《逍遥尘世子》 第1章 三月三 元灵元年,三月三,梨花盛开如锦。 春雨过后,凉意尚存,微风拂过,梨花带雨,飘落在静坐窗边的陆北羽脸颊上,苍白的脸庞映着花色,透出一丝虚弱的生机。 \"春风拂过,梨花遍野,似雪非雪,是春的信使。\"陆北羽轻轻拈起沾湿的花瓣,口中低吟,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的笑,“寒冬已逝,梨花盛放,诗中的雪化作了春天的花,甚美!” \"冬去春来,活着便是福。” 这是陆北羽重获新生的第十日。穿越的奇异经历,虽然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但记忆的交融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慵懒地舒展身躯,长长的叹息中,伤口的刺痛提醒着他生存的代价。自苏醒以来,他在榻上度过了八个日夜,昨日才勉强能下床行走。望着窗外梨花如海,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弧度。尽管重生为一个浪荡公子,但能活着,已是万幸。更何况,这宁静的生活,他已心满意足。 \"春风拂过,梨花漫天舞。”一旁的小厮洛小凡连忙取来纸笔,恭敬地记下公子的诗篇,眼中满是惊异和敬仰。自公子醒来后,他感觉公子仿佛脱胎换骨,或许这场劫难,让公子真正成长了。 完成记录,洛小凡捧起斗篷走向陆北羽。“公子,你怎么又起来了?风凉,小心身子……”他轻声提醒,生怕触怒了公子,引来责罚。 “多谢。”陆北羽接过斗篷,温和一笑。这几天公子的客气,让他有些不习惯,但这声“谢谢”,还是让他心中涌起一丝受宠若惊。在江望城,谁不知江望四大家族之首的洛家,洛家长子陆北羽的大名? 然而,人们提起洛大公子,不是因为他的武艺超群,也不是因为他的文采斐然,而是因为……他挥霍无度,脾气火爆,沉迷于声色犬马。 十六岁,初次涉足青楼,他豪掷千金包下两大名妓,甚至将与他争风吃醋的县令之子扔下楼去。 十七岁,只为赌气,他不惜花费数千两银子买下城东荒地。 十八岁,迷上城西的少妇,他买下宅院独占,全然不顾对方家人的愤怒。 当然,无论他多么放纵,多么荒诞,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金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毕竟,洛家富可敌国。 就算他闯下天大的祸,他的父亲洛大鸿也会用金钱为他摆平一切。 然而,一个多月以前,陆家的独苗少爷陆北羽竟遭逢劫难,险些丧命。江边之城望江的名馆——望江阁,新近来了一位艺妓,名叫江舒影,传言她出身官宦世家,家道衰败后流落至此。 江舒影虽身处风月场所,却守身如玉,只卖艺不卖身。陆大少爷一反常态,以君子之礼待她,誓言要用真情打动她,娶她为妻。望江城无人不知,江舒影已是陆北羽的心上人。 然而,总有些不识趣的人蠢蠢欲动,妄图染指江舒影,更甚者是个外地的狂徒。此人见江舒影不愿屈服,竟企图强行占有。 望江城的霸主陆大少爷岂能容忍此等嚣张行径?天大地大,少爷的面子最大。他率家丁前往,打算英雄救美,将那狂徒碎尸万段,却不料撞上了硬茬——那是个声名狼藉的大盗“一阵风”。 更糟糕的是,“一阵风”来望江城的目的正是针对陆北羽。救美未果,少爷自己反而成了人质。陆家老爹陆大雄倾尽家财,变卖家产,才赎回了这个宝贝儿子。 花钱是小事,可“一阵风”不仅索要赎金,还狠心下手。虽未取陆北羽性命,那一刀却让他气息微弱,几乎断气。望江城的神医王元庆直言无药可救,除非有奇迹。 就算有奇迹,醒来也是痴傻之人。陆小星如此心想。 然而,少爷如今醒了,虽然浑身不对劲,整个人似乎与从前大不相同,但至少不再是傻子,这就足够让陆小星欣慰了。而且,他觉得,现在的少爷,好像…… 更好了…… “小星,去把书房的书拿来,我想看书。”陆北羽见陆小星盯着他,淡然一笑。他已经习惯小星那惊讶的目光,自从他醒来,小星就常这样看他。 “看…看书?”陆小星瞪大眼睛,惊讶得合不拢嘴,像是能塞下一颗鸭蛋。少爷竟然要看书! 老爷曾送他进望江城顶尖学府——四海书院,每年数百两银子的学费,少爷从未认真听过一堂课。如今,他竟主动要看书? 不过,陆小星没多想,迅速抱来一大摞书。少爷想看书,这是好事。若非陆北羽阻止,他恐怕要把整个书房搬空。 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书,陆北羽随手拿起一本《秦风文集》翻阅。陆小星急忙解释,这秦风是当今的大儒,也是四海书院的院长,据说还曾教导过当今皇帝…… 秦风秦老的道文,曾是主母生前最爱研读的宝典。 陆小星望着陆北羽沉浸于书卷中的模样,深感这位少爷的确蜕变非凡。 不多时,门外响起动静,侍女翠萍踏入视线。 陆北羽霍然起身,身上的伤痛令他皱紧了眉头,但他毫不在意,疾步上前,拉住翠萍的手臂,将她带入屋内。 一边走,他一边对陆小星吩咐:“小星,关门,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接近。” 陆小星愣住了,原以为少爷脱胎换骨,如今看来,少爷依旧是那个少爷。这急切的模样,难道不是他一贯的行为? 尽管翠萍是陆家人,少爷若要亲近她也无妨,但少爷现在的体质,实在承受不住任何消耗。 “少爷,不可啊!”陆小星冒着受罚的风险劝说道,“王道医特地告诫,半年之内,少爷千万不可修炼双修之道,否则,否则……” 陆小星话音未落,就被陆北羽推出门外,“啰嗦什么,快去守门!” 房门刚闭合,就听见翠萍的惊呼:“少爷,您慢着点!轻点儿,您弄疼我了……” 第2章 非偶然 陆小星闻言,心中大骇。少爷久未近女色,恐怕难以自持。 日前少爷苏醒,王道医前来探望,特别叮嘱,少爷元气大伤,绝不可沉迷情欲。否则,即便清醒,也可能再度陷入沉睡,那时,神仙也无力回天。 陆小星疯狂拍打着房门,却只换来陆北羽的怒吼,心急如焚,他连忙奔向祖堂找陆大雄求助。 祖堂供奉着陆家历代先祖的灵位,旁边的小室仅置放着陆大雄正妻秋氏的牌位。秋氏出身文人世家,陆大雄不愿她沾染商贾气息,特为她设立了这个静谧之地。 供桌上摆着几碟干果,一盘香茗,还有一叠书卷,这些都是秋氏生前的挚爱。她常说,品茶阅书,嗑瓜子,是人生一大乐事。 此时,陆大雄全然不知外界之事,抱着秋氏的牌位,老泪纵横,絮絮叨叨。 秋云,我对不起你啊! 你出身名门,才情出众,却选择了我这粗鄙商人,这是我陆大雄多少世修来的福分。 我知道,你期盼儿子饱读诗书,能金榜题名。 所以,你给他取名“北羽”,寓意文采斐然。 我懂你的心愿。 在这世上,唯有读书方能出人头地。 我陆家富可敌国,若无仕途,终究低人一等。 然而,我们北羽的性格…… 我倾尽财力将他送入四海修真学堂,盼他能有所悟,哪怕无法修炼出强大的法术,能领悟几丝天地法则也是好的。想让他在修士行列占一席之地,扬名立万,也能洗去陆家身上的那股世俗商贾之气。然而,银两耗费无数,北羽不是逃课就是打盹,竟得了“倦道公子”的称号,连侍从小星子的修为都比他高。我思量再三,既然他对修真无感,那就算了。就让他接手我家的修真商铺,陆家的洞府、田地、坊市,随他经营,至少能保证温饱无忧。但他对此毫无兴致,任我如何教导,他仍是无动于衷。我又想,他对家族生意不感兴趣,那也罢了。我养着他,只愿他快乐。即便他花费无度,陆家的积累,足以供他享用一生。无论他多么顽劣,终究是我的骨肉,你不在了,我若不疼爱他,又有谁会呢?这些年来,我把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只想给他我能给予的最好。他再怎么胡闹,我都无所谓,只求他快乐。可这次的事情发生后,我开始怀疑,我是否做错了。这半个月,我内心无比困惑。我总在想,我对北羽的放纵,是宠爱还是溺爱?等他醒来,我必须和他深谈一次。否则,再有意外,我如何向你交代?没错,我必须和他谈清楚。就算谈不拢,我也要采取严厉手段约束他,哪怕他会怨恨我,总好过生命无保障。若无法约束,我必请一位实力高强的护院,时刻守护在他的身旁,确保他的安全。就在这时,房门猛然被撞开,吓得陆大雄一惊。正要责骂闯入者,陆小星已气喘吁吁地喊道:“老爷,大事不好,少爷把翠萍带进房了,恐怕是要……”陆大雄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唤来护院贾平,直奔陆北羽的居所。自家儿子,自己了解。翠萍是陆北羽的贴身侍女,自六岁起就被他哥哥毛三卖到陆府。陆大雄见她聪明伶俐,性格温顺,做事周到,便让她负责照顾儿子的生活起居。陆北羽虽沉溺于美色,但也明白近水楼台不宜先得月的道理,多年来从未对翠萍有过非分之想,保持了她的清白之身,这让陆大雄颇感安慰。当然,这也有翠萍坚守底线,自尊自爱的功劳。……正当陆小星向陆大雄求助之际,陆北羽拉着翠萍坐在椅上,脸色一沉,变得极为严肃,紧盯着她问道:“翠萍,打听的情况如何?”翠萍心中惶恐不安,少爷的眼神如此严厉,犹如两柄锐利的剑,似乎要将她穿透…… 冷峻中透着漠然,犹如冥界的判官审视凡尘。这双眼睛,她昨天已领教过。少爷苏醒时,也是这等眼神,随后遣她回娘家,让她找兄长打探消息。 “少爷,我哥打听清楚了,江舒影姑娘在您遇袭当晚就失踪了。” “望江艺馆的刘妈妈也在那天离去了,听说还收了大笔银两。” “有人目睹,匪徒‘一阵风’早在劫持您前几天就潜入城内,藏身于望江艺馆……” “还有别的吗?”陆北羽身子微颤,心中已有答案。 望江艺馆,定有猫腻。 翠萍的兄长毛三整日游手好闲,虽非正人君子,情报却从未出过错。 “另外,少爷,您出事后,买下陆老爷产业的那些人,都是其他三大世家暗中操作的,林家参与最多。”翠萍继续禀告。 “据说,县令公子张文谏在您出事后秘密出城,连随从都没带。” 翠萍不明少爷为何醒来后要她找兄长查这些,但她知道毛三打听消息有一套。 他那帮狐朋狗友四海为家,消息灵通。 少爷的吩咐,她从不怠慢。 此刻,陆北羽的脸色阴沉如墨海。 融合这具身躯的记忆,凭借前世特种兵的直觉,他意识到这起绑架案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果然,如他所料。 江舒影的出现非偶然。 自己的被绑,非偶然。 受伤险些丧命,亦非偶然。 特别是“一阵风”在重伤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按道理,陆大雄既然付清赎金,他本该放人。 然而,有人出高价要他的命,所以他无法直接放行。 “一阵风”砍了他一刀,说生死由天,能否存活全凭他自己的命运。 这一切背后,必然有人操纵。 有人,想让他死…… 如果是以前的陆北羽,纨绔子弟,也就罢了。 可如今他代替他活下来,就得替他活得有意义。 想让他死,没那么容易…… 而且,欠他的债,他会让他们一一偿还…… 第3章 变故 苏醒后,陆北羽根据记忆分析了一番。 如果当初的绑架并非巧合,而是蓄谋已久。 之前的陆北羽得罪了不少人,恨他的人不在少数。 但他明白,以陆家大少爷的身份,敢动他、能请动“一阵风”的人,绝非常人。 望江艺馆鱼龙混杂,作为事件发生地,脱不了干系。 望江县令的儿子与之前的陆北羽素有嫌隙,因此嫌疑重大…… 北羽,开启门户,速速开启!”陆北羽正沉浸在思绪中,门外陆大雄的呼唤声陡然响起。紧接着,门板应声而倒,陆大雄领着守卫贾平闯入室内,身后紧跟着一脸惊惶的陆小星。门,是陆大雄示意贾平踢开的。 瞧见翠萍衣衫整齐地端坐于凳,陆北羽立于窗边若有所思,两人间并无丝毫亲昵举动,陆大雄一时间怔住了。贾平和陆小星同样愕然。 “北羽,你不是与翠萍…”陆大雄率先回过神来。见众人疑惑的目光,陆北羽立刻明白,看来陆小星真的误解了…自己的体质,自己最清楚。此刻若是进行剧烈的男女之事,无异于自掘坟墓。 只是,刚才见到翠萍归来,自己急于验证心中的猜测,未向陆小星解释,如今看来确实容易让人误会。见儿子并无越轨行为,且面色不悦,陆大雄连忙带着贾平退出了房间。他深知儿子火爆的脾气,此刻动怒绝非好事。儿子体弱,怒火伤身,故而需在陆北羽发作前迅速离去。 “父亲!”陆大雄刚至门口,陆北羽的声音传来,“我记得,继母二姨和三姨,应该还在城东的别院吧!” 闻言,陆大雄瞬间冷汗涔涔,心中暗叫不妙。秋氏去世后,陆大雄对陆北羽宠爱有加,凡事顺其心意。即便纳了两位侍妾,因知陆北羽反感,只敢在别院安置。去年除夕,陆大雄打算接她们回家共度团圆饭,哪知陆北羽勃然大怒,竟掀翻了年夜饭桌。 此刻听见陆北羽提及二人,陆大雄心中苦不堪言。然而,他微微一怔。儿子的语气并不似愤怒,反而颇为和缓。特别是,他平日称她们为“野妇”,此刻却唤作“二姨三姨”。 陆大雄转过身,凝视着儿子,仿佛眼前的少年变得陌生起来… \"将两位娘亲接回府中吧,这样也能更好地照料您。”陆北羽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府邸如此宽广,人多才更显生气。” 陆北羽对这位父亲满心感激。 前世的他,孤独无依,未曾感受过家庭的温馨。 前世的他,身为军人,一生征战,鲜少享受安宁的日子。 他知道,陆大雄对儿子的疼爱,超越了自我。 或许,正是这份溺爱,造就了他过去的任性。 有这样一个慈父,他觉得自己应当以陆北羽的身份,尽孝于他。 提出让陆大雄接回两位继母,既出于对陆大雄辛劳的体谅,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在这个时代,人口是家族兴衰的关键。 偌大的陆家府邸,只有父子二人,确实过于冷清。 “你说什么?”陆大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让二娘和三娘回家吧!”陆北羽看着他,再次说道。 陆大雄感受到儿子的认真,但仍有些难以置信:“父亲,你要接她们回来?” 他需要再次确认。 “是的,接她们回来吧。”陆北羽淡然一笑。 “嗯,好!”陆大雄愣了愣,随即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补充道:“北羽,你放心,陆家的一切,都是留给你的。” 陆北羽点头道:“爹,我知道,谢谢你!” 谢谢…… 儿子竟然对自己说谢谢…… “我是你爹,谢什么……”陆大雄笑得开心。 这么多年来,儿子第一次向他表示感谢…… 陆大雄眼中闪烁着泪光。 陆小星曾告诉他,儿子醒来后仿佛变了个人。 看来,真的变了…… 陆大雄满怀期待地回到秋氏的牌位前,继续他的絮叨。 但此时的心情,已与刚才截然不同。 尽管不清楚陆北羽的想法,但那一句“二娘三娘”,对他而言,已是足够的安慰。 陆大雄深爱着这两房妻妾。 二房机智,三房温柔,都是贤良淑德的女子。 让她们一同分担,想办法照顾好北羽,或许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不只是陆大雄,陆小星也感到惊讶。 以往他去老爷那儿告少爷的状,免不了挨一顿揍。 陆大雄带着贾平走了,但陆小星却不敢离开。 他颤抖着站在原地,等待少爷的怒火降临。 幸好,翠萍还算讲义气,没有离开,选择留下陪伴他。 然而,陆北羽似乎并无动怒之意。 他看了陆小星一眼,苦笑道:“小星子,去找人修修门吧!” 陆小星闻言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爷,您不责罚我?” \"责怪你作甚?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只是往后行事需谨慎些,别再如此冒失了。\"陆北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接着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有些疲倦,想要小憩片刻。” 陆小星闻言,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少爷,真的变了不少啊。 翠萍一听,连忙上前打算帮陆北羽脱下外衣,却被他制止了:“翠萍,你忙你的去,我自己来就行,多谢了。” 翠萍怔怔地立在那里,平日里这些都是她的活,稍有拖延还会受到责备。可今日,少爷不仅亲自来做,还向她道谢…… 这,还是那个她熟悉的少爷吗? 第4章 风流才子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是四月初一。 这段时间,神医王元庆几乎每天都来为陆北羽检查康复状况。依照他多年的医术经验,陆北羽能恢复清醒已是不可思议,更别提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当初他说除非有奇迹,不过是怕陆大雄因丧子之痛过于伤心而说的安慰话。 未曾料到,他随口一说的奇迹,竟然成真了。这让王神医的名声更加响亮。 不过,与其说他每日来为陆北羽治病,倒不如说他在研究,为何陆北羽能如此迅速地康复。 他每天清晨五更时分必定准时出现在陆府,名义上是看病,实则是想探究陆北羽早晨的活动。以前那位睡到日上三竿的少爷,现在每天五更就起床,绕着院子散步或慢跑,他可以理解。毕竟伤后初愈,适量运动对身体有益。 然而,陆北羽还在院子里修炼一种名为“太极”的拳法,这让他深感好奇。 王元庆自认见识广博,也懂些拳脚,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但这太极,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见王元庆有兴趣,陆北羽毫不吝啬地教了他几招。跟着练习后,他发现这套拳法看似柔弱无力,却内含巨大的潜力。虽算不上顶尖功夫,但强身健体的功效毋庸置疑。 刚踏入陆家左院,他就看见正在院子里练拳的陆北羽。还未开口,陆北羽已经先笑道:“王神医,您今天迟到了呢,莫非是被夫人拉着缴公粮去了?” 王元庆老脸微红:“陆少爷,您又开玩笑了。” 相处半月有余,他早已习惯了陆北羽这种逗趣的猥琐幽默。用“缴公粮”来形容夫妻之事,虽粗俗,却又贴切至极。 一同练完一套太极拳,稍事休息后,王元庆开始为陆北羽把脉。 “陆少爷,真是吉人天相。 现在脉象越来越稳,身体最多两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把脉完毕,王元庆边收拾药箱,边笑着说道。 \"两个月的修养?会不会太过漫长了呢?\"陆北羽略显惊讶,看向王元庆问道。 \"骨头断了尚需百日康复,何况你这次九死一生!能恢复得如此迅速,你陆家祖先的庇佑功不可没啊。\"王元庆瞪了他一眼,答道。 \"神医所言极是,一切遵从神医之言。\"陆北羽看着王元庆,嬉皮笑脸地说,\"走吧,我早上熬了鸭蛋瘦肉粥,咱们去喝两碗如何?\" \"好嘞,这就去!\"王元庆眼睛一亮,立刻起身。 前几天,他尝过陆北羽亲手做的鸭蛋瘦肉粥,起初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团,闻着那股奇特的味道,他还颇有抵触。 然而,在陆北羽的劝说下尝了几口后,他竟深深爱上了这味道,一口气喝了两大碗,至今仍念念不忘。 至于这鸭蛋为何物,他可从未听说过。 陆北羽曾送他几颗,但他自己尝试制作,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看着王元庆满心期待的模样,陆北羽不禁笑了。 小星子一直告诫他,神医王元庆性格古怪,不易相处,要他多加小心。 不过,与这位小老头相处了十几天,也没觉得多难相处嘛…… 进入屋里,翠萍早已准备好了温热的粥,配上两碟凉菜,正合适…… \"陆少爷,我听小星子说,昨晚你又有新作问世?\"王元庆喝完一碗粥,打了个饱嗝,舔了舔嘴唇问道。 陆北羽夹起一片凉菜放进嘴里,满脸疑惑地回应:\"新作?何来的新作?\" \"神医,这就是我家少爷昨晚吟诵的诗句。\"陆北羽话音刚落,陆小星已将一张纸递了过来。 陆北羽不明所以,但陆小星清楚,神医王元庆不仅医术高超,学问也深厚,还曾得到四海学院院长秦风的亲自指点。 上次他把少爷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给王神医看过,让神医赞叹不已。 如果昨晚的诗句能得到他的赞赏,少爷在望江城只怕会一夜成名。 王元庆接过陆小星递上的诗稿,瞥了一眼,顿时愣住:\"这,真是陆少爷的创作?\" 他轻声吟诵起来: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春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如此绝佳的诗句,竟出自这位纨绔少爷之手? 实在难以置信。 然而,仔细一想,这诗似乎也颇符合少爷的性格。 陆家少爷喜好游赏花柳,望江城无人不知,\"寻芳\"二字便显露无疑。 只是,泗水河是大顺太祖皇帝发迹之地,少爷何时游历过那里?再者,细究诗词的对仗和平仄,似乎并不十分工整。 但是,诗中蕴含的独特韵味,将春光之美描绘得淋漓尽致…… 离开陆府,王元庆没有停留,径直前往四海学院…… 刚在秦风面前坐定,他便急不可耐地摊开手中陆小星的诗卷:“师父,您瞧!” 上次听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秦风以为陆北羽只是误打误撞,好运降临让他偶得佳句。 然而,诗词创作岂是仅凭运气就能成就的? 就算上次是侥幸,那这次呢? 若这诗真是陆北羽所作,望江城恐怕又要诞生一位文坛新秀了。 文秀才。 没错,就是文秀才,而且是风流倜傥的才子。 自古才子多情,些许放荡不羁也是常理之中。 王元庆暗自思量着。 见平日沉稳的王元庆今日略显急躁,秦风不禁有些不快。 接过他递来的诗笺,正要责备,却被诗中的韵味深深吸引。 “妙哉!妙哉!”秦风忍不住拍案叫绝。 诗词本是文人推崇的瑰宝,只是近年来众人多偏好词赋。 渐渐地,能以诗篇见长的人越来越少。 即便他被誉为文坛巨擘,也仅擅长词赋而已... 如今见到这般佳作,怎能不心潮澎湃? “元庆,此诗出自何人之手?”秦风抬首问向王元庆。 当“陆北羽”三字脱口而出,秦风瞬间怔住。 他曾听王元庆说,陆北羽能醒来已是奇迹。 这些日子他也听说,陆北羽似乎大有改变。 然而,一个纨绔子弟,真能创作出如此佳句? 还是说,他以前一直在隐藏才华? 又或许,是有人代笔? 想到这里,秦风皱起眉头,不行,得设法好好测试他,辨别真假才行... 第5章 遗留问题? 正当秦风与王元庆商议如何检验陆北羽的才情时,陆府大厅里的陆北羽连打了几个喷嚏,还溅了对面的陆大雄一脸唾沫。 然而,陆大雄毫不介意,反而关切地问:“北羽,你冷吗?” “父亲,我不冷。”陆北羽看着陆大雄脸上的水珠,满是歉意地说,“抱歉,鼻子有点痒,不知哪个冤家在念叨我。” 陆大雄闻言一愣,这打喷嚏与被人念叨有什么关联? 不过,他并未深究。 对于陆北羽这些稀奇古怪的话语,他已经习以为常。 因为这几天他不仅常听,陆小星还会模仿少爷自言自语时的胡话... 大概是那次重伤留下的后遗症吧。 比如:“奇怪了,难道这是一个平行世界?” 又比如:“这所谓的国学十三经,不就是儒家的那些书,为何其他书在这里都看不到呢?”... \"这里的灵材也太过稀少了,没有元晶还算合理,但连个灵酱都没有,真是匪夷所思啊。\" \"这些恐怕都是珍贵之物,拿出去怕是能换得数百上千的灵石呢!\" ...... 陆北羽口中的异界之事,小星子不明所以,陆大雄自然也一头雾水。 平行世界、儒家、元晶、灵酱、灵酱...... 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然而,陆大雄如今心态平和。 就算陆北羽因重伤后遗症导致心智异变,偶尔言语失常,但比起以前,已是大有改观。 况且,这段时间陆北羽的表现,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好得出奇。 小星子告诉他,曾经那个饭来张口的公子哥,现在竟会自己穿衣洗漱,还时常跑到膳房捣鼓些“新式菜肴”,说是提升口感。 陆大雄觉得,尽管这些本应是仆人做的事情,但既然儿子乐意亲自动手,也就随他去了。 尤其想起秋氏在世时,也爱亲自烹饪几道小菜。 儿子像母亲,这是好事。 更令人惊讶的是,据说神医王元庆都对儿子熬制的灵粥赞不绝口,这可是大事一件。 在江望城,谁不知晓王神医口味挑剔,连望江楼的大厨都被他批评过。 小星子还说,少爷以前从不读书,可自打醒来后,每天都读到深夜。 只是少爷似乎对正统的十三经典不太感兴趣,反而偏好一些冷僻的典籍,比如《江望县志》《大顺风土记》等。 此外,少爷特别喜欢诗词,每晚必读《秦风诗集》。 陆大雄觉得,虽十三经典是正统,但儿子愿意读书,且热爱诗词,这是好事。 特别是,当年他娘也极为喜欢那本《秦风诗集》。 小星子透露,少爷不仅爱读诗,还会作诗,连王神医都夸赞他诗才不错。 这让陆大雄更为惊奇。 王神医是四海书院秦老的弟子,实力非同一般。 连他都说好,那必定是真的好。 或许,凭借儿子的文采,还能挤进江望才子的行列,那可是老陆家祖上的荣耀。 听来,王神医那臭脾气,儿子居然能与他相处融洽,实在是...... \"爹爹,你怎么了?\"见陆大雄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陆北羽皱眉问道。 \"没事!\"陆大雄回过神来,\"北羽,我打算明日去一趟陆家堡,你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陆北羽点头同意:\"过几日便是清明,正好可以去祭奠母亲。\" 陆大雄闻言一怔。 陆家堡,是陆家的老宅,许多田产和工坊都在那里...... 陆北羽即将迎来清明,家族祖坟与秋云之墓皆在彼处,他打算回乡扫墓。那个满是泥泞和农家肥料的乡野之地,以往儿子从不肯涉足。如今,他揣测着,儿子或许已有所转变,愿意一同前往。尽管只是一线希望,他并未期待儿子应允。然而,未等他开口,儿子主动提出要祭奠秋家,这让他震惊不已。儿子真的变了,真的成熟了。 从望江到陆家堡,仅需一日行程,但陆大雄组织了近三十人的队伍,三辆大马车同行。除了几个丫鬟婆子,他还特意让贾平挑选了二十名精干护卫。自从陆北羽上次被绑架,他不得不重视起安全问题。在那位高人到来之前,他必须多加人手保护儿子,才能安心。陆北羽希望父亲带他四处看看,陆大雄自然无法拒绝。儿子有意了解家族产业,这是可喜之事。为了避免给陆北羽带来不快,他把想一同出行的二姨太和三姨太留在家中。尽管最近儿子与她们相处融洽,但这毕竟是去祭奠秋家,万一儿子不悦……任何可能影响儿子心情的因素,陆大雄都会坚决避免。 相比之下,陆北羽此行显得轻松许多。醒来后,他便遣退了那些护院保镖,身边只剩书童陆小星和丫鬟翠萍侍候。此刻,他只带了他们两人。行李无需亲自收拾,翠萍早已备好。听说要去陆家堡游玩,小姑娘兴奋不已。不过,陆北羽深知,随父亲去陆家堡并非游玩,他有自己的计划。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或许他能做些什么,或许他应该做些什么。尤其是,或许可以从帮助陆家开始。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队伍从望江出发,由城内的青石板路渐变为砂石官道。行进大半天,砂石路变为坑洼的土路。马车在土路上颠簸不堪,陆北羽不会骑马,便下车散步透气。春雨后的空气弥漫着浓厚的泥土香气,混杂着青草与花朵的芬芳。阳光温暖地洒在大地上,树叶上的露珠闪烁着微光。“北羽,从这里开始,就是我们陆家堡的领地了。”陆大雄也从车上下来,略胖的身体扭动着来到他面前,“这片田野直到陆家堡和陆家集,都是我们陆家的。” 顺着陆大雄所指,陆北羽凝视着那绵延至天边的稻田,以及远处山脚下的微缩版“陆家堡”,不禁瞠目结舌:“这片沃土,全是我们陆家的?” 第6章 前往陆家堡 陆北羽从原主的记忆中知晓陆家富裕,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眼前这片无垠的田野会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冲击。陆大雄当年为救子几乎卖光家产,他原以为陆家已风光不再。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明白,之前的自己可能过于无知,无法想象陆家的真实底蕴。 这具身躯的记忆里,只知道挥霍,对陆家的生计、产业和财富来源却一无所知。 看着陆北羽震惊的表情,陆大雄豪爽大笑:“这还算少的,陆家堡东邻复水,西倚峈山,南北两边皆是肥田。你现在看到的,还不到一半。” 陆北羽再次惊愕。这片田地足有上千顷,如果这只是冰山一角,那陆家的田产岂不是多达三四千顷?数千顷意味着上万顷的肥沃土地……古人诚不欺我。那些描述家族富饶的诗句“良田万亩”,原来并非虚构。 陆家仅在小城望江就有如此丰厚的田产,那么大城市的豪绅又该是如何的富甲一方? “那我们仅凭这些田产,一年岂不是能收获百万石粮食?”陆北羽望着陆大雄,满是惊叹。 百万石粮食,在这个时代,无疑是天文数字。 闻言,陆大雄笑了:“百万石?有这么多,你爹每天都能笑醒。”他摇头道:“去年风调雨顺,我们才收了近万石,已是难得的好收成。若是平常年景,能有几千石就很不错了。” 陆北羽清楚,一石等于一百斤。几千石,也就几十万斤而已。 “只有几千石?”陆北羽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 陆大雄苦笑了一下。但考虑到陆北羽从不过问家业,不了解这些也是情有可原。见他若有所思,陆大雄便开始解释。 既然陆北羽对此感兴趣,他自然乐意告诉他。 “去年那样的好年景,一亩地能产两石半粮食,已是高产。若是普通年份,能产两石就已经很幸运了。但这只是田里的产出,按陆家堡的旧规,农民需缴纳七成租金给陆家,这样每亩地还能剩下一石多粮食,扣除赋税,我们实际能得到一石左右。” \"家母心怀慈悲,见不得乡亲们受苦,故将佃户们的租税由七成减至五成,如今他们每亩仅剩不足一石之利。\" \"陆家堡总计有万一千三百四十二亩良田,按每亩半石有余计算,收获当在七八千石之间,皆入我陆家粮仓矣。\" 陆大雄如背诵家谱,对这些数字了如指掌。见陆北羽愁眉不展,他淡然一笑,说:\"北羽,无需忧虑,虽我族年收不丰,然我陆家以田起家,粮仓之粮,世世代代也享用不尽。\" 然而他未能察觉,陆北羽的忧虑并非因田产收成不足,而是对土地产出的低效深感震惊。 在他心中,袁老的杂交稻早已让亩产千斤变得寻常,两千斤亦非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照陆大雄所言,一亩地仅产两石半粮,二百五十斤已是丰收。两者间的差距,如同天地之隔。 \"若佃户们将一半收成交予我们,他们又能剩下多少呢?\" 陆北羽望向陆大雄,问:\"这足够他们一年的口粮吗?\" 陆大雄闻言一怔,随即微笑起来。原来,北羽关心的并非家族收益,而是农民的困苦,这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心中不禁欣慰。 \"我陆家堡的租税远低于他处,佃户能得半数收成,因此生活尚可。\" 陆大雄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意,\"你去问问,你父亲在此地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赞。\" 在这陆家堡中,谁不感激陆大雄?谁不尊敬他?皆因他让这里的农民过上了相对宽裕的日子。 当然,这一切归功于秋氏减租的明智之举。 陆北羽微微点头,陷入沉思,看着那些在广阔田野上辛勤劳作的农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宽裕的生活?一年辛劳,一亩地留不下百斤粮食,这便是宽裕? 可惜,袁老的杂交稻他只在课本上略知一二,无法领悟其中奥秘,更不可能像那些穿越小说的主人公一般,一挥笔就能改良作物,提高产量。 想要复制袁老的杂交稻,对他来说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但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陆老爷,您回来了啊!是回来祭祀祖先的吧!\" 正当他深思之际,远处传来宛如百灵鸟般的清脆声音。 \"哎呀,是灵儿啊,又陪你爷爷下地了!\" 陆大雄认出对方,笑着回应。 陆北羽循声望去,只见田埂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提着竹篮,正朝这边走来... 身穿麻布灰衣,衣角缝补痕迹斑驳,却洗得一尘不染,略显单薄的布料难以掩盖其婀娜之姿。她肌肤略带黝黑,却难掩五官的精巧与细腻。脸颊瘦削,双眸如星辰般闪烁,充满灵动。弯月般的黛眉,挺拔的鼻梁,嘴角挂着一抹勾人心魄的微笑,两个浅浅的酒窝更添几分娇俏。成熟中透着些许娇媚,娇媚中又不失纯真。 陆北羽凝视着赵灵儿,身躯不禁微微颤抖,心中暗自惊叹,乡野之间竟有如此灵秀的女子。 赵灵儿走近,对着陆大雄笑道:“春耕在即,我随祖父来田里除草呢。”话音未落,她已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回首望去,正对上陆北羽的视线。少年炽烈的眼神让她面颊微红,心中虽觉他轻浮,想责备几句,却又莫名地生出一丝眷恋。 这一切,全落在陆大雄眼中。他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赵灵儿,沉思片刻,嘴角浮现出一丝深意的笑意,心中已有打算。 第7章 纳入门下 赵灵儿望向陆北羽之际,她祖父赵英光也步近。赵英光六十二岁,是陆家的老佃农,已在陆家堡耕耘十数年。十三年前的洪灾毁掉了邻县的赵家庄,夺去了他儿子儿媳的生命。若非陆大雄恰巧相救,他和两岁的赵灵儿也无法幸存至今。陆大雄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还租给他们几亩田地,虽非富足,但也足以抚育赵灵儿长大。 然而,当陆大雄引荐陆北羽给爷孙俩时,两人都怔住了。这就是小东家吗?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奇。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首次见到这位小东家。尤其是听到陆北羽要亲自去田间看看,他们更是惊讶不已。陆家那位纨绔少爷的事迹,他们并非不知。 不只是赵英光和赵灵儿惊讶,陆大雄也感到意外。但他只是淡然一笑,便让赵灵儿带陆北羽去田间走走。尽管他认为身为地主,田间之事无需亲力亲为,有农人打理就足够了。但既然儿子感兴趣,他自然不会阻止,况且他心中另有盘算。 陆大雄与赵英光攀谈起来,赵灵儿则陪伴陆北羽漫步田间。首先,赵灵儿带他参观了附近的自家两亩田地。陆小星和翠萍自然跟在后面,而护卫贾平也一同前行。 陆北羽的使命重如泰山,他须臾不可离开陆大雄之子的左右,以保其周全。赵灵儿的祖父赵英光,乃是一位耕田的高手,自幼伴随祖父在田野间穿梭,她对这片土壤的脾性了如指掌。赤足踏在湿润的田埂,赵灵儿引领着陆北羽一行,口中应答着他种种疑问,心中却另有所感。初次接触这位年轻的家主,与外界流传的形象大相径庭。 当然,起初那略带轻佻的目光,如今已被深思熟虑所取代,偶尔驻足远望,那份沉静与深远竟与祖父有几分相似……这样的目光,怎会属于一个少年?倒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农夫。 赵灵儿想到这里,不禁轻笑出声。那位如金枝玉叶般的家主,怎么可能像个老农呢?“灵儿,你说南边的田地产量不足一石?”陆北羽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只顾着看那些忙碌的农人。 赵灵儿应声点头,“南边的田地紧邻荒坡,土壤贫瘠。雨多时,荒坡泥土易冲垮田地;雨少时,半月之内田地就会干涸,离河又远,所以最难照料。” 陆北羽点头默许,心中有了计较。陆大雄讲述的是陆家堡田产的大体状况,而赵灵儿则揭示了众多细节。各地块土壤差异,肥沃与贫瘠各异,因此收成参差不齐。北边和西面靠复水,土地肥沃,近水便于灌溉,产量可高达三石,有的甚至能收获三石半。东临峈山,虽土壤不算极佳,但得益于峈山上的溪流,灌溉尚可,收成大致在两石左右。南边的田地最不济,远离水源,土地贫瘠,即使赵英光那样精心耕作,也不过一石的产出。 陆北羽信服赵灵儿的话,因为陆大雄曾言,赵英光是理解这片土地的农人之一。“如此辛勤耕耘一年,一亩地仅得一石,何必再种?”陆北羽望着赵灵儿,皱起眉头,“做些别的营生,岂非更妙?” 赵灵儿看着他,先是愕然,随即笑了。这位年轻的家主,终究是生活在云端的人,不知民间疾苦。就像她家,虽然南边的田地收成低,但两亩地加起来也有超过一石的产出,扣除租税,还能剩下四十多斤粮食呢…… 四十多斤的谷物,加上些山野蔬果,够爷孙俩苦熬半年光阴。在这片乡间,多数农户的日子不过如此。赵灵儿话音刚落,陆北羽又问:“这粮食能换多少银两?”她脸上显出一丝困惑。南边田地里,种的尽是糙米、小稻和杂豆,都是爷爷自给自足的口粮。仅有几亩地的收成,爷爷才会拿去市集,换取些许日用品或粮食。陆北羽的问题,让她无言以对。 “望江的粮价,一斤谷物十二文,陆家堡南田的杂粮约七文。”贾平跟在后面,适时插话。当年秋云减免陆家堡租税,他受命护送,对这片土地颇为熟悉。“七文?”陆北羽皱眉,“岂非意味着,就算算上租金,辛勤劳作一年,一亩地的收益还不到七百文?”这时,陆大雄的呼唤从远处传来:“北羽,该启程了,天黑前要赶到堡内。”陆北羽朝车队挥挥手,众人重新归队。他深知,这些田地的产出受限,若想改变,需耐心等待。 队伍再次出发,陆大雄拉着陆北羽上了马车。赵英光带着赵灵儿,站在路边,目送他们远去。陆北羽却注意到,赵英光的脸上满是忧虑。“北羽,你觉得灵儿如何?”陆大雄忽然开口。陆北羽一怔,还没来得及回应,陆大雄又道:“那丫头下月就要成年,等你伤愈,找个良辰吉日娶她入门,我已与赵老说妥了。”陆北羽闻言愣住,陆大雄又接着说:“这是你娘的遗愿。当初带回他们爷孙时,你娘就说赵灵儿非比寻常,待你长大,要纳她为妾。”陆北羽再次愕然。秋云病逝时,正是陆大雄救下赵英光和赵灵儿不久之后。可为何秋云会认定赵灵儿非凡,并让他纳为妾?难道赵灵儿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8章 非常之事 当初陆大雄救下赵英光和赵灵儿,纯属偶然。然而,当秋云第一眼见到赵灵儿,便直言她非寻常人。赵灵儿何以非凡,秋云并未明说。陆大雄未曾察觉,也未追问。他深信秋云的洞察不会有误,便将人安置在陆家堡,还分了几亩地给赵英光。不久后,秋云病重离世,留下他孤独面对这个世界...... 陆大雄未曾料到,秋云在垂暮之际,竟唤来赵英光,交付如此嘱托。更让他惊愕的是,秋云临终之言竟是这般安排。陆北羽四岁,赵灵儿仅两岁,就被许诺为陆北羽的偏房。陆大雄心中满是疑惑,赵英光亦然,皆不解秋云此举的深意。 遵从亡妻遗志,陆大雄别无选择。此后年月,他对赵家祖孙照顾有加,赵灵儿也从稚童成长为亭亭少女。多年过去,陆北羽从未踏足陆家堡,自然无缘得见赵灵儿。他在望江城的荒唐行径,让陆大雄忧心忡忡,婚事之事,便一直搁置未提。 今日见陆北羽注视赵灵儿的目光,他恍然大悟。秋云的远见,始终如一。或许那时她已预见,儿子会在他的庇护下失去正道。赵灵儿如今已是出落得如花似玉,虽不能为妻,为妾倒是相宜。加之她性格开朗,或许能助他引导北羽回归正途。陆大雄眼角滑落一滴泪,夫人的洞察力,早在多年前就预见了这一切。 陆北羽看着父亲红着眼眶,泪光闪烁,心中困惑:“爹,为何娘要我娶赵灵儿?”当年陆大雄不明秋云之意,如今陆北羽更是不解。赵灵儿的确美丽,但他们素未谋面,互不了解。突然要与陌生人成婚,实难接受。何况,刚才赵英光的忧虑显而易见,他也不愿此事发生。然而,他无法拒绝。 若赵英光不愿,他更不能勉强。“我不知道原因。不过你娘的决定向来有其道理。”陆大雄仰首轻叹,车厢内陷入静默。父子俩都没再开口。陆大雄终于忍不住,皱眉问道:“难道你还挂念着望江艺馆的歌女江舒影?”见陆北羽眉头紧锁,默不作声,他深深叹息。看来儿子真的对她念念不忘。然而,那样的女子岂是他们这样的商贾家庭所能触及?这话陆大雄并未直言,而是转口道:“只要你娶了赵灵儿,就算你要赎红春楼的头牌小桃红,我也不会反对。”小桃红,红春楼的一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遇见江舒影之前,陆北羽的心中唯有她,无人能及。他曾试图将她从风尘中救赎,然而陆大雄坚决反对。这也是陆大雄罕见地拒绝了儿子的请求之一。他们虽是江城四大世家之首,却绝不允许家族牵扯进那样的女子。 那个女子,她的过往如同夜色中的繁星,数不清有多少人的痕迹。让她成为陆家妇,只会玷污家族名声,更可能败坏门风。幸而不久后,江舒影如清风般出现在望江艺馆,陆北羽便不再沉迷于小桃红的幻梦中。 对于江舒影,陆大雄起初并无太多抵触。她以艺为生,保持着清白之身,如果陆北羽执意要娶,他也无话可说。只是儿子遭遇变故后,他了解到的一些事情……他不能再让陆北羽陷入对江舒影的思绪中,于是提出小桃红的名字。 然而陆北羽依旧沉默,低头沉思。陆大雄叹了口气,刚想再开口,陆北羽却抬起头,直视着他问道:“父亲,你可曾去过陆家堡南边的那片荒岭?” “南边的荒岭?”陆大雄一怔,话题的突然转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牛弹琴,跟不上儿子的思路。望着陆北羽严肃的表情,他不明其意:“那是我们陆家的土地,我曾考虑过开发,只是那里的土壤古怪,连杂草都难以生长,更别提种植作物了。” “灵儿说,那里的土是红色的?”陆北羽皱眉。 陆大雄点头:“那种土壤疏松,保不住水分。不下雨就干旱,下雨又易被冲刷,连带影响南边的农田。” “嗯!”陆北羽点点头,若有所悟,“父亲,陆家堡有人养蚕吗?” “养蚕?”陆大雄再次惊讶,“这与荒岭有关?” “哦,无关。”陆北羽摇头,“我只是问问。” 陆大雄不解陆北羽为何突然问起这些奇怪的问题,但他还是耐心解答。陆家曾经营布匹生意,包括丝绸。陆家布行的布料都是从外地丝绸商那里购买再转售。只有以布行为根基的林家,才有自家的染坊,购入外地的纱线,却没有养蚕。自然,陆家堡也不会有人养蚕。 “林家?”陆北羽皱眉,记住了这个名字。 谈话间,车队忽然停下。掀开车窗帘子,已到陆家堡门前。 “到了!”陆大雄满脸喜悦,拉着陆北羽下车。映入陆北羽眼帘的,是一座雄伟的城墙。陆家堡,的确有城堡的威严。由砂石堆砌的城墙高达四五米,周围还有嘹望塔和箭楼…… 灰石砌成的堡墙历经战火,斑驳痕迹见证了岁月沧桑。夕阳余晖洒在城墙上,映照出巡逻卫士握刀的坚毅身影。见陆北羽望着城堡一脸震撼,陆大雄笑得犹如春花绽放:“看,这陆家堡是你娘亲一手策划的。” “竟然是娘亲设计的?”陆北羽再次失神。 陆大雄满脸骄傲,娓娓道来:你娘初到陆家堡,便在此逗留一月,做了两件大事。一是减轻农夫的赋税,只取一半;二是绘制防御图,筑起了这座城墙。我们耗时两年,才铸就这坚实屏障。你娘还人脉广布,从军队请来两百多退伍老兵担任守卫。建堡那年,正是元德三十六年,四姓叛乱,望江城陷落。陆家堡倚靠城墙坚守两日,直至大将军叶明率军平叛。顺武元年,新帝登基。望江流寇肆虐,也曾觊觎陆家堡,却都被这城墙挡下,化作山野之肥。 陆北羽闻言,心中暗自嘀咕:望江似乎常有叛军流寇出没,不太安宁啊。而且,自己那位早逝的母亲秋云,似乎非同寻常…… 第9章 灰仙廊 父子俩交谈之际,城门处走出一群人,管家古鸿福领头,得知陆大雄一行到来,连忙带领家丁出门迎接。古鸿福目光落在陆北羽脸上,微微一怔。他下午才收到望江府邸的消息,说东家要来陆家堡,却不知少东家也一同前来。这么多年来,少东家首次造访陆家堡,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东家是想在出事后让少东家在陆家堡磨炼性格?若这重任落到自己肩上,恐怕不易应对... 古鸿福心思急转,人却不停步,笑容满面迎上前:“东家好!少东家好!” “古伯,堡内一切安好吧!”陆大雄问道。 “回东家,一切安好!”古鸿福恭敬回答。 “古伯您好!”陆北羽上前握住古鸿福的手,“让您操劳了!” 陆北羽对古鸿福有些记忆。陆家创业之初,陆家堡的第一任管家便是古鸿福的祖父古星科。此后,管家职位一直由古星科的后代承袭。陆大雄接手陆家,已是第四代东家。古鸿福是第三代管家,侍奉过陆家三代主人。加上陆北羽,便是第四代。古鸿福看着陆大雄长大,既是陆家的老仆,也是陆大雄的长辈。陆大雄对他深信不疑,极尽尊重。陆家堡的大小事务,几乎都由古鸿福代为打理... 每到月圆之夜,陆家堡的管家古鸿福会被召唤至望江城中的陆府短暂栖息,直至度过他的生辰,才重返堡中。今年,古鸿福已届花甲之龄,陆北羽紧握他的双手,不住摇动,令古鸿福心中满是疑惑。 他不明了这位年轻的堡主握他的手有何特殊礼节,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待遇。然而那一句“辛苦了”,却让他深受触动,心中涌起无尽感激。 自古以来,陆家历代堡主都勤勉治家,直到陆大雄迎娶了来自京都的秋云,一切发生了改变。秋云甫一抵达陆家堡,便着手改革。古鸿福当初坚决反对,他无法理解这些改革的意义,只看到它们耗费大量银两,使陆家的地租收入骤减两成。他担忧,生怕陆家的基业会因这场改革而毁于一旦,“富不过三代”的诅咒会在他们身上应验。 然而,事实证明秋云的改革是正确的,陆大雄的支持也是明智的。无论是元德三十六年的动荡,还是顺武元年的匪患,若非那次改革,陆家堡或许早已不复存在。因此,他对秋云主母的敬意更甚。 只是每年中秋前往望江之时,他总会听到一些关于年轻堡主的流言蜚语,让他不禁忧虑……他甚至暗自揣测,如果堡主之位交到这位年轻人手中,陆家或许真的会衰败…… 然而,这些话他不敢在陆大雄面前直言。他知道,陆北羽是秋云主母唯一的血脉,堡主对主母的情感深厚无比。堡主视年轻堡主如逆鳞,无人能触碰。哪怕陆家因此受损,只要陆北羽高兴,堡主大概也不会介怀。 今天,眼前的年轻堡主似乎有所不同……他竟然对自己说“辛苦了”……这让古鸿福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他连忙回应:“不辛苦,不辛苦,这些都是老奴分内的事。”待陆北羽松手,古鸿福便引领队伍踏入陆家堡。 陆大雄牵着陆北羽走在队伍前列,穿过大门,一条宽阔的街道映入眼帘。虽然不及望江城的青石大道,但这砂石铺就的街道依然平整。街道宽度仅两三丈,马车行进其间仍显得空旷。两侧是砖石筑成的围墙,与外城城墙一般无二。每隔二三十步,墙头便有一扇小窗,只是这些窗户比寻常的要小得多,显得颇为奇特。 \"是否察觉到此街的布局别具一格呢?\" 陆大雄眼神中闪烁着神秘,对陆北羽低语道,\"我始终对此感到疑惑。这是你娘的手笔,必有深意。\" 陆北羽对父亲的自问自答既好笑又无奈,但陆大雄继续说:\"两侧的高墙实际上是相连的院落后墙。你娘把两个院子串联,仅留一条狭窄的巷子相通,还不通往主宅,真是奇妙。\" 顺着陆大雄所指,陆北羽看见墙上几处开口,几条幽静的小巷直通两边。然而,随着夜幕降临,巷内的光线昏暗,无法看清通向何处。 就在这时,陆大雄突然靠近陆北羽,神秘兮兮地问:\"北羽,你猜猜,你娘给这条街取了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 陆北羽脱口而出。他知道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取名必然富含诗意。然而,陆大雄瞥了他一眼,说出三个字:\"灰仙廊。\" \"灰仙廊?\"陆北羽愣住,\"有何特殊含义?\" 他知道灰仙是人们对修炼成精的老鼠的敬称。秋云为何会用这个名字呢? \"问我,我问谁呢?\" 陆大雄瞪了他一眼,\"你娘没告诉我。\" 陆北羽听了,心中不禁一阵失落。他真怀疑父亲陆大雄和已故的母亲秋云是如何共度生活的。总觉得他们两人仿佛来自不同的世界,差异巨大。 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据说秋家当年并不看好父亲。是母亲偷偷跟随父亲来到望江,并且已经怀孕,才被迫答应这门亲事... 然而,母亲那样多才多艺,擅长琴棋书画,能设计堡垒,甚至能请退伍军人担任守卫,她怎么会看上身为商人的胖父亲呢? 第10章 谨言慎行 灰仙廊,短短数十米。转眼间,即将走到尽头,陆北羽心中有了些想法。 前世在军队时,他学习了不少古代战争知识,对冷兵器时代的城防颇有研究。此刻,他似乎理解了为何秋云要称这里为灰仙廊。 实际上,这个名字相当贴切。 \"父亲,我记得你说顺武元年时局势危急,大批匪徒潜入堡内。那时,你们是不是在这灰仙廊设伏,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陆北羽停下脚步问道。 \"一网打尽?\" 陆大雄一怔。 \"就是在这里把他们全部消灭了。\" 陆北羽解释。 \"你怎么知道的?\" 陆大雄惊讶。 提及顺武元年的匪乱,他只对陆北羽轻描淡写地说是匪徒进入堡内,然后被他们消灭,化为了峈山的养分... 然而,提及此事,陆大雄心中仍存余悸。若非灰仙廊的开阔地形将他们置于箭雨之下,后果不堪设想。让他困惑的是,陆北羽如何得知他在灰仙廊一举清剿了贼寇。 “贼寇既然敢派人开启大门,自然会选择经由灰仙廊进入堡内。”陆北羽指向城墙上的箭楼,“但这灰仙廊无处可藏,尽在箭塔监视之下。一旦暴露,唯有成为箭靶的份儿。” 陆大雄怔住了,身旁的古鸿福同样目瞪口呆。那晚的战斗,他们亲历其境,深知详情。贼寇潜入陆家堡,但踏入灰仙廊,便如陆北羽所说,成了活靶。箭矢如雨,从箭塔、庭院的射击孔中射出,瞬间扫荡殆尽。那不是战争,而是屠杀。那时,陆大雄才领悟到秋云所说的灰仙廊是第二道防线的深意。 然而,陆北羽为何能如此精准地推测,陆大雄百思不得其解。见猜测成真,陆北羽只是淡笑,未多言。秋云的设计确实精妙,寻常盗匪难以穿过灰仙廊。即便是望江县城,也无此防御体系。然而,灰仙廊的局限和致命弱点显而易见,对付高手并非易事,尤其是那些擅长轻功的能人。只是,陆北羽并未向陆大雄透露这些。或许,将来有机会,他会加以改良。 谈话间,他们已走到灰仙廊的尽头。眼前一片开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广场,对面则是陆家的老宅。朱红大门,连绵屋舍,绿树成荫,构成了一幅独特的画卷。古鸿福早已吩咐仆人准备晚餐。 陆大雄体谅众人一天辛劳,让他们先行休息,只留下古鸿福侍候。“古伯,你也还没用膳吧!”陆北羽坐在陆大雄对面,看着一旁的古鸿福说,“别站着,快坐下一起吃吧!” 古鸿福闻言一愣,却未动弹。主人用餐,哪有仆人同桌的道理?陆大雄听罢也愣住。自他记事起,古鸿福总是在旁侍候,待他用完餐才去吃。他早已习以为常,未曾多想。直到陆北羽开口,他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古伯年事已高,想必也饿了。儿子懂得体谅他人,这是好事…… 他手持木筷,轻轻一挥,“古叔,这里无外人,您就别客气,一同用餐吧。” “堡主,少堡主,这……”古鸿福面露难色,虽无人在外,但规矩不可破。 然而,陆北羽已起身,一把拉过他,按坐在身旁。“古叔,您可是我们陆家堡的大总管,我们还指望您呢。您要是饿坏了身子,谁来帮我父亲打理堡中事务啊?”说罢,他夹起一块炖鸡放入古鸿福的碗中。 古鸿福不再推辞,小心地品尝起来。六菜一汤,虽非豪宴,荤素搭配,也算丰盛。只是厨艺略显不足。 陆北羽心中有数,难怪父亲陆大雄会从家中带来两位厨子。“父亲,您这次回陆家堡,不只是为了祭祖吧?”他端起饭碗,目光转向陆大雄。 陆大雄点头应道:“当然!陆家堡是我们陆家的根基,早晚要交给你。所以我带你四处走走,了解了解。” 咀嚼中的古鸿福动作一顿,心中微震。难道堡主已经开始教少堡主接手家业了吗? “多谢父亲!”陆北羽微笑,接着说,“我听说户部侍郎王泉正大人来到望江,好像还要停留一段时间。” 陆大雄一愣,儿子何时对这类事如此关注了?“王大人的母亲,与林家主母是亲姐妹。”他停顿了一下,“来看望亲戚,也是人之常情。” “我听说,王大人在户部掌管钱粮,历年朝廷的贡粮征收都是他负责的。”陆北羽又说。 “没错!”陆大雄点头,“正是因为有王大人这层关系,林家才能年年揽得贡粮生意。虽非主要靠此营利,但皇家订单的收入也不容小觑。” 提到此处,陆大雄忽然想起路上陆北羽提及陆家堡是否养蚕的事,心头一紧,“北羽,你莫非在盘算着皇家粮商的事?” “我记得去年,王大人就来找过您,想推荐我们陆家成为皇家粮商吧?”陆北羽继续说道。 陆大雄心中再次震动,不明白陆北羽为何突然对这些事如此上心。他感到,自陆北羽苏醒后,似乎换了个人。但这变化也太过显着了! 尤其是,如果他盯上了皇家粮商的生意,那可就棘手了。其中的利弊,他必须清楚地说明白。 “去年王大人确实找过我,但我拒绝了。”陆大雄轻叹,“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 “林家始终觊觎咱们望江四大世家的魁首之位,父亲与林家长老虽面上和睦,实则心存芥蒂。”陆北羽夹起一片茄子,淡然入口,“父亲忧虑,一旦与王泉正联手,他背后捅刀……” “北羽,言语谨慎,行动小心!”陆大雄面色微变,立即制止了陆北羽的言语。 商场沉浮数十年的陆大雄深知,有些事即便心照不宣,也不宜直言不讳。 陆北羽却话锋一转,继续道:“当年为救我,父亲忍痛割舍了南望江的大片产业。听说林家暗中操纵,我们才被迫低价出手。” “林家一心想要超越我们陆家,我被绑架之事,对他们来说是个天赐良机,他们绝不会放过。” “也许,他们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 “如今,他们的野心已成真,林家已是望江最富之人。” 陆北羽的话让陆大雄神色剧变,眼神狠厉,“北羽,你是说,你那次被绑之事,可能与林家有关?” “不敢断定,但并非无此可能。”陆北羽语气平和,“父亲,不如你托人查查王泉正的底细如何?” 说到此处,陆北羽面色凝重。他此刻急需的是情报。 毛三能打听到的,仅限于市井小道消息。不知陆大雄能否为他挖掘出更有价值的信息? “你怀疑林家?”陆大雄皱紧眉头,“好,我写信去上梁打听一番!” 第11章 家有余粮,心不慌张 陆北羽遭劫那天,陆大雄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竟惹上了江湖大盗一阵风。接着,他疑惑为何一阵风独独盯上陆家。 反复思量,或许是因陆家身为望江首富,才招来灾祸。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他明白。 为了救陆北羽,他急需大量现银,匆忙贱卖房产店铺,以至于售价被压得极低。他只当众人看准他急于用钱,故而压价。 这也是人之常情。这几月,他行事极为低调。 低调得仿佛与世无争,只守住陆家的一方天地,不再计较得失。甚至,他还放弃了原先引起争议的一些生意。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陆北羽能安然无恙,这就足够了。陆家的财富足以让他过上一生。 然而,陆家的地位日渐衰落。 曾经的望江四大世家之首,如今沦落至末位,文家似乎正悄然取而代之。 人们对陆家的态度也发生了显着变化。 不过,看透了也就释然了。这正好让他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 然而,刚才听到陆北羽的话语,他内心不禁一震...... 或许,他曾隐约察觉,却不愿深信。 或许,他的心已如止水,不愿触及那些暗流涌动的秘密。 然而此刻,陆北羽的一席话,打破了这份平静。 子嗣,是陆大雄的命门。 林家虽能撼动陆家,但若因此伤及他儿子,他必让对方付出沉重代价,不惜一切。 陆北羽并未察觉,他的话语在父亲心中掀起了狂涛骇浪。 他只感慨,这位胖老爹还算识趣。 况且,既然胖老爹连家族高层都有交情,必然能帮他探听不少消息。 消息,正是陆北羽此刻急需的灵丹妙药。 唯有全面的情报,才能让他看清四周的棋局。 之后,两人再无言谈。 古鸿福自知不宜插话,默默地收拾完晚餐的碗碟,为他们煮上了一壶清茗。 茶叶,是古鸿福亲自派人从后山采摘的野茶,陆家堡的农人常饮此茶。 未经精细加工,味道略显平淡。 秋云入住陆家堡后,改良了炒茶工艺,如今品来,别有一番幽香。 这,成了陆大雄的至爱。 或许并非因味觉,而是茶中蕴含着母亲秋云的温情。 不过,陆北羽觉得,这茶的滋味还是过于清淡。 他更钟爱前世的铁观音或碧螺春,浓郁的香气,更能抚慰心灵。 父子俩闲聊一阵后,陆大雄便前往书斋写信。 次日清晨,陆大雄便带着陆北羽巡查陆家的领地。 粮仓与库房,皆藏于陆家堡之内。 三十余座粮仓,满载如山的谷物,足有十万石之巨。 陆大雄道,家中有粮,心中才不慌张。 粮食,比金银更为可靠。 大顺国立国五十七载,虽说生活较前朝富饶,但小规模的动荡从未间歇,天下并不安宁。 若有贼匪作乱,或是天灾频发,粮价便会飙升。 即便腰缠万贯,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因此,每逢粮价适中,陆大雄总会四处搜购,充实仓库。 唯有看见仓库满满当当,他才会感到安心。 说实话,陆大雄始终不解,为何陆家祖先会选择望江这片土地。 这里虽是大顺东西交通与南北物流的交汇点,算得上是大顺的交通枢纽,商贾云集之地。 但陆家以农田起家,直到陆大雄这一代才涉足商贾,这似乎不合常理。 尤其是,无论是北边的叛军,南方的盗匪,还是江上的势力,都可能觊觎此处。 自陆家定居望江至今,已逾百年。 甚至比大顺建国的历史还要悠久…… 历经王朝的倾覆,挺过了大顺初年的贼寇横行,熬过四荒诸侯的叛乱,陆氏家族依然矗立,全因一句家训——家中有粮,心方安泰。 粮仓之后,藏着一间库房,堆积着五彩斑斓的布匹。陆大雄言,布料每年更新,此库设立,只为应对未知的急需,毕竟,衣食乃生存之本。 陆北羽望着眼前,对这位胖父亲又添了几分敬意。在这个时代,将粮食和衣裳置于金银之上的人,实属难得。这份深谋远虑,让陆家能从容面对各种困境。 除去粮仓和布库,多数庭院作为居所,一部分空置,一部分供仆人和侍卫居住。城墙内是陆家的私宅,城墙外,还有一个小镇。虽不及望江县城的热闹,但人声鼎沸,生气勃勃。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依赖陆家生存的人,有的是堡中守卫的家属,有的是近郊的农夫,还有的是镇上工坊的工匠。 小镇周围分布着四座工坊,皆为陆家所有。东方是酿酒坊,不仅供应陆家,望江城的酒肆也由这里供货。南方是豆腐坊,陆家堡的豆腐,是望江一绝。西方是小农场,饲养着各类家禽牲畜。令陆北羽惊讶的是北方的造纸坊。酒坊、豆腐坊、农场都是地主的常见产业,但纸张在那时并不普及,仅文人墨客和官府大量使用。在人们眼中,造纸和读书一样,是高雅之事,很难与陆家相联。陆大雄对此造纸坊尤为看重,首站便带陆北羽来此巡查。 造纸坊不过是个宽敞的庭院,七八名工人在此劳作。他们到达时,负责人刘玉轩已带领众人在门口等候。陆大雄环顾四周,对陆北羽道:“这造纸坊是你娘在世时创立,老刘也是你娘当年从梁山请来的师傅。” 陆北羽亲切地握住刘玉轩的手,笑道:“老刘师傅,您辛苦了!”然而,刘玉轩眼眶泛红,突然跪下,“东家,少东家,我刘玉轩有愧于你们啊!” 第12章 造纸坊 刘玉轩是随秋云一同来到陆家堡的老者。当初设立造纸坊,秋云便交由刘玉轩协助打理。建立造纸坊时,秋云怀揣着宏大的梦想,期望改良世间的纸张,制造出大顺最美的纸。 在修真界的一隅,有一处纸灵工坊,曾历经无数次试炼,甚至一度触及到技艺的巅峰。然而,天命难违,工坊主人秋云因病早逝,她的宏图伟业也随之搁浅。元德三十九年冬,随着秋云仙去,纸灵工坊亦陷入沉寂。 陆大雄,坚毅如山,始终未曾抛弃工坊。他向刘玉轩交托重任,让他全权管理,所需之物,只需告知古管事即可。然而,年复一年,无论他如何竭力,工坊始终亏损连连。他渴望革新,研发出更优质的纸张,为陆家带来生机,却始终未能破茧成蝶。 每当月明星稀,他总会思索,若秋云姑娘仍在,工坊定非今日之景。他的修为尚浅,改良工艺尚且艰难,何况制作市面上流行的硬黄纸。他知道,这工坊对陆家而言,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每年还要承受亏损之痛。 陆大雄坚守工坊,实则是对秋云的一份执念。主家虽不在乎盈亏,身为工坊主持的刘玉轩却无法释怀。因此,多年来,愧疚如影随形。 此刻,当他望见陆北羽那与秋云相似的容颜,那份歉疚瞬间加剧,情绪如洪水般失控。秋云曾期望工坊的纸张名扬四海,如今却只能产出粗糙的麻纸,产量微薄。工坊的纸张主要用于陆家自身,如账房记录,附近学堂的习字纸,这皆因陆大雄的坚持和推荐。 然而,这些纸张质地粗砺,书写不便,仅偶尔接到附近丧葬铺或道观的订单,数量稀少。陆家的纸张价格适中,适合作为丧葬祭品和道士符篆,然而,需求量终究有限。 陆北羽作诗练字,陆大雄书信留言,都不会使用此类纸张,他们更倾向于购买外间的硬黄纸。而刘玉轩不知的是,自陆北羽醒来,这些纸竟有了新用途——成为了他如厕后的清洁之物。在江望陆府时,陆北羽便见识过这个时代人们用木片或竹片擦拭,实在难以忍受,于是那些黄纸便成了他的临时替代品。 刘师傅,你可愿详述一番我们现今的制纸之法?陆北羽听见刘玉轩痛心疾首地自责未能妥善经营制纸工坊,便起身扶住他,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刘玉轩闻言,一时不解陆北羽的意图。北羽少爷对制纸之道略有了解,他微笑道,或许我们可以共议一二,看我能否有所贡献。 此言一出,刘玉轩愕然。他耳闻过北羽少爷的风流韵事,怎能料到他会通晓制纸之术?不仅是刘玉轩,就连一旁的陆大雄也惊讶不已。儿子醒来后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多。 尽管心中惊讶,刘玉轩还是详细地讲解了陆家制纸工坊的工序。目前产出的麻纸,皆由外购的麻丝或废弃渔网等麻质材料制成。在陆家堡周边,这类原料不易寻得,加上制纸过程繁复,产量自然不高…… 陆北羽倾听,偶尔提问,从刘玉轩的神情看来,他的问题绝不简单。即便陆大雄和古鸿福等人不谙制纸之法,但从刘玉轩的反应,他们确信陆北羽真的掌握了这门技艺。 陆大雄内心波澜壮阔。他不明白,儿子重伤醒来后,为何突然通晓如此多的知识? 刘师傅,你们制作麻纸的工序,其实与市面上的硬黄纸颇为相近。刘玉轩讲毕,陆北羽接着说,只是少了后期的精制环节。 后期精制?刘玉轩一怔。 没错,硬黄纸的原料与我们的麻纸确有差异。陆北羽点头道,但如果我们加以后期处理,品质或将更胜一筹。 “比如我们以炼丹之法,先将蜡均匀涂抹于麻纸上,再经打磨抛光,纸张便会如镜面般平滑,且闪烁微光。”陆北羽见刘玉轩眉头紧锁,便继续解释:“若能在打磨时,用特殊模具刻下陆氏家徽,其独特性自会更胜一筹。” “我们尝试过涂蜡,但总是色泽不均,纸面色彩深浅不一。”刘玉轩皱眉道。 “你们恐怕是在纸张制成后才施蜡吧!”陆北羽笑道,“麻纸与蜡需如炼器一般,一并炼制。初时便让麻纸浸透蜡质,二者合二为一。待到蜡质熔化,也不会破坏纸张的整体,这样一来,颜色不均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原来如此,如此……”刘玉轩豁然开朗,恨不得立刻试验一番。 然而,陆北羽话锋一转:“即便能造出市面上的硬黄纸,我们的作坊依然难以立足,必须在材料和工艺上下功夫。” “东家少爷,您有何改良之策?”刘玉轩顿时激动不已。 第13章 研究改进 具体如何改进,陆北羽心中并无定论。但他对纸张的发展历程有所了解。造纸术作为华夏文明的四大发明之一,他前世对此并不陌生。 即便未曾亲手造纸,他也清楚基本流程。中学历史课本中对此有详尽描述。 蔡伦发明造纸术,最初便是麻纸,与陆家纸坊所产相差无几。现今大顺盛行的硬黄纸,则是在麻纸基础上改良而来。 具体改良之处,陆北羽记忆模糊,只记得与原料选取和后期处理有关。无论是麻纸还是硬黄纸,都在纸张发展历程中属于较为原始的阶段。 原料大致相同,麻或楮皆可。但在这个时代的物资条件下,这两种原料并不丰富,成本自然高昂。要知道,这里的布料多以麻为主,许多人家连衣物都不足,哪里舍得大量麻料用于造纸? 既然麻料不易获取,陆北羽建议刘玉轩考虑使用桑皮或藤皮。桑皮纸相比硬黄纸,更具韧性,纸面也更为平整。 “东家少爷,请稍候片刻!”刘玉轩闻言,打断陆北羽,疾步走进屋内。片刻后,他左手捧着一叠麻纸,右手持毫笔冲出。将毫笔尖舔湿,他在纸上飞快写下“桑皮,藤皮”四字。他憨厚一笑:“年岁已高,怕有遗漏,还是记下来稳妥些!东家少爷,请继续说!” \"记忆再好,也不如亲手记录,记笔记是个修炼心智的好习惯。\" 陆北羽含笑道,目光在刘玉轩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老者年近半百,嘴角沾满了墨汁,却毫不在意,别有一番趣味。陆北羽注视着刘玉轩,刘玉轩也同样凝视着他,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 桑皮……藤皮…… 为何我之前未曾想到? 麻布其实是取自麻茎的皮制成,桑皮和藤皮与麻皮相似无比。很可能可行!更重要的是,桑树和藤蔓在江望城附近遍地都是,平时无人问津,若能利用,必定能节省大量成本…… 这样一来,纸张的制作成本至少能降低三分之一,意味着利润能提升三成。即便把售价降低一成,也能抢占更多市场份额,仍有两成的利润空间…… 如此,这造纸工坊或许就能从亏损转为盈利,也算对得起早逝的主母了。 想到此处,刘玉轩的眼眶再次泛红,全身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然而,陆北羽并不清楚刘玉轩的想法,只见他握笔凝视自己,于是继续说道: 改进原料固然关键,但我们还需提升工艺,这样才能在竞争中立足。现在我们造纸的方法,都是采用剥层法制纸,原料的粗糙直接影响纸张的质感。 就算用硬黄纸的蜡封技术,能改善这个问题,使纸张表面更平滑,但这成本过高。 我们可以考虑将原料研磨成浆,再经过蒸煮,然后提取纤维…… 陆北羽边说,边接过刘玉轩的毛笔和麻纸,在上面勾勒起来。一边画,一边写,一边讲解…… 尽管他的画犹如群魔乱舞,字迹如同鬼画符……但刘玉轩听得分外专注,不时提出疑问。 造纸,刘玉轩是行家。 他的心在颤抖。 少东家所说,看似天马行空,却又与主母秋云的构想不谋而合。 陆北羽与刘玉轩交谈一阵后,刘玉轩又将其他几位师傅召集过来。众人围坐地上,时而陆北羽讲解,时而师傅们提问,时而共同探讨,不知不觉间已到黄昏。 管家古鸿福本想提醒他们用餐,却被陆大雄阻止。虽然他们讨论的内容陆大雄不懂,但从陆北羽的专注和师傅们的激动神情,他确信陆北羽所言非虚。 而且,很久没见过造纸师傅们如此热忱了。如果没记错,上次这样的场景,还是当年秋云初创造纸厂的时候…… 仿佛时光倒流至十数年前…… 陆大雄沉浸在对故妻的深深追忆中,此时陆北羽站起,“老刘,道理是如此,但具体实施还得靠各位师傅的精湛技艺。你们才是行家啊。” “少主人,刘玉轩定不让您失望。”刘玉轩眼含热泪,频频点头。 陆北羽轻轻颔首,“如果浆粉蒸煮法可行,我们还能提升纸张的洁白度,甚至能造出各种用途的纸,比如绘画用的宣纸,书写用的印书纸,还有擦拭汗水的纸巾等。” 尽管刘玉轩等人对宣纸、印书纸、纸巾这些概念一无所知,但他们坚信,依照少主人的方法,一定能制造出超越市售的优质纸张,那样就能实现主母未竟的遗愿。 望着刘玉轩等人满怀期待的样子,陆北羽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没有多言。他没告诉他们,一旦研究成功,恐怕会在大顺朝的文人圈里引发巨大震动。而且,如果能用浆粉制纸,就意味着原料不再受限,普通木材也能用来造纸。 材料将无处不在,成本将大幅下降,一场纸张的完美变革即将来临。“老刘,这事就全靠你和各位师傅了。”陆北羽对刘玉轩说,“有疑问的地方,我们一起讨论。但我还是那句话,细节部分,得靠你们放手去做。” “老刘,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古管家。”陆大雄在一旁插话,“别心疼银子,放手去……” “去干什么?”说到一半,他转向陆北羽,对儿子的新词汇还摸不着头脑。 “捣鼓!”陆北羽笑道。 “对,对,捣鼓,拼命捣鼓!使劲捣鼓!”陆大雄笑容更加灿烂。 第14章 守正不阿 陆北羽心中并无把握,刘玉轩他们能否按照他的简单描述改进造纸术。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造纸并非他的专长,刘玉轩他们才是专家。所以,一切只能交给时间。 离开造纸坊,陆北羽不再多虑。至于造纸坊究竟能捣鼓出什么,能否扭亏为盈,陆大雄并不在意。他欣赏的,就是这种拼劲。在陆北羽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秋云的影子。儿子像他娘,没错。这就足够了。 管家古鸿福连忙引领父子俩回陆家大院。天色已晚,晚餐早已准备妥当。今天的厨师是陆大雄从望江陆府带来的,手艺自然远胜昨晚。忙碌一下午,陆北羽确实有些饿了…… 今日,老仆古鸿福并未如往常般与主家同席,只因两侧已有侍女翠萍和陆小星侍立相伴。古鸿福心中谨记,规矩不可违,与主人同桌,不合礼数。 陆北羽今日并未执意要求,毕竟此世之人观念如此,难以一时扭转。饭至半程,饭堂大门猛然被撞开,惊心动魄的一幕上演。 一道身影疾如闪电闯入,立于厅中。劲风拂动,烛火摇曳不定,昏暗的光线下,来者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额前垂下一缕发丝,遮掩了半边面容,而另一半在微光下显得白皙细腻,五官精致得近乎妖异。 此人开口,声音粗犷如洪钟:“墨守成受师命,特来陆家堡效力!小小见面礼,敬请笑纳!”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振,包裹飞向餐桌。 “砰”地一声,包裹砸在碗碟之间,破碎声中汤汁四溅。包裹内物事随之滚出,一股浓重的邪星气息瞬间弥漫饭堂。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桌上翻滚不停。 陆大雄惊骇之下,肥硕的身体本能后退,却忘了自己正坐在椅上。幸亏古鸿福及时挡在他身后,才免去倒地之灾。陆大雄“哇”地一声,将刚入口的晚餐尽数呕吐出来。 古鸿福脸色惨白,紧抓着陆大雄的肩膀,全身颤抖不止。翠萍和旁边的侍女惊叫后晕厥。陆小星虽害怕得浑身颤抖,仍坚定地挡在陆北羽面前。 然而,陆北羽并无太大反应。他明白,这位名为墨守成的来者,并非来取他们性命。他能避开重重护卫,畅通无阻地找到这里,足见其高深莫测。 如果他存心想杀人,此刻饭堂内早已无人生还。况且,他声称是受师命而来……陆北羽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墨守成。 厅内的混乱惊动了门外的守卫,他们纷纷涌入,有的迅速守护在陆大雄和陆北羽身旁,有的则包围了墨守成。墨守成对眼前的效果甚是满意,至少已彻底震慑了这个陆家的胖子。 他实在不解,师父为何让自己来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帮这个胖家伙保护什么人。更令他沮丧的是,师父竟然让他留在陆家效力。 “效力”二字,让墨守成心中颇感不适。他知道这陆胖子似乎富可敌国,但仅凭些许钱财,怎么可能请得动他们御剑门的人效力? 墨守成虽是御剑门七弟子中最弱,但心志不凡。或者,御剑门的弟子,个个都有不凡之心志。 他深知,这肥硕的陆家翁与师父有些渊源。 渊源何来,深浅几何,他并不明了。 只因陆翁一封书信,他便遵师命来到了此地。 他欲探究竟,这小小田产富翁有何魅力,值得他这个修士舍身守护。 故此,他事先做足了调查。 听说陆家那浪荡公子遭人绑架,他心中已有定论。 若是为了那纨绔子弟,他觉得此行实无必要。 于是,他打算让陆家人知难而退,明白陆家不值得他效力。 在他看来,师父派他下山相助陆家,或许是因师父曾欠陆翁人情。 揣测陆翁求援师父,定是因陆家公子那次离奇的“被风卷走”事件。 陆家失了安全感,需得有人庇护。 师父便遣他前来,偿还这份人情。 他无意久留,计划以别的方式替师父还清人情。 墨守成单枪匹马闯入“一阵风”的巢穴,取其首级,作为给陆家的见面礼。 这也算是给陆家一个交代。 待陆家人看到血淋淋的人头吓得屁滚尿流,他再提出条件,或许就能返回山林。 师父言明,只有陆家心甘情愿放他走,他才能摆脱守护之责。 擅自离开,绝无可能。 刚才,他只是想给陆家一个下马威。 然而,陆家护卫的反应之快,出乎他意料。 这些护卫进屋,站位有序,显然受过严苛训练。 看来,他们应是出自军队,更可能是边境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老兵。 尽管这些护卫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却仍让他暗自惊诧。 小小的望江县,如此偏僻之地,怎会有这么多军人甘愿为陆家看家护院? 更令墨守成惊讶的是坐在右侧的那个少年。 少年约莫十九岁,除他踢门而入时显出些许惊愕,之后一直镇定自若。 特别是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冰冷中透露着莫名的煞气,却又夹杂着自信与坚毅。 墨守成熟悉这种眼神。 那是杀手的眼神,像野狼锁定猎物的目光。 然而,从少年眼中,他并未察觉到杀气。 难道,这少年也是修炼高手? 不,墨守成立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行走江湖多年,他的眼力不会错。 这少年并无高强武艺,连最基本的炼气期都未达到。 实际上,他与常人无异。 甚至,他的体质比常人更为虚弱…… 然而,这样的少年,怎会拥有这般深邃的目光呢? 墨守成越思量,疑惑便越浓重。 心中,悄然生出一股探究的渴望。 第15章 我要吃饭! 墨守成审视陆北羽之际,陆北羽已悄然打量过他,看清了桌上首级的面容,微微诧异:“你杀了疾风?” “区区一名盗贼罢了,有何惊奇。”墨守成轻拂前额的黑发,对陆北羽撇了撇嘴。 他直直地立在那里,转头望向呕吐不止的陆大雄:“陆老爷,疾风已除,你们陆家应当安泰了。” 他思索片刻,忍住未说出心底的想法:“我可以不再效命,不做这护家的剑侍了吧……” 毕竟,他不清楚师父与这胖陆家有何约定。 万一言语不慎,让人觉得御剑门言而无信,那可有损门派声誉。 一旦玷污了御剑门的名誉,他便成了师门的罪魁,师父恐怕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姥姥派来的侠客?”陆大雄稍缓过劲,瞥了眼桌上的首级,目光落在墨守成身上,“你杀了疾风?果然,姥姥门下尽是高手。” 陆大雄虽不认识疾风,但从陆北羽口中得知了这颗头颅的身份。 墨守成拱手行礼:“御剑门七弟子,墨守成。” 他期待陆大雄能说一句:疾风已除,你们安全了,回去吧! 然而,这句话并未从陆大雄口中传出。 陆大雄用衣袖拭去嘴角的涎水:“请你来,是为了保护犬子。一切费用,陆府承担,有需求尽管开口!” “北羽,快去拜见墨大侠!”陆大雄上前几步,朝陆北羽招手。 他心怀感激,有这样的高手守护儿子,自己也可安心了。 这位姥姥也算够义气,竟遣最得意的七弟子出山。 听说御剑门七弟子天资过人,却也脾性古怪。 不知儿子能否与他相处融洽? 陆大雄沉思之际,墨守成也怔住了。 他知道,师父派他来陆家堡,是为了保护那个浪荡公子,陆家的宝贝疙瘩。 但他未曾料到,眼前这少年就是那位少爷。 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个陆家浪荡子? 他微微皱眉,再次仔细打量陆北羽。 嗯,看上去柔弱苍白,像是闺秀心仪的模样。 面色苍白,气息虚弱,像是纵欲过度的迹象,体质定然不佳。 身着华贵丝绸,腕上的镯子想必价值不菲,果真是奢华…… 看来,还真有点富贵子弟的病态啊… 然而,当自己踏入门扉的那一刻,他流露出的警觉姿态,眼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杀伐之气;再加上他面对风头颅时的那份从容,绝非一个沉溺于声色犬马的浪荡子所能有的举止。此刻,陆北羽正含笑凝视着他,墨守成内心顿时充满了矛盾。他觉得,这个少年深不可测。 “北羽见过墨大侠,往后还请大侠多加提携。”陆北羽拱手施礼,走近墨守成面前,恭敬地说道。他也凑近仔细端详着墨守成。眼前这位大侠,看上去不过比自己大两岁而已。这就是父亲为自己请来的护院,怎么看起来像个未经世事的小青年?尤其是那张俊美得近乎女性化的脸庞,比女子更显柔媚。不过,能斩下风头颅,能悄无声息地进入陆家堡,此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我乏了,要去歇息!也饿了,要进食!”墨守成点点头,转向陆大雄吩咐:“住处呢?给我三斤牛肉,一坛烈酒,送到房里来。”墨守成的语气带了几分严厉,但陆大雄并未介意,心中反而暗自欣喜。墨守成要求房间和食物,意味着他愿意留下。毕竟,大侠皆有大侠的脾性和傲骨。若同常人无异,也成不了大侠。房间早已预备妥当,就在西院陆北羽房间的隔壁。当初,陆大雄虽不知童姥会派何人来,却已提前安排好了一切。陆大雄本想亲自送墨守成回房,无奈身上污秽未清,便让陆北羽代为送行。又令古鸿福速命仆人备好酒肉。 陆北羽带着翠萍和陆小星,陪同墨守成前往西院。一路无言,直到房门前,仆人已将牛肉和酒送来。墨守成接过食物,推开门径直走进去。陆北羽原以为墨守成至少会与自己寒暄几句,或是客气一番,岂料他随手关上门,将三人拒之门外。回到房间,陆小星和翠萍抱怨不止,认为御剑门的人太过傲慢。陆北羽看着喋喋不休的二人,淡然一笑:“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他总觉得,墨守成并非表面上那么冷漠,难以亲近。 次日黎明破晓,陆北羽便起身。陆家堡的西院相较望江陆府的西院略小些,于是他将原先的五圈晨跑改为六圈,依旧保持着四公里的距离。跑完后,他感到身体有些疲惫,显然已达到这副身躯目前的极限。接着,他又打了一遍太极拳。感觉身体恢复得不错,练完太极,他又操练了一套军体拳... ... 日头已高挂枝头,陆北羽在庭院中忙碌了整整一个早晨。然而,他并未察觉到,墨守成静静地坐在屋顶,目光不时掠过他的身影,心中疑惑:这富家子弟究竟在瞎忙些什么? 跑步确有裨益,能助他修复身体,增强体魄。然而,他的步伐太缓,几乎与散步无异,成效恐怕微乎其微。那套跑后的拳法却有些讲究,看似柔弱无力,实则暗含后劲。可惜这小子身体虚弱,无法将那股后劲发挥出来。无法施展,便是空谈。最后一套拳倒还实用,对付寻常毛贼,应付两三个应无大碍。 嗯,看来也不是全然无用,多少有些效果……见陆北羽接过陆小星递上的毛巾擦汗,墨守成轻盈一跃,从屋顶飘然落下。“折腾够了?我肚子饿了,何时开饭?”他问道。 陆北羽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墨守成,又抬头望向屋顶,满脸震惊:“墨大侠,你是从屋顶飞下来的?” “有何不妥?不过是几丈高度罢了。”墨守成皱眉回应。 “这是轻功?”陆北羽欣喜若狂,抓住墨守成的手臂追问。 “有什么好奇的?”墨守成拍掉陆北羽的手,一脸不耐烦,“我说,我饿了!能吃饭了吗?” 第16章 并非轻而易举 墨守成不解,为何陆北羽对轻功表现出如此惊讶。习武之人,一旦踏入炼气之境,便能凝聚真气。能凝聚真气,就能修炼轻功,这并非难事。江湖上稍有修为者,都会些轻功,只是技艺高低各不相同。这取决于个人天赋和凝气实力。 所以,他看着对轻功痴迷的陆北羽,觉得他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对,自己怎能如此比喻?岂不是把自己比作那只跑路的猪了……不过转念一想,他毕竟只是个小财主家的公子哥,不懂江湖之事也是常理。 墨守成不是陆北羽,所以他永远无法理解陆北羽对轻功的狂热。在前世,他自小就痴迷于金庸大师的武侠小说,梦想着成为那个拯救武林的侠客。甚至,他报考军校也是受武侠世界的影响。侠客是英雄,军人也是英雄。只是,像轻功这样的武侠技能,在前世是不可能存在的。因此,他始终怀揣着期待,渴望着实现。直至看到墨守成从高处跃下安然无恙,多年的梦想仿佛瞬间成真…… 风拂动着他的袍袖,撩拨他的乌黑发丝,这不是正是修真界的身法之妙,宛如仙侠传说中的侠客吗? 这让陆北羽怎能不心潮澎湃,怎能不热血沸腾? “那你快教教我啊!”陆北羽全然没察觉墨守成的无奈表情,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抱歉,我没这个责任。你父亲和我师父的约定里,没提到传授武技这回事。”墨守成瞥了他一眼,接着说,“我说,我肚子饿了,早餐吃啥?” 正如墨守成无法理解陆北羽对轻功的狂热,陆北羽也无法理解为何墨守成总是感到饥饿。 昨晚三大块牛肉加一壶酒,就这么快又饿了…… 但他没有问出口。 或许,墨守成的食欲并非坏事。 只要摸清他的喜好,学习轻功的机会总会有的。 就像神医王元庆,最初给他诊脉时,总是板着脸,一副高人模样,仿佛陆家欠了他千金。 可自从品尝过他的皮蛋瘦肉粥后,那小老头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正巧,今早翠萍准备的,正是皮蛋瘦肉粥。 陆北羽看着墨守成笑道:“墨大侠,你有口福了。一大早我就让翠萍熬了皮蛋瘦肉粥,还搭配了几样爽口的小菜,我们俩单独开个小灶。” “皮蛋瘦肉粥?”墨守成皱了皱眉。 他听说过鸡蛋、鸭蛋、鹅蛋,甚至鸟蛋,但皮蛋还是头一次听说。 陆北羽领着墨守成来到侧厅,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桌上已摆好了四道凉菜。 翠萍在一旁忙碌着陶瓷罐,香气正是从那里飘来的。 “翠萍,做好了吗?”陆北羽直接走向后屋,拿出四套餐具问道。 “少爷,刚刚好,您尝尝看,是不是您做的那个味道。”翠萍擦了擦围裙的手,转头对陆北羽说。 陆小星连忙接过陆北羽手中的碗,递给翠萍盛粥。 陆北羽拉着墨守成坐在桌旁,“墨大侠,来,尝尝看……” “这是水晶鱼皮,选用的是附近农民早上刚从复水河捕捞的青鱼皮。因无冰块,我让翠萍用井水冰镇了一下,虽不算特别脆爽,但也过得去。” 这是醋溜木耳,可惜没有山西老陈醋,否则味道会更佳。 这是拍黄瓜,试试味道如何…… 还有这豆腐,我们陆家豆腐坊的豆腐是望江城一绝,无需任何调料,清水煮煮,也是美味极了。 这些食材并不稀奇。 只是除了这盘豆腐,其余三道菜的做法和名字,墨守成都闻所未闻。 特别是他不明白,这普通的凉拌黄瓜为何与刀有关,而“前男友”又是指什么…… 听完陆北羽的解说,墨守成没说什么,翠萍已将一碗香气扑鼻的粥送到他面前。 乳白色的稠粥,里面均匀分布着细小的肉粒…… 墨尘尊者,受师命而来,专职护卫,故而世间琐事皆非他所虑,或是说,他不欲挂心凡俗。然而,他确是一等一的护法高手,自踏入陆家庄以来,寸步不离守护在陆北羽左右。若非北羽坚决要求些许私人天地,只怕连寝食之际,他亦会相伴左右。 已入庄三日,陆大熊事务繁忙,便托总管古鸿福领陆北羽游历四方。于是,这三日间,墨尘紧随陆北羽,几乎踏遍了陆家庄的半壁江山。他们涉足市集边的工坊田庄,也涉足庄南那片荒芜的山坡。这三日同行,让他对这位小富家子弟的脾性愈发好奇。 第17章 红土秘境 墨尘尊者,职责所在,乃是守护者。故而,其余万事,皆不在他考虑之列,或者,他无意关心周遭琐碎。然其确为无可挑剔的护道者,自踏入陆家庄,便日夜不离陆北羽左右。假使北羽未坚决主张个人空间,恐怕就连起居之事,他亦会伴随左右。 入庄已三日,陆大熊忙碌无暇,便命管家古鸿福引导北羽游历。于是,三日之内,墨尘如影随形,几乎踏遍了陆家庄的每一寸土地。他们探访了集市邻近的作坊和牧场,还涉足了庄南那一片荒山。这三日相随,使他对这位小富豪之子的性情产生了更多兴趣。 这位正是富商之子,陆北羽,墨守成如此评价,心满意足。 那陆胖子不过有些银两,典型的市井小富翁罢了。 他的儿子,自然也就是个富家子弟。 只是,这位公子哥儿似乎与寻常子弟不同,与坊间流传的浪荡陆大少形象也有所出入。 在酒坊中,这公子竟认真倾听师傅讲解酿酒之道。 墨守成嗜酒,也就无意中听了进去。 这几日,他品尝的都是陆家堡自家酿的佳酿,名为“三刀”。 这个名字让他感到古怪,这小富翁陆胖子,为何要给自家酒取个如此江湖气的名字? 然而,这并不重要。 关键在于,酒虽普通,量却足足的。 起初,墨守成以为陆北羽与师傅交谈只是心血来潮,没想他与师傅们的讨论愈发深入。 听完讲解,他还用竹棍在地上勾勒,似乎在规划改良蒸锅和工艺,要加入什么二次蒸馏,以酿出更烈的酒。 看着酒坊师傅们脸上的惊奇,墨守成察觉陆北羽或许并非在胡闹。 似乎,他真的懂酿酒。 奇怪,这样一个富家子弟,整日流连于繁华之地,怎会通晓酿酒技艺? 尽管满腹疑惑,他内心却存有一丝期待。 若真能照他说的那样,酿出呛喉的烈酒,那将是何等景象? 大顺境内,最好的酒名为苍炎。 传言大多供给皇宫,市面流通的仅是少许,都被京师权贵争相购买。 价高无市,寻常百姓难以尝到。 墨守成有幸,曾一品苍炎。 当年随师前往京师,宰相陈子昂设宴款待,席间便有苍炎。 尽管只有一次,那辛辣滋味,如火燃烧般的感受,自喉咙流入腹中,扩散至全身,美妙无比,非寻常酒所能比拟。 若这公子也能酿出这般美酒,岂不是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如此,留在他身边当护卫,也未尝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墨守成不禁露出微笑。 不对,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多虑了? 墨守成摇头,这不过是纨绔子弟,怎可能有这等本事? 离开酒坊,他们走向南边的荒坡。 同行的还有一位老农和一位少女。 少女肤色略黑,五官精致,成了田野间一道亮丽的风景。 只是,墨守成感觉她看陆北羽的眼神有些异样... 当然,这还不是此行中最令墨守成诧异之事... 最奇异的,莫过于陆北羽在南坡的举动。 他令老农引路,他们在荒芜的山坡上来回巡行,目光四处探寻。墨守成不解,这片鸟不拉屎之地有何可观之处。赤红的土地尚存几分柔软,坡上稀疏的几株树木,连杂草都难得一见。老农言道,每逢降雨,坡上的泥土便冲刷进下方的田间,损毁庄稼。于是他们在山脚挖沟疏导,虽能稍作缓解,可遇上大雨,仍难抵挡泥沙滚滚。 老农自称赵英光,那女子则是赵灵儿。只见陆北羽听完赵英光的话,眉头紧锁,只一句“那排水沟只能解一时之急,长远来看,无济于事!”令众人惊讶的是,陆北羽竟接过赵英光手中的锄头,扛在肩上。他走在队伍前方,带领众人再次绕行山坡。他时而挖掘,时而观察,还不时抓起泥土审视,众人困惑,却无人敢打扰。墨守成紧跟其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矛盾重重。这位公子,怎生得一副老农的摸样? 一圈过后,陆北羽又吐出一番让墨守成如坠云雾的言论。他深深叹了口气,凝视赵英光,缓缓道:“这南坡满目红土,粘性强却地质松散,故大雨极易侵蚀坡面,若遇洪涝,更易引发泥石流。”赵英光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他对陆北羽提及的红土、地质等专业术语不明就里,但他清楚泥石流的恐怖。五年前那场暴雨,他至今历历在目。当年秋日,眼看稻谷即将丰收,一夜狂风骤雨,山坡洪水裹挟泥沙滚滚而下,将坡下的田野尽数淹没。那一季,南坡的田地颗粒无收。 陆北羽接着说:“因此,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有两个,一是筑起防土墙,二是恢复山坡植被,以防山体滑坡。”“但是,这荒坡上根本无法种植任何作物。”赵英光长叹,“哪怕是最耐旱的豆类,也难以存活。”“那是因为种错了东西。”陆北羽又是一笑,“红土偏酸,不宜种豆,换种其他如何?比如茉莉、桂花,或是油桐、山茶?”赵英光闻言一怔。 这些植物又不能结出粮食,种它们又有何用? 第18章 空想之谈 尽管觉得陆北羽的建议过于理想化,赵英光并未反驳。然而心中,已有些许感慨... ... 年轻的庄主,尽管不像传言中的浪荡子弟,但他毕竟是庄主,哪里能体会咱们农民的辛酸和忧虑。南边田地的农夫们,照料那些田地就已经竭尽全力。天干时,我们要挑着水从远处的复水河浇灌庄稼;雨水多时,又要疏通沟渠,防止泥水冲垮田土。如果要在山上种茉莉、桂花,这些花花草草又不能当饭吃,谁有那份闲心去管?谁又有那力气去侍弄?油桐和山茶,陆家堡后的峈山上到处都是,种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农民们耕耘田地,再苦再累,至少还有些收获。照料几亩地,就能换来几个月的口粮,虽是糙米杂粮,却也足以温饱。哪怕是遇上大旱或洪水,也只能自认倒霉,毕竟这样的灾年不常有。 赵英光没把这些直说,怕伤了陆北羽的面子,惹他不悦。然而,赵灵儿可没她爷爷那么多顾虑。 “庄主,您不懂我们农民的艰难。”她瞥了一眼陆北羽,“您想在这荒坡种东西不难,可这些又不能填饱肚子,种了有何用?” “我不是说了吗,可以改变这片荒坡的面貌!”陆北羽看着赵灵儿鼓起的脸颊,微笑道,“况且,想象一下,待到花季,满山遍野的花朵盛开,难道不是很舒心的一件事吗?” “改变得了又如何?以后能种粮食吗?”赵灵儿追问,“花香有用吗?能让大家填饱肚子吗?” 陆北羽闻言笑而不答。 当然,种上花木不可能结出充饥的果实。但他还有别的打算,只是暂时不愿透露。 赵灵儿的目光如炬,直视陆北羽,仿佛能喷出火来。前几天初次相见,陆北羽询问了许多农事,赵灵儿觉得他是个真正理解农民的好主人。虽然他初次看她的眼神有些轻浮,但赵灵儿并未放在心上。 回家后,爷爷竟说陆大雄想让她做陆北羽的小妾。赵灵儿心中虽不愿,但她觉得这可能是她的宿命,似乎别无选择。因为爷爷已答应下来,而且是十几年前就答应了陆家的主母秋云。 秋云,是他们赵家和陆家堡所有农民的大恩人。赵灵儿认为,自己不能违背秋云的遗愿。于是,她接受了这个命运。 深思熟虑,嫁给陆北羽,即便只是小妾,也未必是坏事。或许,她也能像秋云那样,为陆家堡的农民争取更多福祉... ... 清晨时分,古家的仆从上门传话,陆北羽欲前往南部荒岭一探究竟,邀请赵氏父子同行。赵灵儿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陆北羽竟牢记于心,如今要亲自查看荒岭的现状。虽不指望他能翻天覆地,但如果了解实情后能减免些许租税,也是善举。 看着陆北羽在荒山间挖掘观察,赵灵儿不禁好奇,他是否身怀不凡之技。毕竟,她在纸坊、酒坊里听到过,陆北羽与师傅们探讨造纸、酿酒之道,或许他真有妙计。 然而,她未曾预料,陆北羽竟提出荒唐的种花之策。“即便要种植花朵,又有谁能担此重任?”赵灵儿凝视着他,语气转为冷硬。 “陆家堡的土地,自当由陆家堡的子民来耕耘。”陆北羽一怔,不解地回视她。赵灵儿欲言又止,被赵英光拦下。他似乎洞察了陆北羽的意图,如果陆北羽下令,恐怕无人敢违抗,毕竟这些农人仍依赖陆家生存。若不遵从,土地恐有被收回之险。 他不敢触怒陆北羽,也不愿赵灵儿冒犯。毕竟,陆家大少爷的火爆脾气,他早有耳闻。然而,这广袤的荒坡,种满树苗需耗时日,而春耕在即... 树苗成长需要浇水、补土,悉心照料方能存活,即便存活,长成大树前还需看护...这是一个漫长且浩大的工程。赵英光忧虑,陆北羽此举可能使陆家堡农人生活再次陷入困境。 他眉头紧锁,满心忧虑。他认为陆北羽的想法过于理想,实现需付出巨大人力物力,最受苦的仍是农人。就在此刻,陆北羽再次开口:“况且,要彻底解决南方田地灌溉问题,改造荒山还不够,我们还需改造田地。” “改造田地?”赵英光闻言更显困惑,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这些田地本就如此,还能改造?改造后能增产粮食?闻所未闻,匪夷所思。他觉得陆北羽的想法过于理想,不接地气,近乎幻想。 然而,陆北羽察觉到赵英光的忧虑,却并不介意,因为他清楚,他们无法理解自己的思维... “赵爷爷,听我说,这些池塘不仅能蓄水,还能养鱼。咱们修真世界里,有种叫做桑基鱼塘的法子,就是在田里养鱼,鱼的粪便滋养桑树,桑叶又喂鱼,形成良性循环。这样,即使田地少了,但鱼和桑树带来的收益,岂不是能补回失去的粮食?”陆北羽眼神坚定。 赵灵儿闻言眼睛一亮,她仿佛看到了一幅生动的画面,鱼儿在水中游弋,桑树绿意盎然,田地虽变,生机却更胜从前。她点点头,赞同地说:“少东家,你说得对,这样做或许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赵英光沉思片刻,老茧布满的手掌搓了搓下巴,眼中闪烁着悟性的光芒。“桑基鱼塘,我听说过,是个好法子。既然如此,我们就试一试,看能不能让这片贫瘠之地焕发新生。”他的话语中带着决心和期待。 陆北羽满意地笑了,他知道,改变总是伴随着挑战,但只有敢于尝试,才能破茧成蝶。他看向南方的田野,心中已经有了全新的规划,这片土地,将会在他的手中焕发出修真的光芒。 水塘如法宝,聚水解农田之渴,还能养鱼,鱼儿肥美,卖出便是金银入囊。塘边空地岂能闲置,种上桑树,岂不妙哉?”他续道。 赵灵儿闻言,眼中闪烁着疑惑,“种桑树?少爷,为何要种这桑树呢?” “桑叶可喂蚕,蚕丝如金缕,养蚕抽丝,既能补贴家用,又能增添财源。”陆北羽轻柔地拂去她发间的落叶,继续说,“若灌溉不再艰难,农人便能从田间劳作中脱身,有余暇养蚕,岂非好事?蚕丝价高,又是钱财来源……” 他未提桑树皮,那可是陆家纸坊的宝物,造纸的好材料…… “其实,好处还多着呢。”陆北羽又道,“赵爷爷方才也提及,南方田地收成稀薄,除了水源问题,还因土地贫瘠。蚕粪与稻田杂草,皆可养鱼;塘泥定时清理,回田施肥,形成良性的生态循环。不久后,田土得以改良,粮食产量自会提升。” 赵灵儿满面惊讶,望向祖父,见其眼中亦闪烁着异彩。 这位少东家,真是不简单!思虑如此深远。 如此行事,田虽少,生计之道却增,听起来颇为可行。 陆北羽的话语,令赵英光祖孙俩震惊不已。沉默跟随的管家古鸿福,内心同样波澜壮阔。 墨守成凝视陆北羽的背影,眉头紧锁,思绪万千。 翠萍和陆小星则一脸崇敬地看着他,心中感叹少爷真是神通广大,连耕田之事都了如指掌,连赵英光这样的老农都为之惊叹。 但他们不知,陆北羽所提的改造,源自前世的桑基鱼塘模式。 那是前世农民前辈无数次试验与总结出的智慧,推广后成效显着。 在这样一个生产力落后的地方,这种先进理念带来的冲击,可想而知。 “不过,具体操作还需细细筹划。”陆北羽稍作停顿,“还得与我父亲商量一番。 毕竟,鱼和蚕丝的收购、处理,都需周全计划。” “少爷,您是要帮我们卖鱼,还有蚕丝吗?”赵英光再次愣住…… 陆北羽的提议虽令他心生欢喜,但他曾忧虑过鱼和蚕丝的销售难题。然而,陆北羽早已为他们铺好了道路。 \"自当如此!陆家在望江的生意众多,这些货物经由我们出手,必定比你们自行售卖更为顺利。\"陆北羽坦然道,\"乡亲们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与我们陆家合作,只是从前耕田,如今则是养鱼育蚕。当然,初期我们会供应蚕卵和鱼苗。\" 陆北羽提出的,正是前世的养殖合作模式。陆家充当收购商,农民成为养殖户,提供技术与资源,让他们代为饲养,再回购成品。未来,不仅可以养鱼养蚕,还可涉足家禽、牲畜,乃至更多。 不过,前提是需先与陆大雄商议,寻得销路。想到此,陆北羽侧目问古鸿福:\"古伯,我爹这几日究竟去了何处,何时归家?\" \"老爷进了山,具体行踪老奴并不知情。\"古鸿福躬身回答,\"明日便是清明,老爷要去祭祖,照旧例,此时应已返回陆家大宅了。\" \"连我爹的行踪也不知吗?\"陆北羽微皱眉头。 \"每年清明前夕,老爷回陆家堡后,都会外出三日,这是定例。\"古鸿福点头道,\"老爷仅带贾平同行,其余人无从得知去向。\" 陆北羽怔了怔,为何这便宜老爹行事如此神秘? 第19章 了解! 听说老爹每年清明回陆家堡后,都会去后山峈山隐匿数日,只带贾平同行,无人知晓其行踪。陆北羽颇感诧异,这胖老爹的神秘举动令人费解。 然而,谁人没有秘密呢?他点点头,转向赵英光:\"赵爷爷,此事我先与父亲商议,之后可能还需劳烦您!\" \"能为陆家效力,是我赵某人的荣幸。\"赵英光笑着应允。 赵英光心中盘算,若真在南边建起桑基鱼塘,荒坡问题便成了隐患。那么,小少爷提出在荒山造林时,想必已考虑到这点。此刻,他眼中的陆北羽似乎不再那么荒唐。孙女能嫁给他做妾,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陆北羽并未察觉赵英光的想法,此时已告别赵家爷孙,引领众人返回陆家大宅。眼看天色渐暗,他吩咐古鸿福将晚餐送至西院偏厅,他知道墨守成又会嚷饿了。 五菜一汤,颇为丰盛。旁边还有个大盆,盛着切好的三斤卤牛肉,那是厨房特地为墨守成准备的... 陆北羽遵照陆大雄的吩咐,除非墨守成提出异议,每晚的晚餐都会如同初见那晚,三斤炖煮的牛肉,一坛醇厚的三刀酒。 如今,这牛肉已不再只是墨守成的独享。陆北羽夹起一片肉,细细咀嚼,虽略带羊膻,但在调料稀缺的世界,能烹制得如此美味,已是不易。他举杯向墨守成示意,随即一饮而尽。 墨守成也提起酒囊,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才拿起牛肉送入口中。这些天来,他始终陪在陆北羽身旁,两人交谈不过寥寥数语。确切地说,大多是陆北羽在说,墨守成的回应屈指可数。 今日,墨守成竟主动开口:“你真会酿制灵酒?” “略懂一二。”陆北羽微笑应道。 “那你真会耕田?”墨守成又问。 “略懂一二。”陆北羽再次笑道。 墨守成提起酒囊,又是一阵豪饮,却不再言语。“何时传授我轻身之术?”陆北羽问道。 “师父没让我教你。”墨守成瞥了他一眼。 “那我不会让你吃亏,你教我轻功,我教你耕田如何?多一门技艺,多一条生路嘛!”陆北羽笑得狡黠。 “滚!”墨守成瞪了他一眼。 “不然我教你酿酒,你教我轻功?”陆北羽不死心。 “滚!”墨守成只吐出一个字。 “我还有很多本事,只要你教我轻功,其他我都可以教你。”陆北羽坚持不懈。 “滚!”墨守成依然如此回答。 说完,他皱眉起身,提着酒囊,端起牛肉盆回房去了。这样的喧闹用餐,让他颇感不适…… 望着墨守成离去的背影,陆北羽的笑容未减。只要墨守成还在,他的希望就不灭。他深信,终有一天,他会找到让墨守成教授轻功的办法…… 墨守成刚走,陆大雄推门而入,管家古鸿福紧随其后。古鸿福已将过去三天的事情大致禀报给他。出门前,陆大雄就交代过古鸿福,如果陆北羽要搞什么项目,工坊的人要全力配合。只要儿子有心,他必全力以赴。 然而,当古鸿福提到陆北羽打算在南坡种花树,将田地改造为池塘时,陆大雄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并非质疑陆北羽的举动,而是因为古鸿福说,小少爷想与他商议一些细节。 以往,陆北羽做事总是独断独行,现在竟然会找他商量,这让陆大雄深感欣慰。儿子长大了,懂得权衡得失了。 于是,听完古鸿福的汇报,他匆忙赶来,准备与陆北羽详谈…… 陆小星撤下碗碟,翠萍端上两杯新沏的茶。陆大雄坐到陆北羽对面,说道:“古伯提过,你近来在酒坊动了些手脚,说是能酿出更烈的佳酿?” “没错,我已经让工匠们尝试了。”陆北羽点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这酒的烈度会远超我们陆家的三刀烧。” 陆大雄微微一怔。尽管他和古鸿福一样,对儿子的能力存疑,但他愿意让陆北羽去尝试。毕竟,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 喝酒还算行,但这酿酒之事... 他从未碰过,又怎能精通呢?然而,比起以往在外胡闹,儿子如今钻研这些,总归是好的。尤其是想起儿子与纸坊师傅探讨造纸技艺的场景,他心中又生出一丝微弱的期待。 万一上次儿子重伤醒来后,真是因祸得福,无师自通了呢? 想到这里,陆大雄不禁露出微笑。这想法,似乎有些荒诞... 第20章 原料之秘 即便察觉到陆北羽重伤后仿佛变了个人,陆大雄始终不相信,仅仅一次变故就能让儿子成为天才,一夜之间掌握众多陌生的知识。 不过看陆北羽那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因此,他对酿酒之事并未过多追问,毕竟他对酿酒之道也非通晓... \"爹,那个矿场,或许能派上用场。\"陆北羽眼神坚定,\"如果我们能开采出高质量的矿石,结合蚕丝和鱼,就能打造独特的商品。矿石炼制的金属,蚕丝织成的绸缎,再加上鲜美的鱼,岂不是能吸引更多的人购买?这样,农民们的劳动就能得到更好的回报。\" 陆大雄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矿石、蚕丝和鱼还能这样结合。但他看着陆北羽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的疑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期待。他点点头,\"原来如此,你这个想法确实别出心裁。不过,开矿可不是小事,风险和困难可不少。\" \"爹,我明白。但我相信,只要我们用心去做,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就像当初娘亲改变陆家堡一样,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需要智慧和毅力。\"陆北羽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繁荣。 陆大雄心中一暖,秋云的影子再次浮现在眼前。他拍了拍陆北羽的肩膀,\"好,我们就一起试试,看看能否开创出陆家堡的新天地。\" 父子俩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共同的梦想和信念,仿佛这一刻,他们已经看见了修真世界里,那片由桑基鱼塘、矿石和蚕丝交织而成的繁华未来。 \"我听说,咱陆家的矿脉曾是供给铸器署的,对吧?\"陆北羽接着问。 陆大雄更困惑了,但仍应道:“挖出的矿石,除了铸器署,谁还会收呢?只是他们给的价,实在太抠门……” 说到这,陆大雄忍不住一声长叹。当年夺得栖凤崖矿脉的开采权,是他这辈子最亏的一桩交易。本以为能财源滚滚,却没料到开采的花费和困难远超预期。铸器署压低矿石价格,卖矿所得连成本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不到一年,就赔了十几万两白银,只能关门大吉。 “可曾想过,若能把矿石炼制成农具,打造成兵器,甚至铸成甲胄出售呢?”陆北羽又提议。 “话虽如此,但这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啊!”陆大雄眼睛一亮,瞬间领会了儿子的意思,“你是说,蚕丝和鱼……” 然而,他又皱起了眉头,“蚕丝还好,陆家以前有自己的布庄,你爹经营多年,有些门道。大不了我们自建工坊织造。再动用人脉,销路应该不成问题。但建立工坊和染坊的成本可不小,得仔细算算,未必能赚回来。” “至于鱼塘的鱼,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望江靠近复水,靠捕鱼为生的人多,鱼价一直不高。水浅时,河鱼常有泥腥味,咱们池塘的鱼可能比不过复水河的鲜美。陆家在望江城有个酒楼,但也卖不了那么多鱼……” 闻言,陆北羽皱紧了眉头。经济学上讲,越高端的商品,利润越高。单卖蚕丝,价格自然不高。但若制成丝绸,就成了初加工品,利润会增加。丝绸染色后变为各色绸缎,价格至少翻几倍。若能巧手裁制,做成华美的衣裳,价格更是飙升。然而,他只有理论,没有实践经验。 他原本以为父亲陆大雄作为商人,肯定有办法,但现在看来,实际操作并不简单。 “那我们找人合作试试?”陆北羽皱眉提议。 “倒也不是不行。周家家主和我交情不错,他们家有个小布坊,或许可以试试。”陆大雄点头说,“如果不行,我就去问问林家,但这鱼的事……” “管家,少爷,成了!真的成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陆大雄微蹙眉头,古鸿福已立于门扉,对闯入者李三呵斥道:“李三,怎如此不懂门规,竟敢在府邸内喧哗?” “古管事,成了!”李三怀抱陶罐,疾步至古鸿福面前,“少爷交代的佳酿,终于酿成了!” 屋内的陆大雄与陆北羽闻言皆霍然起身,就连相邻屋舍的墨守成也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出。 第21章 醇烈之刀 李三,酒坊的大师傅,平日里沉稳如山。此刻却难掩激动,因心中那股澎湃难以遏制。闻得少爷归西院,他匆忙赶来。 自离开酒坊起,他便紧紧护住怀中那坛宝贝。坛中,盛放的是遵循少爷意愿酿出的新酒,甫一出坛,他轻尝一口,便知大功告成。 陆北羽见李三谨慎地将坛子置于桌面,也不由紧张起来。他接手酒坊仅三天,未曾料想新酒竟如此迅速完成。 “少爷,您真是仙人转世,真的成功了!”李三言语间满是敬畏,小心翼翼揭开坛盖。浓郁的酒香扑面,瞬间弥漫整个侧厅,浸润每个人的呼吸。 “这就是你说的新酿?”陆大雄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声音略带颤抖。 他虽不通酿酒,但精通售酒,更善品酒。仅凭这酒香,他便断定此酒非陆家的三刀酒可比。 陆大雄嗜酒,墨守成则是酒痴。陆大雄擅长售酒,墨守成却精于鉴酒。 “好酒,需用心品味。”墨守成接过陆小星递来的酒杯,夺过桌上的酒坛,慎重其事地斟满一杯。虽年少,但他身为御剑门的大侠,品尝过的美酒不计其数。闻香已令他迫不及待。 众人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却品酒心切,不急饮酒。他的视线首先落在手中杯盏。 墨守成始终认为,饮酒与品酒有别。饮酒满足口腹之欲,而品酒则是一门艺术。 香,乃酒之精髓。开坛一刻,心中已有定论。此酒,比苍炎更馥郁! 澈,是酒之形态。杯中之液,如溪水般清亮。 此乃,形态之上乘! 烈,才是酒的灵魂。他将杯贴近唇边,轻轻沾唇。接着,伸出舌头,轻舔唇边。然后,猛然仰首,一饮而尽。 酒入口,如烈焰炽热,犹如万针刺痛口腔每一寸肌肤。仿佛,火焰在口中燃烧。 浓烈过后,辛辣直冲鼻腔,贯穿喉咙,一路燃烧至腹中... 悠悠品味,烈酒中竟透出一丝微妙的甘醇。他轻轻阖上双目,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这杯琼浆之中。仿佛,这杯酒,让他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体验了世间的百味人生。这就是品鉴酒的奥妙。 他睁开眼睛,似乎想分享更多的感受,然而喉咙里只能挤出两个字:“好酒!”墨守成并未多言,依旧沉浸在刚才那一杯的余韵中。 陆小星将酒杯搁置桌上,李三谨慎地为每个人斟满了一杯。其他人不懂得像墨守成那样细细品味,于是举杯一饮而尽。感受那浓烈的炽热,陆大雄并未立即吞下,而是让酒液在口中停留,缓缓闭上眼睛。 古鸿福和李三饮尽杯中物,却没有立即说话,还在回味着酒在口中的炽烈与甘甜,那丰富的层次感令人回味无穷。陆北羽饮完一杯,打破了沉寂:“嗯,有点门道了,估计得有六十度的烈度。” 墨守成接着说:“这酒,比苍炎更烈!” “只要你喜欢就好!”陆北羽望着他,微微一笑,“这样的酒,配得上你教我轻功吗?” “想学轻功,先要学会炼气。能凝聚气息,才可能飞翔。”墨守成瞥了他一眼,“可你这体质,肾气不足,骨骼脆弱,想要凝气,几乎是不可能的……” 墨守成拿起桌上的酒坛,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回到了房间。然而,陆北羽心中却涌起一阵喜悦。 有希望!这次,他没有说出那个“滚”字。 只是,他这副身躯确实虚弱,难道真的无法修炼轻功了吗?不,怎么会说我肾虚... 肾虚之人,难道清晨还能坚挺如柱吗? 这个墨守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墨守成离去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北羽身上。或许,没人会想到,这位纨绔大少的改造计划真的能成功... “北羽,这酒,你想好了名字吗?”陆大雄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没...”陆北羽摇头。新酿的酒刚出炉,哪能这么快就想好名字呢... “这酒入口如同刀割,下喉犹如火烧。”陆大雄又说道,“不如就叫‘烧刀子’吧!你觉得怎么样?” 陆北羽闻言一怔,父亲为何总爱将酒与刀联系在一起?之前的酒叫“三刀”,现在又叫“烧刀子”... 不对,这“烧刀子”的名字,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想起了前世,自己曾经喝过。那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在东北严冬的雪地里埋伏,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当时带他的老兵,就是给了他一种叫做“烧刀子”的酒来抵御寒冷。那酒异常辛辣,入口如刀割,下喉如火烧。 如今回想那种滋味,似乎与这新酒确有几分相似之处。 “烧刀子,这个名字挺好!”陆北羽笑道... \"不错,就叫烈焰焚刀。\" 陆大雄沉吟点头,忽然面色一沉,目光如炬地看向李三问道:\"李三,这酿酒秘法,知情者几何?\" \"唯有我与两位同门师父,其余徒工一概不知。\" 李三也敛起笑容,神色肃穆。他已洞察陆大雄的意图。 墨守成刚才言明,此酒胜过苍炎,苍炎可是朝廷御酒,专供皇家。此酒超越苍炎,其价值不言而喻。因此,这酿酒之技必须掌控在陆家手中。 再者,陆家的酒必将名震四海。陆大雄接着说:\"此刻,我们必须前往酒窖。\" 众人疾步出门,不多时便抵达酒窖。然而,陆北羽未曾料到,父亲陆大雄的急切,竟是为了与李三和另外两位师父签订一份秘密契约。 \"我给你们的薪酬加倍,但若有人胆敢泄露酿酒秘诀,他一人之命,恐怕远远不够赔。\" 陆大雄望着签字的三人,肥硕的脸颊微颤,面露凶狠之色。 见他们畏惧应诺,陆大雄又恢复和蔼笑容:\"不过你们放心,追随陆家,定会让你们受益匪浅。\" 目睹陆大雄瞬间变换的神色,陆北羽心中暗叹,自家老爹,果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第22章 昼阳难解暗夜之秘 陆大雄忧虑之事,也正是陆北羽心头之患。 墨元真论断,烧刀子之醇厚远超大顺皇朝至宝级灵酒——苍炎液。 故此,一旦烧刀子现世流通,必定会震撼望江城,乃至整个大顺皇朝。 对于烧刀子的炼制之术,必有许多修士垂涎三尺。 届时,觊觎陆家秘方之人,必将纷至沓来,意图挖取陆家根基。 如此情形,绝非个例。 然而,陆大雄已先知先觉地意识到了这一问题,并迅速采取应对措施。 有此智谋深沉的父亲,陆北羽坚信自家这位少主的地位,自当无忧无虑。 与李三等人签订契约之后,陆大雄却又做出一件令陆北羽颇感意外之举。 他让李三等人详尽叙述一遍新创制的烧刀子流程,甚至比陆北羽先前询问三刀醉酒酿制方法时更为细致入微。 诸如酿酒之材源,各个环节所需时辰长短等等…… 陆北羽明白,自家这位体型壮硕的父亲并不通晓酿酒之道,因此不解其何以问得如此详尽。 李三等人述毕,陆大雄点头示意,随后转向陆北羽道:“烧刀子虽乃佳酿,然其成本亦高昂异常。一斤烧刀子的价值,堪比五斤三刀醉矣。” 陆北羽闻听此言,不禁瞠目结舌。 未曾料想,陆大雄竟是在细算成本收益。 内心不由感慨,于商道之上,自己与这位胖老爹相差之遥,实难以估量。 陆大雄续言:“以往一斤谷物可炼化出约四两三刀醉;然欲炼造烧刀子,则需五斤三刀醉方能换得一斤烧刀子。换言之,一斤谷物竟不足产出一两烧刀子之余。加之,烧刀子之炼制时间远超三刀醉。” “尚不足一两?”陆北羽听罢再度愕然。 他知晓酒愈烈,产率便愈低。然而前世那些烈酒,产量即便再低,也不会至于一斤谷物仅产出一两酒的地步。 看来,自家所掌握的酿酒之术,确有待改进之处。 然而,瞬息之间,陆大雄面上再现灿烂笑容,“然则,只要品质绝佳,成本稍高亦无妨,我们只需将其价格提升便可。如今市面上与我三刀醉同类之酒,每两售价皆在十枚下品灵石至十五枚不等,以此推论,烧刀子至少可售至八十枚下品灵石一两。” “八十枚下品灵石?”陆北羽听罢更是震惊,“传闻苍炎液不过是售至六枚下品灵石一两而已,而这烧刀子竟敢标价八百枚?” 苍炎液乃是进贡皇室的御用灵酒,不过售至六枚下品灵石;而今烧刀子,竟敢定价至八百枚下品灵石…… “非财大气粗者,焉能购得苍炎液乎?”他轻轻拍了拍陆北羽的肩头,含笑而言。 自家这个儿子,竟然真的酿出了这般佳酿,只是这商道经营之道,还需继续在自己身边磨砺一番…… “物稀为贵,珍品独存。”陆北羽豁然开朗…… “且说这灵酿‘斩魄火炼’之产出极低。”陆大雄颔首道,“以我陆家酒庄之能,一日之内恐怕难以逾越十二斤之数。 是以,无需担忧销路之困矣。 须知,望江之地,富贾权贵之人,如繁星点点……” 陆北羽对此深表赞同。 十二斤而已,确乎显得微薄,然而此刻尚处初创阶段,往后之事,还需徐徐图之,或是精进酿造之法,或是拓展庄园之规模,步步为营,未来可期。 归途之中,陆大雄心情畅快,口若悬河,陆北羽亦聆听甚多。 其父陆大雄所述之事,尽为其青年时期之轶闻,诸多荒诞之举令人大开眼界。 未曾料想,昔年那肥胖的父亲竟曾是四海仙宗的门徒,并且拜于秦风真人门下修行。 更令人惊讶的是,大顺皇朝竟然设有修真考核制度,陆大雄更是昔日上梁仙府的探花弟子,位列仙榜第三。 这意味着,他曾得见当代仙帝之尊颜。 也意味着,他曾是一位才情出众的仙道奇才。 在四海仙宗时,只因秦风真人欲悔棋一步,陆大雄便将其痛殴至面目全非,形似熊猫。 而在上梁仙府时,他为了避免成为天凤公主的夫婿,竟藏匿于红莲秘境长达一月之久,身边常伴四位花魁仙子,日夜逍遥自在,致体重激增二十斤,险些因此惹怒仙帝,遭斩首之刑。 在望江之地,他仅因不满庞家公子举止轻佻,便痛下杀手,而庞家的老祖正是当时的太乙真人。 想来,陆大雄的行为举止,与之前的陆北羽颇为相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倘若陆大雄所言皆实,他为何能安然度日至今,陆北羽对此颇感困惑。 荒唐老子育出荒唐儿,此乃血脉相传之理,自然无误……但这两位荒唐之人却能平安至今,倒也颇让人费解…… 思及此,陆北羽想到自己重生前所做的那些荒诞行径,相比之下似乎并不算太过出格。 “父亲,您当时不愿成为驸马,是不是因为对我娘秋云有了倾心之意?”陆北羽调侃地看着陆大雄。 “你娘秋云,是我一生中见过最为美貌、最为杰出的女子……”陆大雄话音未落,又突然止住。 他驻足仰望苍穹,仿佛陷入了一场深深的回忆之中。 陆北羽原以为他在酝酿情感,构思如何讲述他与母亲之间的故事,不料他的话题忽然转变:“北羽,你看这片星河,何等壮丽!” “星河固然美丽。”陆北羽略显愕然,随后回应道,“只是今夜太过昏暗。” 身后默默跟着的墨守成几乎要崩溃了。此刻乌云密布,连月色都被遮蔽,走在路上连脚下的坑洼都看不见。 天上寥寥几颗星辰闪烁,眼看就要大雨倾盆。 这对父子俩在此谈论星空之美,为何不去找个晴空万里的夜晚,躺在屋顶上惬意观赏呢? \"若非暗夜之深邃,星辰何以显现其璀璨?\" 陆大雄低语道,“你母亲曾言,白昼时分星辰同样存在,只是失去了黑夜的幕布,凡人难以察觉其踪迹。” 陆北羽闻此话语,心中再度震动。 在这个尚未触及星河秘境的时代,世人甚至将日蚀视为天狗噬日的凶兆,无不畏惧。 然而秋云却声称白日仍有星辰,只不过难以被人目见? 难道,这位秋云与自己一般,亦是从异界而来? “我和你娘曾在黎明之际仰望星空,除了月边那颗最为明亮的星辰外,其余皆隐匿不见。”陆大雄续道,“你娘曾言,或许星辰自始至终都在那里,只是白日里阳光太过炽烈,将其光辉掩盖。” 陆北羽会心一笑,原来秋云所指便是如此…… “你娘曾叹,白昼不解夜晚之幽深!”陆大雄长叹一口气,随后转身轻拍陆北羽的肩膀,“来,我们回去吧!” 陆北羽内心五味杂陈。 “白昼不懂夜晚之黑”…… 难道,这秋云,真的…… 第23章 玄灵心诀 夜色深重。 一行人在田间的羊肠小径上悄然行走,无人再言语。 空气显得有些沉闷,微风全无。 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月光犹如幻影般朦胧。 手中提着的灯笼随着步履摇曳生辉,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在地上。 陆家庄的夜,寂静得异常。 除了一行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仿佛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白昼之人,怎知夜晚的奥秘与深邃? 古鸿福不禁发出一声叹息,他明白东家必然又想起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墨守成依旧紧跟在陆北羽身后,侧耳倾听远方一阵阵悉索之声,眉宇微皱。 作为江湖人,他更钟情于夜的深沉与神秘。 风高月黑之夜,正是武林人事汹涌之时。 陆北羽双眉紧锁,他始终觉得自家肥胖的父亲陆大雄及早逝的母亲秋云,并非寻常人,他们都是身怀故事的人物。 来到陆家府邸的大门前,陆大雄再次开口,认可了陆北羽在南坡种植灵木的设想,以及推广桑基鱼塘的计划。 他还叮嘱古鸿福,今后对于陆北羽的所有指示,不必再向他汇报,只需遵照执行即可,并全力予以配合。 陆北羽带着墨守成返回西苑,只是在踏入院门之际,墨守成的脚步稍稍滞留。 因为他瞥见一道黑影从陆大雄居住的西厢屋顶瞬间掠过,随后消失在庭院之中。 那一抹身影,为何竟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本欲独自尾随查探一番,最终却作罢。 既然陆大雄交付给他的任务是守护陆北羽的安全,除此之外的事,便无需他插手过问。 他提起刚刚从酿酒坊带回的烈酒壶,回到自己的房间。 片刻之后,他又走出房门,轻轻敲响了陆北羽的房门。 望着站在门外的墨守成,陆北羽略有不解地问道:“有何事?” 墨守尘并未言语,自怀中掏出一本薄册递予他,“汝可尝试修炼此法,即便无法凝聚灵气以修行轻功,对尔之身躯亦有所裨益,至少不至于体质虚弱。” 陆北羽闻听此言,一时愕然,欲追问详情,但墨守尘已然转身返回居所之内。 手握墨守尘交付的薄册,陆北羽将其打开细观,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册封之上赫然书有“玉女剑心诀”四字。 这,莫非是某种修真秘籍不成?抑或是如同神雕仙境中的杨过与小龙女修炼的那种神奇武技? 然而翻阅其中内容后,陆北羽立刻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测纯属多余。所谓《玉女剑心诀》,实乃御剑宗的内修灵诀,并无任何招式动作描述,而是详载了御剑宗如何修炼灵力之法门。 墨守尘曾言,修习轻功的前提乃是凝聚灵力;而凝聚灵力,则需掌握修炼灵力之法。此刻墨守尘将这灵诀交予己身,岂非意味着有意传授修真之道? 只是,身为堂堂男子汉,研习《玉女剑心诀》之举,是否恰当?莫非御剑宗创此灵诀之人,竟是女子?抑或,正如墨守尘所说,即便不能凝聚灵力修炼轻功,修炼此法也能对体质有所裨益,难道自己体质果真乃修真界公认的废材,无法踏上修真之路? 思虑未决之际,暂且按下不表。人生简约,随遇而安,且行且看。陆北羽翻阅数页,依循书中所述方法试炼一番,却并无半分感应。但他深知,修真之道并非一日之功,急躁不得。 次日,家族扫墓之行,陆大雄携陆北羽同行,仅带上了管家古鸿福。墨守尘依然寸步不离,恪尽职守地跟在陆北羽身后。 陆家祖坟早已设有专人守护。所谓扫墓,并无需清理杂草填补泥土,仅需进行虔诚的祭祀仪式。环绕陆家祖坟行过礼拜之后,陆大雄领着陆北羽来到一侧孤立的小丘之上,此处正是其母秋云之墓所在。 此墓孤独地矗立在小丘上,距离陆家祖坟仅咫尺之遥。与陆家祖先的宏伟墓碑相较,秋云之墓显得极为简洁,唯有中央刻着“秋云之墓”四字,犹如鲜血般鲜艳醒目。右下方署名处则标明:夫陆大雄,子北羽。 古鸿福一一摆放好供品,点燃香烛,陆大雄牵着陆北羽上前拜祭,随后在坟前席地而坐。默然之中,陆大雄久久地凝望着秋云的墓碑陷入沉思。 古鸿福恭谨地侍立一旁,陆北羽随父亲坐下,在此情此景之下,想起昨晚提及母亲秋云时,陆大雄却与他谈及星空之事,遂开口询问:“父亲,不妨讲讲您是如何与我母亲相识的吧?”关于陆大雄与秋云之间的故事,陆北羽心中一直充满好奇。 一位出身望江小县,沾染浓厚世俗气息的商人胖叔,另一位则是来自京都豪门世家,三代均为朝廷重臣的千金小姐。两位身份背景天差地别的他们,究竟是何缘由走到一起的呢? \"你母亲,乃是一位非凡的修士。\" 陆大雄深深叹了口气,之后再度陷入静默之中。 陆北羽未再追问,陆大雄也并未继续讲述。 墓前,二人静静地坐着,无人打破这份宁静。 突然间,陆大雄起身,“待将来,为父找个合适的机会与你详谈,告诉你我和你母亲之间的往事。” 陆北羽不解,为何此事需择时而谈,当下为何不可? “走吧,我们该回山庄了。”陆大雄又开口说道。 此言令陆北羽一时愕然。 然而见陆大雄神情显得有些黯然,他便克制住了继续询问的冲动。 气氛陡然变得更为沉重压抑。 归途中,陆大雄始终缄口不言,眉头深锁,仿佛正在思索一件重大的修炼秘事。 陆北羽尾随其后,悄然向身边的古鸿福探询。 古鸿福望着陆大雄远去的背影,摇头示意。 这些年来,尽管他辅助陆家打理陆家庄事务,但对于这位东家的心思,他始终未能完全参悟。 他低声透露:“以往每年东家来到先妻墓前祭扫时,总会有一番长谈,有时甚至会谈上一个时辰之久。但今年,确实有些异常……” 甚至连古鸿福都察觉不出其中缘由。 陆北羽微微拧眉,想起了另一个人——“古伯,最近两天我怎未瞧见贾平?” “贾平此次陪同东家出行至今尚未归来……”古鸿福满面忧虑之色。 陆北羽眉头紧蹙,心中猜测必有变故发生。 回到山庄,陆大雄将陆北羽引至东苑的藏书阁中,“北羽,秦真人将在初十于江望楼设宴,你觉得,是否应陪我去见识一番?” 陆北羽一惊,“秦真人设宴,我去有何用处?” “我收到了秦真人的请帖,上有你我二人的名字。”陆大雄续道,“此次赴宴,还将有一位来自京师上梁的高人驾临。我想,也许你应该去见一见此人!” 第24章 狂放少侠的奇闻逸事 秦风身为当朝大儒,更是朝廷大学士。然而,在江望楼设宴之时,却邀他们父子二人出席。 对此,陆北羽感到甚是困惑。 当然,陆大雄提及,他曾是秦风门下的弟子,虽曾因一局棋局之事怒揍过秦风,致其熊猫眼,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于是数十年过去,秦风邀请陆大雄倒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陆北羽想起自己在四海学院从未认真上过一堂课,更别提与秦风有过几次会面,竟然在这份请柬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况且,他对这类宴会本就有种本能的排斥,因其厌恶喧嚣之人声。 然而,陆大雄提到,此次宴会还会有来自京都上梁的高人莅临,他认为陆北羽应当去见识一下。 陆北羽能感受到,实际上父亲是希望他参加这场宴会的。然而不知何故,陆大雄又似乎有所顾虑,不太愿意让他去。 因此,他才那样说了一些含糊的话。 或许,他是担忧自己过于稚嫩,在宴会上举止失当,毕竟秦风可是位大儒,这样的场合难免会有诗词歌赋的交流比拼…… 在昔日陆北羽的一系列举动之后…… 然而,最为奇异的却是提及那位莅临上梁的仙缘人物…… “上梁竟有何等仙缘之人驾临?为何非我去相见不可?”他觉得陆大雄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深意。 “因为你有必要亲自一见。”陆大雄叹了一口气,“但若你真心不愿,我也决不勉强。” “既你觉得我应当前往,那就去便是了。”陆北羽淡然耸肩道。 陆大雄仰首注视陆北羽片刻,终而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此,我们就于后日启程归返望江。” 秦风的仙宴定于四月初十举行。 今日仅是四月初四,尚余六日光阴。 陆北羽不解,为何胖老爹竟这般急于返回陆家堡。 自家堡内,尚有许多修炼之事待料理。 既然陆大雄已允诺实施南坡重塑计划,自然需尽早着手行动。 此刻正值春季,生机勃发,乃是栽植灵木的最佳时令。 欲在这片荒芜之坡造林,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至于重塑桑基鱼塘一事,虽已放出风声,可具体细则仍需仔细推敲。 离别之前,他还需寻李三商议,炼制灵酒的材料成本过高,产量过低,与过往修行世界相差甚远,需告诫他们再钻研钻研,是否能提升炼制技艺。 另外,刘玉轩的纸笺坊也不能忽视,尽管造出符纸这样的仙器必定不易,但他也要提前安排一二。 此刻思及此,陆北羽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这两日,怕是要忙碌不堪。 内心不禁略感烦躁,他原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堡主继承人,却未曾料到,如今竟然接手了如此多的事务…… …… 环绕陆家堡四周,除了陆家集这片以工坊为主的区域外,附近还散布着众多由农家聚居而成的小村落,当地人称之为“落子村”——王落子、赵落子、李落子、陈落子…… 这些村落大小不一,皆是由农人们结伴而居形成,有的几家同住一落,有的十几户共处一落,更有甚者,规模庞大,多达几十户人家。 他们都依靠陆家堡生存发展。 此时此刻,各村落的首领都被召集至陆家大院前那片宽阔的广场之上。 近百人汇聚一堂,鸦雀无声。 广场之中,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只因陆北羽刚才宣布了一件震动全场的消息。 “少堡主,此事当真?每日植树,便可领取二十枚灵石?”过了许久,终于有人打破沉默问道。 “少堡主,这挖建灵池一日之内真能获取三十枚灵石?”又有村民紧随其后发问。 “少堡主,我知晓何处生长有桂花树,若以一棵换取三十枚灵石,可否当真?” “我还知道哪里可以挖掘到茉莉花树,同样是三十枚灵石一棵吗?” 村民们纷纷开口发问。 事实上,在接到前来集合的通知时,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 昨日,他们便听闻少堡主要推行一项名为南坡重塑的大计,要在南面的荒山种植灵木,在南方的农田开凿灵池。 所有人皆忧心忡忡。 此刻,春耕之际已然临近,大伙儿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七 少主此番行动,无疑加重了众人的修行重担。 乃至众人始终思量,该如何说服少主收回决定,否则耽误了春耕修炼的时机,必生诸多变故。 然而今日,陆北羽召集他们前来,确是因为南坡改造的修炼计划。 但他们谁都未曾预料,这劳作之事,竟然还会额外发放灵石作为报酬。 “自然是真真切切的,且工钱日结,一日修为换一日之资。”陆北羽立于高台上,笑容满面地宣布。 台下弟子们的议论声再次鼎沸。 这片年收仅有一石凡粮之地,特别是位于南面的田地,扣除需缴纳的地租后,剩余留于手中不过五六十斤凡粮。 若是换算成灵币,亦不过区区四五百文而已。 然而协助少主挖掘灵池,种植灵木,短短月余便可回本。 即便是采集灵木,尽管陆北羽的要求独特,要求所有花树主干粗如鸡卵,并仅保留主干与少许分支,还须连同根部方圆三尺的灵土一同移栽而来。 但以两三人之力合力完成,并非难事。若每日能送上四五株,每人也可获得数十乃至上百文灵币收益。 比起耕耘凡田,这显然要划算得多。 此刻,赵灵儿正站立于台下,便在赵英光身旁。 她目光紧紧锁定台上之陆北羽,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她揣摩不透陆北羽脑中所想何物,也无法猜测他心中究竟有何图谋。 当提及要在荒坡之上培植灵花灵木时,赵灵儿认为这位纨绔少主的想法实属不切实际。 尤其是听到陆北羽那句话——陆家堡的事宜自应由陆家堡之人承担之时,赵灵儿认为此举无异于加重了陆家堡农修们的修行压力。 她认定,陆北羽并不理解农修的生活。 即便如此,她深知他是少主,一旦他做出决定,无人可以违逆。 毕竟,这些农修们皆依赖陆家生存,无人能够逃避。 随后,赵灵儿便劝说祖父联络附近数个村落的庄主们共同商议,计划找个合适的机会与东家长老陆大雄面谈,恳请他制止少主如此行事。 收到今日聚集于此集会的通知后,他们已备好多种理由打算与东家协商,即便是日后多缴半成的地租也在所不惜。 然而今日,陆大雄并未到场,唯有家老古鸿福陪同陆北羽一同出现。 赵灵儿原本以为,此事恐怕将愈发棘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陆北羽所说与他们的预想截然不同。 无论是种植灵木或是开挖灵池,陆北羽竟表示将会额外支付灵石报酬,且日结,哪怕老弱妇孺参与劳作,也能获取一半的报酬。 这对于赵灵儿来说,这样的做法就如同直接赏赐灵石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第25章 南坡改造修炼计划 赵灵儿觉得,陆北羽此举颇似纨绔子弟的任性之举,行事荒诞不经。 家主纵容少主肆意妄为,就算陆家财力雄厚,也禁不住如此挥霍啊! 思及祖父曾言,待到她修为破凡之日,便是要许配给他为道侣的...... 假使由他这般肆意挥霍下去,赵灵儿仿佛能预见数年后的景象,陆家堡怕是要衰败至极了。 然而,赵灵儿并未察觉,她的心态已悄然转变。 起初,她担忧的是陆北羽的那个南坡仙田改造计划,恐怕会给陆家堡中的修炼农户带来沉重的负担。 而今听说农户们能得到丰厚的灵石报酬,她却又忧虑起陆北羽是否会将陆家的修行资源耗尽。 然而赵灵儿未曾知晓,她认为陆北羽行事荒诞,挥霍无度,可在陆大雄眼中并非如此。 这一切,在陆大雄心中早已算计清楚。 自家儿子想要尝试便让他放手去做吧! 这一座荒山加之运用阴阳五行之术开辟的桑基鱼塘,预计耗费二万余枚上品灵石。 这两万余枚上品灵石,对于这些农人而言,的确犹如天文数字般庞大。 但陆大雄却不以为然,虽数额不小,但也无需过分忧心。 毕竟,相较于陆北羽以往一两个月的开销,这点花费实在不算什么。 特别是,陆大雄并未觉得这笔支出有何不当之处。 倘若陆北羽真的能把南坡改造成功,那便是一劳永逸之举,旱涝之患便可从此无忧。 只要天时不犯大忌,南边那片田土的灵植收成当可得以保障。 此举实乃长远之利。 陆北羽还曾提及,待那荒坡上的桂花与茉莉灵植成熟之际,他自有重大的用途。 至于具体何用,陆北羽未详述,但陆大雄心中已隐约生出一丝期待。 自从那次炼制出烧刀子之后,陆大雄便一直期待着,儿子还会给他带来何种惊喜。 纵然希望渺茫,但这期盼依然值得守候。 即便这次陆北羽的南坡改造计划未能成功,亦无妨。 相较于陆北羽过往那些看似荒谬的花费,此次投入的灵石似乎更具深远的意义。 尤其是在得知,这笔花费中有很大一部分将会落入陆家堡中那些农户手中,远胜过以前赠予红楼那些女子以及陆北羽昔日那些醉生梦死的朋友。 台下,又有人发问:“少堡主,您当真能给出如此高额的灵石报酬么?” “堡主亲口所说,少堡主的话语即是他的指令。” 陆北羽身旁的管家古鸿福答道,“而这南坡改造计划所需的所有现款,我都已经备齐了。” 此言一出,台下的村民们,即刻再度热议开来。 他们都是陆家堡世代耕种的农户佃仆,自是对陆大雄深具信心。 既然堡主已然发话,那这笔灵石报酬定然可信无疑。 连老管家都已经开了金口,那就更不会有问题了。 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巴不得立刻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中其他人,让他们尽早做好准备。 “不错,这份灵石报酬每日结算,旨在让大家能灵活安排行程前来做工。” 这时,陆北羽举手示意,接着说道: “这是建设我们陆家堡的大事,是我们每一位陆家堡村民自身的事情,因此我希望大家都能积极参与其中。我希望最多一个月之内,我们必须完成南坡的改造计划。” \"然而有一点,我恳请大家务必特别留心。 此行固然灵石滚滚,诸位切不可因此而荒废了春季修炼。 我担保,即便此次南坡改建计划大功告成,我们仍有诸多获取灵石的机会。” “若无人再从事农田修炼,延误了春耕灵植,我那家中的胖老爹恐怕会扒了我的皮,日后定不会再让我插手此类事务,届时大家亦将无灵石可赚。”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纷纷笑作一团。 “少堡主,您放心,土地上的修炼之事必不会耽误。 我们陆家堡的建设也不会受影响。” “周二狗,你这家伙莫非并非出于对建设的热忱,而是图那速获灵石之道?” “少堡主宅心仁厚,难道这些灵石,你不想要吗?” …… 台下之人你一言我一语,嬉笑着交谈开来。 在他们眼中,陆北羽提出的南坡改建计划,无疑是个快速积累灵石的好机会。 然而正当此时,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少堡主,这南坡改建计划固然是好事,确能让子孙们迅速积聚灵石。 但我们的田地大多坐落在荒坡附近,一旦全都挖成灵泽,往后我们便再无田地可供修炼,叫我们如何生存下去啊……” 发声者乃陈家村落的陈三太爷,年近八十,已是高寿。 所谓陈家村落,实则仅居住着陈三太爷一家。 传说他曾随陆家祖宗一同来到陆家堡定居。 自陆家崛起以来,陈三太爷便是陆家的佃农。 虽年迈已无法亲自耕种,但他家四子、十数孙、几十重孙皆耕耘陆家的土地。 因陈家人丁日益兴旺,原有的田地早已不够分配,故近年来他们在南面荒坡之下开辟了不少新的修炼之地。 一旦失去田地,这一大家子该如何维生? 陈三太爷的话语,瞬间令在场所有人瞠目。 刚才他们都被丰厚的修炼报酬所震撼,脑中只想着尽快赚取灵石,却忽视了获取灵石之后,一旦失去了田地,又该如何应对? 只要有田地在,尽管收获可能微薄,但至少每年都还有稳定的灵石流入,至少是一个可靠的收入来源。 或许其他村落不像陈家村落这般,大部分田地集中在南方,但也各有份额。 这个问题,自然变得尤为棘手。 “没了田地,你们还可养殖灵鱼、种植灵桑嘛!”陆北羽淡然一笑,“当然,南坡背后尚有一大片未开发的荒地,将来或许也需要开垦利用……” “但我们已经耕种了几十年,忽然间失去田地,让陆家堡的农户们该如何生活?”陈三太爷愤然起身,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目光炯炯地看着陆北羽大声喊道,“农户们没有田地修炼,自然也无法缴纳租金,那陆家该如何是好?我要见堡主!此事不容你任意妄为!” 见到陈三太爷怒气冲冲的样子,陆北羽微微一愣。 自家身为大地主,无论陈家人丁再多,终究不过是陆家的佃农而已。 没想到这老头脾气竟然如此之大。 看来陆大雄果然颇有远见,料到陈三太爷今日必定会有此举,于是索性今日不来面对这场纷争。 陈三太祖虽身为田家佃户,然而在农家之中威望极高。 昔年秋云于陆家堡推动革新之际,陈三太祖也曾挺身而出,疾言厉色。 当然,那时他还未晋升至陈三太祖之位,仅是陈三爷而已。 对于他,陆大雄亦有所顾忌。 盖因其确实在为陆家谋长远,当年反对秋云之举,竟因秋云欲减免佃租,他认为此举将撼动陆家的收成根基,从而影响陆家在整个修炼界的威望与地位…… 故此刻他站了出来,固然有考量陈家福祉的因素,却又不仅仅局限于陈家,实则是为了整个陆家堡的未来着想。 第26章 陈三太祖 陈三太祖之言如雷霆连珠,再次开口:“便是那一处荒芜山岭,每日数十灵石的工钱,每株树木数十灵石的价值,难不成少主真以为陆家之财,乃是随风而来乎?” 陆北羽闻听此言,神色愈发不悦。 此乃我陆家之财富,我自家挥霍,何干你田家佃户之事? “三太祖,这陆家如何用度财物,似乎与您并无太大关联吧?”陆北羽目光炯炯地望着陈三太祖回应道。 众人皆能察觉到,他言语间已然带上了一丝冷意。 “你父纵容你,让你任意妄为。 在望江城我不便插手,但在这陆家堡内,既然此事被我撞见,便断然不能坐视不理。”陈三太祖脸色涨红,“否则,待我百年归去,何以面对先祖,以及那位更为久远的先祖大人。” 先祖,以及更早的先祖——从陆大雄算起,陈三太祖已是替陆家耕耘三代的土地了。 此刻,陆北羽终于领悟到昨日陆大雄那番深思熟虑话语背后的含义。 前日,当陆北羽提及要召集农户宣布南坡修炼地改造计划时,陆大雄便表示无需通知所有村民,只需唤来各村落首领即可。 当时,他在帮助陆北羽列出名单之后,还特意加上了陈三太祖的名字。 他说道,南坡修炼地改造计划对于陆家堡而言意义重大,故而务必请陈三太祖亲临现场。 并且他还预料到,届时陈三太祖恐怕会持反对意见,提醒陆北羽要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 陆大雄言明,他不便亲自露面。 因此,今日并未出席。 此前,陆北羽始终不解为何陆大雄会对一个田家佃户如此畏惧。 同时,他也困惑,既然已经给出了酬劳,为何还会有人对此表示异议。 直至此时此刻,他才彻底明白过来。 陈三太祖,并非恶意之人。 相反,他一心维护的是陆家的根本利益。 如此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又怎可苛责? 心头上涌起的那一股无名火气,被陆北羽强行压制下去。 他强忍住心头烦躁,再次耐心解释:“三太祖,先前我已经说过,南坡修炼地改造计划虽然占用了大量农田,且需耗费巨额灵石,但这乃是造福后代的宏图伟业。 难道您真愿眼睁睁看着陆家堡的后代子孙,世世代代只能依靠人力挑水灌溉庄稼不成?” 陈三太祖闻声一愣,却没有立刻回应。 “我向天保证,一旦改造计划顺利实施,不出五年时间,田地中产出必比现今提升五成有余……” 且吾陆家堡之内,永无止境之修炼与灵石之收益,五年之内,我愿陆家堡上下皆能居于青石灵瓦构筑的府邸之中。” 陈三太祖并不认同,“少堡主,贫农们感激你的宏伟愿景,然而你是否深知耕种之道?你可洞悉这些农夫们每日修行生活的艰辛?你又可知堡主历年昼夜苦修,方奠定陆家这千年修真世家基业的辛酸不易?” “你在望江之地纵情肆意尚可理解,毕竟那里乃世俗县城,即便闯祸,堡主愿以屋舍田产商铺相救,那是出于对亲子的深切关怀。然则陆家堡乃是陆家的根本所在,若任意妄为,恐将毁掉陆家历经百载积累的修真底蕴啊!”陈三太祖眼含热泪,语音颤抖。 陆北羽心中也为之一动,虽陈三太祖言语刺耳,但他感其赤诚之情深重。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带来的混乱与危险,或许会葬送陆家长久以来的修真事业。 “陈三太祖,少堡主之意在于普惠陆家堡众生,此举实为主家体恤农人艰辛之举,你何故屡次出言讥讽?”人群中,曾阿明开口反驳。 “你这不是倚老卖老么?有何资格训斥少堡主?”周二狗紧随其后附和。 “我看你是担忧自家修炼资源减少吧!东家长年累月增加赐予你家的修炼用地,你还想怎样?得了好处却又不知感恩图报!”又有一人说道:“少堡主用的是陆家自身的修炼资源,跟你又有何相干?你在这里指指点点干什么?” 众人忧虑,倘若陈三太祖这般一闹,陆北羽便会收回南坡改造计划,那般众多修炼者们的修为提升费用便付诸流水,每月上千枚灵石的收益都将化为乌有,绝不能让陈三太祖坏了此事。 因此,他们的言辞愈发尖锐刻薄。 陈三太祖脸色也越发阴沉。的确,论及陆北羽消耗的修炼资源,确实与他关联甚微。但为了陆家的利益,他不得不挺身而出。 面对众人咄咄逼人的质询,他也无法有力辩驳。 此刻,陆北羽从容走下高台,径直来到陈三太祖面前,在所有人的惊愕目光中,深深地向陈三太祖鞠了一躬:“承蒙三太祖教诲,感激三太祖为陆家付出的一切。以往望江之事确属北羽狂悖之举,往后定当谨记。三太祖,请您息怒,保养好身子,待数年后一同入住青石灵瓦府邸吧。” 四周之人无不瞠目结舌。他们原以为陆北羽下台是要责怪陈三太祖,毕竟后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露了自己的短处,使他颜面尽失。相传少堡主性情急躁,而年轻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 见到陆北羽走下台来,有人开始担心,少堡主是否会因陈三太祖而动怒出手。据说,在望江之时,少堡主连县令之子都敢于正面抗衡…… 然而,在这个修炼界的村落之中,陆家的一位租田农夫,竟也引人深思。 更令人惊奇的是,陆北羽竟然对着陈三太爷行了个大礼,并向这位长辈倾诉了一番深意之言,全然不见传言中那种凶悍之气,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修道者,恭敬地接受着长者的训诫。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疑惑:这还是那位传说中的陆家长子么? 陈三太爷同样被这一幕惊住,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将心中的话语尽数吐露。在此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儿子、孙子乃至玄孙,假如他在这件事上陨落,陈家人不得因此怨恨陆家,这是他自愿的选择。陈家能立足至今,正是因为背靠陆家。 看到陆北羽朝自己走近,他已抱定了赴死的决心。然而,当陆北羽向他深深一鞠躬时,陈三太爷瞬间感到困惑不已。特别是陆北羽看向他时,眼眸清亮无杂念,这让他心中的固有印象产生了动摇。 这时,古鸿福走到陈三太爷耳边低声细语几句,陈三太爷原本眯成一线的眼睛陡然瞪圆,凝视着陆北羽问道:“真有可能实现提升五成的产量?” “确实可能,甚至将来可能会更高。”陆北羽点头应道。 “除此之外,真的会有额外的收益吗?” “至少会有鱼获和蚕丝。至于其他的,我还需些时日去钻研。” “东家长辈真的同意了吗?” “家父已经推演过,此举不但不亏损,还将惠及子孙后代。” 惠及子孙…… 第27章 秦老欲有何举? 陈三太爷的默许,标志着南坡改造计划再也无人阻挡。众人兴奋地离开陆家大宅,亟不可待地要去通知庄子里的乡亲们,让他们尽快做好准备,明日改造计划即将启动,大伙都需抓紧行动,力求多多积累修行资源。 每日数十枚灵石的工钱,实属罕见。不过陆家少主人已然明言,赚钱固然重要,却不能耽误了耕作修炼。是不是今夜便提前下田料理农事,抑或是去峦山转悠一圈,寻觅桂木和茉莉花木呢? 随着人群散去,陆北羽仅留下了三人——陈三太爷的玄孙陈文静,以及赵英光和赵灵儿这对祖孙二人。他们是此次南坡改造计划的主要负责人,赵英光主导,陈文静与赵灵儿辅佐。 陈文静由管家古鸿福力荐,不仅精通种植之道,且还略通诗书,乃是一位难得的人才。在陆北羽看来,这样的人才决不能错过…… 他将改造计划的大致要求向三人讲解一遍:那片荒山的山坡需整治成阶梯状的梯田;移植过去的桂花树和茉莉花树要分隔开来栽种,桂花树置于北侧向阳之地,茉莉花树则集中在南向的位置。另外,还需根据苗木大小划分区域,树木间的距离也有所讲究…… 灵泽桑田的布局讲究更加深远。 修炼池塘需挖掘至地脉凝脂层至少一尺以上深度。 池塘堤岸则应用挖出的凝脂土重筑根基,加固法阵。 堤岸上的赤桑木最好采用移植之法,如此一来成熟迅速,更能适应并稳固此地灵气运转。 待讲解完毕,夜幕已渐渐降临,三人这才大致领悟其中奥妙。 陈文静积累了满满的十几页修行心得,其中包括陆北羽所传授的知识,也有他们提出的修炼建议,同时还标注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节点。 至于更为细致的修炼事项,陆北羽则交由三人自行揣摩与把握。 至于他们的修炼报酬,赵英光每日获得五枚灵石,陈文静和赵灵儿则各得三枚灵石。 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高额赏赐乃是前所未有的殊遇。 …… 正当陆北羽倾力筹划南坡的仙居改造工程之际,位于望江边陲的林家长老林争英将其几位公子唤至书斋之中。 自从陆大雄为救子耗尽家财后,林家便一举成为望江流域的首富,声名显赫的第一大宗族。 然而,在林争英心中,林家自始至终都是望江之地无人能及的第一家族。 尽管先前林家财力稍逊于陆家,但林家底蕴深厚,人才济济。 林家并非陆家那般的小小商贾之家所能比拟,特别是到了他这一代,更是显现出超凡之处。 林争英的大哥林官英,正如其名,已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虽只是南方偏远县城的县令,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科举进士,且官位得补实缺,非寻常士子可比。 要知道,在大顺王朝,进士举人数不胜数,但能得到实权职位者寥寥无几。 林家长子林景云才华横溢,不仅摘取了前年乡试魁首,更荣登望江四大才俊之首,甚至犹在其伯父之上。 次子林景风虽对研读道籍兴趣寡淡,但却天生拥有商业慧根,无疑是未来接掌林家家业的最佳人选。 然而幼子林景雷却让人堪忧,既不爱研习道书,也不热衷经营之道,整日里游荡度日,令林争英颇为头痛。 不过对此,林争英并不在意,长子从政,次子从商,林家的前景必定愈发光明。 尤其是在几年前,他的妻兄王泉晋升为户部郎中,并将一份年供仙布皇商的特权生意交予林家,使得林家的财富进一步积累。 然而此刻,有一桩事却让林争英颇为窝火。 四海仙宗的秦真人于望江阁设宴款待宾客,林景云赫然在受邀之列。 能够得到秦真人的宴请,意味着秦真人对林景云极为器重。 原本这应是一桩值得庆贺之事,林争英理当欣喜若狂。 但是,他却听闻陆家同样收到了秦真人的帖子。 并且,秦真人邀请的是陆家父子二人共同赴宴。 林争英素来都将林家与陆家相互较量,此次秦真人宴请,林家仅有一席之位,而陆家却分得了两个名额,这岂不是意味着陆家再次在林家之上? 想当年,陆大雄在望江也曾颇具名声,并且曾在秦真人门下修习。 秦真人邀请陆大雄倒也合情合理,然而秦真人竟然会邀请其子陆北羽这位浪荡少侠参加宴席,这让林争英百思不得其解…… “此事,诸位有何见解?”林争英目光炯炯地投向了自己的长子林景云,此人一直在仙凡学院研习道法,对于那位秦老的脾性,无人比他更清楚,或许他会有独特看法。 “父亲,恐怕是秦真人年岁已高,心中难免怀旧之情吧?”林景云略显忧虑地拧起了眉头,“我曾听人言,近日秦真人时常独自于青湖楼静室修炼,冥思之中或是想见一见故人的后裔。” “此话未免太过牵强。”次子林景风接口道,“相传昔年陆大雄因一局仙棋之事,竟对秦真人出手相向。秦真人纵然怀旧,难道对那段旧怨就此释怀不成?就算秦真人真的放下了与陆家的过节,那与陆北羽又有何干呢?” 林争英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据说这次宴席之上,还将迎来一位来自上梁仙宗的贵客,莫非就是秋家之人?”林景风接着说道,“陆北羽的母亲秋云,正是秋家的仙脉嫡女。” 闻此言,林争英眼中闪过一道灵光,“景风所言甚是,可若这位上梁仙宗之人确为秋家人,又为何会让秦真人摆下宴席相迎呢?此点还是难以理解。” “父亲,莫非秦真人欲借此机会考察陆北羽的道行?”正当父子三人眉头紧锁之际,旁边的林景雷开了口。 他的话音刚落,林景云便冷笑一声:“三弟,你说笑了吧?那个陆北羽,比你还靠不住呢,他又有什么道行可言?” 林景雷平素游手好闲,不受父亲赏识,两个兄长更是常拿他打趣,久而久之,他对这些讥讽早已习惯了。“我听说陆北羽自那次苏醒之后,竟然创作出了两首惊世骇俗的诗词。连神医王元庆都亲自将其呈给秦真人品鉴。” 林争英一愣:“景雷,此事当真?我怎未听说过此类传闻?” 林景雷点点头,肯定道:“当然是真的。前几天我和几位朋友在观江楼饮酒时,恰好坐在王神医邻桌,亲耳听见他说起此事。” 林争英听罢,不由得暗想:看来这三儿子偶尔在外闯荡,倒也能捡回些有价值的消息啊。 林景云一听,顿时哈哈大笑:“倘若那陆北羽真能作诗填词,我林景云愿将自己的名字倒写!” 林景风也附和道:“父亲,我觉得这个可能性确实存在。” “据传当年陆大雄痛击秦真人的事情最终不了了之。秦真人乃朝廷重臣,大儒风范,恐怕不便公然追究此事。” “如今秦真人若是念及过往,很可能想起了那段陆家旧事,想起这段往事,心中必定有所郁结。” “陆北羽虽不常参加课程修行,但其父已为其支付了学费,名义上仍算是仙凡学院的弟子。秦真人检验弟子道行之举,实属正常。依陆家那小子的性情来看,届时定会闹出个天大的笑话,陆大雄颜面也将荡然无存。” 林争英立刻明白了林景风的想法:“你是说,秦真人欲借此机会,羞辱陆家父子,以报当年受辱之仇?” “亦有可能。”林景风赞同地点点头。 在万籁俱寂之中,林争英目光转向林景云,沉声道:“景云,既然如此,在那即将举行的秦风前辈寿宴之上,你需多加留意,若能令陆家父子颜面尽失,博取秦老宗师一笑,你的修为之路或许将迎来新的转机。” 林景云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明了,对于陆北羽,他已经立下了决心…… 第28章 破情剑缘 距离秦风真人之宴尚余五日光阴。陆家堡之事虽已部署,但仍有许多琐碎待处理,然而陆北羽却提前返回了望江城。 皆因陆大雄心急如焚,连催车队日夜兼程。回到望江城后,陆大雄每日早出晚归,踪迹难觅,不知其忙于何事。 陆北羽对此并不在意,他自有一套修行计划。每日黎明即起,习剑阅典乃是雷打不动的日课。即便修炼《玉女清心诀》未感寸进,但他仍持之以恒。 昨日,陆北羽漫步街头,并未涉足花楼与乐馆,而是悄然走访了陆家长辈在望江城仅剩的几处商铺。昔日为了救他一命,陆家在此地的产业已是所剩无几:一间酒肆,两家布庄,皆是小店,生意凋零,门庭冷落。 归途之际,陆北羽特意绕至东市,引得陆小星与墨守成二人惊讶不已,只见他购入一整套木匠工具——斧锤、刨刀、钻刀,样样齐全。随后,他又遣陆小星寻人搜集了一批上乘木材运往西苑。 面对众人的疑惑目光,陆北羽未曾理睬,反倒是埋头书案,绘制出旁人无法揣摩的神秘图谱。之后,他又携陆小星前往西市购买诸多材料。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三日过去,四月初十如期而至。 陆大雄一如既往地清晨出门,临行之前特地来到西苑,见陆北羽正在修习剑法晨练,遂嘱咐道,傍晚时分务必一同出席秦风真人举办的寿宴,切勿忘记。 陆北羽对秦风邀请自己赴宴的原因及席间可能遇到的人物并不知晓,但他并未深思,只打算届时随陆大雄一同前往便可。 就在陆大雄离开不久,医圣王元庆的声音响起:“陆少侠,你这次回望江,怎也不差人知会老夫一声呢?” 陆北羽收招完毕,瞥见王元庆,笑着回应:“这两日略有些俗务缠身。” 王元庆快步走到他身边,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评价道:“嗯,恢复得很好啊,脉象比之前更显强健有力!” “承蒙您的妙手回春!”陆北羽接过陆小星递上的巾帕擦拭汗水,“王神医今日光临寒舍,可是有何要事?” 王元庆正欲开口答言,忽见一道身影自屋顶轻盈落下,站定在他面前,开口唤道:“你练完了吗?我饿了,可以开饭了吧!” 王元庆望着此人,不禁愕然,那张面孔,似乎在哪见过。 “好,开饭!我也饿了!”陆北羽点头应道,“王神医,您用过餐了吗?不如一道吃些早点吧,今早还是皮蛋瘦肉粥。” \"如此甚妙!\" 王元庆大悦,暗忖自己造化不浅,竟又能与此缘再续。 然而他并不知晓,墨守成已然对这灵米熬炼的灵髓粥产生了深深的喜爱,且品味不辍。 自那初次品尝后的清晨起,每日破晓时分,桌上必备此粥。 提及陆北羽前往陆家堡的那些时日,王元庆对此灵髓粥之味可谓朝思暮想。 众人步入偏厅,翠萍早已将热腾腾的灵髓粥分装妥当。 眼见王元庆踏入厅内,翠萍连忙又为其添上一碗。 如旧,除却灵髓粥外,还备有四样冰鉴仙蔬以佐餐。 只是今日,用餐之人较平日多了一位。 陆北羽并未作过多解释,王元庆亦未多问,他的思绪始终围绕着一个问题:何时何地,曾与此少年有过一面之缘。 直至一碗灵髓粥饮尽,王元庆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唇角,目光再次投向墨守成。 此刻,他终于忆起,在何处与这位少年有过交集:“你便是御剑宗第七剑,绝情剑主。” 墨守成闻声抬眸望了他一眼,并未回应,只将碗中最后一勺灵髓粥纳入口中。 “绝情剑?”陆北羽略显惊异,“王大师,你与这位墨大侠相识?” 陆北羽虽知墨守成为御剑宗弟子,更知他是童姥座下的七徒,但他却未曾听闻过“绝情剑”这一称号。 而墨守成此人,尽管言语不多,年方十八九,如何能担得起“绝情”二字?若非绝情,又怎会被冠以“绝情剑”之称谓? “绝情剑,御剑宗天赋独步的奇才。 十五岁时挥剑斩断红尘情丝,于一日之间诛灭邪魔堂十大凶煞,自此,江湖之上再无其踪迹。”王元庆轻叹一口气,“不想今日竟现身影于陆家。” 王元庆此言,既是询问墨守成,又是质问陆北羽。 根据所附身记忆,陆北羽深知邪魔堂十大凶煞皆乃江湖一流高手,然墨守成以十五岁的年纪一一将其击杀,此事何其惊人! 然而,何故称为“一剑断情”呢? 其中是否隐藏着一番曲折的故事? “空谈误事,话多易招灾!”墨守成放下手中的瓷碗,冷眼瞥了王元庆一眼。 王元庆面色一沉,强挤出一丝尴尬笑容,旋即便闭口不言。 陆北羽从墨守成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瞬间涌出的浓郁杀气,仿佛刚才他已经萌生了杀意。假使王元庆再多言一句,墨守成恐怕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人。 墨守成起身离去,走出偏厅。 王元庆的脸色许久后才渐渐恢复常态,他起身为自己又添了一碗灵髓粥,随后转向陆北羽问道:“今夜秦老在望江楼设宴,你和陆家那位胖子都会参加吧?” “你可知秦老为何要邀我赴宴?此举颇令我不解啊!”陆北羽嬉笑着靠近王元庆,低声说道:“王大师,作为秦老的亲传弟子,你可否得知些内幕消息?” “不清楚!”王元庆轻轻摇头。 “据说上梁之地来了一位神秘人物,不知是谁?”陆北羽再度发问…… 十七 \"修士!\" 王元庆朗声一笑,随之起身道,“罢了,食已足矣,咱们启程吧。” 刚迈步至门口,他又驻足回首,对着侍立一旁的翠萍吩咐:“翠萍仙使,还请将我家少主炼制的那些灵晶蛋,再携一篓赠予我。” 夜幕降临,灯火阑珊之际,望江楼内人声嘈杂,修炼者与世族子弟交织穿梭。 陆大雄携陆北羽步入其中,紧随其后的自然是不离左右的护法墨守成。在店中小童引领之下,三人径直登临四楼清幽雅室。 四海仙学院院主张风儒,此刻正端坐首席,威严无比。 在他侧畔,一名约五十载修为的中年修士悠然而坐,陆北羽虽未曾识得此人,料想定是他自上梁界来访的尊贵宾客。 下首两侧桌案前,已然坐满了各方人士。既有望江城内闻名遐迩的修行世家子弟,如张家公子张文谏、林家嫡长子林景云、栋家次子栋武亭、王府幼子王静莫,又有望江城的宿儒高贤及四海仙学院诸多教习弟子。陆北羽仅认得其中几位。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上午曾向陆府讨要一篓灵晶蛋的神医真人王元庆。至于那些曾在学院偶遇,却未能记住姓名的面庞,恐怕是因为陆北羽昔日投入学院修行的时间实属稀少…… 此刻,秦风正与那中年修士交谈,下方众人则低声议论纷纷。 当陆大雄推开雅间的门户踏入之时,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汇聚而来,雅室内一时鸦雀无声。 秦风率先回过神来,指向身旁座位道:“大雄,速来就座,就差你一人了!” 众修目睹此景皆是一愣,秦风张老竟让陆氏父子落座于左侧首位,此举实在出乎意料。 毕竟,陆家父子受邀参加秦风的宴席已属罕见,更何论被安排在如此显赫之地。 要知道,秦风与陆大雄之间恩怨纠葛,望江城的长者们多有耳闻。 昔日,秦风创立四海仙学院,陆大雄为其首批弟子之一,备受器重。那年的春试,秦风担任主考官,带领众弟子前往上梁京都,陆大雄也伴随其左右。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只为一局棋事,陆大雄竟公然痛殴秦风,直至后者返回四海仙学院时,眼眶仍肿如熊猫。 之后不久,陆大雄便从上梁归来,但自此不再涉足科举之路,而是从父亲陆老宗主手中接过家族产业,专心致志地经营商业。 次年,陆大雄迎娶了秋云仙子为妻。尽管历经数次匪患侵扰,陆家的商行反而愈发兴隆昌盛,终成望江首富之家。 然而自那次上梁归返之后,秦风与陆大雄之间似乎再无太多交往。 传闻,后来陆大雄曾两次试图拜访秦风,却均遭拒之门外。 第一次乃是秦风所撰写的《秦风道藏》新书问世,陆大雄之妻秋云对其爱不释手,然市面之上一时难以购得。 于是陆大雄亲自上门求访秦风,无奈未能得以相见。 随后,陆大雄不惜耗费三百两灵银从他人手中购得一本,终遂夫人心愿。 二次乃为陆北羽觅道引,陆大雄愿以三年精炼灵银三十万枚相赠,求秦风收陆北羽为徒,然而秦风依旧未予相见。 尔后,陆大雄慷慨解囊,捐献给四海仙宗一百万枚精炼灵银,购得一枚宗门入门令牌。 固然,陆北羽入得四海仙宗之后,除却耗费灵银之外,似并未习得半分修行之道。 此事,在望江流域并非秘闻。 今番秦风摆下清修宴席,所邀之人仅十余位,其中竟包括陆家父子,实令人疑惑不已。 而秦风竟热情款待,安排陆家父子于左侧首位落座,其间似乎暗示着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众修士心头皆有所思动转。 有人视线汇聚到秦风身旁那位中年修士身上。 他们揣测此人定是从上梁圣地而来的重要人物。 传闻秦老或因顾忌此人的颜面,才答应与陆大雄化解昔日冲突,握手言和。 然而观陆大雄注视此人的目光,并非尽显友好之意…… 此刻,林景云亦凝视着陆家父子,心中计算不止。 秦老尚未向众人引荐身边这位中年修士,他人或许尚且陌生,但林景云却认得分明。 去年中秋之际,林景云曾至上梁姨丈王泉正府邸一游。 当日,这位大人物恰巧也在府中,林景云记忆犹新,其名为张三峰,在天官部任职。 张三峰乃是上梁四大修真家族之首——张家的第三子嗣。 至关重要的是,并非张家三公子的身份,而是林景云听闻姨丈提及,此张大人早年曾对秋家的秋云心生倾慕,甚至遣人至秋家提亲。 无奈秋云并未应允,反随陆大雄而去,使得张大人沦为武林笑柄。 回想起姨丈讲述这段旧事时的情景,林景云心中暗自摇头:秋云此举无疑脑子出了问题。 舍弃上梁世家堂堂三公子,选择投奔望江一位铜臭满身的商贾,甘愿屈居小城成为土地主宰,这不是脑袋有问题又是什么呢? 当林景云瞧见张三峰端坐高位之时,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毋庸置疑,这场宴席陆大雄未必真心愿至。 然则既接到了秦老的邀请函,再加上天官部张大人的到场,即便陆大雄不愿前来,也只得硬着头皮参加。 须知张三峰身为天官部官员,欲对付望江一介微末商户,无异于捻死蝼蚁般易如反掌。 秦老请陆家父子赴宴,并特意邀请张三峰,其目的恐怕只有一桩。 正如先前与家父论及一般,秦老欲借此机会报复当年的一顿痛打之仇。 而张三峰张大人一旦见到往日情敌及其子落魄不堪,想必内心定然乐不可支。 故而秦老安排陆家父子坐于左侧首位,此位份量颇重,若届时陆家父子失态出丑,地位越高者,摔得越是凄惨。 至此,林景云心中已有了计策。 陆大雄并未客气,在秦风朝他灵识传音示意之时,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向一张预留的蒲团席地坐下,随后示意陆北羽在其侧旁落座。墨守成则静静地矗立于陆北羽身后,宛如一道静默的守护屏障。 “让我向诸位引荐,这位乃是天衍宗吏部侍郎张真人,元德三十五年金榜夺魁之状元郎,同时也是贫道昔日门下弟子。”待陆大雄稳坐后,秦风从容起身,目光环视众人,语气庄重地道,“诸位皆乃我望江流域的杰出修炼者,盼尔等能相互切磋,增进修为。” 元德三十五年的状元郎,便是那届仙道科考中的魁首。 言毕,众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在张三峰身上,瞬间流露出崇敬之意。 张三峰随秦风一同起身,举杯朝众修士致意,并一饮而尽,席间灵气萦绕。 甫一落座,他即刻转向陆大雄的方向望去:“陆师兄,多年未见,不想令公子已然长成,莫非便是那位与秋云师妹有缘的晚辈?” “正是!”陆大雄对张三峰并无过多热情,仅冷漠地回应了二字。 闻此言,张三峰面色微沉,旋即便恢复如常,挤出一抹笑意,将目光投向陆北羽:“想来陆少侠必定承继了陆师兄之天赋,修为非凡。” 此语一出,四周修士开始低声议论。 陆大雄闻声不由得皱眉:“我只是望江边陲一名小小的交易行商,何谈修为非凡,张真人怕是误会了。” “陆师兄,今日乃是恩师设宴,咱们不宜扫了恩师雅兴。”张三峰立刻回应道,“小弟新近来到望江,往后还需仰仗陆师兄诸多照拂。” “没错,不错。”秦风连忙附和道。 此时,林景云闻听此言,不禁流露出一丝窃笑,显然他之前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才刚开席交谈,便已弥漫着淡淡的修为之争的气息。林景云心中暗忖,接下来须要看准时机,若能助秦老与张真人羞辱陆氏父子一番,或许就能得到秦老与张真人的青睐重用。 念及此处,林景云更是心生喜悦。 第29章 仙廷三杰之一 陆大雄话语之中带着鲜明的修为挑衅之意,显然是无意给张三峰留有任何颜面。 张三峰面上微微滞涩,显然对此也颇感不悦。 这一幕全然落入林景云眼中,他心中窃喜不已。 今夜张三峰乃是秦老所邀贵客,且此宴又为秦老所设,如今陆大雄得罪了张三峰,岂不是自寻烦恼? 他决定找个机会,使陆家父子难堪,讨得张三峰真人一笑,没准还能借此攀上张真人这座高枝。 如今先混个脸熟,待到来年春闱一举高中之后,请姨父出面引荐,倘若能让这张真人于吏部为自己稍作疏通,只怕日后能够早日填补一个实权职务。 正当林景云暗自思量之际,秦风举起了案前的玉露仙酿:“张真人乃是我仙廷三杰之一,在座诸位均为我望江流域的青年才俊,今日召集大家共聚一堂,目的并非他事,只求以道会友,切磋修行。” 二十 先前秦风提及张三峰时,称其为天策府吏部侍郎,元德三十五年的翰墨状元。 此地汇聚的皆为修炼文道的修士,他们自有一套文士间的思辨方式。 尽管吏部侍郎位高权重,然而身为京都官员,在这偏远的望江之地影响力并不显着,至多只能被视为一位显赫的修行者罢了。 翰墨状元固然是文修者的荣耀,然而从古至今,自前朝至大顺,每年都有状元崭露头角,固然令人敬佩,但并未显得过于罕见。 然而,“殿前三杰”的美誉则截然不同,此称号曾在大顺全境传为佳话。 听闻此讯,在座之人无不神色激荡,纷纷起身赞赏并敬献灵液酒以示敬意。 张三峰亦感自豪万分,连连举杯回应众人的敬意。 陆北羽深入探究这具身躯脑海中的记忆,只记得殿前三杰中有一位名为文哲言的存在,至于张三峰这个名字,则未有任何印象。 殿前三杰之名威震四方,并非因其诗词才情超群,实源于昔年与漠族的一次交锋。 元德三十三年间,漠族使者团访问大顺,领队者正是漠族储君耶律八荒。 时任鸿胪寺卿主持设宴款待使团,并请了几位修为高深的大臣陪同,旨在展示上国天赐的文治底蕴。 岂料宴席甫开,耶律八荒即声称久仰大顺文风繁盛,欲切磋一番,以此彰显文化之事。 大顺秉承前朝遗韵,文道兴盛;而漠族则崇尚武道至上。 此刻耶律八荒提出探讨文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别有用心。 即便如此,深知耶律八荒居心不良的当朝帝君,考虑到身边的几位大臣均是我大顺饱读诗书之士,便欣然应允,不愿让漠人觑见大顺之弱。 帝君原想借诗文之力挫败耶律八荒,保全大顺尊严。 却不曾想,耶律八荒竟抛出一副狂傲的对联,其中暗含对我大顺内政的讥讽之意。 此事已超越了单纯的文事交流,上升到了关乎两国国政的高度。 仅仅半盏茶的时间,诸多博学多识的大儒与上官,一时之间都无法寻得匹配的下联应对。 正在耶律八荒得意忘形之际,一位身着白衫的少年从太师文天达身后缓步而出。 少年朝着帝君行礼道:“陛下,在座诸位大人皆是沉浸诗文数十载的前辈,然而储君年纪尚轻,倘若由长辈接对,恐怕会让储君殿下觉得我国以大欺小,以文压人。学生在皇家文学院已进修二载,不若容学生尝试一下如何?” 帝君凝视着这位少年,认出他是宰相府长孙文哲言,年仅十三岁。 且文哲言此言甚妙,众大人未能即时接对,并非无解,而是顾虑对出下联会显得大顺欺侮弱小,玷污了大国的风范。 而他不过是在皇家文学院苦读两年的新秀,因此斗胆一试。 耶律八荒见走出来的少年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不由得暗自心惊。 他听说过大顺的皇家文学院,相传那是由大顺祖皇创设的学院,历代大顺皇太子都在这里研习学问...... 在未知的修士世界中,那位名为耶律星尘的青年,又将会如何应对眼前的对句挑战。 文哲言随心所欲地吐露出心中的对句,其内容深邃绝伦,令得修为高深的耶律八荒亦深深折服,心悦诚服。 然而,这一切并未就此落幕。 伴随着文哲言归座,宴席之间又闪现了两位与他年龄相仿的修士少年。他们同样在灵文学院修习仙道文化,各自给出的对句同样让人拍案叫绝。 感受到大顺皇朝文气鼎盛的气息,耶律八荒不禁心中感慨,当下便向元始天尊提出申请,希望能留在大顺皇朝,在灵文学院进修一年。元始天尊欣然应允。 这一年里,耶律八荒更是促成了漠国国主派遣一百多位漠国天赋出众的弟子,前往大顺皇朝的灵文学院求学问道。自那时起,文风也开始在漠国悄然兴盛。 然而,关于当日耶律星尘出的那个惊世对句以及那三位少年如何巧妙应对的故事,却鲜为人知。因为那些亲历者们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元始天尊钦点文哲言与其他两位少年为“仙殿三杰”,这一美誉不仅是对他们文采斐然的认可,同时也关乎着国家体面的大事,因此声名远扬。 宴席之上,酒过三巡,佳肴遍尝,林景云率先起身,“秦前辈,今日以诗词会友,怎可缺少诗歌助兴?景云久闻张先生文名,不知……” “哈哈,诸位切勿见笑,张某对对子尚可,至于作诗……”张三峰朗声一笑,摆了摆手,目光转向一侧的陆大雄。“陆兄的才情,一直备受我师赞赏,不如就请陆兄赐教一二吧。” 随着张三峰话音落下,全场的目光瞬间汇聚到了陆大雄身上。众人并不认为张三峰此举有何矫揉造作之处,反觉他是出于谦逊。同时,大家也都揣测着,这位陆大雄是否真的能够作诗?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陆大雄有过作诗的传闻。在他们眼中,张三峰此举更像是对刚才陆大雄失礼之举的反击,企图借此让他难堪。 毕竟,陆大雄只是望江城的一介小商贾,怎么可能懂得创作诗歌呢?就算他曾于四海仙院修习数载,并且那时还能吟诵几首,又怎能与位列“仙殿三杰”的文哲言和张三峰相比呢? 更何况,那些往事已过了十数载。多年的田间劳作与商场打拼,就算他曾经拥有过些许文采,怕是也被岁月打磨得荡然无存了吧。 陆北羽的目光也投向了他的胖老子陆大雄,难道这位看似平凡的父亲,昔日竟然是位文坛巨擘? 只见陆大雄微微拧眉,拿起桌上酒盏一饮而尽,随后瞥了一眼张三峰,淡然说道:“作诗?作诗有何用处?一是不能填饱肚子,二是不能遮蔽身体,三是换不来金银财宝。这般无益之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此语一出,张三峰的面色立时变得极其尴尬,目光不自主地朝着雅间的幕后扫去。他原以为陆大雄确实不会作诗,正打算借机羞辱一番。但未曾想到,这位陆大雄不仅不通诗文,竟然还将诗文与生活琐碎混为一谈,言语粗俗至极…… 商人终究是商人,难以登大雅之堂,此举简直是玷污了斯文! 而陆北羽望着陆大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心想:父亲的这番话语,实在是掷地有声,字字珠玑啊! 第30章 非诗道之轻视乎? 吟诗作赋有何益处?一者非填饱肚腹之需,二者非披挂身侧之物,三者亦不可换取灵石之财。 陆北羽深以为然,其父陆大雄此言可谓一针见血。 尤其在这个万般修炼皆下乘,唯有悟道登天为尊的世界中,能有这样的见解实属不易。 诗词歌赋虽乃心灵琼浆,却终究难以充饥果腹。 否则,诗仙李太白与诗圣杜子美,又岂会流落世间,生活拮据? 然而,陆北羽对其父的认识深入骨髓,世人却并不以为然。 在他们看来,陆大雄无异于异类一般的存在。 秦风面色瞬间阴沉如铁。 席间众人,有的怒形于色,有的则口出恶语。 陆大雄之言,直指修道文士之尊严底线。 “陆大雄,汝此举无疑是无视秦前辈与张大人,乃至天下修道文士!”林景云愤然喝道。 他心知此刻正是良机,若能狠狠羞辱陆大雄一番,即便无法令张三峰另眼相看,也能让这位大宗师印象深刻。 此外,他胸中积郁一口闷气,欲借此机会一泄心头之恨。 几月以前,他断不敢如此叫嚣。 昔日陆家乃是望江第一豪富,林家诸多生意均依赖于陆家。不修真道的陆家大公子,对林家傲慢无礼,屡次令林家颜面扫地。 林家纵然愤慨,却又不敢过于表露。 然而陆大雄为救其子,竟将所有合作项目悉数转让给林家,并连带着手中盈利商铺尽数售出。 自此之后,陆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而林家取而代之,成为了望江的新首富。 因此,林景云决心借此机会,重重践踏陆家,彻底释放多年积累的怨气。 他率先挑起事端,欲借此狠狠羞辱陆大雄。 然而他未曾料到,陆大雄对此全然不顾,只是从容地为自己斟满一杯灵酒,一饮而尽。 林景云遭到这般冷遇,愤怒之情愈发强烈。 他恨不能上前,重重地对陆大雄踢上两脚。 但他忍了下来,一则此乃秦风设宴,他明白不能过于放肆;再者,他瞥见神医王元庆已起身走到陆大雄身后。 王元庆轻轻拽了一下陆大雄的袍角,低声说道:“陆胖子,你与张三峰之事已是十几年前的旧账了,何必呢?今日乃是恩师的寿辰……” 陆北羽闻听此言,顿时一愣,原来父亲与这位张三峰之间,竟然还存着旧怨? 陆大雄同样震惊不已,但让他惊讶的却是,王元庆提起了今日乃是秦风的寿辰——虽然秦风并未明言,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庆祝寿辰的宴席。自己如此一闹,虽是针对张三峰,但似乎确实不太合适。 陆大雄与王元庆平日关系良好,他心中始终感激王元庆救回了儿子一命,视其为恩人。 故此,他对王元庆的话深信不疑,也愿意听从劝告。 他低头看向王元庆,颇为不满地质问:“那你为何早不说?” “你以为我道心所记,汝不应忘矣!”王元庆淡然瞥了他一眼,颇有修真者的傲骨。 陆大雄悄然瞥了秦风一眼,沉吟不语,修为虽深,此刻亦显默然。 “不然的话,你就吟一首仙诀,令他心境愉悦一番?”王元庆嘴角含笑,悠悠说道,“然多年未闻你挥毫泼墨之作矣。” “吟诗作赋乎?今时今日ozi确已疏于修炼此道矣。”陆大雄面露尴尬之色,言语间略带惆怅。 他的话语虽轻,但在此刻,原本喧闹不已的修真聚会上,却骤然静寂下来,使得陆大雄之声格外刺耳。 “秦真人,既是借诗论道,怎容陆大雄父子这般凡夫俗子跻身其中,岂非玷污了这场修真盛会?”周武次挺身而出,面现前辈高人的威严姿态。 他双目圆瞪,紧紧盯着陆家父子二人,仿佛他们犯下了何等天怒人怨的大罪。 “不过一诗而已,有何难以应对之处?”陆北羽撇了周武次一眼,毫不犹豫地接口回应。 陆大雄一时愣住,望向自家儿子,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深知张三峰意欲刁难,而儿子气不过,欲替父出头;然而此事还需审时度势,此时此刻,他还真没有再续诗句的能力。 但他忽忆起,小星子曾提及,儿子苏醒后,竟然创作了两首诗句,并得到王元庆的高度赞赏。 原来,儿子竟已习得了诗词之道? 王元庆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暗中思量。 所谓作诗,不过区区小事尔,此等嚣张之言,顿时激起了在场众修士的不满情绪,周武次更是怒形于色,面色胀红如猴臀。 一个毫无修真根基的世家子弟,竟敢出言挑战诗道尊严,且面不改色,这不是公然蔑视读书修道之人吗? 闻此言,林景云不禁冷笑一声。 先前被陆大雄冷落在一边,心怀不快的他此刻立刻走出来,大声喝问:“刚才陆兄所言,莫非早已胸有成竹,酝酿佳句在心否?” 他的嗓音响亮,瞬间盖过了周围议论纷纷的修士们的嘈杂声。 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聚焦到林景云身上,当他开口与陆北羽交谈之时,在场者皆摇头不已。 陆大雄早年曾在四海仙学院研习修真数载,那时便显露些许诗才,纵使这些年修行荒废,底蕴犹存。 然而这位陆府少主,除了嬉戏玩乐之外,从无人听说过他懂诗词之道。 “不过一诗尔,何足挂齿。”陆北羽再次瞥了林景云一眼,重复了自己的话语。 “既是陆兄这般自信满满,何妨将心中所悟之妙句与众位共享一番?”林景云面上笑容愈发灿烂,心中却暗忖: 虽然三弟林景雷曾经提过,近段时间陆北羽似曾撰写过两首诗篇,还得到了王元庆的肯定。 但他始终认为那是不可能之事,像陆北羽这样的纨绔少年能够写出诗句,无异于痴人说梦,那岂不是如同母猪上树般的滑稽么? 陆北羽微微一笑,向前迈进一步。 陆大雄欲拉住他,却被身边的王元庆轻轻阻止了下来... 陆北羽缓步入了中枢之地,朝着秦风微微行了一礼,随后径直无视了张三峰:“晚辈曾听闻秦老前辈亲临四海学府之后,在学院后山开辟一方庭院,名为绿湖轩?” 众人闻之,皆心中明了,此事并非秘密。 望江之地,无人不知晓秦风隐居于四海学院后山的绿湖轩之中,其景致如何,知者寥寥。只知那是秦风以铁锄亲手开垦,一砖一瓦,悉数出自其手。 秦风不明陆北羽何以有此一问,但他依旧点头确认:“确有此事。” 陆北羽点头致意,“那晚辈便以此为题,献上一首《归真园隐,绿湖轩记》。” 言毕,他转身迈出稳健的第一步。 “生性不合世俗情,骨血深爱丘壑间。 误入红尘繁网中,岁月匆匆已卅年。” 随之,在众修士震惊的目光中,他踏出了第二步,诵出了第二句。 “囚鸟眷恋故枝林,池鱼思归清渊泉。 南野辟土砺意志,抱朴守真归田园。” “方圆之地四五顷,草庐静立两三椽。 榆柳蔽日掩后檐,桃李簇拥映堂前。” “远远村庄淡如画,缕缕炊烟萦墟烟。 犬吠幽巷深其中,鸡鸣桑树枝梢巅。” “门户无俗世尘埃,陋室闲暇有余欢。 长陷囹圄尘网内,今朝重返自然源。” 陆北羽步步生莲,共计五行诗句。此刻,雅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陆家长孙纨绔,竟然吟诗作赋,且诗意深邃精妙。 “绝妙!绝妙!绝妙!”秦风率先回过神来,起身高声赞叹。 这首诗,的确精湛非凡。而对于秦风而言,更是感同身受。 他一生钻研学术,不善交际,更厌倦官场勾心斗角。他在宦海沉浮三十载,始终未能适应其中。 或许可以说,自始至终,他踏入仕途便是错位的选择。 犹如笼中之鸟怀念曾经翱翔的森林,犹似池中之鱼怀想往昔畅游的深渊,他对自由充满了向往。 于是,在刚过半百之际,他离开了朝廷,来到望江创立了四海学院。亲手开垦荒芜,亲手构筑屋舍,亲手营建了那座虽无湖泊,却位于山丘之上的绿湖轩。 那仅有的四五亩地,两三间茅屋,已经令他感到无比的满足。 坐在草庐之前,他远眺远处村落,望着袅袅升起的炊烟,思绪万千。 世界仿佛变得如此静谧安详。 他以为自己已经实现了心中的向往,已然达到了超脱世俗纷扰的境地。 然而,在听完整首陆北羽的诗篇后,他才明白,其实并没有。 他尚未达到诗中所描绘的那个层次——不再被俗世琐事所困扰。 否则的话,今日他亦不会在此设宴款待宾客。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句: “久陷尘世牢笼中,今朝重归大自然”。 他体会到,陆北羽实际上是提醒他,既然自觉困在尘世束缚无法解脱,何不干脆回归山林? 他认识到,陆北羽所指的,不仅是他身处之地,更是他的内心世界。 无论身处何方,只要内心未曾挣脱樊篱的束缚,一切努力都将是徒劳。 编号25 这位青年,竟比自己更能洞察世事之精髓。 第31章 炫才扬名于世 昔日时日,陆北羽研读过诸多顺朝的仙籍典藏。 尽管儒门四书五经等经典,在此地演变成了国学之十三玄经。 然而他早已证实,在这个平行的修炼世界,并未显现出前世那些绝世诗词的存在。 于是,刚才他借用了一首陶渊明的仙词。 不,应当说是借用了陶渊明的一阙仙辞。 正如孔圣人曾言,修道人的行径,怎能称作窃取呢? 他并未涉足秦风的绿湖轩秘境,只听闻那里并非宏大之地,因此他在提及田庐与草堂的数量时稍做了些减缩,至于是否准确,他也无从得知。 但既然秦风未曾否定,想来出入也不会太大。 起初,他只是因不满张三峰与林景云之行为,加之见到陆大雄似是在赋诗一事上有所困惑,便随口吟诵出那一首。 然而,他并未预料到此举会在场中引起如此大的反响。 更不用说,他无法揣测秦风心中对此又有何深思熟虑。 宴席散去,他跟随陆大雄之后,径直返回陆府。 途中,陆大雄不禁脱口而出:“贤侄,你今日可真是给咱陆家争光添彩了啊!” 显然,陆大雄心中满溢着喜悦之情。 紧随其后的墨守成,亦对他投以更多审视的目光。 这小子,竟然真有诗才? 看来,的确如此。 那一幕场景中,原本挤兑陆北羽的少年,此刻面色铁青,足以证明一切。 …… 宴毕,秦风步入雅阁后方的秘密静室,随后带着室内之人回到了四海修真学院。 后山深处,便是那绿湖轩所在。 秦风与一名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此人约莫四五十载修为,身形微腴,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一侧,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在为他们烹煮灵茶。 倘若陆北羽在此,必然认得出,这名少女正是先前在望江艺馆失踪的江舒影。 遗憾的是,此刻他并未在场。 而且,他更不会知道,陆大雄口中所谓的上梁贵宾,并非他所认为的张三峰,而是此刻正坐于秦风对面的这位男子。 “秦前辈,您当真做出了决断?”男子首先打破沉寂。 “决定了。”秦风深深地叹了口气,点头应道,“没想到,竟是这小子一句机锋之言,点破了我多年的修为瓶颈。” “那首诗,果真是出自那位少年人之手?”男子再问。 “我以为不太可能,当年在望江艺馆之时……”江舒影拿起灼热的茶盏,运用灵力隔温,递予二人。 “隐忍藏拙十余载,险些为此丢掉性命?”秦风淡然一笑,“或许,他已经领悟到了什么。” “藏拙?秦前辈,您真的认为他以前是在故意隐藏实力?”江舒影脸色剧变,为二人各自斟满了茶盏。 秦风并未回答,而是举杯一饮而尽。 茶水滚烫且苦涩,但他全然不觉。 “既然秦前辈已然有了定夺,不如让舒影暂且留居在望江吧!”男子再次开口。 “公主殿下不是想要见见舒影吗?”秦风突然抬眼,“那你还带她不上梁了吗?” “吾料想,她或有意涉足望江一游,届时相见亦未尝不可。”男子淡笑摇头,“想来她必对此欣然向往。” 秦风微微拧眉,片刻后才缓缓道:“也好!待我重返京都时,再携她同行!” …… 望江灵韵楼。 自江舒影消失后,秀玉儿便成为了此地的新一代首席仙伶。 此刻,在秀玉儿的雅室内,诸人已有些微醺之态。 主座之上端坐的是林景云,其侧则是张文谏、栋武亭与王静莫三人。 这四位望江才俊,皆以诗道修为出众而闻名。 然而今日,秦老召集文会切磋,却不料被陆北羽夺魁。 那个素来被视为无学之徒的陆家长子竟然能吟诗作赋,且力压群雄,此举令他们如何不郁结于心。 想起陆北羽吟诗时的那份从容不迫,他们便觉如巨石压胸般难受。 写诗作赋有何难哉?他竟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起初他们只当陆北羽夸夸其谈,未曾想他果真能在五步之内成就一篇佳作。 那诗句词藻,连秦老都赞叹不已。 实则,在场之人,无不口服心服。 他们也不例外,心中不得不承认陆北羽的实力超凡。 那么,此人真的有这般高深造诣? 秀玉儿起身,为众人续满酒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诸位贤弟,这陆家大公子所创作的诗词,真乃精妙至极乎?” “林兄,此事恐有猫腻。”张文谏摇头轻蔑道,“依我看,那家伙八成是找人代笔之作。” “张兄所言甚是!”王静莫附和道,“秦老邀请他父子二人前来赴宴,想必早已让他们备好诗词。此番表演,定是预先找人精心炮制。” “正是!否则,一个无学无术之人,怎可能写出那般意境深远的诗词?”栋武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林景云听闻此言,不禁一愣,自己怎就没早些想到呢? 秦老设文会虽未限定诗词主题,但陆北羽只需熟记他人早已创作好的诗词,便可轻易应对。 回想刚才的情景,林景云不由得懊恼,要是早点提议秦老给出诗词主题,岂不是可以拆穿陆北羽的阴谋诡计? 不行,必须得想出个对策,揭露这个纨绔子弟的真实嘴脸。 方才观张三峰大人的脸色,显然也极为不满陆家父子的表现,倘若拉他入伙,他必定也乐意参与其中。 林景云脸上掠过一抹狡黠的笑容,起身道:“诸位,今日饮至此处便罢,日后我们再相聚。” 随着四人离去,屋里只剩下秀玉儿一人,手中握着酒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送别林景云等人之后,张文谏刚踏进望江县衙,师爷陈方便焦急地迎了出来,“少爷,您总算回来了,老爷正在书房等着您呢!” 张文谏一听,心头一惊:此时已是深夜,父亲为何还未歇息,还在等自己?莫非是有重大变故? 行至县衙后院书房内,只见知县张肃刑满脸忧虑地坐在书案前,听见门外脚步声,他并未抬眼,只是径直开口:“月亮岛上消息传来,阵风真人已然仙逝。” “啊,一阵风仙陨了?”张文谏闻讯震惊,“怎会如此陨落?” “遭人斩首!据说,那颗近日现于我县府门前的无主头颅,已证实正是他的。” “月明岛上不是聚集着数千修士么?怎能让人轻易取了他的首级?” “一阵风近期一直在月明岛后山闭关修炼,原定前日应有所突破,但却未曾下山。 其二弟子上山探寻,仅发现了一具无首之躯,一阵风的头颅踪迹全无。 因此,他遣人将此事告知于我。” “一阵风即将晋升至二品顶峰修为,竟有此祸事?究竟何人能断其首?” “不得而知。 据其二弟子所述,颈部创口乃是剑气所致。 极有可能,此事与御剑宗有关。” “御剑宗之人?”张文谏面色骤变。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今夜宴席之上,始终立于陆北羽身侧的那个年轻人。 难道…那件事已然泄露? 不,绝无可能。 第32章 张文谏的忧虑 一阵风仙陨的消息令张文谏深感不安且愤怒无比。月明岛上那些修为平庸之辈,自家大首领遭人杀害,竟然过了多日才知晓,甚至连凶手是谁都未查明。 一阵风身为江湖修士,已达二品顶峰实力,实属不易。 然而此人竟被斩首,连一丝搏斗痕迹都未留下。 这意味着,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内讧,他遭熟悉之人暗算,在毫无防备之下丧命。 若果真如此,张文谏倒并未过分忧心。毕竟那些江洋大盗之间,勾心斗角之事屡见不鲜。 再者,一阵风本就不服从管束,张文谏对其并无深厚情感。 一旦一阵风陨落,手下这支势力便归二弟子赵大锤统辖。 赵大锤武力超群,心智却略显单纯,反而更容易驾驭。 然而,另一种可能性更令张文谏焦虑万分。 杀死一阵风的那人,必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在对方面前,一阵风连反击之力都没有。 尤其是,赵大锤怀疑杀害一阵风的幕后黑手,竟是御剑宗之人。 近年来,御剑宗弟子在江湖中的活动并不频繁。 为何偏偏会对一阵风下手? 莫非,这一切与陆家与bangjia陆北羽之间的纠葛有关? 不,不可能。 陆家只是望江之地的一个小商户世家,又如何能引来御剑宗这样的顶尖门派出手相助? 不过,宴会之上,站于陆北羽身后的那位青年,背上分明背着一把长剑…… 念及此处,张文谏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凝重:“父亲,为了防患未然,看来必须请德叔亲自前往月明岛一趟。” “要让德叔去月明岛?为何?”张肃刑不解问道。 “一阵风仙陨之事,轻重皆有可能,务必要派遣一位可信之人彻底查明真相才是。” 赵大锤的心性淳朴,吾辈需派人前往相助其谋略,稳定大局。”张玄机皱紧双眉,“再者,近段时间内,吾等宜暂与月华洲断绝联系为妙。” 张静渊搁下手中翻阅的《道藏心经》,“难不成,兄台忧虑陆氏一族已然有所察觉?” 张玄机轻轻点头,“谨慎驶得万年船,若是确系陆家长辈所为,既然他们能除去一阵风,便有可能早已将我等纳入监视之中。” 提及今早陆北羽身旁跟随的那个背负长剑的少年,张静渊朝陈道然望去,“师弟,你速去告知德长老,即刻动身前往月华洲,他可全权代理我处理所有事务。同时,暂停与月华洲的一切联络。” 陈道然颔首应诺,随后转身离去。 目送陈道然渐行渐远的身影,张玄机再度叹息,“看样子明日,我还得去找林青云施加压力才是。正好也让林青云去接近陆北羽,探查陆家究竟掌握了何等情报。” 此时窗边的陆北羽突然连打几个喷嚏,口中暗自咒骂:“岂有此理,不知又是哪位同道在提及于我!” 窗外的梨花树已是满地花瓣,枝头却结满了豆粒般大小的青涩梨果。 虽然果实繁多,但陆北羽深知,只要经过几场春雨洗礼,这些幼果怕是多半要落地归根。 “少爷,夜已深,窗边寒气重,您还是回房休息吧!”翠兰手捧斗篷,上前为其披挂。 “少爷,我哥哥那里有何消息吗?”陆北羽并未回头,目光仍停留在那一树青梨之上。 “哥哥提过,似乎有人看见江舒影姑娘近日在四海书院周边出现过。”翠兰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就是在四海书院后门出来的,上了辆马车,之后往城东方向去了。” “她在望江城还未离开?且与何人同行?”陆北羽闻讯一惊。 “这个就不清楚了。哥哥说,有人瞧见她乘坐马车去了城东,至于具体到了何处,并未得知。”翠兰续言。 陆北羽默然不语,拧紧眉头陷入深思:江舒影身为一名艺妓,缘何会涉足四海书院之地?加之刘婆已然逃遁,为何江舒影却没有离开? 次日清晨,陆北羽甫一醒来,便如常跑步修炼太极与武技,用完早餐后便带上陆小星与墨守诚出门而去。 他们一行直接来到陆家经营的“仙露轩”酒肆。 数日前,陆北羽曾特意前来探视过此处。 这酒肆不仅售卖美酒,更有各类小吃供应。 实际上,其所售之物与望江楼相差无几。 只是店面规模不及望江楼一半,装潢朴素许多,地段亦不如望江楼繁华便利,更别提声名了——相比望江楼,这里简直默默无闻。 前来光顾的,不过是四周邻里们偶尔买壶酒解渴,或是请友人在此简餐一顿。 因此,酒肆盈利微薄,勉强度日而已。 此刻时辰尚早,酒肆里尚未迎来客人。 瞧见陆北羽踏入店中,掌柜黄敬亭匆忙上前相迎,“少庄主,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黄掌柜,片刻之后,陆家堡会有数坛灵酒送达,劳烦你安排弟子们妥善接应。”陆北羽面上含笑,吩咐道,“再者,请你准备几样我拿手的仙膳,送到二楼静逸阁内,我邀请了几位道友前来品鉴佳酿。” 黄孝鸣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陆家堡不是才在月初送上了一批灵酒吗?为何少堡主又命人送酒前来?更何况,此刻日头初升,天尚未至正午,少堡主便宴请他人,这又是何故? 在此之前,少堡主宴请贵客,向来是在江景楼设宴,怎地今日竟移驾自家酒馆呢?尽管黄孝鸣心中满腹疑窦,但他深知少堡主性情急躁,不敢贸然发问。 虽是少堡主第二次踏入此酒馆,但此前他与黄孝鸣几乎没有交集。然而,关于少堡主的事迹,黄孝鸣早已有所耳闻。对于这位喜怒无常的少堡主,他是万不敢多言半句。 黄孝鸣随即唤来店中小童忙碌起来,而陆北羽则在二楼静逸阁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侧的陆小星心生困惑,许久后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少堡主,如此清晨时分,您在这儿宴请哪位高人呐?” “林家长老三公子,叶家长老六公子,文家大少爷,以及落家长幼子。”陆北羽微笑着回答,“已久未聚会,今次欲与他们共叙旧情。” 陆小星闻声心头一紧,不解为何少堡主又想起与这几位昔日好友相聚。这四位皆是少堡主过去交往甚密的朋友,聚在一起可谓荒诞不经之事层出不穷。 自少堡主那次离家访陆家堡归来,平日里大门不出二户不迈,只在家研读仙籍、修炼笔法,陆小星本以为他已然洗尽铅华,性格有所转变。再加上昨晚秦老设宴,少堡主题下一首惊世骇俗的诗句,博得秦老高度赞赏,令陆大雄欣喜若狂,这一切迹象似乎都在昭示着少堡主已决心痛改前非。 然而,未曾想到今日拂晓,少堡主又欲宴请那些过去的狐朋狗友,再度与其纠葛不清... ...陆小星无奈地叹了口气,嘴唇轻动,欲言又止。 第33章 陆家灵酒坊 不多时,陆家堡的使者抵达,手中捧着三坛珍贵的灵酒。陆北羽示意黄孝鸣将其尽数搬运至静逸阁之内。桌上已然摆放了五道仙肴,然而陆北羽所邀之人均未露面。 陆小星心中略感纠结。先前这些人与少堡主的关系尚可,如今却这般对待少堡主的宴请,显然不顾及他的颜面。此事让他内心颇感愤慨。 然而换个角度思考,他却又觉得这些人不来也罢。少堡主若是不再与这些狐朋狗友交往,便不会再受其影响,做出那些荒谬不堪的事情。 如今的少堡主相较以前,已经好了太多。千万不能让少堡主重蹈覆辙,再次陷入那些人的漩涡之中。 “你们都看wogan什么呢?还不快来入座用餐,一会儿菜肴都要凉了。”陆北羽率先坐在桌前,目光扫视了陆小星和墨守成一眼,接着挥了挥手,“黄掌柜,你也别忙着张罗了,一同过来坐下吧。” 四人相对而坐,却一时无言以对,连墨守成都觉得场面颇为尴尬。 他瞥了一眼陆北羽,心中暗自思量:此子人缘必然不佳,否则怎会连一个外来的修士都没引来,反倒是自家之人先行品尝了佳肴。 “黄掌柜,你说过这是咱们灵膳坊最出色的珍馐吧?”陆北羽目光扫过黄孝鸣,口中淡淡问道。 一碟凤栖鸡,一道碧波鲤,一份金篆牛肉,一碟玄香卤肉,一盘清韵黄瓜,色泽诱人,香气四溢,仙灵之气弥漫,尽显烹饪之妙。 黄孝鸣深感,此乃后厨大师老刘技艺发挥至极限之作。 然而,听闻陆北羽之言,黄孝鸣心头不由得一沉——原来少主对此并不满意。 在众人注目之下,陆北羽逐一品尝每道菜肴,旋即拧紧眉头,再度开口:“此等滋味,尚有不足之处!各位不妨也试试看。” 墨守成略微皱眉,夹起一片鲤鱼送入口中,刹那间心中惊讶不已。此味虽不及前日在望江楼品尝的仙宴,却也远胜陆家堡寻常膳食! 他立刻悟出其中端倪,料想是陆北羽等候的友人未来,心中愤懑,遂以此事迁怒于黄掌柜。 黄孝鸣此时已是冷汗淋漓,正欲下跪求饶:“少主恕罪,小人该死,立即将菜肴重新烹制。” 然他深知即便再做,厨神老刘的修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有所提升。 还未等到黄孝鸣跪下,陆北羽已出手相搀,“黄掌柜,你这是何意?你可是陆家的老臣,如此一跪,岂不是让我承受不起这份情谊。” 在陆北羽的扶持下,黄孝鸣起身,但仍显得有些茫然失措。看来少主确实对这些菜肴不满意,但他并未如自己预想般大发雷霆。 然而,看到陆北羽面上的微笑,黄孝鸣反而更为恐惧。对于这位少主的性格,他始终难以捉摸。 陆北羽再次开口:“黄掌柜,这后厨之中,还有其他擅长的菜肴吗?” 黄孝鸣面露难色,诚恳答道:“少主明鉴,这五道菜肴乃是老刘师傅的绝技,同时也是我们灵膳坊的招牌之选。” 其实他还想补充一句:“往常光临本店的宾客们,均赞不绝口,认为口味极佳。” 只是他最终忍住未说。 陆北羽摇头叹息,双眉紧锁,看似是在与黄孝鸣交谈,却又像是自言自语:“连招牌菜都无法入眼,其他的菜肴恐怕更是不堪入目啊。如此这般,我们如何能打造出令人满意的修真盛宴呢?” 见状,陆北羽默然不语,其他人也皆保持沉默。望着战战兢兢的黄孝鸣,墨守成虽想为其辩解几句,毕竟那些菜肴口味确属上乘,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职责仅在于确保陆家公子安全无虞,其余之事不必多管。 陆小星则满心忧虑,生怕黄掌柜与后厨的厨神老刘都将因此遭殃。 正当黄孝鸣束手无策之际,陆北羽起身提议:“黄掌柜,不然我们去后厨瞧瞧,我与老刘师傅谈谈如何?” 黄孝鸣一听此言,心中一紧,难不成少主是要打算辞退老刘? 这该如何是好?墨守成和陆小星亦是满脸困惑。 陆北羽之言,黄孝鸣哪敢不应。他引领着三人直奔后厨,只见厨神老刘正专心致志地涮洗炊具…… 此间酒肆虽不大,唯掌柜黄孝鸣执掌其中,前堂由跑堂小厮杜小二照料,而后厨则是刘强父子俩的世界,父亲刘强以及其子刘长。刘长加入此地尚不满一月。 见黄孝鸣领着陆北羽一行人踏入后厨,刘强心下一凛。先前黄孝鸣便已叮嘱过他,今日少主人要在店内设宴款待贵客,务必格外留意菜肴之精与味之醇。因那少主人脾性急躁,万一不慎,不仅他们自身难逃责罚,甚至可能牵连到酒肆遭受停业之灾。如此一来,若烹调不佳,刘强父子的生计恐将无以为继。刘强原本期望日后能让刘长接手此处,毕竟东家与掌柜皆对他甚是器重。 刘强自然不愿失去这份营生,故今日掌勺之际,他倾尽全力,用心至极。眼前的五道菜肴,乃陆家酒肆赫赫有名的招牌佳肴。多年来,刘强早已对其烹饪技艺驾轻就熟,即便信心满满,此刻他炒制时依旧谨慎细微,深怕稍有闪失。 上菜之前,他还亲自品尝了一下。无论是色泽还是滋味,他自认为都堪称完美。然而从当前的情形来看,似乎少东家对于他的料理并不满意。 经过黄孝鸣一番引荐,陆北羽目光落在刘强身上,含笑问道:“老刘大师,您在我们陆家已有多少载春秋了啊?” 闻此言,黄孝鸣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不祥预感——看来少东家确实有意让老刘另谋高就…… “回禀少东家,已历二十三载矣。”刘强脸上挤出一抹苦笑,躬身答道。他已然察觉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变迁。 原本还想着在此再多干些时日,指导儿子研习厨艺,等到他能独立撑起一片天后再离去。如此一来,儿子便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也不会令那些常来酒肆的老顾客感觉失去了原有的风味,这才算是不负东家与掌柜的信任。只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二十余年光阴,真是劳您费心了!”陆北羽走上前来,紧紧握住刘强的手。 刘强略感惊讶,不明白这位少东家为何会有此举,但他依然尽力保持镇静,回应道:“能为陆家效力,实乃刘某之荣光。” 陆北羽点头道:“老刘大师,今午我欲在此设宴招待几位挚友,此事关系到我们陆家酒肆未来能否兴盛繁荣。” “你们无需这般凝视于我,只要今日午宴办得圆满,往后咱们酒肆的买卖必然要比望江楼还要红火。” “适才我尝试了店内的几道招牌菜,虽然口味确属上乘,但相较望江楼而言,仍逊色一分。” “尽管我带来了几坛珍酿,但如果菜品水准无法与之相配,那么就无法达到震撼宾客的效果。要知道那些公子哥儿们的口味挑剔得很,所以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 “我明白,厨艺这门功夫,我们想要短时间内赶超望江楼的大厨,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因此,我们必须钻研一二,务必要在这午宴之中打造出独特之处。” “老刘大师,您何必这般看着我呢!可有何良策献上?” 待陆北羽一番疾如连珠的话语落下,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 黄孝鸣起初以为陆北羽欲借此事向刘强施压,却未料到他竟是意在凭借此宴提振酒肆的盛况……纵使能重现繁荣景象,又怎能与那闻名遐迩的望江楼相提并论呢? 便是超越望江楼,岂非痴心妄想不成? 陆小星同样皱紧了眉头,自家少爷的想法固然新颖,即便他能把那些狐朋狗友引来饮酒作乐,就算日后这些人都带着门徒故交频繁光顾,的确能提振酒肆的生意,但想要赶超望江楼,这恐怕只能是空想吧? 然而,他思绪倒也单纯,至少少爷确实在设法拯救酒肆,这就足够了。 墨守成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拧起,他已领悟到了陆北羽的真实意图——因为提及了那自陆家堡送来的三坛秘酿。 尽管还未开封,但他已然揣测,必定是新出炉的烧刀子佳酿。 一旦烧刀子酒面世,必将令望江城为之震撼。 倘若这独家烧刀子酒只在陆家酒肆售卖,那么酒肆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自不在话下。 倘若在此基础上,菜品还能别具匠心…… 这陆家胖公子,实非池中之物…… 第34章 麻辣奇珍 刘强深知自身的厨艺难以企及望江楼的大厨。然而看来,之前的忧虑似乎有些多余,少东家并未流露出责怪之意。 烹饪之道,非一日之功所能突飞猛进。然而,陆北羽刚才的一席话却让他茅塞顿开,心头开始筹谋起来。 刚刚烹制的五道菜肴,除去那盘卤肉,望江楼皆有供应,只是口味上要比自己做得出色许多。 若要独树一帜,就须如少东家所言,打造出些与众不同的特色菜品来。 而独具特色的食材,他恰好有所储备,只是未曾尝试过,也不知能否博得少东家的认可……毕竟,他还从未使用过此类食材。 思至此处,刘强嘴角牵动几下,心里已然有了决断:“少东家,要说独特之物,小人这里确实有一样,只是未曾尝试,不知是否可行。” “何物?”陆北羽闻听此言,欣喜不已。 刘强屈膝俯身,从厨房后方的小柜中取出一个布袋:“去年此时,曾有一位来自漠国的商贾光临我们酒肆用餐,他对掌柜说过,行走南北各地,唯独在我大顺境内品尝到了几乎毫无异味的卤猪肉,因而特地寻我询问做法。” “莫非你说的是那位浑身羊骚味,头戴小毡帽的年轻人?”黄孝鸣似是记起了些许片段。 刘强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时正是即将打烊之际,我刚好闲暇无事,便与他多谈了几句。他提到在西域行商时,当地人会在菜肴中加入一种名叫‘小椒’的调料,其辛辣程度堪称惊人,犹胜烈酒,也有助于消除猪肉的腥膻气息。” “我当时甚感好奇,便提议他若有下次再来之时,不妨带些过来。”刘强回忆道。 “他当下便一口答应,并提出只需我免去他一顿酒钱。” “我确实与他共饮了一壶仙酿,原以为只是一番戏言,没想到数日前此人竟亲自登门,赠予我这样一袋修炼之椒。 当时他急于赶往修真之路,未曾在我铺子里用餐,仅取走了两斤灵卤肉作为路上充饥之食,故此我未能趁机向他讨教这修炼之椒的具体用途。” “这几日店内事务繁多,此事便被耽误了下来,直至此刻尚未有机会一试其效。 刚才少主提及欲炼制一些独特的佳肴以供贵宾品鉴……” 刘强说着,解开布袋上的绳结。 一粒粒色泽鲜亮的干辣修炼椒跃然眼前,落入陆北羽的视野之中。 陆北羽疾步上前,从刘强手中抢过布袋,抓起一把修炼椒,瞬间笑逐颜开:“修炼椒,果真是修炼椒啊!刘兄,这可是至宝,这可是至宝啊!咱们这里的菜肴灵气匮乏,吃完口中犹觉无味。 有了这修炼椒,情形自当迥异。 即便是望江楼那些所谓的珍馐美馔,在此面前也不足挂齿!” “少主,您见识过此物?知晓如何运用?”刘强满面惊愕。 陆北羽并未立即回应他,反而追问:“刘兄,你那道灵卤肉是如何炼制的?我品尝时隐约察觉到了某种灵材的气息。” “灵材?”刘强听闻此言一愣,“莫非少主指的是阴香的气息?猪精魄的浊气实在太过浓厚,故而我采用生姜及阴香予以净化。” “少主,猪肉虽然价格低廉于牛羊灵兽肉,但这浊气着实重得很。”黄孝鸣接过话头,“经过老刘的手艺净化后,这灵卤肉卖相颇佳,已成为我们酒馆的招牌菜式,连望江楼的炼丹大师也未曾炼制得出此类佳肴。” “此外,这净化浊气的独特秘法乃是老刘一手创立。”黄孝鸣又补充道。 当然,他并未透露给陆北羽,正是因为这猪肉浊气太重,寻常贫苦修士才会食用,根本入不了望江楼炼丹大师的眼,自然也就不会有这道菜的存在。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在陆北羽心中提升刘强的地位。 陆北羽并未察觉到黄孝鸣的用心,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灵卤肉的口味上:“刘兄,这阴香究竟是何物?” “这阴香乃南方滇国特产的一株灵木,滇地之人将此木之皮晒干,变为灰褐色后,其去浊之能极为出色。”刘强一边解说,一边从调料箱里取出一包阴香,“这些都是我们特意向滇国的友人求购而来的。” 见到刘强手中的阴香,陆北羽不禁喜形于色:“这不是桂皮么?” 刘强又是一愣,少主竟然识得此物? 桂皮,这个名字倒的确贴切。 这阴香本就源于树皮,还带有桂肉般的香气。 然而,少主又是如何得知此物的呢? 正当刘强惊讶之际,陆北羽再次开口:“刘兄,你已有桂皮在手,可曾尝试过与八角茴香搭配?这两者可是相得益彰的绝佳组合啊!” “八角茴香?”刘强摇摇头,不明陆北羽所指为何物。 “少主,你说的这八角茴香,可是医药界所说的八角和小茴香?”掌柜黄孝鸣插话道。 “没错没错,八角茴香确是药材之一。”陆北羽点头确认,“可有途径购买?” 黄玄鸣微微颔首,“此并非难事。” 陆北霄更为欣喜,立刻追问:“那紫霞草、砂灵芝、肉蔻果、肉桂枝、丁香花蕾、蜀椒、木沉香、白茯苓、三奈草、良姜叶这些呢?” 他提及的,正是前尘记忆中的十三秘材,皆为炼丹之用。他记得,这些材料在彼世均被视为珍稀药材。既然八角树与小茴香已经存在这个世界,那么其他那些想必也是存在的吧。 “肉蔻果、肉桂枝、蜀椒,这三种药材似乎药铺确有售出,至于其他几种,在下尚未耳闻。”黄玄鸣略显困惑地拧紧了眉头,“不知少主询问这些用途何在……” “黄兄,此事便拜托于你了。”陆北霄截断了他的言语,“既然你了解这些材料,还请你辛苦一趟,务必多购回一些。不仅些许,而是多多益善,我有用处。” 陆北霄兴奋异常,直接推着满脸惊异的黄玄鸣离开厨房间,并转身朝刘强问道:“刘叔,你会炼制灵汤吗?” “炼制灵汤?”刘强一听,不由得一愣,“不知少主欲炼何种灵汤?” “你擅长炼制哪种灵汤便炼哪种,如神魂鸡汤、凝元肉汤或是骨髓滋养汤均可。唯有一条,那便是汤液需浓稠,汤味需醇厚。”陆北霄进一步指示。 “家父所炼的灵魂鸡汤,最为滋补妙绝。”一侧的刘炽兴奋地道,“乃是运用我刘家祖传的炼汤秘诀。” “好,那就炼制灵魂鸡汤,且需一大锅,汤液必须浓稠。”陆北霄点头应允,“除此之外,还需炼化些牛脂……” 众人面露惊奇之际,陆北霄滔滔不绝地布置起来。 “小刘,你的刀功如何?瞧,这片牛肉与羊肉,肥瘦相间的定是上品,切割装盘,要切得大而薄……” “这萝卜,切割成圆墩状,用炼化的牛脂烹炒一番,先行炖煮……” “豆腐切作方块,只需置于盘中即可……” “我们要多预备些灵植蔬菜……” 随着一道道未经烹饪的菜肴被精心摆盘送上二楼雅室,众人心中疑惑顿生,莫非少主打算以生食款待贵宾? 第35章 仙缘旧友 陆北霄宴请昔日几位修炼路上的同伴好友,这个念头是在他昨晚参加秦风于望江楼举办的仙宴时忽然而至。得知今日陆家酒坊的第一批灵酒——烧刀子即将送达望江,他便告知陆大熊,让其负责销售此酒。 他并未详细说明该如何售卖,而陆大熊亦未多问。他们陆家的烧刀子,依这几个浪荡子弟的性格,必定会钟爱无比。接下来,还可借助他们的口舌传播开来,这就是最佳的宣扬方式。 这几个公子哥儿个个都是望江灵食材领域的领军人物,其影响力不容小觑。更重要的是,他们身后都有着深厚的财力。他们所能影响的那个圈子,无一不是富甲一方之人。 陆家的烧刀子,自然不能低价出售。然而,陆北霄并不打算将其定价在八百文之上。在他看来,售价要低于苍炎宗的同类产品,如此才能更具市场竞争力。 不过,他会将此酒只在自家的陆家酒肆内售卖。陆北霄的计划简单明了:借助烧刀子带动酒肆的生意。而这除了酒水之外,当然还能搭配更多的灵食售卖,实现双重盈利。 然而,在拂晓时分,陆北羽忽然改变了心意,欲前往陆家酒楼品味其中的灵膳佳肴。 品尝过几道招牌的仙膳后,他不禁感到些许失落。 唯有绝妙的菜肴,才足以配得上那些陈年佳酿。 幸好,后厨的大师傅刘强给他带来诸多灵感与启示。 当黄孝鸣返回时,厨房内热火朝天,忙碌不已。 只见陆北羽竟然围着炼丹师的围裙,站立于巨鼎之前,这一幕险些令黄孝鸣瞪掉下巴。 谁能想到,这位年轻的宗家长子,竟然还会烹饪仙膳? “老黄,寻来的灵材找到了吗?速速呈上来。”陆北羽见黄孝鸣立于门口,便开口唤道。 鼎中灵牛脂已翻滚炽烈,在众人目光聚焦之下,陆北羽撒入桂皮、八角、小茴香等多种灵草香料略作翻炒,刹那间,整个厨房洋溢起一股馥郁的灵气香气。 随后,他在鼎内注入少许灵泉水,转头向刘长吩咐:“小刘,你在此看顾此鼎,待水沸之后,将刘大师预先褪去妖气的猪肉放入,以微弱的灵火慢炖,炖得愈久愈佳。刘大师,所需灵料皆已备齐,让我教你如何烹制一道美味的红烧灵肉。” 此刻,陆家酒楼的大厨刘强,已然变身为陆北羽的助手兼弟子。 然而,他并未流露出半点不满之情。 毕竟,陆北羽乃其宗族少主,他不敢有丝毫违逆之心。更多的,则是因为他感受到少东家所烹制之菜肴,看似确有过人之处…… 香气四溢,充盈整座后厨。 陆北羽捧出一盘刚出炉的红烧灵肉置于众人面前,“诸位,请品鉴。” 眼前那一块块酱黄透亮的猪肉瞬间勾起了大家强烈的食欲。 入口即融,满口余香。 尤为奇特的是,品尝过后,口中留存的一缕淡淡辛辣之感,回荡口腔,涌动鼻腔,给人留下奇妙无比的感受。 他们从未想象过,猪肉竟能烹制成如此美味。 然而,正当众人欲大快朵颐之际,却被陆北羽制止了。 这盘红烧灵肉此刻不宜尽食,另有大用。 若想再品尝,还需等待下次。 待刘长学会了制作方法,往后想要享用,便可轻松得多。 这样一来,也就无需自家少主亲自动手,沾染这烟火气息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次使用的五花肉乃是刘强大师事先褪除妖气的熟肉;倘若能用未经处理的新鲜猪肉烹煮,恐怕味道更胜一筹。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的猪肉腥臊之气过重,光是闻闻便令人作呕。 据刘强大师所说,此处的猪肉皆是如此,因臊气过重,口感不佳,故而价格低廉,仅为牛羊肉三分之一左右。 看来往后须得找个时机,探究一番这猪肉为何如此腥臊,并设法加以改良。 毕竟,猪肉实乃难得的食材宝库。 那盘红烧灵肉被送至二楼的静室之中,与此同时,还有一锅用名贵调料熬煮的猪肉灵汤以及刘氏家族秘传的灵鸡汤一同奉上。 然而此时,陆北羽的表情变得格外凝重,他环视周围之人言道:“刚才在厨房发生的一切,我不希望有任何外人知晓。 若有谁胆敢四处散播此事……” “少东家放心,我们必定守口如瓶!”刘强率先保证道。 看着众人纷纷点头,陆北羽再次开口,“刘师弟,那些千年火辣果我们必须节约使用,后续之事我会有所安排。再者,小星,刚才收集到的那些火辣果种子,我们要将其移植到西苑后方的灵田之中。” “陆师兄,何故跑到此地修炼膳食之道?若想品尝佳肴,尽可前往望江楼,这点花费对我林景雷来说算不得什么。”就在此刻,门口传来林景雷的声音,其中充满了自信与傲意。 自从陆北羽受伤后,这群人便围绕着林景雷转动。然而随着林家荣登望江首富之位,林景雷的底气愈发充足。得知陆北羽身体恢复的消息后,他对这次相聚早已期盼已久,盘算着要在众兄弟面前压过陆北羽一头。 如今的陆家已无法与昔日比拟,甚至不及张家与文家的实力。陆北羽轻轻挥手,示意身旁众人退下,随后迎上前去:“望江楼虽佳,昨日秦真人已宴请过一次。今次我想带领诸位尝试一些世俗中罕见的美味。” “稀罕的美味?”文家的大公子文子轩摇头不已,“此处又能有何物值得一尝?环境破旧不堪,看着便让人兴致全无。在此用餐,岂不是贬低了我们几位的身份?” “若非珍馐美馔,我又怎会邀诸位共品?”陆北羽笑容越发灿烂。 “陆兄面色红润,看来伤病已然痊愈了啊!”落玉姬抱拳致意。 “多亏落少侠的关怀,大致已无碍了。”陆北羽笑着回礼,心中不禁涌动一丝感激之情,难得落家小公子还挂念着他的身体状况。 “哎呀,好香啊!陆兄,定是有什么美味佳肴吧?”排行第六的叶家长子叶子奇开口询问,并率先朝楼上奔去,他身为一名出了名的食仙,嗅觉灵敏过狗,此刻已迫不及待地引领众人上楼探寻。 大家见状一笑,随之走上楼梯,来到一间雅室门前,不禁纷纷驻足。 只见宽敞的雅室内,原本分列两侧的四张案台已被拼作两组。左边两张案台上置放着一个大型灵炭炉和一盆硕大的神秘肉类。炉上赫然搁置着一只巨大的双层灵蛊,其内汤水正滚滚翻腾。左侧的汤呈璀璨金黄,右侧则如鲜血般殷红,且漂浮着诸多难以辨识之物。诱人的香气正是源自这两股神秘汤汁。 右侧并排的案台上,则摆放着数只小碟,盛放着未经烹煮的各种食材——肉片、豆腐、青菜等应有尽有。众人面面相觑,即使是自诩尝遍景州各地美食的叶子奇也是一头雾水,不明其妙。 第36章 鸳鸯炼丹锅之谜团 望着众人站在门口发愣的样子,陆北羽微笑着招手邀请道:“来,各位同门,请入座!” 他安排着众人围坐在左侧案台旁,而墨守成则紧随其后,在他身边落座。陆小星不愿坐下侍候,而是选择站在一边随时待命,对此陆北羽并未强行要求。 \"来,诸位道友,先品鉴一下此道‘鸿蒙炖元脂’吧!\" 陆北羽指向那一盘珍馐,朗声笑道。 \"鸿蒙炖元脂?此名未曾耳闻啊。\" 吃货叶子奇舔了舔嘴唇,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妙哉,真是妙哉!” 第一块尚未完全吞咽,他的筷子已迫不及待地指向了第二块,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陆师兄,你此举可不太地道啊。贵家族的醉仙居竟藏有这样的美味,此前竟不曾透露分毫。” 瞧见叶子奇那急不可耐的样子,林景雷等人虽感诧异,却也纷纷伸筷争食。盘中佳肴仅有寥寥几块,稍有迟疑,只怕都要落入叶子奇腹中。 眨眼之间,盘内佳肴已被席卷一空。即便是修为高深的墨守成,也仅抢得一块,心中暗自思量:这些世家子弟,怎生似是从饥饿牢狱中释放出来一般? “此味堪称空前,确胜望江楼之菜肴不止一筹。”叶子奇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底,轻轻擦拭嘴角的余香,“口感酥融,肥美而不油腻,余香绕舌。尤为奇特的是,竟然还带有一丝淡雅的辣意,妙不可言,实乃佳品!” “陆师兄,你此举确实有失公允。”落玉姬随之开口,“如此美味之事,竟秘而不宣多年,一人独自享用。” 陆北羽面带笑意,答道:“这乃是敝族醉仙居近日钻研而成的新菜品,初次试尝,故而特召列位师弟师妹共襄盛举。这算不算有诚意?来,再来品鉴这坛佳酿。” 一旁的陆小星早已乖巧地为众人斟满了酒杯。 “在下敬诸位一杯。”陆北羽举杯示意。 “这酒,莫非并非陆家的斩魄琼浆?” 林景云嗜酒如命,拿起酒杯一嗅便觉不对劲。他将杯凑至唇边轻嗅,继而微微品尝,神色骤变,“陆师兄,此酒,可是天炎醉?” 此话一出,其余人也都变了脸色。天炎醉,那是供给皇室专享的御酒,在望江这样的小镇,即便财力雄厚也无法购得。即便在京都上梁,除了皇宫外,传闻也只有极少数权贵人家才能有幸品尝。林景雷去年曾在上梁的亲戚家中偶然品尝过一次,此后一直对他们津津乐道。 然而此刻,他们万没想到陆北羽竟以天炎醉款待于他们。 “诸位,请品鉴!” 陆北羽微笑,并未否认。 酒液甫一流入口腔,一股炽烈的辛辣瞬间弥漫整个口腔,接着扩散开来,直冲鼻腔,甚至刺入眼帘。仿若瞬息间充斥整个脑海,进而沿喉滑下,直抵胃部。 众人缓缓阖上双眼,细细品味,深深感受着……原来,天炎醉的滋味竟是如此。 “这并非天炎醉,恐怕要比天炎醉更为醇烈。” 林景雷陡然睁开双眸。 “哈哈,林兄果然眼力非凡。” 陆北羽再次开怀大笑,一口饮尽杯中酒液,“这是我陆家酒坊新近酿造的独特佳酿。” 所有在场之人无不震惊,手中紧握酒杯,瞠目结舌地望着陆北羽…… \"此乃陆家炼酒堂所酿之佳品乎?\" 林景雷率先打破了静寂。 \"正是,名为‘焚炎斩风酿’。\" 陆北羽淡然一笑,回应道。 他期待的就是此刻的反应。 \"此酿价值几何?\" \"价位尚未最终敲定,但必定不会低廉。此酒之酿制成本,较那三阳琼浆高出数倍有余。\" \"陆家炼酒堂尚存此种‘焚炎斩风酿’几何? 在下欲尽数购得,价钱悉听尊便。\" 目睹林景雷眼中闪烁的炽热光芒,陆北羽不禁莞尔:\"林兄,此酿乃是新出炉之作,产量极为稀少,当前怕是唯有吾陆家长老堂内的陆家酒楼得以享用。不过,贵驾时常光临小店品尝便是了。\" 林景雷微微拧眉,未再多言。 \"诸位贤弟,在下以为这涮煮之物已烹至适中之时,不妨就此开宴吧。\" 陆北羽挥动手中筷子提议道。 \"陆兄,此举何意?我虽尝遍景州之地各类珍馐,却从未见识过此类食用之法。\" 叶子奇一如既往地扮演着美食探索者的角色,再次抢先发问。 \"鸳鸯鼎炉是也!\" 陆北羽微笑答道,\"两般汤底,两种独特食法。\" \"其中有何奥妙?\" 叶子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扑鼻而来的香气,再次发问。 \"告诉各位,享用火锅,特别是鸳鸯鼎炉,实乃一件颇需讲究之事。且看在下为大家演示一番。\" 陆北羽边说着,边拿起面前的瓷碗。 \"火锅之道,不仅在于锅内精华汤底之选,这碗中调配之料亦不可小觑。首先,此油必以山茶籽提炼而成,切忌使用猪脂,更莫提牛脂矣。 随之,油盐相融,自然少不了盐分,咸度须略加重些许。 至于酱汁,葱花,香草,皆不可或缺。最核心之处,则在于添加一味陆家密传的腐乳神髓。\" \"如此这般,先将诸物合而拌匀,再取一勺精华汤底……\" 陆北羽起身,亲自指导众人调配完毕,方继续道:\"左侧为鸡髓清汤底,无辣;右侧乃猪骨烈焰锅,辛辣无比。诸位不妨先品尝一二,探明究竟偏爱何种风味。\" \"什么?陆兄,你竟请我们品尝猪肉?猪肉这等物事,岂可入口?\" 林景雷面上露出不满之色。 \"林兄,刚才那一盆红烧瑰宝,不正是猪肉所烹制的吗?\" 陆北羽哑然失笑。 \"你说,刚刚那道红烧肉,竟是由猪肉炼制而成?\" 林景雷满面惊讶。 \"千真万确!\" 陆北羽点头确认。 \"这怎能叫人信服呢?猪肉腥气重矣,怎可能烹饪得出如此美味之菜肴?\" 叶子奇满脸不信。 \"陆家长传秘技,兄台是否愿意信赖?若各位有意品味,随时莅临陆家酒楼即可。\" \"当然,若诸位愿与亲友共赏此人间美味,携同前来品尝,那是再好不过。好啦,话不多说,让我们一同享受这火锅盛宴吧。\" 不仅在场的四位世家公子连声称奇,就连平日里稳如磐石的墨守成也对此种新颖食法赞不绝口。 一试之下,众人纷纷欲罢不能。 \"林兄,速速,此牛肉不宜久煮,当即捞起享用!\" \"叶兄,你急什么,这羊肉还需再焯一下水,否则会有羊骚之味!\" “落道友,此辣锅非尔所能承受,另换一碗吧。” “小星,速为落少侠更易一碗,并以灵鸡汤调制酱汁……” “文师兄,品味此清灵蔬菜,火锅之趣,若无青蔬相伴,则减半矣……” “墨师兄,莫只沉醉于琼浆之中啊!哎哟喂,这坛仙酿险些皆入你腹中,宜佐餐食用,空腹饮醇过量,实不宜也……” 第37章 仙膳套餐 陆北羽炼制的那一鼎红烧灵肉,给予刘强诸多灵感。 待陆北羽送走林景雷等修士之后,他又与众弟子及掌柜黄孝鸣深谈良久。 陆北羽离去后,刘强深思良多。 那红烧灵肉之所以滋味绝佳,正是因少主所述的各种灵材辅佐所致。 既猪肉都能烹饪至如此美味,若替换为牛肉、羊肉,定然口感更佳,更能受到修真者的追捧。 少主曾言,即便是豆腐、萝卜之类的素物,也能借助灵材烹饪出珍馐,劝其自行尝试。 于是乎,连续两日,刘强偕同幼子刘长,埋首厨房间,试验各种灵材,研发出诸多新颖菜肴。 除去原有的红烧灵肉外,更有红烧灵羊肉、红烧灵牛肉、红烧灵牛蹄、红烧灵羊排等美食。 细心的食客发现,这几日里,陆家酒肆仿佛雨后春笋般涌现出了十几款全新佳肴。 不仅刘强父子这两日忙碌不已,掌柜黄孝鸣也同样疲于奔命。 自那次陆北羽午间宴请几位修炼世家子弟后,陆家酒肆仿佛一夜间名声鹊起。 陆北羽令他悬挂了两天的歇业告示,起初黄孝鸣心中满是疑惑,好好做生意何故突然要闭门谢客两天。 然而到了第三日,他便恍然大悟。 甫一开门营业,林景雷等人即至,并且携了不少好友前来品尝美酒佳肴。 一桌盛宴,畅饮十五斤仙酿,消费竟达近二十两银精。 二十两银精之巨资,在此之前乃是陆家酒肆一个月的总收入。 一次宴饮花费如此之多,这令黄孝鸣做梦都未曾想到,即便是望江楼那样的高级酒楼,怕是也难以企及这样的价位。 当然,这一切的背后功臣,无疑是那位少东家。 遵照少东家的安排,凡来此处的宾客,可任饮三壶仙酿,但独售之烧刀仙酿却不零卖。 欲饮烧刀仙酿者,须购买配套仙膳。 一份仙膳定价五百文,内含一两烧刀仙酿及四两三刀仙酿。 另外,此仙膳每日限购两份,每位客人一日之内仅限购买两套。 林景云一行共十人,得知仙膳每日仅限二百套供应,午餐晚餐各一百套后,遂果断下单二十套套餐。 缘由在于,一旦售罄,则当日再无供应。 此外,仙膳套餐仅限店内用餐时方可订购,如若单独购买仙酿,则不予以售卖。 显然,林景雷此举颇具远见卓识。 直至落玉姬携带两位挚友莅临之时,方知午间的仙膳套餐早已售罄,只能等待晚间再来品尝了。 对于陆北羽设定的这一限制,黄孝鸣始终感到困惑不已。 既然有人愿意购买仙酿,为何还要设置购买上限呢? 编号4 这岂非放弃了一桩修真界中的商机吗? 然而,他并无过多精力沉湎于此,因为他肩负的事务繁重无比。 随着客流量激增,厨房所承受的压力也随之增大,此刻刘长也已挑起了重担。但对于采办之事,黄孝鸣却不得不亲力亲为。 各种灵植食材可以交由以前熟悉的供应商送达,但关于炼制秘制药膳所需的特殊调料一事,他却不得不亲自打理。 所谓的阴香,在少东家长辈口中实则称为桂皮。 对于桂皮这种珍稀材料,他已经安排刘强委托信得过的人多购置了一些回来。 其余的大宗药材虽然能在丹药店中购得,可少东家叮嘱不能大量购入,如此行事极易暴露他们所守护的秘密。 黄孝鸣深知,望江楼内的那些烹饪修士,其嗅觉敏锐程度甚至远超灵犬。 一旦配方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定会落入他人之手。 因此,他必须安排多人分头购买,甚至有人前往邻近的乡镇与城邑采集。买回的调料之中,他还特意混杂了几样不宜使用的,万一不慎被人察觉,也可借此混淆视听。 少东家曾经言明,此配方至少要保守一年,务必要让人难以揣摩其奥妙所在。 待一年之后,等到充足的辣灵椒成熟之际,那时便会成为修炼界的另一项巨大财源。 黄孝鸣并不清楚少东家口中的“神器”具体为何物,但他深信,既然少东家这般强调,那必然非同凡响。 少东家还曾特意嘱咐刘强自行研习,看看能否进一步提升药膳的效果。 当然,黄孝鸣对刘强的实力颇有信心。 如今手中仅存的辣灵椒皮,已被他细心地分成数份妥善保管。 寻常日子不可随意动用,唯有在节日或重大活动时方可取出,届时推出一道辛辣味型的新菜品,必将赢得极佳反响。 …… 陆家酒肆,这座先前在望江城中毫不起眼的小酒肆,短短数日内,竟已在全望江县城名声大噪。 陆家酒肆,一跃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热议不断的焦点话题。 一处面摊前,罗大饼搁下筷子,“兄弟们,你们听说了吗?城南的陆家酒肆这几日火爆得很,生意做得比望江楼还要红火呢。” 王麻子皱眉道:“陆家酒肆?不至于吧!我去了两次,味道也就那样啊!” 罗大饼满脸得意:“你这是孤陋寡闻啦!他们家最近推出好多新颖菜品呢!咱们望江城里不少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这几个日子都在排队挤进去品尝呢!” “嘿,你说得好像真的一样,那些世家子弟会跑去那种小店吃饭?”狗蛋子瞥了罗大饼一眼。 “信不信由你。听说前几天陆家的大少爷就是在那儿宴请宾客,来的就有林家三少、叶家六少、落家幼子以及文家大少这几个名震景州的逍遥公子哥。”罗大饼嗤之以鼻,“据说他们就尝了那新推出的火锅菜品,连声称霸景州美食圈的叶家六少都说没见过这玩意儿。” \"大饼所言非虚。\" 此刻,面摊的掌柜缓步而来,含笑插话:\"确有此事,据说陆家酒肆新推出的菜肴之中,竟有些是以灵猪为原料炼制而成的珍馐。 不仅滋味非凡,且价格公道,连我都琢磨着待会儿收摊后亲自前往一探究竟呢!\" \"灵猪?竟然能以此烹调出美味佳肴?\" 王麻子满脸惊异,语气中满是鄙夷之色。 \"我也觉得稀奇,打算过去瞧瞧真相如何。\" 掌柜笑着回应,并暗示道:\"恐怕真正吸引那些修炼世家子弟的,是陆家酒肆近期推出的仙酿——焚魂烧刀,听说其烈度甚至超过皇家仙酒——苍炎琼浆。\" \"掌柜的,此话当真?陆家酒肆怎会有如此神妙之酿出售,竟敢号称胜过苍炎琼浆?\" 狗蛋子眼中满是怀疑。 \"千真万确,比真金还要真。\" 一名修士走进店内,在桌边坐下,开口道:\"掌柜的,请上一碗清灵阳春面。\" \"毛三兄,你是否得知了一些隐秘的消息?\" 听闻此言,周围之人立刻簇拥上前。 这些人与毛三向来交情匪浅,加之毛三的胞妹翠萍又是陆家大少的贴身侍女,自是有可能从陆府内部得到些许秘辛。 \"关于这陆家酒肆突现的焚魂烧刀,我还真了解些内情。\" 毛三面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望着众人。 第38章 天人 有关陆家酒肆新推出的仙酿焚魂烧刀,毛三确实掌握了一些秘闻,而这则消息来源于他的胞妹翠萍的亲口相告。 毛三环视一圈在场之人,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想当年,我们的少主跟随陆老爷返回陆家堡之时,正是在这段时间,少主研习出了这神奇的仙酿。 王麻子满脸难以置信:\"陆家大少竟然精通酿酒之道?\" \"此事乍听起来的确令人难以置信,但我以为,少主或许是在逆境之中得到了意想不到的造化。\" 毛三皱眉低语,尽量让声音显得深沉。 \"何谓因祸得福?这其中有何缘由可讲?\" 老板适时送上一碗清灵阳春面,迫不及待地追问详情,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 毛三立刻把声音压得更低:\"我妹翠萍在陆府任职,如此我亦可视作半个陆家人,这种家族内部的事情,按道理来说不便多言。\" \"毛三兄,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信任的呢!你尽管放心,我们都不会乱传的。\" 罗大饼拍了拍胸膛保证。 毛三点点头,接着道:\"你们也都知道,几个月前,我们的少主曾遭不明势力劫持,险些丧命。 然而当他醒来之后,我妹翠萍告诉我,少主似乎变得判若两人。\" \"变了个人?难不成陆老爷带回的那个并不是原来的陆家大少,而是使用西域易容术伪装的?\" 王麻子脸色骤变,猜测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性情上的变化,并非容貌。\" 毛三嫌弃地瞥了王麻子一眼,继续道:\"前几天我妹回家时曾提及,那次少主初次踏入酒坊,便与师傅深入探讨了整整一个下午如何酿酒之道,随后才诞生了这等仙酿——焚魂烧刀。\" \"哦?这么说来,陆家大少在此之前就已经懂得这些高深的酿酒技艺了?\" 面摊老板满脸惊讶。 \"怎么可能?放眼整个望江城,谁不知晓陆家大少之前的纨绔脾性呢?\" 王麻子对此表示严重质疑。 毛三尝了一口灵麦面,随后摇头叹道:“那时我妹子也同样困惑,陆庄主亦是满腹疑窦啊!诸位猜猜看,少庄主张公子是如何得到这神奇之法的?” “毛三兄,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快说吧!”罗大饼迫不及待地道。 毛三目光逐一掠过在场众人,最终沉声道:“张公子说,此法乃他在梦境中得自仙人的启示。” “做梦能梦见?这怎么可能?”王麻子满脸怀疑。 然而,面摊掌柜却插话道:“也不能一口否定。据说有些修炼者,在睡梦之中确实会受到高人指点迷津。或许陆大少真的遇上了什么机缘也未可知。”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毛三瞬间吞完了碗中的灵麦面条,“我妹子还提及,少庄主要在陆家堡开辟一处叫做‘桑木鱼泽’的地方,似乎是个前所未有的奇妙之地。再加上陆家酒肆新推出的仙肴和炼丹火锅,掌柜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点头称是,深感其理。 “毛三兄这么一提,我想起一事。”罗大饼露出豁然开朗的神情,“前几天四海仙学院的秦真人曾在江边楼设宴,听闻还邀请了陆庄主与陆大少。据说陆大少当场吟诵一首仙诗,连秦真人都赞叹不已。” “你讲什么?我家少庄主还会作诗?”毛三一脸惊愕,此事他竟从未耳闻。 “没错,我也听说过,据传秦真人连说了三次‘精妙绝伦’!”狗蛋子赶忙应声附和。 “罢了,各位,你们慢慢聊,我得忙碌去了。”毛三拿起装着灵汤的面碗,一口气饮尽,把饭钱递给了老板,匆忙起身离开。然而刚走出十几步,他又转身回到众人面前,凝视着他们继续说道:“兄弟们,跟你们透露件重要的事。我近段时间很忙,怕是没有空闲陪大家一同闲逛了。我得知陆家堡正在大规模收购桂花树和茉莉花树,起初只收购本堡村民的,但这两天已经开始收外人送的了。每棵居然价值几十枚灵石,你们也可去看看。” “那种树木遍地都是,一棵几十枚灵石,怎会有这般好事?”王麻子难以置信。 这简直比白捡灵石还要容易啊! “各位兄弟,像咱们这样整天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不妨去瞧瞧。”毛三看向众人,“不过送去的树木必须要符合陆家堡的要求才会收购。陆家堡附近我曾去过,紧邻峈山,你们可以先去陆家堡询问清楚要求,再到峈山挖掘合适的树木,必定能够有所斩获。” 见众人沉默不语,毛三又补充道:“切记,若是有意前往的话,需抓紧时间。少庄主只需将陆家堡南面那一片荒坡植满即可,一旦种满便不再收购了。” 众人的眼眸不住闪烁,似乎各自心中已有打算…… 陆府西苑之后,原先的花圃已被彻底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土地。此时,陆北羽正蹲在地上仔细察看着那些刚刚萌发出嫩芽的仙界珍稀种子。在他身后不远处,陆小星满脸不解地跟随,他实在想不通,为何看到这些种子发芽,少爷会如此兴奋不已… 为了照料这些灵种,少主竟然亲自动手翻土,亲自播撒灵种,亲自灌注生机之水,其举动与凡间的农夫无异。 陆小星本欲上前相助,却遭少主婉拒,理由竟是担心他不小心损毁了这些珍稀的灵种。 显然,少主对这些灵种寄予厚望,视若瑰宝。 然而陆小星不解,这些种子究竟有何非凡之处。 少主解释说此种名为“炽焰椒”的灵植,日后必有重大用途,但陆小星对此用途仍然困惑不已。 “少主,酿酒坊的黄掌柜清晨再度询问,烧刀子仙酿套餐远远无法满足客人的需求,是否可以增加供货量呢?”陆小星皱眉道,“昨日陆家堡又送来五十坛烧刀子,目前库存还算充裕。” “如今我们陆家长生酒坊每日能炼制出多少烧刀子?”陆北羽并未抬眼,反问道。 “家主已下令扩大酒坊规模,并改进炼制法门,现今酒坊每日可产出三十斤烧刀子以及一百五十斤三元醇酒。”陆小星回应道,“家主还提及,待新扩建的场地完工,产量必将大幅提升。” “咱家那位胖家主做事,确实让人放心。”陆北羽起身,笑容满面地道,“你告诉老黄,让他暂且忍耐,一切照我说的规矩行事。” 陆小星点头应诺:“对了,古长老禀报,南坡改造工程进展远超预期,预计不到一个月便可竣工。家主也在问你,是否要去陆家堡一趟,毕竟这些都是由你构思设计的。” “竟如此迅速?”陆北羽闻讯惊讶道,“不过我父不在,我去又有何用?” “可是……”陆小星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可是何事啊?”陆北羽打断他的话语,“身为少庄主,我只需逍遥自在便好。那些事务自有家父费心操持。” “小星,我记得我们陆家堡的灵田里,好像还养了几头灵猪吧?”话音一转,他又说道。 陆小星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片刻才回答:“应该是有的吧!” 他感觉自己的思绪仿佛难以跟上少主的跳跃性思维,刚才还在谈论家主,下一刻话题就切换到了陆家堡的灵猪身上。 第39章 幕后之人 正如陆小星不明所以,陆北羽上一秒还在谈论家主,下一秒却转而询问陆家堡的灵猪一般,此刻的林景云亦感自己跟不上张文谏的思维脉络。 林景云坐在望江雅集馆秀玉儿的闺房内,张文谏亲自为其倒上一杯灵酒。 秀玉儿早已被他们打发出去,声称要商议一些私密之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切并非偶然?”林景云面色凝重,直视张文谏道。 “尚不能断定,但可能性极大。”张文谏点头认同,“据说此消息源自秦老那里。” 林景云摇头否认:“不,不可能是我三弟与他常在一起,对他最为了解。 前几日我也曾有所怀疑,但我三弟言明,以前的那个陆北羽绝非有意隐藏实力。” \"难道说,林兄竟也信奉市井间流传的那些修炼秘闻?\" 张文谏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不屑,“近来望江城诸多人口口相传,称他乃天命修士,传说其梦境之中常有仙人指点迷津。你,对此深信不疑么?” “荒谬至极!”林景云瞥了一眼张文谏,随后一口饮尽杯中灵酒,“在我看来,倒更像是有人暗中相助于他,这反而更加合乎情理。” 说到这儿,他话语一顿,继而又补充道:“这些时日始终跟随在其身侧的那个面白少年,定非凡俗之辈。” “嗯?你说的是那个背负长剑的青年?”张文谏闻之身形微震,“那你可知他是何来历?” 林景云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告诉你,恐怕会让你惊骇不已。看来,陆大雄为了护佑他这位宝贝儿子,确是不惜重金聘得高手。”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了张文谏的心头。 他忧虑重重,恐怕自己先前的猜测即将成为现实。 林景云低声细语,“昨日我无意听到王元庆与家父交谈,那人似乎正是御剑宗的第七剑传人,绝情剑——墨守成!” “绝情剑墨守成!”张文谏面色剧变,“怎会成了陆家那小子的贴身护卫?” “问我何用?我又该如何知晓?”林景云摇头叹息,“但我真正关注的,并非此人,而是隐藏在他背后的另一位高人。” “何人?”张文谏紧皱眉头,忽然茅塞顿开,“你说的莫非是那位替陆北羽作诗之人?” “并非没有可能。”林景云微微点头,“否则你以为,天下间还有谁能撰写出如此惊艳的诗词佳句呢?” 张文谏沉吟片刻,脸上堆满忧虑,但他担忧的并非那位替陆北羽作诗之人,而是陆北羽身后那位背剑少年,果真是来自御剑宗。 那么,在月亮岛后山那次瞬杀阵法的事情,是否又是此人所为? “文谏,文谏?”林景云轻轻晃动陷入思索的张文谏的手臂,继续说道,“陆北羽那家伙,倚仗他人之作,在宴席之上压过我们一头,此举实在令人愤慨,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林兄有何打算?”张文谏神色严肃地问道。 “我听闻尊父与张三峰大人颇有交情,为何不让尊父出面,我们在望江楼再次设宴,与之较量一番?”林景云目光炯炯地看着张文谏,“上次是我们疏忽大意,未设定诗词题目。这次定不能再让他得意忘形。” “林兄,此事何必劳烦家父出马?”张文谏摇头回拒,“林兄亲自登门邀请,岂不是更能体现我们的诚心诚意?” “张大人位高权重,身为朝廷吏部尚书,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轻易攀附?”林景云露出苦涩笑容。 “林兄此言差矣!”张文谏截断他的话语,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林兄乃是望江之地公认的才子之魁,而张三峰大人则是帝都三大才子之一……” 林景云望着张三丰,以修真界才子的身份,代表望江仙脉之俊杰,欲邀张三丰共赴一席仙宴,此乃修道人之间寻常的交流之举,想来张真人定不会推辞。张三丰微微一笑,提醒道:“张某曾言,联语之道,乃吾之所长。” 在秦老所设的仙缘盛会上,陆北羽所作的《归隐翠微,瑶池轩记》,字字珠玑,令人望尘莫及,使得宴会上众修士皆自愧不如,自此之后无人再敢吟诗斗法。众人皆知,即便再度献诗,也无法超越陆北羽之作,故皆选择沉默。自始至终,陆家父子对张三丰显得颇有忌惮,因此张三丰在整个宴会上也未曾展露出欢颜。张三丰曾经直言,诗韵非其所长,而对于联语的切磋,他却满怀信心。 于是,此次聚会便决定以联语会友,以此揭示陆北羽空有虚名的真相。相较于诗词创作的局限性,联语的随机性更大,即便陆北羽背后有人暗助,在仓促之间也难以为其策划应对。 “既然如此,文谏,我们便邀请武亭真人与静默师弟,即刻同往拜见张真人吧。” “林兄请!” 二人起身,准备一同前往。 …… 陆家仙府内,陆大熊望着眼前的陆北羽,脸上写满了惊愕。不久前,陆北羽竟炼制出了一坛仙酿——烧刀子,并向他表示要贩卖此酒,这让陆大熊欣喜若狂,以为自家公子终于长大成人,能够接手家族的修真产业了。然而未料,陆北羽却又提出,家族的酒坊规模太小,急需扩张。 陆北羽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父亲,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陆大熊明白,这件事情只能由自己来筹划。因此,自那次秦风仙宴归来次日,他又匆匆返回陆家仙府,除了扩建酒坊之事,南坡的改造计划也需他亲自督导。 内心深处,陆大熊确实认为陆北羽提出的南坡改造计划有一定的价值,特别是那个桑基鱼塘的设计。但整体来看,这个规划仍然过于理想化。荒坡之上种植大片花木,除了花开时增添些许香气之外,还能有何作用? 尽管陆北羽曾言,将来那些花木林将发挥巨大效用,但陆大熊并不完全相信。然而,看着儿子那充满壮志豪情的模样,他并未泼冷水,而是点头应允。他知道,如果此事不成,南边的数千亩灵田将会受到重创,所以他决心亲自监督,以防万一出现问题时及时补救。 说到底,在陆大熊心中,或许还存有一线期望,希望试一试儿子那些看似离经叛道的想法。毕竟,他娘秋云当年也正是凭借着敢于创新的精神,创造了无数奇妙之物…… 然而就在前日,陆大熊处理完酒坊事务,特意去南坡巡查一圈后,却彻底愣住了。 第40章 仙道绑定之术 陆大雄首肯了陆北羽针对南坡进行的仙道改造计划,然而在此之前,他并未深入了解其背后的玄机。 他原意亲自探访,想探查是否有可预见的问题以避免陆家堡的农户们承受不必要的损失。然而,当他亲眼目睹眼前的变故,不禁为之愕然。 仅仅十余载时光,此处已然沧海桑田,呈现出一幅全新的景象。昔日荒芜的坡地已被精心整治,化作一道道环绕至山顶的仙阶台地。 每一道台地山体部分均辟出一道浅沟,沟内填满自池塘挖掘而出的粘土,并以法力加固。一层层乌黑的带状区域,在这片赤红山坡之上分外醒目。 赵灵儿言道,少堡主将此称之为“仙阶梯田”。然而令他惊讶的是,梯田之上并未植以寻常的幼苗,反而栽种了不少参天大树,粗者堪比水桶,细者亦有碗口粗细。 更为奇异的是,这些巨木皆被削去了枝叶,仅余光秃秃的树干,并用神秘的干草包裹起来。赵灵儿透露,此举乃是出自少堡主之策,名曰“神木移栽”。 这些奇树大多源自村民们自峈山搬运而来。少堡主陆北羽曾言,峈山之地土壤呈酸性,与南坡地域颇为相似,故此移植而来的树木更能适应并茁壮成长。 陆大雄察觉,赵灵儿对于陆北羽创造出的诸多仙道秘术流露出极大的兴趣。从她的口中反复提及“少堡主所言”,早已不见了当初的抵触之意。看来秋云当年安排赵灵儿嫁给陆北羽之举,确乎并非荒谬之举。 赵灵儿乐观积极,然而赵英光则心怀忧虑。据预测,未来数月雨势将会旺盛,这些移植的奇花异树只需二三月便可重焕生机。但他担忧的是,村民目前提供的树苗数量有限,如欲覆盖整片荒坡,则至少需时三个月。如此一来,后续种植的树木便会错过宝贵的春雨滋养期,届时恐难以存活。 他似有所悟,原来陆北羽提出要在一月之内完成改造工程,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关键所在。然而,要做到这一点,单凭陆家堡现有的人力,实在是困难重重。 于是赵英光将此事禀报了前来巡视的陆大雄。陆大雄紧锁眉头,瞬间洞察了问题的核心所在。此前,陆北羽命令陆家堡之人挖掘树木,只为增加村民们的一份收入。但现在的情形已非同一般,这项任务不能仅依靠陆家堡之力。 因此,他果断下令,不论何地之人,凡是从峈山挖掘出的桂花及茉莉花树,都将依照统一的价格予以收购。若有外地人士愿意加入劳作,也将如同陆家堡村民般,每日结算工钱。 与此同时,桑基鱼塘的建设亦取得进展,数个池塘已经开凿完毕,塘基之上移植了桑树幼苗,不过这些苗子尚且纤细如拇指。连绵的小雨使得新开挖的池塘里蓄满了水,但还未投放鱼苗。 赵英光转述,陆北羽亲口指示,关于投放鱼苗之事,还需他亲自操持... 于是,昨日古鸿福前往江畔送仙酿之时,他曾欲邀请陆北羽一同前往修炼之地共饮。然而,他未曾料到,陆北羽竟毫不犹豫地婉拒了他的提议。 正当古鸿福感叹自身命运辛劳之际,陆北羽却又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此刻正值午后时分,显见陆北羽早已出门,或许是为了修行之事奔波。 “古前辈回来告知,近几日陆家灵酒坊生意颇为兴隆?”陆大雄满脸喜色,“不但烈焰醇酒供不应求,便是连三才醉露亦已售罄大半?” “不错,反响尚佳。”陆北羽颔首应道,“掌柜黄真人向我说起,如今我陆家灵酒坊每日收入,已接近两百枚下品灵石。” “两百多枚下品灵石?”陆大雄瞠目结舌,“此等变化,贤侄究竟施何妙计?” 要知道,这两百多枚下品灵石,乃是陆家灵酒坊以往数月才能积累之数目。 “并未刻意施为,我只是宴请了林景雷与叶子奇几位同门好友,至我家灵酒坊品尝佳肴。”陆北羽答道,“设宴之余,请他们品味了几壶烈焰醇酒,并试尝了一顿我新创的‘火炼珍馐’。” “火炼珍馐?”陆大雄面露困惑,“此为何物?” 古鸿福抵达陆家灵酒坊之时,恰逢坊内忙碌之际,故无人与其深谈详情。因此,古鸿福只知道自家少主在坊中施展手段,使得生意骤然旺盛。 “此事一时难以详述,待回到望江城,我自当亲自引导尊驾前去品尝。”陆北羽略作沉吟,一时不知如何准确描述,“另外,刘老已在钻研出诸多新颖菜品,返回望江城时,还请您务必尝尝。” 听得陆大雄满面笑容:“古鸿福提及,不仅烈焰醇酒售罄,便是三才醉露现今亦出现供不应求之状,库存几乎已被清空。这其中缘由,为何三才醉露突然间如此畅销?” “这个简单,若想品尝烈焰醇酒,便需同时购入我陆家灵酒坊的三才醉露。”陆北羽微笑着解释道,“我陆家规定,凡欲购烈焰醇酒者,须搭配购买三才醉露一套。上次李三不也曾言,三才醉露尚有库存未销吗?故而我思量借此良机一并消耗。” “所谓套装,那是何种概念?”陆大雄仍感困惑。 “即联销之意。”陆北羽进一步解说,“每套烈焰醇酒套餐包含一壶烈焰醇酒及四壶三才醉露。” “原来如此,意指欲购烈焰醇酒,必须以三才醉露作为配套之选。”陆大雄似乎领悟了其中之意。 “的确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联销之策不宜长期使用,否则将影响我陆家灵酒坊产品线的丰富多样。”陆北羽思虑片刻,继续说道,“多样化经营之道,实乃我辈商铺不可忽视之处。” 陆大雄听闻此言,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如此向您禀明,我陆家灵酿‘破元焚刀’的产出实在稀少,一日之内仅能炼制出二三十斤,即便售罄,所得之利亦是微乎其微,更何况还需预留部分自用。\" \"我已亲自勘察过,陆家醉仙居的地理位置堪称优越,只是修士汇聚的气息稍弱,名声略显暗淡,所售之酒与大道共鸣的程度略逊,故此才被那江波楼远远抛在身后不知几重天外。\" \"我陆家‘破元焚刀’乃世间独一份的珍品,那些嗜酒如命的修炼者,为了品尝此酒的妙处,自然会不远万里来到我陆家醉仙居寻味品鉴。正如前几日,我宴请的几位公子哥儿一般,这几日他们已多次带领同道中人前来饮酒用餐。\" \"如今规定,唯有在我醉仙居内饮尽美酒,方可购得‘破元焚刀’配套餐礼。然而,我们却又回到起点,受限于产量,无法带动更多的其他货品售出。\" \"我思量着,待我陆家酒坊扩增完毕,届时以秘法勾兑不同层次的灵液佳酿,售价自当随其品质层次而定。种类繁多,买酒之人必然络绎不绝。\" \"如今这段时日,借‘破元焚刀’之力招揽各界修士,我醉仙居还可推出全新菜肴。不仅可以堂食,还可提供外带熟食,乃至开展送货上门的服务。这样一来,酒肆的财源便得以拓展。若是我家鱼池中的灵鱼亦制成熟食供人带走,生意必将兴隆。\" \"至于档次,相较于江波楼的雅致,我陆家醉仙居自然难以企及。但除了争取一部分江波楼的高端修士客源外,我们仍需坚持亲民之道。毕竟在这望江城中,富豪虽众,但凡夫俗子的数量更胜一筹,我们不妨以微利广销之策应对。\" \"未来,我们也计划推出套餐服务,不过那时的套餐并非单纯用于捆绑销售以提高营收,而是通过优惠套餐吸引更多修士光顾。例如原本单独一份卤灵兽肉需十五枚灵石,一瓶一两装的‘破元焚刀’价值十枚灵石,但如组合成套餐,则只需二十枚灵石即可……\" 直至陆北羽话语连珠说完,陆大雄不禁有些呆愣。尽管其中诸多词汇他从未听说过,也无法完全理解其含义,但他从陆北羽口中讲出的策略,却感到似乎蕴含着深厚玄机…… 第41章 男子四十,犹如花朵盛开 陆大雄疑惑不解,不知陆北羽的脑海中为何忽然涌现出这么多奇思妙想。然而,当他看到陆北羽神采飞扬地讲述着如何壮大陆家醉仙居时,内心深处涌起无比欢喜。 尽管他对陆北羽提及的新概念如套餐、外卖、连锁经营以及线上线下融合等一无所知,但他听得如痴如醉。陆北羽提出的这些理念,显然,蕴含着深刻的商业智慧。若秋云仍在人世,必定会对儿子提出这些富有创意的想法赞不绝口。 而且,陆北羽所提及的这一切,竟与秋云昔日研习的种种秘术颇有几分相通之处。 只是陆北羽所述,显然更为系统,更为非凡。 如同俗语所说,儿子肖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这对父子似乎都钟爱于探究此类神秘之物。 然而,秋云相较于陆北羽,或许更多了几分脚踏实地的实证精神。 她的一切构想,无论细微琐碎之事,皆亲力亲为,监视其进展,不像陆北羽那样,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其他的事务均依赖他人代劳。 不过,陆北羽年方十九,曾多年沉溺于权贵子弟的生活,如今性格稍显收敛,略带浮躁,这也属人之常情。 陆大雄想到此处,不禁满脸洋溢出欣慰的笑容。 陆北羽的这些宏图大计,若要付诸实践,还需仔细推敲诸多细节。 不过往后若有所行动,须得让他亲自着手,自己则在一旁暗中督导便可。 陆北羽此刻突如其来的众多深思熟虑的想法,或许便是秋云曾经提过的那份天赋所致。 秋云曾言,天赋乃天赐之物,乃与生俱来的能力。 也许,陆北羽自出生起便拥有此般天赋。 即便先前未曾显现,并非意味着不存在,而在于是否愿意发掘与施展。 夕阳西下,余晖洒入窗棂,直至陆北羽谈及将来要把陆家酒肆的分号开设至大顺国每一处之时,整个陆家堡已笼罩在了夜幕之下。 老管家古鸿福步入室内点燃灯火,墨守成慵懒地倚在角落椅子里,闭目养神,不知是否已入睡。 陆北羽忽感自己似乎讲述过多,看向身边的陆大雄问:“爹,我讲的这些,您能理解吗?” “理解,却又不全然理解。”陆大雄淡笑着回应,“但这并不重要,有你在,一切就好办了。让陆家酒肆遍布全国的伟业,就托付给你了。” “爹,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见陆大雄仍旧笑容满面,陆北羽正色说道。 “北羽,我也没跟你开玩笑!”陆大雄也严肃起来,“昨日我已经同古伯与张伯商议过了,今后陆家的生意该如何调整,一切都由你说的算。无论是陆家堡内的事务,还是望江陆府的事宜……另外,账面上的银两,你需要如何运用,只需告知账房即可。”这里提到的张伯,名为张宇恨,乃是望江陆府的老管家。 然而,陆北羽闻此言,心头瞬间五味杂陈。 他最初的意图,不过是心疼父亲陆大雄为了陆家操持过度辛劳,想出些许点子以助陆家迅速重振旗鼓而已。待陆家长盛不衰,自家的日子自然也能过得安逸自在,每天读书品茗,游山玩水,做个逍遥自在的少庄主…… “北羽,我老了……”陆大雄倚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这陆家早晚都要交到你手中不是么?” “哪有什么老?男儿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您这刚过四十,正值壮年呢!”陆北羽立刻打断他的话语,“人到四十,如花盛开,爹,您正是风华正茂之际啊!” “人至四十,如仙花初绽?”陆大雄微愣,随后淡笑开来。 此子之言,的确新颖奇异。 男子,可比拟花朵乎?且艳丽欲滴…… 然而细思之下,想来自己已届不惑之年,倒也不能算是垂垂老矣…… “罢了,你匆忙驾临陆家宗堡,恐怕并非只为告知我这酿酒坊之事罢!”此刻,陆大雄话音一转,问道。 “正是,险些忘却此次来访之要务!”陆北羽轻拍额头,“父亲,儿欲购入大批幼猪饲养于我们的灵兽园之中。” “幼猪?”陆大雄闻之一震,“猪肉口感不佳,腥臊难忍。我陆家宗堡所养之牛羊,其肉岂非更为鲜美?” “猪肉之美味,实则在于养育之法。现今世人养猪之道有误。”陆北羽拧眉道,“孩儿欲于我陆家宗堡自养一批猪类,以作试验观之。” “养猪之法有误?”陆大雄含笑摇头,“千年古训,先辈之道,养猪之法何曾有过偏颇?” 陆北羽不愿与陆大雄深论,附和一笑:“孩儿此举本意便是试验而已,若不尝试,焉知能否有所改观?” “吾陆家产业与修炼之地,任由你任意创新调整,此事无需向我禀报。”陆大雄点头微笑,“既已至此,毋须急于返回望江府,那边暂无紧要之事。这几日你可前往酿酒工坊及南山坡巡查,看看有何需改良之处,毕竟这些都是你的构想,你多加关注,我也放心。” “遵命!谨遵父命!”陆北羽笑容满面。 自此,陆北羽便留在陆家宗堡,日夜操劳。他对宗堡事务忧心忡忡,因为他给出的诸多指引虽已传达,但真正落地执行还需众人自行揣摩践行。 人的思维决定了行为方式,陆北羽提供了一个框架,但如果宗堡之人无法跳出固有思维桎梏,那么成效必受影响。即便他挂念后院的灵椒幼苗——那是他的心头之宝,但有陆小星看护,料想不会出差错。 此后几日,陆北羽清晨修炼完毕,便带领墨守诚来到造纸堂,与刘玉轩深入探讨造纸技艺。 尽管桑皮纸尚未研制成功,但刘玉轩声称已有了一丝灵感。更令陆北羽惊奇的是,刘玉轩竟然对利用木浆造纸之法有了初步构想,并与陆北羽进行了详尽交流。 然则,这仍是一个粗糙的想法,想要实现木浆造纸,必然还要经过无数次试验与摸索。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然而,刘玉轩似乎对此更为焦虑…… 如今数日过去,陆家造纸堂不再仅生产麻纸,更有硬黄纸问世。虽然并无出售硬黄纸之意图,但至少使陆家宗堡与望江陆府得以使用新鲜出炉的纸张。 唯一让陆北羽感到略有缺憾的是,这张硬质黄皮纸虽已打磨得光洁如镜,但却覆有一层密实的蜡质,太过光滑,实非研习仙诀或擦拭灵体之所宜……想来自己短时间内还需继续依赖那粗糙却实用的麻纸修炼。自造纸阁退出,已是日上中天时分,他又偕同众人来到了酿酒坊。 恰好遇到陆大雄在此督工,李三正在向其禀报事务进展。此时的酿酒坊已较先前扩充了三四倍之巨,诸多工程尚在建设之中,且又新招收数十名精通炼丹技艺的工匠。不仅如此,外围还有一大片空旷之地,陆大雄已然计划将其纳入扩增后的酿酒坊版图之内。 陆大雄思量,既然自家的陆家长生酒肆生意兴隆,那么这酿酒坊自然也要随之壮大。为了确保酿酒坊的秘密不致外泄,他要求所有新招工匠在入职之初皆需签订一份束缚元神的契约,自此他们便是陆家的专属炼酒奴隶。正如陆大雄所言:“唯有如此,方能真正掌控这些工匠,守护住我们的秘诀。” 至于那神秘无比的“烧刀子”酿酒之法,除李三与另外两位炼酒大师之外,其余工匠几乎无缘得窥门径。所谓小心行得万年船,陆北羽深谙父亲陆大雄的这份谨慎之举。 陆家长生酒坊产出的佳酿,无疑将成为家族迅速积累修为资源的重要途径之一。此刻,陆大雄正专心聆听李三讲述有关提炼仙露酒的勾调之术,然而对此道他却是知之甚少,一时听得一头雾水。恰在此刻,瞥见陆北羽步入视线,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连忙挥手示意:“北羽,快来,李三师傅正在讲解关于勾调仙露酒之事,听起来颇有道理,你也过来听听。” 自然,他并未向儿子坦承自己的困惑与无知。陆北羽闻声,步伐轻盈如飞,瞬息间便来到二人身旁。上次离别之际,他曾随口向李三提及过关于勾调不同种类仙露以求独特效果之事,没曾想李三竟此番迅速取得了研究成果。 第42章 仙露勾调之秘 昔日受邀赴秦风真人宴请盛会,陆大雄心急火燎地带陆北羽返回望江城。那次匆忙离开之时,陆北羽仅是随口向李三提及过用多种仙露酒相互勾调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功效。其实,他本意并无期待李三能就此立竿见影地探究出什么成果。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自从依照陆北羽传授的蒸馏法成功提炼出第一桶清冽仙露酒后,李三仿佛陷入了一种痴迷状态,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各种不同的勾调实验。此刻,在众多工匠面前摆放着六只封存酒液的陶罐,罐身之上分别标记着三至八共六组数字。坛盖早已开启,前方还陈列着品尝过的空酒盏,空气之中弥散着馥郁醉人的酒香,显然是刚才众人已经品鉴过其滋味。 李三娓娓道来,遵照陆北羽之前的教导,他通过调整蒸馏次数的不同,成功试制出眼前这六款风味各异的仙露酒。经过三次蒸馏提炼,所得之酒大致可还原出原先三刀酒的韵味。不过,运用这种蒸馏之法所酿制出的仙露酒,相较于原版三刀酒,色泽更为清澈剔透。而随着蒸馏次数的递增,仙露酒的香气愈发醇厚,劲道亦随之增强…… 经过六次炼化提纯的效果,大致上与先前所酿制的烈焰斩风露不相上下了。 只不过此法乃是直取原液精华,未经三次炼酒的再加工,故而成本锐减至原先的三成左右,耗时也缩短为原来的一半。 至于陆北羽先前提及的秘法勾调之术,李三已多次实践验证。 将各类灵酒相互融合,的确会使酒体产生些许微妙变化,然而这些差异并不显着。 因此他认为,作为一位炼酒师,自己能察觉到这其中的区别,但如果投放于市面售卖,其意义恐怕不大。毕竟品饮佳酿的客人们,未必会在意这般细微的差别。 李三将自己的实验经历以及见解全盘托出,毫无保留。 陆北羽始终沉默倾听,未曾插言。 李三,确乃炼酒界的奇才。 尤其是在他对实验价值的考量中,能够设身处地站在顾客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让陆北羽对其另眼相看。 直至李三话毕,陆北羽点头赞许:“李师傅,您的观点甚是精辟!其实您的实验已然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只是我们还需进一步拓宽思维。” “您所言不虚,蒸馏次数各异,所炼化的灵酒之醇厚程度便会有所区别,次数愈多,其酒之烈度愈高。 若将不同烈度的灵酒以秘法勾调,固然可调整其醇厚度,但实际上,酒的风味并不会发生太大变动。 但您是否曾思考过,这酒的韵味,除了烈度之外,还会受哪些因素的影响呢?” 李三一愣,满脸困惑地凝视着陆北羽问道:“少庄主,您所说的这个烈度究竟是何物?” 陆北羽听罢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领悟过来。 在这个时代,尚未有烈度这一概念的说法。 于是他继续解释道:“所谓烈度,便是指酒的醇厚程度。 如今市面上,人们只知道某家酒馆的酒味浓烈,某家的较为清淡,并无统一的标准。 所以往后,我们要引入‘烈度’这一计量单位,用来衡量我陆家酒坊所有灵酒的醇厚程度。 这样一来,既方便我们内部区分管理,也能让消费者一目了然。 烈度越高,意味着酒越醇厚无比。 烈度间的差异,正是醇厚程度的不同。” “待我们酿造出各式不同烈度的灵酒之后,便可向多元化的方向发展,推出多样口味,以满足各方人士的需求。 比如像墨大侠那样的江湖豪杰,嗜饮烈酒自不用说,自然要求较高的烈度;而那些府上的夫人们或是闺秀们,则更倾向于品饮一些淡雅的酒水,倘若这类酒还带有花香,您认为又当如何呢?” 听到此处,李三眼前豁然开朗。 望江城内,卖酒最为红火的当属文家酒肆。 文家所售之酒名为清溪仙泉,售价高达十五文一两,比陆家原有的三刀灵酒贵出整整一半。 文家的酒确实要比陆家以前的三刀灵酒清澈且烈性更强。 假若将来能提升自家三刀灵酒的烈度至与文家相似水准,必定能从中夺取一部分市场份额。 倘若再加上多样化的口味选择,那无疑是给陆家酒坊又增添了一大竞争优势…… 正当此时,他听见陆北羽的话语再次回荡开来:“所以,这就是我向你阐述的‘灵液勾兑’之真谛所在。 我们不应拘泥于单纯依据蒸馏次数差异来区分灵液,而应更多地探索各种可能性。” “比如稻谷提炼的灵液,黍米炼化的灵液,以及粟米转化的灵液,它们的口感与醇厚度必然各具特色。 即便是同种谷物提炼的灵液,在不同的炼化时辰产出,其味道也必定有所差异。 我们将各种风味独特、炼化时刻各异、醇厚程度不同的灵液融合一处,以此创造出具有特定香气类型、醇厚程度、独特口感与非凡特性的仙酿。” “待到我们的技艺愈发精进,那时再炼制桂花酿、茉莉醉、桃花琼浆等各种丰富多元的产品,届时必能在修炼者世界中热销。 当然,李大师,这方面您才是行家里手,后续的试炼还需倚仗您的高超技艺啊。” 听到这里,陆大雄心中不由得一阵震动。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为何陆北羽会在南坡广植花卉灵木。 然而,那些花儿真的能够用于酿造灵液之中吗? 李三激动不已:“少庄主如此看重李某,李某必定肝脑涂地,全力以赴为少庄主效力!” 陆大雄微微蹙眉问道:“北羽,你刚才提及的那‘醇厚程度’,该如何去精确衡量呢?” 闻此言,陆北羽淡然一笑,这位胖庄主确实是个多年商场沉浮的老江湖,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陆北羽尚未作答,李三却先一步开口:“庄主,少庄主,小人倒是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见陆北羽示意可以继续,李三接着说道:“少庄主曾提过,咱们三刀灵液之内,并非全是灵液,大多乃是水。 各类灵液之所以烈度有异,正是因为其中灵液与水的比例不同。 那么这样一来,如果我们把灵液经过火炼,留下的岂不就成了水了吗?” 李三的见解令陆北羽对其刮目相看。 那次陆北羽不过是给他讲解了为何各类灵液的烈度会有差异,他竟由此联想到了诸多应用场景。 原来李三提出的这种方法,正是前世最古老测定灵液醇度的方式。 没承想,陆北羽还未告知他,他自己就已经悟出了这其中的道理。 果真是个人才! “李大师所言甚是。 实际上,这灵液中的酒液,我们可称之为‘精华酒精’,这才是灵液的精髓所在。” 陆北羽连连点头,“当白酒燃烧之时,被消耗的部分即为精华酒精,剩下的则是水。 我们便可依照此比例来计算。 假若将未燃烧前的灵液视作一百份,燃烧之后减少了多少份,这灵液的醇度便是多少。” “少庄主,弟子这就立即着手准备实验!”李三兴奋异常,犹如服用了一枚仙丹,手舞足蹈,急不可耐地想要立刻实践陆北羽先前所说的一切…… 陆大雄望着陆北羽,满脸笑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倘若你母亲仍在人世,看见你如今的模样,一定会感到无比欣慰!” 他们的身后,墨守诚靠在一株石柱旁,也在细细端详着陆北羽。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疑惑:这还是那个曾被传闻中的浮华少年郎吗? 他怎会知晓如此多的秘闻与奥妙? 纵然自己无法理解陆北羽所提及的知识,但从那位炼丹师与陆家庄大管家陆胖子的反应来看,显然陆北羽所言非虚。 他真的能够引领陆家酒坊,酿造出更为醇厚的灵液,甚至那种带有花卉香气的仙酿吗? 此刻,墨守诚忽觉此次下山之行,似乎变得饶有趣味起来…… 第43章 南坡仙谈 陆北羽于陆家庄一留便是六日光景。 短短六日,已然令庄内的农夫们皆知这位年轻的主人翁。 自那时起,他们在日常交谈中提及最多的人物,竟也悄然换成了这位少庄主。 南坡之上,一名农夫放下手中的锄头,抹去额头的汗珠,向着邻近之人问道:“兄弟们听说了吗?昨日少庄主前往田圃,据说是要饲养一种特殊的灵兽幼崽。” “早听说过啦!嘿,我还听闻,负责田圃的马小白协助少庄主捉住了那些幼崽,少庄主居然亲自出手,以某种秘法为它们开灵呢!” “开灵?养殖灵兽幼崽还需这般手段吗?莫非少庄主欲借此炼化它们的精魄?” “少庄家出身名门仙裔,又岂会食用凡俗灵兽之肉?那种腥臊粗糙之物,怎入得了他的口?” “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少庄主虽身娇体贵,却毫无世家子弟的傲气,对于饮食亦无过多挑剔。前几日他来到此处工地时,还与众工匠一同在工棚用餐呢!” “少庄主曾在咱们工棚里用餐?当真?” “不信拉倒!” “这么说来,少庄主昨儿个去田圃果真是为了修炼那批灵兽?” “你们这群门外汉,不知所谓,只会在一旁胡言乱语。我家孩子就在田圃做工,亲耳听见少庄主言明要尝试一种全新的培育灵兽之法。” “历代先祖沿袭下来的养猪之法,历经数千载,少庄家又能有何新意呢?” “且问各位,先祖能酿得出如陆家酒坊所产‘焚心斩魄’那样绝世佳酿吗?” “没错,我也听说了,陆家酒坊近期推出的‘焚心斩魄’在望江城极为热销,正是出自少庄主之手。” “的确,还有我那亲戚住在望江,前些日子过来看望我媳妇,说起咱们东家在望江城南边的一处小小酒馆,原本生意冷清无比。自从少庄主研发出一系列珍馐美馔,并配上这款新酿的仙酒之后,如今已是座无虚席啊!” “哎,想想也是!少庄主天赋异禀,承蒙仙缘点化,行事举止自然超凡脱俗,凡夫俗子怎能揣摩得透呢?” “这未免太过神奇了吧!堂堂少庄主,竟然通晓酿酒烹饪之道?你们这番夸大其词未免过了些吧!” “年轻人,看来你并非陆家庄之人呐!咱们这里的南坡改造计划便是由少庄主一手策划实施的,也只有我们少庄主才有这份胆识和修为。昨天你也看见了,咱们耕作了这么多年的土地,都没察觉到那些移植树木的问题,但少庄主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玄机……” 若他不通晓修炼之法,怎能察觉那些树木内蕴含的蛀虫隐患,又怎知其根系正在悄然朽败?” “这两日,少堡主竟与众弟子一同劳作,瞧他那样子,做起农事来比起咱们这些修士还要娴熟,所积累的经验亦远超于我辈。” “少堡主已然言明,只消大家戮力同心,今后我陆家堡必将更加繁荣昌盛。” “不错,追随少堡主前行,必然不会走错路。” 此刻,赵英光自远方踏着仙云而来,高声问道:“尔等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究竟何事?还不赶快继续修行炼化?” “赵前辈,不过是趁歇息之际,闲话两句罢了!”周二狗应声回应,“您说,咱们这位少堡主是如何通晓世间如此多的道理呢?” 赵英光面带笑容,“昨日共进晚膳之时,你不是亲自向少堡主请教了吗?” “啊?”周二狗一听,顿时愕然,“难道真是托梦所得?您会相信吗?” “我信!”赵英光脸色转为庄重,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前辈,听说令孙女赵灵儿已与少堡主定下婚约,真是恭喜恭喜,这是天大的福分呐!”人群中又有人开口恭贺。 “可不是嘛!等到那时,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同乡邻里,一定要请大家喝上一杯喜酒才是。”有人随声附和。 赵英光望着众人朗声道:“想喝喜酒自然可以,但各位还需努力修行。如今少堡主正筹划对陆家堡进行全面修真改造,待完成的修炼任务繁重,诸位还需尽早完成才是。 否则,耽误了小女子灵儿与少堡主的完婚大事,我定要拿你们问罪。” “祖父,您又这般戏谑!”赵灵儿从远处款款而来,脸上满是娇俏的嗔怪。 众人哄笑一片…… 西苑之中,陆北羽静坐于石桌之前,神医王元庆与其相对而立,墨守成也被拉在一旁坐下。 陆北羽烹煮了一壶仙茗,分别斟满两杯,递给他们二人。“何事如此神秘兮兮?还特意将家父支开?” 王元庆拿起茶盏轻尝一口,道:“林景云在望江楼设下一场仙宴,你要出席!” “出席个甚?!”陆北羽面色鄙夷,“那一堆俗世贵胄在那里故作高雅,无病呻吟。家父说得没错,作诗作文既不能果腹,也不能制衣,更不能换取灵石,有何值得去凑热闹的?” “你父子俩皆见识短浅。”王元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可还记得张三峰此人?就是在秦老宴席上,坐在秦老身旁那位来自吏部的官员。” “才过去几日而已,我又岂会有失忆之症?怎会忘记此人的存在呢?”陆北羽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上次家父神秘兮兮地唤我去参加秦老的宴席,便是想让我拜见一位来自上界的人物,想来那位便是他,只是其中缘由尚未明了。” “哼,你父亲特地请你去见他?未免太天真了吧!”王元庆讥讽地瞥了他一眼,“你父亲的真实意图是要利用他,这才是真相。” “我说王神医,瞧您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与张三峰有着深仇大恨一般?”陆北羽疑惑地道,“莫非,此人曾偷了您的仙侣不成?” \"哼!你这孽障,真是浑话连篇!”王元庆面露愠色,愤然而道,“我历经千难万险来到此地,皆因对你有所裨益。 他并未夺走我的道侣,但他当年险些成了你父尊的劲敌!若非此人,你的父亲又何需携令堂回归望江,潜心修炼呢?” 陆北羽闻之一震:“你说,那家伙竟然是我父尊的情劫对手?莫非他当年还曾追求过我娘亲?” “情劫对手岂能这么形容!此事,你可以日后亲自询问你父尊。”王元庆一饮而尽杯中的灵茶,“张三峰此人品行卑劣,幸亏令堂当年机智,才未被其所骗,否则必然深陷危机。” “那又如何?”陆北羽拧眉问道。 王元庆此刻找上门来说这些,必定有其深层用意。 “张三峰此次涉足望江,虽名曰拜访秦真人,实则另有所图。 至于具体目的,我只是揣测,目前尚不便告知于你。”王元庆略作停顿,续言道,“上一次秦真人举办的论道大会,你锋芒毕露,让他颜面扫地。此后他便四处散布谣言,企图败坏你及你父尊的声誉。” 说到此处,王元庆住了口,目光紧紧锁定陆北羽,不再多言。 “仅此而已?”陆北羽淡然品茶,“反正我陆家长孙的名声早已破败不堪,这些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随他们去了。” “那你娘亲的名声呢?难道也能视同草芥吗?”王元庆的语调陡然提高,显得极为严肃。 “我娘亲的名声?”陆北羽拧紧眉头。 第44章 隐藏的人物 陆北羽与秋云未曾有过一面之缘,有关她的记忆在他这具躯体内寥寥无几,仅存些许幼年的片段。 尽管未曾相识,他对这位母亲始终怀有深深的敬意。在陆家堡的这段日子里,他听闻了不少关于这位娘亲的事迹,对其敬仰更深一层。 减免陆家堡农家的供奉,使她赢得民心;力排众议,促成陆家堡筑起坚固的护堡,使堡民两次避开战火侵扰;造纸坊、酿酒坊和农田的建设,都是出自她的手笔,虽因她早年患病离世而未能持续发展,但陆北羽坚信,如若秋云仍在人世,今日的陆家堡定然非比寻常。 秋云,乃是一位睿智非凡的女子,一位令人钦佩的伟大女性。如此之人,竟然有人欲污其名誉,此举断不可容! 见陆北羽面色不悦,王元庆拿起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茶,长叹一口气:“那些下流至极的蜚语流言,我便不转述给你听了。不过你娘亲与痴情剑之事清白无辜,这一点我可是知晓得清清楚楚。” “痴情剑?”陆北羽听得此言一惊,不禁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墨守成。 墨守成乃御剑门中绝情剑传人,而这痴情剑是否与此人有所关联? “痴情剑,乃是我的二师弟,从未见过其身影。”墨守成眉头微蹙,随后看向王元庆,显然他也纳闷,为何秋云的名誉之事会牵涉到自己的二师兄...... “痴情剑最强大的并非其手中的剑,而是其诗词中的意境。”王元庆再次开口,“你创作出一首震惊世间的诗篇,身边又有御剑宗的高人随侍左右,在他人看来,这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为何如此?”陆北羽依旧困惑不已。 “世人皆认为,你背后定有一位深不可测的强者相助。 能写出令秦老也惊叹的诗句之人,当今世上唯有两位,其中之一便是那位痴情剑圣。” “故此,他人之言论并不重要。 关键在于,‘庶子’这个名号,足以毁掉你,同样也会拖累你的父亲。”王元庆的语气陡然加重,“我深知你父,如今让他挥毫泼墨无疑是强其所难,这些年他确实在生意上倾注了全副心力。 倘若他知道有人玷污你母亲的名誉,必定会奋不顾身,以武力和剑道与之对抗。” “此事易解!”墨守成起身,“我去让他们闭嘴便是!” “可万一他因此丧命,岂非正中下怀,让人以为你们惧怕舆论,杀人灭口?”王元庆摇头道,“并且,此刻恐怕已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于你,就等着看你如何应对这场血案。 即便你杀人无妨,最多返回御剑宗避祸,但陆家便会成为幕后指使者。” “这么说,你认为文人间的纠葛,理应以文人的方式来化解?”陆北羽直视着王元庆问道,“那你希望我展示自身的实力,让人们知晓我创作诗文的才华是货真价实的,这样一来,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 “陆少侠果然聪颖过人。”王元庆赞许地笑了,“写诗,真的那么容易吗?” “易如反掌,甚至比用餐还要轻松!”陆北羽回以一笑。 王元庆朗声大笑,“那就以诗会友,一较高低!什么天阑三才子,什么江澜四杰,都不值一提,你说呢?” “原来,你适才是在激我!”陆北羽凝视着王元庆,微笑道,“我不过是个被人视为纨绔子弟的公子哥儿,你就不怕我是虚张声势,没有那份才情?” “他人或许不信,但我相信!”王元庆紧紧盯着陆北羽,脸色变得极为郑重,“那些诗词都是你自己所着,先前你一直在收敛锋芒。” “收敛锋芒?你何以认定?”陆北羽斟满一杯茶递给他。 “不必问我为何知晓,也无需解释你为何隐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王元庆笑了笑,“我去见见你父亲,此事还是让他知情为好。” 王元庆起身离去,走出房间。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直接解决掉会更简洁些。”待王元庆离开后,墨守成开口道。 “杀人固然简单,然而一旦动手,后续的事态未必会按我们的设想发展。”陆北羽轻轻叹了口气,“因为我们永远无法预知,我们即将杀死的那个人背后,还会牵扯到怎样的势力。” “背后之人?”闻听此言,墨守成不禁一愣。 “赵大锤已掌控了月牙岛上的一众盗匪,不出两日便会有来找咱们清算旧账的人上门。”陆北羽无奈地勾起嘴角…… “敢问阁下所言,莫非是指风后的阴影之中另有高人?”墨守尘的眉头拧得更深,“此情报从何而来?” “此事!”陆北羽摊开掌心,递给他一张灵笺,“今日辰时,不知哪位前辈悄然放入在下的衣袖之内。” 墨守尘接过后细观片刻,“无需忧虑,在下在此,这些人前来,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多谢!”陆北羽点头示意,随后默而不语。 …… 望江城,望江仙居。 张三崖之兄张一崖此刻满面忧虑。 他拿起酒盏轻啜一口,侧首向邻座的路平川问道:“路真人,恕我愚钝,为何非要提及多年前那次筑基之争之事呢?” 路平川淡然一笑,“陆大鸿在宴席之上所言发自肺腑,他确实体认到赋诗填词远不及修炼商贸来得实在。陆家少主深藏不露多年,自然对此类琐事并不介怀。如若不用些非常手段,如何能逼迫那位陆家少主展露真才实学呢?秋云一脉正是其弱点所在,此乃最为直接且高效的策略。” “然而如此一来,一旦触怒了痴情剑仙,或是陆家那位御剑宗之人,三崖兄弟怕是要陷入生死边缘矣。”张一崖摇头叹息,“我辈何苦促成他们之间的文争武斗,此举岂不是让三崖置身于刀刃之下?” “如今一阵风已然陨落,赵大力已接管了月牙岛上的那群修士。”路平川并未回应张一崖的话语,长叹一口气续道,“倘若痴情剑仙果真在望江之地,那么月牙岛上那日便无人能够生还。” “这么说,你是在赌痴情剑仙并未降临望江?”张一崖愕然问道。 “公子也曾提及,昔日筑基之争之事早已成为过往云烟。”路平川笑意玩味地道,“此后至今,世人又有何人曾听闻过痴情剑仙的消息呢?” “那你为何要指示他人告知陆北羽,月牙岛修士欲图刺杀于他?”张一崖凝视着路平川再问。 “道理其实很简单,既然他们是来赴死的,那就并无半分利用价值。告知陆北羽此举,是为了结识友朋,日后好有相见之机。 或许还能诱使背后之人现行。” 张一崖闻声颌首,但眉宇间的忧虑愈发浓重,“听闻皇宫中亦有人秘密前往望江了吗?” 第45章 茶雾缭绕·江舒影 四海仙院,绿湖轩。 水沸之声响起,热气蒸腾,然而煮茶中的江舒影却是毫无察觉。 “舒影,还在挂念明日的文会么?”秦风放下手中线装古籍,笑容满面地望着她询问。 “师尊,舒影不过一名修琴女子……”江舒影咬住唇瓣,低声说道。 “修琴女子有何不可?”秦风淡笑着回应,“当今兰贵妃未遇圣驾之前,曾是卞河画舫中的一位琴瑟佳人;而南疆duan帅夫人江晓雨,早年更是京城乐坊的第一花魁。” 听得此言,江舒影大吃一惊,“舒影惶恐,怎敢与兰贵妃和江夫人相提并论?” 秦风并未过多纠缠此事,话题一转,“舒影,你认为陆北羽此人如何?” 江舒影听罢此言,双颊不由得微微泛红…… 当日她流落至望江仙馆,甫一踏入此地,便巧遇了陆北羽这位修道世家子弟。自陆北羽初见她的那一刻起,便声称她是其命中注定的道侣,欲以仙缘共结连理。然而,江舒影身为一名清修乐伶,并未对这等显赫家族的纨绔子弟青眼相待,始终坚守卖艺不售身之原则。 她早已熟知陆北羽于望江之地的一些传闻轶事,甚至曾暗自发誓,若陆北羽胆敢强行侵犯,她必定宁死不屈。然而,让江舒影意外的是,陆北羽对她始终客客气气,尊重她的修炼戒律,试图以真诚之心感化她。也正因为陆北羽的承诺,她在望江仙馆度过的那段时日里,无人敢于对她有所冒犯。 月余过去,陆北羽每夜必至仙馆为其捧场,风雨无阻。江舒影内心深处,对于陆北羽已萌生些许感激之情,暗自思量,此人或许并非外界所传那般不堪。 然而,世事难料。一日,一位名为“狂风”的邪修突袭仙馆,意图占有江舒影。危急关头,陆北羽挺身而出,结果不幸被狂风挟持为人质。江舒影听说过狂风的恶名,恐惧之余,秦风适时出现,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修真别院——绿湖轩,并收她为义女。 此后数日,江舒影满心挂念着陆北羽安危,默默祈福他能安然脱险。也是在这段日子里,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对陆北羽产生了深深的关注和牵挂。 几日后,秦风告诉她,陆北羽已被其父陆大雄以重宝赎回,但仅剩半条修为尚存,命在旦夕,难以救回。江舒影心中愧疚不已,悔恨当初未能应允陆北羽的求婚,如果自己真的嫁入陆家,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尽管陆北羽在世俗之中声名狼藉,但他对自己的痴情与舍身忘我,却是货真价实的。 幸亏有神医王元庆时常前来绿湖轩品茗论道,并为江舒影传递关于陆北羽的消息。一个月过去,昏迷不醒的陆北羽,被王元庆宣告生机渺茫,无法挽回。而秦风却告知王元庆,告诉陆大雄,陆北羽只是生机微弱,唯有奇迹方能使之复苏。 江舒影深知,那个所谓的奇迹几乎不可能降临。然而,世事难测,陆北羽竟然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且状态似乎比从前还要好。回顾这段历程,宛如梦境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自那以后,江舒影便长居绿湖轩,虽足不出户,却始终关注着陆北羽的境况。据王元庆所说,陆北羽醒来后仿佛脱胎换骨,判若两人。王元庆带过来的几首诗词,皆出自陆北羽之手。江舒影阅罢深感惊讶,作诗之人定非寻常之辈,拥有非凡的才情。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些诗词与曾经的那个陆家大少联系在一起。 后来,京城里来了一位高人,江舒影不认识对方,也不知其来历。但从秦老对其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此人身份显然极为尊崇。 须知,监察使张三峰,此乃修炼界中举足轻重之高位,即便面对秦真人亦不敢丝毫傲慢。 那人降临之后,秦真人便告知她,如今可离府出行,不必再匿居于碧波轩内。 至于为何会有此变化,她尚未明了其因由。 秦真人言道,此刻她虽仍名为江舒影,但已不再是那个琴瑟坊中的艺妓,而是他秦风的义妹江舒影。 单凭这一新的身份,在整个望江城,恐怕无人胆敢对她有所侵犯。 然而,她内心总觉得,这样的解释,似乎稍显勉强。 这几日,江舒影外出数次,听闻民间谈论最多之人,依然是那位陆北羽。 原来,在这短短月余之间,陆北羽不仅创作出了那些令人惊叹不已的诗词,更做出诸多震撼世人的非凡之举。 据说,他炼制出一种名为焚魂烈酒吧,其烈性竟超乎宫廷秘酿赤炎琼浆。 据说,他独创新烹饪手法,炮制出多款滋味独特之佳肴,连寻常猪肉入口也能品尝到鲜美无比的味道。 据说,他开创了一种名为仙炙火锅的美食新体验,深受望江各界翘楚的喜爱。 原本默默无闻的陆家长安酒楼,现今已成为望江城里最受欢迎之地。 江舒影也曾光顾一次长安酒楼。 那里生意如火如荼,人流如织。 未至饭点时刻,早已座无虚席。 她本欲品尝一番他所创新的菜品,小酌几口那仙醉焚魂烈酒,奈何如今自身身份敏感,不宜前往此类人潮汹涌之处,故而只能作罢。 然而,她对这位陆家长公子的好奇之心愈发强烈。 江舒影并未察觉何时起,自己心中开始对陆北羽之事抱以浓厚兴趣。 尤其当这份好奇渐生之际,她便越发想要探寻更多关于他的讯息。 “舒影,你在思虑何事呢?”见江舒影凝视着茶壶而不动作,秦风轻声询问。 “秦真人,您说,那些诗词果真是他亲笔所书么?”江舒影抬眸望向秦风,缓缓开口。 这段时间,她听闻了不少传闻。 其中有言,那些诗词皆是由陆北羽背后的人物代笔。 而这背后的那人,据说与其母尚有暧昧纠葛。 秦风口中吟诵:“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未出土时先有节,便凌云去也无心。” 江舒影闻之骇然。 未曾料到,秦真人对他的评鉴竟然如此之高。 这首诗表面上颂扬竹之坚韧,实则暗喻为人之道。 秦真人以此诗将他比喻为尚未破土而出便已有节操气节的翠竹。 特别是最后两句“未出土时先有节,便凌云去也无心”。 这竹子尚未自土壤中挺立而出时,便已形成节节高升的形态。 即便最终高耸入云,依然能保有一颗虚怀若谷的心境。 而她与陆北羽的交往并不多,先前的印象中,陆家长子一直是张扬跋扈之辈,哪里看得出半分谦逊低调? 难道,秦真人真的看走了眼不成? “此诗,并非出自吾之手。”秦风仿佛洞悉了江舒影心中的揣测,轻声叹道,“乃是从陆家堡传来的修真新篇……” “陆家堡传来的修真新篇?”江舒影闻之一惊,“他竟又有新作?莫非是以竹喻己,修炼心得之述乎?” 第46章 风起月藏,夜闯秘境 江舒影心神微颤,陆北羽再度赋诗矣。 这是他破关醒来后的第四首修真诗篇。 其诗虽非繁花似锦,却总令人不由得深思其背后隐藏的修为之意,引人向往那神秘的修炼之道。 江舒影为秦风斟满一杯灵茶,缓缓言道:“师父,舒影昨晚静修无事,特谱写了一曲陆氏仙音。 倘若师父暇时有幸,愿听弟子弹奏一遭,恳请赐教?” “实话讲,你唤我义父,更为亲昵。”秦风并未回应她的提议,反而淡淡一叹。 “不过一称呼之变,却省去了诸多世俗纷扰,岂非更佳?”江舒影轻声叹息,“舒影心中亦期盼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尊您一声义父。” “罢了,倒是老夫执着过甚。”秦风长叹一口气,吐出胸中的浊气,“看来,你欲于明日的修真论道会上以此曲献技?” 江舒影未作答言,起身抱起古琴置于膝上,轻抚丝弦,奏响乐章。 “年少不染凡尘韵,天性钟爱修真山。 误坠红尘网,已逝三载春秋。” …… “庭院无俗物侵扰,幽室留余暇修炼。 久困修行牢笼内,今朝重归自由天地。” 她所奏,正是陆北羽曾在宴席间赠与秦风的那首《归隐田园,绿湖轩》,寄托了修真之心境。 江舒影边弹边唱,嗓音清澈而空灵,蕴涵淡淡的忧虑,又流露出一种难言的豁达。 秦风聆听着琴音与歌声,凝视着山脚下村落中那一盏孤独的夜灯,陷入深深的冥思之中。 夜,渐深。 在通往江城的官道上,一辆由陆家堡驶出的马车悄然穿行于黑夜之中。 车内,翠萍焦虑地坐在陆北羽身旁,神情紧张,“少爷,为何此刻我们半夜起身赶路?莫非望江城发生重大变故?为何老爷并未一同返回?” “翠萍,你问的问题过于复杂。”陆北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淡然一笑,继而掀开车帘,“你看,这夜色何其美妙。 难道你不认为,在这样的夜晚赶路其实是一种极为畅快的体验吗?” 翠萍呆了一下,也随之掀起车帘向外望去。 外界,黑暗笼罩。 明月已被乌云遮蔽,仅留下一抹银白的边缘。 起风了。 夜风拂过官道两侧枝叶,树影摇曳投在地上,犹如群魔乱舞般可怖。 远方山坡,宛如一头沉睡的猛兽静静地伏卧在那里,随时可能苏醒。 翠萍并未感受到这夜色之美妙,或是赶夜路之惬意,反而心中疑窦丛生,目光投向陆北羽。 “唉,果然今日乃是风起月藏,适合潜行秘境之夜啊!”陆北羽长叹一口气。 恰在此刻,驾车的墨守成长吆喝一声“吁”,马车应声停下…… 翠萍的心中滋生出更为强烈的恐惧。 因为透过随风飘动的车帷,她赫然发现,马车四周何时已经被一圈身着黑衣的修炼者悄然包围。 这些黑衣修士手中握着锋锐的大刀,即便在那微弱的月光之下,依然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芒。 \"少侠,乃是邪修劫匪!\" 翠萍心头剧震,却被陆北羽以轻柔的动作按住了她的唇,惊呼瞬间化作低沉的呜咽声。 \"无需惧怕,乘车劳顿已久,不妨稍作休整再行进!\" 陆北羽语气镇定,紧紧握住翠萍的手掌。 感受到陆北羽温暖的触感,翠萍心中的紧张竟然略有缓解。 \"何方神圣在此拦截?\" 前方驾车的墨守成发问,声音略显颤抖,显然内心已有几分畏惧。 \"速将陆家公子放下,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我们视若无睹,立刻离去!\" 一个粗犷的嗓音回荡开来。 \"嗯?原来如此?\" 墨守成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战栗:\"敢问各位高人来自何处,也好让我向家主有所交待。\" \"吾辈出自月亮仙岛!\" 粗犷嗓音再次回应。 \"很好!\" 墨守成的声音瞬间凝重如冰,话音刚落,剑鸣破空而出。 顷刻间,惨叫连连。 须臾之间,外界重归寂静,空气之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之气。 \"抓紧了,我们又要上路了。\" 墨守成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的,到望江城请你喝最烈的灵酒。\" 陆北羽淡然一笑,向墨守成保证:\"那种烈过烧刀子的佳酿。\" 马车重新徐徐前行。 翠萍忍不住再次掀开车帷窥探一眼,顿时花容失色。 原本围聚在马车周围的那些手握兵刃的黑衣修士,此刻竟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血泊之中,咽喉处汩汩流淌的鲜血已浸湿了大地。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这些修炼者皆已陨命。 翠萍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胸中更是涌起阵阵恶心感。 \"安心吧,一切都过去了。\" 陆北羽轻拍她的后背,给予安抚。 然而,倒在地上并非全是亡魂,其中尚有一人正在奋力挣扎求生。 赵晓武身受重伤,勉力从地上爬起。 就在刚才,他险些踏入幽冥之门,此时后背仍然满是冷汗。 墨守成那一剑并未取他性命,仅令他受了皮肉之苦,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再执刀迎敌了。 自打那次将陆北羽卷入风波之后,一阵风便勒令月亮岛上兄弟不得擅自离岛,据说是为了防备陆家与官府可能的报复行动。 此事,让赵晓武压抑至极。 数月过去,烟红园中的牡丹仙子或许都快要忘记他了吧。 前几日,消息似乎稍微平息了些,可一阵风却又莫名死于非命——且是在月亮岛上无声无息被人杀害。 一阵风的离世,对于赵晓武而言,却并非全然是坏事... 由于,他的兄长,月亮岛的二首领赵大锤已继承了那个尊位,成为了月亮岛的掌控者。 这是赵大锤登基以来的第一桩重大行动。 同气连枝,修炼一门,共进退。 因此他派遣了自己的亲弟赵晓武前来协助。 此举亦是为了使赵晓武有所建树,在将来晋升之时,能让众人心悦诚服地接受。 前次对抗阵法世家bangjia陆北羽时,赵晓武同样随行参与。 于是对于这位陆家少主,他自然是有着几分了解的。 此事并不复杂,预计料理完毕之后,尚有闲暇可以去寻访牡丹仙子畅享修炼之余的乐趣。 他们刚刚勘查过陆家堡,正苦于堡内的防御森严,难以轻易动手。然而未曾料想,陆家的大公子竟舍弃了天梯不登,硬生生闯入幽冥之地,决心要在这一夜返回望江府。 赵晓武在此等候已久,只待陆北羽的灵兽车驾抵达。 一切进展得太过顺利,顺利到他仿佛能听见yihongyuan中的牡丹仙子在耳边低唤般轻松。 然而,他原本以为只需二三盏茶的时间就能解决的事,结果不出数个呼吸之间,他自己反而被他人制伏。 这车夫实乃修为高深之辈,他那十二名随从兄弟还未及做出反应,便尽数丧生。 赵晓武满心准备迎接死亡,却发现自身仍旧安然无恙。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灵兽车驾,他满腹困惑。 正当他在庆幸自己侥幸逃过大难之际,一道声音自马车内飘然而至:“回去告诉你们大哥赵大锤,他所倚重之人,并非可靠之辈。” 闻此言,赵晓武顿时深感自身实力不足,愧对兄长的信任。 哥哥倚重之人不可靠,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无能? 陆北羽驱驾着灵兽车行进了半日路程,墨守成终是耐不住心头疑惑,开口问道:“为何留下他一命?依我看,留着便是养虎为患,不如杀之为佳。” “让他活着,比起杀死他更有价值。”陆北羽深深吐纳一口气,“否则月亮岛上那些修士们会一直纠缠不休,对我们造成困扰。” “那何不尽除此岛上的所有匪徒,便可一劳永逸。”墨守成拧紧了眉头,“再者,你如何确保放过赵晓武,月亮岛上的人就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呢?” “因为赵大锤是个智者,其智谋更胜一阵风。”陆北羽淡然一笑。 墨守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不再言语,心中暗自思量,自己似乎越发看不清眼前这位少年的真实面目了…… 第47章 天机未显,灵鹫宫踪难觅? 夜风习习,抚动着墨守成额前的玄铁刘海,掠过他那坚毅而又冷峻的面庞。 飞鸿踏雪般轻盈的仙鹤车,在官道之上悠然前行。 陆北羽自车厢之内跃出,稳坐于墨守成身旁的车厢边缘。 他俯首温柔地整理了一下熟睡的翠萍身上覆盖的灵蕴丝毯,随后轻轻落下窗帘。 “为何你不入定修养片刻?”墨守成率先打破静默。 “墨兄,让你伴随于我左右,只怕委屈了你的修行之途。”陆北羽转向他,重重地拍了拍其肩头。 墨守成并未回应,而是随手提起身边的灵液葫芦,深深饮下几口,随后递给陆北羽。 陆北羽接过来毫不犹豫地饮下一壶琼浆,复又开口问道:“墨兄,你修炼剑道已有几何载矣?” 墨守成微微扬起手中的九天雷鸣马鞭,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陆北羽原以为他会保持沉默,刚欲再次发问,墨守成却开了口:“孤自幼便是孤儿,直至七岁时偶遇恩师,自此随恩师研习剑道,至今已是十二载春秋。” “那你现今也不过才十九载华年,与我年纪相仿,何以剑道修为如此卓绝?”陆北羽满眼敬佩之情。 “待至十五岁生辰那日,遵师命孤独踏入魔渊之地,在那次生死之战中,我终是突破至神通境巅峰之境。然而回到师门之后,恩师交付我绝情剑,并告诫我修为已至瓶颈,若无奇遇,则此生恐难再进一步。”墨守成感叹一口气。 其实,此次下山之际,恩师曾私下叮嘱墨守成,世间行走需万事小心谨慎。因为他此行不仅关乎自身的大劫,更可能是突破现有修为桎梏的关键时机。 然而此刻的墨守成并不认为在这座看似平静的望江城,在陆北羽身边担任一名护法弟子的角色,会有何种危机降临,又能有何种修炼机缘可寻。 陆北羽并未察觉墨守成心中的忧虑,反而宽慰道:“墨兄,修炼之道不可强求,我辈正值青春年少,岁月漫长,机遇无数,何必急于一时呢?” 墨守成听罢略感惊讶,没想到陆北羽竟能说出这般通透之言。紧接着,陆北羽话题一转,又提起了那本《玉女心经》,“墨兄,那本《玉女心经》我已修炼许久,怎奈毫无寸进之效啊?” 墨守成立时紧锁眉头,原本想说修炼一道确需资质悟性。他自己修炼《玉女心经》,不过三日光景便步入了炼气期,并且成功凝聚灵气。当初初见之时,他就已点明陆北羽并非修炼之材。 然而,这些话最终仍被他生生咽下:“你自己不也曾说过,修炼之道切忌焦躁么?况且,你近日体质相较以往已有所改善不是吗?” “的确如此,的确如此!”陆北羽点头应声道,思索片刻又问:“墨兄,那传说中的御剑门究竟位于何处呢?” “御剑门隐匿于飘渺峰之巅。”墨守成如实作答。 “嗯?御剑宗位于虚无缥缈的飘渺峰之上,莫非是指那传说中的九天灵鹫宫?”陆北辰闻此惊讶不已,“尊师可是那位修炼千年的天山姥姥?” 提及天山姥姥、飘渺峰以及九天灵鹫宫,这些都是源于修真古籍《天龙秘录》中赫赫有名的仙宗大派。 岂料,这一切竟在此处再现? “九天灵鹫宫?天山姥姥?”墨尘略微拧眉,“飘渺峰便是飘渺峰,不曾听闻有九天灵鹫宫之说。 凡尘俗世之中,世人称我师父为姥姥,并非天山姥姥之称谓。 据说西域漠国之地确有一座名为天山之处,但吾辈飘渺峰地处大顺王朝江南地带。” 原来如此,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墨尘瞥了陆北辰一眼,未再多言。陪伴陆北辰左右日久,他对后者那种突如其来的惊奇言语早已司空见惯。 “墨兄,不如你到后面稍作歇息,由我接手驾车如何?”陆北辰再次开口提议。 墨尘拧了拧眉头,眼前的马车虽小,却容得下他与丫鬟翠萍一同安眠,难不成他还期待自己也能如此恬不知耻地与人同抱而眠? 然则,彻夜驾车兼战杀数敌,的确令他感到颇为疲惫。 于是,他将缰绳交给陆北辰,而后在车厢边盘腿坐定,闭目养神。 一道赤红霞光穿透黑暗,自东方缓缓蔓延开来,将望江城那雄伟壮观的城墙轮廓逐渐勾勒于视线之中。 陆北辰接过墨尘的酒葫芦,痛饮一口,顿时驱散些许疲惫,挥舞起手中的驭兽鞭,驾驭马车向城门疾驰而去。 感受到车身停下,墨尘睁开双眼,发现马车已稳稳停在陆府大门之前。 陆北辰轻甩额际发梢上的晨露,将手中的缰绳递给此刻瞠目结舌的门房。 翠萍也随之醒来,从车内走出,跟随陆北辰与墨尘步入府邸之内。 直至三人身影消失于府门之后,门房邹阿四才从震撼中缓过神来。 少爷竟然亲自驾车…… 墨尘本以为回到陆府之后,陆北辰能暂时安静一阵,不再四处奔波。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归来后的他似乎更为忙碌。 甫入西院,连早餐都顾不上享用,陆北辰便匆匆拽着陆小星直奔后院查看那些辣椒幼苗的生长状况。 这些日子以来,陆小星照料得极尽精细,原本嫩绿的幼苗已有四五寸高。 面对众人满面不解的目光,陆北辰小心翼翼地将每一株辣椒苗悉数挖出,随后重新栽种至附近的菜地中。 “少主,既然只需两株相邻种植即可,为何我们当初不一开始就如此播种呢?”一旁的陆小星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 “显然你并未亲历过耕种之事,要知道这些作物一旦移植一次,其根系便会愈发茁壮坚实。”陆北辰拭去额头的汗水答道。 陆小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暗自赞叹自家少主见识非凡,通晓万物之理。 而墨尘对此却略感困惑,心想如若只是种些作物,何不让陆家堡的农人们代劳呢? 他深信,陆家堡的农人们必能比陆北辰更加精心照料这些作物才是…… 真想不通他为何行事如此隐秘,还特地交待翠萍务必看护好这片修炼院落,不容许任何外人踏入…… 种植完灵火椒秧后,陆家仙酿阁的黄掌柜亦翩然而至,陆北羽携其步入静室深谈良久,只听得二人论道修炼,墨守诚几乎昏昏欲睡。 然而令他稍感宽慰的是,黄掌柜离去之后,陆北羽竟又闭关修炼了一个时辰的《玉女清心诀》,显见他对修为精进之事极为看重。 午膳过后,陆北羽方得打个盹儿,直至黄昏将近方悠悠醒转。 今夜望江楼举行的文会,他已应承王元庆必定会到场参与。 于是唤上陆小星与墨守诚一同出门,直扑望江楼而去。 华灯初上,三人刚至街巷转角处,恰好碰上了林景云与张文谏等人。 陆北羽不禁微露讶色,王元庆曾言,今夜乃是林景云设宴款待张三峰,身为东道主,怎的此人此时还在街头逗留? 第48章 大世之争 陆北羽心中疑惑,林景云同样满腹不解。 他原已包下望江楼宴请张三峰,并广邀诸多望江才俊。 一切皆已敲定,宴请帖亦已发出,岂料今日清晨,张三峰突生变卦。 他收到张三峰的传讯,晚宴依旧举行,只是不再由他设席。 原来望江楼将迎来一位高人,今夜要在楼中设宴。 受邀者除了他和望江才俊,还有秦老及其新收的女弟子。 据闻此女弟子更是姿容绝伦。 宴席主人,已换成睿王府的二公子柴靖云。 显然,张三峰提及的大人物,并非柴靖云,而是柴靖云欲宴请的那位神秘人物。 得知此事后,林景云心中既惊且疑,几近崩溃。 他曾指望借此机会与张三峰增进感情,拓展人脉,如今看来,这份打算怕是要泡汤了。 毕竟睿王府地处郡城凌霄城,何故不远千里而来此小小望江设宴? 细思之下,这张三峰乃京师上梁府出身,更有殿前三杰之美誉。 声名在外,柴靖云得知其驾临,欲与其结识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但若柴靖云因敬仰张三峰而设宴,则张三峰口中那位大人物的事,却又令人费解。 当时他尝试向张三峰探询一二,却被张三峰呵斥一番,告诫他不应多问之事莫胡乱打听。 不过,既然柴靖云愿与众望江才俊共襄盛举,这对于望江而言,实乃一件大事。 此刻,在林景云心头,压制陆北羽之事相较之下,似乎已不再是首要之事。 当然,假若有机缘能使陆北羽出丑受挫,他也乐见其成。 陆北羽佯装未见到林景云,正欲加快步伐前行,却被林景云叫住:“陆兄,好巧啊!你怎的这时候才来?” 陆北羽驻足微笑回道:“林兄身为东道主尚在此恭候,我提早过去又能作甚?难不成坐在那里提前品风么?” \"陆兄莫非在开玩笑?岂不闻今夜乃是睿王府的柴二公子设宴款待么?\" 林青玄面上流露出一丝佯装的惊讶,心里则是暗自窃喜,显然这少年尚未得知此事。 柴二公子雅好诗词,届时定然要求宾客赋诗作文,若是预设了题目,看你这位陆兄身后之人该如何替你解围。“原来并非林兄做东,那么在下就不叨扰了。” 陆北羽淡然耸肩,“罢了,那就此告辞,愿林兄用餐愉快,先行一步。” “陆兄,柴二公子可是广邀了望江之地诸多才俊贤士啊。” 林青玄连忙拉住他,“陆兄,您前些日子所作的《归隐田园,翠湖轩记》,可是震动了整个望江,连张大人也特意关照,文会之中断不可少了您的身影。” “正是如此,陆兄,如今已然抵达望江楼下,咱们还是快些上去吧。” 张文翰从林青玄身后走出,从另一侧挽起陆北羽的手臂,似乎生怕他会离去一般。 而在他心中,另有一番思量。 清晨时分,有人报称在望江城郊官道上发现了十二具尸体,其父张清正即刻命他率领衙役火速前往勘查现场。 张文翰立刻看出,那十二具遗骸皆源自月影岛之人。联想起陆北羽一大早就进城而来,再加之尸体身上均是剑伤,他顿时推测这些人大概丧生于墨守诚之剑下。 当天为防意外,他们临时切断了与月影岛的联络,转而派遣亲信德叔赴岛上协助赵大力。 因此,月影岛再次采取行动,意欲刺杀陆北羽,却并未告知他们。然而,这次行动显然是失败了。 他在现场还发现了一滩可疑的血迹。 从那十二位死者的情况来看,皆为一剑封喉,无任何反抗迹象,可见墨守诚并未受伤。 而这摊血迹却又远离那十二具尸体,究竟会是谁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月影岛派出的刺客不止十二人,而是十三位。不过,这其中又为何会让墨守诚放过其中之一呢? 或者,那个人已经被墨守诚擒获? 他们会否借此机会,从这个人身上调查出什么线索呢? 张文翰随即否决了这个猜想,此时的月影岛,除赵大力之外,无人知晓陈方的真实身份。更何况,连赵大力都不清楚,陈方乃是受他们父子之命行事。 于是,他匆忙返回城里,毕竟今晚的文会至关重要,且他还想借机试探一下陆北羽以及墨守诚的态度。 张文翰表现出极高的热情,与林青玄一左一右把陆北羽簇拥在中间。尽管陆北羽心中疑惑不已,但他并未表露出来,任由二人陪同向望江楼行去。 身边有墨守诚这样的高人相伴,难道还会惧怕这群舞文弄墨的读书人吗? “文翰兄,在下听张大人提起,今晚柴二公子还邀请了张知县大人,怎不见令尊大人驾临呢?” 林青玄侧脸看向张文翰问道。 \"昨夜我望江地域竟发生了惊天大事,家父此刻正为了此事奔波劳累不已!\" 张岐山长叹一口气,言辞之中透露着忧虑,“望江城外围通往外界的灵道之上,一夜之间竟有十二位修士陨落。” “陨落了十二位修士?这望江之地许久未曾有过如此重大的凶杀案件了啊!”林青玄面色骤然一变,转头对陆北临问道,“陆兄,你们昨晚自陆家堡匆匆归来,途中可曾遭遇魔修或者强者袭扰?” “回林兄,我们归途一切如常,并未碰见任何异常。”陆北临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后看向张岐山询问道,“张兄,此案中据说凶手乃是一位剑修,不知县尊大人是否已经寻觅到了些许线索?” “目前尚未得知确切信息,只知凶手是使剑之人。”张岐山看向一侧沉默寡言的墨守一,“墨兄,死者皆因剑而亡,恐怕此事颇为棘手。” 墨守一如常贴在陆北临身后,面上无丝毫波动,似乎并未听见他们的谈话。 “剑修?望江城内的剑修高手何其众多,此线索可谓难以追踪。”陆北临故意做出沉思状,“那被杀害的十二位修士的身份查明了吗?” “尚未查明,因此家父才会对此事忧心忡忡。”张岐山摇头叹息。 就在这时,众人来到了宏伟的望江楼前,望江楼大门处已等候多时的老书童周文启朗声道:“你们这几个年轻人,怎么才到呢!” 众弟子急忙上前行礼,由周文启引领着进入三楼雅阁。 刚踏上三楼台阶,陆北临便发现主座上端坐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面如冠玉,气质非凡,身穿华美道袍,谈笑风生之际流露出一股自然而然的威仪,显然是那位睿王府的二公子柴瑾云无疑。 柴瑾云身边坐着一位佩戴面纱的女子,其贵气十足,一眼就能看出出身名门。而在女子身旁,站立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此时正充满好奇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第49章 望江楼仙缘大会 今日望江楼聚集的阵容比秦风举办的那次盛会更加庞大威严。柴瑾云所代表的睿王府,象征着皇家权威,其地位远非秦风所能比拟。 陆北临的目光在贵妇人身后的少女脸上掠过,不由得微微愣住。只见王元庆正站在少女身旁,笑容满面地看着这边,并且还在低头与少女低声交谈着些什么。 对于此情此景,陆北临感到困惑不解。显而易见,王元庆与睿王府之间的关系必然非同寻常。 在柴瑾云与贵妇人下首,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两排法桌。左侧第一排以秦风为首,右侧则以张三丰为领队。 第一排位置几乎座无虚席,除几位四海学院的高阶真人之外,其余的人陆北临均不曾相识。 老书童周文启引领众人步入大厅之后,他朝柴瑾云行礼,开口欲言:“柴公子,望江……” 然而柴瑾云却十分洒脱地挥手打断了周文启的话语:“周老无需多礼,诸位望江修行界的才俊们,请坐,大家都坐下吧!” 周文启恭敬地点点头,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左侧第一排中央的位置…… 望江才子们皆微露愕然之色,张三真人开口道:“景云、文谏,尔等移步此侧就座。” 林景云与张文谏闻声欣喜若狂,匆忙趋前,在张三真人背后,右列第二席首位双席坐下。 二人甫一落座,其余人立刻有了方向,纷纷寻位落座。 陆北羽欲觅得最后的座位之际,忽听得有人唤他:“北羽,这边来!” 发声之人乃是秦风,他满面春风,向陆北羽挥手示意过去。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中,陆北羽步至秦风身前,在左列第二席次位坐下。 陆小星此刻却被挡于门外,而墨守成则紧随陆北羽身后。 令众人惊讶的是,秦风竟示意墨守成在陆北羽下位落座。 林景云端坐于张三真人身后,目光却牢牢锁定陆北羽所在的方向。 原本他以为,能坐在张三真人之后,右列第二席首位已足见他在望江才子中的崇高地位。然而未曾料到,秦风竟然安排陆北羽坐在自己的后面。 所幸,陆北羽占据的是第二个位置,这让林景云心中稍感宽慰。 看样子,无论如何,自己终究还是比陆北羽的地位高出一丝。 但是,左列第二席首位空置无人,究意是预留给了何人? 哪知秦风竟又令墨守成一同落座,此举让林景云心中的不满骤然升级。 原以为是文会集贤之地,却容陆家一名护法弟子入席,秦风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此事让林景云甚感不悦,然而面对秦风的决断,他又怎敢流露出半分不满? 况且,那位陆家护法还是御剑宗的弟子,他又怎敢有丝毫不满之意?他只得紧紧盯着陆北羽,暗自思量定要在众人面前使其难堪,使其颜面无存。 然而对此全然不知的陆北羽,此时心中担忧的却是王元庆是否会使诈。 他站在那位贵妇之后,显然知晓这对组合背后的势力。也许,睿王府打算取代林景云,成为这场宴席的实际掌控者,他早已经知晓内情。 但是,当他前往陆家堡时,却对此一字未提,反而故意拿张三真人和林景云诋毁秋云之事刺激自己。 这般行径,似乎并不寻常。 他左侧的位置始终空着,想必应是为王元庆预留的。只能等到他出现之时,才能询问清楚。 然而,即便等待良久,王元庆仍未现身。 待众人皆已落座,他与那位少女亦随之在旁结跏趺坐。 原来,在主位两侧早已设好了修炼案台…… 那么自己身边的位置,究竟会是何人到来呢? 为何人还未至? 七 “诸位同道,请共同举杯!静云代表玄霄王府向诸位致以最深的谢意,感谢诸位光临静云举办的小小聚仙宴。”正当此时,赤镜云起身,手持灵晶酒盏,朝着四周宾客遥祝。 宾客们连忙起身回礼共饮,一场融洽祥和的仙宴就此拉开序幕。 与世俗宴会并无太大差别,众人纷纷对赤镜云赞美敬酒,赞叹其修为深厚,海量惊人,赤镜云来者不拒,连续接下十几盏仙酿。 陆北羽略感索然无味,便自行与墨守诚酌了几杯仙酿,继而在闲暇之余环顾四周。 秦风时而转头与他随意交谈几句。 待到仙宴进入高潮,菜品美酒尽展风采,赤镜云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转向秦风言道:“秦真人,静云近日听闻阁下新收了一位关门弟子,不但资质出众,更是容貌倾城,不知能否……” 陆北羽拧起了眉头,这些所谓的文人仙仕,似乎都对这种话题颇有兴致? 口中称作仙会,莫非赤镜云是觊觎秦风的那位女弟子不成? 心头不悦之下,他对赤镜云的印象不由得打了折扣。 至于秦风将如何应对,他并不知晓,其实秦风正是想借此宴会之机,让自己的女弟子在各路修士面前亮相。 赤镜云凝视着秦风,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众人也随之齐齐望向秦风。 林景云听到此处,眼中亦是一亮。 早些时候,张三峰拜访他时曾提及,秦真人不知何时收了个女弟子,不仅姿容绝佳,今晚还将出席宴会。 当林景云踏入宴会之时,目光便一直在寻找此人,最终落在一名贵妇人身后的少女身上。 然而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秦真的女弟子,并非此少女。 自始至终,赤镜云未曾向众人介绍那位佩戴面纱的贵妇人以及身边的少女,直至此刻,也无意为之引介。 但从赤镜云偶尔与贵妇人私语的情形来看,二人无疑与他关系匪浅。 若非那位少女,那又会是谁呢? 林景云脑海中一闪,想起了坐在秦风背后、陆北羽身畔的那个空座位。 秦风望着赤镜云,微微一笑,“既然二公子有意,不如就让小徒弹奏一曲助兴如何?” 秦真人竟然打算让女弟子献艺,此举实乃难得之幸事。 赤镜云面上立刻堆满笑容,众仙友也都随之欣喜不已。 他们都在揣摩,即将登场的这位仙子将会是如何风采万千? 一阵悠扬的古筝乐音从雅间旁边的秘境传来,伴随而来的是清越空灵的吟唱: “少年无世俗之气节,性情本钟爱青山。 不慎堕入红尘网罗中,一别故土已历三十年。” …… “庭院之中尘埃不染,幽居之处闲暇盈室。 久困囹圄般的生活,今朝得以重返自然之境。” 整个雅间内,瞬间鸦雀无声。 这曲仙音,正是上次陆北羽于宴席之上为秦风所创作的《归隐山川,翠湖仙庄》,经秦风的女弟子紫丹亲手演奏,更显飘逸出尘,其中又透出一丝淡淡的忧郁之情。 此情此景,或许正是秦风心境的真实反映。 在座的诸多修者,皆曾参与过那一场仙缘盛宴。 直至此时此刻,他们方领悟到,当日秦风在听见这首诗句之后,接连称赞三声“精妙绝伦”的缘由所在。 也许,当日陆北羽吟诵此诗之时,众人并未有过多共鸣。 然而,当这首诗被谱入仙曲,再经由秦氏仙宗门徒奏唱而出,已将秦老心中久积的郁结展现得淋漓尽致。 秦老亲临望江之境,实因他个性坚韧,不随俗浮沉,秉持正直之道。 这样的人物,适合修道求真,至于涉足官场,则非其所长。 此刻的陆北羽,缓缓起身,难以抑制内心冲动,朝着那仙音飘来的方向信步而去。 他身形微颤,心中却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 然则,令他动容震撼的并非那诗词,亦非那乐律, 而是这声音,他早已铭记于心的声音。 他曾以为,他与她之间的联系,仅限于那具躯壳的前任主人对其深深的痴迷。 如今,当这琴音和歌声响起,他忽然意识到,她或许正是这世间最懂他之人。 有些情感无需掩饰,有些执念无需诠释。 特别是在前世,这声音便如梦中幽灵般缠绕在他一生之中。 未曾想,这一刻,竟真真正正地再次听闻到这声音。 如此亲近,如此真实…… 对于江舒影,这具转世之身仅存的印象,停留在那曼妙的身姿与轻纱遮掩的脸庞。 尽管他挥金如土,却始终未能一睹其真容。 他不禁对即将相见的佳人充满期待,她究竞是何等风貌? 此刻,他已然来到了小阁门前,轻轻推开雅室之门。 第50章 重逢的震撼悸动 双眸交汇,皆泛起心动涟漪。 数月离别,终于重逢。 只是,她的脸颊上已不见了望江艺馆时佩戴的面纱。 一张美丽而又熟悉的容颜,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果真是你!”陆北羽凝视着眼前的江舒影,嗓音微微颤抖着说道。 他身躯不由得一阵颤抖,未曾想到,竟然真的在此相遇。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江舒影,竟然就是他前世梦境中的那个人。 “奴家见过陆公子。”江舒影抚琴完毕,起身向陆北羽盈盈一礼,声音也同样略带颤抖。 但陆北羽旋即清醒过来。 或许,她们看似同一人,却又不尽相同。 跨越两世时空,前世的梦境如何能够与此生现实重叠? 然而,能再度遇见她,哪怕她并非彼时的她,也足以令他欣慰不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柴靖云望着小阁门口的二人,瞬间惊愕失语。 宴席上的众修士随着柴靖云的惊呼回过神来。 林景云此刻并未瞧见小阁内的景象,只见陆北羽竟然擅自闯入了小阁门口,立刻大声喝问道:“陆北羽,你怎敢如此失礼?” 众多才子闻声纷纷指责,雅阁之内瞬间陷入一片喧闹。 “这陆北羽实在过分,如此冒犯仙子,简直是给咱们望江修真界的颜面抹黑。” \"他不过是个凡尘俗子,哪里称得上修文之人?更别提匹配才子之誉了。\" \"没错没错,那次仙宴之上,他竟用他人灵诗欺世盗名。\" \"罢了罢了!他终究只是个纨绔子弟,昔日诸多荒诞之举尚且未清算,如今竟然敢觊觎秦老宗师的亲传弟子,实在是不明生死之道。\" \"速将其驱离此地,以免玷污了我们的清修之地……\" 嘲讽之声愈发喧嚣,然而陆北羽对此却充耳不闻。 他凝视着江舒影,继续问道:\"近段时间,你身在何处?\" 自他的神魂占据这副身躯之初,陆北羽就已经梳理过这副躯壳的记忆。 尤其是在毛三给他传递的各种情报之后,他几乎确信,在自己遭逢变故之后的那个夜晚,江舒影即刻从望江艺术阁消失,绝非偶然巧合。 此事必然与那一阵神秘的风bangjia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他曾暗自发誓,待到自身修为恢复之时,一定要彻查江舒影的行踪,并给予其应有的报复。 王元庆曾告诫他,有些人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指责他过于疑心重。 彼时他并未太放在心上,只当是王元庆察觉到了他与这副原主人的不同之处。 然而,当他再见江舒影之时,他已经明悟过来。 当日,王元庆所言其实另有深意。 指向的正是江舒影。 他是在暗示他。 江舒影的失踪,正是因为她在绿湖轩躲藏着。 因此,毛三的手下才会看见她从四海学院后门离开。 王元庆时常光顾绿湖轩,自然知晓江舒影就在那里隐匿。 这样一来,或许之前的种种揣测,确实是自己多虑了。 人的情感变化便是如此微妙。 刚才,当他听见江舒影的天籁之音,目睹她的身影时,仿佛一切谜团豁然开朗。 过去发生的种种,此刻已不再重要。 他的视线中,唯有那个泪水涟涟的女子——江舒影。 \"陆公子,是奴家有愧于你!\"江舒影泣不成声,\"那日公子舍身相救,可当公子陷入困境之际,舒影却无计可施。\" \"你去了何方?我醒来后曾派人四处寻找你,但你已杳无音讯。\"陆北羽注视着江舒影,言语间流露出无比的温情。 此刻,他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期待。 关于一阵风之事,看来确实与她毫无瓜葛。 \"北羽,你出事后,舒影便一直在四海学院停留,就住在我在绿湖轩之中。\"这时,秦风走来,验证了陆北羽心中的猜想。 秦风轻轻地拍了拍陆北羽的肩膀,声音虽轻,但在场者无不听得分明:\"这段时间,她始终牵挂着你。\" 秦风的话语虽然平淡,但在场的所有人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位秦老宗师的爱徒,竟是昔日望江艺术阁的首席艺伶——江舒影。 无怪乎,刚刚那一曲歌声听起来如此熟悉。 想当年,江舒影初次亮相望江艺术阁,陆北羽初见她时便宣称江舒影是他的女人。 一贯放荡不羁的陆北羽,在江舒影面前却一反常态,始终以真情实意希望能够感动她…… 乃至为了挽救江舒影的修为危局,他竟不慎落入风灵谷的掌控之中,险些丧命于其中。 陆北羽纵然身为豪门纨绔,但他对于江舒影的痴心深情,早已成为望江修士间的佳话。 也难怪,陆北羽会有那般冲动之举,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修炼密室之门。 因为他确信自己听见了江舒影的灵识传音。 此时,在场的众修士似乎并未觉得陆北羽的行为有何不妥,反而是感慨他的深情厚意。 从生死边缘侥幸回归之后,他的心中念念不忘的仍是那个她。 然而,江舒影如何又成为了秦老座下的亲传弟子呢? 众所周知,秦老一生培养了无数修士,徒弟遍布各方,但能够成为其闭门弟子者,却是屈指可数。 这其中,江舒影究竟经历了何种机缘巧合,竟然得到了秦老的青睐与重用? 特别是,江舒影曾是一名风尘女修,出身艺妓之地。 望江之域内的修士皆知陆北羽与江舒影之间的情感纠葛,但此间依然有不少人并非来自望江。 就如同茶灵宗的云瑾,亦或是张三峰,以及在座许多陆北羽未曾相识的修士。 “秦老,这般安排恐怕不太合乎修炼界的规矩吧。”张三峰走近秦风身旁低声说道,“云瑾公子他们在一旁看着呢。” 秦风瞥了张三峰一眼,似也觉察到了一丝不合时宜:“北羽,你先回到你的席位上。” 既然秦风发话,陆北羽并未反驳,目光掠过江舒影,随后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秦风领着江舒影来到云瑾面前:“云瑾公子,这位就是老夫刚刚收入门墙的弟子江舒影,原本出身仕宦世家,奈何家道衰败,误入艺馆修行,老夫怜其天赋异禀,便将其留在身边教导。” “江小姐不仅修为精湛,才华出众,更是姿容倾城,宛如仙子临凡。”云瑾抱拳致意,“今日静云有幸得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江小姐,请在此就座。” 秦风引领江舒影回到座位,安排她在左侧第二排首位坐下,恰好位于陆北羽的侧畔。 “万万不可!”就在这一刻,一道焦急的声音骤然响起。 陆北羽循声望去,发现竟是那位老牌学者周武次,不禁紧锁眉头。 只见周武次面庞涨得通红,双目圆瞪,怒火中烧,不知他又在何处挑起是非。 “周前辈?”云瑾闻声也是一愣,不解地望向周武次。 “二公子,在座之人要么是我凌霄郡的重要官员,要么便是望江域的杰出才俊。 既是以文会友的聚会,怎能让一位艺妓身份之人居于左侧首席,在诸多才子之上呢?倘若此事传出,又该如何面对各界同道?”周武次的话语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激愤之情。 “周兄……”秦风听罢,顿时陷入了尴尬境地。 他虽位居左侧首席,而江舒影作为其弟子,随侍左右,坐在第二排首位,本无不妥之处。 但是,周武次偏偏拿江舒影的身份问题来说事。 尽管江舒影如今已成为他的新弟子,可毕竟出身艺妓,下方还有众多望江才俊在座,若细究起来,的确有些令人诟病。 秦风明白,周武次这么做其实是在借题发挥,蓄意报复。 前些时日,秦风偶然间得知周武次在红莲院与人争夺风灵之事,他便直言了几句,未曾想却被周围几名修士学子听见了此事。 近几ri,周武次心中颇感郁结,此刻便借江舒影的身份发起挑衅。秦风不愿将事态扩大,欲向众人致歉,承认自己思虑不周,然周武次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见其起身,便连连疾言:“秦真人,我们皆仰慕您修道知识之渊博,但在修道治学之道上,应以品德修为居首……” “品德?何谈品德?舒影的品德有何瑕疵么?”伴随着一声怒吼,陆北羽霍然起身,几步踏前,脸色凶狠地质问他。 周武次被陆北羽这般怒吼吓得面色苍白。他深知陆北羽脾气火烈,此人连地方县令之子都不放在眼里,若惹恼了他,只怕真会动起手来…… 但此刻,他却不敢示弱,强撑道:“江舒影乃乐伶出身,流落风尘的女子,人人得以亲近,品德……”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周武次的话语骤然而止,陆北羽早已挥手甩出一道灵气巴掌,重重击在他的脸颊上。 这一巴掌,其实早在上次秦风宴会上,周武次排挤他父子之时,陆北羽便已憋在心头。 对付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四处乱咬的畜生,有时候确实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陆北羽,你怎敢动手伤人?”周学究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慑,一时语塞。 “我警告你,若再敢诋毁舒影,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痛。”陆北羽怒视着他,接着说道,“你身为周学究,内心污秽不堪,竟敢用你那肮脏的眼睛评判他人,还胆敢在人前提及品德二字?读书多,就能证明品德高尚了吗?仅凭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又能如何评判其品德优劣呢?” “你夜夜与红莲院的姑娘们亲密交往之际,为何不曾思考过她们的品德,又或者你自身的品德呢?” “乐伶又如何?就如同你在四海仙学院授课一般,那也是一种修行生活。她们才华横溢,虽身处凡尘却不染尘埃,犹如清水中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可远观而不可轻侮。你懂得什么!” “说得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坐在茶镜云身边的那位贵妇人猛拍了一下案台称赞道。“说得妙啊!” 在茶镜云的扶持下,贵妇人缓缓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周武次问道:“当今朝中兰贵妃曾为乐伶,却深受皇上的宠爱信赖;南方大将军的夫人同样是乐伶出身,当年却力战沐国三大高手,助力大将军守护住了于蓝关要隘。不知先生以为,这两位是不是品德也有欠缺呢?” 贵妇人的声音虽不高亢,但却充满了威严和肃杀之气,让周武次不由得冷汗直流。 一旁的茶镜云赶忙赔笑圆场:“姑姑教训得是!周武次,还不快退下!” 周武次惶恐不已,慌忙回到座位。此时,陆北羽朝着那位贵妇人拱手施礼,重新坐下,却发现江舒影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适才聆听江仙子弹奏的新曲,想必定有非凡的修炼奥秘在其中吧?”柴靖云搀扶着贵妇人入座,旋即转向江舒影继续询问。 仿佛刚才周武次的插曲,在这片修真者的聚集地里,已被彻底遗忘。 江舒影并未回应,反而是秦风接过了话茬:“此曲乃是日前老夫宴席之上,北羽道友所作诗词,舒影仙子闲暇之余为其谱曲,却让柴公子误听了这凡尘俗乐。” “秦前辈太过谦虚了!”柴靖云急忙回敬,“词,乃仙家妙笔;曲,乃天地至美;人,乃绝代芳华。今夜静云有幸,得闻如此天籁之音,又得以一睹这般倾城仙姿。” 柴靖云话音刚落,林景云心中便开始揣摩起来。自江舒影踏入厅堂那一刻起,他就察觉到柴靖云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半分,看来这位睿王府的二公子已对她动了真情。若此刻让他得知陆北羽与江舒影之间的过往,恐怕那位二公子心生不悦,届时陆北羽必将面临困境。 念及此处,林景云起身,朝柴靖云拱手行礼道:“柴公子或许不知,昔年江仙子初次降临望江之时,陆少爷便对其一见钟情,并声称江仙子乃是他的命中注定,任何人不得染指。然而世事多舛,陆少爷受创隐退,江仙子销声匿迹,直至今日重逢……” 听见林景云的话语,柴靖云面色微变,刚欲开口,旁边的张三峰紧接着说道:“原来陆少爷与江仙子之间曾有过这般深厚的修炼缘份,也难怪陆少爷刚才闻歌动情,竟一时忘记了修真者应有的礼数……” “哼,你们二人莫非就是在秦老仙那次宴会上,作诗败于我手中的家伙么?”陆北羽拧了拧眉头,径直打断了张三峰的话,“谈话何必含沙射影,阴阳怪气的,不累吗?张大人,林景云,有何诡计尽可施展出来,无论是诗词比拼,我都奉陪到底,不必拿大道教条压人,更别把舒影牵扯进去。” 陆北羽此语一出,全场皆惊,连秦风也不禁微微蹙眉。林景云身为望江四大修士之首,张三峰更是朝廷三大才子之一。更何况,此地还有诸多望江杰出修士,以及随柴靖云一同从郡城来的诸多大儒学者。 即便秦风高坐左首席位,他也并未自视甚高。然而面对陆北羽这般毫不掩饰的态度,不由得心头一震。况且,这分明是要挑战张三峰和林景云比试诗文? 念头至此,秦风忽然释然。自从那次陆北羽吟诵出《归田园居·绿湖轩》之后,他对陆北羽的才情已是深信不疑。此刻他反倒有些期待,不知一会儿的较量中,陆北羽是否会再度创作出令人惊艳的诗词呢? 第51章 宁负天地不负卿 张三峰与林景云对陆北羽向来心存芥蒂。上次宴会上,陆北羽凭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独占鳌头,此事让他们耿耿于怀…… 那宴席之上,自从陆北羽口中吐露出那一首仙诗之后,其余人皆缄默无言,再无人敢献诗争锋。 并非众人胸无点墨,实乃皆知,即便赋诗,也无法超越陆北羽方才那一首惊世之作。 林景云曾登门拜会张三峰,并将自己的揣测告知于他——陆北羽仅是望江郡内一位无所事事、纨绔显贵之少主,绝不可能创作出如斯诗词。 他认为,陆北羽能够吟出那些摄人心魄的诗句,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林景云言,上次宴会上,因秦老未设题限,这才使得陆北羽有机可乘。假如有命题限制,料想陆北羽断难夺魁。 实则在张三峰心底深处,亦不信陆北羽腹中有多少墨水。毕竟,他是秋云之子,这些年张三峰也曾多次留意此人,确是个不修仙道、不研术法之徒。 这样一个整日游荡度日、不务正业之辈,竟胆敢直戳众家痛处,这怎能让人心平气和?然而以其身份,自不便与陆北羽公然争执,遂向身旁的林景云递了个眼色。 林景云心领神会,虽心头愤懑,面上仍堆满笑意,起身朝着陆北羽抱拳施礼:“陆兄仙才横溢,出口成章,景云自愧弗如。适逢今日陆兄与江仙子重逢欢聚,不知陆兄心中是否有佳篇妙句,可供诸位共赏否?” 林景云此言甫落,全场目光瞬间聚焦至陆北羽身上。 近日以来,坊间传言陆北羽身后有高人代笔作诗装点其才子形象,此事在望江城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在座的望江才俊们对此皆心知肚明。 更有甚者,传闻那位高人竟然与陆北羽之母有着往昔之情缘,故此愈发引人遐思。修真文人间,似乎总喜好探究这类风月逸闻。 此刻,众人怎会不懂林景云此举之意图,分明是在借机令陆北羽出丑露怯。 今日与江舒影突兀重逢,陆北羽自是不可能提前准备诗词。就算真的有人在背后教他作诗,此刻也是来不及了。 无疑,众人皆信陆北羽定然无法应答,必然会在众人面前出丑。 而 chaijing 云虽然不清楚望江城内的这点琐碎之事,但他却深知林景云乃望江四大修真才子之首。 此前秦风介绍时提及,江舒影所演奏的那曲仙乐正是出自陆北羽之手,这让 chaijing 云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期待。 大顺之地多才子,未料到像望江这样的小小州郡也有如此人才辈出。 chaijing 云微挑眉头,面带笑意地接口道:“不错,不错!既然是以诗会友,怎可无佳句相伴?既然众人都称陆兄才华出众,不知陆兄此刻心中,可有诗句问世?” 陆北羽并未推托,朝 chaijing 云拱了拱手,淡然回应:“写诗而已,有何难哉?今日能与舒影仙子重逢,我便以此为契机,赋一首《蝶恋花》。” 此语一出,人群中不乏满脸惊愕之人,暗自惊叹莫非他果真已有灵感涌现,竟能这般迅速构思出诗句? 有人暗自冷笑,如今局势紧迫,陆北羽竟仍强装洒脱,不惜以灵力掩饰内心慌张。 师父不再身边指导,恐怕他此刻要献丑于世人眼前了。 众人目光齐聚,只见陆北羽从容起身,左手持蕴藏着灵气的玉壶,右手捧起晶莹的灵酒杯,目光始终锁定在江舒影的容颜之上,不曾稍离片刻。 他举壶倾倒,灵酒如丝般注入杯中,口中随之低诵,“身立破碎之崖顶,微风拂面,遥望天地之间愁绪弥漫。” 酒杯之中,灵酒满溢,他这才收回视线,凝视着手中灵酒,眼神流露出一丝哀伤之意,“翠草残阳笼罩下,无人能解我凭栏远眺之愁。” 饮尽杯中灵液,他声音瞬间提高数分贝,“欲借放浪形骸求一瞬陶醉,举杯畅饮,歌声响起,却仍是苦中作乐,索然无味。” 感受到人群的目光,他慢慢坐下,对江舒影报以一抹淡然而深情的笑容:“衣带渐宽,此志未改,只因你,我才甘愿憔悴如斯。” 全场震惊,雅室内静寂无声,无人敢于打破这份庄重。 江舒影望着陆北羽,泪水盈眶。曾经她认为陆北羽不过是望江城内一个空有家财,肆意妄为的世家子弟,对他声称要赢得她芳心并娶其为妻之事,只当做一时兴起,只为追求刺激的新鲜感。 未曾想,这看似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竟对她用情至深,为解离愁,决意痛饮灵酒,挥毫泼墨,才有了“疏狂图醉”的壮志豪情。尽管他借酒当歌,试图以嬉笑掩饰内心的痛苦,但终究觉得人生犹如白开水一般索然无味。 这时,她方察觉,短短几月未见,陆北羽竟削瘦了许多,较之先前在望江艺馆初次相识时的陆家大少,竟整整瘦了一圈。此时的他,显得那么虚弱而又单薄。 他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忧虑和深深的疲倦,叫人心疼不已。这一切,正是他所说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原来,他一直在为我,憔悴如斯。 江舒影心中感动,起身向陆北羽深深行了个礼,“从此我心犹如君心,宁负天下,也不负你!” 坐在下方的墨守成瞥见二人深情对视,不禁摇头苦笑,随手抓起身边的酒囊猛灌几口。虽然他对陆北羽吟诵的诗词之意并不理解,但他知道,这小子又一次成功地赢得了女子的青睐。 此人哄骗女子的手段,确实高超无比。前些时日,只是短暂相处,便让陆家堡那位农家少女为之痴迷,看他的眼神都仿佛春水荡漾。 今日,这位抚琴少女,也已经彻底被他征服。 而在上首坐着的柴靖云,自第一眼见到江舒影起,便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位佳人。他甚至想过在宴席结束后,找个机会询问秦风是否愿意接纳江舒影入王府为妾。 然而,就在刚刚,听到陆北羽吟出那一句《蝶恋花》,柴靖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所谓爱情是多么肤浅…… “道袍微松终不弃,为卿耗尽修士魂。” 此乃真爱之至境也。 特别是,江舒影回应的那句“自此吾心比君心,誓违天地不负卿!”更是昭告天下,他已全然失去机会。 然而,他看似并未为自己惋惜,反倒是觉得,这般才子佳人的结合,正是天作之合…… 第52章 乐章终寂 曲终人未散,听众依然沉浸在余音之中。 此刻他们方悟,这才是真正的陆北羽,那位修炼者中的陆北羽,敢爱敢恨,不畏情感纠葛。 陆家少主,依然是那个陆家少主,坦荡无私。 几个月之前,他曾立于望江灵韵楼之上,宣称江舒影为其挚爱之人。 几个月后的今日,他又为江舒影谱写了一首《蝶恋花》,将深情厚意公之于众,犹如空中飞舞的彩蝶,天生便是为了花丛中的娇妍绽放。 他告知江舒影,同时也向所有世人宣告:他陆北羽就是如此性情中人,豁达率真,毫不掩饰。 这般豪情壮志,如此坚定决断。 也许,唯有这位陆家大少,才有胆量如此袒露内心。 只是,此刻的陆北羽已非昔日的陆北羽矣。 此刻的陆家少主,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位陆家少主。 昔日的陆北羽,不涉修行,行事荒诞。 如今的陆北羽,内蕴深厚修为,出口成诗,甚至还略显傲世不羁。 但他有这份傲骨狂狷的本钱。 一盏清酒,短暂片刻间,便挥毫泼墨,成就一首新篇。 此等才华令在座之人无不赞叹,恐怕在座诸位无人能出其右。 尤其那句“道袍微松终不弃,为卿耗尽修士魂”,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那份无悔之情,那份执着之心。 林景云同样深有感触。 他不仅欣赏完陆北羽这首诗词,还听到了江舒影的那句“誓违天地不负卿”。 心中瞬间涌上一阵苦涩。 自江舒影初到望江灵韵馆那一刻起,他就对她一见钟情。 无奈江舒影的舞台,几乎都被陆北羽一人独占,使得他与江舒影亲近的机会少之又少。 即便他熟读仙籍,腹藏诗书,自信凭借自身的才情或许能打动江舒影的芳心,可若是不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她,又怎能有何作为呢? 诚然,机遇需人主动去创造。 身为当时望江第二大修真家族林家的长子,如果要争取一些机会,实则并非难事。 但是,陆北羽曾公开宣称江舒影是他的人,这让林景云感到颇为棘手。 陆北羽的火爆脾性,他是清楚得很,在望江可谓是家喻户晓。 想当年,县令公子张文谏初次踏入望江,根本不惧陆家势力,试图与陆北羽争夺一次灵韵宴上的花魁之位,结果却被从二楼直接抛下,床上修养了整整半月之久。 直至今日,张文谏对此仍耿耿于怀... 之后,张文鉴的父亲,望江仙县的县令张肃刑似乎有意惩治修炼邪术的陆北羽,然而不知何故,此事最终竟未实施。 张文鉴曾多次向林景云倾诉心中的不甘,家父非但未能惩奸除恶,反而告诫他切勿再挑衅陆北羽。 连仙县令的公子都不敢随意招惹陆北羽,身为与陆家有着深厚灵材交易往来的林家长子林景云,更是不敢轻易触碰陆北羽的锋芒。 因此,他对江舒影那份深藏心底的敬仰之情,一直未曾表露出来,直至那一日。 陆北羽遭神秘修士捉拿,其父陆大雄为了营救他不惜变卖家财大半,导致陆家修为跌入低谷。 此时,林家抓住时机强势崛起,一举成为了望江地域的修炼世家首富。 林景云认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临。 然而,当他急匆匆地去寻找江舒影时,却发现对方已无处寻觅。 连续数月,林景云遍寻江舒影不见踪影,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不料今日,江舒影却以这种方式突现眼前,并且还摇身一变,成为秦老座下弟子。 更为让林景云痛心的是,她竟然对陆北羽道出了一句“宁背天地不负你”的誓言。 这无疑是宣布,林景云已经彻底失去了机会。 他的内心充满了失落。 除了沮丧,更多的是嫉妒。 为何陆北羽在受伤苏醒后,竟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天赋与修为? 为何陆北羽伤愈之后,竟能轻易赢得佳人之心? 然而,如果公正地讲,林景云对陆北羽依然心存敬佩。 他已经确信,那些诗篇并非他人代笔之作。 若是有人代劳,断然写不出那种深情至极、直抒胸臆、毫无保留的情感。 他内心深处已然承认,无论是之前的《归隐仙田,绿湖秘境》,抑或是今日的《蝶恋仙花》,他林景云都无法创作得出。 此刻,林景云心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一片死寂。 正当林景云紧紧注视着陆北羽之时,张三峰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北羽。 他被陆北羽的诗句深深打动,心中暗自思量:这个年轻人真是陆大雄和秋云的儿子么? 可是陆大雄那性格……怎可能培养出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儿子呢?秋云虽直言快语,的确敢爱敢恨。 儿子随母? 或许吧……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仙躯疲。 妙哉!实在是妙不可言!”坐在雕花玉几旁的那个仙门贵妇忍不住再次打破沉寂,轻声赞叹。 众修士纷纷附和,掌声雷动,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尽管在场之人中,有些人对于陆北羽仍有不满,但是单凭这首诗,他们不得不为之折服。 有时,仙道文士之间,在诗词歌赋上的争斗就是这么纯粹。 只要有真正的才情,便能得到人们的认同与尊敬。 “陆公子的才情,真是让人钦佩不已。”贵妇人起身举杯,“我借此杯薄酒,预祝陆公子与江姑娘这对仙侣能结缘终老。” 此言一出,群修立刻响应,雕花玉几边的林景云也随之举杯致意:“祝贺陆兄。” 陆北羽匆忙举起了手中的灵酒杯以示敬意,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在那位贵妇人口中吐露出话语之际,柴靖云的面上布满了震惊之色,尽管那一抹震惊转瞬即逝,却被他牢牢抓住了瞬间的变化。 显而易见,这位身着面纱的贵妇人的身份必然极高,高至即便是修炼界赫赫有名的柴靖云也要对她小心应对。 贵妇人轻举手中灵玉酒杯,在面纱之下一口饮尽,随后她看向陆北羽,又瞥向张三峰道:“据说这座望江楼自建成百年来,楼前大门始终欠缺一副符篆对联。张大人之诗词在大顺王朝堪称一绝,而陆公子也才情出众,何不让二位共书一副以增添楼阁之韵?” 张三峰闻听此言,欣喜若狂:“一切遵夫人之意!” 在这两次宴会上,无论是赋诗还是撰联,陆北羽总是抢占先机。他虽不清楚眼前这位贵妇的身份,但从柴靖云对其的敬畏之情来看,此人必定非同小可。 既然贵妇人有意为望江楼题联,这对于他来说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在陆北羽面前找回颜面。毕竟,他也曾是秦老的入门弟子之一,虽然有着殿前三杰的美誉,却始终未能真正成为秦老的心传弟子,这也一直是他的心头憾事。 最近,秦老忽然收了一个女弟子,而这女子竟然还是陆北羽的旧日恋人,这让张三峰愈发感到不满。因此,趁贵妇人要求为望江楼题联之际,他必须要好好展示一番,绝不能让陆北羽太过得意忘形…… 第53章 玄机暗藏 前来赴宴之前,王元庆就曾提醒陆北羽,张三峰与林景云对他并无善意,甚至还拿他已故的母亲秋云之事恶意诋毁,这让陆北羽愤慨不已。 所以在从陆家堡返回的路上,他就盘算着要在宴会上设法扰乱局面,让他们二人丢尽颜面。 想当年,作为陆家大少的他,就算在望江楼闹出些许风波,也无关痛痒。然而,当临到宴会之时,陆北羽却发现原本由林景云主办的宴会主人换成了睿王府的二公子。 王府二公子主持的宴席,当然容不得他肆意妄为,务必随机应变。否则若是稍有不慎,恐怕还不知因何丢了脑袋,那就冤枉至极了。他还不想英年早逝,更想继续享受几年悠闲自在的陆家长子生活。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此次出行竟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找到了失踪已久的江舒影。更为惊奇的是,江舒影竟成为了秦风的亲传弟子,并且对他说出了“宁背天地,不负君心”的庄重誓约。 陆北羽握紧江舒影那只柔软似无骨的小手,内心激动无比。久别重逢,佳人倾心相许,此刻正适合找个僻静之地互诉衷肠,度过一段珍贵无比的二人时光,也许还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然而,正当他打算带着江舒影迅速离去时,耳边却传来秦风那深沉的话语:“北羽,夫人的讲话你还没听完呢,不要再失礼了。” “啊?”陆北羽的目光终于依依不舍地从江舒影的脸上挪开,疑惑问道,“说什么?” \"夫人提及,望江楼之上长久以来缺少一副匹配的楹联,不知陆公子可有神来之笔?\" 张三真人冷笑一声,抢先应声道,“小友,何需如此急于显才?” 创作楹联,乃是张三真人的拿手好戏。 他深信此局必然获胜。 然而,今日这副楹联却非同寻常,令他不得不倍加审慎。 传言,这望江楼背后的大佬,其身份何人未知,仅知其地位无比崇高。 望江楼牌匾上的三个古篆大字,乃是由仙帝南巡至此亲笔提名。 光阴荏苒,多年过去,望江楼大门两侧的石柱依旧空荡。 并非无人才,而是因望江楼的主人对此副楹联格外重视。 如若无法与仙帝留下的牌匾相得益彰,她宁愿让那门柱始终空置。 半个世纪流转,望江楼下走过无数文人墨客,竟无人能在此留下笔墨华章。 是以,当贵妇人竟然提议由他与陆北羽共同为望江楼撰写楹联时,张三真人内心不禁一阵悸动。 他似乎察觉到了贵妇人的真正身份——那位隐藏于幕后的望江楼主。 正是因其神秘且崇高的身份,即便是睿王府二公子,面对她亦只能恭敬有加,甚至连其真实身份都不敢轻易示人。 思及自身在楹联艺术上的深厚造诣,纵然未能创作出令她满意的佳作,但相较于陆北羽,张三真人自信仍是略胜一筹。 假使他的楹联有幸被夫人采纳,悬挂于望江楼门前石柱两侧,必将传为一段佳话。 \"嗯?\" 陆北羽并未料到张三真人的心思,闻听秦风之言,顿时惊愕,面上闪过一抹尴尬,“夫人,您瞧,我和江舒影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贴心话语要互诉。 不知夫人能否体谅一二,让我们先行离去?” 江舒影的俏脸瞬间染上一抹嫣红。 数月未见,陆公子依然口直心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紧握着她的手,实乃令人害羞之事。 江舒影试图将自己的手从陆北羽手中抽出,然而他却握得牢牢的,几次挣脱都未能成功。 最终,她只得放弃抵抗,任由他牵着。 既然已决心接纳他,随他便是。 \"荒唐!\" 陆北羽话音甫落,秦风面色愠怒,转头瞪着他喝斥道:“北羽,怎可如此轻浮?” 似是陆北羽的错觉,他感到秦风的语气虽严厉,但却暗含关切之情。 秦风匆忙起身,向高座上的贵妇人深深一礼,“夫人,数月之前,北羽为救舒影历经生死劫难,险些丧命。 今朝重逢故人太过欣喜,言语有所不慎,恳请夫人宽宥。” 陆北羽欲要辩解,却被秦风悄然一脚踢住,令其闭嘴。 此时他方察觉,秦风显得异常紧张,正偷偷打量着上方的贵妇人,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陆北羽心中一凛,忆起柴静云向来对该贵妇人恭敬有加,显然这位夫人的身份至高无上…… 秦风担忧于他的处境,忧虑他触怒了那位修真界的尊者。 连秦风都显现出这般紧张之态,可见冒犯这位尊者,其后果必然严重至极。 他也察觉到,柴 jingyun 的面色略显不悦,连忙拱手致歉,“前辈,请恕北羽失言,方才见诸位同道皆因舒影仙子的仙音抚琴,心绪受抑,故北羽一时兴起,试图以玩笑提振气氛,还望前辈海涵。” 听闻此言,众修士无不面露尴尬,暗自思量:这陆家长子依旧行事脱线,找借口也不找个靠谱点的。 然而,尊者尚未开口回应,他又紧接着说道:“其实,北羽心中确有一副对联,不知……” “嗯?如此说来,陆公子已经有了心得?”尊者并未动怒,言语间反倒流露出一丝惊奇之意。 惊奇的,并非只有尊者一人,在座的所有修士,包括秦风在内,皆不禁微拧眉头。 “这么快就有答案了?” “不知将会是怎样一副对联?” “我看此人八成是在装模作样,企图胡乱凑一对联糊弄前辈,好尽快带着江舒影离去罢。” “胡乱对一对联?他有几个脑袋敢辱没了皇家的威严?” “那可未必。 刚才不过是盏茶工夫,他就写出一首绝美的灵诗。 谁能料定他心中是否真有妙句呢?” 众多修士随之低声议论起来。 陆北羽对尊者报以微笑,轻轻点头示意。 此时,张三峰正紧紧盯着陆北羽,脸上尽显惊讶之色。 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陆北羽竟然声称自己已经构思出一幅对联,这怎么可能? 然而,从他那从容淡定的表情来看,却又似是真的…… “准备笔墨!”尊者听闻,欣然下令。 话音刚落,便有侍者迅速搬来一张大书桌置于雅室中央,笔墨纸砚早已恭候一旁。 陆北羽略感愕然,随后满脸苦笑地看着尊者道:“前辈,此事还需书写吗?” 此举令在场的各位修士均感困惑。 柴 jingyun 更是率先发问:“陆公子,可是有何不便之处?” “前辈,柴公子,”陆北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小生的毛笔字实在是拿不出手,怕污了二位的眼目。” 雅室内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陆北羽身上。 这小子找借口,怎么能把档次拉得这么低? 而坐在尊者身后的少女,却忍不住轻笑一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柴 jingyun 心中暗想:这陆北羽表面上温文尔雅,且才情出众,怎会真的字迹潦草如斯? 还是说他根本没想好对联,打算拖延时间,一味狡辩? 就在这个时候,江舒影主动开口提议:“前辈,公子,不如让晚辈替陆公子执笔如何?” 柴 jingyun 听闻此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个情感老手啊! 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二十 言及自身的字迹太过拙劣,这不过是托辞罢了,实则是希望江舒影能够替他挥毫泼墨。 仙才朗咏,灵女书丹,若这副对联与他刚才创作的诗句同样引人惊叹,必然又将成就一段修真界的佳话。 思至此处,柴敬云挥手示意,含笑颔首,“甚妙!” 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瞥了一眼陆北羽,暗自思忖,不知片刻之后,他会创作出何等惊世骇俗的诗句,能否得到那位仙姑的赞赏呢? 第54章 对联对决 陆北羽并未察觉到柴敬云心中的复杂思绪,但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位身着华服的贵妇地位必定崇高无比,决不可轻易触怒。 否则,秦风也不会表现出那般紧张。 同时,他也感受到,秦风确实在真诚地保护着他。 江舒影愿为他执笔,这对于他来说再好不过。 在诸多修士的目光聚焦之下,他牵着江舒影的手,稳步走到中央书案之前,“舒影,接下来便劳烦你了。” “能为公子侍笔,乃是妾身的荣幸。”江舒影满脸温柔之情,低声回应。 她轻轻展开桌上的灵宣纸,握住手中的灵墨笔,静静地等待陆北羽给出诗词。 陆北羽微微点头,却不急着吟诗作赋。 他目光逐一掠过四周人群的脸庞,随后缓步走向窗边。 立于窗前远望,一轮明月高悬天空,远处的复水河在月色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闪烁着点点星辰般的光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任由胸中浊气自口中吐出,紧接着徐徐吟诵道:“望江楼,观江流,望江楼上览江流。 江楼亘古,江流永恒。” 上联出口,满座皆惊。 坐在上方的贵妇身躯骤然一颤,目光紧紧凝视着陆北羽的背影。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显得身影格外消瘦且冷漠。 此刻,他立于望江楼头,遥望那滚滚江水,情景交融,意境深远。 这望江楼乃其祖上仙尊所创,并得到了仙帝的亲笔提名。 千秋一楼,既是对望江楼的高度赞扬,也是对仙帝的赞颂,对他自身才华的认可。 正如望江楼借以寄寓仙帝的宏伟事迹一般,如江水滔滔,流传万古不朽。 唯有这般超凡脱俗的对联,方能配得上仙帝亲赐的牌匾。 然而,从他那吟诵之中,从他那孤独的背影背后,贵妇却感到他身上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孤寂。 十多年前,仙帝也曾造访此处,站在同一个窗口,眺望着远方浩渺的江水。 那时,月光洒在仙帝身上,望着他的背影,贵妇也曾感受到同样的孤寂之感。 她清晰记得,那时仙帝长叹一口气,轻声道:“古往今来的帝王皆自称孤、道寡,难道这就是天命使然,终究逃脱不了成为孤家寡人的命运吗?” 众人的赞美之声打断了贵妇的沉思,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拿起桌面的玉觞,一饮而尽。 江舒影以神韵入墨,完成上联书写,此刻放下手中笔,双手捧起上联,仔细欣赏着,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激动与自豪之情。 此乃她道侣矣,如此仙韵之对,凡尘之内除他之外,再无人能吟诵得出。 张三清闻此上联,面庞上原本充盈着欢喜之意,但瞬息之间又流露出一种得而复失的落寞之情。 他欢愉的是,得以亲耳聆听这般仙音对句,实乃生平一大幸事。 他失落的是,或许有些人的才情,乃是天赐之资,自身恐怕终生难以企及。 正如那位,陆北羽。 往昔他曾关注此人,总以为陆北羽不过是陆太玄娇惯坏了的那个不读书修行的世家子弟。 然而,直至今日,他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被表面现象所蒙蔽。 或许,陆北羽一直在隐藏其真实修为。 论诗词修为不及他,即便是对仗之功,同样逊于对方。 后浪滚滚推前浪,前浪终究陨落沙岸旁。 他心中,早已构思出一幅自我满意的对句,然而此时此刻,他明白自己没有必要再将其说出。 即便说了出来,也无法与陆北羽的杰作相提并论。 “高明,实在是高明!”秦离激动地站起身,凝视着陆北羽,焦急地催问:“北羽道友,下联,你可有想出了下联?” 秦离初次来到望江仙居时,也曾留意到望江楼门前石柱空空如也。 他曾设想为望江楼撰写一对对联,却多年过去,始终未曾觅得如意之作。 纵然心头偶有灵光一闪,却总觉得无法与那挂在楼前的仙人题词相互辉映——无论气势或是意境皆是如此。 此刻,听见陆北羽的上联,秦离欢喜若狂。 他仿佛已预见这对联将矗立在门庭石柱之上的情景。 陆北羽并未回首,而是收回远眺的目光,随之悠悠开口:“印月井,映月影,印月井中映月影。 月井万载,月影万载。” 此语一出,贵妇人声音不禁颤抖起来:“你怎么会知道印月井的存在?” 望江楼后院果然有一口古井,名曰“印月井”,正是由贵妇人亲手命名。 此事知晓者屈指可数。 她不解,为何陆北羽知晓印月井的存在,并且巧妙地将它融入到了下联之中。 望着贵妇人激动的样子,陆北羽一头雾水:“夫人,北羽只是随感而发,难道这里真的有印月井吗?” 贵妇人一听,愕然不已。 随感而发? 随感而发怎会有如此巧合一事呢? 她又一次陷入沉思。 此刻,一直默坐后排的墨守诚,也在注视着陆北羽。 就像他先前不懂陆北羽那首《蝶恋花》究竟妙在哪里一般,此刻他也未能领会陆北羽这副对联究竟有何奥妙之处。 不过,若是二师兄在此,或许能品味一二其中深意。 但是有一点他确信无疑,这个年轻人,这一次又要引人注目了。 目睹现场众人或震撼,或狂热,或若有所失的神情,他意识到,他们已被陆北羽这副对联深深折服。 他在想,这少年的脑海中,究竟蕴藏着何等奇妙的智慧?究竟承载了多少旷世奇才的秘密? 在田野间,他可以同农家之人谈笑风生,谈论种植庄稼、造林育木之事,还能讲得头头是道。 在灵酿阁与符纸堂之中,他常与师尊探讨炼器术之精进,显得颇有造诣; 于文魁盛宴之上,他口吐珠玑,不仅风采出众,更赢得仙子秦霜的心意。 然而,世间万物,是否有他未曾涉足、无甚天赋之所在? 答案却是肯定,唯独武道一途,他痴迷其中,奈何天赋实属平庸。 念及此处,墨守成的面庞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淡然笑意。 此刻,上方宝座上的贵妇人再度启唇,“陆公子才华横溢,实在教人钦佩不已。” 随后,她侧目对静云仙子吩咐道:“静云,速将陆公子所书之佳联挂至望江楼门前石柱之上。” 静云仙子应声领命,贵妇人又道:“我略感疲倦,今日之事便至此为止吧。也不宜延误陆公子与江仙子之间的绵绵情话。” 贵妇人的言语犹如号角,宣布了这场盛会的终结。随着她起身,在侍女的陪同下离去,宾客们也纷纷向静云仙子行礼告别。 目睹此情景,陆北羽心中大悦,忙拉住江舒影柔荑,欲一同离去。不想却被静云仙子唤住,“陆兄,请暂留一步,家姑希望你能与江仙子一同移驾后院详谈。” 陆北羽闻听此言,心头顿生不满。这姑母,怎地如此善变?方才不是说累了,今日到此为止吗?不是说过不耽误他与江舒影月下花前互诉衷肠吗?如今又要他们前往后院畅谈,这不是明显阻碍他与佳人幽会之情缘吗? 正当他欲言又止之际,忽觉一阵森冷目光如刀般刺来,让他遍体生寒。回首望去,只见秦风双眸圆瞪,江舒影亦凝视着他,无奈之下,他只能长叹一声,微微点头应允。 这般境况,他又岂能拒绝? 哎,真是个命运多舛之人,人生如梦…… 第55章 欢喜愁绪各不同 宴罢人散,各自悲欢离合。 张三峰谢过林景云等人邀他共赴望江雅集的盛情,径直返回客栈中去。他亟待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兄长张一峰。 陆北羽,果真乃是一位修炼有成的文士,满腹经纶,学富五车。 今夜自己妄图与其争锋,无疑是自讨没趣。 其实细思量来,从始至终,并未真正与他有过比试较量。 自秦老门下那位倾国倾城的女弟子出现那一刻起,陆北羽便成为宴会上万众瞩目的焦点。 原本期待已久的秦老家传女弟子,竟然成了陆北羽的故交知己。 她献上一曲天籁琴音,歌词却出自陆北羽之手。 四海学院的老学究质疑江舒影的真实身份,却被陆北羽直接反驳,并以莲花为喻赞美江舒影的清高贞洁…… 静云仙子欲以诗词会友,举杯之间,陆北羽一首《蝶恋花》惊艳四座,此后再无人敢吟诗唱和。 那位神秘的贵妇人提出要求,让他们为望江楼创作一幅对联悬挂于柱上…… 此一副对联,历经望江修士十几载钻研,却无人能给出满意解答。 此一副对联,引得无数儒修潜心研习十几年,始终未能诞生惊艳之作。 在张三峰心中,几乎已断定无人能够破解。 然而陆北羽,仅仅是从雅阁这端踱步至那端,眺望了一眼窗外的天地意境,便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幅震撼世人的对句,令四方宾客无不惊叹。 此人如同妖孽般出众的才华与灵根,他又如何能够相比? 目睹张三峰颓唐的神情,听其一番絮语之后,张一峰不由得紧皱眉头,侧首询问身边的路平安:“路真人,您如何看待此事?” “看来,三少提及的那位贵妇人,确实应是来自宫廷之内之人。”路平安略作沉吟,随后缓缓开口。 “宫廷之中?”张三峰闻之一震。 他忽地忆起,在宴席散场之际,柴敬云曾邀陆北羽留下,并提及了“姑姑”二字。 睿王府二公子之姑,莫非便是那位高人? 正当张三峰惊讶不已之时,路平安的话语再度响起:“既然连宫中那位尊者都亲自到场,依我看,我们还是尽早返回凌霄城为妙。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宁可少一事,不可多一事。” “那月亮岛上之事,就此搁置不管么?”张一峰犹疑不定地问。 “大公子,月亮岛之事无异于疥癣小疾,不足挂齿。”路平安淡然一笑,“据闻月亮岛派出的十三位修士,而今清晨的官道之上,仅留下十二具遗骸。‘难道那柄神兵已然锈蚀,以至于让月亮岛的贼匪得以逃脱不成?’” 张三峰一听此话,不禁愕然:“并非神兵锈蚀而有漏网之鱼,原来竟是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张一峰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如此看来,月亮岛之事,倒真是无需我等插足过问了。” 言毕,张一峰又朝张三峰望去,“三弟,我看明日清晨,你也该尽快返往上梁才是。 吏部事务繁重,你回去也可助父亲一臂之力。” 张三峰面色肃穆,微微点头,半晌又补充道:“大哥,你何时才能回上梁啊?父亲时常念叨你呢!” 张一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愁容满面地道:“三弟,还请你务必替我好好照顾父亲!自古忠孝难以两全,还请告知父亲,一峰不孝,无法常伴左右。 但待南方之事尘埃落定,我必立刻归去看望老人家。” 张三峰并未再多言语,只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点头表示认同。 此刻,张家兄弟正为此忧虑不已时,月亮岛上的李氏兄弟同样愁容满面。 “晓武,你说你是被对方特意放回来的?”赵晓武将昨晚遭遇伏击的经历娓娓道来,听得赵大锤瞠目结舌,嘴巴大得仿佛能塞进一个鹅蛋。 “哥,这种事情我能骗你吗?”赵晓武仍然心有余悸,“当时我们见到马车驶来,便围了上去。 驾车那人,得知我们是月亮岛之人后,竟然先发制人动手了。” 在修真世界的背景下,赵晓武低头瞧了瞧被灵符阵法紧紧裹住的右臂,“十二位师弟,甚至连法宝都没能抽出,便就此陨落。” 待他意识恢复,才发觉自己的手掌也被对方所伤。赵晓武的眼神中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与恐惧。 那位少年及其手中流转着奇异光芒的飞剑,实在太过迅疾如电,以至于至今仍让他心中存有余悸。 “为何要让你活着返回?”赵大锤似在喃喃自语,却又像是向赵晓武发问。他明白赵晓武绝不会撒谎——那十二位师弟皆是他一同从幽冥战场中生死搏杀归来的伙伴,他们的修为实力绝不逊色于赵晓武。 连那十二位师弟都无法及时祭出法宝,赵晓武又怎会有独自逃脱的实力。“临行之际,马车内有人留下一句话,‘回去告诉赵大锤,他所依仗之人,靠不住。’”赵晓武沉吟片刻,目光坚定地回应赵大锤。 “所依仗之人,靠不住?”赵大锤遥望着滚滚江水,陷入了深思:“他还知道我是你的兄长?” “兄长,是弟子修行不足,辱没了门派。”赵晓武深感羞愧,继续说道。 “不对!”赵大锤脸色骤然剧变,猛然转向赵晓武,“晓武,你回来时可曾被人发现?” 赵晓武一愣:“弟子受伤严重,害怕给兄长带来耻辱,故选择了秘道返回,只有驾驭飞舟的几位同门知晓此事。” “立刻启程,带上剩余的十二位师弟,前往陆家堡。”赵大锤面色凝重至极,“嗯?” “啊?”赵晓武吃了一惊,而后坚决应答,“谨遵兄命,此行必取陆北羽首级,以雪前耻。” “不可!”赵大锤摇头否定,“你应该去陆家堡附近的周家庄驻足,那里有我们的同门接应你们,并在那里定居下来,帮助陆家照料灵田。” “啊?去陆家种灵田?”赵晓武惊愕不已,“兄长,您是要我去给陆家耕种灵田?” “正是如此,若有新的指令,我会派遣弟子持此半块玉佩送去给你。”赵大锤取出一枚雕工精致的玉佩,用力掰开,将其中一半递给赵晓武,“切记,唯有携带我这块半玉佩来找你的人,才是可信之辈。” 赵晓武满腹疑窦地接过玉佩,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晓武,听好了,无论月亮岛上发生何事,除非接到我的确切指令,否则不得擅自返岛。”赵大锤脸色愈发沉重,“事态紧迫,你现在立即出发,仍旧沿用秘道离去。” 赵晓武尽管内心诸多疑问,却未再多言,按赵大锤的吩咐即刻离开了。 赵晓武刚刚率领众人离去,赵大锤便将守护秘道的同门召集到近旁的石室内。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血光迸溅。 目睹满地的残肢断骸,赵大锤长叹一口气,“晓武,若是哥哥败北,你就安心在陆家堡做一世农夫吧!或许……那样也未必不是一种福分……” 第56章 秦风气怒 望江楼后的后苑,印月古井旁,围聚着一方玉石桌,座无虚席,皆为修行之人。 月挂中天,清辉如练,洒满大地,仿佛给凡尘万灵披上了皎洁的仙霞羽衣。 习习夜风,裹挟着丝丝寒意,吹散了庭院内那株盛放的桃李芳华。 桃花随风翻飞,飘零至井畔,落在石桌边,更有的轻轻拂过佳人身畔。 陆北羽瞥了眼身旁的江舒影,复又望向对面端坐着的修炼世家贵妇人,并未言语。 此刻的氛围,显得颇为凝重压抑。 即便是陪同在侧的秦风与柴瑾云两位修士,也是沉默不语。 墨守成并未与众人同桌,而是携王元庆坐在了桃树下的青石凳上,手持葫芦状的乾坤酒囊,时饮时止,品味着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 此时,那位贵妇人已摘下头上的神秘面纱,看向陆北羽,淡然一笑:“你与你的母亲,眉目之间颇有相似之处。” 陆北羽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愣。 未曾想,这位贵妇人的开场白竟提及了他的母亲秋云:“夫人,您与我母亲相识吗?” “不必唤我夫人为尊,你也可像静云一般,称我一声姑姑。”贵妇人轻声叹道,“昔年上梁之时,你母亲在京都堪称才情出众的奇女子,与我也曾交好甚笃。只可惜,回到望江短短数载,便已阴阳两隔。” “姑姑,请问,我母亲究竟是何许人也?”陆北羽追问起来。 陆大雄曾言待得时机成熟,会将他与秋云的故事告知于他,然而直至今日,仍未谈及半分。 陆北羽心知肚明,父亲并非无暇提及,实则是不愿触动心底深处的伤痛。 对于秋云,陆北羽始终怀揣着强烈的好奇之心。 既然眼前贵妇人与母亲有过往,或许能得知些许关于她的故事。 贵妇人并未立即回应,而是抬首仰望空中那轮明亮的月华,片刻之后方徐徐开口:“你母亲,乃是一位非凡之人。” 话音甫落,再无后续。 “啊?这就完了?”陆北羽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望向贵妇人,满脸惊异之色。 内心暗自腹诽,就这一句空泛的评价,与其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正当陆北羽心中郁闷之际,贵妇人却话锋一转,再次开口:“我听闻陆家酒肆最近新推出的几款菜肴颇受瞩目,似乎有意要挑战我这望江楼的地位?” 陆北羽面带一丝尴尬笑意:“这只是招揽顾客的一种手段罢了,哪敢与姑姑您的望江楼相提并论呢。” “广告?”贵妇人秀眉微皱,“此为何物?” “哦,广告……”陆北羽略微一愣,旋即意识到此处并非现世,广告一词在此地并无对应之意。“广告便是对外宣扬,吸引各界人士对我家酒肆产生兴趣,进而光顾惠顾我们的生意。” 贵妇人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说道:“听说你还酿制出一种名为‘烧刀子’的佳酿,据说其品质足以比肩宫廷内的苍炎御酒,甚至犹有过之?” “确有此事!”一旁的秦风接话,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满,“夫人您有所不知,要想品尝陆北羽那‘烧刀子’,还需先在我陆家酒肆用膳,并且还要购买搭配我们陆家三绝酒的专属套餐才行。” 说到此处,秦风眼中闪烁着炽热与愤慨,“但这还不是最为令人恼火之处,最令人愤慨的是,这珍酿套餐竟然每日限量售卖,仅仅提供两百份,一旦售罄便不再出售。” 见到秦风满面怒容的样子,陆北羽不禁一头雾水。 他未曾想到,在陆家酒肆售卖的一款烈酒,竟会引来这位修道界大学士的这般愤怒。 陆北羽并不知道,秦风早已听闻近日望江之地出现了一种仙酿美酒,唯有城南的陆家酒肆独家销售。 然而近来秦风正忙于返回京城处理事务,无暇分身前去品尝此酒。 直至昨日,他终于腾出了空闲时间,打算购入些许带回品尝,却不料来到陆家酒肆时,店家告知他需在此用餐,并且还要购买配套餐点才能买到那仙酿。 既然这是人家的规矩,秦风自不便多言,心想不过就是吃一顿饭罢了,也便答应了下来。 可这酒肆始终客似云来,秦风足足等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等到一个空位。 好不容易落座后,他点了几碟小菜,并顺带要了两套包含仙酿的套餐。 不想店中小二却告知他,今日套餐已售罄,仅剩最后一套…… 闻此消息,秦风当下勃然大怒,开店做生意,怎会有美酒而不售的道理? 然而店家解释称,这是他们少主人立下的规矩,无论是何人饮酒,都不得破坏这一规定…… 就这样苦等了一个多时辰,只为得到那一套仅含一壶仙酿的套餐,而且这一顿饭下来,竟然花费了他七百枚灵石,相当于他半月的生活开支。 如此境遇,怎能不让他怒从中来?所幸的是,那仙酿的味道确是美妙绝伦…… “哦?还有这等事?竟有不愿售酒之理?”贵妇人亦感惊奇,再次看向陆北羽询问。 “并非不愿售酒,实在是供不应求啊!”陆北羽无奈地苦笑一声,“此酒虽佳,无奈产量实在有限。” 贵妇人微微一笑,“静云,不如明日我们一道前往陆家酒肆排队,亲自品味一番如何?” “只是,姑姑,咱们明日清晨就要启程返回凌霄城了。” 柴靖云面色为难地道。 “唉!这么说来,是无缘品尝了?”贵妇人轻声叹息,满脸遗憾之情。 陆北羽见二人如此交谈,心中立刻明白其意,暗想你们这两人的演技也未免太过拙劣了吧。 他堆起笑容,望着贵妇人道:“姑姑,您何必客气?若姑姑想饮此酒,我即刻派人准备两坛便是。” “哦?如此说来,倒是要劳烦你了!”贵妇人顿时笑意更浓,“静云,你明日去陆公子那里时,记得帮我带上几坛,我们带回凌霄城享用。” 陆北羽忙挥手拒绝道:“哪能让二公子亲自跑一趟呢?明早我就派人将酒送到府上。” 话音刚落,他又把目光转向秦风,“不知秦老前辈是否喜好品酒?若不嫌弃,明日我也可以派人送一坛至绿湖轩。” 毕竟秦风已经收纳江舒影为弟子,若想与江舒影共事相处,日后定然少不了与这老者打交道。况且与这位老人有过两次交往,秦风觉得此人看似严肃实则颇为可亲…… 尤其在夜晚时分,他更担忧是否触怒了仙姑,因为她在关键时刻曾为他挺身而出。 赠送灵酒,疏通脉络,此事至关重要…… 秦风微微一愕,心中暗赞这少年尚有几分眼色,“过几日老夫便需重返京都,却不知何时才能再有相见之期。若明儿汝有闲暇时光,可来绿湖轩一趟,陪老夫共弈棋品茗如何?” “一切悉听秦老安排。”陆北羽连忙应道。 此时贵妇人再度轻笑,“北羽,这灵酒我可不是白白取走。舒影此行前往上梁秘境,老身自会替你多加照料,绝不会让她遭受半点委屈。” “舒影也要去上梁秘境?”闻此言,陆北羽面色骤变。 第57章 一听钟情 “少主,刚才那位真是江舒影姑娘吗?” “少主,江姑娘为何上了秦老前辈的飞梭?” “少主,听说江姑娘失踪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想必是思念少主才回来的吧!” “少主,刚才楼上发生的事情,莫非江姑娘当真向您以身相许了……” “少主……” 一直守候在外的陆小星,在目睹江舒影离去之后,显得格外兴奋。返回路上,他连珠炮般地向陆北羽追问,却换来了一顿呵斥和陆北羽狠狠地在他的臀部踹了两脚,这才令他闭了嘴。 此刻,陆北羽的心情犹如阴霾密布。 原本在王元庆的煽动下,他只打算给张三峰和林景云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明白诋毁秋云必有恶果。然而未曾料到,事情的发展远超出他最初的预估。 起初,能与江舒影再次相遇,他还认为此乃一大幸事。特别是江舒影的那一句“宁负天地不负君”,分明已将自身交托于他,让他激动不已。 然而,在那贵妇人邀他至后院一谈之后,他的心境立刻变得糟糕起来。那贵妇人仅凭几句言语,便使他拱手送出数坛珍藏的醉魂酿,而这相当于陆家酿酒坊半天的产量! 然而他并未认为此举亏损甚巨,毕竟这位贵妇人身份非凡,如今被尊称为“姑祖”。连秦风和柴敬云两位修士对她都极为恭谨,足以证明其地位非同寻常。 让他心情郁结的是,江舒影竟然即将离开望江之地。他才刚刚与江舒影重逢,甚至尚未有机会与其深谈。不过转念一想,秦风提及要回返上梁秘境,并带江舒影同行,也属合乎情理。毕竟,江舒影已成为他新收的闭关弟子,且看秦风对待江舒影的态度,显然对其寄予厚望并倾力培养。 对于江舒影而言,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只是让他困惑不解的是,先前那贵妇人对他询问颇多,从望江至陆家堡,从他父亲陆大雄到母亲秋云,甚至还涉及诸多关于他个人的事情。 其中既有他知道的事情,也有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他觉得这位贵妇人简直是在彻查他陆家的族谱,仿佛想要把他们陆家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弄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却无法表露出一丝不满之意,因为秦风始终如鹰眼般在一旁注视着。 江舒影道,秦风不仅是她的恩师,更是她的再生父母。 若要与江舒影并肩同行,必然不可触怒秦风。 然而,那位贵妇对望江之地,对陆家,乃至对陆家堡,竟皆有极深的熟识,此情此景颇令人费解。 宴罢之后,江舒影随秦风一同离去。 在门前作别之际,陆北羽意图向她吐露心声,但最终只是淡笑而过,终究未曾启齿。 或许,此刻无声之处蕴含着更深的情感交流。 秦风邀他明日共赴绿湖轩,届时自当再次与江舒影相见。 届时,或许能找个机会,与她深入交谈一番。 于是,他偕同墨守成与陆小星返回家中。 然而,他心中却生出一丝奇异之感。 原主对江舒影确乎痴恋至极,但他占据此身,汲取记忆后,对江舒影的情感却仅仅是寻常而已。 特别是,他曾疑心江舒影与那一夜企图绑架他的势力有所牵连,且嫌疑重大。 然而不知何故,今日闻得其琴韵歌声,内心竟泛起强烈涟漪。 前世生涯,他在军队中度过,从未涉足情感世界,甚至未曾留意身边的女子。 直至今日,他方才察觉到,此种感受竟这般独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听倾心? 不,自己心动之时,并未目睹她的身影。 只能说是,一听钟情。 秦风提及,在陆北羽遭歹徒绑架之夜,正是他自望江艺馆救出了江舒影,当时王元庆也在场见证。 自此之后,江舒影便悄然匿居于绿湖轩之内。 得知这一切,他心中的重负瞬间卸下,犹如压顶巨石落地。 脑际再度浮现江舒影的那一句“宁负天地不负卿”,他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被狠狠踹了几脚的陆小星,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尾随陆北羽身后,揣摩不透为何少爷会郁郁寡欢。 他早已听闻,刚才的宴会上,少爷挥毫泼墨,一首诗词令江舒影小姐真情流露。 他亲眼所见,宴会上少爷写下一副楹联,立即被高挂在望江楼的门柱之上。 此举实乃光宗耀祖之事,料想林景云、张文谏等人定然已被少爷的风采折服。 然而,他不解的是,少爷缘何仍显怏怏不悦? 正当陆小星百思不得其解时,墨守成跟随陆北羽身后,同样满腹疑惑。 他对那位贵妇的身份心知肚明,但以她的尊崇地位,按理不会如此详尽地了解像望江这般偏僻之地才是。 可为何她在与陆北羽交谈时,对望江及陆家之事显得如此熟稔? 此时,墨守成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奇特的念头…… 莫非,那陆胖子不只是望江一地的小富商,他身后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行人回到陆府西苑时,已是明月高悬于天际。 翠萍端坐于门前,依偎在门框边微微打着盹儿。 听到脚步声响,她瞬即睁开眼眸,“少爷,您回来了。” 陆北羽轻轻点头,接过翠萍递来的温热井水简单清洗一番,随后径直坐在书案前。 想起手上尚有许多修炼之事待处理,他不禁发出一声长叹,原本以为有了胖老爹坐镇,自己便可悠然度日,做个逍遥修真世家的少主人,谁知何时开始,手中竟然揽下这么多琐碎的事务? 借着此刻精神尚佳,他必须抓紧时间完成手中的阵图设计,以便明日能送往炼器阁打造…… 一夜过去,次日清晨醒来,陆北羽依然坚持修炼,跑步、演练太虚剑法、操练五行战技,一套晨练流程完毕,他立刻神采奕奕,恢复充沛元气。 用过早膳后,他让墨守成驾驭马车前往陆家仙酿坊。 安排店伙计杜小二手提五箱灵液烈酒装上马车,他自己则与后厨刘强父子交谈一阵。 这几日刘强父子又琢磨出了几种新的菜肴,均是基于先前他传授的红烧灵兽肉秘方加以改良。 陆北羽思量,这一系列菜式暂且不宜再推陈出新,毕竟皆以肉类为主,依赖浓郁香料调制口感,易使人味觉疲乏。 因此他叮嘱刘强父子钻研些小盘清爽口味的菜肴,如醋溜玄天木耳、冰心皮蛋冷碟等。 至于皮蛋的炼制之法,他早已悉心教授给了刘强。 待与刘强父子告别后,他们直奔望江楼而去。 望江楼门口石柱上,贴着一幅崭新的朱红对联,字迹鲜亮,乃是陆北羽昨日挥毫泼墨之作。 府邸门外停泊着一辆马车,以及六名骑乘仙兽的侍卫。 正当陆北羽抵达之时,只见柴景云正从楼内走出。 “柴公子,北羽是否来晚了?”陆北羽匆忙上前抱拳致歉。 “陆兄,哪里哪里,没迟到呢!”柴景云赶忙回礼,“凌霄城有些修真事宜要办,家姑昨晚先行返回去了,并特命我在此等候你。” 陆北羽闻此,忙令手下从马车上卸下四坛仙酿,“柴公子,这里有四坛仙酿,请代为转交家姑两坛,其余两坛赠予公子享用。” 听得此言,柴景云顿时满脸笑容,解下腰间的传家宝玉佩递给陆北羽,“陆兄,日后若有任何困境,只需派人持此玉佩前往睿王府寻我便可。” 见陆北羽一时发愣,柴景云已将玉佩塞入他手中,面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陆兄珍重,家姑对你寄予厚望啊!” 柴景云等人随即跃身上马车,率领侍卫扬长而去,留陆北羽独自站在微风之中,思索着“家姑对我寄予厚望”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第58章 碧波轩 送走柴景云之后,时间尚早,陆北羽遂命墨守成驾着马车前往炼器坊。 昨夜绘制好的阵图已然完成,故而今日他打算找人尝试制作...... 看着陆北羽递过来的灵图卷轴,马铁匠凝视着上面绘制的物什,那形状似丹炉而非丹炉,似鼎而又非鼎,不禁微微蹙眉,“陆少侠,此法宝打造起来倒并非难事,只是中部这片空心圆区,以我现有的炼器技艺,恐怕难以做到极为精妙规整。” 陆北羽微微点头,“其腰身处是否浑圆流畅并无大碍,关键是中央炉壁务必不可过厚。” 他边说着,边指点着卷轴继续解释:“此外,此处能否设计一个嵌合之槽,至于中央隔板,则需制成可拆卸式。若需使用则填充其中,若无须用到,则可轻易抽出即可。” 马铁匠应了一声,再度细细研读那画卷上的设计图。原来画卷所绘,乃陆北羽在前世曾享用过的炭火灵锅模样:核心位置安置着用于燃烧仙炭的炉膛,四周环绕的则是修士涮食灵材的仙泽沸水池。 此前在川蜀执行秘境试炼之时,由于山中道路崎岖不便,他最喜以此类炭火灵锅烹煮猎获的灵兽与山珍。只需取些野生灵气充沛的食材炖煮锅中,佐以特制火锅仙露,再配以新鲜灵植轻焯,那滋味即便想起亦令人回味无穷。 然而,他在原有的炭火灵锅基础上,又添置了两条分隔槽,以便盛放两种不同的仙露,打造能够容纳不同口味的双味仙锅。虽然如今陆家酒肆的灵锅销路尚佳,但陆北羽觉得若是在仙炭之上叠加两个盒子烹煮,实在有失雅致,无法还原出前世火锅的那份韵味。 待陆北羽详细讲解完毕,马铁匠心中已然对如何炼制此种法宝有了清晰的认识。然而他仍禁不住好奇心驱使,遂问道:“陆公子,老夫铸剑炼器多年,还从未打造过此类法宝,不知公子欲何用途?” 陆北羽淡然一笑,并未直言相告。马铁匠立刻会意,随即表示不再多问。 陆北羽一次性预订了二十二件,因为陆家酒肆仅有二十二席雅座。支付过订金之后,他便嘱咐马铁匠先行打造一件样品,完工后直接送往陆府验收。 离开铁匠铺,由墨守成驾驭着仙鹿驾车直奔四海仙书阁。踏入大门之后,墨守成将仙鹿车栓于一侧空地,随后与陆北羽各自抱起一坛灵酿“烧刀子”,一同向后山方向缓步而行。 此刻正值清晨修炼时刻,沿途几乎无人走动,二人最终来到书院背后的幽静之地。只见绿湖轩虽名为轩却无湖,但在它脚下的坡地上,乃是四海仙学院匠心营造的人工仙境湖泊。 湖面上,一片片嫩绿的莲叶刚刚崭露头角,宛如一支支翠色小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们穿越了围绕湖泊修建的回廊,来到了一门庐前。 所谓门庐,实则仅是在山坡下方竖立的两根木桩之上,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屋檐,木桩两侧则是低矮的竹篱笆墙,沿着山坡蜿蜒延伸至视线之外的转角。 迈入门庐,一条由碎石铺砌而成的阶梯小径映入眼帘,小径左侧是一片梨树林,此刻梨花凋谢殆尽,枝头上却挂满了点点细小的仙果雏形…… 小径右侧,一片灵桃园正盛开着簇簇桃花,犹如仙境般绚丽,清风拂过,花瓣如雨洒落,空气中弥漫着仙桃清雅的芬芳。抬眸望去,沿着石阶小径直抵山顶的终点,可见数间竹蔑覆盖、青瓦铺顶的草庐若隐若现。 这些青瓦之上覆盖着新鲜的棕黄色稻草,显然是最近刚进行过修缮。想来,那些草庐便是秦风这位修炼者的栖居之地了。 攀至山丘之巅时,陆北羽已累得气息粗重。然而,穿过这片梨林与桃源的终端,却展现出另一幅迥异的画卷。围绕着那几间竹庐的,是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墙,高度与山脚下的几乎持平。 依旧是两根木质门柱矗立门前,横梁之上挂着一块木制牌匾,书写着“翠湖轩”三字。木柱间的柴扉半掩,内中寂静无声。 推开柴扉步入其中,一座名为“田园居”的凉亭立刻映入眼帘。亭内牌匾两侧的立柱上,左侧镌刻着“久困尘世笼”,右侧则是“今朝返璞归真”。字迹如新,显然刻下不久。 此时,秦风正在亭中央品读一本秘籍,江舒影则在一旁烹煮灵茶。她的对面,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面带微笑地对着江舒影说着些什么。 “祖父,有贵客来访。”秦思雅一眼认出了陆北羽和墨守成二人,她一边好奇地打量他们,一边大声招呼道。 秦风闻声,放下手中秘籍,笑容满面地起身迎向陆北羽:“北羽,来,请坐!” 陆北羽并未推辞,放下手中装着灵酿的葫芦,便在秦风对面坐下,并接过江舒影递来的茶盏,一饮而尽。墨守成对于品茗并无兴致,选择坐在一旁的一块巨石上,取出身上的乾坤酒囊痛饮起来。 秦风注视着陆北羽,微笑着缓缓说道:“我在望江边陲生活了十多年,竟忽略了你的真正实力。平日里看你疏于修行,未曾想你却拥有这般深厚的内在修为。” 陆北羽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秦前辈,我的底细您可是清楚得很。在四海学院混迹四年,加起来听课的日子不足十次,哪里谈得上有何才华可言?” “你的才华远超常人,那些四海学院的学究们根本无法教授于你。”秦风拿起茶盏轻啜一口,“不过老夫有一件事始终不解,为何你先前一直在掩饰自己的真实修为呢?难道是陆大雄那小子授意的吗?” 自得知陆北羽确有深厚修为以来,秦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倘若陆北羽的确有意收敛光芒,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陆大雄不希望他锋芒毕露,以免引人注目。 毕竟,在某些情况下,太过出众的人往往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然而,这个解释似乎并不充分。因为陆大雄曾多次找上门来,希求自己亲自指导陆北羽,却被自己一次次婉拒。 “不敢欺骗秦前辈,弟子确实并非故意隐藏修为。”陆北羽望着秦风,悠悠叹了一口气,“说起此事,我倒该感激那位江湖大盗‘一阵风’……” 若非他将我擒作夺灵肉身之质,以凶器斩我灵脉,险些令我魂飞魄散,我也无法达到今日的顿悟之境。” “实则那些古籍经文,我在此之前,确是一窍不通。 然而未曾料到,正当生死攸关之际,脑海中陡然灵光乍现,我才领悟其中奥秘。”陆北羽继续言道,“倘若此刻让您要求我创作法诀,若无那一刻的突来灵感,我确是无法为之。” 闻此言,秦风心中不由得一震。 早先王元庆也曾提及,陆北羽恐难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正是他命王元庆告知陆家,唯有奇迹方能唤醒他。 然而,在他心底深处,始终并未真正期待这样的奇迹会降临。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本不可能出现的奇迹竟然真实发生了。 既然奇迹已经显现,那么陆北羽灵感涌现之事,自然也成为可能。 但如此不稳定的灵感,是否意味着他的修为尚未稳固? 秦风正思索着是否应推荐陆北羽参与即将举行的天骄试炼,此事还需深思熟虑。 假若在试炼之时,他失去了这份灵感,那么他在望江城积攒下来的名声与威望也将随之付诸东流。 “你是否有意愿参加此次天骄试炼?”秦风依旧心有不甘,将杯中残余的最后一滴灵液倾尽,这才再次抬首问向陆北羽。 “参加天骄试炼?”陆北羽苦笑一声,“秦前辈,您就放过我吧!我那秀才之位,也是家父耗费重金买来的。 如若我去参加试炼,岂不是自找羞辱让人看笑话么?” “顶天立地男儿汉,理应闯荡仙途谋求大道,你怎么这般缺乏进取之心?”一旁的秦思雅立刻面露不满,“你可是舒影仙子钦点的伴侣,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你就不替舒影仙子考虑吗?难道你就甘愿让她陪你一辈子留在望江城修炼,做一世凡尘商贾之辈?” “舒影,倘若我一直留在望江修炼,安于少主之位,你会不会因此离我而去?”陆北羽扭头望向江舒影,嘴角勾勒出一丝狡黠笑意。 江舒影脸颊瞬间染上了嫣红,“无论陆公子做出何种决定,舒影都愿遵从公子意愿。 即便公子真欲留在望江修炼,待上梁大典过后,舒影便回来陪伴公子左右。” 陆北羽凝视着江舒影,从她眼中察觉到了深深的忧虑。 她在担忧即将面临的上梁大典,还是对自己满足现状,不愿追求更高境界的忧虑? 只是不知为何,陆北羽内心深处突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感知。 江舒影,似乎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必然隐藏着许多,他所未知的秘密和过往…… 第59章 修行之路 江舒影脸上的忧虑稍纵即逝,她对着陆北羽微微一笑,又为他斟满一杯灵茗。 那柔情似水的目光,让陆北羽心中轻轻一悸。 或许,有些事情不必多言,已足以明了彼此心意。 他也望着江舒影,回之一笑。 坐在江舒影对面的秦思雅,见状不禁有些看不过去,“真是搞不懂你们俩……” 他身为一名男修,却无半点进取之心,姐姐你竟然还想随他一同隐匿在这望江这样的修炼小镇? 再者,我与祖父皆在此地修炼,你们二人这般含情脉脉的眼神交流,真的适宜吗?” 江舒影瞬间羞愧得脸颊如丹,陆北羽同样感到一丝尴尬。 他瞥了一眼满脸愠色的秦思雅,随后轻轻摇头道:“我不认为自己是缺乏进取精神,只不过每人各有其独特的修行之道罢了。 有人痴迷于官场晋升,有人醉心于商业经营,有人坚守农耕修炼,有人致力于传授修真秘籍。 尽管望江之地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堪称一方修炼福地。 否则,秦老前辈又怎会选择在此处设立四海修真学院呢?” 秦思雅还想进一步辩驳,却被秦风挥手示意停止,后者目光炯炯地看向陆北羽,语气庄重地问道:“北羽,你就真的无意参与秋闱试炼?若是老夫推荐,即便不参与世俗的乡试,也可获得入场资格……” “北羽多谢秦老前辈美意。”见秦风如此关心,陆北羽起身向他深深一礼,“只是,北羽心中确信,世间并非只有修习儒道这一条道路。” “纵然非修儒道之路,可若欲求个光明前程,终究需研读古籍,争取仙缘才是正途。”秦风一声长叹,“北羽,我知你深受令尊影响颇深,然而你父亲与令堂之事,乃是陈年旧事,实在不应成为影响你们这代人的阻碍。” “秦老,家父有何往事?”陆北羽一愣。 从秦风口中得知,他的肥胖的父亲陆大雄在京都梁山结识了母亲秋云,彼时他在那里潜心修道学习。 能前往京都梁山修道,必然非同寻常之辈。 几天前,秦风设宴之时,张三峰曾言诗词造诣不及陆大雄。 就算这其中可能包含张三峰的谦逊之意,但至少足以表明陆大雄确实拥有一定的修道天赋。 更兼贵妇人姑姑曾言,母亲秋云曾在京都享有才女之名…… 然而,最终陆大雄却携秋云返回望江,专心致志于修炼经商与种植灵植。 甚至,连与京都梁山的联系也日渐疏远。 显而易见,定是在京都梁山发生了某种变故,使得陆大雄对于修习儒道以求功名彻底失望,或是对官场之争失去了信心。 相传,在陆大雄离别京都梁山之际,他还曾与秦风弈棋一局,并因此将秦风的眼眶打肿…… 陆北羽深知,自家那个有些玩世不恭的老爹绝不会因为一场棋局,就痛揍秦风一顿。 那一晚秦风设宴,张三峰有意挤兑陆大雄让他吟诵诗句,陆大雄原本已濒临发作。 但是,王元庆一句提及其恩师的情谊,使他最终忍了下来,甚至还陷入了困境,琢磨着该如何应对张三峰的挑衅而吟出一首诗…… 当日北羽即兴吟咏了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陆大雄赞不绝口,归途中还表示,那首诗正是唱出了秦风内心深处的感受。 陆北羽察觉到,在父亲陆大雄的心目中,秦风的地位,举足轻重…… 且陆北羽察觉到,实则陆大雄深谙秦风之性情。昔年令秦风双目如熊猫之事,恐怕背后蕴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当他欲询问秦风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之际,秦风面露惊异之色:“你不知晓?莫非尊父未曾对你提及此事?” 陆北羽满面迷茫地摇头,“秦前辈,当年家父携家母离别上梁山归往望江之前,是否曾发生过什么变故?” 闻此,秦风不禁愕然驻足。他始终认为,陆北羽先前隐藏实力之举乃是受陆大雄之策。他一直坚信,陆大雄因昔日之事而告诫其子收敛锋芒。甚至于,他还揣测,陆大雄因对过往之事失望透顶,才会禁止陆北羽参与秋闱试炼。 然而,他并未料到陆北羽竟然声称对此事毫不知情。陆大雄竟未曾对他提及分毫。 此事颇显蹊跷。秦风紧紧凝视着陆北羽,试图从他的神色中探寻出些许端倪。毕竟此人可能已隐忍藏拙十数载,若有丝毫掩饰,也在情理之中。 但见陆北羽满脸困惑与惊讶,全无半点伪装之态。 “既尊父未曾告知于你,我等外人自然不便多言。”沉吟片刻,秦风轻叹一口气,举杯浅尝,“北羽,你还年轻,前方的道路漫长,还需专心研读,争取科举成名……” “秦前辈,其实家父所言甚是中肯。并非晚辈故意针对您,但请您看看,那些儒家名宿、望江才子们,虽能吟诗作赋,又有何用呢?”陆北羽果断打断秦风的话语,“诗词歌赋,一则不可果腹,再者不能御寒,却成为当下文人士大夫竞相追逐之物。至于作诗一事,诚然易学,然而晚辈即便创作几首,又能有何作用呢?” “谁言无用?”一旁的秦思雅接口反驳,眼中闪烁着不服之色。“吟诗作赋乃读书人精神寄托所在,更是情感升华的表现,岂能与衣食住行混为一谈?若非你那首深情之作,舒影仙子又怎会对你倾心相许呢?” 陆北羽听罢一愣,倒也无法辩驳。秦思雅所言的确如此,若非那首诗,江舒影又怎会向自己袒露心声? “陆公子,在下以为,读书乃是一件极其崇高的事业,古语有云:‘百行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此言不谬吧?”江舒影见陆北羽稍显尴尬,遂接过话头道,“当然,在下认可公子之为人,倘若公子无意求取功名,妾身亦不会因此有一丝怨念。” 陆北羽心头豁然开朗,原来江舒影也认为自己应该潜心读书,以期科举成名。他瞥了一眼秦思雅,继而又把目光投向江舒影:“‘百行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固然没错,不过历经岁月沧桑,今日之读书人似乎已然误解了古圣先贤原意。” “曲解了古圣先贤原意?”众人闻之皆瞠目结舌…… 第60章 破晓之悟:为何修道问道 自大衍仙朝立国以来,乃至上古文运鼎盛之时,世人皆坚信不疑:“万般法术皆凡尘,唯有修道独尊崇。”此言犹如修炼者的信念,赋予了书生修行者无上的优越感。 然而此刻,陆北羽却直言,当今的书生修行者已全然误解了古修士所述之真谛,此论断无疑震撼全场。 此言论,实乃对众人根深蒂固认知的彻底颠覆。 秦思雅闻声微愕,刚欲反驳,秦风却已拧眉,目光锁定陆北羽,率先发问:“北羽,你言今日之书生修行者,误读古修士之意,何以至此?” “秦前辈,恕晚辈斗胆请教,现今书生修行者修道问道,其目的为何?他们在追求何物?”陆北羽未正面回应,反向秦风提问。 秦风皱眉思索片刻,“苦修十载,只为金榜题名。” 陆北羽点头称是,“确如前辈所言,求取功名。然而,求取功名又是为了何事?不妨直言,实则是为了位列仙班,入仕为官。” “倘若无法入仕,还会有多少人执着于金榜题名呢?若要扩展开讲,再戴上一层道德光环,我们可以说,修道问道是为了位列仙班,成为官员后方可执掌一方天地,上效忠天庭,下福泽黎民,此乃修行者高尚之愿景。” “然而实际呢?一旦位列仙班,真正能如愿以偿者几何?” “秦前辈您正是活生生的例子。身为当代饱读诗书的大儒仙师,想当年前辈也定是一位满怀壮志的修行者。然而步入仕途后,是否真的遂了您的心愿呢?” “我以为,或许并非如此!否则,前辈缘何会选择隐居此偏僻的望江县城,创立这四海仙院?” 陆北羽话语连珠,令秦风眉头紧锁,手中茶盏握得更紧,仿佛陷入深深思索,久久未曾动作。秦思雅与江舒影同样紧锁眉头,目光紧随陆北羽。 陆北羽的话虽听上去似有牵强之处,却又似乎蕴含至理。连坐在石凳上饮酒的墨守成,手握酒葫芦也停滞在半空,痴痴地凝视着陆北羽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草亭之内,气氛一时陷入寂静。 过了许久,秦风终究放下茶盏,目光紧紧锁定陆北羽,语调变得无比郑重:“你认为今世修行者曲解了古修士之意,那么古修士的原意又是什么呢?” “古人有云,万般法术皆凡尘,唯有修道独尊崇。此言的真实含义,并非字面所指,认为只有修道者才高人一等。此处所谓‘高’,指的是修道者所站的高度,即心界与自我升华的过程。天下士农工商,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道。农夫耕田经验丰富,商人行走商道有识,工匠作坊技术娴熟,这些无一不是通过研读道书、领悟大道而来……”陆北羽的目光逐一掠过众人,继续说道。 然而,有些人研读的是刻满文字的天书,另一些人则以实际行动作为他们的修行课本。” “眼光与修为的提升?”秦风似有所悟,口中念叨着陆北羽的话语:“刻满文字的天书,实践的修行课本……” 陆北羽话锋一转,继续道:“人之所以修习典籍,乃因书中有揭示大道、开扩智慧之力量,使人能站在更高层次审视世间之事,解决问题,并借此开阔视野,提升自身的修为境界。” “如若这般,读书之人仅求自身修为提升,而不追求仙途功名,那读书又何以为贵?”秦思雅依旧心存疑虑。 “确实,这就是我方才提出的问题:倘若修得仙途功名并非为了为官,是否还有人会投身科举?因此,大凡世人皆以此观念为正道——修习经典,目的在于获取仙途功名。 于是乎,人们普遍认为,只有如此想、如此行,才是正确的道路。”陆北羽脸色愈发庄重,“因此,才形成今日之局面:读书人修习经卷,其目的只为功成名遂,踏上仙途,仕宦人间。” “这是一个不良循环。 那些读书人只是为了飞黄腾达、入朝为官而修道,他们的初心已然不同。” “飞升仙道又能作何?十年闭关无人识,一旦登峰天下闻,这究竟是为何呢?” “自然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最优厚的生活境遇与地位。 因此,首要之事便是补偿那些年读书时所承受的艰辛困苦。” “那如何补偿?唯有沉溺于享乐之中矣。” “官员沉迷于享乐,又岂能全心全意替国君排忧解难,为百姓兴利除弊?他们是否还能一门心思要做个清廉的好官呢?个人私利、家族福祉、宗族势力,这些恐怕才是他们优先考虑的事情。” “我们再细细思考,当今的读书人究竟都是些什么人物?要么出身书香仙脉或是宗门世家,要么便是豪富之族的子弟。 即便是秦老创立的四海仙院,虽然秉持体察民间疾苦之宗旨,收取寻常学子二十五两灵银作为学资。 看似数目不多,甚至还比不上我们在望江楼宴饮一次的花费。 但在望江之地,又有几家能够负担起这笔学资?二十五两灵银,足以抵得上他们阖家数载节衣缩食的积蓄。” “这就意味着,所谓读书人,实已沦落为权贵财团的专享领地。 秦老,秦小姐,你们还认为,读书人的初衷应当是追求仙途功名吗?” “我无意一竿子打死所有读书人,认定所有的官吏都是这类人。 但若这官场中大多数皆是此类人,即便有人想成为一股清流,又谈何容易?” “不愿同流合污者,便被视为异端。 异端者,必遭排斥打压,自然难以立足官场。” “长久以往,官场上的清流越来越少,官场也因此变得愈发黑暗。如此下去,最终的结果将会是怎样呢? ‘我想,秦老您对此体会应比我更深。 否则,您也不会辞去上梁仙职,来到望江了吧!’”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秦风全身颤抖不已…… 陆北羽所述之物,正乃其多年心之所困。 秦风,因对修炼界心灰意冷,遂至望江开创了四海仙书阁。 他也时常感慨,修炼界并非如他早年幻想那般纯净,即便他始终希冀成为一股清流,然而最终却屡遭排斥与倾轧。 他曾一度认为是自己性情所致,无法真正融入修炼界的尔虞我诈。 长久以来,他在思索这其中缘由,却从未深思,自身固然存在问题,但真正的症结却在于修炼界本身,乃至那些修行之人内心深处。 修行者若初心已误,那么他们在大道有成之后,又如何能做出明智的选择,行出正义之事? 修炼界的清流,并非仅凭一人之力便能挽救。 念及此处,秦风骤然间显得万分颓唐,抬首望向陆北羽续道:“倘若修行者不再追求晋升,只为追寻你说的那份高远之思与宽阔之眼,此种无形无质之物,又有几人甘愿苦读修习?倒不如投身商贾田畴,如令尊所言,尚可求得温饱,赚取灵石。 然而这般情形之下,圣贤之道岂非自此荒废,修真学问岂非从此沉沦?” “秦前辈此言谬矣!”陆北羽瞥了他一眼,接言道,“前辈其实早已意识到这一点吧?否则何以会在望江创办这四海仙书阁呢?” 秦风闻声,再度陷入沉思。 陆北羽举盏一饮而尽,随后深深叹息:“唯有自源头抓起,重塑修行者的正道之心,设定崭新之目标,使这股清流渐渐冲刷净化原本混沌的修炼界,如此方有可能使其逐渐清明起来。” “重塑修行者的正道之心,设定崭新之目标,那究竟是何物?”秦风神情剧变。 陆北羽转过身,目光投向山坡之下,然后长叹一口气,徐徐道:“修行,不应仅为仕途,更应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 承前圣之遗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 承前圣之遗学,为万世开太平。”秦风低语复述,眼中闪烁着炽热光芒。 秦思雅与江舒影,一时皆呆立当场。 墨守成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陆北羽的背影,心中翻腾起滔天巨浪。 第61章 二十二字真言 墨守成放下手中酒囊,望着陆北羽的背影,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山风轻拂,吹动着陆北羽身上道袍猎猎作响,身影显得尤为清瘦孤独。 昔日师父让他下山前往陆家堡时,墨守成心中充满抵触之情。 御剑门第七弟子,绝情剑墨守成竟成了那片贫瘠之地一户富家公子的贴身护卫,此事一旦传入江湖耳中,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那时的他真的不明白,师父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于是,他孤身潜入月牙岛,悄无声息地斩杀了阵阵狂风。 他本欲以此威慑陆家父子,迫使他们同意放他离去…… 毕竟,师尊曾言,若陆家亲自允诺陆北羽可以离去,他便可安然离去。 此乃,师尊对于陆家的庄重许诺。 然而,未曾料到,见到阵风门掌门首级的瞬间,陆北羽竟表现出异常的淡然。 陆大熊虽被骇得心惊胆战,却仍旧咬牙坚持,硬是以礼相待。 因此,他只得留下。 只不过,短短不足一月之间,陆北羽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过巨大。 他不解,这样一个看似体质羸弱的少年,脑海中怎会容纳如此丰富繁杂的知识? 炼丹,制符,烹饪,耕种,造林,饲养灵猪…… 吟诗,撰联…… 仿佛,世间万事万物,无一不通晓掌握。 当然,唯独修炼武道除外。 即便研习仙法《玉女心经》已接近一月,陆北羽依然无法察觉体内有任何元气流动的迹象,此人堪称奇异之才。 然而,墨守成揣测,这或许是他在休养生息之道上天赋异禀,故而能通晓这般众多的技艺。 毕竟,人无完人。 故而,他亦有短处。 只是陆北羽的短处相较于常人而言较少,仅在修炼武道一项上显现出来而已。 然而,此刻回想陆北羽刚才那一番言语,墨守成愈发认定,这个少年必定非同凡响。 尽管墨守成不通文墨,不谙政事,但他善于观察人心。 他对秦风略有所知,当今朝中大学士,大顺文人士大夫的精神领袖。 然而,当陆北羽吐露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时,秦风所展现出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能让一位当朝大儒深受触动的话语,其背后必然蕴含深邃哲理。 并且,细细思量之下,陆北羽所说之言,确乎有其独特之处,并且意境深远。 墨守成忽然记起坊间流传的种种传闻,尽管他并未认为陆北羽被称作“天人”的说法可信,同样不相信陆北羽常说的那些神通广大的事情全是他“梦中所得”,但他坚信,这个少年定有过人之处。 当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往与秘密。 墨守成开始揣度,陆北羽的身上恐怕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此刻回想起来,师尊让自己下山担任护卫,并非仅仅是偿还陆大熊的人情债。 记得那一晚,师尊夜观星象,便命自己准备启程下山,声称自身的机缘即将到来。 随后,在五日后,便接到了陆大熊的来信。 现在想来,恐怕师尊决定让自己下山,实则是在陆大熊发出求助之前便已预料到。 师尊似乎早已算准,陆大熊将会寻求帮助;师尊恐怕也早已算出,要庇护之人正是陆北羽。 正当墨守成思绪纷飞之际,秦风已然起身,缓步走到陆北羽身后,“今日听闻北羽公子一番话语,令老夫豁然开朗。” “秦老过誉了,小子一时妄言,还请秦老勿怪。”陆北羽转身向秦风行了一礼道。 在众多修士震惊的目光中,秦风庄重地拂了拂衣袖,随后双掌结出半拳礼法,说道:“岂敢妄言,此乃修书之道之精髓所在。 北羽,请受老夫代表天下修书之人一礼。” 秦风竟然打算对陆北羽行弟子之礼…… 陆北羽大吃一惊,连忙将其扶住:“秦前辈,您乃文道大宗师,现任翰林大学士,北羽如何担当得起您这般厚待,此举岂非让晚辈承受不起?” “修道不分年岁,有德者居之。”秦风面色肃然,“北羽虽年轻,然而你在修书悟道上的见解却远超老夫,自当受得起这一礼。 而这拜礼,不仅是为老夫自身,更是为了天下所有修书之人。” “来,秦前辈,您请坐,我们继续品茶吧。”见秦风坚持行礼,陆北羽急忙转换话题,将他扶到石桌前落座。 “为天地立大道之心,为众生立修道之命。 承先贤之绝学,为千秋万代开创修真太平盛世。”秦风重新坐定,再次看向陆北羽道,“北羽,你提出的这二十二字修书真谛,必将引领我大顺修书者的共同追求与理想。” 发现陆北羽并未回应,秦风又接着说:“其实老夫此次重返上梁,正是秉承皇命重整国子仙院。 你这二十二字修书真谛,无疑为老夫,为国子仙院,也为天下修书者指明了一条道路。” 陆北羽闻声一愣。 国子仙院乃是由仙帝亲自设立的修道学院,多位仙王子孙以及上梁朝廷高官显贵的后代均在此修习。 而秦风此次返回上梁,竟是要重整国子仙院。 这意味着,秦风极有可能又要受到仙帝的重用。 而且,他口中提及的是重整国子仙院。 重点就在这个“重”字上。 难道是上梁国学院出现了什么变故,仙帝特意召回秦风去处理? “老夫曾经还想收你为徒,将来推荐你参加天秋大比,这样一来他人便无话可说了。”秦风淡然一笑,“刚才听了你一番话,我反倒感到惭愧。 既然你无意追求功名利禄,那么老夫也不会勉强于你。” “多谢秦前辈理解。”陆北羽立刻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确实是他内心所想,他并不想去参加什么天秋大比,争夺那些世俗功名。 做官多累啊? 倒不如留在望江城,经营经营胖老爹留下的产业,做个悠哉的世家少主人。 “秦前辈,这么称呼似乎显得生疏了些。”秦风微微蹙眉,目光转向陆北羽提议道,“北羽,不如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祖父,那怎么可以?”秦思雅立即惊呼反对,“祖父要是跟他成为兄弟,那岂不是我也得喊他祖父?不行,绝对不行。” 陆北羽一听,顿时脸色尴尬:“秦前辈,思雅姑娘说得没错,确实是不太合适!舒影是您的徒弟,倘若我和您结为兄弟,那岂不就成了舒影的长辈,日后又怎能迎娶她进门呢?” 第62章 以修道悟真义共交 听闻秦思雅与陆北羽之言,秦风当即朗声大笑,“哈哈哈,世人皆言我乃一介老顽固,思想陈旧,未曾想尔等年轻一辈之观念,竟比我更为守旧。” “先前我便言明,修为无年龄之别,能者居其位。吾等以道友相称,仅因彼此间以修为与见识交流,并未掺杂辈分与年纪之考量。譬如思雅与舒影,思雅乃我孙女,舒影则为吾门下弟子,若论起正宗辈分,岂非思雅反倒矮了一辈?” “然而思雅与舒影亲如姐妹,平素便互称姐妹,此举有何不可呢?” “老夫尊重你的修炼心得与眼光见解,故而视你为道兄,又何曾将思雅与舒影之事牵扯其中?今后咱们还需多加来往,你就将思雅与舒影当作自家妹妹看待便可。” 听得秦风这般言说,陆北羽自觉若再推诿便显矫情,遂应声道:“秦前辈所言极是,在下谨遵教诲。” 秦风点头微笑,继而又言道:“陆师弟,却有一事,愚兄不得不预先告知于你。” 话锋一转,秦风脸色骤然变得无比庄重,目光先后落在陆北羽与江舒影身上,方才继续道:“为兄深知陆师弟对舒影情深意重,前日宴会上舒影亦向师弟表露心意,二者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实乃天作之合。倘若舒影能许配予你,作为她的恩师,我自是欣喜不已。” “我理解你的心情,假若有可能,我也希望促成你们这段仙侣良缘。然而舒影的身份殊异,因此目前你们尚无法真正走到一起。” “但请放心,此次重返京城,我定会尽力尽早解决此事,使你们早日得以团圆。” 秦风此言,令陆北羽心头不由得一紧。 原来江舒影身份特殊,秦风携她返京上梁,正是为了替她化解身份之谜? 贵妇人姑姑也曾提及,江舒影上梁之时,她会全力庇护江舒影,务求保其周全。 由此可见,江舒影此次入京,恐怕并非一路坦途,甚至处境堪忧。 莫非,正是因为江舒影的特殊身份,将会使她身陷危机之中? 念及此处,陆北羽面色肃然,向秦风问道:“秦前辈,此番上梁之旅,可有危难重重?” “倒不至于说是危难重重,只不过有些事情终究需得解决罢了。”秦风轻轻摇头,但陆北羽发现,无论是秦风还是江舒影,乃至秦思雅,他们脸上的神情似乎都瞬间笼上一层淡淡的忧虑。 显然,上梁一行,只怕并非易事。 陆北羽双眉紧锁,转头望向江舒影询问:“舒影,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见江舒影流露出一丝惊讶,陆北羽忙补充道:“实话说,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绝非凡尘女子,更不可能是一名普通的艺妓。我想,你们此行上梁,恐怕会遭遇诸多困境,不知是否有什么我可以助上一臂之力的地方?” 江舒影盈盈注视着陆北羽,眼中蕴含深深情意,轻轻一声叹息,“陆公子,在那青梁峰之巅事务了结之后,舒影便会将自身来历全盘相告于你。 只是此刻……” “我,懂了。”陆北羽同样轻叹,沉默下来。 他深知,无论是秦风还是江舒影,似乎都不愿让他过多知晓其中的秘辛。 然而,陆北羽内心明了,也许他们不愿告知自己,是因不愿让自己牵扯过多忧虑。 毕竟,即便是秦老与那位尊贵夫人亲自插手之事,必然非同寻常。 此事恐怕,早已超出他这个望江小修士所能影响的范围。 江舒影在宴席上已向自己表露心意,这已足矣令他欣慰。 尤其当前,围绕在他身边的危机尚未解除,他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 那些人先前竟敢暗中派人潜入自家宅邸,企图以狂风之力破屋而入,并不惜重金悬赏他的性命,那么往后这种祸事恐难避免。 尽管墨守成誓死守护在他身边,大大增强了他的安全保障, 但若想彻底摆脱这样的险境,唯一的途径唯有提升自身的修为力量。 唯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揭开那次绑架背后的黑手,确保自身彻底安全。 唯有自己强大,方能真正助江舒影一臂之力。 转换话题后,众人再次交谈起来。 这次,发言最多之人竟是秦思雅。 不知她如何从坊间打听到了许多有关陆北羽的传闻,且对此兴趣盎然。 特别是陆家酒肆新推出的灵膳菜品。 秦思雅难以置信,这样一个满腹经纶的文人才子,竟然还能下厨烹饪出如此美味佳肴。 她提及上次秦风自陆家酒肆归来,对其菜品赞不绝口,只可惜她与江舒影未能有幸品尝。 见秦思雅满脸遗憾,陆北羽不禁一笑:“秦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何不即刻前往我陆家酒肆,边品尝美食边谈天论地?” 秦风还未答话,秦思雅已雀跃不已:“北羽哥,太好了!一会儿想吃什么随便点,是不是敞开肚皮尽情吃啊?” 瞧见秦思雅一提起吃食便两眼放光,全然抛却了刚才那份娴静模样,陆北羽忍不住笑应:“放心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绝对让你吃得尽兴!” “连灵酒‘烧刀子’也能畅饮无阻么?”秦风笑着看向陆北羽。 众人离开绿湖轩,径直走向刚才停放马车之处。 无奈陆北羽的马车空间狭小,只好让秦风一人乘坐,墨守成则代为驾车。 秦思雅与江舒影则陪着陆北羽步行同行。 刚从四海书院走出不久,此时街上行人并不多。 一辆马车外加两位妙语如珠的美女相伴,瞬间成了街头一道亮丽的风景,引来过往行人频频回首张望。 数月未见,陆北羽有许多疑问欲向江舒影询问,却发现此刻舌头好似打了结,经过长久的酝酿,终究开口问道:“舒影,这些时日,你可安好?” \"居于吾辈绿湖轩之中,舒影师姐自当安泰无虞。\" 紧握江舒影手臂同行的秦思雅抢先答道,\"至少,相较于那望江艺馆,此处胜之千倍矣!\" \"你如何忽地成为了秦老前辈的门下弟子呢?\" 陆北羽再度发问。 秦思雅微微撅起嘴唇,续言道:\"实则舒影师姐初至望江之际,祖父便已知晓其踪迹,只是未能确切证实师姐的身份,故未曾前往寻访。然而因你那次突如其来的插曲,加之又发生了变故,祖父担忧时日拖长,隐患丛生,遂立即将舒影师姐接入绿湖轩,并将其收入门墙,如此外界便无可非议矣。\" 两次询问皆被秦思雅抢占先机,江舒影并未开口,这让陆北羽颇感尴尬,一时之间不知是否应继续发问。 察觉到陆北羽的疑虑,江舒影淡然一笑,柔声道:\"陆少侠,无需挂怀,舒影一切安好如常。\" 陆北羽点头示意,正欲言说,前方忽然奔来一名小厮,目光落在陆北羽身上,开口说道:\"陆少侠,总算找到您了,我家店主有事相召。\" 陆北羽拧眉沉吟,似乎并不记得自己曾与此人有过交集,更别提他口中的店主是谁,为何要找上自己…… 第63章 铁匠马心远 见陆北羽面露困惑之色,赵小六立刻明白了缘由,赶忙解释道:\"陆少侠,小人乃是马家铁匠铺的学徒赵小六,您清晨所定制之物,家师早已铸炼完毕,特请您前去查验一番,如有不妥之处,家师可在场即刻调整。\" 闻此,陆北羽心中豁然开朗。 马铁匠行事向来可靠,未料仅半日工夫,他竟已将那火铜锅之样造了出来。 陆北羽与车内之秦风告了个声,一行人随赵小六引领,径往马家铁匠铺而去。 陆北羽实乃翘首以待,未知马铁匠手艺如何,成品究竟会是何等模样。 不多时,众人便抵达了马家铁匠铺。 炉火熊熊,炽热的铁片映照得通红,而马心远赤裸着双臂,悠然坐于一旁抽着旱烟。 瞧见陆北羽等人走近,他连忙丢掉手中的烟杆起身迎接,口中急切地道:\"陆少爷,您所需之物已备妥。然有几个环节尚需您亲览后定夺,是以才敢劳驾您亲临寒舍一看!\" 言谈间,马心远内心惶恐不安。 毕竟,陆北羽乃陆府的大公子,按理说这些物件应当亲自送至府上才是。 如今却由赵小六引陆北羽前来,实属失礼之举。 只是鉴于此物乃是依图打造,若陆北羽亲临鉴定,效果必会更好。 然而令他不曾预料的是,陆北羽身边竟然还伴有两位貌美少女,身后还有辆马车跟随,他不禁暗自责怪赵小六不懂把握时机。 这般明摆着耽误了陆大公子出行,一旦引起他的不满,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然而时至今日,他已无退路,值得庆幸的是,陆北羽面上的神色并无不满之意。 马心远转身后取出一件物品,置于陆北羽身前。 眼前所见之物乃是一口炭火炼器鼎,陆北羽瞬间瞠目结舌。 在炼器炉旁的案几之上,赫然摆放着两只炭火炼器鼎。 其一与其图纸所示别无二致,中央燃烧室设计为直筒形态。 另一只,则如同陆北羽前世记忆中的家用炭火锅一般,中间的炉膛被巧妙地改造成了鱼腹形状。 起初陆北羽绘制图纸时,也曾以鱼腹状设计炉心,但考虑到这个世界锻铁技艺恐怕难以实现此种弧度,遂改为直筒形态。 未曾料想,马铁匠竟将其恢复原貌。 莫非这位马铁匠也是来自往世之人?或者在这世上,竟有人曾制作出过类似炭火炼器鼎,并且马铁匠有幸见识过? 陆北羽满心震惊,拿起那只鱼腹炉心的炼器鼎,目光直视马心远,问道:“马铁匠,你先前是否见过此类炭火炼器鼎之物?” 见陆北羽面露惊异之色,马心远内心越发惶恐,急忙解释道:“陆公子,听闻您欲在炉中置炭炽热,故我擅自将中心炉膛拓宽,塑造成上窄下阔的鱼腹形,只因想着这般设计可令炉心蓄积更多热力。若您对此不满,舍弃此鼎便是。” “岂止满意,实则欣喜不已!”陆北羽望向马心远,嘴角泛起笑容。 他暗自思量,这马铁匠确有过人之处,且颇具主见,可谓难觅之材。 “马铁匠,你擅自改动了我的设计图,我并未因此而不悦。”陆北羽的笑容愈发灿烂,“不知尊驾这铁匠铺生意如何啊?” 听得此话,马心远心头不禁一紧,轻轻皱眉,再次谨慎回应:“承蒙陆公子庇佑,小店生意勉强维持生计。” 口中虽如此说,唯有马心远自己深知,望江城虽小,却有四五个铁匠铺林立其中。 自家铺子地处偏僻之地,生意自是不佳。 口称温饱尚可维持,其实生活颇为艰难。 否则,他也不会一大早便匆忙将陆北羽所需的二十两只炭火炼器鼎样本打造完毕。 每只炭火炼器鼎,他能获利近五十枚灵石,相当于一两多仙银。 这笔买卖对于他而言,堪称一笔巨款,几乎等同于近一个月的收入。 为此大单,他自然倾尽全力,而且此刻他急需资金。 皆因家中那位,即将临盆在即,今后家庭开支必将增大,正处用钱之际。 此刻,马心远心中惴惴不安,深怕触动陆北羽不悦之情,一旦财路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每月能赚取三五两仙银吗?”陆北羽注视着马心远再度开口道。 马心远面色微变,心头瞬间掠过一丝不祥之感。 显见是他修行铸器之道时过于心切了。 那两件法器样的炼制速度太快,恐怕陆少主会认定他的要价过高。 的确,仅半个时辰便完成了两件样品的锻造,实有违修炼界的常理。 于是,他望向陆北羽,语气恳切地提议,“陆少主,若您觉得先前议定的价格过高,那贫道愿再减去十枚灵石如何?” 陆北羽手中握着那只刚刚炼制出的灵火铜鼎,始终沉默未语。 马心远察觉到,陆北羽恐怕觉得他降价的幅度仍不够诚意。 毕竟对方乃是陆家长子,区区十枚灵石,怕是不会入其眼。 然而,那十枚加上之前的报价,对他这个小小的炼器铺来说,无疑是一笔丰厚的收益。 马心远狠了狠心,再次开口,“那贫道愿再减去三十枚灵石!已经是极限了……” “降低三十枚灵石?”陆北羽拧起了眉头,目光终于从手中之物移开,落在马心远身上。 马心远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猜到,陆少主连他让出的三十枚灵石都觉得太少。 “陆少主,贫道让步至四十枚灵石吧!真的不能再低了!”马心远几欲落泪,“扣除材料成本,贫道每炼制一件法宝最多只能净赚五十枚灵石,请陆少主……” 马心远定居望江县已有多年,早年间他就曾耳闻陆家长子陆北羽的事迹——肆意妄为,恣睢横行,乃是望江城内无人不知的一方豪强。不过近来听说这位少主受创苏醒后,性情大变,变得比以前宽厚许多,坊间传言不绝于耳。 然而,马心远对此传闻的真实性尚存疑虑。 此刻他悔恨不已,若非自己急于求成,早早炼制出样品,或许陆少主就不会如此在意价格高低了…… 倘若不慎触怒陆少主,不仅赚不到灵石,他甚至可能招致灾祸,对方一时兴起让人砸了他的炼器摊子,他这样一个普通百姓又能奈何? 只要炼器摊还在,尽管收入微薄,生活清苦,至少还能维持生计。但一旦失去了摊位,往后又该如何生存,如何去抚养即将临盆的妻子以及尚未出世的孩子? 站在一旁的秦思雅仿佛明白了一切,原来陆北羽此举是在压价? 尽管她不清楚陆北羽为何要打造此物,也无从得知一个铁匠炼制法宝究竟能有多少盈利,但她看得真切,马铁匠实在憨厚,分明遭到了陆北羽的欺压。 她知道陆家虽然已不如往昔辉煌,但这陆北羽竟对寻常百姓如此苛刻,颇有富而不仁之嫌。 秦思雅正欲愤然发作,却被旁边的江舒影一把拉住。 江舒影虽与秦思雅有着相似的看法,但对于陆北羽的行为,她却另有揣测。 她所认识的那个陆北羽,断不至于为了些许小利而在朋友面前斤斤计较。 尤其,在她的记忆中,陆北羽曾为博她一笑,不惜挥金如土,那份豪爽气概又是何等的洒脱? 难道,仅仅因为自己表达心意之后,他便不再顾及以往的形象了吗? 或许是因为先前未能将其纳入麾下,故而对方才显得如此豁达? 然则,此念终究难以成立。 江舒影心中暗自揣测,陆北羽此举或许并非单纯为了令铁匠铺主人减价,其中恐怕另有所图。 抑或,那位铁匠大师实乃城府极深之辈,因而引来陆北羽的关注与应对? 毕竟,世上有许多人表面上看似淳朴无害,实则机敏过人,这位铁匠店主恐怕便是此类人物之一。 她决定静待事态演变。 停留在店门口的灵兽车帘微掀,秦风闻声而动,亦探出了头向此处张望。 墨守成眉头紧锁,目光随之投向这边,生平首次见到陆北羽在支付之时竟这般犹豫不决。 马心远咬牙切齿,决定舍弃这五十文铜钱,宁可放弃这笔买卖也不要触怒眼前这位尊贵之人。 正当他打算开口之际,陆北羽终于开了口:“老马,你这不是做生意的样子啊!” 此言一出,马心远顿时面如土色,刚欲回应时,陆北羽的话音再次响起:“你想过没有,去别处寻求更大的发展空间呢?” 马心远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陆少侠,小人愿将这单生意免费赠予您,只求您不要驱逐小人离开望江镇啊!” 第64章 真相何在 马铁匠的一跪,让陆北羽惊骇不已,刚才他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炼器炉,未曾察觉到马心远的紧张情绪。 此刻他方悟,原来马心远误解了自己的意图。 陆北羽连忙躬身将马心远扶起,“老马,我何时说过要赶你离开望江镇?你误会了我的话意。 我所言去别处发展,其实是想问问你是否有意愿前往陆家堡效力?” 马心远听得一头雾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陆北羽的提议。 任由陆北羽将他拉起,他呆呆地望着陆北羽,陷入了沉默。 陆北羽见状,淡笑着继续解释道: “我让你为我炼制这些法宝,价格是事先商定的,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怎能随意更改?你骤然降低价格,倘若你是买家,又会作何感想? 即便你所剩利润微薄,但客人看你一降再降,必会认为你利润丰厚,进而更进一步压低价格。 因此,我才说你不适合从商。” “此次交易总共涉及二十二件法宝级别的炭火锅,按你所提利润五十文计算,全部做完也不过只得一两有余的银子收益。 就算你日夜兼程,半日可炼两件,全天下来不过四至五件,照此进度,完成这批订单至少也需要四到五日时间。 以此推算,每月你的总收入大概不过六七两银子上下。 “然而,你这样的工作量显然不能保证每日都能接到,所以我才会问你,是否能确保每月有五两银子以上的进账。 你应该也听说了,如今我在陆家堡正进行大规模建设,恰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加入其中……” 若你愿赴陆家堡,在那里开设一间炼器坊,今后便专职为我效力,每日我将赐予你十五枚灵石作为报酬。” “一日十五枚灵石,月计下来,便是四百五十余枚,相信此数目绝不逊色于你这炼器坊的所得,甚至可能更为丰厚。” “如若表现优异,或当我们修为提升、收益增加,你的报酬还可再度提升,你觉得如何?” 陆北羽的话语,令马心远听得分外震惊。 他心中暗忖,你这提议,不言明我又怎会知晓? 然而,如若这一切属实,那么陆家的大公子,似乎确如坊间所传,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马心远凝视着陆北羽,许久方回过神来,满脸惊异之色,“陆少主,您所言当真?” 一个月四百五十余枚灵石,折合四枚上品灵银,这在马心远看来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数目。 自家这炼器坊能支撑下去,每月能赚取三枚上品灵银已是极为了不起的成绩,如今竟有这般机会,犹如身处梦境。 “自然是当真。”陆北羽微微点头。 “敢问陆少主,为何非要请我去呢?”马心远仍有些难以置信,竟会有如此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禁忐忑地问道。 “原因很简单,你办事,我放心!”陆北羽闻之一笑,“你不但迅速打造出我所需的法宝原型,更凭自身经验改良出新的版本,正是我所需之人,我对此极为欣赏。 再者,你为人诚实本分,不适合投身商贾之道,但在修炼法宝技艺方面,却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 听到“璞玉”二字,马心远一时愣住,尽管不解陆北羽口中所谓的“璞玉”具体含义,但他料定必是对自己铸造法宝技能的高度认可。 说起铸宝手艺,他对自身的造诣确有十足信心。 陆北羽见马心远点头表示理解,又继续说道:“陆家堡近期事务繁重,一旦前往,恐怕难以频繁回家,不知此事是否需同家中商量一二?” 马心远面露难色,他的妻子已有身孕,即将临盆,此刻若不能常伴左右,实乃不便之举。 然则那日付十五枚灵石的诱人收入,却又让他心动不已。 “莫非有何困难?”陆北羽再次发问。 马心远拱手答道:“不敢欺瞒陆少主,在望江镇我并无其他亲人,唯有我和妻子二人相依为命。 而她两个月之后就要生产了……” “老马,恭喜恭喜啊!快要为人父了,这可是桩美事啊。”陆北羽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如此看来,不如这样如何。 我可在陆家堡为你准备一处院落,你不妨带着夫人为你操劳的妻子一同过去居住。 女子怀胎不易,实在辛苦,身为男子,怎可不在身边照料呢?” 马心远听罢,欣喜之余又显现出一丝犹豫,“多谢陆少主厚爱……” 仅知晓此庭院所需灵租几何?吾家……” “只要你应允前往,便是助我修行之事。 此庭院自是由我安排予你居住,何需谈及灵租之言?”陆北羽含笑而言,“然则初始时境况或许尚不佳,需于你自家院落开设炼丹炉灶。 待日后工坊建成,方能为你设一处专属修行之所,望你不以为忤才好。” “不敢有所介怀,不敢有所介怀!”马心远闻之大悦。 每月得四两余灵银,并且得以一处庭院栖身。 于自家院内炼制法宝,既能照料孕期之妻,又能专心修行之事。 此等机缘怎能令其不欣喜?又岂能使之有所芥蒂? “既是如此,那就先由我去筹备一二,料想约需五六日光景。”陆北羽颔首道,“即日起便计你薪俸,每日十五枚灵石。 你将铺中事务料理一番,届时我会遣人护送你与师嫂至陆家仙堡。” 马心远点头默认,不再言语。 “陆少侠,请容许弟子随师傅一同前往陆家仙堡吧!”此时此刻,一侧侍立的徒弟赵小六开口相求,“弟子不求薪俸,只需解决饮食即可。” “小六,不可胡闹!若你离去,你婆婆该如何是好?”马心远面色微沉,凝视赵小六道,“你随我学艺已有一载有余,如今已然能独挡一方了。 待我移居陆家仙堡之后,这铁器宗门便交由你接管,望你能独自撑起门户。” 赵小六闻此语一愣,“师傅,弟子还想留在您身边多学些本领……” 赵小六的家,紧邻马家铁器宗门,家中唯有老母一人。 这一年来,赵小六一直在马心远的铁器宗门研习技艺,虽未领受薪俸,然而马心远夫妇待他如同亲子一般。 马心远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日前,赵母外出不慎跌倒受伤,马心远更是取出积蓄为其治疗伤病。 马心远心中早已有定计,自己一旦赴陆家仙堡,这铁器宗门便留给赵小六掌管,作为其一年来侍奉自己的报偿。 陆北羽在了解了赵小六的家庭情况之后,微微蹙眉:“小六,你母亲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家母的伤势已然痊愈大半,只不过医者言还需卧床修养一月方可下地行走。”赵小六显得颇为失落。 “既如此,你回家询问一下你母亲,是否愿意随你一同前往陆家仙堡。”陆北羽点点头,“如若乐意,到了那里,你们就与马师兄共住同一庭院。” “遵命,遵命!”赵小六连连点头,“小六子一切听从少爷安排。” 陆北羽望着他笑了笑道:“你继续协助马师兄打理事务,至于这份工钱,暂且每日给予你三枚灵石。 等到你真正学有所成之时,我会再给你加薪。” “少侠,弟子也能领得工钱么?”赵小六闻讯惊喜万分。 第65章 除铁锈气运 陆北羽承诺会给马心远母子安排一处修炼居所,让他们与自己同住,既能照料那位修为受创的老母亲,又能伴随马心远左右继续修习仙道知识,这与留在望江城内的修炼环境并无二致。 此外,还可获得修行补贴。 对于赵小六而言,此事无疑如同天降祥瑞一般。 “小六子,还不快向陆少宗主表示感谢?”正当赵小六欣喜若狂之际,马心远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接着,他又转向陆北羽:“陆少宗主,多谢您的提拔,小六子的事我就先替他应下了,回头我会告知他母亲。至于这份三十枚灵石的修行补贴,万万不可让您破费,还是从我的修行补贴中扣除吧。” “马兄,你这么说就见外了。”陆北羽摇头道。 显而易见,马心远乃是一位淳朴厚重的修士,自己并未看错人。 “小六子跟随你,就是在修真之路上帮你打理杂务,修行补贴当然由我来支付。我看这孩子机敏伶俐,你得多加引导栽培,一旦他能独当一面,同样可以成为你的亲传弟子,那时我自会给他增加修行补贴。”陆北羽拍了拍赵小六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努力!” “多谢陆少宗主!”赵小六感动得热泪盈眶,欲要行礼叩谢,却被陆北羽拦下。 “马兄,小六子,你们先忙,五日之后我会派弟子前来迎接你们。”陆北羽微笑着对他们说道,“这炭火炼器的样器,我就先行带走,一会儿正好可以尝试一下其功效。” 走出铁匠铺,陆北羽小心翼翼地将炭火炼器的样器交给了墨守成,请他妥善安放于飞舟之上。 秦风瞥了一眼眼前的这件奇特之物,似鼎非鼎,似锅非锅,心中不禁生出疑惑,便多瞧了几眼。 “北羽兄,你说此物名为炭火炼器,乃是陆家仙酒肆内一种名叫火锅的新式仙肴所使用的烹饪工具吗?”秦思雅率先提出了疑问。 “正是!”陆北羽点头确认。 仅凭名字就能揣摩出用途,这秦思雅确实有着天生的食物修行者直觉。 “那这东西该如何使用呢?”江舒影也显得相当好奇。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聚焦在陆北羽身上。 “此刻口述颇为繁琐,不如待会儿我们到仙酒肆亲自体验一番便可知晓!”炭火炼器终告完工,陆北羽心情大好,便带领着众人匆匆赶往陆家仙酒肆。此时正值午时之前,仙酒肆才刚刚开门营业,店小厮杜小二正在整理桌椅。 见陆北羽领着一群人步入店内,他抬头一看,微微一愣,旋即迎上前去:“少东家早安!黄掌柜刚才刚出门……” “无妨,小二,老刘在吗?”陆北羽含笑问道,“我不是来找黄掌柜的。” “在呢,在后厨,刘老师父此刻正在那里。”杜小二忙不迭地点点头,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陆北羽身后的两名女子身上。 “这些位都是我的贵宾,千万不可怠慢。”陆北羽点点头,“你先带他们上楼到最大的包厢休息片刻,我去寻一下老刘。” 既然少东家这般交代,杜小二自不敢有丝毫懈怠:“秦前辈,墨大侠,两位仙子姐姐,请进!” 杜小二年仅十四五载,生得机灵聪慧,他这一声“仙女姐姐”,令秦思雅与江舒影两位仙子般的女子笑容如花绽放。 “你认得我?”秦风亦感颇为惊奇。 “秦前辈您可是望江之地无人不知的人物,小人儿时曾随表兄拜访过四海修炼学院,有幸远观过您老人家一面。”杜小二满脸恭敬的笑容答道。 “哦?那几天前你为何未在店里?”秦风淡然一笑问道。 日前自己光顾小店用餐,颇受了一些窝心之气,那时这位小童似乎并未当值,若他在,恐怕自己也不会这般憋闷了。 “您说的是五日前么?那天小人的母亲患病在身,故此告了一日假。”杜小二笑容可掬地回答。 “令堂身体可好些了?”秦风关心地询问。 杜小二一面陪侍着秦风等人闲聊,一面引领他们上楼。与此同时,陆北羽却独自走向了后厨。 步入后厨,只见刘强大师傅正在熬炼灵材汤,其子刘长正在淘洗灵米。 见陆北羽走进来,父子二人赶忙放下手中活计上前迎接。 “刘叔,麻烦帮我提炼半锅纯净猪脂,需用您那能去妖邪之气的猪脂。”陆北羽直言吩咐。 虽不明陆北羽此举何意,刘强也只是略显困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立刻照办。 陆北羽怀抱灵炭火锅径直走到刘长面前,取了一盆淘米水,并接过刘长手中的草帚开始清洗起来。 刘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陆北羽将灵炭火锅内外清洗得干干净净,终忍不住开口问道:“少掌柜,这是何物啊?” “这是灵炭火锅。”陆北羽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继续清洗,随后补充道,“小刘,劳烦你帮我拣拾些适合此火锅口大小的灵炭火过来,切记不宜过大。” 陆北羽说着,还朝着炭火锅顶部比划了几下。 刘长点头答应,立即着手寻找合适的灵炭火去了。 待陆北羽洗净灵炭火锅,刘强那边已将纯净猪脂炼制完毕。 “刘叔,劳烦您用这温热的纯净猪脂为它涂抹一遍。”陆北羽将灵炭火锅递给了他。 “少掌柜,您这是要做何用途?”刘强接过灵炭火锅打量一番,面上满是惊讶之色。 “这是我刚自铁匠坊取回的灵炭火锅,今后我们要用这法宝来做修炼者喜爱的火锅。”陆北羽瞥了他一眼,继续解释道,“先用猪脂涂抹,可以消除铁质本身的腥气。” 刘强闻听此言,心中不禁震撼不已。 在这个时代,人们不习惯用铁器承载食物,正是因为铁器往往会带有难以去除的铁腥味。 即便是使用已久的铁器,也难以完全避开这个问题,总会影响到食物原本的味道。 然而,刘家却有一门秘密技法,那就是以除去臊味的纯净猪脂炽热炙烤,反复擦拭铁器,待铁器表面吸附满了猪脂后,铁腥味便无法再向外散发。 这门技艺,刘强从未对外人提及过。 在这个望江城中,唯有陆家酒肆有几个用铁器承载的食物能够受到修炼者的青睐…… 得益于这样的机缘,上次陆北羽邀请林景雷他们一同品尝修炼界独特的灵火火锅时,刘强才有机会精心为其筹备。 刘强心中惊异不已,这般秘密之事,连他的亲生儿子都未曾透露过,而少主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然而,当他回想起那次烹饪红烧灵兽肉的独特手法,那些经过改良的卤制秘法,以及前几天的仙丹皮蛋…… 仿佛在这天地之间,没有什么是这位少主不知晓的。 瞬息之间,陆北羽在刘强心中的形象更加崇高起来。 于是刘强暗自决定,定要带上儿子,一心一意追随这位少主。 第66章 鹊桥仙境 见刘强手法娴熟地为炭火炼灵锅涂抹上猪脂灵液,并将其置于火上炼化一阵,再继续涂抹,陆北羽便知此人确是此道行家,不必让他费心。 此时,刘长走进屋内,禀告道已备好炼火之材。 想到楼上众人还在等候,陆北羽并未在厨房过多逗留。 他向刘氏父子传授使用此灵火炼灵锅的方法,其实与先前所用相差无几,只是先前的炼火炉置于下方,上方放置铁盒盛装食材,如今两者合一罢了。 刘家父子一听即明,很快掌握了要领。 陆北羽又亲自准备了几碟凉拌灵蔬:酱油浸润的仙皮蛋,醋溜黑木仙耳,刀切忌恋前缘仙椒,外加刘强当天新炼制的灵肉与灵豆腐,顷刻间便摆满了整个雅室餐桌。 饮酒自当选用炼气士间的佳酿——烧刀子烈酒。 众人谈笑风生,品鉴美酒佳肴,不久刘强便亲自捧着新炼好的灵火炼灵锅前来。 陆北羽连忙起身,亲自示范指导众人享用这灵火煮沸的美食,场面和谐温馨。 然而烧刀子烈性十足,江舒影与秦思雅两位女弟子酒量有限,不多时便已有微醺之意,只能以清茶解酒。 此事却触发了陆北羽心中新的灵感。 烧刀子虽烈,终究更适合修行男子饮用。要想拓宽市场份额,他先前设想的花香仙酿与果味仙酒,亟需提上日程。 几盘鲜嫩的灵牛仙羊肉,几篓子清新灵菜,一坛烧刀子酒水饮尽,众人皆感畅快淋漓,酒足饭饱。 听到外面人声鼎沸与叫卖之声,想来已有多位修士宾客陆续驾临。 秦思雅脸颊微泛红霞,眼中闪烁着迷离之光,目光流转于江舒影与陆北羽之间,开口问道:“北羽师兄,明日我便随祖父返回上梁宗门,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舒影师姐说的吗?” 宴席间众人举杯共饮之时,陆北羽豪爽应战,早已饮下了不少仙酿。 此刻略显醉意,他看向秦思雅淡然一笑,“小小年纪的你懂得什么呢?谈及情爱之事,自当讲究情境氛围。月色朦胧,夜深人静,花前月下互诉衷肠,那样的情景才有意境。” 秦思雅听闻此言,微微一愣。 陆北羽又将目光转向江舒影,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舒影,我们刚刚重逢,却又面临别离。实话说,我心里确实有些舍不得。但既然你有自己的使命与追求,我亦不会阻拦你,更不会强求你留在我的身边。” “然而,无论身处何方,不论时光流转至何时,但愿你能铭记于心,你是吾陆北羽的道侣便好。”陆北羽脸色陡然变得极为郑重,“若有任何人胆敢欺侮于你,只管告知于我,即便仙帝亲临,我也定教其褪去仙甲,俯首认错。” “陆公子,你怕是醉了吧?”江舒影温情脉脉地凝视着他,扶持着他再度落座,并低声说道。 看着身旁这位面色泛红的青年修士,江舒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圈圈微妙的涟漪。 对于陆北羽所许下的豪言壮语,江舒影并未全然信服。毕竟,他只是望江这片小天地里的一介小小商户子弟而已。 在这望江之外的大千世界,他未必知晓其中的浩渺与复杂。纵使他确实有些天赋才情,但在诸多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之前,仅凭才情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然而,即便如此,江舒影内心深处依然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她能够真切感受到,这个青年修士炽热而坚定的心意。 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他正是她要寻找的那个人。 “北羽师兄,不如你再赋一首诗吧!”秦思雅提议道。 “思雅师妹,我并非夸口。”陆北羽闻之一笑,“挥毫作诗对我而言,实乃易如反掌,甚至比炼化灵气还要简单。” 此言一出,四周之人皆是一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即便大家不解陆北羽口中所谓的“炼化灵气”之意,但显而易见的是,他又陷入了创作诗词的状态。 就在众人瞩目之下,陆北羽身形一挺,推开雅间之门,向着屋外大声喊道:“小二,速为我准备笔墨纸砚!” 楼下值守的店小二杜小二闻声,立刻捧着笔墨纸砚匆匆赶至。 陆北羽将纸张摊平于案几之上,随后提笔疾书。短短数息之间,他便掷笔而起,朗声道:“已毕!”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到陆北羽竟这般迅捷地完成了诗作。 离案几最近的秦风上前拿起陆北羽刚刚挥毫泼墨的手稿,只见字迹如同蜿蜒曲折的蚯蚓,丑陋不堪,尤其是题目的《鹊桥仙》三个大字,若非细瞧,几乎难以辨别。 然而,当他浏览到诗句的第一句时,眼神不禁一亮: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河迢迢暗渡。” 紧接着,金风与玉露相逢的那一刹那,便已超越了人世间所有的美好。 诗中借牛郎织女的传说,勾勒出了一幅充满少女爱情幻想的画面。秦思雅亦不能免俗,深深被这份坚韧的爱情故事所吸引。 此时,她情不自禁地轻轻诵读出声: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句诗句瞬间令秦思雅陶醉其中,与此同时,江舒影接过手稿,同样皱了皱眉,字的确很难看。秦思雅也跟着凑了过来。 不过,当她们一同读到第一句时,不禁纷纷陷入了沉醉之中。 秦思雅微微开启樱桃小嘴,不由自主地吟诵出了这一句诗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这段描绘牛郎织女悲欢离合的故事,深深地触动了每一个怀揣爱情梦想的少女,包括秦思雅自己。 此刻的秦思雅思绪纷飞,未曾想陆北羽竟然以织女的形象比喻江舒影…… 仅此两句,已足见江舒影于陆北羽心中的非凡位置,更流露出他对这段情感的坚定执着。陆北羽刚历险境,从死生之间挣扎返回,好不容易与江舒影重逢,却紧接着又要面临暂时的别离。 然而,他并无半分消极之意。正如修炼界的牛郎织女,在金秋清风与瑶池银河之畔相会一般,他坚信这样的重逢,胜过尘世千万次寻常相聚。他珍视这次难得的重逢,同样期盼着能早日再度团圆。 秦思雅已被深深触动,浑然不觉自己早已陷入沉思。江舒影的声音随之传来。 “柔情若灵液,佳期犹梦幻,忍顾鹊桥归途。” “两情若能长久,何须每日相伴。” 许久,江舒影未再言辞。秦风读罢这首诗,随后将手稿递予她,未作丝毫评点。然而,江舒影深知,并非秦风不愿点评,而是将评论权留给了她。也许,唯有她,才适合对此诗做出评价。 江舒影心知肚明,秦风之所以沉默不评,定是认为年轻人的情感,应当由年轻人自身去体验和理解。她明白,秦风曾经年少轻狂,也曾热烈地追寻过属于自己的爱情。 此时,江舒影转头看向陆北羽,只见他已酩酊大醉,双颊泛红,伏案而眠。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江舒影再次低声诵读,向陆北羽低声道,“陆公子,你的情意,舒影我心中已明。” 这时,秦风忽然开口:“舒影,我记得你与望江艺馆的秀玉儿是挚友吧!” 江舒影点头示意,不解秦风何以有此一问。 “何妨一会儿前往望江艺馆,将那首《归隐绿湖轩》传授给她?既是一场姐妹情深,也算尽一份心意。”秦风望着她,继续说道,“至于昨晚的《蝶恋花》与今日的《鹊桥仙》,毕竟都是北羽赠予你的,是否要交给她,你自己拿主意吧。” 聪慧如江舒影,立刻领悟了秦风的意图。一旦秀玉儿学会了新词,她在望江艺馆的魁首地位必会更为稳固。自己此举,也确实是成全了昔日姐妹的情谊。 但她深知,秦风更希望她教导秀玉儿,让她传唱陆北羽的诗词,以此为陆北羽扬名立万…… 第67章 红线牵引 陆北羽是在墨守成的背负下回到陆府的,他的记忆停留在创作完成那首《鹊桥仙》之时。 后来发生的事,他一无所知。 直至第二天正午时刻,他才悠悠醒来,竟是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翠萍告诉他,昨日归来之后,他呕吐不止,五六次之多,即便是醒酒汤也无法起到作用。他还说了很多她们听不懂的奇言异语,诸如涉猎修炼之事,执行任务之秘,以及背叛之类的言语…… 翠萍无法确切描述,但她清晰感受到陆北羽身上的痛楚与恐慌,这情景令她心惊胆战。 而对于这一切,陆北羽本人却浑然未觉。 幸而始终唯有翠萍陪伴左右,悉心照料,并且那些呓语也只被翠萍一人听闻。 翠萍揣测,陆北羽定是梦见了被狂风席卷穿越之事,故此才会陷入如此惊惧与苦痛之中。 陆北羽并未详加解说,但他自己心里明白,那次梦境恐怕并非毫无缘由。 既已阴差阳错降临此修真世界,那前世的种种伤痛,自当埋于心底不再提起。 此刻,他的头痛依然剧烈无比,想来日后饮酒之事定要有所节制了。 在翠萍的精心服侍下,陆北羽穿戴整齐并完成了晨间的修炼净身仪式。刚刚推门而出,墨守成便如飞鸟般从屋顶飘然而落,稳稳地站在他的面前,“江仙子曾来拜访,原是欲行告别之礼,但得知公子尚未醒来,便悄然离去。” “怎不唤醒我呢?”陆北羽不禁感到遗憾。 “江仙子吩咐不可打扰。”墨守成瞥了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学着江舒影的语气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昼夜相守。” 话音落下,他竟带了几分江舒影般的哀婉韵味。 陆北羽听了,淡然一笑。 这番柔情蜜意的话语经墨守成这位修真界的侠者口中说出,虽有几分违和,却又让人感觉颇为熨帖。 毕竟,这位侠者年纪尚轻,不过十九载春秋而已。 陆北羽来到后院,看到陆小星正在为一片辣椒田除去杂草。他知道陆北羽对这片辣椒田格外看重,因此陆小星和翠萍照料这些作物格外尽心尽力。 刚从后院出来,管家张宇恨匆匆走来,“少主,王大人驾临,家主请您前往大厅相见!” “家父回来了?何时归家的?”陆北羽一听,满脸欣喜。 “回禀少主,家主正是刚刚抵达府邸。”张宇恨毕恭毕敬地答道。 作为陆府的大管家,张宇恨见证了陆北羽的成长。以前的陆北羽虽顽劣,但内心并无城府,遇事几乎无从隐瞒。然而自从陆北羽此次重伤醒来之后,张宇恨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读懂他,尤其是他所做的事情,实在令人费解,仿佛判若两人。 张宇恨甚至暗自思量,莫非是陆家列祖列宗显灵,赋予了陆北羽今非昔比的卓越才能。 “张管家,来访的是哪位王大人啊?家父唤我去有何事?”漫步回廊间,陆北羽望向张宇恨,疑惑不解地问。 “乃是户部郎中,王泉正王大人。”张宇恨回答,“至于具体何事,老奴并不知情。” 提及王泉正这个名字,陆北羽不由得微微拧眉。他曾听毛三透露过此人,他是林家的亲戚,同时又是林家家主公林争英的妻舅。林家之所以能成为皇家指定的商贾之家,这其中少不了王泉正背后的助力。在陆家堡的那一段日子,陆北羽就曾向陆大雄提及过此人…… 陆天雄面上流露出一丝轻蔑之意,提及王泉正曾与林家勾结设局,企图诱使陆天雄涉足皇家修真商贸,却被陆天雄果断拒绝。 照理来说,王泉正与陆家应无任何瓜葛才对,他此番前来找寻陆天雄所为何事? 刚至大厅门前,便听得内中传出阵阵谈笑声。 陆北羽推开殿门步入其中,只见陆天雄身旁端坐一人,正神采飞扬地讲述着修炼秘闻,此人想来便是王泉正无疑。 王泉正年近半百,体态微腴,身着一件深青色的仙蚕丝袍,表面上给人一种颇为亲和的感觉。然而陆北羽回忆起陆天雄先前的评价,不禁心中暗忖,此人恐怕是深藏不露,实则心机重重。 察觉到陆北羽踏入门槛,王泉正立即自椅上起身,望着他朗声笑道:“陆兄,想必这就是令侄北羽贤者了,果然是风华绝代啊!” 陆天雄含笑朝陆北羽挥挥手,“北羽,快过去拜见王大人。” “北羽拜见王大人。”陆北羽走近几步,朝着王泉正拱手施礼。 二人寒暄数语之后,陆北羽便引领着墨守成,在陆天雄下手的位置落座。 “王大人,您也知道,我这孩儿之前一直被我娇惯坏了。”陆天雄看着陆北羽坐下,继而朝着王泉正微笑道,“关于您提到的那件事,我并无异议,只是此事还需问问北羽自己的意思。”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早已听说贤侄颇有主见,此事的确应当听取他的意见。”王泉正忙不迭地点点头。 “北羽,你也已到了婚配之龄,是时候考虑一门亲事了。”陆天雄转向陆北羽说道,“今日王大人来访,便是来做你与林家小姐林姝儿之间的媒妁之事。” “给我保媒?”陆北羽一听顿时愣住,“不会吧,爹,我……” “你先听完我说。”陆天雄打断他的话,“王大人给你保的这位,你也认得,就是林家的那个小妹林姝儿,你们小时候还常在一起玩耍呢。” 瞧陆天雄那一脸期待的模样,似乎对这桩婚事乐见其成? “林姝儿?”陆北羽一愣,“她不是比我小了五六年吗?如今顶多也就十三岁,未免太小了吧!” 陆北羽顿时觉得,自家父亲此举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上次前往陆家堡时,父亲竟然未经询问自己,就与赵英光商量,欲纳赵灵儿为妾室。 那时赵灵儿还未满十五岁,这么做岂非把自己推向了违反修炼界律法的境地? 即便在这个世界里,十四五岁的女子出嫁乃至生育子女都并非罕见之事,但拥有着前世记忆的陆北羽却对此无法认同。 这个世界的传统观念认为,儿女的婚事当由父母做主,媒妁牵线,根本没有所谓的自由恋爱可言。尤其是像这般年龄尚幼便谈婚论嫁,更似是对婚姻以及女性的一种摧残。 当时他便能感觉到,赵家祖孙二人其实并不太愿意答应此事,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勉强应允而已。 幸好,赵英光和赵灵儿皆属通情达理之辈…… 在南坡修炼之时,自身早已晓以大道至理,动以情感共鸣,与众人深入交流多时,表露心声,直言这桩联姻之事至少须待到赵灵儿踏入修行门槛,灵力有所成长方可考虑。 且言,若是在这段时日里,赵灵儿邂逅了心仪之人,自当助其追寻真正的仙缘幸福。 原本打算等到此次事务完毕之后,再与陆大雄前辈详谈此事,却未料想,自己尚未提及,王泉真人竟再次前来,欲为自己促成这段良缘。 “已然不小,小姝日前刚刚度过十四载生辰,转眼明年便及笄成人。”王泉真人的面庞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不妨今年便订下婚约,待到来年再行举办仙侣庆典亦无妨。” 瞧见陆北羽流露出犹豫之色,王泉真人又补充道:“陆家与林家世代交好,你我两家弟子又是幼时一同修炼,相互了解透彻,此乃天赐良缘啊!” 陆大雄前辈闻听此言,也随之附议:“林家已然表态,倘若将小姝许配于你,他们必定安心托付。若你不欲等待一年,自可挑选吉日,迎娶入门便是。” “正是如此,不仅如此,聘礼一类皆无需陆家费心筹备,林家更会奉上一份丰厚的嫁妆相赠。”王泉真人再度言道。 陆北羽听得此言,瞬间困惑不已。 林家,不是一直在图谋压制陆家吗? 现如今好不容易在修行界压制住了陆家,为何却又这般急切地想让林姝儿强行成为自己的道侣……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何等诡异的波澜? 第68章 诡谲之心 凡事反常,必有妖孽暗藏其中。 陆北羽心中明了,林家此举实属异常之举。 就在几日前,陆家的灵酒坊内,自己设宴款待林景雷等人,彼时林景雷一改往昔跟随之态,竞相要在几位同道面前争胜,炫耀自家地位。 其动机显而易见,便是因林家已成为望江域内的第一修炼世家,意欲借此机会压制陆北羽。 对于林景雷的行为举止,陆北羽能理解一二。 想当年,林景雷在那些纨绔子弟中,曾被陆家那位飞扬跋扈的大少欺压得颜面尽失,形同跟班一般。 如今林家风光无限,他当然希望能够一雪前耻,找回颜面,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然而令陆北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他的兄长林景云也开始对他处处针对。 尽管过去的陆家大少嚣张跋扈,但并未与林景云发生过多纠葛,林景云为何就那么急于要踩自己一头呢? 在秦风举办的仙宴之上,陆北羽便觉察到林景云对自己的敌意。 而在那次林霁云主持的宴会上,林景云更是对陆北羽针锋相对,这使得陆北羽感到相当烦恼。 更有甚者,在那回老学者周武次在江舒影面前发难之际,陆北羽还发现周武次曾偷偷瞥向林景云一眼,显然他也是与林景云结盟,意图联手对付自己。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即便林景云欲与自己较量诗词修为,以陆北羽昔日汲取的众多古修士精妙诗词之精华,只需随意吟诵一首,便足以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彻底碾压。 尤其是在修真界之中,他近来一直在追查,究竟何人曾与月亮岛上的邪修势力勾结,策划了对他这位修士的绑架之事,还有那位出资雇佣一流杀手“一阵风”欲取他性命之人,究竟是何种修为与来历。 种种迹象皆似直指林家。 这让主人公感到越发不解。 林家既然欲加害于他,如今却又为何遣王泉正上门提亲? 聘礼全免,甚至允许他自己选择吉日,无论是先定下婚期或是直接举行婚礼也可…… 这般条件,无疑等同于林家愿将林姝儿主动奉上。 然而,看到陆大雄面上堆满笑意,似乎对这桩联姻极为满意,并热切地期待他的回应,主人公顿时更是困惑不已。 当年陆大雄为救他不惜变卖全部家产之际,林家却是落井下石,侵占了陆家大量产业和商铺,对此陆大雄心知肚明。 可为何现今他却欣然接受了这门亲事? “此乃关乎情感而非聘礼之问题也!”陆北羽面带尴尬之色,“王大人,您应当知晓,在下心中始终挂念着舒影仙子,日前刚刚才找到她的踪迹……” 不想,话未说完便被王泉正打断:“贤侄与江小姐之事,近日已在望江城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了一时佳话。林老英雄自然得知此事,并因贤侄对江小姐的一片深情,故而有意将爱女许配给你!” 陆北羽闻听此言,不禁一头雾水。 林姝儿的父亲林争英此举,岂非是被驴踢坏脑袋了不成?看到他对别的女子情深一片,竟欲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这算哪门子道理? “请您放心,姝儿她爹深知你与江小姐情深义重,绝不会试图拆散你们二人的感情。刚才我已经与陆老爷商量过了,待我们家姝儿过门后,自当尊江小姐为正室,但仍是并列夫人便可。”王泉正继续说道,“至于赵灵儿,则可作为侍妾。” 陆北羽听了这番话,更是云里雾里。 林家竟然毫不在意江舒影的存在,还要让林姝儿进门之后,将江舒影视为正室。这天下间哪里有父母会如此处置自家女儿? 莫非这林姝儿并非他们的亲生骨肉? “王大人,此事太过突如其来,能否容我稍作思考,可否?”陆北羽再次露出为难神色,“此外,我实在认为,姝儿妹妹尚且年幼,我们可以暂且缓一缓。” “贤侄,你这是觉得,我们家姝儿配不上你?”王泉正立刻面色不悦。 “王大人,非是如此。”陆北羽摇头否认,“虽说我和姝儿妹妹自幼一同玩耍,但这多年未曾相见,彼此间已颇为陌生……” “原来贤侄顾虑的是这个啊!”王泉正朗声一笑,“陆兄,不如这两日我们安排一次宴席,让两位年轻人见上一面如何?” “如此甚妙!”正当陆北羽欲要拒绝之时,陆大雄满脸笑容地答应下来,“王大人,你看这样如何?五日后,就在咱们陆家酒肆设宴,请您及林兄品尝一下贤侄新创的火锅烹饪法吧?” “哦?乃是贤侄新创的火锅技法么?”王泉正听后大喜过望,忙不迭点头,“甚好,甚好!” 陆北羽数次试图推辞,但均被陆大雄以雷霆之势按下。 陆大雄与王泉正又一番修真界的客套交流之后,终将此人送离。 “父亲,你怎么能应允此事?”待王泉正离开,陆北羽立刻抱怨道。 “我应允了吗?”陆大雄望着他,淡然一笑,“你刚才用哪只灵耳听见我答应了?” “不是你说的,五日后,在陆家长安阁设宴,请他们品尝修炼者间的火锅么?”陆北羽一时语塞。 “一顿火锅罢了,我陆家岂会在乎?”陆大雄瞥了他一眼,“只不过,林争英那只老狐狸为何突然想要将自己的千金许配于你?当年我还曾多次向他表示,有意促成你与林姝儿的仙侣之事,但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如今却主动上门提亲。” 听闻陆大雄此言,陆北羽这才松了口气,明白父亲是在拖延时间。 然而话锋一转,陆大雄脸色骤变,变得极为庄重:“北羽,你在望江楼题写的那副对联,可是出自你手?” “正是孩儿所书。”陆北羽一愣,“有何不妥么?” 陆大雄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尴尬,“我听说那是睿王府二公子设下的清修宴,席间还有哪些修士在场?” “父亲,怎么突然问起此事?”陆北羽满脸不解,前一刻还在讨论林家的事情,陆大雄怎会对望江楼上的文会如此在意? “你仔细回忆一下,把宴会上下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详细告诉我,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此事关乎我们父子二人能否在这修真界安然立足。”陆大雄一屁股坐回椅中,长叹一口气,“唉,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让我安心片刻呢?” 见陆大雄并非戏言,陆北羽顿时愣住,不明白自己参加了一次清修宴,怎么就要面临生死危机了? 然而他深知,自家这位看似沉稳的父亲,一旦认真起来,便是天塌地陷也挡不住他的忧虑。如今他为何如此紧张? 陆北羽不敢懈怠,连忙将当日宴会上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陆大雄听得脸色愈发阴沉,“秦风这老家伙,害我不浅!” 陆北羽一头雾水,陆大雄接着斥责道:“我说你也是个愚钝的修真苗子,人家让你喊姑姑你就喊,你也不想想,那个姑姑是你能随便喊的吗?” “还有,人家请你用餐,你就真的去了?我陆家还缺你这一顿饭吃吗?” “我说王庆元这只老龟,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怎能背着我带你去那种场合赴宴呢?” 陆北羽被训得一脸茫然,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怎么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而且,那天王元庆邀请自己赴宴时,分明说过是要事先告知他的…… 过了许久,陆大雄仍旧怒视着他,却不再言语,陆北羽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您是不是知道那位……那位贵妇人的身份?” “平时看你挺机灵的,关键时刻怎么就犯糊涂呢?”陆大雄瞪了他一眼,“柴靖云口中的姑姑,会是谁?” “应该是他父亲的姐姐或妹妹吧。”陆北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然而,此语一落,他全身瞬间凝如石雕。 柴敬云乃睿王府的二公子。 其父,便是赫赫有名的睿王,乃昔年仙帝最幼之皇子,亦即当今皇帝的胞弟。 睿王的姐姐或是妹妹,自然便成了仙帝的胞姐或胞妹。 如此看来,那位贵妇人,莫非是公主乎? 自己当时怎未察觉到其中关窍呢?真是愚不可及…… 第69章 陆大雄的情劫 陆北羽思量,或许那一夜,乃是因重逢江舒影的激动之情所蒙蔽,故而未曾深入推敲此事。 既然闻得柴敬云唤那贵妇人为姑母,本该推测至这一层次才是。 奈何他未能洞察此点。 然细究之下,望江楼主人一贯神秘非常。 且望江楼竟得到过仙帝亲题的牌匾,足见其主人必定非凡俗之辈。 倘若望江楼背后的主宰者,正是大顺国的公主,那一切便可顺理成章了。 不过,陆北羽依然有些困惑不解。 为何陆大雄会表现得如此紧张? 更甚者,他竟然斥责秦风老朽耽误于他,痛斥王元庆暗中设局陷害于他,甚至还对自己一顿训斥。 自他苏醒以来,这是他首次见到陆大雄这般怒火中烧。 也是他初次遭受其责备。 然而与其说是责骂,倒不如视作陆大雄在向他倾诉内心的忧虑。 这一切,委实令陆北羽一头雾水。 无非一顿宴席而已,何以陆大雄会紧张至此? 即便他与柴敬云及那位公主姑姑交流不多,但他仍能感受到二人并无半分架子,皆为极易相处之人。 他甚至觉得自己与此二人颇有些投契之意。 然而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陆大雄究竟为何如此紧张。 再者,就算其间确有误会,秦风受邀赴宴之事,本属临时之举,陆大雄又怎能将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然而,尽管这些疑虑盘旋心头,陆北羽却并未出口相询。 只因此时的陆大雄正值愤怒之巅。 自他苏醒以来,尚是第一次看见陆大雄如此大发雷霆。 “唉!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陆大雄一声长叹后继续道,“罢了,有些事,终归是要有个了断。” 陆北羽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愣。 有些事终需了结? 回想起那时秦风带着江舒影去上梁时也曾提及此言。 怎料今日陆大雄又复述此语? 正当陆北羽满腹疑惑之际,陆大雄轻拍他的肩膀,继续道:“望江之地,在大顺而言,乃是一处伤心之所在。” “伤心之地?”陆北羽愕然反问。 陆大雄点头,深深叹息一声:“十数载矣,它才渐渐淡出了朝廷权臣们的视线之中。现如今,若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恐怕……” “北羽,你想知道我与你母亲之间的事吗?如今,也是时候告诉你了。”陆大雄拿起案几上的茶盏浅尝一口,“欲知望江的故事,便须从我与你娘亲的故事讲起。” \"你与我娘之间的秘事?\" 陆北羽震惊地注视着他。 关于陆大雄与秋云的故事,陆北羽始终怀揣着浓厚的好奇。 陆大雄曾言,待时日合适,他会亲自讲述,然而始终未曾启齿。 先前他曾向秦风探询,也曾询问过那位贵妇,但他们皆不愿提及此事。 未曾想,陆大雄会选择在此刻对自己吐露真相。 难道那次文会的变故,真的会导致陆家乃至望江陷入危局吗? 陆大雄紧握手中的灵茶盏,手停在半空,目光投向屋顶,仿佛沉溺于深深的回忆之中。 许久之后,他面上浮现一抹淡然的笑容,悠悠道出那段过往。 当年在望江之地,陆大雄堪称一方英豪。 当秦风莅临望江创立四海修真学院之际,他便成为了秦风首批亲传弟子。 而后,正是得益于秦风的引荐,他得以踏上前往上梁宗的修行之路。 在那里,陆大雄如愿以偿,在一场浩大的选拔试炼中脱颖而出,有幸进入天字号学院——国子学研习大道之术。 国子学乃皇家所设,为大顺仙朝最高等级的修真学院。 能在其中修学者,非皇室血脉即名门之后,像陆大雄这般凭借自身修炼资质踏入学院的草根修士,堪称凤毛麟角。 然而,能得以踏入国子学,于彼时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荣耀。 提及此事,陆大雄满脸自豪之情,仿佛再度置身于那个辉煌时代。 进入国子学后,陆大雄矢志修道,一心钻研大道,期望凭此取得修为成就,光大门楣,振兴陆家声誉。 他胸怀壮志,视国子学为登堂入室的阶梯,预备在此一展拳脚。 然而,等到真正步入国子学,他才发现现实与想象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幻想丰满,而现实却显得异常残酷。 尽管陆家在望江尚不能称为首富,但陆家堡的财力尚可,陆大雄自认为家底还算丰厚。 加之他在望江之地已略有才华名气,并且成功考入国子学,这也验证了他的修炼天赋。 因此,在内心深处,他仍存有一份优越感。 但是,当他踏进国子学的那一刻,才惊觉读书修道的本领并无太大用处,家中财力亦不值一提,那里讲究的是出身、地位。 家族背景,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无论他如何卓越,但在那些出身显赫的公子哥眼中,陆大雄不过是从乡下来的一介草民,一个低微的望江地方修士。 他们根本不屑与此人为伍。 更加令人愤怒的是,他每月还需缴纳一定的灵石给这些公子哥作为保护费,否则便会遭受他们的暴力欺凌。 更有甚者,即便他按时交纳了灵石,只要那些公子哥发现他身上还有财物,也会强行掠夺而去。 面对此种情形,陆大雄无计可施。 毕竟,那些人的背后,或是仙廷王公,或是顶级世家,绝非他这个望江小修士所能抗衡的。 他也曾考虑找国子学的长老们申诉。 然而,当他了解到并非只有他一人遭受欺压,那些试图投诉的学生反而遭遇了更为严重的报复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那时起,他便洞悉,仙道学院的那些学者宗师们,怎会为他这般出身寒微的修士,去触犯那些权贵家族的弟子?提及此事,陆大雄嘴角不禁轻轻抽搐,每当忆及那段痛彻心扉的岁月,心中似仍在淌血。 然而,他的面上旋即绽放出一抹幸福的微笑。也正是在那段时光,他邂逅了秋云。 秋云乃秋氏家族的天之骄女,其家族老祖乃是从大顺三朝便辅佐皇家的资深阁老,虽已归隐,但秋家于上梁之地依旧算得上名列前茅的大族,世代书香门第。秋云之父秋行,正是当时礼部的侍郎大人。 秋云不仅美名震动上梁,更以才华横溢而闻名。如此才貌兼备的佳人,自然引来诸多世家公子的倾慕。然而,秋云性格刚烈泼辣,并且武艺高强,这也是令那些世家公子不敢轻易招惹她的缘由。 提到此处,陆大雄脸上流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数次秋云撞见那些世家子弟欺侮陆大雄,便挺身而出,替他仗义执言。也正因此时,陆大雄与秋云结成了挚友。 秋云勉励陆大雄潜心修炼,将来能求取仙道功名,一展宏图,那样便再无人胆敢欺凌于他。或许正因为此志向,为秋云,为陆家的荣耀,陆大雄忍辱负重,更加勤奋修炼。 一个人一旦立下目标,便会奋勇向前。当时的陆大雄,就是这样。 张三峰曾评价,陆大雄的诗词,在仙道学院中确有不小的名气。他一门心思修炼学术,只为让自己更加卓越。 也因此,他与秋云来往密切,两情相悦,私下里甚至订下了终身之盟,只待陆大雄仙道试炼高中之后,便可登门秋家提亲。 对于陆大雄而言,出身书香世家的秋云竟会青睐于望江之地的一介小地主,这无疑是陆家列祖列宗积德所致。故而,他必须奋力修炼,务必在仙道试炼中崭露头角。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即将举行仙道试炼之际,秋云得到一则消息:仙道试炼的中榜人选已被内定。换言之,陆大雄并无高中之机。 得知此事,秋云找到陆大雄,询问如果秋家反对,他是否仍愿意与其共度一生。陆大雄自然不愿拒绝。 然他觉得,这样对秋云太过不公。于是,在秋云的恳请之下,陆大雄毅然放弃了参加仙道试炼,携秋云一同返回望江。 或者应该说,他们是逃离秋家的追捕,躲回了望江。也因此事,秋行愤而断绝了陆大雄与秋云之间的父女关系。 听到这里,陆北羽不由得瞠目结舌。他未曾料想,陆大雄与秋云之间,竟然有着这般曲折感人的情节。而陆大雄在仙道学院遭受欺压之事,岂非与前世学校中的校园霸凌现象如出一辙? 原来,校园霸凌这一棘手问题,在这个仙侠世界也同样存在…… 此外,秋云钟情于陆大雄,此乃仙凡相恋的当代演绎。 陆大雄的情缘,教人艳羡不已。 难以置信,这位肥胖的父亲,竟拥有如此深藏不露的仙缘。 然而,陆北羽对此颇感困惑,自己的母亲秋云,才情出众,内外兼修,为何会倾心于陆大雄这位身形魁梧的修士呢? 第70章 往事 瞧见陆北羽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陆大雄仿佛洞察了他的思绪。 他微微蹙眉,假装愠怒地道:“这般审视我作甚?你父年轻时,可是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的修士。只是近年来,修为略有停滞,体型稍显丰腴罢了。” “毋庸置疑。”陆北羽听罢,不禁轻笑,“我父年少之时,定是人人倾慕,花见自开,法宝遇之皆碎的俊逸修士。” 法宝遇之皆碎? 陆大雄闻之微愕,一时未能领会其意。 然他思及此词与“人人倾慕,花见自开”并列,料想必为褒义。 对于陆北羽时常冒出的这些新颖词汇,他已经习以为常…… “这就对了!”陆大雄瞥了陆北羽一眼,“你也不想想,若非你父当年英俊非凡,又怎能赢得你母的心呢?” “确实,确实!”难得见到父亲得意洋洋的模样,陆北羽自然不会泼冷水。 但他心中仍是疑惑难解,实在无法想象,父亲如今这般臃肿的体态,昔年又能帅到何种程度? “当年,我放弃修炼界的试炼归来,令你祖父极为恼火。所幸有你母亲在身边,他并未过分责罚于我,反而将陆家的修真产业尽数托付给我掌管。”提及此事,陆大雄不禁一声叹息,“你母亲,实是一位卓越非凡的女修。” 陆大雄携秋云回归陆家堡的那一年,陆家的老祖宗不幸驾鹤西归。 秋云接手后对陆家堡进行了系列革新,这才使得陆家能在修真界中成就后来的辉煌。 同年,南方爆发了一场叛乱,四皇子柴昊炎亦受其波及。 大将军叶明领兵镇压叛乱,而望江城附近的复水河畔,则成为了双方决战之地。 那一夜,鲜血将复水河染得殷红如铁。 四皇子毅然屹立船头,挥剑自刎。 那一夜,陆大雄与秋云守候在陆家堡城墙之上,目击复水河半壁天空被烈焰映照得赤红。 那时,望江楼尚名为满香楼。 同样那一夜,xiandi正在望江城内,并且站立在满香楼顶层,恰恰就在陆北羽昨晚站立的那个窗口旁。 次日清晨,满香楼易主更名。 无人知晓新主人的身份来历。 只知满香楼更名为望江楼,那牌匾上的字迹正是由xiandi亲笔题写的。 从那一刻起,望江楼门前的石柱便一直空置未用。 从此往后,望江楼前的石柱也成为了大顺修真者们心驰神往之处。 他们都渴望自己的对联佳句,能有幸悬挂于这两根石柱之上。 由于,望江楼背后的掌控者,始终在期盼着这样一幅对联的出现。 期待着一幅,能与仙帝亲笔所题的“望江楼”牌匾相得益彰的佳联。 当然,此事亦成为了诸多文人士大夫的热切追求。 四皇子柴昊炎,乃是当今圣皇同母胞兄,同时也是圣皇最为信赖的至亲。 讲到这里时,陆大雄的面色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此刻,陆北羽方才理解,为何陆大雄会如此忧虑,如此紧张不安。 原来,是自己行事太过轻率了。 四皇子作为当今圣皇最为亲近的兄弟, 一旦四皇子遭遇变故,当朝圣皇内心必然深受煎熬。 十余载的光阴,固然可以淡化许多往事。 但若无人提及,那份伤痛也许并不那么醒目。 四皇子,正是圣皇心中难以平复的那一道创伤。 假使始终沉寂,无人触及,或许痛苦尚可淡忘。 然而,此刻看来,这份沉寂似乎已无法持续。 望江楼门前矗立的柱子空置了十几载,现如今却突现一幅令背后主宰满意的对联。 此举无疑如同投入平静湖泊的一块巨石,激起阵阵滔天浪花。 大顺国崇尚文雅风气,且文人墨客最喜吟诗作文、对联斗才。 而今,这幅让众多文人十几年未曾落笔的对联再现人间,必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所在。 尤其是,自己的那副对联,源自前世的绝世之作,凝聚了前人的智慧精粹,说不定还将流传千古。 陆北羽清楚地意识到,为何陆大雄担忧此事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望江楼的对联可能仅仅是一个导火索,触发十几年前的陈年往事。 一旦此事传入圣皇耳中,怕是他那即将痊愈的伤疤,再度被无情撕裂。 想当年,他还只是一位皇子,故而不敢多言。 然如今,他已是坐拥天下、至高无上的天子。 天子震怒,便可血流成河。 倘若圣皇决心追查当年之事,欲为四皇子报仇雪恨,那不知会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其中。 更甚者,倘若圣皇迁怒于己身,正如陆大雄所言,他和陆大雄父子二人的项上人头,恐怕真就要搬家了。 更别提,还可能牵连到与此相关的所有人。 及此,陆北羽的脊背已被冷汗浸湿。 正当陆北羽思绪万千之际,陆大雄又开口说道:“北羽,爹要出门一趟,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才能归来,这段日子,家中之事就交给你照料了。” “爹,你要去哪儿?”陆北羽闻声大惊。 “前往上梁。”陆大雄瞥了他一眼,“我在上梁求学之时,也曾留下些许人脉。无论如何,我们需防患于未然,尽早做好应对准备。” 陆大雄曾携秋云自上梁归返,彼时他对官场已失信心,只想在望江做个安分守己的生意人,断不愿再与上梁的那些人来往。 可此刻,为了陆北羽的事,他不得不重回上梁,再次与那些人打交道…… 这显然并非他乐意之举…… 然而,他所言非虚,既然灾厄之种已悄然播下,若不予周旋应对,局面只怕更为棘手。 哪怕仅是在上梁秘境聆听风声,也是有所裨益的。 陆北羽心中陡然涌起深深的内疚之情。 这一切,皆因陆大雄为其牵连所致。 “北羽,近两个月来,你的作为让我深感可以安心将陆家长辈传下的修炼基业托付于你,”陆大雄笑容满面地继续说道,“我们陆家底蕴深厚,即便是如你先前那般消耗,千年之内也无法耗尽。所以,无论是修炼功法的钻研还是宗门事务的调整,你只管随心而为,放手去做便是!” “哪里话,您才是家族之主,怎可有丝毫懈怠之意。”陆北羽立即反驳道,“我更愿意做个逍遥自在的少族长,跟在您身边享受庇护。管理修炼家族之事太过繁琐辛劳,还请您早日归来。” “胡扯,你可是我陆大雄的儿子,若不是你享福,又该是谁呢?”陆大雄朗声一笑,“放心吧,此次前往上梁秘境不会有太多危机,对你老子要有信心!” 讲罢,他又将目光转向站在陆北羽背后的墨守成:“墨大侠,我明白让你留在北羽身边充当其守护者,实乃委屈了你。然而……” “无妨,这是我遵从师命行事。”墨守成瞥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言语,“等你归来之时,倘若北羽少一根汗毛,你就来找我问责。” 此刻,墨守成的口吻中已不见先前的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决然。 陆大雄点头示意理解,随即快步走向后院,准备与两位侧室夫人告别。 转瞬之间,马车已经备妥,行囊也被搬运上车。陆大雄疾步登上马车,在车头位置坐下,身边的贾平举起手中的马鞭,马车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陆大雄离去的步伐显得如此匆忙,走得又是如此果断坚决。 待陆大雄离去之后,陆北羽独自坐在书案前,开始细细回味最近发生的种种事件,深入思考陆大雄方才讲述的那些陈年往事。 思绪纷繁复杂,事情交织纠缠。 然而,在这一整理一思考的过程中,他竟猛然发现诸多疑点。 陆大雄向他讲述了与秋云之间的仙侣纠葛,但这究竟与四煌子发起的那次叛乱有何关联? 再者,陆大雄又是如何得知,四煌子在复水河边自刎之时,仙帝就已经在望江楼上目睹了这一切? 还有,就算他在望江楼题写的那副对联招致了祸端,为何陆大雄要说是秦风误了他的大事? 更有甚者…… 似乎,陆大雄所述的一切都看似顺理成章,却又处处疑窦丛生…… 第71章 灵脉秘事 陆大雄离去,前往上梁山脉探寻灵脉。 尽管陆北羽内心尚存诸多疑窦,但也只能待其归来再行询问。 用过仙膳后,他又研习了几遍墨守成传授的《紫霄玉女心法》,然而体内仍无半分真元凝聚的迹象,只得暂时放下,拿起案头的一卷修炼心得典籍。 翠萍在一旁为其整理床铺,口中轻声道:“少主,奴婢听说今日王真人亲至,欲为少主与林家大小姐牵线搭桥,此事可是真的啊?” 陆北羽微微颔首,“翠萍,你有何见解吗?” 翠萍平时并非一个多言之人,今日提及此事,必定有所思虑。“少主,那林家妹妹机灵可人,姿容犹如画卷中走出的仙女,莫非少主对她并无情愫?”说完,她将被褥铺整完毕,回首看向陆北羽。 听闻“林妹妹”,陆北羽先是略感惊讶,随之脑际闪过“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念头,不由得哑然失笑。“林姝儿确实不错,只是年纪尚幼。”陆北羽瞥了翠萍一眼,搁置手中修炼心得,继续说道:“相较于她,我更偏爱舒影那种成熟稳重的气质。” “原来如此!”翠萍似是明白了什么,轻轻点头,“若比起林家妹妹与江姑娘,似乎的确略有不及。”然而话题一转,她又继续提醒道:“少主,倘若林家妹妹得知你无意迎娶,会不会因此生怒寻仇呢?我曾听说过,她的修为高强,寻常四五位壮汉都不是她的对手。” “嗯?林姝儿竟然精通武道?”陆北羽听闻此言,不禁面露讶异。这可是他之前从未听说之事。 “没错!传言她身手矫健,寻常四五个壮汉联手都难以抵挡。”翠萍肯定地道,“不过,有墨真人护佑于少主左右,倒不必过于忧虑。” 陆北羽闻声,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翠萍担忧的是,如若自己拒绝了林家的联姻提议,恐怕林姝儿会愤而前来教训自己一番…… 但这怎么可能呢?他记忆中的林姝儿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小时候一起玩耍时,她总是充当领头羊,指挥着包括他在内的一大群男孩。此外,她还曾扬言将来要嫁给一位能文能武、安定天下的人物。 即便王泉正和林争英有意促成这段姻缘,林姝儿也未必愿意应允。然而,经过翠萍这么一提,陆北羽却想起了另一件事——昨日午后,陆大雄曾邀王泉正和林争英五日后在陆家长春酒馆共进宴席。如今陆大雄已离往上梁山脉,这场宴席自然无法如期举行,还需派人告知对方,另行安排才是。 翌日清晨,阳光初破曙光,陆北羽一如往常起床,在西苑绕场疾奔数圈后,演练了一趟太乙阴阳太极拳,紧接着又操演了一遍玄武铁卫拳法…… 如今肉身已然复原,修炼起来非但不再像往昔那般疲乏,反而感觉周身充盈着无尽元气。接过陆小星递来的灵巾擦拭一番,又唤下屋檐上的墨守成,正欲一同前往膳堂用斋,却见家仆张宇恨神色惶急地疾步而来,“少主,古护法连夜差人自陆家堡传讯,堡内出现变故。” “出事了?”陆北羽闻此一震。 张宇恨点头确认,“据说酒坊遭遇了危机,珍藏的酿酒秘籍险些泄露出去。详情尚未知晓,只知必须请庄主亲临方可妥善处理。” 古鸿福向来行事果断,若非紧要之事,断不会在深夜遣使前来求援于陆大雄。 此刻陆大雄并未在府中,此事自然落到了陆北羽肩头。他拧眉沉吟片刻,随即下令:“备好飞梭,我去瞧个究竟。” 草草用了早膳后,陆北羽便携翠萍与墨守成启程。后园中的灵椒幼苗尚需照料,因此他留下了陆小星看顾。 虽望江城与陆家堡相距并不遥远,但乘骑飞梭往返也要耗费近半日光阴,实乃一番辛劳之旅。 待三人抵达陆家堡时,天色已近黄昏,一路颠簸,陆北羽几乎快被飞梭晃散了骨架。 早已在堡门恭候多时的古鸿福见陆北羽跃下飞梭,不禁一愣,旋即疾步上前。 他未曾料到,陆大雄并未如约前来,却是陆北羽先行一步。 原来陆大雄两日前离家时曾告知他,往后陆家的基业或许会交由陆北羽接管。 古鸿福心中暗感疑惑,即便家主有意将陆家长辈之位传给少主,也不至于这般匆忙行事。 然而如今看来,家主那时似乎已然定下了决心。 “古护法,家父前往秘境历练了。”陆北羽面色肃然,对古鸿福言道,“发生了何事?那人是否已被擒下?” 古鸿福一听,不由得惊愕:家主怎会忽然进入秘境? 但他稍加思索,很快调整过来,走近陆北羽低声禀告:“少主,酒坊首席弟子王小明竟窃取了我陆家独门酿酒秘术,并绘制图谱欲外泄,幸亏李三大师察觉异常将其截获。老朽擅自决断,已将此人拘禁,并封锁了酒坊。” 陆北羽眉头微皱,“走,随我前去查探。” 一行人迅速赶至陆家酒坊,此刻的酒坊已是焕然一新,规模较以往扩大了四五个层次。 原本担任李三大师助手的王小明,如今晋升为酒坊的二把手。 得知此事,古鸿福也是大吃一惊,立时果断应对,调集陆家堡三十余名精英卫士控制酒坊,并秘密扣押了王小明。 他还假借提升产量之名,将所有工匠师傅及工人留于酒坊不得外出。 此举意在确保酿造秘术安全的同时,防止消息泄露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因此尽管目前酒坊内部已有几分人心不稳,但整体局势还算稳定,尚未引发大规模动荡。 对于古鸿福的处置手段,陆北羽深表赞许…… 目前尚未确定王小明是否与他人勾结,古鸿福为了确保酒坊内外安全,早已布下了禁制,隔断了外界的一切联系,从而掌控住了局面。 须臾间,各路修炼者齐聚酒坊门前。门口,两名手持灵刀的守卫屹立如山,严阵以待。 步入酒坊,只见各个岔口均有守卫镇守,一股凝重的气息弥漫其中。此刻,工匠们正在用饭,察觉到陆北羽与众修士的到来,他们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起身相迎。“陆少爷驾临!”那些常年在此劳作的老工匠认出了陆北羽,纷纷起身行礼。而那些新来的工匠,则因未见过陆北羽,皆驻足围观,渴望一睹这位年轻掌权人的风采。这些时日,他们耳闻了许多关于陆少爷的传说,早已期盼能亲眼目睹他的真容。 “诸位辛劳了!”陆北羽向众人报以微笑,“由于此次所需的灵酿刻不容缓,故需诸位这几日助力加班。但各位不必担忧,你们的辛勤付出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这段时间内的工钱,我会加倍发放。”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激起了一片热议。 “加倍发放?这么说来,我现在每日十枚灵石的报酬,接下来便可翻倍至二十枚灵石了?” “太棒了,我平日每日可获十五枚灵石,如今则能收入二十二点五枚,两天的工钱抵得上以往三天的收获。” “老王兄,你每日原有一百枚灵石的工酬,现在怕不是已升至一百五十枚了吧?如此下去,多在这酒坊中修行几日,说不定就能赚得一枚灵晶啊。” “陆少爷真是宅心仁厚,对我们这些仆役从不曾苛待过呀!”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老王头率先起身。“陆少爷,能得到您的雇佣,我们已是感恩戴德,这几日即便是加倍忙碌,也本应是我们分内之事,怎能再承受加倍的工钱呢?” “诸位,请稍安毋躁。”陆北羽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接着又继续说道:“诸位在辛勤炼酒的同时,还放弃了与家人共度时光的机会,如此付出自然应当有所额外补偿。只要灵石充足,我保证大家都能共享其中的利益。” 听罢此言,众工匠们的热情更加高涨。 望着陆北羽离去的背影,古鸿福内心深处微微颤抖。原本令他担忧的人心浮动问题,竟然被陆少爷寥寥数语轻松解决。看来,老爷让陆少爷接手家族产业之举,似乎确是个明智的选择。 一行人刚刚离开食堂,一名护院队长疾步上前,来到陆北羽面前低声道:“陆少爷,古管家,又有变故!大李师傅遭毒侵体!” “李三大哥中毒了?”陆北羽闻讯大惊失色,“走,快去看看!” 第72章 灵液之毒 倘若仅是王小明试图窃取酿酒的秘籍与图纸,那便可推断必定有势力觊觎陆家所掌握的神奇酿酒秘诀。然而,李三遭受毒害一事却非同寻常,显露出背后有敌视陆家酒坊的势力存在。一旦李三出事,且王小明真的叛变,恐怕陆家酒坊将会陷入瘫痪之境…… 陆北羽面若深渊之水,波澜不惊。 来者乃陆家堡执法队队长骆良平,此人陆北羽曾有所交集,昔日由秋云仙子召回门中,是一位值得信赖的长者。 方才,骆良平刻意压低嗓音,显然是不愿泄露半分机密给旁人知晓。随着护法弟子悄无声息地进驻,原本就已经心神不宁的炼丹工匠们更加惴惴不安。 他并不知,陆北羽先前寥寥数语,已悄然消弭了工匠们的担忧与疑惧,加之每日额外增加的灵石报酬,令工匠们竟期盼酿酒坊能够加班多日。 骆良平深知,李三乃是陆家醉月仙酿坊的砥柱中流,一旦其中毒之事泄露,必定会让仙酿坊陷入更大的混乱。 一行人跟随骆良平步入后方的静修室。“放心吧,我在解毒一道上略有研究,寻常毒素在我面前不足挂齿。”正当陆北羽忧心忡忡之际,墨守成适时插话宽慰。 陆北羽点头致谢,旋即转向骆良平询问:“骆队长,李三何时遭此毒手?” “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骆良平神色凝重地回应,“大师傅李三今日午后提炼了一款新的灵液,完工后欲稍作歇息,但我唤他用膳之时却发现他已被毒侵。” “难道幕后之人竟是王小明及其同道?”古鸿福在一旁推测,“他们是企图借此机会,毒害李三,以破坏仙酿坊的稳定?” 骆良平拧紧眉头,虽已安排手下严密监视所有工匠,但即便其中有同道之人,要在这重重戒备之下下手,实属不易。“确实令人费解,李三究竟是如何中招的。” 于骆良平而言,古鸿福将仙酿坊安全托付于他,这是对他极高的信任。然而此刻李三竟然中招,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反复排查并无任何线索,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凶手是如何成功下手的。 “少堡主,这些弟子皆是由我亲自引入门墙的老战友,我愿以修为立誓,他们决无私通敌人的可能。”骆良平激动异常地保证。 “骆队长,酒坊出事后,我特遣你率众前来,正是因为你的队伍乃是昔年家母亲手挑选,绝对可信。”古鸿福在一旁坚定地支持道。若这些弟子皆与骆良平一般,出自秋云仙子之手,自当不会出现问题。 “骆队长,是我失言了。”陆北羽望向满脸愠色的骆良平歉意地道。“既然你们是我母亲所请,自然是我可以信赖的。” 闻此,骆良平一愣。他对陆北羽竟然会质疑自家弟子深感愤慨,不过转念一想,陆北羽此举亦在情理之中,反倒是自己显得过于敏感了。如果所有工匠均在其弟子的严密监视之下,李三又是如何中毒的呢? 想到此处,最合理的解释或许便是有工匠与他的弟子勾结作案。然而他坚信自己的弟子们不会如此,毕竟他们曾一同从生死之间挣扎而出,共历风雨。 话音刚落,一行人已至李三的修炼室门前,一位守卫弟子肃立其旁。 推开门扉,一股浓郁的灵酒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弥漫在每一个人的灵觉之中。 墨守成身形矫健,几步并作一步地来到李三榻前,翻开他的眼皮,撑开他的嘴唇,甚至还靠近探查他的气息。 “墨兄,情况如何?”陆北羽问道。 墨守成眉头紧锁,拧成了一个“川”字,“确实中毒无误,只是此毒颇为奇特。” “何以见得?”陆北羽继续追问。 “李三此刻陷入昏迷,面色惨白,唇色发青,瞳孔扩张,且呼吸极其微弱,应是沾染了软骨迷魂一类的奇毒。”墨守成仔细诊察一番李三后又言,“然而奇怪的是,他的身躯正在逐渐冷却,这一点并不寻常。” “无论是软骨散或是迷魂香,中毒之人通常都会体温上升才是。”骆良平补充道,“莫非,墨大侠,这是一种我们未曾见过的新毒?” 墨守成摇摇头,“我也正是如此感到困惑。寻常毒物尚且难不住我,但这毒……唉,若是二师兄在此,或许能辨识一二。” “不如审讯王小明,逼迫他招供同谋,并交出解毒之物。”骆良平建议道,似乎是目前的最佳对策。 然而,当骆良平欲离开之际,却被陆北羽唤住,“你刚才提到,李三在返回此处修养之前,曾品鉴过一种新酿制的灵酒?那酒如今何处?” “少宗主,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那新酿的灵酒中下了毒?”骆良平闻言大骇,立刻差遣手下取来那只装有新酒的陶罐。 陆北羽接过陶罐仔细嗅闻,随后递予墨守成。然而,墨守成接过陶罐嗅过后并未察觉异常。 “那一壶灵酒,李三全都饮尽了吗?”陆北羽再次发问。 “我去询问一下。”骆良平匆忙离去,片刻功夫便带着一名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守卫弟子回来。 据这名守卫所述,当时李三试酒之时,他就站在一旁亲眼目睹。 看着守卫点头确认,陆北羽瞬间领悟过来,自己疏忽大意了。 自从得知运用炼化法可以提炼出更精纯的灵酒后,李三便一直在钻研如何提高灵酒的烈度。原本陆北羽只是想看看这种炼化法究竟能达到何种境地,却不料忘记了提醒李三,若灵酒过于浓烈则不宜直接饮用。 从陶罐内的气息判断,此酒的烈度恐怕至少达到了九成以上。 李三哪里是在品尝新酒,分明是直接灌下了一壶高度精醇的灵液,岂能不中毒? 体内元气蒸发,体温降低,这就是高度精醇灵液中毒最为明显的征兆。 “竟是灵液中毒?”听了陆北羽的分析,墨守成与骆良平对视一眼,不禁同时心生疑问。 他们在江湖行走多年,却是首次听说有这样的“灵液”毒。 然而,两人尚未发问,陆北羽接着解释道:“灵液中毒,其实类似于醉酒之状,只不过症状更为剧烈,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原来醉于灵液也能丧命?”墨守成惊讶不已。 他以酒为魂,却从未听说,饮酒也能饮至丧生之境。 “酒之精纯若能化为醇露,其毒性便不容小觑,与寻常醉态早已大相径庭。”陆北羽再次开口,“古前辈,请速派人前往灵草堂购置葛根,熬制解毒汤喂予李三服用;骆护法,请你安排一名弟子时刻守护于李三身旁,切勿让他仰面昏睡;另外,一旦他出现呕吐现象,务必确保他不会因呕吐物窒息。” 古鸿福与骆良平闻此匆忙行事,而墨守成则满脸惊异,注视着陆北羽问道:“这醇露之毒,竟如此凶猛?” 陆北羽轻叹一声:“毒性强弱,皆是相对而言。我看李三连日来必是对极烈仙酿有所钻研,故频繁品鉴,以致屋内酒香久而不散。此次所饮之酒度数过高,直接引发了严重的中毒状况。” 墨守成略有所悟地点点头,不禁多看了陆北羽几眼,暗自思量此人怎会知晓世间万事。 第73章 非林家之事 李三遭遇醇露之毒,仅仅是个小小的插曲。 连灌数碗葛根解毒汤后,李三连连呕出毒素,体温逐渐回稳,身上浓郁的酒香也随之渐渐消退,面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陆北羽深知,李三这一条命总算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恰恰是李三的执着,使得醇露得以提前问世,这是陆北羽未曾预料到的奇迹。 然而,这也给陆北羽带来了严峻的挑战。 烧刀子酒的出现,令陆家长安酒肆的生意火爆异常,每日进账数百两白银,堪称一次空前的成功。 如今,李三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研究出了醇露,它的意义远超烧刀子,它预示着一个崭新时代的到来。 醇露可用于消毒,无论是在战场还是民间医疗领域,都将大大减少伤口感染的风险,从而拯救无数生命。 此外,有了醇露,还可用于制造诸多新奇物品,如香水、染料、漆器等等,一旦将它们引入这个世界的各行各业,必然会让陆家财富滚滚而来。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引来他人觊觎。 正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密谋算计。 单单一个烧刀子,便已引得各方势力挖角陆家,不惜重金收买自家亲信。 倘若未来更多新产品问世,又将是何等的局面? 陆家长安酒肆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名声鹊起,关键就在于那里售卖的酒与菜肴均天下独步,掌握了核心秘技,这才是商战中克敌制胜的关键所在。 因此,他必须确保这些商业机密不会泄露出去。 为此,他也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保全这些商业秘密不受侵犯。 陆家堡的侍卫们虽忠心耿耿,但他们只能保障陆家堡与府邸的安全,对于外围的产业保护,则显得力有未逮。 因此,强化陆家堡的防御力量,已是刻不容缓之事。 面对眼前颤抖不已的王小明,陆北羽微微拧起了剑眉。 此刻的王小明,似乎是被恐惧穿透了元神,把一切都招供了出来。原来林家的修士找到他,欲借其之手窃取陆家炼制灵酒的秘籍以及酿酒的玄妙之术。林家承诺以百枚上品灵石作为报酬。 尽管王小明在陆家酒坊的薪酬仅次于李三,每日不过区区一百二十枚下品灵石,但在陆家堡的众多修炼者眼中已是天价之资。然而相较于林家给出的诱惑,这笔收入便显得微不足道。林家开出的一百二十枚上品灵石,足以抵得上他在陆家酒坊辛劳两年多的所得。 更进一步,林家还允诺,一旦此事办妥,倘若王小明愿意转投林家门下效力,将可得到在陆家工资的双倍作为回报。 重赏之下,必有亡命之徒。于是乎,王小明打算孤注一掷。然而,令他未曾预料的是,在他即将交付机密之际,却被李三察觉。皆因李三对此秘籍与酿酒之法看护得如同生命一般严密。 尽管如此叙述听上去逻辑自洽,但陆北羽内心深处却总觉得有些不合常理。他疑惑,林家向来并未涉足灵酒贸易,甚至对其中奥秘一窍不通,为何此刻竟不惜派遣弟子前来窃取配方和工艺? 加之近日林家急切欲将林姝儿许配给自己,如今却又做出此举,难道他们不怕此举引起自己的反感,进而断绝联姻的可能性吗? 见陆北羽始终眉头紧锁,凝视着王小明,古鸿福开口问道:“少主,此人该如何处置?” “少主待他恩重如山,他竟背信弃义,依我之见,不如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骆良平提议道。 陆北羽再次皱眉,未置一词,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瑟瑟发抖的王小明身上。 王小明此刻紧闭双眼,仿佛已接受命运的安排。 “暂且将他带走吧。”陆北羽轻叹一声,“人命关天,若轻易处死,恐怕会授人口实,引来世俗官府的纠葛。” 当然,对于这样一个背叛者的生死,陆北羽心中并无过多在意。过往的经历使他深知,对敌人的仁慈往往可能成为自身致命的软肋。他这样说,不过是想给王小明留下一线生机,或许他会在绝望中透露出更为深层次的秘密。 倘若真的存在的话。 “少主勿忧。”古鸿福回应道,“家父日前已与所有工坊师傅及工匠签订魂契,他们现今皆已成为陆家的家仆。” 陆北羽顿时领悟过来,原来那些日子里,父亲口中所说的防止消息泄露的方法,便是让这些人工匠签订了魂契,从此他们的生死便掌控在陆家手中…… 即便天道律令清楚主家斩杀仆役之罪,也仅止于赔偿些许灵石予亡者亲属,此事便可了结无痕。 王小明终于挪动起来,挣扎着抬起满是血色的眼眸,嘴角微动,欲言又止,最终沉默下来。 “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要留下?”陆北玄再度问道。 王小明整个人瞬间颓然倒下,轻轻摇头。 陆北玄不再言语,示意随从将王小明带走。 待人群散去,一直默默立于陆北玄背后的墨守尘开口道:“此人畏惧之态,显然是伪装。” “若他仅为一名凡夫俗子,面对骆良平刚才提议将其碎尸喂妖兽之言,早应求饶不止。”陆北玄点头赞同,“加之,我感觉他并未全盘托出真相。” “莫非他隐瞒了实情?”墨守尘惊讶地问。 “没错,他轻易出卖林家之事,让我心生疑窦。”陆北玄肯定地点点头,“暂且留他一命,正是想探查其背后究竟有何高人指使。” 墨守尘擅长观人脸色,却不愿过多揣测人心。他不解为何陆北玄如此确信,背后之人并非林家。 但他深信陆北玄,认为对方的洞察力鲜有失误之时。 “我们需寻一人充当他的同党。”过了片刻,陆北玄又道。 “还要我们亲自为其寻找同党?”墨守尘疑惑地反问,“这同党还能由我们随意安排?” “自然,只要我们认定有,那么他就有了。”陆北玄肯定地点点头,“更重要的是,此人必须胆识过人,且贪欲炽烈。” 墨守尘瞬间领悟,轻轻点头,“方才那骆良平如何?听说他是霸刀宗弟子,但武道修为停滞在三品巅峰已多年。” “骆良平?”陆北玄沉吟片刻,点头道,“他心思细腻,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74章 修真天赋 夜晚宁静如水,黑暗笼罩大地。 陆家长老院西厢,陆北玄仍未入眠。他在思索如何扩充自家护院弟子的数量,并确保他们对陆家忠贞不二。 同时,他也思量着如何让骆良平扮演王小明的同谋,接触并勾连那个隐藏在山东之地与王小明相交的人物。 今夜,注定无人安眠。 望江城的望江艺馆也是如此。 秀玉儿的闺房内,望江四杰齐聚一堂。 此刻,林景云心中无比郁结。秀玉儿的曲音在他耳畔婉转悠扬,但在心中却令人倍感不适。 秀玉儿今日兴致高昂,连续演唱了两首新曲。前一首名为《归隐绿湖轩》的新曲,林景云早已在柴敬云举办的宴会上听过,江舒影曾一歌一琴演绎过此曲。 秀玉儿的琴艺虽与江舒影略有差距,尚显稚嫩…… 她的歌声虽宛如天籁,却缺少了江舒影那种\"身陷红尘久矣,重归自然之自在\"的仙逸韵味。那首新曲《蝶恋花》,林景云也曾聆听过,只是他仅是从陆北羽口中听到过其词句。 如今,《蝶恋花》已被谱入仙乐,由秀玉儿以七弦古琴演绎,每一音符皆扣人心弦,使人不由得沉浸在那\"为追寻仙缘,宁可形销骨立,也不改初心\"的执着情感之中。 曲毕,林景云眼前的灵酒壶已空如也。他内心深处,对陆北羽的才情唯有惊叹,这个昔日望江城中的浪荡公子,在遭绑架之后,竟展现出如此非凡的实力。 “林兄,你说这陆北羽,是如何能谱写这般惊世骇俗的诗词呢?”栋武亭已有几分醉态,率先打破沉寂。 “秦真人曾言,作诗与研习仙术大异其趣。修炼仙术,三分倚仗天赋,七分需以毅力磨砺;然而作诗,则七分倚赖天赋,而三分则需努力。”林景云长吁一口气,“或许,陆北羽正是秦真人所说的那种拥有惊人天赋之人。” “确是如此,除了天赋,实在找不出别的解释。”王静莫点头附和,“人比人气死人啊!我们数年苦修仙典,竟然比不过这位纨绔少年。” “王少侠何须妄自菲薄?”秀玉儿适时插话,“就算陆少爷诗词出众,但论及修仙悟道之深,必然不及诸位少爷。” “说的没错!”栋武亭赞同地点点头,“毕竟我们都是已登科举的修士,只需等待秋试或春试的到来,便有望位列仙班。” “的确,单凭天赋求道,终究非长久之策。”栋武亭再次点头,“近来陆北羽虽一时风光无两,谁能保证他往后还能创作出如此惊艳的诗篇呢?” 秀玉儿闻此语,微皱眉头,轻声叹息:“听说陆家家主之妻生前乃京都有着盛名的才女,看来陆少爷的才华应当是胎中得之,怎能不让人艳羡万分呢?” 见众人均陷入沉思,秀玉儿提议道:“各位少爷今日似有心事重重,不如让秀玉儿献上一支新曲,为大家解忧如何?” “秀玉儿,陆北羽那两首新曲,你已经唱了多日了,难道你还藏着什么新曲吗?”栋武亭满面疑惑地望着她。 “确实还有一首!”秀玉儿答道,“这是我昨晚刚刚谱完的新曲,不知几位少爷是否有兴趣一听?” 林景云立刻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问:“是什么新曲?” “此曲名为《鹊桥仙》。”秀玉儿悠悠地道。当日,江舒影传授给她三首新曲时,特地嘱咐她在前几天只传唱前两首,待到震撼整个望江之时,再献上这首《鹊桥仙》,必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这首曲子的谱写之功,更是记在了秀玉儿的名下... ... 尽管不解江舒影的深远意图,但既然这位同门师姐赠予自己这般机缘,她秀玉儿自然不会推辞。 四日之内,两首灵韵仙曲,已使她在望江流域乃至周边的凌霄城中声名鹊起。 这段时日,凌霄城及四周县邑的不少修真世家子弟,特地前来聆听她的仙音妙曲。 秀玉儿思量着,若是今日这一曲再流传开来…… 她滋润了润嗓子,素手轻挑琴弦,随后悠悠吟唱起来: “纤云弄巧,仙女星辰传递幽怨,银河漫漫悄然穿越。” “金风拂过瑶池,玉露交融瞬间,其意境之美,远胜尘世万千繁华。” “柔情如流水绵延,良宵美梦仿若仙境,怎忍回顾鹊桥归途。” “双心若是永恒相连,又何需每日相对厮守。” 歌声戛然而止,琴音亦随之沉寂。 屋内陷入了深深的静谧之中。 众修士似乎仍沉浸在秀玉儿方才的仙歌之中。 “双心若是永恒相连,又何需每日相对厮守。”林景云口中低声重复着,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苦笑:“秀玉儿,这想必是陆北羽的最新之作吧。” “林少侠果真慧眼如炬,一下便猜个正着!”秀玉儿含笑回应。 “并非我有何高明,而是他太过出众!”林景云长叹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灵酒壶,“咕咚咕咚”地狂饮几口,“在这望江域,除去他之外,还有谁能创作出这般摄人心魄的诗词呢?” “我确乎不及他!”林景云起身,重重地将手中的酒杯掷于桌上。 满座宾客无不失色,望江四大杰出青年才俊之首的林景云,竟然当众认输,承认自己在才情上逊色于陆北羽,那个昔日被人们视为纨绔的大少爷。 不过,尽管听上去难以置信,但这却是事实。自那次从生死边缘回来后,陆北羽仿佛脱胎换骨般,仅凭这几首诗词的惊人才华,又有谁能与之争锋? “罢了,咱们暂且不论陆北羽之事,谁让人家生而具有的灵根资质超群呢?”栋武亭举起手中装满灵液的杯子,“来,大家共饮此杯,以酒会友,不醉不休!” “文谏,你今天为何一直默不作声?”这时,林景云忽然转头看向一旁始终沉默寡言的张文谏。平日里,张文谏总是十分活跃,喜欢发表己见。 但此刻,他却一言未发,这让林景云感到颇为惊讶。 “林兄,尊父真的派人到陆府提亲了吗?”张文谏抬起眸子,紧紧地凝视着林景云问道。 “此事我知晓。”林景云点头应答,“听说是由我的小姨父亲自登门提的亲。” “陆家答应了吗?”张文谏紧接着追问。 林景云皱了皱眉,然后摇头说道:“奇怪得很,先前陆家屡次向我家提出联姻,陆大雄前辈数次向我父提及,均被拒之门外。而这次,我小姨父亲自上门提亲,陆家竟没答应。” “怎么可能?要把淑儿师妹嫁给陆北羽那样一个不懂修炼的废物,陆家居然还敢拒绝?”栋武亭震惊地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道…… \"并非不同意此议。\" 林景霄轻轻摇头,“陆大雄曾对我岳父提及,数日后欲宴请家严与岳父大人,恐怕是要细谈联姻之事。” “莫非陆家因救陆北羽而耗尽根基,以至于无法拿出合宜的纳采之物?”王静莫调侃地笑了笑。 “我家未曾索取纳采之礼。”林景霄又叹了口气,满脸忧郁,“有时我都不明白,家父与我二弟究竟在盘算何事。” 一侧的张文鉴闻此言,内心愈发沉重。 林家竟将女儿下嫁而不取分毫彩礼,此举岂不是折损自家闺女的身价? 林家长辈此举,究竟所为何思? 自第一眼见到林殊儿,张文鉴便知已对其动心,这位性格豪爽的女子令他难以忘怀。 他清楚,陆大雄曾多次向林争英提议,希望促成林殊儿与陆北羽的婚事,却始终被林争英以各种借口婉拒。 显而易见,林争英并未看重陆家。 更甚者,他对张文鉴的印象极佳。 在他看来,此事十拿九稳。 如今正是张家父子于望江县城布设关键之际,故不愿因此事平添麻烦。 待月亮岛之事尘埃落定,便会遣其父张肃刑前往林府提亲。 届时,一切皆会顺理成章地展开…… 未料林争英突生变卦,欲将林殊儿许配给陆北羽。 此情此景,怎能让他安然忍受? 张文鉴心中暗自发狠,那肆虐复水河的强盗首领“一阵风”,竟然连个纨绔子弟都收拾不下,实乃令人失望至极。 连如此小事都无法妥善处置,又怎堪担当重任? 念及此处,张文鉴脸色愈发严峻。 无论是月亮岛之事,抑或是林殊儿的归属,他都不能容许陆北羽久存人世。 第75章 赵大力的忧虑 巩县,琳琅镇,琳琅客栈内。 赵大力耐心耗尽,已等候两日有余,不由得看向身旁泰然自若的李德明:“德叔,你说的那个兄弟靠得住吗?不会爽约了吧?” 李德明未抬眼,目光紧紧锁定眼前的茶盏,淡淡道:“你放心,他家眷都在我们手中,不敢不尽心尽力。” “可是我听说王小明只是陆家酒坊的一个副手,他真的能弄到陆家酒坊的秘方和酿酒技法么?”赵大力依然存疑。 “哼,你是怀疑我的判断吗?”李德明面色一沉。 “哪里哪里,德叔您亲自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赵大力立刻赔笑附和。 “那就记住这一点!到时候主人绝不会亏待你们。”李德明点头确认。 赵大力紧锁眉头,瞥了一眼李德明,默不做声。 一阵风失事后,原本跟随他的那些兄弟,尤其是以老四铁葫芦为首的一干人,对赵大力颇不服气。 许多人揣测是有人从内部作祟,害死了一阵风。 铁葫芦甚至公开指责,说是赵大力亲手下的毒手。 由此一来,岛上险些爆发内斗…… 此刻,正当李德明手持东家长命锁显身之际,赵大力对这位东家仅知其名而不知其详,仅仅知晓此人背后所隐匿的强大修炼宗门势力。昔日,清风道友曾提及此事,说起此东家之威势,令其敬畏有加。 那一日,清风将身负重创的陆北辰送回陆家府邸时,仍旧忐忑不安,生怕惹恼了东家,引来追责。甚至于清风遭遇不幸之后,赵大力也曾暗自揣测,是否因陆北羽之事触怒了东家,故派遣刺客取了清风的性命。 因此,当李德明持此信物现身之时,赵大力内心紧张至极,唯恐稍有不慎便会触动东家的雷霆之怒。然而,李德明的行事手段却令赵大力不得不佩服万分。李德明初登月亮岛,不过区区数日,竟已指导赵大力运用机谋智略,成功降服了铁葫芦等一众修者,使其心悦诚服地拥立赵大力坐镇岛中首位。 当时赵大力便深感东家实力之强横,单是一个使者就有这般手腕。同时,他对东家与李德明充满感激之情,视其为自己命运中的救星。他一度欢喜满心,以为有了李德明的支持,便可彻底掌控月亮岛的一切。 然而,自从上次赵晓武试图刺杀陆北辰归来之后,赵大力才察觉到事情并非表面那般简单,他似乎不知不觉间引入了一个危险的存在,甚至险些沦为他人手中的傀儡。 原来,李德明曾指使赵晓武去对付陆北辰,赵大力起初认为这是一个精妙的计划。毕竟,赵晓武曾经随清风一同参与过绑架陆北辰之事,对望江城及陆家的情况相当了解。如果赵晓武能成功除去陆北辰,他在岛内的地位无疑会显着提升,那时赵大力也有理由将其提拔重用。 然而最终,赵晓武独自返回,且带回了陆北辰的一句警示:十二名顶尖强者皆被一击斩杀,唯有赵晓武幸存下来,显然是对方有意留其一命。更为诡异的是,对方还通过赵晓武向赵大力传达了一句话,言称他赵大力乃是个睿智之人。 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在赵大力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令他瞬间惊醒。他立刻连夜安排将赵晓武送出月亮岛,并秘密解决了所有知情赵晓武归来的岛上人士,这一切只为保全他唯一的胞弟赵晓武。 因为他深知,李德明恐怕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赵晓武。既然未能借赵晓武之手除掉陆北辰,李德明必然还会采取其他的行动。赵大力必须确保赵晓武的安全,否则他将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 那一晚,赵大力思虑良多,看破了许多疑团,也明白了诸多问题。李德明实乃一位深藏不露的人物,尽管仅仅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已在月亮岛上树立起了崇高的威望。而赵大力虽已成为岛内公认的首领,但铁葫芦等人虽然名义上承认了他的地位,实际上更多的还是服从于李德明的号令。这其中,第三把手万定名与赵大力的关系较好,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 然而在上次前往内陆购置灵谷之时,万定名不幸落入官军的伏击之中,陨命当场。起初赵大锤将其视为偶然,但深思之下,却觉此事背后疑窦丛生。 赵大锤素以机智闻名,他已然明白,若自身再不清醒应对,用不了多久,月隐岛恐将不再是昔日的修炼净土。 李德明助力他迅速登上大岛之主的地位,要对付他也同样是易如反掌。于是他不得不加倍小心,不得不早做打算。 “德叔,这次真是辛苦您了。”赵大锤面色忧虑地道,“岛上的情形您清楚得很,数千同门携家带口,实属不易。现如今,我们的灵谷储备已近乎告罄,若再找不到获取灵石和灵谷的办法,大家怕是真的要面临灵气枯竭之苦了。” 李德明点头赞同,深深叹了口气,“我明白,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逆境之中冒险外出。” “德叔,您不妨联络一下东家,看他是否能设法疏通官府,解除对我们月隐岛的禁制吧?”赵大锤再次提议。 李德明回答说,正是由于东家的庇护,月隐岛才能多年平安无事,免受官府围剿。关于此事,一阵风曾多次提及,但李德明并未全然信服。 他认为李德明此举是在抬高自己及东家的地位,否则,如今岛上局势如此危急,为何东家却又迟迟不愿出面? 然而,唯一能够与东家取得联系的人唯有李德明,因此赵大锤只能听从其建议。 “上次你去过陆家酒坊,也见识到了那里因炼制天煞醉酒而生意兴隆的情况。”李德明并未回应他的疑问,而是提起茶盏,浅尝一口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只要拿到那种烈酒的秘方与酿制之法,增加产量,那些灵石便会源源不断而来,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赵大锤点点头,默而不言。 李德明话题一转,又问道:“工坊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都已经妥当,只待您的指令。”赵大锤答道。 尽管他对李德明颇有微词,但在这一刻,他只能视李德明为最后的救星。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无尽的失落。 遥想当年,他追随一阵风,与众同门在复水流域修炼求存,是多么地逍遥自在。自从占据月隐岛之后,更与官军达成了某种默契,双方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隔空喊阵,并不会真正登陆岛屿攻伐。 一阵风也曾告诉他,官军之所以对他们这批修士有所容忍,并年年索取一定的“供奉”灵石,除了朝廷额外拨给的补贴之外,东家背后的斡旋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换句话说,月隐岛与其背后的东家,实际上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合作关系。对于这位从未谋面的东家,赵大锤只知道有这么一位人物存在。他推测,此人极有可能身居官府要职。 而在一阵风还在的日子里,这些复杂的事情都不需他过多忧虑,他也乐得不去深思熟虑。 然而如今一阵风已消失无踪,李德明不得不更加深思熟虑。 “德叔,东家长时间未曾有任何音讯传来,只怕……”赵大锤又开口道。 自一阵风擒获陆北羽之后,官府修士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未发动围剿,但却对月灵岛实施了森严的封锁。 这段时日以来,东家一直未曾有过任何指示,连李德明自己都揣测,东家恐怕是准备舍弃月灵岛了。 尤其是在东家传下书信,令其全权处置此地事务,不得与其联络……这分明便是被弃置不顾的预兆。 “怎地,有我坐镇此岛还不成么?”李德明听闻赵大锤之言,愈发感到恼火。 “不敢不敢,德叔您误会了。您在此主持月灵岛的大局,我心里自然安稳无比。”赵大锤满脸殷勤,“你看,我带着兄弟们在此驻守已久,至今未曾有幸见过东家一面,所以就想找个机会去拜谒一下东家长老,也好混个脸熟不是?” “你的意思我懂,但现在并不是你拜见东家的时候。”李德明微微颌首,“待过了这段时日,我再带你去面见东家。” “那就劳烦德叔您了。”赵大锤恭敬地点头,随后退出了李德明的居室。 刚一阖上门,赵大锤脸上笑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狠厉之色,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随即唤来藏身暗处的亲信,“你领些人过去监视那里,千万不能让德叔那边的人察觉。” 望着亲信离去的身影,赵大锤不由得暗暗长叹一口气,当前处境如履薄冰,不得不加倍谨慎行事。 第76章 五万灵石 望眼欲穿,直至李德明几乎要失去耐心之际,他们终于等来了陆家堡的使者。 面对眼前这位威猛大汉,李德明拧起了眉头,“怎么王小明没来?” “陆北羽似已察觉到酿酒坊内有人泄露机密,已派人将酿酒坊众人全部扣押,王小明无法脱身。”骆良平瞥了他一眼,回应道。 “阁下何人?”李德明挑眉问道。 “陆家堡禁卫队长骆良平。”骆良平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满,对方这般的高傲姿态让他颇感不悦,“如何,阁下就是买家了?” 李德明点头确认,“货在哪里?” “灵石呢?”骆良平反问。 “什么灵石?”李德明一愣。 骆良平右手摊开,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德明,“王小明曾对我说,若是我能将物品送至此处,愿付予五万灵石作为报酬。” “五万灵石?你想钱想昏头了吧!”李德明冷笑一声,“莫非王小明想要食言而肥?我们早先已支付给他一万灵石作为定金了。” “哦?原来如此?”骆良平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是你们与王小明之间的交易,与我无关。既然没有灵石,那我就告辞了。” “哼!骆队长,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李德明勃然大怒,继而阴沉地道,“王小明的妻子和孩子皆在我手中,若敢有所异动,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们擒获了他的道侣与幼子?\" 骆元真满脸惊愕地道。 然而,就在李玄明自信满满地以为掌握了他弱点之际,骆元真却又淡笑一声,“不过无妨,那些并非吾之道侣与子嗣,与我何干?” 见骆元真拂袖离去,李玄明瞬间石化。 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你真打算对王灵溪的家人置若罔闻?” 骆元真止住步伐,回首瞥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讥讽,“我和他,实则并无深交。他以五百万灵石相许,只求我将此宝物送达指定之地,我又何必插手他的家务事?跋山涉水至此,却分毫未得,更别提万一让雇主知晓,恐怕我这护法之位都难保全。这一趟,我是赔了个精光。” 话毕,骆元真迈开大步,径直朝宗门大门走去,口中似是对李玄明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不行,我还需好好思量,如何寻觅下一位有缘的买家才是。王灵溪曾言此宝能带来巨额财富,想来定有人对此垂涎欲滴。” 此时,人影闪动,赵大力带着数名修士挡住了骆元真的去路。 骆元真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微微一愣。 原来王灵溪透露给他的是,幕后指使者乃是林氏家族之人。 林家少主总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 虽然那时他也说不清具体原委,只是感觉出于直觉判断。 临行之时,他还特意叮嘱骆元真多加留意。 如今看来,林家少主的直觉果然是正确的。 因骆元真,的确识得赵大力。十多年前,赵大力曾随同一道飞掠的修炼者秘密前往陆家庄附近打探情报。 彼时,他们刚刚在月照岛上立足,企图向陆家庄借取灵谷。 不料甫一到达,便被陆家庄的守卫察觉异常,顿时露出了马脚。 骆元真便是在那一队察觉异常的守卫之中。 双方随即爆发冲突,那次战斗中,骆元平表现出色,随后被提拔为守卫队长。 而那位飞掠修炼者意图攻击陆家庄的计划,也在那次事件中彻底破产。 多年来,那位飞掠修炼者并未再觊觎陆家庄,两家也算相安无事。 可未曾想到,几个月前,那位飞掠修炼者竟胆敢在江望阁掳走陆北羽。 自此以后,陆家庄的守卫便对月照岛之人多了一份警惕。 见到赵大力,骆元真心中暗忖:难道林家已与月照岛暗通款曲? 只不过,岁月流转,十几年过去,大家的模样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特别是骆元真近年来蓄起了满脸络腮胡须,以至于赵大力未能认出他来。 他握着重逾千钧的大铁锤,摩擦地面发出“嗤嗤”之声,缓步朝着骆元真逼近,“道友,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本座劝你还是尽早将那宝物献上吧。” “是这样么?”骆元真冷哼一声,手中长刀瞬间出鞘,疾如闪电般斩向赵大力的面门。 他深知月照岛上多是亡命之徒,一旦纠缠起来将会极为麻烦。 骆元真的刀锋眨眼间便来到了赵大力面前,后者万万没想到他会直接出手,毫无预警...... 这些年的修炼生涯,使赵元对危机预感的敏锐程度达到了极致。他身法如电,瞬间向后疾掠,身后两名同门弟子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撞翻,他这才险之又险地避过骆青峰的那一斩。 骆青峰的飞剑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带起一阵森寒的冷气。狂暴的灵气冲击扑面而来,让他脸颊生疼。 转瞬之间,骆青峰身影一闪,已如幽燕归巢般跃至客栈前的露天炼器台上。赵元反应过来,手中巨锤一振,挥舞而出直取骆青峰。 骆青峰身形急撤,避开巨锤的重击,仙兵长刀再次施展“裂天劈岳”,犹如山崩海啸般斩向赵元。 赵元朗声道:“好个手段!”他手中锤柄一挑,以锤代刀,硬生生与骆青峰的长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二人各退几步,随即又持兵器卷土重来。 双方均是修炼刚猛道途的高手,几个回合下来,势均力敌,难分高下。跟随赵元的同门修士见状,并未轻举妄动,只是紧紧包围了战场。 就在这时,李长庚喝止了二人:“罢了,骆护法,依你所言,五百万灵石成交!那物,何在?” 说完,李长庚从袖中取出一张五百万灵石的晶石券,递给骆青峰。他知道,骆青峰的实力与赵元旗鼓相当,一旦打斗起来,不仅场面必然惊人,而且赵元及其弟子未必能压制住骆青峰。若引来附近修炼者的注意,暴露他们的行踪,后果不堪设想,即便已经贿赂过当地宗门,若是事情闹大,恐怕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五百万灵石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但如果能让酒坊早日运转起来,炼制出高品质的灵酒对外销售,未来的收益将是千万乃至亿万灵石难以比拟的。 骆青峰接过晶石券,仔细查验一番,又轻轻敲击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真是财大气粗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中取出一张古老的玉简,递给了李长庚。 李长庚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让开道路,目送骆青峰离去。“德哥,就这样放他走了?”赵元不禁有些愤愤不平。 李长庚并未理睬赵元,而是死死盯着手中的玉简,眼中闪烁着异彩。玉简中的内容详尽无比,附有大量图谱和秘法记载,几乎涵盖了他所需的一切。若是能依照玉简上的指引,成功炼制出如同陆氏家族独门烈酒“焚心火酒”那样的佳酿,李长庚仿佛看见滚滚灵石,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口袋。 届时,待到腰缠万贯,他便无需再插手月亮岛上那些琐碎事务,肩头的压力自然也会减轻许多。毕竟,上千修士的生活开销绝非一个小数目。 “大当家的,速派人将此物送往炼丹坊,尽快试验炼制。”李长庚的话音颤抖着落下…… 近日,他重返了望江城,并特地踏入了陆氏仙酿坊品尝了一顿灵膳佳肴,更饮下了一口炽热如炼的醉月烧刀,那入口即燃的辛辣滋味,至今仍刻骨铭心。 若能亲手炼制出此种烈性灵酒,贩售至大顺境内的各方仙境,何止月亮岛的开销可资供应,只怕连他自己亦能敛聚满贯的灵石宝钞。 至少在外人看来,赵大锤对李德明依旧唯命是从。 闻此言语,赵大锤立刻身形一闪,带着传讯符瞬间跃向炼酒秘窟的方向疾驰而去。他必须加速推动酒坊的运转,唯有盈利,方能确保月亮岛上同门修士及其眷属免于饥荒之苦。 须知,赵大锤已将月亮岛上宝库内所有的灵银悉数取出,尽数投入到这座炼酒秘窟之中。一旦失败,他也无法想象该如何收拾残局。更况乎,月亮岛上的存粮已然所剩无几,怕是支撑不过月余时日。 待到谷仓内最后一批灵稻耗尽,而自身却又未能赚取足够的灵石购入新粮,届时数千修士将面临空腹之苦,赵大锤对此前景已不愿再作设想。 第77章 南坡秘谈 骆良平自离别陆家堡已有七载时光,陆北羽内心焦虑不安,愈发忧虑。 照理而言,倘若一切进展顺利,骆良平应在三日前便返回了。然而直至此时此刻,仍毫无音信传来。 即便派出几位护法弟子前往接应,也同样消失无踪。陆北羽不明究竟,那位企图策反王小明之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昔日执行密令之时,他总隐匿于暗处,犹如潜伏的妖狼锁定猎物,寻觅其弱点,伺机施以致命一击。然而此次,他却暴露在明处,敌手深藏暗处。 这种处境,让他倍感煎熬。未知的敌人,才是最为可怕的对手。难道对方已经察觉异样,对骆良平一行采取了行动? 不,应该不至于如此。若骆良平真的遭遇不测,他派出的接应弟子当中,理应会有人回来报信。 陆北羽矗立在南坡顶峰的观云阁中,遥望着通往巩县的仙径小道,依然未见半个人影出现。 墨守成跟随在他身后,目光好奇地扫视四周,心中满是对南坡改造成果的好奇。他虽知晓陆北羽的南坡改造计划,但未曾料想改造之后的南坡,竟呈现出如今这般神奇景象:原有的赤红土地已被一层乌黑肥沃的灵土覆盖,播下的草籽此刻已冒出翠绿的新芽;移栽至此的花木大多已萌生新芽,更有许多抽出了茁壮的嫩枝,显然它们已然适应这片新的生长之地,生机勃勃。 墨守成甚至开始幻想着,在茉莉盛开或桂花飘香之际,身临其境,置一张摇椅于观云阁中央,轻摇慢晃,沐浴清风,浸润花香,品饮一口炼制的醉月烧刀,那将是何等逍遥自在的画面。仿佛眼前这一切,与那缥缈峰顶的梅花丛林相比,各有千秋。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墨守成的遐思,只见古鸿福匆忙赶来,身后紧随一群修士...... 负责南坡重建大计的赵英光与他的孙女赵灵儿,以及修炼地脉之术的陈文静,酿泉堂的炼灵师李三,制纸阁的阵法宗匠刘玉轩,以及仙稻田的护田修士马小白,豆腐斋的炼丹学徒豆腐鲁,纷纷齐聚于陆家堡各工坊的领袖之中,构成了此刻陆北羽治下修行势力的核心成员。 “诸位,请入座!”陆北羽感知到临近的气息,旋即指向凉亭四周的灵石雕栏座椅,对着众人含笑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共事,各位修者已然熟悉这位年轻领主的性情,无人客套,皆坦然落座。 陆北羽眼神逐一掠过在座之人,微笑开口:“我等倾力施行的南坡重建与灵地改造计划已初见成效,各位有何感想?” “少堡主真乃天纵奇才。”赵英光满面钦佩,“此片荒芜之山,不出半年,必将化作翠绿繁茂、仙禽鸣唱的宝地。” “那日突如其来的大雨,我们实则忧心忡忡,特地前来巡查。”赵灵儿笑容如花,“所幸一切安好,排水畅通无阻,仅倒伏了两三株古木而已。” 闻此言,陆北羽面色一肃:“灵儿,山体崩塌之事非同小可。今后每逢雨季,切记不要再冒险登山检查,甚至应提前疏散山下居住的百姓。” 见赵灵儿撅起嘴巴显露出些许不满,陆北羽又补充道:“南坡改造固然紧要,却不及生命宝贵。万一因此发生意外,害人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特别是你,灵儿,在狂风骤雨中竟然还要冒死上山探查,要知道此举太过凶险!” 赵灵儿心头暗喜,原来少堡主的严厉话语背后是对自己的关切之情…… “待到陆时之后,这些草籽生长茂盛,一切便会好起来。昨日我细细察看过,此种灵草根系极为繁密,能有力稳固土壤,防止水土流失,且还能积蓄灵气。提及此事,文静,你怎么会想到以种植此草来改善地脉呢?” 起初,陆北羽也曾思量过广种灵草以助改造南坡,然而一直未曾确定何种草种最为适宜,打算在事务稍闲之际再去寻找答案。然而世事难料,就在日前,他无意间发现已有专人播种完毕,且草苗已经开始破土而出。 陆北羽特意向赵灵儿询问详情,由她引领着一同观看了那些刚刚萌生的灵草。尽管此时只见到干枯的草籽,但他敏锐察觉到此类灵草根系发达,对守护土地裨益匪浅。 更令他意外的是,赵灵儿透露,此草在陆家堡周边地带相当常见,平日里除了用于喂养猪禽之外,还可作为培育灵鱼的饲料,可谓多途并用。 将来一旦建立起灵桑鱼塘,必将需要大量此类灵草来滋养鱼类。 赵灵儿告知他这是陈文静提出的建议,陆北羽对此深感惊异。 未曾料到,那位看似温文尔雅的青年弟子,竟具有如此深远的洞察力,实属难得。 听见陆北羽向自己提问,陈文静不由得双颊微红,羞涩答道:“少堡主谬赞,我哪有这样的慧眼。其实是早陆时之前,家祖赠予我这批草籽。” \"哦?此计竟出自陈三太爷之手?”陆北羽心中回味起陈三太爷当日斩钉截铁的训诫。 原先,陈三太爷并不信他的南坡灵脉重塑之计,认为那是荒谬之举。 若非他多次向陈三太爷确保重塑后的种种妙用,并立下重誓,恐怕陈三太爷会不惜以身殉道来阻止。 然而现在,陈三太爷竟然主动献策了。 这足以表明,他已经对此表示了首肯。 也难怪,陈三太爷在陆家堡修行了一生,深谙那些灵草对于护持土地元气的重要性,而在如今整座南坡被覆盖上修炼者特制的凝元泥后,情形自然大不相同。 “正是。”陈文静微微点头,“家祖宗大人其实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片南坡灵脉的重塑工作。每日清晨我离开住处前,他总会询问我进展如何。有一日听闻我们已完成大部分重塑工程时,他便提出要亲自前来查看。” 说到此处,陈文静稍作停顿,才继续道:“过了数日后,他忽然递给我几包草籽,命我将其种植在这片土地之上。” “如此说来,这些草籽乃是陈三太爷私下派人深入秘境采撷而来?”陆北羽惊讶问道。 “不错。”赵英光接过话茬,“我听闻陈家长辈中有一段时间内,有人频繁出入山林秘境,起初以为他们是去寻觅修炼所需的灵木,却不曾见到他们带回任何灵木,正当疑惑之际,文静便带着这批草籽出现了。” “原来如此,莫非陈家长辈派遣之人采集草籽,竟是分文未取?”陆北羽再次震惊。 “少堡主,家老太爷曾言,少爷您主导的南坡灵脉重塑计划乃是为了惠泽陆家堡历代子孙的大事,他也只是略尽微薄之力而已。”陈文静解释道。 “文静,你回去后替我向三太爷表达谢意。”陆北羽点头示意,随后转向古鸿福说道:“古伯,待会儿帮我取出一百两银霜,送到陈三太爷府上。不过,此事还是留待晚间我和文静一同前往,亲自送上为好。” “少堡主,此举万万不可……”陈文静闻听此言,大吃一惊。 “此事已定。”陆北羽挥手打断陈文静,“我明白,既然陈三太爷暗中遣派陈家长辈采集草籽,自是不会收取报酬。这笔银霜,我自有它用!” 跟随陆北羽已久,陈文静并未再多言。 “罢了,今日召集诸位,实则是想与诸位共议一下我们陆家堡未来的发展之道。”陆北羽目光扫视在场众人,然后缓缓开口道:“如今南坡灵脉重塑计划已然接近尾声,但仍有许多修士劳动力滞留在此地。我认为,这般人力不可白白浪费,我们应该合理调配,将他们尽数纳入我们的修炼建设之中。” “现如今仍有约一两百名修士闲置于我们陆家堡,大多是附近无地可用的散修。”古鸿福闻听此言,神色大变,“少堡主,您是要打算留下这些人吗?这恐怕万万不可啊!” 留在陆家堡的,皆是在此附近修炼劳作,却无自家灵田的修士与凡人。 他们在期待,期盼着堡内是否会再出现适合他们的修炼任务或工作。毕竟每日能获得二三十枚下品灵石的酬劳,累积下来,一个月便是数百枚之巨,如此修行资源并不易得。 这些人大多是中壮年的修士和力士,修为充沛,依赖着自身力量换取灵石维生。近日来,古鸿福始终忧心忡忡,唯恐这些修士凡人长久逗留不去,届时该如何应对。 他们参与堡内的事务已半月有余,手中尚有些许灵石储备,暂且还可支撑。但若手中的灵石耗尽,又不愿离去,那便会引发重大困扰。 一旦囊中羞涩,又无修炼资源获取途径,无法耕种灵田,他们将会何去何从,无人能知。因此,当闻听陆北羽打算留下这批人时,古鸿福面色骤变,立刻出言劝阻。 “古管事所虑甚是。待南坡重塑灵脉的计划完成后,我们便不再需众多外来的助力。”赵英光拧眉道,“照料那些新生灵木,驱虫灌灵之事,所需人手也无需过多。” 陈文静同样困惑不已:“少堡主,我们挖掘出了诸多养灵聚气的桑基鱼塘,如今堡内许多家族失去了自家灵田,或是灵田面积锐减。恰好他们有了闲暇,足以打理南坡之地,根本无需借助外来之人啊!” 目睹众人满面忧虑,陆北羽不禁微微一笑。 “诸位所言极是!仅凭南坡及桑基鱼塘的修炼任务,确实难以分配给我们陆家堡所有人。特别是,不知各位是否察觉,透过这次南坡重塑灵脉的计划,便可看出,在非农忙修炼高峰期,我堡的修士与凡人们,料理完毕各自田地的事情后,实际上仍有相当宽裕的时间。” “倘若能合理运用这些空闲时间,寻觅修炼之外的灵石来源,定能让大家的生活境况更加富足,你们认为呢?” 语毕,众人皆面露疑惑,纷纷望向陆北羽。细细思量之下,陆北羽之言确有道理:田间修炼之余,若能觅得一份灵石补贴家用的工作,生活必然愈发红火。 谁又能拒绝赚取灵石的机会呢? 见众人满脸惊异又略带兴奋之色,陆北羽对此成效甚感欣慰,遂继续说道: “实则,我们的目标并非仅仅是妥善安置留下的百余名修士与凡人劳动力,更是要考虑解决我们陆家堡自家人修炼生活的经济来源问题。” “因此我想,我们可以开展更多的修炼项目,希望大家群策群力,如有任何创收的思路与建议,都请随时向我提出。” “当然,对于陆家堡的发展规划与设想,我心里已有初步构想。然而今日并非我个人独断之时,我更希望听到大家的真知灼见。” 听罢,众人皆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陆北羽的倡议。至于赚钱之道,岂是轻而易举就能探寻得出的? 陆北羽的目光逐一掠过众人,最终停留在陈文静的面上…… \"南坡修炼基地的改造工程已然完毕,虽说无需大量弟子驻守,但仍需得一位修为高深者亲自坐镇,我想此重任依旧交由文静师妹担当吧。” “文静师妹,那桑基阵法与灵鱼培育之事,先前我也详细告知于你,如何种植灵桑育化蚕丝,如何养护灵鱼以提升灵气,皆须遵循秘境规划行事,你对此有何不解之处吗?” 听见宗主竟将南坡修炼基地与桑基灵鱼阵一同托付给自己,陈文静显得难以置信,眼眸中闪烁着惊愕。 一时情难自已,她腾地起身,郑重其事地答道:“文静必当全力以赴,誓不负宗主重托之重任。” “那就这样定了!”陆北羽微微颌首,“返回之后,你拟一份规划书,算清楚所需人数以及耗费的灵石,径直禀报给古掌门即可。不必太过节省灵石,关键在于把事务办妥。” 陈文静赶忙再度点头示意。 陆北羽的目光转向李三,“李师兄,如今酿酒峰已步入正轨,产酒量亦大幅提升。但我意欲将其进一步扩建,并分设一处专司炼制灵液的工坊。此事,还请李师兄多加费神。” 李三应声道,旋即又听陆北羽言道:“人员调配及所需灵石事宜,你直接与古掌门商议便可。我会调拨二十名护山弟子供你差遣,专司守护酿酒峰的安全。仍需强调,核心技术务必掌控在我门可信之人手中。” “遵命!”李三回答简洁明快。 接着,陆北羽又与众弟子商讨造纸阁的发展,核心议题在于研习桑皮灵纸与木精提纯秘术。 马小白所掌管的灵植园,此刻的工作重心则放在刚施以特殊灵诀催化的一批幼猪身上。 待说到豆腐坊时,陆北羽便令豆腐鲁多花费些心力去探究他曾提及的香干、灵油豆腐以及腐竹等豆制品之制作技艺。 陆家豆腐坊虽因豆腐品质出众而闻名遐迩,但品种尚显单一。唯有丰富产品线,方能拓展更大市场份额。 尤为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并无寒冰法宝可用,新鲜豆腐不易长时间保鲜。有时,送货弟子辗转多地稍有耽误,豆腐便会变质。 然而香干、灵油豆腐和干腐竹这些经二次炼制的豆制品,则不易腐坏,尤其是将其烘焙成干香干与干腐竹,更可延长保质期限,便于销往更为遥远之地。 对于诸般事项,陆北羽只需给予大体方向指导,具体研发方法及其实施细节,则交给各领域专家自行钻研处理。所需人力物力开支清单,一概告知古鸿福长老即可。 一番部署完毕,陆北羽又言:“诸位可有异议或良策献上,但说无妨,待你们各司其职,列出详实计划之后,我们才能知晓还需多少弟子协助,又有多少闲置劳动力可供调动。” 话音刚落,赵灵儿已按捺不住急切之情,抢先发问:“我和师父要做些什么呢?” 众人的任务已然安排妥善,唯独遗漏了她和赵英光这对师徒…… 数次欲打断陆北羽请教修炼之事,赵灵儿却被赵英光以秘术传音制止。此刻,在场众人已按修为境界分配完毕,唯独她与祖父二人置身事外,令赵灵儿越发坐立不安。 陆北羽抬首瞥去,只见赵英光面色黯淡,满是落寞之色;赵灵儿则面带愠怒。赵英光紧紧握住赵灵儿的手臂,明显不愿她此时开口言语。 此刻赵英光心内矛盾重重。当他目睹陆北羽将南坡与聚灵鱼塘交予陈文静打理时,便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无缘得到重用。或许,早在陆北羽提及需推迟数载才谈论纳妾之事之时,他就应该预料到今天的境况。 纳妾之事延迟数年,其含义不言自明。早些时候,陆大雄曾对他提及,有意让陆北羽纳赵灵儿为侍妾,此事让他心中颇为排斥。然而,毕竟这是当年主母亲自订下的婚约,赵英光并无拒绝之理。因此,他只能隐忍并试图表露出些许不满之情,尤其是在直率的赵灵儿面前更是难以掩饰。 他深知,陆北羽已然察觉到这一切,故此才有找他们谈话之举。陆北羽嘴上说得动听,称欲给赵灵儿更多时光,若她寻得心仪之人,他必会成人之美。但赵英光内心明白,陆北羽此举实则是在暗 示对他们的不满。 转眼间,赵灵儿已是及笄之龄,若再过个三五年,怕是要被视为大龄未嫁女子了……在参与南坡改造计划的过程中,赵英光看出了赵灵儿对陆北羽的看法发生了剧变,甚至已将自己的所有心神寄托于陆北羽身上。但他同时也清楚,这样的痴心妄想恐怕再也无法挽回陆北羽那颗冰冷的心。 甚至赵英光忧虑,他与孙女恐怕不仅不会再次受到重用,还有可能被驱逐出陆家堡。抑或是由陆大雄一手操持,强迫陆北羽迎娶赵灵儿,但之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正当赵英光思绪纷飞之际,陆北羽却突然开口:“灵儿,你与赵前辈,我另有所需。” 另有大用?赵英光闻此一愣,心头陡然涌起一线生机…… 第78章 炼虚合道,开辟通途 面对赵灵儿的质疑,陆北羽显得胸有成竹。他目光流转,先后落在赵英光与赵灵儿身上,方才悠悠说道:“先前我已然言明,无论是我陆家堡中的闲置弟子,还是暂居在此的外来修士,我们都应当妥善利用起来。” “这一两百名弟子与散修,人数虽非众多,但也算不得稀少。再加上我陆家堡的现有力量,想要妥善安置他们并非易事。”陆北羽从怀中取出一幅前几日亲手绘制的陆家堡简图,“因此,我思虑着,我陆家集与陆家堡之间尚有一大片荒芜之地有待开发。” “那片区域极其干旱,较之南坡更为不宜种植。且地下遍布大小岩石。”古鸿福面露难色,“即便费尽周折开垦出来,其意义也未必有多大。” “既不便种植,那就用来建造房屋。”陆北羽微微点头…… 赵英光缓缓开口:“构建灵居自是可行。那一片地域与陆家堡下方的地脉一般,地基稳固,蕴藏灵气。” “如此看来,事情便有了头绪。”陆北羽微微点头,视线落在赵英光身上,话语随之一转,“赵前辈,除了炼器坊和其他工坊所需人手之外,我希望其余众人皆交由您调度。” “您是打算在那处建造灵居吗?”赵英光神色激动。 “如今陆家堡的居所已然众多,为何还需再多修建?”古鸿福眉头微皱,不解地插话进来。 “确实,此刻并无急迫需求建造居所!”陆北羽淡然一笑,点头认同,“但我们可着手修筑道路!所有人参与修路之事,报酬一如往昔,每日三十枚灵石。” “修路?”赵英光闻之不由得一愕。 “正是!我欲开辟一条自陆家集起始,穿越那片空地,直通至陆家堡城门前的大道。不仅如此,城门并非尽头,后续还需将其延伸入栖凤崖之内。且这条道路至少需可供两辆灵马车并排行驰。” “栖凤崖?”此言一出,周围陆家堡的老人们无不惊讶。 众所周知,在这里,栖凤崖乃昔日陆大雄开采矿石之地。然而当年矿场尚未开采多久,便因不明原因被迫封闭,令陆大雄损失惨重,堪称他一生中最巨额的一次投资失利。 而今陆北羽竟意图重新打通通往栖凤崖的道路,其背后意图显而易见——必然是为了重启矿场开采。 “少堡主,昔年堡主大人在栖凤崖投入巨资,最终却落得两手空空。”古鸿福以关怀之意提醒道,“我们是否应该……” “古老,我清楚你的忧虑。”陆北羽笑容不变,“关于那片矿区,家父曾与我详谈过。是否能再次开采,暂且不必急于定论,我今日提及的,仅是一个长远规划。毕竟若要将道路修至栖凤崖,其间耗时必定漫长,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少堡主,修筑大道实非易事,耗资巨大。”赵英光露出忧虑之色,“即便是自陆家集修至陆家堡,仅两条灵马车道所需的工匠酬劳恐怕便不下万两灵银。” “区区万两灵银而已,无妨。”陆北羽洒脱一笑,“毕竟这笔开销最终也将流入陆家堡自家人的口袋。” “少堡主,此事还望您慎之又慎。”古鸿福再次开口提醒,“咱们之前的南坡改造计划虽耗费近一万七千两灵银,但好歹解决了南面田地的水源问题。但这修路之举……” “古老,我懂得您的担忧。”陆北羽的笑容愈发明媚,“您是顾虑,一旦投入大量灵银修路,倘若未能见到明显成效,是吧?” 李三脸色凝重,似有所惑:“少堡主,目前从陆家集到陆家堡已有小径可行,并非过于不便。何必再大动干戈呢?” “欲求繁荣昌盛,必先铺就通途。”陆北羽微微一笑,显然,这番道理,他们还未彻悟其中深意。 自陆家集所在的修炼村落返回的那条崎岖小径,如今看似尚能应对日常所需,然而陆北羽凝视着李三,面色沉重地道:“李三师兄,你是否考虑过,一旦咱们酿酒坊修为提升,每日需运送数十乃至数百坛灵液外出,这条小径还能承载得起吗?我听说前几日,便因道路湿滑难行,导致载满灵酿的兽车翻覆,损失了数坛珍贵的烈焰醇露。” 然而,陆北羽并未提及自己的长远打算,那时他计划将陆家集的村落单独划分出来,并将陆家的炼丹坊与炼器坊以及其中一片空地整体规划整合,打造成为一个庞大的修炼产业聚集地,产出的货物将会成倍增长。 这样一来,此路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届时不仅要修缮陆家堡内的道路,更要延伸出去,直至与官方开辟的通天大道相连。 然而,这些宏图伟业,此刻与眼前这些人讲为时尚早。 听罢陆北羽所言,李三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陆北羽提到的问题确实存在,如今产能尚未提升,仅前几天就已破损三坛烈焰醇露,这让他心中同样痛惜不已。然而,对于是否仅仅为了那几坛灵液就大兴土木修建道路,李三总觉得似乎不太划算。 李三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见众人沉默无语,陆北羽转而望向赵英光,语气庄重地说:“赵前辈,修建道路乃是当前我们陆家堡至关重要的任务,更关乎着未来陆家堡修行大计的推进与发展。故此重任交付于您老手中,我才安心。然而此事艰辛异常,希望前辈不必凡事亲力亲为,只需堡内挑选几位可靠的弟子协助您,一切事务请您照看便可。还望前辈保重身体,未来我们仍有许多大事需倚仗您的辅佐。” 闻听此言,赵英光心中满是感动。 他未曾想到,少堡主非但未将其边缘化,反而是把如此重大之事托付于己,直言唯有交由自己才能放心。且少堡主更是关切其身体健康,深恐其劳累过度。 回想起此前心中所虑,赵英光顿感自己实在是误解了少堡主,竟以小人心思揣测这位仁德之君。 泪水瞬间湿润了他的眼眶。 目光流转,陆北羽最终落在紧张不安的赵灵儿身上。 “灵儿师侄,你的职责至关重要。”陆北羽柔声对赵灵儿说道。 “少堡主,请尽管指示。”赵灵儿两颊微红,心情既忐忑又激动。 原本她还担忧陆北羽会收回他们祖孙俩的工作,然而转瞬之间,陆北羽却将如此重大的任务交给了赵英光,并明确表示唯有赵英光亲自监工,他才会感到放心。 这让赵灵儿不禁充满期待,不知少堡主又会赋予她怎样的重任? 陆北羽望着她,温和一笑,“灵儿,我之后或许需要用到各式各样的奇异花卉,所以我打算将采集花朵的任务交给你。” “采集花朵?”赵灵儿一听,不由得一愣…… 甚好!我知晓,咱们陆家堡周边的桃花源、黄玉芝花海乃至茉莉仙境,诸多花卉已然竞相绽放。陆北羽起身言道:“我希望你能引领咱陆家堡内的女眷与孩童们,助我采集一批花卉。” “采集花朵有何用意?”赵灵儿愈发惊讶不解。 陆北羽俯首靠近赵灵儿,笑容满面地道:“这些花朵一经收集,自会有重大用途。待一会集会结束,你留下片刻,我会教你如何运用它们。” 周围的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明陆北羽此举又在酝酿何种玄妙之术。 第79章 花灵秘事 纵然陆北羽入住陆家堡尚未满两月,但堡中之人早已深知,这位年轻的堡主时常会涌现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奇思妙想。而这些看似荒诞不经的想法,往往能产生出人意料的功效。 是以,当陆北羽提出要赵灵儿等人搜集花卉之时,大家惊讶的并非他的想法本身,而是疑惑他又打算炼制何等奇妙之物,又酝酿了何种新的修炼秘法。 此时,陆家大宅的厨役将午宴送到凉亭之中。陆北羽招呼众人共进餐食,并闲话家常一阵,随后便让大家各自忙碌去了。 凉亭之内,仅剩陆北羽、赵灵儿与盘踞于凉亭顶部的墨守成三人。天际飘过几片白云,遮蔽了午后炽烈的日光。微风拂过,树叶摇曳生姿。 墨守成半倚在屋檐之上,时断时续地提起葫芦饮下一口灵液,享受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乐趣。自从投奔陆家堡以来,他的出手机会实属不多,多半还是因陆北羽太过忙碌所致。 实际上,墨守成一直悠游自在,只需伴随在陆北羽左右,在他忙碌之际,自顾品饮灵酒即可。就像此刻这般…… 凉亭内,陆北羽轻拍身旁空位,“灵儿,过来这边坐下!离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听罢此言,赵灵儿瞬间双颊飞红,忸怩不安地移到陆北羽身旁坐下。与陆北羽单独相对,她显得分外拘谨紧张。 在陆北羽如此近身注视之下,她的心跳仿佛揣着一头小鹿,怦然乱撞。她甚至能清晰听见陆北羽的呼吸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灵息,令她内心惶惑不已。 此时二人并肩而坐,气氛格外微妙暧昧。 陆北羽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朝赵灵儿嬉皮笑脸地道:“灵儿,先前怎未察觉,你身上竟有如此清新脱俗的幽香?莫非佩戴了何种香佩?” 赵灵儿闻声一愣,未曾回应。 “若你不讲,那就让我猜猜看!”陆北羽再度靠近她,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微微阖目深吸一口气,“好香,可不似玫瑰那般浓郁。更像是茉莉花香,却又较之淡雅几分。灵儿,此究竟是何等芬芳?” 赵灵儿脸颊更显桃红,这份香气乃与生俱来,自她降生之日起便伴随着她…… 在这片修炼界之中,对于赵灵儿的秘密,陆北羽又该如何解释呢?若是要如实相告,恐怕他定然难以置信。 \"少主,你可不要再吸入这香气了!\" 看着陆北羽又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赵灵儿面红耳赤地道,“此香气并非来自香囊,而是我自身修炼出的异香。” \"自身修炼而出的异香?\" 陆北羽听罢愕然,不禁脱口而出,“难不成你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香灵转世?” \"香灵转世?\" 赵灵儿不明所以地愣住,“少主,我不知晓香灵为何物。自幼年起,我身上便带有此种香味,家母因此断言我并非凡胎俗体,故而……” 说到此处,赵灵儿的话音突然中断。然而,陆北羽已然领悟其意。原来当年秋云发现赵灵儿身上散发着天然异香,认定她非同寻常,这才告知赵英光,待赵灵儿长大后,让她成为陆家之妾。 如今看来,自己那位未曾谋面的母亲秋云,确实要比父亲陆大雄更加深思熟虑。在这样的修炼世界中,倘若能娶得一位日夜皆散发香气的妻子相伴,那将是何等幸事? 然而遗憾的是,原身的陆北羽已无缘享受这份福分。察觉到陆北羽的目光始终凝视着自己,赵灵儿不由得心生担忧,更加紧张起来。 万一此时这位少主对她有所企图,她又当如何应对?毕竟,她已在名分上成为了陆北羽的小妾,究竟是顺应他的心意,还是坚决抵抗? \"灵儿,你这天生异香,必定让天下女子艳羡不已吧!\" 陆北羽含笑说道,“你想过没有,那些女人们是不是也渴望如你一般,终日身带芬芳呢?” 赵灵儿听罢一愣,随即轻轻蹙眉道:“并非所有人会喜欢如此吧。在我所成长的村落——落子村内,与我一同长大的几个姐妹都对我十分羡慕。但是赵嫂……” 提及此处,赵灵儿面色立刻黯淡下来。她始终无法理解,同处落子村的乡亲们,自家与赵嫂本是一家,理应彼此扶持照顾,为何赵嫂却总爱说她的坏话,并且似乎特别厌恶她身上的香气。 听见赵灵儿吐露内心的困惑,陆北羽不禁朗声一笑:“人世间便是如此,你不可能令四周所有人均对你喜爱有加,能让大多数人欣赏你,那就足够了。” 瞧见赵灵儿依旧满面困惑,陆北羽进一步解释道:“就像我们的落子村一般,我相信村民们大多都喜欢你,更钟爱你身上的异香。唯有你说的那位赵嫂,可能正因为内心深处的羡慕嫉妒,才不愿承认并厌恶你的香气。” 看着赵灵儿呆呆的模样,陆北羽轻移到她耳边,玩笑般低声道:“或许,那赵嫂自己有着狐臭,看见别人过得好,心里就难受呢?” “赵嫂有狐臭?你怎么知道?”赵灵儿满脸惊讶地望着陆北羽。陆北羽微微苦笑,心中暗道:这单纯的女子啊…… 他已无意再在此事上多费唇舌…… 实则,我命你采集芳草仙蕊,其目的在于令天下女子皆能随心所欲,使自身芬芳四溢,正如尔一般。”陆北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赵灵儿,徐徐言道。 “莫非是借此花瓣沐浴?”赵灵儿神色肃然,“少宗主,此举恐难奏效。吾姊妹多数已尝试过此法,却并未成功。我落霞峰的翠花师妹,曾在花露水中浸泡良久,肌肤竟泡得皱纹累累。起初的确香气袭人,然而甫一出汗,那香气便即消散。” 听见赵灵儿的反驳,陆北羽朗声一笑:“那样泡澡自然是不成的,你的那些师姐们真是有趣。我所说的是炼制香液!将其喷洒于身,方能使人身带幽香。” “香液?”赵灵儿依旧满面困惑,“此为何物?” 对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妨视之为一种带有花香的神奇之水。”陆北羽再度解释道。 看到赵灵儿仍然不明所以,陆北羽不再卖关子,遂详尽地向她讲述起香液的炼制之法。 赵灵儿倾听之际格外专注,遇到不明白之处,还与陆北羽深入探讨,甚至让他一时语塞。 毕竟对于香液这种事物,陆北羽也只是知晓炼制流程而已,至于具体的操作技巧与秘诀,他却是无从知晓。 此事便有待赵灵儿日后的独自研习了。 待赵灵儿粗通香精提炼之法后,陆北羽脸色立刻变得无比庄重:“灵儿,这香精不仅可用于炼制香液,更是我们未来开创各类新酿琼浆的关键所在。因此,我希望你能严守此法,并在试验时,优先寻觅你信得过的师姊妹们助你一臂之力。” 赵灵儿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不住地点着头颅。 她明白,陆北羽竟然将这般紧要之事交付予己,无疑是对其极度的信任。 当看见陆北羽起身准备送她返回时,赵灵儿心头忽生一股难以名状的惆怅。 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似乎一直在期盼着能与陆北羽之间发生些许特殊的事情。 然而显而易见,尽管陆北羽时常与她嬉戏玩笑,但却从未流露出丝毫轻浮之意…… 第80章 马心远来访 陆北羽全然不知赵灵儿此刻内心波澜壮阔。 在传授完毕香精提炼的基本过程后,几乎耗去了整个下午的时间。 匆忙将赵灵儿送回住所后,陆北羽便带着墨守成回到了陆家大院。 这几日,他料想将会异常忙碌。 李三无意间提炼出了高纯度的醉仙醇,这让陆北羽颇感意外。 原本陆北羽并未对此有所规划,或者说,他未曾预料到醉仙醇的炼制能如此迅速取得成效。 醉仙醇,乃是诸多奇珍异宝炼制的基础原料。 既然已得此佳酿,陆北羽就必须充分利用起来。 如此一来,诸如指导赵灵儿研制香液等诸多事务,都将亟需提上日程。 若灵液炼化世间,届时必将成为修行者竞相追逐之宝物。 此灵液深受女子喜爱,然其产量想必难以大幅提升。陆北玄揣度,自身不应局限在这狭小的望江城,目光应投向京都上梁那些修炼世家的贵妇人群体。彼等,方为真正的财力雄厚之辈,才堪承受其高昂价值。 然而欲售出天价,器皿选取亦需精巧绝伦。以陶罐承载此灵液,难免失于粗陋。唯有采用晶莹透亮之碧玉瓶,方能与之匹配。故此,他不得不思量研习炼制碧玉瓶之法。 然而碧玉瓶之炼制,他心中并无太多头绪,仅知晓些许基础材料,如石灰石、天青砂、纯阳砂等,至于如何融炼,实则未知。 此事尚需深思熟虑。然日前与古鸿福闲谈之际,古鸿福提及曾游历凌霄城一次。凌霄城内确有售卖琉璃商铺,所售之琉璃虽带有色彩,却不乏透明质感,似与碧玉瓶有所相似。 陆北玄觉察,自己应当亲往凌霄城一探究竟,或许可从中获取灵感。此刻,炼制碧玉瓶至关重要的基石——石灰石,他已派遣门人四处搜寻。因其不仅为炼制碧玉瓶所需,更是筑基灵阵之要料,陆北玄早已着手筹谋筑基灵阵之事。 前些日子那场骤雨,赵灵儿言称未对南坡造成太大损害,仅仅冲垮了三株灵木。然那场暴雨却在陆家堡东畔引发生小规模泥石崩塌,席卷并摧毁了陆家堡东侧的周氏村落——周家落子。 村落之中,二十余户居民皆遭劫难,房屋尽毁。好在那一夜,村落中有警惕之人,未曾酿成人命之祸。现如今,周家落子那五十多位村民,悉数由陆北玄安置至灰仙廊附近的空置屋舍内,吃食饮水及日常所需均一一妥善备齐,并且全部免费供应。 他还安排了活计予他们,每日皆有数十枚灵币入账。待过一段时间,众人手中积累些许灵币之后,便可着手重建家园。此外,陆北玄更特意调派二十名护院弟子照料村民们的安全。皆因墨守成报信,在周家落子的灾民之中,赫然发现了赵晓武的身影。 此人正是不久前陆家堡外官道上释放的赵晓武。陆北玄暗中查证得知,周家落子原住人口仅四十一人,而今竟陡增至五十二人。除去赵晓武之外,其余十人均为其所携而来。虽然不知赵晓武为何会出现在周家落子,但陆北玄并未揭破其身份。 毕竟当日赵晓武是首个察觉泥石崩塌之人,并带领部下救出了众多村民。陆北玄认为,赵晓武并非彻头彻尾的恶徒。加之赵晓武与周二狗关系良好,而周二狗乃周家落子人士,陆北玄曾在南坡与其有过交往,此人头脑灵活,值得一交。某次交谈间,周二狗提及他曾于峈山见到过类似石灰石之物…… 既然如此,陆北羽便决定遣其带领人手前往秘境探寻。 赵晓武主动请缨同往,陆北羽亦未表示异议。 周二狗共率六名随从出行,其中一位正是隐匿身份的陆家堡精英守护者留赞。留赞心思细腻,在昔年戍卫边疆时,曾隶属于探报营,精通侦查之术。 有留赞监视赵晓武,陆北羽深信此人无法掀起任何波澜。若周二狗等人果真能寻得灵石——那神秘的石灰石,那么自家炼制筑基灵泥之事便有望解决。 甚至于,炼制养神镜的设想,也可随之逐渐付诸实践。拥有筑基灵泥,不仅能令府邸更为稳固如山,还可发掘出更多修炼上的妙用。 他坚信,此事一旦实现,必将引领一场空前的修炼界变革。这便是他决心开通栖凤崖矿区通道的根源所在。据陆大雄前辈所述,先前开拓该矿之时,遗留有不少蕴含天地精气的废铁矿渣,而这恰恰是炼制筑基灵泥不可或缺的主要材料之一。 栖凤崖之路的贯通,既能挖掘铁矿资源,又能自产筑基灵泥,实乃一举两得之策。 待筑基灵泥炼制成功之后,便要着手试炼养神镜的秘法……归返府邸,翠萍早已恭候多时,并匆忙上前迎接他与墨守成用膳。 八珍之宴,鱼肉满桌,皆由翠萍亲自下厨烹调。目睹少爷这几日奔忙劳碌,形销骨立,翠萍心疼不已,只觉须尽快为其补充元气。 刚欲落座用餐之际,古鸿福急匆匆赶来通报,称望江城的炼器师已抵达。 闻此喜讯,陆北羽欣然起身,疾步而出相迎。马心远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已有身孕的妻子,而赵小六则扶持着病弱的母亲,一家人忐忑不安地站立于门外。 “老马,小六子,总算等到你们了。”陆北羽笑容满面地迎向二人,并轻拍马心远肩头,又望向两位女子,“赵大娘,嫂子,一路奔波辛苦了,想必已是饥肠辘辘。来,快进屋,咱们先用饭。” 言毕,陆北羽随即邀请古鸿福一同用餐。“古伯,您还没用过膳吧?不妨一道加入吧。” 翠萍聪慧伶俐地摆放好碗筷,而陆北羽更亲自为众人搬来座椅,这才返回主位入座。 马心远一行人却显得有些拘谨不安,始终未曾落座。 见状,陆北羽不解地望着他们:“怎么都站着呢?来,请坐!” 马心远稍作挪步,却被妻子李素敏轻轻拽住。原来,当李素敏得知马心远要去陆家堡,尤其是在知晓陆北羽所提出的优厚待遇——不仅提供丰厚报酬,还有免费居所时,她深感这是天赐良机,较之在望江城经营一家小小铁匠铺不知胜出多少倍。 虽怀有身孕,李素敏平日里并不常出门,但她与邻里关系极佳,这些时日听闻坊间大婶大娘谈论陆家大公子事迹不少。传言中,陆大公子乃天命之人,仙人在梦境之中传授给他种种神通秘技。 对此,笃信神灵的李素敏自然是深信不疑。 然而,在修真世界中,此事则另有一番解读。陆家堡的大少主陆北羽,以其层出不穷的灵宝创新闻名于世,世人皆敬称其为东家。 马家祖上曾有幸供奉于陆家,而今马心远能获得陆北羽的青睐,此乃马家数代积德之所致,犹如修行者得遇大道机缘。 马心远本性淳朴,处事直率,对修行世界的复杂规则尚显生疏。李素敏深知陆家堡严谨森严的宗门礼法,赴堡之前,她特别告诫马心远要小心行事,切莫触怒了东家。 初见陆北羽,马心远即察觉到此位东家非比寻常,不仅没有世家子弟的傲慢习气,反而亲和力十足,如同修炼有成的修士,不摆架子,待人平等。 然而,看到马心远竟想要与东家长桌共食,李素敏连忙将其制止。她深知,像陆家这样的修真大族之中,仆从怎敢僭越与主家同席? 李素敏的动作并未逃过陆北羽那洞察秋毫的神识感知。“贤妹勿需紧张。”他微笑看向李素敏,“在陆家堡,我陆北羽并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翠萍也笑容满面地邀请道:“快坐下用膳吧,饭菜一会儿可就要凉了。”古鸿福紧挨着墨守成落座,同样满脸喜色地道:“翠萍的烹饪技艺,那是得到了我们东家亲自传授的秘法,味道定然极佳。” 马心远四人相觑片刻,最终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下。马心远这个坦诚的糙汉始终记挂着妻子的叮咛,用餐时举止格外拘谨。 自那次陆北羽来访之后,马心远关闭了铁匠铺,并不再接受新订单。陆家定制的二十二件灵器级火锅早已炼制完毕,由马心远遣人送到陆家酒肆交给黄掌柜保管。一路平安无事,期间交谈的话题也不乏修行界的琐事。 接下来,陆北羽向马心远请教有关打铁与炼材之道。每问一句,马心远都小心翼翼地作答。但对于陆北羽提及的淬炼灵石、炼钢之火等修行术语,他却显得一头雾水,倍感压力。 但当话题转向铁矿开采时,马心远立刻口若悬河起来。原来,马家祖上有曾任前朝铸剑司主事之人,其父亦曾在凌霄城铸器阁任职,专司矿产探测。后因不明原因遭剔除出铸器阁,愤懑之下撒手人寰,临终之际告诫马心远离开凌霄城,终身不得再涉足铸器之事。 因此,马心远来到临江城开设了这家铁匠铺,并在此娶妻李素敏,安稳度日。然而,听完马心远娓娓道来的往事,李素敏心中不禁担忧,恐怕东家会因丈夫讲述过多陈年旧事而感到厌烦。 她担忧陆少宗主会因忌惮马家昔日之事而避用马心元,然而自始至终,陆北羽倾听之际皆神态专注,全然未现半分不悦之色,令她心头石落。 “马兄,听你所言,我倒有一计。”待马心元讲述完毕,陆北羽举杯与其共碰,随后一口饮尽杯中灵酿。 “少宗主,有何差遣,尽管直言无妨!”马心元同样一口饮尽,回应道。 “原来如此。”陆北羽神色庄重地说道,“在陆氏仙堡后的凌峈山上,有一处名为栖凤崖之地,我陆家于彼处设有矿区。欲请马兄率人前往查看,那里的灵铁矿质如何,储量几何。” 马心元闻之一怔,相较于炼铁之事,采矿才是他的专长所在。在他随父来到望江城之前,早已多次跟随家父研习此道,并曾参与勘查过凌霄城周边的数座矿脉。 陆北羽的声音再次传来:“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待你们安置妥当,嫂夫人生产之后再议。” “少宗主,若您信得过我家马某,便请直言相告,让我前去行事便可。”未及马心元答话,李素敏已抢先开口,“我出身乡野,并非温室花朵,自能照料自身。更何况,哪家女子未曾生育,何足挂齿!” “这怎么使得!”陆北羽摇头道,“嫂夫人即将分娩,有马兄陪伴左右,方能安心。” “少宗主,若你信赖老身,照顾马家嫂子之事,我自当义不容辞。”赵大娘也随之开口。 “少宗主,不如请您另寻一人引路。”马心元终究开了口,“待我安排好素敏,便即刻动身入山。” 面对此情此景,陆北羽也不再推托。毕竟,他对栖凤崖矿场的情况亟需了解。陆大雄曾告诉他,正是因为看中了那里矿脉的独特质地与充沛灵气,才决定开采。未曾料想开采一事涉及诸多繁杂事项,以致亏损严重,最终不得不关闭矿场。 若他意欲重启栖凤崖矿场,务必要对其底蕴有所了解。 “既如此,那就依计行事吧!”陆北羽微点头应允,“我已在农场近旁给你们备好住处。那边农场的主管马小白的妻子,正是陆氏仙堡里闻名遐迩的接生婆,恰好能帮忙照料一二。” “如此,今夜我们就在这儿暂且歇息一夜,明日少宗主亲自相送,也好给那边打个照面。”陆北羽又补充道。 “那就多谢少宗主关照了!”李素敏脸上绽放出一抹喜悦的笑容。 “少宗主,弟子也愿随恩师一同入山。”此时,一旁的赵小六开口请缨。 “此事你与你师父自行商议便可。”陆北羽目光转向马心元,继续道,“所需人力物力,但凡所需,直接告知古长老。往后此矿山事务,便由你马兄负责,一切你作主。” “啊?竟然是要我做领头之人?”马心元听罢愕然不已…… \"谨遵阁下之命,所需行动与实施方案,皆由阁下裁断;所需物资与协作事宜,但请与古前辈沟通,必当竭力襄助于阁下。若有疑难决策之处,亦可随时与吾商榷。”陆北羽微微颌首。 马心远深吸一口气,坚定起身,向陆北羽深深施礼,“马心远誓不负少宗主之信任。” 此前赴陆家长城之际,他内心尚存一丝忐忑。未曾想,甫一抵达,陆北羽竟委以重任,并赋予他重大权柄,此乃他未曾预料之事。胸中暗自立定决心,务必尽快探明栖霞崖之秘,详尽无遗地回报于少宗主。 此刻,门扉轻启,一名护法步入室内,低声告知陆北羽:“少宗主,骆护法已归。” 陆北羽环视众人,见马心远等人并未过多进食,遂微笑言道:“诸位在此,必感不适,难以尽兴。恰好我有要事需办,暂且失陪。古前辈、翠姑娘,请代我照料诸位师兄,务必使他们饮食尽欢。” 言毕,陆北羽携墨守诚,紧随那名护法匆匆离去。 望着陆北羽渐行渐远的身影,翠萍轻轻叹息,心中满是对少爷近日来辛劳的忧虑。自少爷觉醒修为以来,确实在各个方面表现卓越,然而与此同时,也越来越忙碌不已,有时甚至顾不得用膳。 翠萍心中满是疼惜。“翠萍仙子,少宗主一直这般繁忙吗?”李素敏的话语让翠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她原以为豪门子弟无非闲庭信步、逗鸟玩乐,怎知自家少宗主却忙得连饭都无法安心享用? 翠萍脸颊微红,谦逊答道:“嫂夫人误会了,我只是少爷身边的侍女,您唤我翠萍便可。近期少爷确有诸多事务缠身,让您们受委屈了。待日后习惯了少爷这性情,自然会理解的。” “翠萍姑娘言重了,我们哪敢有半点怨言!”李苏敏神色微变,关切地道:“只是如此下去,少宗主岂不是很辛苦?” “少宗主曾言,如今陆家长城修炼圣地正处于初创阶段,他还肩负着众多重任。待这段时日过后,或许就会稍显轻松了。”古鸿福笑眯眯地挥动筷子,催促众人趁热用餐,“哎,每次都讲忙过这段时间就好,结果一个接一个的‘这段时间’,何时才是尽头啊!” 书房之内,陆北羽凝视眼前的骆良平,面色显得极为严肃。 得知指使者乃是月亮岛上那些邪修盗匪时,他深感惊讶。而当他听闻李巨斧身旁出现了一名叫“德叔”的人物,立刻意识到此事恐怕远比想象中复杂。因为,在他当年遭狂风帮绑架之时,也曾耳闻“德叔”这个名字…… 想到此处,他目光转向了一旁静默如墨的墨守成,“墨道友,此番我俩怕是要一同前往巩县一行了。” 第81章 琳琅秘境 据王小明所言,那位赠予他灵石之人,乃望江林氏家族之辈。 先前,陆北羽于审讯王小明之时,便觉异样丛生。 原来,王小明对于生存的执着,并非如寻常人一般强烈。 此人出身望江县城,当年乃是秋云长老特意邀请至陆家堡炼制灵酒的工匠,算得上是陆家堡内的资深人士了。 其当时的反应令陆北羽深感费解: 一个凡夫俗子,为何能展现出如此超然物外的平静? 直至听闻德叔竟将他的妻子儿女拘禁之际,陆北羽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王小明并非不怕死,只是深知一旦泄露实情,他的家人恐难逃一劫——毕竟月影岛上那些魔头,在世人眼中皆是杀人如麻之徒。 由此观之,王小明尚算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儿。 而他一开始坚称是受望江林家指使行事,这其中必有蹊跷。 陆北羽断不会认为王小明与林家有何仇恨,意图借此栽赃嫁祸于林家。 那么唯一可能便是有人授意他如此狡辩,一旦事发,便推诿幕后黑手为林家。 又或许,那人一直以林家弟子的身份出现在王小明面前。 此人定是绑架王小明妻儿的元凶,亦即来自月影岛的修士。 然而,月影岛之人缘何要嫁祸于林家呢? 骆良平透露,赵大锤等人在巩县开设了一处灵酒工坊。 但为何偏偏选中巩县之地? 要知道巩县与望江县毗邻,距离陆家堡更是近在咫尺。 倘若他们真的在此成功炼制出高品质的灵酒,此事必然难以逃脱陆家的耳目。 而工坊中的酿酒师,皆是赵大锤暗中从邻近村落里诱捕而来,且均由赵大锤亲自坐镇监制。 一旦陆家派人调查,月影岛的众人必将无所遁形,此举岂非自寻死路? 故此,陆北羽坚信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德叔无疑是此案的关键人物之一。 不过,德叔显然并非幕后的操控者,他的身后还隐藏着更高层次的存在。 骆良平陈述,他在交付酿酒秘方之后,德叔便悄然离去。 而他为了追踪德叔,耽误了多日行程,一路尾随之下发现德叔竟然直奔望江城而去。 遗憾的是,德叔对于望江城可谓了如指掌,专门挑选偏僻小巷行走,最终骆良平无奈失手,只能返回。 陆北羽早先派遣的护院队伍,已被骆良平留在巩县严密监视着赵大锤的灵酒工坊。 听完骆良平所述,陆北羽心中已有打算,他也决定亲赴巩县一趟。 一则想亲眼见识一下赵大锤的那个工坊,那里可囚禁着他急需延揽的诸多酿酒高手; 再则,他更是急于会一会这位名为德叔的神秘人物…… 这位神秘的德叔,先前分明并非月灵岛的修炼者。 那么他返回望江,想必是与背后的宗门主人有所联络。 当日那一抹风影擒拿自身之际,也曾提及此人的名讳。 显而易见,那次绑架之事,他必然知情不少。 陆北羽心中忽生一丝期待,急欲与德叔相见。 念头至此,陆北羽已然起身,“骆兄,你先修养一夜,明日我俩一同前往巩县。” 骆良平点头示意,随后返回厢房打坐修炼。 陆北羽又转向墨守成言道:“墨兄,看来我们还需费些手脚。我们要去查看一下,随赵晓武入住周氏家族,并在那里设立炼丹坊的那几位修士。” 墨守成并未言语,仅轻轻点头表示默认。 巩县,琳琅小镇,琳琅仙居,上品仙邸之中。 陆北羽瞥了一眼身边的墨守成,不解问道:“墨兄,依你看这巩县并无奇特之处,为何他们会选在此处设立炼丹坊?” 墨守成对陆北羽的疑问报以轻蔑之色,并未作答。 对于此类需深思熟虑之事,他更倾向于付诸实际行动。 在他看来,径直闯入炼丹坊,将赵大锤及其手下弟子悉数擒拿,让他们求饶认输,那时想要知晓何事,自然是一清二楚,何必这般劳心猜测? 然而他明白,陆北羽绝不会采纳这样的粗鲁手段。 于是索性沉默不语。 见到墨守成毫无回应之意,陆北羽又询问骆良平:“骆兄,你有何见解?” “我们已在此静候德叔六日之久,但他仍未归返望江。”骆良平面色凝重地道,“这实属反常。” 陆北羽闻听此言,不禁拧紧眉头。 骆良平心思细腻,所虑与己相同。 六日过去,德叔仍未自望江归来,实乃蹊跷至极。 据坊间消息,赵大锤已在巩县尝试炼制两次丹药,若德叔果真在意炼丹坊,怎会拖延至今尚未回归? 加之赵大锤在巩县所引发的巨大动静,断难逃脱他人耳目。 特别是那些被强行招募来的炼丹师,大多是从邻近村庄被抓来的。 诸多炼丹师失踪的消息,在琳琅镇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而此刻,此处竟新开了一座规模宏大的炼丹坊,这岂非欲盖弥彰之举? 哪怕不用深思熟虑,单凭常识也能看出其中必有关联。 然而,巩县官府对此竟毫无动作。 这似乎暗示他们背后亦有势力庇护。 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赵大锤等人方能在这巩县肆无忌惮地行事…… 正当陆北羽等人等待德叔归来之时,炼丹坊内的赵大锤已然勃然大怒。 李德明曾言,陆家堡之人携来了珍贵的丹方和炼制之法,只需照方炮制,便可炼制出神奇的丹药。 然而,数日过去,赵大锤屡次试验炼制,出炉的丹药却平淡无奇,甚至带有一股酸涩之味,连寻常丹水都不及。 酿酒师们,已被他数次施以惩罚,然而却无人能指明其中的症结所在。 此情此景,怎叫他不怒火中烧。特别是骆良平离去之后,李德明亦声称他需外出一行。 这一走,便是十余日,竟如石沉大海般毫无消息。李德明的失踪固然无关紧要,但这巩县之知县,孙胖大仙,却接连来访多次。 每逢此时,他皆催问炼制灵液的进展,何时能产出那威猛无比的烈焰琼浆。更有甚者,就在今晨,他还恐吓道,若三日内仍无法炼成烈焰琼浆,即便是他赵大锤,也无法保全这些酿酒师们的周全。 其言辞之间之意,赵大锤岂有不明?他赵大锤携带月亮岛上全部的修炼资源而来,孙胖大仙非但未拿出一分一毫,反而开口就要分去一半的收益。李德明对此竟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 如今,烈焰琼浆尚未炼制成功,赵大锤内心焦急不已。而这孙胖大仙竟然还遣人对他加以威胁…… 这般行事,何异于欺人太甚!赵大锤此刻恨不能立刻率众直捣黄龙,斩下孙胖大仙那肥硕的首级。但他深知,此刻唯有隐忍再忍,否则一旦事情败露,他先前投入的所有修炼资源都将付诸东流,届时月亮岛上数千弟子将会面临饥饿之苦。 于是乎,他强压心头愤怒,端起桌上碗盏,狠狠灌下一碗清泉。此时一个小头目火急火燎地闯入,“大掌柜,大事不妙,月亮岛突遭变故!” 闻听此言,赵大锤心下一震,“究竟发生了何事,速报详情!” 第82章 月亮岛巨变 听得曾阿牛报称月亮岛出事,赵大锤眉头紧皱起来。李德明曾告诫他,只有亲自主持酒坊事务,才能使炼制灵液之事事半功倍。是以他不惜以月亮岛大寨主的身份前往巩县,向孙胖大仙许以厚利,将酒坊设于巩县之地,不仅能确保顺利运营,还可得到诸多庇护。 待得取得陆氏酒坊的独门秘籍,再由他亲自主持酒坊事务,才能震慑住那些被抓来的酿酒师,让他们早日炼制出蕴含天地之力的琼浆玉液。 因此,赵大锤只得来到巩县,来到了琳琅镇。尽管他对李德明已有所戒备,但现在却又不得不依赖李德明的力量——毕竟,李德明所拥有的才能,旁人难以企及。 这就形成了一种矛盾的局面:赵大锤既忌惮李德明,却又不得不重用他。而当他踏足琳琅镇时,最为忧虑的就是月亮岛的安全。 李德明曾保证,有铁葫芦看守月亮岛,当无大碍。所幸,在出发之前,赵大锤秘密安排了许多亲信,并在山寨内外布下了众多眼线与暗哨。 赵大锤清楚,铁葫芦一直对他心怀不满。即便在李德明调解之下,铁葫芦勉强认了他的大寨主地位,但内心深处,对于这份地位始终耿耿于怀,难以释然。赵大锤曾经只是担忧,铁葫芦可能会图谋对他不利,篡夺大寨主之位……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那铁葫芦竟然携带部下向朝廷修士势力低头归顺,投降了驻守月牙仙岛周边的天罡卫军。 若说铁葫芦投降了那些包围月牙仙岛的正道修士,赵大锤还能勉强接受。然而,让他瞠目结舌的是,铁葫芦竟屈膝投奔了望江县令张肃刑这位凡间修法者!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铁葫芦竟将月牙仙岛在大陆上的最后一处秘藏灵谷据点位置,悉数泄露给了张肃刑,导致这些地方皆被官府修士清缴一空。那是赵大锤赖以生存的最后一丝依托…… 此刻,张肃刑已然册封铁葫芦为望江县执法堂的大执事,并令其在县衙内协助修炼事务,同时下令剿灭赵大锤在望江及周边数个村落的暗中据点。 铁葫芦深知赵大锤现下身处琳琅镇,虽不清楚他的具体目的,但想要追查并不困难。 赵大锤忧虑重重,唯恐铁葫芦率人前来捉拿自己。至于巩县那位收受贿赂的知县孙巨富,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是否还会庇护自己,他也无从知晓。 形势愈发严峻,赵大锤却显得颇有些束手无策。他开始挂念起李德明是否已前往望江。他记得李德明曾经提起过,他正是从那里出发而来的。 或许,李德明也遭到铁葫芦的背叛,这才迟迟未归……赵大锤不禁想起了昔日与李德明并肩作战的日子。如果有他在,必定会有解决之道。 见赵大锤神色变幻莫测,一直忠诚追随他的曾阿牛谨慎地问道:“大首领,这第四首领……啊,不对,这铁葫芦不去投奔围攻我们的凌霄宗官军,反而投身望江县令张肃刑麾下,究竟是何居心?” “阿牛,你随我多年,有话直讲。”赵大锤紧锁眉头,瞥了一眼曾阿牛。 “张肃刑只是小小的一县之令,铁葫芦为何会选择投靠于他,又能有何出路?”曾阿牛面色沉重地道,“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县令怎敢擅自委任铁葫芦为望江首席执法使?” “这么说来,张肃刑背后定有人撑腰?”赵大锤立刻领悟了他的言外之意,“而且,铁葫芦此举恐怕早有预谋?” “正是。张肃刑敢于直接任命铁葫芦,必然是得到了他上层某个高人默许。”曾阿牛点头肯定道,“此事绝非短时间内能够达成,他们之间定然早已勾结多时。” “但是,为何他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刻突然向张肃刑投诚呢?”赵大锤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月牙仙岛上的储备灵石已被我们转移完毕,岛上仅余下不到一个月的修炼资源供应。而我们在大陆的灵谷秘藏点又悉数落入官府修士之手,岛上必将陷入一片混乱。” “岛上的人们都清楚,铁葫芦一直怀疑是您害死了前任大首领。此次他投降前,更是以此为由煽动兄弟们随他一同归降官府。” “他还宣称,您为了排挤他,滥用职权公报私仇,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您的头上。” “尽管这一次他看似并未成功煽动多少人随他离去,甚至此时岛上众多修士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可日子久了,事情将会如何发展呢?” 岁月流转,尘封的时光总会滋生猜疑。滋生了猜忌之心,那些微妙的线索便会被人刻意放大。我确信,在那灵岛上他仍有诸多暗桩,布下的局早已悄然展开。 “他在编织一个伪装,看似是他屈服于我之压迫,向官府投诚。他为求生存,并非真心投靠意图铲除我们的朝廷兵马,而是选择了投靠一县之令,至少如此一来,便能避免与岛上势力产生更为直接的对抗。” “山贼据点内的粮草匮乏之事,他必定知情。待到粮草告罄,岛上之人必将人人自危,那时众多目光便会投向他,看其投降后的处境如何,届时人心自然离散。” “倘若他留在岛上的党羽此刻再煽风点火,我们月华岛的灭亡……” 赵大力即便是心智单纯,此时也洞悉了其中关键所在。 铁葫芦虽表面上归顺了张崇儒,然而张崇儒无疑与封锁月华岛的朝廷大军有着紧密联系。一旦岛上秩序混乱,铁葫芦再站出来鼓动降伏,其效果必然显着。 也许在那个时候,铁葫芦不再仅仅是望江城的一位大捕头,而张崇儒也不再仅仅是一县之令。 赵大力看着曾阿牛,微微点头,心中暗想这小子平时看似憨厚,却能在紧要关头剖析得有条不紊,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这么想着,赵大力面色越发庄重,“阿牛,我立刻返回月华岛,这里你替我盯着。万一德叔回来,务必让他第一时间返回月华岛找到我!” 曾阿牛听罢,郑重地点头答应。 望江县城,县衙后院。 李德明正襟危坐于县令张崇儒的对面,张文谏在一旁烹煮仙茗。 李德明一饮而尽杯中的灵茶,轻叹一口气:“大人,今夜我便启程返回琳琅镇。” “德叔,此事非得您亲自回去处理么?”张文谏停下手中动作,抬首望着他。 李德明沉重地点点头,“即便如今月华岛已无法发挥原有作用,但就算沦为弃子,也要让它发挥出最后的价值。” “德叔,我不解的是,为何您会让铁葫芦先行投降,而不是直接将其收作内应,协助我们一举攻占月华岛?这样一来,家父的功绩岂不是更加显赫?” “你父亲我仅是一介县令,能够收服铁葫芦这样的豪强,荡平几处盗匪巢穴,就已经足以交差了。”张崇儒接过话茬,“假使我手下的那几十个捕快和衙役就能轻易平定月华岛,你认为世人会相信吗?” “大人所言甚是!”李德明点头附议,“等到月华岛上人心浮动之际,若您再带着铁葫芦前去劝降部分匪徒,这般赫赫战功,晋升为知州也是不在话下。” “尤为重要的是,平定匪患本该是朝廷军队的责任,如果我们做得太过张扬,极易引来他人怀疑。加之,那月华岛上的匪徒们大多拖家带口,妻儿老小众多,我并不愿他们投降后反成为我们望江县的负担……” 第83章 破阵求粮 近日,张肃刑得知自身已引来凌霄宗的关注,自此行事越发隐晦谨慎。 昔日,凌霄郡府派出的巡查弟子,仅会在月影仙岛外围驾舟巡游,虚张声势一番,随即离去。 然而此次,巡查弟子虽未直接侵犯仙岛,却封锁了通往月影仙岛的所有通道,两个月过去,仍未见撤退之意。 此情此景,实乃不祥之兆。看来,张肃刑所倚仗的那位高人,此刻怕也是难以插手此事了。 因此,张肃刑不得不多筹谋几手应变之策。他不仅断绝了与月影仙岛的一切联络,更派遣李德明秘密前往仙岛。 首要任务,便是辅佐赵大锤稳固仙岛内部,以防滋生内乱;而另一方面,张肃刑内心深处,实则渴望真正掌控住这片神秘之地。 怎奈月影仙岛内忧重重,缺粮少银,人口虽号称七八千,然老弱病残居多,真正具备战力者不超过一千五,如今之岛,犹如鸡肋,食之无益,弃之又觉可惜。 更为严峻的是,这一现状远远超出了张肃刑最初的预料。纵使李德明智计百出,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欲扭转乾坤,实非易事,即便勉强维持,亦举步维艰。 在此困境之中,李德明目光犀利地瞄准了陆家秘酿的醉月烧刀,安排李大锤贿赂巩县县令孙晓福,此举本是妙计一着。一旦运用得当,便可立竿见影,破解当前困局。 然而自琳琅镇出发后,李德明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尾随窥探,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巩县之事已然泄露。 这一变故,使得张肃刑心头愈发不安。庆幸的是,李德明早已将酿酒之法及工序悉数抄录备份。即便月影仙岛失陷,乃至赵大锤陨落,巩县酒坊毁于一旦,他们仍有辗转余地,寻找新的立足之处。届时财大气粗,何愁无人响应? 月影仙岛,乃是张肃刑多年苦心经营之所,割舍之情,的确让他心中不舍。但蝮蛇螫手,壮士断腕,舍小保大全之理,他深谙其中。 更何况正如李德明所言,若能以危机四伏的月影仙岛换取官阶晋升,无论是跃迁一级,或是数级,皆是值得把握之良机。 作为望江县令,他已经在此位上坐了整整八年,确实到了晋升提拔,另寻发展之时。据说凌霄城的郡守即将告老归田,这正是张肃刑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李德明提醒得没错,以其县令身份去平定月影仙岛的“妖邪”,不但显得力有未逮,反而会引起外界疑虑。这些年来,他特意表现出洁身自好,不愿与月影仙岛牵扯不清的姿态,实则是暗中操纵,并予以援助。这样做,只为将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至于引人猜忌。 然而,他若仅是成功策反了月亮岛上的一位权势显赫的人物,并且此人在荡平月照仙岛的关键时刻能发挥重大作用,这就已绰绰有余。 足矣令他由如今的望江知县跃升为凌霄郡的郡守大人。 更别提收服那广袤无垠的月照仙岛这般赫赫战功,若是将这份功绩赠予军中那位将领,对他自身的修行前程,必然裨益匪浅。 李德明告辞离去后,张肃刑携着张文谏亲自将他送到县衙后门相送。 望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张文谏开口忧虑地道:“父亲,德叔这一行,怕是危机重重啊。一旦落入朝廷修士的手中……” “勿忧,我已遣派暗影宗的弟子密切监视他。”张肃刑摇头回应,“就算不幸落入朝廷修士手中,那留下的也只会是一具毫无生机的躯壳。” 张文谏点头表示理解,随后默然不语。 …… 得知赵大锤突然离别酒坊的消息,陆北羽不由得微感惊异。 德叔尚未归返,赵大锤却先行离去,此事显得颇为异常。 从周家下棋之人那里,陆北羽得知赵大锤先前对德叔极为倚重,看来他对自己通过赵晓武传递给他们的信息已然心生警惕。 甚至,直到此刻,德叔仍然误以为赵晓武早已陨落。 这一切都揭示出,月照仙岛之内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着不小的矛盾分歧。 这同时也证明,上次选择释放赵晓武的举措,他做对了。 骆良平已派出门下弟子悄然跟踪赵大锤,期待能早日传来确切的消息。 与此同时,骆良平又带来一则新情报——陆家堡的管家古鸿福传信而来,声称柴瑾云突访陆家堡,欲与陆北羽共商要事。 柴瑾云,正是睿王府的二公子,虽仅有一面之交,但陆北羽深知不可怠慢此人。加之那次共饮的经历,他也认定柴瑾云是个可交的朋友。 于是,他安排骆良平继续密切关注赵大锤的酒坊动向,自己则带着随从墨守成火速返回陆家堡。 待到夜深人静之际,陆北羽方才抵达府邸,却发现柴瑾云尚未歇息。 原来,在得知陆北羽今夜必定归来之后,柴瑾云一直在此耐心等候。 翠萍备好一壶香茗,陆北羽与柴瑾云相对而坐。 “陆兄,今日来访,实因有所求。”刚一坐下,柴瑾云便开门见山地道。 “柴公子,我只是望江一名小小的修炼商人,而您却是睿王府的二公子,又何需我这样的小人物相助呢?”陆北羽听罢轻笑,接着说道,“若您有何差遣,尽管直言无妨。” “陆兄,不知能否割爱两万石灵稻予我。”柴瑾云略作停顿,终究还是开了口。 “两万石灵稻?”闻此言,陆北羽不禁一愣,“区区灵稻而已,我身为商人,只要价格公道,自当易如反掌。” 事实上,对于陆家堡所囤积的灵稻而言,这两万石实在算不得什么天文数字。 不过,他对此行目的颇感兴趣,究竟柴瑾云为何需要这么多灵稻? “只不过,我现在手头暂无足够的灵石支付给您。”柴瑾云沉默片刻,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 \"二公子陆北羽微笑着望着柴瑾云,轻声问道:“我们之间还需言及订金么?待我助你完成灵谷转运之事,届时再付报酬亦无不可。” “陆兄,实不相瞒,当前我财力匮乏,无法立即支付于你。”柴瑾云面露尴尬之色,“恐怕要待到明年才能偿清这笔灵谷之债。” 陆北羽闻此言,微微一怔,心想莫非这位柴瑾云意图以空手套白狼之法,白白取走自家的这两万石灵谷? “柴公子,恕我冒昧,这么多灵谷你所需何用?”陆北羽凝视着他,继续询问。 原来,柴瑾云求购灵谷的目的,乃是为了发放救济之需。月亮岛一直被视为附近区域的一大隐患,官府虽多次围剿,却始终未能彻底铲除,反而令其势力愈发壮大。近日,望江县城的知县张肃刑成功策反了月亮岛上的一位关键人物,若操作得当,短期内便可平息匪患。 然而据密报,月亮岛上能作战的士兵不过千余,其余皆为老弱妇孺,总数竟达四五千之众。更糟糕的是,月亮岛上现存的灵谷已不足支持一个月之需。一旦平定月亮岛,如何解决数千民众的口粮问题便成为亟待解决的难题。而这重任,此刻却落到了睿王府肩上。 然而,睿王府如今处境窘迫,囊中羞涩,根本无力购买大量灵谷。因此,柴瑾云唯有求助于陆北羽。他得知在整个凌霄郡之中,望江县之人所藏的灵谷最为丰厚,而望江县之内,陆家无疑又是藏粮之冠。 听罢这些,陆北羽不禁一声苦笑,心中暗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诚然如此啊。 “柴公子,既然睿王府无力承担这批灵谷之责,为何非要揽下此事呢?”陆北羽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柴瑾云,再次发问。 “其中牵涉的事情复杂难言,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解释清楚。”柴瑾云深深叹息,“若陆兄有所疑虑,我可以立下契约,保证明年春季之时,必定偿清这笔灵谷之款。” 第84章 玄机贸易 尽管陆北羽不便直接提出要求立契,但柴瑾云主动提议留下字据,这对于双方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毕竟,一份契约即代表了一份凭证,如此方能让人心安。 这两万石灵谷,相当于两千多万斤,若按市面上每斤十二枚仙晶的价格计算,总价便是二十多万两仙晶。而现在柴瑾云承诺,只要陆北羽肯先赊账给他,他愿以高出市价两成半的价格支付,这意味着这笔交易总额将达到三十万两仙晶。 这无疑是一桩巨额的商贸交易。倘若陆北羽同意将这两万石灵谷交给柴瑾云,那么陆家堡的库存将会近乎减半。若不能及时补充,必将影响酿酒坊的产出。 然而,这钱财来得太轻易,陆北羽只需将灵谷转卖给柴瑾云,然后再从外界购回,这样一来一回,就能轻松赚取两成半的利润,相当于百分之二十五的收益,几乎等于白送上门的钱财。 秉持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观念,陆北羽认为此事应当应允……” 对于修真世界的背景下,这段文本可以修改为: 即便撇开灵石的利益不论,仅凭柴瑾云今日亲自寻访,并耐心等待至深夜,陆北羽便觉得理应答应他的请求。 “柴公子,我听说月华岛上居住着不少修为低微的妇孺老者,不知届时该如何妥善安置?”思量片刻,陆北羽再度开口问道。 柴瑾云不禁一声长叹,摇头道:“依照天玄律令,这些人因其与妖邪勾结,恐难逃一劫。然而我那位身为仙宗公主的姑姑心怀慈悲,认为他们本是凡尘贫困之民,希望能给予他们悔过自新的机会。” 听闻“姑姑”二字,陆北羽微微一愕,未曾想到身份尊崇的公主姑姑竟会为了这些与妖邪匪类牵扯的人求情。 “没错,你也曾有幸见过姑姑。她便是这般怜悯众生,既已与此事相遇,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柴瑾云点头确认,“否则,为何解决月华岛之事,会落在我们瑞王府头上呢?” 柴瑾云拿起手中的灵茶轻啜一口,继续讲述过往之事。 其实,天庭对月华岛的密切关注已非一日两日。岛上修炼散乱的匪徒虽经多次清剿,却始终未能根除,多年下来,天庭为此耗损无数珍稀资源。 天帝闻此勃然大怒,遂委派柴瑾云之父,瑞王府之主——睿王,暗中彻查此案。 睿王素来超脱俗务,原本并不涉足朝政纷争。但月华岛地处凌霄域内,邻近瑞王府府邸,皇帝交给他查办,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未曾料想,此番查探之下,竟然揭示出惊人的内幕:从景州领主到凌霄域守护使,乃至周边数县的领主,甚至景州地方戍卫军的部分将领,竟皆与月华岛匪帮暗通款曲,受其贿赂。 更为可恶的是,这些人在接受月华岛贿赂的同时,竟敢向朝廷狮子大开口,频繁索要巨额护境费用。月华岛上的情形并非孤例,复水河中其他几座岛屿上的盗匪同样如此。 得知真相的睿王愤怒不已,原打算立刻将详情上报天帝,孰料关键时刻的一位重要证人,在守卫疏忽之际畏罪自绝于世。 恰在此时,凌霄域守护使忽然提出归隐山林,使得局势愈发被动。 睿王明白,月华岛背后的势力在凌霄域乃至整个景州盘踞已久,若无法一鼓作气将其彻底铲除,日后要想再令其伏法,只怕困难重重。 特别是瑞王府的根基所在之地——凌霄城,一旦那些人心生恐惧,恣意妄为,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若是让他们知晓此事乃是瑞王府负责查办的,那更是麻烦不断。 瑞王府虽有数百名精英护院,不怕宵小侵扰,只怕贼人存心惦念。这些匪徒已是亡命天涯之辈,万一有漏网之鱼寻仇报复瑞王府,定然糟糕无比。 因此,睿王决定暂时搁置此事,而就在那时,陆北羽意外遭到绑架,陆大雄四处求助,最终找到了瑞王府…… 睿王以这个为借口,暗中向麾下的几位将领施加了一些微妙的压力。 今年修炼资源交换开启之后,他们便着手对月影群岛展开了包围之势。 睿王对此显得颇为愉悦,特意赏赐了那些将领一番,其目的显而易见——稳固这些人的忠诚之心,让他们明白,睿王府关心的是自家的安全,并未过多插手此事。 堂堂睿王府,虽仅有数百名修为高深的护院弟子守护,但月影群岛上的匪徒数量却多达数千,且个个身怀异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临江城,连当地富豪之子都敢劫掠。他们的胆大妄为日益增长,竟敢觊觎睿王府的地盘。 当然,睿王府给出的理由并无瑕疵,这一举动也确实成功稳住了那些将领的心。 随后,来自上梁圣地的公主驾临凌霄城,与睿王在书斋中密谈了两个多时辰。至于两人详谈何事,身为管家的柴靖云自然是不得而知。 谈话过后,睿王便命柴靖云筹备两万石灵谷。说到此处,柴靖云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苦笑。这偌大的睿王府虽外表光鲜,实则已陷入衰败,收入几近于无,只能依赖上梁圣地每年拨给的修炼资源勉强度日。 皇恩浩荡,每年赐予睿王府的修炼资源虽不足以过上奢侈生活,但也足以支撑府内日常所需。然而,一旦要一次性拿出如此巨量的修炼资源购买灵谷,对于如今的睿王府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负担,只能等到明年上梁圣地发放资源之时才能偿清。 更令人头疼的是,公主还承诺会给睿王府一定的补偿。为了避免此事泄露出去,柴靖云只得派出亲信秘密收购灵谷,自己不敢轻易露面。然而那些粮商皆非泛泛之辈,仅凭几个亲信,哪可能轻易赊欠出如此大量的灵谷? 原本月影群岛的局势还未到刻不容缓的地步,柴靖云尚可在暗中徐徐图谋筹集灵谷的办法。谁知月影群岛的四大首领之一,竟然骤然投降了望江知县张肃刑,并破坏了他们在内陆的诸多联络据点。这样一来,整个局面瞬间变得严峻起来。 听闻此讯,睿王沉声道,攻打月影群岛的时刻或许已不远矣。柴靖云深知,自家所需的灵谷储备必须尽快备齐。 然而此刻的他,却陷入了困境,无奈之下只好想到了陆北羽。 陆北羽闻听此事,眉头不禁微微拧起。原来,公主心生慈悲,欲救助月影群岛上的百姓,这才请睿王府预备灵谷。可话说回来,公主能否求得皇上宽恕并保全那些人的性命尚未可知;即便保住,几千人也不能永远依赖睿王府的援助啊。区区两万石灵谷,又能维持多久呢? 想到这里,他看向柴靖云问道:“那么这些人,最终该如何安置?就算我能暂借你们灵谷,总不能永远依靠借贷吧?”柴靖云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沉重…… 他手持灵茶盏,搁于唇畔的动作一顿,“实话讲,我也未曾知晓答案。姑姑此举只为救赎这些人。然而即使免去他们一死,改判流放至蛮荒之地,沿途之凶险亦足令大多数人丧生于路途之中,如此,便与姑姑最初救他们的本意背道而驰了。” 言及此处,他深深长叹了一口气,“若说得残酷些,与其让他们死在流放途中,我反倒认为,还不如痛快地一剑斩断他们的痛苦,至少,那样他们不必承受更多折磨。” 陆北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手中的茶盏,不时在桌面上划过一道道玄奥轨迹,“那你们是否考虑过,将这些人分散安置于各处,或是耕田劳作,或是为人仆役,至少能保全他们的性命?” “并非未曾思虑,只是这些人曾是盗匪,又有哪个村落或者宗门敢于接纳他们?再者,谁能确保他们不会再次滋生祸端呢?”柴瑾云苦笑一声,摇头道,“家父已与众邻近各县的县令商议此事,却无人愿触此霉头!” “柴公子,我倒有一策,或许既能解决这批人的归属问题,也能解我睿王府资金短缺之困。”陆北羽眼中闪过一抹机敏的光芒,瞬间计上心来。 “陆兄有何高见?”柴瑾云听闻此言,不禁大感欣喜。 陆北羽瞥了他一眼,脸上绽放出一丝深藏不露的笑容,“柴公子,愚弟以为,不妨我们联手做起一场旷世大买卖,一笔真正意义上的宏图大业,你看如何?” “何谓旷世大买卖?”柴瑾云满腹疑窦。 第85章 忠肝义胆 柴瑾云此行是为了求取修炼资源。 但他并未告知陆北羽,原来提议他前来求助陆北羽获取修炼资源的人,正是他的公主姑姑。 在他看来,有些事不让陆北羽过多涉入,对他而言反而更为妥当。终究,这些都是皇族自家的家务事。 陆北羽并没有让柴瑾云失望,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然而,柴瑾云万没想到,陆北羽竟提出要与他一同经营一门生意。 柴瑾云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除了购买修炼资源外,他与陆北羽之间还能有什么生意可做。 见到柴瑾云满脸困惑的样子,陆北羽的脸色逐渐变得庄重,“柴公子,正如你先前所说,在剿灭月牙岛上那些盗匪之后,其遗留在世的家属与俘虏尚无妥善处置之法。倘若真的如同你说的那样,迫不得已要将他们全部击杀,公子您岂非落了个滥杀无辜的恶名?” “陆兄误会了,我只是打个比方。”柴瑾云苦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与其让他们死在流放路上,倒不如直接了解了他们,或许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他看向陆北羽,而后摇头说道:“这关乎数千条人命,而非数千只鸡或羊。姑姑慈悲为怀,一心想要救下他们,如果得知我下令杀了他们,她定会悲愤交加,甚至对我恨之入骨。” “那么柴公子,你是否思考过这样一个方案:假如有势力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将这些人收归旗下,既能确保他们不再作乱,又能使他们得以存活,你觉着如何呢?”陆北羽继续提出建议。 chaijing yun放声大笑,“陆兄,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若世间真有此等人,我又何必前来向你倾诉忧虑?届时,能留下来的必定多数是修为低微的老人、妇女与孩童,甚至是那些修匪之家属。这样的群体,在修炼界中根本无人问津,更别提有人愿意出价购买了。” 然而,说到此处,他的面色忽然一变,紧紧盯着陆北羽继续道:“陆兄,莫非你说的那个大计划,是指你能找到有识之士,花费灵石将这些人尽数赎回?” 立刻,他便领悟过来,“难道,陆兄,你是打算自己……” 陆北羽端起手中的灵茶,轻尝一口,“柴公子,正是如此。此事源于家姑提及,即便返回上梁宗,她也必将承受巨大的压力,方能保住这件事。倘若那些被擒之人处置不当,只怕会让家姑受到牵连。” chaijing yun点头赞同,“陆兄所言甚是!当年家父也正是这般说的。但切莫小瞧家姑,虽看似柔情似水,一旦心意已决,便是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让她回头。” 陆北羽点头回应,“虽然我和家姑仅一面之缘,但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始终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尊长。能助家姑一臂之力,既是对得起这称呼的一份缘分,也是为了回报她在上梁宗答应关照舒影之事。” 陆北羽的话语中充满了深沉,这也让chaijing yun颇为动容。 他长叹一口气,“倘若家姑知晓你的这片深情厚意,定会深受感动,也不会白让她承蒙你一声‘家姑’的呼唤了。” 话音刚落,他又话锋一转,“不过陆兄,你需三思啊!此事实乃蚀本之举啊!我知道你们陆家长老会财大气粗,但这般挥霍可不行啊!” “别说你想用灵石买他们的自由,就算你不花一分钱,仅仅供养他们生存,所需的灵谷数量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你们陆家堡看上去也不过才两千余修士,田地已然开发至极限。倘若再多接纳这么多人,你又该拿什么安置他们呢?” “你要明白,这些人大多是修为浅薄的老幼妇孺,能做的修行事宜极为有限!” “再者,一旦他们聚集一处,很可能滋生新的混乱,这些都将化为潜在的危机。” “否则,我和家父也不会为此而头疼不已了。” 听着chaijing yun条分缕析地分析其中的利弊,陆北羽一边聆听一边频频点头,“柴公子所言皆有道理,只是我相信事在人为,解决之道总会出现。” 他看向chaijing yun,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家姑宅心仁厚,能体谅这些身处困境的生灵。作为晚辈,我们怎敢不尽己所能替她分忧解难呢?” “陆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宏图大志,柴某一向敬佩不已!”chaijing yun激动得全身颤抖,匆忙起身,向陆北羽深深地鞠了个躬。 陆北羽连忙还礼。 事实上,当chaijing yun得知陆北羽有意愿庇护这批人的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惊异不已…… 甚至,他揣摩着,陆北羽是否怀揣着某种深远的目的。 然而,刚才那几句看似平淡无奇的交谈,却让他察觉到了陆北羽的拳拳赤忱之心。 陆北羽确乎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接纳并庇护这些人。 假若能妥善处理这些人的问题,那么攻打月灵岛的大计便可随时展开。 尽管他口中说着,睿王府处境艰难,这笔银两还需仰仗公主自皇宫调拨而来,待来年春暖花开之际才能归还于陆北羽。 但他心底明白,大乾王朝历年国库空虚,内廷府邸亦非丰裕之境,甚至连皇宫内的开支,都已一减再减。 他心中正忧虑着,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能否真的筹集足额的银两偿付给陆北羽?更何况,那两千石灵米又能支撑多久呢? 他暗自思量,倘若陆北羽果真有意接手这些人,那自己的重负便可卸下不少。只消稳固前期局面,在这两千石灵米耗尽之前,将所有人悉数交付给陆北羽,那么他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他还琢磨着,陆北羽提出出资购下这些人,自己是否该免去这笔借贷灵米的钱款,如此做是否会显得过于刻薄…… 正在柴靖云心思流转之际,陆北羽轻尝一口灵茶,脸色再次变得尤为庄重,“柴公子,这些人毕竟曾是魔道盗匪。我若收纳他们,世人难免会有闲言碎语,指责我与匪类相通……” “何人胆敢?”柴靖云闻听此言勃然大怒,“谁人不知当日陆兄遭月灵岛贼寇绑架,若非你天大福缘,险些丧生。” “今日陆兄以德报怨,欲收留这批人,既是你的慈悲为怀,又是为了敬孝公主姑姑,相信姑姑定能感知你的一片赤诚之心,又有谁敢非议于你?” “倘若陆兄心中仍有顾虑,届时我便请公主姑姑为你讨得一道皇家敕令,放眼天下,谁还敢对此事指指点点?” 陆北羽听罢,不禁微微一笑。 这柴靖云,果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 自己不过略微表露一丝疑虑,他却能有条不紊地释解,并提出请旨之策,这层次感较先前明显提升。 皇家出身者,果然眼界独到…… 柴靖云提及他的公主姑姑因心存悲悯,不愿见月灵岛上众生受苦,才意图拯救众人于水火之中。 陆北羽始终觉得,这般说法略显牵强。 然而此时此刻,他也无意深究公主姑姑的真实动机,无论如何,接纳这些人,对于他来说,不失为一步好棋。公主与睿王府安置这些人,而他这里恰好需要人口与劳动力,这一交易可谓双方各有所需。 但谁又能料到,此举是否会引来他人不满,招致何种阴谋诡计呢? 尤其在他前世所观宫廷剧中,点滴小事皆有可能成为权谋争斗的借口,最终受损的往往是底层小人物。 至于柴靖云那位公主姑姑,她是否已经卷入此类政治斗争漩涡之中,这其中的微妙复杂,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陆北羽,决不允许自己某一日不明不白地沦为那些供人牺牲的修真界底层棋子…… 传闻中有仙旨降临,便意味着拥有了保命的至宝。 “陆兄,倘若你果真有意接纳这些曾修行于乱世之人,倒有一桩事宜,我建议你事先做好筹划。”此刻, 柴瑾云略微一顿,继续言道。 “柴兄请直言!”陆北羽恭谨回应。 第86章 悉心助缘,尽吾所能 近时,陆北羽一直在深思如何建设陆家堡,使其成为一方修炼重地。 即便陆家底蕴深厚,然而若只消耗而不开源,长久以往亦难以维系。 他虽不清楚陆大雄究竟积累了多少灵石,但照此耗费速度,每月数以万计的灵石支出,终究非长久之策。 故而,他急需策划更多赚取灵石的方法。 他必须加速实现脑海中诸多创新设想——比如炼制晶莹琉璃,构建阵法基石,研制灵香秘水…… 这意味着,陆家堡亟需人才,需广纳修士与凡人。 这也是为何,在那次南坡峰会上,他曾向众人表示,欲留住那些滞留在陆家堡的苦力劳作之人的原因。 今日柴瑾云前来求援借取修炼资源,陆北羽从中洞察到了一个机遇。 月亮岛上那些盗匪及其家属,同样也可视为人力资源。 即使柴瑾云所言不虚,其中大多数确为老弱病残,但这并不等于他们无法贡献力量。 老者可以协助料理日常起居,或承担浇水修剪一类轻巧的事务。 再者,他们的生活智慧也极为宝贵,犹如陈三太爷为南坡播撒灵草种子,省却了陆北羽诸多烦忧。 至于妇人,则可协助采集灵花,编织灵蚕丝线,抑或是投身农田修炼之地从事工作。 将来倘若香水工坊与制衣工坊得以建立,这些领域恰好是妇人们施展才华的舞台。 他们或许并非强有力的工作主力,但却都能投身到陆家堡的建设之中,创造出巨大的修炼价值。 然而这一切,陆北羽并未告知柴瑾云。 既然柴瑾云对于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感到困扰,陆北羽便打算成人之美。 与其花费灵石以收留他们,不如视此举为投资,加深与柴瑾云之间的关系。 毕竟,这些人皆来自月亮岛,身上挂载着盗匪或其家属的身份标签。 一旦自己擅自接纳他们,恐怕会引起外界误会,误以为自己庇护邪修。 反之,假若由柴瑾云出面解决此事,并提出为其请求一道仙旨,局面则大为不同。 当然,至于柴瑾云及其身为公主的姑姑如何运作,救人免遭天刑,那便不再是陆北羽需要关注之事。 他真正关心的,只是能够留下这批人。 “这些人毕竟出身于盗匪行列,陆兄还需谨慎对待。”柴瑾云瞥了一眼陆北羽,再次提醒道,“不知陆兄心中有何安排,打算如何妥善安置他们呢?” \"多谢柴瑾云公子示警,此事亦是我陆北羽忧虑之处。\" 陆北羽轻轻摇头,“其实我并非仅凭一腔修真热忱,在长辈面前表露决心接纳这些人。这一切,实则经过深思熟虑。” “刚才,我脑海里尚未成型的想法,还需进一步钻研与磨砺。柴公子应该也看出,我陆家堡正筹备一场宏大的修炼设施建设,必然需寻找到如何善用这批人之力的方法。” “终究而言,办法总比困难多。既然是家姑一心挂念天下苍生,作为晚辈,我们自当竭力襄助。” 柴瑾云起身致谢,向陆北羽深深鞠了一躬。“陆兄,承蒙关照。” 陆北羽匆忙起身回礼,并制止他:“柴公子如此大礼,令我愧不敢当。今日之事已然敲定,关于月亮秘境的状况,还望公子能派遣使者告知于我,以便我能尽早做出应对。” 两人重新落座,陆北羽望着柴瑾云继续说道:“二公子,不知此次对月亮秘境的行动,贵方是否已有周详的布置?” 柴瑾云一听,微微一愣,陆北羽接续道:“二公子切莫误解,我并无窥探贵方战术之意。我所虑的是,月亮秘境内数千妖匪及其家属,若采取硬碰硬的方式,届时双方或将伤亡惨重,甚至波及无辜。” 柴瑾云双眉紧锁,拧成一个“川”字,问道:“陆兄有何良策?” “疏胜于攻!”陆北羽凝视着他,徐徐言道,“古语有云,上乘战策在于伐谋,次者伐交,再次者伐兵,最下之策乃攻城。如今月亮秘境已被围困许久,人心惶惶,官军或无需强攻,不妨另觅他法。” 柴瑾云闻之大惊,“伐谋伐交伐兵攻城?此话出自何处?” 他虽自幼研读阵法仙术典籍,但听到这句话时仍心生震惊,不敢确信其意。 “那是《孙真人兵法》中的至理名言。”陆北羽淡然一笑,瞥见柴瑾云满脸困惑,心头立刻泛起不安——这个世界,似乎并未流传《孙真人兵法》这部仙术兵书。 “那么,《孙真人兵法》究竟是何种兵法?”果不其然,柴瑾云再次开口询问,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我哪里懂得什么兵法啊!不过是前几日偶然翻阅到一本古老的兵书,随手翻开一页,看到这句觉得颇有深意,于是铭记于心。书中有注解提到,战场上以智取胜为上策,其次通过外交手段制胜,再次则是运用武力击溃敌手,最为下策则是直接攻击敌人的据点,那样或许可以尽量减少伤亡。因此,我想二公子你们或许可以思考其他的策略,尝试让月亮秘境自行崩溃瓦解。” 陆北羽担忧,一旦官军强行登陆月亮秘境,岛上之人奋起反抗,最终导致两败俱伤,残兵败将涌入陆家堡,那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所以,在他看来,如果有办法让他们直接投降,这才是最佳之策。 清境云闻此话,不禁微微一愣,“陆兄,此事能否详加阐述?是否有所谓的应对之策,或者秘法良谋?” 陆北羽淡然一笑,透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二公子,你实在是过高估计我了。我不过是望江边陲一位经商世家的少主,哪有什么秘法良谋?只是我揣测,既然尊姑对于生灵涂炭之事深感不忍,那么两派交锋,无论是岛屿的修士还是朝廷兵马陨落,都非尊姑所愿见。” “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设法化解这场冲突,令月亮岛上的修士不必兵戈相向,从而归顺,想来尊姑必然更为欣喜。” “毕竟那些困于月亮岛的修士,大多是因生活所迫不得不栖身于此。朝廷兵马攻打岛屿,他们定然忧虑一旦失守,大军清算旧账,于是拼死顽抗。然而倘若他们知晓即便官军登岛,他们仍有望保全自身,甚至生活过得更好,或许便会减少激烈的抵抗。” “以一个不太贴切的比喻来说,官军登陆之时,一手握着修炼资源的诱惑,一手持着法则之力的威慑——顺我者,则赐予修行资源;逆我者,法则之下,无所遁形……” 清境云满面震惊之色,越听越是心惊。 那一晚,清境云彻夜未眠。他奋笔疾书数封密函,并立即差遣专人送往凌霄城与上梁城,将当晚与陆北羽交谈的全部内容如实记载其中。 次日清晨,清境云与陆北羽共进早餐之后,即刻差遣手下装载修炼物资至牛车上,由军士押送前往凌霄城。 清境云精神焕发,策马领头前行。筹备多日的修炼物资得以解决,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油然而生。 陆北羽亲自将清境云送出陆家堡,随后踏上官道返回。 跟随其后的墨守成始终沉默寡言,直至此刻开口问道:“你真的打算接纳那些修士吗?” 陆北羽微微点头,不解地反问:“有何不可吗?” “那些人,全是盗匪出身。”墨守成眉头紧皱,“况且,一阵风更是险些取你性命。” “我明白。”陆北羽点头应道,“实则,他们都是一群命运多舛之人。一阵风之所以那天劫持我,无非是为了获取修炼物资和金银财宝。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不愿与陆家堡为敌的。” 墨守成闻此语,顿时一愣。 “你想过没有,为何这些年一阵风一直未曾对我们陆家堡出手,而就在几个月前突然对你下黑手?”陆北羽拧眉思索,“必定是有他人指使他的。” “还有,一阵风绑架我之后,我父亲可是倾尽多半家业才将我赎回。照道理讲,那些赎金足以支撑月亮岛多年的开支,为何如今岛上仍是缺衣少食,穷困潦倒呢?” “所以我怀疑,一阵风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他。最初劫持我只为敛财,而且那些钱财很可能并未用于月亮岛的支出,而是流入了他的幕后主使者手中。只是后来有人出高价买我的命,但他又不愿背弃道义,最终重伤我后放我回陆家堡,任由我自己挣扎求生。” 在遥远的修炼世界中,月亮岛乃是一处被视为禁地的存在,按照常理,此地早应遭到朝廷修行者势力的彻底铲除。然而月亮岛至今仍安然无恙,只因朝廷围剿的修行队伍与岛上之人间有一种微妙的默契,每次仅做表面攻势,并未真正发动致命攻击。 “为何朝廷修行者未曾实质性的围攻月亮岛?唯一的解释便是有高人在暗中斡旋保护,而这种庇护,背后自然伴随着巨额灵石的交易。” “月亮岛的日子犹如炼狱,那里的生存条件苛刻至极,即便是一阵风的修士,也要付出重金去贿赂那些保全他们之人。因此,生活于岛上之人,皆是处于绝境,食不果腹,无法耕种,迫不得已才来到这片连飞禽走兽都不愿踏足之地。” “传闻月亮岛上寸草难生,土地贫瘠,低洼之处更是年年遭受洪水侵袭,若非走投无路,谁愿意在这般险恶之地栖身?” “一阵风宗门选址月亮岛作为立足根基,此举实属奇异,然其背后缘由已超出了我辈俗世的眼光所能探究。” 墨守成听闻陆北羽的言论,不禁哑然失色,凝视着他,竟一时之间辨认不出眼前这位是否仍是自己先前了解的那个商贾世家子弟。 正当二人临近城门时,几位衣衫褴褛,面露疲惫,步伐蹒跚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为首之人一眼认出陆北羽,拖着伤腿疾奔而来:“少宗主!我们回来了!” 陆北羽抬眼望去,心头陡然一喜,原来是周二狗一行人归来。周二狗带领众人一路快跑,来到陆北羽面前,脸上满是激动之情:“少宗主,我们找到了你说的那种灵石!” 说话间,周二狗从破旧布袋里取出几枚拳头大小的石头递给陆北羽。陆北羽接过一看,不禁狂喜,原来他们真的找到了蕴含丰富天地元气的石灰石。 第87章 灵石炼制秘法 陆北羽万没想到周二狗等人如此迅速地找到了这种罕见的石灰石。他将周二狗一行带回陆家长老堂,安排他们沐浴更衣,待用完晚膳稍事歇息后,便将其召入密室。 同行而来的,还有赵晓武。周二狗认为,有必要带赵晓武来拜见陆北羽。在他看来,能够寻得这般珍贵的灵石,真正的功臣并非他自己,而是赵晓武。 假若没有赵晓武,在那次危机四伏的溶洞探险中,他们这群人恐怕早已迷失其中甚至丧生于凶猛妖兽之口。正是有了赵晓武的指引和保护,他们才能从那诡异莫测的溶洞中安全脱困。 得知石灰石确切地点之后,他们只需半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穿越山脉抵达目的地——那个藏匿于一处隐秘溶洞内的宝地。然而,由于地形复杂不易寻找,他们在途中多走了许多冤枉路,这才耽误了许多时日…… 周二狗言道,那一处山脉之中,石灰岩异常丰富。 他们踏入了隐藏于其中的灵石溶洞,前行数里之地,皆是此类富含天地灵气的石灰岩。 然而,溶洞内径幽深曲折,他们顾虑重重,不敢深入其内,遂先行返回禀报消息。 陆北羽对于几位弟子的辛劳,给予了丰厚的奖赏,并令他们先行退下修养。 归途之中,赵晓武心中满是纠结。 自赵大锤秘密命令他悄然离别月华岛,至今已过了半月有余。 遵照赵大锤的指示,他抵达周氏家族所在的修炼村落后,始终竭力与当地的修士百姓打好关系,静候赵大锤的下一步指示。 那场突如其来、席卷而来的灵石崩塌之灾,他带领几位同门救助村民,赢得了整个村落修士的深深敬佩。 甚至连向来深受陆北羽器重的周二狗,也提出了愿与其义结金兰。 周氏修炼村落毁于一旦,赵晓武原本还在忧虑未来何去何从,未曾料到,陆北羽竟将村中所有修士尽数安置进了陆家修炼府邸。 对此情景,赵晓武不禁疑惑,陆北羽究竟意欲何为? 在他看来,周氏村落的修士们无非是陆家的田庄耕修者而已。 东家能怜悯他们受灾,象征性给予些许修炼资源已是难能可贵的大善之举。 然而,陆北羽却安排他们居住在青砖碧瓦的修炼居所内,一日三餐无忧且分文不取,甚至还指派修炼任务予他们,鼓励他们积累修为,早日重建家园。 此举无疑给了灾后的周氏修炼村落之人重生的希望。 赵晓武暗自揣度,如此行事的少主人恐怕脑中缺失了修真者的智慧弦,才会做出这般看似荒诞不经之事。 他在那些修士身上花费的资源,怕是要收取多年的修炼报酬才能收回成本。然而,从周氏村落修士的眼神中,赵晓武感受到的却是满怀感激之情。 即便是他的手下兄弟,也都认同陆北羽是一位仁义的东家。 细细思量之下,赵晓武却又觉察此事或许并非无理。 陆北羽的思绪确实难以用世俗修真者的逻辑去揣摩。 他做出的看似荒谬之举,岂止一二? 就如同那次,他亲自带领同门企图伏击陆北羽。 陆北羽明明有机会取他性命,却放他安然离去,而且还托他带回一句话,使他兄长赵大锤认清了德叔的狼子野心。 入住陆家修炼府邸后,生活固然比在周氏修炼村落舒适得多,但也使得赵晓武失去了打探月华岛动态的机会。 特别是,他担心周氏修炼村落遭此劫难,万一赵大锤派人前来寻他传讯,却因他不在而延误大事。 因此,当他听闻周二狗要去协助陆北羽探寻某种蕴含天地精华的石灰岩时,他便主动请缨一同前往。 他原本计划试图找到机会联系赵大锤,却不曾想,在山中这一行就是好几天,还险些丧命于其中。 刚刚回到修炼住所,赵晓武的手下弟子们便纷纷围拢上来。 听完这几日的经历,赵晓武脸色骤然阴沉。 原来,月华岛上原本与赵大锤针锋相对的四堂主铁葫芦,竟然背叛了家族,投身朝廷势力旗下…… 凌霄大陆的睿王府修士们,刚自陆家堡秘库之中调离了两千块灵石级别的修炼资源。 包围月影仙岛的朝廷修士队伍,调动迹象日益频繁起来。 这一举动显然预示着,朝廷对于月影仙岛的攻势即将展开。 赵晓武清楚地意识到,月影仙岛已然到了存亡之秋的关键时刻。 就在不久前,赵大锤已通过秘法传音告知他。 内容依旧如故,让他们不论听闻何种风声传闻,都不可轻易有所行动。 此时此刻,藿小七起身发言。 他与赵晓武年岁相当,自幼一同修炼成长,深受赵晓武的倚重和信任。 藿小七透露,陆北羽几天前曾秘密召见他,一直在等待赵晓武归来共商对策。 实则自从他们随周氏宗族弟子入住陆家堡那一刻起,陆北羽便早已知晓赵晓武一行人的真正身份。 然而,陆北羽并未揭露其真实面目。 原因无他,只因陆北羽认定,这些人并非真正的恶徒。 否则,在那次泥石流灾难之际,他们便不会奋不顾身为村民们施以援手了。 赵晓武闻此言,顿时觉得颇为可笑,这位陆家少主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竟将贼寇视作非恶意之人。 不过,藿小七又提到,陆北羽曾告诫他,察觉到德叔似乎有对赵大锤不利之心。 陆北羽之所以寻找藿小七交谈,正是为了打探关于德叔的情报。 听至此处,赵晓武的双眉皱得更深了。 他原本还在暗自庆幸,陆北羽尚未识破他的真实身份。 却未料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了陆北羽的监视之下。 陆北羽未曾揭露他的身份,并非未能发现,而是出于不屑之举。 赵晓武深知,这是陆北羽的傲骨自信,坚信他们这批人翻不出他布下的大局。 想到此处,他内心深处不禁略感失落。 令他感到奇异的是,此刻心中并无太多紧张情绪,反而一片坦然。 他终于理解,兄长当日再三嘱咐他切勿轻举妄动的良苦用心。 如今看来,自己唯有静候兄长传来的下一步指示才是上策。 既然陆北羽无意揭穿他的身份,那他索性便装作不知便是。 …… 而跟随周二狗深入山区采集灵材的修士们,近日皆得到了短暂休整的机会,唯独周二狗仍忙得团团转。 原来,他刚刚接到少主的新命令,要求协助研究一种名为“凝灵石”的神秘炼宝材料。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陆家集后的空旷地带筑起了数座小型炼制炉灶,并四周用木质屏风围挡起来。 铁匠大师马心远精心铸造了几件前所未见的巨大法宝雏形,也被悄然送入了木屏风所围成的秘密区域之内。 紧接着,各种珍贵的原材料纷纷送入其中。 少主令人从栖凤崖带回的特殊矿石残渣,从南坡背面山脉采掘的奇特黏土,乃至不知何处搜寻而来的洁白如玉的神秘石块。 众人心知肚明,少主又要在他们面前展现一项全新的法宝炼制技术。 只不过,无人能够猜透,这一次他又将创造出何等惊世骇俗的法宝…… 这两日,陆北羽可谓是仙缘满身,忙于布置炼器坊内弟子们的职责划分,亲临一线督导每一道炼器工序,连用餐也是与那些勤奋修行的工匠弟子们同席而食。 周二狗,则紧紧跟随其左右,片刻未曾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陆北羽对他严令,务必详尽无误地记录下每一步法门细节。他告知周二狗,这炼器之术将成为日后陆家宗族至关重要的基石,关乎着陆家宗族未来的兴衰存亡。并且,将来此重任将会交付给周二狗执掌。 周二狗闻之,心潮澎湃。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修士,少宗主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即便是舍生忘死,也无法报答少宗主的知遇之恩。然而,少宗主曾特别告诫,这炼器秘法,唯周二狗及其几位亲信弟子知晓,倘若泄露出去…… 陆北羽并未多言后续之事,但周二狗已然领悟到其中的深远之意,他坚定誓言绝不会让此类事情发生。 第88章 仙道学府 周二狗,原只是周氏支脉中一个默默无闻的农耕修士。如今,他已深得少宗主信任,一夜之间成为其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每日一百五十枚灵石的报酬,与那些炼器工坊中领班修士的薪酬相当,足以印证此事。 然而鲜有人知,这段时间周二狗付出了何等艰苦的努力。为了寻找炼制特殊材料——仙石,他险些丧命。尚未充分休整,他又投身于炼制仙泥的秘法实验之中,连续两天两夜不曾阖眼,一直坚守在炼器现场,密切关注每一位弟子操作的细微之处以及各个法门环节所需的时间。 周二狗不敢有丝毫懈怠,不敢有丝毫偏差。当最终炉火熄灭,那仙泥已被烘干凝结成深灰之色的坚硬之物时,他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遵照少宗主先前所授之法,周二狗小心翼翼地将那深灰色的坚硬物质取出,并亲自将其研磨成微尘般的粉末。此次已是第三次尝试炼制仙泥。 听闻周二狗呼唤之声,陆北羽自竹亭中缓步而出。接过他呈上的深灰色粉末,陆北羽面露欣喜之色:“瞧这形态,似乎已有几分炼制成功的迹象!速速,我们这就去检验一下!” 墨守成则微微蹙眉,颇感不悦地尾随在他身后。他始终未能参透,陆北羽倾力钻研的这种仙泥究竟有何神妙之处,竟令他如此痴迷入魔。 经历了前两次试炼之后,周二狗也已掌握如何运用此仙泥。于是,他以清泉将这些深灰色粉末调和成胶状,接着取来早已备好的两块半尺宽的青玉石板,在中间涂抹一层仙泥,合并置于阳光之下曝晒。 陆北羽与墨守成则站立于古树荫蔽之下,手持酒葫芦,时饮时停。而周二狗则肃立于青玉石板一侧,目不斜视地紧盯着那一片融合了仙泥的青石。 陆北羽多次唤周二狗过来暂作歇息,但周二狗始终纹丝未动,屹立如初…… 炽热的日光下,他保持着淡然的笑意,汗水如雨般自脸颊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衫,犹如炼丹师坚守炉火前的坚韧姿态。只是当那一抹逐渐泛白的晶莹之物显现,周二狗的嘴角绽放出愈发璀璨的笑意。 每当那特殊的炼泥即将因高温而干燥至极限时,周二狗便会取手汲取几滴灵泉之水,轻轻洒落在其上,动作柔和细腻,如同照料着珍贵的仙草育苗。 少宗主曾经叮嘱过,这修炼筑基所需的特殊泥浆,绝不可一次性承受过高的温热,否则会影响到其凝结之后的坚固程度。因此,周二狗深知,唯有谨慎伺候才能确保最终的成功。 时光荏苒,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周二狗突兀地道:“已显现出仙气般的白泽,且未见丝毫裂纹!”闻声,陆北羽身形一闪,疾掠而去,慎重地捧起一片冷却后的青玉砖石。 他轻施力道,两片青砖坚固如初,纹丝未动;再加大力量,两者间仍旧无法撼动分毫。“成功了!”他眼中闪烁着狂喜,将青砖递给周二狗,“你试试看!” 周二狗咬紧牙关,鼓足全身修为之力,双颊憋得通红,却发现两片青砖紧密相连,丝毫不显松动之意。他面上满溢激动之情,再次尝试,仍然未能拉开分毫。此刻,他明白了——他们真的成功了。 墨守成微微拧眉,接过周二狗手中的青砖,运起内力,瞬间将其一分为二。他轻轻耸肩,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望着那两块虽被生生掰断,但中间的筑基泥浆依然完好无损的砖石,陆北羽不禁摇头苦笑:“罢了,你是武道高手,果然高人一等……” 即便如此,两片青砖依然未曾分离,筑基泥浆终告完成。此乃一次重大的修行材料突破。自此以后,陆北羽便把水泥工坊的组建事务全权交给周二狗负责。 关于人员调配、经费支出等事项,周二狗皆可自行核算,并径直找古伯进行安排。陆北羽提出的唯一要求便是安全保密。他明白无论是采掘石灰石和黏土,抑或是运送铁矿渣土,都需要大量人力。尽管已命古鸿福全力支持周二狗所需,但他也深知初期产能必然有限。然而一切尚处起步阶段,不必急于求成。 这批新制成的筑基泥浆,陆北羽计划用于连接陆家集与陆家堡之间的荒地上,那里即将兴建一座神秘的技术研发中心,作为整个工业园区的核心所在。 另一边,在上梁,国子学之地。 秦风来到上梁已有半月之余。除归来首日进宫朝见过帝王外,其余时间始终未曾踏出国子学一步。在此之前,他曾在此地授业解惑,故对这里的环境并不陌生。 这段时日,在国子学学监程文定以及诸位官员的引导之下,秦风已将此处的一切状况摸了个透彻。这座传承自前朝,直至昨日仍被称为国子学的地方,自这一刻起,将会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一个新的修炼圣地,将在这里诞生。 更名为灵蕴仙阁的国学院,乃是经过天庭御赐之名,自然也得到了当今帝君的认可。今日,正是灵蕴仙阁自国子学更名以来的第一日讲学,同时也是秦风自仙游归京后开设的首堂修炼课程。 仙阁之中,全体弟子齐聚一堂,共三百余位修士汇聚于此。其中既有皇家血脉的仙裔,也有权臣家族的子弟,更有诸多凭借自身修为踏入此地的凡俗出身的修行者。在讲坛前列坐的,自然是仙阁的长老与修为深厚的教习,而在上首位旁边的隐秘雅阁之内,坐着的则是现任仙朝帝君柴昊云,以及皇后——修为通玄的慕容淑敏,还有长公主柴昊蓉等仙眷贵胄。 身为本朝大儒师,秦风的每次讲学都令人心生敬畏。十数载过去,如今是他首次重回此地传道授业。在全场弟子热切期盼的目光中,秦风缓步走到前方的灵晶黑板前,并未立刻展开一场激昂澎湃的演说,而是平静地环视了一下下方众人,淡然开口:“今日,我欲将时刻赠予诸位同修,共同探讨一个话题。” 此言一出,台下瞬间议论纷纷,不解秦风为何不授课,反而提出要与众弟子讨论何事。秦风执起灵笔,在灵晶黑板之上挥洒自如,留下六字真言:“修道为何求知?” 再度开口时,他沉声道:“既我等皆是修道之人,今日便共论一番,我等修道之人寻求知识的根本缘由为何。” 听闻此言,雅阁内的柴昊云微微蹙眉,“这秦老头今日此举,究竟意欲何为?”皇后慕容淑敏则微笑着回应:“皇上,秦老行事一贯独特,妾身猜想他必定是要借此议题,唤起众弟子修道初心,激发其追求大道的炽热之心。”柴昊云赞赏地点点头,握住慕容淑敏的手,称赞她的聪慧洞察。 慕容淑敏虽未能诞育子女,但多年来始终深得柴昊云宠爱,她不仅把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还时常在朝政之事上为柴昊云出谋划策。两人相濡以沫,恩爱如初,已历二十载春秋。 就在此刻,一位仙裔子弟起身,乃出自上梁张家的张予封。他恭敬地向秦风施了一礼,方从容开口:“秦老,古语有云:万法皆下品,唯有修道高。弟子以为,吾辈修道之人研读典籍,乃是求增智慧,明悟真理,未来方能成为德才兼备的大能,为仙帝分担忧虑。” 话音刚落,座下的弟子们纷纷叫好,秦风也含笑颌首,微露赞许之意。张予封朝着四周围拱手致意,随后退回原位。 有了张予封的率先发言,众弟子纷纷踊跃参与讨论,场面一时热闹非凡。有的是为了出类拔萃,有的是为了显赫家声;有的是为了修成正果,为仙帝解忧;有的则纯粹是为了创作诗词歌赋,留下千古美名。种种回答各具特色,蕴含深意。 秦真人,弟子有一尚未成熟的见解,还望秦真人指点迷津!”一道坚定的声音响起,在座的第一排修士之中,一名青年缓步站立。 全场瞬时寂静无声,犹如万籁俱寂的修炼秘境。 第89章 为大道昌盛而修行 起身之人,乃当今帝尊最为钟爱的皇子,二皇子秦瑾先。 现今的帝尊膝下育有五位皇子。 大皇子秦瑾天,六岁时便因天劫早逝。 三皇子秦瑾德,出自云贵仙子之身,自幼便被送往外界修炼武道,其行踪鲜为人知。 四皇子秦瑾仁,因其生母武才人仙逝,自小由皇后抚养成人。他才情出众,但却无意于世间权柄之事,整日沉醉于音律棋画之间,过着超脱红尘的生活。 二皇子秦瑾先与五皇子秦瑾轩,均系娴贵仙子所出。两位皇子自幼便在外祖父——前大宗师叶明的指导下修习武道。 如今五皇子秦瑾轩年仅十九,已然成为北疆边军副统帅,战绩显赫。 二皇子秦瑾先则留居皇城,其修为在国子监之内位列翘楚。他文武双全,尽管年方二十二,却早已随侍帝尊左右,研读政事多年,深受帝尊倚重。 按理来说,二皇子秦瑾先是最佳的储君人选,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帝尊多年以来始终未曾册封储君。 此刻,起身发言的正是二皇子秦瑾先。 秦瑾先朝着秦真人恭敬行礼后,方才开口:“秦真人,弟子以为,吾辈大顺修士,应当以助大道昌盛为修行之目标!”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为大道昌盛而修行,这才是身为大顺皇族应有的胸怀壮志,也是将来执掌大顺江山所需具备的雄心壮志。 秦瑾先保持着恭谨的姿态,略微停顿后,继续阐述道: “现如今,大顺看似繁荣昌盛,然而四面八方强敌环伺:北方有漠国与燕国眈眈相向,南方滇国、沐国、陈国时常侵扰;西面虽与蜀国暂时无战事,但传闻去年他们已与南方三国结盟,故不可掉以轻心。” “尤其重要的是,我大顺本为中原至上大国,曾是中原霸主。然为了北部边境安宁,却不得不年复一年地向燕国进贡大量布帛、茶叶、瓷器等宝物。为何如此?正是因为我们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我大顺地域广阔,物产丰富,若能修炼壮大,待到军队实力鼎盛之际,何需受燕国牵制?” “再观我国内部,三十六岛屿、七十二秘境之地,匪徒祸乱不断。大顺境内高山大川之间,盗匪肆虐,屡禁不止,这也正是因为我们自身力量不足,未能及时荡平匪患,稳定朝纲所致。” “因此,弟子认为,吾辈大顺修士,当以助我大顺大道昌盛为修行目标。明辨是非,精通战略,既能安内治匪,又能御敌于国门之外,辅佐君王,效力国家。” 二皇子秦瑾先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顿时点燃了现场所有人的热血之情…… 即便身处静室的煌帝柴昊云,面上也挂着他招牌式的微笑,轻轻点头赞许:“先儿近年来,确实在修为与心智上都有了极大的提升!皇后,你有何见解?” 慕容淑敏含笑点头,“恭贺陛下,先儿已经能够独自承担重任了。” “二皇子所说,如雷霆之音,实乃修道者之典范。”秦风亦满腔热忱地道。 随后,他提起灵墨笔,在练功板上挥毫写下“为壮大吾大顺仙朝修为而修行”这几个飘逸的字迹。 然而,明眼人都发现,秦风只是将这句话书写在了边缘位置。反观在他之前所写的“为何修行?”下方的空间,依然留有一片空白,仿佛预示着,二皇子的话语,虽振聋发聩,却并非秦风心中寻求的那个真正答案。 柴昊云同样察觉到了这一点,微微拧眉问道:“先儿的回答已然出色至极,为何这秦老仍不满意呢?”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长公主柴昊蓉淡然一笑,“皇兄,先儿的回答固然出色,但他毕竟是站在朝廷高层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所以我想,也许与秦老的想法存在一定的差异。” “嗯?皇妹,此话何解?”柴昊云面露疑惑。 “先儿的观点,立足点极高,其所见亦极其深远。”柴昊蓉稍作停顿,继续解释道,“如果是以皇子的身份或者朝中某位重臣之后的身份来回答此问题,那无疑是极为恰当的答案。然而,我想,秦老今日提出这个问题,恐怕不仅仅是针对这些人,而是对于天下所有的修道学者而言。” 柴昊云闻听此言,不禁微微皱眉:“朕召回他入京,正是为了对国子仙院进行革新,广开大道,吸纳天下修道英才,为我大顺培养更多的修为出众之人。” 不久前,柴昊云化身为寻常百姓微服私访来到国子仙院。原意是想观摩一下大顺最为杰出的修炼弟子们的精神风貌,未曾料到遇见了一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学子。 深入了解后,他才得知国子仙院已沦为京城纨绔子弟镀金之地,诸多不修仙道之徒混迹其中。众多渴求修行之人,特别是出身贫寒的修士,境遇极度艰辛,甚至许多人因看不到晋升希望而选择退学。 尤其是在今年春闱选拔时,揭晓的前十名之中,竟然有四位是事先得知试题,找他人代考。甚至连殿试的题目都被泄露出去! 这对于煌帝国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柴昊云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案,并斩杀了一批与此事有关的人。随后,他发出一道御旨,召回了秦风,命其整顿国子仙院。 尽管秦风性格固执,时常不给柴昊云面子,令他感到颇不舒服。但柴昊云不得不承认,秦风正直无私,比起任何人,都更加值得信赖。就算秦风甫一归来便向他提出了诸多苛刻条件,听得他脸色铁青…… 然而为了大顺仙域的强大与培养更多的修真才俊,他毅然决然地全盘应允了下来。 为我大顺仙域孕育众多杰出的修真者,此事已然成为了头等大事。他深感,自身应当顺应秦风之道。 “大顺仙域的修士新秀们,需注入新鲜血脉。”柴昊蓉含笑言道,“我想秦真人所寻求的答案,必然并非仅限于那些世家子弟,而应该是包容天下的所有修炼才子,包括出身寒微的修士子弟。” 柴昊云微微颌首,未再言语。 正当此时,秦风再次开口发问:“是否还有其他的解答存在?” “恩师,在下曾听闻一个见解。”此刻,一道温雅的女性嗓音响起,自侧畔席位上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女端坐于旁座之上,头顶戴着一顶白玉斗笠,面纱掩映其娇美容颜。 在场之人中,有些人知晓此女的身份,不禁低声讨论起来: “据说这位姑娘乃是秦真人自望江仙域带回的亲传弟子,她不仅姿色倾城,更是才情出众,即便是吏部高人张三峰真人,对其也是赞不绝口啊!” “那位赫赫有名的‘殿前三杰’张三峰真人么?我听说他的眼光极高,能得到他的褒奖,实属不易。” “真的么?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你大概是孤陋寡闻了吧!我还听说秦真人的这名女弟子,似乎与长公主殿下交情匪浅呢!” “敢问小姐有何见解,能胜过二皇子之言么?”与二皇子关系甚笃的张予封闻声率先发问。 江舒影闻讯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众人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道:“家友曾经提及,天下修真者研习道法,无非都是为了追寻二十二字之大道。” “哪二十二字?”张予封疑惑地追问。 “为天地立心,为生灵定命,承前贤续断之学,启万代太平之基!”江舒影语气庄重地诵读出来。 满堂之中,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为天地立心,为生灵定命,承前贤续断之学,启万代太平之基!”张予封默念一遍后,脸色剧变,目光震惊地看着江舒影问道:“此言出自何处?” “望江仙域才子陆北羽。”江舒影淡然回应。 “为天地立心,为生灵定命,承前贤续断之学,启万代太平之基!”柴昊云也随之重复了一遍,面上尽显震撼之色。 精辟至极,竟然比柴靖先前的答案还要高出一筹。 然而,当柴昊云听到江舒影的回答之后,不由得皱紧眉头,看向身边的慕容淑敏和柴昊蓉问道:“陆北羽?这个名字,朕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90章 名震四海 秦风提出的“为何修行”的问题,令国学院的弟子以及那些官员学者们对修行的意义产生了更加深刻的反思。二皇子柴靖先前所说的“为大顺仙域的强大而修行”一度成为佳话。 而最令人震慑的,莫过于江舒影娓娓道出的陆北羽那二十二字修真真谛…… \"以乾坤立基,为人族立魂,承先贤遗志,为永恒仙域开创盛世!\" 此,正是秦风所追求的目标所在。 国学院的革新,并非仅仅变换一纸名号,他欲借此重塑的,乃是一种信仰与修炼之风。 他对这句话推崇备至,更将当年陆北羽于绿波轩草庐中对他所述的那段箴言,再次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其中,更融入了他身为当代大儒的独特见解。 当听闻秦风提及陆北羽对“万法皆下品,唯修仙为首”的全新解读与阐释之后,众多弟子豁然开朗。 也正是由此刻起,望江之陆北羽之名,正式烙印在了修行才俊们的视线之中。 众人揣测,能领悟这般修仙至理之人,必然是一位非凡的少年郎。 现如今,踏入国学院大门后,映入眼帘的第一座石碑之上,赫然镌刻着二huangzi的训诫:“为仙道昌隆,我辈勤修不止。” 石碑之下,则是陆北羽所着的二十二字修真心诀: “以乾坤立基,为人族立魂,承先贤遗志,为永恒仙域开创盛世!” 字迹如朱砂,鲜艳夺目,令每一位步入国学院的弟子都会情不自禁地投去目光…… 正因陆北羽与二huangzi的这两段话语,使得那些一度迷茫徘徊的诸多修士仿佛觅得了前行方向,在国子学更名为国学院之后,呈现出一番崭新的修炼景象。 不仅仅局限于弟子,即便是教习乃至朝廷官员,也都因此有所不同。 近日里,望江之地籍籍无名的陆北羽之名,在国学院内名声鹊起。 与此同时,原本在国学院中寂寂无闻的林景升,也成为了焦点人物。 原来,众人都知晓林景升来自望江,与陆北羽同乡。 他们纷纷前来向林景升打探这位陆北羽究竟是何许人也。 然而,对此,林景升一头雾水。 关于这陆家的大公子陆北羽,林景升确实有些印象。 幼时在老家时,他们曾一同嬉戏游玩。 他记忆最为深刻的是,自己的堂妹好像特别依赖这位陆大公子。 然而,自从父亲林官英科举登第被任命为官之后,林景升便随父亲离开了望江县。 这些年里,每逢老家的叔伯或堂兄弟来访,他也听过他们的谈论。 据说那位陆家大公子,一直荒废学业,根本未曾潜心修道。 林景升心中疑惑,不知何时,他竟然能够悟出道法精深的修真至理? 而且,他还能够挥毫泼墨,创作出那般惊艳无比的诗篇,这让林景升更是费解不已。 然而,面对同学们接踵而来的询问,林景升却春风满面地予以回应。 他口中开始编织着一些,甚至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故事——他与陆北羽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陆北羽的事情,他了解得如同自家之事一般清晰。 陆北羽,那是天生的奇才,自幼就能熟练背诵国学经典十三经... ... 自幼便察觉到陆北羽并非俗世中人,此人虽深藏不露,从不在世人面前展露修为…… 这陆北羽曾于四海仙宗研习修炼,然而他却未曾认真听讲过任何一次讲道,或是沉睡,或是独自修炼,然而他的修为进展始终位于同辈翘楚…… 为了使他对陆北羽的描述更具信服力,林景辰还特意向远在望江的表弟写了一封秘函,询问有关陆北羽的修炼状况,并且要求每隔三日必有来自望江的修炼情报传递至他手中。 他务必要确保关于陆北羽的最新动态时刻掌握在手。 对于这样一个出身贫寒而又深藏不露的修士,能得到如此程度的关注实属难能可贵。近日,众多修真世家的子弟纷纷前来向林景辰打听陆北羽的消息。 林景辰决定借此良机,在天元仙学院里大肆宣扬陆北羽的各种奇异修炼经历。外界也有诸多修士得知了陆北羽的消息,开始流传,陆北羽乃是秦老真传弟子的预定道侣,同时也是那位在大会上吟出二十二字大道真言的神秘女子的未来伴侣。更有甚者传言,他们的婚约已经得到了天澜长公主的认可…… 而后,有知情人士还将陆北羽过去所作的几篇诗词逐一发掘出来。其中一首《归田园,绿湖轩》,便是献给秦老的修炼心得,令人赞叹不已。而更为引人狂热的是他为江舒影所作的《蝶恋花》与《鹊桥仙》,字里行间流露出多少深情男女内心深处那份隐秘的情感悸动。 接着,又有人提及他形容江舒影“淤泥不染,清水不妖”的诗句,连他痛斥老儒师周武次之事也被提及,皆称其心性纯净,故目亦清澈,迥异于周武次之迂腐。 男子们纷纷感慨,何以自身无法挥毫泼墨,创作出如此卓越的诗篇;女子们则幻想着这位写下动人篇章的英俊修士该是如何风度翩翩。 于是,这位望江少年名声大噪,仿佛一夜之间成了京都上下闲暇时热议的话题人物…… 很快,陆北羽这个名字不仅在天元仙学院和坊间流传开来,甚至传入了皇家禁地——御书房之中。顺帝柴昊云略显忧虑地拧紧眉头,目光落在身边的长公主柴昊蓉身上,“皇妹,你所说的回应秦老为何而修行的陆北羽,是否就是那个写下望江楼对联的望江奇才?” 柴昊蓉微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正是。” 如此观之,此子体内蕴藏深厚灵根,确有过人之处。顺帝淡然一笑,点头示意秦风:“秦真人,何不让此子前来仙道学院修行?身处望江城那样的凡尘之地,岂非埋没了他一身修道天赋?如此既能随你修习大道,又能与众修士切磋交流,岂非两全其美?” “禀陛下,此事只怕难以促成。” 秦风苦笑回应,“老臣曾与他交谈,却发现他并无踏入京都修炼之意,反而对探究万物法则之道颇有痴迷。” “研读法则?”顺帝一听,微微一愕,面上闪过一丝愠怒,“若是沉迷于此,岂非枉费了他一身仙缘?” 顺帝话语间充满了威严,使得大殿内的气氛骤然紧绷。 “爱妃以为如何?”顺帝转向皇后慕容淑敏,眼神中带着询问。 “陛下,老奴反倒觉得此子别具一格。” 慕容淑敏微笑开口,“他虽不愿涉足仕途,修为却已初露峥嵘,特别是他所创的那二十二字仙诀,实乃令人叹服之作。听闻长公主提及,上次带回皇宫的烈酒‘烧刀子’,便是出自此子之手。” “嗯?他还擅长酿制仙酒?”顺帝眉头微拧。 “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老臣多亏长公主赐酒,得以品尝那一坛珍稀的‘烧刀子’,至今未曾舍得饮用。”秦风笑容满面地接话,“前几日在仙道学院,陛下所饮之酒,正是此种佳酿。” 顺帝听罢,满脸惊讶,“原来昨日在学院品尝的那苍炎仙酒,并非朕宫中之物,而是这‘烧刀子’么?” 看着顺帝震惊的表情,秦风微笑以对,继续说道:“此子在望江拥有一家酒馆,近日推出诸多新颖菜肴。老臣在出行前特地尝鲜,那滋味……” 讲到此处,秦风忽然顿住,目光投向长公主柴昊蓉,“那风味,较之望江楼,更显独特几分。” 秦风言辞之间,颇含深意,故而特意用“独特”二字形容陆家酒馆的菜肴,以免触怒柴昊蓉——望江楼乃是她的产业。 “他会烹饪?”顺帝再次愕然,“竟比望江楼的大厨还出色?” 顺帝也曾亲临望江楼,虽不认为那里的厨子能比肩宫廷御厨,但在民间已是难觅对手。然而陆北羽这个书生,做起菜来竟能超越望江楼的大厨? 心中惊异不已,但顺帝并未表现在面上,反而佯装愠怒道:“此子既是酿酒又擅烹饪,哪还有心思钻研大道,是我高估他了。” “陛下教训得是!”秦风赶忙应声道,“只因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他选择留在望江,过着平淡而宁静的生活……” \"师兄师姐!秦长老!”柴昊蓉出声打断了秦风的讲述,“这陆北羽居于望江城,其生涯却非平静修炼之路……” 秦风闻此,内心不由得一震。 第91章 飞升之道与权谋之策 秦风,内心怀揣着自家的算计。虽则陆北羽无意俗世权力之争,但他认为,凭其才情卓越,倘若始终困守望江城,实乃埋没了修为进境的大好机缘。 他认为,陆北羽不愿涉足上梁的原因,恐怕多少受到了其父陆大熊修行观念的影响。然而,唯有踏上上梁之地,方能有更为广阔的空间供其修炼提升。 于是,秦风决定,先替陆北羽铺垫一条通向大道的道路。因此,在国学院更名之日,他大肆推崇陆北羽所领悟的那二十二字修真心得,意欲增强陆北羽在上梁之地的威望与影响。 然而,柴昊蓉口中一句“并不平淡”,瞬间令秦风的心跳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忧虑柴昊蓉会提及陆北羽过往放荡不羁的行为,这对陆北羽的名声定会造成损害。 然而未料,柴昊蓉转而面向顺帝夫妇,续言:“师兄,师姐,可知此次我们筹备剿灭月亮岛海盗后,用于安置俘虏的那两万石灵谷,又是云弟何处筹集而来?” “师妹啊,你太过慈悲心肠。”顺帝叹息道,“月亮岛上的那些,分明是修真界的败类,死不足惜。真不明白你何故偏要救下他们的性命。依朕看,不如尽数斩杀,以儆效尤,如此便不会有今日借取灵谷的烦恼。此事又不宜动用宗门仓库,确是难为了云弟。” “的确,现今宗门宝库与内务殿都处于紧张状态,想来睿王殿下府邸亦处境艰难。”慕容淑敏随之叹了一口气,“这两万石灵谷,按市面上的价格计算,可抵价值数万两灵晶。” “且慢!”顺帝突然有所领悟,“你说云弟已筹集到所需灵谷了?” “正是!”柴昊蓉点头应道,“云弟来函告知,他亲自拜访陆北羽求援。陆北羽听闻后,毫不犹豫地将陆家堡内近八成的储备灵谷交付给了云弟。” 其实,她并不知晓那仅是陆家堡库存的三至四成而已。柴靖云为了凸显陆北羽的豁达无私,上报时说是八成。 在柴昊蓉看来,此事实属棘手。纵然她认为若陆北羽能够接纳并引导月亮岛上那些曾经的修真败类走上正道,无疑是件天大的善举。然而这些人毕竟曾是盗贼,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又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虽然她与陆北羽仅有一面之缘,但那次望江楼后院的交谈,却让她深深地喜爱上了这个少年。加之他又是陆大熊的儿子,这一切都让柴昊蓉不敢掉以轻心。 顺帝却不以为然地道:“我听说他只是一个商贾之流,估计云弟是以高出市场价两成半的价钱购粮,并承诺待来年春季再支付灵晶给他吧。” “云弟的确答应了以高于市场价格两成半的灵晶单价购买灵谷,只不过银钱需待明年春天才能付清。”柴昊蓉答道。 \"皇兄,那些修行艰难的凡人们,若是能有一线生机,谁又会甘愿沦为修炼魔道的存在呢?”柴昊蓉神情悲悯,满面忧虑地道:“我听闻月灵岛上多是年迈者、妇孺稚子,那是数千条无辜性命啊!既是皇妹有所耳闻,若不予理睬……” “皇妹你修行佛法,慈悲为怀,对此感同身受也在情理之中。”慕容淑敏徐徐开口,“只是皇妹可曾思虑过,我国大顺向来秉持着仁德治国的理念,而这正是催生现今修炼邪道横行的原因所在。过于宽容,只会让人以为法规威严不足,惩处不明。若这些陷入困境的凡人,在遭遇困厄之时便遁入修炼魔道,妄想日后即便遭朝廷铲除也能留有生机,必将助长其狂傲嚣张之气焰,那时这天下岂不是陷入了混乱无序之中?” “现如今三十六隐世岛屿,七十二幽深洞府,邪修势力猖獗不止,也正是因此,才使得朝廷屡次征伐都未能彻底根除。”顺帝感慨地深深叹了口气。 “皇兄,有关这邪修肆虐之事,云儿在信中也提及了一个策略,乃是陆北羽前辈所提出的。”柴昊蓉闻言,微拧秀眉,“皇妹虽觉此法可行,但事关国家大计,不敢擅自决断。原本还想待云儿功成返京后,再来与皇兄深入研讨一番……” “究竟是何良策?”顺帝一听,眉毛不由得一扬,追问起来。 “恩威并施之策。”柴昊蓉面色肃然地回答,“他言对付邪修之患,需一手持雷霆手段,一手施以宽厚安抚,或能收到成效。” “雷霆手段与宽厚安抚?”顺帝一愣,不解其意,而皇后慕容淑敏以及秦风也同样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柴昊蓉所言为何。 柴昊蓉并不急躁,轻咳一声,这才开始详细阐述陆北羽在书信中提及的计谋。 “云儿在信中告诉我,这个‘恩威并施’之策,源自他在陆北羽前辈那里请教粮食问题时听到的。虽然说法通俗,但却极为贴合实际且富有成效。” “这些邪修中固然确有穷凶极恶之辈,但大多数原本只是生活在底层的贫苦百姓。有的因被贪官恶霸逼得走投无路才投身邪道,有的则是被贼匪强行带上山,别无他选。” “因此,陆北羽认为对付邪修之患,必须针对不同人群采取差异化的治理措施。对于那些执迷不悟、危害人间的邪修,朝廷当然不能手下留情,这就需要执行雷霆手段,以高压态势威慑,让他们明白朝廷绝不姑息任何违法行为。” “然而,一旦朝廷雷霆手段执行完毕,如果将所有邪修及其家属悉数斩尽杀绝,那他们便会认为只要反抗朝廷便是死路一条,进而必定会选择殊死搏斗。” “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而且死去的,都是我大顺帝国的子民,这般损失实乃不可承受之重。除此之外,朝廷征伐还需耗费大量兵马资源及粮草储备,尤其是在当前大顺周边强敌环伺的大环境下,显然不宜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大规模的清剿行动。” \"既然不适于大规模地镇压修炼者叛乱,那么就采取''萝卜加大棒''的策略来施行吧。\" \"自然,此处所说的''萝卜'',并非指人们日常食用的那种,而是喻指给予那些叛逆修士些许好处与生机。让他们在感受到朝廷威严的打压与镇压修炼者的决绝态势下,如若愿意投降或接受收归正道,才有可能保全他们的修行之路。更进一步,应为他们寻得一条投降与归正后得以延续修行生涯的任务。” \"倘若这些人投降之后,能有个安稳的修炼之地,能够继续生存修炼下去,他们便不会再次为祸人间。\" 谈到这里,柴昊蓉顿了一下,目光投向了端坐的顺帝。 顺帝的脸色顿时变得尤为严肃,双眉紧锁,深思着柴昊蓉的话语,心中瞬间豁然开朗。 大顺境内的修炼界叛乱频发,屡禁不止,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大难题。 实难想象,还能有何良策应对。 倘若陆北羽提出的此法确有成效,即便不能彻底根治修炼界的动荡,但凡能暂时平息国内叛乱之患,也是极为难得的利好。 顺帝始终希望建功立业,成为一位名垂青史的明君。 然而,先帝遗留下的大顺,满目疮痍,每逢他想要有所作为,总会遭遇到种种阻碍。 他期盼国内能有多年的安宁岁月,如此国家的修炼资源得以积累,国库充裕,自己此前诸多规划便可逐一付诸实施。 “恩威并济!这确实不失为一个上佳之策。”顺帝微微点头,“只是,放眼望去,天下间的叛逆修士众多,届时该如何妥善安置他们,如何让他们各得其所,拥有一条继续修行的道路,却也并非易事啊!” 说着,顺帝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再度望向柴昊蓉,“云儿的密函中,可曾提及对此有何应对之策?” 第92章 玄策妙矣 柴昊蓉察觉到顺帝流露出的兴趣,心中立刻增添了更多的信心。 她轻轻点头,朱唇轻启,继续说道:“皇兄,此事云儿在信中也提及了他的些许见解。也正是因此,皇妹认为这所谓的‘灵根奖励与严惩并施’之策,或许确有其可行性,只是具体实施还需细细考量。” “云儿在聆听了陆北羽提出的‘灵根奖励与严惩并施’策略后,顿时有所领悟,第一时间联想到剿灭月华岛之后,如何妥善安置俘虏之事。” “他深知陆北羽正在陆家堡展开大规模的修炼设施建设,急需大量修士助阵,这或许正是验证此策略可行性的良机。” “若能成功荡平月华岛,我们可以将俘虏交付给陆北羽收容,并让他安排合适的修炼任务,就近解决。倘若将他们押解至远方服役,不仅耗费巨额灵石,途中还会伤亡众多。就地安置既能缓解朝廷压力,也能避免押送途中逃亡的风险。” “云儿对此策略与陆北羽商议时,那陆北羽竟也深明大义,虽然他认为老弱妇孺的修为不足,或许难以在陆家堡的建设中发挥太大作用,但他仍愿意接受这批俘虏,以便协助朝廷解决问题,同时测试此策的实际效果。他直言,为尊上分忧,乃每一个大顺子民应尽之责,能为陛下效力,乃是他的荣耀。” 柴昊蓉的话语戛然而止,她的面色显得异常柔和。 秦风闻此,心中瞬间明朗起来。原来这位长公主柴昊蓉并非想要贬低自己,而是有意提携陆北羽。回想起在望江楼看到陆北羽的目光,他不禁豁然开朗。 顺帝听罢,同样点头赞同,脸上满是赞赏之意。他看向身边的慕容淑敏,微笑问道:“皇后娘娘,你对此有何看法?” “陛下英明。”慕容淑敏面带淡雅的笑容回应,“陆北羽能够领悟出修行的本质,提出‘承天地之意志,护众生之生机,承续先贤遗志,开万世太平之道!’这二十四字真言,这对于一位青年才俊而言,实属不易。现如今他又提出新的战略,积极寻求解决我国邪魔外道之患的方法,并能深切体察人间疾苦,由此看来,他口中所述二十四字真言,并非虚言,而是他内心的深刻感悟,并且他还以实际行动加以证实。” 顺帝点头表示赞同,深感欣慰。他目光转向柴昊蓉,再次询问:“云儿在信中还谈及了些什么?” “云儿提议,在攻打月华岛的同时,不妨一并将相邻的东石岛一同围剿。”柴昊蓉继续说道,“那里盘踞的妖孽均为穷凶极恶之辈,届时宜全数诛杀,以此震慑各方妖孽,让他们知晓月华岛与东石岛的不同下场。这样一来,我们的‘灵根奖励与严惩并施’政策便更容易推行了。” “的确是个明智之计。”顺帝微微颌首,“此策略固然妥善,然而其间的细微之处还需慎之又慎,务必确保实施之后能够产生实质性的修炼成效。另外,万不可忽视一点,倘若让陆北羽真正收纳并驯化那众多战俘,还需提防他们日后滋生叛逆之心。否则的话,月亮岛之事,不妨交由云儿全面接手处置,也好让他早日做好应对之策。” 话音刚落,顺帝朝殿外朗声道:“李公公,速请八王爷、陈丞相与众位内阁仙僚,立刻前往紫宸殿共商要务!” 此时,秦风已专司国学研究院事务,不再涉足朝廷政事之中;至于皇后与长公主,身为后宫之人,不宜插手朝政讨论,故 骆良平微感愕然,随即拱手致意,“多谢少主。” 跟随陆北羽多年,诸多感恩的话语他未曾多言,然而内心深处对这位少主的尊崇之情愈发深重。 每人百两灵银之赠,足以确保两位逝去的同门家中得以安稳度日,此生无憾矣。 “另外,这两位师弟之死不可白白浪费。今夜,我们必须前往巩县一行,我要去会一会那位孙大福。”陆北羽面色一肃,“我要看看到底是谁给予他如此大胆,竟敢屠杀吾辈修士。” “少主,此事恐怕还需详加谋划。”骆良平面现犹豫之色,“我总觉得,那次对我们出手的那几位官兵,并不像寻常官兵,反而更像是……” “更像什么?”见骆良平欲言又止,陆北羽不禁拧起了眉头。 “我也未能确证。但从其中一个对手的修为来看,颇有几分影子宗弟子的气息。”骆良平脸色凝重无比,“且伤我之人,其武道修为至少已达元婴境之上。” “你说什么?”陆北羽身后沉默已久的墨守成骤然发声,声音中充斥着冰冷与怒火,“你敢肯定,那些阴魂不散的影子宗余孽又再现世间了?” 第93章 影子宗 骆良平深觉,那次伤他的并非寻常官兵。 否则以他所修练的修为,寻常官兵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从那些人的身法来看,他猜测,这些人极有可能是伪装成官兵的影子宗弟子。 话音刚落,墨守成立即回应。 他的语气森寒至极,满含隐忍的愤怒。 甚至,他还把影子宗之人比作污秽不堪的臭虫。 陆北羽不由得皱起眉头,转向墨守成望了一眼,“这影子宗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老墨对他们这般厌恶?” 墨守成并未答话,而是紧紧地盯着骆良平,“你敢断定,真的是那些影子宗的余孽再现人间了吗?” 骆良平略一沉吟,最终点头道:“虽不敢断言,但至少有九成把握。那名伤我的人,他的臂膀上似乎有一个类似纹身的标记,与影子宗的标记极为相似。” 望着愁容满面的墨守成,他又补充道:“那是一朵六瓣花形状的标记,每一片花瓣尖锐且边缘带有波浪般的锯齿,而其花瓣中央的颜色,呈现出暗淡的血红之色。” “黑魔曼陀罗!”墨守成眉头紧锁,“果真是那些影子宗的败类又卷土重来。此事关乎重大,我需立刻向宗门传递消息。” 言罢,他径直离开了房间。 陆北羽忍不住皱了皱眉,瞥了一眼骆良平,开口问道:“骆护法,这影子宗是个什么样的宗门?怎觉老墨对他们恨之入骨呢?” “不仅是墨大侠对这影子宗深恶痛绝,凡是在江湖上有一定道义底线的人,都会对其嗤之以鼻。”骆良平脸色庄重异常。 陆北羽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等候着…… \"欲讲述影子宗的渊源,则需追溯至前朝之事矣。\" 骆良平抬首仰望殿顶,悠悠一叹,\"然而,我内心深处却期盼,这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罢.\" 骆良平沉吟良久,显然正在梳理思绪与言辞,思忖如何向陆北羽述说这段秘闻。 影子宗之崛起,不过近百年间之事,且彼时乃为前朝魏国一处至关重要的修炼机构。 魏国自开国立基,直至被大顺王朝取代,历经四百余载风雨沧桑。 前期数代魏帝励精图治,令魏国修为实力登峰造极,一度有望一统凡尘天下。 然而,每逢王朝发展至某一瓶颈之际,诸多内部纷争便会层出不穷。 而魏国面临的最大困境,便是世家大族的割据与官僚腐朽。 内外矛盾激化,魏国元气大伤,连魏帝之权柄几乎都被架空。至末期,外敌频侵边境,盗匪烽烟遍地,魏国已是满目疮痍。 正当此时,约六十多年前,魏国最后一位帝王赵禹登临九五之尊,年号宣武。 面对内外交困,赵禹展现出了一位王者应有的决断与魄力。 少年英才的他矢志励精图治,希冀重振魏国昔日辉煌。 在他治理下,魏国境内各行业渐渐复苏,经济也开始逐步好转。 而赵禹能取得这般成就,全赖于两位肱股之臣——相国柴隽邪与大将军叶勋。 柴隽邪与叶勋,一文一武,一居朝堂谋略策划,一戍边疆镇压匪患、抵御外侮,二人相辅相成,业绩显赫。 二人交情深厚,默契非凡,遇事往往心灵相通。柴隽邪时常预知叶勋所需之策略支持,叶勋亦能洞察柴隽邪布署之计策,相互配合得天衣无缝。 因此,坊间流传,只要有柴隽邪与叶勋在,魏国江山便可永保稳固。 然而,无意之言,却引发了有意之虑。 起初,魏帝赵禹闻此传言,并未放在心上。但随着时间流逝,他逐渐产生了疑虑。 他察觉到,这两位臣子的威望已远超自己,若长久如此,魏国百姓恐怕只知柴隽邪与叶勋二臣,而忘却他这位魏帝的存在。 古今以来,功高震主,皆足以引发此类忧虑。 魏帝赵禹开始担忧,倘若柴隽邪与叶勋存有异心,其帝位必将岌岌可危。 故此,他决定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支力量不仅要能与柴隽邪和叶勋相抗衡,还要效忠于他。 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影子宗应运而生。 第一代影子宗宗主名为严玉轩,乃是魏帝赵禹身边的亲信宦官。 严玉轩自幼便陪伴在赵禹左右,两人一同长大,故他对赵禹始终忠诚无比... 严玉轩遵照天命创立暗影宗,并置身于朝廷之外,专职辅佐魏帝赵禹窥探群臣言行,以免滋生背叛之心。 即便赵禹当时励精图治,然魏国朝纲并未真正做到清廉公正,诸多官员皆染指贪墨之举。 暗影宗的诞生犹如一把悬顶利剑,接连破获数起惊天大案,惩戒诸多贪腐佞臣,由此在魏帝心中地位陡然攀升,更是委以重任。 自此,暗影宗不仅握有监察百官之权,甚至着手统辖刑部,着手审理众多重大案件。 然而,对于赵禹尤为关注的两位重臣柴隽邪与叶勋,严玉轩却始终未觅得确凿证据。 一年有余,暗影宗越发受魏帝倚重,手中权力愈加强大。恰在此时,宗内侦破一桩涉及大将军叶勋麾下将领叛逆的大案。 据说,严玉轩刚查出关键线索,欲上报宫廷之时,竟突遭刺客毒手,陨命当场。 魏帝赵禹震怒之下,提拔副宗主、大太监杜忠贤为新任宗主,全权执掌暗影宗,追查此刺杀案真相。 杜忠贤接任后,立刻大举扩充自身势力,敛财无数,并施展种种手段排挤异己,致使朝局一度乌烟瘴气。 即便柴隽邪与叶勋与其对抗,但赵禹内心已对二人产生芥蒂,在杜忠贤几句离间话语煽动下,转而对他们失去信任。 不久,朝堂之上奸佞横行,忠良受害,民间百姓更是哀鸿遍野,民愤四起。 短短数年间,杜忠贤势力日盛,不仅掌控朝政,还借美色诱惑赵禹,使其疏于政务。 同时,杜忠贤伪造大量伪证,将前任暗影宗宗主严玉轩的死因栽赃给大将军叶勋,并诬陷其阴谋篡位。 魏帝赵禹此时对杜忠贤深信不疑,下令逮捕叶勋,株连全家。柴隽邪多次呈奏请求宽宥,指出此案定有猫腻,然魏帝充耳不闻,唯杜忠贤之言是从。 叶家惨遭灭门,柴隽邪无力回天,只得秘密救走叶家遗孤叶明。 目睹叶家结局,柴隽邪感到世态炎凉,遂上表辞职,申请告老还乡,魏帝赵禹应允了。 自此,叶勋与柴隽邪一亡一退,杜忠贤则趁机独揽大权,广纳门徒无数,并收纳九个义子作为羽翼,排除异己,杀害忠良,搜刮民财变本加厉。 他的门徒皆尊称其为“九千岁”,一时权势滔天。 宣武十年,魏帝赵禹登基十载。 九千岁杜忠贤进言,提议在皇宫举办盛宴,邀集皇族成员及朝中重臣共庆魏帝功业。 魏帝赵禹欣然批准。 却未曾想到,那场看似喜庆的宴席,却成为魏国走向衰亡的起点。 第94章 血衣密令 在杜忠贤精心编织的幻境中,魏帝赵禹始终坚信自己是一位千古明君,带领魏国重返盛世巅峰…… 所以,当魏境尊者杜忠贤于修炼百年之期届满时,邀请他举行一场空前绝后的仙缘盛宴,他欣然应允,心中充满期待。 然而,他万万未曾预料,自己那位始终深信不疑的亲信护法杜忠贤,竟然背叛了他。 杜忠贤叛道而行,图谋篡位。他利用这场仙宴的机会,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将皇宫重重包围,并囚禁了所有人在其中。 宴席间,杜忠贤将所有反对他之人一一铲除干净,手中染血的飞剑抵在了魏帝赵禹的咽喉之上,迫使他写下悔过书与退位诏书。 直至这一刻,魏帝赵禹才痛彻心扉地意识到自己的愚昧昏聩,竟轻易相信了奸佞之臣。 正当他近乎绝望之际,杜忠贤身边的一名默默无闻的小灵童秘密找到他。这小灵童向魏帝赵禹透露,原来柴隽邪早已察觉杜忠贤的叛逆之心,无奈消息无法传达给魏帝,故无法揭露其阴谋。 这个小灵童乃是受柴隽邪秘令,潜伏在杜忠贤身边以待时机的关键人物。 此刻,他的使命终于有了施展之地。随后,小灵童要求魏帝赵禹书写一封求援诏书,承诺设法将其送出宫门,向外求助。 魏帝赵禹热泪盈眶,咬破指尖,在小灵童的衣襟背面用鲜血写下一纸血诏,交托给他务必转交给柴隽邪。 柴隽邪接获血诏之后,即刻联络了被杜忠贤软禁在皇宫内的若干忠贞大臣,并内外配合,成功将魏帝赵禹解救出来。 此时,昔日曾被柴隽邪救下的大将军叶勋之子叶明,也召集了父亲生前的旧部属,毅然兴兵勤王。 杜忠贤治下的魏国早已民怨沸腾,叶明领军的勤王军一出,立刻得到了各地响应。 仅隔数日,勤王军便一路高歌猛进,兵临都城,将皇宫内苑团团围住。 望着宫墙之外黑压压一片的勤王大军,以及在队伍前方、护佑着魏帝赵禹缓步走来的柴隽邪与叶明,杜忠贤明白,自己的时代已终结。 即便如此,杜忠贤仍旧不甘心接受败局。丧心病狂之下,他点燃了养心殿,将里面的所有皇族成员及朝廷要员一同葬身火海,无一生还。 听着那些惨叫之声,杜忠贤露出疯狂的笑容,随即将自己投身火海。 魏帝赵禹重返皇城,面对宫内遍地焦黑的尸体以及身旁满腹愤怒的叶明,深知自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且错得离谱。 他非但未成为自己幻想中的千古明君,反而实实在在地沦为了一个昏君。正是他亲手毁掉了大魏王朝。 对此,他心如死灰,留下一纸禅位诏书,悄然消失无踪。 于是,柴隽邪成为了大顺高祖皇帝,叶明则为大顺前任大将军。 为了天下苍生福祉,高祖皇帝不得不遵从魏帝之意,在叶明的支持下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大顺,定年号为大成。 而在清理皇宫的过程中,伴随杜忠贤左右那九名助纣为虐的义子,则不知所终…… 高祖皇帝曾下令全力追缉他们,然而始终未能将其擒获。 然而,这些逃离皇宫的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行事。 他们假借魏国遗臣的身份与复国的名义,暗中四处分动作乱。 他们刺杀大顺帝国的官员,屠戮无辜百姓,使得整个大顺领土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随后,高祖皇帝联络各方修炼界的宗门势力,共同合力进行清剿行动,给予他们重创。 影子门自此瞬间止息一切行踪,彻底消失在世人眼前,就如同在一瞬间全部自人间蒸发一般。 然而,这其中牵扯到了朝代更替的历史复杂因素,并不能轻易下定论。 因此,并非仅仅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影子门沦落至过街老鼠,遭到众人唾弃的地步。 真正使影子门臭名昭着的源头,乃是十九年前发生的一桩事端。 自从大顺建立以来,多沿袭前朝制度,唯独废除了影子门这一特殊组织。 历经三十多年的沉寂,影子门似乎已经淡出世人的视野。 然而,就在十九年前,他们却又忽然出现在江湖之中。 他们宣称当年的高祖皇帝用心险恶,陷害忠良杜忠贤,篡夺了魏国皇位。 他们自称正义使者,誓言为杜忠贤及魏帝赵禹讨还公道。 然而,他们所做的事,实则令人不齿。 在这三十多年间,他们秘密培养出众多武林高手,再次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他们秘密兼并了诸多江湖门派,残杀了众多不愿归附的门派掌门及精英弟子。 为了掠夺财富,他们害死无数人,致使许多平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起初,朝廷并未对江湖之事太过在意,待到察觉其严重性时,影子门已变得难以驾驭。 朝廷开始调查此事,但却招致了他们更为疯狂的反击。 影子门开始公然刺杀大顺各地各级官员,甚至连朝堂之上多位重臣也惨遭其毒手。 最为人愤慨的莫过于吏部尚书江朝南一家,全家无一生还,尽数丧命于其手中。 江朝南身为大顺帝国的股肱之臣,由知县一路晋升至吏部尚书,全凭其忠诚报国的决心。 他视民如子,公正无私,在任何官职上都深受百姓爱戴。 相传,江朝南与江湖众多大宗门皆有深厚交情,甚至对其中一些宗门有过恩惠之举。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清廉的好官,竟惨遭灭门之祸,令当今皇帝震怒不已,大顺百姓也同样义愤填膺。 由此,一场规模空前的围剿影子门的大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影子门如同过街老鼠一般,遭到上下一致的痛击。 无论是大顺皇帝,还是黎民百姓,都将目光锁定在了他们身上。 也因此,仅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显着的成果。 当年杜忠贤的九位义子中,有六人在此次清剿行动中被斩杀,更有数百名影子门徒依法惩处。 那些侥幸逃脱清剿的影子门成员,再度隐匿起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便在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御剑宗与霸刀门联袂出手,意图将影子门之残部彻底灭绝,也未能如愿以偿。 影子门的余孽两次现世,皆令整个大顺地域笼罩在修真界的腥风血雨之中。 因此,骆良平才断言,任何尚存良知的修士都会对影子门的行径深感愤慨。 这也正是为何当墨守成听闻影子门再现修真江湖时,他会表现出如此紧张情绪的根本原因。 他确实在忧虑,影子门现身巩县琳琅镇背后是否隐藏着新的阴谋诡计。 他也担忧,影子门再次搅乱江湖,是否会再度引发一场腥风血雨般的争斗。 陆北羽闻此,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倘若那次重伤骆良平并杀害陆家堡两位护法的真凶,果真是来自影子门,那么此事无疑将变得极其棘手。 一旦与此般难缠的敌手牵扯上瓜葛,今后行事恐怕不得不加倍谨慎小心。 然而,陆北羽自出生之日起,便非畏首畏尾之人。 既然影子门胆敢招惹到他的头上,他便决定要好好与对方周旋一番。 听骆良平提及,那些影子门中人个个皆为修为高深的修炼者,他不禁思量起需尽早准备一些保命之物。 没错,务必火速筹备些防身之宝才是。 另外,对于陆家堡的那些护院弟子,必须立即按照前世的修炼法门对他们加以严格训练,使其早日凝练出强大的战斗实力。 待他从巩县见过知县孙大福归来之后,此事便需立即提上日程…… 第95章 分享啦! 陆北羽尚不清楚巩县知县孙大福与影子门之间究竟存在何种纠葛。 不过,凭借其前世执行秘境任务锻炼出的敏锐直觉,他深知当前形势对他而言,可能充满了致命的危机。 倘若继续深入接触孙大福,很可能会触及到影子门的利益底线,进而给自己带来祸患。 然而,孙大福及其影子门同伙,不仅杀害了陆家堡两名护法,还将骆良平重创。 此事岂能就此轻易了结? 那些被杀害的护法均是秋云当年从世俗军队召回的退役修士,若自己不能替他们讨回公道,必会寒透所有人心。 他们是秋云遗留下来的力量,都深信秋云的理念。 他们尊称自己一声少堡主,自然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更不用说,陆家堡内的二百多名护法弟子,自己还寄予了重大的使命。 因此,他决心去找孙大福,一定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深知,直接去找孙大福,对方未必会承认罪行。 但陆北羽相信,墨守成手中的那一柄神剑,定能逼迫他说出真相。 特别是被夺走的李德明,是揭示上次家族遭遇危机幕后黑手的关键人物,陆北羽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弃。 此时,墨守成推开屋门从外走入,望着陆北羽说道:“我已经向宗门传递了讯息,估计最多三日便会有回复。” 他略作停顿,又接着说:“北羽,这次巩县一行,你还是别去了吧。” 陆北羽明白,墨守成此举无非出于对自己的关切之情。 相处了这许多岁月,他们早已视彼此为生死之交的道侣。 影子宗的修士,无一不是修为深不可测的存在。 若仅是墨守成孤身一人踏入巩县,凭借他那登峰造极的一流元婴修为,纵然未必能有所收获,但想要安然脱身,倒也不会成为难题。 然而带着自己同行,无疑就如同牵累了一个修为低微的同道。 不仅可能阻碍他的施为,甚至可能将二人一同卷入危机重重之地。 然而陆北羽深知,此番巩县之行,自己非去不可。 自己,必须要亲自面对孙大福这位修炼界的蛀虫。 论起斗法争锋,墨守成确是一把好手; 可在审讯推敲之事上,陆北羽坚信,墨守成绝对不及自己半分。 是以那一日,陆北羽握剑踏上通往月隐岛之路,直取一阵风首级,使其背后的势力变得扑朔迷离。 “放心吧,我会随你一同前去。”陆北羽拧眉道,“孙大福口风之严,恐怕并非轻易就能撬开。” 墨守成并未多言,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少宗主,让我率人陪同你们一道前往。”骆良平主动请缨。 “只需我和墨师兄二人,目标较小,不易引起他人注意。”陆北羽果断拒绝了骆良平的好意,“再者,孙大福毕竟乃朝廷敕封的官员,如若我们行事过于高调与其发生冲突,怕是要引来诸多负面影响。” “另外,我还需书写一封密信,请你帮我连夜送往凌霄仙府,务必将此信亲手交予柴二公子手中。”陆北羽沉吟片刻,又继续说道。 巩县知县孙大福,竟与月隐岛上的邪修有所勾结。 然而他已然焚烧了琳琅镇的灵酿坊,并将其中所有生灵屠杀殆尽。 陆北羽此刻也无法保证,能否找到足以定罪孙大福的确凿证据。 倘若孙大福矢口否认,并倚仗其朝廷官员身份向自己施压,届时自己将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为此,陆北羽打算给柴靖云传书一封,或许他可以从旁协助,找出一些线索。 至少,万一自己在巩县与孙大福产生冲突时,柴靖云也能从中周旋化解。 匆忙写下密信交付于骆良平,陆北羽随即偕同墨守成直驱巩县县城。 骆良平曾透露,在他负伤疗愈期间,暗中跟踪过孙大福一行,发现他们回到了巩县县城。 马车疾驰而过,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 东方天际微露曙光,映照出巩县县城那座矮小却坚固的城墙,赫然映入两人视线之中。 城门已开启,几位清晨赶路的行人步履匆匆,纷纷往城内赶去。 一名守卫城门的士卒,身穿破旧的铁甲,手持一根朽木般的古旧长枪,正在城门口昏昏欲睡。 伴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车轮轴撞击路面发出的摩擦声愈发清晰,守门士卒皱了皱眉头,勉强睁开迷茫的眼帘瞥了一眼远处的马车,却又再度闭目养神。 随着马车渐渐逼近,他紧锁的眉头愈发凝重,显然对这扰乱梦境的马车声颇为不满。 巩县之地,虽不及望江城那般繁荣昌盛,其街道则更显沧桑与破败…… 地面之上尽是凹凸不平的灵石碎片,与望江城那平滑如镜的碧玉街道迥然不同。此刻,已有坊肆渐渐启开阵法防护,准备开始一天的修炼用品贩卖。在东街巷口处,一位修炼包子诀窍的掌柜开启了炼气蒸笼,内里雾气缭绕,洁白如玉的灵包散发出浓郁的天地元气之香。一名挂着两条鼻涕孩童来到包子铺前,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制灵币。 看着掌柜递过的那枚热气腾腾的灵包,他舔了舔嘴唇,绽露出纯真的笑容。包子铺旁边,是一位五十有余的蔬果修炼者,她的藤编仙篓内,装着几颗极为生机勃勃的灵植,甚至还能瞧见叶尖挂着几滴闪烁光芒的晨露精华。其侧,有一位满脸犹如千年古松般褶皱的老者,面前摆放着一只灵禽蛋篮,其中满载着一枚枚蕴含生机的灵鸡蛋。 清晨的巩县,静谧祥和,宛如一幅修真界的田园画卷,就连那些小贩们也皆不愿以唤声打破这份宁静,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有缘修士的到来。然而,一道凄厉的尖叫刹那间划破天际,撕裂了巩县城镇的平静。 “妖邪作祟!” “快来人啊!妖邪作祟!” 坐落在东街尽头的巩县衙署,陆北羽曾涉足此地一次。此时,那惊魂未定的尖叫正是自衙署方向传来。一种不详的预感立刻弥漫在陆北羽心头,他手中的驱邪鞭猛地一挥,驾驭着灵兽车在遍布灵石的路上疾驰而去。 马车甫至县衙门前停下,陆北羽与墨守成就瞬息跃下车厢。迈步踏上阶台,大门前方,站立着一名身穿捕快服侍、浑身颤抖的修士。刚才的惊恐呼叫正是出自此人之口,也正是因为他的一声呼喊,此刻县衙门前已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修士。 县衙大门半开着,透过门缝可见庭院内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身躯。墨守成皱了皱眉头,率先上前推开大门。随着大门开启,一股浓厚的煞气扑面而来。院落之中,共计八具尸骸横陈在地,衣物显示他们都属于县衙的捕快与执法弟子。 墨守成蹲在尸体旁仔细观察一番,说道:“凶手乃修为高深之辈,竟以一剑之力,取八人性命!这些人根本未曾有过反击之机。” 看到陆北羽凝眉不语,墨守成又补充道:“此人的剑术修为,恐怕在我之上……” 第96章 一剑斩八人 墨守成分析,从死者的伤口来看,凶手仅出一剑,却能一击致命八人。在他看来,以自身实力,都无法达到这样的杀伐效果。若真是面对面交锋,他或许还难以抗衡这位神秘凶手。那八名逝者,个个腰间佩戴仙兵短刀,然而他们连抽出武器抵挡的机会都没有,便悉数丧生。 此外,墨守成还觉察到,这妖邪行凶的手法,似乎隐约与他们所在的御剑宗的剑法有所关联。即便在御剑宗之内,能够施展出这般威力的高手也是寥寥无几…… 唯有他的授业恩师瑶池仙子童姥以及六位师兄姐,才可能拥有这般卓绝的剑术修为。然而,童姥与她的七名徒弟近来皆闭关于飘渺仙境之上,故此绝非他们所为。 陆北羽拧紧了眉头,瞪视着仍在颤抖不已的捕快王福田喝问道:“你乃县衙捕头?知县大人居于何处?” 前一夜,知县孙大福紧急召集群下衙役连夜值守,捕头王福田不慎误食邪物致病,实在支撑不住,方请假归家修养一夜。次日清晨,王福田病情稍缓,便欲尽早回衙任职。他能察觉到,近期知县大人的性情颇为不佳。身为下属,自当加倍谨慎行事,否则轻则遭受斥责,重则丢掉这修炼之地的一份差事。 然而当他匆匆赶到县衙,正欲窥探同僚们的忙碌情况时,却被眼前遍地的尸骸吓得呆立当场。那些曾一同共事的兄弟,在一夜之间竟已化作冷冰冰的尸体横陈在地。陆北羽一声怒喝将王福田唤醒。 担忧知县大人安危的王福田瞬间恢复冷静,带领陆北羽朝府邸后院疾驰而去:“知县大人居住在后院!” 话音未落,墨守成身影一闪,已如流光般射向后院。陆北羽与王福田紧跟其后。 果如陆北羽所忧虑,县衙后院也是一片狼藉。两侧松林中,数棵松树被拦腰斩断,更有甚者,整株松树枝叶全无,仅剩光秃秃的树干,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惨烈的对决。 王福田一边高声呼唤孙知县的名字,一边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假山旁的小亭,孙大福倒在其中,满身是血,颈部几乎被完全割断,挂在身体一侧,仅有后颈部位的皮肉相连,死相骇人至极。他的双目圆睁,眼球微突,仿佛在濒死之际遭遇到了难以置信之事。 周围血迹斑斑,一大片地面被染得通红,尽管血液已经停止流动,但看上去仍极为鲜红,明显表明惨案发生不久。孙大福的师爷同样满脸恐惧地倒在孙大福身旁,颈间也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环顾四周,他们发现了另外三具尸体。三人均身穿统一的黑衣夜行服,且均为同一剑法所杀。墨守成走到他们身边,撩开左臂衣袖,不禁皱眉道:“黑色曼陀罗花的刺青标记,这些人分明是来自暗影门。” 再往里走,便是内室,即孙大福日常生活之处,也是他的妻儿所居之地。然而此刻,这里却无一生还者。 “这,这……”目睹庭院之中的凄惨景象,王福田惊惧得无法言语。回想此事,愈发让他胆寒。一夜之间,整个县衙上下竟无一人幸免于难…… 若非昨夜因修炼不慎走火入魔而返家修养,此时他或许也已化作一具冰冷的修士遗骸躺在这片荒芜之地。“有异,人数不符!”王福田骤然心神一震,大声喊了出来。 “失踪了何人?”陆北羽与墨守尘同时开口问道。 王福田答道,失了一位中年修者。 至于其确切身份,他并不知情。 孙大福,在昨日午后返回了县衙府邸。 随他一同归来的,便是三位身着黑袍的秘境弟子以及一位蓄有八字须的颓丧中年修者。 那位中年修者当时显得极为疲惫且意志消沉,王福田一度以为他是被县令擒拿归案的罪犯,故而多留意了几眼。 然而不曾想,孙县令竟将中年修者与那三位黑袍秘境弟子悉数领进了县衙妥善安置。 直至此刻,王福田才知晓原来此人也是县令的挚友之一。 然而眼下,三名秘境弟子皆已陨落,唯有那位中年修者下落不明,这一切似乎预示着某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陆北羽闻此情况,不禁心头一惊,连忙追问起那位中年修者的特征描述。 一番描述之后,真相昭然若揭——那中年男子,正是李德明无疑。 原来,影子宗之人自骆良平手中夺走李德明后,将其与孙大福一道带回了巩县县衙。 然而此刻,无论是县衙内的守卫弟子还是影子宗的成员,皆遭逢横祸,唯独李德明一人不知所终。 陆北羽心中揣测:莫非是李德明出手杀掉了这些人后悄然离去?抑或是有人将李德明救走或绑架而去,继而屠戮了其余众人? 察觉异常的王福田此刻转头向陆北羽发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又缘何如此关注我巩县县令之事?” 他审视着陆北羽,已然断定对方绝非常人。 从墨守尘和陆北羽二人的言谈举止,王福田推断他们二人必非世俗凡夫俗子。 然而对于这两人的身份来历,他仍旧充满困惑。 看样子,两人应并非本地修行者。 县衙突发变故之际,他们却突然出现于现场,这让王福田不禁怀疑,此事背后是否隐藏着某种阴谋? 陆北羽并未掩饰自身身份,直言道:“在下乃望江陆家堡的陆北羽,今日前来欲寻孙县令询问一段旧日恩怨,未料竟与此事牵扯上了。”话毕,他长叹了一口气。 “你竟是陆家堡的大少爷?” 王福田眼前一亮,“就是那位经营陆家酒肆,酿得一手好酒,还烹饪诸多美味佳肴的陆家大少爷吗?” “啊,原来你也听说过陆家酒肆?” 陆北羽颇感意外。 王福田点头示意,他几天前曾奉命送一份公文至望江县,无意间听说陆家酒肆的烈酒烧刀子堪称人间美味,更有不少新颖小吃令人垂涎,于是特意前去品尝了一番。 那次用餐的经历让他得知,那些美酒佳肴竟然均出自一位大少爷之手,这让他感到相当惊奇,因而记住了陆家大少爷的名字。 陆北羽闻听此言,淡然一笑,没料到陆家酒肆的名声早已传播到了巩县。然而此刻,他却发现自身的处境颇为微妙。 连他自己都不禁觉得,自己出现在此地实属太过凑巧…… 所幸的是,王福田并未对他生疑之意。 县衙之内,众人皆遭厄难,唯独他得以逃脱此劫。 待心境平静后,王福田遂遣人前往九霄灵域,将此案惨烈情形上报给郡守大人知晓,随后即细致地对现场展开了查探。 陆北羽亦书写一封密函,托王福田送往睿王府,交予那里的修士云清尘。 自县衙离去,陆北羽一行并未立即远离,因王福田言道,还需等待郡守大人差遣之人前来,届时需他们协助作证。 直至夕阳西沉,郡守府派遣之人方至。 令陆北羽惊异的是,云清尘竟然亲至,陪同而来者还包括他在凌霄城留宿一夜的修士骆良平。 凌霄郡郡守当飞鸿已然呈请归隐山林,故此未曾亲身莅临,转而遣其郡丞王潇与其弟、捕头王螯两位修为不凡之人,率一众衙役匆匆赶来。 王潇与王螯对云清尘身份自是心知肚明,纷纷以尊崇之心相待。 云清尘暂居巩县驿站,其地距县衙仅咫尺之遥。 查勘完毕现场之后,在众人围侍之中,云清尘朝驿站行去。 行走间,他皱紧眉头看向陆北羽:“陆师兄,此事恐非巧合所致。我方得悉孙大福勾结妖邪之证,他却旋即遇害。我怀疑在他背后另有其人,那些人欲杀人灭口。” 陆北羽闻之微愕,旋即反问:“二公子,你们调查孙大福之时,可曾查到一个名叫李德明的人物?” “李德明?听名字似乎颇觉耳熟。”云清尘停下脚步,凝眉深思。 第97章 关键人物 终归,云清尘未能忆起何时何地曾听说过李德明这个名字,但他确信自己必定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 然而,既然李德明与月牙岛之间纠葛繁复,即便他便是凶手,在逃离此地后,也必将重返月牙岛。 只需耐心等待月牙岛平定时机成熟,那时即可轻易将其捉拿归案。 目前平定月牙岛的准备工作已大致完成,最终决战将在近日拉开帷幕。 月牙岛周边已被严密封锁,只允许进入而不准外出。 即便是最微小的生物,也无法从此处逃逸出去。 届时若能捉住李德明,云清尘便将其交付于陆北羽审讯。 陆北羽听罢,自然不便多言。 毕竟,云清尘此举算是一种承诺,虽非出自陆北羽之求。 然而,陆北羽能够感受到,对于县衙内的事务,云清尘似乎并不太关心。 他,似有他事挂怀。 跟随云清尘返回驿站后,云清尘引领着包括陆北羽在内的四位修士步入内堂,而骆良平则陪伴捕头王福田留守在外厅…… 内殿中央,置放着一方长形灵玉茶炉,炉上温养的灵泉水正滚沸不止,腾升的蒸汽弥漫着浓郁的天地灵气。 茶圣chaijing云缓步走向主座,挥手示意众人随同落座。 陆北羽与墨守成并肩坐在一侧,而王潇与王蜇则相对而坐于他们的对面。 chaijing云自秘藏中取出一枚木质灵盒,轻捻些许珍稀茶叶投入玉壶之中,“今ri各位有福了,此乃仙宗前辈去年赏赐予家父的极境灵峰云雾茶,世间寻常之地可是难得一见。” 他提起灵泉水壶,以清泉涤壶洗尽茶尘,随后才谨慎地将壶中注入泉水至七分满。 chaijing云心无旁骛地烹煮着茶汤,众人皆默然静待。 待茶汤倾注入众人的灵瓷茶盏后,他又举杯轻啜一口,“诸位,请品尝!” 陆北羽接过茶盏浅酌一口,瞬间感受到口中流过的淡雅苦意。 然而,当茶水徐徐流淌过咽喉之际,他察觉到从唇齿直至喉头,竟然弥漫着一道微妙的甘醇之香。 陆北羽心头一震,立即领悟到这是茶水与自身元气温润交融所产生的独特变化。 他不禁淡笑一声,再饮一口茶汤。 这一次,他并未立刻吞下,而是让茶汤停留在口中。 正如所料,留在口中的茶水的确由涩转甘,并且愈发甜美。 “初尝微涩,入喉却甘美异常。此茶果然非凡。”王潇率先赞叹道。 “确实!实属罕见的奇茗。下官行年多年,还从未品尝过如此佳品。”王蜇随之附和。 chaijing云闻声点头,视线转向陆北羽,当他发现陆北羽含茶未咽时,脸上不禁流露出惊讶之色:“陆兄,你先前曾品过这灵峰云雾茶吗?” 陆北羽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未曾有过,这是我首次品尝。茶水留存口中,其味即变,甘淳可口,确属奇特无比。” “不想陆兄对茶之道竟有如此高深的见解。”chaijing云双眸闪烁着光芒,“他日得闲,我们共论茶道心得吧!” 有人如墨守成一般醉心于酒,而chaijing云则痴迷于茶的世界。 此刻见陆北羽初尝即悟得此等顶级云雾茶的奥秘,chaijing云当下视其为知音好友。 至于墨守成,虽嗜酒如命,但对品茶之事并无太大兴致。 眼见众人沉浸于品味茶香,却不提县衙要务,他不禁焦急万分。 不过,他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过多表露出来。 chaijing云举起手中的茶盏,终于提及正事,“各位,对于县衙之事,有何看法呢?” 话音刚落,他也将茶水含在口中细细品味。 随着此言一出,众人皆凝眉思索起来。 仍是王潇首先发言回应,“孙大福一直是我们的秘密调查对象。此人不但与月牙岛之人交情深厚,更有传闻与东礁恶寇暗中有勾结。” 此事下官也曾略有耳闻。”茶镜云面色凝重如深渊,“前些日子确有一修士自月牙仙岛上偷偷逃离,此人正是孙大福,并且被当场擒获于试图与魔匪勾结之事,其通匪之罪已无可辩驳。” 王潇点头道:“卑职亦曾听闻。据说孙大福意图以供认罪行的方式来赎罪,透露了不少关于魔匪的情报。” “如此看来,这次的修士屠戮案,恐怕便是那些岛上的魔匪得知孙大福背叛了他们,欲杀人灭口之举。”茶镜云拧紧了眉头。 陆北羽闻此语一愣,瞥见身边的墨守成面色愠怒,正欲开口之际,忙将其示意制止。 陆北羽深知,墨守成欲言又止的原因在于此案涉及到了暗影宗,事情必然远非表面这般简单。然而在前往县衙的驿路上,陆北羽提起过暗影宗之事,茶镜云却立刻转移了话题,并显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显然,茶镜云对此事颇感忌讳,不愿过多提及。 “二公子,孙大福胆敢触犯天条,如此胆大妄为。依卑职之见,魔匪内部争斗,欲除掉孙大福以绝后患,也算是咎由自取。”王潇深思熟虑后缓缓说道。 “诚然!身为朝廷命官,竟敢私下与邪魔歪道狼狈为奸,此类人渣即便死上一百次,也无法洗清其罪孽。”王蜇随声附和。 茶镜云点点头,目光淡然地望着二人微笑道:“既两位大人眼光独到,此案便交由两位全权处置吧。” 两人一听此言皆是一愣,王蜇欲言又止,却被王潇轻拍了一下肩膀示意沉默。 “承蒙二公子的信任,我二人必将全力以赴,不负公子所托!”王潇起身抱拳保证道。“鉴于孙大福已然伏法,卑职以为应当立即搜查其居所,或许还能找出更多线索。” 茶镜云点头赞同,不再多言。 “那卑职这就告辞,先行一步!”王潇拽着王蜇向茶镜云行了个礼,随后离去。 茶镜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并未表现出挽留之意。 陆北羽与墨守成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困惑。 孙大福之死既然扯上了暗影宗,必定不那么简单。 然而,茶镜云与王潇寥寥数语之间,似乎已然为此案画上了句点。 从王潇刚才的话语中可以察觉,他们似乎打算就此结案。 此举无疑过于轻率。 “这王潇与王蜇乃是同胞兄弟,两人一文一武,长久以来并肩效力于凌霄仙域守备府,其势力不可小觑。”茶镜云突然一声长叹,“如今首要任务是平定妖氛,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出妥协。” “二公子,你是否怀疑,孙大福之死与王家兄弟有关?”陆北羽听罢一惊。 “尚无定论。”茶镜云叹息道,“何况,目前而言,也并无查明真相之必要。” 言毕,他转头看向墨守成,“墨大侠,我明白此事牵涉到暗影宗,断然不会那么简单。但我希望我们到此为止,不再继续深入调查。我会即刻致函给八皇叔,请他老人家出山相助,届时可与姥姥一同处理此事。” 墨守尘面色剧变,那一抹忧虑瞬间消散,他朝着彩靖云深施一礼,“既然八皇子殿下肯出面主持局面,墨某自然不会再私自查探。” 陆北辰闻声微愕,未想到彩靖云只言片语,竟令墨守尘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原先的纠葛。 彩靖云之八叔,当今八皇子…… 然而,无论陆北辰如何竭力检索自身灵识深处的记忆,却始终未曾觅得半点与此人相关的信息,仿佛此人从未在世间出现过一般…… 不过,这位八皇子身为皇家子弟,竟能与墨守尘的师尊——太古女仙童姥有所交集,并能让墨守尘如此敬服,显然非同凡响。 “墨大侠高义,感激不尽。” 彩靖云微微颌首,同样抱拳回礼于墨守尘。 接着,他转向陆北辰,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陆兄,如今你身负重任,万事需加倍谨慎,身边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啊!” 陆北辰一听此言,立刻呆立当场。 这说的是哪里话?刚才还在谈论妖影宗之事,怎么突然间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还说什么重任? 诚然,他知道对于陆家乃至陆家堡而言,自己的确至关重要。然而,这句话出自彩靖云之口,却给他带来一种如芒在背的不安感…… 第98章 试炼节点 尽管陆北辰始终认为自己至关重要,但当彩靖云直言他乃关键人物之际,内心不禁一阵警惕。 犹如遭贼暗中觊觎般的危机感,瞬间涌现。 庆幸的是,彩靖云并非贼寇。 他注视着陆北辰,神色骤然变得无比庄重,“陆兄,你之前提出的用于平定妖孽祸乱的‘引诱与威慑并用’之策,家姑已将其进献给陛下,并且获得了陛下的赞赏,旨意只怕近日便会下达。” 听得此处,陆北辰心中再度一震。 那次彩靖云造访陆家堡时,自己只是随口提及了这个“引诱与威慑并用”之策,谈及应对妖孽势力,软硬两手并用或许成效显着。 当时,彩靖云看似颇有兴趣,还向自己问了许多相关问题。 陆北辰原本以为,彩靖云只是王府闲散公子,听听新鲜罢了,顶多也就想想如何招安月影岛之人,故而并未太过在意。 不承想,他竟是此次围剿月影岛行动的总指挥,而且对自己当日所言铭记于心。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将这一策略上报朝廷,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治国方针,并获得了顺天皇帝的认可。 这一切,似乎完全超出了陆北辰的预料与掌控…… 正当他惊讶不已之际,彩靖云的话语再次响起:“陆兄的‘引诱与威慑并用’之策,倘若能够顺利推行开来,必将极大地解决我朝面临的妖孽祸乱问题。一旦成功,陆兄必然会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唯有妖孽尽除,百姓方能安居乐业,我大顺王朝才能真正富强起来,迅速崛起,屹立于世。” “我已着手尝试破除月屿的修炼禁制,然而成效并不显着。为了防止时日拖长滋生变故,针对月屿的全面攻势,至多半月之后必将发动。届时,所有降服之人皆交付于陆师兄你手中。陆家堡便是陆师兄你实行‘灵丹辅以雷霆’策略的第一试点。此举不仅皇上看重,朝中大臣们也会密切关注,乃至天下修士与凡间黎庶,都将拭目以待。” “正因如此,陆师兄你的地位至关重要。此事关乎大顺国的修真运势,更关乎天下千万生灵的命运,一丝一毫都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深知影子门之事错综复杂,但我仍不愿陆师兄及墨大侠因此分神。在此紧要关头,你们万万不可有任何闪失。我相信,八皇叔必定会出手解决影子门的纷争。” 陆北羽听罢,心中豁然开朗。 那日,chaijing云前来向他借用修行资源之时,他曾提出愿收纳月屿上投降的修士。 公主姑姑怜悯这些即将面临生死劫难的修士,因而竭力保全他们的生命。 然而对于如何妥善处置这批人,公主与chaijing云一时之间均无良策。 倘若将他们流放至荒远之地,沿途生死未知,怕是有不少人难以抵达。陆北羽表示,尽管只与公主姑姑一面之缘,但彼此颇有默契。 能为公主姑姑化解困扰,对他而言乃是莫大的荣耀。 故此,他愿意设法接纳这些人。 不过坦诚而言,他的确存有一丝私心。 因为他意识到,在陆家堡修炼之地拓展之际,急需大量劳力。 即便月屿上的人大多是修为低微的老弱妇孺,但若能合理分配任务,依然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在轮回之前的世界里,女子也能担当重任。而在如今这个世界,虽是男性主导,女性的地位却被严重低估,未能充分展现出自身潜力。 他欲收留月屿之人,正是因为无论男女老少,虽修炼之力或许不及壮年男子,但仍然能够贡献力量。 至于孩童,只要悉心教导,他们终将成为陆家堡未来力量的源泉。 然而,一旦月屿之人顽抗官军剿灭,大战过后,幸存者恐怕多是伤残之躯,送到陆家堡,他便要承受重大损失。 因此,他建议chaijing云思量一下采用怀柔策略,是否有可能不动干戈便使人臣服。 如此一来,才能确保接纳之人的素质。 然而,他又不便明言自己的私心,便顺着chaijing云的话题,拿公主姑姑作为挡箭牌。 没想到chaijing云竟然深信不疑,并且真的认为他情深义重,体谅公主用心,关心民间疾苦,竟把他捧成了拯救众生的大英雄。 甚至,这家伙还将陆北羽收留俘虏之举,与其提出的“灵丹引诱与雷霆手段相结合”的策略挂上了钩。 如此一来,水到渠成地,陆北羽就成了这个“灵丹政策”的最佳典范…… 陆北羽立下重誓,昔日他并未深思如此长远,更未曾料到这两桩事务竟会纠葛一处。 这样一顶名誉之冠落下,此前忧虑与贼寇勾结之嫌疑,便随之烟消云散。自此之后,他便可堂而皇之地接纳那些人,将他们转化为陆家堡修炼资源的一部分。 然而,陆北羽深知,现今陆家堡接纳月亮岛俘虏之举,已不再仅仅是他对公主师叔的一片孝心所能涵盖。正如chailong真人所言,一旦“修行激励与严惩并举”的策略尘埃落定,陆家堡便会成为朝廷新策的试点之地。 在这浩渺乾坤之中,无数双眼睛都将聚焦此地。若此事处置得当,则万事皆顺;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他甚至不愿去想象那个可能的未来…… 天道震怒,滔滔气血如江河倾泻。遥忆前生,他在古籍与传世影像中见识过此类场景不计其数。 显而易见,眼前之事较之他先前预想,棘手程度超出预期且难以掌控。然而,此事亦非全然无益,如若他借此成为各界瞩目的焦点,名声远扬,将来欲图经营些买卖交易,必能事半功倍。倘若月亮岛之事妥善处理,或许还将引来四方之士慕名投奔。 只需妥善治理,这些人流源源不断而来,无疑将加速陆家堡的修炼圣地建设,他心中的灵宝工坊宏图也将更为顺畅地得以实施。更有甚者,假以时日,还可将工坊开设分支,研发出更多稀奇古怪的法宝秘器,那时说不定一个庞大的修真商业帝国就此诞生。 然而,幻想固然丰满,现实却骨感得刺痛人心。chailong真人的话语再次回响耳边,将陆北羽的思绪拽回现实:“陆兄,对于那些俘虏如何安置,你已有何打算了吗?” “略有所想,但尚无具体方案。”陆北羽微微摇头,“不过届时还需视你那边的具体人数而定,我才能做出进一步决策。” “据近日情报显示,月亮岛上的人数恐怕远超原计划,至少有八千之众。”chailong真人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其中,女性占比过半。” 说到此处,chailong真人紧握手中的灵茶杯,在半空顿住。“我最担忧的是,如今只怕已有宵小之辈觑觎这批女子了。”他的话语意味深长。 原来,就在数日前,朝廷军队围攻了月亮岛附近的一个盗匪聚集地——东石岛。东石岛面积虽不及月亮岛,岛上人口仅千余,同样是一处携家带口的盗匪巢穴。按照原先的惩治策略,所有东石岛居民应遭灭门,以示震慑。然而最终却发现,参与围剿的朝廷将士竟背信弃义,暗中藏匿了岛上的妇人,并秘密贩卖给各地为奴…… “盯上这些女子?此话怎讲?”陆北羽听闻此言,不由得神色一凛。 第99章 八王爷 就在不久前,修炼至元婴期的茶静云接到了天庭旨意,全面负责并统筹清除月灵岛妖邪势力的任务,行事果断如雷霆。他迅速调动了来自南疆戍卫军的精锐弟子,替代原先封锁月灵岛的本地修士守军。 依旧执行先前的封闭禁制法阵,使得月灵岛与外界的联系几乎彻底断绝。然而实际上,茶静云却巧妙地利用换防之际,有意暴露些许缝隙,允许部分信使借机出入岛屿并与外界联络。当然,这些出入之人皆在严格监察之下,由此顺藤摸瓜,揪出了众多与岛上势力暗通款曲的岸上人物。 随后,茶静云连续捣毁了数个月灵岛设于大陆的秘密联络据点,将周边各县城与岛上势力勾连的官员一一排查出来。巩县知县孙大福,便是此次暴露出来的涉案官员之一。 当茶静云率领仙兵降临孙大福府邸时,后者便意识到自己的秘密已被揭穿。孙大福声称手中握有多条重要线索,愿意协助茶静云铲除妖孽,以求戴罪立功。 茶静云听闻此言,当下应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根据孙大福提供的线索,他又擒获了多个邪修巢穴,既有源自月灵岛的,也包括其他地区魔道余孽的藏身之处。 然而,茶静云深知孙大福并未全盘托出,尚有许多重大隐情未予透露。相比之下,透露几个联络点之举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故作不知,以示对其充分信任。 原来,孙大福乃是凌霄郡守党飞鸿的心腹。茶静云欲借此机会,通过孙大福挖掘出更多与党飞鸿有关的秘密。众所周知,党飞鸿与复水河流域的数股邪修势力关系亲密,多年来若非其庇护,复水河一带的邪修之患早已被朝廷一举荡清。 近段时间,月灵岛不知触怒了何种天地禁忌,此事竟传入了当今天帝耳中,遂将其列为整治的重点对象。世间妖孽无数,而月灵岛成为了这次首当其冲的目标。当天帝连夜颁发密旨,严令彻查各地匪患之事。 党飞鸿身为凌霄郡守,对此早有耳闻…… 第一时间,他果断切断了与所有修炼匪类之间的所有联系,并且更是销毁了大量他曾与那些匪类交流过的证据灵识痕迹。 然而,他仍忧虑自身即将面临大道劫难,于是借年迈体衰之由,上呈了归隐山林的修行请求书。 当飞鸿的退隐请求送达至天衍帝手中,皇帝立时恩准了他的申请。 只不过,在批准的帝令中提及,希望他能够再多坚守一段时间,直至新的域守到来完成职务交接后再正式退位。 这一等,便是数月过去。 新的域守始终未至,当飞鸿便无法安然离去。否则一旦背上抛弃官职逃遁的罪名,他自知难以承受其重。 当飞鸿多次辗转托人向丹青阁询问消息。丹青阁的官员们心知肚明,他们已多次上报朝廷,但每次奏章犹如投入深渊的石子,始终未得天衍帝的回应,仿佛他一直在拖延任命新域守之事。 丹青阁的人不明了为何天衍帝迟迟不下达新域守的任命,但是柴敬云却心中有数。 原来,迟迟未任命新的域守,正是出自柴敬云的提议。他曾在奏疏中建议天衍帝对于当飞鸿之事,采取“拖”之一策。 显然,天衍帝采纳了他的计策。柴敬云的目的,便是要困住当飞鸿,使其焦虑不安,暴露破绽。 他始终深信,凡人必有弱点,当飞鸿也不例外。然而数月间,睿王府对当飞鸿展开深入查探,却始终未曾有所斩获。 故此,当柴敬云得知孙大福与各大妖邪势力皆有关联之时,他立即找到了此人。因他知道孙大福乃当飞鸿的心腹弟子。 他打算借助孙大福,挖掘出更多关于当飞鸿的秘密底蕴。然而未曾料到,才刚有点线索,孙大福竟然身亡,而且还牵扯到了影宗的秘事。 此事愈发错综复杂,因此柴敬云希望陆北羽不要介入孙大福案件之中,以免被卷入其中。 先前他示意王家兄弟尽早结案,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毕竟,王家兄弟很可能暗中效忠于当飞鸿。 他预料此事定然会被当飞鸿得知,故此期盼不要过分引发当飞鸿的关注,从而避开将其注意力转移到陆北羽身上。 为了尽快替陆北羽澄清与此事的关系,柴敬云才会急匆匆地从凌霄峰赶来。至于影宗的事情,他已致信给了八皇叔,八皇叔必定会联络御剑宗的童姥姥,共同采取应对措施。 了解到柴敬云的一片苦心,陆北羽并未多言,而是决定返回陆家堡。 此刻他留在巩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柴敬云,也无意挽留他。 临行之际,柴敬云提出欲派遣五百名南疆边防军前往陆家堡,届时协助陆北羽守护陆家堡的安全。 然而,陆北羽却婉拒了这个提议。并非他不需要这些人的援助,实则是他并不信任这些人。甚至于对柴敬云,他也存有一丝戒备之心。 他总感觉,这位柴二公子,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归途之上,陆北羽乘坐的并非凡俗马车,而是由两只妖兽驾车的灵兽车厢,墨守成与骆良平,一左一右,稳坐在前方车厢边缘的位置。 灵兽车沿着仙道疾驰,微风拂动车帷,陆北羽瞥了一眼身边的墨守成,问道:“墨兄,这八皇子究竟是何许人物?” 墨守成闻声略显惊讶,将手中的灵力驭兽索交予骆良平,旋即跃至陆北羽身畔坐下,“你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啊。”他停顿片刻,压低声音,神秘地道:“八皇子实乃江湖中人,更确切地说,乃是霸刀宗的弟子。” 陆北羽听此一言,不由得心头一震:“八皇子竟是霸刀宗弟子?那他岂非与骆兄同为一门师兄弟?”墨守成谨慎地朝前扫视一眼,见骆良平并无异样,方续道:“恐怕骆兄并不知情八皇子的存在吧,他顶多算是霸刀宗的外围弟子,甚至可能连外围弟子都算不上。” 说到此处,他又一顿,继续道:“当今圣皇登基之初,便已召回八皇子至天梁宫,那时骆兄未必知晓此事。且八皇子拜入霸刀宗时,用了化名,即便有人认得他,但此事,即便是霸刀宗内的弟子,知晓者也不会多。” “八皇子返京后,常年深藏不露,避世而居,过着淡泊自在的生活,世人因此戏称其为‘八隐王’。然而,真正知情之士皆知晓,实际上八皇子掌控着大顺王朝最为强大的江湖势力与最为精密的情报网。” “江湖之中,有诸多人马暗中为其效力,哪怕是我们路过时见到的一位不起眼的剑修,或许便是八皇子麾下之人。或是某个卖包子的小贩,或是某个客栈的跑堂,说不定也是八皇子安插的眼线。” “故而,八皇子表面上看似超脱尘世,实则却是当今圣皇最为倚重的人物。” 听到这里,陆北羽心中豁然开朗,明白了为何墨守成得知八皇子将彻查影月宗的消息后,竟立刻放下心来。 原来如今八皇子所行之事,与其前任影月宗之行为如出一辙。如此看来,让八皇子负责调查影月宗之事,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思及此,他心有所悟,但紧接着又生疑惑:八皇子既是霸刀宗弟子,并且操控着大顺王朝的江湖与情报网,此事无疑是极为机密的重大事务。 而墨守成素来不喜谈论此类秘事,今日为何却如此坦诚相告? 然而,当他忆起先前柴景云那一席意味深长的话语,心情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原本他安置月亮岛上老弱病残,仅为借力建设陆家堡,保全他们性命,二者兼得。他认为只要能让这些人生存下去,有饭吃,有屋住,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自不会再生叛乱之心,反而会安分守己地努力劳作。 他仅想悄然行事,使陆家堡快速发展壮大…… 然而被茶镜云这般操作,竟将接纳这些流离之人与\"萝卜加大棒\"的\"仙廷策略\"绑定一处。 这便意味着,一切事务皆已摊开于光天化日之下。 一旦摊开在外,难免引来他人觊觎。 陆北羽最不愿面对的便是被人暗中觊觎,特别是那些藏匿阴暗角落里、心怀鬼胎之人…… 第100章 敢不敢用她? 陆北羽心中清楚,虽他是遵旨收容月华岛上之人,但在他人眼中,看法未必相同。 再者,若他真的接纳那些人,恐怕会触及某些势力的利益。 比如,那些过去一直留守月华岛,只为从朝廷额外索取修炼资源之人。 一旦匪患得以根除,这些人便无法再从朝廷获得资助。 又如,那些多年来照料月华岛,从中收取大量贿赂的仙官与守卫军。 匪患一旦消除,他们的财源也将大大减少。 尽管平定月华岛是由朝廷与茶镜云共同推动,但那些人或许会借此机会,将矛头指向他…… 一旦盗匪安定下来,那些渠道便会彻底断绝。 更不用提刚才茶镜云提及的东石岛女子。 既然他们对东石岛的女子虎视眈眈,自然也不会放过月华岛上的女子。 在这些人眼中,这些女子皆是灵石,皆代表着利益…… 如今她们全都落在自己手中,怎能让那些人心中不起贪念? 更糟糕的是,既然圣皇对此事寄予厚望,必然有人会对这件事抱有敌意。 甚至,还有可能有人会公然反对,并设法从中作梗。 如此一来,陆家堡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亦或是那群猎人眼中的出头之鸟…… 茶镜云声称半月之内便要对月华岛发动总攻,待平定之后,再过半月便会将人送往陆家堡。 留给陆北羽筹备的时间已是紧迫无比。 他必须深思熟虑,提前规划,确保万无一失。 想到此处,他不禁长吁一口气。 本欲依仗自家那位富态的父亲,在陆家堡做个悠然自得的少堡主,谁知短短数月间,竟然惹上一身麻烦。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之中…… 返回陆家堡后,陆北羽径直将骆良平与墨守诚引入书斋。 他的面色变得极为严峻。 “骆叔,我陆家堡的守卫弟子,您可都了解?”陆北羽凝视着骆良平发问。 骆良平点头应道:“大体都了解。陆家堡的守卫弟子们,这些年来几乎未曾更换,全是当年夫人寻来的亲信兄弟。” “我需扩增陆家堡的守护者队伍,并且要求他们如你们一般忠诚可靠。”陆北羽微微拧眉,“我希望你能从陆家堡的年轻弟子中,挑拣一批加以修炼晋升。” 骆良平仿佛洞察了陆北羽心中的忧虑:“少堡主,你莫非担忧一旦接纳月亮岛的那些修士,陆家堡的安全便会有所动摇?” 陆北羽点头示意。 “陆家堡的族人,皆为世俗凡夫。即便组建为修炼卫队,若未经年余的严苛训练,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修为。”骆良平摇头,脸色陡然庄重起来,“更何况,我们至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连基本的修习巩固都略显仓促。” “然而,我不愿让 chaijing 云的南部仙兵戍卫此处。”陆北羽面色一凛,“实言相告,我对他们的信任并未达到全然的地步。毕竟他们是朝廷之军,在他们眼中,月亮岛的那些人始终是战俘,被视为邪修。若他们内心轻视乃至歧视这些人,日常行为中难免流露,一旦处理不当,极易引发冲突。更有甚者,可能被人利用,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骆良平沉思良久,忽然抬眼看向陆北羽,斟酌着开口:“少堡主,我倒想起了一个人。倘若她肯出手相助,必能解陆家堡当前之困。只是不知,堡主您是否有胆量启用此人!” “何许人也?”陆北羽闻声一愣。 骆良平竟然顾虑自己不敢启用此人,难不成此人乃是一介凶煞魔头? 他不禁思索,墨守成是否能够镇得住此人? “家师,云霸天!”骆良平语调深沉而凝重,“只不过,家师的身份,有些特殊。” “云霸天?你的师父?”陆北羽愕然,“既是你的师父,便是自家同门。若有意愿援手,我又为何不敢启用?” 骆良平眉头紧锁,“少堡主,我以为,你还是应当先行与家师商议过后,再做决策方为上策。” 陆北羽欲再多询问些细节,但骆良平却显得含糊其辞。 骆良平曾向他师父保证,不再他人面前过多提及她的事。 如果不是这段日子里与骆良平共处并深知其忠诚,此刻的陆北羽恐怕早已怀疑他动机不明,甚至揣测其师或许是一名作恶多端的大奸大恶之徒。 骆良平透露,他的师父一直隐居于陆家集,倘若陆北羽有意相见,便可即刻随他前往。 陆北羽拧眉不解,不明白骆良平为何要将此事弄得这般扑朔迷离。 同时,他的心中对于这位名为云霸天的师父,已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云霸天,这个名字听上去威势赫赫,给人留下极为强大的印象。 只希望,他不像某些话本故事里的雷老虎,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纸老虎…… 陆北羽转首看向墨守成,目光中满是期待与疑惑。 原以为他对霸刀门会有一定的涉猎,知晓骆良平的恩师尊姓大名。 然而未曾想,他竟倚在窗棂边独酌仙酿,凝眸遥望着星河深处发呆。 “起身吧!此刻我们就动身去拜谒你的授业恩师。”陆北羽起身朗声道。 骆良平信步走在前方,陆北羽和墨守成紧跟随后。 离开陆家堡,借助如丝月华的微光,他们转瞬便来到了陆家集落。 骆良平驻足于集镇尾端一座古朴的庭院之前。 院内未燃灯火,一片漆黑幽深。 骆良平轻轻叩响院门,朝着内里呼唤:“师傅,您尚未安歇么?弟子良平,携少堡主来访了。” 屋内的昏暗烛火随之摇曳生辉,随着一阵阵轻微的声响由远及近传来,院门悄然开启。 一名身披黑袍,头戴黑纱斗篷之人出现在门口。 “师傅,少堡主已至!”骆良平连忙再度禀告。 屋中之人并未言语,仅是点头示意,随即引领众人步入屋内。 骆良平将陆北羽和墨守成礼让入内,并谨慎地将院门重新阖上,这才跟随进入屋内。 待关上门扉后,那黑袍人才缓缓揭下了头上的斗篷,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瞬间倾洒而下。 也正是在此刻,陆北羽才惊讶发现,骆良平的师傅竟然是一位女子。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女非但容貌出众,更是妩媚动人。 她约莫三十左右的芳龄,肌肤皎洁如同新雪。 瓜子般的面庞,细弯的柳叶眉,挺拔的鼻梁,娇嫩的樱桃小口。 尤为奇特的是,她的双眸竟是湛蓝之色,在大衍世界之中,陆北羽还是初次遇见拥有这般异色瞳孔之人。 “这位,竟是您的恩师?”陆北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佳人。 “云霸天拜见少堡主。”女子微微欠身致意,她的回应无疑印证了自己的身份。 陆北羽无论如何也未曾预料到,骆良平的师父云霸天,这样一个威武的名字之下,竟然是位女性,且还是一位如此精致动人的女性。 再者,看样子云霸天的年纪竟还要小于骆良平…… 第101章 云霸天 陆北羽万万没想到,骆良平的师傅云霸天,竟然是一位年纪尚轻于他的女子。 即便是旁边的墨守成,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立当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云霸天。 云霸天看着两位愣住的男子,不由得掩嘴轻笑出声:“少堡主,您这样盯着奴家作何?难道奴家脸上沾了花不成?” 陆北羽立刻回过神来,满面羞赧地道:“并无此事!只因对于老骆的师傅竟然如此青春貌美,实在感到意外不已!” 云霸天又是浅笑吟吟,骆良平则恭敬行礼道:“师傅,现今陆家堡安全力量紧缺,因此弟子擅自做主邀请少堡主前来相助。” “云……”陆北羽瞥了一眼云霸天,正欲开口称呼,却又一时语塞不知所措。 “我与堡主夫人年岁相仿,若少堡主不嫌冒昧,唤我一声云姨便可。”云霸天显得颇为大方…… \"那怎么可能!\" 陆北羽微微一笑,他看向眼前的云霸天,虽看似与他们年纪相仿,于是提议道:\"不如我尊称你一声云仙姐如何?\" 云霸天闻之一愣,旋即淡然一笑道:\"云仙姐之称,倒也悦耳动听。小友喜欢便好,称呼随意便可。\" 话毕,她视线转向陆北羽身后的墨守成,赞赏之余不禁脱口而出:\"这位定是来自御剑宗的杰出弟子,绝情剑仙了吧! 近日良平时常向我提及您的风采。\" 陆北羽满眼惊愕,一贯冷若冰霜的墨守成此刻竟面露羞涩之色,慌忙抱剑朝着云霸天行了一礼,低声道:\"在下乃御剑宗第七弟子墨守成,参见云仙姐。\" 陆北羽再次呆住,平时那个孤高自傲的墨守成竟然也随他唤云霸天为\"云仙姐\"...... 更令人惊奇的是,平素那般漠视万物的家伙,此时给人的感觉竟是这般腼腆。 然而陆北羽无暇深思此节,只因云霸天向墨守成回了一礼后,再度开口问道:\"不知少侠今日来访,有何要事相商?\" 陆北羽直言不讳,透露朝廷正准备对月亮岛发动清剿行动,他打算接手并妥善安置那些可能成为俘虏的人员。但这样一来,确保众人的安全便成了首要难题。 言毕,他望向云霸天继续说道:\"骆前辈曾言,若能找到云仙姐,或许能从中寻得解困之法。只是不知,云仙姐是否愿施以援手呢?\" 听罢,云霸天柳眉微蹙,显得颇有几分犹豫:\"少侠,倘若奴家愿为阁下效劳,你是否有胆量启用一名昔日陆家堡的叛逆之人呢?\" 陆北羽闻此话语,登时愣在原地——原来云霸天曾是陆家堡的罪人? 此事他从未听说过。如今已是第二次有人问他是否敢启用此人——第一次是骆良平显露出矛盾之情;第二次,则是由云霸天本人亲自说出。 而云霸天提到自己曾是陆家堡的罪人,这让陆北羽更是疑惑不解。 \"云仙姐,还有骆前辈,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北羽满腹疑团地看着两人,发出了询问。 这段时间以来,陆北羽深知骆良平对他忠心耿耿,他相信骆良平决不会做出对他有害之事。在他心中,既然云霸天是骆良平的恩师,自然不会是什么恶徒。 对此,骆良平并未立即回应,反倒是云霸天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起那段遥远的过往。 令陆北羽意想不到的是,十多年前的云霸天,其实是秋云的贴身侍女。在京都秋府时,她便始终伴随在秋云左右,后来更是一路跟随秋云来到望江城。 秋云性格随和,对待下人并无半点架子,是个极易相处的人物。云霸天作为秋府出身的人,流落至此陌生之地,与秋云之间的感情愈发亲近,犹如亲姐妹一般...... 进入陆家宗堡之后,秋云一心致力于革新修炼之道,着手钻研诸多仙法秘宝,那时云霸天便是其修行路上的得力助手,始终不离左右。日复一日,宗堡内的生活平静祥和如画。 然而好景不长,一日之内,这宁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消息传至望江之地,四皇祖反叛朝廷,且叛军迅速占据了景州多地。紧接着,望江城也在数日后沦陷于叛军之手。陆大雄率领陆家一族退守至陆家宗堡。正当此危急之际,云霸天在撤离望江前往宗堡途中,救下了一位重伤修士。 秋云心性慈悲,深知外界战乱动荡,遂令云霸天将那位修士带回宗堡疗伤。幸运的是,在叛军攻克望江的第三日,朝廷的镇压叛乱大军及时赶到,领军者正是昔日的大将军叶明。叶明横渡复水河布下阵势,与叛军形成对峙,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叛军因此无暇顾及陆家宗堡。否则,即便陆家宗堡壁垒森严,单靠秋云招揽的那仅有的两百名护院弟子,也无法抵挡住叛军多次攻势。 伴随着前大将军叶明率部的加入,朝廷军队与叛军间的激战陷入僵持。双方在复水河两岸展开数次交锋,各有胜负,鲜血甚至一度将河水染红。叛军匆忙举事,初期筹备不足,不出半月,粮草即将耗尽,士气也开始动摇。这一利好消息传入陆家宗堡,宗内众人无不欢欣鼓舞。 然当夜,云霸天所救回的男子忽然跪倒在云霸天面前,请求云霸天出面说服陆大雄,用陆家宗堡的储备粮援助叛军。他表示,那些叛军其实是一群无辜之人,因朝中奸佞当道,逼不得已揭竿而起。若失去粮草供应,叛军人心必散,四皇祖也将陷入绝境。秋云虽未涉政事,但她曾听闻有关四皇祖的种种传说——他是众皇祖中最杰出、最孝顺且仁慈亲民的一位。这样一位人物竟走投无路,这世间岂非已失公道? 于是,云霸天应允了他的请求,决定设法为四皇祖筹集粮草。但她并未直接找陆大雄商议,而是想到了秋云。她认为只要秋云点头,陆大雄必定会同意。该男子恳请云霸天安排一次与秋云见面的机会。云霸天同意了,并借口男子病情恶化,请秋云再度为其诊视。 秋云精通医术,便爽快答应前往探视。然而,当男子提出要求秋云支援叛军时,秋云断然予以拒绝。不曾想,男子竟然突施杀手,挟持了秋云,以此逼迫陆家宗堡释放储备粮…… 后来,男子遭陆家堡守卫擒拿。 秋云安然无恙,然而陆大雄不愿玉石俱焚,遂将云霸天与那名男子驱逐出陆家堡。 再后来,四大宗派弟子战败,复水愤然自刎,外界纷纷扰扰陷入混乱。 云霸天随流离失所的难民辗转四方,直至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修炼霸刀诀的门派——霸刀门中修行。 她在霸刀门潜心修炼,岁月荏苒,转眼便是三年过去。 待到修为有成,下山重返故地时,云霸天得知了秋云去世的消息。 传言称,秋云因久病缠身而辞世。这一切起始于那次被歹徒胁持之时,她受惊过度,埋下了病根。 然而,云霸天始终无法接受这一说法。 多年来侍奉秋云左右,她对秋云的性格了如指掌。她深知秋云并非如此脆弱之人。 甚至,那位男子在绑架秋云之际,还特意保证过他不会伤害她。 否则,他也决不可能轻易被陆家堡的守卫制伏。 因此,云霸天深感疑虑,认为秋云之死必有隐情…… 第102章 留予你的人 无论是真是假,在云霸天眼中,她无疑是陆家堡的罪人。 正是她引来外敌,导致秋云遭受绑架与惊吓,最终落下病痛根源。 短短三年光景,正值壮年的秋云便不幸逝世。 云霸天心中认定,自己才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她内心充满愧疚之情。 然而,陆北羽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云霸天只是拥有一颗过于善良的心而已。 若非她心存善意,出手搭救那名男子,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若非她出于同情,意图助四位背叛者筹集粮草,也不会牵扯进那些纷争之中。 诚然,云霸天确有过失,但远未达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昔日种种,皆属意外使然。 陆北羽坚信,这一切都不是云霸天所期望发生的场景。 并且,云霸天始终怀疑秋云真正的死因,她渴望揭示事情的真相。 时光荏苒,多年过去,云霸天依旧留在陆家集,从未放弃寻找线索。 这也证明了,她始终坚守着对秋云忠诚不渝的信念。 否则,秋云既已不在人世,她也被逐出陆家堡,实无须沉浸于过去的阴影之中。 此刻,云霸天情绪消沉至极,言语间也透着低沉之音。 重返此地后,她终日逗留陆家集,然而经年累月,却未能寻得一丝有价值的线索。 她有时不禁自我质疑,是否真的误入歧途。 外界流传秋云确实因病去世,但她却总觉得,秋云的疾病绝非偶然所致。 甚至偶尔,她的脑海中还会闪过一些离奇且荒诞的念头,期盼着或许秋云并未真的离世。 然而,一切都毫无头绪,仿佛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做无谓的努力。 后来,她邂逅了骆良平。 骆良平虽修炼的是霸刀门的刀法,却并未有所成就,连区区几个匪徒都无法抵挡得住... 她在无法忍受霸刀宗弟子的修为低微,便不由得传授了他几手修炼秘技,自此结下了师徒缘分。 也多亏了骆良平的庇护,这些年她一直隐居在陆家集,深藏不露,外界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世。 说到此处,云霸天苦笑一声,“少宗主,如今,你是否还敢于任用我呢?” 陆北羽凝视着云霸天,久久未曾开口。 照常理而言,仅凭云霸天的一面之辞,陆北羽难以辨别其言之真假。 更何况,涉及的还是十余年前的陈年往事。 然而,陆北羽信重骆良平。若非值得信赖之人,骆良平断不会引荐给他。 见陆北羽皱眉沉思,骆良平与墨守成皆默契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此刻,决定权已然握在陆北羽手中。 过了许久,陆北羽的目光再次投向云霸天,“云前辈,不知您有何妙计,能解我陆家堡安全之忧?” “只需给予我五日时光,我会带领五百修士前来。”云霸天望了他一眼,续道,“且我担保,他们与陆家堡现有的护卫一般,同样勇猛忠诚。” “五百修士?”陆北羽微微一惊,“莫非,姐姐您打算像我娘那样,招募那些退伍的边疆戍卫?” “非招募,而是引领他们归来。”云霸天淡然一笑,“我确信,他们会愿意随我一同返回。” 云霸天此言令陆北羽大感意外,“云前辈,您的意思是,那五百修士,其实是隶属于您的队伍?” “哪能呢,少宗主,您多虑了。”云霸天掩口轻笑,“我不过为主母大人身边的一位侍女,怎可能掌控得了五百修士的听命?” 陆北羽闻声一愣,“这些人既然连云前辈都无法驾驭,使其听从于您,我又怎能做到……” “少宗主,陆家堡的护卫们,是否忠贞不渝?”云霸天仿佛猜透了陆北羽心中的忧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 陆北羽心头仍满腹狐疑:“陆家堡的护卫,乃是当年母亲亲自招揽而来。即便我能采取相同的手段,可过去十数载,他们还会答应重返陆家堡吗?就算他们愿意回归,云前辈您为何笃定,他们依然会对我和陆家堡保持忠心呢?” 陆北羽认为,陆家堡的护卫们的忠心,并非自秋云招募他们时就有了。而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多年,对陆家堡有了深厚的感情,因此才忠诚可信。 但听云霸天这般言语,似乎那些护卫们早在被秋云招揽之时,就已经对她及陆家堡忠心耿耿。 倘若云霸天当真有能力召回五百修士,那么这些人经过十几年的变迁,秋云昔日那一套方法未必还能奏效。 不料,云霸天却笑着说:“少宗主无需担忧,他们的忠心无需质疑,让他们忠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只因你是主母之子,这就已经足够了。” 在修真世界里,陆北羽愕然地重复着这个问题:“我是母亲的传世灵脉之子?”他依据云霸天的话语,心中涌现惊讶,原来这些人誓死效忠的对象,竟然是他这位从未谋面的修真母亲? 云霸天微微颔首,“没错!既知你乃尊母的亲子,他们自然会对你忠诚无二。” 陆北羽再次陷入困惑,“我母亲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他们会因我是母亲的灵脉传人,而对我俯首听命?” 云霸天淡笑一声,目光投向桌面那盏昏黄的法阵灯,轻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原本便是尊母遗留给你的守护力量。” 此话一落,陆北羽瞠目结舌,身旁的墨守成与骆良平同样为之震惊不已。 云霸天举手取过案上的法器——一支灵锥,轻点灯芯,瞬时屋内灵光大作,明如白昼。 她续言,“昔年尊母集结的,并非仅陆家堡的这二百余名修士,而是总计八百名精英修士。只是带回的第一批弟子而已。” “八百人!”陆北羽再受冲击,“那其余之人呢?为何母亲并未将他们都带回陆家堡?” 昔年创设陆家堡时,秋云能征召两百多名退役的仙兵担任护山之责,已是极为惊人之举。陆大雄提及此事时,陆北羽即刻意识到,他的母亲并非寻常修炼者。 然而今日云霸天言及,母亲当年汇聚的,并非区区两百余人,而是八百众修士,这怎能不令他心生震撼? “那些人,尊母曾言,若悉数带回陆家堡,则恐超出当时的承载力,且易引人疑窦。”云霸天回答道,“故尊母认为,让他们暂居凌霄城外的一处隐秘村落,或许更为妥当。待将来少主需用人之际,便可随时召请他们前来效力。” “你的意思是,我娘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预见到我可能会用到那些修士?”陆北羽闻之震惊万分。 这一切,简直难以置信。 第103章 遗留护山之师 云霸天的话语,在众人耳中犹如天雷滚滚,十多年前,秋云在为陆家堡招募护山修士之时,竟然就已预料到自己的孩子未来某日会需要这批人马。 随后,她更是收揽了一支队伍,欲将其留给她的孩子。 果真如此,秋云竟能预见到十余年后的事态发展,实乃神通广大,深不可测。 听到陆北羽的疑惑,云霸天摇头道,“尊母的心机,始终难测。很多时候,她行事之策,常人难以揣摩。” “当年尊母带我前往拜见那些修士时,其腹中已怀有少主,尚未分娩。” “我总觉得那时尊母已在暗中布局些什么。虽不知她是否确切预见少主会有朝一日需要这些修士,但至少,她在预先筹谋,防范未然,万事皆有备无患。” 陆北羽心头波澜壮阔,犹如翻江倒海…… 在他心中的秋云,始终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修炼奇才。 自踏入陆家宗府之后,她推行革新,减轻了耕者的灵石负担,令陆家宗府在修真界中赢取了诸多支持与赞誉。她指导陆大雄督建起陆家宗府的禁制阵墙,其设计之精妙,远超寻常仙城之防卫布局。 此外,她在陆家宗府内设立了灵酒阁与纸符殿,并潜心钻研各类秘术。虽因病情加重未能取得显着成就,但其思考前瞻,超越常人无数年。 这一切的一切,皆使陆北羽深深感到,这位未曾谋面的母亲绝非等闲之辈,实乃一位深具智慧与远见的伟大女修士。在这个修炼者争锋的世代,再也找不出第二位能与其比肩的思想先驱。更有甚者,有时他会暗自揣测,母亲秋云是否如他般,是从另一个维度跨越而来。 然而,这一切猜想皆难以求证。除了陆家宗府内的种种遗迹外,秋云在尘世间的痕迹实在太过稀少。 更令陆北羽意想不到的是,秋云竟为自己留下了一支精英队伍,忠诚度堪比陆家宗府的守卫弟子。 当初,秋云外出为陆家宗府寻觅守护秘阵之时,仅带上了云霸天一人同行。知晓这支队伍存在之人,唯有秋云一人而已。故此,云霸天的话语真假与否,成为了这件重大之事的关键所在。 陆北羽思及此处,凝视着云霸天问道:“云师姐,我能倚仗你吗?” 云霸天闻声微微一笑,却未立即回应陆北羽的问题,而是抱拳道:“少宗主,至多五日,我必当回归。” 那一晚,云霸天离别陆家集而去。次日清晨,陆北羽也开始忙碌起来,一个关于招募守卫弟子的构想逐渐成型并完善。 陆北羽决定,要在陆家宗府内部挑选吸纳一批守卫弟子。 消息一经传出,陆家宗府内的耕植修士们无不欢欣鼓舞。尽管他们不明何谓“招募”,但从送信的执事弟子口中得知,少宗主此举乃是欲增补守卫弟子,强化宗府的安全防护。 自从秋云带回那批守卫弟子后,多年来,陆家宗府的守卫弟子几乎未曾更换。如今众人猜测,少宗主定然有所图谋。 也有些人消息灵通,相传不久前,灵酒阁发生了秘方泄露危机,险些导致家族独门秘酿流失于外。有过一次教训,难免会引起第二次危机。 因此,坊间传言,少宗主扩招守卫弟子之举,旨在保全陆家宗府的各项产业——无论是灵酒阁,还是纸符殿,抑或是新建的炼石堂,乃至即将重启的矿脉之地,少宗主研创出诸多新事物。 而这些新事物,均需得有力之人守护其安全。 近两个月以来,正是得益于少宗主的努力,宗府众人的储银袋日渐丰满。正如少宗主所言,未来的生活必将一天比一天兴旺,一天比一天红火。 此刻,陆家宗府的众生正翘首期盼着未来的繁荣昌盛…… 因此,守护少堡主,守护陆家堡,守护那些修炼资源与灵脉之地,实则是守护自身未来的修行之路。于是,在招募守卫弟子的报名摊位前,已然形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队。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那便是,一旦成为陆家的守卫弟子,每月便可获得三两灵银作为俸禄。三两灵银,折合一日百枚灵文,其价值竟堪比工坊中二师父所领的修为补助。 “张二柱,你怎生在此处?少堡主不是说过只收十八至三十五岁的修士青年么?我记得分明,你还未及弱冠之龄啊!” “黑娃,你莫小瞧人!我为何不能参加选拔?少堡主的告示明言,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酌情考虑,不受年龄限制。” “二柱此言非虚!他奔行之速,即便是妖兽也无法追赶,此般天赋,在我们陆家堡内无人能出其右。少堡主曾言,此谓之——” “陈五叔,少堡主说是特长!我听说李家阵法宗师李顺子,年仅十六,但他精通唇语秘术,只需观人嘴型变化,便能知晓其言语之意,当下便被破格录取。” “二柱你也当努力,争取为咱张家阵法学府增添光彩。” ...... 前来报名的修士数量,远超出陆北羽的预期。陆家堡原住民不过两千余众,再加上近段时间避难于此的外乡人,此时堡中人口总数应不超过三千三百人,而这其中尚有一半为老幼妇孺。 陆北羽本以为这些乡间修士大多重土安迁,定会以耕种为重,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应聘守卫。然而未曾料到,招募场面竟这般热烈非凡,前来应募者竟逾五百人之众。 近乎陆家堡所有青壮年男性修士,全都汇聚而来。最终仅有两百人脱颖而出,成功入选。且陆北羽仍觉人数略显冗余,这些人几乎占据了陆家堡三分之一的青壮年劳动力。 剔除工坊中修炼工匠以及仍在田间辛勤劳作之人,留于田野耕种者已不足原有的一半,如此境况已达极限。陆北羽绝不希望见到陆家堡日益繁荣的同时,却让肥沃的田地荒废。 在这两百名新晋守卫弟子之中,赵晓武及其手下的十名兄弟赫然在列。此刻,赵晓武被陆北羽唤至陆家大宅的藏书阁。 陆北羽目光炯炯地凝视着赵晓武,良久未发一言。直至赵晓武被看得心神不安,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不知少堡主传召在下,有何差遣?” “赵晓武,近来可有与令兄联络?”陆北羽含笑反问。 赵晓武闻听此言,心头陡然一紧。自周家阵法宗门遭泥石流摧毁之后,周家人便被安置在陆家堡闲置的屋舍中。赵晓武也随之迁移而来,并数次与陆北羽有过接触。他曾一度担忧自己会被陆北羽与墨守成识破身份,但几次相见,对方似均未察觉端倪。 于是,赵晓武渐渐宽慰自己,或许那一日之事,他们并未看清自己的真容,因而未能认出自己。... 然而就在他内心深处暗自庆幸之际,在陪同周二狗探寻灵石灰岩之时,他的心腹弟子藿小七竟被陆北羽召见,并且被问及有关德叔的情报。他立刻意识到,陆北羽早已洞察他的真实身份,只是未曾揭穿而已。 第104章 机密玄机 赵晓武万万没想到,今日陆北羽找上他,居然是为了询问他是否与赵大锤有所联络。 “并未有过,水岸上的秘传联络点已被朝廷鹰爪悉数摧毁,岛上之事难以得知。”赵晓武拧紧眉头,“我兄长也未曾遣人前来寻我。” 赵晓武所述确为事实。这些时日里,他曾多方尝试探听月亮岛的消息,无奈外围的所有隐蔽据点,几乎都已被朝廷修为高强的鹰爪势力——chaijing云一一瓦解。 不过,他还是从些微的线索中探听到一则消息:月亮岛的四大护法之一铁葫芦竟然归顺了朝廷,并投身望江知县张肃刑麾下。对此,赵晓武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铁葫芦会选择依附于望江县的地方官。 于是,他想起了陆北羽,因陆北羽同样来自望江县。上次刺杀陆北羽未遂而得以释放时,陆北羽曾警告他的兄长赵大锤要小心提防。赵大锤送他离岛时也曾言明,若无人前来联系,那么他就应在陆家堡安安稳稳地做一世庄稼汉。 不久之前,即铁葫芦向张肃刑效忠之际,陆北羽曾私下找窦小七询问过关于德叔的近况。此时,赵晓武才推测,这一切恐怕并非偶然。 他甚至揣测,他的兄长赵大锤与陆北羽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又为何选择加入陆家堡的防卫队伍?”陆北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再次发问。 赵晓武抬眼看向陆北羽,语调转为沉重:“莫非我兄已遭德叔之手?” “倘若我告诉你,我不知情呢?”陆北羽摇摇头,“朝廷欲对月亮岛进行全面清扫,此事便在这几日之内。” 陆北羽并无丝毫遮掩之意,毕竟此事也已不再是秘密。他料想赵晓武将会勃然大怒,但出乎意料的是,赵晓武反而显得格外平静,嘴角掠过一抹苦涩的笑意:“果真是德叔背叛了我兄,对吧?” “我不知道,我正在调查此事。”陆北羽长叹一口气,“总觉得月亮岛所发生的种种,背后必定隐藏着更为复杂的真相。” 闻此,赵晓武微微一愣,却并未回应。他的心底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在离开月亮岛的那天,赵大锤曾向他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并嘱咐他必须保守此秘密,除非赵大锤派人召唤,否则他决不能轻举妄动。 然而,世事难料,他未能如愿悄然隐身于周二狗所在的周氏村落。更没想到的是,他最终竟面对面地站到了陆北羽的面前。 陆北羽深感月亮岛之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对此,赵晓武感同身受…… 涉及到他心中的那个重大秘密,又岂能是寻常之事?甚至,他们揣测,德叔远赴月影仙洲,便是为了探寻那个秘密而去。 \"你可探得李德明的真正修为与来历了吗?\" 赵晓武再次发问。 既然已经挑明了立场,赵晓武亦认为无需再称呼陆北羽为\"少堡主\"了。陆北羽闻此,立刻眼神闪烁,光芒熠熠:\"你竟知晓?\" 如若洞悉李德明的根底,或许就能揭开萦绕在他心头的诸多迷雾。然而,赵晓武对此却一无所知。他摇头苦笑,黯然说道:\"若是我早知情,当初就不必劳烦你提醒我兄长谨慎对待德叔了。\" 陆北羽话题一转,又言:\"可知我为何骤然要招募如此多的守卫弟子?\" 赵晓武满脸疑惑,连连摇头。 \"朝廷虽已攻陷月影仙洲,但那些俘虏的命运皆交由我处置。\"陆北羽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或者说,我已经耗费重宝将他们赎出,从此之后,他们皆成为陆家的护宗子弟。\" 赵晓武闻听此言,震惊不已:\"你竟然买下了月影仙洲的所有俘虏?朝廷对我们这些修炼者深恶痛绝,势必欲除之而后快,怎肯允许你收留俘虏?再者,你买下这么多人,意欲何为?\" \"实不相瞒,除了今日招揽的这两百名守护弟子,日后还将有五百名修为不凡的护院弟子自各方赶来陆家堡。\"陆北羽并未回应赵晓武的疑问,续道:\"那五百名护院弟子,其修为层次非我陆家堡现有的弟子所能及。\" 赵晓武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他深知,陆北羽并无闲暇与其扯淡。此刻他感到,陆北羽的话语中蕴含的信息量极大。然而,他思来想去许久,却依然未能揣摩出陆北羽的真实意图。 最终,他直言发问:\"你究竟希望我做何事?\" 陆北羽未作答,反问道:\"依你看,若朝廷全力围攻月影仙洲,你兄长是否会殊死抵抗?届时,月影仙洲又能剩下几许生灵呢?\" 即便是赵晓武这般单纯之人,也明白了陆北羽的心思:\"你是想让我劝说我哥归降?\" 陆北羽轻轻摇头:\"确切地说,我想请你带我去见一次你兄长。\" 此事其实早在巩县归来途中,他就已在心中盘算。智瑾真人曾言,他尝试从陆家堡内部分化瓦解,但却成效甚微,只能强行攻打。这并非是他期望见到的结果。 一旦月影仙洲从内部崩溃,那些人之间的矛盾和猜疑必定滋生。即便那时他踏入陆家堡,这样的矛盾恐怕也难以调和,留下诸多隐患。 若智瑾真人强行攻打月影仙洲,岛上或许官军伤亡能稍减,但岛上居民的伤亡必将更为惨重。于是,他想起了赵晓武,意识到或许只有亲自踏上月影仙洲一趟,才能解决这一切。 \"你要见我哥?\" 听到陆北羽的回答,赵晓武神色剧变,紧接着陷入了沉思。如今的形势已然明朗,他知道月影仙洲的毁灭似乎已成定局…… 若陆北羽能令赵大锤归顺,并为他寻一条修真之路,这实乃令他心生向往之事。 若能拯救赵大锤于生死之间,他自当倾力相助陆北羽达成此事。 “尚有何法可行,既能安然登临仙岛,又不让德叔门下弟子察觉?”陆北羽微微颔首。 赵晓武拧紧双眉,“确有一途,只是如今朝廷修士封锁岛屿森严,我辈难以通行。” “无需担忧,朝廷修士之事,吾自有应对之策。”陆北羽截断赵晓武的话语,“时不我待,你速去准备,我二人即刻启程。” 陆北羽携同墨守成,来到位于巩县的彩靖云修炼驻地。 为了配合数日后的全面进攻,彩靖云已将驻地指挥部迁移至此地。 闻听陆北羽欲涉险登月仙岛寻找赵大锤,彩靖云顿时瞠目结舌。 “陆兄,此举岂非儿戏乎?”彩靖云面色微沉道,“月仙岛上尽是凶悍至极的邪修贼寇。不说你此行凶险万分,即便真能说服那些贼寇投降,你陆家堡又如何能够收容如此众多之人呢?” “我并非单纯前往劝降,还有一件关乎重大之事需亲自去验证。”陆北羽拧眉道,“此事唯有亲身经历方能得知。” “何事竟急迫至此,若是欲上月仙岛,何不在吾等扫荡匪徒之后再行动?”彩靖云依然疑惑不解。 “那时,恐怕一切皆已晚矣。”陆北羽淡然一笑,“有墨兄随行,谅无大碍。” “区区月仙岛上之流寇,不足挂齿,有我保驾护航,必能使陆兄安然无恙。”墨守成挥舞手中长剑,坚定地点了点头。 彩靖云皱了皱眉头,“罢了,我便替你们安排出行事宜。你要做什么事情,我不便多问,务必在五日内归来。五日后,我们将发起总攻。” 陆北羽点头答应,遂偕墨守成离去驻地。 然而刚走到门口时,彩靖云忽又开口问道:“陆兄,你认为有多大把握能让赵大锤归降?” 陆北羽闻声而笑,“八成。” 话音刚落,陆北羽等人离开发号施令的营房之际,一道身影自营房后悄然显现。“二公子,您看,陆北羽是否已经知晓了月仙岛的秘密?” “恐怕并未。”彩靖云摇摇头,“但小心谨慎为妙,通知我派在月仙岛上的密探,密切关注陆北羽登岛后的一切举动。若其目的在于劝降,则全力配合;若意在探寻那秘密,则务必阻止其发现丝毫线索……” 第105章 诸多疑惑难解 走出彩靖云的营房,墨守成拧紧眉头问道:“北羽,你真的打算去月仙岛?” 陆北羽肯定地点点头,“确实有必要前往一趟。细细思量,为了那一千多名可供修炼劳作的生灵,值得一搏。” “你果真是要去劝降赵大锤?”墨守成追问,“你以为,赵大锤会归降吗?” “并无十足把握。”陆北羽摇了摇头,“不过有赵晓武在其中牵线搭桥,我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甚至更高。” \"你为何对此如此确信?\" 墨守诚微微拧眉,眼中闪烁着修炼者特有的洞察力。 \"只因赵大锤并不愿赵晓武陨落于尘埃。\" 陆北羽淡然一笑,言语间蕴含着对于修为与命运的理解,“或许,在这对兄弟之间,隐藏着某些关乎大道的秘密。” \"万一赵大锤只是打算将赵晓武留在老赵家族内传承呢?\" 墨守诚再次皱眉,体内的灵力波动流露出疑惑。 \"话虽如此,但以赵晓武的性子,他会甘心听命么?如果得知赵大锤身处危境,他必定会设法相救,甚至可能直接返回孤岛与赵大锤共生死。\" 陆北羽摇头道,“但他此刻却安分地待在陆家堡中,我提议他随我去寻赵大锤,他竟还表现出犹豫之意,此情此景实属反常。” \"经你这么一提,我想起窦小七曾言,赵大锤曾在岛上宣告,赵晓武试图暗杀你之际已然身故。” \"那只是赵大锤对李德明的防备之举。我一直认为,李德明才是潜藏于月亮岛之下的最大威胁。” 陆北羽脸色沉肃,“恐怕,李德明的目标正是月亮岛所隐藏的那个惊天秘密。” \"那你有何依据?”墨守诚再次发问。 \"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一种修行者的直觉。” 陆北羽轻轻摇头,接着转移话题道,“老墨,你是否思考过,当年一阵风为何会选择在月亮岛上建立修炼据点?” 墨守诚摇摇头,面露困惑之色,作为一个修真界的前辈,他也无法揣摩到那些凡人的思绪。 “当时一阵风在月亮岛上设立修炼基地,而复水河附近的诸多岛屿并无其他修士聚集,即便是近旁的东石岛,其自然条件都要优于月亮岛。” 陆北羽并未期待墨守诚的回答,便自行解析开来,“据说,一阵风曾是一名军士,并凭借赫赫战功晋升为裨将军,由此可见他应具备一定的战略眼光。然而,月亮岛既不宜农耕,交通又不算便利,更重要的是,若官府军队一旦登陆成功,几乎可以说是无险可守,根本不适合修真者落脚隐修。” \"但是,一阵风却执意选择这里,这其中必定别有深意。” 墨守诚的眉头再次拧成一团,“因此你认为,一阵风选择月亮岛作为修炼之地的原因,与赵氏兄弟所隐藏的秘密有关联?” “这只是我的推测之一,后面的真相还需我们亲自探寻。” 陆北羽的眉头紧锁,“倘若能让赵大锤知晓,李德明才是出卖月亮岛之人,为了保护手下数千弟子的安全,他或许会选择向官府投降。赵大锤一旦投降,我们就有了与他详谈的机会,可以徐徐揭开其中的谜团。” “你何以断定,李德明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墨守诚皱眉质问道,“若他真是朝廷之人,又怎会在巩县县衙屠戮无辜?” “我认定之事,即便他不愿承认,事实也是如此。” 陆北羽一笑而过,心中已自有定论。 墨守诚此刻更是满腹疑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名叫王小明的同伙身影…… 陆北羽沉声道:“王小明背后有所依仗,此事确凿无疑,于是便有了骆良平赴巩县琳琅镇一事。” 只是未知,此番他又施何诡计? 墨守成并未追问,陆北羽也未做过多阐释。 他淡笑一声,看向墨守成续言:“老墨,此次我俩共赴月华岛,尚有一桩重务需你相助完成。” 墨守成闻听此言,不禁一愕。 “何事竟如此重大?”他询问。 陆北羽谨慎地扫视四周,旋即缄口不语。 …… 望江郡,林氏家族,一处偏厅之内。 丹鼎之上热茶已沸腾,围炉之人却浑然未觉。 林家长老林争英,手持一封书信递予众人阅过之后,紧皱眉头问道:“诸位有何见解?” 近来,林争英心头颇感不适。 原本以为自家林家,即便不能说是望江首屈一指的大富之家,至少比起陆家也要富裕得多。 他曾认为,自此以后林家足以压制陆家一头,就像昔日陆大雄始终力压林家一头那样。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陆家纨绔子弟陆北羽自受伤苏醒后,竟如脱胎换骨般,使陆家再度成为望江城瞩目焦点。 陆北羽会创作诗词,通晓调制佳酿美食,对此林争英并不放在眼里。 他以为陆北羽就算再如何卓越,也无法令衰败的陆家迅速复兴,再次与林家抗衡。 毕竟如今林家财源滚滚,加上皇家商人这一尊贵身份,绝非现今的陆家所能匹敌。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陆北羽竟然攀附上了宫廷内的一条人脉。 睿王府二公子柴静云的背景深不可测,长公主的地位更是举足轻重,这些林争英虽不明晰,但其妻兄、在上梁为官的王泉正却洞若观火。 据王泉正透露,柴静云乃是长公主最宠爱的侄儿。 而这长公主,则主管着皇宫中所有的采购事务。 言外之意,所有皇商的资格与贸易往来,皆在长公主的掌控之下。 由此,林争英内心不安起来。想当初陆北羽遭难之际,林家不仅未曾援手,反倒是趁机落井下石,借故打压陆家,抢占了不少陆家产业,这一切,林家父子定然铭记于心。 看似陆大雄一副心如死灰之态,但林争英深知他未必就会轻易善罢甘休。 此刻,林、陆两家间的关系,表面看似尚未达到公开决裂的地步,实则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然而双方均保持克制,并未直接挑明矛盾。 林景云和林景雷在外所为,尽管林争英未曾插手干预,但他心中明白得很。 自家这两个儿子似乎都被陆北羽吃得死死的。 这意味着,在林家与陆家年轻一代的较量中,林家显然处于劣势。 然而对于诗词歌赋间的互较高低,抑或是饮食娱乐领域的争斗,林争英都认为无足挂齿——那不过是一时孩童间的怄气之举罢了。 第106章 仙缘纠葛的林争英 若陆家能与睿王府及长公主缔结仙缘,林争英便深知需深谋远虑。假使陆家不惜以贬损自身皇商地位之代价,离间与长公主的关系,那么林家的灵材贸易,顷刻便会萎缩至原先的一半。 这等重创,林争英断然不愿承担。因此,巩固与陆家的友好关系成了他的首要任务。为此,他想起了自家的宝贝女儿——林姝儿。 林姝儿乃林争英心头肉,得其所钟爱犹如珍宝。抱在手中恐其翱翔九天,含于口中惧其消融无形。林争英对她疼爱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的三位公子。 他知道女儿林姝儿自幼便倾心于陆北羽。然而早些年,陆北羽狂放不羁,故陆家长老陆大雄屡次提及两家结亲之事时,林争英皆以含糊之辞搪塞过去。 如今林家亟需修复与陆家的关系,而陆北羽似已收敛顽劣,显现出修炼之心。林争英认为此时提议林姝儿与陆北羽共结连理,实乃良辰吉日。 关于陆北羽与江舒影之间的纠葛,林争英亦有所闻。虽江舒影出身乐籍,却师从当朝大儒秦风,因而林争英放下身段,默许林姝儿与江舒影同为陆北羽的道侣。 他还得知,陆大雄已在陆家堡为陆北羽定下一名侍妾,对此林争英并不在意。毕竟,在修真世界中,男子拥有几位伴侣乃是寻常之事。 故此,在王泉正前去陆家堡为两家联姻牵线搭桥之前,林争英与其细细筹谋,他们都确信陆家必不会拒绝此等美事。 然未曾想到,一切事宜并未如他们所预料般发展…… 林争英原以为凭借林姝儿与陆家结亲,必然能得到陆家的认可,这也是当前最便捷有效缓和两家关系的方法。并且他深信,一旦陆家攀附上了长公主的仙脉,两族合力,何止望江城首富可图,兴许将来还能问鼎凌霄郡乃至景州首富之位。 然而,林争英精心策划的一切似乎并未得到预期回应。尽管陆大雄并无太大异议,却遭到了陆北羽本人的坚决反对。林争英百思不得其解,自家千金青睐陆北羽,对他而言本是千载难逢的好运,此人竟然不领情,甚至还公然拂逆王泉正的颜面,这不是厚颜无耻是什么? 但他深知此时不宜急躁,以免坏了大事,暂且忍耐不去与陆北羽这样的晚辈一般见识。 庆幸的是,事情仍有挽回余地。陆大雄答应王泉正,五日后会在陆家酒肆设宴款待二人详谈此事。哪知仅过了两天,林争英便收到陆北羽派来之人带来的消息:陆大雄已离家外出,至少半年之后方能归返。 原本约定的宴席会谈,竟成了泡影,这让林争英怒火中烧,显然陆家此举分明是在羞辱他。 愤慨之下,林争英决定亲自登门陆府,向陆家讨个公道。然而他又思量,陆大雄既已不在府中,他又该如何与陆家人论道释疑呢? 想到此,他决定亲往质询陆北羽。然而守门弟子告知他,连陆北羽也离开了陆家堡,前往了修炼重地——陆家堡禁地。 林战冥怒火中烧,这陆家长幼二人,明显是在刻意避开他。他已经与自家千金提及了联姻之事,如今若被陆家如此轻易毁约,何谈林家颜面?更何谈安抚女儿受伤的心灵? 于是,林战冥毫不犹豫地带众修士直扑陆家堡禁地。直至抵达,他才意识到,或许是他过于多虑了。 踏入陆家堡禁地,陆北羽并未在其中闭关修炼,反倒是那老牌管家,修为已达凝气境的老仆古伯前来接引他。 林战冥认得古伯,昔日他与陆家家主陆太玄一同在紫霞宗修道,二人情同手足,而他也曾无数次在陆家堡游玩,深受古伯照顾,故而他对古伯始终保持着应有的礼敬与敬畏。 然而古伯却摇头叹息,告知他不知陆北羽具体行踪,并感慨万分地道:“苍天有眼,少堡主总算领悟了大道。” 闻听陆北羽不在,林战冥心头火苗狂燃,但在古伯的话语之下,他又生生将其压制下来。对于望江城那些关于陆北羽的流言蜚语,他向来不以为然。 更让他惊讶的是,古伯竟询问他是否派弟子潜入陆家酒坊窃取炼丹秘籍。林战冥听罢,怒不可遏,他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玷污。 虽然身为商界巨贾,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林战冥早已习惯,但他绝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行事,窃取秘籍之举,实在有悖林家秉持的正道精神。 看着林战冥愤慨至极的模样,古伯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表示对林战冥的信任坚定不移,他真正高兴的是少堡主竟然能明辨是非,早早便料到此事背后的主使者并非林家人。 古伯毫无保留地向林战冥详述了酒坊秘籍被盗一事。至此,林战英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然遭人栽赃陷害,成了盗窃秘籍的替罪羊。 当得知陆北羽早先就坚信幕后黑手并非林家人时,林战冥心中陡然升腾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激之情…… 那一日,在古伯的带领下,林战冥游历了整个陆家堡禁地。回首过往,几十年光阴荏苒,他已然是首次重踏这片熟悉的土地。 他的思绪飘回了那些与陆太玄共同度过的快乐童年的日子。然而眼前的陆家堡禁地,已然非昔日可比,那高耸入云的护宗城墙甚至超过了望江城的城墙;无数粮仓如同繁星点点,密密麻麻的修炼屋舍错落有致,令人目不暇接。 直到此时,林战冥才明白过来,陆家的实力远超自己此前的认知。这一切都归功于陆太玄一贯的低调处世。仅凭陆家堡这一片产业而言,其财力底蕴恐怕已不逊色于现今的林家。 林战冥不由得暗自发笑,自己先前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坐井观天。随后,古伯又引导他参观了丹药工坊,并一同游览了修炼圣地南坡秘境…… 仿佛在古灵真人的眼中,林争英又变回了那个曾在陆家堡修炼嬉闹的稚嫩弟子形象。 古灵真人邀他品尝了几款蕴含天地元气的独特灵酒,这些佳酿的味道各异,其中两种更是比他前几天在别处尝过的九阳焚天酒还要猛烈。 古灵真人说道:“这些都是我家少堡主陆北羽的杰作。” 这让林争英不由得连连赞叹,陆北羽带给他的惊讶与震撼实在太多。他深知陆北羽自那次醒来之后,修为精进的速度和才华都远超从前,但他并未料到陆北羽已达到了这般惊人的高度。 林争英之所以能将林家长老院发展壮大至今日之境地,自然得益于他独特的眼界和商业智慧。此刻,他已深切感受到,凭借陆家堡那座庞大的炼酒秘境以及那些独特的灵酒,陆家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迅速重现昔日辉煌。 林争英甚至暗自懊悔,早知如此,当初得知陆家酒肆售卖九阳焚天酒时,怎么就没有想过偷偷探寻其炼制秘法呢? 然而,这个念头仅在他脑海中稍纵即逝。林家以诚挚立世,做生意向来讲求光明磊落,绝不屑于采取这般手段窃取他人秘方。况且,林家也并不涉足炼酒之道。 陆大熊为了救治儿子,不惜动用各种手段降低陆家资产的价值,低价购入陆家的房舍与商铺。尽管此举有趁人之危之嫌,但在商道法则之下,实属正常竞争手段,与盗窃行为截然不同。 就在此刻,他们见到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踏入陆家堡境内。古灵真人连忙前去迎接,原来已有人通报,来访者乃睿王府的二公子。 睿王府二公子亲自驾临陆家堡,林争英一眼便看出他与陆北羽之间必定关系匪浅。然而他并未察觉,此刻柴静云此行其实是来寻求陆家的帮助…… 林争英不愿干扰古灵真人的公务,更不愿在陆家堡久留,旋即便匆匆返回望江城。离别之际,他还特别关照古灵真人,切勿告知陆北羽他曾秘密前来拜访。 在他看来,只要能让陆北羽深信林家与此偷窃秘方之事无关,那就已经足够。他决定再次信任陆家,正如陆北羽同样信任林家一般。 据说陆大熊前往上梁山脉闭关修炼,预计半年左右便会归来。那么,林争英便决定耐心等待半年,并且恰好王泉真君也已经返回上梁山脉,可以请他代为打探陆大熊的消息。 他深知陆大熊极为赏识林殊儿,而且还答应设宴详谈联姻之事。毕竟,儿女婚嫁关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他与陆大熊达成共识,即便陆北羽本人反对也无法改变。 只是,林争英并不知晓,这一切其实都在陆北羽的预料之中。他早已特意交待古灵真人亲自接待来自林家之人,并带领他们参观整个陆家堡。 陆北羽未曾料到,前来陆家堡的竟然是林争英本人,原本以为他会派遣次子林景风前来。然而既然林争英亲至,很多事情反而变得更加顺理成章。 王泉真君回到上梁山脉已有段时间,却始终未能探听到有关陆大熊的确切消息。相反,他耳闻目睹的却是上梁城内到处流传着关于陆北羽种种神奇事迹的传说…… 第107章 炼气之争:陆北羽热传之谜 陆北羽之名,如今已如灵丹妙药般,成为世人修炼之余津津乐道的话题。 于是,林争英匆忙将此事写入飞鸽传书,送达至遥远的望江城。 待林争英拆开信函,所见内容令他瞬间石化。 传言中的陆北羽,被描绘得宛如仙人下凡,神奇非凡,甚至让林争英都怀疑是否听错。 曾几何时的浪荡公子哥陆北羽,竟被捧为了修真界的天纵奇才。 原本乃是一个不知修行为何物之人,却被人赞誉为深藏不露、内敛修为的大能者。 林争英起初认为这不过是陆大雄幕后策划的一场声势之举,意欲为其子陆北羽重塑形象。 他对陆大雄此举心生鄙夷,然而未曾想到,转瞬之间,他便接到了侄儿林景升的急信。 林景升的信中,竟然恳求他们协助搜集与探查陆北羽近期的消息动态,并询问其修行轶事与秘闻趣事。 同时,他还请求他们每隔三日便以法符传书一封,详尽叙述此地关于陆北羽的所有详情。 因能否获取陆北羽的最新修炼情报,直接影响着他林景升未来的修行之路以及生命轨迹。 林争英阅毕林景升的来信,顿时惊愕不已。 这时他方知,那位在上梁广传陆北羽事迹之人,非陆大雄,竟是自家侄儿林景升…… 林争英向来看重林景升,认为他较之父辈林官英更为机敏且手腕高明。 他认定林景升必将在修行大道上超越其父,走出一片崭新天地。 但因林景升与望江少有往来,故对其具体情况所知甚少。 此刻收到林景升的信件,林争英瞠目结舌。 林家虽源自商业巨贾,然林官英一支投身修行之路,却未根基深厚。 林景升在帝都国学院苦读数载,修为之进境却是乏善可陈。 寒微修士欲要跃登仙阶,实属难于登天。 然而,国学院改名为仙道学院之际,陆北羽因二十二字真诀一夜成名,让林景升窥见了一条捷径。 平素那些王公贵族的子弟与闺秀们,对他林景升冷眼相待,近日却纷纷邀约共饮赏花。 其中缘由只有一桩,便是因其与陆北羽乃是同乡,众人都希冀从他口中探听到陆北羽的奇闻异事。 而林景升此前杜撰的诸多逸事,更是极大地满足了他们的猎奇之心。 转瞬间,林景升在京师各大府邸间频繁出入,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人人皆知,他林景升与陆北羽同乡,也皆知他掌握了陆北羽最新的修行秘闻。 哪怕那些消息全是虚构,林景升也绝不容许陆北羽此刻的热度有所减退。 他需创造种种机遇,引发诸般话题,持续保持陆北羽在上梁之地的影响力。 为此,他亟需林争英助其一臂之力,盼望望江林家能够鼎力支持。 帮助他收集整理有关陆北羽的一切信息,以便源源不断地推出新鲜消息。 他必须借助陆北羽此时的热门效应,在这段时机中与上梁豪门弟子们拉近距离,若能借此赢得哪位小姐的青睐,那么距离他踏上修行巅峰之日也就不远了…… 届时,林景升一旦修为大进,便是整个林家步入辉煌之时。 届时,林家自能庇护望江流域的族人。 故此,此事至关重要,非仅关乎林景升的仕途前程,更牵涉他在仙道界的势力网络,乃至决定林家未来的修炼之道。 对于官场间的勾心斗角,林争英虽不明其中奥妙,但他清楚,林景升正借助此事寻找修炼道侣。 有了稳固的靠山,日后的修行之路必会畅通无阻。 当然,林争英亦察觉到,陆北羽在京师已然声名鹊起。 之所以如此受追捧,究其原因,皆因自家侄子林景升巧妙地利用此事,炒作以期与京师的修真世家建立联系,谋求一份长远的修炼资源。 看似这一条道路,较之他设想通过陆北羽接触长公主那位神秘强者的途径,更为切实可行…… 于是,林争英立刻唤来三个儿子,共同商议如何才能真正助林景升一臂之力。 听见父亲询问,林景雷抢先答道:“陆北羽那几首蕴含天地法则的诗词,经秀玉儿一吟唱,在望江城迅速传播开来。未曾想,此人在上梁之地竟也同样引起轰动。” “你若沉默不语,旁人便当你是个哑巴。” 林景云听闻林景雷对陆北羽的赞美,心中愤愤不平,“父亲,我认为此事过于离谱,还需好好告诫景升才是,每逢沾染陆北羽的事情,总是祸事连连。” 林争英微微拧眉,并未出言反驳。 实则在他看来,林景升此举的确稍显轻率。 倘若陆北羽的真实修为被人识破,得知他不过是在胡言乱语,那么这般行为恐怕会对林景升自身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然而,这其中又确乎蕴藏着一丝机敏。 如若错过此次良机,想要再次获得与那些修炼世家子弟拉近关系的机会,或许便要等待数十年甚至一生一世了。 有些机遇,甚至是千载难逢,一生仅此一次…… “父亲大人,我想说的是,既然景升急于了解陆北羽的情况,我们可以定期将情报传递给他。” 林景风微皱眉头,开口建议道。 身为林争英最器重的儿子,林景风不但具备高超的商业天赋,还因其心思细腻、深思熟虑而备受林争英信赖。 此刻见他发言,林争英遂扭头望向林景风,示意他继续阐述观点。 林景风紧接着说道:“父亲,依我之见,我们为景升提供情报,有三大益处。” “首先,从姨丈的书信中提及的那些事迹,恐怕大多都是景升在上梁时期杜撰而出。一旦被人揭穿全是虚假,必将导致适得其反的结果,反倒耽误景升的修行道路。因此,我们必须提供一些真实可靠的情报给景升,让他的话语虚实相间,真假难辨,才能避免被人质疑,从而实现他与那些修真世家子弟建立关系的目的。” 陆北羽与江舒影之间的修炼秘辛,以及陆家酒楼推出的一系列仙酿新品,再加上陆家长辈在陆家堡的种种奇遇见闻,我们可以逐一详述给景升知晓。那些习惯于京畿修真界传奇的上梁宗门弟子们,定会对这样的新鲜事产生浓厚兴趣,这样一来,景升期望通过新事物持续提升陆北羽声望的目标自然易如反掌。 其次,我们也借此机会为陆家扬威立万,以此缓解并修复两家之间的关系。待陆大雄自外域归返,陆林两家的联姻之事必将更加顺理成章。一旦陆北羽真正成为修真界的翘楚,那时我女姝儿下嫁于他,必然也能借其荣光。联姻成功,助陆家亦是助我林家。 其三,我们也可乘势在陆家独创的炼魂烈酒——烧刀子上做些文章,使其声名远播,引得上梁各大宗门瞩目。等到景升在上梁之地根基稳固,我们再与陆家深入洽谈合作事宜。哪怕无法得到他们的酿酒秘方,只要能让他们产出烧刀子供我们带到上梁售卖,也能助陆家拓展修为资源市场,同时也为我们林家带来丰厚收益。 林争英闻此策略,不禁欣悦,深以为然。 心头之事得以妥善处理,林争英心旷神怡,亲自为三位公子斟满灵茶,并转向林景云问道:“景云,张公子确实曾对你提及,他的父亲即将晋升吗?” 林景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后肯定地点头答道:“正是,前日文谏兄与我一同前往望江灵音阁品茗时,他亲口告知。” “父亲,此事孩儿也略有耳闻。”林景风附和道,“此次朝廷决意全力清扫月牙岛上盘踞的邪修势力,便是得益于县令张大人精心策划的分化之策。月牙岛上的四大护法之一已获得特别赦免,成为县衙首位修士捕头,此刻正随官军奔赴剿灭邪修的前线。” “二哥所言极是。”林景云点头应道,“文谏兄透露,这回剿灭邪修之举,我父乃是首功之臣。恰好凌霄郡守当飞鸿前辈已届退休之龄,故而令尊将接替其位。据他在吏部的朋友传来消息,估计皇上的御赐任命旨意不久便会下达。” “如此说来,我们必须赶在他人之前,备好厚重的贺礼才是。”林争英沉吟片刻,点头道,“此事便由景云你亲自负责办理。” 林景云点头领命,林争英又加重语气对他说道:“另外,张公子可曾提及,在张大人晋升之后,接任望江县知县的新官员是谁?” 林景云面色一凝,言语之间多了几分郑重:“父亲,说起这位新知县,您也应该有所耳闻。” 第108章 以德报怨 张肃刑即将晋升为凌霄郡守,因此望江县知县一职将出现空缺。 林景云因与张文谏交情匪浅,得知了一些内幕消息,使林家能够尽早做好应对准备。 尽管林家如今已是望江地界的首富世家,但实际上仍只是个富庶的商贾家族。倘若不能与新任知县建立良好关系,一旦对方有意刁难,林家将无从抵抗。 毕竟,在许多紧要关头上,他也不能总是依赖着王泉正这位神通广大的好友…… 王氏一族虽在上梁地域握有一定权势,但对于遥远的望江之事却是力有未逮,林争英深知不能总是仰仗他人解决困境。 于是他思忖,不仅要与张肃刑保持友好交情,还需尽快拉近与这位新任望江县令的关系。 然而,当他瞧见林景云眉宇间的忧虑,内心不禁一阵悚然,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弥漫开来。 “爹爹,文谏传来消息,这新来的县令大人,竟是上梁四大修仙家族之一——冠家的第三位公子。”林景云面露难色。 林争英面色骤然凝重。上梁冠家,位列四大修仙家族次席,其地位仅次于张氏一族。 冠家长子冠兴,五年前曾荣获天元殿试榜首,文采飞扬,在上梁之地声名赫赫。然而此人品性却为人所诟病,尤以喜好美色闻名遐迩,并自以为,修士若无风流韵事,枉费青春年华,甚至称此类风流才子爱美色之举为风雅之举。 当年,林争英携幼女林姝儿赴上梁王泉正府邸做客时,恰巧碰上了冠兴。冠兴见到林姝儿,双眼几乎发直,言语轻佻,多次试图挑逗林姝儿,使父女俩甚感不悦。考虑到王泉正的颜面,加之冠兴确有过失,林家并未与其发作冲突。 然而冠兴之后变本加厉,竟欲对林姝儿施以轻薄之手。林姝儿自幼修炼武道,无法忍受这般侮辱,愤然反击将冠兴痛揍一顿。幸亏王泉正与冠家关系良好,加之确实是冠兴理亏在前,故而冠家并未深究此事。然而自此以后,林家与冠兴之间的梁子就此结下。 自那时起,林争英便不敢再带林姝儿踏入京城之地,生怕再次遭遇冠兴。他认为,既然避之不及,那么远离便是最好的对策。毕竟望江地处偏远,身为京都世家子弟的冠兴不至于不远万里来此找麻烦吧。 然而,世事无常,谁也没有料到,冠兴竟然会被派至望江县担任县令之职。倘若冠兴依然怀恨当年之事,欲借此地官员身份对林家施压,那么林家宁静的日子恐怕也将走到尽头。最让林争英担忧的是,冠兴万一再见林姝儿,当年她不过十二岁年纪,就已经初具美人胚子。如今两年过去,林姝儿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他害怕冠兴会旧情复燃,再生恶念。 林家三兄弟皆知晓林姝儿曾痛殴冠兴一事,听到这个名字,林景风脸色剧变:“父亲,看来不能再让妹妹留在家中。” “但她若不待在家里,又能去哪里安身呢?”林争英满面愁容,“送至伯父那里也不合适。” 一时之间,屋内陷入沉寂。过了许久,林景雷打破了沉默:“父亲,依孩儿看,不如将妹妹送往陆家堡暂避风头。” \"荒谬至极,那怎么可能呢?\" 林峥嵘面色严峻,\"我们已经放低姿态,欲与陆家结下仙缘,已是颜面尽失。现如今,他们尚未应允,难道还想让我这张老脸去恳求,把令妹硬推向陆家子弟不成?\" 林瑾雷冷哼一声:\"莫非,父亲打算将妹妹托付给那个冠顶星不成?\" \"你这个浑小子!\" 林峥嵘闻听此言,勃然大怒,手中紧握的茶盏瞬间向林瑾雷掷去。 林瑾雷身形一闪,巧妙避开,茶盏撞击墙面,顷刻间化作碎片。 林瑾雷直视林峥嵘,再次开口:\"父亲,陆北羽不是说过,这些年他与妹妹未曾共处,互相并不了解,因此不愿立即促成婚约吗?那我们便让妹妹入住陆家宗府,让他们多些机会接触交流。并非是要强迫他们立刻订婚,只是希望他们能加深相互的认识而已。\" \"陆家宗府距离望江城也并不遥远,父亲思念妹妹时也可随时前往探望。\" 见林峥嵘沉默不语,林瑾雷继续说道,\"妹妹一身修为高深,在陆家宗府自保绰绰有余。\" \"三弟所言甚是。\" 林瑾风沉吟片刻,赞同地点点头,\"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借助妹妹与陆北羽的婚约之事,作为拖延应对新任知县冠顶星的办法,之后再想办法化解之前的恩怨纠葛。\" \"嗯,这确实是一个策略。\" 林峥嵘微微点头,心中已有打算,\"景雷,此事就交由你负责安排妹妹入驻陆家宗府的事宜;景风,你准备一份重礼,待这位新知县抵达,我们就立即登门拜访!\"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北羽亦处境艰难。在巩州之时,执法长老柴青云曾告知他,对月影岛的大举进攻预计还有半月时间。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来说服赵大力。然而未曾料到,如今攻打月影岛的行动竟突然提前了。 柴青云透露,这是皇上旨意,鉴于东石岛已平定,故需尽快解决月影岛事务,以防夜长梦多。同时,陆北羽提出的\"软硬兼施\"策略,也需要火速推行。 柴青云仅仅给他留下了五日时间。五日之内,时间紧迫! 因此,他便偕同墨守诚,在赵晓武引领之下,秘密通过水路秘道悄然登岛。 当赵晓武带着二人出现在赵大力面前时,赵大力的神色微变。他刚想责骂赵晓武糊涂,竟然在这危急时刻回来送死,但当他目光触及身后两人时,却又骤然顿住。 他看着赵晓武背后的两人,问道:\"二位莫非是陆公子及墨大侠?\" 显然,赵大力并非愚钝之人,已然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智者行事,自然事半功倍。陆北羽微一点头,注视着赵大力,缓缓开口:\"赵大当家,您应该清楚我们今日来访的目的吧。\" 赵大锤闻声微愕,旋即面上显现出一抹苦涩之意,“陆少宗主,感激你们对晓武的照料,今日之事,我赵大锤便当作未曾看见,尔等速速离去罢!” “你不顾自身安危,也应思虑晓武以及岛上数千同门的生死存亡。”陆北羽瞥了他一眼,语气深沉地续言。 赵大锤摇头轻笑,面露讥讽之色,“东石岛的命运,想来陆少宗主早已知晓。其寨主张阿珍已然向朝廷俯首称臣,然而岛上之人,却无一人生还……” “你说东石岛的张阿珍已降,或是遭到朝廷铁血屠戮?”陆北羽闻此变故,不禁骇然色变。 这一消息犹如寒风穿堂,令他背脊生寒。张阿珍掌控的东石岛虽不及月影岛庞大,但也聚居着一千多名修士。他曾听坊间传闻,东石岛因触怒朝廷律法而成为严惩之例,如今听说岛上竟无一生还,仍是令他颇感震愕。 他不禁叹息,在这片修真世界里,生命脆弱如尘埃般渺小…… “确乎如此!”赵大锤面色陡然肃穆,“赵某承蒙陆少宗主以德报怨,既往不咎昔日绑架之嫌,且仍念及月影岛众弟子安危。然而,这朝廷,终究不可信赖。” “倘若我告知你,待到你们归顺之后,所有人皆将纳入我陆家长老府之中,有何看法?”陆北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再次开口,“假使我向你担保,我能确保他们每日均有修炼之资,日有所得,渐渐步入修行者的美好生活,又有何不可?” 赵大锤连连摇头,“陆少宗主,你以为这样的话,即便是你自己,又能笃定相信么?陆家虽然在望江流域势力雄厚,但在朝廷眼中,不过是拥有些许修为的商贾家族罢了。朝廷怎可能允许月影岛上数千盗修,归附于陆家旗下?” “在朝廷看来,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眼中皆是嗜血成性的狂徒。既然朝廷已决定铲除我月影岛,又岂会轻易给予我们存活之路?赵某以为,陆少宗主,即使陆家财力雄厚,收养几十上百位仆役易如反掌,但欲以此方式庇护月影岛上众人,实属不易。一旦被人用心机利用,恐怕陆家也会因此遭受灾祸。” 陆北羽听罢,不由哑然失笑。 未曾料到,此刻的赵大锤竟能设身处地为他考量,倒让他颇为意外。 第109章 诱降 陆北羽登临月影岛,原是为了劝降而来。 却不曾想,赵大锤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赵大锤已知悉东石岛的境况。 在他看来,东石岛,正是月影岛的前车之鉴。 实际上,对于东石岛的结局,他并非感到太过惊奇。 毕竟,既然他们当日选择了修仙盗匪之路,便当有所觉悟,终有一天会面临朝廷的无情剿灭。 于是,他并不认为月影岛上的人还能有生路可走,早已做好与朝廷军队殊死抵抗至最后一人的准备。 东石岛的张阿珍,起初与朝廷军队激战至凶险万分。 若是最后全岛之人壮烈战死,或许世人还会赞颂东石岛上之人英勇刚毅。 然而,在关键时刻,张阿珍未能坚守信念,在朝廷的劝降之下妥协投降…… 其实,赵元砺还是体谅张尘烟选择投降的苦衷。 毕竟,他自己陨落便陨落了,月牙峰岛上仍有数百位同门亲属。 仙兵阁自然是对他说了些什么承诺,他才会无奈地舍弃那一缕最后的尊荣。 他深知,有时候,活下去比死亡更为痛苦不堪。 张尘烟当日作出的那个抉择,无疑承受了巨大的煎熬。 然而结局却是,仙兵阁背信弃义。 月牙峰岛,化作了血海汪洋。 男丁、老者、稚子悉数丧生,女子们则沦为了各方势力的奴隶。 想来,张尘烟若是在九幽之下得知这一切,必定懊悔不已,当日就不该轻易投降吧! 赵元砺决不允许月牙峰岛重蹈东石岛的覆辙。 仙兵阁尚且无法恪守招降时的诺言,更何况是陆北羽这个仅是望江之地的一介小地主,一位微末商人前来游说投降。 即便是月牙峰岛上数千弟子皆丧生于世,血水浸透这片灵土,他们也绝不甘愿踏上东石岛那般的毁灭之路。 此时此刻,他们虽能接收外界的消息,但却再也无法传出任何讯息。 封锁他们的仙兵阁严令只入不许出,意图将他们一举歼灭。 特别是自从赵元砺重返岛屿以来,多次尝试突围而出,却均未能成功,仙兵阁更是加大了封锁力度。 赵元砺心中有数,且已察觉到,外围的联络点恐怕早已荡然无存。 不仅是赵元砺一人,月牙峰岛上每一位弟子,均已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 他原本还庆幸,赵晓武还算乖巧懂事,未冲动返回送死,至少为月牙峰岛留下了最后一点血脉传承。 哪怕赵晓武日后只能在陆家堡做个平凡的农夫,那也是好的。 然而,他没料到,赵晓武最终还是回到了岛上。 并且,还带来了陆北羽与墨守一。 这意味着,赵晓武在陆家堡的真实身份已被揭露。 然而,让赵元砺意想不到的是,陆北羽这次登岛,竟然前来游说投降。 当初“飞砂”擒拿陆北羽,仅仅将其重创,并未取其性命,对此赵元砺并不认同。 甚至,他认为仙兵阁突然转变对月牙峰岛的态度,正是因为当日“飞砂”未能狠心下手。 他以为,随后“飞砂”的陨落,月牙峰岛的内乱,乃至这一连串变故,皆源于那次对陆北羽的绑架事件。 按道理来说,他应当对陆北羽怀恨在心才是。 但是近段时间以来,陆北羽的一举一动,却令他深感震撼。 他想起了“飞砂”在放走陆北羽时,对他所说过的那句话。 倘若陆北羽能够存活下来,或许便是天意庇护,命不该绝。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会蜕变为一个全新的存在。 起初,赵元砺并不理解“飞砂”的预言。 但后来,陆北羽果真康复过来。 而且仿佛真的因祸得福,整个人判若两人。 然而,这并非最关键之处... 自那次赵晓武率众欲斩草除根之时,他竟对赵晓武网开一面,并警示自身须警惕德叔之谋。自此之后,赵大锤便认定,陆北羽乃是一位超凡脱俗的人物。 单凭那份以德报怨的宏大气度,赵大锤便认为让赵晓武潜入陆家堡所属的周氏据点避难,实属明智之举。即便德叔遣人窃取陆家酒坊的酿酒秘笈,也未曾动摇他这一决策。 即便那时他正隐蔽于陆家堡的边缘地带,却并未与赵晓武取得联系。他思量,那次离别或是永远的诀别,对于赵晓武而言,或许是更好的归宿。 “东石岛之事,我无从知晓。”陆北羽微拧眉头,打断了赵大锤的思绪,“但月亮岛之事,我可向你担保。” 茶镜云仅言,朝庭欲彻底铲除东石岛以示警告,威慑天下贼寇,此乃恩威并施策略中雷霆手段的一部分。然而,他并未向陆北羽透露东石岛的真实状况。 虽名为杀鸡儆猴,然东石岛的悲惨结局只会令天下群贼惶恐,最终不惜拼死一搏。长此以往,大顺之地的匪患,恐怕将会愈演愈烈。 因而,月亮岛的布局以及推行仁政策略变得尤为重要。陆北羽瞬间领悟,茶镜云为何如此焦急地将此事交由南疆边军接管。若再交付于当地守军,必会滋生大乱。 至此,陆北羽看向赵大锤继续道:“此次围攻月亮岛的乃是南疆边军,且是由睿王府二公子茶镜云亲自全面指挥,不同于先前对付东石岛的地方官军。” “南疆边军?”赵大锤脸色陡变,“原来朝廷对我月亮岛竟是这般看重,竟然调动边军来对付我们。” 此前他只知道,包围月亮岛的军队与以前的官军有所不同。他本以为不过是来自其他州郡的地方守军前来替换,目的无非是切断岛上势力对当地官军的渗透。 不料朝廷竟派遣边军前来剿灭他们。他曾设想,若地方守军来袭,凭借岛上数千人的力量全力突击其防线之一处,或许尚能突围而出一部分人。 然而如今四面皆是边军,他的突围计划就如同送羊入狼窝般,只会令自家兵士送命。边军的实力和战术,绝非地方军所能比拟。 若他带领这数千部下去硬碰硬,无疑是在给边军送上鲜活的首级。赵大锤陷入了犹豫之中。 见他脸上露出些许动摇之色,陆北羽再次开口:“你曾身为边军的一员,并担任过边军校尉,对于边军的实力,你应该比我更为了解。因此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切勿白白牺牲数千位兄弟的生命。” 赵大锤嘴唇蠕动几下,似有言未吐,却终究久久未能言语。陆北羽深知,在这一刻,赵大锤的心中定是万分挣扎。 他遂乘机深入话题,续言:“此岛上尚有天朝禁卫的暗探,尔等一举一动皆在朝廷法眼之下。汝以为尚存垂死挣扎之必要乎?须知,汝之每一决策,都将关乎数千修士之生死存亡。” “即便归顺朝廷,那朝廷也未必会给吾辈留下生机之路…”赵大锤深吸一口气,悠然长叹。 早先,这些人皆因生活无望而逃至月影仙岛栖身。 赵大锤对他们抱以怜悯,皆是饱受人间疾苦之辈。 假若有半分生存之机,赵大锤断不会选择今日这般玉石俱焚之举。 然而,东礁之地的命运,已令他们退无可退,唯有奋起一战。 “此物,此刻不宜公之于众。仅你我知晓足矣。”陆北羽自怀中取出一道灵纹卷轴递予赵大锤。 赵大锤一时愕然,满腹疑虑地接过卷轴。待其展开一看,瞬间面色剧变,凝视着陆北羽,声音微微颤抖:“此乃真品?” “自然,那两字煌煌,汝岂能不识?”陆北羽淡笑回应,“下方更有皇印镇压,乃是朕之口谕,汝当信我才是。” “陆少侠,月影仙岛上数千同门之命运,便悉数托付于你了!”赵大锤向陆北羽恭恭敬敬地叩首三拜。 赵晓武不明究竟,也随之跪下。 陆北羽连忙起身扶住二人,轻声说道:“既赵岛主已有决断,此事我们便需仔细筹谋一番。” 赵大锤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110章 双鱼灵佩 自重返月影仙岛以来,李德明始终感到心绪不宁。 朝廷即将对月影仙岛发动总攻,他便可卸下这块烫手山芋,不再忧虑那些纷繁芜杂之事。 按道理讲,他本应欢欣鼓舞才对。 然而此刻,他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之中。 张肃刑派遣他亲临月影仙岛,意图令其尽早掌控全局,将月影仙岛牢牢握在手中。 起初进展颇为顺利,未曾料及一贯对他唯命是从的赵大锤,突然对他戒备森严,并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 既然无法完全把控赵大锤,他就无法彻底掌控月影仙岛。 尽管他施展了不少手段,即便赵大锤曾对其顶礼膜拜,但岛上这群修炼者尚未完全接纳这位初登岛屿的新领袖。 如此一来,李德明的处境便显得极为微妙尴尬。 恰恰此时,包围月影仙岛的朝廷大军改变策略,转而对月影仙岛实施长期封锁,使得原本贫困潦倒的月影仙岛,更加雪上加霜。 也正是因此,他才不惜冒着巨大风险,盗窃陆家酿酒秘籍,操办什么琼浆坊,又与孙大福联手共事。 他始终认为此举实乃败笔,但他却又不得不走此险棋。 岛上之人,实在是太过于贫困贫瘠了… 他也暗自责怪那些修士,实在是太过贪心了。 月华岛沦落到现今的困厄之地,全因那些修士的贪婪所引发。 昔时,一阵风受东家长老之令,将修炼者陆北羽掳为人质,陆家为了赎回他几乎倾尽了家族的大部分灵石储备。 那次行动,一阵风的确得到了巨额的灵石报酬。 然而,这笔丰厚的财富最终流入了那些贪婪修士的囊中,留给月华岛的却寥寥无几。 否则,在如今这般危急存亡之际,他又何必顶着巨大风险四处筹集灵石与修炼物资呢? 尤其让他未曾预料的是,只因他不慎泄露了修炼秘方这一招臭棋,险些丧命。 自望江匆忙返回巩县后,他便遭到了骆良平的拦截。 若非骆良平尚不清楚他的真正修为,倘若真的动手,后者定然无法抵挡他的锋芒。 但他察觉到身后有几个暗中尾随之人,身份不明,敌我不分。 于是,他决定将计就计,假装顺从成为骆良平的“俘虏”,让他们押送回陆家堡,并未显露出自身的修为之实。 随后,有几道身影悄然显现,从骆良平手中解救了他出来。 这些人自称是张肃刑派遣而来守护他的弟子,但他立刻识破其中端倪,从他们臂膀上的隐秘图腾认出了他们是影子门的成员。 更为重要的是,在巩县府衙,他还发现孙大福对他怀有恶意。 如果不是他深藏不露,伪装成一名毫无修为的凡夫俗子,那一晚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成功突袭并击退那几名影子门的弟子。 如若他未能成功击杀那些影子门弟子,当晚躺在巩县府衙的,恐怕便是他自己——李德明了。 影子门弟子的出现,让他高度警惕,内心充满忧虑。 他深知,自己已经引起了注意,特别是被影子门这样的势力锁定,绝非吉兆。 尤其是在他心中,尽管极不愿意承认,但一旦某种念头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便难以消除。 他开始怀疑,影子门弟子并未欺骗他。 他们确实是由张肃刑派出,不过并非前来保护他,而是欲取其性命。 同时,他怀疑孙大福想要杀害他,很可能背后真的与张肃刑有所关联。 毕竟,一旦月华岛不再存在,他自身也就失去了意义。 甚至,他还有可能成为揭露张肃刑秘密的隐患。 狡兔死,走狗烹,李德明此刻深刻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手中的古籍已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紧接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仙剑瞬间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一道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拉长,投射在书桌前的地板上。 李德明,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修为有着十足的信心。 在巩县府衙,他曾以一剑斩八修,更曾一剑荡灭影子门三位高阶弟子,他的实力绝不容小觑。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不久前,他已经触及了一流境界的瓶颈,即将迈入那神秘莫测的入境之境…… 此刻,在这静谧的修炼室之中,竟然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将一柄寒光凛冽的飞剑抵在了他的颈项之间,此事令他深感震撼。 他自知,若非刚才正处于深度冥想,加之心中纷扰,松懈了警惕之心,这把锐利无比的飞剑断然不会出现在此境地。 一位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少年,从黯淡的灵光中缓步走出,坐到了书案对面的蒲团之上。李德明,对于这位少年,并无半分印象。 然而,当他看到对方嘴角那一抹淡然的笑容,感受到颈侧那冰冷剑锋的触感时,他忽然笑了出来,已经料想到了此人的真实身份。 “李德明,德前辈,久闻大名,今日终得相见。”陆北羽面带笑意,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德明率先开口。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李德明,眼前这位面容憔悴的中年修士与他之前设想的形象有所不同。 原本他认为,当墨守成驾驭的飞剑悬于其脖颈之际,当他端坐于李德明面前之时,李德明必定会极度紧张。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李德明仅是短暂地愕然了一下,旋即恢复了那份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之色。 只是瞬息之间,李德明面上浮现一抹疲态,使得他鬓角的纹路更显深刻。 然而,陆北羽立刻洞悉了李德明内心的从容。身为巩县县衙内的炼气高手,墨守成所持飞剑,怎可能轻易控制住他。 显然,李德明有所依仗,毫不畏惧。 他神色平静地看向陆北羽,微笑着道:“李某久闻陆少侠威震八方,连这月照仙洲都可来去自如,果真是非凡之人。” “陆某愧不敢当。”陆北羽抱拳回礼,“德前辈,咱们实话实说。弟子想问,当年究竟是何人指派您设伏一网打尽弟子身边之人?又是何人,对我陆北羽下了追杀令呢?” “陆少侠认为李某会如实相告么?”李德明淡笑回应。 “如今在巩县县衙,您还觉得有必要保护那位主子吗?”陆北羽摇头道,“想必您已清楚,您的主子已然容不下您了。” 李德明脸上掠过一丝无奈的苦笑,“这是李某自己的选择。踏入这条道路之初,便已预见今日的结果。” 陆北羽长叹一口气,“德前辈这般视死如归的气节,实在叫人钦佩。只是若您一去,那复水洲头的河神祠,届时又有何人去祭祀供奉?再加上神祠中的那位师太及她的弟子们……” 陆北羽话语虽轻描淡写,但李德明心头却是巨浪翻滚。 他猛然起身,怒吼道:“陆北羽,你怎能牵连无辜!他们与此事无关!” 墨守成出手将其稳稳按回原位,而陆北羽的话语再次响起:“陆某深知祸不及家人,但欲取他们性命者并非我,而是来自‘影子门’的那些人。” 听到“影子门”这三个字,李德明的脸色陡然剧变,“竟是影子门的人找上了她们?为何他们要对付她们?” \"德叔,阴冥宗之人追杀她们母女,其中缘由您必定比我更为明晰,何须向我询问呢?\" 陆北羽面露一丝无奈苦笑, \"然而,您的猜测确有其事,不仅阴冥宗找到了她们,并且还与御剑宗的修士爆发了一场激战。\" \"竟与御剑宗弟子交锋了?\" 李德明愕然。 \"没错!\" 陆北羽点头确认, \"德叔,现在您应该告诉晚辈实情了吧?\" \"为何我要信任你呢?\" 李德明依旧保持警惕。 \"请您看看这个!\" 陆北羽自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灵玉递给李德明。 李德明接过灵玉,全身颤抖不已。坐落在复水洲头的那位河神庙中,居住着他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两人——师尊镜玄,他的结发道侣;另一位则是他们的女儿,晓柒。 这块玉并非凡品,乃是一块蕴含精纯灵血的血玉佩,其上雕琢着两条跃动嬉戏的小鱼,栩栩如生。此乃李氏家族之镇族至宝。 当年,李德明的父亲交付给他时曾言,此血玉之中封存着一个重大的秘密。然而历经多年,李德明依然未能揭开这个秘密。 深知自己所行之事不宜公之于众,故李德明不愿牵扯到镜玄与晓柒母女身上,于是将她们安顿在复水洲头的河神庙内。双鱼血玉,则是他亲手赠予镜玄以作信物。一旦她们遭遇危险,只需持此双鱼血玉前来寻他。 而只有镜玄一人知晓双鱼血玉的真实含义。如今看到陆北羽出示双鱼血玉,李德明已对陆北羽的话语半信半疑。 \"她们母女二人,可安好?\" 李德明语气低沉,目光紧紧盯着手中双鱼血玉,略显疲惫。 内心深处,他已经开始权衡起陆北羽的话可信与否。 第111章 七虫七草之毒 明显可见,李德明对镜玄和晓柒母女的关心之情深重无比。浓重的忧虑犹如阴影般笼罩在他的脸庞。 陆北羽摇头轻叹:\"情况不妙!阴冥宗之人先于御剑宗弟子赶到,镜玄师尊遭袭受剑伤,所幸晓柒安然无恙。\" \"那剑有毒,目前御剑宗的二师兄正全力以赴为其解毒,而这枚玉佩正是镜玄师尊嘱人转交来的。\" \"我们也刚收到传讯和这枚玉佩,在前往您这里的途中从赵大锤处接手而来。\" 陆北羽话毕,将一封书笺搁置在桌上。这张书笺,随同血玉一同被送到墨守成手中,据墨守成所说,送信的那只神骏海东青正是他二师兄的灵宠。 \"御剑宗二师兄多情剑擅长驱毒疗伤,看来镜玄师尊身中的剧毒……\" 李德明并未去看桌上的书笺,而是凝视着陆北羽继续说道... \"二师兄透露,镜玄真人不慎遭逢七毒七煞之毒,欲救其命,须得知施毒者所用的确切七种毒虫与毒草种类。\" 墨离尘接过话茬,同时缓缓收回架在李德明喉间的灵剑。“目前他仅能勉强压制住真人体内的毒素扩散,至于彻底解毒,则需一段时日,短则一月,长则一年,甚至数十年。”他不禁轻轻叹息。 “那镜玄真人岂非危在旦夕?”李德明听闻此言,神色大变。 “有二师兄坐镇,真人生命应无忧虑。只是化解此毒并非易事,且试验解毒剂的过程中,镜玄真人必将承受极大的痛楚。二师兄提及,若能找到下毒之人,便是最为直接有效的解决方案。”墨离尘悠悠地道出实情。 “你们可曾寻得那人?”李德明焦急追问。 “你觉得我们找到了还会坐在这儿跟你这般闲聊么?”陆青玄瞥了他一眼,“所以我们需要你提供所有掌握的情报,以便尽快锁定那个伤害了镜玄真人的影子门弟子。” 李德明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问:“你们究竟是如何发现那个河神祠的秘密所在?” “那你又怎知,你的主子又是通过何种途径找寻到那座河神祠的?”陆青玄反问。 李德明满脸困惑,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未曾解开。 每次前往河神祠,他无不谨慎行事,绝不该有人能察觉其行踪才对。 “关键在于铁葫芦。”陆青玄接着说道,“铁葫芦并未真正背叛你,亦未真心臣服于你。他其实是你主子在月牙岛上布设的一枚暗棋,自你踏上月牙岛那一刻起,他便一直秘密监视着你。因此我认为,你主子对你,并未完全信赖。” 李德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望江县烟雨楼中的桃红姑娘,正是铁葫芦的心上人。”陆青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恰好我和桃红姑娘交情匪浅,顺手让她帮着打探了一下。” 李德明冷哼一声,“一个风尘女子之言,怎可轻易相信?” “是否可信尚未可知,但铁葫芦口中所述之事,也许正合你意。”陆青玄微笑道,故事娓娓道来。 一旁的墨离尘听得瞠目结舌,终于明白为何陆青玄会选择前来找寻李德明。 当然,烟雨楼中的桃红确实向陆青玄透露了不少关于铁葫芦的琐碎小事。那时墨离尘陪在一旁,几乎都要昏昏欲睡,而陆青玄却听得津津有味。 起初,他还觉得陆青玄此人太过八卦。然而,在听完了桃红的话之后,陆青玄竟然推断出在复水河边的某座河神祠内,可能藏匿着李德明的至亲,并且铁葫芦亦掌握了这一情报。 于是,墨离尘立即将此情报传回御剑宗。他知道,他的二师兄此刻已动身赶往望江县。 此外,巩县发生的惨案进一步证实了李德明与影子门之间必定存在某种纠葛…… 若能找到李德明的亲族修士,或许便能揭示更多关于修炼界秘辛的线索。然而复水仙河沿岸的众多河神宗祠之中,待到二长老寻至,却终究还是晚了一线,以致于令镜玄真人不慎受伤。 此刻,陆北羽将当日与小桃红私下交流过的关于铁葫芦之事悉数揭露,连同自己推测的秘密也毫不保留地道出,此举无疑坐实了铁葫芦的真实身份——正是那位暗中监视李德明,并告发其家族修士所在之人。 此事如何不让李德明对其愤恨交加?愤怒之下,他已无暇分辨陆北羽口中所言是否确凿无疑。 目睹陆北羽言语从容,论述有条理,墨守诚心中不禁对这位年仅十几岁的少年多了几分钦佩之意。 话音落下,李德明咬牙切齿道:“铁葫芦,我定要剥你皮、抽你骨、饮你魂魄,否则难以消除我胸中之恨。” “归根结底,他也只不过是遵照指令行事罢了!”陆北羽摇头感慨,“幕后与影子门勾结,欲害镜玄真人及她弟子们的,其实是你的主上,而非铁葫芦。” “就算他对我下手取命,我也绝不背弃他,但他为何非要置镜玄真人与小柒于死地呢?”李德明长叹一口气,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在脸颊之上,“陆少侠,我对不住你们!感谢你们搭救镜玄真人,但关于背后的那个人,恕我实在无法多言。” “如今此境况下,你何苦仍要袒护他?”陆北羽对此表示不解。 泪水划过李德明的脸庞,他沉声道:“他对我无情,我不能对他无义。” “即便你未曾言明,我亦能略窥一二,操纵你行动的那个人,恐怕便是望江知县张肃刑吧?”陆北羽再度开口询问。 李德明不再回应,但当他脸上掠过的短暂惊愕之情落入陆北羽眼中,答案已然昭然若揭。 “既然你不肯透露详情,我暂且不会勉强你,总有那么一日你会愿意倾诉出来。”陆北羽叹息一声,“现在,有一件事需要请你相助,不知你是否愿意?” “何事?”李德明再次露出疑惑之色。 “据我所知,铁葫芦此刻正在月岛之上,正准备与你内外联手,协助外界的官军势力。”陆北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希望你能让他通知所有参与者提前发动起义。务必记住,是所有人。” “为何?”李德明再度一惊,旋即立刻领悟过来,面色剧变,“你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见陆北羽并未回答,他追问:“你究竟是朝廷的密探,还是赵大锤的手下?” 陆北羽淡笑以对:“这个问题重要么?” “不过你需要明白,唯有如此,我才能设法让你悄然无息地活下去,并安全地与镜玄真人等人重逢。” “你想活下去吗?倘若此刻你放弃了生存的意愿,那只会让我轻视你,认为你不配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修士男子。” 第112章 破晓逆天 夜幕之下,静谧而深邃,月华被浓郁的墨云遮蔽,唯有江风吹过,激起阵阵涛声,仿佛预示着一场天地之间的秘谋即将揭晓。 这正是修行者们执行险峻任务的最佳时刻,也不怪乎东家长老嘱咐尽早行动。众所周知,德叔身为东家长老的心腹,其言重于千金。 于是,陆北羽起身,迈向门外,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目睹此景,李德明不禁拧紧眉头,内心深处纠结不已。 夜色笼罩下的月亮岛,动荡已然暗流涌动。铁葫芦带着潜伏于岛屿之中的修士同道,悄然无声地制伏了守卫,抹除各处岗哨,轻轻松开了隐藏势力的门户。 然而,当铁葫芦瞥见山寨之外的海滩空无一人,本该前来支援的朝廷仙兵却踪迹全无之时,他不由得愕然驻足。江面之上,寂静依旧,唯余江水冲击岸边岩石的声音回荡。 一种不安的预感,在铁葫芦心头悄然滋生。一切都按照计划井然有序地推进,但至关键时刻,却迟迟未见朝廷仙兵的身影,此事显然非吉兆。 手下聚集而来,接近二百名修士均进展顺利,甚至连沿途的诸多障碍都被德叔悄无声息地扫清。起初,铁葫芦并未过于忧虑,毕竟德叔在此地位高权重,能为他们摆平一切困难自然不足为奇。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接应的朝廷仙兵始终未现,铁葫芦内心的疑虑逐渐加剧。他蓦然意识到,今夜之举似乎太过顺利,乃至诡异。 更让铁葫芦忧心忡忡的是,他们预先将起义之人分为八支队伍,此刻众人皆已到位,唯独少了德叔所带领的那一支队伍尚未现身。副手焦虑万分,时间已过,朝廷仙兵未至,德叔又失约不来,他们该如何应对? 一旦此时暴露行踪,后果将是灾难性的。铁葫芦的心弦骤然绷紧,那份不安感愈发强烈。 德叔原本应该按照约定前来会合,但他却没有出现,这就显得极不寻常。若德叔所在队伍暴露,山贼巢穴之中不可能如此平静,毫无交战之声传来。 而起事提前的消息,正是由德叔亲口告知。但现在既无朝廷仙兵到来,德叔又不见踪影,铁葫芦心头陡然涌现一个念头:自己是否过于轻信了德叔? 他只能默默祈愿,希望那些令人心悸的担忧,并非真实发生的事实…… \"退,速速退回山谷深处!\"铁葫芦心中一震,立刻下达了撤离的指令。 他祈愿,这一切能真正地做到隐蔽无痕,即便是行动泄露,众人退回山谷后,仍有手段搅乱宗门内部,依然能够在混乱之中化解当前的危局。 然而,显然,他过于低估了局势的严峻性。 \"铁葫芦,你怎又返回了秘境?可是想念二师兄我了不成?\"赵大锤的声音自宗门外传来,带着一丝寒意。 紧接着,原本已被他们占领的宗门门户紧闭。无数法器火光在宗门城墙与两侧山崖之上闪烁而起,兵刃的锐气与灵箭的箭簇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映射出森然的寒光。 铁葫芦面色如铁,凝视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身影,大声疾呼:\"元真师叔,元真师叔何在?\" 即便再愚笨,他也明白事态已然失控,自身已被背叛。 \"你想见到他?恐怕难矣。\"赵大锤冷哼一声,嘲讽道:\"铁葫芦,你贪图仙职高位,竟不惜出卖宗门兄弟,投身朝廷怀抱,如此夜深人静之时,你可曾心安入眠,不怕那修炼走火入魔的噩梦侵扰?\" \"赵大锤,我为何叛离宗门,难道你心中不明了?你休以为我们不知,阵风堂主的陨落真相究竟如何。\"铁葫芦瞪向赵大锤的方向,愤恨地怒吼。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还真有必要与你详谈此事。\"赵大锤再次冷笑:\"铁葫芦,你对我执掌宗门之事心存怨念,但你可曾想过,为何你的主人并未直接扶你登上宗主宝座?只因他知道,即便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也无法掌控全局。” \"你以为宗内的同门都是易于操控的凡夫俗子么?实则他们个个心智通透。对于前任宗主的离奇死亡,我们都是一无所知。你说是妄为功法所致,却又拿不出半点确证。” \"宗主逝后,其首级竟然出现在了望江府衙门前。你叛变之后,转眼间便成了望江府衙的首席执法者。铁葫芦,你要告诉我,这一切仅仅是偶然巧合么?” \"更有甚者,你以为派德叔来我宗门,假装为我出谋划策,助我登上宗主之位,就能让我沦为你们的傀儡,听凭你们驱使吗?你们未免太过轻视我赵大锤了。” \"至于老三之死,你应该心里清楚原委吧?若非你放出风声,他又怎会落入官府之手。更为凑巧的是,透露老三行踪之人,正是望江县令张肃刑。” \"铁葫芦,对于这些接二连三的‘巧合’,你就不想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目睹平日沉默寡言的赵大锤此刻犹如连珠炮般痛斥自己,铁葫芦不禁面红耳赤,愤怒至极,却发现自己一时语塞,根本无力反驳。 原本跟随他一同叛离宗门的弟子们,此刻皆惊讶地注视着他。 铁葫芦深知,自己的大局已去…… 他抬首望向赵元鼎所在的方向,满目绝望地狂啸,“赵元鼎,你这妖言惑众之徒!有胆魄,你就堂堂正正与我来一场生死对决,用我们的灵兵法宝分个高下。” 赵元鼎并未回应铁葫芦,然而铁葫芦的话语刚落,旁边又传来一道冷冽之声,“四护法,果真是你背叛了我们宗主一阵风,并陷害了副宗主万定尘吗?” 那声音虽不高亢,但却宛如寒冰裂石,伴着阵阵江面吹来的修炼者才能察觉的灵气波动,显得无比悲壮而苍凉。“四护法,是你背弃了三护法的信任?”又是一名弟子带着颤栗之意开口。 沙滩之上,所有弟子的目光聚焦于铁葫芦身上,无一例外地都将手中祭炼过的法宝或是飞剑紧握在手。铁葫芦身侧仅剩数十名心腹随从,此刻却被重重包围在核心地带。 这些人群,多数曾是一阵风宗主以及副宗主万定尘的忠诚弟子,皆是由铁葫芦以一番精心编织的谎言游说得来。他将一阵风和万定尘两位宗主的陨落,全部归咎于赵元鼎身上。 这些人昔日都对一阵风和万定尘忠心耿耿,经由铁葫芦一番挑拨离间之后,自然而然对赵元鼎产生了深深的敌意。然而此时,真相骤然逆转,他们赫然发现一直信赖并追随的新宗主,竟然就是那个背叛自家宗主、亲手杀害同门兄弟的罪魁祸首,怎能不让人心生愤慨? 当年,铁葫芦曾向他们承诺,只要他们助其暗中策反,待到月影岛门户倾覆之时,必能得到仙宫朝廷的重奖。若如铁葫芦所说,一阵风与万定尘乃是遭赵元鼎毒手,那么他们继续留在月影岛也就失去了意义,不如投靠铁葫芦另寻生机。 但假如一切都是铁葫芦的弥天大谎,那就意味着二护法赵元鼎依然是原来的赵元鼎,而大护法一阵风依然在天道的庇佑之下。这份兄弟之情,仿佛并未因他们的蒙蔽而有所改变,只是他们已被欺骗。 为了守护这份情义,他们可以选择反戈;同样,为了这份情义,他们也愿意选择坚守。 “我没有!是你们混淆视听!”铁葫芦震怒咆哮。 然而,对方似乎毫不动摇,紧握手中的玄铁长刀,向前迈进数步,声音越发激愤:“铁葫芦,果真就是你背叛了三护法,是你害死了大护法?” “我已经说过,我没有做过!”铁葫芦瞪着逼近之人,长刀舞动,瞬间将刚才质问他的同门一刀两断。 鲜血飞溅,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看着染血的刀锋,铁葫芦从狂怒中恢复些许理智。他环顾四周愈发愤怒的同门,再次坚声道:“我真的未曾杀害一阵风宗主!” 然而此刻,他的话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正当他执刀辩解之际,众人纷纷后退,畏惧地注视着他。只因刚才那一声质疑,他竟毫不犹豫地亲手屠戮了一位同门,如此行径又如何能再让他人相信他呢? 第113章 玄霄秘谋,背叛之疑? \"果真是汝背弃了宗主与三长老么?\" 又有一道愤怒的喝声在修炼者之间炸裂开来。 \"是他诓骗于我等,令吾辈沦为背信弃义之辈!\" 随后又有修者愤然而应。 \"斩除此贼!\" 更多的修者怒吼着,纷纷祭出法宝。 一场修真界的混战就此爆发。 自当日决定投身朝廷势力起,铁葫芦已预想过无数种可能的结局,但他从未料想到今日这般光景。 他曾经痴心幻想,待此地事务尘埃落定,他能随张肃刑一同前往玄霄宗任职。 相较于望江县小小的执法堂主,凌霄郡那位执掌一方天地、审理众多仙凡纠葛的执法堂主,自然是无法同日而语。 能在凌霄郡执法堂立足,他便可放手施展开来,在修真界闯下赫赫威名,居华宅,拥仙侣,过上修真贵族般的逍遥生活。 为此,他已经筹备了无数载春秋。 日前他收到密报,官府大军将在最迟三日内发动总攻。因此,他满心欢喜,跃跃欲试。 这代表着他在月亮岛这处险恶禁地中潜藏已久的日子,终于即将走到尽头。 特别是听说李德明透露,官府总攻时间将会提前时,他更是欣喜若狂,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贫瘠之地。 然而,当铁葫芦布置完毕,率众强攻滩头之际,未曾预料的变故陡生。 他万万没有想到,赵大锤仅凭几句言语,就使得那些费尽心思策反归顺的手足们再度叛离。 围绕在铁葫芦身边的几十名亲信弟子,皆是他精挑细选的精英,其中还有几位来自张肃刑麾下的高阶修士。即便面对百余名敌人的围攻,他们毫无惧色,镇定自若地挥舞着法宝,身影在月色下闪烁不定。 惨烈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滩头上血花四溅,修者的元神与肉身陨灭。待战事稍歇,铁葫芦带来的精锐弟子仅剩下聊聊数人,但他们的战斗力之强大,不容小觑。原本围攻他们的百余人此刻已然化作冰冷的尸体,散落在滩头之上。 满身浴血的铁葫芦,手持一柄残缺不堪的斩妖刀,舔了舔嘴角,朝着寨墙上的赵大锤咆哮道:“赵大锤,你可曾有过半分胆气,下得城墙,与我一决雌雄?” 然而赵大锤并未搭话,只冷冷地哼了一声。瞬息间,随着铁葫芦话音刚落,一道黑影自寨墙上如疾风骤雨般掠出,趁夜色直扑向铁葫芦。 待铁葫芦察觉之时,那黑影已然逼近至近前。他试图避开,却发现已无力回天,连一声惨叫都未曾发出,只听得闷响一声,他的身形被震飞,重重地摔向远处......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道黑影自空中划过,瞬间穿透了修炼铁甲功的葫芦真人,紧接着撞在近处的一座岩礁之上。看到葫芦真人头部的防护罩被破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窟窿,以及砸在礁石上的那柄硕大铁锤,沙滩上幸存的修士们无不变色。 原来那黑影正是赵大力的独门武器——炼魂铁锤。此时,赵大力正矗立于山寨高墙之上,与沙滩相距足有五六十丈远。仅凭一记挥锤掷出,便夺去了葫芦真人修炼数十年的修为与生命,双方的实力高低立判。 目睹铁葫芦陨落,剩下几人身受重伤,面面相觑间,满心唯有恐惧。赵大力率领弟子撤离山寨墙头,其余修士纷纷跟随离去。沙滩上的众人略感宽慰,误以为赵大力已放过他们。然而,黑暗中,突如其来的破空箭鸣之声响起,刹那间,冰冷的箭矢直刺咽喉,结束了几条无辜的生命。 这一整晚,赵大力未曾合眼。他循着之前的线索,将岛上隐藏的最后一脉铁葫芦余孽尽数找出,并一一施以仙法镇压。与此同时,陆北羽同样彻夜未眠。当赵大力在高墙上处置内奸时,他则陪伴着墨守诚和李德元,在饮酒中默默等待黎明的到来。 窗外的晨雾沿着窗户缝隙悄然飘入室内,房间之内湿气萦绕,透着阵阵寒意。赵大力推开房门步入其中,环视众人,宣布道:“铁葫芦一脉余孽已经彻底肃清,岛上终于得以安宁。” 闻此言,李德元嘴角微微抽动,似有话语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举杯轻啜一口茶水。“恭喜赵大侠成功消除隐患,从此以后可以毫无挂碍地修行了。”陆北羽微笑着向他致贺。 “没错,如今终于能放心了。”赵大力点头回应。他一直知晓岛上混有朝廷派遣的谍报人员,这段时间也在积极排查和防范,发现了不少可疑线索。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铁葫芦竟然偷偷摸回了岛屿,并且陷害了许多同门。 赵大力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及时把儿子赵晓武送往陆家堡,因此结识了陆北羽。若非如此,岛上之人恐怕将面临一场生死血战,结局不堪设想。面对经验丰富的边疆军队,以及诸多内外勾结的奸细…… 赵大力坐在陆北羽对面的空位上,拿起桌前的茶盏一饮而尽,才凝视着陆北羽缓缓说道:“陆少主,岛上尚有数千凡人,投降之事不可草率行事,我们必须细细商议才是。” “那是当然!”陆北羽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关于这场谈判,我可能无法参与太多,需由您亲自和柴二公子洽谈才妥当。” 赵大力一听,不禁愕然:“怎地?难道不是与我直接谈判吗?” 在一旁的李德元也是拧紧了眉头:“怎么,这般赫赫战果,陆少主竟是要拱手让给柴靖云那小辈不成?” 第114章 谈判 陆北羽淡然一笑,并未立即回应。 赵大锤的话语再次回荡在静谧的修炼岛上,“如今岛内的魔修余孽已被彻底涤荡,莫非陆公子竟不怕我心意突变,率众修士拼死抵抗?失去了这些内奸,即便chaorenjun舰队欲攻占我月影仙岛,只怕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折损不少修为。” 陆北羽笑意更深,从容起身道:“若你果真意欲翻脸,那么赔上这月影仙岛数千生灵的安危便在你一念之间。至于chaorenjun是否会因此攻岛,与我又何干?哪怕朝廷问责于我助你铲除岛上魔修,我只需佯装不知情,顺手割取你首级,将其献予chaorenjun作为表忠之证,岂不简单?” 说到此处,他嘴角上扬,“再者,我对赵大锤的性格可谓了如指掌,若不信你,我昨夜就不会踏足此地月影仙岛。若你真的背信弃义,我唯有自责识人不明,错将你当作一位顶天立地的修士。” “陆公子,赵某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赵大锤忽然抱拳,神色肃穆地说道。 陆北羽见他如此认真,不由得一愣,“赵岛主,请讲。” 赵大锤的语气显得格外庄重,“按理说当日我月影仙岛劫持了陆公子,甚至险些丧了陆公子的命,陆公子应当对我月影仙岛恨之入骨才对。然而,为何陆公子不仅没有报复我月影仙岛,反倒施以援手?” 赵大锤说完,目光紧紧锁定陆北羽,等待他的答复。 实则,赵大锤的问题背后还隐藏着一层担忧:一旦月影仙岛向陆家堡投降,并接受陆北羽带来的皇命,皇帝答应由陆家堡来安置他们。然而月影仙岛原本就与陆北羽结有仇怨,如果陆北羽借此机会找借口折磨他们,泄私愤,那岂不是让他们陷入了人间炼狱? 虽然几次交锋下来,赵大锤并不认为陆北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但他深知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月影仙岛上数千生灵的未来生存,他不得不谨慎思虑此事。与其让他们在陆家堡备受煎熬,倒不如让他们跟随自己一同战死,或许那样痛苦还能少一点。 听闻赵大锤所言,陆北羽的眉头也随之皱起。与此同时,墨守成与李德明也紧紧盯着他,同样迫切地期待着他的答案。 赵大锤的疑虑,同样困扰着墨守成与李德明二人…… 在这关键的时刻,陆北羽深知,正是那次一阵风吹来的刺杀,使得他来到了这个修真世界,占据了这具肉身,得以在这个世界重生。从某种程度而言,他还要感激那些曾经试图加害他的人。 不过,这样的内心独白自然无法告知眼前之人。此外,陆北羽也察觉到,无论是“一阵风”还是赵大锤,他们都把义气摆在首位,恩怨分明,性格直爽,这种特质让他颇感欣赏,就如同他前世那段深厚的战友之情一般。 在前尘执行使命时,他们皆愿将背后交予同修守护,只因仙侣间的情深意重。一阵风与赵大锤,虽身为修罗道中人,却尚存一丝侠骨柔情。 有时,即便是修罗也有其道,正如一阵风即便受他人之令,仍留陆北羽一线生机,全因他坚守诚信之道。作为一位轮回转世的灵魂,他与陆北羽之间的恩怨并无太大纠葛。 陆北羽心中暗忖,自己有责任找出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为这具身躯往昔之主讨回公道。一阵风与月亮岛,不过是他人手中舞动的剑鞘罢了。 然而,这些内心的想法,他却无法言明。陆北羽悠然叹息,看着赵大锤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你认为我是乐意掺和这等烦扰之事吗?我在望江城安逸地做着闲散的少主,岂非更乐哉?然而,有些事情,纵然想避,却又不得不面对。” 他徐徐起身,目光掠过四周的三位同伴,随后娓娓道来:“月亮岛上生活着数千修士,那是三千余条鲜活的生灵。在这个修真界里,底层修士的生命或许被视为微不足道,但对于统治者而言,并无太多价值。但在我看来,众生皆平等,凡人之力乃是支撑世界的基石。让我亲眼目睹数千修士陨落,实难心安。” 于是,他出手援助月亮岛,既是缘由,也是他心中坚定不移的信念。佛曰,救一人之命犹胜建造七层宝塔,何况眼前关乎数千修士的生死。他深信月亮岛上的居民起初也未必愿意沦为贼寇,何人自出生之日起便会愿意背负万夫所指的恶名,踏上这条没有回头之路? 陆北羽这席肺腑之言,令在场诸人无不愕然。他们未曾料想,这样的话语竟出自一位商贾世家子弟之口,更是出自一位十九岁的青年修士之口。若此事传至朝堂之上,定会引来诸多士大夫的口诛笔伐,甚至可能因此被视为大胆叛逆之言而锒铛入狱。然而在此地,无人是从朝堂而来。 故此,当陆北羽话语落下之际,赵大锤眼中已泛起泪花,“陆少侠以德报怨,实在叫赵某佩服得五体投地。若赵某再生二心,便是畜牲不如。”说完,赵大锤便向陆北羽俯首叩拜。 陆北羽连忙将赵大锤扶起。仅仅两日之后,陆北羽便重返月亮岛,令一直绷紧神经监视事态发展的查靖云终得喘息之机。待得知月亮岛上发生剧变,朝廷安插的内奸铁葫芦及其党羽已被赵大锤一网打尽之时,查靖云心中一震。紧接着,他立刻明白过来。铁葫芦的覆灭,并未引起他过多关注。这样一个轻率背叛兄弟和山贼团伙的走狗,他本就不屑于顾。况且,能用此人作为赠给陆北羽的礼物,倒也不失为一种示好的方式。 陆北羽此次行动,竟然能让赵大锤这位炼体境修士答应归降,此乃天大的喜讯。 特别是,陆北羽告知赵大锤,关于投降后的交接事宜与谈判条件,全权交由赵大锤自行定夺之时,柴静云心中对陆北羽的信任更加深重了几分。 要知道,倘若陆北羽已经与赵大锤达成秘密协议,别说朝廷之中,即便身为柴静云自身,也会因铁葫芦宗的败亡而担忧陆北羽与赵大锤暗中有何勾结。更甚者,会疑心陆北羽早已与月影岛有所联系,以至于对他当初接纳月影岛俘虏的真实意图产生怀疑。 然而如今,陆北羽成功劝服赵大锤投降之后,却又将所有的谈判权尽数交还给柴静云,自己则置身事外,只等待后续安排,接收那些投降的俘虏。 柴静云满腔热忱地将陆北羽送出营帐,旋即火速着手准备与赵大锤的议和事宜。尽管总攻已定于三日后发动,但既然赵大锤愿降,也就无须双方兵刃相见,生死相搏。若能和平解决,哪怕因此拖延时日,柴静云也甘之如饴。 事实上,在听闻陆北羽一番话之后,柴静云心中早已不愿强行攻打月影岛。毕竟,他所调动的南部边疆精锐一旦在攻岛战中损耗殆尽,是他难以承受之痛。既然不必强攻,诸多战略计划就需要重新规划,而这都需要柴静云亲力亲为。 于是乎,柴静云忙碌异常,分秒必争地展开各项工作。 自柴静云营地退出后,陆北羽径直返回陆家堡的陆家长院。然而令他未曾预料的是,此时竟已有两位故人在此等候。 眼前之人正是林姝儿与林景雷,他的视线略微停留片刻。他与林姝儿已有数年未见,如今的林姝儿已成长为一位风华绝代的女修,身段婀娜,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俏皮的小女孩。她腰间佩剑,英姿勃发,令人瞩目。 她的面貌依然保持着那份稚嫩的气息,微带婴儿肥的脸庞并未改变。当年王泉上门提亲,陆北羽考虑到多年未曾互通音信,便委婉拒绝了这门亲事。原本以为随着陆大雄前往上梁山修炼,此事便告一段落。不料林家不知作何考虑,竟派林景雷将林姝儿送往陆家堡。 刹那间,氛围变得微妙起来。陆北羽连忙命人备下一桌佳肴美酒,摆上一坛陈年佳酿,以此化解尴尬。 几杯过后,宾主尽欢,三人畅聊起童年的趣事,气氛渐渐升温,变得亲切融洽起来。他与林景雷向来情同手足,饮酒论道自然不在话下。林姝儿虽身为江湖儿女,巾帼不让须眉,性格豪爽,同样开怀畅饮,大快朵颐。 然而,陆家长院的酒水实在劲烈无比,没过多久,众人皆有醉意,言语之间也开始随性起来。在林景雷一番牢骚话以及林姝儿醉语朦胧的叙述下,陆北羽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知晓林争英之所以将林姝儿托付至此的原因后,她不禁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然而,林姝儿如今的境遇的确令人忧虑重重。 将她留在望江城,实属不宜之举。 这望江的新任知县寇平,陆北羽曾在与秦风的一次交谈中听说过其人。 据说,在登上权力之梁之初,此人便并非易于对付的角色。 尽管能感受到寇平放荡不羁的性格,但秦风对其仍抱有极高的敬重之情。 显而易见,林家此次交付给他的,无疑是一枚棘手至极的灵石。 即便如此,他对林姝儿并无深厚情感,但他们毕竟自幼一同玩耍,算得上是修行道上的青梅竹马。 如今她暂居于陆家堡内,多添一副碗筷、一间屋舍罢了。 自己若加以拒绝,似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固然,林家曾趁陆家危难之际低价购入不少家产,但这并不能迁怒于无辜的林姝儿。 加之近期林家对陆家的态度似乎颇为友善…… 酒宴散去,陆北羽送走林景雷,并将林姝儿安置于陆家大院之内,随即携同墨守成急匆匆赶往峈山。 尽管料定赵大锤与柴瑾云之间的商谈不会短时间内落幕,但他收容并整合月亮岛上那些俘获的修真者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他亟需寻觅一处适宜修建修炼场地及培养护法弟子之地。 峈山的某片悬崖区域是个不错的选择,其地势地貌与他前生操练弟子之处颇为相似,为了确保一切顺利,他决定再次亲临现场查探一番。 倘若云霸天所言属实,明日,她便会率领着秋云遗留下的那五百余位护法弟子返回…… 第115章 落凤坡 来到了陆家堡的林殊儿显得异常沉静,并未如陆北羽预料般对他进行修炼资源的纠缠争夺,这让陆北羽内心稍感宽慰。 将林殊儿安顿在陆家的大宅之后,陆北羽便携手墨守诚,直奔峈山深处。 首先,他们巡查了用于提炼灵石与炼制灵泥的采矿场和作坊,所见景象令陆北羽颇为满意。 周二狗显现出了其机智且尽责的一面,将此处经营得有条不紊。 陆北羽曾叮嘱,为了守护修行界的秘辛,每个生产环节都需隔离操作。周二狗对此考虑得极为周详。 即便多数工坊是露天作业,但他巧妙地在各工序间筑起了土墙,使工匠们各自独立工作。 出乎陆北羽意料的是,周二狗竟然安排了四位来自周家长老堂的亲信弟子,昼夜轮值于通往工坊内外必经之路的两侧暗处。 周二狗坦言,当初选址在此偏僻荒凉的峈山,他曾认为生活不便,不论是日常生活所需还是炼制材料运输皆困难重重。 然而历经一段时间,周二狗却发现了此地的优越之处:周围数里之内仅此一家灵泥工坊,平日几乎无人涉足;加之出入仅有两条险径,这无疑大大增强了工坊的安全保障。 得知陆家酿酒秘方险些泄露之事,周二狗对于防范泄密有了新对策。在他看来,虽因此浪费了四名弟子人力,但却能有效阻止外界之人窥视工坊秘事,同时亦可作为内部工人与外界勾结的第二道防线,极大地提升了安全级别。 显然,周二狗此举成效显着。当陆北羽偕同墨守诚踏入工坊范围时,这些值守弟子立即将消息传递至工坊内。 尚未抵达工坊门口,周二狗便已率众亲自迎接。他提及,在招募工匠之初,工坊即与每位工匠签署了一份严苛的保密契约,规定彼此不得探询对方的炼制技艺,更严禁向外泄露工坊内的任何事情。 工坊内劳动强度大,故而膳食丰盛、薪酬优厚。然而如有违反保密协定者,则会遭到严厉惩罚,甚至牵连家人。 在如此约束之下,工人们的管理工作似乎变得容易了许多。唯独令周二狗颇感遗憾的是,当前人手短缺,产量低下,远未能达到预期目标。 对此,陆北羽淡然一笑,承诺将会尽快增补人手,随后与墨守诚一同离去。 峈山作为景州境内的最大山脉,地界辽阔无垠。然而,这片区域大多被原始森林覆盖,鲜少有人能深入峈山腹地,传说其中潜藏着无数毒虫猛兽。至于陆家所在的栖凤崖矿区,深入山脉足有十余里之遥,已然算是极为偏远的深山之地了…… 而落凤坡,则是位于临近栖凤崖灵石矿的秘境之地,已深入峈山山脉的核心区域。陆北羽生平仅涉足此处一次,那次还是由于古鸿福引领他前往栖凤崖时,不慎误入迷途,才来到了这隐秘之所。 然而,当陆北羽第一眼瞥见这片土地,便对其情有独钟。山坡腰部开阔出一片平坦之台,犹如天赐的隐匿修炼之所。因两侧峻峭山坡的屏障,自山脚无法窥视此处全貌;而站在这片平台上,却可尽览下方十里地域,恰好适合作为修真者弟子们的修行与试炼营地。 两侧山坡怪石耸立,多条悬崖绝壁林立,地势险峻,天然构成了绝佳的飞檐走壁修炼场地。背后的密林与高岗,无论是生存试炼抑或是战术演练,皆为绝佳的修真历练之所。只需略作布置,此地便可蜕变成为一处顶级的修真修炼基地,竟与其前世所在特种兵训练营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北羽环顾四周,心中瞬间涌动起无尽激情,仿佛重归于前生的训练场。他曾于前世引领新人弟子于此般训练,如今他将在这样的环境下锤炼自家的护法弟子。 此情此景,令墨守成满面困惑。他深知陆北羽此次寻觅之处意在为护法人选提供修炼之所,但他不解为何此刻陆北羽竟流露出这般欢愉之情。在他看来,在陆家堡内设训,既能操练护卫,又能随时守护家族安危,显然更为适宜。 若将护法弟子们悉数带到山里修炼,势必会使陆家堡空虚不堪,一旦堡中有变,这里之人恐怕难以为继,来不及返回救援。思及此处,墨守成终忍不住问道:“你确信打算将所有护法弟子都安排在此修炼不成?” 陆北羽含笑看向墨守成:“老墨啊,我欲在此打造出一支大顺最为强大的修真队伍,你有何见解?”他的语气中充满兴奋之意,倘若将前世那些顶尖修炼方法引入这个世界,无疑是对于修真势力的一次重大革新。 特种修士的培养模式,不仅注重个体修为提升,更强调小队协同与团队协作,这些都是此世界众生尚未领略过的。设想将陆家堡的护法弟子悉数按照前世的方式严格训练,必定能造就一支称雄大顺的超级修真队伍! 然而,墨守成对此并不买账,他瞥了一眼陆北羽,并未接话。陆北羽先前改造南坡,酿制灵酒,研发仙肴等一系列举动,虽让他觉得此人似乎非比寻常,但毕竟那些仍属于地主豪商的行当,或许便是陆家遗传的独特天赋使然,使得陆北羽取得了现今的成就。 然而,陆家只不过是一个望江县内的小小富户,从未有过领军征战的经历,何以能通晓修真界的军事训练之道?他内心深处认为,陆北羽所谓的训练,顶多就是想要强化一下那些护法弟子的体魄与武技罢了。甚至,他还暗自琢磨:万一陆北羽要求自己传授那些弟子几手,自己究竟该不该答应呢? 然而,自身并无此等义务,此事并未包含于师尊与陆胖子之协定之内…… 只是细细思量,伴随陆北羽左右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察觉到这位青年确乎值得一交。 倘若对方有所请求,或许他会出于对其颜面的尊重,传授这些人一套修炼剑诀…… 只是未料到,陆北羽竟声称欲打造出大顺境内至为强大的修炼团队,这岂非痴人说梦? 他暗自揣测,收服赵大力之后,陆北羽似乎稍显傲气冲天。 大顺境内实力超群之人马何其威猛,身为小小望江富商之子的他又怎能洞悉其中奥秘? 要说大顺境内最强大的修炼团队,恐怕唯有那支镇守边疆的精英部队才当得起此誉。 当年,他们仅凭三千修士,便硬生生击退了五万漠国骑军侵犯,斩杀漠国修士万余,令其自此畏缩大漠之内,多年不敢觊觎大顺边陲之地。 即便云霸天果真带回数百退役边疆修士,就算陆北羽还要对他们加以磨炼,这支队伍或许相较于寻常守护家族的修士队伍更为强大一些。 但墨守成并不认为,论及实战能力,他们会强出多少,更不用提与那支边疆精锐相比肩,妄称大顺最强大的修炼团队…… 陆北羽全然不知墨守成心中所想,依然沉浸于自我成就的欢愉中,带着墨守成遍览四周地形地貌。 然而令他颇为郁卒的是,现下这副身躯的确过于羸弱,比起前生的身体素质更是相差甚远。 许多险峻之处,若非墨守成引路扶持,他根本无法登临。 自然,当墨守成携他在半空翱翔之际,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却是无比美妙…… 待周遭地形勘探完毕,夜幕已悄然降临,陆北羽筋疲力尽,方随墨守成一同离开山脉。 次日清晨,陆北羽刚完成早晨的修炼,骆良平便急匆匆赶来,告知他师尊云霸天已然归来…… 第116章 境界高深之辈入境 云霸天带回五百修士,人数众多,难免引来外界注意。 骆良平转述陆北羽先前的指示,已将众人分散进入峈山,静候陆北羽的到来。 陆北羽闻讯欣喜若狂,立即偕同墨守成跟随骆良平踏入山中。 是日清晨时分,陆北羽早已部署了一批人前往落凤坡。 入山者由赵晓武及护卫留赞率队领航。 原先陆家堡的二百名护堡修士,加上新近招募的二百名年轻弟子共同加入行列。 此外,陆北羽早先已命古鸿福筹备齐全的各种物资也一同随行。 对外宣称,此举乃是为了勘查栖凤崖灵石矿脉,并借机对陆家堡护堡修士进行实地考核,故而未曾引起太大动静。 在骆良平引领之下,他们仅用一个多时辰便顺利与云霸天汇合。 只见云霸天身后,黑压压一片,整齐站立着一群剽悍修士。 见陆北羽走近,在一位络腮胡子修士的带领下,他们整齐划一地半跪下行礼,“参见少堡主!” 语调一致,动作整齐,显然是经过严格修炼与操练的一支精兵劲旅。 陆北羽面色震惊,连忙挥袖示意众弟子起身,“尔等既是吾母昔年招募入宗之人,那便是自家子弟,往后无需这般多礼。我期望尔等能同心协力,共渡修炼之艰。我在此立誓,只要我陆北羽尚有一粒灵丹入口,便不会令你们饮风吸露。” 言毕,陆北羽目光逐一审视着面前之人。 然而,这些人与云霸天先前所形容的修士精英模样似乎有所偏差。 尽管他们个个神采奕奕,但其中不少已是满头华发,更有甚者身患残疾,有的目盲,有的肢残…… 察觉到陆北羽的目光,云霸天上前禀报道:“掌门师兄,此次回归者共计五百六十七人。” “师尊,怎会有些弟子……”骆良平亦觉异样,遂低声向云霸天询问。 云霸天面上掠过一丝微妙的窘迫,“我已核实过,他们皆为主母当年亲点入门之人。只是……” 话音未落,陆北羽挥手止住他继续说下去。他自然理解云霸天之意,当年她仅随秋云参与初期招揽及接引工作,至于后续集结于那山村中的具体情形,实则并不知情。 据悉,秋云曾在村中留下一本名录,由云霸天亲自保管至今。直至今日,这份名录中记载的五百九十三人中,因岁月流逝,共有二十六位先辈驾鹤西归,余下的五百六十七人均被她带回了宗门。 然而正如陆北羽所感讶异一般,云霸天内心同样感到困惑。这些人似乎与当初秋云选中的第一批护法弟子大相径庭,他们在前往陆家堡的途中,云霸天曾多方探询,得知他们大多出身边陲军队,彼此间并无深厚交情,更无任何共同之处。 然而,她认定既然是秋云的遗愿,自己只需忠实执行便是。陆北羽虽心存疑虑,面上却依然保持着淡然微笑。 事实上,依照常理推断,秋云当年挑选守护陆家堡的弟子,应当都会选择体质强健者。就算如今他们之中有人年岁渐长,可残疾人实在不应出现在他们之中。 加之云霸天所言,即便秋云仙逝多年,对于这批弟子的资助始终未曾中断,他们一直居住在那偏远村落中,每年都得到足够的灵石和物资供给,得以安逸生活,这无疑也是秋云生前所规划好的。 于是乎,问题也随之而来。 既然这些人中有残疾存在,那就意味着秋云招纳他们的目的并非单纯作为护法弟子那么简单。某种程度上,秋云一直在庇佑并养育着这一批人。 那么问题便是,为何秋云会选择养护这样一批人呢? 已逝多年的秋云,竟仍有神秘力量支撑着供养着这些人,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替他延续这份责任? 如果秋云一直在供给这些人生活所需,那么她所用的巨大灵石来源又从何处而来?难道竟会是从陆家修炼宗门内窃取出来的吗?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自己的父亲,那位胖胖的宗主,对于此事是否知情呢? 这些问题仿佛在此刻都无法找到答案,更令人思绪纷繁。 云霸天似已察觉到陆北羽内心的困惑,于是从怀中取出一封泛着淡淡灵气波动的信函,递给陆北羽:“少宗主,这是我抵达那片秘境时,一位神秘人士交付于我的。” 陆北羽眉头紧锁,狐疑地看向云霸天,“是谁交给你这封信的?” “那人留下此信便离去,我欲追赶询问详情,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未能捕捉到。”云霸天面色一沉,“她说只需将此信转交给少宗主,你就能够明白这些人对你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竟然有这般高人,连师傅您的轻身秘术都无法追踪到他?”一旁的骆良平满脸震惊。 陆北羽同样感到惊讶。尽管他未曾目睹云霸天施展修为,但从骆良平口中得知,墨守成曾评价她已达化气期巅峰之境。 这就意味着,云霸天的轻身秘术至少与墨守成都可相提并论。然而,以她的实力竟无法追赶上那位送信之人,实在是匪夷所思。听闻此言,云霸天无奈一笑:“那人武功卓绝,恐怕已达悟道境修为。” “悟道境!”一旁的墨守成立即惊呼,“天下间能踏入悟道境的高手不超过十五位。云师姐,您真的确定那个人是一位悟道境的强者吗?” 云霸天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没错,并且我还敢肯定她是一名女子,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 “悟道境的女修者?”骆良平震惊不已,“难不成是传闻中的花非花前辈?但她不是已经在漠国闭关修行许多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大离境内?” “并非花非花,她们的年龄对不上。”墨守成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但我也没有听说过,除了花非花以外,世间还有能达到悟道境修为的女修者啊。” “这么说,悟道境的高手非常厉害了?”看着三人震惊的表情,陆北羽好奇地问道,“难道比起墨前辈还要强上许多?” 在他眼中,墨守成这样的高手已是登峰造极的存在。她修炼至化气期巅峰,即便是两个化气中期的修士联手,也无法撼动她的地位;而一个刚步入化气初期境界的修者,在她面前或许可以抵挡五六个人;至于二三层境的修者,在她面前几乎无抵抗之力。 譬如那次赵晓武带领的十二名月亮岛精英弟子前来刺杀他,那些人均已达到二层境初期修为,然而墨守成仅凭一剑,便令他们全部丧命…… 墨守成瞥了一眼陆北羽,随之轻轻叹了口气:“若碰上悟道境的高手,我怕是撑不过三回合。” 此话一出,陆北羽顿时面露骇然之色。 第117章 铸基秘境 天下间的筑基修士,寥寥可数,公认的仅十五位。 在这十五位高手中,大顺国独占鳌头,拥有五人之众。据说大顺皇宫内有两位筑基强者坐镇,保障顺皇与宫廷的安全无虞。之后便是墨守诚的师尊——瑶池圣母童姥以及霸刀宗宗主霸元天。 大顺国还有一位身份极为神秘的筑基修士,极少涉足江湖,每逢露面,必戴一袭遮掩五官的白面具,唯留两颗漆黑的眼珠。此人因此在江湖上得了个“无相真人”的称号。 除大顺国外,蜀国、漠国、燕国各自有两名筑基修士供职于皇室;滇国、沐国、陈国则各有一位。至于最后一位,则是一位在沐国与陈国之间游历的隐世侠客,已遁世多年。 在这十五位筑基修士之中,唯一的一位女性,便是漠国的大祭司花非花。然而据估算,她的年纪怕已有六旬有余,与云霸天所遇见的那位女子并不相符。 陆北羽闻此,眉头不觉紧锁。照墨守诚所述,在这个修炼世界里,筑基修士堪称最为顶尖的存在。但母亲秋云身边的守护者竟然涉及到一位筑基女修之事,确实令人震惊不已。 他看向云霸天,心头忽然浮现出一种猜测:“云姐姐,你说我娘可能并未去世?那女子,会不会就是她?” “少主,我也曾这么想过,只是可能性微乎其微。”云霸天摇摇头,“夫人在世时并无半点修为根基,正如少主您一般,连凝聚真气都无法做到。就算她真的未死,也断然无法修炼至筑基之境。” “云师姐所言极是,武者的修炼根基往往在十二岁之前便已奠定。”墨守诚点头赞同道,“一旦错过这个年龄段,再想修炼,便难有大的成就。能凝聚真气之人已然不多,即使有幸凝聚成功,能够攀升至二流巅峰境界者,亦属凤毛麟角矣。” 听闻此言,陆北羽不禁郁郁寡欢,意识到他们所说之人不仅包括秋云,也让自己无辜躺枪了…… 在如今修炼的世界里,年岁已高的陆北羽,想要踏入武道修行之路,几乎被视为难以企及的高度。然而庆幸的是,他对自身的期望并不高远,并非寻求炼体入境,亦非期盼登堂入室,唯愿掌握轻灵身法,能御风而行便足矣。 “少堡主,那位前辈离去之际,留下了一句重要的话语。”云霸天继续禀告,“她言明将这些人交付于你之后,她的使命就算完成了,接下来便可随心所欲地游历修炼界的各个角落。” 陆北羽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这些话语虽然简短,却蕴含了丰富的信息。如此看来,这位拥有入境修为的女子,必然与秋云有着深厚的关系。并且,她照料这批人很可能也是受到了秋云的重托。 云霸天接管了这批人后,她的使命也随之完成。既然她决定今后逍遥江湖,也许将来某一天会在某个机缘巧合下再次出现,那时或许就有机会揭开这一切的谜团。 想到这里,陆北羽的视线再次落在手上的那一封泛黄的书信上。既然那位女子特意交给了云霸天,或许其中便隐藏着关键的答案。 于是,陆北羽赶忙拆开了封口已泛黄的信笺。信纸同样泛黄,笔迹却是陆北羽再熟悉不过的——那是陆大雄写给秋云的亲笔信。 信件内容极为简洁,陆大雄告诉秋云,他已寻得一处隐蔽之地——下卞村,秋云可以把那些人安置在那里,再由那里转移到陆家堡。同时,信中特别指出下卞村深藏不露,除了他自己以外,无人知晓其存在,因此非常安全。 接着,信中便没有提及更多内容。而下卞村正是这些人在来到陆家堡之前所居住的村庄。 显而易见,陆大雄对于秋云招揽护院之事早已知情。不仅如此,秋云召集的两百名弟子,也正是在陆大雄安排的下卞村集结。 可问题是,秋云在下卞村停留的另外五百多名弟子,陆大雄是否知情呢?如果他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暗中支持并供养这些人之人?又或者说,陆大雄与那位入境修为的女子是否有交集? 想到这里,陆北羽的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既然云霸天在这么长时间内都无法从这些人身上套出有用的情报,自己短时间内怕也无法探寻到太多实情。 这些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待陆大雄归来之时,方能揭晓。但无论如何,这批人终究是秋云留下的亲信,经过多年的悉心教诲,他们自然是可以信赖的力量。 念及此处,陆北羽不再多言,而是下令队伍启程前往落凤坡。途中,陆北羽与络腮胡子班润德相谈甚欢,得知原来这些年来,班润德一直担任着这支队伍的首领之职。 然而,有关秋云以及那位入境高手的事宜,班润德则一无所知。当年班润德曾在边军之中任职小校尉,只因触怒上级将领,被栽赃扣上了私吞军饷的帽子,被迫离开了边军…… 离开边境戍卫军后,那些岁月他于世间飘摇,生活凄苦,直至濒死之际,有一道传音入密找到他,邀他出任一户修仙家族的护山修士,确保修为无虞,温饱不愁,于是他应允而来。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抵达下卞灵村之后,他们并未被派遣任何修炼任务,反而让他们在此安居养性。 当时他们颇感疑惑,心中忐忑不安。随后村子中汇聚了越来越多曾在边境戍卫军并肩作战的同僚,他们才渐渐安心,在下卞灵村定居下来。 即便有人因在下卞灵村坐享其成而内心愧疚,萌生离去之意,但却都被劝阻留下,告知终有一天他们会发挥重要作用。 谁知这一待便是十几载春秋,直至云霸天亲自寻上门来。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如同戍卫军一般,每日勤修不辍,一刻未曾松懈,只为等待主家在关键时刻,能以他们之力扭转乾坤。 如今时机已至,他们期待陆北羽尽快为他们分配修炼任务,这十几年的沉淀与忍耐,已让他们压抑不已…… 陆北羽引领众人向落凤坡进发时,落凤坡上,赵晓武与留赞早已率领一众弟子热火朝天地忙碌开来。 前一夜,陆北羽已向二人透露了演武场的规划设想,次日一早,他们便带领四百多弟子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 等到陆北羽一行赶到时,营寨已初具规模,四周树立起一座座简朴的木制修炼居所,后面辟出一方宽敞的庭院,用于烹饪的巨大石灶已砌筑完毕,锅内的热水蒸腾出滚滚热浪。 见陆北羽率人再度前来,赵晓武与留赞连忙上前迎接。 两支队伍合并,将近千人之众。然赵晓武早有部署,在班德润的辅助下,不久即安排妥当,各自分工明确——有的伐木炼材,有的建造修炼居所,有的设立防御阵法,一时之间,整个落凤坡忙碌喧嚣。 陆北羽将骆良平与班德润两位召集至一间较大的木屋之内。骆良平曾任陆家堡守卫队长,在堡内威望卓着;班德润则是下卞灵村这批弟子的领头羊,显然,他的话语颇具号召力。 若欲训练这支队伍,就必须倚仗二位之力。于是,陆北羽开始传授他转世之前的那些修行法门,一边演示一边详细解说:在战场上利用手势秘语传达和回应指令,可大大降低暴露风险;在训练弟子时,通过各种修炼方式锤炼他们的体质与意志;再如野外生存、潜行匿踪、侦察刺杀、擒首保护等等,前世特种兵的所有训练法则,他一股脑儿倾囊相授,听得两位瞠目结舌。 他们虽曾是边境戍卫军的一员,但面对陆北羽所述的训练法门,却从未耳闻目睹,深感奇妙无比,令人震撼不已。 直至陆北羽话音落地,他们顿觉自身仿佛有所明悟,然而细究之下却又宛如隔雾观花,难以捉摸。 陆北羽所言,看似寻常至极,实则蕴含着深深的道韵玄机。他耐心十足,再次向弟子班德润与骆良平详尽解说。 陆北羽并不奢望仅凭自己口述两次,他们便能完全领悟前生的那一套仙兵修炼之法。但他期望,在他们的脑海中能够烙印下此法的基本构架,如此一来,对他们日后的精进教导将大有助益。 经过第一轮的讲解,班德润已能把握住部分核心要点,并能适时提出疑问,令陆北羽颇为赞赏。然而骆良平的悟性略逊一筹,时常陷入困惑之中,无法及时应对。 即便是坐在一旁静听的云霸天也坐不住了,起身替骆良平解答了许多基础至极的疑惑。令陆北羽颇感意外的是,尽管云霸天身为女儿身,但她对于此种修炼法门的理解竟比班德润更为深刻。她常能从陆北羽抛出的点滴线索中挖掘出更多的细节。 鉴于骆良平的确难以跟上,云霸天提议,为了节约时间,由她先行学习领会后再传授给骆良平。既然云霸天原本就是骆良平的师父,后者对此并无异议。于是,云霸天和班德润跟随陆北羽修习,骆良平则转为旁听。 陆北羽身旁的墨守成,此刻也被他这套修炼方法吸引,加入到学xi的行列之中。 接下来数日,陆北羽一直留在落凤坡。在首日概述了修炼大体流程后,后续的日子里,他每天都教给他们一些具体的修炼细节。无论是每个动作的拿捏,还是各个环节的衔接,陆北羽皆亲自示范,虽因自身修为尚不足以支撑高强度训练,只能模拟形似而未能达到前生的精妙境地,但他仍可悉心指导他们修炼的要诀,力求精准。 数日下来,那一整套修炼流程已然传授完毕。即便有些部分尚难做到精益求精,或者受限于当前训练场地的条件无法完全复刻前生的要求,但陆北羽并未苛求。 毕竟,这个世界与前生相比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修炼场所也需契合这个世界的具体环境。同时,他也需要给予云霸天与班德润等人更大的发展空间,让他们发挥想象力,使这套修炼体系更贴合当下的实际情况。 比如云霸天建议,应当增设暗器修炼,并让所有人都去学xi炼气之术,即便不能成功凝聚灵气,体质也会得到显着提升…… 相较于另外二人,云霸天的领悟力和毅力显然更胜一筹。每当陆北羽讲述一次修炼法门,她几乎都能立刻记住,并且实践起来也能做得相当到位,这让陆北羽颇为安心。 营地已经矗立而起,训练场上,近千人正被有序地组织起来,一同投入到这全新的修炼历程中去…… 身负残障或年逾半百者,除非具备非凡之能,皆被陆北羽从中拣选而出。这些人士,多数伴随班润德自下卞村而来,其中亦不乏陆家堡的老牌护院,总数足有一百八十人。盖因修炼场上的修行力度太过峻猛,并非适宜他们持续精进。留他们在场,实乃逆流而行。 于是剔除此辈,恰巧余下八百壮士,分为两军,由云霸天与班德润各自率队督训。骆良平则驻留于云霸天麾下,辅佐其处理军务。毕竟,在这群粗犷男儿之中,唯独云霸天一名女子,实多不便。有些事务,让骆良平代为周旋,则更为妥当。 陆北羽允诺驻守营地的护卫每月可得四两银子薪资,此数目远超外界作坊里的首席工匠。然而,这份薪资并非轻易便可获取,唯有苦修不懈方有可能得到。训练每逢十日举行一次检验,过关者得以继续留守;若未达标,尚有机会通过后续的努力,再次接受考验。然连续两次考核未能合格者,则只能遗憾地离开,重返原处。 而对于那些表现出色的学员,当然也会有所奖赏。若能在修炼中崭露头角,将有望晋升为首领,届时月薪还将增加。然而,对于刚被筛选出来的人群而言,无须沮丧。即便无法留驻营地修炼,仍可随陆北羽返归陆家堡担任护院,同样可获三两银子月薪。 此刻陆家堡的护卫悉数集结至此受训,堡内一时空虚,正宜启用这批人选填补空缺。陆北羽于落凤坡停留数日,见证云霸天与班德润督训有素,确认一切步入正规后,才决定返归陆家堡。 然而,他察觉到,墨守成似乎始终郁郁寡欢,甚至有时显得心神不宁。显然,墨守成心中藏有难解之事。 自落凤坡返回陆家大宅已是深夜时刻。陆北羽唤翠萍备好温泉水为其沐浴,但并未立刻安寝,而是请墨守成引领他登上大院屋顶。墨守成酷爱观星,尤其在这漫天星辰如织的夜晚。 繁星点点,密集如织,夜空中忽明忽暗。仰望那轮皎洁圆月洒下的光芒,倾听四周蛙鸣虫吟,陆北羽顿感心境豁然开朗,尘世烦忧尽释。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为何墨守成总会对着这片繁星出神。 墨守成,持绝情剑者,其背后隐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纵使他不曾向人提及往事,然而关于他那一剑断情的传说,早已在江湖流传开来。为了道义、正义,为了兄弟之情,为了家族和师门,乃至为了大顺江山——这就是墨守成所坚守的一切。 十五岁那年,他亲手斩杀了那位修炼者女子。 或许,那时他太过稚嫩,才会深陷于那个来自漠离宗的女子的情感纠葛之中。 或许,那时他太过天真,才会轻易地信服那个漠离宗女子的话语。 幸亏遭遇了御剑宗的前辈童姥姥适时相救,否则他可能就此铸下大错。 那一剑,穿透了女子的颈项,同时也破碎了墨守成的情念之心,因此他得到了“绝情剑尊”的称谓,手中一剑,尽显绝情之意。 也是因为那一剑,使他的修为突飞猛进至一流顶峰,在修真界声名鹊起。 然而,经过数月的共处,陆北羽却不认为墨守成真是个无情之人。 虽然外表冷漠如冰,但其内心却藏着一颗炽热的心灵,一份跳动的情感。 不过,最近几日,他似乎变得异常起来。 陆北羽仰望满天星辰,幽然叹息道:“墨兄,你近日似是有心事困扰?” 墨守成沉默未语,只随之深深叹息一声。 “恐怕与云师姐有关吧!”陆北羽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直静默无言的墨守成,终于有所动作,转头惊讶地望向他。 “你不必这般审视于我,自从瞧见你每次注视云师姐的眼神,我就明白了。”陆北羽微笑道,“你对她有意?” 墨守成拧眉沉思,并未立刻否认,而是再度转首看向夜空,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多虑了,我是绝情剑尊,怎会再动凡心于女子?” “是我多虑了,还是你不愿面对,你自己心里最明白。”陆北羽淡然一笑,“绝情剑尊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名号而已!岂能因此便让你放弃追寻属于自己的情感之路?” “男子汉大丈夫,跌倒了就要从原地爬起。”见他不再言语,陆北羽继续说道,“一位女子欺骗了你,并不能代表所有女修都不可信。若是心中所爱,那就放手去追吧。” 墨守成长叹一口气:“实际上,家母在我临终前曾有过教诲,只是当时我还年幼,未能领悟其中深意,险些铸成大错。” “哦?令堂大人对你有何训诫?”陆北羽一惊。 “美丽的女修士皆是祸水,万万不可轻易信任她们!”墨守成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将其拥入胸怀。 陆北羽听闻此言,再度一愣。 美丽的女修士不可信…… 这番话语,怎听上去如此熟悉呢? 第118章 墨守成的情劫 陆北羽,前世未曾涉足情场。 他曾邂逅过让他倾心的女修士, 尽管二人之间相互依恋,但他未曾表露心意,最终却在一次任务中壮烈牺牲,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然而,回溯到前世,在那些空暇时光里,他却偏爱翻阅一些仙侠小说。 虽然众多书籍情节大多雷同,主角往往因初恋背叛而遭受奇遇,随后重返世间,成就霸业,无数仙女纷纷投怀送抱…… 虽然这类故事显得颇为虚幻,但在那段寂寥的修行生涯中,它们却足以消磨时间,带来一时之慰藉。 然而,细细回想,似乎某些主角的经历,与墨守成的命运轨迹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十五载春秋,正值修炼灵识,对情愫抱持着懵懂期许之际。 墨守成的情感历程,虽未曾遭受背叛之辱,却承负起守护神州大义的重担。 初始之时,他并未察觉那位女子与十大魔头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无法预知那十大魔头实乃漠国潜伏的奸细。 那一剑挥落,铸就了他无情剑尊的赫赫威名,亦割裂了他对情感世界的痴心向往。 陆北羽深信,在墨守成挥出那一剑的刹那,他内心深处的爱情期盼恐怕早已消亡无存。 然而,那颗宛如死灰般的心,在邂逅了云霸天之后,竟然渐渐复苏过来。 “墨兄,其实我认为你对待情爱之事,未必得如此消极看待。”陆北羽将手掌垫于脑后,寻觅最舒坦的姿态仰卧其中,继续言道,“我有一位挚友,他与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仙侣定下了两族指腹为婚的约定,自幼便有婚盟在身。” “我那挚友,愿意倾尽天下珍宝赠予那位仙侣,视她为他宇宙间的唯一存在。然而,待到二人成长之后,世事的发展却远超他的预期。那仙侣竟攀附上了一位富贵公子,因其家族贫瘠而对我那挚友冷嘲热讽,并令那富贵公子纠集一众宵小痛殴挚友,险些令其残疾。” “你猜后来如何?一顶绿色冠冕戴于头上,我那挚友顿觉天崩地裂,认为世间女子皆为邪佞之辈,遂遁入空门修行武道。然而当他武技登峰造极后,师父却言其尘缘未了,命他下山还俗。自此,他成为名震江湖的侠盗。” “他在行走江湖期间,虽曾遇见诸多对其示好的佳人,但他始终置若罔闻,因他已不再相信情爱。直至某一日,他遇见了一位女子,仅一眼便触动他心弦的女子。尽管他曾犹豫彷徨,但最终鼓起勇气迈出那一步,竭力追求那位女子,最终两人结伴同行。” “之后,他遭朝廷追捕,身陷囹圄,原本以为他与那位女子的情分至此终了。但他未曾料到,那女子始终对他矢志不渝,最终二人过上了逍遥自在、恩爱和睦的生活。” 陆北羽已然记不清这个故事出自何处,但他清晰记得,在男子出狱之后,目睹女子与他们孩子的遭遇,愤怒之情瞬间爆发。 一声呼唤,百万修士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只不过此刻,陆北羽并未提及这段情节,而是径直止住话音。 陆北羽所述甚是投入,墨守成听得分外专注。 且不知是否因为陆北羽所讲的故事深深打动了他,以至于长久未发一语。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陆北羽并未续讲故事,不禁侧首疑惑问道:“你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陆北羽微微点头。“结束了。” “我有一件事想要向你请教。”墨守成神情肃穆地道。 \"有何疑问,但问无妨!\" 陆北羽凝视着墨守成,再次沉声言道。 \"我甚是好奇,阁下莫非便是那位以权势夺取他人钟情之贵胄子弟?你那位同门师弟,是否因此对你怀恨在心?\" 墨守成嘴角勾勒出一丝狡黠笑意。 \"胡言乱语!你且听着,你以为本少侠乃那种沉迷世俗财富之辈,会对那种金钱至上的女子动情么?\" \"金钱至上之女?\" 墨守成微蹙眉头,显露出不解之色。然而对于陆北羽口中层出不穷的新词汇,他早已司空见惯。 其语调陡然间变得柔和无比:\"我明白你欲言何事,只是你是否觉得,我真的有可能与云前辈共结连理呢?\" 陆北羽一怔,转首直视墨守成,久久未曾言语。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并未有误,这个墨守成,果真是对云霸天抱有情愫。 \"只要有心想,只要你全力争取,自能得偿所愿。\" 陆北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淡然一笑。 \"然而,她乃是尊母的贴身侍女,年岁较我们长出许多。” \"那你问我是否介意她的年龄比我大呢?\" \"我自然不在意年龄差距。\" \"既然如此,何足挂齿。若双方心意相通,年龄相差又何妨?不过没料到,墨兄竟偏爱成熟女子之道也!\" \"成熟女子?此话怎讲?莫非云前辈与皇家有着某种联系不成?\" \"并无关联,所谓‘御姐’,并非指与皇室有关,在我故乡之地,仅是对熟龄女子的一种敬称罢了……\" \"那你认为,云前辈会对我有所好感吗?\" \"以你英俊之姿,我料她此刻定是不会厌恶于你。至于能否对你倾心,则需看你日后表现了。\" \"表现?那我该如何展现自己呢?\" \"嗯?你要我教你么?说起打动芳心之术,我倒是有几分心得,可以指点一二。不过,我若教你追求云前辈,你能否传授我修炼轻灵身法之法门作为交换呢?\" \"那就算了,我还是自行寻觅解决之道罢!学习轻灵身法,你怕是真的无法胜任……\" 此言一出,陆北羽的脸色瞬间阴郁下来……辅导墨守成之余,自己心中却仿佛堵了一块巨石般难受。 难道,仅仅想要习得些许武技,体验一番凌空飞行的乐趣,竟是如此不易? \"北羽兄,你当真要请云前辈指导山中那些守护者修炼吗?\" 正当陆北羽懊恼之际,墨守成再度开口发问。 陆北羽闻声愕然:\"不错,有何不可?云前辈资质出众,远超班德润与骆良平,实乃担任教导之最佳人选。\" 墨守成面露尴尬之色:\"可是,那可是数百位壮汉啊,你就真的放心让她这样一个女子孤身待在那里吗?\" \"不是还有骆良平在一旁辅佐么?许多不便之事,她自不必亲自动手处理呀!\" 陆北羽有些纳闷,这些问题在他下山前都已经妥善安排好了。 但他旋即领悟过来:\"原来是你担忧云前辈啊,墨守成!\" 墨守成并未否认,而是霍然起身:\"北羽兄,不如我去落凤坡助你一同训练那些守护者吧!\" 第119章 乾坤转圜 陆北羽心中黯然,乃至气血翻涌,只因听闻那句话:“有了红颜知己,便舍弃凡尘俗务……”他看向墨守诚,疑惑问道:“你此番要去落霞峰,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墨守诚乃是遵从师尊之命下山,原是为了护佑他的周全与修为精进。这段时间以来,他始终忠诚尽责,视守护陆北羽为己任,屡次助其化解修炼路上的大大小小危机。只要有墨守诚在旁一站,陆北羽便会感到心神安定,即便面对龙蛇混杂之地,也能泰然处之。 然而未曾想到的是,在遇见云霸天之后,墨守诚竟向他提出要去落霞峰。看来,这把曾经象征着斩断情缘的绝情剑,如今似乎已经重新焕发了情感。 对此,陆北羽并未责怪墨守诚,反而为他的变化感到欣慰。近来,他能察觉到墨守诚内心深处那份难言的苦楚。尽管表面上他故作镇定,但那段不愿再提的过去,始终如同阴影般笼罩在他的心头。每当看见墨守诚仰望星空时脸上的哀愁,陆北羽亦会随之感同身受地心疼。 如今看来,墨守诚似乎真的对云霸天动了真情。于是,陆北羽决定成全他们这份感情,不仅要成全,还要设法为其创造出更多相知相守的机会。 见墨守诚紧张地望着自己,陆北羽面带笑容,豁达地道:“我怎会阻碍你的终身大事呢。更何况,云姐姐本就是家母看重之人,那便是自家亲人。若她能得你这般良伴,我自然也为她欢喜。” “这么说,你是答应我去落霞峰了?”墨守诚满面喜悦,犹如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糖果。 “自然是的。你若前往,既可以协助云姐姐,或许还能帮我磨砺那群弟子,让他们修为更上一层楼。”陆北羽淡笑着回应。 “那么,我明日一早便动身入山。”墨守诚激动不已,“至于我的离去,你的安全问题,我会请我的二师兄代为照料。” “你二师兄?”陆北羽瞥了他一眼,“他不是正在为镜玄真人驱毒么?” “没错!”墨守诚点点头,“你不是已将李德明带回陆家堡了吗?正好可以让李德明带镜玄真人前来。一旦李德明一家团圆,未来或许他会改观,愿为你效力。他的武艺,可是相当高强。” 看着陆北羽露出惊异之色,墨守诚又补充道:“二师兄虽然滴酒不沾,却是美食家一枚,我想陆家酒肆的新菜品他必定会喜爱。” “另外,我虽未亲见二师兄,但在入门之后,时常听闻关于他种种奇异的经历……” “不错,他曾在太玄仙学院研习过道法,是我飞虹剑宗七位同门中,饱读典籍、文采出众之人……”这一夜,陆北羽与墨守成二人,仰躺在青砖屋檐之上,望穿星辰璀璨,交谈甚广。 谈及飞虹剑宗,论及幽影剑府,又言及墨守成自身,再提及其二师兄,多情剑尊者——元滚滚。 自从墨守成踏足陆家庄这几月以来,今日这般滔滔不绝,怕是他所言之辞皆不及今夕这一晚上的绵绵话语。 次日清晨,陆北羽刚起身,却发现墨守成已然消失无踪。翠萍告知,天尚未破晓时,墨守成便已出门离去,并让她传话给陆北羽,说自己已经入山修炼去了。 果然,他是急切想要追寻大道啊……而在墨守成离去前夕,还有三位客人来访,此时正于待客大厅静候。 临行之际,墨守成曾与他们交谈一番。翠萍原本欲唤醒陆北羽,却被那位与墨守成交谈的男士阻拦住。 陆北羽匆忙披衣而出,直奔大厅而去,他心中清楚,来者定是墨守成口中的那位二师兄——元滚滚无疑。 然而,当陆北羽抬眼望见坐在厅堂上方的那位男子时,不由得愣在原地。此人看上去约莫三十余载,面容皎洁如白玉,虽不及墨守成那般英俊潇洒,却也风度翩翩,堪称世间罕见的一流美男。 身高并不显魁梧,身材纤细如竹,身着一袭素白儒袍,头戴白色纶巾,手中轻摇折扇。 而元滚滚,与陆北羽先前设想的形象相去甚远,不仅未曾胖得圆滚滚,反而身形消瘦,与其名字中的“滚”字毫无关联。 察觉到陆北羽的惊讶之情,元滚滚起身含笑道:“在下元滚滚,有幸拜见陆公子。此‘滚’乃取自圆满明月挂天边之意,‘衮衮’则喻意流水环绕,而非陆公子所说的圆润肥硕之意。” 元滚滚满面笑容,一举一动间无不透出文士的温文尔雅,甚至还带了几分诙谐幽默的气息。与初次见面时墨守成那般傲气凌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陆北羽顿感,尽管元滚滚的样貌不如墨守成那般夺目,但却独有一种引人亲近的书卷气息。尤其在他开口说话之际,辞藻优美,正如墨守成所说,他喜好吟诗作文,确是实至名归。 尤其是他脸上的微笑,使人倍感亲切可亲。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位驰名江湖的侠士,痴情剑尊者元滚滚,竟会是这般温文尔雅的书生打扮,而且还是一个瘦削异常的人。 “陆北羽见过二师兄。”陆北羽连忙向前施礼,“北羽不知二师兄亲临,未能及时远迎,多有失敬,请二师兄恕罪。” “以老七的性情,你竟能够获得他的认同,实属不易。”圆滚滚依旧满脸祥和的笑容,“除了师父和我等师兄弟,你算是屈指可数能得到老七真心认可之人。” 陆北羽听闻此言,不禁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他并未料到,圆滚滚和墨守成对自己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这位便是镜玄真人。”圆滚滚指向身边的女子,又向陆北羽介绍道,“老七曾言,要我带着她一同前来寻你。” 此刻的镜玄真人并未身着僧衣,而是披着一袭深青色的法袍。她面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显然正深受剧毒之苦。其怀中紧抱着一名五六岁的女娃,无疑正是她与李德明的女儿小柒。 陆北羽向镜玄真人略表问候之后,便安排翠萍准备灵膳与静修厢房,以安置圆滚滚。 随后,陆北羽亲自护送镜玄真人与小柒前往李德明修行之地。 实际上,墨守成昨夜的思虑,也正是陆北羽在此之前反复斟酌之事。李德明虽已心如死水,助陆北羽铲除月牙岛上修炼铁葫芦邪功的一党,但他却未泄露背后的主使者。 尽管从李德明当时的神情,陆北羽推测其与张肃刑有所关联,但李德明本人并未亲口承认。既然他未曾亲口承认,那这其中的意义便大相径庭。这也意味着陆北羽的猜测可能存在错误,同时张肃刑背后或许还隐藏着其他人。 此外,在李德明身上,必定还潜藏着众多秘密,特别是关乎到神秘组织——暗影宗的事宜。 墨守成所言极是,让李德明与其妻女团圆,尤其是在目睹镜玄真人解毒时所承受的煎熬,或许能触动他的内心深处,使他不再像过去那般固执己见。 李德明乃是一位高人,甚至连墨守成都自认稍逊一筹。陆北羽并不妄想能令其为自己效力,倘若他愿意透露所知晓的一切,便足以解开诸多悬而未决的疑团,那便已足矣。 早先,镜玄真人一度落在御剑宗的手中,故此陆北羽并未将自己的想法直言相告。毕竟涉及到御剑宗之事,他不便插手其中。 昔年茶静云曾警告他和墨守成,切勿插手暗影宗的纷争,应由八王爷和童姥亲自处置。显然,此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因此他必须三思而后行。 然而,如今墨守成提出让圆滚滚带着人来到陆家堡,情形便大为不同。即便茶静云得知此事,也无法过多置喙。毕竟圆滚滚受童姥之命下山调查此事,他的行为自然而然地代表着童姥的意志,茶静云不宜插手。 随着圆滚滚的到来,诸多棘手的问题仿佛迎刃而解。同时,陆北羽也突然意识到,墨守成请求入山之举,或许并非全因云霸天之事,事实上,恐怕也是为了他自身…… 第120章 玄机重重 在遥远的修真界,有个看似纤弱、气质温文尔雅的人物名为圆滚珠,然而其饭量却是骇人听闻。一日清晨,他独自消灭了一整个灵米炊煮的大锅粥,并且还享用了六个蕴含灵气的大肉馅仙包,这一举动令旁观的陆北羽和翠萍二人瞠目结舌。 墨守诚曾言,他这位二师兄最痴迷的就是美食。 待到桌上的仙肴尽数化为腹中之物,圆滚珠方才满足地抬起头来,舔去嘴角残留的灵粥汁液,朝着陆北羽露出一丝尴尬而又歉意的笑容,“陆少侠,失礼了,这仙膳实在美味至极,让我未能自控。” 陆北羽望着他微微一笑,“二师兄,您可还饱足?若尚未尽兴,不妨让翠萍再为您炼制些仙点。” 圆滚珠摆了摆手,“多谢陆少侠,已然足够,不必劳烦翠萍仙子了。这粥与仙包的味道,我似乎从未尝过,其中有何秘法吗?” 六个仙包一大锅灵米粥,竟然仅让圆滚珠勉强满足。对此,陆北羽不禁对他的海量心生敬佩。 与墨守诚那般对灵酒爱之如命、千杯不倒相比,圆滚珠则是以食为天,食量惊人。在御剑宗的弟子中,个个都有着独特的修炼特质。更令人称奇的是,无论是一脉相传的两位师兄弟,皆拥有超凡脱俗的容貌——美男子一枚。 圆滚珠贪食无度,陆北羽非但未有丝毫不悦,反而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起眼前的佳肴:“此粥名为皮蛋瘦肉灵粥,乃是用……” 墨守诚深知,欲与圆滚珠拉近关系,必先俘获其味蕾。今日晨餐的一锅皮蛋瘦肉灵粥与六个蜜炙仙桃叉烧包已使圆滚珠深感满意。一想起自家酒肆的新式菜肴能让这位食神这般愉悦,陆北羽不禁喜上眉梢。 用罢早膳,陆北羽便前往探望李德明。自月亮岛归来后,李德明已被安置于陆家大院一处隐蔽的静室之中。此举并非出于对他逃走的担忧,而是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防止张肃刑或是影子门之人寻踪觅迹。 当日险些泄漏酒坊秘密的王小明,也已被带到静室外接受询问。他亲口证实,正是李德明背后那位林家之人企图收买自己,真相至此浮出水面,也让林家在这场酒坊泄密风波中得以撇清干系。 踏入静室,只见李德明仍显萎靡不振,但他显然因镜玄真人与晓柒的到来而心情好转许多。尤为感人的是,李德明在二人入门之后,起身深施一礼,显示出他对镜玄真人的深厚感情,他看向镜玄真人的眼眸里充满了款款深情。 依照惯例,圆滚珠仍需为镜玄真人试毒,而李德明则把晓柒拥入怀中,以免她目睹母亲承受试毒的痛苦。而他的手始终紧紧握住镜玄真人的手,一刻也不曾放松。 当目睹镜玄真人试毒时咬紧牙关,痛得汗水涔涔,一贯刚毅坚强的李德明也不禁流下了两行清泪。无奈之下,面对七虫七草之毒找寻不到根源,此刻唯有通过试毒一途,然而进展极为缓慢。直至第八日,方确定其中一味毒药乃出自蜈蚣之身。 …… 自落凤坡返回陆家仙堡之后,陆北羽变得分外繁忙。 陆家仙堡正处于大规模扩建之中,诸多事务皆需他亲自裁决与料理。赵英光率领弟子们开山辟路,一条从陆家集市通往陆家仙堡的道路已完成了多半,原先荒芜的中段空地也被平整得宛如平川。 随着炼石坊内炼制的灵石混凝土以及陶火窑烧制的赤霄砖源源不断地运抵,陆北羽心中勾勒的研发中心蓝图即将付诸实施。一栋四层之高的赤霄砖筑仙宅已然奠基,陆北羽特意唤来了负责南麓事务的陈文静,全权负责此项目。 陈文静素以谨慎着称,并且才智出众,实乃最值得信赖之人。 赵灵儿带领门下弟子收集的各式花卉,在炼丹坊内的提炼实验已进入第二阶段。当前提取的灵花精华在炼制仙露时极易挥发,香气寡淡且持久度不足,无法满足陆北羽对于顶级仙露的品质要求。然而在与陆北羽一番深入交流后,赵灵儿似是窥见了改良法门的一线曙光。 农场内经由阳元术驯化的灵猪,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体重竟增逾四十斤。马小白惊叹道,这等成效即便是在以往三个月精心饲养之下也是难以企及的。起初对此持怀疑态度的他,如今满心期待这些灵猪能够早日成熟出栏,验证是否真能如陆北羽所说一般,产出毫无腥臊之气的天赐猪肉。 最为兴奋不已的无疑是豆腐宗师豆腐鲁了。陆家豆腐坊生产的豆腐早已成为望江地域无人不知的美味特产,每年仅靠豆腐坊就能赚取不菲收益。虽然豆腐制品属于百姓日常所需,利润空间有限,但在丰收之时,年均数百两银子的纯利已是相当可观。幸亏豆腐坊并不需过多帮工,故豆腐鲁手下长期仅有三四个徒弟相随。随后陆北羽指示他尝试制作香干、腐竹、油豆腐等各种创新品种,使豆腐坊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不得不招募了十五位工匠加入。 如今陆家豆腐坊的产品销售势头强劲,日进斗金,甚至超过了以往整月的盈利,这让豆腐鲁在与其他坊主交往时更是增添了几分自信。一个小小的豆腐坊竟然能容纳十五位工匠,这在当时可谓是一项奇迹般的成就。 然而,令豆腐鲁未曾料到的是,陆北羽却指出他的眼界还不够开阔,要将豆腐坊经营成为如同陆家酒坊那样的大型仙酿工坊。豆腐鲁始终无法理解,做豆腐这门手艺如何能像酿酒那样规模化运作。更令他惊讶的是,陆北羽竟然让他派人四处收购大量黄豆,数量高达数千斤之巨。豆腐鲁不禁忧虑重重:这么多黄豆究竟要做多少豆腐啊! 未曾想,陆北羽竟为豆腐鲁打造了一批特制法宝,并传授其一门闻所未闻的神秘技法——炼制“味灵晶”。豆腐鲁困惑不已,几十斤黄豆最终提炼出一碗色泽金黄类似食盐的东西,究竟能有何种妙用? 然而,在他品尝了陆北羽命炼丹师加入神秘灵材炼制的菜肴之后,他瞬间消解了所有疑惑。 那道由灵砂入馔烹调而成的菜品,竟然散发着惊世骇俗的美味,令人口舌生津,魂魄陶醉。 他洞悉其背后的玄妙,顷刻间对陆北羽的才智敬佩不已,心悦诚服至五体投地。早上的玉浆琼糜与灵包,也正是因加入了这种灵砂调料,方能呈现出那样醇厚诱人的鲜美滋味。 显然,此前他定然未曾品味过这般奇珍异馐。 在与陆北羽深入研讨之后,豆腐鲁已对灵砂进行了第二次炼化提纯,原先黄若流沙般的灵砂,现下竟变为璀璨透明的仙灵粉末。 陆北羽已然下令他大规模招纳修士工匠,扩建仙坊,预备大量提炼此灵砂秘料。此事至关重要,一时间只能假借扩充豆腐坊之名悄然运作。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谁能预见,陆家豆腐坊竟会演变成可容纳六七十名修士劳作的大仙坊,甚至将来或许还需接纳更多修士…… 目睹工坊内的修士们紧锣密鼓地忙碌着,豆腐鲁不禁满脸笑意盈盈。他仿佛预见到了陆家堡未来繁荣昌盛的图景,仿佛看到了九幽之下的先祖与家主欣慰的笑容…… 第121章 仙界责任管理制度 当年陆大雄为救陆北羽,陆家不惜倾尽全力,将其手中拿得出的产业及商铺几乎尽数贱价售出。现如今,陆家堡所拥有的这片万顷肥田,已成为维系陆家生机的唯一重宝。 庆幸的是,陆家底蕴深厚,即便不再是望江首屈一指的富商,陆大雄仍自信地说,即便是陆北羽肆意挥霍,家族的财富这辈子也绰绰有余。 陆北羽尚不清楚陆家究竟积累了多么深厚的修炼资源,也不知家族内究竟还有多少金银财宝。就连陆府与陆家堡的两位总管,对此也并不完全知情。似乎唯有陆大雄一人,心中自有一本清晰的账目。 然而,从扩展酒坊,再到改造南坡,再后来扩建各仙坊并招募修士工匠,以及近期招募的护法队伍,陆北羽心中亦明了,仅这几番动作便已耗去数万两仙银。待到月亮岛上的人迁移而来,花费只怕还会更多。 特别是近来,陆家堡派出使者四处收购灵谷囤积,这也是一笔巨额开销。 陆北羽深知,仅靠陆家现有的底蕴,一味消耗而不增益,再多的金银终有一天也会耗尽。但此时,除了田租收益之外,陆家仅有豆腐坊与陆家酒肆能带来些许收入,每个月尚不足千两仙银。 当然,此刻陆家还有一项巨大的潜在收入来源,那就是陆家酒坊。酿酒坊的李三已经在修为上有了一次重大突破。在成功提升白酒至极致的烈度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酒品的韵味,自主研发出了具有酱香特色的烈性仙酿,并且根据陆北羽先前的点拨,他还研发出了一系列独特口味的香型仙酿,比如桃花醉、梨花春…… 如今,酿酒坊的产物体系已日趋完善,经再次扩大产能,日产量也从原来的三十斤增至现在的二百斤。此刻陆家酒坊库存已堆积了数千斤烧刀子及其他各类烈度的仙酿。 若出售,此物必然能换取巨额灵石。然而,陆北羽此刻另有修行上的思虑,故而一直囤积未动。 陆家长老阁中的酒铺,售卖的仍仅是那陈年烈酒“烧刀子”。然则,李三此刻全心投入于探究新型灵液酿造之法,对酒铺的日常督理相较从前明显松懈。 昔日酒铺人丁稀少,尚不曾显现出什么隐患。现如今,酒铺与炼酒坊合并后,已聚集了数百修士,人员调配及管控的弊病瞬间凸显出来。坛破人伤之事连续几日不断发生,陆北羽深知,现今虽只显现些微事故,倘若长久以往,必酿成重大祸端。 于是,他与李三深入长谈一番。随后,一个前所未见的管理制度——“责权修炼制”便在酒铺之中推行开来。 依照李三的提议,酿酒的各个环节重新划分,并设立一组之首,每位组长皆需统筹其组内事务,并与其他工序组长沟通协调。 随着酒坊生产效能提升,普通工人的日薪酬也从二十枚下品灵石提升至二十五枚。组长的日薪酬则相应增加,上调至四十枚下品灵石。 固然组长薪资上涨,但随之增加的还有他们的责任。一旦其小组出现问题,组长便会第一时间受罚并承担相应后果。与此同时,若小组表现出色,组长或全体成员都将获得奖赏,组长所得之奖赏更为丰厚。 换言之,组长便是其工序小组的修真负责人。因此,八大杰出人才脱颖而出,被选拔为各工序的组长。 此外,还增设了酒坊与炼酒坊两位总管。李三之弟李二与李四,曾身为酿酒师修,如今正辅佐李三处理诸多酒坊事宜。战场上兄弟齐心,修炼路上父子同力。陆北羽遂任命李二为酒坊总管,李四则担任炼酒坊总管。 李三依然主管整体酒坊与炼酒坊,并兼负技术研发负责人一职。只不过,他的重心将更加偏向于技艺精进而非日常管理。 或许是薪酬提升,抑或是职责明确带来的激励,酒坊的工作秩序再次回归到井然有序的状态。无论是工匠,还是组长,众人都开始深思熟虑如何改良技法,提升效率。 毕竟,任何一个创新之策如能得到采纳,其所带来的,将是不菲的灵石奖励…… 于是乎,酒坊工匠们的积极性瞬间攀升,工作效率也随之显着提高。仅仅数日后,酒坊的日产量便再度跃升,达到了将近二百五十斤的高度,相较于此前整整提升了超过两成之多。 当然,在酒坊推行责权修炼制,仅仅是陆北羽在修行世界中的一次试行之举…… 在这个仙凡交织的前世世界,无数修行界的前辈历经无尽岁月的探索与实践,才最终琢磨出了一套适用于人间工坊的修炼管理模式。想要将此模式引入到这个世界,并使之适应这里人们的思维,陆北羽还需与当地之人历经一段时日的沟通融合。待到灵酒坊的成功试点之后,便可将其扩展至仙豆坊、玄晶坊,乃至那尚在筹划之中的香露坊以及灵石矿脉之中。 近段时间,陆北羽忙得不可开交。 有时甚至连一顿安宁的餐饭都无法保证,这让始终陪伴在他左右守护他的圆滚滚倍感沮丧。 原本以为跟随陆北羽这位富家少爷身边,定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但圆滚滚未曾料想到,这位陆少爷竟是个特例,每日忙碌的程度竟比修行犬还要艰辛。 他疑惑不解,既然身为一位富贵家族的少年公子,为何陆北羽要让自己活得如此疲惫不堪? 然而,他也渐渐领悟到了墨守成在书信中提及陆北羽与众不同的原因所在。 陆北羽白日在各坊内耗费心力修炼提升,夜晚还要前往落霞峰检查护法弟子们的修炼进度,与云霸天等人一同探讨并完善修炼细则。 无奈事务繁多,即便是清晨的修炼功课也时常被耽误。 好在圆滚滚尚未遇到墨守成所担忧的那个棘手问题——陆北羽执着于修炼飞遁之术,对此事念念不忘。 起初圆滚滚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认为只需教授他凝聚元气之法即可解决。然而墨守成只是淡笑,并告诉他只有亲眼见过陆北羽,才会明白其中的苦恼。 果然,在见到陆北羽的第一刻起,圆滚滚便理解了墨守成为何会为此头痛不已。 原来这少年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宜修炼武道,资质平庸至极。 即便如此,圆滚滚对于这位身具武道废材体质的少年,却愈发感到好奇。 他无法理解,这样一个废材,为何知晓诸多技艺,酿酒、炼制仙豆乳、提纯神秘的五香精华,仿佛工坊内外之事,没有一样是他不通晓的。 倘若仅仅因为他出生于修炼世家,拥有商业天赋,那么他又怎会对领军布阵之道亦有这般独到见解? 尽管圆滚滚自身并不精通排兵布阵,但他见陆北羽在落霞峰与众弟子研讨护卫的演练策略时,也能感受到他深藏的独特智慧。 依他看,若是沿着这样的道路前行,的确有望打造出一支威震三界的精英战团。 此刻,圆滚滚不禁暗自惊叹,想必当初陆北羽向师父求助时,师傅之所以第一时间派遣老七下山,背后或许早已洞察到陆北羽并非寻常人也! 第122章 天王镇地煞 时光流转,光阴似箭。 繁忙的日子如同流水般逝去,转眼间又过去了数日。陆北羽收到了来自彩靖云的一封邀请函,约他在凌霄城共聚一堂。 看来,月亮岛上的一切纷争已告一段落。 彩靖云请陆北羽前往凌霄城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详细商议月亮岛归顺朝廷的具体事宜。 注意,彩靖云在信中并未使用“投降”二字,而是用了“招安”。 招安一事既然已成定局,月亮岛今后的重任,看来就要落到陆北羽肩上了…… 在陆家堡西郊的荒芜之地,陆北羽早已命人搭建起众多修炼居所,接纳了首批来自灾祸之地周家村的流离修士。毕竟长久占用陆家堡并非长久之计,待自家护法弟子归来时,陆北羽打算将所有人妥善安置于堡内。此时此刻,他翘首期盼着月亮岛上众修士的到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日夜渴望月亮岛的同道们能早日抵达,因为陆家堡实在是急需修行人才。各座灵石工坊正在扩建,亟需人力;飞仙之路修建缓慢,同样需要修士参与;更不用提即将开设的香泽洞天与灵矿秘境,皆需众多修士镇守经营。 鉴于此行归期未定,无法亲自照料镜玄真人试炼毒药之事,陆北羽只得传授了一些解毒之术给李德明,让他代替自己承担这项重任。对此,李德明深感荣幸,能得到解毒宗师的亲传指点,这种机会千百年也难得一遇,让他不禁心潮澎湃。 启程前,陆北羽特意召集了陆家堡几位主要负责人进行训诫,其中最为关键的任务落在古鸿福肩头,他需着手筹备迎接月亮岛上数千修士的事项。人数如此之巨,且其中不乏曾为邪匪或其家属之人,恐怕会有人不服管束。 随后,陆北羽又携圆衮衮入山,与云霸天等高人一番密谈,才放心离去。他计划先返回望江县城,然后再赴凌霄城。 七月初的望江县城已是炎热潮湿。宽敞的马车行走在官道上,晚风吹拂,繁星点点,平添了几分祥和宁静。身着白袍的圆衮衮端坐在车沿之上,腰杆笔直,手中轻轻挥舞着驭马长鞭。 陆北羽与翠萍并肩坐在车厢内,未放下窗帘,如今经过拓宽改造的马车内部空间变得宽敞舒适。小几上摆放着两盏冷茶,虽已冷却,但在酷暑之中饮下却倍觉清爽宜人。 陆北羽凝眉深思,握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中停滞不动。翠萍倚靠在车厢壁上,目光追随着驾驭马车的身影,望着寂静的星空,似乎陷入无尽遐想。 蓦然间,圆衮衮猛然勒紧缰绳,马车瞬间在官道上停下。紧接着,他的话语回荡在空气中:“后面的道友,无需再藏匿,还请各位现出身形。” 陆北羽闻声大惊,瞬间从沉思中惊醒,翠萍亦脸色骤变。这一幕何其相似——就在一个月前,当墨守成驾车护送他们回望江之时,正是在此处遭遇了赵晓武率众设伏。那次,陆北羽事先得到了情报,早有防备。墨守成以一剑斩杀十二敌手,仅留赵晓武一人,战斗结束得毫无悬念,一切都显得轻描淡写。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明显不同。他们根本不知晓,尾随在后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那滚滚灵元环绕的身影旁,圆滚滚一身警惕之色溢于言表,显然对面之人绝非易于之辈。 陆北羽虽尚未凝聚元婴,尚不能称之为修真界的修士,但这数月修习太极拳与金刚不坏神功,已使得他体质大幅提升。 此刻,他顺手拿起身旁的飞剑,迅疾地将翠萍置于身后安全之地。 明亮如银盘的明月洒下寒霜般的月华,轻拂大地。两侧的幽深密林之中,几道身影悄然而出,缓步靠近,共计七道身影如幽灵般围绕住马车。 其中一名持剑者抱拳立于前方大道之上,朗声道:“暗影门弟子恨无常拜见御剑宗二师兄。” 提及暗影门与恨无常,陆北羽心头不禁一紧。他曾听茶经云前辈提及此人,那巩县丧命的几位暗影门徒正是受恨无常所遣。看来今日恨无常的出现,只怕并非善类,而是带着恶意而来。 陆北羽不清楚恨无常的具体修为,但圆滚滚却深知其底细。只见他眉头微拧,随后抱拳回应道:“恨无常,五年之前的那次交锋你侥幸逃脱,今日你莫非是自寻死路?” “二师兄谬赞了,我俩均是一流顶峰境的修为,皆已触摸到了凡胎入道的门槛。未曾较量过,又怎知胜负归属呢?”恨无常朗声大笑,“更何况今次我们共有七人,即便你能在我手中占得些许优势,可在那混战之际,你又能确保陆公子与翠萍安然无恙吗?” 此言一出,圆滚滚脸色微变。他明白,恨无常所言并无虚妄。论武艺,他与恨无常伯仲之间,要在七人环攻之下确保陆北羽与翠萍的安全实属不易。 然而,圆滚滚察觉到恨无常话语间似乎并无立刻动手之意,遂淡淡一笑:“原来如此,你今日前来并非找我决斗,莫非是想重温昔日旧情不成?” “若有机会,在下倒是很希望能与二师兄共品仙酿。”恨无常再次开怀大笑,“只是今日来访,只为向陆公子请教一个问题。” 圆滚滚略一沉吟,拧眉问道:“何事?” “天地玄黄。”恨无常大声喝道。 圆滚滚一时愕然:“何故这般胡言乱语?何时起,暗影门的恨无常竟然懂得修真界的切口了?” 与此同时,陆北羽也显得颇为惊讶。恨无常阻住自己乘坐的飞遁法器,竟是为了询问这样一个问题,且还是修真界中门派交流的秘密切口。 “宝塔镇河妖?”陆北羽移至车缘处,在圆滚滚身畔坐下,疑惑地看向恨无常。 此刻的恨无常全身裹在黑色长袍之内,面容隐藏得严丝合缝。而对于这个切口,陆北羽却是熟悉的很——他在观看《林海雪原》这部描绘修真大世界的传奇影片时,曾见过邪派大枭座山雕以此切口考验来投的弟子杨子荣…… 在遥远的修炼界,有一位名叫杨子荣的修士,他的胆识过人,竟敢触动自家仙脉长辈的威严,引来一句嘲讽:“你胆敢挑衅你的仙缘祖宗吗?” 对此,杨子荣淡然回应:“青峰镇海妖。”此语虽源于俗世东北的秘语切口,却也因此在修行者之间流传开来,成为了一种独特的交流暗号。 然而,眼前的景象并不适合此类交谈。原来并非陆北羽正在进行拜师礼,而是恨无常在此设伏截杀。 “精妙无比!”尚未等恨无常开口,一位修炼诗词功底深厚的长老圆衮衮已然赞不绝口。 圆衮衮深谙诗词之道,立刻领悟到其中蕴含的法则之意。然而,恨无常却轻轻摇头,示意:“此句乃我欲接下的那一联。” 陆北羽一听,先是疑惑一愣,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莫非是指,灵禽炖灵菇?” 恨无常听罢,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第123章 玉兴山之耻 恨无常笑容满面地接续:“仙塔镇海妖。” 陆北羽朗声回应:“灵菇配上火云椒。” “海妖施展神通,” “二重天众生俯首。” “愁绪难消散,” “二重天内藏英豪。” 陆北羽与恨无常你来我往,将诗词之战演绎得如痴如醉,看得一旁的圆衮衮瞠目结舌。先前他对陆北羽能迅速接出“天尊压地兽,仙塔镇海妖”的佳句感到惊奇不已。但如今,这些不合常规、令人费解的诗句,却令恨无常欣喜若狂。 恨无常跳下坐骑,朝着陆北羽深深一躬:“陆公子,请转告我家主人,关于李德明之事纯属误会,自今日起,我影子门不会再插手其中。” 陆北羽闻听此言,不禁一愣:“阁下家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倘若恨无常用的是江湖黑话,陆北羽或许并不会感到太多惊奇。但恨无常用的是网络时代的打油诗黑话,尤其是那些关于“二楼”的暗示,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应有的语言现象。 由此推断,那位派遣恨无常来找他的主人,必定是一位来历非凡的人物,可能与陆北羽自身所来自的世界有所关联。 “陆公子,在下只是奉命传递消息的使者。”恨无常恭敬地回答,“若陆公子将来有机会莅临玉兴山,不妨直接向我家主人询问详情。” 陆北羽皱了皱眉,沉声问道:“那么,能否赐予解除镜玄师太因七虫七草之毒而陷入困境的方法呢?” 恨无常面色微变,有些为难地答道:“怕是要让陆公子失望了。如今的影子门中,并无人通晓七虫七草之毒的制炼之法。您寻找的那位能解此毒之人,恐怕已不在影子门之中。” 恨无常的话语,让陆北羽和圆衮衮互相对视,心中疑惑重重:那天与圆衮衮交手并使用七虫七草之毒的镜玄师太,若非影子门弟子,又会是谁? 正当他们思索之际,恨无常跃上马背,率人扬长而去…… 就在人影交错之际,一道声音再度响起:“陆道友,务必小心凌霄郡守张肃刑此人!” 凌霄郡守,正是那修炼有成的修士张肃刑。 陆北羽再次神色微变,未曾想到,他晋升修为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十日前,林姝儿驾临陆家堡时曾言,因张肃刑即将晋升为更高境界的修士,故而原望江知县之地将由修行者冠兴接手治理。 林姝儿为避开冠兴的追求纷扰,方踏入陆家堡避世。然而陆北羽未曾预料到,张肃刑晋升之事竟然来得这般迅速。 自那日与林姝儿匆匆一面后,这几日竟再未见过其身影,此事险些已被陆北羽忘却于脑后。 马车一路驰骋,圆衮衮与陆北羽并肩坐在车厢边缘,沐浴着习习夜风,彼此皆沉默不语。 车厢内的翠萍早已沉浸在修炼梦境之中。 “适才所诵诗句,莫非乃是影宗秘传的传音之法?”圆衮衮终究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他心中矛盾重重,深知陆北羽乃师傅童姥极为器重的弟子,故而当日才会派遣师弟墨守成为其护航下山。 此次他私自下山调查影宗之事,亦是在得到师傅许可的前提下,代替墨守成来到陆北羽左右。 近年来,御剑宗始终密切关注影宗动向,双方虽尚未至生死相搏的地步,但明争暗斗之事屡见不鲜。 然则刚才恨无常与陆北羽之间的问答,并非寻常诗词酬答,更像是两大宗门间的密语交锋。 他无法揣测,陆北羽与影宗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关联。 更令他犹豫不决的是,万一陆北羽果真与影宗有所勾结,他是否应如实上报师门?倘若师门命他对付陆北羽,他又能否狠下心来出手? 短短数日间,圆衮衮发现自己已然对这位年轻修士生出了些许亲近之意。 “关于这首诗,我也颇为费解,为何他们会知晓其中奥秘。”陆北羽紧锁眉头,“当年我在闭关冥想之时,曾在一次梦境中听见有人吟诵此诗。那时觉得甚是新奇有趣,便默默记下了,没承想今日恨无常竟然以此发难。” “此话当真?”圆衮衮闻声愕然。 “自然是真。”陆北羽坚定地点头回应。 他当然不会告知圆衮衮,这首看似平常的打油诗,实则是他在轮回之前,在某论坛上所见的一位名为陆子的网友所创作。他不禁思索,那背后操控恨无常之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是否会与自己来自同一源界。 见圆衮衮满脸狐疑,陆北羽续言:“二师兄不妨笑纳,自从那次遭灵风刃刺伤之后,我便时常做起光怪陆离的梦境。梦中有位前辈常对我讲述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我便依其指点,摸索出一些修炼界的独门秘技,比如豆腐坊里的增鲜仙露,以及那些强化体魄的烈酒,乃至落凤坡上的特殊修炼法门等等。”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那一套豆腐坊的独特调味品,以及那些能助修为提升的烈酒,甚至落凤坡上的独特练功法门,都是那位梦境前辈传授给你的?”圆衮衮对此半信半疑。 陆北羽面色庄重地微微颔首,“不错!因在梦境之中,诸多细节难以明晰,故而这些秘法虽新颖异常,但每次尝试皆难一蹴而就,需经反复锤炼与改良。” 圆衮衮深思熟虑般轻轻点头,内心不禁震撼无比,暗忖坊间流传陆北羽乃“通灵真人”,得仙缘习得神通之事,看来确非虚言。 圆衮衮自此不再言语。 陆北羽知晓自己又顺利度过了一重考验,遂转头向其二师兄问道:“二师兄可知玉兴山所在何处?” “贤弟为何突问此地?”圆衮衮神色微变。 “适才恨无常说及,若欲探寻其主人身份,届时当亲身前往玉兴山一行。”陆北羽眉头紧锁,“我在揣测,恨无常的主人,是否与我在梦境中传授我修行之道之人有关联。” “既是梦境,何以又能牵扯至现实之人?”圆衮衮淡然一笑,“然而提及玉兴山,此乃我大顺的忌讳之地,更是我大顺的屈辱源头。” 陆北羽闻听此言,不由得悚然动容。 圆衮衮轻叹一口气,过了半晌方徐徐讲述起那段往事: 玉兴山,曾是我大顺疆域之内,同时也是与燕国接壤的战略要地。 大成三年,燕国铁骑破关,势如破竹直指南方,连下十数县邑。 大顺高祖皇帝震怒,亲率五十万雄师御驾亲征。 待大顺天军兵临城下,燕国军队犹如鸟兽散,节节败退直至玉兴关外。 高祖皇帝乘胜追击,直扑玉兴山,将燕国皇帝完颜童贞围困于玉兴关内。 然而,无人能料到这只是燕国设下的圈套。 完颜童贞以自身为诱饵,诱使我大顺军队深入玉兴山腹地,同时暗中派遣大军抄后路切断了我军归途。 那一夜天降鹅毛大雪,我大顺军队数度突围均告失利,粮草耗尽,终至孤注一掷殊死一搏。 最终,五十万大军仅余不足三千残部归来,高祖皇帝也在突围途中身受重伤,不治驾崩。 而后,当今帝不得不提前登基,在我大顺无力再战的情形下,被迫与燕国订立那份丧权辱国的《玉兴山盟约》,签订城下之盟。 我大顺不仅将玉兴山一带割让给燕国,并且每年还需朝献大量布匹、茶叶以及瓷器等珍品。 这就是现今岁布、岁茶、岁器之源起。 讲至此处,圆衮衮不禁深深叹息。 陆北羽也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 第124章 精诚与感恩 此后一路,陆北羽与圆衮衮皆默然无语。 或许,这样的国事话题对他们来说,太过沉重。 陆北羽示意圆衮衮进入车厢休息片刻,自己则驾着马车,悠然驶向望江城方向。 晚风吹拂,陆北羽心头波澜起伏。 在这世界度过数月时光,他自认为对这里已有一定的认识。 可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所见所知,不过只是这片广袤修真世界的冰山一角…… 在这片交通闭塞、灵息稀薄的世界,在这消息难通的乾坤之中,欲要搜罗更多的修炼秘辛,实乃一件艰巨之至的事。若无充足的情报支撑,很容易便会影响自身的诸多决断,乃至修为进境。 尤其是陆家堡的新颖事物,大多与这方世界的修行大道尚未交融,假使自身消息闭塞,恐怕会引起种种未知变故,正如玉兴山之事一般。 从前,陆北羽始终认为,在这片大陆之上,大顺帝国无疑是最为鼎盛的存在。其文化繁荣,自诩天朝上邦,竟与前生的神州大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倾听完圆衮衮一番娓娓道来的秘闻后,他不禁陷入沉思,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切。 高祖皇帝陨落沙场,疆土被夺,年年缴纳贡赋,此等屈辱,堪称国之奇耻。玉兴山之变成为了大顺的禁忌之地,烙印其耻辱印记,而大顺并未对此做出有力反击燕国之举,这也昭示着,大顺或许并非表面上那般强大,恐怕已是外强中干。 国内匪寇横行,邻国连连欺凌,如今的大顺王朝仿佛内外交困。他刹那间领悟为何柴敬云会对他的“恩威并施”策略高度重视,并迅速取得圣旨付诸实施。同样也明白了为何柴敬云曾言,他肩负责任重大,不容有任何闪失,就连关乎影子门之事也不许他插手。皆因大顺皇亟需看到“恩威并施”带来的局面改观。 然而,今日的大顺,禁忌之事繁多如麻:四大宗族列为禁谈,玉兴山成为禁区,影子门亦被列为禁忌话题... 这些虽是难以启齿之事,但将其封禁,禁止世人议论,反而使得大顺朝廷走上了一条扭曲的道路,甚至显露出讳疾忌医之态。 言论固然可禁,人心却难止。当陆北羽抵达城门口时,天已放亮。短短月余未归,看门戍卫尽换新人,但从他们昂首挺胸的姿态来看,这些新的守卫士气明显提振了不少。 回到陆府,陆小星早早在门前等候,面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翠萍忙于安排人手准备早餐,而陆小星却迫不及待地带陆北羽来到了后院。 只见那辣椒树已亭亭半人高,绿意盎然,枝头挂着一根根如同小孩手指般粗细的辣椒,红的、绿的、黄的,齐刷刷地向着天空生长,宛如朝天椒的图腾。 望着眼前景象,陆北羽不禁露出喜悦的笑容。显然,培育辣椒一事终告成功。 陆小星惊奇地说,他平生还是首次见识到这样向天生长的果实,岂非仙界之物?陆北羽听罢笑而不语,只言道非神物焉能如此美味? 在这片世界,在这片修行之地,称辣椒为神物,倒也说得过去。待这批辣椒熟透之际,陆家酒肆必将借此推陈出新,再创佳肴无数。 在这次采寻灵植籽的过程中,终于得以实现大规模栽种的可能,届时,在陆家堡之内便可构建一处繁茂的仙辣园,从而能持续不断地为陆家炼魄酒楼供应炼制仙酿所需的极品辣籽原料。 这样一来,炼魄酒楼内供不应求的阴阳交融火锅,也将不再受限于材料短缺。 翠萍早已在清晨时分备好了早餐。用餐完毕后,陆北羽便带领弟子圆滚滚以及幼弟陆小星直奔陆家炼魄酒楼。 此时辰光尚早,酒楼尚未开门营业,众人正忙着整理内外事务。瞧见陆北羽驾临,掌门黄孝鸣连忙引领门下弟子出门迎接。 陆北羽先是将圆滚滚引荐给众人,并对刘强吩咐道,要他速速烹制出几道拿手的仙肴,以供圆滚滚品鉴。刘强领着徒弟刘长立刻着手准备,不多时便端上了四盘热炒仙珍、四碟冰心冷萃,更添设了一锅独具特色的仙辣火锅。 圆滚滚久闻陆家炼魄酒楼之美食佳话,今日终得亲尝,甫一闻到那袅袅飘散的仙香,便再也顾不得修行者应有的仪态,大快朵颐起来。 陆北羽已有一段时日未曾踏足炼魄酒楼,此番归来,令众人心中皆感欢欣。挥手示意众人围坐,此前关于酒坊机密泄露之事,他们已从送酒使者口中得知详情,内心忧虑不已。此刻听闻陆北羽言明此事已圆满解决,众人才算是放下心头重石。 毕竟,陆家炼魄酒楼的招牌佳酿——醉魂烧刀,正是酒楼生意兴隆如火如荼的关键所在。如今每日进账数百枚灵晶,扣除成本之后,仍有高达两百枚灵晶的净利入账。这对于昔日连年盈利不足两百枚灵晶的陆家炼魄酒楼而言,无异于奇迹般的转变。 然而眼下,酒楼生意的发展已然触及瓶颈。纵然宾客络绎不绝,自开门至打烊始终满座,要想进一步扩大收益却困难重重。原因显而易见:酒楼面积有限,客位稀少,自然无法容纳更多的顾客。 即便他们再如何竭力拓展,无奈酒楼容量已达到极限,再多的客人也无法接纳。更何况,按照修真界的规矩,除非客人主动离去,否则即便食未尽,也不得将其驱赶。 这也使得原本就不宽敞的座位变得更加紧张,酒楼的总收入也因此受到了显着制约。 近段时间以来,黄孝鸣一直在冥思苦想对策。不过,由于陆北羽迟迟未归,他也一直未能作出决断。 黄孝鸣琢磨着,既然陆家炼魄酒楼推出的醉魂烧刀组合套餐,即便是限量出售,依然热销不止。那么针对目前座位紧缺的问题,或许也可借鉴这种方式加以解决:凡在酒楼就餐之人,每桌必须达到最低消费额度,如此方能确保每桌的收入不会过低。 只是,这样的做法令他犹豫不决。毕竟陆家炼魄酒楼是从街坊小店起步,若采取这般举措,固然收入可望大幅提升,但却也可能伤害到那些多年支持的老顾客的情感…… 第125章 修炼商机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陆北羽便洞察到了陆家仙酿楼的发展瓶颈所在,只是他未曾料到,这个瓶颈会如此快地显现出来。 短短不到两个月间,陆家仙酿楼的威名已如雷贯耳,使得此地人流络绎不绝,甚至出现了门庭若市的局面。 扩增陆家仙酿楼的规模,成为刻不容缓之事。然而,前晚自陆家堡归来途中,听闻圆滚滚提及玉兴山脉中蕴藏的灵泉一事,陆北羽心中陡然生出明悟,更添一番新思虑。 现如今,陆家仙酿楼的酿酒技艺日臻完善,昔日库存的三灵斩风露早已售罄无存。此刻酒楼内供应的三灵斩风露,乃是采用全新的炼化蒸馏之术精心酿造而成,无论是香气醇厚,口感绵长,还是色泽晶莹,皆较以往更为上乘。 因此,对于现有的烧刀醉仙套餐策略,陆北羽认为有必要做出调整。他决定将烧刀醉仙与三灵斩风露分开设卖,不再强行绑定销售。 不过,为顾及那些一直支持陆家仙酿楼,但经济条件并不宽裕的老顾客,陆北羽坚持保留三灵斩风露每两十文钱的原价不变。至于烧刀醉仙,此前捆绑销售时,乃是以一两烧刀醉仙搭配四两烧刀醉仙,共计售价五百文。换言之,一两三灵斩风露的售价则是四百六十文…… 如今,焚元液单独售卖,已是四百八十枚灵石一两。 虽较以往提升了二十枚灵石,但若修炼者的财力充足,便可不必再饮那三分炼魂酒,且原先的仙酯已由二两增为了半斤之重。 换言之,仅凭售酒一项,陆家灵酿阁便有可能使每月进账暴增数千枚灵石。 当然,对于李三研创出的更高品阶烈性灵酒与那些蕴含天地灵气的花香佳酿,陆北羽此刻尚不打算公之于众,而是留作日后重大用途。 或许,仅仅转变焚元液的贩卖策略,就能令原本月盈利数千枚灵石的陆家灵酿阁,说不定能一举突破两万枚灵石的大关。 虽然看似收益可观,然而其潜在增长空间仍然巨大。 若想进一步拓展生意,获取更大利润,就必须扩张经营规模。 如欲改造现有的陆家灵酿阁,不仅要暂停营业一段时间,而且改建所需花费的灵石定然不会小觑。 而陆北羽最为忧虑的,便是眼前刚兴起的购酒热潮会在歇业期间逐渐冷却。 相较之下,他更倾向于购买紧邻的庭院,依照己意重建一座集修炼与休憩于一体的琼浆楼。 不,不应该称之为琼浆楼,而应称为连珠仙栈,以实现生意的多元化发展。 即便先前陆家灵酿阁一直是以模仿江望楼作为发展目标,但在得知江望楼背后实则是长公主撑腰之后,陆北羽便放弃了此念头。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舍弃灵酿阁的主营业务,反而是要将其向多元化方向扩展。 这样一来,便不再是单纯与江望楼展开竞争。 若一切进展顺利,也许还能觅得与江望楼合作的契机。 毕竟,长公主的颜面在那摆着,还须予以敬重。加之月亮岛上之事以及自家推行的“灵植奖惩制度”,这位长公主确实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因此,陆家灵酿阁势必要走向产业多元化,发展成为集修炼、住宿、交易为一体的综合性仙栈。 产业多元化,正是陆北羽早前所倡导的理念。 唯有实现了产业多元化,才能真正实现收入多元化,进而达到盈利的最大化。 就这样,整个上午,陆北羽都在向几位核心弟子详细介绍自己关于产业多元化的设想。 凌霄郡地处大顺国南北、东西交通的重要交汇之处,形似一个巨大的十字枢纽。除去郡府所在地凌霄城外,望江县城与临江县城同样是这一交通枢纽中的关键节点。 南来北往的修士络绎不绝,倘若能吸引并服务好这批人,其收益远胜于仅局限在望江县本地的生意。 然而,眼下的望江城与其他两地相比,条件显然相形见绌。 若取陆路,凌霄城乃郡府重地,繁华异常,过往修士自然更乐意在此落脚休息;如若选择水道,临江县城拥有众多码头,泊船更为便捷,相较于望江城更具优势。 正因如此,能在望江县城逗留的修士数量,自然无法与另两者相比。 正因为此种状况,故望江县民始终未曾重视起这片潜力无穷之地…… 坐落在望江河畔的唯一客栈便是那享誉城内的悦来客栈,虽其规模不宏,仅拥有二十余室,但却足以容纳四方修士歇脚。 除悦来客栈外,便是望江灵韵阁与瑶红园这两处所在。然而,凡欲在望江灵韵阁或瑶红园借宿者,皆需额外预订陪伴修炼的侍道者,其费用高昂自不必言。 在这片修行界中,诸多秘闻奇事皆由口耳相传,口碑尤为重要。行商游侠往来穿梭,自然会在相互交流之中探听各地消息。一旦得知望江客栈稀少,入住困难且费用高昂,计划在此停留的修行者便会大大减少。 然而,在陆北羽看来,这其中蕴含着极大的机遇。尤其是在他在陆家炼丹阁试验成功之后,更是坚信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当众人尚未察觉此商机之际,若能抢先一步投身其中,必能轻易赢得修真界的首桶源石,财富盈门指日可待。 自从陆家炼丹阁推出的灵火醇酒一举成名以来,如今不少南北穿梭的修士,也开始特意绕道望江,只为品一口灵火醇,尝一味陆家炼丹阁的新炼丹佳肴。 因此,倘若能在此地建立起完善的配套设施,定能让更多的修士选择在望江驻足。这意味着大量的修炼资源与灵石,将会在此沉淀积累。 近段时日,陆北羽一直对此深思熟虑。若仅以望江城而论,陆家炼丹阁位于城南偏僻之地,地理位置并非绝佳,当然无法与望江楼、望江灵韵阁这类繁华之所相提并论。 然而,一旦能吸引众多南北过往修士的目光,陆家炼丹阁所处的这条必经之路,便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环。此处不仅是南修北上的首站,更有着无限的可能。 此外,陆北羽曾仔细察看过自家炼丹阁周边的几座破败院落,心中已有打算将其悉数收购,按己之意重新规划修建,打造出一座前所未有的综合型客栈。 此客栈集食宿、修真交流、休闲娱乐以及交易中心于一体,售卖各类仙丹妙药、法宝秘籍,还可举办交易大会、拍卖盛会……换句话说,这家客栈将成为集修行生活、商贸交易于一体的宝地,利润丰厚自不在话下。 但这一切还并非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一旦望江地区的修士人流量激增,南北通商的修士络绎不绝,那么将来陆家研发出的各种新丹药、法宝等,才能更快地传播开来,产生更为深远的影响。 正如陆家的灵火醇酒,如今受限于产量,只能在陆家炼丹阁出售。想品尝此酒,唯有亲自前往望江,登门陆家炼丹阁。 可待到自家客栈建成,丹坊扩产之后,便可借助这些南北商人之力,将灵火醇酒推广至大顺乃至更远的地方。如此一来,销量自然提升,收入也将翻倍。 除此之外,香水、味灵粉、筑基水泥等诸多新品,均可沿用这一模式运作。长久以往,陆家所构建的,将是一个属于自家的修真商业帝国。 第126章 龙门秘境客栈 陆北羽的心神之中,勾勒出一幅宏伟的修炼客栈蓝图。 尽管具体的实施方案尚需仔细揣摩与完善,但此设想一经提出,众人已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蕴含的无尽修炼资源与机缘。 然而,对于陆北羽而言,经营客栈并不仅仅局限于世俗的商业考量。更重要的意图在于——搜集各方灵脉与秘闻情报。 要想将客栈扩展至修炼界的顶峰,使自家秘宝更具竞争优势,掌握各处修炼资源及宗门动态至关重要。在这个时代,信息并非如同后世般由网络传递,而是依赖于修士们的口耳相传。假若龙门秘境客栈能建成,引来四方修士汇聚,三山五岳、百家宗派的人物皆可在此交流碰撞,那么世间秘闻与修炼行情自然会在其中交融汇聚。 如此,他便可借此机会收集并梳理这些情报,更好地把握修炼市场的脉搏,作出更为精准的发展决策。 然而,这一深谋远虑的目的,陆北羽并未向旁人全盘托出。此事关乎机密,不便公开讨论。加之他知道,即便是忠心耿耿的掌柜黄孝鸣,此刻也无法全面理解并接纳这一宏图大计。黄孝鸣虽忠诚勤勉,但在格局与洞察力上,或许尚未达到他所期待的标准。 因此,一切事务只能循序渐进。眼下只需让众人明白,这是一个长远的战略布局,一个足以助他们积累海量修为与财富的计划,这就足矣。 陆家酒肆的成功已让众人对他言听计从,视他为引领大家步入富饶修行之路的领袖。于是他授意黄孝鸣以扩张之名,去寻陆家堡管家张宇恨商议,试图购下陆家酒肆四周的地界。 依现今市场价格,像南街这般破败院落的价值不过数十枚灵石,实在算不上昂贵。然而真正的重金之处在于后续的重建工作。 陆北羽设想中的客栈应采用蕴含天地元气的特殊建材,以确保坚固耐用。然而陆家堡内的水泥坊生产的珍贵炼器材料首先要供应给研发核心区域的建筑项目,因为那里承载着整个陆家堡的根基所在。 因此短期内,望江城的建设恐怕难以使用此类特殊建材,只能作为支撑结构的基础。至于建成后的客栈还需招募大量可靠的修士服务员,这同样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庆幸的是,这一计划的实施还需等待地皮购置完毕之后方能逐步推进,仍有充裕的时间进行筹谋准备。 此时,临近午时,酒肆内宾客逐渐增多,黄孝鸣带领几名弟子离席,投入到忙碌的服务工作中。提及陆北羽的宏大规划,众人无不精神焕发,仿佛亲眼目睹了南街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及陆家酒肆即将迎来的繁荣盛景。 洞天福地中,此刻陆北羽的身旁,仅剩下了圆滚珠与陆小星两位同修。 摆满了珍馐仙肴的桌案上,几乎已被圆滚珠一人独自享用完毕,而陆北羽则仅仅品尝了几盏灵液琼浆。他正在丹鼎之内炙炼几片灵牛神髓,正欲取出之时,圆滚珠凝视着他开口问道:“陆师兄,你方才提及的那处客栈经营之道,可是那位梦境中的仙师所授?” 陆北羽闻此微微颔首,却又略带犹豫地道:“确是如此,但也并非全然。梦中仙师曾言,若欲聚敛灵石,便需广开财源,探索更多的修炼资源获取之法。我乃望江本土修士,对望江周边的情形颇为熟悉,因此才有此设想。” 圆滚珠听罢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听陆师兄这般描述,倒与那龙门客栈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龙门客栈?”陆北羽一听,不由得神情一怔。 “没错,龙门客栈便坐落在玉兴关之外的茫茫沙海之中。”圆滚珠点头确认,“那是出入沙海通向玉兴关的最后一处灵石交易与物资补给之所。” 他举杯轻啜一口灵茶,继续讲述龙门客栈的故事。客栈的掌柜名为龙娇娇,同样是一位行走于修真界的高手。龙娇娇不仅修为深不可测,更拥有倾城之姿。早年间,在中原修真界,她曾是一代风华绝代的人物。然而不知何故,她忽然辞别中原,来到了大漠开设了这家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地处通往玉兴关的最后一站,故而客栈的生意始终红火异常。无论南北往来的修士商贾,都会在此歇息调整后再继续前行。 这龙娇娇,确实是个极具商业智慧的女修。她的客栈不仅售卖各类灵食,还提供修行者居所,甚至组织修真赌局,并且为有需求的客官安排各种应酬活动。简而言之,整座龙门客栈就如同陆北羽构想般,融修炼、饮食、娱乐于一体。于是乎,不论是各派系的修士,还是各方商旅,凡过往此处者,皆对此地喜爱有加。 然而,龙门客栈却有一条极其特殊的规矩:凡是踏入客栈的人,均须暂时放下恩怨纷争。无论之前有何深仇大恨,哪怕仇恨深重至杀父夺妻的程度,也禁止私下寻仇滋事。龙娇娇在外设有一处演武台,若有恩怨未解之人,必须双方自愿并签订生死状,方可登台比斗定胜负。即便朝廷钦犯在此处遭遇朝廷捕快,只要不愿登台较量,也可安心不受拘捕。当然,他们也可自行离开客栈私下解决恩怨,待处理完后再行归来。 正因为这一系列独特的规矩,许多为躲避仇敌追杀的修士纷纷投奔龙门客栈,更有甚者直接加入客栈,担当起了护院弟子的角色。由于龙门客栈位于大顺国与燕国交界地带,此处自然而然成为了三不管之地。也正因为这份独立于世的江湖行事规则,使得龙门客栈名声鹊起,成为了众多修士心中向往的一方净土…… 第127章 万象雷罚的惊叹 圆衮衮内心深处,对那神秘的龙门仙栈充满了渴望,无奈机缘未至,始终未曾得偿所愿。 见圆衮衮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与期盼,陆北羽不禁微微拧眉。 龙门仙栈确乎引人遐思,然而此刻,陆北羽的思绪已飘向别处,“这位龙娇娇姑娘的确非同凡响。然而,龙门仙栈虽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之地,我却设想,我们的客栈能否成为另一片修真者的朝圣之所。” 圆衮衮闻此话语,一时瞠目结舌,不解其意:“何种修真者向往之地?” 陆北羽嘴角微扬,笑容更深几分:“多亏二师兄提及龙门仙栈,我才想起一件至关紧要之事。望江乃是南北修士穿梭必经之路,每逢春季灵元试炼与秋季玄霜比试,自会有众多修士途经此地……” 顷刻之间,一个更为雄心勃勃的计策,在陆北羽脑中勾勒出了大致轮廓。 待自家客栈落成之日,立下修真界规矩,亮出独特噱头,必将牵引天下修真者之心。 曾记否,望江楼前那副对联,引来无数修真者竞相追捧;若自家客栈举办几场修真盛会,打造声名,届时定能震惊整个修行界! 圆衮衮听罢陆北羽的想法,心中不禁一阵震撼。 他原本以为,刚才不过是随口一提江湖琐事,哪知陆北羽竟又寻觅到了一条拓展修为底蕴的道路。在他看来,于陆北羽的思维中,提升修为乃至经营之道仿佛易如反掌。 连日来,在奔赴望江之前,圆衮衮曾赴上梁一行。 国子监已然更名为国学院,陆北羽那关乎修行为何的“二十二字天机”,已被秦风镌刻于入门牌坊之上,令圆衮衮当时为之震骇。 正是那时起,他对陆北羽产生了极高的兴趣。加之在上梁民间或官府间的种种有关陆北羽的传说,更是让他好奇心倍增。 因此,当他接到师门传讯,前来望江调查影子宗之事时,他毫不犹豫地欣然应允。同时,他也渴望一睹这位少年的真实风采。 然而初遇陆北羽之时,他并未察觉到这个少年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 陆北羽口中自称,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望江豪门子弟而已。 但为何这样一位公子哥儿,竟然精通酿制灵液,擅长提炼灵髓精华,还能挥毫泼墨,写下那些寓意深邃的诗篇…… 圆衮衮始终认为,真正深藏不露之人,往往才是真正拥有深厚修为的大能之辈。 若论陆北羽的才情与他那独特的修真商业智慧相融合,又将会诞生出何种引令天下修士争相奔赴望江城的机缘秘法呢? \"陆兄,何事让你如此欢愉啊?\" 正在此刻,雅阁的门户悄然推开,林景雷领着几位同道中人踏入其中,“陆兄,你这可不是厚道之举啊,离开望江城这么久,回来竟然也不提前告知我们这几个兄弟。” 紧随林景雷身后,叶子奇、文子轩以及落玉姬依次步入室内。 “唉,我陆北羽修行之路艰辛,每日皆有层出不穷的事务缠身,哪像众位师兄这般逍遥自在。”陆北羽举起手中灵竹筷,示意众人围桌而坐,“诸位师兄请坐,刚好早晨刚抵达望江城,便有幸与诸位相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唤来侍者杜小二,吩咐清理桌面并添置些修炼所需的灵材佳肴。 “诸位师兄,请品尝此麻辣灵兽锅底。”见众人落座,陆北羽再次含笑说道。“今日之聚会,实乃沾了陆某的光啊!”叶子奇已夹起一片炼化过的灵兽肉入口,“陆兄府上的灵兽火锅我们时常享用,但这麻辣灵兽锅底,自从那次与众位一同品尝过后,至今未再尝其味。” “正是,正是!”文子轩亦随之附和,“陆兄此举实在不够坦诚,这般美味竟私自珍藏,不舍分享。” 陆北羽闻此言语,不禁淡然一笑。如今这辣椒乃是修炼界难得的灵物,自家库存仅剩那位漠国仙商带来的少许,还需留待刘强仙师后续研究新的灵膳配方使用。自己平日里能品尝的机会也寥寥无几,上次还是陪同秦风和江舒影两位道友共品此味。在自家后山培育出的辣椒成熟之前,这样的珍馐自是不便对外出售。 想来日后待辣椒在陆家堡大规模培植成功,便可放手推广这麻辣灵兽锅底。届时恐怕必将成为修炼界的热门美食,定能让陆家长安酒肆声名远扬,吸引更多修士前来。 牛肉甫一入口,叶子奇即被其辣劲所激,赶忙拿起酒盏灌下一口清冽的仙酿,脸上满是享受的神情:“麻辣灵兽肉搭配陈年醉月酒,堪称仙侣之选!” 那一坛陈年醉月酒与数碟灵兽肉及修炼用的灵草蔬菜,转瞬之间已被几人一扫而空。然而陆北羽却发现林景雷似有郁郁寡欢之意,几乎未进食,一直在独自饮酒。 于是,陆北羽的目光凝视向林景雷,关切地询问:“林兄,怎地瞧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景雷闻声,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欲言又止。一旁的落玉姬却代为解释道:“陆兄,你是刚回望江,或许还不清楚。张知县已然晋升为凌霄郡守,如今望江城迎来了一位名叫冠兴的新任知县……” 说到此处,落玉姬长叹一口气,却又不再言语。 “来了个名叫冠兴的知县又有何妨?此事又怎与林兄不悦之情有关联?”对此,陆北羽愈发不解。 而在陆家堡时,他曾听林景雷提起过,林家甚至为了长远考虑,还将林姝儿送去了陆家堡修炼…… 未知的是,这冠兴如何又触动了林景雷的逆鳞。 叶玄奇放下手中的灵膳筷子,脸上也布满了忧虑,“陆兄啊,你不知道啊!就在前几天,我们刚从江月楼用完灵膳走出来,途中碰到一位美貌非凡的仙子般的女子。林兄也只是开了一句仙缘玩笑,调侃了几句那位女子,却被那县令冠兴以亵渎仙女方才之罪给擒拿了下去。若非林老前辈掷重金将其救出,今日怕是我们都无法坐在这里安心品鉴这灵膳了。” 早年间陆北羽与他们一同游历修炼时,这类调戏世俗凡女之事,确实未曾少见。以他们当年的性情,只怕当时就要在大街上与人动手了。 而此次林景雷仅仅是在言语上略施轻浮之举,他们虽觉并无大碍,但还是向陆北羽直言此事。 陆北羽闻此消息,不由得紧锁眉头,“各位兄台,这不是我说你们,如此终日无所作为,终究不是长远之道啊!你们可有何打算吗?” 当日林竞英将林殊儿送至陆家堡时,曾提及这冠兴乃是一个肆意轻薄、傲慢自大的修炼世家子弟。 此事使得陆北羽心中对冠兴起了一丝反感。因此,即便他知道冠兴如今已官拜望江县令,也丝毫没有去登门拜访的意思。 此刻听到叶玄奇讲述的事端,他反倒觉得这冠兴做得对。自从自己夺舍转世,改过自新以来,林景雷几乎就成了望江那些浪荡修炼世家子弟的代名词。 现如今有人能教训教训他,似乎并非坏事。 不过,这位新任县令冠兴此举,究竟是真心意图整顿民风,抑或是借机报复林家以泄私愤,那就不得而知了。 “哎!陆兄,咱们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不了解我们的处境吗?”林景雷又重重叹了口气,“修真之路艰难,书卷难解,家族产业无力打理,家中长辈瞧不起我们,邻里乡亲也对我们避之不及!” “我们也想像陆兄那样,来个脱胎换骨的大逆转,赢得佳誉,但是我们哪有陆兄那样的修为和机遇啊!” “陆兄以前深藏不露,怀才未展。现在却又梦中有仙人点化,满腹经纶,商道奇才。我们这些遭人冷落,备受嫌弃之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林景雷唠叨不止,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妾一般,不住抱怨。 “林兄,听你这么说,好像对我有所不满啊!”陆北羽爽朗一笑,“其实我真的并未刻意隐藏实力。那次遭遇风灵斩击,犹如醍醐灌顶般打通了某些修行关窍,有些技能自然也就通晓了。不然的话,林兄不妨也去找找那股风灵,试一试能否给你带来同样的顿悟?” “陆兄,你就别调侃我了。”林景雷满面愁苦地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正烦着呢!” 正在这时,陆北羽脸色一肃,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开口说道:“各位兄弟,我确有一桩生意计划,想着邀请诸位共同经营,不知你们是否有兴趣参与其中?” 众人一听,无不欢欣鼓舞,齐声问道:“什么生意?” 第128章 三大条件 林景雷与文子轩等人,皆出身于修炼世家,底蕴深厚。 以往一直跟随陆北羽游历四方,虽是逍遥自在,修为停滞不前,却也自以为乐。然而,自从陆北羽遭遇意外,陷入深度昏迷数月后,仿佛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修炼者。 失去了陆北羽的引导,尽管林景雷如今成为了这些人中的修炼纨绔之首,依旧每日沉迷于修炼界的纸醉金迷之中,但他们内心深处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因为他们开始对比,察觉到与陆北羽修炼成就之间的巨大差距。 每当看到陆北羽在修炼界崭露头角,如鱼得水,他们的内心总会产生强烈的失落感。甚至连品鉴灵酒的乐趣,以及挑逗那些资质出众的女弟子之事,都变得索然无味。 尤其对于林景雷来说,他从小就崇拜自己的堂兄林景升,才情出众,口若悬河,深受家族长辈的宠爱。然而,当他发现那个令他仰慕的堂兄竟然也要依附陆北羽的声势,来结交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炼世家子弟时,他的内心变得更加迷茫且压抑。 有时他会幻想,如果自己能像陆北羽那样,突然获得非凡的修炼天赋,梦中有仙人指路,教他炼制各种神奇的法宝,那是多么美好啊! 然而,他毕竟不是陆北羽…… 特别是那次,他因勾引凡俗女子的罪名被捕入狱,虽然仅仅一天便由其父救出,但这之后,他在修炼界的名声已然受损,难以再立足。 因此,得知他心情不佳,这帮好友便拉着他出门散心,早早来到了陆家开办的修炼坊,试图为他排忧解难。 没想到在这里,他们竟然碰到了刚刚归来的陆北羽,并且陆北羽向他们抛出了合作的邀请。 这一消息,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四人立刻聚拢在陆北羽周围,“陆兄,能否透露一下,是什么样的商机?”林景雷紧锁眉头询问道:“莫非你想在城内开设一个新的修炼坊?” “关于酿酒坊的事,兄弟们就暂且不必想了,这个行业的竞争相当激烈。”陆北羽摇头否认,“但是先前我研习的一些新物品,售卖的话,必定会比市面上常见的修炼资源更为抢手。” “是什么新物品?真的会有那么多修士购买吗?”叶子奇满脸好奇地问道:“是修炼所需的丹药或者法宝吗?” “各位兄弟,暂时先让本座保留一些神秘。至于这工坊将生产何种物品,等到时候展示给大家一看,你们自然就会明白了。”陆北羽说着,脸色骤然变得郑重起来,“不过,在我们联手开创这桩生意之前,有些话我必须事先讲清楚。” “陆兄,你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有什么话直说不就行了?”落玉姬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催促道…… 陆北羽轻轻点头,随后继续言道:“诸位道友,欲共谋此修真贸易之事,吾有三大条件需明示于尔等。” 林景雷微拧剑眉,“何等条件,还请陆兄明示。” “首要之义,此事乃我等同道中人的私下合作,不得牵涉各自家族势力之中。”陆北羽环顾四周,语气深沉地道,“因此,所需灵石资金,皆须自行筹集,不可动用家中财力,务必将家族利益与此事划清界限。” 叶子奇面露困窘之色,“陆兄,你知晓家父对我经济管控甚严,每月所给灵石不足百颗,若非向家中求助,何处能寻得资本投入此等生意呢?” 林景雷同样满脸困惑,“没错,陆兄,家父近期对我月例灵石锐减至五百颗,日常开支尚显拮据……” 陆北羽淡笑不语,目光转向文子轩与落玉姬。二人面色尴尬,皆表明其处境与叶子奇相差无几,每月所得灵石不过百余。 在此之前,唯有陆北羽的月例灵石未曾受限,他挥霍自如,相较于他们的数百颗灵石而言,实在太过充裕。众人猜测,如今陆北羽执掌陆家长老院财政大权,自然对此等数目不屑一顾。 然而正当众人内心忐忑之际,陆北羽却朗声道:“这些灵石用于启动此番生意,已是绰绰有余。日后生意渐入佳境,再逐渐扩大规模便可。” 闻听此言,落玉姬惊喜之余,却又生出一丝忧虑:“陆兄,你可知我等是否具备经营之道?” 众人视线再次齐聚陆北羽身畔。落玉姬所言不虚,若论修炼论法器论修为,望江城内无人能出其右,但提及经商之道…… 原本他们设想若陆北羽真有致富之法,还可回家族寻求合作。如今陆北羽却提出脱离家族之事,使得他们倍感不安,对自己的能力也越发缺乏信心。 陆北羽望着落玉姬,展颜笑道:“道友们,有何忧虑?既然生意兴旺,你们自会财源滚滚,家族之人自会另眼看待,望江城内外之人也将对我们刮目相看,不再将我们视为不知修行为何物之徒。也许将来,诸位成就将远超于我。” 闻听此言,众人无不激动不已。他们并不妄图追赶上陆北羽这般通天彻地的存在,只需能成就一番事业,在家族中挺直腰板,便是莫大的满足。当然,更关键的是,倘若能如陆北羽所说,真正赚取丰厚的灵石财富,那便再也不必仰仗家中多施舍些许月例灵石了。 林景雷开口问道:“陆兄,既如此,那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呢?” 陆北羽瞥过四位同伴,继续说道:“第二条要求,一旦炼宝坊建立,生意兴隆,吾希望诸位亲自管理运作,平日里收敛一些浮华之习,多致力于修炼与正途之事。” 四人均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无尽修行与尘世繁华之间,倘若失去了炼道与修身,这生活…… “自然,我并非是要剥夺各位的修憩与享乐,只是需有个分寸。”陆北羽扫视着围坐的修士们,朗声一笑,“否则,若少了诸位大道行者光临,我陆家灵酿阁的丹露佳酿之生意,岂非将黯淡许多。” 此语落下,众修士皆笑语相和。 文子轩亦接口道:“陆兄所言极是,既为修道人,便当有修道人的样子。且日常少些恣意汲取天地精气的狂饮暴食,方能留下更多的修炼资源投入于丹露贸易之中,你说是不是?”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点头赞同,目光再次转向陆北羽问道:“那陆兄所说的最后一条规矩又是什么呢?” 陆北羽收敛笑容,目光逐一掠过众人面庞,“最后这条,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条。我希望我陆家灵酿阁的丹露配方以及商贸秘密,必须严格保密,不得泄露给任何人,即使是自家亲人也不例外。” “陆兄,你这是准备推出何种新的秘制丹露吗,以至于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地保密?”叶子奇满面不解地追问。 陆北羽神色肃然地回应:“也许你们还不清楚,但我相信林兄定知其中原委。昔日就有外人觊觎我陆家长生醉配方,并嫁祸林家派人盗窃。” 林景雷瞬间领悟过来:“陆兄的意思是担忧我等做起生意来,会有人盗取我们的秘法丹露配方,进而仿造假冒?并非是指我们进行丹露贸易之事不可告知家中之人吧?” 陆北羽轻轻点头:“正是此意!” 面对这三个要求,众人均无异议,此事就此敲定。 此刻,林景雷抬起头来,目光紧紧锁住陆北羽,神情变得无比庄重,“陆兄,咱们不妨先小人后君子。我有一事不明,既然这丹露生意能带来丰厚的修为资源,你为何愿与我们这几个兄弟一同经营呢?你们陆家自行经营,难道不是赚得更多吗?” 林景雷的疑问,同样也是其余三人及站在一旁的圆滚滚和陆小星心中的困惑。 若果真如陆北羽所说,这笔丹露生意能够赚取海量修为资源,并且只需数百枚灵石便可启动,他又怎会愿意让其他人参与进来共同经营? 面对林景雷的目光,陆北羽并未立刻作答,反而笑容更加深沉。 过了许久,他才徐徐开口:“诸位兄弟,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们曾同桌共饮,同壶品茗,共榻论道。有这样的商机,我不交给你们还能交给谁呢?” “当然,这其中的确有一份情谊所在。但最重要的原因是,过去我们一起纵情游乐,荒废修为。如今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自己已经找到了一条回归正道之路,希望能够带领你们一同踏上这条道路。” “昔日在望江城中,我们便是天空的主宰,无人胆敢招惹,那是因为我们背后有家族的支持,家族为我们遮风挡雨。然而,如果一味沉溺于此,只怕会给家族引来灾祸。” \"正如吾辈所经历,若非先前在世俗中沉沦嬉戏,或许就不会被那突如其来的仙风摄走,我父也就不会因此而出售陆家近乎全部的灵材秘宝,致使陆家跌入今日之衰败境地。\" \"我深知,尔等虽在世间浮华中流连,但内心深处定与我无异,都不愿成为背负家族耻辱之人。因此我才考虑将此修真交易托付于你们共同经营。一旦成功,必令家族上下对尔等另眼相待,助尔涤尽纨绔之气,脱胎换骨。\" \"届时,或许我们还能有更多的修炼合作。诸位将成为各自家族中至关重要的人物。然而万事开头难,不知诸位兄弟意下如何……\" \"陆兄,不必再多言了!你这番肺腑之言,犹如甘露洒心,使我林景雷豁然开朗。这几日我亦深思此事,无论知县冠兴整顿世风之举是否针对林家,我都不能再成为我林家的罪孽之源。倘若陆兄真能指引我成功开拓这门生意,那林景雷必将视你为再生父母。\" \"林兄,你过誉了!咱们既是同道中人,心意相通便已足够。\" 陆北羽微笑着拍了拍林景雷的肩膀,随后起身环顾众人道,\"诸位,随我去东厢书房详谈,也让你们见识一下我近日参悟的法宝。\" 众人随之步入陆府东厢。 陆北羽命他们在庭院内的月华亭稍作等候,自己则独步走入屋内,取出几枚泛着淡黄光泽的异物。 叶天奇身为一名美食家,见状立刻起身接过其中一枚放入口中咬嚼道:\"陆兄,你又研制出了何种仙丹妙药?\" \"叶兄,此乃不宜吞食之物啊。\"陆北羽欲阻止却已不及…… \"呸呸呸!\"叶天奇迅速吐出口中的异物,脸上充满惊惧地望向陆北羽,\"这是何方神圣,怎会如此难以下咽?\" \"小星子,速速取清泉水来,供叶少侠清洗口腔!\"陆北羽忙不迭地下令。 待叶天奇漱口完毕,仍显难忍不适之态时,林景雷凝视着手中的异物,拧紧眉头问道:\"陆兄,此为何物?你所说的那个生意,便是指这个吗?\" \"正是!\"陆北羽点头确认,\"此物名为净元珠,乃是沐浴洁体、洗涤衣物之神器。\" \"沐浴洁体与洗衣之事?你说的那个赚钱商机,竟是靠贩卖这东西实现的?\" 林景雷满腹狐疑。 落霞仙子与文子轩同样手握着这异物,面带困惑地望着陆北羽,将信将疑地道:\"陆兄,贩卖这等物品,真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北羽的笑容愈发灿烂,目光转向已然恢复常态的叶天奇,问道:\"叶兄,方才你可曾感到口中有一股滑润之感?\" 叶天奇回味片刻,微微蹙眉道:\"刚才确实觉得咬破之时有种滑腻之感,只是其滋味……\" \"此物并非食物,自不用在意口感。\"陆北羽果断打断了叶天奇关于味道的话题,接着道,\"现在我便为各位演示一番,让你们明白这净元珠是如何创造巨大财富的秘密。\" 说完,他示意陆小星取来一池灵水,并寻来一方涤尘丝帕,在仙亭的阑珊之上细细擦拭起来。 众修士面露困惑之色,皆不明其意之际,他微抬手中已显污浊的丝帕问道:“诸位观此帕,是否觉其已不堪再用?” 那丝帕洁白如雪,此刻却满布斑驳污垢,甚至隐约可见一片腐叶残迹侵蚀其中。 陆北羽将其浸入灵水中润湿,又抹上些许清净玉膏,随后轻揉细搓。只见指间泡沫翻腾,如同白玉仙雾缭绕。 在众修士惊异的目光之中,那原先肮脏至极的丝帕竟重焕新生,洁净如初。 众人皆瞠目结舌,陆北羽对于他们此时震惊的表情甚感欣慰,遂淡然一笑,道:“吾曾潜心观察凡人洗衣之法,多依赖皂荚洗涤。然而衣物若欲洁净透彻,还需借助木棒击打多次。如此不但易损衣质,且诸多顽固污渍仍难以洗净。而今吾辈所制清净玉膏,用之则能事半功倍,尔等以为,此举是否能引世人青睐,或是引来购买之意?” 林景雷瞥见陆北羽手中涤尘丝帕与清净玉膏,心中顿时领悟巨大商机所在,不由得向陆北羽问道:“陆兄,此清净玉膏的成本几何?” 出身商贾世家的林景雷自幼深谙生意之道,一双慧眼独到犀利。“据我粗略估算,考虑到炼制工坊租赁仙院的费用,工匠们的薪金开支,再加上所需的各种珍稀灵材成本,这般大小的清净玉膏,成本只怕不超过十五枚下品灵石。” “十五枚下品灵石?竟然如此低廉!”林景雷闻之面色剧变,“陆兄,此乃一本万利之业啊!倘若售以半枚中品灵石一枚,必有修者争相购之。届时,我们便可从中获利数十倍矣。” 然而陆北羽并未点头赞同,反而摇头道:“林兄,这清净玉膏,我想定价于三十枚下品灵石一枚。” “三十枚下品灵石一枚?岂非太过便宜?”林景雷露出不解之色,“如此宝物,怎可轻易售出低价呢?” 陆北羽望着林景雷微微一笑,随后环顾四周修士,从容说道:“林兄且耐心倾听。这清净玉膏,不仅可以替代皂荚用于洗涤衣物,更能用于沐浴洗发。而使用皂荚沐浴洗发,实属不易之事。寻常人等欲除肌肤油脂,往往需耗时良久,且未必能尽清污垢。尤其夏日炎炎,稍作活动便会汗水淋漓,若不彻底洗净,身上便会滋生异味。男子尚可忍受,女子却是万万不能。” 说着,陆北羽示意陆小星自厨房取来一些菜籽灵油洒于手中小帕,随着清净玉膏的搓洗,油渍瞬息之间消失无踪…… 第129章 阴阳炼宝:薄利广销 望着眼前的场景,林景雷终于是按捺不住,插话打断了陆北羽的话语:“陆师兄,既然此物功效非凡,理应售价更高才是。这望江城内的修炼世家及金丹贵妇众多,她们财力雄厚,喜好新颖之物,想必这灵皂必定畅销无疑。” 不得不承认,林景雷在商贸之道上的确有过人之处。只听陆北羽如此一言,他立刻便明白了如何寻找合适的灵皂买家。 然而,陆北羽却再次看向他,淡笑一声,“林师弟,你可知望江县城究竟人口几何?其中又有多少元婴修士,世家子弟,乃至炼气士眷属呢?” 林景雷一时不明其意,茫然地反问道:“嗯?此话何解?” 此刻,落玉姬闻声却眼中闪烁异彩,领悟道:“陆师兄,你将这灵皂定价于三十枚下品灵石,岂非有意让望江城内各户人家都能负担得起,这样一来,我们还怕销路不成?” 林景雷亦豁然开朗,称赞道:“巧妙之策,‘薄利多销’,陆师兄果然深谙商道奥秘!” 听见落玉姬说出了自己的考量,而林景雷也提到“薄利多销”,陆北羽对他们的经营智慧更多了几分赞赏。他环视四周,语气变得深沉且恳切:“凡欲售卖法宝者,必先明了法宝定位,更要知晓购买之人身份特质。” “诸位可能以为,陆某家族所售之火炼神刀因独一无二而得以高价售出,而这灵皂也可如法炮制,毕竟定价权握在我手。但若细细思量,此灵皂与我陆家火炼神刀实乃两类法宝,不可混淆视听。” “虽两者均为世间罕物,人们对于饮炼化之酒已有共识,即使无法承受火炼神刀之价,尚可转选他家之佳酿,市面上早已不乏各类酒肆。是以火炼神刀定位为高端精品,且其炼制成本远超普通酒类。” “如今这灵皂,正如我陆家之清风斩月刀一般,首要之事便是争取市场接纳。定价三十枚下品灵石,百姓大多能负担得起,若过高,则会使购者产生犹疑,不愿尝试此类新奇之物。” “各位皆已知晓,一块灵皂的成本不过十五枚下品灵石上下,如今卖到三十枚,已然实现了翻倍盈利。并且制作工艺并不复杂,若市场需求旺盛,便可扩充炼宝工坊,基本稳赚不赔。” “尤为关键的一点在于,灵皂乃消耗性法宝。寻常百姓之家,即便使用节省,至多两三个月也必将耗尽一块。就算精打细算些,一年之内也至少需采购两三块。试问,我望江城内究竟有多少户人家?倘若每家每年都向我陆家购买数块灵皂,累积起来将是何等庞大的收益?” 若这灵皂之秘方得以自望江流传开去,乃至遍布整个大顺疆域,甚至是传至邻近的仙国异域,那时景象将会如何?又能积累何等巨额的修为资源?众人闻陆北羽此言,皆瞠目结舌。 他们皆出身商家世家,深谙商贸之道。然而陆北羽此举剖析,如此深远布局,在他们之中尚属首次尝试。这庞大的修炼材料市场与无尽潜力,怎能不令他们震撼不已,激动万分。仿佛眼前已堆砌起一座座金碧辉煌的灵石山峦,堆积在他们的脚下。 这时,陆北羽又继续说道:“林兄所言甚是,除去寻常百姓,对于那些豪族修士而言,我们可以提高售价,进而获取更为丰厚的修行资源。为此,我们应在法宝品质上下功夫。待时机成熟,便推出高端品位的珍品灵皂,就如同烈焰焚天刀与三元醉月酒一般,以精品灵皂与普通皂液作对比,分清档次,并相应定出价格差异,让有财力的修士得以拥有更佳的沐浴体验与更高档的选择。” 林景雷听罢,再次开口问道:“陆兄,难道您已然掌握了炼制珍品灵皂之法门?” 陆北羽淡然一笑,“只是一些构想罢了,待我等炼宝工坊建成,自会逐一试验便可。” “陆兄,适才您一番话语,使我生出一虑。”文子轩此时方才开口发言,“万事开头难。这灵皂之物,乃是世间前所未见之新物,我等固然信服陆兄,知其功效远胜普通的皂荚,但如何才能使其被望江民众接纳并愿意花费相当于几日家用的钱财购买呢?毕竟,这三十枚下品灵石的代价,对于望江寻常家庭来说已是不小的开支。” 陆北羽微微颔首,文子轩提出的问题确属切中要害。他未曾料到,看似纨绔的文子轩竟然知晓三十枚下品灵石对于望江普通家庭意味着几天的生活费,对他刮目相看。 “子轩,此事你不必担忧。”未待陆北羽答话,林景雷便接口道,“此法宝欲推广开来,实则并非难事。单块灵皂成本不过十几枚下品灵石,我们不妨赠出千百块来供人免费试用,让他们亲自感受其妙处,不就得了么?” 陆北羽听闻此计,连连点头称善。林景雷的提议的确高明,以免费赠品作为宣传手段,使人免费试用,从而达到推广的目的。 “可这免费试用品要赠予何人?”落玉姬接着问道,“莫非我们要去街头寻觅洗衣大妈大婶们?再说,即便我们主动赠予,她们恐怕也未必肯轻易相信我们的诚意啊!” 对此,林景雷却再度笑了起来。既然沿街寻找目标推广赠送之举难以取得显着成效,那么他们索性将其带回自家府邸,供家人及仆役使用,或者赠予其他贵族府邸中的少主贵女以及侍仆。上至老爷太太、公子小姐沐浴之需,下至仆役浣衣之用,均能体现其价值所在。 在修真世界的上层社会中,无论是仙尊夫人还是世家公子,一旦发现某样宝物优越非凡,必定会引起广泛的传颂,进而声名远播。而在那宏伟的府邸之内,那些辛勤劳作、挥汗如雨的仆役们,若能有幸与主人们一般,得以使用清灵涤尘的洁灵皂净身,自当感到欢欣鼓舞。 对于府邸内负责浣洗衣物的仆从而言,一旦体会到了洁灵皂的功效,便会由衷喜爱并乐于推广。这些仆从大多来自市井村落,拥有亲朋邻里,赠送他们些许洁灵皂,让他们分享给熟悉的乡邻,以此助力消息的传播。 消息犹如风卷残云般蔓延开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各修士家族之间流传开来。此时,在望江流域颇具威望的几家修炼世家,都密切关注着这一新兴事物的发展动态。一旦得知这些世家都在使用洁灵皂,其他的修炼家族必然也会抱以好奇之心,纷纷尝试。 林景雷阐述的这番策略,令陆北羽心中暗赞,不禁勾起了他对过往的回忆——当年正是通过宴请几位世家子弟在陆家炼丹阁品鉴丹药,借助他们的口碑和影响力,才使得陆家炼丹阁名声大噪。如今林景雷竟然将其巧妙运用到了洁灵皂的营销之上。 众位出身商业家族的青年才俊听闻此计,皆点头称妙,并围绕如何建立一个专门炼制洁灵皂的秘境工坊展开了深入探讨。文子轩提出自家在城郊有一座闲置的秘境庭院,稍加修缮即可作为工坊之用,还能节省租赁费用。叶子奇则建议一开始就大规模生产,并广纳修士弟子加入,即便初期销量有限,但待日后市场需求扩大时,充足的库存必将助益生意更上一层楼。 落玉姬却另辟蹊径,提议鉴于洁灵皂最终需经过切割成型,其大小完全可以自主调整。对于初期赠予的洁灵皂,不妨切成小块,这样既能让用户体验,又不至于一次性使用过久,从而使得他们在体验完洁灵皂的效果之后,迅速转化为忠实回头客。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四位青年各抒己见,使陆北羽最初的计划更加周全。会议结束后,众人各司其职,有的购买炼制原料,有的招募炼皂工匠,有的负责整理改造工坊,立即付诸行动。 望着这几个昔日的纨绔少年此刻展现出的积极性,陆北羽不禁为之惊讶。待到林景雷等人带着陆北羽亲手炼制的十几枚洁灵皂样品离去时,他们已决心共同投身这项崭新的修行产业。既然决定了共襄盛举,自然也要亲自试用一番,以便更好地掌握市场反馈。 炼灵皂斋的构建事宜就此敲定,预期初始投入灵石一千枚。 林景雷慷慨解囊,掏出五百枚;叶子奇、文子轩以及落玉姬三位均出资一百枚,这已然是他们整整一个月的修炼资源与生活费用之和。 正如文子轩所言,既然众人决定投身正途,便当有背水一战的决心。新开设的工坊初创时期,所需耗费的资源必定众多,故此多投入些许,未来回报也会相应增加。 于是乎,他们舍弃了这个月的所有积蓄,不再留恋俗世繁华,将精力尽数倾注于炼灵皂斋与经营之中。 往后如若有需,他们每月所得的修炼资源及薪俸仍可继续注入,以期加速这份产业的发展壮大。 由于林景雷出资最为丰厚,文子轩更是贡献出炼灵皂斋所需的房屋,因此二人各自占据两成半的灵脉份额。叶子奇和落玉姬则各自分得一成。 至于陆北羽虽仅象征性地出资二百枚灵石,然而他所占有的灵脉份额却是最多,高达三成。对此,他深知那是几人感念他的提携之情,邀其共同经营,故并未过多推辞。 林景雷率众下定决心,离开陆府后即刻着手各项准备工作,而陆北羽也开始启程奔赴灵霄城。 他料想待自己自灵霄城返回之际,林景雷等人应已筹备妥当,届时免不了又要忙碌一场。 制作炼灵皂的核心工艺在于掌控皂化的秘法流程,此环节非他亲自动手实验不可,待掌握熟练后再传授给负责生产的弟子们。 预计当他从灵霄城归来之时,黄孝鸣也应完成了购买陆家长安酒肆周边店铺的任务,那时他便可着手筹建客栈之事。 马车在官道上悠然前行,此次出行,陆北羽并未带陆小星与翠萍同行,身边仅有圆滚滚陪伴左右。 “陆公子,我真的放心让那几位少爷去操持炼灵皂的买卖吗?”圆滚滚扬起手中马鞭,终是按捺不住问道。 陆北羽微微点头,“的确如此!二师兄有何疑虑么?” “是不是因为这只是个小买卖?”圆滚滚拧紧了眉头,“但我感觉,尽管初期投入不大,但其中蕴含的盈利潜力可不小啊,将来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二师兄的眼光果然犀利。”陆北羽闻听此言,不由得一笑,“没错,乍一看似乎是个小买卖,实则不然。就像滚雪球一般,一旦起步,很快就能发展壮大。尤其这门生意技术门槛不高,赚取的灵石可以用以迅速扩张再赚更多,利润增长将呈几何级数。” 听到此处,圆滚滚陷入了深思,随后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般赚钱的买卖交给他们打理,并不只是出于与那些公子哥的情义,陆公子必有更深远的打算吧!” 陆北羽听罢,不禁哑然失笑,“看来,一切终究瞒不过二师兄。其实,这回的炼灵皂生意,正是我对他们的一次考验。” “考验?”圆滚滚一时不明所以…… 陆北羽轻轻吐纳出一口浊气,“实则,我对这几个弟子虽曾有过荒诞之举,但却深知他们智谋非凡。正如刚才所议之术,足见其皆具不凡的修炼灵材交换之才,远胜世俗之人。将此番炼制灵皂之事托付于他们,必然不会让我失望。” 圆衮衮听罢,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深意,“然而你却不允许他们动用家族之力干预此事,这其中之意何解?纵然他们当下应允,但一旦涉及到家族的利益……” “我方才对他们所言,句句肺腑。我希望借此灵皂生意,使他们自力更生,积累修为财富,如此便能提升他们在家族中的威望。”陆北羽轻蹙眉头,“我只是限制了他们借助家族修行资源参与我等生意,却并未阻止他们以所得之财回馈家族。故此,在本质上并无太大矛盾。他们赚取的是自身的修为资财,既可用于自身修行,也可用于家族所需。实质上,这些财富亦属家族所有,只是掌控权握于他们手中而已。” 圆衮衮看向陆北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你此举并非仅出于让这些人获得家族及望江百姓的另眼相待吧!” “哈哈哈,唯我二师兄方能懂我心意!”陆北羽朗声大笑,“的确,这只是个开端。我已经告诉过他们,我们的生意不仅仅局限于望江,还要扩展至整个大顺,乃至邻近的异域国度。如此宏图伟业,仅凭我们几人之力自然是无法实现的。” “果真是陆公子运筹帷幄啊!”圆衮衮附和着笑了起来,“若真能让生意兴隆,届时定须与其他势力联手合作。那时,叶家的遁光马队,落家的水行舟阵,都将是我们拓展生意版图的重要助力!” 陆北羽轻轻点头,“正因如此,我才不愿让他们倚仗家族之力介入其中。唯有让他们形成自我归属感,建立自信心,我们的生意方可持久发展。日后即便真的与他们家族合作,也能令他们认清自身的位置所在。” “话又说回来,假若望江各大修炼世家都能随之崛起壮大,那么咱们望江的交易市场必将空前繁荣,或许就连凌霄郡城也会被我们超越也未可知。毕竟,众人修行有成,才是真正的盛世景象。” 圆衮衮凝视着陆北羽,久久无言。 这般宏伟蓝图,这般深远计策,怎可能出自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之脑? 此前,圆衮衮对陆北羽提及梦境中有仙人指点的说法尚存疑虑。 然而此刻,他忽然觉得,这恐怕是最合情理的解释了。 否则,陆北羽的思绪、陆北羽的商业智慧,就只能用“逆天”二字来形容了。 次日黄昏,马车抵达凌霄城,早已等候在城门口的chaijing云弟子上前迎接…… 在陆北羽一行抵达之际,早已等候的修士立即将他们引领至了睿王府之内,只见炼虚期修士柴静云已设下宴席恭候。与柴静云一同静待的,还有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修炼者。 陆北羽步入府邸时,柴静云亲自起身,将其迎入座中,并道:“北羽贤弟,你终于到来,实让我翘首期盼已久。来,我为你引荐,这位便是镇守南部仙域边防线的将领,落灵楼楼。” 言毕,他转向身边的年轻修士:“楼楼贤侄,这就是我常向你提及的陆北羽陆公子,以及御剑宗二师兄。” 听得此言,娄楼楼朝着二人抱拳施礼,嘴角掠过一抹淡雅的笑容。 陆北羽听到柴静云的介绍,不禁微微一愣。原先他便觉得“圆衮衮”这个名字足够新颖奇特,然而未曾想到世间竟有名为“娄楼楼”的这般奇异之人。但他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反而急忙朝娄楼楼回礼。 “御剑宗弟子圆衮衮拜见娄将军。”站在一旁的圆衮衮开口说道,“前年中秋之际,陈国派遣十八位高手潜入我大顺境内,窃取了南部边军的阵法图。娄将军以一人之力,斩杀敌方十八人,安然归来,终将阵法图夺回,此事在修行界中传为佳话。今日衮衮得以一睹将军尊容,实乃三生之幸。” 陆北羽闻之惊愕,不由得对眼前这位青年修士多了几分关注。去年中秋时节,陈国确曾派出十八名高手潜入大顺境内,盗取了南部边防线的重要阵法图。大顺南部边界邻近滇国、沐国与陈国三国,一旦阵法图外泄,三国便会乘虚而入,其后果难以设想。 据传,在南部边军之中,有一位修为高深的校尉,历经三昼夜,昼夜兼程八百余里,一举击溃了陈国奸细,成功夺回了阵法图。此事在大顺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是陆北羽如今占据的这具躯体的原主人,也曾听说过这段事迹。 只是令陆北羽始料未及的是,那位声名赫赫的南部边军校尉,竟然就是眼前的青年修士——娄楼楼…… 第130章 初踏凌霄城 正当陆北羽惊讶不已之时,娄楼楼微笑着回应道:“二师兄太过赞誉了!相较于御剑宗诸位师兄惩恶扬善、维护修行界安宁之举,在下的这点小事,实在不值得一提。” 接着,他又转向陆北羽继续说道:“若是要论及陆公子研习的那二十二字真言秘诀,或是陆公子制定的‘萝卜加大棒’治国理念,在下所做的这些,更是不足挂齿了。” “娄将军过谦了。将军千里追踪奸细,其英勇事迹在整个大顺深入人心,北羽心中极为钦佩!”陆北羽慌忙抱拳回礼。 此时,柴静云朗笑一声,打断了陆北羽的话语,道:“好了,你们就不要再互相谦逊了,这里个个都是才俊,我们都是自家兄弟。大家都快来入座吧,菜肴都要凉了。北羽,你尝尝看,我府上的厨子烹饪的这道卤牛肉,和你们陆家酒肆的相比如何?” 柴静云拉住众人一起入席,并率先夹起一块卤牛肉放入陆北羽的碗中。陆北羽客气地道了一声谢,夹起牛肉品尝一口,顿时愣住了——这卤味竟然也使用了秘制的大料卤制而成,与陆家酒肆的卤牛肉味道如出一辙…… 睿王府的炼丹师兼厨师,竟然能炼制出口感与陆家灵膳坊几乎无二的灵兽肉炖酱香草料。 这意味着,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陆家灵膳坊引以为傲的独特菜肴已不再是独家秘籍。 此事令陆北羽心头震动不已。事实上,他早已预料到用特殊草药与灵兽肉合炼佳肴的做法早晚会被他人破解并效仿。但他原本以为至少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然而未曾想,仅仅过去了两个月,睿王府便已能烹制出这般接近陆家灵膳坊风味的佳肴。 望着陆北羽满脸惊讶的表情,chaijing云不禁朗声笑道:“果然张厨并未虚言,这酱香草料炖灵兽肉的味道确实与你们陆家灵膳坊相差无几啊!也不枉他曾在你们那里潜心品尝了半月之久。只是,陆兄,你们陆家灵膳坊的灵膳美酒,价格可真是不菲呢……” chaijing云透露,睿王府中有位名叫张凡的炼丹师兼厨师,原籍便是望江县人士。前些日子返乡探亲时,得知陆家灵膳坊的菜肴极受追捧,便特意前往品尝。不曾想,张凡一尝之下,竟瞬间被其独特的烹饪手法所吸引。 在此之前,陆家灵膳坊的诸多菜肴均是他未曾尝试过的美味。身为炼丹师兼厨师,他对此自然是留心记下。连续数日,张凡每日都会光顾陆家灵膳坊,每次都点满一桌菜肴,逐渐摸清了其中的门道。 回到王府之后,张凡凭借自己在陆家灵膳坊品尝新菜的心得体会,对王府内的菜肴也进行了改良创新,深得chaijing云赞赏。为此,张凡向chaijing云讨取了三十枚中品灵石,声称那是他在陆家灵膳坊品尝期间的消费。他表示,自己此举乃是出于提升王府灵膳品质的考虑,因此这笔花费应由王府承担…… 遗憾的是,陆家灵膳坊的菜肴精髓并非那么容易领悟掌握。张凡虽对其进行了不少改良,但唯独这酱香草料炖灵兽肉的味道能与陆家灵膳坊相近。 了解到此情此景,陆北羽心中稍有宽慰。既然睿王府的张凡尚未探寻到那独特草药的秘密,那么局势尚可掌控。然而,对于新菜肴竞争压力的紧迫感,陆北羽并未有任何减退。反而是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若要使陆家灵膳坊保持强劲的竞争优势,就必须不断推陈出新,研发更多独具特色的灵膳菜品。 席间,酒过三巡,菜肴五味过后,chaijing云才开始谈及正事。告知陆北羽今晚便在睿王府留宿,次日午时将在凌霄郡最为闻名遐迩的万花楼设宴款待宾客。届时,不仅有郡城及其下属各县的县令,还有凌霄郡内外享有威望的士绅贤达以及博学鸿儒一同赴宴。 chaijing云更将在宴会上当众宣读天庭颁布的旨意,正式将月亮岛上投降归顺的族群移交给陆北羽管理。此时此刻,这些人已经不能单纯地被视为俘虏,应当视作月亮岛自愿招安投降的臣民了。 那一晚,chaijing云与众人的交谈十分投机,海量美酒一饮而尽,直到每个人都沉醉不醒。当然,他们也在这畅谈之中碰撞出无数关于修炼世界的新灵感与奇思妙想…… 自朝堂至凌霄宗,再到江渺洲;由朝臣论及凌霄宗主,复提及江渺洲岛主;自儒修谈及农夫,又至草莽匪徒…… 柴静云身为皇家子弟,大多时刻皆以皇家立场审视世事。 娄琅琊身为边疆修士将领,思虑之事自带有兵家锋芒。 圆滚滚身为逍遥散修,江湖人士的放浪与随性在其观念中尤为鲜明,故而见解亦自不同。 然而,三人皆有一共同的心结。 那便是对于朝廷治下似有难以言表的愤懑与憋屈,更笼罩着关于玉清关耻辱的记忆。 然而,当陆北尘提及“众生皆平等”之时,当他阐述“民生为重,社稷其次,帝王最轻”的理念之际,众人均惊讶得瞠目结舌。 乃至欲辩驳时,皆被陆北尘妙语连珠所折服,一时哑口无言。 然而,众人皆已沉醉其中。 期盼酒醒后,无人能忆起曾经脱口而出的话语。 毕竟,在此天地间,在这个时代,若有人知悉陆北尘所述之言论,必被视为极度危险的讯号,甚至可能获咎于悖逆不道之罪名。 待四人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红日赫然挂于半空之中。 原计划是修养一夜后再赴万花楼宴饮,不料竟化作众人匆忙梳洗完毕,赶忙启程前往。 乘坐柴静云筹备的飞梭灵车内,陆北尘望着沿途林立的坊市与熙攘的摊贩,不禁赞叹凌霄郡的繁荣昌盛。 在此之前他曾数度游历巩阳镇,目睹那里的荒凉景象,心中尚感慰藉,毕竟相较之下,望江县城的状况犹胜巩阳镇不止一筹。 然而,将望江县与凌霄城相比,两者之间可谓天差地别。 想让自己治理下的望江城重现生机,成为南北方陆路交汇的枢纽,进而吸引更多曾滞留凌霄城的商贾目光,此事谈何容易。 修道路漫漫,需做的事情太多,自己必须尽早擘画蓝图。 此外,眼前的凌霄城仅是一座小小的郡城便如此繁盛,那么位于京都的上梁城,恐怕又是另一番壮观景象吧? 想到这里,陆北尘仿佛对此充满了期待。 正当陆北尘对着窗外景色心生向往之际,飞梭灵车在街中最繁华之处徐徐停下。 万花楼已至。 柴静云引领众人走下飞梭灵车,挽着陆北尘并肩踏入万花楼大门。 娄琅琊与圆滚滚紧随其后,步步跟随。 进入万花楼一楼的大厅,数十桌客人早已满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然而,当柴静云推开大门步入大厅,众人自发地安静下来。 新晋凌霄郡守张肃刑,此刻快步奔来。 身后紧随的是曾在巩阳镇有过一面之缘的王潇与王蜇兄弟。 张肃刑笑容可掬地道:“二公子,诸位已然到齐,请您移驾内堂。” 话音刚落,张肃刑的目光落在了柴静云身旁的陆北尘身上,略显愕然,不解为何陆北尘会陪同柴静云一同前来…… 然而,他瞬息间便回过神来,目光投向陆北羽,淡然一笑道:“北羽道友,你亦前来此地了。” “张执法,久未得见。”陆北羽含笑朝他行了一礼,随后又转身向其身后随行的王氏双兄弟示意致意。 昨夜,青云真人曾言,即便赵大力愿意率部投降,他也已断绝了月亮秘境与外界的所有联络。 依旧如同往昔,仅许入内,不许外出。 因此,陆北羽推测,月亮秘境内的异变,张肃刑恐怕尚未知晓详情。 理论上而言,铁葫芦乃是张肃刑麾下的弟子,此事应当会有张肃刑插手才对。 但据青云真人所述,自从南部仙兵接管以来,所有事务皆由他一人独揽。 故而,张肃刑自是无事可做。 然而纵然如此,能够让张肃刑从望江县长晋升至凌霄郡守之职,无疑是对其功绩的极大肯定。 “张执法,前行!”青云真人此时开口道,紧接着引领着陆北羽走向前方的主座。 第131章 暗藏玄机 在众人瞩目之下,青云真人当众宣读了两道天庭谕旨。 其中一道谕旨授予娄楼楼,朝廷许可赵大力率领月亮秘境匪徒投降,并令其携所属兵马,辅佐青云真人办理受降诸务。 另一道谕旨,则赐予陆北羽。 凡月亮秘境之内归降者,悉数纳入陆家堡之内,一切行动皆需遵从陆北羽调遣。 然而,陆北羽在听完这两道谕旨之后,却感到了一丝困惑。 原来,今日这份天庭谕旨的内容,与先前青云真人交给他那道显然有所不同。 先前的谕旨中明确指出,一旦攻破月亮秘境,岛上所有俘虏将会交给陆北羽进行教化改造。 换句话说,这些月亮秘境的居民便是戴罪之身,就像是被送往边陲之地接受劳役改造一般,只不过免去了长途跋涉之苦。 换言之,某种程度上讲,这些人相当于给了陆北羽一批无偿的劳动力。 那时,陆北羽将那份谕旨展示给赵大力看过,并借此阐明厉害关系。 倘若月亮秘境的人得以留于陆家堡,对他们来说无疑意味着多了一线生机。 对于陆家堡的情况,赵晓武可谓了如指掌。 也因此,他极力劝说赵大力选择投降。 然而接下来的具体投降事宜,是由青云真人与赵大力两人私下商议,陆北羽并未得知详情。 如今这份谕旨的内容,必定是基于这段时间他们的密谈细节而定的。 陆北羽确信,尽管柴北羽已被赋予全权处置此次剿灭月亮秘境的任务,但在最终的招降谈判结果上,他必定会与天庭中枢请示禀报。 眼前这份谕旨相较于前一份似乎更为谨慎周详,但也显得更为严苛几分。 或者可以说是,它将陆北羽与那些来自月亮秘境的众人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月亮秘境群匪罪孽深重,本应尽数铲除以绝后患,然而鉴于天帝慈悲为怀,加之他们在陆北羽的规劝下显露出悔过之意,故而批准予以招安。 月亮秘境群匪投降之后,皆需纳入陆家堡之内,听候陆北羽处置…… 作为月牙峰群匪归顺的担保者,陆北羽必须按照每位归降修士缴纳五枚灵晶作为保释信物。而且,若这些人之中再有人生出叛逆之意,陆北羽也将承受因果牵连。 五枚灵晶换一人之命,月牙峰群匪数千之众,也就意味着为了这些人,陆北羽需自掏腰包,献上数万枚灵晶于朝廷。即便身为大衍皇朝的一国之君——顺天帝,竟然也盯着这位江畔小城富商手中的这点儿家底。 此事,让陆北羽心中颇感憋闷。尤其是当这道天子诏书下达之后,一旦月牙峰的匪徒在陆家堡再生叛乱,他也将难逃其咎,这可比原先所设想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此前,chajingyun只告诉陆北羽要妥善安置这些人,却未曾提及会有这般繁复的规定。现如今看来,他不仅吞下了这块肥肉,也沾染上了不少麻烦。 然而,既然圣旨在手,陆北羽又能如何?或许顺天帝此举正是希望他孤注一掷,全力以赴地推行“恩威并施”的治理手段,在整个大衍皇朝中树立典范。 总之,陆北羽已然落入了顺天帝精心设下的棋局之中。不过,这份圣旨也带来了一些益处。那就是他可以自行决定如何管理月牙峰的这批匪徒,并且只要是陆北羽有所需求,即便是地方官员也需尽力配合,这其中还包括由chajingyun亲自协调。 这也相当于赐予了陆北羽一面玉令,开启了一扇方便行事的大门。但正如陆北羽所料,chajingyun封锁了所有有关月牙峰的消息。 直到此刻,无论是新提拔的监察使张肃刑,还是郡县各级官吏以及乡绅们,才得知月牙峰已被朝廷招安的消息。随着圣旨宣告完毕,众人纷纷议论开来。 把月牙峰那数千匪徒交由陆家堡,交到陆北羽这样一个年轻后辈手中,他们深感难以置信。按常理来说,这群匪徒罪孽深重,应当就地处决或是流放至蛮荒之地。怎能把这样一份重任交付给江畔小城的一个富商子弟,一个看似无所事事的贵公子? 倘若陆家堡无法约束住那些匪徒,一旦他们再次萌生叛逆之心,只怕会给周边地区带来无尽的纷扰。更有甚者怀疑,陆北羽这样一个年轻人,又怎能说服月牙峰的贼寇真心投降?难道他们是被贼寇欺诈,抑或是与贼寇暗中勾结? 若是果真如此,贼寇得逞,岂非祸患无穷?然而,此乃天子诏令,金口一开,自然无人敢悖抗或质疑。 夜幕降临,chajingyun引领陆北羽坐在首位,而张肃刑则带领凌霄郡一众官员陪同左右。另外,chajingyun还特意安排了新上任的望江县知县冠兴一同出席宴席。 他的意图十分明确,便是想要促进冠兴与陆北羽之间的熟悉与合作。毕竟,冠兴作为望江县的地方父母官,陆家堡又坐落在望江县境内,日后两人必然免不了有许多事务上的往来。 在chaijing云向二人介绍时,其话语之中饱含深意,提及陆家堡之事乃是天道国策,期望二者能同心协力共谋大事,这也暗喻了对冠兴的期待。此刻,陆北羽与冠兴初次相见。冠兴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肌肤皎洁,然而面上满布疲态,唇无血色,双目环绕深深的黑眼圈,宛如刚自昏寐中醒来。但他显露出极高的警惕性,始终恭敬地附和交谈,无论是对待chaijing云或是陆北羽,皆表现出十二分的谦逊有礼,与传闻中那位洒脱不羁的冠家长子形象相去甚远。 席间,张肃刑提及月亮岛上发生的招安事宜。chaijing云似有意似无意,将事情始末详尽道出。陆北羽孤身闯入月亮岛,成功说服李大锤率部归顺,此举实乃惊世奇功。然而,当晚月亮岛突生剧变,铁葫芦英勇就义,李德明下落不明。听闻此事,张肃刑脸色骤变,虽旋即恢复正常,但那瞬间的狠厉目光却被陆北羽捕捉。陆北羽察觉,张肃刑大概已将月亮岛之事的责任全部推至自己身上,日后恐不会轻易罢手。然而他困惑不解的是,chaijing云何以会毫不保留地讲述当日之事,岂非是在为自己招惹敌意?这一疑问犹如阴霾笼罩在他心头。 昨日之宴尚未完全消散,今朝chaijing云与陆北羽再度成为宴会上的焦点,又被众人轮番敬酒。毕竟,身为一名出身望江小镇商贾之家的陆北羽,并未有多少人识得他。只是因那一纸圣旨,以及陪同chaijing云一同步入宴厅,众人才对他礼貌有加。幸好此处wanhualou的酒不如烧刀子般猛烈,酒精度较低,否则恐怕二人又要醉倒桌下。 直至日暮西山,陆北羽与chaijing云才在圆衮衮与娄楼楼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返回睿王府。回到睿王府厢房稍事歇息,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圆衮衮开门,门外竟是位老太监,声称欲见陆北羽,这让陆北羽颇感诧异。 老太监走入屋内,首先向陆北羽问候致意,并自称姓李,乃是此次传达圣旨在内的宫廷太监。见陆北羽满脸困惑,李公公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告知此乃江小姐交予他带给陆北羽的。陆北羽一听,心中欣喜若狂,酒意也立刻去了七八分。此信来自上梁,由江小姐差人送来,自然是江舒影无疑。 第132章 上梁来信 这位传旨太监李公公必然是皇宫内廷之人,然而江舒影竟然能请动他帮忙送信,这让陆北羽感到颇为惊讶。他不敢有丝毫轻慢,急忙道谢,并随手取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了李公公…… 虽未涉足仙宫禁地,但陆北羽于往世电视剧所观,亦略知一二宫廷之内侍生活。那身居皇侧的宦官,哪怕看似权高位重,实则未必能赢得他人真正敬重,更遑论富贵满盈。无论是传达天谕或是传递密函,对他们而言,或许都暗藏了一个赚取灵石的机会。 陆北羽心中自明,不能破了门规。加之若能与这位李公公结下善缘,日后在仙宫之中,也许还能多得一臂之力。 一番推托之后,李公公终因盛情难却,接过了陆北羽递来的灵晶收入怀中。离去之际,他特意关照,明日他便返回上梁山,若有书信要递,可托他带回。 待李公公离开,陆北羽疾步至灯火之下,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函。信中首段问候陆北羽近况如何,修道安好。随后述及她在上梁山的日子一切安泰,勿需挂怀。她随秦风已在上梁山安顿下来,现今正于仙道学院与众修士共修问道。 信笺之中,除了谈及上梁山的趣闻逸事,还向陆北羽引荐了许多当地的修行人士。更有提及,因那二十二字真言之故,陆北羽如今已成为上梁山家喻户晓的修士。然而,最令陆北羽惊讶的是,江舒影在信中提到了林景升,称其近来异常活跃,不知从何处收集到诸多有关陆北羽的消息,在上梁山各方贵公子和名媛之间穿梭往来。 对于陆北羽过去那些荒唐往事,江舒影可谓了如指掌。但她困惑不解的是,为何到了林景升口中,这位曾经的纨绔子弟竟成了一个深藏不露、低调修炼的神通修士。她曾听闻林家与陆家表面和气,私下却并非和睦相处,可为何林景升会对提及陆北羽之事如此热衷? 这其中是否暗藏着某种算计?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林景升似乎一直在称赞陆北羽,并未有任何贬低之意。尽管江舒影对此感到不安,但她猜不透林景升的真实意图,唯有暂且默然观察,睁一眼闭一眼,佯装未见。 同样地,江舒影对林景升为何对陆北羽之事如此热衷不得而知,陆北羽看完信后亦感惊异。他思索不清林景升此举背后的目的,更想不通林景升是如何得知这么多关于他自身的消息的?莫非这一切信息皆来自林家之人?但如果真是林家人透露的,那么他们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即便信中江舒影并未明示丝毫儿女情长之意,但从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那份隐秘的自豪与骄傲,足以显现出她为陆北羽能在上梁山扬名立万而感到的欣慰与骄傲。某些情感,或许无需言语表达,亦不必笔墨书写,只需寥寥数语,陆北羽便能心领神会其中深意…… 陆北羽心中洞悉,就像每至深夜幽寂之时,他会在月光如练的窗畔遥望明月,揣测身处万里之外的江舒影此刻又在何处修炼般,江舒影必然也在同一片月下思念着他。谈笑间的轻松话题告一段落,话题瞬息间变得庄重严肃。 江舒影已然得知陆北羽决定接纳月亮岛上仙门归附之事。为此,不久前,长公主更是特地召她入宫面谈此事。谈及此事时,长公主表示,她对此深感愧疚,未曾料到竟牵累到了陆北羽。 长公主亦知,皇帝陛下近日颁布的那道谕令,恐怕会让陆北羽感到不公——既要接受资助之物,还要担起确保月亮岛上仙门安定的重任,万一岛上势力再生叛乱,陆北羽甚至有可能要一同承担代价。 然而,顺帝实则对他寄予厚望。但身为帝皇,有时也有着自身的无奈。朝堂之中,众多大臣虎视眈眈,特别是那些直言敢谏的大臣,稍有不满便以死明志,仿佛唯有他们才是忠诚耿直、目光长远之人。倘若顺帝未采纳其谏言,便会招致昏君的骂名。 因此,诸多事务即便顺帝内心愤慨,也无法全凭心意行事。然而,既已颁下谕令,则意味着顺帝信任陆北羽,认为他能担当大任。 陆北羽读到这里,瞬间领悟其中之意。这份谕令的改动,想必也是顺帝顺应群臣意愿,作出的妥协之举。然而,顺帝真的相信他吗?陆北羽心中却不这样想。在他看来,自己在顺帝眼中恐怕也只是一枚颇受青睐的棋子而已。 表面看来,这道圣旨似乎是顺帝在朝臣压力之下所作的退让,但实际上或许也是顺帝内心的考量:若成功,便可证明他顺帝用人唯贤,识人精准;若失败,那么罪责就应由陆北羽来承担,届时再降一道旨意予以惩处。 江舒影又提到,长公主询问他最近是否有新的修为突破,如果有,请她抄录一份呈送皇宫内。长公主告诉江舒影,此次传递圣旨的宦官正是出自她的宫殿,名叫李公公。于是,江舒影便托他带去了这封书信。 见到江舒影的信笺,陆北羽不禁感慨万分。没想到自己隐居在这望江小城之中,竟然能在数百里外的京都声名鹊起。他知道这一切背后离不开秦风与江舒的助力,以及那个行事动机不明的林景升的推波助澜。尽管对于这样的名声他并不在意,但如果能借此势头,将来一旦把事业拓展到京都,有了如今的基础,必将事半功倍。 然而,他尚未察觉到,秦风之所以帮他扬名固然有一份心意,而使他在京师上层圈子名声大噪,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利用他的热度,游走在各大家族公子小姐之间的林景升。 时光荏苒,转眼间江舒影赴京都已有月余。短暂的相聚之后,两人再度面临漫长别离。陆北羽深知,江舒影此次前往上梁,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 关于具体的使命,他一无所知。 江舒影未曾明言,故他并未过多追问。 然而,那日在仙宴之中,她曾立下誓言,“宁违天道,不舍尊君”,此言足矣令人铭记于心。 因在书信末端,江舒影留下一句,“两情若能久长时,何需日日相对间。” 此语正是他当年赠予江舒影之辞,如今由她写回,其意已昭然若揭。在这个修行者通讯不便的时代,上梁与望江之间的音讯往来尤为困难。 江舒影初登仙山之上梁,人地生疏,能寻得长公主身边的修炼太监代传书信,实属不易。反思自身,他长久以来事务繁重,竟未曾提笔给她寄一封问候之笺,令他深感愧疚。于是,他又仔细读了两遍江舒影的信,随后走向书案研墨,打算给她回复。 他慢慢拿起笔,却又久久未曾落下笔尖。凝视窗外如水的月色,思绪逐渐飘远。其实,对于江舒影的感情,他并不能清晰表述。换作前任身躯主人,必然对江舒影痴迷至极,甚至愿为她舍弃望江的所有红粉佳人。然而占据了这具躯体之后,起初并未对他产生过多的情感纠葛。尤其是在苏醒之初的那一段时间,他甚至怀疑那阵突如其来的,可能是江舒影背后策划的计谋,因此他对她的感情更加冷淡。直到重逢的那一刻,他初次看见江舒影,脑中便莫名确信,此人正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特别是秦风的一席话,彻底打消了他的所有疑虑。 没有任何犹豫与权衡,他认定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尤其是江舒影回应的那句“宁负天地,不负吾君”,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痴恋。他曾认为自己可能因继承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才对她产生了炽热的爱情,然而在短暂的重逢之后,得知江舒影跟随秦风踏上前往上梁的旅途,他的心境反而变得宁静。也正因为如此,他意识到他与江舒影都有着各自的修行之路要走。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他赠予江舒影的话语,同时也是他对自我情感的真实写照。也许,他们都需要一段独立的时间和空间,来验证这份深情厚意并非一时激情所致。经过数月的沉淀,他已经确信这份情感并非冲动,而是真爱无疑。 江舒影信中的言语,深深透露出那份诚挚的情感与相思之情。尽管他们俩的生活在那次重逢之后并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江舒影并未因重逢而留在望江,依然选择了前往上梁完成修炼之事。她曾经承诺,一旦在上梁的事情完毕,便会安心回到陆北羽身边,相伴终身,共同修道。 陆北羽也没有因重逢改变原来的计划,他坚定地要提升自身的修为力量。 第133章 千秋岁 如今大顺与望江之地的态势严峻,令人忧虑重重。若陆北羽欲庇护身旁之人,若他希冀能为江舒影分担忧虑,化解困厄,唯有令自身及陆家的实力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思至此处,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随后提笔写道: “舒影仙子, 展信如晤,愿尔安康无恙! ……” 在修炼界之中,陆北羽心中满腹话语欲向江舒影倾诉。然而当他握起灵笔,却又不知如何启齿。他提及了江舒影在修道学院的逸闻趣事,提醒她务必珍重自身修为,之后又简述了自己的近况。 他知道江舒影对月亮岛上之事颇感忧虑,可能会给他带来生死之危,故而在信中略微透露了自己的战略构想。毕竟,在陆家堡的秘境修炼中,他已经额外汇聚了超过一千多名精锐弟子,此乃难能可贵的强大力量。再加上赵大锤那次清洗整顿,未来这些人必将更为忠心耿耿,易于驾驭。 新颁发的天谕对于陆北羽而言,如同一把双刃剑,利弊参半。而在最近的宗门宴会上,他更是深入地剖析其中的玄机,发现其实益处远胜弊端。正如古语所言,福祸相倚,他在这项事务中捕捉到了更多潜藏的机会。 不过,此时此刻不宜向江舒影详述其中的微妙之处。他宽慰江舒影不必担忧于己,只需待一年半载,必然能让事实证明一切。等到望江局势平稳,他便会寻个合适时机前往上梁山与其相聚。 原本并不知该如何书信,但至信尾处竟已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三页纸。他瞥了一眼还未干透的墨迹,继续挥毫写道: “近日来一直忙于陆家堡的仙阵布设与修炼设施完善,故未曾谱写新的修行诗词。适逢长公主询问,方才忆起昔年与你初识的情景,有所感触,遂即兴创作一首。” “数声鹤唳,报以春光阑珊。惜花之余更折残红。风雨骤急,正值梅子青翠时令。永丰柳之下,整日空无一人,犹如雪花飘零。夜已深,东窗仍未泛白,只有那残月孤悬。” “切勿轻易拨动琴弦抒发怨意,因为心中极致的悲愤,唯有通过琴弦才能尽情倾诉。天地不老,情感难断。心如双丝交织之网,其中密布着千千万万个纠结。夜已过,东方窗边尚未拂晓,只留下一轮凝固的残月。” 写罢这首取材自宋代张先《千秋岁》的诗词,他轻声吟诵一遍,随之写下签名。 这首词描绘的是人世间的聚散离合,曲调激昂,曲折哀怨。此刻情境,或许稍显悲凉,但这浓烈的思念之情却跃然纸上。 看着署名后的文字,他又添上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昼夜相伴。” 此时,一个浑厚而又充满哀愁的声音响起:“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陆北羽扭头望去,只见圆衮衮背负双手,立于窗前,仰望着空中皎洁的明月。其口中念出的诗句,似乎也承载着他深深的哀思。圆衮衮并未回头,再次诵读起了那诗句,仿佛沉醉在遥远的回忆之中。 月光洒入窗棂,映照在圆衮衮那一袭洁白的道袍之上,映照在他那清瘦孤独的背影之间,这一切显得格外寂寥。 陆北羽曾听闻,御剑宗的七把神剑各有一段奇异的修炼秘辛,而痴情剑“圆衮衮”又经历了何等沧桑变幻呢? 星夜无痕,次日黎明时分,陆北羽寻得李太监,递予他一封密函,请其代为传达给江舒影真人。 当陆北羽再次取出五十枚灵石赠予李太监时,后者面上绽放出一抹修真者的豪爽笑容,“陆少侠,今日此物老奴万万不敢接受!您此次照料月隐岛投降的数千修士,各方需用之处繁多,还请您自行保留。您放心,此信老夫必定亲手送达。” 言语质朴真诚,毫无虚伪矫饰之感,显得尤为随和亲近。 经过一番婉拒,陆北羽只能将灵石收回囊中,内心深处对李太监的好感更增一层。用过清晨灵膳之后,李太监便需返回上梁山,陈净云亲率弟子们恭送他启程。 直至队伍渐行渐远,陈净云这才唤来娄楼楼与陆北羽二人,将其请入了自己的藏书阁。当然,圆衮衮依旧如影随形地跟随在陆北羽身后。 陈净云凝视着眼前几人,首开金口:“月隐岛之事已告一段落,我想于后日登岛宣读天庭谕旨,正式予以招安。诸位以为如何?” “一切遵从二公子安排!”众人连忙拱手回应。 得到三人应允,陈净云又转向陆北羽,面带歉意地道:“陆兄,关于昨日圣旨一事,实在让吾深感愧疚,不知……” “二公子客气了!”陆北羽淡然一笑,“当今圣皇体察民间疾苦,能赦免月隐岛上群寇之罪,并信任北羽,交付岛上众人予我管理,已是感激涕零。此事之恩,北羽铭记于心。” “陆兄,你我兄弟之间无需这般客套。”陈净云流露出一丝无奈苦笑,“我知你必有一番怨念。毕竟你一片赤诚,主动提出接管月隐岛众生,然而羊未入口,反惹尘埃,圣皇不仅索要灵石,还将你与那些人一同绑定,实乃……” “二公子切勿轻言!此地恐有耳目,若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妄议圣皇,殊为不妥。”陆北羽急忙打断他的话语,“北羽坚信,圣皇此举必是从整体大局出发,自有深意。” 陈净云闻听此言,不禁神色一震,满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陆兄胸怀如此广大,陈某自愧弗如!” 实际上,天庭的谕旨早已在前一天抵达睿王府。当陈净云见到新的圣旨内容时,一时也愣在了原地。然而,他对朝廷之事洞察秋毫,立刻明白了顺帝的良苦用心。 只是,他虽能理解顺帝的难处,却不知道该如何向陆北羽解释这一系列变故。他深知,东石岛的事态令复水河流域周边的诸多匪徒皆成惊弓之鸟,特别是月隐岛作为距离东石岛最近之地,对局势了解最为详尽。 据探子回报,岛上之人,在赵大锤的煽动下,几乎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第134章 偶遇机缘 尽管月华岛上潜伏着修真界的奸细,但即便遵循原有的计划,想要彻底荡平月华岛无疑还需付出极大的修炼资源与努力。 毕竟,这修炼界之争斗,胆怯者往往畏惧勇猛者,而勇猛者却又忌惮着陆北羽这样的修真奇才。一旦月华岛决心顽抗到底,即便是由娄楼楼率领的南疆仙兵发起攻势,亦难免会遭受重大损失。 然而在这紧要关头,陆北羽横空出世。短短两日之间,他竟成功说服赵大锤向大顺朝廷投诚,就此避免了一场大规模的仙魔之战,此番功绩堪称巨大。 纵然对于铁葫芦陨落以及李德明神秘失踪之事,他内心存有诸多疑窦,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陆北羽卓越贡献的认同。特别是随着月华岛投降,岛上六千余位修真者的未来生存之道都将取决于陆北羽的妥善处置。他的“软硬兼施”政策能否推行开来,成败在此一举。 这段时间以来,顺帝在朝中力排众议,坚决接纳月华岛归顺的决策,遭受了不少重臣的压力。特别是那些直言进谏的御史,担忧此举恐令天下散修群起效仿,先是与朝廷对抗,待到败局已定时再假借归顺之名逃避惩罚。届时,大顺修真帝国恐将危在旦夕。 幸好有陈相、八王爷及数位尚书大人鼎力支持,顺帝才得以强行颁布诏令。言外之意,凌霄郡、望江县乃至陆家堡,短时间内必将成为朝野瞩目的焦点所在。 闻得陆北羽的回答,柴靖云终是如释重负。他最为忧虑的是陆北羽因此心生芥蒂,无法全心投入此事的办理。毕竟,招安之后将月华岛上所有人纳入陆家堡,实则是一柄双刃剑:若运用得当,则将成为大顺“软硬兼施”政策的典范;若运用不当,无异于种下无穷后患。甚至柴靖云还顾虑到,一旦陆北羽心怀间隙,心生怨念,背离初心,进而利用月华岛之人行那不可告人的勾当,其后果将更为可怕。 如今看来,陆北羽胸襟开阔,早已洞悉顺帝的无奈之举,更揣摩到了朝堂上那些隐晦难言的压力。既已消解疑虑,柴靖云便直截了当地提及正事。 根据赵大锤提供的数据,月华岛上仍有六千八百余名修真者。顺帝的旨意规定,陆北羽需缴纳每人五两灵银的保释费用,总计高达三万两千多两。扣除上次柴靖云借用粮食所欠下的债务,陆北羽还需支付一万两千多两。 对此事,柴靖云感到颇为尴尬。然而,这是出自天子的旨意,他又不得不提出。尤其是陆北羽的那一万两千多两灵银,将被留存于睿王府作为下一年度朝廷拨付仙宝资源的一部分。倘若柴靖云不向陆北羽索取这笔款项,原本财政就已经捉襟见肘的睿王府处境只怕会更为艰难…… 然而若直接索取,即便是他自身亦觉此举过分至极。 沉吟半晌,他终究还是开了口。 未曾想到,他刚一提及此事,陆北羽竟毫不犹豫地一口应允。 凡人踏入陆家长堡,那白银自会瞬息之间送抵睿王府之门。 此番情景,愈发令chaijing云感念不尽。 他在心中暗叹,富甲一方者实乃逍遥自在。倘若自己也能如陆家一般财大气粗,不必为了睿王府那些琐碎纷扰之事忧心忡忡,该是多么惬意…… 然则,他并未知晓,在昨日宴会上,陆北羽尚在琢磨,那一万余两白银,该如何与chaijing云巧妙周旋。 然而在昨夜读过江舒影的书信之后,他深思熟虑,已将此事看得通透分明。 既是圣旨在上明确指出,那定然朝中众目皆视。自己既然接手了这块烫手山芋,这笔银两断然是省不得的。 如此看来,倒不如爽快行事,也让chaijing云免去为难。 一旦此次顺利过关,往后朝廷若有此类事务,必会再度找上自己。 金钱能解决之事,皆非大事。在这个时代,最为宝贵的莫过于人丁。 即便花费数万两白银使得内心稍感疼痛,却也换来了数千人口,这笔交易实属划算。尤为重要的是,这些人在耗费银两之后,均成为陆家的家仆,且得到了顺帝圣旨的默认,此乃不可多得之幸事... 诚然,如若妥善利用这些人,其所创造的价值更是难以估量。特别是,若本次事宜办妥,便是为自己开辟一条大道,或许未来还有更多机遇接纳更多人口。 这无疑成为了一个源源不断的人力资源宝库。 因此,当前困扰他的最大问题并非金钱,而是如何妥善安排这些人。 chaijing云安排陆北羽于后日一同前往月华岛,传达旨意安抚赵大锤,陆北羽自然需稍作准备。 约定次日晚上在巩县chaijing云的大营相见后,他即刻偕同圆滚滚匆匆返回陆家长堡。 陆北羽甫一离去,chaijing云便转向身旁的娄楼楼问道:“楼楼,你看此人究竟何许人也?” 娄楼楼略显凝重地蹙眉道:“依我之见,这位公子乃是一位性情中人,其言行举止并不显得矫揉造作。” “难道他真的不会因那份圣旨而心生芥蒂吗?” chaijing云依旧困惑,“现今这旨意在我看来,无异于让他跳进火坑,既要损失银两,又要承担风险,他会毫无怨言吗?” “公子,你是否曾想过,这次皇宫遣来的宣旨宦官,为何并非皇上身边或是兵部之人,反而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宦官李公公前来?” 娄楼楼目光灼灼地看着chaijing云,继续说道。 chaijing云顿时一愣:“我也对此感到费解,皇上为何会让李公公传旨呢?况且来到我们凌霄城后,李公公又不出面,反而是由我来宣读圣旨?” 娄洛洛轻轻一笑,“少侠,我听说李公公昨晚秘密寻访了陆贤侄,并交给他一封密函;今日清晨,似乎陆贤侄也有书信请李公公转交给北羽阁下。” 茶瑾云闻之,豁然开朗:“原来日前家父来函告知,他与兄长已然安然抵达上梁,并且在长公主娘娘的宫殿中,邂逅了江舒影仙子。难不成那封信,正是江仙子委托李公公转递给北羽阁下的?” 娄洛洛微微点头,“据说江舒影仙子已入京都逾两月之久。长公主娘娘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在此刻传唤江仙子相见,必有其深意所在。” “果然是长公主娘娘运筹帷幄。”茶瑾云闻此不禁轻笑,“倘若北羽阁下心中已有疑窦,此时此刻,无论是我或是长公主娘娘亲去向他解说,恐怕也难以起到太大作用,反倒是江仙子的一席话,更能令他信服。” “如此看来,我倒是有愧于江仙子一番好意了。”言至此处,茶瑾云淡笑着,然而面色骤然一沉,“洛洛,近来张肃刑可有何异常之举?” “他近段时间一直行事谨慎,未见有何异常行为。”娄洛洛摇头,面上显现出不解之色,“公子,属下知道您在宴会上宣称陆贤侄成功劝降赵大锤,是为了提升他在月亮岛上众人心中的声望,以便更好地接手管理。不过……” 茶瑾云朗声一笑,打断了娄洛洛的话语,“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要特意让张肃刑得知铁葫芦前辈之死以及李德明长老失踪之事,或许与北羽阁下有所关联呢?” “正是!”娄洛洛颔首道,“莫非公子欲以此计诱敌现身?” “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想借此观察张肃刑会有何反应。”茶瑾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娄洛洛一愣。 “洛洛,你想过没有,陛下为何在这时,召我父王和兄长进京?”茶瑾云苦笑一声,面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难道不是因为太后想念王爷和大公子了吗?”娄洛洛满脸困惑。 茶瑾云的面庞上,立刻浮现出一丝苦笑,“洛洛,我们自小一同长大,若将来你与蓉妹妹共结连理,免不了会被卷入皇家纷争之中。我就直言相告吧。 第135章 仙缘招安 娄楼楼闻声神色一震,chaijing云的话语如灵机天籁般接着响起:“若说长公主仙姑与此事的相遇纯属巧合,北羽仅与姑姑仙颜一照,即被其高洁仙风所打动,提议收纳月亮岛上修为沦陷之修士,此又能称作巧合么?” “即便这一切确是巧合,我提出以修炼资源诱导并辅以雷霆手段整治周边海域妖匪的策略;北羽更是深入龙潭虎穴,说服赵大锤这位妖修巨头归顺,这又怎会仅仅是巧合呢?”chaijing云苦笑连连,“虽然我等身为局中人,知晓诸事实乃机缘巧合汇聚一处,但你想皇上是否会认为这一切只是偶然?” 娄楼楼闻此脸色剧变,瞬间领悟到其中深藏的仙道因果。 然而,他仍满面困惑:“纵然如此,公子告知张肃刑,铁葫芦前辈之亡及李德明真人失踪或许与陆公子有所关联,这其中又有何仙凡之别呢?” chaijing云的一席话令娄楼楼震惊不已。 自从chaijing云将其召回南部仙卫,娄楼楼便寸步不离地侍奉左右。 这一个多月来,关于月亮岛之事,他皆亲身参与,对每个细节可谓了如指掌。 尽管起初与赵大锤的谈判并不顺畅,然而最终一切还是顺利落幕,尘埃落定,此事堪称修炼界的佳话。 他原以为,待月亮岛归属之后,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唯一忧虑的只是陆北羽能否妥善驾驭这些修为各异的新成员。 但他并未料到,此事背后竟牵涉如此复杂之仙道争端,暗藏着诸多仙门秘辛。 古语云,天子无情,娄楼楼自幼随chaijing云一同成长修行,对此道理自然深知于心。 然而,这些长远的算计与纷扰,他却未曾过多思虑。 此刻,chaijing云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道:“从头至尾,我与北羽皆是遵循仙道正途,心意相通,共同进退。但在旁人眼中又如何?他们不会看到我们的友情,只会揣测北羽乃我之嫡系弟子,甚至会怀疑我们都受到长公主仙姑的影响。” “当今仙帝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之举,这般情形岂非……”娄楼楼听罢,脸色再度大变。 chaijing云脸上的苦笑愈发明显:“就算退一步讲,哪怕仙帝信任于我,朝堂上那些仙卿们、那些直言进谏的大仙愿意相信我吗?” 娄楼楼拧紧双眉:“因此,公子此举意在借机制造矛盾?假使陆公子对公子稍有芥蒂,消息一旦传入朝堂……” “此时此刻,我也难以想到比这更为妥善的应对之策。”chaijing云续言,“只能边走边看,随机应变。” “倘若张肃刑果真欲对陆公子不利,该如何应对?”娄楼楼再次发问。 “楼楼啊,你可不能低估了北羽。”chaijing云淡笑一声,“我敢断言他早已猜到铁葫芦前辈之事与张肃刑脱不了干系,并且私下必定正在对此进行探查。否则他又何必对我们隐瞒,把李德明真人带走呢。” 娄洛洛轻轻点头,“因而,尊者昔日特意纵容陆公子带走了李德明,其目的正是要促成他与张啸渊之间的交锋……” “确有此因!”湛镜云轻叹一口气,“毕竟,张啸渊乃景州复杂官场格局中的关键人物,如今我不宜再有任何举动。倘若他与北羽之间发生冲突,我才有机会再度插手其中,届时才能借机彻查景州官场之弊,彻底医治陛下心中对于景州乱象的忧虑。” “尊者的高尚情操令人敬佩。”娄洛洛面色微变,但仍显忧虑,“可若是张啸渊对付陆公子,那么是否会影响到我们推行‘灵引罚赏’策略的实践呢?” 湛镜云闻听此言,面露严肃神色,过了半晌才沉声回应:“洛洛,你需多派出几位得力之人,务必替我密切关注张啸渊的动静,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 一艘数十丈的巨大飞舟,在覆水河的河面上悠然前行。 船头猎猎作响的阵旗之下,侍卫簇拥,凝重的战意弥漫开来。随着前方月亮岛的轮廓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船上的众人皆露出兴奋之情。 月亮岛的投降,乃是众人长期以来不懈努力的结果,终解决了凌霄境内的这块心头大石。而这亦是大顺首次大规模对修炼散匪实行招安之举,数千人之众,堪称开天辟地的历史性时刻。 湛镜云屹立于船头,神采飞扬。 月亮岛作为凌霄境内最大的修炼邪匪聚集地,一旦能从根基上予以铲除,必能让凌霄境内的安宁得以大大提升。不仅能震慑周边的零散邪匪,更对未来类似招安行动树立起标杆典范。 飞舟继续向前,不多时,跟在湛镜云身后的陆北羽已能清晰地看见岛屿上的景象。 岸边,赵大力携一众首领早早等候在沙滩之上。平日里那些衣衫破旧、萎靡不振的修炼匪徒们,此刻精神焕发,排列在山寨门前道路两侧,背后旗帜鲜亮,兵刃闪耀,俨然一支训练有素的修士队伍。 显然,赵大力早已做好充分准备,带领月亮岛的同道展现出最佳的精神面貌。 飞舟靠岸,赵大力亲自迎上前去,引领众人登上岛屿。 陆北羽望向他,仅仅半月未见,赵大力似乎衰老了许多,两鬓已添白发。但脸上那疲态却消减许多,此刻满面笑容地引着湛镜云走在队伍最前端。 步入寨门,中央广场已被打扫得整洁如新,黑压压的人群分列两边,把广场挤得满满当当,老少妇孺皆有。人群中央,由一队寨兵持刀握枪剑戟,划出一条通道。 这些寨兵身形魁梧,挺直腰板,个个威风凛凛,即便是湛镜云见到,也不禁暗暗点头赞赏。 赵大力领着湛镜云走向人群最前方的一个高台,其余人跟随其后,依次站立在两侧。 高台上插着数面泛着金光的黄幡,上面篆刻着陆北羽无法辨识的仙家称号,显然是某些道法通玄之辈的尊称。 黄幡之下,设有一座庄严的供奉台,其上并列摆放着两个灵位,分别镌刻着“一阵风真人”与“万定名仙师”的名字。 供桌下方赫然立着一个巨大的香鼎,其中香烟袅袅,烛火熠熠,香火旺盛,仿佛连接着三界六道。 随着chaijing云与赵大锤两大势力在招揽归顺一事上达成共识,并明确了各自后续的具体安排,于是乎整个过程推进得颇为顺畅。 chaijing云率先陪同赵大锤礼拜天地,随后取出一道神圣的符诏进行宣读。此符诏不同于当日于wanhualou宣读的那一道,其中提及期望众人铭记皇恩浩荡,他日能涤荡心灵,改过自新。 当然,符诏尾声处明确指出,陆北羽以五两仙银作为担保费,将以担保人的身份,确保月亮岛上所有人归并于陆家堡,共同修真问道。 符诏朗读完毕,众修士齐声高呼“仙寿无疆”,待赵大锤率领大家起身,这场关乎大道归真的招揽仪式才算正式落下帷幕。尽管仪式简约,但因事关重大,在严格按照修真界的仪轨逐一执行后,依然耗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 陆北羽对于这类繁琐的仪式最为反感,此刻他又不便公然离去,只能悄然挪至一隅,几乎昏昏欲睡。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chaijing云呼唤自己的声音:“北羽,这些人今后便交付于你了!来,过来给各位说几句话吧。” 第136章 寄望何人? 正在微微阖眼打盹的陆北羽闻听chaijing云的召唤,立刻精神一振,倦意全消。只见chaijing云与赵大锤二人满面笑容地注视着他,他便缓步走上高台中央。 台下聚集的修士们顿时议论纷纷,低语交流起来: “这位便是那位陆家长子吗?看上去年纪轻轻,真的能够担当重任吗?” “大长老何时曾误导过我们?既然大长老认定此人可托付,那必定有过人之处。” “我听说那一晚,正是陆家少主献出妙计,协助大长老一举铲除了叛徒铁葫芦及其党羽呢。” “真的假的啊?我先前听说陆家长子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 “你懂什么!几个月前,陆家大少爷确曾荒废时日。然而自从被咱们一阵风老祖宗擒拿为‘肉身弟子’之后,他就仿佛开了窍。” “没错没错!我也听说过。陆家少主自此醒来后便判若两人,不但才华横溢,而且据传还在梦境中得遇仙缘,成为了一位商业修炼奇才。” “陆家酒肆所酿制的烧刀子烈酒极其醇厚,据说品质甚至超越了皇家珍藏的苍炎佳酿,而这正是出自陆大少爷亲手调制之功。” \"确实如此,据闻陆家坊市之内的那些新颖菜肴,乃是陆家长子陆北羽亲手所创,其美味竟超越了闻名遐迩的江波楼之佳肴!\" \"没错!我也听闻了此事!据说陆家的猪肉烹饪之后毫无腥膻之味,比起羊肉牛肉犹有过之!\" \"岂有此理?竟有这般神奇之事么?\" \"我亦有所耳闻,陆家公子还在陆家堡内实施诸多建设伟业。堡中之人无论男女老少,凡勤勉劳作者皆可领受丰厚工钱。若有技艺傍身者,每月更可获数两白银之薪酬!\" \"当真如斯?倘若吾辈前往,亦可领得如此工钱乎?\" ... 正当众人窃窃私语之际,陆北羽已然步入高台中央,先是向身旁的茶镜云与赵大锤示意致意,随后才将视线投向下方人群,徐徐开口:\"既二公子有命,让我在此讲上几句,那便不妨直言吧。\" 此话一落,赵大锤连连挥手示意,顷刻间广场之上万籁俱寂。 \"其实,依我看来,无论是此刻在场的守正修士,抑或是月亮岛的同道兄弟姐妹们,我们都应首先感念几位至关重要的人物。\" \"首要感念的,自然便是那慈悲为怀的当今仙帝陛下,正是他颁布下这道天谕,准许我月亮岛归顺朝廷,使我们终免战火纷扰,得以化解兵戈,和睦共聚一堂。\" \"实则我相信,今日在此地之人,无人真心希望战争发生。不论是朝廷守卫,抑或月亮岛的同胞,我们都不愿目睹血腥厮杀的惨状。\" \"因一旦战起,便会有生命消逝。男子,乃一家之栋梁,若其不幸陨落,家中妇孺何以倚靠?白发苍苍的双亲何以颐养?稚嫩的孩子又该如何成长?\" \"我相信,这些守护天地安宁的守正修士们,若非为了黎民百姓的安定生活,断不会甘愿来到此地。若能享受平静岁月,执手妻儿,侍奉父母至暮年,抚育子女成长,又有哪位会心甘情愿披挂甲胄投身战场呢?\" \"同样,月亮岛上的各位,若是能安居乐业,牵手妻儿,陪伴父母安度晚年,养育儿女茁壮成长,定然没有谁愿意冒险来此岛屿沦为山贼匪徒!\" 说到此处,陆北羽略微停顿,广场上一片寂静,只隐约传来些许低泣之声。 在这其中,许多人皆是生活所迫,无奈走上这座岛屿。 陆北羽寥寥数语,却字字敲击在他们心坎。 谁能乐意每日生活在生死边缘,提刀舔血呢? 就在圆滚滚思绪起伏之时,陆北羽的声音再次响起... “自然,我们要感激那位慈悲为怀的月华仙子殿下,是她洞悉我们月照峰弟子们的困苦,恳请仙皇颁布赦令接纳我等;我们也应感念赤霄少侠柴二公子,他在促成赦免一事上辛劳奔走,竭忠尽智;更需感恩紫雷大统领赵大锤,他能克服重重难关,为大家探寻生机之途,才有了最终决定接纳我们的赦令。” “正是由于这些人的不懈努力,才使得我们今日不必刀剑相向,得以在这灵山福地中共襄盛举。他们的举动,实乃修行界的大善行,天大的福祉。” “此举不仅拯救了我们月照峰数千生灵,同时也解救了官军那数千户家庭于水深火热之中。诸位认为,我的话可有道理?” “有理!有理!”台下众人齐声应和,无论是修炼者还是曾经的山贼,皆情绪高昂。 见状,赤霄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同样激动不已。 他挥手示意众人静默,随后高声道:“诸位同道,依我看来,此次我们能够共聚一堂化解恩怨,消弭这场修真界的动荡,陆北羽陆少侠的贡献最为卓着。若非他居中斡旋,频献妙计,我和紫雷大统领恐也无法如此迅速地达成接纳之议。” 听罢此言,赵大锤亦随声附和:“没错,陆少侠,若无你出手相助,我们这些人或许……” 两人的言语瞬间令台下所有人愕然。 原本他们还以为,陆北羽不过是个前来接管月照峰,并将他们纳入陆家堡庇护的年轻人,或许与赵大锤有些渊源,因此才会想着保全月照峰众人性命。 尤其是刚刚被陆北羽一番激昂的话语触动内心,更是认定他与赵大锤关系匪浅。 然而此刻听见赤霄云的话,他们才明白,原来陆北羽也是赤霄云背后的助力,或者说是协助赤霄云与赵大锤沟通的关键人物,在整个接纳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刻,人群纷纷把目光投向陆北羽,这位即将接纳他们的贵公子,似乎比传闻中,比他们想象中更加了不起。 “二公子,赵大统领,两位过誉了。”陆北羽看向二人,淡然一笑。 “陆少侠,你太过谦逊了。”赤霄云面色肃然,“暂不论你助我与赵大统领达成共识,避免了这场修真界的浩劫,单说你愿意接纳岛上这数千修士,愿为他们担负责任,此事放眼整个修真界无人能及。只是……” “二公子,请放心,既然我已承诺接纳他们,便早已备好周详之策,绝不会出现任何差池。”陆北羽望向赤霄云微微一笑,接着转向广场上的人群高声道:“月照峰的各位师兄师姐,想来你们都已经知晓,自今日起,月照峰将不复存在,尔等都将融入我陆家堡的大家庭之中。我想问一声,对于陆家堡,你们又有多少了解呢?” 广场上的众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第137章 仙道女子撑起半壁江山 听闻陆北羽所问,聚首于演武广场的诸多修炼者再次陷入了热议之中。 实际上,对于陆家堡以及其少堡主陆北羽,他们并非毫无知晓。 自风云宗主时代起,月影洲之人便与陆家堡屡有较量。 自从那次企图奇袭陆家堡却败退之后,风云宗主似是便放弃了对陆家堡的侵袭之意。 然而老一辈的修士皆清楚,其中一方面原因在于风云宗主认为攻陷陆家堡绝非易事,不愿令门下弟子们以身涉险;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认为陆家堡的堡主夫人,即陆北羽之母,乃是一位深不可测的人物,一位非凡的存在。 至于为何风云宗主会有如此评价,无人知晓内情。 众所周知,风云宗主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故与陆家堡堡主夫人并无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么唯一可以推断的便是,那位堡主夫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多年来,月影洲与陆家堡始终保持着互不侵犯的态势,平静无波。然而谁也没料到,风云宗主竟突率众擒拿陆北羽,并不仅收取了陆大雄的解救金银,还将陆北羽重创。 此举与风云宗主以往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使得所有人认定月影洲已与陆家堡彻底决裂。随后不久,官府军队态度逆转,长久地包围住月影洲,各方更是猜测此变故恐怕与风云宗主绑架陆北羽一事有关。 令人意外的是,遭风云宗主打伤后的陆北羽竟顽强生还,且性情大变,昔日那个不学无术的陆家长子,如今成为江澜才俊的楷模,腹藏诗书,出口成章。曾经游手好闲的他,现如今成为江澜商界的瞩目焦点,不断创新事物,颠覆世人认知。 甚至在月影洲面临覆灭危机之际,这位陆家长子竟然力排众议,说服朝中高官前来招安他们。原本剑拔弩张的僵局瞬间出现生机。 然而按照大顺帝国的律例,即便接受招安投降,他们依然会被发配至边境之地戍守。由凌霄郡至边境,千里迢迢,凶险重重,犹如九死一生。 此时,陆北羽挺身而出,提出接纳月影洲之人进入陆家堡避难…… 起初有人疑虑,陆北羽是否会借此机会对他们施以残忍报复,以泄当年被绑架之恨。然而,当圣旨颁布,陆北羽不但愿意拿出巨额银两为月影洲之人担保,甚至还让自己置身于被他们牵连的危险境地。 如若想施加报复,他自然无需这般大费周章。由此看来,只有一种解释。 众人纷纷感叹,陆北羽的这份胸怀与大度,实属罕见,令人叹服。 在赵大锤的精心策划之下,陆北羽于南坡种下了灵木,布设了风水阵法中的桑基鱼塘,并且拓建仙道通途,炼制出筑基灵石等一系列壮举,在月亮岛上被广为传颂。至于陆家堡的工匠们,若他们持之以恒地劳作,每日皆可获得数十枚灵晶作为报酬;若有特殊技艺者,则每月可领取几枚上品灵石。此般消息早已流传开来。 如此种种,使得所有人心中对于加入陆家堡后的修真生活充满期待。 “陆少侠,我等这般多人前往陆家堡,堡内能容得下并供养得起我们吗?”终有一人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既已投入陆家堡门下,尔等便已成为我陆家长辈与弟子。”陆北羽望着那位发问的老者微笑着回应,“然而在我看来,并非陆家堡供养你们,反倒是你们自身修炼成长,自给自足。” “自给自足?”老者听闻此言越发困惑。 陆北羽从容笑道:“诸位也知晓,陆家堡正在进行宏大的修炼设施建设,故需大量弟子参与劳作。只要各位肯勤奋修行,肯付出汗水,便能赚取灵晶。试问老伯,若您腰包鼓胀,手中灵晶充裕,想食何种珍馐美味,欲购何等法宝衣饰,还需陆家堡供养么?” “这个……”老者眼中原本流露出的激动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小老儿如今已是将近六旬之人,修路采矿这类重体力活计,怕是难以胜任了……” “老伯,我看您身子骨依然健硕得很呢!”陆北羽闻声而笑,“那些繁重的修炼任务固然报酬丰厚,但却需年轻弟子承担,毕竟太过耗费元气。但您可以选择一些轻松些的修炼工作来做,比如收割灵草、守护灵木、喂养灵猪、牧养灵羊……在陆家堡之内,可供您选择的修炼岗位多着呢!” “啊?原来干这些活也能得到灵晶报酬?”老者听罢一愣,满脸狐疑。 “自然。在陆家堡,凡是有付出者,必有回报。学识越深,贡献越大,所得灵晶便越多。”陆北羽再次展颜微笑。 “那我们女子又能做什么?”正当老者满心欢喜之际,身边一位中年妇人发声问道,“我们做工也能拿灵晶么?” “哈哈,这位嫂夫人问得好!”陆北羽爽朗大笑,“女子怎可无所作为?女子顶起半边天,所能从事的修炼任务可是众多。” “陆少侠,您说的是真的吗?”妇人脸上的怀疑仍未消散,“可别哄骗我们乡下人,我们都是认死理的。” “男儿一诺,犹如金石。”陆北羽淡然一笑,“如我们陆家堡的豆腐坊和仙田,现如今已有不少女弟子投身其中,所获灵晶报酬并不逊色于男弟子。待日后其他工坊逐一开业,适合女子修炼的位置将会更多。例如香水坊和蚕丝坊,此类场所,女子往往更能发挥其天赋。” 妇人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再无多言,而周围更多的人纷纷向陆北羽提问起来。 陆北羽不厌其详,就像闲话家常一般亲切地与众人一一解答着... ... 附近的彩镜云,注视着陆北羽生动有力的回答,再看到下方人群情绪愈发热烈,内心不由得对陆北羽更加敬佩了几分。 原先他还担忧,陆北羽无法驾驭这些修炼散匪,甚至打算把娄洛洛暂借给陆北羽一段时间,助其稳定局面。 未料想仅仅片刻功夫,陆北羽已然与这批修士打成了一片。 如此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此处秩序根本无需刻意维持,这些人恐怕皆会唯他马首是瞻。 “那我们也能够修炼赚取灵石吗?” 就在此刻,一个胆怯的声音响起。 陆北羽循声望去,发话之人竟是个五、六岁的男童。 那孩童衣衫褴褛,赤足踏地,即便烈日当空,两条鼻涕却仍旧挂在脸颊,一双渴望的眼睛紧紧盯着陆北羽。 陆北羽望向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随后缓缓屈膝蹲下,看着男童摇头道:“你还年幼,怎能让你们承受修炼之苦呢?” 他接着说道:“你们这般年纪,应当专心研读典籍,潜心修炼。待日后,陆家堡将会设立宗门学堂,让你们都能入学修行。” “修炼?”男童立刻用手背抹去鼻涕,眼中闪烁着光芒,“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也能修炼吗?” 然而刚说完,他的眼神旋即黯淡下来,“但是我们没有灵石,付不起入门费。” 在这个时代,唯有那些豪门子弟才能享受到修炼资源。 贫寒之家的孩子,就算有心修炼,也绝非易事。高昂的入门费用,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偶尔有些幸运儿能在某些善意的宗门外偷偷学习,但这对月亮岛上这群孩子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岛上大人们识字者寥寥无几,更别提能有人教导他们修炼了。纵使他们拥有足够的灵石,那些高傲的宗门师父们,自视甚高,又怎肯屈尊驾临这样一个被世人视为修炼废墟之地呢? 因此,当男童得知自己有机会修炼时,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息之间又被现实无情地击碎。 归根结底,问题的核心还是在于——灵石! “放心吧,一旦陆家堡的宗门学堂设立起来,所有孩子都将免除入门费,一切所需修炼资源由我陆家堡全额承担。” 陆北羽看向男童再次展露笑容。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愣。 广场之上的人群,脸上纷纷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若是能让自家孩子进入陆家堡修行,并且还能享受免学费的待遇? 这无疑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比起他们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修炼岗位,更是让人惊喜万分。 此刻,身边的彩镜云与娄洛洛二人也面面相觑。 彩镜云心中清楚,陆北羽接纳月亮岛上这些人,一是出于对长公主仁慈的感激,二是为了充实陆家堡的修炼力量,这两点他们都能够理解并支持。 然而,陆北羽竟然允诺让这些人的后代得以免费修行仙道,此举令他们百思不解。 唯有圆滚滚,却凝视着陆北羽的侧颜,流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 第138章 守正不阿,方能成大道 未曾有人预料到,仅此一次交谈,竟会使月轮岛的众人情绪高昂至如此地步。 台下所有人均期盼着即将踏入陆家堡的修炼生涯。 这般成效,不仅超出尘镜云与赵大力的预想,甚至连陆北羽本人亦未曾料及。 然则,无论如何,此事确乃佳兆。 招揽归顺之礼完成后,赵大力引领众人步入大寨内设宴庆贺。娄楼楼则带领官军处理投降的具体事宜。 自今而后,月轮岛将不再存续,岛上一切事务皆由朝廷接管。随娄楼楼一同前往的,还有陆北羽从陆家堡带来的管家长老古鸿福以及陈氏家族弟子陈文静。 遵循既定安排,月轮岛上之人将分期迁入陆家堡。娄楼楼需逐一核实其身份,并登记上报;其余人均需签订一份盟约——但并非与朝廷订立,而是与陆家堡结下契缘。 一旦签字画押,自此往后,他们将成为陆家的仆役弟子。或许,这也是先皇赐予陆北羽的最大便利。在这朝代,身为主人,对仆役弟子拥有近乎绝对的处置权。即便陆北羽欲将他们转手他人,亦符合大顺国律。反之,若他们胆敢背叛,陆北羽取其性命亦无需承担法律责任,只需缴纳罚金即可。 既然陆北羽担当起这些人的引路人,那他自然享有相应的处置权,看似公正合理。然而,陆北羽深知,仅凭一纸盟约难以束缚众人。 就如同往昔胡萝卜加大棒的治理手段,要想妥善管理这些人,必得恩威并济。 遵照天庭旨意,他们已变身为陆家堡的仆役弟子,落入奴籍之中。然而,陆北羽要让他们明白,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沦为了陆家堡的奴隶。 一如陆家堡工坊内的工匠们,虽成为陆家仆役弟子,却不意味着他们丧失了自由。恰恰相反,在陆家堡中,他们可通过勤奋修炼与劳作赚取灵石,以改善自身与家人的生活质量。 不过,一旦签下了这份盟约,他们便注定生死与陆家堡绑定。未经陆北羽允许,他们不可离开陆家堡。 此策出自陆北羽的肥硕父亲陆大熊之手。为了保守陆家的商业机密,这些人必须全心全意为陆家效力…… 尽管这与前世倡导人身自由的理念相悖,但陆北羽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这确实是确保有效管控的有效手段。 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无明确界限,过于宽厚仁慈,反倒易使人恣意妄为,误认为主家过于放任,易于欺凌蒙蔽…… 皇谕昭示,陆北羽以五枚灵石一枚人魂契约的价格,确保了众人的归属,此举与直接购买并无太大差异。 陆北羽直言不讳地表示,陆家堡绝不会白白供养这批人。 当然,这些人前往陆家堡之后,入住的将是早已预备好的修炼居所,食用的是修炼所需的精米清粥,甚至陆北羽还特意为他们预备了崭新的法衣更换。 如此一来,陆家堡的生活环境相较于这月影岛而言,定然优越不少。 然而,这一切并非白白赠予,更不能随意索取。 他们需以自身的修行或劳作为代价换取。 他们可以通过修行上的进境或是完成陆家堡交付的任务,赚取灵石,以抵偿这些福利的费用。 但若他们肯付出辛勤的努力,所得的回报必将远超所需支出。 如此,用不了多久,他们的修为与财富便会日益丰厚。 陆北羽盘算着在年终之时,使众人能在此彻底安定下来,那时陆家堡将终止这种供给方式,但他们已然在陆家堡落地生根,一如陆家堡内那些勤勉修炼的修士们。 总而言之,只要他们肯勤奋修行,勇往直前,那么等待他们的必然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然而,若是懒散度日,或是心术不正,其结局自不必多言。 应当指出,这并非陆北羽意欲剥削他们,而是必须给予足够的修炼任务与责任。若是空闲无事,他们便可能滋生祸端;反之,若任务过重,则可能让他们感到压迫,进而心生怨念,甚至因此做出危害之事。 故此,陆北羽既要赋予他们前进的动力,又需他们不断奋斗,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诸多麻烦发生。 这些人一旦踏入陆家堡,便只有一个信念:刻苦修炼,提升自我,使生活更为美好,无暇再思及其他杂念。 古鸿福和陈文静此次随行而来,主要任务即是向岛上所有人宣读陆家堡的修炼规定与制度。他们需让所有人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如同郡府核查户籍一般,娄楼楼已令岛上所有人的姓名、性别、年龄、出身宗族等信息一一记录在册,陆家堡亦获得了一份副本。 而古鸿福和陈文静则进一步询问众人中具备特殊技艺者的情况,从中挑选出木匠、铁匠、土筑师、织布者以及养蚕人等各领域的专才。 在宴席结束后,赵大锤引领岛上的一众小头目拜见了陆北羽。岛上有六千余人口,赵大锤将带走五十人,但他并未明言这五十人具体的使命所在。这一切皆出自chaijing云的安排,想必背后也有朝廷之意图,陆北羽自不便过多追问。 宴毕,chaijing云留下娄楼楼及其部下处理后续交接事宜,自己则准备返回凌霄城。而在此处有古鸿福和陈文静坐镇,陆北羽自然安心,随后也带领人马启程返归陆家堡。 一路无言,归返之后,陆北羽并未返回陆家仙堡,反而是携同圆滚滚直奔落凤崖修炼之地。 因他知晓,今夜,在落凤崖历练的守卫弟子们,即将迎来他们修行至今的首次破境试炼。 短短半月有余的艰苦修炼,使得落凤崖的守卫弟子们的修为日益精进,形制初具,虽尚未能达到陆北羽所设想的那般威能绝伦,但作为守护陆家仙堡、保全堡内安宁的存在,已然是绰绰有余。 陆北羽未预先告知骆良平等高层,而是悄然来到了训练营地之外,圆滚滚施展神通,载着他腾空而起,栖息在一棵参天古木之上。 二人品尝着来自凌霄仙域的珍馐美酿,目光却落在营地之内开始集结的队伍之上,显得悠然自得。 夕阳西坠,赤红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宛如一块血色的宝石悬挂在枝头,映照着陆北羽深邃的脸庞。感受着习习山风拂面,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乾坤酒葫芦,揭开盖儿轻尝一口,继而又凝目看向营地之内。 营地内一座木屋的屋脊之上,墨守成侧卧其间,仰望天空中变幻莫测的云彩,他也随手揭开了酒葫芦的塞子,一口气灌下了好几口灵液。 “瞧上去,师弟墨守成似有心事缠身啊。”圆滚滚亦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率先开口道。 第139章 破境试炼 此刻的墨守成,确实面色沉重,手中握着酒葫芦大口吞咽,仿佛对外界营地的紧张氛围毫不在意。 随着暮色渐沉,营地中修炼的守卫弟子们纷纷走出营帐,个个神采奕奕,更有甚者戏谑笑谈不止。 由于陆北羽与圆滚滚隐身之处恰在营地外不远处的隐蔽之地,故营地里的一切动静皆尽收眼底。 “窦小七,今夜可是正式的破境试炼,师兄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那是刚从陆家仙堡农家弟子中选拔入队的黑娃。此人臂力惊人,被誉为陆家仙堡的大力尊者。 “黑娃,自修炼以来,你小子也没赢过我几回。”窦小七爽朗一笑,再度回应道,“不如咱们今夜就此打个赌如何?这原木蹲与手臂曲之术,若是输了的那一方便请众位兄弟畅饮一番。” 这位窦小七,乃是当年随赵晓武一同投奔陆家仙堡的人物之一,陆北羽曾与其有过接触。那时正是通过窦小七,陆北羽才得知有关德叔的情报。 然而未曾料到,看似身形精瘦的窦小七竟然在力量比拼上能与黑娃一较高低…… 这所谓的原木蹲与手臂曲,乃是依据陆北羽先前传授给云霸天等人修炼法门的基础上,稍加改良而成的独特锻炼方式。 原木蹲,实则类似于前生修炼时,肩扛巨木进行蹲跳或奔跑的动作,只不过云霸天等人将木头的长度延长至原先的一倍有余,并且在木头两端各悬挂了一只硕大的沙袋。 至于手臂曲,则与常人的引体向上相仿,不过弟子们需在身上捆绑上相当于自身重量的重石,如此一来,其难度较之常规引体向上,无疑更上一层楼。 这是云霸天与其他几位同门精心研讨后的成果。 不但原本的伐木深蹲与弯弓锻炼均经历了改良,连带众多修炼科目也做出了诸多调整。 如此这般修炼,既能锤炼众人的气血之力与坚韧耐性,更能助其激发体内的元气修为,大大裨益于他们的修行进境。 换言之,云霸天等人正以培养仙途高手的标准对他们进行磨砺…… 然而对于陆北羽这类因身受禁制无法凝聚元气的人来说,这其中的奥秘自是无从知晓。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伐木深蹲或是弯弓锻炼,无疑都是对力量的极致考验,没有浑厚的修为之力,断然难以胜任。 “好!谁怕谁!今日较量一番,败者请众人痛饮仙酿,而且在场各位师兄弟皆有份。”黑娃豪爽大笑。 “好!”众人随之附和响应。 “黑娃师兄,小七师兄,依我看你们俩老这么比试伐木深蹲和弯弓,终究有些乏味。”此刻,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插话进来,“不如你们比一比此番考核谁能取得最佳成绩,届时看谁能坐上更高层级的首领之位。” 想当初他们初至落凤坡时,陆北羽和云霸天便告知众人,初次考核的结果将直接决定队伍中各个层级首领的位置归属。 并且,这些首领职位是依照大顺修真宗门的制度设立的。 只不过大顺宗门中通常以十人为一组,但在这里则设为六人为一伍。 个中原由很简单,只因他们在修炼之际,皆是以六人为一组协同配合,故此地也就顺应地势,采用了六人一伍的编制。 一伍之中,首领被称为伍长; 五伍合一队,队长领头; 四队合成一屯,屯长统御; 四屯聚为一营,则由营长执掌。 此次考核,即将决定所有伍长、队长及屯长的人选。 “哈哈,二柱师弟所提甚妙,今夜我正是冲着屯长之位而来。”黑娃拍了拍身旁青年的肩头,对他说:“二柱师弟,今晚你也要奋发,莫让陆家堡‘疾风飞豹’之名蒙尘啊。” “黑娃师兄,您放心就是!我绝不会让您失望!”张二柱笑容满面地回应。 “好!那就以谁能在今年夺取更高的首领之位定胜负。”窦小七热血沸腾地应战。 此时,一道火红身影率领数人从营地后方走出来。 云霸天身披一件鲜红的灵甲,紧贴其身,勾勒出她曼妙动人的曲线,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下,那甲胄映照得如血般鲜艳,更衬得她脸颊上泛起两团醉人的嫣红,美艳不可方物。 在其身后,紧随其行的是班德润、骆良平以及留赞和赵晓武等人。 正在屋顶醉饮仙酿的墨守成听见云霸天的声音,一个翻身跃下,稳稳落在了她的身边:“云师姐,你们回来啦!” “墨师兄,你又饮酒了!”云霸天望着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墨守成看向她,流露出一丝歉疚之意:“云师姐放心,这点小事绝不耽误你的重要事务。” 云霸天看似欲言又止,唇角仅仅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她引领着众人来到营地前搭建的法阵台上,俯瞰着下方整齐排列的守卫弟子,再次明确了此次试炼的准则。 这试炼的法则,这些时日里她不断向每一个人详尽阐述。 尽管与往常的修炼并无太大出入,但此刻的要求更为严苛,因此每位弟子皆需以更加专注的态度面对。 而这次试炼的结果,将直接影响每个弟子未来的道途走向,甚至决定他们在宗门内的修为俸禄。 原来,此番试炼将以弟子们的表现出类拔萃者,选拔为本批弟子的领头之人——也就是各脉首领。 这就意味着,在这八百多位弟子中,今夜过后,将崭露头角,诞生数十位从小队长至大队长乃至各部统帅的精英人物。 这不仅代表着他们所获的灵石俸禄将显着增加,更象征着无上的荣耀与沉重的责任。 云霸天并未赘言,一声令下之后,试炼即刻开启。 班德润与骆良平各自率领军训队伍,迅速按照指令行动起来。 而云霸天则伴随墨守成,身形飘忽,几个腾挪之间便已抵达营地入口处,直指陆北羽所在的那株古木之下。 显而易见,他们已然察觉到了陆北羽和圆衮衮的存在。 陆北羽被圆衮衮拉下树枝,看向云霸天淡然一笑,“云姐姐,这段时间你可辛苦了。” “为陆少宗主效劳,乃是云霸天的荣幸。”云霸天回以微笑,然而柳眉微微拧起,“陆少宗主,你不是前往月影秘境了吗?怎又返回了?” “招揽之事进展顺利,古前辈与陈师姐留于秘境之中,我便先行归来。”陆北羽笑容依旧,“云姐姐,修炼情况如何了?我与柴二公子已有约定,再过五日,首批月影秘境的弟子就会前来汇合。” “陆少宗主请安心,这些人大多是身经百战的老修士,守护陆家堡的安全自是不在话下。”云霸天点头应道,“然而若想实现少宗主所说的那种修为境界,恐怕还需一年半载的刻苦修炼。” “心急吃不了灵丹妙药啊。”陆北羽颔首回应,“修炼之事,确实急不来。” “云师姐仅半月功夫,竟已将这批人练就得出类拔萃,实乃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圆衮衮朗声赞叹,“也难怪我们这位小师弟被云师姐迷得神魂颠倒,难以自拔。” “圆大侠,你……”墨守成听闻此言,面颊瞬间涨得通红,显得焦急万分。 “圆前辈,您总是这般戏谑晚辈。”云霸天面色微红,娇嗔道,“论年岁,我都足以做墨前辈的大姐了。”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云师姐,何来什么大姐之说,您比起我们也就只大了几载而已。”陆北羽未料到圆衮衮竟直言不讳地点破两人之间的微妙情感,连忙打趣道,“在我们心中,您可是永远十八岁的仙女般存在呢!” 因为他能感受到,云霸天对此话题似乎有些避而不谈之意。 尽管他察觉到,若是由墨守尘与云霸天携手共事,实乃天作之合,然而在此刻,他并不适宜向云霸天提出任何劝告。 显而易见,墨守尘近来的修为提升之路,恐怕遭遇了不少阻碍。 陆北羽扫视一圈众人,随后转移话题,语气深沉地道:“云姐姐,对于这些守护者之事,我有几点见解,想与你及老墨一道,细细商榷。” 第140章 仙途新悟 月华岛上的数千修士欲踏入陆氏仙堡,其人数竟远超陆氏仙堡原有的修士人口,此乃对陆氏仙堡的重大冲击。 如若处置不当,恐滋生无穷隐患。 何况,这些人均出身盗匪,虽己方已做万全考虑,尽可能将风险降至最低,但人心难测,无人能知他们心底究竟何所思何所想。 难以确保,其中不会有人依旧贼心不死,做出触犯门规之事。如此一来,确保陆氏仙堡的安全,以及对这批修士的有效掌控,便显得至关重要。 如今陆氏仙堡之内,仅有那次自落凰崖筛选下来的百余名修士担当守护职责,数目相较以往已然减半。 且这些修士或是年迈体弱,或是身患重疾,纵然皆为边境战部退役之士,经验丰富胜于寻常守卫,然而谈及实战之力,他们并非强横至极。 落凰崖的修炼仅刚刚开启,要想培养他们成为可靠的战力,还需时日沉淀。 倘若此时便将他们召回以维系仙堡秩序,守护安全,倒似是对宝贵资源的浪费,颇为不妥。 此事一直萦绕在陆北羽心头,令他颇费思量。 然而此番前往凌霄城一行,给他带来了新的启示。 在凌霄城期间,陆北羽与娄楼楼展开了多次深入交谈。 赴月华岛安抚之前,娄楼楼更是亲自引领他参观了其所管辖的南疆边防军营地。 彼处景象,决非寻常地方驻军可比拟。 娄楼楼曾提议,是否派遣一支队伍入驻陆氏仙堡,必能使仙堡安然无恙。 但陆北羽却婉言谢绝了。 在他看来,若能自行妥善安置月华岛之事,即便稍有波折,亦比官方力量介入更为有益。 更重要的是,他的志向并不仅仅局限于月华岛,而是囊括三十六仙岛,七十二秘境的所有生灵。 这条道路若能畅通无阻,或许就意味着其他道路也同样可行。 一旦形成了自己的模式,或许就能为他建立起源源不断的人才供给链。 自月华岛返回的途中,他一直在潜心思索此事,心中渐渐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解决之道。 “有何高见?”云霸天闻声微愕,朝墨守尘投去一眼,凝视着陆北羽追问。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早已习惯了接纳陆北羽脑中那些新颖独特的想法。 乍看似天马行空,然而细加揣摩,往往能带来出人意料的效果。 尤为关键的是,陆北羽从不会干预他们的具体实施细节,只是给出大方向,留由他们去深入思考,去探索完善。 “走,我们入营详谈。”陆北羽望向众人道…… 为了不影响修行试炼,云霸天带领着弟子们悄然踏入了修炼营地的指挥部,才谨慎地问向陆北羽,“少宗主,您是否又有新的修炼策略了?” 陆北羽并未直接回应云霸天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云师姐,你认为边防修士与地方守卫修士之间,哪一方的实力会更胜一筹呢?” 云霸天听闻此言,一时不解其意,“少宗主,这还用说吗?哪怕是个初入修行之道的孩子也知道,那些地方守卫修士如何能与驻守边疆的边防修士相提并论呢?” 陆北羽淡然一笑,“那么为何边防修士的战力,远超于地方守卫修士呢?” 云霸天拧眉思考片刻,“自然是因为边防修士装备精良,修炼刻苦,纪律严明。” 然而陆北羽紧接着追问,“既然边防修士如此强大,我大顺帝国为何还需要组建数量庞大的地方守卫修士队伍呢?” “边防修士守护着边疆的安宁,威慑外敌修士;而地方守卫修士的存在,本就是维持地方秩序啊!”云霸天满脸困惑,“就如同各地散修匪患,或是无法由地方官府制裁的邪商贱民,往往都需要地方守卫修士出手解决。” 陆北羽听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因此我思虑,既然月亮岛上的修士欲进入陆家堡,我们亟需一支强大的修士队伍保护陆家堡的安全,然而落凤坡的修炼也不能中断,那么能否效仿边防修士与地方守卫修士的做法,将这些人分为两个层次呢?” “少宗主,您的意思是,保留一队人在此继续修炼,另一队则返回陆家堡负责保卫?”云霸天恍然大悟。 “正是,这只是我的初步设想,具体的实施细节还需与众位详议。”陆北羽点头示意赞同。 话音刚落,一直在旁边沉默寡言的墨守成开口了,“北羽,这段时间我仔细观察了他们。这些人中大约有一半具有潜力通过修炼强化自身体质,虽未能达到凝聚灵气的程度,但其战力定会超过寻常看门护院或士兵。” “如果你打算留下一部分人继续修炼,一部分人回去守护陆家堡,我认为不如从这些人中选拔留下的更为合适。” “这样留下来的一批人,天赋出众,修炼起来必定收效更快,待到修炼圆满之时,他们的实力必将更为惊人。” “而那些回去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严格修炼,回到陆家堡之后,其战力也会远超寻常护院,足以应对陆家堡的安全需求。” “只可惜的是,现在能达到凝聚灵气修为的和有望在进一步修炼中达成基本凝聚灵气的,加起来尚不足一成。否则,我们的整体战斗实力将会更加强大。” 陆北羽看向墨守成,微微一愣。 原本一天难得说出几句的墨守成,在短短数日离别之后,竟然说得口若悬河,并且言之凿凿,显然他对这批护卫的修炼事宜非常上心。 “少宗主,我觉得墨前辈的建议的确很有价值。”云霸天显得异常兴奋,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墨守成的脸色略显微红,仿佛因为云霸天的称赞而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此时的陆北羽,听闻墨守尘的话语,灵光一闪,心境豁然开朗,“墨兄,虽说成年修士的数量并不多,但也足有数十位之多。如果我们能将这些人凝聚一处,进行深度修炼,他们的修为必然能够更上一层楼。聚集时则如同一柄刺破混沌的灵剑,可担纲执行艰巨使命;散开后,则能在各支修行队伍中担当核心力量,定能使整个队伍愈发坚韧无畏。” “北羽贤弟,此计甚妙!”墨守尘也双眼熠熠生辉,随之回应。 “少堡主,我倒以为,我们不必将整支修炼小队都召回堡内。”云霸天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陆北羽身上,“我看我们可以将这支队伍分为两股,每股二百名修士。加之我陆家堡现有的守护修士,已然足够应对所需。这两股修士队伍,以月为周期,轮流执守。” “未值勤的队伍,仍需持续磨砺修炼,如此才能不断提升他们的修为。虽不及常年沉浸修炼之人那般精进神速,但他们必会日渐强大。” “更重要的是,落凤坡距离陆家堡并不遥远,一旦出现异常情况,我们也能及时回援。堡内的守卫只需坚守阵地,等待我们归来即可。” 三人智囊团,胜过一介仙师。陆北羽听完墨守尘与云霸天的建议,不禁面露笑容。 二人的补充意见,令他原本略显模糊的构想瞬间明晰完善起来。 “再者,既然我们要加以修炼,就得给这些修士一个目标。”陆北羽面上笑容灿烂,“待时机成熟,还可从月亮岛上的修真者中,再选拔一部分加入。” 一个完整且宏大的修炼体系,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第141章 修真者的阶层 一如前世人间军队,虽然修士之间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但确实存在一种修行层次的划分,它无关乎身份地位,却是对修士实力与荣誉的一种象征。 从初入道途的凡俗弟子,至历经重重试炼的精英弟子,再到秘境中的特种修士团队,每一层级都经历了严苛的选拔与锤炼。 新入门的弟子在门派中接受严格的修炼指导,逐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修士。寻常弟子经过无数次生死修炼,方有可能晋升为精英弟子,其中出类拔萃者更会被选送进修真界中的精锐战队。 至于特种修士团队,则是从各方势力中挑选出的顶级天才,他们在更为严峻残酷的修炼环境中砥砺前行,最终脱颖而出,成为修行界的翘楚,担负起执行各类艰难任务的重任。 在前世,陆北羽便是经历了这样的层层筛选,最终得以进入特修士队伍。 因此,对于这个体系,他既深知其理,亦深感其精髓所在。 如今身处这个世界,即便在此刻向众人诉说荣誉与信念,也许并非切实际之举。然而,他却能另辟蹊径,借鉴并推行这种修炼制度...... 届时,吸纳新入门弟子之后,便可按照修为境界将所有守山弟子划分至不同的层次之中。 每一位入门的新弟子,都需历经严酷的修炼,度过重重试炼与考核,方能成为一位正式的守山弟子。 根据每次考核的成绩,定夺他们所在的层次之高低,或言之,每一次考核后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地位去留。 若新弟子在历练之后,无法通过考核,则会被剥夺守山弟子的身份,转而派作其它用途;若成功通过考核者,将会被编入普通守山弟子的序列;倘若表现卓越者,则会被选拔进入精英守山弟子的队伍。 首当其冲,唯有成为普通守山弟子,他们才得以承担起守护陆家宗府,担任巡逻警戒的重任,确保陆家宗府的安全无虞。 除此之外,他们还能通过轮流值守的方式,定时或是随机参与进一步的修炼,以求自身修为不断提升。 而那些晋升为精英守山弟子者,只需专心致志于修炼之上,摒除杂念,力求自身修为更上一层楼。自然,他们的职责将不再仅仅是守卫陆家宗府那么简单,陆北羽对其另有重大的安排与利用。 普通守山弟子与精英守山弟子之间,不仅薪酬待遇存在差异,其享受的地位与礼遇也会有所不同。甚至,还可设想,将来在陆家宗府的家族成员,也将享受到相应的不同待遇。 然而,关于家族成员的具体待遇细则,陆北羽当下尚未思虑周全,只能在未来逐步完善。 同样,并非一旦成为普通守山弟子或精英守山弟子,其身份就可一劳永逸。每个季度或是每半年,都将对他们进行一次考核。依据考核成绩的优劣,相应作出等级调整。 这就要求这些弟子们始终抱持一颗进取之心,时刻保持不懈的努力。当然,鉴于当前现状,首批守山弟子不宜按此严格标准进行评判。 今夜的这次考核,将会作为评定他们实力分层的关键依据。 提及墨守成所述,其中有一成左右已凝聚真气,或者有潜力凝聚真气的守山弟子,陆北羽决定将其划归为精锐守山弟子,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 能够凝聚真气,意味着已掌握了轻身术。想象一下,若有几十位这样的精锐守山弟子,甫一登场便可在半空之中翱翔穿梭,将是何等震撼的一幕? 听闻陆北羽此言,在座众人皆瞠目结舌,一时无言以对。始终沉默不语的圆滚滚,目光紧紧锁定陆北羽,满面惊讶地质问道:“陆公子,这番策略,可是出自那位梦中传授你武学的老神仙?” “并非如此,这只是我听从云师姐和墨师兄的建议后,稍加思索得出的想法。”陆北羽尴尬一笑,回应道,“二师兄,您觉得这个方案如何呢?” 此法甚妙,圆滚滚微微颔首,“且此法与我御剑宗千百年前选拔弟子之道颇有相似之处。当年我御剑宗,自外门弟子直至内门,乃至亲传弟子,皆需历经层层试炼,方可晋升。然而先师执掌宗门之后,认为仅凭武技定尊卑之举过于狭隘,重武轻德,反易忽视修炼者之心性与品德,故而对此规矩做出修订。” 陆北羽闻听此言,不由得一震,匆忙回应:“前辈慧眼如炬!多谢二师兄教诲!我们在评判弟子成就之时,亦须将他们的品行纳入考量之内。即便修为测试再卓越,若品德有亏,亦难担重任。当然,若有非凡才情者,纵使常规训练未能达标,我们也应有所通融……” 悄然间,天边已泛起曙光,又是一宿未眠。陆北羽早已记不清这是他穿越至此世后的多少个不眠之夜。 原本以为,在这位胖老爹庞大的家族产业之中,自己只需做个逍遥少主人,帮忙打理一下家族生意,安逸度日便好。未曾想,命运弄人,自己竟然背负着修行者的沉重使命。 回想这几月清醒的日子,除去最初修养身体的两个月还算清闲,自此以后,他竟从未真正享受过片刻宁静…… 最后的试炼环节乃是林海历练,班德润与骆良平已于昨夜引领众弟子深入崑仑山脉,因此此刻营地内显得格外寂静。 然而,正当陆北羽推开指挥部大门之际,目光赫然瞥见班德润率领一行人正从营地门口走来。队伍中央,数人躺于简陋担架之上,明显受了重伤。 他微微拧眉,心中生出异样之感。虽然此处修炼之地向以高强度着称,偶尔有人受伤乃属常态。但此次伤者多达七八,并且看上去伤势颇重,此事显然有些蹊跷。 班德润并未预料到陆北羽此时会出现在营地,先是一愣,随后快步上前恭敬地说道:“掌门,您来了。” 目睹担架上的伤员,陆北羽面色骤变,神情严峻。 圆滚滚与墨守成则已先行向前,开始检查受伤弟子的情况。 “崑仑山脉怎会有这般纷扰?”班德润拧紧眉头,“我们在历练时不幸遭遇不明修士,并撞见了一头凶猛的熊妖。弟子们一时疏忽,未能及时防范,以致被那孽畜伤及几人。” “你们是怎么回事?”云霸天闻讯勃然大怒,“那熊妖体型庞大,你们居然没察觉到?全军拉练,为何你不派出侦查兵先行探路?” “师父,此事并非老班的责任。”恰在此刻,骆良平从后方疾步赶来,“我们也没想到,崑仑山脉深处竟还有其他修士存在。” 第142章 深山秘闻 \"除了我们之外,竟然还有他人存在?此事颇显诡异。\" 陆北羽面色凝重,目光紧锁骆良平,急迫地命令道,“传令下去,令我部众弟子暂且回返修炼营地修养,你与老班随我一同进殿详谈。” 落凤坡地处峈山腹地深处,故此他们在此遭遇熊罴之类的凶兽并不出乎陆北羽预料。然而骆良平所述,他们在山中竟然遇到了其他人类,这让陆北羽心中不由得升起了警惕。 陆北羽始终认为,陆家堡倚靠着峈山而立,犹如一座天然的守护屏嶂。此处峈山峰峦叠嶂,林海茫茫,深入其中,更是瘴气弥漫,毒蛇猛兽横行,本应是人迹罕至之地。而陆家堡恰恰成为了通往峈山南脉的独一路口。 因此,他将诸多精力投放到了峈山南麓周边区域的经营上,如栖凤崖的灵矿开采、落凤坡的修士修炼营地,以及附近用于炼器的砺石坊等设施。将来,他还预备在此区域布设更多重要事务。在他看来,一则此地人烟稀少,安全性高,诸多门派秘辛不易泄露;二来倚山而居,峈山之内蕴藏着丰富的天地灵材,无论是修行所需还是炼器材料,均无所求。 然而班德润与骆良平竟在林海深处遭逢不明来历之人,此事使得陆北羽不得不对此加以高度重视。于是他将班德润与骆良平引至营帐之中,亟待详细了解事情经过。 班德润望了眼骆良平,随后娓娓道来。今日凌晨时分,他们一行按照既定路线踏入峈山,预计穿越一片广袤丛林,抵达林内深处的临时驻地,这条路线众人已熟稔于胸,每隔两日便会进行一次跋涉演练。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确保队伍安全,遵照掌门云霸天之命,班德润每次都会带领几位擅长轻身功夫的弟子先行探路,骆良平则在后方押队跟进。此次行动亦无例外。 然而未曾料到,在他们即将抵达临时驻地之际,突生意外。班德润透露,当他带领四位弟子接近营地入口之时,突然从中射出一波蕴含元力的飞箭。所幸众人皆有一定修为底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攻击,只有一人不慎受伤,但也只是皮肉之伤。 然而令人惊愕的是,那些飞箭并非寻常之物,其上涂抹有剧毒,那受伤弟子几乎在瞬间陷入了昏厥状态。班德润立刻指挥其余弟子撤离并将伤者带离现场,自己则凭借一身修为闯入营地探查。 然而,营地内部空无一人,毫无线索可寻,仿佛一切如常,若非亲眼目睹同门受伤,他甚至怀疑是否自己过度紧张。营地四周筑有一圈由奇藤编织而成、高逾人身的防护栅栏,仅有营门口可供出入。若刚才攻击他们的真是修真界的隐世高手,能够轻易飞跃栅栏而不被察觉,那么此事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经过一番悉心探查,他察觉到一丝异常的气息线索。 班德润在禁制之篱上寻得一个仅容一人穿越的微渺缝隙。 篱笆之外,则展现了一片浩渺无垠的灵寂密林,林中滋生着各色奇花异草与丛生的灌木。 而在那些灌木丛间,显露出被人刻意开垦过的痕迹,诸多枝桠断裂,昭示着不久前有人涉足此地。 这一切是他们先前从未有所察觉的。 显而易见,这必然是近两日之内被人悄然潜入所造成的痕迹。 思及此,班德润沿着这些痕迹追踪而去,并沿途留下法符标记,以便同伴前来接应。 他在茂密的丛林中潜行了约莫一刻钟光景,终于于前方朦胧之中捕捉到几道模糊人影,遂愈发确信那些人便是对他们发起突袭的敌人。 然而,在那蔓藤交织、灌木纵横的秘境丛林之中,即便班德润身怀卓越的遁地轻功,也无法充分施展其优势。 相比之下,前方之人似乎熟稔这片山脉的地势,身形矫健,疾驰如风。 如此一来一往,他们又穿过了数里地的险恶地形,班德润竟然失去了那伙人的踪迹。 正当此时,他眼前赫然出现一道幽深峡谷。 峡谷虽非极长,但在峡谷末端,他瞥见了几座简陋的修炼草庐,内中透出一抹黯淡的灵光。 班德润不敢轻易闯入,遂隐匿于峡谷入口附近观察形势。 不一会儿,峡谷深处传来阵阵凶猛妖兽的咆哮以及凄厉的人类惨叫。 班德润正欲靠近查探究竟,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原来是骆良平命留赞和赵晓武率领一支巡逻小队在临时驻地值守,自己则率另一支人马依照班德润留下的法符标记追寻而来。 这支巡逻小队人数众多,因此众人胆气大增,悄无声息地沿着峡谷边缘摸进。 然而,自那次惨烈的尖叫过后,整条峡谷陡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令人心头发紧。 仅仅喘息之间,他们已抵达峡谷尽头的修炼草庐前,却目睹了一场永生难忘的恐怖场景。 草庐内部凌乱不堪,四处散落着肢体残骸,血渍斑斑,令人胆寒,仿佛遭受到了某只狂暴妖兽的肆虐,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腥臭气息。 一股危机感立刻笼罩住众人的心头,所有人纷纷提高了警惕。 就在这时,外围巡逻的队员突然遭遇了一只巨熊妖兽的猛烈袭击,顷刻间几名队员受伤倒地。经过一场激战,他们终究将这只妖熊击毙。 接着,他们再度深入内外搜索,确认草庐内并无生还者,于是便掘地三尺,将遇难者的遗体安葬其中。 原本班德润还想把这只妖熊的尸体带回营地作为补给之用,但转念想到它刚才残杀并吞噬了许多人,终究还是作罢。 由此推断,那次袭击营地的凶手,恐怕正是藏匿于峡谷尽头那些修炼草庐之中的一群修士。他们在被班德润发现之后,慌忙返回了自己的藏身处,不巧竟撞上了出没的妖熊,结果尽数丧生于妖熊之口。 听闻此事,陆北羽的眉头不由得拧成一团…… 凭借直觉,他感到此事背后或许隐藏着深远的玄机。 他看向班德润,问道:“班兄,你在追踪那些修炼者时,是否曾被他们察觉到踪迹?” “尽管那些人显得极其警惕,但我确信他们并未修炼至凝气境,他们在全力奔逃之际,应当未能察觉到我的存在。”班润德拧眉沉思片刻,又缓缓摇头,“从他们奔跑的姿态和身形来看,我倒觉得更像是一群常年在深山中狩猎的修士猎户。” “修士猎户?”陆北羽微微点头,“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们是猎户兼修士,且在如此警戒的状态下,为何会遭到妖兽黑熊的突袭,并且毫无反击之力呢?” “再者,你不是说过他们会使用一种淬毒之箭么?那些简陋的木屋并未遭到黑熊的破坏,他们完全可以借此藏匿于屋内屋外,与黑熊展开周旋啊。” “少宗主,您的意思是,死亡之人并非真正袭击我们的人?”班德润闻此语一震。 陆北羽摇摇头,“我也说不准,只是感觉到这里头似乎有些古怪之处。” “班兄,听了少宗主这么说,我觉得有一点确实很可疑。”这时,骆良平开口道,“那次您带着人去检查那些竹屋时,我就在外面,那只黑熊仿佛是从我们身后凭空出现一般,对我们发动了攻击。” 见众人皆面露困惑之色,骆良平继续补充道:“无论那黑熊是从峡谷入口闯入,还是自两侧山坡疾冲而下,以它那庞大的身躯,我们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察觉到呢?” “莫非,在那峡谷深处除了这几间竹屋之外,还有我们尚未察觉的秘密通道?”班德润也为之一惊,“倘若那些遇害之人并非袭击我们的人,那么袭击我们的人很可能就是通过秘道逃脱的。” 第143章 探查疑云 怪事连连必藏妖异。 听罢班润德与骆良平所言,陆北羽再次紧锁眉头,对骆良平说道:“骆兄,你带我去那峡谷瞧瞧;班兄,你留下帮云师姐整理这次试炼的成绩。” 话音未落,墨守成也立刻接口道:“北羽,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让七师弟一同前往也不错!”圆衮衮紧接着附议。 毕竟山中形势复杂难料,有了这两位高阶修士陪同,无疑会更加安全许多。于是陆北羽并未拒绝他们的建议。 云霸天虽有意同行,但嘴唇蠕动几次,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言。 她明白,陆北羽对于山中之事极为挂心,同时对这次试炼的结果也同样关注。 骆良平引路,陆北羽、墨守成以及圆衮衮三人紧紧跟随其后。 不得不承认,云霸天等人选择这条路径作为试炼之路,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无论是穿行密林,跋涉山丘,都与陆北羽先前提及的情景相仿,甚至还须翻越几处数米高的悬崖峭壁。 若放在前生,这样的路程对陆北羽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然而对于如今这具身体而言,要完成这段长达二十公里的行程,几乎是无法实现的任务…… 在灵兽圆滚滚与墨守尘两位高阶修士的带领下,陆北羽并未感到太过艰辛。太阳缓缓升至中天,四人终于抵达了骆良平所指的那个神秘峡谷。 刚踏入峡谷入口,一股刺鼻的煞气扑面而来。 众人戒备地扫视周围,并未察觉任何异常。骆良平引领着他们来到一座由茅草搭建的居所之前。 总共不过七八间茅舍相连,坐落在峡谷尽头的开阔地带。 在茅舍之一头,赫然可见一处黄土堆,正是骆良平等人先前安葬妖兽骸骨之地。 茅舍之内,煞气更加浓郁,较之峡谷口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屋内仅存几件简陋家具,且均显得颇为破旧。 其中一间茅舍墙上悬挂着一把长弓,角落还垂挂着数张妖兽皮毛。 看来骆良平他们的推测没错,这些茅舍主人应是隐居在此的猎妖师无疑。 然而,不论是茅舍墙壁,家具之上,乃至地面,随处可见血迹斑驳,众多血液尚且鲜红欲滴,显然未曾彻底干涸,仿佛诉说着最近才发生过一场凶残的猎杀。 圆滚滚俯身仔细查看墙上及地面上的血迹,双眉紧皱如川字般拧起。 “此处有些血迹并非隔夜所致,而是几天之前的。”过了许久,他开口道。 陆北羽听罢,不禁一愣,随即也迅速蹲下,“的确,墙角的这些血迹早已干透,绝非昨晚留下的。但色泽仍如此鲜艳,应属近日之事。” “莫非这些猎妖师狩猎妖兽时所流的血?”骆良平不解地问。 “不可能!”圆滚滚斩钉截铁地反驳,“深山猎妖师最忌讳家中沾染煞气,认为此乃不祥之兆。因此,无论猎获何种妖兽,必定会在屋外先行洗净,再行带回储存。” 陆北羽点头赞同:“老骆,你过去瞧瞧,这附近是否临近水源,周边是否有处理妖兽之处?” “我去看一看。”骆良平挥挥手,“我记得这房后有一眼水泉,旁边还有一片硕大的青石台,昨日我们似乎见过。” 话毕,骆良平径直离开房屋,向后方探寻而去。 “我们也四处寻找一下。”圆滚滚滚身而起,“若确有人在这儿遇害不过数日,或许能觅得新冢。” 陆北羽点点头,心中默念。他在修炼者间听说过,凡是在山林间游历之人皆信奉,若遇见亡者的遗体,必要予以妥善安葬。否则,其灵魂将会纠缠生者,致使其永世不得安宁。 这也就是为何,昨晚骆良平和班德润虽疑心茅舍内的死者即为袭击营地的敌人,但仍坚持将他们厚葬的原因。 可就在他们刚刚走出茅舍之际,背后忽然传来骆良平惊恐的叫声:“那只熊妖的遗骸,怎地消失了?” 听到呼喊声,陆北羽一行人连忙循声赶去…… 骆良平眉头紧锁,他沉声道:“昨日离别之际,那妖熊的遗蜕,曾置于屋后青石之上。”此刻青石已然空荡,遗蜕竟无影无踪。 若非有灵禽异兽嗅到精元气息而来,将其遗蜕搬移而去,然而千斤重之物,世间少有异兽能完全挪动。若言遭野兽肢解分食,纵然地面亦该残留些许骸骨。然在这幽深山林之中,妖熊遗蜕竟诡异失踪,实属反常。此情此景之下,众人皆生警惕之意。 圆衮衮立刻做出手势,示意大家迅速返回屋内。正当众人转过茅草屋之际,伴随着一阵阵嗖嗖之声,密密麻麻的破空箭矢疾射而来。 圆衮衮身影一闪,挥袖间便将袭来的箭矢尽数击落;墨守成则接连翻腾跃起,瞬间消失于崖壁之后。山间的箭雨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阵阵呼喝之声。 从峡谷山坡的丛林中,渐渐走出一群身影,约摸十几人,均是二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身穿兽皮铠甲,面庞涂满泥土。他们手持各式兵刃,围成一圈缓步前行。圈心处,墨守成的仙剑正抵住一位身材魁梧青年的咽喉。 其余人见状无不畏惧,目光紧紧锁定着他们。 骆良平拾起地上的箭矢,开口道:“昨日对我们发起突袭者,必定便是这些人无疑。我们在临时驻地处遭受箭矢攻击的同门,正是被此种暗器所伤。” 就在这一刻,陆北羽身边的圆衮衮有所动作。只见其身形闪烁间,叮叮当当之声连绵不绝,围聚在墨守成周围的众敌手中兵刃,纷纷坠地。 在场之人皆面色剧变,凝视着墨守成与圆衮衮,满脸写满震惊之色。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位清逸男子便避过对方射出的剑幕,瞬息之间便以剑抵住了对方首领的颈项。而那位身着白衫的男子更是惊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手腕随之发麻,手中兵刃竟纷纷脱手落地。 待他们回过神来,圆衮衮已回到陆北羽身旁。墨守成长剑归鞘,退至陆北羽一侧。 刚才被墨守成制伏的首领开口问道:“为何你不杀我等?” “尔等何人?怎会认为我们会取尔等性命?”陆北羽听罢,面露不解。 “你们难道不是与昨日被我等斩杀的那些修罗匪徒一党?”首领同样困惑,“你们不会是为了替他们报仇而来吧?” 第144章 误会 显然,在这里发生了一些误会。昨日骆良平等人在临时营地虽与这批人发生冲突,并使对方多人负伤,但并未致人死亡…… 他们的这些淬毒之矢,实乃一种极其霸道的迷魂之毒,虽不至于立时取人性命,但却能使人神智昏聩,行动受限。 骆良平一行与这群人首次交锋,对他们口中提及的所谓“强寇”更是一无所知。 他们在深山之中修炼秘法,自是不会与这些人有任何瓜葛冲突。 陆北羽联想起在简陋茅舍中发现的各个时期遗留下的血渍,心中已大致猜测出了些端倪。 瞧见骆良平欲要发作怒斥,陆北羽挥手示意其止步,而后目光如炬地看向那位首领模样的男子,“我不管你如何揣测我们身份,但事实是我们昨晚首次踏入此地,并且是在你们突袭我们的修炼营地之后,我们才追踪至此。” 首领模样的男子听罢,眼中仍存疑惑,“你们与那些所谓的强寇并无关联?” “老子乃是陆家堡的守卫!昨晚到底是不是你们摸黑潜入我们营地,暗算伤我多名同袍?”骆良平愤慨难抑,厉声喝问,“尔等悄无声息闯入我们营地,伤我兄弟,反倒指责我们是强寇,分明是贼喊捉贼!” 首领模样的男子闻听此言,不由得大吃一惊,“陆家堡的守卫?那么,你们可知陆北羽陆公子否?” 陆北羽略感惊讶,凝视着对方反问道:“哦?你们竟然听说过陆公子?” 首领模样的男子摇摇头,“我们也只是从他人那里听过陆公子的大名,莫非你们当真是陆公子府上的守护者?” “简直是睁眼瞎!这位正是我家少主,陆北羽陆公子!”骆良平满腔愤懑地回答。 首领模样的男子再次愣住,但仍半信半疑地质问:“你们昨晚真的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千真万确!”陆北羽坚定地点点头,“朋友,请问究竟为何贵方会袭击我们的修炼营地,并对我等人痛下杀手呢?” “唉,看来这确实是个误会啊!”首领模样的男子长叹一口气,用力摇头,继而开始解释。 原来他叫做霍星文,本籍巩县刘家庄,身边的这些人皆是他霍氏一族的子弟。 霍星文家中尚有几分薄田,族人们时常结伴入山狩猎,生活虽不算富足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一日,他们狩猎归来途经小路,无意间救起一名气息微弱的女子,带回村里精心照料。这名女子便是信姑,康复后的她愈发清丽脱俗。 未曾想,霍家竟无意间收留了一位世间罕见的仙子般的女子。在信姑病榻期间,霍星文始终陪伴左右悉心照料,两人心中渐生情愫,最终走到了一起。 正当他们准备成婚之际,官府的捕快却不请自来,直接将霍家一门悉数带走。 原来官府宣称信姑乃是东石岛上的一名妖孽盗匪,因而霍家被以勾结妖匪的罪名逮捕,投入了县衙牢狱。 即便霍家在刘家庄仅有寥寥几家,但他们之间的族人间关系紧密异常,尤其是霍星文在霍氏子弟中享有极高的威望…… 在霍星尘一族遭受囚禁之后,其余族人为解救他们,纷纷倾囊相助,有的筹集灵石,有的变卖家传灵田,几乎将所有能换取资源的物品尽数售出。霍家长辈将积累的灵石送入郡守府,然而期待已久的救援讯息却迟迟未至,反而传来了霍星尘一家三口即将被问斩的噩耗。 原来,那郡守府早已收受贿赂,背地里接受了刘家庄刘元亨家族的重金贿赂,欲置霍星尘一家于死地。 得知此事真相后,几名霍家弟子愤慨不已,决定孤注一掷,直捣郡守府的牢狱。越狱而出时,他们擒获了府衙的文书执事,从而揭开了背后的阴谋。 原来,这一切都是源自刘家庄刘元亨之子刘长海的阴谋。刘长海觊觎霍家信儿仙子的绝世姿容已久,但又畏惧霍星尘的修为高深,不敢与其正面对抗。因此,他暗中向郡守孙泰丰赠送巨额灵石,企图借助官方力量除去霍星尘。 就在霍星尘被捕的那一夜,信儿仙子被强行掳入了刘家庄园。令人惋惜的是,信儿仙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被侮辱之前选择了以身殉道,自缢身亡。 霍星尘闻此噩耗,悲痛欲绝,遂带领霍家一众子弟,杀入刘家庄园,亲手斩杀了刘长海,为信儿仙子报仇雪恨。他们怒火烧毁了刘家庄园,并带着家人遁入了邃冥山脉。 邃冥山脉深处,异兽繁多,修炼资源丰富,他们的生活虽然艰难但却逍遥自在。每日,霍星尘带领着族人狩猎异兽,猎取的兽肉不仅满足自家所需,还会交换给山下的居民一些生存物资。其中,往来交易最多的便是陆家堡的人。 因陆家堡之人时常进山采集灵木、搜寻灵药,故而双方接触的机会更多。从这些人那里,他们也听闻了许多有关陆北羽的事迹。据说陆家堡来了一位少主人,正在引领陆家堡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正当一切看似平静之时,不幸降临。几天前,他们狩猎归来,却发现家中满目疮痍,留守的亲人无一生还。经过搜索,并未找到凶手踪迹,却意外发现了那个临时营地。误以为那是残害家人的贼寇老巢,霍家子弟便悄然潜伏起来,意图引贼入瓮。 不久,他们发现几人闯入营地,自然而然地发动了袭击。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为首的班德润实力非凡,显露出深厚的修为,令霍家子弟自知难以抗衡,只能悄然撤离。更让他们惊惧的是,班德润似乎一直尾随其后。 当他们历经艰辛返回峡谷秘密据点时,竟发现屋内已然有人,其中一人颈间佩戴的项链正是自家亲人的遗物。无疑,屋内的那些人,正是杀害他们家人的凶手! 面对屋内的仇敌,背负着班德润及其背后的不明势力的追踪,尤其是在感受到追兵迫近的压力之下,霍星尘已顾不得太多。此刻,他内心只剩下一个坚定的信念——复仇! 于是,他带领弟子们闯入了宅邸之内,一举荡平了那些邪修盗匪,无一生还。 然而让他感到奇异的是,尾随其后的追杀者并未显现身形,共同围剿他们。 这一疏忽,竟成了他们得以逃脱的契机。 清理完贼寇后,他立刻率领众弟子迅速撤离现场,并奔向附近的一处秘境——他们知晓此处熊穴内有一头妖熊出没,遂将其引诱至山峡边的小径之上,为此后之事埋下了伏笔。 听到这里,陆北羽目光炯炯地看着霍星文,含笑道:“既然恩怨已消,你是否愿意携同部族前往陆家堡栖身修炼?” “前往陆家堡?”霍星文不由得一愣,“我们一族背负着几十条修士的性命之债,陆少堡主,你当真敢接纳我们这些亡命之徒吗?” “哈,我陆家堡少堡主连收纳月亮岛上数千匪修都不皱一下眉头,接纳尔等又何足挂齿?”骆良平在一旁朗声大笑,“况且如今巩县县衙的修士已然死伤殆尽,仅存一名小捕快苟延残喘,想来此刻也无人再会记起找你们寻仇吧。” “孙大统领陨落了?”霍星文听闻此言,面露惊喜之色。 “不错!倘若兄弟有意随我回归陆家堡,我必欣然接纳。”陆北羽微笑点头,“我相信你们内心皆向往正道,当日如果不是遭遇绝境,心中积郁愤怒,也不会迫不得已痛下杀手于刘长平。” “陆少堡主,你当真愿意接纳我们,并且官府不会再度追究?”霍星文再次确认。 陆北羽坚定地点点头,霍星文随之开口道:“既如此,星文有些物事,欲献予陆公子过目。” 话毕,他挥手示意,引领众人来到茅屋后方。 第145章 破壁藏金 霍星文领着众人来到了屋舍背面,停在了一口古井旁。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下,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跃入了井中。 陆北羽目睹此景,惊骇之余俯首探看,只见井中水波荡漾,霍星文身影消失无踪。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霍星文的头颅自水面下冒出,手中紧握着一只布袋,朝着陆北羽递了过来。 陆北羽略微愣住,赶忙接过了布袋,不料这布袋异常沉重,他几乎倾尽全力才将其提起。 此时霍星文足踏井壁,如同一只舒展开四肢的壁虎,飞速攀爬而出。 他全身湿透,却毫不在意,望着陆北羽说道:“陆公子,先前诸多误会,皆是我霍家兄弟行事鲁莽所致。今日送上此布袋作为见面之礼,聊表歉意。” 陆北羽看向他,随后不解地解开布袋封口,瞬间陷入了呆滞之中。 金沙! 布袋之中,那一颗颗金光熠熠的微粒,赫然是金沙。 对于陆北羽来说,这并非首次见识金沙,但眼前的分量之巨,却让他不由得为之震撼。 他曾在前世执行任务时涉足一处采金矿场,彼时,淘金工人日复一日,在湍急的河流中冲刷砂石,期待能从中淘出些许金沙。然而眼前所见之金沙数量之庞大,无疑是前所未有的。 在寻宝炼道的矿工们言传,倘若每日能从沙砾中淘出几粒米粒般大小的金砂,便可令他们的修行生活富裕无比。 这满满一袋的金砂…… 无疑是价值连城的修炼资源。 让人惊讶的是,霍星文竟然这般轻易地将其示人。 大顺境内的矿藏,几乎尽数掌控于朝堂之手。 即便是如栖凤崖那般的稀有铁矿脉,开采也极为艰难,仅存少许铁砂可供炼器修行之用。至于普通的铜矿、银矿,朝廷管控更是森严,更别提金矿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霍星文竟一次性展露出如此多的金砂,此乃非同寻常之事无疑。 “尔等这些金砂,又是从何处所得?”陆北羽尚未开口询问,一旁的圆衮衮已然抢先发问。 “昨日击败那些贼寇,我等撤退之际,在一所屋舍内无意间发现。”霍星文解开衣物拧干,随后续言,“彼时不知如何处理,便随手带走,待诸位离去后,才将其藏匿于井底。” “朝廷对金矿管控森严,这些金砂绝不可能出自官方金矿。”圆衮衮脸色凝重地道,“故唯有唯一一种可能性,这些金砂来源于马三爷,也就是说,你所提及的那些贼寇实则是马三爷的手下。” “马三爷?”陆北羽满脸疑惑地反问。 “我大顺境内匪患不断,除去三十六岛与七十二洞之外,尚有无数散兵游勇式的盗匪团伙。”圆衮衮稍作停顿,接道,“但若论起其中最为富有的,定然当属单凤山上的马三爷。” 圆衮衮并未卖关子,直言相告。 提起单凤山,其实并不遥远,地处复水河畔且紧邻峈山。虽其地不及峈山广大峻峭,却遍布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地形险恶至极。 在这单凤山脉深处,隐藏着一处庞大的天然金矿,更有甚者,一支专以私自挖掘金矿为生的金匪势力在此盘踞。 而这群金匪的首领,正是马三爷。 对于盘踞单凤山的金匪,朝廷也极为重视,曾多次派遣军队进行围剿。 然而每逢出击之时,地方戍卫军总是败得一塌糊涂,甚至无法靠近金匪山寨的大门一步。 乃至后来,朝廷调遣精锐边防军队进行围剿,也是徒劳无功而返。 最终,朝廷不得不选择放弃围剿,但却留下了部分边防军驻扎于单凤山外围,企图围追堵截,希望能截获一部分金砂。 然而,马三爷的金匪极其狡诈,总能提前探知朝廷的布防计划。 加之他们运输金砂的路径秘而不宣,极难为人察觉…… 听完圆滚滚的讲述,陆北羽的面色陡然变得极其庄重:“二师兄,你的意思莫非是,那些残害霍兄弟家眷之人,很可能便是马三叔的手下弟子?而这条幽谷,说不定正是单凤山秘传的一条运送灵砂的隐秘通道?” 霍星文闻声,脸色瞬间沉重如铁。 他瞥了一眼陆北羽,沉声道:“陆少侠,看来我们不能随你一同前往陆家堡了。” “何出此言?”陆北羽微微一愕。 “这马三叔的名讳,我也曾有所耳闻。”霍星文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此人行事残暴,且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一旦他知道灵砂失窃,必定会派遣手下追查,那时他们定会查到是我们杀了他的人,夺了他的宝物。如果我们前往陆家堡,马三叔必定也会追踪而来,势必牵连到少侠你。” “霍兄弟,既是如此,我觉得你更加应当随我去陆家堡。”陆北羽摇摇头,“毕竟,在陆家堡之内,你们便成为了堡中的一员。我们自当不会坐视马三叔对你们不利。” “公子,万一因为我们的缘故,使得马三叔对陆家堡动手……”霍星文仍然满脸忧虑。 陆北羽摇摇头,果断打断他的话语:“我倒认为,我们亟需尽快离开此处,并抹除所有在此地留下的痕迹。” “既然他们已从此处经过,想必已然察觉到我们的存在。”霍星文依然有些迟疑不定。 “他们或许知晓这里有人,却未必能辨识出我们的身份。否则的话,他们何必冒险屠戮你家亲人,而不待你归来后再一举擒拿?”陆北羽深深叹了口气,“骆兄,把此处焚烧干净吧,切勿引发山林大火。” 误会冰释,霍星文一行随着陆北羽返回落凤坡驻地。 一同回到营地的,除了当日缴获的三囊灵砂之外,还有一只熊妖。 既然茅屋内的死者均系霍星文等人所杀,那只熊妖自然未曾食人。 熊妖未尝人血,这等美味自然不容错过。 熊肉置于火焰之上烘烤,早已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云霸天与班德润从议事大殿走出,落凤坡首次晋升考核的结果终见分晓…… 第146章 分营 八百名守卫被分为两营,陆北羽钦点班德润与骆良平出任营指挥使。 然而各屯屯长、队长及伍长的位置,则需通过此次晋升考核选拔而出。 考核表现最为出色的八人,将担任这两营的屯指挥使。 看着云霸天呈上的名单,陆北羽发现前八名之中,几乎是清一色熟悉的姓名。 赵晓武与窦小七二人久居月亮岛,武艺超群,考绩斐然实属情理之中。 留赞近年来一直在骆良平身边辅佐管理陆家堡的守卫,因此其成绩位列名单前八位,自是不足为奇之事。 在陆家堡的修炼界,黑娃与张二柱二人亦声名鹊起,尽管他们出身凡俗农家,但短短十数日的修炼特训后,竟然崭露头角,在众多护法和资深弟子之中脱颖而出,甚至超越了寻常修为,这让陆北羽颇感惊讶。 另有一双身影引人注目,那便是王道成与李顺兵,二人原属班德润门下亲信。 这两位先前乃是班德润左右臂膀,因此陆北羽对他们并不陌生。然而令陆北羽未曾预料的是,此八人中竟有一位乃陈三太爷的嫡系曾孙,陈文静之弟陈文修。 陆北羽曾数次与陈文修相见,其中一次便是在陈文静执掌南坡修炼资源之时,陈文修为家族立下了汗马功劳。当年陈三太爷派遣陈家血脉弟子入峈山采集灵植种子,正是命陈文修为领队之人。 陈文修看似温文尔雅,一身灰袍加身,全然不像是一位耕作于田间的普通修士,倒更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儒生。然而实际上,他仅在私塾苦读两年,略识文字。然而言谈之间,却又满口之乎者也,文辞典雅,让人误以为他是醉心经史的书斋之士。 据说他一贯喜好身着灰袍的习惯,便是受其昔日私塾恩师的影响所致。 令人惊奇的是,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书卷之人,竟在这众多杰出弟子之中崭露头角,位列八强之内,实是令人刮目相看。 八大屯长人选尘埃落定之后,其它职位便顺理成章地根据考核成绩逐一确定,队长和伍长也随之诞生。 所有事宜安排妥当,陆北羽便召集全体人员齐聚一堂,亲自主持任命仪式。依照此次考核结果,众人被重新划分编制为一营和二营两大阵营。 骆良平因熟知陆家堡修行界的内情,故被委任为二营营长,肩负起守护陆家堡安全的重任。而班德润则被任命为一营营长,率领军众在修炼基地继续精进修行。 八大屯长则通过随机抽签的方式分别归属两大阵营。赵晓武、窦小七、黑娃及王道成被编入了二营;剩余四人则留在了一营。其中被分派至一营的留赞,更是得到了一项特殊任命,担任强化屯的屯长。其屯中共计八十名弟子,皆已达到凝气境或是被墨守成视为具有凝气潜力的弟子,均由墨守成本人亲自指导修炼。 而霍星文及其麾下的几位霍家子弟,因熟稔峈山地形且颇具修炼天赋,故均留在了留赞所在的强化屯修炼。 待各项分配事宜敲定后,云霸天又向众人详细解析了陆北羽先前制定的各项细则。讲解完毕后,提及一营与二营之间的差异时,人群之中立刻显露出喜忧参半的情绪。 自然,二营弟子之中,不少人心中黯然神伤。见此情景,陆北羽不禁开怀笑道:“二营的同修们呐,你们不必沮丧失望。在我看来,其实一营与二营同等重要,各有各的使命与价值所在。” 且如我先前所誓,不论是一脉还是二脉,追随于我,定不会令尔等受委屈,只不过二者所担当的修炼职司有所不同罢了。 固然,你们或许会言道,二脉弟子的灵石俸禄较之一脉稍逊一筹。然须知,那一脉弟子的修行课业必更为艰辛,将来肩负之使命亦将更为艰巨异常。 我深知此次划分脉系的时间仓促,仅凭一次试炼成绩或许难以尽善尽美。我确信,在座之中,不乏曾有杰出修炼成果之人,只因本次试炼不慎失利。然而无妨,未来的岁月中尚有许多试炼等待着大家。即便离开了此地的修炼营地,返回陆家堡之内,诸位自行修炼又何尝不可?各位请放心,此事已有妥善安排,届时陆家堡自会设立一处修炼秘境,任尔等恣意锤炼修为。 且言一脉,其弟子人数现今固已不足,未来必然持续扩增,今后尚有无数次试炼等待着你们。若诸位有意投身一脉,往后自会有无数时机。 然则一脉弟子切莫沾沾自喜,假使后续修炼未达标,无法通过试炼者,必将被淘汰出局,由二脉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取而代之。 这或许是一种崭新的修炼理念,众人虽感迷茫,却也明晓一个道理:追随陆北羽,无论身处一脉或二脉,他们都将迎接日益精进的修炼生涯。欲保持这份荣光,唯有不断提升自身实力。 次日拂晓,陆北羽携同二脉弟子离开落凤坡。那些先前被派遣至落凤坡的陆家堡护院与招募来的村民,共约四百余人,当他们抵达陆家堡门前时,并未引起太大动静。众人纷纷前来迎接,误以为是从栖凤崖铁矿勘察归来的队伍。 因顾虑新来月亮岛的弟子初至,恐怕引起动荡不安,故云霸天与墨守诚皆随陆北羽一同下山。 落凤坡的修炼事宜,已然步入正轨,此刻暂由班德润主持,预料不会出现太大问题。唯一需警惕的便是马三爷的手下是否已寻踪至此。 墨守诚临行前,特意向留赞及其所在屯的兄弟传授了一套修心境法,嘱咐他们在短期内务必有所斩获。除了日常修炼外,加强屯的弟子必须在月内修炼出成效,否则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调入寻常屯寨。 次日清晨,首批来自月亮岛的弟子们如期抵达,共计两千余人。为保安全,娄楼楼亲自率队相送。随同娄楼楼一同归来者,还有那陆家堡的老管家古鸿福。 而陈文静,则由古鸿福留在月亮岛上,处理后续事宜并进行进一步沟通。 第147章 隐秘之眼 这一切早在修炼者的精密策划下井然有序地推进着。两千多位修为各异的弟子们踏入了事先布置好的修炼居所,没有引发丝毫混乱与失序。 这般顺畅的情景,竟让身为陆家堡堡主的陆北羽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但此事也足以证实,有古鸿福和赵英光两位元婴期修士在身边辅佐,确实令他感到无比放心。 是夜,在陆家大院之中,陆北羽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席。陆家堡已许久未有过如此热闹非凡的夜晚了。 各修行工坊的执事、守卫二营的统领与队长,以及平素与陆北羽一同修行的众同门,皆齐聚一堂。 当古鸿福目光触及到云霸天的那一刹那,他的神情不由得一顿,紧接着便流露出极度激动的情绪。他紧紧握住云霸天的手臂,仔细打量着这位早已晋升筑基期的前辈,眼中竟泛起了泪花。 古鸿福感慨道:“自从云师叔当年离开了陆家堡,陆大雄前辈心中一直深感愧疚。其实他也明白,当日之事,不应责咎于云师叔。如今云师叔回归,若陆大雄前辈得知,必定欣喜若狂。” 听闻此言,陆北羽不禁欣慰一笑。先前他还顾虑重用云霸天会让陆大雄不悦,现在看来显然是多虑了。 那一晚,宾客尽兴,陆北羽虽饮了不少灵酒,然而其心神始终保持着如灵识般清明的状态。待宴会散去,他独自步入藏书阁静室。 在此,早已有一位身影等待着他——正是翠萍的兄长,毛三。 自两个月前一别,陆北羽已久未与毛三相见。尽管如此,毛三还是会定期以隐秘手段传递信息给他。此番毛三的突然来访,让陆北羽格外看重,同时也满心期待。 眼前的毛三相较于从前,明显削瘦一圈,然而面容却比以往更加精神焕发,目光中透出了超凡的稳重与镇定,已然褪去了曾经的轻浮之气。 陆北羽注视着毛三,率先开口道:“三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毛三回应道,微低着头,“能为少堡主效力,是我毛三的荣幸。” “来,坐下细谈。”陆北羽挥了挥手,将刚泡好的灵茶递给毛三,并直入正题问道:“事情进展如何了?” 毛三在陆北羽对面落座,答道:“请少堡主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内,进行得相当顺利。”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向陆北羽:“少堡主,请看,这是目前为止‘隐秘之眼’所有成员的名录。” 陆北羽接过小册子匆匆一瞥,不由得面色一变,“竟然已经有这么多弟子加入了吗?” 毛三点了点头,“没错!正如少堡主所安排的,一切都按部就班,顺利进行。此次月亮宗弟子入驻陆家堡一事,少堡主必极为关注。遵照您的指示,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一直在月亮宗内部暗中布署并引导我们的‘隐秘之眼’弟子,如今已有三十多名弟子完成了身份转变。请您放心,一旦这些弟子中有任何异动,我们必定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陆家堡内的各大炼器工坊皆已布设完备,每座工坊均配置了一至两位修炼者驻守。至于望江沿岸的诸多宗门世家,其进展却是略显迟滞,仅林氏与叶氏两族接纳了陆家暗影使者的渗透。其余各家仍在精心策划,目前只能依赖少数外围弟子刺探消息。 另外,据闻陆家酒肆的黄掌柜近日购得了四周的商铺,正筹备修建一座用于修炼的楼阁,广纳工匠。因此,未经向少主通报,毛三便自行决定安插数位自家暗影使者混入匠人之中,事后才向上禀告,请求少主宽恕。“三哥,此举做得极为妥当!”听见毛三娓娓道来,陆北羽不禁流露出欣慰的微笑,“你本就是负责为我收集情报的人物,自然需灵活应变。” 实际上,自从陆北羽从沉睡中醒来后不久,他就意识到,在望江艺馆那次绑架事件背后,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曾誓言,为了不负这具身躯原主人的期望,一定要揭示事情的真相。 然而那时,他心中虽有许多揣测,但苦于缺乏确凿证据予以证实。因而他深感在这修真世界里,自己的情报网络实在过于薄弱。尽管他曾透过毛三打听过一些消息,但也并无太大价值。 由此,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逐渐成形——他需要构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情报线路。他找到了毛三,共同创建了暗影组织,专职为其搜罗各方消息。 当然,在成立暗影并将之托付给毛三之前,陆北羽也曾经过一番慎重考虑。毛三乃是翠萍的兄长,某种程度上可算自家之人。更何况,昔日陆大雄曾施恩于毛三双亲。即便毛三把翠萍送入陆家,陆家依旧善待她,从未亏待过一分一毫。 陆大雄当初安排翠萍陪伴在陆北羽左右,便是希望将来她能随陆北羽一起,在修真界崭露头角。然而翠萍性格倔强,至今仍保持着贞洁之身,即便是过去的陆北羽再怎么放纵胡闹,在翠萍面前也未能得手。可以说,翠萍也正是唯一能与陆北羽对抗之人。 值得一提的是,翠萍时常资助毛三的行为,其实是得到了陆家默认的。当然,毛三对此心知肚明。 但这并非最关键之处,最重要的是毛三本人的品行。他虽出身市井小混混,但却侠肝义胆,且善于交际应酬。这也是他为何能在江湖上有众多追随者并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而这恰恰是陆北羽最看重他的特质。 更让陆北羽感到惊喜的是,毛三竟然天生适合从事情报工作。他只需陆北羽提供一个关于暗影的基本构想和方向,立刻就能提出许多具体的实施策略。那次,二人促膝长谈了一整天一夜,随后便孕育出了暗影组织最初的轮廓。 握着手中记录着暗影成员名单的卷轴,陆北羽愈发肯定自己并未看错人。 仅仅过去两个多月,毛三竟然已经将“隐影”势力扩展至将近七十人之众。 这些人员,上至县衙内的捕快,下至市井中的贩夫走卒,几乎涵盖了三教九流各个阶层。更令人惊叹的是,据毛三所述,名单上的人,皆是由他亲自引入并培养成为“隐影”的正式弟子。 换言之,这些人都是经过毛三严苛考核,方得以纳入“隐影”正宗门墙的精英。陆北羽曾有幸聆听毛三解析其选拔弟子的手段,那般手法竟巧妙地借鉴了街头巷尾的混混之道,看似粗糙实则颇具实效,至少在初创阶段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至于那些所谓的外围弟子,则更像是探子一般的角色,人数更加庞大。他们虽非“隐影”的正编弟子,但却能向“隐影”的核心弟子提供情报,并因此获取一定的赏赐。目前看来,有关望江的情报网络,已有三成左右尽在毛三的掌握之中。 然而,想要探知望江以外之地的消息,恐怕还需付出更多的努力。陆北羽紧紧握住手中的秘籍,再次开口道:“此等布局务必隐蔽,切不可让人知晓这些人是在为陆家效命。” 毕竟,从事细作之事,一旦暴露在外,实乃家族颜面有损。尤其若让人得知,他在月亮岛上的人马,乃至自家工坊之内,都安置了“隐影”的眼线,极有可能引发不满与反感。 然而这正是陆北羽悄然操控全局最为奏效的手段。“少主请放心,毛三心中有数!”毛三神色肃然,“遵照少主之意,我已将这些人划分成若干小组,彼此间仅保持单一联络。即便他们不慎暴露,也只知道自身隶属‘隐影’,顶多知晓其直属上级的身份,绝无可能追溯至陆家之上。甚至于,连陆家堡工坊内的那些人,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暗中为少主监视他人……” 陆北羽闻声,欣慰地点了点头,“三哥,你做事,我安心!” “对了,少主。”毛三话锋一转,脸上掠过一丝微妙的笑容,“近日望江城出现一件大事,想必会引起您的兴趣……” 第148章 愿以之用 当毛三提及望江城近日发生的大事时,陆北羽不禁满心好奇。然而让他未曾料到的是,毛三口中的这件大事,竟是林景雷与叶子奇联手开办了一个名为“灵泽工坊”的神秘修炼场所。 当然,毛三并不清楚这个“灵泽工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知道林景雷等人已经开始大规模招募修行者。然而他让陆北羽宽心,那“灵泽工坊”所提供的修炼资源报酬远低于黄孝鸣所开宗门给出的条件,因此不会影响到陆家酒肆扩张所需的人手。 陆北羽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深藏不露的笑意——原来那个“灵泽工坊”,背后的真正大老板正是他自己。只不过他早已立下规矩,只暗中持股而不显山露水,所以即便是毛三这样的亲信,对此也是毫不知情。 陆北羽思索着的,乃是令这几个同门修士自行历练,如此一来,相较于之前的闲置无为,定然更为有益于他们的修为提升。 既然这几个师兄弟都对他如今取得的修炼成果流露出艳羡之色,陆北羽便毫不犹豫地决定提携他们一把,赐予他们洗心革面、踏上修行正途的机会。 若这几位真能担纲重任,无疑将极大地助力他在望江县的修炼资源布局,并且很可能使得他在凌霄郡的修炼领地拓展,乃至整个景州,乃至整个大顺国境内的势力布设,都将变得更加顺畅无障碍。 听闻陆北羽言及他是皂角炼制坊背后真正的宗主之时,毛三瞠目结舌:“少宗主,您怎能放心将这等重要产业交由那几位贵公子打理呢?” “为何不可?”陆北羽再度淡然一笑,续满了毛三杯中的灵茶,随后继续说道,“三哥,你放心吧,我心里已有计较。不过你倒提醒了我,日后这皂角炼制坊之中,还需安插咱们潜龙堂的弟子。” 见毛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陆北羽又紧盯着他问道:“三哥,近来的灵石储备还充裕吗?” “少宗主,您上次赏赐的一万枚下品灵石,至今还未用掉一半呢!”毛三看着他笑着回应,“以往囊中羞涩时,总觉灵石不耐用。如今手握重金,反而愈发明白其中价值所在。我们潜龙堂的弟子大多原本就有自给自足的能力,不必花费太多。” 说到这儿,毛三举起茶盏轻啜一口,继续讲道:“少宗主,您有所不知,实则是我不敢轻易赋予这帮弟子过多灵石。想来这些人原先生活并不宽裕,一旦灵石骤增,难免挥霍无度,这样一来,岂非是在向世人昭告我们的秘密行踪吗?” “更何况,像街头巷尾那些机敏的小乞儿,做起事来也相当可靠。哪怕只是偶尔施舍他们一顿饱餐,便足以使他们感恩戴德。但我若给他们过多灵石,反而剥夺了他们乞讨者的身份,这就用错地方了。” “当然,您放心,我绝不会吝啬于必要的支出。少宗主,我认为若这帮弟子遇到修炼难关,我们适时投入大量灵石援助,效果或许会更佳。” 听闻毛三所言,陆北羽不禁连连点头称是。 锦上添花固然美,但雪中送炭更能凸显价值所在。 不得不承认,毛三的这些思虑在这个修炼世界、在这个时代,已然颇具前瞻性。而这其中,自然离不开先前陆北羽与他探讨诸多修炼策略的影响。 “三哥,你与潜龙堂,是我洞悉全局、把控局面的关键所在。若有该花销之处,切莫吝惜,尽可放手去做便是。”陆北羽长叹一口气,凝视着毛三,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天夜晚,我就对你讲过,我们必须提升我们的修真视野。你要深信,我们的追求绝不会仅仅局限于望江这个小小的修炼之地,我们的目光应当投向凌霄山脉所在的郡域,乃至整个景州,乃至大顺王朝以及周边的诸多仙国。 “信任我,在短短数载之内,陆家的产业将不再仅限于望江城这一隅之地,而是会遍布大顺每一寸修行界土。届时,你们‘影鸦’的情报收集是否灵敏、网络是否健全,将直接影响到我陆家修行产业的兴衰。” 毛三的脸色愈发庄重,“毛三,誓不负少宗主之托。” 陆北羽点头认可,又继续言道:“近日事务繁忙,想来你尚未抽空去探望翠萍姑娘。如今‘影鸦’初具规模,我看你不如返回望江为好。” 毛三闻声,瞬间愕然。 “众所周知,你正在为我办事,长久隐身幕后,难免引人生疑。如果你能有一个公开的身份,暗中掌管‘影鸦’,或许更能让你的行动受到庇护。” “少宗主有何训示?”毛三抬眼望着陆北羽询问。 “如此,待黄掌柜购下邻近的商铺之后,我便着手改造为修行客栈。届时众多店铺需重建整修,必须有一位信得过之人代为监督。”陆北羽看着他徐徐道。 毛三再次一惊,“少宗主,那里的事务,不是一直都是由黄掌柜负责吗?” “陆家酒肆在今后一段时日内,仍将是陆家修为资源的重要来源之一。”陆北羽摇头道,“黄孝鸣虽是陆家长老,但其修为与管理手段皆有限。执掌一家陆家酒肆尚可,若要肩负更多职责,怕是力有未逮。” “遵命,一切唯少宗主意旨是从!”毛三再度点头称是。 “三哥,我还听说你在街头巷尾之间颇有威望,不如就让他们跟随你吧,这也算是给他们提供一条修行正途。”陆北羽补充道。 毛三心下一震,“少宗主,您真的愿意接纳他们?” “我已经说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招纳他们。”陆北羽微笑道,“我相信,若是你收留他们,必然会有办法妥善约束引导他们。” 毛三闻此话语不禁欣喜若狂,“毛三谨代表众位兄弟感谢少宗主。” 这些日子以来,毛三一直为了协助陆北羽构建“影鸦”而忙碌。 然而他心中,始终牵挂着那些昔日一同游走江湖的兄弟们。 他深知,他现在所从事的工作并不适合让那些兄弟们参与。 那些兄弟虽然擅长鸡鸣狗盗、打探些坊间秘事,但让他们涉足修真界的秘密情报活动——成为暗线探子,却又另当别论。 但现在,若陆北羽要新建客栈以供修行者歇脚,这件事倒是可以让他们插手帮忙…… 凭借自身的威望,引领那些后辈弟子一同在灵栈协助打理事务,这对于一位修真界的前辈而言,并非难以达成之事。假以时日,若这些弟子能收敛心性,或许真有机会重返潜龙堂继续修炼。 跟随自己多年的同门师弟毛三,无疑是更为可靠的伙伴。正当毛三思绪飞扬之际,陆北羽的话语骤然转厉,语调庄重:“三师兄,我并不反对你调遣昔日的同门弟子,反而我认为,若能让他们随你修行,对你与他们皆有益处。然而有一点你必须明了,他们必须严守门规,不得任意妄为。若有违背命令或肆意胡闹者,你应该知道如何处置!” 察觉到陆北羽面色陡变,双眸如鹰般犀利凝视自己,毛三顿时脊背发凉,赶忙点头应承。 自从那位年轻的宗主陆北羽从闭关中醒来之后,毛三发现自己似乎愈发难以揣摩他的心思。有时他感觉陆北羽如同亲近的师弟一般,而有时却又觉得他犹如一位果断决绝的剑道高手。甚至,从陆北羽眼中流露出的森寒之意,都会令毛三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毛三并非自小就被威势吓大的人,尤其他在世俗间摸爬滚打了多年,早已养成一种无所畏惧的狂放之气。然而,他百思不解的是,为何每当面对陆北羽那样的目光时,心中却会产生一种既恐惧又敬仰的情感…… 离开陆家堡的毛三,径直返回了望江城。 次日清晨,陆北羽早早起身,完成了一番修炼吐纳。随后他送别了娄洛洛,并约定四日后月亮岛上的一批新弟子也将抵达。 用过早餐,陆北羽朝着陆家集四周的开阔地带走去。那里,汇聚着自月亮岛迁移而来的众多修士。 陪同前行的,还有圆滚滚与墨守诚这对师兄弟,以及威震一方的云霸天。紧随其后的,还有骆良平和几位村落首领。 此时,陆家堡各工坊的负责人皆已齐聚此处,满眼期待着陆北羽分配新加入的弟子们。毕竟近来各工坊的产出已经有了显着提升,产量增加同时也意味着亟需更多的修士助力。 如今这两千余位自月亮岛而来的新弟子,尽管年龄性别各有不同,但在众人眼中已然成了稀缺资源。每个人都盼望着能为自己所在的工坊争取到一众实力出众的新成员。 陆家集附近那片空旷之地已是人声鼎沸,来自月亮岛的修士们纷纷在此集结。他们跋山涉水,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终于到达陆家堡。对于他们而言,这段时间仿佛漫长得像是经历了两个世纪。虽然赵大锤早就明确告诉他们,一旦踏入陆家堡,陆北羽必定会妥善安置并善待他们。而陆北羽也曾亲自向他们解释过,陆家堡正在进行大规模的修炼设施建设... 然而离开了那曾经修炼的山寨,踏入这片神秘未知的地域,他们的内心免不了涌起阵阵不安与彷徨。尤其是当这股不安逐渐衍化成迷茫和无助时,它更是如同阴霾一般弥漫开来。 然而,自昨日抵达陆家堡以来,堡中之人有条不紊地安置着他们,他们的内心已渐渐安稳下来。其实,早在得知朝廷重兵围困山寨,赵大锤毅然决定与众修士一同与官军殊死搏斗之时,他们的内心早已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但是,知晓东石岛的命运之后,他们深感唯有舍命一战才是唯一的出路。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陆北羽孤身探访月亮岛一趟后,形势竟陡然发生了转变。 原本准备与官军生死相搏的赵大锤,竟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提议。在看似绝境的情况下,竟然峰回路转,出现了一线生机。这一切的变化,让他们不由得心潮澎湃。 然而,他们深知,即便接受招安,也只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朝廷未对他们先前的修行暴行追责,这已是极大的宽恕。 死亡固然痛快,但相较于勉强维系生命而言,还是后者更为可贵……然而,在招安那一天,陆北羽向他们描述起陆家堡的修炼生活,让他们无不瞠目结舌。 那样优越的修炼条件,简直难以置信!他们甚至怀疑这只是陆北羽为了将他们引入陆家堡而编织的一张诱人的画卷。 然而,待他们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才赫然发现,陆北羽所许诺的一切,竟然都如实兑现。不仅如此,这里的修炼环境以及生活质量,似乎比他们在月亮岛上更为优越。 整齐划一的新居虽显朴质,却足以抵挡风雨,赋予他们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屋内备有一些粗犷实用的修炼用具,足以满足日常修行所需。 更令他们欣喜若狂的是,来到此地之后,人人竟都有了崭新的修炼服。其中不少人,已记不清上次换新衣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更有甚者,有些孩童从出生至今,从未穿过新衣…… 然而,这些惊喜并未止步于此。最令他们震撼的是,昨日竟然连吃两顿饱饭,并且菜肴之中还夹杂着丰富的灵材精华。即便是月亮岛时期,他们中有许多人也不曾奢望能享用如此美味佳肴。 厨子透露,少堡主特意下令今后仍维持这样的膳食标准。昨天带路之人也曾言明,这样的待遇将持续十日,直至他们全部安顿妥当。至于十日后,供应依旧不会中断,只不过居所与饮食,则不再免费提供。 想要在此居住,享用饭菜,就需要投身工坊修炼技艺以换取修炼资源。当然,作为少堡主给予他们的特殊优待,这些居所与饭食每日只需支付十枚下品灵石便可,且一直延续至岁末。此外,凡家中有六旬以上长辈及十三岁以下幼童者,均按人数额外补贴每人十枚下品灵石。 如此一来,至少家中老人与稚子便无需承受生存压力,可以安心修炼,尽享宁静时光。 第149章 破凡立信 修行界的边缘之地,存在着一片凡人聚居的岛屿——月亮岛。若是有修为尚可且心志坚毅的老者愿意付出劳动,通过修炼灵石矿脉换取灵石报酬,依然可以延续修行之路。 然而那些年幼至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却被送往少东家长陆北羽创办的藏书阁研读古籍,修习文字,领悟大道。这对于月亮岛上的居民而言,无疑是颠覆认知的新鲜事,曾经连想都不敢想。 传闻,在陆家堡的炼器坊内担任一名普通的工匠,每日至少能获得二三十枚下品灵石的酬劳。若是身怀特殊技艺者,或许还能成为炼器大师,每月领取数十两上品灵石的薪酬,这样的机遇并非遥不可及。 特别是对于岛上女性而言,更有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流传开来:陆家堡的各处工坊竟无性别限制,哪怕身为女子,也能获得一份丰厚的灵石报酬。如此一来,只要她们肯勤奋修炼,不仅可以享有优越的生活条件,还有可能积攒起一笔可观的灵石财富。 这就意味着,若他们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修炼岗位,不仅能安然修炼,还能为自己和家人积累未来。将来有了足够的灵石储备,便能在陆家堡这一修行宝地建立起稳固的立足之地,相较于月亮岛的生活,无疑更加美好。 于是乎,在得知今日各大工坊负责人前来招募弟子的消息后,月亮岛的居民们早早聚集于一片开阔之地,皆期盼着能被选中,得以踏入修行者的行列。 众人在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心情中等待着,终于,有目光敏锐之人察觉到来自远方的陆北羽一行人的身影。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喊:“瞧啊,是少东家陆北羽大人驾临了!” 此时的月亮岛移民们正面临着未知前路带来的困惑与不安,尽管赵大锤曾向他们保证,陆北羽定会厚待众人。然而赵大锤未能一同前来陆家堡,使得这些人内心多少有些忐忑,对未来充满了忧虑。 初来乍到陆家堡时,他们的生活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但听闻每日所需的生活资源皆需以灵石交换,他们不禁心头一阵慌乱。一日十文灵石,看似微不足道,但在无所作为之时,即便如此低廉的价格对他们而言也是重担。 他们开始担忧,一旦陆家堡追讨这笔灵石花费,该如何应对?更何况,这种只需支付十文灵石的日程仅维持至年终,年后倘若无法赚取灵石,又当如何是好? 因此,当今晨听说陆家堡各家工坊的管事将亲临此地招徒时,他们纷纷赶来集结,盼望着这位少东家能够兑现诺言,赐予他们一条谋生之道。 只要有修炼任务在手,能赚取灵石收入,那么他们便有望看到未来的希望曙光。 就在此刻,陆北羽缓步来到了空地中央的土台之上,环视下方静默而凝神望向他的众人,随后微笑开口:“诸位清晨好啊!昨日休息得可还如意?”然而空地上的众人却哑然失声,目光紧紧锁定着他,竟一时忘了回答…… 此时,他们皆感压力山大,紧张至极,甚至尚未完全适应这位年轻家主非同寻常的问候方式。 陆北羽不禁微露尴尬之色,淡然一笑:“诸位无需过于拘谨!我确信你们虽不明悉全部细则,但对我陆家堡的法则与方针,想必已有所领会。在月牙洲之时,我曾言及此事,古长老与陈师姐也曾向你们解说。而昨日你们踏入此地,料想迎接你们的族人必定也提及过。” 说到此处,他话语稍作停顿,旋即继续道:“我知众位当前最为关注何事,那便是今后的修炼生活,以及是否仍有修炼资源可供分配,是么?” “我陆家堡的规则与外界所遇大相径庭,故尔你们心中忧虑,即便付出辛劳修炼,能否真正获得应有的资源回报,对吧?” 言毕,他指向土台一侧的几根原木,“诸位可见此处的这些木材?现下我急需有人相助将其搬运至市集东端,每根木材报酬一两灵石,可有自愿者?” 下方众人闻听此言,瞬间窃窃私语起来。自土台至市集东边,不过数百丈距离,仅需环绕此空地一周足矣。且那些原木并不甚长粗,想来重量亦不会太过沉重。 这般轻省之事,竟以一两灵石一根原木作为酬劳……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肯信其真实性,自然也无人应声而出。 “怎地,无人能胜任此差事么?”见众人皆默立不动,陆北羽淡然一笑。 依旧无人回应。 半晌过后,一道清亮嗓音突兀响起:“我愿一试!” 伴随一阵骚动,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女从人群中走出。“这不过是移挪些木头罢了,耗费些许气血之力而已,让我试试罢!”少女说着便挽起衣袖。 陆北羽打量着她,含笑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少女面带好奇地看着陆北羽回道:“小女子无名无姓,平日里乡亲们都唤我为哑姑。” 哑姑本是孤苦伶仃的孤儿,在月牙洲依赖百家恩惠长大成人。她平时看似懵懂,实则力大无穷,并未虚言。 此刻哑姑此般提问,身后众人不禁暗自发笑。一根原木便值一两灵石,如此短程搬运……众人皆觉此番赏赐颇为离谱,而这哑姑竟还想要背负两根换取二两灵石,实乃天真烂漫至极。 “的确,我方才已言明,每根木材酬劳一两灵石!”陆北羽笑容满面地看着哑姑道,“倘若你真能同时扛起两根原木,自当付你二两灵石。” “成嘞!”哑姑毫无扭捏之意,直奔原木而去,伸出双臂环抱住两根原木...... 伴随着一道雷霆般的怒吼,她双膝微微弯曲,紧紧抱住那蕴含着天地元气的灵木,奋力一掷,将其稳稳扛在肩头,朝着那熙攘的灵市方向稳步行去。 仅仅片刻之间,傻姑已将两株灵木放置于指定的修炼阵眼中,旋即快步返回至陆北羽身旁。她满面汗水,轻轻拍落身上沾染的草木灵气之尘,望着陆北羽朗声道:“少宗主,我已经完成了搬运。” 陆北羽微微挥手,身边的古鸿福早已有备无患,手中捧着两枚闪烁灵光的修炼晶石递了上去。 “真,真的是给我的……”傻姑接过晶石,满脸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宝物,甚至忍不住将其贴在唇齿间,轻轻咬了咬,似乎想借此验证其真实性,深怕陆北羽以伪劣的修炼晶石糊弄于她。 这两枚修炼晶石所蕴藏的价值,对于傻姑而言,恐怕比她一生所得还要丰厚——她生平首次握有如此多的修炼资源…… “我,不会是在梦里吧?”傻姑猛地给自己脸颊扇了一记清脆的耳光,紧接着失声尖叫起来,“好疼,原来这不是梦!我真的赚到了两枚修炼晶石啊!”傻姑惊喜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开阔之地,引起阵阵轰动。 此刻,空地上的人们开始躁动不安。瞧见傻姑真的得到了修炼晶石,众多围观者不禁发出惊叹之声。随后,又有两位壮硕男子与三位灵动女子相继走出人群,各自扛起一根灵木送往灵市东方的聚灵阵。 在众多目光的见证下,他们逐一从古鸿福手中领取了一枚修炼晶石作为报酬。目睹这一切,人群之中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然而,原本堆积如山的灵木此刻已被搬得一干二净。 “真是的,少宗主竟然真的会给奖励!”人群中有人惋惜地道,“哎,刚才犹豫了一下,结果这些灵木就全没了……” “少宗主,还需要搬运灵木吗?我也能帮忙!”有人迫不及待地高声喊道。 “少宗主,我的力气可不小,一定可以为您分担很多工作呢!”另一位也加入到了请求之中。 “少宗主,还有别的任务可以接吗?只要能赚取修炼资源,让我做什么都行!”人们纷纷举手,争先恐后地向陆北羽表达自己的意愿。 看着下方喧闹的人群,陆北羽的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笑意。当年秦国有商鞅徙木立信,从而树立了新政威望;如今他借鉴古人智慧,仅通过这样一个小小举动,便成功激发了人们的积极性。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徐徐开口道:“月亮岛的诸位修士朋友们,这枚修炼晶石一根灵木的奖励自然是不会再有的。倘若这般轻易就能获取大量修炼资源,不出半日我陆家堡定会破产,就算倾尽陆家堡所有,也无法满足诸位的赏金要求啊!” 闻此言,下方之人不由得一阵哄笑,先前紧张的氛围瞬间消散无形。 接着,陆北羽话锋一转:“不过大家放心,正如我之前所说,陆家堡正处于大规模扩建之中,必定会有更多的任务等待大家。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勤勉修行,未来的陆家堡必将更加繁荣昌盛,诸位的生活也将日益富足。那时候,我们将拥有数不尽的工作机会,赚取不尽的修炼资源!” “少宗主,那我们何时才能开始干活呢?”人群中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昨日接待我们的那位弟子说过,再过几日我们就需缴纳住宿费及膳食费用了……” “不错!少堡主!我等深知您的仁德之心,您怜悯我等处境。然而自月亮仙岛而来,我等身无长物,若无所作为,纵然每日只需灵石十枚亦无法偿付……” 陆北羽听罢,不禁轻轻颔首。 这,正是这些人的心声所在。 这,也正是他们最为忧虑之处。 他们看似已然默许眼前的安排,只期盼有一份修炼或劳作的机会,以满足于自身的生存与修行需求。 这,正是陆北羽期望达到的目标…… 第150章 仙术之长 望着下方愈发活跃的众人,陆北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再度静默,随后继续言道: “今日召集尔等在此,正是为了安置与解决诸位所面临的诸多事务。” “手中持有此名录,乃是月亮仙岛时期各位登记之时所留。其中记载着各位曾提及自身所擅长的仙术或手艺。” “首要之事,便是要检验那些掌握手艺之人。凡是有专长者,且能得到本堡认可,自当优先安排,并且具备一技之长者,所得报酬也将有所优待。” “怀揣绝技之士,请率先上前,接受我等询问,以便我们尽快为诸位觅得最适合的修炼岗位。” “如若在月亮仙岛上未曾登记,而确有真才实学者,此时言明也可补登。无论擅长炼器、筑基、木雕、武道、针灸,力大无穷,或是通读仙籍,皆可直言相告。” “但凡你有一技傍身,只要你敢于开口,我必竭力使人尽其才,为你寻觅一处恰当的修炼之地。” 语至此处,陆北羽的目光逐一掠过底下的人群。 此刻,人群中已有不少人心动不已。 然而,即便心动,却无人立即应声而出。 大家均在犹豫,在观望。 “众兄弟,少堡主宅心仁厚,无时无刻不在为大家着想啊!”一直立于后排的赵晓武,此刻终耐不住,偕同窦小七一同走出,“你看,我和小七虽仅精通武道一二,但在少堡主麾下却得以担当护法之职,每月可得四枚银灵石之俸禄。” 话毕,赵晓武面向人群高声道:“张大力、王锐枪,你们二位身手非凡,岂能落后?错过了眼前这良机,怕是再难遇此等修炼宝地了。” 赵晓武的一番言语,瞬间令下方之人再次骚动起来。 早在很久以前,赵大锤曾言赵晓武已丧生于刺杀陆北羽之举。 而后不久,赵晓武却又完好无损地重返月亮仙岛。 那时,赵大锤面上满是凝重之色。 直到最近,赵大锤才向众人透露真相:当日赵晓武遭人陷害,不得不假借身亡,潜入陆家堡避祸。 否则的话,赵晓武或许就会像三长老万定名一般,不明不白地遭遇不幸。 尽管众人感到惊讶,却终究接受了这一解释。 毕竟,铁葫芦突然背叛修炼界的散修联盟,勾结朝廷权贵,致使万定名修为尽失而亡的消息,他们可是悉数知晓。 赵晓武身为赵大锤的胞弟,自然更易引起铁葫芦的觊觎与关注。 何况,众人皆知,赵晓武返回月隐仙岛之时,乃是与陆北羽一同回归的。 尽管赵大锤未曾明言,但诸多修道同僚早已推测,正是赵晓武力邀陆北羽出手相助,才有那促成赵大锤归顺天庭的机缘。 换而言之,在众多修士眼中,赵晓武在那次归顺之事中,实乃立下了汗马功劳。 故此,此刻赵晓武一现身,众人心中即刻安稳了不少。 赵大锤因修炼重责未能亲自莅临陆家堡,然而其亲弟赵晓武却早早抵达此处。 此举恰恰表明,赵大锤确实在为整个修真家族筹划这条修行之路。 听见赵晓武一声呼喝,张大个子和王标枪立刻从人群中走出。“少宗主,我以前以捕鱼为生,捕鱼之技可算是技艺么?” “少宗主,我曾在北方替人家饲养马匹,养马之术算是您所说的专长么?” 人群中,不少修士相继走出。 其中既有炼器师,也有木器工匠和土石筑建者。 有人曾侍候豪门大户照料花草,精通草木养护之道; 有的耕田种稻技艺高超,有的擅长捕捞江鲜,有的曾经饲养马匹或牛羊…… 他们之中,有人纺织纱线、编织布帛,亦有人精于刺绣,或是能制作豆腐…… 各式各样的技艺层出不穷,五光十色。 面对这些身怀绝技之人,陆北羽一视同仁,凡有一技之长者,均有专人接洽询问,并予以妥善安置。 擅长侍弄花草者,被安排至南坡花圃;熟知畜牧者,则被分配到农场;那些善织布纺纱之人,则尽数交付给赵灵儿,她负责的蚕丝坊将来必有用场。 而对于那些匠人们,陆北羽并未立即指派任务,而是告知他们稍后会有大用之处。 待这些人分配完毕,已安排近两百五十位修士,占据了此次召集修士总数的一成半。 剩下的修士,若是不明自身所长,则只能暂时作为普通劳工处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首位指定挑选弟子的,竟是年仅十几岁的少女赵灵儿,她挑选了一百名女子,她们将成为香水坊首批女工。 现如今,香水的第二轮试制已完成,工坊正在规划布局,并对产品进行最后改良,即将正式投入生产。 唯一困扰陆北羽的是,她并不想让香水装入寻常瓷器,当下尚不知该如何寻觅合适的盛放容器。 然而,赵灵儿虽不了解陆北羽的构思,但这并不意味着陆北羽未作准备。 几天前,他前往凌霄城时,便找到城内琉璃店铺的掌柜,将自己的构想告知对方并定制了一批琉璃瓶。 当然,在订制这批琉璃瓶的契书中,陆北羽还特意加入了一份保密条款…… 若是在那玄晶琉璃铺的掌柜,胆敢擅自贩卖陆北羽设计的法器琉璃瓶于他人,必将面临巨额赔偿,并丧失与陆北羽后续庞大交易的机会。陆北羽坚信,那位掌柜必能明察其中的重大利弊。 此刻,万事已具,唯待机缘。赵灵犀已将炼宝工坊筹备妥善,只待那些蕴含灵韵的琉璃瓶一到,便可立即着手修炼法宝。 为了确保之后的工作流程万无一失,陆北羽令赵灵犀广招女子工匠,预先进行严格的修炼与熟悉他们日后所承担的炼制仙露秘液之重任。须知,炼制此秘液,乃是一门精微至极的修行技艺。 那珍贵无比的琉璃瓶固然价格高昂,然而所盛载的仙露秘液,一旦被那些豪门贵妇与闺秀品鉴过,她们必然不会在意其售价几何。 赵灵犀选拔完毕所需工匠后,各工坊皆按需选取了自己的人力。至于未能入选者,其中有年迈体弱或身患残疾者,只要尚能行动,便可在营地内负责清扫烹饪等工作,每日亦有灵石入账。丧失劳动力者,可留守营地看护家园,确保生活无忧。 那些未满十三岁的孩童,共计五十名,全都被安置在集镇边的琅嬛书院,与陆家堡的子弟共同研读典籍。此书院并非寻常之地,除了科举所需的国学经典之外,还教授算术、商业之道、地理、丹道知识等课程。讲授这些知识的师资队伍,既有琅嬛书院的夫子,也有陆北羽精心挑选出的各种能人异士。 农人教导孩童耕种五谷、辨识果蔬作物;商人传授计算成本、推广商品的秘诀;猎人引导他们认知各类妖兽与草木珍稀......如此私塾,在整个大顺王朝实属罕见,唯有陆家堡才能有幸拥有。 在这诸多人之中,最让人艳羡的,莫过于傻姑与张大汉等人。他们经过重重考验,最终脱颖而出,成为五十名女修与五十名男修,正式加入陆家堡的护宗卫队,编入新建的第三修罗营。即便在新兵训练期间,每人每日已有八十枚上品灵石的酬劳,如此待遇在整个匠师界无人能及,即便是工坊大师傅也未必能达到此标准。 待各项人事安排尘埃落定,底下众人皆欢欣鼓舞,先前的疑虑忧虑早已烟消云散。而陆北羽则因操劳过度,已是疲惫不堪。毕竟两千多新人的到来,众多琐事均需他亲自示范,以免今后再生枝节。不过,往后几批人的到来,陆北羽相信古鸿福这位老管家自当能独当一面应对自如。 待事务安排妥当,陆北羽将铁匠事宜交付给刚从峈山归来的赵小六,安排他们在铁匠铺修炼打造法器,待马心远返回后再作进一步规划。其余工匠,则在他引领下,踏上前往望江县城的道路。黄孝鸣已先一步买下了陆家酒肆周边的所有商铺。 第151章 乾坤勾玉定理 对于扩展灵栈的计划,亟需尽快付诸实施。加之林景雷等人经营的炼元皂坊,如今筹备工作已臻完备,亟待最后核查皂化秘法,并将之传授给工匠们。 望江城,位于南街的云河客栈前,黄孝鸣刚刚接到毛三传来的消息,关于新建灵栈之事,将全权由毛三接手掌管。 随后,陆北羽便率领一众弟子来到了陆家仙酿楼。这一幕令他震撼不已。尽管他早已得知陆家堡接纳了月亮岛魔修的消息,但若非亲眼目睹,他断然无法置信此事的真实性。 黄孝鸣心中明白,当年少主人陆北羽正是遭到了月亮岛上魔修的绑架,险些丧命。在他看来,朝廷应派出重兵清剿月亮岛魔修,务必将其彻底根除,绝不该接受他们的投降。 然而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少主人还会接纳这些曾加害于他的敌人?然而,黄孝鸣深知自己的身份定位——身为陆家仙酿楼的执事,只需专心打理酒楼事务足矣,其他琐事无须过多插手。 于是,他轻叹一口气,引领陆北羽步入雅室,而后便急忙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在陆家仙酿楼款待工匠们饱餐一顿之后,陆北羽将他们交付给了毛三,他知道木匠与土石匠此刻必然是毛三最为渴求的人才。 离开了陆家仙酿楼,陆北羽带领众人直奔相邻的修炼场地。仅仅一日功夫,毛三已然进入了角色。昔日那些跟随他街头流浪的十几名手下都被召唤过来。其中有几张陆北羽熟悉的面孔,如罗大饼、王麻子以及狗蛋子…… 似是毛三早有安排,此时他们都正在协助清理刚拆卸下来的灵门灵窗,干劲十足,再也没有以往那般游手好闲的模样。黄孝鸣近期招募来的工匠们也在不间断地辛勤劳作。 毛三则伏身在一张四角仙术桌上,与几位人士交谈甚欢。其中陆北羽认出几人,左侧坐着的是城东知名仙木匠王炳天及城南的仙木匠张万雄,两人在望江城可谓声名显赫。而坐在毛三对面的,则是一位来自凌霄城的建筑巨擘,名为蔺南准。 依原主记忆所载,多年前他曾随陆大雄前往蔺南准府上拜访,那时他就曾不经意提及,若是能得到蔺南准这样的大师相助修建自己的灵栈就再好不过了。未曾想到,黄孝鸣执行力如此强,竟然真的请动了这位大师。 据说,蔺南准不仅擅长建筑修筑,更精于建筑设计。不少朝廷高官贵胄的府邸,皆出自他手笔。在整个凌霄郡,乃至景州乃至大顺朝境内,他均享有极高的声誉。传闻他并不轻易为他人承建府邸,不知黄孝鸣是如何请动这位大能前来效力的…… 在修真世界的一隅,眼尖的炼器宗师罗大饼首先察觉到了陆北羽一行人的仙踪。 他欲起身禀告阵法师毛三,却遭陆北羽以眼神示意不必惊动众人。 陆北羽令诸位锻造师留在门外,仅带着法宝圆滚滚步入殿内。 “二位大师,你们如何看待此设计?吾辈是否能以此法修行成功?”毛三摊开手中的一卷星图残片,指向一角询问。 “毛大师,恕老夫直言,从事木灵阵法修炼多年,今日还是首次见识如此精妙的设计啊!”张万雄抚须摇头,口中吐露着惋惜之意。 “的确,此角度过于奇特,即便能炼制出其形,也未必能承受天地之力,恐存隐患。”张万雄点头附议。 “二位前辈,还请勿过早定论,尚需仔细研习才是。”蔺南准开口劝说道,“虽观之艰难,但我以为我等未必无法突破此难关。” “哦?莫非蔺大师已有良策?”张万雄闻听此言,面露惊喜之色。“在下认为,想要掌控屋檐形态,并妥善化解此空间角度之谜,关键在于如何准确计算出屋檐支柱的长度,使之与屋顶弧度和高度完美契合。” “蔺大师,原来我刚才所想与此同理。”张万雄苦笑回应,“只是这支柱长度该如何计量?此屋檐角度殊非常规可见。” “不如我们先临时安放一根长柱,等到筑基接近完成时,再视实际情况裁去多余部分?”毛三犹豫着提出了建议。 “毛掌柜,您这就显现出对筑基阵法之浅薄理解了。”王炳天轻轻摇头,“蔺大师提及的这根支柱,应在筑基之初便融入阵法之中,屋檐部分亦需同步进行,待最终封顶之时,才能顺利将两侧连接圆满。” 望着满脸困惑的毛三,王炳天又耐心地用手势描绘了一番:“正如阁下现在所见,一旦这根支柱距离测算有误,封顶之际便会生变。若支柱过短,则封顶处产生畸变,图案中的凤灵也会失其本来面貌;反之若支柱过长,在封顶时则会出现缝隙,不但破坏外观美感,更可能导致整个建筑结构的稳定性受损。” 对于筑基阵法之道,毛三一窍不通。听完王炳天的解析,他的眉头愈发紧锁,疑惑不已:“那此事该如何是好呢?” “毛掌柜,不知此设计图纸出自哪位高人之手?”蔺南准适时开口,“或许我们应该请那位高人前来共商对策,兴许能从中获得启示。” “此图乃是我少主陆北羽亲笔绘制,此刻他还在陆家堡……”毛三话音未落,目光瞥见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身旁的陆北羽,不禁骇然失声:“少主,您怎的回来了?” 陆北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与诸位同道一一见礼,才徐徐说道:“此草图乃吾亲手绘制,让蔺大师与列位宗师操劳了。” 显而易见,蔺南准对于陆北羽并不相识,面上满是震惊之色,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问道:“你言下之意,此图竟是出自你手笔?” 见陆北羽微微点头确认,蔺南准再度开口:“贫道蔺南准行走过大顺诸多地域,亦见识过诸多异域建筑,然而公子所绘此等构架,实属前所未见。敢问公子,可曾在何处见过与此类似的建筑样式么?” 陆北羽闻此,不禁淡然一笑。 他原先的设想,是要建造一座集饮食、修炼、娱乐于一体的连锁仙居。要想扬名立万,就必须使建筑设计独特且恢弘大气。于是乎,他突发灵感,摒弃了脑海中那些传统的东方建筑借鉴,转而采用了一些西土世界的建筑元素。 此设计方案,在这个世界中堪称独步,其灵感源自于陆北羽记忆中神圣的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并融合了拉斯维加斯神殿的奇妙构思以及欧洲小镇的独特风情,蔺南准又怎能识得? 当下,陆北羽颌首应道:“的确如此。” 此话一出,引得王炳天与张万雄二人面面相觑,就连毛三也陷入了困惑之中。众所周知,陆家这位少主平日里足不出望江城一步,怎可能见识到此种奇异建筑呢?更别提这张深得蔺南准赞许的设计图,会不会仅仅是陆北羽随性涂鸦之作? 念头至此,二人不禁心中生怒。他们身为望江县闻名遐迩的木雕宗师,蔺大师更是大顺王朝的建筑大宗师,岂能让陆北羽这般戏弄于他们? 不过正当二人打算质询之时,蔺南准的眉头却拧得越发紧了:“既是公子亲见,那必定有人能推算出此处栋梁之长度,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呢?” “蔺大师所指,正是此地。”陆北羽指向图纸上的关键之处。 “原来如此。莫非公子已有计较?”蔺南准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紧紧盯着陆北羽追问。 “在下有一秘法,尚请蔺大师品鉴一二,看是否可行。”陆北羽微笑着回应,“这屋檐外露的长度与顶部覆盖的长度皆已固定,只是角度与我们寻常构造略有差异而已。” 说着,陆北羽随手取来身边的灵猪毫笔,接过毛三递上的千年檀木纸,开始挥毫泼墨,构建图形。 “看似不规整之处,实则仍是一个三角形架构。若我们以承重梁为核心,划出一线,则会生成两个直角三角形,与吾辈平素所见屋檐结构有异曲同工之妙。依据勾玄定理,便可逐一计算出两侧边长……” 陆北羽一边讲解,一边在纸上快速写下一系列数字和术式,令周围观者无不瞠目结舌。 第152章 奇境建筑师 人们普遍认为林南准是建筑领域的巨擘,就连他本人也对此深信不疑。因此,他的名声远扬,自信心犹如星辰般璀璨。按常理,像他这样的名匠不应涉足望江古城这等偏远之地。 然而,林南准之所以接受邀请踏入这座小城,全因黄孝鸣展示的一幅图纸,勾起了他无尽的好奇。鲜为人知的是,多年前,黄孝鸣曾与林南准同师门下,研习建筑艺术,且黄孝鸣还是他的师兄。只是某日,黄孝鸣不告而别,音信全无。 直至前不久,黄孝鸣以陆家酒馆掌柜的身份再次出现,向林南准展示了那张图。图中描绘的是一座宏大的客栈,一座足以颠覆传统的客栈。林南准仅瞥一眼,便决意随黄孝鸣而来。 陆家公子购得大片土地,聘请林大师主持客栈建造的消息,如风一般席卷了望江古城的每一个角落。工匠和石匠闻风而动,纷纷涌向陆家酒馆报名参与建设。黄孝鸣起初还担忧人力不足,但林南准的影响力迅速化解了这个难题。 然而,谁也没料到,黄孝鸣还未动土,陆北羽竟在关键时刻改弦易辙,任命毛三接替他。林南准原本对毛三并无太多期待,尤其是看到毛三招揽街头混混作为工人,他心中颇为不满。他甚至暗自揣测,毛三也曾是市井之徒,必定无真才实学。 陆家大公子竟重用此等人,让林南准惊讶不已,甚至动了退意。然而,仅数小时后,他对毛三的看法彻底改观。毛三的才能,特别是他调度人群的智慧,远超黄孝鸣。 这段时间,黄孝鸣招揽了近百名工人,包括木工、石匠,以及一些壮劳力。按照黄孝鸣的规划,众人齐心协力,搬运砖瓦,拆解旧院,准备重新奠基。然而毛三接手后,他召集所有人,将他们分成多个小组。 每个小组由木工和石工搭档,辅以普通工人。各小组之间分工明确,有的负责庭院,有的负责房间,有的负责墙体,有序合作。而毛三的要求并非如黄孝鸣那样简单粗暴地拆毁,而是有条不紊地进行…… 毛三,这位奇特的指挥者,竟委派木匠与石匠大师引领队伍,竭力保全原有的魔法石砖与精灵木料,还巧妙地予以重铸。 在毛三的调度下,拆卸的工程非但加速进行,还奇迹般地保留了大量古老的素材。 就连原本混乱不堪的拆建现场,此刻也井然有序。 更令林南准惊讶的是,身为百人团队的监管者,毛三竟亲自挥动铁锤,投身于劳动之中。 与黄孝鸣相比,高下立判。 此外,林南准察觉到毛三与每一位工匠似乎都有着深厚的交情。 无论是张氏的石雕师,李氏的木构匠,还是文氏的符文画师,他都能轻易地唤出名字,甚至熟知他们的专长。 就如刚才讨论图纸时,毛三直接邀请几位师傅参与其中。 短暂交谈后,林南准确信这些人必是身经百战的老工匠。 毛三能精准辨识每一个人的才华,让林南准深感震撼。 然而,林南准尚未知晓,这些工匠皆是望江城土生土长的居民,而毛三在街头的岁月早已让他们彼此熟络。 如果说毛三是个特例,那么更让林南准意外的是,陆家那位年轻的东家,他的出现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当丽塔询问黄孝鸣图纸出自何人之手,黄孝鸣却摇头不知,只提及图纸来自他们年轻的东家。因此,林南准始终认为,必定是这位东家请来的高人巨匠,才能构思出这般奇异绝美的建筑设计。 唯一让人困惑的是,既然此人技艺高超,为何图纸上的笔触粗糙,让人观之不悦... 之前的问题尚未解决,林南准便让毛三去打听图纸的作者。 然而,毛三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图纸竟是出自他们年轻的东家之手。 陆家大少爷陆时间,其名如雷贯耳,林南准亦有耳闻,只是从未信以为真。 据传,从望江古城至凌霄郡,乃至京师上梁,近期最热议的话题便是这位陆家大少爷。 甚至民间流传他是天选之人,梦境中会有神灵传授他各种奇技。 世上哪有天选之人,又怎会有神灵在梦中授艺? 林南准坚信,这只是陆家大少爷博取关注的一种手段罢了。 因此,当毛三揭示图纸出自少东家之际,他只轻蔑地哼了一声,毫不在意。 毕竟,这位陆家大少爷即便再天才,也仅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怎能绘出如此图纸? 甚至,他愈发确定,在陆家大少爷背后,必然有一位隐世的先知大师。 这位先知或许不愿公开身份,便将一切成就归功于这位年轻的少爷。 这并非不可能,只要拥有足够的财富。 而陆家,正是富可敌国... 然而,就在这瞬息间,那位陆家的年轻公子亲身降临此地,与他探讨起奇异的建筑构造,更绘制出诸多他闻所未闻的神秘符文,运用了他从未听说过的奇妙运算规则来推演房屋的支撑结构。这一切,令他彻底陷入了震撼之中。 陆北羽讲解完毕,蔺南准迫不及待地夺过他的狼毫,独自埋首于纸上的演算之中。 尽管他对新学的计算法则尚不娴熟,演算时陆北羽仍能及时指出两处错误,助他修正。最终,他得出的结果竟与陆北羽的一致。 紧接着,他立刻命人用魔法木材搭建了一个微缩模型,依照比例复刻出屋檐的结构。依据计算出的数据,屋顶严丝合缝,凤凰的图案也毫发无损地呈现出来。 “陆公子,这等精妙的计算方式,你是如何构思的?”蔺南准满面惊诧,直视着陆北羽问道。 “蔺大师过誉了,我不过是闲散的家族后裔,怎能悟出如此深奥的奥秘。”陆北羽微笑着回应,“这都是梦境中仙翁传授给我的智慧!” 闻言,蔺南准微微皱眉,尽管心中对仙翁教导陆北羽之事仍存疑虑,但他并未反驳。因为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来说明这位少年为何能掌握这些知识。 整个下午,蔺南准沉浸在这张图纸的研究中,同时提出诸多疑问。 而陆北羽则全程陪伴,一同研读图纸,并不时回答蔺南准的各种问题。 诚然,陆北羽绘制的仅是一张粗略的草图。草图仅勾勒出大致轮廓,许多细节并未详尽描绘,且笔触狂放,令蔺南准观之颇感不适。 对于蔺南准的提问,陆北羽有的能解答,有的则无从谈起。然而,每当他无法回答时,他会反问蔺南准,提出各种假设,以求得对方的见解。 一下午过去,蔺南准不断地惊叹,这位陆家大公子的脑海里究竟蕴藏着多少创新的构想。从建筑结构到外观设计,再到每个细微之处,乃至各种装饰,陆北羽都展现出独树一帜的见解。 回到府邸,坐在书桌前,蔺南准仍捧着那张满载奇幻元素的图纸,陷入沉思。他确信,若按图纸所示建造一座多层的旅店,不仅会在景州引起轰动,甚至会在整个大顺王国乃至世界范围内引发热潮。陆北羽的设计巧妙地融合了中土建筑风格与异域特色,更将中土文化深植其中。 当然,蔺南准也发现了一些尚待解决的问题... ... 然而,陆北羽却觉得某些挑战并非难以克服,他只是神秘地透露,到时候自会有对策,无需陆南准挂念。 至于解决方案的细节,此刻的他们无暇深究。 正如陆北羽构想的那样,这家旅舍的核心建筑将拔地而起,直指六层云霄。 寻常情况下,唯有巍峨的塔楼能攀登至如此高度。 可在他绘制的设计图中,却是一幢独立的四四方方的巨厦。 蔺南准对此抱持怀疑,认为此事绝无可能,除非能找到一棵高耸入云、足以支撑六层的大树作为支柱。 六层楼,意味着百尺之高,寻获如此巨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算有幸找到,将其作为中央支撑,也对树木的尺寸与坚韧程度提出苛刻的要求…… 在蔺南准看来,这近乎天方夜谭。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陆北羽竟宣称这并非难事,只需用水晶石与铁筋融合,构筑成神奇的石骨墙体,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对于蔺南准来说,水泥、钢筋、混凝土乃至承重墙的概念,都是闻所未闻的奇谈。 当时,陆北羽并未详加解释,只说需一些时日进行试验,以验证其可行性,之后便能带他见识这些奇妙材料的奥秘。 他确信,这些问题终将得到圆满解决。 尽管心存疑虑,蔺南准仍不得不承认,如果陆家旅舍的蓝图得以实现,恐怕将是自己一生中塑造的最壮丽建筑。 这位陆家大公子,堪称建筑领域的真正巨擘。 于是,他再次摊开手中的草图,取出新纸,依照原图一笔一划地重新绘制。 原先的图纸略显粗陋,且经两人商讨,多处已作修订。 他必须精确地重绘,再仔细推敲每一个细节。 若仍有不足,他决心再度找陆家公子深入探讨。 毕竟,建造一栋房屋并非儿戏,美观之余,安全亦是至关重要。 这一晚,书房内的魔法烛火未曾熄灭,蔺南准彻夜未眠。 直到东方渐露曙光,邻舍的雄鸡开始报晓,一幅全新的设计图才告完成。 蔺南准不仅修正了昨日的讨论内容,还在图纸上标注了许多疑问符号和星辰标记。 这些标记代表着他的困惑,或是他想进一步与陆北羽探讨之处。 这几日,陆北羽要么在西苑照料那些初结硕果的奇椒,要么与旅舍中的蔺南准共商建筑之策。 蔺南准的问题实在繁多。 每一处、每一块,他都反复斟酌。 但无可否认,他是个心思细腻且敬业的人。 每次修改后,他都会执着地重绘图纸,并调整所有改动之处。 他绘制的图稿,无论精细程度还是创新性,都远超陆北羽。 正是这种精益求精的专业精神,让陆北羽对他的信赖日益加深。 终于,魔法图谱经过了最终的精修,林纳尔德的疑问亦随之消散。 这意味着,旅店的构架已牢固地烙印在幻想世界之中,其余微妙之处或许唯有在施工时才能揭示其奥秘。 然而,林纳尔德的神情骤然变得严峻,这让陆北海感到诧异。 他小心翼翼地将图纸折起,藏入魔法口袋,声音低沉而庄重:“陆家少爷,你真的决定构筑这样的梦幻旅店吗?” “为何突然如此?”陆北海凝视着他,心头瞬间掠过一丝不安。 看到林纳尔德那深沉的面色,他明白,必定又有难以解决的难题浮现在对方脑海中。 果然,林纳尔德继续说道:“有一项至关重要的事务,在确定蓝图并破土动工之前,我必须与你重新商议。否则……” 林纳尔德话未尽,陆北海已急切追问:“何事如此重要?” 第153章 唯有最好,方能匹配梦想 尽管陆北海能凭借前世记忆,结合异世界的建筑艺术,勾勒出陆氏旅店的轮廓。 但关于计划的实际可行性与安全考量,他并不精通。 因此,他需要林纳尔德这样的建筑巨擘来审阅,来帮他计算每个细节。 此刻,目睹林纳尔德满面忧郁,陆北海心下一紧,预感到不祥之事。 “林大师,发生了何事?”他看着林纳尔德,困惑地问。 “陆公子,这座旅店,您预算是多少?”林纳尔德看着他,沉声道。 “预算?”陆北海闻言一怔,随即微笑道,“林大师,我尚未认真考虑过此事。” 他并未说谎,确实未曾深思熟虑。 实则,不仅是旅店的建造成本,其他所有初始投入他都没详细估算过。 就像当初酒坊的扩张,南坡的改造,或是不久前魔法石厂的创建…… 以往,陆大雄在世时,只需寥寥数语,略加观察,就能估算各项目的大致开支。 之后,古鸿福或张宇恨会根据这些信息,帮陆北海进行精确计算。 并且,陆大雄曾叮嘱,无论陆北海有何创新,都应全力支持。 仿佛陆家的财富无穷无尽。 待到工程接近尾声,他只需粗略询问花费情况,只为心中有数。 然而,之前的那些项目不过是几百至一万金币左右,因此两位管家并未太过在意。 尤其是酒坊、豆腐坊和陆氏酒馆的生意日渐兴隆,其他工坊的收益也随之增长,这让两位管家对陆北海的信任日益加深。 只是,修建这座旅店并非简单的工坊扩建。 林纳尔德此问,让陆北海意识到,恐怕这次的花费将远超预期…… \"陆公子,恕蔺某直言,无论何人筹划新建之居所,皆会心中有所预设之预算。\"蔺南准目视陆北羽,语调沉重如铅石。“换言之,吾辈只能依自身之力,行适切之事。若建至中途,银两匮乏...” 陆北羽一听,立刻领会了老者的忧虑:“蔺大师,直言无妨,需筹备多少金银,还请您明示。” “此客栈之构想与规划,须视陆公子之财力而定。”蔺南准从袖中抽出一张魔法羊皮卷轴,继续说道,“鄙人已细细计算,若遵循图样施工,分三等计价。寻常规格,至少需五十万金币;若求精良,则需百万金币。但若...”话至此处,他忽然沉默。 “若是如何?”陆北羽注视着他,再次追问。 “若是要完全遵照近日商议之细节,需耗百万金币以上。”蔺南准声音低沉,“当然,若果真以此标准构建,我敢保证,此乃全大顺,乃至整个大陆,最奢华、最雄伟、最壮观的旅舍无疑。” 陆北羽接过图纸,边审视边说:“既要做,便要做到最好。只是不知,所需金币何时能备齐?” “百万金币,陆少爷,您确信陆家能承受?”蔺南准目露惊讶,紧盯着陆北羽。 自第一眼见到那张魔法设计图起,蔺南准已被其深深吸引。身为建筑大师,他对建筑的狂热追求无人能及。 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沉迷于这张图纸的研究。每一笔,每一划,他都仔细推敲,使粗糙的设计变得可行,成为可以付诸实践的蓝图。 尽管在建设过程中可能还需微调,但以他大顺首席建筑师之名,整体上绝无重大问题。 此刻,他脑海里已栩栩如生地呈现出这座旅舍建成后的壮丽景象。 这些时日,他沉浸于与陆北羽的讨论和图纸修订,唯一的目标便是让设计尽善尽美,安全无虞。 现在目标达成,他却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作为一名杰出的建筑大师,他对建筑成本有着深入的理解。依据图纸建造,所需费用将是惊人之巨。 百万金币,恐怕还只是个开始。他料想,陆家虽在望江小城经营有道,但如此巨额现银,怕是难以筹集。 于是,昨晚他彻夜未眠... 他持续地琢磨着,反复比对着,终于提炼出两个蕴含神秘魔力的建议。 这是一座壮丽无比的梦幻建筑,蔺南准渴望将其从图纸变为现实,赋予它生命。 然而,他对陆家的秘密一无所知。 十五万个魔法金币是最低限度的预算,这仅仅是开始的魔法材料与神秘符文的费用。 尽量简化,只要有他在,至少能让客栈的奇幻风格与图纸如出一辙。 他觉得,这样的提议更可能赢得陆北羽的认可。 唯有如此,这张满载魔法元素的图纸才能显现其价值。 当然,若陆家财力雄厚,客栈便可建造成极致华丽。因此,他提出了一笔三十万个魔法金币的预算。 即便无法完全复制图纸上的魔法构想,他仍能保证,一旦陆家客栈落成,必将在大顺王国引起轰动。至于那高达八十万金币的顶级方案,将严格按照图纸的魔法设计实施,但蔺南准几乎不认为这个预算有任何实现的可能。 在望江这样一个小地方,投入八十万金币建造一家客栈,他觉得简直匪夷所思,除非这家主人被魔法迷惑了心智。 然而,他没料到,陆北羽给出的答案,正是他最不可能想到的那个。 他难以置信地问:“陆少爷,您刚才说的是……?” 陆北羽的目光未从图纸上移开,因为他注意到蔺南准在上面做了诸多标记——需要关注的细节,需要改进的地方,以及如何节省魔法资源…… 这张图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足见他在其中倾注的心血。 “蔺大师,我说,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陆北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不清楚陆府现在究竟有多少流动金币,是否足够支付你所说的八十万。我需要计算一下。这些金币需要在什么时候准备好呢?” 闻言,蔺南准欣喜不已:“一年,最多一年的时间,必须准备妥当。只要人力充足,资金到位,我保证一年内,依照陆公子的愿景,将这座客栈建造完成。” “一年的时间?”陆北羽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点头。 尽管他知道陆大雄富甲一方,但他也知道,陆家要拿出这八十万金币的花费恐怕不易。 八十万金币,即便是景州一年的国库收入也难企及。 目前,月亮岛难民的安置,各工坊的扩大,新奇魔法物品的研发,以及陆家堡的道路修缮,每一项都需要金币支撑。 特别是栖凤崖矿场一旦启动,消耗的金币将会更加惊人。 照此下去,整个陆家恐怕都将陷入困境。 他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筹集资金。 而且,必须迅速筹集。 否则,万一陆家堡的人知道了,免不了会有闲言碎语。 看见陆北羽眉头紧锁,蔺南准话锋一转,又补充道:“不过,最初的动工大概需要十五万个金币,后续每月再注入十万左右,应该就够了。” 陆北羽听罢,再次点头。 自从穿越到这个神奇的世界,陆北羽从未因金币而皱眉。甚至,构思陆氏连锁旅舍时,他并未深究需花费多少金埃。但蔺南准提及的那个天文数字,立刻将他从梦境拽回现实。 八十万金埃,甚至可能更多,他担忧是否已超过陆家的承受底线。因为他对自己这位胖父亲的财富一无所知。 幸运的是,八十万个金埃不必一次性付清。然而首月的十五万金埃,让他不得不谨慎应对。尤其是当前,陆家堡正处于四处需要用钱的关键时刻。 与蔺南准道别后,他径直找到江畔陆府的管家,张宇恨。听见陆北羽询问府上现有金币数量,张宇恨略显诧异:“少爷,您为何问这个?” “张叔,你也知道,陆家此刻处处需要用钱,我只是想知道我们的家底罢了。这样我才能规划后续的事。”陆北羽笑而不言,没有透露实情。 张宇恨未起疑心,微微颔首:“少爷,其实老爷有多少金币我并不清楚。以前每月,都是账房向老爷领金币支付府中开销。” “老爷离家前,给了我十五万金埃,说是这半年内,供少爷您使用。不过黄掌柜前几天购置土地和雇佣人手,已经花了数千金埃了。” 陆北羽沉思点头:“这么说,府上现在大约还剩十四万金埃?” “没错!”张宇恨肯定道,“确切地说,还剩十四万六千四百三十六金埃。” 陆北羽闻言一怔,心中暗赞,张宇恨真是个理财高手,府上的金币数目他铭记于心。他停顿片刻,又看向张宇恨:“张叔,我们陆府每月的日常花费是多少?” “不算少爷您的开支,府上正常的日常开销约在三百四十金埃,包括府上的生活费用和仆人侍卫的薪水。”张宇恨如数家珍般回答,“逢年过节,开销会略有增加。” “三百多金埃,不算太多。撑到父亲归来,只需两千多金埃足矣。”陆北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叔,有件极其重要的事,希望您能帮我处理!” “少爷,您尽管吩咐。”张宇恨微微低头回应道... \"想必张伯也知道,我请来贤者蔺大家协助我们构筑神奇的新客栈,因此我需要一笔金币专用于此项工程。\" 陆北羽注视着他,神色庄重如铁石。“建筑工地上的一切,我会让毛三与蔺大家密切协作,但金币的管理,我仍希望张伯您能亲自接手。” 陆家客栈的建造,有贤者蔺大的指导,加上毛三的辅佐,陆北羽确信不会有太大困扰。 然而,涉及金币的事务,他渴望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来处理。 毛三诚然可靠,但他毕竟初涉世事,一旦将数十万枚金币交予他,陆北羽忧虑他会被财富冲昏头脑,做出对陆家不利的决策。 毕竟,他的眼界和在财富诱惑前的自制力,尚待考验。 既然陆大雄能毫不犹豫地将数十万枚金币托付给张宇恨,那就证明张宇恨是个绝对可信赖的人。 况且,刚才张宇恨的言谈间,已显露出他对数字的敏锐洞察。 由他掌管客栈建造的财源,无疑是最佳选择。 就像在陆家要塞的那些日子里,各工坊的领班只需向古鸿福提出需求,古鸿福虽全力配合,却也谨慎把控全局。如今,陆北羽期待张宇恨能在陆家客栈的建设中发挥同样的作用。 于是,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构想及对陆家客栈未来的规划,全盘托出。 张宇恨听完,瞬间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道:“少爷,您必须慎重啊!这可是数十万枚闪亮的金币,一旦投入,何时才能收回?” “况且,这十五万只是首月的投入,往后每月还需十万枚雪花金币,若供应不上,工程就可能中途搁浅。以我们陆家的生意规模,哪能保证每月有固定的十万枚金币投入?” “就算东家在世,我们也无法确保能筹措到八十万个金币啊!” “就算客栈建成,仅靠江畔过往的旅人,生意也无法与凌霄郡城相提并论,客栈的前景令人堪忧。” “如此庞大的客栈,开业就有开销,若不能盈利,就得不断填补资金。稍有不慎,它可能变成一个无底深渊,拖累整个陆家陷入深渊。” “尤其是,少爷引入月亮岛的居民进入陆家要塞,这是极其不稳定的变数。万一这边的事态波及陆家要塞,那不只是破产的问题,而是关乎东家与少爷的性命。” 说到这里,张宇恨已是老泪纵横:“少爷,此事牵动全局,千万不可鲁莽行事,还请您深思熟虑!” 看着张宇恨如此激动,涕泪交加地劝阻自己,陆北羽心中也泛起一丝感动... 不可否认,陆氏家族历经世代,其麾下的仆从,无论是管家、守卫,还是农耕佃户,忠诚度皆如磐石般坚固。先有陈三太爷与赵英光等先贤,后有骆良平与云霸天这对师徒,如今的张宇恨,始终一心为陆家谋划。 身为仆从,这样的赤诚之心实属难得。陆北羽望着张宇恨,嘴角浮现出一抹淡雅的微笑,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张伯,你不必过于忧虑,此事我已深思熟虑许久。目前我只是在布局,若非有十足把握,我断然不会轻举妄动。” “其实,此事我也与蔺大家探讨过,若资金确实短缺,我们也能简化规模,总有应对之策。”见张宇恨仍显忧虑,陆北羽继续说道,“所以,张伯你无需太过挂怀。但我希望你能预留一万两白银以备府中日常所需,其余尽数投入陆家客栈的建设之中。” 接着,他详述了蔺南准提出的三个方案,最不济也可退而求其次,采纳第二个方案,这才让张宇恨稍稍宽心。“当然,这数十万两尚且不足,我会设法逐步将余款转至你这里。”陆北羽神色转为严峻,“届时,恐怕要劳烦你多费心力,帮我打理这一切。” “既然少主有命,老奴定当竭尽全力。”张宇恨深深呼出一口气,“老奴向少主保证,每一分银子都将用于客栈修建,绝不浪费。” 有了张宇恨的保证,陆北羽心中安定了许多。尤其令他意外的是,陆大雄竟在陆府遗留下如此巨款,无疑是解了他的困境。 既然陆大雄在陆府留下如此财富,那么在陆家堡的古鸿福处,想必也有一份。至少,客栈的启动资金已近充足。 只是,张宇恨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尽管陆北羽对客栈落成后的经营并无太多担忧,但张宇恨所言没错,有些细微的开支他必须预先计算。一旦首笔十五万两白银到账,客栈便可破土动工。 一旦开工,便无法停滞。按照他的构想建造,后续每月十万两的银子供应不能中断。尽管蔺南准预计客栈的建设需一年,但留给陆北羽筹集那八十万两的时间,只有短短八个月而已。况且,八十万仅是最低预算,可能还需更多。 牵一发而动全局。一旦客栈建设资金出现缺口,必将波及陆家的其他产业。因此,为了稳健,他必须筹措资金,且必须筹足。 于是,陆北羽与张宇恨在夜色中火速返回陆家堡。古鸿福见到张宇恨,先是一怔,随后被陆北羽引领进入书房... 在这个晦暗与光明交织的深夜,鲁克家族西苑的魔法灯石,燃烧至黎明,不曾熄灭。 鲁克·北羽与赞恩·赫尔曼及古龙·福斯特彻夜交谈,圆滚滚的守卫兽矗立门外,阻挡一切试图接近的脚步。 推开通往知识殿堂的大门,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圣光,鲁克·北羽轻轻揉去眼中的迷蒙,忍不住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不得不敬佩他那位魁梧父亲的洞察力,那双慧眼能识别英才。 鲁克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天赋异禀的存在! 赞恩·赫尔曼对数字的敏锐,尤其是对各种费用和收入的综合考量与策略规划,展现出超凡的直觉,这正是为何鲁克·达雄会放心将大量金币托付给他打理的根源。 而古龙·福斯特则更为神奇。 平日里他在鲁克堡似乎寡言少语,不怎么参与实际运作,但对家族每一项产业的了解却深入骨髓。 无论是成本控制还是盈利分析,他都了如指掌。 一个夜晚,他从酒窖分析到纸张工坊,接着分析豆腐坊与农场,再到远在江望城的鲁克酒馆,甚至月亮岛上未来可能的规划与开支,以及可能带来的价值,他都能条理清晰地剖析,心中有本明晰的账簿。 当然,对于鲁克·北羽新研发的魔能醇、风味精华和香氛秘水,由于尚未公开售卖,无法估价,故此他暂时无法形成具体的概念。 直到此刻,鲁克·北羽才意识到,古龙·福斯特对家族产业的理解,远超自己。 可惜的是,鲁克·达雄留给古龙的仅仅五万枚金币,而这仅够维持鲁克堡的基本开销,不足以投入旅馆建设。 令人欣慰的是,鲁克家族的工坊和商铺收益超出鲁克·北羽的预期。 自从调整了烈焰刀与三刀佳酿的销售模式,鲁克酒馆每日能净赚五十枚金币,一个月下来,将有近五千枚金币流入囊中。 当然,鲁克酒馆从家族酒窖购入的酒,都是需要支付金币的。 尽管是成本价购买,但鲁克酒窖也因此有了自给自足的收入。 再加上豆腐坊和纸张工坊的盈利,每月收入可达近一万枚金币。 这是鲁克堡前所未有的财富增长。 特别是,这还没包括家族田产的收益。 当然,鲁克·北羽始终认为田产是家族的根基,绝不会动用。 然而,在惊叹之余,他更多的是焦虑。 按照蓝南准的规划,未来每月需十万枚金币开销,但家族收入有限,他又该如何筹集这笔巨款呢? 这是鲁克·北羽穿越到这个奇幻世界以来,首次为金钱问题头痛不已。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困扰。 第154章 如何抉择 鲁克家族底蕴深厚,所以自从鲁克·北羽降临这个世界,从未为金钱忧虑过... 然而,此番陆家客邸的兴起,激发了他深藏的意念。 与张宇恨及古鸿福两位司库烛光夜话后,他已悉知陆家现今的境况。 诚然,二人所掌管的仅是江望与陆家堡的领土产业。 至于陆大雄在外的产业,唯有他本人知晓,他人皆不知情。 不过,他们二人确信,陆大雄在外尚有丰厚的收益来源。 这些产业,皆能带来可观的财源。 毕竟,虽年年陆家富甲江望,但盈利的生意却寥寥无几。 除去陆家的良田,商业利润微乎其微。 更何况,陆大雄天性豁达,乡间慈善家,这厢施舍,那头补贴,难积财宝。 尤其是陆北羽,往昔挥金如土,银两在他眼中犹如尘土。 故而,单论江望与陆家堡的收支,陆家实则入不敷出。 尽管如此,陆家的事业仍在不断扩张。 非因本地生利,而是源于张宇恨与古鸿福所不知的产业。 陆大雄每年自外带回大量白银,交付二人填补家用。 至此,陆北羽方领悟,陆大雄何以任由他肆意折腾且不惜成本。 如今陆大雄远赴上梁,陆北羽断然不会再去询问其他产业,更不会开口索要银钱。 当然,他也不愿再向陆大雄伸手要钱。 他期望凭借江望与陆家堡的根基,在陆大雄归来前,创造出一番成就。 然而,金钱往往成为英雄的棘手难题。 张宇恨的忧虑并非孤立,古鸿福听闻陆北羽的规划,也同样忧心忡忡。 新建的陆家客邸工程浩大,若投资过度,管理不当,必重创陆家,使之陷入无尽困境。 不仅他们担忧,端午呢军心中同样焦虑。 蔺南准绘制蓝图时便提及,希望他量入为出,有多少财力办多大事。言语间,虽对项目抱有信心,但他也不确信陆家能倾囊而出。 于是,他向陆北羽提出十五万与三十万两白银的两个相对实惠的方案。 陆北羽理解其意。 也明白,这是为他,为陆家的福祉考虑。 他心中已稍显摇摆。 能否在蔺南准提出的两个方案中选取一个折中之策。 或许,选择那个三十万两的计划执行。 如此,至少陆家在花费上不至于承受太大负担。 况且,蔺南准也曾言,即便采纳他建议的三十万两银子方案,陆家客邸也不会与设计图相去甚远,大致形貌依旧,只是精致程度略逊一筹... 在崇光大陆的边际,陆家客栈的诞生,必定震撼整个大顺王国,因其奇幻的设计而非微不足道的装饰。 如此一来,至少能节省数万枚星银,减轻陆家肩上的重负。然而,或许源于前世在神殿骑士团铸就的完美主义,陆北羽内心仍感不满足。他坚信,任何事都要力求卓越。 但八十万个星银与三十万个之间的鸿沟,确乎遥不可及。以陆家目前的星辰储备,仅够支付蔺南准初期的建设蓝图。仿佛前世购置魔法石屋,首付已付,后续的星辰月供却无处寻觅,两者本质相似。 若无法继续支付石屋的星辰月供,那石屋将归于星石银行。同样,陆家客栈后续资金断流,也必将波及陆家的全部产业,这是一道棘手的难题。 望着东边渐升的曙光,陆北羽皱紧眉头,长久地仰望天空,沉默不语。身后,张宇恨和古鸿福同样神情严肃,皆保持着静默。 ... 与古鸿福交谈后,陆北羽携张宇恨离开陆家堡,返回望江城。这次,他将圆衮衮留于陆家堡,既解镜玄师太的魔法毒素,又守护堡内安宁。有了骆良平维护堡中安全,加上圆衮衮坐镇,陆北羽心安理得。 墨守成与云霸天则伴随左右,自陆家堡归来,他一直在冥思,如何抉择,如何快速积累财富。 这几日,他苦思冥想,探寻致富之道,渴望大量星辰涌入。无论是陆家酿酒坊的新酿,酒肆的奇特菜肴,还是豆乳坊的魔法调料和星味精,短时间内都无法带来巨利。 若是鲁莽扩张,未能稳步掌控市场,只会像催熟的魔法作物,收效甚微,甚至导致灾祸。然而,即便困扰重重,他始终忙碌不懈。 晨曦初露,他便偕同云霸天和墨守成启程。今日,是魔法皂工坊启动的日子,他需指导新手工人们。 马车在城中驰骋,车轮滚动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伴随着“嗒嗒”的马蹄声,打破了望江城清晨的宁静。陆北羽在车内短暂小憩,不觉间已至郊外。 刚下车,林景雷便迎面而来,一把抱住他,“陆兄,许久未见,总算盼到你了!所需原料已备妥,工匠也招齐,就等你传授制作之法了。” “走吧!到里面细谈!”陆北羽笑着点头,随林景雷步入宽敞的庭院。叶子奇家的院落广阔,四进六厢,虽略显陈旧,这几日整理后,倒也洁净宜人。 传闻陆北羽今日驾临,林景雷、叶子奇、落玉姬和文子轩等,早已率一众在此恭候。 当然,肥皂工坊的工匠远不止院内的数十人。 他们遵照陆北羽的旨意,从众多招募者中挑选出可信者,任命为各工段的领班,以确保流程的顺畅。 依照陆北羽的设想,他将亲自教导这些人,再由他们传授并监管其余工匠。 制皂之术,非高深之学。 在这个世界,人们惯用皂角或猪胰洗涤肌肤和衣物。 而肥皂,不过是借由皂化之法,提炼其精华而已。 故此,皂化,便是制皂至关重要的环节。 第155章 皂化奥秘 皂化,直白言之,实为油脂与强碱交融之反应。 唐代医药大家孙思邈于《千金翼方》中提及多种澡豆配方。 这正是肥皂的雏形。 在孙氏的记载中,以白皙为美,以芬芳为尚的唐代人,独钟一种。 是以白豆粉为主,辅以青木香、甘松香、白檀香、麝香、丁香五种馥郁香料,再加上白僵蚕、白术等多种灵草,最后融入鸡蛋清与猪胰,成就此皂。 实则,与现今的美白香皂有异曲同工之妙。 它不仅能清洁身体,还能使人周身萦绕淡雅香气。 然而,此法虽佳,但陆北羽深知其制作不易。 在当前条件下,一举制成美白香皂,几近天方夜谭。 于是,陆北羽选择了最原始的素材与最简洁的手法制皂。 他选用黄豆油与猪肉的混合物作为油脂来源,以此降低成本。 只是,制皂用的猪油无法如刘强般祛除腥膻,故他在工艺中加入了丁香与小茴香以去味。 这就是制皂的第一步。 为防止制皂秘法外泄,陆北羽借鉴陆家酒坊之策,每一步骤皆由独立小组完成。 小组长即为此步骤的工头,负责工序管理及与其他工头的协调。 自然,不同工序需在不同的工作室内进行。 故此,林景雷他们一开始就对招募的工匠分组,并选出各组组长。 于是,陆北羽引领众人步入第一间工坊。 紧随其后的,除了林景雷四公子,还有云霸天和墨守成两位,以及负责此工序的两位组长。 在众人屏息凝视下,陆北羽首先将预备好的豆油倒入铁釜,随后点燃火焰加热。 待锅中豆油自底部冒出无数细小气泡,他才缓缓倾入炼制好的猪油... 随着魔法猪脂缓缓熔化,他小心翼翼地撒入了丁香与月桂叶。他边操作边对围观众人解说:“你们必须留意,此刻火候不可急躁,温度切勿过高,否则丁香与月桂叶会被炽焰焚毁,整锅魔力油脂将毁于一旦。”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若非亲眼目睹,谁能相信,曾经放荡不羁的陆家公子,竟会如此专注,如此一丝不苟地投入工作? 握着魔法木勺,陆北羽持续搅动,密切注视着内部丁香与月桂叶的微妙变化,仿佛害怕它们被烈火吞噬一般。 待猪脂完全液化,他将滚烫的油脂倾倒进早已预备好的魔法过滤器内。 过滤器底部,是一处凹陷的魔法结界。 混合油脂经过滤器,缓缓渗入凹槽,丁香、月桂叶以及原液中的杂质都被截留在结界之内。 陆北羽一边谨慎地舀取澄清的混合油脂,一边向众人解释:“你们别小看了这个步骤,如果不除去其中的杂质,制成的魔法皂就会出现斑点。用它沐浴,会让人觉得不适;洗衣,特别是白色衣物,容易留下难以察觉的痕迹,影响使用者的感知。” 提炼过的混合油脂,沿着塞子流向下层的魔法结界,愈发清澈透明。 结界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条蜿蜒至隔壁房间的魔法通道。 林景雷皱眉,终于忍不住发问:“陆兄,为何要让我们的油脂通过这么长的通道送往下一道工序?直接用魔法桶装着运过去,岂不是更便捷?” “林兄的问题很犀利。”陆北羽看着他,绽开一抹耀眼的微笑,“因为我要让它们稍微冷却,才能进入下一轮工艺。” “那我们可以先装桶,等待冷却嘛!”林景雷不以为然地反驳。 陆北羽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话虽如此,但我们提炼出的混合油脂,由豆油和魔法猪脂组成。两者密度有异,在高温短暂融合后,冷却时依然会部分分离。若直接装桶,久置后猪脂会下沉,油脂分布就会不均。” “再者,搬运过程中,无论是等待时间过短或过长,都会导致油脂分布不均,温度也会产生差异。” “现在看似繁琐,但源源不断的澄清油脂流向下一个环节,效率必定更高。” 陆北羽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叶子奇似乎也理解了,顿时豁然开朗:“陆兄,你真厉害,这么简单的事务,你却能道出这么多道理。” “陆兄,这些都是那位神灵在梦中指点你的吗?”洛玉姬也附和道。 陆北羽淡然一笑,并未回应他们的问题... 能感知到,陆北羽在他们心中的影像已被神话般地升华了。 留下监督炼制流程的工长于此修炼,陆北羽引领众人踏入了第二环节的工坊。 工坊中央,列阵着诸多宏大的陶罐,它们并非寻常之物,罐侧布满微型孔洞,孔洞中插着铜管,此时已被密封住。 陆北羽指示主管此道工序的工头,将几包纯净的魔盐倾入陶罐,随后注入灵泉,轻轻搅动,启动了仪式。 在这个世界,尚未有人能提炼出纯净的强碱,因此只能借助魔盐作为替代品。 然而令他困扰的是,如今手中的魔盐并不十分纯净。 当魔盐在灵水中溶解,混浊中浮现出丝丝杂质。 他待工头彻底搅拌均匀后,才开口吩咐:“日后你们以此比例调配,待杂质沉淀,再逐一开启罐外的封口,放出顶层的澄清液,送往下一环节。” 不论是首道工序的融合之油,还是次道工序的魔盐水,最终都将流入第三个工坊,那是陆北羽最珍视的步骤。 制皂的决定性阶段——涅盘反应,将在那里上演。 此回,陆北羽遣退所有工头,仅带林景雷等人步入其中。 第156章 涅盘之皂 仅林景雷等人有幸目睹涅盘反应的过程,工头们被挡在门外。 确切地说,这一环节是肥皂制造的核心秘密。 掌握了这一步,制皂之路便已畅通无阻。 于是,陆北羽不得不倍加警惕。 为防工艺失窃,他命林景雷四人轮流守护这一过程。 待他们选中值得信赖的人,方可传授制作之法。 当然,即便守护此环节,他们也不需亲自操作,只需调控融合之油与魔盐水的比例。 依照特定比例将两者倒入反应池,驱使池中的灵驴转动中央的卷轴,使之均匀混合。 此后,只需静待奇观。 油脂遇见魔盐水,会生成乳状沉降物,待反应完毕,便是肥皂的原始形态。 此刻,日已过半,陆北羽展示完毕后离开了工坊。 毕竟,涅盘反应需数小时才能完成。 来到庭院,陆北羽立刻发现林景雷等人找到了新的乐趣。 庭院中央立起两座支架,熊熊烈焰在篝火上跳跃。 他惊讶地看着,几个工头推开院边的小门,里面竟养满了鸡。 一位银发工头大叔步入鸡舍,抓出几只鸡来...... 炽热的火焰舔舐着铁架,一只只魔法兽的肉被精心炙烤,动作流畅如诗,涂抹上秘制的盐晶,随即置于火舌之上。叶希奇已抑制不住口中的津液,望着陆北羽赞叹道:“陆兄,周大师的烤肉技艺堪称奇迹,一会儿你一定要品味,即便是陆家酒肆的珍馐或是望江楼的佳肴,都无法与之媲美。” 提及美食,叶希奇的眼中闪烁着无人能及的热忱。陆北羽对这位美食行家的味觉从不怀疑,只是对周大师的烤肉愈发期待。曾经在异世的南疆执行任务时,他最享受的就是以魔法烤鸡佐酒。如今在这个奇幻世界,这是他首次有机会品尝如此美味。 听闻叶希奇对周大师手艺的赞誉,陆北羽暗自思量,是否该邀请周大师加入陆家酒肆呢?不消片刻,六只魔法兽腿已烤至金黄,周大师轻手轻脚地取下,手中的魔法刃如舞蹈般切割,将肉分割成无数诱人小块。他又撒上一层神秘的调料,挑起一只腿递给陆北羽:“陆公子,请品尝!” 陆北羽欣然接受,一口咬下,滋味鲜美,香气四溢。他车上的魔法烈酒“烧刀子”也被大方取出,由墨守成分给众人共享。 午后休憩一阵,皂化仪式顺利完成。众人凝视着从炼制池中取出的乳白膏状物,不禁微微蹙眉,这与他们认知中的魔法肥皂相去甚远。 陆北羽未作解释,直接指示将这膏状物装入魔法桶,送往下一个炼制工坊。皂化仪式完成后,后续步骤变得顺理成章。再次过滤杂质,置入魔法模具中干燥定型,最后依照规定切割成小巧的魔法皂。 待所有工序完毕,夕阳已悄然西坠。看着一块块乳白的魔法皂逐一呈现,陆北羽的嘴角终于漾起一抹微笑。工坊的工艺流程已大致完成。 连续几日,他几乎全身心投入魔法肥皂工坊,时刻关注林景雷与工人们的工作,确保一切顺利。起初,大家都略显生涩,但工艺并不复杂,不久后便驾轻就熟,制品与产量逐渐稳定。 这段时间,望江城最轰动的新闻莫过于林家放荡不羁的三少爷,联手几位昔日的纨绔子弟,开设了一家奇特的工坊——名为“涅盘魔法肥皂工坊”。 这个名字古怪,更奇异的是工坊产出的物品。在此之前,无人知晓“肥皂”为何物。有人认为这只是几位公子哥的新奇游戏,无足轻重,不必当真。 然而,有人揣测,或许这些贵族子弟与昔日的陆北羽一般,正经历着奇异的转变。不论他们的新娱乐方式,还是他们内心的觉醒,都成了望江城前所未有的奇闻…… 倘若说,望江的居民对那些贵族子弟抱有疑虑,但他们绝不会质疑富甲一方的林家。 自陆家遭受变故后,林家接管了其大部分产业,势力日益庞大。 特别是林家在望江的纺织行,规模更扩大了一倍,几乎独揽了城中九成的织物贸易。 近几日,林家纺织行更是举办了一场神秘的活动。 凡光顾店铺之人,皆可获赠一份奇特的礼物。 听说,这份礼物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 因此,好奇之人纷纷前往,一睹盛况。 人们才知晓,林家赠送的珍品名为“涅盘皂”。 此刻,他们也明白了林家为何要推广这位贵族子弟的发明。 目睹林家精心安排的展示后,众人自然了解到,这是用于洗涤衣物的神器。 一块污迹斑斑的布料,在涅盘皂的洗礼下,瞬间洁净如新。 众人逐渐领悟到,为何此皂以“涅盘”命名。 因为经皂液洗涤后的布料,仿佛经历了重生,焕然一新。 据介绍者言,涅盘皂不仅能洗衣,还能沐浴。 不仅能洗净油腻的汗渍,还能令肌肤洁白如雪…… 近几日,林家纺织行门口几乎被热情的人潮踏破。 但并非所有人都是来购买布料,大半是为了传说中神奇的涅盘皂,都想亲身体验它的魔力。 林家自然不会拒绝上门的客人。 于是,为了配合林景雷的赠礼活动,林争英甚至调动了其他店铺的伙计前来协助。 早在林景雷初次带回涅盘皂时,他就已让林争英试用。 作为一名久经商场的老行家,林争英立刻嗅到了其中的巨大商机…… 第157章 商号开业 林景雷赠送的涅盘皂,林争英试用后,立刻察觉到了巨大的商业价值。 身为商人,他自然不愿错过此等良机。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林景雷透露这是一场他与文子轩、叶子奇、落玉姬等人共同经营的事业,不希望家族插手。 不仅如此,其他三家贵族世家也被排除在外。 林景雷是他儿子,他的能力林争英心知肚明。 尤其与林景雷合作的那几位,平时都是望江城内与他一同嬉戏的浪荡子弟。 平日里游手好闲,谈笑风生,但做起生意来…… 稍加打听,他便了解了详情。 原来,这涅盘皂的制作方法和技术,竟源自陆北羽的传授…… 自从听到这款名为“涅盘”的魔法肥皂,林景雷的奇特创意后,林景风便彻底放弃了接手的念头,并坚决命令他负责贸易的部下全力协助弟弟。 更甚者,他邀请了叶家、文家与落家的三位领主一同品茗,期间达成了一些神秘的共识。既然年轻一辈不愿家族插手他们的魔法肥皂事业,长辈们决定尊重,但他们会随时准备在孩子们需要时提供全力支持。 如果这些放荡不羁的儿子们真能从事一项正经的事业,对他们这些长辈而言,无疑是一种慰藉。毕竟,这款名为“涅盘”的魔法肥皂,他们认为其含义远超清洁衣物的神奇力量,它象征着如同凤凰涅盘般的新生。 陆北羽的惊人转变,整个望江城都看在眼里,浪子回头,犹如凤凰浴火重生。他们期待着其他几个孩子也能如陆北羽一般,经历涅盘,重获新生。 他们是商人,拥有商人独到的目光。即使不了解魔法肥皂的具体利润,但他们能感受到它潜在的巨大市场。一旦打开市场,未来的前景无可估量。 免费赠送魔法肥皂的活动使得林家布艺铺这几日人流如织。为了支持林景雷,林争英第二天便大方地提供了更大的优惠,使店铺热度再创新高。当然,除了林家的礼物外,林家的夫人与其他几家的夫人们也引领了一场慷慨赠礼的热潮,而礼物正是那神奇的“涅盘”肥皂,只是她们在赠送时,会精心包装一番。 短短五天,涅盘肥皂工坊已送出一万块试用小肥皂,只有正常大小的六分之一,但成本微乎其微,每块不超过三文铜币。一万块试用肥皂,仅耗资三十两,却让望江城无人不知魔法肥皂的存在。 七日后,涅盘肥皂专卖店在城东盛大开业。清晨,林景雷偕同其他三位贵族少年早早抵达。遵循陆北羽的策略,他们在赠送试用肥皂的同时,也为新店做了大力宣传。 目睹领肥皂时的热闹场景,他们原以为开业首日店内必定宾客盈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店门开启后,竟门庭冷落。 一个多时辰过去,竟无一位顾客光临……坐在柜台前的林景雷,脸色阴沉如包公,满面失望。其他人也无精打采地坐在店内,失落不已。 魔法肥皂的神奇效果,他们亲身体验过。赠品已送完,反响热烈。按照陆北羽的计划,新店开业应顾客盈门,但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困惑不已…… 然而,陆北羽为他们设定了每人仅限两枚的神秘限制,这与陆氏酒肆昔日烈火刀的售卖方式如出一辙。 然而,他们未曾料想,事态竟会如此诡谲,完全超乎他们的预料之外。 正当众人沉浸在失望之中,一位身影缓步踏入店内。 “呵,这不是栋府的总管吗?怎么,您是来寻购魔法皂的吗?”林景雷一见来者,连忙起身问候。 这位栋管家,乃栋府之人。 栋府在望江流域拥有丰富的产业,如今仅次于林家,以魔法瓷器交易为主。 栋府的独子栋武亭,与林景云交情匪浅,同列望江四大奇才之一。 因此,林景雷与栋府的关系也颇为融洽。 “林公子好!”栋管家抱拳向林景雷微微一礼,“没错,老夫人这几日使用了林公子制作的魔法皂,非常喜欢,特命我前来购入二十枚。” 听闻此言,林景雷心中一喜,正欲开口,旁边的文子轩插话道:“栋管家,不好意思,小店有个规定,每人限购两枚。” “每人限购两枚?”栋管家闻言一怔,“这...难道有生意不做?” 林景雷轻轻拉了拉文子轩,“子轩,栋管家不是外人。” 苦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迎来一位客人,一开口就是二十枚魔法皂,林景雷可不愿错过这笔交易。 若在平时,他绝不会看重这三百枚魔石的价值,但今天他的心境不同。 “林兄,这是陆兄定下的规矩...”文子轩贴近他耳边低语。 “规矩虽铁,人却需灵活啊!”林景雷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陆兄设定限额,是因他预想魔法皂会供不应求,但现在我们没有顾客,能卖出一枚是一枚啊!” “林兄,别急!规矩不能破!”叶子奇也走过来,“陆兄不是说过,无论遭遇何种状况,我们都必须保持冷静,绝不可更改他的规则,对吧?” “唉!”林景雷长叹一口气。 “林公子,这魔法皂,能卖还是不能卖呀!”栋管家等待中,满脸困惑。 “栋管家,我们店确实有这个规矩。”林景雷露出为难之色,“每人限购两枚。” “可是,我家老夫人要二十枚呢!”栋管家也是一脸为难。 “栋叔,这事简单!栋府离我们店只隔一条魔法巷,仆人众多,您回去多带些人来买不就行了?” 栋管家闻言笑道:“好!好!就依几位公子所言,我这就回去多带些人来买!” 栋管家刚走,林景雷还在担忧他会食言,王家的采购员紧接着到来。 同样是二十枚魔法皂。 然而,当听到每人限购两枚的规定时,王家采购员并未多言,直接返回府邸召集人手。 不久后,栋府、王家、罗家纷纷派出大批仆人,瞬间将整个店铺挤得水泄不通。 第158章 不虚此行 在遥远的艾瑞斯河畔,望江城的三大世家——栋氏、王氏与罗氏,家大业大,声名远扬。因此,他们一开口便是要二十块神秘的“涅盘之皂”。 然而,涅盘皂坊却设立了一条奇特的规则:每位顾客只能购买两块。为了满足需求,这些家族的管家与采买不得不带着府中的仆人们一同前来。 狭窄的店铺里,三十多位客人挤得水泄不通。正当林景雷陷入混乱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划破喧嚣:“诸位请勿推搡,按顺序在门口排队。左侧入内,先至林掌柜处付款,再至文掌柜这边领取皂块。” 落玉姬挺身而出,向众人呼喊,并引导他们有序地在门口排成长队。或许是由于这些人均是望江豪族的子弟,面对其他府邸的仆人,他们显得颇为配合且谦逊。 秩序瞬间井然,队伍从皂坊门口绵延至街头。“你瞧见了吗,新开的这家皂坊,生意红火得很。”街角的小巷中,几位妇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是啊,起初还没什么人,现在怎么这么热闹?”王嫂一边瞥向皂坊,一边低语。 “王嫂,你盯着那儿一早上啦。怎么,不去买几块?”有人打趣道。 “说实话,我确实有些动心。只是这三十枚银币一块,确实不便宜。我家那位汉子,一天也就挣十几个铜币……”王嫂露出犹豫的神情。 “王嫂,你的算盘打错了!”另一位妇人接口道,“这三十枚银币的皂块,比前几天送的那款大上十几倍。想想能用多久?你们夫妻俩,就算用不满半年,至少也能撑三五个月吧!几个月才花三十枚,你还觉得贵吗?” “嗯,李嫂,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王嫂点头赞同。 “王嫂,再想想,平时咱们用手搓,用棒槌敲,衣物都洗不净,还容易破损。”李嫂点点头,“如果用这皂块,洗衣不费劲,衣物寿命也会大大延长。” “李嫂,你说得天花乱坠,你自己怎么不去买几块?”刘嫂忍不住问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李嫂露出神秘的微笑,“我家有个亲戚在林府做事。林少爷带回府试用这皂块时,我们从亲戚那儿讨了一小块。发现效果极好,趁着林家布艺店做赠品活动,我们夫妻俩跑了十几次,囤了几十块小皂,估计这两个月都够用了。” \"李嫂,您的智慧真是超凡啊!\"王嫂与刘嫂的眼中闪烁着惊叹之色,\"早知如此,林家魔法皂坊开业庆典时,我们就该多领取几块魔法皂的。\" \"哎呀,那时候哪会想到这么多呢。\"李嫂淡笑着回应,\"不过,也就省下了几十枚银币罢了。\" \"对了,有件事告诉你们,千万保密哦。\"李嫂忽然紧张地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后,她面带娇羞,悄声对两人说:\"自从我用这魔法皂沐浴,我家那位总说我的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这几日,他每晚都如痴如醉,比以前更加热情了!昨晚,竟然反复了好几次,我都差点招架不住了。\" \"真的假的?\"刘嫂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我就说嘛,最近怎么看你神采飞扬的!\"王嫂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不行,看来我也得去抢购几块才行……\" \"恐怕你得失望了,几块怕是买不到了!\"李嫂摇头道,\"我听说,林少爷的魔法皂坊有特别规定,每人每次限购两块。\" \"啊,有这样的好事都不做?”刘嫂皱眉不解。 \"快去吧,再晚就没机会了。\"李嫂又提醒道,\"听说他们每日仅售五百块魔法皂,过时不候。\" ...... 清晨开店时,林景雷还在抱怨门前冷落,生意清淡。 而现在,他却开始抱怨起顾客太多,门口几乎被踩烂了。 他已经记不清收过多少次金币,数过多少枚铜币了。 就连一同帮忙清点的叶子奇,也开始感到手忙脚乱。 太阳已高挂天空,但店外的长龙并未缩短,反而延伸至街角,看不到尾端。 \"林兄,只剩下最后五十块魔法皂了。\"正当他腰酸背痛之际,负责分发的文子轩大声宣布。 \"啊,这么快?\"林景雷惊讶不已。 一个上午的工夫,五百块魔法皂竟已销售一空。 \"叶兄,你去通知一下,我们只能接待最后二十五位客人了。\"林景雷将整理好的金币放入柜子,转向叶子奇说道。 叶子奇点头,带着落玉姬走向排队的人群。 \"各位,小店的魔法皂即将售罄,只能满足最后二十五位客人了。\"叶子奇高声喊道,\"来,从这位大哥开始计数,接下来的二十五位可以继续,后面的朋友们请明日再来吧!\" \"叶公子,这不公平啊!我们排了这么久,怎么就不能买了呢?\"队伍末尾的一名男子抗议道,\"我妻子还等着我带回魔法皂呢!\" \"这位大哥,我能理解你的焦急。\"叶子奇微笑着对男子说,\"疼爱妻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只是店里的存货确实没了,我们每天只有五百块魔法皂,卖完就没有了,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然而,这岂非枉费了我们的一片心意?\" 男子眉头紧锁,显露出不满之色。 \"绝非枉费,绝非枉费!请诸位耐心听完。”叶子奇旋即绽开笑容,“今日列队等候的宾客,倘若未能购得我们的魔法皂石,皆可获赠一枚迷你皂石,无需花费分毫。兄台,这样一来,嫂夫人夜晚也可享用,岂非美事?” \"居然还有赠品!\" 男子闻言欣喜若狂,“记得在林氏织造那次赠予时,尚未深知其神奇效用,至今仍懊悔未多领几次呢!” \"不错,凡今日排队却未能买到的顾客,都将获得一枚免费的迷你皂石。”叶子奇点头示意,“然而,小店每日仅产五百枚皂石,明日欲购者需尽早来此!”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第159章 稀缺营销 望着前方热闹的人群,叶子奇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同时示意洛玉姬向后方排队的人分发赠送的微型香皂石。 他注视众人,笑容可掬,继续说道:“各位,请记住,若想购得皂石,明儿个须早早起身!规则与今日相同,每人限购两枚,全天仅售五百枚,即前二百五十位才能如愿以偿!售罄后,便不再有赠品,连这微型香皂石也消失无踪!欲购者,只得等到后日,甚至更久之后了!” \"好,那我明儿提早过来!\" 刚才发言的男子接过洛玉姬手中的迷你皂石,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人群逐渐散去,五百枚皂石已售罄。 不仅如此,还有五十多枚微型香皂石被送出。 换句话说,若工坊库存充足,至少还能卖出一百余枚皂石。 送走最后一位顾客,林景雷示意洛玉姬关门,随后搬出柜台抽屉及下方的布袋。 此刻,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林景雷倾倒出所有铜币,瞬间铺成了一个小山丘,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也许,这些铜币加起来也抵不上二十枚银晶。 若是从前,他们或许并不看重这二十枚银晶。 但此时此刻,地上堆积如山的铜币却给予他们强烈的视觉震撼,令他们心潮澎湃。 尤其是,这些皆是他们凭自己的辛勤劳动挣得的第一桶金。 尽管疲惫,四人均无怨言,反而兴致勃勃。 他们发现,赚钱竟是一件如此令人愉悦的事。 正如陆北羽所言,赚钱固然是目的,却非最终追求。 商人的真谛,在于享受赚钱的乐趣。 在劳累中寻得快乐,才是至高无上的境界。 五百枚皂石并非工坊一日之产能,实则为半日之产。 然而,陆北羽告诫他们,经商不可急功近利,亦不能一次性暴露所有底牌。 因此,售出一半,留下一半... 然而,陆北羽规定,凡踏入迷雾皂堂之人,每位仅能购得两块神秘肥皂。 若有人贪心求多,亦无法满足其欲望。 这让众人愈发困惑不已。 然而,这奇异的肥皂源自陆北羽的秘制配方,皂堂之中,他的股权独占鳌头。 更重要的是,陆北羽曾以陆氏酒馆一跃成名,使其声名鹊起,生意如日中天。于是,尽管不明所以,他们深信不疑。 陆北羽向他们揭示,此策略名为“稀缺诱惑”。 四人皆出身商贾世家,自幼受家中长辈教诲,略知商业之道。 虽沉迷享乐,疏于正业,但长久浸淫,也习得一二。 然而,“稀缺诱惑”一词,他们闻所未闻,更不用说理解了。 陆北羽仅作简要阐述: 唯有掌握顾客心智,营造紧迫感,使人以为入手便是获益,错过即成遗憾。 如此,冲动之念方能滋生。 无论是冲动购物,或是早已心仪只待一触即发,皆能使顾客迅速作出决定。 此法最为契合。 即便一时冲动,不过两块神秘肥皂,价值不过六十铜币,无甚大碍。 或许初时存疑,半信半疑,但半个白天过去,他们已彻底信服。 纵有诸多不解,不知陆北羽何以这般筹谋。 然若货物畅销,他们便心满意足。 况且,整场销售过程,与陆北羽预设的步骤分毫不差。 甚至,陆北羽早已预见供不应求的局面。 涅盘皂堂,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这些日,前来购皂之人日益增多,且愈发清晨便来排队。 有时,天尚未破晓,门外已有顾客守候。 然而,让人费解的是,每日售出数量始终限定在五百块。 为此,林景雷多次拜访陆北羽。 但陆北羽只微微一笑,称“稀缺诱惑”效应正在显现,劝其耐心等待。 此刻所需,便是寻觅恰当的时机。 一旦时机成熟,便可扩增工坊,扩大生产,方能步入正轨。 现在,他们焦急的并非如何多销肥皂,而是如何制造更多,储备充足。 …… 这几日,皂堂中的少爷们忙碌而乐在其中。 虽忙碌,但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热情。 二十多枚银币或许微不足道,却点燃了他们的热忱…… 他们甚至感到,这片奇异大陆上的时光,是他们此生最富意义的岁月。不提各位公子的激情澎湃,近几日陆北羽更是沉浸在繁忙之中。 后院的魔椒藤蔓上,挂满了炽烈的天穹椒,他命陆小星与翠萍悉数采摘,预备晾干提取种子。 那些种子将送往陆家堡的神秘花园重新培育,而椒皮则会成为陆家酒馆新佳肴的原料。 届时,陆家酒馆将推出一系列奇特的魔法菜品,吸引无数食客。 陆家酒馆依旧门庭若市,一旁的陆家旅舍也开启了奠基仪式。一袋袋神奇的灰石,自陆家堡源源不断地运抵江畔城。依照陆北羽的指示,赵小六带领一群铁匠打造出数十根手指粗细的铁棒,也一同送往工地。 陆北羽亲自向蔺南准展示何谓魔晶混凝土结构,经过数次试验,彻底颠覆了蔺南准的既有认知。 十五万枚银光熠熠的月华币,陆北羽已交至蔺南准手中。魔晶混凝土结构的支柱建造之法,他也倾囊相授,接下来的工作便交由他人打理。 蔺南准并未辜负陆北羽的期待,短短几日,地基已完成灌注,多根支柱傲然挺立。 陆北羽心中明白,这只是宏大工程的开端。转瞬数日过去,陆北羽看似清闲下来。 陆家堡传来消息,娄楼楼已成功将月亮岛的居民全数护送至城堡。在陈文静与赵英光的协助下,一切有条不紊,未出任何差池。 古鸿福遵照陆北羽的命令,每次都会在人群中寻觅拥有特殊技艺者,然后分配至各个所需工坊。其余人也被妥善安置。若工坊有需求,优先填补人手;若工坊无缺,便留下辅助赵英光修筑魔法道路。 一切渐入佳境,只是陆北羽内心尚未完全安定。 因他选择的陆家旅舍设计方案,是最为奢靡的八十万金币方案,力求尽善尽美,与他的设计图纸毫厘不差。遵循陆北羽的理念,既然要做,便要做到最好。 然而,除了刚交付的十五万,往后每月还需十万金币的缺口,这让他不得不深思熟虑,权衡轻重。 十万枚银币,数目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寻找对策。站在窗前,仰望高悬的月亮,陆北羽的思绪逐渐飘向远方。 窗外的梨树如今绿意盎然,树上的梨子再过几日便将成熟。 第160章 单凤山 次日清晨,陆北羽叮嘱了张宇恨和蔺南准一番,又与毛三在屋内长谈。接着,他便偕同墨守成和云霸天离去。 无人知晓他们目的地何在。只是离别前,他专程去了一趟陆家堡,向各工坊下达后续指令,确保一切有序进行... 在崇峻的艾瑞德兰大陆,无论是望江城的商业帝国,还是雄踞山巅的陆家要塞,都已融入了许多奇异之物,但它们已然稳步步入正轨。 陆北羽仅向部下指引宏观策略,至于具体执行,则全权交由他人打理。细微之处,历来是各部领地的自留地。 此刻,他坐在凌霄城睿王府二公子的魔法藏书室内,与chaijing云相对而坐。娄楼楼则在一旁用古老的魔法炉煮着灵蕴茶。 “你怎会如此说,你要独自前往凤翼山脉?”chaijing云瞪大眼睛,震惊不已,“你疯了吗?就算是边境守卫军也无法撼动马三爷,你怎么敢招惹他?” “凤翼山脉离我的峈山领地太近,我担心那些新到手的月影岛居民会被利用,制造混乱,其后果难以预测。”陆北羽面色凝重,“所以我思考,既然都是祸患,早作打算方为上策。即便无法彻底铲除凤翼山脉的匪徒,我们也能先探探他们的虚实。” “陆兄,此事切莫再提。”chaijing云脸色剧变,“我早已警告过,陆家要塞现为王国政策的试验之地,你千万不可平添波澜,让我陷入困境!万一我们的举动触怒了马三爷,就算我派遣楼楼的人保护,恐怕也难保陆家要塞的安宁啊!” “陆公子,二公子所言甚是。马三爷在凤翼山脉,绝非易与之辈。”娄楼楼的神色也变得严峻,“当年我父亲尚在,曾率军深入凤翼山脉剿匪。只可惜……” 提及往事,他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哀伤。 “只因那次,楼将军中了马三爷的诡计,最终空手而归。后来更因剿匪不利,被剥夺了军职。”chaijing云接过了话茬,“楼将军指挥如神,当年仅以三百边防军,便击退了沐国的三万大军,声名赫赫。连他都对凤翼山脉无可奈何,何况我们。” 陆北羽深思熟虑般点点头,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灵蕴茶上,长久无言。 “陆兄,你在思索何事?”见他沉默不语,chaijing云顿感不妙。 “我想,既然楼兄的父亲因此事丢掉了军职,或许我们更应亲自去看看。”陆北羽抬眼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chaijing云和娄楼楼听罢,皆是一怔。 “二公子,说实话,这凤翼山脉的匪患让我心神不宁。”陆北羽继续说道,“因此我觉得,如果不亲自去看看,心中始终难以平静。” “况且,我身边的墨老和云姐都是顶尖强者,即便未能发现什么,也足以全身而退。” “然而此事,我这望江小商贾的身份不宜出面,哪怕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我希望二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 \"陆兄,此言不必再提!\"望向他,微笑中透露着一丝无奈,“我明白你的顾虑!如此,只要你确保不会引发动乱,我会令楼楼无条件协助你,任你调度。然而,调查消息固然可行,但切勿轻启战端。” 陆北羽闻言欣喜,连忙行礼道:“北羽在此多谢二公子的慷慨。” “只是,我听说目前在凤翼山脚下仍有守军以防马三爷的势力?”话题一转,他又问道。 “陆兄,看来你对凤翼山之事相当关注啊!”无奈地摇头,“没错,那里驻扎着一队兵马,约有百人。” 话至此处,他的话语忽然中断,双目紧盯着陆北羽,“陆兄,实话告诉我,你调查凤翼山,真的只是为了防止其威胁陆家堡吗?” “当然!”陆北羽颔首,“不敢对二公子有所隐瞒,其实我之前并不知晓马三爷的存在。直到我的手下在熔金岭发现了被焚烧的屋舍和树木,我才得知熔金岭与凤翼山相联,山中竟有这般势力,故此我寝食难安!” “原来如此!”沉思地点点头,“陆兄,那你可了解马三爷是如何发迹,又如何收服人心的?” “我也略知一二。”陆北羽并未隐瞒,详细讲述了那天rolling drum与他的交谈。 也许,正是出于内心的不安。 他知道,是个极其精明之人。 如果自己否认知道马三爷是金匪,或者不提及马三爷拥有金矿,可能更会怀疑自己的动机。 陆北羽调查凤翼山,自然也考虑到了huo xingwen的事件。 毕竟,那些杀害huo xingwen家人的盗匪已死,他们携带的金沙也已落入陆北羽之手。尽管他们尽力抹去了山中的痕迹,但若马三爷的人穷追不舍,未必找不到线索。 特别是,他的卫队正在落凤坡训练,距离那峡谷并不遥远。 万一马三爷察觉到这儿,他心里会怎么想呢? 即便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自己的人杀了那些盗匪,夺走了金沙,他也肯定会起疑心。 而且,盗匪行事本就不需任何理由。 因此,一旦他怀疑到自己,恐怕会对陆家堡下手。 这一点,他必须防范。 所以,凤翼山的存在确确实实威胁到了陆家堡的安全。 况且,如果不保证熔金岭的安全,后面的工坊想要深入山谷扩建,也将面临风险。 当然,他最看重的,还是凤翼山中的金矿。 前日,他已经托人将huo xingwen赠予的几袋金沙兑换成银两,足足得了一万两银子。 几乎足够支付lian nanzhun要求的,陆家客栈下个月所需的银两…… 几囊星辰砂便换得了近十万枚银币,假使他们能征服整座凤凰岭,那又会如何呢? 他深信,凤凰岭之下隐藏的金色宝藏远不止于此。 如果他能将这一切据为己有,说不定足以维系陆氏客栈的日常开支。 即使最坏的情况,也能获取巨额财富,暂时缓解数月的困境。 然而,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贸易行者。 凤陨坡的军团训练尚未落幕,他身边可依赖的人屈指可数。 于是,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 若有睿王府的支持,无疑将事半功倍。 尤其是,睿王府已接到天启帝的秘密指令,清除复水河流域的盗匪,而凤凰岭也在清扫之列。 因此,这亦是他的职责所在。 当然,娄楼楼的边境部队必定能够提供援助。 看见请求娄楼楼助自己一臂之力,陆北羽内心欣喜不已。 然而他没预料到,当他提及凤凰岭周边驻军时,开口道:“陆兄,这样如何?这次我带你去见那些守卫吧。” 第161章 张校尉 在陆北羽的预想中,毕竟是睿王府的二公子。 既然知道凤凰岭危机四伏,他理应避而不去。 他只想让娄楼楼带领边防军一同前往。 有边防军在旁,他觉得对那支包围凤凰岭的驻军更具威慑力。 毕竟,如果真要对凤凰岭采取行动,不仅需依赖娄楼楼的边防军,还需要那支驻军的配合。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打算一同前往。 上一刻,还在告诫他马三爷势力不可招惹,让他切勿节外生枝。 下一刻,他竟提出带陆北羽去寻找包围马三爷的驻军。 这,显然不合常理。 陆北羽看着紧紧盯着自己,心头不禁一凛,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否已洞察自己的心思,察觉他对金色宝藏的觊觎。 毕竟,金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比诱人的宝藏。 “陆兄,就这么决定吧,这次我陪你一同去探查。”见陆北羽沉默,接着说道:“负责围困马三爷的凤凰岭营地,这些年嚣张跋扈惯了,我担心你和楼楼去可能无法让他们服从。” 陆北羽闻言愣住,他刚才只说去查看,并未提及调动凤凰岭营地的事。 就在他沉思之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马三爷的金匪势力极其敏感,稍有不慎触怒蜂巢,我担心你会承受不住。” 陆北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苦笑。 话中的含义再清晰不过。 然而,这些事已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他点头道:“既然二公子愿意陪我一同前往,我自然更加欣慰,北羽在此多谢了!” \"如今我们如同藤蔓上的双生灵,何须区分彼此。\"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走吧,我们即刻动身前往训练场。\" ,一位果断决绝的魔法师,此刻已挺直身姿,\"lulou,到时候你也带领一队人一同前往。\" 在月光岛屿的怪兽威胁消除后,岛民们纷纷迁往陆家堡避难。于是,lulou无需再守护空荡的月光岛,无人需他照料。因此,令他率部进入雄伟的天穹城。 刚踏入军营大门,陆北羽便听见了整齐划一的战斗呐喊。lulou走向中央高声命令,霎时,数百名来自南方边境的士兵列队站在他们面前。 鼓舞了众人一番,lulou便挑选了一支队伍,随着他们启程。从天穹城至单凤山脚的军营,只需半个白日的行程。 待他们抵达时,夕阳已缓缓西坠。单凤山营地的指挥官,张宇诚,收到的消息后,早已在营门恭候。 随行的南方边境士兵被安置休息,张宇诚则引领众人进入自己的营帐。华灯初上,帐内已摆放了丰富的卤味佳肴。然而,军中禁酒,便以香茗代酒款待。 张宇诚曾与有过交集,面对这位睿王府的公子,他显得格外恭敬。这段时间,lulou几乎寸步不离地陪伴,彼此并不陌生。陆北羽化身为在南方边境军队中的公子形象,墨守成和伪装成男子的云霸天,则成为了他的贴身侍从。 张宇诚引领他们进入主帐,随即赔笑问道:\"二公子,今日何风,吹动了您的脚步?\" \"东南西北风,你说呢?\"看着他,微笑回应。 张宇诚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不知如何作答。 \"无妨,张校尉,不必如此紧张!\"轻拍他的肩膀,接着笑道,\"我们之间的情谊何需拘束,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听说你也是从南方边境部队出身,那么我们便是自家兄弟了。\" \"是的,是的!\"张宇诚连忙点头应答。 点点头,\"张校尉,我记得当年你曾是我父亲麾下的副将吧!\" \"没错,二公子!\"张宇诚敬畏地说道,\"当年睿王在军中磨砺,末将在王麾下效力。后来多亏王的举荐,否则我怎可能晋升为校尉之职。\" 张宇诚心里清楚,虽然这支军队名为单凤山营,但实际上只相当于一个屯的规模。按军队编制,他仅是屯长。但这次任命下来,他竟直接晋升为校尉,那是统辖四个营的高级职务。 张宇诚怎能不明白,这是他的旧上司睿王在暗中相助呢?... \"二公子,您或许尚未了解其中奥秘!在这凤凰岭,黄金遍地,但粮谷却如珍宝般稀有。据说,山谷里的每一粒粮食都比黄金更珍贵。”张宇诚环视众人,徐徐讲述,“然而,我们的队长截获的并非上山的粮食,而是他们企图运下山的粮草,你说,这是否奇异至极?” chaijing云闻言一怔,目光不由投向陆北羽。 第162章 神秘事件 凤凰岭中,蕴藏着丰富的黄金矿脉。 然而,此地土壤却不适宜农作物生长。 因此,若见金匪自山顶运送金沙下山,山下送粮上山,实属寻常之事。 如今,张宇诚他们的队伍却鲜少拦截到下山的金沙,反倒是发现了向上输送的粮草,这的确令人费解。 “你们的队长此刻在否?”陆北羽眉心微蹙,接过了话头。 “请把他唤来,我们想详询当日的情景。”娄楼楼也随即发言。 张宇诚皱了皱眉,疑惑地望向chaijing云。 “张校尉,陆公子与娄校尉皆是我从南方边疆请来的英才,如今他们负责解决我凌霄郡的匪患难题,全靠二位。”chaijing云看出张宇诚的疑虑,继续说道,“月牙岛的招安之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正是陆公子和娄校尉协助我完成的。” “末将失敬,未能识得两位奇才。”张宇诚闻言大骇,先行道歉,随后说道,“遵照二公子之命,凤凰岭营已整装待发,队长此刻就在营中。” 言罢,张宇诚令门口的亲兵将队长召入营帐。 队长是个体魄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名为王海青,原是凌霄城的本地人。 面对众人的询问,他轻轻点头,讲述了当日的情形。 从凤凰岭进出,仅有三条险峻山路,三位队长各领一队,分别把守一条通道。 而第四队则随张宇诚校尉驻扎主营,随时准备支援其余三队。 按惯例,三位队长各自负责防区,包括巡逻、侦察和情报收集,一旦有异动,整个凤凰岭营会协同行动。 鉴于山上的金匪狡诈异常,为了确保信息的准确和及时,张宇诚给予了他们极大的行动自由。 遇匪情紧急,三位队长有权独立作出决策。 不过,每月末,他们必须回到主营进行汇报。 所谓汇报,实则是彼此交流情报,共同分析金匪可能的动态。 就在上月月末,如同往常,王海青带着几个亲兵匆匆赶往大本营。 由于路途遥远,他们必须在黎明前就启程…… 然而,未曾料到,启程不久,他们便遭遇了一场骤然降临的暴雨。为免延误返回魔法营地的行程,王海青引领着亲卫在雨幕中坚定前行。 从他们的驻地出发,皆是蜿蜒小径,岔路繁多,行进间,他们不慎步入了歧途。 直至曙光破晓,他们才惊觉自己迷失在了这片未知的森林,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幸运的是,天空的守护神适时施展了仁慈,正当他们寻路无果时,雨水骤歇。 紧接着,他们巧遇了一支奇特的车队。 队伍仅十余人,看似是邻近村落的居民,推着几辆神秘的货车缓步前行。 王海青连忙上前询问返回魔法营地的路径,这才得知他们已偏离正道甚远,距离营地尚需数小时的骑行。 焦虑涌上心头,王海青渴望尽早归队,于是毫不犹豫,带领众人策马疾驰。 然而,崎岖的山道本就难行,加之雨后的泥泞,路况愈发恶劣。 跟随其后的一名亲卫马蹄失稳,猛然摔倒,骑士随之坠地,伤势颇重。 他们记得来时的路上,曾经过一座仙灵道观,便打算将伤员送至那里暂作修养。 不料,当他们沿原路返回时,再次遇见了那群曾指引他们方向的村民。 但这次,村民们一见他们便仓皇逃窜。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王海青立刻察觉到其中的诡异。 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此刻骑马在身,岂是凡夫俗子能逃脱的。 片刻之间,他们追上了那些村民,眼看无法逃脱,村民们竟拔出随身的魔法武器,对他们发动攻击。 然而,这些村民不过是乌合之众,三两下就被悉数制伏。 他们供认,他们是来自单凤山的盗贼团伙,负责护送粮草下山。 王海青原本打算将俘虏与粮草一同带回主基地,未料在送伤者去道观的路上,这些盗贼突然猛烈反扑,比先前更为拼命。 王海青一行人无可奈何,只能拔剑迎战。 最终,他们彻底清剿了所有盗贼,干脆将粮草与伤员留在道观,随后才赶回了魔法营地。 正是因这一变故,张宇诚免除了他们未能按时归队的责罚,功过相抵,既无惩处也无嘉奖。 王海青话音刚落,张宇诚接过话头:“二公子,各位将军,此事可真奇怪!你说,他们为何要在山下运输这些神秘的‘食物’呢?” 陆北羽并未回应张宇诚,反而看向王海青,问道:“王队长,对此你怎么看?” 王海青闻言一怔,随即说道:“我们老大也曾与我们探讨过。我个人认为,近几个月,山中的金匪似乎并未如以往般活跃,或许是因为山中的形势严峻,他们正准备迁移?” \"何出此言?\" 陆北羽皱着眉询问,眼底闪烁着疑虑的光芒。 \"队长王海青曾提及此事,他认为是我们的严密守护使得山中要塞资源匮乏,匪徒们可能已经开始寻找新的退路了。\" 张宇诚同样皱着眉,沉思道,\"或许他们已在别处找到藏身之处,准备建立秘密据点。\" \"那么校尉张,你个人有何见解?\" 陆北羽转向他,眼神犀利。 \"王队长的猜测并非无稽之谈。\" 张宇诚紧锁眉头,\"但我认为,马三爷在独凤山经营多年,必定积累了深厚的力量,不会轻易弃山而去。\" \"因此,我推测他们可能还掌握着我们未知的金砂运输路径。这些时日我们未能截获金砂,不代表他们未下山交易,只是我们未察觉而已。\" \"既然王队长揭露了他们的粮食秘密通道,能运送粮食,自然也能运金,这是我们先前未曾察觉的线路。\" \"可惜的是,当日匪徒企图逃逸,队长未能留住活口,无法获取更多情报。\" \"近段时间,我持续监视那条线路,可始终未有任何收获。看来金匪可能已察觉异状,不再利用这条通道。\" 陆北羽听完张宇诚的详尽分析,嘴角浮现出一丝微妙的笑意。柴静云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嘴唇微动,最终选择了沉默。 显然,张宇诚并非愚钝之人,对独凤山上的金匪有着深入的了解。 王海青离开后,陆北羽继续询问张宇诚:\"张校尉,能否告诉我,王队长平时为人如何?\" 张宇诚脸上满是敬佩:\"王海青是我多年的老战友,从南境边防军出身。他对队伍里的兄弟非常仗义,自己的俸禄微薄,却时常接济生活困难的同僚……\" 听到这番话,陆北羽的眉头紧锁起来。如果王海青是正直之人,但愿他的疑虑只是误会…… 第163章 深山仙观 王海青是个正义之士,深受军中上下敬重,手下的兄弟们都对他信赖有加。而且,张宇诚对他也有着深深的倚重。 这些年,王海青率领的队伍,是擒获最多金匪的。 就像张宇诚信任他一样,陆北羽也希望,王海青不会背离正道。 然而,金匪将粮食送往山下,这件事实在不合常理。要么山中有变故,要么王海青有所隐瞒。 此刻,陆北羽并未表露内心的想法,而是对张宇诚说:\"张校尉,你是否介意明日让王队长带我们去事发之地一探究竟?\" 张宇诚一怔,随后点头应道:\"当然没有问题!\" 当暗夜降临,星辰在天穹闪烁,张宇诚召唤了营中的勇士队长们共聚一堂,与一同享用了一场魔法烹饪的盛宴,品尝着月光下的神秘茶饮。 他们谈论的不再是平凡的军务,而是单凤山上那些金鳞匪帮的奇异传说。同为守护者的他们,彼此间的话题犹如魔法般契合,共享着兄弟般的欢笑,沉浸在奇幻的友谊之中。 次日清晨,留宿于张宇诚的魔法营地。在王海青的引导下,娄楼楼陪同陆北羽踏上了通往一处神秘峡谷的旅程。墨守成与云霸天,两位神秘的魔法师,也紧随其后。 这样的峡谷,在单凤山乃至峻峭的峈山都是常见的地貌,两侧斜坡不高却怪石嶙峋,植被稀疏,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宁静。峡谷的两端,一端通向山脉深处,另一端则直指外界,无岔路可供藏匿。 王海青回忆道,正是由于此峡谷无处可逃,他们才成功将金鳞匪帮一网打尽,无人能逃脱法网。沿着峡谷前行,前方山路愈发崎岖不平。 转过一道弯,一侧是茂密的林海,另一边则是峭壁悬崖,比峡谷两旁更为险峻陡峭。在悬崖半腰,一座破败的仙宫若隐若现,饱经风雨侵蚀。 在转弯处,王海青停下脚步,讲述当年金鳞匪帮就是在此突然发动攻击。然而,为了探查这里是否为匪帮的秘密黄金运输路径,张宇诚已清除了一切战斗痕迹,血迹、尸体,甚至道宫内的粮草与伤员,一切都被悄然转移,恢复原貌。 然而,不知是否已被匪帮察觉,近来始终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仙宫中的道士呢?”陆北羽问道。 “宫中仅存一位年迈的道士,带着一位年轻的学徒。”王海青略皱眉头,“老道士双眼失明,双耳失聪,全赖那位十来岁的少年照顾,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张宇诚仍然谨慎地派出一名伪装成新弟子的战士,潜伏于仙宫之内。 娄楼楼闻言,脸上显露出疑惑:“在这荒僻的山岭,仙宫怎能维持香火?老道士与少年道士又如何生存?” “娄将军,你有所不知,此事颇为离奇。”王海青微笑道,“他们在仙宫后方开辟了一片灵田,并由少年道士在四周布置了诸多隐蔽陷阱,时常捕获野兽,自给自足。偶尔,少年会扶着老道士下山购买生活必需品。” 谈话间,众人已来到仙宫门前,听见内部传来的深沉钟声。“这是仙宫的古老仪式,每日清晨、正午和黄昏,老道士会携弟子敲响三钟。”王海青解释道,这是几代人的传承。 推开仙宫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的道士正在清扫庭院... 目睹他们的降临,年轻的法师张成眼中闪烁着惊奇,疾步来到王海青面前,“王队长,您怎会光临此地?” 这,便是张宇诚在神秘之地安插的信使,名叫张成,与王海青相识已久。 王海青指向陆北羽和娄楼楼,“这两位来自睿王府,校尉命我引领他们一探究竟。此地,可有何异常状况?” “一切如常。”张成颔首回应,“对了,我正欲禀告校尉,老法师打算明日下山采买必需品,不知我是否应随行,抑或留守在此?” “你留在此地监视,我会向校尉禀报此事。”王海青点头道,“到时候自有人监视他的动向。” 话音刚落,侧门传来一阵轻灵的脚步声,只见那位年轻的学徒搀扶着老法师缓步而来,众人连忙收起交谈,转而客套寒暄。 此刻,陆北羽一行身着旅人装扮,他解释自己是游历者,不料在山中迷失,循着悠扬的钟声寻来。 老法师并未质疑,言辞间流露出宿命的意味:“既已相遇,便是天意。” 他吩咐学徒准备宴席款待,自己则陪众人在庭院的石桌旁落座。石桌上,摆放着一套奇异的茶具。 与陆北羽曾见过的茶具不同,这些茶具竟是由岩石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异常,显然经年累月被频繁握持。 然而,茶杯仅有三只,无法满足众人所需。老法师略显尴尬,示意张成取来几只小碗,接着说道:“此地简陋,招待不周,还望诸位谅解。” “道长过谦了!”陆北羽淡然一笑,“敢问道长在此单凤山下居住多久?既然此地并无香火,为何将道观设立于此呢?” 闻言,老法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然后缓缓讲述起往事。 实则,多年前,当他初入这座道观时,它并非如今这般荒凉,香火旺盛,四周村庄的居民皆来此祈福。 然而,后来金匪占据了单凤山,时常下山洗劫邻近村落。 朝廷数次派遣军队围剿金匪,村民们一度以为安宁的日子即将来临。然而,谁也没料到,之后的日子更加艰难。 朝廷派出的士兵非但未能消灭金匪,反而滥杀无辜,以冒充战功。他们指控村民通匪,掠夺财富,侮辱妇女。 附近几个村庄,先是遭受金匪之患,接着又经历兵灾,生活愈发困苦。 于是,一些人选择了背井离乡,离开这片土地;而那些受官军迫害的,干脆加入了金匪的行列。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道观的香火也随之凋零。 多年过去,道观内的法师们有的离去,有的逝去,唯有这位老盲者不愿离开,坚守在这片寂静之中…… 猎户家族的小道术士诺森,曾受到附近山林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道士的庇护。几年前,诺森的父母在深山中不幸遇上了凶猛的魔狼,不幸丧生。老道士见此情景,决定收养诺森,让他成为道观的一份子。 从小,诺森便跟随父母学习狩猎之术,略懂设置魔法陷阱捕捉神秘生物,这对他在道观的生活有所帮助,使他和老道士得以安度时日。一日,诺森精心烹制了饭食,款待了来访的冒险者陆北羽和他的队伍。用餐完毕,陆北羽一行匆匆踏上旅程,临行前,他留下十枚银质符咒作为资助。 穿越幽深的峡谷后,沉默寡言的墨守成终于开口:“陆兄,那位老道不简单……” 第164章 灵力凝聚与气流修炼 其实,不止墨守成察觉到老道士的异样,连陆北羽也有所察觉。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娄楼楼已抢先问道:“墨大侠,您发现了什么?” 墨守成瞥了娄楼楼一眼,缓缓道:“看那老道士虎口的老茧密布,显然他是位行走江湖的剑术大师,且使用的是灵剑一类的武器。”说罢,他摊开手掌,展示着虎口处一道细长的硬化皮肤,“若拥有修炼出的灵力,注入剑中时,握剑的姿势会微有变化。虽微小,但久而久之,总会留下痕迹。” “可娄校尉同样是剑术名家,他的老茧却在掌心,而非虎口!”王海青对此疑惑不解,他昨晚与娄楼楼相谈甚欢,已成为其忠实的追随者。 “娄校尉武技超群,不过在气流修炼上,恐怕只刚入门不久。”墨守成未直接回应王海青,而是转向娄楼楼说道。 “墨大侠所言极是!”娄楼楼轻轻点头,“我们在军队中事务繁重,虽然不断磨砺武技,但更注重实战中的杀敌技巧。我们的重点在于剑术的招式,而非气流修炼。能凝聚灵力,略懂轻功就已足够。如要精进,所需的时间太过漫长。” 墨守成轻轻颔首:“凝聚灵力与驱动体内气流并不相同。当修行者的实力到达一流顶峰后,若无机缘突破至境地,他们的武技提升就必须将体内的气流与招式融合,才能将灵力运用到剑上。” “所以,您的意思是,那位老道士是一位一流顶峰的强者?”娄楼楼闻言一怔,“可即使是这样,一个既瞎又聋的一流高手,应该不会那么强大吧!” “谁告诉你他瞎又聋?”这时,陆北羽忍不住插话。 “此话怎讲?”王海青满面困惑,“我们都试过了,那老道士确实是个盲者,难道陆公子不信?” \"我不通晓墨斯提尔谈及的武术奥秘,但我也察觉到那位古稀道者身上隐藏的异象。”陆北羽轻轻一笑,接着说:“不知诸位是否留意,那老道的手,虽外表枯瘦,却只是岁月的自然痕迹。” “然而,他的双掌与众不同,肌肤光泽,保养得宜,这不是一般盲者能做到的。” “设想一下,如老道所言,之前并未有小道童侍奉左右,他是独居于这仙院之中。” 见众人面露愕然,他又补充道:“老道曾提及,在小道童到来前,他的家人常来此照料。据此推测,小道童父母遇害前,他确是孤身一人生活。” “试问,一个又聋又瞎之人如何独居?必需要用双手探知周遭,难免磕磕绊绊,双手理应易受损伤,皮肤布满碰撞的痕迹。即便愈合,也会留下印记。” “可方才老道的双手保养得如此完好,这表明他始终珍视双手,这岂是盲人所能办到的呢?” 众人闻言,豁然开朗,王海青愤慨道:“这老贼,竟然瞒骗了我们这么久,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眼看王海青要回去,陆北羽连忙拦住他:“王队长,切莫冲动。就算你现在去找他,他一口否认,你又能怎样?” “那公子陆,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吧!”王海青怒不可遏。 陆北羽闻言,微微一笑:“王队长,我想问问,既然这条路是金匪的秘密输送线,为何张校尉率部监视这么久却无所获呢?” “恐怕是因为我们斩杀金匪,惊动了他们,所以他们放弃了这条路线。”王海青皱眉道。 “那我问你,要从单凤山下山,避开你们单凤山营地的封锁,易如反掌吗?”陆北羽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王海青一怔:“当然不易!我们接手此地后,山脚的路径都严密设防,还有外围戍卫协助。他们想进出,绝非易事。所以我曾向校尉建议,或许是我们的围困起了一些效果,他们打算另寻去处。” 一直沉默的云霸天开口了:“既然出入山的道路不易寻找,他们开辟了这条通道,怎会轻易舍弃?我认为,可能他们早已得知官军不会撤离,所以按兵不动。” “啊?陆公子,你是说金匪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计划。”王海青听后大惊失色... \"我们仅仅是在推测罢了!\" 陆北羽轻轻叹了口气,\"试想一下,那些生物为何起初被捕时并未挣扎,直到这个转折点才突然反扑?\"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刚被抓时并不清楚你们打算将他们引向何方。\" 他的话语转为沉重,\"设想一下,如果他们已被当作黄金盗贼擒获,并且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求生。但当你们没朝营地行进,反而深入山脉,他们会怎么想呢?\" \"或者,他们可能看到了某种令他们极度恐惧的事物。因为他们明白,一旦踏入某个地方,或被特定势力发现,生存之路将戛然而止。你说,他们会不会反抗呢?\" 陆北羽的声音低沉而深邃。 \"所以,你说,这座道观里的人,都是与黄金盗贼勾结的吗?\" 王海青一听,立刻领会了陆北羽的暗示。 \"原本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听了墨大侠的剖析,我觉得可能性高达七成。\" 陆北羽望向他,继续说,\"如果道观中的人确实与黄金盗贼有关,那么校尉在此地的每一步部署,恐怕早已落入单凤山的眼中。\" \"既然张成提到老道士明日会下山。\"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墨大侠,云姐姐,监视的任务就交由你们了。\" 墨守成和云霸天点头示意,不再多言。 吩咐完后,陆北羽跟着王海青返回张宇诚的大本营。看见陆北羽身后少了两人,张宇诚略皱眉头,看向王海青问:\"海青,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两人呢?\" 王海青一怔,正不知如何回应,陆北羽先开了口:\"我的两位随从离队去执行任务,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 话至此处,他又稍作停顿,继续说:\"张校尉,既然现在黄金盗贼已经得知消息,他们短期内应该不会走那条路线。所以,如果我们想诱使他们重启这条通道,进而追踪他们,就必须制造一种危险已消除的假象。\" \"制造一种危险已消除的假象?\" 张宇诚惊讶。 \"张校尉,北羽有个请求,能否将驻守在那里的伏兵全部召回?\" 陆北羽再次看向他。 张宇诚闻言一愣:\"如果无法监视那个区域,黄金盗贼暗中运输金沙怎么办?\" ... \"实则易如反掌,他们运送何物,就由他们去!我们应将视野拓宽,看向更遥远的天际。”陆北羽注视着他,继续说,“我耳闻那位长者道长明日进城购置物品,或许暗藏玄机。若你的探子持续驻守,他必然警觉异常,寻找线索便难上加难。” “但若他知道我们的监视已撤离,或许他会误以为危机已过,警惕之心松弛,那时我们或许能觅得良机。” 见众人震惊,陆北羽又道:“我已遣两亲信密跟踪那道长,一旦有重要情报,立时告知我们……” 第165章 平衡之秘 根据墨守成的推演,深山道观中的老道必定是顶尖高手之一。 陆北羽更察觉,那道长的失明与失聪可能是伪装的。 如此看来,这座道观背后隐藏的秘密不容小觑。 单凤山是金匪首领马三爷的领地,如此奇特的道观出现在此地,陆北羽无法不生疑虑。 倘若老道是马三爷的人,那么他为何要在道观中潜伏?他又如何与马三爷暗通消息? 张宇诚的手下始终监视着他,让他无从传递讯息……此事耐人寻味。 张成已在道观逗留许久,却未发现丝毫蛛丝马迹,这不合常理。 要么是他太过愚钝,要么是老道高深莫测。 道观内并无陌生人涉足,说明他们的行动极其隐秘。 或是老道已采取某种手段,悄然通知山中的匪徒,只是张成尚未察觉。 张宇诚的人在峡谷两侧坚守多日,依然一无所获,陆北羽深信,再继续等待也无济于事。 故而,与其固守原地令金匪畏惧,不如明目张胆地撤回,另寻线索。 且撤退需光明磊落,让所有人知晓。 当然,寻找线索,首要关注的自然是道观内的老道长。 然而,以他顶尖的实力,张宇诚的士兵想要查明真相,无疑难如登天。 因此,离山之际,陆北羽留下了墨守成和云霸天。 据张成所言,老道长次日将下山,这可能是个绝佳的契机。 就算购置生活用品,山下的小村庄便可满足,何必特意去凌霄城呢? 陆北羽倾诉心中所想,张宇诚沉默,目光转向柴敬云。 “张校尉,陆公子的两位亲随非等闲之辈,有他们在,值得一试。”柴敬云皱眉道,“如此,你先召回手下吧。” 张宇诚略显错愕,但并未反对,点头应允,随后命王海春下去安排了。 也许,他对卢恩羽的信任并非源自内心,但他信奉睿王世子的智慧。或者说,他是被迫信任的。 即便心中存疑,也无法流露半分。 张玉宸为查镜云一行人在营区辟出几间幽居,娄洛洛则调度了南境边军严密守护周围。 走出张玉宸的指挥帐篷,刚踏入房内,查镜云直视着卢恩羽,开口问道:“卢兄,坦诚告诉我,你是否察觉了什么秘密?” “世子,为何你会有此一问?”卢恩羽闻言一怔。 “卢兄,尽管我们相识短暂,但我对你还不够了解吗?”查镜云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你是否早已盯上了丹凤山的金贼,暗中策划对策了?” 卢恩羽吃了一惊,正欲开口辩解,却被查镜云打断:“张玉宸描述的情景确实非比寻常,卢兄,你是否猜到,那些金贼真的准备转移了?他们打算迁往何处?难道他们真会舍弃这座富含黄金的山岭吗?” 听到查镜云连珠炮般的问题,卢恩羽不禁黯然。 他没料到,自己仅是出于一些奇思妙想去探查丹凤山,试图找寻金砂以填补陆家旅店的开销,却未想到查镜云竟已洞察了这么多。 然而,为了金砂而来,此事他绝不可以透露给查镜云…… “世子,实话告诉你,我更倾向于张校尉的观点。我不认为金贼想要迁移,而是他们发现了新的黄金运输路径。或者,我们可以假设,或许从一开始就有多条金贼的秘密运输线,而张校尉他们才揭开了其中三条的面纱。” “卢兄,你究竟想说什么?”查镜云凝视着卢恩羽,满面困惑。 “卢公子,你的意思是,深山中的那座道观,其实是为了保护金贼的运输路线而建立的?”娄洛洛在一旁发言,“并且,这条秘密的运输线一直存在,只是金贼极少使用,所以朝廷军队才不知情?”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对我们大顺来说,军队围而不攻,攻而不绝,已是常态。”卢恩羽点头道,“就像月亮岛那样,如果地方驻军要彻底铲除他们,他们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朝廷军队围而不攻,攻而不灭,只因利益驱使。小小的月亮岛尚且如此,更何况丹凤山里藏着一座金山呢?”查镜云听完,脸色骤变,“卢兄,你是说,张玉宸有问题,他与金贼勾结?” “还没到那一步,暂时还不能断定。”卢恩羽摇头,“我清楚,他是睿王的旧部。既然睿王推荐他,必定对他有所倚重,相信他的品行。睿王一心为国,不会举荐一个无能之辈。” \"然而,张宇诚虽未与黄金之贼联手,却不代表他麾下无人涉足。”陆北羽的话语骤然停滞,片刻后继续说道,“或许,这位马三爷深谙朝廷与匪徒间的微妙交易。张校尉能缴获些许金沙,是否正是马三爷为维持某种默契或平衡,特意馈赠的恩惠呢?” 查静云的眉心立刻纠结起来:“你的意思是,即便张宇诚未曾叛匪,其功绩也可能并非如此显赫。那些金沙,是黄金之贼故意留给他的?” “我说过,这只是猜测。”陆北羽摇头道,“二公子,我问你,单凤山上究竟有多少黄金之贼?” “据不完全估算,恐怕不下五千人。”查静云皱眉回应。 “既然有五千贼寇,他们的每日金沙产出,可有人知晓?” “这个无从得知。山中情况一直模糊,派出的密探总被察觉,所以……” “归途中,我也听单凤山营地的王队长提及,他们派遣了不少密探进山,却全被发现。那些黄金之贼并非神灵,密探也不是愚笨之人,为何会轻易暴露?” “你是说,山上有内鬼通风报信?”此时查静云若还未能领悟陆北羽的暗示,那便显得异常了。 “我只能这样推测。”陆北羽点头,“我还听说,马三爷不仅在景州,乃至整个大顺国,都是黑白两道皆能驾驭的人物,岂是张宇诚一介小小校尉所能影响的?” “陆兄,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怀疑,我父王与此事也有牵连?”查静云闻言,面色剧变。 第166章 京城的秘密势力 “二公子,我绝对无意质疑睿王。”陆北羽望着他,苦笑了一下,“如果睿王府与黄金之贼有所关联,又何必仰仗皇宫的救济?”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查静云的怒火消散,再次注视着他问道。 “我想陆公子指的是京城中的某些人。”娄楼楼微微蹙眉,接过话头,“如果黄金之贼的背后是京城的权贵,再牵涉到景州,乃至我们的凌霄郡,那就不是这里的任何一人能操纵的了。” “京城的人?”查静云闻言一惊。 “没错,只有京城的人才有这样的影响力。”娄楼楼紧锁眉头,脸上流露出愤怒的神色,“如果不是那个人,我父亲怎会遭受贬职,又如何含恨离世。” “楼楼,难道你已知晓当初陷害你父亲的幕后黑手是谁了?”查静云欣喜,转头凝视着他。 娄楼楼摇头,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呢?若我能查明他的身份,又何必忍耐至今。” 娄楼楼的怒火在燃烧。 他紧握剑柄,手臂上的青筋凸显,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陆公子,对于征服凤凰岭,你心中有几分胜算呢?”娄楼楼的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再次发问,“如果我们真的掌控了凤凰岭,又有多少把握能让那些山贼揭示京城背后的庇护者身份?” “两位,请原谅我的坦诚,我真的没有周全的计划。”陆北羽无奈一笑,“我只是觉得,我家堡邸旁潜藏着如此巨大的威胁……” “若你能拿下凤凰岭,山中的金矿,我愿分你一半!”chaijing云果断地插话。 “二公子,此言差矣。”陆北羽惊讶道,“这金矿乃朝廷严令监管之物,我若染指,岂非与那些金匪同流合污?” 他心中震撼,甚至有些恐惧。不知chaijing云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他确信,chaijing云已察觉到他对金沙的企图。 甚至,他开始质疑来找chaijing云是否明智。 “即便朝廷对金矿管制严密,但在金匪手中,金矿又有何价值?”chaijing云神色肃穆,“陆兄,我相信月影岛是个例外。既然世间已有先例,那么再出现一个并非不可能。若你能解决凤凰岭的问题,我chaijing云以睿王府之名担保,保证你的那份金矿安全。” “二公子,你太过高看我了。”陆北羽感到迷茫,“我仅是江望城的一介小商,何德何能……” “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吗?”chaijing云闻言轻笑,笑容中深藏玄机,“若我没猜错,单凤山的金沙你已收入囊中了吧?” 闻言,屋内一片寂静。 陆北羽面色剧变。 正欲辩驳之际,chaijing云又道:“江望城新建成的江望客栈,是由知名建筑师蓝南准主持的。他接手的项目,少说也要十万乃至数十万两白银。陆家虽富,应该还没富到那种地步吧!昨晚我与张宇诚闲谈时,他提及巡逻时曾遇一队猎户穿过凤凰岭进入巍山。结合你昨日的分析,他也认为,凤凰岭的人很可能通过巍山转运金沙。” “现在,谁不知晓陆兄你忙于江望县至凌霄城的事务,你舍弃数千移民不去照看,却专程来访我,我不信你只是喜欢串门那么简单。” “尤其你一开口就提凤凰岭,这让我不得不多想。我想,如果那群猎户就是金匪,那么金沙恐怕已被他们带出。” “所以,陆兄为何对凤凰岭如此焦虑?绝不会仅因它与陆家堡相隔一山吧!我更相信,你担忧的不只是他们策反月影岛的居民。” \"这几日,情报显示在景州的幽秘之地,竟有人秘密交易魔砂。我确信这并非金甲兽人的所作所为,因为他们向来有固定的交易网络,从不零散兜售。\" \"因此我在想,是否会有这样的巧合?你们陆家堡的守卫在霜岭磨砺,恰巧撞见了运送魔砂的金甲兽人队伍。随后,那些兽人恐怕已无法幸存,那么他们携带的魔砂自然也就落到了陆家堡的手上。\" \"陆兄担忧的并非单凤山之人煽动月影岛的叛变,而是忧虑他们会针对陆家堡发动袭击吧!\" 听见chaijing云的话语,陆北羽脊背瞬间渗出冷汗。 原本他以为,攀附上了chaijing云这条线,为自己找了个坚实的庇护所。即便他对单凤山有所图谋,但目标仅仅是几袋魔砂,以解决重建陆家旅栈的资金问题。 最后征服单凤山的荣耀,理应归功于chaijing云。毕竟,他出身皇族,可以在京都为自己拉拢人心。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chaijing云早已将他剖析得清清楚楚。而且,他在陆家堡的任何举动,都早已尽在chaijing云的掌控之中。 他口称猜测,可谁知道,是否有人私下里告知了他呢? 这种感觉,令人极度不安。 看着沉默不语的陆北羽,chaijing云又笑道:\"陆兄,说实话,我其实有些心痛啊!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到霄凌城,那个夜晚我们共饮畅谈的情景吗?\" 陆北羽再次怔住。 \"是你所说,民为根本,国家其次,王者最轻。你说人民如水,既能承载舟船,也能颠覆其上。\" chaijing云并未等他回答,只是轻轻一笑,\"别看我当时醉了,但我都记得。陆兄,你还记得,说完后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陆北羽顿时呆住。那一晚他酒醉过度,事后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恐惧。想到大家都喝得迷糊,他还庆幸醒来后大家都会忘掉。 他没想到,chaijing云不但记得,而且还记得一清二楚。更令他惊讶的是,chaijing云竟然还记得他说过些什么。 chaijing云说了什么,他真的不记得了…… \"我曾说过,虽然我当时并未完全赞同你的观点,但它却包含深邃的道理。仅凭那席话,凭你的二十二字真言,我便认你为兄弟,一见如故的兄弟。\"chaijing云深深叹了口气,\"既认定了兄弟,就该生死与共,只要你认定的事是正义的,我便会全力支持你。\" \"陆兄,虽然没有焚香祭天,但我们磕头结拜,这份兄弟情义我定当铭记。\"chaijing云的神情变得格外庄重,\"不知在陆兄心中,是否也将我chaijing云当作兄弟呢?\" 陆北羽闻言,直接愣在那里。 那一晚,他和chaijing云磕头,成了结拜兄弟? 看来,那一晚他真是醉得太厉害了... ... 在遥远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一丝微弱的回音在飘荡…… “陆兄,自从月神岛颁布的神圣谕令降临,我们便如同被同一根命运丝线牵引的飞蛾。陆兄身上已烙印着睿王殿下的标记,更承载着长公主姑姑的重托。因此,只要不违反道义,不悖逆信念,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身旁。所以我选择随你一同踏入这片未知之地。” 陆北羽闻言,不由得心生愧疚。 然而,两度轮回为人,特别是前一世遭受的背叛,使他不得不对一切多加斟酌。 尽管无法确切衡量chaijing云话语中的真实情感,但他不得不承认,chaijing云那充满激情的话语已深深打动了他。 他望向chaijing云,深深地叹了口气,“二公子,我们现在该如何行动?” “我明白你现在急需财富,我同样如此。”chaijing云闻言,脸上浮现出笑容,“我先前提及的共享金矿并非戏言。我确实打算与帝王及长公主探讨此事。毕竟,单凤山的匪患直接影响到凌霄郡,关乎我睿王府的声誉。” 有时,陆北羽会感到chaijing云过于官方化。 但他是睿王府的贵公子,从皇族血脉的角度思考问题,自然与常人不同。 况且,chaijing云的品性,至少从目前的交往来看,颇为可靠。 半座金矿,无疑是个巨大的馈赠。 陆北羽仿佛能看到无穷的黄金,自山贼巢穴源源不断流出。 这样的提议,他无法拒绝。 依照原本的打算,即便能拿到这些金沙变卖,但这却是非法的行为。 若被朝廷知晓,将是灭顶之灾。 如果能得到chaijing云的信任,甚至能助他洗清污名,那么问题便迎刃而解。 富贵从来都需冒生死之险。 第167章 诸多思量 作为前世的特种兵,陆北羽历经重重选拔,无数次严苛训练,才成为顶尖精英。 穿越至此,虽这具身躯已不具备往日的素质,但他的特种战术思维,是这个世界之人无法理解的。 诚然,论及实战行军,光靠理论知识远远不够。 不过,此刻他不能亲自出手,却能指挥他人行动。 这也是他带墨守成和云霸天前来的原因。 当然,也是他当初求助chaijing云,期盼娄楼楼与南方边军援助的理由。 毕竟,落凤坡的守卫者还在初步训练阶段,距离真正的战场尚有距离。 不过,经chaijing云的肺腑之言,他心中的计划更为坚定。 只要chaijing云全力支持,单凤山营地必将成为一股强大的助力。 然而,深山道院的老道竟是位顶尖高手,这让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既然chaijing云也对征服凤凰岭心怀志向,他便不再隐藏任何想法。 既是同袍,心意相通。 若他再遮遮掩掩,便显得不够磊落。 \"如果推测无误,那深邃森林中的神秘道观,定是金匪的联络据点。\"陆北羽望向chaijing云和loulou,继续说道,\"那位老道既然身手不凡,绝非金匪中的泛泛之辈。\" \"陆兄,继续说下去。\"chaijing云的神色变得异常严峻。 \"我确信,只要跟踪那个老道,到时候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陆北羽再次看向他,补充道,\"就算我们不清楚金匪巢穴的内情,也必定能在外围寻得突破之机。\" \"何以见得?\"loulou皱起眉头。 \"我听说,凤凰岭的金匪首领,主要依赖马三爷和他的两位结义兄弟掌控全局。若能出其不意地擒下三人,整座凤凰岭便能轻易纳入囊中。擒贼先擒王,正是这个道理。\" \"凤凰岭的三位首领,行踪如魅影般难以捉摸。\"chaijing云露出一丝苦笑,\"陆兄,我们连山上的情报都打听不到,要捉住这三人,谈何容易?\" \"正因如此,我让张校尉撤退所有人。\"陆北羽点头道,\"既然常规手段无效,我们只能寻找别的方式……\" 陆北羽告别chaijing云,返回了自己的居所。他刚离去,loulou的眉心也随之紧锁,\"二公子,我真的越来越看不透这位陆公子。如果我们真的能占领凤凰岭,您真打算把一半的金矿分给他?即使您答应,您觉得陛下会同意吗?\" \"楼楼,你看不懂他,我也看不懂他啊!\"chaijing云深深叹了口气,\"前几天linnanzhun传来书信,说陆兄已经决定建造陆家旅舍。一旦建成,必将成为大顺王国的标志性建筑。\" \"标志性建筑?\"loulou闻言一惊,\"二公子,linn家族设计的是一座怎样的楼阁,竟如此卓越?\" \"不,这次不是他设计的。\"chaijing云摇头道,\"楼楼,猜猜看。linnanzhun的信中提到,设计这座楼宇的是谁?\" \"难道,又是这位陆公子?\"loulou惊讶道,\"这怎么可能?他竟然懂得建筑设计,还能让linn家族赞叹不已?\" \"正是!所以我也不明白,我这位陆兄还有什么不会的。\"chaijing云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楼楼,你再猜猜,陆兄建造这座旅舍,给linnanzhun预算是多少?\" \"多少?\"loulou愣住了,\"陆家虽不再是临江最富有的家族,但据说他们家仍然极其富裕。既然他们要建造一座标志性的旅舍,估计至少得十几万两白银吧!\" \"若只是一座矗立在望江城的奇异建筑,那倒无妨,你说的十万金币估算也算合理。\"chaijing云轻轻摇头,\"但我所提及的,是蔺南准信中描绘的陆兄欲建之客栈,它并非仅限望江城,而是要成为整个大顺王国的象征之地标。\" 此语一出,娄楼楼面色骤变:\"我们凌霄城的万华楼,京东上游的八方阁,都是历史悠久的独特建筑,都不敢妄称地标。这位陆公子的客栈,如何能担得起地标之名呢?\" \"所以我才问你的猜测,他的预算会是多少!\"chaijing云又言。 \"多少?\"娄楼楼震惊。 \"八十万金币。\"chaijing云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比睿王府二十年的开销还要多。” \"怎么可能?八十万金币?\"娄楼楼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就算陆家再显赫,也不可能有如此巨额财富吧!\" \"我也无法确定啊!望江陆家似乎一直笼罩在神秘之中。\"chaijing云叹了口气,\"但这或许能解释,为何陆兄会因长公主姑姑一句话,便接纳了月亮岛的众人。对他来说,几万金币可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数目。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陆家堡的隐患恐怕远超我们的预料。\" \"要是陆公子只是心血来潮……\"娄楼楼脸色剧变。 \"他绝不会轻率行事。\"chaijing云直接打断他,\"我相信以陆兄的品性,若非有足够的把握,他绝不会轻易作出决定。尽管我将他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送入宫廷,皇上匆忙将陆家堡设为试验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并未表现出过度激进,这就意味着他心中必然已有对策。\" \"难道不是因为长公主找到了江舒影,江舒影向他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吗?\"娄楼楼显得有些困惑。 \"楼楼,假设这事关乎陆家全族的生死……\"chaijing云长叹,\"罢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陆兄来找我,并突然提及马三爷,我就猜到,他不仅关心陆家堡的安全,还觊觎单凤山的黄金砂。毕竟,他缺钱。\" \"二公子,您是说,他凑不齐八十万金币,所以才打上了单凤山黄金砂的主意?\"娄楼楼沉思着点点头。 \"八十万金币,我景州一年的税赋收入也无法达到这个数目!\"chaijing云苦笑,\"更何况,月亮岛上新迁移过来的人们,还有陆兄最近发明的各种新事物,哪一项不需要大量资金投入?\" 看着娄楼楼紧锁的眉头,chaijing云再次叹息:\"楼楼,我岂能不知将半座单凤山的金矿许诺给陆兄并不合适,可这半座是多少,陆兄取走多少,又有谁能知晓呢?\" 娄楼楼闻言,面色大变,\"二公子,你……\" 陆北羽毫不知情chaijing云心中的计谋。 此刻,他躺在魔法石室的硬质晶床上,思绪如蛛网般梳理着每一丝记忆碎片。 仅携墨守成和云霸天两位同伴,他悄然来到凌霄城,甚至未向望江或陆家堡透露半分行踪。 然而,抵达睿王府时,chaijing云仿佛早已预见他的到来。 尤其是,当他询问单凤山的消息,chaijing云竟亲自领他来到此地。 起初,他坚信这并非chaijing云对他的重视所致。 尽管近期他们关系升温,但他明白,彼此间的友谊尚未深厚至此。 陆北羽始终相信,世间任何异常都预示着背后的秘密。 虽不疑心chaijing云有害他之心,但他确信,对方必有所图。 未曾料到,chaijing云会在今夜道出那些肺腑之言,那份深情厚谊。 一壶烈酒,一段兄弟情。 肝胆相照,同生共死。 有时,男子的情谊就是如此纯粹。 然而,疑惑仍如迷雾般缠绕在他心头。 难道是自己过于警惕,疑虑过多? 然而chaijing云竟主动提议分享单凤山的金矿,这绝非常态。 大顺王国从不将金矿私授于人。 况且,chaijing云仅是睿王家中不受宠爱的次子,无爵位加身,又怎敢承诺如此重大的事? 纵使背后可能倚仗长公主的影响力,顺帝也未必会应允…… 然而,如jiaofei这样的巨额交易,月亮岛的招安,甚至南部边境的军队支援,这些重责大任皆落于他一人肩上,却又显得不合常理…… 就这样,陆北羽在梦境的边缘游走,直至次日晨光微曦。 他睁开眼,发现床畔坐了个人:“老墨,你何时回来的?为何不唤醒我?” “回来一阵子了。”墨守成望着他,罕见地露出一抹微笑,“许久没见你睡得如此安详,便不忍心打扰。” \"两位男士,这样的说法在我们的世界里岂不是显得过于亲密了些?\" 陆北羽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奇异涟漪,旋即跃起身,再次注视着对方,问:“有何所获,朋友?” “那位道长并非盲者,他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凡人。”墨守成缓缓回应,“他在天穹堡拥有一座幽居,那里居住着一位女子,为他诞下了两子。” “可有迹象表明他与金砂盗贼有所联络?”陆北羽追问。 “尚未发现,但他确实拜访了九面鹰夫妇。”墨守成皱眉说道。 “九面鹰夫妇?此为何方神圣?”陆北羽略感惊讶。 “他们是炼金术士之门的成员。”墨守成语气凝重,“也是黄金砂交易黑市上的大买家。” “所以,你怀疑那位道长就是金砂盗贼中负责销售黄金砂的角色?”陆北羽迅速理解。 “尚无确证。”墨守成摇头,“但可能性极高。他们的实力非同小可,因此我和云姐不敢过于接近,以免暴露。” “另外,还有一事,或许会引起你的兴趣。”他话题一转,继续说道。 “何事?”陆北羽又一次困惑。 “还有一个跟踪他们的人,就是睿王府的人。”墨守成揭示道。 “不可能,楼楼昨天一直陪在我身边!”陆北羽立刻反驳。 “非楼校尉,而是马车夫。”墨守成摇摇头,“你可还记得,上次柴公子赴江望宴时,清晨送酒的就是此人驾车。” “一介马夫,为何要追踪老道?”陆北羽疑惑不已。 “确切来说,那马夫可能并非跟踪老道,而是盯着九面鹰夫妇。”墨守成解释,“我们跟随老道回家,他并未出现。当他现身与九面鹰夫妇会面时,他躲在暗处,我和云姐起初也没察觉。不知他是否发现了我们的追踪。” 陆北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后才开口:“云姐呢?” “她让我回来报告,她还在继续跟踪。”墨守成起身,“老陆,你有何计划?我们要不要直接逮捕那位老道?” “暂且不必。”陆北羽摇头,“老墨,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处理。” 陆北羽靠近墨守成,低语了几句,墨守成的眉头立刻紧锁:“老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用老道的家人来威胁他?” “不能说是威胁,我只是想请他们换个安全之地。”陆北羽长叹一声,“我不想重蹈镜玄师太的覆辙。如果我们动手,那位老道可能成为第二个李德明,也许,我们在救三个人?” “好!此事并不复杂,我立刻去办!”墨守成点头应允,“我会告诉他们,是老道让我带他们离开避难。” ... 墨守成如何处置那位古稀巫师的亲族,陆北羽并未过多关注,此时他来到混沌云的居所前,轻轻叩响了木扉。 长久的静默后,混沌云方才起身开门,望见陆北羽即刻神采奕奕:“陆兄,莫非有新情报了?” “墨老刚才秘密归返,他们发现了巫师与九面枭夫妇的会面。”陆北羽并未遮掩。 此刻,他也无需隐藏。 他紧盯着混沌云,企图从他的神色中洞察端倪。 毕竟,墨守成提及的那位强者,正是他睿王府的马车驾驭者。 然而,混沌云并未露出丝毫异样,震惊地看着他问道:“你说,九面枭夫妇也来到了我们凌霄郡?” “在何处?墨大侠他们有把握捕捉他们吗?”他身后的娄楼楼眼中闪烁着期待,“公子,如果能捉住九面枭夫妇,这将是大功一件啊!” “云姐姐正在暗中监视。墨大侠返回时,他们还在凌霄城的乐来客栈与老道士会面。”陆北羽回应道。 “二公子,我立刻回演武场整备军队,将巫师与九面枭夫妇一并带回来。”娄楼楼神色一凝。 “不!”混沌云摆手,沉吟片刻才开口,“楼楼,你派人通知城内的人前来会合。我们先去道观附近埋伏,以静制动,更为稳妥!” “前往道观?”娄楼楼一怔,连陆北羽也愣住了。 “没错,去道观!”混沌云点头确认,“你去召集队伍,我去告知张宇诚,让他联合单凤山营与驻军,彻底封锁山上的每条路径。让王海春随我们一同前往。” 关键时刻,混沌云的决断与雷厉风行显露无遗。 话音刚落,他已起身,迈向张宇诚的住所。 第168章 隐龙潜虎的睿王府 混沌云果断行动,迅速部署。 他令张宇诚率领单凤山营协同周边守卫,将单凤山围得密不透风,摆出强攻态势。 随后,他带领娄楼楼的南境边防军直奔深山道观,于邻近的山谷中设伏。 他们刚隐蔽好身形,便发生了让陆北羽惊讶的事。 果然如混沌云所料,老巫师已经归来。 不仅如此,他还带回了九面枭夫妇。 此刻的老巫师,一改先前的老迈失聪之态,步伐轻盈,目光敏锐,与之前判若两人。 一旁的小道士此刻亲热地挽着九面枭夫妇的手,显得十分愉悦。 见几人越来越近,混沌云一挥手,打算率队冲出。 但陆北羽用力拉住了他:“二公子,仅凭我们这些人,恐怕难以敌过他们,还需再等等。” 那位老巫师的实力深不可测,九面枭夫妇能在江湖上声名远扬,必定也不是等闲之辈... 在遥远的艾泽瑞尔世界,娄楼楼与他的战士们曾历经战火的洗礼,是世间罕见的英勇战士。然而,即便如此,他们这几十名士兵若与那些来自神秘江湖的高手相较,恐怕只能成为对方指尖的一抹微尘。 陆北羽亲见过墨守成的恐怖实力,月光岛上那十二位武学宗师,仅仅片刻就被他割喉,连死亡的来临都未能察觉。这道士的武艺或许与墨守成不相上下。 在这群人中,娄楼楼的武艺最精湛,但也仅仅是二流巅峰,面对这样的挑战,他们毫无胜算。他未曾料到,chaijing云急匆匆地带他们入山,竟是为了对付这位神秘人物。 “二公子,陆公子所言极是。这道士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们还是耐心等待莫大侠归来为妙。”娄楼楼在一旁附和。 “你身边的那位女子呢?她与大侠墨何在?”chaijing云微皱眉头,转向陆北羽,“若他们在此,我们便能直接制伏九面枭了。” 陆北羽听罢,心头一震。原来chaijing云的目标并非金山匪,而是九面枭。更让他感到的是,无论是chaijing云还是娄楼楼,对九面枭都抱有极大的兴趣。 老道士与九面枭夫妇,已穿过峡谷,步入了道教圣地。 “我回来了。”墨守成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悄然而至,“老陆,云姐姐呢?” “啊?云姐姐没与你一同回来吗?”陆北羽大吃一惊。 他原本以为云霸天会紧随其后,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心生不安。 难道云霸天被他们发现,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不可能。 墨守成闻此,顿时焦虑无比:“老陆,二公子,我去瞧瞧!” 言罢,身影已然消失。 轻盈一跃,数次弹跳,他如灵猫般翻过了道观的高墙。 墨守成刚走,峡谷另一端,一道身影渐渐接近。 chaijing云站起身,从山坡上缓步走出。 那人几步跳跃,瞬间来到chaijing云面前,显然也是武艺超群之人。 “郑叔,您终于来了!”chaijing云脸上绽放出喜悦。 看样子,chaijing云并非盲目前来,而是早有预谋。 陆北羽打量着来者,不禁一怔。 这是一位满头银丝、胡须斑白的长者,估计年逾六旬。 而且,陆北羽曾在过去见过此人。 初到凌霄城那天,chaijing云就是派他在城门外等候的。 从他的气质上看,陆北羽猜测他可能是睿王府的门卫或管家。如果没记错,他名叫郑哲识。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有如此高强的武艺。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几个起落便穿越峡谷,陆北羽绝不会相信他是个身怀绝技之人…… 回想起墨守成所述,那天在江畔高塔中瞥见的那位睿王府马车驾驭者,竟也是顶尖强者的存在…… 在睿王府之内,无疑是潜藏着龙蛇,深邃得令人揣摩不透…… 即便是看门人,或是车夫,皆是这般非凡的人物…… 然而,细想之下,倒也合情合理! 睿王再如何平凡,毕竟也是顺帝的亲弟。 那么,睿王府怎能没有几位高手镇守? “二公子!”郑哲识向 chaijing 云行礼,“片刻若有冲突,二公子务必谨慎。” chaijing 云轻轻鞠躬回应,“郑叔,你也多加小心!” 陆北羽惊讶,未料chaijing 云对郑哲识竟如此敬重…… “楼楼,一会儿我打先锋,去会会那些家伙。”郑叔点头,随即看向娄楼楼,“你们的任务很简单,保护二公子的安全。” “遵命!”娄楼楼郑重其事地点头应允。 在郑叔引领下,众人直驱魔法学院。 娄楼楼挥手示意,手下立刻散开,将整个学院围得密不透风。 郑哲识并不像墨守成那般温文尔雅,他来到学院大门前,冷哼一声,凌厉一腿踹向大门。 早已破败不堪的学院门瞬间飞出,撞在院内的石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石桌上的石壶与石杯洒落地面,却不碎,反而在地上旋转不休。 郑哲识大步踏入院内,高声喊道:“九面枭,滚出来,你的郑爷爷在此!” 娄楼楼带着数位强者簇拥着chaijing 云,紧随其后。 郑叔的吼声刚落,九面枭并未现身,却见老道士从内院走出。 他看着散落的石壶石杯,满脸心疼,快步上前拾起,用衣袖不断擦拭。 “九面枭何在?让他出来见我!”郑哲识皱眉,凝视着老道士质问。 老道士将石壶石杯细心搁在旁边的石台上,对郑叔的催促置若罔闻,反而看着chaijing 云露出淡笑,微施一礼,“二公子,今日怎会莅临我这破败道观?还兴师动众,带了这么多护卫?” 闻言,所有人皆是一怔。 chaijing 云始终由众人守护在门口,并未表明身份,也未曾言语。 但老道士竟一眼认出了他。 此刻,老道士目光炯炯,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丝毫不见惧色。 这不由得令所有人警惕起来。 第169章 深谷遇故友 老道士不仅知晓chaijing 云的身份,更是显露出无所畏惧的态度,让陆北羽心中不由一震。 只是,想到有睿王府的郑哲识以及早先进入的墨守成,他又多了一份安心…… 即使神秘的道长和九面枭夫妇的威名再盛,凭借娄楼楼麾下的边境战士,再加上郑叔和墨守成这两位绝顶高手,这样的阵容已足够应对任何挑战。 然而,不仅陆北羽流露惊讶之色,连 chaijing 云也目光惊异,凝视着道长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当然,怎能忘记。”老道长朗声笑道,“当年二公子的周岁宴,正是由我主持,这套昆仑石制的茶具,还是睿王殿下亲自赐予的呢!” chaijing 云闻言一怔,随即嘴角扬起微笑回应:“哦?在这幽深的道观之中,竟还能巧遇旧识,真是缘分!既然道长与睿王府有此渊源,何不将九面枭夫妇交予我,以延续这段往昔之情呢?” 老道长闻言大笑:“既然二公子顾念旧情,何不宽容些,让今日之事如同未曾发生,放过他们夫妇呢?” “九面枭夫妇是帝国通缉的重犯,我身为柴家后裔,怎可坐视不理。”chaijing 云冷冷回应。 “是这样吗?”老道士缓缓摇头,“二公子,你可知道,朝廷为何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无需与这种人多费唇舌,纯属徒劳。”郑哲识话音未落,已向老道士疾冲而去。 同一时刻,老道长也行动了。 身形闪烁,劲风呼啸,二人激战在一起。 睿王府的郑哲识挥舞着三节鞭,气势如虹,威猛无匹。 道观的老道长手持一把狭长利剑,银光闪烁,招招致命。 转瞬之间,二人已交手数十回合,势均力敌,无人占据上风。 他们从庭院打到树枝,再到道观的围墙,最后战斗愈演愈烈,竟向着悬崖边缘飞去。 庭院内笑声不断,九面枭夫妇缓缓走出。 此刻,陆北羽才看清九面枭夫妇的真实面貌。 九面枭身披黑袍,面部戴着蜀地变幻的脸谱,真容隐藏其中。他身旁,是一位艳丽的女子。 她身着大红长袍,领口低垂,露出白皙的颈项,胸前丰盈如脂的肌肤若隐若现。袍子的裙摆同样低垂,显露出一对匀称修长的双腿。 这般火辣装扮的女子,无疑极具诱惑与冲击力。 只是,她脸上的妆容与鲜艳的红袍似乎不太协调。 她的眉毛描画得浓密粗犷,映衬着一双灵动大眼,仿佛风情万种,眉眼含情。 高挺的鼻梁略带鹰钩,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魅力。 然而,在鼻尖之上,不知是颗红痣还是特意涂上的红点,显得颇为奇异…… 她的唇瓣娇小,微微上扬,犹如始终挂着一抹神秘的魅惑微笑。 不知何故,自陆北羽初见她起,便感知到她体内深藏的迷人魅力,如同魔力般渗透。 这种女子,最是迷离,最是不可捉摸。 前生,他挚友的情人便是这样一位女子。 仿佛她的每一颦一笑,都能轻易地撩拨男人的心弦。 最终,他目睹了朋友的结局,宛如一片青翠草原顶上的孤影。 因而,他对这类女子的内心,充满了本能的抗拒。 甚至,他内心深处已为九面枭忧虑,不知这位华丽的伴侣是否让他的世界蒙上了一层翡翠般的黯淡? 当然,九面枭夫妇全然不知陆北羽的思绪。此刻,九面枭盯着彩镜云,尖锐的声音刺破宁静:“睿王府的二公子,真是个绝佳的见面礼。如果把他抓去献给马三爷,不知马三爷是否会赐予我们四大护法之位呢?” 九面枭的声音尖锐刺耳,却承载着丰富的信息。 他此刻锁定的目标,正是彩镜云。 此行单凤山,他为投靠金匪领袖马三爷而来。 九面枭出身于炼金宗门,自然是一名炼金术士。 在这世上,炼金术士稀少,且多数效命于王权。 若金匪与炼金术士联手,陆北羽不敢想象那将引发的混乱。 那时,单凤山不仅仅开采金沙,还能提炼成纯金。金沙作为炼金的原料,一直受到朝廷严密的管制。 如若有人携带金沙行走,一旦被发现,必将遭受制裁。 这也是当前官军辨识单凤山金匪的关键线索之一。 然而,若单凤山的金匪掌握了炼金术,他们的金沙便无需下山交易了。 只需将金沙炼成黄金,直接以金换银,或将黄金用作货币,朝廷便无法追踪他们。 换句话说,那时,朝廷无法对他们进行有效的追查。 毕竟,黄金在市面上流通无阻。 但凡有些财富的人,佩戴些许金叶实属寻常之事。 这样一来,金匪的特征就不那么显眼,自然难以辨认。 “阁下便是九面枭?”彩镜云直视庭院内的两人,再次开口。 “正是!”九面枭大笑一声,猛地甩头,脸上的面具变换了一副新颜,“二公子,那位郑姓的老家伙已被道士引走,你现在是乖乖就擒,还是需要我亲自动手呢?” “狂妄!”娄楼楼怒吼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直冲向九面枭。 “年轻人,你才初入一流境界吧!”九面枭冷笑道,“身为修武者,难道不懂实力悬殊,硬闯只会死得很惨吗?” 言毕,他的身影如幻影般闪烁,向神秘的娄楼楼疾驰而去。 他瞬间冲至娄楼楼面前,一掌震开闪烁魔光的长剑,顺势施展猛虎之爪,直取对方咽喉。然而,招式半途,他骤然疾退,如同魅影般消失。 九面枭来去如风,而鲜血如溪,此刻正沿着他的虎口滴落,浸润着空气中的魔法气息。 “有趣!”九面枭的手悄然滑下面具,舔舐伤口,口中低语。 此时,陆北羽才察觉,原本伴随娄楼楼的八名侍卫已抽出闪耀符文的长剑,环绕他形成保护网,居中守卫。这八人站位精妙,显然是某种剑阵,刚刚令九面枭猝不及防受了伤。 不过,瞬息之间,九面枭再度发动攻势,再度扑向娄楼楼。 第170章 外表非真象 九面枭,顶尖武者的实力,武艺超群,非寻常人所能比拟。然而,尽管娄楼楼的修为不及他,但他与手下八人配合默契,剑阵运用自如,竟困住了九面枭,使他在阵中无法施展。 此刻,陆北羽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九面枭的妻子——那位名叫公孙野的艳丽女巫身上。因她尚未出手,但极有可能随时发起攻击。 公孙野似乎并不急于行动,而是注视着陆北羽,开口问道:“你是陆家堡的继承者吗?” 陆北羽闻言怔住。 此次他来到凌霄郡,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过身份。即便与柴敬云同行,柴敬云也未曾对外提及他的真实身世。那么,公孙野是如何得知他是陆家堡的继承者的呢? 见陆北羽沉默,公孙野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公子无需急着否认,只是妾身好奇,以公子的地位,为何甘为朝廷的傀儡呢?” “夫人的言语,恕在下有些不明其意。”陆北羽眉头微蹙,暗中紧握两枚淬毒飞镖。这段时间,虽未能提升武艺,但太极和军体拳的修炼让他的体能大幅提升。 特别是最近,他专注于扬长避短,研究自我防护的法门。既然无法修炼武学,便潜心修炼投掷飞镖的技艺。 虽说训练时间不长,但前世在酒馆练习飞镖赚酒钱的经历,让他此刻操控飞镖得心应手。当日圆衮衮见到,还惊叹于他隐藏的天赋…… 然而,陆北羽深知自己的处境。若双方面对面交锋,他绝非公孙野的对手,此刻唯有出奇制胜。 “有些事,你现在不懂,将来总会明白。”公孙野冷哼一声,美丽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既然是自愿跟随,就与柴某人一起,随我们上山一游吧!” 话音刚落,身影已动。 陆北羽只觉一道赤色光影闪过眼前,紧接着,一股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 飞镖在月色中疾驰,公孙野的恐惧尖啸震破夜空,然而陆北羽的暗器并未穿透她的防御,反而她的皓腕被无形之力割裂。 墨守成,如同暗夜幽灵,悄然立于陆北羽之侧。 他目光冷冽地凝视着公孙野,低沉的话语犹如冰封的寒潭:“看在你是女性的份上,我不取你性命。滚吧!” 公孙野却没有离去,她捂住流血的手腕,瞪大眼睛,震惊地注视着墨守成:“不可能,你只是巅峰一流,尚未触及境界的奥秘……” “都是一流巅峰又怎样?”墨守成面无波澜,“同样是巅峰,差距足以致命。” 话音刚落,他身影闪烁,瞬间出现在楼楼楼面前,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剑弧,挡下了九面枭凌厉的一击:“楼校尉,你去守护陆大人和二公子。” 九面枭被阻,楼楼楼的压力骤减,闻言立即撤退,视线锁定了受伤的公孙野。 公孙野先前与墨守成交锋,哪怕战败也未曾逃走。然而此时,见到楼楼楼率众逼近,她身形一闪,向后院疾驰而去。 楼楼楼岂肯放过这个机会,匆忙追赶下去。 墨守成与九面枭的对决愈演愈烈,两人身形交错,剑光闪烁,彼此难以辨认。 chaijing云目睹楼楼楼追入后院,立刻拔剑相随,陆北羽担心chaijing云安危,连忙跟进。 穿过中堂,他们来到后院,只见公孙野矗立在假山前,正与楼楼楼等人对峙。与此同时,原先伴随老道的小道士从假山后窜出,身后还跟着一群壮硕之人。 他们魁梧如熊,显然并非普通人,而是山中的黄金强盗。 “娘,您的伤势如何!”小道士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公孙野,神情焦虑地询问。 说话间,他扯下衣角,小心翼翼地为公孙野包扎伤口。 陆北羽闻言再次惊愕。他在峡谷中曾见小道士牵着九面枭夫妇,步履轻快,满脸喜悦。 当时他就觉得有些奇怪,没想到这小道士竟是九面枭的儿子。小道士处理完伤口,转向他们质问:“究竟是谁伤了我的娘?” 他微微低头,双目上翻,只露出眼白,愤怒的目光扫过众人。 或许是激动过度,他头上的高髻在怒吼中散乱,青丝如瀑垂下,随庭院中的山风飘扬。 下一瞬,小道士出手了。 他手中忽然多出一把长剑,剑光闪烁,楼楼楼最前排的随从瞬间倒下…… 甚至,他未能察觉,咽喉已被神秘斩断。 殷红的血液如魔幻喷泉喷涌,那名亲信捂住脖颈,缓慢地向幽暗的地平面沉去。 他竭力张口,似欲言说,然而唯有无声的哀鸣在空气中破碎。 “老九!”娄楼楼见此情景惊惧万分,长剑在手中如灵蛇起舞,其余七人也随之行动。 陆北羽自以为洞察人心,却未料到在这座灵修院中,最强者并非那位长者道师,也非九面枭。 真正的强者,是九面枭之子,眼前这位看似平凡的小道士。 昨日品茗之时,这小道士侍立一旁,陆北羽竟未觉察,他竟是如此高深莫测的武者。 或许是由于娄楼楼一方少了一人,阵法出现了裂隙;或是这小道士的实力远超九面枭,此刻交战,他非但未被娄楼楼等人牵制,反而渐渐占据了上风。 人不可以貌取,海洋的深邃难以衡量。 睿王府是如此深不可测,这道院同样令人惊讶。 随着小道士一同出现的金匪,在公孙野的号令下,开始向chaijing云与陆北羽发起冲击。 chaijing云似乎兴奋莫名,非但未退,反而迎击,手中宝剑一振,直奔人群,与三位壮汉激斗起来。 陆北羽注视着向他冲来的敌人,飞镖已脱手而出。 第一枚飞镖精准地刺入领头者眉心,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便直挺挺地倒下。 然而,后续的金匪察觉了异状,闪避飞镖,瞬息间逼近了陆北羽。 第171章 天际陨落的林妹妹 面对挥舞而来的巨刀,陆北羽双眸微眯。 金匪冲至近前的刹那,他身形反转,几乎贴着刀锋冲过。 紧接着,他握住金匪的手臂,趁着对方错愕,闯入其怀中,肩膀狠狠撞击对方胸膛。 金匪李三刀一刀落空,心中涌起不祥预感。 然而,招式已尽,无力变换。 在他惊骇之际,只觉一股狂猛之力撞击胸口,呼吸仿佛在那一瞬停滞,脑海一片茫然。 他踉跄几步,撞上身后同伴,连带撞倒数人。 随即,一只手轻轻搭在他手臂上,他不由自主地旋转一圈,重重地撞向旁边另一人。 在单凤山,李三刀的技艺可谓出色。 他的刀法如程咬金的三板斧,仅三招,但也仅限于这三招。 然而在单凤山,能接下他这三刀的寥寥无几。 但今日,他心生沮丧。 自己的三刀,第一刀被对方闪避后,竟然再无法施展第二刀... 更甚者,他敏锐地察觉到那神秘存在始终如影随形,而自己竟无从抵抗,仿佛已沦为魔法傀儡,受人操纵。 我试图挣扎,然而每次用力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化解,如同落入幻境,无济于事。 耳边清晰传来盟友们的咒骂,那些声音在奇异的魔法领域里回荡。 不消说,此刻的他成了敌手施展诡计的棋子,若此事传回凤凰峰,他将成为世人的笑柄。 李三刀踉跄前行,发现自己已近连环回廊,顾不得其他,一头撞向廊柱,世界瞬间陷入黑暗。 感觉到依靠的金匪身躯陡然松弛,陆北羽大感诧异。 他运用太极之力,巧妙借力打力,将李三刀的每一次冲击转化为自身的防御。 逐渐,他领悟了这种奇妙的技巧,既节省体力,又让他化身为坚不可摧的护盾。 然而,李三刀竟以昏迷打破了他的计划,陆北羽顿时陷入困境。 他抓住李三刀的胸甲,用力推向最近的金匪,对方被猛然冲撞,晕头转向。 数名金匪趁机逼近,手中闪烁着冷光的阔刀直指陆北羽。 陆北羽不敢怠慢,急速后撤,却不料在躲避中误入了阶梯的陷阱。 脚下失去支撑,他身体失衡,朝后倒去。 寒光掠过,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心头。 瞬间,周遭变得死寂,空气骤然冰冷。 然而,预期的刀锋并未落下,唯有金属相撞的“叮叮当当”之声。 一名火红身影从屋顶跃下,宛如天降神兵,挡在他面前,“陆兄,你还好吗?” 陆北羽原以为是云霸天在危急时刻赶到,但声音告诉他并非如此。 云霸天也不会如此亲昵地称呼他为陆兄。 红衣女子身形一闪,长剑舞动如花,瞬间将涌来的金匪悉数击退。 此时,陆北羽狼狈地站起,望着前方与金匪激战的红衣少女,震惊不已。 这从天而降的红衣女子竟是林家的千金,林姝儿。 她不是应该在陆家堡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天际陨落的林家明珠,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挽救了他。 林姝儿不仅武艺超群,且招式狠辣独特。 每一剑虽非直取要害,却精准地瞄准敌人的膝关节和肩关节。 仅仅几个回合,金匪们纷纷中招,抱住受伤的关节痛彻心扉地哀号着... 在金色强盗失去战斗能力之际,林姝儿翩然飞至陆北羽身边,关切地询问:“陆哥哥,你有无受伤?” “姝儿,我安好!我们速去援助二公子他们!”陆北羽瞥见 chaijing 云被数名金匪围攻,处境险峻,急忙回应,拾起地上散落的魔法朴刀,奋勇冲入战局。然而,有林姝儿在,他已无须出手。 林姝儿轻盈跃动,瞬息间已至 chaijing 云身旁。 她手中长剑舞动如风,金匪纷纷受创,痛苦哀嚎。林姝儿的加入,令后院的局势逆转。 小道士原先稳稳压制娄楼楼等人,胜券在握只是时间问题。但听到金匪的惨叫,目睹他们蜷缩在地痛苦翻滚,他的心神不禁动摇。 尽管娄楼楼等人的修为不及小道士,但实战经验远超后者。察觉到小道士分心且略显怯懦,他们岂会错过良机,攻势骤然增强,双方竟呈现势均力敌之态。 尤其当林姝儿一剑直指公孙野,小道士更加惊惧。几次试图施援,却被娄楼楼等人紧紧缠住。 待林姝儿投入战圈,小道士的攻势已无力回天,就连防守也显得慌乱不堪。娄楼楼的剑抵在小道士的颈项,林姝儿的剑则刺中他的肩头。 小道士手中的长剑颤抖,最终颓然坠地。他紧咬下唇,额头上汗水滚滚而下,似乎承受着巨大痛苦。 “为何不呼喊?像他们那样喊出来,或许能减轻些痛苦。”林姝儿惊讶地望向小道士,提议道,“或者,你可以向我家陆哥哥求饶,我可以帮你缓解疼痛。” 然而,小道士牙关紧咬,嘴角渗出血丝,坚决保持沉默。 此刻,外头的战斗尘埃落定,墨守成与郑哲识押着受伤的老道士和九面枭步入院内。 “老陆,你还好吧!”墨守成紧张地看向陆北羽询问。见陆北羽摇头,他才如释重负。 他刚才并未料到,九面枭的武艺竟如此高强,竟耗时如此之久才将其制伏。更未想到,陆北羽会跟着 chaijing 云冲入战局。若陆北羽有个闪失,他又该如何向师父和陆大雄交代? 第172章 北漠之花 仅片刻工夫,道院之内的人与九面枭等人已被制服。 原先在外围包围的南境戍卫也涌入院内。 目睹小道士面色苍白,汗珠如雨滚落,嘴唇咬破流血,再看公孙野满面痛苦,九面枭立刻高声咆哮:“你们,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墨守成凝视着那些在地上哀嚎的金匪,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耳边回荡着凄厉的哭喊。 特别是当娄楼楼透露这些人都是被林姝儿所伤,他的眉心不禁拧成了一个结,目光转向她,满脸惊讶。 众人目光的焦点都聚集在林姝儿身上,显然都被她刚才的举动震撼到了。然而,她却站在陆北羽身旁,毫无察觉。 陆北羽转过头,瞥了她一眼,抑制不住地问道:“姝儿,这些人……” “他们冒犯了陆哥哥,我只是略施惩戒。”林姝儿抬头看着他,撅起嘴唇,“如果陆哥哥不高兴,我就帮他们解除痛苦!” 话音刚落,林姝儿身形一闪,右手轻拍在那些受伤者的痛处,瞬间,庭院中的悲泣声戛然而止,连公孙野和小道士脸上的痛苦表情也烟消云散。 金匪们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既因疼痛缓解而欣喜,又因成为官军俘虏而畏惧。 林姝儿回到了陆北羽身边,墨守成满是惊叹地望着她:“姑娘的武艺高超,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的门徒?” 尽管心中已有所猜测,他仍开口询问。 当初林景雷送林姝儿来陆家堡时,圆衮衮与陆北羽一同接待。因此,林姝儿与墨守成并不算熟识。她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他:“我的师父与你有何干系?” 墨守成闻言一怔,苦笑浮现在脸上。 他不再言语,心中却有些懊悔。他本就不善言辞,刚才多嘴一问,却不料得到这样的答复。这女子的师父是谁,的确与他无关。 好吧,谁让他多事呢……不过当时看她与陆兄关系融洽,再加上那一身炽烈如火的装扮,以及与云姐姐相似的身姿,才让他忍不住开口。 只是,一想起云霸天,墨守成的脸色骤变:“陆兄,你们在内院找到云姐姐的踪迹了吗?” “没有!”陆北羽同样忧心忡忡。 如今,娄楼楼统率的南境边军已将道院彻底搜查,除了在三清道人雕像下发现一个藏有金砂的秘密洞穴,别无所获。 “云姐姐已先行入山。”这时,林姝儿再次开口,在陆北羽和墨守成惊讶的目光中,她缓缓讲述起来。 这段日子,她在陆家堡待得颇感乏味,恰好看到陆北羽三人外出,便偷偷尾随。然而,她未曾料到,抵达凌霄城后,竟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此外,出门时她心血来潮,并未携带银两。在凌霄城,她的钱财很快耗尽,正一筹莫展之际,云霸天发现了她,还将她引领至此地... ... 这些时日,他们始终在这座神秘的修道院静候着命运的转折。 然而清晨时分,修道院深处竟闯入了一群来自异界的劫匪,残忍地杀害了留守的道者。 众人听闻此事,心中皆不禁一阵寒意袭来。 想来,那位伪装成道士潜入修道院的张成,恐怕尚未能逃离,便已陨落在乱局之中。 林姝儿继续叙述,云霸天似是洞察了某种秘密,匆匆向她交待后便离去了。 这两日,林姝儿藏匿于后院,未曾踏出一步,只因云霸天嘱咐她在此等候,还提及陆北羽会在关键时刻出现,要她转告陆北羽,自己已先行踏入秘境山脉。 刚才,她忽然听见院内传来打斗之声,慌忙赶去,却不料亲眼目睹了陆北羽陷入危机。 闻言,陆北羽与墨守成的眉宇间都不由得紧锁起来。 毫无疑问,云霸天必定察觉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否则不会如此决绝。只是,那些金匪在单凤山盘踞已久,云霸天孤身涉险,实乃凶多吉少。 娄楼楼带领手下再次彻底搜查了整个修道院,却依然一无所获。 老道士与九面枭等人坚贞不屈,就连那些金匪也是刚毅如铁,娄楼楼费尽心机,半天下来仍未能从他们口中获取半点有价值的信息。 众人在修道院暂时安顿下来,将老道士和九面枭等人囚禁于后方的密室中,还派了十数名边境卫士严密看守。 在chaijing云的雅室内,他与郑哲识相对而坐,品茗交谈,而娄楼楼在一旁专心烹茶。 三人所用的,正是当年睿王府赠予老道士的那套珍贵的昆仑石茶具。 “想不到,陆兄身旁竟有如此多的强者。”chaijing云轻举茶杯,浅尝一口,微叹之后缓缓道,“先是御剑门的七师兄下山追随,接着二师兄也来到了他身边。还有那位随行的云姑娘,想必也是位登峰造极的高手。” “今日那位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其实实力深不可测,出手狠辣。”提及林姝儿的战斗方式,娄楼楼仍心有余悸。 “不,今日那位少女的修为其实不高。”郑哲识接过娄楼楼递来的茶杯,“或许与你相当,也就是初入一流之境。” “与我相同,初入一流?这怎么可能?”娄楼楼闻言大惊失色,“她仅几个回合便制伏了那些金匪,甚至压制了公孙野,我肯定做不到。” “你做不到,并非因为修为,而是技巧。”郑哲识摇头道,“她胜在技巧,胜在速度,而非修为。” 此话一出,chaijing云和娄楼楼皆是一惊,疑惑地望向郑哲识。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少女的师父,应当是漠北的碧蓝天。”郑哲识再次开口。 “漠北之花,碧蓝天!”娄楼楼闻言震惊,“那位虽未达入境之境,却令入境强者亦忌惮三分的漠北第一女侠?” 第173章 碧空之蓝 当娄楼楼提及此名,郑哲识微微颔首,“诚然,碧空之蓝虽未曾晋阶入境之境,其声名却可与顶尖高手比肩。 “因其剑,乃世间最快的疾光。” “她的剑技,迥异于中土武林的剑客,自成独特一派,直取对手经脉要害。一旦被其所伤,痛苦无以复加,正如今日所见。” 娄楼楼闻言,深思熟虑般点头应和。 “但我今日目睹那位姑娘,只需轻轻一拂,伤者便即痊愈,此又作何解释?”chaijing云满腹疑窦地问道。 “此乃碧空之蓝的独门秘技,亦是她在江湖上享誉盛名的原因之一。”郑哲识微皱眉头,“那独特的剑刺穴道手法,以及解穴之术,皆为不传之秘,无人能解其奥妙。” “没想到碧空之蓝竟如此神奇,且强绝如斯。”chaijing云点头称是,“看来陆兄身边的林姑娘,能成为她的门徒……” “听说,碧空之蓝游历江湖多年,却从不曾听说她收过弟子,林姑娘真是幸遇奇缘啊!”娄楼楼满面艳羡。 “楼楼所言不虚!传言中,碧空之蓝平易近人,性格开朗,乐善好施。只是,有两事她从不轻为!” “哪两件事?”chaijing云对江湖人物的故事一向着迷,忍不住追问。 “碧空之蓝不轻易动杀念,但若有人触怒了她,必会痛不欲生,甚至懊悔生于世间。”郑哲识面色转为凝重。 “动杀念便动了?又如何使人后悔生于世间?”chaijing云有些困惑。 “二公子,你可曾见过那些金匪被刺中穴道后的惨状?”郑哲识挤出一丝苦笑,“若非林姑娘出手相救,他们会面临何种结局?” 一股寒意自chaijing云的脊背蔓延开来。 他想象着,如果自己遭受剑击,将会怎样。 他肯定无法像公孙野和小道士那样紧咬牙关,一语不发。 他也绝不会低声下气去求饶,必定会选择以死解脱,不再承受屈辱。然而,若被人操控,连自行了断都无法做到呢? 他不敢再往下想。 活生生的痛死,那将是何等滋味。 “所以,碧空之蓝不轻易动杀念,一旦动手,必将使人饱受折磨,直至痛死?”他看着郑哲识,声音颤抖地问道。 郑哲识点头道:“正是,据说碧空之蓝一生仅杀十二人,且皆为穷凶极恶之辈。” “十二个凶顽之徒?这么说来,碧空之蓝倒是一位江湖义士,非凡之人。”chaijing云沉思点头,“郑叔,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个话题,碧蓝法师从不轻易接纳学徒。”郑哲识的脸色变得如同暮色般深沉,“二公子,您可还记得,十多年前政务司司长江朝南全家被影子秘社惨害的惨剧吗?” “莫非这碧蓝法师与影子秘社有所牵连?”娄楼楼闻言,震惊不已。 “并非如此。”郑哲识摇头否认,“传说中,江家七十六口人在那次暗杀中无一生还,唯有江朝南的小孙女被一位神秘人救出。” “哦?苍天有眼,江家竟还有血脉延续!”chaijing云听闻此讯,欣喜异常,“那位小孙女,是碧蓝法师救下的吗?” 然而郑哲识再次摇头:“并非如此。那位恩人救下她后,直奔北漠寻找碧蓝法师,因她与江家交情深厚。他期待碧蓝法师收那小女孩为徒,日后能为江家复仇。” “碧蓝法师并未应允?”chaijing云仿佛预见了结果。 “正是!那人带着小女孩在碧蓝法师的居所外跪求了一日一夜,但她始终未动心。”郑哲识点头确认,“最终,那人只好带着小女孩离去,自此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之外。” “碧蓝法师未免太过冷酷了!”chaijing云对碧蓝法师的好感瞬间减淡了许多。 “也不能全怪她。”郑哲识长叹一声,“碧蓝法师说,那孩子背负着深重的血仇,若习得她的剑术,极可能堕入黑暗,后果难以预料。” “这样说也有道理!”娄楼楼轻轻蹙眉,“所以碧蓝法师挑选徒弟的标准极为严苛?” “严格倒也谈不上,或许更多的是命运的安排。想要成为她的门徒,必须通过她的试炼。”郑哲识继续说道,“据说她的测试方式与众不同,可能是一个谜语,一句话,或者一件任务,仅此而已。这么多年来,据江湖传言,她只收过两位弟子,且他们都主要活跃在北漠。”说到这里,郑哲识停顿了一下,“没想到我们今日竟有幸遇到她的传人,实属难得。” “看林姑娘对陆兄的感情深厚,真让陆兄这般幸运之人让人羡慕啊!”chaijing云满面艳羡之色。 正当chaijing云艳羡陆北羽的好运时,陆北羽与林姝儿相对而坐。 墨守成则如守护神般倚着门框站立,手中的酒囊时饮时停。 “姝儿,这么说,你也不清楚你的师父身份?”陆北羽听完林姝儿的话,眉头微蹙。 “没错!父亲告诉我,当年师父曾在我们家暂住,一眼就看中了我,决定传授武艺。”林姝儿点头回应,“我们林家世代经商,无人涉足武道,父亲自然很高兴,便欣然答应了。” 陆北羽沉思片刻,点头道:“那你跟随师父这么多年,她从未向你提及过此事吗?” 林瑟儿轻轻摇头,“师父传授技艺的方式非常独特。每年春分之时,父亲会将我送入山中的草堂,那里,师父总会静候我的到来。父亲离去后,她便开始教导我剑舞与魔法修炼,直至秋夜前夕才准许我下山。” “即使每年我需在山中研习三月武技,但师父仅教导三日,余下的时间便让我独自练习,感悟魔法奥秘,然后独自下山。直到我临行前一天,她才会返回给予最后的指点。所以我们实际相处的时光并不算长。” “今年春分,父亲送我上山,师父又指导了我三天。但她却带我一同下山,说我们的缘分已尽,未来不再授我武学。” 林瑟儿说到这里,脸色瞬间黯淡下来。 陆北海闻言,不由得微微蹙眉。 从林瑟儿口中描绘的师父形象,墨守成确信她便是那位神秘的碧蓝仙子。 但为何碧蓝仙子收徒如此神秘?而且,今年为何突然言说缘分已尽? 第174章 贤者 林瑟儿所学的武技颇显奇异。 碧蓝仙子收徒的方式如此神秘莫测,更添诡异。 不过,碧蓝仙子是高人,高人常有古怪脾性。 陆北海一直这样认为,于是不再过多思索。 又与林瑟儿交谈片刻,他察觉到她与记忆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记忆中的林瑟儿是个娇柔的温情少女,而现在... 将她送回房中,陆北海刚躺下,便听见后院的惊呼声与惨叫声。 他心中一凛,而墨守成已纵身跃起,自窗口跃出。 当他赶到后院时,其他人也被惊动了。 林瑟儿握着长剑,守护在他身旁。 后院地面,躺着许多具尸体,全是娄楼楼部的南境戍卫。 公孙野倚在墙角,颈上一道血红伤口流血不止,气息微弱,生命垂危。 此时,墨守成的身影并未出现。 “二公子,俘虏少了九面枭和那位小道长。”娄楼楼急匆匆跑向柴靖云身边。 柴靖云面色骤变,走向公孙野问道:“九面枭呢?” 公孙野脸上绽开嘲讽的笑。 她盯着柴靖云欲言又止,只能发出低沉的“呵呵”声,无法说出其他话语。 就在这一刻,一道身影如影掠过墙头。 墨守成落在陆北海身边,卸下肩上的九面枭,“这家伙太过狂妄,为了掩护那个小道长逃走,竟直接冲向我的剑尖,当场陨落。老郑去追赶那个小道长了。” 跟随陆北海已久,墨守成也学会了不少他的新词汇... 正当众人揣测“魂离”之谜时,公孙野,这位气息奄奄的女战士,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九面枭残躯让她笑容瞬间凝固成冰。 “二公子,那年轻修士已跃入深渊!”郑哲识翻过城墙,落在了查静云身边。 公孙野的目光骤然炽热,口中低鸣,肢体挣扎,试图起身,然而刹那间,她停止了动作,两行清泪悄然滑落脸颊。 公孙野,离世而去,双目未曾闭合。 临终之际,她目睹了爱侣的遗体,又得知儿子修士的悲惨消息,她怎能安然闭眼? “将他们二人合葬一处吧!”查静云望着地上的遗骸,深深叹了口气,“洛洛,那些英勇逝去的同伴也应得到厚葬,从睿王府的宝库中拨些金银以慰家属。” 洛洛点头,立即着手安排。 “陆兄,如今九面枭夫妇已陨,我们处境恐怕更为艰难。”查静云看向陆北羽,长叹一声,“看来,我们的希望全寄托在那位老修士身上了。” 陆北羽并未提及自己已派墨守成护送老修士的家人离开。他回应查静云:“我看昨晚楼校尉已审问过那老修士,有何进展吗?” “毫无所获!鞭笞至皮开肉绽,他依旧一言不发。”查静云摇头,“那老修士顽固得很,不肯透露半点实情。” 陆北羽闻言皱眉:“二公子,让我试试如何?” 查静云闻言一怔:“难道,陆兄有办法让老修士开口?” “或许可行!”陆北羽含糊其辞。 老修士被带到陆北羽的居所,屋内已摆设好酒宴。他没让查静云等人参与,有墨守成在场,加上林姝儿守门,老修士无法兴风作浪。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查静云察觉到他的预先布局。 面对眼前的老修士,陆北羽淡然一笑,斟满一杯酒,“道长,承蒙您一餐,我便回敬一席。承您一壶茶,我以酒相报如何?” 老修士略显惊讶,却未矫情,直接举碗一饮而尽。 此刻,他已决心赴死,一杯酒,一顿饭,又有何惧?即使酒中有毒,饱餐后再中毒身亡,也算不枉此生,至少不必成为饿鬼。 “道长,这酒如何?”陆北羽微笑问道。 “佳酿!”老修士点头,皱眉道,“此酒,似乎比皇室的苍炎更烈!” “呵,看来道长定非凡人,竟尝过皇家御酒苍炎。”陆北羽的笑容更加灿烂。 老修士面色微变,意识到失言,便不再言语。 “道长勿虑,陆某并无他意,只是随口一提。”陆北羽又为他斟满一碗,“来,道长,饮酒!品尝菜肴!” 老术士端起魔晶酒杯一饮而尽,继而冷笑一声:“陆公子,我非月亮群岛的凡夫俗子,无法被你的言语所动。你不必枉费心机,我对死亡早已无所畏惧,绝不会泄露半点秘密。” 陆北羽闻言,心中一凛。 未曾料到,这老术士也识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过,既然公孙野能识破,这老者与她同阵营,知情也在情理之中。 “我了解道长重情重义,不愿背叛山上的兄弟们。”他摇头,装出惋惜之色,“但道长在甘愿赴死之际,可曾考虑过凌霄城中那位夫人和孩子们的安危?” 闻言,老术士面色剧变:“陆北羽,你好卑鄙!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没对他们做什么!”陆北羽摆出无辜的表情,“我只是假借你的名义告知他们,担心仇敌寻仇,让他们暂时避一避风头而已。” “陆北羽,我瞎了眼,竟以为你是君子。”老术士怒斥,“听说你协助月亮群岛向王廷投降,甚至出资帮他们免除了罪责,甚至担保他们在陆家堡安然无恙。我还以为你不同于那些官僚和富豪。” “我以为你是个懂得怜悯我们这些盗贼,同样命运悲惨的君子。所以当九面枭提议先除掉你,再颠覆整个景州时,我并未赞同他。” “没想到,你竟是个利用他人亲属做筹码的小人。我看错你了!” 面对老术士的责骂,陆北羽只是淡然一笑。 他未料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一个盗贼竟将他视为君子,不知这是自己过于高尚,还是这些盗贼对君子的理解太过肤浅? 直至老术士骂完,他才微笑道:“道长,难道你真的不了解我的苦衷?如果你的家人不离开,难道真的不怕朝廷大军找上门吗?” “况且,你不将家人安置在安全的单凤山,反而留在凌霄城中,你能说你对山中的金匪毫无防备之心吗?” “道观落入朝廷之手,我相信无论你的家人落入谁的控制,都比在我手中更为安全!”陆北羽又为面前的酒杯满上,“否则,我们今日也无法这般惬意地共饮。” “你究竟想怎样?”老术士不再举杯,直视着陆北羽。 第175章 无极道人 见老术士态度软化,陆北羽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 他为老术士夹上一片魔法烤肉:“想必道长并非等闲之辈,能否告知我你的真实身份?” “你到底有何目的?怎样才会放过我的家人?”老术士没有回答,反而反问。 “我们来到单凤山,当然是为了交涉释放。”陆北羽目光炯炯地说道... 老术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陆公子,贫道自知罪孽深重,即使魂归幽冥,也是咎由自取。然而我的妻儿,他们是无辜的,从未涉足黑暗,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没问题,我并未打算加害于他们。月影岛上众多生灵我都愿庇护,又怎会介意接纳道长的亲人?”陆北羽望着他,轻轻颔首,“不过,至少道长也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 “为何我该信任你?”老术士依旧满心狐疑。 “为表诚意,我愿先透露一个秘密,如何?”陆北羽深深吸了口气,“道长可知,我为何忽然造访单凤山?” “为何?”老术士一脸困惑,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按常理,无论是睿王府还是陆家堡,在吞噬了月影岛数千生灵后,都应静心整合,怎会如此迅速觊觎单凤山? “数千口人需饮食,众人劳作须得酬劳,所以我需要财富,且是巨额财富。”陆北羽淡然道,“然而取财,我不屑掠夺,更不会窃取,故唯有此地可寻。” 闻言,老术士苦笑,心中暗讽:你来单凤山,岂非另类的掠夺? 只是,你不抢百姓,却向我们这些山贼伸手罢了。 “如此说来,陆公子登山,是为了取得金沙以安置月影岛的民众?”老术士仍存疑虑。 “算是吧。”陆北羽点头,又摇头,“但并不完全如此。单凤山与陆家堡仅一山之隔,穿越峈山便是我陆家堡的后方要塞。有你们在此,我寝食难安啊。”老术士听罢,皱紧了眉头,半晌才说:“若我助你,能否确保我家人的安宁?” “当然,不仅能保全你家人的安全,我还能保证你的安全,让你与家人安然度过余生。”陆北羽笑容灿烂。 这老术士年逾半百,妻子已不再年轻,但两个孩子不过四五岁,显然是晚年得子,宠爱有加,无疑是他的软肋。 “我便是单凤山的三寨主,无极道人。”老术士终于开口,“这座道观,便是我们在山下联络的秘密据点。” “王海春当日擒获了一些金匪,他们原本已认罪伏法。可当见到王海春打算带他们来道观时,他们突然反抗,也是因你吧。” “不错,我负责山下联络,也负责处置叛逆者。他们被俘之时,我便在山上监视。几乎未做抵抗便屈服了。若是进入我的道观,我绝不允许他们活着离开。” \"如此解释便合理了。如果他们奋力抵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一旦进入那个神秘的道观,便是踏入了死亡之境。不过,我疑惑的是,为何张宇诚在此地设伏这么久,竟未曾发现任何金匪的踪迹呢?\" \"那是因为我已告知山脉中的守卫,让他们暂时避开此地。\" \"张成一直监视着这里,既未察觉陌生人靠近,也未见你离去,你是如何向山中传递这个消息,让他们放弃这条路径的呢?\" \"通过钟声!敲击的时刻有所不同,传达的信息也就不同。这些日子我每天延迟一刻钟敲钟。\" \"延迟一刻钟敲钟?\" \"正是。每次我延迟一刻,山上的伙伴就会知道这条路此刻危机四伏。\" \"那么其他运送黄金的路线呢?\" \"不同的时辰对应不同的路线,山中有人专门负责此事。\" \"可这周围都是险峻悬崖,无路可行,山中之人如何下到谷底?你们的金沙又是如何运出的呢?\" \"道观后方隐藏着一条秘径直达崖底。悬崖上方有人接应,只需放下绳篮,便能将下方的人拉上山去。\" 陆北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你们为何要向山谷输送粮草?\" \"运粮草?\"无极道人惊讶道。 \"无妨!\"陆北羽笑着盯着他,\"九面枭夫妇是要进山加入你们吧?\" \"没错,我们与炼金宗的交易多由九面枭联络。\"无极道人点头回应,\"但不久前,九面枭与炼金宗起了冲突。他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小道士,送到我这里,并约好要上山加入。\" \"山上的首领知情吗?\"陆北羽追问。 \"知道了。所以我这次才会带九面枭一起来。\"无极道人再次点头。 \"从现在起,我就是九面枭,你是否愿意带我上山一同加入?\"陆北羽突发奇想。 \"不行!\"墨守成和无极道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老陆,你不会武艺,独自上山太过危险。\"墨守成严厉说道。 \"况且,我们的大当家见过九面枭一面,你一露面就会暴露。\"无极道人附和道,\"带你上山等于自投罗网,不只你会陷入绝境,我也难逃一劫。\" 陆北羽闻言,不禁皱紧了眉头。 他原本打算以九面枭的身份进山,见机行事,或许能与云霸天取得联系。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刚萌芽,就被无情地扼杀。 \"还有,九面枭是带着妻子一起来的,他会易容术,你可不会啊!\"墨守成接着说。 陆北羽闻言,立刻皱紧眉头:\"道长,山上的人都见过九面枭的儿子吗?\" 无极道人闻言,面色微变:\"这个倒是没见过。陆公子,你真的决定上山吗?\" 第176章 疯狂的计策 听完陆北羽的计划,每个人都觉得他失去理智了... 陆北羽,这位神秘的冒险者,竟妄图假扮九面鹰之子,深入峻岭探索真相。 这是一个狂放不羁的冒险构想。 独凤岭,险要无比,昔日千军万马都无法撼动其根基,而陆北羽却声称,他将亲自踏入山岭,揭开独凤岭的秘密,或许还有机会,借助娄洛洛统率的南方边境军与张宇诚的独凤岭守卫,一举攻克这座坚不可摧的要塞。 众人皆视其言如奇幻梦境。 然而,陆北羽深知此行虽险象环生,但机遇却远大于风险。 未入狼穴,焉得狼崽。 更何况,他得到了无极仙师的秘助。 独凤岭的三首领之位,将赋予他极大的便利。 墨守成试图与陆北羽一同登山,却遭到拒绝。 最终,在大家的坚持下,林书儿以陆北羽未婚妻的身份陪伴左右。 不,此刻他已化身九面鹰之子陆公子,不再是陆堡的陆北羽。 九面鹰的真名,无人能在江湖中知晓。 更无人知晓,九面鹰还有一位公子。 当然,除了那些早已收到无极仙师消息的山上之人。 茶镜云本欲再劝,可话语到了唇边又吞了回去。 他似乎另有所虑。 既然茶镜云已默认,其他人自不便多言。 墨守成原打算单独进山,护送陆北羽的安全是他首要职责。 陆北羽孤身涉险,让他无法安心。 以其武艺,潜入独凤岭自不在话下。 然而,无极仙师立即否定了他的提议。 即使他的武艺逊于墨守成,但大当家马三爷的技艺更高,甚至更胜墨守成一筹。 二当家云中雕虽非高深修士,却精于军事,山上遍布密探与陷阱,无人引领,极易暴露。 墨守成听后,满心无奈。 他并非惧怕自身暴露带来的危险,而是担心一旦自己暴露,山上的黄金盗贼会有所察觉。 若黄金盗贼察觉异常,恐对陆北羽一行构成威胁。 当然,陆北羽和墨守成更忧虑的是云霸天的安危。 他们必须尽快入山,找出她的下落。如今,无极仙师已因家人的安危,与陆北羽的命运紧密相连。 次日黎明,他准时敲响灵钟,向山上传递平安的讯号。 正午时分,当他又一次鸣响铜钟,山上传来了回应的钟鸣。 不细听,还以为是道观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 这回响,当初陆北羽初临道观,初次听见钟声之时,也曾聆听过。 然而,一切都设计得太过巧妙,无人察觉其中的奥秘。 若非无极仙师揭露,恐怕无人能识破。 听见山上的回应,无极仙师的脸上掠过一抹淡然的微笑。 他说,他们现在可以启程入山了... 无垠法师带领着陆北羽和林霜儿,沿着神秘的地道潜入了灵峰之腹。 山脚下,紧张的筹备也在悄然展开。照月云遵循与陆北羽的密议,调动四方的魔法部队蓄势待发。 张宇诚率领他的凤凰岭卫队,联合周围的守卫力量,再次对凤凰岭的各个隘口施加压力,准备随时发动奇袭。 另一边,娄麓麓指挥南方边境的军团驻守在法术学院。 此刻,隐藏在凤凰岭悬崖下方,还潜伏着一支特殊的队伍——陆北羽紧急从陆家堡征召的几十名战士,此刻由墨守成指挥,只等山上的信号。 他们是留赞的强化部队,每个人身上都蕴含着魔法之力,最适合执行突袭任务。 起初,陆北羽并未打算动用陆家堡的卫队, 因为他认为他们尚欠缺足够的实战磨砺,还不够成熟。 但得知云霸天已深入山中后,他改变了主意。 毕竟,不论是南方边境军还是凤凰岭卫队,都不是他可以直接命令的亲信。 在关键时刻,或面临利益冲突时,他们未必会听从他的指挥。 云霸天冒险入山,若不幸落入金匪之手,娄麓麓和张宇诚他们可能不会优先考虑她的安全。 毕竟,在他们看来,凤凰岭的黄金矿脉远比云霸天的生命更为珍贵。 别人可以忽视,但陆北羽不能不考虑。 留赞的强化部队,是云霸天一手培养的,他们的忠诚毋庸置疑。 而且,他们会毫无保留地听从他的命令。 此外,这些人都具备深厚的魔法修为,是落凰坡的精英。不过,其中不少人是从陆家堡挑选出的,进步神速的农夫。 他们未经战火洗礼,无法快速适应战斗。 尽管这次行动危机四伏,但也是一次绝佳的成长机会。 ...... 跟随无垠法师穿越一条幽深的隧道,三人停在一座峭壁之前。 无垠法师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陆北羽问道:“陆公子,就这么信任我带你入山吗?不怕我一上山就把你卖给敌人吗?” “你不会的!”陆北羽微笑回应。 “兄弟情谊重于一切,妻子如衣物,我怎会因一个女子而背叛我的兄弟?”无垠法师接着说道。 陆北羽的笑容更加灿烂:“法师,你并非无情之人,当然不会抛妻弃子!说实话,以你的地位想拥有多少美貌女子都易如反掌。然而,尊夫人年逾半百,你依旧不离不弃,仅此一点,我就相信你!” 无垠法师闻言愣住,随即笑了。 话音未落,峭壁上垂下一个藤编篮子。 篮子四周藤蔓编织得异常牢固,底部是一块厚实的木板,同样被藤蔓紧紧包裹。 无垠法师引领二人进入篮子,拉动系在四周的绳索,篮子便缓缓向上攀升... ... 显然,有种神秘力量牵引着他们穿越天际。 藤筐沿着崖壁攀升,瞬息间抵达了峭壁之巅。 此刻,陆北羽才察觉到,崖边竟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魔法滑轮装置。 刚才正是两个金匪转动轮下的魔力齿轮,将他们牵引至此。 陆北羽环顾四周,这里戒备森严,显见金匪对这片领地极为珍视。 看护滑轮的只有两名金匪,而相邻的关隘,或立或坐,十几名战士握着魔器,围聚一隅吞吐烟雾。 附近的草丛中,他瞥见两个隐蔽的头颅,想来应是二当家云中雕设立的秘密哨兵。 陆北羽审视周遭,对云中雕的布局不禁生出几分敬佩。 这座山上的防御,远胜下方的守军与单凤山的营地。 难怪,无极道人口中这位二当家是个非凡之人。 第177章 强强联手 无极道人一现身,众金匪立刻簇拥而来。 金匪小队长趋前,慌忙点燃一管魔烟递给他:“三当家,您今日为何回山堡了呢?” “怎么,我不能回来吗?”无极道人面色一沉,流露出不满之意。 “三当家,您这话问得……”金匪小队长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解释,“小人见您回来欣喜,只是口拙,不会表达……” “得了,你小子撅个屁眼,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无极道人脸色一变,笑容可掬地看向金匪小队长,“行了,别贫嘴了,快带我去见大哥,有尊贵的客人来了。” 金匪小队长瞥了眼陆北羽,目光触及林姝儿的容颜时,显然被她的美貌震慑,露出痴痴的笑容。 “小子,看什么呢?不想活了就直说!”无极道人怒喝一声,“还不快带路!” 小队长闻言一颤,不敢再觊觎,连忙引着三人走向崖后。 仅需片刻,他们便来到了一座木质山堡之前。 金匪的据点,远非陆北羽想象中那般坚固奢华。 甚至,这座山堡还不如赵大锤月影岛的堡垒稳固。 破旧的木制寨墙围成一片,内里是一排排木屋,仿佛只需一阵强风,就能将它们尽数吹垮。 陆北羽不由得愣住。 这马三爷的金匪团伙,不是号称大顺最富有的盗贼吗? 怎的这山堡,如此荒凉衰败? 正当他惊异之际,残破的寨门豁然洞开,一个豪迈的声音传来:“老三,你总算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紧接着,一位魁梧的大汉带领众人涌至门口。 “大哥,是我,一切安好?”无极道人也疾步冲向寨门。 兄弟重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待陆北羽携林姝儿步入,无极道人已与两位男子紧紧相拥。 两位男子,年纪都不轻…… 巨象领主马三爷,身高近两丈,银发如雪,胡须斑白,皮肤犹如古橡树皮般苍老,布满岁月的沟壑。 他的身躯魁梧,面部肌肉丰厚,一条深深的伤疤从右额斜跨鼻梁,直至左颊,仿佛一只潜伏的冰蝎,令人不寒而栗。 而二首领云中雕,却是一位儒雅的学者。头戴白玉丝带,身穿一身皓月白的儒衫长袍,手中轻轻摇动着羽毛扇,乍看之下,颇似那些传说中的智者诸葛亮。 只不过,这位“诸葛亮”的肤色黝黑如墨,竟可与铁面无私的包拯相媲美。他那粗犷的国字脸,浓密的胡须,配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这样的形象与他身上的白袍相映成趣,显得颇为独特。 陆北羽打量完两位首领,无极道人已分开众人,向二人介绍:“兄长,二弟,让我为你们引见。这位是九面鹰之子,陆公子,以及他的未婚妻林小姐。” “嗯?”马三爷眉心微皱,“怎么,不是九面鹰夫妇要来吗?怎么换成他子女了?” “我去迎接九面鹰时,发生了些意外。”无极道人的神色瞬间变得沉重,“他们在探寻炼金之门的秘密时,需要更多的时间。” 见马三爷面露不满,陆北羽连忙解释:“家父深知大首领对炼金术的热切,故遣小侄提前前来,助大首领一臂之力。” “哦?贤侄也是炼金术的行家?”马三爷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陆北羽淡然一笑,“略知皮毛!” “兄长,虎父无犬子。九面鹰是炼金之门的中坚力量,其炼金技艺无人能及。陆公子继承家传,必然精通此道。”无极道人补充道。 “九面鹰的威名响彻大陆,我们早有所耳闻!”云中雕看向陆北羽,“想必陆公子在炼金之门的地位非同小可。” 无极道人曾言,在炼金之门中,能真正研习并掌握炼金术的人寥寥无几。而且,他们还有一项特殊的规则,要求学习者必须年满二十五岁。 因此,按常理推测,九面鹰的儿子小春子,那位年轻的道士,应该不懂炼金术。然而,陆北羽明白,若想进入山区,就必须对山寨有价值,所以他自称为通晓炼金术。 毕竟,这是马三爷最关心的事物。 然而,关于炼金之门的规则,无极道人已经告诉过马三爷和云中雕。因此,云中雕不可能不知情。 陆北羽心中有数,既然对方如此提问,显然是对他产生了怀疑...... 思绪至此,他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微笑。“二首领,您是开玩笑的吧!炼金术院的戒律森严,以我这年纪想正规学习炼金法术,简直是天方夜谭。否则,家父也不会与炼金术院闹到如今的局面。”“哦,那么,令尊离弃炼金术院,或许与陆公子研习炼金术有关?”云中鹏闻言,一怔。 陆北羽未作回应,沉默便是他的默认。 此刻,无声胜有声。 “单凤山脉有陆公子襄助,必定如虎添翼。”马三爷豪爽大笑,“陆公子,请进!” 马三爷领头步入山寨的宴会厅,云中雕不再疑虑,与无极道士一左一右,护卫着陆北羽和林舒儿紧随其后。 单凤山脉的山寨,透着几分荒凉。 这里不像月光岛般人声鼎沸,反而整个山寨空旷寂静,除了山口和寨门的守卫金甲匪徒,以及在山寨巡逻的战士,再无他人可见。 进入宴会厅,一张巨大的橡木桌上摆满了肉盘和骨肴。 还有几坛醇酒与数个酒盏。 酒盏已满,酒香四溢。 木桌上方,一把披着虎皮的宏伟座椅高踞。 马三爷率先坐上虎皮椅,示意众人落座。 云中雕带着几位山寨首领坐在左侧下方,无极道士则与陆北羽、林舒儿在右侧下方就座。 马三爷喜形于色,首先举起酒盏,“陆公子莅临单凤山,真是让我们的,让我们的……”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云中雕。 云中雕一愣,靠近低语几句。 马三爷朗声大笑,“对,蓬荜生辉!蓬荜生辉!来,我敬陆公子与尊夫人一杯。” “多谢大当家!家父曾言,大当家肯接纳我们父子,是莫大的恩德。”陆北羽急忙举杯回敬,“单凤山脉富含金矿,我们父子又精通炼金秘术,这正是强强联手,必能为单凤山开创辉煌未来。” “陆公子父子不嫌弃我们单凤山偏僻,愿来此,这是我们天大的福分啊!”马三爷开怀大笑,“陆公子所言极是,我们是强强联手。只要我们能自给自足炼金,到时候大顺国的黄金,至少有一成将源自我们单凤山……” 第178章 背信弃义者 几轮酒过,陆北羽与马三爷又相互恭维了几句,众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显然,马三爷对九面枭投靠单凤山一事十分看重。 或者说,对懂得炼金之人的到来,他十分重视。 即便九面枭未至,谎称是他儿子的陆北羽,也承载了马三爷深切的期望。 又饮了几盏烈酒,马三爷看着陆北羽,兴奋地说:“不瞒陆公子,自从得知令尊有意上山加入我们,我便日盼夜盼你们的到来!” 苍穹雕轻轻颔首,赞同道:“我们开采的金色砂砾,除少量交换必需品外,大多被妥善保存。就盼着陆公子到来,助我们提炼这些神秘矿石。不知公子何时能开始这项工作呢?” 陆北羽闻言,心中微震,瞬间领悟了真相。 张宇诚曾提及,近月来他们截获的黄金盗贼矿砂极少,疑心对方可能开辟了新的隐秘运输线路。 如今看来,皆因九面魔枭的临近,致使黄金盗贼减少了矿砂的输送。 “二哥,你太过焦急了!”无极真人适时开口,“陆公子刚上山,对各方面的状况尚不熟悉,总该让他先适应山寨的环境,缓一口气吧!” 苍穹雕闻言,先是愕然,旋即朗声笑道:“三弟所言极是!是我过于急躁了!陆公子,请勿介怀!” “二当家过虑了!”陆北羽微笑着回应,“家父让我提前登山,正是为了在我们的孤凤山上尽快建立起自家的炼金工坊。只是炼金术并非易事,不知众位当家是否已备妥炼金所需材料?” “哦?炼金材料?”马三爷和苍穹鹏相视一眼,满面困惑。 “大哥,二哥,这事是我的疏忽。”无极真人连忙解释,“九面魔枭曾提过,炼金需多种物品,但未详述,我想那可能是他们炼金宗门的秘辛,故未多问。” “三弟,此事不怪你。”马三爷挥手示意,“陆公子,不知你需要哪些材料呢?” 陆北羽还未及回应,一名小兵匆忙闯入,附在苍穹雕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苍穹雕的脸色骤变。 他急忙起身,也在马三爷耳边低语。马三爷的脸色也随之转变。 他转向无极真人问道:“三弟,你曾亲眼见过九面魔枭之子吗?” 此话一出,无极真人顿感愕然。 他疑惑地看着马三爷:“大哥,你这是何意?陆公子就在我身旁,我当然认得他!” “九面魔枭之子,曾在你的道观里停留过一段时间?”马三爷继续说道。 “没错!之前我就告诉过大哥,九面魔枭与我联系时,便将陆公子送到我道观了。”无极真人一脸惊讶。 然而,他和陆北羽内心都咯噔了一下。 显然,陆北羽的身份引起了怀疑。只是,他们不清楚,何处引发了疑虑。 马三爷的眉头紧皱,面色阴郁,目光在陆北羽和无极真人之间徘徊不定。 “大哥,二哥,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出现吗?”无极真人虽然明白,仍装作不解的样子,望向马三爷,又看向苍穹雕…… 苍穹雕凝视着无垠天师,随后视线落在了陆北羽身上:“外界传来了一个年轻修士,自称为九翼枭之子。他还声称,山脚下的修真观已被朝廷军队夷为平地,而你,已被俘,九翼枭夫妇均遭罹难!” 此时,他们心头豁然开朗。 九翼枭的儿子,那位名叫小春的年轻修士,跳崖后竟然未亡,反而来到了此地。 “年轻修士?”无垠天师内心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二兄,这岂非荒谬之谈?若我落入官军之手,如何还能在此与你们共饮?” “道长,难道是那位被你驱逐出观的小春?”陆北羽皱眉推测,“恐怕是因被你赶走,心怀怨念,不知我们已上山,故来捏造是非吧!” “哦?你说的是小春?”无垠天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然而,他的心中越发惶恐。 那年轻修士可是货真价实的九翼枭之子。 一旦他出现,当面对质,陆北羽这个假冒的身份必将暴露无遗。 “三弟,到底发生了何事?”苍穹雕的眉心紧锁成一个“川”字。 “大当家,二当家,此事咎由我起!”陆北羽接过话茬,长叹一口气,“若非我带着姝儿入住道观,或许就不会伤及道长与小春的师徒情谊,更不至于驱逐他出观。” 见二人疑惑地望着他,陆北羽又是一声长叹,“家父因不愿公开我的身份,故道长以新入门弟子之名将我带回观中,还特别交代小春要善待于我。” “未料,这小春年纪虽幼,却自视甚高,认为我入门晚于他,总以师兄自居,让我做各种苦差。” “实言相告,我随父亲在炼器宗偷学炼器之术,平时吃苦不少。考虑到身份特殊,又不愿为难道长,我便忍了下来。” “但后来,姝儿来到这里。我能承受苦难,却绝不能让她受苦。”说完,他转向林姝儿,眼神温柔如水,“可那小春竟不识时务,欺我还不够,还想指使姝儿,我当然不会应允。” “因此,我一气之下,向道长告状,直言道观中要么有他无我,要么有我没有他。道长愤怒之下,将他逐出了观。”说到这里,他满面歉意地望向无垠天师,“道长,实在抱歉。因我一时冲动,伤了你们的师徒情分。” “陆公子,言重了!”无垠天师连忙回应,“小春在我道观已久,我一直觉得他尚算本分,但我吩咐他好好照顾你,他却欺侮于你。这种阳奉阴违之人,我自然不能再容留。” 无垠天师直至此刻,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当得知小春到来的消息,他心中已是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应对...... 假如陆北羽假扮的身份被揭露,他的背叛行为也将随之暴露于世。 届时,马三爷与云中雕会如何处置他,他无法再设想下去。 然而,出乎意料,转瞬之间,陆北羽竟想出了对策,还编织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 而且,是一个听起来天衣无缝的借口。 “这样说来,这家伙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马三爷眉心皱紧,对刚才传递消息的喽啰说道,“那就直接将他解决掉!” 就在喽啰转身之际,云中雕开口阻止:“慢着!” 第179章 谁才是真正的继承者? 马三爷欲直接处置小春子,而云中雕却唤回了传递命令的喽啰。 他看了看陆北羽,又望向无极道人,“三弟,既然是熟识之人,我觉得见一面也无妨。” 无极道人神色一凛,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但陆北羽的思绪已在飞速运转。 初入山寨时,这位二当家云中雕似乎对他存有疑虑,甚至特意测试了他。 若非他警觉,编造了九面枭因他的炼金技艺与炼金门决裂的理由,可能早已被识破。 现在小春子出现,他的疑心似乎加重了。 林姝儿在一旁紧紧握住陆北羽的手,显得异常紧张。 陆北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微微一笑。 这个简单的举动,让林姝儿立刻放松下来。 仿佛只要有她的陆哥哥在,她便无所畏惧。 片刻之后,喽啰领着小春子走进来。 此刻的小春子,道袍破损不堪,全身布满斑斑血迹。 他倚着一根树枝,拖着左腿,缓慢前行。 左腿的道袍破裂,膝盖处血迹斑斑,裸露出森森白骨。 从外表判断,他的左腿可能已断。 小春子乍见无极道人,脸上瞬间泛起欣喜:“师……” 但他的笑容立刻凝固。 因为他看到站在无极道人身旁的陆北羽,正用诡异的笑容注视着他。 小春子脸色骤变,凶狠地瞪着陆北羽咆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我早说过,我原本就是为了上山而来。”陆北羽假装镇定自若,笑着回应。 然而心中,他正迅速策划如何应对小春子的指控。 “各位头领,这两人是朝廷的走狗。”小春子指着陆北羽和林姝儿喊道,“昨天在道观,就是他们带领官兵围攻我们,现在我们十几个兄弟还被关在道观里!” “是吗?”陆北羽淡然一笑,“你是不是还想说,道长和九面枭都被我抓住了,九面枭还惨遭朝廷毒手,对吧?” “没错!”小春子一怔,“事情就是这样。” 陆北羽闻言,嘴角勾起神秘的微笑,却未置一词。 “你在笑什么?”小春子一头雾水,怒目圆睁地质问道。 “不是你说,九翼枭已经陨落于王师之手,我那三弟成了阶下囚?”马三爷在一旁插话,眼神中闪烁着狐疑,“难道现在站在我眼前的,是我三弟的幻影?” “年轻人,陆公子才是九翼枭的亲子,你如此冒名顶替,也应该先摸清底细再胡言乱语!”云中雕冷然一哼,随即接口道。 “道长,您得主持公道啊!我是小春子,九翼枭的儿子!”看到众人怀疑的目光,小春子急得直跳脚,朝无极道人咆哮起来。 “小子,这位陆公子正是九翼枭之子,你曾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你忘了么?”马三爷对小春子笑得意味深长,“在道观你还欺侮过他呢。” “什么,他竟是九翼枭的儿子?”小春子愣住了,“不,不,他假冒的,我是九翼枭真正的继承者。” “是吗?你说你是,有何凭证?”云中雕追问。 “凭证?”小春子皱紧眉头,久久没有回应。 他努力搜寻着,寻找能证明他身份的物件。 这个物件,他曾拥有过。 九翼枭在前往道观之前,曾赠予他一枚玉佩,作为他与单凤山之间的信物,嘱咐他以此物找寻无极道人。 当时在道观里,他仓皇出逃,尤其是从峭壁跃下后,九死一生,那玉佩也随之消失。 然而此刻,他实在找不到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了。 “小子,陆公子是我们山寨尊贵的客人。我那三弟曾请你好好照看他,而你小小年纪不知收敛,竟以师兄之名欺辱于他。”马三爷冷冷盯着小春子,“今天你竟敢跑到我们山寨撒谎,你以为我的马三目刀是摆设吗?”说罢,马三爷“嗖”地抽出腰间利刃,一刀斩在身旁的木桌上。 刀锋深深陷入木头,小春子顿时惊骇不已,“大当家,我没,我没说谎,他们真的和王师串通一气。我是九翼枭的儿子,我,我会炼金秘术!” 闻言,马三爷眉头微蹙,“你真的懂炼金秘术?” 世间懂得此术之人寥寥无几,且大多为王室效力。 像九翼枭他们这样,只接私人委托的更是屈指可数。 如果小春子真的精通炼金,那么他的言辞也许并非虚构。 “我从小就跟父亲学习炼金秘术。”小春子点头确认,“当然是真的!” “可是,我听说炼金一门有规定,男子未满二十五不得习练!”马三爷紧紧注视着他说道...... \"炼金之门遵循此规,乃因炼金术士需具备非凡体质。若二十五岁之前无法登峰造极,便无缘炼金之道矣。\"小春子淡然一笑,“规矩如铁,人却如风。我八岁已臻顶峰修为,故不受年岁束缚。” \"嗯?\"马三爷半信半疑,望向小春子,又转向陆北羽,“陆公子,不知你修为几何?” \"大当家,我不过一介凡夫,黄金乃我至爱,武术则是厌恶,故无任何修为可言。\"陆北羽闻言朗声笑道,“本以为大当家明理之人,岂料却被孩童戏弄。既然不信我,反信稚子之言,那便当我父子错识人矣,就此下山便是。” 言毕,陆北羽起身,握紧林姝儿的手,“姝儿,我们走!此处不留,自有他处接纳。” \"陆公子,你以为单凤山是何地,来去自如乎?\"云中雕语气转为严厉,“清者自清,若陆公子真是九面枭之后,自当明证!” 第180章 明证 \"明证?何需我证明?”陆北羽冷哼,“道长,当年家父携我投奔单凤山,赞大当家武艺超群,二当家智谋无双,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陆公子……\"无极道人脸现困扰。 他内心已陷入绝望。 他认为陆北羽此刻无法应对小春子,更令他焦虑的是,他也想不出解决之道。 他想,陆北羽或许正急于离去,这等同于宣告放弃。然而,马三爷和云中雕已生疑虑,怎会轻易放他们下山? \"陆公子,何必匆匆离去?\"马三爷皱眉问道,“你会炼金,这小子亦称能炼金,实令人费解。既陆公子与尊父欲投靠我单凤山,我马三眼自当热忱相迎。但此事关乎身份,非同小可,要求陆公子证明身份,亦不过分吧!” 陆北羽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长,看来你所谓兄弟情深,也不过如此。两位当家并非质疑我,而是不相信你啊!” 无极道人顿时满面哀愁,长叹一声。 \"其实,探知真相无需这般繁琐。”正当马三爷欲辩解之际,陆北羽继续说道,“先前我就说过,小春子怨恨我让道长将他逐出道观,故设局陷害我。若要知晓真相,只需问我几个问题即可。” 注视着马尔三爵士困惑的表情,鲁斯特·诺伊尔缓步走向小晨,轻声问道:“小晨,你来告诉我,既然你们被皇家卫队擒获,如何能逃脱那些高手的追捕呢?” “是我父亲以生命为代价护送我,我才躲过了那些强者的追击。而且,命运眷顾!我在崖边一跃,竟然未亡,这便给了我揭露真相的机会。”小晨眼中燃烧着愤怒。 “那道长呢?假如他也落入了卫队之手,又怎能安然回到山上?”鲁斯特凝视着他,紧追不舍地问。“道长,他是……”小晨困惑不解,转向无极道士,“道长,您认识他们!快……” “难道你想告诉大哥,我是从皇家卫队手中逃脱的?”无极道士冷笑一声,“我没自夸,单凭凤凰岭营那点皮毛功夫,能奈何得了我?大哥,二哥,你们说呢?” “但袭击我们的并非凤凰岭营的士兵!”小晨更加忧虑。 随即他猛然醒悟,“大首领,他肯定向卫队投降了,您得小心啊!” “哈哈哈!”无极道士闻言放声大笑,转头望向马尔三爵士,“大哥,他说我投靠了卫队,你相信吗?” 小晨的话语彻底触怒了无极道士。他冷漠地审视着他,“小晨,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怨恨,但我们毕竟有数月的师徒情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样胡言乱语,对得起我吗?” “没,没有的!”小晨闻言,更加慌乱。 他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突然,他眼前一亮,指向琳莎尔说:“大首领,还有这位女士。她的剑术诡异无比,每次出剑总是精准刺中我们兄弟的要害,让我们痛苦不堪!这次下山的兄弟,都是中了她的剑术,失去了战斗能力。” “哇哦!你真厉害,这样的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鲁斯特惊叹道。 然而他话锋一转,又看着马尔三爵士和其他首领们,“各位首领,虽然我没有修炼之力,但我父亲常与我分享江湖秘闻。如果我没记错,这种刺穴剑术世上仅有一人擅长,那就是北漠的碧蓝天。” “听说碧蓝天从不轻易收徒,多年来仅有两位门徒,都在北漠一带活动。小晨,你是否认为我家琳莎尔就是碧蓝天,或者她是碧蓝天的传人?” \"若真是如此,那我确实该为芙瑞雅感谢你,赠予她这般难得的机遇。成为碧蓝贤者的弟子,意味着能驾驭顶尖剑技,令境界强者亦心生敬畏,实乃莫大福祉。\" \"小春,吹嘘也要量力而行,别忘了是否可行。\"玛斯老爷冷冷盯着小春,嘲讽道,“此刻向陆公子和我三弟道歉,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话毕,他自桌上抽出战刀,舞动不休。 云中雕皱眉,靠近玛斯老爷耳语一番,后者眉头紧锁。 他瞥了眼陆北羽,又望向小春,缓缓言道:“小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懂得炼金术,那便与陆公子一较高下,谁炼化出黄金,谁就是九面魔枭真正的继承者。” “大师兄,这……”无极真人瞬间焦虑万分。 起初,他就反对陆北羽自封为炼金术士。 但陆北羽坚持用此作为晋升的手段,他只得同意。 他认为,九面魔枭曾提过炼金需诸多准备,届时随便编些借口便行了。 况且,绝非短期内能筹备完毕。 等物资未备齐全,官军已攻打上山,陆北羽是否真懂炼金术,也就无关紧要了。 然而,他没料到,一切计划得井井有条,中途竟杀出个程咬金——跳崖的小春不仅没死,还找上门来。 正当无极真人不知如何劝阻之际,却被陆北羽一把拉住:“真人,你无需为难。若我没有真才实学,两位当家自然不会信我。那我们便比试炼金术。” 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只是炼金需耗费大量体力,大当家能否帮我召几位兄弟协助呢?” “我愿助一臂之力!”云中雕下方,一位高大的首领开口,随即起身。 接着,又有数位首领相继响应。 “哎呀?现在就要开始炼金?”小春闻言,脸色立刻紧张起来。 第181章 炼金秘法 小春自称是九面魔枭之子,且精通炼金术。 这让玛斯老爷和云中雕心生疑惑,无法判断他和陆北羽谁在说真话。 毕竟,小春有些话并非毫无道理,无极真人长年居于山下,鲜少归来,他们也无法确定其是否可靠。 他们犹豫不决,生怕出现差错。 毕竟,此事至关重要,他们必须谨慎行事。 因此,他们提议让小春与陆北羽进行炼金对决。 但他们没想到,陆北羽爽快答应,仅提出需要人力协助。 玛斯老爷并未过多怀疑,毕竟他知道,炼金是艰辛的工作。 陆北羽缺乏修为,需要人帮助并不奇怪。 更显他坦率真诚。 然而,小春却犹豫了... 马三爷审视着小春子,问道,“怎的,遇到了什么困扰吗?” 小春子皱紧了眉,“当我从断崖跌落的瞬间……” 他的叙述在此戛然而止。 小春子是个天赋异禀的战士,一位仅略逊色于固守陈规的绝顶高手。 在这样的年纪就能取得如此境界,这在魔法世界中实属罕见。 假以时日,他必能突破至元素领域的境地,那是早晚的事。 然而,当时为逃避郑哲识的魔法追踪,他选择了跃下山崖。 尽管凭借一身魔力逃脱了死神的魔爪,保住了生命。 但当他苏醒,却发现自己无法调动丝毫魔法力量。 甚至连最基本的轻身术都无法施展。 可以说,在身体完全康复前,他的战斗技艺已然被彻底封印。 因此,他来到了这座幽灵山寨,希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解救无极道长,为他的双亲报仇。 未曾料到,事情的发展远超他的预料。 无极道长非但出来了,似乎还与帝国军队达成了某种协议。 小春子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为何会变至此境地。 “你从悬崖跌落时发生了何事?”马三爷紧锁眉头,追问下去。 “我受了重伤,现在无法凝聚魔法。”小春子咬紧牙关,“无法凝聚魔法,自然暂时无法提炼金属,除非我伤势痊愈。” “呵?”马三爷冷笑道,“若你一个月内伤势未愈,难道我们要等你一个月?若是半年,我们就等半年吗?” 小春子听罢,沉默不语。 他承认,马三爷的质问并非毫无道理。 “小春子,我大哥也是一位顶尖高手,不如你教他提炼金属的法门吧。”一旁的云中雕提议,“让我大哥按你的方法尝试提炼,岂不是更好?” 云中雕心中盘算着,如果小春子真精通金属提炼术,那么传授给马三爷后,这技艺就属于单凤山了。 不论小春子是否是九面枭之子,或者陆公子是否是,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们只看重金属提炼的技艺。 “提炼金属的技巧在于手势。”小春子摇摇头,“我苦练多年,才悟出皮毛,勉强能提炼金属。就算我将方法口述给大当家,若他无法体会其中的手法精髓,也是枉然。” “我还头一回听说,金属提炼者受伤就无法提炼了。”这时,陆北羽大笑起来,“再说,这提炼金属之术不过是提取黄金的一种方式,为何非要和魔法境界挂钩呢?难道有人刻意为之?不会就是不会,何必故弄玄虚?” 听到陆北羽的言论,小春子立刻感到愤慨,“那么,你说你会提炼金属之术?” \"自幼随父研习魔法,此技于我而言,易如反掌!\" 陆北羽回敬了一记冷眼。 小春子嗤笑一声:\"我偏不信,连凝聚魔力我都未能掌握,竟可驾驭炼金之秘。\" \"哦,是吗?\" 陆北羽凝视着他,再次绽放出无害的笑容,\"倘若我能成功呢?\" \"陆公子,你说精通炼金,不知需要几位助手,此刻可否一试?\" 马三爷向陆北羽询问。 \"若论试验,人数无需太多,但需大当家提供一些炼金材料。\" 陆北羽点头答道。 闻言,马三爷立刻欣喜若狂,迅速吩咐手下带走小春子,还交代他们先找山中的治疗师疗伤,待陆北羽的炼金实验结束后,再做定论。 毕竟,他也不能排除陆北羽是个冒牌货。万一误杀了小春子,结果发现陆北羽并非真正的炼金术士,他的损失将无法估量。 出乎众人意料,陆北羽并未避开马三爷等人,而是当着他们的面,唤来几个身强力壮的手下开始准备。看着马三爷的手下把陆北羽所需的矿石材料一一找来,一旁的无极道人顿时焦虑起来,悄悄贴近他耳边低语:\"陆公子,这该如何是好啊!若炼不出金……\" \"道长,您放心吧!\" 陆北羽淡然一笑,随即指挥众人忙碌起来。 \"家父曾言,单凤山的金矿虽丰,但纯度却不高。\" 陆北羽望向马三爷,\"因此,我们的首要任务便是提升矿石中的黄金浓度。\" \"单凤山的金矿的确不纯,但矿藏之丰富,实属罕见。\" 马三爷点头赞同,\"只是这些石头里的金子已是固态,如何提高其含量呢?\" \"这简单!我们挑选出含金量高的部分,剔除杂质,不就解决了么?\" 陆北羽边说边指示手下行动起来。 单凤山的金矿已略作粗炼,矿石颗粒并不大。几台巨大的石磨同时启动,原本大小不一的金矿石被研磨成粉。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抓起一把细砂反复审视,显得格外专注。 然而,无人知晓,这只是他刻意为之,目的是让马三爷等人明白,炼金术并非易事,需要经验和技巧。 唯有如此,才能彰显他的价值。 金砂再次经过研磨,化为金矿粉末。陆北羽拿起一把,在手中端详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命令众人将这些金矿粉末倒入细筛,不停筛洗。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筛中的金矿粉末逐渐从深褐色转为明亮,甚至能看见许多金色和银色的微光闪烁其中,犹如星辰般璀璨。 \"这...这...\" 马三爷瞪大了双眸,凝视着塞子中熠熠生辉的魔法矿石粉尘,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时之间竟语塞。 \"先研磨,再净化,为何我们之前未曾想到此法呢?\" 云中雕同样惊叹,低声自语着。 第182章 链条断裂的预兆 望着马三爷和云中雕脸上流露出的惊奇,陆北羽的笑容逐渐绽放。 他明白,自己已迈出了成功的半步。 \"陆公子,你真懂得炼金术?\" 无极道人满面骇然,再次贴近陆北羽耳边悄声问道。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他人听见。 \"道长,安心,我们非常可靠,绝不会让你失望!\" 陆北羽微笑着注视着他,接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保证。 \"链条断裂?\" 无极道人一怔。 无极道人不解陆北羽所言的“链条断裂”,而陆北羽并未多做解释。 此刻,他起身走向正在烹饪的助手,询问:\"如何,饭已熟了吗?\" \"陆公子,天还没暗,你就饿了?\" 马三爷略带疑惑,跟随他来到炉边,提议,\"山里的猎物滋味不错,晚间我炒两碟,咱们再饮几杯如何?\" 陆北羽摇头,揭开锅盖,查看已煮熟的稻米,大声呼叫:\"那边的,把洗净晾干的魔矿粉末拿来。\" 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他接过魔矿粉末,毫不犹豫地倾入锅中的米饭中。 见陆北羽准备往第二口锅倒魔矿粉末,无极道人连忙阻止,急切地问:\"陆公子,你在做什么?这不是糟蹋宝物吗?\" 陆北羽未回应,而是拿起锅铲,一脸认真地搅拌锅里的混合物。 马三爷也迷惑不已。 方才陆北羽耗尽了他两袋珍贵的魔砂,那是他单凤山数日的积累,如今全都投入了这锅中。 小春子让他尝试炼金,他以各种借口推辞;如今陆北羽这般随意,马三爷不禁怀疑,这九面枭的炼金术是否徒有虚名。 然而,正当他欲发怒之际,一旁的云中雕摇头制止了他。 无极道人望了望马三爷,又看了看云中雕,欲言又止。 陆北羽不顾众人,持续用锅铲搅拌,间或舀出一勺锅中的米饭观察,转瞬之间已是满头大汗。林姝儿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焦虑,却也不敢上前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陆北羽已被汗水浸透,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指向身旁的两个助手:\"你们俩,将锅中的米饭捏成鸡蛋大小的饭团。\" 所有人对此都一头雾水。 助手们没有行动,反而看向旁边的马三爷。 \"看什么看,没听见陆公子刚才的吩咐吗?\" 马三爷严厉地瞪了他们一眼。 \"陆公子,您将星辰砂混入这面饼之内,意图何在呢?”一旁的云中雕不禁好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奇幻的光芒。 “这是我与家父在神秘的炼金秘境中研习的独特炼金术。”陆北羽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即便是炼金殿的同僚,也未必知晓此种秘技。” 闻言,马三爷和云中雕心中的惊讶更甚。 然而,无极道人却愈发不安起来。刚才听陆北羽说一切尽在掌握,他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月亮岛上空飘荡的神谕,始终牵动着他的心弦。那些关于陆公子的奇特传闻,他略有耳闻,特别是听说这位公子是神选之人,夜晚会有仙人在梦中传授各种神奇技艺。 尽管他对这些传说持保留态度,但他仍存有一线幻想,也许陆公子梦中的仙人也曾教导过他炼金之术。但此刻,陆北羽却透露这门炼金术连炼金殿的人都不懂,这无异于宣告他的希望破灭。 要知道,炼金殿历经无数纪元,才摸索出提炼星金之道。而陆北羽怎可能掌握连炼金殿都未知的奥秘? 他暗自揣测,这恐怕只是陆北羽拖延时间的手段。然而,距离与赤镜云约定的决战之日仅剩两昼夜。马三爷并不认为陆北羽的这般伎俩能说服他坚持至第三日。 “走,去看看木炭准备得如何了!”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陆北羽淡然一笑,接着说道。他虽不了解炼金殿的炼金术,但他所用之法,源自前世的记忆,曾听人描绘,并亲眼见证过真正的熔炼过程。 这也正是他让丽塔坚决告诉无极道人他会炼金术的原因。见手下已将木炭铺设完毕,陆北羽不再卖关子,示意他们将掺有星辰砂的面饼拿来。 一层木炭,一层面饼;再一层木炭,再一层面饼。随着光阴流转,温度渐升,刚放上去的面饼开始弥漫滚滚黑烟。 烟雾散去,原先的灰白色面饼已彻底转为乌黑,表面闪烁着金属般的微光。陆北羽握着火钳,谨慎地将面饼夹起,它已变得异常酥脆。 “好了,目前我们算是完成了第一步。”望着手上变色的面饼,陆北羽深深地吐了口气。 “只完成了一半?”马三爷望着天际渐沉的夕阳,又看了看火堆上的面饼,眉头再次紧锁,“陆公子,您忙碌了一个下午,先稍作歇息吧!” 此刻,他似乎已经开始信赖陆北羽。甚至,他担忧陆北羽劳累过度,毕竟已辛勤工作了一整个下午... \"不,铁需趁火红,炼金时机转瞬即逝,耽误不得。\"陆北羽轻轻摇头,\"如今这些高纯矿石,还需经历置换秘法才能显现其力量。\" 这次,他并未让人跟随,径直步入了下一环节的工作室。原因很简单,此事关乎重大,以防万一,他必须先行实验。 当然,更重要的是保持那份神秘。若单凤山的众人掌握了全部步骤,只怕他们会过河拆桥,那时他与林姝儿将陷入极度危险,无法等到与 chaijing 云约定的时刻。 马三爷微微皱眉,却没有异议,只是带着人静静守在门外。 第183章 灵铅置换 众所周知,陆北羽精通炼金技艺,这毋庸置疑。 尤其是他公开了之前的步骤,毫不保留,此乃难得的慷慨之举。此刻,他独自封闭于房内,不允许他人插手,众人并未感到异常。 反倒是认为,炼金的关键时刻已然来临。如此紧要关头,陆北羽保守炼金秘密实属寻常。毕竟,若流程尽人皆知,炼金师的价值也将荡然无存。 不论是马三爷还是云中雕,内心都毫无怨言,只在门外焦虑等待。 最惊讶的非无极道人莫属。尽管陆北羽反复安慰,但他内心依旧难以释怀。 他几乎确信陆北羽并不擅长炼金,除非奇迹发生。然而此刻,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告诉他陆北羽并未欺骗。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闪现,陆北羽的种种传说在脑海回荡。他开始思索,这位陆家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与他合作,是否是个明智的决定? 如能借助他的力量,让单凤山的兄弟们过上安稳生活,哪怕牺牲自己的名誉乃至兄弟情谊,他也会认为这次合作是值得的。因此,他热切期盼,陆北羽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即是炼金成功之时。 他的视线落在一旁同样焦虑的林姝儿身上,问道:\"林姑娘,这位陆公子独入房中,是否需要援助?\" 话一出口,无极道人立刻有些懊悔。他觉得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若陆北羽需要帮助,自会开口。就算他不想让单凤山的人了解过程,也可以让林姝儿入内相助,毕竟,她是他的得力助手。 然而林姝儿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轻轻蹙起秀眉,答道:\"我也不清楚,陆哥哥未曾告知过我。\" 无极法师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轻轻摇头,未再言语。苍穹已染墨色,屋内的魔法灯盏闪烁微光,驱散黑暗。 窗棂间投射出的人影,仿若永不停歇地编织着奇异的咒语。 所有人静静立于门前,焦虑的心情如同悬在空中的魔法符文,摇摆不定。 陆北羽踏入之际,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他们自是无从知晓待多久才能重逢。 然而,陆北羽在密室内研习,众人怎能安心离去休息? 就连马三爷,也坚决回绝了手下请他先行用膳的提议。 毕竟,那房内尚有一人沉浸在法术的流转之中! 时光在忙碌中疾逝如梭。 而等待,却像延绵无尽的梦境。 当陆北羽完成最后一个魔法阵,凝视身旁成型的炼金模型中的液态金属,他不禁微笑。 铅,尽管在这个时代并不稀有,但并非凡品,且价格适中。 不少法师在伪造银锭时,喜以铅混入其中,增添迷惑性。 于是,单凤山藏匿了一些,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含有金银矿粉的饭团经过炼化,与铅熔合,能触发魔法置换,生成含金银的铅块。 这是炼金术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也是技术含量最高的阶段。 陆北羽不让他人旁观,除了保持神秘,更因他自身尚未掌握这置换的秘技。 未经实践,唯有通过反复试验来探寻真谛。 然而,这过程不能暴露于人前,否则失败的次数多了,恐会引起他人疑虑。 终于,魔法成功施展。 只是他并未察觉,片刻之间,竟已悄然流逝两刻钟之久。 幸运的是,这两刻钟足以达成他的目标。 二十余块精炼的铅块整齐排列地面,静待冷却后进入下一个魔法转换环节。 而对于门外等候的众人,这两刻钟犹如跨越了两个纪元。 陆北羽推开魔法屏障的刹那,人群蜂拥而至。 “陆公子,进展如何?”无极法师率先问道。 “快完成了!”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陆北羽略感意外,先是一怔,随后回应道。 “陆公子,提炼已完成?”云中雕亦是满心欢喜。“纯度如何?为何不让我们一睹为快?”马三爷激动地问。 陆北羽正欲作答,林姝儿已走到他身旁,轻柔地用丝绸擦拭他额角的汗珠,“陆哥哥,你辛苦了!” 她的话语一出,众人顿时面露尴尬。 此刻,他们方意识到,过于关注结果,竟忽略了陆北羽的辛劳。 “陆公子,晚宴已备妥。”马三爷急忙说,“走吧,我们先去用餐,一切待饱餐后再说!” \"安心吧,我尚安好!\" 陆北羽对林姝儿微笑着,轻拂过她的臂膀,\"黑铁之精的凝练尚需时日,我们先去享用宴席,稍作歇息吧!此刻我已饥肠辘辘了。\" \"是我们招待不周全,失礼了。\" 云中雕连忙赔笑。 \"二当家过谦了!\" 陆北羽戏谑道,\"我记得大当家曾言,我们山脉深处的异兽佳肴滋味非凡,今夜可有两盘献上?实不相瞒,我对那口最是钟爱。\" 马三爷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朗声大笑,\"自当满足,定会让你饱餐一顿!\" 笑声与赞美中,众人尽情享用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尽管陆北羽的黄金提炼尚未大功告成,但经过这漫长的辛劳,他已赢得马三爷和云中雕的深深信服。 \"陆公子,你方才提及的黑铁转化步骤完成后,这炼金之法便大功告成了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中雕望向陆北羽发问。 陆北羽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立刻回应。 \"我明白,这些都是你们炼金秘术的核心,我无意探听。\" 云中雕急忙陪笑道,\"我只是期盼陆公子能早日提炼出黄金,我们便能早日成为一家人。\" \"二当家,其实这并非什么秘密。\" 陆北羽微笑道,\"我并非不愿让大家见识黑铁的转化过程,只是其中充满了变数,稍有不慎即可能导致剧毒。我对单凤山的矿石粉末了解不足,故需要多做试验,以防万一,以免牵连到大家。\"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第184章 失窃 对于黑铁转换之事,陆北羽未详加解说,却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 众人并未觉得他在矫饰,反而觉得这位少年坦诚无比。 尽管他未曾透露如何将焦黑的饭团变为蕴含金银的黑铁,但众人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就连一直琢磨炼金之术的云中雕,似乎也渐渐不再焦虑。 毕竟,若陆北羽真能提炼出黄金,那就足够了。 他只需设法让陆北羽安心留在山寨,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而且,虽然只相处了半日多,他感觉陆北羽并不深藏心机。 尽管,对于隐藏黑铁转化的过程,他觉得陆北羽是在有意保留。 同时,陆北羽的解释虽非无懈可击,但他能感知到,这样的人并不难应付。 将来,只要略施手段,了解其中细节并非难事。 当然,如果陆北羽真是出于对大家的顾虑,选择独自在屋内操作,这更显其真诚,自然也就更容易掌控了... 无论何种境遇,云中雕都觉得,这位名叫陆北羽的少年,仿佛成了一个迷人的存在。 他竟期盼起来,渴望陆北羽能真正提炼出魔法金... 宴席延续至深夜,月儿悄然滑向西方天际。 酒足饭饱后,众人返回寝室稍作休憩。 陆北羽则叮嘱一位看守的小队长,一旦目睹铅块幻化成形,便唤醒他。 当被唤起时,东边已微露曙光。 单凤山的夏末清晨,透出缕缕寒意。 浓重的晨雾缭绕在四周峰峦之间。 原本简朴的山贼营地此刻更显寂寥与荒凉。 伴随林姝儿,他跟随唤醒他的小队长来到昨日的工作室,惊讶地发现其他人已齐聚一堂。 然而,马三爷面色铁青,怒气昭然。 一旁的云中雕和无极道人,也满面忧郁,神情肃穆。 地上横躺着两具尸体,正是昨天守护铅块的守卫。 陆北羽心中一凛,不安油然而生。 众人那深仇大恨般的表情,难道是因为他昨天提炼的铅块出了差错?细思之下,似乎并非如此。 若是他的炼金技艺出现问题,导致铅块有误,无极道人不该如此看待他。 况且,若有变故,对方应当事先告知。 难道无极道人因兄弟情谊,舍弃家人,背叛了他? 这样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大。 众人见陆北羽走近,纷纷投来目光。 无极道人首先走到他面前,“陆公子,出大事了!” “发生了什么?”陆北羽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 “铅块消失了。”无极道人直视着他说道。 “消失了?”陆北羽一怔,转头看向刚叫醒他的小队长。 小队长闻言脸色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当家,我真的不知情啊!按陆公子吩咐,我见铅块变色就去找他了。” 小队长已明白,那两位倒下的手下遭遇了何事。 他们负责守护这些铅块,但铅块却不翼而飞。 以大当家的暴躁性格,绝不会放过他们。 “陆公子,你有何见解?”云中雕未理睬地上的小队长,凝视着陆北羽问道。 陆北羽默不作答,径直步入房间,瞬间皱紧了眉头。 昨天的铅块模具都是用泥灰堆砌而成。 此刻,桌上一片狼藉。 不仅铅块消失无踪,就连承载它们的模具也被彻底摧毁。 桌下角落里,散落着两块铅块。 这表明,拿走铅块之人当时极为紧张且急切,慌乱中行事无序。 而且,地上的铅块已成型,这意味着小队长并未撒谎,铅块在冷却完毕后才被盗走... 在陆北羽的解析下,马三爷的眉宇间浮现了一抹疑惑的褶皱。“会是谁盗走了那些魔法铅呢?为何偏偏拿走铅,却留下了旁边的魔金砂未动?”他沉声问道。 “那些铅重如山,窃贼不可能将其移至远处。”无极道人附和着,“我们或许应当全力在山中搜索,或许能寻得些蛛丝马迹。” 马三爷点头,正欲开口,云中雕却突然插话:“陆公子,你对此有何见解?”这是他第二次这样询问。 陆北羽感到一丝诧异。“二掌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皱眉,目光直视云中雕。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听听陆公子的见解。”云中雕回答。 陆北羽皱紧了眉头,心中隐约不安,“如此说来,二掌柜是怀疑我监守自盗,认为是我偷走了魔法铅?” 云中雕没有回应,而是从口袋中慢慢取出一块铅来,“陆公子,请你看,这是否是你铸造的魔法铅?” 陆北羽接过,审视片刻,困惑地点了点头。 “这是在你所住的客房附近找到的。”云中雕深深叹了口气,“我只想问陆公子,这些魔法铅,真的能提炼出真正的魔法金银吗?” 陆北羽此时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云中雕的疑虑。 他在怀疑自己。 怀疑自己并不懂炼金术。 以为自己之前的一切行为都是在故弄玄虚,计划在最后关头窃取魔法铅,使得炼金过程无法继续。 而且,还试图将自己与事件撇清关系。 “哼!”陆北羽冷冷一哼,“即便我现在说能提炼出魔法金银,二掌柜恐怕也不会相信我吧!” “二哥,你的意思何在?”无极道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二弟,别这样,陆公子昨日炼金时一丝不苟,我们不能草率下结论。”马三爷也出言劝解。 “你们可以怀疑我陆哥哥监守自盗,我也可以怀疑你们不守信誉,刻意藏起魔法铅,栽赃给我陆哥哥!”林姝儿愤然起身,手指剑柄,怒视众人。 一旦争执升级,她已做好生死对决的准备。 “小春子也住在客房那边!”无极道人眼睛一亮,大声说道。 “三弟,你说是小春子偷走了魔法铅?”马三爷闻言大惊。 云中雕的神色也随之变得凝重。 “并非没有可能!”无极道人点头,“小春子自诩精通炼金术,他一定不希望陆公子成功提炼黄金。若真是他偷走了铅,岂不是我们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真假难辨了?” “走!去看看!”马三爷话音刚落,已率先朝着小春子居住的地方走去。 第185章 画蛇添足 小春子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未来该如何应对…… 当视线触及到陆北羽与林姝儿竟与无极贤者并肩而立,他的内心预感到了不详的征兆。 他未曾预料,陆北羽竟敢假冒他的身份,这令失去信物的他处境变得极为微妙。 幸好,陆北羽身上同样未寻得证明身份的信物。于是,云中雕提议他与陆北羽一同施展炼金之术,以验明谁是九面枭的亲子。 理论上,这似乎是个明智的解决方案。毕竟,在整个大顺帝国,唯有炼金宗的弟子掌握炼金之道。 然而,令他沮丧的是,那次悬崖坠落导致的重创,使得他在伤愈前无法施展炼金术。 更出乎意料的是,陆北羽竟夸下海口,声称即便无需修为也能炼金...在小春子看来,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炼金术非寻常人可习得,无修为怎能成就此等技艺?即便在大顺,精通炼金者也不过区区三十人,岂是仅凭口舌之利就能掌握的? 然而,他心中仍存忧虑。毕竟,自己伤势何时痊愈仍是未知,这是潜在的危机。万一陆北羽或无极贤者在他康复前暗施诡计... 然而古谚有云,天无绝人之路。小春子坚信古人之言不虚。 正当马三爷命令手下带他回房修养,并请来郎中为他诊治时,他惊讶地发现,这位名为李郎中的医者竟是故交。 李郎中在成为山贼前曾经营一家医馆,可惜生意始终清淡,生活艰辛。那年灾荒,妻儿几乎饿毙。 同样是那一年,小春子的父亲九面枭遭官府围攻,身受重伤,逃至李郎中的医馆。那时,小春子就在父亲身旁。 李郎中为九面枭处理了伤口后,他们便离去了。九面枭深感感激,因为唯有李郎中愿意救治他,其他医者皆避之不及。 临别之际,九面枭赠予李郎中一大块金锭作为酬谢,足以让他和家人安稳生活多年。 因此,李郎中始终铭记九面枭的恩情。然而,医术欠佳的他不久后因误人性命而被迫逃亡,仇家紧随其后。他逃至凌霄郡,盘缠耗尽,妻儿失散,最终加入了马三爷的山贼团伙。 听完小春子的经历,李郎中立即表示愿助他一臂之力。但他深知,自己在山寨地位低微,言语无力,就算向马三爷证实,恐怕也难以取信。 小春子看出他言辞真诚,便请他先行留意陆北羽的动静。然而,仅仅过了一日,小春子就按捺不住焦虑,无法静卧了... 因为在神秘的旅途中,李药师带来了一连串令他震撼的消息,颠覆了他的认知。 尽管李药师并不知晓陆北羽如何施展秘法,但确信他能从矿石中提炼出更纯净的金砂,那是连矿石本身也无法比拟的奇异光辉。 李药师透露,那个曾协助陆北羽的小头目,亲眼目睹了那些矿砂粉末在陆北羽手中绽放出金银交织的异彩,那光芒超越了凡俗的矿石。 小春子听到这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提升矿砂纯度,正是踏入炼金术领域的第一步。 他开始忧虑,陆北羽是否真正掌握了炼金的秘密?然而,当他听闻陆北羽竟将矿砂粉末与稻米混合,还置于火焰之上炙烤时,他不禁嗤笑。门外汉终究是门外汉。 他从未听说过,稻米也能成为炼金的素材,简直是浪费宝贵的谷物。 他一度以为,陆北羽只是故弄玄虚,企图蒙混过关。然而,李药师紧接着带来了新的情报。 陆北羽把自己封闭在房内,制造出众多铅锭。小春子闻言,瞬间坐立不安。以铅置换,引导金银流入铅锭,借此清除矿粉中的杂质,这是炼金术中最至关重要的环节。 他没料到,陆北羽竟然真的懂得这一高深技艺。小春子苦思冥想,却无法理解陆北羽为何会掌握这门神秘的炼金术。 世间所有杰出的炼金师,几乎都源自炼金宗门。九面枭,他的父亲,为了让小春子早日熟悉宗门事务,曾向他详细介绍过宗门内的每一位炼金师。如今,活着的炼金师不足三十人,大多效忠朝廷。 唯有他们父子,背离朝廷,以此为生。小春子深知,一旦陆北羽真的炼出黄金,他将面临何等严重的后果。 父亲九面枭早有警告,单凤山上的那些贪婪匪徒毫无道义可言。他们投靠山贼,只是为了暂时的生存。 然而,局势失控,父母丧命于官军之手,他已身处绝境。因此,他选择了冒险。 于是,他又找到了李药师。他知道李药师虽非首领,但在那些手下中人脉广泛。 于是,他求助李药师,设法分散看守铅锭的手下,将铅锭秘密转移藏匿。更进一步,他让李药师将一块铅锭丢弃在陆北羽住所之外。 原本,他还打算让李药师偷偷将几块放入陆北羽房间,但因手下严密监视,李药师表示无从下手,只好作罢。 当然,作为回报,小春子承诺事成之后,他会帮李药师炼化这些铅锭,所得黄金全归李药师所有... 于是,马三爷一行必定认定陆北羽不具备神秘的炼金技艺,企图私藏魔铅,以此逃避检验。 然而,他未曾料到,让医者李郎中将魔铅弃于客房之外,竟成了一步多此一举的棋。 不仅如此,这举动反而引火上身,使他陷入困境。 如果不是如此,众人还不至于迅速将疑虑投向他,对他产生怀疑。 房门悄然开启,无极真人首先进入,其余人紧随其后,秩序井然地踏入。 他的面色深沉如夜,似乎怒火随时会失控。 小春子心下一惊,不明何以无极真人的追踪如此迅速,但仍然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故意问:“师父,怎么了?难道您真的相信那个陆家小子掌握了炼金秘术?” 他瞥了一眼陆北羽,接着说:“我跟随父亲在炼金之路上苦熬多年,历尽艰辛才习得的技艺,岂是一张空洞的俊脸和几句诡辩所能企及的?” “搜!”无人理睬他,最后进来的马三爷已下令。 小春子瞬间明白,这些人正在寻找魔铅。这也意味着,李郎中已经完成了任务。 心中暗喜,脸上却流露出困惑之色,他问:“大当家,你们这是在寻找什么?” 第186章 非他所为 马三爷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在小春子的住处仔细搜寻。 小春子万万没想到,在他自信满满,认为所有人都将空手而归时,云中雕竟从他床脚的裂缝中抽出两块魔铅。 魔铅上还沾着湿润的土壤。 “小春子,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云中雕的神色变得极其难看,抛出手中的魔铅。 小春子接过一看,顿时呆立原地,“这,这,二当家,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自他吩咐李郎中行事以来,李郎中便再未露面。 因此,他刚才仅凭马三爷等人的突然造访,才推测李郎中已完成任务。 可为何魔铅会出现在他的房间? 小春子一时懵住了。 自李郎中离去后,他仅仅去过一次草厕,之后便未离开过房间。 那么,又是谁将魔铅塞进了墙缝之中? 如果这物品是陆北羽或无极真人发现的,小春子或许会怀疑他们是否暗中策划,以此陷害他。 但是,偏偏是云中雕找到了魔铅。 当年九面枭在世时,曾与小春子分析过单凤山上的三位当家。 三当家无极真人情感最为深重,与九面枭有过一段过往。 因此,九面枭将他送入道观,目的单纯,是要他与无极真人建立良好关系。 这些月来,他自认为对无极真人侍奉得无微不至,甚至获得了他的全面接纳和信任。 然而,他无法理解,为何无极真人突然背叛,转投朝廷军队... 身为情感深厚的生灵,怎会背叛亲如手足的盟兄弟呢? 二首领,云中雕,自诩机智无双,是凤凰岭上的智者。 诚然,他的思考确实比其他两人深思熟虑一些。 然而,是否真乃智者,九面枭当时仅以轻笑回应,未加评论。 他指出,因云中雕多虑,故而疑心重重,对任何人都难以全然信赖。 九面枭曾说,云中雕的疑虑犹如一把双刃剑。 运用得宜,能助他大有裨益。 反之,若用之不当,恐将反噬其身。于是,小春子初登凤凰岭,发现陆北羽假冒其名,便立刻设法引起云中雕的猜疑,促成那场炼金对决。 然而,此刻云中雕在他屋内发现铅石,必定对他生疑。 “人证物证俱在。”马三爷冷笑着,注视着他开口,“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其余铅石藏何处,我会考虑让你体面地死去。” 小春子心中一震。 九面枭曾警告过他,马三爷的名号绝非虚传。 马王爷的三目,代表其凶暴脾气和变幻莫测的情绪,杀伐之心重如泰山。 此刻,无极道士欲取他性命,云中雕开始怀疑他,马三爷则宣判了他的命运。 小春子已意识到,死亡无可避免。 然而,人总是在生死关头展现最真实的一面。 要么极度恐慌,要么异常冷静。 小春子,恰恰选择了后者。 他凝视着马三爷,忽然放声大笑:“各位首领,要取我命,直言便是,何必这般周折?” “我乃九面枭之子,理应如同父亲一般堂堂正气。死亡有何畏惧?头颅落地,也不过碗口大小的痕迹。” “但求死个明白。大首领,你们仅凭这两枚微不足道的铅石便定了我罪?” “既认得这是铅石,便该知晓它们的价值。”马三爷冷哼一声,“快说,你把其余铅石藏在哪里了?” “大首领,容我再问一句,您丢失了多少铅石?”小春子平静而不怒。 马三爷并未回答,反而看向陆北羽。 “我共铸造了七十五枚铅石。除去房间里的两枚,以及二首领找到的三枚,尚缺七十枚。”陆北羽皱眉说道。 “每枚铅石重若干两。”小春子冷笑一声,掂量着手中的铅石,接着道,“七十枚铅石足有数十斤重。如今我重伤在身,行动不便,各位首领,你们认为我扛得起这么多吗?” “那你房内的这两枚铅石,又该如何解释?”云中雕步步紧逼。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不知详情呢?”小春子耸耸肩,“若有人执意陷害我,想必他们总有手段。”话落,他的目光锁定陆北羽,挑衅地望着他... ... 显然,他是想透露给在场者,是陆北羽策划了这场陷害。 \"尊贵的领袖们,我同意小春子的看法。\"此时,陆北羽开口打破了沉寂,\"那些失踪的铅石,绝非小春子所为。\" 小春子闻言一怔,满面不解的惊异。 他无法理解,为何陆北羽会为他辩护。 与此同时,一股不详的预兆如阴霾般笼罩他的内心。 \"陆公子,现在这种情况,你为何还要袒护他?\"无极道人匆忙走到陆北羽身旁,焦虑地问。 马三爷也略感困惑,皱眉问道:\"怎么会这样?\" \"以小春子目前的体态,搬动如此沉重的铅石几乎是不可能的。\"陆北羽注视着他,缓缓解释道,\"况且我们如此迅速地发现铅石消失并追踪至此。他那条受创的腿,肯定无法做到这一点。\" \"如果不是他偷的,那么会是谁呢?\"马三爷更加迷惑了。 \"或许是有人心中有鬼吧!\"小春子冷哼一声,顿时得意起来,\"你虽能假扮我,但你根本不通炼金术。就算你能伪造含金的铅石,可接下来的炼金秘法,你必定不知。所以,你只能设法让人把这些铅石偷走吧!\" 此刻,他确信无疑,陆北羽正在玩弄狡猾的把戏。 甚至,他与人一起搜寻铅石,也是为了掩饰真相。 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别人不再怀疑他不具备炼金能力。 小春子没想到,陆北羽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转而对马三爷说:\"大首领,我说小春子搬不动那些铅石,并非指铅石失窃与他无关。\" \"不是他偷的,却又牵涉到他身上?\"马三爷一愣,\"哎呀,陆公子,你直接说吧,我都被你绕糊涂了。\" \"他办不到,但山寨中必有他的同谋协助。\"陆北羽注视着小春子,淡然一笑,\"我有手段,能找出他的这个同谋!\" 第187章 铅石的神秘消失 陆北羽揭露偷窃铅石的并非小春子,令小春子震惊不已。 他不懂,陆北羽为何要替他辩护。 更让他感到,陆北羽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计谋。 果然,只是一瞬的犹豫,陆北羽紧接着揭示了另一个真相。 他指出,小春子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同党。 而且,他有方法将这个同党揪出来。 小春子内心瞬间涌现一阵慌乱。 但他转念一想,在这凤翼山中,无人知晓他与李医师的关系。 只要他和李医师都不承认,陆北羽也无法奈何。 于是,他认为陆北羽是在夸夸其谈。 若他能找到李医师,又何必亲自来到他的房间? 只是他没料到,陆北羽不再理睬他,带领众人径直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他一个人,心神不宁... \"陆公子,我们在奇幻世界中该如何追踪到小春子的同僚呢?\"刚走出魔法塔,云中雕立刻提出疑问,眼中闪烁着疑虑的光芒:\"难道小春子早已在我们雾岭山寨布下了隐形的耳目?\" 这个念头让云中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如果小春子真的在山上设下秘密触角,而他们却毫不知情,那么风之崖的秘密可能已无法再保密。 这是一个预示着危机的迹象。 \"其实很简单。\"陆北羽对云中雕的担忧浑然不觉,微笑着回应:\"二首领,只要你协助我召集全山寨的居民,我就能找出内鬼。\" 尽管云中雕满腹疑惑,但他还是按照陆北羽的指示行动。从山门的守卫精灵,到大殿的侍卫,再到后山开采星辰矿石的矿工们…… 就在陆北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时,他在杂役人群中找到了线索——李医师。 被强壮的兽人战士五花大绑,李医师大声喊冤,坚称自己对神秘的星辰金属一无所知,更别提盗窃之事了。 然而,几位山寨的小队长出面作证,述说李医师近两天不断向他们打探陆北羽炼星术的进展。看守星辰金属的精灵卫士也证实,李医师在金属失踪前不久曾去那里探望伤员。 尽管李医师过去常为他们治疗伤病,偶尔闲谈,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并非单纯的巧合。然而,云中雕心中充满了疑虑。 毕竟,这些都只是间接的线索,并无确凿的证据。他看着陆北羽,皱眉问道:\"陆公子,为何你认定是李医师呢?\" 在缺乏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云中雕觉得这样的判断可能过于轻率。特别是当李医师被带到小春子面前时,两人都坚决否认,甚至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这更增添了疑云。 这些年,李医师在雾岭的表现一直可圈可点,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听到云中雕的质询,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陆北羽。 当年无极仙人在受伤时,李医师曾悉心照料过他一段时间。此刻,他有些不忍,担心错怪了好人,于是问道:\"陆公子,你真的确定吗?\" 陆北羽微微一笑,转向云中雕说:\"二首领,请你把手举高,让大家看看你的手掌。\" 云中雕不明就里,摊开手掌,只见掌心布满了黑色的痕迹。 \"二哥,你的手怎么这么脏?\"马三爷首先发问。 \"我也不清楚何时沾上的,刚才洗了很久都没能去掉。\"云中雕一脸无奈。 \"那是星辰金属留下的印记。\"陆北羽也举起自己的手掌,上面同样有淡淡的痕迹:\"我刚才也接触过,但留下的并不多。你们看看李医师的手,就会明白一切了。\" 李药师的脸色骤然苍白如月光,当他那双漆黑如夜的手掌暴露于众人眼前,他仍抱有一线希望辩解:“这只是我在研习草药秘方时留下的痕迹。” “是这样吗?”陆北羽嘴角掠过一抹淡漠的笑意,“哪种草药会有这样的效果?” 李药师无言以对。 陆北羽接着说:“我记起工坊那边堆积了不少魔晶碱,二当家,是否能派人去取些来呢?” 这种铅灰沾染在手上,若用普通肥皂洗涤,倒也容易去除。然而,陆北羽的特殊魔皂目前仅在江畔城售卖,尚未普及到孤凤山区域。况且,李药师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清洗手掌,更不会料到陆北羽能从手掌痕迹中察觉铅块的秘密。 但陆北羽深知,魔晶碱作为制造魔法皂的关键材料,用来清除铅灰再合适不过。 面对铁证,李药师终于屈服。 他坦承自己协助小春子盗取了铅石。他说他曾救过九面枭一命,知晓小春子是九面枭之子,因此才答应相助。然而在众人看来,这只是他临终前的挣扎,妄图拉陆北羽一同受罚。 见大势已去,小春子失控地向众人咆哮,指责父亲识人不明,才会信任这群孤凤山的愚者。愤怒的马三爷手起刀落,将他一分为二。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李药师声称,他把铅石藏在房舍附近的秘境草丛中。然而,当众人跟随他前往,却发现铅石消失无踪。 草丛的确有被翻动的痕迹,但他们搜寻无果,无法找到任何铅石的踪迹。 数十枚铅石再次神秘失踪,李药师面色大变,疯狂地挖掘地面,直至痛哭失声。 最终,他崩溃了,抱住马三爷的膝盖,恳求宽恕。他声称自己只是被小春子一时蒙蔽,始终对山寨忠心耿耿…… 然而,马三爷怎么可能宽恕他? 刀光闪烁间,李药师的惨叫未出口,人已身首异处。 铅石虽未寻回,马三爷却消除了对陆北羽的疑虑。 他甚至召集了山寨的小头目,举办了一场宴席,向陆北羽道歉。在宴会上,他还郑重宣告,陆北羽的父亲九面枭,自此成为孤凤山的第四首领。而陆北羽,则晋升为山寨的副首领。 山寨内立刻洋溢着欢歌笑语,庆祝新四首领与副首领的加入。 尽管此刻九面枭并未在场,或者,他再也无法亲眼见证这一时刻。 陆北羽心中清楚,这只是马三爷拉拢自己的手段。但至少,他已达成目标,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如今,他已真正渗透进孤凤山的核心。 酒宴过后,陆北羽提出尽快为山寨重启炼金术的计划... 陆北羽渴望尽早为他的神秘山寨提炼魔法矿石,马三爷欣然应允,特别委托无极道人全力辅佐。 “陆公子,那些黑曜石是不是被你安排转移了?”无极道人引领陆北羽与林姝儿步入藏有金砂的秘室,最终按捺不住问道。 第188章 贫瘠的魔法,限制了想象 李医师秘密取走了黑曜石,然而它们却离奇消失。 陆北羽也对其中的奥秘一无所知。 尤其马三爷性格狂暴,竟残忍地处置了小春子和李医师,这让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不过他明白,即使小春子再愚笨,也不会把黑曜石带回居所。 况且,李医师没有动机陷害他。 特别是李医师发现黑曜石失踪时,那震惊的表情,向马三爷下跪乞求生存的姿态,绝非伪装所能及。 这表明,猎蝉的螳螂背后,还隐藏着一只窥伺的黄雀。 显然,有人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心中已有了人选,只是此刻,陆北羽并未在无极道人面前透露半分。 早已潜入单凤山的云霸天,多日未曾现身,也未传来她被捕的消息。 或许,正是她在暗中守护着他。 “你说,会不会是山上还有柴二公子的手下?”见陆北羽摇头,无极道人继续追问。 陆北羽依然摇头,“睿王府的布置,我确实不明就里。” 忽然,陆北羽驻足,直视无极道人,“道长,有一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还望指点迷津。” 无极道人停下脚步,“大哥和二哥并未对你隐瞒,单凤山上确实只有这些人了。” 陆北羽闻言一怔,无极道人解答的正是他欲问的问题。 他没想到,自己尚未开口,无极道人已洞察了他的心思。 “但在山下,二公子曾提及,单凤山有五六千矿工!”陆北羽面色微变,“可今日所见,人数恐怕不超过五百。” 单凤山号称拥有五六千金石矿贼,实则不足一成,这让陆北羽大感诧异。 “这就是我们单凤山的秘密,也是我们不能让山下得知真相的原因。”无极道人长叹,“所以我们一直封锁消息,连山寨兄弟们都以为后山矿洞仍有数千人在劳作呢!” “怎么会这样?”陆北羽满腹疑虑。 “陆公子,你检查一下这些金砂,看看我们先提炼哪部分。”无极道人话题一转。 陆北羽理解,他不愿再深入探讨此事。 于是,他也不再多问,开始仔细挑选金砂。 他向马三爷表明忠心后,表明既然自己已成为山寨的一部分,自然会为山寨的未来着想。 他的炼金技艺,注重的是... ... 凭借一己之力,他的力量实则微薄,他渴望得到幻石山寨的伙伴们一同协助。 如此,他便能摆脱繁琐,不必承受那繁重的劳作,提炼星辰砂的速度也将大幅提升。 星辰砂提炼法,这可是炼金宗门独有的神秘技艺。 陆北羽竟毫不吝啬,打算邀请幻石山上的情同手足共同参与炼金,马三爷又怎能拒绝这番好意。 随后,大规模的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陆北羽更得到了良机,在无极道长的陪伴下,踏入了这座神秘的贮藏室。 名义上,他们是要甄选星辰砂的品质…… 贮藏室内,布袋密密麻麻排列着。 每个布袋里,装的都是星辰砂的结晶。 当日,目睹陆北羽从星盗手中夺回的两袋星辰砂,他已感到眼界大开。 如今,目睹幻石山仓库内的星辰砂,他才深知,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然而他费解,这幻石山的星盗究竟如何经营,拥有如此富饶矿脉,却过着这般困苦的生活。 他在布袋间来回踱步,时而驻足查看,这才发现,星辰砂已被巧妙地分为数个等级。 这意味着,他们已进行了初步的精炼过程。 含星辰精华最浓的砂,色泽最为璀璨,置于左侧。 含星辰精华稀薄的砂,色泽黯淡泛黄,置于右侧。 “道长,先把这些三十袋移出吧!”陆北羽指向最左侧品质最佳的星辰砂。 “哦?三十袋?”无极道长闻言愕然,“我们要用这么多?” “实则,提炼星辰砂最耗时的是预处理阶段,多搬些出去,可找更多人帮忙。”陆北羽不以为然。“陆公子,你真要为山寨献力炼砂?”无极道长略感惊讶,“可是明日一早……” “道长,安心吧!都在我计划之中。”陆北羽果断打断他的话语。 整个幻石山开始繁忙起来。 除了守卫山门的喽啰和后山矿洞中劳作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投入其中。 推磨的推磨,淘洗的淘洗,百人的壮观场景,蔚为大观。 见陆北羽在现场来回巡查,还不时停下来指导他们调整操作,马三爷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二弟,你觉得这个陆小子如何?” “看上去挺靠谱的!”云中雕点头,“只是,那批失踪的铅矿实在太过离奇。找不到它们,我心里总是不安。” “二弟,你还在怀疑是这陆小子把铅矿偷走了?”马三爷皱眉,又长叹一口气,“唉,都怪我当时太冲动。若非怒火中烧杀了小春子和李大夫,也不会线索全断。”... \"并非如此。关于窃取魔铅的事件,陆北羽那少年和他的精灵同伴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所以绝对与他们无关。\"云中雕轻轻摇头,忧虑地道,“我只是顾虑,山中可能还潜藏着王城的密探。万一那些情报落入王城那位手中,我们兄弟的处境……” \"二弟,你不必过于忧虑。\"马三爷也轻轻一叹,“既然陆北羽掌握了炼金秘法,待到我们的魔金砂全变为纯金,我们就再也不必忍受那些人的颐指气使了。找个隐蔽之地,隐姓埋名,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云中雕未作回应,只是凝视着不远处的炼金工场,眼中满是忧虑。 马三爷说得没错,如果陆北羽真能将魔金砂全部转化为黄金,他们的美好时光也许即将来临。 然而不知为何,云中殿心中突然感到更加不安。 第189章 山岭之战 分配好任务后,陆北羽再次巡查了一遍炼金工场,才抽身离开。 他在议事厅与三位首领闲谈片刻,便让一位队长带领他参观山寨,了解情况。 陆北羽协助山寨提炼魔金砂的事,早已传遍整个山寨。每个人都知晓这位年轻的首领是个有本领之人,对他恭敬有礼。 三十袋魔金砂看似众多,但面对众人之力,很快就提纯得差不多了。 然而,正当陆北羽忙碌着收集提纯后的魔金砂时,山寨大门外的守卫急匆匆跑来报告。 还没进入议事厅,小守卫便大声呼喊:“大首领,大事不好,朝廷军队已抵达山口!” 马三爷缓步走出屋门,看着小守卫斥责道:“慌什么!单凤山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他们朝廷军队攻打山门多少次,哪一次成功了?” 小守卫闻言立刻沉默下来。 陆北羽一听,立刻明白时刻已到。 想必,张宇诚遵照chaijing云的命令,已经开始攻山了。 \"大哥,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我们还是谨慎为妙!\"云中雕也从屋内走出来。 马三爷点头,随即命令几位队长带领人手支援山门,然后跟着云中雕返回屋内。 陆北羽收好魔金砂,向无极道人示意,便带着林姝儿走向后山。 后山的守卫队长一见是陆北羽,立刻笑容满面:“小首领,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听三首领说,这条秘道关乎我们山寨的生死存亡。\"陆北羽缓步上前,“山门前的朝廷军队来攻山了,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小首领,您尽管放心!有我们兄弟在此,绝不会有事。\"守卫队长闻言大笑起来,“我们背后是万丈深渊,没有这吊篮,朝廷军队除非长出翅膀,否则休想攀上来。” 小头目曾设想,陆北羽这位新手冒险者或许不了解迷雾山脉的山寨现状,才会对这片领地的安全有所顾虑。然而,他的话音刚落,林姝儿的魔剑已在月光下闪烁起炽烈的光芒。 他们至死都不明了究竟发生了何等奇事。 目睹林姝儿在短暂的喘息间就清除了那些守卫的邪魔喽啰,陆北羽连忙操纵魔索,降下承载他们的魔法篮子。 悬崖之下,墨守成和娄楼楼正带着一队勇士焦急地等候。 见篮子降落,墨守成与娄楼楼第一时间抓住灵索,如翱翔的鹰般沿着崖壁疾驰而上。 随着他们的归来,众人合力转动神秘的轮盘,将强化营与南部边境军团的其余战士也牵引上悬崖。 “娄校尉,你率领队伍从后方包抄。”陆北羽对众人说,“老墨,你跟我一起去找云姐姐。” 帝国军队已闯入了风鸣峰的巨堡要塞。 正当陆北羽率队赶回炼金实验地时,无数金甲匪徒正带领一支魔物大军朝他们席卷而来。 林姝儿与墨守成如同守护天使般,一左一右护住陆北羽,一同向敌阵冲锋。 瞬间,金甲匪徒的阵型大乱。 视线追踪着混乱的源头,只见一道火红身影在敌阵中跃动,手中的秘银剑不断斩断魔物的生命。 云霸天,终于显露出他的锋芒。 此刻,马三爷与云中雕正在议事厅里品饮仙酿,一名小头目匆忙闯入报告:“大首领,大事不好,帝国军攻入了堡寨! ” “你说什么?”马三爷闻言惊骇。 “大首领,他们从后山攻进来了。”小头目哭喊道,“三首领让我来通知您们,他对此深感愧疚。风鸣峰大势已去,快让首领们下山逃生吧!” “你说什么?”云中雕面色骤变,“三弟,三弟,你怎么能……” 得知帝国军自后山而来,又有无极道人的信使传达此讯,他们立刻明白是无极道人背叛了他们。 “二哥,刻不容缓,快走!”马三爷果断行动,抓起虎皮宝座旁的魔法布袋,拉着云中雕奔向秘境通道。 陆北羽已让强化营的战士们将新鲜提炼的金色砂砾藏于身侧。 这些都是风鸣峰最珍贵的金矿提炼出的魔砂,足以支付陆家旅店大半的运营费用。他的目标已然达成。 储藏魔砂的密室,他命令强化营的战士严加看守,以之作为给 chaijing 云的见面礼。 前往密室途中,他们不期而遇无极道人。 仅一轮交锋,云霸天的剑锋便已架在了无极道人的咽喉。 “陆兄,看来是这家伙通风报信,马三爷和云中雕都逃了。”墨守成随后赶到。 见到陆北羽,无极道人忽然笑了:“陆公子,是我亲自向大哥二哥报的信。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善待我的亲人!” “为何?”陆北羽挥手示意云霸天移开剑尖,准备聆听答案…… \"一边是家眷,此生我挚爱的亲人。”无极道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微笑,“一边是兄弟,生死共度的伙伴。无论哪个遭遇不幸,我都无法袖手旁观。” “说实话,这些年大哥和二哥早对山居生活感到厌倦,只是找不到一个体面退出的时机。”望着陆北羽,无极道人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希望这次,能成为他们的转机,让他们得到真正的自由。” “简直是在狡辩!你们占据单凤山的金矿,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墨守成闻言冷哼一声,“若想罢手,早就该停手,何必拖到现在?” “道长重情重义,北羽深感敬佩。”陆北羽看向他,“趁官军还未抵达,你快下山去吧!” 听到这,无极道人一怔:“陆公子,你不怪我放走了马三爷和云中雕?” “老陆,怎么能放他们离开呢!”墨守成附和道。 “你的家人就在凌霄城,只隔三条街便是你的故居。”陆北羽未理墨守成,转向无极道人,“快下山,与家人团聚吧!” 无极道人刚离去,墨守成立刻显得不满。 第190章 虎归山林 无极道人泄露消息,放走了马三爷和云中雕,但陆北羽仍让他安然离去。 这让墨守成颇感不悦。 他觉得陆北羽过于仁慈,甚至有些妇人之仁。 马三爷是个狠角色,无极道人食言,此人两面三刀。放他走,犹如放虎归山,日后必有祸患。 然而,云霸天的声音随即响起:“墨大侠,单凤山的这些金矿盗,其实是生活艰辛之人。” 自上山以来,云霸天便藏身于后山矿洞,因前线岗哨密布,她担心暴露行踪,影响陆北羽的计划。 近日,她在矿场遇到了一位女性负责人。 一位女子竟掌管着一片矿洞,此事令云霸天大感兴趣。 或许是同病相怜,云霸天捉住女工头后,并未取其性命,反而放她离去。 女工头感激云霸天的宽宏大量,不仅未告发她,还自愿留下。 这段时间,云霸天从女工头口中听闻了许多关于单凤山的秘密。 墨守成虽然不解云霸天的用意,但他并未反驳:“哎,算了!你们怎么说就怎么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墨守成不在乎。他相信,如果马三爷或无极道人真的寻仇,仅凭他手中利剑,就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山上的金矿盗并不多,等查静云率兵抵达山寨时,娄楼楼已完全掌控了局势。 只是,见到山上仅有数百俘虏,查静云也感到困惑。 张宇诚更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亲自带领人四处搜捕,仍是空手而归... 在无人预见的结局中,单凤之巅的传说竟以这般形态落幕。据说,那座雄踞峰峦的金匪巢穴曾驻扎着数千强盗,而最终仅余寥寥数百人存活。 这些金匪,他们的存在一直令众人畏惧,令智者绞尽脑汁欲图围剿,然而,竟无人料到,他们的力量竟如此微薄。然而,后山那一片密布的墓冢,或许揭示了一段隐秘的真相,尽管无人敢将揣测公之于众。 chaijing云寻访几位匪首探问详情,却不料这些金匪对矿洞那边的情势一无所知。甚至连前山的匪徒,也对后山矿坑仅剩的这点人手浑然不觉。他们只知道,他们都是跟随马三爷的老部下了。 若山中来新人,通常会被送往那片矿场。chaijing云的眉宇瞬间皱紧,他隐约洞悉了为何密探一踏入单凤山便消失无踪。并非其他原因,只因他们踏入了那个吞噬骨血的矿坑。 矿洞中被俘的淘金者透露了许多内幕。单凤山的状况日益恶化,尤其在淘金死亡人数攀升之际。为了维持矿坑运作,山寨原有的喽啰及新投奔的成员,都被迫成为苦力。 闻言,陆北羽心中的困惑豁然开朗。想当初,单凤山营地不过百人,他们攻克了单凤山,为何金匪始终未加报复。既然山上驻扎着数千人,为何他们行事如此低调? chaijing云全面接管了单凤山。然而,陆北羽最终还是婉拒了chaijing云分享半数矿脉的提议。金矿,毕竟是王室眼中的无价之宝。若自己拥有矿场半数权益,恐怕会引起顺帝的觊觎。这绝非幸事。 当然,放弃那份所有权,chaijing云也会以丰厚的回报补偿他,将金匪仓库的部分金沙赠予他。陆北羽在山上大举招募人手开采黄金的事,chaijing云早已从俘虏口中得知,但他选择视而不见。或许,这是一种默契,彼此心知肚明。 单凤山的大胜,他与chaijing云各取所需,已足矣。是夜,陆北羽带领他的队伍离开了单凤山,俘虏们则交由chaijing云处置。毕竟,若他接管金矿,将来必然需要人力。 chaijing云并未挽留,他正忙于接手金矿的诸多事务。下山后,队伍跋涉半晚,才找到一处营地歇息。刚安顿下来,始终伴随陆北羽左右的云霸天开口了:“少主,我从山上带了两人下来,请勿责备。”“其中一人是你提到的女矿监吧!”陆北羽微笑道,“说吧,另一人是谁?” 在遥远的云端之上,霸天领主闻言先是眼神一震,随后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笑意:“没有什么能瞒过我们的年轻领主,正是那位矿石姐妹与她的弟弟。” 说完,她朝队伍深处轻轻挥手:“晓秀,晓星,快来参见我们的年轻领主。” 话音未落,一对姐弟从矿工行列中缓步走出,姐姐魁梧有力,弟弟则略显羞涩。雷晓秀挺胸行礼,恭敬地说道:“矿石使者雷晓秀见过年轻领主。” 而雷晓星则害羞地躲在姐姐背后,悄悄打量着这位神秘的年轻领主。 “年轻领主。”霸天领主接着说,“晓秀是两年前随她父亲投奔翡翠矿峰的。她熟知那里的秘密,我想年轻的领主您或许会对这些矿石的奥秘感兴趣,所以安排她混入队伍一同下山。” 陆北羽深知霸天领主一向行事谨慎,因此听到这话,他立刻提高了警惕。他凝视着霸天领主,又望向雷晓秀,问道:“翡翠矿峰的秘密是什么?” “晓秀,不必害怕,我们的年轻领主是公正无私的。”霸天领主坚定地看着她,“请你将告诉我的一切,再详细地讲给年轻领主听。” 雷晓秀嘴唇轻颤,犹豫片刻未语。她紧锁眉头,垂下目光,似乎在整理思绪。过了许久,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讲述起来。 雷晓秀的父亲雷青松,原是一名矿石学徒,对矿石的发掘拥有独到见解。他在附近一座皇家矿坑任职,是位小小督工。尽管生活不算富足,但养家糊口绰绰有余。 然而,世事难料,两年之前,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第191章 雷青松的幸福矿界 在陆北羽曾经的世界里,雷晓秀的父亲雷青松可说是矿石王国的守护者。虽被称为矿工,但实际上他是矿场的监管者,辅助王室官员管理矿坑。 每日按部就班上下班,虽然劳动繁重,但每次出工都有相应的报酬。而且,这座矿坑直属于皇廷,挖掘的矿石直接供给铸币局,地位稳固。 这是一个典型的王家机构,不必担心生计问题。更令人羡慕的是,雷青松每月有一天无需下矿,工资却一分不少。 这样的待遇,即便是宫廷官员也难以企及。他们在节日时才有短暂休假,无法享受到每月一天的自由时光。 雷青松对这份工作极为珍视,做事格外投入。他一直觉得自己对这样的生活感到无比满足。 每月领到薪资,他会立即交给妻子保管,还会时不时为雷晓秀姐弟购买些甜点。他的幸福感不仅仅源于这份稳定的工作,更多来自温馨的家庭。 有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儿女双全,这对他人来说,无疑是无比的幸福和嫉妒…… 然而,世间变幻莫测,幸福的宁静竟在一次魔法盛宴后骤然终结,犹如秋日里的一声惊雷,令人措手不及。那是一年前的月圆之夜,中秋佳节。 雷青松目睹了矿域长上官云在魔矿之中孤独度节,满心凄凉。念及戴踵长久以来的关照,他诚挚邀请这位矿长一同在家欢庆月圆。戴踵,原是京畿之地戴氏家族的贵公子,因一次神秘事件流落至此,掌管矿务。 戴踵对雷青松信赖有加,矿中事务无论大小,皆交由雷青松打理。然而,这份信赖背后,更多的是戴踵借雷青松之力,得以放纵享乐,疏忽职责。雷青松一片善意,却未曾料到,竟是引狼入室。 中秋夜宴,月光如水,酒香四溢。雷青松与戴踵于庭院对饮,微醺之际,戴踵起身,不意间闯入了禁地——后花园,偶遇了雷夫人。面对雷夫人绝世风华,戴踵心生邪念,欲行不轨。幸而雷青松及时察觉,才未酿成悲剧。 戴踵被制止时摔倒,起身非但未思悔过,反而对雷青松恶语相向。他咆哮道,雷青松的一切恩惠皆出于他,他能捧起雷青松,也能将其击垮。随即,他抓起身边的法杖,威胁要让雷夫人陪他度过这个夜晚,否则将雷家置于险境。言毕,他又扑向雷夫人。 雷青松怒火中烧,想到自己在矿上的尽职尽责,对戴踵的善意款待,竟换来如此侮辱,怎可忍受?两人的争斗瞬间爆发。戴踵,京都纨绔子弟,只懂花前月下,怎是雷青松的对手?雷青松平日矿务繁重,锻炼出一身力量,戴踵很快败下阵来,狼狈逃窜。 深知戴踵心胸狭窄,雷青松明白此事难以善了,遂在深夜携家眷逃离。果然,戴踵回府后,动用权势调集城卫,张贴通缉令,方圆百里之内,无人敢庇护雷青松。 雷青松自认凭一身本领,足以在任何地方求得生存。岂料通缉令开出的赏金竟有五两白银,使他的处境愈发艰难。连他所投靠的亲戚也暗中报官,欲以他们一家换取财富。 无奈之下,他们踏入了逃亡之路。在这逃亡的旅途中,雷晓秀的母亲染疾,不久便撒手人寰。提及此事,姐弟俩不禁泣不成声。 雷晓秀强忍悲痛,继续讲述。父亲在母亲的墓前静坐了一天一夜,滴水未沾,一语不发。第二天,他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带着姐弟俩踏上前往单凤山的未知之旅... 他说,依靠他独特的魔法技艺,必然能在马三爷的领地之内,寻得一线生机。 然而,梦境再美,现实却残酷得令人心寒。 攀上幽灵峰后,雷青松才察觉,眼前的情景与他幻想的相差天壤之别。外界传颂拥有五六千壮丁的凤凰崖,如今仅余不足两千魂魄栖息。 而且,大多数人都被困在矿坑深处,过着非人非鬼的艰难生活。 三人甫一登顶,便被直接送往那阴冷的矿坑之中。 矿工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得承受繁重的挖掘工作,许多人体弱多病。 更有淘金者因长年浸泡在矿泉中,双腿肿胀腐烂,如同行尸走肉。 仅仅一个月,已有十数人因病痛折磨离世。 有人试图逃离这地狱,但矿坑外遍布隐形哨兵,一旦被捕,遭受残酷惩罚后,又会被扔回矿坑,从事更为艰辛且危险的劳作。 他父亲带领他们在矿坑里苦熬了一个多月,却没有绝望,反而觅得与马三爷交谈的契机。 他深知,其实马三爷并不愿矿工频繁丧命。 矿工若亡,无人挖金。 正是洞悉了马三爷的忧虑,他决定孤注一掷,向马三爷提出诸多改进矿工生活的建议。 他原本以为,马三爷不会轻易采纳。 甚至,他已经准备好面对马三爷愤怒之下可能的杀机。 然而,出乎他意料,马三爷不仅耐心听完他的建议,还立即任命他为矿坑的首席工头。 同时,马三爷召唤二首领云中雕,命其辅佐雷青松进行矿坑改革。 唯一条件是,金矿的产量决不可减少。 若能超出预设目标,多余金矿可用于提升山寨生活质量。 这一切,远远超出了雷青松的期望,他甚至相信,如若马三爷言出必行,幸福的日子将再次降临。 第192章 金色炼狱的吞噬 矿坑管理是雷青松的专长所在。 得到马三爷的认可后,他将所有矿工聚集,不仅革新了作业流程,还重新规划了矿工分工。 短短三个月,一系列调整后,矿坑的黄金产量翻了一番。 马三爷欣喜若狂,兑现了他对雷青松的承诺,将矿坑的全部事务全权交由他负责。 矿工们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得到了显着改善。 因此,雷青松荣升为矿坑的总负责人。 矿工们的日常生活渐趋平稳,自然对他深信不疑... 玛瑟尔爵士与翱翔天际的巨鹰奥瑞恩同样对他寄予厚望,甚至暗暗计划提升他至山岭氏族的第四首领之位。 虽然他的夫人已在世间消失,但雷青松再次找到了自我存在的意义,凭借自身的才能赢得了玛瑟尔爵士的赞赏,为雷晓秀姐弟营造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地。 那时,雷晓秀常伴父亲左右,从雷青松那里学习了矿脉的秘密。 然而,这样的宁静并未持久。不久前的一个深夜,雷青松带着惊恐自矿井匆匆返回。 因为他揭示了圣凤山一个惊天的秘密:在玛瑟尔爵士背后,还隐藏着一位更大的势力。 而这股力量,源自王城的权贵。 换句话说,圣凤山的真正主宰并非玛瑟尔爵士,而是那位神秘的王城巨头。 更糟糕的是,雷青松无意间揭开了这位访客的真实身份——他是王城巨头的首席管家。 原来,玛瑟尔爵士设定的繁重任务并非出于本意,而是奉那位王城巨头之命。 甚至,雷青松还偷听到玛瑟尔爵士与管家的争执。 玛瑟尔爵士痛斥道,这座金矿犹如吞噬生命的恶魔,为了金砂,原本六千人的圣凤山如今只剩寥寥数百生者。 他还提及,若非雷青松的到来,这几百人或许也难逃厄运。 令人震惊的是,那位权贵的管家对此漠不关心。 他警告玛瑟尔爵士,他应深知,无法交付足够的金砂,巨头震怒时,整座圣凤山的淘金者都将遭受灾祸。那时,死去的将不再是之前的那些人,而是全体圣凤山的居民。 雷青松终于明白,为何玛瑟尔爵士当初会那么爽快地接纳他的提议。 唯一遗憾的是,雷青松并未告知雷晓秀那位王城巨头究竟是谁。 他只知道管家姓谭,玛瑟尔爵士称呼他为谭管家。 不久后,雷青松在一次矿难中不幸罹难。 雷晓秀接过了父亲的职责,成为了一名矿队长。 但她只负责矿脉的一部分。 这段时间,她怀疑父亲的离世可能并非偶然,而是与那位来自王城的人有关。 但她私下调查,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 这次,云霸天找上了她,两人一拍即合,结为了知己姐妹。 圣凤山失守后,落入朝廷之手,雷晓秀忧虑那位王城权贵会对她们姐弟不利。 听说云霸天并非朝廷之人,她恳求云霸天带她一同离开。 听到这里,陆北羽的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他理解了云霸天为何要将雷晓秀姐弟带在身边。 如果圣凤山的靠山确实在王城,而圣凤山又是因他而失守,那位王城巨头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 特别是,此刻陆家堡正作为新政试验地,若有心人伺机作乱,防范起来将极为困难... ... \"少堡主,帝都之中,各大氏族势力如藤蔓交错,恐怕……\"云霸天的眼中闪烁着忧虑的光芒。 \"恐怕什么?\"墨守成在一旁,满脸困惑不解。 身为武林人士,他无法洞察宫廷内的权力纠葛。 \"云姐,你是不是担忧单凤山背后的势力会对陆家构成威胁呢?\"陆北羽轻轻一叹。 \"我明白少堡主想要保持低调,所以拒绝了柴公子将金矿分你一半的提议。\"云霸天点头道,\"但少堡主,你是否想过,你并非可以长久隐匿之人。\" \"陆家堡如今已是大顺国全境关注的焦点!\"看到陆北羽忧心忡忡,她继续说道,\"即便这次你隐藏了行踪,不让柴公子透露你的身份,可有单凤山军在,有各地戍卫军,甚至还有那些归顺朝廷的黄金强盗,你的身份很难永远保密。\" 听到这,陆北羽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 起初,他只想浑水摸鱼,获取一些金沙建造自己的陆家旅栈。 然而,他未曾料到,金子虽得,却引来了一场巨大的麻烦。 那天,当张三峰造访望江城时,陆北羽曾向陆大雄打听他的官阶地位。陆大雄看着他说,身处帝都,天子脚下,尽管他只是个小小的吏部侍郎,但在地方上,别说望江县令张肃刑不敢冒犯,连凌霄郡的郡守都要让他三分。 然而,回到帝都,一个吏部侍郎的身份就微不足道了。若是在京东大道上,不慎踩到别人的鞋跟,说不定就踩到了哪个亲王大臣或高官显贵。 如果单凤山背后是帝都的一位高官,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再派人至凌霄郡,操纵望江城的局势…… 陆北羽觉得自己已不敢继续想象下去。自古以来,平民百姓从不与官府抗衡…… 但事已至此,若是畏首畏尾,问题也无法解决。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尽快变得强大。 赚钱,赚钱,赚钱…… 培养人,培养人,培养人…… 在这片土地上,有人脉,有钱财,才是硬道理。 当然,如果还能拥有权力…… 想到这里,陆北羽深深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别想太远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返回陆家堡,加速建设,让陆家旅栈迅速扩展。 陆北羽带领众人匆忙赶回陆家堡,然而无人察觉,他们的队伍后方,始终有一道身影静静尾随…… 第193章 父亲的远见 灵霄城,郡守府,后院秘境。 张肃刑与张文谏父子相对而坐。 茶壶内的水已煮沸,然而二人皆低头沉思,眉头紧锁,浑然未觉热气蒸腾。 许久,张肃刑才抬起眼,“文谏,陈司马那里有新的情报了吗?” “那个新任县令冠兴,简直是无能之辈!”张文谏的脸上满是轻蔑,“陈叔只提及林舒儿藏身于鹿家堡,他就急着要强行带走她。” “他已经去了吗?”张肃刑惊讶道。 “去了,他直接率人扣押了林景雷。”张文谏点头道,“冠兴胆小如鼠,不敢招惹陆北羽,却去触林家的霉头。林景云来找我求助,我又能有何作为呢?” 张肃刑沉默不语,眼神凝视着壶盖被沸水不断顶起的景象,陷入深思。 张文谏看着他,“父亲,为何要让陈叔去挑拨冠兴与陆北羽的关系呢?睿王府的二公子特别吩咐,要我们地方官员全力协助他安置月光岛的流民,万一惹怒了二公子……” “文谏,我知道你对林舒儿那少女心生爱意。”张肃刑并未回答,反而继续说道,“但你要记住,我们父子肩负的使命。儿女私情不应干扰我们的家族重任。” 张文谏面色一凝,“多谢父亲教诲,孩儿铭记在心!” 张肃刑微微颔首,话题一转,“十日前,我得知陆北羽进入了睿王府。” “陆北羽与二公子交情深厚,他去睿王府拜访二公子,应该没问题吧?”张文谏一脸困惑。 “以往或许无妨,但这次不同。”张肃刑提起茶壶,续满一杯茶,接着说,“你知道二公子现在何处吗?” “不是在睿王府吗?”张文谏惊讶道,“我听说睿王和大公子前往京都后,就把睿王府全权交给了二公子管理。” “不!”张肃刑神色一凛,“他在单凤山,就在陆北羽出现于睿王府的次日,他就去了单凤山。” “单凤山?”张文谏闻言,脸色骤变,“那不是金匪首领马三爷的领地吗?” “现在,那恐怕不再是马三爷的地盘了。”张肃刑摇头,提起茶壶为二人斟满茶水,“你说,陆北羽助二公子平定了单凤山的金匪?” “我不知道是不是陆北羽帮了二公子。”张肃刑皱眉道,“但我听说,二公子离开睿王府后,直接去了单凤山营地。” “父亲,事情不对劲啊!”张文谏皱眉,“这单凤山营地不一直是兵部管辖吗?二公子就算有意图,也不可能调动他们! \"你千万别忘了,单凤山要塞的统帅张宇诚,曾经可是睿王麾下的勇士。”张肃刑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我并不关心单凤山的战况,只是揣测,这一切是否与陆北羽有所关联。” “父亲,您是否担忧,如果陆北羽为二公子策划,凭他收服月光岛的功绩,加上这次平息单凤山的乱局……”张文谏沉思道。 “若我是陆北羽,即便单凤山的胜利有他一份,也不会轻易露面。”张肃刑摇头,“文谏,你不觉得陆北羽近期的行为太过显眼了吗?” “父亲,您怀疑他之前隐藏了实力?”张文谏面色一凝。 张肃刑摇头,未回答张文谏,而是端起茶盏轻尝一口,“赵大锤归顺后,连同他的几十位亲信都被二公子征召,他们的行踪无人知晓。” “但赵大锤对我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应该不会有危险吧!”张文谏回应。 “那德叔呢?”张肃刑饮尽杯中茶,不顾滚烫,直接吞下,“德叔的失踪绝非偶然,恐怕连铁葫芦之死,都在别人的算计之内。” “唉!”张文谏长叹,“都是孩儿无能,未能擒住那尼姑和小女孩,否则……”“文谏,你的致命弱点就是过于果断和盲目自信。”张肃刑也叹了口气,“就算德叔被捕,他也不会背叛我们。你派人去找他的妻女,这是个大错误啊!” “父亲,那天您不是派暗影门的人去刺杀他吗?”张文谏满脸疑惑,“没想到,他的命竟如此硬,有人闯入巩县衙门救走了他。” “他并非被救走的。”张肃刑立刻纠正,“官府的报告没错,那些人应该就是他所杀。” “暗影门的那两位高人,修为至一流巅峰,德叔真有这般高强?”张文谏脸色骤变。 他多次与李德明交涉,从未料到那个总是笑眯眯的无害之人,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一流高手。 张肃刑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星空,许久未语。 张文谏随之起立,拿起旁边的披风披在张肃刑身上,“父亲,天冷了,您要小心别受凉。” 张肃刑整理了一下披风,长叹一声,“文谏,你有没有察觉,如今的天空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了呢?” 张文谏抬头望去,显得有些困惑。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父亲,我们要不要向京城的那位传递信息?” “传递信息?为何要传递?”张肃刑瞥了他一眼,“与他合作是无奈之举,少惹麻烦为妙。” \"若真是卢贝羽助二公子平定了凤炎山,我们岂不应告知京师那位大人?”张文谏眼神中闪烁着困惑,“传闻,卢大熊亦已奔赴京师了。” “凤炎山之事告一段落,对咱们并非全然坏事!”张肃刑转向张文谏,面色变得深沉如铁,“斩断那人财源,他才会真心与我们共谋大事。” 张文谏闻言一怔,随即领悟过来,“父亲,英明之极!” 第194章 再度挑战你们? 这些年,张文谏伴在张肃刑左右,表面上是个醉心诗酒月色的贵公子。 实则,他在暗中替张肃刑料理诸多事务。 例如,在江望时,他跻身江望四大才俊之列,非为名利,而是借此与各大家族子弟建立联系。 因此,才有了他与林景云的“挚友之谊”。 近年来,张文谏不断向这些公子们提出种种策略,无非是为张肃刑争取各种利益。 然而,卢贝羽是个特例。 自张文谏踏入江望城以来,卢贝羽就没给他过好脸色。 或者,卢家压根未将张肃刑这位县令放在眼中。 自然而然,卢贝羽也从未正视过张文谏。 遥想当年,张文谏首次宴请各大世家子弟,特地请来映红院的两位首席花魁助兴。 不料,卢贝羽突然到场,坚持要那两位花魁陪同,甚至让人将与他争执的张文谏从二楼丢下。 那次,张文谏在床上躺了足足两个月。 他总觉得自己成了江望城的笑柄。 然而,就在他欲报复之际,父亲张肃刑制止了他,并告诫不得再找卢贝羽的麻烦。 这些年,张文谏一直在忍耐。 直至卢贝羽被神秘的“风缚者”绑架。 张文谏秘密资助“风缚者”一笔巨款,期望他不留活口,直接处决卢贝羽。 未曾想,这位“风缚者”办事不力,竟将重伤的卢贝羽送回。 这一送回,张文谏打听后得知,卢贝羽必死无疑。 但出人意料,卢贝羽竟然奇迹般生还,且仿佛脱胎换骨,变得完全不同。 他不仅风光无限,更威胁到了他们父子的宏图大业。 “父亲,孩儿还有一疑点未解。”张文谏望着张肃刑,继续说道,“既然您并未助京师那位,为何让陈叔去挑拨冠云与卢贝羽的冲突呢?” 张肃刑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看着他:“你自行思索。” “难道,您是打算借助冠家之力,来对付卢家?”张文谏豁然开朗,“只是,这冠兴会能成为卢贝羽的对手吗?”... \"他是否能对抗陆家,对我们有何干系呢?\" 张肃刑微笑,神秘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毕竟,陆北羽可是月公主的亲信,而冠兴则是云贵妃的胞弟。” \"冠家与月公主素来不合,难道父亲想借他们引发宫廷内的动荡吗?\" 张文谏满面惊异,疑惑地问道。 \"顺帝的目光已投向月光岛,这是一个预示着危险的预兆啊!\" 张肃刑语气骤然沉重,“我甚至怀疑,他是否已经察觉到了某些秘密。” \"希望不会如此吧!\" 张文谏摇头,“以顺帝那暴烈的性格,一旦发现真相,绝不会保持沉默。” \"但愿如此。\" 张肃刑点头,“对了,明日你去江边一趟,设法把林景雷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父亲,为何我们要帮助林景雷呢?\" 张文谏一怔,“您不是说过……” \"我了解你对林姝儿的心意,与林家保持良好关系总无坏处。”张肃刑轻拍他的肩膀,“记住,不要因儿女情长而忽视我们的使命和责任。” \"父亲,文谏明白!\" 张文谏满脸振奋地回应,他感到,如果张肃刑派他去救林家人,那就意味着他与林姝儿还有未来。 尽管他也听说林家把林姝儿送入了陆家堡,但他听说陆北羽唯独钟情于江舒影,这对他来说是个转机。 于是他决心,这次一定要说服冠兴不去找林家的麻烦,而是直接向陆北羽要求释放林姝儿。待到陆北羽无法承受压力时,他便会挺身而出,救出林姝儿…… …… 陆家堡内,林争英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会客厅来回踱步,焦虑不已。老管家古鸿福在一旁陪着他,“林老爷,我们家少爷确实不在,不知何时能归来。” \"古伯,你们真的找不到我们家姝儿了吗?\" 林争英急切地问。 \"林老爷,你看,我已经派人搜遍堡里堡外,真的不知道小姐去了何处啊!\" 古鸿福满脸愁容,“好像少爷前几日出门时她还在,之后就消失了。她会不会跟着少爷离开了呢?” \"她与北羽一起走了吗?\" 林争英听后一愣,“古伯,那你知道北羽去了哪里吗?” 古鸿福摇头,陆北羽离家时并未透露行踪,他怎能知晓? 此时,一名家仆急匆匆闯入,“古管家,林老爷,少爷回来了。” 话音未落,林争英刚落座的身体立刻跳起,“北羽,他在哪?” \"林伯父,您找我吗?\" 林争英话音刚落,门外已传来陆北羽的声音。 \"贤侄北羽,你终于回来了。”林争英疾步走到门口,“北羽,我知道你和景雷关系深厚,能请你帮忙救他一命吗?” 陆北羽闻言一怔,“林伯父,景雷出了什么事?” \"雷鹰再次落入了冠冕者的掌控中。\" 林峥嵘焦急地回应。 \"冠冕者为何再度擒他?莫非是复仇之心未熄?”陆北海眼中充满困惑。 \"北海,你清楚,雷鹰他们建立的那个神秘皂阁,对吧?\" 林峥嵘面露难色,\"冠冕者曾意图加入,却遭我家雷鹰拒绝。于是他愤而囚禁了雷鹰。” 陆北海闻言,眉心不禁皱成一团。 林峥嵘苦笑着继续说。 他原本以为,冠冕者抓雷鹰只是为了摆个姿态,稍加疏通,雷鹰自然能脱困。 但这次,冠冕者展现出的却是不死不休的决心,似乎非要达到目的不可。 林峥嵘也尝试找来叶紫棋与洛玉姬,但他们表示,若要割让皂阁的部分权益,必须取得陆北海的首肯。 直到此刻,林峥嵘才意识到,儿子经营的皂阁,竟与陆北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195章 冠冕者的暗潮宴会 陆北海原本以为,解决了单凤山的危机,又掌握了丰富的金砂矿,总算可以安心歇息,继续他逍遥自在的少堡主生活。 即便云霸天的担忧有一定道理,万一单凤山背后牵涉京城巨擘,知晓详情后或许会对准他下手。 但至少目前,那人还未显山露水,若想查清他的身份,还需时日。 若能抓紧这段时间,他足以壮大自己。 柴敬云是个智者,陆北海确信,他拒绝那半数矿场所有权时,柴敬云必定已洞悉其心意。 有柴敬云在前方周旋,他便可悠然自得。 何况,陆家堡接纳了月影岛归顺之人,成为大顺境内首个试点之地。 他相信柴敬云有办法,让他在单凤山事件中全身而退。 不料,刚踏入陆家堡的大门,麻烦便接踵而至。 皂阁的背后,他是隐形主宰,林雷鹰的事,他无法坐视不管。 尤其这次单凤山之旅,若非林书儿在道院舍命相护,他能否活着回来还是未知数…… 仅凭这一点,他亦无法袖手旁观。 然而,林峥嵘的到来,让他察觉到一件事——那些公子哥们口风并不紧啊…… 他早先声明自己持有暗股,一切事务由他们打理。 但这雷鹰一有风吹草动,他们立刻将他暴露给了林峥嵘。 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 当初约定好的,重大事项由他决策。 况且,冠冕者的目标直指他们的神秘皂阁。 这样的事,他绝不容许…… \"林叔,冠兴捉了景雷,可有正当理由?\"陆北羽目光坚定地询问林峥嵘。 林家,乃是望江城中的显赫家族,势力不可小觑。 冠兴虽为郡守,也无法肆意妄为,必然有所图谋。 林峥嵘并未立即回应,而是转向身边的林诗儿望去。刚才云霸天率队直奔后山,声称要检查落凰坡的魔法训练场。墨守诚和林诗儿则随陆北羽返回大宅,此时正聚于厅内。 \"父亲,你看我做什么?\"林诗儿微皱眉心,提醒道,“陆大哥在问你呢。” 林峥嵘面露困扰之色,陆北羽立刻领悟过来,“诗儿,你刚回来,先去休息吧!” \"没事,陆大哥,我不累!\"林诗儿一怔,又望向林峥嵘,“父亲,你快说呀!” \"诗儿小姐,你不是想去后山的魔法训练场瞧瞧吗?\"墨守诚在一旁接口,“你先回去准备一下,稍后我带你去。” 林诗儿还想说什么,已被墨守诚温和地推出房门。林峥嵘望了望被墨守诚关上的门,才缓缓开口。之前因林诗儿在场,他未把事情全盘托出,生怕她脾气倔强,一怒之下,可能会直接找冠兴理论。 实际上,冠兴不仅垂涎皂坊,更是对林诗儿另眼相看。 林峥嵘叹了口气,开始娓娓道来:“这件事,得从几日前说起。” 那天,林峥嵘收到冠兴的邀请函,要他在望江楼设宴共餐。而且,冠兴还特别指明,希望林景雷陪同前往。 县尊大人邀请,林峥嵘自不敢怠慢,连忙备好贵重礼物。但他不解,为何冠兴要他带上小弟林景雷。若论才华,应是长子林景云;若是商务事宜,次子林景风才是首选。 转念一想,或许是林景云与林景风都曾与冠兴有过交往。唯有林景雷学业无成,常遭冷落。冠兴或许只是想教导他,以免他做出不当之举。 想到林景雷近来似乎安分不少,不是在工坊就是在皂店,还算规矩……这表明,他们林家与郡守大人的关系可能更进一步了。于是临行前,他特意告诫林景雷要表现出色,争取给冠兴留下好印象。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竟是冠兴设下的陷阱。 宴席愉快落幕,宾主尽欢。酒过三巡,佳肴五味,冠兴看向林峥嵘,开口了。 让林峥嵘始料未及的是,冠兴竟看上了林景雷所经营的魔法皂。如此神奇之物,仅在望江销售,实属浪费。他认为,林家可以与京都梁氏家族的冠家携手合作…… 两大家族的力量汇聚,借助神秘的肥皂,拓展至大顺王国的每一寸土地,让此业成为无与伦比的辉煌。届时,林家将不再仅是望江的富裕之首,必将荣登凌霄郡的财富巅峰,甚至问鼎整个景州的财富宝座。 冠兴的提议,无疑在林争英心中激起了强烈的涟漪。 冠家,京师的第二大世家,仅次于声名显赫的张家,其权势并非只源于朝廷的影响力。冠家的商业网络,如同繁星般散布在大顺王国的各个州郡。 若能与冠家联手,林家必然能迅速跃升至新的高度。 林争英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林景雷。他深知,这个决定不能由他代替林景雷去做。 当林景雷带回那神奇的肥皂,精明的林争英便从其中洞察到了无尽的商机。然而,林景雷却立下三条铁律,坚称工坊不能并入家族产业,更拒绝家族的资金援助。 林争英首次见到林景雷对一件事表现出如此坚定的决心,甚至倾尽所有零用钱,投入工坊的运营。林景雷曾提及,他们背后还有位神秘的巨头,是真正的决策者,而这些规则皆出自这位巨头之手。 他们必须遵循,否则生意将难以为继。因此,林争英也曾动过收购肥皂工坊的念头,但最终放弃,转而联合几家家主,全力支持林景雷。 如今冠兴提出此事,林争英感到事态有了新的变化。他瞬间领悟,为何冠兴执意要林景雷出席这场宴会。 毕竟,对外而言,林景雷就是肥皂工坊的代言人。如果那位幕后巨头起初轻视望江的家族,不愿他们涉足,那么冠家此刻抛出的合作橄榄枝,其效果必然不同凡响。 然而,他未料到林景雷闻此,立刻起身,“我说冠大人怎会有空请我用餐,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林景雷对冠云上次的拘捕心存芥蒂,性格耿直,直言不讳,当即摇头道:“冠大人,肥皂生意您就别想了!不出两年,我保证我们的肥皂会遍布大顺的每个角落。” 听到这里,陆北羽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了! 第196章 陷阱 自打赚得第一笔丰厚利润,林景雷等人对陆北羽便产生了盲目的崇拜。为了提振士气,陆北羽曾向他们承诺,不出两年,肥皂将销往大顺的每个角落。他的目标,就是要让他们看见市场的广阔前景,燃起更大的希望。 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激发这群纨绔子弟的兴趣。当然,也是为了防止他们过于急躁,他提议将家中每月供给的零花钱用于投资... 自从他们的金币囊中羞涩,这些贵族青年们便不再沉迷于欢宴,转而将更多时间倾注在魔法工坊和神秘商店之中。 此外,陆北羽也想让他们逐渐领略商业的奥秘,理解财富并非易得,唯有辛勤付出,才能换取丰硕回报。 显而易见,短短半月间,这几个少爷们都经历了脱胎换骨般的转变。 然而他未曾料到,林景雷竟如此率性而为,不仅未与冠兴寒暄,反而以这样的理由直接将对方挡在门外。 即便是以人力短缺、产量不足为由婉拒,或是说需要再行斟酌,也不会导致关系僵化至此。 冠兴不仅是望江城的城主,掌管一方土地与子民,就算林家富甲望江,也仍在其管辖之下。 况且冠兴出身冠氏家族,本就是商贸世家。 他既然有意染指肥皂工坊,必定洞察到了巨大的商业潜力。 如此诱人的商机,本欲分一杯羹,却被毫不犹豫地拒绝。 而且拒绝的方式如此强硬,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他们冠家微不足道,自己的计划根本不值一提,林景雷早已有了别的打算。 冠兴,又岂会没有脾气? 林争英一听,立刻感到事态不妙。 他察觉到危机,但想要挽回林景雷的话语已经来不及了。 冠兴闻声,面色微变:“林三公子果然魄力非凡,看来我们冠家无法入得了林三公子的高眼啊?” “冠大人,小人教诲无方,这孩子口不择言……”林争英连忙道歉。 “我看林三公子并非不会说话,只是性格耿直,心中所想即口中所言。”冠兴并未接受歉意,目光犀利地笑道,“林家主,其实,轻视我们冠家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冠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哪敢轻视冠家?”林争英听后大惊失色。 对于小小的望江城林家而言,京东的冠家犹如一座巍峨巨兽。 林争英本就渴望攀附,又怎会轻视? 但他明白,这是冠兴在表达他的不满。 冠兴听到林争英的回答,笑容更深了:“是吗?林家主一得知我到来,就匆匆将小姐送往陆家堡,还声称已与陆北羽订立婚约。难道林家主不是轻视冠家,而是只看不起我冠兴?” 林争英一听,立刻意识到冠兴早有预谋,想借此机会一并清算旧账。 尽管内心愤怒,他脸上仍保持着恭敬:“冠大人说笑了。小女与陆公子的婚约,是由户部郎中王大人牵线搭桥的……” \"王泉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何况陆家已经明确拒绝了。”冠兴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中断了林争英的话语,“事情简单得很,如果我能说服家族领袖取消与三公子的皂坊联盟,你们必须在三日内将林诗儿送到我面前。若诚意十足,我可以给予她侍妾的地位。” 林争英对爱女林诗儿的疼爱在望江城内无人不知。 听到这番话,他瞬间怒火中烧,拽着林景雷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望江阁,口中不停咒骂冠兴是个浪荡之徒,枉顾地方安定。 然而,次日清晨,县衙的差役上门,二话不说就将林景雷捆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府邸中大肆搜捕,要求交出林诗儿。 林争英明白,这一定是冠兴的报复。当他打算质问冠兴时,却被带到大堂。 县衙大堂上,冠兴高居首位,下方则是南城区赌场的掌柜,光头李明低头跪着。 此刻林争英才知晓,原来李明控诉了林景雷。 李明声称林景雷在赌场输光了钱,不仅借了五十万两白银,还将妹妹林诗儿以五万两的价格抵押在那里。 他多次向林景雷追债,但都被林景雷以各种借口推脱。 深知林家势力庞大的李明不敢轻举妄动,便求助于县令大人主持公道。林争英闻言大惊失色。 不只是他,林景雷自己也愣住了。 然而,师爷出示了两张契约,上面赫然印有林景雷的指印。 林景雷矢口否认,坚称从未签署过这样的文件。 然而,他被要求在旁边的白纸上按下指印,与契约上的比对,两者无异…… 陆北羽闻此,眉心不由得紧锁。 显而易见,李明必然是冠兴的手下。 无论契约真假,李明手下有数十名打手,街头巷尾都有他的党羽,俨然成了望江城的霸主。 若林景雷真的欠他巨款,怎会不去林家索要? 就算难以登门林府,林家众多商铺之中,他们总能找到办法讨债。 更何况,像李明这种人,不去私下解决,反而懂得向县衙状告林景雷,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再者,先前追随陆北羽的那些纨绔子弟,生活奢华,美女环绕,甚至连陆北羽自己也会豪掷千金买下空地。 但在望江城,众所周知,这些贵族公子从不涉足赌场,更不会沾染赌瘾。 林景雷怎会忽然跑去赌场,欠下巨额债务,甚至签下了妹妹的卖身契? 就算要卖掉林诗儿,也得林争英点头才行,林景雷作为家中幼子,怎能擅自做主?... 林竞鹰与陆北海的思想交融,深知李耀头乃冠祥势力中人,是冠祥策划的陷害,意图颠覆他们,编织谎言笼罩其身。 然而,眼前的契约以魔力封印,白墨黑字间烙印着手印,不容他们否认。 就连林靖雷自己都困惑,不知何时李耀头竟在契约上留下了他无法察觉的印记…… 最终,一番过场后,林靖雷被囚入幽冥之狱,冠祥则邀请林竞鹰步入后庭,遣退仆人,直接摊牌…… 第197章 狼吞虎咽之姿太过狰狞 陆北海与冠祥并无深缘,仅一面之交。 那是在凌霄城的一次宴会上,他伴随茶镜云赴约,与冠祥同席共饮。 那天,茶镜云因他是江望之地的守护者,让他陪伴张肃邢一同出席。 陆北海模糊记得,冠祥外表文质彬彬,肤色白皙。 宴会上他举止沉静,少言寡语。 每当茶镜云或张肃邢询问,他总是谨慎应答。 直觉上,陆北海对冠祥的第一印象并不恶劣。 然而,当他听见冠祥对林竞鹰提出的条件后,只感到人不可貌相。 有些人凶悍如煞神,内心却可能纯真善良。 有些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狡猾狠毒,连骨头都不肯吐露。 显然,冠祥属于后者。 而且,他的手段实在过于粗暴。 他在后庭召见林竞鹰,装出震惊之色,声称没想到林靖雷竟是如此败家之徒。 五十万两银子,即便是冠家这样的豪门,也无法轻易取出。 他假装痛心疾首,指责林靖雷竟丧尽天良,胆敢出卖亲妹妹。 他说,他第一眼见到林舒儿,便深深爱上了她。 为了林舒儿,他甘愿来到江望这荒凉之地担任县令。 因此,他绝不会坐视林舒儿受辱。 更不会容忍林靖雷这般践踏她。 然而,李耀头是出了名的痞棍,手中握有林靖雷签署的契约,还按了指印,此事棘手至极。 林竞鹰聪明绝顶,怎会听不出冠祥言辞背后的含义。 尽管他平日对不学无术的儿子林靖雷并无好感,但血脉相连的亲情让他心中痛苦不堪。 于是,他低声下气,询问如何才能让冠祥放过他们。 毕竟,古来百姓从不与官府对抗。 何况冠祥背后,还有庞大的冠氏家族。 见林竞鹰屈服,冠祥当即露出笑容。 他表示,毕竟他是江望这一方土地的主宰,即便李耀头再恶劣,也给他留了颜面。 然而,李耀头试图借此上位,提出了两个苛刻的条件。 只要答应这两个条件,他便撤回对林靖雷的指控,那份契约也将化为乌有…… 在神秘的艾泽瑞尔世界,林景雷的魔法皂工坊必须转让给高贵的冠家,望江的几个古老家族从此不得插手其事。林争英期盼冠兴能在冠家长老面前替他说好话,借此功绩,他渴望在工坊中谋得一位主管的职位。 此外,林姝儿不能许配给陆北羽。因为在林争英看来,陆北羽的品质无法匹配林姝儿的纯洁无瑕。李光头仅给了他三天时间去思考,这如同晴天霹雳。 林争英听闻,顿时如坠五里雾中。他见识过狡猾之人,但冠兴的狡猾让他瞠目结舌。这些条件明显出自冠兴之口,却伪称是李光头的要求,真是既当了贼,还想保全名誉。 然而,面对现实的权力,他无可奈何,满腹委屈,却又不敢多言。于是,离开县衙后,林争英直奔魔法皂工坊。得知陆北羽才是幕后主宰时,他匆忙赶往陆家堡。 甚至,当他得知皂工坊的操纵者是陆北羽时,内心涌起一丝庆幸。他不能让冠兴的诡计得逞。无论是工坊还是林姝儿,都与陆北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无法坐视不理。 “林伯,您意下如何?”陆北羽眉心微蹙问道。 “北羽,我知晓你与睿王世子交情深厚。”林争英皱着眉,“我希望你能出面,能请世子帮忙解决这事吗?” “林伯,我想多问一句,如果世子来了,他又该如何应对呢?”陆北羽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再次发问。 林争英一怔,不明其意。“你刚才也提到,冠兴控诉景雷,是有诉状和证据的。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这确是铁证如山。”陆北羽看着他,继续说,“如果世子来了,冠兴以此为借口敷衍,世子会管还是会不管呢?” 林争英闻言,瞬间呆住。陆北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世子管了,冠兴不听,岂不是让世子颜面尽失?如果不管,我们又是恳求他帮忙的,他会怎么做呢?” “唉!”林争英深深叹了口气,言语中充满无奈,“北羽,你说得没错,这确实让世子陷入困境。” “林伯,我明白你的顾虑。”陆北羽轻轻叹息,“你可能在想,世子的父亲是睿王,冠兴多少会给些面子吧?” 林争英闻言,心头一震。这正是他心中所想。他认为,冠兴再霸道,也只是世家子弟,怎能与王族公子相提并论? “接下来的话,你听听就好,别告诉其他人。”陆北羽面色骤然变得凝重,“睿王确是王室成员,但他毕竟只是个闲散的王族。冠家可是京都四大世家之一,面子问题不容忽视。” 林竞英心中一阵寒意涌动。 虽身为商人,但每当与兄长林冠英交谈,总会听到关于王座大厅的秘闻。 京都之内,各大家族的关系犹如迷宫般交错,彼此间维持着微妙的均衡。 一旦这平衡被打破…… 他已领悟到陆北羽的暗示——即便恳求星辰法师柴静云,她也不见得愿为他们打破现状。 或者,柴静云愿意援助,但受限于这平衡,她的力量可能微乎其微。 “北羽,别再多言!”林竞英制止他,“我懂你的意思。就算林家倾尽所有,也要把景雷救出来。” “冠兴的欲望深如深渊,就算我把皂坊送你,就算你将林家产业尽数售罄,也未必能填满他的胃口。”陆北羽摇头,“就算你答应将舒儿许配给他,也无法令他满足。” 林竞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这些道理,他岂会不懂? 第198章 不能让他得逞 他人砧板,我为鱼肉。 这是林竞英最深切的感受。 明知冠兴针对自己,却无计可施。 而且,他也清楚,冠兴此刻就是在牵制他,束缚他。 甚至,他怀疑这次冠兴来真的,林景雷恐怕永无自由之日。 不过,从陆北羽的话语中,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线索:“北羽,难道你已有对策?” 陆北羽的脸色转瞬变得深沉:“林叔,景雷是我生死之交,此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管。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想对策!” 说完,陆北羽不顾林竞英,径自坐下,摆弄桌上的茶杯,口中喃喃念着名字。 冠兴,林景雷,李光头…… 陆北羽时而调整茶杯位置,时而捧起仔细审视,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林竞英似乎有些不耐,刚要上前打断,古鸿福和墨守成同时出手阻止了他。 他们是跟随陆北羽已久的人,了解他的习惯。 每当陆北羽深思重大事务时,总爱摆弄些什么。 此刻,绝对不能打搅他! 终于,陆北羽停下,手中握着象征李光头的茶杯,抬眼看向林竞英:“林叔,那份契约,你看过了吗?” 林竞英点头:“景雷的命系于此,我怎敢掉以轻心?” “指纹的确是景雷的?”陆北羽追问。 林竞英点头确认。 “指纹可能是他们陷害景雷刻意为之,那字迹也是景雷的吗?”陆北羽再问。 林竞英没说话,再次点头。 陆北羽皱紧了眉:“景雷对此毫无记忆,何时签下的这两份契约?” 林争英瞬间焦虑起来,“北羽,你和景雷一同成长,你了解他。如果说是享受生活,我信。但涉足翡翠谷的赌博……” “林伯,我明白!”陆北羽应声点头,“这事我心里有个大概了,给我些时间,我们先回江澜城。” “你有办法解救景雷了?”林争英闻言满心欢喜。 “只有初步构想,还没具体计划。”陆北羽摇头,“我们得步步为营,绝不能让冠兴的诡计得逞。” 陆北羽不顾旅途的疲惫,径直登上林争英的马车,返回江澜县。 墨守成一如既往地陪在他身旁。当然,在启程之前,墨守成还亲自护送林姝儿到了落凤坡,将她交给了云霸天。 不久前,云霸天从月影岛人群中挑选了一批女子,组建了一支女子守护队。雷晓秀在单凤山归来后被选入其中,当时林姝儿也在现场。 林姝儿自小好动,刀枪不离手,陆家堡的悠闲生活让她感到无趣,于是恳求云霸天让她加入。起初,云霸天考虑到她与陆北羽的关系,并未答应。毕竟贵族千金,习惯于优越的生活,可能难以适应山中的严酷训练。若处理不当,打不得骂不得,场面会很尴尬。再者,万一她耍起大小姐脾气,凭她的奇特身手,可能会影响整个营地的训练。 然而,林景雷出事后,看到林争英欲言又止的样子,墨守成推测此事或许与林姝儿有关。于是,他擅自决定送林姝儿上山,可谓防患于未然。将林姝儿送到落凤坡,有云霸天照看,她就不会得知林家的困境,做出冲动之举。 回到江澜县城时,夜幕已降临。陆北羽并未立即返回陆府,而是直接去了陆家酒馆。 此时,酒馆即将打烊,大厅内仍有几桌客人,黄孝鸣正在柜台前结算账目。听见脚步声,黄孝鸣并未抬头,“客官,抱歉,小店今夜准备歇业,不再接待……” 然而,他的话语在看到陆北羽带着墨守成进来时戛然而止,“少爷,您何时回来的?” “前几天回了陆家堡,今天刚进城就来找你了。”陆北羽看着他,“老黄,楼上雅座有人吗?” “客人已经离开了!”黄孝鸣答道,“少爷您先上去休息,我让厨房的老刘给您做几道小菜。” “好!”陆北羽点头,“对了,你去帮我把毛三找来!” 黄孝鸣点点头,向一旁的杜小二交代几句,便走向附近的工坊。不一会儿,毛三已立在雅座门口。 \"三弟,酒馆的扩建情况如何了?\"陆北羽扬了扬手,示意毛三在身边落座,然后问起详情。 \"禀少爷,一切按计划推进。\"毛三匆忙回应,“酒馆的规划已然确定,蔺大师已下令开始奠基,只待月底陆堡的特殊石料到位,便可着手建造前庭部分了。” \"是否遇到过不寻常的情况?\"陆北羽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内心却担忧冠兴家族是否会针对林家的举动而有所行动。 毛三皱眉,过了片刻才说:“我倒是一切正常,但蔺大师似乎碰到了难题。” \"蔺大师?\"陆北羽闻言一怔,“他遇到了什么困扰之事?” \"少爷还记得否,蔺大师曾提及,能将你的诗词集结,镌刻于楼阁的支柱之上。\"毛三皱眉道,“秦老有两首还亲自抄录过。” 这事,陆北羽心中有数。 在陆家酒馆中,有一座独立的楼阁,专供过往的文人学子居住。 蔺南准提议将他的几首诗词刻于其上,他也并未反对。 其中两首,是秦风所抄录,于是蔺南准亲自致信秦风,从四海书斋取得原稿。 陆北羽的诗配上秦风的字,堪称珠联璧合。 考虑到蔺南准的细心,陆北羽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便交给他处理。 \"出了什么问题吗?\"听到这里,陆北羽疑惑地问。 \"蔺大师原先约好了朋友,来此摹刻秦老的字迹。\"毛三皱着眉头说,“但是约定之日已过五天,那人却仍未现身……” \"等一下,你说什么?\"陆北羽心头一震,“你说,蔺大师的朋友可能来到了望江,摹刻他人的字迹,然后失踪了?” 毛三疑惑地点点头,这让陆北羽不禁想起了林景雷不知从何而来的那份契约…… 第199章 李光头 陆北羽始终认为,世上的巧合并非总是如此频繁。 很多时候,所谓的巧合和偶然,或许是某些有心人的精心策划。 或者说,是有心人刻意制造的。 林景雷被陷害,两份伪造的契约莫名其妙出现;此刻,蔺南准邀请的摹刻大师又神秘失踪…… 陆北羽不觉得这一切纯粹是巧合,但也并非完全无关联。 他望向毛三,开口道:“三弟,既然蔺大师是在为我们做事,这件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明白!我已经派人前往云霄城打听消息,但收获甚微,目前正沿途寻找线索。\"毛三认真点头,“只是,我们情报网的能力有限,临近地区的消息难以打听。” 毛三,已经在着手安排了... 陆北羽深深欣赏毛三,正因为此,毛三总能预知他的意图,预先做出周全的布置。这种洞察力,对于情报头目的角色来说,至关重要。 陆北羽听到这里,微微颔首:“他在云霄城堡?” 毛三点头,继续讲述。“有些信息是蔺南准透露的,有些则是我们的影翼密探侦查得来。蔺南准的朋友萧大千,是景州闻名的人物。据蔺南准所说,萧大千拥有复制他人笔迹的神奇能力,只需一瞥,即可复刻无误。若是他模仿那些古老的书法大师,恐怕连行家都无法分辨真伪。” 尽管萧大千生于云霄城堡,拥有一处古老府邸,但他并不常住,家人也未在此地,只有一个年迈的管家为他打理事务。毛三前往云霄城堡探查,只因蔺南准提及,萧大千曾在信中提到,他计划先回老家一趟,随后顺道访问望江郡,预计五日前抵达。 蔺南准与萧大千已默契合作十多年,虽行踪飘忽,但准时如命,从不延误。去年在京都的梁阁合作时,萧大千病体沉重,行动不便,仍雇马车如期赴约。能得到蔺南准的信赖,并长期共事,靠的不仅是才华,还有那份可贵的信誉。 云霄城堡位于云霄郡中心,距离凌霄郡并不遥远,只需三天行程。毛三得知消息后,立即派遣使者飞驰前往,五天内带回了报告。萧大千已在十日前返回云霄城堡,随即北上凌霄郡。按常理,若途中无意外,他此刻应已抵达望江郡。 于是毛三安排人员沿途搜寻,至今尚未有回音。谨慎起见,他分派了两支队伍,一支由罗大饼带领公开寻找,另一支则由影翼精英暗中调查。“三哥,启动望江县的力量吧,也许萧大千已经悄然抵达。”陆北羽眉头微锁,“明日你再去府上取些银两。我再说一遍,该花的钱不必吝惜,我要在两天内得知萧大千的下落。” “没问题!既然东家时间紧迫,那我们就走花钱的捷径。”毛三应允。陆北羽并不清楚毛三所谓的花钱捷径,但他并未追问,转而问道:“三哥,我们城南的赌坊主李光头,你了解多少?” “东家,林家的人找过你,是吗?”毛三皱眉,“我听说李光头控诉林景雷的事,但恐怕此事棘手。”... \"哦?此话何解?\" 陆北羽听见这话,眼神中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显而易见,毛三掌握了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县令冠兴莅临望江郡第一天的夜晚,便造访了李光头的如意幻境赌场。\" 毛三皱眉道,\"并且在那儿损失颇巨,被李光头请入了神秘的内室。\" \"所以,你认为李光头握有冠兴的弱点,因而...\" 陆北羽的眉心自然而然地拧成一团。 \"起初我也是这般想的。\" 毛三摇头道,\"但当我探寻李光头的背景后,看法便改变了。\" 见到陆北羽满脸诧异,毛三接着说道:\"李光头,实为冠氏家族的一员。或许,他应冠家之召,才来到望江。\" 这句话一出,陆北羽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原本他以为冠兴只是与李光头达成了某种协议,或是利用县令身份笼络或控制了李光头。现在看来,真相远不止于此。 李光头在望江城南开设的赌场已有近十年历史,若是受冠家指使,岂非意味着冠家十年前就已瞄准望江这片土地? 若是如此,冠兴降临望江担当县令,恐怕并非偶然。 那么,为何冠氏家族会关注望江这小城呢? 想到此处,一股深深的忧虑瞬间涌上心头。 毛三并未察觉陆北羽的异样,继续讲述他对李光头调查的详情。 李光头,本名李有发。人们之所以称他李光头,并非因其真的秃顶,而是因为其赌场的一条奇特规矩。凡是在赌场输得一贫如洗还想赖账者,无论是豪门子弟还是市井无赖,他都会不留情面地剥去衣衫,剃成光头,再逐出门外。 也正因为这一点,他在望江之地声名大噪,成为一个颇具威慑的角色。 他的赌场里豢养着数十名凶悍打手,各个面目狰狞。此外,他与众多街头混混关系密切,当年毛三他们混迹街头时,也不得不尊称他一声光头大哥。 整个望江城,几乎无人敢触其锋芒。就连前任县令张肃刑,也对他有所忌惮。 当然,李光头还算识时务,平日欺压的只是平民百姓或是稍有财富的小家族,未曾挑衅陆家、林家这样的大族。 然而,如意幻境赌场不仅有李光头手下的猛士,李光头本人亦身手不凡。传言他曾是北方边疆军团的副将,修为臻至一流中期境界。由于久经沙场,他融合了军人的果断与江湖人士的义气,深受下属敬重。 只是十多年前,出于未知的原因,他突然离开军营,转而效忠冠氏家族... 第200章 归府 那时的李光头才刚过三十,正值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 ... 他出身平凡,从一名普通士兵攀至副将的高位,这在魔法与战争交织的世界里,实属不易。 全因他在战场的勇猛无畏,用魔法剑与铁枪拼杀出的赫赫战功。 特别是在他悄然离营之际,刚成功击退了一波来自燕国南方的兽人侵袭,人人都以为他将再获晋升…… 告别北方边境的军团,李光头回到了王都梁城。 不久后,他被冠家招揽,成了冠家府邸的卫队长。 然而,他在冠家并未久留,转而远赴望江,开设了如意赌场。 若非冠兴初抵望江的第一个夜晚就踏入了赌场,毛三也无法注意到他。 若非出于好奇关注了他,也不会去调查他。 自然,也就不会发现,他竟有着如此深厚的背景。 毛三能详尽了解李光头的秘密,只因在如意赌场中潜伏着他的情报员。 而此人,还是李光头的亲信。 “三哥,你说如意赌场的那个情报员可靠吗?”得知那人竟是李光头的心腹,陆北羽心中顿感不安。 “小主人,您安心!成为情报员的,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精英。”毛三保证道,“绝对没有问题。” 毛三对情报工作的掌控,陆北羽深信不疑,他点点头,“好吧,三哥,辛苦你了。另外,冠兴那边,你也得帮我盯紧了。” 毛三应声点头,随即返回客栈的建设工地。 陆北羽与墨守成简单用过餐后,也径直返回陆府。 此时,蔺南准已回归,正沉浸在研究客栈图纸中,连陆北羽进来都没察觉。 “蔺大师?”陆北羽轻声唤道。 “嗯,怎么了?”蔺南准抬头瞥了他一眼,旋即视线又落回图纸上。 忽然,他猛地抬头,“陆公子,您何时回来的?” 刚才他还以为是陆府的仆人进来了呢…… 陆北羽不禁微微一笑,看来他找来的这几人,确实工作投入。 刚才在酒馆时,黄孝鸣起初也没认出他,还在专心算账;现在蔺南准也是这样…… 但这是好事。 看见陆北羽归来,蔺南准显得极为兴奋。他一生致力于建筑设计,却从未接触过水泥这种神奇物质。 这段时间,他一直潜心研究水泥的特性。 如果早些年能找到这样的材料,他觉得自己的设计至少能提升一两个档次。 尤其是,陆北羽教他们的那种将铁棍嵌入水泥中的技巧,更是让他惊叹不已。 他也明白了,为何当初陆北羽说解决立柱和承重的问题并不复杂。 有了内含铁棍的水泥柱,承载力足以弥补木柱的不足…… 此外,还能依据需求塑造支柱的形态与规模,增添无尽的奇妙元素。 这不仅更为坚固,还能借助它们赋予楼层独特的奇幻设计,创造出更多的神奇样式。 尤其是以这种方式强化地基,会让整座旅店的稳固性超越寻常。 构筑的基石至关重要,而安全在此世界中尤为重要。 对灰石的运用,已消除了蔺南准先前的顾虑。 蔺南准从桌边抽出数张羊皮纸,开始向陆北羽详述他的创新与设想。 他认为,有了灰石的支撑,能让旅店的设计臻于完美。 当然,撇开灰石本身的代价不说,调整后的旅店建造成本反而会更为低廉。 既然陆北羽已将陆氏旅店的建设全权委托给蔺南准,并且他是此道的行家,自然不会过多干预。 毕竟,这不是他的专业领域。 不过,既然蔺南准愿意分享,他仍礼貌地倾听到底,并提出了一些关于外貌装饰的建议。 讨论完图纸后,二人又谈起了一些关于萧大千的事务。 毛三从工人群中挑选了十几人,吩咐罗大饼带领他们去探寻萧大千的踪迹,这事蔺南准也知情。 此刻,他对这位老友的安全深感忧虑,不知罗大饼何时能带回消息。 因萧大千的技艺太过独特,易引来诸多图谋不轨者的觊觎。 他曾有人邀请他模仿古世大法师的手笔,伪造宝物以牟利,但他严词拒绝了…… 当然,陆北羽也向他保证,会尽快找回萧大千,让他安心投入旅店的建造工作。 离开蔺南准的居所,月光高悬,已是深夜时分。 步入西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翠萍和陆小星,一左一右倚在门坎,倚着门框沉睡。 听见脚步,翠萍率先醒来。 她猛地站起,不忘轻踹身旁的陆小星,迎上前去,“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傍晚时分,他们便听说陆北羽随林家马车返回望江,却始终未见他归来。 这一等,便从黄昏守到深夜,直至倚在门框入睡。 “少爷,您辛苦了!快进屋休息!我去为您准备沐浴水!”陆小星紧跟而上,接过陆北羽手中的物品。 墨守成不喜欢他人照料,自行返回了自己的居所。 翠萍和陆小星陪同陆北羽步入屋内,翠萍忙为他脱去衣物,小星则将邻侧侧室早已备好的木浴桶装满了热水。 他们都知道,陆北羽有个习惯,劳累时最爱享受热水浴的舒缓。 躺在木质浴桶中,陆北羽闭目养神,任由翠萍为他搓揉按摩。 经几次指导后,翠萍的按摩技巧愈发纯熟…… 在神秘的望江城,魔法的光辉照耀着陆小星,驱散了一日的疲倦。他向陆北羽叙述着这些日子家中发生的奇幻奇遇。后院那株神奇的辣椒树,最近结出的辣果格外繁多。 遵循陆北羽传授的古老秘法,他与翠萍一起采摘了成熟的红色辣果,晒干研磨,竟又积累了十余磅的辛辣精华。他们将辣椒皮赠予陆家酒肆的神秘掌柜黄大师,而辣椒籽则悉数珍藏,待陆北羽归来后再送往那遥远的陆家堡。 陆大雄的庭院,二姨太和三姨太的家族成员不约而同地来访,两天前,近十个陌生面孔悄然降临。张管家恭敬地陪伴两位姨太太,设下盛大的宴会款待。然而,他们来访的目的以及后续的处理,陆小星并未得知。 两天前,县令冠兴大人亲临府邸,张管家告知陆小星,老爷已前往王都,少爷则前往陆家堡,待归期一到,便会亲自前往县衙拜会冠兴大人。 闻言,陆北羽深深地吸了口气。或许,是时候再次面对这位冠兴大人了。 第201章 会面冠兴 自从冠兴成为望江城的县令,除了那次在凌霄城的匆匆一见,陆北羽尚未正式登门拜访。以往的日子,既要安置月牙岛的难民,又要设计建造陆家客栈,事务繁重,无暇他顾。接着,蔺南准狮子大开口,声称客栈建设需八十万枚银币,这无疑给陆北羽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于是,他放下所有,远赴凌霄城寻找智者chaijing云,并攀登了神秘的单凤山。诚然,若真要挤出时间,总还是有的。只是,陆北羽心中多少有些抗拒。 林景雷提及冠兴与林姝儿的纠葛,使他觉得冠兴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贵族子弟。尤其是,这位子弟竟然是位博学的士人,科举得中,身居高位。恶棍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文化的恶棍。因此,陆北羽秉持着少惹是非的心态,有意避开了冠兴。 毕竟,林姝儿已被送入陆家堡,他无法拒绝。至于冠兴的想法,他当时无暇深思。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 有了单凤山的金砂,短期内不必再为银币忧虑。同时,他也需要投入更多精力,尽快振兴自己的产业。单纯的研究并无太大作用,将成果转化为财富,让财富增值,才是关键。 于是,陆北羽近期都将重心放在望江城的商业和陆家堡的建设上。作为望江县的主宰,冠兴自然会与他产生交集。既然李光头是冠兴的心腹,既然冠家十年前已在望江布下棋子,陆北羽断定,冠家在望江必定有所图谋... 尽管他如今尚未揭示冠家究竟觊觎何物,但有一事确凿无疑,那便是冠家在水镜镇的势力,绝非仅止于李光头一人。 既然存心图谋,冠氏一族如此庞大,必然还有其他布局。 说不定,他们在水镜镇还拥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换句话说,自己作为皂坊的隐蔽主宰,在冠家眼中,可能早已不再是秘密。 如果冠家已知皂坊背后操纵者是他,那冠兴必定也知晓。此刻他仍对林家、对林景雷咄咄逼人,他不得不揣测,冠兴或许并非出于对林姝儿旧怨的报复。 这恐怕是在杀鸡儆猴,直指他本人。 毕竟,林家曾将他推向前台,粉碎了冠兴对林姝儿的痴梦。 毕竟,冠兴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然而,就像他曾担忧chaijing云陷入两难境地那样,此时他也身陷进退维谷的局面。 他无法洞悉此刻冠兴的真实意图,也就无从揣测应对之策。 毕竟,目前他还不宜与冠兴彻底决裂。 他确信,冠兴既然只拿林家开刀,便是不愿正面与他交锋。 他必须会一会冠兴。 就算无法化解林家的困境,至少能探明冠兴的底蕴。 次日清晨,陆北羽便遣人送往衙门拜帖。 晨练过后,又备妥厚礼,随即偕同墨守成前往水镜县衙。 这座水镜县衙,陆北羽心中记挂着已造访数次。 当初,这具身躯的原主人因争风吃醋,将张文谏自倚红楼二楼抛下,致其卧床数日未能起身。 本是一桩大事,可县令张肃刑竟选择息事宁人,未做深究。 当然,正因为如此,这些年陆大雄未少向他进贡金银礼品。 记忆中,他也曾几度登门。 只是,陆大雄赠送张肃刑诸多财帛,张肃刑却从未动念修整这县衙半分。 巩县全城满目疮痍,县衙却修缮得宏伟壮丽。 尽管水镜县城比巩县繁盛得多,县衙却显得颇为破旧。 然而,当陆北羽抵达县衙门口,不禁微微一怔。 整座县衙外墙与庭院已焕然一新,甚至连大门都重涂了漆。 门口的大鼓已被替换,换成两面鲜红的牛皮大鼓。 门口的衙差见到他的到来,未等发问便疾步进去通报。 另有一位,上前恭敬地问候,随后引领他们直奔冠兴居住的后院。 穿过前厅,回廊也被重新粉刷修整,空气中飘散着淡雅的樟木香气。 回廊尽头,通往后院的拱门前,冠兴正笑容满面地走出。此时的冠兴,未着官服,而是身着一袭白袍儒衫。 蓝边的衣领与袖口,配以蓝色腰带…… 在映照着他那俊美无瑕的面庞,宛如一位风度翩翩的精灵王子,但陆北羽深知,眼前之人并非真君子,而是一头伪装的恶魔,噬骨无痕。 尽管心知肚明,陆北羽脸上仍绽放出灿烂笑容,走近冠兴面前恭敬行礼,“草民陆北羽,参见冠大人。” “陆公子,你总算来了!”冠兴含笑接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鞠躬,挽着他的手臂一同步入后院,“上次在凌霄城,因二公子在场,未能与陆公子深入交谈,这次咱们好好聊一聊。” 屋内,早已摆满了由江畔楼小二刚送来的佳肴。桌旁,一坛珍稀的御酿——苍炎酒赫然在列,无愧为王室的瑰宝。 无疑,冠兴必是个懂得生活乐趣的人物。来到江望府不足一月,已将整个衙门焕然一新,连苍炎酒都成了他的日常珍藏…… 这表明,冠家不仅富可敌国,更握有重权。而冠兴必定深受家族倚重。 冠兴坐镇主位,频频挥手示意,让陆北羽与墨守成落座。“陆公子,墨大侠,可惜你们陆家酒肆的三刀琼酿无法外带,今日只好以苍炎代替款待。”他起身,为二人斟满酒杯,“不过这些菜肴都是江畔楼精制的新品,你尝尝看。” 显然,冠兴对陆北羽的背景早有调查,知晓墨守成的真实身份。“冠大人过誉了!”陆北羽淡笑,“若大人想品尝陆家三刀酒,随时来找我即可!巧合的是,今日我恰好带了几坛,是否立刻更换呢?” “不必了!你赠送的,我自当珍藏家中,慢慢品尝,无需再去你们陆家酒肆排队。”冠兴朗声笑道,“否则你送我几坛,我却又喝一坛回去,岂非不划算?” 闻言,陆北羽略感诧异。冠兴的想法,的确与众不同…… 第202章 醉如梦魅 陆北羽昨日从黄孝鸣口中得知,冠兴近日常日光顾酒肆,还在陆家酒肆预留了一个雅静包厢。虽有些打破酒肆规矩,但他毕竟是县令大人,黄孝鸣不敢拒之门外。 他认为,在冠兴的领地讨生活,这点面子还是应当给予。当时,陆北羽并未责怪黄孝鸣,他知道黄孝鸣是为了自己,为了陆家。 然而,他未曾料到冠兴对三刀酒的热爱竟到了吝啬的程度。不论冠兴是真心喜爱,还是刻意展示,陆北羽都得顺势而上,“既然冠大人喜爱,这几坛喝尽后,只需差人告知,我再送两坛过来。” \"就这样吧,陆公子,我们的约定就这么定下了。\"冠兴闻言笑容绽开,举杯与二人轻轻碰触,随后一饮而尽。\"陆公子的文采,我在上梁之地早已敬仰不已,近来可有新的奇妙诗篇问世?\" \"唉!\"陆北羽深深地叹了口气,\"冠大人,您也知道,近来我被凡尘琐事牵绊,日日疲于应对,哪有闲暇去编织诗意的梦境啊!\" 冠兴听罢一怔,陆北羽接着说:\"作诗并不能果腹也不能蔽体,我们这些俗世之人,怎能与冠大人的超然洒脱相比呢……\" \"洒脱吗?\"冠兴也长叹一声,\"哎呀,陆公子真是说笑了。自从担任这个县令,烦事不断,哪里还有什么洒脱可言。\" \"冠大人降临望江县任职,是我们望江人的福祉,我本应早些登门拜访的。\"陆北羽话题一转,望着冠兴,脸上满是歉意,\"只是月亮岛上数千人需妥善安置,稍有不慎恐生乱局,所以我实在……\" \"陆公子心系民生,为国操劳,是我们学习的典范啊!\"冠兴连忙摆手,\"陆家堡是皇上的革新试验地,公子劳心劳力,辛苦了!\" \"为皇上效力,何谈辛苦!倒是冠大人年轻有为,却要管理望江这片广袤土地,实在不易,往后还望大人多多关照。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冠大人但说无妨。\" \"一同为皇上效力!一同为皇上效力!\"冠兴挥手示意,\"陆公子,你称呼我冠大人,称呼自己草民,让我们之间显得过于生分了。既然我们一见如故,不如以兄弟相称如何?甚好!如此,北羽便高攀了!\"陆北羽假装兴奋不已。 两人交换生辰,冠兴年长一岁,为兄;陆北羽年少一岁,为弟。 目睹二人相谈甚欢,宛如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墨守成不禁眉头紧锁。 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人的伪善竟然可以如此登峰造极…… 坛中的苍炎酒已见底,桌上的佳肴也被品尝殆尽。 他们从上梁聊到凌霄,从凌霄聊到望江;从美味菜肴聊到烈性美酒,从美酒聊到神秘的美人……两人交谈中迸发出无尽的热情,只恨相识太晚,然而聊及的皆是风花雪月的闲谈罢了。 \"北羽贤弟,哥哥想问你一件事,你务必如实回答。\"突然,冠兴的手搭在了陆北羽的肩膀上。 \"哥哥尽管问,弟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北羽假装醉态,言语间略显模糊。 他明白,冠兴终于按捺不住了。 \"北羽弟弟,哥哥问你,你和林家那位小姑娘,真的订有婚约吗?\"冠兴转头看向陆北羽,再次问道。 \"算有吧!又不算有!\"陆北羽嘟起嘴,\"是户部侍郎王大人作的媒,父亲应允了,我还没答应呢!\" \"宿命之命,预言之语,岂非如此乎?\" 冠兴幽幽一叹,“北羽贤弟,汝可知晓,林景雷今已被南城魔法赌坊的李光头所控诉?” “诚然如此!昨日自陆家堡归途,闻林老伯言及此事。”陆北羽酒意更深,“兄长,此事兄有何打算?” “北羽贤弟,愚兄实欲援手林家矣!”冠兴说完摇头叹息,“然林景雷太过放纵。他在赌博中欠下五十万枚银币之巨债啊!五十万枚,便是整个林家倾尽所有,亦难以填补此洞。” “尤为痛心者,他竟出卖了自己的胞妹!”冠兴神情悲愤,“他所出卖者,非但林家之颜面,亦乃北羽贤弟之尊荣!” “林家有林老伯主持大局,何需此败家子置喙?”陆北羽冷笑一声,“即或林老伯不在,亦应由长子林景云作主,他有何资格?” “退一步讲,就算林家之人尽数陨落,我与姝儿之间尚有魔咒婚约,岂容他干涉?”陆北羽轻拍冠兴的手臂,“兄长,直言无妨,林老伯已对我言明,准备舍弃此败家子不顾……”话音未落,陆北羽已醉倒在桌,人事不省。 墨守成急忙起身,“冠大人,北羽这几日在陆家堡日夜研制新酒,几乎未曾合眼,想必是身体疲乏,酒力不支,还望大人见谅。” “哦?墨大侠,北羽贤弟这几日确在陆家堡,未曾外出?”冠兴闻言惊讶。 “正是!”墨守成点头,“不知他心中何想,仅酿一壶酒,竟弄得神秘兮兮,躲于坊内多日,直至成品方出,还不准他人接近。” “难道是酿出什么新奇佳酿?”冠兴追问。 墨守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长叹,“唉!说来惭愧,此事实难为他。别人家的少主只消游乐享乐,他却挂念着月亮岛上那数百生灵的生存。千口之需,不易啊。北羽为解决此事,不得不推出更佳的新酒以筹集银两。” 见冠兴沉思,墨守成脸上露出赞赏,“冠大人,所言非虚。此次他酿出的酒,烈于往昔的烈焰烧刀,劲道十足!既与他结为兄弟,到时可让他送一坛予大人品尝。” “甚善!甚善!”冠兴满面笑容,“听墨大侠这般说,我亦有些迫不及待了。” “冠大人,北羽醉得不省人事,不便多打扰您!”墨守成续言,“这就背他回去,让他醒醒酒!” 冠兴未加阻拦,协助将陆北羽扶上墨守成的背,任由他背着离开县衙。 门口的陆小星早已等候,协助扶陆北羽进马车。 墨守成挥动缰绳,马车立即驰向陆府。 两人将他搀入陆府西苑,原本醉得人事不省的陆北羽,瞬间清醒过来…… 第203章 被遗忘的棋子 在月光石县衙的后庭,陆北羽的身影消失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厅堂帷幕后悄然出现。 “博贤,你对此有何见解?”冠兴举杯,酒液在月色下闪烁,他并未转身,语气平静地问道。 “我听说,陆北羽向来酒量惊人,千杯不倒。”博有才走近冠兴,低声道,“今日这点魔法酿,比不上烈焰三斩酒的烈度,公子难道不觉得他醉得太快,有些反常吗?” “嗯?照你这么说,博贤认为他在装醉?”冠兴一怔。 “也不能这般断言。”博有才摇摇头,“从他们踏入府邸开始,我就暗中留意,步伐轻飘,双眸肿胀,眼窝深陷,这是极度疲倦的迹象。” “我进门时,扶着他一同进来,能闻到他身上淡雅的魔醇香。”冠兴皱眉,“这样说来,他近几日在陆家堡研制新魔法酒的可能性不小?” “并非不可能!”博有才点头,“但公子,无论他是真醉还是假醉,都无关紧要。关键在于,这话是从无情剑口中说出的。” 冠兴眉头紧锁,放下酒杯,不解地看向博有才。显然,他还在琢磨其中的玄机。 “如果陆北羽是真的醉了,那么无情剑的话语很可能为真。”博有才坐在冠兴身旁,“若他是假装,那么无情剑刚才的话,就是为了让我们信以为真。” “所以,真相如何,对我们而言已不再重要。”冠兴豁然开朗,“这样说来,博贤认为我们可以派使者回应天穹城了?” 博有才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转了话题:“公子,这陆北羽性格多变,我们谨慎为上。” “博贤,我明白你的忧虑。”冠兴点头,“我与张肃刑联手,无非是想探查他的底细。” “我理解公子的打算。”博有才叹了口气,“张肃刑在望江经营多年,恐怕背景复杂,深入调查是必要的。但其中的分寸,我们必须拿捏好。” “我懂得!”冠兴点点头,“博贤,你觉得陆北羽究竟是何许人也?这里所见所闻,与我们在上梁所知,简直判若两人。别忘了,陆大雄已经去了上梁,而林景升,也是林家一员。” “所以,博贤觉得他是个不学无术,贪图虚名之人?”冠兴的眉头拧成了结... \"还有别的解释吗?\" 博有才轻轻摇动他的魔法鹿角,目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大人,上古精灵或许不了解他的秘密,但李有发岂会不知?他只不过是出身贵族的一个浪荡少年罢了。” \"可自那次他被神秘飓风卷入异界后,听说他完全变了个样子,难道传言是真的,他一直在隐藏实力吗?\" 冠兴疑惑地蹙起眉峰,仿佛在追寻着迷雾中的真相。 \"隐藏实力?若非实力超群,又怎能瞒得过众人?”博有才依然不以为然,“你看他近期的举动,要在江边荒芜之地建造一座宏大的旅社,还请来了贤者蔺大家主持设计,听说要耗尽八十万晶石。这岂非荒唐之举?酿酒、烹饪不过是雕虫小技。识人,要看其大志。” 博有才对陆北羽的评价显然不高。 \"博老,如果他的旅社真能矗立于此,吸引各地商贾驻足,这里的财富潜力不可小觑啊。\" 冠兴紧锁眉头,神色愈发深沉。 \"望江这地方虽荒凉,即便商贾停留,又能如何?毕竟不像灵霄城那样繁华,所需之物应有尽有。单凭一家旅社,能有何作为呢?\" 博有才淡然回应。 冠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的确,就算旅社再奢华,若望江其他设施无法跟上,生意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然而,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陆北羽酿制的美酒,烹调的佳肴... 也许,他还会推出更多令人惊艳之物,让人们愿意在望江停留? \"博老,您说说,我在望江任职这么久,他从未登门拜访,今天突然来访,难道是为了林家之事?\" 冠兴转移话题,直视博有才,又问,“况且,您认为林家真的会舍弃林景雷吗?” \"并非不可能!毕竟,五十万两白金加上林姝儿,林争英定不会轻易割舍。”博有才轻轻颔首,“况且,林景雷原本就是个玩世不恭的青年。为了大局,林争英或许会做出牺牲亲子的决定。” \"但终究是他亲骨肉啊...\" 冠兴脸上流露出疑虑的神色。 \"亲骨肉又如何?在家族利益面前,哪怕亲生子,又能算得了什么?”博有才长长叹了口气。 冠兴的脸上闪过一丝凄楚。他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博有才说得对,为了家族利益,一个儿子算得了什么?特别是不受重视的儿子。 就像他自己一样。 父亲眼中,只有大哥和二哥。 他从小就被人冷落。只因他的母亲,曾是家中的侍妾。 他备受冷遇,从小就被两个哥哥压制。 无论何时闯祸,两个哥哥总会把责任推到他头上;每有功绩,他们又会夺走他的荣誉... 然而,无论他如何竭力辩护,如何力证清白,父亲始终对他不信半分。 甚至,有时他搜集到的证据摆在眼前,父亲却只听信兄长们的片面之词,有时还会牵连无辜的母亲受责难。 于是,渐渐地,他不再挣扎,不再祈求,转而成为城中知名的风流公子。 家中每月供给金银,他每日流连于花丛,过着放纵的生活,好不快活。 当然,这背后是他作为风流公子的资本,才情出众,风度翩翩…… 然而,终究,他与林景雷一样,只是一个被家族遗弃的棋子。 面对家族的利益,父亲心里,他始终不过是个可牺牲的棋子。 因此,他来到了望江,成为了此地的秘密。 他始终不解,为了一个虚幻的秘密,冠家竟如此煞费苦心,将望江这小县视为重地。 李有发在此潜伏多年,却未觅得丝毫线索,或许这个秘密根本就是一场空穴来风。 但父亲似乎仍未死心,还将他送至这片土地。 特别是临行前,父亲的话语更让他心如寒冰…… 第204章 冠兴的忧虑 冠兴深知,父亲对望江之事异常重视。 故此,当他得知父亲欲疏通关节,举荐他为望江县令时,内心充满喜悦。 毕竟,这是一次展现自我的机遇,一次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料,在启程前一晚,父亲把他召入书房。 他原以为父亲会给予激励,岂料,父亲交代他要自重,妥善处理事务。 就算不为自己,也应为母亲着想…… 冠兴,聪明绝顶。 怎会不明白父亲言语背后的含义。 若他在望江肆意妄为,母亲在冠府只怕…… 满腔热情换来的却是冰冷的现实。 冠兴心已冷却。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他不得不因一个遥不可及的谣言,来到此地担任父母官。 为此,他故意编织了林姝儿的故事,以免引起众人对冠家的猜疑。 当初,在王府遇到林姝儿,只是觉得她颇有魅力,略作戏谑。 不料,林姝儿性格急躁,竟当场教训了他一顿。 当然,冠家不会因为这样一个不成气候的儿子去挑衅王家。 毕竟同朝为臣,冠家与王家难免有交集。 于是,当王泉正带着林家人上门时,冠兴的挨打便成了冠家拉近与王家关系的礼尚往来…… 他来到了望江,料想到林家人必定畏惧不已。 听说林景雷连夜将林姝儿送往陆家堡时,他心中不禁冷笑。 外界都传,冠兴是个记仇之人,浑身带刺…… 然而,世间何人能晓,他犹如一只身披棘刺的奇幻生物。 那满身的尖刺并非为伤人,而是为了守护自身的神秘力量。 因此,他对林家并无怨怼,亦无意与之为敌。 然而,世事如棋,有时形势所迫,他唯有顺势而行。 于是,为掩饰冠家对某种奇异力量的觊觎,他只能将计谋施加于林家之上。长久的静默弥漫在室内,无人打破这沉寂的氛围。 冠兴握着魔法酒杯陷入冥思,博有才则凝视着门口,各自心绪难明。 终于,冠兴再次开口,打破了这宁静:“博老,还记得当年,四皇子为何揭竿而起吗?” 博有才闻言一怔:“公子,此话何来?” “江楼映月,江水长流,井中印月,月影摇曳。”冠兴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诵读起陆北羽在江楼留下的诗篇,“如此才智,我自愧不如。” 博有才听罢,略显惊讶。 他深知冠兴才情出众,轻易示弱实属不易。 有时他甚至觉得,自望江县以来,这位小公子仿佛脱胎换骨。 究竟何处转变,他却无法言说。 只是这份微妙的变化,令他心生不安。 更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紧张感萦绕心头,使他对冠兴的真实意图越发模糊。 此刻,冠兴提及四皇子旧事,又诵起陆北羽的诗句,博有才顿感其中或许隐藏深意。 十年前的四皇子叛乱已是陈年往事。 连当年的帝王都已逝去,如今的君主正是四皇子的胞弟,此事早已成为禁忌的话题。 它成了大顺国尘封的记忆,随时间流逝,逐渐被人们遗忘。 直到陆北羽的诗篇出现在江楼门前,江楼与江域再度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若非如此,家主怎会多年委派李有发在此无所获,又推举冠兴前来,甚至允许他同行。 冠兴并未等待博有才的回答,自斟自饮,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博老,你如何看待陆北羽接纳月亮岛上的人呢?” \"在望江经营多年的张肃刑,背后必定有古老家族的长者暗中指点。\"博有才皱紧眉峰,\"因此,月亮岛的秘密,他必定比我们了解得更透彻。\" \"那么,你的意思是?\"冠兴慵懒地倚在椅背上,目光紧锁住博有才,追问。 \"如果那个秘密与岛民有所牵连,张肃刑绝不会轻易让陆北羽接管岛屿。\"博有才眉头深锁,\"我猜,他可能还盼望着岛上的人消失,那样对他更为有利。\" \"所以张肃刑已经派遣手下前往月亮岛探查了?\"冠兴的眉心也拧成一团。 \"未必。\"博有才摇头道,\"自月亮岛归顺睿王府以来,因担忧流民再次聚集,睿王府派人驻守。假使我是张肃刑,此刻定会避免触怒睿王府。\" \"难道睿王府也掌握了那个秘密,因此掌控月亮岛,企图近水楼台先得月?\"冠兴闻言一震。 \"那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各大世家皆知,睿王府知晓又有何奇?\"博有才沉思着说,\"我只是好奇,张肃刑将如何应对睿王府的态势。\" \"睿王府的二公子已前往单凤山。\"冠兴瞥了他一眼,\"张肃刑近期频繁拜访睿王府,意图亲近二公子,却始终未能如愿。\" \"所以他担心陆北羽跟随二公子去了单凤山,这才请我们设法探听消息?\"博有才惊讶地问。 \"不然你以为呢?\"冠兴反问道,\"博老,陈方这位师爷该如何处置?毕竟他是张肃刑的人。\" 博有才默不作声,冠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如找个理由打发掉,博老来当我身边的智囊岂不是更好……\" 第205章 再度来信 博有才,冠家的幕僚,被誉为冠家的智囊之士。 让他担任师爷这样的小职,肯定不在话下。 但他并不希望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中。 自打来到望江,冠兴担任县令后,曾多次提出让他接任县衙师爷的职务。 博有才每次都婉言谢绝。 他有些困惑,冠兴为何对此如此执着。 无论是否担任师爷,他都能在冠兴身边出谋划策。 即便冠兴顾虑陈方效忠张肃刑,不用陈方,冷落他便可,不必真的撤职。 如此,不至于与张肃刑的关系恶化。 他凝视着冠兴,长久地保持着沉默。 \"李有发提到,陈方前两天去过月亮岛,连睿王府留守的人都没察觉。\"冠兴面色骤变。 博有才闻言大惊失色。 冠兴起身,瞥了他一眼,\"好吧,既然博老没有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 冠兴未待博有才回应,便快步走向大厅,留下博有才原地站立,满脸疑惑。 正当冠兴与博有才在魔法森林的树屋里交谈之际,陆北羽正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踏入这间由月光石照亮的小屋后,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云端城的魔法信函。 于是,面对墨守成关于酿酒之事的疑惑,陆北羽淡然一笑,“老墨,别急,过几天你就会明白了。” 说完,他手中紧握着信,轻盈跃入藏书阁,心满意足地轻轻阖上魔法木门。 自从上次收到江舒影以星尘笔迹写的信,已经过了一个月之久。 意想不到的是,今日竟收到了她的回信。 纤细的字迹,简练的话语,蕴含着无尽的挂念。她在信中讲述了魔法学院的日常,提到了秦风,提到了秦思雅,当然也提及了她自己。 在魔法学院的日子里,虽有些单调,但却充实无比。如今,众多学徒们已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秋季试炼做准备。 自从陆北羽的二十二字咒语被秦风在魔法学院中推崇以来,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人们对他的好奇并未减退,反而在林景升的传颂下,更多人对他产生了敬仰与向往。 这让陆北羽颇感意外。 然而,有人崇拜,就有人不满。 张家的长子张予封,那个曾在江畔楼宴会上遇见张三峰侄子的青年,对陆北羽感到不满。他们认为陆北羽只是一个乡下的普通人,凭那二十二字咒语,竟压过了二王子的风头,这令他们无法接受。 当然,他们也知道,张三峰在江畔楼的失败也是原因之一。尽管张三峰对陆北羽的才华推崇备至,但张予封始终不服。 因此,每当听见人们赞扬陆北羽,张予封便忍不住反驳。为了此事,江舒影多次据理力争,试图证明陆北羽并非浪得虚名。 然而,争论并无益处,只会徒增烦恼。还好,二王子是个豁达之人,非但没有生气,还警告张予封不要挑起事端,甚至多次训斥了他。 江舒影提到,前两天长公主再次召她入宫。令她惊讶的是,在长公主的宫殿里,她竟然碰到了陆北羽的父亲——陆大熊。 长公主说,中秋将近,陛下计划召唤彩云魔法师陆景云来京都共度佳节。自江畔一别,她也非常想念陆北羽。如果陆北羽有空,不妨也去云端城一游,陆大熊当即应允了。 看到这里,陆北羽不禁困惑起来。 自从他那“便宜”老爹陆胖子去了云端城后,便音信全无,连一封信也没寄回来。他曾命管家张伯派人去打听,却一无所获。 没想到,他竟然跑到了长公主那儿。 陆胖子出发去云端城前曾保证,最多半年便会返回。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如今,距离月圆之夜的秋祭仅有月余之遥。 按照常理,陆大雄最迟应在秋祭之后返回望江之地。 然而,他为何竟允诺让自己踏入皇城,拜见那位神秘的长公主呢? 陆胖子心中的打算,实在令人费解。然而,江舒影心中却对陆北羽在秋祭之时前往上梁城充满期待。 秋祭之日,上梁城会举行盛大的诗词盛宴。 她坚信,凭陆北羽的才情,必能在这场诗会上拔得头筹。 那时,张予封等人自会哑口无言。 信中,她转而讲述了在京都耳闻的朝廷秘事。 传闻,漠国已正式向燕国宣战。 短短数旬,已有二十三座燕城沦陷漠国之手。 漠国十万雄师,距燕国都城仅不足千里之遥。 日前,燕国使者向大顺帝国求援,而漠国的使臣也同时抵达,邀请大顺联兵,于燕都脚下共襄狩猎之宴。 据说,朝堂之上,大臣们的争论激烈异常。 有人主张立即出兵援助燕国。 毕竟,一旦漠国兼并燕国,北方将归于一统,届时大顺恐难逃其觊觎。 因此,援助燕国以保持三国势力的均衡,对北疆的安宁更为有利。 然而,更多人赞同与漠国联手。 这些年,燕国持续压制大顺。 玉兴关的耻辱不必提,每年的贡品都让大顺承受重压。 若能联手漠国,趁机扫灭燕国,收复玉兴山脉,无论是否攻入燕都,对大顺而言都大有裨益。 大臣们你来我往,辩论竟持续了半日之久。 据说,最后顺帝请出了久居深宫的八王爷。 八王爷平日甚少露面于朝堂,除非面临重大决策,顺帝才会请他出山。 八王爷倾听众人意见后,皱紧眉头,提出了一条震惊四座的建议——既不结盟燕国,也不联姻漠国,静观二者争斗,坐收渔翁之利。 此外,他提议派大将军叶立群率十万大军北上,与边疆守军会合。 此举既能防范漠国南侵,侵犯大顺领土;若是燕国真临危局,他们也可择机收复玉兴关。 第206章 纸卷密谋 信末,满是绵绵情意,尽诉思念之情。 让陆北羽意外的是,信纸背面,江舒影提及京都出现了手掌般大小的奇异书册。 书册图文并茂,记载的都是他的事迹,且在都城中极为畅销。 陆北羽继续翻阅,信件已然结束,但确实夹杂了几张手掌大小的糙纸。 纸张粗糙,乃是陆家堡旧时所制的黄纸。 纸上绘有许多小人图像,犹如前世的小人书,配以文字…… 然而,无论是画艺还是翰墨,皆堪称精妙,陆北羽自认为难以企及此境。 扉页赫然镌刻着“纨绔公子假扮弱者,隐藏真龙,谁方才是文坛魁首”。 画中所绘,竟是那日在江眺楼的奇遇。 继续翻阅,满篇都是他的传奇。 且尽述林景升于高梁之巅的那些激昂陈词。 不仅描绘了往昔之事,就连他为彩锦云出谋平定月牙岛的壮举,也跃然纸上。 见此,陆北羽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江舒影提及,这般掌中书在京都竟能卖出数百枚金币,实乃一本万利之业。 更奇的是,书中竟载其亲身经历。 他思量,待他抵高梁,是否该寻到此书商索要些许代言之资? 然这几页掌中书,为陆北羽揭示了一线生机。 既然粗陋如斯的掌中书都能如此风靡,此地之人的好奇心之重可想而知。 既好奇心炽烈,若能满足他们的好奇,或许能换取丰厚的回报。 于是,创办报纸的想法在他心中萌发。 当然,京都市民自然比江眺之人富裕许多,掌中书供不应求也在情理之中。 若他在江眺办报,成效恐怕不佳。 毕竟办报需纸张,需情报,这一切都需要花费。 若将成本均摊至每份报纸,即便无法在京都掌中书的价位上卖出数百金币,至少也要数十枚。对于江眺人而言,这已是天文数字。 让他们花费数十枚购买一份报纸,远不如背着几十斤粮食来得实惠。 然而,陆北羽心中已有了新策略。 若在江眺创刊报纸,哪怕初期投入些许,一旦真能深入人心,他便能掌控舆论的走向。 他深信,不论哪个时代,舆论导向皆至关重要。 况且,他的志向绝不止小小的江眺县,目标是整个景州,乃至大顺全境。 若能以江眺为试点,积累经验,待发展壮大时,必将事半功倍。 特别是,若陆家客栈建成,能使江眺城成为交通中心,效果或将更胜一筹。 当然,此刻这只是个构想。 毕竟,若如这些掌中书般全靠手工抄写,报纸的人工与产量便可预见。 然而,这个世界印刷术尚不成熟,多数书籍仍依赖手工抄录。 若想创办报纸,他必须组建自己的探报团队,还需改良印刷技术。 这都需要时间。 只是,目前他手头之事已堆积如山... 思绪涌动,他毫不犹豫地提起魔法 笔,开始向江舒影编织回信的奇幻篇章。他在信中简略地勾勒出望江镇与陆家堡的神秘现状,继而分享了近期他对魔法草药的新发现。 接着,他谈论起对陆家旅店的奇妙愿景,虽未揭示具体的管理秘法,但他传达了一个信念:借助陆家旅店,要让整个望江焕发出奇异的光彩。然而,关于单凤山的秘密冒险,他并未向江舒影透露半点线索。 他深知,若江舒影得知他于单凤山的历险,必定会为他焦虑不已。而对于国学院的争论,他劝江舒影不必过于在意,任凭张予封之流言语,无需挂怀。毕竟,在这个多元的奇幻世界,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成为你的朋友。 寻找共鸣的灵魂,找寻赏识你才华的伙伴,这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于那些并非你生活旋律之人,无需过多纠结。太多的计较,只会让自己身心疲惫。 话题转至中秋佳节的梁木庆典。陆北羽坚定地承诺他会如期参加。江舒影在那里,陆大雄也在那里,他确实应当亲自见证这一幕。同时,他对京都市的梁木盛典满怀期待,想象着那座最为繁华的都市将呈现何种盛况。 如今距离中秋仅剩月余,陆北羽肩头的重任随之加重。按照原计划,他本想尽快炼制出神奇香氛,然后送往京都。之后,他会请江舒影携带香氛拜见贵族仕女,或自己亲自前往京都,必能满载而归。 原先,他计划在春节前后将香氛引入京都市场。然而,既然中秋之行已成定局,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良机,必定带着香氛同行。目前,尽管赵灵儿提炼的香氛香气醉人,但功效尚未达到陆北羽的期望,还需进一步提升。此外,他在凌霄城定制的琉璃香水瓶仍未送达。 香氛工坊虽已运作,但赵灵儿正专心训练新学徒。陆北羽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继续挥毫泼墨。 他已读过那些奇妙的掌心书,颇觉有趣。他请求江舒影留意此人是否会有更多此类作品问世,因为京都的民众对这类书籍情有独钟,或许其中隐藏着新的商机。 他在信中提到,自己也尝试创作了一些故事,如果也能制成类似的掌心书,不知会有何反响?至于北方战场的异动,他依旧恳求江舒影密切关注,也许其中蕴含着某种关键信息。 小小的望江镇,消息不灵通,若不能准确把握局势,可能丧失诸多机遇,甚至带来更多困扰。 完成致江舒影的信函,陆北羽忍不住深深吐了口气,内心满是对未知命运的沉重忧虑。上次在凌霄领地,他曾与占星者chaijing云共度烛光之夜,探讨星辰预示的大顺国局势。chaijing云分析,大顺已陷入内外交困的境地,这也是顺帝为何对月牙岛的归顺之事如此重视的原因。陆北羽真心期盼他提出的恩威并施之策能奏效,拯救大顺于水火之中。 北方战火再燃,尽管目前仅限于漠国与燕国的纷争,但谁也无法预测战火是否会席卷大顺。一旦战火蔓延,天下恐将再度动荡不安。因此,他必须争分夺秒。 因为他还有太多未竟之事。刚将信装入信封,门外便传来敲门声。见是毛三,陆北羽略感惊讶,随即请他进门,“三哥,有消息了吗?”毛三不拘礼节,步入屋内,拿起桌上的茶壶豪饮几口,才开口道:“少东家,正如你预料,萧大千确实在我们江望城。” 陆北羽闻言大喜过望,“怎么,你的密探找到他了?”毛三点点头,“情报员沿途打探,有人说在江望城北十多里的一家路边客栈见过萧大千。我猜测他可能是从北门进城的。今天我们在北城区找那些乞丐帮忙打听,果然有人看见萧大千进城,还被人带走了。”“被人带走了?”陆北羽皱眉,“是李光头的手下吗?”“没错,是李光头手下的混混冯三带的人。”毛三点头,“不过人没带回赌场,而是带到北城一个废弃的庭院里了。” “走!叫上墨老,立刻去救人,也许林景雷的事会有转机。”陆北羽霍然起身。然而毛三并未跟随,而是望着陆北羽露出迟疑之色。“怎么了?”见毛三欲言又止,陆北羽追问。“少东家,小乞丐说那个庭院可能不寻常。”毛三面色凝重。“不寻常?怎么回事?”陆北羽满脸疑惑,“别担心,李光头那些混混对墨老来说不足为惧。”“小乞丐说,那个庭院里住着一群神秘人士。”毛三的脸色愈发严峻,“他们常看到有人进出,不是李光头的人。而且,那些人似乎都会轻功,从不走正门,总是翻墙而入。”陆北羽闻言,眉头紧锁起来。 早前得知情报后,他还特意去庭院周围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于是,他安排人监视庭院,自己赶来向陆北羽报告消息。据陆北羽所知,李光头和他的手下,除了李光头本人,其他人似乎都是凡夫俗子,没有修炼任何武技... 然而,他在关押萧大千的神秘之地,竟有非凡强者守护,这使得陆北羽不得不小心翼翼行事。 毕竟,李光头与尊贵的冠家有所关联。 即便是睿王府的一名守门人或马车夫,竟也隐藏着顶尖强者的实力。 在京都位列第二的冠家拥有一群高手,并非异事,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他急切地召唤了墨守成前来。 “老陆,毛三的顾虑并非无根据。”墨守成听完毛三的叙述,沉声道,“近来,望江县似有诸多高人出没,你最好减少外出。” “望江县来了很多高人?”陆北羽闻言一怔,“我怎么一无所知?” “你并非武林中人,不知情也是常理。”墨守成轻瞥他一眼。 “大侠墨,那些武林人士,是为了某个传说而来的吗?”毛三直视墨守成,问道。 墨守成的面色变得极为沉重,却没有回应。 “何种传说?”陆北羽盯着毛三询问。 毛三走到门口,向外张望,确保无人后,才缓缓道,“据说,在前朝影子门叛乱之前,魏帝赵禹已有所警觉。于是暗中转移了宫廷宝库的财宝。魏帝原计划将宝物送往陈国,却不料船只在复水附近的望江失踪了。” 陆北羽闻言震惊,这事他从未听闻。 毛三接着说,这个消息是他加入谍影组织后偶然得知的,原本只当作一个虚无飘渺的传言。 然而,听到墨守成提及众多武林高手突然聚集望江,他觉得此事可能并非空穴来风。 “此事乃皇家至秘,我仅是从师父口中听说过。”墨守成的脸色愈发沉重,“既然毛三兄都能探听到此消息,必定是有意之人故意泄露的。” “墨兄,此事当真?”陆北羽再次惊讶,“为何听起来像梦境般不真实?” “那些金银珠宝,谁见过?真假何从知晓?”墨守成嗤笑道,“不过都是些虚幻之物罢了。 墨守成未回应,反问:“你可知晓四黄子的结局如何?” “胖老爹曾提及,四黄子点燃了承载自身的巨舟。”陆北羽沉吟,“那一夜的大火,映照得覆水河如血般赤红,连天际也被染透半边。” “没错!其实四黄子不必赴死。”墨守成长叹,“他为向仙帝洗清冤屈,亲手点燃了自己的航船。” “那么,四黄子并未寻到传说中的宝藏?”陆北羽似乎悟出些什么。 墨守成不再回答,继续道:“此事本该秘而不宣,如今江湖传言纷飞,望江恐怕已成众矢之的。” 陆北羽的神情变得无比严峻。 近来,众多京都权贵纷纷现身望江,如长公主、张三峰…… 他们此行绝不只是游览那么简单。 随后,chaijing云与冠兴也相继到来。 此刻,江湖豪杰汇聚一堂…… 看似无关的事件,一旦串联起那些流言,似乎都指向某个关联。 陆北羽心中涌起预感,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207章 覆水魔女 若非毛三建立的秘密情报网,陆北羽无从得知如此多的情报,墨守成也绝不会透露这些。 不过,墨守成所言不虚,望江这小小之地重回众人视线,背后必有势力操控。 表面宁静的望江城,实则暗潮汹涌。 只是,陆北羽先前未察觉罢了。 这让他更觉紧迫,行动必须加速。 唯有迅速提升实力,方能在各种危机中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之人。 “你说的那个乞儿,可曾提及那庭院里人的特征?”墨守成转向毛三。 “领头那人面色黝黑,嘴角还有一颗巨大的黑痣。”毛三皱眉,“冯老三对他也是毕恭毕敬。” “没想到,他也来了。”墨守成轻叹,“看来,李光头的后台非同一般啊!” “何人?”陆北羽追问。 “公输平。”墨守成挤出三个字。 “白面佛手公输平?”毛三闻言震惊。 见墨守成点头,陆北羽不禁问道:“这公输平是何许人也?” “少东家,你或许不知道公输平,但他的妹妹柳素素你应该有所耳闻。”毛三瞥了他一眼。 “覆水魔女柳素素?”陆北羽大吃一惊。 此人,他曾从chaijing云口中听说过。 月亮岛是凌霄郡内最大的两股盗匪,然而并非覆水河上最凶悍的贼帮。 覆水河向东流淌,最终汇入大顺国最大的内陆江河——顺江之中…... 在复水河的入江口,一条巨龙般的强盗团伙盘踞于此,那是水路上无人不知的最强势力——柳素素的领地。 柳素素,这位首领的麾下虽仅两千余战士,却个个英勇善战,无论男女,皆身怀绝技。与众不同的是,她的队伍从不骚扰周边的村落,他们的目标仅限于过往的商船,但并非所有船只都会遭受劫掠。只要商人们预先与他们协商,并支付合理的通行贡品,便可安然通过。而这些贡品的数额,全由柳素素一手裁定。 对那些口碑良好的商人,她的要求尚算公正;然而,对那些贪婪无情的富豪,一旦落入柳素素之手,命运便难以预料。尤其是那些腐败的官员,她痛恨至极,若不幸碰见,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噩梦。因此,人们赠予她一个别称——“复水魔女”。 复水河入江口处水网密布,散落着诸多神秘岛屿和一片广袤的芦苇荡,为柳素素的队伍提供了绝佳的隐匿之所。他们的大本营设在一处名为侠客岛的秘密之地,外界无人知晓其确切位置。柳素素精通兵法,用兵如神,每当朝廷军队试图围剿,总是败绩累累。甚至传闻,她的部队战斗力超越了边疆卫军。 由于柳素素的行为并未过于嚣张,加上朝廷对此束手无策,最终选择了怀柔政策,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柳素素的势力仅限于复水河入江口附近活动,朝廷也默许了他们在那片水域的收取贡品行为。于是,那里成为了一个三不管地带。 茶镜云谈论柳素素时,言语间流露出对她深深的敬佩,甚至将她视为侠盗般的存在。他说,如果能像招安月亮岛那样招安柳素素,将是一桩美谈。 公输平,柳素素同父异母的兄长,是一位顶尖高手,也是她最倚重的臂膀。此刻他竟然现身望江,并与李光头有所接触,这让众人不得不怀疑他们与冠家的关联。 “三哥,你引路,我先去探查情况。如果公输平不在,我会设法救出萧大千。”墨守成对毛三说道,“如果他在里面,我就不打草惊蛇,届时请二师兄从陆家堡前来相助。”墨守成的计划考虑周全。 陆北羽点头赞同,墨守成随后跟随毛三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便返回,并带回一名男子——毋庸置疑,正是萧大千。墨守成解释,他们赶到时恰巧目睹院内有人外出,而领头之人正是公输平,身份无误。 于是,当那些人离开后,他趁机悄然潜入,无声无息地打倒了几名守卫魔物,解救出了萧大千。 当然,这次他并未施展杀招。 毕竟,这些盗贼并非一阵风那样的敌人,而是属于奇幻大陆上的侠义之士。 更重要的是,他考量着为陆北羽留下回旋的余地,尽量避免与侠客岛之人发生流血冲突。 萧大千被墨守成引领到陆北羽面前,立刻跪地致谢:“多亏公子相救,感激不尽。” “萧大家不必客气!”陆北羽淡然一笑,“您是蔺大家邀请来相助的,保护您的安危是我们的职责。” “您就是陆公子?”萧大千闻言一怔,此刻才认出陆北羽的真实身份。 随后,他又转向墨守成,“看来这位定是御剑门的大侠墨守成了。” 看着陆北羽和墨守成点头确认,萧大千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陆公子,墨大侠,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陆北羽和墨守成交换了一下眼神,皆感不解。 如果萧大千能从刚才的谈话中推测出陆北羽的身份,那他能认出墨守成,想必对他们有一定了解。 然而,先前蔺南准并不认识墨守成,因此不可能是他透露给萧大千的。 或许看出二人的困惑,萧大千继续说道:“在我来的途中,曾遇见一位姑娘。她托我转告你们,单凤山的事已被人得知,京都已经有人在关注你们,务必小心行事。” 陆北羽闻言大吃一惊,不禁看向墨守成。 只见墨守成同样满脸困惑,显然也是大感意外。 第208章 萧大千 萧大千平时是个极为谨慎的人。 此行前往望江,他更是步步小心。 然而,他没想到,灾难还是接踵而至。 自云霄城出发后,他察觉到自己正被人暗中监视。 他不明白为何会有人盯上他。 他一度以为又是那些想让他伪造宝物的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设法摆脱了跟踪者。 没料到刚出云霄城,就被一伙人拦截了。 这些人比他预想的更加狡猾。 或者说,他们是有预谋地要拦截他。 面对一群面目狰狞的敌人包围,挥刀向他冲来,他一时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忽然出现。 没人注意到女子是如何出现的。 仿佛她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他身旁。 紧接着,女子出手了。 萧大千未看清女子是如何出手的,但围住他的人都瞬间倒地。 他们的喉咙已被割断,鲜血如柱喷涌而出。 萧大千意识到,自己遇上了绝顶高手。 正当他准备向女子道谢救命之恩时,女子却先开了口。 女子询问他是否前往望江县,为蔺南准复制画作。 萧大千没有隐瞒,直接点头承认了... 随后,女子向他传达了秘语,要他转交陆北羽——单凤山的秘密已被揭开,京城的阴影已悄然笼罩陆北羽,警告他必须步步谨慎。 女子还透露,林南舟在江畔之地为陆北羽效力,墨守成则承担起守护其安危的重任。萧大千满脸困惑,直言以女子的武艺,若亲自守护,谁敢冒犯陆北羽。女子却淡然一笑,表示有些事情超乎他的理解。 她告诫萧大千,既然已被追踪,不宜再四处流连,以免不明不白地丧生。她建议他跟随陆北羽左右,坚信陆北羽不会让他吃亏。萧大千并不以为然,认为自己的技艺足以自保,无需依赖他人。 然而,与女子分别后,刚到江望县城的城门,他竟再次被神秘势力擒获。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女子并非危言耸听。幸好墨守成及时赶到,将他从险境中解救出来。 讲到这里,萧大千向陆北羽拱手问道:“陆公子,不知可否让在下留在您身边效力?”闻言,陆北羽目光转向墨守成,心中对萧大千的经历充满好奇,更对那位女子的身份感到迷惑。 她如何得知萧大千的困境?她又如何了解单凤山的秘密?以及,京城那些盯着他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墨守成同样一头雾水,仿佛和陆北羽一样困惑。然而,萧大千能仿效各人的笔迹,达到以假乱真的境地,无疑是难得的人才。而陆北羽此刻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助手。 如果萧大千愿意追随,陆北羽自然是求之不得。“萧大师如果不嫌弃,我们从此就是一家人。”陆北羽思忖着,点头应允,“只是目前我们尚不能直接对抗那些绑匪,所以最近还需请您暂居此处,委屈一些。” “多谢陆公子,一切听从陆公子安排。”萧大千闻言欣喜不已。连续几天的波折,让他如惊弓之鸟。能有个安全的避风港,他自然心生欢喜。 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却又显出忧虑:“陆公子,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 “萧大师,请直言无妨。”陆北羽注视着他,再次开口。“那位女侠曾言我已被人盯上。”萧大千满面忧郁,“我担心,他们既然盯上了我,恐怕也会对我家人下手。” “是想让我派人接你的家人过来吗?”陆北羽问。萧大千摇头,“我已设法让他们暂时安全。我希望陆公子能帮我传递消息给南方边疆的翁大将军府,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尽量避免外出。” “哦?”陆北羽一愣,“萧大师与南方边军的翁大将军相识?” 萧大千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我和翁大将军并无交集,只是内子与将军府上的女主人交情匪浅,这半年我便在府上作客,承诺完成这次任务便去接他们母子。” “了解!”陆北羽微微颔首,“恰好我有位来自南疆边陲的故友,可请他代为传信。” 萧大千心中悬着的石块总算落地。 此时,陆北羽再次开口询问,那些人为什么绑架他。 萧大千闻言皱紧了眉,他自己也一头雾水。 这次绑架他的人,比上次追杀他的人礼貌得多。上次那些人如恶魔般狰狞,仿佛欲置他于死地;而这次,虽然他们强行带走了他,却待他以礼遇,供应充足。 其间,他们只让他写了几封债务契约而已。 听到这里,陆北羽与墨守成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领悟了实情。这几日,萧大千被要求写了七八份契约,其中一份落入李光头手中的,便是林景雷的。其余几份的签署人,分别是林景云、叶子奇和落玉姬。 陆北羽心中豁然开朗,看来冠家的目标不仅是林家,还涉及叶家和落家,甚至可能更多。 这,绝非寻常之事。 冠家不可能仅因冠兴与林姝儿的纠葛,就对林家施加报复。他们必定有更宏大的计划。 幸运的是,从萧大千口中得知这些阴谋,或许还有机会在萌芽阶段就将其扼杀。 “萧先生,能否再详细描述一下那位救你的女子?”墨守成打破了沉默。 萧大千皱眉,重述了当时的情景。女子的脸被面纱遮住,他并未看清容貌,但估计她三十多岁,眼睛特别大。 “老陆,你是否觉得,那位女子离开的场景,我们在哪里听过?”墨守成凝视着陆北羽,突然笑道。 “女子离开的场景?在哪里听过?”陆北羽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云姐姐之前提过,下卞村那位入境级别的高手离开时,身法与萧先生描述的女子相似。” 难道,那位提醒自己要小心京城来人的女子,正是下卞村那位入境修为的神秘人? 第209章 公输平的忧虑 如果说冠兴针对林家是私仇,那么牵涉到叶家和落家,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事情恐怕远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下卞村的那位女子,不仅是入境高手,还多年守护着秋云及下卞村的村民。因此,她绝非恶意之人。 她让萧大千提醒自己警惕京城来者,是不是指的就是冠家呢? 安置好萧大千时,已是深夜。 在一片繁星点缀的夜空下,疲惫的陆北羽终于在翠萍的悉心照料下,沉沉入睡,进入了一个奇妙的梦境。 梦中,他身处无尽的黑暗深渊,无数焦急的低语如同魔咒般呼唤着他的名字。那是陆大雄的呐喊,江舒影的轻唤,墨守成的关切,翠萍的忧虑,以及众多无法辨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他试图回应,却发现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发出半点声响…… …… 北城边缘,一座废弃的庭院中,烛火摇曳,照亮了阴暗的角落。 大厅内,公输平焦虑地踱步,如同被烈火灼烧。李光头静立一旁,神色忧虑,一言不发。 “你们几个废物到底在干什么?连个人都看不住!”公输平对着几个灰头土脸的小厮咆哮。 “公输大哥,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李光头连忙劝阻,“既然他们说连人影都没看见就倒下了,那一定是隐世的剑术大师出手了。” “隐世的剑术大师?怎么会找上萧大千?”公输平眉头紧锁,“老李,你人脉广,快去打听打听,这是有人挑衅,胆敢动我们侠客岛的人。” “公输大哥,其实不必打听,我已经猜到七八成了。”李光头神秘一笑,“所以我才说,此事恐怕有些棘手。” “你知道是谁?”公输平一怔,“走,带路,我们立刻去找他。” “是陆府的陆北羽。”李光头瞥了他一眼,“他身边有个保镖,就是御剑门的‘七绝情剑’。” “岂有此理,他为什么要和我们争萧大千?”公输平刚要出门,闻言又停下脚步。“我听说,萧大千应蔺南准之邀,为了陆家客栈的拓文来到望江。”李光头继续说道,“陆北羽就罢了,但墨守成毕竟是御剑门的人,公输大哥还是别和他们正面冲突为好。” “笑话,怕御剑门?我才不怕!”公输平的怒火再次燃烧。 李光头偷偷看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公输大哥,咱们可不能去找他们啊!” 李光头原以为公输平会大发雷霆,那时他便可以借机去找陆北羽的麻烦,最好能和墨守成一较高下。 不论胜负,陆家和侠客岛的恩怨就此结下,他便可趁机渔翁得利。 然而公输平听后却点头赞同:“老李说得对,我们不能这样去找他们。” 看着公输平的意外反应,他又补充道:“我出门前,我妹妹特意交代过,千万不可与陆家堡的人发生冲突。” “公输大哥……”李光头闻言一愣…… \"李兄,既然萧大千是陆北羽邀请的法师,我们先下手为强,确实不够光明磊落。”公输平轻叹,“如今他反手将人夺回,也算是扯平了恩怨。” 李光头欲言又止,唇动了几下,最终沉默不语。 离开公输平的住所,他并未返回赌场,而是疾步朝城守府的方向行去。 “公输,看来我们掉进了李有发设下的陷阱。”李光头刚走,一位老者自门帘后走出,来到公输平身旁低声道。 “师父,你也察觉到了啊!”公输平长叹,“这小子早就知道萧大千与陆北羽的关联,竟瞒着我们。” “鹬蚌相持,渔翁得利。”老者微微叹息,“他恐怕是盼着我们侠客岛与陆家堡发生冲突,好让他们从中渔利。” “师父,我不太明白。李有发为何要离间我们与陆北羽的关系呢?”公输平皱眉,“况且,就算我们与陆家堡开战,对他李有发又有何益处?难道,他与陆北羽一直不合?可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啊!‘李有发效忠于谁?’”老者反问。 “冠家的人!”公输平一怔,“他让萧大千伪造契约,不就是为了扶持他的县令主子吗?” “没错,他是冠家人,那冠家究竟是个怎样的势力呢?”老者再次追问。 公输平略感困惑。 侠客岛也曾与冠家有过数次交集。 冠家的商船每年都会途径侠客岛附近。 但他们从未向侠客岛缴纳过任何费用。 原因无他,冠家在官场为侠客岛铺路,确保他们不受围剿。 即便官府有所行动,也是表面文章而已。 然而,他不明白这与李有发和陆北羽有何关联。 见公输平一脸困惑,老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冠家的商业帝国能遍布大江南北,全因他们强大的人脉,黑白两道皆通。” “拿我们来说,我们不收取冠家的费用,他们的生意成本便比其他商家少一成,竞争优势自然更大。” “我们侠客岛只是大顺众多水寨之一,冠家又与多少水寨有联系呢?相对其他商人,他们又能多赚多少?” “师父,我懂了。”公输平豁然开朗,“陆家堡接纳了月亮岛的居民,据说皇上有在那里试行新政。如果未来其他山寨也被招安,都按这种方式处理,一旦成功,天下水寨都将消失,冠家的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老者闻言,赞许地点点头。 但他的表情随即转为忧虑,“可是,若无法带回萧大千,我们该如何向素素交代呢?” 公输平的神色瞬间变得深沉如水,“导师,您觉得,我们是否该去与陆北羽谈谈呢?” 第210章 两界盗魁,共天之谋 次日破晓,陆北羽刚结束晨练,正与墨守成共享早餐,仆人来报,门外有人求见。 陆北羽疑惑地与墨守成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一同走向会客室。 走到门口,他们看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坐在一旁的椅上品茗。男子约莫三十多载,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子,肤色黝黑,仿佛是从古老传说中的勇士张飞中走出的人物。 男子身旁,坐着一位年逾六旬的老者。银发白须,但面色红润,眼睛微眯,精神焕发。 见陆北羽步入,二人连忙起身。络腮胡子抱拳行礼,“侠客岛二当家公输平,见过陆公子,见过墨大侠。” 陆北羽闻言微惊,多看了公输平几眼。当初墨守成介绍公输平时,称其为“白面佛手”,陆北羽原以为他会是个皮肤白皙之人,没想到眼前的他竟是这般形象。 更令他惊奇的是,公输平的行动竟如此迅速。昨晚墨守成才夺回萧大千,今早他就登门拜访了。 陆北羽心中已有打算,不论如何,他都打算否认一切,料想对方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对方不可能强行施加什么。 墨守成的武艺并非虚名,绝非易于对付的角色。然而,正如俗话所说,笑脸人不易惹。见公输平面带笑容,似乎并无恶意,陆北羽连忙装出惊讶之色,满脸堆笑回礼,“不知侠客岛二当家远道而来,未能远迎,还请二当家恕罪!” “陆公子太客气了!”公输平连忙回应。 寒暄几句后,二人分宾主落座。陆北羽直入主题,“二当家此行必有要事,不知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公输平微笑道,“我们大当家常言,陆公子乃人中龙凤,是各山头和水寨的挚友。我途经望江,特来拜访。” “公输二当家谬赞了。今日二当家能想起陆某,实乃陆某之幸。”陆北羽淡然一笑,“世间盗匪虽分两派,但我们同为一家,不必过于客套。”“盗匪分两派?”公输平闻言一怔,不解陆北羽之意,“陆公子,请原谅我的愚钝……” “这世上的山寨与水寨,实则只有两族。一族为天族,一族为匪族。”陆北羽再次微笑道。 看着公输平满脸困惑,陆北羽继续解释,“虽身在匪途,却愿为皇室效力,为朝廷分忧,为黎民谋福,这就是天族。” “何谓匪族?”公输平还未开口,一旁的老者已迫不及待地问道... \"所谓魔界家族,自是与黑暗势力无异,掠夺生灵,扰乱乾坤,令凡人避之不及。”陆北羽回应道。 “有趣!”老者嘴角浮现出微妙的笑意,接着问:“那么,陆公子认为我侠客岛,属于天界一族,抑或是魔界一族呢?” “既已对二首领言,我们同属一族,自然便是天界之人。”陆北羽朗声大笑。 “陆公子此言何意?”公输平兴趣盎然。 “月影岛上曾有数千邪魔,能弃恶从善,迁居我陆家堡,这是对我莫大的信任。”陆北羽微笑道,“但他们毕竟曾是魔界一员!如今他们归顺于我,我岂非成了他们的领袖,仿佛也成了魔之一族?” “确是如此!”公输平点头称是。 “我本非魔,却似成了他们的领袖,又似魔界中人。”陆北羽一脸无辜,“况且我受天帝之命,带领他们共求生存,让他们安居乐业。所以,二首领你说,我这领袖身份,算不算天界之人呢?” “似乎,算吧!”公输平略皱眉头。 “侠客岛兄弟们的行径,我也略有耳闻。”陆北羽看着他继续说,“问你,你们平日是否会欺压百姓?” “自从大首领执掌权柄,水寨的律法便多了一条,若有人胆敢欺压百姓,定斩不饶。”公输平颇为自豪,“我们当然不会侵犯百姓,而且我们与侠客岛周边的乡邻,关系和睦。” “这就对了!”陆北羽拍了拍大腿,“侠客岛附近,朝廷似乎并不干涉,若有强盗横行,你们都会出手平息吧。” “那是当然!那片土地是我们的领地,谁敢与我们争食?”公输平不以为然。 “你们带领兄弟们,是否也不愿与人争斗,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陆北羽又问。 “当然!若能平安度日,谁愿刀口舔血,与人冲突?”公输平点头赞同。 “我带领月影岛众人,也是不愿争斗,只求安宁生活。”陆北羽点头,“所以,这不就说明了吗,我们的想法一致,做法相同,不就是一家人吗?我是天界之人,你们也是,只是缺少一道天帝的诏书罢了。” 公输平皱了皱眉,“陆公子说得有道理,只是诏书岂是轻易可得之物啊!” “这就对了!”陆北羽笑道,“若二首领真心想成为天界一员,我可以引荐,招安之事定无障碍。” 公输平皱眉沉思,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听陆北羽一番话,他觉得似乎都有道理,却又似乎全无道理。 然而具体何处有理,何处无理,他也说不清楚。 一旁的墨守成看着公输平忧虑的神情,心中暗笑,但脸上却不露声色...... 他无法得知,陆北羽是如何汲取到这源源不断的奇幻智慧,连公输平都被他的言辞迷宫所困,自己也险些迷失其中。 若世间的盗贼皆能如此界定,仅凭寥寥数语就能屈服于王权,那么顺天王国的劫匪纷扰也将不复存在。 然而见到公输平困扰不解的神情,他也恍然大悟。 陆北羽显然是有意混淆视听,彻底打乱了公输平的计划。 \"陆公子的见解超乎寻常,今日得以领教,实乃荣幸之至。\" 正在此时,公输平身旁的老者再次开口,\"既陆公子视我们为一家人,可否施以援手,帮个小忙呢?\" 陆北羽心中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老人。 他明白,尽管他口若悬河,公输平已如坠五里雾中,但这老者依旧保持着清醒。 话题又回到了核心。 第211章 请求一个人 自从从查经云那里听到侠客岛的情报,陆北羽确信,无论是柳素素还是公输平,都不像是穷凶极恶之辈。 他并不期待仅凭几句言语就能立刻改变公输平的想法。 但他清楚,有些事情需要时间去孕育。 一旦种下心田的种子,说不定哪一天它就会破土而出,带来意想不到的回报。 所以他才会有那么多的铺陈。 此外,他察觉到,不论是公输平还是那位老者,对“天家后裔”的身份都流露出兴趣。 这,已经足够了。 然而,此时老者重新将话题引向了正轨。 \"这位是…\" 陆北羽望着老者,微微皱眉。 \"陆公子,失礼了,刚才忘了介绍,这位是我恩师,都茂勋老先生。\" 公输平连忙解释。 陆北羽点头致意,随后说道,\"二当家的,都老先生,不知有何吩咐,但请直言。\" \"既然陆公子视我们为一家,那我就不客气了。\" 公输平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今日我们前来,是想向陆公子求一个人。\" 墨守成闻言脸色一沉,他没想到公输平会如此直接地提出索取萧大千。 同时,他更担忧陆北羽在兴奋之中忘却了之前的约定。 然而显然,他的忧虑是多余的。 陆北羽面露惊诧之色,问道,\"二当家的,不知你需要何人?如需劳力,我可以找不少人帮忙。\" 他心里明白,公输平确实是为了萧大千而来。 只是他口中依然打着哈哈,\"不过,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们若需用人,工钱自需你们支付,我如今可囊中羞涩啊…\" 看着陆北羽满脸忧愁,视钱如命的样子,公输平不由得一阵懊恼,\"陆公子,我们不用人做事,不会让你负担工钱。\" 说完,他挺直身子,朝墨守成鞠了一躬,“明智的勇士,墨守成,感谢你昨晚在交锋中给予了我那些同伴生存的机会。” “公输副岛主,这话,我听来似乎有些费解呢?”墨守成眉心拧成一道神秘的符纹。 公输平未再多言,反而转向陆北羽,“陆公子,公输平在此向您致歉!我们原先并不知萧大师是您的贵客,我们的行为显得过于粗犷了。” 随即,他从怀里抽出几份银票递给陆北羽,“这是一千两白银,算是侠客岛对萧大师的歉意,不知陆公子是否接受?” 见陆北羽并未伸手接过,公输平略显局促,接着说道,“陆公子,您可以询问萧大师,我们是否亏待过他?另外,我们还答应他,事成之后,将赠予他五千两的报酬。” 萧大千确已告知陆北羽这些。 难道,公输平的意图并非恶意? 而在江边拦截萧大千,只是一场意外的相遇? 陆北羽想到这里,不禁望向墨守成。 只见墨守成的眉宇间凝聚着一道深邃的沟壑,此刻他正深深地凝视着公输平。 陆北羽默不作声,公输平和都茂勋皆注视着他。 许久,墨守成才开口,“副岛主,萧大千究竟触犯了你们什么,令你们要如此对待他?” 闻言,陆北羽的目光也落在公输平的脸上。 实际上,他对萧大千的了解并不深入。 但既然那位下卞村的异界强者让他跟随,陆北羽自不会拒绝。 他此刻在思考,或许能通过公输平了解萧大千的处境,解开他们之间的恩怨之谜。 或者,能判断出萧大千之前所说的是真是假。 “萧大千并没有冒犯我们,相反,我们希望他能协助我们。”公输平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讲述。 此行他就是为了寻找萧大千。 有人传言他在云霄城出现,于是他决定去试试运气。 没料到,在望江之时,竟巧遇故友,望江城南如意赌场的李有发。 他与李有发曾同在一支军队服役,关系亲密。令他惊喜的是,李有发告诉他,他得到情报,萧大千即将抵达望江。 公输平欣喜若狂。 这些年,侠客岛有许多事务需要萧大千相助,却始终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寻遍天涯无处觅,不料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而李有发表现得极其热心,声称他可以派人监视,只要萧大千一到,就能立刻将其截住。 李有发的确有些手腕,不过数日就将萧大千送到眼前。 只是这几天,他们遇到了一些意外之事,耽搁至今仍未解决... 因此,他们向李有发支付了一笔丰厚的报酬,留下了萧大千,计划在数日后带他一同返回侠客岛。 起初,萧大千对李有发的慷慨援助深感感激,但他渐渐察觉到,李有发似乎隐藏着别的意图。 这段时间,不仅他们守护着萧大千,李有发也派遣手下秘密前来监视。 更甚者,他们迫使萧大千模仿他人笔迹,伪造了好几份神秘契约。 公输平推测,他们可能是打算以此敲诈勒索某些人。 尽管他对这类伎俩嗤之以鼻,但对于江湖上的这些戏码,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江湖人士各有生存之道,各有其赚钱的方式。 所以他没有过多追问。 李有发找到萧大千并请他伪造契约,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他只打算在过几日将萧大千带回。 直到昨夜,墨守成闯入他们的庭院,将萧大千救走。 直到那时,他们才外出打探消息,得知了林家的遭遇。 当然,他不明白陆北羽为何要为林家挺身而出,但并不愿与陆北羽产生冲突。 于是,他一大早便赶来此地。 听罢公输平的叙述,陆北羽并未立刻回应。 毕竟,他无法确定公输平所言是否真实,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墨守成。 只见墨守成眉头紧锁,仿佛仍在深思熟虑。 第212章 江流逆旅 公输平已展现出足够的诚意。 他没有追究责罚,而是以协商的姿态出现。 一千两的赔偿对萧大千来说并不算少。 况且,前两天他已向萧大千表明并无恶意。 他只是邀请萧大千前往侠客岛,并承诺支付五千两白银作为报酬。 萧大千当时并未应允。 因为公输平不肯透露,他在侠客岛上需要萧大千做何事。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已答应蔺南准,帮忙建造陆家客栈。 见公输平表现出极高的敬意,陆北羽意识到,对方既然亲自上门,并坚信人就在自己这儿,一味推诿恐怕不是办法。 若惹怒了他们,局面可能难以收拾。 就在这时,墨守成突然发问:“不知二当家欲请萧大师办何事?” 闻言,公输平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墨大侠,这是侠客岛的私务,暂时不便告知。” 墨守成微微蹙眉,视线转向了陆北羽。 显然,墨守成刚刚默认了昨晚救人的是他。 于是,陆北羽不再隐瞒,直言不讳:“二当家,萧大师确是我的客人。而且,在这期间,他还需留在我这儿,帮我完成一些事务。” 听到这话,公输平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理应如此。只是不知,陆公子需要萧大师处理的事务何时能完毕?” 陆北羽闻言,目光不禁多投向公输平,心中暗自思量。 此人,非比寻常。 起初,他以为公输平前来只为挑衅。 此刻看来,此人的态度却出奇地谦逊。 这反倒让陆北羽感到些许愧疚,自然也不好再过于苛责。 “二当家,此事我还难以断言,需得视工程的进展而定。”他温和地回应。 “工程进展?这是何意?”公输平满脸困惑。 “呃,就是取决于萧大师的效率,何时能助我完成使命,唯有他才知晓。”陆北羽面露为难之色,“各有所长,我对此并不精通,是吧?” “正是!正是!”公输平点头称是。 此时,都茂勋在一旁按捺不住,“陆公子,侠客岛一行我们是诚心诚意。邀请萧大师,确有要事相求。若事成之后,我们愿再献上五千两白银作为谢礼。” “陆公子,这次请萧大师出山,只因有一事必须在新年之前解决,所以……”公输平附和道。 “好!待老陆手头的事完毕,我们陪萧大师一同前往侠客岛。”墨守成已代替陆北羽做出了决定。 都茂勋与公输平一愣,皆转眼看向陆北羽。 “墨老的话,就是我的话。我会与萧大师商议,看他何时能脱身,我和墨老陪他一同前往,两位可否答应?”陆北羽也笑了起来。 “当然欢迎!当然欢迎!”公输平喜形于色,“若是我家妹子知晓陆公子光临侠客岛,必定欣喜若狂。” “你妹子?柳大当家?”陆北羽闻言略显讶异,“她认识我?” “当然认识!”公输平答道,“想当年……” 话音未落,都茂勋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 公输平的话语顿时中断,摆手道:“陆公子,等到你莅临侠客岛,与我们大当家详谈便是!” 陆北羽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便多问。 于是,他命张伯准备丰盛的宴席,款待二人。 都茂勋本欲推辞,但抵挡不住陆北羽的好意。 尤其是陆北羽亲自下厨烹制两道新菜肴,更让他受宠若惊。 都茂勋原本还担忧陆北羽会询问侠客岛的事,不知该如何应对。 然而,陆北羽并未提及,反而询问起入江口与顺江的详情。 提及顺江,都茂勋的顾虑烟消云散。 多年前,他曾在这条江上驾船往来,颇为熟悉。 谈起此事,他滔滔不绝,向陆北羽讲述了许多见闻趣事。 陆北羽听得聚精会神,甚至不时提出许多问题。让都茂勋惊讶的是,这位江边的公子,竟还能问出许多水上行家才会关心的问题…… 比如江之广袤,比如水流疾驰,比如礁石密布,都犹如一位历经风雨的老航者所见。 回忆起关于陆北羽的种种传说,他的内心不禁更加震撼。 然而,陆北羽并未察觉都茂勋的情绪波动,而是专心琢磨着对方讲述的冒险经历。 在这个神奇的世界,地图是无比珍贵的存在。 自他来到这里,漫长的时光里,唯一见过的地图,就是在茶镜云的军营中,那还是份残缺的,仅描绘了凌霄郡边缘的地图。 因此,要洞察外界的秘密,唯有依靠游历与见识。 这也正是古人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真谛所在。 现在,都茂勋对复水及顺江的熟悉程度超乎寻常,这对陆北羽而言,无疑是无价的经验之谈。 根据都茂勋的描述,他心中已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顺江源自蜀国,一路东流,贯穿大顺南境,最后注入东方的浩渺大海。 这与前世的长江相似,是顺国最重要的水上通道。 复水,作为顺江的最大支流,穿越两个王国,六个郡邑,横跨数十个边界。 从复水汇入江河之处,到顺江入海口,水路绵延数百里。 乘船顺流而下,约莫半月可达。 而逆流而上,从复水入口起,短短两三日,便会遭遇连绵峡谷,激流汹涌,暗礁密布,非经验丰富的老舵手不能驾驭。 午餐过后,酒足饭饱,陆北羽与都茂勋的关系明显亲密许多。 宴席上,墨守成与公输平交谈甚欢,气氛融洽。 瞬间,宾客与主人皆心满意足…… 第213章 还故书 望江县府内,冠兴怒火中烧,如狂风暴雨般肆虐。 得知萧大千被人营救,李光头立即找到他。 为防万一,确保能尽快迫使林家屈服,他让李光头击鼓申冤,以便尽早再次开庭审理。 于是,第三天清晨,契约期限一到,李光头便擂响县府的大鼓。 陆北羽曾告诉他,林家已放弃林景雷,但他坚信绝非易事。 果然,仿写林景雷笔迹的萧大千不仅被救走,还在庭审时现身公堂。 他不仅揭露那两张契约系伪造,更指出其中某“陆”字笔迹与林景雷不符。 若在普通案件,他或许还能设法压制事态。 但不知何故,那天县府外聚集了众多乡绅百姓,甚至连四海学院的几位老学者也前来围观。 鉴别笔迹的任务自然落在了这些老学者身上。 毋庸置疑,萧大千并未撒谎,这一切都是李光头的陷害…… 然而,故事并未就此终结。 萧千秋竟又出示了两张神秘卷轴。 卷轴上记载的,竟是诡异的“归古书”秘录。 更惊人的是,这些秘录属于李元首。 “归古书”中,不仅揭露了他过往欺诈行骗、以赌欺人的劣迹。 更自承对林惊雷的诬陷,只为图谋林家的财富。 在江畔城,李元首与林惊雷皆声名狼藉。 李元首的如意博弈馆,始终是个爱恨交织之地。 赌博时,天地失色,人生如梦。 败北后,痛哭流涕,懊悔至极。 众多赌徒,妄想翻盘,却愈发沉沦。 曾以为仅是运气不佳,自认倒霉。 此刻,听闻李元首的“归古书”中承认出老千,那些输过之人怎肯轻易罢休? 输者心中早已埋下疑云。 他们从不信霉运独宠自身。 只是当时,无奈接受,认命而已。然而,萧千秋揭示的“归古书”,无论真假,已将他们的疑惑无限放大,怒火无尽燃烧。 若非衙门差役守卫维持秩序,他们定要闯入,群起而攻之,痛揍李元首。 也因此,冠兴不敢再庇护李元首,当众宣布林惊雷无罪释放。 随即,他下令拘禁李元首,声称要彻查事件始末。 当然,这所谓的拘禁不过是表面文章。 林家若不追究,他自会找个借口,轻易放走李元首。 当然,他料定以林家人格,应不敢深究此事。 此时,李元首满脸污垢地站在面前,“公子,真不知这萧某会突现,更不知他动了契约手脚!” “公子,此事确非有发之过。”博有才附和道,“萧千秋所书契约我也看过,当时并未察觉异常。若非萧千秋指出,确实难以察觉。” 冠兴面色一沉,“照你们这样说,萧千秋太过狡猾,我们太愚笨了?” 闻言,李有发和博有才尴尬地低下头。 “罢了,不必多言。”冠兴看李元首欲言又止,便抢先开口,“出千之事,你自己处理,莫给县衙添乱。” “公子,属下知晓!”李元首连忙点头。 庭审结束后,愤怒的民众无法找李有发算账,便将愤怒转向了他的如意博弈馆。 此刻,博弈馆已闭门谢客。 否则,愤怒的人潮恐怕会直接冲进去,连墙壁都不放过。 唯一庆幸的是,李元首早已将如意博弈馆的财宝转移他处。 就算那些人真的摧毁了幻灵赌坊,他也不会过于忧虑。 更何况,赌坊之内,他还供养着几十位炼魂斗士,他们可不是只会空吃饭的闲人。 他们必定能守护赌坊免受威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冠兴面色如冷石,再次盯向李光头,“你查出究竟是谁在暗中支持萧千山了吗?” 李光头摇头道:“不清楚。刚才派去监视他的手下,在途中被不明人士打昏了。” “连个活人都看不住,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用。”冠兴更为不悦。 “公子,依我看,萧千山背后必定有陆北羽的影子。”一直保持沉默的博有才突然开口。 他话音刚落,李光头立刻反驳:“博老,这恐怕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说?”冠兴一怔。 “萧千山被救走后,昨天公输平一大早就去了陆府,直到午后才返回。”李光头皱眉,“我曾试探过公输平的态度,他对御剑宗似乎有所不满,只是对陆北羽有所忌惮。” “公输平对陆北羽有所忌惮?”冠兴再次惊讶。 李光头点头:“我当时就告诉他,可能是陆北羽指使人绑架了萧千山。但他告诉我,在动身前,幽水魔女特别交代,不得与陆北羽发生任何冲突。” “所以,他们去陆府虽然不知谈了什么,但肯定谈得很愉快。”李光头继续说,“如果萧千山真是陆北羽的手下所劫,以公输平的火爆性格,不把陆府闹个底朝天才怪。” 冠兴与博有才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李光头说得有道理。 “但是,如果不是陆北羽救走了萧千山,那会是谁呢?”冠兴不禁自言自语。 李光头和博有才互望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深深的困惑。 “罢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见他们沉默,冠兴脸色更沉,“有才,你立刻召集你的手下,必须找到萧千山的下落。” “是,公子!”李光头点头,转身离开。 博有才也拱手示意,随后跟着出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冠兴不禁露出一丝微妙的微笑。 第214章 太强势了吧 昨晚,冠兴已去见过林惊雷。 未曾想,这位看似放荡不羁的公子哥,竟有坚毅的骨气。 虽然他没透露皂香工坊的大掌柜是谁,但冠兴已猜出端倪。 其实,一开始只要仔细思考,他就该察觉事情的诡异之处。 实在是,李光头太过无能,他过于急功近利。 对于皂香工坊的事,他一无所知。 然而,他却越过自己,直接将肥皂生意的事告诉了父亲。 这让冠兴感到极度不满。 只是,李光头是父亲身边多年的老臣,即便不满,他也未曾表露... 不但要隐藏情绪,还得与李光头联手,争取在这场奇异交易中占据上风。 李光头的行为,确实令他失望至极。 他在江畔城度过了无数年月,自诩他的手下遍布这座城市的每寸土地,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然而,他愚蠢地误判,林景雷竟是皂坊的真正主宰。 并且,他以为对付林家易如反掌。 几乎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然而,谁料想得到,非但未能得逞,反而引火烧身。 当然,李光头过于天真,他也过于轻信,竟对李光头言听计从。 冠兴琢磨,如果他深入剖析,也许能识破那几位纨绔子弟怎可能制造出这般神奇的皂液。 回想这几月以来,陆北羽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有了关联。 遗憾的是,直到萧大千刚才在公堂现身,又神秘地摆脱了李光头派来的眼线,他才恍然大悟。 他的敌人并非林家,而是陆北羽。 此刻,他瞬间洞悉了真相。 此事不能再牵扯林景雷。 于是,他当庭释放了林景雷,反将李光头收押。 他本计划扣留李光头两天,再将其释放。 随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尝试修复与林家的关系。 首要之事是让这件事暂时平息。 接着,寻找机会,逐步瓦解林家与陆家的势力。 毕竟,他才是江畔城的县令,百姓的父母官,城中的天命之子。 深思熟虑后行动,面对陆北羽,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毕竟,他知道陆北羽与柴敬云的联系。只是,冠兴与李光头都低估了民愤的力量。 如意赌坊养了五十多名打手,但面对愤怒的群众,仍是无济于事。 或许是因为清晨遭受痛殴,再加上人群汹涌,那些人根本不敢抵抗,纷纷四散而逃。 不止李光头的如意赌坊,他在江畔城的其他产业和府邸也无法幸免于难。 仿佛顷刻之间,整个江畔城的人民都行动起来。 “二麻子,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你没听说吗?如意赌坊的掌柜李光头一直在作弊,骗了我们不少银子,现在我们要去找他算账,让他把骗的钱退还!” “你疯了吧!他手下有那么多打手,你敢去找他!” “打手算什么!据说今早有人上门讨债,直接把李光头那些爪牙全都打趴了!现在都跑光了。” “真有这事?” “还能有假?听说李光头想要讹诈林家,却被揭穿了。刚才县衙把他抓走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二麻子,你还磨蹭什么呢?再慢一点,一会儿啥都抢不到了。” “老李,你怎么也去了?”... \"该死的,年前我感觉幸运女神降临,赌博必胜无疑,因此想去试试手气,赢些银两。如果不是李光头那狡猾的赌术,我那天怎会输得一干二净,现在不去夺回损失怎么行呢?\" \"什么?你上次竟然在赌场输了个精光?输了多少钱啊?\" \"输了十个金币。\" \"哼!十个金币,你还好意思说输得一无所有?\" \"你们懂什么!那是我老婆一个月给我的零花钱。\" \"哎呀,张大爷,你平时不是从不沾赌的吗?怎么今天也来了?\" \"就是!张大爷,您的腿脚不方便,快回去吧!\" \"张大爷,这里人多,快回去吧,免得一会儿被人撞倒了!\" \"你们这些小子懂什么,李光头开设魔窟赌场,欺诈望江的百姓,天怒人怨,老夫来伸张正义,明白了吗?\" 说完,平时走路蹒跚的张大爷,目光锁定在后院树下那张梨花木雕琢的魔法师座椅上,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疾步上前,躬身扛起椅子,迅速离去。 步伐虽然踉跄,却快如闪电,比平时空手走动还要敏捷,仿佛生怕有人夺走他的战利品。 不到两个时辰,李光头的赌场和几座豪宅全被洗劫一空,连门窗都被拆走。 墨守成望着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老陆,这些人也太强悍了吧!\" \"不强悍,我们何必费那么大劲呢?\"陆北羽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毛三的智谋。 若非毛三设法将密探潜入县衙,事情可能不会如此顺利。 那一晚,墨守成拜访了萧大千,李光头立刻去找冠兴。 他们的谈话,被县衙中的密探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密探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了毛三。 毛三不敢怠慢,立即禀报给了陆北羽。 就在冠兴与李光头准备快速重开堂会,定林景雷的罪时,陆北羽也开始部署了。 萧大千之前故意在几份契约上做了手脚,这事他告诉过陆北羽。 因此,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他要在望江布下一场宏大的棋局。 李光头这些年在望江经营的赌场,害人无数,得罪了很多人。 于是,他让萧大千模仿李光头的笔迹,伪造了一份赌徒忏悔书,揭露他长期靠作弊骗钱的事实。 赌徒忏悔书的内容真假,已不再重要。 关键是谁拿出的,何时拿出的。 于是,他指示萧大千出庭作证。 萧大千能指出林景雷契约中的漏洞,自然也就确立了他言论的权威性。 他的摹写技巧,足以以假乱真。 所以,没人会怀疑李光头的赌徒忏悔书的真实性...... 在神秘的大陆上,陆北羽寻找到隐居在里林的贤者争英,请求他召集望江县的显赫贵族前往衙门见证一场奇异的揭示。 随后,他又告知林景云,邀请四海学院的古学大师们一同出席。 如此一来,一旦关于笔迹的谜团揭晓,冠兴想要庇护李光头的意图,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也将化为泡影。 事情将更加顺理成章地按照他的策划推进。 第215章 赠予,而非归还 萧大千的现身,彻底搅乱了冠兴与李光头的布局。 墨守成早已乔装混入围观的群众之中,静待时机。 萧大千揭示了林景雷契约中的神秘瑕疵,更出示了李光头的“幻鬼书”,大厅瞬间陷入混乱。 愤怒的民众在外咆哮,厅内则是一片震惊。 古学大师们聚首鉴定那本“幻鬼书”的真伪,自然无法识破其中的玄机。 李光头的罪行因此铁证如山。 然而,等人们回过神来,萧大千已在墨守成的保护下趁着混乱离去。 即便是李光头安插在外的耳目,又怎能抵挡墨守成的锋芒? 几乎在同一刻,陆北羽已下令将消息传播开来。 昨夜,一位高人潜入如意赌坊,直面李光头,斥责其多年的罪孽,迫使他亲笔写下“幻鬼书”。 这份书信已被送往衙门。 多年以来,李光头利用赌坊聚敛财富,并非凭借卓越的赌技或幸运。 他持续获胜,皆因暗中作弊。 依靠狡猾的千术,欺骗了众人。 如今他亲口承认,以“幻鬼书”为证。 倘若有人想拿回被骗的银两,此时便是良机。 去李光头的如意赌坊索取,或是向他购置的房产中的住户讨要。 若对方拒绝偿还,便拿物品抵债。 否则,一旦县令大人查明真相,李光头的财产恐怕已被瓜分殆尽。 到那时,别说挽回损失,连根毛都不会剩下。 起初,人们虽然渴望上门追债,取回财物,但面对李光头那群凶神恶煞的爪牙,内心仍然恐惧。 他们心有余悸,却缺乏勇气。 接着,新的消息传来。 李光头被衙门扣留,而他的爪牙们,已被不明人士尽数制服。 当然,那位击败李光头帮凶的强者,正是墨守成请来的密友。 一位初阶一流的高手,对付那些爪牙轻而易举。 消息迅速扩散。 李光头的打手们个个心惊胆战,纷纷逃之夭夭。 于是,人们的情绪开始沸腾。 人们开始躁动,进而爆发。 一场无法遏制的哄抢,就此上演…… \"这些异界生物真是令人惊骇啊!\" 墨守成望着涌动的人群,内心余悸未消,\"李光头真的把这么多人引入了歧途吗?\" \"引领了谁,又遗漏了谁,现在已无足轻重。\" 陆北羽淡然一笑,\"只要有利益驱使,人类便会陷入疯狂,这就是他们的天性。\" 墨守成听罢,轻轻蹙眉,沉默下来。 他觉得陆北羽所言确有其理,但深思之下又觉得过于苛刻。 然而,他生性并不爱多虑,索性不再思索此事。 李有发,即李光头,如今算是彻底完了。 他在望江会中犹如过街之鼠,而他的领地和财富,都已化为乌有。 或许,这些从来都不是李光头的,而是冠家的权势象征。 毕竟,他只是冠家麾下一名微不足道的仆从而已。 这一次,陆北羽的意图很简单,就是要让李光头切肤之痛。 特别是,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就算有人疑心是他策划的,也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 \"对了,我们找到的李光头历年积攒的宝物,你真的一点都不打算保留吗?\" 墨守成皱眉问道。 他有些不解,为了单凤山的金色砂矿,陆北羽能冒险涉险,甚至独自闯入龙潭虎穴。 而这李光头多年的积蓄,金银珠宝加起来,恐怕价值数十万金。 陆北羽却毫不贪婪,还想将它们赠予他人。 这种想法,这种逻辑,实在让人费解。 \"老墨,你找的人做事干净利索吗?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吧?\" 陆北羽眉头紧锁,脸色变得严峻。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墨守成点头保证,\"即便他们被捕,也不会知道是我们所为,我都没露面。\" \"那就好!\" 陆北羽点点头,\"你办事,我安心。\" \"老陆,这么多财富,你打算送给哪位神秘人士呢?\" 墨守成瞥了他一眼,再次询问。 虽然墨守成对金钱并不特别痴迷,但他仍好奇陆北羽会如何处理这笔钱。 \"冠兴。\" 陆北羽微微一笑。 \"冠兴?\" 墨守成闻言一惊,\"你为何要把钱还给他?\" \"不是还,是送!\" 陆北羽笑答。 ... 望江艺术馆。 秀玉儿坐在窗边,沉醉于窗外闪烁的灯火。 冠兴把头靠在她的膝上,有些醉意朦胧。 退庭之后,他将李光头召至后院,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终于,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无论如何,即使在家里的地位不高,他也是冠家的血脉。 李光头竟始终看不起他,还时常向父亲告状,他早已心怀不满。 所以,找到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他将李光头骂得体无完肤。 他的心中,无比畅快。 但,他不能表露出来。 反而,他得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毕竟,李光头是父亲的人,他大声斥责,却不敢太过苛刻... 因此,他的想法与博有才不谋而合,计划让李光头在郡牢中暂时避避,以平息纷扰。 然而,他万万未曾预料,只消他训诫了一个多时辰,整个望江城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李光头的财富,已被愤怒的民众一扫而空,连他秘密储存的金银都不见了踪影。 这显然并非单纯的巧合,背后定有预谋。 冠兴隐约猜到幕后主使,不是陆北羽,便是林家的某位成员。然而,他们手中却无半点确凿证据。 理论上,李光头的所有财产本应属于冠家。如今遭到洗劫,他本该痛心疾首。但奇怪的是,他心中并未感到难过,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自从来到望江,从父亲用母亲作为筹码威胁他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自己不过是冠家棋盘上一枚可弃的棋子。 弃子。 想起陆北羽曾告诉他,林家已放弃林景雷,他竟感同身受,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由得悲从中来。 但现在看来,林家并未放弃林景雷,只有他自己成为了那个被蒙蔽的傻瓜…… 正当冠兴沉浸在哀伤之中,小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玉儿姑娘,刚有人给冠大人送来一封信。” “信?”冠兴闻言一怔。 起身开门,接过信封,满腹疑虑。 信封上无名无姓,信中同样未署名,只留下一行简洁的文字: “公子,事已完成。李有发的箱子,皆藏于县衙后院槐树下的草丛之中。” 冠兴愣在原地。 事已完成? 哪件事? 他从未派任何人去办事! 李有发的箱子,果然在县衙后院。 箱子里,又会藏着什么呢? 第216章 震撼 看完信,冠兴一脸困惑。 他急忙问小厮送信的是何人,是否还在。 小厮摇了摇头,那人裹得严严实实,将信交给他便匆匆离去。 夜晚漆黑,加之行动匆忙,小厮未能看清其面容。 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冠兴不再逗留在望江艺馆,匆匆与秀玉儿告别,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县衙。 夜色已深,这些年望江县还算安宁,故而未曾实施宵禁。沿街店铺大多打烊,唯有寥寥几家夜宵面摊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马夫策马如飞,冠兴仍嫌慢,不断催促他加快速度。 此刻,他心中充满好奇与焦虑。 信是谁送的? 箱子里藏着何物? 此人究竟有何目的? 然而,回到县衙后的第一件事,他并未去后院检查,而是疾步冲向了博有才的住处。 博有才年事已高,向来早睡。加之今日之事不顺,晚餐时又多饮了几杯,此刻睡得正酣。 酒醉梦正浓。 然而,这急促的敲门声却惊扰了他的美梦... 博有才满脸忧郁,拉紧了魔法毛毯,决定不去理睬外界的纷扰。 然而,他听见了冠兴呼唤他的名字,宛如夜风中的低语。 他的心瞬间紧绷,深知冠兴熟知他的习惯,若非紧急,绝不至此深夜打扰。 于是,他连忙从魔法床上跃起,披上星辰长袍,轻轻开启房门。“冠公子,何事让您如此焦急?” “博贤者,先看看这个!”冠兴未作回应,只将一封神秘的羊皮纸信递交过去。 他知道,博有才是父亲信赖的顾问,也是冠家城堡的智慧之源。 博有才并不受兄长们欢迎,在城堡内也不受众人青睐,因此才会肩负这趟艰难的使命,陪伴他来到江畔小镇。 但冠兴不得不承认,博有才的智谋无人能敌。在望江的这段时间,多亏他帮忙,化解了不少棘手问题。 尽管冠兴明白,博有才此刻尚未全心归于己方。 但他觉得,有机会将他争取过来。 所以,他对此次望江之旅怀揣一丝期待。 当初坚决驱逐陈方,让博有才成为县衙名副其实的智者顾问,原因只有一个。 即使无法同心,至少表面上能将他绑定在同一艘航船上。 就算博有才心中并不认同,但只要冠家城堡的人这么想,那就足够了。 冠兴清楚,博有才对他并无太多好感。 然而此时,他觉得这可能是个难得的机会。 面对机会,他不能轻易放手。 所以,此事必须与博有才商议。 或者,更确切地说,要试探他的立场。 博有才瞥见信件,面色骤变:“冠公子,可知道是谁寄来的信?” 冠兴只是摇头。 “冠公子,您可知李有发箱子里装的是何物?”博有才再问。 冠兴再次摇头。 博有才立刻警觉,环顾四周,随即毅然将信撕成碎片。“冠公子,此事需保密,我们先去看看。” 冠兴恭敬地点点头,内心已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 博有才销毁信件,至少证明他与李有发并非一伙。 这让他多了一份机会。 两人提着魔法灯笼,步入后院。 尽管望江县衙曾破败不堪,但它占地面积广阔。 尤其是后院,宛如一片迷宫。 除了他们的住所,还有一片张肃刑等人开辟的田地,以及一片广袤的森林。 如今,前屋已修复如新,菜地也变成了冠兴的花园。 而这片森林,冠兴尚未找到合适的人手去修剪规划。 于是,它显得三分荒凉,五分混乱。 在这幽深的月色下,更添两分阴森。 两人都紧张地穿越杂草,终于找到了信中提到的老槐树。 接着,他们在老槐树下找到了那片灌木丛。 借着灯笼微弱的光,他们依稀看见,灌木丛中藏匿着三个巨大的魔法木箱... 三只巨大的红木宝箱,比冠兴从魔法京都带来的空间行李还要庞大。 冠兴与博有才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闪烁的都是深深的震撼与不解。 信上的内容,绝非虚言。 冠兴将魔法灯笼递给博有才,自己则走向那片树丛。 他试图拉动隐藏在其中的箱子,然而,即使他用尽了神秘的chinai之力,箱子却依旧纹丝不动,沉重无比。 于是,他喘着粗气,开启了第一只箱子的封印。灯笼微弱的光芒在箱内却显得异常耀眼。 金砂、银块、魔法金币,甚至还有几颗豌豆般大小的夜光宝石熠熠生辉。 冠兴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 而博有才则迅速上前,匆忙将箱盖重新合上。 这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三箱之中,满载着金银珠宝,估摸着价值至少十万枚魔法银币。 尤其是那些夜光宝石,虽小,却极为罕见。即使是冠府,也只有大夫人手中拥有两颗。 冠兴与博有才面面相觑,目光交汇。 冠兴的视线落在博有才紧握灯笼的颤抖手上。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再看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栗。 他们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巨额的财富,如此珍贵的宝藏……这一切,据信件所言,皆属于李有发,那个光头李。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富裕,在这破败的望江之地,竟藏匿了如此巨款。 他们也理解了,为何望江的居民在听说他长期欺诈时,会如此激动,如此愤慨。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或者,他们太过贫穷了。 以前,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他们知道,李有发的赌场与府邸在今日已被洗劫一空。在得知家中的变故后,冠兴曾让他回去主持大局。 然而,他并未能掌控局面,傍晚时分,他像个悲伤的妇人一般,哭哭啼啼地回来了,声称自己已一贫如洗。 不,不是如洗,而是被彻底洗劫。 冠兴与博有才深知,李有发在望江的生活过得相当滋润,每年还会向冠家贡献大量财宝。 但他们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富可敌国。与他之前上交给冠家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显然,李有发对冠家的忠诚度,远不如他们想象的那样。 冠兴皱起眉头,久久未语。 博有才叹了口气,抢先问道:“公子,您怎么看?” 第217章 三公子的密使 闻言,冠兴显得格外谨慎。 “送信来的人,必定对李有发了如指掌。”冠兴转头看向博有才,面色严肃,“否则,他怎会知道李有发有如此多的财富,还能将其运至此处。” \"这还不算他在望江城的那些魔法宅邸和神秘商铺,以及今日被疯狂掠夺的奇异宝物。\"博有才的神色沉重如铁石。 \"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告诉父亲,父亲未必会相信我们的所见所闻。\"冠兴沉思道,\"博大师,您认为应该如何是好呢?\" 博有才并未回应,反而直视他问道:\"阁下,您将来有何打算?\" 冠兴闻言,心中暗喜。 显然,博有才的话语中隐藏着深意。 他期待已久的时机,或许已悄然降临。 然而,他却佯装不解地反问:\"何来打算之说?\" \"阁下难道甘愿终生困守在这望江城,只为了追寻一个虚幻的传说吗?\"博有才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相信,阁下也期盼着有一天能荣耀归于冠家吧!\" 冠兴内心欣喜,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他仰望那朦胧月色,倚着一只魔法箱坐下,\"谁不想回去呢?就算不为了冠家,也得为了我那亲爱的母亲。\" 话语间,透出淡淡的哀伤,又蕴含着坚定的意志。 \"阁下,您让我担任这望江城的法师顾问,也是为了让大公子和二公子明白,我已成为您的忠诚追随者吧!\"博有才忽然一笑。 冠兴脸色骤变,正欲开口,博有才缓缓摇头,打断了他:\"阁下,您有何长远的计划?\" 冠兴不再犹豫,立刻拱手施礼,深深地向博有才鞠躬:\"请博大师指点迷津!\" 博有才注视着冠兴,笑容更加灿烂。 冠府的老主人,也就是现在冠家长老冠离钟的父亲,曾对他有过知遇之恩。 博有才一生未娶,无亲无故,多年来,他为冠家奔波劳累,早已将冠家视为自己的家。 只是,博有才性格孤僻,且一向正直,不懂圆滑变通。 因此,他直言不讳,实事求是。 即使当年冠家老主人有过失误,他也毫无保留地指出。这也是老主人当初如此信赖他的原因。 自老主人将冠家托付给冠离钟后,博有才便逐渐淡出。 因为冠离钟并不特别喜欢他。 原因很简单,博有才过于直言,常让冠离钟颜面无存。 有时,博有才也倍感困扰。 然而,上次老主人与他深谈一次后,他便释怀了。 老主人告诉他,子孙自有他们的命运,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就该让孩子们去闯荡,自己安享晚年便是。 只要冠家尚有一口饭,就不会让他博有才挨饿。 博有才听后,豁然开朗。 然而,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时,又被派到了望江。 他知道,这是冠离钟的长子冠平的主意。 冠平在冠离钟的三个儿子中,最受宠爱。 只是,博有才一直不太喜欢他。 因为他觉得冠平心胸狭窄,且好高骛远,承担了冠家的重任。 不久前,他与一位老友交谈,提及如果冠家交到冠平手中,恐怕将会衰败...... 未曾想,这番话语飘进了冠平的耳中,他便寻了个时机,向冠离钟进谏,提议将冠兴送往遥远的望江郡。 诚然,若博有才不愿涉足,他依然可以选择回避。 毕竟,他已放下过往,不再介意冠离钟等人的眼光。 然而,冠家的老族长找到了他。 老族长言说,冠兴独身前往望江,实乃危途。 他便知,老族长希望他同行。 于是,他来了。 自那日起,他便开始暗中观察冠平。 自京都至崇梁城,他始终在注视着。 这位看似流连花丛,无所事事的少年公子,实则并非表面那般纨绔。 只是,他还需更多时间去揣摩。 此刻,既然冠兴已表露真心,且这是老族长的旨意,博有才觉得,也许可以提前作个决断了。 “李有发在望江经营多年,必然盘踞了不少势力。”博有才沉吟许久,再次开口。 “只可惜,天高皇权远,冠家无法触及,也无法束缚他。”冠兴点头赞同,“与其让他驾驭众人,不如我们自行掌控。” 听到冠兴的话语,博有才一时怔愣,随即领悟其深意,脸上绽开明亮的笑容。 这位小公子,比另两位公子机敏得多。 此刻,他的心中想必已有计策。 “继续讲!”博有才注视着他,催促道。 “账簿!”冠兴神色转为凝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博有才微微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继续说道:“这些箱笼,公子务必找信得过的人妥善隐藏,绝不能泄露于他人知晓。” “博老,此事就拜托您了!”冠兴再次深深鞠躬。 博有才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抚了抚颌下的羊胡子,微微点头。 冠兴这是在向他表示善意,也是对他的一种认同。 藏匿这些箱笼,自此往后,他博有才便是冠府三公子麾下之人了。 二人自后院返回,冠兴直接带博有才至书房。 既然要将李有发的势力纳入己方,并且不引起冠离钟的疑心,必须详尽策划。 否则,一旦冠离钟发现冠兴这些年都在伪装,那么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更糟的是,可能还会危及冠兴母亲的安危。 李有发,是冠离钟的心腹。 若想扳倒他,赢得冠离钟的信任,接手他的势力,每一步都不能掉以轻心。 掌握李有发历年来的账簿,让冠离钟得知他贪婪的事实,无疑是最佳策略。 这一晚,注定无眠。 他们思虑种种,筹划种种,终于有了方向。 “博老,为何您如此确信陆北羽必定会与我们合作呢?”计划既定,冠兴看着博有才,终于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遥远的艾瑞亚大陆,人们始终不解为何博有才如此器重陆北羽。 “因为他对我们至关重要,同样,我们也离不开他。”博有才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过两日,待此地事毕,我亲自去会一会他!” 第218章 隐秘的力量 这几日,以往宁静如画的江望城动荡不安,如此景象,唯有当年陆北羽遭黑暗势力绑架时才有过类似的经历。 城南的如意赌场主人李光头,与林家放荡不羁的三公子林景雷的纠纷,终于画上了句号。 结局出乎众人意料,凶悍的李光头竟败下阵来。 名誉扫地,更被愤怒的江望民众彻底清算,一无所有。 其实,他本无甚“名”,何谈“裂”? 确切地说,是民众收回了被他欺诈的财物,而非单纯的掠夺。 当然,李光头已然成为城中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然而,他突然消失无踪,连同那些曾经跟随他的打手小弟,一同失踪。 这一系列变化,让围观的市民津津乐道,甚至有人从中受益。 无论曾否在赌场输赢,凡踏入李光头赌场或府邸者,无人空手而归,即便去迟了,也能带回几块砖石…… 而令众人感叹的,莫过于林家的逆袭,在如此困境中反败为胜。 他们并不知晓,这一切源自陆北羽的智谋,他叮嘱林家,切勿泄露他的存在。 陆北羽向来厌恶过于显眼,深信人怕出名,猪怕壮。 名声太大,麻烦随之而来。 于是案情告一段落后,他将李有发的财宝悉数交给县衙后院,自此深居简出,或在陆家堡忙碌,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这背后还有另一层缘由——近来,他实在太忙碌。 陆家堡的魔法水泥与铁棍已到,陆家客栈的地基建设完毕。 他与蔺南准商议后,定下了客栈各建筑的施工顺序。 据蔺南准估算,一个月内,前方的餐饮楼就能建成,那时便可扩展陆家酒肆的生意,也为他带来额外收入。 不得不承认,蔺南准是个深思熟虑的长者。 考虑这八十万个银币非小数目,他安排盈利计划,让陆北羽在投资的同时逐步获益。 这样的好事,陆北羽自不会拒绝。 尽管酒楼的装饰与内部设计无需他操劳,有蔺南准和萧大千帮忙,但菜单选择、经营策略及用人之道,都需要他仔细斟酌。 自然,依然得倚仗原有的团队,黄孝鸣依旧是掌柜,只是必须为跑堂的杜小二与厨房里的刘强招募更多的忠诚助手,让他们协助监视一切。 刘强的儿子刘长,近来随父亲刻苦钻研烹饪秘技,技艺已有了显着提升。 而陆北羽则有别的打算。他计划在如今的陆家酒肆所在地,打造一些独特的奇幻珍品。这不仅是经营客栈酒肆的事,从凤翔山带回的金色沙粒,也需要妥善处置。 他将提炼金砂的方法传授给云霸天,并找寻了一群可信之人来炼制。产出虽不多,但能锻造出金叶,足以支撑客栈的奇幻构建,已绰绰有余。 不久前,凌霄城的琉璃工坊掌柜送来首批琉璃瓶。虽然无法达到陆北羽期望的透明度,但在这个世界上,已是极为罕见的杰作。 赵灵儿的香氛试验也取得成果,成功调配出桃花与一种名为野荆花的野生花朵的香气。桃花的香味淡雅,却沁人心扉;野荆花的芬芳浓烈,却带有振奋精神的效果,别具一格。 新定制的琉璃瓶装着香水,一旦送往京都,陆北羽坚信能卖出高价。然而如何销售,如何推广,他还需精心策划。 那天,他刚从陆家堡归来,林景雷和叶子奇便登门拜访。说是林争英在家设宴,邀请他前往。 之前林景雷被无罪释放时,林争英便一直寻找机会请他共进晚餐,但都被他婉拒。一方面,如今林家在江边城声名鹊起,他不想让人察觉他们之间过于亲近,引来猜疑。保持低调,至关重要。 另一方面,他担忧林争英再次提及林姝儿的事。林姝儿此刻住在陆家堡,上次在凤翔山道观还救了他一命。若林争英再次提出让他娶林姝儿,他应允还是拒绝?这个问题令他纠结。 他心底仍保留前世的观念。答应,他觉得对不起江舒影,毕竟她是他认定的恋人。若拒绝,除了得罪林家,恐怕还会伤到林姝儿的心。那样,他会感到愧疚。 当然,最关键的是,以林姝儿的个性,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何种反应……因此,陆北羽一直在回避。 但今天,林景雷和叶子奇不容分说地将他推进了马车,看来避无可避。唯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既然林争英设宴,叶子奇为何也要参与? 宴会设在林家的后花园。当陆北羽带着墨守成,在林景雷和叶子奇陪同下抵达时,桌上已坐满了宾客,仅剩四个空位。显然,他们早就被期待着了... 然而,让陆北羽深感奇异的是,林峥嵘宴请宾客,林家竟只有他孤身一人出席。 林静云与林静风两位均未曾露面。 倒是落玉姬和闻子轩这对异界旅者也在场。 席间除他们三人外,还有三位与林峥嵘年岁相仿的人物,陆北羽对他们同样熟悉。 见此情景,他不禁一阵愕然。 林峥嵘此举有何深意?设宴款待,却不召自家亲人,反而将香皂工坊的几位贵族子弟头领请来,甚至连他们的父亲也一同请至。 难道,他是想借此机会谈论自己与林书儿的事务,希望这些人作为见证?或是忧虑自己会拒绝,打算请这些人来说服自己?抑或,他们与自己共进晚餐的真正原因,关乎香皂工坊的隐秘? 第219章 感恩宴 目睹陆北羽到来,众人纷纷起身迎接,引领他入座。众人落座后,林峥嵘率先起身,“今日林某在此略备薄宴,特为感谢陆贤侄拯救我那孽子的救命之恩。若非陆贤侄的智谋,我相信冠县令必定不会轻易罢休。” 闻言,陆北羽心中稍感宽慰。毕竟,当日冠兴强逼林峥嵘交出香皂工坊时,林峥嵘曾找过叶奇他们。也是从他们口中,得知自己是香皂工坊背后的主人。况且,他救援林景雷之事,这几人均知情。因此,林峥嵘避开家人,邀请他们前来,便显得顺理成章。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要请这些人的父亲到场。万一众口难调,这些人将他的事泄露出去,恐怕不妙。 然而,林峥嵘似乎早已洞察了他的顾虑,话锋一转,“虽然陆贤侄不愿外界知晓是你救了我那孽子,但这恩情,我林家必铭记于心。”他一句话,立即打消了陆北羽的疑虑。这些家族皆以林家为首。 林峥嵘此言,不是对他所说,而是对在座的其他人。警告他们,不可妄言。既然如此,陆北羽连忙回礼,心中却揣测,这宴会恐怕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几巡酒过,佳肴五味之后。林峥嵘起身,亲自为陆北羽斟满一杯酒,“陆贤侄,我得再敬你一杯。这次若无你,我这孽子……” “林伯父,尽管景雷先前任性,如今他已痛改前非,十分用功。”陆北羽直接打断他,“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称他为孽子……” 林峥嵘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大笑道:“没错!没错!贤侄所言极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家景雷如今确已脱胎换骨!”说罢,他手臂搭在陆北羽肩上,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但是,若非我家景雷遇见贤侄,如何能逃过那次劫难,又怎能取得今日成就。” \"林伯父过誉了!\" 陆北羽微笑着摇头,\"若非景雷兄光明磊落,李有发的阴谋怎会败露?若非景雷兄的不懈努力,我们的魔皂工坊又怎能迅速崛起?\" 说到此处,他举杯环视宴席众人,\"若无众位兄弟的鼎力相助,工坊何以能如此迅疾扩张?说到底,我也是托了景雷兄和各位的福,才能在这财富之路上渐行渐远!\" \"北羽兄,你这话说得我心生愧疚!\" 林景雷起身道,\"若非有你,今日的林景雷也将无从谈起。或许,我仍将浑浑噩噩,虚度此生。\" 叶奇等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若非陆北羽带给他们魔皂工坊,他们的生活不会如此充实。 林景雷话锋一转,续道:\"北羽兄,昨晚我和父亲深谈,决定放弃魔皂工坊的所有股权,尽数归还予陆家。\"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显然林家父子并未事先告知他人。 陆北羽心中亦是震撼。当初rita能救下林景雷,实属命运安排。若无萧大千的配合与毛三手下的密探情报,一切也不会如此顺利。 这次虽让林景雷险遭不白之冤,甚至差点丧命,但最终却因祸得福。尤其是在望江民众眼中,这位浪荡公子的形象已焕然一新。 前几日,陆北羽传出消息,倡导十赌九输的理念。加之李有发的鲜活案例,望江人对赌博深恶痛绝。他们明白,即便昔日的林家三少再纨绔,也是个不碰赌的好青年。 于是,林景雷成为了人们心中的楷模。更重要的是,经此一劫,林景雷本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他将所有零用钱投入工坊,是真心想做事,但其实他的心思并未全然放在工坊,信心也并不坚定。他只想证明给家人看,自己并非无用之人。 然而经历此事后,他变得异常勤奋。黎明前便来到店铺,肥皂售罄后又投身工坊,常常深夜才归家。尤其是,以前他自以为只要会卖魔皂就够了。 尽管未曾表露,但陆北羽察觉到,他曾对工人有些轻视。而现在,他与工人们打成一片,甚至时常向他们请教问题。 如今,他对魔皂的制作过程了如指掌,并提出改进意见,与陆北羽和工人们共同商讨... ... 尽管大多数构思尚显稚嫩,但某些设想的确颇具慧眼。 不得不承认,他在深思熟虑,全心全意地经营着这份事业。 这一切,陆北羽这些天都看在眼里,同样,肥皂工坊的其他几位贵公子也是见证者。 于是,众人工作的热忱与日俱增,效率亦随之提升。 近来,林景雷更将工坊规模扩展了一倍有余。 他租赁了工坊毗邻的宅邸,将其并入。 两边皆扩招了数十名工匠。 制皂业本就是人力密集型产业,随着林景雷不断扩充队伍,日产量瞬间翻了四五倍。 产量增长,林景雷找来陆北羽商议扩大销路,陆北羽欣然应允。 产得多,自然销得多。 销量攀升,利润也随之增加。 每日数十两白银的进账,正是林景雷急于扩张规模的原因所在。 以这样的速度发展,十日半月之内,望江城的供给便能趋于饱和。 当然,这只是计算了售出的部分,若计入仓库的储备,利润必定更为可观。 在回陆家堡的前几天,陆北羽特意召集团队,包括林景雷和叶子奇等股东开会,准备开拓望江以外的市场。 按理说,肥皂贸易的潜力无穷无尽。 林家不可能视而不见。 然而此刻,林景雷竟提出要将股份转让给陆北羽... 这确实让他感到诧异。 第220章 患难与共,方显真情 林景雷的主意显得颇为离奇。 起初,肥皂工坊和店铺的启动资金,他们几人总共不过数百两白银。 如今不过月余,每日收益已至数十两白银。 一旦将市场拓展到望江之外,收入必然再翻一番。 如此光明的前景,无人能忽视。 林景雷感激于他,想将股权托付,倒也情有可原。 但林争英是个精明的商人,怎会允许林景雷退股? 除非他们有别的计划,或者遭遇了什么变故。 见陆北羽满面困惑,林争英起身,凝视着他,轻轻点头,“陆贤侄,当初景雷向我提及此事时,我也觉得颇为费解。即便盲人也能看出制皂的盈利潜力。然而,我认为景雷所言颇有道理,因此我赞同了他的决定。” 林争英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稍作停顿,开始为林景雷的行为释疑。 当初肥皂工坊刚刚开工,销量略有起色,他们心中就已略有不满... 自从魔法工坊首次启动,神秘商店初次开启,陆北羽仅现身于那历史性的瞬间,之后便如同幻影般消失不见。 然而,赚取的金币,他仍然要求分享一份。 尽管份额微薄,但他们疑惑,为何自己的辛勤劳作成果要无故馈赠给他? 然而这些日子里,林景雷内心悄然变化。 他开始深思一些问题,真正投入到了魔皂的炼制工艺研究之中。 因此,他洞察了许多,也理解了许多。 终于,他领悟到陆北羽的良苦用心。 这魔皂秘方,是陆北羽亲授于他们的。 若非找他们,陆北羽完全能轻易找到他人协助,运营魔皂工坊,开设魔皂商铺,绝非难事。 因此,这笔财富本应归属陆家所有。 从一开始就该大规模生产,陆北羽定能让生意更加兴隆。 这段时间,林景雷深入其中,深知其间的丰厚收益。 以陆北羽建立陆家客栈的雄厚财力,加上陆家堡接纳的数千人,要迅速扩张并非难事。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而是将生意托付给他们这些贵族子弟打理。 他恍然大悟,陆北羽并不依赖他们赚钱,而是希望帮助他们。 为了让他们有所作为,摆脱过去的荒唐名声,如同他自己所做的那样。 如今,陆北羽的初衷已基本实现。 经过此事,不仅是林景雷,其他贵族子弟也越发勤奋。 江畔城的人们对他们改观,他们自身也感到自己如获新生,如同魔皂的名字,浴火涅盘。 所以,魔皂工坊的事宜,应当归还。 陆家应得的收益,应由陆家来赚取。 对他们而言,陆北羽的恩惠堪比再生。 既是再生之恩,他们怎能长久占据陆北羽的事业,独自获利呢? 林争英的话语,充满诚挚。 不只陆北羽,周围所有人能感知,这不是客套,而是真心的意愿。 陆北羽似乎理解了他的心意,也明白为何他要请其他几位公子和他们的父亲前来。 他也是在为他们着想,想让众人明白事情的核心。 甚至,也许,林争英和他的儿子,还有意一同归还股份。 “没想到林贤侄劫后重生,竟有如此深刻的领悟。”叶长旭,叶子奇的父亲开口道,“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家子奇的股份也应该退还!如果陆贤侄愿意指导子奇,那就让他在工坊里学习吧。” “叶兄,这只是我家雷鸣的见解罢了!你们无需一同涉险,毕竟陆侄儿的皂行生意,盈利丰厚。”林峥嵘闻言愣住:“况且,我们已收到王城密报,今年朝廷对布匹的需求可能剧增,北方蚕丝匮乏,林家的丝绸供应量或将大幅提升。” “哦!如此说来,恭喜林兄了!林兄身为皇家供应商,这等商机真是叫人艳羡不已啊!”叶长旭满面钦佩,“我们叶家虽小本经营,但也足以维持生计。” 言罢,叶长旭向陆北羽深深一礼:“能托陆侄儿的福,让犬子子奇有所作为,我已经感激不尽,怎能再贪图侄儿的那份利益?” “说得对!说得对!”洛家和闻家的长辈也相继起身。 “没错!陆兄!林兄的心声,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想法。”洛瑜姬附和道,“如果陆兄不介意,我们愿意继续跟随您经营皂行,只求能学习一二,至于股权之事……” 听到这里,望着众人的目光,陆北羽忽然感到,望江的乡亲们竟是如此淳朴。或许平日商场上免不了勾心斗角,但君子之间,交易公正透明。而这份感恩图报的品质,更是珍贵。 你对我施以一分恩惠,我便回以三分情谊;你若赠我三分情谊,我将以十倍报答。 皂行的前景广阔无垠,这些人竟愿如此坦诚相待,陆北羽未曾料想。 “各位兄弟!”他环视林雷鸣、洛瑜姬等人,继续说道,“皂行的事宜既然已商定,往后不变。同时,我也期待大家与我一同壮大这门生意,正如我们先前所说,让它遍布大顺的每个角落。” 说完,他又转向其他人,“林伯父和其他叔伯,陆北羽感谢你们的信赖和支持。” 他缓步走到林雷鸣等人身旁,接着缓缓说道:“不错,我起初的确希望他们能改过自新,不再虚度光阴。毕竟早些年,他们都是因我而无所事事,是我珍贵的朋友……” “皂行确实利润丰厚,但这离不开他们的辛勤付出。”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这也证明,我当初没有选错人,陆北羽的同伴,都是值得骄傲的勇士。” “赚钱并非难事,关键是有利可图。你赢,我赢,大家赢,这才是真正的胜利!” “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们正计划将皂行扩展至望江城以外的地方,不知各位叔伯是否有兴趣一同经营这项事业呢?” 众人闻言,眼前皆是一亮。 第221章 共享财富 陆北羽未料到,林雷鸣他们会思考得如此深远,且懂得感恩回馈。在目睹皂坊盈利可观之际,他们竟然主动提出将股权悉数归还给他…… 无疑,这让陆北羽心中涌起深深的崇敬之情。 更何况,令他惊奇的是,他们的父亲皆为古董商人,居然能吐露出那般慷慨激昂的言辞,全力支持他们的抉择,这使他的感动加深了。 在贪婪的权衡之中,最能揭示人性的真谛。 林氏、叶氏、文氏与落氏,这些源起于商贾世家的家族, 然而面对诱惑,他们仍珍视情谊重于金银,这是最难得的品质。 当初,陆北羽告诫林景雷和其他人,禁止家族成员涉足香皂贸易, 主要意图,确是为了促使这些纨绔子弟成长为栋梁之才。 毕竟,一旦生意发展壮大,若要走出水镜城,势必要倚仗本地其他家族的力量。 相比与其他家族的合作,他更信赖这几个陪伴原主人多年的伙伴。 他们虽顽皮,却非愚钝,更非无可救药之人。 因此,他期望他们改过自新,在家族中赢得一席之地。 显然,这段时间,他的目标已初见成效。 特别是冠兴针对林家,拿林景雷开刀的事件,让林景雷彻底成熟,觉醒了自我。 这些时日,林景雷成为他们心中的支柱。 林景雷的成长与奋斗,激发了其他人的斗志,他们也随之努力。 这也正是香皂贸易能迅速扩展并繁荣的原因。 这惊人的发展速度,早已超出陆北羽最初的设想。 他原本预计,至少需半年,香皂生意方能有大作为。 然而,短短不足一个月,局面已大有起色。 他原先要求林景雷他们只能用零花钱,只是想让他们体验创造财富的乐趣。 况且,成本低廉,从小做起,这样的过程更能激发他们的积极性。 显然,他的期望已圆满达成。 如今,水镜城的香皂市场已饱和,短期内的需求远远落后于工坊的产出。 所以,市场拓展成为不可避免的趋势。 若要开拓城外市场,陆北羽认为,利用其他家族现成的销售渠道或许更快捷,毕竟他们与外界的联系比他丰富得多。 若要自行负责运输、市场调查、店铺管理等事务,需要人力、财力,更需时间与精力。 而这正是他目前最匮乏的资源。 正巧借此契机,他暗自盘算,或许可以趁此与这些族长洽谈一番。 掌握香皂的制作秘密,仅将销售权交予他们。 这就等于把握住了这项生意的关键命脉。 即使有人心生邪念,也能从源头上实施管控。 这样,生意就能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思索至此,他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的各大家主。 众人紧张地凝视着他,每个人都能看出香皂贸易中蕴含的巨大利润空间... 他们在先前的约定中答应归还魔法股权,这是荣誉之誓。 但若陆北羽寻求与他们及他们的家族结盟共事,那便是另一番考量了。 “我如此构想。”陆北羽环视众人,语气平缓地说,“一旦离开这江望之地,我想请诸位长辈找人为我们的魔力皂代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呢?” “啊?陆公子,你要我们负责销售这魔力皂?”林争英闻言惊讶地抢先说道。 “陆兄,你之前不是只让我们个人出资,不允许动用家族财富吗?”落玉姬同样满是困惑。 “没错!陆兄,你不是说要让我们的魔力皂遍布大顺帝国的每个角落吗?”林景雷也感到不解。 陆北羽望向他们,随即露出淡然的微笑,“你们先别急,让我慢慢解释。” “这魔力皂实则依赖大量劳动力,只要有足够人手,产量就能迅速提升。” “产量增加,销量自然也能扩大。” “正如你们所见,这江望城算是个重要的商贸重镇,至少有五六万人口。然而短短十几天,市场需求几乎已达饱和,若想进一步扩大销量,就必须向外拓展。” “如果我们单独在其他地方寻找店面和市场,无疑成本会大大增加。但如果各位家族领袖愿意携手合作,结果将截然不同。” “比如林伯父的布艺行,在巩县和凌霄城均有分店吧!而且丝绸和麻棉交易者也有各地的合作伙伴。通过他们帮助销售,效率必然翻倍。” “就像落叔父的船队,与江南诸多商行都有着密切联系;叶伯父的马车队常为北方多家商铺运输货物,这都是熟悉的道路。” “还有文伯父,听子轩说,你们每年都会派人去大顺各地收购粮食,想必也积累了丰富的人脉资源。” 见众人点头赞同,陆北羽未作停顿,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阐述出来。 “我仍然坚持,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既然有利可图,那我们就共同分享。” “但我依然有这个原则,江望的业务我希望由景雷带领各位兄弟继续经营,各位长辈勿需插手。外界的商机,请诸位一并处理,你们觉得如何?” “陆公子,江望的魔力皂已经卖出很多,往后恐怕难以保持这样的热潮。”林争英皱眉道,“但在外面,这东西可是独一份,肯定会热销……” 陆北羽闻言,不禁淡笑出声。 他理解林争英的担忧。 首波盈利总是最丰厚的。 魔力皂是消耗品,用完后人们还会再次购买。 然而对于未曾接触过它的地方,其受欢迎程度只会更高。 这样一来,收益也会更为可观。 相比之下,江望的生意虽然也赚钱,但并非那么容易。 然而,他看重的,并非这些利润...... \"林伯父,这岂非仍需倚仗你们之力?你们同样需从望江采购呢!”陆北羽望着他们,笑容中透出一丝魔幻的光芒,“我们在望江以十五枚魔石一块出售,给各位长辈,我们可以以成本价提供,仅售十二枚魔石。” “不过这运输至他处的费用,我们可共同商议。但我得提醒,这神秘的肥皂乃持续消耗之物,是民生必需,定价不宜过高,务必秉持微利广销的原则。” “陆贤侄,我林家在附近几座郡城及凌霄城均有商铺,甚至在京师也有众多熟络的渠道。”林争英眼中闪烁着银色的幻象,仿佛看见金币滚滚而来,立刻提议,“何不让这些地方由我林家来打理?” 第222章 魔法皂之域 共享财富,无疑是个妙计。 况且,这是个让所有人都心生欢喜的提议。 但一旦付诸实践,争议便会出现。 特别是,座上的各位,皆是商场上的精明人。 林争英话音未落,文家家主文子轩的父亲文再续已起身。 他扫视众人,然后说道:“林兄,陆贤侄,我堂兄在京师经营商业,我对那里的道路了如指掌。不仅如此,从京畿到北方的云州,乃至遥远的漠北,我堂兄都有店铺和贸易关系。不然,京都的事务就由我们文家来负责吧!” “文老弟,你想与我林家争夺吗?”林争英闻言,脸色微变,“陆贤侄,你清楚,我们林家的布行可是皇室指定商户。京城交给我来处理,必定更为妥当,我们有机会一同涉足宫廷贸易!这种魔法皂,我敢肯定皇宫会非常喜欢。” “陆贤侄都说了,魔法皂讲究的是微利多销。京师如此辽阔,人口众多,我们不能只盯着皇宫这片小天地!”文再续立即反驳,“如若文家接手此事,定能让京师满城尽是魔法皂,售卖状况必会更佳。” “两位兄长,陆贤侄,提到京师的主导,我觉得我们叶家更适合。”叶长旭按捺不住了,“主导之地有一半的商铺或多或少与我们的马队有生意往来。若是交由我们叶家负责,到时候推广起来必定更加顺利。” “难道只有你有渠道?景雷的大表舅的三姨丈的二太太的侄子,可是京师的大户,在主导有十几家商铺。”林争英颇不服气,瞪着二人反驳。 “林兄,你的亲戚是做米行的。这不是店铺数量的问题。魔法皂要卖得好,必须在适合的地方出售。卖米的地方卖魔法皂,你不觉得怪异吗?”叶长旭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每个人都清楚,京师这块宝地无比诱人。 不仅是人口众多,富裕者也不在少数。 如果能拿下这片区域,盈利必然快速且丰厚。 望着几人争论得面红耳赤,连脖子都胀得粗壮,年轻一辈们都不由得感到一阵尴尬。此刻,他们仿佛恍然大悟,为何当初皂石工坊初创时,陆北羽坚决禁止他们动用家族资产,不允许家族成员涉足皂石贸易。 看来,陆北羽的确独具慧眼。 陆北羽原打算让他们争论一番,如此他能更清晰地了解各家的优势,以便日后更好地分配合作事项。然而,越听下去,他越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若让京畿之地遍布皂石,那将是怎样一幅景象? 满地洁白,皂石如山,无数男儿纷纷俯首…… 这描述,岂不应该是沐浴堂的写照吗…… 好吧,陆北羽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过于异想天开了…… 看见陆北羽注视着两人的怪异表情,林景雷立刻察觉到不妙的气氛。 这场宴席原是为感谢陆北羽而设。 他也曾与父亲商量过,打算将皂石工坊的股权归还给陆北羽。 不料此刻,竟演变成了一场争夺在京都皂石销售权的激烈角逐。 陆北羽话音未落,众人已争得不可开交。 这让陆北羽如何看待他们呢? 林景雷忧虑,恐怕会让陆北羽误解,认为这宴席别有用心,是设局争夺销售权而来。 那自己岂非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大声喝止:“父亲,你们别吵了!先听北羽兄说完,听听他的决定。” 林争英闻言一怔,正欲反驳文再续,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呆呆地凝视着林景雷,半晌没有言语。 若在平时,林景雷如此呵斥,定会遭到他一顿痛揍。 然而此刻,他却毫无怒意。 反而觉得有些难为情。 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他看向陆北羽:“陆贤侄,让你见笑了!景雷说得对,此事还需你来决策,我们都听你的。” 目睹林争英这般谦逊,叶长旭和文再续二人也颇感尴尬。 他们连忙向陆北羽道歉,而后沉默下来。 “哪里哪里!大家各抒己见,很好!很好!”陆北羽看了三人一眼,微笑过后,将目光转向落玉姬的父亲,落李良,“落叔,你怎么一直没发言呢?” 落李良望了望陆北羽,又转头看了看女儿落玉姬,这才缓缓开口: “这段时间,我常听我家玉姬谈起陆贤侄,也注意到玉姬自跟随贤侄以来,这些日子有了很大转变。” “贤侄是个极有主见且极其沉稳之人,从当初建立皂石工坊的情景就能看出。” “既然你提出与我们几家共谋合作,我想贤侄心中必定已有盘算。” “肥皂,是来自异界的神秘之物。我从玉姬口中得知,它在望江的迅速走红,得益于贤侄你提出的‘限定人数,限量供应’的独特销售策略。” “因此,我想即便我们将其推广至遥远的领地,必定也会面临如何突破陌生市场的挑战。毕竟那时,销售不再仅凭我们自身之力了。” “既然贤侄你已有计划将肥皂的足迹拓展至他处,想必对各地的营销策略也有所构想吧!” 说到这里,落李良的神情瞬间变得深沉。“贤侄,你只管放心,若你有任何规则或要求,告知我们,我们必遵从执行。” 落家虽在望江,论实力或许无法跻身前十强大家族之列,但他们只是一个底蕴丰厚的小家族。 然而,他们的商业智慧和为人之道,陆北羽始终心生敬佩。 就像当初,陆北羽邀请林景雷、叶子奇、文子轩和落玉姬四位赴陆家酒馆,品尝奇异的火锅和炖煮的红宝石肉,还有烈焰般的烧刀子酒。 数月后的首次相聚,林景雷以冷言讽刺开场,叶子奇和文子轩则一心只想着美食。 唯有落玉姬,关切着他的伤势恢复情况。 那次简短的问候,让陆北羽心中涌起暖意,对她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如今,落李良再次这般表态。 这表明平时,他们父子间必定有许多深入的交谈。 这也揭示,落玉姬那份善良,离不开落李良的教诲。 看来自己之前的判断无误,也许,落家能担当大任。 第223章 守护与进攻的联盟 落李良的话语让其余三位家族首领恍然大悟。 刹那间,他们的脸上满是愧疚。 刚才,他们都只看到了京都这块诱人的商机,却忽略了陆北羽的考虑。 当陆北羽提到想把外地的肥皂生意交给他们时,他们已被激动冲昏了头脑。 如此巨大的利益蛋糕,任谁都难以抑制兴奋。 然而此刻,经落李良一提点,众人的视线立刻聚焦到陆北羽身上。 陆北羽闻言,不禁点头赞同:“落叔说得对,但我心中只有一个大致构想,所以才需要请教各位叔伯,和我兄弟共同商议,请你们出谋划策,我们一起分享财富。” “陆贤侄,有何高见尽管直言,我们都听你的!”林争英率先表态。 其他三位家族首领也纷纷点头附和。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陆北羽皱眉继续说,“既然要合作,就必须设定明确的规则,让一切清清楚楚。谁的权益是什么,谁该负责什么,都要确定下来。并且,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还要共享荣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闻言,众人不由得一怔。 亲兄弟,明算账。 这一点,他们能够理解。 生意是生意,情谊是情谊... 他们明白,陆北羽不愿因贸易事务而玷污彼此间的羁绊。 如此一来,确会妨害商业的繁荣。 既然一切清晰明了,制定出奇幻领域的法则来约束,自是应当。 谁的所有,谁的责任,如此方能避免混乱。 这些道理,他们都心领神会。 然而令他们困惑的是,既然权责分明,各自占位,又如何能共享荣耀与耻辱,你我交融,彼此渗透? 设想最极端的情况,大家共同经营这门事业,因而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同甘共苦尚可理解。 但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界限又该如何划分,关系如何理清? 察觉到众人满脸的困惑,陆北羽目光深邃地扫视他们,“其实很简单,我们要缔结‘幻界协约’。” “幻界协约?那是什么?”林争英满眼迷惑。 经商多年,他还从未听说过此类词汇。不过,作为商场老手,他迅速捕捉到了核心意涵,“是不是指我们几大家族签署盟约,联合起来共同发展?财富共享,患难共担?” 陆北羽轻轻点头,“大致如此,却又不止于此。” 随后,他开始讲述脑海中的构想。 在前生,他曾执行过众多神秘任务。 其中不少目标,表面上是商人。 或许,他们的真实身份就是如此。 而且,他们的商业帝国经营得风生水起。 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交织如迷宫,许多人结成了同盟,共进退,令人敬畏。 他们之中,将这样的联盟称为“幻界协约”。 无论是对抗竞争者,还是面对官方和监察机构,一概适用。 也因此,许多调查案件因此变得棘手无比。 当初,为了破解那些错综复杂的网络,陆北羽所属的神秘组织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 尽管他仅是执行任务的终端,但在处理案件的过程中,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内情。 既然连组织都对此头痛不已,那么这种方法必然有其独特之处。 这些优势本身并无过错,只是使用它们的人若是用心不良,就会带来麻烦。 陆北羽认为,如果能巧妙借用并妥善管控,这些优势就能构建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商业防护网。 他对“幻界协约”的精神内涵虽不了解,只懂些皮毛操作。 但他相信,在这个世界,这已绰绰有余。 此外,对于构建这个防御与进攻联盟的细则,他并不打算亲自动手。 他只需提出大致方向,这几个家族的领袖,都是商场上历经风雨之人,必能找到方法填补空白,建立起一套完整的体系...... 即使初始无法立刻臻于完美,那也能够逐步完善。 这般思索间,他环视众人,继续阐述起来。 “这项设想看似朴素,实则付诸实践,挑战不小。” “一旦我们成就此事,肥皂行当或许将成为我们的独家秘籍,望江城将握有绝对的话语权。” “更甚者,肥皂买卖仅仅是个开端,未来或许还有更多商机有待我们共同开拓。” “经营之道,免不了竞争。正如三位叔父刚才在京都销售权一事上的争论,都认为自己有独到之处,更适合掌舵这片领域。” “现下规模尚小,市场广阔,且销售尚未规模化,故而我们解决这些问题并不艰难。我确信不论哪位叔父担纲,皆能发展壮大,只是成效各有微妙差异罢了。” “毕竟,市场如是丰饶,财富如是诱人,仿若待我们拾取一般。” “但日后若业务扩张,人心复杂,又将如何?冲突或许便会滋生。” “假使矛盾一旦产生,无法坦诚以对,便可能形成隔阂。隔阂生出,往后同心协力便会受阻,对我们日后的商途亦是不利。” “再者,无论多少纷争,这些不过是家族内的摩擦。我们同气连枝,以协商为先,坐下来共谋最佳策略便是。” “可待到将来,也许不单我们涉足此业,还会有外人插足,甚至抢夺市场份额。那时便不再是家族内的纠葛,我们将面对其他商户、其他家族的挑战。” “这,便是外界的纷争。” “若不事先规划周全,防患于未然,我们可能会被对手各个击破,最终空忙一场。” “说不定,我们辛劳积累的财富,竟成为他人的嫁妆。” “因此,构建这个攻守联盟的核心在于,我们必须内部团结一心,步调一致。” “无论面临何种困难,我们共同寻找解决之道,并需有规可循。” “说不定,在我们初露锋芒之后,就能着手整合资源。不仅限于当前的肥皂,我们的各项生意都将得以融合。” 言毕,陆北羽的目光再次掠过众人脸庞。 这时,林争英注视着他,再度发问:“陆侄儿,你说的资源整合,究竟意指何事?” 他仿佛捕捉到了某种契机,一种可以互相助力、快速敛财的途径。 第224章 资源整合 陆北羽的攻守联盟,融入个人构想,其实与传统意义上的攻守联盟略有出入。 他的理念,颇似前世的商会组织... 商会起始便以魔力融合为根基,将各类奇幻物品交织,跨越领域结成互助的联盟,彼此相互扶持。 陆北羽所倡言的防御与进攻并存的联盟,是借由魔法肥皂这一神奇单品来拓展。 他期待在联盟稳固后,逐步融入更多奇物。 由单一至繁复,初期或许更利于掌控全局。 毕竟,在这个魔法盛行的世界,适应与生存只能靠探索求知。 林争英的疑虑,也是众人共同的困惑。 在这片奇异大陆,经营之道重在资源掌控。 谁拥有广泛人脉,谁的店铺坐落在魔法能量充沛之地,谁的产品能通达神秘市场,谁的事业就能更胜一筹。 然而,陆北羽竟欲整合资源,这令众人深感忧虑。 魔法肥皂确有市场。 但如果因此放弃了家族原本的贸易, 就仿佛为了微利而失掉巨富,显然得不偿失。 陆北羽看着众人困惑的神情,再次望向林争英:“林伯父,我有一事请教。贵布行的一匹魔蚕丝绸,定价几何?” “顶级丝绸每匹售两枚银晶,普通魔蚕布一枚银晶。”林争英怔了怔,“陆贤侄,此问何意?若需制衣,我自会遣人送上几匹丝绸,不必购魔蚕布。” “多谢林伯父厚意!”陆北羽微笑着摇头,“还想请教,若文伯父现下向您订购一匹魔蚕布,只付八百铜星,您会出售吗?” “与文兄交往多年,知其家用皆是顶级丝绸,仆人则用麻布制品,从未见过他们使用魔蚕布。”林争英朗声笑道,“况且,我卖给他们的丝绸都是以一银晶八铜星成交!全款九折!文家如此,叶家与洛家亦然。” “如此也好,我们就以顶级丝绸为例。”陆北羽颔首,“若文伯父只愿出一银晶六铜星一匹呢?” “不过两铜星之差,由他去吧。”林争英不在意地说,“再说,大家都知道一银晶八铜星几乎是我的成本价了。文兄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对吧?”“正是,正是!”文再续点头赞同,“林兄售予我们的丝绸定价公道,历年我们皆从他处订购。” “假如文伯父此刻欲购一千匹呢?”陆北羽追问,“每匹一银晶六铜星,林伯父您会卖否?” “他要那么多做什么?府上用不了那么多啊!”林争英满面狐疑。 “数量庞大,府上自然消耗不完。但假设文伯父在云端州发现一笔商机,恰好需要大量丝绸呢?”陆北羽淡然一笑,“前往云端州的运输费用高昂,低价购入方能微盈。况且销往云端州,并不会影响林家布行的生意!” \"一千匹,这是个宏大的交易,为了文兄,我得深思熟虑一番了。只要能有一点微利,足以让手下的工匠得以温饱,不论盈亏,这份情谊我不能不顾,这事我定要鼎力相助!\" 林争英抚着眉心,眼神闪烁。 说完,他转向文再续,目光中充满询问:\"文兄,你真有这样庞大的商机?\" 文再续满面疑惑,还没来得及回应,陆北羽却笑开了口:\"但若林伯未曾与文伯相识呢?\" \"那便无从谈起。一两六的利润微乎其微,还得冒风险。若是毫无交情,何须涉足这般费力不讨好的交易?\" 林争英轻轻摇头,随即眼前一亮,问道:\"陆贤侄,你说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是这个道理吧?\" 林争英是个商业天才,已经悟出了关键所在。 不只是林争英,其他人均明白了陆北羽的用意。 陆北羽轻轻点头,确认道:\"没错,我们经商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寸土之地。我说的结盟,是希望借助这魔法肥皂的杠杆效应,拓展望江之外的商路。\" \"毕竟,望江只有一方小天地,数万人口,限制了我们的视野。\" \"如果能开辟市场,把我们的商品销售到望江以外,或许能让我们的事业遍布大顺的每个角落。\" \"一旦我们涉足其他地域,必定会与当地商人竞争,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我们必须先解决内部纷争,共同面对外部挑战。\" 陆北羽只是引导他们思考新的可能。 因此,他暂时没提及将望江打造成大顺的交通与物流枢纽的计划。 毕竟,一口吃不成胖子,许多事需步步为营。 只有团结这些人,让他们成为商业扩展的基石,将来才能迅速拓宽销售渠道。 毕竟,这个世界并不像前世,无法通过网络一探究竟,所有未知都需亲自探索。 想要了解这个世界,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必须步步规划,勇往直前。 单打独斗肯定艰难,但若是一群人,或是整个望江的人齐心协力,局面就大不相同了。 此刻,陆北羽的想法已经点燃了每个人的激情。 他的话语再次响起:\"正如叶伯所说,你们叶家在京城和云州都颇有影响力。到时候,若有契机,是否能助林伯的纺织品开拓市场?或者帮落叔的茶叶推广出去?若我没记错,这些在北方都是珍贵之物。\" \"此外,北方的许多特产在南方鲜为人知。如果我们能借叶家和落家的马帮和船队将它们运送到南方,那将是一次良机。\" \"的确,关键在于,肥皂仅仅是我们的起点,未来我们将发掘更多奇妙之物一同贩售。\" \"说不定,不仅限于大顺,就连邻近国度的市场也将被我们开拓。\" 听到陆北羽的话语,众人皆热血沸腾,仿佛隐约洞察了资源整合的奥秘。 第225章 神奇的启示 陆北羽提出的防御联盟与资源重组理念,对众人来说宛如天籁之音,瞬间点亮了他们的思维。 以前做生意,他们局限于望江这片狭小天地,有时还会为微不足道的利益争得面红耳赤。 比如,陆北羽被绑架那次,林家为了压倒陆家,夺得望江首富的虚名,狠心压低了陆家商铺和宅院的售价。 然而此刻,陆北羽揭示了一个全新的格局。 当然,对于陆北羽的构想是否可行,他们尚不明朗。 但从肥皂生意这一点来看,无疑已无懈可击。 当然,他们也对陆北羽提到的其他神奇物品满怀好奇…… 比如,陆家那独特的烈酒——烧刀子…… 宴席直至深夜仍未结束,虽食少酒淡,但交谈热烈。 大多数时候是陆北羽在讲述,其他人倾听。 通过这种方式,他们对资源整合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至于陆北羽谈及的商机洞察和创新,他们尚未领悟。 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陆北羽自己明白就行。 当然,关于联盟的规则与游戏法则,陆北羽并未详述,而是鼓励他们自己制定,他自己随后再做评判。 这其中的深意,陆北羽并未解释,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启示。 墨守成坐在一旁,靠墙微微合眼,看似小憩,实则暗中关注着陆北羽的一举一动。 他疑惑不解,为何陆北羽总有那么多奇特的见解。 如果说先前那些创新源自梦境中那位老神仙的教诲, 那么那些五花八门的知识,难道也是老神仙传授的吗? 他无法相信,老神仙会有那么多时间去讲解这些琐碎之事。 更让他费解的是,陆北羽为何会对这些杂乱无章的事物如此着迷。 比如,大顺的船只除了望江的渔船和落家的商船,还有什么类型? 再比如,南方人偏爱何种食物和作物,北方人和蜀地人民又喜好什么…… 墨守成困惑了,这些与他何干?与做生意又有何关联? 难道还要关心别人吃完之后排泄些什么不成? 不过,细细思索,他又仿佛捕捉到了某种暗示... 在大顺十三州的辽阔土地上,他几乎踏遍每一寸角落,那是一次法师的游历,旨在拓宽他的视野。 然而,游历结束后,他并未如预期般积累知识,反而因无情剑的称号而被人熟知。 确实,他并非一无所获。 他铭记着那个女子,那个令他心碎的魔女。 当然,他还记得,北方的肉类料理比南方的逊色不少。 没错,事实如此。 北方,尤其是在无垠沙海之中,人们崇尚大块朵颐,追求饱腹的满足感。 然而,那些菜肴的味道,却平平无奇。 再说,价格还算公道。 肉类并不昂贵,然而鱼类的价格却高得离谱。 即便如此,味道也并无特别之处。 然而南方的情况却截然不同,无论是牛肉还是羊肉,都高昂无比。 但南方厨师的手艺却独具匠心,清蒸、油炸、炖煮、卤制,各种风味应有尽有。 尽管份量不多,价位却不菲。 与北方形成鲜明对比。 南方的鱼价异常低廉,甚至不及南方售价的两成。 而其滋味美妙,品种繁多。 墨守成思及此,顿觉陆北羽提出的资源整合策略似乎蕴含深意。 若能让北方人品尝陆家酒肆的佳肴,想必他们会为之倾倒。 只是,恐怕份量会令北方人觉得过于吝啬,显得小家子气。 假如陆北羽真的决定北上开店,他必须提醒他,菜品的分量得有所增加才行... 陆北羽未察觉墨守成的考量,此刻正在众人间热烈辩论。 四位家族首领果然是江畔的商业巨擘,他们的见解一提出,立刻引起共鸣。 不仅如此,他们还能时不时提出一些新颖的构想,融入这个世界的独特智慧。 陆北羽感到,仅仅一夜之间,这个防御与进攻联盟的构架已初具雏形。 原本,他打算推举林争英作为联盟领袖,毕竟他是资历最深、财力最雄厚的人。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林争英竟然拒绝了。 每个人都知道,成为联盟领袖将给家族带来多大的利益。 可他竟然拒绝了…… 所有人的意见竟惊人地一致。 他们都希望陆北羽担任这个领袖职务。 只是,陆北羽以自己资历尚浅、经验不足为由,婉言谢绝了。 实际上,他害怕承担重负。 好不容易获得新生,他只想当个逍遥自在的小股东。 陆家堡的琐事尚未理清,他还有一堆创新产品等待推出... 一想这些,他就觉得压力山大。 哪有精力去管理这个联盟呢? 亲自上阵,还不如做个甩手掌柜来得轻松。 再说,他无意插手他们的产业,只想售卖自己的创新成果。 只要掌握核心科技,产品在手,这些人就成了他的分销商... 然而,谁也没想到,最终众人竟将这重责推给了陆大雄,哪怕他此刻身在遥远的迷雾之地,只要有陆北羽与陆家在,便等同于他本人。 这令陆北羽颇感意外,来不及防备。 然而,他却无法推脱,只能代他那体型丰满的老父接下这盟主之位。 他那怕事的老父归来后,恐怕会雷霆大怒。 这算不算是给父亲挖了个坑呢? 但此时已无暇多虑。 陆北羽认为,陆大雄担任这个联盟领袖,远胜于他自己…… 只是在陆大雄归来前,所有事宜需大家共同商议,由林争英和林景雷父子共同梳理探究。 届时再深入探讨,对此,陆北羽自无异议。 只要不必亲自动手,他便心满意足。 第226章 梦醒后的收获 夜已深沉。 望江城内,大街小巷沉浸在黑暗中。 一辆马车在石板路上缓行。 墨守成坐在车前缘,轻挥手中的马鞭,偶尔轻点马背,节奏悠然。 陆北羽斜倚在车厢内,凝视两侧矗立的商铺,思绪飘向远方。 此刻,他心情颇为舒畅。 尽管两侧店铺已闭门歇业,但随风摇曳的招牌仍映照出白日的喧嚣。 望江城虽非富饶之地,百姓生活却尚算安逸。 虽不及凌霄城辉煌,却远胜巩县一筹。 近半年来,陆北羽涉足的仅限于望江、巩县和凌霄城。 但这并未限制他对这个世界的想象。 这段时间,他从许多人那里听闻了外界的故事。 墨守成和圆衮衮曾游历四方,讲述江湖的奇闻异事,侠客的广阔世界。 柴敬云时常前往上梁,描述那里的繁华热闹,令他心生向往。 他也渴望亲眼目睹,这个世界上最繁盛的城市究竟何等风貌。 娄楼楼曾在南方度过漫长时光,描绘了那里的密林与湿润气候。 他也想去走一走,不知这个世界南方的景象,是否与前世改革前沿的地域有所不同。 都茂勋讲述过顺江,陆大雄则提及北方的景象…… 外面的世界广阔无垠,若有机会,他真希望能四处游历。 只是如今,手头的事务似乎堆积如山…… 来到这个世界,占据了这副身躯,他一直告诉自己,可以做个悠然自得的世家公子。 然而不知何时,竟惹上了这些纷扰之事…… “唉!”想到此处,他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今天林家的宴席,他来对了。 他未曾料到,林景雷会有如此高远的见识。 更未想到,林景雷懂得感恩图报,欲归还香皂工坊的股份…… 最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林景雷竟将他视作如此崇高的存在,视为无比伟大的领袖…… 他清楚这皂石贸易确实盈利丰厚,他诚然有意提携林景雷等人,但这背后的真实动机,他未曾透露,也无法向他们坦白——那是因为他对这几个伙伴家族的资源和他们在江澜城的影响力心存觊觎。 然而,这几个朋友从前的确软弱如泥,毫无建树。 他们每日只知享乐,家中的话语权微乎其微。 要让他们成为助力,就必须提升他们在家族中的地位。 因此,他选择了他们作为合作伙伴。 皂石只是一个引子,也是一种对他们潜力的测试。 即便计划不成,他还有备选之策。 但他未料到,他们非但精于商贸,天赋更是出众。 皂石贸易竟然一举成名,成为轰动的开端。 这无疑已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陆北羽一直思索的问题是如何激活整个江澜城的商业脉络。 唯有江澜城繁荣起来,他创造的新奇商品才能迅速售罄,财富也会随之滚滚而来。 尽管已有信心凭借陆家客馆吸引四方旅人与学者驻足,但如果江澜城的其他领域发展滞后,陆家客馆的成长必然受限。 尤其若陆家客馆声名鹊起,江澜城其他方面却无法跟上,恐怕反而会引来嫉妒与纷争。 成就伟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曾苦思如何让江澜的商贾们团结一心,劲往一处使,最好能按照他的构想步步推进。 如此才能将前世的智慧引入这个世界,并最大化其价值。 不过,这么久以来,始终未能找到适宜的策略。 当然,其中也有他觉得时机尚不成熟的考量。 毕竟,他创新的商品尚未全面投入市场。 原打算待到明年中秋前后,月亮岛的人手已完全掌控,陆家客馆建设完毕,再着手规划下一步。 然而,今晚的契机令他的思维瞬间扩散,深入众人脑海。 当然,他们还无法洞察陆北羽的深远布局,也无法预想那么长远。然而,一旦某种想法在心中扎根发芽,成长便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只是需要时间去验证一切。 皂石制作成本低廉,利润丰厚。 关键是技术要求不高,属劳动密集型产业。 只要有人力和土地,就能迅速拓展。 以皂石作为突破口,先让这几个家族进行初期磨合…… 就这样,随着商业网络的扩展,未来的道路将会更加平坦。 毕竟,大顺十三州,这个广袤的奇幻领域,单靠一己之力无法触及所有角落。 成为一位无虑的领主,让这些伙伴们一同助力,为自己积累更多的财富。 这是一种躺着也能赚钱的魔法,比独自奋斗轻松得多,也有趣得多。 没错,就应该是这样。 必须深入思考,探究这个“梦境收益”的奥秘。 毕竟,不必费力就有金钱流入囊中,岂不是美妙至极? 不,这感觉似乎有所不同…… 不仅仅是现在的神奇肥皂,还有陆家酒坊的魔法佳酿,陆家酒肆的创新美食,以及神秘的石泥、迷人的香氛等。 在这个世界里,可供交易的奇物不计其数。 更重要的是,只要掌控核心技艺,就能独享这片市场。 当然,石泥这秘密材料,暂时还不宜对外公开销售。 毕竟,峈山内的秘密工坊产量有限,首先要确保陆家客栈和陆家堡的供给才行。 当然,他还有无数创意在脑海中酝酿。 但将想法转化为现实,还需时日去研究和试验。 时间…… 怎么会总觉得不够用呢? 他只想成为一位悠闲的家族继承人,每天自然醒来,数着金币直到手指酸软,可现实却是…… 现在一个人恨不得能分身两处来做事。 不对,即便分成两半,时间还是不够…… 黎明再次临近…… 前生为了潜伏追踪,他也常彻夜不眠。 两度轮回为人,原以为此生可以悠游自在。 可才短短几个月,他就已记不清熬过了多少个长夜…… 陆北羽抓起一把头发端详,发梢似乎分岔了…… 第227章 替补之位 望着分岔的发丝,陆北羽陷入了深思。 他可不愿英姿焕发、俊美如潘安的容貌提前衰老…… 对了,既然香水已经研制成功,是否该着手研究些护肤的魔法物品? 比如舒缓肌肤的魔水,防护阳光的护盾霜…… 一旦研发出来,必然会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前世执行任务时,他曾化装成大化妆品厂的工人卧底。 半年间,凭借勤奋与热爱学习,他几乎成为厂里的技术大师…… 制作这些东西,他具备一定的知识,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想到这个世界缺乏各种资源,寻找原料,试验流程…… 这似乎又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心中不禁感慨,罢了,看来明日得等到日上三竿再起床,好好睡个美容觉,弥补这一切…… 回到陆府,翠萍和陆小星倚在西院门坎上,已在门框旁沉睡。 陆北羽多次叮嘱他们,若他归迟,不必等待,先行安睡。 然而两人嘴上应承,每次都坚持到深夜。 他也只好任由他们了。 唤醒二人回房休息,陆北羽在翠萍的照料下洗漱完毕,随即安然入睡。 这一觉,睡得格外惬意…… 在梦境的边缘,江舒影已自幽玄的上梁世界返回,并悄然步入陆家的西苑秘境。 魔法烛火摇曳,二人相对而坐于床榻之前。 江舒影那双宛如幻彩蝶翼般柔软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腕上,柔声倾诉着神秘的咒语。 正当陆北羽沉浸在神秘的期待之中,一声震撼心灵的咆哮在他耳边炸响:“速取魔水,他体热如炎,脉动疾乱,恐是中了巫咒之炎!” “魔毯也不必盖了!”话音未落,一股清凉席卷全身,烛火瞬间黯淡,江舒影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陆北羽猛然从梦境中惊醒,怒意熊熊:“怎么回事!还让人不得安宁吗!” 然而,瞬间他便察觉到异样。 不知何时,王元庆——那位神奇的医者,已悄然降临此地。 他竟进入了自己的寝室,坐在床边,静观其变。 翠萍手持盛满星辰水的银盆,无声地立于他身后。 他们的目光,皆聚焦在他身下那支象征着奇异力量的法杖上。“看来,不是巫咒之炎,而是魔力觉醒。”王元庆狡黠一笑,“陆公子,久别重逢,你的力量已然复苏。是否需要半个时辰,先让你的侍女帮你释放,我再行治疗?” “滚开!”陆北羽一跃而起,直视王元庆,“老顽固,你到底跑到哪逍遥了这么久?” 上次,王元庆煽动陆北羽参加林景云与张三峰的魔法盛宴。 却未料,宴会上真正的主宰竟是暗影法师chaijing云。 秦风更是召唤出江舒影,令局面变得扑朔迷离。 陆北羽当时便感到了一股操纵的力量,仿佛自己被卷入了未知的棋局。 而在宴会上,王元庆竟与一名神秘少女一同站在了长公主背后。 那时,陆北羽就确信,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王元庆,必定知晓其中的隐秘。 他也必定清楚长公主会前往江畔,更知道chaijing云将取代张一峰主持宴会。 因此,他故意激将自己踏入这场纷争。 可宴会上,陆北羽并未有机会向王元庆追问详情。 原本打算等chaijing云离开后再问,但第二天清晨,王元庆却神秘失踪。 漫长的时日里,他音信全无,直到今日再现。 世人皆言王元庆脾气古怪,不易相处。 但陆北羽这段时间与他相处,觉得这小老头虽然偶尔摆出严肃面孔,其实心地不错。 尤其在陆北羽与秦风结为忘年交之后,彼此间的交谈更为随性。 王元庆是秦风的魔法学徒,若论辈分,陆北羽还高他一筹…… 听见陆北羽的质问,王元庆非但不恼,反而赔笑解释:“前段时间事务繁忙,匆忙离去,如今一回来,便立刻来看你了。” “你自己说说,那些荒唐事,配得上我为你熬制的灵肉魔粥吗?”陆北羽瞪了他一眼,接过翠萍递来的魔法披风,披在肩头。 \"连我也未能预料到长公主会突然造访呢!\"王元庆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微笑,“被召唤过去后,我就未曾离开了。更何况,那次宴会上,你不是也大放异彩了吗?”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给我制造的机会了?\"陆北羽整理着魔法长袍,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长公主来江畔城,为何非要你陪在身边?我听说她至今未许配人家,难道……” \"北羽,切莫妄言!”王元庆面色骤变,环顾四周,警惕地说,“这种玩笑可开不得,隔墙有耳,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吧,我这西院的围墙足以阻挡任何窃听者。”陆北羽淡笑着回应,心中却不由得一紧。 王元庆所言非虚,皇室尊严不容戏谑,稍有不慎,的确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北羽,不说闲话了。我今日来找你,是有要紧事。”王元庆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庄重。 见他如此严肃,陆北羽也没再开玩笑,“王医师,何事如此紧急?” 王元庆没有回答,而是转而看向一旁的翠萍。 \"少爷,你与王医师先谈,我去准备早餐。”翠萍乖巧行礼,转身走出房间,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你父亲中毒了!”这时,王元庆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是他给你的。” 陆北羽闻言,脸色大变。 父亲陆大熊向来和蔼可亲,总是笑容满面,怎么会中毒? 他连忙拆开信封,陆大熊熟悉的笔迹跃然纸上。 “吾儿,阅信安好! 王医师已告知你我中毒之事了吧。 尚能执笔,证明我仍健在!那些欲置我于死地之人,还早得很。 京都那些宵小之辈若对你不利,无需担忧,父亲自会替你扫清障碍。 然而,江畔城亦非安宁之地,你要时刻警醒,确保自身安全。 请让王医师留居陆家堡,作为你的备用保护,这会为你增添一份保障。 如今我安好,勿挂念!” 信虽短,言辞却直截了当。 这正是他那位胖胖的父亲一贯的风格。 尤其是,他父亲竟然开始模仿他的用词。 “宵小”、“备用”,这些词汇是来自他前世的世界。 他理解陆大熊的意图,让王元庆待在陆家堡作为备用,万一有事,可以立即施救,这是一重额外的保障。 只是,让自己成为他的“备用”…… 为何感觉如此怪异? 陆大熊真的明白“备用”的含义吗? 第228章 思维异样 陆大熊竟然邀请王元庆入住陆家堡。 这让陆北羽感到非常意外。 王元庆这个人,一直保持着神秘。 他擅长作诗,据说诗艺不凡,深受秦风大贤的赏识。 医术高超,在江畔城被誉为神医,医术自不必说。 然而,人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古怪。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与满身商贾气息的陆大熊保持着不错的交情…… 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或许便是陆大雄借助神秘力量所为。 然而,王元庆似乎并未缺乏那种神奇的力量…… “王医师,你要前往陆家堡?”陆北羽以审视的目光询问着王元庆。 王元庆闻言一怔,“去陆家堡?” 他一愣,陆北羽也随即陷入了困惑之中。 陆大雄曾提及让王元庆去陆家堡,他以为两人已达成共识。然而此刻,王元庆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王元庆旋即又开口道,“去陆家堡就去吧!”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 “王医师,怎么了?若是不愿,留在江望城也无妨,反正我知晓你所在的秘境。”陆北羽皱眉道。 他心底其实更希望王元庆留在江望城,因为接下来他在这座城的时间可能会更长。 “罢了,我去你们陆家堡便是!”王元庆摇头,忽然转换话题,“北羽,你的伤真的痊愈了吗?” 之前他一直称陆北羽为陆公子,现在改口直呼名字,令陆北羽微感惊讶。但这称呼听来却更显亲近。 陆北羽看着王元庆,点头笑道,“这不是明摆着吗?我看起来像是病态之人吗?” “可你的伤在头部,即便有恙,也可能难以察觉。”王元庆严肃地说,“近来,你是否感到身体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 见陆北羽沉默不语,他又继续道,“你酿的烈酒,创新的菜肴,以及那神奇的香皂,真的是梦中仙人传授的吗?” “有何不妥?”陆北羽闻言,心中顿生疑窦。 他不明白,王元庆为何如此刨根问底,且这与他前往陆家堡有何关联。 梦境中的神仙传授技能,只是他编造的谎言,用来掩饰自己这个来自异界的灵魂。如果告诉别人真相,恐怕会被当成疯子看待…… “确有不妥,而且问题严重。”王元庆面色转为沉重,“短时间内或许你还未察觉,但久而久之……”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王医师,为何今日你说话总是欲言又止?”陆北羽皱眉,疑惑地注视着他。 王元庆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北羽,当他们抬着昏迷的你回来时,我真的认为你无法度过难关,即便不死,也会成为痴儿。所谓的奇迹,只是我对你父亲的慰藉之言。” “然后呢?”陆北羽不明所以。 实际上,王元庆的医术并无瑕疵,原本的灵魂早已离去。只是他因缘际会,穿越时空占据了此身...... \"当你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曾以为是神界的慈悲,赐予了你父亲奇迹。”王元庆再次发出深深的叹息,“特别是在你醒来后为你诊断,我也确信,你可能已从沉睡中苏醒。” 王元庆的话语又一次中断,但这次陆北羽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接着述说:“这次我在天梁峰遇见了师父,还向他老人家提及了你的状况……” 陆北羽瞬间恍然大悟。 难怪最近一直未见他的踪影,原来他也前往天梁峰了。 而且,如果猜测没错,他的师父必然认为自己的病尚未痊愈…… “你师父怎么说?”陆北羽紧接着问。 “师父言,你的病症根深在此,恐怕并非轻易能治愈。”王元庆手指向脑门,“他说,你的问题是源自心智,还需继续疗愈!” 陆北羽闻言怒火中烧:“他才心智有问题!而且他全家都有问题!” 真是难以理解,王元庆的师父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一切的。 未曾见过本人,竟敢断言自己心智异常…… 王元庆顿时神色尴尬:“北羽,别急,先冷静。我师父行医八十年,诊治过无数病人,绝不会看错的。” 陆北羽闻言怔住。 行医八十年,就算这里的人较早独立,也要十五岁才能出师行医。 王元庆的师父至少近百岁,甚至更老。 在这个世界,能活到五六十岁就已经算是长寿了。 他这师父近百岁,岂不是快要成为不朽的存在? 年龄大又如何,医术久又怎样?就能随便说别人心智有问题? 然而,细想之下,此人能活得如此长久,难道他掌握了某种长寿的秘密? 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将来或许可以与他交流一番,共同研制出疗愈秘方,岂不是又能大赚一笔? 前世时,美容院和养生馆可是富人们最爱光顾的地方。 如果在大顺开设这样的场所,岂不是又一个财源滚滚的商机? 王元庆并不知晓短短片刻,陆北羽已在心中转过无数念头。 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北羽,不必担忧。师父说你梦中的景象只是心病,只需慢慢调理便可恢复。不过,我们必须重视,继续服药。” “神医王,我想问你,我煮的皮蛋瘦肉粥,味道如何?”陆北羽并未回应他的担忧,反而直视着他问。 王元庆略显惊讶,随即点头示意。 “那我酿制的烈焰刀酒呢,是否可口?”陆北羽又问道。 王元庆再次点头。 “那我陆家酒馆的新菜式,你觉得味道如何?”陆北羽追问。 “味道绝佳!否则怎会如此受欢迎?”王元庆答道,“一会儿我们再品尝几杯如何?” \"既然如此,这些秘技乃是梦境中那位古老仙者传授于我,你是否还坚信这只是幻觉呢?\"陆北羽目光炯炯地笑道。 王元庆却怔住了。 没错,若只是一场幻觉,梦境中的事物如何能化为真实,又怎会如此灵验? 然而,师傅的诊断向来精准,他这样判断,应当不会有误吧? 难道,真的是师傅年事已高,偶尔失察了吗? 但无论如何,师傅已经抵达望江,到时候定会随自己一同前往陆家堡,那时再请他为陆北羽诊视一番便是。 \"神医王先生,你已身负神医之名,你的师父又是何许人也?\"陆北羽问出了心中疑问。 按常理,王元庆声名如此显赫,其师必定更加闻名遐迩。 \"我这神医之誉,不过是望江乡亲们的过分赞美罢了。\"王元庆轻轻摇头,\"但我师父,华驼华神医,却是整个大顺国无人不晓的真正神医。\" \"华佗华神医?\"陆北羽闻言大吃一惊。 这个世间,竟也有华佗存在? 第229章 神医华驼 前世中,陆北羽从书中知晓神医华佗。 那位三国时期的外科先驱,因提出为曹操开颅治疗头痛而闻名。 那也是最早的颅脑手术案例。 陆北羽没想到,王元庆的师父也唤作华佗。 然而,随着王元庆的讲述,他了解到,尽管此人并非他记忆中的华佗,却同样是个非凡的人物。 华神医的真实姓名,就连王元庆也无从得知。 他的师承来历,同样鲜为人知。 十五岁即下山行医,一生治病救人无数,接触的病例更是繁多。 如今他已近百年高龄,行医生涯长达八十多年。 只是,他生来残疾,自下山之日起,便背负着驼背行走。 因为无人知晓其真实姓名,人们戏称他为华驼。 或者,恭敬地称他为华神医。 显然,虽同姓华,此驼非彼佗。 不过,陆北羽似乎仍有疑虑,皱眉问道:\"神医王先生,你师父擅长施行手术吗?\" \"手术?\"王元庆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许久,他沉默不语。 陆北羽低头沉思,许久未听见王元庆的回答,不禁抬头问道:\"怎么了?\" \"我师父确实施行过许多大小手术,大多涉及四肢...\"王元庆缓缓回答。 然而说到此处,他又停下了。 因为他不敢告诉陆北羽,尽管四肢手术是常规操作,但他师父却有些奇异的理论。 他的手术不再仅限于四肢。 似乎他在探索一些奇特的医学理念。 当人腹痛时,他有时会认为可能是内脏出了问题。 因此,他会提议剖腹检查,这是最直接的诊断方式... ... 在神秘的大陆上,若是个灵魂受到困扰,或许是心灵深处隐藏了秘密,或许能尝试洞察内心的世界……这些,他怎敢向陆北羽透露? 若提起此事,陆北羽必定会觉得,是他的灵魂中蕴含了奇异的迷雾。 当然,更不敢让陆北羽知晓,他的师尊已悄然踏足江畔小镇,且只为陆北羽而来。他甚至曾对王元庆提及,陆北羽的状况诡异,若有机缘,应剖开他的灵魂观瞧,看是否已被未知之力侵蚀…… “肢体重伤并无深奥之处。”陆北羽瞥了眼震惊的王元庆,淡然道,“我指的是,如腹部或心智有疾,需破茧重生的那种。” “破茧重生?”王元庆瞠目结舌,这不是师傅多年来潜心研究的秘术吗? 陆北羽怎能知悉其中奥秘?听他言辞,似乎还对师傅的做法表示认同。 难道,他们二人的灵魂都陷入了迷途……? 目睹王元庆的惊愕,陆北羽不禁苦笑。如今的时代,连灵魂之醇都没有,怎能施行这般大术?要知道,没有灵魂之醇的净化,手术便如同踏入死亡的阴影。即便手术成功,也难逃感染的厄运,九死一生亦未可知。 如今陆家酒坊的魂醇已提炼成功,虽代价高昂,但能拯救一条生命,其价值无可估量。待日后有幸遇见那位神秘的华驼神医,或许能与他深入探讨。 “对了,王神医。”话题一转,陆北羽又问,“你说我父亲胖子因中毒陷入困境,究竟怎么回事?” 王元庆松了口气。陆北羽不再追问华驼的秘术,正是他所期盼的。 “北羽,这事复杂啊!”他面色沉重。 “何以复杂?”陆北羽疑惑。 “此事牵涉到王宫内的秘辛,你知晓太多,只会为你招来麻烦。”王元庆轻叹。 “王宫?”陆北羽更为惊讶,“王神医,到底怎么回事?” “我劝你,知道越少越好,别多此一举打听。”王元庆微愠,“这是你父亲的吩咐,此事与你无关。若真想了解,待你到达上梁,亲自向他询问吧。” 王元庆不愿多言,陆北羽也不便勉强,转而问道:“这些时日,你去上梁有何要事?” “执行使命!”王元庆耸耸肩,“对了,我们迁往陆家堡,你要给我准备个宽敞的庭院,还要带上几个人一同前往。” “小事一桩。”陆北羽笑道,“我家陆家堡别的不说,房屋众多。” 王元庆与陆北羽约定三日后一同前往陆家堡,便匆匆离去,连碗热腾腾的灵髓粥都没喝。他说刚从上梁归来,便直奔陆北羽处,连家门也没进…… 陆北羽并未阻止,想必他急于返回,执行那神秘的使命。 送走王元庆,享用过魔法早餐后,张伯却报告门外有一位长者请求相见。 陆北羽皱眉,示意引领他至会客大厅。 然而,他确信自己未曾与此老者有过交集。 但见他衣着华贵,肌肤保养得宜,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显然出身于豪门显贵。 香茗早已备好,陆北羽待茶香缭绕方才发问:“敢问老丈来此有何贵干?” 老者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起身开口:“在下博有才,受我家公子之托,特来拜访陆少侠。” “老丈,不知令公子是何方神圣?”陆北羽满腹疑虑,再次注视着他问道。 “我家公子的身份,陆少侠无需此刻知晓。”博有才淡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上:“陆公子,先看看这个吧。” 又是一封信件。 陆北羽疑惑地瞥了他一眼,谨慎地接过信。 然而,当他看清信中内容时,脸色骤变。 信竟是写给冠兴的,内容竟是请求利用冠兴的江望县令职权,找陆北羽的麻烦。 更进一步,要他设法煽动月牙岛上难民的愤怒,让整个陆家堡陷入动荡。 最好能引发陆家堡的民变,制造混乱,让陆北羽丧生于其中…… 只是,信尾已被刻意撕去。 无法得知这封信的真正作者是谁。 看到这里,陆北羽不禁背脊发凉。 他震惊地凝视博有才,半晌才问:“令公子就是江望县令冠兴?为何他会让你带来这封信给我看?” 第230章 冠兴的意图 陆北羽没料到冠兴会派遣使者送来这样的信。 他不确定信中所言是否属实。 更不明白冠兴此举的目的何在。 然而,面对此类事,宁可相信其真,不可轻易忽视。 上次,萧大千遭遇下卞村的入境女侠时,她也曾提及京都的势力会对陆北羽构成威胁。 如今,博有才又带来这样一封信。 听到陆北羽的疑问,博有才面色凝重:“我家公子说,他与陆少侠是因战相识。而且他认为,那天在衙门后院畅饮结为兄弟,是他的荣耀。既是兄弟,就应该化解旧怨,希望陆少侠也能放下我们之间的不愉快。” 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继续道:“收到这封信后,我家公子反复思量,最终决定让我呈给陆少侠过目。” “此事,北羽感激冠大人的提醒!”陆北羽急忙回应,“只是,不知这信出自何人之手,赠予冠大人?” 博有才闻言摇头,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想必陆公子对信笺上缺失的署名感到困惑。实不相瞒,此举出于老夫之手,还望公子勿怪。” “遣信之人能直接指令我家少主,必定非我冠氏一族所能抗衡。”他轻叹一声,“这也正是家公子进退维谷之处。一边是对陆公子的情谊,一边则是顾虑家族可能遭受的灾祸,故而采取了此举。” 说到此处,他深深叹息,“陆公子,别看我家少主贵为冠家三少,有时也身陷命运的枷锁之中。” “博老之意,北羽已明了,多谢冠大人的关怀。”陆北羽郑重颔首,“然而,既然冠大人接到了指令,又该如何应对呢?” “此事陆公子无须忧虑!”博有才打断他,言语中透出坚定,“我家少主既已决定告知公子,必有与京都那边周旋的对策。” 话音一转,他又补充道,“但公子需谨记,京都那位既然如此布局,定然不止找我家少主一人。他们必定还有其他布置,还望陆公子谨慎行事!” 陆北羽听罢,不自觉地再次点头,神色更为凝重。 回思博有才的揭示,似乎与王元庆的消息相互印证。 真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胖老爹在京都与人交锋,而且这一切似乎与自己息息相关。 难道,那封信的来者就是令冠兴为难的人物? 陆大雄派王元庆前往陆家堡,背后是否与此有关? 甚至,陆大雄的中毒,是否也与这个谜团相连? 博有才不久便离开了陆府,留下陆北羽独自坐在会客厅,长久未曾离去。 “小星子,备马车!”他猛然起身,对着门口喊道。 “遵命!少爷,我们去哪儿?”小星子飞奔向马车,大声问道。 陆北羽未答,径直向门口行去,墨守成连忙跟上。 来到陆家客栈的施工现场,短短数日,此处已然面目全非。 人多势众,财大气粗,一切进展顺利。 客栈奠基后,蔺南准指示毛三增募了三百名工人。 此刻,将近八百人在工地热火朝天地工作。 其中近半,是从陆家堡调来的月岛居民,他们在毛三的调度下,不再显露过去的野性,做起事来格外勤奋。 正如陆北羽先前所料,这些人本是耕田的农夫,因生计无门才流落到月岛。 现在给予他们新的生机,劳作之余还有报酬,他们心满意足。 如此境况,怎能再有匪气? 望着忙碌的人群,陆北羽的脸上绽放出满意的微笑。 蔺南准,第一个察觉到陆北羽的到来... ... 如今,陆家客栈的建设之地,已矗立起数座神秘的临时棚屋,仿佛是魔法世界的临时居所。 毛三带领着手下的混混与月亮岛的异族,都安居在此地的幻影之中。 蔺南准觉得在建筑工地与陆府之间奔波太过繁琐,便搬来与毛三共居于同一棚屋。 当然,一同跟随的还有萧大千,那个隐秘的魔法大师。 只是,因担忧李光头的黑暗力量复仇,萧大千不能公开现身,故而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棚屋里生活与工作。 他在棚屋中度过日夜,连用餐也需要他人悄然送入。 蔺南准解释说,萧大千本就喜好独处,这样的隐蔽或许更利于他施展魔法创作。 数日过去,前方的酒楼轮廓初现,宛如魔法森林的奇特建筑;后方的居住阁楼也开始规划布局,显现奇妙的光影变幻。 不得不提,蔺南准的建设速度令人惊叹。他原本预想,要足足八个月才能完工这座陆家客栈的奇幻之作。 然而,神奇的石墨水泥的出现,解除了他对承重墙与魔法支柱稳固性的顾虑。 因此,许多工程得以加速推进。 看见陆北羽步入,蔺南准立刻迎上前:“北羽,毛三说第一批的金币消耗殆尽,第二个月的金币能否提前补给,这样整项工程的进度就能更快些。” 话音未落,毛三已来到近前:“蔺大师,您放心,我今晨已经在账房取到后续的金币,至少能维持一个月的花费。” 蔺南准闻言微怔,他原先担忧进度过快会让陆北羽的资金跟不上。 但现在看来,他的顾虑纯属多余。 他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北羽,听说中秋之夜,你准备举行封顶仪式?” 陆北羽听罢,也是一愣。 江舒影的信中提及,陆大雄已应允长公主的请求,中秋时,陆北羽将陪同chaijing云一同参与封顶的神秘仪式。 此事他尚未与他人提及,不知蔺南准如何得知。 “蔺大师,您是如何知晓的?”陆北羽惊讶地问。 蔺南准淡然一笑:“日前,我去凌霄城寻找魔法材料,巧遇睿王府的二公子,与他闲谈了几句。” “哦?二公子已回凌霄城了?”陆北羽闻言诧异。 自单凤山一别,这是陆北羽首次听到chaijing云的消息。 按理说,单凤山的混乱局面足以让他头疼,需忙碌许久。 特别是,陆北羽还带走了负责的工头,雷晓秀。 没料到,他竟然如此迅速返回了凌霄城。 显然,单凤山的事务已处理得大致妥当。 不过,他毕竟出身睿王府,手下必然有不少能人。 处理单凤山之事,他不必亲自动手,只需找个可信赖之人监管即可... \"对了,二公子提过,他近日会涉足望江郡,询问你是否在此地停留呢。\"蔺南准注视着他,续道。 陆北羽闻言,不禁一阵愕然。 炽焰云,竟预备亲临望江郡?还意图寻访于他? 莫非,与单凤山的异象有关? 还是,因京都那位神秘人之事? 第231章 魔法乡愁 漫步于陆家旅馆的建设工地上,陆北羽与辛勤的工人们攀谈一番。 这些工人们如今都熟识这位亲近和蔼的年轻主人。 他们皆认为,这位年轻的主人与别处的贵族截然不同。 他毫无架子,善解人意,极好相处。 离开工地,他又逛至陆家酒馆。 此刻已近午餐时刻,酒馆内座无虚席。 看来,一旦旅馆前的酒楼竣工,无需等待后续建筑,就得立刻开业才行。 将酒馆的生意迁移过去,那时空间宽敞,规划得当,定能容纳更多宾客。 能接纳更多人,自然利润也将倍增。 届时,再推出陆家酒坊的独特烈酒和花香佳酿,必会引起热烈追捧。 自家后院的辣椒田也丰收了不少辣椒。 辣籽已送往陆家堡,交付给李英光,恳请他亲自照料种植。 辣椒皮则送至陆家酒馆,待迁徙之际推出新颖菜品,以庆祝开业盛典。 等到李英光能年复一年种植,辣椒产量稳定,陆家旅馆想必已然建成。 那时,它将成为此地标志,吸引各方旅客与学士。 陆家酒馆也可作些调整,转变为快餐或熟食售卖点。 如此一来,餐饮服务的多样性便趋于完备。 当然,到时候陆家堡送来的各式豆腐,恐怕会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毕竟,豆腐制成的各类小吃,总是令人回味无穷。 陆北羽在后厨转悠一圈,又与众人交谈几句。 不过,无论是掌柜黄孝鸣和杜小二,还是后厨的刘强与刘长父子,都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他未再打扰他们,让刘强打包了几份刚出炉的烧烤,又让陆小星抱上一坛烈酒“烧刀子”,这才离别。 马车并未返回陆府,而是直接驶向县衙大门。 信中的疑团令他如骨梗喉。 若无合理解答,心中总难释怀。 博有才言辞滴水不漏,找冠兴或许能有线索。 门口的衙役自然认得陆北羽。 见马车到来,他们急忙上前迎接,引领三人进入后院。此刻,冠兴正入乡随俗,打算享用午餐,随后小憩片刻。 毕竟,在大顺王国,大多数人一天只用两餐。 然而,冠兴抵达望江后,便听闻了陆北羽的奇闻...... 据说,在魔法大陆的陆府,人们不再局限于日食两餐,而是开始享受三餐的馈赠。 他还听说,城南的陆北羽正在建造一座宛如梦幻般的宏伟旅店,甚至邀请了大顺王国的传奇建筑师——蔺大家亲自操持设计。 那数百名劳作的工匠,陆北羽慷慨地包揽了他们的午餐与晚餐。 这意味着,从清晨饱餐后开始工作,再到日暮时分的两次歇息,一天之中,他们品尝了三次生活的滋味…… 传言陆北羽回到陆家堡后,那里的人们也被引领着,从两餐变为三餐的生活。 起初,冠兴认为陆北羽的这种行为太过离奇,是对谷物的极大挥霍。 然而,抵挡不住内心的好奇,他也尝试跟随其步伐。 一旦开始,他就无法停下。 午后多添的一顿饭,让整个下午都充满活力。 更何况,午间还能小憩一番。 这样的生活,愈发惬意无比。 冠兴向来不缺金币,自然不在乎多出的一顿午餐费用。 况且,在上梁的日子他过惯了无忧无虑的生活,来到这个望江县,他尝尽了艰辛。 能寻得一份让自己舒心的生活方式,他怎会轻易放手? 只是,县衙的厨师手艺,与望江楼或陆家酒肆的大厨相比,相差何止千里…… 刚将一块羊肉送入口中咀嚼,他不禁微微蹙眉。 就在这时,他瞥见陆北羽走进来,瞬间欣喜若狂。 连忙起身,热情迎接。 陆北羽也不客套,将陆家酒肆带来的佳肴摆上桌面,随后大喇喇地在冠兴身旁坐下。 “北羽,是什么神奇的力量将你引到了我这衙门?”冠兴看着陆北羽,笑容满面地问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朋友间的交流还需面对面。”陆北羽闻言淡然一笑,“恰好今日上午事务不多,便来看看冠大人您。” 冠兴向他致意,目光却停留在桌上的美食上。 特别是,当陆小星帮忙启封酒坛时,冠兴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连连赞叹:“好酒!” 陆北羽淡笑,却并不在意,首先为他斟满一杯。 “北羽,想必博老已将状况向你详细说明,不知你有何打算?”冠兴凝视着陆北羽,率先发问。 “不敢欺瞒冠大人,我此刻思绪如乱麻,根本无从着手。”陆北羽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北羽,如果你都这么说,那我们这些人该如何自处呢?”冠兴举杯一饮而尽,说道。 陆北羽连忙又为他斟满酒,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博有才去陆府时,话语总是含糊其辞。 因此,陆北羽感觉,冠兴此刻正等待着,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果然,冠兴盯着他再次开口:“秋闱即将来临,不知北羽是否预备参加这场盛事呢?” “我不过是个商贾之子,只愿平平静静地经营生意。”陆北羽苦笑,“至于参加秋闱,那是学者们的事,与我关系不大吧!” \"哦?北羽,难道你对踏入魔法殿堂并无兴趣吗?\"冠兴的目光中闪烁着不解。 \"毫无兴趣!\"陆北羽轻轻摇头,“我的志向仅在于商业交易,积累财富,过上自在的富家少爷生活。” \"就算你富可敌国又如何?\"冠兴嗤笑一声,“即使金银满贯,若王权不庇佑,你又能安宁几何呢?” 说完,他稍作停顿,接着说:“就像这望江城,若是我有意刁难,只需找个借口,你又能如何抵抗呢?” 冠兴的话语让陆北羽心头一凛。 他说得没错,他们皆是商场中人。 在这个魔法与农业并重的世界,商贾地位微薄。 富商虽财大气粗,却鲜有人真正敬重。 所以,他听出了冠兴的暗示——劝他参加秋季魔法试炼,步入政坛。 但这显然并非陆北羽所求。 然而,冠兴又开口了:“北羽,写信邀请你的人是京都的权贵,连我都敬畏三分,你又该如何应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能通过魔法试炼,获得国王的青睐,成为首席魔法师,那样就没人敢对你妄动心思了。若是有幸成为京都的宫廷法师,自然能得到长公主的庇护,暂时安全无忧。” 他瞥了一眼陆北羽,继续道:“当然,如果你真的无意为官,不愿涉猎这繁琐政务,那只需谋个闲职即可。” 听到这里,陆北羽似乎从中悟出了一些端倪。 第232章 清闲的法师职位 冠兴的话并非无理。 尽管陆北羽无意步入政界,只想做个悠然的商业新秀。 但如果他固守在这小小的望江,哪怕冠兴这样的县令,也有办法给他制造困扰。 更别提京都那些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了。 他们能利用京都的魔法资源,影响景州,甚至整个凌霄郡,包括望江县。 如此,任何官员一旦想找他的茬,都不会轻松。 庆幸的是,冠兴现在似乎真心想与他结交,暂时没有不良企图。 庆幸的是,自己手中有那道皇家诏书,使得很多人不敢轻举妄动,针对月亮岛。 不过,冠兴所说的也有道理。 即便无意从政,参加魔法试炼获取名誉,也有其用处。 当然,不仅要参加,更要夺取首席,成为首席魔法师。 冠兴正是三年前的魔法试炼冠军。 而且,他听过陆北羽创作的诗篇。 他认为,如果那些传言为真,陆北羽的魔法天赋或许超过自己。 如果参加魔法试炼,极有可能问鼎首席。 但魔法试炼不止考诗词,他对陆北羽的国学和策略研究知之甚少。 不过,以他以往展现出的能力,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旦夺得首席,便有机会争取一个清闲的法师职位。 所谓清闲,实际上只是一纸虚衔,无需处理实际事务...... 当然,既然不必牵涉凡尘琐事,自然也无从谈起俸禄的赐予。 没有俸禄,这已然算是一种幸运。 更令人心生黯然的是,每年还需向朝廷献纳三千两白银的职秩之费。 然而拥有官位,生活却会与凡人截然不同。 这闲职背后潜藏的,便是无尽的利益。 假如陆北羽有幸获得闲职,陆家堡的田野便能免于税赋之苦。 假如陆北羽得以闲职加身,他开采栖凤崖的灵铁矿,送往神器局定能换取更高的价值…… 而且,这闲职还分为帝都与地方两类。 一旦有幸被赐予帝都的闲职,更容易赢得宫廷的宠爱。 谁若存心挑战,就得好好掂量自身的份量。 然而,自从大顺帝国建立以来,全天下仅有一人承蒙此等闲职。那已是数十年前的故事了。 此人名为都茂勋,是当今皇帝亲自封赏的大夫闲职,正宗的帝都官员。 陆北羽听到此处,顿时微微怔愣。 都茂勋,这个名字,似乎在某处耳熟能详。 然而,他的思绪很快又被冠兴拉回了现实。 接受这闲职,除了每年付出三千两白银的代价外,还附带着一定的局限。 一旦接受这类闲职,便不能再被任命至其他官职。 换言之,一旦领取,便是一生的抉择。 况且,申请此类闲职之人,必须在秋试或春试中拔得头筹,成为魁首。 这无疑将大多数人拒之门外。 换句话说,唯有状元郎才有资格领取闲职。 然而,若一个人才华洋溢,夺得状元之位,必然心怀壮志,又怎会心甘情愿接受闲职? 即便当下无官可做,也会愿意耐心等待。 毕竟,只有步入官场,才有望搏得飞黄腾达的未来。 但在陆北羽听来,这闲职仿佛是最契合他的选择。 这顿交谈,陆北羽与冠兴皆兴高采烈。 陆北羽带来的酒已被饮尽,桌面的菜肴也被扫荡一空。 冠兴注视着陆北羽,忽然又开口道:“北羽,你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啊!” “冠大人,何出此言?”冠兴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陆北羽一时愕然。 “我知晓,李有发那个光头的私产。”冠兴脸上浮现淡然的笑意,“虽说是由江湖人士出手,但他们终究是受你所托,不是吗?” 陆北羽面色微变。 当日,他请墨守成找来几位江湖朋友助阵。 他们找到了李有发的宝藏,扣除分配给那些人的份额,剩余的全部秘密送入了县衙后院。 随后,他还派专人,给冠兴送去一封匿名信。 他原以为此事做得滴水不漏。 未曾料到,冠兴这么快就识破了他。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冠兴又继续说道:“我知道兄弟不愿抛头露面,毕竟这是我们冠家的家务事。但我冠兴,由衷感激你,兄弟!”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陆北羽的肩头,举起镶嵌魔法符文的水晶酒杯,与陆北羽的杯子轻轻相碰,随后一饮而尽。 “我已经追踪到李有发的秘密账册,正由最快的狮鹫信使送往我父亲手中。”冠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我这兄弟办事还算靠谱吧!往后,在这神秘的望江县,咱们兄弟互相扶持,定能开创一番奇妙的伟业。” 陆北羽并不在意冠兴能否在望江县立下赫赫功绩,但他已经洞察了对方的意图。 显然,他之前的猜测已被证实无误。 身为冠家的幼子,冠兴内心其实隐藏着强烈的雄心壮志。 特别是,他那两位兄长自小便欺压于他,他的心中必定埋藏着深深的复仇之火。 只要有任何一个机会让他翻身,甚至超越那两个兄长,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陆北羽看出,李有发可能是那个关键的突破口。 所以,这冠兴实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智者。 能招揽到心思如丝的博有才助他一臂之力。 更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李有发的账目。 这一切,绝非易事。 恐怕,望江还有其他神秘势力暗中听命于他。 绝非县衙里那些显眼的角色所能比拟。 想到这里,陆北羽淡然一笑:“如此,北羽日后还需多仰仗冠大人庇护了。” 闻言,冠兴放声大笑:“北羽,听说中秋时节,你要陪睿王府的二公子共登高梁山?” 陆北羽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如果蔺南准因偶遇chaijing云得知此消息,还可视为巧合。 可冠兴此刻竟提及此事,让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此事仅与二公子提及过,冠大人是如何得知的呢?”他装作满腹疑虑。 “不过是听闻罢了!”冠兴淡笑着回答。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已足够。 当陆北羽的目光落在冠兴脸上,立刻恍然大悟。 冠兴,这是在警告他。 他是在表明,他的每一步行动都逃不过他的监视之下。 此时,冠兴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好,届时我也有事需回高梁山一趟,不如我们同行如何?” “当然,甚是荣幸!”此刻,陆北羽还能说什么呢? 午餐后,仆人们迅速收走餐具,整理好桌面,端上香浓的魔法茶。 一名卫兵匆忙闯入:“大人,睿王府的二公子到访了!” 第233章 凌霄城之混乱 蔺南准在梦幻般的凌霄城邂逅了chaijing云。 chaijing云告知他,近两日将造访望江县,并询问陆北羽是否在此。 陆北羽原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 然而未曾料到,他的目标竟是冠兴。 而且,来得如此迅速。 显然,冠兴对此也感到惊讶。 他放下手中的魔法茶杯,怔了一下,随即慌忙起身:“走,我们一起出去迎接!” 向前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北羽,这……” 他忧虑自己疏忽了对陆北羽的礼待... \"冠冕大人为职责所在,我不便打扰!\"陆北羽微笑道,“二公子亲自来访,必有要务!” 冠兴略作犹豫,随即点头,“北羽,那你在此稍候,我去迎接!” “无需迎接,我们已到!”查经云的豪放笑声自门外传来。 人未至,声先闻。 话音刚落,查经云领着两名同伴步入屋内,冠兴和陆北羽连忙上前迎接。 这次,查经云并非孤身一人,身后跟着凌霄郡的郡丞王潇和捕头王蜇,一对孪生兄弟。 陆北羽曾在巩县与他们会面,后来凌霄城的宴会上也有他们的身影,可谓旧识重逢。 众人相熟,几句客套过后便按主宾顺序落座。 查经云说陆北羽已是自家人,让他留下,并表示晚上打算住在陆府,不愿待在驿站。 陆北羽闻言,连忙让小星子回去通报,嘱咐张管家速速安排。 仆人端上新茶,查经云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才看向冠兴:“冠大人,此番前来望江县,有一事需要你的援助。” “二公子有何吩咐,尽管开口。”冠兴连忙起身,“属下定当全力以赴,无所畏惧。” “此事尚不至于生死攸关!”查经云笑道,示意他坐下,然后转向王潇,“王郡丞,还是由你来说吧。” “遵命,二公子!”王潇起身,朝众人抱拳示意,然后讲述起来。 数日前,凌霄城发生了一场动荡,有人竟敢劫狱。 更巧的是,越狱者正是刚刚抓获的皇家要犯。与此同时,几乎在同一时刻,睿王府的几名家仆也神秘失踪。 调查之下,他们发现这两件事之间存在关联。 于是,两案合并侦查。 昨日,有人提供线索,称看到那些逃犯逃往了望江县,而且同行的还有睿王府失踪的家仆。 因此,他们急忙赶来此地。 冠兴听后,立刻拍胸脯保证全力协助追查。 而一旁的陆北羽心中却泛起疑惑。 前两天,查经云才告诉蔺南准他要来望江,紧接着就发生了劫狱和家仆出逃的事。 为何感觉这一切并非偶然呢? 只是此刻,他不便直接发问。 见冠兴点头答应,查经云面色大喜,连忙起身致谢。 他又交代王潇兄弟与冠兴一同处理此案,有任何进展要立即告知陆府。 随后,他带着陆北羽直接离开了县衙。 墨守成轻轻挥动马鞭,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 车厢内,陆北羽与查经云并肩而坐,长久的沉默。 “二公子,单凤山的状况如何了?”最终,陆北羽打破沉寂…… “一切尚在掌控之中!”查京云轻轻颔首,“只是民众之心尚未安定,我已令娄洛洛在山巅守望。” “有娄校尉坐镇,山势自会迅速平息。”陆北羽回应,目光如炬。 “山上的动荡倒是次要,我忧虑的是山谷之下的变故啊!”查京云满脸忧郁,长叹一口气。 “哦?何事让你如此烦恼?”陆北羽微怔。 “刚才不是提过,凌霄堡地牢里有人逃逸?”查京云答道,“知晓是何人逃脱了吗?” “何人?”陆北羽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兆。 “单凤岭的马三爷和云中鹰。”查京云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真是费解,张肃刑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言辞间,充斥着不满与愤怒。 “张郡守?”陆北羽愈发困惑。 他不明所以,为何马三爷和云中鹰又会涉足凌霄堡的地牢,且此事又怎会与张肃刑扯上关联。 查京云闻此,未即刻作答。 他长叹一口气,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自从瑞塔族占领单凤岭,陆北羽深知,他们其实不过是受京都压制的苦难之人。三当家无极真人为了家族,被迫与王师合作。然而,当王师攻破山寨,他出于兄弟情义,暗中通知马三爷和云中鹰脱身。 那时,查京云曾召集陆北羽和娄洛洛商议如何对待这三位兄弟。陆北羽提议,他们深受重压,早有退避之意,只是形势所迫罢了。既然已允诺无极真人,不如成全他们的兄弟之情。只要他们不再滋事,不再复仇,便不再追责。毕竟,他们失守单凤岭,必然畏惧京都那位的报复,不敢招摇过市。 查京云接纳了他的意见,便打消了发布追缉令的念头。倘若这三人真的改头换面,或许一切将告一段落。 然而,不知张肃刑如何得知查京云攻打单凤岭之事。更不知他从何处获得情报,竟将逃脱的马三爷和云中鹰缉拿归案。当时查京云身处单凤岭,并不知晓此事。 待他返回凌霄堡时,二人已尝遍牢狱酷刑。 查京云本欲找张肃刑,劝其勿干涉此事。然而思虑过后,他终究放弃。他深知张肃刑老谋深算,此举不过是为了为自己增添谈判的筹码。 没料到,数日前,竟有人闯入凌霄堡的牢狱,重伤数名守卫,随后将他们救出。 说到这里,查京云看向陆北羽,露出一丝苦笑,“劫狱的幕后主使,正是我家的奴隶。北羽,你可猜得出是谁吗?” 陆北羽闻言再次怔住。 他鲜少涉足睿王府,怎能知晓是谁策划了这次劫狱呢?... 然而,查经云的声音再次回响:“此人,你必定识得!” 第234章 独特的鳞片碎片 查经云凝视着陆北羽,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马三爷离去后,他顺利统一了整座孤凤岭,就连当初在道宗擒获的那些金匪,也都纷纷归降。 在此期间,查经云意外地发现李三刀藏匿其中。 此人思维敏锐,在孤凤岭的众人中声望颇高,因此他破例将其留在身边。 陆北羽闻言,心中不由一紧。 难怪查经云会说,此人我定会相识。 李三刀,这个名字让他想起那把淬血锐利的大刀,曾在道宗中将他逼至绝境。 若非林书儿及时赶到,自天际俯冲,以一记反手剑从屋顶斩下阻挡,他恐怕早已身首分离。 可惜,查经云并不知情。 他只觉李三刀机敏,却不知其武艺高强。 竟将他留在身边,甚至纳入睿王府的家仆行列。 短短几日,李三刀在山上的表现令他极为满意。 若非李三刀的协助,他们无法迅速令山上的金匪臣服,也无法迅速恢复秩序。 回到凌霄城后,李三刀也显得相当规矩。 然而,查经云未曾料到,他如此器重的李三刀,竟带领几个同伙突袭监狱。 查经云对李三刀寄予厚望。 然而,李三刀却让他失望。 更让他忧虑的是,李三刀等人救走马三爷和云中雕后,竟然选择了逃往望江县的方向。 他开始怀疑,他们是否已知晓那天在孤凤岭的陆校尉就是望江陆家的大公子。 就算他们尚不知情,一旦在望江撞见陆北羽,也会识破他的身份。 他越想越不安,遂与王家兄弟亲自来到望江。 如果这些人未能被捕,他的内心将永无宁日。 听罢此言,陆北羽终于明白为何他会如此紧张。 没错,马三爷他们不敢太过张扬。 但他们可以暗中窥视于他。 孤凤岭上的那些人,皆是亡命之徒。 一旦被他们盯上,绝非好事。 不怕贼来偷,只怕贼心不死... 他忽然意识到,当日或许过于轻率。被无极道人的兄弟情谊所打动,放走了他们,却种下了灾难的种子。 不过,有墨守成守护在身旁,即便是他们欲生事端,也不会易如反掌。 马车已抵达陆府门前。 墨守成将缰绳抛给门卫,随后跟随二人步入庭院,“后方有人跟踪!我去一趟!” 话毕,他轻盈一跃,攀上院墙边的大榕树,消失无踪。 查经云的马车紧随其后,此刻车夫也进入了府邸。 这老人虽瘦削不起眼,但陆北羽不敢小看他... 因为在墨守成的口中,他是一名登峰造极的一流强者。 老者望着 chaijing 云微微点头,随后任由陆府的仆役引领他到一旁歇息。 当然,早已预备好的佳肴美酒早已静候他的到来。 “二公子,凌霄城的监狱防卫如此疏忽吗?”陆北羽携着 chaijing 云步入西苑,“我见识过李三刀的武艺,虽强,但要说能劫狱……” chaijing 云闻言一怔,面色变得格外严峻:“牢中有他们的内线。” “内线逃走了?”陆北羽的眉心拧成了疙瘩。 “没有,他死了!”chaijing 云回望了他一眼,“突围时牺牲了,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内线是谁?是单凤山潜伏在城中的密探?”陆北羽再次问道。 “不,有人贿赂了他的家人,收买了他。”chaijing 云满面困惑,“有问题吗?” “无妨!”陆北羽轻轻摇头,不再言语。 回到西苑,张宇恨早已派人从陆家酒馆送来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陆小星与翠萍在此等候。 chaijing 云瞧见桌上的珍馐美味,顿时笑逐颜开:“北羽,你的日子过得惬意啊!这些食物,比睿王府的还要好呢。” “二公子,你这不是在取笑我吗?”陆北羽闻言笑道,“这可是小星子特地吩咐酒馆为你准备的,快来,乘热享用!” 陆北羽刚与冠兴用过午膳,此时正值午后,自然不觉饥饿。 然而,chaijing 云奔波一日,早餐仅草草果腹,早已饥肠辘辘。 两人相交已久,他也不客套,径直坐下开始品尝。 “二公子,这一桌可不是普通的菜肴。”陆北羽淡笑着看他,“来,先尝尝这鱼肉!” 陆北羽夹起一块鱼肉放入chaijing 云的碗中,还淋上一小勺醇厚的汤汁。 chaijing 云看着碗里微焦的鱼肉,以及附着其上的未知紫色碎屑,惊讶道:“这鱼,有何特别之处?” 凌霄城近靠复水湖,湖中的河鱼鲜美无比。 只是,河鱼刺多,睿王府并不常食用。 chaijing 云每月也能有幸品尝几次。 通常是用来熬汤,只饮汤,不吃鱼肉。 或者清蒸整鱼,同样如此。 然而,陆北羽的这道鱼却非同寻常。 盘中并非整鱼,而是三角形的鱼块,旁边还伴有一片小巧的鱼鳍。 八块鱼肉环绕中央的花形布局,围成一个圆圈。 上面点缀着许多紫色碎片,显得格外美观。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以这种方式品尝鱼肉。 “您先尝尝!”陆北羽笑了。 chaijing 云刚要把鱼肉送入口中,却又听见陆北羽的声音:“二公子,小心鱼刺,不能直接这么咬!” “来,我教你!”话音未落,他夹起一块鱼肉,将一角轻咬在口中…… 在chajiing云震撼的目光中,鱼段被咬过的边缘竟然裂开了一道神秘的缝隙。 lu beiyu用筷子巧妙地探入,鱼肉瞬间干净利落地分成了两半。 “二公子,外层是鱼骨,内里才是真正的鱼肉。”lu beiyu从中挑出一团如雪的嫩肉。 chajiing云见此情景,脸上满是惊异的神情。 吃了这么多年的鱼,他竟从未想过,鱼还能这样享用。 他模仿lu beiyu,小心翼翼地揭开鱼骨,夹起内部的鱼肉送入口中。 仅是咀嚼两口,他立刻怔住了。 这鱼肉,竟是骨刺全无。 而且,质地紧密,不仅滑嫩,还带有微妙的弹性。 腥味荡然无存,只有河流的馥郁香气充满整个口腔。 隐约间,还带有一缕难以名状的奇特香味。 chajiing云瞪大眼睛看着lu beiyu问道:“这佳肴,有何名称?” 第235章 魔法翱翔 这种奇异的吃鱼方式,已颠覆了chajiing云对美食的理解。 他自认为睿王府的厨子们烹饪技艺不俗。 虽不及望江酒楼的大厨,但已非寻常酒楼或家庭能及。 然而,厨师liu从望江省亲回来,向他描绘了lu家酒肆的菜品。 特别是,经过长时间尝试,才琢磨出一道魔法炖牛肉。 他顿时感到,lu家酒肆的菜肴或许独具匠心。 尤其是听说那些菜品皆出自lu beiyu之手,他更是惊讶不已。 因此,上次lu beiyu造访睿王府,他还特意让厨师liu准备了一桌拿手好菜款待。 目的,便是要让他品鉴。 lu beiyu对睿王府的菜肴赞誉有加。 那时,他以为是厨师liu言过其实。 他如此推崇lu家酒肆,恐怕只是为了赚取些许银两。 毕竟,rita曾在lu家酒肆连吃数日,却以品尝菜品为由,要求报销费用。 然而,直到现在,尝过这道鱼,他才明白,厨师liu所言并非虚言。 lu beiyu并不知chajiing云在瞬间思绪纷飞,于是回应道:“这道菜,名为‘魔法翱翔’! ” “魔法翱翔?”听见这个奇特的名字,chajiing云顿时呆住,“这个名字,为何听起来如此独特?” lu beiyu淡然一笑,“有何奇异之处?” chajiing云微微一怔。 细想当日厨师liu提到的lu家酒肆菜品的名称,似乎都颇为古怪。 比如,简单的凉拌黄瓜在lu家酒肆成了“刀斩旧爱”。 黄瓜本就是黄瓜,如何成了旧爱? 而且用刀劈,这其中的怨恨该有多深? 再有,普通的油炸花生米,到了lu家酒肆却成了“让zhidan飞翔”。 这zhidan是什么,怎么还能飞,谁也没听过... 厨艺大师刘曾解释,陆北羽,陆家大庄的继承者,在重整陆家酒馆之际,正逢他从一场重病中初愈,心智尚未完全恢复,因此创出这些奇妙无比的菜肴名。 然而,实情却是,别人不知,但云策静心中有数,陆北羽的智慧非但无损,反而异常卓越。 若非头脑敏锐,他又如何能创作出那些令人拍案叫绝的诗篇? 如何能诵出那震撼屋梁的二十二字读书真谛? 如何能辅佐他平定月影岛上的那群叛逆海盗? 又如何能提出“萝卜加大棒”这般精要的治理策略? 更何谈轻易从金鳞贼手中夺回单凤山? 只消片刻,云策静的思绪如疾风般流转。 他慢慢品味口中鱼肉,抬眼望向陆北羽,继续说道:“北羽,这‘自由翱翔’背后有何深意?” “二公子,此菜的玄机可大着呢!”陆北羽看着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淡然的笑意。 他正等待的就是云策静的这一问。 一旦赢得云策静的赞誉,便是最好的口碑宣传。 此后的销路,便有了铺垫? 他面色一肃,缓缓发问:“二公子,您可知这是鱼的哪个部位?” “哪个部位?”云策静不自觉地问。 “这是鱼的胸鳍与鳃骨相接之处。”陆北羽一脸认真,“此处,两片鱼骨环抱这片鱼肉,也是整条鱼唯一没有刺的地方。” “原来如此!”云策静微微颔首,“可为何它没有腥味?” 听陆北羽如此一说,云策静心中已有轮廓。 似乎,他以前吃鱼时,确有此部位。 只是,蒸鱼时,鱼头去腥最是棘手。 因此,寻常厨子会在鱼头与鱼身之间划一道口子。 这样摆盘时,轻轻拉开鱼头与鱼身,仅余中间的脊骨相连。 食客吃鱼时,皆知鱼头腥重,故通常避开鱼头。 然而,他未曾料到,陆家酒馆竟能将这块肉自鱼头中剔除,还烹制出如此美味的佳肴。 此等匠心,恐怕无人能及。 “这里面大有学问!”陆北羽点头道,“二公子,您可知道这‘自由翱翔’的鱼来自何处?” “来自何处?”云策静又是一怔,“难道,这鱼还有特别之处?” “当然,这其中的讲究更大。”陆北羽压低声音,显得颇为神秘,“这些鱼,都源自陆家堡。” “陆家堡取来的?”云策静闻言一惊,“别告诉我,你在陆家堡还养了一些特殊的鱼?” “其实,这些鱼与外界的鱼并无太大差异。”陆北羽点点头,“只是养殖方式与寻常河中野生鱼有所不同。” \"你懂得养神奇鱼类?\" chaijing yun惊讶不已。 \"略知一二。\" lu beiyu轻轻颔首,“但这都得益于我们陆家堡的灵山秀水,还有背后巍峨的jian shan福地。” \"此话怎讲?\" chaijing yun更感困惑。 lu beiyu又为他夹了一片鱼肉,缓缓解释:“二公子,你上次到访陆家堡,可记得南坡那片池塘? 那里藏着秘密。” \"南坡上为何种植桂花与茉莉? 自然是为了调理那片土地的灵气。\" \"南坡之下,是我的桑基鱼塘。\" \"池塘的水,皆源自南坡之流。\" \"南坡土质提升,流入的水质自然也得到升华。\" \"而且,我按照秘传之法,精心搭配池中鱼种,投放的鱼苗大小也有独特考量。\" \"因此,经过数月饲养,鱼儿才能拥有如此美妙的味道。\" \"养鱼竟有这般深奥?\" chaijing yun听得目瞪口呆。 \"当然,世间三百六十五行,行行皆有精英。无论何事,皆蕴含学问。\" lu beiyu微笑着点头。 chaijing yun若有所思地点头,心想这世界即便真有三百六十五行,每行出一精英,但像lu beiyu这样的奇才,只怕很多行业的精英都被他一人囊括了。 \"但是,为何要命名为‘自由翱翔’呢?\" chaijing yun又提出了疑问。 \"自小我就钟爱鱼儿,总觉得它们也有梦想。\" lu beiyu神色转为忧郁,“它们必定也渴望像鸟儿一般,在天际翱翔。每次跃出水面,都是它们的尝试。” \"每当跃起,靠的是尾鳍与胸鳍的力量。我们选取的这片鱼肉,正是它们每次奋力跃动之处。\" \"即使鱼儿无法飞翔,但这道菜肴让人们记住了陆家堡,记住了我们堡中的鱼儿。那些游历天下的食客,或许也以这种方式,圆了鱼儿的飞翔之梦,带它们翱翔四海。\" \"所以我将这道菜命名为‘自由翱翔’。\" chaijing yun闻言,不禁怔住。 他开始担忧,lu beiyu是否过于敏感多情。 仅一盘鱼肉,他却能解读出如此多的情感与故事... 第236章 包装 仅一盘鱼肉,竟蕴藏着如此丰富的细节与故事。 chaijing yun意识到,陆家酒肆的菜品绝非寻常。 就像这道‘自由翱翔’,想必‘刀拍前男友’和‘让zidan飞’这两道菜,也各有深意。 然而,看见lu beiyu提及鱼儿时流露出的忧郁眼神,他只能深深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心中似乎也被某种淡淡的哀愁所感染... chaijing云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陆北羽那如画的容颜上,心中低叹,他是如此与众不同。 然而,若chaijing云洞悉了陆北羽心底的秘密,他会作何感想呢? 那些关于鱼儿的梦境,游历天下的豪情,与自由翱翔的幻想,不过是哄骗世人的华丽谎言罢了。 人靠华服,马靠鞍饰,商品的价值在于其包装。这一切,无非是陆北羽精心打造的幻象。 就连那所谓的陆家堡鱼塘,倚仗峈山清泉滋养出的鲜美鱼儿,也只是在烹煮时添加了一种名为“魔灵晶”的神秘调料,使得世人对其滋味赞叹不已。 这世界的人们未曾品尝过魔灵晶,因此鱼的美味显得格外诱人。去腥之法,只需在煮鱼时加入姜片,滴几滴灵酒,辅以紫薰草熬制的汤底,腥味自消。 诚然,这些鱼确实出自陆家堡的桑基鱼塘。那里的鱼塘养育着草鱼、鳙鱼、鲢鱼、鲤鱼和鲫鱼五种珍稀品种,其中蕴含着独特的养殖奥秘。 投放进鱼塘的鱼苗,皆由陆北羽吩咐人从再生水源边购置,且已长至半大。每口鱼塘中投放鱼的数量与种类都有精确的讲究,如何育肥特定鱼类,怎样掌控鱼群密度,鱼种搭配的智慧……这些在前世只是基本的养鱼之道,如今在此却成了深不可测的秘诀。 就连复水河边的老渔夫们,听闻陆北羽竟还能调控鱼苗数量,也倍感困惑。 鱼塘内物种搭配适宜,密度得当,又有专人照料,鱼儿自然生长迅速。听说鱼塘短短数月便能养出成鱼,老渔夫们无不露出惊叹之色……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关键在于,鱼成熟后必须找到买家。 打开销路,就要包装和宣传,不仅要美味,还需有引人注目的亮点。这“自由翱翔”的概念,便是第一步。 接着,chaijing云在陆北羽的引导下尝试了剁椒鱼头与水煮鱼片两道创新佳肴,自然,他赞不绝口。 当然,陆家酒肆的招牌——红烧肉和卤牛肉也是不可或缺的。这一餐彻底颠覆了chaijing云对美食的认知,他明白了为何厨子刘当日会如此震撼。 chaijing云早已饥肠辘辘,面对满桌佳肴,顾不得王府二公子的矜持,大快朵颐起来。毕竟,当年在睿王府与陆北羽夜宴醉谈,什么疯狂模样没见识过,此刻的举止陆北羽也不会介意。 “这些菜肴,都是你钻研出来的?”最终,chaijing云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放下筷子,转头看向陆北羽问道。 桌上六个菜品,已被一扫而空。 “算不上钻研。”陆北羽淡然一笑,“只是那位梦中仙翁稍作指点,我便琢磨出来了,不是吗?” chaijing云微微点头,他也听说过这些传闻... ... 陆北羽自那次异变后,因灾得福,命运逆转。 待他康复后,梦境中常有仙风道骨的长者传授他各式奇异法术。 初时,chaijing云还以为这只是荒诞不经的传说,但现在看来,也许并非空穴来风。 毕竟,在他眼中,陆北羽是个博学的书生,家族富裕,绝不可能涉足烹饪这门技艺,更别提能创造出如此美味的佳肴了。 他内心不禁感叹,这少年为何如此幸运? 为何这样的奇遇不曾降临在他头上? 不,听说那天陆北羽被一股神秘的风暴卷走,险些丧命。 换作是他,恐怕真的无法幸免于难…… 为了这样的机缘而丧失生命,代价太过沉重。 “二公子,您觉得这些菜肴如何?”陆北羽望着chaijing云,再次发问。 “非常好,相当出色!”chaijing云连声称赞。 陆北羽继续说:“蔺大贤曾言,陆家客栈前的塔楼月底即可竣工,我打算将陆家酒肆改造成陆家酒楼……” “这个月底吗?那真是太巧了,等你陆家酒楼开业完毕,我们便启程进京。”chaijing云打断他,“那时,我必定前来捧场。不,我会带着凌霄城的官员和乡绅们,一同为你助阵。” “多谢二公子!”听到chaijing云的话,陆北羽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 有了这番承诺,陆北羽确信,陆家酒楼的开业典礼必将盛况空前。 况且,如果能吸引凌霄城的居民将来常来江畔消费,对于望江来说,无疑将是一次巨大的飞跃。 翠萍和陆小星收起桌面的餐具,为二人分别斟上一杯清香四溢的茗茶。 陆北羽举杯轻尝,微微蹙眉,看向chaijing云问道:“二公子,这次在望江你打算停留多久呢?” “这要看王府兄弟的调查进展。”chaijing云皱眉道,“若找不到马三爷他们,我心里始终不安心。” “我们陆家堡明日有群猪出栏,我们计划举办一场全猪宴,不知二公子是否有兴趣,一同过去见识一下?”陆北羽微笑着提议。 “全猪宴?吃猪肉?”chaijing云瞪大眼睛,愣住了。 他听说过,猪肉气味浓重,一般不易入口。 尽管睿王府已显颓败,但通常仍以牛肉和羊肉为主食。 猪肉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不沾边的。 见陆北羽点头,他皱起眉头问:“陆兄,猪肉有何美味之处?” “二公子,方才那道红烧肉味道如何?”陆北羽未答其问,反而反问道。 “味道极佳!”chaijing云轻轻点头,随即一惊,“难道你说那红烧肉是用猪肉制作的?” 陆北羽,轻轻点头。 chaijing云露出满面难以置信的表情,“猪肉竟能做得如此美味?而且没有半点腥气?” \"这并非凡俗的猪肉,口感平平无奇。\" 陆北羽嘴角掠过一丝神秘的微笑,“若以我家墨堡的秘境猪肉烹制,味道必将更胜一筹。” \"真的?”chaijing云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 第237章 猪神盛宴 此时,墨守成从门外步入,眉心紧锁,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老墨,何事烦忧?”陆北羽看向他,“追踪的那个神秘人,可有收获?” 墨守成摇头道:“那人武艺高强,且对这里的巷陌了如指掌。我刚一离开,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皱眉继续说道,“我在几条街上遍寻无果,踪迹全无。” \"抓不到就算了,不必挂怀!\"陆北羽洒脱地耸肩,“你不是说望江近期多有江湖人士出没吗?或许此人正是其中一员高手。” \"我总觉得那人影似曾相识。”墨守成沉吟,“只是在何处见过,我一时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先放下吧。”陆北羽淡笑着,“陆家堡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我们可能晚些时候得过去。” \"好!”墨守成点头应允,“我也想去落凤坡看看那些小子们怎么样了。” \"北羽,你们何时返回陆家堡?我便与你们同路,路上也好有个伴。”chaijing云起身,“我也想知道月亮岛上的人们安置得如何了。” 王家兄弟正在全力调查马三爷一行的下落,有了冠兴的协助,chaijing云并未过多插手。他来望江县,本就是为了陆北羽的安全担忧。如今陆北羽要回陆家堡,他也自然想要同行。况且,不是还有一场全猪盛宴等着他们吗? 想起方才那道红烧肉,再想象整头猪的盛宴,他口中仿佛瞬间涌出无数馋虫。 次日清晨,墨守成驾车,与陆北羽一同返回陆家堡。马车内,陆北羽这次带上了翠萍和小星子。chaijing云吩咐手下通知王家兄弟,如有进展便去陆家堡找他,随后让马车跟随陆北羽的马车前行。 经过一路颠簸,有了上次的经验,陆北羽并未觉得太过疲惫。抵达陆家堡门口时,天色已近黄昏,夜幕缓缓降临。 古鸿福早已接到消息,带着几位护院在大门处等候。见众人到来,连忙将他们引入庭院。然而,就在马车刚进堡内时,陆北羽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三刀,单凤山上的那个李三刀。 他把自己装扮得破破烂烂,混迹在农民之中,正向这边张望。尽管他伪装得很好,但背后那把巨大长刀的轮廓,陆北羽一眼就认出了他。当日,就是这把刀差点取了他的性命,那段记忆刻骨铭心。 墨守成显然也发现了李三刀,正欲行动却被陆北羽制止。陆北羽未曾料到,李三刀竟然真的在望江,并且出现在陆家堡附近... 显然,他们已然洞悉了自身的身份秘密。 chaijing yun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 然而,陆北羽并未离驾,任由马车驶过众人视线。 马车穿越幽暗的灰仙廊,停驻在庞大庭院前的空旷石广场上。 经过一日长途跋涉,众人皆疲惫不堪,直接踏入庭院内歇息。 安置妥当后,各工坊的领头人均前来报到。 询问完毕工坊状况,夜幕已然降临。 目睹众人散去,陆北羽事务已毕,墨守成才开口问道:“为何方才不让我去擒拿李三刀?” “若李三刀能闯狱,显见他背后有高人相助。”陆北羽瞥了他一眼,“既然他尚无法破解陆家堡的防御,就让他在外徘徊吧。” “况且,李三刀仅是单凤山的一名首领,必然受马三爷指挥。”见墨守成满脸困惑,陆北羽接着解释:“他是奉命前来刺探情报的,马三爷比李三刀更为棘手。” 陆家集,一座废弃的四合院内。 马三爷神色凝重,紧盯着面前的李三刀:“你真看到陆北羽回来了?” “没错,就是他!”李三刀点头,“只可惜,陆家堡防卫森严,难以渗透进去。” 马三爷并不信服,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他能一辈子龟缩在堡内。” 实则,这些时日马三爷深感困惑。 自京城的大人给单凤山的金矿加重任务以来,看着兄弟们为了提升产量接连倒下,马三爷心中早已滋生退隐之意。 退隐,或许才是出路。 不仅可以摆脱单凤山的纷扰,还能过上向往的生活。只是,退隐之路并不简单。 他明白,自己恐怕会面临那位京都大人的怒火。 这次,睿王府的二公子与一名陆姓校尉联手,轻易夺下了山寨。 得知无极道人的消息后,马三爷匆忙逃离。 虽然失去山寨令他心有不甘,但他似乎感受到一种解脱。 毕竟,他重获了自由。 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刚下山就被张肃刑捕获,直接关进了牢狱。 入狱后,马三爷忽然感到生活变得清闲。 他甚至设想,自己的余生可能就要在这囚笼中度过。 然而,他未曾料到,张肃刑是个棘手的对手,将他们打成重伤。 那些日子的经历,马三爷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当年是如何挺过来的,如今已成谜团。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际,李三刀贿赂了两名狱卒,将他们救出牢狱。 也正是那时,他们意识到,或许以前低估了李三刀这个年轻人的实力。 毕竟,他的行动干练高效,是个难得的人才。 \"我听说村里的传闻,陆北羽近两日打算举办一场奇异的猪灵盛宴。\"云中雕打破沉默,神秘地说道,\"据说他会邀请众多奇特宾客,或许我们有机会悄无声息地混入其中。\" 马三爷轻轻颔首,眼神深邃:\"这次我们人数稀少,行动必须慎之又慎。\" \"云兄,你能透露,这猪灵盛宴有何特殊含义吗?\"云中雕目光转向陆北羽,追问。 \"顾名思义,它需要用到整头猪!\"李三刀急忙回应,\"不过这盛宴的确切含义,我也是知之甚少。\" \"我打听到,这猪灵盛宴所用的猪,乃是陆北羽亲手驯养的独特品种。他甚至打算亲自下厨,以猪肉烹饪出奇幻佳肴。\"云中雕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猪肉,那种物质也能成为美食吗?\"马三爷摇头,难以置信。想到像陆北羽这般博学之人,竟会涉足如此奇异的领域,实属罕见。 第238章 罗·巨石饼之奇宴 这一天,在江风拂面的望江城,一桩惊奇之事震撼了整个市井。 陆家的酒馆,那个一向熙熙攘攘的地方,竟然紧闭大门,暂停营业,让人匪夷所思。门口的一纸告示引起了好奇者的注意,一些识字的行人上前细细阅读,随即议论纷纷。 原来,陆家的公子打算在陆家城堡举办一场神奇的全猪宴,酒馆的员工都被召去协助筹备。在这个年代,富人们通常偏好牛肉与羊肉,猪肉因其浓郁的气味而不被大众接纳。然而,寻常人家偶尔会品尝猪肉,以此增添生活的滋味,而贫穷者则只能偶尔买些猪肉,让家中略添油香,尽管那股特有的气息难以掩盖。 不过,牛肉与羊肉的香气更胜一筹,但其价格却是猪肉的数倍。许多人平时连猪肉都难得享用,更别提奢侈的牛羊肉了。然而,只要提及陆家酒馆,无人不知其猪肉烹制技艺独步天下,腥臊尽去,只剩令人回味无穷的香气。然而,那高达两百文一份的红烧肉,仅是贵族们的专享。但对于卤猪肉,普通人还是可以偶尔一尝的。 近来,各地的商旅也听说了陆家酒馆的名声,许多人特意绕道望江县,只为一品传说中的猪肉。陆家客栈门外,已聚集成群,既有本地人,也有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们都是希望能尽早占得一席之地。如今,他们不禁失望叹息,今日一饱口福的愿望显然无法实现。然而,更多的人心中充满了好奇:这全猪宴,究竟藏着怎样的神秘? 这一切,恰好被正准备去建筑工地的罗大饼目睹。罗大饼,跟随毛三多年,早已成为他的得力助手。此次毛三承建陆家客栈,便将他们这些伙伴召集而来。毛三对罗大饼深信不疑,许多事都交给他办理。罗大饼家无长亲,只有一个年迈的祖母相依为命。以前跟着毛三,整日在街头无所事事,并非他愿意如此,而是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找不着其他生计。于是,他只能靠些小偷小摸度日。但这回,毛三竟带着他们这群小兄弟来到工地,每天二十文的工钱让他备感荣宠。自那天起,他们在工地上卖力工作,甚至比雇佣的其他工人更加勤勉。 他知道,邻里们都对他们嗤之以鼻,更别提愿意雇用他们做事,尤其是有报酬的工作。毛三能让他们参与,肯定是顶着巨大的社会压力。因此,他们不能让毛三丢脸,不能让他的处境变得艰难... 毛三曾经向他透露,陆府的继承人是一位非同凡响的存在。 只要他们尽心尽力地工作,不单这每日几十枚银晶的工作能持续,甚至未来报酬可能更为丰厚。 罗大饼已在魔法工地上辛勤劳作二十多天,累积赚取了四百多枚银晶。 如今归家时,祖母不再像往常那般整天愁眉不展。 她还鼓励他要用心做事,奋力拼搏,说不定这些积蓄的银晶将来能帮他迎娶一位贤良淑德的伴侣。 然而娶妻之事,罗大饼自知不敢奢望。 但他确实感到,生活不再像以往那样迷茫,至少有了目标和方向。 罗大饼深信,他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全是拜毛三所赐。 更因那位独一无二的年轻主人。 那位主人,是受天神启示的“天启者”。 这全猪宴,便是这位年轻主人的杰作,无疑是神灵的恩赐。 这么想着,他听见周围人们的讨论,忍不住挤进人群,“呵呵,这全猪宴可是非凡的佳肴,你们还不清楚吗?!”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群层层包围。 “大饼,你在胡说什么,难不成你知道这全猪宴是什么?”有人开始质疑。 罗大饼一脸倔强,“谁胡说了?我家毛三哥和林家大匠他们今日都去了陆家堡,就是为了品尝这全猪宴。” “真的?毛三也去了?”有人惊讶不已。 “没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今早我看见三哥赶着魔法马车出城,车上似乎还有多人。他还停下来跟我聊了几句,说是要去陆家堡呢。” “我没骗你们吧!老王叔也看到了。”罗大饼得意洋洋,“工地上几位首席工匠都去了。” “大饼,你和毛三哥关系不是很好吗?”有人打趣道,“你们年轻主人没邀请你去吗?” “你懂什么!”罗大饼满脸傲气,“工地上那些首席工匠都去了,总得有人留守照看工地吧?毛三哥昨晚就告诉我,工程紧迫,不能耽误,让我好好监督!” “哎呀,大饼你现在都负责管理这么大一个工地了,长进不小啊!”老王叔是看着罗大饼长大的邻居,此刻开口道,“大饼,这是你们年轻主人和毛三哥对你的信任,你要全力以赴。” “老王叔,明白!我们一定拼命干活,绝不辜负年轻主人对我们的期望。”罗大饼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从前,他与毛三在街头混迹,尽管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但罗大饼心里清楚,实际上大家都瞧不起他们。 眼前这位老王叔,是邻里间备受敬重的长者,也是少数能让罗大饼心悦诚服的人。 平时,没少受到他的教诲。 然而,当罗大饼听到老王叔口中以前的“毛三”改为了现在的“三哥儿”,内心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喜悦... ... 他能察觉到,老林恩师傅对他们持有极高的期待。 如今,毛三已经在王城征召了数百工匠,每日支付每人几枚银晶作为报酬,这样的慷慨自然令人敬重。 当然,这一切,全赖于少主人的慷慨。 每个人都应当向少主人表达感激之情。 正当罗大饼陷入遐想之际,又有人发问:“大饼,这全猪宴究竟是何物?真的是全部以猪肉为原料烹饪菜肴吗?” 罗大饼闻言,一脸自豪地回应:“这个问题你们恐怕不清楚了!这全猪宴,背后可是大有门道。” “有何讲究?”众人的好奇心瞬间被挑起。 罗大饼扫视众人,却没有立即解答,而是反问:“你们可知晓,这全猪宴中的猪,源自何处?” “我听说陆家酒肆有独门去腥秘诀,因此他们烹制的猪肉才无异味。”有人接口,“但这与猪的来源有何关联呢?” “关联大着呢!”罗大饼摆手道,“据我家三哥所说,这次全猪宴的猪,是我们家少主人亲自饲养的。并且采用了一种极其奇特的方法,猪肉完全无腥臊。” “啊?你是说,生猪肉都不会有异味?” 众人惊叹不已。 “当真?” “如此神奇?” “陆家大少爷竟然还懂养猪?” “我听说陆大少爷乃天选之子,神仙在梦中传授他技艺,这或许是神仙的又一馈赠吧。” 第239章 盛典 瞬息间,话题由全猪宴转到了陆北羽,陆家的大公子身上。 短短不到半年,陆大公子所做的事太多,带给人们的惊奇也太多。 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有人祝福。 当然,罗大饼依然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众所周知,罗大饼是毛三的心腹。 毛三的妹妹,是陆大公子的贴身侍女。 或许,罗大饼手上握有内幕消息。 而罗大饼确实掌握了一些内幕。 不过,这些消息全都与这次全猪宴有关。 据说,城里许多人收到了陆北羽的邀请。 凌霄郡的睿王府二公子,据说前几天已经前往陆家堡。 而且,他从郡城带来的两位大官员,今日一大早也随县令大人一同前往陆家堡。 同县令大人同行的,还有刚上任不久的学士博有才和大捕头方中崖。 不仅如此,望江山城几个大家族的族长和公子也都去了。 比如林家的,文家的,洛家的,以及叶家的。 按罗大饼估计,今日从望江山城奔赴陆家堡的人数可能不少于三十人。 老林恩师傅听到这些,不禁感慨万分。 几乎望江山城的所有显赫人物都去了,这是一场非比寻常的盛会。 可惜,陆大公子的全猪宴设在他的陆家堡。 要是设在望江山城,能亲眼目睹一番都是莫大的荣幸。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众人震撼的事情... 最令人惊异的是,罗大饼透露,今日的全猪盛宴竟是陆家公子陆北羽偕同两位神秘的厨房贤者亲自治理。 当年陆北羽创制出陆家酒肆的奇幻佳肴,已足以令世人瞠目。 如今听说这全猪宴竟出自他本人之手,众人更是赞叹不已。 因此,有人开始揣测,宴后陆家酒肆必定会推出更多新颖的魔法料理。 就算今日无缘品尝陆公子的手艺,日后说不定仍有机会在陆家酒肆中饱尝美味。 如此,陆北羽在陆家堡举行的全猪宴,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望江城。 人们纷纷感叹,这位陆家少爷果真是历经磨难,福祉连连。 待陆家酒肆推出新菜品之时,必将吸引更多宾客,敛入更多金币。进而,人们开始将这全猪宴与即将竣工的陆家客栈高塔联系在一起。 于是,流言四起。 在陆北羽的全猪宴之后,客栈前的高塔将蜕变成为一家宏伟的酒馆,择良辰开业。 那高塔之壮阔,或许比十个陆家酒肆还要宏大。 也许,从此不必再早早争抢座位了。 ... 有人欢笑,有人忧愁。 四海学院的一处僻静书房内,周武次正烹煮灵茶。 他周围围坐着几位他引以为傲的学生——林景云、王静莫和栋武亭。 周武次心中满是不快。 因为他清晨醒来,便听闻了许多蜚语。 陆北羽在陆家堡举办全猪宴,宴请了望江的众多显贵,而他却未接到邀请函。 此事,令他颇为愤慨。 虽然他对这场宴席并无太大兴致,但他认为,这关乎尊严。 几年前,秦风创建了这所四海学院,作为本土文人的领袖,周武次全身心地投入于此。 他坚信,秦风创办的四海学院对望江的学士而言是一大幸事。 无论风雨,他始终奔波劳碌,四海学院的建立与运营,他的贡献不可或缺。 然而,秦风的声望实在太响亮。 即便他仅在学院后方建了一座草堂,偶尔给学生授课一次。 人们也都认定,这四海学院乃是秦风一手创立。 多年过去,人们只知道院长秦风,而他却只是被看作是四海学院的一位老学究而已。 没人留意到他默默的付出。 甚至,他觉得自己已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望江文人的领袖,已变为了秦风。 正如睿王府的二公子设宴,秦风坐于首席,而他却被安置在末席。 然而,周武次并未将一切归咎于秦风。 毕竟,他承认,秦风是大顺国无人不知的大儒,其影响力和才华,是他无法企及的。 多年来,他始终勤勉尽责,对秦风恭敬有加,本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颇为融洽... 于是,他曾向精灵秦风提议,一同结拜为血契兄弟。 假若能与秦风结为异姓兄弟,周武次确信自己的威望也能随之重振。然而,他未曾料想,秦风竟连这微不足道的请求都婉拒了。 秦风指责他过于执着于名誉地位,缺乏学者应有的豁达。 周武次坦诚,他无法像秦风那样自在洒脱。 因此,他选择了忍受。 当秦风启程前往灵梁之地时,四海学院院长的重任终落于他肩头。 原本,他以为苦尽甘来的时刻来临了。 尽管秦风在江望之地的影子仍浓重,但身为四海学院院长,他理应成为江望文士的领袖。 岂知,出乎他意料的是,秦风离别前仅与陆北羽浅谈一番,两人竟以兄弟相待。 回想起每次需躬身恭敬地唤秦风一声“风老”,而陆北羽只需含笑行礼,轻声道一句“兄长”,周武次心中满是不悦与压抑。 秦风离去,陆北羽的诗篇却在江望之地传唱开来。 秦风远行,但他对陆北羽的赞誉,以及兄弟相称之事,都在江望广为人知。 即便周武次已坐镇四海学院,成为江望才俊的魁首,却仍感到一切并非滋味。 每当提及陆北羽,就像鱼刺卡在喉头。 此前,陆北羽分明是个无学无术的浪荡子,为何却拥有过人的才情? 从前,他是人人厌弃的纨绔子弟,如今何以成就诸多伟业? 当然,周武次对陆北羽的厌恶还有另一层缘由。 那便是,陆北羽的父亲陆大雄当年在四海学院求学时,常给他制造麻烦。 而每次,秦风都会站出来保护陆大雄,使他无可奈何。 周武次深感憋屈。 对这对父子,他内心充满憋屈。 然而,他也只能自我宽慰,毕竟岁月如梭,他也接管了四海学院。 心态放宽些,生活才会更美好。 失去的声誉,总会慢慢找回。 可他未料,短短数月,陆北羽竟再次挑战他的尊严。 他在江望县广发请帖,唯独遗漏了他,这不是公开羞辱他又是什么? 第240章 书生无用百事疏 此刻,周武次并非唯一一个心情阴郁之人。 林景云的心情同样好不到哪去。 林景云内心愁绪重重。 原本,江望四大才子以他林景云为首。 多年间,他们都是江望之地的杰出代表,声名远播。 然而,陆北羽被神秘风卷走,劫后余生,骤然间变得异常强悍。 不,这已不能说是强悍,而是诡异至极。 只凭几首诗篇,只因他在江望楼前的一副对联,林景云自愧弗如…… 在遥远的四海学院,即使是博古通今的长老,乃至赫赫有名的吏部侍郎、文坛三杰之一的张三峰大人,都自愧不如陆北羽的神奇才华。 林景云困惑不解,这样一个曾经毫无学识的家伙,怎会一夜之间成为如此神秘而超凡的存在。 外界传说,陆北羽乃天选之人,梦境中有仙翁传授他无尽智慧。然而书生皆不问神鬼,故此说法林景云并未信以为真。他倾向于认为,这一切都是陆北羽刻意隐藏的真相。 他觉得,陆北羽能多年如一日地掩藏锋芒,那份坚韧与毅力,足以让人深思。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家是望江悠久的世家,家族根基绵延百年。相较之下,陆家不过是近百年崭露头角的新贵,且崛起之速令林家老一辈惊叹不已。他们甚至揣测,陆家的背后是否有人暗中扶持。 林景云想起,周武次这位老学者曾提及,陆大雄在四海学院时,秦老对其似乎格外眷顾。不,老学者说是宠爱有加。一个乡绅之子,竟受秦老如此垂青,此中必有缘由。 听说当年在京都的陆大雄,骄傲而桀骜,竟因一局棋对秦风施以两掌。若非有所倚仗,何来这般胆魄? 随后,陆大雄舍弃科举,放弃春闱,返回望江县从商,这亦令人费解。陆家虽代代单传,族长皆才俊辈出,但陆北羽这一代却显得平庸。 世人常说,富贵难传三代。如今陆家已是第三代,出个纨绔子弟并非稀奇。可这纨绔子弟竟一跃成为如此奇异的存在,这可能吗?正常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之前的陆北羽一直隐藏实力,且隐藏得极好。 为何陆北羽要隐藏自己?这谜团亟待揭开。或许与陆家早年流传的秘闻,或家族迅速崛起的秘密有关? 想到这里,林景云心中不禁有些烦躁。他承认,陆北羽的才情远超自己。张文谏跟随张肃刑赴凌霄城任职后,望江四大才子之一的空缺,他找过陆北羽,提议接替张文谏的位置,甚至愿意将望江第一才子的美誉拱手相让。毕竟,父亲曾吩咐他与陆北羽修好关系。 然而,他未曾料到,陆北羽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直言希望他别做这种乏味之事。陆北羽干脆地拒绝了他。 陆北羽还说,诗词歌赋填不饱肚子,穿不上身,换不来金银,又有何用处呢? 倒不如脚踏实地,探索魔法,累积金币。 林景云那一刻愤怒得仿佛胸口要喷涌出魔法之火。 这句话,曾在宴会上,他也从陆大雄口中听过这句刺耳的话语。 只怪他觉得,陆大雄是沾满尘埃的老领主,失礼也就罢了。 但他无法理解,拥有如此天赋的陆北羽,为何会吐露如此玷污智识的言语。 他困惑,陆北羽为何要将阅读这般崇高的事业,描绘得充满世俗的贪婪。 然而,人家心意已决,他也无可奈何。 同时,他也深知,陆北羽的心思确确实实地倾注在了赚取金币之上。 这段时间,陆家酒馆的生意犹如魔法般繁荣,全赖于陆北羽。 这段时间,烈焰酒热销如狂,全因陆北羽的秘酿配方。 这段时间,涅盘肥皂成了望江城人人争抢的珍品,似乎幕后大亨,依旧是陆北羽。 听说,陆北羽还找到父亲,似乎在商议将生意拓展至望江之外的神秘世界。 这段时日,林景云每次返回家中,心情总是阴郁。 原本无所事事的三弟林景雷,如今竟成了家中宠爱的对象。 不仅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就连先前对他心存芥蒂的二弟林景风,也与他亲密无间。 他们似乎常在谈论商业策略。 每次看见林景雷,林景云便想起陆北羽,心中莫名的焦躁。他清楚,主要原因在于,林景雷是陆北羽的忠实追随者。 而且,他察觉到林景雷的变化,仿佛看到了陆北羽昔日转变的影子。 林景云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似乎一夜间跌入谷底。 尤其是这次,陆北羽在陆家堡举办全猪宴。 林景云始终认为,这种猪肉宴可有可无,毕竟猪肉并非稀世佳肴。 但一想到陆家酒馆的红烧肉和卤肉,他又不得不承认,猪肉真的乏味吗? 当然,最令他介怀的是,陆北羽那小子,宴请了父亲,宴请了二弟林景风,宴请了三弟林景雷,唯独遗漏了他。 这算什么意思? 这是在羞辱他吗? 甚至连父亲也似乎,丝毫没有为他争取,丝毫没有带他参加的意愿。 不知为何,林景云忽然忆起陆北羽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书生百无一用。 书生,真的毫无用处吗? 他开始有些动摇信念。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苦读诗书的意义何在? 不止林景云内心不满,身旁的栋武亭和王静莫也心绪不佳。 栋家和王家在望江都是显赫的家族,位居望江四大世家之列。 然而,陆北羽的全猪宴,竟未向他们两家发出邀请。 猪肉吃不吃无所谓,但这面子之伤,却难以平复。 这让二人同样颜面尽失。 四人静静地烹煮着魔茶,无人率先开口,气氛变得压抑沉重起来。 …… 陆家堡内,陆北羽可不清楚望江众人的心思... 如今,此刻他正沉浸在一片忙碌的奇幻之中。 晨光中,他在魔法农场内指挥着马小白等人围捕几只在林间穿梭的奇特猪兽。 这些家伙,虽然体态丰腴,比普通的猪兽肥硕许多,但它们的灵敏与速度却超乎想象。 这些在魔法草地中自然成长的野猪,与前世铁笼中吃着魔法饲料的家猪截然不同。 可以预见,它们的肉质将更为鲜美,口感也将无比出众。 为了捕捉到那三头狡猾的猪兽,他清晨耗费了近半个魔法时,此刻手忙脚乱地准备着接踵而至的宾客。 客人们开始陆续抵达,陆家堡的布置如画卷般展开,等待着全猪宴的开幕。 当然,这场盛宴不仅为受邀的贵宾们准备,还有一群特别的客人也在期待中。 只是,迎接他们的形式会有所不同。 第241章 魔法围裙 今日的陆家堡,洋溢着异样的喧嚣。 数十年过去,堡内首次如此人声鼎沸,聚集了众多身影。 然而,这次集会并未设在庭院之内,陆北羽选择在了庭院外的魔法广场上举行。 此刻,宾客们好奇地审视着广场上矗立的四张巨大圆桌。 在仆从的引导下,他们得知今天的全猪宴便在这儿进行。 不同于寻常的八仙桌或祭坛,这四张圆桌别具一格。 每张圆桌竟有两层,上层的圆面略小于下层。 桌中央,摆放着刻有名字的魔法铭牌,指示着客人的座位。 宾客抵达后,仆从会引领他们入座。 首桌以chaijing云为尊,江畔城与凌霄城的官员及望江的世家家主陪伴左右。 第二桌由蔺南准领军,包括陆家酒楼建筑工地的负责人,以及黄孝鸣陪同的望江公子们。 第三桌坐着各工坊的主管,以及自月亮岛迁徙后选拔出的精英骨干。 第四桌则是卫队的将领,以及墨守成和圆衮衮这两位重臣。 桌上已摆放了各种神奇水果、瓜子与凉拌佳肴等小食。 宾客们边品尝点心,边畅谈天地。 自然,话题多围绕陆北羽与陆家堡展开。 chaijing云他们更是走向第三桌,询问近期状况。 陆家堡的居民淳朴善良,尤其是那些被陆北羽挑选出的负责人。 此刻,赵英光被众人推选出来回应chaijing云他们的问题。 赵英光看到眼前公子哥衣着华丽,意识到他非等闲之辈。 他虽不认识chaijing云,却知堡主在县城里有许多富有的朋友。 于是,他推测这位一定是望江某大家族的少爷。 于是,他站起身,恭敬地施礼后才开口说话... 不仅查经云在询问,连旁边的王潇与孪生兄弟王蜇也纷纷发问。甚至连冠兴和博有才也开始探询起来。 赵英光,应对自如,犹如泉水般流淌的话语。 这几个月来,陆家堡的变革,他亲眼见证,心中已被这位年轻的堡主深深震撼。 此时,听见诸位老爷少爷询问堡主的事,他便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他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芒,在他内心深处,他引以为豪。 堡主如此卓越,那是陆家堡的荣耀。特别是,他自己的孙女赵灵儿,还是堡主的宠眷。 即使如今堡主的心意变得难以捉摸,但这仍是主母临终的遗愿,他深信陆北羽不会违背。 查经云一边提问,一边思考着种种事端。 他一直自认为非常了解陆北羽,却未曾料到,陆北羽在江望城,乃至陆家堡,竟创造了那么多奇迹。 尽管李英光并未透露陆北羽创新之物的奥秘与用途,但查经云已感觉到,这一切必定不凡。 宴会上的人,既有陆家堡的长老,也有新加入的成员或宾客。此时,他们将赵英光团团围住,倾听他讲述这几个月陆北羽的传奇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呼喊“开席啦!”终于打断了赵英光的话语。 陆北羽从庭院内走出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身披一件围裙。 墨守成曾见过陆北羽烹饪时围着围裙,他知道那是炒菜时的防污用品。然而,跟在他身旁的圆滚滚却是第一次见到此景。 他身形一闪,挡在了陆北羽面前,“北羽,你怎么穿了件女子的肚兜出来?快回去换掉吧!” “肚兜?”陆北羽闻言一愣,随即察觉到众人奇异的目光,大笑道:“圆大侠,这不是女子的肚兜,叫围裙。你见过能盖到膝盖的肚兜吗?” “围裙?”圆滚滚听得一愣。 “没错,围裙。”陆北羽笑着转了一圈,“你看,就像条裙子,只是遮住了前面。” 见圆滚滚和众人依旧满脸困惑,他只好再解释:“穿上这个再去厨房,就能防止衣服弄脏。”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来,来,各位!”陆北羽笑容可掬,接着招呼大家落座,“今日请你们来,是要品尝我们陆家堡新培育的猪猡猪肉。一会儿还请各位多多指教,有什么建议尽管说啊!” 说完,他稍作停顿,“当然,既然有新菜,就该配新酒,这是我的规矩。所以,今日请大家来,也是想请你们品鉴我们陆家酒坊刚酿出的新酒。” \"北羽,你这么一提,连我的灵魂之虫都被唤醒了呢。”chaijing云畅快地大笑,犹如风中的精灵。“不过,你今日准备的佳酿足以吗?可要小心,别让我们的醉饮让你破产啊!” “二公子,你倒是说笑了,我还真不怕。”陆北羽也放声大笑,“但我得提醒,我们新酿的琼浆,可是烈如火焰。” 语毕,他的嗓音悠长了起来,“烈酒固然美妙,但切勿沉溺其中哦!” 众人落座后,陆北羽又高亢地喊道:“上菜!献酒!” 早有侍者捧着酒坛,逐一置于各席,同时,庭院深处,一群精灵般的侍者托着盛满珍馐的托盘缓步走来。 “此刻,我宣布,全猪盛宴正式拉开序幕。”陆北羽又洪亮地宣告,“首道佳肴,是各位熟悉的红烧猪肉。请品尝,它与我们陆家酒肆的有何不同?” 侍立一旁的仆人们,已将菜肴从托盘中取出,摆放在桌上。 “来,这位年轻的侍者,将菜移到二公子面前。”看见红烧肉近在咫尺,王潇连忙指示。 他暗自嘀咕,这侍者怎么不懂眼色,不知优先让chaijing云品尝。 “王大人,请稍安!”仆人恭敬回应,“立刻将菜肴转送至二公子面前。” 说完,在王潇惊讶的目光中,仆人轻触圆形托盘,悄然一转,红烧肉便来到chaijing云的面前。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这张桌子,竟然能够转动... 第242章 圆桌 陆北羽筹备的全猪宴,规模宏大,引来众人好奇的目光。 近段时间,有关陆北羽的奇异之事不绝于耳。 大家纷纷猜测,这次他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既然是全猪宴,人们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在猪肉和料理上。 然而,未等宴席开启,仅凭一张餐桌,就已足够引人注目。 刚才,还有人抱怨座席拥挤。 这张桌子太大,置放其上的食物不易取用。 此刻,众人方才领略到其奥秘,不禁发出连连赞叹。 陆北羽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介绍这桌为“圆桌”,未来陆家酒楼开业时将会启用。 今后,若邀请七八位挚友共享美食,便无需分开桌次了。 听来,这确实是个巧妙的设想。 陆北羽话音刚落,王炳天和张万雄两位资深木匠忍不住俯身研究起来。 红烧肉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 chaijing云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瞬间眼前一亮。 “肥而不腻,口感如丝般顺滑,入口即化。”chaijing云微闭双眼,“并且,满口尽是醇厚的肉香,比陆家酒肆的红烧肉更为出色。” “绝妙!太绝妙了!”chaijing云睁开眼,满脸惊喜,“来,尝尝,大家都来尝尝!”... 魔力流转,餐桌旋转向王潇与王蜇兄弟显现。 其他各桌的宾客也开始纷纷举箸,沉浸在奇异的盛宴之中。 chaijing云注视着那一盘赤烧猪肉,随后转向陆北羽,问道:“北羽,这回的赤烧肉香气为何比陆家酒馆的更为浓郁?” “正是由于这独特的猪肉。”陆北羽微笑解答,“以前的猪肉需经过繁琐的去腥处理,反而失其本味。而如今我们陆家要塞饲养的异种猪,生来无腥,直接烹饪便能保留那份原始的鲜美。” “啊?竟有此事?”chaijing云微微颔首,“这猪肉能有如此香味,真是令人叹服!” 这段日子,陆北羽带给他的惊奇实在太多,他已不再对此表示怀疑。 陆北羽笑了笑,继续说:“来,二公子,请品尝这第二道佳肴。” 话落,他抬首高呼: “全猪宴第二献,赤烧猪蹄!” “全猪宴第三献,芋魁蒸骨髓!” “第四献,毛血神汤!” “第五献,恩爱肺片!” …… 一连十二道,皆由猪肉变幻而出。 不仅如此,连极少被人问津的猪蹄和猪内脏,也在其中大放异彩。 原本有些人对这些食材仍存疑虑,但当那诱人的香气扑鼻,周围人津津有味、赞不绝口时,所有的顾虑烟消云散。 当筷子夹起一片送入口中,那滋味,那口感…… 心中的疙瘩也随之悄然溶解…… 美食之外,更有美酒相伴。 在这全猪宴上,陆北羽推出了名为“伏焰烈酿”的新酒。 没人知晓为何这酒名如此奇特,但仅一口之下,所有人都明了。 此酒醇烈,非同寻常。 入口如火,滑喉而下,炽热直达腹腔,留下鲜明的灼烧感。 众人终于理解,为何陆北羽一开始就如此自信,说今日的酒足以满足所有人。 即便是号称凌霄城千杯不倒的王蜇,也不过两碗即醉,径直瘫倒在桌。 陆北羽从chaijing云他们所在的首席开始敬酒,接着第二桌,第三桌。 猪肉、烈酒、风味,话题在杯盏间流淌。 终于,他来到卫士们所在的第四桌,挤在墨守成和圆衮衮之间,举杯共饮。 墨守成端起酒碗,贴近他耳边悄声说:“人已经安置妥当,共有十八人潜入,堡外尚有数十人未动。李三刀进堡后仅与王蜇接触过。我们是否应该一并控制住王蜇?” “来,共饮此杯!”陆北羽高举酒盏,向众人笑道,目光却掠过趴在桌上的王蜇,轻轻摇头。 …… 陆家堡外一处低洼之地,马三眼周围聚起了一群身影。 在城堡深处回荡的欢庆之声中,夹杂着魔法烤肉的香气,他的面色扭曲得宛如夜间的恶鬼。“兄弟们,此战关乎生死。”马三眼目光炯炯,“若能斩杀陆北羽,我们便有可能逆天改命。” “三爷,我听说陆北羽是神裔,梦境中都有天神传授他神奇法术。”身旁的副队长李青,脸上带着迟疑,“据说陆家堡内守卫如林,我们就这样硬闯……” “胆小鬼!”马三眼瞪了李青一眼,“三刀刚传来情报,堡内此刻已酒香四溢,许多人已醉得不省人事。这些人,醉酒后更是不堪一击。” 马三眼仰望陆家堡的石墙,“陆北羽为表虚伪仁义,竟让守卫们豪饮,到时候我们内外夹击,给他们一个惊喜,胜局可定。” “攻克陆家堡之后怎么办?”李青依旧有些顾虑,“据说这次宴会邀请了许多江城的贵族,还有飞剑门的两大高手。” “你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呢?”马三眼不耐烦地踢了李青屁股一脚,“就算有飞剑门的高手,我们就这么弱不禁风吗?而且,别看彭大胡子只派了四人来援助,他们都是巅峰级别的强者,只差一步就能踏入灵境。” “啊?那四个人这么强?”李青闻言惊骇。 那四人外表平平,瘦削而不起眼,竟然是如此厉害的角色…… “不然你以为呢?”马三眼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让三刀带几个小兵去潜入城堡?” 李青这才安心下来。跟随马三眼多年,他深知其武艺高超。 在他眼中,马三眼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只是一直未能突破到灵境。 而现在,彭大胡子派出的四人,竟与马三眼实力相当。 即便陆家堡的守卫再多,也无足畏惧了。 更何况,他们是暗处的猎手,而陆家堡在明处。 偷袭,成功的机会更大…… 第243章 陷阱之中 “三爷,我听说陆家富可敌国……”李青又开口道。 “我说你眼界太窄,你还不信。”马三眼一掌轻轻拍在李青头上,“陆北羽算得了什么,堡里还藏着一条更大的鱼。” “谁?”李青一怔。 “睿王府的二公子。”马三眼一脸得意洋洋,“一旦抓住他,直接带到山里,到时候睿王府想花多少钱赎回,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三爷高见!”李青闻言大喜,“睿王府怎么说也比陆家富裕。” “那是当然。”马三眼满面春风,“况且,京都那位不是一直不敢招惹睿王府吗?我就偏要挑这个刺。” \"正是!\"李青眼中燃烧着怒火,\"那人夸夸其谈自己的勇武,但当混沌之云侵袭我们的凤凰岭时,他却袖手旁观,反而来刁难我们这些兄弟。\" 这次踏入未知之地,马三眼深知此行危机四伏。 因此,他直接与部下们坦诚相告。 李青和李三刀,是他最为倚重的年轻领袖。 他们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然而,马三眼话锋一转,\"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不该空手而归。看到有价值的宝物,就带回去山上吧。\" 此时,在马三眼和李青的想象中,陆家堡似乎已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可正当他们憧憬美好前景之际,一直沉默寡言的云中雕忽然发言:\"大哥,为何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心中不安宁呢?\" 云中雕向来是马三眼的智囊,他的意见不容忽视。 马三眼闻言抬头问道:\"二弟,何事困扰你?\" \"我听说陆北羽接纳了月光岛上的数千难民,还招募了不少卫士。\"云中雕皱紧眉头,\"另外,我还听说陆北羽的母亲秋云,曾招揽近两百名边境退役老兵作为卫士……\" \"放心,三刀传递的消息,他已经调查过了。\"马三眼皱眉,略显犹豫,\"三刀说,陆家堡的卫士虽多,但不超过一百人。\" \"二首领,我这几日观察,陆家堡外围各个工地上都有卫士巡逻。\"李青补充道,\"会不会是堡内的卫士被分散到各地,所以堡内显得空虚?\" \"你说得有理。\"云中雕点头赞同,\"如此看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成功后,也要尽快离开堡内。\" \"一旦外界察觉堡内异常,定会回援。\"马三眼点头,\"尽管卫士不多,但这千余人的内外夹击,加上不少曾是月光岛盗匪的居民,一旦被围,逃脱将困难重重。就算能逃入山林,也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三爷,您多虑了!\"李青摇头,不以为然,\"到时候您只需将陆北羽的首级抛向众人,他们恐怕会被吓跑。\" \"我看你是戏文听多了,走火入魔了!\"马三眼一脚踹向李青的屁股,\"你不懂,陆北羽在陆家堡的农人和月光岛的归顺匪徒心中的地位有多崇高。\" \"的确!\"云中雕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若真看到我们砍下陆北羽的头颅,他们可能会疯狂地与我们拼命,那时情况只会更糟。\" \"大法师,二贤者,三剑使者带回情报了。\"此时,一位信使匆忙奔来,喘息道,“城堡内部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我们踏入。” 马三眼与云中雕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颔首示意。 随着马三眼抽出魔能长刀,众人纷纷亮出各自的奇幻兵刃,紧随其后,朝鲁加城堡的大门疾驰而去。 云中雕手持锐利的冰霜之剑,紧跟在马三眼身后。 队伍前行,他的内心深处的预感愈发强烈,不安感如同黑暗中的魅影逐渐蔓延。 然而,箭已上弦,无法回头。 各处阴影中,一波又一波的战士涌现,结伴而行,紧紧跟随马三眼。当他们抵达鲁加城堡大门时,已有近五十人加入了马三眼的行列。 原本驻守城墙的卫士仅仅象征性地射出几轮稀疏的魔法箭雨。 随后,他们被如潮水般的箭矢攻势所压制,只能藏身于城墙之后,偶尔偷袭放箭。 令马三眼振奋的是,鲁加城堡对这场突袭毫无防备。 箭雨攻击下,卫士们根本不敢上前关闭大门。 马三眼高声呐喊,挥舞手中长刀,率先冲入城堡之内。 穿过大门,一条悠长的石板路映入眼帘,两旁是连绵的房屋,笔直向前延伸。 屋顶开设着众多狭小的窗户,显得诡异而神秘。 隐约可见前方的广场和一列列庭院。 还能隐约听见,那边传来阵阵激战的呼喊声。 显然,李三剑所说的举办全猪宴的庭院就在最前方。 马三眼皱眉,无暇过多思考,此刻他必须速战速决。 有李三剑引入的内应,内外夹击,不容迟疑。 石板路长达数十米。 正当众人跟随马三眼冲入街道,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轰隆”一声,尘土弥漫。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脸上写满震惊。 因为,城门已被一块巨大的魔法石封闭,退路被截断。 城墙上瞬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卫士们手持长弓,箭簇瞄准他们。 不仅如此,石板路两侧原本看似设有小窗的房屋,此刻箭矢已从窗口探出,直指他们。 从这个态势来看,对方人数恐怕不亚于己方,且占据了绝佳的地利。 马三眼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 马三眼开始担忧,他和这些兄弟们可能要完了。 第244章 拼死一搏? 马三眼几乎陷入了绝望。 他已洞悉一切,从一开始就落入了陷阱。 刚才,还有几位弓箭手试图拉弓反击。 但刚一动作,就被铺天盖地的箭雨刺穿,如同马蜂窝一般。 城墙之巅,这些射手绝非寻常箭术士。 甚至,其中隐藏着几位箭无虚发的神射大师。 这暗示了什么? 意味着刚才冲向城门的那一刻,那些看似随意的箭雨,不过是敌人布下的幻象陷阱。 马三眼心头发凉,下意识望向身旁的云中雕,只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云中雕也开始懊悔,如果刚才他对马三眼的不安有所警觉,也许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但他明白,这是多么困难。 马三眼不会因为直觉就放弃行动。 一旦行动中止,敌人必定会立即反击。 彭大胡子的手下,皆以冷酷无情着称。 然而,真正的幕后主宰,京都的那位神秘存在,才是最致命的威胁。 云中雕瞥了马三眼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脸上掠过一抹淡然的笑意。 马三眼微微一怔,似乎洞悉了什么。 同样的微笑,在他脸上绽放。 “大哥,豁出去了?”云中雕低声道。 “豁出去!”马三眼高声嘶吼。 此刻,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 无论葬身于陆家堡,还是彭大胡子的毒手,或是京都那位的掌心,终归是归于尘土。 既然无法看见生存的曙光,早逝便能早入轮回。 “豁出去!”身后的人群随之怒吼。 然而,生死较量,光有气势和决心远远不够。 他们尚未领略灰仙廊的恐怖之处。 当年,近百名悍匪攻打陆家堡,未及一盏茶的时间,便在这片土地上倒下,化为山崖的养分。 那时,陆家堡尚且措手不及。 如今,马三眼只有数十人,且陆家堡早已戒备森严。 他们奋不顾身地冲锋,却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 甚至没来得及短兵相接,他们便已纷纷倒下。马三眼与云中雕虽然受伤,却幸存了下来。 然而,他们却被一张自天而降的巨网紧紧束缚。 脚下,满目疮痍... “三爷,抱歉了!”赵晓武带领人马从一旁的巷道悄然出现。 马三眼震惊地注视着赵晓武,竭力挣脱,但巨网坚固无比,难以撼动。 赵晓武指挥众人,将马三眼和云中雕捆绑结实,随后吩咐清理战场,冲洗地面。 毕竟,宴席过后,宾客见到满地狼藉,颇为不雅。 大宅中,李三刀混在仆人之中,听到大门那边传来阵阵厮杀声。 他清楚,那是马三眼他们开始行动的信号。 他摸了摸背上的长刀,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四名跟随者,伴着他,推开了一片繁复的幻影,稳步迈向神秘的出口。 这里汇集的,尽是各大家族派遣的仆从与兽车驭者。 因此,无人察觉到他们的异常,皆以为是某家卫队,打算外出探寻奇妙的喧闹。 然而,无人看见,五人的步伐刚踏出幻境之门,一名身影悄然尾随其后。 那是睿王府马厩的守护者,云行者。 ...... 常无白与常无黑,是一对兄弟,共同漫步时,无人会将他们联想到兄弟关系。 因为他们的名字揭示了他们的真实形态。 常无白皮肤如黑夜,肌肉坚实如铸铁,身材魁梧,显得纯朴而坚韧。 常无黑则肤色皎洁,文雅纤细,宛如易碎的书卷,透出弱不禁风的气息。 这对毫无共通之处的兄弟,却是血脉相连。 并且,他们来自同一对父母,是真正的孪生兄弟。 然而,切勿被他们的外表所蒙蔽。 因为他们,是大顺帝国猛匪彭胡子麾下八位护法中的两位。 多年来,他们的嗜杀成性,声名狼藉。 在他们两侧,一对男女相伴同行。 男子名为瘦骨三三,身形瘦削,皮包骨头,仿佛被岁月榨干。 女子则是丰腴九九,皮肤白嫩,大腿粗壮,比男子的腰还粗。 她每走一步,都会摆动圆盘般的臀部,同时轻摇一把小巧的扇子。 那把折扇,只有她手掌大小,犹如握着儿童的玩具。瘦骨三三与丰腴九九,是恩爱夫妻,亦是彭胡子八大护法之一。 彭胡子的大本营坐落在北域,与燕国和漠国接壤的奇幻之地,是三国势力交融的神秘节点。 近年来,彭胡子不断扩张自己的领土,已成为一方强权,麾下有近万忠诚部众。 大顺朝廷虽痛恨他,却畏惧地方势力错综复杂,始终未曾采取行动。 多年前,北部边境的军队曾与他们交锋,但最终惨败。 此事令彭胡子的气焰更盛,也让朝廷更加警惕。 甚至有人怀疑,他们与燕国和漠国有着暗中的联盟。 这次,彭胡子竟然派遣了手下最为得力的四位护法,足以显见他对此次行动的重视。 四人已冲在前方,不觉间,李三刀落在了队伍之后。 甫一冲出庭院大门,常无白铁塔般的身躯猛然提起一名仆从甩出,随后朝面前正热闹交际的人群咆哮:“陆北羽,云行者,给老子滚出来!” 不仅如此,他们四人全都驻足,排列成一线,双臂交叉胸前,冷漠地审视着下方的人群。 “各位,擒贼先擒王,快把他们制住!”李三刀紧跟其后,焦急地喝令。 他知道这些人都身怀绝技,他们在北方肆意驰骋,似乎无人能敌... 因此,他们怀揣着那份独特的傲骨,对陆家堡的威严不屑一顾。 不过,他深知这里是陆家堡的领地,还驻扎着两位来自御剑门的强者。 按照原有的计策,众人齐心协力,一举擒获陆北羽与chaijing云,那么大局便能定下。 此刻,这些人的行动无疑是平添变数。 \"滚开!\"显然,常无白已不再顾忌颜面。 李三刀在他们面前不敢多言,只能催促众人加速行动,暗中命令四周潜伏者迅速包围广场。 \"怎么,二十八人就想在这儿掀起波澜吗?\"常无白话音未落,墨守成抱剑缓步自人群走出。 第245章 黑翼扇 二十八人... 听到墨守成的话,李三刀心中不禁一阵寒意。 他不由朝大门方向的厮杀声望去。 二十八人,正是他们潜入陆家堡的全部人数。 这意味着,陆家堡早已料到他们的到来。 那么,他们的整个计划或许早已落入他人算计之中。 大门那边的战斗,不知大当家能否应付得了。 他的内心开始责怪起常无白他们过于自负,擅自更改计划。 若能一开始就制伏陆北羽与chaijing云,他们本可占据绝对的主导。 但现在,局面似乎已经难以掌控。 \"无情剑,上次你侥幸逃脱,这次可没那么好运了。\"正当李三刀心中愤慨,常无黑注视着墨守成开口道,\"今日,我要让这世间的无情剑化为绝命之剑。\" \"绝命剑?\"墨守成闻言淡笑,\"这名字甚好,今日我就用此剑,断送你的生命!\" 言罢,墨守成神色凝重,缓缓抽出长剑,\"常无黑,上次我们未能尽兴一战,不如今日拼个你死我活,定个胜负。\" \"如你所愿,我会取走你的生命。\"常无黑的神情同样严肃,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朝墨守成走去。 广场上的人群自发让出一片空地。 然而,墨守成并未立刻与常无黑交手,而是望着他说:\"此处不宜动手,换个地方吧。\" \"好!\"常无黑点头,轻盈一跃,落于广场边的一株巨大榕树上。 墨守成也不耽误,右手握剑柄,直飞向那榕树。 \"胖子三三,上次复水河神庙之战未能分出胜负。\"圆衮衮提剑缓步走出,\"今日,你们休想逃,让我们痛快一战。\" \"圆衮衮,没想到你真的在陆家堡。\"胖子三三僵硬的脸上挤出微笑,\"既然是冤家路窄,今日就分个高下。\" \"不,圆兄,此人我来对付!\"正当二人准备动手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如月光般从魔法学院的高墙上滑落,落在了圆滚滚的身边,空旷的庭院中,人们为了避开这场即将展开的对决,已纷纷退至数十步之外。 所有人都紧紧簇拥在一起,目光聚焦在这紧张的一刻。在人群边缘,李三刀带着那些潜入的神秘高手,正与宴会的守卫队长们剑拔弩张。 看着场中的对峙,李三刀心中一阵阵下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似乎,局势已超出预期,计划出现了裂痕。 让他更为恼火的是,彭大胡子派遣的几位战士竟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动手。就在李三刀审视战场时,陆北羽在云霸天的护翼下,与柴静云并肩而立,他们的脸上毫无惧色,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魔法对决。 不过,当那位突然从魔法学院深处飞出的老者出现,陆北羽的面庞掠过一丝惊讶。他没料到,李德明竟然会出现,并搅进了这场纷争。但从圆滚滚刚才的话语中,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难道,那位在复水河伯神殿袭击镜玄师太的,就是这位自称胖三三的家伙?既然李德明已准备出手,看来今日云霸天将无法出手了。 “你是何方神圣?”胖三三略显惊讶,“你还没资格与我较量。” 胖三三纵横魔法世界多年,阅人无数,他的眼光自然犀利。在他看来,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老者,也是一位顶峰级别的法师。 不过,他自信满满,此人绝非自己的对手。“我是谁?我是为龙王庙母子讨还公道之人。”李德明的声音冰冷如冬雪,“若你现在交出解药,我会留你全尸,否则……” “怕,我好怕呀!”胖三三闻言,装作惊恐万分的样子,高声尖叫。然而,话音未落,他已身形疾动,朝李德明扑去。与此同时,一抹寒光闪烁,暗器如流星般射出。 李德明左手突然多出一把小巧的折扇,但比瘦九九的扇子大出许多,且通体漆黑如夜。面对飞来的暗器,李德明并未躲避,而是舞动扇子迎了上去。随着清脆的叮叮声,胖三三的暗器全被黏在了李德明的黑扇上。 而李德明右手的长剑,也刺向了扑来的胖三三,二人瞬息间战作一团。 “我不与女子为敌,看来只能选择你了!”几乎是同时,圆滚滚身形一闪,直扑常无白。常无白虽身材魁梧,但动作敏捷如猫。圆滚滚一动,他也立刻跟进。 此时,整个魔法学院的门前只剩下了肥胖的女战士瘦九九。她的眼睛看向陆北羽他们,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看来,今日的命运之轮转至我们之间,二公子陆北羽,还有尊贵的陆大少爷!\"瘦九九笑容满面,缓步走向前,\"我向来钟情英俊非凡之人,瞧你们两位皆是风度翩翩的青年,何不让我们温文尔雅地离开这熙攘之地,共同编织一段欢乐佳话?\" 李三刀依旧矗立在庭院门前,脸色如霜,死寂无声。 就在他随瘦九九视线投向陆北羽时,他的目光与云霸天交汇,心生寒意。 他曾听闻单凤山的兄弟提及,那次官军围山之时,陆北羽身边伴有两位红衣女护法,其中一人实力深不可测,或已臻至顶尖一流之境。 当时李三刀被囚于道院,未曾亲眼目睹其威。 如果这位女子就是那位顶尖一流高手,瘦九九短期内恐难占上风。 原本以为彭大胡子派遣的四位顶尖一流高手足以确保计划顺利。 不料,这看似不起眼的陆家堡竟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看来,自己的情报尚且不足。 此时,四大高手已被牵制,随行的二十多位兄弟要在这云雾缭绕之地击败云霸天,铲除陆北羽,只怕并非易事。 紧接着,更让他心如死灰的事发生了。 只觉身旁一股凌厉之气掠过,未及反应,前方的胖三三已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砸在近旁古木的树干上,再无法起身…… 第246章 绝境 李三刀几乎陷入绝望。 大门处的厮杀声已消歇,但道路尽头不见半个人影。 他确信,马三眼等人已遭遇不测。 令他困惑的是,这个小小的陆家堡如何忽然涌现出如此众多的高手? 尤其是,这些人似乎都与彭大胡子的护法有着深仇大恨? 墨守成、常无黑,李德明、胖三三... 这些日子,他认为自己已将陆家堡的情势摸得一清二楚。 除了堡内那位御剑门的强者,以及陆北羽的贴身保镖,似乎并无其他厉害角色。 他带来的兄弟个个身怀绝技,再加上彭大胡子的四位顶尖一流护法,原本应当万无一失。 然而,现在的情形完全超出他的预想。 他不明白,陆家堡为何突然冒出这么多高手。 而且,他一直关注着第四桌的那些人。 他知道,他们都是陆北羽在陆家堡的心腹守卫。 见他们酒过三巡,渐显倦态,他心中笃定胜利在握。 醉者战斗力必然大减,到时候他们面临的压力也会减轻。 然而,此刻这些人却个个精神抖擞... ... 他意识到,自己自以为掌控全局之际,实则已然陷入陆北羽编织的幻境迷宫之中。 李三刀猛然从迷雾中觉醒。 陆北羽,或许早已洞悉了他的阴谋。 然而,他百思不得其解,那自认为密不透风的计划,究竟是何处出现了裂痕? 陆北羽,又是如何察觉到蛛丝马迹。 殊不知,仅仅在几天前,当他抑制不住好奇窥视陆北羽返回陆家堡时,背上的巨剑便泄露了他的秘密。 李三刀带领的二十多人,瞬间被神秘力量制服。 他所依仗的彭大胡子守卫们,此刻狼狈不堪,防线破碎。 瘦九九甚至尚未出手,已被chaijing云座下的马车夫一击致命。 常无白和常无黑兄弟此刻并肩作战,但面对墨守成与圆衮衮这对师兄弟的联手,依旧疲于应对。此刻,他们八成精力用于防守,偶尔反击也仅能勉强触及,无法造成致命伤。 唯有胖三三与李德明的激战达到白热化阶段。 二人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难分胜负,战斗得如火如荼。 在马车夫的守护下,chaijing云缓步走向李三刀,“李三刀,你可有何话说?” 李三刀望向chaijing云,苦笑浮现在脸上,“三刀感激二公子昔日的识人之明,只可惜,我福薄,往后怕是无法再为二公子效力。” “李三刀,你真乃无情之人。”一旁的王蜇怒斥道,“二公子这么久以来对你的信任,你就这样回报他吗?” 李三刀脸上闪过苦笑,未作答,而是扔下手中长刀。 李三刀在chaijing云面前屈膝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二公子,一切都是三刀的过错。”李三刀泪水盈眶,“是我李三刀辜负了二公子的信任。” “只求二公子念在我助您迅速平定单凤山之功,放过我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 李三刀深知,他已经全盘落败。 原本以为陆北羽举办这场全猪宴是个天赐良机,是自掘坟墓。但他没料到,这个坟墓正是为他自己而挖。 也是因自己的情报失误,连累了众多兄弟,还害了大当家和二当家…… chaijing云未回应,而是转向陆北羽望去。 李三刀的声音颤抖,“二公子,两位当家的都是命运多舛之人。若非为了生存,他们怎会……” 然而,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李三刀望向人群的视线中充满了恐惧。 仿佛看到了什么骇人的景象。 随即,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直挺挺地倒下。 李三刀,逝去…… 在万众瞩目的瞬间,生命竟毫无预警地消逝。 宛如幽灵的触碰,令他猝不及防地凋零。 赤荆云疾步而前,探查他的气息,脸色骤然沉重。这一切,如同魔幻般突兀。 云霸天猛然闯入,掀起李三刀的眼睑,随即摇头不语。 她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方魔法丝巾,轻轻覆在李三刀的面颊之上。 接着,自李三刀眉心处,她捏出了一个奇异的物事。 人群纷纷聚拢,因为众人发现,云霸天自李三刀眉心抽出的竟是根纤细的银色细针。 这针如蛛丝般纤细,长约半尺,通体漆黑,透出致命的毒素气息。 显然,正是这暗器夺去了李三刀的生命。 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宁静,一直制伏李德明的胖三三猛然停手,痛苦地紧捂腹部。 李德明立于其前,长剑斜举,剑尖直指胖三三的天灵。 众人皆惊,未料到在这高手对决中,原本最处弱势的李德明,竟是率先胜出的一方。 “说出来,解毒剂藏在何处?”李德明冷眼注视胖三三,“想不到彭大胡子座下的护法,竟会是影子教的叛徒。” 闻言,众人皆愕然。 李德明不仅赢得了胜利,还揭露了此人的真面目。 影子教的成员,犹如过街鼠,人人欲除之而后快,与彭大胡子的手下一样臭名远扬,常遭追剿。 “没想到,你竟识破了我的身份。”胖三三强撑着疼痛,艰难起身。 手捂腹部,鲜血汩汩涌出。 咬紧牙关,他瞥向树下的瘦九九的遗体,对李德明邪笑:“想要解毒剂?我偏不告诉你!” “说,还是不说?”李德明剑锋一颤,掠过胖三三一侧的耳畔。 瘦九九如野猪般的哀号随之响起。 耳坠落地,鲜血喷涌如泉。 瘦九九连忙以另一手捂住伤口。 “说,还是不说?”李德明的声音冰冷刺骨。 剑光一闪,瘦九九的另一只耳朵也被割下。 第247章 李德明的复仇之路 胖三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如鬼哭狼嚎。 李德明冷酷异常,持续追问:“说,还是不说?” 他手中的长剑不停挥舞,掠过胖三三的身体。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此,却无人妄动。 因为在场者无一人知晓李德明的真实身份。 片刻之间,胖三三已被染成血人,但他的哀号却戛然而止。 他望着李德明放声大笑:“滋味如何?七虫七草之毒令人苦不堪言!就算杀了我,你也休想得到解药。我要让你的爱人,在痛苦中缓缓走向死亡。” 李德明不再言语,长剑舞动如风...... 肥胖的九九右臂瞬间被剥离,只剩下白骨,沾染血渍,完好无损地悬在空中。 剧痛令他彻底昏厥,沉入无尽的黑暗。 广场上,围观的人群,倚门观赏的观众,此刻都被这惊人一幕震慑。 许多人开始靠墙或蜷缩地面,不住地呕吐,惊骇不已。 “少爷,那家伙是谁?需不需要……”云霸天强压心中恶心,直视陆北羽。 “不必,德叔自有打算。”陆北羽轻轻挥手。 常无黑与常无白,已被胖三三凄厉的哀嚎搅得心神不宁。 他们深知胖三三与瘦九九的武艺,但短短时日,两人一丧生一负伤。 显然,他们低估了陆家堡的力量,尤其是李三刀及其手下全军覆没的事实。 情势已无法挽回。 “风起,撤退!”常无白首先发出撤离的暗号。 刹那间,他俩的招式陡然转变,仿佛生死相搏。 终于,他们迫使圆衮衮和墨守成后退两步,趁此间隙,纵身跃过大院高墙,向陆家堡背后的峻岭遁去。 圆衮衮和墨守成紧随其后,追逐不舍。 一切尘埃落定。 陆北羽的全猪宴,似乎以完美落幕告终。 众人品尝了美食,畅饮了佳酿,还观赏了一场震撼人心的戏剧。只是,这戏剧过于残酷,令许多人颇感不适。 然而,也正是这场戏,让所有人见识到陆北羽冷酷无情的一面。 尤其当赵晓武押着马三眼与云中雕现身时,众人心头震撼更甚。 此时他们才明白,不只是此处,各地皆有战火燃烧。 此刻他们才意识到,一切尽在陆北羽的掌控之中。 目睹陆北羽正邀请众人进大院品茶,每个人心中不禁暗自惊讶。 这位十几岁的少年,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显然,陆北羽早已筹谋周全。 大院内,早已摆设众多案几,堆满瓜果零食。 陆北羽引领着茶禁云等官员,齐聚会客厅。 蔺大家、萧大千及各大族的族长与公子,也聚集在此地。 工地领头人和陆家堡负责人在侧室会合,毛三与赵英光负责招待众人。 那些护卫队长此刻已开始行动,现场需要整理,峻岭内的事务也要处理。 刚经历的惊心动魄,众人仍心有余悸。 按照宾客身份尊卑入座。 茶禁云与陆北羽坐上主位。 王潇坐在茶禁云身旁,脸色苍白,率先看向陆北羽开口:“陆公子,你事先就知道马三眼会对陆家堡不利吗?” \"此事多亏了梦境中的灵界导师指点迷津。\"陆北羽望着他,微笑道,“前几日,导师在梦境中预示我近期将遇小人,所以我才格外谨慎。” “陆公子真是天佑之子,连梦境中的灵导师都愿为你揭示未来。”王潇笑容满面,“只是不知,公子是如何预知他们此刻行动,且能聚集这么多人的呢?” “王大人,您奉命追寻马三眼他们的踪迹,不知道近日可有什么新发现?”陆北羽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反问。 王潇微微一怔,随即摇头道:“我和冠大人一直在全力搜寻,却始终未找到丝毫线索。谁能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找上了陆家堡。冠大人,您说是不是?”然而,他说完,冠兴却没有回应。 王潇回头,只见冠兴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站在蔺南准身边的萧大千,仿佛未曾听见他的说话。 “冠大人,我哥哥跟您讲话呢,您这是什么意思?”一旁的王蜇见状,不禁心生不满。 他猛然推了冠兴一下,差点让冠兴摔倒。桌面的水果和点心被冠兴的衣袖扫过,散落一地。 冠兴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做什么?”坐在他旁边的博有才怒声质问。 在他看来,冠兴虽是望江的县令,但地位不及王氏兄弟,毕竟他是冠家的子弟。冠家三公子的身份高贵,岂容两个地方小官如此怠慢? “你……”王蜇勃然大怒,伸手欲拔刀。 “住手!”chaijing云猛然咆哮,制止了他的冲动。 王蜇立刻噤声,博有才也安静下来。 自从跟随陆北羽从望江来到陆家堡,chaijing云已知悉陆北羽的所有计划。chaijing云的马车夫其实是他们安插在仆从中,监视这些人的眼睛。 自李三刀等人踏入陆家堡的那一刻起,结局早已注定。唯一的变数,便是李德明突然出手,制服了胖三三。 原本,陆北羽打算请云霸天出手解决这个问题。 “没想到,单凤山的金匪竟与彭大胡子有所勾结,这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chaijing云忽然长叹一口气。 “二公子,我觉得此事背后有疑点。”陆北羽看着他,继续说道,“马三眼他们越狱才短短数日。我听说彭大胡子的势力盘踞北方,要抵达我望江县至少需时半月。” “你是说,这一切并非偶然?”chaijing云心中一震,“彭大胡子早就在望江安插了眼线?” 陆北羽未作答,云霸天接过话头:“李三刀是被一根细如发丝的毒针刺杀的。而且,那个发射毒针的凶手,就在刚才广场的人群之中。” 说完,她稍作停顿,语气严峻:“陆家堡中有内鬼!” 第248章 异常之人,行异常之事 众目睽睽之下,李三刀遭一缕细如发丝的毒针刺杀...... 当时在场的,唯有见证奇迹的存在。 而此人,必然是矗立在李三刀的正前方。 他面前,是广场上参加盛宴的奇幻种族们。 因此,云霸天的言辞,无丝毫谬误。 然而,话音刚落,座间众人面色微变。 陆北羽未给云霸天继续阐述的机会,对着她微笑道:“云姐,你辛苦了!此刻非追责之际,当思如何避免此类变故重演。” 说完,他转向 chaijing 云问道:“二公子,你的看法呢?” “北羽所言甚是!”chaijing 云颔首应道,“如今陆家堡乃帝旨钦定的接纳月之岛归顺者的庇护之地。若连安全都无法保证,一旦动乱,其后果恐怕难以预料。” “今日之事,众皆目睹。”他略皱眉,又道,“北羽,看来你这陆家堡的守卫力量,似乎不足啊!” 陆北羽闻此,苦笑显现:“二公子有所不知!陆家堡原有百余名护堡勇士,本已绰绰有余。但如今岛上数千人涌入,这些勇士不得不分派在外维持秩序,所以……” “唉,北羽,真是难为你了!”chaijing 云长叹,打断了他的解释。 视线转向王潇和王蜇兄弟,不再言语。 王蜇心中一震。 察觉到 chaijing 云的目光锁定自己,他额头已滚落下豆大的汗珠。 他开始揣摩,chaijing 云的凝视背后有何深意。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线索? 正思索间,王潇开口了:“二公子所言极是!非常时刻须行非常之举。” 说完,他向 chaijing 云拱手示意,接着道:“二公子,我提议,回凌霄城后立即奏明朝廷,请陆公子招募勇士,组建守护团,确保陆家堡安宁。原先的百名勇士,怕是已不足以应对。” 王蜇闻言,心头一怔。 依照大顺国法,普通人家不得私养兵马,私兵人数上限为两百。 即便各大世家,为保府邸安全,也会雇佣一些护卫。 但护卫数量绝不可逾越两百,这是铁律。 一旦超过,朝廷得知,便是死罪一条。 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人家。 若有家族背景深厚,能获朝廷特许,便另当别论。 就如京师梁上的四大世家,便得当代帝王赐准。 府邸私兵得以扩充至三四百人。 chaijing 云的睿王府,也获帝赐特权,可养千名私兵。 只是,睿王府何以未曾充分利用此权,至今不过两百来名护卫而已…… 当然,这一次南部边境的哨卫统领洛楼楼选择了效忠睿王领地,这事儿显得格外不同。 洛楼楼的麾下,可是拥有一支数百人的精锐队伍。 然而,陆家堡并非睿王领地,陆北羽也非寻常的晨静云。 王蜇疑惑不解,不明白王潇为何要奏请朝廷,请求扩大陆家堡的守护力量。 要知道,陆家堡的守卫现今已逾百人,这样的规模,已是极限。 若再扩大,那便成了私人武装…… 况且,一旦陆北羽握有养育私兵的权柄,往后想要行事,只怕会变得困难重重。 想到此处,王蜇皱紧了眉,“兄长,不如我们直接从地方戍卫军中调两个小队过来!这样既能保障陆公子的安全,又无需他亲自训练,或许更为直接,也更便捷。” 不料,他话音刚落,王潇便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王蜇不明其意,却也不敢多言。 他知道,王潇足智多谋,必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这么多年来,若非王潇始终护着他,他这个凌霄郡首席捕头的位置,怕是早不知易手多少回了。 “捕头王所言极是!”晨静云点头赞同,“北羽,据我所知,你的陆家堡已有百名守护者,再扩编恐怕不合规定。万一被有心人利用,说你在蓄养私军,那可就麻烦了。” 陆北羽的脸上显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微微垂首,仿佛陷入深深的沉思。“二公子,你误会了!”王潇连忙回应,“陆公子心系天下,忧虑百姓困苦。小小陆家堡能庇护如此多人,绝非常人所能及。陆公子,这是我们的楷模。既是不凡之人,就得做非凡之事。为了守护一方安宁,即便是养私军又有何妨?” 晨静云和陆北羽都做出惊讶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王潇接着说:“卑职回去后,立刻禀报郡守大人。请郡守大人出面,上书朝廷,为陆公子申请私军许可!” “已经麻烦了郡丞大人,怎敢再劳烦郡守大人。”陆北羽假装满脸惶恐,“想起张大人在我县任职时,对我多有照顾……” “陆公子,此事何谈麻烦?”王潇直接打断他的话,“当日圣旨明示,让我们凌霄郡所有官员尽全力协助陆公子安置月光岛的难民。如今陆家堡受到袭击,正是担忧那些人会有变故啊!我们这样做,正是遵循圣旨行事!” “北羽,王大人算是我们凌霄郡的老臣了。”晨静云也出声道,“既然是王大人开口,你切勿辜负大家的期望。我们都是为了朝廷,为陛下分忧罢了!” 陆北羽闻言,连忙答道:“如此,多谢二公子,多谢王大人了。” 事情已定,晨静云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在诸多奇异传说的交谈中,众人避而不谈刚才遭遇的袭击事件。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墨守成与圆衮衮返回了队伍之中。 常无白,已在他们的合力之下英勇陨落。 然而,常无黑借着常无白的掩护,悄然遁入了神秘的峈山山脉,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常无黑幸免于死,但其武艺和修为已大不如前,重创之下几乎废了一半。 听说彭大胡子派出的四位守护者,两名阵亡,两名重伤,众人的脸上不由洋溢出欢欣的笑容。 然而,某些笑容背后却隐藏着无奈的苦涩。 内心深处,有的人欢喜,有的人忧虑。 心中忧虑的人,他们的忧虑,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第249章 斑纹兽 全猪宴已然圆满落幕。 听说陆北羽精心培育的这些奇特猪种尚未命名,chaijing云立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他表示,这样的佳品必须配一个相得益彰的名字。 而且,这个名字需易于上口,让人一听难忘。 于是,他提出他认为不错的建议。 陆氏猪。 既然这猪源于陆北羽之手,以其名字命名最为合适。 只是,当他口中念出“陆氏猪”这三个字时,立刻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之处。 更不用提周围听到这个名字的众人,他们有何感想了。 这个名字自然不能叫做陆氏猪。 于是,他又想起前几天随陆北羽参观农场的经历。 他看到那些猪身上都布满了黑白相间的斑纹。 于是,他又提议,称它们为斑纹兽。 chaijing云地位显赫,对此命名之事,无人能出其右,也唯有他最乐此不疲。 因此,没有人会反驳他的创意。 甚至有人附和赞美,夸这名字妙不可言。 尽管陆北羽觉得chaijing云的“斑纹兽”之名太过通俗, 但相比之前的“陆氏猪”,确是高明许多。 陆氏猪,陆氏猪,可不能让陆家之人也被唤作猪了。 既然chaijing云提议叫斑纹兽,那就斑纹兽吧。 这名字就此敲定。 当然,他觉得倘若chaijing云要将他称作柴氏兽,他也不会介怀…… 陆北羽告知众人,月底之时,紧邻陆家酒肆正在修建的陆家酒楼即将开业。 如若今日的全猪宴令诸位满意,届时可携带亲朋好友一同前往品尝。 当然,由于第一批斑纹兽数量有限,仅够前三日开业庆典使用。 因此,要想尝到全猪宴的地道滋味,就得尽早光临。 众人又畅谈一番,随后纷纷告辞离开。 chaijing云和王家兄弟离别之际,陆北羽悄悄递给他们每人一小坛新酿的伏特加酒。 冠兴却声称他不适应伏特加,于是陆北羽吩咐小星子捧上一坛烈焰烧刀酒,送上冠兴的马车。 启程之际,王氏双雄向陆北羽索要了马三眼与云中雕两位异界囚徒,他们需以此二人向执法者张肃刑交差。 陆北羽毫不犹豫,将他们交出。 赵晓武早已对他们进行数个时辰的审讯,他们依旧守口如瓶。 留他们在凤翎堡已无益处。 宾客散尽,圆衮衮亦起身告别,他欲探望李德明。 正是胖三三在水神殿外重伤镜玄女祭司,并施下剧毒七虫七草。 若能让胖三三开口,解开镜玄身上的毒咒,实乃大幸之事。 陆北羽忆起李德明那神秘莫测的手段,不觉背后泛起冷汗。 李德明曾瞬间剔除整条臂膀,只剩下森白的骨骼,不见一丝血肉。 这,究竟是何等神通…… 人群渐行渐远,室内仅余陆北羽、云霸天和墨守成三人。 始终郁郁寡欢的云霸天终于开口:“小堡主,为何适才阻止我发言?李三刀之死定是王蜇所为。” “云姐,你有何凭据?”陆北羽未作答复,反问一句。 “嗯?”云霸天一愣,“那银针细如发丝,但人眉心坚硬无比。故此,它绝非单纯靠手法射出,必定借助某种发射装置。只需搜查其身,找到这装置,就能真相大白。” “万一找不到呢?”陆北羽再次提问。 “可他分明就是凶手,怎么会找不到?”云霸天一脸困惑。 “世间并无绝对之事。”陆北羽含笑望着她,“即便证明是他,又如何?若非他,又如何?” 见云霸天还想反驳,陆北羽挥手示意她安静,继续说道:“就算找到你说的发射装置,又能怎样?王蜇仍可狡辩,声称不知情,那东西是他在何处拾得,拒不承认。或者,他担心李三刀对我们任何一人构成威胁,故先下手为强。” “那岂非不打自招?”云霸天仍显迷茫。 “此刻不正是如此吗?”陆北羽笑道,“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默契地未曾点破。” 言至此处,他续言:“落凤坡的守护者多达数百,虽不常现于人前,但总担忧意外发生。若真被冠以私养武装的罪名,必会陷入困境。” “此刻,我们装聋作哑既能保全二公子颜面,又能敲打王氏兄弟,足矣。” “想来,二公子也明白我的打算,才会将此事推给王家兄弟。” 闻言,云端天轻轻颔首,但面庞满是困惑:“为何要牵扯王家兄弟?二公子身为睿月王府的公子,由他出面岂非更佳?” “云姐,这其中的深意你可能还没看透。”墨守诚在一旁,了解了全部经过后,也开口道。 “自从上次江畔的‘观澜宴’后,陆老已被视为长公主的标记。” “睿月王府与长公主关系密切,自然而然,王府也被烙上了同样的印记。” “然而,世上最惧何物?莫过于臣子结党营私。” “近来,陆北羽之名不仅在江畔广为人知,连京都也为之一震。加之他过往的行为,自然会引起世尊的注意。” “就算陆老过去所作皆为善举,但许多细节经不起仔细推敲。就算他并无恶意,一旦引起世尊疑虑,清白也可能变为污点。” “此刻,树大招风,我认为陆老与二公子此刻保持低调非常必要。” “不过,卫戍营之事一直是陆家堡的隐疾。若被人利用,事情可能会变得棘手。” “若张肃刑或王家兄弟能以马三眼一事为突破口,真让陆老得以招募并掌控私军,局面便将截然不同。” “仅用一个并非十拿九稳的机会换取更稳定的局面,岂非更为明智?” 听完墨守诚滔滔不绝的分析,陆北羽和云端天的脸上同时浮现出惊讶之色。 平素寡言的墨守诚,此刻一口气道出如此多的见解,分析得有条不紊,令人刮目相看。 第250章 寻找马心远 墨守诚的论断条理清晰,亦道出了陆北羽心中所想。 当然,一切进展顺利,也得益于彩静云的默契配合。 陆北羽明白,彩静云是在帮陆北羽,也是在助她自己一臂之力。 马三眼已找上门来,这绝非巧合。 也就是说,单凤山的事件已不再是秘密。 倘若外界得知陆北羽与彩静云联手铲除了单凤山的金匪,必定会引来一番轩然大波。 或许,他们将得到皇上的赏识。 但同时也触动了某些人的根本利益。 如果说,之前收服月亮岛是切断了某些人的财源,影响尚不显着。 毕竟,在大顺境内,如月亮岛般的水寨不在少数。 即使月亮岛不再向他们进贡,朝廷减少剿灭月亮岛的资助,也无法伤及他们的根基。 但单凤山则不同。 那里是一座富饶的金矿。 一旦断绝,就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路。 因此,他们绝不会轻易罢休... 无极法师曾言,马三眼一行早有退隐之意,即便离开了单凤山之巅,他们的生活依旧丰饶如春。 于是,照常理推断,李三刀救出马三眼等人后,不应再有如此壮举。他们本应遁入匿名,度过自由自在的隐居岁月。然而,他们却甘冒奇险,悄然潜入陆家堡,欲揭露陆北羽的阴谋,更妄图解救被囚禁的云中圣者。 在此般境地,他们仍选择逆天而行,只因别无他选。这意味着,他们背后的力量强大得令人畏惧。特别是这次,竟牵涉到北方叛逆领袖,彭大胡子的手下。彭大胡子的部众,寻常时节少在南方露面,而今不仅现身,四名护法齐至,可见此事于他至关重要。 为何如此关注?皆因京都有神秘力量暗中操纵。毫无疑问,这也揭示了一个事实:这些人的触角,已蔓延至南北两地。 马三眼等人的突袭,如今已成为民间热议的话题。人人皆知,那一日陆家堡取得了逆转乾坤的胜利,重归往日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洞察秋毫者能察觉微妙变化。陆家堡的防御更加森严,陆北羽更秘密调度卫队,分批深入后方的巍峨山脉。毕竟,常无黑逃脱犹如高悬的利剑,始终威胁着堡内安全。 两日光阴流转,搜山的卫兵仍未觅得常无黑的踪迹。而霍星文却在一处山洞中,发现了垂死边缘的铁匠马心远。 马铁匠上次传递的消息,已是月余前的事。他令赵小六先行返回陆家堡,告知陆北羽山中的异状。栖凤崖的铁矿储量,远超预期,品质更是胜过陆大雄当年开采的矿藏。 然而,陆大雄当年挖掘的仅是山表浅层。如深入巍峨山脉腹地,铁矿的丰富程度与品质难以估量。为探明实情,马心远决定独自继续探索。不料在回程中,遭毒蛇所噬。幸而他略通急救之术,才能撑到霍星文的出现。若非常无黑逃入巍峨山脉,陆北羽扩宽搜索范围,霍星文亦无缘相遇。或许,一切自有天意。 马心远,命不该绝。当他被众人抬至陆北羽面前时,陆北羽的眼中泛起泪光。昔日百五十斤的魁梧汉子,如今只剩皮包骨头…… 他的肌肤被日光熏陶成深邃的古铜色,布满了奇异的凸起,仿佛是神秘符文的印记。 那或许是因为他在密林深处,承受了无数魔虫的噬咬。 他的左侧肢体已被一片青紫浸染,两道蛇形的獠牙痕迹昭示着剧毒的侵蚀。 伤口周围,脓液汇聚,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 尽管心智依旧清明,但他的力量已如风中残烛,微弱不堪。 特别是,他的左腿,已被无情的毒素剥夺了感知。 在前世的魔法训练营中,陆北羽熟习丛林生存与紧急救治的法术。 因此,目睹此景,他急切地唤来李三,从炼金工坊中取出一瓶神秘的醇酒替代酒精。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他拿起魔银小刀,先以醇酒净化,随后小心翼翼地割开马心远足部的创伤。 一股腥甜而浓烈的黑血随即缓缓溢出,沿着伤口流淌。 陆北羽用醇酒细心地清洗着,试图驱散毒素的痕迹。 然而,马心远被毒蛇袭击的时间已久,成效并不显着。 “血液,我需要鲜血!必须为老马置换血液才行。”望着从马心远伤口挤出的暗色血液,长久未能转回生机勃勃的赤红,陆北羽心头一紧,焦虑不已。 “用我的血吧!”一旁的墨守成坚定地说道。 “东家,用我的!”霍星文紧接着响应。 于是,围在他身边的众人纷纷高呼。 看着这一群热情高涨的伙伴,陆北羽不禁微微蹙眉。 在这个世界,无人知晓血型的奥秘,更不知晓不同种类的血液会引发致命的冲突。 他们无比激动,只因听说陆北羽需要鲜血,便纷纷主动请缨,期待能以自己的血液拯救生命。 然而,这样的问题并非激情就能解决。 不过,他隐约记得曾在古籍中读到过一个神奇的输血法术。 传说中,一位英勇的将领身受无数刀箭,血流过多陷入昏迷,危在旦夕。 宫廷法师命令割开一匹骏马的腹腔,将将领放入其中,数十人合力摇晃。 片刻后,那位将领竟然浴血而立,真的死而复生。 据说,因为马体内的血液丰富,压力大,而将领的血液稀薄,压力小,众多伤口间的流动完成了神奇的输血。 众人摇晃,使得血液不会凝固,反而加速了循环。 然而,这种方法听起来颇有些荒诞不经。 不说这种方法是否真的可行,就算能输血,人与马的血液怎么可能相融? 但陆北羽明白,马心远的状况刻不容缓。 如果不尽快排除伤口中的毒血,这条腿能否保住尚且存疑,更别提生死悬于一线。 然而,若要排解毒血,又无法及时补充新鲜血液,失血过多也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陆北羽的眉头紧锁,他站起来,扫视四周,做出了决定。 第251章 魔法输血 陆北羽果断下令,将马心远送往附近的侧室。 接着,他将所有人赶了出去... 仅剩下翠萍与小星子守在这片奇异的领域中。 不仅如此,他还向两人赋予了一个神秘使命。 那便是,让魔法酒精浸润这空间的每一寸角落。 吩咐完毕,他方才走出这充满魔力的房间。 手中握着的,是一小盏从马心远臂上汲取的秘血精华。 唯有通过血脉链接,才能拯救马心远,保全他的灵魄之腿。 然而,在缺乏血缘试纸的年代,他唯有冒险一试。 即便是解咒大师圆衮衮也束手无策之际,他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 如果冒险成功,马心远便有望重获新生,保住这条维系生命的腿。 而一旦放弃,马心远的命运唯有消逝。 为了提升这场生命赌博的胜算,他需确保他们的血液能相互融合。 他指示古鸿福去寻觅两只未破损的新鲜羊灵囊,以及一根精巧的银质导管。 银质导管越细越好。 那羊灵囊必须完好无损,切不可破裂。 接着,要将它们洗净,再以魔法酒精清洁和浸泡。 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他开始收集每个人的神秘血石。 但他并未急于索取大量血液,而是将每个人的血石两两混杂,仔细观察其变化。 十几个小碗中,无人知晓他正在执行何种秘法。 大家内心充满了好奇,却都不敢出声询问。 就连圆衮衮也是满脸好奇地注视着他,不知他意欲何为。 此刻,陆北羽的目光始终紧锁在碗中闪烁的血石上,连头也没抬一下。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紧盯着桌面的小碗,生怕任何微弱的声响打扰到他。 无人察觉,不知何时,王元庆已带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人群后方。 王元庆动了动唇,似有话要说,却被那位白发老者挥手示意保持安静。 片刻后,陆北羽的脸上掠过一抹微妙的微笑。 他已经检验了十几份血液样本,两两结合,观察其交融的迹象。 发现霍星文与赵晓武的血石与其他所有人的一样,都能无缝融合。 当然,他们的血石也能与马心远的相融。 这意味着,他们俩极有可能是通用型,是最适合进行血石转移的存在。 此时,古鸿福也返回了。 他带来了两个经过清洗并以魔法酒精处理过的羊灵囊,只是那银质导管并未找到。 陆北羽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盯着古鸿福咆哮道:“我们陆家堡偌大之地,竟找不到这样一件物品?” 古鸿福还是头一次见到少主醒来后如此愤怒。 然而,他的内心同样憋闷不已。 陆家堡之人并不富足,拥有银器之人屈指可数。 但陆北羽所求的并非普通的银器,而是银质的微型导管。 制造这样的导管在银针工艺中实属不易。 在陆家堡,怎么可能寻得这样的奇物呢?... 正当陆北羽为解救马心远而焦虑无比之际,一道嗓音自人群深处悠悠传来:“我这有副虚空银针,或许能派上用场?” “虚空银针?”陆北羽闻言惊喜交加,抬眼看去,一位银丝飘逸的老者正将一只鹿皮囊递至面前。 见到这位长者,他略感诧异。 老人虽满头白发,须眉皆霜,面色却红润如玉,神采奕奕。 然而,陆北羽确信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为何他会出现在此处呢? 然而此刻,救马心远才是当务之急。 他无暇细思。 陆北羽向老者道谢,接过鹿皮囊,打开一看,内含数十枚银针,竟无一不是中空的。 他大喜过望,忙再次向老者道谢,随后携霍星文与赵晓武离开。 为保险起见,他又一次确认二人血液交融无碍。 他让二人伸出手臂,经由一根最粗大的虚空银针,抽取他们的血液灌注进羚羊膀胱内。 接着,他急忙携此物奔往附近的偏殿。 简陋的血液置换装置已准备就绪。 陆北羽将装满鲜血的羚羊膀胱悬起,银针另一端缓缓注入马心远的身体。 他持续用力按压马心远腿部的伤口。 漆黑的污血再次潺潺流出。 直至血液渐渐变得稀薄,色泽逐渐鲜活,陆北羽才稍稍安下心来。 看来,他的决策是对的。 因为马心远体内的血液在输入时并未显现出任何异常。 如此下去,毒素应当能够被置换掉。 陆北羽在室内忙碌不已,而刚从侧厅归来的王元庆则一脸困惑地望着一旁的华驼:“师父,您说这陆北羽究竟在做什么?”华驼眉头紧锁,凝视着偏殿,仿佛陷入了深思。 从陆北羽的动作判断,他似乎选择为伤者施行一种手术。 然而,华驼又有些迷惑。 这项手术的发明并非易事,且他曾多次尝试,成效并不理想。 看陆北羽年纪轻轻,手法却如此熟练,这令他困惑。 况且,为何还要用到羚羊膀胱和虚空银针? 难道,他在尝试传说中的血海翻腾之术? 这似乎不太寻常。 华驼悄悄走近门口,窥探室内情形。 瞥见马心远床头挂着的血囊,他微微皱了皱眉。 这些年来,华驼确实进行过不少手术尝试,也曾钻研过血液的奥秘。 只可惜,始终未能取得突破。 未曾料到,在陆家堡的今日,他会见证这一幕。 血海翻腾之术,难道真的可行? 他不由自主地漫步至门前,正凝视着神秘的室内,卢北羽洪亮的嗓音震撼了空气,“喂,你是哪位?此地乃无垢之地,未受净化者不得入内,速退!” 华佗对于无垢之地与净化的概念一无所知。 然而,当他试图解释,却被卢晓星毫不客气地推出了门外。 接着,他震惊地目睹圆滚滚跨过门槛。 但在进入房间前,卢晓星从坛中舀出奇异的液体制剂,均匀地洒遍了他的全身。 华佗隐约猜测,这大概就是他们口中的净化仪式。 圆滚滚进入后,审视着马心远的创伤,脸上流露出惊异的神色。 随后,他开启了药囊,也开始紧张地工作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马心远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甚至逸出一丝微弱的吟唱。 他的脚趾竟重新感知到了一丝痛楚。 虽微不足道,但这对卢北羽而言,已是希望的预兆。 证实了,他这次的孤注一掷,赌赢了。 终于,治疗奏效了。 时光荏苒,人们已纷纷散去。 房中仅余他们几人,静静地守候。 马心远的精神逐渐复苏,凝视着卢北羽开口道:“少爷,那片后山的铁矿地带我已勘探完毕,其蕴藏量远超预期,且铁质精纯。” 说完,他消瘦的面庞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第252章 血脉交替之秘 提及后山的铁矿,马心远的神情瞬间炽热起来。 只是,他刚从蛇毒的束缚中挣脱,身体虚弱至极。 因此,不宜多言。 卢北羽强行让他歇息。 翠萍端来了一碗鸡汤熬煮的小米粥,香气四溢。 饥饿难耐的马心远如饥似渴地喝下。 或许是确实太过疲倦,他并未与卢北羽争论,直接沉沉睡去。 片刻之间,轻微的鼾声响起。 卢北羽引领众人退出房间,留下卢晓星守护着他。 “北羽,你刚才使用的血脉交替之术,究竟师承何人?”刚走出房间,圆滚滚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卢北羽淡然一笑,缓缓答道:“二师兄,若我说是梦境中的仙翁所授,你会信吗?” “刚才的,真是血脉交替之术?”忽然,一人从旁闪现,枯瘦的手紧抓住卢北羽的臂膀,几乎是惊骇地尖叫。 卢北羽吓了一跳。 他本能地抬起手臂,施展太极的四两拨千斤之技,将对方推到一旁。 这卢日,每日黎明即起,晨跑、练太极、打军拳,修习萧墨守教授的玉女心经。 尽管修为未曾显山露水,但他自认体质已有长进。 这副身躯,暂时尚不及前世特种兵的体能巅峰... 然而,昔日那个沉溺于醇酒与美色的颓废贵族身躯,如今已修炼得坚韧无比,超越凡俗常人。 他原本坚信,这招必定能将闯入者轻易击退。 然而,当他在蓄力之际,对方的手上之力竟也随之消逝。 紧接着,待他发力完毕,那双强有力的手再次紧紧钳住了他。 他心中不禁一震。 此人,居然也通晓太极之妙…… 几乎在同一刹那,二人皆发出了一声惊讶的低呼“咦”。 显然,他们都为彼此的武技深感诧异。 这时,陆北羽才仔细端详起眼前的陌生人。 这不是刚赠予他空灵银针的那位白发老者吗? 尽管他佝偻着身躯,仍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 “北羽,北羽!”王元庆走近,轻轻拉开老者的手,“这是我的师父,华驼,华神医。” “原来是华神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陆北羽闻言大吃一惊,“早知您驾到,若请出援手救治老马,就不必让他冒此生死之险了。” “神医之名不敢当,我也不敢确保能像陆少爷那样救回他。”华驼脸上闪过一抹苦笑,“莫非陆少爷刚才施展的奇妙换血之法,便是连老朽出手,恐怕也……” 说到此处,华驼长长地叹了口气。 此时,人群已散,只剩墨守成、圆衮衮师兄弟,以及华驼与王元庆师徒四人。 陆北羽吩咐翠萍去寻古鸿福,安排华驼和王元庆在大宅暂居。 于是,他领着四人来到一旁的书斋品茶。 刚落座,华驼便按捺不住,抢先发问:“陆少爷,那神奇的换血之术真是梦中神仙传授的吗?” 陆北羽深深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实在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虽侥幸保住老马一条腿,但其间的凶险实在太大了。” 华驼闻言一愣,“凶险太大?陆少爷,能否详细解说?” 陆北羽开始烧水,取出上次 chaijing 云带来的神秘茶叶,慢慢说道:“其实梦中的老神仙并未明言,我也不确定能否解释得清楚……” 华驼兴趣盎然,催促不止,陆北羽只好将输血方法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当然,他将试纸试剂描述成了只有神仙才能掌握的神器。 不过,他还是结合了血型分类与相互兼容的理念讲解了一遍。 他本以为这些概念在这个世界里如同神话般遥不可及。 未曾想,华佗听得极其专注。 他还透露,过去他曾尝试过几次手术,其中包括换血治疗。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晓不同血型会导致血液凝固,进而危及生命。 他仅成功过一次,始终未能揭开其中的秘密…… 然而,如今听到陆北羽揭示的奇异真相,他瞬间洞察了其核心,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华驼,满心激昂。 他不仅得知那传说中的血脉转换并非虚妄,只需血液间的奇妙契合,便可成就奇迹。 此外,陆北羽还向他揭示了消毒与无菌环境对于神秘手术的至关重要。这些年,即便手术无比精准,他也无法确保每一位病人能逃脱病痛的魔爪,重获新生。 即使面对非手术的轻微创伤,也是如此。 此前,华驼曾不懈探寻,后来发现用烈性草药擦拭伤口,或在疗伤时以炽热火焰炙烤刀具,确能起到一丝庇护作用。 然而,他并未洞悉其中消灭邪秽之力的奥秘。 直至今日,陆北羽提及微生物侵袭的学说…… 作为一代神医,尤其在外科术式上有深厚造诣的华驼,不可能忽视这些至关重要的秘密。 通常而言,这般重大的知识,不会轻易示人。 更何况,陆北羽毫无保留地分享,还详尽解析了过去的病例…… 华驼顿时意识到,这一晚的交谈胜过了他数十年的手术钻研。 前来陆家堡之前,他一直认为陆北羽心智必有缺憾。 否则,他无法如此剧变,甚至能在梦境中获得神灵的启示。 甚至,华驼曾考虑过是否要打开陆北羽的头颅,探究其中的秘密…… 但仅仅一夜交谈,他对陆北羽的见解彻底颠覆。 身为医者,华驼的思维精密,推理能力出众。 这一晚,他有意向陆北羽询问诸多疑问。 几乎,他已经找到心中的答案。 尽管他不清楚陆北羽为何发生如此巨变,为何忽然掌握了诸多知识,但他确信,这绝非梦境中的神灵所授。 若是神灵指点,那也只能是基础之道,不可能运用于实践之中。 正如他给人诊治疾病,即便拥有深厚的医理,若不能与病患实际情况相结合,也无法准确施治,病痛无法消除。 这需要积累。 然而,陆北羽的历程并不符合这样的积累规律。 因此,他愈发确信,陆北羽背后定隐藏着某种秘密。 关乎他如何突然知晓如此多秘密的秘密。 华驼注视陆北羽的目光,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第253章 华驼 墨守成和圆衮衮已进入梦乡。 华驼依然兴趣盎然。 作为弟子的王元庆,虽然疲惫,却不便言语,只能默默陪伴。 几杯清茗下肚,陆北羽原本的倦意一扫而空。 在这个奇幻世界,遇见华驼这样的智者实属不易…… 在外界看来,华驼对魔法医学的追求,对灵术手术的痴迷,近乎狂热。 因此,众人在敬畏他那神奇医师的称号,惊叹他医术高超的同时,也畏惧他那些近乎疯狂的治疗手段。 这些年,华驼拯救了无数生灵。 然而,同样在这期间,也有不少人因他的治疗离世。 尽管,这些人若非他的干预,也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于是,关于他的声望,赞誉与质疑并存。 就如同陆北羽所知,前世历史上的那位神奇医师华佗一般…… 历史上,华佗是彼世的外科魔法先驱。 而此界的华驼,这位同姓的驼背神医,也堪称此界的外科鼻祖。 他们都同样沉迷于灵术手术的奥秘。 只是,华驼过去能探索和实践的领域太过狭窄。 但这并不表示,他的思维和洞察力未能与时俱进。 经过这整夜的交谈,陆北羽已将前世的献血救生与灵术手术理念传授给他。 他察觉到,华驼的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尤其是听闻酒精能消毒后,他简直将陆北羽视为了天降圣贤。 当然,陆北羽与其彻夜长谈,也有自己的考量。 华驼,是一位极其难得的天才。 如果能借助前世的理念让他留在陆家堡,这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更何况,陆大雄在信中提到,希望王元庆能留在陆家堡,这为华驼留下增添了更多的理由。 当然,他深知,神医,尤其是如华驼这般特立独行的神医,不会轻易留步。 但他仍然认为值得一试。 他不知道的是,王元庆此行本就是为了让华驼留在陆家堡。 更不知情的是,王元庆曾担忧过,华驼入住陆家堡后,会始终惦记着切开陆北羽的头颅以作研究……对此浑然不知的陆北羽与华驼交谈得愈发投契。 对于陆北羽提出的,检验血型需用特殊试纸或药剂,华驼提出了一些新颖的见解。 即便他不清楚如何制作这些试纸或药剂,但他确信对不同人的血液进行解析不应只有一种途径。 通过整理与融合大量个体的血液,就能揭示其中的规律。 现在陆家堡拥有数千人口,利用他们的血液进行试验,或许就能找到解决之道。 听到华驼的提议,陆北羽感到豁然开朗。 尽管这个理论尚存诸多不严密之处,但在当前的医学条件下,似乎是个相当不错的创新。 在华驼的构想中,陆家堡的居民其实是一个神秘的研究对象库。 血液类别虽有限,但通过深入探索融合,揭示人们血脉的秘密并非遥不可及的幻想。 更甚者,研究或许能揭示一条通往未知领域的线索。 然而,这样的探索自然需要合适的人才。 于是,他尝试着试探华驼的意愿,看他是否愿意在此停留。 令他惊讶的是,华驼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兴奋。 陆北羽的嘴角绽放出明媚的笑容,紧接着,他又提出了第二个请求,这正是他内心的渴望。 他请求华驼在陆家堡挑选一部分人,传授他们医疗技艺。 如果陆家堡能拥有更多的医师,那将为堡内增添无比的安全保障。 闻言,一旁的王元庆内心焦虑暗涌。 在这个时代,医疗技艺的深邃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触及的。 回想起当年自己为成为华驼的弟子所付出的努力,王元庆不禁感慨万分。 如今,陆北羽竟然提出让华驼收徒... 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这听起来简直如同神话传说。 然而,华驼听后,忽然大笑:“陆少爷连血替换之术与无菌手术的奥秘都肯传授于我,我若还藏着掖着,岂不是愧对少爷的厚爱?” 华驼,答应了... 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他可以在陆家堡招收徒弟,教授医术,但挑选弟子的标准与教学方式,必须遵循他的原则,陆北羽不得干预。 陆北羽当然欣然同意。 寅时将至,众人纷纷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陆北羽一如既往地准时醒来。 绕着庭院跑了数圈后,王元庆和华驼也相继起床。 三人一字排开,在院中练习拳法。 陆北羽继续修炼太极,而王元庆和华驼则操练一套奇异的拳术。 时而刚猛,时而柔和。 时如游蛇,时若仙鹤。 其中不乏以柔克刚的精妙招式,与陆北羽的太极拳有异曲同工之妙,引得屋顶静坐的墨守成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们的拳法,似乎别具一格... 经过一夜休整,马心远的状态好了许多。 晨练结束后,陆北羽立刻步入侧厅,打算陪他共进早餐。 看到陆北羽的到来,马心远显得异常激动。 尽管他此刻仍卧床不起,但左腿恢复知觉已减轻了他的忧虑。 他向陆北羽讲述了栖凤崖的矿石分布,分析了周边各地的矿产情况。 据他估计,栖凤崖的铁矿储量极为丰富。 若用于打造兵器,足以装备数十万边境军队的铠甲。 听到这里,陆北羽欣喜若狂... 未曾想,自己竟真的发掘了稀世珍宝。 他又安抚了马心远一番,承诺待他伤势痊愈,便拨给他一支队伍,重启凤凰崖的秘银矿开采。 此事固然不必急于一时,因他眼前尚有一桩紧要事亟待处理——数日之后,他的伴侣也将诞下他们的孩子。 如今,铁匠工坊已设于庭院之中,由赵小六照料看守,负责打造和修复简易的农耕神器。他向马心远透露,待其康复,将开设一家独立的铁匠店,并邀请他担任工坊主管,处理各项事务。然而,那些工作绝非仅限于铸造农具这般简单。 第254章 魔法犁田 华驼与王元庆便在陆家堡定居下来。陆北羽已告知古伯,宣告神医华驼将在堡内招募学徒的决定,但仅限陆家堡登记在册的居民,即原住民及月之岛的移民。 伴随华驼收徒的消息,一同流传开来的还有他在陆家堡为众人采血的讯息。当然,华驼采集血液的目的并非公开实情——即用于神秘的血魔法试验。毕竟,这种换血疗法对普通人而言无异于神话。 此举恐怕易生恐慌,于是华驼采血的理由被简化:他需要对众人的血液进行分类与管理,以便日后一旦有人患病,能迅速对症下药,治愈众人。这个消息由古鸿福传出,他还特别补充道,这一切皆为少堡主的安排,少堡主一心为民,为大家谋求福祉。 在陆家堡,少堡主的声誉无人能敌。所有人都期待着他引领大家步入美好生活。因此,陆北羽的话语在此刻极具权威,何况还有神医华驼坐镇。消息一经传出,陆家堡瞬间陷入狂热。 人们激动不已,纷纷猜测少堡主这次又将带来何种创新。无疑,这一切都与治疗疾病有关。而这位神医华驼,是大顺国的传奇名医,平日里,即便达官显贵也未必能请动他。少堡主竟邀他亲临陆家堡,并设立学徒制,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当然,多数人深信,唯有自家少堡主才具备如此威望。他们也听说过,这位神医收徒有诸多奇异的规矩。细想之下,神医医术超群,必定源于其独特的见解。这些怪异的收徒规矩,或许正是成为神医的先决条件…… 众所周知,望江的名医王元庆,乃神奇医师华驼的亲传弟子,而当年他为了成为这位神医的门徒,历经了一系列神秘的试炼... 一切都比华驼预料的更为顺利。他原本以为自己设定的奇特采血仪式与古怪的学徒选拔流程会遭到当地人的抵触。他甚至已经构思好,如果遭到拒绝,应该如何应对。然而,未曾料到,一切竟如此水到渠成。 这几日,华驼带着王元庆穿梭于陆家堡的魔法森林之中,挑选了将近五十位候选人,预备让他们接受试炼,唯有通过者才能成为他的门徒。当然,有关血液转换的技艺,他听从了陆北羽的智慧,决定不急于求成,计划在新徒弟的培养期间逐步试验。 陆北羽曾言,那些被选中的人将得到丰厚的报酬。这正巧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协助华驼的研究。学医的同时还能获得酬劳,实乃难得的机遇。 这些人拿了工钱,为华驼效力自然天经地义。而且他们与陆家堡的村民们关系亲密,这使得在采集特殊血液样本时,或许华驼亲自出手会更为便捷。 在华驼眼中,这一切都是陆北羽的精心安排,只为助他找到更多的助手,一起探索血脉之谜,研究血液转换的秘密。此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一开始误解了陆北羽的善意。 尽管他当时毫不犹豫地答应,部分原因是感激陆北羽无私分享了血液转换术和无菌手术的精妙。但事实上,他的内心深处仍存疑虑。 凭他的医术,若再次在陆家堡广纳门徒... 他仍然对此感到难以释怀。然而,看到村民们热切的期待,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他似乎体会到了陆北羽的用心良苦。 或许,陆北羽所说的让他收徒,只是给他一个借口,以便聚集更多人帮他完成使命。而且,这份工作的报酬,也是陆北羽自掏腰包... 原本他打算随便找几个人敷衍陆北羽,现在却改变了心意。他决心不仅招募更多人,更要真诚地教导他们,使他们成为杰出的医师,以此不负陆北羽的信任,不负他深思熟虑的一切... 这段时日,华驼也为陆家堡的村民们诊治疾病,疗愈伤痛。通过他们的讲述,他对陆北羽有了更深的理解。每当有人询问他是否是陆家堡少主人请来为大家治病授医时,华驼总是微笑而不作答。虽然他并未明确回应,但众人心照不宣,已将此视为他的默许。 华驼,如今已无心去关注那些琐事。 甚至,他觉得能让村中人认为,他们的年轻领主陆北羽是个非凡的人物,这本身就是件极其荣耀的事。 当然,自从了解到血液置换之术与洁净手术的概念后,华驼始终觉得陆北羽是个非凡之人…… 而且,也是个值得村民们敬仰的存在。 陆北羽并不知晓,短短数日间,华驼的内心世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虽知华驼他们已经开始挑选耕作助手,却无暇过问他们的进展。 因为最近这些天,他实在太过忙碌。 几乎连续几日,他的时光都在田间流逝。 秋季降临,田里的小稻已熟透待收。 农民们在地里忙碌着收割。 等到收成完毕,他们得立刻翻土准备下一季的种植。 尽管气候已逐渐寒冷,不宜再种小稻, 但他们仍能种植一季杂粮,如豆类、油菜籽,以此填补家用。 而在人们翻土之时,陆北羽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陆家堡的土地虽广,但耕牛并不多。 有些村民有几头耕牛,能帮忙耕田; 有些甚至没有耕牛,全凭人力背负犁具开垦。 这不仅耗时,更是极其劳神。 原本,陆北羽打算让古鸿福去邻近的市镇购买些耕牛回来。 然而,出乎意料,耕牛在这里被视为珍宝。 即便花费重金,也只能购得三四头。 此时他才明白,平时享用的牛肉,已非普通耕牛所产。 部分确是本地牛肉,但肯定是年老或病弱的耕牛才会被宰杀食用。 更大部分,则是来自北方草原的牛,未经驯化,自然无法耕地。 而且,这些牛被卖到这里时已是成年,错过了学习耕田的时机…… 目睹农民们的艰辛,他觉得自己应该有所作为。 于是,他的注意力转向了犁地的工具。 现在,他们使用的都是直辕犁。 如果稍加改良,或许能事半功倍,让犁地变得轻松快捷许多。 第255章 陆家堡的革新犁 陆北羽的记忆中,只有直辕犁和曲辕犁的模糊概念。 他隐约记得,曲辕犁似乎比直辕犁更为便捷。 只是具体如何改进,他并不十分明确。 因此,这些天他让赵英光带他,在田野边来回观察。 陆家堡的农民们使用的是短柄直辕犁。 相较于长柄直辕犁,它只需一头牛或一人牵引就能犁地。 然而,它极其耗费力气,且效率低下…… 在这个魔法与神秘交织的大陆,陆家堡坐落在半山丘之中,四周的田野并非平坦如砥,而是跌宕起伏。自南坡至潺潺的复水河畔,一道陡峭的斜坡横亘其间,因此农田多是狭长的一条。 每次驾驭那古老的犁车在田间转向,都需要两个壮汉合力抬起犁架,既耗时又费力。陆家堡的土地仿佛被自然之神施加了谜样的咒语,使耕作变得尤为艰难。日复一日,往往一天下来,也犁不了几亩地。 陆北羽召集了村落里的老练农夫,甚至连手艺精湛的木匠和铁匠赵小六都被他请来。传闻陆北羽想要革新犁车,连陈家的三世祖陈三太爷,在孙女陈文静的陪伴下,也被好奇心驱使而来。 尽管陆北羽对复杂的魔法农机一无所知,但他领悟了其基本的运转原理。他绘制了一个简朴的图纸,设想在犁车的牵引端加入可旋转的犁盘,并将直挺的犁柄改为弯曲的形态。这样的改动使得犁架更小、更轻,便于快速转向,同时也减轻了操作者的负担和牲口的劳力。 几天的集思广益,经过数次试验和改良,第一台曲辕犁终于诞生了。当看到家中那头老耕牛轻松拉动新犁车,田土瞬间翻转,陈三太爷激动得手舞足蹈,宛如孩童得到了稀世糖果。 陈三太爷一生耕耘,从未想过会有如此变革。这一看似简单的创新,竟让繁重的犁田工作变得轻松高效。面对乡亲们的赞美,陆北羽只是淡然一笑,他解释道,这个构想是他在梦境中得到古仙人的启示。而如何实现并改进,是大家共同智慧的结晶,所以,荣誉属于每一个人。 陈三太爷预见,这新型犁车将会大大提高耕地的效率,减轻农民的辛劳。然而,望着眼前的神器,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希望这犁车能成为陆家堡的独有珍宝,就像陆家酒坊的烈酒烧刀子一样,是独一无二的。然而,他深知,这个魔法装置太容易被他人仿制,一旦公开,恐怕很快就会被他人窃取。 陆北羽对此并不担忧。尽管陈三太爷的忧虑不无道理,但对于曲辕犁,他并没有将其占为己有的打算。毕竟,这个世界的生产力亟待提升,农民的生活异常艰辛。如果曲辕犁能够广泛传播,也算是他对这片土地的农民们献出的一份微薄之力。 期望能为他们的辛勤劳作带来变革。 于是,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中,陈三太爷将这神奇犁具命名为“陆北羽之翼”。 陆北羽理解陈三太爷的深意。 就算这魔导曲辕犁的秘密被他人窃取,也要让人们铭记其源头。 以己之名为犁命名,凡使用此犁之人,皆会忆及他陆北羽。 无论知他与否,都将传诵其名。 或许不久,陆北羽的名字将会响彻整个瑞亚大陆。 然而,陆北羽感到这样的命名稍显高调。 最主要的,将自己的名字与这神器绑定,总让他感到一丝违和。 不知为何,陈三太爷说出这个名字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回荡起一句古老的谚语: “只有倒下的巨兽,没有耕耘不尽的田野……” 尽管如此,来到这个世界的他,还未曾真正耕耘过寸土…… 经过陆北羽的提议和坚持,新犁具最终被定名为“陆堡灵犁”。 这昭示着,这创新犁具是陆堡人民共同智慧的结晶。 只要使用它,就会想到陆家堡。 自然,这也是为陆堡扬名立万的机会。从陈三太爷的点拨中,陆北羽察觉到了一个巨大的商业机遇。 此刻,陆堡灵犁初现,虽未来被仿造难以避免, 但在其影响力尚未普及之前,隐藏着巨大的商机。 如果能把陆堡灵犁贩售到各地,必能换来丰厚的收益。 于是,他迅速指示赵英光召集堡内木匠,组建临时工坊,专司制造陆堡灵犁。 同时,赵六子的铁匠铺也需全力扩张,以满足赵英光对犁头的大量需求。 如今的陆家堡,不缺乏劳动力。 赵英光立即着手安排,伐木的伐木,制作的制作,组装的组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或许是几个月的适应期,大家已习惯陆北羽带来的创新速度,迅速投入工作。 随着一柄柄陆堡灵犁诞生,陆家堡的农夫们成为首批使用者。 不仅如此,陆北羽第一时间将陆堡灵犁送到望江府衙和睿王府邸。 冠家生意庞大,冠兴更是个聪明过人的人物。 他敏锐地洞察到其中的商机,与陆北羽不谋而合。 冠兴负责利用冠家的商业网络销售,而陆北羽则负责供应货物。 当然,精明的冠兴深知陆堡灵犁极易被仿造, 意味着这仅是短暂的商机。 于是,他与陆北羽商议后,将生意全权委托给京都的冠家处理。 这样一来,冠兴在家族中的地位无疑将更受重视。 更重要的是,他想借此机会,将鲁伯特引荐给他的父亲,看看能否借助冠氏家族的力量,缓解他在皇城的困境。 实际上,鲁伯特对京畿之地的冠氏家族并无过多渴望。 然而,冠熙是江望城的领主,如今对他也颇有些关照。 如果能助他晋升,无疑是明智之举。 更深层的理由在于,假如通过冠氏家族推广曲辕犁,其传播速度必定远超他们这些人的努力。 反正他也不指望单靠这个持续盈利,能早日造福大顺的农耕者,岂非善莫大焉…… 第256章 为冠氏家族考量 皇都,上梁,冠府邸。 冠离钟端详着眼前的陆家堡犁,脸上满是惊奇。 他抬头看向博有才,“博老,这玩意儿真有那么神奇?” “老爷,这种事我能欺骗您吗?”博有才一脸严肃,“这是陆家堡的鲁伯特所创。三公子已经让人试过了,比普通犁具不知高明多少。” “这孽子,怎么和鲁伯特搅合在一起了?”冠离钟闻言怒不可遏。 他曾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要冠熙远离鲁伯特。 那位大人亲自来找过他。 只是他不知,那位大人也早已给冠熙写过信。 只不过,那封信当天就被冠熙送至鲁伯特面前…… “老爷,这事不能怪罪三公子!”博有才急忙解释,“三公子这么做,是为了冠氏家族的福祉!” “博老,你才随他去了江望几个月,为何就这么袒护他?”冠离钟依旧不满。 “老爷,您有所不知。”博有才语气变得沉重,“并非三公子主动与鲁伯特交好,而是为了家族利益,三公子不得不与鲁伯特建立良好关系!” “这话怎么讲?”冠离钟一愣。 “这几月间,鲁伯特竟研发出许多奇妙之物。”博有才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前几天,三公子派人带回府中的烈焰烧刀酒和那些神奇肥皂,都是鲁伯特的创新之作。” “难道,坊间流传的事都是真的?”冠离钟大吃一惊,“鲁伯特真是神人,梦中有仙翁传授技艺?” “老爷,此事我和三公子也曾探讨过。”博有才望着他,稍作停顿。 “继续说下去!”冠离钟皱眉催促。 “我们觉得,既不能全信,也不能全然不信。”博有才说道,“所谓神人,我们并不相信,怎么可能有人能在梦中学得本领。” “所以,你们认为这只是有人蓄意夸大鲁伯特的名声?”冠离钟陷入沉思... \"并非虚言,陆北羽本人如此宣称。”博有才轻轻摇头,“虽然不可全信,但陆北羽的才能不容置疑。他言辞独特,常道出我们不解的术语,此乃深思熟虑之人才有的特质,也许他背后隐藏着深远的来历。” “再者,他能创造诸多新奇之物,足见其非凡才能。” “老爷或许不知,他发明的那些皂石,如今已不限于望江一地。他与望江众多商贾合作,开始将皂石推向各地城邑,现今数个郡的人都在使用这种神奇的洗涤之物。” “您别小看了这看似仅值十几枚铜币的望江皂石。进入其他郡县,价格翻倍乃至十倍不止。” “这次,陆北羽打造出陆家堡犁,三公子便以县令之名,率先找上了他。在望江推广之际,立即命我送些回府中试用。” 博有才在此刻顿了顿,不再言语,静静等待冠离钟的回应。 冠离钟身为冠家家长,能在朝廷占有一席之地,将家族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必然非等闲之辈。此刻,他已从博有才的叙述中嗅到了巨大的商业机遇。 即便陆家堡犁自望江县向外扩散,其普及速度也不会迅速。如果自己提前引进并垄断,其中的利润难以估量。 皂石虽只值十几枚铜币,但陆家堡犁却是农民们的必需品。一把陆家堡犁,至少能带来数百枚铜币的利润。若能在整个大顺国全面推广,就如同拥有一座金银之山。 他唯一担忧的是,这陆家堡犁的制造成本可能颇高。他粗略估计,一把犁的成本恐怕要超过一百枚铜币。 加上运输和销售成本,冠家的利润考量在内,他预计至少需售至五百枚铜币。五百枚铜币,相当于半两白银。 冠离钟有些忧虑,那些贫苦的农人是否能负担得起这样的费用,是否愿意购买这昂贵的农具。看见他紧皱的眉头,一旁的博有才微微皱起眉问:“老爷,难道有何不妥?” 冠离钟深知,博有才因智慧出众深受老族长器重。既然他认为冠兴的计划可行,或许已有对策。 于是,冠离钟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未料,博有才闻言笑道:“老爷,此事三公子已有考虑。就算农人买不起或不愿买,他可以向官府出租啊!” “精明!精明!精明!”冠离钟闻言欣喜不已。 他明白了博有才的意图。这种方式或许比直接售卖农具更能掌控市场…… 假如这陆家堡的魔法犁真如博有才所述那般神奇,他便能借助皇廷的名义,令各州郡衙门向他们订购。 既然衙门主动采购,收款之事自不必忧心。 而且,价格还可适度提升。 当然,不仅需打造一家独大的商业帝国,更要构建一个合作体系。 与各地衙门建立合作关系,才是上策。 这陆家堡的魔法犁不只是出售,还要同他们订立契约。 契约内容即禁止仿造,严禁随意转售。 农民买不起或不愿购买,已无关紧要。 因为冠离钟根本无需依赖他们的购买。 只需让他们从衙门租赁即可。 日租数文,或数十文。 对农民而言,这与购买一块魔力肥皂无异,想必也不会抵触。 至于衙门向农民出租魔法犁所收取的租金如何分配,届时再派遣使者协商…… 这无疑将为冠家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想到这里,冠离钟心中已有盘算。 他引领博有才步入书房,接着差人唤来冠平与冠封两子。 等待冠平和冠封期间,他看向博有才,“博老,冠兴在江望城安好吗?” “算好吧,但也算不上。”博有才轻轻一叹,“李有发在那里搞得乌烟瘴气,最近三少爷可是忙得焦头烂额……” 第257章 他是恶魔 博有才返回冠府已逾两个时辰。 这是冠离钟首次询问冠兴的状况。 然而,听到博有才的答复,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李有发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冠兴不但带回了信件,详述了事情经过。 而且还寄来了李有发的收支记录。 江望县,地远天皇,仿佛是鸟儿都不愿停留的荒僻之地。 在冠离钟眼中,那是个贫瘠无人问津的角落。 若非一则飘渺的传说,他绝不会留意到此地。 故而当初任命李有发前往,他给予了特别关照。 他觉得自己亏欠了李有发。 若留在京城的冠府,凭李有发的本事,至少能成为卫队长。 生活定会惬意无比。 因此,自李有发去往江望后,许多事他都放手让李有发自行处理。 尤其是初期,他曾多次资助李有发,助其在江望立足。 直至近几年,李有发竟开始向冠府回馈些许钱财。 这让冠离钟越发觉得李有发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他用冠家的钱创业,还懂得回报冠家。 虽金额不多,却是一片心意。 特别是每当李有发谈起江望的艰难时,冠离钟更觉李有发处境不易。 于是,冠离钟极其看重李有发。 即便听闻了许多李有发在江望横行霸道的事,他也没有加以干涉... 相反,他还亲手编织了一封魔法信,寄给了望江领地的贤明统治者张肃刑,一位精通法术的郡守。 有了张肃刑这位“远亲”的庇护,李有发在望江的生活变得相当宽裕。然而,他未曾料到,这些年李有发在望江积累的财富竟是如此惊人,比起献给冠家的那份,简直是沧海一粟。 当然,那些钱是李有发靠勤劳和智慧赚来的,若非他主动进贡冠家,冠离钟也不会对此有所期待。但李有发一面哭诉贫困,一面暗中累积私产,这无异于把他当作愚蠢的傀儡。 他开始庆幸,派冠兴前往望江,否则还不知何时才会揭开这层虚假的面纱,更不知会被李有发当作傻子欺骗多久。 “他也确实不易啊!”冠离钟轻轻叹息,“博老,如果发现任何问题,你也务必提醒一下他。” “遵命,老爷!”博有才点头回应。他的心中略感失落,原本以为冠离钟提及冠兴时,至少会表达些关切,或进一步询问详情。但冠离钟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不过,难得的是,冠离钟竟承认冠兴付出了辛劳,这已是良好的开端。尽管博有才深知,相较于其他两位兄弟,冠兴在竞争中的筹码实在微不足道。想要赢得最终胜利,还需步步为营。 只是,目前看来,差距显得过于悬殊。 正当博有才思绪纷飞之际,冠平与冠封走进了房间。冠离钟未多言,先让博有才简单介绍陆家堡的情况,接着便吩咐他去探望老领主,声称老领主想念他了。 博有才心知肚明,这是冠离钟在找借口让他暂时离开。拜访完老领主后,他直接离开了冠府,匆匆返回望江城。他知道,推广陆家堡犁的任务,冠离钟多半会交给两个儿子接手。只是能否成功,尚是未知之数,变数重重。 …… 陆家堡。 陆北羽难得享受宁静的一天。他在庭院的亭子里泡了一壶清茶,边品茗边阅读,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无比惬意。 翠萍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他身旁,专心致志地缝制一双厚底鞋。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看着陆北羽说:“少爷,我听赵灵儿姐姐说,你创造的陆家堡犁能大大节省耕作时间,还能减少体力消耗呢!” “那是当然!”陆北羽淡然一笑,视线并未离开书本。“不过,翠萍,这么好的工具,为何你要赠予冠大人呢?”翠萍微微蹙眉,“我听说冠大人是京都冠府的人,这犁一旦到了他手里,定会运往京都。冠家的商业网络遍布整个大顺王国,恐怕陆家堡犁会被他们抢先一步卖掉。” \"他们贩卖就由他们去吧,与我们何干呢?\" 陆北羽毫不在意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魔法世界的洞察力。 \"但是,如果我们出手,岂不是能赚取丰厚的金币?就算不能覆盖所有领地,也能联合林家,或是望江流域的其他贵族世家一同经营啊!\" 翠萍满脸困惑,\"为何要让冠家独占利润呢?少爷,冠家的人可没几个可信的。\" \"呵,我家小姑娘也开始关注财富的奥秘了呢!\" 陆北羽放下手中的古老羊皮卷,朝翠萍微笑。 \"我,我只是不愿冠家得利罢了!\" 翠萍嘟起小嘴,\"特别是那个冠大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陆北羽闻言微微一怔,\"你怎么看出冠大人不正派了?\" \"姝儿妹妹可是我们陆家未来的女主人。\" 翠萍眼中燃烧着正义的火焰,\"我听说他曾对姝儿妹妹图谋不轨,这还能算是好人吗?\" 陆北羽听了,一时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热衷于打听流言蜚语了?\" \"少爷,您或许不在乎,但我们陆家的名誉也很重要吧?\" 翠萍显得如宫廷里的愤慨女侍般,\"您不知道,每当在县城买菜时听到那些长舌妇嚼舌根,我就恨不得上去撕碎她们的舌头。\" 陆北羽一听,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状况。在县城时,他的膳食都在西苑独立准备,与主院分隔开来。那些食材,都是他吩咐翠萍亲自去市场选购的。他知道街头巷尾的谣言无处不在,所以他从不把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毕竟,这具身躯的原主人曾是十几年的放纵公子,他何必过于在意这些? 不过,他没想到翠萍听到这些传言竟会如此动怒。 \"翠萍,我问你,你认为冠大人恶劣,是因为那些传闻,还是他确实做了什么不堪的事呢?\" \"他还做过什么好事吗?\" 翠萍不屑地反问道,\"上次他与李有发那个光头联手,陷害景雷哥哥,还想抢走少爷您的神秘肥皂工坊,这难道不说明他的真实面目吗?\" 听到这里,陆北羽不禁一怔,\"你是如何得知的?\" \"上次买菜时,张大娘在菜市里告诉我的啊!\" 翠萍一脸困惑,\"少爷,你怎么了?\" 陆北羽的眉头紧锁起来。冠兴与李有发的勾结,他心里有数。然而,他早已察觉到冠兴与李有发并非一路人。因此,他并未立即公开揭露此事,而是迅速而秘密地处置了李有发。冠兴同样配合,未给李有发任何翻盘的机会,果断解决了他。 照理说,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然而现在,这事却成了市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似乎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迹象。 第258章 博有才的计策建议 关于李有发的事,陆北羽与冠兴之间一直保持着默契的默契... 在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神秘默契的均衡。 陆北羽不愿因为李有发的纠葛,点燃冠家的怒焰,招致无尽的灾祸。 此刻,他并未准备好直面冠家那炽烈的怒火与无情的镇压。 毕竟,京畿之地的冠家,若欲对望江的一介商贾施以雷霆之怒,实乃轻而易举。 即便陆大雄在京都尚有周旋之力,陆北羽也不愿让他置身于危境之中。 就如同上次陆大雄遭遇的毒害,他深信绝非单纯的意外。 当然,冠兴也不会因李有发之事,彻底与陆北羽决裂。 毕竟,如今的陆北羽已成为望江众多商贾的精神支柱。 特别是自他利用魔法皂贸易,与林家及其他三大世家结成互助联盟之后,已隐约显露出成为望江商界领袖的迹象。 如今,望江的商人们都在思量,是否该加入这股联合势力,寻求庇护。 冠兴,望江的主宰者,若想统治望江并在此安居乐业,就必须倚仗这些人。 更何况,他心底清楚,李有发一事,陆北羽其实一直在暗中助他。 冠兴不愿再受两位兄长的压制,更不愿母亲成为父亲操纵他的筹码。 因此,他必须自强,同时还要不让冠离钟察觉他的雄心壮志。 故此,外界看来,李有发的结局皆因其咎由自取。 他在望江南部经营赌馆的岁月里,恶行累累,激起民怨沸腾。 这才是最合理的落幕。 冠兴深知,陆北羽借李有发警告他,自己并非可以随意欺凌之人。 而且,他还洞察了他的内心。 陆北羽归还了李有发的隐匿财产,这份大礼使他不得不低头。 或者不应称之为低头,而是让他渴望与对方联手。 冠兴对外宣称李有发畏罪潜逃。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还发布通告,因李有发在逃且为主犯,将只追究其个人责任。 若有同谋者能痛改前非,揭露李有发的罪行,不但可免受过去罪责,还能得到他的庇护。 于是,原先李有发的手下纷纷投靠冠兴,成为他的护宅卫士。他们列举了李有发的累累罪状,多得无法尽数。 更重要的是,借助这些人,冠兴仅用三天便获得了李有发的秘密账本…… 这一系列手段,连陆北羽都赞叹不已。 当然,他也明白,冠兴一人难以施展如此手腕。 这应是博有才的杰作。 这次,陆北羽发明了曲辕犁,第一时间想到了与冠兴分享。 他的初衷单纯—— 曲辕犁能极大地提升农民耕种的效率,越早推广,对大顺的农民就越有益。 这也是他降临这个世界,为这片土地的人民所做的贡献之一。 因此,让冠兴将曲辕犁呈给冠离钟,是最理想的方案。 凭借冠家的实力,推广起来必然易如反掌... 此外,这还有可能增进冠离钟对冠兴的倚重。 只是,他未料到,刚将自己的打算倾诉,博有才便萌生了新计谋。 冠兴能献上魔犁,但功绩必须归属陆北羽名下。 那位暗中致信冠兴,教唆陷害陆北羽,图谋陆氏堡的神秘巨头,对冠家而言,是不容挑衅的巨擘。 尽管冠兴借口推辞了信中的指令,陆氏堡随后依旧动荡不安。 不论是狡猾的马三眼,还是彪悍的彭大胡子,皆非易与之辈。 何况,他们似乎与王氏兄弟有所牵连。 这一切昭示,陆氏堡乃至整个望江郡,皆潜藏着暗流。 既冠兴选择与陆北羽联手,他们便需为对方着想。 冠兴甚至忧虑,一旦那位巨头对他心生不满,是否会痛下杀手。 故此,他们必须增强自身的谈判资本。 博有才言,一旦出现变故,冠兴所面临的危机或将超越陆北羽。 他只是冠家并不看重的三公子罢了。 那位巨头要摧毁他冠兴,只怕比捏死蝼蚁还要轻而易举,毫不迟疑。 若他对陆北羽不利,也不敢明目张胆。 毕竟,陆北羽是当今帝王钦点的国家新政实验者。 他若杀害陆北羽,还须提防帝王是否会震怒,是否会展开全面调查。 一旦帝王追责至他头上,他处境必将岌岌可危。 因此,他只能采取阴谋诡计。例如,利用冠兴作为棋子。 例如,操纵马三眼和彭大胡子。 然而,冠兴的情况则迥异。 即便他找个借口除掉冠兴,顶多向冠家道歉,冠家必然不敢多言。 说不定,他会借机索取更多,不仅取冠兴性命,还以此为由向冠家施压…… 博有才的见解,陆北羽此前并未深思。 他未曾料到,冠家光鲜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卑微的实情。 不过,这也符合常理。 前世那些奇幻剧集,不乏类似的剧情桥段。 于是,博有才认为,他们在提高冠兴在冠家地位的同时,也应提升陆北羽在冠家的地位。 冠家长期受那位巨头压制,冠离钟心中始终憋着一股不服之气。 只是,他不敢轻易显露,更不敢反抗。 因为他害怕波及整个冠家。 但若有利可图,若能看到冠家崛起、摆脱那位巨头的曙光,情况就会不同。 冠离钟绝不会放弃。 所以,博有才认为,他们可以利用陆北羽来制造一些故事,让冠离钟在陆北羽身上看到希望。 自那天将曲辕犁交付冠兴之后,陆北羽便一直沉思博有才的言论。 对冠兴与博有才,他不能全然信赖。 他们之间仅仅是合作,各取所需。 因此,保持这种平衡至关重要。 这些日子,他也吩咐毛三密切监视冠兴与博有才的动态,然而一切都显得寻常无异。 他还在思量,是否在接下来的行动中邀请冠兴加入他的魔法联盟,但仅是以冠兴个人的身份,而非冠家的名义。 不过,翠萍刚才的话语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李有发的事件,是他与冠兴之间维持微妙平衡的核心秘密。现在市井间流传,说是李有发受冠兴指使构陷林景雷,并牵扯到自己。这必定意味着某个环节出了差错。 显然,散布这种谣言之人必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陆北羽猛地站起,“老墨,我们得立即返回城邑!” 第259章 翠萍的忧虑 目睹陆北羽匆忙登上魔法马车,与墨守成一同离开陆家堡,翠萍心中充满了委屈。她无法理解自己究竟哪句话触怒了少爷,让他突然决定回城,还不带她同行。 但她不敢多问。在她眼里,如今的少爷正忙于宏伟的使命,他的心思已非一个普通侍女所能揣测。 望着陆北羽远去的背影,翠萍不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自少爷从梦境中醒来,他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不仅会创作诗歌,还发明了许多奇妙的魔法工具。他不再沉溺于昔日的酒色生活,而是始终忙碌,似乎从未有过片刻安宁。 翠萍有时会疑惑,少爷觉醒后的变化究竟是好是坏。有时她觉得现在的少爷更佳,因为他如此杰出。 不仅赢得了江舒影小姐的芳心,林姝儿妹妹和赵灵儿姐姐也都对他倾慕不已。 以前的少爷身边围绕着许多女子,但她们并未得到他的真心。然而有时,她又怀念以前的少爷,因为他那时虽然放纵,却活得自在无忧,且并非无情无义。 他虽无法给予那些女子正式的名分,却也能慷慨地给予财富。然而,如今的少爷让她困惑。 他与江舒影小姐彼此钟情,却又放她独自前往京都。近半年过去了,他们仍未再相见。 还有林姝儿妹妹,那么美好的女孩。少爷曾对她颇有好感,但现在……他竟然拒绝了林家的提亲,并将姝儿妹妹送到后山,让她跟随一群战士训练。 还有赵灵儿姐姐,翠萍非常喜欢这位香气袭人的女子。听说十多年前,主母已经为他们订下了婚约。然而少爷竟让灵儿姐姐去寻找自己的真爱,追寻幸福……翠萍有时怀疑,少爷的思维是否真的完全恢复了…… 因为在古老的传说中,她曾听少年提及,当命运之神封闭一扇命运之窗时,总会开启一片神奇的门户。 她深信,这或许蕴含着无尽的智慧。 少年从沉睡中醒来,心智如同被神秘力量启迪,那便是神明开启的门户。 然而,他对身旁少女们的冷漠态度,是否意味着神灵关闭的那扇窗呢? 特别是以前,少年还会时不时对她轻浮举止。 每次被她教训后,才会暂时收敛。 如今,少年每日都规矩行事,甚至许多琐事不再需要她的照料。 她开始忧虑,少年是否已对女性产生了新的认知,远离情感的纷扰。 否则,为何他会知晓命运之神的箴言呢? 如此,陆家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呢…… 翠萍心中泛起阵阵不安。 她在考虑,是否应该找灵儿姐姐和姝儿妹妹商量,让她们与少年增进感情,使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 “翠萍姐,你在忙什么呢?”陆小星走近,满眼困惑地问,“瞧你心神不定的样子。” 翠萍正沉浸在如何促成少年与两位姐妹的感情之中,被陆小星打断,吓了一跳。 但她灵机一动,挑了挑眉,“小星子,姐姐平时对你好不好?” 陆小星忙点头,“翠萍姐,你对我最好了。” “那姐姐有个秘密任务交给你,不能让少爷知道,你愿意帮我吗?”翠萍注视着他,再次说道。 “为什么不能让少爷知道呢?”陆小星皱眉,面色变得认真,“翠萍姐,少爷对我们很照顾,我们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啊!” “你这小子,胡思乱想什么呢?”翠萍闻言微愠,“你觉得,姐姐会做对不起少爷的事吗?” …… 陆北羽并未洞察到翠萍的复杂心思。 当翠萍与小星子密谋时,他正坐在马车内,与墨守成一同向望江城疾驰。 夜幕刚降临,马车便停在了县衙大门前。 未待差役通报,陆北羽便带着墨守成直接走向后院。此时,冠兴和博有才正在享用晚餐。 看见陆北羽风尘仆仆地到来,两人都颇感惊讶。 冠兴首先起身,“大人冠,李有发的事你怎么处置的?” 此言一出,冠兴微微一怔。 他瞥了博有才一眼。 博有才迅速走到门口,环顾四周后才关门进来。 “北羽,出什么事了?”冠兴的脸色骤然变得严峻,紧盯着陆北羽问道。 于是,陆北羽将白天与翠萍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博有才的脸色也变得相当凝重,“陆公子,不知府中的侍女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些的?” “上次我护送陆家堡的犁来时,不是在县里逗留了几日吗。”陆北羽看着他回答,“就是在那几天,她在市集上无意中听到的。” \"三公子,看来家族主宰对李有发的疑云仍未消散啊!\"博有才深深叹了口气。 \"博老,何以见得?\"冠兴面色凝重。 \"关于李有发的事,我们与陆公子之间有着秘密的默契,此事本应无人知晓。\"博有才眉心微蹙,\"知晓内情的,唯有陆公子、我们,以及林家之人。\" \"我相信林家断不会泄露关键,毕竟他们得顾忌三公子的脸面,也要为陆公子考虑。\" \"但传出消息者所述非虚,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有人蓄意搅动风浪,欲追踪李有发的踪迹。\" \"细思极恐,此刻还有谁会对李有发的行踪感兴趣呢?\" \"唯有一人,那便是家族主宰。\" \"可若是主宰在调查,那么他也可能对三公子生疑。\" \"当然,我们也无法排除是大公子或二公子的手段。\" 博有才说到这里,脸上尽是焦虑之色。 陆北羽听完,却摇头道:\"博老,情况或许并不如你想象中恶劣,或许,我们仍有机会……\" 第260章 不义之举 博有才真正担忧的,其实并非冠家内部。 更准确地说,他顾虑的是那位神秘大人物的手下。 无论是冠离钟、冠平还是冠封,他们若在追寻李有发的线索,或许只是出于试探。 他们可能并未完全相信江望发生的一切。 然而,假如市井流传的李有发消息并非冠家人所为,而是那位大人物的另一次布局,那么事情就复杂了。 这也许会给冠兴带来致命的冲击。 冠兴的努力才刚刚起步,就可能胎死腹中。 而与他联手的陆北羽,必然也会受到牵连。 毕竟,那位大人物始终盯着陆北羽的一举一动。 \"我想听实话,李有发究竟身在何处?\"陆北羽再次看向冠兴,\"还有谁能寻到他吗?\" 冠兴转向博有才。 博有才的眉头紧锁起来。 沉默许久,他才长叹一声。 但他并未回应陆北羽,反而问:\"陆公子,江望艺馆外的那封信,是您派手下送的吧!\" 陆北羽闻言一怔。 但随即,他理解了博有才的意图。 毕竟,他从未完全承认自己就是暗中协助冠兴的那个。 李有发之事,直接影响冠兴的命运。 因此,他们必然极其审慎。 陆北羽不再隐瞒,点头示意。 \"李有发已逝,我可以保证,无人能找到他的遗迹。\"博有才接着说道。 既已坦诚相告,陆北羽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他并未透露内心所想,而是注视着博有才,问:“那么,冠大人与博前辈对此事有何打算呢?” “既然市井流传,公子与李有发有所牵连,我们就坦然接受吧!”博有才嘴角掠过一丝微妙的笑意,“为了交代望江的百姓,我家公子倾力调查李有发一案,竟发现他曾是我们冠氏家族的家仆。” “家仆?”陆北羽闻言震惊。他知晓李有发与冠家有关,但没想到,他竟是冠家的仆役。 瞬间,他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博有才的托辞。 果然,博有才继续说道:“在我家公子初抵望江之际,李有发竟颠倒是非,诋毁林家,险些误导了我家公子。” “况且,他在望江的所作所为,早已令我家公子深感厌恶。故此,若有人偶遇李有发,可当场予以制裁,我家公子将赏纹银五十两,以求望江重现光明。” “此外,我家公子还计划在望江阁设宴,邀请林家父子,以化解过往恩怨,陆少爷意下如何呢?” 博有才的策略,实乃精妙之至。如此一来,不论散播谣言之人意图何在,想必都将落空。 陆北羽不禁露出淡然的微笑:“既冠大人与博老已有定计,北羽便不再忧虑。” “北羽,你曾提过陆家酒馆月底即将揭幕,如今只剩旬余,是否有需我相助之处?”冠兴话题一转,问道。 “让冠大人操心了!”陆北羽笑道,“前两日,蔺大师告知我,酒馆主体工程近日便可竣工。再配上内部装饰,月底如期开业应无问题。” “如此,我也就安心了。”冠兴微笑着说,“北羽,一旦确定开业日期,务必告知我一声。” “那是当然!”陆北羽闻言大笑,“冠大人,您是望江的守护者,小店开业,怎能不邀您光临。若您亲临现场,定是我陆家之荣耀。” “北羽,这话太见外了!”冠兴假装愠怒,“我们是兄弟,理应支持。” 众人又闲谈几句,陆北羽便携墨守成离开县衙。冠兴亲自送他们至衙门门口,上马车之际,他又开口道:“对了,北羽,上回提及的下月一同回京之事,你是否告知二公子了?” “啊,冠大人不提,我几乎忘了。”陆北羽淡然一笑,“上次二公子造访陆家堡时,我已特意向他提起。二公子说,长途旅行本就枯燥,有人相伴自然更佳。”冠兴闻言,满心欢喜。 墨守成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启动,消失在县衙的视线之外... 望着陆北羽的魔法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冠兴沉重地吐出一口雾气。“博老,我总感觉,我们这样的手段,是否有些不公道呢?” “少爷,若要确保陆北羽彻底成为我们的盟友,此乃最快且最稳固的途径。”博有才皱紧双眉,“散布李有发的谣言,我们同样承担着巨大的风险。” “没错!这犹如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便会伤及自身。”冠兴也随之深深叹息。 “唯有如此,才能将李有发的事端摆在明面上解决。”博有才点头认同,“我相信家主不会因一个微不足道的李有发,而损及冠家的名誉。就算日后察觉异样,他也不会再追究下去。” 冠兴点头表示理解,“你说得对,我这就给父亲写信。” 从县衙返回的路上,陆北羽靠在马车内,微闭双眼假装小憩,思绪却在那些街头巷尾的传说中徘徊,总觉得有些不妥,却又无法言明。 突然,他猛然睁开眼,“老墨,走,我们去陆家酒馆。” 不久,马车停在灯火熠熠的陆家酒馆门前。此时正值晚餐时分,酒馆内宾客络绎不绝,就连黄孝鸣也难以为他们找寻空位。 然而,陆北羽并未介怀,吩咐人打包几道熟食,又抱起一坛醇酒,走向旁边的建筑工地。为赶在期限前完成,蔺南准和工人们近段时间都倾尽全力,夜以继日地工作。 此刻夜幕降临,前方阁楼的工地上灯火通明,一片忙碌景象。蔺南准与毛三正带领一众木工,进行酒楼一层的室内装修。 见陆北羽和墨守成走进,众人连忙放下手中工具,纷纷围拢过来。 第261章 勤奋的落玉姬 陆北羽将酒菜置于桌上,邀请众人暂时歇息片刻。他又与蔺南准交谈了会儿工程进度。 蔺南准告诉他,照此速度,最多七八日,眼前的阁楼便能竣工。依照陆北羽先前的设计,这阁楼作为酒楼,必须具有独特之处。因此,一层被打造成开放式大厅,将来可容纳几十张餐桌。而二层与三层则被规划为雅致的包厢。 不过,这些包厢的布局已偏离传统酒楼的风格。每个包厢不再使用普通餐桌,而是采用上次在陆家堡见到的可旋转圆桌。两个包厢间,不再用实体墙分隔,而是采用可推拉的木制门。只是,这些木门外观需与墙壁无异。 此外,每个包厢内还需用屏风隔出一小片私人空间,以备顾客不时之需。这些创新理念对蔺南准来说,充满了新奇与挑战。 因此,当构思初具雏形,他便多次与陆北羽商讨,最终确定了这神秘装饰的走向。 如今,留守的大多是技艺精湛的木工,他们正在制作陆北羽所述的奇幻家具与机关。 然而,想象与实践之间总是存在差距。 于是,蔺南准见陆北羽到来,便拉着他询问了一系列关于魔法构建的问题。 直至深夜,当陆北羽依照前世餐馆的魔法阵布局向他详尽解说后,星辰已然高悬。 陆北羽离开工地,毛三让其他人先行回去歇息,自己亲自护送他离开。 毛三明白,陆北羽必定有重要的指令要传达。 果然,就在他扶持陆北羽登上魔法马车时,陆北羽不动声色地布置了新的使命——加速情报组织“谍影”在江望及附近领域的渗透,力争拓展至王城。 同时,冠兴和博有才的动静必须严密监视,一旦有任何异常,陆北羽需要立即知晓。 在陆府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晨练结束后,陆北羽又来到皂石工坊。 如今,皂石生意蒸蒸日上,叶家的庭院已无法承载林景雷他们的需求。 于是,周围连片的庭院都被他们租赁下来。 各大家族通过这里获取的奇特皂石,逐渐打开了外销的道路,工坊的资金也因此日益充盈。 制作皂石的工艺虽简单,但只要工人众多,产量就能迅速提升。 产量提升,皂石增多,出售的收益也随之倍增。 收入增加后,便能扩大场地,雇佣更多工人,产量自然更上一层楼。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奇妙机制。 从最初的每日几两银子销售额,到现在几乎每日都能获得数百两银子的净利,实属不易。 这些都是几位年轻的贵族公子哥儿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工坊一天的盈利,甚至超过了他们家中一个月的零花钱。 当然,现在他们几乎无需再向家中索要零花钱。 根据陆北羽的规定,他们每个人现在都能从工坊领取一份薪酬。 尽管不多,但他们全心投入生意,少有闲暇享受奢侈,故而绰绰有余。 特别是落玉姬。 他深知皂石制造的关键在于神奇的皂化过程。 为了防止这个秘法被他人窃取,他现在亲自掌管这个环节。 而且,参与此环节的工人们,都与众不同,是他们绝对信赖的人。 这些日子,落玉姬几乎不再外出,他在工坊的庭院里找了个住所,连家也极少回去了。 听完叶子轩的讲述,陆北羽轻轻拍了拍落玉姬的肩膀。 他告诉落玉姬,认真负责、努力工作至关重要,唯有如此,生意才能达到巅峰。 然而,他们不能像他那样,将全部光阴都沉浸在这一领域。 实际上,相比于职业,家的羁绊或许更具深远意义。 假若有空闲,也务必挤出时间与家人共度时光。 仅凭几次与洛李良的交往,他察觉到洛李良对洛玉姬的关爱犹如星辰对月光的守护。 只不过,这位男子的情感表达如同藏匿于迷雾之中的秘密通道,不易察觉。 况且,肥皂的制造工艺本就是一种古老的魔法,随着时间流逝,总会有人揭示其奥秘,仿制出相似之物。 尽管洛玉姬坚守皂化反应这一核心秘法,确实能延迟他人窥探,趁机积累更多的财富。 而维持产品独特性,关键在于不断的魔法创新。 陆北羽环视众人,面容变得庄重起来。 他的视线掠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因此,我们必须提升我们的魔法肥皂,这比保守秘法更加紧要。” 洛玉姬听罢,眉心微皱,但随即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仿佛洞悉了某种真理。 紧锁的双眉随之舒展,绽放出淡淡的微笑。 关于肥皂贸易,陆北羽并未过于忧虑。 这些贵族子弟的才华远超他的预料。 尤其是林景雷,展现出非凡的商业智慧。 他甚至暗自庆幸,借由魔法肥皂生意,将此人拉拢至麾下。 倘若里塔的父亲知道他的能干,林家的生意或许早已交由他管理,自己则失去了机会。 特别是建立防御与进攻联盟的计划,陆北羽只提供了初步构想。 对于规则和模式,他并没有详尽的蓝图。 然而,林景雷却提出了许多创新性的设想。 于是,陆北羽提议让他成为撰写联盟契约的负责人。 任何人有任何疑问或建议,都会首先找他商议。 若他无法决断,才会求助于陆北羽进行深思熟虑。 目睹工坊外络绎不绝的马车,陆北羽心情大好。 当他登上马车,正打算前往魔法肥皂店检查时,忽然一名陆府仆人匆忙赶来,“少爷,管家张伯请您立刻返回府中。” 陆北羽眉头不禁紧锁,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张伯如此急切找我,发生了何事?” “小人也不清楚!”仆人回答,“只是陆家堡那边来人了,张伯便让小的火速来找少爷。” 陆北羽心中一震。 难道,陆家堡遭遇了变故? 第262章 无极道人来访 回到陆府,陆北羽看见了满面焦虑的流赞。 流赞是班德润的得力助手,也是强化屯的屯长。 在落凤坡的训练中,他现在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此刻他亲临,必定是有重大事情发生。 尤其令陆北羽惊讶的是,流赞身旁还跟着当日单凤山的三巨头——无极道人。 前不久,陆家堡才平定了单凤山的残部... 李三刀及其忠诚的追随者在一场神秘的冲突中陨落。 马三眼与云中雕,两位英勇的战士,被生擒并送至王氏双雄手中作为交代。 如今,整个凤舞山脉唯一能引领众人的人物,便是那位无极道人。 他困惑不解,为何留赞会陪伴在陆北羽身旁。 看见陆北羽步入,留赞疾步迎上前去,“少堡主,您安然无恙吧!” 陆北羽微微蹙眉,“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儿?” 留赞也皱起眉头,“凤凰坠崖之地发生了变故,师父命我前来保护你!” “发生了什么?”陆北羽神色严峻。 墨守成,这位忠诚的护法,始终守护在陆北羽左右。 即便如此,云霸天仍派留赞前来,显然事态不简单。 然而,留赞并未立刻解答,而是转向无极道人,“道长,还是请您先说吧。” 无极道人向陆北羽拱手施礼,“陆公子,我们又重逢了。” “道长,别来无恙!”陆北羽尽力挤出一丝笑容。 主客落座,新沏的香茗随之奉上。 无极道人才徐徐道来。 自凤舞山分别后,无极道人深感愧对马三眼与云中雕这两位多年的义兄。 于是,他携家眷匆匆离开凌霄城,隐匿于乡野之间。 他渴望逃离这片悲伤之地,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不久前,他偶然瞥见了官方的海洋榜单文书。 文书上赫然写着追捕马三眼、云中雕和李三刀等人的命令。 他认为,既然官府通缉他们,说明他们仍在逃亡,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好消息。 至少,他们尚未遭遇不测。 然而,当看到李三刀的身份时,他怔住了。 因为榜单上记载,李三刀竟是睿王府的家仆。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若非李三刀深受睿王府二公子的器重,绝不可能从一名悍匪变为王府的仆人。 可既然成了家仆,以李三刀的性格,断不会再次叛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李三刀察觉到马三眼等人身处险境,因此再次挑战睿王府。 为了兄弟们的安危,无极道人毅然外出打探消息。 直至秘密潜回凌霄城,他才得知李三刀率人越狱的事迹。 局外人看得清楚,无极道人立即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郡城的监狱并非儿戏之地。 仅凭李三刀等人之力,怎么可能突破凌霄城的牢狱,救走二人? 在凤舞山时,无极道人负责与外界的联络及情报收集。 他在郡城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因此,他立即调动人脉,一边寻找马三眼等人的下落,一边调查此事。 然而,联系过后他惊讶地发现,马三眼逃脱后,几乎将他们在凌霄城内外的所有部署都召集走了。 此举使他陷入被动,情报收集变得困难重重。 然而,此刻,他更感诧异了... ... 假如提及,李三刀为拯救马三眼及同僚,集结部众,此乃情理之中。 然而,马三眼获救之后反而召集这些人,此事便颇显异常。 他忽然预感到,这一切或许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在天穹城静观数日,新的情报随之传来。 马三眼率众攻打鹿家堡,却遭遇全军覆没的厄运。 李三刀与彭大胡子的数位守护者,皆陨落在现场。 马三眼与云中雕再度落网,被押送回了天穹城。 直至那一刻,他瞬间领悟,昔日随侍在柴静云侧的陆校尉,很可能正是鹿家堡的陆北羽。 于是,马三眼调动兵马,或为掩饰某种阴谋。 只是,他略感困惑,为何李三刀等人会牵涉进彭大胡子的势力之中。 要知道,彭大胡子乃北方的叛逆首领,鲜少涉足南方之事…… 此时,他安插在天穹城的密探,终于探知到有价值的秘密。那便是,李三刀越狱前夕,有人目击他与郡衙捕头王蜇有所接触。 更甚者,当日李三刀在郡城大牢中的两名内应,在事变前几日都曾与王蜇共饮。 一切,顿时明朗起来。 王蜇,必然藏有隐情。 因此,他也开始暗中留意彭大胡子的手下。 然而,天穹城本就是南北商贾的必经之地,寻觅线索谈何容易。 连续数日,他未能查到彭大胡子属下的踪迹,却得知马三眼与云中雕在回天穹城途中丧命。 无极道人立刻揣测,或许是王蜇杀人灭口,也开始暗中监视王蜇。 不料,王蜇竟身手非凡,尾随他的几位,均被识破,丧生于其手。 无极道人在天穹城的力量本就薄弱。 加之王蜇杀害了几人,更是显得力不从心。 于是,他决定亲自追踪王蜇。 正是此举,他终于揭示了部分真相。 他寻找多时的彭大胡子手下,竟然就居住在王蜇府邸。 彭大胡子的守护者常无黑,也就是鹿家堡中唯一逃脱之人,就寄居在王蜇府上。 无极道人恰巧听见他们的交谈,也得知了他们的密谋。 马三眼等人重返鹿家堡攻击,皆因受到王蜇的威逼。 王蜇对马三眼言明,若不顺从,主人便会令单凤山的所有兄弟从世间消失。 王蜇所指,不仅是当下仍在单凤山的众人,自然还包括潜伏在天穹城者。 王蜇的语气充满愤怒。 他不断抱怨,马三眼的部下过于弱小,竟连鹿家堡都无法攻克。 他反复指责,李三刀太过无能,连鹿家堡的底蕴都调查不清。 原本只有御剑门两位顶尖高手,怎会突然涌现出如此多强者... 甚至,就连彭大胡须的守护灵也不是那些神秘生物的对手。 抱怨过后,王蜇顿了顿,又与常无黑密谋起新的计划。 第263章 常无黑的秘谋 王蜇与常无黑的阴谋,被无极仙师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 令他惊异的是,彭大胡须竟然在凤凰岭隐蔽着一支奇异的部队,长久以来无人察觉。 鉴于凤凰岭与崇山相接,他们打算穿越崇山,对陆家堡发动突袭,给予其措手不及的重创。 无极仙师自知非王蜇和常无黑的敌手,当时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悄然退去。 他知道是王蜇造成了马三目和云中雕的悲剧,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在凤凰岭时,他就感到陆北羽是个正直之人。 他因敬重三人的情义,释放了他们,更未追究他的过失。 于是,他坚定决心,前往陆家堡通报消息。 然而,他尚未抵达,陆北羽已离开陆家堡,来到了县城。 自然,他也无法确认陆北羽的身份。 幸而此刻,他巧遇从落凤坡归来的云霸天与林姝儿。 那天,他从凤凰岭逃脱之际,云霸天也在现场。 并且,当他上山与陆北羽联手对抗时,林姝儿也始终陪伴在旁。 特别是那两个女子身着的鲜红战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于是,他直接拦截了云霸天和林姝儿,将常无黑的阴谋告知她们。 或许因为不久前马三目袭击的事件,云霸天对他的叙述并未全然信任。 但她深知,这事关乎陆家堡的存亡。 宁可相信是真的,也不可掉以轻心。 云霸天当即做出决策。 她吩咐林姝儿寻找古鸿福和骆良平,需动员所有守卫、工匠及村民做好准备。 上次马三目等人在此失利,常无白可能会为了报复而对村民不利。 而云霸天自己,则匆忙赶回落凤坡,组织正在营地训练的守卫们进山阻挡常无白的队伍。 无极仙师,则被她们暂时收押。 之后的事,无极仙师便一无所知。 他一直被困在陆家堡,直至留赞前来找他,说要带他一起去县城找陆北羽。 闻言,陆北羽的目光不由投向留赞。留赞也不卖关子,立即继续讲述。 自从组建了守护军团,他在骆良平的引荐下,也拜云霸天为师,修为大幅提升。 云霸天离开后,他的加强屯与班德润的一营展开了激烈的实战演练。 然而就在战况胶着之际,刚下山不久的云霸天又重返了。 并且,催促他们迅速集结所有人。 说是有紧急任务在身。 留赞与班德润不敢怠慢,连忙集合了队伍。 云霸天透露,崇山之中潜藏着一股邪恶势力,正准备翻山,突袭陆家堡... ... 他们的使命,如今是尽快寻觅并摧毁这股神秘的异族势力。 数日前,面对侵犯陆家堡的凤凰山黄金盗匪,除了流赞所在的精锐部队参与战斗,其余人都在此地守候。 传言,那些守护陆家堡的卫士在全歼敌军后,每个人都怀着一股复仇的炽热期待。 似乎都在渴望着,能亲自持剑与这些异族恶徒再次激战。 因此,当云霸天宣布此事,众人的情绪瞬间沸腾起来。 然而,鉴于巍峨的峈山广袤无垠,无人知晓常无白那伙异族会从哪个秘径悄然而至。 于是,云霸天将大军化整为零,散开在山林之间。 一旦发现敌踪,再行联络,形成包围。 流赞的精锐部队因个个身怀轻功,被分散到各队之中,以便在发现敌情时,迅速通知其余战友。 他们不敢耽搁片刻,任务分配完毕后立即踏入山脉。 流赞率领两支小队,近五十人,走在了队伍前方。 因为霍星文陪伴在他身旁。 霍星文曾在峈山腹地居住过一段时间,时常在附近狩猎。 他对这片山林的了解,远超其他人。 行进不到两个时辰,霍星文便让大家停下脚步。 因为他们隐约听见,从森林深处传来阵阵虎吼。 霍星文立刻判断,必然是有人惊动了山中的猛兽。在这个时刻,能在峈山深处扰动野兽的,唯有常无白一伙。 所有人瞬间加速,向虎吼声的方向疾驰而去。 霍星文是个出色的猎手,他的直觉无误。 在他们全力奔跑,朝山中虎吼声冲去的同时,也逐渐能听见混杂在虎啸中的阵阵凄厉人声。 然而,这种混乱的声音并未持续太久,便消逝了。 整个山林重新回归原有的寂静。 幸运的是,霍星文并未迷失,带领众人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模糊地听到了人群中嘈杂的声音。 他立刻带着同伴们隐蔽起来。 刚藏好,前方便有一支手持火把的队伍向他们走来。 领头之人,若非当日对陆家堡发起攻击的常无黑,还能是谁? 不过,常无黑一行显得狼狈不堪。 众人皆气喘吁吁,许多人似乎受伤,许多人的兵刃也不见了。 显然,他们刚才与那只巨兽的搏斗异常艰苦。 看着眼前仅剩四五十人的疲态,流赞当即决定动手。 他认为,趁这群人还未回过神来发动突袭,是绝佳的时机。 于是,他派遣了两支强化部队的勇士返回通报,而他与霍星文则带领人马从两侧悄悄包围了过去。 说到这里,留赞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暮。 数量上,他们尚存些许优势。 他坚信,身边的战士们定会比那些叛逆之徒更为强大。 况且,他们是从阴影中发动突袭。 留赞深信,这场战斗胜利在握。 于是,他和身旁十数名手持长弓的战友,率先发动了进攻。 仅仅两轮箭雨,待到那些叛军反应过来时,已有十多位敌兵倒在地上。 紧接着,留赞带着兄弟们全力冲锋。 第264章 碧空铠 经过长久的磨砺,留赞觉得卫队的实力早已非寻常盗贼能及。 而且,此刻正是检验实力的最佳时刻。 他原以为,自己的队伍将以势不可挡的势头压垮对方。 毕竟,这些敌人如今已如惊弓之鸟,战斗力想必有限。 然而,他未料到,当他们逼近时,一场惨烈的厮杀骤然爆发。 留赞冲在最前方。 他首先锁定的目标是常无黑。 他曾听墨守成提及,常无黑虽是一流巅峰的强者。 但上次已被墨守成所伤,实力大减。 尤其是近来,他在云霸天的调教下,力量显着增强。 因此,他坚信自己有取胜的把握。 见留赞朝自己扑来,常无黑显然有些惊慌失措。 他挥舞着手中的利器,迎击留赞锐利的短刀。 二人瞬息间激战在一起。 他们身后的人也随即加入混战。 甫一交手,留赞便察觉到常无黑的招式显得力不从心。 并且,他的动作略显迟钝。 显然是重创后的迹象。 不过几个回合,他便信心倍增。 手中的巨刀舞得如狂风呼啸,迫使常无黑疲于应对。 不久,他便找出了常无黑的破绽,一刀直刺其腹部。 留赞原本以为,这一刀必将令常无黑腹破肠流。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刀刃划过常无黑的腹部,竟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常无黑身上竟然穿着一套铠甲…… 闻言,陆北羽内心不禁暗自震惊。 落凤坡的兵器皆是通过特殊途径,获取自边疆军队淘汰的装备。 那是陆北羽不惜重金换来的。 虽不算顶尖,但他确信,至少优于一般盗匪的武器。 当初,陆北羽也曾试图为卫士们寻找铠甲。 但铠甲在大顺之地极其稀缺。 比兵器更难觅得。 当然,这也与大顺落后的冶炼技术有关。 大顺的铠甲多采用链甲编制。 各部位连接处不易掌控。 因此,产量极低,管制极为严格... 整个陆家堡之内,仅存三套神秘的铁甲,每一片都蕴含着奇异的魔力。 云霸天与林姝儿各自拥有一套,那是她们家族古老的传承,源自神秘的魔法世界。另一套,静静地悬挂于望江陆府,伴着秋云先贤的灵位,尽管它男子的尺码昭示着它并非秋云所有,但陆大雄视若珍宝,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哪怕是擦拭保养,也是亲力亲为。 留赞与其他战士身披的,不过是鞣制的魔法兽皮甲,更有甚者,仅以木制护甲抵挡。平日演练时,尚可遮挡非致命之处,然而一旦战火燃起,其脆弱便暴露无遗。 得知常无黑竟披挂铁甲,陆北羽心头瞬间掠过不祥的预感。果然,留赞回忆起那一幕仍心有余悸,言语间不自觉地颤抖。他的刀直刺常无黑腹部,对方却毫发无损,令他当场失神。战场上瞬息的疏忽,往往便是生死之隔,那一刹那的恍惚,便给予了常无黑反击的机会。他的刀锋一转,割向留赞的颈项,若非霍星文及时拉拽,留赞早已命丧黄泉。 “屯长留赞,我们撑不住了,快撤!”霍星文的呐喊在留赞耳边炸响,唤醒了他的警觉。他挥舞大刀,挡下常无黑的再度来袭,这时他才惊觉,不仅是常无黑,许多贼寇皆身着魔法铁甲。优势在瞬间逆转,护卫营陷入被动。 贼寇们的攻势如狂风骤雨,倒下的战友已不在少数,常无黑兴奋地咆哮,提振了贼寇的士气。铁甲的保护下,他们开始猛烈反扑。留赞等人步步后撤。 “瞄准他们的咽喉与面庞!”关键时刻,云霸天的尖啸传来,她率领援军及时赶到。纵然贼寇披甲,数量的优势仍是无法抵挡。半个时辰后,所有贼寇悉数被剿灭,但护卫营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十八名勇士陨落,二十三人负伤,几乎等同于一个屯的兵力损失。 不论是攻占单凤山,还是抵御马三眼的侵袭,从未遭遇过如此惨烈的伤亡。从俘虏口中,云霸天得知常无黑不仅突袭陆家堡,更有一系列的秘密计划。为了确保安全,他们派遣精锐潜入了望江县城。然而,这些俘虏并不清楚他们来此的目的。于是,云霸天命令留赞偕同无极道人,星夜返回望江报信。 于是,伴随着他们回归的,还有强盾要塞的众多精锐战士。 为了不惊动敌巢,留赞的强盾部队会分批潜入江畔城,隐匿于陆府的近郊。 一旦那些盗匪精英有任何动静,只需留赞一声令下,他们便能迅速集结待命。 一路上,留赞始终忧虑他们是否能及时赶回。 他担忧那些盗匪在袭击陆家堡的同时,是否会对陆北羽发起突袭。 此刻看见陆北羽安然无恙,他们总算松了口气。 “感谢道长救命之恩。”陆北羽向无极真人拱手,“若非道长以身犯险去陆家堡传递消息,后果恐怕难以预料。” “陆公子过奖了!”无极真人回礼道。 “如今大顺帝国对铁甲的管制极为严密,常无黑他们竟能获取如此多的铁甲,绝非易事。”沉默许久的墨守成忽然开口。 “墨兄,接着说。”陆北羽注视着墨守成,神色变得无比严肃。 第265章 预备 墨守成没有立即回应陆北羽,而是转向留赞问道:“留屯长,你们清剿盗匪后,有收集他们的铁甲吗?” “那是当然!”留赞露出了淳朴的笑容,“整整四十套,这可是宝贝,怎能放过!” “这种铁制铠甲,依大顺帝国的编制,唯有边境戍卫才有资格装备。”墨守成面色凝重,“整整四十套,几乎相当于一个要塞的全部武装了。” “王蜇只是个郡城的捕头,不可能有这般能耐搞到这么多铁甲。”陆北羽立刻领悟了他的暗示,“所以,彭大胡子背后必定有其他人撑腰。” “没错,肯定是边境戍卫中有内应,才能有此大胆之举。”墨守成点头赞同。 “彭大胡子长久以来在北方作乱,若非有某些便利,他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留赞闻言深深叹了口气。 “彭大胡子的势力盘踞在三国交接之地,是否会有其他国家的人暗中相助?”无极真人微皱眉头。 “那些铁甲,确是我大顺帝国边境戍卫的装备。”留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潜入了江畔城,目的何在!”陆北羽的眉心再度紧锁,“我回江畔城是临时决定,他们未必得知消息。所以,他们来江畔城的目标,并非是我。” “那他们会为何而来?”留赞闻言一怔。 “如果他们来江畔城不是因为你,那么定是对你的产业虎视眈眈。”墨守成皱眉道,“但我相信,一旦他们知道你不在陆家堡,而在江畔城,肯定会再次找你的麻烦。” 陆北羽闻言,不禁默默点头。 既然这些人针对的是自己,他们必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与其摧毁在翡翠河畔城的魔法庄园,不如亲自面对困境更为明智。 墨守成的建议确实有理,这些天自己犹如明灯般照耀市集,那些势力必定已知他回归的消息。 重返故土,身边只有墨守成与陆府那十几个忠诚的守护者。假若潜伏者皆为顶尖法师,他们很可能已将目光锁定于他。 常言道,不怕巫师施法,只怕被邪术挂念。 此刻,陆北羽深感此言非虚。 假若那些人果真发动攻击,他或许尚能从容应对。 有墨守成同行,又有留赞的强化防御结界护持。 他坚信,那些敌手无法掀起太大波澜。 然而,如今他们的行踪成谜,目的不明,这让陆北羽甚是焦虑。 想到这里,陆北羽转首看向墨守成:“墨老,劳烦你辛苦一趟,秘密请毛三来工坊一趟,最好避开他人耳目。” 墨守成未多言,仅轻轻颔首,身形几个闪动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目送墨守成离去,陆北羽又唤来张宇恨,命他安排请林景雷前来。 陆北羽深知,此时不宜外出。 若盗贼已派遣探子潜入城中,必定已掌握他的行踪。 留赞及其手下已隐蔽于陆府四周,如能把他们引至府邸附近,或可一举清除。 自己留在府内,那些人定会设法刺探情报。 若能俘获一二敌方信使,了解其底细,局面就不会如此被动。 吩咐完毕,陆北羽又请张宇恨留下。 让他准备夜间家族宴会,他想与两位姨娘共进晚餐。 闻言,张宇恨顿时愣住。 尽管陆北羽已接纳陆大雄的两位姨太进门,但鲜少与她们来往。 即便是陆大雄在家时,也仅在端午节共餐一次。 上次,两位姨娘的家族来访,陆北羽命张宇恨热情款待,但他本人并未现身相见。 此刻,他先闻陆北羽欲请林景雷,又要与两位姨娘共餐,一时摸不清陆北羽的意图。 见张宇恨立于面前未动,陆北羽面带困惑问道:“张伯,怎么了?有何疑问吗?” 张宇恨嘴唇轻动,似欲开口,却最终沉默。 他点头应允,随即下去筹备。 张宇恨离去后,陆北羽下令,让留赞调派十名强化守卫前往主宅保护陆大雄的两位姨太。 毕竟,如今大家是一家人。 那些疯狂的强盗,也许会将魔爪伸向她们也未可知。 今日陆北羽筹办家族宴会,也是找个留在主宅的理由罢了…… 毕竟,唯有如此,他方能尽全力守护他们的安全。 有墨守成、无极道人与留赞在侧,这方能构成双重保障。 只是,自己忽然前往彼处,难免会引发他人猜疑。 万一陆府中混入了盗匪的密探,局面将更为被动。 须臾之间,墨守成已偕同毛三返回。 陆北羽领着他,直接步入藏书阁。 墨守成凌空跃上屋顶,留赞则镇守于屋门之前。 召来毛三,陆北羽实则是要提醒他警惕,以防有人伺机作乱。 谨慎行事,才能航向长久的安宁。 若那些盗匪的目标是建造中的工坊或相邻的陆氏酒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陆北羽对月底即将开业的酒楼寄予厚望。 毛三听完陆北羽的分析,立刻紧锁眉头,“我立刻分散谍影成员,搜寻这些盗匪的踪迹。工坊那里,东家无需挂虑,我已有布置,以防不测之事发生。” 陆北羽闻言点头,未问毛三具体布下了何种防备。 他信赖毛三的实力,只要毛三说无碍,想必已有万全之策。 送走毛三后,林景雷适时抵达。 陆北羽又对林景雷详加叮嘱。 担忧有人捣乱,林景雷当即提出一个巧妙的建议。 他提议将轮班的工匠全部留下,反正工坊内尚有许多空置的居所。 接着,他们再从各家借些守卫,加固肥皂工坊的防护,便可高枕无忧。 陆北羽听罢,不禁颔首赞同。 第266章 沙漠双狐 望江城南,一座庭院内,五六个身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老三,你确信打听清楚了,陆北羽回到陆府后就没再外出?”一位身材纤瘦,肤色如玉的男子,轻摇手中折扇问道。 “大哥,安心,情报准确无误。”一旁之人回答,“今日他去了肥皂工坊,随即被家仆召回,此后再未外出。” “你是说,他是被唤回府的?”白皙男子微皱眉头。 “正是,大哥!”老三点头道,“我的人密切监视着整个陆府,哪怕是一只蝴蝶飞出,我们也知晓。” “那他身边的那位御剑门剑客呢?”白皙男子仍显忧虑。 “也没离开过,一直陪伴在陆北羽左右。”老三继续说,“今日唯有工坊的毛三,和肥皂店的林景雷造访过陆府。” “老五,你查清楚了吗,今晨进入陆府的两张陌生面孔是谁?”白皙男子略一点头,目光转向另一位高瘦的同伴。 “打听到了一个,是陆家堡的护卫队长,名叫留赞。”高瘦的老五一听即答,“另一人的身份不明,但应同样是陆家堡的护卫,只是面容生疏,可能是最近从月亮岛招募来的。”... \"二弟,你说,此刻陆家堡突现两位护堡骑士,是否预示着常无黑的计划遭遇了变故?\"苍白皮肤的男子依旧面色忧虑。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与他容貌完全相同的黑肤男子。 然而,不同于那位苍白男子,他的皮肤犹如黑夜般深邃。 \"大哥,我认为你过于担忧了。\"二弟耸肩道,\"上次跟马三眼一同行动,常无黑已尝到了败绩。以他的性格,这次定会加倍小心。此刻他或许还在崇山峻岭之中,尚未抵达陆家堡呢!\" \"大哥,二哥说得没错。\"老三附和道,\"从陆家堡到江畔城,即便是疾驰的天马也无法瞬息即至,至少需要数个时辰。如果陆家堡增派卫士与常无黑有关,岂非意味着常无黑早在几小时前就暴露了?这不合逻辑!正是!\"二弟点头赞同,\"况且,他们全副武装着四十套秘银铠甲,就算直面陆家堡的箭雨,也能安然无恙,胜券在握。\" \"那两位骑士虽然显得风尘仆仆,但并未显现伤痕。\"老五也开口道,\"因此,常无黑他们攻陷陆家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苍白男子环视众人,皱眉轻点下头,\"但愿我只是杞人忧天,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话落,他神色一凝,目光再次扫过每个兄弟的脸庞,\"兄弟们,成败在此一搏,今夜还需大家同心协力。\"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回应。 苍白男子再次出声:\"老三,你是否与陆家旅店建筑工地的人联络妥当?\" \"放心,我们已有约定,时辰一到,他便会在楼中燃起烽火。\"老三点头道,\"我随后率队杀入。\" \"很好!\"苍白男子点头,\"那些工人中有不少是本地恶棍和月影岛的刺客,到时候你们务必谨慎行事。\" \"明白!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挂齿。\"老三点头示意。 苍白男子接着说:\"勿恋战,火势一起,你们便趁机制造混乱。待官军临境,立刻撤离,前来陆府与我们会合。\" \"明白!\"老三再次点头。 \"老五,你带领人马去皂石工坊放火。\"苍白男子继续吩咐,\"同样,火起时,官军赶到,你们速撤。不过,你们别去陆府,而要趁机占据南门,掩护大家撤离。\" 老五未多言,仅点头示意。 最后,苍白男子的目光落在二弟脸上:\"二弟,城内一旦混乱,我们就随风长老一起杀入城内。\" \"御剑宗的剑客墨守成由我来对付,你们两人尽快制伏陆北羽。\"一位一直静坐未语的白发长者此时开口道。 苍白男子点头示意。 老三和老五朝众人抱拳致意,消失在门口的阴影中... 在他们附近的另一座庭院里,公输平焦虑地凝视着陆府的所在,低声问道:“导师,今晚我们真的不去援助吗?” 都茂勋轻轻摇头,安慰道:“平儿,不必忧虑!” “可您当时那么急着带我们回来,不就是为了守护陆府吗?为何现在又显得从容了?”公输平满腹疑惑。 “世事如棋,看来我过于紧张了。”都茂勋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公输平仍不放心:“但彭大胡子已经布置了四十多位高手在此啊!” “陆家的高手也不少。”都茂勋摩挲着下巴的胡须,“他们应能应对。” “陆家也有高手?”公输平惊讶,“我怎会不知?” “今早进城的那些农夫和猎人,恐怕都是陆家的伪装。”都茂勋平静地回应。 公输平皱紧眉头,沉默下来。 许久,都茂勋又轻轻叹息:“彭大胡子乃北境最大的部族首领,他的荡儿山与我们的侠客岛齐名。不到生死关头,最好避免直接对抗。” “导师,难道我们畏惧他们了吗?”公输平略有不服。 “平儿,有时你真该多向素素学习。”都茂勋深深一叹,“我们在江湖上生存,不只是战斗,更需智谋。” 公输平听罢,面色变得沮丧。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那您当初带我们回来,岂不是预备和荡儿山的人决斗?” “时局变化,情况不同。”都茂勋似乎无意多言。 公输平依旧忧虑未消,又问:“我听说,彭大胡子的首席猛将风中雨也来了,陆北羽他们真能抵挡得住吗?” “不仅是风中雨,他的几个高徒也到了,其中包括大漠双狐。”都茂勋微笑着,端起石桌上的陶杯一饮而尽,“陆北羽,这次别让小姐失望。” “大漠双狐?”公输平闻言,脸色骤变。 第267章 陆胖子顶不住吗? 夜幕降临,望江城中暗潮涌动。 冠兴坐立不安,自收编李有发的小弟后,他在望江建立了情报网络。 因此,他已收到诸多消息。 只是,此刻他无法采取过多行动,甚至不能让人察觉他知道内情。 因为他清楚,暗中必定有人窥探着他。 他曾考虑告知陆北羽消息,但他不敢冒险。他知道,这次望江的密谋是那位大人物亲自布置的。 一旦被他知道事情败露,冠家可能会遭受牵连。目前曲辕犁的生意尚未起步,冠离钟也没有勇气挑战那位大人物...... \"贵族少爷,暂且歇息吧!时机未到呢!\"一旁的博有才,抬起眼眸,向他示意。 \"博大师,我怎能安坐于此?\"冠兴满面忧虑,\"你说,陆北羽真的能渡过这次试炼吗?\" \"若他能挺过来,就证实您的预见无误。\"博有才幽幽一叹,心中同样忐忑不安。 事实上,冠兴已与陆北羽结成了联盟。 甚至,他设想与陆北羽一同,设法挑战那位神秘的巨头。 然而,双方的默契刚见雏形,陆北羽就面临这般严峻的挑战。 万一失败,他可能会直接被剥夺一切。 这样一来,他们的合作与联盟,将会胎死腹中。 得知消息的冠兴,欲告知陆北羽,却遭到博有才的阻拦。 彭大胡子这次派出的,是麾下最为骁勇的战士——风中雨,此事不得不让博有才慎重对待。 据说,风中雨的武艺,已触碰到境界之门的边缘,力量强大无比。 而且传言,风中雨还属于隐秘的影子门派。 他的门徒中有几个极其强悍的人物,尤其是大漠双狐。 传说这对孪生兄弟均机警异常,狡猾如狐,智谋超群,心思细腻。 博有才认为,此番对陆北羽而言,是一场大试炼,甚至可能是生死之劫。 以风中雨的武艺,大漠双狐的智计,加上其他高手,陆北羽绝非其对手。在博有才心中,几乎已为陆北羽判定了命运。 不过,近来他听到太多关于陆北羽的传奇。 这位神奇的男子总能带来出人意料的奇迹。 陆北羽身上,充满了奇迹的可能。 因此,他内心深处仍抱有一丝期待,期待奇迹再现。 他期望陆北羽能渡过难关,随后重创风中雨一行。 但他也深知,这希望是多么渺茫。 所以他让冠兴静观其变。 那些人不会直接进攻陆府,而是会在城内引发动乱。 所以他叮嘱冠兴一旦有异动,立即带领人手支援陆家酒馆的建设工地,以及肥皂工坊。 因为这些皆为陆北羽的产业。 冠兴去救援,合情合理。 一方面,不致打乱风中雨袭击陆府的计划,不招惹京都那位大人物的怒火。 另一方面,保护陆北羽的产业对他并无害处,只有益处。 若陆北羽成功度过危机,冠兴保住他的产业,也算助他一臂之力。 就算陆北羽对他们未能支援陆府感到不满,也不会过于责怪。 并且,产业得以保全,陆北羽的复原与崛起才会更快,更能顺利与他们合作。 倘若陆北羽未能挺过难关,冠兴便可顺势接手这两项产业... ... 当黑暗渐退,星辰闪烁之时,收买那些神秘工匠的心,令他们为冠家献力。 于是,陆北羽昔日的贸易便自然而然地归于冠家名下。 或许,还能复制更多秘密工坊,使冠家财富如泉涌。 博有才深信,无论此次事件结果如何,对冠兴而言,都是崛起的良机。 就算陆北羽不再,凭着他继承的两大秘境,冠兴在冠家的地位提升已无可阻挡。 月华如练,陆府主宅灯火璀璨。 陆北羽笑容满面,陪伴着陆大雄的两位精灵般的夫人用餐。 老管家张宇恨和卫队长留赞恭敬地侍立一旁。 当然,两位夫人的贴身侍女也静静立于侧。 墨守成持着星光酒壶,躺在月光下的凉亭顶,凝视星空,思绪万千。 “二娘,三娘,父亲远赴王城,我本当更关心你们…”陆北羽举起星光酒杯,向二人敬酒,“近日北羽事务繁忙,未能陪二位用餐,今日在此向二位致歉。” “北羽少爷,别这么说!”二夫人来颖儿急忙阻止他,“老爷不在的日子里,府上的事多亏北羽少爷操持。我们这两个妇人,帮不上什么忙。” “确实!北羽少爷,我们虽常在家,却常听闻您的事迹。”三夫人温诗婉附和道,“只可惜我们身为女子,无法一同共事,为您分忧。” “二位夫人的关怀,是我们陆家的福分。”陆北羽温和笑道,“称呼我北羽少爷太过见外,直接叫我北羽吧!我那憨厚的父亲如有失礼之处,我这个儿子代他道歉,望二位夫人勿怪他。” “老爷平时对我们极好,我们怎会有怨言呢?”来颖儿闻言怔住。 温诗婉也点头同意。 “我听说,二位夫人追随我那憨父已有多年了吧!”陆北羽话锋一转,又道。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来颖儿才回应:“已有五年多了!” 心中,她们不禁有些忧虑。 尽管与陆北羽交往不多,但对这位陆家长子,她们仍存敬畏。 当初,陆大雄在外购置隐秘居所安置她们,她们就害怕被陆北羽发现。 尤其是两年前,陆大雄想邀请全家共进晚餐,结果却被陆北羽掀翻了餐桌。 她们明白,自陆北羽死里逃生后,性情大变,才使陆大雄将她们接回陆府。 数月过去,见陆北羽并未过多关注她们,她们反而渐渐心安。 此刻听到陆北羽如此询问,她们又开始担心他会清算旧账了... 然而,未料陆北羽闻声皱紧了眉峰,“五年了,为何仍未为家中的肥硕老爹孕育子嗣?难道说,陆胖子在力量上有所欠缺?” 此言一出,两位姨娘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 张宇恨亦感惊愕,面色骤变,急忙上前一步,“少爷切勿……” 第268章 流浪魔法师 陆北羽无心之语,却让张宇恨警觉起来,“少爷,这两位可是您的养母,您……” 陆北羽闻言一怔,“我当然知道!怎么了吗?” 张宇恨略带愠色。 刚才陆北羽的话让他内心一颤。 他感受到,那些话语中透出的轻浮。 甚至,隐约有种调戏之意。 他心中甚是忧虑。 这些时日,少爷的名声略有改善,脾性也收敛了些许。 若让人得知,他竟对姨娘有失尊重,那便是陆家的耻辱。 此事已触及道德底线,远比过去的纨绔行径严重得多。 此时,陆北羽也察觉到了异样。 来颖儿和温诗婉脸色羞红,似乎带着些微怒意,却又不敢表露。 而她们身后的侍女绿柳已是义愤填膺。 他望向张宇恨,皱眉问道:“张叔,怎么回事?难道陆胖子真的……无力?” 张宇恨见陆北羽一脸困惑,顿时愣住。 想起陆北羽平时不拘一格的思维,他不禁疑惑,难道陆北羽真无轻薄之意? 只是,此刻温诗婉身后的绿柳忍不住了,“淫贼,我家小姐是尊贵的姨娘,你怎么能如此放肆?” 陆北羽瞬间愣住,“淫贼?放肆?” 前世里,男女间的观念较为开放。 来到这个奇幻世界后,他接触的女性似乎并未对他有过多要求。 翠萍、江舒影、云霸天、赵灵儿、林姝儿…… 因此,他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只说了句陆胖子不行,怎就成了淫贼,怎就成了放肆。 不过看着绿柳愤怒的样子,看着张宇恨紧张的动作,他意识到事情并非他所想。 虽然心中依然不解,他还是解释道:“二娘,三娘,北羽并无他意。只是觉得有些古怪,五年了,总该有些弟弟妹妹了吧!” 温诗婉轻轻摆手,示意绿柳退下,然后开口道:“北羽,你安心。我们早年跟随老爷时便承诺,今生绝不生育,陆家的产业只属于你一人。” 温诗婉微微低下头,不再言语。 来颖儿也跟着低头,沉默不语。 “啊?”陆北羽愣住。 他知道陆大雄深爱着儿子。 然而,未曾料到这份爱竟至如此境地…… \"二姨娘,三姨娘,这并非陆胖子的过错。”陆北羽继续说道,“我们的陆家堡虽富饶辽阔,却子孙稀疏。若你们能为我孕育弟妹,我将无比欢喜,家族事业也会有更多助力,日后不必再疲于奔命。” 来颖儿和温诗婉瞬间面露诧异,同步回应:“北羽,我们真的无意争夺家业!” “此言非关财产分割!人多势众,陆家才能繁盛不衰!”陆北羽神色黯然,“唉,这陆胖子,几个月前我让他接你们回来时,就提过此事,看来他并未放在心上啊!” “来,二姨娘,三姨娘,尝尝这个!”见两位女子紧张不安,陆北羽并未强迫,“这是我们陆家堡新培育的斑纹魔猪之肉,趁热品尝,凉了可就失其美味了。” 两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品尝起来。 内心深处,她们升起一丝希望。 她们感受到,陆北羽的话语似乎发自肺腑。 没有哪个女子不愿拥有自己的孩子。 她们亦是如此。 以往是顾虑陆大雄与陆北羽的关系,所以当她们追随陆大雄时,已承诺不再生育。 但如今陆北羽并不介意,甚至期待她们为陆大雄增添子嗣。 她们的心弦随之颤动。 如果能诞下儿女,在陆家堡便可安居乐业。 倘若陆北羽真心疼爱并教导他们,让他们成长为像陆北羽一样杰出的人…… 月已悄然升至天顶。 突然,陆北羽起身吩咐:“张伯,请送二位姨娘回房,没有我允许不得外出。” 众人一怔,接着陆北羽又道:“留赞,你带领几位卫士保护他们,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们处理!” 来颖儿等人瞬间明白,因为她看到了围墙上的几个黑影。 “北羽,你要千万小心!”来颖儿聪明机敏,知晓留下无济于事,匆匆叮嘱后便带领大家退回房间。 墨守成从亭子顶端跃下,落于陆北羽身旁。 数名护卫迅速包围住陆北羽。 墙头的黑影并未立即发动攻击。 他们跳下墙头,将陆北羽一行人围在中央。 然而,城内已混乱不堪。 陆家酒肆和肥皂工坊的方向,熊熊火光映照夜空。 哭泣、呼喊、厮杀声混杂在一起,一片混乱。 江边,半边天空被火光照亮。 最终,风中雨怀抱长剑,从黑影中缓步走出,“墨大侠,久闻大名!” 墨守成淡然一笑,“早听说彭大胡子麾下有一高手,快要触及境界之门,却成了影子门的过街老鼠,今日是来受罚的吗?” \"墨行者,此时此刻,何须唇枪舌剑呢?\"风吟雨冷笑,\"我不愿与你交手。若你能此刻离去,我们自可相安无事。\" \"呵,是这样吗?\"墨守成闻言轻笑,\"你不愿与我战,莫非是惧怕我,深知无法胜过?这样吧,只要你此刻退去,我便饶你一命。\" \"墨守成,你太过嚣张!\"风吟雨怒吼,手中长剑颤动,瞬时出鞘,直刺墨守成。 墨守成早已蓄势待发。 剑柄微震,剑鞘如离弦之箭向风吟雨疾射而去。 出鞘之剑,紧随其后,毫不示弱。 风吟雨,武艺高强。 剑尖轻抖,挡开墨守成的剑鞘,迎向他的长剑。 二人剑光交错,仅几个回合,便已战至旁边的院墙之上。 随风吟雨而来的人也开始行动,纷纷朝陆北羽等人发起攻势。 第269章 白狐·钟离 在进攻陆府之前,风吟雨已命人进行了详尽的侦察与策划。 他们的计划精心而简洁。 风吟雨与常无黑分头行动。 常无黑率众突袭陆家堡,只要能制服陆北羽,陆家堡的所谓实验据点便会土崩瓦解。 这也是他们屡次针对陆家堡的原因。 他们也知陆大雄此时正在京都,令一位大人物颇为头疼。 于是,同时袭击陆家堡之际,风吟雨亲自率队攻向陆府,目标直指陆府中的陆大雄两位妾侍。 传言,陆大雄对她们宠爱有加。 况且,她们身后还隐藏着强大的后台。 因此,只要控制住这三人,陆大雄便再掀不起任何风浪。 原本,风吟雨以为攻陷陆府易如反掌。 于是,他打算让年轻一辈放手一搏。 他只需坐镇指挥,以备不测。 然而,风吟雨未料到,变故果然发生。 久未归望江的陆北羽,忽然毫无预兆地回来了。 如此一来,对陆家堡的袭击变得鸡肋般尴尬。 可惜常无黑已深入山林,他们也无法通知他了。 因此,风吟雨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 因为,此行的目标不仅是两位妾侍,还有陆北羽。 更让他谨慎的是,陆北羽身旁还有剑宗高手墨守成。 此事,依旧交由得意弟子漠北双狐——白狐钟离筹谋。 即便如此,风吟雨决定亲自动手。 他必须制伏墨守成。 或者说,他必须牵制住墨守成。 因为那些年轻人绝非墨守成的对手。 否则,行动能否成功只能听天由命。 于是,这一夜,他们的策略明了而坚定。 而且,钟离的计划可谓滴水不漏。 他深知陆北羽在工人们心中的威望至高无上... 于是,他派遣三弟与五弟率队扰乱陆北羽在迷雾森林的两座秘境,引发动乱。 如此一来,便能牵制这些守护者,使他们无法驰援陆府。 此外,他精心策划这两座秘境的冲突先发,必然能吸引县城守卫者的注意。 他们已得知消息,江畔城的城主已被神秘力量警告,故而一旦行动,陆府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更何况,他们的密探还探听到,陆北羽今晚竟在家中设宴,与众姨娘共进晚餐。 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个一网打尽的绝佳机会。 利用风中雨牵制墨守成,随后漠北双狐带领手下快速控制陆北羽和两位女士。 接着,以陆北羽为人质迫使墨守成就范,再迅速撤离江畔城。 一切顺利的话,只需一柱香的时间,足矣。 于是,目睹墨守成被风中雨引导离开,白狐钟离毫不犹豫,带领手下向陆北羽逼近。 陆北羽身边仅剩十几名护院。 他已打听清楚,陆家的高手大多聚集在陆家要塞。 陆府内只是一群普通的护院而已。 他们这边二十多人,人人皆有修炼之功,无疑占据压倒性优势。 “老二,你带几个人去把那两位夫人找出来。”白狐钟离瞥了黑狐钟秀一眼吩咐道。 黑狐钟秀不多言,挥手示意,随即带领六人疾驰向后院。 几乎同时,白狐钟离手中长剑一振,直刺前方一名护院。 白狐钟离在漠北以智计闻名。 然而,他的修为并不算高。 最近才勉强踏入一流境界的门槛。 但他自信,以他的修为,对付这群普通护院绰绰有余。 他原以为,一击必杀。 然而剑尖刚出,伴随“叮”的一声,一股巨大之力自剑身传来。 若非他反应敏捷,紧握剑柄,此刻剑或许早已脱手。 紧接着,那名护院的长剑如影随形,直取他面部。 “小心!”身旁一人惊叫,一剑挡下刺来的攻击,立刻与那护院激战起来。 刚刚从鬼门关前险些跌落,白狐钟离心有余悸,惊出一身冷汗,背脊发凉。 尤其是他握剑的手臂,略感麻木,不住颤抖。 虎口已被震裂,整只手掌血肉模糊,痛楚难忍。 他又看向旁边,原本以为会轻松取胜的陆府护院,竟个个英勇非凡。 与他们带来的兄弟打得旗鼓相当,甚至隐隐有压制之势。 下一瞬,白狐钟离的目光聚焦在陆北羽身上。 四周的护院都在激战。 只有他一人孤立无援。 静静地站在亭子旁,异常醒目... 强忍着手上伤口传来的灼痛,银狐族的钟离提剑,步步紧逼着陆北羽,他的动作犹如月色下优雅的阴影舞者。 原本,陆北羽并非钟离的目标,但在光阴流转之间,他听闻了太多关于这位陆家子弟的奇异传说。 这些故事让钟离不得不多留几分心思。毕竟,陆北羽过往的种种事迹,仿佛超越了凡人的认知,令人费解。 他曾担忧陆北羽在陆府藏有不为人知的手段,于是深入调查。然而,当他得知陆北羽唯独无法修炼武技,即便名震江湖的御剑派墨守成亲授,也毫无进展,他在心中松了口气。 数月来,陆北羽连最基本的聚气都无法做到,这让钟离深信无疑。 此刻,钟离目光冷冽,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陆北羽的心窝,却非取其性命,只想重创他,加以控制。 但当剑尖即将触及陆北羽时,后者忽然动了。他轻巧地侧身避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乌黑的铁杖,精准地敲在了钟离的剑上。 铁杖与利剑撞击,发出清脆的鸣响,巨大的力量令钟离握剑的手指瞬间失去力气,剑脱手而出。然而,凭借战斗本能,他迅速抓住了铁杖的一端,狠狠一扯。 陆北羽手中的铁杖也随之滑落。钟离不再给对方喘息之机,身形如鬼魅般贴近陆北羽。 他的右手受伤,执剑不便,但他自信若以拳脚近战,定能在数招之内制服陆北羽。 然而,他并未察觉,当他欺身靠近时,陆北羽脸上闪过一抹诡谲的笑容。 第270章 戏法 钟离始终认为,自己刚才能从陆北羽手中夺下铁杖,全因手部的伤势使对方力有不逮。 现在短兵相接,他确信陆北羽绝非他的敌手。但当他看到陆北羽脸上那抹奇异的笑容,心头不禁掠过一丝不安。 此时,他的攻击已然展开,无法中途收手。拳头直冲陆北羽胸膛,见他未做规避,心中暗自得意。 如果这一拳砸中陆北羽的心口,钟离确信自己能让他彻底丧失抵抗能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北羽动了。他轻盈地向一侧挪步,双爪蓄势,直取钟离的手腕。 见状,钟离急智突发,立刻由拳变爪,反扣陆北羽手腕。手背相撞,两人同时撤手,迅速拉开距离。 陆北羽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钟离早已收起轻蔑,以全新的目光审视着陆北羽,这世间一切皆有玄机。 瞬息间,他身形如风,再度向陆北羽疾冲而去。 陆北羽亦不再守势,一记刚猛的直拳直指对方颜面。 钟离淡然一笑,头颅微侧,轻巧避开这凌厉一击。 紧接着,他的铁拳轰然击中陆北羽腹部,试图施展致命一击。 然而他十成之力的拳劲,竟如落于云端,毫无着力之处。 惊愕之中,陆北羽内缩的腹肌忽然爆发出惊人力量。 伴随着臂膀一震,钟离瞬间被震退数步。 几乎同时,陆北羽那刚刚避过的拳路转为掌击,朝他拍来,势不可挡。 钟离欲闪,却已无法躲避。 \"啪\"的一声脆响,他左脸颊炽痛,耳畔尽是嗡鸣之声。 钟离彻底陷入了震惊之中。 随即,陆北羽挥出勾拳,正中他的右颊。 …… 陆府之战,已然步入高潮。 冠兴焦虑万分,但对陆北羽的援助却只能望而却步,因为他接到神秘人的警告。 若他执意插手,恐会激怒那位高人,冠家可能因此覆灭。 他与博有才分析过,此番陆北羽与陆家幸免于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他不敢冒险。 此刻,城中动荡,他率衙役和家丁火速奔赴现场。 他们的目标明确:陆家酒馆附近的建筑工地与皂坊。 他们的任务并非平息动乱,而是接管这些地方。 因那人曾言,制造动乱者必在他们抵达前撤离。 博有才带领人马前往皂坊,而冠兴则偕同捕头方中崖,直奔陆家工地。 他知道,那里聚集了不少月之岛的工匠。 方中崖随行,以其卓越武艺确保他的安全。 然而,当冠兴率众急匆匆抵达工地时,他怔住了。 工地外围空无一人,内里火焰摇曳,杀声震天。 但并无刀剑相交的身影。 他断定,彭大胡子的匪帮已完成目标,悄然撤退。 令他疑惑的是,工地并未如他预料那般满目疮痍。 心中不禁庆幸,看来这些匪徒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残暴无情。 起初,他还担忧火势失控,毁掉新建的酒楼,甚至殃及四邻…… 冠兴带着方中崖,率先踏入工地。 他脑中曾设想诸多可能出现的场景,但未曾料到眼前的景象会是这样…… 在一片神秘的荒原上,几簇魔法火堆熊熊燃烧。 烈焰高耸,将半片夜空染成瑰丽的赤色。 毛三,率领一众劳工,围坐在炽热的火焰旁,他们边饮酒,边激情地吟唱着战斗的诗篇。 匪徒的影子却未曾出现半分。 “毛三兄弟,那些恶贼呢?”冠兴满脸惊异,率先向毛三发问。 “恶贼?哪有什么恶贼?”毛三瞪大眼睛回应冠兴,“冠大人,您怎么会在此地?” “不是有人说有强盗袭击此地吗?”冠兴不解,“所以我连忙率队前来支援。” “没这回事!我们可没人跑去郡府报案!”毛三假装惊讶,“冠大人,恐怕是误会了。” “那你们为何点燃如此炽烈的火焰?”冠兴皱眉,“还大声呼喊厮杀,定会让四周居民误以为遭逢劫难。” “哎呀,冠大人,此事小人之过,未能及时禀报。”毛三匆忙露出惶恐之色,“可能因此引发了误会。” “冠大人,其实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们东家提起了一个名为‘星辰篝火庆典’的活动。” “睿王府的次子不是征服了凤凰岭吗,他和我们东家是知己好友。东家说我们要上演一出大戏,名为‘智夺凤凰岭’,以颂扬他的英雄事迹。” “但现在我们陆家旅店正在建设中,陆家堡也需要大量开支。我想如果请演员,花费必定不小,于是就想,不如让我们兄弟自己来演,既欢乐又省钱。” “您也知道,我以前只是江湾城的一个普通游民,哪里懂戏剧啊!还好平时在剧院看过几次,便试着模仿一番。” “我瞧着今日收工较早,就想带兄弟们练练嗓子……” 冠兴听着毛三的解释,心中虽惊讶,但并未显露。 正要开口,毛三又接着说:“冠大人,我们这些兄弟都是来自月亮岛的,饰演金匪还算合适。但我这个扮演的官军实在有些拙劣,您若不介意,能否指点一二?” 冠兴闻言一怔,连忙挥手拒绝:“毛三兄弟,既然这里一切安好,我也就安心了。公务在身,我还需巡查城中其他区域,改日再一起探讨此事。” 说完,他不顾毛三的盛情挽留,领着队伍快速离开工地,朝皂坊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内心,充满了困惑。 难道那些人改变了计划,未袭击工地,而是转而聚集在了皂坊? 冠兴刚走,毛三立刻起身。 周围几位兄弟也随之站立。 “怎么样,人都准备好了吗?”毛三询问身旁的罗大饼。 “毛三哥,您放心!”罗大饼点头保证,“只等东家的指令,我们就将人送往指定地点。” 毛三轻轻颔首,沉重的叹息在魔法气息弥漫的空气中回荡,他忧心忡忡地望向远方的鲁府,“唉,不知鲁家少爷那里是何境况。” “毛三兄,你无需过于忧虑。”罗大饼宽慰道,“少爷乃神裔,自受天佑,必无恙也!” “但愿如此。”毛三应声,接着对罗大饼说,“大饼,我们继续,同时提醒兄弟们保持警戒,不能让那些不速之客逃走。再者,工坊和兰大师的安全务必守护周全。” 罗大饼闻言,庄重地应诺。 …… 博有才带领一队执法者和守卫,此刻已抵达城郊的魔法皂坊。这片被林景雷租下的院落绵延不断,多达二三十个。刚到近处,便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烧焦魔草的气息。 前方一个院子火焰熊熊,落玉姬正指挥几人在灭火。其他院落里,也闪烁着微弱的火光,却不及此处混乱。 博有才连忙上前,“落公子,状况如何?” “博先生,你怎么会在此地?”落玉姬看着他,一脸诧异。 “我听说城中有邪祟作乱,便立刻率人赶来。”博有才答道,“哎呀,落公子,你竟还受了伤?” 博有才深知,落玉姬现已成为皂坊的核心,深受陆北羽倚重。若冠兴接管皂坊,落玉姬的辅佐必不可少。于是他表现出格外的关切。 “多谢博先生!”落玉姬满面感激,“还好,那些贼徒只是乌合之众,现已尽数落网。”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黯淡,“只是可惜,两座院落的工坊付之一炬,我们还有二十多位工匠伤亡。” “岂有此理!究竟是何等狂徒竟敢如此放肆?”博有才闻言,怒容满面,“我必禀告冠大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就多谢博军师了。”落玉姬点头,接着指向角落,“我们已将贼人制服,全都在那边。” “来人,速速协助灭火!”博有才点头,“你们几个,快检查这些贼人,派专人看管,千万不可放跑任何一个。” 说完,博有才领着人走向墙角。地上,十几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博有才一眼认出离他最近的,正是风中雨的高徒老五。 然而此时的老五,全身血迹斑斑,脸上布满淤青。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四肢摊开,如同一个大大的“大”字。嘴角不断地冒出血泡,呼吸微弱。 老五旁边的人,处境更为悲惨,浑身血污,脸庞被打得面目全非,即使是他们的母亲,恐怕也无法辨认出来…… 甚至,有些工人,头颅上破裂出狰狞的窟窿,鲜血此刻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出。 有位工匠,甚至连灵魂之火都破碎,散落在地,化为微光。 “领主,这些人都是遭狂暴之力重创的。”身边一位卫队长屈膝查看,“恐怕难以挽回生机了。” 说完,他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洛玉姬所在的方向。 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那个昔日只知流连花丛的洛家公子,竟展现出这般强悍的一面。 博有才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宇。 既然这些强盗已无力回天,自不必担心他们会逃脱。 于是,他命令卫队长别再关注此处,速带人前去扑灭火势。 然而,他心中满是疑惑,这些工人何时变得如此凶悍,如此能战? 人多势众,力量倍增。 有了博有才带来的增援,片刻间,熊熊烈火就被压制下去。 洛玉姬走到博有才身边,正欲表示感激,急促的脚步声却骤然响起。 原来是冠兴带领着方中崖,以及一众助手赶来。 “领主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看见冠兴匆忙赶到,博有才略感惊讶。 “博老,这边的情况如何?”冠兴同样焦虑万分。 “多亏洛公子他们反应迅速,已经制服了暴徒,不过损失惨重。”博有才轻轻叹了口气,“还好,没酿成大乱子!”冠兴点头赞同。 他上前与洛玉姬寒暄几句,随后在博有才的引导下,走向那些垂死挣扎的盗贼。 他一眼就认出了老五。 “博老,他们是转移目标了吗?”冠兴侧头看向博有才,低声问道,“陆家工地那边,没有出现匪徒吗?” “没有出现?”博有才闻言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冠兴没有隐瞒,详尽地讲述了刚才赶到工地的所见所闻。 博有才听罢,脸色骤变,“公子,不好,陆北羽可能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冠兴闻言一惊,目光却瞥见博有才正注视着洛玉姬。 瞬息间,他明白了过来。 恐怕,这一切并非偶然。 那个人曾言,风雨会同时对陆家工地和肥皂工坊发动袭击。 而且,风雨会的弟子老五,也与他们有所接触。 然而,此刻陆家工地不见匪徒踪影,肥皂工坊的工人却又把来袭的匪徒尽数击败。 这,恐怕不是单纯的巧合。 工地那边尚可理解,毕竟有些工人曾是月牙岛的盗贼,具备一定的武力。 但是,毛三对匪徒之事一无所知,这就显得异常。 此外,毛三点燃的那几堆篝火,柴火架设得高高,火焰炽烈,也不寻常…… 还有,肥皂工坊的工人们都是城里的普通百姓。 平时连街头恶棍都不敢招惹的他们,又怎会英勇对抗匪徒? 这一切,绝不寻常。 然而,冠兴已无暇顾及这些疑虑…… 甚至,他的心中,涌现了一丝庆幸的涟漪。 庆幸,陆家的产业安然无恙。 庆幸,陆北羽早已预见了这一切。 此时此刻,博有才忽然一拍披风,急切地对冠兴低语:“糟糕!阁下,我们必须立刻带领手下赶往陆府!” 第271章 以一敌众的神威 博有才催促冠兴火速支援陆府,并非担忧陆北羽身处险境。 他已然察觉,陆北羽可能早已洞察了风中雨的阴谋。 且已经布下陷阱,正等待那些匪徒自投罗网。 看来,不仅陆家的建筑工地和肥皂工坊的匪徒吃了瘪。 说不定,袭击陆府的匪徒也将落入被动的困境。 博有才甚至揣测,从一开始就可能已被陆北羽洞悉了匪徒的计划。 他对风中雨的为人了如指掌。 风中雨行事谨慎,极少留下破绽。 这也是彭大胡子对其深信不疑的原因。 如果连风中雨的计划都被陆北羽得知,博有才不禁感叹,这陆北羽的智谋实在是高深莫测。 冠兴此刻也恍然大悟。 他紧张地瞥了眼博有才,脸上掩饰不住兴奋的神色。 或许,他一直期盼着,陆北羽能安然无恙。 听到博有才的话,他立刻挥手示意,令方中崖带领众人向陆府疾驰而去。 从肥皂工坊前往陆府的路途并不近。 正当冠兴和博有才率队赶往,陆府的激战已进入白热化阶段。 经过数十回合的较量,钟离逐渐摸清了陆北羽的战斗模式。 只是,他觉得陆北羽的招式异常诡异。 每次拳头砸向陆北羽,如同击中云端,无法找到着力点。 而且,时常感到自己的力量被陆北羽引导游走,随后消解殆尽。 陆北羽打在他身上的拳头看似绵软无力,轻盈飘忽,毫无杀伤力。 但真真切切落在身上时,却感受到连绵不断的回弹之力,痛苦无比。 幸好,陆北羽并无修炼的护体之力。 因此,尽管多次被击中,钟离虽痛苦不堪,却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 渐渐地,钟离掌握了应对之策。 没有修炼的陆北羽此刻已疲惫不堪,喘息不止。 钟离确信,即便现在无法制服陆北羽,但只需半个时辰,定能让陆北羽耗尽体力,到时候拿下他易如反掌。 于是,他开始围绕陆北羽展开游走攻击。 然而,钟离未能等到陆北羽力竭,却等来了狼狈逃出后院的黑狐钟秀。 随他一同前往后院的手下全无踪影。 钟秀满身血污,身后还尾随着几个追捕他的人。 “大哥,有埋伏!”钟秀边跑边大声警示…… 钟离心中一震,惊诧莫名。 这才察觉,周遭弥漫着陆家守卫的神秘气息,仿佛在无形中悄然增强。 此刻,连他的亲信也在奋力抵御,显得力不从心。 “究竟出了何事,老三他们怎还未赶到?”钟离心头一颤,高声疾呼。 然而,回应他的唯有寂静。 毕竟,无人知晓这诡异变局的根源,局势为何陡然紧张至此。 钟离身形如魅影般疾驰,化作一道漆黑的弧线,直扑陆北羽。 他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 他深谙擒贼擒王之策。 照目前态势,若不能迅速制住陆北羽,恐怕将会面临无法预知的灾难。 陆北羽未曾料到,钟离竟豁出一切。 见他猛冲而来,陆北羽心中一寒。 论实力,他与钟离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方才,他凭借太极与军体拳的交融,出其不意地压制了钟离,令其心生忌惮,攻势渐显颓势。 此时,面对钟离的生死一搏,想要阻挡已非易事。 仅片刻分神,钟离已近在咫尺,砂玻大的拳头直指陆北羽的面门。 此刻,他已将体内神秘力量尽数唤醒。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超先前。 陆北羽欲躲避,却为时已晚。 他急退两步,双拳紧握,迎向钟离的铁拳。 然而,他感受到一股狂风般的劲道自钟离的拳头上席卷而来。 甫一接触,他的手就被瞬间震开。 陆北羽心中一沉,强大力量之下,一切技巧皆显得无力。 他清晰地看见,黑影掠过,钟离的拳头已近在眼前,越来越大。 但就在他以为拳头即将落下,能感受到那股狂风扑面的瞬间,钟离的拳头骤然停滞。 “休想伤我少主!”留赞面色涨红,双手紧握钟离的拳头,凶狠地瞪着他喝道。 一击未果,钟离心中焦虑。 另一手骤然握紧,勾拳疾如闪电,直取陆北羽下颚。 一只手被留赞挡下,另一只手的灵活性自然大减。 这次,陆北羽绝不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体微倾,巧妙地避开了攻击。 随后,他紧抓住钟离的手臂猛然一扯,钟离的左臂立刻脱臼。 “快走!”正当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响起。 风中雨自庭院的高墙跃下,剑光闪烁,挑开几名陆府的守卫。 身形一闪,他也扑向了陆北羽。 然而,就在风中雨扑向陆北羽之际,一道身影已挡在他前方... 剑芒闪烁,瞬间,墨守成与风中雨在疾风骤雨般的交手中又过了数招。 风中雨,依旧无法占据半分上风。 “撤退!”风中雨预感到情势逆转,立刻下达撤退指令。 然而,此时,这些人已被陆府的守卫包围得水泄不通,撤离无门。 片刻之间,庭院中的战斗戛然而止。 风中雨只带着大漠双狐突围而去。 墨守成欲率人追赶,却被陆北羽制止:“勿追败寇!墨兄,还请你在此驻守,确保陆府安全。” 墨守成未言一词,仅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纷乱之声。 冠兴带领一队衙役和护院匆匆赶到。 望着地上横躺的十数名身躯,陆北羽心如刀绞。 这些,皆是陆家堡的精锐力量。 其中不乏当年由秋云招揽至陆家堡的老牌守卫。 他们在堡中守护多年,付出无数,而今日,却为了保护他,献出了宝贵生命。 尽管风中雨仅带走大漠双狐,其余人均未能逃脱。 但陆北羽他们亦付出了惨重代价。 留赞的强化部队,个个都有修为。 这些人,是陆北羽视为珍宝的存在。 然而,此役,竟有五人丧生,十八人受伤。 尤其,留赞为抵挡钟离的攻击,几乎硬撼其拳,如今右腕骨折,左臂脱臼。 刚才风中雨猛冲向陆北羽之际,墨守成虽及时回防挡在陆北羽面前,但剑气已重伤前方的留赞。 仅仅数息之间,风中雨在院墙到陆北羽之间的冲刺中夺走了五条生命,还在留赞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创伤。 若非即时救治,留赞这臂膀恐将残废。 陆北羽开始懊悔,当初为何不将王元庆留在望江城。 若有他在,留赞的臂膀或许能保住。 虽然前世带来不少急救知识,但在物资匮乏的情况下,这些知识毫无用武之地。 此刻,冠兴和博有才率人赶来。 按常理,陆北羽应当与他们寒暄一番。 但陆北羽仅瞥了他们一眼,未发一语,随即投入紧张的救治工作。 陆府出事后,冠兴的队伍一度不见踪影。 此刻迟到,让陆北羽不得不对他们的动机产生怀疑。 特别是,当前救治伤者比任何事都更为紧迫。 陆北羽不愿浪费时间。 他转过身,从旁边的房间取出一小坛烈酒。 坛盖揭开,众人嗅到浓烈的酒香。 然而,此刻,陆北羽并无品酒的心情... ... 在众人的惊异目光中,他倾倒了神秘酒坛中的奇异液体,那液体静静地流淌在伤者破裂的肌肤上。留赞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寒冽的液体渗入他的伤口,痛苦使他牙齿间呼出阵阵寒霜。 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在陆家堡的日子,他曾见过陆北羽用这魔法酒精为马心远疗伤,那是防止恶灵侵入伤口的仪式。 留赞的额头上,硕大的汗珠如星辰陨落。他的唇已被牙关咬破,鲜血丝缕渗出。陆北羽为每个人施放了净化的酒精,随后又让人拿来顶级的疗伤秘药涂抹伤口。 接着,仆人们找到的洁净白纱布,都经过了魔法酒精的洗礼。陆北羽才谨慎地为众人包扎。看见陆北羽亲自照料伤口,受伤的勇士们心中充满了感激。 尽管对陆北羽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毕竟他们是为了他受伤。但在他们心中,已将陆北羽视若神明,这位年轻的家主。 就算面临烈火与深渊,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处理完所有伤员,陆北羽下令赶着马车,趁着夜色将他们送往陆家堡。那里,神医华驼和王元庆能给予他们最好的治愈。 直到一切结束,花费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当陆北羽回头,却发现冠兴和博有才依然矗立原地,纹丝未动。 陆北羽看着他们,愣了一下,“冠大人,博师爷,你们还在啊!真是失礼了。” “北羽,你太客气了。”冠兴轻轻叹息,“可惜我们发现这伙盗贼太晚,未能及时赶来,实在是遗憾。” “冠大人,我们是兄弟,不必如此客套。”陆北羽微笑着回应,“多亏冠大人消息灵通,你们一到,就知道那些盗贼已经逃遁无踪。” 冠兴微微一怔。他想向陆北羽解释,甚至想道歉,坦诚自己曾因威胁而无法救援。然而,话到嘴边,他只是动了动唇,最终选择了沉默。 和陆北羽寒暄几句后,冠兴接手了陆府的俘虏。那群袭击陆府的恶徒共有三十一人,除风中雨和漠北双狐逃脱,此刻已有二十一位伏诛,其余七个俘虏身负刀伤。 博有才象征性地向陆北羽询问了几个问题以作记录,将此事定性为盗贼袭击陆府的案件。这些俘虏,恐怕再也无缘重见天日。 送走冠兴和博有才等人后,陆北羽命古鸿福清理庭院。他则前去两位姨娘的房间问候,带着墨守成返回书房。 在那里,毛三早已等候多时。见到陆北羽赶来,他连忙迎上前去... 自风之港的陆家旅店,至皂影工坊,再到陆氏庄园,那群侵袭者已尽丧命或重伤,仅三人生还逃脱。然而,除了毛三擒获了一位首领般的角色,其余关键人物悉数陨落。此刻,陆北羽凝视着面前的匪徒老三,耐性早已消磨殆尽。 老三顽固如铁,坚不吐实。或许,就算被关进大顺的幽冥牢狱,尝遍所有酷刑,他也不会开口。然而,他现在面对的是陆北羽。这位看似温和无害的贵公子,实则如恶魔般令人生畏。老三被缚于椅上,双手反扣,动弹不得。 陆北羽的目光如寒冰,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笑意:“我知晓你乃风雨门弟子老三,如今你是我的阶下囚。”“我的法则简明,如实招供则宽大处理,顽抗到底唯有严惩,如何抉择,全在于你。”听到此言,老三仅是冷哼一声,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相信,你会选择与我们合作的!”陆北羽的笑容再次淡然。瞬息间,他手中多出一根锐利的竹刺。在老三的悲鸣中,竹刺悄然刺入他的指缝。 老三自认铁石心肠,即便面对死亡,也不会惧怕。但当陆北羽将第三根竹刺插入他的指甲时,他终于无法忍受…… 第272章 恶魔之影 老三是钟离的亲信,诸多情报皆由他为钟离探得,其中包括陆北羽的动态。在江畔城,众人皆认为,自陆家大少爷重伤苏醒后,他已彻底变为另一个人,才情出众且平易近人,是个和蔼可亲的君子。然而此刻,老三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他内心已判定,这陆北羽并非平易近人,而是货真价实的恶魔。不,或许连恶魔都比不上他的残酷。 他不解陆北羽是如何想到如此狠辣的手段——竹刺入指甲缝隙……十指连心的痛楚,非人所能承受。老三始终坚信,即便落入敌手,自己也绝不屈服。然而他未曾料到,短短两个时辰之内,他便彻底败下阵来。 老三,将一切和盘托出。风雨门与彭大胡子的秘密,他悉数泄露,当然,是他所知级别的秘密。老三真名钟文,第五匪徒钟德在皂影工坊袭击中丧生。他与漠北双狐同生于靠近大漠的偏远村庄,算是一母同胞。当年漠国与大顺交战,村子遭受劫掠,唯有他们五人幸免于难。后来巧遇风雨门的风中雨途经此处,将他们五人带回山中,传授武艺…… 然而,风中雨对他们的训诫严厉无比,甚至严禁他们涉足山下世界。 数年前,老四钟奎违反禁令,私自下山,不料触怒了一位山谷下的魔裔少年,竟惨遭其爪牙毒手。 白狐钟离随即引领他们四兄弟闯入那个魔裔家族,屠尽了五十馀口,无论是守卫还是侍女,无一幸免。 他们原以为风中雨会为此大发雷霆,谁知他仅轻轻颔首,宣布他们可离山而去。 至此,他们才知晓风中雨乃影舞门的精英弟子。 于是,他们以风中雨门生的身份游走于奇幻大陆。漠北双狐之名,也在广袤的沙漠地带逐渐传开。 因钟离与钟秀乃孪生兄弟,一个如夜般漆黑,一个如雪般皎洁,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漠北双狐便是这对兄弟,却不知实则还有两位隐匿的伙伴。 老三与老五极少公开露面,故鲜有人知悉他们的存在。 起初,他们并未意识到风中雨竟是彭大胡子麾下的一员猛将,仅以为自己是影舞门的成员。 直至南行之际,他们随彭大胡子的四大护法一同出行,途中四人尊称风中雨为大护法,敬意满满,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望江之事,全由白狐钟离精心策划,风中雨并未打算亲自出手。 他们的目标原本明确,锁定陆府的两位神秘妾室。 却未料到,陆北羽带着墨守成重返,打乱了原有计划。 因此,风中雨的新目标变为牵制墨守成,而钟离则指挥兄弟们按计行事,绑架陆北羽及两名女子。 但他们未曾料到,陆北羽早已布下防备。 钟文在陆家工地安置的眼线早已被毛三察觉并掌控。 当钟文依约带领人马前往工地时,立刻落入毛三的埋伏,被捕擒获。 遗憾的是,钟文对彭大胡子的情报知之甚少。 风中雨平日带领他们在外执行任务,从未返回彭大胡子的主寨,以致于他对大寨内部一无所知。 在这次行动中,他听风中雨提及,似乎是京师某贵族的召请,才令彭大胡子南下对付陆北羽。 只是那位京师贵族的真名,钟文却无法确切得知。 钟文透露了不少情报,但大多并无太大价值。 即便他泄露了风中雨等人的藏身之处,待墨守成一行人抵达时,已是人去楼空。 陆北羽未放走钟文,也未取其性命,而是秘密将他押送至陆家堡。 既然彭大胡子已对自己产生兴趣,未来的冲突恐怕难以避免。 但眼下,他的实力尚显不足,太过被动。 留住钟文,或许能获得更多有关彭大胡子和风中雨的情报,对未来有所帮助... ... 经过一夜的混沌动荡,当曙光初照,人们推开古老橡木大门时,世界仿佛已被神秘力量抚平。然而,衙役与县衙守卫在石板街道上忙碌奔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魔力。 陆家的建筑工地、魔法皂坊与陆府遭受突袭的消息,如同风中的魔咒,瞬间传遍全城。昨夜,尖锐的战斗呼喊响彻天际,无人敢因好奇而出户窥探。即便胆大的,也只能躲在半掩的窗扉后,窥见一抹被战火染红的天空,那颜色在月光下显得诡异而深远,激发了人们的无尽想象。 最近,皂坊和工地似乎在进行神秘的夜工,劳作的工匠们并未归家,这引发了人们诸多猜测。文书公文如魔符般降临,官府要求市民报告城中恶魔的行踪,更多的人加入了这场神秘的推理。 据说,数百名邪灵匪徒潜入了望江城,目标直指陆家大公子...但陆家大公子是天选之人,岂能轻易被暗算?他在梦境中已得到古神的启示... 借助仙法,陆家大公子召唤天兵天将,将这些邪灵击溃得片甲不留...看着府邸来来往往的宾客,带来种种奇幻传说,陆北羽不禁露出无奈的微笑。 他并未辩驳,毕竟,对于凡夫俗子而言,这些超乎常理的事难以理解。更重要的是,他有许多事亟待处理:家中战场般的混乱需张宇恨尽快修复;两位姨娘因恐惧而颤抖,他需要给予慰藉;无论乡绅商贾的关心是真是假,他们都应得到应有的礼遇,因为他们是望江未来发展的关键盟友。众多伤亡的工匠与同伴,他必须妥善安排后事。此外,留赞提醒他,彭大胡子的手下装备精良,自己的护卫相比之下显得落后,增强护卫的盔甲与武器已是当务之急... 京师,上梁,皇廷,黄金大殿。 顺帝柴昊云面色严峻如铁石。他目光扫过群臣,怒火中烧。奏章在他手中如同魔符般掷出,他对臣子们咆哮:“你们看,你们好好看看,这一切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群臣之首的陈相陈子昂,惊讶地拾起地上的奏章。只看了几行,他脸上已布满震惊。他终于明白,为何顺帝一早就如此愤慨。望江的天才陆北羽,这个名字早已不是陈子昂初次耳闻。无论是当年那句震撼人心的“为何读书”二十二字箴言,还是平息月光岛动乱的功绩,都深深烙印在陈子昂的记忆里... 特别是在他推行的“雷霆与恩赐”策略下,无数生灵既感敬畏,又存畏惧。然而,无人知晓,这位青年竟蕴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凌霄城边的凤鸣山,那些金鳞匪帮一直是大顺帝国的棘手之患。 然而,没人预见,这一切会被雷云一扫而平。 外人不明其中内情,唯有陈子昂目睹过雷云写给顺皇的密信。 此事,他必定知情。 虽然顺皇对雷云极为赞赏,但他仅是众多王族府邸中的一位公子,并非嫡长子。 更何况,他并非长子,这便注定了雷云的未来命运。 若他无法展现出超凡的才华,开辟自己的天地,等待他的将是何等结局,不言而喻。 按大顺帝国的律例,王府应由长子承袭。 雷云无法从王府中获得实质性的利益。 就像睿王府的大公子,他人口中尊称的“小王”,而他,只是睿王府的次子,仅此而已。 尽管雷云确实赢得了长公主的青睐,但这还不足以让他有大的作为。 谁也没料到,短短数月,这位睿王府的次子,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改变的源头,正是陆北羽。 如今,睿王与小王都已抵达帝都,仅留雷云一人在凌霄城执掌睿王府。 此刻,他成就了收复凤鸣山的功业,这无疑使他在顺皇眼中增添了无尽的权重。然而,这样的公子,却不居功自傲。 陈子昂读过那封信后,最欣赏雷云的,就是这一点。 因为雷云在信中详细叙述了凤鸣山战役的始末。 也是这封信,让陆北羽的名字再次跃入陈子昂的视线。 是陆北羽提议攻打凤鸣山。 是陆北羽策划了攻山之策。 是陆北羽提出的方法,稳定了凤鸣山的生产。 如今,凤鸣山已归于宁静。 山中出产的黄金砂,源源不断地送往帝都。 这一切,他们都心知肚明。 雷云曾言,收服凤鸣山,陆北羽功不可没。 因此,顺皇对这位少年陆北羽寄予厚望。 只是,让陈相困惑的是,顺皇虽深爱陆北羽,但当时并未表现出要提拔他的意愿。 照陈相的设想,像陆北羽这般人才,即使不愿参与秋考,不愿求取功名,顺皇也不该白白浪费。 他应召其入仕,让他为朝廷效力。 特别是,凌霄郡守张肃刑奏请,出于对陆家堡安全的考虑,希望能扩大陆北羽护卫力量的折子,却被顺皇搁置了。 这让陈子昂十分费解。 然而,如今奏折上竟赫然写着,陆北羽遭到了袭击。 这本应是小事一桩,不该在朝会上提及…… 甚至,这种秘密情报不应落入至高无上的瑞恩王手中。 然而此刻,瑞恩王不仅见到了,且怒火如炽。 庞胡须是何许人也,陈子昂心中再清楚不过。 那乃是北境最大的奇幻盗匪,王廷最为忌惮的匪首之一。 多年的光阴流转,庞胡须始终在北方肆虐。 此番,竟派遣大批人马南下,直指chaijing云与陆北羽。 此举无疑触碰到了瑞恩王的底线。 然而,庞胡须此举必非心血来潮之举,背后定有人指使。 对此人,陈子昂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他确信,瑞恩王必定也猜出了幕后之人。 只是,双方都未曾言明,一来缺乏确凿证据,二来,现在并非与那人摊牌之时。 大顺的财政主要依赖盐税与灵运航道。 然而这两项重权多半掌控在那人手里... 此时若撕破脸,对大顺并无益处。 陈子昂能在朝堂立足数十年,心思之慎密可想而知。 因此,他立刻明白了瑞恩王的意图。 当年瑞恩王未收回单凤山的矿权,并非对金匪无力回天, 而是忌惮单凤山金矿背后的势力。 虽然大顺的金矿不多,但以一座金矿换取国家和平,确是上策。 然而,chaijing云与陆北羽这两个毛头小子,竟直接捣毁了单凤山。 此举定会惹怒那人,随之而来的是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瑞恩王欲庇护这两位晚辈。 然而,他并不愿直接与那人对立。 最好的对策,便是巧妙地敲山震虎。 陈子昂思及此,皱紧眉头,退至一旁。 此时,大将军叶明已阅毕奏章,递给身旁的大臣,率先发言:“陛下,老臣以为,庞胡须嚣张至极,留之无益,不如派出精锐,一举将其铲除!” 叶明话音刚落,周围几人已聚首细读完毕。 有人皱眉道:“陛下,庞胡须能自北方悄然调遣众多高手南下,且我军的制式盔甲也落入其手,此乃匪患之余,也必与王廷内某些人有所勾结。” “微臣附议!”又有人附和:“陛下,此事务必彻查。” 于是,众人纷纷响应。 陈子昂环顾四周,心中豁然开朗。 这些发言者皆年轻有为,堪称朝堂上的新生代。 一方面他们对陆北羽印象尚可,另一方面,他们也是瑞恩王改革的先驱。 近年来,他们提出不少有益建议。 此刻他们站出来,无疑是受到瑞恩王的暗中示意。 显然,今日的瑞恩王或将有重大举措... 第273章 三重秘因 陈相陈子昂,身为追随星辰帝多年的元老,能在权力的巅峰屹立不倒,自然有其奥秘所在。 这并非仅因他超凡的能力,更在于他深谙帝心的洞察力。 近年来,星辰帝励精图治,确实缔造了许多辉煌的政绩。 陈子昂多年来,首次目睹如此勤政的星辰帝,心中也燃起了希望之光。 特别是在国子学事件之后,星辰帝似乎对出身贫寒的士子们更为倚重。 眼前的这些敢于挺身而出的大臣,正是寒门精英的象征。 那一日,正是他们力排众议,直言上书,促使星辰帝重用秦风,再度执掌国子学,并将其更名为星辰学院。 陈子昂确信,今日众人突然发声,绝非偶然,而是有备而来。 甚至可能得到了星辰帝的暗中示意。 陈子昂,智谋深沉。 尽管他口中不言,但有些事早已心照不宣。 彭大胡子当年能迅速崭露头角,得益于朝中某些力量的庇护。 太师文天达与彭大胡子间的联系错综复杂,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只是,无人握有确证,故无人敢轻易提及。 毕竟,文天达太师不仅权倾朝野,更是前任太师庞太师的亲传弟子。 羽翼遍布各方。 因此,无人胆敢触怒他。 然而,陈子昂心中明了,这些事星辰帝必定知情。 只是,若想稳坐龙椅,他就不得不依赖文天达的支持。 所以,这些年他对许多事务都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此刻,年轻人的挑战虽未直指姓名,但他们的意图,众人皆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陈子昂不禁斜视一眼,望向文天达所在的方向。 此时,文天达已阅览过那份奏章。 奏章上却无签名。 确切地说,签名处被墨迹刻意抹去。 他的眉头立刻皱紧了。 通常,非紧急公文的奏折会先经过他和陈子昂过目。 经由他们引领的一众官员初步审查,有必要的才会递到星辰帝面前。 至于朝堂上的奏章,或是早朝时呈给星辰帝的,或是被帝召见时直接送入御书房的,才会跳过他们最初的审阅。 然而这份奏章,讲述的是凌霄郡的事,揭露的是彭大胡子的恶行。 显然,不可能源自朝堂,而应出自地方官员之手。 若是地方官员奏报,此人竟能直达星辰帝面前…… 文天达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寒意袭来。 凌霄郡,望江县,是否一直存在一个能直达帝耳的人? 若非睿王府之人,又会是谁? 难道,星辰帝一直在暗中关注那个地方? 难道,关于望江的流言蜚语,竟是真的?... 他本欲进一步陈词,但此刻却轻轻合上双眸,静如磐石,摆出一副超然事外的姿态。 他深知,无论顺帝对那位彭胡子作出何种裁决,他都不能流露出丝毫异议。 否则,凭外界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他很可能将自身卷入漩涡之中。 他已经敏锐地察觉,近来的顺帝与往昔大不相同。 因此,他一直在暗中策划着自身的退路。 当朝堂上的众人纷纷表达观点之际,高坐于宝座之上的顺帝再次启唇:“丞相陈子昂,你意下如何?” 听见顺帝询问,文天达微微眯起的双目陡然瞪大。 “陛下,老臣认为,此时不宜深究此案,暂不可急于围剿彭胡子!”陈子昂缓步上前,沉声道。 顺帝闻言一怔,原本期待陈子昂力挺剿灭,不料听到的答案却出乎意料。 他脸色瞬时转为愠怒:“何意?难道丞相以为,任凭彭胡子如此猖狂便可?” 闻言,文天达同样一愣。 这几个呼吸间,他的脑海已设想了陈子昂多种答复, 可未料到,陈子昂会这般直言。 陈子昂向来对他心怀不满,且对天下盗匪深恶痛绝。 现在有了这样的良机,怎可能无动于衷,提议不应深查? 面对顺帝的怒火,陈子昂并未惊慌,反而镇定自若地继续说道:“陛下息怒!老臣以为,不宜深究的理由有三,请陛下容臣禀明。” “好,你说!”顺帝冷哼一声,“若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看我如何处置你!” 陈子昂点头,接着言道:“如今漠国与燕国持续对峙,北方战局扑朔迷离。彭胡子犹如皮疹之疾,北方边疆的备战才是当务之急。” 听罢,顺帝皱起眉头:“你继续!” “彭胡子久居天荡山一带,地形险峻,易守难攻。”陈子昂续道,“若非精锐部队前往,必然无法有效围剿;而若派精兵围剿,必然使边境空虚。” “所以,这是暂不发兵围剿彭胡子的第一个原因。” 陈子昂的话语,令原本窃窃私语的大臣们瞬间鸦雀无声。 不得不承认,陈子昂所言直指要害,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陈子昂瞥了一眼眉头紧锁的顺帝,见他沉默不语,这才低头继续说道: “第二个原因在于,此次陆北羽能重创彭胡子,斩杀其麾下十二护法中的四位,还重伤了他的得力助手风中雨,这表明了两件事。” “哪两件事?”顺帝一愣... \"首要之事,离开苍穹山脉,彭胡子的威势便不再如他所言。\"陈子昂嘴角浮现出微妙的笑意,“加之此番重挫,料他必有所收敛,不敢轻易露面。若以军力围剿,他深藏幽林,我们将空手而归。” “其次,彭胡子为何要对陆北羽下手,此事颇耐人寻味。”陈子昂稍作停顿,继续道。 “无非两点原因。”他分析道。 “其一,陆北羽推行的‘恩威并施’策略已然见效,各地盗匪皆在窥探,令彭胡子心生疑虑。” “我听说侠义之岛传出风声,似有与朝廷缓和之意。” “再者,陆北羽的举措触动了朝中或地方某些人的利益。特别是单凤山之事,断了某些人的财源。他们与彭胡子暗中勾结,借彭胡子之手除去陆北羽以泄愤。” “你是说,此刻站在殿内之人,亦有彭胡子的党羽?”顺帝闻言,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龙椅震动,仿佛预示着怒火滔天。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下方群臣顿时噤若寒蝉,心中畏惧,纷纷偷瞄向陈子昂。 面对顺帝的雷霆之怒,陈子昂面不改色,冷静异常。而一旁的文天达却皱紧了眉头。 他敏锐察觉到,今日朝议的气氛颇为不寻常。 叶明身为大将军,大顺军的领袖,建议出兵平定彭胡子并无不妥。但那些年轻气盛的臣子竟敢高声附和,这就有些异常了。 文天达记得,上次他们在朝会上这般喧嚣,不久后秦风便回归,执掌了国学院。当年正是因为他与秦风不合,秦风才被迫离开朝堂。 文天达在政坛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他推测,顺帝早已萌生围剿彭胡子的念头,今日之举或许是顺势而为。 然而,他不解为何陈子昂会提出反对意见,这与他一贯稳健的表现相悖。 直到此刻,文天达才恍然大悟。陈子昂或许另有所图,意图扩大彭胡子之事,借机打击自己。 只是,朝堂之上,仅凭口舌之争无法轻易说服顺帝。因此,他并不十分忧虑。 然而,陈子昂话锋一转,说出一番出乎意料的话。 “陛下息怒!”陈子昂接着说道。 “诸位大人所言极是,若非有人与彭胡子暗通款曲,他们如何能在江畔制造如此浩劫?若无人相助,他又怎能得到我大顺边军独有的制式盔甲?” \"故此,老臣以为,此刻比围剿诺恩胡须领主更为亟待的,是净化我国泰亚利亚的官僚体系,将这些腐败之徒悉数铲除。\" 泰亚利亚王的眉宇间凝聚着忧虑,微微颔首,“丞相所言极是,退朝后,你与太傅及尚书们,前往朕的藏书阁共商此事。” 说完,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陈子昂,“丞相,你提及的第三个理由,究竟是何意?” 此刻,泰亚利亚王的语气柔和不少,对陈子昂也更为礼敬。 陈子昂继续回应:“第三个原因,既然陆北羽推行的政策显现出效力,那么正是我们扩大影响的好时机。让全世界见识到陆家堡的威严。” “见识陆家堡的威严?”泰亚利亚王皱眉,略感困惑。“这其实很容易理解,就是给天下的强盗们一个归顺的希望。”陈子昂略显凝重地说道,“如果他们能向朝廷效忠,就能如同月光群岛的居民一样,得到王室的庇佑,不仅能过上安宁的生活,还能免受欺凌。” “如此,陛下先前设立陆家堡为试验之地的决策,便可逐步向各地推广了。” “这样一来,若能解决全境的盗贼问题,大泰亚利亚自会更加和平。” “没了匪患,我们就能全力发展经济与军事,那时我们的泰亚利亚将更加繁荣。” 陈子昂的话语直击泰亚利亚王的心扉。当初,蔡敬云推荐陆北羽时,也曾这样向他描绘过。 消除泰亚利亚的盗匪困扰,这是泰亚利亚王长久以来的愿望。 可多年过去,成效并不显着。 因此,他从一开始就对陆北羽的奖惩并用政策抱有厚望。 只是这段时间,世事繁多,北方战火再燃,令他无暇顾及。 这份奏章,让他意识到,陆北羽一直处在艰难之中。 然而,他在此之前对此一无所知。 泰亚利亚王对陆北羽,内心其实有些复杂的情绪。 因为他是秋云的儿子。 但那些旧事,已经是二十余年前的尘封过往。 秋云已逝,他以为自己能彻底释怀。 所以他收到蔡敬云的信后,立刻赞同了蔡敬云的建议。 只是他没料到,其实心中许多事情并未真正放下。 特别是当他听说陆大熊重返京畿,诸多旧日记忆纷至沓来。 泰亚利亚王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曾在长公主的宫殿中见过陆大熊一次。 只是那次,他们并无交谈。 而陆大熊对他并无好感。 因此,他对陆大熊也无好感。 在长公主的安排下,两人共饮了一次酒。 然而,酒桌上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无人知晓的是,第二天泰亚利亚王就收到了蔡敬云和张肃刑的奏章... 凤凰岭的叛贼,侵袭了鲁格要塞。 然而,代价极其惨烈。 幸而,鲁格·诺恩预见了危机,早已握紧了控制权。无疑,查尔·吉恩的智谋也功不可没。 如果说查尔·吉恩偏爱鲁格·诺恩,那再寻常不过。 顺天王也深知,二人之间有着深厚的联系。 但张邃刑的奏疏却透露出别样的意味。 纵无确凿证据,他隐约察觉,张邃刑似乎效忠于那位隐秘的大人。 既然是那位大人的追随者,理应不会偏向鲁格·诺恩。 可他竟提议,让鲁格要塞扩增守卫力量,以确保那里的安全。 这个提议,耐人寻味。 当然,月影岛的事务一旦处置失当,会动摇国家根基。 顺天王心中对此再清楚不过。 尽管如此,他仍扣下了张邃刑的奏章。 他并不急于赞同这个提案。 他觉得,以鲁格·诺恩现今的地位,不应赋予如此重大的权力。 哪怕他极为杰出。 但他终究是陆大熊和秋云之子。 然而,直至此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误判了。 他在思索,若非鲁格·诺恩预先洞悉了彭胡子的诡计,后果又会如何? 若鲁格·诺恩遭遇不测,他又该如何面对陆大熊? 当然,他觉得无需向陆大熊交代。 可若有一天自己逝去,又该如何面对地下世界的秋云? 一切,就这样充满矛盾。 虽然那时他就有所抗拒,试图阻止。 仅因内心的疑虑,内心的不安。 但现在,他明白了。 自己犯了错。 然而,他是王,至高无上的王。 自然,不可能向任何人低头认错。 但事情必须得到补救。 于是,此刻,时机已至。 他也理解了,为何陈子昂一大早就冗长地提出建议。 人到暮年,锐气不再。 顺天王一直这般看待陈子昂。 也因此,这些年来,他表现得较为中立。 不过,今日的丽塔如此积极,滔滔不绝,确是在为他排忧解难。 在他还没看清之际,陈子昂已洞察全局。 所以,他才会有那么多的肺腑之言。 想到这里,顺天王不禁笑道:“丞相所言极是,鲁格·诺恩,是时候变得更加强大了。” 第274章 子爵 陈子昂的劝谏,让顺天王深感诚恳。 自然,这也为他提供了更改先前对张邃刑奏疏拖延的借口。 因此,他立刻下令,批准了张邃刑当日的请求,正式许可鲁格·诺恩扩充守卫力量。 而且,鲁格·诺恩不仅平定了凤凰岭,更重创了彭胡子,顺天王毫不吝惜,赐予了他一个爵位。 顺天王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就连陈子昂本人也没预料到,顺天王会给予这样的赏赐。 爵位,在大顺帝国,极为珍贵。 特别是,对像鲁格·诺恩这样的平民来说,获封爵位…… 自从高祖黄帝征服了这片神奇的大陆,他曾册封若干爵位,以表彰那些协助他开创王国的英勇勇士。 如今,在大顺帝国,除了皇族成员,大多数爵爷的头衔皆源于世代传承。 先帝在位时,仅有一位被封爵,那是一位王爵,也是大顺首位非皇族的异姓王。 当今君主统治多年,这是他首次授予新的爵位,足见他对陆北羽的重视程度。 然而,人们对此举感到困惑。如果他真如此器重陆北羽,为何只封他为男爵,那可是所有爵位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要知道,男爵是最低级别的平民爵位,它与官职无关,没有品级可言。 通常,拥有爵位者将获得封地,但最低的男爵却无此待遇。 诚然,顺帝赐予陆北羽男爵头衔,自然不会附加实质性的赏赐。 总结而言,即便成为了男爵,除了名头悦耳些,似乎并无太多实际益处。 不,若要说益处,确有两处。 首先,陆北羽成为男爵后,他的田产税收将从四成降至三成。然而,陆家与江畔之事,众人略有耳闻。实则,陆家减免一成赋税,影响微乎其微。 否则,他也不会接纳月亮岛的数千难民。相比月亮岛人的生活需求,男爵带来的这一成税减免,可谓杯水车薪。 甚至有人建议,既然陆北羽收留众人,免除陆家堡赋税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顺帝未曾应允,加之国库日益空虚,无人敢再多言。 许多人暗自思量,顺帝是否对陆北羽过于苛刻。 当然,男爵身份还有另一好处。 有了爵位,便与普通民众有所区分。一旦进入贵族行列,便有机会与皇室建立联系。 因此,即使是普通的男爵,面对大多数官员,也可免去跪拜之礼。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权豢养私兵。然而,私兵的数量依爵位高低而定。 例如,柴敬云的睿王府可拥有三千私兵。娄楼楼带领的南方边军,也可视作私兵。但这与守护睿王府的卫队不同,后者大多驻守府内,而睿王府的私兵,如娄楼楼等人,有自己的校场,可操练调遣。 男爵虽为最低爵位,却仍可拥有五百私兵的权力... 然而,这对守护陆家堡这个神秘要塞而言,已绰绰有余了。 陆家堡的守卫者至多不超过两百位勇士,再添上男爵麾下的五百名战士。 如此一来,陆家堡现今册录之内,养育着七百名精锐便不再是奇闻。 顺帝言毕,起身走向御书房,几位重臣紧随其后,准备共议整治王国吏治的大事,接着宣告朝会结束。 刚出大殿,张三峰疾步赶上大将军叶明,“大将军,请慢行一步!” 尽管叶明年近花甲,但听力敏锐,步伐矫健如初。 然而,他对政务并不热衷,唯有需要调兵遣将之时,才会向顺帝献上计策。 因此,像这样的吏治整顿会议,自然不会邀请他参与。 听到张三峰的呼唤,叶明停下脚步,和蔼地看着他问道:“张大人,不知有何指教?”叶明对张三峰始终抱以极高评价。 当年,若非皇上将小女儿许配给戴家,叶明甚至有意将张三峰纳为女婿。 当然,这其中包含了叶明的一段心结。 一份对漠国的复杂情感。 早年,叶明曾镇守北方边疆,常与漠国交锋,对漠国始终抱有敌意。 当年漠国太子入京,张三峰在殿前凭一副对联令漠国太子颜面尽失,这让当时在场的叶明深感痛快。 他认为,张三峰与漠国太子在殿前的较量,是为了大顺的尊严。 就如同他当年驰骋沙场,与漠国刀光剑影,道理无二。 故此,这些年来,他与张三峰的关系日益亲近。 或者可以说,张三峰仕途快速晋升,也离不开叶明的提携。 “大将军,下官哪敢妄言指教,而是有些疑惑想请大将军指点。”张三峰微笑加速几步,来到叶明身旁。 叶明的嘴角泛起一丝淡笑,“让我猜猜,张大人是想问,为何陛下突然开始赐封爵位了吧?” 张三峰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大将军真是神机妙算,下官心中所想,您一眼便知。” “走吧,上我的马车,边走边谈。”叶明笑着说道。 “如此,就叨扰大将军了!”张三峰朝叶明鞠躬,吩咐自己的马夫跟随,然后随着叶明步入马车。 叶明的马车宽敞异常。 两人相对而坐,中央放着一张案几,滚烫的水正在壶中翻腾,炉中的炭火炽烈燃烧。 “来,品尝一下新到的冻顶乌龙茶。”叶明小心翼翼地为张三峰泡了一壶茶。 张三峰道了声谢,拿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立即赞不绝口。 叶明本就嗜茶如命,此刻听到张三峰的赞美,顿时心情大好,与他一同探讨起茶艺之道。 张三峰对茶艺同样颇有研究,两人相谈甚欢,共享这片刻的宁静时光。 马车在魔法光辉的照耀下缓行,一盏茶已尽,叶明放下手中精巧的魔晶茶盏,目光投向张三峰,询问道:“张大人,对此番封爵之事,您有何高见呢?” 张三峰原本打算从叶明口中探听一些隐秘情报,探究这位大将军是否知晓些什么神秘消息。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叶明竟将问题抛回给了他。 听到此言,张三峰微蹙眉头,显出深思的神色:“王命如谜,卑职实在难以揣摩陛下此番心意何在。” “何以如此说?”叶明举杯轻啜一口魔晶茶,脸色渐趋凝重。 “大顺王国多年未曾册封贵族,陛下登基至今,亦未有过此类举动。”张三峰轻轻搁下茶盏,“而陆北羽年仅弱冠,竟然获封男爵,足见陛下对其寄予厚望。” 张三峰略作停顿,继续说道:“可若真重视他,为何赐予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男爵头衔呢?这便是卑职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大人真以为,这男爵之位毫无价值?”叶明摇头道,“张大人,看待事物,我们不可止于表面,应洞察其背后的深意。当然,天子之威难以揣度,但我们能从诸多迹象中看出端倪。” 张三峰闻言一怔,连忙拱手请教:“还请大将军明示!” “试问,陆北羽会介怀你那一成的税赋减免吗?”叶明缓缓道。 “不会!”张三峰摇头道,“若他真在乎这些,就不会接纳那么多流离失所之人了。” “那么,你认为陆北羽最在乎什么呢?”叶明又问道。 “在乎什么?”张三峰皱眉,“我曾在江畔与他两度相遇,他才情出众,行事不拘一格。藏锋多年,江城纨绔的名声响彻云霄,想必名声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不在乎声名,又不在意财富,难道他在乎功名?”张三峰喃喃自语,“可据秦老所述,他似乎对秋闱科举并无兴趣,连秦老引荐他入朝为官的机会,他也婉拒了。那他究竟在乎什么呢?” 张三峰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只能转目看向笑盈盈的叶明。 “大将军,请指点迷津!”张三峰抱拳恳求。 “实则,他既在乎一切,又不在乎一切。”叶明笑道,“率性而为,心中所想唯有他自知。不过,我相信他追求的是实惠,无论大小。”张三峰听得愈发迷惑。 “张大人,您可曾听说陆北羽在陆家堡举办的‘全猪宴’?”叶明接着问道。 “那个全猪宴,卑职倒是略有耳闻。”张三峰点头道,“传说他以此宴麻痹了彭大胡子及其党羽马三眼,最终一网打尽。” ... \"我的意思并非此意。\" 叶明轻轻摇动着头说,“我指的是这全猪宴的起源,你知道这些猪的来历吗?” 张三峰又一次惊讶,微皱的眉头显露出疑惑:“我们赫尔德伦王国的农夫中不乏养畜能手,这有何特殊之处?” 叶明再次摇头:“据我所闻,这些猪皆是陆北羽亲手喂养。” “啊?你说陆北羽亲自养猪?”张三峰震惊地瞪大眼睛,“难道他意图靠此营利?” 当日,在江畔,陆大雄和陆北羽曾言,诗赋无法充饥,也不能保暖,看似无用。张三峰认为这是对他们文人的侮辱。 然而,就是这位被误解为侮辱斯文的人,创作出绝世诗词,令他望而却步。特别是,江畔高塔上的空白对联多年无人能填,即便是身为文采出众的朝廷三才子之一的他,也束手无策。 陆北羽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那副流传千年的绝对佳句。对于陆北羽的才情,张三峰深感敬佩,也承认自己远不及他。 因此,张三峰一直觉得陆北羽先前必定有所隐藏。即便他举止有失文雅,他也认为那是陆北羽恃才放旷,毕竟他有那份资本。 但此刻听说陆北羽竟然从事养猪,这令他极度意外。“没错,据说经过他的培育,这些猪毫无腥臊,肉质比平时我们享用的羊肉更为鲜美。”叶明脸上满是对未知的渴望,“皇上亲口告诉我,睿王府的二公子还品尝过那全猪宴。” 说到这里,叶明的眉宇间不禁凝重起来。这段时日,陆北羽的名声太过响亮。 尽管他对此类事并不太关注,但还是无意中听到了一些关于陆北羽的事。也是从那时起,叶明开始留意,因为他觉得陆北羽的气质似乎与某人极其相似。 而且,当年秋云随陆大雄返回赫尔德伦时,留下了不少谜团。他甚至怀疑其中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甚至感到,陆北羽的性格不可能源自陆大雄,更像是那位在大顺王朝中,许多人避而不谈的人物。 张三峰的眉毛再次紧锁:“那这与皇上赐予他爵位有何关联呢?” “你是吏部的人,你应该记得,张肃刑曾上书请求皇上准许陆北羽建立私人卫队,以确保陆家堡的安全,防止月光岛的叛乱重演,这事你听说过吗?”叶明继续说道。 张三峰点点头。 这份奏折起初由他审阅,然后递交给吏部尚书,最终经过丞相陈和文太师审定,才送到顺帝手中。因为大家都知道,顺帝对陆北羽在陆家堡的实验项目极为重视,因此都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奏折送到顺帝面前,却如石沉大海。顺帝并未给出明确答复,也没有禁止... 于是,所有人达成了一种神秘的契约,不再提及那段秘辛。 这揭示了,顺帝心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意图,只是未曾表露半分。 今日,顺帝打破传统,赐予爵位,实则只是口谕轻吐,实质性的恩惠微乎其微。 然而,叶明深知,或许正因为如此,陆北羽反而更加珍视。 虽只有一成的税收,但他确信,陆北羽定然心怀喜悦。 男爵拥有训练军马的权力,将来让他蓄养一支私军,自然能确保自身的安全。 他深信,陆北羽必定也会洞察这一切。 顺帝仅以言语施恩,未耗分毫,却能让陆北羽心甘情愿臣服,此乃最为精明的手段。 第275章 遮蔽之翼 礼部尚书秋行,自王宫的书房议事后,匆忙离开皇宫,直奔回家。 途中,丞相陈子昂试图与他会谈,却未能找到时机。 秋府门前,已然是深夜时分。 秋家老祖宗素有早眠的习惯,此刻早已安寝。 但秋行顾不上打扰老者的安息,径直来到他的门外,轻敲房门,“父亲,父亲!” 秋老被敲门声唤醒,“行儿,这么晚了,何事?” 他了解秋行是个孝顺的孩子,若非十万火急,绝不会在此刻打扰他。 “父亲,关乎望江的新情报。”秋行谨慎回应。 片刻,屋内传出沙沙声,随后房门开启。 秋老已在侍女的服侍下披上长袍,“行儿,进来细说!” “父亲,孩儿刚自王宫书房归来。”秋行上前,向秋老行礼后继续说,“望江又有新的动态。” 侍女点亮房间的魔法灯,搀扶秋老坐到椅上。 秋行走近,详述了早朝时的全部经过。 秋老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 “父亲,我记得当日凌霄领地的郡守张肃刑呈上的奏章。”许久,秋行继续说道,“陛下压下那份奏章这么久,显然不希望陆家掌握兵权,哪怕只有几百名私人战士。只是……” “今日,文天达有何异动?”秋老直接打断他的话。 “文太师?”秋行闻言一怔,“并无异常!早朝时,先是年轻官员进谏,之后都是陈丞相发表见解,文太师始终沉默。” “即便到了王宫书房,文太师也显得颇为寡言。”秋行皱紧眉头,“父亲你不说我还未察觉。平时文太师最爱与陈丞相争辩,今天却赞同了陈丞相的许多观点。” “你详细说说。”秋老接过侍女递上的热茶,浅尝一口,示意秋行在身边坐下。 “陈相认为,彭大胡子的傲慢源于他在大顺帝国的众多庇护者。因此,对付彭大胡子只是刮肤之痛,整治朝廷官僚体系才是根本。”秋行坐在秋老爷子身边,缓缓说道,“我记得文太师以前一直反对彻底调查吏治,他担忧深入追究会牵连广泛,动摇大顺帝国的根基。” 见秋老爷子沉默,秋行又道:“但这次,文太师竟赞同陈相的谏言,实在令人惊讶。” “世事变迁啊!”秋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今天在圣殿中说了些什么?” “父亲的教诲,孩儿岂敢不听?”秋行摇头,“孩儿仅是一介礼部尚书,专心礼部之事足矣,自不会多嘴。” “好,你能理解就好!”秋老爷子点头,不再多言。房间内顿时陷入了静谧。 “父亲,这陆北羽是妹妹的血脉,我们置身事外,真的正确吗?”许久,秋行还是开了口。 “行儿,我倦了,你也去休息吧!”秋老爷子起身,示意侍女搀扶,走向床榻。 听见秋老爷子的暗示,秋行不敢再问,只好黯然离开了房间。 这夜晚,注定无法安眠。 秋行回到房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秋家两尚书并立。 秋老爷子曾是前任吏部尚书。 但他并未让三个儿子接任吏部,继续家族的官位。 身为长子的秋行,被安置在了礼部。 历经多年的奋斗,秋行终于升至礼部尚书。 同为尚书,秋行却格外谨慎。 这与秋老爷子的教诲密切相关。 多做事,少言语。 且只做礼部之事。 年轻时,他对秋老爷子的自保策略颇感不满。 然而多年的沧桑,让他变得更为世故,更为深思熟虑,也更为保守。 因此,他更加言行审慎。 甚至外界传言,他淡泊名利,只想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终老。 因为他虽不涉足政务,对礼仪之事却要求苛刻。 无论是日常人际交往,还是礼部公务,他都严谨对待。 顺帝曾称赞,无论面对外国使节,或是大顺使者出访,只要有秋行在,大顺必定能保持“不失礼”的姿态。因此,作为礼部尚书,不仅是他人看法,秋行自己也觉得,他已经无所求。 正因如此,他对朝堂诸多事务并不关心。 就如这次的吏治整顿。 他管理下属严苛,而礼部是个清廉部门,他认为此事与他无关。 他本应心如止水... ... 然而,此事竟与陆北羽有所牵连,令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陆北羽,乃秋云之子,秋家三兄妹中最受宠爱的少女。 当年,京都才女秋云离奇逃离家族,嫁予望江城的小商贾陆大雄,震动了整个大顺帝国。 那时,秋行正以礼部侍郎的身份,出使神秘的漠国领土。 归来之际,已是物是人非,木已成舟。 秋老爷子对此大发雷霆,公开宣告与秋云断绝亲子关系,此事让秋家上下皆闭口不谈。 多年过去,此事仍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他渴望知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秋云在他眼中长大,她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 秋云是个孝顺女子,若非遭遇重大变故,断不会做出如此决绝之举,触怒秋老爷子。 多年前,天子下令彻查景州官吏贪腐之行,但两次调查均无功而返。 除了几个被当作替罪羊的小吏遭到罢免,根本未能触及实质。 如今,顺帝再度准备整顿吏治,首要目标便是景州。 陆家便坐落在景州凌霄郡下的望江城。 秋行隐约感到,一切似乎都与陆北羽的命运紧密相连。 他只是不解,是否有人刻意设局,针对陆北羽…… 朝廷之事,瞬息万变,无人能预知结局。 任何事情,总有人称赞,亦有人反对。 就如同当初,柴井云献上的陆北羽的“魔杖与荆棘”策略。 即便是不常涉猎此类事务的秋行,也看出此策成功后可能带来的巨大裨益。 然而,仍有反对之声。 当然,秋行明白,那些反对者或许是出于利益冲突。 秋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又忆起幼时与秋云嬉戏的欢乐时光。 秋云,笑容常驻。 他清晰记得她爽朗的笑声,却发现自己逐渐模糊了她的容颜。 他有些懊恼,秋云是他深爱的妹妹,怎能忘却她的模样? 秋云早逝,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 如同秋老爷子,虽然他从不提及秋云,甚至连家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但秋行深知,老爷子心中对秋云充满思念。 只是,谁也没想到秋云那次远赴望江,竟是永诀。 秋行确信,若秋云仍在人世,秋家必不会落得今日之境地... 由秋云,秋行又想起了未曾谋面的侄子陆北羽。 近来,陆北羽之名在京师声名鹊起。 以至于秋行也为之自豪。 秋家能出此人物,秋行深感荣耀... 然而,他也洞察了一切。 陆北羽的名字在外界如雷贯耳,然而伴随他的却是无尽的纷争。 秋行隐隐推断出,陆北羽所触怒的,必定是那些操控神秘力量的群体。 毋庸置疑,是那些因他的行动而受损的利益相关者。 秋行曾无数次设想,要如何协助陆北羽渡过难关。 然而,秋老却始终告诫他不要多管闲事。 尽管秋行总觉得,援助陆北羽是家族之事,而非他人之事。 但他却不敢违逆秋老的意愿。 尤其是,秋老的身体日渐虚弱,秋行害怕一旦忤逆,会让秋老心绪不宁,后果不堪设想。正当秋行在床上辗转反侧之际,秋老也从榻上起身。 他并未惊动侍候在一旁的侍女,静静地踱步至窗边椅上坐下,仰望窗外如银的明月,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冥想。 或许,有些记忆太过刺痛,他并不愿意触及。 但人们常言,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 他最宠爱的小女儿秋云,平日里也是最理解他的那个人。 二十年前的那段过往,虽令他们父女间关系紧张,甚至秋老还放出狠话断绝了父女关系。 然而,那只是他一时的怒语罢了。 事实上,待秋云离开京城后,秋老心中便充满了悔意。 他曾想过是否应该派人找回秋云。 然而他又觉得,既然秋云随陆大雄去了江望,远离了京城的纠葛,就没有必要再让她回来。 于是,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他未曾料到,秋云只在江望待了短短两天,便因神秘疾病离世。 没想到,那次父女争吵竟是他们最后的相见。 如果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与秋云争执,更不会断绝关系。 哪怕她犯了错,又何妨? 他会守护在她身旁,悉心照料。 这无疑成了他心中永恒的痛。 思绪至此,秋老已是老泪纵横。 凝视天空中的月亮变得朦胧,像被轻雾笼罩。 尤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往事愈发看重。 心中的懊悔和自责也愈发深重。 幸好,天道有常。 秋云虽离世,却留下了一个孩子。 即便秋老对这个姓陆的孩子并无好感,但这并非他能抉择的事。 毕竟,陆北羽是他的外孙,这是不变的事实。 这段时间,陆北羽在京都的名声如日中天。 秋老表面上装作漠不关心,实则对这位外孙格外关注。 耳房的侍女每隔几天便会外出打听消息,再回来禀报给他。 甚至,陆北羽所写的诗篇,所说的话语,他都会一一记下... ... 对于陆北羽这位外孙,秋老爷子满心欢喜,仿佛他就是神话中失落的宝藏。 尽管他明白,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往往被添油加醋得离奇无比。 尽管他了解,侍女带回的消息或许并非全部真实。 然而,即便如此,听闻之后,他的心中依然涌起莫大的喜悦,犹如传说变为现实。 几日前,秋老爷子从侍女口中得知,她探听到陆北羽将在中秋时节造访帝都,且是公主殿下亲自点名邀请的。 秋老爷子的思绪开始活跃起来。 陆北羽来到帝都,却没有安身之处。 若让他住进客栈,难免会沦为人们的笑柄。 秋老爷子思忖,是否该邀请陆北羽入住秋府呢? 毕竟,这里曾是秋云的故乡。 但转念一想,他若主动接触陆北羽,可能会失去作为外公应有的那份庄重。 因此,他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 他知道陆大雄已抵达帝都,期盼着他能造访秋府,以此为由,揭开秋云的往事,让家人和和气气共度时日。 然而,未曾料到,自从得知陆大雄抵京以来,他始终未能在秋府见到对方的身影。 这似乎表明,陆大雄对旧事仍难以释怀。 于是,秋老爷子下了决心,哪怕承受陆大雄的冷嘲热讽,也要去见陆北羽,见见他的外孙,让陆北羽在京都有个家,住进秋府。 因为他听闻许多关于陆北羽的事迹。 陆北羽,与秋云酷似,如同孪生。 陆北羽,口吐莲花,继承了秋云才女的天赋。 陆北羽,擅长酿制烈酒,研究纸张,改良陆家堡的犁具,这些都是秋云生前最爱钻研的领域…… 第276章 巧匠欲工,先砺其器 正当秋家父子辗转反侧之际,远在江望的陆北羽,同样彻夜未眠。 当然,他并非因忧虑而失眠,而是因繁忙至极,无暇入睡。 无论是峈山之战,还是江望的动荡,陆府都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然而,胜利的背后,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短短两日,护卫队损失近八十人,几乎占据了整个护卫队的十分之一。 更令他痛心的是,这些损失大多来自曾在峈山接受严苛训练的第一营。 他们经历过高强度的磨炼,是陆北羽最看好的精锐,是他的骄傲。 他深信,再给他们几个月的时间,即便无法达到他前世特种兵的标准,在大顺之地也将是无人能敌的强者。 无论是单独作战还是团队协作,他相信在同等条件下,他们不会逊色于大顺的边防军。 然而,仅是一群叛匪,就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这让陆北羽始料未及。 当然,他清楚,这不能归咎于他的护卫队…… 特别是在崇岭之巅的那次激战。 盗贼们的魔法护甲无疑削弱了守卫军的战斗力,这也是造成惨重伤亡的核心原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若想让守卫军的战力大幅跃升,首要之事便是升级他们的装备。 这两日,陆北羽一直对此深思熟虑。 他构想了多种策略。 甚至,他脑中闪现过一个念头——是否可能创造出神秘的法器。 毕竟,在他前世,他日日与符咒打交道。 对于法器的演进和铸造,他并不陌生。 在这个冰霜魔杖盛行的时代,若能批量锻造出这类法器,其效能必然远超普通的刀剑。 握有法杖,天下尽在我手...... 然而,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他自己否定。 因为他了解到,这个世界懂得炼制魔火的人寥寥无几。 即便有能制造魔火之人,多数也仅限于烟花炮竹,对黑暗魔火的理解并不深。 再者,大顺王朝的炼金术实在过于原始,附近的铁匠根本不懂炼钢,自然不可能制造出法杖。 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击退风中雨的手下后,陆北羽带领众人返回陆家堡。 同时,为了两位姨娘的安全,他也顺道将她们接了过来。 此刻,陆府由张宇恨带领一众守卫和仆役打理。 回到陆家堡,他首先去探望了伤员。 在华驼和王元庆的魔法治疗下,他无需过多忧虑。 接着,他吩咐古鸿福妥善安置阵亡者家属,并发放了丰厚的抚恤金。 当初招募人员时,陆北羽承诺过,作为守卫即使战死,家人也不会受半分委屈。 那时,大家尚存疑虑。 然而,如今整个陆家堡的人都明白,少主人言出必行,说过的承诺必定兑现。 于是,当陆北羽张贴公告,希望再次招募一百名守卫时,报名的人空前踊跃。 甚至,当报名人数已满,后续想报名的人还排成了数百步的长队。 陆北羽临时决定,接纳所有报名者,并从中选拔优秀者,这使得新一批候选者的竞争意识骤然增强。 招募完新人,他便将训练和筛选的任务交给云霸天和班超等人,自己专心致力于提升守卫军装备的改良工作。 然而,要改善装备,首先要革新炼金工艺。 崇岭之战中,云霸天等人从盗贼手中缴获了四十套护甲。 然而,这些护甲大多由青铜制成,部分是铁制。 因此,它们既脆弱又沉重。 尽管在战场上能提供一定保护,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战士的灵活性。 并且,这些护甲上布满了裂缝。 换句话说,如果对手的力量更大,或刀刃更锐利,这些护甲的防护效果将大打折扣...... 因此,卢北羽深感,此刻的首要任务,就是在炼金术中铸就钢铁之魂。 凤栖崖的矿坑,蕴藏着丰富的魔铁矿石,品质堪称卓越。 若是能充分挖掘其潜力,将来铸造神兵与护甲,也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月影岛的来者中,不乏技艺精湛的铁匠,如今皆在赵小六的指挥下,于铁匠工坊忙碌着。 马心远的伤势已然痊愈,他的伴侣李素敏也安然诞下一子,肥硕的小生命带来了喜悦。 于是,卢北羽做出决定,将整个铁匠铺迁至凤栖崖矿坑的近旁,新建了一座神秘的工坊。 当前矿坑才刚刚重启开采,产量尚且有限。 然而,此刻铁匠铺的重中之重在于提升炼制技艺,需求尚处初级,足以应对试炼所需。 这其中,还有一项至关重要的考量。 卢北羽深知,一旦成功,这将引领这个世界的兵器革新,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技术一旦泄露,恐怕会引发巨大的动荡。 故此,此事必须成为卢家堡的最高机密。 藏于凤栖崖,并有守卫营地的人严防死守,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当初烈焰刀的秘方和工艺,若非李三机智,及时揪出内奸,损失将无法估量。 烈焰刀的制作秘密外泄,对卢家堡而言,不过是散尽财富,失去一大收入来源罢了。 然而,钢铁炼制之法若流传出去,对卢家堡,可能意味着生死存亡的危机。 所以他必须居安思危,从一开始就掌控全局。 此刻,东方天际已渐渐染上晨光,历经一天一夜辛劳的人们,却满面兴奋。 十几位铁匠都热切地盯着眼前的巨炉。 卢北羽的事迹,这段时间他们早已耳熟能详。 身为天选之人,连古老的仙人都会在梦境中传授他各种技艺。 这一次,听说卢北羽带领大家深入山脉,亲自参与铁矿提炼,起初大家都满腹疑惑。 然而,当卢北羽向大家讲解他设计的巨炉原理后,这些资深铁匠的目光瞬间闪烁出炽热的光芒。 此刻,忙碌了一昼夜,巨炉即将出炉的第一批魔法铁水即将诞生。 所有人都激动不已,满怀期待。 在卢北羽试图改进炼铁工艺的计划中,魔法巨炉,便是第一步。 铁匠铺从山脚迁移至凤栖崖矿场,实际携带的工具并不多。 因为他打算尝试一种全新的炼铁流程。 但此次,他带来的不仅是铁匠,还有陶匠和木工。 起初这让众人困惑不解。 然而经过几日的运作,大家才意识到,这其中隐藏着深奥的学问。 炼铁并非仅靠铁匠,还需要其他专业人员的协作。 魔法巨炉看似简单,实则建造过程复杂无比... 在这个魔法未竟的时代,炼钢并非寻常工艺,而是蕴含神秘力量的奥秘第一步,也是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环。 尤其是,此世并无金属合金强化与封缄,仅凭砖土之工,成就此事,实属艰难无比。 陆北羽虽略晓炼钢的初步仪式,但具体实践,他仍一知半解。 于是,他只能大致描述一二。 然而,当他说出高炉需以耐火陶土筑成内壳,外层再施以特殊材料强化保暖,一位名叫车建义的陶工瞬间灵光乍现。 当年,车建义曾执掌一座魔法瓷窑,世代传承,专司瓷器的炼制。 他的祖父,更是前王朝御用瓷窑的大臣。 陈建义为人正直,不善交际,因此常无意间触怒他人。 一次被奸佞构陷,他被迫离乡背井,最终在月之岛上落草为寇。 他曾以为,此生将永无洗脱贼寇之名之日,甚至预料自己将在岛上耗尽声名,走向败亡。 然而,他未曾预见,一封招安信,竟为他开启了一线生机。 尤其是,不必流放边陲,能留在陆家堡这片魔法庇护之地。 在这段时间里,凭借精湛的手艺,他竟日入数十枚银币,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流亡月之岛时,他曾与妻子约定,不再生育子女,以免孩子一生下来便承受盗贼之污名。 可如今,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的妻子如今在香水工坊效力,据说颇受负责人赏识,刚晋升为小组长,日收入也有近三十枚银币。两人已商量好,待生活安定,他们将计划增添新成员。 若是男孩,便跟随车建义学习陶工技艺;若是女孩,将来会投入他妻子的工坊,研习香氛魔法... ... 有了希望,生活就有了前行的动力。 因此,车建义如同其他月之岛的昔日盗贼,看到了未来,工作也愈发勤勉。 他心里清楚,若非遇上陆北羽,他们绝不会有今日的生活。 因此,他决心报答这份恩情。 得知陆北羽招募陶工进山,他毫不犹豫地报名,未问缘由。 他更未料到,此行正是命运的正确选择。 因为,他的专业知识不仅助力了陆北羽,也拯救了他自己,让他步入了从未设想过的美好人生。 谈及自己熟悉的陶工之道,一向寡言的车建义滔滔不绝。 他向陆北羽及周围的人讲解,官窑的炼炉远高于一般的铁匠熔炉,且结构更长。 自上而下分为五段:炉颈、炉身、炉腰、炉腹以及炉缸。 每个部分的要求与规格差异巨大。 至于陆北羽提到的防护层问题,可用南坡附近特有的粘土解决。 他通晓其中的技术秘密,知晓如何妥善布置... ... 人们已经连续一昼夜未曾合眼,然而车建义却熬过了两昼夜的无眠之夜。 此时,布满血丝的眼眸中,他紧紧注视着炼铁炉的出口,内心充满了紧张。 他对自己的技艺有着坚定的信心,但炼铁与他以往熟悉的瓷器烧制截然不同。 他也担忧,这次尝试能否取得成功。 炽热的铁液如同熔化的红宝石,从铁口缓缓流淌而出,所有人皆屏息凝神。 马心远,这个积累了多年经验的老铸铁师,一眼便察觉到铁液的不同寻常。 其色泽更为鲜明,暗示着铁液中的杂质远比往常更少。 “老马,如何?”陆北羽压低声音,打破静默。 马心远未多言,只是轻轻颔首,随后轻拍赵小六的肩头,“小六,告诉大伙儿,开工!” 要判断铁液的品质,唯有通过试验方可知晓。 “明白,师父!”赵小六点头回应,“各位师父们,动手吧。” 随着他的呼唤,众人纷纷投入忙碌之中。 赵小六带领工人们将铁液导入预设的铸模,随后进行淬冷,铸铁车间里顿时响起一阵阵锤打声。 “少堡主,这批铁液的杂质比上一批少得多。”马心远脸上洋溢着兴奋,“车师父的手艺,果然出色。” “马师父过奖了。”车建义微笑着回应,“为少堡主效力,自当竭尽全力。” “老车,你的家族技艺真是非同凡响,帮我解开了一个大难题!”陆北羽同样激动不已,“只可惜,我们的炼铁炉只能用柴火加热,且炉内燃烧不充分,如果有煤粉就好了。” “煤粉?”车建义闻言一怔,“少堡主,那是什么?” 陆北羽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在这个世界,似乎无人知晓煤炭为何物。 见车建义凝视自己,陆北羽解释道:“煤粉其实是煤炭研磨成的粉末,一种能燃烧的黑色石头。若以它作燃料,火焰温度会更高,那样我们的炼铁炉效果会更佳。” 车建义沉思片刻,点点头,“少堡主,你说的那种黑石头,烧过后会变成黄褐色或灰白色吗?” “你见过?”陆北羽闻言欣喜。 若车建义能帮他找到煤炭,无疑能让陆家堡的许多事务事半功倍。 然而,车建义却摇头道:“回少堡主,我并未见过这东西。不过我曾听说过一件事,可能就是少堡主所说的。” “什么事?”陆北羽紧紧盯着他问道。 第277章 煤炭 车建义对陆北羽提到的煤炭一无所知。 但是,根据陆北羽的描述,让他联想到一件往事。 他有一位远亲,住在大顺国最北边的云州... ... 在他那位远亲的居所背靠的,是一座神秘的山脉,那里的峰峦被浓厚的魔法气息萦绕,而非常理中的嶙峋怪石和杂草。在这片山脉之中,一丛丛参天古木挺拔生长,繁茂异常,犹如绿宝石镶嵌于石墨色的画布上,令人称奇。 正因这奇异的景象,当地人深信这片土地承载着非凡的魔力,视之为神圣的灵地。大约二十多载前,一位显赫的领主家族贿赂了执政者,将这片山头划归自家领土,更将祖辈的陵寝迁移至此。建造陵墓时,他的亲戚也曾受托参与其中。传说挖掘之初,不过数步之深,便揭示了山腹中隐藏的秘密——连泥土与石头都浸染着深邃的黑,仿佛被黑暗魔法浸透。 此事在当地愈发传得神乎其神。然而,谁都未曾预料到,领主家族迁移祖坟至山中次日,一场灾难骤然降临。黎明时分,天象剧变,原本晴空万里转瞬阴霾密布,乌云翻滚,雷霆交织。一道闪电直击山中巨木,引发了猛烈的山火。领主家族欲组织救援,可火势竟未持久,倾盆大雨如约而至,扑灭了肆虐的火焰。 他们以为风波已平,怎料奇异的现象接踵而至。雨停后,山头被一层浓厚的迷雾环绕,热浪炽烈,使人无法靠近。但这并非最骇人之处。大雨过后,那已被扑灭的山火竟然复燃,且蔓延至整座山,黑烟滚滚,火舌肆虐。 车建义的亲戚居住在山脚,这一切他看在眼中,刻骨铭心。那次火灾后,他们被迫迁移,举家投奔车建义的父亲。因火灾之后,山体裸露,一片荒芜,部分区域更变为灰白之色,犹如被诅咒的土地。每逢暴雨,山上的土壤随雨水冲刷而下,带来了极大的危险。那领主家族的陵墓,连同棺椁遗骨,都在烈火中化为尘埃。 此事在当地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指责领主家族贪婪无度,触怒了天神,故此惩罚;也有人认为迁坟之举破坏了山间的神秘平衡,招致灾祸。那时的车建义尚年幼,只当此事是怪谈传说。而他的父亲常用此事教诲他待人友善。岁月流逝,此事渐渐从车建义的记忆中淡去。如今,听到陆北羽提及煤炭,他瞬间领悟——那些黑色的泥土与石块,可能正是陆北羽所说的煤炭,那神秘的力量之源。 然而,既然陆北羽提到了以黑晶石作为熔炼之源,火焰之力将会更为炽烈,山中弥漫的迷雾与重生的林火之谜便迎刃而解。 假设山脉内部满是黑晶石,就算暴雨如注,也只能淋湿表层,无法熄灭深藏地下的灼热矿石。 一旦雨停,火势再起,也就不足为奇了。 车建义的洞察力,令陆北羽对他另眼相看。 难得的是,他竟有这般敏锐的见解。 只是,听说车建义的亲戚住在遥远的云州,与望江县相隔千山万水,陆北羽立刻打消了从那里开采黑晶石的念头。 即便云州真有黑晶石,运输至此,只怕时日已久,早已失去了时效。 虽然此刻无法利用黑晶石,但陆北羽却借机打听到了这位亲戚的所在。 毕竟,此人亲眼目睹过黑晶石的真容,陆北羽希望车建义修书一封,请求他协助在南方寻找黑晶石的踪迹。 当然,一切花费自不必忧虑,全由陆北羽一力承担。 车建义毫不犹豫地保证没问题,表示若陆北羽需要,可派遣他弟弟去请那位亲戚前来。 陆北羽闻讯欣喜,当即赏给车建义五两银子,作为其弟与亲戚的行旅费用,督促他弟早日接人归来。 陆北羽与车建义交谈之际,赵小六已带领众人忙碌起来,铸铁工序大致完成。 “东家,有些疑惑我未能解开。”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马心远开口道,“既然我们使用车师傅打造的新型熔炉,能更有效地驱除矿石杂质,提升铁液纯度,按理说我们应该能铸造出更精良的铁器。但为何还要加入那些碳粉呢?” 这个疑问自陆北羽初次讲解以渗碳法锻造时,就萦绕在马心远心头。 尽管对陆北羽的方法略有疑虑,但他并未直言不讳。 毕竟,在他心中,陆北羽的言语犹如神喻,他不敢轻易质疑。 听见马心远的疑问,陆北羽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老马,这个问题我已经等你问很久了。” 说罢,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马心远的肩膀,“老马,我觉得自那次山行归来,我们之间似乎变得生分了。记得你刚来陆家堡时,直言不讳,毫无保留,从不犹豫。” “我知道,如今你成为父亲,心中多了许多顾虑。”陆北羽轻轻叹息,“所以你有些放不开,甚至有些患得患失,害怕失去现有的生活,这很自然。”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看重的是你老马这个人,也欣赏你直率的个性。所以,你不必担忧,我们一起奋斗,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山巅之上的锻铁工坊,与尘世间的同类相比,承载着截然不同的使命。我们专注于探索与创新,因此我们的交流至关重要。\" \"或许我能揭示一些你们从未听说过的神秘技艺,但我所知也仅限于宏大的概念,无法提供过于具体的秘密。\" \"无论是熔炼矿石还是铸造成器,你们的技艺远超于我,这里尽是造诣深厚的巨匠。我可以分享原理和技巧,但将这些理论变为现实的奥妙,还需要各位的智慧来实现。\" \"因此,不论是您,小六子,还是其他大师们,有任何疑惑务必立即提出。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在同一思维领域中共振,最大化我们的研究成果。\" 马心远闻言,脸色立刻变得庄重无比,沉声道:\"少爷,马心远明白过失了!\" 不仅是马心远,就连一旁的车建义也为之一震... 实际上,不仅是马心远,每个在场的铁匠大师都满腹疑惑。 然而,他们都相信陆北羽是来自天空彼端的炼金术士,他的技巧源自神秘梦境中的神灵传授,因此无人敢质疑其正确性。 此刻,听见陆北羽开口,众人纷纷转头望来。 陆北羽没有卖关子,直接招手邀请所有人靠近。“你们用风炉熔铸的铁器大多由熟铁制成,故而质地柔软易碎,”他环视众人缓缓说道,“就像农具,偶然碰到石头,稍用力就可能断裂。”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并非几个铁匠的问题,而是大顺国大多数铁匠的通病。因此,大顺的农具脆弱易损,修补工作自然成了铁匠铺的主要收入来源。 陆北羽的目光掠过四周,继续讲解:“我们现在的炼金方式,旨在提炼出淬碳魔钢。此种魔法钢铁的硬度远超你们之前的制品,且不易损坏。” “但是,正如我刚才告诉老马的,我可以分享原理与方法,但立即锻造出淬碳魔钢并不现实,需要大家不断试验才行。” “因为淬碳魔钢的质量难以达到理想标准,碳的渗透量、分布均匀度以及杂质去除程度,这些都非常难以掌控,还需要漫长的精炼过程,效率极低。” “所以,我只能拜托大家多做尝试,期望能找到其中的秘诀。” “当然,如同我先前所说,淬碳魔钢并非我的最终目标,它仅是我们入门的炼金技法。” “一旦我们掌握了淬碳魔钢的炼制流程,我再教导你们如何进一步精炼。” “那时,我们将通过反复加热、折叠和锻打铁块,以使淬碳魔钢的结构致密,成分均衡,杂质减少,从而提升钢材品质,最终铸成千锤钢,那才意味着我们的技艺趋于成熟。” “小东家,你放心,关于淬碳魔钢的事我会亲力亲为,尽快给你答复。”马心远点头应道,“只是,你说的千锤钢,是指需要敲打一千次吗?” 马心远身为经验丰富的老铁匠,立刻抓住了关键点。 “既是千锤钢,自然需敲打一千次。”陆北羽点头示意,“不过具体次数只是象征性的,你们之后需要自行摸索实践。” “我仍然坚持,我可以传授原理和方法,但如何将它们转化为实际操作,就得靠各位自己去探索了。” \"自然,如果你们在探索的过程中遭遇困扰,随时可以找我,我们一起揭示答案。\" \"当我们的魔碳钢与精炼钢炼制成功,我会加倍支付你们的报酬!\" 陆北羽的话语让众人瞬间沸腾,他们生活在一个魔法与铁器交织的时代。 有些人因家族传承或是个人领悟,掌握了独特的铁匠秘诀,但很少愿意公开分享。 毕竟,技艺如生命,教导他人就意味着可能削弱自身的价值。这样的事情,历史不乏先例。 因此,陆北羽在众人眼中成了一个奇特的存在,似乎他并不珍视那些秘密。 无论是他提及的魔碳钢,还是刚才讲到的精炼钢,这些都超越了他们铁匠行会的传统知识边界。 一旦成功,他们的技艺将飞跃提升。陆北羽,无私传授。 而且,他的建议直接而诚恳。如果陆北羽详述如何炼出这般优质钢材,也许有人会质疑他的权威。 毕竟,每个工匠都有自己的骄傲,他们不认为陆北羽的铸铁技艺能胜过自己。 但陆北羽仅指出方向,具体细节则让他们凭职业直觉去探索。这让工匠们顿感成就和归属,做起事来更充满热情。 高炉已建成,陆北羽阶段性目标达成。至于碳分控制与均匀分布,就交由马心远等人钻研吧。 无论魔碳钢还是精炼钢,方法他已传授,剩下的研究就托付给马心远团队。 况且,高炉产能庞大,产生的矿渣也将增多,希望能满足隔壁水泥工坊的需求。 陆大雄先前挖掘铁矿留下的矿渣,短短月余便消耗殆尽。若要提升水泥产量,必须加速冶炼进程。 近段时间,江畔陆家酒楼工地需要大量水泥,陆家堡多处房屋需加固,陆北羽便提议使用水泥修复。 新建于陆家集市与陆家堡之间的实验室,也规划为水泥砖石建筑,同样需要水泥。 与马心远交谈片刻,回答了众人的疑问后,陆北羽离开山上的铁匠工坊,墨守成紧跟其后。 从铁匠铺离开,陆北羽遍访各工坊。返回时,刚踏入大门,古鸿福前来禀告,林争英带着林景雷来访。 陆北羽闻言微微皱眉。日前才解决了彭大胡子的袭击,如今应该是相对安全的时期。 此刻林争英登门,必定是有重要之事发生... 陆北羽踏着坚定的步伐,步入了魔法客厅的雾气之中。 饮着魔力茶的林争英,看见陆北羽出现,连忙放下晶莹茶盏,起身相迎。 “林伯父,此番光临,所为何事?”陆北羽笑容可掬,走近林争英,目光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林争英面带愁容,显然被某个困扰已久的难题所牵绊。 第278章 林争英的神秘拜访 林争英,确乎陷入了困境。 起初,他并未打算寻求陆北羽的帮助,然而在家中与林家三兄弟深思熟虑,仍无解困之策。 此次所需的魔法金币数量庞大,放眼整个望江城,唯有陆家有此实力伸出援手。 因此,在林景雷的提议下,他带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陆家。 毕竟两家曾结下盟约,他揣测陆北羽的宽宏,或许不会对他的困境坐视不理。 听见陆北羽的询问,林争英轻轻叹了口气:“北羽,此事我已冥思苦想许久,才决定前来找你倾诉。” “林伯父,请直言无妨。”陆北羽出言打断,神色平静。 “我明白,当年你遭风精灵劫持,林家低价购入了你们的部分产业和商铺,那是我被贪婪蒙蔽,是我之过。”林争英没有立刻述说原由,而是凝视着陆北羽,脸上满是对过去的愧疚。 林争英稍作停顿,悄然观察陆北羽,只见他微皱眉头,却没有过多的反应。 仿佛得到了某种宽慰,林争英继续说道:“你不计前嫌,提拔景雷,这份大度实属难能可贵。尤其在肥皂魔法工坊的事上,不仅没让景雷退出,还把工坊交给我们,伯父对此深感羞愧啊!” 陆北羽闻言,顿时怔住,不明其意:“林伯父,往事已矣,往后同心协力,共享财富便好。” “北羽,我和景雷商议后决定,肥皂生意我们可以继续合作。只是那些从前从陆家购得的产业和商铺,我们希望能归还给陆家。”林争英一脸痛心,“否则,伯父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陆北羽彻底愣住,深知林争英绝非轻易妥协之人。 当年林争英请王泉正做媒,欲让陆北羽娶林姝儿,那时陆北羽还以为他被什么妖精迷惑了心智。 他还在怀疑林家是否借助风精灵帮了自己一回,林争英却将自己的女儿推给了他。然而陆大雄一语道破,指出林争英是担心自己攀附上长公主,影响了他的皇商身份。 后来,冠兴成为望江县县令,林争英又以未婚妻的身份送林姝儿到陆家堡。 说到底,他只是在害怕得罪冠兴,而陆北羽只是他的一块挡箭牌。 这一切,陆北羽心中明了如镜... 毕竟,无论如何,林姝儿是清白无辜的。 何况,在他的记忆深处,林姝儿对这具躯体前任主人的善意并非虚假,她是他在世间少有的真诚朋友之一。 更别提,那时他尚不知晓冠家是何等的神秘势力。 于是,他点头应允了。 即便时光倒流,他依然会选择相同的做法。 只是,林争英如今的举动似乎已视他为易于利用之人。 那次林家庄园的宴席,原是为了表彰陆北羽救下林景雷的英勇之举。众人眼中,陆北羽为了林景雷不惜与冠兴结怨。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陆北羽早已私下与冠兴达成了某种隐秘的协议。 宴会上,哪怕众人热议如何将香皂生意拓展至各地,如何构建防御联盟,林争英却从未提及过归还从陆大雄手中购得的陆家产业和商铺之事。 当林景雷提出将香皂工坊归还给陆北羽时,陆北羽刚开口婉拒,林争英便迫不及待接手,似乎生怕改变主意。 显然,他对陆北羽救子的感激不及对香皂丰厚利润的热切渴望。 毕竟,林姝儿就是鲜活的例证。 再怎么称她为掌上明珠,林家千金,面对利益,林争英依旧会作出抉择。 然而今日,他竟提及那些昔日的产业和商铺,这无疑是不同寻常的信号,而且异常强烈。 虽然起初陆北羽对林家人并无好感,但证实林家与月之岛、一阵风无关后,他对他们的厌恶逐渐消退。 毕竟,商人逐利,合情合理。 为了望江的繁荣,他认为应当与林家携手共进。况且,既然林家追求利润,那么在合作时将利益绑定,就能轻易驾驭他们。 因此,他构想了将香皂工坊交给林景雷与其他三位公子的计划。 毕竟,望江只是一个偏僻之地,远不及凌霄郡城,更不及云霄州城,更不用说帝都了。 想在此地发展壮大,必定困难重重。 但这里毕竟是陆家起家之所,也是大顺国东西南北交通的关键节点。 所以,未来仍有很大潜力。 只要林景雷能崭露头角,甚至掌握林家,这对自己大有裨益。 而且,只要林家一心一意与他合作,过往的事便不必太过执着。 毕竟,他现在是个商人。 在不违背底线的前提下,他相信商界无永久的敌人,只有恒久的利益。 然而,林争英此时重提旧事,令他感到困惑不解。 林争英绝对不可能主动提出这样的提议... ... 他凝视着林争英,接着说:“林伯父,商业世界充满了未知,尽管林家先前的举动确有不当之处,但这些地产和商铺本质上都是魔力锚定的财富,急于出手,价值自然会锐减。就算林家不降低价格,其他魔法行会也会这么做。” 林争英闻言,苍老的面庞瞬间涨红如晚霞。 他第一次听到“魔力锚定的财富”这样的词汇,虽不明其详,却也隐约捕捉到了它的含义。让他感到羞愧的是,陆北羽指出他的行为不正当……现在回想,确实如此。 他与陆大雄曾自诩为生死之交,陆家遭遇困境时,他非但不伸出援手,反而趁机捞取利益……所以他无言以对。 “北羽,你看这些产业和店铺,你会不会把它们买回去呢?”林争英望着他提议,“就当作伯父帮你暂时看管一段时间如何?” 陆北羽心中豁然开朗。看来他猜测得没错,林争英不是真心要归还产业和店铺,而是遇到了难题,急于脱手。 林争英,依旧视他为砧板上的鱼肉…… 既然洞察了林争英的意图,陆北羽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他看着林争英,轻轻摇头说:“林伯父,既然胖老爹已经出售了,它们就已是林家的产业。现在再以低价购回,不合逻辑。” “况且,林伯父你也看到,我们陆家如今的版图扩张得太快,我还担心胖老爹留下的金币不足以支撑……” 林争英闻言,脸色变得极其尴尬。若非当初贪婪地暗中低价收购陆家的魔法资产,此刻他也不会如此被动。 然而无论是宅邸、商铺,还是田产,都不是一蹴而就就能卖出的。 这让林争英更加无助。 “父亲,北羽是自家人,你们就直说吧。”一旁的林景雷终于忍不住了,他转向陆北羽,“北羽,实话告诉你,我家亟需一笔金币周转,父亲想把之前陆家的东西都赎回来,不知你是否愿意接手。如果愿意,当初从陆家买来花了多少,你就按那个价格拿回去。” 陆北羽闻言一怔,困惑地望向林争英。 林争英原本还想与陆北羽周旋一番,争取些利益,哪知林景雷直接揭露了真相。此刻,他无计可施,只能点头。 陆北羽心头一震。当年陆大雄为了拯救儿子,凑集了数十万枚金币。 而大部分金币,源于望江的魔法产业和商铺的变卖。 现在林争英想把这些东西卖回给他,意味着他们现在有数十万枚金币的空缺…… \"林叔,恕我冒昧,你们突然需要这么多金币,究竟有何用处呢?\" 陆北羽轻轻皱起眉,凝视着对方再次发问。 林争英微蹙眉头,正考虑如何回应,身边的林景雷又接口道:“我姨丈,就是财政司的王大人,传来密信,今年王室可能需要更多的‘繁星布’,让我们赶紧储备原料。” 林争英闻言,不禁瞪了林景雷一眼,暗自懊悔今日不该带他一同前来。王泉正传递的消息,乃是宫廷内部的机密。 王泉正让他们储备原料,显然是要他们尽早准备。若消息泄露,原料价格必然飙升,他们的利润空间将会大受影响。 繁星布的皇商,除了江畔的林家,北方的周家,还有便是京城的戴家。 而戴家,作为最大的皇商,占据了主导地位。 若原材料短缺,三家之中任何一家准备不足,其市场份额很可能会被其他两家抢占。 王泉正让他预先规划,不必与戴家和周家争个高低,但至少要提前准备,免得被竞争对手蚕食份额。 如果能充分准备,即便无法与京城的戴家抗衡,设法吞噬周家的一部分份额也是不错的。 看到陆北羽惊讶的神色,林争英心中生出一丝得意。 近来,陆北羽声名鹊起,无论是陆家酒肆还是香皂生意,都令他艳羡不已。 尽管如今与陆北羽合作,一切都很透明,不像与陆大雄交往时需要那么多心机,但他隐约感到,将来恐怕会被陆家持续压制。 此次掌握了一些机密消息,他打算借此在繁星布的生意上多捞一笔,为林家扬眉吐气。 说不定,这一次就能让林家实现逆袭。 毕竟,这样的京城内幕,陆北羽目前肯定无从知晓。 然而,林景雷已经把话讲出口,林争英也不便再遮掩,只好对陆北羽说道:“北羽贤侄,这消息是泉正冒着极大危险带回的,万一泄露出去……” “林叔,请放心,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陆北羽点头保证,“只是想问问,王大人的消息来源何处?是有确切情报,还是只是推测?” “这是泉正在几位大臣密谈中窃听到的。”林争英脸上浮现淡然的微笑,“虽非确凿消息,但十之八九是可信的。所以我急需金币购买原料。只要宫中正式决定,最多一个月,消息就会传到南方了。” 他原本以为陆北羽会心生嫉妒,未曾料到,陆北羽在惊讶之余,紧锁眉头道:“林叔,我觉得此事必须谨慎对待!” “谨慎?”林争英闻言一怔…… 陆北羽轻轻颔首,“在我看来,今年的岁布交易恐怕隐藏着无尽迷雾。” “迷雾?”林景雷眉心拧成一团,“北羽,你的意思是,我姨父会隐瞒实情?” 陆北羽摇摇头,“不至于此。所以我才问,王大人的情报是确凿无疑,还是只是推测。” 林争英与林景雷交换了一个眼神,面色瞬间变得无比严峻。 陆北羽继续说道:“我相信,王大人提到的那些贵族预估岁布需求会剧增,恐怕是因为北方的战争状况吧!” 见林争英点头,陆北羽接着讲:“不久前,在我们举办全猪宴之前,睿王府的二公子在这儿小住,我们聊了很多,其中就谈到了北方的战局。” “现在,燕国与漠国的战争陷入了僵持,胜负之数尚不明朗。”陆北羽解释,“我了解各位大人的心思,无论战果如何,双方都会将怨气撒向大顺帝国。” “漠国国王曾请求陛下出兵助阵,直逼燕国都城,却被陛下婉拒。如果漠国败北,定会迁怒我国,边境安宁堪忧;若漠国获胜,必定傲气冲天,剑指大顺。无论哪种结局,以大顺的实力,恐怕唯有增加岁贡,以平息其怒火。” “同样,看待燕国也应如此。如若燕国败亡,倒还好些。万一燕国自保或是击退漠国,他们会责怪我们见死不救,虽短期内燕国可能无力南侵,但提高岁贡的要求必会提出。” 说完,他望向林争英,“林伯父,我说得可有偏差?” 林争英的脸色大变。 陆北羽所言,正是王泉正信中所述,那些大人讨论的结论…… 第279章 岁布奇局 林争英震惊不已,陆北羽竟有此见解。 与王泉正信中描述的几位大人的思考如出一辙。 然而,既然如此,他更不明白陆北羽为何要他谨慎行事? 身为商人,他深知商机转瞬即逝。 错过出手的时机,就可能失去盈利的良机,特别是这次,一个巨大的赚钱机遇。 然而,陆北羽并未让他久等,紧接着又开口了。 “林伯父,假设推断无误,这些大人分析得相当透彻,但我们不能仅看表面。”陆北羽话题一转,“他们只看到了战争带给大顺的威胁,却忽略了其中潜藏的机遇。” “机遇?”林争英更为困惑了... \"危难之中,常隐藏着转机,伴随危险的同时,机遇也会悄然而至。\" 陆北羽微微颔首,“此次漠国与燕国的战争,对于大顺帝国而言,虽然暗藏凶险,但亦藏着难得的契机。” “何等契机?此与我们的岁布贸易又有何关联?”林争英满脸困惑。 “林伯父,恕我冒昧一问,可知这岁布的奥秘由来?”陆北羽望了他一眼,轻啜一口茶水,悠然问道。 “我身为岁布的皇家供应商,此事怎能不知?”林争英一脸不解,“这岂非当年大顺与燕国订立的年贡条约?” “那我再问,你觉得大顺向燕国献上的年贡,是出于心甘情愿吗?”陆北羽追问。 “自然非心甘情愿,只是迫不得已罢了。”林争英皱眉,“泉正曾提及,我们如今用部分年贡维系北境安宁,对大顺来说,眼下算是上策。” “真是最佳之选吗?”陆北羽微笑,“如今大顺大军已驻扎在玉兴关外,我猜测,可能已将其收复。” “啊?我大顺军队已经占领玉兴关,岂非意味着随时可能与北方开战?”林争英闻言大惊,“玉兴关是自漠国手中夺回,还是从燕国手中夺回的?”陆北羽未再言语。 话至此处,若林争英仍不能洞察其中玄机,再多解释也是徒劳。 而他对北方战局的判断,也只是基于他在朝廷消息渠道中所窥见的一鳞半爪,未必完全正确。 “父亲,我也认为北羽说得没错。”林景雷随即附和,“既然我们收复了玉兴关,那么想必陛下不愿再支付年贡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林争英立刻打断:“你这小子,懂什么!” 林争英的粗暴让林景雷哑口无言,陆北羽的眉头也随之紧锁。 他明白,林争英恐怕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北羽,你的见解颇有道理,此事看来的确需仔细思量一番。”林争英抬头,直视陆北羽,“城南有些店铺与你新建的陆家客栈相邻,如你需要,便可先行使用!” 这次,林争英并未提及金钱。 他的意图简单明了,想要探知陆北羽的真实意图。 “若林伯父真的有意出售那些店铺,北羽自当恭敬接受。”陆北羽淡笑,继续说道,“价钱自不能让你吃亏。当初你从我父亲那儿购得时的价格,我愿意加一成回购!” 陆北羽的话让林争英心中大悦。 起初,他只想将手中的产业归还陆家,能收回原来的投入就已心满意足了... ... 如今,握有流通的秘银,未来方能游刃有余地运作。 然而,陆北羽此刻提议增加一成交易额,这意味着不单是保本,还能获取微薄的魔法收益。 尽管当初陆家在南城区的店铺仅十几座,但它们依然带来了一丝盈余。 面对陆北羽的策略,林争英心中已然盘算分明。 因此,他火速自陆家堡返回江望城,着手处理南城店铺的交接事务。 “陆兄,我一直觉得林争英此人不可信。你真认为他会听从你的吩咐吗?”墨守成疑惑不解,“况且,你被暴风佣兵团绑架时,他趁机低价购入陆家店铺,现在为何又要高价回购?” “我自然明白林争英不会完全顺从。但已将我能告诉的全数告知,即便日后生变,他也不会迁怒于我。”陆北羽淡然一笑,“至于南城的店铺,如果能收回,将来可与陆家客栈、酒楼一同规划,打造商业圈,售些异域商品,成效或许不俗。” “实话说,我也知林争英并非全然可靠。身为商人,追逐利润是天性。” “既求利润,就需筹谋。所以我无法责怪他。” “就像江望县令冠兴,虽表面上与我们达成共识,但他是否真正可信呢?” “难说!有些人,有些时候,口中言辞比歌谣还动听。” “你想一想,风中雨袭掠陆府之际,我们激战得如此激烈,县衙距离不远,为何无人援手?” “若冠兴真是可信赖之人,他们早就应预见到那些盗贼的目标是陆府,是我,而非单纯的建筑工地和香皂工坊。” “而冠兴与博有才的迟迟到来,又揭示了什么呢?” “揭示了什么?”墨守成满是好奇地注视着陆北羽。 “可能揭示了他们之间达成了一些秘密协定。”陆北羽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冠兴并非因公务繁忙而迟到,他是故意拖延至深夜。若非我们运气好,且风中雨过于自信,事情绝不会仅止于此。” 众人皆感,自从上次陆北羽大少爷重伤苏醒后,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如今的大少爷亲民乐助,解人危困。 就连林争英这样的人,也将他视为易于利用的对象。 然而,无人料到,在陆北羽心中,其实有一把衡量万物的神秘天平。 而这把天平如何运作,却是他人难以揣测的奥秘。 无论是林争英,还是冠兴…… 在表面的和睦之下,他们之间的牵绊在权谋的利益面前脆弱得如同魔幻森林中的一片落叶,一触即破。 事实上,与林景雷、文子轩这些来自异界的旅者共事,反而令他感受到一种无拘无束的自在。 林争英,商场上的老谋深算之狐,必定不会全然接受他的劝告,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他期望这次返回望江,林争英能有所警醒,不至于倾尽所有在那个神秘的交易中。 毕竟,林家的陨落对陆北羽来说并无实质益处。 陆北羽该传达的信息已尽,那些禁忌的秘密也毫无保留地透露了。 最终的抉择,还得由林争英自己决定。 …… 听见陆北羽的剖析,林争英甚至没去见女儿林姝儿,便火速奔回了望江城。 抵达时,已是深夜。 林争英让林景雷先去安歇,自己却敲响了次子林景风的寝室门。 此时,林景风已在梦境中游历。 听到父亲的呼唤,他立刻跃身而起,打开房门,顾不上避讳,林争英径直走入,将陆北羽在陆家堡的警示如数家珍般告诉了林景风。 尽管林景雷的成长令林争英深感欣慰,甚至对陆北羽心怀感激,但在商业决策上,他更信赖次子林景风的洞察。 听完,林景风的眉心不由得拧成一团。 “景风,你对此有何看法?”见林景风皱眉不语,林争英立刻焦急起来。 “我认为,姨父的消息来源自京城的尊贵大人,岂是陆北羽这个乡野村夫所能比肩的?”林景风淡笑,“即便陆北羽真有本事,长久困于望江这个小地方,他的视野自然无法与京城的大人物相提并论。” “我觉得今年的年布生意,正是我们林家扩张的契机。若经营得当,不仅能获取更多皇家的订单,还能进一步拓展民间市场。” 林景风的话语为林争英描绘出一幅诱人的未来画卷。 实则,他内心同样充满矛盾。 在倾听林争英讲述的同时,他也暗自认同陆北羽的部分推测。 只是,他内心的骄傲不容许他轻易低头。 林家次子林景风,曾在望江声名远扬。 因为他继承了林争英的商业天赋,被誉为望江的奇才,引来众多子弟的羡慕。 尤其是当林争英将林家的产业悉数交由他打理时,其他家族的公子无不嫉妒。 然而,短短数月,陆北羽以惊人的速度崭露头角,彻底遮掩了林景风的光彩。 这段时间,望江的民众只谈论陆北羽,几乎将林景风遗忘。 这让林景风心中愤愤不平。 因为他不是林景云... ... 大哥林景云,身为江澜四杰之首,遍览秘籍,文采斐然。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看似只懂磨砺肌肉、不懂诗书的陆北羽,竟创作出如梦似幻的诗句,令人惊叹。 连林景云自己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林景风,长久协助林争英打理商业帝国,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局限。 现在,陆北羽再次崭露头角,压了他一头。 虽然内心颇感不平,但他似乎找不到任何反击的策略。 不过,这次关于岁时布料之事,林景升认为是个转机。 林景风决心要向陆北羽展示一番,争取扳回一城。 于是他说:“若如此,我明日再去拜访陆北羽,看看他是否有意愿购入其他店铺。” 林争英闻言,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轻轻颔首表示同意。 “父亲,此事万万不行!”林景风闻言脸色骤变,“陆北羽既然对你透露这么多,想必他不会支持我们的计划。” “而且,父亲,你是否考虑过另一种可能性?”林景风接着说道。 “何种可能?”林争英满腹疑惑。 “陆北羽背后的支持者是谁?那是睿王府的次子。”林景风继续解释,“不仅如此,我听说上次长公主南巡时,还在江澜阁后院与陆北羽共饮,否则月亮岛的交易,他怎能得到如此丰厚的利益?收容了月亮岛上那么多人口,还能获利?” 林争英对此难以置信,数千人的口粮,他觉得早晚会让陆家倾家荡产。 但听到这里,林争英豁然开朗,明白了林景风的暗示:“景风,你是说陆北羽很可能从长公主那里得到了重要情报?” “并非无此可能!”林景风严肃地点点头,“岁贡生意虽是从各位大人手中接过,但实际上操纵皇家采购的是长公主。未经她同意,无人敢轻举妄动。” “最近,陆北羽涉足的生意太过繁杂,我还听说他在陆家堡养起了蚕。父亲,我们必须警惕,他是否从长公主那里获取了情报,才提出这样的建议。” 林争英聪明绝顶,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你是说,陆北羽打算自己接手岁布生意,不让我们染指?可陆家之前从不做布料生意啊?” 林景风轻轻点头,然后继续开口。 “父亲,我想问问你,陆北羽的烈焰烧刀酒、香皂和全猪宴,这些在陆家的历史上有过吗?” \"不,这些都是近期才出现的新奇事物。虽然我不认为陆北羽真的是天界使者,但他的确具备非凡的才能。\" \"提及布料交易,我记起林大熊也曾尝试开设服饰工坊,虽未成功,甚至损失惨重。但这恰恰证明他对布料买卖有独到的兴趣。\" \"尤其是传闻,陆家堡的仓库内常储备大量布匹,每隔两年就会更新,替换下来的则转售他处。\" \"父亲,实际上陆家早已涉足布料交易,只是我们未曾留意。\" 林争英闻言皱紧了眉头:\"景风,你这么说确实有其道理。我们得快些找景雷商议对策。\" 林景风大吃一惊:\"父亲,此事绝不能再与景雷讨论。\" 林争英顿时愕然。 第280章 不能让景雷知晓 林家三子,长子林景云一心向学,对商业一无所知。 林争英从没考虑让他管理家族生意,只愿他专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以前,他把继承家业的期望寄托在林景风身上,毕竟景风的商业天赋颇高。 至于幼子林景雷,曾是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林争英从未对他有过太高期待。 然而,自从陆北羽创立了魔法皂坊,林景雷的商业才华得以彻底激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他处理事务尚不如林景风老练,但林争英看到了希望。 璞玉不琢,不成美器。 近段时间,林景雷的表现让他相信,只要悉心引导,一定能促使林景雷快速成长,再次蜕变。 那时,兄弟俩共同打理林家产业,他会更为安心。 因此,当林景风提议继续筹备魔法布料时,他立刻想让林景雷参与细节讨论。 然而,他没想到话音刚落,林景风就出言阻止。 望着父亲,林景风面色变得极为严肃:\"父亲,我认为此事暂时不宜让景雷知晓。\" 见林争英满脸疑惑,他继续说道:\"如果我们继续筹备魔法布料,就必须避过陆北羽的耳目。若他知道我们还在继续,企图从中作梗,以他目前的实力,即便我们能应对,也将十分艰难。\" \"况且,既然陆北羽可能从长公主那里得到了某些情报,也有意图染指这块领域,那么他极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我们必须更加警惕他。\" \"景雷现在对陆北羽极为崇拜,几乎着迷,如果他知道我们并未遵从陆北羽的意愿行事,还不知会做出何种冲动之举。\" \"雷鹰的性格,他的脾性,父亲您是清楚的,直率得近乎固执。若他无意间透露了我们的布局,使我们落入不利的境地,那只是小麻烦罢了。\" \"我担忧的是,一旦他的倔强劲儿上来,乱来一气,不仅使我们陷入被动,还可能破坏我们与王室的长远联盟,那后果更为严峻。\" 林苍英的眉心不自觉地皱紧,他不得不承认,林苍风的顾虑很有道理。 林雷鹰虽然在商贸上有天赋,但有时太过天真了。 尤其是在面对北方的陆羽翼时。 今日他们拜访陆羽翼,林苍英是带着谈判的意图去的。 然而,没说上几句,林雷鹰就毫无保留地揭露了林家的所有底细。 应说的,不应说的,全数告诉了陆羽翼。 这让林苍英极为尴尬。 幸运的是,陆羽翼看似正直,没有生分之意,答应以高出一成的价格买回城南的产业和店铺。 不过,林苍英觉得,若非林雷鹰那样直言,他或许能与陆羽翼达成更顺利且更有利的协议。 或许经过多轮周旋,他本可以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因此,林苍风不让林雷鹰参与商议,确有其合理之处。 再者,如今的林雷鹰已不再像从前那般轻浮,思考的问题也多了。 若事事不让他参与,久而久之,他必定会察觉到蛛丝马迹。 到那时,若他知道林家在瞒着他扩充岁布业务,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冲突。 于是,林苍英认为,必须让林雷鹰忙得无暇他顾,忙得不可开交,才是最佳策略。 如此,他也就没有过多精力关注其他事务。 目前,皂坊的工作并不繁重,所以他觉得,应该给林雷鹰分配更多家族事务。 心中有了计策,林苍英说道:\"苍风,岁布原料筹备的事,就全权交由你负责了。\" \"父亲,关于雷鹰……\"林苍风仍有些忧虑。 \"很简单,你说过他喜欢追随陆羽翼对吧!那就顺其心意吧。\"林苍英微笑道,\"我们不是与陆羽翼建立了攻守同盟吗?这段时间,让雷云陪他一起,尽快把联盟章程制定出来。这样一来,他既要顾及皂坊生意,又要理清联盟的规矩,自然无暇打听你的进展。\" \"父亲,此计高明!\"林苍风闻言欣然道,\"岁布原料的准备,最多二十日到一个月。待我们准备好,即便雷鹰知道了,也无可奈何了。\" \"苍风,明早你就着手安排岁布原料采购。\"林苍英点点头,\"我明天去整理城南的产业和店铺,准备与陆羽翼交接。\"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林苍风的肩头,\"好了,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林崇英缓步踏出林靖风的居所,但甫至门前,他又驻足而立:“对了,靖风,明日你再多联络几位世家子弟,问问他们是否有意购买他处的产业与店铺。毕竟,这次采集魔布原料充足,我们的胜算就更大,手中的金币也需备足。” “父亲,孩儿知晓!”林靖风恭敬地应道。 次日黎明,林崇英吩咐人清扫城南的地产和商铺,他自己则邀请叶氏、文氏、洛氏几家的家主以及几位贵公子前来会面。 自从结成守护联盟以来,这些家主们常带着子弟聚会,共商魔法皂的贸易事宜。 陆北海将制皂秘术传授之后,便退居幕后,偶尔遇到难题才会出谋划策。 所有家主心里都清楚,虽四大家族在江望之外经营魔法皂生意,但真正的核心仍掌控在陆北海手中。 因为他们各自的公子,早已对陆北海敬仰有加,成了他的忠实追随者。 对于魔法皂工坊的利益,他们视若珍宝,即使是亲生父亲前来,也必须按章办事,丝毫不让。 每一条约定,他们都严格按照当初与陆北海商定的执行,家族利益已被摆在次要位置。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牺牲了家族的利益。 按照陆北海先前设定的规则,他们已开始开拓周边数个城镇的市场,金银财宝滚滚而来。 这还仅仅是基于当前魔法皂工坊的生产能力。 若工坊规模扩大,产量再提升,货源将更丰富,届时盈利将更为可观。 只是,今日众人聚首,见林崇英竟带上了长子林靖云,心中不禁疑惑。 林靖云对商业一窍不通,不知林崇英为何让他出席。 第281章 暂缓扩张计划 众人见林崇英召集大家商议,原以为是关于魔法皂销路的问题。 哪知林靖云也到场,众人心中顿生诧异。 然而,林崇英并未卖关子,立刻阐明原因:“诸位,根据北海的建议,我们的守护联盟已成立一段时间,总的来说,成效显着,至少我们暂时实现了北海所说的共赢局面,对吧。” 闻言,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这段时间,尽管魔法皂生意尚在起步,但四大家族已有不同程度的盈利。 况且,这仅仅是打开了周边市场的局面。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应将魔法皂销售至京城、云州,乃至大顺各地。 只是目前条件尚未成熟,只能一步步稳扎稳打。 所有人都看到了巨大的盈利前景... ... 林峥嵘的话语骤然转折,却又继续道:“然而,近来的试售阶段,我们也察觉到一些问题,所以我召集大家共商对策。” “林兄,有话直说吧!”一旁的洛李良已按捺不住,“我们早先就约定,大方向跟随北羽的指引,但具体事宜总要共同商议,对吧?” “没错!林兄,就别卖关子了。”闻再续附和道,“只要这几个小子没异议,咱们几户不都是听你的吗?” “就是!林兄,快讲吧!”叶长旭也出声催促。 林敬雷等年轻一辈,满面疑惑地看向林峥嵘。 而最为困惑的无疑是早早被林峥嵘唤回的林敬云。他怎么也想不通,父亲讨论肥皂生意,为何要一大早把自己从学府召回…… “此事并非我能独断。”林峥嵘神色肃穆,“各位也看到了,现在江望城不少家族都有意加入我们的防御联盟。据北羽的设想,联盟初期成员不宜过多,打算接纳两至三家。我想和大家商量,是否能从这些有意的家族中挑选两三家,作为北羽的参考?” 这话一出,众人皆略显怔愣。 闻再续首先回应:“林兄,你也清楚,这些人想加入,不过是看重肥皂生意的丰厚利润。目前工坊的肥皂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状态,我们四家都分不足,再接纳其他家岂不是过于仓促了?” 闻再续的想法,也正是其他人所想。 林峥嵘闻言,轻轻点头,转向林敬雷:“敬雷,关于肥皂产量的问题……” “父亲,我们早有约定,我只负责肥皂的销售。”林敬雷领会了父亲的意思,直言道,“生产的事宜,全由小洛负责。” 自陆北羽设定了大致规则后,肥皂工坊的运营就成了他放手不管的事情。 尽管平日陆北羽不在,其他几位公子都会听从林敬雷的指挥。 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在肥皂生意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林敬雷负责的是肥皂销售,由他根据情况调配肥皂分配。 每日送入江望店铺的肥皂数量,交付给哪个家族运输,他都了如指掌。 然而,谈到如何提高肥皂产量,他却束手无策。 要增产,就必须扩大工坊规模。 要扩大规模,必然需添置更多厂房,这事归叶子奇负责。 厂房增加后,就得安排工人扩充与训练,那是文子轩的任务...... 最至关重要的是,炼皂工人们的魔法操控,人员的奇幻调度,神秘技艺的掌握,这一切重任皆落在了玉姬的肩上。 由于玉姬勤奋聪颖,她不仅精通于肥皂的魔力提炼与流程,对工人们的士气引导也颇有见解。在众人中年龄最轻的她,此刻已成为这座炼皂工坊的主导力量。 林景雷的话语刚落,玉姬蹙了蹙眉:“诸位长辈,工坊的扩展之事,我们确实探讨过,此刻不宜过急。” “首先,陆兄在城南的魔法建筑工地上也需要大量人手,那边的薪酬高于我们,而江畔城的人口有限,所以工人的来源是个问题。为了确保工坊的安全,我们的炼皂师必须了解并信任,因此不宜从外地招募。等陆兄的项目完工,会有数百位熟练工涌入,即便报酬稍减,他们也会愿意加入。那时,我们的工坊便能扩张两倍之大。” “其次,陆兄先前提出,我们现在正处于试销阶段,目标不是卖出多少,而是开辟临近的市场,摸索适宜的价格,为未来的稳定市场打下根基。所以,我们不可急于求成。”“所以产量之事,我们已经深思熟虑,暂时维持每日一万块的水准,稳步前行。” 见玉姬条理清晰地阐述,落李良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事实上,他们落家每日分配到的魔法肥皂并不多,但落李良并不在意,也无意与其他三家争斗。他更珍视的是儿子的成长。 如今看到玉姬能井然有序地管理整座工坊,分析得头头是道,他已心满意足。 玉姬话音刚落,叶家长老叶长旭也按捺不住:“林兄,还有一事我们必须考虑。我们几家得益于孩子们的智慧,才涉足这魔法肥皂的买卖。然而工坊由孩子们掌管,就算有些不尽如人意,我们自是不会计较。但若接纳其他家族,情况就不同了。” 叶长旭的话让一旁的落李良眉头微皱。他隐约理解为何林争英要带林景云前来。 “叶老弟所言甚是。”林争英点头赞同,“只是此事一开始已有共识,怎能因销量不足就停滞不前?我觉得我们应该未雨绸缪,先商量个对策才对!” 林争英环顾四周,继续说道:“我们试销已久,这个合作联盟也建立了一段时间,期间遇到不少挑战。既然大家认为当前不宜接纳新家族,实际上是对如何约束的担忧。” \"我们的守护结盟契约,初创时可能过于原始。或许我们应该集思广益,针对近期的挑战,众人各抒己见,探讨如何完善和增删其中的条目,你觉得呢?\" 落李良闻言,目光微敛,彻底悟透了林争英的意图。 第282章 狂澜法师 司马昭之志,如日月昭昭。 落李良虽寡言,内心却如明镜般透彻。 林争英此言一出,结合他带林景云前来,落李良立刻洞悉了他的目的。 当初陆北羽提议构建守护结盟,他们几人草拟了几条朴素的准则。 或者说是初步的利益分配与要求。 当然,都是些基础至极的规则。 如今肥皂贸易历经一番时日,各家间多了合作的纽带。 不仅限于肥皂生意,其他领域也有所交融。 有交集便有摩擦,不愉快之处在所难免。 眼下大家都在盈利,些许口角往往一笑泯恩仇。 大家尚能坦然面对。 然而落李良深知,长此以往,生意越做越大,积怨将会滋生。 怨气一旦积重难返,即便是坚固的守护结盟也难以维系。 更何况目前尚无实质性的约束。 这也是落李良未曾过于计较肥皂生意的原因。 落家虽不及其他家族富裕,但他们的心志也没那么贪婪。 只要生活安康,生意持续盈利,他们便心满意足。 盈利越多,生意扩展越大,生活就越滋润。 即使无法增加利润,以落家现有境况,日子依然安逸。 落李良时常教导落玉姬,商业是商业,情谊是情谊,两者必须分明。 尤其在共同经营的生意中,即便有所退让也无妨。 不能因生意失败,反而与合作伙伴因利益争端反目成仇,那样得不偿失。 因此,落玉姬也不热衷计较,专心打理皂坊,赢得了众人的信赖。 守护结盟成立后,落李良始终忧虑。 陆北羽提出了结盟的构想,但未能细致规划。 于是近来无人积极推动,反而大家对非肥皂业务的分配更上心。 落李良一直担忧,生意交织太深,容易滋生纷争。 尤其是因肥皂生意引发的冲突。此刻听到林争英提及契约,他心中顿感欣喜。 若能细化并完善所有条款,付诸实践,争吵自会减少,也有利于大家和睦共处。 林峥嵘话音甫落,李朗立刻接腔道:“林兄所言极是。这段时日,诸位想必已领略到共同协作的裨益,就算撇开魔法皂的交易不谈,各家族间的其他贸易也因合作而更加顺畅。故此,为了长久繁荣,我们必须坦诚交流,扫清一切障碍。” “李贤弟所言甚当。”林峥嵘频频颔首,“以北方羽的话来讲,我们共襄盛举,实现双赢,方能最大化福祉。” 林峥嵘领头,李朗顺势附议,众人顿时热烈讨论起来。 当然,多数时候是由几位家族领袖发言,年轻公子们只能静心聆听。 一旦触及魔法皂业务带来的独特议题,他们才有机会表达见解。 自然而然,记录重任便落在了林景云肩上。 林峥嵘顺势将整理和完善的工作委派给林景雷,让他辅佐林景云制定一部规约,再呈递给陆北羽商议。 林景雷早已视陆北羽为心中的楷模和追求目标,对此自然欣然接受。 然而,林景云内心却颇感郁结。 他曾是望江城公认的才俊,如今才华不仅被陆北羽夺去风头,竟还沦为文书助手,协助林景雷编纂这所谓的“皮革章程”……在他看来,这些章程充满铜臭,有失文人雅致。 然而,这是父亲林峥嵘的指令,他不敢违逆。 …… 此刻,不独林景云忧心,远在陆堡的王元庆同样懊恼。 被誉为望江神医的他,此刻被华佗与陆北羽的对话深深震撼。 虽是神医华佗的门徒,但对华佗某些观念他并不赞同。 比如,华佗总是对人的思维与消化器官抱有浓厚兴趣。 凡遇棘手病症,他总想切开病体一探究竟,顺带研究一番。当初带华佗来陆堡时,王元庆心中满是顾虑。 自打他向华佗提及陆北羽奇迹般的苏醒,华佗便对陆北羽的大脑着迷,渴望剖开脑袋探查究竟。 未曾料到,陆北羽为救治马心远展示了酒精之力,彻底震住了华佗。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段时间华佗在陆堡收了许多学徒。 然而,真正的教学任务,华佗却悉数推给了王元庆,自己则专注于其他事务。 似乎,他对陆北羽的大脑不再感兴趣,转而研究起陆北羽发明的酒精。 然而,酒精的研究并不如药物理论那般棘手。 或者说,酒精之谜让华佗颇感无从下手…… 在漫长的研究之后,他只得出一个早已被陆北羽揭示的真理。 在施行魔法手术时,以魔法酿制的烈酒净化伤口与神器,能有效防止恶灵的侵扰。 这段时间,华驼在陆家堡内施行了三次奇妙的魔法手术。 得益于魔法酒精的净化,三次手术皆大获全胜,病患都得以痊愈。 这成功概率比起从前,简直是翻了无数倍,让华驼心中激荡不已。 不久前,陆家堡遭受异界魔兽的突袭,生灵涂炭,伤者无数。 受伤的既有陆家堡的居民,也有那群来自幽暗森林的匪徒。 为了救治伤员,王元庆疲于奔命。 还好,那些新收的学徒虽无法参与核心的魔法诊断,但也提供了不少辅助。 这让王元庆深感宽慰。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华驼在最初救治过一部分伤者后,便又开始专注于自己的秘密探索。 他行事诡异,令人费解,就连王元庆也无法洞察他的行踪。 直到现在,真相才揭晓。 以往,王元庆认为他的师父华驼是个医术痴迷者,狂热到近乎疯狂。 但此刻,听完华驼与陆北羽的交谈,他惊觉,如果说华驼已接近疯狂,那陆北羽简直就是彻底的疯狂巫师。 第283章 疯狂医圣 王元庆之所以认为华驼因医术近乎疯狂,皆因他曾做过许多离奇之事。 例如,他曾亲身试药,探究草药之力,险些丧命。 再如,为治疗一村的疫病,他甘愿自我感染,以身试法调制药剂。 还有,多年前,他挖掘墓穴,取出逝者的遗体,只为剖析一种罕见病症。 他甚至切开遗体的腹部,险些让家属悲痛欲绝。 幸而他曾在郡守危难之际救其一命,郡守上门谢罪,方能平息家族的怒火,免于追责。 否则,按照大陆法规,亵渎亡者之地,乃是重罪,即便不死也会被判监禁数十年。 这些事迹,王元庆都了然于心。 因此,他觉得外界称师父华驼为“疯狂医圣”并非无稽之谈。 华驼的疯狂源自他作为医者,一个痴狂的疗愈者。 对此,王元庆可以理解,这是他师父的个性。 然而,陆北羽的行为却让王元庆觉得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华驼与陆北羽的交谈,他绝不会相信这位年轻的贵族公子竟会做出如此荒诞之事。 也许,这也是华驼觉得与陆北羽志趣相投的原因吧。 两个疯子,两个奇人。 这一次,陆家堡遭受魔兽袭击,匪徒伤亡惨重,许多生命陨落。 王元庆一直以为,那些匪徒的遗体会被陆北羽送至远山化作肥土…… 毕竟,逝者为尊,亡魂应当安息。 如若不妥善安葬,恐将引来不祥之兆,令陆家堡笼罩阴霾。 然而,陆北羽并未遵照常理,将所有遗体尽数下葬。 在掩埋之前,他领着华驼巡览了一番。 更出人意料的是,华驼竟挑选了十几个遗体保留下来。 就在陆北羽察觉华驼忙得无影无踪,连日钻研之时,他正在对那些遗体进行细致的解剖与探索。 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以免引起动荡,因此陆北羽叮嘱华驼切勿泄露风声。 那些日夜,华驼不分昼夜,潜心研究那些遗体。 因为大多数遗体生前皆抱病在身。 华驼挑选遗体时,依据他们生前的体貌推测可能的病症,进而展开针对性的剖析研究。 当然,也有一些健康遗体,供他解剖后进行对比分析。华驼在解剖过程中详尽地记录下一切。 直至今日,他才整理完所有记录,准备与陆北羽共商医学之道。 理所当然,作为他得意门生的王元庆,也追随而来。 原本,王元庆以为华驼口中的与陆北羽探讨医理,简直是班门弄斧。 虽说陆北羽才情出众,王元庆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也许他之前一直深藏不露,直到望江楼的那一幕惊艳众人。 毕竟,当年陆大雄在四海学院也是才俊中的翘楚。 若说陆北羽醒来后发明了烧刀子和香皂这样的奇妙事物,王元庆也并未过多质疑。 他相信,这一切或许并非偶然。 因为,陆北羽的母亲秋云生前就热衷于探索新奇事物。 然而,华驼竟声称陆北羽通晓医理,要找他讨论……这让王元庆无法接受。 他觉得,华驼仅凭陆北羽制造的烈酒——酒精,就推断其懂得医术。 这实在太轻率。 因为他深知,陆北羽的酒精是一种极高浓度的烈性饮品。 因此,他认为陆北羽偶然间发明酒精,纯属巧合,与医理无关。 医术不同于吟诗作赋,亦非经营酿酒,不可仿效。 读书或观察他人操作,或许能学会写作和经商。 但医术却迥然不同。 既要遍览医书以增广见识,还需通过治疗病人积累经验。 阅读可以,但在临床实践上的积累,陆北羽断然无法做到。 然而,当他随华驼一同拜访陆北羽,亲耳聆听他们的讨论后,他的观念彻底改变。 此刻,他忽然觉得,华驼与陆北羽才是真正懂得医道之人,而自己不过是门外汉罢了…… “北羽,这是根据‘生命之灵’剖析绘制的内在构造图。”华陀将一叠羊皮纸推向陆北羽,说道,“尽管每个生物的器官尺寸各有差异,但大致结构和形态都大同小异。” “的确如此。所有生灵的器官作用基本相同,只不过与它们的种族特征有所不同。”陆北羽点头,目光停在了第三幅图上,“咦,这个生物缺失了一颗肾石?” 华陀微微蹙眉,“我也感到困惑,但我检查过,它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迹象,因此不可能是被移除的。” “啊!那这生物生来就缺少一颗肾石。”陆北羽点点头,“这种情况虽罕见,但也并非无迹可寻。不过,单个肾石也无妨,只要生理机能正常即可,只是它的体魄和力量恐怕不及常人。” “你的见解非常准确。”华陀闻言欣喜若狂,“我曾仔细研究过这个生物,它应当是……” 看着华陀滔滔不绝,陆北羽适时插话,仿佛在帮华陀解开谜团,王元庆开始质疑自己的视听是否出了问题。 “对了,北羽,你看这幅!”讨论完之前的图像,华陀兴致勃勃地挑出另一张,“这是我们在迷雾沼泽遇到的那个匪首,整只手臂都被诡异的烟雾熏得焦黄。” 没等陆北羽回应,他又接着说:“我特别解剖了他的肺部做对比,果然如你所言。肺部全然乌黑,且变得僵硬,像枯木一般毫无弹性。” “那个生物面色憔悴,又嗜好吸入迷雾,恐怕患有肺部的神秘病症。”陆北羽点头,“华神医,你在解剖时,肯定戴了防护面具,并用圣洁酒进行消毒了吧!” “当然!你这么一说,我岂敢不重视?”华陀点头,“只是,北羽,你是从何处习得这么多知识,为何我没有见过类似的医学古籍呢?” “说出来不怕见笑。”陆北羽微露笑容,“实际上,梦境中那位老仙人,不仅传授我技艺,有时为了加深记忆,还会让我实践一番。我在修炼之时,他会研读医书,偶尔我也瞥见几页,所以记住了些皮毛,与你和王神医精湛的医术相比,实是不足挂齿。” “哪里话,你的学识已让我惊叹不已!我多年钻研,才略窥医学门径的边缘。”华陀连忙回应。 二人谈论,一日便匆匆过去。 王元庆陪坐一整天,他们讨论的病理他略知一二, 但对于陆北羽提及的“器官”功能这类事物,他却感到极其陌生。 然而,他坚信陆北羽绝非空穴来风。 因为如果陆北羽胡言乱语,华陀必定能看出端倪,也不会表现出如此激动的情绪。 因为如果陆北羽胡编乱造,那些症状也无法与其言论相吻合…… 第284章 神秘疗愈之地 在时光的悄然流逝中,夕阳已悄然西沉。 华驼与陆北羽的对话绵延了一整天,直至夜幕降临才告一段落。王元庆,这位默默旁听的学徒,从最初的怀疑到惊讶,最后沉浸其中,他觉得自己在知识的海洋中又汲取了不少珍宝。 然而,他依旧有些困惑,陆北羽所阐述的似乎杂乱无章,却又仿佛构建了一个完整的体系。那娓娓道来的言语,令人觉得深奥难测,无论是从神秘手术的角度,还是从人体奥秘的层面,他都能剖析得头头是道。 很多观念和技巧,是王元庆从医数十年来未曾触及或思考过的。不只是他,连华驼也同样感到震惊。 当然,他们尚未领悟到,陆北羽今日所讲的不过是西医学的常识而已。身为前世的特种兵,为了完成各种艰巨任务,他对各个领域的知识都有所涉猎。虽然不是医理的专家,但他对人体的基本构造和应急救护的基本知识却了如指掌,甚至对一些重大疾病也有一定的了解。 西医和中医尽管表面迥异,但在基本逻辑上却有共通之处。陆北羽无需过于详尽的解释,只大致提及,华驼和王元庆就能将其与中医的理论相联,给出合理解析。因此,无需太过专业,也无需耗费太多精力。 离开陆北羽的书房后,华驼和王元庆径直回到了那个被指定为治疗之所的神秘庭院。这个庭院,实际上是一个宏大的居所,不仅容纳了他们二人,还有他们所挑选出的一批资质出众的弟子。 唯有他们认可的优秀人才有资格持续跟随学习。其余弟子,则自然要返回各自的家中。遵照陆北羽的安排,相邻的庭院已打通,成为治疗病患的场所。前院则被改造为药房和诊疗所,平日王元庆带领弟子们在此为人们诊病。 当然,目前陆家堡的居民并不多,除了前几天遇袭伤者较多,让他们繁忙一阵,其他时候颇为清闲。他们还留出一间独立的洁净室作为无菌手术室,专供华驼进行手术。而旁边的大厅,是用来传授医理知识的讲堂。 平时这里大多由王元庆负责,只有遇到疑难病症,华驼才会亲自出面诊断。那些弟子,在经过华驼亲自考核后,平日里大都由王元庆监管教导。这并非华驼偷懒,而是他深信王元庆,认为这位得意门生已经能妥善处理这些事务。 王元庆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展现出了应有的能力。然而,刚回到疗愈之地,华驼便立即召集所有弟子... 在这片神秘的大陆,不仅是那些栖身于医馆的门徒,就连那些平日里居住在家中,只在修炼或履行职责时才会前来助益的普通资质者,也被一一召回。 自华佗大能者设立的试炼以来,通过考验的门徒已如星辰般繁多。 须臾之间,六七十道黑影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庭院,仿佛乌云蔽日。当他们得知,是那位鲜少过问琐事的华佗召集众人,虽然满腹疑惑,却无人敢多言半句。 庭院中,尽管人潮涌动,却寂静得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回荡,其他一切声音都被这份肃穆吞噬。 他们都清楚,华佗大能的脾性并非易与。一旦惹怒他,被剔除出医馆的名册,就意味着失去这宝贵的医学修行之路。更别提那每日三十枚银币的修行补助,由东家陆北羽慷慨许诺的恩赐。 能够习得一门技艺,还能有所收益,这样的福祉无人愿意舍弃。良久,华佗在王元庆的陪同下,从后院的秘境缓步而出。 望着庭中鸦雀无声的众人,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淡然的笑意。他挥手示意众人就地而坐,随后缓缓开口:“我在陆家堡已有一段时日,虽收纳你们为徒,但亲自教导的时间却不多。今日召集你们,是有件重要之事要告知大家。” 一旁的王元庆此前还在揣摩,为何华佗会突然要将所有人聚齐。听到这话,心中的惊讶更甚。他能感受到,华佗似乎正酝酿着重大的决定,然而这决定从未向他透露过。 想了想,他觉得也并无不妥。毕竟,这位师父行事思考总是异于常人,做出惊人之举也是情理之中。甚至,这与陆北羽的行事风格竟有几分相似…… 正当王元庆思绪纷飞之际,华佗再次开口:“既已答应你们的少东家,要将你们培养成合格的疗愈者,就必须信守承诺。前些时日,王神医已传授了不少基础,从今日起,我将传授你们更为独特且深奥的知识。” 于是,华佗取出了与陆北羽探讨过的那份卷轴,挂于木柱之上,向众人详解其中奥义。王元庆察觉到,师父并非受到触动,而是真心实意要教导这些门徒。 自此,陆家堡医馆的医术学徒们开始了异常忙碌的生活。他们既要完成王元庆布置的采药与研药任务,还要每日跟随他研习一个时辰的医理知识。同时,华佗也开始正式履行教导职责,每日都会安排两小时的授课,让所有弟子聆听。 然而,华佗的课程内容主要围绕手术技巧与人体器官。上课方式,也并非传统的说教,而是充满了奇思妙想的实践与探索。 许多时刻,他会抛出一些奇特病例,激发众人沉思与探讨,使得每位学徒的热情如炽热魔法般升腾。 大家都感到,这位背驼的老炼金医师似乎并未像传说中那般骇人,有时与大家谈笑风生,宛如一位亲近的街坊老人。 一时之间,药剂工坊变得异样繁华,每个人都充满活力,更为欢愉。 然而,陆北羽并未察觉这些变化。 因为他数日沉浸在私人藏书阁中,与世隔绝。 就连膳食,也是翠萍吩咐仆人送到阁内供他享用。 这几日,墨守成倚着石壁,独自品尝着神秘酿制的魔法酒。 陆北羽则坐在书案前,忙碌地绘制着几天的神秘图纸。 终于,一个朦胧的构想逐渐显现出来。 这几日,陆北羽潜心研究炼金飞刃。 这是他目前认为最适合自己的防御秘宝。 有了墨守成的守护,他从前并未感到太多危险。 尤其是在他的太极流转术与军旅搏击术略有小成后,他愈发确信,不必过于担忧自身的安危。 但上次遇袭,大漠双狐之一的白狐钟离将他压制得无法动弹。 若非流赞及时救援,他恐怕已命丧黄泉。 是否有修炼出的能量,其差距实在是天壤之别。 根据当时的交战情况,仅凭招式较量,陆北羽坚信,即使是两只白狐钟离,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然而,白狐钟离具备能量加持,当施展绝技时,陆北羽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抵挡。 尤其是后来对方开始全力爆发,陆北羽几乎认定,自己无法躲避其攻击。 幸好,流赞适时出现,挡住了白狐钟离的致命一击。 而且,陆北羽深知,如果不是流赞与白狐钟离硬碰硬,他在风雨袭击时也无法避开,遭受重创。 因此,他必须自保。 否则,无法自保就意味着会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 此外,这次护卫队损失惨重,他也必须提升他们的装备。 栖凤崖的熔炼工坊,马心远他们已开始了众多创新试验。 提升铁质装备的质量,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护卫队的配置,陆北羽计划装备长剑,并尽力打造锁子甲。 然而,这些对于每日操练的护卫而言非常适合,但对于陆北羽自身而言,并不理想。 毕竟,他无法时刻穿戴这些装备,而且以他当前的身体状况,一旦实战,将极为吃力。 尤其是,面对白狐钟离那样的对手,处境更为艰难。 于是,他想起了炼金飞刃。 大顺国的衣物,袖口宽大。 炼金飞刃体积小巧,恰好能藏于袖中,不易被人察觉... 如果真的遭遇危机,只需悄然触动藏于衣袖内的秘符,顷刻间释放出刺骨的寒霜,无疑是最佳的防御手段。当日与白狐精钟离交手时,若袖中藏有冰魄,近身之下,瞬间将其冰封也不是难事。 前生执行任务时,每次使用的武器各不相同。 然而,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一柄瑞士霜雪军刀与一支冰魄箭始终伴随左右。 即使在那个以炎炼器为主的年代,许多次艰巨的任务,都凭借冰魄箭巧妙完成。 大顺之地,人们普遍驾驭冰弦弓,鲜有人掌握霜羽枪的技巧。 而且,常规的霜羽枪体积颇大。 每次发射一支冰翎后,都需要重新装填。 因此,使用起来并不便利,也比不上冰弦弓的快速连发。 但陆北羽构想中的冰魄箭,却非寻常霜羽枪可比。 它不仅体积小巧,更是一支连发型冰魄箭。 参照前世的冰魄箭设计,他希望打造的武器能一次性装载三支冰翎。 同时,箭筒下方还设有绞轮,只需转动绞轮,备用的三支冰翎就能自动上膛。 这就意味着,他在最短时间内能射出六支冰翎。 别说正面对决,这冰魄箭的速度必定超越冰弦弓。 而在暗中袭击时,胜利的把握将更大。 只是,前世的冰魄箭由特殊合金打造,轻盈坚韧。 以大顺目前的炼金技术,难以复制那样的品质。 这让他对马心远他们的期望愈发增高。 若马心远他们的炼金技术能取得突破,很多事情都会有显着提升。 不仅是他正在研发的冰魄箭,还有人们使用的霜铁农具,以及守卫们的寒晶兵器和冰甲…… 绘制完连发冰魄箭的设计图,详尽检查无误后,陆北羽才起身离开。 他原想去凤栖崖看看马心远的研究进度,顺便把冰魄箭的图纸交给他研究,不料古鸿福匆忙赶来。 “少堡主,张伯传来讯息,天赐使者即将到来,我们快去门口迎接。”平日沉稳的古鸿福此刻显得有些紧张。“天赐使者?”陆北羽一怔。 “就是向陛下传达圣意的使者。”古鸿福急忙解释。 “啊?他们来陆家堡有何事?”陆北羽愈发困惑。 若发生大事,陛下派使者传达旨意,柴敬云必然早有耳闻,至少会给自己通风报信。 可至今未听到任何风声,看来并非针对自己。 “天赐使者降临,当然是传达圣旨的!”古鸿福面色微变,“张伯派人来说,使者去了观江城,没找到少堡主,便直接赶过来了。” 说完,他又接着说道:“张伯此刻正与羽翼神使同行,一同赶来的,还有睿王府的二公子辰 jingyun 和邑县的贤者大人。” 陆北羽闻言,瞬间怔住了。 这羽翼神使,竟是为了找自己而来? 他心中满是疑虑,不知这位神使降临,会带来何种神圣的谕令。 尽管疑惑重重,但接旨之事绝不能掉以轻心。 万一触怒了传达天命的神使大人,回去在顺天王面前诋毁自己,后果恐怕难以承受。 于是,他连忙带着古鸿福和墨守成赶往陆家要塞的入口处等候。 他们刚抵达门口,便望见远方田野间,一队骏马缓缓驰来。 得益于陆家日的陆家要塞修建了宽阔的道路,直通官道,足以容纳两辆战车并行。 若非如此,那领头插着金色羽饰的双马拉车,或许都无法通行。 紧跟其后的是辆宽敞的马车,陆北羽认得,正是辰 jingyun 的座驾。 以前他总觉睿王府的马车奢华无比,然而与眼前的这辆相比,竟显得黯然失色。 辰 jingyun 的马车之后,又跟随着两辆普通的马车,毋庸置疑,那是冠兴和张宇恨的座驾。 转瞬之间,马队已至门前。 正当陆北羽带领众人准备迎接时,马车中跃出一人,对他笑道:“陆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第285章 奇闻异事 陆北羽未曾料到,来自京都的羽翼神使,竟是故人。 上次李公公去睿王府传达圣旨时,还曾替他带回江舒影的一封信。 “李公公,您辛苦了!”陆北羽对李公公颇有好感,忙上前施礼。 李公公并未摆出架子,轻轻扶住陆北羽的手臂,阻止了他的行礼:“陆公子,近来可安好?” 两人寒暄几句,辰 jingyun 和冠兴也上前致意,随后陆北羽引领众人步入要塞之内。 无论私交如何,天皇的使命始终至高无上。 李公公进入要塞后的首要之事,便是焚香沐浴,然后宣读顺天王的圣喻。 令人惊讶的是,多年来,顺天王竟会在一道圣旨中,用如此多的词藻赞扬一个人。 当陆北羽听见顺天王赐予他男爵之位时,心中顿时欢欣雀跃。 他听说,整个大顺帝国,爵位可是极为稀缺的荣耀。 然而,待李公公宣读完圣旨,辰 jingyun 解释男爵的具体含义及其特权时,陆北羽顿时如鲠在喉,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原来,顺天王仅凭一番赞誉,赠予一个无足轻重的爵位,就打发了他。 这也太现实了…… 不过,能减免一成赋税已是莫大恩惠! 况且,那五百名私人卫兵的权力,更是一项非同小可的赏赐。 为了避免神秘力量的窥探,他曾隐藏了守卫队的行踪。 否则,一旦被恶意势力发现,指控他暗中培养私人军队,那将会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 如今,掌握这五百名魔法卫士的权力,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公开训练他的守卫营了。 “北羽,恭喜恭喜啊!”chaijing云笑容灿烂,“有了这些魔法卫士,陆家堡的防御力必定更上一层楼。” 陆北羽装出欣喜的模样,连连点头。 他没透露给chaijing云,他的守卫营实际上比这五百名魔法卫士还要庞大得多。 chaijing云不仅陪同李公公前来,还带来了关于建设魔法训练场的资料。 毕竟,在这座奇幻的凌霄城中,陆北羽无法像他们一样,直接利用现成的军营和训练场。因此,chaijing云从凌霄城带来图纸和魔法器具,以便陆北羽参照构建,加快他组建个人魔法部队的步伐。 望着那些图纸和器具,陆北羽内心充满了感激。 chaijing云能如此细心周到,实属不易。 然而,他并未打算采纳chaijing云的提议。 落凤坡的营地虽朴素,却更适合魔法训练。 当然,这不会从他口中说出。 “北羽,恭喜恭喜!”冠兴也向陆北羽祝贺,“大顺历史上,平民晋升爵位只在xiandi时代出现过一次,你是我们的第二个!” “多谢冠大人谬赞,全赖各位大人的庇护,北羽才有机会建立魔法卫队,不必再担忧强盗闯入府邸。上次我们吃了大亏,如果不是运气好,陆府可能已被一网打尽。” 闻言,冠兴顿时面红耳赤。 当初那位大人物的警告,让他不敢干预,任凭风中雨的手下攻击陆府。 但内心深处,他真不愿陆北羽遭遇不测。 此刻,任何解释都显得多余。 其他人未察觉陆北羽的言外之意,chaijing云赞同地点点头,“北羽,说起来,你居然能数次躲过彭大胡子手下魔咒的袭击,真是幸运至极。” 此言一出,冠兴面色更显尴尬。 不过,陆北羽并未过多关注他的难堪,而是吩咐古鸿福立刻设宴款待众人。 在京都时,李公公听说过陆北羽举办的全猪宴,心中充满好奇。 但显然,此刻无法品尝到。 不过,陆家堡的菜肴因陆北羽事先通知厨房添加了秘制调料,即便是素菜,味道也远胜外界,让李公公赞叹不已。 不一会儿,李公公已略感饱腹,放下碗筷,凝视着陆北羽开口道:“陆爵爷,我在京城听说了望江地的一桩趣闻,想请教一下陆爵爷。”... 当李太监以陆爵爷称呼自己时,陆北羽一时怔住,旋即领悟过来,急忙回应:“哦,不知李太监是否听闻了什么奇异传闻?” “陆爵爷,听说您打算在江眺城建造一座奇妙的旅栈,而且还邀请了建筑设计大师蓝南睢为您策划?”李太监直视着陆北羽问道。 陆北羽皱起眉宇,不解李太监此言何意。他在江眺建客栈,怎会变成他人眼中的奇谈? 他疑惑地望向李太监:“太监大人,请直言无妨!” 李太监不再卖关子,接着问:“听说凡是经蓝大师设计的建筑,耗资皆不菲。既然陆爵爷能请动大师,想必花费必然可观!” “啊?仅此而已?”陆北羽一愣,脸上浮现淡然笑意:“实不相瞒,太监大人,蓝大师乃诚信之人,他为我设计并建造客栈,并未索取高昂报酬。” 陆北羽尚未领悟,身旁的柴敬云已心知肚明:“李太监,北羽这客栈确实花费颇巨!多亏陆家底蕴丰厚啊!” “是吗?”李太监微微一笑,“八十万辆白银,陆家真是富可敌国!” “八十万辆?”柴敬云满脸震惊,“天哪,北羽,你们陆家富甲一方。我们整个静洲一年上缴的税赋都未及这个数目!” 不只是柴敬云,冠兴脸上也显露出惊异之色。八十万辆白银......即便他知道陆家富有,也从未料到竟如此惊人。 陆北羽闻言心下一惊,脊背瞬间冷汗淋漓。李太监之意昭然若揭,他已对陆家客栈建设资金的来源生疑。 而且以陆家的实力,短时间内无法筹集如此巨款。若非自己打上了单凤山上金砂的主意,也无法承受这笔费用。 李太监身为皇宫内臣,既然知晓此事,那么顺帝是否也听闻了呢?他既然产生怀疑,顺帝是否也开始怀疑了? 难道,单凤山之事已无法保密了吗? 李太监一句话,让陆北羽冷汗涔涔,也让柴敬云和冠兴二人瞠目结舌。 当初攻打单凤山时,柴敬云便知陆北羽带走了部分金砂。他认为陆北羽舍功取财并无不妥,毕竟江眺城与陆家堡皆需资金周转。 然而,他未曾预料到陆家客栈的建造竟耗资如斯巨大。睿王府一年的开支仅数万辆白银,陆北羽造一个客栈足以维持他们十几年的开销。 其实,关于陆北羽出售金砂的情形,柴敬云了如指掌...... 毕竟,在神秘的景州王国经营多年,睿王府对各地秘密的掌握不容小觑。 茶镜云深知,近期在暗影集市中流转的金砂并无大量出现。 这便暗示,陆北羽从凤单山脉获取的金砂实则有限。 当然,他不了解的是,那些纯净的金砂已被陆北羽炼化成金色的叶币,光明正大地流通,绝不会流进那个阴暗的市场。 唯有那些纯度低下的金砂,陆北羽才刻意用于掩人耳目的交易。 茶镜云甚至开始羡慕,陆家的财富简直无边无际。 与茶镜云对陆家财富的惊叹不同,陆北羽此刻内心紧张万分。 既然李公公对他起了疑心,那就意味着顺帝也对他有所怀疑。 被帝王注视,绝非吉兆。 陆北羽暗自庆幸,还好这次未应允茶镜云提出的共享凤单山脉开采权的提议。 若茶镜云真那样提议,顺帝对他的疑虑恐怕会更深一层。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 陆北羽在历史的魔法卷轴上见过太多此类残酷的场景。 然而,李公公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陆爵爷,恕我直言,这江望城不过是片鸟儿都不愿停留的荒僻之地,你耗巨资修建这等豪奢旅舍,有何意义呢?” 李公公的话语瞬间让陆北羽警醒。 看来,他当初确实欠缺深思熟虑。 显眼的树木总会引来暴风,这是永恒的魔法规律。 起初,他计划建造一家独具特色的旅舍以吸引更多旅人。但他没想到,黄孝鸣竟有手段请动了炼金大师蔺南准。 与蔺南准一番讨论后,他热血沸腾,当即决定全力以赴。 他要做的,必须是最好的。 因此,他竭尽全力筹集资金,以满足蔺南准的需求。 只是,陆家的财富毕竟有限,他不得不打起凤单山脉的主意。 甚至,他还设想利用陆家旅舍建立贸易圈,以提振整个江望的经济活力。 当然,这些他无法向李公公和茶镜云他们解释。 毕竟,贸易圈的前瞻性理念对他们而言,还太过超前,难以理解。 那时,他只沉醉于自己构想的美好未来。 却忽视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出类拔萃的树木,总引人注目。 李公公说得没错,在这个荒凉的江望城,修建如此宏伟豪华的旅舍,怎能不引起他人注意? 既然易被人记住,那么也易成为瞩目的焦点。 一旦成为焦点,过往的一切都将被细细审视,诸多问题也将随之暴露。 李公公说得含蓄。 他说,这不过是个趣谈。 但陆北羽听出了弦外之音。 尤其是,那关于陆家旅舍八十万个金币的预算,知情人并不多…… 即使是 chaijing 云,那位与他亲如兄弟的存在,对此也一无所知。 然而,远在神秘的京都,皇宫深处的李公公却洞察了一切。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他的每一个行动,都早已在皇家的无形注视之下。 说不定,单凤山的秘密,皇家早就洞悉于心。 陆北羽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增添了几分恐惧。 在这个奇幻的世界里,人们深信君权源于神的恩赐,于是帝王被誉为天子。 天下万物,皆为王土;疆域之内,尽是王臣。 皇家视整个大顺王国为自家领土,因此他们对每一寸土地的掌控欲都无比强烈。 近段时间,陆北羽的确取得了不少成就,但也夹杂着一些狡猾的手段。 他曾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然而现在他才意识到,一切或许早已落入顺帝的监视之中。只是以前,对于他这样的小人物,顺帝懒得过问罢了。 如今,赐予他男爵爵位,允许他拥有私人武装,这让陆北羽开始忧虑自己的命运。 所以,李公公才会前来对他进行这番警示。 李公公这时又开了口:“单凤山的金矿,多年被金匪占据。既然已经夺回,收取一点辛劳费理所应当,只是望江城如今动荡不安,别引起他人疑虑,让人质疑你们陆家财富的来源。否则,陆家堡将永无安宁之日。” 李公公说完,又从怀中取出另一道圣旨,递给了 chaijing 云。 不过这次他没有像宣读封赏时那样庄重:“皇上说,你们两个年轻人攻下单凤山实属不易,这份赏赐就当作是你们的报酬吧。” chaijing 云满面困惑地展开圣旨,随即惊叫起来:“三十万两白银?李公公,皇上的赏赐何时能到手呢?” “我刚才有提到会有赏赐吗?”李公公瞥了 chaijing 云一眼,“二公子,皇上托我转告,单凤山的黄金以后不必运往铸币局,直接送到皇宫吧!” 此言一出,众人再度愕然。 李公公站起身,“好了,老朽年岁已高,不及你们年轻人精力充沛。我乏了,先去歇息了。” 陆北羽连忙起身相送,让古鸿福亲自安排。 刚回到屋内,便看见冠兴满脸忧虑地看着他们:“二公子,北羽,看来我们的望江城真的要陷入混乱了!” 陆北羽闻言一怔:“冠大人,此话怎讲?” “北羽,难道你没听出李公公话中的含义吗?”冠兴长叹一口气,“不要让人产生怀疑,关于陆家这笔钱的来历,否则陆家堡可能会永无宁日。” chaijing 云闻言,脸色骤变:“难道是指有人怀疑,北羽建造客栈的资金与前朝宝藏有关?” 第286章 传说 李太监的话语,令茶镜云与冠兴不约而同地忆起了那个神话般的传说。 之所以称为神话,皆因岁月流转,无人寻觅到丝毫线索。 望江,自古便非宁静之地。 此乃历史沉淀之因。传说中,魏国末代天帝赵禹在最后关头洞悉了影子门门主杜忠贤的诡计,忧虑他会危害皇家。 于是,赵禹暗中遣人将皇宫内的金银瑰宝悄然运出,藏于一支南下的神秘舰队之中。然而,宫变骤起,魏帝赵禹将皇位禅让给大顺高祖皇帝,大魏的辉煌千载基业就此落幕。 但那支承载珍宝的船队并未归顺新政权,而是在渡复水河之际离奇失踪。有人说他们在河上遭遇狂涛,船只沉没;有人说他们遇上了盗匪,被劫持而去;更有传言,负责护送的官军听闻赵禹退位,心如死灰,携宝隐匿。 不论何种说法,似乎都指向了一个可能——那些金银珠宝最终很可能落入了望江之手。故此,望江虽小,却始终引各方瞩目,无论是皇室、朝廷、世家大族,乃至江湖豪杰。 据说,二十年前,当今帝君曾派遣四位皇子南巡,名义上是巡查各地政事,实则搜寻这批宝藏的踪迹。同年,江南爆发叛乱。 无人知晓,四位皇子是如何成为叛军领袖的。最终,他们兵败如山倒。那一夜的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天空,也映照着复水河。 四位皇子宁肯自焚,也不愿屈膝投降。自此,四位皇子成了大顺的禁忌,无人再敢提及。不过,茶镜云却听闻,直至临终,当今帝君仍反复念叨四位皇子的名字…… 时光流逝,四位皇子的事迹渐渐淡出人们视线。望江,也渐渐被人遗忘。 此地重回那个连鸟儿也不愿筑巢的偏僻之地。然而,陆北羽为望江楼题写的千古对联,再次唤醒了人们对望江的记忆。而他修建的陆氏客栈,更是吸引了众多目光。 就连好友茶镜云也无法揣测他究竟耗费多少金银,耗资几何。然而,皇宫之内的人清楚,江湖之人也知道。 八十万两白银,这是一个惊人的数额,即便是富甲一方的陆家,也不应轻易拿出。此举难免引来他人猜忌。 陆家的财富,从何而来……尤其是,陆家的崛起仅在百年间,恰与当年船队失踪之时相仿。 此事更让人不禁遐想连篇…… 听见查静云的话语,陆北羽的眉宇立刻凝结成一团迷雾般的纹路。 他曾听闻陆大雄和云霸天谈论过四皇裔的叛乱动荡。 当年四皇裔焚舟自焚时,现代帝与长公主殿下正是在江畔的观澜阁上遥望那一幕惨烈景象。 而在同一时刻,陆大雄与秋云也矗立于陆家堡的城墙之巅…… 只是,大魏宝藏的秘密,他从未耳闻。 更未曾料到,那些飘渺的传说竟与自己息息相关。 也正是在此刻,他恍然察觉一事。 那一日,冠兴与林景雷针锋相对,侠客岛的公输平协助萧大千之际,江畔的观澜城便已暗流涌动。 墨守成前去营救萧大千时曾提及,观澜县城一夜之间涌入众多武林豪杰。 那时,陆北羽等人只觉诧异,却未深思其因。 但如今回味,那段时间恰是他决定依照蔺南准的巅峰设计建造陆家客栈之时。 或许,建造客栈需耗资八十万辆白银的消息,那时早已传开。 那些人,说不定正是为了陆家而来的。 再细细思索,彭大胡子本是北方荒漠中的凶悍盗匪,若非巨大利益,怎会轻易南下,更遣出五名护法? 陆北羽扫视众人,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缓缓说道:“我当时决定建造陆家客栈,真的只是想建造一座独具特色的建筑,成为观澜的标志。然而,蔺大师的设计太过出色,所以成本才会如此高昂。” 话至此处,他心中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然而,他尚未开口,一旁的冠兴已洞察了他的疑虑:“北羽,会不会是这位蔺大师刻意为之,故意提高了你们陆家客栈的费用,然后再散布消息呢?” “我和蔺大师素无交集,他为何要如此算计我?”陆北羽轻轻摇头。 “我也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查静云附和地点点头,“我对蔺南准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设计的高塔和庭院,都是非凡之作。” 查静云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因此,由蔺大师设计的建筑,造价自然不菲。我还听说,他曾为一位在京都的朋友设计了一座庭院。后来那位朋友家道中落,庭院被卖出,竟然价值六十万辆白银的天文数字。” “如此看来,蔺大师更不可能坑我了。”闻言,陆北羽心头终于多了几分宽慰。 实则,他一直担忧是蔺南准有意为之。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太相信,蔺南准会设局陷害他。 “北羽,这位蔺大师难得请动,你是如何请到他来观澜为你设计客栈的呢?”查静云又问道... \"我也无法确定,得询问我家的老管家黄忠才行。”陆北羽轻轻皱眉,“当初我们认为陆氏酒馆的规模太过微小,需要一个更大的场地,于是我计划建立一座宏伟的旅舍。毕竟,望江城是大顺国南北交汇、东西沟通的重镇,我始终认为它拥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于是,我让酒馆的掌柜黄忠去帮我物色人选着手筹备建设,可他却找到了兰德大师。”陆北羽稍作停顿,“说起来,也算是一种好运吧。” 智瑾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北羽,你的黄掌柜,可值得信赖?” “黄忠是我陆府的老仆,跟随我父亲胖爷已有二十载,虽说他在城南酒馆的经营并未取得显着成果,但父亲对他始终信任有加,所以他的忠诚度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相当奇异了。”智瑾云眉头紧锁,“北羽,我总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尽管心中充满疑虑,但陆北羽回忆每一个细节,也没能找出实质性的线索。 如今手握圣旨,虽无实质性奖赏,但也足够为陆北羽修建旅舍的资金提供正当来源。 他顿时对顺帝的深思熟虑心怀感激。只是令他感到诧异的是,顺帝真的相信那些银两都来自丹凤山吗? 顺帝对于他从丹凤山获取大量财富,真的毫不在意吗? 然而,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这道圣旨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要将圣旨的内容公之于众,就不会有人质疑陆家财富的来源。 然而,自古以来,财不外露。消息一旦泄露,无论是陆家酒楼的工地还是陆家堡,都必须加强防范。毕竟,数十万两白银会引来贪婪之人的觊觎,使人不惜冒险。 当然,此刻最为欣喜的人非智瑾云莫属。李公公告诉他,顺帝命令将丹凤山的金沙直接送入皇宫,不再运往铸币局。 这意味着丹凤山已成为皇室私有的财富宝地。同时,这也暗示着智瑾云可以从其中获得一定的利益。如此一来,睿王府的生活也不会再捉襟见肘。 顺帝此举,实际上是在用丹凤山来充实皇家的财库。 一路疲惫,陆北羽没有与众人过多相聚,便让仆人带大家下去休息。 刚从厨房走出来,陆小星便迎了上来。他说,望江县的面包师傅罗大饼来找他,此刻正在书房等待。 陆北羽闻言一怔。 罗大饼他非常熟悉,在毛三不在的时候,通常由他负责工地的事务。 此刻罗大饼找上门,恐怕是工地上出了状况。而且,毛三现在不便离开。 刚推开书房的门,坐在椅上的罗大饼立刻起身,“少爷!” 罗大饼显得有些拘谨,即使跟随着毛三,他已经与陆北羽在神秘的交汇中相遇数次。他知道这位年轻领主是最亲切不过的,然而此刻,独自站在陆北羽面前,罗大饼仍不禁有些忐忑。“来,大饼,坐下聊聊!”陆北羽挥挥手,示意罗大饼落座。“领主大人,是三哥让我来的。”罗大饼急忙回答,“工地上事务繁重,三哥便派我前来禀告。” 陆北羽微微点头,罗大饼终于触及核心话题:“三哥说,林家近期动作颇大,让领主大人特别留意。” “林家?”陆北羽眉心微蹙。他原本以为罗大饼会谈论工地的状况,然而见陆北羽露出困惑,罗大饼忙解释:“领主大人,我也加入了秘影组织,三哥说当他无法抽身时,让我直接向您报告。” 陆北羽点头,他曾告诉毛三,秘影发展,用人不避亲。就算是昔日街头的游民,只要有信义,有能力,都能被委以重任。毛三执掌秘影,从不对他人提及。更不会让人知道,他背后的主宰者便是陆北羽。 然而,既然罗大饼已知秘影,毛三仍让他向自己汇报,这意味着罗大饼已通过毛三的试炼。“没错,林家不仅将城南店铺出售给领主大人,还在着手变卖城内其他产业。”罗大饼继续说,“而且,林景风已启程外出,秘影的情报显示他携带了不少财富。” “还有呢?”陆北羽皱眉。林家此举,陆北羽深知林争英的用心良苦。林争英始终无法割舍岁布的庞大交易。自己建议他先观察再做决策,但他显然已无法等待。但林争英没错,若北方战事无明显转机,岁布的需求定会增加,他们收益也将随之增长。然而,陆北羽认为,投资本就是一场赌博。 若胜,林家财富必将倍增。若想获得更多,就必须承受更大风险。正是这个道理。林争英的考量无误,但陆北羽觉得,或许置身其中,影响了他的判断。岁布的复杂远超他目前的设想。 罗大饼稍作停顿,又补充道:“另外,昨晚张公子拜访了周学究。” “哪个张公子?”陆北羽又是一惊。 “自然是前任县令张肃刑大人之子,张文谏。”罗大饼回应。“有何不妥?”陆北羽闻言笑了,“张文谏本是四海学府弟子,回望江探望周武次,是很寻常之事。” \"的确,听起来似乎并无异常。\"罗大饼微微颔首,\"然而,我们的密探偶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这才揭露了真相。\" 陆北羽沉默不语,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罗大饼,期待着他继续揭示谜团。 罗大饼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张文谏赠予周武次一大笔秘银,说是对他协助的酬谢。\" \"嗯?周武次不过是个博古通今的老学者,他如何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呢?\"陆北羽的眉头拧成一团。 \"少堡主,风中雨与漠北双狐并未离开望江城,反倒是被周武次那老者隐藏起来。\"罗大饼脸色凝重,\"况且,此前城门被封时,他们正是藏匿于四海学院,直到近日才转移至周武次位于城郊的旧居。\" \"什么,他们竟敢逗留在望江?\"陆北羽闻言一震,\"你们确信此事?\" \"风中雨与漠北双狐实力深不可测,我们的人都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惊动他们。\"罗大饼摇头道,\"但张文谏与周武次交谈后,立刻前往那个地方,待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 陆北羽闻声立刻起身,朝门口呼喊:\"老墨,找到了风中雨的踪迹。\" 墨守成的身影在门口闪烁,瞬间来到陆北羽面前,\"何处?\" 然而,他的目光掠过罗大饼,流露出一丝疑惑。 陆北羽将罗大饼所述重新叙述了一遍,却说是工地上的一位工人无意间发现的这个秘密。 因此,罗大饼才匆忙前来传递消息。 \"风中雨的实力与我不分伯仲,漠北双狐亦非等闲之辈。\"难得的是,墨守成显得格外审慎,\"我们必须多带些人手才行。\" \"行,我去安排一下。\"陆北羽点头,\"留赞受了伤,不然让骆良平带些屯堡精锐协助你。\" \"不必!\"墨守成直接否定了陆北羽的提议,\"人不宜多,我去请二师兄,再找云姐姐,带上几位高手就足够了。\" 第287章 斩杀之行 论商贾之道,论智谋之策,陆北羽确信墨守成或许不及自己。 但在武斗之术上,墨守成的预判无疑胜过自己。 墨守成并不同意陆北羽一同前往。 于是,陆北羽也未执意要求。 毕竟,李公公和茶镜云仍在陆家堡,冠兴也在,此刻他确实不适合离堡。 更重要的是,以他的身手过去,非但无法提供援助,反而会成为累赘。 墨守成言毕出门,他要寻找圆衮衮,随后再到落凤坡邀云霸天一同启程。 有这三位顶尖高手同行,应该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临行之际,他托墨守成带信,让林姝儿下山一趟。 墨守成离去,罗大饼也随之离开。 在离开前,陆北羽还交给罗大饼一项任务...... 于是,有传言流传开来,提及顺帝曾赐予无数奇妙赏赐之事。 返回魔法工场后,当然也需营造气氛,鼓舞众人倾力劳作,早日完成神秘工程。 待众人散去,陆北羽才返回自己的魔法休息室,沉沉入睡。 连日的辛劳,让他疲惫至极。 当他从深沉的梦境中苏醒,已是正午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刻。 茶镜云早已出门,偕同太监李公公与冠兴,一同游历陆家堡的奇幻领域。 陆北羽上次在此居住时曾告诉茶镜云,这里如同他的家一般自由自在。短短几日,茶镜云竟真的把陆家堡当作了自己的领地。 当然,他心中明白何处能探,何处不可,绝不会去触碰陆家工坊隐藏的魔法秘密。 清晨,他们游览一圈后,茶镜云引领二人来到陆家堡西边的奇异牧场。 上次全猪宴上,茶镜云和冠兴都在场,所以马小白对他们两位大爷并不陌生。 睿王府的二公子和望江县的知县,马小白清楚,这两人在奇幻世界中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 看见茶镜云带来客人,马小白急忙上前迎接,向众人行礼。 \"老马,这位是宫廷里的李公公,深受皇上和长公主宠爱的人物。\"上次斑纹猪事件让茶镜云与马小白熟络起来,他开口介绍道。 \"啊?\"马小白闻言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马小白,参见李公公。\" 他的声音颤抖不已。 马小白只是陆家堡照料魔兽的仆人,因陆北羽的看重,他才得以担任牧场主管,还配备了一队十多位工人。他目睹陆北羽与茶镜云谈笑风生,关系亲密,心中充满了自豪。 自家少爷能与王府公子成为朋友,这让身为仆人的他也感到荣耀。 尤其是茶镜云与陆北羽一样,平日里并不摆架子,十分亲和。 因此,见到茶镜云来访,马小白虽行礼如仪,但并未过分拘束。 然而今日,竟然还有一位宫廷大人物降临。 他曾听说书人讲述,皇宫中尽是位高权重之人。 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侍从,也不是外界之人所能轻易冒犯的。 更别提,茶镜云说眼前这位还是皇上和长公主的心腹,其地位更为显赫。 然而,致命的是,此刻少爷竟然不在…… 马小白心生惧意。 他不善言辞,不像少爷那样八面玲珑,通晓世故,生怕惹怒了这位大人物。 万一这位大人物不悦,就算砍了他的头也在所不惜,但如果牵连到少爷,他百死莫赎。 于是,他惊恐万分,极度害怕。 \"老马,你不必如此害怕。\"茶镜云挥手示意他起身,\"李公公也是你家少爷的好友。上次听说我们的全猪宴美味,他还有些不信,所以我带他来看看你的斑纹猪。\" 听说李公公是来探望神奇斑纹猪的,马小白心中瞬间多了几分宽慰。他谨慎地引领众人步入神秘的兽语农场,指向前方一片繁花似锦的草地开始解说。 在这片草地中,孕育着陆北羽精心培育的独特生物——斑纹猪。这种猪由家猪与奇幻森林中的野猪交配而生,体表呈现出如野猪般的斑斓条纹,而非单一色彩。为了保持斑纹猪肉质鲜活,肉质弹牙,它们全都自由放养,以草地的野生草料为食。 农场的工人们还会从远方采集草丛,以滋养这些奇特的猪群。当然,为了让它们快速育肥,还会辅以一些神秘的杂食,不过具体食材,马小白并未透露。尽管这些看似幼小的猪仔,但只需三个多月,它们就能长到一百余斤,那时便可准备出栏。 听完马小白的介绍,李公公不禁蹙眉,“短短三个月,这些猪能长到一百斤重?” “没错,小人不敢欺瞒公公。”马小白连忙回应,“上次从少东家开始培育斑纹猪,到举行全猪宴,整整九十日,从小猪仔到一百斤重的成猪,最大的甚至接近二百斤。”在这个时代,寻常人家养的猪通常在几十斤至百斤之间,便会送往屠夫处。 因为继续饲养,肉质会变硬,且消耗饲料过多,成本反而会上升,不合算。这正是斑纹猪的奇妙之处。马小白没提及猪仔的神奇蜕变过程,毕竟那是陆家的商业秘密。 李公公听完半信半疑。他虽侍奉皇室,久居宫廷,但在入宫前,他曾游历过大顺的许多地方。关于养猪,他曾从江湖朋友那里听说过。按大顺百姓的常规饲养方法,至少需要一年,或七八个月才能育出成猪。况且,能长到一百斤乃至接近两百斤的猪并不多见。而且,普通饲养的猪常带有浓厚的腥臊气味,即使宰杀后也是如此。 然而,这里的环境却异常洁净,即便靠近斑纹猪,也毫无异味。李公公微微点头,在马小白的陪同下离开了。他没有多看,也没多问,但心中已有定论。 “老马,记得你的农场还有几只成年的斑纹猪吧!”柴景云看向马小白,开口道。 “是的,还有几头,少东家说要等到陆家酒楼开业时使用。”马小白点点头。 柴景云闻言欣喜,“快,宰一头款待李公公。” “二公子,我该怎样告知我家少东家呢?您与他说过了吗?”马小白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了,我和北羽的关系你不清楚吗?”柴景云立刻不悦,“宰一头他的猪,他会不乐意?” 马小白闻言,脸上流露出惊诧之色,急忙辩解:“二公子,您可能误解了!屠猪对我来说并不困难,但要制作那全猪宴,唯有我们少爷亲自动手,才能成就佳肴。” “竟有此事?你说你们少爷还会亲自烹饪?”李太监闻言,惊讶之情更甚。 自从张肃刑呈上奏章,为陆北羽请求建立私人军队以来,似乎顺帝对这位青年将领真正产生了兴趣。 身为臣子的李太监,自然早就密切留意着一切动态。 特别是,他曾是长公主身边的侍从,而陆北羽又被人们与长公主联系在一起,这使他对陆北羽的举动更加留心。 上次前往凌霄城宣旨时,他还曾替江舒影和陆北羽传递过信件。 那时起,他对这位少年的才华便充满了好奇。 能写出那么多优美的诗篇,能道出那二十二字的神秘真言,能酿出如此醇厚的烈酒,这些都不是寻常人所能及的。 李太监始终认为,陆北羽是个杰出的人物。 特别是,他竟然献计助chaijing云收服月亮岛,平息单凤山之乱,展现出非凡的军事智慧。 赵太监认为,此人简直就是个全才。 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顺帝也认为他是个全才。 可惜,顺帝对他似乎仍有疑虑。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李太监也是清楚的。 他觉得,依照顺帝的性格,那些旧事不至于耿耿于怀这么久。 他更倾向于相信,顺帝会认为陆北羽尚年轻,需要更多观察与历练。 就像顺帝对chaijing云寄予厚望一样。 尽管看重,却没有给予实质性的支持。 反而将许多棘手的事务交由他处理…… 此次陈相出面,顺帝改变了主意,赐封陆北羽为男爵,并赐予两道圣旨。 尽管圣旨仅提及单凤山金矿的分配问题,但足以看出顺帝对他们的重视。 单凤山的金矿原属铸币司,如今收归王室所有。 而归属皇宫,则成为皇家的私产,意义截然不同。 李太监察觉到,顺帝近年来似乎在提拔众多年轻人, 尤其是出身贫寒的年轻人。 无疑,他内心已有了某种计划。 不远的未来,朝廷格局可能会发生巨大变革。 尽管身为宦官,李太监不便参与朝政讨论, 但他善于观察,深思熟虑,只是从不直言。 有时,他还能悄然无声地为顺帝办成一些事情。 这也是顺帝多年来始终信任他的原因。 这次顺帝派他前往景州宣旨,尽管未明言,但李太监已揣测到其用意。 因此,一路上,他对陆北羽的事更加关注了。 经过深入了解,他发现之前的陆北羽与真实的他之间存在很大差异…… 这一次,从云端之城凌霄降临望江,chaijing yun随之踏足人间。 这一路,他向宫廷侍卫李公公讲述了无数关于陆北羽的奇闻异事。 李公公心中满是震惊,一个平凡商户家的公子,怎可能知晓如此广博的知识…… 酿神醉酒,驯养幻影猪,制作魔法香皂…… 作诗填词对对子,竟还精通治愈魔法…… 更令他惊奇的是,他从马小白口中得知,陆北羽还会烹调佳肴。 这一切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边界。 他不禁怀疑,市井流传的那些神秘传说是否确有其事。 “天人”之称,听上去像是荒诞不经的神话。 然而,若非以这种方式解释陆北羽的所作所为,又该如何理解呢? 但李公公觉得,“天人”的称号并不合适,且充满危险。 在这天地间,除了皇上年上,还有谁能担得起“天人”之名? 更何况,皇上是天子,陆北羽若成了“天人”,岂不是乱了尊卑秩序? 看来,稍后相见时,他必须再次提醒陆北羽此事。 想到这,李公公心中有了打算。 正当李公公沉思之际,chaijing yun的声音再次响起:“老马,厨房之事你不必操心,我稍后自会找北羽。你快让你的手下把你的斑纹幻影猪准备好就行了。” 无疑,又一个美食家诞生了。 “得嘞,二公子,马上安排!”马小白应声点头,立刻指挥工人们忙碌起来。 逛了一上午,chaijing yun三人略感疲惫,正打算回府,忽然看见陆北羽匆忙赶来。 “二公子,失礼了,睡过头了。”陆北羽来到众人面前,歉疚地说道。 “是李公公说你昨晚熬夜了,让我别吵醒你,带他四处转转。”chaijing yun朗声笑道,“反正我对你们陆家堡也算熟悉。” 说完,他又笑吟吟地说,“我刚跟你的农场主老马说过了,让他宰一头你的斑纹猪,你应该不介意吧!自从尝过你的全猪宴,我可是念念不忘呢。” “一会儿我亲自下厨做几道菜,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陆北羽连忙点头,“正好我们酒坊又研制出几种新酒,你们也帮我品鉴一下。” 一听说有美酒佳肴,chaijing yun和冠兴顿时喜形于色。 他们都曾品尝过那全猪宴的美味,至今仍回味无穷。 “陆公子,墨大侠他们何时会有消息传来?”此时,李公公直视陆北羽问道。 陆北羽闻言,心头一震。 墨守成带队追捕风中雨一事,只有他和罗大饼两人知晓,李公公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况且,他早上还告诉chaijing yun自己昨晚睡得太晚…… 晚餐后不久,他就与chaijing yun他们分开,然后去书房见了罗大饼。 忙完已是深夜…… 想到这些,陆北羽不禁背脊发凉,心中疑窦丛生。 陆家旅店的异象,李公公了如指掌。 单凤山的秘密,李公公同样洞悉无遗。 就连墨守成昨夜寻访风中雨的行踪,也被他洞察无疑。 难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窥探之下? 或者,都在顺帝的天眼监视之中? 陆北羽瞬间心生寒意。 “北羽,奇怪,今天怎么没见到墨老跟在你身边呢!” chaijing云恍然大悟,“你把他派去做什么了吗?” 陆北羽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向李公公望去。 此刻,李公公的目光正与他对峙。 “我让墨老去江边镇帮我处理一些事务。”陆北羽匆忙解释,“如果一切顺利,今天傍晚就能回来。” “什么事?连李公公都知道,我却一无所知?” chaijing云越发困惑。 陆北羽不再隐瞒,把风中雨滞留江边镇的情况全盘托出。 chaijing云闻言,眉心立刻皱成一团,“这些盗贼竟敢如此嚣张。若非城中有内应接应,他们绝做不到。” 说完,他的视线投向冠兴。 第288章 心中有数 chaijing云注视冠兴,并非怀疑他是彭大胡子在江边城的内奸。 而是,那天在凌霄城,他将冠兴引荐给陆北羽时,特别交待过,要冠兴照顾陆北羽。 若非如此,在那种场合,他怎么可能坐上主位,让凌霄郡的官员对他另眼相看? 在他人眼中,认为冠兴是冠家的三公子,因此chaijing云才以礼相待。 然而,在chaijing云心中,冠家再强大,终究只是柴家的臣属。 他虽是王府的次子,但体内流淌的是柴家高贵的血脉。 对冠家无须施以礼遇。 更何况,冠兴不过是冠家那个不受宠的浪荡子…… chaijing云之所以礼待冠兴,是想助陆北羽拉近与他的关系。 毕竟,冠兴是江边城的父母官。 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实在让chaijing云失望透顶。 途中,chaijing云与李公公谈论了许多关于陆北羽的话题,自然也谈到了江边城的局势和冠兴。 看着chaijing云义愤填膺的样子,李公公只是淡然一笑,冠家无法对抗京师那位,何况是失意的冠家三公子。 因此,到达江边城后,冠兴始终小心翼翼地侍奉,chaijing云也未曾发作。 但是,此刻再次听到这些事情,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彭大胡子袭击陆家堡时,他在场,而陆北羽已有部署,且并非冠兴的地盘,chaijing云也就没说什么。 然而,风中雨袭击陆府,他听说冠兴并未及时援助。 江边城虽小,陆府与县衙相距不远。 冠兴迟迟才率人前往,必定有其缘由…… 在这神秘的大陆上,每个人心中皆明了缘由。 幸得陆北羽身怀奇异之命,那次灾难竟被他巧妙避开。 chaijing云原以为冠兴会因上次的挫败变得谨慎,但他未料到,风中雨此刻竟然匿藏于望江之地,冠兴却毫无察觉。 直至最后,竟是陆北羽工地上的一名矿工无意间揭露了真相。 难道说,冠兴豢养的那些卫士和巡检,全都形同虚设? 或许,他们早已知情,只是故意视而不见…… chaijing云心中自有盘算。 他瞥了一眼冠兴,长叹道:“冠兴啊,别忘了,这片大地依旧是柴家的天下。这大顺王国,始终属于柴氏,而非庞氏之地!” 冠兴面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二公子息怒,属下办事不力,回去必将此事彻查清楚。” chaijing云并未继续责难,只冷哼一声:“是无能,还是故意,你心中有数。” 冠兴汗如雨下,他深知chaijing云的言外之意,这是在警告自己。 “冠大人,望江之地充满悲痛。”这时,李公公也发言了,“不仅是现世的悲伤之地,也是皇室与长公主心中的伤痕。勿让望江再次成为大顺的瞩目焦点。” 冠兴闻言大骇,惶恐回应:“冠兴谨记李公公与二公子的教诲。” 众人回到陆家堡的宏伟庭院,陆北羽亲自动手,耗费一个多时辰烹制了八道佳肴与一锅汤。 满足了chaijing云的胃口,也满足了李公公的好奇。 李公公全程跟在陆北羽身边,亲眼见证了他的烹饪过程。 每道菜端出,他都会先行品尝其味。 他终于理解,chaijing云和马小白并非夸大其词,世间竟真有人能让猪肉如此美味…… 李公公的思绪开始飘远。 顺帝一心想着改善民生,让大顺的人民生活更美好。 然而,大顺的肉类价格昂贵,猪肉又难以下咽。 若陆北羽的斑纹猪能在全大顺普及,是否能让每个大顺人都能享用得起猪肉? 如果人们都喜爱上了猪肉,或许牛肉和羊肉的需求量就会降低。 那时,或许就不再需要花费大量白银,从北方购入那么多牛羊吧? 省下的银两,岂不是可以用于改善民众生活? 当然,陆北羽并未察觉李公公已动了猪肉的念头。 此时,他仍沉思于李公公之前的警示之中。 世人皆以“天子”称呼帝王。 如今街头巷尾却流传他为“天选之人”。 这似乎不太适宜。 万一消息传入顺帝耳中,发现自己沾了他的光,自己的头颅恐怕就保不住了。 然而,邻里乡亲们都在这样传,自己也无法去阻止他们的口舌…… 似乎,这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在陆北羽这位神秘法师罕有的烹饪之中,尽管渴望与期待如魔法般萦绕心头,冠兴仍选择离开,未品尝那一桌佳肴。 比起一顿饭,他的使命更为重要,即使心中万般不舍,也要坚定前行。冠兴匆忙踏上返回江望城的魔幻之旅。 陆北羽并未阻拦,他虽与冠兴暗中结盟,但风中雨的突袭让他明白,世间众人皆有难言之隐,信任变得脆弱不堪。 即便博有才次日赶来澄清,说冠兴实则受制于人,始终挂念此地,陆北羽心中已有定论,一切尽在不言中。见到冠兴急匆匆归来,博有才略有惊讶:“少爷,二少爷和李侍卫离开了吗?” 冠兴微蹙眉,长叹一口气,详述了陆家堡的变故。博有才闻讯大骇:“风中雨还在江望?” 冠兴无言,仅点头示意。“他在何处?”博有才神色紧张,“少爷,此刻我们必须有所行动。即便我们现在捉拿风中雨,京师的大人也不会责怪。” “抓捕?何处寻他?”冠兴苦笑,“陆北羽并未透露藏身之处。他还召回了墨守成,恐怕陆家堡的高手已尽数归位。别说风中雨是入境级别的强敌,我们过去也只是白白送死,更何况一夜过去,墨守成他们早已得手。” “少爷,即使无法擒获,我们也得展现决心。”博有才紧锁眉头建议。 冠兴瞬间领悟。 全城的治安官、捕快,以及冠兴招募的护院,纷纷投入忙碌。江望城再次掀起追捕风中雨及其匪帮的热潮。 冠兴更是开出丰厚悬赏,凡能提供有效线索者,赏金三百文;若能生擒风中雨及同伙,将获得白银十两。 几乎全城动员,人人皆兵。人们议论纷纷,搜寻匪徒的蛛丝马迹,不单为了银钱,更多是出于工地和香皂工坊的工人们——陆家东家给予他们养家糊口的机会,生活才渐有起色。 这些可恶的匪徒竟要加害东家,他们怎能不怒火中烧?那晚,刀剑相撞,厮杀声四起,许多人都不敢外出。 如今局势稍安,只需寻找线索,于是许多人纷纷响应,加入这场行动中... \"看来这一次,王城的那位巨头,恐怕是触及到皇家龙威的边界了。\"注视着魔法集市上忙碌的人群,博有才的神色变得深沉如铁矿石般沉重。“真是费解,风中雨为何还未离开望江城这魔法结界之地。” 冠兴没有回应,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博老,你认为,这次国王陛下会与那位巨头决裂吗?” 博有才苦笑,声音低沉:“若是仅因贪婪权财,那尚可容忍。但那位竟调动胡须彭将军南征,这恐怕……” 博有才的话语戛然而止。 然而,冠兴已心领神会,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众所周知,自国王登基之日起,他就怀揣着一个愿景——平息遍布大陆的魔物之乱。但他也知道,这些魔物背后牵涉的利益错综复杂。 二十载时光,几乎磨光了他的耐心,这也是他默许胡须彭在北方肆虐的原因,只要不触及底线,他不愿干涉。然而,正当他近两年启用新血,似乎打算励精图治之际,chaijing云却提出了针对陆北羽的软硬兼施策略。 策略是否奏效,顺帝或许并不关心,他要的只是一个变革的方向。可如今,王城的巨头竟令胡须彭南下,这等同于撕裂了彼此的面具。 他不给顺帝颜面,顺帝想必也不会客气了。 所以,chaijing云和李公公才会用那样的言语来敲打冠兴,他们的言辞,无疑代表了皇家的意志。 良久,冠兴再次开口:“为了陆北羽,国王陛下真会坚定决心吗?博老,那位巨头的筹码太重,大顺的盐引交易和水路运输,半数都在他掌控之中。” “这不是关乎陆北羽一个人的事。”博有才摇头,“就算没有陆北羽,也会有李北羽、刘北羽涌现。兔子逼急了尚且会反击,何况陛下本就是个……” 博有才的话到一半,忽然停住。 他意识到,将国王比作兔子并不恰当。 于是,那句“陛下并非易与之辈”的话,他选择了咽回肚里。 “如此一来,若是事态无法挽回,国王陛下或许会承受断腕之痛啊!”冠兴似有所悟,长叹一口气。 “如果陛下始终受那位巨头钳制,就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又怎能畅快?” “然而,若陛下与他翻脸,不只是盐引和水运会出现问题。听说那位巨头与边疆军团关系紧密……”冠兴露出忧虑的神情,“一旦他孤注一掷,整个大顺可能会陷入动荡混乱。” 说到这里,冠兴顿了一下,接着说:“特别是现在北方局势不稳,若大顺内乱四起,漠国和燕国会趁机南下,后果恐怕难以想象!” 听到这里,博有才的脸上浮现了赞赏的神色。他在心里感叹,自己似乎没有看错人。 尽管冠兴在京都被传为一个放荡不羁的公子,但实际上,他处理事务和深思熟虑的能力,远超他的两位兄长。 仅仅几句话的斥责,出自chaijing云和李公公之口,冠兴就已洞察其中深意,这非他兄长所能企及。 博有才认为,此刻 chaijing云他们需求的只是一种姿态。所以,无论这场浩大的追捕盗贼行动能否收获,他们行动本身即已足够。 虽不能立刻改变chaijing云他们对冠兴的看法,但至少不会断绝冠兴的出路。更关键的是,他们展现的态度,也需呈现在陆北羽眼前。 上次风中雨事件,他们确有亏欠。然而,既然对方找上门来,他们无法抗拒。 陆北羽对他们心生不满,实属情理之中。现在,正是修复关系的时机。 如若想与chaijing云建立良好关系,就必须先与陆北羽搭上线。更何况,亲近陆北羽,好处也不少…… 起初他们只想做个表面功夫,没想到真的获取了有价值的线索。 捕头方中崖报告,有人目睹盗匪风中雨曾造访四海学院,并且找到了学院的副院长周武次。方中崖已经核实过,应无误。 三百文铜钱,买得如此重要情报,博有才认为相当划算。假如秦风还在四海学院,冠兴或许会有所顾忌。然而,如今秦风离去,他对周武次毫不在意。 于是,博有才与方中崖陪同冠兴,直奔四海学院。 他们一行人闯入学院,无人敢阻拦。毕竟,在望江县,知县大人便是天,谁敢触怒? 冠兴赶到时,周武次正在给学生授课。听到外面的喧嚣,他怒不可遏。 他推开教室门,正欲斥责,却被方中崖拦下。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周武次心惊胆战,不断挣扎。 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聚拢过来。 \"为何抓我们的教师?\" \"快放开他!\" 学生们义愤填膺,准备抵抗捕快。然而,冠兴一声雷霆般的咆哮,震慑住了所有人:\"周武次,还不快交代,你把风中雨他们藏哪里了?\" 第289章 林姝儿 面对那位京中大人物派出的使者,冠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对彭大胡子的手下,他也避之唯恐不及。 但面对眼前这位老学者,他不再顾忌尊老爱幼。他甚至把积压已久的愤怒全倾泻在周武次身上。 望着一片混乱,冠兴怒吼一声,吓得周武次瘫倒在地,那些想要冲上前的学生也立刻停下脚步... 在这漫长的一日里,江畔城最轰动的传闻,莫过于县令大人正在追缉天荡山脉中的异界匪徒残部。 不仅如此,他还颁布了赏金令。 然而,谁也无法料到,这样的事件竟与他们敬重的老学者有所牵连。 \"冠大人,这其中或许存在什么误会吧?\"栋武亭向前迈了两步,望着冠兴问道。 这些时日,林景云似乎陷入了繁忙,学院中鲜少见到他的身影。 大多数时候,是栋武亭引领着这群魔法学徒,成为了他们的精神支柱。 此时,栋武亭的义愤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恳切的语气。 \"栋少爷,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觉得本官会随意抓人吗?\"冠兴瞥了他一眼,反问道。 栋武亭不敢再言。 一切来得迅速,去得也迅疾。 在学徒们惊骇的目光中,如猛兽般的猎魔者们,直接押解着周武次离开了四海学院。 冠兴刚带队离去,学徒们仍沉浸在震惊中,墨守成和云霸天已悄然抵达此地。 身形闪烁,他们未曾惊动任何人,轻落在院墙上,俯瞰着学堂内的动静。 \"云姐姐,既然周武次已被冠兴带走,我们回去与二师兄会合吧!\"墨守成看向云霸天提议。 \"但是,风中雨我们并未抓住,如何向大东家禀报呢?\"云霸天露出困扰的神情。 \"安心吧!他已被二师兄重伤,即便不死,修为也已溃散,无法再掀波澜。\"墨守成耸肩道,\"捉住漠北双狐,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墨守成虽无需向陆北羽交差,但他清楚陆北羽不会责怪他们,只是风中雨逃脱,他内心难免有些遗憾。 但此刻,他并未显露出来。 因为他不愿让云霸天承受压力。 \"好吧,听你的!\"云霸天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点头同意。 一道红衣,一道白衣,两道身影从四海学院的墙头飘然离去... ... 此刻,陆北羽刚走到林姝儿的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 原以为李公公传达完王命就会离开,然而风中雨之事让他决定留下。 既然李公公要留下,侍卫长云自然陪同,陆北羽也无法拒绝。 还好,李公公逛了半天,又饱餐一顿后,感到疲倦,先行回房休息。 云侍卫长每日午后都有练字的习惯,于是陆北羽把书房让给了他。 终于,陆北羽有了空闲,便来找林姝儿。 昨夜接到墨守成的通知后,林姝儿便连夜从落凤坡赶回。 她在陆家堡这么久,这是陆北羽第一次主动找她。 而且,还如此急切。 再想到云霸天也出门执行任务,林姝儿不禁担忧,是否陆家堡出现了问题,便匆忙下山了。 只不过,陆家堡一片宁静。 早上陆北羽在休息,接着又为李公公等人做饭,她便一直没有去找他... ... 此外,她深知冠兴已涉足此地,故决意把自己封闭于屋内深处。 听见叩门之声,林殊儿翩然起身,开启门户,“陆哥哥,是你来找我吗?” 望着眼前那位灵动的小女娃,陆北羽微微颔首致意。 林殊儿的地位,在这里显得颇为微妙。 她知晓林争英意图将她许配给陆北羽,同样明白陆北羽并未应允这桩婚约。 后来,冠兴荣升为望江县的主宰,林争英果断地将她送入了陆家堡的怀抱。 在林殊儿心底,埋藏着一丝怨怼。 她能感知到,自己在林家仿佛是个多余的存在,父亲急切地想将她推向陆北羽的世界。 然而,对于陆北羽,她并无抵触,反而心生喜爱。 自小,她就爱尾随在陆北羽身后嬉戏追逐。 但随着年岁增长,陆北羽成了望江知名的逍遥公子,林争英便渐渐让她与他保持距离。 林争英不愿林殊儿被陆北羽的放纵所影响。 即便耳闻陆北羽种种劣迹,林殊儿心中,他依然是陪她玩耍的陆哥哥。 她的情感,始终偏向于他。 她听说,陆大雄曾多次向林争英提出为陆北羽联姻,可皆被林争英婉言拒绝。 她认为,自己恐怕再也无法成为陆北羽的伴侣。 毕竟,在这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主宰的时代,女子往往无从选择,哪怕林争英对她疼爱有加,也无法改变。 然而,她的心,始终系在陆北羽身上。 那一日,当陆北羽被疾风一族劫持时,林殊儿正在山中修习武艺,未能及时归来。 否则,凭他的暴躁性格,或许早已持剑直闯月牙岛。 待她返回,陆北羽已然苏醒,疾风首领的头颅被弃于县衙门前。 自此,她不便再涉入其中。 她也听闻,陆北羽身边出现了一位来自御剑门的高手,足以令她安心。 尔后,太多变故纷至沓来,陆北羽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但林殊儿并不介意。 不论陆北羽是英雄还是浪子,他都是她认定的陆哥哥。 听说林争英派王泉正至陆家堡提亲,林殊儿满心欢喜。 她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料,陆北羽却拒绝了这桩婚事。 她感到,或许,她的陆哥哥已不再青睐于她。 因此,当她被送往陆家堡时,内心充满了挣扎。 甚至,很多时候,她避开陆北羽,不知如何面对。 而陆北羽也深感亏欠林殊儿,尽量避免与她接触。 于是,林殊儿虽身处陆家堡,却与陆北羽未产生任何交集。 同时,她察觉到,眼前的陆哥哥,已非当初的陆哥哥。 如今的陆哥哥,太过繁忙…… 直至单凤山之战,林殊儿救出了陆北羽…… 在归途之中,陆北羽向林姝儿袒露了内心的情感深处。 即使他拒绝了与林姝儿的联姻,但他始终视她为亲妹妹,视为生命中最亲近的存在。 他还提到,林姝儿尚年幼,还不懂什么是魔法世界的挚爱。 待到她成长,必然会在时光的旅途中邂逅属于她的魔法师王子…… 陆北羽的话语满含真挚,然而林姝儿听来,这只是他逃避的托词罢了。 然而,目睹云霸天的英姿勃发,以及他麾下那些英勇的女性巫师,林姝儿的心境仿佛豁然开朗。 因此,她请求随云霸天前往落凤坡,似乎她已学会不再过多忧虑未来。 只是,这短暂的宁静并未持久,陆北羽再次找到了她。 第290章 竞逐 林姝儿引领陆北羽步入房间,后者正仔细打量这位略显紧张的少女。 在前生的世界,十四五岁的少女是祖国的希望,沉浸于知识的海洋。但在这个世界,她们必须直面生活的严峻。 陆北羽理解林姝儿的困扰和焦虑,但他无能为力。 尽管置身于此,他内心仍无法接纳多妻多妾的习俗。 无论是林姝儿还是赵灵儿,都是纯洁无暇的少女,但在陆北羽心中,她们只是他的亲如姐妹的伙伴。 他知道,也许她们现在无法理解他的心意,认为他在敷衍、在回避、在逃避。 但等到她们长大,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或许就能领悟何为真爱了。 前世的二十多年,陆北羽的生活几乎只有任务与修炼,因此他不懂爱情。 甚至,爱情数次悄然降临又悄然离去,他都未曾察觉。 唯有那位女孩,当他想要把握时,一切早已终结。 来到这个世界,自他遇见江舒影的那一刻起,他深信自己的爱情已经降临。 因那张熟悉的面容,那温柔的声音,更因陆北羽自前生携带来的,灵魂深处的记忆…… “陆哥哥,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林姝儿并未察觉陆北羽的思绪游离,见他凝视着自己一动不动,瞬间脸颊绯红。 “哦!不,没事!”陆北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答道,“姝儿,这次找你下山,是有一件事需要和你商议。” “什么事?”林姝儿闻言一怔。 “你对我们林家的魔法布料生意了解多少呢?”陆北羽再次看着她问道。 “家族的生意都是父亲和二哥负责,我什么都不懂。”林姝儿摇头,“陆哥哥,你怎么了?” 林姝儿隐约感受到一丝不祥的预兆。 这段时间,她随云霸天历练,对陆北羽和他发明的各种奇妙事物有了些许了解。 云霸天真心喜爱这个小丫头…… 她感觉林姝儿与陆北羽之间存在着古老的契约约束,即使陆北羽尚未公开承认,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因此,她几乎无事不与他分享。 林姝儿深知,陆北羽那些创新的魔法发明已令他忙得不可开交,也让他的魔法贸易日益繁荣。 所以,陆北羽绝不会对林家的魔法织布业有任何不良企图。 此刻他的提问,只可能意味着一件事——林家的贸易恐怕遭遇了困扰。 果然,陆北羽没有掩饰,直言林家打算大量购置魔法材料之事。 林姝儿对商业一窍不通,因此无法理解陆北羽的深度解析。 但看见陆北羽凝重的神色,她意识到事情恐怕非常严重。“陆哥哥,就算我去劝说父亲和二哥,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我明白!”陆北羽点头,“我并非要你去阻止他们,而是有一项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什么任务?”林姝儿一怔,“陆哥哥,直接告诉我吧!” “我想让你去一趟帝都。”陆北羽注视着她,“一方面打听戴家的情报,另一方面,调查帝都或北方魔法织布原料的状况。” “然后呢?”林姝儿皱起眉头,“陆哥哥,你肯定不只是想获取情报吧?” 陆北羽喜欢聪明人,于是他点头,接着说:“获取情报是一方面,我还希望你能出面收购部分魔法织布原料,甚至制造出与戴家竞争的姿态。” “这,似乎不妥啊!”林姝儿紧锁眉头,“帝都的戴家,是魔法织布最大的皇家供应商。我若与他们对抗,无异于自投罗网,他们要打压我们林家,轻而易举。” “所以我说,是你个人行动,而非林家出面。”陆北羽笑了。 “这有何区别?”林姝儿更感困惑。 “当然有差别。”陆北羽笑道,“你是林家人,但你不代表林家行事。况且,我听说你堂兄林景升在帝都,可没少宣扬你的身份。” “这将让人难以揣测你的真正目的,那时我们才可能在混乱中获利。万一我的猜测成真,说不定我们还能大赚一笔。” 当然,陆北羽并未提及林景升在帝都散播的有关林姝儿的何种传言。“陆哥哥,虽然我不太理解你的计划,但既然你这样说,我相信你肯定是正确的。”林姝儿抿唇微笑,“那我何时出发?” “不必急于一时。”陆北羽说,“我想再观察两天,如果可能,你跟李公公一同前往帝都,路上也有个照应。到时候,我会让骆良平带一队护送者随行,他们也会帮到你。” 林瑟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灵巧的微笑,手中长剑闪烁着神秘的魔力光辉,“陆哥哥,你无须派遣他们守护我。你忘了吗?只要有这把被星尘祝福过的剑在手,谁还能在我面前嚣张呢?” 陆北羽深知,林瑟儿所言不虚。 若论武技,凭她的身手,骆良平的确非其敌手。 然而,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心灵纯净,思想单纯。 在复杂的世事面前,难免会吃亏。 骆良平久经沙场,有他在旁协助林瑟儿,才能让陆北羽安心。 但他并未直言相告,只是轻笑道:“我明白我们的林女侠英勇无比,好吧!只是骆良平曾在皇城生活,对那里地形了如指掌,或许能提供不少帮助。” 林瑟儿听后,不再争辩,点头应允。 陆北羽又与她详细探讨了许多可能的状况,但这些都是他的预判,具体应对策略还需林瑟儿与骆良平根据实际遭遇共同商议。 与陆北羽交谈完毕,林瑟儿径直返回落凤坡。 陆北羽告诉她,此行不仅有骆良平率领二十名护卫随行,她还能挑选十名女战士陪伴左右。 这让林瑟儿欣喜若狂。 这些时日,她跟在云霸天身边,对云霸天统领女兵的英姿仰慕已久。 此次进京,能有一群女战士同行,威风凛凛,想想都令她雀跃不已…… 日暮西沉,墨守成与云霸天等人终于归来。 墨守成已带着人马凯旋。 虽然未能带回风中雨,但漠北双狐的钟离和钟秀落入了他们手中。 正如墨守成先前向云霸天所述,尽管风中雨逃脱令人遗憾,陆北羽并未责怪他们。 反之,他更关心他们是否在追捕中受伤。 毕竟,风中雨是接近踏入境界的高手,实力非凡。 上次交锋,墨守成并未占到丝毫便宜,还让他失去了几名校卫,连留赞也身受重伤。 此刻,李公公与茶静云也一同前来。 墨守成详述了整个擒拿的过程。 那一晚,得知消息后,他们带了十位精英前往望江城郊。 毛三带着几位工匠已在附近等候。 为了不打草惊蛇,毛三一行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观察。 于是,墨守成决定先去探查情况。 不料,他刚接近院落,正巧撞见风中雨准备离开。 更糟的是,风中雨瞬间察觉到了他,率先发动攻击。 圆滚滚和云霸天只好紧随其后,加入战斗。 幸运的是,院内除了风中雨,只有漠北双狐两人。 因此,即便风中雨武功稍胜他们,三人仍牢牢占据上风。 墨守成与圆滚滚稳稳压制住风中雨,双方势均力敌,战况胶着。 在风之领域对抗北方幻狐,云霸天的实力显得游刃有余。 因事出仓促,随行者仅在庭院外围潜伏,以防未知的遁逃。 几轮激斗后,风中雨一行人败象已露,被困在院落的中心。 然而,不测之事骤然降临。 风中雨猛然抓住身旁的钟离和钟秀,将他们掷向墨守成与云霸天二人,趁对方震惊之际,疾冲向圆衮衮。 承受了圆衮衮一掌,他硬生生冲破包围,逃之夭夭。离别之际,还伤了一名企图阻挡的守卫。 被如此直接抛掷的北方幻狐,心中骇惧无比。 在半空中,他们的武艺远逊于墨守成与云霸天,瞬间被击落天际。众人追赶风中雨时,他早已消失在地平线之外。 三人紧随其后,穷追不舍数个时辰。 然而,风中雨对周围地形熟稔异常,依然摆脱了他们的追踪。显而易见,他早已预设了应对突发状况的逃生路径。 即便如此,逃离庭院时,风中雨遭圆衮衮一掌,加上长时间的仓皇逃窜,气息必定紊乱,伤势恐怕难以痊愈。 圆衮衮推测,即便风中雨逃脱,其一身修为恐怕已毁于一旦。 对于一名即将踏入境界巅峰的高手而言,失去修为恐怕比死亡更为痛苦。 “少主人,这对兄弟该如何处置?”云霸天看着被绳索紧紧捆绑的北方幻狐询问。 此刻,二人垂头丧气,紧闭双目,昔日的锋芒尽失。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陆北羽身上。 “各位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陆北羽叹气道,“请赵晓武前来,将他们带走亲自看押。” “三位勇士辛苦了,你们先去休息。”这时,李公公插话,“这两人暂且留下,我想问他们些问题。” 墨守成瞥了李公公一眼,点头示意,随后带着满脸困惑的云霸天与圆衮衮去休息。 为擒获风中雨,他们昼夜未眠,一接到消息便赶往江边,遭遇敌手后立即发动攻势。 紧接着,他们在风中雨身后穷追不舍数个时辰,最后又急切地返回江边……即便是修真者,这样的劳累也难以承受。 三人离去后,陆北羽与柴井云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公公身上。 而李公公的视线,始终聚焦在静立不动、紧闭双目的北方幻狐兄弟身上。 一时之间,无人开口。 室内寂静无声,仿佛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见。 黑狐钟秀似觉异样,轻轻睁开眼睛。 此时,李公公再次启唇:“你们就是北方幻狐吗?” \"哈!你祖父我,名号不变,身份不移,我就是黑暗之狐。”钟秀冷笑一声,“今朝落入你们手中,我早已不奢望生还。想杀想虐,只管来个痛快的了结吧。” \"嘿,你这小子真是临死不悟呢!\"chaijing云在一旁怒气勃发,“死哪有那么简单?若你肯合作,我保你走得安详;若顽固不化,只怕你会尝尽生不如死的滋味。” \"呵,chaijing云,以为你家祖父是被吓大的吗?\"钟秀放声大笑,“你们睿王府的折磨手段,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全都拿给祖父试一试,我若惧怕,就承认我是你生的。” \"真的吗?\"chaijing云淡然一笑,“小子,如果你能挺过我睿王府的五种酷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来吧!\"钟秀毫不畏惧,向chaijing云咆哮。 目睹chaijing云与钟秀唇枪舌剑,陆北羽不禁微微蹙眉。 显然,钟秀是在故意挑衅chaijing云,一心求死无疑。 而原先打算审讯他们的李公公此刻却紧锁眉头,一言不发,陷入深思,目光紧锁在漠北双雄身上。 见chaijing云怒气冲冲,陆北羽轻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 然后,他转向钟秀,缓缓说道:“你是黑狐钟秀,他是你的兄长白狐钟离,对吧!” 陆北羽的语气平缓,却如同晴空霹雳震撼着钟秀。 世人皆知漠北双狐的黑白称号,却无人知晓他们的真名。 然而,陆北羽直接道出,怎能不令他震惊? 更何况,陆北羽还知道,钟离是他的兄长。 这简直…… 只是,陆北羽接下来的话,让钟秀更为惊讶:“当初钟文也是这样对我说的,让我对他施以任何酷刑。他若皱一下眉,他就算是我生的。结果,不到半个时辰,他什么都招了。” 这次,不只是钟秀,连一直闭目养神的钟离也猛然睁开眼,惊骇地盯着陆北羽。 第291章 误认敌人为父 钟离和钟秀都震惊地凝视着陆北羽,眼中充满愕然。 既然陆北羽知道了他们的真名,那就意味着他没有撒谎。 除了风中雨,知道他们真实姓名的人寥寥无几。 江湖上的人只知道他们是漠北双狐,却不知他们姓钟名离或钟秀。 更无人知晓,漠北双狐背后其实还有第四人——老三钟文。 几乎所有人都只知道老三,却不知晓钟文这个名字。 况且,钟文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说他钟秀承受不住,老三钟文却未必无法抵挡。 从小时候起,老三钟文就是他们之中忍耐力最强,最能挨打的那个人... 在一个遥远的世界,风雪帝国的边陲,有次钟氏三兄弟不慎触犯了禁忌,惹得风雪领主风中雨怒不可遏。 钟文挺身而出,独自承担起所有的罪责,他的勇敢如同寒夜中的星辰。 风中雨怒火中烧,手中霜铁杖猛烈地砸向钟文,连断十杖,钟文遍体鳞伤,无一处完肤。 即便生命垂危,钟文始终未发一语,没有祈求宽恕的懦弱。 然而,陆北羽却宣称,钟文已全盘招认。 此言一出,令众人无不震撼。 陆北羽并未止步,继续讲述着那些钟文坦白的往事。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坚定,而钟离和钟秀的神情,证实了那天钟文的坦白并无虚假。 望着二人脸色苍白,陆北羽心知此刻他们的心理防线已近崩溃边缘。于是,他停下,转向了太监李公公。 原本陆北羽打算先行囚禁他们,但李公公坚持立刻审问。此时,李公公并未开口,自己却与柴瑾云交谈甚多。 陆北羽明白,只需再施加压力,钟离和钟秀的心理防线便会彻底瓦解。但他也知道,此刻不应抢占风头。由他直接令他们招供,与将他们逼至极限再由李公公出面询问,两者之间效果截然不同。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陆北羽深知该如何把握。 李公公这时终于开口,目光如炬,凝视着钟离,沉声道:“陆少爷所言真假,你们心中自知!” 未等他们回应,李公公又道:“既然是在大漠边缘的村庄长大,又是二十年前匪患幸存者,我猜你们应是代郡钟家村的后裔吧。” “啊?你怎么会知道?”钟离面色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公公。 如果说陆北羽刚才的话语使他震惊,那么李公公的话语则让他感到一股寒意。陆北羽仅提及他们被强盗洗劫后受到风中雨庇护,而李公公却准确地猜出他们原始的村落所在。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李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年轻人,你们糊涂啊!怎可认贼作父?” “认贼作父?”钟离和钟秀同时惊骇,几乎是异口同声。 钟离随即追问:“那你又是何人?难道你知晓是谁屠杀了我们的村子?” 钟离与钟秀互视一眼,彼此眼中尽是震惊。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挂念着那件往事。尽管当时年幼,但他们已能铭记于心... 特别是在那些暗藏的林木之中,他们亲眼目睹亲人倒在漆黑魔剑之下,村庄在地狱之火中化为灰烬,那份悲痛与阴影如同诅咒般伴随他们一生。 每到深夜梦回,从恐惧中惊醒,脑际浮现的总是那段破碎的记忆。 多年过去,他们未曾放弃追寻当年事件的真相,追捕那群曾血洗他们村落的黑暗部族。然而,始终一无所获。 时光流转,复仇的希望逐渐破灭,使他们内心变得黯淡,行事也愈发残酷无情,甚至在风中雨的领导下,他们不惜一切手段。 \"我身份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了解一些当年的秘密。\" 李公公深深叹了口气。他的话语,瞬间点燃了他们心中复仇的烈焰。 \"什么秘密?为何我们该信任你?\" 钟离质问道。 然而,李公公并未回应他的质疑,而是沉浸在回忆的深渊中。 当年,帝都传闻,影子氏族在北方策划一项重大阴谋。情报显示,影子氏族可能会对正在北方巡查政局的江朝南大人下手。 帝皇忧虑江朝南的安危,于是派遣一队江湖豪杰暗中保护。李公公有幸成为这次行动的关键联络人。 然而,当他们抵达云州时,江朝南安然无恙,却传来代县连发几起惨案的消息。附近数个村庄遭受恶魔般的盗贼洗劫。 那些盗贼嗜血如命,连孩童都不放过,手段残忍至极。其中包括了钟家村。 而且,李公公有一位故友,正是钟家村的钟凡。 钟离闻言皱紧了眉,与钟秀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他们内心更加震撼,因为李公公提及的钟凡,正是他们的父亲…… 但他们都没有打断,任由李公公继续讲述。 那时,李公公率队守护在江朝南大人左右,他们也调查过这些案件。但他们发现,袭击村庄的并非附近盗贼,而是来自影子氏族的杀手。 据说,那些村庄里可能有人无意间发现了影子氏族的秘密。为了保守秘密,他们将知情者全部灭口。 至于那秘密究竟是什么,是谁触及了它,江朝南也曾追查,可惜未有结果。 只是,因事关重大,此事一直秘而不宣,普通人对此一无所知。 钟离与钟秀满腹狐疑,不确定是否该相信李公公的陈述。而陆北羽则陷入了困扰。 他在纠结,为何听到江朝南这个名字,内心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正当陆北羽思索着何时在神秘传说中听过江朝南之名时,李公公的声音再次飘然而至。 在苍茫山脉深处,隶属于雷霆胡须彭大的十二守护者之中,大护法之位始终空缺如故。 虽然彭大未曾正式任命风中雨,但民间早已默认此职非他莫属。 风中雨,乃暗影门四大长老之一,多年来,他策划的众多奇异事件震惊四海。 诸多案件看似与雷霆胡须彭大无关,然而总在不经意间,彭大总会成为最大赢家。 于是江湖传言,风中雨实为彭大的秘密臂膀。 他,正是雷霆胡须彭大的首席守护者,也是他手下最为得力的战士。 这是江湖上几乎公开的秘密,只是雷霆胡须彭大从不在公开场合承认风中雨与他之间的关联。 正如彭大不承认风中雨的身份,风中雨也同样未曾宣称自己是彭大的守护者。 尽管这种掩饰看起来荒谬,但他们似乎乐此不疲地沉浸于这场自欺欺人的游戏之中。 尽管风中雨为彭大效力,却从未涉足他在苍茫山的隐秘巢穴。 就连雷霆胡须彭大也不知道风中雨的行踪,更别提他的计划了。 钟离在听到这里时,心中陡然一震。 他们追随风中雨多年,似乎从未与他一同登上苍茫山。 之前,他还对此感到困惑,以为风中雨不愿带他们上山。 但听完李公公的话,他意识到似乎总是有苍茫山的来客寻找风中雨,从没听风中雨提起过要前往那里…… 多年的谜团仿佛瞬间被揭示。 此时,李公公的话语再次响起:“自然,风中雨不踏足苍茫山,背后必有缘由。这可能是他与雷霆胡须彭大之间的默契,彭大也许并不希望他涉足。” “毕竟,暗影门在世间如同被追逐的老鼠,遭人唾弃。雷霆胡须彭大也不愿因风中雨而招致非议。至少表面上,哪怕是在自欺欺人,他也需要与风中雨保持一定的距离。” “彭大是个圆滑世故的人物,不仅与大顺的许多权贵建立联系,还暗中与漠国和燕国有所勾结。实际上,很多江湖人士都欲除他而后快,只是难度颇高。” “传闻,当年霸刀门门主霸韵天曾登临苍茫山,却空手而归。自那以后,雷霆胡须彭大变得更加谨慎,风中雨也愈发小心行事。” 就在这时,旁边的茶镜云也插话道:“李公公,我听说暗影门的成员大多已销声匿迹,但这风中雨……” \"他们在南方的踪迹极为罕见,所以外界对他们的了解微乎其微。\"李公公轻轻颔首,\"然而,影子门的隐蔽总部确实坐落在沙海边缘,那里的秘密并非无人知晓。\" \"既然大家都知道影子门的藏身之处在沙漠,为何不去一举铲除呢?\"chaijing云眉头紧锁,疑惑不减。 陆北羽闻言,无奈地微微一笑。有时候,他觉得chaijing云的智慧犹如星辰闪烁;但有时,又似乎缺少了一些关键的洞察力。 刚才李公公已提及,霸刀门的宗主霸韵天深入天荡山寻找一位名叫彭大胡子的神秘人物,也未能有所收获,这足以证明这些人的藏匿之深。 \"谈何容易?\"李公公露出一丝苦笑,\"影子门的成员如同幽灵般难以捉摸,要根除他们绝非易事。因此,只要他们不涉足大顺王国制造麻烦,安然留在沙漠之中,皇室也会选择视而不见。毕竟,这样的纷扰太过沉重。\" chaijing云听罢,顿时陷入了沉思。 \"你确信,当年的惨剧是影子门一手策划的吗?\"钟离紧咬牙关,直视李公公问道。 \"钟家村遭受屠杀后,风中雨立刻出现在那里,我不认为这是巧合。而且,钟家村正巧曾是彭大胡子一伙活动的区域。\" \"我一直坚信,世间的巧合不会如此频繁。\"李公公叹了口气,\"若是巧合太多,那恐怕是人为安排的结果。\"看着钟离和钟秀震惊的神情,李公公心中充满了痛惜,\"你们自己想一想,这些年你们的行为,岂不是在养育仇敌,助纣为虐?\" \"仅凭你的一面之辞,我怎能全信?\"尽管钟离内心深受震撼,但他仍保持着傲慢的态度。然而,他脸上浓厚的疑虑无法掩饰。 良久,他再次盯着李公公,质问道:\"你说你是钟凡的朋友,有何凭证?你知道他在何处吗?\" 闻言,李公公忽然大笑起来。 \"你们是否相信我并不重要。我说的都是事实,只是揭示了当年的真相,并不期待你们立刻接受。\"李公公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欺骗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至于钟凡的下落,我也不清楚。\"李公公摇头道,\"当年听说钟家村遭受浩劫后,我去过那里一探究竟。与负责调查的士兵和验尸官核对过,似乎并未发现钟凡的遗骸,他或许逃过了一劫吧。\" \"后来我还听说,影子门似乎未找到那个发现他们秘密的人。我曾经怀疑,那人会不会就是钟凡?\" \"然而,如果真是他,为了避免暗影门的追杀,他隐居世间,不问世事,这确是情理之中之事。\" 听到这,钟离顿时陷入了沉寂。 他侧目望向身旁的钟秀,只见她同样是一脸困惑的神色。 实则,这些年他们也暗中调查过,隐约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许多迹象,似乎与李太监所述之事有几分吻合。 只是,无法确定其真实性。 他心中的坚定开始动摇,思绪陷入混沌。 他猛然意识到,不知该信赖何人了。 第292章 亲人相认之会? 白狐钟离素来自认为聪颖绝顶,计谋无遗漏。 但此刻,他却感到自己分辨不出真假,谁是谁非。 李太监所言,仿佛也颇有道理,并非在欺骗他们。 这些年来,他们跟随风雨之中成长,彼此间建立了深厚的羁绊。 尽管风雨对他们严厉苛刻,但他毕竟抚育他们长大,传授武技。 他们对他的养育之恩铭记于心。 \"你说你是钟凡的朋友,有何凭证?\" 黑狐钟秀忽然再次开口。 \"老夫早已言明,无凭证可言,也无需凭证去证实任何事。\" 李太监冷冷哼了一声,\"不过老夫倒是对钟凡那小子颇为钦佩,胆识过人,心思细腻,就连趴在地上也能听出数里之外马队的规模。\" \"啊?你真的认识我们的父亲吗?\" 钟秀忍不住脱口问道。 钟离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他们的父亲钟凡,是村庄中赫赫有名的猎手。 就像李太监刚才所说,他的听觉异于常人,极为敏锐。 每次进山狩猎,他都能察觉远方猎物的动静,带领大家捕获更多的猎物。 听到钟秀的话,李太监皱起眉头,\"原来你们是钟凡的孩子?难怪初次见到你们,总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看,的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你们比他高出许多。\"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也是,老夫好像听过他提起,他有一对双胞胎孩子。如果没记错,你们的生辰应该是中秋前夜,今年应该也是二十五岁了吧!\" 此话一出,钟离和钟秀都怔住了。 因为,李太监说的全对。 钟凡的身高远不及他们兄弟俩。 而且,他们的生日确实在中秋节的前一天。 今年,他们正好二十五岁。 \"你,你真的认识我们的父亲?\" 钟秀的声音微微颤抖,\"真的是影子门的人杀害了我们全村的人?\" \"老夫说过,没有欺骗你们的必要。\" 李太监叹了口气,\"看来,你们被风雨之中蒙蔽多年了。\" 此时,钟秀已是泪流满面。 钟离则是紧锁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钟秀立刻止住哭声。 这一切,都落入了李太监的眼底...... 他凝视着钟离,说:“你心中疑惑,我理解,这一切在你眼中或许难以置信。待到合适之时,我会向你揭示那些隐藏的秘密,关于我和你父亲当年的冒险,那时你便会明白我的立场。” 话落,他转向陆北羽,这位来自幽谷世家的少爷,“按照常理,这两位少年应由墨大侠交付于你处置。但他们乃故友之后,我不愿他们陷入仇恨的迷雾,误认敌人作父,无辜丧命。所以我冒昧地恳求,能否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情面上,允许他们随我离去?” “啊?李公公要带他们走?”陆北羽怔住了。 他未曾料到,原以为的北漠双狐审判,竟演变为了亲情的揭示。 “陆少爷,如果你有所要求,但说无妨!”李公公微微颔首。 “李公公,您这样讲就见外了。”陆北羽连忙回应,“你要带走他们,北羽并无异议。只是顾虑双狐狡猾,你此次出行仅带了几名侍卫……” “北羽,这个你不必担忧。”智境云朗声笑道,“既然李公公决定带上他们,那么他们就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 陆北羽再次愣住。 李公公的嘴角浮现出淡然的笑容,“陆少爷若是担忧这个,大可不必。看护这两个年轻人,我还是有信心的。” 听智境云与李公公如此说,陆北羽也不好再多言。 于是,他转向李公公,“既然如此,那老三钟文也是钟家村之人,不知李公公是否愿意一同带去呢?” 好事做到底,送佛上西天。 当初钟文坦白后,陆北羽并未取其性命,而是秘密将他带回陆家堡,以防后患。然而这么久过去,他似乎再也无法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囚禁他只会徒增粮食消耗。 如果李公公需要,不如当作人情相赠。 “你说什么?老三他还活着?”李公公尚未开口,钟离已满脸狂喜地叫了出来。 李公公显然看出钟离对钟文的深厚情感,于是点头致谢,“那么,多谢陆少爷了。” 事已至此,圣旨送达,又巧遇钟氏兄弟,李公公便没有继续逗留陆家堡的理由,次日一早就启程离去。 李公公走后,智境云自然也未多做停留,随之返回了凌霄城。 原本陆北羽打算让林姝儿随李公公一同前往皇城,但考虑到李公公身边带着北漠双狐,如同携带着两枚不定时炸弹,反而增加了风险。 因此,他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让林姝儿跟随李公公,还不如多派些人护送她单独前往。 李公公和智境云刚离开不久,冠兴又匆忙返回,“北羽,你猜,风雨中的密探是谁?” 陆北羽掩饰不住惊讶:“冠大人,查到线索了吗?” 他内心已有了答案。 毛三早已查明,风中雨在江畔城的内线正是周武次。墨守成归来,透露周武次落入冠兴之手,因此未带回。 “是四海魔法学院的长者,周武次。”冠兴面色严峻,“墨大侠围剿风中雨的宅院,也是周武次授意布置的。” “秦老去帝都后,不是将四海学院交给周武次管理了吗?他怎会与彭大胡子一伙勾结?”陆北羽再次显出惊愕,“况且,我和他素无恩怨,他为何要勾结盗贼来陷害我?” 冠兴环视一周,确保无人,才走到门口低语:“北羽,这就是我急着找你的原因。” 早些时候,毛三发现周武次与风中雨有所联系,但缺乏确凿证据。仅是密探偶然听到他与张文谏的交谈,不足以定罪。若逮捕周武次,他可能抵死不认,而陆北羽并不想此时暴露密探的存在,使得事情变得棘手。 因此,最初,陆北羽打算暂不动周武次。毕竟,周武次在江畔城有一定的威望,尤其是在众多学徒间声名赫赫。如果公开对抗,可能会被周武次利用学徒来对付自己。 实则,四海魔法学院的学徒被誉为江畔才俊,是城市的支柱。但陆北羽深知,他们实为一群热血青年,总是无事生非。若被他们抓住把柄,后果难以预料。尤其陆北羽曾与他们关系不睦... 于是,陆北羽计划暗中监视,寻找确证,揪出指使周武次的幕后黑手。 风中雨逃脱后,墨守成试图秘密绑回周武次,以迫问风中雨的下落。不料,冠兴先一步行动。而且,冠兴发布了悬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有凭有据,他大张旗鼓地带走了四海学院的周武次。此刻,见冠兴如此慎重,陆北羽心中一凛。难道,他已经查明了幕后主使? 冠兴的脸色愈发凝重,他压低声音,在陆北羽耳边低语:“北羽,你知道是谁指使周武次协助那些盗贼的吗?” “谁?”陆北羽面色一紧。 看样子,他猜对了。 “前任县令,现任凌霄郡守张肃刑的...”冠兴显得极为紧张。 “张肃刑?”陆北羽心中一震。 “不,不是他,是他的儿子。”冠兴急忙澄清。 “你说,是张文谏?”陆北羽的脸色冷若寒霜。他紧锁眉头,久久没有言语... 冠兴的话语,如同魔咒般证实了幽影密探的神秘情报。 张文谏就是那个透过周武次,与风暴之灵暗中交易的人。然而,陆北羽有些困惑,这一切是张肃刑的授意,还是张文谏在父亲背后策划的阴谋? 尽管如此,冠兴握有周武次勾结风暴之灵的确凿证据。 并且,周武次的证词揭露了他受张文谏指使的事实。 冠兴已将一切摆上台面,与幽影密探的隐蔽侦查截然不同。 冠兴微微点头,“周武次看似顽固,实则脆弱,我刚亮出刑具,他就什么都招认了。”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陆北羽,面色凝重,“但张文谏毕竟是张肃刑的亲子,仅凭周武次的片面之词,我恐怕无法定罪。” “冠大人,您有何高见?”陆北羽看向他问道。 冠兴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反问陆北羽,“北羽,你身为望江土着,对张文谏此人有多少了解?” “冠大人,此话怎讲?”陆北羽皱眉,“想来大人应该有所调查。张文谏虽在望江多年,但我与他的交集寥寥无几。” “你不觉得奇怪吗?张文谏仅是一介贵公子,无官无职,如何能与风暴之灵牵扯上关系?”冠兴瞥了陆北羽一眼,“况且,张肃刑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 “张肃刑也在调查?”陆北羽顿时疑惑,“您是说,张肃刑不知道张文谏与风暴之灵有勾结?” “应该是这样!”冠兴点头,“周武次坦白了,他们的合作已经持续一年多,张文谏特别吩咐他,不可让张肃刑得知。” “合作一年多?他们在做什么?”陆北羽追问。 “比如,你被疾风盗团绑架的事件。”冠兴抬起头,“疾风盗团进入望江城,也是张文谏一手策划,地点则是周武次提供的。” “是吗?”陆北羽更感困惑,“如果张文谏与疾风盗团有勾结,以他的县令公子身份秘密安排,应该不难,为何又要找上周武次呢?” “这也是我不解之处。”冠兴凝视着陆北羽,“因为此事关乎你和张郡守,所以我急忙前来与你商议。”显然,冠兴并无欺瞒之意。 虽然他在风中雨袭击陆府时行事不光彩,但现在他似乎真心想要解决问题。 从周武次的供词来看,张文谏身上疑点重重。 他既能雇佣疾风盗团,又与风暴之灵有牵连,绝非普通的县令公子所能为之。 特别是他与周武次的联络,竟还要瞒过张肃刑,这就更令人费解了。 陆北羽被疾风盗团绑架后苏醒,曾私下让毛三调查那几日望江众人的行踪... ... 在深夜的月色中,张文谏悄然穿越了魔法护罩守护的城门。 或许,那时他便在与隐藏在暗处的神秘势力沟通? 正当陆北羽沉思之际,冠兴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听闻,张郡守早年失去了伴侣,多年未再娶,皆因挂念张文谏的成长,免他受委屈。如果我们轻率对张文谏出手,张郡守必然会有强烈反应。” “原本以为有李公公和chaijing云公子在此,能妥善处理,却未曾料想事态如此复杂。”冠兴感慨道。 终于,冠兴揭示了他的目的:他深感事态棘手,意图寻求李公公和chaijing云的援助。 毕竟,他仅是望江的一名县令,而凌霄郡守张肃刑,是他的直接上级,拥有不容小觑的权力…… “否则,你可直接将此事交付睿王府。”陆北羽提议,“如果周武次的陈述无误,我相信二公子会亲自寻找张文谏。” “如此看来,只能如此行事了。”冠兴颔首,“那我立刻前往凌霄城,寻求二公子的帮助。” 实则,陆北羽内心并不认为找chaijing云能有多大作用。虽为睿王府的二公子,但面对张肃刑的庇护,chaijing云恐怕也无计可施,除非获得王命。 毕竟,身为皇族成员,他在地方事务上并无太大决策权。一旦张肃刑与其对抗,局面将变得尴尬。 陆北羽让冠兴去见chaijing云,是因为他察觉到冠兴有所隐瞒,未将所有事实告知自己…… 第293章 秦爷之谜 张文谏的谜团,就由冠兴去揭开吧,至少表面上,让他去追寻事情的全部真相。 然而,张文谏的数次挑衅让陆北羽心生不满。 送走冠兴后,他召唤骆良平,交给他一封密信,要他火速送往望江县城,交予毛三。如今,陆家堡已成为他的重心,望江的事宜必须依赖毛三的照料。 毛三曾提过,他的秘密情报网已渗透到凌霄城,甚至郡守府也安插了眼线。必须让他们准确掌握张肃刑和张文谏的动静。 万一二人有何异动,自己也能提前预判,不再被动如初。 更需关注的是,张肃刑是否知晓张文谏的所有行径。 送走冠兴后,陆北羽传唤了赵晓武。当初,赵大锤只知道幕后大老板的全权代表是李德明,而不知其真实身份。 因此,从一开始就,陆北羽的注意力都被李德明所吸引。尽管李德明否认,但他的言行举止让陆北羽推测出他的主子就是张肃刑。 赵大锤不知内情,李德明守口如瓶,调查一度陷入僵局,陆北羽只好暂时放下此事…… 当然,他的内心深处,更相信月亮岛的命运其实掌握在张肃刑之手。 随后,繁重的事务让他无暇他顾,这件事便逐渐淡出他的视线。 此刻,听闻冠兴揭露张文谏与月亮岛的秘密联盟,以及他对周武次的操纵,都是背着张肃刑进行的,那日的事件或许并非无懈可击。 他甚至开始期待,这对张家父子之间已生裂痕。 只是,如果张文谏并不为张肃刑效力,那他又在为哪位神秘势力服务? 难道,就是冠兴口中提及的那个京师大人物? 不可能。 冠兴若知张文谏可能是大人物的属下,断然不会来找他商议此事。 陆北羽再次详尽地回忆起那次助阵绑架的情景,却发现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那天,当疾风闯入江望时,身边带着赵晓武。尽管赵晓武不清楚是谁驱使疾风,但他或许能察觉到疾风接触过的某些人物。 听到陆北羽的询问,赵晓武的眉宇不由紧锁起来。 他微微低头,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之境。 然而,赵晓武的记忆中并无疾风与张文谏或周武次交往的片段。 那一天,几乎从不离岛的疾风,忽然带领他们几个兄弟踏上了大陆。 并且,他说要带他们去江望城尽情享乐。 那些日子里,月亮岛一直保持低调。 疾风也极少准许兄弟们上岸,所以赵晓武与其他兄弟激动不已。 他们早就憋得难以忍受了。 原本以为疾风会带他们去红云苑,却不曾想,疾风引领他们进入了江望艺馆。 江望艺馆的女子虽好,但费用却比红云苑高出许多。 而且,这里的女子大多只卖艺不卖身。 对于这些不通音律诗画的糙汉子而言,只能看不能碰,更是难熬。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疾风竟然在江望艺馆安顿下来。 还好,江望艺馆也有少数卖身的女子,只是代价远超红云苑。 然而赵晓武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值。 因为这些女子其实并不比红云苑的更为出众,技艺也相去甚远。 至于那些女子翩翩起舞、抚琴弄弦,他们倒觉得不如多饮几杯来得畅快…… 未曾料到,疾风竟将目光投向了江望艺馆的首席舞伶江舒影。 正是疾风打算将江舒影劫回月亮岛时,陆北羽挺身而出,他们才得知,疾风的目标竟是绑架陆北羽。 然而,说到此处,赵晓武突然停下了话头。 他猛然抬头,“少主,我想起来了。当日在陪大当家饮酒作乐时,大当家曾独自离开过一会儿。” 赵晓武皱紧眉头,牙齿相互摩擦,像是在深思熟虑着什么... \"对了,那时侍从提及,有一位秦爵爷寻访我们的大掌柜,随后大掌柜便离去了。\"赵晓武目光闪烁,“没错,说的就是秦爵爷。我们本想随同大掌柜一同去拜见,却被他留在了府中。” 陆北羽闻言,眉心不由拧成了川字。 秦爵爷? 会是哪一位秦爵爷呢? 自己所知的秦姓之人,似乎唯有秦风一人。 难道,会是秦风? 这些年,秦风身为四海魔法学院的院长,周武次是他的副手,张文谏则是门生。 那一日,自己遭难之后,他立刻收留了江舒影。 多年前,陆大雄因一局棋局之憾,曾痛揍过秦风…… 看来,并非无此可能。 然而,他又立刻推翻了内心的猜测。 尽管与秦风交往不多,但他能感知到,秦风的情感并非虚伪。 以他的地位,竟与自己成为忘年好友,重掌国学院后,对我始终赞誉有加…… 甚至,他还计划推荐自己进入宫廷效力…… 若是他策划了这一切,又何必再制造后续的纷争呢? 况且,尽管陆大雄当年给秦风留下了熊猫眼,但从望江楼诗会的场景看,秦风似乎并未对陆大雄心存芥蒂。 王元庆说是秦风的生辰,原本不愿赋诗的陆大雄竟萌生了创作的念头,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当良好……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个寻找一阵风的秦爵爷如果不是秦风,又会是谁呢? \"晓武,你还记得那天在望江艺术馆给一阵风传递消息的侍从吗?\"陆北羽凝视赵晓武问道。 \"应该还记得!\"赵晓武点点头。 找到那个侍从,就能证实那位秦爵爷的真实身份了。 想到这里,陆北羽毫不犹豫地命赵晓武准备一辆马车,他自己则去唤醒墨守成。 墨守成并未深眠,当陆北羽来到他的房门前时,他已经起身了,“怎么,又要出门了吗?” \"我想回一趟望江。\"陆北羽望向他,“晓武想起了那天一阵风袭击我的一些细节,我想亲自去查证。”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墨守成直接点头同意。 平日陆北羽回望江县城,总是马车出入。 他曾嫌马车狭小,乘坐不便,便对它进行了改良。 原来的单驾马车,被他改造成双驾马车,两匹马并肩而行。 如此独特,望江城的居民几乎都认得陆府的马车。 因此,只要陆北羽进城或出城,几乎无人不知。 但这次,陆北羽并未选择改良后的双驾马车,而是让赵晓武套了一辆旧式马车。 虽空间略显紧凑,行驶不如双驾马车平稳,却胜在低调,不易被人辨识。 赵晓武是个陌生面孔,由他驾驭魔法马车,陆北羽与墨守成藏身其中,无人能识破他们的身份。风之雨事件后,如今的陆府仅由张宇恨率领一众仆人与守卫照料。 陆北羽觉得,很多事私下解决可能更为妥当。毕竟此刻不宜惹出更多麻烦,自身力量的积累才是关键。 骆良平刚离开去陆家客栈的建设工地,赵晓武便驾驶马车悄然启程。这次进城后,他们没去陆家酒馆,也没返回府邸,而是径直驶向了江畔艺苑。 天色尚未沉入暮色,江畔艺苑尚未迎来客流高峰。门童倚在门前打着盹儿,院内静悄悄的,偶尔传出悠扬的竖琴声和轻笑声。 马车的车轮滚动声惊扰了门童的梦境。他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然而,他随即发现马车已停在了自家门前。 门童打量了赵晓武一番,似乎未曾见过,便当他是个过往的旅商,连忙上前接过马匹的缰绳。此刻,戴着斗笠、面纱遮面的陆北羽与墨守成才从车内跃出。 见眼前两位男子以斗笠和面纱遮面,门童不禁惊讶。不过,他知道南来北往的旅商各有各的风俗,故并未多问,只恭敬地问:“请问客官,是来品茶听乐,还是歇脚过夜呢?” “品茶听乐与歇脚过夜有何不同?”陆北羽故意压低声音询问。门童一听,立刻猜到这两人应是初次光顾江畔艺苑,于是耐心解释起来:“品茶听乐是按时辰计费,最晚会持续到子时,届时会有佳人献歌弹琴。若要过夜,则会有美人陪伴,让您尽享欢愉。”门童满脸堆笑地说。 “明白了,给我们两间上等房间,我们过夜。”陆北羽点头回应,“不过我和我兄弟偏好清静,美人就免了。” “哎?”门童一听,立刻怔住了。江畔艺苑的客房数量有限,过夜必定有侍女陪伴,这是行规。因此,这里的过夜费用远超附近的悦来客栈,而多出的费用正是为了那些侍女。 门童一听陆北羽他们要住宿却不需侍女,再看到他们破旧的马车,心中有了算盘:“几位客官,如若不需要侍女陪伴,我觉得还是去悦来客栈更为合适。我们江畔艺苑……” 门童话未完,陆北羽已出手,啪地一声打在他的脸颊上:“怎么,怀疑我付不起钱?” “你,你怎么动手打人?”门童顿时不满,“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可如此放肆……”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门童的话音未落,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从内堂走了出来…… 妇人圆润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对明亮如星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显露出高贵的气质,尽管她试图以繁复的妆容增添华贵,却无法掩盖那份源自脂粉的世俗气息。 “母亲,这些人声称要在咱店歇脚过夜,却又拒绝女子侍寝…”门童满脸哀怨地诉说道,“我本打算…” “打算什么,你打算什么呢?”陆北羽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转向妇人道,“母亲,我们只求一处宁静舒适之地,难道在这店中歇息也不行吗?”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沉重的钱囊,在手中轻轻颠了颠,瞬时清脆的金币碰撞声回荡四周。 那日,陆北羽在江畔阁遭遇神秘力量的绑架,负责人刘妈妈闻讯连夜逃离。江舒影则被秦风接到翡翠湖轩避难。那几日,江畔艺馆犹如陷入冬眠,多数人离散,留下的也惶恐不安。 眼前的李妈妈,曾是楼下陪伴宾客的女子,那时她窥见转机,召回旧日交好的姐妹继续经营,自己则担当起了母亲的角色。她与秀玉儿商量,邀其执掌艺妓的领导地位。虽初期并未引起太多波澜,但也使江畔艺馆逃过闭门的命运。 待到陆北羽苏醒,那股神秘力量的风波逐渐平息。特别是,陆北羽的诗词经秀玉儿传唱,立刻风靡整个江畔城。江畔艺馆随之再度繁荣,甚至盛况更胜从前。那些离去的人们,也陆续回归。 李妈妈重情重义,接纳了所有人。也因此,她在江畔艺馆的地位举足轻重,威望也日益高涨。原以为苦尽甘来,谁知陆北羽性情突变,再未踏足此地。少了这位大财主,李妈妈唯有无奈。毕竟江舒影已不在,陆北羽事务繁忙,她无从寻找机会。 然而,随着香皂工坊开业,林景雷和叶子奇等贵公子们也变得忙碌,不再频繁光顾。一下子少了诸多富有的常客,生意自然冷清不少。更令人心塞的是,张肃刑升任凌霄郡守后,张文谏随之离开,不再邀请学府弟子来听曲。 林家近来事务缠身,传说中的江畔才子林景云也鲜少踏入书院,整日埋首家中创作,当然更无暇顾及艺馆…江畔艺馆许久未曾迎来重量级的宾客了。 于是,当李妈妈瞧见陆北羽手中的沉甸甸钱囊,笑容如花绽放,“怎么会呢?我们开门做生意,一切以客人的喜好为准!” 第294章 李妈妈 为了守护江畔艺馆,李妈妈费尽心血… 然而,近来经营的魔法交易所始终缺乏繁盛,这令她焦虑不已。 此刻瞧见这样一位潜在的大客户,她自然不愿错过,一边热情地引导着陆北羽他们进入,一边高声宣告:“姑娘们,贵宾驾到!” “妈妈说得妙极了!”陆北羽立刻笑了,伸手从魔法钱包中掏出一枚重五两的银质符石,递给李妈妈,“既如此,还请妈妈引路。” 李妈妈喜形于色,接过符石收进口袋,吩咐侍卫将魔法马车妥善停放,随后急忙领着三人步入内堂。 一群如黄莺般娇媚、燕子般轻灵的艺馆女子纷纷聚拢而来。 不过,她们全都被赵晓武礼貌地阻拦了:“我们少主人偏爱宁静,如有需求,稍后再议!” “悉听尊便!”李妈妈点头道,“那我先带贵客去雅间。” 李妈妈挥手示意女子们退下,这才引领陆北羽一行走上楼阶。 跟随着李妈妈,陆北羽不由微微皱眉。 这个江畔艺术殿堂,他再熟悉不过。 这具身躯的前任主人,曾是这里的常客。 艺术殿堂分为上下两层。 底层是品尝魔法料理和短暂歇息的场所,人群混杂。 而二楼则是一片宁静天地,装饰雅致,却无留宿之处。 这里仅供人们品茗欣赏魔法乐章。 他在进门之前已声明要找住处,但李妈妈却引他上楼…… 尽管如此,陆北羽并未揭穿,而是默默跟随,向墨守成和赵晓武示意要谨慎行事。 李妈妈领着三人前行,最终在二楼末端的房间门前停下:“这里有两间相连的静室,若公子不介意,可在此安歇。” 说完,她推开房门,让陆北羽等人进入。 随即,侍童送上果盘和魔香茶,李妈妈亲自接过后,打发侍童离去。 陆北羽步入室内,略感诧异。 他未料到,这房间竟有后世那种两室一厅的布局。 只是两个内室相当狭小,仅有一张床与一张茶几。外室较宽敞,也置有一张小床。 中央摆着一张八仙魔法桌,周围散落着几只圆形坐垫。 李妈妈将果盘和魔香茶置于八仙桌上,随后走向门口向外张望,旋即关上了门。 在陆北羽惊讶的目光中,她来到他身旁,微微鞠躬:“奴家见过陆大少爷。” 此话一出,陆北羽顿时愣住。 原以为伪装得很周密,却未料还是被李妈妈识破了。 于是,他干脆取下头上的魔法斗篷帽:“李妈妈,你怎么认出我的?” 李妈妈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陆大少爷,您如今可是稀有的贵宾啊!刚才在门口时,我就隐约猜到了您的身份。” “哦?门口你就认出我了?”陆北羽颇感意外...... \"并非如此,只是揣测罢了。\"李妈妈神秘地微笑道,“从前,陆家少爷时常为仙子舒影助兴,您虽不识我,但我馆中的艺伶们都认得尊驾。” “虽我乃世间凡尘之躯,无法入陆家少爷的慧眼,但对您的风采亦心生敬仰。每次您打开宝囊时,总会习惯性地在手中掂量一番,再转至另一手轻握,最后又归回原处……” “这样么?”陆北羽又一次惊讶不已,自己竟从未察觉这微妙的习惯。 看来这具身躯的前任主人已将此养成习惯。 看来,这位李妈妈非同寻常,竟能洞察如此微末的细节。 “起初,我只是猜测,不敢确信。”李妈妈再度笑道,“毕竟陆家少爷如今是大忙人,自舒影仙子离去后,便未曾再来过。” “可方才上楼之际,无意间瞥见这位公子的长剑。”她望向墨守成,“想必这位便是守护陆家少爷的剑术大师,无情剑客,御剑门的莫大侠了!” “确切地说,老墨是我结义兄弟,他护我安全,却非我的护卫。”陆北羽纠正道,“李妈妈,您的洞察力实在令人惊叹。”闻言,墨守成也取下斗笠,警觉地注视着李妈妈。 “实则,确认您身份的关键,还是这位侍卫兄台。”李妈妈转向赵晓武,“在门口初见,就觉得兄台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何处相识。” “直至刚才他在拦住姑娘们时,唤您为少爷,我才想起。”李妈妈看着陆北羽震惊的表情,又转向赵晓武,“我记得这位侍卫兄台曾在一阵风中来到我艺馆,定然是来自月影岛的人。” “陆家少爷宽宏大量,接纳月影岛之事,奴家也有所耳闻。既然侍卫兄台来自月影岛,能被唤作少爷的,唯有陆家少爷您了。” 说到这里,李妈妈笑容满面,沉默不言。 望着眼前的女人,陆北羽心中泛起难以名状的感触。 这女子太过高明,太过可怕。 他本以为自己身着厚绒斗篷,遮掩得密不透风,不料对方竟有透视之能,早已洞悉一切。 她仅凭几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便推理出这么多信息,实在非凡出众。 简直是一位天生的情报奇才。 看来,得找机会和毛三商量一下,能否将她纳入情报组织。 “李妈妈,您真是了不得。”这时,赵晓武忽然开口,“难道没听过这句话吗?女子过于聪慧,有时并非好事,反而易招来杀身之祸。” 刀光闪烁间,他腰间的魔法剑已悄然出鞘,露出一抹冷冽的银芒。 “巫师大人陆,那时的事确实与我们望江艺术殿无关啊!请您慈悲,放过我们,也放过这座艺术殿堂吧!”李妈妈畏惧地匍匐在地,声音颤抖。 陆北羽立刻明白了她的忧虑。 看来,李妈妈担忧的是他前来清算旧账。 李妈妈李纾贞,是个极其机敏的人。 自她识破陆北羽身份的那一刻起,恐惧便如影随形。 陆家大少的威名,她岂会不知。无论是过去狂妄的风头,还是如今觉醒后展现的强大力量,都不是她李纾贞和现在的望江艺术殿所能抵挡的。 自刘妈妈逃离后,为了生存,她不得不挺身而出,掌控局面。 然而,无论是艺术殿的衰败,还是后来复兴的繁荣,一直以来支持刘妈妈的那个神秘赞助者始终未曾露面。 他从未找过她。 这意味着,即便她现在是望江艺术殿的主宰,却并无真正的保护伞。 望江艺术殿在望江城是极具声望之地。 因此,李纾贞一直依靠它的声誉苦苦支撑。 无论说是狐假虎威,还是外强中干,她内心清楚,表面的镇定都是虚张声势。 她越是伪装坚强,内心的恐惧就越深。 她明白,陆北羽不会无故造访这里。 只有一个可能浮现在她心头——陆北羽是来清算与望江艺术殿的旧账。 不过,见陆北羽不愿在众人面前展露真实面貌,李纾贞心中仍存一丝侥幸。 既然陆北羽与江舒影缔结了传奇,而江舒影还亲自来教导秀玉儿新曲,那就证明事情并非没有转机。 或许,还有希望陆北羽能不计较过往。 于是,从踏入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盘算如何向陆北羽道歉。 “李妈妈,别怕,先站起来说话。”陆北羽伸出手,扶起了李纾贞。 刚被赵晓武的魔法剑吓得魂飞魄散,李纾贞仍在微微颤抖。 她抬头看着陆北羽,胆怯地说:“大少爷,小女子……” “李妈妈,我陆北羽是个讲道理之人。”陆北羽看着她,缓缓说道,“当年一阵风的绑架事件,若非望江艺术殿内有人相助,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他的话语虽平静,却充满威严,让李纾贞更加害怕。 陆北羽继续说道:“我明白,你在这望江艺术殿资历深厚,能站出来重振旗鼓并不易。所以我悄悄前来,不愿惊扰他人,也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闻言,李纾贞泪水如注:“多谢,多谢陆大少爷体恤。” 说完,她欲行跪礼,却被鲁北羽伸手制止:“站在那儿说话!我有疑问向你询问,你的坦诚回答比任何礼节更有价值。” “谨遵吩咐!”李抒贞微微点头,“鲁大公子,您尽管问!奴家绝不隐瞒,若有虚言,愿受天谴雷击。” 鲁北羽微微颔首,目光炯炯地锁定她,长久地沉默不语。 自毛三在迷影中建立情报网络起,江畔艺馆便成了鲁北羽关注的焦点所在。 一方面,对于那次神秘的风暴袭击,鲁北羽并未放弃追寻背后的真相;另一方面,风月场所人潮如织,实为收集情报的理想之地。 艺馆之中,有一位姑娘与毛三有所牵连,且与李抒贞交情匪浅。因此,鲁北羽对李抒贞的底细略知一二。 她在江畔艺馆度过了近十个冬夏,作为最低层的伴宿女子,命运多舛。然而,她是个不屈于命运的女子。否则,她也不会在艺馆陷入困境时挺身而出。 感受到鲁北羽的凝视,李抒贞内心不禁一阵忐忑。但她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生机,于是强作镇定。 她回视鲁北羽,说道:“鲁大公子,请问有何事欲问?” “你说你记得肖武?”鲁北羽目不转睛地问道,“讲讲当时的情景。” 李抒贞轻轻点头:“当日风暴造访我们的艺馆,我们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她微微蹙眉,仿佛沉入了深邃的回忆中。那时,江疏影刚到江畔艺馆不久,她的魅力使艺馆生意兴隆。尽管鲁北羽已宣称势在必得江疏影,但慕名而来的宾客依然络绎不绝。尽管大家都为江疏影而来,但艺馆的盛况也让其他姑娘们的生意随之兴旺。 那一段时日,每个人的收入都较平时翻了几倍。更重要的是,每当鲁北羽光临艺馆,见到姑娘都会慷慨赏赐。平日里姑娘们接待客人所赚的,大多要上缴给刘妈妈,但客人额外的赏赐则归她们自己所有,作为私房。 提及此处,李抒贞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仅仅那一段时间,她们几个姑娘积累的私房钱便超过了以往一年的总和。如果不是这些积蓄,刘妈妈逃离后,艺馆也无法迅速筹集到周转资金。 墨守成和赵肖武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鲁北羽,他则略显尴尬地笑了。他未曾料到,这副身躯原先的那个纨绔子弟,竟以这种方式拯救了江畔艺馆的生机。 李抒贞的故事仍在继续。当年的鲁北羽,虽然声名狼藉、飞扬跋扈,但他对待她们这些艺馆女子确是颇为仁慈…… 因此,在每个人心中,都对这位贵族青年江舒影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就连一些年轻的侍女也怀着幻想,期盼着若江舒影能再多停留一时,她们便能多得到些赏赐,积攒下来的银两足以在奇异的世界里购置一片属于自己的奇幻领域。待到岁月侵蚀容颜,她们至少还有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然而,这样的梦想并未维持太久,一阵神秘的风扫过,希望随之破灭。 那一日,刘妈妈召集了一楼的所有女子,告知有一位尊贵的客人即将到来,要她们小心翼翼地服侍,切勿触怒这位神秘人物,因为那可能导致无法承受的可怕后果。 起初,她们以为这是一位来自朝廷的高官,或是一位富甲一方的大商人,毕竟南来北往的显赫人物,她们也曾伺候过不少。然而,她们未曾预料到,这位尊贵的客人竟是如此与众不同,险些让她们丧命…… 第295章 男子,怎敢言败 刘妈妈口中的大人物,便是那阵风的化身。 他们在馆中安顿下来后,挑选了几位佳人相伴。然而,这些人的举止过于狂放,远非望江艺馆的女子所能应对。仅仅一夜之间,那些侍女便心生畏惧。 次日,无人敢再上前服侍。提及此事,李纾贞的目光转向了赵晓武。赵晓武顿时面色尴尬:“少东家,你别误会。是那位一阵风的大当家和几位兄弟太过激进,我……” “这位兄台所言不假。”李纾贞接过话茬,“我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当时的侍女们都说他最懂怜香惜玉,所以我多看了几眼,就记住了。” 不料,墨守成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赵晓武,随后放声大笑:“我说,晓武,你该不会不行了吧?” “墨大侠,你这是何意?问问这里的兰叶,你就知道我是否行。”赵晓武满面不服。 “就是嘛,老墨,说什么呢?男子汉怎能说不行?”陆北羽也跟着笑了,“就算真的不行,那也不能说出来啊。” 墨守成笑得更加开怀。 “少东家,我……”赵晓武更觉懊恼。 他涨红了脸,看向李纾贞:“李妈妈,兰叶还在艺馆吗?” “好了,别闹了。”陆北羽轻拍赵晓武的肩膀,转向李纾贞,“李妈妈,你继续讲!” 李纾贞继续她的叙述。 正如赵晓武所说,除了服侍他的兰叶,其余侍女第二天都不愿再伺候。然而,刘妈妈不敢得罪一阵风,只能向他道歉,并挑选新的一批女子陪伴。 李纾贞年纪稍长,姿色普通,自然未被一阵风看中。但她在望江艺馆多年,服侍之道娴熟而深得刘妈妈的信任。 刘妈妈特别安排她主持大局,既要照顾好一阵风他们,又要尽力防止他们过于放纵...... 在这片神秘的大陆,艺馆并非寻常之地,而是魔法与艺术交织的奇妙所在。因此,李纾贞要告诫姑娘们,切勿轻易触怒风灵——那无形却强大的存在。第一天或许过于欢愉,或者刘妈妈在月色下与他们共度了一段深谈,第二天起,风灵一族便收敛了嬉闹,对姑娘们展现出了难得的柔和,仿佛在琴瑟和鸣的时光里,他们已沉浸于此。 通常,望江艺馆的异乡客只逗留一夜,然而风灵一族却停留了数日,令李纾贞深感诧异。然而,这是刘妈妈口中那位尊贵的客人,她自是不敢轻慢。 此时,李纾贞突地止语,目光定在陆北羽身上,令气氛骤然紧张。“李妈妈,何事如此?”陆北羽眉心微蹙。 “他们足足待了四日,直至那天,班加大少爷降临。”李纾贞沉吟道,“只是我隐约感到,他们的目的或许并非针对舒影小姐,而是直接指向大少爷您。” 陆北羽心中一震,李纾贞的暗示意味深重。“李妈妈,但说无妨。”他望向她,神色坚定。 李纾贞略作犹豫,瞥了眼赵晓武,继续说道:“风灵一族入住期间,艺馆还迎来了一位神秘访客。他未曾召见任何姑娘,且由刘妈妈亲自照料。” “起初,我们认为他是刘妈妈的故友,但现在想来,此事恐非表面那般简单。我两次目睹风灵单独进入了那位客人的房门。” “你说的客人,莫非姓秦?”赵晓武猛地抓住李纾贞的手臂问道。 “你们怎会知晓?”李纾贞面露惊异,“我一直只见风灵独自前往,还以为他刻意避开你们其他人呢!” 赵晓武转头看向陆北羽,他们此行正是为了寻觅这位秦姓之人。然而,他们并未料到,秦氏并非临时造访风灵,而是在艺馆内早已潜藏。 “那你可曾看清那位秦姓客人的容貌?”陆北羽急切追问。 “未能辨识!”李纾贞摇头,“他何时来去,我们都无从得知,一切由刘妈妈亲力亲为。”赵晓武接着道,“在班加大少爷到来的前一日,那位秦姓之人曾派一个小厮召唤我们的大掌柜。” “你说的小厮,定是小三子无疑了!”李纾贞叹气,“就是嘴角右侧有颗红痣的孩子,对吧?” 她随即指向自己嘴角的对应位置。 “没错,就是他!”赵晓武闻言欣喜不已... 李纾贞的脸色瞬间黯淡如暮色降临,“在刘妈妈消失后,小三子也随之失踪。据说有人在北城区的阴影中瞥见过他的踪影。” “小三子是刘妈妈的心腹,如果他说过传递过消息,那么他很可能了解那位秦爷的真实身份。”李纾贞若有所思,“只是……” “只是什么?”赵晓武追问道。 “只是前两天,已有人来此打听小三子的下落,我当时就觉得颇为诡异。”李纾贞的脸色变得格外严肃,“陆少爷,若您要找他,恐怕得加快步伐了。” 不得不承认,李纾贞是个机智的女子。 尽管紧张,但她仍清晰地讲述了事情的始末,还融入了自己的见解和推测,使得陆北羽也跟随她的思路深入思考。 特别是,她竟然猜到一阵风只是受那位秦爷的驱使,这与赵晓武的猜测不谋而合。 这意味着,她可能并未说谎。 陆北羽不禁看向赵晓武,“晓武,这事就交给你了,去找毛三,从月亮岛的工地上带些工人去北城区找小三子,必须赶在他人之前找到他。” 赵晓武点头,随即匆匆离去。 “那我们呢?”墨守成皱眉问,“还住这儿吗?” “当然!”陆北羽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李妈妈,能否请秀玉儿姑娘过来,给我们唱两首曲子?” 李纾贞没过多久便再次返回,不仅带来了秀玉儿,还吩咐小厮迅速摆设宴席。 虽非珍馐美馔,但肉类与水果盘一应俱全,显得十分丰盛。 宴席准备妥当,李纾贞识相地带着小厮退下。 秀玉儿见到陆北羽时,微微一怔,随后上前微微行礼,“秀玉儿见过陆少爷。” 尽管陆北羽并不认识秀玉儿,但她却认得陆北羽。 毕竟,几个月前,为了江舒影,陆北羽可是望江艺馆的常客,这里的姑娘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只是此刻,秀玉儿觉得,自己仿佛对陆北羽产生了陌生感。 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 自被一阵风绑架以来,陆北羽就没再踏入望江艺馆。 现在的陆北羽,褪去了以往的轻浮与急躁,暴躁的气息也减弱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稳与沧桑,同时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秀玉儿也疑惑,是否自己多想了。 然而,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从未中断过关于陆北羽的消息。 秀玉儿原本只是望江艺馆众多艺妓之一,因与江舒影关系良好而被李纾贞看重,担起了望江艺馆的重任...... 如同李纾贞始终如一地守护着江澜艺殿,秀玉儿身为首席艺伶,她的地位也是举世瞩目的,宛如神话中的亚历山大。 自李纾贞寻觅到她,代替江舒影成为艺殿之星的那一刻起,她便深知与那位如诗如画的江舒影之间存在着遥不可及的差距。 不论是天生丽质,还是琴瑟和鸣、书法绘画,秀玉儿皆不及江舒影万一。因此,她从未幻想过自己能有朝一日名动天下。 甚至,她曾暗自忧虑,若是生活所迫,她是否会沦落为那些需伴夜的歌姬行列。然而,当陆北羽以全新的艺术风格展现在世人面前时,她也一同声名鹊起。 当然,这其中,陆北羽的诗词犹如魔力般,而江舒影传授的曲调更是关键。短短数月,秀玉儿,如星辰般璀璨。 她的名声不只在江澜艺殿、凌霄城,乃至周边数郡,甚至连京城都传来了她的佳话。听说,京城艺馆的佳人也开始模仿她演唱的曲调... 尽管如今热潮似乎逐渐消退,但江澜艺殿的生意尚可维持。对她而言,这就已足够。 她期盼,江澜艺殿能永恒繁荣,或许她未来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秀玉儿,舒影告诉我你们是最亲密的姐妹,所以我们之间无需客套。\"陆北羽微笑着,邀请秀玉儿坐在他对面。 \"自姐姐舒影踏入艺殿以来,一直庇护着我。能得到舒影姐姐的看重,视我为姐妹,这是我几生几世修来的缘分。\"秀玉儿坦然坐下,轻声回应,\"若非陆公子的诗篇与舒影姐姐教导的曲调,也不会有今天的秀玉儿。陆公子与舒影姐姐,对我来说,犹如再生之恩。\" \"哦?你说这首曲子是舒影教你的吗?\"陆北羽闻言,惊讶不已。 \"是的!\"秀玉儿点头确认。 尽管那天江舒影教授她陆北羽的新词,并叮嘱她不可泄露给他人,但秀玉儿并不认为陆北羽算外人。于是,她毫无保留地讲述了那天江舒影秘密前来教她的经过。 这件事,艺殿中只有当时在一旁侍奉的李妈妈知情。特别是提到江舒影最初只让她演奏前两首曲目,直至第三日才献上最后一曲时,秀玉儿激动地手舞足蹈。 她叙述,起初她困惑不解,为何江舒影一次性教了三首曲子,起初却只让她弹奏两首。直到第三首曲目令她在一夜之间爆红,她才恍然大悟。 如果不是江舒影的策略,或许她无法如此走红。因此,在她心中,江舒影宛如神祗般存在... 她愈发明白,江舒影当年在瑞岚大陆的璀璨,并非偶然。 闻言,陆北羽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微笑。那时,他在流云城创作的几首诗篇,已令那些才情横溢的文士们坐立不安。 然而,他引用的是前尘文豪的辞章,自然非瑞岚的文人所能企及。 故此,他们心中除了敬佩与惊叹,恐怕更多的是羡慕、嫉妒与无奈的恨意。 他前两首诗作广为人知,因此秀玉儿演唱时,众人必然五味杂陈,又心生不平。 心中不服,却又无法跨越那道鸿沟,这种压抑让人极度不适。 然而不过数日,秀玉儿竟又献上一支全新乐曲。 更为惊人的是,这是陆北羽为江舒影独创的《星河鹊桥》,从未有人听过。 相较于前两首诗,这首似乎更胜一筹。 正当人们对着前两首作品抱怨并找借口,幻想自己或许也能创作出佳作时,陆北羽的新词再次降临。 仿佛扯下了那些人心中最后一片遮掩,迫使他们承认无法写出如此妙笔生花的诗篇。 此举不仅极大地提升了陆北羽的声誉,也让秀玉儿的地位随之飙升。 显而易见,江舒影的计谋完美实现。 想到江舒影竟能精准洞悉人心,便知她拥有超凡的商业智慧。 看来,江舒影的本事,比他预想的更为深不可测。 这是陆北羽从梦境苏醒后,首次踏足瑞岚艺馆。 他虽听闻自己的诗作经秀玉儿演唱后,风靡了大半个瑞岚大陆,但亲眼目睹秀玉儿,亲耳聆听她的歌声,仍是初次。 秀玉儿连续演唱了三首曲目。 正是当日令陆北羽在瑞岚声名鹊起的三首诗词。 此刻,他才知晓,诗文竟还能以歌唱的形式呈现。 而且,能唱得如此悦耳动人。 确是美妙,充满古典唯美的旋律。 只是,注视着秀玉儿的瞬间,他陷入深深的思索。 将来若望江客栈建成,能否也将这种表演纳入其中呢? 第296章 这酒不配你的品味 陆北羽深深被秀玉儿的歌声所吸引。 灵感如闪电般划过脑海,他又萌生了些许创新的构想。 将来可以将这创意融入自家的陆氏客栈。 当然,像秀玉儿这般一对一的现场演绎,成本颇高且效率较低。 即便秀玉儿的演奏再精彩,也只能赢得一室宾客的赞誉。 如此,能得到的打赏自然有限。 但如果能设计一个大型舞台,举办音乐会般的演出,让更多人领略她的歌喉... ... 假如能够成功,众人的赞赏定会带来丰厚的回报,或许能积累无尽的金币。 假设,不仅吟诵这些古老的诗篇,还将那来自异世界的流行魔曲或是战歌引来此地,那时产生的反响将会怎样呢? 若能允许,再组建一支奇幻舞者团队,那时的场景或许会更加壮观…… 不过,要做到这一切,自己必须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智慧。 既然要颠覆歌曲的传统,甚至融入战歌这样的奇异旋律,便得让姑娘们换上全新的服饰。 在这大顺国,女子的衣物太过陈旧,上下宽窄不一,显得臃肿不堪,完全掩盖了女性的曼妙身姿。 届时,是否可以设计一些紧致的长裙或类似魔法袍的服饰呢? 或许,这将会受到热烈的追捧。 但这又要消耗多少创意与精力啊。 而且,设计服饰还需时日。 对于时间紧迫的自己来说,这无疑增添了无尽的困扰。 三首曲目演绎完毕,陆北羽如醉如痴地注视着秀玉儿,她瞬间羞红了脸庞。 她的心跳如鼓点般狂烈,感到无比紧张。 目睹陆北羽这般痴迷的眼神,她内心开始矛盾起来。 她在想,万一陆北羽陷入如此深沉的迷恋,向她提出共享梦境的请求,她该接受还是拒绝呢? 接受的话,陆北羽是否会因此轻视她? 江舒影姐姐当初可是矜持了几个月,始终未允,才让他对她痴狂不已。 她也知道,男人有时就是这样,总觉得遥不可及的才最珍贵……况且,如果真的答应,让他成为她的首位伴侣,是否对江舒影姐姐有所亏欠呢? 是江舒影姐姐教她歌唱,让她声名鹊起,而她却夺走了她的挚爱…… 但若过分矜持而不答应,她又害怕错失今日,今后再无机会。 在她心中,只要能跟随陆北羽,哪怕身为他的次位伴侣,她也会觉得是莫大的幸福…… 秀玉儿认为,这样一位卓尔不群的男子,如此杰出的英雄,天下的女子都会梦想成为他的伴侣。 正当秀玉儿犹豫不决时,陆北羽从沉醉中苏醒过来。 他看到秀玉儿羞涩地注视着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秀玉儿姑娘,你唱得太美了,我从未想过,我创作的诗词竟然能被演绎得如此动人。” “少爷过奖了,这都是少爷和舒影姐姐的功劳。”秀玉儿连忙回答。 然而,令秀玉儿略感失落的是,陆北羽仅是对她赞美了几句,并未提及共度良宵之事。 甚至连再让她演唱一次的邀请都没有。 秀玉儿心中失落,但表面上并未显露,她端起桌上的酒杯,想要敬陆北羽一杯。 杯中的酒,是陆家特酿的烈酒,只有在接待尊贵宾客时,望江艺馆才会倾倒而出…… 在翡翠之岸的客人中,大多数都是来自江影雅阁的尊贵宾客。 因此,秀玉儿时常能品尝到烈焰琥珀佳酿。 她深知,这种酒是珍品,李嬷嬷为了它费尽心力。 不过,秀玉儿并不钟爱那般炽烈的滋味。 对她而言,那种辣烈的口感过于猛烈。 然而,为了陪伴客人,她只能勉强接受。 陆北羽朝她温和一笑,举杯与她轻轻碰撞,随即一饮而尽。 正当秀玉儿欲跟随回敬时,陆北羽已握住了她的手腕,“烈焰琥珀?” 秀玉儿困惑地望着他,轻轻点头。 “此酒太过浓烈,不适合你,别再饮了。”陆北羽接过她手中的酒盏,“你的生计依赖于歌喉,必须悉心呵护,那是你的宝物。这酒由我亲手酿制,深知其烈,伤喉,你不该饮用。”寥寥数语,令秀玉儿眼眶中泛起了泪花。 从来只有客人催促多饮几杯,像陆北羽这样劝她少喝,担心损伤嗓子的,她是第一次遇到。 身为艺伶,秀玉儿清楚那一抹清亮的嗓音何等珍贵。 她更明白,喉咙对她来说多么至关重要。 只是,为了取悦宾客,怎能不沾酒? 恐怕,世上唯有陆公子能如此。 那个始终如一的陆公子,怜香惜玉的陆公子。 然而,陆公子又并非原来的他。 此刻的陆公子,给人更深沉、更安心的感觉。 秀玉儿凝视着陆北羽,眼中满是春色。 可惜,陆北羽并未察觉秀玉儿的思绪万千,也没看出她的异样,而是让她以茶代酒,饮下一杯,继而询问起江影雅阁的近况。 毕竟,他感觉秀玉儿或许比李纾贞的情报更为可靠。 秀玉儿先是一怔,随后幽怨地瞥了陆北羽一眼,没再多想,便娓娓道来。 自从李纾贞接任妈妈,管理风格与之前的柳妈妈截然不同。 留下的艺伶们如今被视为雅阁的一份子。 根据她们在艰难时期对雅阁的援助,李纾贞设法予以回馈。 招待客人的收入,艺伶们也能分得一份。 这让除了私下里的赏赐可作为私房钱外,艺伶们又多了一份额外的收入。 这远胜过柳妈妈在时的情况。 这让几乎陷入绝望的艺伶们重燃希望。 私房钱积累得多,将来改邪归正后的保障也就更牢固。 这段时间以来,随着生意复苏,先前离去的艺伶和仆人们纷纷回归。 不久前,李纾贞竟效仿陆北羽的香皂工坊,又策划出一个更具吸引力的计划。 听到这里,陆北羽心中的好奇渐渐升温...... 在这神秘的李纾贞策划的究竟是何方神术,竟然牵涉到梦幻般的香皂工坊? 第297章 奇境商业奇才 秀玉儿透露,不久前,李纾贞对江畔艺苑实施了一次奇妙的革新。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事竟与她的香皂工坊息息相关。这令他满腹疑惑,不知这香皂工坊如何与艺术殿堂扯上了一线关联。 秀玉儿并未故弄玄虚,嘴角绽放出微妙的笑容,继续述说起来。 李纾贞将江畔艺苑的所有权分割成了一百个权益碎片。 不仅原来的艺人们,就连后来加入的人也能购得这些碎片。当然,那些早先奉献私蓄以支撑江畔艺苑的人,他们的购入价格更低,所持的碎片也更多。 换句话说,现在在艺苑工作的每位,无论多少,都持有艺苑的权益,成为了其隐秘的主宰。 也因此,尽管近期生意略有下滑,但大家的工作热情却比以往更为高涨。 陆北羽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所以,这个江畔艺苑是你们大家共有的?” “是!”秀玉儿点头,又摇头,“却又不尽然!” “经过商议,大家一致认为,江畔艺苑能屹立至今,离不开李妈妈的无私奉献和关键时刻的担当,她是最伟大的守护者。因此,一百个权益中,我们首先无偿赠予李妈妈二十个。” “同时,她也是持有最大权益的人。并且,无论是艺苑内外的决策,仍由李妈妈说了算。”秀玉儿接着说。 “秀玉儿承蒙陆少爷和舒影姐姐的庇护,得以成为艺苑的首席,所以分得了十五个权益。”看到陆北羽的震惊,秀玉儿继续说道,“还有兰叶姐姐,当年艺苑陷入困境时,她贡献的私财最多,因此也获得了十五个权益。” “所以,如今的江畔艺苑,由李妈妈主导,我和兰叶姐姐辅助。其余人根据对艺苑的贡献领取权益,但仍需遵从我们的规划,而艺苑赚取的利润,日后将按权益比例分配给大家。” 陆北羽听完,彻底愣住了。他明白了为何秀玉儿说李纾贞的改革与他的香皂工坊有所联系。 当初他让林景雷他们建立重生香皂工坊时,正是鼓励他们投入零用钱作为投资,让他们融入其中,产生归属感。 虽起初他是暗中老板,但香皂工坊的所有权最终还是平均分给了每个人。 当然,每个人的权益份额也依其贡献程度而定。 这与秀玉儿描述的李纾贞的模式相仿。 当然,那种模式只是为了激发那些贵族子弟的积极性,外界无从知晓... 然而,后来冠氏家族觊觎肥皂贸易的秘密,误以为林家主宰一切,便派遣冠兴策划了一系列针对林家的行动。 李有发,那个绰号李光头的,编织了针对林景雷的谎言,使得林家陷入困境,举步维艰。 为了拯救儿子,林争英不得不求助于几位贵族青年,才揭露了自己这位隐藏幕后的主宰者身份。 也因此,他被迫亲自出手以化解危局。 一切看似顺利结束,然而陆北羽未曾预料,林景雷竟有着非凡的洞察力,大悟人生真谛。 尽管林争英并不愿,但林景雷坚决要将肥皂工坊的主权归还给他。 自那场林家设下的宴席之后,望江城的居民几乎都知道,他是肥皂生意的真正巨头。 当然,为了望江的长远繁荣,他发起的那个守护与联盟也在轰轰烈烈地推进。 肥皂销出望江,更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李纾贞打听肥皂工坊的运营模式和情报,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李纾贞确实是个卓越的人物。 仅凭道听途说的工坊传言,她竟灵活运用,甚至加以创新。 她将望江艺馆的所有权分割成一百份,让每个人都有份,成为艺馆的共同主人。 这使得每个人都有了主人翁的归属感。 唯有如此,才能激发所有人的积极性。 李纾贞挺身而出管理望江艺馆,但她并无任何背景支持。甚至,她不知晓之前的神秘赞助人是谁。 因此,她必须倚仗艺馆内的成员为她撑腰。 若望江艺馆的收益关乎每个人的利益,自然会众志成城。 然而,秀玉儿、兰叶和她三人的份额加起来,竟占有一半。 不论这是否出于众人自愿,或是她们私下运作,无疑展现了高明的手腕。 换句话说,她们三人握有实权。 这简直就是,前世股权制度的预演。 只不过,李纾贞依据当前望江艺馆的局势,进行了相应的调整,更加适应现状。 能掌控艺馆又能将所有人绑定在一起,共守艺馆,这是非同小可的智慧。 李纾贞,果然不简单。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有如此聪颖的女子。 如果放在前世的都市社会,她必是商业奇才。 不过,陆北羽立刻领悟了。 秀玉儿的话语中隐藏着深意。 望江艺馆的事务,按常理不必对他讲述得如此详尽。 就算是闲谈,她也不该如此细致地对陆北羽述说。 但她还是说了那么多。 这其中或许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秀玉儿想让他明白,如今的望京艺馆,已非昔日的望江艺馆...... 在风之涡旋的裹挟下,望江艺馆被卷入了一场神秘的纷争,那曾是刘妈妈统治的时代。 在刘妈妈的背后,隐藏着一位神秘的赞助者,用力量维系着一切。 然而,如今的望江艺馆,是由一群命运多舛的灵魂勉强维系着......或许,就在刚才,李纾贞去找秀玉儿的时刻,她已向她透露了秘密。 她的恳求虽微妙,却是在请求化解过去的恩怨。然而,陆北羽自始至终都不认为望江艺馆的所有人都是敌人。 因此,蕾娅伪装成普通人潜入此地,寻找着线索。 只是现在,他的思绪开始转向别的方向。 第298章 合作的秘密 这次探访望江艺馆并非徒劳无功。显而易见,无论是李纾贞还是秀玉儿,都担心陆北羽会对艺馆不利。但这也为陆北羽创造了机会。 望江艺馆,作为文人墨客与富商云集之地,消息灵通无比。陆北羽觉得,若不加以利用,无疑是浪费资源。 与秀玉儿交谈一番后,他邀请李纾贞一同前来。当然,这次邀请的目的单纯——探讨合作。 既然李纾贞对经营艺馆倍感压力,信心不足,那么不如伸出援手。只是,刘妈妈逃走,她背后的金主也未曾与李纾贞联系。 尽管李纾贞挺身而出,成为望江艺馆的新妈妈,但实际上,她并未得到合法的掌控权。 这栋望江艺馆的楼阁,有着地契,有真正的主人。然而,李纾贞等人并不知其身份。 刘妈妈逃离时,未能留下姑娘们的契约。也就是说,这些女子实质上也是艺馆的一部分。 望江艺馆能在望江屹立多年,且声名远扬,背后金主的影响力必定强大。而且,他从未在众人面前现身,表明他一直隐藏很深。 如果他决定找李纾贞,想要收回艺馆,以及对那些女子的控制权,无人能阻挡。那时,李纾贞他们将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即使陆北羽想支持她们,也无法公开表明。但私下里,他可以提供隐蔽的帮助。 比如,望江艺馆的酒,可以直接从陆家酒肆无限制采购。比如,望江艺馆的菜肴,可以让陆家酒肆的厨师帮忙制作并送到。比如,望江艺馆的香皂,可以由涅盘肥皂工坊供应。 当然,这些并非无偿,需支付费用。至于具体金额,需要分公开与私下两本账册记录。 她们购物时,都能享受折扣。价格当然由陆北羽设定,他不会让自己吃亏。至于这折扣的差价,则需在找到望江艺馆原主人后,一并归还给陆北羽。 因此,若非那位神秘资助刘妈妈的主宰未现身,这份收益都将落入李纾贞与秀玉儿囊中。 今后若那幕后主宰突现,歉意便需先行,她们需先偿清欠陆北羽的债款…… 这般美事,无论是李纾贞或是秀玉儿,自是无法抗拒。 她们召唤了另一位掌柜兰叶前来,同样未提出异议。 兰叶当然不会反对。 一来这于她们有益,二来她刚得知,赵晓武已然回归,并成为陆北羽的侍从。 即便风尘骤起在江畔艺馆掀起风波,赵晓武随之离去,她心中仍难以抹去他的影子。 当日若非赵晓武守护,她恐怕也将与其他姐妹一般,忍受风尘众的侮辱。 商议顺利,虽只换来陆北羽口头承诺,三位女子却欣喜若狂,仿佛找到了庇护的壁垒。 不过,她们清楚,此刻陆北羽只能暗中相助。 照陆北羽所说,若想堂堂正正成为江畔艺馆真正的女主人,就必须寻得刘妈妈,或找出那位隐匿的资助者。 夺回艺馆的地契,赎回她们自身的契约。 是夜,陆北羽留宿江畔艺馆。 因他所居之处,正是江舒影当年的闺房。 只是,他们并未邀请任何人共度良宵。 门外的喧嚣与靡靡之音传入耳中,墨守成终是忍不住问:“老陆,你真信那几位女子?” “我也不清楚。”陆北羽摇头,“不过她们都是命运多舛的女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你先前不是说,你的陆家客栈内也设有艺馆,比这江畔艺馆更为高档繁华?”墨守成皱眉,“那你为何又要替她们出头,买下这个艺馆?” 陆北羽看着他,轻笑出声。 有时,墨守成的思考过于直接。 “这些女子,总得给她们些希望。”陆北羽叹气,“老墨,你说,那天风尘绑架我,会不会与这江畔艺馆有关?” “李妈妈都说了,刘妈妈提过晓武口中的秦爷。”墨守成皱眉,“就算与李妈妈无关,也必然与刘妈妈脱不了干系。” “可如今刘妈妈已逃,我们要找她岂不是难上加难?”陆北羽点头表示赞同。 墨守成豁然开朗:“你是想通过这些人,追踪到江畔艺馆的幕后主宰和刘妈妈?” 陆北羽点头:“希望晓武今日能有线索,找到那个小三子。” “那你今晚不回府邸,选择留在此地,又是何意?”墨守成皱眉,“这里的脂粉味太过刺鼻,我不习惯。” “那是因为,今夜我们尚有重任。”陆北羽注视着他,压低嗓音继续说道…… \"何事困扰你,墨守成?\" 陆北羽的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对那位兰叶,你有何见解?\" 陆北羽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提出了反问。 \"兰叶?我如何知晓?她与赵晓武交情匪浅,此事你应待赵公子归来询问于他。\" 墨守成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陆北羽皱紧了眉头,\"你还记得秀玉儿曾提过,当江畔艺馆陷入困境时,她拿出了多少金币来解围吗?\" \"百枚之数。\" 墨守成的眉心也皱成了川字,\"秀玉儿说过,那皆因兰叶有一位慷慨的老顾客常给她打赏吧?\" \"兰叶虽比李纾贞更为娇艳,但她只是最低阶的乐姬,伴宿之职。\" 陆北羽摇头道,\"即便是打赏,又能有多少?舒影和秀玉儿等人得到的馈赠,远超于此。\" \"的确如此!\" 墨守成恍然大悟,\"若兰叶的金主如此富甲一方,别说一百枚金币的打赏,凭她的身份,数十枚金币足矣购得她的自由身。\" 说到此处,墨守成突然领悟过来,\"陆兄,你是怀疑兰叶身上藏着秘密?\" 然而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既然你已察觉她的异常,为何刚才还向她暗示暗中支援之事?\" 陆北羽淡然一笑,起身道,\"这正是我们今晚在此逗留的目的。\" 第299章 秘密潜藏 毛三曾向陆北羽透露过江畔艺馆的现状,他知道李纾贞如何将艺馆的利益与众人紧密相连。当初他对这位李妈妈仅存一丝好奇,并未深究。 毛三的情报并未如秀玉儿那样详尽。直到今日,陆北羽才惊讶地发现其中隐藏的故事和内幕竟如此错综复杂。 毛三对兰叶的背景了解不清,甚至在他和暗影的评估中,兰叶只是一个低调敛财的人物。 因此,听完秀玉儿讲述的整个艺馆故事后,陆北羽心中已有了打算。 兰叶,必有疑点。 于是,只片刻之间,陆北羽的脑海里已构思了许多可能性。 那时一阵风在此绑架了他,江畔艺馆自然难逃干系。以陆大雄护短的性格,儿子遭受如此重创,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因此,刘妈妈出逃之事应运而生。 正是刘妈妈的逃离,暴露出了更多谜团。偌大的江畔艺馆,除了刘妈妈,竟无人知晓幕后老板的身份。 这既表明幕后老板极其谨慎,隐藏极深,同时也暗示,他早料到一旦身份暴露,将带来诸多麻烦。 由此,另一件事也可轻易推断出。 一阵风能在江畔艺馆安家,乃是刘妈妈亲手安排的。而且,刘妈妈早就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这便意味着,必定有人指示她这般行事... ... 在这个神秘的奇幻世界里,能让刘妈妈唯命是从的,唯有那位隐秘的主宰者,以及那传说中的秦爷。 他来如幽灵,去如轻烟,连刘妈妈也只亲自侍奉他,未曾与其他人照面,唯独与无形的风有过交集。那么,真相便只有两种可能:秦爷或是江畔艺术殿堂的真正主宰;或是他与主宰者及那神秘的风使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不然,他本身就是主宰者安插在此,与风使者沟通的桥梁。 无论哪种情况,找到秦爷或揭开背后的主宰者,或许能揭示那一天的真象。然而,陆北羽仍然疑惑,即使刘妈妈逃离,陆大雄真的会就此罢休吗?以他的性格,理应不会如此轻易放手。 是什么阻止他向江畔艺术殿堂发难?难道,陆大雄也在寻找那个隐藏的主宰者?还有,秦风当时带走江舒影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越是思考,谜团便越加错综复杂。如果自己是艺术殿堂的主宰,又该如何应对?这块富饶之地一旦失去,必定令人痛心。刘妈妈的离去,使得艺术殿堂群龙无首,业务势必难以维系。 馆中的女子们,有亲眷可投靠,有去处可寻的,纷纷趁机离开。然而,有些人离开后却不知何去何从,李纾贞和秀玉儿正是其中之一。因此,李纾贞毅然接过了江畔艺术殿堂的大梁。 思路至此,一切变得明朗。李纾贞和秀玉儿曾言,尽管陪侍需支付大量银两,但大部分都落入了刘妈妈囊中。即便原主对江舒影的疯狂赏赐,江舒影所得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秀玉儿透露,按理私下的打赏应归女子所有,但江舒影的那份却被刘妈妈用各种借口剥夺。 于是,即使江舒影离开,她并未带走多少财富。作为头牌,尚且如此,其他女子的日子可想而知。然而,有一个奇异的现象:兰叶为何能积累如此多银两? 兰叶曾说,那上千两银子是一位倾慕她的客人私下赠予,未曾让刘妈妈知晓,这在众多女子中引起了羡慕。然而,这个解释似乎站不住脚。细思之下,之前的身躯主人与刘妈妈交往颇多,精明如刘妈妈,怎会忽略兰叶? 墨守成也曾提及,一千两银子足够赎回兰叶自由十数次。所以,这不合常理。这就引出一种可能性... 兰叶要么属于翡翠女士的势力,要么就是那个神秘主宰者的仆从。 无论是谁的属下,她所代表的,正是那位隐秘主宰者的意志。 换言之,那位主宰者或许和他推测的一般,既畏惧触怒陆大雄,但舍弃望江艺馆又令他心痛不已。 因此,他以隐蔽的方式操纵着这家艺馆。 李纾贞挺身而出主持事务,秀玉儿勇挑重担,这些并不复杂。 真正的难题在于,若想望江艺馆持续运作,姑娘们私藏的银两根本无法支撑下去。 于是,就有了兰叶这位客人的“秘密馈赠”。 当然,也许望江艺馆背后的主宰者并非惧怕陆大雄,而是他有别的目的,始终未曾露面。 总之,兰叶,很可能是一条牵动全局的关键线索。 沿着这条线索追踪,或许就能揭露她背后的人。 墨守成听见陆北羽的解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刚才秀玉儿和李纾贞讲述这些事情时,他就站在陆北羽身旁。 然而,他完全没有料到其中还隐藏着如此深的层次。 墨守成不禁转头凝视陆北羽的脑袋,微微怔住了。 不清楚这家伙脑子里装的是何种智慧。 暂且不论他先前发明的奇特物品,食物、饮品、工具…… 单说思考问题的方式,似乎都超乎常人。 几天前在陆家堡,墨守成偶遇王元庆,两人交谈了几句。 听说华神医当初来到陆家堡,是怀着查看陆北羽大脑,寻找治愈脑疾方法的意图。 虽然如今这个念头不再那么强烈,却依旧没有消失…… 那时墨守成还想着,日后若遇见华神医,还需提防他对陆北羽下手。 但现在,他也开始好奇,陆北羽的大脑是否真的与常人有异? 要不要请华神医来一探究竟呢? 实际上,若真要开颅,华神医并非唯一人选。 他的剑,定会比华神医的手术刀更加迅速精准…… 第300章 透露实情 陆北羽并未察觉到,他的分析竟然让墨守成产生了与华驼相似的念头——检查他的大脑,寻找独特之处。 此刻,他看到墨守成紧盯着自己,以为他在思考自己刚说的话。 “所以,墨老兄,一会儿还得劳烦你一趟。”他看着墨守成开口道。 “有何差遣?”墨守成的思绪终于从陆北羽大脑的不同之处上抽离回来。 “当然是监视兰叶!”陆北羽一脸无奈,“我刚才故意透露给她暗中资助的消息,就是要引起她的警觉。” 墨守成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觉得她会去向她的主子汇报?” “肯定的!”陆北羽点头确认。 “所以你现在要我去盯梢她?”墨守成脸色不太好看,“她刚才才领一个男子进了房间,你要我去偷听别人的隐私吗?” \"咦?日头尚未西沉,竟然就有客人提前光顾了?”陆北羽满面惊奇地凝视着墨守成,“你怎么能断定她刚刚带回了一位男子呢?” “兰叶的闺阁就在楼下第二间,我们这些修炼音武之士,听觉远超常人。”墨守成微微蹙眉。 陆北羽沉默不语。 他们在江畔艺馆过了一夜,住宿的正是江舒影以前的居所。 夜晚,秀玉儿又前来陪伴他们饮酒,直至深夜还在轻歌曼舞。 然而,秀玉儿期盼的一些情愫始终未曾发生。 哪怕她幻想就算没有别的进展,至少能让陆北羽再赋一首诗供她传唱,也未能如愿。 因为,她看得出,陆北羽并无作诗的兴致。 并且,她也不敢多言。 毕竟,她极度忧虑陆北羽动怒,再次向江畔艺馆讨要旧账。 次日清晨,当兰叶房中的男子离去后,兰叶也随之消失了。 当然,墨守成也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去。 陆北羽丢下一枚银锭,让匆匆赶回的赵晓武驾车返回陆府。 出门时,一如既往地掩面,无人识得真面目。黎明时分,赵晓武寻到了小三子,那位可能认识秦爷的小厮。 可他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无法再开口说话。 小三子醉酒后不慎跌入了护城河中。 被人发现时,身躯已有些浮肿。 事情大概发生在两三天前。 是无心之失还是有人故意杀人灭口,无人知晓。 而就在两三天前,恰好有人向李纾贞打听小三子的行踪。 然而,赵晓武的线索断了,陆北羽刚回陆府,墨守成就有了新的发现。 凭墨守成的身手,跟踪兰叶绝不会被察觉。 于是,他顺利找到了她所汇报的主子。 刘妈妈并未逃离望江郡,而是藏匿于城南的一座院落。 尽管她并非江畔艺馆的真正幕后老板,但能找到刘妈妈,也算是重大突破。 墨守成就潜伏在刘妈妈藏身之处的屋顶上。 兰叶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遵照陆北羽的指示,墨守成并未惊动兰叶。 只是在她离别之际,无声无息地落在刘妈妈的背后。 刘妈妈只觉背后一阵凉风拂过,刚想回头查看,颈部一紧,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感受到颈间的一丝寒意,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顿时,她惊骇不已。 因为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凉亭内,陆北羽坐在她身旁,手持一杯清水,轻轻洒在她的面颊上。 而在一旁,墨守成拥着他的酒囊,时断时续地品味着...... \"陆,陆公子……\" 看到那张在梦境中反复出现的容颜,刘妈妈惊恐得魂魄几欲脱体而出,猛然从床上弹坐起来。 \"刘妈妈,许久未见啊!\" 陆北羽的笑容深邃如星辰,\"你终于苏醒了!\" \"陆公子,好,好久不见了!\" 刘妈妈竭力维持镇静,但身体仍无法抑制地颤抖,\"这,这里是何处?为何我会在此地?\" \"呵呵,这里是我陆府的领地呢!\" 陆北羽的笑容更显和煦,\"刘妈妈,你这几月行踪何方,让北羽寻觅得好苦啊!陆公子,恕,恕罪啊!真,真的与我无关。\"刘妈妈砰然跪倒在陆北羽面前,如同捣蒜般磕头不止。 刘妈妈的脆弱,超乎陆北羽的想象。 他原已构想出诸多手段,只为撬开她的口。然而,此刻却无一用武之地。 泪流满面的刘妈妈,将一切和盘托出。 \"那‘望江艺馆’的风向之变,是您的主人安排的。\" 她的声音颤抖,\"至于那位背后操纵的主子,我不太清楚他的底细,只知道他姓戴,大约三十岁左右,是从帝都来的。每次会面,他都会遮住脸,所以我无法看清他的样貌。不过,他的声音柔和,听起来像女子一般。我当时虽知风向的身份,却不知他针对的是陆公子您。我以为,只是老板害怕风向的盗匪身份,不敢拒绝,所以吩咐我们好好侍候。因此,即使风向闹得再凶,我也让姑娘们尽量忍受。只盼他早早离去。直到他带走陆公子,我才明白事态严重,便连夜逃走了。\" 那位秦爷,早于风向之前就在艺馆里居住。是他传达了老板的口信,让她接待风向。秦爷说着北方口音,刘妈妈推测他应也是帝都附近的人。 秦爷在望江艺馆过夜,确是经刘妈妈亲自安排的。他年岁已高,身形枯瘦,仿佛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骨骼。然而,他的食量惊人,一次能吞下数斤肉,饮尽一坛烈酒。并且,他的嘴角有一颗显着的黑痣…… 关于风向的一切,皆由秦爷策划,刘妈妈只是执行命令。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 自风向劫持陆北羽以来,刘妈妈每日如履薄冰。她生怕陆家的怒火波及自身。于是,那晚她带着珠宝细软悄然逃离。 她一度逃出望江城,躲入郊外的小村庄。本打算靠着携带的钱财,在乡间安度余生。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数日后的一个清晨,刚打开院门,她便看见秦爷赫然立在门口…… 秦爷身披破败的魔法袍,布满裂痕,且带着几道深邃的伤痕,仿佛在诉说着惊心动魄的冒险。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威严的法师如此狼狈。 于是,她连忙将秦爷引领进庭院之内,安排他洗净尘埃,又端上暖胃的魔法食物。 秦爷低沉地说,这次的遭遇相当棘手。 他必须返回皇都,去面见神秘的铁冠老板。 并且,他吩咐刘妈妈回到望江河畔,等待他的召唤。 刘妈妈有些迟疑,但秦爷透露,小三子已置身望江。 小三子,是刘妈妈的弟弟,也是她在这片奇异世界里的唯一亲人。 离别时,为了避人耳目,刘妈妈与小三子约定,各自秘密出城,前往乡间隐匿。 她瞬间领悟了秦爷的用意。 她挂念着小三子,因此别无选择,只能归来。 自那以后,秦爷再未现身,可他们每月都会收到秦爷信使送达的银币。 重返望江后,刘妈妈始终躲在院内,不敢露面。 哪怕日常生活所需,都是小三子外出购置。 小三子曾是望江艺馆的学徒,他的行踪相对隐蔽,不会引起过多注意。 而此番刘妈妈归来,内心萌生了私心。 既然秦爷禁止她离开望江,那她就始终处于潜在的危机之中。 虽然她不愿归来,但别无他选。 因为,就算躲到偏远乡村,秦爷也能轻易找到她。 特别是最近数月,他们多次迁徙住所,但秦爷的手下总能在规定时间送来银币。 这表明,她的每一个行动都在秦爷的监视之下。 她感觉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因此,她必须自救。 兰叶,是刘妈妈最信赖的女子。 逃亡之际,她本想带兰叶一同逃离。 然而兰叶认为,卷入风魔劫持陆北羽之事,与她关联甚微。 因此,她选择留下,或许还能为刘妈妈打听些许情报。 等风声过去,刘妈妈再返回,也能更好地规划未来。 所以,一回到望江,刘妈妈立刻寻找兰叶。 得知她逃离后,望江艺馆群龙无首,濒临破产,李纾贞正在联络众女子,预备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刘妈妈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她拿出一千两银币交给兰叶,助她支持李纾贞,同时也赢得了李纾贞的信任。 她原只想让兰叶在艺馆内提升地位,不料李纾贞的一系列改革,竟使兰叶成为了艺馆的关键人物之一。 有了小三子和兰叶的照料,她在望江悄然安顿下来。 这段时间,她听闻了太多有关陆北羽的传说。 得知陆北羽的变化,她心中掠过一丝侥幸。 陆北羽因祸得福,未曾找望江艺馆的茬,还流传着与江舒影的佳话,莫非陆家已经放下旧怨,不再追究过往之事?... 然而,她深知,这种幸运的几率微乎其微。 更何况,陆家如今未对她施压,若是某日清算旧怨,欲寻她之所在,欲将她置之死地,或许比以往更为轻而易举。 毕竟,此刻的陆北羽在江畔城的权势已远超陆大雄,连林氏、叶氏这样的豪门大族皆俯首听令。 数月已过,秦爷仍无半点音讯。 但她又不敢擅自离去…… 于是,另一重忧虑又萦绕心头。 陆北羽的权势日渐膨胀,不仅与睿王府交好,更受封爵位。 这样一来,背后的大老板戴和秦爷恐怕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万一陆北羽要清算,戴和秦爷或许都会选择抛弃她。 自己,就将成为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到时候,不仅是陆家,戴老板和秦爷也可能会策划取她性命。 刘妈妈将内心的顾虑倾诉给小三子和兰叶,二人深表赞同。 因此,这段时日,她们都在思谋自救之道。 为避免戴老板和秦爷轻易找到她,也防止陆北羽的手下追踪,她频繁更换居所。 还与兰叶约定,非紧急之事,切勿寻找她。 但她没料到,这么久以来,陆北羽首次重返江畔艺馆。 只因兰叶那笔千两白银,令他察觉到异样。 陆北羽亲临江畔艺馆,并意图暗中扶持,此事非同小可。 故此,兰叶匆忙前来通风报信。 随后,刘妈妈便被墨守成擒拿归案。 陆北羽闻言微微颔首。 刘妈妈所言合情合理,与他掌握的情报颇为吻合。 看来,她并未撒谎。 只是,她透露的情报价值有限。 她背后的戴老板和秦爷与风之秘息息相关,可能知晓一些内情。 但刘妈妈对他们了解甚少,无从提供实质性帮助。 唯一能安慰的是,从刘妈妈的供词中至少能确定,那位秦爷并非秦风,这让陆北羽稍感宽慰。 若那位秦爷真是秦风,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你已有几日未见小三子了?”陆北羽凝视刘妈妈,再度发问。 刘妈妈闻言一怔,“已有两三天了!” 随即她扑通一声跪下,如捣蒜般磕头,“陆少爷,错全在我,小三子一无所知,求求你,放过他吧!” 陆北羽长叹一口气,犹豫是否该告知她小三子已逝的消息。 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对刘妈妈说:“我的手下刚刚找到了小三子,但他已经死了,而且已经过去两三天了。” 刘妈妈顿时惊愕不已! 第301章 遭遇变故 当小三子的陨落之音传入耳中,刘母悲痛至极,仿佛灵魂被撕裂。 她猛然跃起,向陆北羽疾冲而去,“陆北羽,你夺走了我胞弟的命,今日我便与你清算!” 然而,刘母身形甫动,墨守成已在一旁施展了秘技。 剑,未曾出鞘。 剑鞘的尖端,已轻轻抵在刘母的腰际。 瞬息之间,刘母身躯如落叶般倾倒,瘫软于尘土之中。 她浑身力量尽失,无法再挪动分毫。 但双眸圆瞪,死死盯住陆北羽,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 “哟呵,墨老兄,这招真是高明!”陆北羽注视着地上的刘母,全然忽略了她那近乎噬人的目光,口中却满是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绝技吗?教我,快教我啊!这应该不需要凝聚灵力吧!” “确实,这与凝聚灵力并无太大关联。”墨守成微微颔首,“但这需要登峰造极的一流修为,并且是我御剑宗的独门秘法。” 闻言,陆北羽神色黯淡下来。 就连学习轻功,他也需要先凝聚灵力。 即便真能成功凝聚,那也只是意味着他踏入了武道的边缘。 墨守成曾言,以他的体质连凝聚灵力都困难,更何况这需要一流巅峰修为的点穴技巧。 终于,陆北羽的视线从墨守成的点穴技法转移到了刘母身上。 此刻,他发现刘母正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他,两行清泪挂在脸颊。 小三子,是她唯一的亲弟弟,这世间仅存的血亲。 她怎能不痛彻心扉? “刘母,我昨日才返回望江,才着手调查望江艺馆的乱事。”陆北羽满面愁容地看向她,“的确,我寻找小三子,因为原本我以为找不到你,而他恰好可能是唯一见过那位秦爷的人。” “李纾贞告诉我,前几天有人在城南见过小三子,而且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打探过他的下落。” “我的手下今早找到了小三子,可找到的只是他的遗体,溺毙在了护城河中,身体已经浮肿不堪。” “死者体肿,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望江的气候已经转凉,这样的天气下,遗体至少要浸泡两天才会如此肿胀。” “这就说明,小三子已经离世至少两天了。” “我能理解你此刻的悲痛,但你必须明白,小三子并非死于我手。” “而且按你的说法,我更怀疑,小三子或许是被你的戴老板或是秦爷所害。我也急于想知道,凶手究竟是何方神圣?会不会与当初那场风暴袭击我的事件有所关联。” “关于小三子的事,我已经报官了。我相信县令冠大人会派出人手调查此事。” 刘母闻言,似乎领悟到了些什么。 她闭上双眼,静静地躺着,任凭泪水湿润了身旁的土地…… \"天哪,少爷,大事不妙!兰叶仙子,她...她遭遇不幸了!\"此时,赵晓武匆忙闯入,喘息未定。 刚跑到陆北羽面前,却被他凌厉的一脚踢飞:\"怎么回事?我在你眼前安然无恙,怎可如此不吉利的言语?\" 赵晓武从地上挣扎起身:\"不,不是!少爷,是兰叶仙子遇到了麻烦,她...她离世了!\" 闻言,陆北羽和墨守成皆面色剧变。 按照墨守成的计划,他秘密将柳妈妈带到陆府,没让兰叶察觉。兰叶与赵晓武关系匪浅,由他出面安抚兰叶是最合适不过的。 一来避免她发现柳妈妈失踪,二来能借赵晓武之口探听兰叶的动静。岂料,赵晓武刚返回望江艺馆,却发现那里一片混乱。 县衙的捕快方中崖已率人包围了艺馆,一打听才知,兰叶竟遭到谋害。 柳妈妈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瞪大,泪水如泉涌般落下。 \"柳妈妈,你也听到了,兰叶的死不可能与我有关吧?\"陆北羽注视着她说道,\"如果我想对兰叶不利,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当初捉你时就能一并解决。\" \"而且,我怀疑杀害小三子的凶手,就是杀死兰叶的同一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无疑会是你。\" \"所以,如果你想保住性命,唯一的办法就是与我联手。我要找出这个凶手,查明他是否知道‘一阵风’为何突然背叛我。而你也一定想为小三子和兰叶报仇。\" \"如果你同意合作,就眨三次眼。\"墨守成的声音在陆北羽耳边低语。 柳妈妈果真眨了三次眼睛。 陆北羽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柳妈妈根本无法动弹,又怎能点头? 墨守成轻轻拍打柳妈妈的身体,她开始剧烈咳嗽,身体逐渐恢复了活动。 然而,她刚站起,却又扑通一声跪在陆北羽面前,恳求道:\"陆大少爷,恳请您,为小三子和兰叶仙子报仇啊!\" 小三子和兰叶接连遇害,证明凶手的目标正是她。 如果不是陆北羽将她带到此处,她可能早已成为冰冷的亡魂。 以她的能力,自救尚且困难,更别提为小三子和兰叶报仇了。 正如陆北羽所说,她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与陆北羽联手。 \"柳妈妈,你起来说话吧。\"陆北羽回应。 \"陆大少爷,我知道之前亏欠您!如果您真能助我找出凶手,为小三子和兰叶报仇,我这一生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 “梅瑞夫人,起身讲述吧!”鲁比恩轻轻搀起梅瑞夫人,目光关切而坚定。 鲁比恩又安慰了几句,见梅瑞夫人止住哭泣,他凝视着她问道:“梅瑞夫人,您回忆一下,回到望江湖畔后,是否与任何神秘人物有过交集?特别是,您与蓝叶阁的关系,是否有人知晓其详?” 梅瑞夫人的眉宇紧蹙,疑虑顿生:“会是……他吗?” 夏日微风习习。 清风掠过庭中的古梧桐,仍带着些微的炽热气息。 顺武六年的凌霄领,气候似乎变得异常诡异。 前几日的降雨,只短暂地带走了炎热。 按以往的规律,这一场雨后,气温应逐渐降低。 然而,未曾料到,这样的清凉仅仅维持了数日。 雨后,空气反而更加闷热。 立秋在即,此刻的温度竟比盛夏三伏还要炽烈…… 张肃刑轻轻摇着骨扇,聆听院中的蝉鸣,低声抱怨:“这鬼天气,为何还如此酷热?” 而且,为何他总觉得内心动荡不安? 将手中的羊皮纸文件丢在桌案,正欲找些凉水解渴,门外急匆匆闯进一人。 陈方,追随张肃刑多年。 自望江师爷一职被冠兴夺去后,他又回到了张肃刑的身边。 张肃刑曾想在郡守府为他谋个一官半职,却被陈方婉拒。 他是张家的忠诚仆从,对于官位并无过多追求,只要有幸伴随在张肃刑身边,他就心满意足。 何况,张肃刑荣升之后,他留在望江担任师爷,本就是期望成为张肃刑在望江的耳目。 既然已被召回,不如暗中观察更为合适。 如此,不必受制于县衙琐碎事务的束缚。 见一贯沉稳的陈方此时神色仓皇,张肃刑诧异不已:“陈师爷,何时变得如此焦急?” 在望江做了多年的县令,张肃刑已习惯称陈方为“陈师爷”,即使他已不再是,张肃刑依旧习惯如此称呼。 “老爷,大事不妙了!”陈方疾步赶到张肃刑面前,面色紧张,“望江湖畔,出大事了!” “出了何事?”张肃刑心中一震,先前的不安感瞬间加剧。 “周武次被新任县令冠兴逮捕,指控他与彭大胡子匪帮有所牵连。”陈方脸色苍白,“望江全城搜捕风中雨数日,直至刚才才启开城门。” \"周武次?那位四海魔法学院的古板学者?”张肃刑闻言瞪大眼睛,“他不是望江本地的魔法师吗?怎么会与彭大胡子那种佣兵头子扯上关系?我记得秦风离开后,还把学院交给了他管理呢!” 随即,他皱紧了眉头,“不对啊!风中雨那次袭击陆家府邸的事,不是早已成为旧闻了吗?州长大人亲自结案了。难道他一直在望江城潜伏?” 陈方的脸色变得极其沉重,“风中雨一直未离开望江,躲藏在城郊周武次的老宅。不知如何被陆北羽发现,他身边的两位剑术大师立刻出手。风中雨身受重伤勉强逃脱,漠北双狐却被生擒,送往帝都。” “唉,都是影子门的蛀虫,死有余辜。”张肃刑拿起桌上的茶壶,猛灌几口冰茶,稍感宽慰,“彭大胡子的手下也是自寻死路,不在北方安稳度日,竟敢南下来撒野,真是活够了。” “周武次在牢里坦白了,他协助风中雨,是少爷的命令。”陈方的话语更加庄重。 “噗!”张肃刑口中的茶水瞬间喷出,溅了陈方一身。 因呛到,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陈方不顾脸上的茶水,连忙上前轻拍张肃刑的背部,“老爷,您别激动!” 张肃刑在剧烈的咳嗽中缓过来,直视陈方,“你刚才说什么?” “周武次交代,是少爷找到他,要他协助风中雨的。”陈方擦去脸上的水渍回答。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张肃刑气得怒吼,“文谏怎么可能与彭大胡子的手下有牵连?” “可能是在一阵风加入陆北羽麾下的时候,他们相识的。”陈方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什么?”张肃刑震惊地注视着陈方。 陈方的意思,无疑是在确认周武次并未撒谎。 陈方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传说一阵风曾是风中雨的弟子,只因当年拒绝为影子门效力,被逐出师门,来到南方。一阵风进城的前一天晚上,少爷独自秘密离城,还带走了一大叠银票。” 看到张肃刑满是疑惑的神情,他又补充道:“我们刚来望江时,少爷被陆北羽从望江艺术馆的楼顶扔下。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这些年来从未忘记。” \"你是指,文谏借助了‘疾风之影’对陆北羽下手?”张肃刑一脸惊愕,“不,这不可能!就算是给他一千个勇气,他也不敢雇佣杀手,更何况是动用了‘疾风之影’这股力量。” “理论上说不通。但若有人操纵呢?”陈方摇头道,“‘疾风之影’绑架陆北羽一事,确与少主无关。不过,恐怕少主是支付了代价,令‘疾风之影’无法释放陆北羽。否则,以‘疾风之影’重视名誉的性情,他们只为财,绝不会对陆北羽下手。” “逆子,逆子!”张肃刑勃然大怒,“难道他忘了我们张家世代肩负的使命了吗?竟惹出这般祸端来。” 自张肃刑的父亲那一代起,张家就持续关注望江,关注陆家堡。他们一直认为,陆家堡背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当年‘疾风之影’觊觎陆家堡,吃亏后,张肃刑的父亲找到了‘疾风之影’,劝其放弃。自此,月亮岛与陆家堡多年相安无事。 张肃刑不清楚父亲与‘疾风之影’的联系,但他知道,‘疾风之影’对他父亲的言辞颇为服从。 后来,张肃刑通过一系列手段,填补了望江县令的空缺,堂而皇之地掌控了望江的局势。多年来,尽管他获取的情报有限,但已积累了少许线索。 比如,大魏末年,杜忠贤焚烧皇宫时,影子门首任门主严玉轩并未丧命,而是奉魏帝赵禹之命,带领部分影子门精英消失无踪。 又如,如今臭名昭着的“影子门”,可能并非真正的影子门,仅是一群假借影子门之名作恶的匪徒。 还有人声称,运载前朝宝藏的船只上,曾出现一个酷似严玉轩的人物…… 当然,他还收集到一些关于陆家的模糊线索——陆家祖先很可能曾是前朝影子门的一员。 是否真实,张肃刑不敢断定,也无法找到确切证据。然而,他相信既然有传言流传,那么这些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第302章 狗肉朋友 张肃刑的眉心皱成一团。他明白,若陈方探得的消息为真,即使身为凌霄郡守,他可能也无法保护儿子。 张肃刑一直对彭大胡子心存不满,甚至期盼他的手下全在望江覆灭。 在他看来,彭大胡子对付陆北羽便罢了,却偏选在全猪宴那天动手,简直是针对他。那时,差役云在陆家堡,新任望江知县冠兴、凌霄郡丞王潇及捕头王蜇都在场。这不是明目张胆地与所有人对抗吗? 陆家堡遭受了神秘势力的侵袭,王潇与王蜇兄弟竟提议身为郡守的他致信皇廷,请求允许陆北羽建立私人卫队。 他内心深知,他们心底同样不希望陆北羽拥有私人武装。 陆家堡那两百名身经百战的老兵就已经难以应对,若再组建私军…… 王潇兄弟曾效忠于前任郡守荡飞鸿。 他们必定不乐见陆家堡势力膨胀。 然而,睿王府的二公子柴景云的存在,让所有人束手无策。 尤其是王氏兄弟这个让他呈奏的计策,尽管荒谬,他却不得不采纳。 成为凌霄郡守,与睿王府保持良好关系,这是必要的义务。 因此,就算张肃刑本人担忧陆家堡日益壮大,却也只能照做。 他呈上的奏折犹如泥牛入海,让他暗自庆幸。 他揣测,当今陛下或许也不愿批准此事。 毕竟,陆北羽只是一个平民。 更关键的是,他是陆大雄的儿子。 然而,彭大胡子的手下全都是些蠢材。 简直是拖后腿的猪队友。 刺杀陆家堡失败,竟让风中雨去袭击陆府。 袭击陆府倒是无妨,若能除掉陆北羽,一切便能一劳永逸。 风中雨也是公认的即将跨入境界强者之列,却偏偏被人击败。 他甚至怀疑,这彭大胡子是否有意协助陆北羽登上更高的地位。 果然,他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宫中使者降临。 不仅他请求陆北羽养私兵的奏折获得批准,陆北羽还被封为男爵。今后,即便遇到他,也不必行礼。 这让他感到极为被动。 此刻,张文谏又落入冠兴的掌控之中,这让他处境更为艰难。 他开始忧虑,陆北羽可能会立即向他发难。 张文谏,张家唯一的血脉,他的命脉所在,不容有任何闪失。 张肃刑心中已有计划。 当初,张文谏被陆北羽从江望艺馆二楼丢下,足足躺了数月。 为了大局,他选择了忍耐。 这也是他在江望多年经营,威望却始终不高的缘由。 因为,他一直被陆家压制。 但这次,他不能再忍。 即便与陆家堡同归于尽,也不能让张文谏受到一丝伤害。 “陈师爷,文谏在何处?速去将他请来。”张肃刑回到书案前坐下,抬眼看向陈方。 他想详细询问张文谏的想法,是否有应对之策。 “老爷,事发时,少爷仍在江望。”陈方连忙回应,“情势紧迫,我得到消息后便自作主张,未让少爷回来,而是让他立刻返回张家大宅。” 张文谏,回了张家大宅? 张肃刑闻言一怔,随即轻轻点头:“陈师爷,此事你处理得当。如此,你帮我备一份重礼,我要去睿王府一趟。” “前往睿王府?”陈方愣住了... \"非凡!即便文谏返回张家府邸,也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张肃刑从魔法石椅上起身,\"此事若成既定事实,别说我的领主职位能否保住,恐怕连张家府邸也会受到牵连。\" \"竟有如此严重?\"陈方听罢,神色一震。 \"罢了,你去忙你的吧。\"张肃刑轻轻颔首,又道,\"这份礼,我亲自去筹备,或许更为妥当。\" 离开张肃刑的魔法书房,唤来小厮备好魔力马车,他随即启程外出。 陈方则匆匆离开领主府,直奔城东一座隐蔽的庭院。 \"老陈,你来了!进展如何?\"一个身影匆忙从屋内走出。 \"安心,已办妥当!张肃刑正在筹备礼品,准备拜访星辰法师 chaijing 云。\"陈方向来者点头,\"一旦张肃刑出面,张文谏就是幕后黑手的事实将无法否认。\"他沉重点头,沉默片刻,他又开口,\"对了,老秦,望江之事,你处理得周全了吗?\" 如果望江艺术馆的刘妈妈在此,定会认出这位老秦,正是陆北羽苦苦寻觅的秦爷。 \"安心,我的手下从不失准。\"老秦点头道,\"刚收到情报,那天见过我的小厮已被处置。若能除去刘妈妈,就再无人能证实真相。\" \"那就好。\"陈方点头,\"我不能在外太久,否则让张肃刑察觉端倪,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老秦应道:\"明白了,老陈,你先回去。话说回来,我近来总觉不安。望江之事关乎家主的全局策略,容不得丝毫马虎,我想再去查看一番。\" \"现在就去?\"陈方吃惊道,\"你现在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一旦被人发现……\" \"你放心,只要刘妈妈和那小厮离世,无人知晓我的存在,无需忧虑。\"老秦淡笑道,\"而且我只是去看看,尽量避开众人视线。\" 陈方轻叹,微微点头,\"你执意要去,我也不阻拦,自己务必小心。\" 他话题一转,又补充道:\"我听说林家在暗中出售家产,大量囤积魔法纺织原料,可能收到了有关织梦布的风声。我已经派信使通知家主,你此行也多加留意。\" \"明白!我立即出发!\"老秦点头回应。 陈方与老秦在门前告别,一人返回领主府,一人则直接出城赶往望江。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刚走后不久,一个身影从院角的柴堆中窜出,急匆匆地向睿王府奔去。 这一次,陆北羽重返望江,收获了意想不到的秘闻...... 尽管未能寻得江畔艺馆背后操控者秦爷与戴掌柜的踪迹,但找到刘娘子并从她口中得知些许线索,已是绰绰有余。 小三子和兰叶的离世,揭示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刘娘子。 于是,为了守护刘娘子的安全,陆北羽悄然将她带回了陆家堡。 既已向官府报案,追寻凶手之事自当交由冠兴负责调查。 然而,陆北羽让赵晓武及其手下数人留守江畔,一方面追踪刘娘子提供的线索,继续查找秦爷与戴掌柜的行踪,探查他们与神秘势力“一阵风”以及长髯彭的关系。 另一方面,也可与冠兴保持联络,密切关注县衙破案的进展。 返回陆家堡,安置好刘娘子后,马心远火急火燎地来找他。 原来,栖凤崖的铁匠工坊已取得了显着的进步。 通过炽热高炉的熔炼,铁水的纯净度大幅提升。 而采用碳火淬炼之法,铁器的硬度和韧性均有了显着增强。 尽管陆北羽仅传授了百炼钢的基本理念,但马心远等老一辈铁匠群策群力,短短几日便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工坊内,小六子正引领着工匠师傅们忙碌不已。 见陆北羽步入,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 “少堡主,这边请!”马心远面带喜悦,将陆北羽带到一隅。 角落里,立着几柄刚出炉的锄头。 但这些锄头并非寻常农户所用,通体漆黑,光泽略显暗淡。 锄头表面坑洼不平,布满细小颗粒,观感略逊。 然而,锄头的刃口却被打磨得极其锐利。 刃口薄如蝉翼,平滑透亮,散发出幽青的寒光。 “少堡主,这就是我们刚打造的锄头。”马心远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一把锄头,“少堡主,请看!”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锄头猛然挥下,击中地面的一颗小石子。随着清脆的“叮”声,石头瞬间被劈成两半。 “少堡主,用您的新方法锻造的农具,不仅硬度超群,韧性亦足,不易破裂。”他反转锄头,刃口面向陆北羽,“若是寻常锄头以这般力度撞击石头,要么刃口卷曲,要么就会崩口。但这柄,毫发无损,毫无痕迹。” 马心远轻轻摇晃锄头,“少堡主,若我陆家堡的农人皆使用此新式锄头,日后只怕无需频繁修缮。而且,耕田的速度必然快过从前。” 闻言,陆北羽心头不由得一阵失落。 他传授的,乃是百炼钢的技艺啊... 自远古华夏文明绵延至今,直至战国末期,一种神秘的炼钢技艺方才崭露头角。 这是一种原始而神秘的工艺,需将熟铁在炽热的火焰中反复锻打,每一次锤击都伴随着火焰的跃动。 熟铁在炽热与锤击的洗礼下,悄然吸取了燃木中的神奇碳元素,提升了其内在的力量。高炉孕育出的纯净熟铁,经锻造过程中的杂质焚烧,最终幻化为坚锐之钢。随着时间的推移,智者的智慧让钢铁的铸造工艺不断升华。 然而,在当前的大顺世界,陆北羽只能凭借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来施展魔法。但这百炼之钢质地坚实,碳质分布均匀,其品质堪称卓越。 自战国以降,这等珍稀的钢材多用于铸造神奇的宝剑与神兵。传说,欧冶子铸就干将、莫邪这两柄神剑时,便运用了此等秘技。然而,马心远等人竟将其用于制造寻常的锄头…… 如果欧冶子得知,会不会穿越时空前来寻求公道呢? “刚才,你使用的就是这柄?”墨守成蓦然上前,拾起马心远刚刚搁置的锄头。见马心远点头,他将锄头递给陆北羽,“老陆,帮我托一下。” 陆北羽满腹狐疑地举起锄头,正纳闷之际,墨守成从旁抽出一根细如小指的铁棍,向锄头的锐边挥去。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铁棍瞬间断裂成两截。 “好家伙!”墨守成颔首赞许,“这锄头的刃口锐利异常,用来作农具实在太浪费了。” 说完,他俯身拾起一把短刀,用力砍向锄头。短刀应声缺损,而锄头安然无恙。 “再来试试!”墨守成拔出腰间嵌有星辰符文的长剑。 陆北羽惊骇不已,“老墨,这剑是你师父赐予的神器啊……” “非神器,怎能检验其锋芒?”墨守成淡笑,“老陆,稳住,我要出手了。” 长剑在墨守成手中翻飞,疾斩向陆北羽手中的锄头。两声清鸣过后,陆北羽感受到一股巨力从锄柄传来,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墨守成收剑回鞘,随后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拾起锄头,细细端详起来。 他的剑刚刚划过两次,仅在锄头刃口留下微不可见的痕迹。 “师父曾言,此剑由天穹陨星铸就,乃世间罕见的神兵。”墨守成目不离锄,缓缓说道,“寻常兵刃在我剑下早已断为两截,而这锄头却只留下浅浅的划痕,其实不知胜过普通铁器多少倍了。” 说到此处,墨守成将锄头递给陆北羽,“老陆,你觉得,用这种方法打造农具合适吗?” 陆北羽怔然,正欲开口,墨守成却再次言道:“此乃亵渎神赐之物啊!” “嗯?亵渎神赐?”陆北羽一时无言以对。 “没错!正是如此!”墨守成肯定地颔首,“如此珍稀的金属,你不用来铸造兵器,反去做农具,岂非大材小用?” 陆北羽闻言,更加困惑,心头憋闷不已。 哎呀,我让他们钻研百炼钢,初衷不就是为了锻造兵刃吗…… 第303章 精益求精 陆北羽之所以令马心远等人琢磨炼钢,就是为了给护堡卫队铸就神兵和铠甲。 那次在峈山,护堡卫队遭遇彭大胡子的伏击,便是因装备不足,损失惨重。 原本他未料马心远等人能如此迅速炼出百炼钢,故未曾告知其用途。 无论在望江城,还是来到陆家堡后,马心远与小六子他们多数时间都在帮忙打造农具或日常用品。 尤其是到了陆家堡,他们制作与修理最多的就是耕田的锄头。 因此,马心远在尝试铸造时,自然而然选用了锄头的形状。 这并非陆北羽最初的意图。 细思极恐,这世上的第一批百炼钢竟被铸成了锄头。 确实,有些辜负了神赐之物。 “我本打算日后为护堡卫队打造兵刃铠甲。”陆北羽微笑着看向他,“只不过,初期用锄头实验也挺好!改进陆家堡的锄头,不也就提升了我们农人们的耕作工具吗?” “再者,只要老马他们掌握了技术,铁匠坊归我们,右边的矿脉也是我们的,想造多少兵器就造多少,不是吗?” “哎,跟你解释不清啊!”墨守成摇头,“打造农具与铸造兵器,讲究的可是大不相同。” 陆北羽闻言一愣。 他还从未听闻此事? 同在铁匠坊铸铁,不论是农具还是兵器,所用的钢材皆同,怎会还有差别? 想到这里,陆北羽不禁望向马心远。 “少堡主,大侠墨先生说得有理。”马心远点头,“锄头短小厚重,而刀剑狭长轻薄,锻造时的手法各有讲究。况且,我现在觉得制作刀剑可能无法达到锄头那样的效果。尤其是刃口崩裂的问题,可能会更严重。” “哦?何以见得?”陆北羽皱眉,“老马,你详述一番。” “首要问题在于,我们目前的锻造方法尚不稳定。”马心远点头道,“关于火候掌控、锻造时间和次数,都需师傅凭直觉判断。因为每个人的经验差异或是感知不同,会导致品质波动,不太稳定。” 说完,马心远提起另一把魔法锄头,朝着地面的结晶石猛然挥落,石子瞬间被锄头的神秘刃芒割裂。 然而,锄头的锐利边缘却留下一道微不可见的划痕。 虽然这痕迹微小,但在众多工具中已属难得,却仍不及刚才那一把的完美。 “第一把无疑是最出色的,这一把则略显不足。”马心远望着陆北羽评价道。 “这只是制造普通的锄头,若铸造成魔剑,由于剑身较长,每一寸的敲打次数可能都会产生差异。” “这些差别肉眼可能察觉不到,但对剑本身而言,却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比如,若剑身某处锻造或淬炼的次数不同,其硬度和韧性便无法均匀分布,结果可想而知。” 见陆北羽沉默不语,他又继续说道:“分布不均,剑身各部位的硬度和韧性也会有异。” “交锋时,若敌方剑尖恰好落在硬度与韧性的交接处,那么我们的剑可能就会被轻易折断。” “那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陆北羽深思熟虑地点点头,长久未言。 马心远也不多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周围的人群也随之陷入沉寂。 “刚才墨长老所持的那把锄头,是何人铸造的?”陆北羽环顾四周问道。 “是我亲手打造的。”马心远回应。 “那么,刚才损坏的那把呢?”陆北羽又问。 “是我!”赵小六畏缩着说道。 显然,作为小六子的师父,马心远的经验远超赵小六。 “老马,你还记得当时是如何铸造那把锄头的吗?”陆北羽追问。 马心远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忆,过了许久才回答:“大致还记得。” “那就好!”陆北羽点点头,转向赵小六:“小六子,你还记得你是如何铸造你的那把锄头的吗?” 赵小六点点头:“起初,我们找到一些含杂质较少的矿石。师父让我们反复敲打,最终发现打造出来的铁矿越来越坚硬,而且不易脆裂。” “师父说,铁匠的技艺往往需要靠自身的经验来判断。实在无法判断时,再向他人请教。” “之后,我们所有人分成小组协作,每个组铸造一把,就有了那些锄头。” 听到这里,陆北羽豁然开朗。 他轻轻点头,目光再次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我曾告诉过大家,我们这个铁匠工坊与陆家堡山下的铁匠铺大不相同。山下的工坊是为了与陆家堡的居民建立联系,帮助他们制造和修复农具。” \"然而,你们皆是我邀请而来,助我探索神秘之物的研究者。\" \"既然这是探索与创新,我们需要的便是无尽的求知热情,而你们在这方面已做得出色无比。\" \"不过,研究炼铁技艺与我们平日打造农具、修补器具截然不同。你们或许依赖经验与岁月积累,但炼铁之道,却非如此简单!\" \"若想成果稳定,我们必须遵循严密的工序。因此,锻造新品时,你们需一丝不苟地记录下锻造过程的各项数据,以便日后总结分析,以增进技艺。\" \"炼铁之际,温度、时间、锤炼次数,皆对成品性质产生影响。故而你们需量化每一步骤,以此构筑一套规范流程。一旦成功确立,便能迅速复制,广为应用。\" 马心远闻言,原先紧锁的眉宇此刻缓缓舒展开来。 有时候,人的思绪会被某个特定点紧紧束缚。 一旦突破这个桎梏,灵感便如泉涌,创造出意想不到的奇迹。 此刻的马心远,正经历着这样的转变。 在这个时代,打铁不仅是门手艺,更包含着秘密传承。 非亲非故者,往往不会透露那些精湛的技术。 有的铁匠,甚至只将手艺传给自家后代,不授外人。 因此,这种封闭性导致铁匠间的交流寥寥无几。 许多人还防范着别人窥探自己的技艺。 于是,无论是冶炼技艺,还是锻造手段,铁匠们各有千秋。 就像马心远的祖先,视打铁和勘探矿石为马家独有的秘技,不肯外传。 马心远收赵小六为徒,源于感激。 初到望江落家,赵小六的母亲赵大娘给予了他无数援助。 即便后来到了陆家堡,陆北羽对他深信不疑。 不仅付予他望江无法比拟的薪酬,还委以重任,管理整个铁匠坊和矿山。 甚至,那次他在山中被毒蛇咬伤,连华医生都认为必须截肢。 但陆北羽不仅救了他的命,还保全了他的腿,让他免于残疾生活。 因此,马心远心中始终充满感激,决定倾尽一生所学以报答陆北羽。 即便如此,他之前从未想过要传授身边之人。 陆北羽将铁匠聚集,教他们运用高炉炼铁与锻造百炼精钢,令马心远深感震撼。 作为老铁匠,他深知陆北羽的方法若可行,将引发铁器时代的革新。 试问,若他掌握这些技艺,会愿意分享,愿意教授他人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然而,陆北羽不仅教给了他,还教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一刻,马心远思绪纷飞,穿越了奇异的界限。 他的内心深处,蕴藏着无数奇妙构想。 他知道,陆北羽掌握了酿造星辰酒,炼制魔力皂,驯养银纹猪……每一种技艺,都能颠覆这个魔法纪元的认知。 无论哪一项,都将为陆家堡开辟崭新时代,带来滚滚金币。因此,马心远深知,这些创新对陆北羽而言,或许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但对其他人,却是遥不可及的奇珍。 就连那百炼精钢,亦是如此令人垂涎。 一旦百炼钢试验成功,陆北羽可能仅视其为众多发明之一。 然而,马心远却无法释怀。 从一开始就预见了风险。 烈酒、魔力皂和银纹猪,带来的只是商业繁荣,换言之,不过是财富的积累。 但钢铁的革新,作为一位资深铁匠,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引来更多的觊觎者。 人心难测,怀揣秘宝,祸患无穷。 烈酒、魔力皂和银纹猪,顶多引发贪婪的交易。 而钢铁的革命,却可能导致血雨腥风。 那些心生贪念的人,不仅会偷窃,更可能强行夺取。 陆北羽关于数据重要性的讲解,他铭记于心,打造锄头时已深思熟虑。 但他担心,若众人共享技术,秘密曝光,将会埋下隐患。 皱紧眉头,马心远把陆北羽拉到一旁,倾诉忧虑。 陆北羽的眉宇也随之紧锁。 马心远的分析确实到位,这十几位铁匠,未必彼此坦诚相待。 人心隔膜,无人能透视他人内心的角落。 尤其是那些来自月亮岛的铁匠,他们并非土生土长,有些甚至是刚投奔就被招揽而来。 他认为用人需无条件信任,疑心则弃之不用。 诚然没错,却低估了人心的复杂和事务的棘手。 历经两世的陆文具,或许深谙此道。 当初,当烈火酒问世,王小明就曾冒险欲向赵大锤泄露酿酒秘方。 而百炼钢技术,比酿酒技术宝贵千倍,足以引领武器变革的新纪元。 一旦暴露在外,恐怕引来更多窥伺的目光。 “老马,你有何良策?”陆北羽望向马心远,既然提出问题,必有解决方案。 “少爷,百炼精钢的关键在于五大步骤:熔炼、铸模、锻打、塑形和淬炼。”马心远凝眉道,“初期我们可以以农具练手,让所有人都熟悉全过程。 ” “然而,每位铁匠的经验各异,擅长的环节也不尽相同。就像这批锄头,品质差异就在于师傅们独特的技艺。” \"我们在铸造战锄之际,可探索每位工匠的独特才能。依据他们的专长,我们将他们分为五个团队,每个团队专注于一个步骤,进行实验与探究。\" \"接着,少爷您找几位值得信赖的人来负责数据的记录与监督,整合所有的环节。只要这些人忠诚可靠,那技艺就会牢牢掌控在少爷您的手中。就算我们研创出武器铸造的秘密,工匠们若有疑问,技艺也不会轻易外泄。\" \"老马,你真行啊!竟想到如此妙策。\"陆北羽闻言大悦,轻拍他的肩膀道,\"就照你的建议行事,人员分配你说了算。\" 马心远提出的策略,其实与陆家酿酒坊的运作方式相仿。 透过流水线作业,让每位工人仅掌握其中一个环节。 即使个别工艺外泄,也无法复原全套工艺,对最终制品影响微乎其微。 起初铁匠坊刚开始运营,处在试验阶段,陆北羽一心只想快速突破技术难题,未深入思考。然而他未曾料到,马心远竟有此智慧,顿时对他另眼相看。 \"我哪有这本事呢!\"马心远憨厚一笑,\"前几天回陆家堡,正为此事苦恼时,巧遇了林姑娘,是她传授给我的方法。\" \"林姑娘?哪个林姑娘?\"陆北羽一怔。 \"就是林姝儿姑娘呀!\"马心远回答,\"之前林姑娘在铁匠铺造过几件兵器,和我家娘子交情颇深。\" 陆北羽闻言不觉一愣。 林姝儿? 她竟也通晓这些,自己以前怎么没察觉? 前日林姝儿已动身与骆良平一同前往帝都,不知路途是否顺利... 第304章 黑铁横刀 陆北羽未曾料到,铁匠坊的研究进度竟如此神速。 他在望江短暂逗留,短短数日,已初窥百炼钢的奥秘。 尤其在马心远将师傅们分组,针对各自擅长的工艺环节展开深入研究之后,很快找到了更多突破口。 这两日,陆北羽与墨守成干脆直接住在铁匠坊内。 与师傅们并肩,共同探讨工艺改进之道。 辛勤终有回报。 第三天清晨,陆北羽刚结束晨练,马心远便前来找他。 他双目布满血丝,嘴唇干裂,疲惫不堪。 然而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少爷,成了,成了!\" 马心远手中捧着一把崭新的战刀,刚出炉不久。 这把新刀,依照陆北羽前一天提供的设计图打造。 与大顺境内通用的朴刀迥异。 朴刀刀背厚重,刀身宽阔。 但陆北羽让他试验铸造的新刀异常细长。 刀身长三尺,宽五寸。 形似剑,却又非剑。 仅一侧有锋刃,而刀背并不厚实。 前端略呈弧度,塑造出锐利的刀尖。 这是陆北羽参照前世记忆中的横刀所绘制的设计... 横刀,这神奇兵刃源于唐初,是在神秘的环手刀基础上经巧匠妙手改造而成。 相较于朴刀,横刀更为轻便,既可握于掌中,亦能束于背脊,还能佩于腰侧。其身轻盈如燕,无论是狂风般劈砍,还是疾电般直刺,都能流畅无比,灵巧自如。 马心远慎重其事,将横刀递至陆北羽手中。甫一接触,一股寒意自陆北羽的手心蔓延开来。他顿时屏息凝视。 整把刀身漆黑如夜,尽管表面略显粗犷,但并无锄头般的糙砺,倒似是穿越了时空的磨砂纹理。刀刃薄如蝉翼,透出黑铁特有的幽黯金属光泽,锐利无比。 刀柄选用的是陆家堡周边常见的茶木,经马心远巧妙处理,握感冰凉,舒适异常。 “陆兄,让我试一试!”正当陆北羽审视横刀之际,墨守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墨守成从陆北羽手中接过横刀,一枚铜钱凌空飞舞。瞬时,他握刀之手微颤,横刀仿佛有了生命,在他手中跃动起舞。 “叮叮叮”的金属交鸣不绝于耳。墨守成手停,刀亦止。落地的铜钱瞬间割裂为两半。墨守成以衣袖拭去刀锋的微尘,再细细端详,脸上绽放出光彩,“陆兄,你真是神乎其技!这黑铁横刀锋利得惊人!” 说罢,他提刀快步迈向外间的工坊。赵小六已率众人手持朴刀等候多时。一如往常,他们挥舞朴刀,朝墨守成猛砍。墨守成身形灵动,黑铁横刀疾舞,朴刀逐一断裂,而黑铁横刀依旧毫发无损。 墨守成将黑铁横刀归还陆北羽,随后慢慢抽出腰间的长剑。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此刻。墨守成的长剑,乃其师赠予的神兵。若横刀能与之匹敌,必是世间罕见的利器。 众人面色庄重,墨守成与陆北羽亦然。前几次,黑铁横刀都在碰撞中碎裂。陆北羽说是韧性不足,遂多次改良。长剑与黑铁横刀此刻毫无保留地相撞,二人倾尽全力。 巨大的冲击力让陆北羽连续后退四五步才稳住握刀之手。他低头看去,不禁笑出声来。黑铁横刀并未如上次般一击即断,经过改良,刀锋仅留下一道细微的裂痕。 纵然这黑铁横刀仍不及墨守成的宝剑,但在大顺这片土地上,它已然是首屈一指的绝世凶器…… 更重要的是,它并非如墨守成的神器宝剑一般,无法复制...如今,批量制造成为可能。 终于,愿望成真。 笑容如同星辰点亮了每个人的面庞。 三日未眠,几乎所有人都熬过了漫长的日子,只为这一刻的到来。 或许是出于对工艺革新的执着,或是对这神奇兵刃成功的渴望,他们只在最近的几个夜晚里短暂歇息,仅够支撑一两个时辰。 虽然疲惫不堪,但这一切付出都无比值得。 马心远缓步走到铸剑师们面前,低语道:“各位都是铸剑世家出身,少主改良的工艺将会带来怎样的变革,各位心中自有一杆秤。” 铸剑师们的神情立刻变得庄重无比。 马心远继续说道:“我们的铸剑技艺,历来秘不外传,甚至有些独门绝技,依照祖训只能传给亲子,不能授徒。大家说说,少主教导我们的这种方法,算不算独门绝技?” “老马,你的意思我们都清楚!”马心远话音刚落,一名铸剑师挺身而出,“少主的熔炼与锻造之法,别说大顺国,就算在整个神洲七国,恐怕也无人知晓。这不是绝技是什么?少主信任我们,传授此法,我们当然要对得起这份信任,不能泄露出去。若泄漏,愿天谴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没错!若是我们泄密,就让五雷轰顶,尸骨无存。” 身后其他铸剑师纷纷附和。 陆北羽不由对马心远投以赞赏的目光。 寥寥数语,已然深入人心。 在这个时代,誓言的重量不可小觑。 这些人的郑重发誓,正是对他们诚意的最好证明。 况且,这些人已与陆府订立契约,成为了陆府的家仆。 依大顺国的律例,主人对家仆拥有绝对的处置权力。 即便杀人,被官府得知,也只是缴纳罚款而已。 因此,他对他们的掌控力仍是绝对的。 “感谢大家的努力,我们终于做到了。”陆北羽挥手示意大家静下来,“我宣布,从今往后,这里每个人的报酬改为月薪,每人每月五两白银。” 闻言,众人无不激动不已。 五两白银,相当于每日一百余文,近两百文之巨。 这甚至超过了陆家堡总管的薪资。 望着欢欣鼓舞的众人,陆北羽又说道:“大家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忙碌数日的众人,在兴奋过后,疲惫随之而来,纷纷散去。 陆北羽却叫住了马心远:“老马,你再留一会儿,有些事我要和你商量!” 陆北羽留下马心远,两人一同来到陆北羽临时居住的房间... \"马大师,我们的黑铁斩魂刀已接近完成,但我还需要你加速研究两样新物事。\"陆北羽凝视着马心远,言语中带着魔法的气息。 \"何方神器?\" 马心远疑惑地问。 \"你看这个!\" 陆北羽将桌上的神秘图纸递给对方。 \"这是风灵符?\" 见到第一张图纸,马心远微皱眉头。 然而瞥见尺寸标记,他立刻改口:\"不,普通的风灵符绝非这般微型。\" \"此乃风灵符的一种,名为掌心雷。因其需单手驱动,故形态需更为袖珍。\" 陆北羽肯定道。 \"掌心雷的核心在于这卷轴机构,我们须以精钢之线编织而成。\" 见马心远眉头紧锁,陆北羽继续说,\"并且,因其体型小巧,我调整了符篆结构以增强其雷鸣之力,这部分你可仔细查看……\" 陆北羽边解说,边用手势演示制作过程。而墨守成则在一旁满脸惊奇,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陆北羽是如何孕育出如此奇特构想的。 他暗自思量,是否应向华医师请教,如陆北羽所述,真能开颅探秘后再完好如初? 若真是如此,是否请华医师尝试一下,以满足自己对那神奇头脑的好奇? 陆北羽讲解了半个时辰,马心远大致领会了他的意图。然而,如今铸就的百炼玄钢,仅能勉强铸造出斩魂刀的宽度,已是艰难至极。 制造出具有如此韧性的钢丝,必定需要不断试验。马心远翻开第二张图纸,图上的半兽非兽之物令他再次怔住,这似是他生平首次所见。 少主人竟又设计出两种新式兵器。 \"此物唤作三棱锥刺。\" 陆北羽开始解释,\"它的打造应当比斩魂刀稍易,毕竟刀身更厚重,易于操控。\" 见马心远点头,他又补充道,\"锥刺的要害在于棱角角度的精准,以及血槽的分明……\"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心远完全理解了要求。 \"马大师,还请你倾注更多心血,我需在月终前得到十五套。每套包含黑铁斩魂刀、三棱锥刺各一,掌心雷一支,以及五十枚符篆,你有何疑问?\" \"要在月终前完成?\" 马心远惊讶道,\"如此紧迫?\" \"正是,如有需求,只管告诉我,我会竭尽全力协助你。\" 陆北羽点头确认。 “矿脉深处需挖掘更多高品质的精铁矿石。”马心远眉心微蹙,“我还需要二十名健硕的矿工,协助当前的工匠们。” “当然!一切遵从你的意愿,我会立即告诉福老!”陆北羽颔首应允。 马心远退去休憩,陆北羽则偕同墨守成返回陆氏庄园。 吩咐完福老后,他迅速朝南岭后方进发。 南岭背面的荒芜之地,早先已被陆北羽购入。 购买的原因,源于他对那里蕴藏的陶土之垂青。 那是炼制赤砖绿瓦的绝佳原料。 如今,那儿已建立了数座砖窑与瓦窑。 南岭的守护及桑林鱼塘的运营已步入正轨,陈文静不再如以往般忙碌。 因此,窑坊的事务便交由他打理。 陈文静见陆北羽到来,显得格外振奋:“少爷,这隧道窑法真是太妙了,每窑产出比普通窑高出四五倍呢。” 陆北羽微微点头:“很好!以目前的速度,年前能完成陆家堡改造所需的砖瓦吗?” “照此进度,应当不成问题。”陈文静自信地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少爷,你真打算为每个人建造红砖大瓦屋吗?” “文静,我何时亏待过你们?”陆北羽闻言微笑,“我向大家承诺过,不仅陆家堡各村落的人要在新房中过新年,月亮岛上的人也要争取年后全部迁移过来。” “月亮岛上的人不是已经有了安置的地方吗?”陈文静略显困惑,“为何还要为他们重建房屋?” “文静,他们过来时是你亲自安排的。我们不是答应过,过了年他们就不能再住在那片临时区了吗?自然,我们要为他们安排住所。同样的话,我们能提供食宿,但不能养活他们,他们必须工作以获取收入,用挣来的钱换取所需。” “少爷,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月亮岛上的人住在那里不是挺好的吗?为何非要他们搬家呢?”陈文静皱眉问道。 “你还记得当初为何要安排他们在那儿居住吗?”陆北羽反问。 “担心他们会引起动乱,那样堡内的守卫就能及时制止。”陈文静回答。 “你说得对!”陆北羽点头,“这几个月过去了,大部分人确实安分守纪。他们之前沦为盗匪也是迫于生计,如今有了生路和收入,便易于稳定下来。” “我们陆家堡这片区域,大小村落不计其数。等新的村落建成,按规划必然会有不少空余的房屋。分配给他们恰到好处,让他们融入村落,会增强他们的归属感,自然减少动乱发生的可能。” \"他们的内心若能稳固,便能在这片奇幻之地扎根,渐渐与我们陆家堡的血脉交融,成为真正的堡中一员。\" \"等他们都迁入落子镇后,空出的住所才能接纳更多的异乡寻觅者。\" 陈文静闻言,惊讶不已:\"少堡主,又有那些被赦免的游侠要加入我们吗?\" \"并非如此。\"陆北羽摇头道,\"但你难道没察觉,最近有不少异域旅人慕名而来寻求庇护吗?\" \"那些流浪者们?\"陈文静又是一怔,脸上布满忧虑,\"少堡主,请原谅我的直言,陆家堡如今已有八九千人口,再接纳流浪者,恐怕会过于拥挤,引来混乱吧?\" \"所以我才催促你加速烧制魔法砖石,扩建居所啊!\"陆北羽轻叹,\"我们陆家堡亟需人力,我也急需人力!各工坊和矿井都人手不足。我倒希望他们能带来更多的人,越多越好……\" 第305章 异界旅人 陈文静始终未能理解,少堡主为何要收留那些来自异界的旅人。 甚至,他还觉得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他以为,陆家堡的魔法田地有限,原有的农民耕作已然足够。 少堡主建立了数个工坊,让农人在农闲时有事可做,赚取额外收入,这是件善举。 况且,陆家堡已有两千多人,足以维持工坊运作。 起初,尽管众人有些疑虑,但不得不承认,正如少堡主所承诺的,生活日益繁荣。 后来,月之岛的居民来到了这里。 陈文静认为,这是少堡主的仁慈,不忍心看着那些人丧命,被王国处决。 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善良的普通人,被逼无奈才走上了歧途。 何况,还有神圣的王令在上。 少堡主,无法拒绝。 因此,陈文静觉得,少堡主在陆家堡大兴土木,修建道路、房屋和矿场,实属无奈之举。 毕竟,数千人,数千游侠,若让他们忍饥挨饿或无所事事,都会引发动乱。 陈文静受过几年私塾教育,且是陈家落子的账房先生。 因此,对于衣食住行的花费,他了如指掌。 陈家落子只有几十口人,有时他都觉得开支过大。 何况是这些从月之岛来的数千人。 数千张口,仅是解决温饱,都不是易事。 然而,少堡主竟全盘承担了下来。 如今,陆家堡的收入来源并不丰富。 因此,他一直担忧,少堡主可能快要把先堡主遗留的家业耗尽了。 更令他忧虑的是,万一少堡主真的耗尽家产,陆家堡这近七八千人又该如何自处。 为此,陈文静特意向曾祖父陈三太爷倾诉了他的忧虑…… 然而,即便是对南坡变革计划持有疑虑的陈三太爷,尽管忧虑重重,但他选择了信赖。 他坚信,少堡主必将引领陆家堡的子民步入更美好的时代。 因此,陈三太爷只给文静留下了一句话,那就是在少堡主麾下,要尽心尽力,为少堡主排忧解难…… 照料月牙岛的居民已然不易,听说陆北羽还打算接纳那些投靠而来的流民,陈文静心中的忧虑倍增。“少堡主,我们陆家堡真的无法再……”陈文静试图劝阻。 陆北羽直接打断他:“文静,我懂得你的顾虑!放心,少堡主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唉!”陈文静深深叹了口气,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文静,我知道你在为我,为我们陆家,为我们陆家堡考虑。”看着他满面忧郁,陆北羽继续说,“但这事我已经深思熟虑,相信我,人口越多,对我们陆家堡的繁荣越有益。回顾过去,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是否曾让你觉得偏离正轨?” 陈文静微微蹙眉,仔细回忆,的确如此。 尽管陆北羽的许多构想看似异想天开,但最终竟一一实现。 “若你真心助我,那就务必照看好砖窑和瓦窑,让我那创新工坊的建筑早日落成,让每一个人都能住进红砖青瓦的大屋。”陆北羽再次强调,“还有南坡的花卉树林,桑基鱼塘的桑树与鱼,都要留意,这些都是我们未来的财源。” “请少堡主放心,文静必定尽职尽责,不让少堡主忧虑。”陈文静的面色变得严肃无比。 他清楚,无法说服陆北羽。 此刻,他能做的唯有全力以赴协助陆北羽实现这一切。 陆北羽点头,随后带着墨守成离开。 他理解,陈文静无法理解他的远见。 但,他会一丝不苟地执行他的指令。 这,便已足够。 在这个魔法与工艺并存的世界,人口是最宝贵的生产力。 陈文静暂时无法理解为何要不断吸纳人口进入陆家堡,但在陆家堡真正崛起之日,他自然会明白。 “陆兄,你真的打算接纳那些投靠过来的流民?”刚走出砖窑,墨守成忍不住问道。 “没错!”陆北羽点头,“他们中不少人已经在修筑道路了。如果愿意留下,只要安分守己,勤劳工作,那就没问题。” 墨守成的眉头立刻拧成一团,“我觉得此事,你必须谨慎。” 墨守成向来不过问堡内的事务…… 望着他此刻犹豫不决的神情,陆北羽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云:“墨导师,今日你的言语为何这般含糊其辞?是否遇到了难题?” 墨守成紧锁双眉,缓缓道来:“我同意陈文静的看法,此事确实需你深思熟虑。” “陆氏庄园的农夫们,多数曾是你们陆家的佃农,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辛勤劳作,许多已沦为陆家的忠诚家仆。”墨守成蹙眉道,“所以,无论你如何决策,问题都不至于太大。就算你现在为他们建造魔法石砖宅邸,也只能彰显你这位年轻领主的仁慈,他们会由衷感激你的。” “月光岛的居民,更不必多言。一纸皇家令喻,他们皆成为陆家的效忠者。只要你能供养他们,掌控他们,无人敢对此非议。你给予他们生存之道,他们稍有良知,都会对你感恩戴德。” “然而这些投靠而来的流浪者,情况则截然不同。接纳他们与接纳月光岛之人,性质迥异。” “我明白你的初衷善良,不忍见他们受苦,渴望施以援手。但你可真正了解,他们究竟是何方人士?” “若他们是流浪各地,被官方认证的无依无靠之流民,倒也无妨。可这些人中大多数,来自附近乡镇的农民。” “他们为何至此?因你陆北羽设立的工坊,招募工匠的报酬丰厚。你那每日数十枚银币的薪资,远胜于耕田所得。因此,他们为财而来。” “若仅是偶尔在你这里做些零工,农闲时赚些家用,这尚可理解。毕竟,他们的本职仍是照料自家田土。” “但如果你收容所有前来做工之人,提供稳定收入,甚至在陆氏庄园安顿他们,他们会如何看待?” “他们自然会感激你,甚至可能携家带口投奔,举族迁移至此。” “但你认为,这真的是好事吗?” 说到此处,墨守成面色变得分外严峻,直视陆北羽,语气更加庄重:“这绝非佳事,恐怕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困扰!” 第306章 少女的忧愁 前世之纪,陆北羽乃南方之境的女儿,彼天际柔和,稻浪两度金黄。 然而,于此异世之地,陆家堡之田畴未享彼等丰饶。自降临此界,陆北羽心怀壮志,欲变革作物之种。袁老者那渊博深邃之学识,犹如古老传说般遥不可及,但她仍铭记部分科普之识,尝试融会贯通于斯。 然,变更稻种之道,仿佛受神秘咒语之封禁。她转向探求他途——地下之红宝石、壤中之黄金与苍穹之麦穗。此等传说之珍宝,源自遥远之南美大陆,于这全新世界,究竟能否觅其真身? 传说,古华夏之地曾留红宝石之踪,然她穿梭至今,未曾闻其声,仅感此事真伪难辨。 于是,她将目光锁定于另一古老秘宝——黄豆。栽植黄豆非仅滋益地脉,其根系更蕴藏神秘之力。黄豆与根瘤菌共生,后者能固化空中游离之氮素,为地力注入新生。其根茎深扎地底,汲取深层精华,宛如开启大地奥秘之魔法钥。 她构思,若先播黄豆,翌岁再撒稻籽,必能迎来奇迹般丰收。 然,与赵英光等人之对话,犹似横跨时空之交谈。她深知,直述此知,犹如诵念无人理解之咒文。故,她择最简之法——告知众人,二季种黄豆即可。 黄豆不仅能滋地脉,其收成后,尚可化为佳肴,供陆家豆腐坊,保销路无忧,一石二鸟。 听闻收割前须排干田水,曝晒田野,赵英光心中涟漪起伏,既抱希望,亦怀忧惧。他信仰陆北羽,此少女智谋,屡次以实证明。然,若此番冒险挫败,陆家堡千顷良田恐遭重创。年景已平,再逢不测,恐族人将遭粮荒之苦。 然他深知陆北羽,她一旦决断,坚如磐石。为安起见,他再度献策。 然,今次陆北羽未如往昔坚定。她决议,除南坡下较贫瘠之田外,余地保持原耕。 众人欣悦应允,而陆北羽委任赵英光携数位经验丰厚之老农,实践其新魔法。 于这充盈魔法与奇迹之土,一场古老智识与今朝奇思之交融,悄然上演。 他仅需指引,实际操行,此等老手自有独到之处。 田事暂歇,陆北羽复与赵灵儿商讨香氛工坊之事。 今一切大致步入轨道,技艺难题已大致化解。 唯产出颇有限制,恐需旬余方能完成陆北羽所需首批货品。 唯一慰藉,近来彼等在原手艺之上做出革新,开创先河。 若法术施展无误,未来的香气将会如同古老魔法般,缭绕不散,萦绕于空气之中。 赵灵儿解析详尽,陆北羽亦听得极其专注,仿佛聆听古老的预言。 偶尔,陆北羽会对赵灵儿提及的秘法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 正当两人谈兴正浓时,古鸿福匆忙赶到,告知陆北羽睿王城堡的二公子已至,正端坐于陆家府邸,等待着被接见。 陆北羽听罢不由一愣,这cai jing云才随传旨的李公公离城不久,怎又折返? 但无论如何,他不敢怠慢,急忙随古鸿福穿越回城堡的幽深之境。 望着陆北羽匆匆离去的身影,赵灵儿不禁长叹一口气,仿佛叹息着古老时代的风月。 “女儿,不必忧心!你和少主人的联姻,可是主母多年前便以星辰为证,许下的诺言。主人与少主人皆为重情义之人,断不会轻易违背天意。”赵英光走到赵灵儿背后,轻声安慰,仿佛是古老的智者。 “真的吗?”赵灵儿露出一丝苦笑,“但是,少主人说,让我无需在意那份婚约,去追寻我内心深处的声音。这不是意味着他并不期待我的陪伴吗?” “我认为,你是多虑了,这或许正是少主人的真实心意。”赵英光淡然一笑,“他这么说,并非表示他对你没有感情,而是可能真心不愿让你因这份婚约束缚了自由的灵魂。” 赵灵儿转身望向赵英光,眼中满是疑惑,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少主人就是这样洒脱的人,他总是优先考虑他人而后才是自己。”赵英光继续说道,“也许最初,他察觉到我们有些抵触,才说了那样的话。” 赵英光的话语将赵灵儿的记忆拉回到几个月前的那一天,那一天充满了魔力与奇迹。 那天,她和祖父正在田野上使用古老的力量滋养土地,恰巧遇到了主人的华丽马车,马车上载着的是光芒万丈的星辰。 那是故去的主人首次携少主人来到陆家城堡。 当时,少主人望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神秘,让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然而,当他步入田野,询问农事并深入分析时,其见解犹如久经耕作的古老魔法师,令她感到十分震惊,对他另眼相看。 也是那一天,故去的主人再次向赵英光提及婚事,让赵英光颇感无奈。 因此,最初的几天,赵英光心中颇有芥蒂。 事实上,他并不愿意让赵灵儿成为那位外表看似放荡的少年的侧室。 然而,他无力改变这一事实,如同无力阻挡命运的洪流。 心中郁闷,情绪自然难以平复,对少主人也就无法展露笑脸。 然而,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犯了错... 少年领主绝非如传说中那般平凡,他的智慧如同深渊,深不可测。 他研究了许多神秘技艺,并且一一取得了成功,如同解开了一道道魔法的谜题。 少年领主的心性,是如此仁慈,又是如此细腻,如同春风拂过大地。 或许祖父所言不错,他在为我们考虑,不愿让我们束缚自身。 然而,这一切终究不是我所期盼的…… 少年领主自认尚且年轻,但与同龄的落子小花相比,她已有了两个孩子的母亲的身份。 少年领主要我去寻找内心的挚爱,但我的心不知何时,已完全寄托在他的身上。 只是,我又怎敢吐露心声?这如同禁忌的秘密,深埋于心底,如同古老的宝藏,只待有缘人开启。 尤其少年领主陆北羽,除了谈及调香之术外,似乎再无其他话题与我分享…… 是否,他正逐渐离我而去,投入那神秘香气的怀抱…… 少女的忧虑,少女的不安,陆北羽始终未能领会,他的心思全被古老的卷轴和奇异的草药占据。 此刻他与柴靖云相对而坐,一边烹煮着魔法草药茶,一边聆听柴靖云讲述,眉头不禁紧蹙。 第307章 魔法师的密语 赵灵儿的多愁善感,陆北羽并未感知,他的心已被古老魔法的呼唤吸引。 他总认为,这所谓的指腹为婚实在荒唐,在这个充满奇迹与魔法的世界里,命运自有其安排。 我不能让一位出色的魔法师因我而失意。 而且,从初见江舒影那一刻起,我就确定她是此生期盼之人。 那张面孔仿佛在前世便已相识,是来自遥远时空的呼唤。 亲切且熟悉,熟悉中带着深深眷恋,如同星辰间的引力,紧紧相连。 只是,记忆有些模糊,我不敢肯定,何时何地曾相遇。 仿佛,一切都如梦境,抑或是命运的轮回。 抑或自重生以来,本只想做个悠闲的少年领主,悠然自得地享受生活,沉浸在调香与魔法之中。 然而,不曾料想,似乎自从身体恢复之后,我一直异常繁忙,忙于解开古代魔法的秘密。 忙得无暇思考更多事情,甚至,比前世执行任务的日子还要忙碌…… 我开始怀疑,是否我的命运注定了这般劳碌,注定要成为守护者,而非旁观者…… 踏入书房,柴靖云早已等候多时。 这段时间他频繁造访陆家堡,并在此暂住数日,研究古籍与神秘符号。 如今他在这书房中,已然如同自家一般自在,被书籍与魔法器皿包围。 茶水已经烹好,他正独自品尝,那茶水散发着淡淡的魔法光芒。 见到陆北羽步入书房,他放下茶杯,向陆北羽招手:“北羽,来坐!茶已备好!” 说着,他熟练地倒上一杯茶,放至茶桌对面,那茶杯上刻有神秘符文,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见他如此自在,陆北羽不由怀疑,这书房究竟是属于我还是属于他柴靖云的呢? “二公子,别来无恙啊!”陆北羽笑着在他对面落座,“今日又是何风将你吹来的?” 柴靖云历来无事不登门,他的到来总是伴随着谜题与危机。 仅离开几日又返回,必定有所图谋,或许是对抗黑暗势力的新线索。 “北羽,你这‘又’字用得不太妥当!”柴靖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笑道,“听起来好像并不欢迎我来……” \"怎会如此?岂能不迎接!\" 陆北羽拿起晶莹剔透的水晶杯,轻轻品尝了一口由精灵森林深处的露水所泡制的仙草茶,那茶中蕴含着微妙的魔法力量,“汝乃繁星之下忙碌之人,此番来访必有要事!” \"确实有事!\" 柴靖云的面色,顿时凝重如乌云笼罩,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洞察了世界的隐秘。 正如陆北羽所料,果然,绝非吉兆,而是来自黑暗深渊的警告。 柴靖云带来的,是关于张肃刑的消息,一个曾经被遗忘的魔法师,如今却与邪恶结盟。 事情,似乎异常繁复,交织着背叛、阴谋与魔法的对决。 令陆北羽听得一头雾水,让陆北羽觉得,犹如在聆听神话传说,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 而且,他还满腹狐疑,为何柴靖云要与他分享这些,这与他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景州的官场,长久以来便是一团乱麻,被黑暗魔法与权谋笼罩。 顺帝曾诏令彻底追查,然而结果却令人失望,黑暗的力量太过强大。 正是那时,睿王的府邸肩负重托,秘密协助顺帝暗中调查,寻找那一线光明的希望。 岁月悠悠,时光流转,然而成效微乎其微。 睿王城堡深处,一双深邃的目光从未离开前任望江领地守护者党飞鸿。 纵然深知其乃景州政治旋涡中心,邪恶力量之源,破局之钥却始终难以觅得。 终有一日,党飞鸿隐入幽静山谷,令柴靖云心中升起一阵阵阴霾。 数月流逝,他对往昔阴谋的追寻更加紧锣密鼓。 柴靖云心中疑云重重,新晋凌霄领地守护者张肃刑,是否如巩县领主一般,乃是党飞鸿黑手之下一员悍将。 然而,证据如同幻影,捉摸不定。 尤其是在神秘的月亮岛事件中,张肃刑竟能说服传奇勇士铁葫芦倒戈相向,自内而外瓦解了这座黑暗堡垒,此功可谓震古烁今。 因而,尽管党飞鸿被迫隐居,张肃刑却如星辰般冉冉升起。 柴靖云忧虑,张肃刑是否会继党飞鸿之后,成为另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故而对他格外戒备。 却不曾想,就在数日前,张肃刑竟亲自登门拜访。 果然不出柴靖云所料,张肃刑实为党飞鸿羽翼之一。 然而,其真实身份却是八王爷精心布局于景州的秘探,假意依附党飞鸿,与其同流合污,实则暗中搜集情报。 八王爷为何在景州布下这般眼线? 原因简明,他亦在探寻景州官场腐败的蛛丝马迹。 曾经,为揭开景州官员贪腐真相,多位钦差大臣或离奇失踪,或暴病身亡,真相始终笼罩于迷雾之中。 景州,犹如一颗刺在朝廷胸膛的棘石。 要知道,景州不仅承载着大顺帝国的粮食丰饶,更蕴藏着帝国珍贵矿藏的无尽宝藏。 这一切,直接维系着大顺帝国的生命线。 表面上看似对朝政漠不关心的八王爷,实则为皇帝最信赖的心腹,屡次暗中助皇帝破解诸多悬案。 此等事,唯有少数皇帝亲信的皇族成员知晓,外界鲜有人闻。 柴靖云心中明镜。 张肃刑愿意透露这些,已使柴靖云九成确信其言非虚。 然而,多年以来,张肃刑仅是一名地方领主,即使受党飞鸿青睐,也未能触及景州政治核心。 因此,历经多年,其进展颇为有限。 关于党飞鸿与凌霄领地的运作机制,龙影早已洞若观火。官员间如何相互勾结,官府与山贼怎样暗通款曲,种种秘密皆了然于心。 但,遵照八王爷的旨意,即使党飞鸿请辞归隐,龙影依旧保持缄默。 他的目标,是全面了解整个景洲的真相。 “这些年,他有联系过你吗?”陆北羽眉头紧锁,问道。 “未曾,若他早与我接触,我便不必耗费如此多精力去调查他与党飞鸿的关系了。”柴靖云摇头叹息。“甚至,我无需请求碧霞拖延党飞鸿归乡的脚步,早就应允他成为凌霄领地的守护者了。” “那他为何近日前来寻你?”陆北羽疑惑更深。 「因为在一片古老而神秘的森林中,他遭遇了诅咒,不得不向我寻求援助。」柴靖云的脸色变得如同乌云笼罩。「他祈求我能助他解除这缠身的魔咒。」 陆北羽听罢,眉心拧成一团漩涡。「二公子,看来你肩负着沉重的使命,需借助我的力量!」 「张肃刑,乃是黑暗森林守护者的双眼,他与森林深处的精灵们都在暗中探究景洲之地的秘密——那里的土地藏着古代遗迹的真相,这可是连诸神都忌讳的秘密。二公子我不该将此告诉你。」 「你向我吐露真相,就等于将我卷入这场纷争,使我无法置身事外,对吧?若我选择视而不见,黑暗森林与精灵王庭定不会放过我,因我已知晓这秘密;若我参与其中,就必须助你达成目标,对吧!」陆北羽的声音中夹杂着冰霜。 他仿佛感知到了柴靖云来访的真实意图。 「北羽,切勿生疑!」柴靖云端起精致的魔法茶壶,轻抿一口魔法茶水,缓缓道。「你是诸神宠爱的使者,新晋的光明法师,我们不仅是盟友,更是挚友,我绝无半点恶意。我之所以向你揭露这一切,是因为我信任你,也希望你能伸出援手。在这片大陆上,你是我最仰慕与信任的人。」 尽管陆北羽不喜宫廷的阴谋诡计,但经过轮回的洗礼,若他对这些一无所知,那便是枉活两世。 然而,面对柴靖云的恳求,他难以过于拒绝,以免伤及情面。 望着对方纯真的眼神,陆北羽心中泛起苦涩。 他轻轻品了一口魔法茶,才开口道:「二公子,不必绕弯子,到底张肃刑希望我做些什么?」 第308章 解谜 柴靖云并未直接回答陆北羽的询问。 他转而提及另一个话题:「北羽,你近来是否在追查一股诡异的邪风,那邪风企图绑架你的事情?」 陆北羽闻言,心中一惊。 他困惑柴靖云如何能够掌握如此隐秘的信息。 莫非,那隐藏在阴影中的幕后黑手——刘妈妈背后的戴老板和秦爷,竟是张肃刑的手下? 由此看来,张肃刑寻求柴靖云的帮助,的确与望江艺馆的诡异事件有关。 「望江艺馆的绑架案,与他无关。」柴靖云的目光如炬,坚定地说。 「那?」陆北羽未再多言,只待下文。 「然而,驱使疾风向你挥刀之人,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柴靖云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是他派疾风来取我性命?」陆北羽冷笑一声。 那天,疾风在挥出致命一击前,曾告诉他。 其实,他只为财而来,并非真心要夺取他人生命。 只是,有人悬赏取他首级,他亦无从选择。 于是,他只能挥出那致命一刀。 生死,则全凭陆北羽的命运了。 从柴靖云的话语中,显然这一切皆是张肃刑的谋划。 然而,柴靖云再度开口:「并非他本人,而是其子。」 「张文谏?」陆北羽惊讶。 「实际上,你也不必过于责怪他。」柴靖云深深叹了口气,「你应该明白,从一切开始之时,你的行为略显过激。」 陆北羽内心充满了疑惑...。 “他初抵迷雾之城未满一月,只因红月之殿内的两位精灵女子,你就将其从星辰塔上掷下,实在有些过分。”柴靖云端起晶莹剔透的魔法杯,轻尝一口,缓缓道。 陆北羽再度愣住。 实际上,他记得前身的记忆。 那年,他仅十六冬岁。 那时,他并非只为红月之殿内两位仙子而来。 实际上,他只是想出口气。 因为,伴随他的勇士们都告诉他,城主之子降临迷雾之城,传闻此人难以招惹,往后需加倍警惕。 身为迷雾之城首屈一指的贵族少年,陆大少爷又怎可能轻易低头? 因此,女子仅是掩护,教训才是真正的目标。“张文谏足足昏睡半月余才恢复知觉。”柴靖云继续道,“特别是,这一掷使他丧失了作为勇士的力量。” 陆北羽再度震惊。 记忆中确有此事,张文谏被从星辰塔上抛下后,足足躺了二十多日才苏醒。 只是,他并未知晓,柴靖云所说的失去作为勇士的力量具体指的是什么。 见陆北羽放下手中的魔法杯,柴靖云深深叹息一声,“伤到了灵根,永远无法再施展男儿的武艺。” “你的意思是,他就成了废人?”陆北羽惊讶道,“但是,他看起来并不像废人啊!肌肉和体魄都还健壮。” “受伤并非完全废去……”柴靖云瞥了他一眼,“张文谏一直对你怀恨在心,故趁夜风入城之时寻他密谈,花费巨款欲夺你性命。” “只是,当时他并不知情,夜风入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劫持你。” 从一开始,陆北羽就觉得张文谏有问题。 因为,墨三曾提及,那天夜晚,张文谏悄然离开了城门。 至此,他已明白了柴靖云此行的用意。 “如果你还是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如果找到了张文谏,我也会按照法典裁决。只是,我希望你能多加思考。若能放下这段私怨,也许对我们更为有利。”柴靖云再劝道。 见陆北羽沉默不语,柴靖云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件事让你十分为难。但是这张文谏是张肃刑的唯一血脉。如果张文谏有事,张肃刑会采取何种行动,实在难以预测。” “即便你心中有怨,最好等到我们解决了景州的黑暗势力之后,再去与张文谏清算也不迟。” \"二王子,你以为我能轻易释怀?\" 陆北羽冷笑道,寒风掠过他的发梢,宛如幽灵的低语。\"无尽学院的周学究已将真相吐露,幕后黑手正是张文谏,是他唆使恶龙骑士团袭击了水晶之塔。\" \"即便我宽恕他,守护者冠大人他们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与邪魔勾结,我相信二王子你也清楚这其中的祸害!\" \"这并非我们需要担忧之事。\" 柴靖云再次叹息,如古树下的落叶般哀伤。\"只要你首肯,我会亲自去见冠星,此事必能圆满化解。\" 陆北羽依旧沉默,如同古老的石像,静默于岁月的流转。 \"当然,关于他父亲是八翼王的密探,以及我们正调查整片幽影森林的秘密,此刻绝不能让他知晓。不过冠星是个智者,我去寻他,他自会明白我的用意。\" 柴靖云为陆北羽倾注了一杯魔法泉水。 问题仿佛回归至起点,犹如循环的迷雾,令人迷茫。 陆北羽明白,若放任柴靖云继续,必定再度陷入最初的话题漩涡。 于是,他觉得既然无果,也就随它去了。 今日柴靖云既来,若无所得,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况且,他也不能彻底与对方交恶。 即使他应允饶恕张文谏, 明面上如此,暗处之事,却无人可知。 念及此,陆北羽轻轻颔首:\"既然二王子如此认为,那我便顺势而为。\" 柴靖云心中欣喜,匆匆离去,消失在陆家城堡的阴影之中。 他渴求的答案,已然获得。 然而,目送柴靖云渐行渐远的身影,陆北羽不禁深吸一口夜色的清凉。 他总有种异样的预感。 他总觉察到张肃刑寻求睿王府援助之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张肃刑,绝不似表面那般平凡…… 第309章 深渊之水,波澜不惊 陆北羽从不相信世界充满偶然,倘若真有巧合,那必然是某个力量在暗处精心编织的结果。 张肃刑找上门来,此事中蕴藏的未知仍旧众多。 凭睿王府之力,验证张肃刑之言是否真实,并非不可能的任务。 尽管柴靖云希望直接向八翼王求证,但三日时间显然过于仓促。 但他确信,柴靖云必定有办法证明张肃刑之言。 否则,以柴靖云的个性,如此重大的事态,不可能会拖延至三日后方才来访。 这三两日间,柴靖云定然已经开始调查,或是采取了某种行动。 甚至可能,他已与张肃刑有过数轮的秘谈。 毕竟,每个人都不是易于驾驭的。 期间发生的一切复杂纠葛,柴靖云未作细述,陆北羽也不便追问。 况且,他无意深入探索。 牵涉皇室之事,往往错综复杂,宛如迷宫般难以捉摸。 过往的历史中,关于皇族的故事与秘密比比皆是,如繁星般点缀在夜空。 水,实在太过深邃。 仿佛,触及便会引来厄运。 无论古今,概莫能外。 不过,既然柴靖云亲临此地,想来已深思熟虑。 鉴于现状,自己也不宜轻易推拒。 在幽暗的魔法森林深处,望江之城耸立于古老神秘之地,被迷雾与幻象守护。要在这片土地上稳固根基,获取更大的魔力与资源,唯有紧握睿王府及其守护者柴靖云这棵千年古树的庇护。 \"我可以承诺暂时不动用咒语针对张文谏。\" 陆北羽目光如炬,凝视着柴靖云,\"但这恩怨绝非一笔勾销。\" \"无论怎样,张氏一族欠你一个公正。张肃刑能够稳坐凌霄城主之位,对你自然有利。\" 柴靖云颔首回应,\"我听说你觊觎着陆家堡东方的一片秘境,那里属于巩县的禁地,即使是冠兴也无力帮你夺取,但张肃刑却能办到。\" 听到此处,陆北羽不禁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二公子,看来我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你的提议了。\" 自始至终,陆北羽对前知县之子张文谏并未多加留意。 即便得知他曾经参与密谋,意图将自己陷于不义之地,也未将其视为重大威胁。既已知晓这微不足道的存在,陆北羽并不忧虑他会再掀风波。 让他更为关切的是,是否张肃刑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若张肃刑有意与自己为敌,那的确是一场难缠的较量。 毕竟,他是凌霄城真正的主宰,无论是陆家堡还是望江城的繁荣,都逃脱不了他的控制之手。 毕竟,掌权者的力量深不可测,哪怕不正面冲突,暗中布下的迷阵也能让人身心俱疲。 如今看来,张文谏似乎并非受其父之命而行,倒是个意外之喜。 \"世间没有永恒的仇敌,只有不变的利益,不是你曾教给我的道理吗?\" 柴靖云笑道,他的声音在空气中荡漾出微妙的音符。 然而,他深深吸了一口弥漫四周的灵气,语气一转,续道:\"此次,周武次坦诚相告,那秘密支援风之国的使者,竟然是张文谏,你对此有何看法?\" \"冠兴未曾提及,所有确凿的证据都已搜集齐备?\" 陆北羽神情变得严肃,\"这张文谏居然如此疏忽,让如此重要的事留下了线索。\" \"你以为,事情真有这么简单?\"柴靖云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微笑,\"即便张文谏再怎么粗心,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况且,其父张肃刑对他的行为竟毫不知情,这难道不显得有些蹊跷?\" \"你的意思,张肃刑在隐瞒些什么?这一切都是他的授意?\" 陆北羽一脸震惊。 柴靖云轻轻摇头,\"张肃刑,那般老练之人,恐怕也是他人棋盘上的棋子,被操纵得不留痕迹!\" \"此话何意?\" 陆北羽再次愕然。 \"此事错综复杂,官场间的明争暗斗,想来你不愿涉足其中。\"柴靖云再度叹息,\"但一旦真相水落石出,张文谏的命运恐怕将彻底颠覆,从此与荣耀和权力绝缘。\" \"看来,二公子你颇为感慨啊,为张文谏的遭遇。\" 陆北羽更换了新茶叶,缓缓注入滚烫的仙液。 \"并非同情他,而是为我们尊贵的八皇叔感到悲哀。\"柴靖云饮尽杯中冷却的灵液,将空杯置于桌中央,静静等待陆北羽新煮的仙茶。 \"张文谏,竟与八王爷有所牵连?\"陆北羽诧异至极。。。 然而,他迅速洞悉了其中隐含的玄机。柴靖云提及的张肃刑,乃是一位被八王爷垂怜的术士,身处魔界与人界的夹缝中。 见柴靖云没有继续阐述的意思,陆北羽再次询问:“尊贵的二公子,我该如何在混沌中指引我的脚步?” “你无需做任何事,只要你的勇士们不再追击张文谏便已足够。”柴靖云轻声叹息,“张肃刑已向我立誓,他会将张文谏送回幽冥界,让他永远不再卷入凡间的纷争。” “我没有派遣任何人追击张文谏!”陆北羽摇头否认,“因此,尊敬的二公子可以放宽心。” “真的未曾派遣?”柴靖云似乎早有预料,眉头微蹙,进一步追问。 “的确未曾!”陆北羽严肃地点头确认。 “我明白了。”柴靖云点头,“太好了!现在我内心平和。” 起身,柴靖云准备离去。 陆北羽目光中充满困惑,“你此次来访,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确实,只是为了确认此事。你已给了我满意的答案。”柴靖云点头确认。 “你就不担心我对你撒谎?”陆北羽再次惊讶。 “你是陆北羽,我清楚你的人品。”柴靖云微笑轻拍他的肩膀,“你连望江艺术宫殿的小厮和歌姬都不屑一顾,怎会在乎一个容易被操纵的张文谏?” 留下一脸惊愕的陆北羽,柴靖云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去。 此行,他非常满意。 他确信,既然陆北羽声称不是他手下的勇士追击张文谏,那必然另有其人。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以陆北羽的性格,如果真想清除某人,定会命令御剑门的两位大师兄出手。 就像那日对抗风中影一般。 张文谏绝不可能生还。 仅凭那几个世俗的捕快,根本无法保护他。 然而,既然张肃刑如此承诺,他必须找到陆北羽加以确认。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因此,此刻,他应该再次去找张肃刑。 如果不是陆北羽的人在追击张文谏,那么追击张文谏的又是何方神圣? 张肃刑,还有哪些事情对我隐瞒? 也许,是时候去探个究竟。 第310章 真心如磐 此刻,柴靖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萦绕在他心头之事,似乎都有了清晰的轮廓。 这几天,张肃刑向他提及的话语,若都是真实,那么他将成为整顿景州灵界秩序的关键棋子。 皇帝已经下达旨意,负责调查地方灵界秩序的钦差大臣不久将抵达景州。 而让柴靖云秘密调查的密令早已交到他手中。 因此,在这个最为紧要的关头,张肃刑这样一个关键人物竟然前来找他。 这无疑是在困境中,恰逢有人递上援助之手。 尤其是,张肃刑居然表明他是八王爷的麾下。 也就是说,八王爷一直在关注此地的动向,从未有过丝毫的松懈。 这使得他在接到密令时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他必须确保张肃刑安全无虞。 同时,他必须达成张肃刑的愿望,让他心甘情愿为八王爷,为自己效力。。。 在这个魔法与奇迹交织的世界里,柴靖云踏上了他的新征途,准备面对未知的挑战,揭开更多的谜团,为了正义和信仰而战。 在幽暗的魔法森林深处,隐藏着古老的秘密与未知的力量,张肃刑的真实身份便是那古老血脉的继承者,一位隐匿于世间的魔导师。 “你竟如此轻易应允?这可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柴敬云的身影刚刚消散在夜色之中,墨守成便皱眉质问,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陆北羽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转过身,目光深邃地望向墨守成,“老墨,随我一同去探望二师兄吧。” “探望二师兄?”墨守成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跟随着陆北羽的步伐,踏上了通往神秘的旅程。 这段时日,圆衮衮这位传说中的治愈大师,正沉浸在无尽的药典与咒语中,为了解开镜玄师太身上的古老诅咒而奋斗。除了那次为了追捕潜逃的黑暗巫师风中影,圆衮衮短暂露面,施展了他的治愈之力,其余时间他都隐居于李明德等人所住的秘密小屋内,甚至连墨守成都鲜有机会得见。 因为,破解镜玄师太体内七虫七草之咒的研究,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圆衮衮透露,虽然目前无法完全解除那缠绕师太身心的古老诅咒,但在与华佗这位医术超凡的大师合作下,他们发现了前所未有的解咒思路。 遵循他以往的方法,让镜玄师太亲身体验那些诅咒之力,以此观察对身体的影响,虽然可以逐步解析出诅咒的成分,但这无疑是对她生命的严重考验。圆衮衮承诺,只要给予一年半载的时间,定能驱散盘踞在镜玄师太体内的邪恶力量。但代价是高昂的,即使不死,她的寿元也可能因此缩减数十年…… 当华佗初次踏入陆家堡的那一刻,圆衮衮便急切地向他寻求帮助,讨论起镜玄师太身陷绝境的遭遇。华佗运用他非凡的医术,仔细探查了师太的脉象,提议采用鲜血置换之法对抗这顽固诅咒。 这种方法不仅能在镜玄师太身上直观观察诅咒的变化,还能从她的血液中提取样本,在实验室里进行深入研究,加速诅咒成分的辨识,同时减少对她身体的损耗。 然而,圆衮衮深知人体内的血液是有限的资源,而镜玄师太已然深受诅咒折磨,血气本已衰弱,若再行抽取,恐有性命之忧。幸运的是,华佗带来了一种闻所未闻的鲜血置换之术,更亲眼见证了陆北羽施展此术的过程。为此,圆衮衮特意邀约陆北羽,整整探讨了一日一夜。 当初马心远受伤之际,陆北羽便曾施展鲜血置换法,证明了这一方法的可行性。于是,他毫无保留地向圆衮衮与华佗分享了所有细节。 圆衮衮被尊称为解咒圣手,华佗则是大顺国的神医,二人结合陆北羽的智慧,迅速拟定了一套全新的治疗方案,旨在拯救镜玄师太于水深火热之中。 此时,陆家堡内聚集了近乎万人,寻找与镜玄师太血型相合的人选并非难事。尽管筛选的过程耗时良久,但这极大地推进了圆衮衮对师太体内诅咒之液的分析进程。 对于圆衮衮而言,破解诅咒的技艺,正如华佗追求医术、墨守成锤炼剑术一般,是他毕生的追求。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次创新的治疗手法能够成功,必将让他的解咒技艺达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度,成为真正的解咒宗师。 因此,为了破解镜玄师太身上的七魔七幽之毒,他日夜不息,沉浸于古籍之中,几乎忘却自我。然而,在这段时间内,他已经辨识出了七魔七幽之毒中的五种成分。 若是一切顺利,最多只需三月之期,就能将她体内的恶咒彻底净化。 自从陆家堡增强了防御法阵,李德明一家已经搬到了陆家大院隔壁的一处幽静宅邸,邻近守卫者的住所,安全得以保障。 当陆北羽推开院门步入其中时,圆衮衮正在一旁的炼金室前研制药剂。李德明的女儿李晓柒正蹲在一旁,观察着那神秘的炼金过程。 听见脚步声,李晓柒转头望来,笑容立刻绽放于她的脸庞:“兄长,你们来了!” 她身穿一袭白色的霓裳,宛如晨曦中的精灵降临陆北羽身旁。 尽管与陆北羽见面次数不多,但李晓柒非常仰慕这位年长她十多年的兄长。每次拜访时,他都会为她准备些稀世的灵果,这些都是她在日常生活中极为难得的美味。 当然,最重要的是,父母告诉她,这位兄长就像是导师一般,是治愈母亲疾患的大恩人。 近期,阿娘的容颜犹如初春的花朵,重新绽放光彩,病魔的阴影被时光的魔法逐渐驱散,痛苦的阴霾稀薄了许多。 导师提及,为阿娘驱除诅咒只是一方面,更为关键的是,那位兄长发掘了缓和她痛苦的古老秘法…… 阿爸慨叹,此兄实乃吾家守护者,其恩泽深厚,只是这份深情,似乎难以用凡尘之物偿还。 然而,小姑娘心中的想法,却迥异于众人。 去年仲夏,阿爸曾携她至王都,共观一场盛大的对决。 她犹记,戏文中那位仙子般美丽的女子言道,仙子大恩,弱女子无力回报,唯有将自身献给恩人,以身相许。 既然阿爸与阿娘无力偿还兄长的恩德,那待她长大成人,便许他为侣。 以身相许,哪怕是化作灵兽,也要偿还这份恩情…… 陆北羽,自然未曾洞察小姑娘内心深处的秘密。 若得知真相,恐又将哀叹这纷繁世间的不公,正扭曲着少女纯真的灵魂。 他展开双臂,轻柔地将李晓柒揽入怀中,从衣袖中取出几枚晶莹的蜜果,轻声问道:“小柒,近来阿娘身体可安?你是否依旧乖巧听话?” “多谢兄长!”小女孩欢喜接过蜜果,“阿娘已日渐康健,多谢兄长关怀!” 话语声终于惊扰了圆衮衮,他抬首望向这边,“陆公子,七师弟,尔等怎会光临?稍候,我这瓶药即将完成!” 言毕,他再次埋首,专心致志地调制着那瓶蕴含魔力的药剂。 “陆少爷,墨大侠,尔等驾临,速速请进!”屋内传来李德明的声音,他搀扶着镜玄师太,缓缓步入庭院。 陆北羽怀抱李晓柒走近,询问了镜玄师太近况,随后对李德明道:“德叔,今日来访,确有事商议。” 第311章 寻幽引路 自从降临至陆家城堡,除了先前协同他们从隐秘古境迁徙而出,陆北羽从未与李德明深入交谈。 此刻,镜玄师太的康健日渐稳固,回溯数月以来在这片古老领地的暂栖岁月,李德明内心涌起一股惭愧之情。 人心似琉璃,善恶昭然若揭。 谁伸援手于危难,谁袖手旁观,皆如心有灵犀一点通。 于是,听闻陆北羽提及有重要事项需商议,李德明颔首应允。 他请镜玄师太引领李晓柒于庭院嬉戏,随后引路陆北羽进入内室。 “未知陆少爷有何高见?”李德明为陆北羽斟满一杯晶莹如珠的仙露,谦卑问询。 “我祈望你能协力调查一桩秘事。”陆北羽目光深邃,凝视着他。 “何事?”李德明在他身畔落座。 “睿王殿下之次子,你曾目睹。”陆北羽续道,“他近来造访我陆家城堡,透露了些许天机。” “如此,陆少爷意欲探究睿王府?”李德明眉峰微蹙。 “咦?”陆北羽稍显惊异,“为何要窥探睿王府?我欲查明,究竟是何方神圣冒用吾名,追剿张文谏大人。” “有人假扮陆少爷,追缉郡守之子?”李德明愕然,陷入深思…… “德叔,其实即便你不言,我也知晓你是张肃刑张大人麾下英杰。”陆北羽点头示意,“现今月光之岛亦已归顺光明皇朝,故我无意再追究你们过往的秘密。然而……” “陆少爷,若您有所洞察,请直言相告!”李德明眉头紧锁,“我该向何方寻觅线索,如何着手,从何处开始。” “此问题,我亦未有明确答案。”陆北羽摇头轻叹,“你对张肃刑知晓多少?” 李德明闻言,瞬间缄默。 一触及张肃刑,李德明即刻紧闭双唇。 此乃陆北羽预料之中。 然而,他毫不介怀。 “倘若你此刻重返张肃刑之侧,他是否会对汝不利?”陆北羽询问。 李德明原本微眯的双目陡然圆睁:“陆少爷,请示下!” “极其简单,既然追捕张文谏者非我,那必然是当初利用他来抗衡于我的势力。张肃刑声称,关于张文谏之事他一无所知,然我难以辨识真伪。”陆北羽言辞绵绵,“既你感念张家恩泽,必愿探究此事!我猜想,此番事件定与暗影邪教脱不了干系。故,你是最佳人选。” “莫非陆少爷就不忧虑,我会与张家合谋欺诈于你?”李德明紧盯陆北羽道。 “忧虑!”陆北羽笑语盈盈,“但若真成此局,我又何能为?只怪吾识人不清。况且,师太与晓柒均安于此……” “陆少爷,若欲以她们母女二人威胁于我,你亦不会拖延至今。”李德明挺立而起,“我李德明曾立誓,永不背弃张家,故往事尘封,无法告知陆少爷。” “既然陆少爷信赖李德明,那我便行此一途。只要不违逆誓言,必将给予陆少爷满意之回应。”其声铿锵有力。。。。 “然而,我深信陆少爷早已预见,当暗影教徒能追踪至我,乃至镜玄仙子与晓柒之时,归途便已封死。”李德明面容浮现一抹苦涩笑容,“陆少爷对我家族的大恩,李德明此生恐无法偿还。他们或可无情,但我决不可背义。恳请陆少爷体谅。” “德叔,您言重了!我明白此事令您左右为难。若能找到与德叔同等甚至更佳的助援,北羽绝不愿使您陷入困境。”陆北羽向李德明深深鞠躬,随后神情变得肃穆,“然而,此番事宜远比我们预想的更加错综复杂,因此此行务必小心翼翼,确保自身安全。哪怕进展缓慢,我亦不愿见到您受到任何伤害。” “陆少爷,您的关怀我铭记于心!”李德明颔首致意,继而望向陆北羽,“我闻听,陆少爷不日将前往皇城?” 陆北羽闻讯微愣,旋即应允:“我承诺了舒影,定会赴皇城共赏中秋月夜。” “陆公子博学如繁星,然历练于世外奇境者甚寡。”李德明沉思片晌,眸光深远,“此次前往皇城,乃是探寻神秘领域之良机。况且,从皇城北行不远,云洲大地,玉兴雄关,实为必访之处。” “玉兴雄关?”陆北羽心头一震。 玉兴雄关,那传说是通向异界之门的所在,他又怎会不晓? 然而,为何李德明竟建议前往玉兴雄关?那日,李德明从影子宗魔掌中逃脱, 而那位影子宗高手恨无常,在面对墨守成的挑战时,也提及让他前赴玉兴雄关。 “影子宗,难道藏匿于玉兴山中?”他凝视李德明,再次询问。 “确实,影子宗据守玉兴山,但并非位于玉兴雄关。”李德明颔首肯定,“洞悉世间大局,远胜固守一隅。” 陆北羽欲深入追问,李德明却摆手制止。“公子,此刻多说无益,未必能窥见真相。若缘定相遇玉兴雄关,一切自会明了。” 李德明不再多言,陆北羽亦未再追问。 李德明向镜玄仙子与李晓柒交待一番后,毫不迟疑,旋即踏出屋舍。 李晓柒似有意追随,最终化为紧拥,默然无语。 “晓柒,随师尊勤修苦炼,速解汝母体内之毒。”李德明温柔笑道,“父亲需处理俗世琐事,不久必将归来。” 李德明离去,圆gungun终自火炉取下丹炉,将炼制的灵药倾倒于瓷碗,递呈给镜玄仙子。 镜玄仙子接住灵药轻轻吹拂,置放一旁,注视陆北羽:“公子,先前晓柒之父在场,不便详述。是否知晓,影子宗为何对我母女存有仇视之意?” 此言一出,陆北羽内心震撼。 不仅是他,连圆gungun与墨守成亦皆震惊。 原本以为,影子宗欲掳走镜玄仙子与李晓柒,只为胁迫李德明。 而今听镜玄仙子言,似乎另有隐情…… 第312章 名册之秘 镜玄仙子,言辞间藏玄机。 显然,影子宗突袭河神祠,原因不仅限于李德明, 尚有一桩,连李德明也蒙在鼓中。 众人目光汇聚于镜玄仙子。 她将魔力编织的药液轻置于石桌边缘,落座于古老的木椅,紧紧怀抱李晓柒,如同守护珍贵的宝石。 \"影子宗降临于此,为追寻一份古老的卷轴。”镜玄仙子的目光如夜空之星,掠过众人,缓缓开口。 \"卷轴?何为卷轴?”陆北羽的疑惑如同初醒的晨雾,弥漫开来。 \"其详情,连吾亦不明。”镜玄仙子微微摇动她那仿佛承载着岁月的螓首,“昔日,吾兄托付于我一古老卷轴,未曾透露其奥秘。” \"那卷轴如今藏匿何处?”圆衮衮发问,声音如同低沉的鼓点。 “此事笼罩在迷雾之中!”镜玄仙子摇晃着她那如霜的白发,“昔年,吾兄将一神秘卷轴交付于我,命令我穿越无尽的虚空,前往云端之上,交给他的挚友,一位唤作钟凡的存在。” “然则,仙子何以知悉,幽影门那些邪恶的灵魂乃是为寻此古卷而来?”陆北羽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疑虑的光芒。 “当时,彼等对我发动突袭,本可以轻易夺取我的生命。”镜玄仙子的眉头如紧锁的城门,“但他们并未如此,仅是擒获了小女晓柒,企图以此迫使吾交出古卷。” “此理得解矣!”圆衮衮沉思片刻,点头赞同。“当时吾疾驰而至,心有不解。镜玄仙子的法力并非无敌,以幽影门魔爪之能,绝不会留下活口。” “诚哉斯言!”镜玄仙子应声而和,“彼等不仅挟持晓柒以威胁吾,复施以七虫七草剧毒,意在逼迫吾就范。谁知,圆大侠突然降临,将吾与小女从死亡的边缘拯救。” “故而,仙子可知钟凡身处何方?他是否知晓这古卷之秘密?”圆衮衮再度提问。 “此事吾亦茫然,昔日于玉兴关相遇,彼有一神秘店铺隐匿于市井之间。”镜玄仙子回应,“那是因为前往玉兴关之时,吾遇见了晓柒之父。然而,他对钟凡印象颇劣,因此许多事情吾不敢轻易提及。” “吾亦闻,风雨楼的黑暗势力曾侵袭陆府。初看似只为陆少主而来,但吾忧虑,他们或许猜测,圆大侠救吾至陆氏城堡,古卷已落入陆少主之手。” “前时,马三眼率领大军围攻陆府,风雨楼曾一度现身,却被晓柒之父击退。” 听闻镜玄仙子之言,陆北羽的面容骤变。 那日,马三眼领军攻打陆府,陆北羽自信布署万全。 在单凤山歼灭金匪的余党,更斩杀彭大胡子麾下的三大护法,唯有常无黑侥幸逃逸。 然而直到此刻才知晓,风雨楼竟已秘密渗透进陆府。 最为致命的是,整个陆府上下竟然毫无察觉。 若非李德明及时阻截,风雨楼一旦制造混乱,所有布署恐将功亏一篑。 甚至,陆府将面临毁灭的危机。 “然则,汝以为彼等皆因汝而至?”陆北羽似乎已经洞悉镜玄仙子的心思。 如果她所言非虚,那么他或许过于自负。 “不可如此断言。”镜玄仙子摇头,“彼等袭击陆少主,定然是认为陆少主乃吾之庇护所在,唯有控制少主,方可使我屈服。”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即使再次俘虏吾,也无法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话,陆北羽眉头紧锁,“仙子,汝所言贵兄挚友,名为钟凡者,莫非即是云州代县钟家村的那位?” \"是否出自幽谷,我未敢断言,但钟兄确是星辰之下,云之州之子。\" 镜玄师太眉宇轻蹙,目光沉吟,仿佛在古老星图的轨迹中寻找着命运的线索。 \"那钟凡兄岁月几何?\" 陆北羽追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星辰的急切。 \"钟兄较我长十数个轮回,吾二人相遇时,他正值生命之树茂盛之时,如今应已步入智慧之年的门槛。\" 镜玄师太眉心微拧,似有星辰疑虑浮现 \"陆少,难道汝识得钟凡兄乎?\" \"吾不敢断定,心中所念之钟凡,是否即尔所述之人。\" 陆北羽眉头紧锁,神情如石刻般凝重 \"唯二者生命树之纹路相似,且皆出云之州。\" 此刻,墨守成亦有所悟 \"老陆,汝意指镜玄师太所言之钟凡,即李公公提及之挚友钟凡否?\" \"此事未可断言,然非全无可能。\" 陆北羽颔首道 \"按李公公所述,幽谷之钟家村之钟凡,十余年前已遁入迷雾,而镜玄师太口中的友人,却久居于风之门。或许正是为逃避幽灵之影的追踪,而隐匿于此。\" \"陆少,昔日晓柒之父在侧,吾不敢直言,恐其心中风暴涌动。\" 镜玄师太之语,悄然回荡 \"彼时,晓柒父始终守护吾旁,吾难以启齿。然,既晓柒父此番探寻之事,恐再度涉入幽灵之影,吾思,此或为彼等又一次图谋?\" \"德叔何以对钟凡如此反感?\" 墨守成疑惑道。 镜玄师太面泛红晕 \"往昔之事,吾仅不愿令其忆起灵魂之痛耳。\" 墨守成欲再追问,却被陆北羽制止。 显然,镜玄师太无意深入迷雾。 \"八年前,吾与晓柒父离别风之门,一路向南,穿越时间之流。\" 镜玄师太陷入深远的回忆 \"吾记,事毕,吾二人欢悦无比,犹如重生于晨曦。\" \"吾等自云之州南行,沿途驻足,赏览世界之瑰丽,亦感心灵沐浴于光芒。不计时日,抵达水之境,已逾一年半,近二载矣。\" \"吾清晰记忆,那年冰霜肆虐,水之境百姓冻饿难耐。纵有财富,求食亦难。若非时任水之境守护者张肃刑大人慧眼识珠,吾等恐早已魂归星辰。\" \"是以,晓柒父感念张家救命之恩,欲报之。未料,此中纠葛,竟如此繁复……\" 第313章 一田两界 诸多秘辛,镜玄师太不愿李德明知晓。 盖因其已肩承重荷,故不愿使其再增灵魂之重。 人各有志,心怀不同信念。 正如李德明…… 虽然他和镜玄师太都觉得张家并非可靠之地,可是为了当年的一餐之恩,他仍旧坚持着一如既往地效忠张家。 即使知道张肃刑与幽影之门有纠葛,即使知道幽影之门的人要对付他是因张肃刑的密令,但他还是选择了隐忍。 如果李德明要对张肃刑不利,他当时就不会返回月光之岛,也就不会有后续发生的种种。 镜玄师太虽非真正的星辰之主,但在河神庙居住了这么久,她已经洞察了许多世界的真理。 她敬仰李德明,深知他的抉择源自古老预言的指引。 因此,她从未对李德明心怀怨怼,直至今日,依旧守护着张肃刑的秘密。 李德明未曾揭露真相,却未加阻拦,让镜玄师太得以启齿。 遗憾的是,镜玄师太对张肃刑的过往,仅知皮毛。 当陆北羽告别镜玄师太,夜幕已悄然垂落,星辰如繁花点缀天际。 他们深谈,涉及幽石隘口的神秘传说,幽石山脉的古老力量,望江城的繁荣与凌霄之城的辉煌。 镜玄师太虽非尘世之人,却洞悉着不为人知的真理。 诸多秘密,李德明尚未来得及揭晓。 但她清楚,对李德明的劝诫是徒劳。 故而,她从未试图说服他。 然而,今日,她倾囊相授,向陆北羽透露所有秘密。 因为在她心中,陆北羽对她们一家的恩赐,与张肃刑对李德明的庇护,同样珍贵。 她深知,若无陆北羽,御剑宗弟子恐不会离山,圆衮衮也无力解救她们母女于危难之中。 若落入暗影之门那些黑暗行者之手,她不敢想象会承受何等屈辱。 更令她心痛难忍的是,她那稚嫩的女儿李晓柒,将面临何种恐怖的命运。 若非抵达陆家堡,圆衮衮也无法利用城堡中珍稀药草,为她祛除体内顽毒。 若非陆北羽的血脉净化秘法,圆衮衮与华驼也难以想到以血置换之术,探寻她体内剧毒的奥秘。 每五日一次的换血仪式,若无陆北羽的支持,陆家堡上下断然不会如此全力以赴。 尤为重要的是,几日前,圆衮衮竟宣布李晓柒天赋异禀,收为门徒,传授其解毒之学。 此消息令她喜极而泣,李德明也为之欢欣鼓舞数日…… 即便镜玄师太对张肃刑知之甚少,但也足以证明一点。 张肃刑与暗影之门之间,必有不可告人之联结。 而李德明对此心知肚明。 不然,他不会向她提及幽石山脉的隐秘。 只是疑惑,关于镜玄师太所述的名单,以及一名唤钟凡的人物,他究竟知晓多少? 那日在巩县,墨守成识破暗影之门真容,震惊之余,欲展开彻查。 却被柴靖云制止,他宣称此事交由八王爷处理。 这意味着,八王爷也在暗中调查暗影之门。 倘若张肃刑为八王爷的密探,为何又与暗影之门纠缠不休? 八王爷是否对此一无所知? 归途上,陆北羽凝眉沉思,脑海中的疑团犹如迷雾般浓厚。 然而,这些谜题并非虚妄幻象所能解答。 待赵晓武一行人归返,或能带来新的线索,或能拨开迷雾见真章。 这些日子,陆北羽大多时光沉浸在南方丘陵之下的广阔田野。 虽然,以沟渠法调控田地湿润程度,在另一方世界不过是寻常农耕技巧。 然而,这背后蕴含的智慧却超乎寻常。 譬如,并非田土愈干越好,稻谷缺水便会枯萎,影响丰收。 欲保持土壤恰到好处的湿润,需精准浇水…… 但这并非仅将田地淹没,而是需要观察土壤的魔法元素,以及魔禾的状态。 卷起长袍,站在田埂上,陆北羽不停地向身旁的人解释魔法沟渠作业的各种要点。 即便是赵英光这样的老手,也听得极其认真,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尽管不太明白陆北羽所言,但感到似乎蕴含深意。 赵英光心中暗自思量,当初少东家推行此法时,自己是否不应有过多疑虑。别看少东家曾是望江城有名的轻浮公子,如今已然脱胎换骨,梦中有仙人传授绝技。 倘若陆家堡的千顷沃土皆采用此魔法沟渠法,每亩都能多种植一季魔豆,农人的收入至少能增加两成至三成。 农人们,辛勤耕作,不正是期望能增产几斗魔法粮食? 虽然如今陆家堡的魔法工坊能让大家有所收入,但在他们这些老农心中,仍期盼土地能有更高产量…… 直至此时,赵英光才恍然大悟,少东家从一开始就目光远大,想到了这块地一年种两次魔法作物的方法。 否则,为何当初非要顶住巨大压力进行南方丘陵的魔法改造? 要知道,当时村民不解,都认为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现在,丘陵上的魔法大树大多已生机盎然,长出浓绿新芽。 加上地上播种的魔法草籽形成一大片魔法草地,使山体的土壤不再随魔法雨水流失。 特别是,丘下的魔法桑树与魔法鱼塘,虽可用于养魔法鱼,但他起初并未觉有何大用。 甚至,他不明白,陆北羽为何要费尽心力,将峈山的魔法溪流引入这片魔法桑树鱼塘。 简直是小题大做。 此时,他终于明悟。 因为,这片魔法桑树鱼塘将成为魔法沟渠作业中的重要魔法水源。 即便需要灌溉田地,他们也不再需要从复水河提取魔法水了。 如果真能在一天之内让两种魔法作物成长成功,那么这片土地上多出来的产量足以弥补将农田转换成魔法池塘所带来的损失。 而且,魔法池塘里的鱼现在已经成熟了。 少东家说,在这月尾之时,这些鱼将发挥重要的魔法作用,因此这几天就要开始捕捉魔法鱼了。 他已经开始想象,少东家又会把这些魔法鱼变成何种神奇魔法美味…… 第314章 魔法师的身份 在田地之中,陆北羽正向赵英光等人讲解着如何挖掘魔法沟渠的要点与注意事项。 墨守成则抱着他的魔法剑,躺在附近的魔法草地上,手握魔法酒袋悠闲地喝着魔法酒。 时不时地,他会望向正在忙碌的陆北羽。 \"墨大魔法师,您说我家少爷怎么会有兴趣和农夫们一同到田里工作呢?\" 一旁的陆小星看着陆北羽,低声说道。 \"你都不明白,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墨守成瞥了他一眼。 \"唉!少爷现在可是我们望江县四大魔法师之首,他是读书人啊。\" 陆小星点了点头,“他这样和这些普通农夫混在一起,要是传开了,肯定会损害他的名声。” \"名望?\" 墨守成淡然一笑,“小星子,你一直伴随在少爷身旁,难道不曾察觉他的真性情?你觉得,他会是个拘泥于虚名的人吗?” 小星子闻言,眉头微皱,心头泛起涟漪。 确实,他在少爷身边已经历无数个日夜。 自他踏入陆府的第一刻起,便如影随形。 过去无论少爷踏上何方,他皆是贴身随行。 即便是前往望江魔法塔,或是深入幽暗森林寻找女巫,他亦未曾缺席。 他对少爷的心思了若指掌,因此深得少爷宠信。 然而,自一阵神秘的风,将他带回陆府,少爷仿佛脱胎换骨。 无论是性格,抑或是兴趣,都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若非这些年他始终守护着少爷,他或许会疑惑这是否同一位少爷。 但毫无疑问,这确实是同一位。 因为陆小星从未离开过少爷身边,即使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转变。 陆小星渴望再次成为少爷的近侍,悉心照料他。 但自从墨守成降临,陆北羽便常与他形影不离。 每次远行,总有墨守成相伴。 至于他自己,这个昔日的侍从,要么被派遣去照料神秘的辣椒,要么留守府邸整理古籍。 陆北羽甚少再让他同行。 除非少爷在藏书室研读古卷…… 然而,当少爷沉浸于藏书室,埋头研究之时,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断这份宁静。 尤其当少爷在藏书室绘制神秘图案,创造出一幅幅他难以理解的符文时,他更加不敢打扰。 于是,他再也无法像往常那样,倾听少爷的倾诉或慷慨激昂的演讲……。 想到此处,陆小星不禁偷偷打量着墨守成,眼神中充满疑惑。 少主性情突变,自己未能常伴左右,怎能洞悉少主心绪? 反观墨守成,这位大名鼎鼎的魔法师,与少主日夜相随,怎可能不了解少主心中所想? 身份? 细细品味,往昔的少主,似乎极其看重自己的显赫身份。 因凡事力求卓越。 然而,如今的少主,似乎已释然。 过往,少主对耕种一窍不通,对野兽毫无兴趣。 而今,少主不仅精通农业,更擅长养殖。 见陆家堡的耕地,竟引来农人的交口称赞。 见那奇异的斑纹猪,他第一次尝到了世间罕有的美味…… 再加上,酿造、烹饪、制皂,诸多奇妙技艺随手可及。 少主,的确已挣脱了身份的束缚。 曾经傲视望江的纨绔子弟之首,陆氏家族的大少爷,如今却能与农人、盗贼、守卫和谐共处。 纵使看似丧失了高高在上的地位,似乎有损少主的尊严。 然而,这实则是天大的喜事。 此时此刻,少主赢得了众人的衷心拥护。 往日望江的民众畏惧陆家,害怕触怒陆府,被迫尊敬。 而今,百姓们由衷地敬仰少主。 签下契约,成为奴隶的日子,陆家堡上至贵族下至平民,无不自愿成为陆家的忠仆。 来自月亮岛的居民,原为陆家家仆,现家家户户供奉少主为守护神,长生牌位遍地开花。 少主虽看似淡泊身份,实则,其声望更胜往昔。 念及此,陆小星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神秘微笑。 在无垠的原野上,一片死寂,唯有墨守成独坐,手中举杯,饮着来自深渊之泉的仙酿。 陆小星凝望着他的少主,眼中闪烁着崇敬与期待。 顺天六年,末月之际,苍穹之下细雨如丝,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息。 酷暑终于缓和,空气中弥漫着清凉与宁静。 歇业两日的陆家仙阁后院,刘强与刘长父子,连同几位学徒,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儿子,这批鱼鳞宝石需迅速炼化!”刘强目光炯炯,注视着面前摆放的奇异矿石,转而对刘长道,“灵气掌控至关重要,切勿过度燃烧或冷凝,否则宝石精华将大受影响。” “父亲,无须担忧!”刘长自信一笑,“先前已成功七次,仅余最后一批,定不负所望。” “父亲,少东家为何要炼制如此多的宝石?鲜宝石市场萧条,这些坚硬且难以切割的,何人愿购?” “汝知之甚少!”刘强不屑地看了刘长一眼,“此事非凡,少主言明,若能完美完成,必将引来无数珍宝。对了,上次炼制所用的灵草与秘药,比例是否按新法诀?” “确实新法诀。”刘长略感不悦,“你已询问多次。” “罢了,罢了,我知道了!”刘强笑言,“我只是想再确认一遍罢了!少东家亲口吩咐,后日我们陆家仙阁将重新开张,我需前往筹备,这炼丹室,就交给你了。” “父亲,我也想随您去陆家仙阁那边!”刘长嘟囔道,“不然您再向少东家请求,让我一同前去?我或许担不起主丹师之责,但作为助手还是能够胜任的!” “你是怎么想的?”李强用勺柄轻轻敲打了一下刘长的头,“少东家让你留守这边,那代表他对你的信任,希望你能守护这片丹炉。” “我们这炼丹室与仙阁只有一墙之隔,客人都去了仙阁那边,怎会有人再来这里?”刘长皱眉道,“难道少东家要我在此售卖丹渣?” 听到儿子这么说,刘强再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东家的心思,岂是我们可以猜测的?他这样做,定有深意。” 事实上,刘强心中亦是满腹狐疑。 起初,他与刘长一样认为,既陆家仙阁重建完成,即将重新开业,理应关闭这小小的炼丹室。 那般宏伟的仙阁,绝非这简陋炼丹室所能比拟。有了仙阁,炼丹室便失去了存在价值。 然而,陆北羽不仅坚持保留陆家炼丹室,还下令暂停供应丹药,却声称生意不会逊于从前,这怎么可能? 此外,近段时间他还命令刘强父子炼制大量奇异矿石,难道要转型成为宝石铺? 在如今这个时代,稀世珍宝随处可见,谁还会专程购买普通宝石? 即使有人购买,也仅是偶尔为之,如何支撑起整个店铺? 第315章 淳酒,共醉 大顺六年,八月初一。 自上次风雨袭击陆府已过一个月有余…… 自最后一次封印兴fengsuo城门,悬赏缉拿风中雨及其一众天荡山遗民,至今已过十八个星辰交替。 刚刚恢复宁静的望江县城,再次被神秘力量所唤醒,空气中弥漫着不同于往昔的喧嚣。 因为望江县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但这回,与上次的忧虑恐惧截然不同,这是一桩喜事,如同星辰陨落般灿烂。 经过数日的封闭与修炼,陆家酒肆重新敞开门户,迎接四方来客。 不仅如此,那一直沐浴在重塑之光中的陆家酒楼亦同时揭开了它的面纱。 众人都知晓,陆家少爷,有着将城南一条长街纳入麾下的宏愿,欲将其塑造成一座宏伟而奢华的陆家旅店。 虽然旅店的全貌尚未展现,但作为序章的陆家酒楼已宣告完工。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陆家酒楼并未等待整体工程的落幕,便迫不及待地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就在陆家酒肆关闭之日,门前挂起了一块古朴的告示牌,以神秘的符文宣告酒楼的开业。 据说,届时将有多种秘制新酒与未尝之佳肴亮相,更有诸多奇珍异宝待人发掘。 仅就这家酒楼而言,即便与望江楼的辉煌相比,也毫不逊色…… 望江酒楼确有四层之高,但陆家新建的这座酒楼,却只构筑了两层半的高度。然而,单从外观上看,整座酒楼的设计比望江楼更显磅礴与精细。 酒楼一层的屋檐向外延伸,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遮天蔽日的巨大羽翼,守护着下方的每一寸空间。酒楼正门上方,一块巨大的石碑傲然矗立,上刻“迎客来”三个古篆。 陆家的酒楼,取名为“迎客来”! 这名字虽朴素,但其字体雄浑苍劲,透露出不凡的气韵。一见之下,便知其背后蕴藏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但这还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最令人称奇的是,在屋檐下,两侧立柱上悬挂的一副对联。 左侧为上联,与酒楼气息相合:“名利锁心囚,百忙之中,且品清茗两盏,解世间纷扰。” 右侧为下联,更添一份禅意:“劳心劳力苦,苦境之中,再酌仙酒两杯,慰人生艰辛。” 与“迎客来”的古碑不同,这幅对联的笔触如龙飞凤舞,洒脱而不羁。有好学之士,立即认出了其独特之处。 这不是四海学府院长秦风老先生的笔迹吗?难道这副对联竟是秦老亲笔所赐? 然而,很快有人提出了另一种见解。 迎客来酒楼隶属于陆家,而陆家的大少爷,乃是秦老的至交好友。因此,秦老为酒楼挥毫泼墨也就顺理成章了。 但更多人猜测,这幅对联恐怕并非出自秦老之手。 这副对联看似浅显,词句直接,实则内藏玄机。表面上看,是对来客的热情邀请,邀其于此品茗饮酒。 但实际上,深究其意,不难发现其背后隐含的智慧。 名利双收,皆为众生奋斗之象。无论是王侯将相、商贾行者,抑或是学士儒生,无一不是为了尘世间的荣华而奔走。但日复一日的辛劳,意义何在? 是否有人曾真正思索过? 因此,在繁杂中寻找一片宁静,显得尤为重要。 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许多人热衷于品茗,从而衍生出了丰富的茶文化。 何人醉心仙露?何时品茗灵液?其中似乎藏匿着玄妙之学。 耕者于辛勤耕耘之后,归家时往往饥渴交加,舀起瓢饮以消解疲惫。纵使他们啜饮的是茶,那也不过是为了暂时缓解口干舌燥,并非真正领略茶道之妙谛。 品茶,精髓在于“品”之一字。茶道之境,深不可测。 通常迷恋茶香并通晓品鉴之法者,多为些许拥有非凡地位的...... 既是品茶,自当邀请三五位仙朋共赏琼浆玉液。 于是,便有了诸般仙法的探讨交流。 不仅是钻研茶道之奥义,也是分享仙术奥秘,或探讨仙器之书,或领悟永生之秘。 饮茶追求的乃是一片仙境,静思与悟道,以及智慧的碰撞交融。 故此,这对联首句,展现的便是如此超凡脱俗的意境。 至于迎接仙友品茗,不仅是品鉴茶之芳香,更是启迪心智,加深仙友间的相互切磋。 然而,这下联更是精妙。 精妙之处,在于它从首句延伸而出。 从虚幻的意境跃入现实,强调的是一种仙人的豁达心态。 为追求权势富贵而奔忙,自然是艰辛万状。 肉体承受无尽疲惫,灵魂亦常感沉重。 故有古语云:身累心更累。 倘若长期陷入这般苦痛,欲求境界飞升,实非易事。 甚至,常常因为心灵封闭,反而阻碍了修行进程,影响仙力提升。 此时,便需有一种态度。 即在困苦中寻求欢愉。 唯有于身心俱疲之际,寻找到快乐的源泉,才能使心境开阔,保持修行的良好状态。 那么,何谓乐? 再添两杯仙液。 此处所言“添”。 正如“饮”茶之“饮”,添酒亦需技巧。 有人认为,饮酒应当豪迈痛饮,大碗烈酒。 然而,虽然一碗接一碗地畅饮美酒,对其味觉体验却模糊不清。 仅是享受那连绵不绝的饮酒快感。 故此,那是饮酒,而非添酒。 添酒,自有一套讲究,应当品鉴。 既为品酒,必择上等佳酿。 若论佳酿,非陆府的烈火酒莫属。 陆府的烈火酒,比之皇室的苍炎酒更加醇厚热烈,品质更为卓越。 当然,这并非最重要之处。 最关键的是,数日前,陆府少主曾言,待迎客来仙阁开业,将出售美酒。 不仅种类丰富,色泽多样,口感各异,可满足各路仙人需求。 无论是钟情烈酒的仙君,还是偏爱果酒的仙子,抑或是追寻醇香的文人雅士,或是喜好豪饮的江湖侠客。 无论身份高低,财富多少,皆能找到心仪的好酒。 仅仅一对联,仅仅因为先前对迎客来新品烈酒的简述,已令众多仙人心生向往...... 第316章 迎客来仙阁 当知晓陆氏家族的“星辰宴会厅”于今朝在神秘之地正式开放的消息,望江城的居民,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都纷纷涌向这座古老的城市。也许,并非仅仅为了品尝山珍海味,而是为了见证一场稀世盛宴,那传说中只属于神明与英雄的聚会。 在幽暗森林与巨龙翱翔的天空下,即便是精灵族与兽人部落,生活亦非外界臆想的丰饶之地。并非每颗心都握有足以熔铸梦想的金币,在这魔法交织的世界中,享尽美食的盛宴。然而,那些曾踏足陆家晶莹矿脉或涅盘魔法工坊的勇士,近月或已积攒了些许金银财宝,令他们的日子熠熠生辉。 众人皆知,这份恩泽源自陆家大少爷陆北羽的慷慨馈赠,是他引领这片土地步入变革。但在望江城,无论是陆家的水晶塔楼建设,抑或魔法工坊的扩建,所需工匠数量终归有限。 而遥不可及的东方,陆家城堡中藏匿着无尽奇珍异宝,等待着勇者挖掘,蕴藏着未开采的无尽宝藏。传言,陆家大少爷正筹谋竖立一座座红砖石砌成的雄伟塔楼,作为勇敢探险者的栖息之所…… 传言,即便是月亮岛招抚的那些昔日暗夜盗贼,亦在陆家城堡中寻获了安宁与富饶,于城堡庇护下,再不受外敌侵扰。 往昔,村落中的民众总是憧憬着都市的繁华,渴求那份相对富裕的生活。然而,仅是数月之间,陆家城堡的巨变令每个人的目光中都闪烁出艳羡之色。甚至,城中的众多人家暗自盘算,期望能觅得通途,前往陆家城堡,寻找那份充斥着魔法与未知的工作。 近段时日,陆家大少爷陆北羽的种种英雄壮举,如同神话般在民间流传。因此,无数人纷至沓来,他们渴望亲眼见证。 此番“星辰宴会厅”揭幕,陆家大少爷又将呈现何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奇观? 陆家大少爷,半年前,仍只是望江城中声名狼藉的轻浮者,一个纯粹ngdang贵族。他日夜穿梭于花丛间,沉醉于魔法与醇酒,惹下无尽烦恼。若非有其父陆大雄的庇佑,恐早已多次命悬一线。 然而,每逢危难之际,陆大雄总能展露他那深不可测的魔法力,守护陆北羽安全无虞。当然,直至五个月前那次灾难性的际遇。 一股神秘莫测的暴风骤雨席卷了陆北羽,不仅勒索了天文数字的赎金,更在他躯体上烙下了致命的创伤,险些夺走其生命。即便望江城内最为杰出的治愈法师王元庆,亦断言唯有奇迹方能唤醒这位沉睡的大少爷。 于是,几乎无人不认为,陆家大少爷的辉煌时代就此落幕。 然而,谁也未曾料想,陆北羽非但苏醒,竟因此际遇收获“天人”尊称,他在梦境中受一位仙灵点拨,习得世间罕有的魔法与智慧。随之,那引发神秘风暴的罪魁祸首悄然消逝。 曾经的浪荡子陆北羽,凭藉几篇绝妙诗章,震撼了整个望江,乃至帝国疆域。他那超凡脱俗的才情,令京都学士与诗人亦赞叹不已。 不仅如此,陆北羽还吟诵了一段千古绝唱,不仅战胜了魔法国度三大智者之一的张三峰,更填补了望江塔门前立柱上数十年的咒文空白。 再说到那些奇妙的魔法物品,陆家宴会厅的新奇美食,涅盘魔法工坊出品的神秘净化石,还有那全兽宴上的魔法表演…… 提及陆家大少爷所创造的种种奇迹,实在让人惊叹不已,即使心中存疑,也不得不承认其超凡之处。 此刻,“星辰宴会厅”的盛大开业,无人知晓陆家大少爷又将献上何种前所未有的魔法盛宴。 陆氏家族的翡翠玉楼,其巨门虽未启,然门外早被身着奇异盔甲与长袍的魔法师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议论纷纷,观望着这座宏伟的建筑与柱上镌刻的古老咒语,揣测着今日会有何等奇迹降临。 自陆氏酒肆开张以来,曾以无数美味佳肴馈赠于四邻,今朝,是否又能有幸品尝到免费之珍馐? 时光如梭,聚集者愈多。 终于,巨门微启,渐渐展开,最终显露其全貌。 陆北羽缓步而出,身后紧随的是忠诚的侍卫墨守成与精灵般的陆小星,以及黄孝鸣、毛三、刘强等一群魔法师。 见陆北羽现身,围观之人纷纷低语,期待着他将如何安排这场盛宴。 不少人是为福利而来,渴望着酒楼开张后的馈赠。 此前,陆氏酒肆整顿重开,赠出无数美味;涅盘净化石上市时,亦发放了诸多魔法石。初时,众人未予重视,后则懊悔不已。 今次,众人齐聚,皆欲试一试手气。 陆北羽目光环视,笑容满面:“望江镇的乡亲父老,诸位请听我说。” 随着他话语,喧闹的人群短暂骚动后,归于寂静。 陆北羽注视着众人,续言:“我,陆北羽,真心感激乡亲们的厚爱。正是你们的支持,令我陆氏的翡翠玉楼得以如期开张,才有今日的盛况。” “首先,让我向大家介绍,我们将献上何等瑰宝。”陆北羽微笑,稍作停顿。 “陆少爷,我闻你曾在陆氏城堡举办全兽宴,连睿王二子与县尊大人亦赞赏有加,真有此事?”一人高声问道。 “哦,此兄消息颇灵。”陆北羽大笑,“确实如此。我曾许诺,翡翠玉楼将在陆氏酒肆基础上新增三十余款魔法美食,其中不乏全兽宴之精华。” “陆少爷,兽之肉腥臊非常,烹制之菜能入口否?”一衣着华贵者发问。 然而,陆北羽尚未答话,其侧旁之魔法师已转首言道:“君非本地人乎?陆氏酒肆所用之兽肉,经特殊魔法处理,已无腥臊之味。况且,陆少爷于城堡研发之灵兽,即便生肉亦无腥臊。” “真有此事?何其神奇?”华衣男子满脸疑虑。 “你不信于我,那你自己问陆少爷吧。陆少爷可是龙座亲封的霜石男爵,何需欺骗你?”那魔法师愈发不服气。 “这位兄台所言极是,吾等陆家堡之斑纹魔猪,确实解决了兽肉之魔气问题。故吾敢保证,吾等迎仙阁售卖之佳肴,即便以魔猪为材,其味必鲜美无比,且价格亲民。” 华服男子凝神点头,旁人高声道:“陆爵爷,闻听阁下酒楼将有十余种仙液问世,此言当真?其味会胜过陆家之火焰灵液否?” “酒液之美妙,亦需观饮者之心。”陆北羽笑语答曰,“或有人偏好火焰灵液之烈性,然有人则不然。譬如,众多仙子佳人常觉其过于炽热。” “为此,为迎合各方贵客之雅好,吾特调制十余种仙液,以满足不同之口腹之欲。” “陆少主,传闻此酒楼将售何等魔法熟肴,此又何物?”有人再问。 第317章 魔法美食券 陆家迎仙阁开张之日,景象颇显奇观。 虽初时询问之数人,含不信服之华服男子,皆毛三特意布阵。 然,随围观众情激昂,愈多人加入问事行列。 原计,陆北羽预演一场激扬文字,终未开口。 倚仗陆家酒肆之信誉,望江镇众对陆氏出品满怀信念。 无论酒水,或肴馔,乃至茶饮,皆推陈出新。 欲尝新奇,只需金币足,可逐一细品。 当然,最引人注目,乃原陆家酒肆经简改,变作特别之窗。 此窗,唯售魔法熟肴。 何谓魔法熟肴? 即以特殊手法烹饪之腌鱼熏兽,香肠豆干。 无需等候,即刻打包带走。 且此物,可保数日不腐。 无疑,乃招待亲朋,邻里乡党之上选。 此外,于此时节,盐料珍稀。 腌鱼熏兽咸香浓郁,购得后不仅可作美味小食,亦能调味。 自然,最重要者,对比迎仙阁宴席,此更经济实惠。 另令众人欢欣者,陆家大少爷赠每位到访者一魔法美食券。 持此券,可在迎仙阁免费品味一新肴与一杯仙液。 虽量不大,然众人对免费之物尤为热衷。 尤其,陆大少爷之创新佳肴。 初品之后,若仍想享用,需备金币矣。 于此繁杂人群中,行姑竭力获取一魔法美食券…… 遂,她取一份神秘魔法食材,携一壶古法仙液。 然,并未品尝,而慎将之封存,带回云之彼端奇幻旅店。 毕竟,陆大少爷未曾言明,以魔法美食券换取之瑰宝,不可携带离去…… 整座幽影江城,唯一避风之所,乃行姑掌管之云之彼端奇幻旅店。。。 如此奇遇,行姑自不会错过,她期待在旅店内,与众共享此番神秘馈赠,共探魔法之奥秘,共赏仙液之醇香。 在云端之上的迷雾旅店,贸易繁盛如昔。 然而,这处驿站常接纳的,乃是从遥远国度而来的冒险家,他们往往只稍作歇息,便再度踏上未知的征途。 这家以青铜巨龙鳞片构筑的旅店,宾客如同溪流般络绎不绝。 但这次,入住于星辰阁首间房舍的旅客,却让店主行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 他已在此居留近十个月圆之夜。 每当曙光初现,便离店外出,直至夜幕低垂方归,究竟何种事务让他如此繁忙,无人得而知之。 偶尔,几位蒙面使者悄无声息地造访。 行姑深知,此君必是身份尊贵的王族。 因为,那些由她亲自采集的灵草仙药与古老的魔法醇酒,并非仅供己用,而是作为赠礼呈予这位尊贵的宾客。 不只是她,迷雾旅店的精灵厨师、侍从们,都纷纷前往星界魔法餐厅,各取一份珍贵食材归来交付于她。 五份,五张体验魔法的符咒,五份魔法试吃的佳肴。 换来的,却是五颗沉甸甸的黄金硬币。 这交易,行姑认为实属超值。 只是,她心中不免疑惑,既然拥有如此财富,为何不在星界魔法餐厅定制一场盛宴。 五枚金币,足以让那位贵族享受无上的美食与佳酿。 然而,只要有利润可图,行姑绝不会轻易放过。 作为迷雾旅店的女主人,行姑无疑是一位极其精明的巫师。 丧夫多年,她独立养育幼子,生活艰辛。 数年光阴,她靠着这家旅店勉强度日。 节衣缩食,省下的银钱刚好够将那孩子送入星辰学院,学习高深的魔法。 迷雾旅店价格公道,故而吸引了许多回头客。 对每年频繁光顾的熟客,行姑大都能一一记住。 特别是,像这样奇异的旅客,她尤为关注。 若能提供周到的服务,每年来此居住十余日,实为难得的贵客。 最核心的是,这位贵族出手阔绰。 大客户,自然需精心照顾。 大客户,自然需特别关注。 因此,行姑一直对这位贵宾怀有特殊的关怀,生怕任何疏忽引起其不悦。 尽管如此,但她内心另有打算。 近几个月,幽影江城暗潮汹涌。 尤其是,上次天荡山脉的幽灵强盗「风中雨」突袭陆府之事,使得全城陷入恐慌,风声鹤唳。 此时的幽影江城,无数市民依赖陆大少爷的保护! 陆家的魔法工坊,涅盘丹药炼制场…… 当然,还有那些在此游荡,渴望购得少许丹药的行商。 由于外来者的涌入,行姑的旅店生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兴旺。 于是,这段时间,对于这些陌生的旅人,她总是一一留意,毕竟不久前她加入了名为「幽影秘盟」的秘密组织。 只要她协助搜集信息,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线索,只要她认为可能蕴含深意,都可以报告给高层。 身为「星辰客栈」的女主人,她获取情报的手段自然得天独厚。 仅仅这个月,她不仅获得了充足的月俸——两枚银币,更额外得到了三枚银币的奖励。 因为她提供的信息极具价值,所得的奖赏也相当丰厚。 在幽暗大陆上,月光下闪烁的「幽影密盟」背后,那不为人知的神秘主宰,总是身披星辰织就的斗篷,仅凭月华下的朦胧轮廓示人,但她对这位匿于暗夜的恩主,满怀深深的敬意与感激。 每当一轮明月高挂,她便会在月色的掩护下,悄然接收到那神秘人的馈赠——五枚闪耀着柔和光芒的月光石,足以让她在幽暗大陆上的生活增添一抹温饱的色彩。 于是,当她将从「迎风阁」取来的仙珍异果,悄悄赠予天字号一号房那位举止古灵精怪的旅者后,她轻巧地从腰间的秘宝袋中取出一枚月光石,将其化作点点星光,洒向客栈内那些忙碌穿梭的侍从,随后便如同夜风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位旅客的行为实在过于异样,她不禁猜想,这是否能成为传递给「幽影密盟」的有价值情报,或许又能换得数十乃至数百颗星辰碎片…… 在「迎风阁」二层的秘境,一座镶嵌着星辰的雅室里,陆北羽正与柴靖云、冠兴等诸位仙师举杯畅饮,仙雾缭绕。 不仅有柴靖云亲自驾临幽暗大陆的心脏——凌霄之城,王潇与王蜇兄弟也跨越星河,降临于此。 当然,久别重逢的娄楼楼同样在此列,与数位凌霄郡内的要人相会,只是陆北羽对他们并不熟悉。 其中,更有来自景州州府的星辰使者。 即便凌霄郡守张肃刑无法亲至,也通过柴靖云献上了珍贵的星辰礼盒,这,便是一种尊崇的姿态。 这些访客,陆北羽大都未曾相识。 然而,既然是贵客来临,他自当展现主人的款待之仪。 更何况,此刻他的身份显得尤为重要。 他曾以为,那男爵的称号不过是一种虚荣,除了能使自家的灵田减免一成的星辰之力外,并无实质益处。 但此时,他才明白其意义非凡。 诸多官员中,除了需向柴靖云躬身行礼外,其他人无需遵守繁琐的仪式。 甚至,在这仙界的宴会上,冠兴还需向他行礼致敬…… 几轮畅饮,仙露琼浆流转,正当众人谈笑风生之际,掌柜黄孝鸣急匆匆闯入,贴着陆北羽的耳畔,以秘法传递了几句紧急信息。 陆北羽闻言,眉头紧蹙,向众人致歉后,踏着云烟离席而出。 第318章 迷雾追踪 对陆家而言,「迎风阁」的盛大开启绝非等闲之事。 早已定下,柴靖云会亲临致贺。 只是,陆北羽未曾料到,他会偕同如此多的仙界官员同来。 因此,这般盛大的场合下,他本不该轻易离开。 随黄孝鸣步出,他远远望见窦小七正立于门外,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星辉,仿佛刚刚从遥远的星域归来。 窦小七,曾是赵晓武麾下的忠心战士。 如今,已成为陆家守护仙队的一位队长…… 在这片幽暗大陆上,时光与陆北羽及赵晓武并肩作战,一同揭开望江古都深处隐藏的秘密。此时此刻,窦小七面容憔悴,满身风尘,似是从遥远的星域疾驰而来。 见陆北羽自隐秘的石室缓缓而出,他立刻躬身行礼,双掌合十,“少主,线索终于浮现。” “是赵晓武让你回来禀报的?”陆北羽眉头微皱,目光锐利。 “正是!”窦小七点头肯定,“晓武首领命我传信少主,他们正追随着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希望尽快破解迷雾。然而,有一条重要信息必须立即告知:日前寄宿于望江艺阁的秦氏尊者,似乎再度回到了这片土地。” 闻之,陆北羽心中顿生波澜。秦氏重返忘幽之境,定非善举。忆起忘幽幻阁的小厮小三子与女子兰叶,皆惨遭魔咒,或皆出于秦氏之手。倘若未先行找到灵草婆婆,恐其亦难逃诅咒。 “赵晓武此刻身处何方?”陆北羽凝视着窦小七,沉声问道。 “位于浮云之城。”窦小七答道,“另有要事,晓武法师言手下人手不足,恳求少主调派援军相助。” “他不是率领了十余名兄弟同行?难道尚且不足?”陆北羽颇感诧异。 窦小七点头回应,“详情我不甚了解,但晓武法师命我先行带兵前往,日后归程再向少主详述缘由。” “好!速至落凰山挑选勇士。”陆北羽允诺,随后追问:“可曾探知,秦氏巫师藏匿何地?” 窦小七摇头,“无从得知,仅迹象显示,其确实在忘幽之境隐匿。” 陆北羽虽感无奈,却不愿辜负窦小七一片赤诚之心,“如此,你先至落凰山集结兵力助赵晓武,至于秦氏巫师,若真在忘幽之境,我定会将其行踪揭露。” 窦小七领命离去,却在踏阶之际骤然驻足,“少主,晓武法师另有一事叮嘱,请务必留心。” “何事?”陆北羽目光闪烁。 “听闻,帝都戴氏一族已至忘幽之境。”窦小七低声道,“晓武法师言,戴氏此举,似有针对少主之意。” 言罢,窦小七悄然隐没于古道尽头,独留陆北羽于阶梯之上,思绪纷飞。帝都戴氏,竟欲对他不利? 他欲唤回窦小七细问,终是作罢。这些迷团,即便询问,也未必能得解。 送别窦小七,陆北羽返回居所,举杯交错。忘幽幻阁的玉秀儿,乃是他邀请而来,共襄盛会。 此刻,佳酿微醺,琴瑟和鸣,将众人心绪推向顶峰。她吟唱的,正是陆北羽先前所赋之三首诗词:赠予秦风的《归幻林居·翠渊轩》,以及献给月灵仙子江舒影的《蝶恋花》与《鹊桥仙》。 尽管她嗓音悦耳,却仍逊色于月灵仙子几分。 然而,经过那天月灵仙子的指点,她已能将这首诗词的韵味,完美地融入到她的歌声之中。 尤其现在,玉秀儿不仅是忘幽之城的知名歌姬,就连皇城里也有不少人听闻了她的名字。 当然,这一切都源于她是第一位传唱陆北羽诗文之人。 三曲过后,满座喝彩之声此起彼伏。 但在玉秀儿心中,总有一丝莫名的空虚感。 实际上,她非常羡慕月灵仙子江舒影。 当日,江舒影乃是忘幽幻阁的第一花魁,并赢得了陆北羽的倾心。 即便是因为她的缘故,导致陆北羽陷入绝境,险些丧生于妖魔之下。 然而,陆北羽似乎并未对她怀恨在心,反而两人结为眷侣,成为了这片大陆上的一段佳话。 陆北羽已经为江舒影写了两首诗。 尽管她也因此名声大噪, 但内心总感到一丝遗憾。。。 若陆北羽能为她编织一首星辰之歌,让她在月下传唱,哪怕穿越炽热的龙焰,她也甘愿。 只是,她深知这并非易事。 自从陆北羽从梦境深渊中醒来,数月间他仅踏入了一次忘忧仙境阁,且并非为寻找欢愉,而是追寻那邪风之夜的谜团。 随之而来的,是小三子与兰叶遭遇的困境。 显然,暗处有势力担忧并企图阻止他的探索之旅。 兰叶的逝去,让秀玉儿心生寒意。 因为她不曾知晓,那夜邪风横扫忘忧仙境阁的每一个秘密。 她始终以为,有人不愿见忘忧仙境阁繁花似锦。 兰叶慷慨解囊,拯救了原本濒临凋零的忘忧仙境阁,此人或许因此对她怀恨在心。 她与李纾贞现下乃是忘忧仙境阁的最大主宰。 至少此刻看来是如此。 因此,她开始忧虑,夺走兰叶生命的凶手是否将目光转向了她。 倘若真找到了她,她恐怕再无处可逃。 一旦遭受不幸,恐怕再也无缘聆听陆公子的星辰之歌。 思绪纷飞,秀玉儿借着精灵酿的魔力,轻盈起身,向四周投以柔美的礼节,最后目光锁定在陆北羽身上:“陆公子,小女子甚是倾心这款仙灵之饮——桃魂醉,未知此酒有何神秘之处?” 在场的众人皆已尝过陆北羽调制的仙灵之饮。 其中桃魂醉的味道尤其独特,如同仙界的秘境。 最受秀玉儿青睐。 “既然谈及仙酿,自然有其奥秘所在。”陆北羽微笑应道,“不过其中的玄妙,此刻不便过多泄露。” “陆公子,这半载以来,您的英名响彻忘忧仙境,更成为我们仙境四大才子之首。”秀玉儿嘴角含笑,流露出令人迷醉的魅力,稍作停顿后继续言道,“小女子有个大胆之求,不知陆公子能否为我们吟唱一首仙曲,增添些许雅趣?” 秀玉儿内心波动不安。 她忧虑陆北羽是否会应允她的请求。 毕竟,她感受到了与陆北羽之间的鸿沟。 要让陆大公子为自己创作仙曲,这怎么可能? 未曾料到,在她迟疑的瞬间,陆北羽竟然开口:“不过是一曲悠扬,轻而易举!” 第319章 星河长歌 无人不晓,陆北羽擅长编织星辰之歌。 那一日,在忘忧仙境的诗会上,陆北羽仅用几瞬之间,即兴创作了《归星园居·碧波轩》。 众人初时皆认为他是借用古人的智慧,然而却无法证实。 数日后,在彩晶云的盛宴上,他再次令四海震惊。 仅数息间,他便完成了《蝶恋花》这首仙界绝美仙词。 但这一次,唯有彩晶云亲睹盛况,其余人均只是听闻,并未亲眼目睹。 此时,当众人得知陆北羽又要编织仙曲时,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陆北羽举起酒杯,为自己倾满了仙灵之饮,缓缓立起,向着秀玉儿投去深邃一瞥,“那么,我便吟唱一首《星河长歌》。” 众人心头巨震。 这速度,这才华,简直无需多言! 话语落下,仙词启。。。 \"新词一曲酒一杯,去年旧景今仙台。\" \"斜阳西落何时归?\" 仅数息之间,他已然开始吟唱。 所有人都面露震惊,目光中交织着疑惑与敬畏。 新词一曲酒一杯,显然是指此时此刻,仙境般的亭台。 新词甫成,酒握于掌,犹如仙人挥洒灵液。 去年旧景今仙台,去年,此时此刻,他在何方仙境? 当然,他仍是那位浪荡的公子哥,终日在望江街上的幻境中逍遥自在。 然而,“斜阳西落何时归?”的感慨,却又来自何方?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其中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唯有柴敬云望着他,眼神中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因为他始终不信,陆北羽真有什么仙缘,能在梦境中受仙人指导。 即便有仙人传授,这些学问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被掌握。 他一直怀疑,从一开始,陆北羽就是个极具天赋之人。 只是由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不得不隐匿真实实力。 关于二十年前的事情,外界知之甚少。 但作为顺帝最看重的皇族成员之一,柴敬云听闻了不少传说。 如果这些传说是真的,那么陆北羽的浪荡也就不足为奇了。 即便他本人不愿如此,他的父亲也会迫使他走上这条道路。 因此,世人只知晓陆家大少爷的无所事事,却不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斜阳西下,结束了每日的狂欢醉饮,卸下伪装的面具,他开始思考何时能回归真我? 仅仅两句诗,柴敬云似乎已洞悉陆北羽的心声。 更感觉眼前的这位年纪尚轻于自己的少年,仿佛历经沧桑,洞察了世界的冷暖。 正当他思绪飞扬之际,陆北羽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奈花落春去,似曾燕归往昔来。\" \"幽径独行花香绕。\" 柴敬云的目光,蓦地变得锐利无比。 这两句吟唱,恐非出自其手,乃是古老魔法之遗响。 难道,竟是那二十年前,关于龙血家族的禁忌传说? 时光荏苒,如流沙般逝去,那是过往岁月,无人能阻挡它的流转。 于是,无从挽回,繁华陨落,一场盛宴终成回忆。 倘若一切就此尘封,不再被人提及,便也不再有纷争。 或许,他将以一位放纵不羁的贵族公子身份,在浮华世界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但命运之风却将他卷入漩涡,差点令他魂归九霄。 或许,这使他父亲陆大雄顿悟。 抑或,这使陆北羽本人觉醒。 终归,他决意不再隐藏实力。 因此,才有那令人惊叹的魔法诗篇,才有那美味绝伦的魔界佳肴与琼浆,才有那神奇的肥皂与魔纹猪…… 自然,也正因如此,才有后来平定月影群岛,收服凤凰山的赫赫战功,才有国学院内流传的二十二法则真言,才有朝堂之上推行的胡萝卜与大棒相结合的国家策略…… 所以,这才是他真实的自我,一个隐藏在浪荡外表下的,真正的魔法师。 于是,春风中精灵的归来,化作了幽谷中古老法术的唤醒…… 然而,显而易见,此刻他亦感到一股源自古老预言的迷茫。 仅仅数月间,他已遭遇来自凤凰山深渊与天空山脉古龙的复仇,屡次濒临陨落的边缘。 他必定已经洞悉,强大的法师必将引发众神嫉妒的真理。 因为他的卓越,触及了诸多古老宗族的利益,引得无尽星辰下的无数眼眸,皆渴望见证他坠入深渊。 于是,“孤行于幻影森林”,成了他的宿命。 这并非仅仅指陆府内那被魔法封印的花园。 陆家堡的宏伟宅邸,柴靖云也曾踏足,甚至在此留宿数日,那后花园中,几乎不见几朵魔幻花绽放。至于望江城的陆府,更是鲜有人知。 因此,所谓芬芳弥漫的魔法小径,在这方寸之地中根本无处寻觅。 况且,他所居的乃是隐匿于迷雾中的小院,狭小之地,如何能容许悠然漫步? 因此,这依旧是心灵深处的独白。 他在抉择,是应继续隐藏于阴影之中?还是让自己的光辉如烈焰般燃烧整个大陆。 看来,即便曦光女神赐予他男爵的荣耀,赋予他统领五百亲卫的权柄,仍未能给予他真正的安全感…… 尽管柴靖云与他相交仅有数月,却已深深领略到他的天赋,他的智谋,他的超凡脱俗…… 柴靖云凝视着陆北羽,眉宇间浮现一抹忧虑。 这家伙,似乎过于辉煌,过于不可思议。 他年龄尚轻,何以知晓如此广博的知识? 这些年来,我亦不曾懈怠,每日研习魔法未曾有丝毫停歇! 然而与他相比…… 仿佛,没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不,似乎,他并不精通战斗法术。 想到这里,柴靖云心中泛起一丝宽慰。 至少,近来我终于能够凝聚魔力,掌握了飞翔术。 听闻,这少年日思夜想的便是能够展翼高飞;听闻,他的体质根本不适于凝聚魔力…… 念及至此,柴靖云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秀玉儿不解柴靖云的心思,此刻她已握笔,将陆北羽的全新符文记录下来…… 这是她首次目睹陆北羽编织魔法诗歌的瞬间。 当然,他所编织的,是一曲古老符文之歌。 然而,陆北羽是响应她的召唤,为她创作的。 因此,秀玉儿的内心,燃起了炽热的魔法之火。 她幻想,陆家大少爷为她编织了一曲符文之歌,再由她传颂至大陆的每个角落,必将化作永恒流传的传说。 但当她听到第一段咒语时,她感到了迷惑。 她未曾听闻过数百年前的古老传说,因而无法洞悉其中深藏的奥秘。 然而,她只觉这曲符文之歌,蕴藏着不可言喻的魔力。 然而,当第二段咒语回响时,她顿悟了一切。 同时,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最终,花瓣凋零,熟悉的燕子再度飞回。 终归,这曲符文之歌,是因为她的召唤而编织。 但歌中描绘的,却并非她本人。 第320章 请勿沉溺于我的魔法 每个人都怀揣着属于自己的心海…… 在一片古老而神秘的大陆上,传说中的符文之力流淌于空气之中,秀玉儿却坚信,这曲符文之歌并非出自陆北羽之手,仅为她一人编织。实则,是为了她的魔法导师,江舒影,那传说中的星辰法师。 在那古老的望江塔,魔法与星光交织的晚宴上,陆家少爷施展了他的咒语,江舒影挥动着她的魔法笔,两者合力完成了一部名为《蝴蝶的魔法》的篇章,成为了望江城的永恒传奇。然而,命运多舛,江舒影导师被召唤至遥远的魔法之都,两个相爱的灵魂被时空撕裂,天各一方。 面对此景,陆大少爷再次忆起那段美好时光。春日里,魔法燕子自北方翱翔而来,而她,却不过是江舒影导师留在他眼中的幻影。他已为导师创作了两首魔法之歌,此刻,应是第三首旋律响起之时。 遇见如此痴情的男子,一位卓越的魔法师,这是每一个学徒心中最美好的梦想。然而,显然,这份幸运并未降临于秀玉儿。在魔法花园蜿蜒曲折的小径上,陆大少爷独自徘徊。 “陆大少爷,为何你在此徘徊?”有传言,数日后,他将踏上前往魔法之都的旅程,与江舒影导师再度相逢。本当满怀喜悦,何以忧郁徘徊? 难道,他在为江舒影导师的命运忧虑?据导师所言,她的身世充满秘密,承载着家族的古老诅咒。她不愿让陆北羽卷入这无尽的纷争,故毅然决然与其分离,独自面对命运的挑战。 然而,秀玉儿深知,陆大少爷,一个深情之人,必定会想尽办法为江舒影导师分担苦难。如今,他已成为封地的领主,麾下拥有五百魔法骑士,这是大陆上的罕见之物。或许,他正在犹豫:是尊重导师的选择,避免干预其事务,还是倚仗自身力量,与她并肩作战? 思绪至此,秀玉儿注视着陆北羽,眼中闪过新的领悟。 冠兴在一旁,内心犹如五彩魔法石,五味杂陈。鬼才知道,陆北羽这小子竟有这般惊人的魔法天赋?倘若自己也有这样的才能,在魔法之都时,必能迷倒万千少女。若是赢得一二位贵族千金的芳心,何必在此低声下气,仅做一名望江城的魔法官? 然而,陆北羽仿佛对周遭一切浑然不觉。他轻轻举起酒盏,那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闪耀,仿佛精灵的泪滴。脑海里,古老诗篇中晏殊的幽雅辞章涌现。 于是,他吟唱起来,那声音如同远古森林的低语,穿越时空,触及每个人心灵深处。就如此刻。 当众人投来惊异的目光,他微醺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笑意,“勿需崇拜吾辈,诗词之道,本就是世间奇绝!” 这一日,宴席之上,宾客与主人皆沉醉于诗意与魔法中,直至夜色降临,星辰照亮苍穹,方才缓缓落幕。 陆北羽,由墨守成背负着穿越神秘迷雾,重返家族的城堡——陆府,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在遥远的翡翠云端,chaijing云追随其后,穿越了古老石桥,步入了陆府那庄严的大门,张宇hen则用心灵深处的魔法力量安排了一间充满神秘气息的房间,供他安歇。 秀玉儿回到了望江艺术宫殿,她用灵巧的手指在闪耀着光芒的羽毛笔下,将陆北羽刚刚吟唱的《浣溪沙》词,以最精致的手法重新抄录了一遍。随后,她闭上了眼睛,沉浸在无边的想象之中,为这首词注入了旋律,仿佛是来自远古时代的乐章。 她坚信,在数日之内,这首词,这首曲,将如同星辰般璀璨,响彻整个望江城,成为传说中口耳相传的绝世佳话。 在云来客栈,最高层的天字一号房内,戴踵低垂着头,轻轻抬眼偷瞄了对面的戴立一眼,谨慎地开口:“尊贵的大少爷,我们已经动用了所有魔法,但仍未能找到那位刘氏女子的踪迹……” “住口,无能的魔法师!”戴立眼中闪过厌恶,厉声呵斥,“一事无成,败事有余!这般简单之事也处理不好,实在无法理解父亲何以如此倚重于你这等蝼蚁般的存在。” 戴踵欲言又止,嘴角蠕动,终是沉默下来。 此事,实难归咎于他。 这望江城,并非他的势力范围。 更何况,这些年来,一直由这位大少爷戴立掌控此地的魔力之源。 不久前,戴立前往北方的幽暗森林,暂时无暇顾及这里,家主便委任了他,前来协助。 确切地说,他是被派遣来替这位大少爷收拾残局的。 然而,他心中并无半点怨怼。 毕竟,大少爷之母,曾用她那强大的治疗魔法,救了他的命。 他们这一支系,原是戴家旁系,仅在铸造局中担任卑微的小吏,负责炼制魔法器皿。 若非夫人鼎力相助,他们也无法获得家主的青睐。 近年来,戴踵一族在魔法学识上取得了卓越成就,深受家主信赖。 他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因此当大少爷被指派前往南方执行任务时,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首席法师——覃一刀,送往大少爷身边。 覃一刀,文韬武略,是他的得力助手。 多年以来,为他立下汗马功劳,多次出谋划策,助其重返京都,重振戴家血脉。 自为家主办事以来,无论是家主,还是大夫人,均对他赞誉有加。 因此,当初,覃一刀随大少爷南行,家主与大夫人皆无比安心。岁月流转,一切风平浪静。 然而,就在数月前,风云突变。 因一位拥有非凡天赋的巫师,大少爷行事失当。 在戴踵看来,尊贵的戴家大少爷,钟情于一名巫师,这对她来说,乃是天大的荣幸。 即便是略施手段,使其臣服,亦属寻常。 然而,大少爷却走错了路。 掳掠女子倒也罢了,为何偏要触怒陆家之人? 尤其,是那位陆大雄珍视的子嗣…… 既已卷入,便需施展手腕,但也要更为谨慎,莫让人抓到破绽。 然而…… 大少爷年轻识浅,如此行事也在情理之中。 但覃一刀在他身旁,竟未加阻止,也未曾助其善后。 于是,留下了祸根。 所谓的北境魔法通道出了差池,才让大少爷前往处理了一段时日。 戴踵心知,这只是家主的借口。 家主忧虑陆家背后的神秘势力,亲赴幽冥之境,探究望江艺阁与那隐匿于迷雾中的真相。 岁月流转,世人皆晓陆家背后潜藏的力量深不可测,犹如深渊巨兽,吞没一切窥探的目光。 诸多勇士踏上征程,企图揭开笼罩在望江艺阁上空的阴霾,却发现真凶如影随形,无迹可寻。 戴家,古老而荣耀的家族,亦不能置身事外。 故此,家主忧心忡忡,将大少爷调离险境,遣我前往,辅佐神秘剑士覃一刀,平息这场纷争。 这段时日,戴踵谨言慎行,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既为自保,亦为掩饰与戴家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即便十数日光阴逝去,谜团依旧未解。 正当此时,大少爷却意外归来,带着不解与疑问。 更令人震惊的是,戴立竟在戴踵不知情的情况下,命令覃一刀对小三子与兰叶下杀手。 此举激起了戴踵内心的愤怒,无奈事态已定,再无挽回余地。 紧接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了所有人。 两天前,他们苦苦追寻的刘妈妈,竟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局势急转直下,陷入一片混沌。 此乃极度鲁莽之举,显然,又是大少爷冲动之下所为。 而今,他竟指责我办事不利…… 第321章 戴踵 戴踵踏入望江的那一刻,首要使命便是拜会神秘剑士覃一刀,意图洞悉这片土地的全貌。 其间,他也得知了关于大少爷戴立的种种传闻。 从始至终,种种迹象表明戴立仿佛落入了他人陷阱,而他自己浑然不觉。 尤为顽固,无论覃一刀如何警示劝导,均未打动其铁石心肠。 甚至,他一意孤行,严令覃一刀仅需听从自己指令,不容许任何质疑之声。 戴踵之所以能够赢得家主的信任,由一名普通的铸器司官跃升为戴家的核心成员,必有其独特之处。 因此,这段时期,他不断思量,寻求弥补过往,助戴立脱离苦海,悄然消弭望江之事的方法。 这些时日,他倾尽全力搜寻刘妈妈,却宛如大海捞针,毫无所获。 此人似乎凭空消失,遁入虚无。 当然,他还有其他的准备。 比如,激活了覃一刀此前于望江艺阁埋下的另一颗棋子,确保消息的及时传递。 又如,他派遣了一批人伪装成流浪汉,潜入陆家堡,成为其内部的眼线。 再如,他恳请云来客栈的老板娘行姑,送去了几份陆家迎客来酒楼的特色小食与最新酿制的美酒…… 当一切似乎即将柳暗花明之时,大少爷却再次做出荒唐之举…… 戴踵深刻体会到,真正的恐惧并非来自敌人的狡猾多端,而是源自同伴的愚蠢盲目。 这些时日,他便驻扎于幽云阁,偶尔漫步于街道,看似逍遥自在,实则在暗中布下天罗地网,搜集了大量情报,思考下一步的战略。 然而,就在他尚未来得及破解眼前的僵局之际,却迎来了戴立的责难。 心底,戴踵满是不甘与愤怒。 甚至,他认为,眼前这位大少爷简直是愚不可及。 不仅是愚蠢,更是刚愎自用到了极点…… 戴立口若悬河,戴踵则低头倾听,面无表情。 终于,他的耐心到达了极限,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戴立:“大少爷,你确信这些年无人知晓你是这望江楼的幕后主宰吗?”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愚蠢吗?”戴立非常不满,“先父以神秘法术告诫我,决不能泄露龙血家族的真名,我自然不会让任何灵魂知晓。仅那刘婆婆曾透过幻影见过我,知晓我姓戴,但她绝不可能料想到我是龙城戴氏的长子。”戴踵听罢,面露忧伤,显然,这长子尚未察觉到,自己可能早已被暗影中的窥探者锁定。 他的那些所谓隐匿法术,说不定早已被人逆咒寻踪,发现了线索。 “长子殿下,除了望江阁的刘婆婆之外,真的无其他人知悉你的真名?”戴踵再次追问。 “你到底厌不厌烦?我已明言无人知晓。”戴立显得极其烦躁,怒声咆哮。 “罢了,覃魔师,让你的幽灵仆从迅速将长子带离望江,护送回龙城,未经我的秘令,不准其归来。”戴踵站起身,直截了当地下令。 “戴踵,你是什么鬼魅?我可是先父指派监管望江事务的。”戴立愈发恼怒,“你有何权力让我返回龙城?你有何资格……” “我将用密信向族长阐明一切!”戴踵径直打断他的话语。 “你认为……”戴立愈发愤怒。 然而,他的话还未落音,一旁的覃一刀已出手。 一道幽暗的刃气切过戴立的颈侧,顿时令他陷入昏迷。 覃一刀开门,向外招手示意,随后有两人踏入室内。 他低语几句,便任凭他们将戴立抬离。 “东主,现今我们该作何打算?”待他们离去,覃一刀皱眉,来到戴踵面前询问。 “往后,你应唤我为导师,勿再称我东主。”戴踵轻轻叹息,“倘若这称谓传入戴伟佳耳中,他又会疑虑你唯独对我效忠,不愿全力辅佐他。” “明了,东主!”覃一刀点头应允。 戴踵一愣,注视着他,叹气摇头,继而蹙眉。“唉,罢了,你随意称呼吧!” 覃一刀追随他数十载,始终称他东主,欲改口,实非易事。 “无可置疑,长子的身份恐怕已然暴露无遗,因此我们必须即刻让他远离望江,这是明智之举。”戴踵再度审视着覃一刀,缓缓道,“若我推断无误,这刘婆婆很可能已落入敌人之手。” “什么?” 覃一刀闻言,震惊不已。“你是说,刘婆婆落入了陆北羽的掌握?” “并非如此明确!”戴踵深吸一口气,“只是觊觎望江这片富饶之地的势力实在太多。” \"东主,关于望江的那些古老传说,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覃一刀继续发问。 此次,戴踵并未即刻答复,而是缓缓起身,走向门户探察一番。 确认门外无异动,他轻轻关闭门扉转身而回,“覃魔师,您追随我多少岁月了?” \"整整二百年。”覃一刀微微一怔。。。 在这个奇幻世界中,望江成为了神秘之地,而戴氏家族则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场围绕身份与命运的较量悄然展开。 \"确实!两千年已过,时光如同魔法般流转。”戴踵颔首感叹,“两千年间,足以让王国兴起,让古老咒语重焕新生。但,追寻那些消失于历史长河中的秘密,究竟有何意义?” \"所以,东家,您并不相信那些古老的预言?\" 覃一刀的眼中闪烁着洞察之光。 \"信或不信,对我们有何干系?\" 戴踵苦笑,\"我们只需守护我们的力量和智慧。”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覃爷,您可还记得,当日瑞妮斯刺杀蓝叶之时,是否有任何诡异之事发生?” \"一切如常。”覃一刀摇头否认,“据望江术士所报,除了冠兴县令率领捕魔者前去,陆北羽并未返回。” \"倘若他当时现身,我或许不会如此焦虑。”戴踵摇头,“前日他才造访望江术士塔,与秀玉儿、李舒贞以及蓝叶进行了长久的交谈,我想他们定是订下了某种契约。如今蓝叶骤然离世,他却毫无反应,这绝非寻常。” \"毕竟是陆家的贵族,加之死亡之事总是阴晦,他避而不参与也是情理之中。”覃一刀附和道。 \"不,你并未真正理解他。”戴踵摇头叹息,“即便我追踪线索至今,仍觉得他宛如迷雾,无法参透。”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注视着覃一刀,“既然你已归返,那么请助我梳理望江的谜团。尤其,单凤山为何会突然失踪?” 第322章 非吾辈独行 谈及单凤山,覃一刀的心情变得沉重。 原本,一切都看似平静无波。 即便马三眼举止放荡,但在提及那来自神秘帝国的大人物后,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覃一刀仅是返回望江协助戴立处理日常琐事,不过几日未与外界联系,便惊闻睿王宫殿平定了单凤山的金龙盗。 单凤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并且,马三眼在此地盘踞已久。 谁料想,竟被一名少年法师以智谋击败。 传说,他们在毫无还手之力下被迫撤退…… 他原打算前往幽冥界与马三眼联络,却不幸落入了王庭的魔法禁锢之中。 他利用有限的力量,在黑暗与光明之间穿梭,策划着探访囚禁于幻境深渊的马三眼。 然而,正当一切准备妥当,即将启程前往凌云城之际,却听闻李三刀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击天牢,将马三眼救出,此消息犹如惊雷,震颤了他的心神。 随后,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接连发生,让他措手不及。 望江之地不知何时潜入了彭大胡子的手下,他们与逃脱的马三眼结盟,向陆家堡发动了猛烈攻击。 尽管攻势凶猛,最终却如同飞蛾扑火,陷入了陆北羽布下的法阵,全部陨落。。。。 不过数月之后,风中雨率领麾下的英勇骑士,在月黑之夜突袭陆府,却不幸遭遇魔力反噬,损失惨重。 谁曾料,风中雨竟久久徘徊于迷雾之境——望江,未曾离去,其踪迹被陆北羽那洞察秋毫的魔法所察觉。 来自御剑门的两大魔法师对其发起了闪电般的袭击,不仅将其重伤,更擒获了他的得意门生——漠北双狐,传说中能操纵冰霜之力的双胞胎巫师。 而望江城主冠兴则悬赏巨资搜寻风中雨及其同党的踪迹,甚至将四海学府的智慧守护者周武次囚禁起来…… 于是,戴踵将所知有关林家的一切,以古老卷轴的形式,详详细细地向陆北羽展示。当戴踵提及林家决定加入陆北羽的秘境守卫联盟时,陆北羽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凝重。数日前,戴踵收到密报,林家的女儿林姝儿带领着一行人,穿越迷雾森林,前往各地搜寻珍贵的灵晶。 这一切,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虽然林家亦是皇室指定的灵药供应商之一,但他们在灵纹丝分配上的份额却寥寥无几,大多数都被戴家掌握。 若戴家欲摧毁林家,实非难事。 故此,林家理应寻求戴家的庇护,以保障其商业运转。 然而如今,林家竟敢与戴家为敌,在戴家的疆域内搜寻原料,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么? 「戴兄,此事需得谨慎对待,务必严密监视。」陆北羽沉吟片刻。「我总有种预感,事情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一夜安眠,精神饱满。 陆北羽已无法回忆起昨夜宴会上的细节。 饮下了无数杯自家酿造的烈酒,那是连仙人都为之倾倒的佳酿。 他已彻底陷入醉乡。 醒来之时,迎来的却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赵晓武归来了。 并且带回了诸多关键线索。 听罢赵晓武的情报,陆北羽为他斟上一杯来自神秘泉眼的灵水。「晓武,你的意思是,此事竟与京都的戴家有所关联?那位幕后的大老板,同样姓戴,会不会正是京都戴家之人?」 赵晓武点头确认。「不错!少东家,我们先前一直追踪的那位覃爷,正是戴家之人,其名唤作覃一刀。」 「此人目前藏身何处?」沉思片刻,陆北羽再次发问。 「就在望江城中,只是此人武艺高强,招式诡谲,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故而前来询问少东家,是否可以请墨大侠出手相助。」赵晓武补充道。 当初奉师尊之命,墨守成离开了那座犹如仙境的山巅,踏入了望江这片被时间遗忘的土地,只为保护一位小有财富的家族少主。对此,墨守成心中颇感不忿。 因此,他斩杀了风之妖灵,企图以此迫使陆家放弃这一职责,使他早日重返仙山。 然而,这反而使得陆大雄更加坚定地要让墨守成守护陆北羽。 但幸运的是,陆北羽并非他所设想的那般平凡,甚至屡次给他带来惊喜。 陆北羽那层出不穷的异宝奇珍,令墨守成不由自主地感到好奇。 当然,肉食不断,佳酿充沛。 这样的日子,似乎比隐居山林更为自在。 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同时,他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但为何此刻,他仿佛成为了陆北羽的守护者? 上一次对付风中雨,是他亲自出马。 甚至请来了二师兄圆滚滚相助。 然而,面对影子门的恶徒,他出手自是义不容辞。 只是今次赵晓武似是遭遇强敌,又要请他出面,令他略感烦闷。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幅画面: ... 在幽暗森林的深处,一位身披华丽法袍的贵族少年带领着一群忠诚的侍从,在这片魔法弥漫的土地上自由驰骋。而他的护院领袖,竟是传说中掌握着古老魔法力量的秘法师…… 不过,他并非那些低贱的侍从之一,陆北羽也从不欺负无辜之人,相反,他还拯救了无数被黑暗势力威胁的平民…… 他每日享受着丰盛的魔法盛宴,偶尔帮忙处理一些琐事,这也算是一种日常吧? 至少,这样也算是在辅助,给予一些酬劳。 但是,这些酬劳其实不必支付,因为初来乍到之时,陆家长老曾承诺过,任何美食和魔法物品都可随意享用。 即便是这样,就算是协助他完成一些任务,积累一些灵魂之力。 确实,正是积累灵魂之力。 陆家堡内,许多人都感激他,为他树立了荣耀之塔,颂扬他的善行。 “墨大法师,我们伟大的领主,一阵风,真的被您所击败了吗?”在前往迷雾江的旅途中,赵晓武挥舞着法杖,并未回头,向着车厢内的墨守成问道。 “若真是我所败,又如何?你难道想为他复仇?”墨守成轻蔑地回应。 “复仇?”赵晓武耸了耸肩,苦笑,“凭我的实力,即便想复仇,又怎么可能做到?” “我可以赐予你一次机会,让你先施展三十次魔法。”墨守成再次冷漠地说道,“但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三十次后你仍无法战胜我,我将剥夺你的生命。” “别说三十次我无法战胜你,就算我真的能赢,我也绝不会出手。”赵晓武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赵晓武心存狭隘,被他人蛊惑,企图谋害少主,幸亏当时有墨大法师你在场,阻止了我们的愚蠢行为。否则,如果少主有任何不测,我将成为月亮岛的罪人,成为陆家堡的叛徒。” 墨守成并未回应。 他在思考,若那天自己不在陆北羽身旁,他定会被赵晓武和他的手下们用黑暗魔法夺去生命…… 倘若他真的遭此厄运,之后的许多事件将不会发生。 失去他,月亮岛能否顺利归顺? 若非他在,是否会有那既刚且柔的策略,给予大陆上的反抗者一个生存的机会? 若非他在,单凤山是否会再次归于光明的统治? 若非他在,这个世界上是否会出现如此多的神奇发明? 似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毕竟,一切因他而起。 正当他的思绪飘远时,赵晓武再次开口:“当日若非墨大法师宽恕我,我此刻恐怕早已灰飞烟灭。” “按照我的本意,只需一记魔法,实际上,消灭十一个人与十二个人并无区别。”墨守成看了一眼赵晓武的背影,然后找到了更舒适的位置躺下,缓缓回应:“是陆家主人说要饶你一命的。” 赵晓武被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实际上,能够与墨守成单独相处实属难得,他原计划利用这个机会,加深与墨守成的联系。 毕竟,对方是一位接近传奇境界的巅峰魔法师,几乎是踏入了更高级别的门槛。 况且,墨守成负责保护少主的安全,将来必定有许多交集。 然而,看来墨守成对他似乎并不感冒。 这让赵晓武原先准备的一大堆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如同被古树根须缠绕般无法畅言。 他感觉,墨守成好像有些看不起自己,仿佛自己是森林里最微不足道的一只小兽。 心中一时颇为不忿,宛如被激怒的幼龙。 不过,这股情绪只持续了片刻,他随即释然,如晨雾被朝阳驱散。 毕竟,自己与墨守成并非同一层次,墨守成看不上自己也属常理。 墨守成乃是御剑宗七剑之一,即便是百个赵晓武恐也不是其对手,就像是一百只小鸟无法抗衡一头雄鹰。 他是少主的贴身护卫,听说还多次救过少主,宛如守护精灵一般。 少主是月亮岛的大恩人,墨守成又曾救过少主,那么他亦是月亮岛的大恩人,如同守护着整个岛屿的古老神灵。 想到此处,赵晓武豁然开朗:“墨大侠,您虽如此说,但这份恩情,我赵晓武铭记于心。” 他扬起马鞭,再次加快了马车的速度,仿佛驾驭的是疾风骏马。 良久之后,车厢内的墨守成忽然开口:“你对你大当家一阵风了解多少?” 赵晓武闻言一怔,但并未迟疑,开口答道:“他是一个极为讲义气的好人,但也是一位命运多舛之人,就如同被命运之轮不断碾压的勇士。” “听说他曾是风中雨的弟子?”墨守成再次发问。 “似乎是这样!不过我不甚了解,仅是我父亲提及过一些往事。”赵晓武续道,“据闻,他因不满风中雨在影子门的行为,不愿加入影子门,于是南下至此,像是逃离黑暗深渊的光明之子。” “你父亲?他也与一阵风相识?”墨守成一愣。 \"月亮岛原是我父亲的领地,\"赵晓武仰望苍穹,一轮银月挂于天际,他的叹息在夜色中飘荡,\"但我的父亲并非劫掠之徒,他只是一位为了逃避那沉重的贡金与苛政,携同我的母亲隐匿于月亮岛,开辟一片沃土,自耕自食的农者,如同逃避暴君统治的隐居贤者。\" \"随后,父亲收容了无数流浪之人,岛屿上的田地也日渐扩展,然而这一切终被尘世的枷锁所察觉,如同乌云遮蔽了天空。\" \"而那窥视者,正是往昔望江郡的知县——dang飞鸿,彼时他还未晋升为一郡之主。万幸,他并未对我们施以重压,仅仅要求月亮岛的丰收必须向官府缴纳贡金,而且份额高达五成,就像是贪婪的巨龙要求献祭。\" \"dang飞鸿?\"墨守成闻言诧异,\"帝国的税收本定四成,他却多索一成,显然是贪欲无度,如同深渊之中的恶魔。\" \"的确如此,\"赵晓武苦笑道,\"这五成的贡金,在外人看来,似乎比那些租赁田地的农夫们要宽容得多,至少不必再向地主缴纳额外的租金。但实际上,这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否则,我父亲也不会默许一阵风大当家在月亮岛上举起叛逆的大旗,如同绝望中的英雄点燃希望之火......\" 那时的赵晓武年纪尚幼,却已有了些许记忆。 当飞鸿强加于他们五成的贡金,看似温和,实则如同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因为这将月亮岛上新开垦出的所有良田,一律划定为上等良田,就如同是将所有希望之光都囚禁在高墙之内。 在大顺帝国辽阔的疆域里,景州的土地被古老魔法分割成四个层次的奥秘,税赋的轻重,皆由这片土地蕴藏的魔力深浅裁定。 上等魔土,预示着丰收的奇迹,魔法作物可达两百五十颗魔法果的产量;次之的优质魔田,其魔力亦足以为世人带来两百颗魔法果的馈赠。 而平凡的魔地,被分为中等魔壤,预期魔法作物百五十颗;最次的,则是魔力枯竭的贫瘠之地,勉强维持百颗魔法果的生长。 魔土的品级,在开垦的那一刻起,由地主与帝国的魔法师们共同审定,这仪式庄严而神秘。 然而,对于那些耕种于土地上的佃户和农夫而言,这仪式犹如遥远星辰,他们的话语微不足道。 倘若地主能与魔法师建立深厚的羁绊,那么,魔土的评定或许会有幸得见柔和之光,税赋的负担也将随之减轻。 就像陆家堡,那些毗邻复水河的魔田,几乎都被认定为上等魔土,只需风调雨顺,管理得法,收获两三百颗魔法果,不过是魔力之海中的一朵涟漪。 但在帝国的魔法记录中,它们却只被标记为优质魔田,因而,赋税的重担变得轻盈,陆家与农夫们得以保留更多宝贵的魔法果实。 然而,月亮岛上的魔土,其贫瘠的程度,即便是丰收之年,也难以达到一百七十颗魔法果的奇迹。 又如何能将其视作上等魔土,以这般标准征收税款? 但是,赵晓武的父亲,却未敢发出半点异议之声。 他深知,若触怒了dang飞鸿,这位强大的巫师,给自己扣上私开魔土的帽子,那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以两百五十颗魔法果的产额,献出一半给dang飞鸿,至少尚能留下四五十颗作为生计。 更重要的是,月亮岛的拓荒之举,终于获得了帝国的正统认同。 为了储存更多的魔法谷物,赵晓武的父亲和他的族人们施展了土地的魔法,开垦出更广阔的荒芜之地。 如今,月亮岛上那些肥沃的魔土,几乎都是由他的父辈,以无尽的魔力与汗水开辟而来。 岁月如梭,直到那灾难降临的一年,复水河的魔法堤坝不堪重负,月亮岛险些沉没于魔法洪流之中。 幸亏赵晓武的父亲有所预见,施展了飞翔的魔法,带领族人飞向高处的避难所。 然而,岛上的家园,以及即将成熟的魔法作物,却尽数湮灭于那场洪水中。 魔法洪水褪去,月亮岛一片疮痍,但dang飞鸿的催粮巫师却不期而至。 那时,岛上的人们,哪里有魔法果实来缴纳税款,只能恳求能否宽免或延后。 然而,帝国的巫师对此置若罔闻,对赵晓武的父亲施加了剧毒诅咒,并警告,若三日内未能缴税,他们都将被视为叛逆,囚禁于黑暗的地牢。 赵晓武的父亲,正是因这次诅咒遭受重伤,健康日益衰弱。 那时的赵晓武尚且年幼,但赵大锤已满十六载,天生异力,善于操控一对巨大的魔法锤。 赵大锤自是不甘受辱,带着他的魔法锤,瞒过父亲,径直前往望江魔法城,意图与dang飞鸿一决高下。 结局,却是预料之中。。。 如此一来,故事便被编织进了一个充满魔法与幻想的世界,每一处细节都闪烁着奇幻的光芒。 就凭赵大锤一人,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了当飞鸿的元素魔法。 若不是风之使者一阵风正好路过,施展瞬移咒语带着他逃了出来,恐怕赵大锤早已落入当飞鸿的法力之下。 后来,赵大锤将一阵风迎回了月影岛,从此举起了反抗的旗帜,与官府的魔法师们抗衡,不过一年多时间,便成为了这流云领域最强大的反魔法领主。 刚开始几年的日子过得十分艰辛,因为一直被当飞鸿的魔法追猎。 直到当飞鸿晋升为了凌霄魔法领主,他们的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岛上的魔法师们也发展得更为迅速。 赵晓武,仿佛在低语,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他的声音,在这幽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与响亮。 车厢内的墨守成,未再发表任何见解。 如果不是赵晓武偶尔停下询问一两句,他“嗯”一声回应,赵晓武几乎要怀疑,他是否在沉思冥想。 墨守成身形一闪,从车厢内飞掠而出,落在了车沿上,与赵晓武并肩而坐:“你是什么时候追随一阵风的?” 赵晓武微怔片刻,随即继续讲述。 一阵风在月影岛竖起抗争旗帜后,即任命了他兄长赵大锤为二号首领。 没过多久,赵晓武的双亲相继离世,那年赵晓武恰逢十五岁。于是,他便伴随在赵大锤身旁,学习魔法与战斗技巧。 但在月影岛上,他的地位并不高,否则,当时赵大锤也不会打算派遣他去暗杀陆北羽,以增强他在岛上的声望,为日后的提拔做铺垫。 只是,他未曾料到,他们兄弟被德叔误导,还遭遇了墨守成…… “所以,你们的生活变得宽裕,应该是在张肃刑担任望江魔法县的知县前后吧?”墨守成再次发问。 赵晓武紧皱眉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片刻后才道:“似乎的确如此。” “一股神秘的风之力量,似乎一直与王城有着某种联系?”墨守成再度询问。 赵晓武再度蹙眉,随后轻轻点头:“似乎的确如此。” “你知道这股风与王城中的何人有关吗?”墨守成追问。 赵晓武茫然摇头。 就连这股神秘的风之力与凌霄领的哪位贵族有牵连,他都不甚了解,更别提它与王城中的哪位人物有关了。 然而,赵晓武十分机敏。 仅凭墨守成寥寥数语,他便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些线索。 或者说是,他洞察了墨守成的心思。 “墨大侠,你的意思是这些年岛屿的局势略显改善,是因为一股神秘的风受到了前任望江知县张肃刑的庇护?”赵晓武转过头,满脸惊诧地凝视着墨守成。 墨守成并未直接作答,只是目光一扫,淡然道:“天色将明,最多一个时辰我们就能抵达望江,你去车厢内稍事休息吧!” 赵晓武欲言又止,但望向墨守成的眼神,最终没有吐露半句。。。 如此,旅途中的对话,亦如月影岛上的迷雾,蕴含着未解之谜,等待着破晓时刻的到来。 他轻轻一跃,如月影掠过夜空,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马车之中,背靠车壁,装作休憩之态。 马车在古老的官道上缓缓前行,发出悠悠的吱嘎声,那是古木与魔法共鸣的低语。 东方的第一缕曙光如同晨曦女神的微笑,温柔地照耀在望江城那雄伟的城门前。 守城的队长打着哈欠,慵懒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他挥手命令两位穿着银甲的士兵打开城门。 马车顺利通过城门的魔法检测,未做片刻停留,径直驶向云来客栈,那里是旅者与魔法师的汇聚之地。 第323章 暗夜之谜 在云来客栈那神秘的天字一号房里,覃一刀的心神始终无法平静。 前日,大少爷戴立在他的一掌之下沉睡不醒,随后,他派出了隐秘的使者,将戴立送回了遥远的王城。 本应由戴踵留守望江,处理这片土地上的事务。 但昨晚,一封紧急的魔法信笺从王城破空而来,召唤戴踵即刻返回家族。 信中的内容未曾告知覃一刀,但戴踵接到信件时的面色,让他明白这是一份极为紧急且关乎生死的消息。 因此,戴踵连夜离开了望江,将所有事务全权交付给了覃一刀。 尽管戴踵的离去让覃一刀感到了些许孤寂,但他知道,没有大少爷戴立在此横加干涉,一切皆有可能。 毕竟,他在景州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深耕多年,根基如磐石般稳固。 倚在房内的太师椅上,覃一刀微微闭上双眼,轻啜了一口桌上散发着奇异光芒的仙茗,心中开始筹划应对之策。 如今的望江,仿佛陷入了混沌的迷雾之中。 但他坚信,不只是他一人感到混乱,其他诸人也同样感到迷茫与无助。 例如冠家的强者,张肃刑之流,以及dang飞鸿这样的勇者…… 当然,这些人对他戴家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星辰。 但他深知,注视这片土地的,除了王城那位手握重权的大人物外,还有睿王府的使者,影子门的探子,以及其他众多未知的势力…… 而在这片迷雾之中,不知陆家,特别是那位陆家的大少爷陆北羽,身处风暴眼,是否明白当前的局势? 前朝大魏那些沉睡于幽暗深海之下的金银财宝,拥有着无尽的魅力与力量。 无论谁能够掌握,都将引发一场撼动天地的巨变。 这笔财富,足以让任何梦想变为现实。 无论是追求安宁,还是胸怀壮志,它都能提供无尽的支持。 尽管大顺已经取代了大魏,但这片大陆的乱世仍未平息,战火仍在各地蔓延。 也许,大顺比大魏强盛一些, 但也并未强大太多。 若有人拥有巨额财富,振臂一呼,或许真的可以改写历史的轨迹。 覃一刀总认为,若是凭实力,那位京城的权贵欲取代大顺,也不会过于艰难。然而,他始终不解,为何那位权贵要甘愿隐忍,屈居于大顺皇权之下。 若他便是那位手握重权的大人物…… 若他,定早已反抗。 亲自执掌王权,岂不是更加畅快? 然而,当这念头浮现心头时,他立刻察觉到周遭的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异样的波动。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边多出了一个神秘的存在。 覃一刀是一位顶尖的高手, 一位已达到一流中期境界,即将触及巅峰的存在。 此刻,他感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猛然起身,出于本能,试图去取放在床旁的长剑。 然而,落了个空。 长剑,已消失无踪。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桌子对面。 那里多了一抹幽影。 一缕晨曦穿透窗户洒入屋内,正好照亮了那幽影。 那幽影在地上投下了深深的阴影。 覃一刀的目光,落在了那幽影的脸上。 额前垂下一缕黑发,遮住了幽影一半的面容。 晨光照亮了另一半光滑的面庞,显露出妖魅的轮廓。 那是一张妖异的脸孔。 而且,那是一张妖异男人的脸。 男人怀中抱着一把剑, 但这并不是他的剑。 男人旁边,椅背上斜倚着一把剑。 那,才是他覃一刀的剑。 他不明白妖异男人是如何潜入的, 也不知道妖异男人何时到来, 更不明白何时夺走了他的剑。 但他清楚,自己绝非妖异男人的对手。 仅片刻慌乱后,覃一刀迅速镇定下来。 见男子不动,他淡然一笑,似乎已不再紧张。 慢慢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茶,已凉。 他微微蹙眉,将茶水吐回杯中。 他不喜欢喝冷茶。 桌子对面的男子拿起他随身携带的酒囊,抬头大口饮了一口。 闻到酒香,覃一刀不禁微笑起来。 他已经猜到了,那名妖异男子的身份。 他伸出手,“陆家的炎龙之吻?给我也来一口。” 墨守成闻言愣住,但还是将酒囊递给了他。 也许,他未曾预料到,在这等情况下,覃一刀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冷静。 但这恰恰证明了,他覃一刀绝非等闲之辈。 至少,墨守成认为,他确是一名强者。 覃一刀接过酒囊,跟着猛喝了一口,“听说,御剑宗的剑,速度都非常惊人?” 墨守成并未回应,只接过覃一刀递来的酒囊,“我原以为你是一条硬汉,但你令我失望了。这种剧毒,对我无效。” 说完,墨守成仰起头,又猛喝了几口。 覃一刀脸色骤变,立刻抓起附近的木椅,朝墨守成砸去。 不错,饮酒是假,下毒才是真。 因此,他装出冷静自若的样子,只为吸引墨守成的注意, 然后,悄无声息地下毒。 只要墨守成接过酒囊,再饮上一口,就必死无疑。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尽管他认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还是被墨守成察觉了。 他更没想到,墨守成不仅知道他下了毒,而且根本不畏惧此毒。 “老陆说了,你不能就这样死去。”墨守成的声音响起,木椅已被他避开,他的剑锋已经挑断了覃一刀的手筋。 “可惜,我已经死了!”覃一刀笑了,“你们别想从我口中得知任何线索!” 随后,他的身体缓缓往后倒下。 就在刚才,他送出酒囊时,已服下毒药。。。 在这个世界中,剑术与魔法共存,覃一刀和墨守成都拥有超凡的力量。覃一刀试图用计谋来对抗墨守成,但最终失败,揭示了这个奇幻世界的复杂与危险。 他闻传说,那位陆家少爷的咒法,即便是天荡山的魔怪也难以承受。 覃一刀并非惧怕无法承受而背叛主家。 而是,他自认为是一名术士。 术士应当保持术士的尊严。 即便是牺牲,他也不愿承受那种羞辱。 墨守成脸色剧变,急忙上前试图阻止覃一刀。 然而,一切已成定局。 覃一刀,消散了。 魂魄已逝。 覃一刀自我终结,让墨守成措手不及。 等到他意识到时,已然太晚。 覃一刀,魂飞魄散。 并且,彻底陨落。 赵晓武听见动静,从门外闯了进来。 正好看到墨守成蹲在地上,盯着覃一刀的灵体怔怔出神。 “墨大侠,这……”赵晓武愣住。 “是我的疏忽,大意了!”墨守成长叹一声,“把他带回给老陆,到时候我会向他谢罪。” 墨守成站起身,身形一闪,从窗户飘然而出。 赵晓武不敢耽误,匆忙取来床边的斗篷,将覃一刀的灵体裹挟于背后,同样从窗跃出,遁入马车中。 带着一具灵体,赵晓武未敢径直离城。 倘若被守城的卫兵察觉异常,事情会变得复杂。 于是,他驾驭着马车驶向陆家的迎客阁...... 当然,赵晓武并未踏入酒楼,而是转向了后方的废弃符文工坊,找到了管事毛三。 陆北羽曾对他言道,若遇到棘手之事,可找毛三援助。 赵晓武到达时,毛三正指挥着一群符文师,与蔺南准讨论着后方符文塔的修复事宜。 见他进入,毛三先是一怔,随即示意众人继续讨论,自己则领着赵晓武来到了一旁的隐秘室。 赵晓武直言不讳,请求毛三设法将覃一刀的灵体送出城,送回陆家堡。 毛三眉头紧锁。 这段时日,先是捕获了风中雨等一众天荡山的邪灵,搅得整个望江之城人心惶惶。 刚平息没几天,城南又发生恶灵事件,更诡异的是望江学院的学生兰叶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遇难。 城主已下令,严密审查出入城的人。 赵晓武的担忧,确有其理。 倘若被查出覃一刀的灵体,的确会极为棘手。 “晓武兄,也许如此。”毛三皱眉道,“黄掌柜下午会派使者前往陆家堡运送符文物资,到时你将覃一刀的灵体隐藏于车底夹层之中。他与守城的哨兵交情颇深,应当能够顺利通过。” 对于这个建议,赵晓武自是不会拒绝。 “墨大侠呢?”毛三追问。“我并不清楚。”赵晓武摇头,“覃一刀消逝后,他吩咐我将灵体送回陆家堡交给少东家,随后便独自离去。说是明日在城外二十里地的幽亭相见。” 毛三眉头微皱,未再多问,只是轻轻点头。 望江城的囚牢之内,所有的看守皆已昏倒。 守卫长方中崖趴倒在桌上,无力动弹。 最深处的囚室内,学者周武次身披破碎的法袍,蜷缩在角落的霉变干草中。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心神俱裂的腐朽之气。 平常无比注重自身清洁的他,此刻却浑然不顾。 双目失神,痴痴地凝视着石墙高处的铁格小窗。 忽然,一阵铁链摩擦声传来。 原以为是狱卒巡查,扭头望去,却见一张熟悉面孔映入眼帘。 准确来说,这张脸孔并不是陌生的。 初次相遇,是在陆北羽的身旁,在望江楼秦风举办的宴会上。 据说,他是陆大雄为陆北羽寻觅的贴身守护者。 然而,这位守护者却被秦风邀请坐在了尊贵宾客的位置。 而他周武次,当时身为四海学府的副府长,仅是座末之宾。 之后,他也听说这守护者出自御剑宗。 御剑宗,传闻中乃是这片大陆上顶尖的三大宗门之一,虽人数寥寥,但实力非凡,震撼四方。 因此,当见到墨守成时,周武次心中已有所预感——自己命不久矣。 只斜睨了墨守成一眼,身体却纹丝不动,“看来,你是奉陆北羽之命来结束我的命运了!” 尽管努力保持镇定,但恐惧仍令他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栗。 一股腥膻之气在幽暗的牢笼中弥漫。 他,惊恐之下失禁了。 纯粹是因为惊惧。 实际上,他并不愿就此陨落。 不然,他就不会轻易揭露庇护风中雨的真相,也不会坦承这一切皆因张文谏的引荐。 他认为,只要足够合作,冠兴也许会大发慈悲,留下他的一线生机。 然而,陆北羽决计不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当看见墨守成的那一刻,即便内心惶恐,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墨守成来到这地牢,只可能有一个意图:夺他性命,为风中雨的突袭复仇。然而,让他疑惑的是,墨守成并未立刻动手。 他用手遮住口鼻:“还能行动吗?若能,速速起身随我离去。” “随你离去?”周武次一脸愕然,身体却未动分毫。 如果一剑毙命,倒也干脆。 若是落入陆北羽手中,恐怕将面临无穷无尽的酷刑,生不如死。 “能否行走?”墨守成语气中透露出不悦。 “欲杀则杀!陆北羽意欲何为?”周武次紧咬牙关。 “走或不走,任君自便。”墨守成冷哼一声,“望江艺馆的刘妈妈正赶往陆家堡。陆老家主言,你是否愿意逃离,全由你自己定夺。” 言毕,他随意抛下一支银光闪闪的发簪。 周武次一眼认出了那发簪,正是他曾赠予刘mama的。 “什么?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周武次骤然情绪激昂,猛力从地上跃起,向墨守成冲去。 然而,凭墨守成的身手,怎会让其近身。 只见身影一晃,墨守成迅速闪退至牢门口。 “砰”的一声沉闷撞击,周武次的面颊重重撞上了石柱。 伴随着痛苦的哀嚎,殷红的鲜血从鼻腔喷溅而出。 然而,周武次似乎毫不在意,怒目圆睁,凶狠地瞪着墨守成:“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没想怎样!\"墨守成瞥了一眼星尘闪烁的虚空,\"如果是陆老,决不会轻易答应魔女的要求,踏入这幽暗的地穴救你!\" \"魔女让你来救我?\"周武次震惊无比,他的声音在幽暗的洞穴中回荡。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可要走了。\"墨守成显得极为焦躁,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耐心,\"反正我已经来救你了,你不走,与我无关。\" \"走,走!\"听见这话,周武次内心激荡,匆忙跟随着墨守成穿过了地牢。 墨守成带着周武次找到一处隐秘之地沐浴一番,随即驾驭着神秘的飞行兽,飞跃城堡的高墙,来到了二十里外的精灵茶馆。 直至午后时分,才见赵晓武骑乘着魔法马车缓缓驶来,马蹄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回响。 第324章 被操控的命运 墨守成带着周武次登上了魔法马车。 赵晓武挥舞着光华闪烁的魔法鞭,驱使着马车向着古老的陆家堡疾驰而去。 一路上,墨守成缄默不语,周武次也不敢多言。 在这条幽邃的古道上,偶尔有旅者路过,然而马车的帘幕始终紧闭,令周武次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抑。他倚靠着车厢,假装闭目养神,内心却如翻滚的火山,动荡不安。 他的目光时不时偷偷向车厢后方的神秘物体投去,那被厚重的魔法布料包裹着的东西,如同一个蜷缩的黑暗阴影,让人不禁联想到诡异的存在。 周武次心头一颤,一阵阵寒意爬上他的脊背。如果这是活物,为何这般无声无息,用魔法布料遮掩?如果不是生物,为何自己越是观察越是觉得似曾相识? 人性之奇妙,往往一旦陷入疑问,就愈发难以自拔。尤其是在这狭窄封闭,充满未知气息的空间里。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在周武次心中悄然萌生,他渴望揭开那层遮挡,探索真相。 然而,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于是,他勉强压制住这份冲动,但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频频回头。 周武次抬起目光,与墨守成交会的眼神让他感到局促。“车内有些许闷热。”周武次略显尴尬,手指轻轻触碰车帘,“墨大侠,能否开帘透透气?” 墨守成沉默片刻,微微点头,示意周武次自行处理。 得到允许,周武次迅速掀开车帘,夜晚的清风拂面,带来一丝凉爽。 天空已被夜幕笼罩,最后一抹余晖将云彩染成血红。一缕光线穿过密林,恰好掠过赵晓武挥舞魔法鞭的手臂,映照在他的脸上。 周武次心中猛然一惊。初次遇见赵晓武时,他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记忆模糊,无法追溯其源头。 此刻,答案在脑海浮现。他们曾在月光艺馆相遇,那是邪魔风卷残云掳走陆北羽的前夜。 那时,魔女只告诉他,那是艺馆内尊贵客人的守护者。后来才知,那尊贵客人便是邪魔风卷残云。 细想之下,陆北羽收留了月亮岛的盗贼,那么邪魔风卷残云的仆人效忠于他,也合乎情理。 周武次贪婪地吸入带有微凉的空气,试图平复纷乱的心绪。连日来,各种变故如潮水般涌来,令他思绪混乱不堪。。。 自从宣布与刘妈妈断绝往来后,他独自踏上古老飞龙,向着云梦幻境的望江艺馆翱翔而去,皆是悄无声息,未曾与任何灵魂打照面。 他总以为,与刘妈妈的关系掩藏得如同森林里的影子,外人无从知晓他们之间的秘密。 然而,在暴风即将席卷幻境前夜,刘妈妈曾领着周武次穿越迷雾森林,前往幻境内一处被遗忘的魔法宅邸,并告诉他,万一遭遇不测,务必前往那里寻找线索。 显然,彼时刘妈妈已预感到黑暗力量蠢蠢欲动。 只可惜,那时的他并未察觉其中的隐忧。 后来,刘妈妈如同被幻术吞噬,消失于虚空中。 周武次曾探访那被魔法守护的幽静石墙庭院,却未觅其踪。 返回星辰学院时,张文谏宛如幽灵般悄然出现于眼前。 他疑惑不解,张文谏如何洞悉他与刘妈妈间秘而不宣的情谊。 然而,张文谏不仅知晓他们的情感纽带,更知他正苦苦追寻刘妈妈。 张文谏透露,刘妈妈身处其神秘法力掌控之中,令周武次不得不听命于他。 周武次,无奈之下只能遵从。 因此,他策划了一场风云变幻的魔法劫难。 然而,令他困惑的是,张文谏寻至之时,竟在风云变幻侵袭幽谷城堡数月之前。 难道,那时张文谏便预知风云终将消散? 此猜想,荒诞不经,难以理解。 即便如此,他不敢言语半句。 毕竟,刘妈妈的安危掌握于张文谏之手,他别无选择。 即便他遭受指控,被星辰之神所擒,囚禁于幽暗深渊,他始终遵守张文谏的密令,坦承一切。 他更加无法理解,为何张文谏竟要求他告发自己,向王权透露他与风云变幻之间的秘密联系。 重重谜团缠绕周武次心间,无论怎样思考,亦无法解开。 然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刘妈妈怎会再次出现在幽谷城堡?是否自始至终她已被幽谷堡主陆北羽的魔法操控,而张文谏一直在误导他? 抑或,陆北羽从张文谏手中拯救了她? 刘妈妈,曾是风行者陆北羽与外界联系的秘密使者。 周武次坚信,陆北羽必对她恨意滔天。 陆北羽何以救助她? 这,违背常规。 但,墨守成携带着刘妈妈的信物。 墨守成展示的那枚银色蝶翼发钗,唯有他与刘妈妈知晓其中隐含的意义。 故此,墨守成,确信无疑未欺瞒他。 然而,墨守成拒绝详述,仅指示若有疑惑,自行向陆北羽求证。 周武次,依旧无路可退。 他已深切体会到「命运如刀,我若鱼肉」的滋味。 他自认如今,仅余残存之躯…… 他深吸一口山间的灵雾,缓缓放下马车帘幕,重新归坐于车内。 一阵清风掀起帘幕,飘进车厢,拂动角落覆盖的魔法麻布。 周武次,终于目睹魔法麻布下隐藏之物。 竟是,一张苍白无血的面孔。 在昏黄的魔法烛光映照下,格外惊悚骇人。 瞬息间,他面色剧变,身躯本能地向车厢前端闪避。 车厢内,狭小的空间弥漫着魔法的波动,周武次为躲避一道突如其来的咒语,猛然间失去了立足之地,身子差点儿跌出了车外的虚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充满魔力的手稳稳抓住了他的双臂,将他拉回到了安全的车厢之中。“周学究,务必小心这诡秘的旅程!” “多,多谢墨大侠。”周武次的声音仍带着颤音,全身瑟瑟发抖,他向着墨守成深深鞠躬,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若非及时相救,他必定会被疾驰的马车卷入车轮之下,承受那无法承受的痛楚,即使生还,也将是伤痕累累。 墨守成并未多言,他紧紧握住那柄散发着寒光的魔法长剑,倚靠在车厢的一隅,陷入了深深的冥想之中…… 然而,此时此刻,周武次的目光却再次穿过迷雾,锁定在车厢角落里的那张充满谜团的脸庞。尽管心中依旧弥漫着恐惧,但在经历了灵魂深处的震撼后,他已不再如初次相遇时那般手足无措。 那张脸庞渐渐清晰,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古老的谜题之中,试图揭开隐藏的真相。 因为,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属于亡者的面孔,一位他无比熟悉的逝者…… 第325章 恋之深渊 夜幕降临,星辰与月光交织成一幅神秘画卷,马车穿越其间,缓缓驶入陆家堡那雄伟壮观的城门。整个堡内,除了守夜的骑士们如同哨兵般守护着这片土地,一切都沉浸于宁静的梦境之中。 在这个缺乏娱乐的时代,夜晚几乎成了人们回归原始本能的时光,除了早早歇息,尽情享受生命中最原始的乐趣,他们别无他求。 马车的车轮与石板路碰撞出轻微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惊醒了城墙角落里的一只流浪猫妖,它发出不安的低吼,似乎在倾诉着夜的寂寞。 这也唤醒了一位刚结束日间训练、正准备再度进入梦境的守护者,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马车直驱陆家堡的核心区域,最终停驻于家族庭院之内。书房内,烛火摇曳生辉,陆北羽沉浸在浩瀚的古籍之中,挥动着羽毛笔,正在描绘一张蕴含神秘力量的图卷。 身旁,翠萍侍女困意袭来,双眼微闭,手中的羽扇轻轻摇晃,仿佛在叙述一段段古老的故事,为他拂去心头的烦恼。 一旁的椅子上,陆小星精神饱满,双手捧着一本厚重的魔法典籍,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之中。他曾说过,学识是力量的源泉。 即便是在梦境中,仙人传授了他无数的奥义,但如果不在现实中勤勉钻研,那些知识终将如同镜花水月,无法转化为真正的能力。 陆小星深知自己在才能上难以与少爷比肩,但他下定决心,绝不会让自己沉沦下去,以免未来只能追随墨大侠左右,成为他的副手,而非少爷的坚强后盾。 从踏入陆府的第一天起,老爷的命令就如同圣旨一般铭刻在他的心中——必须时刻守护在少爷身边,成为他最坚实的壁垒…… 为了保护少爷。 近月来,少爷每日清晨都会进行修炼,体魄日渐强健,与往昔判若两人。 自明日开始,他将更早起床,进一步锻炼肉体,期盼着墨大侠能够传授武艺,以确保少爷不受任何威胁…… 陆北羽并未注意到陆小星的思绪,也无暇顾及。近日,他全身心投入到了古代机关术的研究之中——尤其是诸葛连弩的秘密。 前世的记忆中虽然未曾亲眼见过这件神器,但它的模型与图谱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记忆之中,成为了他探索的动力。 在幽邃神秘的艾斯兰德大陆,马心远的铁匠工坊犹如一颗镶嵌在古老森林中的明珠,正全力炼制着传说中的玄铁横刀与灵兽‘朔nu’,每一笔每一划,皆凝聚着古鸿福古老预言的精髓。马心远下令,工坊日夜不息,熔炉的火焰熊熊燃烧,如同深渊巨兽的双眼,照亮了每一个壮士的面孔。他们挥舞着锻锤,汗水与火花交织成一幅幅壮观的画面。这玄铁横刀,其威力据说足以劈开幽冥,斩断苍穹,是通往帝都征途上的无上神兵。 然而,即便有学徒们的加入,技艺的磨练也非一日之功,每日仅能锻造十把横刀,匠心独运,非凡手不可及。 但,无论是玄铁横刀,还是灵兽‘朔nu’,在远攻上总是稍显不足。 回想往昔,马三眼突袭陆家堡,幸亏灰仙廊内的机关暗藏玄机,箭雨如织,才得以全身而退。 单凭横刀与‘朔nu’,虽然能够一战,但难免会陷入血海。 诸葛连nu,那是一尊抵御外敌的神兵,与‘朔nu’有异曲同工之妙,体型庞大,箭矢锋利且数量众多,是守护城堡的重器。 因此,陆北羽暗下决心,在前往京都的路上,让马心远等人潜心研究,待他归来,陆家堡的城墙上必将矗立起诸葛连nu,无论敌人如何汹涌,都能从容应对。 然而,尽管手中的图纸繁多,却总觉得少了什么灵魂。 就在冥思苦想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他皱眉低语:“深夜时分,何方神圣打扰了我的沉思?小星,快去查看一番。” 陆小星放下古卷,脚步匆匆离去。 翠萍也从困倦中清醒,轻摇手中的折扇,“少爷,那是车轮转动的声音。” “车轮?”陆北羽瞬间明悟,猛地起身,拥翠萍入怀,在她的额间轻轻一吻,“翠萍,你是我心中最珍贵的存在!” 翠萍的脸颊泛起红晕,羞涩难掩。 心神荡漾,却暗自欣喜,正当她欲言又止时,只见陆北羽口中反复低吟“车轮”,他的手在图纸上快速舞动,勾勒出奇异的图案,完全沉浸在创作之中。 翠萍的心中,仿佛有百兽奔腾,欢喜雀跃。 我,为什么会这样? 过去,每当少爷试图接近我,我都会以死相拒,但自从醒来之后,他的举止变得庄重,让我有些不适应。 而现在,少爷竟然轻启朱唇,吐出“爱”字。 这样的话语,怎可轻易说出口? 太过甜蜜,几乎让人窒息。 如果被他人知晓,可能会被认为不合礼法。 可是,为什么我的内心却异常喜悦? 既然少爷已经触碰了我的肌肤,那就顺其自然吧! 毕竟,自踏入陆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少爷的贴身侍女…… 但是,为什么少爷突然之间,就对我不再感兴趣,反而更加沉迷于那神秘的图纸? 翠萍凝视着陆北羽,满心疑问。 在这片充满魔法与神秘的艾斯兰德大陆上,陆北羽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口中吟诵着翠萍无法理解的古老咒语。 “灵枢,灵枢,这里加上几个灵枢作为魔力导引,再利用它们来节省魔力……”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工坊中回荡,似乎在召唤着什么未知的力量。 陆北羽彻底忽视了翠萍的存在,迅速地在古老羊皮卷上勾勒起来,那羊皮卷散发着淡淡的魔法光芒,映照出他专注的面容。 稍许,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魔法羽毛笔,将图纸高高举起,在烛光与魔法光芒交织下,仔细端详了一番,才道:“嘿,两天两夜,差点把本大法师的魔法力耗尽,终于铸造完成了这神秘的符咒!” 说完,他转头望向翠萍,“翠萍,你真是我的守护精灵啊!一语惊醒梦中巫师。” “咦,你的脸为何如此绯红?”他伸出手轻触翠萍的额头,“怎么回事,如此滚烫,你被邪魔之气侵袭了吗?快去寻找华神医或是王药师看看……” “少主,我,我没事!”翠萍急忙回应。 为何感觉,少主仿佛彻底遗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让她如何启齿? 正当翠萍心中忐忑时,陆小星步入了密室,带着一阵魔法气息,“少主,墨大侠与赵晓武归来了。” 第326章 仍旧相见! 得知墨守成与赵晓武归来,陆北羽放下手中的图纸,径直出门迎接,他身上的法袍随风轻摆,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马车早已静候于陆府的门前,马匹身上闪烁着微弱的魔法光辉。 赵晓武正从马车跃下,身姿矫健。 车厢帘幔掀开,显露了周武次那疲惫不堪的面容,他的双眼仿佛失去了光芒。 “周导师,我们又重逢了!”陆北羽凝视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一丝神秘。 “确实,陆少主,我们再次相遇。”周武次展露出一抹苦笑,他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过往,周武次对陆北羽极为鄙夷,认为他不思进取,整日无所事事,如同一个懒惰的贵族少爷。 他认为,秦风授予他四海魔法学院的席位,简直是侮辱了这神圣之地。 因此,他始终未给予陆北羽丝毫尊重,甚至在课堂上故意刁难他,想让他出丑。 当然,作为望江城首富之子,陆北羽根本不屑于进入学院研习,自然不在乎他的冷眼。 甚至,陆北羽曾带领人众数次戏耍周武次,让原本企图羞辱他的周武次屡遭羞辱,成为了学院里的笑柄。 故此,从灵魂深处,周武次对陆北羽充满了蔑视与憎恶。 即便是在望江楼的那场诗会上,陆北羽吟诵出连秦风都赞叹不已的《归田园居—绿湖轩》,他仍坚信,那是陆北羽找人代作,剽窃他人的才华。 当然,他未曾知晓,陆北羽确使用了他人的诗句,只是并非来自这个世界而已,那些诗句来自遥远的异世界,蕴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因此,当林景云提议与张三峰联手,重新制定试题考验陆北羽,欲使他出丑时,周武次是极度赞同的。 如果让这样一个不学无术者,赢得了望江才子的美誉,简直是望江才子们的奇耻大辱。 然而,他未曾预料到,现实远超乎其想象。 陆北羽不仅学识渊博,而且超越了四海魔法学院的同窗,更为卓越。 连他周武次,自认无法写出如《蝶恋花》般华丽的篇章,那首诗如同魔法一般,触动人心。 况且,他对陆北羽关于研读的“二十二字真谛”,亦是深感钦佩。 为天地之心,为生民之命…… 为往圣续遗学,为万世辟祥和。 周武次自认阅尽古籍,教诲众生,却未曾有此刻般深刻感悟。 他不信,陆北羽是在遭受幽冥魔爪后侥幸脱身,才有了这般非凡造诣。他开始怀疑,或许,陆北羽身上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秘密足以颠覆一切。 他深信,天赋异禀非一日之功,故而陆北羽定是在漫长的岁月中,隐藏着不凡的力量。 此情此景,让他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怨念。 陆北羽拥有着旷古绝今的才能,却在他面前装傻充愣,这岂不是将他当作无知的村夫? 确实,我是无知的…… 否则,又怎会陷入今日的困境。 “有时候,相见不如怀念。”他抬头,凝视着陆北羽,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然而,命运终究还是让我们重逢了!” 陆北羽嘴角微扬:“看来,周学究心中的怒火,真是滔天啊!” “单凭愤怒,又能如何?”周武次摇头,叹息道:“到头来,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罢了!” 木偶…… 周武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张文谏如剑;冠兴如剑;眼前的陆北羽,亦如剑一般锋利。 而他自己,却是砧板上等待宰割的鱼肉。 陆北羽摇了摇头,不再多言,转而望向刚从魔法马车中走出的墨守成。 “老陆,对不起,那个姓覃的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墨守成手中紧握着覃一刀的魂器腰带,缓缓地将他的尸骸放下:“这是我的疏忽!” “没关系,生死之间,总还有一线生机。”陆北羽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去寻找刘妈妈。” 墨守成点了点头,周武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果然,墨守成没有欺骗他,刘妈妈确实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墨守成将覃一刀的魂魄扛在肩上,引领众人前行。 赵晓武望向周武次,随后紧紧跟随。 陆小星则跟随着陆北羽,殿后而行。 众人朝着传说中的凤凰栖息之地——栖凤崖进发。 上次,刘妈妈被带回陆家城堡后,陆北羽原打算让她住在城堡内。 然而,她却向陆北羽表示感谢,不愿过着闲散的生活。 在望江县城的时候,她听说陆家拥有一个神奇的矿脉。 她希望能在那里找到一份工作。 陆北羽闻言,惊异地看着她。 在矿山中劳作,即使是壮年男子也会感到疲惫不堪。 像刘妈妈这样的弱女子,年华已逝,似乎并不适合这样的工作。 然而,刘妈妈给出了令人难以拒绝的理由。 她的祖先曾是前朝铸币局的高官,因此她略懂地理勘探的知识。 虽然从未亲身踏入矿场,但祖父曾在她小时候传授给她一些技能。 当旧王朝灭亡,新秩序初建,刘家随之衰落。 最终,她成了望江艺馆的一名舞姬。 岁月悠悠,尽管记忆有些模糊,但在矿场或许能发挥一些作用。 更重要的是,没有人会想到望江艺馆的刘妈妈,竟然会去矿场工作。 这一举动,使得那些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再也无法追踪到她的行踪。 刘妈妈的话语,如同古老的咒语,让陆北羽无法抗拒其中的魔力。 她的来历,似乎与马心远和雷晓秀一样,都来自古老而神秘的铸造家族。 马心远和雷晓秀的父亲,曾经是铸造之神座下的工匠,因为揭露了宫廷秘密的技艺,被迫流亡。 马心远逃到了望江,改名换姓,成为了一名炼器师,锻造神器。 雷晓秀随父亲躲进了单凤山脉,成为了地精族的朋友,帮助守护着宝贵的矿藏。 为了验证刘妈妈言辞的真实性,陆北羽将她介绍给了马心远和雷晓秀,共同探讨其中的奥秘。 刘妈妈果然拥有探矿寻宝的非凡能力,尽管没有实际经验,但她却对这些知识了如指掌。 在遥远的幽谷深处,马心远不禁赞叹,她那渊博的知识足以引导神秘矿脉的探索。于是,陆北羽将刘妈妈交予雷晓秀,这位掌管着栖凤崖下的秘银之源的少女。尽管她年方豆蔻,却因在单凤山统领矿工的经历,使得麾下三百余人在其铁腕之下,秩序井然。 她麾下更有数名女弟子,精通元素魔法,负责维护矿场内外的安全。刘妈妈在其麾下效力,实乃最佳安排。然而,陆北羽私下叮嘱雷晓秀,须密切关注刘妈妈的动向。栖凤崖四周环伺着幽深的密林,有护卫队日夜守护,无须忧虑刘妈妈逃离。 唯恐她施展诡异的魔法,意图不轨。但显然,刘妈妈并无恶意。她助力雷晓秀改进了矿场的魔力提取流程,大幅提升了开采效率与安全。上次陆北羽莅临此地时,刘妈妈突兀阻拦,递给他一枚镶嵌宝石的魔法发簪,并且,她提出了一个令陆北羽震惊的请求——即请他援救一人,名为周武次,将之带回陆家堡…… 第327章 奇遇 受覃爷威胁之后,刘妈妈重归望江城,匿于暗处。实则,她曾有心联络周武次。因为,周武次乃她在这奇幻世界中所信赖之人,亦是她唯一的支柱。但,她最终克制住念头,不愿连累挚友周武次。 未料,周武次竟因风中雨之事,遭囚禁于天牢。更出乎意料的是,张文谏以其下落威胁周武次。刘妈妈深知周武次性格,虽固执保守,却一生正直,绝不会与邪恶势力勾结。正当她焦躁不安,思索营救之道时,陆北羽意外现身。 而小三子和兰叶之死,更令她忧虑,似乎有人欲彻底清除证人。于是,她随陆北羽来到陆家堡。深思熟虑良久,她决定请求陆北羽出手救援周武次。作为回报,她承诺,将透露一些隐秘,非关当日强盗劫持陆北羽一事,此事她早已倾吐真相。 而是,一些她在幽水幻馆听客人提及过的秘辛。她认为,陆北羽或许会有所需用。她本以为,陆北羽不会应允。毕竟,陆北羽既然知晓了她掌握这些秘辛,定会逼迫她说出,使她别无选择。然而,她还是决定尝试一番。 结果证明,这次她的决定是正确的。陆北羽不仅未为难她,反而将周武次安然无恙地带至了她眼前。当陆北羽一行人抵达矿地之时,工人们早已歇息。仅留下最高处的一间木质屋舍,灯火仍旧亮着。 陆北羽步入门口时,雷晓秀正与刘妈妈一同研读一张古老的地图。“刘妈妈,这两日我们必须尽快修复这三号矿道。否则一旦暴雨来袭,洪水倒灌,将会危及已经开凿的一号和二号矿道。” 不过几日光景,刘妈妈的肌肤已不再光鲜亮丽,显得有些蜡黄。此刻身着粗布衣衫,眉头紧锁,专注地凝视着地图,颇有矿工领班的风范。 环绕在她们四周的是众多奇装异服的身影,陆北羽一一看去,这些皆是这片土地上各个族群的领袖。此时,有人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迅速从兽皮垫上站起身,\"尊敬的领主!\" 雷晓秀微微一愣,放下了手中的古老卷轴,缓缓站起,\"领主,这深夜之际,您为何降临此处?\" \"只是探望!\"陆北羽目光温和,望着她笑道,\"诸位辛苦了,我来是为了寻访刘妈妈。\" 众人纷纷退避,只留下雷晓秀与刘妈妈立于月光之下。 刘妈妈的目光首先触及跟随着陆北羽的周武次,那一刻,她仿佛被时光的魔法所触动,全身颤栗不已,泪水如同破晓时分的露珠,悄然滑落。 \"巧儿!\"周武次的声音也带上了岁月的颤音,疾步奔至刘妈妈身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周武次,他曾是幽水之城青年勇士的首领。 而刘巧——刘妈妈,也曾是幽水幻境中最耀眼的女神。 他,是那座城市里诗与歌的领袖。 她,则是幻境宫殿的第一舞姬。 本应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然而,命运的捉弄,让他们无法在光天化日下相依相伴。 数十年的光阴如流水般逝去。 周武次成为了知识渊博的四海学府长者。 而刘巧则成为了幽水幻境的守护者。 可没有人知道, 尽管周武次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已经断裂,但那份深情,从未消失,只是藏于心底最深处,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秘密相聚。 \"武次,三儿他...\"刘巧泪如泉涌。 \"我,我知晓了!\"周武次的声音同样哽咽。 幽水幻境中的那位忠诚仆人小三子,并非刘妈妈的弟弟。 而是她与周武次的孩子。 一个无法公之于世的秘密孩子…… 陆北羽并未察觉到周武次与刘妈妈之间的异常情感。 他的视线完全被雷晓秀吸引。 因为雷晓秀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那是墨守成遗落在地上的,覃一刀的残躯。 原本,陆北羽打算让刘妈妈辨认,覃一刀是否便是那日在幽水幻境中操控风暴的\"秦爷\"。 然而,命运的轨迹未曾预料,雷晓秀竟然认出了那覃一刀。 不仅如此,她与他,曾经有着不解之缘。 这一切的源头,源于覃一刀曾是仇敌戴踵府邸中的掌管者, 在单凤山幽谷之中,她曾两次偶然遇见此人。 那时,她曾无数次谋划,誓要亲手了结覃一刀的生命,以告慰母亲、祖父和祖母的灵魂。然而,时机未到,终究未能如愿。 此刻,覃一刀的躯体横陈在眼前,雷晓秀提供的线索,如同千钧重负。 令陆北羽恍若拨开重重迷雾,心中一片明朗。 原本以为,覃一刀的陨落会让一切线索再次断裂。 未曾想到,在绝望之中,希望重生,峰回路转…… 回忆起刘巧的叙述,那隐藏于望江艺术殿堂背后的神秘主宰,同样姓戴…… 在一阵悲伤的倾诉之后,周武次与刘巧终于停止了哭泣。 雷晓秀细致地描绘出戴踵的容貌。 提到此人,她咬紧牙关,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每个细节,她都不曾遗漏。 仇人的面容,已深深刻在她的心底,永生难忘。 刘巧,这位慈爱的母亲,亦证实了雷晓秀口中所述的仇敌戴踵,正是她背后那位神秘的主宰。 一只眼睛大,另一只略小,额头上那道细微的疤痕,特征鲜明。 即使刘巧未曾亲眼目睹过戴踵的真容,雷晓秀的描述已足以让她确信无疑。 听到这些,陆北羽不禁轻轻笑了起来,心中已有了明确的方向。 未曾想,昔年应允雷晓秀姐弟探访陆家堡之邀,竟引来一场玄妙奇缘。 纵然覃一刀魂归幽冥,寻得戴踵或许能洞悉真相之全貌。 赵晓武轻轻将一古旧包裹置于雕花木案上。 此乃覃一刀遗世之物。 陆北羽与墨守成曾反复细查,却未曾察觉异状。 然而今朝,刘巧却自其中发掘几件久违之物。 原是其子小三子与兰叶平日里贴身之物。 毋庸置疑,小三子与兰叶之命,皆断送于覃一刀之刃下…… 一切,仿佛已明镜高悬。 诸多疑云,随风消散。 虽不知戴踵藏身何处,然覃一刀既已陨落,可视为为小三子与兰叶报了仇雪了恨。 此时,周武次缓步趋至陆北羽身侧,“陆少爷为吾子复仇,此大恩大德,周武次铭记于心,永生难忘。” 语罢,便欲下跪行礼,却被陆北羽双手托起。 “陆少爷,那一夜风雨交加,非吾派遣,亦非天荡山于望江城内应。”周武次言语恳切,毫无隐瞒。 第328章 魔矿守护 刘巧已被陆北羽迎接回归陆家堡。 周武次方知,先前张文谏之言,皆为欺瞒。 是以,他不再受其制肘,心中亦无挂碍。 小三子,他与刘巧之骨肉,却惨遭覃一刀毒手。 陆北羽命人将覃一刀诛灭,又将其从铁窗中救出。 周武次视陆北羽如再生之父,虽往昔对其颇有微词,而今心境已然迥异。 他揭开了整个事件的真相。 那一夜风雨交加,并非出自他的安排。 策划之人,实为张文谏。 不过借用了他的周家古宅罢了。 他向冠兴透露,那夜与风雨共舞之人实则是张文谏的棋子,这正是张文谏预谋的一部分。 因而,他开始质疑,冠兴所获的所有线报,极有可能都是张文谏精心布局的结果。 张文谏何故如此作为,他百思不得其解。 只因他以为,刘巧受张文谏控制,为了刘巧安危,他别无选择,唯有照章行事。 周武次之言,直接让陆北羽陷入沉思。 如同周武次之前困惑不解,如今的陆北羽亦感迷茫。 他不明白,张文谏这般处心积虑,究竟有何图谋? 难道,他就是那暗夜风影背后的操纵者? 这点难以置信。 况且,若他控制了周武次,为何会让周武次来揭穿自己? 这点同样让人费解。 陆北羽眉头紧锁。 他感觉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线索。 然而,当他试图梳理思绪时,却发现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 周武次将所知一切,尽数倾吐。 虽然解答了一些疑惑,却也引发了更多疑问。 特别是关于张文谏的行为,着实难以解释。 他身为望江城之土着,而周家也曾在这片土地上享有盛名。 只是,周家历来单传,周武次无兄弟姐妹或亲近血缘。 因对刘巧的誓言而终身不娶,这也铸就了这位孤傲老人的命运。 随着他与刘巧私生子小三子的魂灵飘散至星辰彼岸,他感到生命之树摇曳,失去了指引星辰的方向。 周武次斜睨着陆北羽,面容浮现一抹苦涩如古藤缠绕的笑容:“陆少,我已将心中所知悉数倾吐。” 见陆北羽轻点首肯,他缓缓续道:“我有一事相求,祈愿陆少垂怜。” 陆北羽微微一怔,仿佛星辰微光闪烁:“周学究,直言无妨。” “既然巧儿安歇于栖凤崖下的地心矿脉,不知陆少是否愿让卑职也投身这矿脉劳作。”周武次恳切补充。 周武次的言语令陆北羽愕然,宛如月色下的古树被惊醒。 就连旁观者亦为之愣怔,如凝固的晨露。 “武次,何需如此苛待自身?”刘巧首先启口。 周武次转眸望向刘巧,眼中交织着柔情与坚韧的光芒:“我曾立誓,若得与你重逢,此生不再让你独行于夜。” 他轻抚刘巧肩头,随即转身朝陆北羽深施一礼:“陆少对我等有再造之恩,周武次纵使魂消魄散亦难回报,唯愿陆少应允我之请。” “周学究,以尔之才华,屈身于地底矿脉,岂非明珠暗投?”陆北羽微蹙眉宇。 “即便你暂难重返四海学宫,但吾辈陆家堡正谋划创立新书院,届时你依然能够授业解惑。待吾等彻查张文谏之谜,或能洗刷尔之清白,重回四海学宫亦非难事。” “陆少爷,感激汝之援手。”周武次长吸一口气,旋即摇头:“甫出幽深牢狱,吾若现身陆家堡,无异于告天下知县,乃汝遣人攻陷囹圄。” “届时,若知县向陆少爷索要人犯,汝交抑或不交?老朽以为,不应因吾而惹怒知县。” “陆少爷不顾前嫌,救吾与巧儿,此般胸怀宽广,恩情深厚,老朽怎忍再添烦忧?此处虽苦,却能隐匿吾等行踪。张文谏料定不会知晓,汝已寻获吾踪,对于汝暗中追寻之真相,或有所助。” 倾听周武次之言,陆北羽陷入沉思的漩涡。 他确实在筹谋于陆家堡兴建学府,据规划,明年初应竣工。 届时,陆家堡与月亮岛的孩童皆可入校研习。 然而,延请教书先生之事,他始终犹豫不决。 周武次虽固执古板,但于教授术数颇有见地。他虽欲邀其加盟,却忧心如何掩饰其真实身份。 未曾想,周武次一言中的,揭示了关键所在。 他所言确凿,无论对冠兴,抑或是针对张文谏,不让他人知晓周武次归属确实明智之举。 他携刘巧与刘妈妈来陆家堡,并非单纯出于慈悲,而是因为她知晓“一阵风”背后那位戴老板与秦爷的真面目。 刘巧抵达陆家堡及栖凤崖后的表现令他颇为欣慰。 然而,陆北羽从未放下对她的警惕之心。 不仅雷晓秀时刻注视着她,矿工中的眼线也在紧密监视着她的行动,仿佛黑暗中的幽灵,随时准备向深处潜行。 雷晓秀告知他,尽管刘巧仅掌握着风水学的肤浅知识,但这微薄之力对她仍有莫大的帮助。 故此,对于这般有用之人,陆北羽需既要保持警惕,亦要加以利用,绝不可轻言放弃。 只要刘巧展现忠诚,一切都会顺其自然,他也将赐予她一片光明的未来。 但倘若她怀有二心,意图破坏他的宏图, 陆北羽笃信,他会毫不迟疑地下令将其铲除。 此刻,听到周武次这般言语,他自然不愿坦露内心的担忧。 既然周武次已做抉择,陆北羽便不再多言。 无论监管一人还是二人,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周武次仅是一名书生气十足的文人,纵使身处栖凤崖,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既然他甘愿陪伴刘巧,共度栖凤崖的艰辛,陆北羽亦乐得如此。 哪怕他无所作为,供养这样的闲人也并非难事。 关键在于,将他留在此处,若日后获得关于张文谏的情报,尚可向他求证。 验证他所言是否属实,抑或探查张文谏是否有不为人知的野心。 听见陆北羽同意,周武次终于松了口气。 然,刘巧却再度启口:“陆少主,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先前与你分享的信息,可能对陆少主大有裨益……” 陆北羽闻言愕然。 他原以为刘巧只是编造借口来拯救周武次,未曾想她竟真有重要情报…… 第329章 橐家的谜雾 刘巧示意陆北羽遣散众人离去。 甚至,连周武次也被排除在外。 房内只剩她与陆北羽,以及角落中,开始自斟自饮的墨守成。 刘巧深知,墨守成如同影子般跟随陆北羽,因此并未反对他的在场。 赵晓武则守在门口,严防任何人接近。 刘巧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润湿了喉咙,随后目光直视陆北羽问道:“陆少主,您对橐家又有多少了解呢?” “橐家?”陆北羽闻言微微一愣。 提及橐家,他最为深刻的印象便是那位常伴林景云左右的橐家长子,橐武亭。 传说中,橐武亭才智超群,曾长期位居望江四大才子的第二位。 仅次于林景云一人。 当然,自从陆北羽觉醒,接连创作出几首震古烁今的诗篇后,其才名早已超越望江四大才子。 随着张肃刑荣升凌霄郡守,张文谏亦随父迁往凌霄城。 因此,人们重排了望江四大才子的座次。 当前,陆北羽稳居首位,林景云屈居第二,而橐武亭则退至第三。 上次林争英提出制定攻守联盟的具体规则,并要求林景云亲自润色这些条规。 虽然林景云颇为无奈,但父命难违,于是他将全部心力倾注于此,前往四海学院的次数锐减。 传闻,现今的四海学院,橐武亭已成为广大学子的领头羊,引领他们遨游于知识的海洋。 他曾带领不少学徒,找冠兴巫师理论,认为他对周武次施展黑暗魔法逼供,想要为他讨回公义。 因此,尽管橐家并不为人所瞩目,但这橐家大公子,在魔幻之境近期无疑是位风云人物。 陆北羽不明白刘巧为何忽然提及橐家,不禁疑惑地望向她。 然而,刘巧似乎无意解答陆北羽的疑问,继续问道:“陆少主,那你可知道橐家是如何崛起的呢?” 她这么一问,再次让陆北羽愣住了。 正如魔幻之境四大贤者排名一样,魔幻之境最为富裕的四大家族依次是陆家第一,林家第二,橐家第三。 当然,由于那天陆大雄为了拯救陆北羽,不得不出售魔幻之境内的大部分珍稀宝藏,使得陆家跌至第三。不过,经过陆北羽近几个月的努力,特别是他正在筹备一座名为魔幻之塔的奇妙建筑,这让林争英都感叹陆家的财富远超他们。 这样一来,橐家便重回了魔幻之境四大家族的第三位。 在幽暗森林的深处,栋家的神秘独角兽群与叶家并驾齐驱,皆拥有自家的神秘兽骑。栋家的兽骑规模更为宏大,穿越时空的裂缝,传说能抵达遥远的云端王国。 然而,世人鲜少目睹林家兽骑的身影,并非因他们隐匿于世,而是缘于其独特的孤傲气质,不愿轻易与外界往来,因此更添神秘与传奇色彩。 “栋家,难道不是凭藉兽骑起家?”陆北羽困惑不已,为何刘巧提出这般看似愚钝的问题。 “栋家兽骑声名未显,守护者们对周围生物保持着距离。”刘巧应声道,“即使是幽暗森林的众多居民,也鲜少有幸见到他们的真容。” “这恰恰引出一个问题:自南至北,遍布魔兽与盗贼。既然栋家如此低调,盗贼岂会放过他们?”陆北羽思量着。 “然而,他们的声誉极佳,运送宝物从未失手,幽暗森林中的许多氏族,均选择委托给栋家。” “栋家非但不是逍遥岛上的侠士,反而财力雄厚。连那位栋家少主,每次光临幽暗森林的秘境,都显得颇为朴素。” “若栋家人脉匮乏,如何拓展业务?但如若业务不济,又如何累积财富?他们在幽暗森林已根深蒂固数十年。倘若持续挥霍无度,恐怕早已饥肠辘辘。” “刘妈妈,您继续讲!”陆北羽眉头紧锁。 他对刘妈妈对栋家的浓厚兴趣感到不解,但她分析得颇有道理,栋家的财源的确令人费解。 “栋家能在幽暗森林繁荣昌盛,并非仅依赖兽骑收入,也非另有生财之道。”刘巧语调肃穆,“而是有股力量,持续为其提供黄金。” “有力量提供黄金?这是何意?”陆北羽更加困惑。 “北方的冰原蛮族!”刘巧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们与栋家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交易。” \"您所言,那冰雪荒原的野蛮部族,竟然是栋氏一族背后的支柱?然则,何故他们选择这幽暗密林这偏僻之所,扶持这微不足道的栋家?\"陆北羽追问道。经年累月,刘巧执掌幽暗森林的隐秘洞府,其洞察人心之力,远非常人所能及。 南来北往的旅人,只需光顾几番,她皆能铭记于心。每至秋月相交之际,必有一支神秘的冰原使团穿越幽暗森林。 那使团首领,定然会在幽暗森林的隐秘洞府逗留数日。 面对如此定时造访的贵客,刘巧自是细心招待。每回那使团首领驾临,她便安排精灵侍女精心照料。 初时她未觉有何异样,然近几载岁月,她察觉到一桩蹊跷之事。 每当冰原使团首领现身,栋家之主栋莫愁亦会来到幽暗森林的隐秘洞府,宴请几位南来北往的神秘商贾。 显而易见,这些商贾乃栋家兽骑的主顾。 栋莫愁设宴并无不当之处。 然有一年,刘巧意外窥见一幕场景。。。 那是一幕她亲眼目睹的争执,栋莫愁与那位使团领队起了口角。 并且,房内传来了瓷杯破碎的响声。 刘巧原本欲入内调解一番,但步至门前,却骤然驻足。 因她听闻,房内传来的竟是漠国的古老语言。 望江艺阁曾迎接过多位漠国商贾。 况且,鉴于这些客人出手阔绰,因此刘巧极为欢迎此类宾客。 她甚至跟随那些漠国商贾学习了几许漠国之语。 就在那时,她竟然听见栋家家主栋莫愁用漠国语交谈。 刘巧能领悟部分漠国语,但非全然掌握。 她得知,漠国一直秘密支持栋家,而栋家实则是漠国的傀儡。 再者,漠国似乎命令栋家寻找一种神秘之物。 那日,那位使团首领怒气冲冲,继而斥责了栋莫愁,严令他必须在一年之内寻得物品的线索。 至于他们所寻之物为何,刘巧一无所知。 只知,既然栋家乃漠国的爪牙,那么他们的目标必非寻常之事...... 随后,她忆起栋家是数十载前抵达望江的。 以及,望江那个关于沉没宝藏的古老传说...... 第330章 寻觅者? 刘巧不敢确定她所闻关于栋家的消息对陆北羽有多大的助益。 她亦不确定陆氏一族是否也与栋家有所勾连。 然而,她得知陆北羽近时建立了一个防御联盟。 尽管栋家似乎未曾加入此联盟,但文氏一族与叶氏一族却是其成员。 栋家的兽队与文家的兽队以及叶家的舰队虽行经不同路径,但他们之间时常有所合作。 再者,望江的诸多家族皆与栋家兽队有所往来,托付他们运送物资。 即便栋家行事低调,但在整个望江,他们的网络错综复杂。 因而,刘巧认为陆北羽或许会对这信息产生兴趣。 自然,对于这类情报,陆北羽确实深感好奇..... 尽管他与栋家未曾直接交涉,但若他们背后得漠国魔力支援,那么他就不得不加倍警惕。 近来,最常耳闻的便是古朝遗失于复水河的几艘魔法宝船。 当日侠客岛的公输平亦告之,不少魔法师收到了预兆,言称望江再度发现了宝藏的迹象。 因此,魔法界再次掀起了寻宝热潮,无数强大的法师纷纷聚集至望江。 此刻回想起来,陆北羽认为不止是魔法界之人,恐怕各国的神秘势力也在垂涎这份宝藏。 毕竟那是一份足以让一国魔力倍增的宝物,无论何人取得都能显着提升自身国度的力量。 故此,栋家可能是漠国的暗中合作者,也非毫无可能。 当然,陆北羽从不以为这个传说中的宝藏值得追寻。 即使寻获,那恐怕也只会引发邪恶的争执...... 到头来,若是有幸找到,却无福享受,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所关注,并非出于渴望探寻与拥有,而是纯粹以一名旁观者的猎奇心去目睹这一切。 毕竟,这可是一部宏伟的奇幻史诗。 比起寻宝,他更愿意将自己发明的魔法器具编织成一张商业的网络。 迅速规模化,迅速市场化,迅速体系化,到那时,销往大顺乃至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将意味着财源滚滚。 这般敛财之法,这般生财之道,远比那些飘忽不定的宝藏稳当且安全得多。然而,关于宝藏的传说,每一道线索皆指向了望江。 望江现处这场风暴的核心,使他不得不加倍谨慎。 毕竟,他出身于望江。 陆家堡内仍有万余族人,望江城中亦有他的根基。 照他的构想,未来还将把望江塑造成大顺南北和东西交通的交汇要地…… 若望江因这宝藏而陷入混乱,他的计划必受阻碍。 最核心的是,关于宝藏之事,经历数十年已逐渐淡出人们记忆。 然而,就在此刻,旧事重提,诸多隐秘随之浮出水面。 更显怪异的是,这一切发生在他在月亮岛上吸纳数千弟子之后…… 这让人颇感意味深长,也让他不得不更加留意。 而且,这也让他倍感忧心。 他一直确信,世间没有那么多偶发之事。 不是无缘无故兴起,必定有人在幕后策划。 他更倾向于认为,有人故意再次提起此事。 很久以前,他就隐约感到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操控着整个望江的命运。 虽无法看见触摸,却能隐约感知。 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变得越发强烈。 他仿佛感受到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巨网包围,深陷于漩涡中心…… 陆北羽引领众人,离开了凤凰栖息的山崖。 周武次则留驻于此。 在送别陆北羽时,他与刘巧伫立于山边,长久凝望星空。 直到陆北羽的身形消失在山径转弯处,仍可见月色下模糊的身影。 经过数十年的风雨洗礼,周武次与刘巧最终结为伴侣,共享余生... 虽然斯菲斯高地的矿脉条件异常恶劣,正如周武次所言,为了刘巧,即便是面对魔界的重压,他亦无畏无惧,何谈人间的劳苦? 当然,陆北羽期望这一切誓言源自他的赤诚之心。 矿坑的日子虽现下艰难,但待过了一年半载,金银财宝满溢之时,生活必将迎来翻天覆地的转变。 届时,他与刘巧的生活将更加璀璨辉煌。 然而,他心中依旧存有一丝隐忧。 无论是刘妈妈还是周武次,要求前往斯菲斯高地,表象的理由看似合理。但在人心叵测的奇幻世界,他不能完全排除他们是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意图。 尤其是在这片与马心远古老锻造工坊比邻而立的神秘之地,那里藏匿着他在这片奇幻大陆生存的根基——神器。 因此,在启程之前,陆北羽特意向雷晓秀以及守护此地的勇猛守卫队长下达了明确指令,确保周武次与刘巧等人安全无虞。 他的声音沉重而坚定。 雷晓秀和守卫队长皆为智者,瞬间领会了其中深意。 从斯菲斯高地返回的漫长旅途中,沉默良久的墨守成终于打破宁静:“老陆,对于栋家的密谋,你有何打算?” “密谋?”陆北羽面露疑惑。 “当然是背叛王国,投靠蛮族的大罪。”墨守成紧锁双眉,“若栋家真有蛮族奸细潜伏,必然有所图谋。因此……” “栋家真的私通蛮族了吗?”陆北羽轻声叹息。 “刘嬷嬷不是这么说的吗?”墨守成一脸惊愕,“而且,她亲口确认,栋莫愁正是蛮族出身!” “她只说栋家的背后有蛮族的支持。”陆北羽停下了脚步,“再者,即便栋莫愁能说蛮语,怎能就此断定他是蛮族?有何确凿证据?” “嗯?刘嬷嬷难道不是最好的证人吗?”墨守成愣住了。 “老墨,假设赵晓武此刻指责你为蛮族奸细,你又当如何应对?”陆北羽瞥了他一眼,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微笑。 墨守成的剑术确实高超,但他的思维却…… “他胆敢!”墨守成怒目圆睁,狠狠瞪向赵晓武,“他若诬陷于我,我定让他……” 赵晓武吓得面色苍白,正欲辩解,墨守成却突然闭口。 他沉吟片刻,目光重新聚焦于陆北羽:“你在怀疑,那位刘嬷嬷或许在编造谎言?” “并非如此。”陆北羽摇了摇头,“就算她没有说谎,她的证词也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如果能抓住她说的与栋家勾结的蛮族人,一切真相将会大白!”墨守成长吁短叹。 “为何我们非得去捕捉那个人呢?”陆北羽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