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读心后能修改剧情的我躺平了》 第1章 出生被调换 “系统，系统，你可快点吧，你再晚点上线你的宿主就要再次告别美丽的人世间了！”程嘉嘉抓狂地呐喊，她被裹在襁褓之中喘不上气来。 —— 一个时辰前。 “这才是我命定的母亲吗？”程嘉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问向系统。 眼前的妇人正在艰难地生产，汗水湿透了额发顺着脸侧滴落，苍白的脸庞满是痛苦之色。 “是的，宿主，再次为我们的工作失误抱歉呢，您的原生世界为低危古代背景界面，请放心投生。” 不久前程嘉嘉的灵魂还呆立在面目全非的宗门前，身为刚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魔界高等修士随手一招便将她的肉身毁灭。 “警报警报，检测到未知错误，启动修正程序——”这是程嘉嘉昏迷前在那个世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据系统介绍，程嘉嘉本是眼前妇人的幼女，但被错误投放至高危修仙世界，死亡后异世灵魂触发世界意志警报，系统负责将她的灵魂引渡回原世界并协助她适应原生世界。 “夫人，用力啊，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陆氏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眼前的房顶似乎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耳旁的声音似有似无，肚子一阵剧痛袭来，她下意识地用力—— “生了生了，恭喜妇人，是位小姐！”接生婆举起一个婴儿，欣喜地喊道。 陆氏只见一双小脚丫从身下出现，随即便被另一双手接过，抱向屋里另一个小软塌。 同时，程嘉嘉感觉身体一坠，下一秒，她的手已经摸上了自己湿漉漉的头顶。 眼前仿佛糊上了一层浆糊，嘴里还留着一股清气。 程嘉嘉下意识吞下这口清气后才意识到，这难道就是人出生时嘴里的先天真气？ 还未来得及消化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婴儿的事实，她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大段文案，竟是一个叫做程嘉嘉的姑娘披荆斩棘，通过一系列的磨难终于成为大夏国皇后的故事。 看完整个简介，程嘉嘉的头上全是问号。 系统你等会儿，虽然这个故事的主角程嘉嘉是陆氏的女儿，但是，这个女儿说的不是我啊！ 脑中这个故事，承恩侯程宏毅和夫人陆氏育有两儿两女，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生活美满。 但从幼女出生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府中二房老爷的妾室同一天产女，竟私自将二人女儿调换。 侯夫人的亲女还未满月便被活活饿死。 而后承恩侯被二房陷害，家破人亡，只留下被调换的幺女。 二老爷靠着收养自己的亲生女儿博得美名，继承爵位。 “程嘉嘉”被精心养大，和二皇子经历了重重困难将敌人全部战胜的剧情后，最终成功成为皇后。 摔—— 【系统，这就是你说的协助我适应原生世界？】 呵，总共没活几天，协助学会自主上厕所吗，娘亲再也不用担心小宝宝会尿床了。 【额，这个情况吧，谁也不愿意发生……】系统打着哈哈。 好不容易有重生的机会，更何况自己还有一对恩爱的父母，程嘉嘉努力争取，【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系统沉默了。 【宿主，你别说了，我害怕。】 程嘉嘉不肯死心，【就没给我安排一个金手指什么的吗，我原先看话本，像我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标准的主角模板，主角都有各种牛哄哄的金手指，帮助主角走上人生巅峰，咱也不能差吧。】 【宿主，你就说提前得知人生未来走向这个金手指大不大吧。】 程#预知#只活七天#嘉：…… 【行吧，那就只能自救了。】 咱好歹也是混过高危世界的人，这点本钱还是有的。 【宿主你想干嘛？】系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修仙！】 程嘉嘉回忆着上辈子的功法，引导着刚吞下的先天真气尝试引气入体。 噗——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这不是修仙世界，连灵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会——】 【哈哈哈，没想到我原来的身体天赋居然这么好，这么轻松就成功了，难道我要起飞了，哈哈哈，傻系统，还得靠本宿主带你飞，嘿嘿。】 ！！！ 什么！！？？ 【宿主，按理说，这在本世界属于违规元素。】过了好一会，系统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程嘉嘉顿感不妙，【你把话说清楚啊喂。】 【人集天地之灵而生，出生时携先天灵气反哺天地。】 系统顿了顿，哭丧着继续道，【可谁知道会有人把这口灵气昧下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人还有对应的功法炼化引气入体啊！！】 最后一句系统差点呐喊出声。 【额，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说怎么办吧。】 虽然引气成功，但是本世界没有灵气，无法支持后续修炼，最终也逃不过原剧情被活活饿死的结局。 程嘉嘉此时也反应过来，不如借此机会和系统要个好处。 【这……待本系统汇报主系统再议。】说完系统光速下线。 程嘉嘉：…… 生产完毕，筋疲力尽的陆氏此时已沉沉睡去，这一胎生产艰难，她已经耗尽了精力。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程嘉嘉张牙舞爪地呐喊着命运的无常。 然而在其他人看来，眼前的小婴儿只是颇有活力地咿咿呀呀。 “小姐看起来真精神，老身接生过这么多孩子，就数府里的小姐最有精神气！”接生婆嘴里的夸奖一句接一句。 把贵人哄高兴了，赏赐是少不了的，况且眼看的小婴儿洗净后看起来确实是玉雪可爱。 “夫人早先吩咐了，所有人重重有赏。”青黛捂嘴轻笑，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夫人已经睡下了，带着小姐在隔间喂奶。” 早在屋内传来接生婆的道喜声时，屋外蹲守的一个丫鬟眼中便充满了狂喜， 老天保佑，竟也是个姑娘。 她快步离开，向着院外跑去。 很快她来到了一个小院，她轻敲院门，很快院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她冲着里边的人耳语两句便候在门外。 里边的人迅速向里走去。 “夫人夫人，那边的消息来了，是个女儿。”来人轻轻掩上房门，凑到床上一位夫人耳旁轻声道，话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当真？”床上的妇人睁开双眼，她的额头上搭着一条布巾，竟也是一副刚生产完毕的模样。 在得到眼前人肯定的答复后，她喃喃自语，“难道真是上天注定的吗？” 语罢她看了看身旁正熟睡的婴儿，眼中饱含不舍，但随即她又坚定起来，咬牙道：“冬雪，按照原计划，动手吧。” 醉奶后迷迷糊糊的程嘉嘉被抱走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 环顾四周，伺候的人已经被支走，两个奶娘一个已经沉沉睡去，另一个正和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交头接耳，并接过对方手里的襁褓。 很快，她被包起来抱走，她想伸出小手表示抗议，但是脑子昏昏沉沉，浑身软绵绵提不起力气。 丫鬟抱着她一路疾走，小被子盖住她的脸，随着颠簸，程嘉嘉的呼吸不畅，小脸憋得通红。 【系统，系统，你可快点吧，你再晚点上线你的宿主就要再次告别美丽的人世间了！】程嘉嘉抓狂地呐喊。 【难道我连七天都活不了。】程嘉嘉默默地为自己点蜡。 叮—— 【宿主，俺来了】 第2章 金手指上线 程嘉嘉耳旁响起一阵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同时她的脑中出现了一本书，正在从后向前急速翻页，整本书泛着淡淡的金光。 翻页的速度逐渐降低，一个声音在她的脑中响起。 【如果把你的人生写成一本书，作为书中的主角，你的故事能写多长】 很快，书翻到了封面，封面赫然出现了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程嘉嘉。 随即书封被缓缓打开，来到了扉页。 【程嘉嘉，女，生于永康十五年十月初八丑时三刻，承恩侯程宏毅与陆氏之女，生产当日被承恩侯二弟程志国小妾柳氏暗中调换……】 看到这里，程嘉嘉忍不住扶额—— 【现在，命运将执笔人的权利交给你，你能书写怎样的人生】 一支同样泛着金光的毛笔缓缓浮现，最终定格在书侧。 【怎么样，这出场方式酷炫吗？】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骄傲。 程嘉嘉震惊了。 程嘉嘉抱紧系统大腿了。 【系统，你简直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啊！】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程嘉嘉能当场表演一个三百六十度后空翻。 【……】宿主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程嘉嘉意气风发地尝试着移动脑中的毛笔，【给我一支笔，我可以撬动整个世界，来来来，我今天要爆更十万字，走上人生巅峰！这就是当大佬的感觉吗，哈哈哈！】 系统无语，【一个字最低一两黄金，宿主你怎么兑换】 ！！！ 【这么贵！？】 【哪里贵了，人家都是一字千金好伐，我们一个字一两金已经很便宜了，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系统也很难的。】 【有时候也要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有没有认真赚钱。】 程嘉嘉：…… 总觉得被阴阳了。 【我现在从哪里搞这么多金子，不对，加上上辈子我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统啊，没想到再次相见竟还是离别的开始。】程嘉嘉挥泪，人生本来就如此艰难，这一晚上还大起大落的，刺激心脏。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机会——】 【新功能上线，系统内测，赠送一个修正点，要解锁当前章节吗？】 【当然要了，快快。】 脑中的书翻页摊开，一段文字快速生成。 【地点：承恩侯府。 小翠抱着侯府二小姐一路疾行，不远处刚刚还因承恩侯夫人产女热热闹闹的小院现已恢复了平静。 她的心跳如雷，但脚步却越发轻柔隐秘。 这毕竟是掉脑袋的大事，她不敢掉以轻心，只盼快些回到姨娘的院子完成任务。 姨娘给的银钱足够她盖个屋子，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生。 小翠轻声喘着气，拐入小花园，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急忙停下踮脚张望，三道人影正急速朝着这边赶来。 见此她慌忙跑向一旁树后。】 这正是眼前正在发生的事。 眼看着小翠就要拐入小花园，程嘉嘉不由开始猜测，【难道是我爹回来了？】 侯夫人产子是大事，按理说承恩侯程宏毅应该守在跟前，程嘉嘉却一直未见自己的爹爹露面。 如此深夜一群人赶回，程嘉嘉猜测自己爹爹应该被急事绊住，如今处理完成才匆匆赶回。 程嘉嘉此时浑身无力，没有办法发声引起注意，显然是被收买的奶娘给自己下了药。 如果任由小翠躲过，到了柳姨娘的院子，就真是叫天天不应，任人宰割了。 程嘉嘉快速浏览着眼前的文字。 现在最关键的是产生动静让迎面的人注意到，到时必定能成功引起疑心，完成自救的第一步。 程嘉嘉不假思索，在脑中移动毛笔，把“跑”字划掉打算写个“撞”字。 眼看着“撞”字金光一闪便直接消散，系统提醒，【宿主，影响剧情人物的主观意图并对剧情人物造成直接伤害，需要两个修正点。】 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果然便宜的东西只有便宜一个优点。 程嘉嘉微笑，【统啊，看你的炫酷出场，我都以为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系统也微笑。 程嘉嘉再次快速扫过一遍书中的文字。 突然她微微一笑，妥了。 “人”字快速消失，一个“鬼”字出现在了这个位置。 小翠脚步匆匆拐进小花园，虽然提前踩过点确认有人的可能性极低，但本来就做贼心虚的她依然提心吊胆，生怕被旁人撞见。 但不巧，前方传来了脚步声。 她下意识抬头张望，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心神俱裂。 一阵阴风划过她的脸侧，只见三道黑影飘来，为首的黑影有着猩红的双眸，正死死地盯着她，两行血泪在对视的瞬间流下。 “啊！鬼啊！” 程宏毅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早已等在门口的小厮手上，匆匆走进大门。 另两个随从紧随其后。 今日夫人临产，他本应留在家中等候，但边关传来急报，陛下急召入宫议事，不得已只能留下自己得力的手下照应着，自己入宫复命。 “老爷，夫人已于半个时辰前顺利诞下小小姐，母女平安。”一个小厮见侯爷归来，急忙跟上汇报。 听完程宏毅紧绷的神色放松，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夫人力竭，现已歇下，青黛姑娘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属下便来门口等候老爷回家。” “不错，今日所有人都重重有赏。”程宏毅喜形于色，加快了脚步，穿过前方的花园就快到夫人的院子了。 【难道是我爹回来了】 一个稚嫩的女童声远远地传来，听不真切。 程宏毅心中疑惑，自己大女儿程云熙年方十四，二弟的女儿清妍只比元熙小一岁。 这个女童声听起来不会超过两岁，况且天这么晚，怎会在花园中。 脑中疑惑刚起，这个声音又响起来。 【统啊，xxxxxxxx】 除了前两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字，后续的声音听着模模糊糊，再仔细听，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了。 程宏毅心中疑惑更甚，但此时最要紧的还是前去陪着夫人，他打算打发一个随从前去查探，自己先行离开。 不等他开口吩咐，一个尖叫声突然自前方响起：“啊！鬼啊！” 第3章 父母都能听心声 “谁？”几人大惊。 他们快速上前，发现一个丫鬟正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嘴里不住地念叨：“不不不，是主子让我干的，不关我的事。” 而她的脚边正放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几人正以为是小丫鬟偷窃主人财物时，却发现包裹的一角似乎是在颤动。 而为首的程宏毅更是一脸古怪，他又听到了刚才的女童声。 【哎哟，摔死我了】程嘉嘉差点背过气去，幸好裹得又厚又严实，否则这一摔铁定摔出半条命去。 【不过这下妥了，肯定不会被无声无息地换走了，快来个人瞅瞅啊】程嘉嘉努力伸出小手想挪动挪动。 听到这里，程宏毅吩咐道：“把地上的包裹捡起来。” 一个随从立刻上前，待翻过后惊呼：“老爷，是个孩子！” 他立刻回身将包裹递到程宏毅眼前。 另一个随从把灯笼举起，借着灯光，程宏毅看到了一张白嫩的小脸。 而程嘉嘉也借此看到了一张刚毅的面孔。 【这就是我的爹爹吗，看这气势，果然英雄盖世啊】 虽然眼前的小婴儿并没有张嘴，但他可以确认就是她在说话。 按下心中的惊异，程宏毅面不改色，他扫过两名随从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任何异样。 看来只有自己可以听到这个心声。 不过听到小婴儿称呼自己为爹，他的面色却是一沉。 夫人刚刚产女，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老爷，看着面生，可能是院外的洒扫丫头。”文成是程宏毅的心腹，府中各个主子身边伺候的丫头不说全认识，也都混个面熟。 “把她带去祠堂，稍后本侯要亲自审问。”语罢，他看着程嘉嘉，鬼使神差地接过她抬脚便走。 文成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文剑，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话，他跟着老爷见多了后宅阴私，眼前这疯疯癫癫的丫鬟必定涉及豪门丑闻。 还在角落喃喃自语的小翠被打晕带走。 【哦耶耶，成功得救，这下不用被换走，还没满月就被活活饿死了】 【还得是我爹】 【好不容易找到爹娘，呜呜呜，我一定要当好爹娘的小棉袄】 【这个柳姨娘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妄想让自己的庶女代替侯府嫡女，并且还真的让她成功了】 【如今戳破了她的诡计，以我爹爹的英明神武肯定能很快顺藤摸瓜找到真相】 柳姨娘吗？ 似乎是二弟的妾室。 程宏毅对眼前的婴儿是自己的女儿已信了八分。 自己可以听到她的心声，这可不就是父女连心吗。 听到好不容易找到爹娘他的内心柔软了许多，自己的女儿很希望能出生在这个家呢。 不过这个柳姨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偷偷将自己的女儿替换，甚至活活饿死她。 程宏毅怒火中烧，若是被他查实，千刀万剐也难消心头之恨。 “老爷，您回来啦！”青黛脸上有一层薄汗，看到程宏毅惊喜道，“夫人已经睡下了，老爷要不要先去隔间看看小小姐，小小姐吃完奶一直在睡觉呢。” 【哇！青黛姐姐，又见面啦】 【好想看看娘亲，想和娘亲贴贴】 【我娘可真是太美了，不愧是世家小姐，要是能遗传到娘亲的美貌就好了】 程宏毅微微一笑，那可不，当初娘子才貌双全，求亲的人都能踏破将军府的门槛了，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引得娘子倾心。 青黛正欲引路却发现老爷怀中正抱着一个小婴儿。 这该不会是老爷在外边生的孩子吧，夫人刚生产完就带回来，夫人如果醒来不知道该有多伤心，一时间翠竹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 程宏毅注意到青黛的神色，又想起女儿居然差点被换走，声音一沉，“先把这个孩子抱到夫人的房间，多派几个人伺候。” 【好耶，想和娘亲待在一起】 【不过看我爹的样子，他不会是猜到什么了吧】 【不过我爹可不是那种空有爵位的草包，是有些见微知着的本事在身上的】 我闺女果然有眼光，程宏毅挺了挺胸膛。 【系统，加载剧情，看看我爹怎么处理那个孩子】 【宿主，一天只有一次加载机会】 程嘉嘉：…… 小婴儿的身体还小，再加上被下了药又精神紧张了这么久，到了温暖的房间，程嘉嘉很快睡着了。 夜里程嘉嘉被饿醒了几次，迷迷糊糊喝了奶又睡去。 其间陆氏好像也醒了，还有翠竹和一个嬷嬷的声音。 “……对……在祠堂……那柳氏真是胆大包天……” “幸好老爷及时回家，才没有让那贱人得逞……已经通知二老爷了……” “……明日定要让那贱人好看。” 第二天再睁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程嘉嘉的婴儿床正放在陆氏的床边，陆氏半躺着身体正温柔地注视着他。 程嘉嘉一醒来便被陆氏的美貌击中了。 眼前的美人有着白皙的尖下巴，一双仿佛盈盈秋水的美目，乌黑亮泽的长发披肩，窗外的阳光倾泻而下，像精灵一样在她的黑发上跃动。 见程嘉嘉睁眼，她微微一笑，仪态万方。 【哇哇哇！今天再看我娘怎么更美了！！】 【老天爷！我是我娘的女儿，我也要长成这样！】 陆氏突然惊讶地看向她，只见眼前的婴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娘怎么突然这么惊讶，难道是我流口水了？】 听到这里，陆氏赶紧哄道：“我们嘉嘉真乖乖，起床床了居然不哭不闹。” 程嘉嘉的彩虹屁立马接上了。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我爹我娘可都是人中龙凤。】 看着温柔的娘亲，程嘉嘉再次庆幸自己打破了既定的命运。 【幸好没有被柳氏的奸计得逞，要不这么温柔美丽的娘亲可就不是我的了。】 【就享受了七天的悲惨人生，唉，怎一个惨字了得。】 【我爹果然英明过人，这么短的时间就查清了真相】 【这次大概能活久一点了吧。】 陆氏心中大恸，她的嘉嘉，原来只活了七天吗？ 上天定是不忍她的嘉嘉遭此大难，才给她赐下如此机缘。 如今事实已被扭转，她还有机会疼爱嘉嘉，护她长大。 看着眼前生动的女儿，陆氏心中一片柔软。 她将程嘉嘉抱在怀里，轻声道：“嘉嘉，娘亲的乖乖宝贝，娘一定会护你周全，让你一辈子顺遂无忧。” 程嘉嘉上辈子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山村，未满八岁便被卖给人牙子。 要不是被路过的仙师发现身具灵根，带回宗门，说不定早就被磋磨致死。 程嘉嘉在陆氏的臂弯里，幸福得冒泡。 逗弄了一会她，陆氏精神不济，便让奶娘抱走了程嘉嘉。 程嘉嘉注意到昨晚的两位奶娘已经不见了。 有点无聊啊。 【统啊，来聊会天呗。】 【来了】 【你怎么这么安静】程嘉嘉有些狐疑。 【刚更新了新版本，在熟悉操作呢，你别说，我又找到了新功能】 程嘉嘉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快细细道来】 【之前不是查询到一两黄金可以兑换一个修正点吗，我又发现了一个充值功能，将黄金充值为积分，一两黄金一积分，可以避免随身携带大量黄金】 【哦？难道充值多了可以赠送点数】如果充多送多要不要多攒攒，程嘉嘉认真考虑。 【那倒没有】系统打断了她的美梦。 【……听起来并没有很有用的样子呢】 【那你可真是小瞧了本统，这个点数还可以兑换另一个更有用的东西】 系统神神秘秘的，程嘉嘉不由来了兴趣，【快细细道来】 第4章 系统新功能 【本书解锁了番外篇，只要目标人物存活，提交人物名字，或者目视人物双眼，就可以生成人物番外，一个积分解锁一篇】 【你能这么棒？】程嘉嘉挑眉。 【当然了，只能生成到当前时间节点，如果只有一积分的基础消费，番外每次呈现随机字数，随机呈现人物事件】 【有多随机？】 【额，可能是在商议重要事件，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抠鼻屎】 程嘉嘉……果然，她敢打包票随机出来的内容不是在抠鼻屎就是在抠脚。 【宿主，换个角度看，每次查看都有新内容，每天都有期待感呢】 程嘉嘉摸着下巴道，【那我第二次查看还需要再用点数吗】 【那倒不用，解锁后可以无限次查看，花费一积分本系统还能根据当前情况增加番外中相关事件出现概率】系统叉腰。 【哦，这个概率详细聊聊】不出所料应该是个坑。 【高达一成】 【我谢谢你啊！】果然是个坑啊，程嘉嘉无语，【统，你需要和秋秋宗学习话术了，只要一积分就可以参与宗门抽奖，中奖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九】 【秋秋宗是什么】 【……一个非常强大的宗门，宗主马会疼甚至是屈指可数的大能】 ……统是好统，就是有点费钱。 不过程嘉嘉听完陷入沉思。 【统啊，勉为其难地说，你也算是个人才，不，统才】 系统？？？ 【这勉强算是个现成的吃瓜神器，就是又小又不保甜啊】自己一个小婴儿每天只能吃吃喝喝，要多无聊有多无聊，吃吃小瓜也能有益身心健康。 系统提醒，【首先，你要有余额解锁】 程嘉嘉…… 小婴儿的身体很容易感到累，没过多久吃饱喝足的程嘉嘉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小床边上正有一个少女探着头看着她。 少女梳着垂鬟分肖髻，乍一看和陆氏有五分相似，尤其是一双美目和陆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对比陆氏的温柔端庄少女又多了一丝灵动活泼。 见程嘉嘉睁开眼，少女惊喜地喊道：“娘，妹妹醒了，她在看我呢！” 陆氏捂嘴轻笑，“云熙，别把妹妹吓到了。” 少女吐了吐舌头，“妹妹好乖啊，她在笑呢。” 陆氏点了点少女的脑袋，“你们四个啊，还真是属你妹妹最让人省心。” 想起程嘉嘉之前的心声，她的嘉嘉可是受尽了磨难才这么善解人意，陆氏忍不住地心疼。 程嘉嘉此时已经看呆了。 【救命，这就是我亲姐吗？】 【我亲姐也这么好看！！】 【娘亲和姐姐都是大美人！！】 【上天保佑，让我遗传娘亲的美貌，不要爹爹的大方脸！！】 陆氏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但程云熙却是一愣，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好像听到妹妹在说话。 不对，妹妹没有张嘴，难道这是妹妹的心声？ 程云熙心里一惊，转头望向陆氏。 陆氏看到长女这个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向长女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程云熙是被精心教养的世家嫡女，虽然还有些小女孩心性，但面前的事情即使再令人吃惊也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放到程嘉嘉的小手上，哄道：“嘉嘉小宝，看看姐姐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你是小老虎，姐姐也送你一个小老虎。” 程嘉嘉定睛一看，【我的亲娘啊！！金老虎！？是金子呐！！】 【姐，我的亲姐，真是雪中送炭啊！！】 【我爱金子！！】 【我宣布，我姐的大腿我抱定了，两只都要！】 程云熙：什么，为什么要抱我的腿啊？？ 话说，原来嘉嘉喜欢金子啊。 陆氏和程云熙暗暗决定回去之后多找一些纯金的小玩意送过来。 【系统，快给我充值！】 【冷静，你确定要现在吗，这块黄金“嗖”消失在两双眼下】 程嘉嘉：…… 此时正巧程宏毅推门而入。 眼看两人注意力被转移，程嘉嘉偷偷把小老虎往小包被里挪了挪。 见妻女都在，他笑道，“云熙，来看妹妹啊。” “爹，你怎么才回来，叔父那边怎么说？” 侯府嫡女竟然差点被调换，虽然父母第一时间控制了消息的传播，但身为嫡长女的她已经开始协助母亲打理内务，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得知事情经过的她立马前来母亲这。 程宏毅冷哼一声，“一个妾室，竟敢如此大胆，就是把她当场杖杀了也不过分。” 陆氏有些忧虑道，“弟妹嫁进府中十余年无所出，如今小叔一子一女均出自柳氏，恐怕处理起来没有那么简单。” “以前觉得二弟对柳氏没什么感情，但方才看二弟对柳氏还是有一些真情在的，况且看在航哥儿和清妍的份上，也不好太过。” 程宏毅叹了口气继续道，““二弟与我感情素来深厚，我也不好不顾兄弟之情，那柳氏就先禁足在院内，待出了月子，就去府中小佛堂静思己过，非死不得出。” 程家家风清正，男子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程宏毅是程老夫人所出嫡子。 在他三岁那年老侯爷遭人暗算，被一个丫鬟乘虚而入。 本来给了丫鬟一笔丰厚的钱财送到庄子里，但是不料丫鬟竟然偷偷吐掉了避子药，躲在庄子里生下了老二程志国。 木已成舟，老侯爷只得将丫鬟柳氏和孩子接回府中。 好在这于氏也算是知情识趣，老夫人免了她的请安后便整日待在小院中，如非必要从不露面。 程志国和程宏毅从小一起教养在老夫人膝下，感情十分深厚。 程嘉嘉听到处理结果，立刻咿咿呀呀出声表示抗议。 【不对，爹爹被骗啦！】 程嘉嘉刚出生的时候看过文案，虽然内容简单，但是文案里明确指出害得他们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正是二叔一家！ 【二叔才是隐藏最深的坏人！】 三人顿时一愣。 二弟（叔）平时最是温良敦厚，若说他是坏人，三人第一反应就是绝对是假的。 【柳姨娘把我换走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几年，二叔纵横谋划害得我们一家家破人亡】 【父亲保家卫国，却在战场上被信任的弟弟背刺，战死沙场，死后还被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二叔凭借举报有功，大义灭亲受到皇帝信任】 【大哥满腹才华，被诬陷考场作弊，名声尽毁，溺死于湖中】 【二哥立志当爹爹这样的大将军，却被暗害打断双腿，好不容易重振，想要追查父亲死亡真相时，被人乱棍打死】 【大姐被人设计，所嫁非人，在娘家出事后被渣男一家磋磨致死】 【母亲抑郁成疾，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二叔假仁假义收养自己的亲生女儿精心教养，被大家夸奖有情有义】 【二叔一家继承爵位，和和美美，殊不知都是踩着他大哥一家的血肉上位！】 【不行，我要多挣金子，积攒点数，让程家度过劫难！】 程嘉嘉义愤填膺，对系统道，【系统，兑换点数，解锁柳氏和程志国，我倒要看看这两人憋着什么坏屁】 【滴，监测到三米内有人，无法充值】 【解锁中……】 【解锁失败，余额不足】 程嘉嘉：…… 第5章 外祖母上门 程嘉嘉忙着和系统拉扯，没有注意到三人在听到心声后被震惊得无法言语。 陆氏心中大骇，本以为自己的嘉嘉受苦受难，好在现在女儿的人生扳回了正轨，她只想好好娇宠自己的女儿，让她平安健康成长，此生无忧无虑。 没想到，竟是被至亲陷害，全家竟万劫不复。 那她又该如何护住嘉嘉。 陆氏丝毫没有怀疑程嘉嘉，她的女儿这么会骗她。 陆氏对自己抑郁成疾一事嗤之以鼻，她的祖母庆阳大长公主和太宗皇帝同是孝懿仁皇后所出，祖母随太宗皇帝从马背上打下了天下，性子果断刚毅。 陆氏幼时身体较弱，曾随祖母生活过几年。 她外表看似弱柳扶风，但绝不是一个会被轻易打倒的人。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她也会振作起来，这当中定有蹊跷。 想到这，她看向大女儿程云熙。 云熙今年刚满十四，陆氏心中已属意镇国公府世子沈英睿，本打算过几月两家便下定，现在看来此事要从长计议了。 程云熙却对程嘉嘉的心声半信半疑。 沈英睿是镇国公独子，平日里洁身自好，府里连一个通房也没有。 平日里踏青游玩她也与沈英睿见过，沈英睿对她极为敬重，她也对沈英睿颇有好感，前几日还听说沈英睿打算亲自去猎下聘的大雁。 不过全家的悲惨结局还是给她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时最受震动的还是程宏毅。 处理柳姨娘一事之后，他对程嘉嘉的心声已是深信不疑。 猝然得知平时信重的二弟对他竟满怀恶意，他心中又是难过又是疑惑。 他们感情非常深厚，父母去世后也没有分家，同住一起。 虽在他的提携下二弟已经官至五品定远将军，但二弟妹生活用度都要顶顶好的，二弟俸禄根本不足以支撑，多是由大房这边贴补。 他扪心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二房的地方，为何二弟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恶意。 刚和系统拉扯完的程嘉嘉回过神来，发现房间里安静了。 【咦，怎么爹娘都不说话了】 三人互相对视，看着大家脸上的神色，瞬间明白他们都能听到程嘉嘉的心声。 陆氏最先反应过来：“我有些累了，要是没什么事就先歇下了。” 今天突然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他们都要好好消化消化。 程宏毅和程云熙对视一眼，顺势接下话来，让陆氏好好休息。 三人都默契地决定不能让程嘉嘉知道他们可以听到她的心声。 唯一不满的是程嘉嘉 【这就走了？】 【不过亲亲娘亲刚生完，身子确实容易疲累】 【娘亲一定要好好休养身体啊】 【我一定要多赚金子，拯救程家！】 快要走出房门的程宏毅听到这里，金子可以拯救程家？ 不管真假，只要嘉嘉喜欢，以后一定要多找机会给嘉嘉送一些金子了。 掩上房门，二人快步走到廊下，确认声音不会传到屋中，两人挥手遣走了伺候的丫鬟和小厮。 程云熙到底是年纪小，迫不及待地开口：“爹，为什么我们可以听到妹妹的心声，小妹说的是真的吗，二叔真的会做出那种事情吗？” 平日里程志国对他们兄弟姐妹三人非常爱护，连二婶也经常打趣道程志国这不是只有两个孩子，而是有五个孩子。 程宏毅负手望向庭外的大树，他不答反问：“云熙，你可知为何柳姨娘之事能这么快水落石出，为父为何能这么快锁定凶手？” 程云熙微微一愣，父亲是一名武将，虽说不能断案如神，也颇有手段。 但听说那小翠只是一个厨房里的烧火丫头，被父亲发现时早已神志不清，就算父亲再有手段，短时间内也很难查清内情。 她试探着问道：“难道是妹妹？” 程宏毅点了点头：“这小翠和柳姨娘曾是邻居，十几年前他们家乡遭了天灾，柳家前来投奔在侯府当姨娘的姑姑，两人便断了联系。” “若不是知道了幕后黑手，这层隐秘的关系说不定要查上一段时日。” 犹豫了一会，程宏毅继续说道：“柳姨娘换女成功了一次，你的小妹被抱走后还没满月就被她活活饿死！” 说道这里，程宏毅的语气里已带上了悲愤，程云熙已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程宏毅平复了一会心情又道：“许是上天不忍，给了嘉嘉重来一次的机会，又降下如此神异拯救我们。” “如今我们三人都能听到嘉嘉心声，可能是血脉相连，待你大哥二弟归家就能确认是不是我们一家都能听到。” “此事务必保密，不可教旁人知道。” “你要记住，嘉嘉是你娘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她永远是你的小妹。” 程云熙慎重地点头。 “父亲，我定会守口如瓶，从今往后定不会显露分毫。” 程嘉嘉死死地攥着金老虎，生怕陆氏将它拿走收起来。 想了想又藏在了屁股底下。 而陆氏早就听到了程嘉嘉想将金老虎昧下的心声，假转找了一会便泄气地刮了刮程嘉嘉的鼻子，“许是不知掉到什么地方了，回头再给嘉嘉买一个补上。” 打着精神等到无人时，程嘉嘉立马将小老虎充值兑换了。 【滴，充值成功，余额4.5】 系统的声音传来时程嘉嘉已经睁不开眼了。 听到充值成功时她就陷入了梦乡。 睡了一个饱饱的午觉，程嘉嘉被一阵尿意惊醒，待她清醒过来，屁股下已是一片濡湿。 可恶啊，这屎尿不由人的年纪。 “哇哇哇！” 【娘亲，尿尿了！】 陆氏听到程嘉嘉的声音立马上前。 “乖嘉嘉，怎么啦，是不是尿尿啦，娘来摸摸。” 自从知道程嘉嘉被柳姨娘虐待，陆氏就下定决心亲自照顾她。 女儿早慧，陆氏要让她得到父母满满的关怀和爱。 第一次照顾孩子，陆氏手忙脚乱地给程嘉嘉换着尿布。 刚换好，满头大汗的陆氏就接到通传，母亲和嫂嫂登门了。 陆氏见到母亲，欣喜又惊讶。 “娘！嫂嫂！你们怎么这就来了！” 陆氏的母亲是先皇亲封的永安郡主，和丈夫威远将军陆宏方育有一子一女，陆氏从小生子不大好，因此从小比较偏疼她。 眼看着陆氏手中尚未收起的尿布，她双眉一竖，“怎么亲自换尿布，底下的人怎么伺候的，这么不像话！” 陆氏急忙解释道：“娘，不关她们的事，是女儿想要亲自照顾嘉嘉。” 语罢，她抱起程嘉嘉，“嘉嘉，快看外祖母和舅母来了。” 永安郡主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自小是个有主意的，也罢。但是也要注意身体，撑不住的时候不要逞强。” 她凑上前去，程嘉嘉正瞪着溜圆的大眼睛歪着头看她。 【哇，这就是外祖母吗？脸上一根皱纹也没有呢。】 永安郡主越看程嘉嘉越像个福娃娃，正欲上前接过，却听到眼前的娃娃说话了。 不对，程嘉嘉没有张嘴，这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么？ 永安郡主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她忍住内心的惊异，面上依旧不显。 “嘉嘉真好看，看这大眼睛，和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真的吗，真的吗，娘亲好看，我也要变得美美的】 永安郡主接过程嘉嘉不着痕迹地扫过陆氏，发现她一脸慈爱地看着程嘉嘉，像是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只有她能听到么？ 【咦，外祖母为何身子骨尚好却没几年就突然暴毙了】 第6章 舅母竟得了郁症 永安郡主双手一抖，差点把程嘉嘉摔在地上。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没想到抱个娃也抱不住了。”永安郡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陆氏虽然知道程嘉嘉有些神异，但猝不及防之下仍被这个消息乱心神，没有注意到永安郡主的异常。 母亲居然……这其中定有内情，不过来日方长，陆氏暗暗记下。 她扶住永安郡主的手臂，“娘才不老，以后还要抱重孙呢。” 小婴儿软绵绵的，永安郡主怕抱久了程嘉嘉不舒服，赶忙让陆氏将程嘉嘉放在小床上。 程嘉嘉被颠了一下，怀疑永安郡主是不是这个时候身体就出了问题。 【统啊，帮我解锁外祖母，增加身体健康相关事件概率】 【让我看看，噗——】 【前日外祖母和外祖父京郊爬山，两人游至兴处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线天处，虽不过一尺宽度，但外祖父恐高不肯走过，外祖母竟一把扛起外祖父飞奔而过！】 程嘉嘉：目瞪口呆。 陆氏：母亲越发康健了。 永安郡主：见鬼了，明明当时只有她和老头子！ 她轻咳一声，想起刚进府时嬷嬷告知的柳氏一事，开口问道，“方才进屋时就想问了，柳氏是怎么回事。” 陆氏无奈道，“已经处理了，本不想让母亲担心，没想到还是叫母亲知道了。” 永安郡主点了点陆氏的额头，“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瞒着母亲吗。” “还好并未叫她得逞，待出了月子就幽闭小佛堂。” 永安郡主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做出这种事就算是拉出去杖毙也算轻的，就仅仅只是幽闭小佛堂？” 陆氏叹了口气，“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弟妹多年无所出，二房的一子一女都是柳氏所出，若是处死了柳氏恐两房生了嫌隙。” 她冷哼一声，“论起来，你也算是陛下的表妹，柳氏意欲换女，说大了就是混淆皇家血脉的大罪，竟让她如此轻易就逃过，让人难消心头之恨。” 柳氏深知母亲的性格，怕她提着刀就去找柳氏，赶忙劝慰道：“此事也算了结，娘就不要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子，你快看看嘉嘉她多可爱啊。” 此时程嘉嘉正在质疑系统。 【统啊，好不容易攒了几个积分，就这？】 【宿主，都说了是随机解锁嘛……】 【不行，再刷一次】 【操作太频繁，请稍后再试】 【稍后是多后】 【明天】 【也可以花费一积分刷新】 程嘉嘉：…… 【不过，这不也能说明咱外祖母身体很棒嘛】 程嘉嘉点头，开始以为只是二叔在捣鬼，但随着外祖母的到来，她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能把手伸到威远将军府，这幕后之人绝不简单。 程嘉嘉暗暗下定决心，有金手指在手，她定要扭转全家命运，揪出幕后黑手。 现在已经解锁了外祖母的番外，多刷几次，说不定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一定要救下外祖母！】 永安郡主听了心中愈发熨帖，她越看程嘉嘉越喜欢。 自己这个外孙女是个有福气的，刚出生就躲过劫难，还自带神异，这莫非是大夏国的吉兆？ “静语，去外间屋里把给嘉嘉的礼物拿过来吧。” 程嘉嘉这才注意到舅母，从进门到现在她也就和陆氏打招呼说过一句话。 苏氏心知婆母是要和小姑子说说体己话，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待她走出房门，陆氏才担忧道：“嫂嫂怎的越发沉默寡言了。” 苏氏虽只是五品官的女儿，但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 当年陆氏的哥哥陆成益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永安郡主也不甚在意门第，见她文静娴雅，关键儿子也喜欢便允了这门亲事。 苏氏和陆氏的哥哥陆成益成亲的时候也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和她这个小姑子也相处甚好，平日里无话不谈。 可没几年不知什么原因，苏氏和陆成益突然冷战起来。 陆氏千方百计想为他们解开心结，但两人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什么也不肯说，陆氏也开始郁郁寡欢起来。 陆氏刚出嫁那几年尚好，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但前两年两人的关系又突然降至了冰点。 陆氏养育了三个孩子，分不出太多心神，再加上嫂嫂性子清冷，粗粗一算，上次见面还是半年前母亲的生辰上。 提到这个儿媳，永安郡主脸上也染上一抹愁色，“这是你嫂子的心结，偏偏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也是头倔驴，这么多年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也不肯低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和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可置气的。” 她叹了口气，“你嫂嫂如今这个样子，是我们陆家对不起苏家。” 程嘉嘉也对这个舅母产生了一丝好奇，稍稍一回忆她便想起了舅母的结局。 【嘶，舅舅死后舅母不哭不闹，一改平日里对外界不闻不问的态度，事事亲力亲为地给舅舅操办完丧事，当天夜里便一根白绫殉情而死！】 在得知自己全家家破人亡，母亲也暴毙而亡的陆氏已经麻了。 这已经板上钉钉的是针对承恩侯和威远将军府的阴谋，自己的大哥又怎能独善其身。 让她没想到的是嫂嫂，平日里柔柔弱弱的竟义无反顾地随哥哥而去。 【舅母竟如此少言，看着不大对劲，统，解锁苏静语，增加概率你懂的】 【咦，情绪持续低落，对身边的一切失去兴趣，长期悲伤沮丧影响到正常生活……】 【舅母竟是得了郁症！】 永安郡主在被儿子儿媳双亡的噩耗中打击得回不过神来。 还是陆氏最先反应过来，母亲虽是女子，但性格却是大大咧咧，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还不如威远将军陆宏方操心得多。 她试探着问道：“娘，不知您还记得嫂嫂刚成亲时的样子吗？” 永安郡主回过神来，她仔细回忆起来，“平日里潜移默化，没有发觉太大异常，今日细细想来，似是有很大的不同。” “虽说心病还得心药医，但还是请个郎中看看稳妥些。” “回头让成益拿着我的帖子去宫里请个御医来，这个臭小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若是陆成益就在眼前，永安郡主说不得就要挽起袖子就是揍。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氏，“若不是今日来侯府，注意不到静语竟是得了病，恐怕还会延误治疗时机。” 【还是娘亲敏锐啊，一眼就瞧出了舅母状态不对】 【除了娘亲的美貌，还想要娘亲聪明的脑袋瓜！】 陆氏脸一红，轻咳一声又略带深意地说道，“说起来都是托了嘉嘉的福。” 母女二人相视无言，但又胜过千言万语。 【有了御医，也能让舅母的病症略好些】 【可惜没有金子了，要是能再多点金子，说不定就能知道舅舅和舅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只剩下零点五的积分，程嘉嘉再次感叹挣钱如抽丝，花钱如山倒。 永安郡主：金子？这不巧了吗？ 第7章 喜获第一桶金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氏拿着一个匣子进了房门。 永安郡主慈爱地抚摸着程嘉嘉的笑脸，示意苏氏将匣子放到陆氏床边。 “娘思来想去不知送些什么好，你素来是个心细的，想必事事都安排妥当了。” 说到这里她神秘一笑，“不过娘这个礼物最是实用，嘉嘉肯定喜欢。” 陆氏一脸好奇，她打开匣子一看，不由惊呼。 “娘，怎么这么多金子！” 只见匣子里满满当当码了两层拇指大小的金条。 这确实是母亲的风格…… 永嘉郡主轻笑一声，“你也知道你娘的审美不怎么好，买衣服首饰总被嘲笑又丑又土。” 陆氏想起程云熙刚出生时母亲送的红红绿绿的宝石头冠，脸色一僵。 永嘉郡主看着陆氏的脸色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尴尬地轻咳一声，又柔声道：“女孩子必须要有银钱傍身，尤其是出嫁到夫家，银钱是她立身的底气。” 陆氏听到这里，眼中酸涩。 人人都说母亲粗枝大叶，她幼时体弱，母亲恐照顾不周，将她交由沁阳大长公主教养，待到大些才回到父母身边。 可她出嫁时母亲却事无巨细地为她准备了满满一百二十八台嫁妆，从她出生一直筹备到出嫁。 从小到大，她都是在父母满满的爱意中成长，嫁人，生子。 “世人都嫌金钱俗气，可世人都离不开金钱，要知道这世上大多的清高孤傲不媚世俗都是由满满的金钱堆砌而成。” “这些金子，以后嘉嘉有喜欢的样式，就拿去融了做首饰，若是不打首饰也没关系，它本身就是价值。” 程嘉嘉听到满匣子的黄金时双眼都快放光了。 【系统，你看那是金子吗】 【是金子吧】 【真的是金子耶】 系统：…… 【快收起你那没见识的样子】 程嘉嘉一脸深沉。 【统啊，你不懂，这不只是金子，这是人生，是命运，是未来】 【不过我怎么充值啊，这么多金子我怎么拿到手】 【宿主不用担心，金子一旦确定为你的所有物，无视空间距离均可充值】 【……你怎么不早说】 【嘿，你又没问】 【……】 程嘉嘉越听越好奇，忍不住伸出头想看看。 陆氏看程嘉嘉迫不及待的模样，把匣子略微抬起让她可以看到匣子里的金子。 “母亲这礼可是送到嘉嘉心坎上了。” “午间云熙送了嘉嘉一个金老虎，她一个劲儿地攥着不让别人碰。” 永安郡主听到这里，笑意更深了。 陆氏毕竟刚生产完，永安郡主和她又闲聊了一会便带着苏氏离开了。 陆氏唤来了青黛仔细交代，“这个匣子是嘉嘉以后的嫁妆，你贴上封条拿去库房放在最里头，用个柜子锁起来，所有人都不许动。” “此事你亲自去办，莫要声张。” 青黛只当是陆氏不想张扬，应声便去。 这些金子女儿肯定会派上用场，若是像金老虎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被有心人发现，定会招来祸患。 如果有可能陆氏只想为女儿一辈子遮风挡雨，让她一生平安无忧。 程嘉嘉在脑子里左右翻滚。 【哦耶，还是娘亲最懂我！】 【最爱娘亲了！】 程嘉嘉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娘亲由我来守护】 陆氏揪了揪程嘉嘉的小耳朵。 小傻瓜，应该是娘亲守护你才对。 可能还是小婴儿的原因，程嘉嘉出生后大多数时间都在睡眠中。 有时候前一刻还精神奕奕，下一刻就吃着奶昏昏欲睡了。 又是一个艳阳天，程嘉嘉醒来伸了个懒腰，睁眼便看到了陆氏含笑的双眸。 虽然已经七八天了，但她还是被陆氏的美貌晃了晃眼。 前世虽然入宗门不久，但是也见过宗门的天之骄女，子云仙子和落霞仙子号称宗门双姝，陆氏的容貌甚至可以与两位仙子相媲美。 【我娘的美貌和我见过的仙子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啊】 陆氏心中一动，原来嘉嘉竟是见过仙人吗。 还未及细想，程嘉嘉的心声又传来。 【我爹的国字脸，退！退！退！】 程嘉嘉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是一声哀嚎。 【我的眉毛，我那么大的两行眉毛呢，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啊】 【话说，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玩呢】 陆氏不由莞尔，小孩子的思维就是跳跃，前一秒还在担心眉毛，下一秒就想着出去玩了。 左右今天是个大晴天，难得没有刮风，满足一下女儿的愿望还是可以的。 “青黛，今日阳光甚好，收拾一下带着嘉嘉出去晒晒太阳吧。” 程嘉嘉感动得热泪盈眶。 【嘤嘤嘤，这就是母女连心吗】 【我娘简直就像能听到我的心里话一样】 陆氏眼皮一跳，眼神飘忽了一下。 趁着青黛还在准备，程嘉嘉戳了戳系统。 【统啊，出来聊聊天呗】 系统跳脚【喂喂，本系统的职责是辅助宿主融入本世界，不是陪聊系统】 【哦？那怎样才算融入】 【emmm……你想聊点什么】 程嘉嘉灵光一闪【系统，你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我…我可是无所不能的系统】 【主系统知道吗？】 【上次升级之后就联系不到了…不对…宿主你太阴险了】 程嘉嘉嘿嘿一笑，她就知道系统一安静准有猫腻。 【统啊，既然如此，你能不能给我刷点点数，先来个一万两万的】 【……宿主，许愿出门左转小佛堂，违规操作要不得。】 原来系统也有规范啊，怪不得之前要联系主系统。 所以现在主系统联系不上了，是不是可以操作一番？ 【统啊，说好的辅助我融入本世界，我现在两眼一抹黑，人也认不全，翻个身都难，万一遇到个心怀不轨的不就嘎了吗】 【宿主，你已经成功活过原本的死亡节点了……】 程嘉嘉循循善诱道【世事无常啊，万一呢，我要是嘎了你的任务不就完成不了了吗，到时候和主系统再次联系你怎么交代】 【那怎么办】 第8章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程嘉嘉摸了摸下巴，总感觉系统变傻了，可以忽悠一波。 【我觉得你可以发挥你的特长，在每个人头顶上标注下名字身份，这样不就能提高分辨敌友的概率了吗】 程家的危机还未解除，虽然小富了一波，但每一个充值点还是要花在刀刃上啊。 系统犹豫了一下，耳边似乎响起主系统的声音，它一个激灵【好吧，当然了，这也不是违规操作】 系统又强调了一下。 【而且一天只能加载一次章节也不合理，万一我没什么要改的岂不是浪费了这次机会，我强烈要求改成修改章节前无限加载，修改后使用积分加载】 为了让系统同意，程嘉嘉又加了一句，【当然了，一天只有一次修改权限这一条不需要改变】 系统沉默。 【我说的难道不合理】 【合理……】 程嘉嘉心满意足地笑了，果然，要达成一个要求，需要先提出一个更难的要求，再晓之以理，嘿嘿。 她先是喜滋滋地查看了一下兑换点数。 【嘿嘿，巨额财富，50.5，要不要吃点瓜呢】 【宿主想解锁谁】系统跃跃欲试，之前为了掩饰自己和主系统失联装了好久的鹌鹑，现在宿主打算吃瓜了，它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等，积分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得吃点有价值的瓜】 说话间，青黛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陆氏听不到程嘉嘉和系统的对话，只看见程嘉嘉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以为是程嘉嘉是等久了，立刻吩咐道：“走吧。”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府中的小花园。 程嘉嘉躺在小摇篮里，身上盖着小包被，正惬意地晒着太阳。 陆氏坐在她的旁边给她掖了掖被角。 程嘉嘉滴溜着双眼左看右看。 【看这蓝天，看这白云，还有小鸟】 【想死你们了】 【太阳晒着真暖和】 陆氏听着程嘉嘉满足地喟叹，脸上挂着慈母的微笑。 她把小摇篮微微倾斜，让程嘉嘉的眼能看到摇篮外景色。 【还是娘亲懂我啊】程嘉嘉抓着陆氏的手亲了一口。 陆氏摸了摸她的头，确认好程嘉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后，便任由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陆氏拿过丫鬟捧着的鱼食，有一搭无一搭地喂着池塘里的锦鲤。 阳光暖洋洋的，就在程嘉嘉快要睡着时，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带着几个丫鬟浩浩荡荡地向着这边的小亭子走来。 府里竟有如此招摇的妇人，程嘉嘉直觉这是她二婶。 【统，上，是时候试验下你的新能力了】 【收到！】 程嘉嘉满怀期待，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陆氏早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声势如此浩大，也就只有她那个二弟妹了。 本想带着嘉嘉安静地享受阳光，陆氏有些头疼。 还未等陆氏转过头，于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嫂嫂，没想到你们也在这，这不是巧了吗？” 此时程嘉嘉的眼都要直了。 只见眼前的一行人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 突然，就像是一幅完好的风景画中被滴上了墨点，五个黑漆漆的团块漂浮在地面上，占据了大片的空间。 随着团块的移动，黑色逐渐褪去，为首的黑团显现出自上而下的三个大字“二夫人”。 原本应该是于氏头的部分被一个“二”字所占据，“人”字正用它纤细的一撇一捺一前一后地向前挪动。 随着于氏张嘴说话，“二”字下边的一横最中央出现了一抹细小的波纹。 “二夫人”身后赫然是四组上下排列的两个大字“丫鬟”。 震惊。 沉默。 【系统，你标注得很好，下次别标注了】 系统：…… 默默地收回展示，安静如鸡。 程嘉嘉：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此时，程嘉嘉眼中的于氏又变回了一个人。 眼看着陆氏回首微笑，不等陆氏答话她便笑意盈盈地上前牵起陆氏的手，“正巧我也有事找嫂嫂呢。” 陆氏心里直皱眉，于氏这个人招摇虚荣，胸大无脑，平日里找她也就只有一件事，要钱。 她淡淡地开口，“何事？” 于氏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嘴里却带着可怜兮兮的意味，“这不是过几个月平阳长公主又要举办赏花宴了吗，府里有适龄儿女的人家都会乘此机会相看相看。” 说到这里于氏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嫂也知道，我们清妍今年也十三了，也到了相看的年纪，到时我准备带着清妍赴宴，提前相看相看。” 陆氏心知定有下文，平日里她也就顺势接过话来，提一提有什么需要她来帮忙的。 但在得知二房对她们一家心存歹意之后，她只是装傻问道：“弟妹只管赴宴就是，不用问我，我这个做伯母的还能拒绝不成。” 于氏眼看陆氏不主动接话，心中暗恨，全怪柳氏这个贱人，如今害得大嫂对二房有了嫌隙。 她心中满带恶意地想到，柳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大好机会就这么错过，真该让她这个好侄女过过凤凰掉进鸡窝里的日子。 想到这里，她用眼角扫了一眼程嘉嘉，心中不屑，一个女孩，也配得上大嫂如此精心地呵护。 程嘉嘉看到了这暗中过来的眼神，忿忿地呼唤系统。 【统，解锁】 而这边于氏又厚着脸皮继续说道：“赏花宴上各家都是精心打扮，我想着清妍不说要多出众，至少也不能比别人差，这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这赏花宴上的衣裳首饰也该准备起来了。” 说到这里她瞅了瞅陆氏的脸色，脸上的笑意更甚，“这不，想找大嫂支点银子采买采买，别叫清妍出去让人觉得侯府寒酸。” 【这于氏可真是不要脸啊】 【不久前刚去京城第一布庄霞蔚阁买了足足六匹上等布料】 【不过都是适合三四十已婚妇人的花色，当时身旁的嬷嬷还提醒她几个月后清妍小姐需要参加赏花宴】 【于氏还满不在乎，只道怕什么，过几日只管去找大嫂要银子就是】 【啊啊啊，娘亲可千万别被这个坏女人骗了啊！！】 陆氏双眼一眯，“我记得半月前已把这季衣裳采买的份额发至各房了，弟妹这是没收到吗？” 于氏没想到陆氏会拒绝，脸上的笑意还没收起就僵住了，半天才回道：“半月前霞蔚阁新上了一批布料，嫂嫂也知道我最是喜欢他家的布料，前几日得空去看了看，没想太多就把份额都用光了……” 于氏的声音越来越低，心中却是恼怒极了，问这么多干什么，快些把银子拨给她才是正理。 她已经想好了，拿了银子，先把半月前没有买上的霞光锦拿下。 陆氏此时脸上已是没了笑意，“弟妹可知北方寒潮，暴雪让众多灾民流离失所。” 这帮贱民关她何事。 于氏有些不耐烦，“闲时听老爷提起过。” 陆氏见于氏满不在乎的样子，语气越发冷了，“侯爷已做主为灾民捐献半年俸禄，大房今冬除了嘉嘉每人布料份额减半，目前公中账上银钱也不多了。” 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二房的份额倒是都足额发放了。 听到没钱于氏急了，她脱口而出：“那大嫂的嫁妆呢，我记得前几日——” 话还没说完，她就意识到话中不妥，急忙闭了嘴。 【呵呵，还想我娘亲的嫁妆呢】 【我爹都不用我娘的嫁妆，你怎么不让皇帝把国库给你用】 陆氏本已怒上心头，但听到程嘉嘉的吐槽心中忍不住一笑。 于氏此时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口不择言了，如今她脸上挂不住，随意敷衍了几句就匆匆告辞了。 第9章 常夫人来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程嘉嘉就满月了，她从一个只会手脚乱动的小孩变成了一个会抬头的小孩。 早在程嘉嘉出生不久承恩侯府就决定要大办满月宴。 天还没亮，丫鬟小厮们就开始忙碌了。 于氏也特意起了个大早，天刚破晓就开始试新衣选首饰了。 “玉竹，把霞蔚阁昨儿刚送来的成衣拿过来试试。” 很快，玉竹带着几个小丫鬟将新衣一一挂起展示在于氏面前。 于氏左挑右选，最终选了一身蓝紫竹织针直绣大袄和紫网绣联珠纹锦丝缎裙，望着镜中明艳的美人，于氏忍不住感叹道：“霞蔚阁的锦缎和做工果真是无人能及。” 说完又目露愤恨，“有钱办满月宴没钱给我买衣服，陆氏真是好样的。” 玉竹不敢接话，只是恭维道：“夫人今日必定是艳压群芳的。” 于氏酸溜溜地叹气，“有陆氏那个贱人在，谁敢说艳压群芳。” “那可不一定，侯夫人刚生完孩子，听说小小姐是她亲自照料，这照顾孩子日夜颠倒的，睡不了一个整觉，奴婢见过那出了月子的妇人，就像老了十岁。” 自从上次失言，于氏躲着陆氏大半个月了。 想着陆氏如今可能是容颜憔悴，双眼无神的模样，于氏暗自高兴。 但随即她的脸色又阴沉下来，陆氏如今已有两子两女，稳坐承恩侯正室之位，后院也无妾室忧心。 想起自己生育艰难，至今尚无子嗣，她的心中就有一股无名怒火。 “那柳氏现在怎么样了。” 上次小花园被陆氏驳了面子，于氏回去后就把气撒在了柳氏，吩咐厨房每日就送一碗清粥让柳氏吊着命即可。 “夫人放心吧，这么多年了她敢在您面前吱一句声吗，这次她自寻死路，夫人没有重重惩罚她，她就该感恩戴德了” 闻言于氏满意地笑了，“以前也没看出来柳氏居然还有如此胆量，可惜就是能力不行，没叫她得逞。” 玉竹赶紧劝阻，“夫人，慎言啊，万一让老爷知道了……” 于氏不以为然，“怕什么，他程志国一个五品小官能娶本夫人那是烧了高香了。” 于氏一向是看不起程志国这个丈夫的，“我父亲是前朝宰相，配享太庙，我哥哥如今官拜礼部尚书，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员，要不是……” 要不是生育艰难，不好说亲，怎么会低嫁给程志国。 如今于氏的日子看似光鲜，实则如空中楼阁。 若是日后程志国死在她前边，她的继子有生母，对她这个嫡母还能好过生母？ 区区一个妾室，休想爬到她的头上。 想到她这里，她吩咐道：“今日是我那小侄女的满月宴，柳氏应时刻谨记自己的罪孽，今日的饭就不必送了。” 而这边于氏以为容颜憔悴的陆氏却是容光焕发，这半个月来程嘉嘉已经能睡大觉了，夜里最多起来个一两次，有时候甚至能连睡三个多时辰。 陆氏都忍不住感叹这个闺女简直就是来报恩的。 出了月子的陆氏浑身都洋溢着温柔，原本明艳逼人的美貌也柔和下来，叫人挪不开双眼。 她此时正有条不紊地安排今日满月宴的各项事项，程嘉嘉睁着双眼安静地看着陆氏做事。 但她此时却是非常兴奋，尤其是在得知陆氏会把她抱到宴会上众人面前，她前一天晚上差点开心得睡不着觉。 实际上是陆氏早就听到程嘉嘉想去满月宴上吃瓜，虽然不知吃瓜为何物，但看着女儿期待的样子，她还是心软地同意了。 “夫人，常夫人到了。”青黛一脸喜意地进来通传。 陆氏闻言大喜：“快快请进来。” 不多时，常夫人便到了，程嘉嘉一脸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这位常夫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容貌虽不出众，但有一双灵秀的杏眼，她正笑意盈盈地打趣陆氏，“文君，你怎么生完宝宝却越来越好看了，这可叫我们普通人怎么活啊。” 陆氏嗔怪地打了一下她的手：“少贫嘴，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和年轻的时候比吗。” 程嘉嘉看着两人熟稔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地查看来人的身份。 【原来是太常寺卿文修明的幺女文思彤】 【文思彤幼时曾入选公主伴读，因此和娘亲结识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陆氏听着程嘉嘉的心声心中感慨，这一晃已是二十多年，两人也都嫁作人妇了。 她小时候身子不好，虽然年长文思彤几岁，却是文思彤照顾她更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感情却丝毫没有变质。 陆氏毕竟刚出月子，这次宴会办得又盛大，难免有些照料不到的地方，此番常夫人特意早早地过来是想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我看看，文氏嫁与内阁侍读学士常相禹，两人十分恩爱，父亲出事后夫妇两人一直尽力为侯府奔走】 【为此常学士得罪了不少人，一辈子在侍读学士的职位上升迁不得】 【常夫人时常到侯府安慰开导母亲，帮助母亲走出阴影】 【常夫人是个大好人呢】 陆氏闻言心中感动，思彤和她素来要好，她知道若是她遭此大难思彤定会站在她的身边，就像她若是知道常家出事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助常家。 只可惜此事并不简单，还牵连了常学士，陆氏此时心中恨极了那个幕后黑手。 常夫人听不到程嘉嘉的心声，她走近握了握程嘉嘉的小手，“嘉嘉你好呀，我是最喜欢你的姨姨，你也喜欢姨姨吗？” 程嘉嘉毫不犹豫地点头。 常夫人见此惊喜地转头看向陆氏，“文君，你看到了吗，嘉嘉喜欢我！” “我可以抱抱她吗？”常夫人眼巴巴地看向陆氏。 程嘉嘉早已伸出了双手咿咿呀呀地示意。 【我也喜欢姨姨，要抱抱】 陆氏酸溜溜地点头，“头一次看到嘉嘉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常夫人抱着程嘉嘉爱不释手。 “看着小眼睛，多像你啊。” “这皮肤白白嫩嫩的。” “她在吐舌头呢！” 常夫人对程嘉嘉喜爱极了，不停地夸赞她。 可没多久，常夫人却沉默了下来，她的眼里盈满了热泪。 “要是我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该有多好啊……” 第10章 帮助常夫人 常夫人一生说得上是顺风顺水，父母和睦，对她这个小女儿非常宠爱。 当上公主伴读后和同伴的关系也相处得很好。 后来嫁给常项禹，夫妻恩爱，夫君待她一心一意。 唯一的遗憾就是两人成亲快十年了，至今没有个一儿一女。 虽然公婆开明，丈夫理解，但是常夫人却更加愧疚了，公婆只有丈夫这一个独子，若是再不行，就只能走纳妾这条路了。 每每想到此，常夫人就心如刀割。 陆氏接过程嘉嘉将她放在小床上。 她扶着常夫人坐下，半揽着她安慰，“别着急，你们俩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虽然语句听起来苍白，但陆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程嘉嘉此时也看完了系统随机刷新的人物番外，内容刚好是前几日常氏夫妇为她准备满月贺礼，常夫人很是伤怀了一下，常学士温声细语地安慰了妻子。 程嘉嘉摩拳擦掌。 【统啊，说不定又是你大发神威的时候了】 系统也很激动，又到了证明它能力超凡的时刻了。 【宿主，有什么事尽管说】 【加载本章节】 【地点：承恩侯府 常夫人擦了擦眼泪，面带愧色，“文君，真是对不住，今天是嘉嘉满月的好日子，你看我……” 陆氏打断她，握了握常夫人的手，“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 常夫人打起精神，“你看，来了这么久了，光是闲聊了，还没办正事呢。” 她挥手让丫鬟呈上一个锦盒，“这是我给嘉嘉准备的满月礼，你且替嘉嘉收着。” 不等陆氏拒绝，她又道，“你先多休息休息，让青黛带我去前院，我先帮忙准备准备，到时也好招待客人。” 常夫人连忙转移话题，自己不易怀孕本是自己的苦恼，不能再带累文君和自己一起伤心了。】 这章节，真是甚合心意啊。 程嘉嘉喜滋滋地将“不”字改成“容”字。 她忍不住感叹，容易怀孕，也是一件苦恼啊。 【滴，修改成功，扣除5点，剩余点数45.5】 【什么！？这么贵】 【宿主，监测到常夫人不孕非先天原因，而是中了毒，经年累月毒素对其他身体部位也有渗透，本系统可是一次性把毒素都清理干净了】系统委屈。 【什么！？】这次程嘉嘉更震惊了，常夫人居然中毒了，她感觉似是有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上空。 【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不知道……】 【好吧】程嘉嘉本来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系统你已经很厉害了呢】程嘉嘉由衷地夸赞道。 【早就说过本系统能力超凡了】系统有些傲娇。 接下来就等常姨姨的好消息了。 【这下常姨姨可不得生个七个八个啊】 【常姨姨是个好人，花点金子算什么】 【墙倒众人推，常姨姨没有弃我们程嘉于危难之下，就算再多花几两金子又如何】 听着程嘉嘉居然解决了好友的问题，陆氏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陆氏丝毫不怀疑，就等着几个月后好友给她报喜了。 原来嘉嘉真的有能力改变程家的命运，只是听起来需要金子。 金子真的可以拯救程家。 不过陆氏也暗自下定决心，这个重担绝不能让嘉嘉一个人来扛，她要和丈夫一起逆天改命，争取不让嘉嘉费心，让她一辈子开心快乐。 此时程嘉嘉又解锁了常项禹，左右就花一个点，再看看常学士这边能不能刷出什么问题，等碰面的时候一起解决了。 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出了问题。 【这……这几年常夫人的身体不太好，常大人和常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同房了】 【这啥时候能要上孩子啊，囧】 陆氏听到此处，也有些着急，没有种子怎么结果啊。 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好友的房中事，不过她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陆氏拉住欲要离开的常夫人屏退四周。 常夫人不解，“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陆氏故作吞吐，似是再三思考终于鼓起勇气，“思彤，有件事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 常夫人笑道，“文君，这可不像你啊，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陆氏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转身从内室找出一个锦盒，而后郑重地将盒子递到常夫人手中。 常夫人接过打开一看，里边是一颗黑色的丸药。 这其实是她常吃的玉露丸，长期服用可以增强体质。 陆氏见常夫人疑惑的眼神看来，“你也知道两个月前我曾去安国寺上香祈福，愿生产平安。” “寺中遇到一位夫人也是来祈福，不过她是来求子，见我大着肚子，便上前来攀谈了几句。” “我见她面带喜意，就忍不住询问原因。” “原来她是在寺里遇到了一位云游的僧人，见僧人衣着破旧就赠与了些许银两，没想到僧人一眼看出所求，竟给了她一枚丸药，说是保管怀上。” “我当时想到了你，就恳求这位夫人带我去寻这位僧人。” “好在此事发生不久，僧人听闻情况后，也赠予我一枚。” 安国寺香火鼎盛，众僧云集，时常有云游僧人前去聆听佛法，再加上过了两个月了，想必不会穿帮，陆氏心想。 “我回来后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和你开口，只怕希望太大到时若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倒是徒惹你伤悲了。” 陆氏说完，常夫人已是一脸泪意，她语中哽咽，“好好好，文君，我都懂，我都懂的……” 陆氏没说话，她只是拍着常夫人的肩膀。 “文君，若是真的能成，你就是我们常府的大恩人！”常夫人眼中坚定，“日后侯府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来常府。” 陆氏笑看着她，“可不用谢我，要谢也是谢你的干女儿嘉嘉，要不是嘉嘉，也遇不上如此机缘。” 陆氏不着痕迹地将功劳推还给嘉嘉。 常夫人也擦干眼泪，“对对对，多亏了嘉嘉，嘉嘉真是个小福星呢。” 常夫人以为陆氏说的是若是没有去为嘉嘉祈福就遇不上神僧，陆氏心知但也不愿多说。 这是嘉嘉的秘密，为了保护嘉嘉，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哈哈，这下种子有了，就等开花结果咯】 【深藏功与名，嘿嘿】 第11章 外室上门 很快，在程嘉嘉的期待中，渐渐有宾客上门了。 十一月的风已经初显料峭，虽然屋里燃着地龙，但程嘉嘉还是被薄薄的被子紧紧地裹住。 她一脸期待地等着各府夫人，如今点数还算富裕，可以顺便选几个瓜吃。 “御使夫人”四个大字款款而来。 【好了统，可以关闭了】 虽然系统的识人功能比较鸡肋，但也能勉强用用。 御史监察百官，有闻风而奏的权利。 换句话说，御史应该知道不少八卦，解锁下御史夫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惊喜。 【哦，御史夫人居然深信醋可以使人永葆青春，每晚都要在浓醋中泡半个时辰】 【咦，这不是得腌入味了吗】 陆氏：怪不得之前总觉得御史夫人身上有股酸味。 【不是，你别过来啊】 【近了近了】 【啊，不行了，真有酸味，我要晕过去了，yue】 陆氏寒暄完赶紧让丫鬟将御史夫人引入宴席。 【嚯，户部侍郎居然这么有钱，每晚都要和夫人一起悄悄数金砖】 【让我看看有多少】 【什么，卧室地板都是金砖铺就】 【可恶啊，不对，我就说怎么这么有钱，原来都是受贿所得啊】 【怪不得都要悄悄数】 陆氏看着户部侍郎夫人朴素的打扮若有所思，虽然衣裳是时兴的式样，但头上的发簪显然已是前两年的样式。 【不得了啊，礼部尚书的两个儿媳竟是真爱！】 【两人时常光明正大地同处一室酱酱酿酿】 【礼部尚书夫人非常自豪，自己两个儿媳感情甚笃，家宅安宁，还主动创造机会让二人培养感情】 【这真是……精彩啊】 程嘉嘉精神奕奕，果然吃瓜让人上头。 【哎，就是有意思的不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 听着程嘉嘉的吐槽陆氏嘴角抽了抽，幸好有意思的不多，要不她得担心嘉嘉是不是会被带坏了。 人越来越多了，众位夫人都暗暗惊叹于陆氏的美貌，又见程嘉嘉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可爱的模样引得大家的一致夸赞。 程嘉嘉意犹未尽，但积分流水一样花出去，程嘉嘉只能忍痛停住，还得留下一些备用呢。 不过满月宴上收了不少礼物，有些可以兑换为积分，这让程嘉嘉安心不少。 眼看着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突然门口传来一片嘈杂。 陆氏双眉紧蹙，今日是程嘉嘉满月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有人在外闹事，摆明了就是要给侯府难堪。 “青黛，去看看发生了何事。”陆氏吩咐。 青黛还未走出多远，就看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妇女正挂着一脸得意的微笑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小男孩，一个看起来约二十来岁的女子半揽着小男孩，一脸警惕地看着众人。 女子生得娇媚艳丽，眉眼间透着一股妩媚的风情，梳着妇人发髻。 她虽然看着精心打扮过，但经过周围贵女时仍显得格格不入。 “程夫人，来时看着她二人在府门口被家丁驱赶，她二人自称是镇国公世子的外室和亲子，我想着不能让他们在府外败坏承恩侯府的名声，便将人带进来了，夫人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来人此时阴阳怪气地说道。 【嚯，这人谁啊，明摆着要来看笑话的】 【统啊，给我查查】 这个妇女姓王，是礼部侍郎的独女，年轻时和陆氏的美貌平分秋色，只是有些争强好胜，处处喜欢和陆氏比较。 陆氏和承恩侯府定亲后她立志要找一个能把程宏毅比下去的夫婿，千挑万选嫁给了魏国公嫡次子盛培明。 盛培明是当时京城有名的美男子，更何况他的大姐姐是陛下的继后，因此王氏成亲后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 但好景不长，成亲后各种莺莺燕燕扑向盛培明，而盛培明也来者不拒，王氏整日里在后院勾心斗角，心力交瘁，面上也带着一股刻薄。 反观陆氏，和程宏毅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容色比之婚前更甚。 王氏因此恨上了陆氏，总想借机踩一脚。 【原来是嫉妒我娘的美貌啊】 【终身大事不慎重，只想和我爹比长相比地位，这赖谁】 陆氏无语，怪不得当年刚成亲的时候总喜欢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哦，这些年一直在关注承恩侯府的一举一动】 【我说呢，怪不得她知道我姐和渣男有意定亲，这件事还没有刻意宣扬】 【看到镇国公世子的外室在府门口闹事特意带过来，是想让我家难堪呢，啧啧】 王氏端着傲娇的表情，心里却十分兴奋。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清楚楚，两家打算在次女百日后正式定亲。 王氏的女儿也正当年龄，沈英睿也算是个少年英才，王氏曾打过和镇国公结亲的打算，只是被婉拒了。 如今看着陆氏吃瘪，她心里说不出的快意，恨不得亲自上前踩上两脚。 眼看着陆氏蹙着眉头，似乎是想息事宁人，她赶紧加了一把火。 “来人自称镇国公世子的外室，程夫人可要慎重处理啊，我们大家也都做个见证，可别一个不小心，坏了两家的交情。” 这一句话可谓是把陆氏架在了火上，陆氏本想将人带到偏院处理，但王氏却偏不如陆氏的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紧随其后的艳丽女子闻言立刻跪了下来，她眼尖地看到陆氏身后的程云熙，冲着程云熙哭喊道：“程小姐，求您给云娘一条活路吧！” “沈郎要和你定亲，国公夫人不肯让妾进府，只让沈郎把孩子带走。” “聪哥是妾十月怀胎生下的，妾不愿和孩子母子分离啊！” “沈小姐以后和沈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妾就只有聪哥了。” “求沈小姐让妾进府，妾发誓不会影响沈郎和程小姐的感情。” “只要您点头， 国公夫人定不会拂了您的面子。” 语罢，她重重地磕起了头。 周围客人听到此处动静，也渐渐围了过来。 这头磕得实打实的，陆氏看得出来这云娘是下了血本了。 在京中勋贵面前将此事闹大，程家若是强硬到底，势必会让程云熙落下个善妒不容人的名声。 若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下了，那她就达成了目的。 程府家风清正，被人如此闹上门来，更可能是将定亲作罢。 这便更遂了她的意。 沈郎待她情深意重，虽然让承恩侯府和镇国公府名声扫地，但沈郎势必会护下她。 哪个高门嫡女还愿将姑娘嫁到镇国公府，若是娶个家门不显的女子，那时便是她和沈郎的神仙日子。 程云熙哪见过这种阵势，被女子如此挑衅，她气得满脸通红，但此时她也深知此事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以出头的。 她眼泪汪汪地看向陆氏。 陆氏叫人将云娘架起来，冷声问道：“姑娘来侯府闹事，就不怕被送去见官吗？” 第12章 太子也来满月宴 云娘挣脱出来，眼眶泛红，眼中泪水大颗大颗落下，她掏出怀中手帕擦拭眼角，身子微微抖动，一副弱柳扶风之态。 “云娘所言句句属实，但凭夫人做主。” 【这……为什么她哭的时候不流鼻涕！】 陆氏和程云熙齐齐看向云娘的鼻子，真的没有鼻涕诶。 不对，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关注点。 陆氏讪讪地收回目光，程云熙拿起手帕捂了捂嘴角。 【不过，这个云娘居然不怕见官】 【让我看看，】 【嚯，这个云娘城府竟如此之深，这种情况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才故意激怒我娘】 【若是我娘送她见官，势必会把事情闹大】 【到时候她的身份和孩子的身世也会大白天下，公之于众，凭着沈英睿对她的宠爱，国公夫人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至于沈英睿的婚事如何，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这不就是在赌沈英睿对她是不是真爱嘛……】 【无论如何，我们家都被她当枪使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她的奸计得逞】 事出突然，陆氏只考虑着将长女从中摘出来，没料到还有这层，此时反应过来脑子里立刻清明了起来。 不等程嘉嘉唤出系统，陆氏便厉声喝道：“仗着国公夫人今日抱恙不曾出席，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造谣世子爷养了外室有了儿子。来人，将这闹事的母子捆起来送到国公府去。” 一旁的婆子早已做好了准备，只等陆氏一声令下如何处理。 此时得令立马上前将云娘捆了起来。 云娘张嘴还想说话，却被婆子的一只臭袜子塞住了嘴。 陆氏冷哼一声：“且看国公夫人如何处理你这满口胡言的女子！” 女子身后的小男孩见到娘亲被抓走，吓得哇哇大哭。 青黛走上前去安抚，“小公子莫要害怕，我们只是要送你们回家。” 小男孩无助地看向四周，抽泣道：“真的吗？我想要爹爹。” 青黛牵起他的手，“当然了，回家了就能看到爹爹了。” 一旁的王氏见此不甘心让事情就此平息，张口阻拦，“程夫人，此举不太妥吧。” 陆氏抬眼看她，平静道，“有何不妥？莫非盛夫人可以确定此二人的身份，夫人愿为此做保？” 眼看着王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又提声说道，“此二人口口声声提的是镇国公，却来我承恩侯府闹事，倒是叫人摸不着头脑，交给镇国公府才是正解。” 言语间竟是要和镇国公府划清界限。 此时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两府之前议亲一事怕是要告吹了。 【哈哈，有我娘亲在，根本不需要我出马嘛】 【有娘亲真好】 【呜呜，这个云娘用了我好多金子，心痛啊】 王氏此时脸一阵青一阵红，只想着看陆氏的笑话，没想到最后自己下不来台了。 此时程宏毅的出现解了她的围。 程宏毅本想将程嘉嘉抱去男客席中露露脸，顺便听听程嘉嘉的心声，试试程嘉嘉还知道些什么事情，也好未雨绸缪。 但还未吩咐嬷嬷来抱她，就听闻女席这边有人闹事，程宏毅干脆亲自来了。 “夫人，发生了何事，听闻有人来闹事？”程宏毅急匆匆地赶来。 陆氏握了握长女的手，“无事，一对满嘴胡言的母子而已，已经解决了，晚点再和老爷细说，老爷怎么来了？” “本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正巧也要抱着嘉嘉去那边。” 陆氏早就知道程宏毅的打算，让钱嬷嬷抱着程嘉嘉一同去了。 【哇，不知道礼部尚书的两个儿子来了吗，互相被对方的媳妇绿了，可怜一家人还被蒙在鼓里，啧啧】 【早知道刚刚就省着点用了，后院的瓜保甜的不多啊，呜呜】 程宏毅：？？？我刚刚错过了什么吗？ 几人刚到席中，就听到一阵唱喏声。 “太子到！” 程宏毅急忙带着众人起身去迎。 太子今年已年满十八，是皇帝早逝的元后唯一的嫡子。 元后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女，忠勇侯陆宏良是陆氏的大伯父，按理陆氏也可以称陆皇后一声堂姐。 陆皇后生子时落下了病根，没几年便去了。 但皇帝对太子期望很高，从小便将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如今皇帝身体欠佳，部分国事已由太子代为处理。 “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请起，今日是本宫表妹的满月礼，诸位不必拘束。”太子摆摆手，虚扶起程宏毅。 太子称程嘉嘉为表妹，就表明了今日众人不必用朝堂上的礼节来约束自己。 【居然是太子，快让我看看】 程宏毅听到程嘉嘉迫不及待的声音，便让钱嬷嬷把程嘉嘉抱过来，程宏毅接过程嘉嘉，小脸正好朝着太子。 程嘉嘉定睛一眼，不由感叹了一句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太子今日微服出宫，相比于穿着朝服的威严，多了一丝谦谦君子的气质。 十八岁的少年已脱离了少年的稚嫩，剑眉星目，俊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太子可真好看啊】程嘉嘉由衷地夸赞。 程宏毅也很赞同，陆皇后和自己的妻子有几分神似，太子肖母，容貌自然也是十分出色的。 【可惜了】虽然文案里没有提到太子，想到最后是二皇子登位，可想而知太子的结局。 “这就是表妹吗？”太子上前两步看着奶呼呼的小娃娃。 【哇哦，我居然还是太子的表妹，那皇帝是我舅舅，还是皇后是我姨妈？】 其实若是从陆氏这边论，陆氏的祖母庆阳大长公主和太祖是亲兄妹，程嘉嘉也能勉强叫皇帝一声舅舅。 就在程嘉嘉纠结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时，程宏毅却是一头问号。 可惜什么，你倒是说啊，太子怎么了？ 如今陛下虽不说春秋鼎盛，年富力强，但若细细调养，总归不会出大问题。 太子如今已着手处理政事，身体康健，若真有那么一天，皇权也能平稳过渡。 不过如今程嘉嘉的可惜让程宏毅曾经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若是太子出了事，最后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 太子是什么时候出的事，陛下还有一位年仅四岁的皇子，是否也会是四皇子？ “太子哥哥，让我也看看程家妹妹。”一个清脆的童声打断了程宏毅的思绪。 只见太子身后出现了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孩。 第13章 西南王世子 太子见他冒出头来笑道，“世子从出宫就开始吵着要看表妹了。” 他招了招手，把小世子让到前方，“快来看看吧，是不是很可爱啊。” 【世子？】 程嘉嘉脑中立刻想起了一个人，西南王世子杨疏。 西南王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当年和太祖打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太祖封王时西南王再三推辞不过，最后要了地处西南的黔州，云州，凉州三州作为封地。 这三州地处偏僻，多有异族聚集，特别是黔州，山林密集，多有瘴气，当时虽说是归大夏辖制，但实际当地的异族族长有很大的话语权。 当年西南王要这块封地一是表明自己绝无争位的决心，另一方面也是要为大夏啃下这块硬骨头。 如今，在几代西南王的治理下，三州已被实际纳入管制，当地人民生活富足，百姓安居乐业。 而下一任西南王，即世子在成年之前需要在京城居住，也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和皇子同吃同住，不仅两者能建立深厚的友谊，还能让西南的主人对大夏有归属感，这对皇权的巩固有莫大的好处。 眼前的世子正是当代西南王的嫡长子杨疏。 【是那个西南王世子杨疏？】 此时杨疏正好奇地打量着程嘉嘉，“小妹妹真好看，我记得刚来京城的时候，父王侧妃刚生了一个小弟弟，看着丑丑的，可没有程妹妹这么可爱。” 太子失笑道，“刚生下的小孩没有长开，自然是不如满月的小孩长得好看。” 程嘉嘉对这个杨疏印象比较深，据说是过几年回家探亲时因病身亡了，随后不久西南王另一个儿子也去了，西南王就两个儿子全死了，程嘉嘉看完之后还很是唏嘘了一番。 【这不就是那个不长命的世子吗？】 【孤身一人远离家乡亲人来到京城，好不容易回家看看父母，结果一病不起，再也没能回来】 【王妃估计也受打击了，只有一个儿子，从小不在身边，又眼睁睁看着去了，怪不得没几年也跟着走了】 程宏毅看着杨疏的目光顿时多了一分担忧和慈爱。 程宏毅平常也教皇子们骑射，杨疏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很能吃苦，最难的是有一片赤子之心，程宏毅对他非常喜爱，加之怜爱他自小离开父母，平日里多有关照。 也正是因此，程嘉嘉出生后，杨疏就吵着闹着要来见小妹妹。 如今听说杨疏会因病而亡，程宏毅心中担忧，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多多操练这小子，把这身体养得倍儿棒。 “我可以抱抱妹妹吗？”杨疏戳了戳程嘉嘉的小脸，爱不释手。 太子摸了摸杨疏的头，“妹妹还太小了，身上的骨头还是软软的，等妹妹再大点再让你抱好不好。” 杨疏眼巴巴地看着程嘉嘉，“好吧。” 看着杨疏可怜的模样，本就怜惜他的程宏毅安慰道，“等嘉嘉过百日的时候世子再来就可以抱妹妹了。” 杨疏闻言双眼一亮，“真的吗，师父可要说话算话。” 相比于和太傅们学经义，杨疏更喜欢程宏毅教的骑射，再加上程宏毅对杨疏的天赋非常认可，早已将他当作弟子看待，一身本领毫无保留地教给他。 只是杨疏毕竟是世子，程宏毅不好收徒，但杨疏平时却师父师父地叫开了，陛下也打趣道程宏毅多了个小徒弟，大家都默认了这个称呼。 程宏毅敲了敲杨疏的额头，“怎么，还能骗你不成。” 杨疏捂着脑袋跑走，“哪有，那我过两个月再来看妹妹。” 而这边程嘉嘉试图解锁太子和杨疏时却遇到了意外。 【系统，为什么解锁不了】 【受天道保护，有气运之人无法查看生平】 【气运？有皇族血脉就有气运？】 【一定程度上可以这么理解，但实际上是因为当今皇帝励精图治，虽然算不上太平盛世，但治下政治清明，人心所向，所以受到天道保护，因此天道也会对他的血脉有一定程度的倾斜保护】 【如果不是呢】 【如果皇帝昏聩，百姓民不聊生，天道自然会另择气运之子相护】 【我明白了，并不是天道选择了某个人，而是这个人要做出与之相配的贡献，才会天道加身，那世子为什么也会受保护】 【皇帝承认的藩王及王位继承人也有几率受到保护，按照当前剧情，世子会平安长大并立下赫赫战功，为大夏盛世的来临打下坚实的基础……】系统说到这里惊觉透露了不该透露的，赶紧停下。 【按照当前剧情……你的意思是说世子并不是染病而亡，而是为人所害！】 【我没有！】系统倔强。 除了文案中已经给出明确信息的，系统不能透露更多未来的事情，这也是为了保护程嘉嘉，命运无常，若是知道太多，很大可能会反受其害。 系统也有自己的规则，程嘉嘉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陷入沉思。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程家大房一家遇害，外祖一家遇害，但这两件事必定是有所关联。 程嘉嘉本以为解决了二叔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外祖父母出事让她发现二叔虽然害了自己一家，但背后明显还有人在。 西南王世子被人暗害，西南王最后落得个无子的下场，也不知道最后又生出儿子没有，但西南王远在千里之外，也成了受害者，这和京城发生的事看似是毫无关联，但程嘉嘉直觉是有问题的。 难道这事关夺嫡，想到这程嘉嘉又暗自摇头，不管是谁登位，西南王都得对他俯首称臣，没有下手害人一说。 今天程嘉嘉解锁了不少人，不过暂时没有什么线索，倒是吃了不少不熟的瓜，没甚滋味。 这还只是个开始，还有几年时间，程嘉嘉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改变全家命运，找出幕后真凶。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稳扎稳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一步步解决眼前的危机再说。 想到这里程嘉嘉又燃起了战意，再过不久大哥那里就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太子并未多待，有他在各位宾客也放不开，他逗了逗程嘉嘉，又给程嘉嘉送上了满月礼——一块亲自雕刻的玉佩。 玉佩莹润透亮，加之是俊美无涛的太子送的，程嘉嘉爱不释手。 众人都知道太子对程嘉嘉的看重，不敢轻视，纷纷送上贺礼，程嘉嘉喜笑颜开，咯咯乐出声引得大家大笑。 唯一遗憾的就是程宏毅，闺女你倒是说太子到底哪里可惜了啊！ 第14章 夜半放火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后，陆氏吩咐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厨房准备了吃食，待此间收拾完毕，大家便去吃点酒吃点好菜，今日是嘉嘉满月，就不拘着大家了。” “今日所有人都赏银一两。” “谢夫人！”众人都非常兴奋，手上的动作更麻利了。 见此陆氏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后院。 虽然给程嘉嘉喂奶中途回后院休息过，但迎来送往十分耗人心神。 回到房间后，陆氏先去看了一眼程嘉嘉，见她仍睡着，陆氏便悄悄退出。 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完陆氏便在外间的软榻上躺下闭目养神。 青黛给陆氏按摩着头部，“夫人，赵嬷嬷从国公府回来了，可是要让她进来回话？” 陆氏皱着眉头，手指抵着眉间，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长女这边也拖不得了。 这沈英睿之前看着是个好的，居然在外边有了这么大个孩子。 看那外室有恃无恐的样子，长女若真的嫁进去真是入了火坑。 很快赵嬷嬷便来了。 “奴婢进了国公府，将此事一字不漏地告知了国公夫人，国公夫人让奴婢转告夫人此事事关国公府声誉，改日定会登门感谢。” 陆氏冷哼一声，“若真是那么在乎名声，就不会纵容世子在婚前就有了这么大个孩子。” “奴婢走出院门，听到里边传来好大的碎裂声，国公夫人想是气急。” “不过奴婢一直在国公府外等到天快黑，那母子俩人也没有被送出来。” 陆氏心中叹息，到底是国公府的血脉，国公夫人定不会叫他流落在外。 若世子铁了心地护那女子，国公夫人就算再生气恐怕也无可奈何。 如今知道了这内里种种，定是要给长女再另择良配了。 陆氏在软榻上小憩了一会，程宏毅便回来了。 程宏毅发间还带着水渍，显然是沐浴过一番。 见陆氏向他看来，有些不好意思，“今日不少饮酒，怕酒气熏到嘉嘉。” 陆氏神情中带着疲惫，他忙问道，“今日忙乱，夫人可是身子有不适。” 陆氏摇摇头，“只是有些许疲累，不碍事，歇息一晚便好。” 见程宏毅精神不错，陆氏又和他说了镇国公府的事。 程宏毅勃然大怒，“真是岂有此理，镇国公竟敢如此欺辱我承恩侯府，沈耀祖这老匹夫，明日找找他好好聊聊了。” 说到聊聊时，程宏毅咬牙切齿，一副要撸起袖子的模样。 “老爷你小声些吧。”陆氏拧了一下程宏毅的胳膊，“你想把嘉嘉吵醒吗？” 程宏毅顿时气势被压下来，有些委屈，“为夫只是一时气急。” 陆氏白了他一眼，灯光下美目流转，“现在只是口头上有意向，又不是真定了他们家，要是老爷去闹一场才是搞得人尽皆知了。” 程宏毅挠了挠头，“实为夫欠考虑了。” 陆氏的意思就是这外室与承恩侯府无关，昏了头找错了地方，若是镇国公府来谈定亲拒了就是，有了外室闹的那一出，想来也不是难事。 左右两家只是初步接洽，不能成也实属正常，再加上知道的人也少，再过段时间，此事也就无人会提了。 至于镇国公世子，那就是国公和国公夫人该伤脑筋的事了。 两人又商谈了一会细节就打算安置了。 两人悄声来到内室，程嘉嘉之前正在睡觉，屋内只点了一支蜡烛，室内昏暗了不少。 陆氏在程嘉嘉的小床前悄悄看女儿，发现程嘉嘉睡眼惺忪地揉着双眼。 她心知程嘉嘉应是有些饿了，上次喂奶已是两个时辰前的事了。 她抱起程嘉嘉，“老爷先睡吧，我给嘉嘉喂会奶，一会她吃着奶还能接着睡一觉。” 程宏毅也有些累了，他点了点头。 昏暗的灯光下，他看着程嘉嘉的小床床围下似是有一片油渍。 “怎么弄上油了。” 陆氏不甚在意，“许是白日里忙乱，沾上了鸡汤，今日下边的人也累了，左右不差这一晚上，明日再换吧。” 程宏毅不再多言，他已是困极，给陆氏身后垫上靠垫便躺下了。 夜深了，程宏毅和陆氏都已睡熟。 已经睡了一个小觉的程嘉嘉醒来，今日满月宴程宏毅夫妇身为主家接待宾客已是累极，她默默揪着小床边的流苏玩，不想吵醒他们。 就在她快要睡着了时，窗外突然传来了有人绊倒的响动。 程宏毅似是被响动影响，翻了一个身。 程嘉嘉立刻警觉起来，此时刚过子时，丫鬟们也都睡下了，怎么还有人在府中主君和主母的屋外徘徊。 她侧耳聆听，屋外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她立刻呼唤系统【加载章节】 【地点：承恩侯府 冬雪蹑手蹑脚地翻入院中。 今日动手虽事出突然，但却是个难得的大好时机，府中有喜事，丫鬟小厮们都喝了点酒，精神也有些懈怠，加之劳累了一天，都早早睡下了。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接近主卧，由于太过顺利，一时不察竟被楼梯绊了一跤。 她的后背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听到屋内有响动她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过了一会，听到没有声音她才平复下心情悄悄扶墙站起来。 果然，喝了不少酒的侯爷不如平常警觉了】 看到这里程嘉嘉皱起了眉头。 冬雪，她来这里干什么？ 程嘉嘉打算发出声响吵醒爹娘，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现在还不会说话，等爹娘明白自己的意图时冬雪早就跑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不如看看她想干什么。 就在此时，窗户传来一声几不可察的响动。 有人推开了窗子。 程嘉嘉接着查看刷新出来的新内容。 【地点：承恩侯府 冬雪确认屋里的人并没有醒来后缓慢推开了窗户。 她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吹出火星，确认方位后毫不犹豫地将火折子扔向程嘉嘉的床下。】 此时，之前朦胧中听到的床下的油渍，即将到来的火折子在程嘉嘉的脑子里连成一条线。 什么玩意！？ 我真的会谢！ 平平安安长大真是不容易啊！ 程嘉嘉快速运转大脑。 这次能改的地方只有一句话，怎么改？ 掏出怀里的火腿子？ 不行，虽然这次的危机可以避免，但是谁知道下次还有什么坏主意等着她。 她转头看向程宏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爹，对不起了。 “程嘉嘉的床下”迅速被替换为“程宏毅的头上”。 第15章 救人 冬雪将火折子扔出，预想中的炸裂声并没有传出。 难道是没投准？ 她正欲再掏出一个火折子，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谁？” 冬雪猝不及防被这声暴喝吓得心肝俱裂，来不及逃走，就被突然踹开的窗户掀翻在地。 看着程宏毅黑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走来，她心知事情败露，毫不犹豫咬破嘴里的毒药，瞬间便气绝身亡。 程宏毅此时又惊又怒。 谁懂啊，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个火折子砸在头上。 他抓着火折子还一脸懵呢，就被凉风吹了一个激灵。 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本能地一跃而起。 看着贼人瘫软着身体，他一边上前查看一边心里一阵后怕，若不是被砸醒，恐怕就着了道了。 陆氏惊惶失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侯爷，发生什么了。” 程宏毅的暴喝声已经惊醒了值夜的人，众人朝着这边赶来。 安抚着陆氏：“无妨，夫人且安心，顾好嘉嘉即可。” 陆氏此时已将程嘉嘉抱在怀里。 看着程嘉嘉虽然睁着眼睛，但丝毫没有被吓到的迹象，她才安下心来。 【真好，这下暴露了】 【接下来就看爹爹的了】 【娘亲不要怕，坏人都被爹爹赶走啦】 程嘉嘉伸出双手蹭了蹭陆氏的脸颊。 嘉嘉还在安慰她呢，陆氏哭笑不得。 屋外已是一阵嘈杂，陆氏抱着程嘉嘉不肯撒手。 程嘉嘉本就有些困倦，在陆氏温暖的怀抱里，很快就睡着了。 这边程宏毅认出了地上的人正是冬雪。 一个月前，处理柳氏时，柳氏极力撇清冬雪的嫌疑。 念在二人主仆多年，便准许冬雪日后和柳姨娘一同幽闭佛堂。 明日便是要将二人移送之时，想必是狗急跳墙了。 但程宏毅心中仍有疑惑，这二人自断后路，两个大点的孩子不说，连自己刚出生的女儿也不顾了吗？ “侯爷，人已死了，牙后有毒囊，应是服毒自尽”文成查看后回禀。 一个小小姨娘的丫鬟，就有如此心性了吗？毒药又是从哪来的？ 程宏毅立刻吩咐道：“先去通知二老爷，将柳氏带到祠堂。” 程宏毅安排妥当后便先回房安抚陆氏，见程嘉嘉睡着后便让陆氏也早点休息，剩下的事交给他处理。 而后他便匆匆朝外赶去。 不想行至中途便看到东院燃起了一阵火光，随即影影约约传来一阵喧哗声。 这似乎是二弟的清园方向，程宏毅暗道不好，立刻朝着火光赶去。 喧闹声由远及近，程宏毅这才发现着火的地点竟是于氏卧房。 事急从权，他顾不得避嫌，走近拉住一个提着水桶的丫鬟，“情况怎么样？” 丫鬟发丝凌乱，脸上隐约有几道黑灰。 她定睛一看，声音带着惊慌，“侯爷，火已经起了一会儿了。” “刚刚有人发现夫人门口有火油的痕迹。” “火势起得很大，已经进不去人了。” “二夫人还在里边。” “王管家在安排大家打水救火。” 丫鬟语无伦次，但程宏毅从七零八碎里一下听出了重点，他不由高喝，“什么，二弟妹竟还在里边？” “怎么回事，怎么起这么大的火？”程志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宏毅转身一看，程志国半披着衣裳，正匆匆赶来。 程宏毅一把提起程志国的衣领，“你小子干什么去了，你家夫人还被困在火场！” 程志国大惊，“什么！？” 他环顾四周，丫鬟小厮都提着水桶行色匆匆，他提声高喊：“快来两个人进去把夫人救出来。” 近处人等都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眼看无人应答，他不由急道，“救出夫人者，赏银千两！” 有人蠢蠢欲动，但又默默不作声。 二夫人为人刻薄，平时没少打压苛待下人，如今火势如此之大，只怕有命拿钱没命花，为了这样一个主子实在不值得把命搭进去。 眼看着程志国还想提价悬赏，程宏毅急得粗口都爆出来了，“还等什么，再等一会只怕你老婆就没命了，怂个屁，进去救你老婆啊！” 要不是顾及男女大防，程宏毅早就冲进火场了。 眼看着程志国面带犹豫，程宏毅只能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一眼，一咬牙顺手拦住一个小厮，拿过他手里的水桶往身上一浇就冲了进去。 老宰相对程府有恩，于氏的哥哥礼部尚书于颂和是程宏毅的莫逆之交，若是让于氏就这么死在程家，程宏毅再也没有那个脸去见于家。 阻拦的话来不及说出口，程志国眼睁睁看着哥哥一头扎进火场。 所有人都停下了，王管家从不远处匆匆赶来，他急忙询问周围，“怎么都停下了？刚才是谁进去了？” “是侯爷。”有人低声答道。 “侯爷！？” “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侯爷以身犯险？” 事已至此，王管家只能喃喃道，“侯爷英勇过人，定能救出二夫人，只是救出一人已是极限，只怕那柳姨娘……” “唉……”王管家不由叹了口气，只是那柳姨娘本就是待罪之身，只怕今晚这莫名其妙的火势也和她有关，若真的死了倒也算是死有余辜。 “你说什么！？” 王管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阴沉的问话声。 他回头一看，二老爷双目泛红，火光的映照下仿佛像是要随时暴起的恶鬼。 王管家不由有些心惊，“二老爷来得晚，先前有丫鬟汇报，隐约听到火里有柳姨娘的笑声，这火势蹊跷，只怕……” 王管家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看到二老爷双拳攥紧，眼中似是有泪光。 随即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大火吞噬着房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虽然凉水浸湿了衣裳，但灼热的火焰仍炙烤得皮肤生疼。 程宏毅顾不得其他，捂着口鼻焦急地喊道：“弟妹，你在何处？” 他一边寻找，一边注意着有没有呼救声。 随着深入，不时有断裂的梁柱落下，但仍旧无人应答，程宏毅也越发焦急。 困于火场的人大多数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窒息于火焰燃烧产生的浓烟，若是于氏已被呛昏迷，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忽然，他听到博古架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他急忙绕过查看。 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不已。 第16章 柳姨娘为何放火 柳氏披头散发，状若疯癫，她正用双手双腿紧紧地禁锢住于氏，脸上带着奇异的微笑。 柳氏露在外边的手脚竟瘦得如皮包骨头，但却迸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于氏的嘴里被塞满了带着焦边的破布，她的身体抖如筛糠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看到程宏毅到来，眼里突然一亮，呜呜地发出求救声。 “柳氏，快放手！” 柳氏状若未闻，甚至收紧了双手。 程宏毅见此情景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用力掰开柳氏的手腕，但柳氏的力气之大居然让他都无法让这双手松动分毫。 “咔嚓！” 柳氏的手腕竟被程宏毅生生掰断！ “哈哈哈，我要这贱妇死！” “就算是赌上这条命，我也要拖着这个恶妇一起下地狱！” “我的年年！娘为你报仇！” 柳氏嘶哑着声音呐喊。 程宏毅听着这凄厉的叫喊心中震动，但人命关天，他眼底一沉，不能再等了。 眼见柳氏俨然听不进劝说他出手将柳氏打晕。 程宏毅一咬牙背起于氏，房梁已摇摇欲坠，有重物开始往下掉，他只能遗憾地看着柳氏，准备带着于氏先行离开。 还未走出两步，程志国已循声赶来。 “你来得正好，弟妹就交给你……”程宏毅以为二弟还是放不下柳氏，欣慰地点头。 话没说完却发现程志国竟直奔柳氏而去。径直将她抱了起来。 程宏毅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志国，不再多说。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惊险地逃离火场，还没来得及放下于氏和柳氏，后边便传来轰然巨响。 众人心有余悸地望向已然倒塌的房屋。 “莲儿，你怎么样了。”程志国抱着柳姨娘低声呼喊。 柳姨娘紧闭双眼，一只手无力地低垂在地。 程宏毅将于氏放下，有两个丫鬟立马上前扶起于氏。 但于氏高度紧张，被救出之后头一歪，也昏迷了过去。 “来人，请大夫来为二夫人和柳姨娘医治。” 王管家赶紧上前，“侯爷，大夫已在来的路上了，听风苑已收拾妥当，主子可暂时去此处安歇。” 程志国一言不发，抱着柳氏便朝着听风苑而去。 快天明时，火势才被扑灭，幸而救火及时，火势未蔓延至他处。 程宏毅一夜未睡，待到一切安排妥当后已是两眼青黑。 听风苑主厅。 王管家正一脸沉痛，“侯爷，昨夜在柳姨娘的蘅兰苑一番搜寻并未找到思年小姐，但天将明时有人发现园中有一处土地似有翻新痕迹……” 王管家声音一顿，“众人挖开，正是思年小姐，只是……” 他不敢往下再说，程宏毅平静道，“说！” “思年小姐骨瘦如柴，身形瘦弱，发色枯黄，倒像是……” 王管家虽未说完，但程宏毅已明白未竟之义。 他沉默了半晌，“奶娘呢，伺候的下人呢？” “二夫人以柳姨娘待罪为由，辞了奶娘，除了冬雪并无其他丫鬟。” 程宏毅想起火场中柳姨娘的呐喊，心中叹息。 “文成，你那边如何。” “老爷，已查明，二夫人的宝兰苑之所以火势极大，蔓延极快，是有人在房外预先倒了火油。” “这么大的事，竟无人发现吗？” 王管家面带愧色，双腿跪下，“是老奴之过，昨日府中有宴，老奴未加约束，下人们懈怠了些。” 程宏毅一摆手，“此事透露着蹊跷……”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文剑面容沉肃地飞快赶来，还未到跟前就急忙汇报，“侯爷，方才夫人让丫鬟更换小姐床帷，竟发现床下藏有火药！” “火药？”程宏毅惊得站了起来。 “是，火药量大，若是成功引发，只怕是……”文剑没有说完，但话中之意已让程宏毅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那火折子没有阴差阳错落在他的头上，只怕现在他三人早已是亡魂。 想到此处，程宏毅沉声道：“王管家，文成，你二人务必确保柳氏性命无虞，昨夜之事柳氏必定起着关键作用。” “柳氏一旦醒来，立刻禀告，本侯要亲自审问！” 火药，火油都是朝廷管制物品，已不是柳姨娘一个后宅妇人可以轻易拿到手的东西，看来这背后提供帮助的人必不简单。 如今柳姨娘是关键证人，目前暂时昏迷着，但为了防止有人灭口，他特意让稳重的文成负责确保柳姨娘的安全。 冬雪已死，现在就等着柳姨娘醒来撕开这个阴谋的突破口。 王管家和文成显然想明白这一点，他二人对视一眼齐声答道，“定不辱命！” 此时一处宅院。 “失败了？”中年男子沉声问道。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此事他未禀明父亲便擅自行动，计划不算完美，还是他太过心急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告诉父亲，让他帮忙扫清首尾，否则被侯府的人顺藤摸瓜找出他们来，才会酿成大错。 睡到日上三竿的程嘉嘉醒来时，程宏毅和陆氏正谈到尾声。 “……柳氏尚在禁足中，火油和火药的来源是个重大突破口，如今就等着柳氏醒来好好审问。” 陆氏叹了一口气，“也是一个可怜人。” 程宏毅却并不认同，“夫人，若是昨晚那个火折子没有落到为夫头上，如今无辜丧命的可怜人便又要加上三人了，柳氏本就处心积虑想要换女，如今一计不成竟还想图谋我等性命，如今不知柳氏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就算是被人利用，也着实可恨。” 程嘉嘉听到火折子时心虚地捂了捂眼。 陆氏心有余悸，“夫君说的是，就算她失去了孩子，也不该把仇恨加注在我等无辜之人身上。” 【咦，柳氏的女儿居然没有活下来】 【是身体不好吗】 【不对，娘亲可是把她健康抚养到好几岁的，后来被二叔家“收养”更是锦衣玉食，没听说有什么疾病】 【大夏国的皇后就这么没了？】 世界变化得太快，程嘉嘉觉得自己跟不上脚步了。 程宏毅和陆氏心中一惊，大夏国皇后，那大夏国的皇帝是谁，听嘉嘉之前的意思大概率不是太子？ 不过程嘉嘉却没有再透露更多信息了，两人有些遗憾。 陆氏有些隐晦地问，“侯爷觉得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陆氏说的是程志国，知道程志国暗害大房一家后，陆氏就多了一丝防备。 程宏毅略一思索，摇了摇头，他想起火场中程志国毫不犹豫去救柳氏的样子，“应该没有，夫人没有看到昨晚的大火，如果有他柳氏定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程嘉嘉听得云里雾里，但此时她却有更大的疑惑，柳氏的女儿怎么死了。 第17章 镇国公母子到访 命运的轨迹已经偏离，但依然有一条小生命的离去，程嘉嘉不免有些唏嘘。 若是柳氏换女成功还好解释，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为绝后患，将自己灭口。 但现在柳氏的计划并没有成功，为什么这个孩子还是没有活下来 【系统，解锁冬雪】 【宿主，目标人物未存活，解锁失败】 程嘉嘉只能心中叹息，只怪自己轻视了柳姨娘和冬雪，本以为二人已不足为惧，没想到她们竟还能掀起风浪。 【解锁柳姨娘】 【宿主，需要人物姓名哦】 程嘉嘉…… 那就只能见到柳姨娘之后再说了。 不过还没等到柳姨娘醒来，镇国公夫人携子上门了。 午后的阳光正好，陆氏吩咐在池塘边的小亭子里支上桌椅，她准备在亭中看看账本。 程嘉嘉惬意地舒展着身体，看着程云熙坐在陆氏旁边跟着学习。 说是跟着陆氏学习，但已十四的程云熙已经有了独立管家的能力，她坐在小凳子上认真翻阅账本的样子已颇具主母风范。 陆氏满意地看着长女，长女长相随她，性子沉稳，能力出众，就是去做高门宗妇也是担得起的。 为了给长女找个好夫家，陆氏操了不少心，做了不少功课。 可惜好不容易意定的女婿人选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喜”呢。 想到这里陆氏眼神一暗，闹事的人已经送上门了，若是镇国公府上门，就该把这件事了一了了。 正想着就有丫鬟前来通报了，“夫人，镇国公夫人和世子来登门拜访了。” 程云熙听到通传拿着毛笔的手一抖，一滴墨点在纸上洇开。 情窦初开的少女对未来本就充满着憧憬和担忧，程云熙也曾幻想着未来夫婿的模样，想象着在一个陌生家庭里怎样开启人生新阶段。 母亲在为她挑选夫婿时，这种期待，忐忑和不舍仿佛化为了实质。 她时常一个人发呆，熟悉的庭院景色让她常常让她感到迷茫。 后来见到那个人，那段时日的茫然无措仿佛被撩开了一层纱，渐渐清晰起来。 如果未来共度余生的是他，似乎也可以期待一下呢。 就在程云熙陷入思绪中时，本来已经晒得昏昏欲睡的程嘉嘉听到丫鬟的通传瞬间清醒。 【哟哟哟，那个养外室的渣男居然还有脸来】 程云熙的愁思瞬间被打断，外室来府中闹事的情形又一次浮现在脑中。 她忍不住抚了一下额头，为这渣男伤心作甚。 【娘亲，我也要去，带我去带我去】 陆氏宠溺地看了看程嘉嘉，然后无情地拒绝了，“娘亲去去就来，云熙你照看好妹妹。” 不能让这种事污了女儿的耳朵，她来处理就好。 【娘亲啊，你别抛下我啊，嘤嘤嘤】 陆氏失笑，嘉嘉还是小孩子心性，一有热闹就想凑上前去看。 眼看着陆氏越走越远，程嘉嘉垂头丧气。 【这可不能嫁了吧，我娘亲应该会拒绝吧，这么大的事都出了还能让我姐嫁过去？】 【这我不得好好盯着吗，务必拆散这对姻缘啊】 【这一天天操心啊，这个家没我得……哎，暂时散不了】 谁让她还是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小宝宝呢。 程云熙听着程嘉嘉聒噪得一刻不停，伸手挠了挠程嘉嘉的胳肢窝，“乖宝宝啊，你的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 程嘉嘉被挠得咯咯笑。 【哈哈哈，别挠了，别挠了，痒，哈哈哈哈哈】 两姐妹闹作一团，空气中充满了欢乐。 “云熙！”一个男声打断了两人的笑闹。 程嘉嘉不满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约十八九岁的少年正逆光站在凉亭外，他五官精致，眼尾上挑，正一脸深情地望着程云熙。 程云熙笑容一敛，“沈世子。” 【什么？沈英睿？这渣男怎么来这了？】 这也是程云熙的疑问，按理国公夫人和世子都应被引到正厅去才是。 沈英睿仿佛看懂了她的疑惑，“云熙，我本和母亲一同前来，经过此处时远远看着像你，我想先给你解释解释……” 程云熙打断他，“沈公子还是叫我程小姐比较好，另外，我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请公子移步正厅。” 沈英睿却不为所动，他苦涩一笑，“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不等程云熙回应，他又自顾自继续道，“四年前，我外出游学不慎摔断了腿，是云娘救下了我。”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啊，世子容姿甚美，云娘有福了啊】 听着程嘉嘉的吐槽，程云熙心里被逗笑了，面上也柔和了些许。 而沈英睿却以为是自己打动了她，果然用救命之恩来切题没错，小姑娘很容易就被这些话本里的话术感动。 于是他又趁热打铁继续，“我本想给点银子以作答谢，可云娘那父亲实在不配为人父，他酗酒家暴，竟想将云娘卖入那等腌臢之地。” “无奈之下，我只得买下云娘，将她救出苦海。” 【啧，就算事情是真的，恐怕云娘父亲卖女也是假的，就为了吊你这个涉世未深的公子哥当铁饭碗咯】 说到这里时，沈英睿情深意切的情绪差点感染了程云熙。 她看过不少话本，也曾为里边才子佳人，救命之恩落过眼泪，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要不是有程嘉嘉的心声一直提醒，她恐怕就要被绕进去了。 不过嘉嘉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话，听着还挺形象的。 但在程嘉嘉看来，程云熙却是颇有意动的样子。 【不会吧，我貌美如花的姐姐啊，你不会信了这渣男的鬼话吧】 【真想敲开你的头挤出里边的水，这俗套的剧情能信吗】 【戳破这渣男，怎么还救出一个孩子了】 不过这种话程云熙肯定是不能问出口的。 沈英睿见程云熙半天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打动了她，上前两步，但程云熙见此立马后退，“沈世子！” 沈英睿停下脚步，一脸受伤，“云熙——” 眼看着程云熙神色不对，他立马改口，“云熙姑娘，那个孩子的事确实是我的疏忽，当年安置下云娘后，云娘做了一桌酒菜以示感谢，我一时酒醉，才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他立马保证道，“云熙你相信我，如今留下孩子，只是因为国公府血脉不能流落在外，你我新婚也不好让你抚养孩子，故而让云娘留下，她照顾自己的孩子肯定会尽心尽力，除此之外，绝无他念。” “你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镇国公府未来的国公夫人，我会敬你爱你护你周全，云熙，请你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第18章 滤镜破碎 沈英睿的话语充满着感染力，而他之前的行为也确实符合他所说的，听说沈英睿已经亲手猎得下聘的大雁，足见他对程云熙的看重。 人生在世，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 若是能相敬如宾，自然是极好的。 如同承恩侯夫妇这种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还是少数。 沈英睿已经表现出了对程云熙足够的看重，他相信，程云熙必定会被他打动。 【呵呵，这么会画饼，怎么不去卖煎饼】 【姐姐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我终于知道你之前为什么闹了这么一出，最后还会嫁给这渣男了，原来这张嘴和这演技是真有一套啊】 【姐姐嫁给他之后确实过了几年夫妻和睦的日子】 【可随着侯府败落，父兄相继死亡，国公府的人也开始踩低捧高起来】 【这国公府人丁稀薄，到了本朝已没有了太祖在时的盛况了，只是这一辈出了个沈英睿，这个人虽然人不咋地但是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后来也确实重振了国公府的辉煌】 【承恩侯府却不一样，爹爹手握重兵，深受陛下信任，娘亲的母亲永安郡主和陛下虽是表姐弟，但两人一同长大，情谊深厚】 【娶了承恩侯家的姑娘相当于走了一条捷径，可惜没押对宝，侯府最终落到了二房一家手中。】 【国公府为了摆脱父亲通敌叛国关系，居然将姐姐关在后院搓磨致死】 【事后还打着怀念亡妻的名号不肯娶妻，和云娘过起了双宿双飞的日子】 【最可恨的是，这深情人设居然还让他仕途顺利，真是可恨啊！】 程云熙知道自己所嫁非人，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版本，她的头上全是黑线，自己差点还被这渣男说服，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世子慎言，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跟我说这些实是于理不合，还请世子自重。” 沈英睿没想到程云熙居然是这个反应，按理说以前见面做了这么多铺垫，程云熙不说对他情根深种，也可以说是颇具好感。 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有信心，本以为接下来程云熙会深信不疑，借着烘托的气氛和他互诉衷肠。 自己再趁机表明心迹，说明自己非她不娶，让程云熙死心塌地地愿意嫁他。 只要女儿愿意，相信侯夫人就算再不同意也会满足女儿的心愿，再加上有母亲从中周旋，相信这门亲事是铁板钉钉了。 但没想到却收到这样的回应。 【哈哈，傻眼了吧，没想到小姑娘不是你想骗就能骗的了吧】 【不愧是我姐，人间清醒！男人嘛，多的是】 【错过了这棵歪脖子树还有一大片森林】 程云熙：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总感觉不对劲呢。 沈英睿有些不甘心，本想再开口，陆氏身边的丫鬟却来了，“小姐，夫人请您移步正厅。” 眼看着程云熙带着程嘉嘉施施然远去，沈英睿只好跟上。 这边陆氏刚到正厅不久国公夫人也来了。 国公夫人看着陆氏明艳的面容暗暗咽下了一口气。 年轻的时候陆氏的才貌便压了京城众多闺秀一头，嫁人之后，更是让多少姑娘羡慕得咬碎了银牙。 程宏毅是武将，一身英武之气，这和京都盛行的男子应有书卷气大相径庭。 但程宏毅宠妻如命，娶了陆氏后绝不纳妾，陆氏的美貌在爱情的滋养下愈发明艳，如同盛放的牡丹。 这些暂且不说，生的两个儿子也是人中龙凤，女儿知书达理，才华横溢，人到中年，竟又得了一个女儿。 再看看自家夫君，身体孱弱，这么多年，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嫡子。 儿子也是个不成器的，还没娶妻就有了外室和这么大一个儿子。 想到今天是来给儿子善后的，她再大的心气也显得有些气势不足。 “程夫人，前几日身体抱恙，没有来出席嘉嘉小姐的满月宴，今日已见好，特意来府中给嘉嘉补上一份贺礼，也是为了给侯府赔个罪。” 其实前几日国公夫人已送上了贺礼，只是今日前来毕竟是要给儿子赔礼的，再补上一份厚礼，放低姿态，才好谈后边的事。 “哦，沈夫人不必如此客气，那女子慌慌张张找错了地方，程家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眼看陆氏不欲提及儿女之事，国公夫人还想开口，陆氏却先行询问。 “怎么不见世子，之前听说世子也来了。” “先前经过庭廊看见云熙在亭间，就让世子先去打个招呼。”国公夫人的眼神有些闪躲，不知此时儿子有没有说动程云熙。 陆氏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镇国公府真是好样的，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小动作。 她笑道，“云熙正带着嘉嘉在池边玩耍呢。”她吩咐丫鬟，“沈夫人给嘉嘉带了礼物，让云熙把嘉嘉带过来谢谢沈夫人吧。” 看着陆氏明显是要去支走程云熙，国公夫人也不好阻拦，此事是自己理亏，只盼着儿子已拿下程云熙，到时她也好和陆氏商谈。 程嘉嘉跟着程云熙一路前往正厅，看着沈英睿跟在后边程嘉嘉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她灵机一动，呼唤系统调出了本章节。 【地点：承恩侯府 程云熙带着程嘉嘉快速走向正厅，沈英睿跟在两人后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来到正厅，程云熙向镇国公夫人福了福身见礼。 沈英睿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程云熙一眼就看出了大有操作空间，她勾了勾嘴角，把走改成了滚。 渣男，哪里跑！ 镇国公夫人看着程云熙带着程嘉嘉率先走入门内，儿子黑着一张脸跟在后边，她心里奇道，儿子居然没有成功吗？ 程云熙给她见了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优美异常。 她对程云熙这个儿媳越看越满意，只盼着能立马娶进门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走出侯府时人还是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 她那看着如端方君子的儿子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迈入门槛后竟一路滚到正厅中央，口水都甩到了鼻子上。 众人：瞳孔地震。 程云熙：翩翩公子的滤镜碎了…… 第19章 审问柳姨娘 解决完沈渣男，程嘉嘉神清气爽。 看着程云熙一脸幻灭，程嘉嘉满意地笑了，又是深藏功与名的一天。 送走镇国公夫人母子俩，陆氏和程云熙又回亭子里看完了账本。 陆氏有些担心程云熙，虽然没有正式下定，但嫁女哪能真的不顾女儿的意愿，只要有可能，陆氏还是希望女儿能嫁给一个心悦之人。 因此借着各种游园踏青给了两个年轻人一些接触的机会，看着女儿对沈英睿是有些满意的。 如今发生这种意外，女儿到底年纪还小，陆氏担心她钻了牛角尖，借着看账本的机会陆氏悄悄观察，见长女并无异样，心中甚为宽慰。 想起沈英睿连滚带爬的样子，陆氏嘴角抽了抽。 她看着回来后不久就陷入沉睡中的程嘉嘉，心想幸好没有让嘉嘉看到这奇怪的模样，嘉嘉还小，可别被带坏了。 不过，陆氏又开始担心起程云熙的婚事了。 虽然程云熙才十四，但大户人家谁家不是早早地就开始相看了。 陆氏是想把程云熙留到十七八再嫁，但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也得花不少时间，加之陆氏重新相看必须慎之又慎，好好挑选，只怕自己做的准备不够多。 如此一来感觉时间也比较紧了。 阳光渐渐西斜，陆氏带着程嘉嘉回了房。 程嘉嘉这一觉中间只醒了一次，天快亮时她的肚子有些胀气，开始伸着小手抓来抓去，陆氏赶紧将她抱起。 睡梦中的程嘉嘉感受到被人抱了起来，她哼唧了一声，还想继续睡却听到有丫鬟通传，“夫人，柳氏醒了，已被提到祠堂审问，老爷问问您这边方便吗？” 其实程宏毅是让程嘉嘉去的意思，他现在已经有意识地让程嘉嘉参与到一些重大场合中，万一能听到一些有用的秘密，也好早做筹谋。 不过程嘉嘉现在还小，最主要的还是先顾着程嘉嘉，程嘉嘉还小，只有她状态还不错的时候程宏毅才让程嘉嘉参与。 陆氏看着怀里哼哼唧唧的女儿，本想拒绝，但下一刻她就看到程嘉嘉睁大了双眼。 【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这个只会吃喝拉撒睡的小宝宝怎么可以……错过呢～】 【娘亲，方便，必须可以啊，还要带着我，求求了～】 程嘉嘉死死地抓住陆氏，生怕陆氏留下她自己去了。 青黛见此打趣道，“小姐好像能听懂一样，夫人看小姐这是不想和夫人分开呢。” 陆氏抱着程嘉嘉蹭了蹭程嘉嘉的脸蛋，“娘亲怎么会留下你呢，你这个小黏人精。” 程嘉嘉路上就有些急切了，毕竟是之前一手促成自己“死亡”的罪魁祸首，想到要去见她了，程嘉嘉还有些小激动。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祠堂。 陆氏贴心地将程嘉嘉的脸朝向堂下跪着的柳氏，她的手臂还绑着两块固定骨头的木板，一条布巾绕过脖颈将手臂吊在胸前。 很意外，柳氏虽然看着一副身若无骨，弱柳扶风的样子气质，但却不是清汤寡水的小白花面容，相反，柳氏的长相极为艳丽。 与陆氏明艳清冷的美貌不同，柳氏是若盛放的牡丹般热烈的美丽，岁月的痕迹让她越发媚而不妖，艳而不俗。 如今她面色苍白，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笑容，让她像一朵风雨中的铿锵玫瑰，越发惹人怜惜。 【哎，如此美人，为何作恶啊】 陆氏也在细细打量着柳姨娘。 说句不好听的话，柳氏虽然长着一副不安分的样子，但入侯府这十几年，一直是安分守己，存在感极弱的。 作为隔了房的主母，陆氏甚至没有见过柳姨娘几面，再加上有于氏这么个张扬的弟媳，陆氏的注意力自然没有多放在柳姨娘身上 刚知道柳姨娘做出换女之事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她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堂下柳氏，你可知罪！”程宏毅沉声喝道。 这边程嘉嘉也刚解锁了柳氏，没看到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无非是一些日常，给两个孩子做衣服做鞋子。 她又看了看程志国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内容，可能是有柳氏在场的玄学起了作用，这次有了新发现。 【看不出来啊，二叔的真爱居然是柳姨娘啊】 经过那晚火场的事程宏毅和陆氏早已心知肚明，只是程嘉嘉还不知道。 初听这件事时，夫妇俩都很震惊，毕竟这十几年来，程志国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大家对柳姨娘的定位也是主母无法生育，留在府中延续血脉的工具人。 这更让两夫妇后背发寒，面对心爱之人，十几年的伪装没有破绽，可见程宏毅心志之坚，可惜这点才智都用在了歪路上。 而跪在地上的柳姨娘却丝毫没有被程宏毅的气势吓到，她转头看向在右侧下方坐着的程宏毅，脸上现出感慨之色。 “老爷，一眨眼妾已进府快十五年了，回想起昔日种种，仿若昨日啊。” 程志国侧了侧脸，没有说话，反而是他身侧的于氏开口了。 “贱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用这种老套的借口逃脱惩罚吗，我劝你实相点，老老实实交代了，否则……” 柳姨娘一脸平静地看着于氏，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于氏一下想到了火场中柳姨娘癫狂的样子，一时竟被吓得噤了声，随后心里又浮现出一丝恼怒，如今柳姨娘已是阶下囚，她还怕什么。 柳氏自顾自地又往下说道，“那年家里遭了灾，妾现在还记得当年的惨状，一夜之间，大水把家冲走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半个村的人都在半山腰上，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说话，真安静啊，安静得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绝望。” “我当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天又那么黑，只能害怕地躲在娘亲的怀里，只敢小声问什么时候天才会亮。” 柳氏顿了顿，环顾了四周，凄然一笑，“娘亲没有回答我，而我浑浑噩噩十几年，天竟然再也没有亮起来了。” 说到动情处，柳姨娘在众人面前不再称妾，但此时已无人在意。 陆氏闻言心有不忍，十五年前嘉陵江决堤，江边所在的安阳县及周围数十个县城一夜之间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陆氏的爹陆宏方负责其中一个县市的救灾工作。 她记得父亲回来后伤感了许久，只恨自己看不得人间疾苦，但却又无能为力。 母亲也劝了父亲许久，只道是天灾无情。 不过后来又查出了修堤贪腐，可以说是天灾人祸了，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陆氏却是不解，“侯府虽不说锦衣玉食，但若说暗无天日只怕是有些言不符实了，柳姨娘何以有如此结论？” 第20章 柳姨娘入府缘由 柳姨娘见是陆氏询问，温声答道，“夫人仁善，自然不懂其中弯绕。” 此时程嘉嘉看着柳姨娘的眼神却有些复杂了，她又刷新了番外，看到了柳氏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有些唏嘘。 而于氏却像被踩了痛脚，“贱人休要在这危言耸听，妖言惑众，今日是来听你说这些没用的陈年旧事的吗，还不快快认罪。” “换女一事，妾自知罪大恶极，但若论其他。”柳姨娘顿了顿。 “妾何罪之有？” 看着柳姨娘坦然自若的样子，于氏还想开口，却被程宏毅打断，“让她说下去。” 程宏毅说出这话是因为他又听到了程嘉嘉的心声。 【这于氏看着没什么脑子的样子，折磨人的法子倒是多得是】 【柳姨娘怀着身孕呢，也要给她烧水洗澡，差点把柳姨娘劳累得小产】 【主事的主母有时间，干活的下人有时间，偏偏她这不上不下的姨娘整天忙的没时间】 【不是说是真爱吗，于氏这么干程志国能没意见？】 程宏毅开口于氏自然不敢再说话，她虽然在自己院中作威作福，言语间也看不起程志国，但对程宏毅却是有些怕的。 有了程宏毅的发话柳姨娘又接着往下说，“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小弟也失踪了，大家都知道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父亲想了许久，决定带着全家来京城投奔姑母。” 程志国听到这里有些动容，这个姑母正是他的母亲，前承恩侯的妾室柳氏。 他还记得柳姨娘刚上门时一家三口一身破破烂烂，面黄肌瘦，门房还以为是上门要饭的乞丐，想把他们赶走，幸好遇上了程志国出门，这才得以成功进府。 正是那天，柳姨娘灿若星辰的双眸一下望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思之念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以至于后来他成功把柳姨娘握入掌心时仿佛像是做梦一样。 看着程志国这副思及往事的模样，柳姨娘冷笑一声，“先夫人宅心仁厚，没有因为我们是一个姨娘的家人而轻视，也没有因为我们穷困潦倒而当作打秋风的亲戚随意打发了。” “相反，听说我们的遭遇后，还让我们住下休养，得知我们无处可去后还安排我们去乡下庄子里找份活计养活自己，我等感念夫人恩德，但也不好意思打扰太久，只等母亲病好就走。” “我们都已经做好准备开始新生活了，谁料就在要走的前一晚发生了意外！” 柳姨娘说的意外大家都很清楚，无非是二公子与同窗聚会，醉酒后不慎闯入柳姨娘的房中，后边的事可想而知，柳姨娘再也走不了了。 程志国心中也些埋怨嫡母，说好的住些时日，可还没多久就让人去庄子里了，这不是嫌弃是什么。 程志国彼时刚成亲不满一年，于氏又是个无脑悍妇，若是这一走，可就再也见不到柳姨娘了。 仓促之下他只能用这种伎俩，若是再给些时日，必定能做得天衣无缝。 这些年来，为了笼络于氏，他假装对柳姨娘不甚在意，每月只去寥寥数次，可实际上每次去之前他都期待好久，每次温存都让他倍感珍惜。 后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柳姨娘的父母去庄子里谋了份差事，虽然只有柳姨娘这么一个女儿了，女儿也不是正头娘子，侯府却也对两位老夫妇甚为照顾。 前两年两位老人已相继离世，但也还算是安享晚年。 程志国见柳姨娘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也是有些生气，“柳氏，我平日里可是待你不薄，远航和清妍两兄妹也是用心养育，就连你的父母也好生照顾，你为何有如此大的怨气？” 听到父母和儿女，柳氏的声音软了下来，“侯府对妾的家人如何，妾都知晓，妾也常感侯府恩德，要不是妾的父母和儿女，这么多年妾也不会心甘情愿任人搓磨。” “任人搓磨？”程志国提高了音量。 于氏此时却是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这些事若是放到台面上说，于氏私下做的那些事足以引得人神共愤。 不过这么多年她都十分小心，没有在外显露分毫，就连柳姨娘那也把控得死死的。 谁让柳姨娘的两个儿女都要叫她一声嫡母呢，这么明显的软肋谁不会捏。 好在柳姨娘并未打算在这里详谈，她看着程志国的样子甚至有些想笑，“过往的事已如云烟，老爷不必深究。” 【二叔这是装得太像了，连柳姨娘都被骗过去了，以为自己是被意外改变了命运】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二叔既然是真爱，想必这个“意外”也是人为策划】 【误以为自己无人可信，加之父母儿女，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连自己的丈夫也不敢倾诉，就怕他不以为然换来更难忍受的折磨】 【二叔还敢说儿女呢，孩子一出生就被抱离母亲身边，这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剜心之痛啊】 听到这里陆氏抱着程嘉嘉的手有些颤抖，差一点点，她的嘉嘉就…… 程嘉嘉不由叹息。 【可惜行差踏错，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程嘉嘉叹息的同时程宏毅也开口了，“既然已如云烟，又何必犯下大错？” 柳姨娘此时把头转向于氏，“这就要问夫人，为何不肯给我们母女俩一条活路了。”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于氏却有些跳脚了，“贱人休想诬陷本夫人，你意欲换女，罪大恶极，本夫人不过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休要胡乱攀咬！” 柳姨娘却是摇了摇头，“更早呢，夫人难道忘了？” 于氏一怔，她平日里想的折磨人的法子多了，柳姨娘这么一问她居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柳姨娘说的是哪件事。 柳姨娘一看于氏这个样子就只知道于氏在想什么，这么多年在于氏手底下谨小慎微察言观色，她早就对于氏的微表情了如指掌。 她自嘲一笑，“夫人贵人多忘事，想必是不记得妾生产前三日在净房说过的话了吧。” 于氏懵懵懂懂，有了提示，细想起来竟真的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第21章 换女缘由 那天之前程志国回家，身上沾染了香粉的气味，程志国近来常常在外应酬，想必是在哪个花楼沾上的。 于氏心中有气，虽然都说她脑子不好使，但她也知道男人出门在外应酬是常有的事，若是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和丈夫闹传出去了于氏的脸上也不好看。 于氏忍下这口气，但心中却极为不爽，本想出门买买东西疏解郁气，出门时经过了柳氏的蘅兰苑，越过院墙的孔隙她看到在角落里扶着腰缓步散心的柳姨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外边的就不说了，家里还有一个狐狸精，长得一副勾引人的模样，年纪这么大了居然还要再生，想必是一身本领都用到了床上。 不过这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看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色，于氏有些恶意地想着，不能教训外边的狐狸精，我还不能教训你。 她把柳姨娘叫到面前来，柳姨娘大着的肚子越发碍眼，即将临盆的柳姨娘不似平常妇人般臃肿，她的四肢纤细，除了大着的肚子看不出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于氏有些后悔，不该克扣她的吃食的，该把她养得胖胖的，让老爷厌弃了才是正理。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于氏打量着柳姨娘，心里想着该怎么惩罚她，身前的柳姨娘垂眉低首，一动不动。 一阵微风袭来，于氏的鼻尖闻到了一抹幽香。 都快生了还用香粉，要不说是狐狸精呢，于氏心想。 她也不想想柳姨娘的用度是她亲自盯着的，柳姨娘怎么可能会有香粉用。 但此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她顿时计上心来，打发柳姨娘去刷恭桶。 不过于氏的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正好要去霞蔚阁选布料，她兴致冲冲地出门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夫人贵人事忙，想必是把妾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妾还记得，夫人那日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用刀血淋淋地刻在心头，万不敢忘。” “不过幸好夫人不在意，所以没有发现妾已在净房后晕倒多时了。” 柳姨娘大着肚子，快生的孕妇本就容易劳累，更何况倒恭桶这种体力活。 冬雪不敢在于氏面前有异样，但看着柳氏拖着略有浮肿的双脚一步一步艰难挪动时，心有不忍，想要搭把手。 柳姨娘摇头拒绝了，于氏的院里都是她的耳目，虽说这么多年了大家都不甚在意她了，但万一被看到告到于氏跟前只怕会得不偿失。 冬雪眼含热泪，柳姨娘假装轻松的口吻宽慰她，并借口将她支走，“不用担心我，快回去烧点热水，等我回来可要好好洗个澡。” 柳姨娘拖着笨重的身躯回到净房时，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她想休息一下，又怕于氏回来看到她，于是咬牙躲到屏风后慢慢靠墙坐下。 本想缓过这一阵就走，但疲累和不适让柳姨娘晕了过去。 她这一坐就坐到了天色将黑，柳姨娘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 “……可惜份例太少，还有一匹霞光锦没有拿下。” 这是于氏的声音，柳姨娘不敢动弹，只盼于氏走了她好悄悄溜走。 “夫人天姿国色，霞光锦穿不到您身上是它没有福气。”玉竹惯会拍于氏的马屁，一番话将于氏哄得心花怒放。 “不打紧，过些日子找个由头再和大嫂支点银子就是，平阳公主赏花宴就快来了，就说给程清妍做衣服就行。”于氏不以为意，一个贱婢的女儿也配穿霞蔚阁的衣服吗，到时在她私库里随便找匹布就打发了。 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柳姨娘不由捏紧了衣角。 “夫人宅心仁厚，一个妾室的女儿可配不上您费心相看，不过几匹布而已，就当孝敬嫡母了。” “哼，当我想管，费时费力的，要不是将来要从侯府这边送嫁，大哥大嫂那边也不好糊弄，呵呵。”于氏的声音满含轻视。 “不过大嫂那边可是做了不少功课，有现成的便宜捡，到时问问大嫂择一个差不多的嫁了，左右不费心力，一份嫁妆打发了就行。” 陆氏为了程云熙考察了不少人家，府里人尽皆知。 柳姨娘都快落下泪来，自己被搓磨倒不打紧，只要女儿和儿子好好的，再苦再累她也能熬过去，只盼女儿不要像她，最好能嫁得如意郎君，幸福和美。 听到于氏想捡陆氏的现成，柳姨娘也放下心来，陆氏看好的人家想必是不会太差。 “柳氏的肚子倒是争气，生了两个好孩子，向着亲生的……”于氏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于氏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也不傻，看得出来两个孩子虽然从小抱离了柳姨娘身边，但对柳姨娘却有着天然的亲近。 柳姨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些年来，为了不让于氏因为亲近生母给两个孩子穿小鞋，柳姨娘克制着不敢和孩子过多交流。 但于氏对两个孩子根本不上心，小孩子对大人的态度非常敏锐，谁是真心对自己好的自然能分辨，久而久之对于氏也不没那么亲近了。 柳姨娘虽然平日里少言寡语，但换季时总是及时送上亲手缝制的新衣，风寒时总有一碗滚烫的姜汤，一桩桩一件件都温暖着两个孩子的心。 但这些于氏都看不到，她只看到两个孩子虽然养在她名下但对她越来越疏离，对柳姨娘反而是越发亲近。 “夫人不必担心，您才是公子小姐的嫡母，柳姨娘翻了天了也就是个妾，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玉竹殷勤的话却没有宽慰到于氏。 “夫死从子，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可不好说啊……何况柳氏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 “夫人，奴婢倒是有一计。” “哦？” 柳姨娘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一个字。 “自古以来女子生产都是一道鬼门关，若是生产时不注意那可就是一尸两命了啊。”冬雪的声音低沉下来，若不是柳氏就在不远的后方躲着差点就要听不见了。 “柳姨娘还有不到半月就生了，奴婢认识一个稳婆，等过几日……” 第22章 柳姨娘自尽 柳姨娘惊骇地无法呼吸，她相貌出众，妩媚天成，但平日里柳姨娘的做派和她的相貌恰恰相反，最是老实不过。 她也想不到，自己本本分分十几年，主母竟然想让她死！ 两人的密谋说来也快，不过是临时起意。 于氏觉得不保险，“可靠吗，万一不成功呢？” 玉竹神秘一笑，“夫人且放心，绝对稳妥，退一万步说，就算被她逃过，这月子里的事不也是您说了算，这能不能活到满月还未可知。” 于氏虽虚荣且蠢，但还没想过害人性命这一招，玉竹的话仿佛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她豁然开朗，当即便表示若是成功，必定重重有赏。 柳姨娘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院中。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冬雪正在面前哭泣，“姨娘，您去哪了，奴婢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您。” 柳姨娘强笑着摸了摸冬雪的头。 “姨娘，冬雪没用，去大厨房要柴火被人打了回来……” 柳姨娘这才发现冬雪的衣服上有大片的污渍，像是被泼了不明液体，头发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她再也忍不住，和冬雪抱头痛哭。 “我的孩子，只恨她托生错了肚子，有我这个没用的娘。”柳姨娘想起同样快要临盆的陆氏，简直要被程宏毅宠到手心里。 她摸着肚子低声哭泣，“若是你有侯夫人这个娘就不必受苦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冬雪抬起头眼神发亮。 “姨娘，若是这个孩子真有侯夫人这个娘呢？” 柳姨娘擦了擦眼泪，“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姨娘，您和侯夫人预产时日本就相差不多，若是将两个孩子调换……” 柳姨娘被吓了一跳，捂住冬雪的嘴，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才惊魂未定地低声训道，“说什么胡话呢，这种事岂是儿戏。” 然而冬雪却目光坚定，“姨娘，只要你肯点头，冬雪就有办法做成，姨娘就当是为肚子里的孩子挣条生路吧。” 听到生路柳姨娘面露犹豫但又连连摇头，“不可不可，那岂不是害了夫人的孩子。” “姨娘，既然您不肯，那就这样吧，若是同时生产，都是哥儿或者都是姐儿，就是上天都在帮我们，当时就将孩子调换！” 听着冬雪的劝说，于氏和玉竹的商谈仿佛又萦绕在耳边，她最终说道，“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她还盼着程志国过几日回来，豁出去拼一条活路。 只是还没等到程志国回家，于氏又出了幺蛾子，这次柳姨娘没有逃过，当即便要生产了。 于氏暗暗发恨，可惜手脚还没有做好，让柳姨娘逃过一劫。 看来我真是命该如此，柳姨娘有些自嘲地想。 但是刚进产房不久，冬雪就急急忙忙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姨娘，那边也发动了。” 看着冬雪的眼睛，柳姨娘终于点下了头。 “事发后，妾被关在蘅兰苑，每日里只一碗清粥果腹，妾的身体不打紧，只是可怜妾的年年，没有奶水，饿得哭都哭不出声。” “妾想要找人，却被告知夫人有吩咐，一只苍蝇也别想从院里飞出来。”柳姨娘盯着于氏，目光森寒。 “妾没有办法，只能放血喂年年，她还那么小，都没有多少力气，妾只能不停地割开伤口，让血能多滴些出来。” 众人的眼光看向柳姨娘的双手，虽然被火烧伤，但仍然能看到上边纵横交错的割伤，依然看不出手掌原来的模样。 “只可惜还是如夫人所说，没能熬过这个满月。” 听到此处程志国已是勃然大怒，他指着于氏的手不停地颤抖，“你这个毒妇！毒妇！我要休了你！” 于氏却是比程志国更生气，她跳起来挥开程志国的手，“程志国，你这个王八蛋，你居然还想休我，能娶我你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我父亲配享太庙，我兄长……” “够了！”程志国粗暴地打断于氏，“你不能生养，我可有说过你半句不是，平日里对你称得上是敬重有加，柳氏给我生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为你夫君延续血脉的份上，你就不该有此种恶毒行径！” 于氏冷笑，“好一个敬重有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最爱的就是柳氏！” 身为程志国的枕边人，就算她装得再像，于氏又怎么能没有一丝察觉，自己的夫君看似不在意柳姨娘，但每次在她那心不在焉时她就知道夫君第二天准会在柳姨娘院中。 虽然程志国有心关注柳姨娘，可惜他到底是个男人，不知道后宅的弯绕，于氏略施小计就让柳姨娘有苦不能言。 【其中竟然有如此内情，柳姨娘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原来我之前被饿死不是出自柳姨娘的本意，罪魁祸首竟是于氏！】 啪！ 程宏毅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安静！” 两人瞬间不再说话，于氏恶狠狠地看着程志国，而程志国偏开了脸。 “你二人之事稍后再议，如今先把柳氏的事处理了。” 看着于氏满不在意的样子，程宏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此间事了我会和清远兄详谈。” 清远是于氏的哥哥于颂和的表字。 于氏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字，瑟缩了一下肩膀。 都说长兄如父，以前爹爹在时，她就最怕爹爹板起脸，如今哥哥相比父亲在时也不遑多让。 程嘉嘉把目光移到柳姨娘身上，她仿佛置身于事外，没有听到程志国夫妇的争吵，在于氏说到程志国最爱的是她时也没有丝毫动容。 【为了自己的女儿，柳氏竟活生生又把她养到了满月，比我多活了二十多天】 【可惜啊可惜，就是不该把仇恨迁怒到我爹娘身上】 程宏毅夫妇此时虽可怜柳姨娘，但柳姨娘还想害死他们一家三口的行为也着实可恨。 不过还没等二人开口，柳姨娘就凄然地看着陆氏，“夫人的孩子在前院风风光光办宴，我的女儿在后院凄凄惨惨死去，这可能就是各人有各命吧。” 陆氏没有说话，两次险些失去女儿让她再也生不出同情。 柳姨娘跪下朝着程宏毅二人磕头，“妾对不起侯爷和夫人，换女之事妾自知罪孽深重，无话可说。” 说完柳姨娘直起身来，突然生出一股气势，“但于氏就该给我年年偿命，只可惜被她逃过一劫！” 于氏被柳姨娘的气势所迫，不敢发声。 只见柳姨娘转向程志国，“只愿老爷能善待我的远航和清妍，妾以死谢罪了！” 说完她竟从固定手臂的夹板间抽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扎向心头！ 第23章 哥哥回家 “不！”程志国目眦欲裂，伸手想要拦下。 但柳姨娘心存死志，没有给他阻止的机会。 而这边在柳姨娘掏出小刀时程嘉嘉急忙加载了当前章节，仓促之间没能阻止柳姨娘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姨娘倒在程志国的怀里。 【地点：承恩侯府 程志国抱着柳姨娘双手颤抖，“莲儿，你别死，别死。” 他无助地看向程宏毅，“大哥，快叫大夫来，莲儿还有救，还有救。” 程宏毅看着弟弟的模样，虽然心知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柳姨娘了但还是让管家去请。 他还想问几句话，但柳姨娘倒在程志国怀里，生命之花迅速枯萎，未来得及说几句话就香消玉殒了】 程嘉嘉叹息了一声，把未改成了只。 【爹啊，还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吧】 程宏毅此时赶紧上前发问。 “柳氏，你是从哪里来的火油和火药？” “既知罪孽深重，为何还要害本侯与夫人性命？” “除了冬雪，你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 程宏毅一连串的发问，让柳姨娘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迷茫，“妾并未…想害侯爷…，什么火药…妾只去了宝兰苑…” “那冬雪呢？” 柳姨娘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还好…冬雪…逃出去了…无憾…” 一代佳人就此玉碎珠沉。 柳姨娘的死让线索再次断开。 而冬雪这边也查不出任何不妥，一个进府十几年的丫头，平日里也老老实实，看不出哪来的能力谋划并执行此等计划。 不过程嘉嘉却是不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以后还有什么招数，有金手指在手，见招拆招就是。 满月宴之后程嘉嘉小富了一波，再加上程宏毅和陆氏也经常不动声色地送些金饰，目前她的积分还算充足。 小婴儿一天一个样，很快春节就快到了，程嘉嘉马上就要三个月大了。 程嘉嘉的两个哥哥终于也要归家了。 这天一大早起来，陆氏就忙活起来，“青黛，你再去仔细检查是否还有疏漏。” 青黛笑道，“夫人，两位公子的院子早便收拾好了，厨房也备下了公子们爱吃的菜，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只怕是再怎么准备都嫌不够。” 程嘉嘉也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娘亲你这句话都问了好几遍了，没问题了，本小姐亲自认证】 听到程嘉嘉的心声，陆氏有些赧然，“他们这一走半年，我这当娘的也是放心不下，不知道在外边过的好不好。” 大哥程元煜和二哥程元纬都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云台书院读书，云台书院是大夏最负盛名的书院，可以说进了云台书院就半只脚踏进了进士的名单里。 大哥过了年就要参加春闱了，因此近半年都在书院苦读。 二哥已是童生，翻了年也要参加府试，因此也留在了书院，春节时再和兄长一起回家。 眼瞅着两个儿子都不在身旁，儿行千里母担忧，陆氏也牵挂着两兄弟。 还好有两个女儿陪伴，分散了陆氏不少的忧心。 刚过申时，承恩侯府的门口便停了几辆马车，车里都是满满的书本和两位公子带给家人的礼物。 程元煜和程元纬从马车上下来，两个公子长相有几分相似，同样的剑眉星目。 但不同的是程元煜气质儒雅，举手投足一派书生意气。 而程元纬虽年纪尚小，还未长开，但就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剑，带着锋锐，周身气质更像身为武将的父亲。 两人下了马车并未着急离开，而是招呼了府里的几个丫鬟过来从马车上扶下来一名女子。 程元煜一脸关切，但仍旧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希晗，外边风大，小心着凉。” 女子脸色苍白，用手帕捂着嘴咳了几声，“多谢喻之哥关心，希晗无事。” 程元纬则是一脸无奈，一路上，他总觉得这个女子有问题，但他劝不住大哥，不想多说，只能静候一旁等着大哥安排。 女子裹着厚厚的貂皮大衣，但却并不显臃肿，一张瓜子脸在厚厚的皮毛中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程元煜让丫鬟将人扶进府中，这才跟着进去。 两人先去书房见了父亲，而两位少爷带了个女子回府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陆氏的耳中。 此时程云熙也在陆氏这，许久未见哥哥和弟弟，她也有些期待。 “你没看错？是喻之带回来的女子？”陆氏沉着脸问。 喻之是程元煜的字。 “奴婢听的清清楚楚，大少爷让管家收拾一处院子让这女子住下，二少爷虽然和二少爷一到，但一直不言不语，现下两位少爷已去书房找侯爷去了。” 【嘶，大哥这是有情况啊】 “奴婢跟伺候少爷的墨砚打听过了，是回京的路上救下的，这姑娘一家被劫匪拦下，可惜两位公子来的晚了，姑娘的父母仆人都被杀害，若是再晚一步，恐怕她也会被折辱。”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这不是沈英睿那渣男用来骗我姐的那故事吗，我说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我的大哥啊，你怎么好的不学坏的学呢】 程云熙听到沈英睿的名字，脸上挂满了黑线。 还未成亲就在外边养了外室，这在大家族里是令人非常不耻的行为，真心疼惜女儿的人家是绝对不会让女儿嫁给这种人家。 被沈英睿恶心了一下，程云熙现在对养外室的行为深恶痛绝。 不过大哥直接把人带回来了，应该不是外室吧？ 【养外室和婚前就有妾室有什么区别呢，这是我们这种有规矩的人家该做的事吗！】 【话说我大哥定亲了没？】 陆氏也很生气，程元煜今年刚满十八，已取得了举人的功名，是少有的少年英才，陆氏本想等长子今年参加完春闱后便开始说亲。 程元煜这算是比较晚议亲的，像大女儿程云熙年刚十四，若是不出那等意外，年后便是要定亲的。 是陆氏想留一留，若是长子能高中进士，到时议亲会是个极大的亮点。 可如今这女子是个变数，若真是要纳那女子为妾，届时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程元煜。 陆氏还没消化完长子带回来一个女子的事，另一个丫鬟便急急进来通传，“不好了，夫人，老爷要请家法！现下已让管家去准备刑具了！” 第24章 可以听见妹妹心声? “什么！？”陆氏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看来大哥是真的要搞事情啊，难道还真是要婚前纳妾吗？】 【这还是我的大哥吗，没想到我大哥也是根大猪蹄子！】 程云熙也抓紧了拳头，和程嘉嘉同仇敌忾，震惊，没想到我大哥竟是这种人！ 现在不知书房那边情况如何，虽然程元煜做出这种事让陆氏很痛心，但毕竟是家法，她也心疼儿子，再加上情况她还不知晓，她当即决定立刻到书房去。 【娘亲，我也去！我也去！】 陆氏回头看到两双亮晶晶的眼，略一沉思，“钱嬷嬷，把嘉嘉抱着一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书房而去。 几人到书房时，程元煜正跪在程宏毅面前。 而程宏毅正来回踱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混账，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哪个清白人家的姑娘会无名无份地直接住到男方的家里，你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就要娶人为妻，你是要气死你老子！！” “父亲，希晗是个好姑娘，您只要放下偏见接纳她就会发现她的好了。”程元煜此时仍不忘为简希晗说好话，“本想将她送回老家，但只怪儿子一时不察，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毁了人家的清白！” 陆氏刚到，本以为程元煜只是想纳个妾，结果没想到是要娶妻，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一时没站稳向后倒去。 还好站在角落的程元纬及时扶住了她。 程元煜见母亲要倒下，急的就要站起来扶她，看到陆氏站稳才愧疚道，“母亲，是儿子不孝。” 他知道母亲为了他的亲事付出了多少，如今突然要娶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他也觉得对不起父母。 但他仍坚定道，“希晗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她说了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如今被我看了身子，唯有以死明志。” “父亲，我岂能因此让无辜的女子失去生命，我已答应希晗娶她为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程元煜重重的磕下一个头。 程氏夫妇还未来得及说话，便传来一道心声。 【以死明志？这我大哥也能信？读书读傻了吗？】 前有沈英睿不养外室对方就要被打死，后有程元煜不娶妻就要以死明志，怎么都逮着程家兄妹的羊毛薅。 难道是他们二人与众不同的傻吗？ 【我大姐也差点信了那渣男的话，大哥也被骗的呆头呆脑的，这脑子难道是遗传的吗？】 程嘉嘉有些怀疑地看了看程宏毅和陆氏，抱住了自己的头。 【不好，这难道就是恋爱脑！】 程云熙：…… 程宏毅\/陆氏：我们可不是啊！ 程元煜和程元纬：谁在说话？ 书房里只有他们一家五口，不对，是一家六口，还有被陆氏抱在怀里的程嘉嘉。 听着是一个稚嫩的女童声，不可能是陆氏和程云熙，况且他俩看得清清楚楚，刚刚母亲和妹妹（姐姐）并没有张口。 程元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两个妹妹也到场了，母亲怀中的二妹妹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 不知为何，刚才还理直气壮和父母争辩的程元煜此时竟被盯得有些闪躲。 所以刚才是二妹妹在说话吗，不可能吧，她才多大啊？ 程元煜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今被弟弟妹妹全看到了，他这个做大哥的着实有些羞愧。 他用眼神示意父母，不然让弟弟妹妹先回去。 陆氏抱着程嘉嘉走向窗边的椅子，“无妨，云熙和嘉嘉有没有什么坏心眼，再者云熙也大了，不久就要出嫁了，这些事也该让她知道知道，以防万一日后也好应对。” “还有我，大哥被那女子迷得七晕八素的，可不得说她的好话吗，我得盯着点，别让爹娘被迷惑了！”顾不得纠结刚才的声音程元纬也急忙表明自己要留下。 程嘉嘉气鼓鼓地看着程元煜，【大哥居然还想赶我们走，找机会得看看这个希晗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对我大哥使美人计】 【我大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还是单纯了点，这么拙劣的骗局连我这个不到三个月的奶娃娃都能看破】 所以刚才果然是二妹妹在说话吗？ 家中三个早已对程嘉嘉的心声见怪不怪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有程元煜和程元纬在震惊和疑惑中对视。 【大哥和二哥怎么还对视起来了？】 程宏毅看到两人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用手抵住下巴轻咳了一声，“现在的重点在你大哥身上，旁的细枝末节就先不要在意了。” 父亲竟是也能听到吗？ 【话说大哥和二哥是真的惨啊！】 程元煜和程元纬刚压下心中惊异，又听到这句话，顿时满头问号。 尤其是程元纬，就因为大哥要娶简希晗为妻吗，这关我什么事啊！ 【再过不久大哥就要参加春闱了，没想到却被查出作弊，被革除功名，永生不能再参加科举】 【大哥心灰意冷，在一个雪夜投湖自尽了】 【二哥虽也在书院学习，但是一心向武，每日勤学苦练，天不亮就起床练武】 【可惜他不相信自己的大哥会作弊，一次在外与人争辩时被人打断了双腿，因为救治不及时，落下了残疾，从此一蹶不振】 【好不容易重整旗鼓要追查父亲死亡真相时被人害死】 【好好一个家，居然在几年内分崩离析！】 【不过现在我活下来了，程家我是要救定了！】 程元煜和程元纬：什么！？ 父亲怎么会死？ 小妹又为什么说她活下来了？ 程家分崩离析？ 这对两兄弟来说比自己会死的冲击力更大。 他俩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为什么父亲要提醒他们表现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若是被程嘉嘉知晓自己的心声能被听到，可能以后就不能再这么随心所欲地展露脑中的想法了。 若是因此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恐怕全家还会按照既定的命运走向行进下去，小妹还小，拯救全家的重担不应该压到她的身上。 他们做父母，做长兄长姐的才应义不容辞地承担起这个责任。 程宏毅早就知道了全家的结局，眼看着两个儿子也消化了这个消息，他云淡风轻地喝了一口茶，看向程元煜，“刚才说到哪了？” 程元煜：糟糕，我刚才说到哪了？ 第25章 茶言茶语简希晗 经过程云熙的提醒，程元煜终于想起了自己要说的话，“父亲，儿子心意已决，定要娶希晗为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相信只要家人见到希晗，定会放下对她的偏见。 程宏毅斥道，“不行，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陆氏也颇为不满，“那女子来历不明，举止轻浮，就是做妾也不够格。” 【大哥这脑子，我现在严重怀疑他被陷害作弊的事和这个希晗有关系】 程嘉嘉丝毫不怀疑程元煜会作弊，原本他就有真才实学，再加上等过了春闱，程宏毅就要上折子向陛下请封程元煜为世子。 为了这对他本就是信手拈来的考试作弊，那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程宏毅闻言眼神凝重了起来，他打算把这个希晗叫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刚升起这个想法，就听到书房外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侯爷，喻之哥，希晗求见。” 【嚯，终于来了，让本小姐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程宏毅吩咐将人放进来。 【没猜错的话，这个希晗一进来就要表明自己不愿拖累大哥了】 果然。 简希晗一进来就看到程元煜跪在地上，她立马再程元煜的身旁跪下，“喻之哥，都是希晗的错，是希晗害喻之哥受过了。” 【希晗不愿拖累喻之哥，希晗这就走～】程嘉嘉学着简希晗的语调说话。 “希晗不愿拖累喻之哥，请喻之哥送我离开吧。”果然，简希晗眼角落下一颗泪，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果然按着剧本走。 【我还高估了她，还让我哥送她走，这一路上不得再演个生离死别的戏码】 【笑死，这个时候还不忘在我大哥面前找角度】 【我大哥肯定觉得这个时候的希晗姑娘绝美吧～】 程元煜：被猜中了的尴尬。 程云熙：我大哥这么优秀的人都这么好骗，有点担心以后了啊。 程嘉嘉：被绿茶坑过无数次趟出来的经验呐。 【嘿嘿，本小姐对这种事有着敏锐的直觉！】 程家两兄弟转头看向简希晗，发现她依旧捂着心口，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往下低落，叫人平添几分怜惜——假如没有程嘉嘉的话。 看来简希晗听不到小妹的心声。 程元煜有几分心疼简希晗，家人对希晗没有了解，才会对她有这许多猜测，他相信，即使是小妹，简希晗也能用自己的单纯善良感动她。 虽然程嘉嘉的心声却打断了程元煜的情绪，但他依旧对简希晗有着怜惜，他握住简希晗的双手，“希晗，这怎么能怪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希晗一个弱女子，又突逢家中剧变，没有手足无措已算是坚强，有着小妹说的那种反应也实属正常。 简希晗抽回双手，将程元煜的手臂推开，“喻之哥，希晗家世低微，如今又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实在是配不上喻之哥……” 程元煜立时便打断她，“希晗不必妄自菲薄，我承恩侯府不是那等踩高捧地的人家，你身世可怜，我爹娘只会更加疼惜你。” “喻之哥不必多言，希晗别无所求，只愿喻之哥觅得良人，幸福恩爱，至于希晗……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也算是善终！” 程元煜听到这里感动得热泪盈眶。 多善良的姑娘啊，为了他能不带着愧疚地娶别的姑娘，情愿放弃寻死，常伴古佛，他从未见过如此真挚的感情。 小妹猜她会陷害自己作弊纯属无稽之谈。 【多善良的姑娘啊……】 【我大哥这恋爱脑肯定会这么想！】 【说是要走这手搭在我大哥的手臂上就没有松开过】 程元煜的手臂一僵。 【还身份低微，这不就是含沙射影的在说爹爹娘亲不同意就是因为看不起她的家世吗】 【再说了，哪有要走的这么声势浩大地闹到全家人面前，真心为大哥着想，要么像她说的干脆地寻死，要么就悄悄地走掉】 陆氏满意的放松下来，程嘉嘉说的哪里是自己的心声，这分明也是把她和侯爷的心声也说了出来。 她皱着眉头看着程元煜，程嘉嘉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难道还点不醒他？ 【这个姑娘有点东西啊，段位不下于我差点被骗的团团转的姐姐那瞎了眼的前相亲对象的外室】 差点被骗的团团转的程云熙：…… 【年纪不大，戏是真的好，我大哥接的也不赖啊】 程元煜热泪盈眶。 程元煜尴尬地脚趾抠地。 程元煜想安慰简希晗但说不出口。 【我哥这恋爱脑，真是……路过的狗都要呸】 简希晗此时却有些发慌，怎么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这让她的戏怎么演下去，观众都不捧场啊。 这时程元纬开口了，“父亲，自太祖建都以来，平息叛军，肃净匪徒，如今四海生平，大夏境内已少见劫道之流。” “更何况书院虽然离京城不近，但也有京都派过去的卫军轮值把守，不知是何方匪徒如此大胆竟敢在官道附近打劫。”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简希晗，“如若属实，事关百姓性命，还请父亲一定彻查！” 和程元煜以后会走文官路线不同，程元纬立志当个武将，平日里除了读书对各郡县的布防和守卫有些涉猎。 因此在遇到此事时第一时间发觉不妥，有了堤防之后并不像程元煜轻易被骗到，再加上简希晗的重点也都放在了程元煜身上。 程元纬的话虽然是在质疑简希晗，但简希晗总算是找到一个可以接话的人，她双眼一闭，竟是要晕过去。 不过她到底是没晕，她颤抖着声音质问，“希晗不知何处得罪了二公子，竟让二公子有如此诛心之言。” 她双手捧心，“两位公子也看到了，希晗的父母被劫匪杀害，就连希晗也……难道这也是希晗做的吗？” 程元煜心头一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简希晗深信不已，“爹娘，你们没看到当时的情况，若不是我和二弟碰巧路过，再加上家中护卫身手了得，恐怕当时会无一活口。” 程元煜一脸悲壮，“父亲，我相信希晗！” 程嘉嘉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哥怎么这么容易被洗脑啊！】 【统，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从简希晗一进门就步步都踩中了程嘉嘉的预言，她都忘了自己还有系统这个外挂。 第26章 迅速暴露了 【哦～这简希晗原名画扇，是烟雨楼精心培养的扬州瘦马】 程宏毅：等了这么久总算来了。 程元煜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别不信，烟雨楼的姑娘都会在肩上纹上一朵小荷花，大哥不是看了人家的身子吗，这就是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程元煜。 程元煜一脸涨红，就是深夜独自去溪旁解决一下人之三急，哪知道简希晗在水中沐浴。 这黑灯瞎火的哪能看得清楚，再加上他是在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后才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只匆匆瞥了一眼就立马移开了目光。 【不会吧，不会吧，就在肩膀大哥都没看到，大哥说的看了身子不会是就看了个脖子吧】 其实也差不多，当时简希晗躲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边，要不溪水这么浅，他远远地看着有个人就不会过去了。 【额，居然还真只看了个脖子，还是个模模糊糊的脖子……】 【简希晗嫌天冷水凉的里边的抹胸都没脱】 【这……也太好骗了吧，不仅让我哥主动担起责任，还让我哥把她带回侯府当正妻！】 【话说我大哥以后会继承爵位的吧，嘶——这不就是侯夫人了吗】 【属实是一步登天了，这换谁也得搏一搏吧】 【不过，按照原来的剧情，我哥连世子都没当上啊……】 这边简希晗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程元煜的身上，她眼中充满着感动，“喻之哥，还好有你。” 陆氏听到此处终于是放下了心，只要知道有问题，顺着答案倒推题目这不就简单多了嘛。 程宏毅一锤定音，“元纬说的有理，京郊重地，居然有劫匪出没，此事事关重大，本侯会如实禀明陛下，待圣上裁决。” 简希晗冲着程宏毅磕了一个头，“多谢侯爷主持公道，为希晗父母报仇，若是他们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听到这里程宏毅和陆氏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简希晗丝毫不惧，一字一句看起来皆发自肺腑，这让他们深感不妙。 这事上达天听之后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当今圣上是少有的明君，他登基之初就以雷霆手段确定了世家子弟不通过科举就不授予实权职位的政策。 能在陛下跟前办事的人不说各个天赋异禀，但可以说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人。 这简希晗就如此笃定查不出丝毫马脚吗？ 若真是如此，能操纵谋划这一事件并且还能善尾想必背后能量不小。 只是如果真的有这种能量，为什么单单就要对付他们承恩侯府。 眼看着简希晗磕得额头都红了，程元煜心疼的不行，“希晗都这样了，难道父亲母亲还不相信她吗？” 程云熙扶额，大哥这是没救了。 程元纬也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大哥在云台书院也是佼佼者，怎么会上这种愚蠢的当，连他十岁的弟弟都看出来了啊喂！ 程元煜还想说小妹妹年纪还小，指不定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但他没敢开口，有简希晗在，他不想暴露小妹妹心声这件事。 虽然程元煜心疼简希晗，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简希晗此时却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希晗知道侯爷和夫人心有疑虑，但喻之哥如此待我，我又岂能任由喻之哥一个人为我们的未来披荆斩棘。” 她顿了顿，环顾四周，“众位若有疑问尽可发问，今日希晗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侯爷和夫人尽管派人验证即可。” 简希晗含情脉脉地回望程元煜，“喻之哥，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希晗心悦你，之前一直推脱只怕会影响喻之哥的前途。” “可喻之哥为希晗做到如此地步，希晗也想为了我们的未来搏一搏！” 程嘉嘉心中一动，你这么说那可就大有可为了。 【地点：承恩侯府 简希晗虽看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但实际上却胸有成竹，将她赎出青楼的恩公早就给她安排好了天衣无缝的身世。 这些天来她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信手拈来。 如今应对承恩侯府发问，她自是不惧，按此作答即可。】 很快，按此换成了如实。 【有些期待了呢】 程元煜微笑着鼓励简希晗，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请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妾无名无姓，自小被卖入了烟雨楼，妈妈为妾取了艺名画扇。”简希晗，现在应该叫画扇了，目露惊恐，她怎么把实话说出来！ “你是受何人指示，有何目的？” 在画扇绝望的目光中，她的嘴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的底细吐露了个一干二净。 “妾不知恩公姓名，只知道恩公三个月前帮妾赎身，将妾安置在京郊别院，还给了妾一本书，里边是一个叫简希晗的女子身世，妾这三个月一直在背记书中内容，恩公也请人教授妾相应的礼仪。” “恩公说了，若是三个月不能完美扮演，妾就是无用之人，到时只怕一杯黄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因此妾尽心尽力，不敢懈怠。” “恩公暂只给了妾一个任务，就是把务必让大公子将这个发簪带入春闱考场中。” 画扇从怀里掏出一个簪子，此时她已瘫软在地，嘴唇哆哆嗦嗦不敢言语。 程元煜此时一脸的不可置信，小妹说的竟是真的，自己竟真的入了套，想到刚刚的信誓旦旦，程元煜羞愧地无地自容。 程元纬这才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果真有问题，他的判断没错。 见到父亲的示意，程元纬赶紧上前将画扇手中的簪子夺过来呈给父亲。 本朝男子年满十五岁便开始束发，标志着他们已经成长到可以承担成人责任的年龄。 眼前这根发簪是一根非常普通的男子束发用的木簪。 “这根簪子到底有何玄机？” 程宏毅和陆氏没有看出来，程元纬一个才十岁的小孩更不知其中玄妙。 反而是程云熙掂了掂，“女儿看这材质似是檀木，但若是檀木感觉却是有些沉了，其他的暂且不知。” 【纠结啥啊，一力降十会，砸开看看不就行了】 众人眼前一亮，对啊，是他们着相了。 第27章 大哥被陷害原来是她干的 程宏毅将簪子放在桌上，伸手用力一拍，簪子顿时断裂为数节，一根铁芯和一小捆卷得紧紧的纸条掉了出来。 陆氏将纸条捡出来细细展开，里边赫然是程元煜的笔迹写满的蝇头小楷。 她将纸条递给程元煜，程元煜接过仔细一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母亲，这怎么会是儿子的笔迹，儿子断不会做出此事！” 程宏毅则是拿着铁芯看了看，没有什么玄机，可能是为了不让中空的簪子拿起来有异样而特意塞入其中。 听到儿子的话他才一脸凝重，“我们当然知道不是你，你且想想何人可以拿到你的笔迹仿写。” 程元煜仔细回想，“书院中人应该都有机会拿到。” 这就不好排查了。 程宏毅将文成叫进来，“将这女子带下去好好审问，不要漏过任何一丝细节。” 文成看着瘫软在一旁的画扇心中惊讶，侯爷果然智计过人，眼看这女子才进来没多久这就被问出了露了马脚。 他将画扇拎出去，书房只剩下了程家自己人。 【所以我大哥被揭发舞弊果然是和这个画扇有关】 【我大哥看起来也不笨，怎么就这么容易被骗呢】 程元煜一脸羞愧。 陆氏先问了，“说说吧，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若只是要负责任，程元煜不会表现的对画扇一脸情深义重的样子。 两人将画扇救下之事不必细说。 她自称来自安城老家，父母都是白手起家，一家在安城做生意倒也还算滋润。 只是近几年当地富商联手抢占市场，家里生意做不下去，再加上没有什么亲戚，只有一个姨妈早年嫁到京城，于是打算举家迁到京城附近。 没想到还没到目的地，就惨遭横祸。 当时见她一个弱女子，不忍将她丢下，便打算将她带到京城安置，再慢慢帮她找寻姨妈。 结果没想到发生这种意外，程元煜本就愧疚，再加上画扇颇有手段，有心勾引之下自然把程元煜这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骗的五迷三道的。 【我大哥就是太单纯了，不知人心险恶，随便遇到个人就容易轻信】 【不像我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大风大浪啊】 想到有人对侯府虎视眈眈，程宏毅惊觉以前将孩子保护的太好，很容易就被人找出破绽利用。 程宏毅语重心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过去是父亲疏忽了，以为你年纪小，暂且先专心读书，旁的事晚点也没什么。” “现在看来，这恰恰是你最大的缺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恐怕悔之晚矣。这次的事是个教训，你虽年长，有些地方却不及你弟弟良多。” 程元煜眼神坚定，“父亲说的是。” “年近春节，开了春就是春闱了，多地的举子都齐聚京城，近段时日城中有不少诗会文会，你也放松放松，多出去走走，和不同的人也辩论交流一下，这对你以后没有什么坏处。” 程家兄弟这边没有更多的线索，只等画扇那边的审问结果了。 此间事罢，天色已晚，厨房已备好了菜，一家人便在一起用了晚膳。 为了迎接两位公子回家，厨房今日的饭菜格外丰盛，程嘉嘉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馋的直流口水。 【娘亲，那个肉丸子，对，就是你现在夹的那个，给我尝一口】 程嘉嘉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吃过奶以外的东西，虽然陆氏牛奶羊奶换着给她喝，但她还是很想念饭菜的味道。 陆氏看着程嘉嘉渴望的模样，不由安慰道，“想吃肉了吗，可你现在还没长牙呢，等过段时间你百日的时候娘给你沾点肉汤开开荤。” 程嘉嘉也就是好久没吃东西了有些馋嘴，但她也知道小婴儿的胃小娇嫩，若是贸然进食成人的食物，娇嫩的肠胃还受不了。 最后以陆氏给程嘉嘉喂了一点小米油结束了这顿晚餐。 程家兄弟路上走的慢，舟车劳顿了好几天，用完午饭便回院沐浴歇息了。 几兄妹走后偌大的院落一下安静起来。 【大哥今天可是花了我好多积分，等我能吃肉了得好好吃他几顿】 程嘉嘉喝完奶困意上涌，咕哝了一句，很快便睡了过去。 陆氏和程宏毅相视一笑，宠溺得摇了摇头。 程嘉嘉现在已经能睡整觉了，等她一觉醒来就看到母亲陆氏正一脸喜意地和青黛说话。 “真的吗，这可真是件大喜事了！” 程嘉嘉睡的懵懵懂懂，发生什么了？ “还能有假，常夫人的丫鬟一早便来报信了，说是今年过年不方便出门拜年了，只能礼到人不到了，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哦？是满月宴那天的常夫人吗，大喜事…身子不方便…难道是怀孕了！】 不怪程嘉嘉这样猜测，虽然系统从主系统那边掉线之后不如以前那么聒噪了，但系统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系统认证的易孕体质，常夫人能怀上孩子是板上钉钉的事。 陆氏双手合十，眼角带泪，“太好了，思彤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终于得偿所愿了，思彤行善多年，可算是有了好报。” 【娘亲说的对，常姨姨确实是个大好人呢】 若不是常夫人日后为侯府奔走的善举结下了程嘉嘉这个善缘，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陆氏轻拭眼角的泪水，“我可得好好给思彤准备一份贺礼，今年的礼一定要格外厚重！” 青黛笑道，“夫人和常夫人闺蜜情深，难怪常夫人特意捎来话了，请夫人按往常规矩即可，莫要引人注目。” 陆氏这才回过神来，从嘉嘉满月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一个多月，恐怕常夫人也是刚刚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常夫人这一胎盼得有多久，有多重视陆氏自然知道。 现下这么早就给侯府送信，想必也是因为那颗丸药的缘故。 如今还未满三月，再怎么谨慎也是不为过的。 她按下激动的心，“对，差点忘了思彤胎还没坐稳，现在还不是对外声张的时候。” 【放心啦，常夫人现在身体健康，这一胎铁定没问题，说不定到时候三年抱俩，还要生一连串呢】 听到程嘉嘉的心声，陆氏放下心来，她对程嘉嘉有着天然的信任，再加上程嘉嘉说的事确实是一一命中，陆氏现在对程嘉嘉是深信不疑。 “等到时公布喜讯的时候再送份大礼去。” 陆氏看着程嘉嘉拨弄了一下她的小手，示意青黛呈上一个盒子，“差点忘了给嘉嘉看看常姨姨送给嘉嘉的礼物了。” 程嘉嘉也很好奇，转头一看，我的天！这么大的金锁！ 常夫人早就从陆氏这里知道程嘉嘉格外喜欢金子，再加上她是在程嘉嘉的满月宴上开启了命运的扭转，因此她格外喜欢程嘉嘉。 这不，特意给程嘉嘉打了一个纯金的长命锁，希望程嘉嘉无灾无祸，健康成长。 【呜呜呜，常姨姨我真的爱死你了！】 程嘉嘉还没稀罕够，就听到通传，“夫人，陆府来人了！” 第28章 舅舅听心声 来人是程嘉嘉的舅舅陆成益和舅母苏氏。 陆成益看着陆氏满面春风，气色不错，非常满意，“妹妹看着极好，看来程宏毅那小子把你照顾地不错。” 陆成益去海城出了趟公差，一月前才回京。 回来后忙着述职报告，年前才算歇下来，趁着还有几天过年，他来看看妹妹。 “哥哥当年可不是这样说。”陆氏打趣道。 闻言陆成益嘿嘿笑了笑。 在他眼里妹妹就是天上的仙子，世间的男子都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谁料居然被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子的程宏毅骗走了芳心，当年很是为难了一番程宏毅，不过程宏毅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居然一一通过了他的考验。 陆成益也只能忿忿地警告程宏毅，若是日后妹子有什么不顺心的，他就算打上门来也要把妹妹接走。 这么多年，程宏毅始终把陆氏捧在心上，陆成益渐渐的从开始的差强人意变成了现在的非常满意。 “你还不知道你哥哥，是个口是心非的，嘴上说着不好，实际上对侯爷这个可是满意的很。”舅母也顺嘴打趣了几句。 舅母比上次来开朗多了，而且脸上也红润起来，看着身型似乎也多了点肉。 陆氏非常欣慰，看来上次回去后母亲确实做了许多工作。 【这就是舅舅吗，看起来比爹爹要年轻好多啊】 陆成益现在工部当值，属于文官行列，虽然公干较多，但比之程宏毅的风吹雨淋着实要好上不少，再加上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陆成益看着程嘉嘉好奇地盯着他，耳边传来稚嫩的童声，心中一动，这难道就是母亲说的不寻常的事吗。 永安郡主在陆成益回家之后有过一次彻夜详谈，母亲从未如此疾言厉色地训斥过他。 陆成益得知妻子日后会为他殉情，大为震撼，难道妻子真的是真心爱他？ 母亲对于如何得知未来之事却三缄其口，但母亲不是信口开河的人，陆成益虽有疑惑仍选择相信母亲。 这一个月来，他小心翼翼地呵护妻子，这也是苏氏这次来看着状态好多了的原因。 永安郡主不知儿子是否能听到程嘉嘉的心声，她不愿暴露程嘉嘉的秘密，但又怕儿子突然之间露出异样。 因此嘱咐了几句，若是这次来承恩侯府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莫要声张。 【舅母和上次来相比像是变了一个人啊】 【我看看，舅母这两个多月请了御医喝了好多药，这么管用吗？】 【咦，我说呢，原来是舅舅的功劳啊，果然爱情才是治病的良药啊～】 陆成益听到这里老脸一红，老夫老妻的说爱情让人怪难为情的。 他急忙转移程嘉嘉的注意力，“不说那些了，这次来可是要看看外甥女的。” 陆成益拿出一个礼盒打开在程嘉嘉面前晃了晃，“嘉嘉，快看看舅舅给你带什么来了。” 盒子里竟然是一个莹白色的玉质海螺，海螺大概有手掌大小，其中纹路雕刻得惟妙惟肖程嘉嘉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哇，好看好看，好喜欢，我要摸摸】 程嘉嘉伸着小手想要够盒子里的海螺。 陆氏一看就看出了这个海螺玉质细腻，质地温润，是难得的珍品，再加上雕工精湛，想必价值不菲。 “哥哥，这太贵重了……” 陆成益却摆摆手，“海城盛产好玉，比这还好的不知凡几，我也就是看着造型有趣，像是海城常见的海螺，这才买下，妹妹莫要推辞了。” 听哥哥这么说，陆氏只好收下，不过，程嘉嘉的手还小，陆氏怕她拿不住，便吩咐人帮程嘉嘉收起来。 【娘亲，先别收，就让我摸一下，就摸一下就好】 程嘉嘉挥舞着小手，可怜巴巴地抽着陆氏，陆成益只有两个儿子，哪见过这么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再加上程嘉嘉肖似母亲，玉雪可爱，一脸可怜的表情瞬间就将陆成益拿捏住了，“就给嘉嘉摸一下吧，你看她多喜欢啊。” 陆氏无奈，“你们一个个的都惯着她吧。” 程嘉嘉说好只摸一下就真的只摸了一下，然后乖乖地等着陆氏收好。 眼看着程嘉嘉这么乖乖，舅母苏氏心都要化了，“看嘉嘉多懂事啊，我这辈子没有个女儿，只有两个混小子，可真是太羡慕。” “嫂嫂，谁不知道陆家两个儿子最成器了，我记得希文年后便要成亲了，这不就多了个女儿吗？” 希文是陆成益大儿子陆文星的表字，陆文星定了兵部尚书的嫡女赵婧仪，本来去年就要成亲的，但因为外祖母过世，要服半年孝，便推迟到今年年后了。 想到大儿子将要成亲，舅母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等打发文远也成亲了，我这身上的担子也卸下了。” 陆成益听着两人言及儿女亲事，脸上也露出笑容。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却听到程嘉嘉那边幽幽地传来一句话。 【担子卸了，然后就跟着我舅舅殉情了么】 噗—— 陆成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舅母柳眉一竖，“看看你，多大的人了，喝口水都不会喝，这像个什么样子。” 话虽这么说，但她手却不停，掏出手帕帮陆成益擦着衣服上的水。 “意外意外。”陆成益尴尬地摸着鼻子。 陆氏看着哥哥的样子若有所思，嫂嫂听不见，她可是能听见的，哥哥是在嘉嘉说了嫂嫂会殉情之后才如此模样。 陆成益此时冷静下来才开始思考，母亲原来是从嘉嘉这里听来的未来之事吗？母亲竟这么相信嘉嘉？ 【明明是这么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误会彼此疏离，真是可惜可叹啊】 陆成益心中疑惑，又来了，和母亲说的一样，彼此相爱吗？ 他想起当年初见苏静语，杏花微雨，朦胧雨中的美人让他一见钟情。 苏静语温柔娴静，不善言辞，他本以为苏静语虽然不说，但也是心仪于他的，但婚后才知道原来她心中另有所属…… 不对，既然是相爱，那说明妻子确实是心悦于他的。 陆成益看着眼前为自己擦拭水渍的妻子，这么多年的忧郁神伤，岁月的痕迹已爬上了她的眼角，但低垂的眉眼仿佛初见一样依然温柔了时光。 此时的阳光不同于午时的浓烈，温柔地透过窗框洒在陆成益和苏静语身上，两个影子在地上交叠，此时两人之间仿佛弥漫着未知的情愫。 陆氏也沉默着深怕打扰了这难得的美好。 程嘉嘉眼见如此情景，心中一动加载了章节。 第29章 为舅舅舅母和好助力 【地点，承恩侯府 这难得的美好让陆成益想起两人新婚的那两年，有一次两人突发奇想，去月下泛舟，朦胧月影倒映在潋滟水光中，美人美景相辉映，美好得不可思议。 如今蹉跎了岁月，两人也不再年轻。 他决心找机会和妻子把一切说开，表明自己的心意！】 还找什么机会，程嘉嘉撇了撇嘴。 程嘉嘉最讨厌相爱的两个人就是不长嘴，明明一句话的事一拖再拖，把误会的雪球越滚越大，最后知道真相才悔之莫及。 一般找机会最后都没有找到机会，择如不日撞日，就今天吧。 她大笔一挥，把找机会改成了今晚就。 嘿嘿，一切从今晚开始改变～ 【两夫妻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都是成年人了咋还不会沟通呢，人生短短几十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程嘉嘉难得地感叹了一句。 陆成益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嘉嘉这么小的孩子都懂，他却困在其中这么多年。 本来还犹犹豫豫的陆成益当即决定回家便要和妻子推心置腹地聊一聊。 下定决心的陆成益觉得眼前好似有迷雾拨开，整个人神清气爽。 陆氏见哥哥气质舒展，多年来的眉间隐约的沉郁一扫而空，知道哥哥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轻拍着程嘉嘉，这不是坏事，希望哥哥和嫂嫂从此琴瑟和鸣，幸福和美。 陆成益解开了心结，想起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面带犹豫，“妹妹，听说昨日喻之回家带了个姑娘……” 陆氏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这才不到一日的功夫，竟传到哥哥耳中了？” 陆成益急忙解释道，“倒也不是，只是昨晚和刁兄小聚，听他提起来赴宴时经过了侯府门口，偶然撞见。” 【是啊是啊，我哥那大冤种被人骗得非卿不娶呢】 【我爹差点就请家法了】 陆成益惊得瞪大了眼，这还是他那平日里看着稳重持成的大外甥吗。 陆氏满头黑线，不过听到陆成益的解释她又放松下来，事关长子风评，只怕有心人在背后策划已传得人尽皆知。 “确实有个女子，不过不成问题，来历和混入侯府的目的都已明了，侯爷正在审问，看看能不能再审出些有用的东西。” 陆成益本还在担心，此事一个处理不好，将来可能对外甥的名声有碍。 听到程宏毅在着手处理此事，陆成益也放下了心，自己这个妹夫是个可靠之人，有他插手，想来不会有问题。 陆成益也不再追问。 “侯府近来又是起火，又是有小人意图不轨，新年一定要好好洒扫，去去晦气，若是得空，不如我们两府一起去安国寺上上香，求个平安符。”舅母想起几月前的大火有些担忧，不由提议道。 陆氏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嘉嘉还小，我想等过几月嘉嘉大点了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 陆成益提议，“我看等天气暖和了万寿节过了就很不错，我和妹夫也正好休沐，到时两家一起，也当踏青春游了。” 【春游？想去！真想快点长大！】 能听到心声的两人都忍俊不禁，到底是小孩子，听到春游就想长大。 两人都在心里说，等你真的长大了就知道还是小孩子最好啦。 已近年关，各府里人情往来事务繁杂，两人见陆氏和程嘉嘉一切都好，又多聊了一会便要起身离去。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哥哥和嫂子也不留下用个午膳。”陆氏有些不舍。 陆成益笑道，“两家离得不远，随时都能来，再说了，年初二你不也得回娘家吗，到时让你嫂子安排上好酒好菜，我和妹夫可要一醉方休。” 陆氏起身要送，舅母忙按下她，“都是一家人，别送了，照顾一个小孩子最是费神，你且多多歇息。” 程嘉嘉自豪地扬起小脸。 【我可是都有乖乖，没有让娘亲头疼呢】 陆成益摸了摸程嘉嘉的头，“舅舅走了，过几天来舅舅家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也想外祖母了呢】 在陆氏的依依不舍中，两人携手回家了。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在程嘉嘉的吃吃喝喝中天色逐渐变暗。 程宏毅难得在程嘉嘉入睡前回了家。 “嘉嘉，想爹了吗？”程宏毅一进房便直奔程嘉嘉的小床，他抱起程嘉嘉就是一个旋转。 程嘉嘉眼前一亮。 【爹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陆氏拍了下程宏毅的胳膊，“侯爷，别毛手毛脚的，嘉嘉还小，别这么晃她。” 她见程嘉嘉在程宏毅的胳膊里咯咯直笑，这才放下了心。 程宏毅停下咧嘴一笑，“这不是忙了好多天了吗，好久都没和闺女玩了。” 【就是就是，嘉嘉都快忘记爹爹长什么样了】 听到程嘉嘉的话，陆氏也很心疼，“等过了年关，侯爷就能好生休息一段时日了。” 边关无战事，程宏毅便在朝中领了个京城防务的差事，这段时日天还没亮就走了，深夜才回。 他摆摆手，“越是热闹的时候，城中防务才越是要警醒的时候，我们累点不打紧，关键是要让大家都过个平安年。” 【我爹保家卫国是个大英雄呢！】 听到程嘉嘉的夸赞，程宏毅的心中越发熨贴，要不说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呢。 “对了，今日下朝常兄神神秘秘地拦下我，说什么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陆氏闻言不禁喜形于色，“今日一早我就得了信儿，还没来得及给侯爷说呢，明年常家就要添丁了！” 程宏毅也面露惊讶，“哦，竟是这么快吗？” 他之前听陆氏说起过这个事，以为还得过上两三个月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得了信。 【哈哈，早说了，常姨姨三年抱俩，五年抱仨都行了。】 陆氏有些莞尔，程宏毅不禁有些感慨，“常家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确实是件大喜事。” 因着陆氏的关系，程宏毅和常项禹私交甚好，眼看好友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他也发自内心的高兴。 “对了，今日哥哥嫂嫂也来了，问起了喻之的事。”陆氏将上午哥哥来访的事说了说。 “哦？正好今日回来收到了那女子的供词。” 第30章 第一个春节 画扇的身世没有什么复杂的，从小便被卖到了烟雨楼，来花楼之前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画扇逐渐显露美貌，为了抬高她的身价，烟雨楼里为她请了人教授琴棋书画，只等到时待价而沽。 本以为会一直深陷苦海的她却在拍卖的前一天迎来了转机，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为她赎了身。 据他所说，少则三五年，只要画扇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便许她自由身，否则便让她永远说不出口。 画扇对此人知之甚少，就连安置她的别院也是蒙着眼去的。 “如今只能从她编造的身世里找些线索，据说简家一家是在安城过不下去才打算来京城的，但是京城居大不易，他们可能有些别的动机。” “安城路途遥远，还需费些时日，不过这个的姨妈倒是有些眉目了，试试能不能从这边找些线索。” “她这姨母嫁给了一个姓孙的厨子，这孙厨子攒了些钱，便来京城找学厨的师兄合伙开了个酒楼，现在应该年约四十了。” 陆氏有些惊讶，“京中酒楼虽不少，但慢慢排查不过费些功夫，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了。” 程宏毅摇摇头，“没那么简单，这个假身世准备了这么久，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破绽。” 两人又聊了一会，发现已经好久没有听到程嘉嘉的声音了，他们轻手轻脚地看了看，发现程嘉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很快，程嘉嘉迎来了新生以来的第一个春节。 一大早程元煜吃过早饭便又匆匆离去。 【大哥这是做什么去，今日也有文会要参加吗】 程元纬也有同样的疑问。 程云熙捂嘴笑道，“今天是除夕，大家忙着过年呢，酒楼也都闭门歇业了，哪里还有文会，大哥这是回院读书呢。” 【什么？今天？今天可是除夕呢，要不要这么卷啊！】 程元纬也震惊了，“不会吧，卯时看到大哥院子里亮着灯，原来是已经起床读书了吗？” 陆氏敲了敲程元纬的头，“还说你大哥呢，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程元纬捂着头控诉，“娘，我是起床练武，这能一样吗，练武最讲究持之以恒，一天都不能断！” 程云熙不满，“这有什么不一样，三天不练手生，读书也要时常温习。” 看着程云熙为大哥帮腔，程元纬突然福至心灵，“姐，你不会也起这么早吧？” 程云熙羞涩地笑了笑，“近日得了前朝大儒孔先生的孤本，与其老是惦记着，不如早些钻研。” 程嘉嘉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口水流下来了都不知道。 程宏毅年前这段时间一直忙的见不着人。 陆氏管理着偌大的侯府，到了年底，各项人情往来，庄子铺子田产的各种账本账册，下边人的过年也要有些赏钱等等，程嘉嘉跟在陆氏身边吃吃睡睡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都这么拼吗！？全家就我一个不思进取的吗？】 【总是因为不够勤奋而觉得和家人们格格不入啊！】 程嘉嘉有些惆怅，她有点担心长大以后的生活了。 陆氏熟练地擦掉程嘉嘉的口水，“嘉嘉不用担心，你是承恩侯府的姑娘，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娘和爹爹永远是你的后盾。” 这是实话，程云熙愿意学，对掌家一事又有天赋，所以陆氏培养程云熙可谓是倾囊相授，是向着高门宗妇的目标培养的，以后要像陆氏一样执掌整个家族。 如今程嘉嘉有些抗拒，那便学个大概，以后找个不用管家的嫡次子就好。 程元纬拍了拍胸脯，“妹妹只管放心，大不了以后哥哥养你，你就吃喝玩乐什么也不用操心。” 这个世道女子不出嫁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不过陆氏没有反驳，儿子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听到大家这样说，程嘉嘉放心地躺下了。 很快夜幕降临了。 许久未见的二叔一家也和她们齐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虽然程嘉嘉内心十分不喜，但如今两家还未分家，再加上这段时间二叔一家十分安分守己，叫人挑不出错处，总不能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就无故打人板子。 程志国在柳姨娘死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不过没多久他便振作起来。 二婶本来满腹怨恨，不知二叔用了什么法子，近段时间二婶不仅没有怪他，两人的感情还更甚以往。 程宏毅却是看得心惊，以往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这个二弟这么心机深沉。 连受心爱之人和幼女的离世，和妻子闹的已经撕破了脸，居然还等在短短的时间调整过来并挽回局面。 看来时候分家了，想到自己的妻女和他们一家生活在一处，程宏毅平日里也有些担忧。 但二弟并无错处，贸然分家只怕是不行，需要徐徐图之。 眼下一家人还是围坐在一起，屋里的火龙烧的旺旺地，程嘉嘉的小脸也红扑扑的。 如今众人和和气气，也是一顿还算温馨的年夜饭。 程宏毅简单说了几句，一家人便开宴了。 吃到一半，程志国站起来举杯，“大哥，弟弟在这里敬你一杯，过去的一年，感谢家人们的付出和关怀，别的就不说了，新的一年，希望咱们家和谐如初，团结一心，阖家安康！” 说完他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程宏毅也有些感慨，过去的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如今新年的喜气仿佛冲淡了连月来的忧心。 程嘉嘉本想吐槽几句，但是喜气洋洋的氛围让她放弃了。 【大过年的，不想说些晦气话，二叔若是就此悔过，好自为之倒也罢了】 众人也纷纷举杯，各自说了一些吉祥话。 程嘉嘉第一次见到了柳姨娘的两个孩子。 十四岁的程远航和十三岁的程清妍。 许是母亲离世不久，两个孩子看起来虽然有过年的喜悦但默不作声时仍显得有些许落寞。 程嘉嘉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之前的简介里对他们的落墨不多。 毕竟之前的“程嘉嘉”才是整个故事的核心。 尤其是程清妍，年十五坠湖而亡便概括了短短的一生。 据程嘉嘉的观察，程清妍是一个非常腼腆害羞的小姑娘，说话时细声细语，若是被人看上一眼，耳边就泛起一丝红晕。 可能是从小不在母亲身边，于氏又不是个会养孩子的，程清妍整个人像是崩起来一样，不如陆氏养的三个孩子有一种天然的松弛感。 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程嘉嘉不由感叹。 【哎，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居然只有两年可活了】 第31章 去外祖家拜年 只有两年可活了？ 一时间程家几个听到心声的人都用怜悯疼惜的目光看着程清妍。 察觉到被许多人注视的程清妍耳朵更红了，她恨不得钻进缝隙中躲起来。 按照原来的发展轨迹，程清妍并没有参与到谋害大房一事中，甚至在自己大伯父家里出事后程清妍还暗自伤心垂泪了好久。 【清妍堂姐可能是二叔家里唯一一个真心待我们一家的人了吧】 【不知道堂姐两年后为何会坠湖，若是可以，到时候定要救下清妍堂姐】 而程清妍此时的窘迫也被大家注意到，众人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清妍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摊上这么一个嫡母。 虽然隔了房，陆氏不好插手，但她心中仍然下定决心，若是有机会能拉一把是一把。 年夜饭后便是程嘉嘉最喜欢的压岁钱环节了。 一个接一个的红封程嘉嘉的小手都拿不下了。 程嘉嘉拿着装满金子的红封不撒手，一张小脸喜笑颜开。 【哈哈哈，积分，这都是积分呐，春节，我可太爱你了，每天都想过春节！】 几人看到程嘉嘉兴奋的咯咯笑，不由失笑。 程宏毅和陆氏还是按照程嘉嘉的喜好送了沉甸甸的金子，出乎意料的是，程志国这边也是给的金子。 若是以往，程宏毅肯定会很欣慰自己二弟的细心，但现在他却背后发凉。 几人给程嘉嘉送金子并未刻意宣扬，在旁人看来可能只是一件小事，有几个人会注意别人家长辈给自己孩子送什么。 但是这么细节的事程志国不仅注意到了，甚至还推测出了可能是小孩子看到金子会有特别喜爱的反应父母亲人才会在准备礼物时有意选择金饰。 不知平时他们有多少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被有心人察觉并记下。 程宏毅不由更加警醒。 除夕的夜晚按照惯例需要守岁，不过程嘉嘉还小，本想和大家一起守岁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沉沉睡去。 刚吃完年夜饭不久，天空就飘起了细细的雪花，瑞雪兆丰年，这是个新年的好兆头。 噼里啪啦—— 子时的打更声响起时，家家户户都放起了鞭炮，陆氏有些担心地看着程嘉嘉，小孩子可能会被鞭炮声吓到。 不过程嘉嘉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沉浸在梦乡中了。 陆氏慈爱地看着程嘉嘉，和家人一起许下了新年愿望。 希望嘉嘉平安顺遂，希望程家一家人都可以平安幸福。 年初二这天按例要回娘家，一大早一家人就收拾齐整前往威远将军府。 以往的这个时间程嘉嘉已经醒了，但前一天睡得略晚的程嘉嘉还睡的香甜，迷迷糊糊穿上新衣就被带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的程嘉嘉还晕晕乎乎的。 【咦，不是还在守岁吗，怎么感觉天快亮了】 陆氏刮了刮程嘉嘉的小鼻子，“小懒虫，马上就要到外祖家了。” 什么！？ 程嘉嘉瞬间清醒了过来，陆氏拿出温好的奶喂程嘉嘉喝下。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威远将军府门口。 一下马车，就有等在门口的丫鬟婆子拿出厚厚的帘子在马车和大门口之间隔出一条通道。 陆氏看得目瞪口呆。 “昨夜里下雪夫人和少夫人就吩咐了，今日的风可能会有些寒凉，家里要早早备好遮风的帘子，不能吹着了姑奶奶一家。” 陆氏心中一暖，无论什么时候，娘家永远是她温暖的港湾。 她眼中含泪，在程宏毅的搀扶下抱着程嘉嘉下了马车。 程宏毅揽住陆氏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道，“夫人若是以后想家了，为夫随时陪你回来。” 【哇哦～】 【爹爹和娘亲这么多年了还是如胶似漆，恩爱如初啊】 陆氏脸一红，掐了程宏毅的腰间一把，不过刚刚的那点愁思倒是被冲淡了。 程家几兄妹跟在父母身后，一行人很快走进了大门。 府中大红灯笼高挂，丫鬟婆子脸上喜气洋洋，一副浓厚的过年氛围。 几人刚过内院门口，便看到外祖父威远将军陆宏方和外祖母永安郡主已迎面而来，舅舅和舅母紧随其后。 舅母的父亲前两年外放到苏州，和京城相距甚远，因此只能提前送过去节礼，不能亲自回去了。 “爹娘，你们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在屋里等着。”陆氏看到父母，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忍不住眼眶一红。 陆宏方披着厚厚的狐裘，捂着嘴轻咳了几声，“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虽是这么说，但陆宏方眼中满是宠溺。 几个孩子也上前给外祖父母和舅舅舅母问好。 程嘉嘉好奇地看着外祖父，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自己的外祖父。 外祖父身型瘦削，露在外边的手上隐约可以看到虎口的薄茧和手背上的青筋，最重要的是，外祖父脸上有着久病初愈的苍白，嗓子还有一些沙哑。 程宏毅忍不住关切道，“岳父这是怎么了？” 永安郡主冷哼一声，“还不是前几月非要和他那几个老朋友去城外观星，结果淋了雨回来感染了风寒。” 她瞪了一眼陆宏方，“老头子还以为自己是大小伙子呢，硬扛着不吃药，结果这小病拖成了大病，差点就成肺炎了。” 陆宏方清了清嗓子，“这不是已经好了吗？” 【外祖父身子骨硬朗，再养上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啦】 陆氏放下了心，不过她还是有些埋怨，“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这不是没什么大碍吗，你刚生完孩子，告诉你不也是徒惹烦忧吗，只是怕给嘉嘉过了病气，这么久都不敢上门探望，今日终于看到我的乖乖外孙女儿喽。” 陆宏方冲着程嘉嘉拍了拍手，“嘉嘉，我是外祖父哦，喜欢来外祖家吗？” 【嘉嘉喜欢外祖父和外祖母～】 陆宏方早就从永安郡主那知道了可以听到程嘉嘉的心声，两人夫妻几十年，可以说是最信任的人莫过于彼此。 此时听到程嘉嘉喜欢他们，陆宏方高兴的笑出了满脸褶。 永安郡主将陆宏方挤到一边，伸手接过程嘉嘉，“去去去，外边冷，还不带着孩子进屋。” 说完就招呼着程家几兄妹一起进屋。 几人看着风风火火的永安郡主无奈的笑了笑。 陆宏方指着永安郡主的背影，“这么多年了，你母亲的脾气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陆氏笑道，“您不也是乐在其中嘛？” 她催促着父亲也赶紧进屋，不忘数落自己的兄长，“大哥也真是的，父亲身子骨刚痊愈，怎么不拦着点。” 陆成益一脸苦笑，他敢拦吗，他要是敢拦着不让父母出来，他那老当益壮的父母能当场把他撅过去。 程宏毅看着大舅哥无奈地叹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促狭的笑。 几人回到堂中，又是一番热闹。 程嘉嘉看着舅舅舅母时不时相视一笑，就知道两人如今已解开心结。 【嘿嘿，舅舅舅母看起来感情不错啊，也不知道我舅舅舅母那俩闷葫芦是怎么互诉衷肠的】 第32章 表哥居然加入丐帮了 陆成益干咳了一声，慌忙找着茶杯喝水。 苏氏红着耳朵低下了头。 两个人闹了这么多年，如今和好，知情的人也为他们高兴，只是如今看着两人的眼神中燃烧着八卦之火。 陆成益和苏氏重归于好，不过造成两人多年心结的罪魁祸首两人心中都有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若是有合适的时机，他定要问问那人究竟为何如此害他。 陆成益心中暗自下决心的时候，堂中众人的话题早已转向了陆氏和他小时候的趣事，程嘉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 没有人纠结两人的秘密，两人也松了一口气。 屋中温馨和谐的画面让程嘉嘉心中温暖。 【今年真是最最幸福的一个年，真想让这一刻永远继续下去】 【可惜过不了几年，两府突生变故，就此凋敝】 【我们一家家破人亡，无一活口，外祖一家仅剩年仅十几岁的表哥苦苦支撑，如此幸福的两个大家庭就此烟消云散……】 程家一家早就听程嘉嘉提过几次，如今听起来早就可以波澜不惊。 外祖一家得知舅舅身亡，舅母殉情，外祖母会突然暴毙后，也早就猜出外祖父也不会幸免，如今只是得到了确认。 众人虽然表面上依旧谈笑风生，但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云。 【不过，现在有我这个变数了，我成功活了下来，大哥也逃过了被人陷害的命运，一切都在向着好处发展】 【我们全家都会改变命运，一直幸福下去！】 程嘉嘉坚定的信念感染了众人。 是啊，如今有了嘉嘉，他们也都早早的有了防备，一切都将会被改变。 【不过，我表哥去哪了】 陆家老大陆文星去年外放做官，今年不能回家过年，最早也得任满三年回京述职考核再归家了。 老二陆文远在云台书院读书，今天不应考，比程家两兄弟还早回家，现在应该是在府中的时候。 一家人谈笑风生，居然忘了少了一个人！ 程元纬有些奇怪，“表哥去哪了，前儿还约好了今天一起玩投壶呢。” 陆成益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德胜斋今日就开业了，妹夫爱吃他家的猪头肉，文远老早就说他要去排队买几样卤味回来，今早巳时刚过就出发了。” 程家一家到了已经有些时候了，一家人闲聊了一会了，如今看着快到午时了。 【大年初二生意这么好？哇，等我长牙了一定要试上一试】 德胜斋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卤味店，据说是前朝御厨的后人，三十年前在京城开起了这家店，到如今依然人来客往，座无虚席。 德胜斋每年春节只歇两天，除夕和初一，初二便开门营业了。 苏氏皱着眉头，“虽说是人多，但外带也没有这么慢，都出去一个时辰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陆氏也担心外甥，“哥哥你不如去看看，左右也不远，万一真是人多就别让文远排队了，德胜斋的卤味什么时候都有，不急在这一天。” 陆成益本想打发个人去看看，但是程嘉嘉此时又出声了。 【表哥不愧是将门之后啊，大年初二就带着人要打群架了】 什么！？ 陆成益差点跳起来，还有将门之后是这么用的吗，他有些欲哭无泪。 【哟，表哥居然还混入了丐帮，现在都是丐帮里的小头头了，原来是带着小弟找场子啊】 陆成益的额头青筋跳了跳，这小子，怪不得这么早就从书院回来了，这段时间还老是早早的出门天黑了才回家。 还敢骗他爹娘是出门找同窗聚会了，原来是出门鬼混了。 陆成益撸起了袖子，“妹妹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出门找他去！” 【舅舅怎么看起来气势汹汹的，表哥好倒霉，回来晚了都不行，看来舅舅家里家教甚严啊！】 陆-家教甚严-儿子出去鬼混快一个月都不知道-成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不过他现在是在德胜斋附近的永安巷，若是舅舅直接去得胜斋应该找不到，回来肯定要挨板子】 陆成益的背影晃了晃，这兔崽子，差点气的他昏了头，不知道地方就往外冲，还好有嘉嘉，他决定等嘉嘉长牙了一定要多给她买卤味吃吃！ 陆宏方看着儿子气急败坏的背影，捋了捋胡须，不错，这个孙子有几分他当年的风采。 此时的永安巷。 陆文远正和对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曹老大，说好的这片地方归我们这堂口，怎么曹老大要坏了规矩吗？”陆文远面带怒色质问对方。 本来今天是出门给姑姑一家买猪头肉的，没想到刚排完队出来就遇到自家小弟前来告状。 原来丐帮也是要分地方的，帮里几个堂口各自在各自附近讨饭再做点经营，都是帮主亲自分的地盘，没有跑到别的地方抢生意的道理。 负责德胜斋这块地方的丐帮正是第四分堂，陆文远如今是第四分堂的一个小头目，手底下管着十几号人。 今日大年初二德胜斋正开张，贵人路过都会比平日里多几分赏钱，甚至还能有卤味赏下，帮里早早就派人来此处蹲守。 几人不停领着赏钱，收起卤味。一年到头难得打回牙祭，这些肉都是要拿回去大家分着吃的，有嘴馋还会偷偷吃上一口。 就在几人忙着打包的时候，却发现另一群有些眼熟的丐帮帮众在另一处讨赏。 这还能忍，都让他们拿走了，今年岂不是要少分很多了，赏钱还能忍，卤味不能忍，几人立马上前理论。 对方油嘴滑舌，一看就是特意派出的老油子，几人争论不过时突然看见了自家老大从里边走出来。 两帮人自然知道街上人流不少，刚刚的争论已经引起不少人侧目了，于是两帮人不约而同地拐向不远的永安巷。 永安巷都是歇业的商家，没有店开着自然也没有人会进来，正适合办事。 陆文远的质问并没有让曹老大变脸色，他依然嬉皮笑脸地说道，“陆远兄弟，大过年的，弟兄们也想吃点好的，这德胜斋的卤味可是远近闻名啊，这年年都让你们霸占着也说不过去吧。” 陆文远身后的丐帮众人憋红了脸，话是这么说，可这不是帮主划定的地方吗，刚刚众人就是被对方这么怼的不知道如何回话。 陆文远却没有被绕进去，“曹老大这话说的可没有道理，我们四分堂有德胜斋，你们三分堂有玉泉楼，每个分堂都有好地方，怎么不见你们三分堂的把玉泉楼的好吃的分出来给我们四分堂的弟兄。” 是这么个道理！身后众人的底气又足了，帮主划分地方的时候可是每个分堂都有考虑到，不存在绝对不公平的地方。 大家都看向曹老大，看他怎么解释。 第33章 表哥被揍 曹老大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年纪不大，脑子倒是转的挺快，他看着陆文星身穿云纹锦，手上提着德胜斋的卤味，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陆远兄弟这身打扮看着可不像是一般人家啊，自然不理解我们这些食不果腹的底层人一年到头来这点盼头，看你手上提着的这些，可得花不少钱吧。” 既然如此，那就转移矛盾，把矛头对准你这个出头的人身上。 今日陆文星只是平常打扮，但将军府的公子再怎么平常，也比普通人穿的要好，更何况是丐帮众人。 众人刚刚精力都集中在争执上，这才发现陆文远不仅衣着不俗，手里还提着一大包卤味。 这得花好几两银子吧。 大夏朝寻常的三口之家若是过得节俭点五两银子就够一个月的生活了。 陆文远这一包够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来月的生活费了。 “我加入丐帮的时候就说过了，我家境不算富裕，倒还算殷实，大过年的家里好不容易攒块好布料给我这个最受宠的小儿子做衣服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了，今日我姑姑回门，不拿点好东西招待招待吗？” 陆文远虽然化名陆远，隐瞒身世。但他也知道自己锦衣玉食长大装不出穷苦的样子，干脆就编了个家境尚可的背景。 他脑子转的快，一眼就看出曹老大的意图。 “倒是你，明明是在说你们擅自抢地盘的事，又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做甚！” 曹老大一脸阴沉，本以为一群乌合之众糊弄糊弄就完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嘴皮子怼的他无言以对。 眼看话不投机半句多，两帮人快打起来了。 曹老大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的江湖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先打一顿再说。 陆文远从小就跟着祖父练武，哪里怕这个，他大吼一声，“弟兄们，上，别让人以为我们四分堂的都是些孬种！” 一群人混战在一起，陆文远挽起袖子加入战局，不过他不忘先把给姑姑的卤肉先放在一旁的墙根下。 陆成益还没走到巷口就听到自己儿子气势恢宏的喊声，他眼皮子跳了跳，加快脚步冲了进去。 一走进巷子里，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感觉气血上涌，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他的好儿子，正挽起袖子揍在另一个人的头上。 陆成益忍着怒气绕过人群，一把提溜起还没来得及加入中心战局的陆文远。 陆文远此时正打得酣畅淋漓，不想却被人拎了起来。 他大吼一声，“谁敢动你爷爷！” 被打断的陆成益一脸怒容地回头，陆成益正阴沉着脸盯着他，他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是你爹！” 众人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沉着机智，气势慨然的陆远陆兄弟被他爹追着一路揍一路跑，怀里还不忘护着德胜斋的卤味。 “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爹，大过年的，轻点打！” “爹，揍我事小，别把姑姑的卤味打散了啊，排了好久的队！” “别别别！别揍脸，还要出门见人呢！” “你小子，这几个月就别想出门见人了！” 好惨一男的。 陆府。 众人没等多久，就等到陆成益回府，手里还提着奄奄一息的陆文远。 陆文远鼻青脸肿，众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天呐，表哥被打得这么惨吗，看来这个群架战况很激烈啊】 【还好我舅舅及时赶到，不然表哥可能会被打得更惨】 【哈哈哈，手里抱的啥，怎么看起来这么搞笑，今日功德减一】 陆文远被打的头晕脑胀，听着隐隐约约有人在问手里抱的什么。 他强撑着露出手里的袋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给姑姑姑父带的德胜斋的猪头肉……” 还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程元纬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掉下来的袋子。 【天呐，都打成这样了还不忘护着给我们带的卤味】 【呜呜呜，表哥，我刚刚不该笑话你】 【说好了，我，程嘉嘉，以后罩着你！】 程宏毅也看呆了，没想到居然把孩子打成这样了，他看着儿子手里的袋子自责不已，他决定今年一年不吃猪头肉！ 半夜程宏毅都忍不住坐起来扇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吃吃吃！吃出事了吧！” 陆文远虽然看着惨，不过都是皮外伤，府医上了药便让他休息了，“公子这是受伤之后又剧烈运动，气血上涌，不妨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不是吗，挨打的时候跑的可快了，陆成益都差点没追上。 不过他到底也没说是自己揍的，开玩笑，自己的父亲陆宏方老当益壮，还护犊子，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古灵精怪的陆文远，说出来下一个躺在这里昏迷不醒的就是他了。 听到孩子没事，一家人才放下心来。 午膳还没过，陆文远就醒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听着程嘉嘉的心声还以为自己的脑袋被打坏了。 他盯着程嘉嘉不住地看。 “看什么看，别吓着妹妹了！”陆成益的声音冷不丁传来，“晚上再来收拾你！” 陆文远吓得拉着程元纬就跑，“爹，我想起来和表弟还有事，晚膳的时候再回来。” “别对孩子太严厉了。”陆氏忍不住劝道。 陆成益叹了口气，“妹妹你是不知道，文远这孩子和希文不一样，他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没想到以后苦苦支撑将军府的表哥如今居然还这么顽劣】 陆成益闻言一怔，他想不出全家仅剩一人的小儿子是如何扛下了所有，罢了罢了，且让他再快活几年，不，还是几个月，算了，正月出了再揍吧。 一天过的很快，晚膳后程家一行人便准备动身回府了。 外祖身体刚好，陆氏不许他出来受寒，几人在屋中告别，只让舅舅舅母将他们送到门口。 “好了，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哥哥和嫂子也快回去吧。” 两人说不过陆氏，看着他们登上马车才往回走。 程嘉嘉看着舅舅舅母携手同行的背影，嘿嘿，要不要再添一把火？ 陆成益今天喝了不少酒，不过他酒量还行，脑子里还算清明。 妹妹妹夫带来的欢声笑语已随着他们的离去沉寂，他和妻子并肩走在已清扫出来的小道中。 妻子默默跟在他的身旁，他不由自主握住了妻子的手。 苏氏的手猛然被握住，她下意识一抽却没有挣脱出来，她抬眼看着丈夫含笑的眼眸，有些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 陆成益今日看到妹妹妹夫恩爱有加，联想到自己和妻子错过这么多年，他有些后悔，更心疼自己的妻子。 此情此情让陆成益对苏氏爱意更甚，满腔情意无处安放，他情不自禁地对着苏氏深情表白，“静语，这么多年，是我陆成益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你操持家里，抚养两个孩子长大，这两个孩子都教养的极好。” 苏氏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渐渐开始积蓄泪水。 【地点：威远将军府 陆成益心中有千言万语，他定定地看着苏氏，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这么多年，我很感激你！”】 程嘉嘉看到这里，头上全是黑线。 不是，舅舅，你铺垫了这么久，就这？ 第34章 元宵灯会开始啦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春节，是感恩节！ 你们俩这个家，没有我程嘉嘉得散啊！ 程嘉嘉大笔一挥，把“很感激”改成了“真的爱”。 “……，我真的爱你。” 糟糕，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喝酒误事啊！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诡异地沉默了。 陆成益少年老成，只有年轻的时候为了求娶苏氏冲动了一把，不过他当时最出格的一句话就是我心悦你。 苏氏是一个标准的养于深闺的大家闺秀，性子含蓄内敛，是以两人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说过一个爱字。 就在陆成益不知怎么是好的时候，苏氏突然反握住陆成益的双手。 “夫君，我也……心悦你！” 苏氏扭扭捏捏只说出了一个心悦，但此时陆成益心中却是大喜，他揽住苏氏久久不愿松开。 程嘉嘉挂着姨母笑满意地回家了。 此时已经醒来的陆文远，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 姑姑走了，我爹该来收拾我了吧，呜呜呜—— 一夜无事。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元宵节到了。 从前程嘉嘉只能半躺在陆氏的怀里，最大的运动就是在床上翻个身。现在她已经可以靠坐在陆氏的怀中，伸着小手往前抓了。 程嘉嘉今天一天都非常兴奋，因为陆氏同意带着程嘉嘉出门看灯会啦～ 冬天的太阳很快便下山了，夜色降临。 程嘉嘉望着府外的天空，只见半边天被映出一片火红色。 【灯会已经开始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陆氏听着程嘉嘉不停得问什么时候出发，心知程嘉嘉有些等不及了。 看着程嘉嘉咿咿呀呀可爱的模样，陆氏忍不住蹭了蹭程嘉嘉的脸。 【要和娘亲贴贴～】 陆氏宠溺地看着程嘉嘉，屋里暖洋洋的，程嘉嘉只穿了一件单衣，马上要出门了，陆氏开始给程嘉嘉换上厚厚的棉衣。 一身红色的新年套装衬得程嘉嘉像一个福娃娃。 一家人整装待发。 “娘，我可以抱抱妹妹吗？”程元纬看着可爱的程嘉嘉，忍不住恳求陆氏。 程元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自小跟着父亲学武，抱一个程嘉嘉自然不在话下。 陆氏笑着将程嘉嘉放到程元纬的怀里。 【出发啦！出发啦！】 程嘉嘉挥舞着小手。 程元纬小心翼翼地抱着程嘉嘉登上早已等在门外的马车，随后陆氏和程云熙也跟了上来。 程宏毅和程元煜笑着摇了摇头，提着程嘉嘉可能要用到的大包小包登上了后边的马车。 随着车外越来越喧闹的声音传来，一行人很快便到了。 几人在不远处便下了马车，前方人实在太多了，马车已经进不去了。 程元纬小心翼翼地抱着程嘉嘉跳下了马车。 程嘉嘉一眼就被眼前的盛况吸引住了目光。 远远望去，各色花灯闪朔着光芒，和晴朗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交相辉映，整条花街像是一条璀璨的宝石带，映照着夜空。 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人人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意，一派盛世图景。 【哇，这就是一个国家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吗】 大夏国国祚初诞，至今才短短五十年，对于一个王朝来说，这正是生命力旺盛的时候。 【祖父母和外祖父母一家一生征战沙场，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吗】 【还有那些为了国家牺牲生命的先烈，看到这些，你们的在天之灵应该也会欣慰吧】 程嘉嘉有些感慨，她的前世不算太平，俗世的人都在挣扎求生，看到眼前国泰民安的景象她第一次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 程家听到程嘉嘉的心声也不约而同地露出慨然之色。 尤其是程宏毅，眼中已经隐含着泪光，他前半生征战沙场，大儿子出生的时候甚至没能赶回来。 不过他也是幸运的，能够亲眼见证守护的一切，多少大夏的好儿郎，一抔黄土掩埋在了他乡。 陆氏用力地握了握丈夫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人很快便汇入了人流。 【哇，那边的小兔子花灯好可爱啊】 程嘉嘉坐在程元纬的手臂上，手指着前方一个高高悬挂的小兔子花灯。 程元纬见此，立马抱着程嘉嘉便要朝着那边挤去。 “元纬，别走那么快，一会走散了。”陆氏在后边焦急地喊道。 程元煜笑道，“爹娘别担心了，我跟着二弟。” 程云熙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爹娘，我们四个一起逛逛，你们两个难得有时间，不如兵分两路，人这么多，我们挤在一起也不方便。” 程元纬点头如小鸡啄米，“是啊是啊，爹娘，今天你们就好好过个二人世界吧。” 【放心吧，爹娘，我会看好他们三个的】程嘉嘉拍着胸脯。 看着程嘉嘉像模像样地点着头，陆氏噗嗤笑出声。 程宏毅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去吧去吧，我们两个老啰，和你们这些毛孩子也玩不到一块去了！” 有长子跟着，两人也比较放心。 眼看着父亲发话，程元煜和程嘉嘉欢呼起来，四个人很快便来到了兔子花灯的摊位前。 就在程云熙要踮着脚要够兔子花灯时，花灯被另一双手飞快地摘下。 程云熙回头一看，就看到一张盛气凌人的脸。 “看什么看，先来后到懂吗，现在花灯是我的了！”盛修敏语气里掩藏不住的得意，她早就看到程云熙了，挤到附近见到程云熙要摘花灯，立马抢先摘了下来。 盛修敏是魏国公次子的嫡女，母亲正是程嘉嘉满月宴上故意给程家添堵的王氏。 王氏事事喜欢和陆氏攀比，盛修敏从小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承恩侯家的程云熙如何如何，因此在还没见过程云熙的时候她就对这个名字充满了厌恶。 尤其是太子尚未娶妻，即使太子妃的人选大家都心照不宣，但只要一天未定，盛修敏就不会放弃成为太子妃的希望。 虽然程家无意将女嫁入皇家，但盛修敏仍将程云熙视为劲敌。 【坏人，我看的可清楚了，是你故意抢走的】 【让我看看你是谁】 第35章 反击盛修敏 被系统辣了一下眼睛，程嘉嘉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 【原来是魏国公家的小姐啊】 【母亲给我我娘亲添堵，女儿给我姐姐添堵，可真是一脉相承啊】 程家两兄弟对京中闺秀了解不多，听到程嘉嘉的心声才知道眼前人是谁。 两人皱了皱眉头，两人正想开口相帮，就听到程云熙说话了。 “盛小姐说的是，先来后到，不过咱们不妨听听老板怎么说。”程云熙云淡风轻地回道。 没有预想中的气急败坏，反而是盛修敏最见不得的镇定自若，盛修敏不免有些气急。 装什么装呢，总有一天撕下你这虚伪的脸，盛修敏充满着嫉妒。 她冷哼一声，转向老板。 老板早就看到两人争执，欲言又止。 “两位姑娘，这个这个兔子花灯是本店精心制作，是非卖品……” 还未等老板说完，盛修敏就怒斥道，“非卖品摆出来做什么，你们这是串通好了戏耍本小姐是吧，信不信本小姐砸了你的摊子！” 今日出来摆摊的店家本就图个喜庆，盛修敏不等老板说完就粗暴地打断，甚至言语间充满着威胁。 老板也不乐意了，他提高声量，“这位小姐莫要血口喷人，本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从不欺诈客人，这个兔子确实是非卖品，只要连续答对三道字谜，就能免费得到。” 两个穿着华贵的小姐在摊前争执本就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老板的话一出，顿时周围的人都把目光移了过来。 盛修敏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不由反驳道，“那你不早说。” 老板抬眼看了她一眼，“小姐也要给小的这个说话的机会啊。” 盛修敏有些下不来台，她强撑着不露异样，“还不快把字谜拿出来，让本小姐看看。” 店家没有再呛声，他转身去拿谜面，“小姐请稍等。” 盛修敏瞥了一眼程云熙，“不好意思了，程小姐，如此当然是我先来了。” 她眼神笃定，仿佛赢下兔子花灯如同探囊取物。 【哟，这么自信呢】 【不过好歹也是世家嫡女，应该也有两把刷子】 【可惜了，你找错了对手】 程嘉嘉跃跃欲试。 【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么为难我姐姐，看来你需要上一课了】 程嘉嘉默默打开了当前章节。 【哥哥姐姐们都闪开，让我来！】 程云熙闻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盛小姐先请吧。” 程家两兄弟听到小妹的心声，也不再多言。 很快，店家就拿来了谜面。 盛修敏示意丫鬟接过，她展开纸张一看。 谜面是，恰如帝王才。 【地点：东华门大街 这个谜面不难，盛修敏略一思索便答了上来，“是拉拢的拢字”】 程嘉嘉呵呵冷笑几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是能吐出屎来。 盛修敏眼看着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她的身上，心中得意。 她非常享受这种众人聚焦的中心这种感觉，若是自己连答三题此番定然能压程云熙一头。 她接过谜面略一思索，这太简单了，她环顾一圈自信地答道，“是拉屎的屎字。” 众人：“……？” 老板这么不讲究吗？ 众人狐疑的目光转到了老板身上，这是一个有味道的谜面啊。 平常人就算是猜出来也不好这么念出来吧，好好好，老板你这么玩是吧！？ 老板此时差点跳起脚来，“这位姑娘，你可不要信口胡说啊，我这明明是拉拢的拢字！” 老板顾忌着男女大防，不好上前夺下字条，“姑娘你可敢给众位一看，我这谜面可是恰如帝王才，可不是您说的那个…那个什么字。” 老板涨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那个字。 众人见老板着急的模样不似作假，又转头看向盛修敏，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盛修敏此时脸色发青。 此时她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火烧火燎的，眼前一阵发黑。 沈修敏嘴唇嗫嚅了两下想说什么，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自己明明想的不是那个字，她明明知道答案，怎么嘴就不受控制了。 她一脸羞愤，下意识地看向程云熙。 只见程云熙一脸错愕，她身后的程元纬和程嘉嘉一大一小正哈哈大笑。 唯一面色还算镇定的程元煜眼含笑意，嘴唇轻启，“真是有辱斯文呐。” 盛修敏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哇的一下哭出声，掩面而逃。 经过刚刚的小插曲，程嘉嘉拿着兔子花灯越看越喜欢，但她的小手还拿不住这种大小的花灯。 拿着花灯稀罕了一会，程元煜就接过了花灯。 【大哥，就托付给你了】程嘉嘉一脸郑重。 程元煜失笑，不过他双手接过正色回道，“定不辱命。” 程嘉嘉非常满意，托付完花灯又开始四处乱看。 程元纬抱着程嘉嘉，程嘉嘉指哪他就往哪窜，兴奋得程嘉嘉大叫。 弟弟妹妹在前开心地窜着，程元煜紧紧地跟在后边，碰到猜灯谜的活动，他就认命地上前，属实是个赢花灯的工具人了。 不一会，程元煜的手里就拿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灯。 正当几人玩得正高兴时，突然，前方和后方的人群中同时传来了一阵骚动。 “小偷，抓小偷啊！” 程云熙下意识地摸向荷包，哥哥弟弟都没有空闲的手了，几人的银钱都在程云熙这放着。 摸到钱包她才长舒一口气。 前方的骚乱还在继续，不一会，几人身前就露出了一小片空地。 空地中心是正在争执的两人。 其中一人看着年约三十多，身穿黑色麻布衣和黑色布鞋，双手隐约可见劳作的老茧，俨然是一副普通平民打扮。 此人正死死拉着另一人的胳膊，“这个人是小偷，刚刚我选花灯，感觉腰间一松就立马回头，看到这个小偷鬼鬼祟祟拿着钱袋要跑！” 另一个人虽然身着灰色麻布衣，但看着成色要更新一点，看裸露在外的脸和手，不像是个干体力活的人，他被拉着后挣脱不得，反而扬声大喊，“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个钱袋分明是我的！” 第36章 有人偷钱! 黑衣男子眼见此人死不承认，伸手将钱袋从灰衣男子的怀中抢出，看着钱袋他眼前一亮，“这正是我的钱袋！” 灰衣男子拉住对方的手怒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有什么证据吗，大庭广众之下你是要强抢吗？” 黑衣男子一把将灰衣男子的手打开，“这个钱袋是我老婆亲手所做，我今日带着钱就是要给我刚满月的儿子买个花灯，正在选呢，被你这个小偷偷走！” 众人看向灰衣男子的眼光带着审视和谴责，灰衣男子不干了，他冲着众人拱手，“各位，实不相瞒，这个钱袋是在下老娘所做，各位尽可观察，我的衣着打扮哪一点不比那人强，且看这钱袋布料就不像是他这身份能用的！” 确实，这个钱袋看着似是绒布所制，虽看着不是什么华贵之物，但和黑衣男子的打扮并不相配。 黑衣男子涨红着脸，“这是我老娘去绸缎庄外捡的边角料，我老婆回家之后用这块边角料给我做了这个钱袋，不信可以回家问我老婆！” 灰衣男子嗤笑，“你自己的老婆，还能说钱袋是别人的吗？你也可以问我老娘，这个钱袋是不是她送我的。” 眼看着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让我来看看，这个黑色衣服的叫张山，家住京城附近的十里村，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 【灰色衣服的叫李寺，看着人模狗样的却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平日里就喜欢偷鸡摸狗，家里全靠自己的妻子给人浆洗衣服过活】 【看来这李寺是想趁着元宵节人多发一笔财，结果出师未捷，被人抓住了个现行】 【不过李寺咬死了钱袋是自己的，两个人都没有证人，也没有明显的证据，这就叫人不好办了】 【就算报了官，最后查出来，张山这元宵节也过的闹心了】 程家几兄妹看着争执的两人皱紧了眉头，虽然通过嘉嘉的心声，几人知道了真相，但其他人并不知情。 若是没有证据便偏帮其中一人，恐怕难以服众。 就在几人默默思索之时，一个男子叫破了程元煜的名字。 “哟，这不是程元煜程兄吗？” 这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场中两人的争执，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他。 程嘉嘉皱着眉头看去，只见这个男子和盛修敏模样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这个男子的眉眼之间少了几分张狂轻视，整个人有种阴郁的气质。 【哦？这不是盛修敏嫡亲的哥哥盛明达吗】 【这盛家两夫妇真是取名天才，这俩孩子和自己的名字真是一点也不沾边啊】 程云熙：噗—— 程元纬：果然还得是嘉嘉，总是能一语道破真相。 程元煜嘴角抽了抽，不过这几日他同众多举子参与文会，对这个盛明达也略有几分耳闻，此人为人处事确实和明达二字沾不上边。 见程元煜的目光看过来，盛明达嘴角微微勾起，对着场中争执的两人指了指程元煜，“程兄有经天纬地之才，你二人今天遇到他算是运气好了，相信程兄自会给你二人判个公道。” 一番捧杀的话将程元煜高高架起。 若是真的能解决了还好，若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或者就这么走掉了，程元煜这些天在文会上崭露头角，建立起来的形象将会轰然倒塌。 要么就承认自己没有能耐，断不了这两人的官司，不过这也变相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盛明达眼中满是算计。 不久前自己的妹妹哭着跑回自家马车，这让还在马车中吃着点心，烤着火炉的盛明达一脸愕然。 走之前还兴高采烈好好的，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哭成了个泪人。 在妹妹的丫鬟七嘴八舌之下，盛明达终于理清发生了什么。 不过，上梁不正下梁歪，盛明达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人，他将责任都归咎到程家兄妹头上。 若不是程家兄妹咄咄逼人，自己的妹妹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如此大丑。 他安抚了自己的妹妹，匆匆跳下马车撂下话来，此番定要去给妹妹报仇。 顺着丫鬟指的路，盛明达毫不费劲地看到了程家兄妹的行踪。 他还在思考怎么找茬时，二人相争的场面便出现了。 当即他便计上心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行动，听了一会二人的争吵内容确定没有破绽才将程元煜点了出来。 围观的群众中不乏来参加春闱的学子，再加上程元煜在这近一个月来的文会中表现颇为亮眼，不少学子都对他有所耳闻。 “果真是程兄，他半个月前在玉泉楼的辩论会上力压黎乐游黎兄一举夺魁，当日程兄高谈阔论的雄辩之姿令人叹服！” “喔，我也记得那场辩论会，辩论主题是苦难是否值得被歌颂，程兄那句‘苦难并不值得赞美，值得赞美的是人面对苦难时的勇敢坚忍和百折不挠的不屈意志’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哦？当日我因故没能去到现场，实在是一大遗憾啊，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程兄。” “不知程兄是否能将此事判明？” 人的学识水平并不能决定一个人道德水平的高低，学子中不乏有暗中嫉恨程元煜的人，他们趁机推波助澜，将一顶顶高帽扣在程元煜头上。 很快，周围人群都知道了程元煜的大名和事迹。 或期待，或审视，或疑惑，或嫉妒的目光纷纷落到程元煜的身上。 看着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甚至有些超乎预期，盛明达非常满意。 他向程元煜拱手作揖，“还请程兄给他二人一个公道。” 程云熙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对方如此咄咄逼人，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可见是存心找茬。 想到刚才和盛修敏争抢花灯，她有些内疚。 看到程云熙自责的脸色，程元煜冲着妹妹摇摇头，悄声说，“这怎么能怪你。” 接着他踏步向前，朝着四方人群拱手，“各位同窗及父老乡亲，在下承恩侯府程元煜，方才听到几位兄台的对程某的夸赞，程某不过一名普通举子，才疏学浅，实在是愧不敢当。” 盛明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程元煜是要承认自己无能为力了。 也好，相比于硬着头皮接下然后出丑，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虽然事后可能会被人暗中嗤笑，但也称得上一句有自知之明。 不过程嘉嘉却不乐意了。 【我大哥才不才疏学浅，他每天天还不亮就起床读书，每每学至深夜方才罢笔，年纪轻轻便连中会元解元，若是这次春闱是状元，那便是本朝第一个三元及第！】 【我大哥就是最棒的，不接受反驳！】 程元煜听着程嘉嘉的话心中熨贴，他说完自谦之语后又话风一转，“不过承蒙众位抬举，今日元宵程某也不愿让本该高高兴兴过节的人留下遗憾，这判明钱袋归属之事程某愿意一试！” 第37章 判定钱袋归属 “好！”人群中不知谁带头鼓起了掌。 众人对程元煜眼含赞许居多，这让盛明达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沉下气，如今还未分出个所以然，只看程元煜如何解决此事。 程元纬正兴奋地等着大哥大展神威，他们已经从程嘉嘉那里知道了真相，以大哥的才能判出归属称得上是易如反掌。 程云熙也同样有信心，不过此事口说无凭，必须要找出证据，不知大哥要如何让众人信服呢，她有些期待。 程元煜走上前去，他从张山手中接过钱袋，“既然二位都说钱袋是自己的，想必对袋中钱币多少心中有数了。” 二人正想说话，程元煜挥挥手打住，“请二位分别小声说与在下即可。” 程元煜先将张山拉至一旁，张山附耳小声说了一个数。 张山出门时数了又数，现在他还没有买过任何东西，因此他对自己说的数量非常自信。 接着程元煜听李寺说了一个数。 李寺也是一个奇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尤其是赌，旁人都是十赌九输，李寺凭借手中奇技倒也能输赢各半。 因此他偷到钱币时双手一掂就大概知道里边有几个铜板。 程元煜皱着眉头听完打开钱袋数了数。 “怎么样，程公子，这钱袋到底是谁的？”人群中有心急的人问了出来。 程元煜有些遗憾，“这二人都说出了钱袋中钱币的数量。” “这怎么可能？”张山一阵惊呼。 李寺虽对自己的手感有信心，但听到程元煜说出结论时还是长舒了一口气，他得意地笑，“怎么不可能，都说了这个钱袋是我的了。” 这边盛明达也放下了心，刚才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有些懊恼，袋中钱币数量这么明显的破绽他刚刚怎么没有想到，平白给了程元煜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不过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两人都说对了，盛明达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下看你还怎么办。 程嘉嘉想调出章节内容来看看有没有可以操作的地方。 【不可以哟宿主，今天的修改权限已经用过了】 程嘉嘉有些遗憾，不过刚才那种情况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一定会用的，她只能继续看看大哥要如何解决。 只见程元煜一脸满不在乎，他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大过年的为了这点银子莫要伤了和气，既然两位让在下判别，想必也是信得过在下。” 程元煜扫视过两人，见两人并无反驳之色，他继续道，“如果二位没有异议，不如就把这袋钱平分了吧！” 李寺一脸喜意，得了一半也不错，“好，就依公子所言。” 张山却一脸怒意，“不行，我不同意！” 此时人群中一片哗然，没想到这程家公子竟是个绣花枕头，什么也没说出来，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就此揭过了！ 但有反应快的人已经懂了程元煜的用意，他们不由对程元煜更高看了一眼。 其中就有盛明达，他虽然不是什么佼佼者，但也不是个草包，就在张山李寺做出回答的时候他就暗道不好。 然而此时程元煜已经将钱袋递给了张山，“不好意思了这位兄台，刚才只是权宜之计，如今钱袋物归原主。” 事情变化的太快，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还说要一人一半，怎么现在就要把钱袋给黑衣男子了。 李寺就不服气，他质问，“程公子，我也说对了钱袋数量，为什么要把钱袋给他？” 程元煜并未多说，他只问了一句，“若是你的钱袋被偷，你愿意和偷你钱袋的人一人分一半吗？” 李寺语塞，刚才自己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头脑，没想到就是因此露出了破绽。 程元煜的问话也解答了众人的的疑惑。 众人先是有一瞬间的沉默，而后有人带头鼓起了掌，渐渐的掌声雷动。 盛明达一脸铁青，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经过今晚一事，想必日后程元煜的名声会更上一层楼。 程元纬兴奋地跳起脚来，他一脸骄傲，“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程云熙急忙拉住程元纬，她接过程嘉嘉，“当心点，可别把小妹颠着了。” 程嘉嘉顺势扑进程云熙的怀里。 【哈哈，大哥居然这么厉害】 【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被画扇骗的五迷三道的】 程元煜瞬间身体一僵，这黑历史能不能把它忘了啊！ 程云熙和程元纬低着头笑得身体一颤一颤的。 李寺见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程元煜身上，悄悄退下正想溜走。 “那小贼，哪里走！” 原来是有卫队已经赶了过来，刚才见程元煜正在判案，卫队按下未动，如今事情已经明了，眼见罪犯要走，他们怎能没有动作。 很快，李寺便被抓住了，他垂头丧气地低着头等在一旁，卫队长抬手对程元煜行礼，一脸敬佩，“多谢程公子相助，现已将嫌犯捉拿。” 程元煜回了一礼，“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抓了人，卫队长便要带着人离开，眼尖的人发现不仅李寺被带走了，还有一群人约四五个也被卫队的人带着离开。 “大人，这几人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有人回答，“刚才街尾有人贩子偷孩子，现在这两对夫妻都说孩子是自己的，只好一并带走了。” 原来刚才后方的骚乱就是因为这个。 众人被程元煜的表现吸引了目光，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后方的骚乱早已平息了。 “咦，孩子呢？”这两对夫妻怀中并无小孩。 队伍前有一人小心翼翼地撩开披风，“孩子现下正昏迷着，一会要带到郎中那里诊治。” 看到披风后紧闭双眼的小孩，程嘉嘉有些担心。 【原来是拐子怕孩子哭闹，把娃迷晕了，过几个时辰自然便醒了】 【孩子是谁的我看看，原来是年轻一点的那对夫妇的】 此时有好事的人提议道，“大人不防让程公子帮忙看看！” “对，程公子刚才完美解决了偷钱那件事，不如让他再看看！” “程公子确实是个有智慧的人，快帮帮可怜的父母吧！” 群众的呼喊越来越响亮，卫队长有些为难地看着程元煜。 盛明达心中妒意燃烧，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恨不得马上就见到程元煜出丑，一句话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程兄再帮一帮也不妨事，刚才你不就做的很好吗？” 他扫过周围人期待的眼光，酸溜溜地问，“不知程兄还有何妙招，这回总不能把孩子一分为二，一人一半了吧。” 第38章 又遇太子 程元煜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盛兄何出此言，这孩子一看就已有两三岁大小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就认得父母了，等他醒了一问便知。” 盛明达顿时语塞，糟糕，光顾着找茬了，冲动误人呐！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盛明达落荒而逃。 【哈哈，盛明达和盛修敏不愧是兄妹啊，连逃跑的姿势都一样】 而这边程元煜又接着说道，“不过在下可以提供一点思路，方才提及孩子昏迷时，这两位年纪不大的夫妇中母亲眼泪直流，眼睛都哭肿了，父亲眼眶也是眼含热泪” 他又指了指另外一对年纪稍长的夫妇，“而这两位，以程某看，只是一直在哭嚎，并未有动容之态。” 众人一看，可不是吗，光打雷不下雨，哭得倒是大声，脸上一滴泪也没有。 卫队长见此感激道，“多谢程公子提点！” 众人又是一顿叫好，人群中有一个老头也摸着胡须满意地看着程元煜。 “大人，您也看好这位程公子？” 老头点头，“不错，是个可造之材，我记得方才说是承恩侯家的公子吧，听说今年要参加春闱了？” “好像听说有这么一回事。” “不错，老夫这里正好缺个人手，到时跟陛下讨要过来。” 这番言论程家兄妹自是不知，在程嘉嘉的指挥下，几人又开始在街上游玩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程元纬紧紧地抱着程嘉嘉，生怕她被拐子抢了去。 “大哥，咱出来这么久了，玉泉楼的活动该开始了吧？”程元纬忍不住问道。 “是啊是啊，听说彩头是公输家做的走马灯呢，有上下两层，上层是亭台楼榭戏文典故，下层是花鸟虫鱼木偶佳人，点上灯，走马灯还会转动呢！”程云熙一口气把彩头说的清清楚楚，一看就是做过功课的。 【真的吗，有这么好看的花灯，我也想去看看呢】 “走吧，现在过去应该能正好赶上开始。”玉泉楼元宵节会举办大型的飞花令活动，程元煜此时也有些意动。 几人去的有点晚了，到那时已经是人山人海，楼旁的雅座早在一个月前就都被定了出去，如今几人只能在外围远远地看着台子。 【什么也看不见啊，都是人，呜呜呜】 程元纬闻言伸手将程嘉嘉举了起来，可怜他还只是一个半大小子，淹没在人群中也看不见前方。 程元煜看着程嘉嘉被弟弟从胳肢窝处夹起，在人群中摇摇欲坠，顿时眼皮子直跳。 他赶紧从弟弟手中接过程嘉嘉，将程嘉嘉抱坐在胸前。 程元纬吐了吐舌头，啊，再过几年，他也能长到大哥这么高。 程嘉嘉被程元煜抱过去后，替程云熙挡住身旁人群的挤压的人就变成了程元纬。 不过，就在几人挤在人群中时，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来到他们身边，“几位公子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宫里人？程元煜一眼就看出来人是一名内侍。 跟着青年男子的指引，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玉泉楼的雅间。 【这个雅间明显和楼下那些雅间不一样啊，看着低调中透着奢华，也安静清幽了许多啊】 门刚打开，一个声音就传了出来，“来了来了，我就说是程家妹妹吧，我刚刚一眼就看到了！” 程嘉嘉朝内看去，只见屋里正是太子，西南王世子和一个看起来眼生的少年。 说话的正是西南王世子杨疏。 程元煜正要见礼却被太子制止住，“今日不讲究那些虚礼，小允子，给我堂弟堂妹端上茶水。” 见太子如此说，程家兄妹也放松了下来。 “太子哥哥……”看到太子含笑看过来的目光，程元纬立马改口，“堂哥，二堂哥还有世子，你们怎么在这？” 【二堂哥？难道是二皇子？】 程嘉嘉想看看传闻中的二皇子，这位可是最终登上皇位的赢家，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子指了指杨疏，“世子老早就定下了最好的雅间，今日无事，我和二弟就跟过来一起看看。” 程嘉嘉探头探脑地想看看二皇子。 但是杨疏挡在了程嘉嘉跟前，“刚刚元纬把嘉嘉妹妹举起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喻之哥，我可以抱抱妹妹吗，师傅说白日就可以抱妹妹了，我记得不错的话，再过几天妹妹就满百日了吧。” 杨疏眼巴巴地看着程元煜怀中的程嘉嘉。 程嘉嘉看着唇红齿白的杨疏，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绝世帅哥的雏形。 程嘉嘉瞬间忘了刚刚要干什么了。 【抱抱抱抱，嘿嘿，帅哥，让本小姐摸摸】 程嘉嘉伸着手，杨疏顺势把她接了过去。 程家几兄妹此时却齐齐扶额，小妹居然年纪这么小就开始垂涎美色了。 程嘉嘉趁机揪了揪杨疏的耳朵。 【果然揪耳朵要趁早啊，以后长大了可就揪不到了】 “看起来嘉嘉很喜欢世子呢。”太子笑着说。 杨疏得意的笑道，“那可不，我和嘉嘉妹妹投缘，我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程嘉嘉，“嘉嘉妹妹一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 【额……那倒不是，主要是世子你长了一张实在好看的脸啊！】 程元纬扑哧一声笑出声，程元煜和程云熙也都笑看着一大一小的二人。 “我以后要娶嘉嘉妹妹当我的王妃！”杨疏欢喜地喊道。 程元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西南王封地，千里之外，别说爹娘了，他这一关就过不去！ 【想的美你！等你活到成亲的那一年再说吧，退退退！！】 程嘉嘉冲着身旁的程云熙伸出手。 【抱抱！抱抱！我要姐姐抱抱！】 程嘉嘉调整了一下姿势，舒服地靠在程云熙的怀里，还是姐姐最香香。 杨疏可怜巴巴地看着程嘉嘉，为什么妹妹突然不喜欢他了。 程嘉嘉嘴角抽了抽，眼神移开，这才发现太子身旁的二皇子。 众人随着程嘉嘉的目光看去。 二皇子今年已年十五，听说他的母亲是个美人，二皇子遗传了母亲的美貌，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眉下清澈明亮的朗目。 此时他正拿着点心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耳朵尖红红的，时不时抬眼悄悄看向这边，看那眼神看的应该是程云熙。 第39章 二皇子心悦姐姐 【这就是二皇子！】 程家三人不知道程嘉嘉为什么看到二皇子气势汹汹的。 【二皇子都这么大了？】 这和他的年纪有什么关系吗？ 【柳姨娘的女儿和我一般年纪，原本是会嫁给他？这差的也太多了吧！】 【不过，他偷看我姐姐干嘛？】 程家两兄弟前一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后一句，顿时看向二皇子的目光不善了起来。 二皇子嘴里的点心还没咽下去，就看到众人的目光突然转到了他的身上尤其是程家两兄弟，看着他的眼神里泛着冷光。 他一脸懵，举起手中的点心，“一起吃点？” 【二皇子这么憨？】 好在此时外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声拯救了这一瞬间的尴尬。 小允子将紧闭的窗户打开，又放下珠帘，这样外间的人就看不清里边的状况了。 只见台下临时放着三张桌椅，椅上坐着三位两鬓斑白的老者，这便是本次活动的三名评判人了。 台上是玉泉楼的掌柜的，他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规则便开场了。 题目是飞花令，每人说一句含有月的诗句，不允许重复，说不上来的人自动退到台下，直到台上只剩最后一人，走马灯便是他的。 至于如何获得上台资格，台下各处都有一上联，只要拿着上联到三位评判人处对出下联，被评判人认可后便能上台。 掌柜的刚说完，底下的人群便一阵欢呼，开始找起了挂在各处的上联。 看着楼下人群的热情被调动了起来，太子忍不住问道，“喻之，你不下场参与一下吗？” 程元煜连忙摆摆手，“今日就算了。” “哦？” 程元纬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来玉泉楼之前的事全讲了出来，“大哥这是不想再出风头了，要是大哥上台，这走马灯还能让旁人得了去？” 程嘉嘉与有荣焉。 【我大哥上台走马灯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程元煜此时却是语气中带了严厉，“元纬，休要胡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爹平时是怎么和你说的，盛满易为灾！” 程元纬吐了吐舌头，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几人都不是平常身份，要是被他们认为大哥傲慢自大就不好了。 杨疏凑过来揽着程元纬的肩，“喻之哥，别这么严肃嘛，元纬是你的弟弟，弟弟对哥哥就是有天然的崇拜嘛，何况你就是很厉害啊！” 太子也笑道，“别的不说，就说这走马灯，喻之你拿到不就是如探囊取物嘛，二弟你说是不是。” 二皇子睁着真诚的大眼睛点头，“那是自然。” 【二皇子这么越看越憨了，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程元煜：幸好只有他们三个能听到。 说快也快，台上已经聚集了十几位参赛人员了，其中有老有少，有衣着华服也有身穿布衣的。 随着一身令下，比赛开始了。 程嘉嘉的注意也被吸引了，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 最终走马灯被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赢下。 【哇，这走马灯真好看，动起来活灵活现的，比今晚拿到的所有的灯都好看！】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过看着有些眼生。”太子的注意力放到了灯的主人身上。 二皇子此时有些心不在焉，“许是外地来赶考的举子呢。” “这位是黎乐游黎兄，我与他倒是有过几面之缘，黎兄确实是来参加今年春纬的学子，一月前刚到京城。” “黎兄才华横溢，已在学子中小有声名。” 听完程元煜的介绍，杨疏仔细看了看，突然出声，“不如我们把那个走马灯买下来吧，我看嘉嘉妹妹很喜欢呢。” 程嘉嘉目不转睛地盯着走马灯，眼睛里流露出喜爱光芒，任谁都能看出她对这个灯的喜爱。 程元纬快言快语，“可是人家卖不卖都不一定呢。” “喻之哥，黎大哥是从外地来赶考的是吧。” 程元煜点点头。 杨疏指着场中正从掌柜手中接过走马灯的黎乐游，“看这位黎兄衣着，家境应该不是很富裕，再加上外地来京城，拿着这么大的走马灯也不好安置，若是有人肯出个不错的价格买下，他应该也很愿意。” 黎乐游虽然身着棉袍，但在灯光的映照下依稀可以看到已经被洗得有些发白的袖口。 杨疏飞快地蹿起来，“我的赶紧去了，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看着杨疏飞快消失的背影，程元纬目瞪口呆，平时没见这小子动作这么敏捷啊！ 走马灯最终成功被杨疏买了回来，虽然有些波折，但他出价最高，其他人就算不甘心也不得不让给他。 杨疏欢天喜地地将灯递给程嘉嘉，“嘉嘉妹妹，你喜欢吗，你来摸摸。” 【哇，世子，你真的是太好了呜呜呜，这个灯真好看】 程元煜心中一紧，不好，小妹你还这么小，不要这么容易就被拐走啊！ 【你放心，我程嘉嘉从不欠人情，你的命本小姐就定了，你小子，真是有福了，遇到人美心善程嘉嘉，啧】 程元煜放心了。 欢乐地度过元宵节后，众人都意犹未尽地回家了。 程嘉众人还是坐上了来时的马车，杨疏的别院就和程家只隔了一条街，不过他没有坐自己的马车，因而是厚着脸皮蹭了程家的车。 太子和二皇子回皇宫的路上。 “二弟，怎么今天有些沉默寡言啊，出宫的时候心情还不错呢。” 二皇子有些扭捏，开不了口。 二弟难得有这种时候，太子打趣道，“莫不是为情所困了？” “大哥！” 看着弟弟涨红的脸，太子不再逗他，而是正色道，“二弟心悦程大小姐？” 二皇子迟疑半天点点头。 “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心悦一个女子，就应该大着胆子去求娶，莫要等到佳人另嫁，才悔之莫及！” 第40章 二皇子是个忠厚之人? “可是……”二皇子还是有些犹豫。 太子看着二皇子的眼睛，“程将军在军中威望极深，又受父皇重视，二弟是不是怕娶了程家大小姐会有人怀疑你别有用心。” 二皇子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两人都是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太子比他年纪大，又深得皇帝看中，因此太子一直对二皇子多有照拂。 两人感情深厚，平日里无话不谈。 见太子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二皇子也不藏着掖着了，“程大人这几年虽然没有掌兵，看似已没了最大的筹码，但是胡人在北方蠢蠢欲动，若是发动战事，是出征的不二人选，到时程大人手握重兵，会比现在更举足轻重。” “我一个闲散皇子突然求娶程小姐，只怕……” 太子宽慰地拍了拍二皇子的肩，“你我兄弟，我是最了解你的，你不要怕，只管按照你的心意去办，父皇那里有大哥在。” “别犹豫了，你可知程小姐差点就许给他人了。” “什么！？” 程云熙之前打算定亲的事没有宣扬，二皇子没有关注自然不知道，不过太子却是知道先前程嘉嘉满月宴上的闹剧，因此多关注了些。 他将之前的事简明扼要地述说了一遍。 “若不是那沈英睿立身不正，只怕程小姐现在已经定亲了。” 二皇子不再犹豫，“那就先拜托大哥帮忙了。” “放心。” 二皇子双手抱拳，“多谢大哥！” “先别太高兴了，先把程将军和程大小姐那关过了再说吧” 二皇子：囧，最艰难的那两关还没过呢。 到了家中，程嘉嘉抱着花灯不肯撒手。 【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爹爹娘亲，我想要全都挂在屋里！】 程嘉嘉还是第一次逛灯会，她对这些漂亮的花灯爱不释手。 程宏毅对程嘉嘉祈求的眼神没有丝毫抵抗力，他大手一挥，让人全都搬进屋里。 屋里各个角落都放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陆氏不赞同的眼神看过来。 程宏毅嘿嘿一笑，他忙于公务，和程嘉嘉一起玩的时间很少，因此格外娇宠这个小女儿。 陆氏也知道这一点，便也不再阻拦。 程嘉嘉最喜欢的几个花灯都摆到了她的小床边，她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尤其是走马灯，她抱着不想撒手。 陆氏正对镜卸头上的珠钗，程宏毅上前去帮陆氏捏肩，“夫人，过年这段时间累坏了吧，现在元宵过了，这几天你就休息休息，别太操劳了。” “哪有什么累的，只要我们一家几口在一起，再累我也心甘情愿。” 程宏毅也有些感慨，“今晚难得我们两人无人打扰地过了个元宵。” 陆氏笑道，“还说呢，灯会一个花灯都没去看，还好几个孩子带回来这么多。” 程宏毅和陆氏并没有去灯会主街，两人去河边静静地散了会步，说了些知心话，估摸着孩子们快回来了，才相携离去。 【嗯？爹娘居然没有去灯会嘛，那岂不是没有见到大哥今日的高光时刻】 程嘉嘉叽叽喳喳地从遇到盛修敏开始一直讲到几人将要去玉泉楼。 【大哥若不是被奸人陷害英年早逝，只要磨练几年，想必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贤臣，做出一番事业更是不在话下】 程宏毅回来的路上只是听说了几人在玉泉楼遇到太子的事，还不知晓此事，此时听了程嘉嘉的叙述，两人都在心里暗自点头。 程元煜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两人对这个长子倾注了大量心血，而长子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如今孩子大了，开始成为了他们的骄傲。 不过今晚长子表现太过出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程宏毅打算明天有空提点提点长子，春闱前需要低调行事。 “听说几个孩子遇到太子他们了？”陆氏有些担心。 程宏毅点点头，“对，回来的路上喻之已经给我说了。” “太子宽仁，二皇子忠厚，世子一片赤子丹心，几个孩子也都是知轻重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唯一一个不知轻重的程嘉嘉还是个三个多月的孩子，旁人又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程嘉嘉此时正竖着耳朵听，原来爹爹对二皇子是这个评价吗。 程嘉嘉本来觉得二皇子能当上皇帝，必然是心机深成，机关算尽，说不定程家覆灭会有他的手笔在，毕竟有着先皇后那层关系，程家天然地就和太子在一条绳上。 但是今天看着二皇子清澈中带着蠢蠢的目光，和太子看起来兄弟情深不似作假，她有些不确定了。 如今听到程宏毅的评价，她决定再观察观察。 此时皇宫内玉华殿。 本应早已进入梦乡的二皇子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掀起被子起身又接着躺下，满脑子都是程云熙言笑晏晏的模样。 二皇子的母妃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宫女，阴差阳错和皇帝春风一度后被封为了采女，幸运的是就此怀孕诞下了皇子。 当时先皇后刚刚薨逝没有几个月，皇帝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虽然是皇帝的第二个儿子，但新生命的降生并没有引起皇帝太大的重视，仅仅将他的母妃晋为嫔后便不太在意。 记忆里的母妃总是不争不抢，虽然宫中总是踩高捧低，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克扣他们母子二人的份例。 小时候的母妃总是温温柔柔，每晚抱着他在院子里讲故事，虽然父亲缺席，但母妃给了他满满的爱，这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有时候他会抱怨父皇对母妃不在意，但母妃却并不上心，她总是说等儿子成年了出宫建府了，有了心仪的姑娘，两人和和美美她就心满意足了。 若是能走在父皇后边，就能让儿子接她出去养老，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没几年母妃就因病去世了。 彼时皇帝已经有了新皇后，他被皇后接过去教养，虽然皇后待他不错，但毕竟隔了一层，皇后也有自己的孩子，他再也没有了家的感觉。 今天见到程云熙之后，他突然燃起来想要有一个家的渴望。 那个女孩就像一个仙子不经意间闯进了他的心房，他想和她有个家。 大哥的鼓励犹在耳旁。 他目露坚定。 第41章 杂酱面馆 元宵过后，过年的喜气才渐渐散去，大家的生活也都回到了正常。 正月的的尾巴就要来临了，这天程元煜吃过早饭就和家人说中午有约了，今天不回来吃午饭了。 自从元宵之后，程元煜一改之前常常出门参加文会的习惯，这些天一直都在家中温习功课。 一是父亲第二天找他谈过，他也正有此意，而是还有半个多月就要春闱了，他也正好在家准备。 眼看着春闱没有几天了，程元煜突然说今天要出门，一家人都看向他。 “成江兄约了我好几天了，说是要带我去尝个美味，这几日安排的学习日程也告一段落了，正好出门休息休息。” 陆氏关切到，“是该出门放松放松了，学习固然重要，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程元纬却非常惊喜，“成江？是我想的那个成江吗？” 程嘉嘉有些好奇。 【是谁，二哥怎么这么激动】 程元煜点点头，顺便介绍了下成江，为程嘉嘉解惑 成江是翰林院侍读学士闻正卿的小儿子，名叫闻鸿远，成江是他的字。 闻鸿远在自家老爹的鞭策下，学问中规中矩，但却是圈子里有名的老饕，要问哪里的菜最好吃，哪家店有什么特色菜，问他准没错。 得到确认的程元纬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大哥，“大哥，说好了，以后有空你得带着我去吃吃。” 【我我我，还有我，千万别忘了你们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妹妹也要去！】 真·嗷嗷待哺·程嘉嘉也张着嘴哇哇喊道。 “忘不了忘不了，到时候带着你去。”程元煜看到两个妹妹期待的眼神，“还有你们两个！” 【好耶！】 程元煜出门的时候，闻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闻鸿远正咬着一根糖葫芦，见程元煜出门伸手递给他另一根，嘴里含糊不清，“喻之，给，唐记的糖葫芦。” 程元煜一脸诧异，“唐记，不是每天都排老长的队吗？这时间也才刚开门吧。” 现在正是吃糖葫芦的季节，唐记糖葫芦每一颗都晶莹剔透，酥脆的糖衣裹着酸甜可口的果肉，让人回味无穷。 再加上物美价廉，每天都排着长队。 闻鸿远嘿嘿一笑，“我和老板的关系还用说吗，每天都给我留着两串呢。” 现在离午饭的时间还有一会，马车慢悠悠地往前走。 “喻之复习的怎么样？” 程元煜点点头，“还行，近日又写了几篇策论练手。”他看了看吃得满嘴都是糖渣的闻鸿远，“倒是你，还有时间出来吃饭，你家老爷子就不管？” 闻鸿远擦了擦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水平，多复习这几天也没啥用，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来，家里又不缺我一个进士。” 闻鸿远的祖父是当朝太傅，为人刚正不阿，德高望重，其下门生众多。 父亲现在虽只是侍读学士，但他上头的翰林学士已年过花甲，过几年退下来，闻正卿是接替的不二人选。 他的大哥三年前就考中了进士，现在南阳府外放。 看着程元煜质疑的眼神，闻鸿远很有底气，“我的梦想就是走遍大夏山川，编一本大夏美食志，我祖父都没有反对呢。” 闻太傅学识渊博，人也不迂腐，倒是有可能同意。 “快别想这些了，我给你说说我们要去的那家店，你别看这家店其貌不扬，他家的杂酱面可是一绝。”闻鸿远眼中闪着光。 看来他要介绍的这家店确实有点东西。 很快，七弯八绕过后，一家看起来有点年头的小店出现在了巷子深处。 程元煜不由有些惊讶，“成江，这个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闻鸿远嘿嘿一笑，“这也不是我的功劳，黎乐游，你还记得吧，就是他带我来吃的，都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过我却觉得，有时候藏在市井中的小店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这家店看起来不起眼，等你吃了之后……” 他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好友平日里最喜欢探访美味的吃食，得到他如此盛赞，程元煜的期待拉满了。 两人很快走到店门口，店门口只有一块有些褪色的招牌，上边只有三个大字，炸酱面。 看来炸酱面是这家的招牌了。 从门口看进去，里边的桌椅一看用的年头就不短了，但每张桌椅都擦得非常干净，看得出来老板很是爱惜。 此时时间还早，店里还没有人吃饭，两人选了靠门口的一张桌子坐下。 老板娘听到有人进来，急忙出来招待，“客官想要吃点什么，本店招牌炸酱面，也有刀削面，拉面，烩面。” 只见老板娘腰上系着碎花围裙，正一边擦着手一边询问二人，看起来刚刚应该是在洗东西。 程元煜注意到老板娘的衣着整洁，指甲剪的短短的，指甲缝也清理得很干净，他心中暗暗点头。 做餐饮最讲究的就是卫生，和寻常苍蝇小馆不同的是，这家店这一点做的相当不错。 闻鸿远看到程元煜脸上满意的神色，“怎么样，若是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我也不敢带喻之来，一会喻之定要尝尝这炸酱面，可谓是一绝啊！” 老板娘听到闻鸿远的夸赞，脸上露出笑容，她此时也认出了闻鸿远，“不敢不敢，都是我家那口子自己琢磨出来的，闻公子和您的朋友都要炸酱面吗？” 程元煜不由挑眉，他有些惊讶，“看来你可没少来啊，和老板都熟了。” 老板娘忙解释，“我们这店位置偏僻，客人都是住在周边的回头客，像您二位这样一看就很有文化的读书人不多，所以印象深刻了点。” 程元煜有些好奇，“面店看起来开了不少年头了，为何不攒点钱换个好点的地方，这里很少有人能找到吧。” 老板娘露出一丝苦笑，“道理我们也懂，只是这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板娘看起来不愿多说，程元煜也不再追问。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等着炸酱面上桌。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炸酱面就上桌了，“两位客官，请慢用。” 面条一看就是手工制作，但粗细均匀，晶莹剔透，酱料散发着浓浓的香味，旁边点缀着黄瓜丝和胡萝卜丝，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程元煜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拌匀，一大口面条吃下去，细腻的面条搭配着香浓的酱料，还有黄瓜胡萝卜清脆的咯吱声，口感丰富，层次分明，每一口都充满着惊喜和满足。 程元煜满足地赞叹，“果真是人间美味！” 闻鸿远嘴里吃着面条，声音有些含含糊糊，“不错吧，我就说这是个宝藏店铺。” 两人不再多言，专心吃着面条。一碗面条下肚，二人还回味无穷。 “老板娘，结账！”程元煜伸手向老板娘示意。 闻鸿远忙拦住他，“怎么能让你破费，我来。” 见他态度坚决，程元煜拉扯不过，只能随他去了。 老板娘收了钱，不过她没有收拾碗筷，反而双手揉搓着围裙，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第42章 黎乐游被绑架了 “老板娘，还有什么事吗？”闻鸿远是个心直口快的。 老板娘神色似有纠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公子之前和黎公子一起来吃过饭，二位应该是朋友吧。” 老板娘指了指闻鸿远。 “哦？黎乐游，老板娘是有什么事吗？” 老板娘也不再扭捏，“说起来，小店虽然偏僻，但黎公子自从在附近赁下房子后，每日都要来小店吃面。” 黎乐游家中不算富裕，父母都是种地的，一家人省吃俭用供他读书，好在黎乐游是个争气的，年纪轻轻便考中了举人，一家人的日子才算好过了点。 只是现在家中积累不多，黎乐游对家乡乡坤没有什么好感，不愿接受他们的资助，因此囊中羞涩了些。 两人对黎乐游的情况略知一二，京城居大不易，此处虽然偏僻，但价格不贵，他租住在此处倒也说得过去。 “黎公子最爱店里的炸酱面，每天中午都会来要上一大碗，我家小儿子现在也跟着先生在读书，黎公子有空还会指点我家小儿几句。” 这个闻鸿远也略有耳闻，老板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跟着父亲学做面的手艺，现在店里擀面的活已经顶起来了。 小儿子跟着附近的一个秀才在启蒙，过两年可能就要找个书院上学了。 “但是算上今天，黎公子已经三天没来吃面了，不瞒您说，黎公子曾夸小店面条美味，要在小店吃到春闱结束，我也不知道担心的对不对，就想问问二位黎公子近日状况如何。” 老板娘面上露出忐忑。 闻鸿远眯起眼睛回忆，“说起来，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看向程元煜，“程兄有印象吗？” 程元煜摇摇头，“自从元宵玉泉楼见黎兄赢了走马灯后，我也没怎么出门，便再没见过了。” 这一点文鸿远也知道。 他奇道，“怪哉，黎兄曾与我说京城风土人情和家乡大不相同，如今来了正好见识一番，想来不会好几日都不会亮相。” 黎乐游活跃在多场文会现场，他才思敏捷，谈吐不俗，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不知老板娘知道黎兄住在何处吗？” 老板娘苦笑一笑，“只知道住在附近，具体不知，您也知道，这附近房租便宜，住了不少外地来赶考的学子，我也没有打听过。” 闻鸿远问老板娘，“不知老板娘最后一次见黎兄是什么时候，您知道他当时要去干什么吗？” 老板娘不假思索地答道，“最后一次应该是三天前的中午，当时他心情不错，我就多问了一嘴，他说有个朋友家得了一本孤本，下午准备买点礼物登门拜访。” “哦？那他有说哪个朋友家吗？” 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这倒没有，读书人的事我们也不懂，不过我倒是知道他打算买什么。” “听他说这位友人喜欢吃德胜斋的凉菜，他准备买点猪头肉和几样小菜，带过去两人一起喝酒品读。” 程元煜点点头，“我记得我院里有个小厮家里弟弟在德胜斋做跑堂，可以帮忙问问有没有印象，看看他当时有没有说要去哪？” “喜欢吃德胜斋的猪头肉和凉菜，家住京城？这我也可以打听打听。” 老板娘闻言大喜，“多谢两位公子！” 她忙招呼着老板装了点酱菜给程元煜和闻鸿远带上，“家里做的一点小菜，不值什么钱，两位公子带上尝尝鲜。” “老板，二位不用这么客气，黎兄是我们的朋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位老板实在太过热情，再加上店里也开始上客了，二人推辞不过，最后一人带着一袋酱菜离开了。 酱菜味道不错，程元煜回到家便将酱菜拿给厨房，让厨房晚膳时端上桌。 一家人一起吃饭时，程元纬眼尖地发现桌上多了一道新菜，“咦，这是什么菜，以前怎么没见过？” 程元煜招呼着大家都尝尝，“今日大哥带回来的，这酱菜味道非常不错。” 程元煜是个不重口腹之欲的人，听他如此推荐，众人都很好奇。 【难道是成江推荐的那个店里带回来的】 程元纬期待地看着大哥。 “就是成江推荐的那家店的。” 几人尝了尝，都赞不绝口。 程嘉嘉看着众人满意的样子，着急地左看右看。 【快，给我也尝一口，求求了，真的那么好吃吗】 程云熙看到程嘉嘉急切的样子，第一个心软，“娘，要不给嘉嘉也尝一点吧。” “你们啊，就惯着她吧。” 虽是这样说，陆氏还是用筷子沾了点菜汤放在程嘉嘉的嘴里。 【好吃！】程嘉嘉的眼都亮了起来。 程云熙很奇怪，“大哥今日怎么想起来买酱菜了。” 程元煜将今日的事大致说了说。 【黎乐游？是元宵节那天赢了走马灯的那个人吗】 【听起来是个活跃外向的人呢，几乎每日都会亮相的人突然好几天没有一点消息，这确实需要引起关注】 【黎乐游是吧，让我看看】 虽然系统的番外都是随机，但是程嘉嘉发现明显近日发生的事出现的概率较高，她忍痛花了多一积分增加概率，看看黎乐游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吧～ 程嘉嘉在看到浮现的文字时顿时暗道不好。 【直到今天，黎乐游被关起来已经三天了，这几日一天三顿饭按时送到，但门口却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看来确实是出事了，就是不知道被关在了什么地方，是什么人把他关起来了，为什么要关他】 程元煜本来只是应老板娘请求顺手为之，一个成年男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程嘉嘉话却让他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如今说起来儿子确实是感觉不太正常，娘，爹如今管着京城守卫，等爹回家之后儿子想找爹再仔细聊聊。” 陆氏自无不可，“等你爹回来娘让人去通知你，外地来京城参加春闱的举子不容易，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咱能帮一把就得帮一把。” 程云熙和程元纬面面相觑，没想到吃酱菜居然吃出了大事。 程嘉嘉也放下了心，这些人只是将黎乐游关起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想来是没有生命危险，如今有了大哥和父亲的关注，想来很快便能解决了。 第43章 世子和陆家表哥来帮忙 第二天中午闻鸿远和程元煜在德胜斋约见。 “怎么样，喻之，你那边可有线索？” 程元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那小厮打听到那日确有一个年轻公子上门打包凉菜，当时店中新上一道锅贴，那位公子还打包了一盘锅贴。” “锅贴都是现吃，打包的不多，再加上那位公子虽然衣着朴素，但出手还算阔绰，不仅买了锅贴，还买了一大盒猪头肉和凉菜，所以印象深刻了些。” 闻鸿远看着程元煜愁眉紧锁的样子，“是没有透露去向吗？” 这也正常，只是打包一个饭菜，没有几个人会说带去哪？ 不过程元煜却答道，“有个大概的位置，当时黎兄说他要去城东，距离不近，问锅贴到时候会不会已经坨了。” 程元煜叹了口气，“城东不近，倒也住了不少人家，找起来还是如大海捞针啊。” 此时闻鸿远却是神秘一笑，“要说之前不知道是谁，我还有些头疼，现在倒是有个大概的方向了。” 程元煜奇道，“不瞒你说，此时我回家以后越想越不对，总觉得黎兄可能出事了，因此拜托了我父亲帮忙查查，我父亲也说线索太少，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侦破，不知成江你是如何得出结论的。” 程元煜知道不能暴露程嘉嘉，因此推说是自己发现不对。 闻鸿远眼中流露出自信，“逾之，若是论学问我肯定不如你，但是论起吃来，这京中还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在下。” 闻鸿远此言不虚，就连炸酱面这样的小面馆都能被他寻到，可见是有些东西的。 “我平生最大爱好，识遍天下美味，着天下美食集，这京中大小酒楼食肆，不说尽在掌握，也走了个十之八九。” “逾之也知道，我最爱以吃会友，因此倒是结交了不少朋友，对大家的各自偏好也都略知一二。” “京城人士，家住城东，喜好德胜斋的猪头肉，能以孤本为由结交举子，想来家中也是有些底蕴在的，可能家里还有个今年参加春闱的举子。” 程元煜越听眼睛越亮，如此说来…… “按照之上所说，我这里大概有五家的线索可以供参考。” 五家？也不少，不过能把数量缩小到如此范围已经是非常令人满意的结果了。 “只是无缘无故，没有搜查文书，怕是不好进院查看。”程元煜看着窗外思考。 “这不是程大哥吗，好巧啊，你们也来这试新菜？”一个声音打断了程元煜的沉思。 他抬头，世子杨疏和表弟陆文远已经在他旁边坐下了。 陆文远当时虽说是被打得惨，陆成益也扬言让他还几个月都见不了人，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下手还是有数的。 加上陆宏方护着，陆成益也只能让他保证以后再也不出去鬼混，再打一顿的事就此作罢了。 如今听说德胜斋上了一道新菜锅贴，刚刚伤愈的陆文远便约着好友杨疏一起来尝尝鲜。 程元煜一拍脑袋，“对哈，忘了点锅贴了。” 闻鸿远嘿嘿一笑，“程兄，我已经点好了，一会就上了，不然昨天为什么要和你约在德胜斋再见。” ……还得是你啊。 他热情地招呼着杨疏和陆文远，“这位是杨世子和陆小将军吧，既然遇到了就是有缘，不如坐下一起吃吧。” 杨疏和陆文远凑在一起没少干些鸡飞狗跳的事，因此京中有点头脸的人家都没少对自己孩子耳提面命，别学他们俩，也算是名声远扬了。 陆文远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平时大家开玩笑都陆小将军陆小将军地叫，但这么正式地说出来还是让人怪难为情的。 他们也认识闻鸿远，毕竟闻鸿远也算是交际甚广。 两人也不客气，直接应下了。 “表哥，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陆文远有些好奇。 程元煜本不想透露太多，但他转念一想，平日里这俩小子鬼主意就多，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呢。 他捡着重要的地方说了说。 没想到两人听完当即就表示，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点小事？ 程元煜抱着试试看的目的说了，没想到他们二人竟这么快就有了主意。 “这点小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见两人拍胸脯这么快，闻鸿远也有些好奇，“不知二位有何妙计？” 只见陆文远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嘿嘿，你们有所不知，其实我在丐帮略有一些关系。” 程元煜嘴角抽了抽，他可太知道了，不久前还因为这个事遭了一顿毒打。 陆成益打他的事打他的事到底没瞒住，那天陆成益的惨叫声让隔壁的两户人家都忍不住打哆嗦。 陆大人这是犯了什么事了，让陆老将军如此生气。 不过不是听说，舅舅让他写了保证书，保证再也不和他们来往了吗？ 闻鸿远倒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没想到陆小将军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关系，果真是将门虎子啊！” 将门……陆文远又想起了那天的棍子，天杀的谁大年初二在巷子里放根棍子，让他老爹这么顺手薅起来了。 他急忙打住，“此事还请表哥和闻兄帮忙保密。” 他真的不想再鼻青脸肿在家窝着了。 陆文远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俩，看着两人都点了头才放心地继续说。 “丐帮弟子虽不起眼，但确分布在京城各处，哪家有什么不寻常的事，附近的丐帮弟子说不定能看到。” “只要询问一番，说不定能发现线索。” 闻鸿远皱着眉，“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有个问题，就算确定了嫌疑最大的一家，我们也不好进去搜查，这万一不是，岂不是不能收场。” 杨疏却是笑了，“若是平民百姓家不好说，但是听你们的描述，这个人是平民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啊。” 先前两人也有类似结论，在京中随手一个砖头砸下来就能砸中一个五品官。 这句话虽然有夸张，但是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能在京城置上一个单独的小院，还能关人，瞒着这么多天，这个院子不会很小。 再加上城东多数聚集的是权势阶层，这个人不是个京官也是个和官员沾亲带故的人。 “不过为何说不是平民百姓就问题不大。” 第44章 程嘉嘉出手 杨疏有些不好意思，“我母妃说了，出门在外不要惹事生非，尤其不可欺压平民百姓，可若不是，那就没问题了，我找个理由溜进去，被发现了陛下顶多骂我几句。” 西南王妃？听起来倒是个纯善之人。 只是……王妃的话是这么理解的吗！？ 不过程元煜还是有些担心，“只怕带累世子。” 杨疏摆摆手，“救人要紧。”他能闯点祸也是好事。 他一个藩王世子年纪又不大，在京城胡作非为皇帝顶多训斥一顿，下不为例。可若是四处结交，人人交口称赞那问题就大了。 程元煜又复盘了整个计划，整个行动不仅要迅速，还要力求准确，只怕稍有耽搁被人察觉到风声转移了地点，到时便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闻鸿远劝道，“逾之不如和程大人商量商量，反正若真要行动，囚禁他人可不是小事，何况是来赶考的举子，到时肯定是要派卫队处理，程大人见多识广，说不定有万全之策。” 几人都觉得有道理，事不宜迟，多拖延一分钟可能就多一分变数，三人催促程元煜赶紧去找程宏毅。 他们几人就先跟着陆文远去排查一番。 程宏毅春节前没有放假，今天正好在家调休，程元煜便匆匆回家了。 剩下的三人也满意地笑了，锅贴限量一人一份，程元煜那份，嘿嘿嘿。 程元煜到书房并没有找到程宏毅。 原来今日难得休息，安排完走访调查的人后程宏毅就去后院逗程嘉嘉玩了。 程元煜到的时候程嘉嘉正拿着一个小球使劲丢出去，小孩没什么力气，只能扔出几步远，程宏毅笑呵呵地又捡回来。 程嘉嘉拿着球玩的正在兴头上。 【大哥！大哥不是一早就出门见闻鸿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是昨天的事情有眉目了】 程嘉嘉球也不玩了。 程元煜看着自家平常威严的父亲屁颠屁颠把球捡回来的样子抽了抽嘴角，将几人刚刚商议的计划和盘托出。 “卫队那边没有问题，临时改变巡查路线平时也经常会有，到时只要假装正好路过就可以顺势搜查。” 程宏毅摸着胡子沉思。 “现在需要解决的是两个问题，一个是确认黎乐游确实在这个宅子里，搜出人来事后补上搜查令好说，事急从权而已，但最后搜不出来就不好交代了。” “另一个问题就是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进去，不然光天化日之下无故闯进别人家里就算找到罪证也经不起言官弹劾。” 程元煜忍不住问，“能不能找个身手了得的人先进去查探一番确认？” “为父这里倒是有一些能人……” 【纠结啥啊，让我去，只要在宅子外边转上那么一圈，保管比什么高手来了都管用，简单高效，是踩点的不二人选～】 【带我去吧！还省的爹爹你去欠人情，我可真是个小棉袄啊】 程宏毅：……踩点，听着不像什么好话啊！ “还有一个问题……” 【那也不是问题，让我去啊，世子不是有计划吗，让本小姐去保管事半功倍啊】 很好，没有问题了。 “父亲，仔细想想，计划好像可行，事不宜迟，不如我们马上就行动吧。”程元煜递上了一个台阶。 “……走！” “老爷，这是要去哪啊？”陆氏刚进屋就听到程宏毅说了一个走字。 【当然是要去解救黎乐游啦，我可是要出力的关键人物，爹爹不会不带我去吧】 【糟糕，真的不会带我去啊！】 【不行，我要想想怎么让爹爹和大哥带上我】 程嘉嘉绞尽脑汁地找办法，不行就死缠烂打，不带上她就坚决不让人走。 嗯，就这么办！ 程嘉嘉抱紧程宏毅的手臂，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很好，情绪酝酿的很到位。 “老爷难得在家休息一天，要是没什么事就带着嘉嘉一起吧，她现在也到了多出门的月份了。” 陆氏见程嘉嘉想去，贴心地帮她找了个理由，不过她也暗示了必须要没什么事，若是有危险，说什么也不能让程嘉嘉跟着去。 程宏毅抱起程嘉嘉，“夫人说的是，这不是正想和喻之出去转转吗，一会叫人套上马车就走。” 【耶！】 陆文远在丐帮的名头不是白混的，很快他就带了消息回来。 “确定了，嫌疑最大的一家就是正东的这一户，这处宅子是皇商狄天纵在京城置办的，据说这狄天纵是江南人士，靠给宫里供江南上等丝绸得了皇商的名头。” “最近半年一家人才常住在京城，主要是家中长子要参加今年的春闱了，故而提前来京城了。” “这狄家三日前确实来了客人，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并且至今没有出来。” 几人眼前一亮，这和邀人上门评鉴孤本一事对得上了，不过程元煜又有了疑问，“怎么这么确定是两个？” “这件事颇有些渊源，反正表哥你只要知道这边的丐帮对德胜斋的猪头肉有种特别的情感。”陆文远想起那天的毒打，又打了个哆嗦。 【可不是有渊源吗，为了猪头肉和人打群架，被舅舅揍得鼻青脸肿，本朝头一个，哈哈】 陆文远脸有些绿了，丢脸丢到了四个多月的表妹眼里。 “哦，这倒是，德胜斋的猪头肉确实有这个魅力。”不知真实原因的闻鸿远连连点头，“只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见有人岔开话题，陆文远忙答，“据这位兄弟说，当日他在门外讨饭，远远的就看见有人拎着猪头肉上门来，他还在流口水呢，就看到又有人拎着猪头肉上门，而且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也有德胜斋的标志。” “这应该就是锅贴了吧，看来这第二个人正是黎兄无疑了。”程元煜眼前一亮。 “对，我也这么觉得，这位兄弟还说，他本以为今日狄府有什么宴请，平日里狄府宴请剩下的饭菜都会施舍给他们，他那天特意等到深夜也没有。” “因为期待着饭菜，他一直等在后门口，没有见旁人出来。” 杨疏有些疑惑，“不对吧，这客人要走也是走正门，盯着后门怎么知道没出来？” 陆文远一笑，“这狄府是皇商，宴请的客人也不是一般人，客人出门时若是乞儿上前讨要都会扔上几个铜板，甚至还有碎银子，因此前门也会有人等着，那天守在前门的人也没有收获。” “他俩不信这个邪了，硬是等到昨天都没等到人出来，反而是有人把他们俩赶走了。” 【哎嘿，那还等什么啊，我们出发吧，让我看看这黎乐游是不是在里边吧～】 第45章 黎乐游果然在狄府 听到程宏毅提出要去狄府外看看再确认一下，其他人也没有异议，程将军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看出来一些平常人看不出来的线索呢。 马车很快来到了狄府附近。 就是现在，程嘉嘉加载了剧本。 【统，章节主要展示人物，黎乐游】京城人多地少，宅子再大应该也在系统的呈现范围内。 【地点：狄府 “鹤迎风雨翔广宇，这是在下的上联，于兄请。”黎乐游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于开宇沉思片刻，“琴伴雷霆扬新声。” “好！”黎乐游抚掌道。 于开宇苦笑，“黎兄到这个时候还有如此闲情雅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我们出去。” 黎乐游淡淡地开口，“反正也无可奈何，不如趁此机会休养生息，你我二人也不算无聊，还能一起温习功课呢。” 陆开宇脸色一沉，“还有几天春闱就要开始了，这明摆着……” 黎乐游神情严肃，“于兄，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希望，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君子以自强不息！”】 看到这里程嘉嘉不由叫了一个好字。 【这黎乐游果然是个人才，身陷绝境而不自弃，才华横溢，性格坚韧，若是春闱考中，日后必定不是个籍籍无名之人】 程嘉嘉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记忆里根本没有黎乐游这个人。 【想必按照之前的发展，我大哥疲于在画扇和侯府之间周旋，无暇出门和闻鸿远约饭，这件事最终没能及时暴露出来，黎乐游和那个陆开宇被关在这里根本没有机会参加今年的春闱了】 【那之后呢，难道之后就没有来参加春闱了吗】 不过现在已经确定黎乐游在里边了，怎么把这件事告诉爹爹他们呢？ 程嘉嘉还在冥思苦想时程宏毅发话了，“就是这里，两人都被关在了狄府里。” 杨疏和闻鸿远露出了敬佩崇敬的神色，不愧是程大将军，坐着马车从外边走过，仅仅只是掀开了一下帘子就确定了真相，看来他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程嘉嘉心里的小人不停地鼓掌。 【天呐，还得是我爹啊】 【从柳姨娘那里开始我就应该知道，我爹绝对是被远远低估的栋梁之材】 【没想到我还没出马呢，我爹就洞悉了一切】 【我爹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我也要反思了 ，不能因为有金手指就骄傲自满，这世上的天才是不容低估的】 程·栋梁·天才的脸上有些发烫，他有几斤几两自己是清楚的，除了带兵打仗确实有些天赋，其他都可以说是一般般。 不过被女儿如此崇拜他心虚中还是有些小骄傲的，有机会让嘉嘉见识见识他排兵布阵的英姿，到时候一整个拿捏住！ 确定了两人都被关在狄府后，卫队迅速收到了巡逻时间和地点调整的命令。 这种事时有发生，其他人都不疑有他，开始按照调整后的路线巡逻，只有卫队长面色平静，心里却严阵以待，到时务必要配合行动。 杨疏这边也准备好了。 此时申时刚过，正是结束一天活计的时间，不少人都在回家的路上。 有的人步履匆匆，有的人闲庭信步，有人双手空空，有人负重前行，不过此时路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狄府门口。 一个约七八岁的男孩正指使着两个随从使劲敲着狄府的大门。 “里边的人快出来，我刚刚看到你们从后门拉进去一个哭闹不止的姑娘，莫不是在强抢民女！” 强抢民女？狄府？ 路过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很快，朱红色的大门便打开了。 里边匆匆出来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老者，他身穿深色长袍，胡须修剪地整整齐齐，眼神犀利。 “这位……公子，鄙人狄府管家狄达，敢问公子何事。” 【狄达？噗哈哈哈，是谁取的名字，哈哈哈哈，这个名字有点吵啊！】 “滴答？哈哈哈哈！”杨疏忍不住笑了出来。 狄达目光不善，这么多年了，自从他当上了狄府的管家，还没有人敢这么当面嘲笑他的名字。 他扫过杨疏周身打扮，虽然眼前的人年纪尚小，但衣着华贵，狄家就是卖布起家，狄达一眼就看出这布料是贡品。 难道此人和宫里有关系？ 狄达不敢怠慢，虽然被人当面嘲笑，他还是迅速调整好脸色，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尊敬再次发问，“敢问公子有何指教？” 杨疏这才止住笑，他想起此番目的，又沉下脸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那个姑娘一看就不是自愿的，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恶劣的行为发生，既然被我看见了，就断断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小小年纪，演技不错啊！】 【不过世子确实不错，这黎乐游只有一面之缘就能仗义出手】 程宏毅在心中暗暗点头，下一代西南王有如此心性，确实是大夏之福。 此时见面前人信誓旦旦的模样，狄达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自家公子是什么德行他这个管家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先前还在江南的时候，狄达就处理了不少这种事。 好在自家公子也不是真的草包，那种一看就不一般的姑娘一般不会去碰，所以最后都是赔钱了事。 但此次前来京城，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让公子不要惹事，京城不比江南，要低调行事，等回了江南这怎么玩都行。 公子在京城也确实安分了许多，尤其是这几日，正是关键时期，他还专门派了人将公子盯住，就怕惹事。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眼前就来了这么一出。 狄达此时也来不及确认是不是真的发生了此事，不过眼前却是不能承认，若是牵连出院里关的两人，坏了主子的大计就糟了。 “公子莫不是眼花了吧，这谁不知道我们狄府是圣上钦点的皇商，要什么丫鬟小厮没有，何故有强抢一说。” 【狄达，我看看，半年前来京城的路上，赔付了一农户一百两银子，原因是自家公子路过，见这农家女小家碧玉，和江南美女大不相同，便抢走侮辱】 【这农户本就重男轻女，想把女儿卖了给儿子凑彩礼，痛痛快快地收了银子便将女儿丢下不管】 【这个女儿大概率不在了吧】 【这世上有我爹娘这种爱子女如命的父母，也有这等不配为人父母的畜生啊】 【不过相比起来，这狄家公子更是禽兽不如】 【此等恶霸，若是不受惩罚真是天理不容！】 第46章 卫队赶到 马车上听到程嘉嘉心声的几人义愤填膺，程宏毅更是眼神一沉，他下定决心，借着囚禁举子这件事，势必要将狄家众人的恶行一一查清。 只有闻鸿达一人蒙在鼓里，见其他人都同仇敌忾的模样，在心中赞叹，果然是忠义的一家，黎乐游真是有幸遇到。 车外的杨疏没有错过狄达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居然还真发生过这种事，很好，就让本世子来为民除恶！ “本世子亲眼所言，还能有假。”他狐疑地看了看狄达，“你该不会是看本世子年纪小想糊弄过去吧。” 杨疏见狄达矢口否认，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狄达此时心中叫苦不迭，他猜出了此人身份不凡，但没想到居然如此棘手。 这等年纪，自称世子，再加上这桀骜不驯的语气，除了西南王那个在京中的儿子还有谁呢。 这位世子可是陛下颇为喜爱的人物啊，连皇子公主都要让他三分。 如今被他找上门了，若是不拿出个像样的理由来，恐怕不能善了。 他脸上堆满了笑，“小的怎敢欺瞒世子，不瞒世子说，狄家刚来京城不久，府中伺候的下人还都是从江南带过来的，许是哪个丫鬟想家了，偷偷躲出去哭了。” 若是世子非要追根究底，找个府里的丫鬟装一装也就过了，世子还能这么较真。 杨疏冷哼一声，“看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铁了心的要欺瞒本世子了，自愿还是不自愿本世子还看不出来了吗，你觉得本世子眼瞎？” 说到最后杨疏的语气已经有些阴沉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越聚越多的人群，大声喊道，“诸位说说，想家偷偷哭泣和被人抢走的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一样的吗？” 【世子是个人才啊，还知道调动群众，借助舆论的压力】 果然，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这哪能一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区别可大了。” “这管家连回府中确认都没有就否认，一看就很敷衍。” “这是西南王世子？” “应该是，西南王世子虽然顽劣，但从不胡作非为，他还这么小，难道还能故意上门找事不成？” “我看这狄家问题很大！” 狄达眼看着强抢民女的锅就要扣在自家的头上，心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双手一挥，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果然众人都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诸位，我狄府众人已来京半年，最是安分守己，有人听说我狄府闹事吗？”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暗自点头，又加了一记猛药。 “我狄某在此对天发誓，若是狄某明知府中有人做下恶事还企图在大家面前隐瞒遮掩，就叫狄某不得好死！” 【这狄达可真狡猾啊，扣文字啊，明知此事，只怕现在这事是真是假他都不知道，发这个誓对他可一点影响都没有】 大夏子民虽然不都是坚信世上无神一说，但是有的事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对这等毒誓都是讳莫如深的。 眼看着管家发下了毒誓，众人都把怀疑的目光看向杨疏。 杨疏也不甘示弱，不就是毒誓吗，谁不会吗？ “我杨疏也在此立誓，若是狄府中没有囚禁他人，我也不得好死！” 【杨疏也很机智嘛，这囚禁他人，不就是黎乐游和陆开宇嘛】 杨疏铿锵有力的声音让众人更疑惑了。 所以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管他真假，世子进去一看便知！” 狄达听此身躯一震，这人是万万不可放进去的，就院里关着的那两个人就是颗待引爆的地雷。 此事他也确定了自家公子应该真的抢了个民女，要不然世子不至于发下毒誓。 他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明知道自家公子是什么德行，为什么不亲自看着他，这几天这么关键，要是出了差错…… 狄达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世子，这天子脚下，就算您身份尊贵，也不该光天化日之下强闯他人住宅吧，若是您有证据，只管报官用搜查令来！” 搜查令不是那么好批示的。 到时候让老爷运作一番，提前将人转移，相信此事便能平息。 说什么来什么，此时一声高喝，“出什么事了，为何聚集在此？” 原来是卫队巡查到了这个地方。 杨疏见此大喜，“大人，你们来的正好，我刚刚看到有人强抢民女到了这个府中，这个管家嘴硬不肯承认，你们快快来揭穿他的谎言！” 卫队长皱着眉头走近，他先是冲着杨疏行了一礼，“世子。” 接着向着狄达厉声喝道，“世子所言是否所实？” 狄达自然不惧，没有搜查令，也没有证据，就算是卫队亲临也不能进府。 不过这也不安全了，狄达准备此件事了就立马将府中两人转移。 多做多错，先前为了防止转移地点走漏风声便直接将二人关在了府中，府中安全没有问题，但现在看来，不转移是不行了。 他也在埋怨自家公子，就这么几天也忍不了吗，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 不过事情发生了，身为狄府管家他只能帮着公子擦屁股。 他眼神坚定，“小的不敢反驳世子，但从未做过的事，我狄府也不敢承认。”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敢反驳，但句句指明杨疏是在诬陷于狄府。 杨疏语气冷硬，“狄管家真是忠心耿耿啊，你可敢叫卫队进门搜捕？” 狄达目露屈辱，“世子为何如何欺辱我狄府，这光天化日指使卫队进门搜捕，我等都是正经做生意的清白人家，这要是叫人传出去我狄府还如何做人。” 卫队长也是一脸为难，没有搜捕令，就只有在案件正在发生的时候才能在紧急情况下先搜捕，到时候再补办。 眼看着陷入了僵局，杨疏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按照他的计划，他会让一名护卫埋伏在狄府西墙外，等他一声号令，就翻进去用口技模仿出女子的尖叫，让卫队有借口进去。 接着护卫再翻墙而出，这时间只是一瞬，想必没有什么意外。 不过此时不停刷着剧情的程嘉嘉嘿嘿一笑，机会不就来了吗？ 【地点：狄府门口 狄达拱手向卫队长行了一礼，“狄府没有囚禁任何人，大家尽可放心。”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程嘉嘉提笔更改了几个字，这场闹剧确实该结束了。 第47章 救出 看这时辰老爷也该回家了，狄达需要在此之前将此事处理完毕，否则虽然闯祸的是公子，挨罚的却是他。 他自信满满，“狄府确实囚禁了几人……” 他惊呆了，当这么多人的面，他都在说些什么。 众人也惊呆了，尤其是卫队长，他黑着脸，当着他的面居然敢说如此胆大妄为的话，看这态度相当狂妄啊。 话音刚落，只听府中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刚刚还信誓旦旦的管家此时脸色发白，卫队长此时已经越过狄府众人带着一堆人马进入。 管家本还想狡辩，这也不是不能解释的事，但他刚刚狂妄地放话和此时的尖叫结合，让他所有想脱口而出的解释都苍白无力。 他带着人想拦，但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卫队的对手，只一个照面便被推向一边。 卫队搜寻的很快，程宏毅先前吩咐过，被关的人大概率不在外间，让他们抓紧时间往里去。 卫队长只是草草略过便深入而去。 狄达紧紧跟在卫队的后边，眼看着就快要到关两人府中的地方，他的心也越来越沉。 怎么看起来像是有备而来，外间的搜捕一看就是敷衍了事，一队人竟直奔后院而去。 难道是府中有人透露了消息。 不对，家中丫鬟小厮都是狄府从江南带来的心腹，身家性命都捏在狄府手中。 他此时多希望自己公子真的抢了一个民女，让卫队赶紧搜到然后打发了事。 “大人，不能再往前了，前边是后院，是府中女眷安置的地方，大人再往前只怕会惊扰府中女眷。”眼看一队人马越来越深入，狄达开口阻止。 杨疏跟在后边，“莫不是心虚了，若是那民女被藏在后院，我们不是白白错过了救人的机会！” 怎么哪都有他，狄达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大人，你们刚刚也听到了尖叫声是从前边传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哪有机会把人转到后院去，何况小人刚刚也说了，实在是夫人小姐都在后院，大人这一行人是在不合适啊！” 狄达说的也在理，本朝虽然男女大防不如前朝严苛，但他们一行人就这么闯进去确实是不妥。 眼看卫队长脸上浮现出一抹迟疑，狄达悄悄松了一口气。 此刻在不远处屋中的于开宇正在黎乐游的开导下温习策论。 虽说是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但两人心里知道，狄府怕是准备周全，两人获救的希望渺茫。 可就在方才，他们好像听到外边传来丫鬟小厮的惊呼声。 于开宇瞬间站了起来，他有些迟疑，“黎兄，你听到了吗？” 黎乐游也站了起来，他走到门口耳朵贴上去，“像是有人起了争执，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于开宇一脸惊喜，“黎兄，看来你说的没错，难道真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黎乐游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他和于开宇都是外地来赶考的学子，在京中毫无根基，他想不出有谁能来救他们，先前安慰于开宇的话他自己都信不了几成。 就算有这段时间结交的好友发现不对，也只会疑惑认为自己是在闭门温习，毕竟春闱也没有几天了。 相信狄府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有这个原因，而且他也很忧虑，等两人出去后狄府恐怕还有后手。 此刻门外的动静不同以往，他咬了咬牙，“如果真是有人来救我们，只怕会被人阻拦，需要想办法才能进来，于兄，不如我们一同大声呼救。” 两人其实刚被关起来的时候也闹了一番，只是两人被关的这个屋子深居内院，两人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太远。 如今扰乱声近在眼前，如果两人呼救定能传到外边人的耳中。 于开宇也想搏一搏，错过这次机会恐怕两人再也没有机会获救了。 狄达正想趁热打铁将人请出府中，一声声呼救声清晰地传来。 卫队长神色一凛，“管家，不是说内院都是女眷吗，怎么还传来了男子的呼救声。” 他深深地看了狄达一眼，不再犹豫，指挥人推开狄府阻拦之人向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狄达身子一个踉跄，此时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狄天纵今日闲来无事，去京中的几家绸缎庄巡查了一遍。 有施大人的庇护，京城没有哪家布庄能与狄家争锋，尤其是霞蔚阁，是官家夫人小姐的最爱，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狄天纵一番检视，看得是心花怒放，就是有一件事始终横亘在他的心中，他虽然赚的多，但其中七成都要孝敬给那位施大人。 他想起刚到京中的时候去施大人家里拜访，施大人家中布置颇为朴素，也不知道那么多银子都被他藏在哪里了。 不过这一切马上就要被改变了，他又找到新的靠山，这位只要五分利，而且他还答应这次春闱定让他的儿子狄弘彦榜上有名。 这才是狄天纵最看重的一点。 别看他的日子过的花团锦簇，旁人也都捧着他，可他知道在真正有底蕴的家里，他只是区区一个商户，没了他，还能扶持下一个。 就看那施大人，稳坐家中银子却如流水地趟进来。 没有权的财富就如那无根之萍，不过若是自己的儿子考上了进士，狄家就算是真正立住了跟脚。 凭借着他手中的金银，儿子步步高升是迟早的事。 而这一切，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投名状便能得到。 狄天纵志得意满，眼看着已经申时了，他打算回府了，还是家里舒服，在外奔波不就是为了家中的娇妻美妾嘛。 不过今天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还没到府门口，狄天纵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何家中门口聚集了这么多人，他的右眼皮不停地跳。 “都让让！都让让！”车夫呼喊着。 马车上金光闪闪的狄府标志无一不诉说着是谁回来了，很快一条道便散开了。 狄天纵也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此刻本应被关在后院的两人正在卫队的簇拥下走出府门。 第48章 居然还有受害人 “果真有人被解救出来了。” “不过不是说是女的吗，怎么出来的是两个男的？” “你们看，左边那个像不像元宵灯会赢了走马灯的黎公子。” “你别说，还真是！” “他们是在狄府中做客吗？” “别傻了，做客还能满脸怒容？而且他们可是跟着卫队出来的！” 狄天纵听着七嘴八舌的声音，知道应该是哪里出了岔子，不过事情还没有做绝，还有补救的机会。 “把这管家一并带走！” 狄天纵一听立刻出声，“且慢！” 卫队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略有发福的中年男子正从一辆马车上走下来。 狄达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救星，“老爷！” 狄天纵拱手作了一揖，“不知大人缘何抓我府中管家！” 陆开宇是个是个爆仗脾气，这几日在黎乐游的安抚下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此刻确实再也忍不住了，“狄大人真是好手段，你将我二人囚禁在狄府中，不知当着诸位大人的面您作何解释？” 狄天纵露出诧异的神色，“什么囚禁，陆公子言重了，狄某只是想让两位公子交出从狄府偷走的孤本。” 马车中的程元煜听到这句话，有些不赞同，“我与黎兄虽然相识不久，但黎兄人品贵重，怎么会偷区区一个孤本？” 闻鸿远点点头，“黎兄断不会是这种人，这其中定有隐情。” 程嘉嘉听完两人的点评，若有所思，所以狄家将他二人关起来是为什么。 狄天纵的声音又传来，“这孤本是狄某花费千金为小儿寻来，只要两位公子将孤本交出，狄某自然放两位公子离开。” 一个偷盗的罪名扣上来，陆开宇气的满脸通红，“你这是诬陷！我陆某行的端坐的正，从未行过偷窃之事！” 【我知道了，怪不得黎乐游这般才华却没有留名，原来是被这狄府扣上了偷盗的名声】 【狄府家大业大，要是操作得当，给两个没有根基的举子扣个罪名只怕是易如反掌】 【怪不得！读书人最讲究身家清白，若是身上背上了偷盗的案子，狄家再稍加运作，只怕黎乐游会被革除功名，终生禁考】 【就算事后把人放出来，他也可以完美地从这件事中把自己摘出来，谁让你偷我们家的东西呢】 用完修改权限后，程嘉嘉就不能再查看章节内容了。 虽然知道黎乐游两人肯定会获救，但直到两人走出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起波折。 狄天纵的话她是半个字也不信，大哥为人正直，黎乐游是大哥认可的人，因此她对黎乐游的人品有信心。 而且从他和陆开宇的对联中，也可以看出黎乐游心胸宽广，胸怀沟壑，决计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程宏毅也神情严肃，每一个举子都是国家的人才，若是轻易地就被别有用心的人诬陷埋没，他程宏毅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他整了整衣冠，抱着程嘉嘉下了马车。 卫队长见程宏毅来了眼前一亮，程宏毅吩咐的只是在府中把两个人找出来，并没有料到出门后还能遇到阻拦。 他上前喊道，“大人！” 狄天纵回头也看到了程宏毅，程宏毅是深受陛下信任，狄天纵熟知京中大小官员，自然是认得的，他也拱手行礼，“程大人，这么巧，您也在这？” 但他此时却心中一沉，不知这件事是不是和程宏毅有关。 程宏毅神色平静，“近日休沐，带着家里孩子出来逛逛，碰巧遇到了就留下来看看。” 狄天纵松了一口气，看他抱着一个婴孩，说明真的只是路过而已，只要他不知道自己将二人关起来的真实目的，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狄天纵？居然一次就刷出有用的东西了】 【根据那人吩咐，狄天纵需要将二人囚禁至春闱结束，务必使二人错过今年春闱】 【我看看这个人是谁】 【咦，庄先生，这又是谁？】 【不过为什么不让他们二人参加春闱，他们这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庄先生，居然要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来报复一个读书人】 “程兄，闻兄！”黎乐游看到了程宏毅身后的几人。 陆开宇也很激动，他刚来京城月余，他们可能不认识他，但他可认识这两人，若是他们肯为自己两人说话…… “你们也听到了，不过还请二位相信我们二人，我们当日是赴狄公子之约来狄府共同评鉴孤本，孤本虽然难得，但我们绝对不会干这种傻事，况且当日我们根本没有踏出狄府一步！” 偷盗一事事关两人的清名，若是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可以说两人是前途尽毁了。 黎乐游看起来居然与侯府公子和太傅家公子相熟的样子，狄天纵心中不由开始埋怨庄先生，说好的都是在京中毫无根基的举子呢。 但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不等程元煜等人回话他就抢先说道，“两位不愧是读书人，一张嘴倒是会颠倒黑白，若不是你们，那孤本会在哪里？” 孤本是真的，也确实是他花重金买下的，不过现在在狄府已经找不到了，就在三天前，孤本就化作了飞灰。 【狄天纵居然把孤本烧了，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不过让他二人不能参加春闱的办法很多，干嘛非得把人关起来】 狄天纵心中也是叫苦不迭，他早说把人腿打断，一锤子的买卖，偏偏那庄先生不同意。 又不能害人性命，这么多举子齐齐死亡定会惊动上边。 又不能断腿断手，怕这些人闹起来把事情闹大了。 他思来想去，只能先把人关起来了。 陆开宇冷哼一声，“孤本是你们收起来的，我们也是你们看着离开书房的，我们怎么知道你把孤本藏在了哪里？” “程大人，这二人不仅偷盗孤本，还拒不认罪，还请程大人主持公道！”这种事找不到证据，只能是各说各有理，狄天纵笃定程宏毅也判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宏毅从下马车就在思索破解之法，不过还没等他答话，一个穿着破烂的女子就从狄府里跑出来跪在他的面前，“大人，小女要状告狄天纵和狄弘彦策划执行囚禁十余名举子，图谋不轨，罪大恶极，请大人明察！” 第49章 居然是嫡亲的女儿 这个女子是谁？ 杨疏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结果没想到狄府居然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女子，看这女子衣衫破烂，和富丽堂皇的狄府显得格格不入。 狄天纵看到这个女子顿时脸色大变，“快把她拖下去！” “慢着！这女子姓甚名谁，为何这副模样在狄府中！”狄天纵这态度明显就有问题，看来这名女子是个突破口。 狄天纵面露愧疚，“这是我那前妻留下的女儿，我前妻走了之后，我这女儿受不了打击得了癔症，整天疯疯癫癫的，定是家中婆子没看好，让她跑了出来惊扰了大人，我这就让人把她拖下去。” 众人的表情明显是不信。 开什么玩笑，你狄天纵穿金戴银，家大业大的，让自己的女儿穿的破破烂烂的，甚至看起来还有点面黄肌瘦的。 【我的天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这个女子居然是狄天纵嫡亲的女儿？】 【让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这狄天纵出身贫寒，靠着一张还算好看的脸入赘了当时颇有家资的尹家，尹家只有一个女儿，成亲之后便将家里的绸缎生意交给了狄天纵】 【原来这狄天纵是靠着自己的妻子才发家的啊】 “大人，小女确是狄天纵的亲女狄姝，小女是他的原配嫡妻尹秋之女，小女神志清醒，只是若不装疯卖傻只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狄姝嘶哑着声音，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这一次她要为娘亲报仇！ 狄天纵的脸色已是铁青，“真是疯久了连疯话都能说这么利索了，大人，这疯子说的话……” 狄天纵还没说完就被程宏毅打断，“让她说下去！” 狄姝抓紧时间又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除了家中两位举子，狄家还联合万卷书斋的老板栽赃陷害举子偷盗财物，现在这些举子都被关在京都牢房中，一共有十余人！” “他们选的都是家庭普通，又颇具才华的举子，意图阻止他们参加春闱！” 此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没想到只是普普通通看个热闹，竟然又牵扯出又一桩大案。 科举是举国之大事，关乎一个国家的根基，到了春闱这一步，都是披荆斩棘，被家人甚至是家族寄予厚望的举人，居然被人设计陷害。 程宏毅也震惊了，没想到一开始只是儿子的一个朋友疑似失踪，从女儿口中才确认是被关了起来，到现在演变为针对十余人的阴谋，最关键的是，他们真实意图竟然是扰乱春闱。 “万卷书斋？”陆开宇惊呼出声，他惊疑未定，下意识转头看向黎乐游。 黎乐游也一脸震惊地望向他。 “黎兄难道你也……” 黎乐游点点头，“正是，我也收到了邀请。” 见众人疑惑的眼神望过来，黎乐游解释，“在来狄府前，我和陆兄也收到了万卷书斋的邀请，说是店里新到了一批白鹿宣和端州墨，老板因为仰慕在下大名，因此想邀请在下留下一副墨宝，宣纸和墨条可免费赠送。” “看来这老板定是以此作饵，吸引目标而来。” 白鹿宣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端州墨质地细腻，墨色乌黑有光，香气浓郁，经久不褪，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 几乎没有读书人能不被此诱惑，想来那十余名举子便是因此被诱骗前去。 “咦，那你们两个这么没去？”杨疏忍不住问道。 管家看到杨疏，额头青筋直冒，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小子而起，事情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到如今已经无法收场。 他已经预料到了狄家的败落，此时见杨疏发声，他面露仇恨只想一刀捅过去，可惜卫队已将他牢牢控制。 管家的反应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 黎乐游回道，“在下的字虽然算得上工整，但比起行云流水，落笔如烟还是差的有点远，因此不好意思献丑。” 实际上是黎乐游之前在家乡被人伪装字迹坑害过，因此不敢轻易将字迹暴露在外。 陆开宇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就是睡的太晚了，送帖子的人把帖子寄放到房东那里了，等我拿到帖子都是傍晚回去的时候了，就这么错过了。” 当时他还遗憾了好久。 【所以狄家才又想了一个新法子把两人骗过来吗】 【不过总比在牢里那几个好，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好好的来考个试，不仅连考场都没上，还身陷囹圄，好惨啊】 【不过，他们遇到了我爹爹，应该很快就能被救出来了】 黎乐游和陆开宇齐声向着程宏毅行礼，“还请程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 “小女还要状告狄天纵，谋财害命，毒杀妻子一家，霸占妻子一家财产，且婚前与人苟合诞下一子，将外室娶回家中并纵容继妻搓磨前妻之女。”狄姝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 程宏毅也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解决的，他让卫队将主犯带走，其余人等将狄府团团围住。 程宏毅匆匆带着人去往府衙，黎乐游和陆开宇作为关键证人也被带走。 他去往府衙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陆成益，陆成益有些好奇，“咦，妹夫，今日不是休息吗，这个点了这是要去哪里啊？” “遇到件大案，需要连夜审问。”想到这他又夸了一句陆文远，“文远是个好孩子，今日可是出了不少力啊！” 陆成益的头上全是问号，自己这个儿子他还不了解，没出去闯祸就谢天谢地了，什么大案他还能出力？ 不过程宏毅一看就步履匆匆，他也没有多问，只能带着疑惑回家了。 这边狄府门口的众人也都各自散去，程元煜和几人告别后便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家了。 他先把陆文远送到家门口，陆文远兴高采烈地回家，还没走进大门多远就看到自己父亲黑着一张脸等在院中，“今天干了什么是自己招还是我来说？” 陆文远瞬间想起自己的保证书和今天的壮举，他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陆成益的脸更黑了，还真让他给诈出来了，看来这小子没干好事！ 程元煜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舅舅家里传来表弟的惨叫。 程元纬有些疑惑，“是表弟吗？” 程嘉嘉叫出系统看了看。 【哈哈哈，表哥今天和丐帮的事这么快就暴露了】 【舅舅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 “咕噜～”声音从程元煜的腹中传来。 他这才发现，父亲和小妹在家吃了午饭，弟弟在德胜斋吃了锅贴，只有他这个大冤种，什么都没吃就跟着跑上跑下了一天…… 第50章 救出所有举子 程宏毅是第二天晚膳时才回家的。 一家人正在吃饭，陆氏第一个看见程宏毅，“侯爷，你回来了！” 程宏毅一夜未归，他先净面换衣后才坐上餐桌。 【爹爹，快吃快吃，就等你吃完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了】 事情真相程宏毅那边自会审出，程嘉嘉没有浪费积分去看，此刻充满了好奇。 程宏毅看向几个孩子，果然大家眼里都满含期待之色，他嘴角抽了抽，三口两口就吃完放下筷子。 “爹，不知牢中被关的举子是否无恙？” “爹，那狄天纵究竟为何虐待自己的女儿？” 程元煜和程元纬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俩对视一眼又同时说道，“大哥（小弟）先说吧。” 俩人大眼瞪小眼，陆氏扑哧一笑，“喻之，你今日都在房中读书，还不知道，那十几名举子都被救出，被安置在了百福客栈中。” 程宏毅点点头，“那些举子没受什么大罪，就是被关了几日精神不大好，离春闱还有几日，这几日休养生息，养精蓄锐，想必影响不大。” 程元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昨日听闻这些举子家境一般，应该都是举家之力来供养，若是受了影响，只怕会受很大的打击。” 程宏毅欣慰地点点头，“喻之，你这样想，为父心中甚慰。” 他想起狄家做这一切的原因，语气忿忿，“那狄家做下此等恶事，就是为了消灭竞争对手，让某些人能一举夺得好名次！” “什么！？”为了一己之私，置这么多举子的前程于不顾，这在程家人看来是万万不能理解的事。 “那狄天纵之子若真有中榜的才华，何需在意名次，只要榜上有名，凭借着他狄家的家资，何愁以后？”陆氏有些疑惑，狄天纵的大名京中无人不知，尤其是勋贵人家，毕竟大名鼎鼎的霞蔚阁就是他名下的产业。 【原来是这样，不是为了他的儿子啦，而是为了他幕后之人的儿子了，和他接头的人叫庄先生，就是不知这庄先生是哪家的】 【能指使地动狄天纵，应该在朝中颇有势力，这种门第的府中今年有人参加春闱的人家应该不多吧？】 程宏毅也从狄姝的口中得知有人指使，只是狄姝当时偷听的地方不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大概的计划，没有听清此人身份。 此时他暗暗记下庄先生这个名字，解释之后，他又感慨，“这狄姝也是个可怜人，她原本是狄天纵的原配嫡女，可惜遇上这么个爹！” “那狄天纵原本就有个青梅竹马黄氏，黄氏家里不愿将女儿嫁给家徒四壁的狄天纵，黄氏便和狄天纵私奔了。” “二人穷困潦倒，但黄氏这时却有了身孕，就在两人快要弹尽粮绝的时候碰巧遇上了为家中独女招婿的尹家。” “凭着俊秀的皮囊和油嘴滑舌，狄天纵很快俘获了尹家小姐的芳心。” 【狄天纵？俊秀的皮囊？尹小姐的眼光竟如此独特？】 程嘉嘉想起昨天看到的狄天纵，略微发福的脸和已经秃了的头…… 咦～ 看着两个儿子也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程宏毅咳嗽了一声，“这男人到了中年，无可避免有些不尽如人意，说不定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个美男子呢？” 【也不能这么说，爹爹和那狄天纵一般年纪，可没有他那么油腻，还是中年老帅哥一枚！】 程宏毅闻言心里美得就要冒泡了，他下定决心，以后每日清晨练武的习惯定要保持下去。 陆氏揶揄的目光让程宏毅老脸一红，他急忙接着说道，“尹小姐嫁给狄天纵生了一女，夫妻也和谐幸福了好几年。” “就在狄姝五岁的时候，外祖父母身体日渐衰败，不久便与世长辞，狄姝还小，不懂伤心，有一天本来想躲在父母床下，等他们回来吓他们一跳。” “这一等便睡着了，等她醒来才发现从来都是恩爱夫妻的父母竟然在争吵，她吓得不敢出去。” “这一等从此便变了天，她听到母亲质问父亲为何给她的外祖父母下毒，而父亲竟然勒死了母亲，事后宣称母亲伤心过度悬梁自尽了！” “没过多久，黄氏便带着儿子登堂入室了，尹家从此彻底改名变成了狄家。” “黄氏认为尹氏抢了她的丈夫，对她这个原配之女人前热情，人后却极尽搓磨，甚至想将她嫁给一个鳏夫，这个鳏夫的前任妻子正是被他活活打死！” “无奈之下，狄姝只能装疯，狄天纵碍于脸面，不好再将她打发出去，只得养在府中，便是你们昨天看到的那样。” 陆氏听儿子描述过狄姝的惨状，她有些不理解，“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嫡亲的女儿，这狄天纵竟没有丝毫恻隐之心吗？” 她光是想想自己的孩子若是有此等遭遇便心痛地无法呼吸。 “据狄姝所言，狄天纵心中有怀疑狄姝目睹了当日之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毕竟是五岁的孩子，有些破绽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能狄天纵对她也有感情，毕竟是捧在手心宠了五年的女儿，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对黄氏的做法视若不见，就这么让她长到了现在。” “她装疯太久，府中人早已不在意她，因此就这么阴差阳错让她听到了狄天纵和那人的密谋。” 【这狄天纵还真是恶人有恶报，他犯下了罪恶，他的女儿来终结】 【狄姝卧薪尝胆这么多年总算是为自己和母亲一家报仇了】 【不过狄天纵犯的事会不会连累到她，本该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有如此遭遇，若是最后还被连累，我会被气死的好吗】 默默听了许久的程云熙也有些不忍，“爹，可否对狄小姐法外开恩？” “狄姝举报有功，积极提供犯罪线索，为父到时向陛下进言请求免除狄姝罪过，陛下应该会赦免她。” 【太好了！】 【为母报仇，狄姝从此往前看，过上自己的好日子，母亲泉下有知才能欣慰】 “只是狄姝状告生父，视为不孝，按律要杖二十！”程宏毅也有些不忍心。 但是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夏朝虽然没有前朝严苛，但子女状告父母也会有相应的惩罚。 【二十杖！】 【是我想的那个又长又厚的大棍子吗？】 程元纬也惊叫出声，“二十杖！打下去人还能活吗？” 程宏毅也有些沉默了。 “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我还有个问题……”程元纬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何不直接作弊呢？” 第51章 幕后主使出现 见家人都看向他，程元纬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觉得，凭借幕后之人的能力作弊虽然也很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吧，总比闹这么大的动静要强吧？” 程元煜沉思片刻，“今年主持春闱的是闻太傅和都察院左都御史严安，想必作弊的可能几乎没有。” 这两位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科举这种事两人眼里是容不了一粒沙子的。 “况且古人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说的就是文章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有的平时惊艳的人上了考场却平平无奇，有的默默无闻之人反而能大放异彩。” “若是把潜在的竞争对手都除掉，才算是一劳永逸啊！” “前段时间京中文会盛行，从中选出有潜力的举子易如反掌，只要再稍加调查，便能知道哪些是硬茬子碰不得，这个计划的雏形便有了。” 【所以那个狄天纵有没有招认是谁让他这么干的】 【狄天纵能当上皇商，背后应该有人吧】 【难道是这个人指使的】 程嘉嘉正想动用积分查看一番，陆氏便说道，“我们女眷时常去霞蔚阁，倒是有风声说霞蔚阁幕后的人是施大人。” “施大人？施炎？” 施不是个大姓，朝中姓施的官员不多，其中有这个能力的只有一个户部尚书施炎。 程宏毅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 见父亲如此快就否认，程元纬奇道，“爹，你怎么知道？” “施炎爱妻如命，他的妻子身体不好，施炎也坚决不纳妾，因此他至今没有子嗣。” 施炎已年近四十，寻常人可能都有孙子辈了，但他仍然坚守妻子，这在圈里也算是一段夫妻恩爱的佳话。 只是也有不少人在背后嘲笑他，为了妻子竟然让自己断子绝孙了。 幕后之人既然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春闱，那便不是他了。 “看来施大人不是狄天纵的靠山了。”陆氏有些遗憾，本来以为有一丝线索了。 【那倒不是，施炎还真是狄天纵的靠山，收入的七成都要给施炎呢】 程嘉嘉看完也有些咋舌，这么大的利润，七成得是多大一笔钱。 【狄天纵觉得分层太高，想找个新的靠山，只是现在还是递投名状的时候，还没见过真正的主子，只是派了个庄先生来接洽】 【只要这件事办成了，那狄天纵便搭上了这条船】 可惜功亏一篑，反而把自己搭上了。 “若是从家中有参加春闱的学子这条线索开始查呢？”陆氏想起程嘉嘉一开始的心声提议道。 程元煜摇摇头，“母亲，数量也不少，光我知道的就不下十指之数。” 若想要到真正有实权的位置，参加春闱是必由之路，许多考生年年考考到老，因此大多数人家都有适龄的学子参与考试。 【有了，终于刷出来了，再刷不出来积分都要没了！】 【狄天纵新找的靠山姓盛！】 盛？ 程元煜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就是魏国公府盛家。 盛明达，魏国公嫡次子盛培明之子。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盛明达虽然为人睚眦必报，但在学问上确实是佼佼者，只是这只论京城而言。 全国各地数不清的学子总有比他更强的人，他春闱上榜是板上钉钉，就是能不能取得一个好名次是个问题。 春闱一甲二甲三甲的待遇可是大不相同。 盛家身为后族，正是繁花锦簇烈火烹油的时刻，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更上一层楼，更需要出两个有出息的子孙继续把控实权部门。 这样一来，除掉竞争对手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程宏毅激动地站了起来，狄天纵虽然只是个商人，但口风很紧，审了一天了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他的儿子狄弘彦倒是个软骨头，只不过狄天纵很了解自己儿子这一点，除了以他的名义发了两个请帖，半点内情都没有向他透露。 有了这个突破口相信很快就能审出有用的东西。 他抓起衣服就走，“我刚想起来还有一点线索，先走了今晚不回了。” 【爹爹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想起来的是什么关键线索？】 【不过希望是和狄天纵没有什么关系吧，就在刚刚，狄天纵死了】 什么！？ 众人看着程宏毅的背影，完了，爹爹这么急着走不就是想去撬开狄天纵的嘴吗，看他跑的这么快，应该没有听到嘉嘉最后说的几句话吧…… 盛府。 嘭—— 一个茶杯摔在庄文的面前。 “怎么又失败了，庄先生，当初殿下引荐你的时候可是说的尽可放心，有庄先生出手，必定马到成功的。” 庄文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也不知道，明明每件事都是按着计划在走，怎么每次一到最后都会功亏一篑。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命犯太岁了。 如果按照他的计划顺利实施，程元煜这个最大的劲敌将会在春闱考场上被当场查出作弊，从此与官场无缘。 有实力的外地考生几乎有一半被抓，公子这段时间再请大儒突击一下，就算是仅仅只有三人的一甲也是有望挤入的。 可惜，这两件事没有一件是成功的。 事已至此，魏国公刚刚的怒火很快压下，他问道，“狄天纵那里有问题吗？会不会牵连出我们。” 庄文赶紧拱手，“回国公，看时辰狄天纵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庄某和狄天纵每次商谈都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记录，狄天纵也没有再叫狄府的第二人知道此事。” 魏国公冷笑，“没有第二人知道，这件事暴露得这么彻底不就是狄天纵那女儿告的密吗？” 本来就算她知道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谁知道就是那么巧，西南王世子杨疏闹了那么一通，让她找到了机会。 这句话庄文也只是在心里默念，没敢说出来。 自己本来是被推荐到盛家的谋士，结果一件事也没办成，他有些心虚。 庄文跪下，“还请国公再给庄某一次机会……” “且慢！” 第52章 堂姐送护膝 庄文还未说完便被一个年轻的男声打断。 “殿下！”魏国公赶紧起身相迎。 “外祖无需多礼！”三皇子虚扶起魏国公。 庄文回头，来人正是三皇子，三皇子是当今皇后，也是魏国公的嫡长女盛氏所出。 “盛家所有计划暂缓，近期不要再有任何动作了。”三皇子张口便定下了盛家近期蛰伏的计划。 这本是自己孙儿起飞的大好时机，魏国公有些不甘心，“只是错过今年春闱这个大好的机会，对殿下的计划也有影响。” 三皇子淡淡道，“盛家的动作太多了，先是给程家那边的人提供火药，又给程元煜塞女人，现在囚禁举子的事闹的这么大，只怕有心人再寻到个蛛丝马迹就查到盛家的头上了！” 魏国公有些羞愧，“火药那事绝非国公府的本意，是培明太过心急，一时头脑发热干了错事，我已经罚了他了。” “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索性这件事我们更先察觉，早早的抹平了痕迹，没人能找到证据。” “这次的举子之事狄天纵已死，想来也查不到我们了。” 三皇子和魏国公的眼神齐齐看向庄文。 庄文打了一个哆嗦，“当初接触画扇，庄某易容了，就算是画扇此刻站在这里，相信也认不出庄某来。”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接连坏事，为了以绝后患这两人可能会将自己灭口。 庄文又赶紧展露价值，“庄某另有一计，庄某会细细修改，等这段时日过了，再呈给国公和殿下。” “哦？”细说起来庄文这几件事办的不错，只是总是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纰漏。 魏国公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我们真的什么也不做了吗，不知会不会对我们的大计有影响，若是……” “这也是母后的意思。” 魏国公深知自己这个女儿是有主意的，因此不再多言。 程嘉嘉盘点了一下自己的积分。 【统啊，真是分去如山倒，分来如抽丝啊】 【宿主，你可知足吧，这么多积分，平常人一辈子都充不了这么多，你都快花完了……】 【统，还有什么其他充值方式吗？比如银子，玉石，珍珠什么的】 程嘉嘉收了不少礼物，其中不乏一些宝石字画珍品，可惜只有黄金可以充值，她想试试能不能拓宽一下充值渠道。 【不行哟～】 好吧。 程嘉嘉掰着手指头想着怎么开源节流，陆氏一边听着程嘉嘉嘟嘟囔囔一边算账。 陆氏现在看账本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她拿着笔勾勾圈圈。 京郊的庄子这段时间收益不错，发完农户们的工钱还有结余，到时可以置办一些金子送给嘉嘉。 母女二人各自忙着，倒也一片和谐。 “夫人，清妍小姐派人送了一对护膝过来，说是给大公子的。”青黛手里捧着一对兔毛护膝进来。 程嘉嘉想起之前好像刷出来过，程清妍熬夜做着护膝。 【原来堂姐的护膝是给大哥的】 青黛将护膝递给陆氏，“清妍小姐说，现在虽然已立春，晚上还是寒气逼人，特别是考场上条件简陋，这是去年远航少爷猎的兔子鞣制的皮，她拿来做成了一对护膝，希望大少爷高中。” 陆氏拿过护膝露出了笑容，“清妍是个好孩子，有心了。” 青黛也笑道，“可不是吗，清妍小姐还说虽然做工粗陋了些，但穿上可以抵御寒气，不过奴婢看这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没有清妍细心，竟是没有给喻之准备一对护膝。” 【哇，堂姐每天熬夜赶工是为了在春闱前送给大哥】 【于氏连一身好衣服都不愿意给她做，堂姐实际上过的拮据得很呐】 【护膝的衬布还是攒了许久的钱托人在霞蔚阁买的精品打折布呢】 陆氏的眼神黯了黯，她对这个侄女怜惜的很，平日里也多有照顾，自从春节那天从程嘉嘉口中知道她是个好的，陆氏便对她上了心。 她这才发现于氏对这个侄女的日常起居多有克扣，就拿之前借口给程清妍做衣服来支银子，眼看赏花宴近在眼前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给程清妍做新衣服。 之前拨给二房的份例，居然全被于氏自己一个人用了。 还是她借着给大女儿做衣服的借口也给清妍做了两套。 二房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只能明里暗里帮一把。 陆氏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摸了摸护膝的衬布，果然丝滑细腻，就算是打折布，想来也得花不少银子，她吩咐道，“紫苏，去把库房里我那对红宝石蝴蝶金簪拿去送给清妍，就说赏花宴快到了，我这个大伯母送她的礼物。” 紫苏领命而去。 一天的时间飞快过去。 程宏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陆氏赶忙上前关心，“也不要太劳累了，有时间的时候也休息休息。” 【爹爹怎么看起来垂头丧气的，难道是案子不顺利吗】 程宏毅叹了口气，“那狄天纵在狱中自尽了，留下了一封遗书，言明自己鬼迷心窍，为了让儿子考中，故意铲除竞争对手，此事仅他一人策划，狄府众人皆不知情，狄姝遇到的那个人是他为了隐瞒家人在外找的帮手。” 陆氏不解，“如此拙劣的谎言，也会有人相信？” “人死如灯灭，我们也没有证据，再加上有人在暗中施压，只怕是到最后也只能到狄天纵为止了。” 【盛家势力竟如此之大，连爹爹也要避其锋芒吗】 程宏毅苦笑，且不说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有，这个罪名也罪不至死，再加上盛皇后在后宫周旋，只怕最后也不能让盛家伤筋动骨。 这种敌人若是不能一击致命，会后患无穷。 这种事他不忍让夫人烦忧，他看到桌上的护膝岔开话题，“这个护膝倒是没有见过。” 陆氏笑着拿过来，“这是清妍今天送过来的，说是给喻之考场上准备的，别让考场上的寒气冻了膝盖。” 程宏毅点点头感概，“清妍是个好的。” 程嘉嘉本来还想着盛家的事，听到父母讨论大哥春闱的事，突然福至心灵。 【系统，给我看看盛培明和盛明达和画扇的事有关吗】 程嘉嘉一目十行迅速扫完。 【嚯，画扇的事居然也是盛培明干的】 程家两夫妇一惊，没想到大儿子的事居然也和盛家有关。 【没想到火药居然是盛明达吩咐给的】 【所以害的程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居然是盛家吗】 程宏毅被接二连三的信息量惊得回不过神来，火药的事他事后去查过，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只能暗中观察。 不过火药受军队管控，盛家哪来的能力插手军队。 莫非……是三皇子？ 程宏毅的眼神有些凝重了。 若是真和三皇子有关，那他有什么目的，难道是……夺位？ 程宏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转而又释然了，他以前对太子登位之事毫不怀疑，自从知道太子会出事，他猜测了许多人，连最不可能的二皇子都怀疑过，如今得知三皇子有争位之心，他反而没有那么吃惊了。 程家是坚定地支持太子，且不说先皇后这层关系，只说太子绝对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太子登基是万民之福。 程家在军中又颇有威望，若是三皇子想要夺位，程家势必是首要的铲除对象。 那么二弟投靠的就是三皇子了？ 虽然如今千丝万缕理不清楚，但知道了最大的敌人是谁，程宏毅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看着灯光下的妻女，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什么牛鬼蛇神，都休想伤害他的家人。 第53章 春闱至 很快，到了春闱的时间。 春闱一共九天，在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分三场举行，每场三天。 初春的空气里还带着点冬日寒风余下的凛冽，考场号舍颇为简陋，若是准备不充分，恐怕考完试下来能去了半条命。 陆氏从过完年便开始准备程元煜考场需要的东西。 经过画扇的事，陆氏对每件带入考场的东西都谨慎地检查。 二月九日这天，一家人都齐聚在考场外为程元煜送考。 程元煜一脸无奈，“爹娘，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不必这么紧张。” 多年的苦读让程元煜也有了一定的底气，到了临考的这天，他反而是全家最放松的一个。 程宏毅敲了他一个脑瓜崩，“臭小子，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你看看周围，哪家不是严阵以待。” 【快别敲了，爹，都要考试了，我大哥聪明的脑袋瓜可得保护好】 陆氏也不赞同地看着程宏毅。 程宏毅挠了挠头讪笑。 不过考场外确实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读书科举，位列朝堂，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更是全家改换门楣的机会。 尤其是当今陛下尤为重视科举，世家子弟若只是蒙荫也就领个闲职，想要坐到重要的位置必须要走科举这条路。 眼看着就要进考场了，陆氏再次检查程元煜要带入考场的东西。 “笔墨纸砚都是你平日里用惯了的，娘也没买新的，就怕你在考场里用不惯。” 陆氏一边翻着检查一边给程元煜讲到。 虽然这套流程陆氏已经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但程元煜没有丝毫不耐烦，他不停地点头称是。 “现在天还这么冷，考场里别冻着了，保暖的衣服手炉都在这里放着。” 陆氏翻出了一对护膝，不由感慨，“清妍这丫头是个有心的。” “晚上凉的时候记得带上护膝，别等到老了得了老寒腿，到时候有你受的。” 陆氏絮絮叨叨，程元煜心中暖暖的。 等陆氏说完，考生都陆陆续续在入场检查了，程元煜也要动身了。 程宏毅拍了拍程元煜的肩膀，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去吧，儿子，好好考。” 陆氏担忧地嘱咐，“注意身体，娘给你准备的东西都用上，别受凉了。” 程元纬和程云熙也在为哥哥加油鼓劲。 就连程嘉嘉也在心里大喊，【大哥加油啊，考完我们再来接你！】 程元煜郑重地点了点头，在家人的祝福下，他加入了进场的队伍。 与此同时，考场外的一间茶馆雅舍中。 一个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二楼窗边，窗户虚掩着透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可以将考场门口的情况尽收眼底。 而程志国正坐在这名中年男子的对面。 “事情都办好了？”中年男子淡淡地开口。 程志国点点头，“您放心，布料送到小女手中就被缝入了护膝，送出去之前，下官亲自检查了看不出丝毫破绽，今早出门时也确认了护膝会被带走。” 中年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做的不错，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只要好好干，荣华富贵，侯府爵位自是不在话下。” 说完他又讥笑道，“你的那位主子，办了这么几件事一件都没办成，还真是废物啊。” 程志国不敢多言。 中年男子斜睨了他一眼，“还好程宏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主子就帮他这么一回，擦亮你的眼睛，知道谁才是明主了吧。” 程志国不住点头。 “算你眼还不瞎，只要跟着我们主子，从龙之功少不了你的！” 程志国闻言大喜，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开口问道，“不知这块布料有何玄机？” 中年男子得意地笑了笑，“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他抚了抚胡须，“这是海外传来的一种隐形墨，加入鱼骨胶在布料上写好，干了之后和平常所见完全一样，书写半年后字迹才会消失。” 程志国恍然大悟，“怪不得您安排的人让下官数月前才开始配合。” 说完又叹息了一声，“先是要不经意地诱导小女做护膝，又要把这块布料天衣无缝地安排到小女手中，着实费了一番心力。” 中年男子不以为然，“让你那女儿照做即可，费这么大劲瞒着她做什么。” 程志国苦笑，“大人有所不知，下官这女儿心思纯净，若是被她看出什么，恐怕就不会配合了。” 他转念又道，“若非如此，大嫂也不会放心地用小女做的物什，就算这样，那边也是仔细看了又看，确认看不出异样才给我那侄儿用。” 中年男子呵呵冷笑几句，“当然看不出异样，若不是用水恢复骨胶的胶性，再撒上些灰尘，字迹是万不会重现的，况且为确保万一，用于外层的衬布可是没有动过手脚的。” 闻言程志国面上做出忧心状，“如此隐秘，若是被错漏放进考场该如何是好。”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确认计划是否周全，“程家坏我大事，若是不能让程家小儿得到教训，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只管放心好了，检查的衙役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他自投罗网。” “还是大人安排得周到！” 春闱是举国关注的焦点，入场检查也非常严格，不仅要严格检查衣物，就连带的食物糕饼也要切开检查。 被紧张的气氛感染，程元煜面上也严肃起来，很快就要到他了。 面前的衙役先是粗略的翻看了一遍他的篮子，随意捡出几块糕饼捏烂。 程元煜目露不悦，陆氏精心准备了薄薄的酥饼，只要掰开里边有什么一目了然，眼下这个衙役一把捏碎，让他还怎么吃。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如今顺利进入考场才是最要紧的事。 搜查还没有结束，这个衙役拿起他的护膝细细地看了起来。 后边的考生已经有些急躁了，不等众人出声，衙役突然用刀一把将护膝上的衬布挑开。 第54章 煎……煎饼? 目送着程元煜进场检查后，程家众人的马车还停在外围没有走开。 “等开考的钟声响起之后再走吧，我这心头总是觉得不安稳。”陆氏有些忧心。 程宏毅揽了揽陆氏的肩，“放心吧，喻之是个稳妥的人，学问也是极好的，他三岁启蒙，勤学不辍，就连除夕都在读书，夫人放宽心。” 程云熙也安慰道，“娘，哥哥的才学您还不清楚吗，况且考场用具您都亲自一一检查过了。” “放心吧，娘，等大哥给咱家拿个状元回来吧！”程元纬拍着胸脯。 陆氏笑道，“这么多学子，都是各府州的佼佼者，你当状元这么容易啊。” 程元纬头一扬，“大哥的才学就是顶顶好的。 【画扇已经被拔除，确实没有什么威胁了，前世大哥被奸人所害没能参加科举，这次定能三元及第！】 众人的笑闹冲散了陆氏心头的阴云。 眼前无事，程嘉嘉也很好奇科举的考场是什么样，她戳了戳系统。 【统啊，能给我看看里边什么样吗？】 系统无语，【宿主，没有投影功能】 【文字呢，文字描述有没有】 系统翻了翻，【宿主，你可以加载当前章节，现在程元煜还没超过距离限制，主要对象选择程元煜，就能跟着他的剧情看看啦】 【统，啥也不说了，大拇指】 程嘉嘉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章节，迅速浏览了起来。 【地点：春闱考场 …… 衙役突然用刀把护膝上的衬布挑开，露出里边的一张白布，他大声喊道：“大人，有发现！”】 看到这里程嘉嘉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张白布？这算什么发现？ 或许是有程元煜被陷害作弊一事留下的阴影，程嘉嘉的眼皮直跳。 不管了，管他有什么蹊跷，先把这块碍眼的白布改掉再说。 程嘉嘉移动毛笔，将白布迅速被煎饼替换，鲁省大煎饼，你值得拥有。 此时的检查现场。 衙役的大喊迅速引起了考场众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程元煜和衙役手中高举的护膝，监考官也迅速赶了过来。 “大人，就是这个！”衙役来不及细看便大声吆喝，排队入场的人越来越少了，那位大人说了，务必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片刻，监考官从护膝里掏出了一张——煎饼。 众人：？？？ 这不是一张煎饼吗？ 监考官嘴角抽了抽，衙役坚定的口吻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这难道不是一张普通的煎饼，而是有问题的煎饼。 他举起来对着光开始仔细研究，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煎饼。 难道是我有问题？ 不对，这个考生也有问题吧！ 谁家好人在护膝里藏煎饼啊！又不是不让往考场里带吃的！ 只见过夹带小抄的，没见过夹带煎饼的！ 他皱着眉看向程元煜，只见程元煜挺直胸膛，看起来自信满满，毫无心虚躲闪之色。 他又狐疑地看向信誓旦旦的衙役。 衙役也傻眼了，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但此时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着安排好的台词，“只要打盆水，将这……额，煎饼放入其中，再撒上灰尘……” 很快一盆水便被送了上来。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监考官示意衙役上前演示。 煎饼被放了进去。 灰尘被放了进去。 啥也没有，衙役搅了搅。 薄如蝉翼的煎饼化了…… 化了…… 了…… 程元煜真诚地看着监考官，“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可以进去了吗？” 监考官：…… “来人，把这衙役带下去，好好审问！”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了，明显是动了手脚害人不成反被人将了一军。 考场外。 随着考生都陆陆续续地进了考场，程家一家也启程回府了。 而茶舍里等的人半天没有等到想看的画面，眼看着人已渐渐散去，中年男子脸色铁青。 不一会，有个侍从匆匆进来冲着中年男子耳语了几句。 中年男子脸色铁青，他看着程志国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程志国心知是出了岔子，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中年男子走后，他又仔细沉思了许久，确认首尾都处理干净，没有证据可以表明是自己做的手脚，这才随后离去。 可惜了，这大好的机会。 若是能一举毁掉这个侄儿，离他的计划又能更近一步了，如今只能再徐徐图之了。 九天时间说快也快，一转眼就过去了。 考场外等候考生出场的人熙熙攘攘，程家的马车只能停在外围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 陛下特意给家中有参考学子的官员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好好陪陪孩子。 程嘉嘉裹着厚厚的包被，被陆氏揽在怀里。 “侯爷，怎么样了，喻之出来了吗？” “娘，看不清啊，我都快站在马车顶上了，人太多了。”程元纬的声音几乎是从马车顶上传进来的。 【还得是二哥啊，爬这么高了，爹都看不了这么远】 “元纬快下来！太危险了！”陆氏生怕周围人多把儿子挤下来了。 【要我说，二哥就该站到马车顶上，又不怕被挤下去，又能让大哥一眼看到我们在哪】 陆氏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还来不及出声，就听到车后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声音。 “车顶上果然视野开阔啊，哈哈哈哈，果然格局要打开啊！”程元纬得意的笑声从程嘉嘉头顶上传来。 【不愧是我二哥啊，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程嘉嘉和程元纬一唱一和，陆氏头疼地扶了扶额，这两个皮猴儿，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她都能想像到程嘉嘉再大点，两兄妹上房揭瓦的场景了。 程云熙偷笑，“娘，二弟多皮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家揍两顿就好了。” 程元纬气愤的声音传来，“姐，你还是我亲姐吗，呜呜呜，大哥，为了让你一眼就能看到我们，你的弟弟牺牲的太多！” “出来了出来了！我看到大哥了！” 第55章 赏花宴 程宏毅早已挤进人群，他接过程元煜提着的篮子，护着儿子从人群中挤出。 程元纬冲着大哥挥了挥手，又趁着爹爹忙着拨开人群，一溜烟从马车顶上跳下来。 九天的考试不仅考验学子的脑力，更挑战学子们的体力。 不少考生出考场的时候都面带菜色，甚至有的考生还没答完题就晕倒在考场中。 很快，程元煜就掀开了车帘。 “喻之，快进来，外边风大。”陆氏赶紧招呼着儿子坐下休息。 程云熙递上早已温在火炉上的茶水，程元纬也将今早刚做好的点心捧到大哥身边。 程元煜虽然神态中带着疲惫，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错，看起来温润如玉，儒雅谦和。 程元煜吃着点心，暖暖的茶水喝到胃里他感觉一身的疲惫都褪去了大半。 一家人静静地等着程元煜休整过来。 “喻之都有些瘦了。”陆氏看着儿子舒展的眉眼忍不住心疼。 程宏毅也难得温柔了些，“回府好好歇几天，让厨房多做些滋补的好好补一补。” 程元煜心里暖暖的，什么时候家人都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不过此时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正了正色，“父亲母亲，有一件事儿子要禀明。” “是入场检查的事吗？” 检查的衙役在狱中自尽，程宏毅作为被牵连的当事人的父亲，已经被事无巨细地告知了。 他比程元煜知道得更多，程嘉嘉的心声里早就告诉了大家罪魁祸首是谁。 【哼哼，是二叔干的好事】 【为了陷害二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利用上了】 【要是清妍姐姐知道大哥差点被人借她之手陷害成功，不知道会自责成什么样】 【可惜清妍姐姐熬了这么久的夜做的护膝大哥最终也没能用上】 “此事为父已知晓，正是你二叔做的，他收买的那个伙计已被为父救下，现已藏在庄子里安置了。” 即使是知道弟弟心怀不轨，但程宏毅刚知道的时候还是痛心了许久。 这可是从小就追在他身后二叔二叔喊着的侄儿，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难道心里就没有挣扎过吗？ 程元煜也半天回不过神来，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常年不在家，是二叔带着他上山捉鸟，下河捉鱼。 二叔填补了他童年因为父亲缺失的空白。 【我爹怎么这么厉害】 【自从戳破了柳姨娘之后就像开了挂一样】 【这才短短几天不仅查出了二叔动的手脚，还把证人救下了】 程宏毅面上有些不自然，程嘉嘉夸得他有些羞愧，若不是听着程嘉嘉心声的指引，只怕是最后查到了，那个伙计也早就被灭口了。 “爹，既然有证人，为什么不干脆和二叔对峙。”程元纬有些义愤填膺，他出生的时候爹爹已经回京了，有了爹爹的陪伴，他对二叔的感情没有大哥那样深。 【当然是怕打草惊蛇啦，二叔背后还有人啊】 【如今敌在明我们在暗，按兵不动顺藤摸瓜，把坏人全都揪出来】 【先是画扇，然后是护膝，一桩接一桩】 【二叔不止投靠了一家啊】 【不愧是笑到最后的人，没有点本事是不行的】 程宏毅也重新认识了这个弟弟，表面上娶了于氏是拥护太子的人，背地里投靠了三皇子，现在又冒出了一方。 程宏毅都开始观察起二皇子和还没成年的皇子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事须从长计议，你虽然小，但是我们是一家人，这种事我们也都不瞒着你，但是遮风挡雨应该是为父的责任，你们就乖乖长大就好。”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为自己遮风挡雨，程嘉嘉感动得热泪盈眶。 【还有我还有我，我来就是要改变全家命运的】 【为了全家幸福我程嘉嘉可是要出大力的】 【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护住大家！】 程嘉嘉的豪言壮语让全家都会心一笑。 不仅是嘉嘉，他们每个人也都要为这个家贡献自己的力量！ 春闱批卷需要一个多月，四月初才放榜。 考完试的考生们一个个都狠狠睡了几天觉，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一向天没亮就起床的程元煜也连着好几天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大家都恢复了精神气，平阳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也要开始了。 三月的春风仿佛一夜之间唤醒了沉睡的大地，零星的绿叶就像是号角吹响了万物复苏的信号。 在这个充满新生的季节里，程嘉嘉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她终于可以稳稳地坐起来啦～ 到了赏花宴的这天，天空万里无云，春日的阳光褪去了冷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是个赏花踏青的好日子。 程元煜和程云熙一大早就收拾齐整等着陆氏了。 【哇，我姐简直太美了吧，这出去不得迷死那些小年轻】 【大哥这么一个翩翩少年郎，下个月放榜的时候可别被人榜下捉婿了哟，哈哈哈，这场景，想想就让人欣慰啊】 程云熙早已习惯了程嘉嘉的彩虹屁，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听着程嘉嘉不重样的吹捧。 倒是程元煜头上挂着黑线，听听，什么叫让人欣慰啊！ 陆氏也收拾齐整准备出发了，程嘉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不准备带她啊！ 【天呐，我都做好准备了，你们居然不想带我！】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今天有赏花宴，不知道我会是唯一一个会留守在家的孤独的小孩】 ——程宏毅今日还要点卯，程元纬早在半月前就被送到了书院。 程嘉嘉小嘴一瘪，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陆氏急忙将程嘉嘉抱起来，“嘉嘉，乖乖哦，赏花宴不仅仅是赏花……”还是各年轻男女相看的机会。 不过这句话陆氏没好意思说。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相亲嘛】 【那不就更得带着我了，到时候让我来看看，是人是鬼，立马现原形】 陆氏几乎是立马就决定了，带，说什么也要带着嘉嘉。 她想起沈英睿，千挑万选，选了个烂灯盏。 程嘉嘉两只小手死死地抱着陆氏，一副死不撒手的样子。 “真是败给你了，青黛，给小姐换衣服，让钱嬷嬷随行。” 程嘉嘉在心里比了一个耶。 第56章 再遇渣男沈英睿 往年的赏花宴都是在长公主别院中举办，今年举办的地点改到了京郊的景山。 不仅仅是因为今年有众多在京逗留的学子等着放榜，更重要的是今年太子也会参加。 太子已年满十八，这是什么信号大家心里都有数。 赏花会办了十几年了，今年只怕会盛况空前。 程家来的已经算早了，但到的时候山脚下已经停满了马车，有消息灵通的商贩早早地就搭起了简易的棚子等着贵人们的到来。 程嘉嘉指着不远处的糖葫芦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喻之，去买一个吧，嘉嘉舔舔糖衣也行。” 糖葫芦很快就递到了程嘉嘉的嘴边，她心满意足地拿着程元煜特意让老板用小牙签串起来的两颗亮晶晶的大山楂。 景山已是漫山遍野的桃花，陆氏带着几个孩子和平阳长公主见了礼便不再拘着他们，让他们自行去玩。 “娘，让嘉嘉先跟着我去见见语诗吧，语诗说了好久了要看看嘉嘉呢。”程云熙提议道。 闻语诗正是闻鸿远的妹妹，闻太傅的嫡亲孙女。 两人是闺中密友，老早之间就约好了今日要一起赏花游玩。 现在时间还早，陆氏便同意了。 程云熙和闻语诗约在流水亭相见，程云熙到的时候闻语诗还没到，亭子附近也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左右无事，程云熙让丫鬟去摘几朵花，她想给程嘉嘉编个花环戴上。 程嘉嘉目光炯炯地看着程云熙双手灵巧的穿来穿去，不一会，一个花环的雏形就显现出来了。 只是还没编好，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云熙，我在远处就看着像你，果然是你！” 晦气，这声音不会是沈英睿那渣男吧！ 程云熙的脸已经黑了，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世子，还请称小女子为程小姐吧。” 沈英睿一脸受伤，“好……程小姐。” 他早就看到程云熙带着程嘉嘉坐在亭子里，程云熙恬静的侧脸让他忍不住沉醉。 这场赏花会的目的是什么沈英睿很清楚，看到程云熙的时候他心痛地无法呼吸，她怎么能这么快就出来相看呢。 但是看到程嘉嘉的时候沈英睿突然就自信了，看来云熙还是忘不了他啊。 哪有来相看带着孩子的，这一看就是用来拒绝别人的借口。 沈英睿自觉今日英俊帅气，便上前搭讪，男人嘛，总要给女人一个台阶下。 结果没想到程云熙的反应和他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他深情地看了程云熙一眼，语带落寞，“看起来你过的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姐过的好不好和你有一丝丝的关系吗】 【不会吧不会吧，到现在了居然还想来骗我姐吗】 【自己干的事还没有数了吗，还能厚着脸皮凑上来】 【这是和我们程家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怎么一门心思想坑我们呢】 【呕，这一脸自以为帅气深清的样子，好油啊】 程嘉嘉只恨自己还不能说话，挥舞着拳头啊哦啊哦地叫着。 她的动静吸引了沈英睿的目光，“这是嘉嘉妹妹吧，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沈英睿装作刚发现程嘉嘉的样子，一脸喜爱地看着她。 程云熙看起来很是喜欢孩子的样子，沈英睿很开心，看来云熙日后嫁到国公府也能和自己的儿子和谐相处了。 程云熙看着沈英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人头皮发麻，她示意嬷嬷抱起程嘉嘉，“我们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世子请便。” 这里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一会让丫鬟给语诗说一声两人换个地方约见好了。 【对对对，我们快走吧，和渣男呆在一起空气都不清新了】 【谁知道这又是抽了什么疯了】 【上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知道是谁】 【还没过多久又这么自信了，求求了把我的自卑分他一半吧】 程云熙也想起了沈英睿之前在侯府一路滚到堂中的壮举。 咦～ “云……程小姐，你是在躲着我吗？”沈英睿开口阻拦。 自从他那外室入府，沈英睿一日比一日后悔，如今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往前日的喜爱都变成了厌烦。 【你什么身份啊，我姐还用躲着你？！】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程嘉嘉能跳起来踹他一脚。 “世子误会了，我们是真的有事。”良好的教养让程云熙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再不解释佳人就要离开了，沈英睿也豁出去了。 “云熙，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介意云娘，我之前确实是昏了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这件事是我的错，” “如果你不喜欢，我立马就把她送走，从今以后绝不让她出现在你的面前。” “只是孩子毕竟是我的血脉，就算我愿意母亲也不会允许国公府的血脉流落在外，你这么喜欢孩子，一定能接受他的。” “孩子还小，记不得事，养上几年他就能把你当作亲生母亲，你要是实在介意，我也可以让母亲来教养他，我们生上几个孩子……” 眼看着沈英睿越说越离谱，程云熙赶紧打断他，“够了！” “世子这些话不应该对着我说，你我二人并无干系，世子家里的事没有必要牵扯上旁人。”这人脑子看着不太清醒，程云熙决定把说明白。 沈英睿急了，“怎么会没有干系，你我二人……” 说到这里沈英睿也说不下去了，他们两人既没有婚约在身，也没有任何口头上的约定，可不是没有干系吗。 可是他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明明只差一点，他们就能订婚，然后结发成亲。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对云娘是真爱，但自从云娘闹了那么一场，他才看清以前认为单纯善良的女孩眼里的算计。 【呸呸呸，厄运退散，今日是个黄道吉日啊，怎么出门还能遇上这么个晦气东西】 【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呢，看来对自己还是没有清醒的认识】 【我看看，呵呵，原来是对云娘腻味了啊】 【又觉得错过我姐可惜了，还想着美事呢】 【我姐可是仙女！】 程嘉嘉有些忧虑了，什么人能配上仙女呢。 “先前可能是有些误会，现在正好和世子说清了，两家之前虽然有过一些打算，不过现在母亲也和国公夫人达成了共识，那些都做不得数了。” “小女也在这里祝福世子能早日觅得良配。” 第57章 二皇子相助 程云熙不留情面的话让沈英睿不可置信。 往日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为何如此不留情面，让他如此难堪。 看着程云熙面上因为心里憋着气又一口气说了那么一段话泛起了红晕，显得更加娇俏动人。 他打量着程云熙，正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 沈英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说今日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了，看来你是得了太子今日也要来的消息了吧。” “太子何等地位和风姿，我等怎么比得上太子呢，也难怪程小姐看不上我等这样的人家了。” 【狗急跳墙了是吧！】 【我的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头男，追求不成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这个云娘可真是我姐的福报啊，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算是说对了】 【现在这么一看，这人都有些猥琐了】 “你——”沈英睿阴阳怪气的语调气得程云熙说不出话来。 程嘉嘉一把将手里的糖葫芦丢向沈英睿，沈英睿躲闪不及，已经被程嘉嘉舔地有些黏腻的糖葫芦瞬间挂上了他的衣摆。 【什么档次，敢和我的糖葫芦挂在一起】 沈英睿一脸嫌弃地将糖葫芦抖下，正想发作。 “沈世子这么多句话也就最后这句说的还算对，沈世子比起太子来确实是云泥之别，看来沈世子对自己倒是有清醒的认识啊！” 沈英睿鼻子都要气歪了，谁敢这么贬低他。 哦，原来是二皇子，那没事了。 “见过二皇子，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到殿下。”沈英睿有些心虚，刚刚被人下了面子，有些口不择言了。 二皇子虽然行事低调，但毕竟是陛下的儿子，和太子关系也颇好，是他沈英睿万万得罪不起的。 “偶然遇到。”二皇子摸了摸鼻子，听到程云熙来这边的消息，他紧赶慢赶得跑过来，没见鼻子上都有一层薄汗吗。 不过他也庆幸自己来的及时，看到倾慕的女孩被人如此污蔑，他能及时出现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若非如此，还看不到沈世子竟还存着和太子一较高下的心思。” 这句话说的有些重了，沈英睿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臣绝无这个意思，请殿下放心，就算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和太子相提并论。” “料你也没这个胆子。” 沈英睿松了一口气。 “不过……” 沈英睿的心提起来。 “世子出言冒犯程小姐，应该给程小姐道个歉吧。”二皇子淡淡道。 “那是自然。”沈英睿对着程云熙拱手作揖，“沈某刚才言出不逊，冒犯了程小姐，还请程小姐原谅则个。” 程嘉嘉看呆了。 【刚刚还这么嚣张，现在居然这么老实了】 【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沈英睿你可不要太俊杰了】 沈英睿猥猥琐琐地来，又灰溜溜地走了。 “程小姐放心，经此一事，相信他以后再也不敢来纠缠于你了。”二皇子故作平静，但内心的小人儿都在捶地了。 我刚刚的表现不错吧，她刚刚是不是看了我一眼，天呐，这是左脸，早知道我站那边了，我照了好几天镜子了，我右脸最帅啊！ “多谢二皇子相助。”程云熙不由对二皇子心生感激。 程嘉嘉本就打算多观察观察二皇子，未曾发生的事，就有改变的可能，这是程嘉嘉刚出生时就坚定的信念。 现在的二皇子和她知道的二皇子有很大的不同，至少现在二皇子并无争位之心，和太子也兄友弟恭。 她想知道日后到底发生了，让二皇子走上了那条路。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如今二皇子为姐姐出头，程嘉嘉在心里为他加了一分。 打发走了碍眼的人，二皇子想和心上人多呆一会，他绞尽脑汁地想借口，扫视一圈他看到了程云熙还没编完的花环。 “咦，这是程小姐编的吗？” “闲来无事编一个给嘉嘉玩玩，让殿下见笑了。” “哪里哪里，这个花环很精致，我也很有兴趣，不如程小姐将它编完，我在一旁看看。” 【咦，不行，你们的对话太尬了，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二皇子你的意图不要太明显了好不好，没想到追起女孩来也这么憨啊】 【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皇子喜欢我姐姐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可惜看不了二皇子的番外，要不还能考察考察……】 【不对！看不看的了都不行！我姐可是要找个像我爹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男儿，二皇子这种身份一看就不行啊】 程嘉嘉一下就点破了二皇子对程云熙的那点心思，谁让二皇子心里想的那点东西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脸上全是局促期待还假装镇定，一看就是情窦初开的愣头青啊。 英雄救美本就容易产生旖旎，听到程嘉嘉前几句话时程云熙还有些羞涩，听到最后两句，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门当户对才是最可靠的，高嫁全凭夫君的情意和爱护，但这两样东西，就如那无根之萍，最是依靠不得。 程云熙冷静下来，她心无旁骛地开始给花环收尾。 两人都不再说话，但二皇子却很喜欢这种氛围，这让他想起了母妃还在的时候，他在院里玩耍，母妃在廊下给他缝制着衣衫。 二皇子想象着若是能和程云熙成婚，他想要日日这样陪伴着她，两人一起过着平淡温馨的日子，再生上两个孩子。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落到了程嘉嘉的身上，目光温柔。 对，就生一个像程嘉嘉这样的女儿，长得再像程云熙，他就有双倍的幸福了。 【咦，二皇子这是什么眼神，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真的，你这么恶心的眼神还不如我们俩决斗一场】 【再看，再看揍你】 程嘉嘉挥了挥小拳头。 “好了，嘉嘉你试试好不好看。” 程嘉嘉刚伸出来的小拳头就被捏住了，随即一个缀着桃花，迎春花和风信子的花环就轻柔地裹上了程嘉嘉的胳膊。 程嘉嘉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了。 【好看，好看，真好看！】 【原谅我年纪轻轻没文化，一句好看行天下！】 【我姐也太心灵手巧了吧】 程嘉嘉喜滋滋地摸着花环，左看右看舍不得放下来。 “程小姐果然蕙质兰心，这个花环很漂亮。”二皇子由衷地夸赞。 【闻姐姐怎么还不来】 【真的，在这样下去二皇子该找不到词说下去了】 程云熙蹙了蹙眉，是啊，她和程嘉嘉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语诗不是不守时的人，按理说早该来了。 【让我来看看闻姐姐到哪了吧】 【不好！有人假扮程家的丫鬟把闻姐姐引走了】 【这一看就知道有人憋着坏心眼呢】 【怎么又是盛家干的】 【闻姐姐被带去哪了，韶光院？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办，我们得去救救闻姐姐，怎么让姐姐去韶光院附近呢】 第58章 闻姐姐被盛家引走 即使只是在附近，只要在章节加载的范围内，程嘉嘉就有信心救下闻语诗。 二皇子没有漏看程云熙一闪而过的忧心，他不由关切地问道，“程小姐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要不要去韶光院休息休息。” 韶光院是长公主在景山修建的别院，客人若是想要休息就可以到韶光院选个房间休整，一会午间的宴席也会在此处举办。 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程嘉嘉在心里为二皇子疯狂点赞。 【二皇子你真是太贴心了，要不是你老爹是皇帝，说什么你也是我考察的候选姐夫人选啊】 【不过姐姐怎么了，二皇子为什么说姐姐身体不适】 程嘉嘉靠躺在程云熙身边，自然没有发现程云熙脸上的表情。 程云熙担忧着好友的安危，正想找个理由离开去韶光院，二皇子的问话正好给了她个台阶。 程云熙顺势说道，“可能是坐得太久了吹了点凉风，头有点晕。” “那便去找个房间休息休息吧。”二皇子语带关切，“我正好也累了，不如一道去韶光院？” 又可以和心上人多待一会了。 程云熙此时一门心思地想赶去好友身边，没有心思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默认了。 二皇子大喜，程云熙没有反对，看来至少对他并不排斥。 看着程云熙越走越快的背影，二皇子开始沉思，不是说头晕么，难道云熙是想躲着他，呜呜呜…… 闻语诗。 盛明达盯着眼前这三个字发呆，他无意识地拿着手中的笔，连墨水滴落在纸张上晕开都没有注意到。 两年前在一次郊外踏青中他对清冷沉静的闻语诗一见钟情，她就像一朵寒风中孤傲的寒梅深深地烙印在他心中。 盛明达当晚便禀明父亲自己想要娶闻语诗为妻，可惜一向对他有求必应的父亲竟破天荒地拒绝了他。 “儿啊，不是父亲不允，闻小姐父亲虽然只是个翰林院侍读学士，但她的祖父闻太傅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门生众多，闻小姐正当年纪，你可知为何并无多少人前去求娶？” “难道闻小姐有什么不足之处？”盛明达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不能生育他也不会计较，他对闻小姐实在是喜欢，到时从妾室生的孩子里选一个养在她膝下就是。 盛培明摇摇头，“若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贪慕文家门第的人众多，求娶的人只会只多不少，正相反，闻小姐身体康健，闺名极佳。” 看着儿子不解的眼神，盛培明继续道，“正因如此，闻小姐是陛下默认的太子妃人选。” 盛明达如遭雷击，太子妃人选……他又如何能和太子抢人。 那段时间他仿佛失去了希望，整天醉生梦死。 盛培明看不下去了，在儿子又一次醉酒后将人唤来了书房密室。 “明达，你实在是太让为父失望了。”盛培明一脸痛心。 盛明达双手捂着脸，“父亲，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语无伦次，每次酒醒后的空虚和失落又一次席卷而来。 “你还小，这种事本来不想先告诉你的，但现在看来有些事还是要先让你知晓才好。”盛培明的语音里难辨喜怒。 盛明达茫然的抬起头，这种事？什么事？ 盛培明负手走到书桌前，“依你之见，三皇子可能问鼎九五？” 父亲的话盛明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三皇子？” 等他反应过来满脸震惊，“这怎么可能，太子……” 盛明达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一阵狂喜冲晕了，三皇子若是能成功，那太子还有何惧？ 看着儿子整个人像是焕发了生机，盛培明叹了一口气，“先别高兴得太早，太子贤名远扬，哪里是那么容易扳倒的，最好的情况是太子还未和太子妃完婚我们就成功了，到时请你姑姑赐婚未尝不可。” 盛明达眼前一亮。 “但大概率是太子已经成亲，我们成功后安排太子妃殉情，偷梁转柱让闻小姐再入盛府。” “不管如何，总归会让你得偿所愿的，不过有个前提。” “父亲请说！”不管父亲有什么条件，他都会为了闻小姐答应下来。 “过两年春闱中位列一甲。”盛培明拍了拍盛明达的肩膀，“取得头等，在朝堂中立足，这对你姑姑和表弟也是助力。” “儿子必定日夜苦读，拿下一甲之名！”盛明达重重的磕下了头。 此后两年里盛明达果真如他所说，每日废寝忘食，盛培明看着颇为欣慰。 只是越是临近春闱行事越是不顺，盛明达也有些焦躁起来。 在三皇子带来一切行动暂缓的消息后，他的焦躁达到了顶峰。 再这么下去，他们什么时候能成功，或者说，他们到底能不能成功？ 难道他就要这么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他原本退而求其次想将人藏在盛府禁锢起来的想法还能实现吗？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从春闱考场上出来后，他的状态实在不佳，他知道别说一甲了，就是二甲恐怕也难保。 在这种情况下，平阳长公主的赏花宴如期而至。 太子要参加几天后的赏花宴，这条消息不胫而走，盛明达知道后的当晚他的书房一片狼藉。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么就看着闻小姐另嫁他人，要么就铤而走险！ 只要和闻小姐生米煮成熟饭，太子还会娶她吗，到时候除了嫁给自己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盛明达盯着纸上闻语诗的名字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59章 三皇子助力盛明达 闻语诗在马车里非常期待，早先和云熙约见的时候云熙就说了，母亲可能会带着妹妹程嘉嘉来赏花宴。 闻语诗是家里最小的，大哥刚成亲还没孩子，二哥一天到晚就知道到处吃吃吃，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成亲呢。 云熙家里添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妹妹，她可羡慕了。 闻语诗之前去侯府找云熙玩的时候见过程嘉嘉，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嘴里裹着一个小泡泡，她伸手戳破，小人人儿居然没有哭，反而冲着她咯咯直笑，她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若是这次嘉嘉来了，她定要好好和嘉嘉一起玩玩。 闻语诗下了马车就匆匆朝着流水亭的方向而去，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眼生的丫鬟前来，“可是闻太傅家的闻小姐？” “正是，你有何事？” “闻小姐好，承恩侯家的程小姐吩咐奴婢在此等候闻小姐，说是她在韶光院香草舍等候闻小姐。” 闻语诗眯了眯眼，“是你哪里的丫鬟，本小姐似乎从未见过你。” 丫鬟不卑不亢地回道，“回小姐，奴婢是韶光院伺候的下人，以前宴会没在景山办过，小姐可能没有见过奴婢。” “今日程府带着一位小主子前来赴宴，许是吹了风，小主子有些拉肚子，现下程府的主子们都在香草舍里，丫鬟们都围着小主子忙前忙后，程小姐说是和您约在流水亭，眼下看着不方便过去了，便吩咐奴婢过来等候闻小姐。” 小主子？难道是嘉嘉？ 闻语诗不由有些担心，“是嘉嘉吗？拉肚子了？严重吗？” “奴婢听着是叫嘉嘉小姐，长公主安排大夫来诊治了，说是没有大碍，只是先别出门见风。” 听闻程嘉嘉没有大碍，闻语诗放心了。 “请闻小姐随奴婢来。” 这个丫鬟说的事都能对得上，闻语诗不再怀疑，再说自己还带着两个丫鬟呢，三人跟着这个丫鬟而去。 离香草舍不远了，闻语诗也激动起来，她不由跟着丫鬟加快步伐。 “呀！” 一个不察，闻语诗被一个端着盆子的丫鬟泼湿了裙摆。 “奴婢不是故意的，请主子恕罪！”丫鬟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下来，不停地磕头。 闻语诗不是严苛的人，只是湿了个裙摆，她摆摆手，“没事，以后小心点。” “知书，去马车上把备用的裙子拿过来。”一般参加这种宴会都会再备上两条裙子，云熙不是外人，一会再找个房间换下即可。 闻语诗带着另一个丫鬟继续前去，可是越是接近她越是发现不对。 按理说程家这么多人在此处，嘉嘉还病着，怎么会这么安静。 她环顾四周，刚刚只顾着赶路，没有注意到这走了一路了居然没有碰到几个人。 “慢着！你带对地方了吗？”闻语诗停下了脚步。 好在离香草舍还有一段距离就发现了不对，闻语诗打算先离开再做打算。 只见面前的丫鬟突然褪去了之前毕恭毕敬的作态，微微勾唇一笑，“闻小姐果然聪颖过人，幸好主子早已料到这种情况。” 闻语诗神色一凛就听对方低喝，“还不出手！”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一记手刀劈晕，另一人也同时出手放倒了一直跟在闻语诗身后的丫鬟。 盛明达静静地等在房中，他看似平静，但端起茶杯时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紧张。 得到闻语诗这个念头已经变成了他的心魔，如今距离得偿所愿已经近在咫尺了，盛明达仿佛走在云端，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吱呀——” 门开了。 盛明达猛地回头站起来，脸上的惊喜还来不及褪去，就看到进来的不是闻语诗，而是三皇子。 盛明达的脸一下就白了，“殿下——” 为了自己的目的，盛明达特意将香草舍周围的闲杂人等清空，如今三皇子不请自来，盛明达第一反应是三皇子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三皇子走进屋中，他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他施施然坐到盛明达之前坐的椅子上，“说吧，你想干什么。” 盛明达从即将得偿所愿的喜悦中一下掉到谷底，他苦笑一声，“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三皇子冷笑，“本殿知道了又如何，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了吗，你是盛家的男人，难道是个孬种？” 此话一出，盛明达瞬间涨红了脸，往日的压抑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他脖子一梗，“我心悦闻小姐又有何错，就因为她是内定的太子妃我就要和心爱的人永远失之交臂了吗？” “我不服！” “太子又如何，如果不是殿下，我今天就能抱的美人归！” 盛明达几乎是低吼出声，说出这段话他内心的压抑仿佛也得到了释放，反正今日注定不能成功，他静等三皇子发落。 盛明达低垂着头，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处罚而是一声轻笑，“本殿什么时候说了，不让你干了。” 盛明达不敢置信地抬头，“殿下不是来……” 三皇子站起来正色道，“你说的很对，太子又如何，太子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吗，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争一争呢？” 说到最后三皇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你的计划太简单，意图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时参盛家的折子不知有多少，我可不想因为你办的蠢事连累了本殿的大计。” 盛明达有些犹豫，“可如今已箭在弦上，若是错过今日恐怕再难找到机会。” 三皇子嘴角微微勾起，“放心吧，首尾已经替你处理干净了，到时查起来只会是前朝叛党意图劫走未来太子妃，被人发现无奈只能将闻小姐找一处房舍随意丢下。” 盛明达越听眼睛越亮，这样就把盛家摘出来了，比起他那简陋的计划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而你，我的好表哥，饮酒赏花，醉后想找一处房子休息，无意中竟来到了叛党丢下闻小姐的房间。” 盛明达激动地当即跪倒在地，“殿下大恩大德，我盛明达感激不尽，只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三皇子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看，断掉太子的一大助力不就这么简单吗。 母后就是太谨慎了，这里要按兵不动，那里要静待时机，白白错过了许多时机。 第60章 太子救下闻姐姐 流水亭距离韶光院不近，饶是程云熙近乎要跑起来的速度赶到韶光院都已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了。 前方传来了不同寻常的骚动让程云熙心中一沉。 二皇子拦住一个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女婢，“发生了什么。” “有前朝余孽出现，据说是劫走了一个小姐。” “是谁？”不等二皇子开口程云熙就急忙问道。 “似乎是闻太傅家的小姐。” 程云熙不由身子一软向后退了两步，二皇子急忙扶住她。 都怪她，语诗最是守时，从不迟到，若是她早点发现异常赶过来，也不至于让她被歹人引走。 二皇子沉声安慰道，“程小姐，你先别急，长公主别院有卫队巡逻，今日赏花宴，卫队只会只多不少，相信闻小姐会没事的。” 程云熙红着眼眶点点头，二人匆匆向韶光院内赶去。 “找到叛党了！” 院内不知谁喊了一句。 程云熙心中一震，急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叛党身手了得，已经突破包围圈了，卫队正带人去追了。” 那个声音再次喊出一个新消息。 “被抓的人呢，不是说叛党抓了一个人吗？”程云熙的问话里谨慎地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叛党并没有带着人，应该是被人发现，将抓的人丢在院里某处了吧。” 【嘿，没事，闻姐姐吉人自有天相，现在好着呢】 随着接近韶光院，程嘉嘉锁定了闻语诗的章节，她迅速看完脸上露出姨母笑。 程嘉嘉积分不多了，她刚刚一直不敢用番外来刷新闻语诗的状态，就怕加载章节的时候积分不够更改剧情。 【闻姐姐被太子救下了，英雄救美，真是一段浪漫的展开啊】 【姐姐你就先别去打扰他们交流感情啦】 听到程嘉嘉的话，程云熙才真的放下了心。 太子，那就没问题了，之前语诗抱着嘉嘉不撒手时，程云熙还打趣过她，要是这么喜欢孩子，等嫁给太子了就多生几个。 程云熙肉眼可见的放松，二皇子自然也看到了，“程小姐不必担心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闻小姐了。” 好友没事程云熙心情大好，“借二皇子吉言了。” 二皇子微微颔首。 她刚刚对我笑了是吧，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啊，嘿嘿嘿。 【二皇子怎么又笑的这么憨】 程云熙：…… 几人刚进韶光院不远，陆氏就急急忙忙地找来，“云熙，嘉嘉，我的孩子啊，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氏脸上还带着泪痕，叛党一事刚出，陆氏就立马想到了两个女儿，尤其是刚听到叛党截了个小姐，她几乎就要晕过去。 程云熙拍着陆氏的背，“娘，您别担心了，我们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我们一直和二皇子殿下同行，殿下有武艺在身，不会教叛党得逞。” 二皇子也上前一步，“程夫人放心，谁敢伤害程小姐，要先问问我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 【咦咦咦，这是在讨好丈母娘了，嘿嘿】 【娘亲你快看看啊，有人想拱你地里的白菜啦～】 陆氏福身行礼，“多谢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摸了摸鼻子，“程夫人不必多礼。” 【嘿嘿，是不是还想加一句，都是一家人啊】 【可惜啊，你要是不是个皇子该多好，我对你还是勉强满意的】 程云熙一心想着闻语诗没有注意到，但程嘉嘉却都看在了眼中。 当时二皇子一听到前朝余孽，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挡在程云熙前方，前往韶光院的路上也一直紧张地注意着四周，保护着程云熙。 所以他那句问问他手里的刀不只是说说而已。 陆氏心中却是一惊，二皇子，竟是对云熙有意吗？ 她之前给云熙选婿的时候压根没有考虑过皇子，如今仔细看来，二皇子剑眉星眼，说到保护云熙时眼眸中透着坚定的光芒。 或许二皇子也行？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就消逝了，嫁入皇家，这是陆氏从没考虑过的选项，她只愿女儿平安顺遂，幸福美满，简简单单过完一生。 【阿统，看看盛明达在干什么，不给他个教训叫人难消心头之恨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叛党作乱，但是一开始盛明达想搞事是真的。 如今叛党逃走，程嘉嘉决定用了今天的修改章节的权限。 【地点：韶光院 盛明达按照三皇子的吩咐叫人送上美酒，只等着信号便立马去闻语诗所在的屋中。 只是他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他有些沉不住气，在屋内来回踱步。 三皇子制止他，“沉住气，我刚刚隐约听到了骚乱声，应是快了。” 看着盛明达勉强坐下来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三皇子安抚道，“等你们进了屋，本殿安排的人就会将众位夫人引到此处，你放心就是。” 盛明达点点头，手中酒不停。 三皇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需等着闻语诗如计划中一样和盛明达睡在一起。 到时太子就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了。】 程嘉嘉看得直皱眉，怎么三皇子也来横插一脚。 本来以为是盛家的计划，结果是三皇子安排好了一切？ 程嘉嘉冷笑，三皇子是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安排，那你就把自己安排了吧。 她提笔想将闻语诗改成三皇子。 【宿主，三皇子受保护哟】 嗐，忘了这小子好歹是个皇子了，既不能生成番外，也不能修改名字。 【我多花积分也不行吗】 【不行呢，不过系统检测到三皇子天道庇佑微弱，可以通过迂回的方式修改】 【迂回的方式？】 【只要不直接修改姓名即可】 程嘉嘉有些疑惑，三皇子是皇帝的直系血脉，按理说天道庇佑强度应该相当高才对，她之前尝试过修改二皇子，系统直接飘红警告了。 难道三皇子不是皇帝亲生的？ 【宿主，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三皇子是亲生的，否则根本不会有天道保护】 【那为什么他这么弱，他还是皇后嫡出，连二皇子都比他强】 【阿统也不知道啊，求求了，宿主，别为难一个掉线的小统了，嘤嘤嘤】 程嘉嘉：…… 程嘉嘉不再纠结，她看了看眼前的章节内容，迂回的方式吗？ 嘿嘿，有了。 闻语诗改成了他自己。 第61章 三皇子自食恶果 太子正等在一处屋外，他刚刚无意间救下一个女孩，他拦下一个婢女将人带到了房中安歇，而他静静地等在外边。 他远远瞧见歹人的手刀并不重，相信这位小姐很快就能醒来。 能救下这个女孩纯属意外。 前几日皇帝将太子召入御书房。 程宏毅在军中威望极高，又忠心耿耿，军队这方面无需担心。 闻太傅门生众多，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太傅有一个孙女，若是娶为太子妃，天下读书人的人心皆归。 过几日的赏花宴可以先去和闻小姐接触接触。 太子知道，这几年皇帝的头风越来越频繁，虽然还不至于危及生命，但皇帝明显开始为皇朝的继承人铺路了。 太子这么多年一直忙于学习和处理政务，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 今日来了景山，太子本就有些忐忑，再加上盛修敏一个劲地往他身边凑，叫他烦不胜烦。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一不留神就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姑姑的这处别院甚美，太子索性开始欣赏起美景来。 没走多久就遇到一个小姐和两个丫鬟匆匆而过。 这里没什么人，这个小姐来这里做什么，太子皱了皱眉，不过他没有现身，躲在树后打算等她们走后再出来。 岂料竟是听到几人像是起了争执，他探头一看刚好看见了那位小姐被劈晕的一幕。 太子只带了一个内侍，救下两人后便腾不出手来追击贼子，好在不知为何卫队来的很及时，向着逃跑的两人追去。 如今已救下两人，本该早早离开的太子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他打算等到两人醒来再走。 想起那位小姐恬静的睡颜和发间的幽香，太子的心跳仿佛加快了。 在门外站了一会的太子渐渐冷静下来，他是储君，看似身份贵重但有些事反而身不由己，父皇为他选定了闻小姐，那他的太子妃就只能是闻小姐。 就在太子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 “殿下，小姐醒了。” 门很快打开了。 闻语诗看着身穿太子蟒袍的太子，才真正放下了心，看来果然是得救了。 “参见太子殿下，多谢殿下相助。” 闻语诗耳根微微发红，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和太子第一次交谈。 她想象过很多次和太子的相遇，唯独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 “举手之劳罢了，小姐不必多礼。” 太子的声音里带着冷淡，闻语诗有些低落，太子看起来好像不想和她过多交流的样子。 她扯起一抹笑，“殿下，不知我的丫鬟现在何处，人怎么样了？” 太子看着眼前的女孩一开始有些局促羞涩，在他开口后整个人莫名低沉了下去，他的语气和缓了些。 “就在隔壁房中，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了。” 闻语诗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未说话就听到自己所在的小舍外有一大群人正由远及近地经过，脚步声急促杂乱。 “这是发生了何事？” 太子摇摇头，“孤也不知，救下你后便就近找了处房舍，我看那女婢手刀不重，你应该没有大碍，便没有宣扬，等你醒来再做打算。” 闻语诗本以为自己被歹人劫持，众人可能是在找她，但太子说没有宣扬，想来这件事还不至于这么快就传开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经过这么一遭，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她和程云熙还有约呢！ “坏了！” “怎么了？” “小女和承恩侯家的大小姐相约在流水亭相聚，如今已经迟到许久了，她肯定担心坏了。” 承恩侯家的大小姐？表妹程云熙？ 太子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充斥着紧张忐忑和期待，脚下踩的仿佛已经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暄软的云端。 他好像还没有问过眼前这位小姐的身份呢。 闻语诗的下一句话紧接着传入太子耳中。 “忘记跟殿下自我介绍了，小女闻语诗，家父翰林院侍读学士闻正卿。” 闻语诗！ 竟真的是她！ 方才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旖旎情丝此时仿佛得到了释放，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 “原来是闻小姐。” 太子的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情意。 向着被大家心照不宣的未婚夫介绍自己，闻语诗也有些羞涩。 尤其是太子的语气，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明显和刚开始时不一样了。 闻语诗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院落外经过的人群模模糊糊传来的声音拯救了她。 闻语诗有些疑惑，“殿下不是刚说并未宣扬吗，我刚刚怎么听到她们在说我的名字？” 太子也有些不解，“当时在场的人都在这个院中了，而且就算是找你，方向也不对吧，再往前走好像就是香草舍了。” 闻语诗心中一凛，“不瞒殿下，那将小女引走的丫鬟正是要将小女带向香草舍。” 太子略一沉思就提议道，“我们也跟上探个究竟吧。” 香草舍。 盛明达端起酒瓶倒了倒，他酒量不好，喝了一壶酒，说话就有些含糊了，“咦，这么快就没了。” 三皇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什么酒量还不清楚吗，一会儿得让人扛着你去找你的闻小姐。” 盛明达敏锐地抓住了闻小姐这个关键词，“语诗，嘿嘿，心肝儿，我来了。” 三皇子：…… 就想着你的语诗吧！平时看着挺稳重的，真是没想到啊。 此时门外的喧闹声由远及近，盛明达迷迷糊糊地想，怎么这么多人，哦，是要来见证闻小姐和他的好事呢。 闻小姐呢，刚刚还听到她的名字了。 三皇子一下站了起来，不对，闻小姐还没绑来呢，怎么被引来的众位夫人先到了。 难道计划出了岔子？ 盛明达睁着眼，晃了晃头，酒劲一上来，他看人都有点模糊。 眼前有个人影晃来晃去，他使劲睁着眼想看清楚，渐渐的，闻小姐的身影和眼前的人影重合，他仿佛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 他恍恍惚惚想起自己应该干点什么。 他怪笑一声扑上前去，“心肝儿，我来了！” 第62章 澄清 三皇子大惊，“盛明达，你要干什么！” 他猝不及防被盛明达一把抱住，脑子就跟锈掉的链条一样瞬间卡住。 盛明达抱住眼前不停挣扎的人，撅着嘴想往前凑，一脸猥琐，“我干什么你一会不就知道了吗，等你嫁给我，我让你天天都知道我想干什么。” 盛明达一张嘴，满口酒臭味差点把三皇子熏晕，三皇子有些嫌恶地干呕了两声，“盛明达，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该死的，就知道这完蛋玩意不靠谱！ 人群越来越近，三皇子发了狠，抬手就给了盛明达一巴掌，一脚将他踹开。 盛明达一脸震惊，“宝贝儿，你居然劲这么大！” 他拉住想要逃跑的三皇子，一把将他扯回自己怀里，“嘿嘿，够劲，我喜欢！” 三皇子眼前发黑，他怎么就遇到这么个蠢货，早知道就听母后的，按兵不动，这段时间不做任何动作。 盛明达怎么说也是个青年了，再加上酒劲的作用下，力气大了不止一倍，三皇子竟被盛明达禁锢地无法动弹。 眼看着就被盛明达半拉半扯地拖到床边，三皇子悲愤的喊道，“盛明达，本殿要你狗命！” 房门被一脚踹开。 众位夫人本是听到消息赶来寻找闻语诗的，还没走近就在门外听着里边有男子的叫声，长公主心急如焚，“来两个人把门踹开！” 屋内的场景让众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盛明达正紧紧抱着三皇子向着床榻倒去，嘴里嘟囔着，“心肝儿，宝贝儿，我是真的爱你啊！” 而三皇子发丝凌乱，一脸悲愤，被抱得动弹不得，在众人的注视下，绝望的脸随着倒下缓缓消失…… “哥！你在干什么！” 盛修敏之前不小心偷听到了哥哥的计划，哥哥擅作主张，她本应立马告诉父亲，但她却鬼使神差地替哥哥隐瞒了，哥哥若是成功了，那她岂不是就有机会当上太子妃了？ 盛修敏赶来的路上还有点兴奋。 但她万万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哥和表哥三皇子滚作一团。 盛修敏绝望了，她已经预料到盛家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她也会在众位闺秀中抬不起头来。 盛明达抱着面前的可人儿狠狠地亲上了几口。 不愧是太傅家的孙女，和平常女儿家的幽香不同，对方身上竟带着淡淡的书墨味道。 盛明达满心欢喜，余光中仿佛看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衣角走进房中。 他几乎糊住的脑子转动了一下。 明黄？ 陛下肯定不可能来，那来的肯定是太子了。 盛明达此时不知哪来的勇气，回头冲着太子嘟囔了几句，“太子殿下，真是对不住了……” 紧随众人而来的太子满头问号。 他看着三弟恨不得以头抢地，从此消失在世界上的模样沉默了片刻。 “盛公子，或许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 话刚出口太子突然反应过来，闻语诗若是没有被他救下，那面对这一切的人就不是三弟而是闻语诗了。 闻语诗是父皇为他内定的太子妃，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就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是三弟了。 太子的脸黑如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盛明达撕碎。 盛修敏这才注意到三皇子的表情。 现在重要的已经不是为什么闻语诗变成了三皇子了。 而是哥哥在众目睽睽之下冒犯三皇子…… 盛修敏不由打了个冷颤。 她双眼发红，上前拿起桌上的酒瓶就打在盛明达的后脑勺上。 “嘶——” 盛明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是谁？妹妹，你打我干什么，我给你找了个嫂……” 盛明达抬手想指指床边，但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程嘉嘉全程目睹了这出好戏，此时笑得内心的小人儿都在满地打滚了。 【哈哈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 【哼哼，谁让你们居然敢设计陷害闻姐姐，若是此刻在这里的是闻姐姐，那她就名声尽毁了】 【这么恶毒的计策也能想的出来，真不是人啊】 【多亏了太子啊】 闻语诗跟在太子身后，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气得浑身发抖。 若不是太子，只怕…… “语诗，你没事吧！”程云熙站在人群之外，踮了好久的脚尖才看到太子身后的闻语诗。 她早就从程嘉嘉口中得知闻语诗安然无恙，更巧的是，闻语诗是被太子救下的。 但是围观的众人并不知情，众人还是为了闻语诗而来。 眼下太子和众人都在当场，正是澄清误会的好时机。 因此程云熙叫破了闻语诗的名字。 听到程云熙的声音，被屋中两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众人这才发现，跟在太子身后的女子是闻语诗。 闻语诗看到程云熙欣喜地朝着她招手，嘴角不由弯起，“我没事，多亏了太子殿下救我。” 太子也立刻配合朗声道，“诸位，当时歹人劫持闻小姐时，孤正巧遇到，机缘巧合救下了闻小姐，如今闻小姐并无大碍。” 有了太子的证明，众人都深信不疑。 闻小姐不愧是未来的太子妃，竟能如此化险为夷。 此时不少夫人小姐齐聚于此，长公主揉了揉眉，有些头疼，不管在场的是三皇子还是哪个小姐这件事都是件丑事。 先前着急救人，再加上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她来不及阻拦大家，事到如今，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院中为诸位准备了瓜果点心，众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前去品鉴一番。” 这是在赶人了，大家都心照不宣，一边感谢着长公主一边散去。 长公主拍了拍闻语诗的手，温声安抚她，“今日招待不周，让闻小姐收到了惊吓，闻小姐先去休息吧，本宫改日一定好好补偿闻小姐。” 此事本就不是长公主的错，闻语诗一番推辞便和程云熙一同退下了。 两人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听到后边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第63章 再遇黎乐游 丫鬟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原来三皇子不知是羞愧还是气愤，竟一头晕倒了。 本想默默退下找机会再和程云熙说说话的二皇子只好止住了脚步。 虽然和三弟没什么感情，但是这种时候走了总归是不好的。 程嘉嘉探头探脑。 【啥都没看着，可急死我了】 【哈哈哈，真该好好看看三皇子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可惜我姐柔弱的身板，挤不到第一排啊】 【该让娘亲抱着我的】 柔弱的程云熙：…… 这种事她一个未婚女孩冲到众位夫人前边像话吗？ 再说了，就算嬷嬷跟在娘亲后边，你也挤不到第一排啊。 程云熙有些忧愁，妹妹太八卦了怎么办。 三皇子和盛明达一事虽然有些令人瞠目结舌，但看到的人比起今日来游玩的人也不算太多。 再加上疑似叛党的人已被擒拿，赏花宴还是继续进行了下去。 陆氏带着两个女儿又回到了程家歇息的地方，程元煜早在叛党消息一出便出门寻找两个女儿，直到几人去找闻语诗时还没有回来。 虽然留了丫鬟在房中等候，但还没看到儿子，陆氏还是有些担心的。 【咦，那不是大哥吗，他怎么和黎乐游在一起】 【旁边那个人不是清妍堂姐吗】 【怎么两个丫鬟扶着她】 陆氏朝着窗外一看，果然是儿子回来了。 “娘，妹妹，你们都没事吧！”看着母亲和妹妹都在房中等候了，程元煜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没事，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清妍这是怎么了？” 几人还去香草舍看了一出好戏，按理说程元煜去流水亭都能两个来回了。 “娘，儿子去流水亭没有找到妹妹，又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想到遇到了黎乐游黎兄和清妍堂妹。” “妹妹在溪边玩耍，听到有叛党的消息差点掉溪水里，幸得黎兄相助，只是崴了脚。” “崴了脚，严重吗？快把清妍扶过来！” 程清妍有些慌乱，“大伯母，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你看我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她放开丫鬟扶着她的手想走两步，结果身子一歪。 就在旁边的黎乐游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程清妍满脸通红，“多谢黎公子。” 黎乐游耳尖微红，见丫鬟上前赶紧松开了手，目不斜视朝边上让去。 【哈哈，怎么看着清妍堂姐和黎乐游有戏的样子】 【黎乐游尚未婚配，为人正直，又有才学，这次春闱必然榜上有名，说不定还能进一甲呢】 【清妍堂姐男未婚女未嫁，才子佳人看起来很是相配啊】 陆氏也早听过黎乐游的名字，丈夫和儿子对他赞不绝口，如今看着也是一表人才的样子，陆氏也很满意。 只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她也做不了主，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帮上一把。 “这位便是黎公子吧，多谢黎公子救了我这侄女。” 黎乐游朝着陆氏深深地鞠了一躬。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到是黎某还未来得及登门拜访，感谢程兄在春闱前救下我等。” 黎乐游看起来就不是经常锻炼的人，考完试几乎是去了半条病，在房里躺了足足一个月才缓过来。 程元煜摆摆手，“其实也不是我的功劳。” 若不是嘉嘉得知黎乐游被人囚禁，只怕他也只会当作黎乐游在闭门苦读，不会那么上心。 而且全程几个好友出力更多，黎乐游如此郑重地感谢他感觉有些愧不敢当。 【哈哈哈，我哥就是谦虚】 【为了救黎乐游饭都没来得及吃】 【看堂姐对黎乐游颇有好感啊，抓紧时间接触接触，若是真的有意不早点定下来恐怕到时候就要被其他人榜下捉婿喽】 “程兄不必自谦，若不是程兄，我等只怕会被狄家以势压人，落得个偷盗的罪名，到时十余年寒窗苦读一朝成为一场空。” “程兄和几位兄台的大恩大德我们这些举子都铭记在心！” “黎某如今人微言轻，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若是日后程家有什么需要，我黎乐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黎乐游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依他的才华日后在朝堂中定然是有一席之位的】 【黎乐游肯帮我们，对抗想要害我们一家的人又有助力了】 【果然，好人是有好报的，那句话说的真对，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程家众人听了程嘉嘉的话也都在心里赞同地点头，他们出身勋贵，本就比平常百姓的起跑线更高。 享受了权力的同时更多了义务，路见不平定要拔刀相助，有时候他们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可能对百姓就会产生重大的影响。 程元煜也对着黎乐游郑重地回了一礼，“我等做事只为天地良心，不求回报。” 看着黎乐游还想说些什么，程元煜又道，“黎兄天资过人，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只要黎兄也心怀善意，愿意对像你之前处境的人施以援手，那便是对我们当日做出的努力最大的回报了！” 黎乐游心中大震，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也要做一个像程兄一样端方磊落的君子。 陆氏对黎乐游很满意，若不是看着黎乐游对清妍有意的样子，陆氏都想撮合他和云熙了。 陆氏本想找找于氏，和她说说黎乐游的事。 只是直到宴会开始前都没有找到机会单独和于氏聊聊，宴会开始后她才姗姗来迟，坐到陆氏身旁。 于氏看起来很是兴奋，一身花枝招展，头上戴满了珠钗。 “咦，清妍去哪了？” 陆氏有些无语，别人家的父母都是带着孩子四处相看，寻找合适的婚配对象，于氏倒好，来了之后就把程清妍丢下，自己和一众夫人打成一片了。 聊的内容还都是哪里的新出了什么样的首饰，哪个师傅做衣服的手艺更好之类的话题，完全把这次宴会的目的抛之脑后了。 “清妍崴了脚，在房中休息。” 于氏撇了撇嘴，“怎么不小心，关键时候净掉链子，错过这次机会明年可能就没有这么盛大了。”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想起来还有这么一码事了】 【等你想起来，清妍姐姐的黄花菜都凉了】 【从小养在膝下，还把一双儿女养的和自己不亲，还是有原因的……】 “叛党作祟，清妍年纪还小，被吓到也是正常的。” “什么！？有叛党！什么时候的事？” 陆氏：…… 陆氏在这次的宴会上收获很大，记下了不少觉得不错的人选，她打算回头再仔细调查一番。 程嘉嘉也很满意，后续的才艺表演看得她眼花缭乱，她不得不感叹，这些闺秀都是有那么一些实力在的。 除了一些小插曲，赏花宴举办地相当成功，大家都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第64章 大哥参加殿试啦 是夜，坤宁宫。 “娘娘，殿下醒了。” 皇后抬了抬眼没有说话，但手中越转越快的珠串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三皇子醒来时脑子里还在发懵，他恍惚觉得白天发生的事并不是真的，而是一场梦。 直到来到母后的跟前，他才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三皇子本就对自己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母后颇为畏惧。 如今皇后闭着眼一言不发，浑身的气势让三皇子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母后，我错了！” 三皇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到腿都有些发麻了才听到上首传来皇后平静的声音，“说说，你错哪了？” “儿臣该听母后的，这段时间静待蛰伏。” “儿臣不该擅作主张插手盛家表哥的事，儿臣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更不知表哥酒量竟这么差……” “够了！” 三皇子吓得噤声不敢再说。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三皇子的头更低了，皇后很少这样疾言厉色，这次看起来是真的气急了。 “这件事你就该插手。” 三皇子惊愕地抬起头。 皇后看着儿子一脸蠢样，有些恨铁不成钢。 “就盛明达那粗陋不堪的计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强抢未来太子妃——” 皇后冷哼，“他是嫌盛家风头太盛了吗？” 好歹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皇后平复下来耐心解释，“你错在既然决定要插手，就要把首尾处理干净，叫人看不出破绽。” “你的计策若是成功，大家的关注点都会在闻语诗和盛明达滚作一团这件事上，有些细节就不会有过多人在意。” “可若是不成功，就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的意图明明白白地暴露出来。” “叛党劫持也就劫持了，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把她往香草舍引，为什么好巧不巧，你和盛明达——” 皇后语气一噎，“虽然最后没有找到证据，但是有些事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个怀疑。”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三皇子，“你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三皇子的背后冒出一身冷汗，“儿臣受教了。” 他有些惶恐，“母后，那现在……” “剩下的你不用管了，交给母后，只是这次蛰伏的时间要久一些了，原先的计划要再次推迟，静待时机。” 三皇子退下后，皇后又坐了很久，直到灯芯啪嗒一声，烛光一阵跳跃。 皇后软下身子，靠坐在椅背上，揉了揉紧皱的眉间。 如今盛家主要还是靠父亲支撑，小弟是个不成器的，娶个媳妇是个蠢货，连带着一对儿女也蠢了。 好在那个侄女一心要嫁给太子，若是牺牲她让众人以为盛家和太子才是一条船的，倒也不是个亏本的买卖。 儿子也是个不聪明的，办点事着实不让人放心。 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了保住儿子，自己那个侄儿只能一力担下所有责任了。 皇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之后的事最好等大哥回京再做打算。 皇后有些疲惫，明明自己才是家族中最聪明最优秀的那个，只因自己是个女子就要被困在深宫束手束脚。 平庸的弟弟反而能在外大展拳脚。 她虽贵为皇后，但一身荣辱全寄在皇帝的一念之间，或许只有成为太后，她才能真正安下心来吧。 烛火渐渐熄灭，皇后的脸也掩藏在阴影之中。 一转眼三月底就到了。 这天程嘉嘉起床刚喝完米糊，就发现陆氏有些心神不宁。 【咦，娘亲怎么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 陆氏这才发现自己的担忧居然表现地这么明显了。 程云熙宽慰道，“娘，现在还早呢，若是大哥真的进了殿试，通知到家里恐怕都快到午时了。” 【今天原来是殿试名单出来的日子吗】 【怪不得娘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进了殿试不就是板上钉钉的已经考上的意思了吗】 【以大哥的才学，相信没有什么问题啦】 参加春闱的学子如过江之鲫，不可能每一个都让皇帝亲自考评。 因此在主考官定下春闱三甲的名单后，会选出最优秀的十人参加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策问定下名次。 按照惯例四月一日正是殿试的时间，殿试通知会在两日前送到考生家中。 今日正是发放通知的时间。 若是在今日收到殿试通知，不仅说明已经考上了，更有可能夺得一甲甚至是状元，怪不得陆氏如此忐忑。 “娘也知道，只是没有收到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陆氏给程嘉嘉擦了擦嘴角的米糊，“你爹呢？” 今日程宏毅休沐，不过吃完早饭人就没影了。 程云熙有些无奈，看来娘今天确实有些紧张了，连爹说的话都没听到，“娘，爹早就去外院啦，在外院等着消息呢。” 【……】 【没想到我爹更沉不住气啊】 【我们也去吧，我也想去看看】 程嘉嘉伸着手指着外边，嘴里哇哇哇说个不停。 “娘，不如我们也去等着吧，反正也没什么事。”程云熙贴心地提议。 【还是我美丽善良的姐姐懂我！】 【还等什么，我们快出发吧】 一行人刚到外院就看到小厮一边跑过来一边高声喊道，“喜报喜报，大少爷后日参加殿试！” 陆氏的脚步猛地一停，差点喜极而泣。 “娘，我就说大哥没问题吧！”程元熙也是满脸惊喜。 几人到了外院，就看见陆成益居然也在。 “大哥，你怎么来了？” 第65章 又去面馆 陆成益的笑带着暖意，“早就知道喻之能进殿试，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 程家和陆家一直走的是武将路线，陆成益怕程元煜没有人点拨到殿前犯了忌讳。 程宏毅看起来也是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大哥当年也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呢，有大哥的点拨，喻之肯定没有问题。” 【哇，原来舅舅居然这么厉害】 【探花郎必须要相貌出众，看在舅舅年轻的时候也是美男子一枚呢】 【现在也是中年帅大叔啊】 陆成益挺起胸膛，收了收微凸的肚腩，程嘉嘉这么一夸，他突然有了点压力。 不过到了他这个岁数，身材能保持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绝对比朝中绝大多数同僚要强了。 “不提了不提了，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对了，喻之呢？” “喻之在书房呢，没想到这么早就收到殿试通知了，我已经派人去叫他了。” 陆成益走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他坚决推拒了程家留他吃午饭的邀请。 “你嫂子在家做好饭了等着呢。” “喻之不要紧张，这两天好好休息，舅舅等着你高中状元的喜报呢。” 程嘉嘉闻到饭菜的香味才一觉睡醒。 她一开始听的还挺认真，听到后边越来越无聊，伴随着舅舅的声音打起了瞌睡，趴在陆氏肩上口水流了一地。 还是程云熙发现了，陆氏才宠溺地笑了笑，把程嘉嘉放在一旁的躺椅上盖上了小被子。 【什么这么香】 【居然已经午时了吗，舅舅已经走了？】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吗】 【看来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啊】 【来来来，娘亲，那个大肘子给我来一口】 大肘子当然是不可能的，程嘉嘉看着桌上的大肘子狠狠地喝了一口米糊。 【大肘子，你等着，早晚要把你吃掉！】 众人失笑。 “还有两天就要参加殿试了，明日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点的菜。”这两天的饭菜都是陆氏亲自盯着的。 考前一天要避免重口油腻，防止吃坏了肚子，到时殿前失仪就不好了。 程元煜点头，不同于考试前的云淡风轻，这次他也有点紧张。 皇帝他也见过很多次了，但这次毕竟关乎自己的考试名次，他可是奔着三元及第的目标去的。 十几年寒窗苦读，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很快一家人吃完了午餐，程嘉嘉还在一口一口和米糊奋战，大家都一脸笑意地等着程嘉嘉吃完。 “大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程元纬人还没到声音便传了进来。 程元纬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家了，这次紧赶慢赶终于在程元煜参加殿试前赶了回来。 “天呐，你们居然已经吃完了，我跑这么快还是没有赶上吗？”程元纬哀嚎一声，额头上还有着一层薄汗。 “不是说晚上才到吗？”陆氏掏出手绢给他擦汗，“快让厨房做碗肉臊面端上来。” 【咦，二哥怎么回来了】 【不是每三个月才放一次假吗，刚走没俩月吧】 程元煜嘿嘿一笑，他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以后不准备走科举路线。 只是要当上大将军只会打仗可不行，兵书兵法也不能落下，他也勤奋刻苦，居然考上了云台书院。 “大哥马上就参加殿试了，我这不是担心赶不上了吗？” 程元纬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我跟夫子说好了，等放了榜再回去。” 殿试完第二天就出成绩了，第三日就发榜，也没有几天了。 殿试当天。 天还没亮程宏毅就起床亲自送程元煜到皇宫。 陆氏在家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把程嘉嘉的眼都要晃花了。 府中众人也小心翼翼，这种紧张的气氛把程嘉嘉也感染了，一不留神都尿床了。 【呜呜呜，本小姐一世英名，都已经好几天不尿床了】 【可恶，马上就要打破最长连续不尿床记录了】 好在程嘉嘉这一出打断了陆氏紧张的情绪，她终于坐下双手合十，祈祷着儿子殿试一切顺利。 临近傍晚，程元煜才和程宏毅一起踏进家门。 毕竟是经历过春闱连考九天的人，这一天的殿试虽然紧凑精神高度紧张，但程元煜看起来精神气不错。 “娘，一切顺利，只等后日放榜了。”程元煜一进门就说道。 他知道今天自己考了一天，家人也在家里担忧了一天。 陆氏眼中含泪，“好好好，厨房已经准备好饭菜，烧好了热水，吃完饭快去洗个澡回房休息休息吧。” 翌日日升。 程元纬正围着程嘉嘉逗她玩，程元煜就来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房中休息。” 陆氏体谅儿子考试辛苦，这几天的饭菜都让厨房专门做好送到程元煜的房中。 程元煜摸了摸程元纬的头，“这不是考完没事了吗，你之前说想去吃杂酱面，左右今日无事，不如中午就去吧。” 之前要准备春闱，后来他考试完程元纬就被父亲打包送走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放榜之后肯定又得忙一阵，可能顾不上弟弟，不如早点带他去了。 程元纬本来想抗议大哥摸他的头，听到这话立马开心起来，“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收拾收拾出发吧！” 【什么，这种事怎么能不带我】 【我也想去，带我去带我去，我不想吃米糊了，我想吃面】 “娘，让我们带着妹妹去吧，妹妹已经半岁了，我们可以照顾好她的。”程嘉嘉期待的眼神一看过来程元纬就立马缴械投降了。 “去吧去吧，带上钱嬷嬷，让老板给嘉嘉单做一份，要煮烂点少油少盐。” 程嘉嘉已经喝了一个月的米糊了，几天前就开始尝试着吃烂面条了，程嘉嘉这么想去，陆氏也就不阻拦了。 【好耶！】 【要不要叫上姐姐】 程元纬替她问了出来。 “云熙一早就出门了，和闻家小姐一起走的。” 几日前圣旨就已经下了，册封闻语诗为太子妃，由钦天监择良道吉日，今年八月就要和太子大婚了。 等加入东宫，两人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见面了，趁着大婚前，两人准备约着好好聚聚。 在程嘉嘉的期待中，马车朝着面馆七弯八绕地驶去。 不过今天注定要让程嘉嘉失望了。 马车才到巷口，几人就听到一阵打砸的声音。 “老孙啊，没想到啊，你偷了我师父的秘方居然在这里开了个小店！” 程元煜眉头一皱。 程元纬撩开车帘，他指了指已经被砸下招牌的面馆，“大哥，你说的就是这家店吗？” 第66章 有人找事 炸酱面的招牌已经被砸的有些四分五裂了。 门口站着四五个人挽着袖子，拿着木棍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的老板。 老板拿着刀站在面馆门口，眼睛发红一副要拼命的样子，正是因为如此，店内的桌椅才没有被人砸烂。 老板娘坐在地上抱着砸烂的招牌哭喊着，“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领头的是个面相奸诈的矮子，他拿着棍子跺了跺地，“老孙，还是那句话，要么交出秘方，要么就等着你的店被砸烂吧！” 程嘉嘉望向守在店门口的老板，老板一脸憨厚，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干偷人秘方这种事的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她准备用系统看看。 老板娘冲到老板前边，“我看谁敢砸，想要秘方是吧，怎么杜三那卑鄙无耻的小人不敢露头，他也知道强抢别人秘方叫人看见了丢人是吧！” 矮子冷笑，“什么叫强抢别人秘方，这就是我师父的秘方，我师父不来是因为酒楼那边离不开他，对付你们这种人我这个徒弟来就够了。” 本来一言不发的老板听到酒楼有些动容，“那个酒楼也不是他的。” 他的声音有些粗砺，像是发声的气音压着石子和沙粒而过。 矮子听后哈哈大笑，“不是我师父的还能是谁的，难不成还能是你的？” 他看着老板一脸默认的样子发出了更大的爆笑声。 他看向围在他四周的三四人，“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矮子指着老板，“他说酒楼是他的，哈哈哈哈，你们信吗？” “哈哈哈，怎么可能是他的，你看他这小破店。” “是啊是啊，酒楼可是杜老板一手开起来的，都已经快十年了。” “可不是嘛，多少客人都是冲着杜老板的拿手好菜荷叶粉蒸肉才来的。” 矮子带来的几人七嘴八舌，但无一例外都是嘲笑老板异想天开，居然幻想着杜老板的酒楼是他的。 老板娘冷笑一声，“怎么不是我们当家的，我们当家的当年带着全部家当来京城和杜三这个师兄一起合伙开酒楼，结果那杜三身无分文，全靠着一张嘴就把我们骗来。” 老板娘指了指领头的矮子，“冯义，你当时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学徒，你娘嫌你貌丑嘴笨个矮，要把你十两银子卖给宫里当太监，给你弟弟上学凑束修。” “还是我们当家的可怜把你买下来当学徒。” “怎么，巴结上杜三了，现在神气起来了，你叫他一声师父他教了你什么手艺了？” “不会现在会的那几道菜还是我们当家的教给你的吧？” 矮子脸色阴沉，老板娘说的正好戳中了他的痛脚，这么多年来，师父只把他当成一个打杂的。 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去干，就教了他几个没什么特色的凉菜，拿手的是一个都不让他碰。 他这次这么积极地来要秘方，也是存着偷偷记下秘方以后离开京城自己开一家面馆的心思。 “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吗，没想到你们不仅偷了师父的秘方，还空口白牙往我师父头上泼脏水。” 他示意几人上前，“看来今天这店不砸也得砸了，动手！” 几人慢慢上前围住老板，眼看就要打起来。 “住手！” 原本想要出手的程元煜听到有人阻止止住了想要起身的动作。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居然敢行此强盗行径！” 来人正是黎乐游。 黎乐游来京以来几乎每日都要来吃杂酱面，今日照常来到面馆，不料却发现有人在门口闹事。 老板娘于黎乐游有恩，先前黎乐游被人囚禁，还是老板娘先发现异常，才有后来程元煜和闻鸿远救下众多学子之事。 见此情景黎乐游立马挺身而出。 “让开！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小白脸，识相的就赶紧滚！”冯义丝毫不惧。 面前的人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冯义一拳就能放倒一个。 再加上黎乐游衣着普通，不像是什么大人物，冯义更加不怕得罪他。 “呸，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敢管杜爷的事，嫌命长了是吧。” “再不滚连你一起打！” 冯义的跟班也跟着冷嘲热讽。 黎乐游往来的人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文人雅士，就算遇到一些不识大字的粗人，看着他读书人的身份，对他的态度也还算和善。 他哪里听到过如此粗鄙的言论和嚣张的态度。 一时之间气的胸口不断起伏。 程元煜坐不住了，他掀开车帘走出冷声道，“天子脚下，竟还有如此做派，此事我程某定要一管到底了。” 虽然和老板一家接触不多，但程元煜看得出来老板虽然程默寡言，但为人憨厚老实，老板娘是个直爽性子，还有一股侠气在身。 他们两夫妇一看就不是做出偷人秘方一事之人，不过程元煜没有提前下定论，是非曲直他定要查明。 【没想到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孙老板一家正是简希晗一家要投奔的姨父姨母！】 【孙老板还没来京城的时候，在家乡开的小店就是杂酱面】 【看来这秘方可不是偷的那个杜三的，而是孙老板自己的秘方】 【这杜三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怪不得老板来京城与人合伙开店最后落得个这种下场】 听到程嘉嘉的心声，程元煜有些吃惊，没想到找了这么久的孙厨子和姨妈居然就这么出现了。 不过程元煜也心中大定，看来老板一家确实不是冯义捏造的那等奸猾之人。 等此件事了，还得再和老板一家详细聊聊。 冯义看到程元煜，有些惊疑不定。 来人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两匹通体黝黑的马驹一看就价值不菲。 没想到这种偏僻的小店还有贵人前来，尤其是这位贵人还扬言一管到底，冯义心中暗觉不妙。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和恭敬，“这位公子，不是我们小人找事，实在是这老板可恶，偷了我师父的秘方，如今只是让他交出来，小人敢保证，只要他们交出秘方，我们绝不为难！” 第67章 教训找事的人 冯义有些忐忑地等着贵人回话。 不过黎乐游却先开口了。 “程兄！”黎乐游有些惊喜。 自从上次程元煜等人将他们救出，黎乐游就认定程元煜定是为人正直并且古道热肠之人。 再加上程元煜出身名门，对付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小人最是有用。 黎乐游不得不承认，人的身份背景不管在哪里都是一张有用的底牌。 就看刚刚冯义对两人前后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这黎乐游比起上次来看着脸色好多了】 【看来这半个月休息得不错】 【要我说干脆让他也学学武术得了，至少能强身健体】 “黎兄！”赏花会和黎乐游偶遇后，二人推心置腹地饮酒交谈，现在已经互相引为知己了。 程元煜看着面色不再那么苍白的黎乐游考虑着妹妹建议的可能性。 看着两人颇为熟稔，冯义冷汗都要下来了，心中直呼倒霉。 老板娘的反应更是让他脸色发白。 “程公子，黎公子，还请两位为我和当家的主持公道！”老板娘知道程元煜身份不凡。 他愿意管自家的事，老板娘心中大喜，冯义不是第一次找上门，每次生意刚刚有点起色，他们就上门大肆破坏。 两人在京城没有什么靠山，一次次地被逼搬走。 当家的咽不下这口气，不愿意离开京城，老板娘一开始还劝当家的回老家，后来有了小儿子，京城的夫子确实比老家的强，便也不再多言了。 再加上后来两人摸清了规律，只要生意不那么红火，杜三就不会派人来找麻烦，日子便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这次因为黎乐游的事，面馆在学子中传开了，因此每日来吃面的人比之前多了许多，两人早就有了有人来闹事的准备。 本以为这次也要搬走，不料遇到了程元煜。 或许这会是一个转机，老板娘不愿放弃这根救命稻草，因此厚着脸皮请他相助。 “老板娘莫要忧心，我看今日谁敢砸店。”程元煜来不及和黎乐游多说，眼神扫向冯义。 【大哥果然是古道热肠的人】 【就是这样，救下老板和老板娘，简希晗的父亲决定搬家前给孙厨子一家寄了一封信，可能能找到一些线索呢】 【大哥加油啊】 就算只是萍水相逢，遇到这种恶霸欺民之事程元煜也不会袖手旁观。 冯义讪笑道，“公子误会了，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眼看冯义前后两副嘴脸，老板和老板娘不免生出一丝希冀，难道这次是真的有救了。 “说说吧，你刚才说人家老板偷了你师父的秘方，偷的是什么秘方。” 这不过是来找事的借口罢了，师父的吩咐，务必要让他们这店开不下去。 只是用这个借口其中还暗藏着冯义自己的小心思罢了。 但是冯义哪里能承认，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正是杂酱面的秘方。” 老板娘忍不住了，她面露嘲讽，“这炸酱面秘方是当年我们当家的自己琢磨的，这么多年来我们当家的一直在改良完善，你张嘴就要要走，空手套白狼都没你这么容易的！” “这明明是我师父多年前研制的。”冯义也立马理直气壮地喊道。 如今是骑虎难下了，若是此时露怯岂不是不打自招。 不过冯义这么多年在杜三手下讨生活不是白混的，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免信上三分。 “哦？既然两位都说是自己的秘方，那你们有证据吗？”黎乐游率先出言询问。 “我师父可是同福酒楼的大厨！”冯义先声夺人。 同福酒楼虽然称不上数一数二的酒楼，但在京城也小有名气。 冯义派人来买过老板做的杂酱面，饶是他这种吃惯了美食的人尝过之后都眼前一亮。 这也是他想夺取秘方的原因。 一个是同福酒楼享有盛誉的大厨，一个是一文不名的街边小馆。 如此美味要让人选是谁做出的，只怕大多数人都会偏帮前者。 【还真会扯着虎皮做大旗啊】 【他不会以为打出同福酒楼的名号大家就都会信他了吧】 程元煜听着程嘉嘉的心声心中暗暗点头，不过他没有出声，他相信黎乐游既然开口那必定会有办法。 “这算什么证据，同福酒楼当初是我们当家的一手打出的名气，现在的招牌菜荷叶粉蒸肉还是杜三我们当家的这里偷学去的，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吗？” 冯义一提起酒楼，老板娘便想起当年之事。 “老板娘，你方才说这个炸酱面是老板自创的是吗？”黎乐游询问。 沉默许久的老板又开口了，带着让人难受的粗嘎之音，“我娘是北方人，从小就喜食面食，只不过嫁到了江南。” “这是我根据我娘的描述复刻的配方，和北方纯正的杂酱面不同，带着江南特有的清甜味，这世上再没有一样的味道。” 黎乐游点点头。 “那此事好办，老板说秘方为独创，无人能复刻。” “这位兄台说是老板偷的秘方。”他指了指冯义。 “想必你那位做同福酒楼大厨的师傅也能做出一样的味道，不如我们所有人都去同福酒楼吃吃你师傅做的杂酱面，众人一同品评。” 冯义哪敢应下，杜三只是让他找个理由把老板的店砸了，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借此机会索要秘方，恐怕就能猜出他想另立门户的打算。 杜三背靠刑部侍郎，若是被他针对，恐怕他的下场就和老板一家一样了。 见冯义说不出话来，黎乐游又道，“又或者，你可以承认此事纯属捏造，秘方是老板自创。” 冯义的脸阴晴不定，出师未捷，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只怕也得受罚。 怪只怪突然出现的程元煜一行人，若不是顾忌着他们的身份，他哪里需要费这么多口舌，只管一通乱砸看谁还敢来吃面。 程嘉嘉见此场景，唤出系统加载出章节。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如此欺行霸市，程嘉嘉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给他个教训。 【地点：杂酱面馆 冯义站在门口，两相权衡。 此次失败，还有下次，等贵人离去他还能再做打算。】 还有下次？ 看来不给你一个教训是不行了。 她提笔将站字改成了吊。 冯义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原则，他本想带着一众小弟退走，下一秒，他动了。 冯义强硬地越过老板，来到门口。 众人都大惊失色，没想到此人竟如此胆大包天，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想砸店。 老板双目赤红，他抄起手边的碎木头就愣住了。 只见冯义双手向上一勾，两脚一蹬，将脖子死死地卡在门框上。 老板一家惊恐后退。 之前冯义还态度嚣张，如今竟将自己吊在门框上来回晃动。 被吊在门上的冯义使劲挣扎晃动，想把自己的脑袋从门框上拔下来。 但这在众人看来，他正在努力让头卡在门框上。 难道这是最新的道歉方式？ 众人不理解但大为震撼，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老板一家：倒也不必如此，别死在我们店门口啊！ 第68章 简姨妈家落魄缘由 “我那妹子一家全都遇难了？”老板娘不敢置信地站起来。 为了了解简希晗一家的内情，程元煜救下老板一家后便将他们带回了侯府。 冯义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将自己吊起来，没想到居然是个疯狂的人，老板一家也有些害怕，便没有拒绝。 此时的老板娘刚听完事情的经过，她满含希冀地看着程元煜，想从他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老板娘，节哀。” 老板娘瞬间瘫软在地上，她颤抖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老板蹲在一旁，将老板娘揽在怀里，老板娘从小声抽泣变为号啕大哭。 他们的大儿子双手握拳，眼里也闪着泪光。 程家人此时都沉默了，任由老板娘发泄心里的悲伤。 过了好半天，老板娘才擦着红肿的眼问道，“不知我那可怜的妹子一家如今葬在何处？” “当时在山道上，我们兄弟又救下了当时自称简希晗的姑娘，只能将他们就地埋葬在附近山林中。” 老板娘又是一阵嚎哭。 “程公子，可抓住了歹人？” 程元煜摇摇头，“事后我们也去报官了，只是现场处理地很干净，府衙的人也找不出线索，只能当成悬案待定。” 【当然找不到线索了，盛家训练有素的府兵，出手干净利落】 【盛培明亲自拟定的整个计划，务必让画扇的身世天衣无缝，从而取得侯府信任】 【只可惜百密一疏，留下了简家姨妈】 【不过老板一家的店藏的这么深，能找到才有鬼了吧】 【可惜我还不会说话，要不然分分钟破案啊】 【不对，要怎么解释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唉，真想快点长大，这样就能帮上忙了】 程嘉嘉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她不想让自己的家人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程家众人心中一暖，嘉嘉是他们程家的小福星，他们从程嘉嘉的心声中知道了不少秘密。 但是秘密终归只是秘密，没有证据，根本扳不倒凶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为了以绝后患，必须要重拳出击，一击毙命。 这也是程家一直隐而不发的原因。 “这场劫案颇为蹊跷，我们去安城调查的人也发现，简家搬家的决定也很突然。” “他们的铺子虽然生意不如以往，但维持一家人生计还是绰绰有余的。” “突然把铺子关了，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京城，怎么看怎么奇怪。” “据说他们是想来京城投奔你们，所以我们一直想找到你们，问问你们是否知道内情。” 事关自己妹妹一家遇害真相，老板娘强压下内心悲痛，仔细回忆起来。 “这些年我们和妹妹一家书信往来不多，最近一次收到来信就是春节前，妹妹说家里生意不好做，想来京城附近谋生。” 说到这里老板娘叹了一口气。 “你也看到了，我们一家过的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我回信劝他们了，在京城安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一直没有收到回信，本以为他们还要考虑考虑，没想到他们居然……” 老板娘又开始抹眼泪。 【咦？】 【我想起来了，画扇不是说姨妈一家来京城合伙开酒楼了吗】 【难道就是同福酒楼，不过怎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程元煜适时提出疑问，“据那女子交代，你们开了一个大酒楼，说实话，我们一开始也在排查京中大小酒楼。” “不过长时间来一无所获，今日也是偶然发现老板姓孙，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问问，这才找到你们。” 程元煜这话问的委婉，不过老板娘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就是好奇他们怎么混到如今这副天地，家里亲人都不知道。 “我来说吧。”老板粗嘎的声音响起。 “我年轻的时候在安城跟着一位老师傅学做菜，杜三是我的师兄，因为偷学师傅的手艺被逐出了师门。” “我当时可怜他，把自己攒了一年的钱给了他，让他另谋出路。” “后来我出师了，在安城开了一家小馆子，当时年轻气盛，觉得自己在安城这么个小地方做菜一身技艺无处施展。” “正巧这个时候杜三来信了，他说他在京城有贵人相助，想开个酒楼，为了报答当年给他银子的恩情，请我去京城一同经营。” “我当时不顾家人阻拦，变卖了所有家资，带着老婆和儿子来了京城。” 程家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老板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老板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悔恨，他说完这些不住地咳了起来。 他们的儿子一看就是和父亲一样不善言辞的憨厚老实人，一直在父母身后不说话。 见父亲咳嗽，他赶紧递上一杯水。 老板娘拍了拍老板的背，“你嗓子不好，剩下的我来吧。” 她接着老板的话说道，“我们来了京城才发现，杜三身无分文，所谓的后台只是京城的一个小衙役。” “但我们破釜沉舟，已没了后路，无奈只能拿出全部家资勉强开了一家小饭店。” “我们当家的一手正宗的江南菜很快便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就改名叫同福酒楼了。”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冯义在店门口找事的时候老板说同福酒楼是他的了，事实上酒楼确实是他一手建起来的。 “我家当家的出钱出力，所以酒楼七成收入都归了我们，酒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杜三也开始嫌我们分钱太多，提出要分走一半。” “这我们怎么能同意？” “所以他找人设计陷害，说我们东西不干净吃死了人，衙门里就派人把我们当家的抓走关了起来！” 程元煜不由感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这个杜三为了钱财恩将仇报，着实是个小人。” 老板娘赞同地点点头。 “我在牢外四处奔走，散尽家财，好不容易才把我们当家的救出来。” “可惜此时酒楼已经换了主人，被杜三把持住了。” “见我们如此落魄，杜三才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们，他早就嫉妒师傅当初更加看重我们当家的，明明他才是师兄，但师傅对他却丝毫不重视。” “就连当初他被赶走，我们当家的给他银两，他也觉得是在看不起他。” 第69章 酒楼居然在用泔水油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既然觉得是在羞辱他，那就别接啊】 【拿了别人的银子，还坑害别人，属实是恩将仇报了】 【这杜三确实是人品败坏啊】 程元纬忍不住问，“你们就没有报官吗？没人去管管吗？” 老板娘凄凉一笑，“怎么没报，可杜三之前认识的那个衙役义兄，他叔父升官了，如今是刑部侍郎。” “我们本想求官府做主，官老爷说我们做饭吃死了人，竟然还想再要回酒楼，真是异想天开，把我们毒打一顿，撵了出来。” 程元煜追问，“但是真的吃死了人吗？” “我们当时也以为确实吃死了人，可是后来才发现那个上门闹事的人其实是收了杜三的好处，特意来讹诈我们的。” “他那老娘本就病的快死了，从我们这拿了一笔赔偿，又收了杜三的银子，竟在京郊置了田地房产，过上了地主老爷的日子，整件事是他们伙同杜三那个义兄做的一个局！” “事已至此，民不与官斗，我们也只好认命了，可是没想到，我们每开一个饭馆，生意一有起色，杜三就派人来闹事。” “没有办法，最后我们才在那个地方开了一个面馆。” 怪不得面馆味道这么好，一直没有换个好地方，程元纬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吃面问起这个问题时老板娘脸上的苦笑，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们当家的嗓子就是有一次杜三派人放火，被浓烟给呛坏的。” 【原来老板的嗓子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 程嘉嘉一开始还很奇怪为什么都是老板娘在说话，老板一直不怎么说话。 后来听到老板的嗓音还以为他是因为声音不好听才不愿意说话。 原来是嗓子被熏坏了！ 老板喝了水，嗓子已经好多了，他有些羞愧，“当初意气风发地离开家乡，本想闯出一番名头，结果却落得如此结局。” “怪我一直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没让媳妇透露我们真实情况的，家乡的人还以为我们还在京城开酒楼呢。” 【唉，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就是因为别人都以为你们在开酒楼，谁能想到你们藏在这种小巷子里，这才没有被盛家的人找出来】 【若是还在开酒楼，说不定这个时候命都已经没了】 知道真相的程家人也感概，福祸相依，这可能就是命运的无常之处吧。 “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老板娘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这些年来虽说是认命了，但其实我们还是在关注同福酒楼的经营。” 程元煜点点头，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酒楼，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我们发现同福酒楼好像在用泔水油做菜！” “什么！？” 【什么！？】 不怪大家如此惊讶。 泔水油，顾名思义，是饭店留存的泔水，经过提炼处理的油。 同福酒楼居然用这种油做菜给客人吃！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真的太恶劣了。 程嘉嘉立刻唤出系统，加载冯义的番外并着重增加泔水油的概率。 虽然不知道杜三的真名，不能加载杜三的番外，但冯义是杜三的徒弟，听起来又像是他的心腹，若是酒楼真有如此恶劣的情况，想必冯义也脱不了干系。 【居然是真的】 【这些年来，虽然有老板一家打出的名头，但杜三学艺不精，做不出让人惊艳的味道，所以酒楼的生意每况愈下】 【为了节省成本，赚更多的钱，杜三居然想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主意】 【将客人剩菜里的油重新收集起来，再次利用】 【天呐，大哥二哥不会还去吃过吧】 程嘉嘉同情地看向大哥二哥。 两人嘴角抽了抽，感谢父亲母亲将他俩送去书院读书，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还没来得及去。 程元煜想起年前文会好像去过一次，脸色一绿。 好像是只喝了点茶水…… 还好，还好…… 老板一家暂且在程家住下，他们的小儿子也在放学后被接了过来。 程元煜承诺事了之前会亲自辅导他的功课。 老板一家自然是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当晚程宏毅回家之后程元煜便将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 程宏毅当即便拍了桌子，“真是岂有此理，皇城脚下，居然有人干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此事一日不处理，便会有更多人受害。” 他歉意地看了看程元煜，“明日本是你放榜的日子，为父本应……” 程元煜拱手道，“父亲只管去便是，民以食为天，当务之急是阻止更多人被无良商家欺骗。” “况且正是因为明日放榜，可能会有更多的人会去酒楼庆贺。” 程宏毅欣慰地看着长子点点头。 翌日。 陆氏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程嘉嘉睡眼惺忪的半睁着眼。 【娘亲怎么起床了，什么时候了】 【天都还是黑的呢】 【放榜怎么也得等天亮吧……】 程嘉嘉嘟囔了几句又翻身睡着了。 陆氏有些尴尬，太紧张了，况且她心里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醒了就睡不着了…… 等程嘉嘉再次醒来，陆氏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她早早地就定好了放榜对面茶楼的雅间，只要一张榜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儿子的名字。 “娘……”程元煜有些无奈，但看着弟弟妹妹亮晶晶的眼神，还是妥协了，跟着上了马车。 茶馆里宾客盈门，大家都是来等放榜的。 各府的小厮都拿着厚厚的赏银在此处吃着茶点。 众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中榜之事，程家的雅间就在二楼，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楼下大厅沸反的人声。 程嘉嘉一边吃着桂花南瓜米糊，一边听着众人议论。 “不知今年的状元会是哪家公子？” 第70章 大哥三元及第 “黎乐游黎公子才华横溢，元宵灯会拔得头筹赢了走马灯，依他的才华应当得起状元之名。” “不对不对，程元煜程公子可是在文会上胜过黎公子，才华应更在黎公子之上，依我看，这状元应是程公子。” 此话一出，不少人附和。 “程公子已是会元，解元，若是再中状元，岂不是三元及第了？” “这可是本朝头一个三元及第，未来不可限量啊！” 期间还夹杂着其他声音。 “不知道承恩侯都是怎么教孩子的，好想取取经啊。” “对啊，不求中状元，三甲及第也是好的呀。” 不过又有人提到，“依才华，程公子和黎公子可能不分伯仲，可论起相貌来，还是程公子略胜一筹啊。” 有人哈哈大笑，“我们在说春闱，你提长相干嘛，难不成春闱是靠长相录取？” 方才那人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探花郎历来都是仪表不凡之人，程公子就算才华出众，也很有可能被点为探花郎啊。” 之前大笑的人都一拍脑袋，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啊。 程嘉嘉边吃米糊边点头。 【说的很有道理啊，大哥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算他们有眼光】 程元纬促狭地看着大哥笑了笑。 陆氏和程云熙用手帕沾了沾嘴上的糕点，掩住弯起的嘴角。 【谁让我们的娘亲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呢，看看我姐，简直是娘亲的翻版，小小年纪就开始显露风华绝代的模样了】 咳咳。 这下换陆氏和程云熙不自在了。 程元纬笑得见牙不见眼。 【就是可惜了二哥，长得三分像了爹，再等两年看看吧】 程元纬的笑容消失了。 楼下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我看啊，这状元必定是程公子的。” “哦？” “你们不知道吧，当日进考场时我隔壁的考生正巧就在程公子后边。” 此人将当时护膝一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若不是有过人的才华，被某些人视为劲敌，怎会被人用如此肮脏的手段诬陷。” “可知道是谁干的？” “这就不知了。” “咦——” 程元纬在雅间里气愤地跳起来，“那衙役咬死了是看错了，依我看就该打他几十板子看他招不招。” 程元煜摇了摇头，“那岂不是屈打成招了，不可不可。” 【对了，二叔最近一点动作都没有啊】 【除了盛家还有谁会对哥哥下手呢】 程嘉嘉托着脑袋思考，小脸都皱了起来。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 “程元煜程公子高中榜首！” 茶馆里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茶馆里爆发了更大的喧哗声。 “高中榜首？” “三元及第！” 陆氏听到喜报声，喜极而泣。 她猛的站起来，“你们听到了吗，是喻之！喻之中了状元！” 程元纬早就跳了起来，他拉着程元煜的手，“大哥，你是状元！你是状元啊！我是状元的弟弟啦，哈哈哈哈！” 程元煜也难掩内心的激动，寒窗苦读十余年，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候。 很高兴，他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也没有辜负那个深夜灯光下苦读的少年。 【我就知道！】 【我大哥一定会是状元的！】 程嘉嘉举着勺子挥舞，嗷呜嗷呜地叫着。 大哥改变了命运，不再是那个郁郁不得志的少年，如今的他意气风发，有着光明的未来。 出生之日窥见的命运可以改变，程嘉嘉此时踌躇满志，对未来充满信心。 “娘，我们该回家了。”程云熙眼里也闪着晶莹。 陆氏扶着她的手站起来，“对对对，送喜报的仪仗一会就该到家了。” 程嘉嘉吃到一半的米糊被迅速拿开。 举着勺子的程嘉嘉：…… “乖，回家给你煮面条。” 接着她就被抱走了。 她匆匆忙忙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几人悄悄地从侧门离开。 就算是刻意避着人，快上马车的时候程元煜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程兄，恭喜恭喜啊！” 是和程元煜相熟的学子。 程元煜拱手，“李兄，同喜同喜，看李兄容光焕发，想来也定是榜上有名了。” 姓李的学子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三甲而已，比起程兄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虽然说着不值得一提，但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高兴和轻快。 像他们这种天赋一般的学子只要是榜上有名就足以让人喜出望外了，多少人从少年考到中年，再考到老年。 当人差距小的时候可能会有不少人嫉妒，但差距一旦变得难以望其项背时，其余人就只剩下了艳羡。 像程元煜这样的少年英才要多少年才能出现一个呢？ 这么一耽搁有不少认识程元煜的人都发现了他。 大家都涌上前来恭喜。 程元煜不卑不亢，一一回了礼，众人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程兄中了状元，不如请我们大家吃一顿吧！大家也来沾沾状元郎的喜气！”人群中不知有谁提了一句。 “不可不可，这么多人呢，不能让程兄如此破费。” 马车中的陆氏笑道，“有何不可，喻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诸位尽管吃好喝好，到时把账记到侯府名下即可。” “多谢夫人！” “今日可有口福了！” “那我今天可要来沾沾喜气了！” “不对，一会儿仪仗要去侯府报喜，喻之还要回家等着仪仗队报喜呢。” 程元煜笑着向四周拱手，“无妨，程某先回家接待仪仗，诸位定下地方之后派个人来侯府报信就是，程某一定按时赶到！” 回到侯府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不少亲眷都上门来恭喜道贺。 丫鬟小厮们笑的都合不拢嘴，陆氏给每个人都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还特意花重金请了德胜斋的大师傅，今天府中肘子卤肉不限量。 只有一个人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神色难辨。 那就是程志国。 不该是这样的，这个时候府中本该愁云惨淡才对。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情，面脸堆笑地出来恭贺侄儿。 送走了仪仗，接待宾客便是陆氏的主场了。 此时前来送信的小厮也到了。 “程公子，大家都在同福酒楼等您。” “同福酒楼！” 【同福酒楼！】 第71章 偷妹妹出门 众人商讨吃饭地点的时候很是争论了一会。 既不能定太贵的，他们人也不少，足足有二三十人，虽说侯夫人让他们尽管吃，但也不能太不识趣，把人当冤大头宰了。 也不能定太便宜的，要不程元煜面上也不好看，说好的请吃饭，选这么个破地方，岂不是让人看轻了状元郎。 最后大家定了个不上不下的同福酒楼，酒楼装潢算是中等，而且菜品物美价廉，不少人都赞不绝口。 只有一个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就是闻鸿远，“我说，同福酒楼好像不大行吧，之前我去吃过一次，总感觉有股怪味。” 不过当即便有人反驳，“哪有什么怪味，同福酒楼不仅菜品味道不错，价格还比其他酒楼低了一成，我经常去吃，从没吃出怪味。” “对啊对啊，同福酒楼有口皆碑，味道虽算不上惊艳，但绝对值得了这个价。” “尤其是那道油淋八宝鸭，滋味独特，香味醇厚，回味无穷，我在其他地方都没有吃到过这个滋味，推荐一会点上啊。” 见众人一致同意，闻鸿远也不好再扫了大家的兴。 他勉为其难地决定再去尝尝，或许只是那天的菜不太新鲜呢？ 程元煜接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愣，同福酒楼？ 父亲不是今天要去查他家的泔水油吗？ 【大哥的朋友可真会选啊】 【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这么多，怎么就偏偏选了这家】 “大哥，怎么办，这可是泔水油啊。”想到这里程元纬不由得干呕了两声。 不行，程元煜决定立马动身。 父亲还要申请调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查封。 若是去晚了，朋友们把菜点好上菜了就不妙了。 万一有人饿了想垫垫肚子…… 咦～不敢想。 “大哥，我也去！”程元纬跃跃欲试，想必同福酒楼会发生不少精彩的事，这个热闹怎么能少了他呢？ 不过程元煜却拒绝了，“今日家中事忙，娘要接待亲友，云熙帮忙料理府中事务忙得脚不沾地，得有人看着嘉嘉，你就留在府中好好照应着妹妹。” 程元纬瘪了瘪嘴，大哥说的有道理。 他有些失望地看着程元煜匆匆离去的背影。 【二哥啊，这热闹能说不看就不看了吗】 【大哥说啥就是啥了吗】 当然了！ 如今家里其他人都有事要忙，家里人多眼杂，还有二叔一家……一不小心出了纰漏怎么办，他可不就得留下来好好看着妹妹吗？ 程元纬坚定信念，一定要看好妹妹！ “嘉嘉，你放心，二哥就守着你，哪也不去！” 程嘉嘉指了指程元纬，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程元煜离开的方向。 【带着我一起去啊！】 【怎么你想自己去吗？二哥做人可不能这么不仗义啊！】 程元纬越听眼睛越亮。 是啊，他为什么不能带着妹妹一起去呢？ 这样也算看着妹妹了啊，而且今日府中来来往往人这么多，还不如带着妹妹出去躲躲，岂不是比家里还清净。 他抱着程嘉嘉转了一个圈，“妹妹你也太聪明了，那我们收拾收拾就溜走吧。” 程嘉嘉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哥果然冰雪聪明，为人通透，我这么一指就明白了】 程元纬一个趔趄。 程元纬准备偷偷带着程嘉嘉出去，万一被母亲和姐姐看见了，说不定就不让他出门了。 他打算翻墙出去，想找找有什么袋子能把程嘉嘉装起来，他找了找，没找到合适的。 突然他灵机一动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他装书的书袋，他对着程嘉嘉一笔划。 嗯，刚刚好，完美～ 【要不说二哥脑子灵活呢】 【这书袋上面的布一搭，谁能看见我藏在里边呢】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去晚了都赶不上热乎的现场了。 今日大街上异常地热闹，有人弹冠相庆，有人痛哭流涕。 不过更多的还是出门采买，笑容洋溢的百姓。 今日放榜，不少店铺都有折扣呢。 程元纬将书袋反过来放在胸前，双手护着程嘉嘉。 程嘉嘉透过书袋的缝隙看着这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间烟火。 有卖糖人儿的，摊位的顶上高高挂着一对活灵活现的龙凤，不少孩子正眼巴巴地围在摊前等着老板给他们画自己喜欢的图案。 有卖女子钗环首饰的小摊位，几个小姑娘正兴致勃勃地挑选试戴。 程嘉嘉看着哪哪都新奇，一双眼都看不过来了。 程元纬抱着妹妹，感觉她一动都不动，生怕把妹妹闷坏了。 他掀开书袋上的布，发现程嘉嘉小脸红扑扑的，正好奇地看向前方。 布帘掀开后，她小手抓住脖子前方的袋口，小脑袋左顾右盼。 【想吃糖人儿】 【还想吃那个糖葫芦】 【这个刚出锅的大米糕也好香啊】 程嘉嘉看着琳琅满目的小摊位，只恨自己少长了一双眼。 程元纬买了一小块大米糕，让老板撒了薄薄的一层糖霜递给程嘉嘉。 他小声安慰程嘉嘉，“妹妹，你先吃个大米糕，以后你长大了，二哥再带你出来，到时候你想吃啥二哥都给你买。” 【嗯嗯！！】 【二哥最好了！】 周围人看着程嘉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都被逗乐了。 程元纬嘿嘿一笑，带着程嘉嘉大步离开。 同福酒楼的地段不算好，程元纬走了好一会才望见酒楼的招牌。 只见酒楼前方已经围了一圈人了。 难道已经开始了？ 程元纬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众位学子都还站在门口没有进门呢。 原来是一对夫妻正在酒楼门前闹事，他们堵在门口不让人出入。 男的一脸横肉，女的一副泼辣之相。 “我的珍珠就是在你们这丢的，你们这明摆着不想承认的样子，肯定是被你们给私吞了。” “今天你们要是不把东西交出来，我让你们做不成生意！” 第72章 珍珠在哪里 程元纬见大哥正在众位学子中间，趁着他还有发现自己，心虚地往人群后躲了躲。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他渐渐理清了发生了何事。 原来这一对夫妻昨日带着孩子前来同福酒楼吃了晚餐。 俩人回到家才发现女的头上戴着的珍珠发钗上的珍珠没有了。 吃饭的时候俩人为了哄孩子曾把发钗摘下来给孩子玩，离开的时候因为孩子哭闹没有细看就把钗子收到了荷包里。 俩人断定珍珠正是在酒楼中吃饭时遗失的，因此第二天卖完猪肉收了摊便直接来了酒楼索要珍珠。 酒楼的老板杜三眯着眼看着门口闹事的两人，“两位还请移步楼中雅间，我叫人备上一桌菜我们慢慢商量，你们放心，若是真的，酒楼定会赔偿！” 杜三预料着今日定会宾客盈门，酒楼的备菜比平时足足多了一倍，正想大赚一笔。 尤其是门口那二三十个学子打扮的人，一看就是大生意，可惜被这两个蠢货搅得不得入门，若是他们走了，杜三心都会滴血。 当务之急是让两个人不再堵门，若是平时早就将两人轰走了，今日他不得不赔着笑脸虚以委蛇。 女的坐在地上，“不去，我们不去，要么就把珍珠还给我们，要么就赔我们银子，休想将我们支开。” 男的也双手抱胸，双眼闪着精光，“就是，你们这点小把戏还想蒙我们，等我们到了你们的地盘，还不是任你们搓扁捏圆。” “什么叫若是真的，我们还能讹人不成，你这分明是想赖账！” 杜三的笑脸差点裂开，算他倒霉，遇上这么两个混不吝的主。 如今是让客人进门最重要。 他阴沉着脸问道，“你们说吧，要多少银子，我给就是了。” 等今日事罢，他定要让自己在官府当差的义兄给这两人一点颜色瞧瞧，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他的地盘闹事。 门口的两夫妻却不乐意了，“什么叫要多少银子，你给就是了，难道你以为我们是来讹人的？” 杜三腹诽，难道不是来讹人的吗？ “哪里哪里，只是昨日并未听说有伙计捡到珍珠了，不知遗落到了何处，想来一时半会找不出，不如折现赔给二位。” 女的这才满意，“这才像句人话嘛。” 杜三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捏了捏拳头。 男的又继续高声道，“这珍珠钗环是上月娘子生辰买给她的生辰礼物，玲珑阁那还有我们的买卖记录。” “我和娘子每日起早贪黑卖猪，虽不说大富大贵，但娘子勤俭持家，家中也有点余钱。” “这珍珠可是我们千挑万选咬着牙买下来的，一看就是珍品。” “怕不是你们店里的伙计看着贵重，偷偷昧下了吧！” 玲珑阁是京城有名的珍宝店，因为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并且设计新颖，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置办首饰珠宝都会选择先到玲珑阁挑选。 既然在玲珑阁有买卖记录，相信珍珠发钗确有其事。 这男的又说的情真意切。 围观人等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杜三。 杜三额头青筋直跳，这要是做实了店里伙计手脚不干净，怕是酒楼的声誉会一落千丈。 他的脑子急速思考，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昧下客人财物的名头不能落下。 “出什么事了？” 程宏毅带着卫队出现了。 他带着搜查令急匆匆地赶在饭点前来到酒楼，就怕晚了又多了一批受害者。 他远远地看着围着一圈人，还纳闷难道是酒楼泔水油事发了。 “程大人！” 闻鸿远看到了程宏毅，不过现在程宏毅在执行公务，他便没有叫程伯父。 他将他们为何在这，以及人围在此处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 程宏毅面带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程元煜，为何明知酒楼用了泔水油还把人带来这里。 程元煜摸了摸鼻子，这也不是他决定的啊。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老板，你确定没有看见两位客人的珍珠？” 杜三见官府的人来了，三指向天，“小的敢发誓，绝对没有见过客人的珍珠，若是撒谎，便叫我这酒楼开不下去！” 【嘿嘿，杜三确实没有发现客人的珍珠】 【店里的伙计也没有昧下珍珠】 【但是你的酒楼真的开不下去了】 【坏事干多了哈事别乱发誓，万一哪一个就应验了呢】 程元纬为了不让父亲和兄长发现自己，躲在人群后边。 程嘉嘉看不见现场，加载了剧情，结果让她发现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嘉嘉来了？ 程嘉嘉的声音突兀地传来，程宏毅和程元煜都看向了发声之处。 只可惜人群挡在面前，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现。 程元煜想到一个可能，他悄悄退出人群，往刚刚听到声音的方向而去。 索要珍珠的夫妻也对天发誓，“我们也绝对没有诬陷他们，我们的珍珠确实在酒楼中遗失了。” “吃饭的时候家里孩子还在玩，吃完我们就把钗子收进了荷包，绝对不可能是在回家的路上遗失的。” 【嘿嘿，他们俩的珍珠也确确实实丢在了酒楼】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程宏毅有些疑惑了，难道是丢在了哪个角落里，还没有被伙计们发现吗？ 这样一来也情有可原了。 让老板派几个人在他们昨日吃饭的桌子周围找找。 悄悄退出的程元煜循声而来，看见妹妹被弟弟装在书袋里，躲在人群之后看热闹。 程元纬正听的津津有味，突然一个巴掌搭上了他的肩。 他皱着眉回头，自己大哥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他腿一软，“哥，求求了，别告诉爹！” “晚了，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程元纬这才想到，爹爹和哥哥都能听到妹妹的心声，所以他刚刚一直往后边藏根本没有意义啊！ 看不见可是能听到啊！ 【咦，大哥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二哥矮别人两个头呢，按理说应该藏的严严实实的】 【爹爹也发现我们了？】 两兄弟面色一僵，怎么解释呢？ 好在酒楼里传来一个声音转移了程嘉嘉的注意。 “那个，我想说，酒楼应该确实没有发现你们的珍珠。” 【来了来了！】 【终于开始了！】 第73章 抓个现行 只见二楼雅间的窗户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出现在窗前。 众人都看向他，刚刚正是他作证酒楼没有昧下珍珠。 不过他此时的脸色并不算好。 杜三面带感激，人正不怕影子斜，果然有明事理的人愿意相信他。 坐在地上的女的一下跳了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夫妻是来骗钱的吗？” “我看你和他们就是一伙的，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杜三反驳，“我和这位客人素不相识，今日是客人第一次来店！” 杜三记性不错，凡是订过雅间的客人他都有印象，这位公子哥一看就不像是会在大堂用餐的客人。 因此他确信今日确实是他第一次来同福酒楼。 底下的人都望向窗前的公子哥，看他怎么说。 “本公子确实是第一次来酒楼。” 杜三扬起自信的笑容。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他举起手中的锦帕，系了一个结丢向两夫妻，“你们看这是你们丢失的珍珠吗？” 男的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锦帕，他打开后拿出珍珠和女的仔细看了看。 “是你们的珍珠吗？” 男的有些犹豫，“是……” 不过为什么沾了这么多油，这上好的丝绸可惜了。 杜三心中大定，找到了就好，这样该没人说酒楼贪墨客人财物了。 不过二楼公子哥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老板，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这颗珍珠在我点的毛血旺里。” 什么！ 杜三心中大惊，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肯定是店里的伙计没有仔细检查，直接就用上次剩下的菜做了汤底。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 【这个场景果然出现了】 程嘉嘉刚刚就发现了楼上这个公子哥吃到了珍珠，她当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戳着小手准备看他登场呢。 围观群众都是一头雾水，怎么珍珠跑到了别的客人的菜里。 程家人心中了然。 还能是什么原因，本来以为他们用泔水油已经够炸裂了，泔水油好歹也要过滤提炼一番。 结果没想到他们连过滤这一步都省略了，直接就把剩菜倒在了新菜里。 倒是刚刚还活跃的堵门两夫妻有些疑惑了。 “毛血旺，我们昨天是不是也点了？”男的偏头问女的。 女的点点头，“是啊，儿子喜欢吃辣的，专门给他点了一份，你忘了，儿子当时就是用珍珠发钗在毛血旺的汤里搅……” 众人越听越不对劲，昨天毛血旺里的珍珠出现在了今天另一个客人的毛血旺里。 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铛铛铛，至此显而易见啦】 【肯定是把昨天的菜又上了一遍呀】 【最后一批受害者出现了】 程嘉嘉一脸同情地看向面脸铁青的公子哥，现在还没吐算他厉害。 杜三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没想到用了快两年的泔水油，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出了纰漏。 也是，一开始他们还胆战心惊，结果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发现，酒楼众人都已经放松了警惕。 到了现在，有的看起来品相不错的菜和汤底，连处理都没有，直接添点食材就端上了桌。 程宏毅心中大喜，这是一个突破口，顺着这个问题，可以直接揭穿酒楼的丑恶行为。 “让开！我们要搜查你们的后厨！” 不行，不能让他们进去！ 后厨还有泔水油的提炼器具，若是被人搜出来，那酒楼就完了。 他对着冯义使了一个眼色。 他会想办法多拖一段时间，让冯义尽快将后厨不该出现的东西全部转移。 杜三方才还感激这个客人的信任，现在恨不得他从未出现过。 “大人，后厨重地，关乎着酒楼立命之本，请恕小人不能接受！” “怎么，你是担心我们偷学酒楼的秘方吗？”程宏毅想起昨日长子给自己说的炸酱面馆门口发生的事。 果然，想偷别人秘方的人，看谁都想偷他秘方。 杜三急忙解释，“小的没有这个意思，小的只是想说，此事和后厨没有什么关系，大人不用去搜查而已。” 二楼的公子哥却不同意了，“怎么，老板你这意思是本公子偷了珍珠，然后放到菜里诬陷你了？” 他怎么又出声了，杜三心中叫苦不迭。 “小的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杜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平日里油嘴滑舌的他此时竟想不出一个字来。 程宏毅看出杜三是想拖延时间，他准备拿出搜查令强行搜查。 他刚从怀里掏出来，就听见酒楼里传来冯义的高喝声。 原来在杜三给冯义使眼色的时候，程嘉嘉透过缝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察觉到杜三的意图，急忙加载了章节。 【地点：同福酒楼 冯义接到师傅的信号，不动声色地默默后退，他回到酒楼，唤来几名伙计。 几人围拢过来。 冯义低声吩咐，“你们几个跟我走，务必尽快把后厨的泔水油搬走。”】 这次的好改，程嘉嘉大笔一挥，将低改成了高。 于是在场的众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冯义的那句，务必尽快把后厨的泔水油搬走。 怎么回事？ 杜三的头上全是问号。 这个冯义这么多年办事兢兢业业，杜三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摆了他一道。 难道冯义被什么人收买了？ 杜三抬头，程宏毅正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他，而围在四周的人群全是鄙夷的目光。 杜三的脑子里这才后知后觉地浮现两个字，完了。 程宏毅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老板，冷哼一声大步绕过他，带着人直奔后厨而去。 程嘉嘉也听到了二楼隐隐约约传来的干呕声。 本想看完闹剧就吃饭的学子们全都面面相觑。 半晌闻鸿远才打破了沉默，“我就说，他家的菜有股怪味吧……” 一声哀嚎响起，“我喜欢的油淋八宝鸭！” “我还来吃过好几次！” “我也是……” 众人已经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程元煜一手拎着弟弟，一手抱着妹妹，“既如此，我们改日再聚，我先将弟弟妹妹送回家中。” 程元纬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对不起，又要请你吃竹笋炒肉片了。 第74章 黎乐游是探花 儿子考上了状元，程宏毅白天执行公务，晚上实在推脱不过，被同僚们拖去酒楼好好出了一顿血。 直到烛火都要燃尽了他才浑身酒气地到家。 “嘉嘉睡了吗？”程宏毅一进门就直奔程嘉嘉的小床。 他步子有些漂浮，但仍是轻手轻脚的往里走。 “还在喝奶呢，喝完就要睡了。”陆氏还在灯光下做着虎头鞋。 程嘉嘉坐在她的旁边，抱着瓶子咕嘟咕嘟地喝着奶。 一双灵动的眼睛朝着程宏毅看去。 【爹爹回来啦！】 【爹爹今天怎么回来地这么晚？】 程宏毅被看得心都要化了，“来，嘉嘉，想爹爹了吗，爹爹举高高。” 陆氏推了他一下，“去去去，满身酒气，可别把嘉嘉熏到了。” 【咦～】 【这么远就闻到了，爹爹今天是喝了多少酒啊】 程宏毅摸了摸头，咧嘴笑，“这不是喻之考上了状元，我心里高兴吗，一不小心就和同僚多喝了几杯” 【嘿嘿，那可不，我哥可是大夏建国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呢】 【关键是我哥今年刚刚十八，年纪轻轻，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爹爹字写的狗爬一样，怎么生出我哥这样惊才绝艳的文曲星的呢】 程宏毅刚开始还咧着嘴傻笑，大夏建国头一个，这绝对是祖坟里冒青烟的喜事。 不过听到最后一句，他的笑容消失了。 笑容转移到了陆氏脸上。 妻子的笑容和女儿的吐槽让程宏毅受伤了。 狗爬？有那么差吗？ 至少能认出那是个字啊！ 程宏毅坚信，能认出来的字就不算差！ 【咦，爹爹身上的酒味都要把屋里腌入味了】 “厨房已经烧好了热水，侯爷快去洗洗吧。” 早在得知儿子得了状元的时候陆氏就知道程宏毅今天肯定少不了一顿酒局了，早就叫人备好了洗澡水。 程宏毅洗得很快，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来的时候程嘉嘉还在床上练习着爬行。 她趴在床上，藕节一样的双臂艰难地撑起圆滚滚的身体。 【真该减肥了啊】 【什么时候能开始爬呢】 【明天只喝两顿奶！】 陆氏听着程嘉嘉的决心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个决心她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一开始她还担心了几天，嘉嘉这么小，可别饿坏了身体。 不过口号好了几天之后，陆氏就放心了。 再响亮的口号都阻挡不了第二天干饭人的灵魂。 尤其是在逐渐添加辅食之后，陆氏每天都在怀疑今天是不是喂得有点多了。 经过半个月的减肥，程嘉嘉终于胖了两斤。 程宏毅一进门看着程嘉嘉在玩耍，忍不住抱起她用胡子扎了扎她的小脸蛋。 【扎！扎！】 【娘亲救我！】 程嘉嘉挥舞着小手，奋力往陆氏怀里扑去。 陆氏接过程嘉嘉，瞪了程宏毅一眼。 程宏毅：…… 怎么办，夫人这段时间瞪他的次数比过去十几年都多，呜呜呜…… “侯爷擦擦头吧，别看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夜里的风还是带着寒气，就这么过来也不怕得了风寒。”陆氏注意到程宏毅的头发还是湿的。 嘿嘿，夫人果然还是心疼他的。 “明天也不用等我回来了，我估计还得喝好几天呢。” 陆氏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头。 “喻之考上了状元，我这心里高兴啊，和他们多喝一杯又何妨？” 【咦，那个黎乐游考得怎么样，不是也去殿试了吗？】 程嘉嘉对黎乐游印象比较深刻，是个襟怀坦白的君子。 “对了，那个黎乐游得了探花呢。” “本来一开始看他的文章定的是榜眼，不过陛下见探花长得不如黎乐游，就把他点了探花，原本的探花点了榜眼。” 【哈哈哈，黎乐游要晕了，凭实力得的榜眼，又凭长相变成了探花】 【幸好我哥才学过人，是板上钉钉的状元，要不凭他的长相，变成探花的就是他咯】 程宏毅又想起了晚上席间听到的另一个消息。 “夫人，你可还记得盛家的盛明达？” 陆氏点点头。 盛明达在赏花宴上的事迹至今让在场众多夫人记忆犹新，陆氏也不例外。 程宏毅神神秘秘的语气让程嘉嘉也竖起了耳朵。 “本来他的文章上榜是肯定的，不过发生了半月前那件事，陛下很生气，将他的名字从名单上划去了。” 【哦。】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老老实实考试，本本分分做人多好】 【为了春闱折腾了这么大一圈，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话说，三皇子最近怎么样了】 【噗哈哈哈，不会躲在家里嘤嘤嘤吧】 “唉，皇后将所有罪责都推到盛明达身上，这个结局应该也有准备了，不过这样算是保下了三皇子。” “只推说三皇子也是无意路过，反倒还变成了受害者。” 说到这里陆氏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不过现场的样子，三皇子有没有横插一脚还真不好说。” 程宏毅摇摇头，“那两个被抓的自称叛党的人都招了，正是盛明达指使，这人证物证俱全，看起来盛家已经放弃他了。” 【没想到抓了一圈学子，最后的输家居然是他自己】 【咦，狄家的案子也快判了吧】 【结果到底怎么样，好想知道啊】 陆氏贴心地问出来，“对了，侯爷，狄家囚禁举子是怎么判的，我记得这都已经快两个月了吧！” 【娘亲果然和我心意相通啊】 【我想什么她都知道，这就是母女连心吗？】 陆氏抿着嘴笑。 “那狄天纵一己揽下所有罪责在牢中自尽，现已认定所有事均是他一人所为。” “扰乱春闱，罪不容诛，现已判定狄家所有人，除狄姝和刚满一岁的幼妹，其余人等全部流放。” “是狄姝做主将所有家产捐献给朝廷，换了家里幼妹一条生路。” 程宏毅说完陆氏一阵唏嘘。 “日后只能和她的妹妹相依为命，也是个可怜人啊。” 【可惜，没有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狄天纵看起来就可不是那么高尚的人，为了背后的主子这么果断的赴死】 【多半是被灭口了】 【可惜爹爹他们不知道】 程宏毅苦笑，就算知道了，没有证据，只怕最后也定不了他们的罪。 盛家势大，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不过他会一直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有动作，还怕逮不到什么马脚吗？ “侯爷，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陆氏有些犹豫。 第75章 状元游街 “夫人还用和我商量吗，我们分什么你我，你做主就是了。” 【咦～】 【看来我属实是有些浪漫过敏了】 “我记得狄姝以女告父要受二十杖刑？” 程宏毅点点头，“这是律法规定，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更改，不过狄姝的遭遇经过学子们的传播，在百姓们中都传遍了。” “大家都可怜她的身世，赞叹她的义举。” “虽然这板子是避无可避的了，不过这行刑的人手里应该不火下狠手，保住一条命是肯定的，就是要受点罪了。” 陆氏面露不忍，“这狄姝在京中举目无亲，又得照顾着这么小的妹妹，还一身的伤，不如我们把她接到家中休养吧。” “等她伤好之后再做打算，若是没人照应着，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这狄姝也是个奇女子了】 【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终于大仇得报】 【她的经历确实很容易打动娘亲这种善良的人啊】 程宏毅知道自己夫人心肠软，看不得这些人间疾苦。 “还有两日就要行刑了，到时府上派两个丫鬟过去，待行完刑就去把她接来府中吧。” 虽然知道程宏毅一定会同意，但听他说出来陆氏还是更开心了，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容，整个人更加柔美了。 程宏毅都看呆了，果然，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我欺也。 “夫人……” 陆氏投来询问的目光。 程宏毅凑到陆氏的耳边低语。 “嘉嘉已经半岁了吧，晚上都可以睡整觉了，是不是可以让她晚上自己去隔间里睡了呢？” 程宏毅的眼神直勾勾的，陆氏的脸红到了耳朵根。 “再说吧。” 【咦，再说吧？再说什么】 【爹爹怎么突然开始和娘亲说起悄悄话来了】 【有什么是我这个才半岁的孩子不能听的呢】 【很气！】 翌日。 皇帝正式当着百官授予春闱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之衔。 仪式过后便是万众期待的状元游街的盛况。 还是昨天的茶楼，昨天的包间。 程嘉嘉坐在陆氏的怀里，望眼欲穿地望向窗外，大哥应该快来了吧？ 等到仪仗队出现在街头时，整条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街边的大小商铺内瞬间挤满了向外张望的人头。 程嘉嘉都快听不清陆氏的说话声了。 不少人更是跑到街上蹦跳着，挥舞着，等到仪仗队快到跟前才让出路来。 程元煜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色的状元服，出现在众人跟前。 “大哥来了！大哥来了！”程元纬兴奋的上蹿下跳。 程云熙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虽然没有像程元纬一样满屋子蹦跳，但红扑扑的笑脸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陆氏含笑望着缓缓而来的长子，她终于有了一种儿子已经长大了，将要在自己的人生中展翅高飞的感觉。 【大哥今天真的是太帅了！！】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这不就是说的大哥吗】 街边女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也证实了这一点。 不知道从谁开始，一朵一朵的鲜花扔向正中的状元郎。 【哈哈哈，大哥今天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娘子了】 【不对！】 【喂喂，带刺的不要啊！】 程嘉嘉眼尖地看见一个姑娘红着脸把手里的玫瑰花扔了出去。 好在花朵都比较轻，小姑娘们力气又小，多数花都散落在地上，只有极少数砸在程元煜的衣摆上滑落下来。 程元煜面带笑容，扫过全场。 他记得弟弟说今天还在昨天的茶楼雅间等他。 果然，他看见母亲和弟弟妹妹出现在窗前，弟弟正一个劲挥舞着双手，见他看过来，兴奋地跳起来。 程元煜朝着家人挥了挥手。 茶楼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很快，仪仗队便从茶楼前经过了。 程嘉嘉望着仪仗队的背影有些意犹未尽。 真好啊。 皇帝授衔后的几日，会陆陆续续授予今年春闱的考生官职。 吏部的官员会对考生的综合能力进行考察，再结合考生的个人意愿，最大限度地安排适合每个人的职位。 程元煜世子请封的折子也批下来了。 程元纬吃了一顿竹笋炒肉片之后又被亲爹连夜打包送回了书院。 参与考察后的程元煜没什么事，便帮着还在家中借宿的炸酱面老板一家奔走。 很快事情便尘埃落定。 “什么？我们还能拿回我们的酒楼？”老板娘不敢置信地惊喜出声。 程元煜笑着点点头，“不错，当初出事的时候分管商铺过户事项的是时任户部侍郎的施大人，也就是现在的户部尚书施炎。” “施大人铁面无私，没有户主现场亲笔手书，不会允许私下擅自过户，因此当年酒楼的所有权并没有转移。” “可能是这么多年过的太顺了，杜三压根没把你们视为威胁，因此便一直拖着没有转移。” “现在看来，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当初同福酒楼的地段并不好，老板用尽全部身家又借了简家一点钱，才勉强买下这么一个铺子，店铺的户主自然写的老板的名字。 如今经过这么多年的扩建和发展，整条街也才勉强算是繁荣起来。 当然，比起当初的价格，如今已是翻了好几番了。 没想到程元煜竟然带回来这么大一个好消息，老板一家快被这从天而降的喜讯砸晕了。 有了铺子，加上老板的手艺，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可惜原本打算来投奔他们的妹子一家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老板娘开口了，“有件事想请世子帮忙。” 本来住在侯府就很叨扰了，现在还要麻烦侯府，老板娘有些踟蹰。 “无妨，黎兄是我的好友，你们救了黎兄，我们理当感谢你们。” “不敢当不敢当！”当初只是举手之劳，这几日黎乐游也特意上门来看望过他们，老板一家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那妹子一家如今埋身荒野，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想请世子派人带我们找到他们的埋身之处，我们也好带着他们回老家安葬。” 老板娘抹了抹泪。 此事自无不可，程元纬当场应允。 第76章 救下狄姝 七十六 很快到了狄姝行刑这天。 陆氏早早地就让丫鬟小厮等在府衙门口，有请了大夫在家中候着。 只等着二十杖一打完便立马接回府中医治。 不到午时，两个小厮便抬着一个担架回了府。 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子趴在上面，脸埋在担架中看不清面容。 背上的衣物沾满血迹仿佛和皮肉连在一起。 陆氏看了看不远处的嘉嘉，庆幸自己没有带着嘉嘉靠近，要不这副场景得吓坏了嘉嘉。 “快将狄小姐抬进去，大夫已经把伤药都准备好了。” 陆氏有些心有余悸，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不过行刑的衙役已经手下留情了，二十杖就是个壮汉也得去半条命。 更别说狄姝这种身体常年亏空的弱女子了。 若是依照原来的力道，只怕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程嘉嘉不用看就知道狄姝定然伤势严重，她其实很欣赏也很佩服狄姝。 小小年纪不仅就失去了母亲，往日疼爱她的父亲也一日之间换了个模样。 这种打击下又在父亲和继母的虐待下艰难求生这么多年。 卧薪尝胆，不仅救下数十位无辜学子，还为母亲报了仇。 程嘉嘉故意缠着陆氏带她等在这里，正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改变的。 【地点：承恩侯府 狄姝满身伤痕地被抬进府中，她昏迷不清，伤口还在不停恶化】 程嘉嘉提笔将恶化改成了好转。 【宿主，本次修改后积分将会清空，确定修改吗？】 【确定】 急需娘亲补充积分呐，程嘉嘉泪流满满。 几天后。 大夫前来府中为狄姝复诊。 “狄姑娘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问题就不大了。”大夫也有些啧啧称奇。 按理说这么重的伤不恶化就算好的了，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大夫也早就知道了狄姝的遭遇，他感叹了一句，可能是老天开眼了。 “这是外用药，每天一换，直到伤口结痂为止，还有三副口服，老夫开好药，连吃七天即可。” 陆氏微微颔首，谢过大夫。 待她目送大夫的背影远去后收回目光，这才发现，昏迷了几日的狄姝居然醒了。 狄姝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懵的。 因为后背的伤口，她此时正趴在床上，她的睫毛划过丝绸的床单。 那一瞬间狄姝仿佛回到了年幼的时候。 那时母亲尚在，母亲给自己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家里最好的布料都穿在她身上，铺在她床上。 只可惜一切在她五岁那年戛然而止。 狄姝侧过头想看看自己在哪里。 眼前的房间比起狄府的装扮清雅不少，丝绸的窗帘半挽起，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狄姝心想，难道我已经死了吗，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好像也不赖。 她的目光一转，就看到不远处椅子上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恍若神仙妃子，狄姝都看呆了。 看来这真的已经不是人间了，人间会有这么美的人吗？ “你醒啦，感觉好点了吗？”美人惊喜地问。 狄姝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她想张嘴说话，不过这么多时日的昏迷，让她的嗓子如同久未被雨水滋润的沙漠，只能发出几声粗嘎的音调。 “快喝点水。” 一旁的丫鬟将狄姝半扶起，将茶杯递到狄姝嘴边。 狄姝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水，感觉整个人就像久旱的树苗一下舒展开了。 喝完水狄姝的眼前有些晕眩，她靠在床头闭着眼。 看着狄姝不太舒服的样子，陆氏没有着急和她说话。 狄姝感觉喝下的水迅速在身体四肢中沁润，她闭目休息了一会，再次睁开眼时脑中已经一片清明。 此时她才发现美人旁边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娃娃正好奇地看着她。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狄姝想要爬起来，陆氏忙出声阻止，“狄姑娘莫要多礼，你刚刚醒来，好好躺下多多休息才是。” 守在床边的小丫鬟扶着狄姝半靠在床头。 狄姝的动作扯到了后背的伤口，她脸色一白，听到陆氏如此说便也不再逞强，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 【仔细一看，狄姝长得还挺好看的】 【就是常年亏空，看着有些憔悴了】 【看起来和狄天纵的模样有三分像，不过应该更像她娘吧】 之前狄府门口的狄姝蓬头垢面的，如今程嘉嘉才算看清了她的模样。 狄姝的长相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模样，狄天纵的长相却有种北方男人的硬朗气质。 狄姝比程云熙大不了多少，陆氏看着狄姝心生怜惜。 “这里是承恩侯府，狄姑娘安心在这里修养，如今恶人已经伏诛，你已经安全了。” “经查实，狄天纵确有毒杀发妻和岳父母的恶行，按律当斩，只是他已在牢中自尽了。” 十几年忍辱负重，如今大仇得报，狄姝有些怔然。 不过狄天纵自尽？ 狄姝心中冷笑，她这个父亲胆小惜命，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会苟活下去。 “有个和我父亲接头的人……” 陆氏摇摇头，“狄天纵的口供里咬死是他在外找的帮手，这个人已经逃之夭夭了，衙门还在追捕。” “只是要找到的几率应该不大了。” 【可不是吗，被盛培明藏在盛家了】 【谁能想到幕后黑手是盛家呢】 【就算知道了，无凭无据怎么进的了当朝国公的家里搜捕】 【我现在还这么小帮不上什么忙，真想快点长大啊】 陆氏温柔地摸着程嘉嘉的头。 嘉嘉已经帮上大忙的，陆氏坚信在全家的努力下，困难终究会被一个个解决。 狄姝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我记得他的声音，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我绝对可以认出他来。” “狄姑娘，此话出了这个门可莫要再提。” 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惹祸上身。 狄姝会意地点点头，那日在狄府门口将狄天纵押走的正是承恩侯程宏毅，她在牢中就知道承恩侯是正直忠义之人。 这些话她也就是在陆氏面前说说，能在狄府生活这么多年，狄姝早就知道什么话该在什么时候说。 看着陆氏和程嘉嘉的互动，狄姝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夫人，小女有一个一岁的妹妹，陛下已经赦免了她，不知……” 第77章 解开心结 见狄姝问起自己的妹妹，陆氏招了招手唤来一个丫鬟。 “狄小姐放心，你的妹妹也在侯府，如今你醒了，让丫鬟抱来见见你吧，小丫头嘴里每天都念叨着姐姐呢。” 狄姝的目光也温柔下来，“夫人有所不知，阿福的母亲周姨娘是两年前签了死契卖进狄家的丫鬟。” “我父亲见她貌美便收了房。” 狄姝言及我父亲这三个字时皱了皱眉，似是不愿提及。 “周姨娘是个良善之人，小女在府中装疯卖傻苟活时，周姨娘对小女帮助良多。” “只可惜生产时被黄氏那毒妇暗害，落下了病根，半年前便去世了。” 说到这里狄姝的眼里泛起了泪光。 陆氏拍了拍狄姝的手安抚着她，“这些都过去了。” 狄姝抹了抹泪，“对，这些都过去了，今后我会带着妹妹好好活下去的，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是最好的一天。” 她看着陆氏欲言又止。 陆氏温柔地笑着，“狄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狄姝犹豫了一瞬，“小女在江南家中还未装疯之时，也有不少母亲和外族的好友，小女本想向他们求援。” “不过他们都劝小女，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哪有父母害自己孩子的，有的事该原谅就不要揪着不放。” “夫人和小女萍水相逢，可是到现在为止，夫人说的是恶人伏诛，并没有对小女状告父亲一事有非议，更没有说原谅之类的话……” 狄姝看着陆氏。 “你是想问为什么吗？”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呢，要是你什么都原谅，那你经历的都是活该】 【很多人都忘了以德报怨的下一句是何以报德】 【对你坏的人你对他好，那对你好的人呢】 程嘉嘉的心声陆氏也很赞同，小女儿也不是轻易就被世俗裹挟的人。 “我在庄子里也遇到过很多佃户，他们生下不少孩子，可是对他们却并不好，我一开始也很好奇为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每对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他们生下孩子只是需要他们践行养儿防老这个义务。” “这种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还有一句话，小时候不用对他们太好，长大了会自己孝顺你。” 狄姝满脸的不能理解，陆氏笑了笑。 “可是事实证明，越是不被父母重视的孩子，长大以后却越孝顺。” “因为他们从小就渴望父母的爱，为了父母的肯定会比其他人更愿意付出。” “可是，一个人面对生活的力量不是靠别人的肯定，而是靠自己对自己的信任，父母子女之间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们不爱你并不是你的错，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独一无二独属于自己最珍贵的花朵，你要救赎你自己。” “很高兴在这里恭喜你，你为自己赢得了新生。” 狄姝呆呆地看着陆氏，这番话从未有人对她说过，在狱中羁押时其他人对她也多有鄙夷，向来坚定的狄姝也曾动摇过。 但陆氏这番话驱散了一直萦绕在她心中的迷雾。 “多谢夫人为小女解惑！” 狄姝的语音中带着坚定。 “仇恨确实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但这并不意味着原谅，而是时间会冲刷一切人们在这个世界上留存的痕迹。” “有罪的人就应该得到惩罚。” “我没有资格替我的母亲和外祖父母原谅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我也没有资格替幼时的我原谅让她失去母亲和家庭的父亲。” “我不想让五岁那年躲在床底的小女孩，眼里蓄满泪水，看着我原谅她最憎恨的人。” 狄姝的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陆氏知道她这是彻底摆脱了自己的心魔，她就像泥泞里挣扎的种子，终于盛开了花朵。 “姐…姐…”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阿福到了，她看到狄姝张开手臂，嘴里口齿不清地叫着姐姐。 阿福面黄肌瘦，虽然比程嘉嘉要大上半岁，但是看起来比程嘉嘉大不了多少。 【天呐，这狄天纵和黄氏可真不是人，虐待大女儿也就算了，小女儿看起来也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么小的宝宝，她得受多大的罪啊】 狄姝看见阿福眼睛都要亮了，“多谢夫人！” 阿福看起来状态好太多了，一看就是被用心喂养的。 狄姝一激动差点又扯到伤口，“阿福看起来胖多了，脸上都有肉了。” 【什么？这样？还是好多了？】 【啊啊啊！气死我了，这狄天纵死的真是不冤啊】 【还有那个黄氏，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这么小的娃娃，怎么能忍下心的】 程嘉嘉义愤填膺差点从陆氏的怀里掉下去，陆氏紧紧抱着程嘉嘉看着狄姝两姐妹互动。 她想起程嘉嘉也差点被换走，比阿福还惨，还没出月子就被饿死。 如今嘉嘉还活蹦乱跳地在自己怀里，陆氏比什么都满足。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狄姝救下年幼的的妹妹时，她提出将两姐妹接来府中休养。 陆氏实在想不出受了二十杖的狄姝和一岁的孩子怎样才能活下去，而她也不会任由这样的惨事发生在她的眼前。 狄姝刚刚醒来，身子还有些虚弱。 见她面露疲惫，陆氏带着程嘉嘉先离开了，给两姐妹留下了温馨独处的时间。 这边程元煜的职位安排也出来了。 他看着授职文书一脸不可置信，“大理寺？” 不怪他如此惊讶，一般一甲的前三名都会在翰林院任职，程元煜参与考察时并没有表露想去大理寺的意愿。 按理说应该会从翰林院的修撰或者编修之类的做起，再慢慢有其他安排。 陆氏示意身旁的丫鬟给传旨官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不知大人可否帮忙解惑？” 传旨官捏了捏厚厚的红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枉他挤破了头才抢到了来侯府传令的差事。 他笑容满面，“陛下本是想安排世子去翰林院历练历练，不过前几日大理寺卿去了御书房一趟，后来陛下便改了主意。” 大理寺卿？ 程元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是哪里入了这位大人的眼，竟让他亲自去陛下那里要人。 不过他有相信，不管到了哪里，只要多听多做少说，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第78章 万寿节进宫 五月的脚步悄然而至，万众期待的万寿节终于到来了。 程宏毅身为朝廷肱骨自然也是要携家眷赴宴的，程嘉嘉前一天晚上就非常兴奋地在期待了。 【哇，要去皇宫了，也不知道皇宫是什么样子的，都说皇宫金碧辉煌，难道皇宫是金子做成的？】 【还有传说中的御膳房！可以尝到御膳房做的菜了，这可是陛下的生辰，规格最高的宴席之一呢】 【也不知道陛下长什么样子，会不会很威严，叫人都不敢看一眼】 【还有皇后和众位娘娘，难道都是天仙的模样】 程嘉嘉一直叽叽喳喳，程宏毅和陆氏都睡着了她才渐渐进入梦乡。 一大早程宏毅和陆氏就起床开始收拾了，程嘉嘉睡得晚，还有些迷迷糊糊，她嘴里嘟囔着。 【不是晚上才开宴吗，怎么爹爹和娘亲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陆氏见程嘉嘉眼都没睁开，放轻了手脚，两人笑着摇了摇头。 程嘉嘉还以为万寿节就只是吃一顿饭呢。 实际上万寿节是非常重大的节日，礼部和光禄寺甚至要提前好几个月准备。 前一天陛下就率文武百官到寺观建道场了。 今日也是非常忙碌的一天，陛下还要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贺及进献礼品。 陆氏会在稍晚的时候才带着两个女儿进宫。 等程嘉嘉清醒的时候陆氏已经换上了一品诰命的朝服，明艳端庄的朝服让陆氏更加容光四射。 青黛一边帮陆氏整理着朝服，一边夸赞，“夫人穿着朝服正好合身，看着比之前更好看了。” 程云熙也已盛装打扮，和陆氏如出一辙的眉眼叫人挪不开视线。 陆氏刚生产完半年左右，身材已经完全恢复了，因为生育孩子后保养得当，她的肌肤比之前更加细腻白皙。 程嘉嘉也在一旁附和。 【就是就是，娘亲真是太适合这身衣服啦，和姐姐站在一起说是姐妹也有人相信的啊】 【还有我姐姐，这么好看还给其他人活路不，看见你我才知道我见犹怜这四个字是什么含义！】 程嘉嘉的彩虹屁一句接着一句，哄的母女二人喜笑颜开。 也不知道嘉嘉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油嘴滑舌。 很快，程嘉嘉也被拉起来换衣裳了。程嘉嘉现在已经能坐得很稳了，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就像一个福娃娃。 陆氏忍不住亲了一口程嘉嘉的额头。 程嘉嘉立马捂住额头。 【天呐，娘亲的亲亲，今天晚上说啥也不洗脸了，明天也是】 程云熙被逗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很快三人就到了宫门口，承恩侯家的马车一到就有内侍上前来引路，距离宴席开始还早，几人换上了软轿先到皇后宫中走动，马车按规矩只能停在宫门外。 宫中张灯结彩，连树上都系上了彩带，巍峨的宫殿少了一丝肃穆，多了一丝喜庆。 陆氏抱着程嘉嘉走进了坤宁宫，程嘉嘉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皇后宫中已经有不少前来拜见的命妇。 陆氏带着程云熙向皇后行完礼。 程嘉嘉也借此机会抬头偷偷打量传闻中的皇后娘娘。 皇后并不是令人见之忘怀的明艳美人，相反在一众精心打扮的宫妃和命妇中，容貌实在算不上出色。 但她保养得当，周身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仪，叫人不敢直视。 待陆氏起身，皇后夸道，“程夫人风姿不减当年，如今看着比年轻的时候更叫人挪不开眼了。” 陆氏不卑不亢，“娘娘过誉了。” “这就是程家刚添的小姑娘吧。” 皇后的目光放在了程嘉嘉的身上，正巧和程嘉嘉偷偷望向她的目光对视起来。 饶是心中不喜程家，皇后也在心中暗暗赞叹，倒是个灵气十足的丫头。 提及小女儿，陆氏目露温柔，“回娘娘，正是小女程嘉嘉。” 皇后褪下腕间的玉镯，“本宫见这丫头投缘，这个镯子就当是见面礼吧。” 见陆氏想要推脱她急忙打断，“本宫也是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合眼缘的孩子了，程夫人就不要推拒了。” 见皇后如此说，陆氏只好替程嘉嘉收下谢恩了。 【统，皇后的番外能解锁吗？】 【不行呢，宿主，皇后受气运保护】 程嘉嘉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此时也只是有些可惜。 三皇子是皇后所出，若是可以解锁皇后，说不定可以刷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对程嘉嘉的拯救全家计划大有好处。 “皇后娘娘吉祥，妹妹来晚了，还请娘娘恕罪。”一道温柔婉转的女声响起。 程嘉嘉此时已被陆氏带到一旁落座，她好奇地看向来人。 皇后的妹妹？没听说皇后有妹妹啊？ 来人挺着肚子，扶着一名宫女的手，有些矫揉造作地走上前来。 原来是一名宫妃啊。 看这肚子也就才六七个月大，还不到行动困难的时候吧。 皇后的语气淡淡的，“祁昭仪身子重，免礼吧。” 祁昭仪本就不打算行礼，她微微福了下身便走向一旁坐下。 程嘉嘉有些惊讶，祁昭仪是何许人也，为何看起来如此嚣张。 她忍痛解锁了祁昭仪的番外，本来想留着积分等着正式的宴席开始。 【原来是刑部侍郎祁贤的女儿啊】 【等等，刑部侍郎？怎么有些熟悉】 【哈？同福酒楼杜三的义兄的表哥的姑父不就是刑部侍郎吗】 【原来是他啊】 【这么绕，我这聪明的脑袋瓜都差点没理清】 其他宫妃看着祁昭仪的模样恨的牙痒痒。 陛下本就对女色不是很热衷，二十五岁才有了皇长子，这在历代帝王中算是比较晚的了。 更何况近些年来陛下头风愈发频繁，很少踏入后宫，就连选秀都停了很多年了，如今宫中的都是老人。 如今宫中只有四位皇子，最小的皇子都已经六岁了。 祁昭仪这一胎无论男女对宫里来说都会是大喜事，说不定她的地位也会因为这个孩子水涨船高。 “把这个葡萄皮剥了。”祁昭仪吩咐着宫女。 坐在她身旁的宫妃有些羡慕，“酸儿辣女，昭仪这一胎怕不是个皇子吧。” 现在不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有些早熟的葡萄也都酸得倒牙。 祁昭仪摸了摸肚子，“近日是有些爱吃酸的，不过这也不一定，是个公主也好，宫里还没有一个公主呢。” 她话虽如此说，但眉宇间的得意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程嘉嘉有些好奇，不知道番外能不能刷出胎儿的性别。 说干就干，她毫不犹豫地花了一积分。 虽然没有看出胎儿的性别，但刷出来的内容却实打实地把她惊住了。 【什么？祁昭仪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不是皇帝的！】 第79章 皇帝听心声 陆氏和程云熙退走的时候后背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没想到来了一趟皇宫竟听到个惊天秘闻。 她们整理着表情，生怕被别人看出异样。 好在此时离开宴不远了，大家都找着自家的位置入席，陆氏和程云熙也都调整好了状态。 宴席要开始了，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程嘉嘉也被气氛感染了，从进宫就开始吃瓜的嘴也停了下来，安静得等待着。 没多久，随着威武肃穆的唱和声，皇帝登上了最中间的宝座。 众人齐声跪拜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愿陛下万寿无疆，千秋永仰！” “众卿平身！” “谢陛下！” 待到陆氏重新坐下，程嘉嘉才有机会看向皇帝。 【皇帝果然威严十足，举手投足都有富有四海的权威！】 【果然是受天道庇佑的真龙天子啊！】 程宏毅听到此处挺了挺胸膛，当今圣上是少有的明君，大夏在圣上的带领下国力不断增强，若不是近年来陛下头风加重，大夏只怕是会更上一层楼。 程嘉嘉见过皇帝满足了好奇心，又来到了一个新地方，程嘉嘉开始默默地解锁人物番外。 栋梁啊，都是国家的肱骨啊，这万一知道点啥不比吃瓜有用多了。 此时疯狂解锁的程嘉嘉没有发现上首的皇帝正不着痕迹地看过来。 早在皇帝刚进大殿的时候他就惊奇地看见承恩侯家的方向有一个大大的金色的感叹号。 等他坐上御座后看着底下众人的跪拜，才发现感叹号的主人是一个小婴儿。 几月前程卿家添了一个女儿，太子还特意赶去参与了这个女儿的满月宴，这个小婴儿应该是程卿的女儿程嘉嘉吧？ 眼看着众人都已归位，皇帝鬼使神差地在心里点了一下那个感叹号，没想到那个感叹号居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的金色小沙漏，这又是什么？ 就在皇帝疑惑时，他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女娃声音，陛下果然威严十足！ 要不是多年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本能，皇帝差点就表现出惊讶的神色了。 他默默地扫视全场，发现场中众人均无异样。 难道这个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皇帝不动声色说完开场词，教坊艺人便开始了歌舞。 皇帝刚坐下，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什么？施炎从小父母双亡，是邻居奶奶看他可怜，将他收养并一手带大】 【这施炎不就是狄天纵的那个靠山吗】 【没想到他身世竟然如此可怜，听爹爹说他如今妻子虽然不能生育，没有儿女，他也坚定地不纳妾】 【哎，倒也是个深情之人】 这次看清楚了，程嘉嘉压根就没张嘴。 程嘉嘉头上依然挂着一个显眼的金色小沙漏，加之这稚嫩的声音，皇帝百分百确定这个声音就是出自程嘉嘉。 如此离奇之事，周围人根本没有任何异样，看来确实只有他能听见了。 难道这就是天子的特权，皇帝第一次感受到天命之子的魅力。 他又想起刚刚程嘉嘉说的施炎。 施炎出身寒门，靠着勤学不辍获得二甲进士出身，他颇有能力，因此皇帝对他委以重任。 这么多年，施炎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过往早已无人提及。 除了皇帝应该没有人知道施炎一直敬重有加的奶奶并不是亲生的，而是隔壁邻居。 程嘉嘉看着也才半岁大小，从哪里知道的这个？ 难道这是上天的神迹？ 【就是奶奶小时候没教他擦屁股，每次拉完都让狗来舔他屁股】 ？？？ 皇帝一口茶喷出来。 他平时确实是不动声色，但是这个事情还是让人很动声色的。 内侍立马上前帮皇帝整理服饰，坐在一侧的皇后担忧地问，“陛下可是有不适？” 皇帝咳了两声，摆摆手，“无妨。” 没想到施爱卿幼时竟有如此……嗯，奇遇。 【还怪省事的，屁股干净了狗也吃饱了】 ！！！ 程卿，你这闺女思维真是……挺务实的啊！ 【居然还有后续，施炎觉得狗爱吃shi，还专门拉到狗碗里，因为担心没有营养，还偷了两个鸡棚里的鸡蛋放shi里搅拌让狗吃】 嗯？？？ 【你小子，厨神啊！】 是这样吗？坏了，人到中年要长脑子了！ 此时程嘉嘉也很惊奇。 【系统啊，系统，没想到这么久远的瓜你都能翻出来】 【都说了随机啦】 程嘉嘉竖起了大拇指。 她又开始继续翻瓜。 【这个是闻太傅？嗯，都是日常，昨日吃了一整个大肘子，增重一斤，过】 好啊，太傅，太医说的好好的，少荤少油，御前答应的好好的，居然偷偷回家加餐！ 不行，回头得敲打敲打，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贪嘴，要以身体为重啊。 【光禄寺卿发现买的金子居然褪色了，去找店家理论，不是说是纯金打造的吗，店家说，是的，师傅叫纯金】 【什么，他居然还认可了这个解释！？】 【哈哈哈，这也行？】 皇帝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看光禄寺卿这个大冤种。 光禄寺卿正好转头看到了皇帝正在看他，他打了一个激灵，陛下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近段时间的表现，没有什么事吧，难道是刚刚笑的太猥琐了？不是，这种重量级的歌舞乐妓表演一年到头看不了几回，还不让人笑了吗？ 光禄寺卿觉得自己太难了，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说起金子，让我看看那个每天晚上和夫人一起数金砖的……在哪】 【嚯，就在对面，啧啧啧，这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挺清廉的老头没想到贪的金子都够国库一年的收入了】 ……是个精瘦的老头，一身官服袖子都洗出毛边了。 皇帝眼睛一眯，贪了国库一年的收入？ 今天雨水多，不少地方都相继出现了灾害，国库正是吃紧的时候。 天凉了，该抓几个贪官了。 第80章 新的充值方式 程嘉嘉一边翻着瓜，一边接受陆氏的投喂。 大鱼大肉是不要想了，小米山药红枣粥倒是可以吃一点。 她张着嘴惬意地喝着粥。 【还得是御厨啊，这粥香甜可口，火候把握的刚刚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吃上】 皇帝听着程嘉嘉的心声知道了不少秘密，此时心情大好，不就是御厨吗，多得是，让程嘉嘉带走几个又何妨。 不过无缘无故的，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程宏毅也暗暗记下了几个人，看来找机会得向陛下进言彻查。 理由嘛，有了线索找出理由来不是轻而易举吗。 皇帝看着程嘉嘉头上的沙漏已经快要漏完了，不知漏完会有什么事？ 程嘉嘉喝了一口粥，看见上首的皇帝嘴角正扬着笑容。 【啧啧，陛下还笑得这么开心，他还不知道自己……】头上有顶大绿帽吧！ 随着沙漏的结束，程嘉嘉的心声戛然而止。 沙漏反转过来重新计时，只不过从金色变成了灰色。 皇帝心里好奇地抓心挠肺，不是，朕的什么啊，这句话怎么还不让人听完呢？ 很好，沙漏结束，就是心声截止的时间。 程宏毅人都傻了，陛下戴了绿帽？ 是谁这么大胆？ 他看着夫人和女儿气定神闲地模样，很好，看来她们已经知道是谁了。 程宏毅头一次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真想快点回家问问夫人呐。 没想到就分开了这么一小会，居然错过了这么大的惊天秘闻。 他偷偷看了看皇帝，只觉得他头上的金冠越看越绿了。 这事他说与不说都很棘手啊。 若是不说，在忠君爱国教育下长大的程宏毅实在看不得皇家血脉被混淆。 若是说了，怎么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个外臣又是怎么知道陛下内宫之事呢？ 不说皇帝此时的郁闷和程宏毅的纠结，沙漏结束的一瞬间系统叮——的一声响起了一阵提示。 【充值成功，已充值积分10】 程嘉嘉一脚懵。 【充值？什么充值？我什么时候充值了？】 系统也很疑惑，【我也不知道啊，提示音是充值成功自动播放的】 【你那有明细记录吗？】 【没有明细】系统翻了翻，【不过有一个进度条，显示进度条读完才充值到账】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瞅瞅，哦，好像是皇帝出现的时候】 程嘉嘉眼前一亮。 【难道说靠近皇帝一定距离就可以获得积分了？】 【我不知道啊】 【那进度条可以延长吗，多充值点积分？】 【我也不知道】系统如果有手此时的样子肯定是双手一摊。 【统啊，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工作越发懈怠了】 系统可怜巴巴，【宿主，自从和主系统断连，本系统大部分能量都用来维持金手指正常运转了。】 程嘉嘉安慰，【辛苦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抽空研究一下就行】 系统比耶，默默下线。 程嘉嘉看着充值到账的积分开始思考。 是否接近皇帝就可以充值积分，充值是一次性的还是可以多次充值，这个可以下次进宫的时候验证一下。 另外一次可以多充值一些积分嘛，还有如果可以充值多次，那时间间隔都是多久，这些都需要日后慢慢探索。 不过现在有了新的充值渠道，程嘉嘉心情大好，靠着充值金子不是长久之计，多一条方式就多一条路，积分越多，她的安全感才越强。 用积分的地方处处都是，程嘉嘉不由再次感叹，分去如山倒，分来如抽丝啊。 宴会过半，皇帝退出了宴席，气氛也开始轻松起来，众人也都开始四处走动寒暄起来。 程宏毅深受皇帝器重，不仅仅是因为他有能力，更是他有原则，有底线，是个能臣，更是个忠臣。 因此在一些有小心思的官员看来他是个不好说话的。 借着万寿节的机会，不少人想要通过夫人社交，到陆氏跟前来奉承巴结。 陆氏岂能不明白这些人的意思。 她用程嘉嘉还小要出去透透风的借口，带着两个女儿去花园里避避风头。 【总算逃出来了，那群夫人怎么看到娘亲就和看到心上人一样，如狼似虎地往前扑啊】 【我连爬都不会呢就被说是个大美人儿了，这么违心的话换我都憋不出俩字】 【外面的世界好危险，还是瘫死在娘亲的怀里适合我】 程嘉嘉抓着陆氏的衣裳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歌舞升平的大殿。 程云熙也没有逃过，她已经年满十四，还有一年就要及笈了，现在还没有定下人家，不少人都在明里暗里地打探她的婚事。 此时程云熙逃跑的步伐比陆氏还快上两分。 陆氏带着两个女儿一路行至一处无人的凉亭才坐下休息。 “云熙，累了吧，待你日后嫁了人，以后这种情况会少不了的。”陆氏叹了口气。 言及嫁人，程云熙脸上有一丝不自然。 陆氏继续温声道，“娘亲和爹爹只愿你和未来夫君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虽说是你幸福快乐就好，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低嫁对方的家世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家世的不同，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差距，更是双方精神层面的差距，三观和眼界才是最难跨越的鸿沟。” “在相同的环境，相似的教育下才更容易出现相和的三观，你可明白？” 程云熙郑重地点了点头。 程嘉嘉也煞有其事地点头。 【娘亲说的很有道理，连我这个小娃娃都明白】 【这是个概率问题，家世不相当的人里出现良配的概率是百分之一，家世相当的人里出现的概率是百分之十，任何一个真心为女儿好的父母都会选择简单模式而不是困难模式吧】 听到小女儿也这么通透，陆氏非常欣慰。 “若是今后夫君是个有出息的，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少不了的。” “做妻子的在前边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们绝对不能拖夫君的后腿。” “否则到时众多居心叵测之人凑上前来恐怕我们也不能独善其身。” 说到这里陆氏的语气也有些严肃起来。 “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我们是大夏的子民，忠于国家，忠于圣上才是我们应尽之义。” “夫君要做忠臣直臣，我们也要为他扫除后顾之忧，这才是一个家族的长久之道。” 陆氏难得给两个女儿说这种大道理，今日也是遇到了这种情况，她不免多说了几句。 “妹妹又在给我两个外甥女上什么课呢？” 第81章 系统更新 陆成益和友人闲逛到这里，看见妹妹和外甥女坐在凉亭中，上前来打招呼，还没走近就听到忠臣，家族之类的字眼。 虽然知道妹妹不会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但他还是出声打断了妹妹的话。 毕竟……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暗了暗。 曹世贤是他多年的好友，他本对这个好友非常信任，但自从程嘉嘉让他和自己的妻子和好之后，他才渐渐发现了不对。 自己和妻子多年来的矛盾竟和这个友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陆成益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妻子感情不合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舅舅！” 陆氏也回头，她站起身，“哥哥，曹大人，你们怎么来这了。” 此处算是比较偏僻了，陆氏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哥哥。 “还不是为了躲个清净，陆兄现在深受陛下器重，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若是再不躲出来恐怕现在已经喝趴下喽。” 曹世贤和程家关系也不错，因此也语气熟稔地打趣。 陆成益摆摆手，“哪有这么夸张，都是为了朝廷办事，只不过我最近办的差事陛下有些看重罢了。” 曹世贤指了指陆成益，“看看，在场的都不是外人，还这么谦虚。” 程嘉嘉好奇地看着曹世贤，这个人看起来和舅舅关系很好的样子。 毕竟是外男，陆氏和程云熙都没有太过注意看曹世贤。 舅舅又是和他并肩行走。 但程嘉嘉的注意力都在曹世贤身上，因此没有错过他说舅舅深受陛下器重时眼中闪过的一丝阴郁。 看起来有故事啊，刚刚到手十积分，程嘉嘉毫不犹豫地解锁了曹世贤。 还没刷新几次，程嘉嘉就睁大了眼。 【啥啥啥，曹世贤竟是舅舅舅母感情不合的罪魁祸首！】 程嘉嘉的心声突兀地响起。 陆成益一听只觉得果然如此，他本就有此怀疑，嘉嘉这么一说他反而放在了心里的大石头。 果然不是无端冤枉他。 陆氏却有些不敢置信。 她还未出阁的时候就知道曹世贤是哥哥的挚友。 这么多年来，哥哥和嫂子的矛盾他都看在眼里，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看着自己一手促成的悲剧呢。 他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呢？陆氏想不明白。 【不就是嫉妒我舅舅家世比他好，才华比他强，就连娶的老婆都比他那个粗俗无理的妻子强上百倍】 【于是他在阴暗的角落扭曲爬行直到逐渐变态嘛】 怎么会是这个原因？ 这次换陆成益不敢置信了。 他还记得当初两人结识就是因为他二人看不惯一名富家子弟欺压贫苦人家。 曹世贤当时就说了人在财富上有穷富之分，但在人格上却没有高低。 当时他就认定这个人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陆成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认定的挚友会出于嫉恨让自己和妻子有这么多年的心结。 曹世贤察觉到了陆成益的异样，“陆兄你这是怎么了？” 陆成益回过神来，他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就是看到嘉嘉还这么小，我们都是老家伙了，有些感慨。” “陆兄都说自己是老家伙了，让我们这些年纪更大的如何自处哟。”曹世贤摸了摸自己的肚腩。 人到中年，岁数长了，肚子也大了，不像陆成益，依稀还有年轻时风流才子的模样。 想到这里，曹世贤的心情更不好了，不过他面上还是挂着毫无破绽的笑。 程嘉嘉此时却没有空听他们的对话，因为系统这次居然这么快就主动冒头了。 【宿主，刚刚那个漏洞我补好了】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请求夸奖的傲娇。 【什么？补好了？那我以后还怎么白薅积分！】 系统上次自己研发的新功能让程嘉嘉心有余悸，它此话一出，程嘉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功能不能用了。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你先听我说，不是不能薅积分啊！】 哦，不是就好，程嘉嘉放下了一半的心。 【更新后有概率在相同的时间里获得更多的积分哟，我还开发了一个新功能】 【新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 【宿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居然怀疑无所不能的系统，是时候展示一下本系统的能力了】 程嘉嘉脑海里泛着金光的笔被放大，靠近笔端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空白的方框。 程嘉嘉：？？？ 【这是什么？】 【嘿嘿，上线了人物头像功能，点击方框可以设置你心仪的头像】 程嘉嘉点击了一下方框，一个头像瞬间弹了出来，是一个面白无须带着两翅幞头乌纱帽的中年男子形象。 程嘉嘉拉着头像放大，下边有一行字，锦衣卫指挥使。 她又点了点，发现再没有其他头像了。 很好，心仪的头像。 【统啊，不是我说你，这有什么用呢……】 等着夸奖的系统一时语塞。 【额，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摸索摸索】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 【而且为什么只有一个头像，就没一个像我娘亲一样美丽动人，或者像我一样玉雪可爱的头像吗】 【呕……】 【你这是什么反应】 【宿主，我绝对没有嫌弃你自恋的意思】 【……】 【好吧，为什么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样子】 【我看看哈……嗯，头像是随机一个附近的人】 嗯？？？ 随机一个附近的人，也就是说锦衣卫指挥使在附近！？ 程嘉嘉从陆氏的怀里直起身子，四处看了看。 很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啊。 反正他们也没有谈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程嘉嘉又躺下继续和系统研究。 【这个先放在一边，我们来说说在相同的时间里获得更多积分的概率问题】 系统又研究了一下。 【哦，我好像知道了】 系统恍然大悟的声音让程嘉嘉眼皮一跳。 【原来是要设置头像才能提高概率，我就说，我不会开发没用的功能！】 程嘉嘉咽下一口老血。 【概率是多少】 【未知】 【……】 【宿主，你这个反应我很不满意，你看看增加积分，开源这么大的事我都搞定了，至少得夸两句吧】 【……很厉害很厉害，你的结果确实很惊艳，虽然过程曲折了一些】 【哼哼，早晚有一天你会对本系统佩服得五体投地】 【……】 程嘉嘉研究了一下也没看出来所以然，她把锦衣卫指挥使的头像设置到光笔上。 既然系统说了能提高概率那就试试，它虽然平时不着调，关键时刻是值得信赖的。 设置好后程嘉嘉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在场几人身上。 第82章 三个儿子都不是亲生的!? “哈哈哈，当时文远刚满月的时候，我刚把他抱起来他就尿了我一身。”曹世贤说起这个事抚须大笑。 “哎，这个浑小子，越大越让人操心，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陆成益想起这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就头疼。 “文远还小，陆兄还是不要对他太严厉了。” 看来这是说起了表哥了。 【表哥现在在丐帮已经又升了一级了，手底下管着三个小队长了】 【假以时日，表哥定然不是池中物啊】 【表哥今年才十岁，舅舅你就偷着乐吧】 陆成益：？？？ 皇帝在宴席还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悄悄退了出来。 虽说是他的寿宴，但自己的臣子们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聚在一起，皇帝还是希望他们能开心放松一些。 如果自己一直在在场之人肯定都放不开。 皇帝再三确认程嘉嘉头顶上的沙漏一时半会漏不完，只能遗憾离开了。 没想到在花园里遇到了闻太傅。 皇帝心中一动，他想起之前听到的程嘉嘉的心声，决定诈一诈他。 闻太傅还不知道皇帝已经知道他回家偷吃了大肘子，见皇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抢先说道，“陛下，老臣今日可是未食荤腥。” 见皇帝仍然一脸怀疑地看向他，闻太傅急了，“陛下，您就没让人给臣上荤菜啊，臣上哪里去吃油荤！” “真的吗？”皇帝默默的看着他。 闻太傅率先败下阵来，“好吧，臣只是从儿子那端了一盘猪头肉，就只吃了两口，真的。” 皇帝：…… 没想到肘子还没诈出来，猪头肉就出现了。 闻太傅也在心中叫苦，这么多人，陛下怎么就盯着他在看，还好昨天吃了大肘子，今天的猪头肉就真的只吃了两口。 还没等他放下心，皇帝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太傅啊，昨天的大肘子好吃吗？” 闻太傅：！！！ 他忿忿地看向皇帝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徐永年，没跑了，肯定是这小子告的状。 “徐大人，你这就不厚道了啊！” 徐永年满脸问号地指着自己。 我？？？ 闻太傅哼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演技这么好。 “太傅啊，不是不让你吃，是你现在年纪大了，脾胃虚弱，进食大量荤腥于你身体有损。” “前段时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不好受吧。” “太傅你是朕的左膀右臂，大夏还需要你，不要因为一时贪嘴误了家国大事啊！” “不过一点荤腥也不吃对太傅来说也太过苛刻了，一会朕让太医来给太傅把个脉，给太傅重新定制食谱！” 闻太傅大为感动，陛下这是心中有他。 他决定了，这次太医开出了食谱，他一定要遵照执行。 闻太傅走后皇帝在花园中一边缓缓踱步，一边思考着。 “徐卿，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徐永年不敢怠慢，“自然是有的，陛下是天命之子，可见正是众神之意，众望所归。” 皇帝笑骂，“你这个老滑头。” 徐永年满脸堆笑。 不过皇帝不再多问了，这些老臣只知道糊弄他。 程家的小女儿竟有如此神通，难道这是上天降下的祥瑞。 皇帝回忆着宴席上各方的反应，很明显，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程嘉嘉的心声。 他不由有些感动，自己兢兢业业治理国家，虽不敢称千古一帝，但在他治下百姓的日子确实是越过越好。 看来这是上天对他的肯定。 想通了这些，皇帝觉得瞬间豁然开朗，既然上天赐下如此神迹，自己就应该保护好程嘉嘉，让她的不凡之处助力大夏的强盛之路。 不如封个公主吧。 只是得好好想个理由。 皇帝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亭子附近。 “陛下。”徐永年悄声提醒了一下皇帝，示意亭中有人。 皇帝回过神来。 咦？这不是程嘉嘉吗？ 确定了，果然是上天的旨意，不然怎么这么偏的亭子里都能遇到她呢。 皇帝正好听到了陆氏教育女儿的那番话，他不由点了点头，程家果然是忠君爱国之人。 就连后宅女子都如此深明大义。 程宏毅是个可用之人，皇帝想起程家的大儿子程元煜是今年的状元更加满意了。 有这样的家风，程元煜必定也是个忠臣，他得考察考察，若是能力也不错，可以培养成太子日后的班底。 徐永年悄悄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心道程家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本来程家就深受皇帝信任，今日这番，恐怕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徐永年下定决心一定要和程家打好关系，至少不能交恶。 皇帝正想着悄悄离开，陆成益和曹世贤又来了。 想起交给陆成益的差事，皇帝又留了留。 结果这一留他就发现程嘉嘉的头顶灰色小沙漏旁又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图形。 这个图形形似一朵喇叭花，只是正中间不是花蕊而是一个小圆圈。 皇帝迟疑了片刻，“徐卿，你看到那边有什么了吗？” 徐永年仔细看了看，“回陛下，恕奴才愚钝，除了几位大人夫人和小姐，奴才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果然，只有朕这个天命之子才能看到程嘉嘉头顶的两个图形。 小沙漏是可以听见程嘉嘉的心声，这个小喇叭是干什么用的呢？ 皇帝有些好奇，他想了想还是点了下去。 宴席一结束程嘉嘉就要被带回家了，下次验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现在没人知道他们在，不如试试是什么。 程嘉嘉看着自己的积分，想着要不要再刷刷曹世贤的番外，突然听到一个尖细的男子声音响起。 【曹世贤三个儿子都不是亲生的！】 【他对此还一无所知，对三个儿子呕心沥血，殊不知都是在给别人养儿子】 【而且这三个儿子的爹还都不是同一个】 【大儿子的爹是李氏还待字闺中时的相好，父子俩都是一双眯眯眼，就跟没睁开似的】 【二儿子的爹是曹世贤的亲哥曹世林，个子和他爹一样高，脸也和他爹一样黑】 【三儿子的爹是府上的马夫，一对招风耳和他爹一模一样】 【曹世贤本来一直不满意李氏，但因为这三个儿子对李氏一直忍气吞声】 这个声音连珠炮一样的将曹世贤的瓜扒了个底朝天。 第83章 不愧是锦衣卫啊 程嘉嘉目瞪口呆。 在场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这听起来像是锦衣卫指挥使徐大人的声音啊。 锦衣卫有监察百官的权力，直接听命于皇帝。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皇宫，锦衣卫指挥使随侍在皇帝身边，这就意味着陛下有可能也在附近。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躲在一旁的徐永年见皇帝充满肯定的眼神，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 皇帝重重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徐爱卿，辛苦了，想来日后爱卿也大有可为啊！” 皇帝表面上运筹帷幄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但实际内心震动不已，没想到那个小喇叭是这样用的。 不过事已至此，为了掩护程嘉嘉，皇帝决定把这口锅扣到徐永年头上。 徐永年听到皇帝如此说，当即便明白不仅今天这事他要认下，恐怕今后类似的事也需要他揽下。 只是不知陛下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知道，有的事是不该他知道的，只要主子吩咐他照做便是。 尤其是这种锦衣卫都没有挖出来的秘密居然被此人挖出来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人挑衅，徐永年将此人视为劲敌。 他深怕皇帝有一天觉得他没用了，将对方由暗转明。 想到这里，徐永年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本想悄悄离开的皇帝因为点了喇叭暴露，他干脆带着徐永年从树后现身。 亭中几人急忙向皇帝行礼。 果然，陛下也在，就是不知陛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几人回忆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想起都是些家长里短才松了一口气。 皇帝看了一眼程嘉嘉头顶的金色小喇叭已经变灰，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这么快就没了，他还想多听几句呢。 曹世贤自认为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也算中规中矩，没有逾矩之处。 程嘉嘉打量了徐永年，果然，和系统设置的头像一模一样。 【统啊，你看看人家！】 程嘉嘉之前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系统要求太严格了，以后要对它好一些。 但是徐永年的能力刷新了程嘉嘉的认知。 锦衣卫不愧是大夏的情报部门。 挖的瓜比系统这个金手指挖的瓜都大。 看来系统确实需要鞭策了。 【看什么？】 系统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统子，你怎么了】 系统也是个爱吃瓜的，按理说此时应该兴奋地流口水才对，难道它也被对方的能力震惊到羞愧了。 【我也不知道啊，刚刚就好像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入侵了，有种被人强行掰开嘴吃瓜的感觉】 入侵？ 程嘉嘉赶紧查看自己的积分，还好，没有少。 【叮——】 【充值成功， 已充值积分30】 程嘉嘉：！！！ 【统啊，你居然真的做到了！积分成倍地增长啊！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你就是唯一的神！】 系统哼哼了两声。 【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可是无所不能的系统】 【放心吧，以后谁敢怀疑你的能力我程嘉嘉第一个不同意】 系统还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得瑟了几句就光速下线了。 程嘉嘉默默思考，她对系统更新的新功能有头绪了。 看来只要能吃到头像上的人爆出的瓜就能增加积分了，不愧是有八卦之心的系统开发的功能。 【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看起来相当嚣张啊，当着本人的面就这么把人家的瓜爆出来】 【尤其是还把人家戴绿帽子这种事告诉皇帝，多冒昧啊】 听到程嘉嘉心声的三人都在心里拘了一把泪，幸好只有他们三个能听到啊。 此时徐永年忍不住看向曹世贤，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何种惊才绝艳之人，居然三个儿子都不是自己的。 曹世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一开始被自己瓜气的气血翻涌。 都是一派胡言，他父亲从小就更喜欢他的哥哥，哥哥确实更争气，如今已是正五品的同知。 但这有什么用呢，哥哥只生了两个女儿，不像他，有足足三个儿子，日后曹家的血脉不得靠他才能传承下去吗？ 骤然有人告诉他三个儿子都不是他的，若不是此人是锦衣卫指挥使，只怕当即曹世贤就要跟对方翻脸。 他感受到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脸色瞬间憋的通红。 尤其是陆成益也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向他。 凭什么他能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从来都是自己在背后看他的笑话，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看自己的笑话了。 曹世贤脑中那根弦瞬间断了。 “不知指挥使大人为何要传此等谣言，说我那三个儿子……” 曹世贤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 皇帝微微摇了摇头，他现在对程嘉嘉头上的沙漏和喇叭深信不疑。 这个曹世贤他有印象，和陆爱卿关系不错，可惜能力不行，担不起大任，如今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编修。 三个儿子都不是自己的，平日里竟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徐永年见皇帝摇头，立马阴恻恻的说道，“怎么，曹大人这是怀疑锦衣卫的能力了？” 这可是锦衣卫，不是什么他能拿捏的对象。 曹世贤瞬间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后怕，锦衣卫为什么要查他？ “曹大人，要是有时间，还是回去仔细查查吧，帮别人养儿子一个就够了，您这，啧啧。” 曹世贤仔细想了想，老大他不知道，但是老二确实和大哥一样面相粗犷，不像他长得又一股文弱之气。 而且大哥似乎就是更喜欢老二。 以前总觉得大哥是因为老二更像自己才对老二更多偏爱，现在想起来，才发现大哥对老二的偏爱有点过了头。 老三的招风耳…… “曹兄啊，你家马夫我略有些印象，确实是有一对明显的招风耳啊……”陆成益又默默地补了一刀。 【噗，舅舅，给你竖个大拇指】 哼哼，破坏我和夫人的感情，遭报应了吧。 曹世贤好似被一记重锤击中，差点喘不上气来。 不行，这个马夫他也要抓起来！ “陛下，请容臣告退！” 在皇帝充满同情的眼神中，曹世贤落荒而逃。 陆成益犹豫再三还是留了下来。 第84章 现场吃瓜 “这便是程爱卿的小女儿吧？”皇帝慈爱地看着程嘉嘉。 “回陛下，正是小女程嘉嘉。”陆氏让程嘉嘉坐在自己的左上臂上，右手环抱住她，让程嘉嘉面朝皇帝。 “不错，嘉言懿行，是个好名字，朕看嘉嘉颇合眼缘，日后可以叫程爱卿带着嘉嘉多来宫中玩耍。” 这可是大夏的祥瑞，皇帝都想把程嘉嘉抢到宫中收养了。 程嘉嘉两眼放光，多来皇宫，那她以后岂不是就有机会来薅积分了。 她冲着皇帝挥了挥手。 【好啊好啊，我也想来皇宫玩】 【龙椅也让我坐坐，看看和家里的椅子有啥不一样】 陆氏的腿差点一软，程云熙默默地扶了扶陆氏的手臂。 两人再次庆幸，这抄家的话幸好别人听不见啊！ 皇帝见程嘉嘉对他甚是亲近，再次肯定了自己天命之子的身份。 此处较为偏僻，陆氏一个外臣命妇，皇帝不便多说什么，夸了夸程嘉嘉几句便带着徐永年走了。 陆氏在此处没有停留多久，若是一直对众位夫人避而不见反而不美。 她估计着宴席已经进行到后半部分便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了席间。 陆氏消失了一段时间，一些想要攀关系的人也都懂了她的意思，为了不惹陆氏厌烦，她们都识趣地没有多说其它。 众人闲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陆氏也都一一得体应对。 这些场面话程嘉嘉听得哈欠连天，窝在陆氏怀中小睡了一会，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吵嚷声惊醒。 程嘉嘉打了一个哈欠，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 马车还未走动，看样子是刚准备出发。 【咦，居然已经结束了吗？我们这是要回家了？】 外边的吵嚷声再次传来。 “血缘很重要吗？是不是亲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什么？】 程嘉嘉瞬间就不困了。 她两眼放光地坐起来，脸上带着谜之微笑。 【这不会是曹世贤吧，没想到还能有幸出现在后续的吃瓜现场】 【真的不会打起来吗？】 【快快快，靠近一点，这么远都听不清】 陆氏：…… 见证了怀里的程嘉嘉从一条瘫死的咸鱼瞬间变成张牙舞爪的章鱼的全过程。 小女儿这么八卦可怎么办。 她转头看了看两眼亮晶晶的程云熙。 好吧，她承认，她也有点好奇，毕竟探索欲是生活水平进步发展的源泉。 “咳，侯爷，让马车往前走走，看看是谁家吵起来了。” 程家父子：？？？ 程嘉嘉：叽里呱啦。 居然有这回事？走走走。 曹世贤这几个月来心中颇有些郁闷，陆成益夫妻不知为何突然和好了，两夫妻过得是蜜里调油。 陆成益整天挂着幸福的微笑，这让曹世贤看着甚为扎眼。 凭什么他能家世好，学问好，娶得妻子也比他家那悍妇强。 当年两人明明是一同遇见的苏氏，他当时就对知书达理，贤惠温婉的苏氏产生了好感。 可惜苏氏居然选择的是陆成益。 曹世贤心中愤懑不平，但陆成益的家世对他帮助颇多，别的不说，他的父亲能当上兵部侍郎不就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吗。 后来父亲为他定下了参将家的女儿，这个李氏粗俗不堪，言行无状。 对比着苏氏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曹世贤每每面对陆成益都嫉妒地发狂。 终于，嫉妒使他扭曲。 曹世贤仗着陆成益对自己的信任伪造了苏氏另有所属的证据，成功离间了两夫妻。 两人鲽离鹣背的这些年是曹世贤最畅快的几年。 这几个月陆成益的变化让曹世贤牙都要咬碎了。 趁着这次万寿节，曹世贤做足了准备，定要让他二人再无回转可能。 可惜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遇上了那该死的锦衣卫指挥使。 竟然当众叫破了他被恶妇连带三顶绿帽的丑闻，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指挥使居然这么缺德呢！ 尤其是陆成益也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这几乎要让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结束，他压住当众扇李氏耳光的冲动，准备回家关上门好好审审这不知廉耻的荡妇。 但在出了宫门，看到侍立在马车旁边的马夫时，曹世贤只觉得一根叫理智的弦崩断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何止是招风耳像，那张嘴角向下的厌世嘴也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李氏叽叽喳喳了一路，不是说这个夫人做了最新样式的衣服，就是说那个夫人买了百年难遇的大东珠。 就差指着曹世贤的脑门说他没本事了。 “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走了一路了，一个屁都没放出来！”李氏推了一把曹世贤。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往日里窝窝囊囊的丈夫居然直接伸手就是一巴掌将她掀翻在地！ “好你个曹世贤！你居然敢打我！你吃错药了吗？” 李氏不敢置信地指着曹世贤。 曹世贤没有说话，反而是李氏碰上曹世贤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不由瑟缩了一下。 李氏没有来由地有些心虚，不过她在曹世贤面前向来强势惯了，冷不丁地被曹世贤吓住她有些羞恼。 她色厉内荏地喊道，“曹世贤你这个王八蛋你这是要反了天了吗，我可是你们曹家的大功臣，你三个儿子的娘！” 李氏下意识地拿出她认为的自己最大的底牌。 曹家一共两个儿子，大儿子膝下无子，小儿子的三个男孩都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曹家的血脉靠着她才能延续下去，这也是她在曹家横行无忌的依仗。 不过这次李氏失算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曹世贤反而又上前狠狠地踹了她一脚。 居然还敢打，李氏这次怒上心头，翻身就要坐起一拳打过去。 曹世贤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儿子都是我的吗？” 李氏身子一歪又坐了下去，她心中大骇，曹世贤是怎么知道的？ 李氏的反应让曹世贤差点撅过去。 是真的！锦衣卫说的全是真的！ “啊啊啊啊——” 曹世贤大叫一声，文弱的身体爆发出潜力，他猛的将一旁的马夫一脚踢翻。 李氏震惊地看着曹世贤发疯。 “怎么，心疼你的奸夫了？” 曹家老大曹世林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第85章 闹起来了 奸夫二字还犹在耳旁，他有些心虚。 “世贤，你怎么了？” 曹世贤转头看向哥哥，他家老二正跟在自家哥哥身边。 很好，果然是一样长短的两根黑炭。 曹世林被弟弟看得莫名其妙，他示意老二扶起李氏。 此时宫门口陆陆续续走出不少准备离开的人家，见到曹家的喧闹都停了下来。 曹世贤的奸夫二字明明白白地传到大家的耳中，大家看向李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李氏知道从此刻开始她的名声算是完了。 她有些恼恨曹世贤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叫破此事，于是破罐子破摔。 很好，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这个绿毛龟的名头你背定了。 “血缘很重要吗？是不是亲生的有那么重要吗？” 曹世贤没想到李氏居然这么不要脸，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 曹世贤的手不停颤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他的周围，三个儿子正一脸震惊得面面相觑。 什么？不是亲生的？ 娘给爹戴了绿帽子？ 所以他们三个到底是谁不是亲生的？ 老大和老三的目光一致看向老二。 老二扶着李氏，有些心虚得摸了摸鼻子。 尤其是曹世林站在一旁，这对比简直太明显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怪不得曹世贤家这三个儿子，曹世林肉眼可见地偏心老二。 曹世林明面上没有儿子，以后肯定是要靠三个侄子。 因此曹世林官场上的资源都会向几个侄子倾注，往日老大和老三都嫉妒老二独得大伯父的青眼。 现在才明白，可不得偏心吗，毕竟这可是亲儿子。 曹世林不知自己这是哪里暴露了，往日一直瞒的好好的，没想到弟弟居然这么始料未及地知道了真相，打得他措手不及。 家丑不可外扬不知道吗，曹世林愧疚之余对弟弟的莽撞也有些不满。 他在弟弟耳边低声说，“世贤，这件事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对不起你，不过我能向你保证，此事绝非我的本意。” “此事我们回家再说，不可教外人看了笑话。” 已经被外人看了笑话了，尤其是曹世贤最不想让人知道的那个人。 曹世林看着弟弟麻木的眼神有些急了，“世贤，我承认，老二是我的种，但是这么闹下去除了让人看曹家的笑话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也要为曹家想想啊，毕竟你还有两个儿子啊！” 曹世贤的眼珠转了转看向曹世林。 曹世林大喜，总算劝动了，趁着事态到现在还不算太坏，赶紧收场才是。 但是下一秒，一个拳头就呼上了他的鼻子。 “我去你妈的曹家的名声！” “我他妈有个屁的儿子！” “老子才是最大的笑话！” 周围众人没有听到曹世林压低声音说的话，他们只看到曹世林在曹世贤耳边说了几句之后，曹世贤突然发了狂。 还没上马车的人齐齐后退了几步，周围拉车的马也被吓得带着车轮往后滚了滚。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看来曹世贤的老二果然是曹世林的种！ 不过大家都好奇地抓心挠肺，曹世林到底说了什么啊！ 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就打起来了？ 【嗐，不就是自己的事情败露了想要用其他两个儿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嘛】 【谁能想到劝人劝到心灰意冷呢】 【李氏也是个人才啊，居然一个亲生的也不给曹世贤留】 程嘉嘉津津有味地通过加载剧情了解了事情的发展。 程家父子和陆成益凑在马车旁边偷听着程嘉嘉的心声。 哦—— 原来是这样啊。 程家马车外几人的动作让后边的人注意到了。 “陆兄，往日你和曹世贤不是最为交好吗，这里毕竟是宫门口，他们两兄弟打起来了，你要不去劝劝？”后边的人提议道。 【咦，舅舅怎么来了】 【快去快去，要是曹世贤知道现在这个场景也被舅舅看到了，说不定得气死】 【哈哈哈，天天算计着别人夫妻结果自己后院起火了】 【不得不说，人在做天在看啊】 陆成益本有些犹豫，听到程嘉嘉的话立马决定上前，自己被人算计了这么多年，自己顾及着对方的面子，对方害起人来可不手软。 “魏兄说的是，陆某这就去劝劝。” 【唉，该说不说，舅舅不知道曹世贤干的事，还以为他是好兄弟呢】 【不过这也歪打正着】 【想看舅舅的笑话，结果自己家的笑话反而被看了】 【关键是舅舅还是出于好心，曹世贤得怄死，哈哈哈】 出于好心陆成益一个趔趄。 “两位曹兄，都冷静一下，快别打了！” 曹世林长得高大，打起曹世贤来本是压倒性优势，但他心中有愧，不好意思出手太狠。 但他又恼恨曹世贤好话赖话不分，自己出言劝告，他反而还打起人来。 因此两兄弟算是打了个势均力敌。 被陆成益劝停时曹家两兄弟脸上都带着伤。 看到陆成益曹世贤总算被唤回了些许理智，他别开脸，“陆兄。” 曹世林见弟弟总算能听进去话了，反正今天曹家的笑话已经闹大了，他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急忙说道，“当年我醉酒没有设防，被李氏钻了空子，此事你该怨我，回到家中为兄任你处置。” 陆成益从程嘉嘉那里知道曹世林并不知道弟弟的另外两个儿子也不是亲生的，他拍了拍曹世林。 “世林兄，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我也不好多说，等你们回家让世贤兄给你仔细解释吧。” 曹世林懵了。 本来曹世贤知道这件事就让他猝不及防了，结果现在来了个外人竟是一副比他更知道内情的样子。 所以这件事被多少人知道了？ 曹世贤此时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件事兄长确实有责任，但罪魁祸首还是李氏。 他目光阴冷得看了看李氏，“回去再好好和你算账。” 李氏知道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今天若是回了曹家，恐怕她就再也走不出曹家的大门。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毁灭吧。 第86章 都知道了 她冷笑一声，“怎么？现在和陆大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了？” 李氏看向陆成益，“陆大人，你怕是不知道吧，你和你的妻子这么多年来的误会都是曹世贤一手促成的吧！” “是他嫉妒你的家世才华，嫉妒你娶了如花美眷，所以绞尽脑汁地伪造你二人各自心有所属的证据。” “当年你成婚还没两年，有一次醉酒是他送你回家，他在你的衣服里可是塞了别的女人的贴身之物。” “你回忆回忆，是不是从那次之后，你的妻子对你的态度就冷淡了。” “你再想想，后来是不是又是他状若无意地劝你，你妻子恐怕心中另有所属，你拿到的证据他是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伪造！” 李氏嘴皮子利落地将曹世贤做的事全都抖了出来。 曹世贤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陆成益看向他的眼神古怪起来。 李氏看着曹世贤嘴唇哆嗦着，他还以为自己对他做的事一无所知呢，可惜身为他的枕边人，这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诬陷……你这是诬陷！”曹世贤拉着陆成益语气里带着乞求，“陆兄你千万别信这恶妇的谗言！” “她这…她这定是知道自己罪责难逃，开始胡言乱语了！” 李氏幽幽地开口，“怎么，你一定觉得自己演技很好吧。” 李氏的声音仿佛像是恶魔的低语在曹世贤耳边响起。 “我也差点被夫君瞒过了呢，可是夫君，你不知道吗？你有说梦话的习惯呢。” “你都不知道，你说起这些的时候，就连睡梦中的脸上都带着狰狞呢。” “看着陆大人这么多年夫妻离心，你很畅快吧。” “陆大人每每帮助你提携曹家的时候，你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有时候都在想，你我夫妻二人，到底谁比谁更无耻呢。” 李氏说完曹世贤面如土色。 完了，全完了。 他仗着陆成益对自己的信任，很多事做的并不是那么天衣无缝，陆成益若是有心一查，必定会找到蛛丝马迹。 【李氏，我敬你是条好汉！】 【这一下就把曹世贤干的缺德事抖得一干二净啊】 【舅舅总算是知道真相了】 【曹世贤就是仗着舅舅对他的信任，舅舅又身在局中，关键是还不长嘴】 【吃了这个教训，舅舅和舅母以后可一定要幸福下去啊】 陆成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嘴唇颤抖着，“世贤，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这种理由做出这种事！” “我把你当作挚友，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他指着曹世贤，本想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但说到最后他的心里是真的带上了一股悲凉。 曹世贤嗫嚅着，“不是，陆兄，你听我解释……” 陆成益对他早有怀疑，如今此事被摆到了台面上，他再也不想听曹世贤多说，当即便拂袖而去。 曹世贤盯着李氏的目光简直就像淬了毒一样，“把这毒妇带回去！” 几名仆从围着李氏就要把她押进马车。 “谁敢动我女儿！” 李参将大声喝道，他刚走出宫门，今日喝了不少酒，他带着自己的义子醉醺醺地想回家，结果一出来就发现众人围作一处。 在休息和好奇中间，他果断选择了看热闹。 没想到热闹的主角居然是自己的女儿。 曹世贤见到岳父，本能地膝盖就一软。 不过想到李氏做的丑事，他又挺起了胸膛，“岳父大人，李氏与人通奸，生下孽种，证据确凿，女婿正要将她带回曹家仔细分说。” 什么？曹世贤怎么知道的！ 李参将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义子。 曹世贤这才注意到跟在李参将身后的义兄。 李氏的青梅竹马……一双眯眯眼…… 靠！没想到李参将竟然也知道！ 这么多年李氏父女在他面前颐指气使，曹世贤觉得自己的理智又要没有了。 看着女婿在暴走的边缘，李参将忙道，“此事瞒着你，是我这个当岳父的错，不过我能保证，这绝非我的本意啊！” 又来了，这熟悉的句式，曹世贤只觉得眼前发黑。 曹世林警觉起来，只不过他来不及阻止。 “贤婿啊，我承认，老大是我这个不争气的义子的种，但这么多年我这女儿在曹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别的不说，她还给你生了两个儿子啊！” 什么，吃瓜群众的眼瞬间亮了起来，老大居然也不是曹世贤的？ 曹世林默默退回了想要上前的脚步，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曹世贤用力咬了咬牙，拂开曹世林的手。 李参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下就看出了两兄弟之间的不对劲。 曹世贤的老二正缩在曹世林的身后，看着二人如出一辙的长相，李参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心中大呼后悔，早知道说的是老二，老大的事他就不抖出来了。 没想到女儿竟给曹世贤带了两顶绿帽，一向将女儿宠上天的李参将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女儿太过纵容了。 曹世贤发着恨，他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把李氏带走，我看今日谁敢拦着！” 他气不过，上前就要再踹李氏一脚。 “不许打我娘！” 老三是李氏的小儿子，李氏素来最宠他，他年纪小，之前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着父亲要打母亲，立马上前护住李氏。 曹世贤冷笑，踹出去的脚没有收回，转了个方向，将老三踢飞出去。 众人大惊，曹世贤这是气疯了吗，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下如此狠手，哦不对，如此狠脚。 老三飞出去正好躺在之前马夫被踹飞的地方，马夫眼看儿子被踹地起不了身，心疼地抱住他。 “老爷，奴才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可是我们老杨家的独苗苗。” “您怎么惩罚奴才都行，但孩子还小，还请老爷饶过他啊！” 两对一模一样的招风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吃瓜群众：？？？ 本来默默吃瓜的众人此时看着曹世贤的目光全都带上了同情和怜悯。 天呐，这是什么绝世大冤种，居然三个儿子都不是自己的！ 第87章 为绿帽当狗 此时沉默了许久的李氏开口了，“曹世贤，你何必做这么绝呢？” 曹世贤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我？？？ 做得绝？ 我做的哪有你绝？ 李氏叹了一口气，“曹世贤，你又生不了，又何必追究这么多呢，咱们一家人像以前一样多好，你非得把事情都捅破。” 曹世贤：？？ 我生不了？？ “我与你夫妻快二十载，你就不想想，为什么我和几个妾室都怀不了你的种？” “为什么我和他们只一次就怀上了呢？” 曹世贤只有三个儿子，均是李氏所出，他也怀疑过为什么自己几个妾室都怀不了孩子。 他之前也怀疑过是不是李氏做了什么手脚，但苦于找不到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李氏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残破不堪的心灵又受到了一丝重击。 “你有了三个儿子之后，是不是爹娘对你的态度都变了。” 大哥比他优秀，爹娘从来都偏心大哥，只不过大哥没有儿子，延续不了曹家的血脉。 曹世贤明显感觉这之后家里的资源都在向他倾斜。 “是不是不少同僚都很羡慕你。” 这也是，尤其是内阁侍读学士这种尚无子嗣的。 “难道你就希望百年之后灵前一个摔盆的孝子贤孙都没有，你才满意吗？” 当然不是，人丁兴旺，子孙满堂才是他想看到的。 “你看，若不是你一直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我们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哪里会是如今这种局面。” 曹世贤点点头。 不对！ 这是细枝末节吗！ 差点被李氏给绕进去了。 他目光转向几名仆从，“还等着干什么，还不把人带走。” “慢着！” 曹世贤有些气急败坏了，今天怎么把人带走就这么难呢。 只见李参将的义子李维走到李参将跟前，“义夫，今日若是妹妹被带走，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义夫，我和妹妹从小一起长大，早就心悦她，这么多年我一直不娶妻都是为了妹妹。” “如今不管妹妹是和离也好，被休弃也罢，我李维都愿意娶她为妻！” “还请义夫成全！” 李参将大为感动，义子沉默寡言，当年他只当二人是一场意外，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情根深种至此。 “想把人带走？不可能！” 不管女儿做出了什么事，李参将都会默默为她收拾烂摊子。 这事是女儿的不对，但他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就这么去送死。 李参将的声音掷地有声，“养不教父之过，我女儿做出这种事我也有过，此番回去我会好好教育她。” 他眼神示意义子去抢人。 哪有这么干的？ 李参加明显就是想耍无赖了。 曹世贤鼻子都要气歪了。 “贤婿若想带走我女儿也能商量，只是需要保证不伤我女儿性命。” 呵呵，人到了我手上，搓扁捏圆还不是任我心意。 李参将看出曹世贤的打算，立马又加上一句，“你当着大家的面发誓，谁敢伤我女儿谁就是狗！” 他知道自己女婿的德行，让他说出这句话比要他的命都难。 粗俗！粗俗！和他女儿一样鄙陋浅陋！ 和他们争论简直有辱斯文！ 曹世贤准备直接抢人。 此时津津有味吃了许久的瓜的程嘉嘉看着眼前新刷新出来的章节眼前一亮。 【地点：皇宫门口 李维挡在李氏跟前，不让曹家的人触碰李氏。 曹世贤怒喝一声，“滚！”】 程嘉嘉默默为曹世贤点了一根蜡，害谁不好，害她程嘉嘉的舅舅，今天她就当帮舅舅除了一口恶气吧。 滚字迅速消失，变成了汪。 曹世贤眯着眼，不对，他又睁开眼，李维的一双眼睁开也跟闭着一样，害得他也不由自主地把眼眯起来。 等收拾了李氏再来收拾他，曹世贤怒喝，“汪！” 众人：天呐，曹世贤为洗绿帽之耻竟甘愿当众做狗！ 此子竟恐怖如斯！ 曹世贤如愿晕了过去。 今天的万寿节过得非常圆满，程嘉嘉回家的路上不停地嘿嘿直笑，尤其是最后，虽然只改动了一个字，但效果非常喜人。 吃瓜吃撑的程嘉嘉还没到家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夫人，狄小姐求见。” 【咦，狄姝来干什么】 狄姝在承恩侯府养了快一个月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行动自如了，打算来向陆氏辞行。 她带着妹妹阿福来到主院。 阿福经过这一个月的调理，肉眼可见地圆润起来，刚来侯府时惨白的小脸如今也带着健康的红润了。 “这一个月来在侯府多有打扰，小女如今身无长物，侯府对小女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还请侯府给小女一番时日，到时必定结草衔环，侯府有任何吩咐，小女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氏摆摆手，“我们救你不图这些。” 她有些担忧，“如今狄家已经被全部抄没，你们离开侯府后打算去哪呢，不如留下，侯府养你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就是，我很喜欢阿福呢】 阿福看着程嘉嘉，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牵着程嘉嘉的手不停地喊着，“妹妹，妹妹，好看，喜欢。” 程嘉嘉也牵住阿福另一只手。 【这可是我第一个同龄的玩伴呢】 【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让娘亲安排个活啊，管管家里几个铺子，也算发挥所长了】 陆氏也正有此打算。 不过狄姝却拒绝了，“虽然狄家的财产都尽数充公了，不过小女幼时的家却在母亲尹秋的名下。” “另有还有几个铺子，都交给外祖家的管家周伯在经营。” “当初母亲去的蹊跷，周伯留了个心眼，将地契私印藏起来了，我父亲没有办法去官府过户，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小女和妹妹安身立命之处。” 陆氏有些好奇，“看来这个周伯确实有些本领，没让狄天纵给得逞。” 狄姝微微一笑，“周伯为尹家兢兢业业奉献，可能是外祖父临终前有所察觉，将周伯的身契放了。” “周伯不是奴籍，已是良民，我父亲奈何不了。” “再加上尹家全家身亡，周伯放出话来，所有财产都会是小女的陪嫁，我父亲顾忌着名声自然不敢故意迫害。” 狄姝说得头头是道，对自己住所和谋生安排也都有了规划，陆氏也就不再坚持让狄姝留下。 第88章 狄姝的安排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便罢了，只是这才一个月，你的身子养好了吗？” 狄姝站起来转了几个圈，“夫人，行动已经无碍了，如今正值五月，风和日丽，只怕再拖下去天气炎热了路上不好走了。” 陆氏想让她多留几个月，“你是无碍了，阿福还这么小呢，江南这么远舟车劳顿的，若是担心天气炎热，不如等到秋后再走。” 她爱怜地摸了摸阿福的头，“你看这才刚养出来一点肉呢，再多养几个月，把阿福再养壮点再说吧。” 提到阿福，狄姝有点迟疑了。 不过此时丫鬟又来禀告，“夫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姓周，来找狄姝小姐。” 狄姝眼前一亮，“是周伯！”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面容慈祥的老者带着一名约十二三岁的少年出现了。 “周伯！”狄姝看着来人站起来，眼含热泪。 周伯也惊喜地喊道，“小小姐！” 他走近之后向着陆氏重重地磕头，“多谢夫人相救！” “举手之劳罢了。” 周伯示意身后的少年呈上一个木匣，“于夫人而言此事可能轻若鸿毛，可对于我们而言夫人之恩却重若千钧。” “匣中礼物只能聊表感谢，还请夫人笑纳。” 程嘉嘉有些好奇，她伸着头想看看里边是什么。 少年打开匣子，里边赫然是一叠银票。 【这么厚一叠银票！】 【看来狄姝并不是穷途末路嘛，有了这笔银子，就算什么都没有，她和阿福日后的生活也都有了依仗】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她啦，俩姐妹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陆氏见此笑容变淡了。 狄姝见此情景拉了拉周伯的袖子，对着陆氏道，“周伯来京匆忙，来不及置办礼物，还请夫人勿怪。” 周伯也反应过来，狄姝已将全部家产捐献朝廷，侯府救她定是不为钱财，自己此举恐怕还会让贵人不喜。 “还请夫人勿怪，老朽远在江南，收到消息便立马收拾账面上所有的银两动身前来京城。” “只盼能让官府的人通融一二，前两日才带着我这孙儿抵京，打听了一番之后才知道小姐已被夫人所救。” “老朽担忧小姐，再加上京城人生地不熟，来不及置办谢礼便登门拜访，此举欠了考虑，是老朽失礼了，还请夫人莫怪。” 【周伯是个忠仆啊】 【迫于狄天纵势力这么多年对狄姝的遭遇无可奈何，如今狄家瓦解，狄姝遭难，第一时间就站出来营救狄姝，是个可靠之人】 【有他在，也不用担心狄姝两姐妹会被人欺负了】 【呜呜，没想到第一个小伙伴就要这样分别了】 陆氏看向周伯。 周伯年纪不小了，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和心中牵挂让他形容有些憔悴，见到狄姝平安无事之后略显浑浊的眼眸里才迸发出神采。 不忘旧主，知恩图报，陆氏对周伯颇为赞赏。 她没有纠结此事，让丫鬟将匣子关好又放回少年的手中，“今日狄小姐本是来辞行，本想再多留狄小姐一段时日，既然周管家来了，本夫人也不好强留了。” “路途遥远，不如周管家在侯府客院多留几日，采买准备好路途所需再走吧。” 周伯有些犹豫，他本不想叨扰，但狄家倾覆，他又和小小姐许久不见，有太多问题萦绕心间。 “那便谢过夫人了。” 周伯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这是尹家家主令，还请夫人笑纳，日后只要出示这块令牌，尹家所有人手皆听侯府调遣。” “侯府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尹家人微力薄，还请夫人莫要嫌弃。” 周伯这么说，陆氏也不好拒绝了，只好收下了令牌。 程嘉嘉万寿节在皇宫攒了不少积分，一直心痒痒地想找机会再去皇宫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再赚一波。 不过皇宫哪是那么好进的，尤其是她这么小的娃娃。 不过还没几天，程宏毅居然带回了消息，祁昭仪摔了一跤，胎象不稳，国师算了一卦，需要福泽深厚的小娃娃去皇宫引来福缘，保胎儿平安。 这个福泽深厚的娃娃正是程嘉嘉。 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 程嘉嘉自恋地点点头，喜滋滋地想，国师这是有真本事的，她这心想事成的样子可不就是福泽深厚吗。 “侯爷，为何这么突然，非得让嘉嘉去吗？”这一去就得住上三天，程嘉嘉已经半岁多了，还没离开过陆氏这么久呢。 程宏毅也愁容满面，“国师亲自占卜，陛下金口玉言，嘉嘉这次是非去不可了，夫人莫要担心，为夫这几天每天下朝都去看看嘉嘉。” 陆氏将程宏毅拉至一旁低声询问，“你说，会不会是陛下也能听到……” 程宏毅略一思索，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你忘了，祁昭仪肚子里的孩子。” 祁昭仪给皇帝戴了绿帽子，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一个普通男人知道这回事，恐怕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回祁昭仪动了胎气，陛下的担忧不似作假，若是真能听到，早在万寿节那天祁昭仪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娘亲和爹爹又在背着我这个半岁的小娃娃说什么悄悄话】 【我来看看你们在说什么】 程嘉嘉见爹爹娘亲一边说悄悄话一边看向她这边，想调出章节内容看看他们在说些什么。 程宏毅宽慰着陆氏，“国师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关键时刻相当靠得住，国师不会乱说，你看嘉嘉，难道不是福泽深厚的样子。” “陛下答应家里多派几个伺候的人，加上宫里也有专门指派的嬷嬷，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倒是，陆氏点点头，她深信程嘉嘉是程家的福星，否则为何独得上天的偏爱。 “既然如此，嘉嘉用惯的嬷嬷都带上，让青黛也跟着，她是个稳重的，有她跟着我也放心一些。” 原来他们是在说这件事啊，自己突然要离开父母几天，他们有些担心是正常的。 【爹爹娘亲不要担心啦，我就是去个几天就回来了】 【前几天去皇宫还没玩够呢】 陆氏最担心的就是程嘉嘉在皇宫里过得不习惯，见程嘉嘉对此事一点儿也不排斥，她松了一口气。 接程嘉嘉入宫的是御前伺候的总管太监李公公，侯府不敢让他久等，尽快收拾好就送程嘉嘉出门了。 “侯爷侯夫人，咱家就带着嘉嘉小姐走了，你们放心，陛下特意吩咐一定要好好伺候嘉嘉小姐。” “那便请公公多多费心了！” 【爹爹娘亲你们就放心吧】 【皇宫的瓜也是时候轮到我来吃了】 程宏毅和陆氏：一点也放心不了…… 第89章 再入皇宫 程嘉嘉到皇宫的时候皇帝正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李公公先将程嘉嘉送到了皇后这里。 “娘娘，陛下吩咐了，嘉嘉小姐在宫里这几日，就劳烦娘娘费心照料了。” 皇后微微点头，“公公放心吧，偏殿已经收拾好了，一会本宫派人带着侯府各位去偏殿安置。” 程嘉嘉看着皇后，不同于万寿节当天的盛装，此时的皇后卸下了厚重的朝服和繁复的头饰，不再有强烈的凛然不可直视之感。 她笑着逗弄程嘉嘉的时候，让程嘉嘉觉得面前的仿佛是一位平常的长辈在和自家的后辈玩耍。 “娘娘，你看，程小姐居然不怕生呢。” 皇后也笑道，“是啊，我还记得阿启小时候看到不认识的人出现，就把头埋衣服里藏起来。” 皇后说的阿启正是三皇子。 原来三皇子小时候居然这么害羞呢。 不过出声的宫女倒是提醒程嘉嘉了，一般贴身的宫女都会知道很多主子的秘密，不知道解锁皇后身边的宫女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皇后身边这位宫女名叫静容，是皇后从魏国公府带来的丫鬟，如今已经年过四十了，宫女都称她一句静容姑姑。 就她了。 【皇后最爱作画，平日里没事的时候都会在树下支上一张桌子画上半天】 程嘉嘉刚到坤宁宫时确实发现了一棵参天的银杏树，她当时还感叹这么大的银杏树可不多见。 皇后的爱好确实有高门贵女的风格。 程嘉嘉又刷了一积分，继续往下看。 【几日前三皇子来坤宁宫看望皇后，二人屏退左右在书房谈心】 程嘉嘉眼前一亮，有戏，这次她刷了两积分，提高了三皇子相关的概率。 【半月前三皇子来坤宁宫看望皇后，二人屏退左右在树下谈心】 程嘉嘉：…… 【半月前皇后在御花园遇到三皇子，二人屏退左右在花园谈心】 又是屏退左右……程嘉嘉不信邪了。 【一月前三皇子来坤宁宫看望皇后，二人屏退左右在书房谈心】 很好，积分不是这么花的，程嘉嘉悻悻地收手了。 程嘉嘉长得玉雪可爱，再加上她有心搞怪，没多久就逗得皇后咯咯直笑，整个宫中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声。 “看来嘉嘉和娘娘颇为投缘呢。” 自从上次赏花宴三皇子被陛下罚了之后，皇后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 皇后被程嘉嘉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是啊，万寿节那天看着嘉嘉，本宫就觉得这孩子讨人喜欢。” 皇后不得不承认，虽然承恩侯是儿子和盛家成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但程嘉嘉确实很得她的喜爱。 “娘娘，婉昭容和几位娘娘求见。” 几位娘娘款款而来时，程嘉嘉眼前一亮，皇宫不愧是美人聚集的地方啊！ 不多时，坤宁宫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妃子，他们都是来看程嘉嘉的。 毕竟是国师亲口认证的福泽深厚的女娃娃，大家都想看看程嘉嘉是什么模样。 皇后待人宽厚，对宫中众位嫔妃并不苛刻，她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众人，听着不绝于耳的夸赞。 福泽深厚，上天眷顾吗？ 她只相信事在人为。 祁昭仪宫中。 自从前日里脚下一滑动了胎气，祁昭仪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了。 虽然躺在床上没法下地，但每日里都有低位的妃嫔来她宫中看望，大家说说话祁昭仪也不觉得无聊。 不过今天到了这个时辰了，还没有一个人前来。 “今日还没人来凝玉宫吗？” “回娘娘，今日是承恩侯家的程小姐进宫的日子，主子们都去皇后娘娘那见程小姐去了。” 承恩侯家的程小姐？ 祁昭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万寿节那天跟在陆氏身后地程云熙。 她的脸瞬间扭曲了，依这个程云熙的容貌，若是入了宫只怕会是她的劲敌。 祁昭仪的帕子都要扯碎了，她有些阴阳怪气，“程小姐国色天香，是该去见见，日后都是姐妹了。” 没想到承恩侯看着一副清高的样子，不也做出将正值妙龄的女儿送进宫里的事吗？ “娘娘……送进宫的是二小姐程嘉嘉。” 程嘉嘉，那个几个月的奶娃娃。 祁昭仪这才想起前几日听说的为了保住她腹中的孩儿，请国师算了算找人来引福。 她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不过还是嘴硬道，“本宫肚子里的可是皇子，这外臣的孩子还能有谁的福气比小皇子大。” 她有些不满，“找就找了，还是个女娃，可别把本宫肚子里的皇子给换成公主了。” 宫女急忙制止，“娘娘，慎言，程小姐可是陛下亲自下旨请来的。” 祁昭仪撇了撇嘴，不过到底是没有再说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祁昭仪的话落在角落洒扫宫女的耳里，她默默记在心里，擦完桌椅后便找了个借口沿小路去往另一处宫殿。 皇帝与大臣们议完事，已是申时。 他放下笔墨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眉心。 “程家的小女儿接到宫里了吗？” 李公公不敢怠慢，立刻回道，“回陛下，午时一过就已到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了，现已安顿好了。” 皇帝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上次听完程嘉嘉心声后他一直想再找机会见见她，好不容易找到个理由将她接到宫里。 他有点迫不及待想看看程嘉嘉头上的灰色沙漏和喇叭能用了吗。 李公公一看皇帝的表情就知道皇帝的打算，他贴心地告诉皇帝，“陛下，如今各位娘娘们都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呢。” 皇帝有些诧异，皇后最不喜欢繁琐，宫里也都是些老人了，便免了嫔妃们每日的请安。 算算日子，今日不是例行请安的日子。 “是主子们都想去看看嘉嘉小姐，宫里已经很久没有添小娃娃了，娘娘们都很新奇。” 皇帝一想到后宫的莺莺燕燕们叽叽喳喳围着他的场景就头疼，他吩咐道，“那把她接来御书房让朕看看。” 李公公领命而去。 程嘉嘉被一群环肥燕瘦的美人包围着，她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 【不看不知道啊，皇帝居然背着大家吃得这么好】 【额，也不算背着大家】 美人们都凑到程嘉嘉跟前来。 “这便是程将军家的小女儿了？她的眼睛真亮啊！” “可不是吗，看看这小脸，大大的眼睛，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 “你们没见过程将军的夫人吗，天姿国色来形容都不为过，她的女儿还能差到哪儿去？” 程嘉嘉喜滋滋地听着大家的夸赞，被好看的人夸好看，心情倍儿美。 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发现光笔上的方框是灰色的，无法操作。 第90章 惊!小德子居然…… 难道之前有积分不是因为身处皇宫，而是和皇帝的距离有关？ 很有可能，她记得上次积分到账就是皇帝到场之后。 因此李公公带人来抱走她的时候，程嘉嘉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满怀期待地跟着走了。 果不其然，在距离御书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光笔上的方框亮了。 程嘉嘉点进去，除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头像还出现了李公公的头像。 她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选了锦衣卫指挥使。 李公公一看就是聪明谨慎，能保守秘密的长相，从他嘴里听到瓜的概率哪有锦衣卫指挥使高。 毕竟后者连别人戴绿帽子这种八卦都要跟皇帝分享。 还没到门口，李公公便让其余人停住，候在廊下，他亲自抱着程嘉嘉走进御书房。 程嘉嘉一进御书房的门，皇帝就被她头顶的两个金光闪闪的标记闪花了眼。 这两个功能果然可以再用了！ 皇帝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程嘉嘉也扬起笑容，这可是积分贡献大户，怠慢不得。 【积分呐积分呐，快到我怀里来】 皇帝见程嘉嘉一见他就不停地笑，对他很是亲近，不由心情大好。 “嘉嘉啊，还记得朕吗？” 【记得记得，你就是我积分的源泉，幸福生活的开端，光明未来的指引啊】 程嘉嘉咿咿呀呀拍了一顿马屁，她有些可惜皇帝听不懂她说的话，不然说什么也要刷一波好感。 看着程嘉嘉挥舞着小手，边说边点头，皇帝突然有些羡慕程宏毅了。 好想要个软软糯糯的闺女，可惜他只有四个臭小子。 程嘉嘉眼神一转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徐永年。 和上次不同的是，指挥使眼睛下边多了一张面具，深邃的黑色面具为本就令人畏惧的指挥使平添了一丝神秘。 皇帝注意到程嘉嘉的目光。 唉，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徐爱卿受苦了！ 徐永年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有他来背锅，皇帝非常放心。 皇帝很好奇程嘉嘉头上的小喇叭是怎么选择播放对象的，是完全随机，还是只会播放附近对象的。 在场的只有锦衣卫指挥使徐永年，大内总管李明，刚刚上茶的小太监，正候在门口。 嗯，是很好的试验机会，皇帝点了点小喇叭。 【小德子用尽积蓄才谋了个在陛下身边端茶倒水的职位】 小德子？不就是刚刚来上茶的小太监吗？ 看来播放对象确实只能局限在附近。 不过就这？ 皇帝知道在御前伺候对宫里的太监是多大的诱惑，若要说李公公收受贿赂，此事根本不足为奇。 身为他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公公有些暗地里的收入他并不会深究。 反倒是李公公听到此话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他不知道徐永年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他思忖着最近哪里得罪了这位大人。 【他心里爱慕陛下，只要默默守在陛下身边便心满意足了】 爱慕？？？ 李公公飞快地看了一眼徐永年，徐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徐永年收到李公公的目光，面具下的脸抽了抽。 【别看小德子平日里一副据嘴葫芦的样子，背地里玩的可花了】 在门外的小德子隐隐约约听到房内传来自己的名字，他的眼皮跳了跳，有些不安。 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皇帝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行事一直谨小慎微，应该没有什么差错才对。 【他利用自己御前伺候的优势，居然暗地里收集皇帝的内裤！】 皇帝的脸裂开了。 【这么多年他收藏了不少样式各异的内裤，堪称行走的皇帝内裤大全，每晚都要抱着一条才能香甜入睡】 啪！ 皇帝手里的茶杯居然被他捏碎了。 李公公额头的冷汗都快滴下来了。 这算宫闱秘闻吗，呜呜呜，他不会被灭口吧…… 程嘉嘉被惊地打了一个嗝。 这趟皇宫没白来啊！ 积分暂且不说，瓜吃的很实在。 她一脸敬佩地看向静立一旁的指挥使，他周身带着一股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之感，仿佛方才说的不过是一件区区小事。 程嘉嘉有些羞愧了，还是年纪太小历练得不够，这种级别的瓜都能把她震惊。 不过这个指挥使能处，有瓜他是真说啊！ 而且还是当着正主的面，刺激，实在是刺激。 程嘉嘉看向皇帝，她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脸上看出了五颜六色的表情。 “来人……” 不对。 皇帝压低声音，“李明，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不许走漏一点风声。” 他还想要脸。 李公公拍了拍狂跳的心脏，带人捂了小德子的嘴拖了下去。 【叮——已充值积分20】 哈哈，果然不出她所料，吃了指挥使说的瓜，积分就到账了。 皇帝受的刺激不轻，书案上的折子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决定去后宫散散心，看看自己的妃子们缓缓。 程嘉嘉被带走后，来看她的妃嫔们见皇后面露疲态，都识趣地从皇后宫中告退。 既然都出来了，她们干脆在御花园里逛了逛。 结果没想到平日里这会还在改奏折的皇帝居然会来御花园了。 再看着皇帝身后躺在嬷嬷怀里的程嘉嘉，众位妃子在心中点头，不愧是皇宫的福星啊！ 不少妃子的心思活络起来了，她们有意无意地往皇帝跟前凑。 皇帝刚从小德子的阴影里走出来，看着后宫人比花娇的妃子，没有了之前嫌人聒噪的烦闷心情，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众妃子：嘿！有门儿！ 程嘉嘉刚得了一笔积分，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把面前的美人儿全都解锁了。 此时皇帝看着程嘉嘉头顶还亮着的沙漏，再看着她兴奋的眼神，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沙漏。 【震惊！】 皇帝眉头跳了一下，很好，这两个字后边一般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第91章 这个后宫让朕感到陌生啊 【李婕妤为了维持青春美貌，每日用羊尿沐浴】 什么？？ 皇帝看向李婕妤。 李婕妤出身江南水乡，父亲是两江总督，是八年前最后一批选秀进的宫。 相比于后宫十几年的老人，李婕妤年仅二十六，算是青春靓丽了。 尤其是吹弹可破的肌肤，叫年华不再的后宫老人羡慕不已。 皇帝还记得自己当时夸李婕妤肤如凝脂，香温玉软。 没想到这么娇滴滴的温柔美人居然每天泡羊尿！！ 明天就让御厨房把羊都杀了。 【李婕妤这么猛的吗，比御史夫人泡醋还离谱啊】 御史夫人？皇帝还没反应过来，程嘉嘉的心声又传来了。 【周贵嫔的哥哥喜欢男扮女装，女装扮相和周贵嫔有七分相似，但却比周贵嫔还要美上几分】 周贵嫔的哥哥？ 皇帝想了想，周远，似乎是在翰林院当值。 周远确实长得眉清目秀，有一股阴柔之感。 没想到周远竟有如此癖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个癖好就没有被周围的人发现过吗】 【让我看看有没有，嘿嘿，画面一定很美】 皇帝也有一丝期待。 【大瓜大瓜啊，不枉我花的这几个积分】 皇帝不动声色的朝着程嘉嘉靠近了几步。 【周贵嫔知道哥哥和自己相似但要更美，于是恳求哥哥替自己出席多年前的的万寿节，自己则一番乔装，假扮哥哥身边的丫鬟跟随】 【周贵嫔的哥哥趁着宴会进行到一半前往御花园偶遇皇帝】 【那晚的月色很美，月下画着精致眉眼，戴着朦胧面纱的哥哥也很美】 【皇帝被狠狠惊艳，竟然都一眼都没有注意到跟在一旁的周贵嫔】 【于是当年的选秀周贵嫔成功入选！】 【妙啊，妙啊，实在是妙啊】 皇帝：…… 他想象了一下周远画上妆容，带上面纱的模样。 他的脸绿了。 怪不得啊！当初选秀的时候就觉得周贵嫔比那晚普通了一些。 他还特意询问了周贵嫔家里是否还有姐妹，知道家中只有周贵嫔一个独女时才留了牌子。 或许是妆容和氛围的原因。 后来皇帝还借口重现了当时的场景，周贵嫔也都一一对上了，皇帝确信当晚遇上的就是周贵嫔。 只是再也没有当初那种令人惊艳的悸动了。 皇帝还暗自可惜了很久。 结果现在告诉他那个让他久久难以忘怀的美人是周远！ 皇帝捂了捂胸口，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点小事…… 谁能忍啊！ 要是面前有一张桌子皇帝定会把桌子掀了。 又名恼羞成怒…… 【贤妃？】 贤妃又发生了什么？ 皇帝的头皮发麻，往日娇媚可人的妃嫔让他感到陌生， 【贤妃看着可不年轻了】 贤妃是四皇子的生母，贤妃如今才三十多，但和同龄的姐妹相比，确实要显老一些。 【贤妃对皇后颇为敬重，每日都会为皇后抄经祈福】 【怪不得老得这么快】 【每天都抄经，坚持了十几年了，这毅力也是没谁了】 【我坚持最久的事就是每天两个翻身坐起】 【不对，今天没有午睡，少了一个】 皇帝露出一丝微笑，嘉嘉这孩子，总有些叫人意想不到的发言。 不过还在有一个时正常的了，皇帝很欣慰。 贤妃稳重，是四妃之首，对皇后敬重，对下边嫔妃宽和，皇帝对她很放心。 周围本是有意无意靠近皇帝的妃嫔见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一会皱眉，一会微笑，又有意无意地默默远离。 【都是娇花一样的美人儿啊，皇帝可真会享受】 【看这一天天忙的，天不亮就要起来早朝，议完事又要批折子，时不时还要召见大臣，太阳都落山了才能休息】 【这么多美人能关心得过来吗】 皇帝：也就中间这一句比较中肯…… 他富有四海，后宫多几个美人不过分吧。 况且他也不是贪于享受的帝王，登基以来就选秀过几次，除去病逝的，后宫现在也就寥寥十几人。 现在他年纪大了，不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进宫，已经好多年都没有选秀了啊！ 【咦，不是说后宫都有争宠戏码吗】 【怎么这么大个皇帝在这，都没人过来】 【哎，那边那两个，再走两步你们的背影就要消失在皇帝的视线里了】 【难道是这么多年，皇帝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果然话本子上都是骗人的】 皇帝：一天到晚都在看什么话本子？ 不对，这么小就开始看话本子了？ 没想到程宏毅有一套啊，怪不得长子年纪轻轻就是大夏第一个三元及第了。 皇帝思考着要不要请程宏毅分享一下教育经验。 今天被震惊麻了的皇帝面无表情地来皇后的坤宁宫，还是皇后端庄持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皇后见皇帝脸色不太好，示意静容去拿药丸，“陛下这是头风又犯了吗？太医院最近新开了方子，刚呈上新做的药丸。” 皇帝点点头，不仅头疼，心也累。 很快药丸便呈了上来，一股浓郁的的药味传到程嘉嘉的鼻尖。 【呕——】 【闻着就很苦的样子】 【这是药丸？干脆叫药团吧，这么大？】 程嘉嘉同情地看着皇帝，每天都吃这么大一颗，饭都要少吃半碗。 可惜她不能改皇帝的相关章节，不然就冲着这积分，她也得攒攒给他治好了。 皇后叫人兑好桂花蜂蜜水。 程嘉嘉灵机一动，既然不能改人，总能改药吧。 正好今天修改章节的权限还没用，她赶紧加载章节看看有没有能改的地方。 【地点：坤宁宫 静容端着药丸，等着一旁的宫女兑好桂花蜂蜜水。 之前的药丸对皇帝已没有太大的作用，新药丸对头风引发的疼痛有一定程度的药效。】 果然，章节的主要描写对象不是只能选择人物。 程嘉嘉提笔将一定改成了最大。 发挥最大程度的药效，很棒！ 第92章 上早朝 天还没亮程嘉嘉就醒了，她听着外边不停有脚步声传来，有些奇怪，大早上的忙什么呢。 程嘉嘉一动青黛就醒了，她起身见程嘉嘉已经睁着晶亮的大眼睛，丝毫没有睡意。 青黛唤醒嬷嬷开始给程嘉嘉洗漱穿衣。 嬷嬷打着哈欠，“小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青黛一边给程嘉嘉换衣服一边说，“以前小姐过了午时都会睡上一个时辰，昨日小姐没有午睡，戌时不到就睡着了，今儿可不得起的早了吗。” 程嘉嘉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太兴奋了，都忘了午睡这回事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帘外有小丫鬟回话，“青黛姑娘，现在是寅时了。” 寅时？ 程嘉嘉想起爹爹卯时点卯，就算侯府离皇宫不算远，寅时他也得起床了。 看来此时外边不停的脚步声应该是皇帝在准备上朝了。 不过爹爹每次都会轻手轻脚，往往程嘉嘉醒来的时候才会发现他已经出门了。 唉，来皇宫的第二天，想家。 皇帝昨晚难得一觉睡到了寅时，平日里中途都会醒来好几次，睡饱了最直观的就是他的面色和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皇后也觉得出乎意料，太医院换了新药，她都做好了皇帝可能不适应，需要针灸按摩的准备了，没想到药效居然出奇的好。 “陛下看起来精神不错。” 皇帝放下净面的锦帕，他感慨一声，“朕很久没有这种神清气爽之感了。” 宫女端走面盆，皇帝坐下等着束发。 “没想到嘉嘉来的第一天朕的头痛便有改善，看来她确实是朕的小福星啊。” 没想到随口让国师编的来皇宫引福的借口居然是真的，程嘉嘉的种种神异让皇帝开始认真思考和承恩侯抢女儿的可能。 皇后却不置可否，明明是太医院新药的功劳，陛下却把此事归功到程嘉嘉的头上。 陛下年纪大了，居然也开始信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了。 不过她没有反驳，这种小事不用扫了陛下的兴。 皇帝随口问道，“嘉嘉醒了吗？” 他刚刚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早朝的时候把程嘉嘉带上！ 不过他没有抱太大希望，依他四个皇子的经验，这会儿怕是还睡着。 “回陛下，嘉嘉小姐一刻之前已经醒了，偏殿那边已经掌灯了。” 皇帝有些惊讶，“这么早？” “青黛姑娘说，平日里嘉嘉小姐都是辰时才醒，今儿也是头一次起这么早。” 皇帝越发觉得程嘉嘉就是上天给他的福报。 前几日并州传来消息，春汛决堤，周围百姓流离失所，需要朝廷赈灾。 不过今年的税赋还没收上来，国库尚且空虚，皇帝正为此事头疼。 他当即就决定了，早朝一定要带上程嘉嘉，说不定能有破局之法。 程嘉嘉刚收拾好李公公就带着人来吩咐青黛和嬷嬷将她抱到御书房里。 程嘉嘉出门时冷不丁吸了一口清晨带着寒意的空气。 “阿秋——” 青黛将程嘉嘉的小被子裹了裹。 【皇帝这抽了什么风】 【大早上的把人从温暖的房间里拽出来】 【又是想娘亲的一天】 不过等程嘉嘉坐在龙椅旁的屏风后边时，她的怨念就烟消云散了。 程嘉嘉看着金笔上的小方框又亮了起来，看来又可以薅积分了。 她点开头像框，可选人物居然有十几位，其中不乏各部尚书，御史高官之流。 不过程嘉嘉毫不犹豫地选了老熟人锦衣卫指挥使，就你了，其他人可没你这么秀。 选完头像程嘉嘉便半躺下了，刚吃得饱饱的，还有点小困了，她掏出青黛给她做的磨牙棒添了起来。 没错，吃零食醒神大法。 很快早朝就开始了。 听着殿下中气十足的争论声，程嘉嘉有些好奇，他们起的这么早，难道就不困吗？ 【当官可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啊】 【卯时上朝，辰时结束，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腿都酸了】 【下了朝还要去府衙里处理公务，申时才能回家，一天一大半的时间都耗在皇宫和衙门里了】 【这就算了，看我爹爹，回家了还要写工作总结，一天到晚都忙忙叨叨的】 【一般人吃不了当官的苦啊】 程宏毅站在队伍中，第一次早上起床没有看到嘉嘉可爱的睡颜，闺女离家还不到一天，就有些想她了。 他认真思考着怎么请奏陛下提前把嘉嘉接回来。 突然，他听到了嘉嘉的说话声。 难道是太想嘉嘉了，出现了幻听。 接着他又听到了嘉嘉叽哩咕噜说了一大段。 很好，确定了。 陛下居然把嘉嘉带到了金銮殿！ 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嘉嘉就在那里边吧。 他想起妻子昨天的担忧，陛下怎么会把嘉嘉带到朝堂上来，难道他真的可以听到程嘉嘉的心声？ 程宏毅对自己的绿帽论有些怀疑了，皇帝真能忍下来？ 程嘉嘉还浑然不知自己爹爹已经发现了他，还在吐槽。 【要我说，还是皇帝的错，早朝时间定这么早干嘛】 【这么搞，至少得少活十年】 【怪不得死得早啊】 “咳咳咳！”程宏毅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 “程爱卿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程宏毅趁机看了看龙椅上皇帝的神情，皇帝的关心不似作假。 很好，看来皇帝确实听不见嘉嘉的心声，要不然现在他们全家已经被拖走了。 “回陛下，臣无碍，可能是昨夜思念女儿在院中吹了凉风。” 懂我的意思了吧？ 皇帝：…… 略过这个小插曲不提，殿中的争论仍在继续。 程嘉嘉听得昏昏欲睡，果然晚起毁上午，早起毁一天，她必须得睡个回笼觉。 就在她马上要与周公会面时，突然一声高喝传来。 “陛下若是不允，臣只能已死明志了！” “蒋御史！不可啊！” 程嘉嘉的瞌睡虫全被这声高喝吓跑了，她下意识地抓起磨牙棒。 【我没睡！】 【不对，谁要死？】 她赶紧加载章节。 【地点，金銮殿 蒋御史说完一头撞向金銮殿旁的柱子！】 什么？ 上个早朝居然还有生命危险了！ 干什么这么想不开啊！ 情急之下程嘉嘉慌忙把撞划掉改成了舔。 等到字迹被完全替换掉程嘉嘉才后知后觉地舔着磨牙棒。 这么改应该没问题吧？ 第93章 比死谏都让人害怕 蒋御史已年过半百，这在殿中众位大臣中不算年轻，但也不算太老，可他的两鬓已经斑白了。 作为一名从寒门一点点爬上来的官员，蒋御史最大的心愿就是青史留名，可御史的职责是监察百官，向皇帝进言。 说白了就是很难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政绩。 经过彻底思考后，蒋御史想出了一个好点子，死谏。 若是能以身殉道，青史上必定留下他敢于谏言，刚正不阿的名声！ 因此在金銮殿上表演撞柱是他每日的例行节目。 皇帝和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接下来就是离得近的几名同僚痛心疾首地阻止。 然后早已等在柱子旁的内侍眼疾手快地上前拦住蒋御史。 最后在蒋御史声嘶力竭地呼喊声中“请”他下去休息。 皇帝看着蒋御史出列时，心里就在暗呼倒霉，当年到底是谁挖出来这么个人才，让他通过了春闱。 这也就算了，是谁又把他放到了御史这个位置上让他发现了盲点。 哦，是朕。 御史这个职位有些微妙，若是忠于职守会得罪不少人，但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违背了设立这个职位的初衷。 皇帝当初就是看中了蒋御史不畏强权，脾气又臭又硬的优点。 结果造成了现在不能打不能杀的尴尬局面。 什么！皇帝居然因为御史谏言打杀他，这是个昏君。 要给他换个职位？ 蒋御史表示，他觉得这个职位很适合他，打死也不换。 没想到反噬到了自己身上，皇帝只觉得悔之晚矣。 眼看着蒋御史又要撞柱，皇帝就觉得头又要疼起来了。 不过，今天注定是不一样的一天。 只见蒋御史甩开同僚拉住他的手，奋力撞柱而去。 内侍做好准备气沉丹田，这老头每次都是来真的，被撞上了胸口都得疼好几天。 但蒋御史居然左脚绊倒了右脚，一个滑跪避开了内侍张开的双手，从他的腋下滑过。 好在还没提上速度，蒋御史在光滑的地面上滑行，正好停在了柱子前。 蒋御史虽然每天都闹着撞柱，但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柱子还是第一次。 看着挺像昨天刚吃的烤鸭皮。 夫人说今天下朝回家再买一只。 烤鸭蘸酱再配上黄瓜葱丝，用薄薄的饼皮那么一卷，真乃美味也。 蒋御史的思维发散了。 他伸出舌头使劲舔了舔柱子，嘴里还发出吸溜吸溜的吧唧声。 咸的。 皇帝沉默了。 内侍默默的退到一旁，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刚刚拉着蒋御史的几名同僚手都还没收回来。 蒋御史这是想通了，不走死谏风，走变态风了？ 看来周大师说得对，人不在疯狂中灭亡，就会在疯狂中变态。 蒋御史分明是疯狂地太久，已经变态啦！ 皇帝有点想不起来蒋御史刚刚是要他同意什么事了，但他还是艰难地开口了，“蒋爱卿所求之事，朕允了。” 他承认，这一招比死谏更让他害怕。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眼神复杂，蒋御史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不过也有少数人眼前一亮，这也是一个新思路啊！ 蒋御史回过神来也沉默了。 好在此时例行来拖蒋御史的宫人出现了，他们很奇怪，今天的御史怎么没有挣扎。 不过没有人出声阻止，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蒋御史心如死灰的被拖走。 他这次可能真的要名留青史了。 他已经没有脸死了。 后人聊起死谏的御史时问起是哪个。 哦，就是那个在大殿上狂舔那根他撞死的柱子那个。 心死。 蒋御史被拖走后，众人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启下一个议题。 程嘉嘉有些心虚地为自己点了个赞，看来没什么问题，又救下了一个人，今日份功德加一。 “陛下，并州春汛，还请陛下尽早拨款拨粮到灾区，若是一直放任不管，流民恐生暴动。” 户部尚书施炎叹了一口气，都在要钱。 并州水患要赈灾，西北大旱已经三个月没有雨水，只怕也是个灾年。 北方胡人养精蓄锐快十年，几年前的动乱后已有数个部落合并。 胡人一直对中原水草丰美之地虎视眈眈，只怕这两年会有大动作，边关军费也不能省。 天灾人祸凑在了一起。 偏偏去年作为大夏产粮支柱的豫州一带遭遇了几十年难遇的蝗灾，粮食收成锐减。 陛下已减免灾区赋税五成，特别困难的地区可以延期至第二年再交。 正是国库空虚之时。 “施爱卿，你怎么看。” 果然又是他，施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陛下，去年的赋税只收了往年的一半，现在账上的银子不多，勉强够并州的拨款，但兵部工部那边的银子也不能省。” 施炎的意思就是钱只有这么多，大家都要银子，那就商量一下怎么分。 其余人都暗骂一句老狐狸，看似说了什么，最后又把锅踢出来。 果然，各部尚书吵起来了。 程嘉嘉听到施炎的名字，瞬间想起了狄天纵，这么多年作为支持狄天纵的幕后之人，施炎可是收了海量财富。 【这不简单，这么多贪官，选几个抄家不比按部就班收赋税来钱快】 程宏毅听着眼前一亮，这也是个方法。 只是若是在这里提出，不免会被众矢之的，他想了想还是等下朝后再单独找皇帝详谈。 程嘉嘉有些好奇，施炎又无亲眷，又无子嗣，他拿这么多钱干什么。 【统，看看施炎把钱藏哪了】 系统今天表现亮眼，一次就刷了出来。 程嘉嘉看完顿时坐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这施炎居然是个好官啊】 【他收银子是得皇帝首肯的，并且银子也都不是他自己用的】 【作为户部老大，他很轻易地就把收的银子全都暗地里挪入国库中】 【大夏这些年财政尚可，施大人功不可没】 【狄天纵靠皇商的名头敛财，最后竟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真让人想不到啊】 【不对，刚抄了狄家，钱应该够啊】 【额，现在账上的钱就是从狄家抄出来的……】 第94章 国库又充盈了 殿中的争吵仍在继续。 皇帝看着殿下撸起袖子的大臣，揉了揉眉心。 其实问题的核心就是两个字，没钱。 皇帝的目光飘向了一旁。 屏风后的两个闪亮的图标一动不动已经许久了。 直到蒋御史被拖出去两团金光才蠕动了一下。 此时皇帝确定程嘉嘉还醒着，准备点点沙漏。 这可是上天给他赐下的专属小福宝，说不定就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他指向沙漏。 结果不料程嘉嘉正巧有个大动作，皇帝一不留神点到了喇叭。 糟糕，不会有问题吧！ 皇帝：还没打算在这种场合用这种功能啊！ 【户部侍郎这么多年和工部侍郎狼狈为奸，贪了不少银子】 【去年修河堤两人瓜分了一半的拨款，这就是为什么今年一开春并州刚修好的河堤就决堤了】 【户部侍郎仗着身份便利捞了不少钱，整个房间铺了一层金砖】 【户部尚书拼命挣钱，户部侍郎拼命捞钱，绝配啊】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知府哪赶得上整个大夏最富的户部侍郎啊，快赶上国库五年的收入了】 【比陛下都有钱啊，要知道皇宫的各位娘娘份例都减了，陛下更是以身作则，节衣缩食】 【就连小德子都抱怨，最近两年陛下的内裤都偷不到一个完整的了】 【造孽啊】 户部侍郎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他这么多年一直谨小慎微，怎么锦衣卫把他家里有多少银子都查出来了。 他满脸都是冷汗，哆哆嗦嗦地开口，“陛下，臣冤枉啊……” 不过此时众人的重点都没有放在他身上。 大家都两眼闪着绿光。 什么内裤？什么小德子？ 徐永年啊徐永年，你这么做就有点绝了啊，这可是金銮殿！ 不过，你既然都这么大胆了，还不快展开细说啊！ 徐永年人都已经麻了，又是风评被害的一天。 时隔不到一天，程嘉嘉又被震惊了。 指挥使大人啊，我知道你秀，但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秀！ 前边的还好说，最后两句，你自己看看，这是能说的吗，难道是活腻了？ 虽然八卦的心在疯狂跳动，但大家都是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油子了，个个都面色如常。 有的甚至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是在为户部侍郎的贪污痛心。 不过眼睛却都落在了龙椅上皇帝的脸上。 皇帝攥紧了拳头。 内裤都破了才换是他的错吗？ 还不是国库空虚，他都把自己的私库用来补贴国库了，身为一个皇帝，比自己的大臣过得都穷，委屈啊！ 更委屈的是，宫里用太监伺候本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女人被觊觎，但没想到自己的女人没事，对方馋的是他的身子。 他都那么小心了，让李公公亲自督办，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以这种方式被公之于众了…… 都是自己作的孽，含着泪也要咽下。 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不能失了帝王风范！ “大胆！好你个廉凯，朕一直信任你，重用你，让你官至户部侍郎，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咦—— 失望。 户部侍郎哆嗦着不敢说话，身下出现了一滩水。 不好！ 户部侍郎周围的大臣都默默退开一步。 没想到侍郎居然被吓尿裤子了。 “还有你，朕的工部侍郎！” “居然敢贪污修建河堤的钱，这么多条人命你是怎么心安理得地站在金銮殿上的！” “徐永年，马上带着锦衣卫去搜！” “臣遵旨！” 户部侍郎和工部侍郎也被拖走了。 【没想到上早朝这么危险啊】 【干得好就升官，干不好就拖出去砍了。早上还一起点卯呢，中午人就没了】 【不过这么干倒是让人不敢违法乱纪了】 【今天怎么没听到我爹说话】 【逃早朝了？】 程宏毅：…… 徐永年双眼无神地从殿旁经过。 每个接触到他眼神的官员都身体一僵，深怕自己被他惦记上。 不愧是锦衣卫，手段神秘莫测，什么都能查出来。 一时间不少手头上不干净的官员们都人心惶惶，甚至有些胆子小的下定决心今后一定遵纪守法，只盼不会被秋后算账。 锦衣卫的手段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皇帝竟丝毫没有追究徐永年的意思，仍然对他委以重任。 所有人都在心中感叹，果然是陛下信重之人！ 【叮——】 【已充值积分50】 果然还得是你啊，指挥使大人！ 程嘉嘉决定了，这个方框上徐永年的头像焊死了。 等抄了两个侍郎的家国库就会富一波，有了钱事情就好解决了。 程嘉嘉听着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坤宁宫了，外边的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正当中。 皇后已经用完午膳午睡了。 程嘉嘉却是精神百倍，她吃完米糊，指着门外咿咿呀呀。 青黛瞬间明白程嘉嘉嘉的意思，她请示完静容姑姑，便带着两个婆子收拾好尿布和程嘉嘉去御花园了。 程嘉嘉来过两次御花园，第一次是在晚上，第二次光顾着看美女吃瓜了，今天才有闲心欣赏园中美景。 不愧是皇家园林，与侯府的庭院相比，两者不仅占地面积相差几倍，亭台楼阁假山布景方面也相差甚远，这里随便一个角落，每一个观景角度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程嘉嘉指着一个凉亭示意青黛等人停在此处。 她靠在椅背上，惬意的欣赏着水面慢悠悠游过的肥硕红鱼，阳光透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又映照在水底的青苔上。 此刻的御花园寂若无人，程嘉嘉甚至能听到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一边吃着青黛剥好放进嘴里的橙子，一边享受着美景。 【真是神仙也不换的小日子啊】 【每天只用吃吃喝喝，不愧是连拉屎都会被夸的好年纪】 【橙子瓣外边的膜都去掉了，谁懂啊！】 就在程嘉嘉陶醉其中之时，一个女声响起。 “哪里来的小娃娃，莫不是程家那个小女娃？” 这嗲嗲的声音，程嘉嘉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就是祁昭仪。 第95章 抛入水中 程嘉嘉有些疑惑。 不是动了胎气吗？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出来干什么。 祁昭仪此时双眼放光，机会这不就来了。 她没想到昨日程嘉嘉刚到宫中时自己随口的一说，竟然一语成谶。 那人方才派人来凝玉宫中，告诉她程家这个小女娃竟真把她腹中的皇子克成了公主！ 不过刚刚她说了，此时正是午时，往西南方向可破解她当前的困境。 她毫不怀疑，即使心腹大宫女一直劝她胎象不稳，需要多多卧床休息也阻止不了她立刻动身的决心。 果然在此处发现了转机。 那人说，程家女属水，她腹中的皇子属土，虽然现在程家女占了上风，但土克水，只要让水回归本源，便能化解困局。 此时程嘉嘉正巧就在水边。 让水回归本源…… 祁昭仪犹豫了一下便立刻下定了决心。 程家虽然备受恩宠，但到底是个外臣，哪有皇子重要，她相信只要自己生下皇子，程家就算有天大的怨气也奈何不了她。 拿定主意后祁昭仪便上前走进亭中。 “这位是昭仪娘娘。”皇后派的随行宫女提点青黛等人。 “见过昭仪娘娘，请昭仪娘娘安。”众人都屈膝行礼。 不过就算没有提点青黛大概也能猜出眼前人的身份。 青黛等人出发之前陆氏简单地给她们介绍了宫中形势。 眼前的宫妃大着肚子，一看便知已怀孕快七个月了。 而宫里唯一一个怀孕的妃子就是祁昭仪。 【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了】 【美人胆子也大，还给皇帝戴绿帽子】 程嘉嘉歪着头看着来人。 可能是对程嘉嘉有敌意，祁昭仪一接触到程嘉嘉的目光便本能地产生了一丝不喜。 好似在她的目光下一切无所遁形。 祁昭仪差点就以为她知道自己怀孕的秘密了。 “咳，这位便是程家小姐了吧，看起来倒是娇小可爱，不过怎么这么小一个？”即使再不喜欢，祁昭仪也不得不承认程嘉嘉长得确实好看。 坤宁宫的宫女笑道，“昭仪娘娘说笑了，嘉嘉小姐才七个月大，当然看起来小了。” “等娘娘腹中龙子降生，比嘉嘉小姐还要小呢，小宝宝都是又软又小呢。” 祁昭仪喜欢炫耀腹中孩子，语气中总是自得地透露怀中定是龙子，因此宫女便也如此恭维。 祁昭仪对宫女的说法甚为满意，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里带着慈爱。 为了这个皇子她不知吃了多少补药，费了多少心思，那人被她的决心感动，这才赐下神药助她怀孕。 不过想到程家女克她腹中孩儿，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听闻嘉嘉小姐不怕生人，本宫来抱抱她吧。”祁昭仪伸手想将程嘉嘉抱起来。 程嘉嘉有些不高兴，从万寿节那天第一次见，她就不喜欢这个祁昭仪。 再说了，她还大着肚子，胎气又不稳，自己再怎么小也十几斤了，若是这一使劲发生什么意外，找谁说理去。 青黛见程嘉嘉有些抗拒，下意识地将小车往后一拉。 祁昭仪的手扑了个空。 她有些生气，“程家的婢女便是如此教养吗，本宫不过是想和孩子亲近亲近，你如此做派是何意！” 青黛立马跪下，她身后的婆子也吓得不敢吱声，不过她们还是紧靠着程嘉嘉。 “请娘娘恕罪，小姐看着小，实际上抱起来还是挺沉的，若是因为抱着小姐伤了娘娘腹中龙子，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青黛不愧是陆氏身边的大丫鬟，一下便编出个像样的理由。 祁昭仪难看的脸色这才稍缓，“罢了，看在你龙子的份上，本宫不与你计较。” 青黛松了一口气，皇宫果然处处都是危机，她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但祁昭仪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次提起了心。 “本宫看着这孩子亲近，想来和我儿有缘，再说了国师不也是为了让她给我儿引福才让她进宫的吗，本宫抱一抱不妨事。” “这……” 祁昭仪的大宫女翠墨见此，上前一步，“放肆，昭仪娘娘愿意亲近你家小姐，是她的福气。” “这对娘娘腹中龙子也大有好处，你一再推三阻四是何居心！” 看来这祁昭仪是铁了心地要抱程嘉嘉了。 程嘉嘉有些奇怪，为什么她要坚持抱自己。 小孩子对大人的喜恶有着天生的敏锐，她可以感觉到祁昭仪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她大着个肚子，难道真不怕有个什么闪失。 翠墨侧身躲过婆子想拦的手，她是一等宫女，婆子不敢下死手，竟让她将程嘉嘉抱起。 翠墨要将她放入祁昭仪的怀中。 【地点：御花园 祁昭仪接过程嘉嘉，她假装力有不逮，将程嘉嘉抛入水中。】 什么！？ 夭寿了。 【我是喜欢看水，不是喜欢入水啊！】 程嘉嘉心中呐喊，她想改动章节，但她猛然想起今天的修改权限已经在金銮殿上用过了。 不行不行，不能让祁昭仪得逞。 五月的风虽然已经暖起来了，但水中还是带着寒意。 若是掉进去了，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她猛的开始挣扎，哇哇哭了起来。 祁昭仪有些气急，不是说不怕生的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一样了，还没碰到呢就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 青黛满脸焦急，她上前想要想接过程嘉嘉。 祁昭仪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哪里会让机会白白溜走。 她上前一步，正好挡在青黛面前。 这样更好，到时候就说程嘉嘉不乖，胡乱挣扎，自己是一时没有抱住，才让她跌入水中。 程嘉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她的手挥舞着，啪一声打在了祁昭仪的脸上。 祁昭仪不敢置信地看着程嘉嘉，这小贱人果然是来克她们母子的。 事不宜迟，她抓起程嘉嘉两步走到亭边，将程嘉嘉抛向水中。 稳了，如此她的皇儿又能回来了。 程家小姐，要怪就怪你自己出现在这里吧，这就是命啊！ 程嘉嘉心中大呼，大意了大意了，自从程家避开一件件原本命运上的劫难，她被安逸的生活磨灭了敏锐的直觉，对危机就有些松懈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栽到了这里！ 第96章 皇帝知道了 程嘉嘉紧闭着双眼，猛吸一口气，希望青黛她们能及时把她救起来，她这小小的肺活量可坚持不了多久。 预料中入水的冰寒并没有袭来，程嘉嘉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她睁开双眼，原来是西南王世子杨疏。 杨疏站在水里，水并不深，刚好淹没他的膝盖，但刚刚匆忙入水，他从胸口往下的衣服都溅上了水。 此刻的他惊怒交加，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只怕嘉嘉已遭遇不测。 水虽然不深，但对小婴儿来说却足以致命。 就算能及时救下，这种月份，一场风寒就能轻易地带走她。 若不是他得知嘉嘉来了宫中早就想来见她，若不是师傅担心嘉嘉，今日提早结束了功课，若不是他刚刚发觉不对，当机立断冲过来…… 杨疏心中一阵后怕。 他当场质问祁昭仪，“娘娘为何要害嘉嘉！” 祁昭仪见程嘉嘉被救下，心中暗呼可惜，“世子可不要空口白牙诬陷本宫，你哪只眼看到本宫要害她了。” 杨疏气急，他还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女子，都被抓了个现行还面不改色地撒谎。 “本世子两只眼都看到了，你就是故意要把她丢进水里的！” 侯府众人闻言大惊，他们刚刚在祁昭仪等人身后，并没有发现其中真相。 “世子，话可不能乱说，你也看到了她刚刚使劲挣扎了，本宫只是一时手里脱力了而已。 这是祁昭仪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什么？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本来就打算把我丢进去！】 程嘉嘉冲着祁昭仪嗷嗷叫。 杨疏走近亭子，将程嘉嘉递给青黛，青黛立马小心翼翼地接过，她刚刚急得都掉眼泪了。 见程嘉嘉已安然躺在青黛怀中，杨疏才蹚着水上岸。 他冷眼看着祁昭仪，“是非定论自有陛下来判明。” 言下之意是要上报天听了。 祁昭仪有些心虚，但随即她摸了摸肚子，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样，这可是她的免死金牌。 “世子若是坚持那就请便吧，不过本宫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竟施施然离去。 走之前还故意挺了挺肚子，挑衅地看了一眼杨疏。 杨疏也不惧，回了一个冷笑的表情。 他相信陛下知道真相后定不会姑息，就算祁昭仪怀着孕，等她生下孩子也必定会给承恩侯府一个说法。 皇帝被叫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懵的。 今日的午睡怎么感觉这么短，还有些疲惫呢，就像刚睡醒没多久就被叫醒。 “皇伯父！您要为嘉嘉做主啊！” 杨疏的大嗓门穿透了紧闭的房门。 发什么什么，杨疏这小子怎么了，还有嘉嘉小福宝又怎么了？ 皇帝匆忙起床。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那祁昭仪丝毫不知悔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下此事后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杨疏义愤填膺，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 皇帝阴沉着脸，这祁昭仪虽然蠢了点，但确实长了一张美丽的脸，一开始皇帝不免多去了几次，但祁昭仪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皇帝有些不喜，便不再偏宠，祁昭仪这才消停了。 看着她学乖了，安分守己起来，皇帝又翻了她的牌子。 结果她居然就怀孕了，皇帝一高兴就晋了她的位份，封了昭仪。 没想到祁昭仪还是没有改了她胆大包天的本性。 还敢暗害上天派给他的小福宝！ 真不知道这个猪脑子是怎么想的，她就不知道程嘉嘉来皇宫是为了给她孩子引福的吗？ 虽然皇帝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但明面上所有人都对此事深信不疑啊。 “还请皇伯父还嘉嘉小姐一个公道！” 青黛等人也都隐忍着怒气，她们有负夫人的嘱托，差点让嘉嘉小姐发生意外。 此事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给嘉嘉小姐讨个公道！ 皇后听完此事，“祁昭仪确实是糊涂，不知她这么做是何缘由，不过她大着肚子，不如我们去凝玉宫，好好审审她。” 【对，审她】 【最好把她戴绿帽子的事也审出来】 【省得她仗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到晚胡作非为】 程嘉嘉从杨疏开始讲就一直手舞足蹈，不时点头附和，此时还煞有其事地指着外边咿咿呀呀。 周围人都有些失笑，这一副好像能听明白的样子可太可爱了。 不多时，銮驾就停在了凝玉宫前。 “不好了娘娘，陛下和皇后娘娘来了！”宫女急匆匆地禀报。 翠墨呵斥道，“什么不好了，不吉利！慌慌张张地成什么样子！” “奴婢知罪。”宫女忙磕了个头，“陛下的銮驾已停在宫门前了。” 杨疏这小子还真告上去了，她有些埋怨，陛下和皇后也太小题大做了，为了一个程嘉嘉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祁昭仪不知道为何心头直跳，她随手接过宫女倒的水喝了一口平复心情。 “来了就来了，本宫行的端坐的直，还怕什么？” “好一个行的端坐的直，祁昭仪若是真的问心无愧怎么这么快就躲回凝玉宫了？”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屋。 在皇帝不怒自威的气势下祁昭仪不自觉被压下了气焰。 她小心地看了皇帝皇后一眼。 “陛下，是程家小姐方才踢着臣妾的肚子了，臣妾担心腹中孩儿，这才回宫歇息。” 祁昭仪捂着肚子倒打一耙。 程嘉嘉真的有些生气了。 【胡说，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娃娃，我当时可是只有手在动，腿一点都不敢动】 【就怕被你给赖上了】 程嘉嘉气的摇头晃脑，头上的沙漏跟着一动一动的。 皇帝见此干脆点了点沙漏，虽然杨疏说的很清晰，但程嘉嘉的视角应该更详细。 他知道程嘉嘉不是普通的孩子，断不会真的伤害祁昭仪的肚子，不如听听她说说当时的场景。 【结果就算没动你的肚子，还是被你给赖上了】 【宝宝心里苦啊】 皇帝点点头，他就知道嘉嘉小福宝是个懂事的。 【呵呵，十句话有八句都在说你那腹中孩儿】 【怎么，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还很光荣吗】 皇帝：？？？ 这普普通通的一天从午睡之后开始改变。 他记得上次的绿帽还是曹世贤戴的。 这么快就轮到他了吗？ 祁氏，你可是个狠人呐，你藏的比谁都深啊！ 第97章 指挥使深不可测啊 祁昭仪还在继续狡辩。 “臣妾只是见程小姐太可爱了，想和她亲近亲近而已。” “况且国师不是说了吗，程小姐身负福运，对臣妾腹中的孩儿有益，臣妾想着抱抱程小姐对孩儿也是好的。” “哪知道程小姐不知因何原因，突然开始哭闹起来。” “臣妾手中脱力，这才发生意外。” 【因何原因，还不是发现你想把我丢到河里啊】 【我这小胳膊小腿还是没有逃脱魔爪】 祁昭仪用手帕抹了抹眼角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眼泪。 杨疏冷眼看着他的表演。 若不是他亲眼看到还真会信了她的鬼话。 杨疏刚到亭边时祁昭仪也才刚到，杨疏不愿与她照面，因此等在一旁想等她走后再现身。 没想到这一等让他正好瞧见了祁昭仪欲把程嘉嘉丢入水中的狰狞面目。 他正欲和祁昭仪对峙，皇后先说话了，“按理说祁昭仪没有动机害嘉嘉，这对她又没有什么好处。” 这也是其他人的疑问。 程嘉嘉花了几个积分刷新祁昭仪的动机。 【真是离了大谱了】 程嘉嘉看到的正是她昨天刚来宫里时祁昭仪和翠墨的对话。 【居然觉得我的到来把她肚子里的皇子克成了公主】 【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这么愚昧无知吗】 【哦，想起来了，她爹祁贤是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当年能上京赶考还是靠着村里每家每户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凑出来的】 【她的祖母是典型的重男轻女且无知自大的村妇】 【祁昭仪耳濡目染，也被潜移默化了】 【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理由，服了……】 皇帝听到这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祁昭仪，他早就知道祁昭仪蠢，但是不知道她居然这么蠢，居然会生出这种想法。 他唤来刚抄完家的徐永年，“徐爱卿，把凝玉宫的宫女全都抓起来审问，务必审问出昭仪的动机，一刻钟后前来回禀。” 马不停蹄刚到的徐永年：…… 不是，这还没歇一口气呢，咱家是当牛做马不是真的牛马啊！ 还有一刻钟…… 徐永年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癫了。 不管怎样，徐永年还是认命的去执行皇帝的命令。 在锦衣卫的铁腕手段下，所有宫女都被捂着嘴拖了下去，尤其是祁昭仪的几个大宫女，受到了特别关照。 一刻钟的时间并不长，皇帝和皇后坐在上首静静等待着。 祁昭仪却有些坐立不安，她行事还算隐秘，只有翠墨知道大概的经过。 翠墨做为她的心腹，忠心耿耿，祁昭仪相信一刻钟说什么也撬不开她的嘴。 但是锦衣卫的手段颇高，尤其是近段时间，表现非常亮眼，祁昭仪也有些忐忑了。 趁着这个时间，程嘉嘉八卦了一下祁昭仪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凝玉宫，烛火在寂静的房间中发出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祁昭仪媚眼如丝，看着眼前身穿黑色夜行服的男子。 她娇滴滴地喊道，“陛下！”】 什么？ 没想到皇帝和祁昭仪避开人的时候玩得这么花？ 这是她该看的内容吗？ 程嘉嘉一脸兴奋的接着刷新。 【男子约三十上下，正一脸玩味地看着祁昭仪】 哦—— 原来不是皇帝啊。 没想到祁昭仪还喜欢玩角色扮演呢。 【祁昭仪的手搭上男子的肩，“陛下，长夜漫漫，怎能如此虚度？” 男子一把将祁昭仪抱起，“那爱妃想干点什么呢？” 祁昭仪的粉拳一把捶在男子的胸口，“讨厌～”】 没想到啊没想到，系统的功能还能这样用，程嘉嘉似乎打开了新思路。 【男子将祁昭仪放在软榻上，祁昭仪眼波流转。 他一手伸向床帏，帷幔层层叠叠落下。 另一手摸向腰间，腰带应声而落。 男子和祁昭仪@#￥%……】 ？？？？？ 【系统，乱码是怎么回事啊！！】 【啊？？！！马上就要看到精彩片段了】 系统应声而出，【来了来了，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很快系统得出了结论。 【宿主你还没成年呢】 【成年了就能看了？】 【也不能，我们可都是正经统，有道德底线的，这属于绝对不能碰的红线！】 程嘉嘉：…… 不过能确定的是祁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个男子的。 徐永年一脸凝重地匆匆进殿。 虽然他带着面罩，但眉头紧皱。 祁昭仪一下就放下心来，看来确实没有伸出什么东西来。 徐永年快步走近皇帝，在他耳边悄声道，“陛下，恕奴才无能，其余人看着似乎不知内情，昭仪娘娘的大宫女应该知道些什么，再给奴才一点时间，定能审个明白。” 皇帝点点头。 徐永年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打算追究他。 下一秒。 “大胆祁氏，居然相信嘉嘉会将你腹中皇子克成公主这等无稽之言！” 祁昭仪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怎么会？ 祁昭仪的反应证实了确实是这个理由。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徐永年。 没想到指挥使愈发深不可测了，所有人都觉得一刻钟审不出什么，但是他却做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指挥使近来脾气愈发乖张，但皇帝却不以为意，甚至越发重用他。 果然有能力的人确实有嚣张的本钱。 带着面具的徐永年微笑，短短时间我已习惯。 【果然能待在皇帝身边的人能力就是出类拔萃】 程嘉嘉越看徐永年越觉得这简直就是薅积分的天选之子。 有能力也就算了，他还八卦。 八卦也就算了，他还嘴碎。 嘴碎也就算了，他还胆子大。 能集这么多优点于一身，可是不多见啊。 皇帝此时关注的是另一件事，祁昭仪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沙漏体验时间早已结束，不过皇帝并没有打算用这个功能找出奸夫。 说实话，经过内裤事件和绿帽事件，皇帝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没有脸再面对程嘉嘉了。 他目光一冷，既然祁昭仪对嘉嘉有这么大的敌意，不如就先让她回家。 毕竟程嘉嘉是借着祁昭仪腹中孩子的借口接入宫中的，而祁昭仪肚子里的孩子，断不可留。 第98章 祁昭仪之死 “徐爱卿，你亲自将嘉嘉送回承恩侯府。” 徐永年正要动。 “慢着，疏儿，程宏毅还没走是吧，让他亲自来接女儿吧，今日放他半天假。” 一会还要处理祁昭仪，徐永年得留下。 杨疏自从跟来凝玉宫，还没来得及开口，事情便被行云流水地就解决了。 他看向徐永年的目光里满是敬佩。 “师傅还在演武场呢，我这就去叫他。” 杨疏风一般地跑出去，皇宫还是太危险了，还是让师傅早点把嘉嘉妹妹带走吧。 程嘉嘉见杨疏飞快消失的背影，放下了心，很快就能见到爹爹了。 杨疏这次救了她，程嘉嘉在心中发誓，无论如何，她都要拼尽全力在未来救杨疏一命。 程宏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说三天吗，这刚一天就回家了？ 他有些担心嘉嘉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赶来的路上，杨疏将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程宏毅。 一开始听到嘉嘉无事的时候程宏毅还松了一口气，听到后边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这个祁昭仪居然敢对嘉嘉动手！ 他还没把她秽乱宫闱的事揭发呢！ 程宏毅脸上的阴沉在见到程嘉嘉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这可是女儿第一次在家外过夜，他昨晚担心得一宿没睡。 【爹爹，回家啦回家啦】 【皇宫好玩是好玩，就是太危险了，我还是等以后再大点再来玩吧】 【快走快走，我想娘亲了！】 “程爱卿，此事朕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皇帝怒火中烧，两件事他要一起了结了。 有了皇帝的承诺，程宏毅稍稍安心，不过祁昭仪还怀着孩子，程宏毅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程宏毅思考着怎么将此事捅破。 不过太阳还没落山，程宏毅就接到消息，祁昭仪难产，一尸两命。 凝玉宫。 皇帝屏退所有人，只留下了徐永年。 祁昭仪跪在地上，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陛下，陛下！” “臣妾只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请陛下看在还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饶恕臣妾吧！” 皇帝单独留下审问，祁昭仪内心还有一丝希冀，说不定皇帝还能留一丝余地。 她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程嘉嘉，就让皇帝如此震怒。 皇帝并没有丝毫动容。 祁昭仪见皇帝没有任何回应，也渐渐止住了哭求，她抽泣着，右眼直跳。 “说吧，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奸夫在哪里。” 皇帝的声音里有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徐永年心中大骇，饶是他接触了这么多皇室秘辛，也被惊了一下。 没想到祁昭仪看着一副蠢样，背地里居然来了一波大的。 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动静。 祁昭仪满脸惊讶，“陛下，你在说什么呢，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陛下的。” 她的语气里有困惑，有惊讶，唯独没有心虚。 祁昭仪的演技有这么好？ 不过祁昭仪和程嘉嘉，皇帝还是选择相信程嘉嘉。 他换了一个问法，“你是怎么怀上这个孩子的，给朕细说。” 祁昭仪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自然……自然是和陛下……那几日陛下尤其热情，臣妾都快吃不消了，况且那几日正是臣妾容易……的日子，怀上自然不足为奇。” 其实是那人给了她助孕的药，只要连吃三天，侍寝后必能怀上龙子。 但那人也说了此事务必保密，连心腹也不能透露，否则她能让自己怀上，也能让自己生不下来。 “那几日？朕可从未连续翻过同一个宫妃的牌子。” 祁昭仪非常肯定，“臣妾记得很清楚，那几日陛下几乎每天都来，还往往是深夜前来。” “陛下夜夜与臣妾缠绵至天明，还嘱咐臣妾定要保密，否则其他姐妹该嫉恨臣妾了，陛下对臣妾的爱护之心臣妾都明白。”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娇羞。 皇帝的脸皮抖了一抖。 他这把老骨头，缠绵至天明？ 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看起来祁昭仪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怀的不是龙种。 “祁氏，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遗漏的，朕可以告诉你，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朕。” 祁昭仪脸色一白，怎么可能不是陛下！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可能，不是陛下还能是谁？” 是啊，不是陛下还能是谁。 祁昭仪满脸迷茫，皇帝对她还算了解，他知道祁昭仪就算有这个贼心，也不可能有这个贼胆。 但她肚子里的确实不是皇嗣，所以策划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祁氏，朕再问你一句，务必仔细想想那几日有何异常之处，莫要成为他人利用的工具。”皇帝的语中意味深长。 异常之处？ 祁昭仪记得很明白，除了那几颗药丸，她的起居同往日一般无二。 难道是药丸有问题？ 不可能，这个宫中她最信任的就是那个人了，那个人不可能害自己，自己能一步步坐上昭仪的位置少不了她的出谋划策。 何况这孩子也是…… 眼看祁昭仪似乎没什么要说的，皇帝又发问了。 “是谁让你害嘉嘉的，又是谁让你去凉亭的？” 依祁昭仪的脑子，就算有那种愚蠢的想法，恐怕也未必能生出害人的心思，只怕这幕后之人也有动作。 “是她……” 就算祁昭仪再蠢，她也回过味来了。 皇帝言明只翻了自己一次牌子，但那几日她确实每晚和皇帝待在一起，唯一的不同就是每天她都吃了那人给的药。 这次去找程嘉嘉的麻烦，也是她告诉了自己理由，甚至时间地点也是她告诉自己的。 祁昭仪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 她感觉自己的鼻子里流出一股液体，随即眼眶里，耳朵里相继流出，祁昭仪有些困惑，她用手摸了摸。 原来是血啊…… 祁昭仪的最后一眼就是皇帝和徐永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祁昭仪居然七窍流血而亡。 第99章 幕后之人 此时皇宫另一处，流云宫。 一名宫妃打扮的美人居然跪在一个穿着太监服的男子面前。 太监居然坐在主位，他将手里的佛珠重重得拍在桌上，“水榕啊水榕，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没想到孤就离开了半天，你就干了这么大件事。” 他用手勾起水榕的下巴，“你说说，孤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水榕急忙抓住太监的手，“主子，是水榕的错，奴婢也不知道皇帝居然反应这么大，不过是一个外臣之女，他居然看得比自己的皇嗣更重要。” “请主子再给奴婢一个机会！” 太监脸色阴沉，“孤计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怀上孤的子嗣，你最好祈祷祁氏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来。” 要找一个家世不错，脑子又蠢的女人可花了他不小的功夫。 要取得对方信任，要让她相信迷幻药是助孕药，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与她同房，要保证此事密不外传。 还要保证她怀的一定是自己的，毕竟与她同房的时间要选在她已经侍寝后，才能将孩子挂在皇帝的头上。 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是稍有差池就会功亏一篑。 一般的世家之女只怕在这个过程中就能察觉不对。 因此发现祁昭仪的时候，他就像发现了一个宝藏。 水榕被他这么一瞪，身子颤抖了一下，她知道主子的手段，即使自己是他手头重要的棋子，只怕也会受一顿酷刑。 “是奴婢操之过急了，只是想着这程家的小娃娃这么小就受皇帝看中，还有国师亲口断言的福泽深厚，日后岂不是更得圣心。” “奴婢因为她影响了主子除掉程宏毅的大计，才出此下策。” 太监不屑地哼了一声，“孤难道需要你来教？福泽深厚？也就你们这些无知妇人才会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他看了水榕一眼，“你最好真是这么想的。” 水榕垂下了眼眸，掩饰着心虚。 她从小跟在主子身边长大，早就对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的主子情根深种。 不过她知道，主子身份贵重，他就是天上的月光，而自己只是一个被他顺手救下的孤女，不过是仰望月光的一粒尘埃，她不敢妄想，只盼能日日陪在主子的身边。 随着年岁渐长，她的美貌渐渐展露，主子在她身上停留的目光越来越多。 一开始她还有些窃喜，心中隐隐有一丝期盼。 但没想到的是，主子居然要把她送入皇帝的后宫！ 她安慰着自己，从此自己就是主子安在皇宫的一枚重要棋子，能帮上主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后来宫里分配伺候的太监时，她又意外见到了主子，惊喜已经无以言表。 再后来，主子要宫妃生下他的孩子，她忍痛看着主子和祁昭仪夜夜缠绵，心中的妒意开始滋生。 就凭她身份高，能为生下的皇子夺嫡增添助力？ 不对，还凭她蠢，自己没费多少功夫就让她对自己深信不疑。 看着祁昭仪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心中的嫉妒也在野蛮生长。 不如给祁昭仪一个教训。 正好程家的小娃娃在皇宫，身份也正好合适。 动了程嘉嘉又不会让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又不会真的让祁昭仪伤筋动骨。 于是一个计划浮现在她心中。 水榕哪敢让面前之人发现自己心中所想，她忙道，“那程家小姐已经被送出宫了，想必祁昭仪就算受罚也不至于太过严重。” 正说着，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主子，祁昭仪死了！” “怎么会！” 水榕惊呼出声，这和她想的大不一样，她原本以为最多禁足了事。 她只觉得主子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瞬间冰寒。 “仔细道来！” 太监也有些不敢置信，皇帝竟然真的这么狠心？ 若是真的为了程嘉嘉，那他便要从长计议了。 “回主子，皇帝只带着锦衣卫指挥使单独审问祁昭仪，他居然第一句话就是问祁昭仪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太监猛的站起，“他怎么知道的？” 锦衣卫指挥使？难道是他？ 是了是了，这徐永年颇有手段，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大放异彩。 若是他的话，此事倒还能解释。 只是太监确信自己行事隐秘，不知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不过到现在他还是安全的，看来徐永年也只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并没有触碰到真正核心。 “长话短说。”他必须马上排查整个计划的每个环节，务必精确到将每处细节，以防徐永年挖出更多。 “还好主子英明，让奴婢提前给祁昭仪喝下了药引，奴婢提前躲在暗格中发现祁昭仪就快供出娘娘了，立刻引发了毒性。” “皇帝没有发现？” “是的，只是经此一事，皇帝只怕能察觉此事背后另有主使。” 两人的目光转向水榕。 水榕立马道，“奴婢和祁昭仪来往绝对隐秘，在他人看来就是正常交往，只是那翠墨可能会察觉一二。” 宫女点头，“翠墨已经闭嘴了。” 水榕松了一口气，“那便天衣无缝了。” 宫女迟疑了一下又开口了，“许是密药的原因，祁昭仪死后生下了一个死胎……”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上首的主子又垂下了眼眸，“是个公主。” 宫女和水榕有些交情，此事她全程都看在眼里，她知造成道这个后果水榕难辞其咎，她只愿这个结果能帮水榕减轻处罚。 毕竟一个公主也不能成事。 太监往椅背上一靠，“初雪，你和水榕的关系不错吧。” 初雪当即就跪了下来。 “这种小心思以后别让孤再看见了。” “你们以为生的是个公主就没事了吗？这迷幻药难得，你们知道这是花了多大的代价才从南边换来的吗？” “秘药难得，祁昭仪这种人更难得，这一胎不是，还有二胎，三胎，总会有皇子生下来。” “这是孤光复大燕最好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 太监的语音里隐含着滔天的怒意。 前燕陈氏亡国时太子年仅三岁，被人偷梁换柱救下，小太子长大后生下了儿子陈绍，但他不久便病逝了。 这个儿子陈绍便是眼前太监装扮之人，他不知用何手段，居然混进了皇宫里。 初雪和水榕吓得瑟瑟发抖。 陈绍见下首两人，恨不得当场手刃。 但他揉了揉眉心还是忍了下来。 如今这条路走不通，他必须启用另一条计划，本来手中能动用的人手就不多，这两个人还有用，暂且先留她们一命。 “自己去领罚吧。” 水榕神色一松，只怕这一罚，自己的绿头牌得撤下好几个月了，好在皇帝近年来因头风已经鲜少踏入后宫了。 还好，至少命保住了。 第100章 回家 程嘉嘉回府后抱着陆氏就不撒手。 陆氏心疼地掉泪，“我的嘉嘉受苦了，看这孩子被吓得，来，娘亲抱抱。” 【是呢是呢，可把嘉嘉吓坏了，只有娘亲的抱抱才能让嘉嘉开心呢】 程嘉嘉享受着陆氏的爱抚。 嘿嘿，这波不亏。 陆氏闻言更加心疼程嘉嘉了，她有些抱怨，“把别人的闺女抱走，又不好好照料，哪有这么干的。” “夫人说的是，下次陛下再敢这么干，为夫就豁出这张脸去，抱着陛下的腿撒泼打滚！” 陆氏被程宏毅逗笑了。 不过程宏毅却很认真，他可不是说说而已。 【下次？】 【下次我还想去！爹爹你可别给我搅黄了】 【我这才一天，可足足薅了一百多个积分，都快赶上之前这几个月的总和了】 【只要待在皇帝身边就有积分进账，多美的事啊】 听到程嘉嘉这样说，两人都苦笑了一下。 他们的想法这位正主不买账啊。 程宏毅好不容易得了半天假，和程嘉嘉玩了许久。 见程嘉嘉咯咯直笑，看起来没有留下什么阴影，两人才放下心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晚膳，祁昭仪难产身亡的消息传到了。 【祁昭仪居然死了？这么突然？】 【她才怀孕七个月吧，居然就难产了】 【我知道了，应该是本来胎像就不稳，还这么大老远地跑出来害我，又被皇帝皇后这么大阵仗一吓，可不得再动胎气吗】 【皇帝不愧是天道护佑之人，连血脉混淆这种事都能这么顺其自然地解决掉】 “听闻她的贴身宫女得知主子身陨，以身殉葬，不过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程宏毅也有些不真实之感。 白天还愁怎么跟陛下说，晚上事情就解决了。 舅舅下了衙第一时间就赶来承恩侯府看望程嘉嘉，他听闻前因后果之后很是愤慨。 见程嘉嘉无事，再加上陆氏的劝说他才平复下怒意。 不少和程家交好的人家都派人前来问候。 其中就有常夫人，此时她已怀孕五个月了，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 这一胎常家盼了很多年，因此格外谨慎，常夫人被保护在家中，轻易不外出。 陆氏见常夫人信中提及已经能感受到宝宝在肚子里翻身了，喜不自胜。 “这是她的第一胎，年纪又有些大了，正好过几天我们要和大哥一家去安国寺，到时候去给她求个符安心一些。” 【要出门玩了吗？】 【安国寺？那不是挺远的吗？】 【哈哈，我要出人生第一趟远门了，太好了】 程嘉嘉兴奋地拍手。 程宏毅点点头，笑看着程嘉嘉，“我见常兄最近这几个月可谓是春风满面啊，走路都轻快了几分，时常向我请教怎么当爹，哈哈。” 陆氏白了他一眼，“怎么当爹，喻之刚生下那两年，你可一天都没着家。” 程宏毅摸了摸头，“嘿嘿，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还提这些干嘛。” 陆氏也知道程宏毅身不由己，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陆氏继续翻看着信件。 【常姨姨还写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我呀】 【好久都没见常姨姨了，还怪想她的】 陆氏露出微笑，“常姨姨还问到你了呢，嘉嘉，她很担心你呢。” 程嘉嘉拍了拍胸脯。 【嘉嘉好着呢】 程宏毅感叹了一句，“好在祁昭仪是在嘉嘉走了之后出的事，不然难保不会传出一些不好的流言。” 不少知道一些蛛丝马迹的人家都打听到，程嘉嘉去皇宫之后之后祁昭仪都能去御花园逛上一圈了。 程嘉嘉走了之后当即便难产了。 尤其是程嘉嘉算是她自己亲手赶走的。 这不仅坐实了程嘉嘉福泽深厚的名头，更让人觉得祁昭仪此番结局实在是自取其祸。 此时的皇宫皇帝认真思考着能不能让程嘉嘉来查出这幕后之人。 不过他想起程嘉嘉用这种能力似乎是有条件，好像需要积分。 皇宫里的皇子妃嫔加上伺候的人有好几千人，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锦衣卫查出有嫌疑的人，再让嘉嘉小福宝来确认，顺藤摸瓜连根拔起。 一大早，狄姝便来辞行了，这段时日周伯置办了不少东西，这两大车物资足以保证狄姝和阿福顺利到达江南家中。 这段时间的相处陆氏对狄姝已经有了感情。 “江南这么远，这么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相见了，记得时常寄信到侯府，让我们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狄姝抱着阿福眨了眨眼，“只要夫人不嫌烦，小女一定经常寄信叨扰。” “况且小女还打算好好经营母亲留下的店铺，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把分店开到京城来，到时候还能再登门拜访。” 【我相信你可以的】 【你是我见过最聪慧坚韧的女孩，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程嘉嘉攥着小拳头为狄姝打气。 狄姝看着和妹妹差不多大的程嘉嘉，目光柔和，“再见啦，嘉嘉，我们以后再见，到时候阿福和你都是大孩子啦！” 陆氏也含笑道，“说不定到时候你的孩子就和阿福嘉嘉一样大了。” 狄姝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世间婚姻不过如此，像夫人和侯爷这样的能有几个呢？” 陆氏面带忧虑，“倒也不必如此悲观，这世间大好男儿多的是，不是都像你父亲那样。” 狄姝语气中透露着坚定，“就算有情投意合的好男儿又如何？” “这世间很多不幸的婚姻，不是因为不相爱，而是兰因絮果的悲剧。” “我一个人生活其实也挺好的。” 看着陆氏担忧的样子，狄姝知道自己不想成亲的想法在这个世道有点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她故作轻松，“夫人放心，我还有周伯，有阿福，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前方有可行之路，后方有家人支持，即使没有携手之人，我也可以走向远方。” 程嘉嘉有些罕见地沉默了，她之前所处的世界，女子不仅可以和男子一起争夺资源，也可以开宗立派，成为一界大能。 没有人会因为对方是女子而看轻她。 但是在这个时代，女子需要依附男子而生，在家从父，出嫁从父，夫死从子。 在她们的人生选项里根本没有不嫁人这个选项，甚至嫁人后没有生出儿子来还会受到各方的鄙夷轻视。 狄姝的这番言论若是传出去，恐怕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个时代的女子出路又在何方呢？ 程嘉嘉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她只是时代洪流中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若是想改变这一切，只怕是给系统搬来金山银山，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倒是陆氏郑重地祝福狄姝，“若是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侯府，此去山高水长，祝你成功。” 看着狄姝离去的背影，陆氏轻声叹了一口气。 程云熙见母亲伤感，转移她的注意力，“好啦，娘，以后又不是不能见面了，一会舅母他们就要来了，我们也收拾收拾吧。” 早在几个月前两家便约着万寿节之后一同去安国寺礼佛上香，这几日阳光甚好，两家便决定出发了。 第101章 安国寺方丈 安国寺在京郊，两家人算是第一批到的，也已过了辰时。 许是天气好的原因，京中不少人家都去安国寺上香了，两家人在路上就遇到不少一同前去的马车。 今日正好也是休沐，不少人家都是全家一起出动，程宏毅和陆成益一路上遇见不少同僚，不免寒暄几句。 还未到安国寺门口，众人就发现今日的寺里不同寻常。 往日总会有几名监院在门口迎客，今日居然只有几名小沙弥愁眉苦脸地等在门口。 偶尔路过几名小沙弥们都脚步匆匆，面露激动。 这对于香火鼎盛，盛名远扬的安国寺来说，不仅仅是失礼的问题了。 要知道每年三月的大佛会都不曾出现过这种场景。 程元煜上前询问，“这位小师傅，敢问今日为何与往日大不相同？” 被询问的小沙弥瘪了瘪嘴，“方丈今日开坛讲经，师傅们都去听方丈讲经了，除了必要留守的弟子，其余师兄弟也都去了。” 只有他们这些资历最浅的小弟子才被安排下来留守。 想到这里，小沙弥眼泪都在打转了，呜呜呜，他也想去啊。 不少好奇的人家也围拢过来，听到小沙弥的解释都面露震惊。 方丈？ 安国寺的方丈？ 传闻中的得道高僧！ 大夏国无信仰的人占绝大多数，很多去寺院的人都是图个心安和吉利，在这种情况下，安国寺方丈的大名都如雷贯耳。 只是方丈常年都云游在外，行踪不定，如今竟是回来了？ 有人激动地喊道，“方丈讲经，为何我们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沙弥眨了眨眼，“方丈说了，有缘人自会前来。” 连他们都是今日清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得到的消息。 因此整个寺中才会显得忙忙乱乱的样子。 这个消息迅速在人群中传开。 有的人面露狂喜，没想到今日突发奇想居然遇上这种好事，看来自己就是那有缘人，所求之事岂不是皆能应验。 也有的人遗憾叹气，早知道今天出发的时候就多劝劝自己的亲戚朋友，一同前来了，没办法，这就是各人缘法了。 有反应快的早就派小厮赶紧回家通知了，其余人见此也都如梦初醒，有样学样派人跟上。 【怎么大家都这么激动】 【安国寺的方丈很有名吗？】 程嘉嘉有些纳闷。 岂止是有名，传闻方丈和国师是大夏仅有的两位得道高人，怕是来日能羽化登仙。 陆氏一边跟着小沙弥的指引向里走，一边状似无意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修仙者吗】 程嘉嘉急忙唤出系统询问。 【宿主，你冷静点，本系统早就说了修炼在本世界是违规元素】 程嘉嘉的头脑这才冷静下来。 是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修炼的第一缕灵气都被剥夺了，变成了滋养身体的本源，所以她相对于同龄的孩子要健壮一些。 不过她对这位方丈也升起了一丝好奇。 众人对方丈如此推崇，就算不是修仙者，也必有超尘拔俗之处。 一行人很快来到讲法的高台，虽然香客不多，但安国寺的僧人都快坐满了蒲团。 所有人都一脸虔诚地望向高台，双手合十。 此时方丈讲完最后一句，望向程嘉嘉一行人的方向。 “有缘人已至，今日的佛法就讲到这里吧。” 台下的僧人都面露遗憾，不过今日方丈已讲了不少，很多修行多年的僧人都心有所感。 尤其是几位长老，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要回禅房参悟。 方丈的点拨让往日困惑他们的问题都清明了起来。 但更多的人都回头看向方丈所说的方向。 这个有缘人是谁？ 陆氏有感觉，方丈眼神正好就落在程嘉嘉的身上。 她迟疑着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一个少女惊喜的声音响起。 “有缘人？方丈看的方向好像是我们这边？”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少女身上。 只见她神情中带着一丝期待。 程宏毅偷偷问陆氏，“夫人，你可识得此人？” 陆成益一家也竖着耳朵听陆氏的答案。 没办法，苏氏不常参加京中贵妇的宴会，在这方面和陆氏相比是个短板。 陆氏一个照面就认出了此人是谁，她皱着眉低声回道，“是太仆寺少卿家的……”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少女。 【原来是太仆寺少卿家的那个假女儿啊】 假女儿？ 陆氏看着几道望向她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虽然还没有在明面上传开，不过其中内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十几年前，太仆寺少卿宁安还只是一个地方的县官，因为政绩还算可以，被提拔至京中任职。 当时大着肚子的少卿夫人杜氏因路途奔波，居然提前生产了。 幸好附近一农户家的媳妇也正生产，稳婆和用具都是现成的，这才母女平安。 因为述职时间有限，宁安不得已留下银子，将一家老小留在农户家，自己一人只身进京。 待他安顿好后，才将母亲和妻女接回。 农户家中拮据，本犹豫着要不要将儿子送去私塾，这下拿着宁安补偿的银子，有条件去读书了。 这儿子名叫华承泽，他也争气，居然一路顺利考上了三年前那次春闱的二甲头名，于是他们一家也在京城安了家。 只不过初到京城，华承泽官职不高，只是户部的一名主事。 而当年的县官已一步步爬上了太仆寺少卿的位置。 好在华承泽还年轻，能力也不错，在官场上也算游刃有余，据说得陛下青睐马上就要升任户部郎中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故事到了这里本应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去年秋天，华承泽的母亲偶感风寒，居然就这么一病不起了。 临终前她吐露了一个秘密。 当年她生产时已是第二个了，加上平日里干农活，身子骨不错，生完就能下地了。 她见杜氏衣着富贵，有些好奇富贵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样。 于是趁着所有人兵荒马乱，无人注意，偷偷去看了一眼。 没想到早产一个月的女孩居然和她足月生产的女儿看起来差不多大。 她有些酸涩，华家贫困，就算是孕期她也就是刚刚吃饱，遑论吃好和喝好了。 杜氏一看就是鸡鸭鱼肉不缺，孩子也跟着长得壮实一些。 看着昏迷不醒的杜氏，她一时会迷心窍，将两个女婴换了过来。 第102章 方丈能听到? 华承泽思来想去还是登门拜访，将来龙去脉告知了太仆寺少卿一家。 并言明宁家要打要罚他都愿代母受过，并提出让两家的女儿各归其家。 华承泽的母亲虽然换了女儿，但对这个女儿却非常宠爱，她总想着既然亲生女儿去享福了，她也不能对人家的女儿太差。 因此华瑾瑜从小到大也算是在全家人的娇宠下长大的。 从她的名字里就能看出来，怀瑾握瑜，带着家人对她美好的期待。 华承泽自信虽然妹妹不如在亲生父母家过的富贵，但一定在一个充满爱意的家庭中成长。 华家没有将妹妹养歪。 不过在将妹妹送回太仆寺少卿家后，他的亲生妹妹却没有回到华家。 他三番两次上门问询，得到的都是含糊其辞的答案。 这就造成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局面。 宁家的假女儿宁玉涵还当作正经小姐养在府中，而亲生女儿也改名宁瑾瑜回到家里了。 听完陆氏的讲解舅母有些不解，“这都快半年了吧，为何宁家还留着宁玉涵？” 【这题我会，宁玉涵在宁家已养成天真无知，目中无人的个性，俗称养歪了】 【她嫌弃华家家里穷，只租住了京郊的一个小院子，不如宁家靠着皇城的大宅子】 【于是一番撒娇卖乖之下，宁家便舍不得将她送走啦】 咦～ 原来是嫌贫爱富啊。 舅母听不到程嘉嘉的心声，但她在接收到陆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也立刻意会了。 于是看向宁玉涵的眼神也充满着审视。 此时她正挽着杜氏的手臂激动地看着方丈派的小沙弥往这个方向走来。 杜氏也宠溺地看着她。 这幅母女情深的画面之后跟着一个垂眸不语的少女，少女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落寞。 【这就是宁瑾瑜了吧】 程嘉嘉好歹跟在陆氏身边大半年了，她一眼就看出宁瑾瑜和宁玉涵身着衣裙的料子大不一样。 【假女儿穿着价值百两的上等丝绸，真女儿穿的就是普普通通的丝质裙衫，看着还没青黛姐姐的衣服料子好】 青黛是陆氏得力的大丫鬟，陆氏给她的月例和小户人家的小姐差不多了。 【这杜氏是怎么想的啊，居然抬举一个养女】 【看看我娘亲，这还没换成功就对我如珠似宝地疼爱，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搜罗来补偿我】 【这才是一个正常母亲的反应好不】 陆氏抱着程嘉嘉的手紧了紧，光是想想嘉嘉可能会在另一个地方吃不好穿不好她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更别说嘉嘉若是没有得救，现在早就饿死了。 她设身处地想了想，若是多年后突然得知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死了，她恐怕会疯掉。 就算养育了十几年，她只怕也无法面对这个养女了，甚至可能会把对她母亲的愤怒转移到养女的身上。 陆氏眼见杜氏满心满眼的都是这个养女，摇了摇头。 就算亲生女儿过得不算差，她也不该如此厚此薄彼，这样岂不是伤了和亲生女儿的母女情分。 看宁瑾瑜虽然安静不语，但毕竟是小姑娘，眼尾的薄红已经暴露了她的委屈。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总归会有一些孺慕之情。 小沙弥越走越近，宁玉涵也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惊喜之情。 宁玉涵在胎里养的不好，因此出生后身体也不算很好。 杜氏一直觉得是早产导致，并且生女儿时条件不好，便觉得家里亏欠这个女儿。 再加上这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因此宁玉涵从小就比两个弟弟受宠，这在京中众多人家里，是凤毛麟角的。 后来身世揭秘后，杜氏怕她伤心，宁玉涵不仅没有被冷落，反而更加受宠。 每每见宁瑾瑜落寞的神情，她都暗自得意，认为自己独得上天宠爱。 这次突发奇想来安国寺上香居然遇上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丈，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有缘之人。 周围人听到宁玉涵惊喜的发言也将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 看小沙弥这个方向，难道真是这个少女不成？ 小沙弥已经近在眼前，陆氏抱着程嘉嘉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宁玉涵都在幻想小沙弥到她跟前时，她要如何应对了，既要不失气度，又要不露痕迹地在宁瑾瑜面前展示自己的优越感。 不料小沙弥却跟着陆氏转了一个方向，“施主，方丈有请，还请施主随小僧前往佛台。” 佛台！ 佛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尤其是和方丈同坐佛台！ 就算是皇帝，也极少有这样的待遇！ 没想到承恩侯夫人竟能有如此机缘！ 原本就羡慕的众人这下心中火热，想着定要找机会和承恩侯府交好。 “我？”陆氏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阿弥陀佛，是施主怀中的小施主。” 原来是嘉嘉啊。 程陆两家人脸上都露出了然之色，是嘉嘉就不奇怪了。 【我？】 【难道这个方丈真有两把刷子？】 【他不会把我当成妖怪抓起来吧】 妖怪？陆氏的心揪了一下。 “夫人莫怕，这是嘉嘉的机缘，还有为夫在呢。”程宏毅安慰她。 方丈既然说了是有缘之人，应该没有恶意。 陆氏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小沙弥走去。 一旁的宁玉涵脸一阵青一阵红。 刚刚她情不自禁叫出有缘人是这个方向时，许多人都侧目看她，如今被方丈请上前却另有其人，虽然其他人没有反应，但她自觉有些颜面扫地。 只是有些知道两家内情的人看她的目光带着探究，宁玉涵却觉得都在嘲笑她。 她再也忍不住了，掩面而去。 宁家人也只好随她离去。 陆氏抱着程嘉嘉来到高台。 眼前的方丈眉须皆白，但目光中带着祥和，叫人一看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这位施主，不知可否让小施主坐在蒲团上？” 言下之意是想让程嘉嘉单独留下。 “这……”陆氏有些犹豫。 【娘亲，放心吧，这佛台四面八方全是人，难道还怕我被拐了去？】 【我又不是真的妖怪】 【我是娘亲的小棉袄，小呀小棉袄】 程嘉嘉挣脱陆氏的怀抱，自己爬向蒲团。 陆氏知道女儿是个有主意的，她离开佛台，站在不远处等着。 程嘉嘉放好手脚端坐在蒲团上。 她没有忽略自己说妖怪和小棉袄时，方丈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一眼。 难道这个方丈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103章 方丈的机缘 “怎么回事？程夫人怎么把小娃娃单独留下自己走了？” “你不知道吗，那小娃娃才是方丈说的有缘人。” “嘶——” “不过这娃娃看起来也不大吧，一个人留下能行吗？” “快看！她居然自己爬到蒲团上坐下了，这看着连周岁都没满吧？”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承恩侯去年新添的闺女，现在也才七个多月呢，没想到这么小就得方丈看中，侯府怕不是要更兴盛了。” “可不是吗，今年的新科状元程元煜就是侯府的世子，那可真是少年英才啊，你看那边，站在承恩侯旁边的就是状元郎了。” “果然是！上个月状元游街的时候我还去看了呢，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 台下的僧人全都虔诚地望向佛台，来寺中上香的香客倒是都在小声议论。 不过程嘉嘉此时却没空去管。 她见方丈慈眉善目，一派仙风道骨之风，不由想起说她福泽深厚的国师。 【不知道国师和方丈哪个更厉害些】 “贫僧和国师多年未见，此间事了正打算和国师一聚。” ！！！？？？ 【什么！！怎么我想什么都知道！！这是有读心术吧！！】 “不曾，只是冥冥之中能大致有些猜想，若有不准确的地方，还请小施主见谅。” 方丈的态度温和。 【娘亲给了我五个苹果，我吃了一个苹果，分给姐姐一个苹果，分给爹爹一个吃剩的苹果核，请问还剩几个苹果】 方丈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困惑。 “苹果怎么了，小施主想吃苹果了？还要给家人分一分？” 很好，看来并不是读心术，程嘉嘉放心了。 看来方丈修行多年，可能有一些天人感应。 【没事，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修行多年，近段时日却有些许困惑，冥冥中感应到此时此地将有机缘，小施主一出现，贫僧便知道机缘已至。” 程嘉嘉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 【没弄错吧？】 【就我这样的，能为您解惑？】 程嘉嘉现在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混吃等死，要让她给方丈这样的高僧讲道理，答疑惑，她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小施主生而早慧，不必妄自菲薄。” 程嘉嘉有些心虚，她哪里是生而早慧，明明是已经活过了一世，有了些浅薄的见识。 这些见识在方丈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不过看方丈的样子应该是不知其中内情，看来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世人思维皆有定势，像小施主这样大小的孩童若有想法，只怕大多数人都会一笑置之。” 程嘉嘉点点头，只有家人才会包容她理解她，在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快速领会到她的意思，并且尊重她的意愿。 遇到这种开明，不扫兴的家人是她程嘉嘉的福气。 “今日贫僧便斗胆担个虚名，为小施主清除这个偏见，希望小施主日后行事顺利。” 【这不好吧，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方丈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程嘉嘉和主持的对话声音不大，台下的人听不真切，个个都心痒痒地想知道方丈都在说些什么。 看着程嘉嘉规规矩矩地坐在蒲团上，时不时还点点头，众人都啧啧称奇。 不愧是方丈亲口所说的有缘人，看样子是有大机缘啊。 前有国师认证福泽深厚，今有方丈亲口所说有缘之人，不少人都羡慕地看向程宏毅。 程宏毅挺了挺胸膛，嘿嘿。 陆氏一直注意着佛台上的动静，见方丈起身，她急忙上台抱起程嘉嘉。 “施主，小施主早慧聪颖，已拂去眼前迷雾，还请施主日后多听多信小施主之言。” 这句话方丈并没有掩饰，佛台四周人等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怪不得方丈单独留下程家小女儿说了这么多，而她在台上的表现也和一个小大人一样。 原来她竟然得到方丈的点拨，早早开慧了！ 程家这是什么好运气！ 家里不仅出了一个三元及第的长子，还有一个早早开慧的幺女。 也有不少人酸溜溜地想，再早慧又怎么样，不也是个女娃吗？ 但程家和陆家却很开心。 陆氏的声音都颤抖了，“多谢方丈！” 程嘉嘉早慧之事他们早已知道，并且程嘉嘉还能预知某些事情。 现在程嘉嘉还小，不常出门，很多人感受不到。 他们本担心若是程嘉嘉再大点表现得不像一个无知的孩童，恐怕会引人猜疑，惹祸上身。 但如今有了方丈这句话，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什么？怀疑嘉嘉懂得太多是个妖怪？ 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人，不知道嘉嘉是有大机缘的人吗？ 她可是受过安国寺方丈点拨。 你要是有意见，也让方丈来点拨一下啊！ 【哎，没帮上什么忙还欠这么大个人情】 【统子，方丈也是受天道保护之人吧】 【嗯嗯】 【还想看看修改章节的权限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呢，看来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不是哦，宿主，其他人受天道保护是被动的，我想修改自然是被排斥，但是方丈不一样，他已经能和天道的保护之力产生一丝交融了】 【那我能改？】 【是的，只要他从心里愿意接纳，就可以修改啦】 【那还等什么呢，加载】 程嘉嘉和系统对话的时间，方丈已经走下了佛台，周围人都自觉为方丈让出了一条路。 【地点：安国寺 古来万事东流水，机缘将至，方丈已及时把握，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无遗憾。】 程嘉嘉将没有改成了已经，但改成了。 虽然她对前路也在迷茫，但家人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的明灯，只要这盏灯亮着，她便知道归途。 程嘉嘉衷心希望方丈也得到他的答案，了无遗憾。 渐渐走远的方丈脚步微微一顿。 一瞬间他仿佛产生了一丝明悟，往日困惑他的那片迷雾似乎变淡了一些。 方丈微微一笑，看来机缘已至。 第104章 再见宁瑾瑜 午时刚过，安国寺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收到方丈开坛讲经匆匆赶来的人家。 只是他们到的时候方丈早已离去。 问及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方丈，寺中僧人也都遗憾地摇摇头。 “主持早已离开安国寺，并未言明何时再回，只说一切都看缘法。” 错过的人无不唉声叹气，羡慕地围着早早赶到的人，听他们眉飞色舞地说着所见所闻。 程嘉嘉此时已经吃饱喝足，睡的四仰八叉。 陆氏压低声音，“侯爷，我刚见寺中人越来越多了，恐怕还有大批赶来的人在路上，回去的路可能不好走了。” 来安国寺的路上有一段山路，山路较窄，不过并行两辆马车不成问题。 若是平时自然畅通无阻，可今日难免会有不守规矩的人家占用道路，到时候堵在路上不好疏通不知何时能到家了。 “无妨，我一会和大哥去给客堂说一声，这个院子我们再续上两天。” 陆氏点点头，“正巧我还要去求个平安生子符，多在在佛前供奉个两天，也求个心安。” “不过你和大哥休沐只有今天这一天假，不如你们晚点骑马先回，我们晚两天再自行回家便可。” 程宏毅双眼一瞪，“那怎么行！我到时候派人回去告个假，陛下又不是不允。” 陆氏无奈，“就这点路途，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 程宏毅难得地强硬，“你们一群妇孺，我不放心。” 陆氏还想再劝，只能作罢。 程嘉嘉醒来后陪着陆氏去求了平安符才申时刚过。 正巧遇上了分头行动的舅舅舅母一家。 陆文远兴奋地提议，“快到晚膳时间了，我们不如去斋堂吃素面吧。” 说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陆成益。生怕父亲又教训他注重口腹之欲了。 不过陆成益却没有反驳，“安国寺的素面远近闻名，可惜只有晚膳时才有，今日香客众多，恐怕去晚了就吃不到了。” 陆文远跳了起来，“好耶，那我先去点上。” 说完一溜烟跑远了。 陆氏埋冤哥哥，“大哥，你对文远这孩子也太严厉了，你看刚刚把孩子吓得，吃个素面都要回头看看你的脸色。” 陆成益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子这个人性子软，孩子一哭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给他摘下来。” “文远又是个皮猴儿，要是我再不镇着他点，恐怕他要把整个家都掀个底儿朝天。” 程宏毅笑道，“自古以来都是严父慈母居多，文远是活泼了些，我家元纬也不遑多让啊。” 提及程元纬，程宏毅也有些头疼。 上一次偷妹妹出门才挨了一顿揍，不知道现在在书院里老实了吗？ 一行人到斋堂的时候陆文远已经把碗筷和面都摆好了。 他瘪着嘴哀嚎，“今日香客多，素面限量一人一碗，平时限量三碗我都吃不够啊！”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一碗素面他觉得尝个味就没了。 【没事没事，我的那一碗也给表哥】 【用小碗分出来一小点给嘉嘉吃就够啦】 素面的分量不小，成年女子吃一碗就已经饱了，程嘉嘉饭量小，吃上一点面再喝点米粥就够了。 陆成益也咳嗽了一声，“为父昨日刚吃了面，今日想吃点素菜，这一碗你吃吧。” 他把面条推给陆文远。 这边陆氏也把程嘉嘉的面分出来了。 陆文远见面前的三碗面条大喜，“爹，你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居然连素面都不吃，安国寺的素面可是连京城的酒楼都比不上。” 陆成益眉头的青筋跳了跳，他握了握拳忍住想扬起来的巴掌。 程嘉嘉看着陆文远大口大口吃面的样子有些感慨。 【表哥真是一天到晚傻乎乎的】 什么？我可不傻，虽然读书可能没有天赋，其他歪门邪道可都机灵的很。 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 不一会，斋堂就坐满了人。 陆氏先把程嘉嘉喂饱才拿起筷子吃面。 无所事事的程嘉嘉转着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人群中也有不少和程嘉嘉差不多大小的娃娃。 【咦，那不是宁瑾瑜吗】 【怎么就她自己来了，其他人呢】 程云熙是第一个看到宁瑾瑜的，她正将程嘉嘉抱在腿上。 说是一个人其实也不准确，宁瑾瑜的身后跟着还跟着一个小丫鬟。 丫鬟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只有一碗素面和一个小菜。 斋堂的人太多了，宁瑾瑜正面带难色地寻找空置的座位。 陆氏朝着宁瑾瑜招了招手，“宁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和我们拼个桌吧。” 程陆两家人多，桌子上只余两个空位。 来安国寺的人家都是拖家带口的，一般不会分桌，到现在了这两个位置还空着。 宁瑾瑜面带疑惑。 不过在看到程嘉嘉之后便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 之前宁家就在程家的后边，方丈说的有缘人就是程嘉嘉，她对程嘉嘉的印象很深刻。 随后她的耳朵迅速变红了，程家在宁家前方，他们会注意到宁家的原因显而易见，虽然发言的不是她，她也有些尴尬。 陆文远和程云熙已经将桌面上的碗筷归拢，空出了一小片。 宁瑾瑜只好上前，“多谢夫人。” 程云熙抱着程嘉嘉往边上挪了挪。 程嘉嘉有些好奇地看着宁瑾瑜，她和自己有同样的遭遇，都是被调换的真千金，只不过自己因为系统没有被调换成功，而宁瑾瑜却在十几年后才知道真相。 只见她头戴一支白玉素钗，玉质虽不算顶好，但也绝对称得上上乘。 一张瓜子小脸，含烟柳眉，明眸雪肤，倒是个美人。 程嘉嘉会想起宁玉涵，虽然看起来也算青春靓丽，但气质里总带着一股市侩，叫人生不起喜爱。 【宁家人怎么想的，亲生女儿长相气质都比养女好上一截，结果把养女捧成手里的包】 【真是错把鱼目当珍珠】 程嘉嘉还没吐槽完，真假千金的另一个女主角也到了。 “姐姐，原来你在这？你怎么不等我们自己来斋堂了？” 第105章 偏心的父母 宁玉涵正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看着宁瑾瑜。 宁瑾瑜起身淡淡回道，“妹妹。” 见宁瑾瑜这个反应，宁玉涵身后的宁安有些生气，“瑾瑜，妹妹和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都不想说，谁是姐姐谁是妹妹都分不清楚吗】 【明明宁瑾瑜才是后出生的那一个，怎么就是姐姐了呢】 【下意识地就觉得宁瑾瑜应该让着宁玉涵，这偏心都从城西偏到城东了】 见宁瑾瑜不说话，宁安接着训斥道，“一转眼就不见人了，你妹妹还坚持要等你一起来用膳，结果你自己倒是先来了。” 宁瑾瑜身后的小丫鬟忍不住反驳，“老爷，小姐本就气血不足，若是饿了肚子很容易就会晕倒。方才小姐也去找了老爷和夫人，是老爷您说忙着开导二小姐让小姐先不要来打扰。” 宁安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玉涵年纪小，先前在佛台那不小心说错了话，再加上身份尴尬收到了一些异样的眼光。 小姑娘脸皮薄，当场便受不了了，午膳都没吃。他和夫人哄了好半天，这才让她同意出来吃点东西。 当时他正担忧着玉涵不吃东西饿坏了身子，见宁玉涵来询问晚膳之事，觉得她一点也不关心妹妹，只顾着自己的口腹之欲，便有些生气。 他哪知道宁瑾瑜居然饿了还会晕倒。 宁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嘴硬道，“主子说话，有你这个下人什么事，等回家得好好学学规矩去。” 【真是开了眼界了，知道自己错了死不承认就算了，还倒打一耙】 【摊上这么一对亲生父母，宁瑾瑜是真的惨啊】 “宁大人，这个情况我之前也略有耳闻，若是晕倒后不及时救治，可能会危及生命。”程宏毅看不下去了，打断了宁安想要继续责怪的话语。 宁安这才看见一旁坐着的人是谁。 他赶紧抱拳行礼，“原来是程大人，陆大人，小女顽劣，让几位见笑了。” 宁玉涵抹了抹眼睛，“父亲，不怪姐姐，都怪我，若不是我太过伤心，也不会误了姐姐用膳的时间。” 杜氏见此心疼地安慰，“这不怪你。” 她有些埋怨宁瑾瑜，“你知道自己这个情况，就应该随身带着些点心才对，怎能如此粗枝大叶。” 宁瑾瑜心里发酸，她的睫毛不知为何沾了些水珠，“母亲，您忘了吗，来的路上妹妹肚子饿了，已经把女儿带的点心吃完了。” 杜氏身子一僵，今日出发的时间早，玉涵喜欢赖床，虽然给她带上了食盒，装上了几样清粥小菜，到她却说起身太早嘴里没味，想吃点甜的。 这路上哪有卖点心的地方，她想起瑾瑜走的时候带了一些点心，便让她拿出来给妹妹。 当时瑾瑜有些犹豫，她便有些不满，果然是华家养出来的女儿，一股小家子气，语气便有些不好。 “一些点心而已，先给妹妹，回去娘亲给你买薛记的点心。” 薛记是京城有名的点心铺，每个达官贵人家都缺不了薛记做出来的糕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 因此也有人调侃薛记点心铺应该叫薛记珍宝店。 杜氏说这话的时候不仅没有愧疚，反而觉得宁瑾瑜用这些普通的点心换薛记的点心，应该高兴才对。 不过杜氏和宁安一样，心里责怪宁瑾瑜也不说清楚，害得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这么大的脸。 “姐姐是在怪妹妹吗？爹娘也不知道姐姐的点心是这个作用，姐姐当时就应该直接告诉爹娘才对，爹娘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宁瑾瑜自嘲得笑了一下，有什么用呢。 自从来到这个家里，她就像一个外人，每日看着爹娘和另一个女孩其乐融融，根本融入不了这个家。 不管她说什么，这个家的人都不会相信她，若是真的说了，说不定还会落一句矫情不懂事的埋怨。 还不如少说少做，不抱期待，还能少一点伤心。 但宁安和杜氏却被宁玉涵这番话感动了，还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女儿更贴心，不像宁瑾瑜，就像个捂不热的木头。 “不过说到底，这都是妹妹的错，妹妹一直想和姐姐好好相处的，妹妹很珍惜这个家。” “妹妹知道姐姐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还请姐姐能原谅妹妹，毕竟一个家里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宁玉靠在杜氏的肩头，眼眶红红的，一脸委屈但是故作坚强的姿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欺负了。 【呕～】 【果然还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 【宁玉涵这一哭看把宁家两夫妻给心疼的，宁瑾瑜分明什么都没做，吃亏的那个反而被说成了恶人】 【看这话说的，不原谅就是小肚鸡肠的人了吗】 【不对，宁瑾瑜还没说两句话呢，就变成了小气还意图破坏家庭和睦的人了】 【可别再好好相处了，这种好真是让人承受不起啊】 杜氏拍着宁玉涵的手，“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我们都不怪你。” 她转眼又看到宁瑾瑜，“还不快给妹妹道歉，你什么时候能和妹妹一样懂事，为娘就不用操心你了！” 宁玉涵一直抽泣着，没有说话。 看样子也是等着宁瑾瑜去道歉。 一旁有个七八岁的女童皱着眉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知道眼前这户人家在表演什么，但她明显感觉到那个漂亮一点的姐姐受委屈了。 她刚想仗义执言，漂亮姐姐旁边的一个更美的姨姨先开口了，她带着疑惑，“宁夫人，不知宁小姐这是做错了什么？” 杜氏见陆氏开口，不敢怠慢，刚想开口却有些语塞了。 是啊，宁瑾瑜做错了什么？ 宁安出来打圆场了，“好了好了，这么多人呢，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瑾瑜，既然遇上了，就和我们一起走吧，别在这打扰别人了。” 宁瑾瑜收拾好盘子，一家人行礼告别后便在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下。 陆文远还有些愤愤不平，“爹娘，你们刚刚为什么不帮帮这个姐姐，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偏心，这在家里还不知道怎么让她受委屈呢。” 舅母温柔地解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说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若是我们插手太多，反而会被人说是不知礼节。” “况且你怎知道这次太过激进，让他们下了面子，他们会不会在背后对宁小姐更不好了呢？” “你虽然还小，但切记做事不可莽撞。” 陆文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在他们用完餐食准备离开的时候，宁家那边又有了动静，这次似乎是吵起来了。 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正指着宁玉涵的鼻子大声嘲讽。 第106章 当众拆穿 原来在宁家人落座后，刚刚想要开口相助的女童竟然也跟着在他们的旁边落了座。 宁家人依次坐下后宁玉涵便将主意打到宁瑾瑜还未动筷的素面上。 其实她拿了饭菜找座位时一眼就看到了宁瑾瑜，她本想装作看不见，可她却又看见了与宁瑾瑜同桌之人。 别人她可能认不出，但程元煜她可再熟悉不过了。 当时状元打马游街的时候，程元煜不知成了多少少女的梦。 宁玉涵的一颗芳心也被程元煜深深地吸引了。 眼看着宁瑾瑜居然和程元煜坐在了一个桌上，宁玉涵的妒意便蔓延开来。 她冲着宁安和杜氏指了指宁瑾瑜，“原来姐姐是先来斋堂了，幸好女儿没有坚持等下去，要不然我们就错过了。” 果然宁安和杜氏带着她怒气冲冲地找了上去。 若是能因此结识程家人，那便再好不过了，相信以她的手段，只要能接触到程元煜，必能让他对自己情根深种。 不过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程家人看着居然是处处偏帮宁瑾瑜。 好在程元煜并没有表现出对宁瑾瑜的特殊之处。 宁玉涵安慰自己，至少没让宁瑾瑜和程家人再接触下去。 她哪里知道因为程嘉嘉的心声，让程宏毅和陆成益这种不懂其中弯弯绕绕的大直男也对她的观感极差。 更别说程元煜这种被绿茶骗过的，陆氏特意给他开了几堂小灶，他现在听到喻之哥三个字就心里恶寒。 宁玉涵看着眼前的清粥，又拿出锦帕擦了擦眼角，“是女儿的错，耽搁了家人用膳的时间，不像姐姐来的早，居然还拿到了素面。” 原来他们来的晚了，就算限量一人一碗，素面也早就卖光了，他们只能选了几样素菜和素包子。 宁瑾瑜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果不其然，宁安理所当然的声音传来，“瑾瑜啊，把这碗素面让给妹妹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明天我们早点来，再给你点一碗。” 宁瑾瑜还有一丝期待的心彻底死了。 又是这样，只要妹妹流露出一点喜爱，说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就会被抢走。 宁瑾瑜的眼眶红红的。 有些想哥哥了，若是哥哥在定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她想回华家了，只是如今华家只有哥哥了，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不尴不尬地住在华家只怕是会惹人非议。 若是影响了哥哥的终身大事那她的罪过就大了，因此她让小桃万万不可透露她在宁家的处境。 哥哥知道了，一定会来为她撑腰。 宁家虽然不算势大，但收拾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杜氏伸手端走宁瑾瑜面前的素面，“又是这副样子，一天到晚的不知道哭丧着脸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宁家怎么虐待你了。” 她看着宁瑾瑜不说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没有养在身边就是和他们亲近不起来。 “从华家那里学的坏习惯一定要改，我们宁家家大业大，一些小东小西的就不要计较得太多，我们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小桃见宁瑾瑜又受委屈了，捏紧了拳头。 “老爷夫人，我们小姐可从来没有计较过，从来都只有小姐把某些小东小西让出去，可没见她拿过。” 她刻意加重了某些字眼。 “怎么会呢？父亲母亲对我们姐妹可都是一视同仁的，若是姐姐不愿，妹妹把面让给姐姐便是。”宁玉涵怯生生地将面推过去。 杜氏按住她的手，“不用，玉涵你吃。” 她剜了一眼小桃，“又不是不给瑾瑜，不是说了明日再来吗，到时候我和你爹的都让给你，让你吃个够。” “夫人，您忘了素面只有晚膳时才有吗，您不是说明日过了午时便走吗？” 杜氏拍了下桌子，“华家真是好家教，教出来的丫鬟都敢和主母顶嘴了。”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小桃的卖身契还在华家，她从小跟着宁瑾瑜，当年华家银钱还不宽裕的时候，就咬咬牙给宁瑾瑜买了个丫鬟。 两人情同姐妹，看着小姐受欺负，小桃都替她委屈，若不是小姐阻拦，她早就告诉大公子了。 杜氏被戳穿了，有些恼羞成怒，“我们宁家用不起你这种丫鬟，明日回家便把你送回……” 宁瑾瑜见杜氏动怒，急忙将小桃护在身后，“娘，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素面妹妹想要就让给她吧。” 宁安见此一锤定音，“好了，素面就先给玉涵，我们后日一早走，大庭广众之下为了区区一碗素面吵起来不是我们宁家的家教。” “好一个宁家的家教！” 女童在旁边默默听完了整个经过，此时才开始发难。 “竟是不知宁家的家教就是把别人的东西抢走，还要怪人家不大度，既然如此，宁大人不如把身上的银子都分给在座的各位，可不要不大度哦。” 女童身穿上等丝绸，只是外衣上还有一些泥点子，身边也没有大人跟随。 宁安想呵斥女童但又有些犹豫，毕竟不知其身份。 可若是示弱，又显得他畏首畏尾，没有男子气概。 宁玉涵见此主动开口询问，“不知小妹妹是哪家的啊？” 宁安暗自点头，果然还是玉涵能为父分忧。 不过宁玉涵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女童的矛头便都转向她了。 “哪家的？哪家的关你什么事！” “我刚刚就想骂你了，你姐姐身体不适被你给拖累了，被你一个颠倒黑白就陷害成不宽容不大度的人了。” “幸好我知道你还会作妖，跟过来看着，果不其然又没憋好屁！” 宁玉涵气的脸色发白，“你——” “你什么你，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眼珠一转就是一个坏心眼。” “抢别人的素面，还装模作样假意推辞，嘴上说的好听，碗就和粘在桌面上一样就是不还给人家。” “口口声声把面让给姐姐～” “本来就是人家的还用你来让，多大的脸啊～” 女童一番输出将刚刚发生的事讲的明明白白，不少吃过这种暗亏的人都鄙夷地看着宁玉涵。 程嘉嘉听完乐得都要鼓掌了。 【哈哈哈哈，天空一声巨响，女侠闪亮登场】 【心情瞬间舒畅了】 原本有些郁闷的陆文远眼睛也亮起来了。 【就是宁家看起来可不像是善茬，不知道这个姐姐如何收场了】 第107章 踢到铁板了 宁玉涵从小娇生惯养，就算是有时装模作样叫人吃了暗亏，那些人也都找不出证据，只能咽下这口气，否则宣扬出来还得落个计较的名声。 她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她一时之间找不出说辞，只能苍白地辩解，“我没有，是姐姐……” 谁料女童再一次打断她，“姐姐，谁是你姐姐？”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宁夫人的亲生女儿，比你这个假的还晚生几个时辰，你该叫妹妹才对！” 【小姐姐威武！】 【你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 【我就奇怪，就没有人看出不对吗！】 【终于有人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了，开心！】 【嘴替！最强嘴替！】 宁家真假女儿一事揭露之后，几乎在京城传遍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宁玉涵一直没有回华家，其他人也都只是用隐讳的眼神看她，面上还是与以前相差无几。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众叫破她假千金的身份。 她哇的一声趴在杜氏的怀里哭了起来。 杜氏心疼地搂着她，“乖女儿，别哭，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我宁家的小姐，都是爹娘的宝贝女儿。” 宁瑾瑜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 这种情况，无论她开口偏帮哪一边都落不了好，索性就不说话了。 宁安再也忍不住了，他拍案而起，“哪里来的野孩子，把你的父母叫出来，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女儿的！” 女童冷笑，“本郡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宁大人回京之后记得去长公主府找本郡主这个野孩子。” 郡主？ 宁安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本朝这般年纪的郡主除了平阳长公主的小女儿嘉宁郡主还能有谁。 皇帝自己没有女儿，自从姐姐生了这个小女儿后便对这个外甥女非常宠爱。 不仅在她刚出生时就封了郡主，赐了封号，还赐给她食邑千户，就连皇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只可惜郡主自小生子骨弱，平阳长公主特意请了国师算命，十岁以前，每年必须在安国寺待上半年，且父母不能陪同，才能平安长大。 长公主哪里舍得。 说来也巧，嘉宁郡主每每回家必定会日渐虚弱，来到安国寺，身子又会康健起来，长公主这才忍痛将女儿养在安国寺内。 只是郡主大半时间在外生活，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心直口快的性子。 今日人多，侍女本想拦着郡主不让她来凑热闹，可惜她根本拦不住啊！ 正巧就让郡主遇见了这等不平之事，她当即就决定管一管。 见宁安直冒冷汗，嘉宁郡主有些无奈。 看看吧，好好讲道理你不听，非得叫人把身份搬出来才老实。 “下官不知是郡主，还请郡主莫要见怪。” “不敢不敢，宁大人记得去找我父亲母亲就行。” 【这下踢到铁板了吧，这老糊涂的老登】 【哎哎哎，看热闹的人别站起来啊，挡着我的视线了】 程嘉嘉探头探脑地找着缝隙，就差站起来了。 她抓着陆氏的胳膊就从姐姐的怀里到了娘亲的怀里。 【还是这个位置看得清楚】 陆氏：…… 也不知道这性子像了谁。 话题中心的宁安有些手足无措，“这这这……这是个误会啊！” “误会什么，你们家那点事谁还不清楚了。” “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是别人的，人家华家把真女儿送回来了，你们还把人家的女儿扣着不放。” 她看了看在杜氏怀里不敢作声的宁玉涵笑了。 “或许本郡主真的误会了，不是你们扣着不放，是有人不想走吧～” 【郡主又一次真相了啊】 【华家哪有宁家有底蕴，宁玉涵可不想回家受苦】 杜氏却鼓着勇气反驳，“郡主误会了，是我们不想让孩子回去的，宁家不说锦衣玉食，但多养一个女儿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了，自然是舍不得的。” “是吗？我也觉得宁家不至于连一个女儿都养不起——” 杜氏连连点头。 “可我看你们这养女穿得戴的比亲生的都好上了一大截啊，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说法？” 杜氏的脸上有一丝不自然。 “玉涵皮肤娇嫩，只有上等的丝绸才不会咯红皮肤，瑾瑜的看着虽然差上一点，可她以前连这种料子都没穿过吧……” 杜氏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觉察到自己话语里的偏心。 宁瑾瑜的心中有些苦涩，其实父亲母亲心里都知道自己对两个女儿的差别吧，只是他们不愿去想，自欺欺人觉的一碗水端平了。 别的不说，若是自己和宁玉涵掉换个处境，只怕父亲母亲只会冷眼旁观，哪里还会护着她。 【宁瑾瑜才是你亲生的啊，麻烦宁夫人看清这个现实】 【亲女儿回来了不说补偿，反而还把假女儿当成一个宝】 【华家吃穿用度比不上宁家，这就是宁瑾瑜应该处处不如宁玉涵的理由吗，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种情况难道不是跟觉得愧疚要补偿她吗】 【宁安这脑子是怎么当上太仆寺少卿的】 【我都替宁瑾瑜委屈】 程嘉嘉的心声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在杜氏怀中的宁玉涵眼见形势不对，好像情况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了。 众人只见她身子一抽，竟然晕倒在杜氏的怀里。 这下杜氏和宁安顾不上其他了，急急忙忙就要将宁玉涵送去见大夫。 宁家人匆忙离去，宁瑾瑜起身朝着郡主深深地行了个礼，才跟着离去。 嘉宁郡主冲着宁家人的背影喊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郡主有空要去宁府登门拜访，检查检查哈。” 宁安的背影踉跄了一下。 【哈哈哈，嘉宁郡主真是个妙人儿啊】 【不过这宁玉涵脑子转的也快，眼见情况不对，还会装晕】 【若是再纠缠下去，不仅名声扫地了，只怕她就要被送回华府咯】 程家和陆家人看着宁家人远去的背影了然。 就说不会这么巧！ 那宁玉涵中气十足，还有几分不要脸的天赋，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晕了。 果然是装的啊！ 第108章 二皇子来了 月上柳梢头。 父母和妹妹们累了一天了，早已安歇。 程元煜反倒因为一直待在客房中，休息得不错。 他刚到大理寺，还有很多地方不甚了解，因此抓紧一切机会学习。 等他从卷宗里脱离出来后反而有些睡不着了，于是他打算去后山走走。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仿佛也带走了他心中的郁气，疲累的大脑也放松了。 就在他准备回房歇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痛呼声。 有人？ 程元煜上前查看。 借着月光，只见树后女子满脸痛苦之色。 “宁小姐？” 从斋堂回到客房后，父亲母亲就担忧地一直围着宁玉涵转。 虽然他们不说，但宁瑾瑜能感觉到父母对她在场的不喜。 索性她便撇开小桃一个人来到后山独自赏景。 月光明亮，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只是走着走着宁瑾瑜感觉脸上似乎有些湿意。 她用手一摸，这是眼泪吗？ 宁瑾瑜一直安慰自己，她已经得到养父母的爱了，不能再奢求两对父亲母亲都爱她。 宁玉涵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了，自己的父母多爱她一点又怎么了？ 只是为什么眼泪会一直流呢？ 原来自己还是在意的吗？ 她靠着一棵树蹲下默默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凉风吹得她一阵哆嗦，她才反应过来，似乎应该回去了。 只是蹲久了突然起身，她的腿有些抽搐竟又摔了下去。 “啊！” 宁瑾瑜忍不住痛呼出声。 就在她强忍痛意使劲按压抽筋的小腿时有人来了。 她有些慌乱，懊恼自己怎么昏了头一个人出来这么久，不说安全问题，小桃也该担心了。 不过在看到来人是程元煜时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宁小姐，你没事吧？” 程元煜站在一丈开外，见宁瑾瑜孤身一人，他有些为难。 这孤男寡女若是被别人看到了恐怕有伤宁姑娘清誉。 可宁姑娘看起来似乎受伤了，就这么一走了之，也非君子所为。 “小女无事，只是蹲久了一时不慎摔了一跤，缓一缓就好了。”宁瑾瑜的脸有些微红。 好在程元煜也遵循着非礼勿视没有直视她。 听到宁瑾瑜说自己无事，程元煜松了一口气，否则就算是找人来帮忙怎么解释也是一件麻烦事。 “姑娘且安心休息，不过时候不早了，程某就在此处等候姑娘休息好，目送姑娘安全到达有人的地方再离开。” 程元煜一番好意，宁瑾瑜没有推辞，她知道程公子是个君子，只怕不会任由她一个弱女子单独留在此处。 四周安静下来，宁瑾瑜有些尴尬和紧张，不多时，她感觉抽筋的小腿不再疼痛便站起来向程元煜告辞。 “多谢程公子，小女便先行告辞了。” “举手之劳罢了。” 宁瑾瑜提步离开，不料匆忙之下竟被一丛杂草绊了一下。 情急之下程元煜下意识上前扶了一把。 两人的脸都红透了。 又都急忙退开。 宁瑾瑜小声说了一句多谢便提着裙摆跑开了。 程元煜见她像一只小蝴蝶一样飞进了院墙，这才离去。 这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插曲。 但这一切都落在了满脸扭曲的宁玉涵眼里。 她脑子里都是白天发生的事，悔恨和懊恼充斥在心中，只恨时间不能倒流。 睡不着的她出门散心，却不想看到了两人似乎相依在一起的一幕。 他们在说些什么！？ 宁瑾瑜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程元煜的！？ 从来都是她抢宁瑾瑜的东西，还轮不到宁瑾瑜来抢她看上的人！ 宁玉涵的眼里闪过晦暗难明的光。 父亲母亲是我的，程元煜也会是我的。 翌日。 又是跟着陆氏拜佛烧香的一天。 程嘉嘉一开始还有些新奇，后来便有些无聊了。 过了正午程嘉嘉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二皇子居然来了。 “程大人，陛下急召，请程大人和陆大人入宫议事！” 程宏毅正准备午睡，他匆匆穿衣而起。 “殿下可知何事？” “是并州水患之事，上月中旬金水河便已决堤，那罪该万死的并州知府竟然意图瞒报，生生压下了半月之久，眼见灾民暴动才不得不上奏奏明。” “只是他胆大包天，并未言明暴动之事，朝廷也只是按照以往的救灾流程赈灾，直到流民到了其他州府，这才被揭露。” 程宏毅闻言大怒，“岂有此理，孔泰此举简直罪不容诛！” 他有些歉意地看着陆氏，“夫人，此事十万火急，为夫要先行一步了。” 陆氏已经在收拾程宏毅的随身之物了，“公事要紧，侯爷莫要担忧。” 陆成益此时刚到，“发生了何事？” “并州水患，大哥和我先走，路上再与你详说。” 陆成益有些懵了，怎么刚到就要走了。 程元煜郑重道，“父亲和舅舅且去，喻之会照顾好母亲舅母还有弟弟妹妹们。” “还有我。”二皇子默默补充了一句。 本来传令之事用不着他，是他听闻之后向皇帝主动请缨。 皇帝早就从太子那知道二儿子对程宏毅的女儿有意，没有多做思考便同意了。 机会已经给了，剩下的就看臭小子自己的了。 陆成益知道自己妹夫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妹夫脸色凝重，想来事情确实严重。 有喻之在他很放心，他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当即便跟着程宏毅离开。 【二皇子这是假公济私，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传话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堂堂一个皇子来，肯定是知道姐姐也在这才主动找过来的吧】 程元煜的脸有些黑，差点就叫婆子来把二皇子给拱出去了。 还好理智压制住了他。 二皇子有些纳闷，这段时间他为了和未来的大舅哥交好可谓是绞尽脑汁，眼看着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怎么喻之兄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 这边陆氏也有点愁的慌，要怎么拒绝好呢？ 虽然二皇子也算规矩，发乎于情止乎于理，没有做让他们困扰的事，但此事却不好拖下去。 她暗下决定，必须快刀斩乱麻，她要和长女好好聊聊。 程宏毅教导几位皇子的骑射，算是半个师父，待回京之后可以让他向二皇子说个清楚。 第109章 夜明珠被偷 午后的行程很简单。 陆氏要去给一儿一女求姻缘。 安国寺的规矩与其他地方不同，姻缘殿主殿每次只能进一户人家，拜完后再去后殿解签，因此姻缘殿外都排着长队。 大表哥已经成亲了，二表哥还小，舅母倒是不着急，便带着陆文远去其他殿中烧香礼佛。 陆氏来的早，人还不多，她带着三个儿女排在队伍前列。 二皇子也跟在左右，程元煜有些无语，“殿下，这是求姻缘的地方，您不必陪着我们等候。” 好不容易有光明正大的机会陪着程云熙，二皇子怎么可能走。 “无妨，我也想去姻缘殿看看，正好一起了。” 二皇子的余光偷偷看了看程云熙，正好求菩萨保佑他和云熙可以修成正果。 看着程元煜怀疑的眼神，二皇子理直气壮，“喻之兄这是什么眼神，本殿下也快到娶亲的年纪了，这不都是人之常情吗？” 【哈哈，果然，每个哥哥对觊觎自己妹妹的臭小子都看不顺眼】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像我姐这么天生丽质，冰雪聪明，秀外慧中，才貌双全的闺秀可没有几个啊】 【让我以后也要长成这样啊】 【嘿嘿】 程云熙的耳尖微红，不知为什么，早已习惯妹妹拍马屁的她此时竟有些羞赧。 陆氏有些忧虑，看着长女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对二皇子毫无感觉，陆氏再一次感到斩断此事的紧迫。 姻缘殿人进进出出的很快，不多时便到了程家一行人。 陆氏带着儿女去菩萨面前跪拜求签。 程嘉嘉被嬷嬷抱着在后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此殿为姻缘殿，在安国寺这种大寺中只能算是偏殿。 不过，虽说是偏殿，但其规模却不比主殿差，相反，单看殿中布置，比起主殿来更精美华贵。 殿中供奉的是观音法身，观世音菩萨是佛学里具有代表性的几位菩萨之一，据说求姻缘也最为灵验。 相传观音菩萨有一盏姻缘灯，只要点燃此灯，姻缘便会如期而至。 大殿上的菩萨手中正托举着一盏莲花灯，只是灯芯中的珠子似乎缺了点感觉。 这颗珠子不是说不好，只是和殿中装饰相比，显得平平无奇，而这颗珠子本应是点睛之笔才对。 【咦，这个莲花灯中间这个珠子有点丑啊，总感觉应该放一个更精致，更夺人注目的珠子才对】 【不过这么多人都没有意见，难道这么设计有这么设计的道理？】 听到程嘉嘉的话，刚抬起头的陆氏下意识地望向莲花灯。 “灯里的夜明珠呢！？” 和程嘉嘉不同，陆氏还是少女的时候就来过姻缘殿。 姻缘殿中最有名的就是莲花灯中的夜明珠了。 这颗夜明珠是前朝时东海上贡，整颗珠子如深海所出的璀璨之星，柔和的光芒如月光围绕着明珠流转。 此珠出世轰动一时，后来不知因何原因被赐给了安国寺，当时寺中正在修建姻缘殿，此珠便被放入了莲花灯。 这也是安国寺姻缘殿享有盛名的缘由之一。 陆氏的惊呼吸引了后殿小沙弥的注意，小沙弥快步赶来也惊呼一声，“师叔，夜明珠不见了！” 【果然里边应该有一颗更好看的珠子才对吧】 【差点怀疑我自己的审美眼光了】 【这么大个珠子被换了居然都没有人发觉吗】 很快一个身穿袈裟，满脸皱纹的老和尚便出现了。 他眯着眼瑾定睛一看，“确实不是原来的夜明珠了。” 小沙弥满脸惊慌，“师叔怎么办，夜明珠丢了！” “夜明珠怎么会丢？”陆氏也有些担忧。 求姻缘不灵了还是小事，只怕自己一家还会被牵扯其中。 小沙弥急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正午闭殿洒扫时还在，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没了。” 此时距离殿门打开迎客还没多久，陆氏前边只进了几户人家，现在都在后殿解签。 二皇子上前查看，“若说直接消失了，还有可能是因为灯托或者其他原因，掉落在殿中其他地方了，但这还有一颗普通的玉珠，显然是被人偷梁换柱了。” 【有些奇怪啊】 【按理说偷了夜明珠应该是希望越晚发现越好才对】 【顺着这个思路，换上去的玉珠不说以假乱真，但至少不应该如此……额，平常，简直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难道是囊中羞涩，这已经是能找到最好的替代品了吗】 【不过偷这么有名的夜明珠，敢卖吗？只怕是前脚出手，后脚就被抓了吧】 二皇子也很奇怪，他见这玉珠上甚至有些瑕疵。 老和尚沉思片刻，“确实，正午时老衲还见过夜明珠，看来现在在殿中之人都有嫌疑。”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清楚，殿中的和尚都是经过严格选拔的，最有嫌疑的还是午后前来的几位香客。 他将莲花灯中的玉珠摘下，转身向着程家众人双手合十，“和弥陀佛，几位施主，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几位施主随老衲至偏殿暂歇。” 众人自无不可，他们行的端坐的正。 再说了，此事发现的及时，只怕那人还来不及处理赃物。 有嫌疑的人应该也不多，又有程嘉嘉在，锁定嫌疑人应该不难。 【让我看看是哪个小贼干的吧～】 几人刚来到偏殿中，就听到有人在大吵大闹。 “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堂堂安国寺居然还要限制人行走吗？” 原来是前边进来的人家已经有解完签的，正欲离开，却受到了阻拦。 老和尚上前解释，“阿弥陀佛，还请施主稍安勿躁，实在是事出突然，本殿姻缘灯中夜明珠遗失，事关重大，还请施主见谅。” 嚷嚷着要走的人家也震惊了，“夜明珠丢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其他几户的注意，夜明珠居然丢了？ 这确实是件大事，不过看殿中和尚的举动，分明是在阻拦他们离去，这是怀疑他们偷了夜明珠吗？ 有人不满，“我们就是来求个姻缘，可别把脏水泼给我们。” 老和尚微微点头，“老衲已叫人通知住持，还请各位施主稍安勿躁。” 原本分开在几张案前的几户人都聚拢过来。 “咦，这颗珠子不是姐姐的吗？” 第110章 栽赃 出声的正是宁玉涵。 她指着老和尚手里的玉珠惊呼道。 原来宁家人也来求姻缘了。 这也不奇怪，宁家两个女儿正值妙龄，确实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只是这宁玉涵说这玉珠是姐姐的，这是何意？ 而且被郡主叫破后，宁玉涵竟还厚着脸皮叫宁瑾瑜姐姐。 宁家人就带了两个女儿，其他人的目光自然转向了站在宁玉涵旁边的宁瑾瑜。 宁瑾瑜面带惊讶，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 空的？ “不知这位长老是否可将这颗珠子借与小女一观。” 老和尚没有拒绝。 宁瑾瑜接过玉珠当即便确定了，“这确实是小女的玉珠，这颗玉珠是先母所赠，这道划痕还是小女幼时顽劣刻上去的。” 宁瑾瑜指了指玉珠上的瑕疵，“不知为何玉珠在长老手中？” 小沙弥冲着宁瑾瑜有些敌意地说道，“正是这颗玉珠替换了莲花灯中原本的夜明珠。” 站在宁家人周围的人都默默退后了一步。 宁安当即便把巴掌扬了起来，“你这个逆女，家里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居然偷到佛门前了！还不快把夜明珠交出来！” 程元煜见状伸手挡住宁安的手臂，“宁大人，稍安勿躁，此事尚无定论，还是先听听宁小姐怎么说吧。” 宁瑾瑜平静地说道，“不是我，我没有偷夜明珠。” “不是你？那你的玉珠为什么在莲花灯里？”杜氏质问。 她带着一丝妒意，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还随身带着华家那个母亲留给她的东西，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都在她身边了还不够吗。 【铛铛铛，真相虽迟但到】 【偷夜明珠的人当然不是宁瑾瑜啦～那么幕后真凶是谁呢？】 【显而易见，是宁玉涵啦】 【她指使侍女偷出玉珠，让她趁着众人移步后殿之时偷龙转凤，将夜明珠替换出来】 【我就说为什么不伦不类地放个玉珠在上边，原来是为了栽赃嫁祸啊】 【宁瑾瑜是真的惨啊，看宁安和杜氏的样子，居然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这就是宁玉涵这么有恃无恐实行这个计划的原因吧】 程嘉嘉在宁瑾瑜确认玉珠是自己的时候就知道真凶明确了，果然不出意料。 她一个外人都知道其中定有蹊跷，杜氏和宁安却没有犹豫就认定了宁瑾瑜偷了夜明珠。 程嘉嘉怜悯地看着宁瑾瑜。 宁瑾瑜握紧了手，“女儿也不知道，今早出门时玉珠还在荷包里，方才女儿才发现玉珠不见了。” 宁玉涵眼含得意，她满含担忧的安抚着宁安和杜氏，“爹爹娘亲，你们先别生气了，可能姐姐有什么难处呢？” 此话一出，宁安更生气了，“难处？能有什么难处？再有难处也不是偷东西的借口！” 杜氏也气急，“你这么做，我们宁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真后悔把你接回来，看看你，连你妹妹的一半都比不上！” 宁瑾瑜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 她满脑子都是那句话，我真后悔把你接回来。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到宁家是有了更好的生活，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回来。 如果可以，她宁愿留在华家和哥哥相依为命！ 旁边有一名妇人看不下去了，“这位夫人，你咋能这么说自己闺女呢，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就把脏水往自己闺女身上泼，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亲生的。” 这名妇人衣着朴素，看起来是名庄户人家。 她正将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实在看不过眼了才说了两句。 杜氏斜睨了妇人一眼，什么身份也敢对她指手画脚。 旁边的人拉了拉她，“大姐，你咋天没来吗？这是宁家的两个小姐。” 夫人恍然大悟，她只是听说了这件事，并没有亲眼看到，如今才把人给对上号。 不过她还是嘟囔了一句，“看着穿的不错，没想到是这么刻薄的人，不是亲生的又怎么了，养了这么多年了也有感情了，这么对人家的女儿不如就把人家送回去，也好过在这遭人冷眼。” 夫人竟以为宁瑾瑜才是宁家的养女。 【哈哈哈，这位大婶儿是个妙人啊】 【不过宁家的所作所为任谁看了都得奇怪吧】 【把假女儿捧在手心，却冷落真女儿，真想打开他们的脑子看看都在想些什么】 【偷东西的罪名一旦安在宁瑾瑜的头上，只怕宁瑾瑜这辈子就毁了，还这么积极地深怕脏水泼不上去】 【这俩夫妻不正常吧，宁瑾瑜看着到像个正常人，歹竹还出了颗好笋，不容易啊】 旁边的人又拉了一下妇人，指了指宁瑾瑜，“这才是真的。” 这下妇人是真的震惊了。 她奇怪地看了宁氏夫妇一眼，这两口子有病吧！ 宁氏夫妇脸色铁青，这事怎么没完了？ 二皇子在宫中见识了不少后宫的明争暗斗，这种拙劣的伎俩他一眼就看穿了。 他冷眼看着躲在杜氏身后的宁玉涵，既然叫他撞上了，那他就不会坐视不理，不能叫好人蒙冤。 “宁大人。” 宁安急忙上前，“殿……” 二皇子摆摆手。 宁安当即明白了二皇子的意思，画风一转，“公子有何吩咐。” 二皇子之前站在后边没有说话，其余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只有两对带着闺女的父母相中了他，还打算一会儿结束了打听打听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否娶妻。 见宁安对他如此恭敬，他们苦笑了一下。 之前还存着一丝幻想，现在发现已自己的家世应该是高攀不起了。 “我有话想问问宁小姐。”他指的是宁玉涵。 “这玉珠虽说大小玉质各有区别，但总归相似的多，宁大小姐是珠子的主人尚且要观察一番才敢确认，不知宁二小姐是如何一眼看出玉珠是宁大小姐的？” 宁玉涵身子一僵，她只想着尽快把宁瑾瑜推到风口浪尖上，哪里想过这么多，只能强行解释，“我……我也只是感觉像，并不确定。” “感觉像……”二皇子轻笑。 见此程元煜上前拱了拱手，“在下不才，在大理寺任寺正，若是诸位没有意见，此案在下愿意一试！” 第111章 替罪 程元煜见宁瑾瑜强忍着眼泪，故作坚强的模样，想起了前一天她独自一人在树林里哭红了眼。 遇上这样的父母，她应该过得很难吧。 他和二皇子想的一样，自己既然有能力拉一把，就不应袖手旁观。 况且他都已经从程嘉嘉那里知道真凶是谁了。 不过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点，他不想让宁瑾瑜伤心。 大理寺寺正是审案官的最高品级，这个名头搬出来，众人自然无不信服。 刚刚两次拉住妇人的人又说话了，“这位是程元煜程公子，元宵节当日辨明小偷和失主之事的就是他。” 程元煜当日之事判法简洁精妙，有说书人将这件事编成故事，因此不少人都知道。 不过众人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说话之人，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见所有人均无意见，程元煜开始问话了。 “宁大小姐，请问除了玉珠，你还有发现其他异样吗？” 程元煜已经准备好了一连串的问话，若是宁玉涵说谎编造，相信这么问下去定会留下破绽。 程嘉嘉见此也开始准备刷新章节了。 【地点：安国寺 宁玉涵怯生生地看向宁安杜氏，随后又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实不相瞒，之前为了宁府的清誉，小女有些犹豫，不过为了不让她一错再错，小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了。” “小女看见了，偷夜明珠的正是她！” 宁玉涵的手指向宁瑾瑜，此时夜明珠也正在她的荷包里。】 程嘉嘉笑了。 大哥，让你体会一把躺赢！ 她提笔将“宁瑾瑜”改成“了真凶”。 宁玉涵藏在杜氏身后，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但她的牙都要咬碎了，这一个两个的，就跟被宁瑾瑜灌了迷魂汤一样，个个都偏帮她。 尤其是程元煜，没想到他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但她也有些不安，程元煜的审案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害怕真的被他给发现破绽。 索性一锤定音，将罪名直接安在宁瑾瑜的头上，到时人证物证俱全，看她如何辩驳。 “……正是她！” 宁瑾瑜不傻，她知道这就是栽赃陷害她的一个局，如今局已做成，她只怕是百口莫辩了。 她不甘心，无论身处何种绝境，她都想为自己争一争。 小桃如临大敌，她浑身紧绷准备着为小姐辩驳。 只见宁玉涵伸出手指向宁家所有人身后的一个小丫鬟。 她有些懵了，怎么把真凶给指出来了。 宁安和他身后的丫鬟让开身，这个小丫鬟暴露在众人前。 她有些惊愕地看着宁玉涵，小姐怎么把她供出来了？ “奴婢冤枉啊！” 小桃默默收回蹿出去的脚步。 宁瑾瑜都准备好迎来父母的狂风暴雨了，谁料居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睁开眼，怎么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了？ 宁玉涵要指控的居然不是她吗？ 这是在闹哪一出？ 莫不是还有后招？ 这个丫鬟她正午时刚见过，当时她毛手毛脚把饭菜撒到了她身上，她吓得不停给她擦拭身上的汤汁。 所以她当时是在偷她身上的玉珠？ 宁瑾瑜依稀记得方才这个丫鬟也有意无意地向自己靠近…… 她心中一惊，不着痕迹地将左右两个荷包都摸了摸。 还好，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这个丫鬟已经两股战战跪在地上，不停地高呼冤枉。 “给我搜！”宁安下令。 既然不是女儿，那他也不必留什么情面了。 不过他第一次对宁玉涵产生了不满，既然知道是谁，为何刚刚不明说，害他误会了瑾瑜。 刚刚发生的事只怕会让他们父女两人产生隔阂。 很快，夜明珠被搜了出来。 小沙弥兴奋地举着夜明珠递给老和尚，“师叔，夜明珠找回来了！” 小丫鬟却是一脸惊愕，怎么会？ 她明明已经把夜明珠藏到宁瑾瑜的身上了，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惊愕过后她的心中浮现出恐惧。 难道是……菩萨？ 对，只能是这个解释了。 自己在菩萨眼皮子底下作恶，偷走的还是菩萨的宝物，看来定是菩萨显灵了！ 她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二小姐的吩咐去陷害大小姐，若是菩萨不满，还要降下惩罚…… 小丫鬟跪在地上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她跪爬到宁玉涵的身前，“小姐，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您救救奴婢，您知道的，奴婢是听了您……” “住口！”杜氏慌忙打断丫鬟的话。 小丫鬟的意思她听出来了，若是让她说完，玉涵的名声就毁了。 “没想到宁家对你一家人不薄，你居然是这样报答我们的，你做出此事的时候就没想过对不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吗？”杜氏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丫鬟仿佛被浇了一头冷水。 她绝望了，她怎么会听不出夫人的意思。 她是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宁府，若是此事她不认下，只怕自己的家人也会被牵连受累。 宁玉涵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 她明明看到丫鬟将夜明珠藏到宁瑾瑜的身上，再加上刚刚自己不由自主将手指向小丫鬟。 看来真的是菩萨显灵了！ 她害怕地直打哆嗦，都忘了阻止丫鬟的话语，好在杜氏帮她解决了。 宁瑾瑜目睹了这一切，有些自嘲地笑了。 看吧，他们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懂，只是对象不一样罢了。 换成宁玉涵，他们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杜氏说的太快，程元煜都来不及阻止，他立刻问道，“你刚刚要说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不过他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杜氏威胁虽然老套但很管用。 果然。 “奴婢是想说，奴婢常听二小姐的教导，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奴婢愧对小姐的教导。” “奴婢见夜明珠华美异常，这才心生贪念，铸成大错。” “本以为偷了大小姐的玉珠能让大家晚点发现，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看来应是菩萨显灵，见不得真凶逃走吧。” 听到这里，宁玉涵打了一个哆嗦。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甘愿领罚！” 第112章 惊马 程元煜沉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不会按普通的偷盗论罪了事，等刑部来人定罪收押，只怕最轻也得判个流放！” 虽然掌握着对方全家人的身契，听到问话的杜氏仍然心中一紧。 小丫鬟哆嗦着，她咬紧牙关，“是奴婢一人所为，要杀要剐全凭大人发落。” 她不敢用全家的命来赌，只盼夫人看在她忠心耿耿，为小姐顶罪的份上，能善待她的父母兄弟。 杜氏这才放下了心。 “是宁府约束不严，让下人铸成此等大错，我等绝不包庇，全凭发落！” 赃物当场发现，嫌疑人也招认，其余人也都无可奈何，只等衙门的人一到将丫鬟押走。 刚刚仗义直言的夫人拍手叫好，“程大人少年英杰，居然这么快就找出了真凶，还宁小姐清白。” “那凶手折服于程大人的气势，居然当场招认了，民妇今日开了眼界了。”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有如此大胆，人不可貌相啊！” 旁边的人又拉了下她：…… 算了，不说了。 【宁家这不是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麻溜的就找出个人顶缸了，啧啧，这已经不能用偏心来形容了，这压根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宁瑾瑜身上过吧】 【也不知道经过这件事能不能长点教训】 事情解决得很快，夜明珠又重新回到了莲花灯中，姻缘殿的大门很快打开开始迎接香客。 宁家一家顶着异样的目光里去离去。 翌日。 用过早膳陆氏和舅母便收拾好准备回家了。 此时正好来的人刚出发，而走的人一般都会午时之后再走，路上人少，顺利的话午时前便能到家。 程嘉嘉上马车的时候意外看见宁家人也在准备离开。 宁玉涵脸色坨红，裹着厚厚的披风，只露出一张瓜子小脸。 杜氏正心疼地扶着宁玉涵，“若是撑不住便在寺里多住几日也无妨，等病好了再走也不迟。” “娘，女儿没事的，女儿想吃府里的荷花酥了，说不定吃了荷花酥女儿的病就好啦，再说了，爹爹已经告了两日的假了，女儿也不想误了爹爹的公事。” 宁安欣慰地看着宁玉涵，果然懂事贴心啊。 他的余光看到了宁瑾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玉涵确实有时候有些任性，不过小女孩有些小性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不了回家之后再好好教育教育。 至于瑾瑜，宁家会好好补偿她的。 不过他心想，若是瑾瑜有玉涵一半会撒娇讨父母的欢心，他们也不至于总把注意力放在玉涵身上。 陆家和程家的马车渐渐远去，只渐渐听到宁安吩咐丫鬟将马车铺好厚厚的褥子，让宁玉涵能舒服地躺下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宁玉涵给宁家夫妻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居然还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 陆氏也不赞同地摇摇头，女儿确实需要娇养，但不管怎样，管教子女考验品行需苛。 就和修剪枝桠一样，只有狠下心来小树才能挺拔生长。 那宁玉涵明显已经被养歪了，若是放任不管，只怕日后酿成大错，悔之晚矣。 而此时已躺在马车上的宁玉涵看着忙碌的宁氏夫妇，又看向默默站在一旁的宁瑾瑜，眼里充斥着疯狂。 出了安国寺，难道还不能奈你何吗？ 这次便要釜底抽薪！ 程家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走在山路上，前方无人，只有后边零零星星跟着几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程嘉嘉昏昏欲睡。 “不好！前边的人让一让啊！后边的马失控了！” 程嘉嘉的瞌睡虫瞬间没了。 陆氏抱着程嘉嘉身子一歪，幸好程云熙扶了一下，这才没把程嘉嘉甩脱出去。 “发生什么了？”陆氏坐稳后掀开车帘。 原来是马夫慌忙驾着车闪避到路边停下了。 程嘉嘉立马唤出系统。 【地点：翠屏山 马夫已弃车而逃，没有马夫的掌控，躁动的马愈加疯狂，它拉着马车横冲直撞，幸而前方的马车听到提醒纷纷靠边避让。 宁瑾瑜使劲抓着窗框稳住身子，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什么！？ 【马车里的人竟然是宁瑾瑜！】 【奇怪？怎么宁家其他人没在马车里，反而是宁瑾瑜单独一辆马车？】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马车失控了，宁瑾瑜该怎么办？】 竟是宁家的那个女儿！ 此时发狂的马已经带着马车越过了程家停车的位置向前奔去。 一个人影从马车里掉了出来。 所有人心中一紧。 只见这个人影一骨碌爬起来，她追着马车哭喊着，“小姐，小姐你快跳下来啊，谁来救救我家小姐！” 原来掉下来的是宁瑾瑜的丫鬟小桃。 宁瑾瑜在马车刚刚失控时便察觉出不对，她当即决定弃车逃跑。 可惜想象很简单，但做起来难。 颠簸的马车让主仆两人稳不住身形，更别说弃车逃跑了。 不能在等了，车速一旦快起来就算跳车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宁瑾瑜心一横，她抓住窗框，抬脚用力一踢，将小桃踢了出去。 听到小桃落地后的的哭喊，她放下了心，能喊能跑，看来小桃没事。 眼看马儿越发狂躁，车厢左右摇晃地越发厉害，程元煜当即便驾马跟上，“娘，妹妹，儿子先去救人！” “喻之！” “哥哥！” 程元煜追着马车离去。 陆氏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喻之怎么这么冲动，他就不想想自己骑射天赋差到他爹都摇头吗？” 程嘉嘉：…… 她正在疯狂刷新章节，可惜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字词马车便因为跑得太快超出了加载范围。 眼看着两人将要离开视线了。 “夫人放心，我跟上去看看。” 在场只有二皇子骑着马，他自告奋勇拨转马头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陆氏来不阻止便见二皇子驾着马绝尘而去。 舅母原本落后程家马车一小段，此时也赶到了，她安慰陆氏，“妹妹先别着急，喻之虽然骑射一般，但殿下比喻之强不少，相信定能救下车中的姑娘。” 陆氏更担忧了，“殿下千金之躯，若是有个好歹……” 陆氏的语音还没落下，身后又传来一阵更大的骚乱，其中夹杂着不少人的惊呼和怒骂声。 第113章 流民 只见后方不远处的树林里居然跑出了一伙衣衫褴褛的流民。 众人正因为刚才惊马之事惊魂未定，停在路边。 这正方便了这伙流民，虽然有护卫丫鬟相护，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们将马车里的人拽出来扔在地上。 “啊！救命！” “走开！放下我的包袱！” “各位好汉，银子都在这里了，都给你们，还请放过我们！”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流民？ 【地点：翠屏山 流民肆意抢夺着财物，好在他们并不打算伤人，将马车中的银两吃食搜刮干净后便将目标转移到下一个。】 不伤人？ 不过这并没有让程嘉嘉放松警惕。 姐姐正值妙龄，如花似玉，娘亲沉鱼落雁，舅母也是个温婉美人，难保这些流民见了不会心生歹意。 山道上的马车不多，很快就有流民来到了陆家和程家的马车前。 程家的护卫都是练家子，流民则是胡乱出招，一时之间竟然僵持起来。 一旁有两个看起来似乎是领头人的男子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不过他此时却微微弯腰低声道，“大哥，快看，就是这家的马车，肯定是非富即贵啊，拿下了他们大家就不用饿肚子了！” 另一人虽然矮了一些，但破旧的衣物之下也能看到结实的肌肉，他点点头招呼着后方的流民，“后边的人先别管了，再来几个人去前边的那几辆马车。” 他指着前方，又补充了几句，“尽量不要伤人！” 魁梧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大哥，我也去帮忙！” 【地点：翠屏山 围住程陆两家的流民越来越多，双方剑拔弩张，眼看流民一方占了上风。】 占了上风能不能改成迅速撤退？ 【宿主积分不足，人数太多，强行扭转因果至少需要三百积分】 程嘉嘉此时的积分才一百出头，远远不够。 “站住！刀剑无眼！若是再有人上前，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程府的护卫怒斥道。 先前众人并未拔刀，只用刀鞘当作武器砸向流民。 非必要不可动用利器，这是程宏毅定下的规矩。 可如今事态紧急，到了亮出刀刃的时候了。 锋利的刀锋反射着阳光，刚刚还不顾一切往前涌的流民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我们也有刀！没有吃的喝的，到时候也是一个死字，想想我们的妻儿，还饿着肚子等我们回来，还不如搏一把！” 刚刚的魁梧男子手中举着一把大刀，身先士卒站了出来。 原来宁家的护卫也都带着佩刀，可他们和训练有素的程府无法相比，再加上流民中似乎混了两个练家子，看他们有刀，都有意无意围上来。 三下五除二，宁府的佩刀便被他们拿到了手。 拿着刀的几个流民来到了前列，听到魁梧男子的鼓动，举着刀便向前砍去。 刀剑无眼，混乱中一声惨叫发出。 一名流民被捅了个对穿，满脸痛苦地倒下了。 “柱子！” 其他流民瞬间红了双眼。 “杀人了！” “为柱子报仇！” “有刀又怎么样，我们人多！一起上！” 【不对，有人混在其中推波助澜】 【流民怕是听了鼓动被人当枪使了】 但此刻发现这些没有操作的可能。 流民一窝蜂地涌上前来。 后方的人家见此急忙调转马头逃命。 他们的银子已经被粗略搜刮了一遍，前边还有看起来更有钱的，便也没有多少人管他们，竟让他们成功越逃越远了。 这边眼看无法阻挡，护卫顾不上其他，奋力打开一个缺口，想让马车先走。 人群中的魁梧男子见情况不对目光一闪，趁着护卫都在抵御流民，一刀砍在马腿上！ “嘶嘶——” 马吃痛一个猛甩，陆氏和程云熙本隔着车帘紧张地观望外边的局势，一个不察竟被甩了出来！ 陆氏紧紧地抱住程嘉嘉，她的后背着地，疼得眼前一黑，但程嘉嘉却在她的怀里毫发无伤。 【娘亲！】 程嘉嘉此时只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连爬都不利索，连把从陆氏怀里爬出来都不行。 陆文远当即跳下马车朝着陆氏跑去，他将陆氏扶起，“姑姑，你没事吧！” 舅母苏氏离程云熙最近，她将程云熙扶起来塞进陆府的马车。 “舅母，我娘……” 苏氏朝着程云熙使了个眼色，“快藏起来，舅母去扶你娘。” 母女俩都是大美人，在这个时候就祸乱的原罪。 程云熙也知道其中厉害，迅速钻进马车。 魁梧男子还想去看陆家的马，但此时反应过来的护卫已分出一人护在马跟前。 已有眼尖的流民发现了掉出马车的陆氏和程云熙。 “快看！马车里有两个大美人！” 本来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的流民居然都停了下来。 他们看着陆氏咽下了一口口水。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他们的村花和眼前人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是天上的仙子吗？ 陆文远警惕地将姑姑护在身后，他沉声道，“我们是承恩侯府和威远将军府的家眷，诸位若是高抬贵手放在场的人走，我们保证绝不追究，并把随身财物悉数奉上！” 承恩侯府？ 十几年前，程宏毅一场漂亮的战役将胡人击退玉门关，并让他们一蹶不振，此后十余年没有挥师南下的实力。 程宏毅的大名也是在那一次盛名远扬，为百姓熟知。 方才稍矮的领头男子站了出来，“是程宏毅程大将军的家眷？” “正是！” 流民面面相觑，有些年纪小的是从小听着程宏毅抗击胡人，保家卫国故事长大的，闻言有了一丝退缩。 魁梧男子暗道不好，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难道要功亏一篑？ 若是没有这些流民拖住护卫，就他们三人哪里能突破护卫杀死目标。 “大哥！这些达官贵人嘴上一套，做的又是一套，现在承诺不会追究，只怕前脚放了他们后脚抓我们的人就到了。” “到时只怕大家的老婆孩子也难逃一劫啊！” 眼见人群中有些蠢蠢欲动。 陆氏放话了，“这位壮士，我程家之人一言九鼎，说到做到，我们以承恩侯的名誉作保，绝不事后追究！” 在场的人信了一大半，承恩侯在他们心里有这个分量。 矮个男子拱手道，“让各位贵人受惊了，我等也不是草菅人命之人，只是逃难至此，一路上担惊受怕，眼下老幼妇孺眼看着就要饿死了，这才出此下策，还请各位贵人见谅。” 这个矮个男子说话文邹邹的，看得出来是受过教育的。 陆文远趁机吩咐人收拾财物，舍弃一些身外之物这算不了什么。 眼看着竟有和平解决的苗头，魁梧男子暗地里使了一个眼色。 收到信号的人悄悄转移至人群后，掏出袖箭。 咻—— 矮个男子的喉咙被一只小巧的袖箭洞穿。 第114章 救下 魁梧男子一个劲阻拦和平解决，甚至一直在火上浇油，程嘉嘉觉得有些不对。 她目视魁梧男子的双眼，想要探明他的底细。 【这个魁梧男子代号庚二，他果然不是真的流民】 【他和另外两个男的是两天前才在半路混入逃难的人群中的，他们声称一家老小全都死了，只有他们兄弟三人活了下来】 【如今举目无亲，想加入矮个男子的村子彼此有个照应】 【矮个男子见他们孔武有力，村中还有妇孺，留下他们也能震慑一些宵小，便同意了】 【庚二不仅有力气，还有脑子，短短几天就成为了矮个男子的左膀右臂】 【也是庚二出的主意，领着青壮年来山道埋伏】 【若是遇到看起来就有钱的马车便拦下把他们的钱财洗劫一空】 【矮个男子本来有些犹豫，但看着饿的皮包骨头的村民，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计划，不过他事先说好只求钱财，不伤性命】 【看来矮个男子倒是个有底线的人】 【不过怪不得宁家的武器这么轻易地就被抢过来了，原来是有两个练家子混在中间】 【我看看这个庚二是什么目的——】 程嘉嘉的心声清晰地传进陆氏和陆文远的耳中。 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种内情，这波流民看来是被庚二当了枪使。 不过幸好这个矮个男子看起来是个头脑清醒的…… 没想到就在此时，矮个男子竟然命丧当场！ 【庚二的目的居然是要杀我？？】 程嘉嘉顿时一愣。 她猜过会不会是盛家，或者其他，但他们的目标都是程家，为什么会有人针对她？ 陆氏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但就算是拼了她这条命，她也要保护好嘉嘉！ 矮个男子的死显然大家还有些怔愣。 庚二乘机高呼，“我就知道这群贵人都是言而无信的！这还没走呢就报复起来了，等放了他们走我们还能有命活吗？”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宰了！” 他还需要这群流民拖住这些护卫，他才好趁乱完成任务。 “不是我们干的，你们也不想想，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怎么还会自找麻烦杀害你们的首领！” 不过陆文远的声音被另外两道声音淹没了。 “对！杀了他们，有了他们的银子，我们可以带着老婆孩子回乡置田，再也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有道理，一个活口都不留，看谁还能找到我们。” 有些有脑子的人仍在犹豫，刚刚逃走了不少人，他们又没有蒙面，肯定有不少人能认出他们的脸。 庚二又大呼，“今儿我就把话撂在这了，王哥对我兄弟几人有大恩，今日这银子我也不要了，我就只为王哥报仇！” 矮个男子看起来似乎在流民心中有重要地位，庚二的鼓动成功挑起了流民的怒火。 为了银子，也为了给王哥报仇，看来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真的不是他们……” 一个微不可察的声音被激愤的群情淹没。 “报仇！”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程陆两府的护卫全都一脸凝重，严阵以待。 刚刚的冲突虽然没有人牺牲，但众人多多少少带了些伤。 很快，愤怒的流民突破了包围圈。 早在庚二鼓动众人之时，陆氏便带着程嘉嘉和侄儿向着陆家的马车移动。 自己一行人在护卫束手束脚，他们先逃走护卫才能放开手脚。 庚二一眼看出陆氏的打算。 他先是将陆家的马车车轮一刀砍断，惊的陆氏和程文远后退两步，马车里也响起两声惊呼。 他又掉转头狞笑着看向程嘉嘉。 夜长梦多，先把主子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陆氏将程嘉嘉塞进陆文远的怀里，她艰难地扬起一抹笑，“文远，你跑得快，妹妹就交给你了。” “姑姑……”陆文远泪流满面。 “快走！” 这不是矫情的时候，与其三个人丧命，不如带着妹妹逃命！ 陆文远咬咬牙，抱着程嘉嘉就跑。 程嘉嘉一直没有说话，她的思绪高度集中，一脸凝重地刷新着章节内容。 解决眼前的杀局很简单，但杀手不止一个，一天的机会只有一次，用完这次恐怕下次的危机也逃不过去。 她必须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否则也只能解一时之危。 陆氏视死如归地挡在庚二面前，庚二冷笑着举起刀。 一个柔弱妇孺也敢螳臂当车，真是不知死活。 就在庚二手中刀快落下时，一个纤细的身影一把将陆氏推开。 “娘，你快走！” 原来程云熙挣脱了舅母阻拦的手，飞奔过来想要救下母亲。 “见过抢钱的的，没见过抢着送死的，也好，今天就送你们一家归西。” 他挥刀冲着程云熙而去。 再过不久，你们的父亲也会被主子送下去。 来不及了，程嘉嘉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家人在眼前受到伤害。 实在不行，只能将改剧情的机会用了。 送走所有灾民不容易，送走你一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程嘉嘉飞速浏览，正要更改之时，庚二却再也动不了了，因为一只利箭洞穿了他的的头颅，利箭穿过庚二的右眼威势不减，又狠狠钉在了他身后的马车之上。 箭尾仍在嗡嗡轻颤。 第115章 危机解除 还好赶上了！ 二皇子手握弯月弓，后背全是冷汗。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看着心爱的女孩死在自己的面前。 宁瑾瑜的惊马跑的飞快，二皇子追上他们两人时，马车已经支离破碎，两人已摔在一个小山坡下。 看来应该是程元煜带着宁瑾瑜跳车成功了。 好在现在这个季节草地已经很厚实了，他们身上没有什么明显外伤，只有程元煜的手臂和脸上有些擦伤。 二皇子急忙上前检查，还好他们只是昏迷了。 不过他一个人没有办法带上两人，好在两人无事，他准备先回去搬救兵。 只是随着接近居然有喊杀声隐隐传来。 二皇子心中一凛，抓起弯月弓便疾驰而归。 庚二被当场射死。 二皇子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幸好君子六艺，射艺是他学得最好的一门。 咻—— 二皇子再次拔箭，几个拿刀的流民不是手腕被射穿就是刀被打落。 他骑着高大骏马，面容肃杀，冷峻的气势将没有带头人的流民震慑住。 机会来了！ 【地点：翠屏山 ……流民面面相觑，不知来者何人，人群中的杀手还想鼓动……】 比起刚刚群情激愤如今恐怕不少人都心生惧意。 这三个杀手也就是仗着人多想要浑水摸鱼，若是人群散去，他们便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何况如今领头的那个已经被击杀。 程嘉嘉提笔将面面相觑改成了作鸟兽散。 【修改成功，扣除积分一百】 二皇子气势如虹，策马扬鞭而至，有胆小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退不要紧，但却像是一个信号发出，所有人都开始后退，有人顶不住压力转身就跑。 很快流民便一哄而散，有几个人咬了咬牙，背着伤重的和身亡的快速逃跑。 已经跑远的陆文远见危机解除，赶紧抱着程嘉嘉掉转头跑回。 陆氏顾不得形象，爬起来一把抱住程云熙，“傻孩子，你这个傻孩子，你知不知道刚刚你差点就……” 陆氏热泪盈眶，一度哽咽，满脑子全是后怕。 程云熙回抱住母亲，“娘，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这孩子，要不是殿下及时赶到……” 说到这，陆氏转头看向已翻身下马赶来的二皇子，舅母苏氏也来到陆氏身旁，两人正欲行大礼，二皇子急忙制止了她们。 “两位夫人不必多礼！” 陆文远也跑了回来，“殿下你刚刚真是太帅了！简直像是天神降临，我太崇拜你了，刚刚咻的一下——能教教我这招吗？” 二皇子当时放箭时没觉得如何，看到心爱的女孩舍身救母差点丧命，他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此时当着程云熙被如此夸赞，他的脸上有一丝薄红，“射艺的课业都是程大人教的，比起其他人我还不算最好的。” 他偷偷看了一眼程云熙，程云熙羞涩地低下头。 二皇子逆光而来，挽弓搭箭的英姿已刻在少女的心上。 陆氏见此哪里还能不明白女儿的心思。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只怕是难了。 程嘉嘉在陆文远怀里圈着，将程云熙的反应尽收眼底。 【英雄救美，是自古以来爱情开始的地方啊】 【没想到姐姐也沦陷在这里了】 程云熙听到这里耳根腾地一下红透了，她往陆氏身后躲了躲。 二皇子以为她是在躲自己的目光，有些失落。 不过随即他又振作起来，只要她没有拒绝自己，那便是有机会，云熙这么好的姑娘，他绝不会轻言放弃。 陆文远眼里只有对二皇子的崇拜，“我以后也要跟着姑父学习！” 陆氏接过程嘉嘉，她摸了摸陆文远的头，“好孩子，你也很棒，若是想学，回头和元纬一同来学，你现在年纪不算大，还来得及。” 程嘉嘉有些怀疑地看着陆文远。 【二哥虽然看起来跳脱，但雷打不动每日卯时起床练武，就看表哥能不能吃这个苦咯】 想起表弟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雪，每日苦练，陆文远有些迟疑了。 舅母无奈道，“你要是有这个毅力啊，你爹得去列祖列宗面前烧高香了。” 陆文远吐了吐舌头。 舅母又转头向程云熙，“云熙，你刚刚真是太冲动了，你真是不懂做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孩子身陷险境，做母亲的都恨不得以身代之，你要是真有什么好歹，你母亲那是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二皇子忍不住为程云熙说话，“程大小姐情急之举，孝心天地可鉴，着实是令人钦佩。” 舅母此时也回过味来了，她本来有些好奇怎么二皇子一直和他们一路同行，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过听妹妹的意思，是不欲将女儿嫁入皇家的，这点她也理解，若是日后小两口有了矛盾，想为女儿撑腰还得掂量掂量对方皇子的身份。 不过如今二皇子对两家有救命之恩，只怕是不好推脱了。 不对，看侄女这个样子，可不能说对二皇子无意啊。 看着还算和谐融洽的氛围，程嘉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知道了……】 【我说，没人关心关心大哥吗】 【大哥已经追过去好久了吧】 对啊！喻之呢？他平日里稳重持成，从不叫人操心，几人惊吓之余居然忽略了他。 他们是安全了，可是喻之那边还没有消息。 “殿下，不知喻之怎么样了？” 二皇子是追着喻之和宁姑娘而去的，现在二皇子只身回来，不知他二人情况如何。 “夫人莫要担心，喻之和宁姑娘及时跳车，只是跌下山坡昏迷了，我已查看并无大碍，他们就在前方，我们现在过去即可。” 陆氏急忙唤来两个侍卫和丫鬟，让他们先跟着二皇子前去寻找程元煜和宁瑾瑜，自己等人收拾妥当之后再去接应。 程家的马被砍伤，陆家的马车车轮被砍断。 几人只能先将陆家的马换到程家的车上。 侍卫也有不少受了伤，需要包扎。 待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出发时，却见二皇子领着宁瑾瑜的丫鬟小桃急匆匆回来了。 “喻之和那个姑娘不见了！” “什么！？” 第116章 安全到家 程嘉嘉急忙花光仅有的几个积分查看。 【呼，还好还好】 【是有路过的人发现了大哥和宁瑾瑜，用板车将他们拉走救下了】 【说起来，宁家人去哪了，他们女儿失踪了不着急吗】 程嘉嘉的话让几人放下了心。 小桃跪下向陆氏求救，“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您也知道，我家老爷和夫人是指望不上的，小姐若是有个好歹，奴婢可怎么和少爷交代啊！” 小桃口中的少爷说的是华承泽。 即使宁瑾瑜回了宁家，华承泽也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隔段时间还会关心一下妹妹的近况。 至于宁玉涵，华承泽本也打算和亲妹妹好好相处，甚至不甚富裕的他还给宁玉涵专门腾出了主院，自己搬去了书房。 可宁玉涵迟迟不回家，他三番两次上门妹妹却顾左右而言他，华承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既然宁玉涵不愿和他回家，他也不用再去自讨没趣了。 此时宁瑾瑜出事，小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少爷，她有些心酸地想，这世上也就少爷是真心担心小姐的了。 “夫人，二皇子回来时告诉了奴婢小姐和公子的位置，奴婢虽然跑得不快，可到了地方却没有看见人，中间相隔不久，奴婢只怕少爷和小姐遇到了和刚刚那波流民一般的人……” 陆氏此时已从程嘉嘉那里得知儿子无碍，她宽慰道，“你离的不远，若是流民，哪能一点动静没有听到，许是路过的人发现了，将二人救下了。” 【不得不说，娘亲真相了】 【谁能想到这么巧呢，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碰巧就错过了】 “你放心，程家会派人在附近的村庄寻找，你家小姐也定会无碍的。” 见陆氏这么说，小桃也松了一口气，程家的公子也和小姐在一起，若是真的有事，程夫人不会看上去没有异样。 小桃重重的磕了头，“多谢夫人！” 不过她还是顾虑，不知何时才能救下小姐。 程公子是男子，在外过了夜无伤大雅，可小姐不一样，若是一夜不归家，只怕会闺誉有损。 此时和其他人又逃回安国寺的宁家。 杜氏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惧，“老爷，到安国寺了，那帮流民应该不会追来了吧？” 宁安也有些劫后余惊，他是个文官，哪里见过这种喊打喊杀的场景。 “没事了，安国寺的武僧可不是吃素的，谅他们也不敢追到这里来。” 确认已经安全的他们这才如释重负，有空关心其他。 “也不知承恩侯家的能不能逃过一劫了，方才掉头时似乎看到流民全都围过去了。” “只怕是凶多吉少啊，那群刁民人多还拿着武器。”说到这里宁安有些气急败坏。 “这些护卫，都是些花架子，平日里看着唬人，关键时刻一个也派不上用场！” 周围护卫都羞愧地低下头，他们平时自信自己相较于普通人可以称得上身手不凡。 可如今手拿武器都被几个流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自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们手拿武器，才是重点关照对象，那几个杀手全都围在他们身边。 杜氏安慰宁安，“还好，只是损失了一些银子，人都没事就好。” 她爱怜地摸了摸宁玉涵的额头，“吓了这么一遭，玉涵的烧倒是退了。” 说起宁玉涵，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糟了，宁瑾瑜！ 杜氏捂住嘴，“瑾瑜……” “惊马这么快，只怕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 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即使平时对女儿关注少了点，此时听到女儿或许丧生的消息，杜氏的心也揪了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 宁安揽过杜氏的肩，“夫人莫要太过伤心，若真有个好歹，便当是我们和她没有这个缘分吧。” 宁玉涵也靠在杜氏的手臂上，“爹爹娘亲，你们还有玉涵，无论如何，玉涵都会永远陪着你们。” 她特意吹了一晚上的凉风，才成功用生病需要躺下的借口让宁瑾瑜自己单独一辆马车。 惊马就不说了，她还有可能撞上杀红了眼的流民。 想到这里，她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头都没有那么晕了，脸上浮起一抹潮红。 杜氏还以为她又烧了起来，摸了摸她额头才放下心。 “娘的宝贝儿，你可要好好的，娘就只有你了。” 宁玉涵嘴角上扬。 果然这步棋走对了，爹娘只需要有自己这一个女儿就好。 所以，宁瑾瑜，只能请你去死了。 前来接应的舅舅先将妹妹一家送回程府，才和舅母和表哥回了威远将军府。 程家一家回府后二皇子便打算离去。 “殿下请留步！”陆氏叫住了他。 “云熙，劳累了一路了，你先回院歇息吧。” 程云熙经历了生死一瞬，早已疲惫不堪，她向陆氏和二皇子行礼告别后便退下了。 陆氏看着程嘉嘉死死抓住她的袖子，眼睛晶亮亮的。 算了，反正也习惯嘉嘉什么事都在场了。 既然无意，就要趁早和对方说个清楚，现在正是个机会。 陆氏正斟酌着如何开口，二皇子先说话了。 “夫人要说何事，我大概知道。” 嗯？ 陆氏叹息一声，“既如此，那妾身便直说了，高嫁自古以来就是一条难走的路，何况是嫁入帝王家，侯府无意攀附，只愿女儿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二皇子闻言并未气馁。 “我早就知道侯府爱女，必定是不愿让女儿嫁入皇家的，何况我比起太子哥哥和三弟来，确实没有他们优秀。” “但我对程大小姐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尤其是今天，看到程小姐差点命丧刀下，那种恐慌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嘴笨，说不出漂亮话，但请夫人放心，我必会拿出百分百的诚意让侯爷和夫人认可我！” 【说起来，上次赏花会之时，虽然没有遇到危险，但是可以看出二皇子确实一直护着姐姐】 【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二皇子也确实是个磊落君子】 【今日二皇子表现就不错，勉强可以列入准姐夫的候选名单吧】 【当然最关键的是，谁让姐姐对二皇子也有好感呢】 程嘉嘉夸二皇子人品不错，那看来二皇子也确有可取之处了，何况女儿满意也是陆氏考虑女婿的重要因素。 陆氏有些动摇了。 二皇子趁热打铁，“夫人不必担心，我不会为侯府和程小姐带来困扰的。” 唉。 看着二皇子的背影，陆氏叹了一口气。 第117章 是谁策划的 承恩侯妻女等人从安国寺返程的路上竟遭遇劫道之人。 程宏毅收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没有站稳。 “两位夫人，两位小姐和陆公子无恙，只是大公子失踪了。” “失踪了！？”程宏毅听到前一句才放下心，后一句心又提了起来。 传话之人简单的将当时场景描述了一遍。 “二皇子殿下确认过，大公子应是无碍，夫人叫小的跟侯爷说，大公子应是被人救下了，不过夜长梦多，还请侯爷速速带人找回大公子。” 程宏毅心知陆氏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她应该是从嘉嘉那里知道的消息，看来喻之短时间内安全无虞。 他和陆成益相视一眼，两人齐齐派人向皇帝告假。 陆成益去接应妻儿和妹妹一家，程宏毅则带着一队人马匆匆向城外赶去。 随着程宏毅的离开，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皇宫，流云宫。 “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声音中透着寒意，男子的眼中有着压抑的怒意，正是前燕太子的遗孤陈绍。 “主子，这是怎么了？” 水榕躬身在陈绍面前，她有些惶恐不安。 陈绍冷哼一声，“宫外那群废物这个时候还没递进消息来，前朝倒是传来了消息，程嘉嘉没死！” 程嘉嘉一到宫中，祁昭仪便暴露身亡，虽说此事乃锦衣卫所为，但他仍将程嘉嘉视为不祥，对她颇为忌讳。 在得知程嘉嘉又得安国寺方丈点拨之后，程绍坚定了除掉程嘉嘉的决心。 水榕听陈绍如此说，这才知道先前主子吩咐的任务居然失败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陈绍一眼，“主子，您吩咐的任务时间太急，庚二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的杀手了。” 陈绍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他从父亲手里接过的是一个烂摊子。 追随父亲的人虽然忠心耿耿，一心拥护父亲光复大燕，但他们不通俗务，这么多年下来，当年留下的积蓄已所剩无几。 但复国可不是一句口号而已，要养暗探杀手，还需要养兵马。 他当时连暗探杀手都养不起了，更别说兵马了。 他没想到创业未半竟因为囊中羞涩而寸步难行。 这么多年来他一边用心经营，一边还要应付大夏的打压搜捕，心力交瘁也就刚好勉强维持。 都说穷文富武，他好不容易养的几个杀手也算不上顶尖高手，为此他还郁闷了好久。 如今花了大半积蓄换来秘药才得来的祁昭仪腹中的孩子，也以失败告终。 一切又要重来。 陈绍眸色沉沉，“程家人安然无恙，若是庚二再出事……” 那就真是损失惨重了，这可都是他真金白银养出来的，损失一个他都要痛心很久。 水榕越发惶恐，“不知主子为何这么着急定要取程嘉嘉性命，若是再等等，待计划周全岂不是更稳妥？” “你懂什么？” 在防卫薄弱的山路上都不能得手，等程嘉嘉回了京城，待在如今防守又加强的侯府，哪里还有下手的机会。 自从祁昭仪事发，宫中的搜查一日比一日严格，他这个假太监只怕是瞒不了多久了，他已经做好准备早日脱离皇宫了。 自从程嘉嘉一出现，陈绍总有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恐慌感。 尤其是他还是一个极度信命之人。 当年前燕末帝在位时民间便有预言歌谣，大燕必将终结于末帝，果不其然，末帝在位短短几年，国都便被现在的夏国攻破。 他的父亲刚出生时便被当时的国师预言活不过弱冠，果然，他刚出生不久，父亲便撒手人寰。 如今程嘉嘉不仅得国师批命福泽深厚，还早早开慧。 她才几个月大，就让他行事不顺，只怕日后会是他成事路上的极大阻碍。 一日不除，他一日难安，他心中有个迫切的声音，一定要在程嘉嘉回京之前了结了她。 水榕知道陈绍在忌讳什么。 前燕本就摇摇欲坠，末帝在位时荒淫无度，民不聊生，歌谣明显是有心人编造。 末帝宠爱万贵妃，万贵妃在当时的明皇后怀孕时暗下毒手，能平安生下小太子已是万幸，若非小太子身子孱弱，一看便活不长久，贵妃岂能让末帝将他封为太子。 但这些话水榕若是说出口，便是在找死。 此刻的坤宁宫也讨论着同一件事。 皇后和三皇子正屏退左右相对而坐。 “母后，承恩侯家所遇之事怕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皇后闻言放下手中的书籍，她一手按在书上，一手无节奏地在桌案上轻轻敲打，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三皇子没敢打扰，静静等待着。 半晌皇后才出声道，“有意思。” 过去这么多年，京城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平静到她都以为只有自己这一方有争一争这个天下的心思了。 盛家就做了两件事，一是弟弟犯糊涂居然擅自插手了交换侯府两女之事，二是派了个女子试探着打入侯府内部。 这两件事虽然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但却炸出来不少牛鬼蛇神。 “看来也有人蠢蠢欲动了，皇位还真是个让人迷恋的东西。” 三皇子拧着眉，有些不解，“还有人？难道二哥也有……可是二哥近来对承恩侯多有讨好之意，应该不至于会策划此事，难道是四弟？” 皇后轻笑，“老二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清吗？他除了对太子马首是瞻还会别的吗，至于你四弟，更不用担心，母后可以向你保证他绝不是你的威胁。” “那还有何人，难不成还能是太子？” 三皇子说出太子时自己都觉得在胡言乱语。 “别忘了大夏虽然国祚稳固，可一直有股前朝势力盘亘不绝。” 提及前朝余孽，三皇子不由嗤笑，“就那些人能掀起什么风浪，这么多年了还妄想光复前朝，真真是异想天开了。” 皇后闻言轻轻摇头，“儿啊，可不要小瞧了这些人，他们虽然不成势，但若是用对了地方，对我们也有好处。” 三皇子一点就透，“母后说的是，他们如今的矛头也正是我们的目标，我们不妨借力打力，坐山观虎斗。” 三皇子的话掷地有声。 要想夺位，兵权才是重中之重，程宏毅虽然不再掌兵，但在军中威望极高，承恩侯这个名头在军中极为响亮。 抛开前皇后的关系不论，他对皇帝一片赤胆忠心，自然对皇帝属意的太子极为拥护。 任何想要踏上皇位的人，其中一个重要任务便是除去他。 三皇子在心中默念，承恩侯，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吧。 第118章 程嘉嘉发烧了 程元煜晚膳前便被救回了家中。 陆氏叫来府医好好给他检查了一番，见只是脚崴了静养两天便可，她才放心。 “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冲动，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叫爹娘怎么办才好啊！” 程元煜低下头，“叫爹娘担心了，是儿子不孝。” 陆氏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你，下次可别这么莽撞了。” 程元煜看着陆氏认真地说道，“儿子心中有数，这次儿子若没有出手，宁家小姐只怕是生还渺茫了。” 陆氏想起那辆四分五裂的马车一时有些语塞。 “你们四个啊，就数嘉嘉最让我这个当娘的省心了。” 【对啊…我可是最贴心的小棉袄了…】 程嘉嘉的心声有些有气无力，陆氏觉得有些奇怪，平常嘉嘉可是整个家里最有活力的。 有时候都能在耳边聒噪个不停，可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也就听到这一句。 她回头查看，程嘉嘉面色如常，只是整个人有些恹恹的，看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这不应该啊，嘉嘉今日比平常还多睡了半个时辰。 【好热…】 程嘉嘉想把身上的小马甲脱掉。 陆氏觉得有些不对，她按住程嘉嘉的胳膊，伸手抚上嘉嘉的额头。 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她心中一沉。 嘉嘉发烧了。 程嘉嘉的温度上升地很快，陆氏刚发现时还是低热，短短一个多时辰，她就浑身滚烫了。 【娘亲…好难受…】 【热…好渴…】 陆氏急忙递上早已备好的温水，程嘉嘉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看着程嘉嘉难受的样子，陆氏心疼得直掉眼泪，她怪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程嘉嘉的不对劲。 程嘉嘉迷迷糊糊看到陆氏流泪，她想抬手摸摸陆氏的脸，但浑身没有力气。 【娘亲…不哭…嘉嘉没事…】 陆氏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程嘉嘉的烧一直反反复复，她只记得一碗一碗散发着刺鼻中药味的苦药端来，她知道这是退烧的，努力一口一口地咽下。 “夫人，你看小姐一滴都没有浪费…很少有小宝宝这么配合…一定能好起来…” “…好像降了…需要观察观察…” “夫人…休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有位姓华的公子求见…” 程嘉嘉的病来势汹汹， 等她再次清醒时已是第三天的清晨了。 窗外已有朦朦胧胧的光亮，隐隐约约传来了打更的声音，程嘉嘉侧耳听了一下，似乎是五更了。 陆氏正坐在程嘉嘉的床头，她闭着眼用手撑着脑袋不住地点头。 【娘亲的发髻都歪了】 陆氏平日里装扮得体，行止有度，鲜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虽说有丫鬟轮班伺候，但她仍旧衣不解带地陪着程嘉嘉，这还是程嘉嘉出生以来第一次生病，她丝毫不敢大意。 眼下虽然闭着眼，但陆氏根本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再次听到程嘉嘉的心声，陆氏惊喜地睁开眼。 “嘉嘉醒了！” 她急忙去摸程嘉嘉的额头。 退烧了！ 这两天程嘉嘉的烧反复不停，最好的时候额头也有些微热，但此时她的额头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咕噜～ 程嘉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肚子。 不过陆氏却很开心，饿了就好。 这两天嘉嘉除了喝药就只吃了两碗小米粥，小脸都瘦了一圈。 她吩咐青黛给程嘉嘉煮了一碗青菜烂面条，嘉嘉病刚好，得吃点清淡易克化的。 【好吃好吃】 【青黛姐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程嘉嘉大口大口地吃面，不一会一碗面条就见底了。 【还想吃一碗】 程嘉嘉眼巴巴地看着陆氏。 不过陆氏却果断地收走了程嘉嘉的小碗，“病刚好，可不能吃太多哦。” 程嘉嘉乖乖地点了点头，陆氏心一软，“午时再给你煮一碗。” “娘，听说嘉嘉已经退烧了？”原来是程云熙到了。 陆氏见是长女，露出一丝微笑，这几日嘉嘉生病，长女替她管理着府中大小事务，已经初具主母风范。 “天刚亮就退烧了，想来已是没有大问题了。” “娘，你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快去休息休息吧，嘉嘉这里有女儿呢。” 【我已经病了两天了吗？】 程嘉嘉还以为这是一家人刚从安国寺回来的第二天，怪不得她总觉得昏昏沉沉，时间格外地漫长。 娘亲竟然守了她这么久，怪不得脸色这么憔悴。 【对，娘亲也快去休息休息，嘉嘉已经好啦】 程嘉嘉双手双脚把陆氏往外推，程云熙也上前去将陆氏扶起来。 看着程嘉嘉又恢复了活泼，长女也是个叫人放心的，陆氏没有推脱，回到主屋梳洗歇息了。 这次的事情也给程嘉嘉提了一个醒，无论什么时候，最好保证有几个积分在手，否则便会很被动。 就像这次发烧，如果有积分在手，就算不能完全治好，至少也能缓解一下病情，提前康复。 程宏毅戌时才回到府中。 他一回府便直奔房中，见程嘉嘉已是大好，正捧着一个大桃子吃得满手满脸都是，他有些愧疚。 “嘉嘉，爹爹回来了，这几天爹爹没有时间多陪陪你，你有没有想爹爹啊！” 程嘉嘉诚实地回答，【没有】 程宏毅一滞。 陆氏接过程嘉嘉已经啃了一大半的桃子，用锦帕给程嘉嘉擦着小脸，她笑道，“嘉嘉前几天烧的都叫人害怕，只怕是都分不清白天黑夜了，哪还有精力想别的。” 【嘿嘿，那倒是，我还以为只睡了一天呢，结果都过去两天了】 程嘉嘉见程宏毅的情绪有些低沉，伸出小手将他的眉头抚平。 【爹爹不要不开心啦，爹爹是家里的顶梁柱，哪能一直陪着嘉嘉呢】 程宏毅听到这里，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心中骄傲地想：闺女说他是顶梁柱呢。 【本来看着就比娘亲显老，再皱着眉，走在街上人家都要以为娘亲是爹爹的女儿啦】 “扑哧！”陆氏忍不住笑出声。 第119章 后续处理 程宏毅两天没回家，换洗完陆氏已让人将热好的饭菜摆上桌。 他看着烛火下的妻子女儿心中一片熨贴。 回家总有一盏烛火等着他，总有一桌热饭热菜让他在奔波劳碌之余感受到家的温暖。 妻子儿女就是他在外心无旁骛打拼的后盾和动力。 自家吃饭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程宏毅一边吃着饭菜，陆氏一边跟他说着话。 “昨日有一位自称姓华的公子登门拜访，说是要感谢侯爷和喻之，正巧你们都不在，便只能请他改日再来。” 姓华的公子，程嘉嘉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华承泽，难道是宁瑾瑜那边有什么事吗？她竖起耳朵听着。 “哦？这是华承泽，方才回府时喻之倒是跟我提了一句，今日华承泽找到了他，说是感谢他救了妹妹。” 陆氏见程嘉嘉已经吃完了一块小米饼，又递给她一块磨牙。 “说起华家，妾身今日倒是听说宁家和华家倒是闹了一场呢。” “哦？” 程嘉嘉见程宏毅挑着眉等待下文的模样偷笑。 【没想到爹爹也这么八卦呢】 【这种时刻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娘亲快说快说】 陆氏也不卖关子了，“对外的说法是华承泽不知怎的听闻自己妹妹在宁家受了欺负，上门要给自己妹妹讨个说法，不过实情肯定是和这次的事有关。” 【这事我知道】 【那天小桃不是先被送回了华家吗，还没进门呢就把宁瑾瑜在宁家受的委屈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抖了个干净】 【宁瑾瑜之前在华家也是捧在手里的宝】 【没想到回到自己亲生父母家了反而不如在养父母家里过得好，真是造孽啊】 【对了，她为了不让哥哥担心，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程宏毅听到这里，很是不解地摇了摇头。 他一收到儿子出事的消息便和皇帝告假亲自带人去搜寻，但宁家人看起来却只是派了些下人寻找。 “找喻之的时候倒是遇见过宁家的下人，这宁家派了些人偷偷摸摸地找，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失踪的是闺女，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最后还是侯府的人先找到她和喻之，这才将她送回宁家。” 陆氏点点头，这事她知道，当时在安国寺里他就对宁家夫妻的做派看不上眼，若是她，亲生女儿怎么也会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 “送回时可有人注意？” 程宏毅懂陆氏这么问的意思，“放心吧，我带人搜寻时只说是喻之一人出事，府里的人在嘉嘉那件事后肃清过一次，定不会走漏风声。” “宁家小姐那边只说是和好友相约，况且行事低调，又是在天黑前到家的，不会有问题的。” 虽说大夏没有前朝那般严苛，但该注意的地方还是得注意，女子的名声有损不是件小事。 【宁瑾瑜还能回到华家吗】 【与其在宁家不被重视，不如回去，反正那宁玉涵也不想回去，干脆两家就把女儿换了呗】 陆氏闻言无奈地笑了笑。 嘉嘉有时候说起话来像个小大人一样，但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有的事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那华承泽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是宁小姐如今和华家已非血脉亲人，华承泽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敲打敲打宁家了。” “宁家两个小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在宁家也比在华家好说亲，华承泽没有强硬地让宁玉涵回家，除了宁玉涵自己不愿意，恐怕也有这层考虑。” 陆氏的话变相地解答了程嘉嘉疑问。 “希望经此一事，宁家也能有所醒悟吧。” 这话倒是一语成真，虽然宁家夫妻嘴上说着就当没有缘分了，但经过女儿的失而复得，倒是有所改变。 特别是杜氏，宁瑾瑜失踪的这段时间，她又回忆起了当初怀孕时的期盼和怜爱，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总有些不一样的情感。 宁瑾瑜在家的时候不觉得，此番骤然失去，她对宁瑾瑜的母爱又被唤醒了。 若是再来一次，她一定要好好对她。 看到宁瑾瑜毫发无伤地回家，只是略显狼狈，杜氏在心中庆幸，幸好她还有补偿女儿的机会。 陆氏又问起了另一件事。 “不知可有找到那些流民？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程宏毅这几天忙得没有时间回家，一方面是有公务处理，另一方面就是在处理这帮流民。 【流民里边混着三个暗中推波助澜的杀手，不对，死了一个，还有两个】 【恐怕不好抓了啊】 【那个死的是领头的，当时他死的太快，我只来得及看到他的幕后主使是殿下？】 【难不成是三皇子干的？】 程嘉嘉不知道，陆氏已将流民中混着别有用心之人的事告诉了程宏毅。 只是剩下的两个人见势不妙，早已逃之夭夭。 程宏毅此时得知幕后主使是殿下时也是吃了一惊，他第一时间怀疑的也是三皇子，不过他却有些疑惑。 若真是三皇子，他会派出这么拉垮的三个杀手？ 能力这么一般般，居然不能独立完成任务，还需要借势杀人。 关键是，动机呢？ 闹这么一出目标是程嘉嘉，他觉得自己有点搞不懂了。 这个线索先记下。 “这帮流民是从并州一路逃难至此，此番铤而走险却是受了外人蛊惑。” “此事这么容易就被审出倒是因为当时领头的王五被杀之时有人看到出手之人，正是两天前加入他们的三人之一。” “只是当时无人听他分辩，这几人下手又狠辣，人说杀就杀了，他心中害怕，在我们将人都带走时才吐露实情。” 【并州？爹爹提前回来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没想到并州逃难的人都到京城了】 陆氏摇头叹息，“虽说是可怜之人，但被他们抢劫之人又是何其无辜。” “说到底，并州决堤才是根本原因，此事陛下震怒，已让太子殿下亲自带人处理此事了。” “至于这些流民，老弱妇孺遣回原籍，届时会有灾民的安置方案，那些参与截道的青壮年，事出有因，但活罪难逃，待重修河堤之时，以工代罚。” 程宏毅放下碗筷，叫人撤了饭菜。 “对了，那位救了喻之的农户得好好感谢感谢。” 虽然过程波折了些，但毕竟是出于好心，不能寒了好心人的心。 陆氏笑道，“放心吧，喻之已经有安排了，听闻他的母亲年前刚刚去世，自己又孑然一身，只有三分薄田，这次能碰巧遇上喻之他们，还是为了多捡点柴火卖点铜钱，喻之打算让他在侯府领个差事。” 程宏毅点点头，侯府月例丰厚，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第120章 堂姐的姻缘 次日一大早于氏便带着堂姐程清妍来看望程嘉嘉。 “伯母好。”程清妍给陆氏行礼问好。 “清妍怎么又瘦了，小姑娘还是要胖点才显得有朝气。” 程清妍羞涩地笑了笑，低下头。 “嫂嫂，听闻嘉嘉昨日就已大好了，本来弟妹昨日就该来探望探望，不过听闻嫂嫂两日未眠，不敢来打扰，因此今日才来，还望嫂嫂勿怪。” 于氏如今言谈举止和之前倒是有些不一样。 半年前柳姨娘之事，若是程志国铁了心要处置她，只怕是被休弃还算是轻的。 但程志国却态度暧昧，因此她只是被哥哥于颂和接回娘家狠狠教训了一顿。 直到春节前程志国松了口气将于氏接回了侯府，于氏被哥哥罚怕了，二话不说跟着程志国回了家。 家族内部讲究一个民不告官不究，饶是其他人再看不过眼，但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务事，毕竟程志国都没有说什么。 于氏如今虽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至少明面上还算过得去了。 陆氏已然恢复了精神，虽说不算容光焕发，但也不像昨日里浑身上下透露着疲惫。 “弟妹说这话就见外了。”她看了看坐在特制的小椅子上吃着鲜肉粥的程嘉嘉，“不过嘉嘉这病起得急，这两日着实费了一番心力。” 于氏有些好奇，“大夫可有说为何突然烧起来了。” 程嘉嘉自己拿着勺子吃粥，手臂上的衣服正卷起来了，陆氏指了指程嘉嘉手臂上的红色小疹子。 “是小儿急疹，幼儿都会有这么一回，我还记得喻之第一次退烧全身红疹子还把我吓了一跳，急的请母亲拿着帖子去宫里请御医了。” “没想到现在喻之都这么大了。” 于氏捂着嘴笑，“是啊，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马上就要到娶亲的年纪了，不知嫂嫂可给喻之相看好了？” “我倒是有相中的闺秀，不过还是得喻之自己点头满意才好啊。” 看到在于氏身后不声不响的程清妍，陆氏想起了上次赏花宴上遇到的黎乐游。 她心中一动，或许此事可以一试。 “我们说的小姑娘可能不感兴趣，云熙，不如带着妹妹出去逛逛，我记得你不是得了一本颜公字帖吗，妹妹素来喜欢这些，不如带着她去看看。” 程清研眼前一亮，期待地看着程云熙。 程云熙起身挽起她的手，笑道，“早就想和妹妹一起研读研读了，娘，婶婶，那我和妹妹就先去了。” 待二人走后，陆氏才问到，“弟妹，清妍快到定亲的年纪了，不知弟妹可有合适的人选？” 于氏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 “不瞒嫂嫂，我也正为此事头疼，难道嫂嫂有合适的人选？” 陆氏笑着点点头，“黎乐游，弟妹应该听说过吧。” 于氏张大嘴巴，“可是今年的探花郎，黎乐游？” “正是！” 于氏敛了敛惊讶的神情，“嫂嫂推荐的人，人品自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既为探花郎，想必相貌才学都是极为出众的，京中有女儿的人家应该都极为青睐于他，不知清妍和探花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陆氏没有隐瞒，将之前赏花宴上黎乐游对清妍出手相救一事告诉了于氏。 “黎乐游那孩子看起来对清妍倒不是全然无意。” 没想到当日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居然一无所知。 于氏想起当日她都干了些啥，有些不自在，一看到漂亮的衣服首饰她就有些情难自禁，想不起别的了。 “如此一来倒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于氏是程清妍名义上的嫡母，自然要给女儿操劳终身大事，如今大嫂肯帮忙操心，她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陆氏见于氏颇为意动，这才接着说。 “黎公子与喻之交好，喻之也时常夸他是个端方君子，能力出众，若是有机会，可以让二弟好好相看相看他。” “不过这种事最终还是要看孩子们的意愿，若是你们当父母的没有意见，可以让两个孩子接触接触，看看他们自己的想法。”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希望孩子们都和和美美的，若是他们不愿意，那也就罢了。” 于氏点点头，“回去之后我会和志国好好商量商量的，若是两个孩子都有意，其他方面也都合适，那便找机会把这件事定下来。” 程嘉嘉碗里的的粥见了底，她拿着小方巾擦了擦嘴。 【呼呼，我记得之前清妍堂姐好像还未订亲便出事了，这次若是能成功订亲那堂姐的命运应该会发生一丝偏移吧】 【上次赏花会黎乐游和清妍表姐还见过，看样子至少是不讨厌堂姐的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黎乐游如今在京城任职，他的父母亲人应该也会接来京城吧，不知他的父母为人如何，是不是也会喜欢堂姐】 【唉，成亲果然是件麻烦事】 陆氏想起黎乐游举止进退有度，为人正直谦和。 一个人的性格多少会带点家庭的影响，他的父母大概率不是什么苛刻尖酸之人。 不过好在清妍的年纪还不大，此事还不着急，若是不成，再相看相看也来得及，毕竟是终生大事，哪有这么容易就定下的。 闲聊了几句，于氏没有带走程清妍自己便回了。 左右都在一个府里，索性让她和程云熙看完字帖再回。 城南一处民舍。 陈绍正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黑灰。 嘎吱—— 一个头发花白，浑身打着补丁的老者拄着拐出现。 陈绍见老者拄着拐，眼眶一红，脸都来不及擦便来到老者身边，“郑爷爷！不是说只是摔了一跤吗，怎么会这么严重，连路都不能走了？” 郑老在陈绍的搀扶下坐下，“殿下不必担心，我这腿没坏，只是一把老骨头了，不像年轻的时候，多重的伤躺上几天就能下床了。” 说到这里，郑老眼中浮现怀念感概之色。 谁也没想到，叛军居然这么快就打到国都，一夜之间，陈氏大燕便更名改姓，昔日的皇室贵胄变为了刀下亡魂。 当年他们一行人护着年幼的太子杀出重围，三天三夜没有合眼，逃到最后只剩他一人，好在苍天有眼，到底是为大燕留下了一丝血脉。 陈绍屈膝蹲在郑老跟前，“郑爷爷，您不老，您还要看着大燕复国，看着这些乱臣贼子伏诛。” 郑老听到这里，面色严肃起来，“殿下，这几天忙着皇宫那边的扫尾，没有时间细问，承恩侯府那边是怎么回事？” 第121章 合作 提及承恩侯府，陈绍的心中只有遗憾和可惜，错过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再遇良机。 “郑爷爷，那程嘉嘉不能不除，她透着一股邪性，她一出现我们谋划了这么久的大计功亏一篑，连我也不得不逃出皇宫，暂避锋芒。” “还有这次安国寺的谋划，天时地利人和，居然就叫她逃了过去，您还记得当年爷爷就是因为……” “殿下！”郑老厉声制止了陈绍。 程绍知道郑老为何打断他，他虽然不再继续往下说，但脸上明显还有着不服气。 郑老叹了一口气，殿下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心思重了些，没想到一些下人嚼舌根的话被他听到了，还被他记在了心中。 “当年陛下行事确实荒唐了些，再加上北胡在边境作乱，内忧外患之下才叫人钻了空子，那些传谣不过是夏氏贼子为了造反编造的，万万不可相信啊。” “至于太子殿下，我等老臣虽在前朝能出上一把力，但后宫着实是鞭长莫及，让那万氏贼妇钻了空子，逃亡路上条件艰苦，这才让太子殿下留下了病根。” 郑老拍了拍陈绍的肩膀。 “若是能在皇后娘娘精心呵护下将养，太子殿下定能如常人一般，说到底根源还在夏氏贼子，殿下莫要被蒙蔽了双眼，找错了仇人。” 陈绍垂下了眼帘，“可是程嘉嘉去了皇宫，还不足一日，祈氏便出了意外，我们这么久的谋划毁于一旦，皇帝如今陷于病痛，对皇宫和朝政的掌控力大不如前，若是让太子登基，只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他想起之前收到的密报，“况且自从她出生之后，盛家对程家的谋划也接连受挫，如今程家看起来竟是蒸蒸日上了。” 提及盛家，郑老有些嗤之以鼻，“哼，盛家那几个不足为惧，魏国公已经老糊涂了，老二那一家大小不拖后腿就算不错了，也就老大还算有些本事，不过他外放还有几年，对京城之事也是鞭长莫及。” “皇后可不是个简单的。”陈绍提醒。 “可惜不是男儿身，一辈子囿于后宫，盛家那几个可不见得事事都听她的，先前平阳长公主别院的事不就是个例子吗。”郑老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盛家前段时间动作不少，要不是埋在盛家的探子来报，他都不知道盛家居然还会干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这对盛家可没有什么好处，一看就是盛家老二盛培明那蠢货的手笔。 自从三皇子去了一趟盛家，盛家倒是安静了不少，可想而知，是皇宫里那位发话了。 可惜还没多久，盛明达和三皇子就合伙闹了个大的，让魏国公那老家伙很是没脸。 陈绍闻言攥起了手，眉宇间有些许冷意，“我们这么多年谨小慎微，几乎快要淡出朝廷的视野了，这么大口黑锅就扣到了我们头上，这要真是我们干的还不冤，可我们还没做什么就在风口浪尖之上了。” 郑老轻轻敲了敲桌子，脸上有着若有所思，随后眼里有着恍然大悟。 “此事明面上是我们担了这个名头，事实如何相比上边那几个心里都有数，最多也就是把三皇子给摘出来。” 程绍脱口而出，“有皇后在宫里斡旋，只怕没有那么轻易给盛家惩处，只是盛明达这段时间幽居国公府，春闱名单也榜上无名应该就是皇帝的态度。” 郑老眸色深深，他之前当局者迷了，如今和殿下说起这件事来，这才想到其中关窍。 “可惜应该就是此事让我们重新出现在了朝廷的视线中，如今祁昭仪那边露出马脚，恐怕就是其中缘故，锦衣卫恐怕又动起来了。” 陈绍脸上浮现出惊疑不定，锦衣卫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剑，可惜皇帝力有不足，这把剑也不再锋锐了。 徐永年当了这么多年的指挥使，太过顺利了，顺利到对危机和秘密的敏感，已是大大下降。 若是让这柄剑重新动起来，只怕是很多秘密必须藏的更深才行。 “难道说，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陈绍的心里一咯噔，那岂不是…… 宫里的人看来保不住了…… 郑老摇摇头，“应该没有，不然殿下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出了宫，应该是锦衣卫不知从什么地方发现了此事，至少殿下脱身时还没有联想到我们这里。” 陈绍张了张嘴，不过到底是没有说话。 郑老是看着他长大的，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又提到了祁昭仪，只怕是他又想起了程嘉嘉了。 郑老知道这么多年了，这是陈绍的心结，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劝住的。 “殿下不必忧心，藏起来有藏起来的应对之策，暴露出来有暴露出来的应对之法，我们也不是全无胜算，黎族的使者不日便会抵京，到时我们再商良策不迟。” 黎族是前几日递来的消息，皇宫这段时日查的严，郑老没有再冒险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左右殿下不日便会脱身，到时再报也不迟。 “黎族！？” 不怪陈绍惊讶，先前用在祁昭仪身上的秘药便是从黎族那里换来的，可惜秘药稀少，恐怕黎族那边也难以再拿出第二份了。 不过黎族身处云郡深山，稀奇古怪的秘药不少，或许还有其他能用得上的。 “黎族此来有何目的？” “合作。” “合作？” 陈绍想不明白，这个节骨眼上，黎族来和他们合作什么。 “不错！”郑老捋了捋胡须，“黎族圣女已出关，之前换取迷魂散时不得已透露了我们的身份，现下圣女出关知晓了此事，意欲和我们商谈合作之事。” 迷魂散便是用在祁昭仪身上的秘药，用法得当，可以让女子将眼前之人看作是心中所想之人。 此药确实物有所值，可惜没有第二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有第二份，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使用了。 陈绍心中一动，若是能和黎族合作，想必族中秘药能为他们的大业增加不少助力。 只是他心知一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黎族想要什么？” 郑老顿了顿，“她们想要西南王封地。” “不行！”陈绍脱口而出。 第122章 容嫔 陈绍眉头紧皱，黎族和中原地区大有不同，原因无他，黎族乃是女子当家。 在黎族，男女地位和中原地区是完全相反的，黎族重女轻男，一个女子可以有多个夫侍，若是生不出女儿来，还会被其他人看不起。 这也是黎族一直深居深山，与外界格格不入的原因，再加上黎族稀奇古怪的毒药，众人都对黎族之人避如蛇蝎。 西南王封地不小，若是让她们成了气候，就只阴阳颠倒这一点就足以对他们的男权统治造成冲击。 郑老也知道陈绍在担心什么，他拍了拍陈绍的胳膊安抚住他，示意陈绍听自己说完。 “殿下不必忧心，她们只是想要在西南王封地自由行走生活，希望殿下能给她们支持和帮助而已。” 原来只是这样，他刚才还以为黎族是想做西南之主了。 黎族的生存环境确实恶劣，不过这也是她们能存活至今的原因，大燕建国之时便有心收服黎族，只可惜深山易守难攻，毒虫瘴气遍地，折损了不少将士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夏朝建立，西南王主动要了这几块偏远的封地，西南王大刀阔斧整顿了封地，黎族蜗居深山，没有异动，西南王也没有出手，因此双方算是相安无事地过了这么些年。 只是深山的条件哪有风调雨顺的平原沃土适合部族的发展，因此黎族想要向外发展也不足为奇。 “若只是这个条件，那倒是还有后续的余地。” 郑老的心情有些沉重，“没错，夏氏贼子如今最大的弱点就是血脉单薄，若是能联合黎族，将其一举全歼，到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都说时势造英雄，我们偏要英雄造时势，只要这太平的局势被打乱，那便是我们的机会。” 太祖只有一个姐姐庆阳大长公主，偏偏他也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当今皇帝，好在皇帝如今有了好几个儿子，这才让朝臣放下心来。 若是皇帝和几个皇子都出事了，只怕是天下又将乱起来。 郑老本不愿用这种方式，战乱一起，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按照几人原先的计划，只要祁昭仪生下孩子，那便是皇子间的夺嫡之争，再怎么腥风血雨对普通百姓的影响也是有限的。 只是这条路已被断绝，只能用另一个计划了。 陈绍宽慰道，“只能怪夏氏太过谨慎，凡是进宫的秀女都会派锦衣卫严查生平过往，送进去个人属实不易。” “水榕也是个不争气的，这么多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被动。” “如今这个情况，我们也只能另作打算，要光复大燕，避免不了一些流血牺牲。” 郑老闻言感慨，自己还是年纪大了，做事容易瞻前顾后，心慈手软，不比少年人杀伐果断。 看着陈绍坚毅果断的少年意气，郑老很欣慰，他略一沉思开口说道，“殿下，丙三已经成功打入承恩侯府，若是殿下对程嘉嘉仍有顾虑，这倒是个机会。” 陈绍眼前一亮，随即脸上流露出真切的欢喜，“当真？” 郑老点了点头，殿下既然有这个执念，不如便先解决了它。 “此次便要一举让程家万劫不复，再无翻身的余地，只是还需仔细筹谋筹谋。” 郑老笑了笑，“先不说这些了，殿下这次回来有的是时间，先擦擦脸上的灰吧。” 陈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想起自己乔装打扮回到这里，脸上的灰才刚擦到一半。 皇宫。 徐永年正在向皇帝报告这些天的调查情况。 “容嫔？” 徐永年不敢怠慢，弯下的腰更低了，“回陛下，昭仪娘娘那日去御花园之前宫里的洒扫丫头在树丛里躲着偷懒，曾看到有丫鬟偷偷到过昭仪宫中。” “丫鬟离去之后昭仪娘娘便动身了，那丫头正好认得这个丫鬟正是容嫔宫里的。” “况且更巧的是，前日里容嫔宫里正巧死了个太监，据说是偷喝了主子的酒酿，不慎跌入了井里，被发现时人已经泡得面目全非了。” 徐永年在得知祁昭仪给皇帝戴了绿帽后第一时间便是按照名录排查宫里的太监，内宫里混入了男子，这可是天大的失职。 更让他惶恐的是，他居然没能找出这个人，当然也不排除此人的手之后便潜逃的可能。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一个太监，就不得不令人多想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不用问，这个死去的太监身上必定没有破绽。 只是内宫出了这种事，锦衣卫居然没有丝毫察觉，若不是程嘉嘉，他只怕是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皇帝蹙着眉，他记得容嫔是十几年前进的宫，父亲似乎是阳城资县县令。 徐永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脸色，见他面色没有异样，又大着胆子接着说道，“容嫔是赵家的老来女，是她父亲赵关当年新纳的姨娘所出，几年前赵关已致仕回乡，只是赵关回乡后便缠绵病榻，已去世两年了。” “赵关死后，容嫔的生母也突发恶疾紧跟着走了。” “容嫔的哥哥在读书上没有天赋，如今靠着赵关留下的积累在乡里置了田地收租，日子还算过得去。” 这件事皇帝还有印象，容嫔还为她的生母求了个恩典，希望母亲能葬在赵家的祖坟。 徐永年突然提这些自然不是废话，皇帝等着他的下文。 “这次到是有新的收获，据赵家的老嬷嬷所言，那姨娘当年产女虽说是早产，但生下来的容嫔却像是足月生下的，不过姨娘怀孕时进补地比较厉害，倒也没人怀疑，左右又是个女孩，也没人在意。” “不过姨娘死前说了些胡话，为了大业，光复之类的，被这个老嬷嬷不小心听到了，她才回想起这些不对劲。” “只是这些话她也不敢外传，一直到锦衣卫前去调查才和盘托出。” 皇帝的神色不明，为了大业这句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只是这帮人人不成气势，他也只是略有关注。 没想到这帮人居然长本事了，居然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锦衣卫的调查还算隐秘，徐永年不敢打草惊蛇。 只是要找出那个男子，恐怕突破口还在容嫔这里。 这帮前燕遗留下来的祸端，敢混淆皇家血脉，皇帝这次是动了真怒了。 “先按兵不动，这次要顺藤摸瓜把这帮反贼一网打尽。” 皇帝神色不明，出了这种事，徐永年万死难辞其咎，不过嘉嘉小福宝那边还需要徐永年这个挡箭牌，还得留着。 他想起此事决定敲打敲打徐永年。 “徐爱卿，你跟了朕二十多年了吧。” 徐永年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急忙跪下重重的磕了下头，“当年奴婢只是宫里一个人人可欺的小太监，是陛下偶遇将奴婢救下，给了奴婢新生。” “奴婢的命是陛下给的，当年奴婢便下定决心为陛下肝脑涂地，如今此心不变！” 皇帝的眸光扫过徐永年，确实也是个忠心的。 “这次就先记下，日后将功折罪吧，不过要谨记一点，该闭嘴的事情全都烂在肚子里。” 皇帝的语气意味深长。 徐永年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做了这么多年的指挥使，他能不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吗。 陛下特意提点的这一句，联想到最近的寻常，他立马想到那个手段神秘又知晓众多秘密的神秘人。 “多谢陛下，奴婢必将谨记，从此奴婢脸上面具片刻不敢摘下！”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第123章 豫州避暑 时间过得飞快，燥热的夏天便过了一大半，眼看就要立秋了。 【冰酪好吃吗，给我也吃一口】 程嘉嘉眼巴巴地瞅着陆氏手里的冰碗，冰沙里倒上了香醇的牛奶，还有蜂蜜水果，香甜的气息早就钻到程嘉嘉的鼻孔里了。 程嘉嘉现在已经能爬得飞快了，陆氏给她做了一对护膝，一对护腕，任由她在屋子里随意活动。 陆氏坐在椅子上，只见程嘉嘉一个飞扑抓着椅子的扶手就站了起来，她直直地伸手去抓桌上另一碗冰碗。 陆氏眼疾手快地将冰碗推到最里边，程嘉嘉眼睁睁地看着冰碗和自己的指尖错过。 【不！我就只吃一口！】 看着程嘉嘉仿佛失去全世界的模样，陆氏摸了摸她的头，“嘉嘉，你现在还太小了，不能吃冰的，吃坏了肚子可是要喝药的。” 听到药程嘉嘉的手缩了回去，她还是适应不了十几种草药熬出来的漆黑，苦到发涩的药汤啊。 看着程嘉嘉的脸皱成了一团，陆氏放下冰碗捂嘴轻笑。 “嘉嘉居然能站起来了！”程宏毅的惊呼声从程嘉嘉的身后传来。 今日衙门里无事，程宏毅也回家地早，往常这会都还没回家，今天都已经沐浴更衣了。 【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这几个月可是有好好锻炼的，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还有！我前两天就能站起来了！是你每天回家的时间都特别晚才没发现的吧！】 程宏毅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陆氏揶揄地看着他。 不过她知道，程宏毅是个闲不住的，他希望看着这个国家蒸蒸日上，希望看着百姓安居乐业，为此他愿意付出时间，付出精力，只愿能为大夏的盛世添砖加瓦。 这就注定他不能兼顾家庭和子女。 不过陆氏是支持他的，因此这么多年来，她守护着侯府的大后方，不让侯府的琐事拖他的后腿。 这个让她赌上一辈子的男人也没有让她失望，他忠君爱国，不仅是个好臣子，也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侯爷，快把你的冰酪也吃了吧，嘉嘉站起来不就是为了你的那碗冰酪吗。” 程宏毅伸手端起正欲一饮而尽，瞧见程嘉嘉可怜的小脸，心一软，他小心翼翼地问陆氏，“夫人，你看闺女多可怜，要不给她喝一口？” 程宏毅话还没说完，陆氏的眼刀就飞过来了。 “嘉嘉才多大，这一口下去肠胃能受得了吗，小孩不懂事你这么大了也不懂事吗。” 【哈哈，爹挨骂咯～】 程宏毅痛心疾首地看着程嘉嘉，闺女，爹为什么挨骂你不知道吗？ “嘉嘉有小甜瓜呢，放在井水里浸了一晚上，刚刚才捞出来，放上一会再给她吃。” 井水里刚捞出来还是有些凉，晾上一会才刚刚好。 【好耶！】 【娘亲最好了！】 程嘉嘉抱着陆氏的腿撒娇。 程宏毅：……累了。 他喝完冰酪感觉浑身的暑气都消了一半。 “今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热了一些。” 陆氏也皱了皱眉，“确实是，今年的冰块也比往年提价了两成，今年立秋早，不到七月就立秋了，恐怕秋后还要更热一些。” “不用担心，听着陛下的意思应该是打算去豫州的避暑山庄避暑，过上几日应该就会下达旨意了，到时四品以上大员都能携家眷同往。” 【豫州？】 【我们也能去吗？爹爹是四品以上吗？我爹肯定得是吧！】 程宏毅笑了笑，不说其他，承恩侯就是超品侯爵，自然是能随圣驾同去。 陆氏接话，实际上也是为了给程嘉嘉解释，“那妾身该好好准备准备了，这都两年没有去过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至少要住上半个多月。” 程嘉嘉趴在陆氏的大腿上期待地听着陆氏说话。 “说来也怪，豫州离京城不过百余里，但却比京城要凉爽许多。” 程宏毅笑道，“豫州在京城以北，越靠北的地界越是寒凉，我记得十几年前去大夏最北的辽州，那里即使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夜晚也需要盖棉被，中秋前后外出便要身着棉衣了。” “豫州多水，这个季节正是荷花盛开的尾声，到时带着孩子们月下湖中泛舟赏荷，摆上一桌小食美酒，岂不美哉？” 程嘉嘉听着程宏毅的描述，心中对豫州之行更加期待了。 【荷花？那岂不是还有莲藕？】 程嘉嘉两眼放光，莲藕可是个好东西，这段时日她的菜谱里新增了桂花藕粉糊，味道是一绝。 【想吃藕粉，还有莲藕排骨汤！藕盒！】 程嘉嘉摸着上下四颗门牙，咂巴着嘴。 看着程嘉嘉一副小馋猫的模样，陆氏无奈的摇了摇头。 程嘉嘉四个月就开始吃米糊了，现在她长牙了，可以吃块状和稍微硬点的食材了，陆氏就让厨房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 鱼糜肉糜每天都不断，直到前几天，程嘉嘉吃了太多肉居然拉不出粑粑啦！ 连续三天没有拉粑粑可把陆氏急坏了，看着程嘉嘉看着肉肉央求的目光，陆氏忍住心软让她吃了两天青菜，直到程嘉嘉满脸通红地拉出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从那以后，陆氏不再让程嘉嘉多吃肉了。 她认真考虑着，以后程嘉嘉出嫁了得多给她置办些养鸡鸭鱼羊的庄子。 陆氏慈爱地看着程嘉嘉，这个世上多的是苦和挫折，她只想尽自己所能给女儿多一点甜，多一点爱。 她希望女儿生来便是为了享福的，只需要快快乐乐地长大。 “爹……爹爹……” 含糊稚嫩的婴语响起，与往常听到的清晰的声音大不相同。 程宏毅还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含糊了，就看见陆氏一脸惊喜地看着程嘉嘉。 他下意识地看向程嘉嘉。 只见瑾程嘉嘉张开嘴。 “爹爹……爹爹爹！” 确定了，这不是嘉嘉的心声！ 这声爹是嘉嘉自己说出来的！ 嘉嘉会叫爹了！ 程宏毅惊喜地将成嘉嘉一把抱起来举在天上转了几个圈，“嘉嘉会叫爹啦！再叫一个！” 晕头转向的程嘉嘉：…… 第124章 到达豫州 经过几天的练习，程嘉嘉已经可以口齿清晰地叫爹的时候，一家人也抵达了豫州。 【哇！豫州果然比京城要凉爽一些，虽然还是有些暑气，但是比起京城的燥热要好上许多啊】 【我刚刚在路上已经看到成片成片的荷花啦，想起水面下都是一截截的莲藕就想流口水啊】 【水面上居然还有鸭子！想吃咸鸭蛋了】 陆氏听着程嘉嘉兴奋地叽叽喳喳个不停不由失笑，嘉嘉真是三句话离不开一个吃字。 她看着程嘉嘉白白嫩嫩的小手，像是藕节一样，再吃下去恐怕就要变成一个小胖墩了。 不过陆氏倒不是很担心，她对程嘉嘉的饮食安排心中有数，小孩子只要不是胖的太过分，再大大长身高了自然就瘦下来了。 马车停了下来，程宏毅率先跳下马车，接着轻轻将陆氏扶下，“夫人慢点，小心脚下。” 【哇哦～】 【爹娘真是大夏夫妻恩爱的典范啊】 【果然爱不爱一个人不在嘴上说的多好听，而在平常相处的一点一滴里】 【有爹娘做榜样，姐姐选姐夫的标准都得提高了，话说京城的小姐只怕是都想嫁给大哥吧】 【这就是家风正的好处啊，看我家大哥，到现在都没有通房，还是冰清玉洁少年一枚】 【嘿嘿，什么时候才能有大嫂啊】 说起这个，陆氏就愁的慌，这么长时间她给程元煜相看了不少大家闺秀。 陆氏不是我行我素，一意孤行的母亲，她想着既然是和儿子相伴一生的人，自然得是儿子满意才行。 因此有合适的闺秀总会先问问程元煜的意见，程元煜一开始只是委婉地拒绝，到后来便明言暂时没有娶亲的打算。 现在陆氏都怀疑程元煜是不是不喜欢女孩了，她打算有时间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问。 不过程元煜在听到程嘉嘉的心声后一双耳朵通红，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闪过那晚安国寺中宁瑾瑜满脸泪痕的模样。 若是日后的妻子是她…… 程元煜突然觉得自己并不反感这个假设，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我们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吗？】 【看起来倒也不错】 程嘉嘉的思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看着眼前还算气派的大门，上一秒还在想大嫂，下一秒就在好奇住所了。 府里的下人已经提前来将这里打扫安置好了，程家一行人只需直接住下即可。 舟车劳顿了一天，一家人用过晚膳后便各自回房了。 程宏毅回到房间，换上寝衣拿着公文靠坐在桌前。 “侯爷，快休息了吧，明日还有宴会，又是费心费神的一天啊。”陆氏不由揉了揉眉心。 程宏毅放在手中的文书，打趣道，“没想到夫人也对这种宴会头疼啊。” 皇帝来豫州避暑山庄，豫州知府为了迎接圣驾已经准备了不少时日，明日正是知府安排的宴会。 都是京中各位大人的家眷，言谈举止都需注意，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心里都得有杆秤。 像陆氏这种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人，应付一天下来也不免会身心疲惫。 “听说陛下这次来只有皇后娘娘和容贵嫔随行？” 【容贵嫔？】 【好像没有见过呢？】 按理说，能随圣驾来豫州的必然不会是不受宠的妃子。 可程嘉嘉去了两次皇宫了，后宫嫔妃见过不少，但对这个容贵嫔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程宏毅点点头，“容贵嫔近段时日颇受圣宠，倒也不是很意外。” 陆氏有些感慨，“谁能想到这位容贵嫔都入宫这么多年了，突然就起来了呢，一月时间便从嫔位晋为贵嫔了。” “可见个人的缘法确实是难以琢磨啊。” 程宏毅笑道，“夫人所言极是，就像当年，谁能想到我这一介武夫能娶到夫人这样风华绝代的闺秀呢。” 陆氏脸上飞过一丝红晕，娇嗔地看了程宏毅一眼。 【咦～爹娘又在秀恩爱啦】 程宏毅转头，只见程嘉嘉正坐在床上双手撑着小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们俩人。 他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就是不知容贵嫔如何又入了陛下的眼了。” 陆氏神秘一笑，“此事我倒是略有耳闻，夫君还记得二皇子的生母静妃娘娘吗？” 静妃的性格和她的封号相似，是个与世无争，安静淡泊的女子，但她有着姣好的容貌，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中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虽然只是普通宫女出身，家世不显，但她运气好，一举得了个皇子，这才母凭子贵，一步一步走上了妃位。 “听说是陛下偶然遇见了容贵嫔在亭中赏月，说她颇有当年静妃之风，便入了陛下的眼，这不月余晋位为贵嫔了。” “就因为这？”程宏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原因听起来不太靠谱啊，都说宛宛类卿，可当年静妃也算不上宠妃。 说起静妃，程宏毅和陆氏都想起了二皇子。 程宏毅犹豫了一会，“夫人，二皇子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品行端正，温良宽厚，是个好的。” 陆氏知道程宏毅的言下之意，看来他对二皇子倒是挺满意的。 “侯爷知道，我们侯府嫁女，不需要对方有多高的门楣，最紧要的固然是品行，但其次还要看女儿日后过的好不好。” “我只担心一点，二皇子毕竟是陛下的亲子，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那也是天潢贵胄，皇家血脉，我们总不能要求二皇子一辈子就守着云熙一人吧。” 就算承恩侯府颇得圣宠，但君是君，臣是臣，若是仗着陛下的宠信要求一个皇子不纳妾，那便是不识好歹，痴心妄想了。 在皇帝的眼里，自己的儿子都是最好的，能看得上你家的女儿那是你们的荣幸，哪里容得下臣子在那里挑三拣四。 好在二皇子并不以强权压人，否则一纸圣旨宣下，侯府哪里还有拒绝的份。 云熙看起来对二皇子也不是无意，陆氏心中的称也有些偏移。 只是她和程宏毅夫妻恩爱，再无第三人，她自然希望女儿也能有这样幸福的婚姻，这便是她迟迟犹豫不决的原因。 程宏毅也知道陆氏心中的顾虑，抛却身份而言，他对二皇子倒是极为满意的。 程嘉嘉听着父母的谈话眼皮不由开始打架，陷入睡梦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二皇子若真是娶了姐姐，还会按着之前的轨迹当上皇帝吗？这算不算改变命运的一小步？ 第125章 抵达避暑山庄 次日。 按照规矩，宴会一般是申时末开始入席的，一直持续到戌时。 但避暑山庄花团锦簇，风景优美，有皇家园林之最之称，尤其是锦水湖，此时更是有接天莲叶和盛放荷花交相辉映。 湖边的花园设计精巧，还有占地宽广的枫树林，虽然枫叶还未变红，但也是赏景的好去处。 不过随驾的王公大臣们都是在避暑山庄外居住，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置办的宅子。 程家便是自己置的宅子，只是比起京城的侯府要简单小巧一些。 今日开宴，皇帝特许午时过后各家便能入园观景，游览一番再入席即可。 因此未时一到，有资格参加宴会的贵人们便陆陆续续抵达了山庄。 【果然还是皇帝会选地方啊】 程嘉嘉一进园林便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什么？这条道上每块地砖都雕刻了一种鸟】 【我看看，居然没有一块是重复的，每一根羽毛的纹路都这么清晰流畅】 【不是，走路的砖这么认真干什么！？】 程元煜抚额：不认真是对皇家不敬，严重的是要诛九族的，谁敢敷衍呐！ 【荷花荷花！我想去看荷花！】 程嘉嘉已经看到不远处连天的绿叶，不少粉色的花朵点缀其中，她指着锦水湖的方向，“啦…那…” 陆氏陆氏等人往年也曾随圣驾游览过避暑山庄，不像程嘉嘉对山庄里的处处都感到好奇。 看着程嘉嘉想去锦水湖看荷花，一行人自无不可，朝着锦水河的方向走去。 【哇！】 【这个湖可真大啊，对岸的人只是一个小黑点了，满满的全是荷叶荷花！】 【湖中间有个小亭子？从哪上去呢？】 陆氏抱着程嘉嘉，“嘉嘉，你喜欢这里吗？” 程嘉嘉握着小拳头坚定地点头。 程云熙指着东边，“锦水湖是葫芦形，我们现在在的这边还是较小的那部分，朝着东边走，那片湖面才大呢，一眼都看不着边。” “那边虽然没有荷花荷叶，不过可以在湖面泛舟，一会嘉嘉去做船好不好呀？” 【船！】 程嘉嘉的眼都亮了起来，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坐过船呢！ 她不由地看着东边，有些心驰神往。 咦？ 那个急匆匆快要跑起来的姑娘，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宁瑾瑜呢？ 她走这么快干什么？ 程元煜也注意到了，宁姑娘似乎是要去枫树林？ 往年随圣驾来避暑山庄的王公大臣至少都是三品以上，宁安的能力能坐到太仆寺少卿，官途已经走到了尽头。 本以为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随圣驾同来避暑。 但今年皇帝居然破天荒的允许四品以上官员随驾，这种机遇恐怕再难遇上，宁安自然是抓住这个机会带着妻子儿女前来。 宁家在豫州没有宅子，只能临时赁了一间院子。 好在避暑山庄外有不少特意空出来做这个生意的民宅，就是越靠近山庄的地方越贵，宁安赁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价格也让他有些咋舌。 不过这点不快很快就被儿女欢快的打闹声冲淡。 “爹，我们明天能去避暑山庄了吗？” “我刚刚看到路边有卖炸春卷的小摊了，我们一会安顿下来就去买点好不好？” “旁边的烤包子也很香～” 杜氏笑着点头，“好好好，等会给你们拿银子自己去买吧，带好下人别跑远了啊，早点回来。” 宁家来的晚，抵达赁好的院子时正好是开宴的前一晚，一家人干脆在外用完了晚膳才回宅安歇。 次日午时一过，他们便整装出发了。 宁家虽然来的早，但山庄内人也不算少了。 宁安和杜氏也没有拘着几个孩子，“知道你们几个有自己的想去的地方，一会儿自己去玩吧，记得申时到福安殿前的水云亭，爹娘在那等你们。” “千万记住一点，莫要冲撞了贵人。” 举办宴会的地方正是福安殿，前往福安殿的主路旁摆满了绣球花，倒是不用担心迷路。 几个孩子欢呼了一声，便四散开来。 宁瑾瑜也带着小桃和流云往锦水湖的方向而去。 只见水面铺设了一条小道延伸至湖中，小道中似乎有宫女正在摘花。 咦？这里的花可以摘吗？ 宁瑾瑜走近，不由好奇地问道，“这是莲蓬吗？” 正在摘莲蓬的宫女停下向着宁瑾瑜行了一礼，“回小姐，正是莲蓬，小姐若是喜欢，也可以摘点。” 小桃惊喜道，“可以吗？那奴婢回马车上拿个小篮子，小姐摘上几只吧。” 宁瑾瑜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宫女。 宫女笑着点点头，“小姐随意。” 听到这个回答，宁瑾瑜也来了兴致。 现在湖中的还是荷花居多，莲蓬藏在其中，还有许多莲子尚未成熟。 宁瑾瑜围着湖边开始细细挑选起来。 忽然，她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玉涵？ 她不由直起身来，凝目望去，果然是她。 宁瑾瑜眉头挑了挑，她记得方才宁玉涵可是带了四个丫鬟。 宁玉涵生性跳脱，不如宁瑾瑜稳重内敛，杜氏怕她闯祸，特意拨了两个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跟着宁玉涵。 可现在宁玉涵身边只跟了她最依仗的大丫鬟流珠。 宁瑾瑜可没有忘记，宁玉涵干的那些事少不了流珠的参与，她们两人撇开其他人单独行动，可太不正常了。 宁瑾瑜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主仆两人不知道又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 看这方向似乎是想去湖边的枫树林。 宁瑾瑜不由皱起了眉。 宁玉涵惯会在宁安和杜氏面前装腔作势，宁瑾瑜在她手里吃了不少亏。 尤其是两月前安国寺之行。 之前的小动作都是一些小打小闹，顶多是损失一些身外之物或者给她添点堵罢了。 但那次夜明珠之事却是用心恶毒，奔着让她名声尽毁而去，若是成功了…… 按照宁家对她的态度，只怕是她已经没有命站在这了。 而且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返程时的惊马恐怕也和宁玉涵脱不了干系！ 第126章 惊天秘密 宁瑾瑜一直想不明白宁玉涵为何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 将二人调换的是宁玉涵的亲生母亲，而她也代替自己在宁家享受了这十几年的荣华富贵。 如今虽然宁瑾瑜回了宁家，但宁家却半点没有亏待她，反而在吃穿住行和父母的关爱上比她这个亲生女儿更胜一筹。 难道真的印证了人心不足这句话？ 安国寺之行宁家夫妻对宁玉涵的包庇彻底寒了宁瑾瑜的心。 哪怕这几月来宁家夫妻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也难以挽回。 在宁瑾瑜看来，他们或者是出于没有让宁玉涵收到惩罚的愧疚，或者是出于时候哥哥的敲打，不想坏了宁家的名声，但绝不可能是突然醒悟对她重新泛起了慈爱之心。 往日里为了维系父母亲情，宁瑾瑜总是忍气吞声，但如今她没有那些束缚，在和宁玉涵的交锋中倒是让宁玉涵吃了几次亏。 最近宁玉涵老实了不少，不过宁瑾瑜可不觉得她这是悔过自新了，指不定是在憋着什么坏招数了。 眼看着她不同寻常的举动，宁瑾瑜略一思索便决定，跟上去。 “流云，你在此处等着小桃，我去去就回。” “小姐……” 流云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宁瑾瑜便飞快离去。 流云想跟上，但又怕小桃回来之后发现人不在，犹豫之间，宁瑾瑜已经走远。 她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宁瑾瑜的背影，试图追寻宁瑾瑜的方向。 虽然宁瑾瑜当机立断决定跟上，但她发现宁玉涵的时候距离相隔较远，待她赶到树林边时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片衣角。 林中小径众多，没走多远，这片衣角也消失不见了。 她又按照自己推测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这才不得不承认跟丢了。 她叹了一口气，自己跟来的时间不短了，若是再不回去，小桃和流云该着急了。 至于宁玉涵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已经猜到宁玉涵要有所动作了，那自己便需打起精神应付。 返回的时候宁瑾瑜特意选了另一条小径，试图再找找宁玉涵是否在附近。 她提着裙摆轻放步伐，听着周围的动静，路过一片半包围的假山时，忽然间，她听到了压低声音的男女对话声。 这片假山离最中心的锦水湖已经较远了，宁瑾瑜猜测若是宁玉涵又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定然会选一个偏僻的地方，因此她也刻意选了没有人的小径。 如今一男一女避开旁人的耳目，又行事鬼祟，说不定正是宁玉涵！ 想到这里，宁瑾瑜的脚步放的更轻了，她悄悄猫着腰躲在假山后，终于听清了两人的声音。 咦？竟然不是宁玉涵？ “就是这包药，想办法让皇帝吃下去。” “主子吩咐了，这个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只要皇帝吃了这药，何愁大业不成。” 宁瑾瑜只觉得浑身的血直往上涌，脑子像是锈住了一样已经无法思考了。 她听到了什么？ 药？是毒药吗？ 有人要谋害皇帝？这是要谋反吗？ 没想到她居然听到了如此秘辛，宁瑾瑜恐惧地屏住了呼吸。 若是被对方发现自己偷听到了这个秘密，自己就只有一个死字。 宁瑾瑜只觉得手脚都僵住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她绝对不能被这两人发现，她若死了，就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若是让歹人奸计得逞，只怕会让大夏如今稳步发展的步伐被搅乱。 宁瑾瑜虽然只是个小女子，但也知道忠君爱国，她一定要活下来把这个秘密上报！ 假山前的女子似乎是有些犹豫，“主子说了这是什么药吗？” 男子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他冷哼一声，“怎么，最近颇受荣宠，晋了位份，主子的吩咐已经指使不了娘娘了吗？问这么多干什么，照做就是。” 娘娘？ 宁瑾瑜的双目圆睁，这个女子居然是陛下新封的容贵嫔！ 皇帝这个来豫州只带了容贵嫔一个宫妃，只要是有脑子的人就知道这女子是谁。 没想到就连陛下的枕边人都被买通了，容贵嫔能接触到陛下的贴身之物，下毒岂不是易如反掌，那陛下岂不是更危险了？ 宁瑾瑜有些担心了，她不知道自己就算逃脱，能不能赶在容贵嫔下手之前阻止她。 容贵嫔没有说话，男子的声音又响起，“告诉你也无妨，此药可控制人的心神，只要皇帝吃了，呵呵，那不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此药竟如此神奇？”容贵嫔的声音听起来更担心了，“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我突然得宠着实奇怪，只怕是皇帝对我有所怀疑，我死不足惜，只怕是坏了主子的计划。” 男子嗤笑，“这还用你说，你以为主子难道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吗？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他们恐怕想不到你如今身处风口浪尖上，还敢有所动作，由你动手才是最合适不过。” “原来如此，还是主子考虑得周到。” 没想到容贵嫔突然得宠居然还有如此隐情。 只是宁瑾瑜还是有些疑惑，这个男子的说辞乍一听似乎是有些道理，但只要陛下对容贵嫔有所防备，只怕是对她经手之物会有警惕，那她下毒一事只怕是很难成功。 可以控制人的毒药一听便是极其珍贵之物，用在成功率如此之低的地方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不过这里不是久留之处，宁瑾瑜缓缓转头看向脚下和身后，小径之上没有枯枝败叶，不会在走路时发出声响。 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就能悄无声息地退回来时的树林里。 就在她想要小心后退之时，男子突然一声厉喝，“是谁！？” 宁瑾瑜整个人如坠冰窟，她暴露了？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揪出来？” 宁瑾瑜差点就下意识地走出去了。 不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可以确定自己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否则这两人不会任由她偷听这么久才出声。 她站在这里非常小心，影子在身后，而她就连呼吸都控制着缓缓吸气，此处无风，而她身上也没有能发声的环佩饰物。 没有道理来时都没有发现她，反倒是她一动不动站在这时却被发现了。 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在场的还有第三方，是那个人暴露了。 要么就是…… 这个男子在诈她！ —————— 姐妹们，明天请假一天～ 第127章 成功逃出 宁瑾瑜站在假山后一动不动，让她主动出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果然。 过了一会，男子的声音传来，“看来确实是没有人。” “此处偏僻，轻易是没有人来的，不过小心一点总是不会出错的。” 宁瑾瑜紧绷的身体这才略有些放松。 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慢慢后退，一边退一边祈祷着不要被发现。 “主子的吩咐我已收到，我会找机会完成任务，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再不走恐怕会被人发现异样了。” “好，若非皇宫的暗线暂时不能启用，也不会冒险在此处传递消息，主子的计划成败可就在你了。” 他们要离开了！ 不知他们要去何方向，若是从她这个方向走岂不是暴露了？ 她看向前方，眼前一亮，这片假山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几块形状各异的山石之间正好有个夹缝。 宁瑾瑜当机立断，迈步向几块假山之间的缝隙中蹲下。 她身子纤细，如今顾不得其他，将自己向更深处藏去。 一阵衣物摩擦声响起渐渐远去，宁瑾瑜猜测是容贵嫔先行离开了，不过她不敢掉以轻心，她还没有听到男子离开的声音。 片刻后，她庆幸自己躲了进来。 那男子竟绕着假山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宁瑾瑜虽然纤细，但这片枫林的树干却不能完全遮掩她的身躯，花丛和草丛也低矮，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否有人在附近。 男子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待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宁瑾瑜也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两人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 好在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她数着心跳，感觉过了快一刻钟了，这才轻手轻脚地从假山下爬出。 程嘉嘉在看到宁瑾瑜离去的背影只是好奇了一瞬便移开了目光，今日游园定然会遇上不少熟面孔。 【我们去那个亭子里吧】 程嘉嘉指着湖心的亭子，“爹！爹！” 没办法，她现在只有爹叫的清楚，不过程嘉嘉倒是喜欢有事叫爹，她觉得爹爹懂她！ 只要一叫爹，再配上几个手势，爹爹总是能迅速意会她想干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女连心？ 程宏毅一听到女儿叫爹心都要化了，他满脸笑容，大手一挥，“走，爹爹带你去亭子里玩！” 陆氏对此喜闻乐见，她之前就听嬷嬷闲话家常，说她有了孩子先教她叫爹，这样自己就轻松很多。 如今一看程宏毅乐呵呵指哪去哪的架势，陆氏倒是体会到了嬷嬷的心情。 虽然累了点，程宏毅却是乐在其中。 前几个孩子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伴，如今倒是有机会体验陪着孩子长大的乐趣了。 不过他也更体会到了陆氏的不易，虽说有丫鬟婆子伺候，但儿女是少不了父母的陪伴的，陪着孩子玩乐颇费精力。 想着妻子早些年不仅要打理侯府，还要养育子女，程宏毅更心疼陆氏了。 “咦，那不是黎兄？” 程元煜正想和家人同往，发现黎乐游正在不远处赏花。 黎乐游为人正直，乐观坚毅，程元煜非常欣赏他。 黎乐游也十分敬佩程元煜的才华和人品，再加上程元煜对他有恩，两人在春闱后一来二去都发现对方的性格处事极对自己的胃口，因此交情极好。 黎乐游如今正在翰林院编修前燕史，皇帝最近对前燕史颇感兴趣，因此这次来豫州也特意将他带上了。 “父亲母亲，既是遇上了，那儿子便不同父亲母亲一道了，儿子去找黎兄聊聊。” 【黎乐游？娘亲好像还想撮合他和堂姐，娘亲好像旁敲侧击过了，堂姐觉得黎乐游人还不错呢】 【就是不知道黎乐游有没有这个心思了】 黎乐游和堂妹？ 程元煜心中一动，他大步朝着黎乐游而去，“黎兄！” “程兄！”黎乐游笑容满面。 程元煜拍了拍黎乐游的胳膊，“恭喜黎兄了，如今圣上可是对你青眼有加啊。” 黎乐游笑道，“别人不知道，程兄难道还不知道吗，我这是被指派了编修前燕史的任务，凑巧陛下最近对这块比较关注，这才得以在圣上面前露个脸。” 这确实是个机遇，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 他必须借此机会展示自己，让皇帝看到他的才能，才算没有让这个机遇溜走。 因此最近黎乐游精神时常紧绷着，今日才得闲来园中放松放松。 程元煜点头笑道，“黎兄的才华，陛下怎么可能看不到。不说这些了，听闻黎兄正打算将父母接来京城？” 黎乐游点点头，“家中只有我一个独子，自是要将父母接来身边。” 程元煜忍不住开怀一笑，“黎兄能在京中定居是再好不过了。” 他沉思片刻，“既是要和家人居住，黎兄有没有考虑在京城置个宅子？” 黎乐游苦笑道，“京城居大不易，我这点俸禄堪堪够在京城生活，置宅子是万万不敢想的。” 程元煜忙道，“我只是前几日听家母说，我那二婶在城东有个铺子想要出售，托母亲帮忙留意留意。” “我记得黎兄好像也租住在附近吧。” “这个铺子后院不算小，住你们一家几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院子里也有井，生活也很方便，若是黎兄的父亲母亲有空闲，前边的铺面也可以做点小生意补贴补贴家用。” “若是黎兄有意，我便回去和母亲说说，买房所需黎兄不用担心，侯府先垫上，我们立个契书，黎兄按月还上即可。” 黎乐游听他说完，脸上浮现惊喜之色，“那便多谢程兄费心了。” 程元煜一片好意，正好解决了他目前所需，他也没有说送给他，只说是将银子借给他，让他不好再推辞拒绝。 “日后若有用得着再下的地方，程兄尽管开口。” 程元煜摆摆手，“你我二人情义，说这些就见外了。” 说起二婶，程元煜想起了堂妹，“黎兄，我记得你已至弱冠，家中尚未婚配，如今也算在京城安家了，不知是否有打算了？” 第128章 遭遇 程元煜突然说起这个话题，黎乐游有些意外，不过他想起程元煜这段时日被催着相看，促狭笑道，“怎么，程兄自己也做起了媒人吗？” 程元煜淡淡一笑，“黎兄可是人中龙凤，你我二人交好，是有人托到我母亲那了，想问问黎兄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黎乐游之前一心只读圣贤书，只想考取功名，哪里有精力想其他，自然没有心仪的女孩。 “若是没有心上人，那我娘可就要作个媒人，为黎兄牵桥搭线了。” 黎乐游耳根通红，“怎么好麻烦程夫人。” 见黎乐游局促的样子，程元煜开怀大笑，“这对我娘来说可一点也不麻烦，正好成全了她的心愿。” 黎乐游略一沉思，他想起赏花宴上如小鹿般怯怯的少女，没有推辞，微红着脸笑了笑。 “那便多谢程夫人费心了。” 程元煜一看不由微微一笑。 两人说着，正快走出花园，一名内侍前来，“黎大人，陛下有情。” 黎乐游现在颇受皇帝看中，借着这个机会皇帝也看到了黎乐游的才华。 他在和皇帝的对答中不卑不亢，颇有见地，皇帝十分欣赏他。 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黎乐游怕是要在朝堂中开始崭露头角了，日后平步青云尚未可知。 因此内侍也愿意卖他一个好，“陛下正读到末帝亡国这一段，有些段落地方想要问问黎大人。” 黎乐游躬身道，“多谢公公提点。” 他有心和皇帝身边的内侍交好，有时候他们透出的一点消息会让他受益匪浅，就像这次，若是内侍什么也不说旁人也挑不出错，但若是提前心里有个数，他也能更好的应对。 他歉意地看向程元煜，“程兄，不好意思失陪了。” “黎兄尽管前去，陛下的事才是第一要紧。” 目送黎乐游离去后，程元煜正打算离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 “程公子！” 程元煜回头一看，宁瑾瑜？ 只是为何她看起来神色凝重，颇有些不安，难道是宁家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吗？ 宁瑾瑜从假山下逃出后不敢从两人离开的方向离去，只能随意挑选了一条小径先离开现场再说。 她脚步飞快，但也走了不短时间才依稀看到林子的边缘。 快到枫林边缘，她才发现，这似乎是和枫林相连的小花园。 不过她没有心思欣赏园中美景。 听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她还在想怎么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还能把自己从中摘出来。 那群人连陛下都敢下手，若是让他们知道是自己坏了他们的好事…… 宁瑾瑜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自己的爹娘是万万不行的，不说其他，若是让宁玉涵知道了，这就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但她在京中没有相熟的人，哥哥华承泽也在京城并未前来豫州。 就在她纠结思索之时，竟看到了程元煜独自一人在前方漫步。 她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吗？ 程家绝对不可能是那群反贼的同伙，而程家又能随时觐见陛下，如此一来这个秘密便能及时上报。 宁瑾瑜也相信程家人的人品，他们绝对不会将自己暴露出去。 而程元煜当初和她一同被农户救下，他应该对自己不算陌生吧？ 可以借此机会和程元煜说话，宁瑾瑜心里也有一丝隐秘的窃喜。 “宁姑娘，你这是……” 宁瑾瑜知道虽然自己已经整理了仪容，但自己之前藏在假山下，裙摆上不免沾上了一些污泥，看起来有些狼狈。 在这种场合无疑是有些失礼的，尤其是她身边一个丫鬟也没有。 没想到在心仪的少年郎面前自己竟然如此狼狈，她不由苦笑，好在她并没有奢望自己被这样风光霁月的少年放在心上。 她不想浪费时间解释自己的狼狈，自己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若是被容贵嫔趁着这个时间得手了那她的万分小心得来的消息还有什么意义。 她压低声音，“程公子，此处不方便，我有……” 没等她说完，程元煜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微臣参见娘娘！” 宁瑾瑜的身子一僵，娘娘？ 她回头顺着程元煜的眼神看去，果然是容贵嫔。 来人一身宫妃打扮，身后跟着几名宫女，正从转角出现。 这还是宁瑾瑜第一次见到容贵嫔的真容，她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气质温柔，一双眼带着无辜真诚，一点也不像是会干出谋逆大事的人。 “臣女见过贵嫔娘娘。” “免礼。” 就是这个声音，宁瑾瑜清楚地记得！ 她强装镇定，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要慌，宁瑾瑜，镇定下来，他们不知道你当时在旁边。 容贵嫔狐疑地看着两人，她虽然不认识宁瑾瑜，但她却没有错过方才宁瑾瑜转身时一闪而逝的慌乱。 不像是紧张，倒像是怕她发现了什么似的。 她很快注意到宁瑾瑜的衣裙有些污泥，身边也没有丫鬟伺候。 “这位小姐怎么了，为何……” 程元煜的观察的细节比宁贵嫔更多，宁瑾瑜行迹匆忙，方才开口时语气里有着郑重和焦急，分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他讲。 因此在见到容贵嫔出现时，他立刻开口阻止了宁瑾瑜接下来的话。 宁瑾瑜只要不傻，就该知道他口中的的娘娘指的是谁。 与陛下同来此处的宫妃只有皇后娘娘和容贵嫔，今日宴会，皇后少不了会在殿中主持大局，因此此时还有闲工夫在花园中闲逛的只能是容贵嫔。 而宁瑾瑜在听到娘娘二字时，身子微微颤抖，脸上下意识地出现了恐惧和慌乱。 他想起当初在马车上救下宁瑾瑜时的场景，她临危不乱，在听到他跳车的提议后便果断地选择了相信他。 他相信宁瑾瑜不会是因为惧怕容贵嫔的身份而畏畏缩缩的人，顺着这个思路猜测一下，那就是容贵嫔做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吗？ 两个细节联想一下，程元煜立刻有了推测，所以那个重要的事和容贵嫔有关？ 这些推论在程元煜的脑中只是一瞬间便闪过。 而后他便看到了容贵嫔的目光放在了宁瑾瑜的身上。 第129章 成功脱身 他脑子一转便打断了容贵嫔的思路，“回娘娘，宁小姐和丫鬟走散了，方才赏花时不慎摔了一跤，下官偶然路过出手相助，我二人绝无逾越之举。” 宁瑾瑜松了一口气，程元煜愿意出手相助自然是最好的。 她到底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算再怎么沉着，在过来人老辣的眼光下也免不了乱了阵脚。 她还想着如何应对容贵嫔的询问，于是顺着程元煜的话答道，“回娘娘，臣女无碍，只是有些许扭伤。” 原来是为了和少年郎制造偶遇的小姑娘啊。 容贵嫔知道程元煜，新科状元，翩翩少年郎，吸引少女芳心是自然的，若是她再年轻十几岁，见到如此少年，只怕也会心生仰慕。 至于和丫鬟走散…… 也就程元煜这种脑子里没有弯弯绕绕的少年相信了，只怕是这位宁小姐刻意制造的偶遇。 英雄救美的桥段话本子都快写烂了。 她看着宁瑾瑜的衣裙轻笑，为了吸引少年郎的注意，这位宁小姐看起来倒是货真价实地摔了一跤。 这种手段也就骗骗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像她们这种宫里的老人一眼就能看穿什么目的。 怪不得宁小姐见到她时有些慌乱，恐怕是担心自己拆穿她吧。 容贵嫔暗自摇了摇头，到了她这个年纪的地位，哪里会这么无聊，为难一个小姑娘。 况且这两人看起来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她可不会这么没有眼色。 容贵嫔捂嘴笑道，“本宫只是路过，这就要回宫了，你二人不必如此紧张，本宫走了，你二人随意。” 宁瑾瑜：囧，她这是脑补了什么。 不过看起来是蒙混过关了。 “恭送娘娘！” 不过容贵嫔要回去了！？ 看来她也不能拖了。 这次她小心地确认无人之后，才轻声说，“程公子，此事事关重大，此处不太方便。” 她动作轻微地指了指天上。 程元煜瞬间懂了，恐怕是和陛下有关，他的脸色凝重起来，恐怕还需要告知父亲。 花园里有不少视线受阻的地方，她忘不了自己是怎么听到这个秘密的，因此想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程元煜略一沉吟，“我妹妹在湖心赏荷，若是宁姑娘也喜欢，不妨去湖心同赏？” 宁瑾瑜想了想，湖面开阔，去湖心只有一条路，放眼望去，整块湖面尽在视线之中，若是亭中没有旁人，确实是个好地方。 “说来也巧，小女的丫鬟正在湖边采莲蓬，那小女便先走一步了。” 程元煜点点头，等宁瑾瑜的背影消失后，他才从另一条道往湖心而去，看起来颇为闲适。 宁瑾瑜来到湖边时，小桃也刚到，她不由松了一口气，若是让她等久了，不免被她叽叽喳喳吵的头疼。 “小姐，你怎么丢下流珠自己一个人走了！” 小桃看见了宁瑾瑜身上的污泥，更担心了，“小姐！你的裙子怎么脏了，可是有哪里受伤了？” 宁瑾瑜讪讪笑道，“不小心蹭到了，只能麻烦最好的小桃再跑一趟了，帮我再拿一套衣裙来了。” 备用的衣裙在庄外的马车里，小桃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姐，这次可不能再乱跑了，奴婢去去就回。” “快去吧，我们就在附近，不会走远的。” 她假装找了一会便提议道，“莲蓬还是太少了，你在此处再找找，我去湖心亭那边看看。” 流珠见湖心亭一眼就能看到，又只有一条路，点点头，“好，奴婢争取在小桃回来之前多找几个莲蓬。” 宁瑾瑜松了一口气，流珠比小桃好糊弄多了，这件事她不想牵连太多人，把人支走是再好不过的。 她到湖心亭的时候程家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只有承恩侯一家五口，她不再迟疑，见礼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真是岂有此理，乱臣贼子竟如此大胆，我必须立刻去觐见陛下！” 程宏毅负手而立，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惊怒，在外人看来只是一派和谐的景象。 【容贵嫔？原来是她，看来她突然得宠的背后大有深意啊】 程宏毅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避暑山庄不比皇宫，防卫肯定比不上后者的，恐怕陛下此次带着容贵嫔来此处也是有深意的。 联想到最近陛下对前燕史不同寻常的关注，难道说容贵嫔和前燕有关系？ 那么容贵嫔今日在林中的举动陛下不可能没有关注。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陛下真的不知道那就完了。 陆氏点头，“侯爷快去吧，这里有我，到时对外只说是宁小姐和云熙交好，见到她在此处，这才来的亭中。” 这是陆氏和程宏毅早就商量好的说辞，她歉意的看向宁瑾瑜。 “宁姑娘，圣上那里侯爷会禀明，不过这个功劳定是不能宣扬的，只能先委屈你了。” 宁瑾瑜连连点头，“小女明白，多谢夫人成全。” 她要的就是把自己都摘出来，自己一个弱女子，那些反贼捏死她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承恩侯府愿意保下她，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见宁瑾瑜是个明白人，陆氏也放心了。 程元煜跟着程宏毅匆匆离去，他状若无意地看向宁瑾瑜，见她不像方才那般无措，这才放心和父亲一同离去。 这番举动全都落在了程嘉嘉的眼中，她忍不住搓了搓手。 【我看到了什么，大哥居然在偷偷留意宁瑾瑜！】 【我可是记得大哥吃了画扇的亏之后恨不得离女子三丈远】 【等等，方才如何为宁瑾瑜来此处开脱找借口的时候，大哥可是很积极地出谋划策呢】 【难道，大哥的春天虽迟但到了？】 陆氏这段时间正头疼程元煜的终身大事呢，儿子死活不松口，她也不愿强逼他。 方才她只顾着注意谋逆一事，没有注意其他，如今被程嘉嘉打开了思路，发现儿子确实对这位宁姑娘有些不同。 她不由开始考虑起了宁瑾瑜。 第130章 皇帝得知 此时程云熙已经亲亲热热地拉着宁瑾瑜一起摘莲蓬了。 陆氏笑看着二人。 初见宁瑾瑜时陆氏只觉得这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后来因为夜明珠一事，她彻底看清了宁瑾瑜在宁家称得上悲惨的处境。 而后听长子描述救人过程，她发现宁瑾瑜是个临危不乱勇敢的小姑娘。 咦？陆氏眯了眯眼，或许从那个时候儿子就对这个姑娘有不一样的感觉了吧，儿子一向古道热肠，救人后和平常没有两样，她当时一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今日之事陆氏又发现了这姑娘着实是胆大心细，伶俐通透。 之前没有考虑过她，是因为她的家庭情况复杂，她对宁安和杜氏的观感极差，不过如果儿子喜欢，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陆氏暗自决定，回头探探儿子的口风，若是儿子有意，或许她需要准备起来了。 皇帝正和黎乐游谈至兴处，徐永年进门禀报，“陛下。” 黎乐游见此立马起身，“陛下，方才说起的郑小将军臣想起似乎在一本书上有记载，还请陛下允臣回去翻找一番。” “准。” 徐永年拿起茶壶将皇帝的茶杯添满，等到黎乐游出门走远之后才开始说话。 “陛下，贵嫔果然和反贼接头了，娘娘先是借口想一个人走走去了枫林，和反贼在林中假山处待了一盏茶的功夫。” “那反贼给了娘娘一包药粉，让娘娘找机会给陛下服下，我们的人不敢太近，没有听清药粉的效用。” 他将手中的药包奉上，“奴婢已将药粉偷换出来，不过让太医查了，只是一些甘草磨成的普通药粉。” 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有其他发现吗？” 皇帝让容贵嫔有机会近身，就是想刺激刺激这帮反贼，虽然有可能是他发现了什么故意做出的陷阱，但如此大好时机他们难免不会禁不住诱惑铤而走险。 这次避暑山庄之行正好给了他们机会出手试探。 不过他没想到这就是普通的甘草粉，他本以为不管怎么说，既然动手了，对方总该搏一搏。 若是皇帝发现了容贵嫔有异，左右是步废棋，舍弃了也不可惜；若是没有发现，那不就有可能达成目的吗。 “贵嫔宫里的每个人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下，贵嫔宫里有位叫初雪的宫女在之前的排查中并无异样。” “但今日贵嫔和反贼接头的同一时间，这个叫初雪的宫女终于露出了马脚。” “反贼也给了初雪一包药粉，奴婢猜测贵嫔可能是为了迷惑我们的视线，目的是为了掩护初雪。” “只是奴婢还没有找到机会将药粉换出。” 皇帝沉吟片刻，“这个计策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细究起来却有些粗糙了，看看后边他们还有什么动作吧。” “那两个接头的人呢？” 徐永年忙道，“还没有传回消息来，若有消息奴婢再及时回禀，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向陛下汇报。” 徐永年将宁瑾瑜在现场之事细细说明。 “她躲得好，反贼居然没有发现她，而后她便去锦水湖找了承恩侯。” “哦？”皇帝挑了挑眉，“宁家这小姑娘倒是沉着冷静，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只怕一开始就被诈出来了。” “宁安能力一般，养出个女儿倒是比他强。” 徐永年闻言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宁小姐原是户部主事华承泽华大人家的小姐，当年宁夫人在华家生产，华夫人也在同一天产女，华夫人一时糊涂将两家的女儿调换了。” “一年前华夫人病危，临终之前吐露真相，宁小姐这才回了华家。” 皇帝饶有兴致地说道，“竟有如此内情，华承泽颇有才干，看来，华家倒是个会养孩子的。” 两人正说着，“陛下，承恩侯求见。” 皇帝挑眉一笑，“倒是来得挺快。” 程宏毅匆匆赶来，见房中只有徐永年便放心的躬身说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他将宁瑾瑜如何得知反贼计划和如何找上承恩侯府之事一五一十向皇帝说明。 皇帝的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程宏毅知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皇帝只怕是已经收到徐永年的汇报了。 不过这种事既然他知道了，那必然是要向皇帝禀报的。 尤其是皇帝已经知道的情况下。 宁瑾瑜的行迹虽然骗过了那两个反贼，但是很有可能暴露在锦衣卫的眼下。 她逃出后便来见了自己，只怕是锦衣卫也有猜测。 如此，若是他知道内情，但却按兵不动迟迟不上报，恐怕会给自己引来和反贼有私下勾结之嫌。 “控制人心神，这世上竟有如此奇药？” 锦衣卫没有听到的信息没想到竟被宁瑾瑜一个小姑娘听到了。 程宏毅沉声说道，“微臣也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了，不过宁小姐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说不定这世上真有此等奇药也未可知。” 皇帝的眸光微微一闪，他之前本没有将这帮反贼当成心腹大患。 就好像是夏日的蚊蝇，随手便能拍死，但又不能全部拍死，过一段时间又会出现在耳边嗡嗡，叫人有些烦心罢了。 但如今看这帮反贼似乎真的有两把刷子，不仅给他带了个大大的绿帽，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倒是叫他有些认真起来了。 他想起徐永年前两日递上的消息，“此事朕自有打算，朕倒是想给程爱卿派个美差。” 程宏毅有些疑惑，美差？ “给爱卿一名美妾要不要？” 程宏毅闻言便跪在了地上，“陛下，还请您收回成命，臣早已对夫人立誓，此生绝不纳妾！” 皇帝轻笑，“早就知道爱卿和夫人伉俪情深，你放心，不是让你真的纳妾。” 他看了一眼徐永年，徐永年立刻会意上前一步，“程大人，反贼意欲在程大人身边安插个美人，正是在今日宴会上，还请程大人收下稳住她，顺藤摸瓜找出更多线索。” 程宏毅面色沉重，眼神坚定。 皇帝无奈地用手撑住额头，“程爱卿惧内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啊，朕准你向夫人说明，不必对她隐瞒。” 第131章 容贵嫔到书房 程宏毅抬头认真地看着皇帝，“陛下，我夫人深明大义，若是告诉她真相，她必然会支持。” “只是臣知道，因为臣不纳妾的诺言，各位王公大臣的家眷对夫人总是有些嫉恨的。” “若是臣如今突然纳了妾室，只怕流言和嘲讽会来之更甚，臣不愿让夫人受此等委屈。” “臣也不想让夫人心中忧惧，今日能为了演戏打破誓言，来日又会不会真的背弃誓言，二三其德。” “臣一心效忠陛下，效忠朝廷，还请陛下怜臣一片赤忱之心！” 说到这里，程宏毅跪下以额触地，深深一拜。 皇帝听完并未因程宏毅的抵触动怒。 程宏毅是个忠臣，更是个能臣，他交出兵权回京后也一直兢兢业业。 但一个人太过完美不是好事，一个臣子要有软肋才会让皇帝放心重用，程宏毅的妻儿正是他的软肋。 皇帝本也没想过要将此事强压在程宏毅身上，只是今日他正好来了便顺势提了提，否则他不会今日反贼意欲动手才告诉他。 想到家人，皇帝面色和蔼起来，“程爱卿，嘉嘉也来了？” 皇帝已经许久没有见程嘉嘉了，他自觉已经从绿帽和小德子偷他龙裤的阴影中走出了。 程嘉嘉这么小，应该也忘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见见了。 程宏毅有些疑惑怎么皇帝突然问起了程嘉嘉，不过想起女儿程宏毅脸上也带上了一抹笑意，“嘉嘉张牙舞爪地想要看荷花，现在正和夫人在锦水湖呢。” 皇帝想象着程嘉嘉挥舞着双手，双眼亮晶晶的样子，心里一软，“朕和嘉嘉这孩子投缘，好长时间没有见她了，一会儿让她来此处让朕看看，这段时间是不是又长胖了。” 程宏毅只是迟疑了一瞬便应下，“那臣一会便将嘉嘉带过来，嘉嘉看到陛下应该会很开心。” 程嘉嘉自从在安国寺把积分都花完了，一直没有太多的积分进账，这段时间一直在念叨着什么时候能再去见见皇帝，薅点积分。 程宏毅早就知道积分对程嘉嘉的重要，既然皇帝主动要和嘉嘉见面，他自然顺水推舟不做推辞。 程宏毅告退离开。 皇帝想着要见程嘉嘉了，被容贵嫔破坏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徐永年见此心想，这位程嘉嘉这么小就颇得盛宠，日后恐怕更加了不得了。 皇帝正想再和徐永年吩咐几句，有小太监敲门禀报。 “陛下，容贵嫔求见。” 皇帝略一思索，“叫她进来。” 嘉嘉一会就要到了，她头上的小喇叭说不定能挖出点线索呢。 容贵嫔抵达避暑山庄便看到了主子留下的暗号，让她今日午后，庄向外臣命妇开放时，尽快找机会到枫林方向接头。 收到消息后容贵嫔便知道，自己恐怕是被主子放弃了。 自己突然得宠，处在风口浪尖上，若是主子真的有心给她任务，怎么会让她亲自前去。 初雪也在山庄中，就算有重要的消息和东西传递，让她一个宫女去不比她一个贵嫔更隐蔽更不引人注意吗。 恐怕主子是要将她当成真正下手之人的掩护。 至于那个收到真正任务之人…… 是初雪吗？ 避开重重阻隔在后宫安插亲信很难，容贵嫔不确定现在宫中的眼线是否只有自己和初雪二人。 只是为了主子的大业，她甘心赴死！ “听闻锦水湖的荷花开的正好，本宫还没来得及观赏一番，左右无事，这便去游玩一番。” 有宫女应声后便躬身后退去准备轿辇。 容贵嫔忙叫住她，“朝臣命妇也快到了，莫要太过铺张招摇，轿辇就不必了，本宫带几名宫女随行便可。” 初雪见状正欲跟上便听容贵嫔吩咐，“本宫一会儿回来想吃牛乳冰酪了，初雪你留下做冰酪。” 初雪一怔，忙应声退下。 她知道容贵嫔这是要去干什么，她将自己留下恐怕是尽最大努力不牵连自己。 初雪和容贵嫔算是为数不多知道对方身份的暗线，两人在深宫中也算是相互扶持。 她和容贵嫔都知道，皇帝突然的宠幸恐怕并不是好事，只怕会将他们推向死亡的深渊。 看着容贵嫔的身影，她心中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容贵嫔见到接头的男子后自嘲的一笑，她心中还抱着一丝隐秘的期待，万一来的人是主子呢。 但她也知道不可能，主子的身份何等尊贵，如今他已假死出宫，这种小事怎么可能亲自来办。 她皱着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见面才能说吗？” 来人挑了挑眉，“主子自有打算，我们只需要执行命令，不用知道为什么。” 容贵嫔心中明了，只怕是为了验证是否有人在暗中监视她。 锦衣卫隐匿追查的功夫十分了得，按容贵嫔对组织的了解，恐怕他们还没有能力在不惊动锦衣卫的情况下确认。 那么这次会面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无人监视便罢，若是有人监视，定然不会放过送上门的诱饵，到时候他们势必会跟上和她接头之人。 容贵嫔知道眼前的男子，他叫辛五，是组织培养的人里少有的有顶尖隐匿本领的人。 只要是先做好准备，摆脱锦衣卫的追踪不是难事，而锦衣卫一旦动起来便有机会暴露出行迹，这正是确认自己是否暴露最直接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一番动作，便将真正执行任务的人掩护了。 容贵嫔很想告诉眼前的男子，她都知道，但她愿意为主子的大业献上自己的命，她想让主子知道自己赤诚之心。 但她知道自己不仅不能说，还必须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主子不喜欢变数，自己最好按部就班地照着既定的剧本走下去，这份情谊就让它随着黄土一同掩埋吧。 第132章 书房见皇帝 容贵嫔并没有急着返回，她在园中又徘徊游览了一番这才慢悠悠回到房中。 她拿出药粉轻轻打开一角，放在鼻尖轻嗅。 果然，被换了。 容贵嫔惯用茉莉花香粉，但今日出门时她在右手心用了点栀子花香。 拿到药包后她特意暗自将药包打开，在内侧轻轻用右手心蹭了蹭，这点香味若是不仔细辨别只会被忽略掉。 但如今这包药粉，看起来似乎并无不同，但打开药包后已经没有了那股栀子花香。 容贵嫔自嘲的一笑，她早已就有了心理准备，如今尘埃落定她反而有了种踏实的感觉。 祁昭仪之死容贵嫔一直在悔恨之中，若是她当时没有为了一己之私，怂恿祁昭仪去找程家那个小女儿的麻烦，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好好的。 是她坏了主子的大计！ 她一直将这一切的责任归结于自己，如今有了赎罪的机会，容贵嫔心里反而像是落下了一个大石头。 她在房中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自容贵嫔回来后，初雪就有些心神不宁。 原因很简单，她也收到了主子的传令。 想到这里，初雪下意识捏了捏衣角，不知道容贵嫔此去是接到了什么任务。 眼见她归来之后便在房中自己待了不短的时间，旁人只道是贵嫔娘娘累了，想要歇息一下。 但初雪知道，恐怕并不仅仅如此。 “来人，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见陛下。” 初雪的心中一紧，这么快？ 虽然两人有些情谊在，但她此时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任务。 凭她自己肯定是没有办法接近皇帝完成任务的，她必须要借助容贵嫔的势才能找机会动手。 自己动手之前容贵嫔可万万不能出事。 “初雪姐姐，想什么呢，娘娘要穿陛下刚赏赐的金缕流仙裙，你怎么还站着发呆。” 一旁的宫女悄悄推了推她。 初雪回过神来，朝着提醒她的宫女感激地一笑。 她稳了稳心神迈开步子，这种情况主子定然会有所考量，她要做的只是静待时机。 程嘉嘉听说皇帝要召见自己都要乐开花了。 【这么长时间了，终于等到了，还以为皇帝把我给忘了呢】 【哈哈哈，积分积分我来啦～】 【要是锦衣卫指挥使也在那可就太妙了，积分都到我的碗里来～】 【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八卦呢】 程嘉嘉的脸上写满了薅积分的激动。 承恩侯府虽然是勋贵之家，但家中底蕴往往都是房宅田地，玉石古画，要说一次掏出几十上百两黄金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若是每月都这么给，确非易事，何况这么长时间来他们也断断续续以各种理由借口给程嘉嘉送了不少金子。 可这些金子兑换的积分和皇帝那里大把大把地砸比起来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上百的积分，如今余额里只有几个积分，程嘉嘉还怪不习惯的。 看着程嘉嘉激动开心的模样，程宏毅心里酸溜溜地想，嘉嘉见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想归想，程宏毅脚步不停，带着程嘉嘉向着皇帝的书房而去。 李公公等在门外，远远地就看见了程嘉嘉，他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见过侯爷，见过嘉嘉小姐。” 程嘉嘉见头像框已经亮了起来不由露出微笑，尤其是徐永年的头像可选，程嘉嘉更满意了。 如今她已经把徐永年的头像钉死在了头像框里，只不过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徐永年的脸上多了一个面罩。 难道系统也嫌他嘴碎了？ 她探头探脑地朝着书房里看去。 这在其他人身上可是窥探圣驾的大罪，但这番动作在程嘉嘉身上却显得她虎头虎脑可爱极了。 李公公见此也不由感慨，怪不得陛下对程嘉嘉如此不同，就连他这种对小孩子不太喜欢的性子见了程嘉嘉也忍不住想要夸一句。 李公公忙道，“侯爷，方才贵嫔娘娘求见，这不，娘娘刚到一会儿。” 程宏毅抱着程嘉嘉有些迟疑，按理说后妃来此，他身为外臣若是没有要紧的事理应回避。 “陛下吩咐了，嘉嘉小姐到了直接进去就行，偏房已经备好了茶水，侯爷不若先吃吃茶水点心。” “由奴婢将嘉嘉小姐带进去，侯爷放心，奴婢一定会万分小心，不会伤着嘉嘉小姐的。” 【就委屈爹爹先在外边等等啦】 程嘉嘉看着亮起来的头像框已经迫不及待了。 【嘿嘿，皇宫可是个吃瓜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来了这里还有没有好瓜了】 【光是皇帝自己就有不少瓜可以深挖啊】 【第一次去就吃了皇帝的绿帽瓜，没想到第二次更劲爆，哈哈哈哈哈，谁能想到，居然有人偷他的裤衩子呢】 【笑死人不偿命啊，哈哈哈】 程宏毅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哟，侯爷，您可当心点，可别摔着嘉嘉小姐了！” 程嘉嘉这一打岔把他刚升起来的那点担心给打断了，他将程嘉嘉交给李公公，“那便劳烦李公公费心了。” 程宏毅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心中庆幸，还好只有自家人能听到嘉嘉的心声。 要不然就凭着嘉嘉书房门口嚷嚷着的这几句话，他们二人早就被拖下去了…… 对此程嘉嘉浑然不觉，她正一脸兴奋地朝着书房而去。 【嘿嘿，我来啦】 程宏毅：…… 李公公进来时，容贵嫔正在给皇帝斟茶，“陛下，这茶香气馥郁，是江洲今年新上供的云山古树茶吧？” 皇帝端起茶杯浅尝，“果然逃不过爱妃的鼻子，小允子，一会给爱妃送上一罐。” 一旁的小允子忙应下奉承道，“这古树茶一共就两罐，陛下果然待娘娘不同。” 容贵嫔捂嘴笑道，“倒是个嘴甜的。” 李公公见此情景颇为欣慰，这个小允子是个好的，做事麻利勤快，又是个嘴甜的，懂得讨主子欢心。 最关键的是，他不是个会乱说话的，要知道伺候茶水乍一听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差事，但这可是离皇帝最近的地方。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皇帝近前，多得是人想要巴结。 小德子看着是个好的，谁能想到居然有那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怪癖呢？ 当初他事发被处理后，这个伺候茶水小太监的人选李公公是慎之又慎，简直要愁白了头发。 若是再出现小德子那种情况，他也没脸再见陛下了。 这个小允子便是他精挑细选的结果。 第133章 容贵嫔也给皇帝戴绿帽? 程嘉嘉被抱过来时，正精神百倍满脸期待地看着皇帝……身边的徐永年。 她的眼神有些太过炙热，徐永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小步。 程嘉嘉的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再加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像是年华里的娃娃。 皇帝见此不由心情大好。 早在皇帝召程嘉嘉觐见时，李公公便在皇帝身边准备好了铺上软垫的大椅子，还让膳房赶紧送来适合小孩子吃的点心。 李公公正想将程嘉嘉送到大椅子上，却见皇帝竟然亲自站起了身。 “嘉嘉，过来，让朕看看，长高了不少啊！” 程嘉嘉双腿一蹬，便从李公公的怀里滑下来。 【那当然，我不仅长高了，还爬的贼快呢，看我来表演一个】 “哟，祖宗啊，可别摔着了。” 李公公忙弯下腰想要将程嘉嘉再抱起来。 但程嘉嘉已经飞快地朝着皇帝爬去。 她现在虽然能扶着椅子勉强走几步，但还是四肢着地爬的更快。 皇帝绕过书桌走到桌前时，程嘉嘉已经飞快地爬到了皇帝的脚下。 皇帝弯下腰，将扯着他裤腿的程嘉嘉抱入怀中。 程嘉嘉抱着皇帝的脖子咯咯直笑，眯着眼睛在皇帝的脸侧使劲蹭了蹭。 【这可是皇帝啊，让我蹭蹭龙气，嘿嘿，积分快快来，积分翻倍来，积分都到我的怀里来】 皇帝被程嘉嘉亲昵的举动惊了。 他年轻的时候一身帝王霸气，那群皇子被他看一眼就嗷嗷大哭。 后来那群臭小子大了点，见了他跑得比谁都快，生怕被他多看一眼就要被揪去御书房考较功课。 他早就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闺女冲他撒撒娇了。 容贵嫔虽然还未见过程嘉嘉，但早就从祁昭仪一事中知道皇帝对她不一般了。 如今亲眼见皇帝居然亲自抱着她，一脸宠溺的笑，她还是被震惊了。 她一脸探究地看着程嘉嘉，想知道程嘉嘉身上有何特殊之处，居然能让皇帝如此另眼相看。 她见程嘉嘉在皇帝怀里竟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一副极亲昵的模样，心道程嘉嘉这点倒是与其他小孩不同。 容贵嫔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真相。 程嘉嘉受宠除了长得玉雪可爱，叫人不由生出喜爱之情，恐怕关键还在和皇帝亲昵的性子。 不管是后宫前朝，皇帝见多了惧怕他威严的人，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不因他是皇帝而畏惧或讨好的小丫头，自然是感到新奇了。 程嘉嘉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皇帝又对她很是喜爱，容贵嫔犯不着在此时得罪她。 容贵嫔一副有些好奇样子地问道，“这位便是承恩侯家的程小姐吧？” 程嘉嘉一边蹭着皇帝的脖子，一边查看着积分。 【嗯？我都这么近了，积分不得疯狂上涨得让我害怕吗？】 【怎么还是个位数？】 【指挥使大人，快讲讲你的八卦呢，怎么这个时候安静下来了】 【有什么是我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宝宝不能听的吗】 就在程嘉嘉不停吐槽的时候，容贵嫔的问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方才只顾着凑近皇帝刷积分，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身边的美人。 李公公面脸堆笑回答了容贵嫔的问题，“回贵嫔娘娘，这位正是承恩侯去年刚添的小女儿程嘉嘉小姐。” “前两次嘉嘉小姐进宫时您身体抱恙，故而还未见过。” 容贵嫔笑眯眯地看着程嘉嘉，“早就听闻嘉嘉受陛下喜爱了，今儿一见，果然如此。” 她眼波流转，靠着皇帝娇嗔，“若是不是嘉嘉还是个不足一岁的小婴儿，臣妾都要吃味了。” “不过，嘉嘉确实灵动活泼，臣妾这是第一次见她，也忍不住想抱抱她呢。” 容贵嫔作势想要抱抱程嘉嘉。 皇帝不动声色地避开容贵嫔，他可不会把嘉嘉交到这个女人手里。 就算笃定容贵嫔不敢当着他的面做什么手脚，他也要杜绝两人的接触。 “爱妃体弱，莫要强撑，还是让朕来吧。” 容贵嫔脸色一僵，自从她得宠以来，皇帝几乎是事事顺着她，不过她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很少对皇帝提出什么要求。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她的请求。 李公公见此打着圆场，“贵嫔娘娘，您这刚养好身子的，还是快坐下歇歇吧，您别看嘉嘉小姐看着不沉，实际上奴婢刚刚抱了这么一小会手臂就酸了。” “若是伤着娘娘了，那陛下该心疼了。” 容贵嫔这么多年来靠着体弱的借口在后宫中鲜少出现，存在感极低。 不过正是如此，才让她更方便地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万寿节后祁昭仪之死让她更加不敢再有所动作，索性便称病蜗居在宫里，直到见风头快过去了，才敢出宫透透风。 只不过这一出宫，就迎来了她的转折。 没想到她居然偶遇了皇帝，还一举重获盛宠。 不少嫔妃羡慕地牙都要咬碎了，只有容贵嫔如履薄冰，万分不敢放松。 不管如何，此时李公公的一番话倒是缓解了她的尴尬。 她轻笑，“还是陛下和李公公考虑得周到，若是不小心摔到了嘉嘉，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皇帝将程嘉嘉小心翼翼地放在大椅子上，椅子上铺着冰丝的软垫，柔软又不会让她感到燥热。 程嘉嘉看着容贵嫔，还在犹豫要不要解锁。 不过她转念一想，马上就要有大笔积分入账了，左右就一个积分，就算解锁也没有什么影响。 这两个月积分太少，倒是让她有些瞻前顾后了。 【月下。 容贵嫔泪盈满眶，她拿着一块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玉佩，玉佩看起来略有瑕疵，但在月光下表面却有一层圆润的光芒，一看主人就很爱惜。 容贵嫔将玉佩放在心口，嘴里喃喃得念道，“主子，水榕虽人在宫中，但心却和主子在一处。” “您放心，水榕委身皇帝只是为了主子的大业，水榕的心里永远只有主子。” “水榕今生只爱主子一人！”】 程嘉嘉一脸同情地看向皇帝。 【小老弟，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像又戴了一顶绿帽子？】 第134章 皇帝要给程嘉嘉封公主 皇帝见程嘉嘉的目光有些恍惚，这个眼神有些熟悉啊。 上次见到这个眼神是什么时候呢？ 他的脸一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程嘉嘉听了宁瑾瑜之前的经过，早就知道容贵嫔身份有异，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对她的主子情根深种。 【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整天还满脑子的你爱我，我爱你的，都进宫了俩人还能甜蜜蜜吗？】 【不是我说，事业！要好好搞你的事业才是最要紧的吧】 【你看看，就连接个头下个药都能被人发现】 【专业在哪里啊】 【咦，我爹应该早就告诉皇帝了吧，怎么她还好好站在这里】 【看来是想要揪出大鱼啊】 程嘉嘉毫不迟疑，唤出系统。 【刷新刷新，看看她的主子是谁，有什么目的和计划】 积分很快就清零了。 【哇哦，祁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容贵嫔嘴里那个主子的？】 程嘉嘉再次同情地看向皇帝。 绿两次不可怕，被同一个人绿两次就有点可怕了。 皇帝脸上一抽，又来？ 他看着程嘉嘉头上的两个金光闪闪的标记，有些犹豫，要不听听嘉嘉在想什么，这眼神让他抓心挠肺地好奇。 还未等下定决心，程嘉嘉眼尖地发现了桌案上的山药红枣糕。 她眼前一亮，指了指着盘子，又指了指自己张着的嘴，“嗷呜！” 【嘿嘿，御厨的手艺，那我不得尝尝吗】 得了，这回不用点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皇帝将盘子推到程嘉嘉的跟前，“吃吧，这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他拿起一块放到程嘉嘉的手里。 只见程嘉嘉迫不及待地抓起来一口咬下去。 【好吃！】 皇帝见此心中一动，他蹲在程嘉嘉的身旁，轻声哄道，“嘉嘉，好吃吗？” 程嘉嘉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朵后边去了，小脑袋点个不停。 【好吃好吃，我得多吃点】 【这段时间娘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饭都不让宝宝吃饱】 【明明我还能再吃一碗，娘亲只给我吃两碗】 她摸了摸叠起来的双下巴。 【把我都饿瘦了】 徐永年就在皇帝身后，他看了个清清楚楚，面罩下的脸有些惊奇，看来方丈开慧一事果然不假。 程嘉嘉居然真的听得懂陛下在说什么。 他见皇帝循循善诱，像个要骗孩子的拐子，有些没眼看。 “嘉嘉，你真是上天赐给朕的小福宝，你想不想当公主啊？要是……” 皇帝话还没说完，程嘉嘉就把手里的山药糕放在他的嘴里。 【别光看我吃了，你也吃！】 皇帝的笑容凝固了。 程嘉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刚刚是不是在说什么？ 听到皇帝想要封程嘉嘉当公主，一旁的四人内心都掀起了惊涛骇浪，没想到陛下对程嘉嘉居然宠信至此。 容贵嫔似乎有点理解主子为何对除去程嘉嘉这么执着了，这个小丫头果然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见程嘉嘉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皇帝不死心，他喝了一口茶咽下嘴里的糕点又道，“你要是当上了公主，不仅有金碧辉煌的大房子和亲呼后拥的奴婢，还有无上的权利，没人敢欺负你。” 说到这里，程嘉嘉还是无动于衷。 皇帝使出了杀手锏，“关键是，还有数不清的美味佳肴，想吃什么御厨立马就能给你端上来。” 皇帝恨不得让程嘉嘉今日就留下，让他带到皇宫里去。 程嘉嘉惊了，还能这样！？ 她的小脸有些纠结，不过就纠结了瞬，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还是喜欢我娘亲和爹爹】 她有些警惕地看着皇帝，原本他给自己好吃的，她还觉得他是个好人，现在看来，啧啧。 拐带别人的小孩，是要被打断腿的啊。 “爹爹……爹…”快来啊，有人要把你的闺女拐跑啦。 程嘉嘉滑下椅子就要往门外爬。 皇帝脸一皱，朕哪里比不上承恩侯了，脑瓜子疼。 拐带失败。 皇帝见程嘉嘉不愿意，也不想勉强她，免得她到时候怕了自己，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他忙道，“好啦好啦，朕就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要让你离开爹娘啦。” 这是上天赐下的福报，皇帝自然是要哄着她顺着她了。 不过这番动作更是让在场的众人惊掉了下巴。 皇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们何曾见过皇帝这么放下身段哄着一个人，而且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奶娃娃。 程嘉嘉眨着眼睛，见皇帝的话不似作假，这才放下心来。 【呼，早说啊】 皇帝解下腰间的玉佩，“见此玉佩，如朕亲临。” “有了这块玉佩，嘉嘉你以后便能随意出入宫门，无需向朕请示。若是想来皇宫玩了，随时可以入宫。” 皇帝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这样一来，不也可以多多见到嘉嘉了吗？ 多培养培养感情，到时候封个公主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啊，哈哈哈，这下何愁积分了】 程嘉嘉接过玉佩喜滋滋地塞到怀里。 “还吃点心吗，这里还有奶香红薯球，南瓜香米片……”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程嘉嘉已经爬到了大椅子边了。 【趁着娘亲不知道，我赶紧多吃两口】 皇帝将程嘉嘉抱上椅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程嘉嘉赶紧抱住头，不满地看着他。 【别把我的小啾啾给碰乱了】 皇帝失笑，果然和他的那群臭小子不一样，发起脾气来也软软糯糯的。 李公公笑看着程嘉嘉，心中直道承恩侯是个有福的，生了这么个闺女，只怕是父凭女贵，往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更重了。 回头得给自己那几个徒弟嘱咐了，若见到承恩侯，务必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伺候着，必要的时候定要给他行个方便。 皇帝和程嘉嘉待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准备着动用程嘉嘉头上的标记，按照以前的经验，沙漏是听心声，小喇叭是曝光秘密。 他这次准备动用的正是小喇叭。 他本想让小允子和李公公在门外等候，不过又转念一想，将他们留下了。 他眼神一暗，有时身边伺候的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才更可怕。 皇帝扫视了一圈，在心中点了点小喇叭。 第135章 李公公的御花园奇遇 【小允子喜欢光着屁股在黑夜中自由奔跑】 【不过之前在皇宫的时候他还略有收敛，他虽然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但也只是不穿裤衩子】 【自从被提拔到皇帝身边后，他的胆子大了起来，居然深夜在御花园裸奔】 程嘉嘉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 嘿嘿，来了来了。 指挥使的八卦虽迟但到啊。 李公公心里一惊，光着屁股？御花园？裸奔？ 这几个词连起来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豫州避暑之行可把李公公给忙坏了，原因无他，身为御前大总管，皇帝要出行他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 大到出行仪仗准备，随行人员的选择，小到出行车驾，还有皇帝惯用的笔墨衣物，虽然都有专人负责，但都需要李公公的参与。 尤其是皇帝的日常用物，都是他来亲自过目。 他至今清楚得记得距离御驾出行还有两日的那个夜晚。 忙了一天的李公公好不容易坐下来休息一会，他心里记挂着第二日再复核一次，要将陛下用惯了的物件都带上。 想来想去人更精神了，便叫上了干儿子小李子去御花园走走。 近来天气尚可，那天也是个万里无云的夜晚，皎洁的月光洒在静谧的御花园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 没有了阳光的照射，夜晚也褪去了叫人心烦意乱的燥热，李公公漫步在御花园中，感觉内心也平静了许多。 “干爹，您呀就是太过尽责了，这些事叫底下的人去办，您来把把关就行了，您非得事事亲力亲为。” “若是把干爹累着了，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儿子只恨自己比不上干爹的一根手指，不能为干爹分忧，让干爹大晚上的如此烦忧。” 李公公笑骂道，“别在那贫嘴了，知道的说你是在心疼干爹，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参你一个对陛下的差事心存不满，不敬圣上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虽是这么说，但李公公脸上却是一副受用的表情。 怪不得历史上的昏君都喜欢养两个奸臣在身边，就算知道对方是故意谄媚，但有人在身边恭维着，总是叫人心情舒畅一些。 他提点了小李子几句，“你要记住，我们这些陛下近身伺候的，陛下的事才是天大的事，就算外边天塌了，我们的首要任务也是要伺候好陛下。” “只要是陛下的事，务必要事事过了你的手。” 他高深莫测地看了小李子一眼，“要让陛下看到你的态度，知道你一心为了陛下，这才是最关键的。” 小李子点头哈腰，一脸感激，“多谢干爹提点，儿子受用无穷。” 李公公满意地点点头，“陪我走走吧，等到了豫州，就连晚上也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啰。” 小李子忙紧跟着他，两人行至湖边突然看见凉亭旁边有一个人影在花丛后晃动。 夜色朦胧，辨不清男女，只隐约看到似乎是身着深色衣物。 两人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这么晚了，是谁在那里？ 李公公的脑子里转了千百回，难道是宫里的娘娘？ 不对，娘娘千金之躯，怎么会深夜独身一人在御花园徘徊。 不过若真是娘娘，那他可就要警惕起来了，虽然祁昭仪一事都是锦衣卫指挥使独自处理，但身为皇帝身边的总管，他怎么也能看出一些异样。 如今祁昭仪一事尚未过去多久，若再出现这种事…… 李公公想都不敢想。 不过他还是倾向于是一个宫女太监，不知是何缘故在此处逗留。 他向着小李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轻点声，便带着他悄悄向人影处走去。 二人还未走上几步，就见人影从花丛中转出。 只一眼，李公公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只见月色下，一个光溜溜白白嫩嫩的大屁股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想再仔细看一眼。 身后的小李子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一句惊呼。 “啊？” 眼前的人影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一溜烟就消失在眼前。 来不及斥责小李子，李公公脑子里第一个想法。 夭寿了，真的有人在这里偷情！ 追还是不追？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他就有了决定。 “追！” 若真是宫妃，如今自己撞破了对方的私情，就算自己现在不去追究这个秘密，只怕对方为了灭口也会对自己出手。 既然如此，那他不妨先下手为强，将对方先给拉下水。 若只是一个小宫女…… 居然在御花园里偷情，那就不要怪他这个大总管不客气了。 小李子听到李公公下令，当即便快步跑上前去。 李公公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李子飞驰而过的背影，感叹了一句，还得是年轻人啊。 不过，这偷情的两人可就跑不了了。 没过一会，小李子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干爹，被那小子给跑了。” “女的呢？” 小李子一脸懵逼，“什么女的？我就只看到一个男的，他方才绕过前边的假山人就不见了。” 小李子挠了挠头，有些忐忑地看着自己的干爹，他把事办砸了，不知干爹会这么罚他。 李公公沉思了片刻，小李子的速度很快，若是在场的真的还有一个人，应该不会消失地这么干净，一点有人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除非此人直接藏在附近，可方才等小李子的功夫，李公公已经将这附近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人躲起来。 难不成真的就那一个人？ 不过这个人大晚上的光着腚在御花园干什么呢？ “你怎么确定是个男的？” 小李子自信的拍了拍胸脯，“若是个女的，能跑得过我？而且干爹你看。” 他指了指地上的脚印，“女的能有这么大一双脚？” 李公公见地上比他的脚还大的脚印沉默了。 “那个人有什么特征？” 小李子嘴角上扬，嘿嘿一笑，“屁股真白啊。” 啪！ 小李子捂着脸有些委屈，“干爹，我就注意到他的屁股了。” 李公公：…… 第136章 意外收获 事后李公公回忆了一番，那人的深色衣衫虽然看不真切，但仔细一想，似乎和宫里得太监服颇为相像。 他知道宫里的太监身体残缺，或多或少就有一些隐秘的癖好。 比如他就喜欢扮作旦角唱些与情郎诀别的戏文。 那个太监难道就是有如此癖好？ 但是如此猥琐的癖好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关键是露就露了，不找个隐蔽的地方，偏偏还要在御花园里鬼鬼祟祟地干这种事，这次是他撞见了，若是下次被陛下撞见了呢？ 李公公的面色铁青，这个人他非得找出来不可。 百忙之中的李公公抽出空闲叫来几个心腹叫他们暗中留意此事。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吩咐几天，今天就在徐永年的嘴里听到了真相。 这个人居然是小允子？ 李公公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不是喜欢偷裤衩子就是不喜欢穿裤衩子？ 这都是些什么小众的爱好？ 他绝望的心有些心灰意冷。 这个御前大总管不当也罢。 和李公公的面无表情不同，容贵嫔此刻的心脏却在狂跳。 她早就听说锦衣卫刺探情报的能力惊人，但这么多年来在后宫的蛰伏以及祁昭仪一事的顺利实施，让她产生了一种认知，就是锦衣卫不过如此。 后来事发，她才察觉出这个组织可怕中的冰山一角。 她见徐永年眼神淡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道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的秘密，不由有些心惊。 容贵嫔之前没有亲身经历过徐永年“当众揭秘”，如今在现场她有了一种一切尽在对方掌握之中的笼中困兽之感。 她握了握衣袖中的拳头让自己平静下来。 容贵嫔也有些疑惑，这件事虽然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了些，但细究起来却没什么意义。 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的叫人有些难以理解的爱好罢了。 告诉李公公叫他把人换了不就行了，何至于这么严肃地当着众人的面向皇帝报告，有这个必要吗？ 她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 皇帝的脸上不辩喜怒，但他听完心头却是一松。 还好，还好，只是裸奔而已…… 不对，朕的底线居然这么低了？ 也不对，这种事怎么能让嘉嘉知道呢，这种程度的八卦对她来说太超前了，还是先把小允子拖下去再说吧。 皇帝抬手捂住程嘉嘉的耳朵，生怕再让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程嘉嘉一个侧肩甩头。 开什么玩笑，居然不让我听？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要知道我可是看过祁昭仪和狂徒酱酱酿酿……前奏的人！ 还未等皇帝下令将八卦的主角拖出去时，徐永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允子收到上边的任务，务必要将上边给的药包给皇帝喝下】 【如今这包药正藏在他的屁股缝里】 嗯？ 李公公这次是真的跪了。 本来看着是个老实本分的，他才将人放到御前。 这还不如小德子呢！ 小德子只是想要皇帝的裤衩子，眼前这位要的是皇帝的命啊！ 一瞬间，李公公仿佛见到了三十年前就走了的太奶，她仿佛是来将自己带走的。 他这是什么运气啊！ 在他前方的小允子在听到徐永年刚开口的时候便一脸惶恐地跪下来，他想不通，为何徐大人要将此等私密之事在这种场合宣扬出来。 他就只有这点小小的爱好也不可以吗？锦衣卫为什么连这种事也要管？ 他跪下的同时心也漏掉了一拍，没想到他这种不起眼的小太监也会被如此关注，那他的身份还能隐瞒得住吗？ 果然，徐永年接下来的话戳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在听到最后两句时，他冷笑一声站起来。 徐永年立刻拔刀站在皇帝面前，大呼，“来人！” “徐大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小允子话还没说完，两个锦衣卫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将他的双手反剪，按住他的头跪下。 小允子癫狂地大笑起来，“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徐大人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一开始还要以我取乐？” 徐永年：我这个时候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不过这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他眼神冷漠，微抬着下巴看向地上的小允子。 “你以为这样就能击溃我的精神，我的信仰吗？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哈哈哈哈……” 小允子的嘴里冒出黑血，“士可杀……不可辱……” 两个锦衣卫伸手探了探小允子的脖间，“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徐永年下意识看向皇帝。 皇帝想起了屁股缝…… 这包药是要给他吃的…… 先不说这包药是干什么的，这就算是灵丹妙药，他也下不了嘴啊！ 皇帝的铁色铁青。 “查！” 小允子很快被拖下去。 “让程爱卿过来。” 皇帝转头看向程嘉嘉，努力在脸上勾出一抹笑意，“嘉嘉啊，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让你爹爹带你回家玩好不好，等朕得空了让御厨再做点好吃的叫你来尝尝。” 为什么总是在他做好心理建设的时候又要冒出一件让他尴尬得抠脚趾的事。 这下好了，嘉嘉指不定又要想起偷裤衩子的事了。 咦？这就要把人打发走了？ 【叮——已充值积分20】 算了算了，积分到手，下次再来薅也一样。 程嘉嘉有些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嘿嘿，听八卦还能加积分，天地下竟真有如此好事。 【小允子，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藏在这种地方！？】 【他是个天才吗？】 【这要真是吃了，那画面想想，啧，不敢想】 【咦，我又不是胆小鬼，我就想，噗哈哈哈】 程宏毅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 李公公大气都不敢喘地跪在地上，容贵嫔在一旁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而上首的程嘉嘉咧着个大嘴，皇帝的脸上有五彩斑斓的黑。 【要是真的吃了，那皇帝岂不是又吃了毒又吃了shi？】 程宏毅一个趔趄跪在皇帝身前。 “程爱卿，朕不是说过了吗，爱卿不必行如此大礼。” 程宏毅擦了擦额角的汗：感谢十八辈祖宗，这大逆不道的话只有他能听到！ 第137章 真正执行任务的人 容贵嫔回到房中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本宫乏了，都退下吧，初雪留下给本宫按按头，荔枝一会儿把冰酪呈上来。” 宫女太监全都退出房中并关上了房门。 不久，荔枝双手端着托盘来到了容贵嫔的房中。 只见容贵嫔早已卸下头上的钗环躺在了贵妃榻上，她紧皱着眉头闭着双眼，似乎已是累极。 真正执行任务的人。初雪蹲在榻前，一脸专注地替容贵嫔按摩着头部，随着初雪手指的游移和力度的加深，容贵嫔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容贵嫔眼皮都没抬一下，“放那吧。” 荔枝忙应诺，将托盘放在桌上便退了下去。 她脸上恭敬，心里却在暗暗羡慕初雪。 以前娘娘还未获圣宠之时，初雪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没想到娘娘晋位之后初雪凭着一手做点心的手艺入了娘娘的眼，正巧娘娘原本的大丫鬟身染恶疾去了，原本的二等丫鬟提了大丫鬟，初雪便补了二等丫鬟的缺。 这对宫女来说已是天大的好事了。 不过初雪并未因此生出骄纵傲慢之心，对待其他人依旧是谦恭的态度，因此其他人对初雪也颇有好感。 只是感叹初雪命好，得了贵人的看重。 荔枝退下后房中便陷入了安静，半晌，容贵嫔才压低声音道，“你可知我方才到陛下那去发生了什么？” 容贵嫔将小允子如何暴露又如何自尽身亡之事告诉了初雪。 “小允子？他也是主子安排的人？” 这也出乎了初雪的意料，难道他才是那个真正执行任务的人？ 容贵嫔突然睁开双眼，“初雪，你也收到任务了吧。” 初雪没有隐瞒，“瞒不过娘娘，娘娘应该也察觉了，我们都是主子安排的诱饵。” 见容贵嫔脸色没有异样，她继续道，“这个节骨眼上，小允子那同样的任务，虽然主子安排的人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信息，但也几乎可以确定小允子也是我们的人了。” “娘娘请看。” 初雪拿出自己的药包，“我入宫前跟着家乡的老郎中学过一段时间的药理，主子给的药包不过是寻常的甘草粉。” 容贵嫔盯着初雪的脸，见她并没有被主子抛弃后怨愤，虽然知道初雪对主子的忠心，她还是出言试探初雪的忠心，“你我姐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初雪微笑道，“主子对我们的大恩无以为报，夏狗官官相护，害得我家破人亡，若不是主子，恐怕我也是那恶霸的刀下亡魂。” “从主子救下我那天起，我这条命就是主子的了，更何况主子还帮我手刃恶霸，报我全家遇害之仇。” “如今只不过是把这条命还回去，我又有何惧之。” “只是遗憾不能亲眼见主子大业功成的那一天了。” 听完初雪的感慨，容贵嫔也有些被感染了，“功成不必在我，只要能为主子的大业添砖加瓦，我纵死无憾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无言中。 “小允子已经暴露，只要皇帝一日没有当面揭破，你我二人便一日和以往无异。” 只是小允子如今比她们二人都要先要暴露在明面上，难道这也是主子的计划之一，要不要将这个情况上报？ 二人犹豫纠结了许久，最终决定不再动作。 做的越多，错的越多，自己如今的处境最好按兵不动，若是这次再坏了主子的计划那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小允子突然自尽身亡，恐怕用不了多久，主子那边就能收到消息，到时主子自有决断。 晚宴还未开始，徐永年就带着刚查出来的信息来了书房。 “陛下，已经查出来了，这小允的身世和之前的备案并无出入，他是并州丰城人，父母都是农户。” “十几年前，并州水患，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便净身入了宫。” “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唯一的疑点就是水患和入宫这中间差了半年，他的说法是乞讨度日，实在活不下去了，无意间见到宫里有招内侍的便狠心报了名，许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投靠了反贼。” 皇帝的手指轻扣桌面，目光幽深，“徐卿啊，近来锦衣卫愈发惫懒了，这种事居然在此前一无所觉。” 徐永年跪在地上冷汗直冒，但他却不敢抬手擦拭。 “回陛下，那小允子这么多年蛰伏宫中并无异样，想来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近来人手都在贵嫔和圣驾出行……” 徐永年的声音越来越低。 皇帝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他，但他已经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自从太子辅政以来，他便没有再感受过这种压迫感。 回过神来的徐永年脑子空白了了一瞬。 糟了，他犯了大忌了！ 办砸了差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办砸了还不知悔改给自己找借口。 意识到这点他立刻改口道，“是臣办事不利，还请陛下给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皇帝不说话，他也不敢动弹。 半晌他才听到皇帝的声音。 “继续。” 徐永年松了一口气，皇帝松口了那就表明还有余地。 他不敢迟疑，接着往下说道，“那药粉已经查验，此药无色无味，遇水即化，且遇银不变色，但毒性凶猛。” “但最为奇特的是不会当场毒发，而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才会激发药效。” “药效一旦激发，发作极快，几乎是顷刻间便会毙命，但在此前一个时辰服毒之人看起来并无任何异样。” “太医对解毒之法尚无对策。” 皇帝冷哼一声，“倒像是为朕量身定做了一番。” 皇帝的饮食有严格的监督流程，御厨做菜会有专人记录流程并保留样品，菜肴会由厨师尝完再交由下一环节，寻常手段根本找不到机会下药。 就算是找到机会下了药，也有试吃的太监先行试毒。 若是即刻毒发，还进不到皇帝的口中就会暴露无疑。 “贵嫔和初雪手中的都是甘草粉，而小允子这里是货真价实的毒药，奴婢推断，此人便是反贼真正安排的人。” 皇帝神色疲惫，他按了按眉心，“与容贵嫔接头的人呢？” 第138章 徐永年察觉神秘人是谁 徐永年面色惶恐，“回陛下，那人虽有着一等一的身法，可哪里逃得过锦衣卫的追踪。” “只是锦衣卫见他已察觉有人跟踪，便干脆出手将人拿下，那人见势不妙，和小允子一般服毒自尽了。” 皇帝想起刚在众人面前自尽的小允子，冷漠地勾起唇角，“倒是些忠心的奴才。” 不过皇帝还是有些猜不透反贼的打算，太子已成年辅政，他对太子是非常满意的。 若是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他相信太子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乱象，担起皇帝的职责。 况且若是自己死于毒发，想必太子身边的警戒会提到最高标准，若是想故技重施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了让大夏换个皇帝，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除非，在对他下手的同时，他们也要对自己的几个皇子下手！ “徐永年！” “在！” “立刻增派人手保护太子，太子的吃穿用度务必注意，三个皇子那边也要警醒点。” 徐永年心中一惊，立刻回道，“奴婢领命。” 皇帝手抵额头，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 徐永年知道皇帝的头又有些疼了，躬身退下不再多言。 他不由在心中叹息，陛下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代雄主，天下海晏河清，江山已定，不说是一派盛世之景，也算是蒸蒸日上之象。 如今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一些牛鬼蛇神便冒出来了。 他也开始反思自己，这么多年确实有些太过安逸了，若不是那个神秘人突然出现，自己恐怕还沉迷于过去的荣光。 而经过今日之事，他才惊觉出那个神秘人居然是程嘉嘉！ 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徐永年之前完全没有朝这方面去想，如今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这个神秘人第一次出现之时，也是程嘉嘉万寿节第一次在宫中出现之时，当时爆出曹家秘密，她正好就在现场。 后来御书房和金銮殿神秘人出声，程嘉嘉也恰好都在现场！ 他自信这几次除了在场之人，再没有可疑之人隐藏在暗中，而这几次共同在场之人只有皇帝、程嘉嘉和他自己三人。 迷雾被吹散，徐永年才发现真相一直都在眼前。 怪不得陛下会对程嘉嘉如此不同！ 只是她又是如何做到的，又为何独独会选中他呢？ 徐永年想起自己出了让外男混入皇宫这么大的纰漏，如今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还有皇帝当时突如其来的敲打，他不禁有些细思极恐。 想必自己有将功折罪的机会还是托了程嘉嘉的福吧，皇帝还需要自己这个挡箭牌为程嘉嘉做掩护。 想到这里，徐永年不禁有些后背发凉，这个秘密，他一定要带到坟墓里去！ 他想起今日抱着一堆点心兴高采烈跟着程宏毅离开的程嘉嘉，这个小祖宗，他可得罪不起，若是有可能，他真想把程嘉嘉供起来。 只要有她在一天，自己只要兢兢业业不出纰漏，想必能稳坐锦衣卫指挥使之位！ “辛五死了？” 程绍的脸色铁青，他花了这么大力气培养的人才，这才短短几个月，就接二连三的折了，说不心痛是假的。 还有费尽心思培养的暗探也接连暴露。 辛五被跟踪抓获，不就说明水榕也是一颗废棋了吗。 好在他也只是将水榕和初雪当作诱饵，真正的棋子另有其人。 陈绍在御驾启程之前便来到了豫州，为了这次行动，他前前后后准备了近两个月。 就连在宫中潜伏十几年没有派过任务的暗线都再次启用了，只待一击即中。 坐在一旁喝茶的女子轻嗤，“锦衣卫虽然不复当年盛名，但手段也是一等一的，殿下难道还没有心里准备吗？” 这女子正是黎族的使者，陈绍意欲给皇帝下的药正是由她们前两月来京城商谈合作带来的筹码。 女子虽口中称着殿下，但神色中却并无恭敬之意。 陈绍按下心中的不满，他僵硬地扯起一抹笑，“芷岚姑娘说的是，只是辛五之死也证明了皇帝对水榕已有了提防之意，往皇宫里安插人手属实不易，倒是可惜了。” 芷岚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绍，“当初你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就说过，皇帝不是傻子，这么明目张胆的诱饵给出来了，你还是要上赶着去上钩。” 芷岚句句堵的他心口疼，陈绍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小小黎族，阴阳颠倒，区区一个女人也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陈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等他登上了皇位，黎族是他要清算的首要对象。 别管什么使者还是神女，到时都是他的玩物。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寒，算了，黎族乱七八糟的毒药太多，还是全部杀光才放心。 “先别管那些了，你确定真正动手的人可靠吗？这药世上可是独一份，我们黎族这次可是出了血本了，可别再像你们上一个计划一般失败了，最后再灰溜溜地逃走。” 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绍觉得自己再和她待下去迟早要被气死。 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放心吧，这颗棋子我可是布局多年，从来没舍得让他执行过任务，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漏洞。” “若不是这次的计划极为重要，我也不会将他启用。” 芷岚挑了挑眉，“希望能如殿下所言吧。” 见陈绍隐隐有发怒的迹象，芷岚识趣地转移话题，“不知今晚的美人殿下有没有安排好，此番定要顺利打入程家。” “这可不好说，我也只是让美人有入场的机会。” 听陈绍如此说，芷岚的面色一沉，不过她还未开口，陈绍又继续道，“不过你放心，以她的容貌必然会惊艳全场。” “只是程宏毅是出了名的宠妻，那陆氏年轻的时候也是冠绝京城的美人，有此珠玉在前，恐怕没那么容易让他将美人收下，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还不如等我们的计划成功，控制了皇帝给他赏下这个美人，到时他不收也得收，等入了承恩侯府的后院，剩下的不就容易多了。” 第139章 黎族的计划 芷岚眼神一暗，还做着控制皇帝的白日梦呢。 等他的计划成功，得到的只会是皇帝的尸体！ 不过她怎么可能将真相告诉陈绍，她们在大夏尚无根基，有些事还得借用陈绍的助力。 她慢吞吞地说道，“这是圣女的意思，我们只要按照她的要求办好此事便罢。” “更何况，”她觑了一眼陈绍的神色，“据我所知，你们的计划成功率不高啊，有没有像你说的这种机会都不好说啊。” “你！” 不等陈绍说话，芷岚又收起了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颇为正经地说道，“再说了，听闻承恩侯也是殿下心中的一根刺，只要我们成功将美人安插进去，对殿下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殿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倒是说到陈绍心坎上了。 他总有一种程家是他成事路上一大阻碍的感觉，尤其是那个程嘉嘉，总觉得是来克他的。 如今黎族不知为何想要针对程家，陈绍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这把陈绍刚要发泄出来的怒气又给堵了回去，他这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只好端起茶杯大口喝了几口茶水压下。 “那便再次祝愿圣女和使者能如愿了。” 芷岚对此颇有信心，“哪有男人见到女人投怀送抱还能坐怀不乱的，就像我，族中俊俏的男儿就算是蓄意勾引，我不也都顺势笑纳了。” 芷岚身为圣女倚重之人，在黎族中是握有实权的，自然是见多了花花世界的，如今除了正夫，她还有三名夫侍。 陈绍刚得知此事时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早就知道黎族是以女子为尊，但不知道她们居然和大夏男子三妻四妾一般也可以有多个夫侍。 只能在心中鄙夷黎族男子实在是朽木难雕，竟被区区女子骑在头上。 如今见芷岚竟大言不惭地炫耀夫侍，他心中唾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陈绍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不过程宏毅这么多年确实从未纳妾，后院只有陆氏一人。” 芷岚漫不经心地道，“那陆氏年轻时确实是个美人，能把程宏毅笼络住不奇怪，不过再美的人在岁月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她已经不年轻了，又生了四个孩子，哪有水灵灵的小姑娘招人喜欢，说不定程宏毅早有异心了，只是缺了这么个契机，如今我们正好给他了这个台阶。” “以玉瑶的美貌，再加之美人全心的崇拜依赖，程宏毅想拒绝都难。” 说完她站起身，掸了掸裙摆并不存在的灰尘，“我在这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这便回去向圣女复命。” 说完不待陈绍说话便大步离开了。 等到芷岚走远，杯子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陈绍脸色阴沉地看着门口，这圣女除了刚到时露过一次面，后来便借口闭关让这嚣张的芷岚跟进消息。 一点也没将他放在眼中，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若不是有求于她们，陈绍早就翻脸了。 “殿下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还没进门就听到殿下摔杯子的声音了。” 陈绍原本阴沉的脸在听到来人的声音后缓和了些许。 “郑爷爷，你怎么来了？” 他扶着郑老坐下，“都说了您不用过来，舟车劳顿恐会累着您的身子，您坚持要来也就罢了，昨日才到，为何不多休息休息。” 郑老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年轻人硬朗，因此没有同陈绍他们一路，一个人慢慢从京城出发，晚了几日才到豫州。 郑老坐下后摆了摆手，“事关重大，不亲自来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陈绍将茶递到郑老的手中，“郑爷爷放心，我亲自盯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想起辛五出事，心中有些淡淡的不安，不过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被锦衣卫追踪本就是自己已经有准备的事。 只是没想到辛五没能逃出来。 郑爷爷此时找上他，恐怕也是得知了此事。 果然郑老直奔主题，“我听说辛五出意外了？” 陈绍面带愧色，“我也是刚刚得知，没想到就连辛五也没能脱身。” 郑老摇摇头，“我早就说过，不建议殿下这么做，水榕这么多年在后宫潜伏，突然得宠事有蹊跷。” “更何况，祁昭仪之事她可是执行计划的主要之人，就算是再谨小慎微，也难免不会留下破绽。” “我说过只要事先放好药粉，再暗中给她留下信息让她去取就是了，你这么做就要有承担这种后果的准备。” 陈绍听到郑老如此说，心中涌起苦涩，郑老说的这些他又何曾不知。 难道他就不怕锦衣卫发现吗？ 只是大好的的时机他怎么可能放过，那可是在皇帝身边的宠妃！ 这对他的诱惑太大了，这么多年了，他安插在皇宫中的探子还没有一个能如此接近皇帝。 就连小允子也只是在御书房伺候茶水，哪有宠妃和皇帝接触的时间多。 利用好了那可是大有可为。 就拿这次的计划来说，虽说黎族提供的药粉可以控制皇帝，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按照那圣女的说法，这是需要潜移默化的。 皇帝服下药粉后，还需要一段时间给皇帝不停的洗脑，这才能将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只是有个缺点，若是皇帝在心中防备着这个人，那成功的几率会低很多。 若是水榕没有暴露在旁策应着，不比小允子的身份要强得多。 所以明知这可能是个诱饵，他还是忍不住上钩了。 只需要派出一个人去和她接头，就可以验证她是不是真的暴露了，这个棋子还能不能用。 虽然可能比较小，但他还是想保住水榕，若是她没有暴露，那她会有更大的作用，若是验证出有人监视，正好为真正动手之人掩护。 这便引出了另一个后手，若是真的有人监视，恐怕皇帝也会有猜测，执行这个计划的是不是另有其人？ 那他们便可能发现他们也给初雪下了任务，以为初雪才是执行任务的人，那便正好掩了护小允子！ 这个计划唯一的遗憾就是，失去了辛五。 第二更今天晚点更～ 第140章 小允子的身世 他原本以为辛五逃过追踪是轻而易举之事，没想到却落得个服毒自尽的下场。 不过他也越发想要得到那个位置。 他费尽心力培养的势力在坐拥江山的皇帝面前根本无法抵挡，如今这个局面不过是他占了个隐在暗处的先机。 而皇帝明显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此番出手，定要一招定乾坤！否则再退回韬光养晦恐怕光复大燕便遥遥无期了。 想到这里，陈绍认真地看向郑老，“郑爷爷放心，既然已经得到了结果，那我心中也便有数了，定然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计划。” 郑老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水榕那姑娘，她不是傻子，恐怕已经能猜到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处境了。” 陈绍心中也暗道一句可惜。 水榕自以为把对他的心思隐藏的很好，不过她还真以为一点也猜不到吗？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这么好用的棋子可不多了，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确认水榕是不是暴露了。 陈绍在郑老旁边坐下，眉头紧锁，“不说这些了，今晚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也不知黎族圣女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为何想要在程宏毅身边安插个美人。” “那程宏毅是何人，这些年想要给他送女人的人可不少，哪一个不是灰溜溜地回来，也就黎族远在西南，消息闭塞，想要做这等妄想之事。” 抛开其他不言，陈绍对程宏毅这点还是相当佩服的，他自问若是自己处在那个位置上，也未必能够把持得住。 就算夫人再过貌美又如何？ 不说男子，就像黎族女子这般的都是喜新厌旧，贪图年轻的性子，有些人不敢纳妾只不过是没有那个能力罢了。 像程宏毅这般的人在整个大夏还有吗？ 有，但是不多。 郑老心系着给皇帝下药之事，对这件事倒是不甚在意。 “不过是在宴会之中安插个舞姬罢了，这对我们来说无足挂齿，左右我们已经按照黎族的要求完成了我们的诺言，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盯紧了皇帝那边，任何异动都要提前做好谋划。” 还有一点郑老没有告诉陈绍。 他晚出发的这几天在京中布置了一个后招，若是这边成功了，那京城的布置便无足轻重了。 可若是失败了…… 虽然郑老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但这个后招就派上了用场。 殿下对程家一直心有芥蒂，虽然他嘴上劝着殿下莫要太过在意，但他毕竟是看着殿下长大的，还是忍不住想让他如意。 不管这边结果如何，程家都逃不过一死的结局！ 陈绍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郑爷爷说的对，我们只要把黎族的人安全地送到今晚的宴席上就行。” “至于如何让程宏毅收下，那就是黎族要考虑的事了。” 陈绍又在脑中一一复盘自己是否有纰漏。 “小允子对朝廷深恶痛绝，这么多年一直韬光养晦，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 小允子身世清白，他出身丰城普通的农户之家。 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一家人虽不富裕，但也能吃饱饭，一家人一如周围的普通人家和和美美。 只可惜十几年前的某一个深夜，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打乱了这一城百姓的命运，有些人死了，有些人生不如死。 洪水铺天盖地淹没了无数人的希望。 小允子的父母爬上了院中唯一的一棵大树，将两个孩子高高地托举起来，他们只想高一点，再高一点，哪怕洪水已经淹没了头顶，他们冰冷的手臂依然僵硬着没有落下。 “哥哥，爹爹娘亲怎么不说话了。” 年仅三岁的妹妹颤抖着声音，有些懵懂地问着哥哥。 小允子一手抱紧树杈，一手死死得拽住妹妹，妹妹很听话，乖巧地抱着他的手臂。 “乖，爹娘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小允子已经六岁了，在爷爷奶奶离世时就知道人死是怎么回事了。 但此时，看着妹妹依恋的双眼，他只能拿出当时爹娘当时说过的话来安慰妹妹。 他抱紧妹妹，黑夜中，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拍打在他脸上的风雨。 这个世上从此就剩他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了。 最终这棵树杈没有逃过断裂的命运，两个小小的身子在这洪流中越飘越远。 小允子醒来时，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小河边，河水有着雨后特有的浑浊，河边散落着树枝断木。 顾不上浑身的酸痛，他胡乱往嘴里塞了些草根树叶，便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沿着河岸溯流而上。 在发现妹妹小小的身体紧闭着双眼，浑身冰冷僵硬时，他脑中一直绷紧的弦骤然断裂，人也倒了下去。 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一个温暖的屋中了，屋中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清秀的小男孩，正在旁探头探脑地偷看他。 见他醒来，中年男子有些惊讶，“这么快就醒了？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被洪水从上游冲下来的吧？” 小允子这才如梦初醒，“妹妹，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在哪？” 他满怀希冀地想要从中年男子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结果。 中年男子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我们发现你时确实有个小女孩躺在你身边。” 中年男子顿了顿，似是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开口了，“你放心，我们已经将她好好安葬了。” 中年男子的话打破了小允子最后一丝希望。 最终还是只有他独自一人了。 那段时日虽然他吃得饱穿的暖，但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身在梦中，他多希望等梦醒了，睁开眼就是娘在埋怨他又睡懒觉了，妹妹在一旁咯咯直笑。 浑浑噩噩的日子没过多久，突然有一天那个中年男子又找上了他。 这名中年男子似乎格外的忙，这么多天小允子这才第二次见到他。 他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想知道为什么运河会决堤，洪水为什么会泛滥吗？” 第141章 事败 想！ 怎么不想！ 做梦都在想！ 这么多年了，河堤每年都在修缮，上万两的银子用在了加固河堤上，投入了，这么多人力物力，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若是河堤还好好的，他们一家四口也还是那个完整幸福的一家人。 见小允子毫不犹豫地点头，中年男子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为了修缮河堤朝廷恐怕投入了几十万两，甚至是上百万两的银子，可惜这么多银子能有一成用在河堤上就算是不错了。” “这些官员挪用公款，层层盘剥，被用来修缮的沙袋石砾以次充好，偷工减料，又遇上这样大雨的天气，滔滔水流怎么能够阻挡？” “这样的灾害既是天灾也是人祸。” 小允子只觉得当头棒喝，原来这千千万万的惨剧竟然是可以避免的，原来是有人为了自己的贪欲不把他们这些百姓的命当命。 往日吆五喝六的官老爷在此时越发显得面目可憎。 原以为低三下四忍气吞声地讨好可以换来平静安稳的生活，可到头来却全是一场空。 小允子的眼里燃起仇恨的火焰。 中年男子看到这副场景，似乎很是满意。 “你可愿为自己的亲人报仇，让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为此付出代价？” 报仇？ 怎么不愿？ 眼前的中年男子既然这样问，那便证明他有办法也有这个能力实现这个目的。 逢此大变，小允子再也不是那个一天到晚只顾着傻乐的傻小子，他对着中年男子行了一个大礼。 “还请先生助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付出一切代价？” “对，付出一切代价！” 就在他毅然奔赴宫中的前几天，他特意带着妹妹小小的尸骨回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家。 往日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小院子如今只剩下了断壁残垣，房顶已然消失，院墙也只剩下了矮矮的一截。 往年这个时候院墙下母亲种的菜地正绿油油长势喜人，如今只剩下了干涸的厚厚的泥土。 院中的大树或许是被大水中夹杂的杂物冲撞，已是自腰折断。 小允子望着半截的树不由泪流满面，他依稀记得就在几个月前，一家人还坐在大树下嬉笑玩闹。 母亲拿着针线缝补着衣服，父亲蹲在门槛上清理锄头上的泥土，妹妹吃着饴糖和他躲猫猫。 父亲说，原本这棵树是要等妹妹长大成亲的时候才砍下来，给妹妹做几把椅子当作陪嫁。 小允子将妹妹的尸骨埋在树下，此后数年再也没有回过家。 郑老此时也回想起了当年那个瘦弱但坚定的男孩，“我记得当时救下他时他浑身脏兮兮得倒在河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长高了不少吧。” 陈绍点点头，“他已经比我还高了，我还在宫中的时候曾见过他几面，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倒是没有和他多做交流。” “不过，他确实是忠心耿耿不完，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他送到皇帝身边伺候。” “说来也巧，若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德子自寻死路，我们也找不到这样好的机会。” “小允子的户籍和履历毫无破绽，这么多年在宫里也一直老实本分，豫州也不像皇宫防守的如铁桶一般，我们的任务传递相当谨慎，应该万无一失。” 话虽这样说，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始终萦绕着不安，他不由站起身来，摸着下巴在厅中来回踱步。 刚才那番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他的自我安慰。 郑老啜了一口茶水，“殿下不必如此紧张，小允子是个能忍的，我当年便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且先等等，过几日自有好消息传来。” 陈绍胡乱地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不好了不好了！” “咳咳……” 郑老一边给陈绍拍了拍背顺顺气，一边朝着来人责怪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在殿下面前成何体统。” 来人一脸焦急，听到郑老说话他有些害怕地看了陈绍一眼。 “殿下，郑老，刚刚传来消息，小允子没了。” 陈绍猛然睁大眼睛，那股不祥的预感此刻仿佛化为了实质，让他的头皮发麻，他下意识重复道，“没了？” 郑老也差点没站稳，“什么叫没了，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没了？” 来人咽了下口水，“我们的人近不了皇帝的身，只能大概知道皇帝的书房一直有大臣来来往往，一切都看起来还算正常，直到后来容贵嫔到了皇帝的书房。” 水榕？ 陈绍第一反应就是水榕这么快就去下毒了？ 不过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水榕不是个蠢的，她肯定能想到自己是个弃子了，为了遮掩她再怎么说也会拖延些时日。 难道水榕叛变了？ 可她并不知道小允子的身份，又是如何告密的呢？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陈绍的脑中一闪而过，接着他便听到了令他几乎发狂的一幕。 “贵嫔到了不久，程宏毅便带着程嘉嘉求见，不过程宏毅并没有进去，而是由李公公带着那程嘉嘉进去了。” “那程嘉嘉进去一段时间后锦衣卫便拖着小允子的尸体出来了，看样子像是服毒自尽的。” 陈绍充满着怨毒，“郑爷爷，我就说，那个程嘉嘉有问题！” 他喃喃道，“我说的没错，她就是来克大燕龙气的，这次又被她给搅黄了！” 郑老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为什么小允子也会暴露，从来没有破绽，就只这一次。 难道真的是那个小丫头？ 郑老摇摇头，他怎么也迷信起来了，那小丫头恐怕啊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有破坏他们计划的本事。 “殿下，先不要着急，”郑老问道，“水榕呢？她怎么样？” “容贵嫔不久后也回了。” 郑老沉思，人没了固然重要，但更关键的是不知药有没有被搜出来，这药可是再没有第二份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找到机会问问水榕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允子是怎么被发现的才是关键。” 他劝道，“殿下，先去通知黎族圣女吧，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了。” 陈绍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点点头，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42章 真是不平静的一天 程嘉嘉跟着程宏毅回到湖心亭时，发现一家人都在等着她。 程嘉嘉从皇帝的书房出来后还亢奋了一会，程宏毅趁此机会经过拼凑大概知道了书房中发生了什么。 他不由有些惊讶，没想到反贼对皇宫的渗透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御前侍候和宫妃中居然都有他们的人。 不对，锦衣卫既然对反贼的动向了如指掌，想来应该是早已察觉，只是按兵不动，想看看反贼意欲何为。 只是为何会选择这个时机曝光？ 难道是因为容贵嫔，想要给他一个震慑？ 程宏毅暂时还参不透皇帝的用意，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带着程嘉嘉离开。 【哈哈，又是二十积分到手】 【不过之前都是有两波积分入账的，怎么今天就入账了一次？】 【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规则？】 【看来以后还要去皇帝身边多多摸索摸索】 程宏毅刮了刮程嘉嘉的鼻子，“嘉嘉刚才去书房开心吗？” 程嘉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开心，当然开心了，积分多多的】 【而且今天还有大收获呢】 程嘉嘉神神秘秘地往自己的怀里一掏。 【铛铛铛，快看看这是什么，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玉佩哟】 “陛下的玉佩！？” 程宏毅接过玉佩着实被震惊了一番。 这个玉佩陛下从不离身，程宏毅对它可是万分熟悉。 陛下居然把玉佩给了嘉嘉！？ 程宏毅知道陛下喜欢佳佳，只是不知道陛下竟对嘉嘉看重至此，还许了她随意出入宫闱的权利。 他又是高兴又是忧心。 高兴的是陛下的宠爱，忧心的也是陛下的宠爱。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虽然程嘉嘉确实招人喜欢但这宠爱来的毫无预兆，毫无根据，程宏毅心中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不过见程嘉嘉如此高兴和喜欢，程宏毅把玉佩放回程嘉嘉的手中笑道，“既然陛下把玉佩给你了，那嘉嘉就把它好好收起来吧。” 程嘉嘉小心得将玉佩放回怀中，这可是薅积分的道具，可不能丢了。 随着程宏毅的步伐，没有午睡的程嘉嘉趴在程宏毅的肩膀上摇摇晃晃，困得小脑袋直摇晃。 看到陆氏之后，程嘉嘉立马伸直了手要她抱抱。 【娘亲，抱抱】 陆氏本就一直担心着程嘉嘉，见她亲昵地冲着自己撒娇，陆氏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她伸手将程嘉嘉接了过来。 程嘉嘉感受着陆氏温暖的怀抱很快便睡了过去。 陆氏舍不得放下程嘉嘉，湖心亭如今只有他们一家几口，宁瑾瑜早已随着丫鬟去换新衣。 陆氏直接抱着程嘉嘉低声问道，“侯爷，没出什么事吧。” 陆氏方才听完宁瑾瑜的经历便觉得此次豫州之行恐怕并不简单，程嘉嘉就离开了一小会，她就觉得眼皮直跳。 直到父女俩平安归来她才稍微放下了心。 程宏毅宽慰地拍了拍陆氏的手臂，“夫人莫要担心。” 他将方才从程嘉嘉处听到的消息大概整理了一番告诉了陆氏和一双儿女。 陆氏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没想到除了容贵嫔竟还有反贼的探子，不过好在听起来一切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程宏毅颔首，“确实，听嘉嘉所言，徐大人当场叫破了小允子的身份，人赃并获叫他狡辩不得。” 想到小允子藏赃物的地方，程宏毅的嘴角抽了抽。 但当着大女儿的面，他不好多说，怕污了女儿的耳朵。 不过他对徐永年也有一些不满，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偏要等到嘉嘉在的时候说。 徐永年可能觉得嘉嘉是个小孩子听不懂大人的话，但他们都知道，嘉嘉只是还不会说而已，心里可是门儿清。 正巧陆氏也很不满，“这徐大人也真是的，偏偏选这个时候，若是那小允子破罐子破摔意欲刺杀，伤着了我们嘉嘉可怎么办。” 况且她还有一丝担忧，“不知这偌大的避暑山庄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程云熙面上浮现出若有所思，“或许还有一些其他人想要浑水摸鱼。” 见家人都转头看向她，程云熙嘴角一抿，“方才宁姑娘告诉我她之所以能撞见此事，实则是看到她那个妹妹鬼鬼祟祟往枫林而去。” “宁玉涵和她多有不和，平日里没少给她使绊子，所以她就想跟过去看看宁玉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想到虽然跟丢了宁玉涵，反而撞见了容贵嫔，这才有后来发生的事。” 原来如此！ 方才众人被反贼意欲谋害皇帝的消息震惊，还没来得及细思宁瑾瑜为何独自一人去往假山处。 宁玉涵吗？ 众人对她的所作所为都心中有数，恐怕她确实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陆氏脸色一沉，后院的啊臢手段她不是不懂，尤其是出了二房于氏之事，她现在对这些事是深恶痛绝，若是叫她碰上定不会坐视不理。 “这段时日我们对宁瑾瑜多多看顾一番，定不要让她陷入困境。” 程宏毅点点头，宁瑾瑜这个小姑娘颇对他的胃口，不仅沉着冷静，还有家国之义。 若是能帮一把便帮上一把。 他再次怀疑宁安夫妇的眼神，怎么错把鱼目当珍珠。 陆氏偷偷注意着程远瑜的脸色，她见儿子虽然没有多说，但听到自己表示会帮宁瑾瑜时，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不过程元煜的表现只有陆氏和程云熙注意到了。 程云熙在心中偷笑，大哥恐怕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对宁瑾瑜有所不同的态度吧。 她虽然方才和宁瑾瑜只接触了这么一小会，但很喜欢宁瑾瑜坦率真诚的性格，若是她当了自己大嫂或许也不错。 程宏毅还想着皇帝之前给他说的今日宴席反贼意欲给他身边安插个美人，不知对方有何动作。 他已得了皇帝的首肯，到时直接拒绝便是。 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众人，“今晚的宴席恐怕还有一番波折啊。” 第143章 宴会吃瓜 程嘉嘉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 在园中赏景的夫人小姐们也都三三两两的向福安殿走去，程家到殿中时已经有不少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程嘉嘉靠在陆氏的怀里，用四颗门牙细细地啃着南瓜玉米小饼干。 【嘿嘿，吃饱喝足了，让我看看又有什么新瓜吗】 程嘉嘉放眼望去，不少人都是上一次万寿节时已经解锁过的，只需要刷新一次就可以查看了。 她一边啃着小饼干，一边翻阅着脑中的人物传记。 【咦，对面靠右是兵部尚书吧，我记得大表哥的未婚妻就是他的嫡女】 听到这里，陆氏不由分出心神想听听程嘉嘉怎么说。 虽然赵姑娘端庄贤淑，在圈子里颇具美名，但她知道程嘉嘉的能力，总能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看看，赵婧仪……牛啊】 陆氏不由心中一紧，她一直觉得赵姑娘是个好的，和侄儿颇为相配，原来这位赵姑娘也有问题吗？ 程云熙心里也冒出了疑问，赵婧仪虽然年长她几岁，但和她也算是手帕交，自从婧仪和表哥定亲，有着表嫂这层纽带，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 她认识的赵婧仪不仅性格善良，而且对表哥全心全意，若不是要给她的外祖母守孝，她已经和表哥完婚了。 但程嘉嘉的话早已经过了时间的检验，程云熙就算心中再难以相信也默默地等着下文。 【赵尚书年轻的时候在工部任职，痴迷于做烟花，每日与火药作伴】 【赵婧仪偷偷收集了赵尚书鞋边沾染的火药粉，往赵尚书的烟斗里倒了进去，直接崩掉了赵尚书的半颗门牙】 【那天，赵婧仪差点被打死】 陆氏：…… 程云熙：咳咳咳，原来婧仪小时候的那顿毒打是这么回事！她说的是小时候看父亲每日早出晚归非常辛苦，于是在父亲生辰这天偷偷攒了一包父亲最喜欢的烟丝，还帮父亲放进了烟斗。 结果父亲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一顿毒打。 这顿毒打给小小的赵婧仪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至今回想起来她都忍不住掉眼泪。 赵婧仪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能让她记到现在，想必一顿毒打让她印象非常深刻。 程云熙之前也很愤慨，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全心全意为父亲准备礼物的小女孩，她还这么小，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这顿打挨的不冤啊，官场上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为官者代表朝廷的脸面，因此外貌上不能有太大的瑕疵。 若是给赵尚书炸毁容了，赵尚书这么多年寒窗苦读的努力一朝之间就全部化为乌有了。 程宏毅有些惊讶地看着对面的赵尚书，原来他那半颗牙是这么崩断的。 他不是说这是试验火药的时候炸掉的吗？ 陛下对他兢兢业业的态度非常满意，不仅让最好的太医替他补好了半颗牙，为了补偿他还给他官升半级。 可以说，这件事是赵尚书走进皇帝视线的敲门砖，从此一路高升，官至兵部尚书。 这个赵尚书，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啊。 对面的赵尚书察觉到程家人的目光，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遥遥朝着程家的方向敬了一杯酒。 程宏毅是未来亲家的妹夫，赵尚书也有心和他交好，只是为什么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他隐约感觉对面的视线好像是放在他的牙上。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门牙，好像没有问题吧…… 程嘉嘉有些惊讶地看着兵部尚书，看起来文质彬彬，是有一些儒雅之风在身上的。 【没想到赵尚书年轻的时候居然喜欢研究火药，怪不得是兵部尚书，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牙看起来和正常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也不知太医是怎么补上的】 【没把赵婧仪打死看来他对女儿还是挺好的，哈哈哈哈】 程云熙的心里满是无语，婧仪曾说父亲母亲对她都非常好，但小时候挨的两顿毒打，是她心里一直翻不过去的坎。 据她说，另一次挨打是小时候和弟弟一起吃糖果，父亲不仅把她嘴里的糖果抠出来给了弟弟，还把她揍得在床上趴了两天。 因为这件事，她一直觉得父亲和母亲更爱弟弟，明明家里不差这两颗糖的钱，为什么两颗糖必须都给弟弟吃，而不是他们两人一人一颗。 虽然随着她的慢慢长大，她察觉父亲母亲对自己和弟弟其实一般无二，但这件事仍然是她梗在心里的一根刺。 程云熙之前也很疑惑，赵尚书夫妇看起来不是吝啬两颗糖果的人。 有了方才这件事，程云熙严重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其中也有什么内情。 为了解开好姐妹的心结，程云熙试探着说道，“婧仪明年便要和表哥成婚了吧？” 陆氏此时对赵婧祎有些刮目相看，不过她想到赵婧仪应该很对自己的母亲永安郡主的胃口。 嫂子太过安静贤淑，有个活泼点的儿媳倒也是好事儿。 “对啊，你舅母也了了一桩心事了。”她看了看程元煜，“也不知道娘什么时候也能得个这么好的儿媳妇了。” 程元煜：假装没有听到环顾四周。 “太好了，舅母是个宽和之人，肯定能让婧仪感觉像是在家一样。”程云熙放低声音凑近陆氏的耳边。“我听说婧仪小时候因为一颗糖没有给他弟弟吃，赵尚书还把她给揍了一顿。” 陆氏讶异地看向女儿，不能吧，依她所见，赵尚书夫妇对这个女儿颇为宠溺呀。 虽然旁人听不见，但在陆氏怀里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哈？不能吧，赵尚书这么重男轻女？他被女儿崩断了牙都没把她揍得这么厉害】 【让我看看】 【噗哈哈哈哈，她吃的哪里是糖，是老鼠药啊】 【她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了两颗老鼠药，不仅自己吃了一颗还给自己的弟弟喂了一颗】 【幸好赵尚书发现的及时，不然两姐弟现在的坟头草都已经两尺高了】 【况且赵尚书都是先扣的她嘴里的老鼠药，再去扣她弟弟嘴里的老鼠药，这怎么能不算重女轻男呢】 【弟弟能活这么大也是不容易呀】 程云熙：…… 没想到自己的好姐妹童年时居然有这么一面。 她看着对面脸上挂着端庄得体笑容的好友，突然有些无法直视她了。 【很好，我就说，大多数父母都不会无缘无故打自己的小孩，肯定是惹事了，每顿打都是凭实力得来的】 第144章 察觉沈英睿的打算 程嘉嘉的视线很快又被陆续落座的其他人吸引。 【呕，沈英睿那渣男怎么也来了】 【哦？他这黏糊糊的眼神是在看谁，我瞅瞅】 【哈？】 【宁玉涵？我没看错吧？】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陆氏心中了然，当日在程嘉嘉的满月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外室上门闹事之事。 虽然陆氏在第一时间将事态压下，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稍微一打听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龃龉。 妻子还没有进门，外室子就已经几岁大了，况且经此一闹，那外室子早已养在了国公府内。 谁能愿意自己的女儿还没过门就多了一个庶子。 因此沈英睿的婚事便高不成低不就了起来，门第高的，女方看不上他，而门第低的，他又看不起对方。 这个时候宁家便走进了国公府的视线中。 能得镇国公夫妇的青眼，宁安自然是喜出望外。 虽然沈英睿的事他们也略有耳闻，但世子年轻嘛，总会犯一些男人都会犯的错。 那外室已被打发了，孩子年纪小，养上几年就亲了，一个没有娘亲的庶子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镇国公本意是想要和宁瑾瑜结亲，但宁安想了想还是厚着脸面向国公府那边商量了将亲事换给了宁玉涵。 他的想法很简单，宁玉涵从小金尊玉贵娇养着长大，性格也比沉默寡言的宁瑾瑜乖巧讨人喜欢。 他们本就高攀了国公府这门亲事，若是宁瑾瑜这性子让世子厌弃了，恐怕日后得不了多少好处。 况且宁玉涵向着他们夫妻，若是她能嫁入国公府，两家的关系只会更紧密。 国公府那边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他们愿意和宁家结亲，其实更看重的还是华承泽这层关系。 既然和高门贵女没了可能，那他们就不妨投资一些潜力股。 华承泽一看便非池中物，日后就是登阁拜相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看上宁瑾瑜一是觉得她有宁家的血脉，身为太仆寺少卿的嫡女，门第倒也勉强合适。 二是她和华承泽十几年的兄妹情，两人感情深厚，也是个攀关系的好借口。 看到宁家对宁玉涵的看重，他们很快改变了主意。 宁安话里话外都是若是宁玉涵他们定会倾尽全力相助，宁玉涵又是华承泽嫡亲的妹妹，岂不是比宁瑾瑜更合适。 虽然二人目前可能有些生疏，但时间自会让两人亲近起来。 于是两家人便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程嘉嘉由衷地祝福了一句。 【挺好，他们俩挺配的，祝他们两人白头偕老，永不相离】 她顺手刷新了沈英睿的传记。 【我滴个神呐，这渣男真是刷新了我的眼界啊】 【我瞅瞅是怎么个事】 【沈英睿吩咐丫鬟去打听程清妍的性格喜好，他目视前方恶狠狠地道，“一个小丫头，拿下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等她对我情根深种，我便大发慈悲纳她做妾。”】 程嘉嘉：？？？ 不是这人发什么疯呢？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边和宁玉涵你侬我侬，一边又跑出来想要勾搭她的堂姐。 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他漏算了一点，堂姐虽然是庶出，但二叔对她的母亲感情很深，定然不会让女儿去当别人的妾室。 程家的事对外瞒得死死的，沈英睿还当堂姐只是个不受宠的五品官家的庶女呢。 程宏毅端起酒杯掩饰眼中的怒火。 他这个侄女虽然沉默寡言了些，但也不是能任旁人搓扁捏圆的，看来是时候给沈家这小子找点事儿做了。 这次来豫州，程志国没能跟着过来，但于氏和程清妍却跟着承恩侯的马车一道来了。 既然沈英睿有这种心思，想必极有可能在这段时间钻这个空子。 陆氏想了想，转头看向右手边的于氏，“弟妹，明日我们打算去城北游湖划船，不知弟妹是否想要和我们一道前去？” 于氏有些犹豫，她已经约好了交好的姐妹去城中绸缎庄看看时兴的布料，听说豫州这边的花样和京城大不相同。 于氏的打算陆氏早已略知一二这才有此一问，见她面带犹豫陆氏趁机说道，“弟妹若是有约不必勉强，只是云熙一人难免有些孤单，不如让清妍同我们一道，她们姐妹也好做个伴？” 将清妍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正好防着那等心怀不轨之人。 他们也可以趁此机会提醒提醒清妍，让她不要轻易入了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被一些花言巧语迷惑。 于氏一听，简直是想什么来什么，两全其美啊！ 虽然近来于氏对程清妍比起以前来要好上不少，但明日出门她还是不愿带着这个拖油瓶。 但出门在外，将自己名义上的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说出去也不好听。 她正愁着怎么安排这个女儿呢，这不巧了吗。 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那便麻烦嫂嫂了。” 【这不巧了吗】 【只要堂姐跟着我们，哪里还有沈英睿的可乘之机】 【那沈英睿若是敢来，看我不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程嘉嘉挥舞着小拳头，手中的小饼干都差点掉下去。 就在她慌忙捞起小饼干时，一道道唱喏声从殿外传来。 “皇上驾到！” 当明黄色的衣角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殿中人全都齐刷刷站了起来，向着帝后跪拜行礼。 “平身。” 众人起身端坐。 豫州知府率先站了起来，说起了场面话，不外乎恭迎圣驾莅临，歌颂皇帝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程嘉嘉仗着自己年纪小，毫不掩饰地抬头向着上首看去。 第145章 偷听结局 只见皇帝端坐在主位上，气势威严，副位是皇后，端庄高贵。 左手边是以二皇子为首，后边儿跟着三皇子，右手边则是程嘉嘉之前刚在皇帝书房见到过的容贵嫔。 容贵嫔此时身着华丽宫装，比在书房时多了华贵雍容之感。 【看起来倒也算是个美人，只可惜是香消玉殒的结局】 程嘉嘉的目光又转回左边。 按理说坐在首位的应该是太子，但太子此次却并未到场。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太子了，前段时间并州水患，牵扯出了一大批涉事官员，太子亲自带兵前去平复动乱，安抚灾民。 又雷厉风行地处置了涉嫌贪污腐败，欺压百姓地朝廷蛀虫。 说来只是几句话的事，但又涉及疫病预防，灾后重建等繁琐之事，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直到不久前，他才重回京城。 皇帝对太子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个储君已经初显领导大夏万民的能力了。 他的身子已经不比年轻的时候了，最近两年处理起朝政来越发感觉力不从心了，好在有太子从旁协助。 太子这次在外数月，好不容易回来，因此这次便留守京城，并未随行。 留在京城的同样还有四皇子。 四皇子本是打算同来的，只是出发前突然咳嗽发热，太医诊断是风热侵袭，只好留在宫里卧床休息了。 程嘉嘉先看向二皇子。 皇家无丑人，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个美男子并排坐在一处颇为赏心悦目，尤其是二皇子，山根挺立，五官立体，气度不凡。 程嘉嘉回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闪而过的文案。 【本来以为二皇子是幕后的究极大反派，但是二皇子明明是太子的小迷弟，太子说啥就是啥，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憨憨的】 【倒是简介里几句话带过的三皇子暗戳戳地搞了这么多事】 【我记得三皇子似乎是几年后病逝的，不过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恐怕其中另有隐情】 【太子？太子比三皇子还死的早】 【难道说是三皇子将太子害死，然后二皇子愤而为太子哥哥报仇，把三皇子嘎了自己登位了？】 【不过也有一点说不通，三皇子既然能害死太子，证明实力不俗，怎么会着了二皇子的道，二皇子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势力吗？】 听到程嘉嘉说到这里，程宏毅不由坐直了。 事关几个皇子和皇位更替，他不得不慎重。 程嘉嘉方才提到的也是他的疑惑，虽然相信二皇子的人品，但程宏毅在知道日后会是二皇子荣登大宝，还是暗中探查了一番二皇子是否有暗中培养势力。 得到的结果就是，二皇子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反而让他找出了三皇子拉帮结派的蛛丝马迹。 嘉嘉满月宴那晚的火油是盛家干的，事后程宏毅没有找到证据，想必就是那几位及时处理了收尾。 而他也在其中发现了二弟与盛家交往的痕迹。 自己对这个弟弟毫无保留，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恶意，若不是程嘉嘉捅破，恐怕他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关键时刻被背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看来简介是可以当作参考，但不可尽信】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还需要随机应变，毕竟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不是一个话本子，一个改变说不定就能引发连锁反应】 对此程宏毅深表赞同。 按理说程元煜春闱之时，已经解决了画扇在簪中藏下小抄之事，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但敌人的招数防不胜防，居然又在护膝中做了手脚。 若不是程嘉嘉出手，只怕是又要重蹈覆辙。 不过也是这件事，让程宏毅彻底通过事实看清了程志国的真面目。 【就说二皇子，简介里可是说他娶的是“程嘉嘉”，但是如今看来，二皇子却是对姐姐情根深种】 【“程嘉嘉”和二皇子年岁相差这么多，害得我之前以为二皇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了】 程云熙本严肃地偷听着家国大事，没想到程嘉嘉话题一转说到了自己身上，她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不由偷看了一眼二皇子。 没想到上位的二皇子也假装不经意地朝着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同时红了耳根。 程嘉嘉本就在光明正大地看着二皇子，见他看向这边后如此模样眉头一挑，转头又看了看程云熙。 【栽了，我姐姐栽了】 【没想到憨憨二皇子居然抢在这么多青年才俊之前拿下了佳人芳心】 程云熙的心中更羞涩了，不过多年来养成的仪态让她仍旧挺直着脊背端坐在陆氏身侧，只是她拿起了面前的团扇遮住了半张脸。 程宏毅的脸一黑。 自从知道二皇子爱慕长女后，他看二皇子的眼光也不由挑剔起来，不过除了身份他不是很满意，其他的都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这让他更郁闷了，谁懂老父亲嫁女儿的心情啊！ 上首的二皇子见程云熙对他并不是全无情意，心中美滋滋地，就连脸上都带上了一股笑意。 坐在一旁的三皇子感觉到二皇子突然变好的心情，有些莫名其妙，二哥这是怎么了？ 程嘉嘉一想起三皇子，脑子里就浮现出三皇子绝望地倒在盛明达怀里的场景，嘴角不由勾起。 【两人倒是颇为相配】 坐在上首的皇帝虽然看起来认真听着豫州知府慷慨激昂的发言，实际上早就神游天外了。 唉，这就是他在这种场合有些无聊的原因，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翻来覆去地说，还不如回去批几道折子。 不过身为皇帝，有些时候也身不由己啊。 他的目光环顾四周，程嘉嘉头上金光闪闪的符号吸引了他的注意。 反正没什么事，嘉嘉坐的也不远，不如听听嘉嘉那有什么有趣的事吧。 他点下了程嘉嘉头上的按钮。 只不过还没听几句他的表情就差点裂开了。 第146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三皇子和皇后肖似，都是看起来亲和没有攻击力的长相，而盛明达与王氏一样长相明艳，再加上都有盛家的血脉，妥妥的夫妻相啊】 皇帝：？？？ 盛明达？三皇子？ 嘉嘉你确定夫妻相这三个字的主角没有说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公主赏花宴上的事，民间可是出了不少三皇子和盛明达的话本子，真想看看啊】 当日撞见三皇子被盛明达扑倒在身下的都是高门贵妇和所带的仆从，虽然人不算少，但都知道事关皇家颜面，不是她们可以在背后嚼舌更的。 再加上长公主事后名为安抚实为敲打的礼物，这件事其实流传的范围相当有限。 但谁让三皇子不仅搞事，还把罪名安在前朝反贼的头上。 尤其是陈绍认为三皇子和盛明达的这番操作让本应淡出众人视野的他们又重回了风口浪尖，说心中不恨那是假的。 他实在气不过，决定恶心两人一下。 至于皇家声誉，陈绍冷笑一声，这关他何事？ 既然敢栽赃到他的头上，就不要怪他将部分事实流传出去了。 三皇子和盛家公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这个话本子一经推出，瞬间力压市场上其他题材风靡起来。 等到上边的人发现不对劲已经流传甚广了。 而那个最初传出的书斋早已人去楼空多时了。 虽然明面上已经被严禁，但暗地里不同版本的话本子已经出了不知道多少了。 皇帝对此事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居然连程嘉嘉都知道了。 【之前还在表哥那看到他买了，不过表哥太小气了，都不给我看看就藏起来了】 【唉，这小胳膊小腿啥时候能长大啊，要不然我就能自己去买了】 嘉嘉的表哥？ 陆成益的儿子？ 皇帝定睛一看，不得了啊，现在的毛头小子这么小就开始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他想起自己给陆成益派的任务，心中升起一丝愧疚，难道是自己给陆成益安排的任务太重了，以至于他疏于对儿子的管教了？ 不行，他得反思自己了，让爱卿不要太过劳累。 而程宏毅和陆氏此时也心中一惊，还好文远不是个糊涂的，没给嘉嘉看，要不就把嘉嘉带坏了。 两人没有注意到，程嘉嘉因为小小年纪太过聪慧，他们都下意识地忽略了程嘉嘉其实还是个文盲啊！ 不过文远居然偷偷买这种话本子看…… 他们看向不远处的陆家，陆文远正襟危坐，看起来老成持重。 两人相视一眼难得地达成了一致，还是揍得轻了，这事得和大哥通个气。 陆文远总觉得后背凉凉的，偷看了一眼父亲，他最近很老实一点都没有惹事啊。 陆成益感觉到儿子的动作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老实点。 陆文远：委屈。 【看不了我就自己写，主打的就是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盛明达从府外归来，大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块带着温热的红枣山楂糕，还没有向屋里唤阿启，他便着一袭白衣欣喜地跑了出来】 【“明达哥，你回来了！”娇嗔的口吻似春风一般带着山楂糕酸甜的气息吹入了盛明达的心扉】 呕—— 娇嗔…… 程元煜第一个绷不住了，他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必须忍住，知府大人还在慷慨激昂地开场呢。 他真想敲开妹妹的脑袋过看看里边都装的是什么。 家里也没人教这些啊！ 皇帝也别过头不去看三皇子。 有点无法直视这个儿子了。 【盛明达感受到胸腔里不知为何竟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温热的手心蹭了蹭阿启带着一丝红晕的脸颊，“今天有没有想我啊。”】 【见阿启羞涩地扭过头，他献宝似的将手里的糕点递到阿启的面前，“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红枣山楂糕，快趁热吃吧。”】 皇帝听到这里已经面无表情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嘉嘉怎么知道阿启喜欢吃山楂糕？ 不对，承恩侯一家都在给娃教些什么啊？ 皇帝再一次考虑起将程嘉嘉拐走的可能性。 嘉嘉小宝贝可不能被这么荼毒了！ 【嘿嘿，当作者的感觉正好，想看什么就自己写啊】 【哈哈哈】 一群人中看起来最平静的居然是程云熙。 不过她内心却是充满着期待，咦，怎么没了？ 再接着写啊，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啊喂！ 没想到妹妹还有写话本子的天赋呢，听她这么一说，她脑子里瞬间就有画面感了。 程嘉嘉一会儿看看三皇子，一会儿看看被魏国公挡住一半的盛明达，伴随着自己刚出炉的故事，越发觉得两人相配了。 程嘉嘉头上的沙漏变灰后皇帝还没回过神来。 每次偷听嘉嘉的心声，都给他一个猝不及防，皇帝安慰自己，习惯就好。 此时豫州知府已经说完，歌舞很快就上来了。 场中丝竹悠扬，舞姬犹如蝴蝶般轻盈优雅，只是看惯了京城更曼妙的舞姿，众人都有些兴趣缺缺。 豫州知府看出众人的焦点并未放在场中，捋了捋胡须，他早就知道豫州比不上京城，舞艺高超者甚众。 还好他早有准备，拼技艺不行，那便另辟蹊径，找点新鲜的。 “陛下，豫州日前新来了一队从西域来的舞姬，和中原舞蹈大不相同，如今舞姬已在殿外候着，不知是否要让她们提前上场？” 来了，这应该就是反贼想要送给承恩侯的女子了。 承恩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不知他们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能让他收下这名女子，难道还能比他的夫人更貌美？ 皇帝有一丝好奇，“宣上来吧。” 豫州知府见皇帝身子前倾，看起来非常感兴趣的模样，心中庆幸，这个准备算是对了。 皇后坐在一旁，看到皇帝的模样，眉头一挑，这沉寂了许多年的后宫难道又要热闹起来了？ 不过她的心中古井无波，她对皇帝本就没有什么情情爱爱的想法，这么多年看后宫争宠她就如看戏一般，还挺津津有味的。 很快，殿外由远及近地传来有节奏的鼓点声，紧接着身着金色舞服的身影婷婷袅袅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147章 异域女子 只见身着艳丽服饰的舞者，从殿外缓缓步入殿中。 她们的衣裙色彩艳丽，犹如在夜风中盛烈盛放的鲜花，她们头上精致的辫子上镶嵌着熠熠生辉的宝石，随着摇曳的舞姿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随着鼓点的接近，舞者们开始起舞，她们随着节奏旋转跳跃，与中原舞蹈的优雅含蓄不同，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狂野的力量。 鼓点的节奏越发激烈，鲜艳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片片绚丽的色彩。 音乐的旋律越发的高亢，忽然鼓声渐落，身着金衣的舞者围成一个大圈，似乎在等待重要人物的出场。 随着不知名乐器的节拍，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汇聚，一种期待和兴奋的气氛萦绕在四周。 随着漫天花瓣的飞舞，舞者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那张扬艳丽的美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华丽的舞裙随着她的步伐摆动，如同在春天里肆意开放的花朵，充满着旺盛的生命力。 而鬓间的几缕碎发又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众人都被她的舞姿深深吸引，叫人挪不开视线。 【没想到豫州知府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居然能找到这么一群舞者，好多人眼睛都看直了呢】 【这个舞者长相虽然和中原人有些区别，但不得不说，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啊】 【不仅长得美，舞也跳得好，像我这种根本不懂舞蹈的人也觉得非常赏心悦目呢】 场中众人显然和程嘉嘉的想法一样。 这对异域舞者果真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这场舞蹈是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一曲毕众人都意犹未尽。 就连见多了美人皇帝也暗暗点头，难得那些人搜罗出这么一个美人，可惜是媚眼抛给了瞎子，摊上了程宏毅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不过皇帝也饶有兴致地想，这美人比之陆氏也毫不逊色，又张扬活力令人眼前一亮，不知程爱卿又是否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把持的住。 但程宏毅现在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舞者，和众人只顾着欣赏眼前女子的美貌不同，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些年在北地吃草根，喝雪水的艰苦日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胡地虽不适合种植，但水草丰美，战马强壮，胡人人数虽少，但以骑兵为主，机动性强。 而北地环境恶劣，沙漠戈壁为战争带来了额外的困难，不少将士不仅要与敌人作战，还要克服恶劣的自然条件。 这对当时百废待兴的大夏王朝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有些人对这场战争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对于程宏毅来说，这一切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陆氏显然注意到了，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安抚。 【咦，爹爹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看着眼前高鼻深目的美人，程嘉嘉突然想起一件事，再过上几年便是北胡入侵之时了吧。 程宏毅正是在那时被二叔背刺身亡，而后被陷害通敌叛国，从此程家便退出了大夏的舞台。 【北胡是爹爹的一生之敌，爹爹正是因为抗击北胡才在大夏家喻户晓，定然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想必一个有脑子的君主都不会相信此事，不知几年后是有什么变故才让这个罪名坐实在爹爹的头上】 【联想到皇帝的头风，难道说几年后，皇帝病情加重对朝政的把控已经力不从心】 【而那个时候太子已经不在了，二皇子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优势，占据上风的应该是皇后三皇子一党】 【这样就说得通了，二叔和盛家联手，盛家铲除了爹爹这个阻碍，二叔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爵位和荣华富贵】 【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 程宏毅紧锁眉头，皇帝的病情太医都束手无策，听闻两广地区有一位神医，可惜这几年神医云游去了，大夏出动了多方力量竟然是一点踪迹都没有寻到。 众人都猜测神医是否是遇到了意外不幸身故，否则活生生一个人，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皇帝的病情所有人都没有办法，但是太子这边却可以早做防范。 大概率是盛家对太子动的手，不过如今形势复杂，有些人趁机混水摸鱼也未可知。 程宏毅只觉得肩头的担子又重了。 眼前的美人让程嘉嘉警惕起来。 【所以这场针对程家的变故中有没有胡人存在的痕迹呢】 【爹爹曾大败胡人，让他们一蹶不振数年，恐怕一些年纪大点的胡人，看到爹爹都吓得两股战战了吧】 【既然他们下定了决心入侵中原岂能不想方设法地先将爹爹铲除】 程嘉嘉的思维发散开来。 程宏毅看着眼前的美人若有所思，今日午后皇帝在书房中告知他这是反贼意欲安插的耳目。 所以这会不会是反贼和北胡已经勾结起来？ 不对，程宏毅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真有胡人参与，那这个女子必然不会是如此模样，两者之间的仇恨之深各自心中都有数。 他们肯定知道，程宏毅只怕一见这模样，心中就膈应的慌。 程宏毅猜测，应该是反贼想要另辟蹊径，通过这种新鲜感打动他将人安插在他的身边。 若不是他们的位置比较靠前，皇帝已经开始说话下边的人不好交头接耳，程宏毅都想悄悄借由和陆氏交谈，偷听下嘉嘉是怎么看的了。 “好！倒是令人耳目一新。”皇帝率先夸奖。 皇帝本想找个借口将女子打发了，不过看了这个女子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有了这个女子是探子的印象，皇帝显然也联想到了这是不是北胡的把戏。 北胡这几年六部互相攻伐，大夏是乐见其事的。 但雪狼部却不知为何突然崛起，已吞并了格桑部，大有势如破竹之势。 此时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异族女子，就算只有万分之的可能，也由不得他不谨慎。 皇帝决定先把这场戏演下去，至于程宏毅若是拒绝了…… 那便指给程志国或者程元煜，不是想进承恩侯府吗，去谁那不是去呢？ 第148章 连翘 场中女子一曲舞毕，鼻尖泛起一丝微汗，她跪伏在地上，“谢陛下夸赞，连翘万分荣幸。” 有心思活络的人猜测连翘此番难道会一飞冲天，皇帝的后宫已经很久没有进新人了。 特意将她留下回话，就算没有这种破天的富贵，也必然会有恩赏。 退一万步说，就算陛下没有赏赐，得了陛下的这句夸赞，他们这支舞队日后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皇后好奇地问道，“连翘？千步连翘不染尘，降香懒画蛾眉春，是个好名字，不过本宫见你并非中原人士，这是后来取的名字吗？” 连翘微微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回娘娘，连翘便是民女的本名，不过取这个名字倒没有娘娘说的这般风雅，说起来此事还得感激承恩侯程大人。” “哦？” “十几年前，民女地母亲被胡人劫掠凌辱，若非程大人及时相救，恐怕母亲如今早已是一捧黄土了。” “程大人心善，军中特意设有女医劝慰如我娘这般的女子，在女医的开导下，我娘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娘青梅竹马的恋人早已死在了战乱中，于是娘决定终身不嫁，后来发现她怀孕之后便生下了我。” “民女小时候发热，高烧三天不退，娘没有钱抓药，便自己上山采的连翘熬水给我喝，没想到居然退烧了。” “于是娘便给民女改名叫连翘了。” “民女虽然长相有异族人的血统，但却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人。” 连翘此番解释一出，不少人的脸色缓和下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教训。 连翘不同于中原人士的长相还是让许多人心中有异，听完解释有些人反倒有些同情可怜她了。 母女俩相依为命，竟连看病吃药的钱都出不起，可想而知过得是何种苦日子。 容贵嫔怜惜地看着连翘，“一路走来，想必受了不少苦吧。” 连翘点点头又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小时候确实过了一段苦日子，不过幸运的是民女遇到了师傅，师傅教民女跳舞弹琴。” “如今舞队越来越好了，贵人给的打赏也越来越多，民女能吃得饱穿得暖已经很知足了。” 听完连翘的话，众人不由有些唏嘘。 没想到仅是解决了温饱便让她如此满足。 虽然知道面前的女子是在演戏，但皇帝的心情也沉重了下来。 大夏建立这么多年，虽然几任皇帝都励精图治，但离让所有人民都能吃饱穿暖仍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他希望就算自己实现不了这个目标，太子也能继承他的遗志将这个愿望完成。 希望所有人民都能在大夏的庇佑下幸福生活。 “你的舞跳得很好，想要什么赏赐吗？”皇后温柔地问道。 连翘当即向皇帝皇后磕了两个头。 “不知程大人可在场中？” 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前方程家人的方向。 皇后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她问程宏毅干什么？ 连翘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民女的娘亲时常向民女讲述程大人的大恩大德，娘年轻的时候身子亏空的厉害，前两年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说到这里，连翘的神色明显一暗。 众人都以为她是在伤怀母亲的离世，但连翘心中却是另一番念头。 她前半部分所言非虚，但母亲的离世却有隐情。 连翘从小便玉雪可爱，随着年岁渐长，她的美貌逐渐显露了出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连翘出门时都将脸涂黑，平时也尽量深居简出，不在外露面。 但就算母女两人费尽心思遮掩，但还是流传出了一些似真似假的传言。 有人说她长相奇丑无比，这才不敢见人。 也有人说她貌比西施，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这个传言到底是传到了当地富户刘员外的家中。 刘员外已年过六旬，他年过不惑才有了个小儿子刘耀祖，家中十分宠溺，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听说这件事之后，刘耀祖心生好奇，便偷偷溜到连翘屋外偷看，这一看便惊为天人。 他回家之后吵着闹着要纳连翘为妾。 连翘的娘哪里能同意，刘耀祖是出了名的暴虐，仗着家里有钱强抢了不少良家妇女，不少人都是受尽折磨被抬出刘府。 随之而来的便是地痞流氓的轮番上门，两人赖以生存的小茶摊被砸的粉碎。 娘亲想要报官，但官官相护，没人为她们主持公道。 她们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浮萍，已经被海浪拍打地几欲窒息。 她现在脑中浮现的是娘为了保护她，被那些家丁活活打死的模样。 她咽气之前还死死地护住自己生怕自己收到一点伤害，那些家丁扒开娘的双手时她的双眼还狠狠盯着刘耀祖。 娘亲是死不瞑目的！ 她被抬入府的当天，刘耀祖便被乱刀砍死。 她手握匕首，大仇得报正想自尽，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你可知为何这个世道，女子的生存如此的艰难？” “为什么那群男子能站在高处对女子评头论足？” “为何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将女子困在这四方的宅院？” “一些庸碌的男子都可以为官，为什么那些聪慧的女子却只能当一个生育的工具？” “女人能繁衍子嗣，才应该是世界的主人！” “你想加入我们，改变这错位的一切吗？” 想到这里，连翘胸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的力量。 原本有些愧疚的心重新坚定起来。 对不起了程大人，虽然你是个好人，但成功的路上总会有一些无辜人的牺牲。 圣女的计划都是为了拨乱反正，她只需要当好其中的一环，让那个美好的世界成功降临。 连翘含情脉脉地看向程宏毅，“娘亲临走之前仍不忘嘱咐民女，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程大人的大恩大德。” “民女手无缚鸡之力，只有这一身才艺勉强能够入眼，民女只愿跟在程大人的身边，给程大人消遣解闷足矣！” 第149章 盛家煽风点火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艳羡地看向程宏毅。 这老小子，艳福不浅呐！ 不过程宏毅爱妻宠妻的名声在外，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不少人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一些昏昏欲睡的人也都睁大了眼睛来了精神，吃瓜看戏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程嘉嘉此时有些卡壳了，上一秒还在思考全家未来命运的走向，思考皇位的更迭，下一秒有人想给我爹做妾？ 【我没听错吧？】 【跟在我爹身边，消遣解闷？】 【不是，你看看我爹这张老脸，都可以当你爹了吧？】 程宏毅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闺女，你这形容，一看就没上过学！ 什么叫这张老脸，他自问虽然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美男子，但也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大叔啊！ 他都没有像某些同僚，挺着个大肚腩活像怀孕了一样，他可是有八块腹肌的，可见自我管理相当不错。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这场戏还得接下去。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位姑娘，本侯家庭和睦，儿女双全，你来侯府只会给侯府添乱，千万不要恩将仇报啊。” 【恩将仇报……】 程宏毅深怕陆氏误会，因此脑子都没思考便脱口而出，看着在场众人一脸你不懂怜香惜玉的目光。 程宏毅只想说，跟你们这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没有共同语言。 【看不出来啊，我爹居然这么会用成语，实在是贴切啊】 得到程嘉嘉的肯定，程宏毅的背挺得更直了。 但其他人的反应都是，程宏毅居然拒绝了如此美人…… 不对，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不留情面地拒绝啊，不知道什么叫委婉拒绝吗？ 没看见小姑娘眼里的泪水直打转吗？ 连翘想过程宏毅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叫她当众如此难堪。 好在她早有准备，她缓了缓心神，顶着四周各异的目光又开口道，“民女知道侯爷和侯夫人伉俪情深，民女不奢求其他，只愿为奴为婢，常伴侯爷左右，也算告慰了娘的在天之灵。” “民女早就听闻侯夫人贤惠大度之名，还请夫人成全民女这一片报恩之心。” 连翘此话一出，瞬间就把焦点转移到了陆氏身上。 承恩侯不愿意收，那侯夫人都开口了你总不能拒绝了吧。 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夫人绝不纳妾，那好，我也不做妾，我当你身边的奴婢总该可以了吧。 而且我并没有在你们当中横插一脚的意思，我只是来报恩的，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啊。 只要能入了府，那一切都好说了。 不过程嘉嘉却有些无语了。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茶言茶语的人了，还怪新鲜的】 【怎么，我娘不成全，就是不贤惠不大度了】 【好话赖话都让你给说了呗】 连翘深知，自己那副娇柔妩媚、嗲声嗲气的样子，最能讨男人欢心。 对此，程宏毅直言，男人可不像女人想的那么好糊弄，对于女人的那些小手段，他们其实心知肚明。只是因为对方是在讨好自己，他们才不愿意揭穿，尤其是看到对方小心翼翼取悦自己的模样，会让他们倍感满足。 至于夫人会不会伤心难过……反正受苦的又不是自己，谁会在乎那些呢？ 遇到这种事，上策莫如丈夫亲自出马，为自家夫人撑腰，而非让夫人抛头露面。 然而程宏毅尚未开口，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盛培明，便开始煽风点火：“连翘姑娘怕是不知，承恩侯向来洁身自好，多年来未曾有过一丝流言蜚语。侯爷对夫人更是一心一意，此情可鉴。” 【咦？盛培明莫非是吃错药了不成，竟然帮着我爹说话。】 【不对，他肯定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只听他说道：“连翘姑娘何不变换一下思路，去侍奉侯夫人。只要将侯夫人侍奉得舒舒服服，那不就报答了这个恩德吗？” 盛培明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的背景，但在这种事情上给程宏毅添堵，他是十分乐意推波助澜的。 他懊悔万分，只恨自己娶了王氏这个妻子。 想当初，他贪恋王氏的美貌，可将她娶进门后才发现，她不过是个空有外表的蠢货，与她简直话不投机半句多。 更可气的是，每当他中意其他美人时，王氏总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什么“看看人家承恩侯，再看看你……” 盛培明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颇为畅快地看着场中的女子，这一点他和连翘想到一块儿去了，到了侯府，机会还不是多得是？ 连翘果断转变目标，她算是看出来了，程宏毅这个人就是个榆木疙瘩，还不如眼前的夫人看起来好说话。 “民女愿为夫人鞍前马后。” 皇帝见这女子铁了心要进承恩侯府，心中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已经答应程爱卿绝不让这女子横插其中那便由他开口定论吧。 不过此时盛培明又抢在了前头，“鞍前马后倒也不必，不过你刚才的舞蹈确实新奇，不知姑娘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才艺，不如表演一番。” “若是叫侯夫人满意了，留下逗个乐也无妨。” “不知侯爷和侯夫人意下如何？” 【嘿嘿，让她表演，有好戏看咯】 程嘉嘉决定将今天的修改次数用在连翘身上。 听到程嘉嘉这句话，本想拒绝的程宏毅话到嘴边一转，“我和夫人没什么意见，但凭陛下做主。” “准。” 盛培明呼吸一滞，这个程宏毅又给他挖了一个坑。 寻常人家的姑娘听到如此言论，只怕会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但连翘却欢天喜地地应下了。 “民女还会琵琶，再为各位贵人们表演一曲十面埋伏。” 很快连翘便准备就绪了。 【统子，准备！】 【好嘞】 【地点：福安殿 连翘镇定自若坐在殿中，她伸出玉手拨弄琴弦，悠扬婉转的琵琶声让人如痴如醉】 【把玉手改成舌头】 第150章 歪打正着 只见连翘静静地坐在琵琶前，她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清脆悦耳的琵琶声从指尖流淌而出。 她的眼神专注，似乎陶醉其中。 众人不由也开始期待起来，连翘的舞艺不凡，想必在这曲十面埋伏定然也能给大家一个与众不同的体验。 但变故突生。 连翘突然低下头，一手按在琴弦上，一手将枇杷托举起来。 难道这又是什么新奇的技法？ 不少善琵琶的贵女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兴许能有些不同的灵感呢。 突然，连翘的身体像是狂风中摇曳的花朵，疯狂地摆动着头颅。 她伸出舌尖，如灵动的蛇信般，在琴弦上翻飞拨弄，美妙的琴声如潺潺流水，从她的舌下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 众人见连翘口水肆意飞溅的模样瞳孔地震。 程宏毅的整张脸更是皱成了一团，没有一刻放松。 原本洋洋得意的盛培明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愕，手中的筷子何时掉落都浑然不觉。 好好一个美人，竟然如此不顾形象，口水糊了自己一脸，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有些表演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啊！ 原本想要借鉴一番的贵女们都一脸复杂地看着场中的连翘。 这可不兴学啊！ 只有坐在后排的人，看不清前边发生了什么，全都沉醉在悠扬的乐曲中。 【好好好，果然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啊】 程嘉嘉坐在陆氏的怀里非常肯定地鼓起了掌。 皇帝有些疑惑，这又是什么新招数吗？难道程爱卿好的是这一口，隐藏得够深啊！ 只有闻太傅，在看到连翘癫狂的表演后，脸色一变。 他一脸凝重地起身，“还请陛下将此女拿下！” 他的声音虽不算大，但坐在他附近的人家都有些不解。 总不能因为人家的表演恶心了些就要把人家抓起来吧。 不过闻太傅不是那等轻率浅薄之人，定有如此做的理由。 程嘉嘉也好奇地看向闻太傅。 这次来豫州他只带了闻鸿远，至于府中其他人，都在紧锣密鼓地为闻语诗不久后和太子的大婚作准备。 闻鸿远嘴里的鸡腿刚啃了一半，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的视线中心，有些尴尬地放下鸡腿，瞬间挺起了腰。 只见闻太傅面色沉沉，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冷意。 “陛下有所不知，以舌弹琴，这是前朝末帝的宠妃万贵妃的绝技！” “众所周知，琴弦看似极易拨动，但一曲演奏后指尖极易有不适之感，因此演奏时一般会带上护甲。” “手指尚且如此，何况是柔软娇嫩的舌头，因此需要用密法保养唇舌，否则一曲弹奏下来，只怕早已鲜血淋漓。” “陛下且看，这女子已然快要演奏完成，可依然游刃有余，未有勉强之态，定是经过秘法处理。” “据臣所知，此技艺万贵妃密不传人，当年万贵妃自缢后便已失传，这女子不知从何处的来。” “微臣怀疑，此女和前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场中的琵琶声也停了下来。 闻太傅最后一句话也都传到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程嘉嘉已经目瞪口呆了。 不是，我就那么随便一改，结果你们告诉我她是敌方派来的探子？ 程嘉嘉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不过闻太傅也只是怀疑，并未盖棺定论，等查明事实定会还她一个清白。 “将此女拿下。” 皇帝当机立断示意锦衣卫出手。 小允子自尽身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此时闻太傅虽是无意，但到底还是点破了女子的身份。 皇帝生怕这个女人也干脆利落地死了。 很快，连翘的下巴便被卸了下来，一左一右两人押着她叫她动弹不得。 从惊艳出场到沦为阶下囚，前前后后连一刻钟都不到。 程嘉嘉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帝的决定甚为果断，羁押的方式看得出来对此人的态度是严正以待的。 有这个必要吗？ 不过是一个用舌头弹琴的舞姬。 就算是怀疑和那什么万贵妃有牵扯，也不至于把人扣成这样，活像这人马上就要自杀了一样。 咦？不对。 或许真的是要防止她自杀！ 方才皇帝开口要将她拿下时，程嘉嘉看得分明，连翘眼中分明是非常震惊的。 表演的好好的……不对，是不知为何自己的表演邪门了起来，更邪门的是，表演完自己就被抓了，震惊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换个角度看，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说，就这么暴露了？太草率了吧！ 徐永年虽然嘴碎了些，但能力是有的，否则为何能稳坐指挥使之位多年不倒？ 就像那句话说的，你可以摆烂，但不可以真的菜。 他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某些线索。 能出现在这个宴会上的人不说都要家世清白，但至少是经过层层筛选的。 连翘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说明是经过某些人首肯的，说不定这个人就是皇帝。 他应该知道连翘的目的，因此才将人放进来，大概是想要将计就计，用她这个线索来钓鱼。 只是没想到被自己给歪打正着了，让不知情的闻太傅戳穿了连翘的真面目。 所以才有眼前的这一幕。 联想到方才的情景，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女子的目标是程家？ 【统，快，到你出马的时候了】 【关键词，幕后主使，目的，还有，指使人现在的位置】 程嘉嘉脑中的人物小传刷新地很快，就在积分变成个位数时，终于有结果了。 【我果然是那种存不住积分的人吗，一有攒积分的念头就出各种意想不到的事】 【谁能想到这么普普通通的女子，身份居然这么复杂】 程宏毅骄傲地扬起嘴角，不愧是嘉嘉啊。 他本想找机会旁敲侧击的透露连翘是反贼安排的人，没想到嘉嘉自己就察觉到连翘不对劲了。 盛培明见程宏毅这副模样，有些郁闷地灌了一杯酒。 不就是逃过这一劫，又能立自己的宠妻人设了吗，至于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做给别人看吗。 笑死，他根本不在意的好吗！ 第151章 幕后主使 【这女子的主子是黎族圣女？黎族又是什么？】 程嘉嘉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她叹了一口气。 现在只有一点不好，小小的身子干什么都不方便，想打听个事都不方便。 她愁着不知道黎族是什么，程宏毅也愁着这怎么和陛下说的不一样。 不是说是前朝余孽吗，怎么又变成黎族的人了？ 但他显然更相信程嘉嘉。 黎族久居西南深山，轻易不和外界交流，怎么会突然有这番动作。 程嘉嘉继续看下去。 【在承恩侯府潜伏，等待下一步指令，嗯？就是说连翘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圣女是什么计划，只是听这个圣女的指令而已】 程宏毅小心翼翼地回忆，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黎族人，他们要潜入侯府，把侯府毒杀灭门！？ 程宏毅只觉得后背发凉。 【落脚点我看看，为了不引人怀疑，连翘这几个月都是一路表演至豫州，若是遇到心怀不轨之人，自有人解决掉他】 【反正她们也不会选高门大户，这些人看起来也都是死于意外，没有造成什么范围大的影响】 【该说不说，也算是一路为民除害了，这些心术不正的人留着也是祸害其他姑娘，其他姑娘也没她这等脱身的本事】 【本来还计划着如何和我爹来个一眼万年的偶遇，没想到突然被通知来豫州搭上知府这条线】 确实如此，只怕这舞队也是经营多年的，豫州知府不是个傻的，来路不明的人怎么会轻易送到皇帝面前。 肯定是事先查过底细，觉得稳妥才引荐，只不过敌人技高一筹罢了。 【他们的主子，我看看，住在京城城南的一处民舍，对面应该是一家酒坊】 程宏毅暗中记下这条线索，回头叫人暗中查探一番。 【这么重要的线索必须告诉爹娘，不过我现在这样，就算说出来也让人难以相信吧】 【我记得二哥快要回来了吧，到时候叫二哥先偷偷带我去查探一番】 ！！！ 不是，程元纬这小子是带着嘉嘉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怎么嘉嘉会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不揍一顿是不行了。 上次的柳树条被这小子偷偷拿出去丢了，程宏毅想了想，呵呵，他的红缨枪要大材小用了。 连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存在让程嘉嘉窥探出了关键的秘密，如今人为刀俎，她虽求死不能，但也不会背叛圣女。 实在不行，便真真假假地透露自己是陈绍的人吧，债多了不愁，反正他们已经背了不少锅了。 再说了，这件事也有他参与，也不算冤枉了他。 连翘被拖下的时候，豫州知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一个不会就是他了吧？ 他擦着脸上的冷汗，这可是要了老命了。 自从接到陛下要来避暑山庄的旨意，他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着迎接圣驾。 整个避暑山庄的每一处地方，他都亲自到场一一检查，生怕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 其他的都好解决，到了歌舞表演这块他犯了难。 豫州不是没有好的舞姬，只是和京城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及。 陛下见惯了顶尖的歌舞，难免不会对这里失望。 陛下已经好几年没来豫州了，他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 若是叫处处都让陛下称心满意，也能在陛下脑中留下个办事得力的印象。 连翘一行人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他面前。 一见到连翘的舞姿和美貌，他几乎立刻就决定了，就是她了。 看着手下呈上来的报告，他愈发满意了。 一个小地方的歌舞坊，意外得了一个好苗子，这个好苗子又有天赋又生得美貌，关键是和坊主情同母女，感情深厚，不用担心被其他舞坊高价挖走。 他们培养了几年决心打出名声，便组建了一个舞队巡演。 正巧就让他给发现了。 他甚至还有隐秘的想法，若是被陛下收入宫中，连翘不就一步登天了。 到时候作为引荐她的人，其中好处自不必说。 但真到了这一刻却意外频出。 先是一个美人不由分说把自己弄的丑态毕露，后来竟扯到了前朝余孽，当场就被拿下了。 吓得他不敢出声，生怕被皇帝注意到，再和自己扯上什么联系。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 “孔正德！” “微臣在！”孔知府不敢大意，赶紧上前跪下回话。 完了，陛下果然是对他有意见了，陛下都不叫他孔爱卿了。 “务必全力配合锦衣卫审理此女。” “微臣遵旨！” 这下好了，在陛下面前露了个大脸，前途一片渺茫了。 幸运的是，陛下似乎并没有追究他办事不力的意思。 孔知府打起精神，默默退出了福安殿。 这个插曲过去，接下来的歌舞众人已经没有多少心思看了。 好在此时一道道珍馐鱼贯而入，皇帝颇有兴致地举着酒杯和臣子们喝酒，台下的氛围也轻松起来。 程嘉嘉在陆氏的怀里吃得津津有味。 皇帝特意吩咐过，因此陆氏的面前有不少软烂，口味清淡的菜肴，一看便是为程嘉嘉准备的。 程嘉嘉从小就不挑食，胃口不错，一口接一口，不一会儿面前的小碟子就被吃下去了一个坑。 不过她可没有老老实实地专心吃东西，那双大眼睛滴溜滴溜直转。 虽然积分快没了，但殿中不少人都是解锁过的，只要刷新一下，就都是长势喜人的瓜田呐。 【内卫统领居然有龙阳之好？】 程家父子头皮有些发麻，尤其是程宏毅，两人交集颇多，偶尔还一同喝上两杯。 【喜欢柔弱有书卷气的男子】 两人如释重负，同时松了一口气，仿佛肩上的千斤重担瞬间消散。 他们的形象与柔弱丝毫不沾边，然而话又说回来，世间能有几个男子与柔弱一词相配呢？ 【宁安？他居然喜欢和杜氏玩看病的游戏，宁安扮作俏御医？】 陆氏手一抖差点把程嘉嘉摔在地上，程宏毅也差点没坐稳。 宁安，啧啧，看不出来啊。 剩下的三兄妹：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诶，宁瑾瑜为什么突然离席了？】 联想到宁玉涵异样的举动，陆氏吩咐，“青黛，你去跟着宁小姐。” 第152章 妒忌之心 宁瑾瑜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骤然听闻这天大的秘密，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好在程家大小姐耐心的安慰让她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想到程云熙，她的嘴角不禁挂起了一丝微笑，两人一见如故，正约着过两日一同游玩呢。 华家还没有融入京城的交际圈子，宁瑾瑜初来乍到，也无一两个贴心好友。 后来回到宁家，杜氏以教她学规矩为理由甚少带她出门，程云熙还是她在京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当她带着微笑和小桃去换衣时，宁玉涵早已回到了杜氏身边。 “瑾瑜，衣服怎么脏了？”杜氏有些关切地问道。 听到杜氏的问话，本和杜氏撒着娇的宁玉涵面色不免扭曲了一下，真讨厌这种分享父母宠爱的感觉啊。 宁玉涵本想出言阴阳几句，但想到这段时间总是被宁瑾瑜堵的哑口无言，识趣地闭嘴没有说话。 宁瑾瑜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氛围被自己的到来打破，垂下眼睑，“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母亲不必担心。” “怎么会摔了，没有什么大碍吧？”杜氏怒斥着小桃和流云，“你们俩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宁瑾瑜敷衍着开口说道，“女儿没什么事，是女儿一时兴起，走得急了些，不关她们俩的事。” 见杜氏还想说话，宁瑾瑜忙道，“宴会快要开始了，女儿先去换衣服了，否则误了时辰该是大不敬了。” 杜氏不好再说什么，任由宁瑾瑜走远。 看着宁瑾瑜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杜氏总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瑾瑜这孩子本就和他们不太亲近，如今越发显得疏离了。 “娘亲莫要伤怀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娘亲对姐姐这样好，姐姐迟早会理解娘亲的心意。” 杜氏的视线落到宁玉涵泫然欲泣的面庞上，“都怪女儿，可能女儿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吧，若不是女儿……” 宁玉涵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活像在风雨中无助的娇花，“娘亲还是把女儿送回华家吧，说不定等女儿走了，姐姐自然就能解开心结了。” 杜氏心疼地抱住宁玉涵，“好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永远都是娘亲的女儿，娘亲怎么舍得把你送走。” 此时杜氏心中也有些埋怨宁瑾瑜了，好好一个家，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来，杜氏就有些愧疚了。 确实是宁家对宁瑾瑜有所亏欠，自己又怎么有脸面对她有所不满呢。 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想自己从小娇养长大的女儿受委屈，总有些左右为难。 “你放心，你姐姐只是一时没有想过来，娘亲看她已经有改变了，你姐姐最近总有些郁郁寡欢，但方才她和程家大小姐可是相谈正欢，可见她已经有些走出心结了。” 提及此事，杜氏笑得合不拢嘴。 那可是承恩侯府的大小姐，京中数得上号的大家闺秀，若是能借此搭上承恩侯府这个关系，老爷走到尽头的官途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瑾瑜也真是的，和程家大小姐交上了朋友也不和他们做父母的说说。 若不是李家夫人恰好看到了，恐怕她还被蒙在鼓里。 若是宁瑾瑜在场，她肯定有些无语，什么叫郁郁寡欢，不过是不想给宁府的人笑脸罢了。 但杜氏的话却险些让宁玉涵脸上的表情龟裂。 程家大小姐？ 凭什么？ 她曾多次试图和程云熙交好，但对方的态度总是礼貌疏离的，宁玉涵总觉得程云熙是看不起她一个四品官的女儿。 但是凭什么宁瑾瑜这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可以得到程云熙的另眼相看。 她勉强笑道，“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可真是个坏消息了，凭什么宁瑾瑜可以得到她千方百计都得不到的东西。 她又想起了在安国寺那晚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她梦寐以求如皎皎天上月的男子目不转睛看着宁瑾瑜消失在视线中的样子。 嫉妒让她昏了头，险些让她失去宁安和杜氏的宠爱，幸好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她又挽回地及时，才险险过关。 不过，这也让她这几个月来有所顾忌，老老实实不敢有什么动作。 “是啊，如今你已经有了好姻缘了，爹娘就放心了，爹娘现在就只用操心操心你姐姐了。” 有了宁玉涵这桩婚事的珠玉在前，杜氏总觉得之前看过的人选有些不满意了，尤其是这桩婚事本来该落在宁瑾瑜身上。 她总想着找一个再好一点的补偿补偿宁瑾瑜。 不过这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杜氏不敢肖想程元煜，那可是侯府世子，又是大夏朝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 想要和程元煜成亲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哪里轮得上他们家。 不过杜氏突然提起婚事却让宁玉涵心头跳了跳。 她这几个月细细观察过，宁瑾瑜和程元煜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那晚的事可能是个巧合。 自从得了镇国公这桩婚事着实让她扬吐气了一番。 若不是沈英睿的外室闹的那一场，恐怕下辈子都轮不上她。 不过那外室已经被处理了，凭自己的本事进了国公府还怕笼络不了世子吗？ 宁瑾瑜再如何也不可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归宿了。 但今日一听宁瑾瑜和程云熙交好，杜氏的话又提醒了她，宁玉涵不禁怀疑难道二人确实有意，程云熙顾忌着兄长这才和宁瑾瑜亲近？ 想到这里宁玉涵心中的妒意疯狂生长。 一个乡野丫头也敢踩在她头上不成？ “娘亲放心吧，姐姐是蕙质兰心，定会找到良缘的。” 今晚就能找到的，宁玉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还好早有准备，不管宁瑾瑜和程元煜是不是真的，今晚就能给她一个惊喜，断了两人之间的可能。 杜氏摸了摸宁玉涵的头，还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懂事贴心。 若是瑾瑜有玉涵一半的讨人喜欢，如今他们不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了吗？ 罢了罢了，儿女都是债，还是得他们这些做父母多费心了。 第153章 为宁瑾瑜保驾护航 换好了衣衫，宁瑾瑜低眉敛目地随着宁家一同入场。 宁家的位置比较靠后，只能远远看着主位上的帝后。 令她惊讶的是，容贵嫔竟也安然无恙得坐在皇帝右首，她记得承恩侯第一时间便去禀告了陛下。 陛下一定都知道了，她有些不安地悄悄抬眼看向容贵嫔，只希望自己能从这件事中完完全全地摘出来。 不过这一切落在宁玉涵的眼里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她见宁瑾瑜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还时不时地偷瞄前方，果真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她有些嘲讽地心想，两人是否有私情，一会儿自见分晓。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她的好姐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承认，见到宁瑾瑜过得比她好简直比杀了她更令人难以忍受。 “瑾瑜，不用紧张，以后参加这种宴会的时间还多着呢，慢慢习惯就好。”杜氏悄悄拍了拍宁瑾瑜的手悄声安慰。 她还以为宁瑾瑜是有些害怕这种大场面。 宁瑾瑜乖巧地点头。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就不是她操心的事了，毕竟告诉承恩侯是她再三权衡过的最优解。 宁瑾瑜的紧张和担忧随着歌舞的开始逐渐消散，场中充满异域风情的表演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是没想到，这表演的舞姬居然想给承恩侯做妾！ 虽然她来京城的时日尚短，但也听说过承恩侯夫妻和睦，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 她当时还希冀着自己也能遇到如此良人。 “唉，承恩侯真是个木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多美好的开端啊，竟如此伤美人的心，娇妻美妾在怀，岂不快哉？”宁安偷偷嘀咕。 他有些可惜，若是自己，早就怜惜美人将她扶起了。 杜氏剜了宁安一眼，“你以为天地下的男人是那么肤浅的吗？承恩侯府从来都是绝不纳妾的传统。” “那程家二老爷，若不是因为夫人子嗣艰难，恐怕也不会纳妾，这么多年，也就一妻一妾罢了。” “我就盼着闺女能嫁到这种人家。” “再说了，承恩侯的年纪都能给她当爹了。” 从不纳妾的的传统，宁瑾瑜的脑中闪过程元煜笑意盈盈的模样。 她心中有些苦涩，那样光风霁月的少年怎么可能再和她有关系。 宁安被杜氏一说讪讪地笑了笑。 作为男人，他当然是希望自己娇妻美妾在怀，但作为父亲，他又希望女婿能一心一意地对自己的女儿。 “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 他和杜氏年少夫妻，虽然杜氏见识短浅了些，但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一些小事上他还是会向杜氏让步。 不过后来的发展让他们有些瞠目结舌了。 先是一场令人惊掉下巴的酣畅淋漓的表演。 接着又被闻太傅点出这个女人竟和前朝有关联？ 宁瑾瑜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这个女子和那群意欲谋害陛下的人是否有关联？ 她们的目标直指承恩侯…… 应该不是和枫林那件事有关，而是事先计划。 这种规模的宴会所有献艺之人都是经过重重审查，怎么可能临时换人。 所以自己还是安全的。 宁瑾瑜心里装着事，眼前觥筹交错的场景让她有些烦闷。 “母亲，方才多喝了几杯果酒，头有些晕，女儿去殿外走走。” 杜氏正和邻座的夫人相谈甚欢，见殿中氛围轻松起来，不少夫人小姐都离席开始走动，便点头道，“去吧，带好丫鬟，莫要冲撞了贵人。” 见宁瑾瑜离席，早已等待多时的宁玉涵也给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见丫鬟偷偷离去，宁玉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多时，丫鬟便又悄悄返回，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不过宁玉涵却没有多高兴。 这个计划其实非常简单，无非就是让人撞见宁瑾瑜和外男搂抱拉扯，坏她名节。 而她也正需要这种简简单单的设计，计划越简单，越容易隐藏她参与其中的痕迹。 而这个计划的难点在于，怎么让宁瑾瑜乖乖地跟着去计划中的地方。 宁瑾瑜又不傻，眼见情形不对，肯定是走为上计。 宁玉涵也不能肯定自己原先的想法能不能成功，只是方才宁瑾瑜换衣服时，她才灵光一闪，临时做了一些改变。 用程元煜的名义将她约走，若是两人真的有什么，宁瑾瑜不就乖乖上当了吗？ 这样引她去那个地方，也显得正常了，毕竟两人幽会，怎么可能去人多的地方。 如今见计划成功，她心中反而是妒意居多，没想到宁瑾瑜看着不声不响的，背地里居然真把程元煜给勾搭到手了。 他可是看得明白，宁瑾瑜退去殿外后不久，程元煜也离席了。 不过幸好，这一次叫她捷足先登了！ 一个小丫鬟的中途离场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不巧的是，这一切都被一直关注宁瑾瑜的程家人看到了眼里。 果然是有问题！ 所以这就要动手了吗？ “爹娘，儿子也出去走走。”程元煜想来想去不太放心，青黛虽然是个稳妥的，但若是遇上突发情况，应付不来怎么办。 陆氏一看程元煜的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儿子这次是真的栽了。 “带上琥珀和绿柳吧。” 儿子的担心不是没有缘由。 方才只是想要看顾着宁瑾瑜，如今这情形，只怕宁玉涵真的要干什么，青黛一个人恐怕有所不及。 既然儿子担心，不让他亲自盯着，恐怕在这坐着心也飞远了。 不过程元煜出手帮忙还是不妥，她让程元煜再带上两个丫鬟，有事也能及时伸出援手。 这个世道对男子更宽容，若是牵扯上程元煜，反而对宁瑾瑜的名声影响更严重。 程嘉嘉没有再花积分去查看。 这么多人跟着，相信不会出问题。 况且她今天的改字权限也用完了，就算有什么也爱莫能助了。 等着大哥带回来好消息吧。 【大哥救大嫂，英雄救美，这不得以身相许吗】 程元煜后背一僵，胡说，他可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第154章 赴约 宁瑾瑜走在殿外，微风吹过脸庞让她的心中郁气也随之消散。 不过她还没走两步就有一个眼生的丫鬟慌慌张张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呀！” 尽管及时闪避，但宁瑾瑜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撞得身子一歪。 小桃眼疾手快的扶好自家小姐，“怎么回事？你是哪里的丫头？你这双眼睛长着不看路的吗？” 丫鬟立刻跪在地上，“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急着去福宁殿，冲撞了小姐，请小姐恕罪。” 福宁殿是陛下和皇后的居所，小桃也知道这个丫鬟若是福宁殿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不敢拿主意，看向宁瑾瑜。 宁瑾瑜揉了揉手臂，“既是福宁殿有事，那你便快去吧，莫要耽误了差事，我这里不碍事的。” 小丫鬟急忙磕了几个头，“小姐菩萨心肠，多谢小姐。” 说完她起身急急忙忙向着后方而去。 见她走远，小桃低声抱怨道，“还是宫里的人呢，做事这么毛毛躁躁的，小姐我看看你的手有没有伤到。” 宁瑾瑜捏紧手里的小纸条，摇摇头，“只是擦过去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我们走吧。” 刚才她和这个小丫鬟错身之际，这个小丫鬟迅速在她的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宁瑾瑜偷偷在掌中将纸条展开，借着前方树木的遮挡，避开园中三三两两的人迅速瞥了一眼。 芝兰园榆树，程元煜。 福安殿后有供各位夫人小姐暂时歇息的房间，宴会开始前宁瑾瑜换新衣就是在此处换的。 芝兰园便是其中的一处。 每处园中都种着不同的花木，宁瑾瑜虽未去过芝兰园，但想来芝兰园中种的便是榆树了。 只是为何程元煜会在此时将她约在此处？ 放在往常宁瑾瑜自然是会半信半疑，但今日显然是个特殊的日子。 想起容贵嫔方才高坐在殿前，而方才那位丫头也说自己要去福宁殿，容贵嫔似乎也是住在福宁殿的偏殿中。 难道程元煜是在暗示她此事和容贵嫔有关。 可能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需要提前与她互通消息。 是了，否则不会用如此隐蔽的方式，与此相关的事儿，确实应该避开众人的耳目。 宁瑾瑜想了想，决定立刻动身前往此处。 榆树下算是一个比较开阔的地点，她打算让小桃和流云守在不远处，这样既能不让她们听到内容，又能防备着有人无意间闯入。 她想起自己方才快要走出大殿时假装不经意回头望的那一眼，程元煜似乎与她遥遥相望。 她的心怦怦直跳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自己怀着少女的心思，这才时刻留意着心上人的动向。 那一刻，她都差点以为程元煜是不是怀着和她同样的情思了。 此时的宁瑾瑜苦笑一声，她怎么又开始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程家大公子怎么会看上她这样不引人注意的女子，恐怕他就是在找机会想要和自己互通消息。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宁瑾瑜假装漫无目的的样子，“随便走走吧，这里人多，我们去后边走走。” 随着越走越近，宁瑾瑜的心中也有些紧张了。 虽然是和程元煜说正事，但她还是有些少女的羞涩和忐忑。 或许这就是两人唯一的交集了吧，等此事一了，恐怕她再也没有机会和对方有如此缘分了。 “小姐，我总觉得后边有人跟着呢？”小桃有些疑神疑鬼地看向身后。 此时众人大多集中在福安殿前，偶尔遇到几个人不是来此处整理衣裙的就是巡逻的侍卫。 流云有些害怕地拉住小桃的手，“难道是鬼？小桃姐姐你别说了。” 小桃知道流云的胆子小，安慰道，“有陛下天威在此，什么孤魂野鬼敢在此处放肆。” 宁瑾瑜不知想起了什么，“小桃说的对，有时候人可比鬼更让人害怕。” 小桃边走边向后瞧，转过一个弯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掉头跑回去。 宁瑾瑜不由扑哧笑出声，“怎么样，有发现吗？” 小桃有些怀疑地敲了敲头，“没有小姐，可能是我多虑了。” 唉，安国寺那几天可把她吓坏了，都让她有了被迫害妄想症了。 不过宁家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得替小姐好好防备着，虽然有些时候显得多此一举了，但出了事之后再追悔莫及有什么用呢。 青黛靠在树后惊魂未定，宁小姐身边的丫鬟也太警惕了吧。 刚才那个回马枪差点杀的她措手不及。 要不是她见小桃有些怀疑，便谨慎地在树后等待的片刻，此时就被撞了个正着。 虽然她没有什么坏心思了，但被人发现偷偷跟踪，也是很让人尴尬了。 我要是说我是为了保护你你信吗…… 不过青黛方才看得分明，那个小丫鬟似乎是在宁小姐的手里塞了什么东西，似乎是张纸条。 她的注意力都在宁小姐的手上，宁小姐虽然做得隐蔽，但她发现宁小姐在偷偷看过手里的纸条后便带着丫鬟向某个目的地走去了。 不知上边写的什么，竟让宁小姐毫不迟疑地决定赴约。 青黛不敢让宁小姐离开视线，略一沉思便留下标记一路跟踪了过来。 流云搓了搓手，三个人的影子仿佛在灯笼下拉长了，“小姐，要不我们快回去吧，殿前的花园人多，不让人害怕。” 宁瑾瑜指了指右边光亮处，“哪里有那么可怕了，你看那边不还有伺候的太监宫女吗？巡逻的侍卫也是一会儿一队的。” 她刮了刮流云的鼻子，“好了，再走几步我们就回去吧。” 芝兰园就在前方了，到时长话短说，尽快离开吧。 还未到芝兰园，宁瑾瑜便看到了院中的大榆树，她有一些期待，不知道程公子在此处等了多久了。 转过芝兰园的围墙，一个拱花门便出现在眼前。 宁瑾瑜略一沉思，“我去挖一株芍药，你们俩在这里帮我注意着别让人靠近了，我去去就回。” 第155章 及时赶到 小桃知道小姐爱花，这避暑山庄中又有不少奇花异草。 但是她不知道原来小姐偷偷带着她们往这个方向走是存着这个心思。 流云有些紧张地问，“小姐，我们偷偷挖这里的花，不会被人抓起来吧。” “芍药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只是我白日里路过，见这有一株芍药茎叶和其他的有所不同，有些好奇开出来的花会不会有所不同。” “现在花期已经过了，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了，不如把它挖回去自己种种。” “若是名贵的种类应该也不会随意放在此处种着，况且这里这么多，少一株也不会引人注目。” 见宁瑾瑜说的有鼻子有眼，流云也不再反对。 小桃见宁瑾瑜就要走进去，急忙说道，“小姐，我来帮你挖吧，你在这里歇着。” 宁瑾瑜摇摇头，笑看着小桃，“你知道要挖哪一株吗？” 小桃一时语塞，总不能全都挖了吧，到时候她们恐怕真的要被抓起来了。 “那我和小姐一起去。” 宁瑾瑜打趣道，“你把你的流云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就不怕她被吓死吗？” 流云闻言羞愧地低下头，她好像拖小姐的后腿了。 “好了好了，我去去就回，很快回来，你们看就在那边的大榆树下，你们都可以看到，我若是要你们过来你们都能听到。” 见宁瑾瑜颇为坚定，小桃只好妥协了，“小姐，我就守在这里看着你，你当心点，别划破了手。” 宁瑾瑜舒了一口气，总算说服了这两个丫头。 她在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时间，想来程公子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她快步走到树后。 “程公子！” 果然程元煜正一脸凝重地等在树后，他看起来似乎是走的急，还有些微微喘气，只是他的脚下不远处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看到这副场景，宁瑾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被外人撞见了？那个人不会是死了吧！ 程元煜看到宁瑾瑜惊愕的表情，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他方才急匆匆赶到殿外花园时并没有发现宁瑾瑜的踪影。 若是宁玉涵真要害她，想必不会在人多的地方，此时宁瑾瑜应该是被引走了。 程元煜盯着远处默默思索着，青黛按照娘的吩咐跟着宁小姐，若是有人刻意将她引走，青黛定能发现不对劲。 换位思考一下，宁小姐即将前往某个目的地，一看便知情况有些不对劲儿，但她分身乏术两相权衡之下，必然是先跟着宁小姐。 同时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留下标记，方便侯府的人跟随而至。 只是有一点他有些疑惑，宁小姐不是莽撞轻率之人，就算有人想将她引开，她难道就不会发现不对劲吗？ 究竟是为什么能让她甘心跟着那人去往既不熟悉又少有人注意的地方。 程元煜来不及思考原因，他吩咐道，“我们分开找找，重点查找有没有青黛留下的标记，若是发现了不用通知我们，立刻跟上。” 琥珀和绿柳相视一眼，立刻按照程元煜的指示分头而去。 很快，程元煜在通往后殿的一棵树下发现了青黛留下的标记。 这是…… 程元煜对宁瑾瑜即将遇到的事有了猜测，他心中升起了一丝紧迫感，脚下的步伐愈发快了。 终于，在他接近芝兰园时发现了青黛的身影。 “公子！” 青黛的声音有些急切，她边走边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宁小姐看似漫无目的，但奴婢推测，宁小姐应该是要去前方的芝兰园，她方才抬头看了园中的榆树好几眼，想必应该就在附近。” 程元煜感激地看向青黛，“很好！你先在附近等候，一会琥珀和绿柳应该会找过来，若是需要我会给你们信号。” 说完他疾步朝着芝兰园走去，为了赶在宁瑾瑜之前，他一个疾步用力一跳，双手搭在院墙上，双腿再用力一蹬。 非常轻松地越过了院墙，他单手撑着墙头越过，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青黛看着程元煜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眼里闪过八卦的光芒。 她找了个去往芝兰园必经的路口，默默等着琥珀和绿柳的到来。 此时已翻进院墙的程元煜隐蔽着身形，警惕地扫视园中的情形。 宁瑾瑜已在垂花门下，不过她此时正在和两个丫头说些什么，并没有急着向里走。 程元煜收回视线，他发现榆树后似乎有人影晃动。 他四处打量应该没有其他人后便轻手轻脚地摸向人影的身后。 随着接近，他已经能听到面前人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压抑在喉咙里的猥琐笑意。 “嘿嘿，白得一个大美人。” “还在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大爷都等不及了。” 此人的话语让程元煜怒从心头起，他一个手刀便将此人劈晕在地。 此刻的程元煜万分庆幸自己出身武将世家，虽然他如今是走的科举文官的路，但从小父亲就给他打下了一个好底子，应付些宵小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不敢想若是让宁瑾瑜遭遇了此人将会发生什么。 他强忍着怒火一脚将地上的人影踹开，不料竟从此人怀中滚出一个小瓷瓶。 程元煜皱着眉掏出手帕将小瓷瓶捏起来，不待仔细查看一番，便见宁瑾瑜已来到他的面前。 宁瑾瑜见来人是他，并没有半分意外，反而是在看到他脚边的人影后才露出惊愕的神情。 程元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也浮起了疑惑，“宁小姐看到在下似乎并不意外？” 没想到宁瑾瑜听到问话后更讶异了，“不是程公子让小女来此处等候的吗？” 这下轮到程元煜惊讶了，“我？” 见程元煜如此反应，宁瑾瑜的大脑飞转。 该死的，她今日遭遇意外心神不宁，竟把宁玉涵反常的举动给忘记了。 看着脚下壮硕的影子，宁瑾瑜的心头发寒。 她在京时日尚短，并未与外人结仇，唯一有过节的就是宁玉涵了。 没想到她竟如此狠毒，若真让她得逞，自己就被逼入了绝境。 不过她为何会用程元煜的名义将自己约出来，她怎么就笃定自己一定会赴约。 还有，既然邀约之人并非程元煜，那他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宁瑾瑜此时满肚子的疑问。 第156章 事情经过 宁瑾瑜犹豫片刻后将怀中藏起来的小纸条拿出，“程公子请看。” 这便是青黛方才说的那个纸条吧，程元煜伸手打算接过。 宁瑾瑜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放在程元煜的手中，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划过程元煜的掌心。 她急忙将手收回，有些不敢看程元煜的脸。 而程元煜就像被闪电击中了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他只觉得浑身就像在火炉旁一般火热。 幸而树后的灯光昏暗，两个人又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 程元煜召开纸条，他对着灯光查看上边的文字。 “宁姑娘，虽然字迹有些许的相似，但这个纸条确实并非出自在下之手。” 宁瑾瑜早已反应过来，此时倒并不惊讶。 “那人定是知道小女并不识得公子的字迹，这才没有刻意模仿。” 更重要的是，恐怕那个人也不知道程元煜的字迹是什么样的。 “恐怕是今日在园中偶遇贵嫔娘娘时被旁人遇见，这才设下了这个陷阱。” 她心中几乎是笃定了此情此景定是宁玉涵搞的鬼。 宁瑾瑜思来想去也不知宁玉涵为何用程元煜的名义将她约出来，安国寺之行后，他们两人也就今日才有所交集。 恐怕宁玉涵就是撞见了当时的场景，她不知其中弯绕，只怕是误会二人有私情了。 她有些疑惑，她分明观察过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藏身，不知宁玉涵是躲在了何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在那时将事情和盘托出，否则便被宁玉涵偷听去了 见她来赴约，恐怕宁玉涵更笃定心中的猜测了。 “看来幕后黑手是谁，宁姑娘心中已有猜测了。” 程元煜此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 没想到宁瑾瑜被人骗来此处竟是和自己有关吗？ 他本还疑惑为什么宁姑娘竟毫不怀疑地来到此处，怪不得她看到自己在这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此事说来有些难以启齿，恐怕是我那宁家的妹妹所为，程公子还记得小女为何会撞见……那件事吧。” 程元煜点点头。 “恐怕那个时候正是她在谋划此事，此事说来也会怪我，明知她在打什么坏主意，见是程公子留的纸条，却还是放松了警惕，被她钻了空子。” 宁瑾瑜发现自己说的话好像有歧义，听起来好像只要是程公子留的纸条她便会赴约一样…… 她立马找补，“程公子莫要误会，小女还以为是今日之事有变，小女方才见……那位安然无恙，心中忧惧，让程公子见笑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他还以为…… 程元煜有些失落。 他温声道，“宁姑娘莫要担心，你放心，之后的事绝对不会牵扯到你，此事实非常事，宁姑娘已经做的很好了。” “其实今日听闻宁姑娘的事后，家母也担心宁姑娘，方才宁姑娘离殿之时，家母便派人跟着宁姑娘，怕姑娘着了旁人的道。” 宁瑾瑜心中一暖，不过她突然反应过来，“那方才确实是有人跟着我们了。” 没想到小桃还真不是疑神疑鬼了。 程元煜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还请宁姑娘莫怪我们唐突了，家母也是见宁二小姐有异动，这才叫在下带了两个丫头来探查一番。” “多亏了青黛留的标记，在下这才能及时找过来。” 程元煜不敢看宁瑾瑜，实际上是自己放心不下，这才跟过来的，不过这种话肯定不能当着宁瑾瑜的面说。 两人三言两语便理清了整件事的头绪。 宁瑾瑜注意到程元煜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瓷瓶。 程元煜注意到她的视线，他踢了踢脚下的人解释道，“这是从此人怀中掉落的，还需请大夫确认一番。” 不过他心中已有猜测，左右不过是蒙汗药这等阿臢之物。 此时也不便细说，以免再吓着宁姑娘了。 宁瑾瑜心中发冷，“不知程公子打算如何处理此人？” 程元煜反问道，“宁姑娘可有什么打算？” 宁瑾瑜屈膝向程元煜行了一个大礼，“还请程公子出手相助！” 程元煜虚扶起她，“宁姑娘但说无妨，在下定然竭尽所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瑾瑜看着面前人，一字一顿认真地说。 既然存着害人的心那便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在此之前，还请程公子确认此事确实是宁玉涵所为。” 之前的事她没有证据，宁安夫妇又有心偏帮，宁瑾瑜无能为力。 这次虽然抓了个正着，但依她对宁安夫妇的了解，恐怕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结局。 索性跳过他俩，让恶人自食其果。 程元煜沉思片刻，“出手对付一个弱女子非君子所为，但以德报怨却是罔顾了人伦纲常。” “更何况此人还冒用了在下的名义，若真让他得逞了，在下也心中不安。” “宁姑娘放心，此事在下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得了程元煜的承诺，宁瑾瑜放下了心。 她在宁府没有根基，有时候就算走心反击也力不从心，不如借势反击。 “程公子会不会觉得小女有些太过激进了？” “怎么会？”程元煜笑道，“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忍气吞声才是应该为人耻笑的吧。” “若是有可能，只怕人人都想成为高高在上的那个人。” “宁姑娘切勿妄自菲薄，圣人都说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了。” 听到程元煜的话宁瑾瑜眼底有些湿润了。 “程公子，谢谢。” 有了程元煜的肯定，宁瑾瑜只觉得不管前路再难，她都有一直走下去的勇气了。 眼前的女孩看似是一朵娇花，实则有傲雪凌霜的勇气。 程元煜说不清缘由，潜意识里便和华承泽结为了朋友。 从华承泽的片言只语中，他也拼凑出了宁瑾瑜过往的大致轮廓，宁瑾瑜在华家时犹如众星捧月般，被全家宠爱着，是个不折不扣的宝贝。 谁能想到，仅仅在宁家待了一年，她便如脱胎换骨般，褪去了在爱意中成长所特有的恣意风姿。 第157章 互通心意 “宁姑娘，你在宁家的生活，应该称不上好吧。”程元煜的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突然刺破了宁瑾瑜强撑的坚强。 原本，她还在努力克制着泪水，不让它们滑落。 然而，此刻那些泪水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她不明白，为何这简单的一句话，会让自己如此失态。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默默承受着压力。 为了不让哥哥担心，她总是将这一切深埋心底。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能够独自面对一切。可现在，程元煜的这句话却轻易地击溃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本以为，此生父母缘浅，她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 此时程元煜问出来她心中积攒的委屈一下就涌出来了。 “让程公子见笑了。” 宁瑾瑜急忙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声音中还带着哽咽和悲伤。 看着她的眼泪，程元煜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像是精美瓷器，稍不注意便要碎掉了。 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一句话便从他的嘴里溜出。 “既是如此，往后悠悠岁月，不知宁姑娘是否愿意与在下一同在承恩侯府度过。” “啊？” 宁瑾瑜呆住了。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程元煜只觉得宁瑾瑜呆呆的模样可爱极了。 他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若说之前他对宁瑾瑜的心意自己都还分辨不清。 但自己匆匆离开席时嘉嘉那句大哥去救大嫂了无疑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从赶来这里的焦急，发现树后男子的愤怒，看到宁瑾瑜安好的庆幸，自己此时见到她脆弱一面的疼惜，他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没想到他竟然都不如嘉嘉看的明白。 从安国寺之行起，他便洞悉了宁安夫妇的偏心，那个假女儿显然更受宠爱。如今，他们更是险些葬送了心仪女孩的一生。 宁玉涵的卑劣行径，他毫不犹豫地归咎于宁家的头上。 若是没有宁安夫妇的纵容和偏心，宁玉涵哪来的胆子和手段谋划这许多事。 心仪的女孩在宁家的生活如此不堪，他为何还要无动于衷，任由她在那里受尽委屈？ 况且宁瑾瑜正值妙龄，待字闺中，如此优秀的她，怎能不令人心动？ 他若还是这般拖拖拉拉，不果断采取行动，难道就不怕被他人抢先一步，到那时，他岂不是后悔莫及？ 不管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意，他身为男子，都应该鼓起勇气，率先表明自己的心意。 若是无缘，便不再打扰；若是有缘，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见宁瑾瑜沉默不语，程元煜连忙继续展示自己的优势，试图证明自己。 “宁姑娘，你方才在殿中已然明了，承恩侯府向来没有纳妾之传统。在下在此郑重承诺，若能有幸与宁小姐结为连理，必当如父亲那般，对妻子忠贞不渝，一心一意。” “在下虽不才，于仕途暂无功绩，但也敢腆着脸自夸一句，悟性尚可。将来即便无法飞黄腾达，亦能扛起家族重担，守护妻儿周全。” “在下对姑娘倾心已久，愿与姑娘共度余生，执子之手，为姑娘遮风挡雨，共赴白首。” 在下心悦姑娘…… 心悦姑娘…… 宁瑾瑜脑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她心仪的少年郎竟也心悦她。 她仿若踩在云朵上一般，好似一切都不真实。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便让她得偿所愿一次吧。 “那往后余生，就请公子多多指教了。”她的眼泪早已止住，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睛仿佛熠熠生辉的明珠。 程元煜得到宁瑾瑜的回答，好似前十九年品尝到糖果时的甜蜜感受，在这一刻全都凝结于此。 宁瑾瑜微微颔首，借助微弱的烛火，程元煜仿佛能看到她脸颊上泛起的如晚霞般羞涩的红晕。 宁瑾瑜悄悄地瞥了一眼程元煜，只见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与自己相同的欣喜之光，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二人的目光交汇，仿佛能透过彼此的眼眸看到对方内心深处的情谊。 “小姐，你挖好了吗？” 小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拱花门处传来。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情愫被打断。 宁瑾瑜这才如梦初醒，自己竟忘了两个丫鬟还等在门口。 她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方才为了支开她俩，我找了个借口，说要进来挖一株芍药。” 原来她当时在门口耽搁是因为这。 程元煜当即便撸起袖子，“宁小姐要哪一株？” 宁瑾瑜不敢看他，胡乱一指，轻声说道，“随便哪一株都可以。” 程元煜顺着宁瑾瑜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挖了一株幼苗，他将瓷瓶放在怀中，用手帕将幼苗细细地裹好递给宁瑾瑜。 “小心别弄脏了手。” 宁瑾瑜接过幼苗，真想停在此刻永远也不离开，“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不等程元煜回答，她便转身离开。 “宁姑娘，等我。” 程元煜的声音传来。 宁瑾瑜知道程元煜是什么意思，她身形一顿，又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去。 程元煜见宁瑾瑜已和丫鬟在一处，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原路返回。 宁瑾瑜拿着花，递到小桃的手上，整个人容光焕发，洋溢着幸福。 小桃不由感叹，看来小姐是真的喜欢这株花，看偷……不对，挖到这株花多高兴啊。 小姐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笑过啦。 “小姐，奴婢方才忘了问，您是用什么挖的，可弄脏了手？”小桃见包着花的手帕上有些尘土，想给宁瑾瑜擦擦手。 宁瑾瑜下意识缩了缩，“没有，我很小心啦。” 小桃奇怪地想，小姐怎么怪怪的。 不过宁瑾瑜除了肉眼可见的开心，没有其他异常，小桃也没有深想。 “宁姑娘。”青黛向宁瑾瑜行了一个礼。 方才公子找到三人时有些怪怪的，吩咐她一会和宁瑾瑜一同回前殿，琥珀去给夫人报信，而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绿柳则跟着公子再次返回芝兰园。 流云认出了这是承恩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青黛姐姐，你怎么在这。” 青黛笑道，“夫人吩咐奴婢拿了一件东西，这不。”她拍了拍腰间的锦囊。 宁瑾瑜知道方才跟着自己的就是眼前的姑娘了，“那真是巧了，不如我们一同回去吧？” 青黛微笑从命。 在青黛有意压制速度和宁瑾瑜的配合下，几人返回时宴会正接近尾声。 方才坐在杜氏邻座和她相谈甚欢的夫人正走出殿门，看见宁瑾瑜她有些惊讶地问道，“宁姑娘，你怎么在这？” 第158章 竟是宁玉涵? 此时大殿内仅剩寥寥数人端坐于席位之上，其他人或在花园中尽情游览、嬉戏玩耍，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这位夫人的惊讶，反而令宁瑾瑜一行人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 大家皆已离席，在何处相遇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自己离席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 宁瑾瑜压下心中疑惑，礼貌地回答道：“见过杜夫人，这园中景色美不胜收，白日里与夜间更是大相径庭，故而我赏花时不自觉地走远了些。” 宁瑾瑜远远望去，自家的席位上空空荡荡，不见母亲的身影，她心中不禁有了一些猜测。 “不知夫人可知我母亲去了何处？” 若无意外，此刻自己怕是已遭那贼人毒手，恐怕宁玉涵正迫不及待地领着母亲前往现场“捉奸”。 然而，这毕竟是皇家盛宴，一旦事情闹大，惊动了上边的人，宁家也必然难逃其咎。 况且，自己的姐姐与外男私通，这对宁玉涵的清誉亦是影响极大。 这是宁玉涵不想看到的后果。 更重要的是，宁玉涵正和镇国公府商谈亲事，若她还想顺利嫁给世子，就必须遏制此事的影响范围。 因此，宁瑾瑜推断宁玉涵或许并未让杜夫人知晓太多。 果然。 杜夫人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去殿后了，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我又隐隐听到了宁小姐的名字，还以为是宁小姐在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呢。” 实际上宁夫人的脸色相当难看，只是她不便多问罢了。 杜夫人的话和宁瑾瑜的想法不谋而合。 此时青黛出声了，她假装有些疑惑地问道，“咦，宁小姐方才一直同奴婢在一处，并未遭遇什么意外，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见杜夫人的目光看过来，青黛立刻解释道，“杜夫人金安，奴婢是承恩侯府的丫鬟，奉夫人之命到后殿取物。” “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得宁小姐相助，便一同回到此处。” 原来是承恩侯府的丫鬟，杜夫人不疑有他，热情地答道，“看来确实是个误会，方才侯夫人也离席而出，或许你可以在前方花园等候。” “多谢杜夫人告知。” 宁瑾瑜也向着杜夫人福身道谢，“多谢夫人，既是如此，那小女便到后殿去寻娘亲了，若是迟迟未能找到小女，娘亲和妹妹该担心了。” 宁瑾瑜向杜夫人道别后便转身离去。 青黛迟疑片刻，“宁小姐，若我没有猜错，夫人应该也在去后殿的途中，奴婢随小姐一同吧。” 琥珀早已回来报信，宁家母女的异常夫人必然心中有数。 大公子对宁大小姐的不同她相信自己一个丫鬟都看出来了，夫人难道还会被蒙在鼓里？ 公子和绿柳不知前往了何处，不管是为了公子还是为了宁小姐，夫人应该都不会坐视不理。 青黛跟着宁瑾瑜匆匆而去。 身后的杜夫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几人，那不是承恩侯府丫鬟吗，怎么跟着宁家的大小姐一起走了？ 宁玉涵在得到小丫鬟肯定的答复后，妒忌中难掩兴奋。 她都有点后悔离开安国寺安排惊马的鲁莽了，让她干脆的死了，哪有让她活在一辈子不如自己的阴影中来的畅快。 宁家的亲生女儿又如何？得了程公子的青睐又如何？ 还不是要委身一个花匠，继续做那被她踩在泥里的人。 而她会风风光光的嫁入镇国公府，成为宁瑾瑜一辈子都仰望不到的高门贵妇。 想到这里，宁玉涵不由多喝了几杯果酒。 她偷偷地看向承恩侯府的方向，只见程元煜端坐其中，如皎皎明月让她自惭形秽。 她捏紧了酒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瑾瑜也休想得到！ 她怎么允许一个她从来都看不起的野丫头踩在她的头上。 只是她还在暗自得意的时候，程元煜却突然离席了。 难道他是要去和宁瑾瑜幽会？ 是了。 宁瑾瑜刚离席不久，他就匆匆离去。 只怕宁瑾瑜刚刚离席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了吧。 不过宁玉涵心中却丝毫不慌，此刻宁瑾瑜只怕早就在去往芝兰园的路上了吧。 她不禁恶毒地想，可惜自己不愿让事情闹大，若是让程元煜撞见那一幕，不知是何心情呀。 宁玉涵一边听着杜氏和周围的夫人寒暄，一边心急地等待。 终于，一个丫鬟走上前来，在宁玉涵的身边耳语。 宁玉涵装作焦急的样子，凑到杜氏的耳边，“娘，方才我让流珠去后殿取手帕，流珠无意中看见房中亮着灯，她凑上前才听见房中有男女嬉笑的声音。” “不过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偷偷离开前来禀报。” 见杜氏的脸色凝重起来，宁玉涵扭捏了一下，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娘，流珠说那个女声像是姐姐。” “什么？！” 杜氏惊怒交加，这可是皇家宴席，宁瑾瑜怎么敢？ “当真？”杜氏压低声音问道。 宁玉涵关切地看着杜氏，“娘亲莫要着急，只是听着像罢了，万一并非是姐姐呢？” 她揉着衣角，悄悄看了一眼杜氏，“不过娘也知道，流珠是个老实的，不会乱打诳语，不如我们回去看看，千万不要冤枉了姐姐。” 杜氏强忍着怒意，“每家每户都有各自落脚的房间，再不济还有不少空着的院落，谁会去别人的院子里偷情？” “宁瑾瑜都离开的时间不短了，不是她还有谁？” 身旁的夫人还想再聊，但杜氏已经没有了心情，她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带着宁玉涵离去。 杜氏的脚步匆匆，可见心中的焦急。 很快，她们便到了宁家暂歇的芝华园。 宁玉涵的嘴角已经掩饰不住地勾起，幸好路上的灯光不算明亮，杜氏也没有精力再去留意她。 杜氏怒气冲冲地穿过垂花门，想象中的嬉笑声并没有传来。 而面前的房间全都是一片黑暗，并未点亮烛火。 她有些疑惑的扫视了一圈，难道宁瑾瑜已经提前离开了？ 或许这一切只是那个丫鬟的捏造，宁瑾瑜并未在此。 当然杜氏更想看到的是后者。 宁玉涵心中一个咯噔，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原本应该是房中烛火跳动，有男子的淫笑声传来，杜氏再怒气冲冲地踢门抓奸。 宁玉涵隐隐有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恐慌。 “流珠，你不是说房中有人吗？到底是哪个房间？” 流珠畏畏缩缩地站出来，实际上，她并未来到此处，只是按照小姐说好的剧本照本宣科罢了。 原本到了这里已经没有了她的戏份，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难道是小姐有了新的安排？ 可是她此时却一无所知，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夫人，就是这个房间。” 流珠指了指宴席开始前宁瑾瑜换衣服的房间。 杜氏长吸一口气，大步迈向房前，示意流珠把门踢开。 看着杜氏冰冷的眼光，流珠打了一个寒颤，她闭上眼用力一踹。 “玉涵心肝，你可算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杜氏：？？？ 宁玉涵：！！！ 第159章 被反噬了 一个男子一脸坏笑从房中扑出，将流珠抱了个正着。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他的口中为何却呼喊着宁玉涵的名字？ 众人皆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浑然不觉男子的手脚其实略显僵硬，仿佛是被逼迫而为之。 而那男子见到眼前竟有一群人，退缩到门边，瑟瑟发抖。 杜氏示意身边人将眼前的男子捆绑起来，自己带着人朝着屋里冲去。 很快烛火便被点亮。 杜氏细细搜寻了一番，发现房中并无旁人。 而门口被绑起了男子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后大喊出声，“玉涵，你不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吗？怎么带着这么大一群人？” “难道你是反悔了，不想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就算这样，你也不必如此害我，我王武真是看错了你，一片真心竟是错付！” 宁玉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错了，都错了！ 怎么会是这样？ 不该是这样！ 怎么这把火竟是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还有这个罪魁祸首，收了自己的银子，怎么还攀咬上了他她？ 宁瑾瑜为什么不在现场？她去了哪里？ 回过神来的她气急败坏地撇清干系，“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和你这种人私相授受，你看本小姐一眼本小姐都嫌脏。” 王武眼底一沉，所说方才所为算是被逼无奈，现在他是真的想要拖这位小姐一起下水了。 他心想自己本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花匠，靠着一手侍弄花草的好手艺，被选入此处伺候。 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 若不是几日前收到一封来自表妹的书信，他往后也会安安分分做活。 再攒上一点银子，置上田地房屋，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过完这平凡的一生。 但表妹的书信让他升起了一丝不该有的贪恋，要不然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局面。 他就是轻信了眼前这位小姐的谎言，不仅许诺他丰厚的银两，还许诺他如花美眷。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若是真能像眼前这位小姐所说帮他得到，那可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那位宁大小姐可比眼前这位美貌多了。 只是想到此处，王武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念头。 按照贵人的指示演完说不定还能留自己一命。 宁玉涵被王武的眼神看着心中顿生寒意。 见杜氏已出了门，宁玉涵飞快跑到杜氏身边，她红着眼，“娘，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呀！ 虽然不知道王武为何会有如此转变，但宁玉涵相信杜氏不会仍由他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没有找到宁瑾瑜，杜氏稍稍放下了心，但眼前之人竟胆大包天，想要诬蔑玉涵。 杜氏怎么可能任由他再说下去。 “堵上他的嘴，把他送到徐大人那里。”杜氏稍一思考，“就说他妄图偷盗宁家御赐的东珠。” 目前避暑山庄的一应事项都由锦衣卫接手，锦衣卫出了名的口风严，再送上点银子，相信一些不合适的话也不会流传出来。 而宁家确实有一颗御赐的东珠，只不过现在正戴在杜氏的头上。 王武听闻此言，哪里肯束手就擒，若是用这个理由被送到了锦衣卫，他可就没命出来了。 宁家的几个丫鬟哪里是做惯了粗活的王武的对手？ 一时之间竟僵持了下来。 “娘，这是怎么啦？” 杜氏回头一看，竟是宁瑾瑜回来了。 宁玉涵眼见宁瑾瑜，不死心地大声问道，“你个泥腿子看清楚了，到底是谁和你有私情！” “想好了再说话，否则没人能保下你！”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威胁。 她没想到事情竟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唯一想到的可能便是事发之际，宁瑾瑜策反了此人。 或许是许诺更多的银两，或许还是别的。 但她相信，宁瑾瑜在爹娘心中的地位肯定是比不上自己的。 只有自己才能掌握眼前这个男子的命运。 可她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 此话一出，王五的脑中全是那个女阎王冰冷的眼神。 “就是你啊，玉涵，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对你好陌生，我好心痛，我……” 宁玉涵只觉得心中升起一丝无力之感，她有些口不择言，“胡说，宁瑾瑜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攀咬本小姐！” 宁瑾瑜！ 不不不，别胡说啊，我还想多活几年！ 王武忙不迭得解释道，“我和宁大小姐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自己嫉妒宁大小姐和承恩侯府走的近，要不是……” 说到这个，王武果断闭上了嘴，差点就说漏了嘴。 不过他透露了这点消息，已经足够引起杜氏的深思。 承恩侯府？ 这和侯府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此时在院外已静待一会儿的陆氏听到此话，知道自己是时候出现了。 她大步走进垂花门，“宁夫人，无意打扰，只是路过时听到有人提及承恩侯府府，不得不前来一探究竟。” 杜氏急忙转身迎上，“只是一些家事，不敢叨扰了侯夫人。” 陆氏淡淡说道，“宁夫人不必忧心，本夫人绝非那蛮不讲理之人，想必此人便是方才攀咬侯府之人吧。” 她指了指被围在中间的王武，“且听此人说完。” 陆氏虽衣着不如杜氏艳丽，也不如杜氏满头插满了珠翠，但周身自带浑然天成的贵气，叫人不敢直视。 王武只感觉不敢轻举妄动，方才想要抓住他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不敢动作。 第160章 无从辩解 王武深知眼前的夫人他更是得罪不起。 他心中懊悔不迭，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恨自己被迷了心窍，竟然轻信了宁二小姐那番信誓旦旦的鬼话。 大小姐又岂是她口中那般软弱可欺，毫无背景和根基，任人摆布。 那个女阎王说了，二小姐让他干什么那他便干什么，只不过针对的对象是要换一换了。 如今看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反而是宁二小姐。 王武生怕在暗处观察他的女阎王认为他怠慢了，赶忙说道，“夫人请看，这是宁二小姐给小人的荷包，小姐说这便是我二人的定情之物。” “这个荷包还是今日午后，二小姐与小人幽会之时赠与。” 王武挣脱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宁玉涵心头猛地一震，这正是她给王武装银子的荷包？怎会摇身一变成了定情信物？ 然而，她心中有数，自己又岂会是愚笨之人，怎可能会用贴身之物盛放银子转交予他人。 尤其是这种她看不起的泥腿子，就算是自己的鞋底，她也不想让这种泥腿子沾染。 这个荷包不过是她让丫鬟随意寻到的，根本不可能有她的个人标记。 这可算不上证据。 很快这个荷包便呈到了杜氏的手中。 杜氏本欲直接将眼前的贼人打杀，但陆氏就站在她的身边，让她无法在明面上蒙混过去。 怎么就这么巧，王武刚喊出承恩侯府这四个字就让程夫人听到了呢？ 杜氏都要怀疑程夫人是刻意等待此处的了。 她打开荷包，将里衬翻出，顿时心中一凉。 只见里衬上赫然绣着一朵荷花。 都是对这朵荷花再是熟悉不过，女儿当初取名时她本欲用个菡字，但找寺庙的高僧算过，荷花喜水，寻常用度中有荷花倒无大碍，但若是取在名字上对女儿命格有有损。 于是便用了涵字。 不过宁玉涵院里的用度上杜氏都喜欢吩咐丫鬟点缀上一朵荷花。 这么多年了，宁玉涵早已习惯，没想到如今这朵荷花却成了她和王武之间有私情的证据。 宁玉涵见杜氏的表情阴晴不定。 凭着这么多年的了解，她立刻回过神来，毕竟是宁家的东西，杜氏恐怕真的从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她心知不管宁瑾瑜是用何种手段将王武策反，自己都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尤其是还当着外人。 宁玉涵心一横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了下来。 “请娘相信女儿，女儿此前从未踏足过豫州，又怎会与如此粗俗鄙陋的花匠扯上关系！” “况且女儿正与镇国公世子议亲，世子他风华正茂，才华出众，仪表堂堂，女儿对他早已倾心许久。” “女儿一心想要嫁给世子，怎会放任自己在这个关头出现如此闹剧，更何况有世子珠玉在前，女儿怎会再看上这种人。” “定是这王武受人指使，陷害女儿，还请娘明察。” 宁玉涵正好说到了杜氏的心坎里。 玉涵好歹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官家女儿，王武这样一个粗俗浅陋的人放在平时，女儿恐怕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施舍于他。 此人和镇国公世子相比，一个是在天上云端，一个是在地底泥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该选谁。 杜氏当然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 陆氏勾起一丝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依宁小姐所言，此时此刻才是小姐与此人的初次相见了？” 宁玉涵方才最后一句本是想讲话题引到王武是受何人指使。 她非常肯定，此时发生的一切和宁瑾瑜脱不了干系，她只是没有想到宁瑾瑜看着不声不响，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况且此时还有承恩侯夫人在场，宁玉涵自然想要不遗余力的往宁瑾瑜身上泼脏水了。 就算程元煜再喜欢，侯夫人不同意，宁瑾瑜勾搭程元煜的盘算也都是一场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她楚楚可怜地看向陆氏，“回夫人，您有所不知，宁家是昨日刚到豫州，小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京城。” 杜氏也在一旁附和着点头，女儿说的都是事实。 “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皇子，也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送出荷包定下终身，况且此前小女从未见过此人。” 杜氏此时已经完全相信了宁玉涵所言。 她不可避免地开始怀疑起了到底是何人指使王武，玉涵天真烂漫，从不与人结仇，若说有什么矛盾的…… 就只有瑾瑜回来后，玉涵生怕失去了父母的爱，一时脑子糊涂犯下了一些错事，不过她早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这段时间姐妹俩相处融洽，玉涵也有心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瑾瑜有些爱搭不理罢。 杜氏心想，若真是瑾瑜所为，那她真是不能放任。 她还没有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报复心就如此之强，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必须改正过来。 宁瑾瑜看着杜氏一边阴晴不定地变换着脸色，一边眼神不断在她和宁玉涵之间变换，对杜氏心中所想，也能猜个大概。 她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还好自己心中对宁安和杜氏已不再抱有期待，否则今日之事难免又会让她伤怀。 就在宁玉涵心中稍定之时，陆氏慢悠悠说出的话，让她无从辩解。 “如小姐所言，你二人是第一次相见，小姐又是从何而知，此人是一名花匠呢？” “另外，本夫人相信小姐从未离开京城，但小姐又如何确信此人从未去过京城呢？” 王武确信刚来的夫人并不是来包庇宁玉涵的，也急忙说道，“夫人明察，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流珠是小人的表妹，小人和二小姐便是通过表妹相识。” “小人对自己的情况毫不隐瞒，二小姐也说过她并非那等看中人外在的庸俗之人，他爱的是小人的灵魂，而非皮囊。” “二小姐说了，京中男儿大多虚伪不堪，她就喜欢小人的粗犷不羁。” “因此在得知有机会再与小人相见时，二小姐便迫不及待地到枫林与小人互诉衷情。” “我二人情到深处之时，二小姐竟想以地为席以天为盖，与小人行鱼水之欢，好在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劝下了二小姐。” “但二小姐仍不满足，这才将小人约到了此处。” 第161章 落幕 王武的话真真假假，竟显出了几分可信。 宁玉涵也确实是因为流珠方才知道这号人物，但她是为了陷害宁瑾瑜。 她确实是在枫林处见到了王武，一来是为了打消王武的疑虑。 要知道，宁瑾瑜可是四品官家的女儿，若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哪怕给再多的银子，王武也决然不会以身犯险的。 二来也是为了让宁瑾瑜与他的私情看起来更加真实无伪，特意去教了他几句说辞。 以他如此形貌，再说出几句文绉绉的话，岂不是更能让人深信，这是宁瑾瑜教给他的。 但宁玉涵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 杜氏厉声喝道，“流珠，你真是此人的表妹？” 流珠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心知今日之事，不管如何结果，自己都难逃一死，此时早已瘫软在地。 杜氏见此情形，心中已然明了，王武所言怕是十之八九属实。 她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将目光投向自己身后那两个丫头。 为了看住利宁玉涵，不让她闯祸，杜氏可是拨了两个自己的丫头随宁玉涵在园中赏玩。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有些惧怕的看了眼杜氏。 其中一个语气颤抖地回话，“夫人，小姐说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太多，太过招摇了，便让奴婢等待原处，带着流珠姐姐去枫林赏玩后才又来寻奴婢两人。” 杜氏恨恨地看着跪伏在地的两个丫头，“本夫人是怎么吩咐的，竟敢对着本夫人阳奉阴违！” 若是这两个丫头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宁玉涵怎么可能有机会闯下这等祸事。 这要是传出去，宁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两个丫头的心中叫苦不迭，宁家谁不知道二小姐是宁家夫妻的掌中宝，他们哪敢跟二小姐对着干。 二小姐的吩咐他们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反正都是一个受罚的结局。 杜氏失望地看着宁玉涵，“你可知错了？” 宁玉涵百口莫辩，为了让宁瑾瑜无路可退，她煞费苦心的为宁瑾瑜行为的合理之处仔细想好了借口，没想到竟作茧自缚了。 而她暗中所做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也和王武所说呼应上了。 她喃喃地重复道，“冤枉，女儿冤枉，这全是诬蔑之言。” 陆氏贴心地问道，“二小姐既然如此说，那不妨解释解释，为何撇下丫鬟去了枫林，这个荷包又为何在王武身上。” 宁玉涵怎么可能将真相和盘托出。 若是被宁安和杜氏知道，只怕自己的结局会更加糟糕。 不管是亲女还是养女，宁家需要一个乖巧懂事，一心为宁家的有用的女儿，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置宁家的名声于不顾之人。 宁玉涵在宁家比宁景瑜更得宠的原因，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除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恐怕自己的刻意讨好和她展示出的比宁景瑜更有用的表现才是根本原因吧。 宁瑾瑜半途回到宁家，只怕同样的门第看不上她。 而自己虽是养女，但毕竟是由杜氏亲自教养，只要宁家还认她这个女儿，会比宁瑾瑜有更大的作用。 宁瑾瑜又不会撒娇卖好，宁氏夫妇又没有耐心慢慢培养感情，几人的感情自然是疏离的。 宁玉涵早就从宁家的万般宠爱中，看透了宁氏夫妇虚伪自私的本质。 她定了定心神，只要自己还有用，那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娘，府里的丫鬟小厮又不都是家生子，谁家里又没有几个叔伯姑舅呢，女儿还能一一去查明不成。” “至于女儿为何知道他是花匠，是女儿看到他手上和府里花匠一模一样的茧子，此人又身穿粗布，鞋上带有泥土，这才大胆推断。” “这荷包说不准是王武看到府中丫鬟掉落，又见女儿容颜心生歹意，偷偷跟踪女儿，见女儿带着丫鬟在枫林中游玩，生出毒计。” “他说不准是看了几个话本子，便异想天开想用这种简陋的计谋娶到官家小姐。” “女儿还是那句话，女儿仰慕镇国公世子，一心一意为了世子眼中再无其他，还请娘还女儿清白。” 宁玉涵此刻哪里还不明白陆氏哪里是偶然路过，她分明是特意来帮宁瑾瑜的。 别看她就说了那么几句话，但她的每一句话都让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信任和优势荡然无存。 如果自己还要再去攀扯宁瑾瑜，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自己深陷泥泞。 索性便让这个王武背锅。 她知道自己的说辞细究起来错漏百出。 但说了这么多，其实重点只有最后一句，如果宁家还想攀附镇国公这棵大树，那便必须要保住她。 前边的说辞只不过是给了大家一个明面上说的过去的理由。 显然杜氏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眼神示意王武身边的丫鬟动手，丫鬟立刻心领神会。 王武一时不察，被敲晕了过去。 “把此人捆起来送到锦衣卫去，怎么说刚才本夫人已经吩咐过。” 安排好后杜氏一脸歉意的看向陆氏，“一时不查，竟差点让贼人的花言巧语迷惑了，让程夫人见笑了。” 她小心翼翼的组织着言辞，“此事事关女儿家的清誉，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陆氏自然点头同意，“夫人放心，此处发生之事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她伸出手唤来宁瑾瑜。 在杜氏惊讶的目光中，陆氏笑意盈盈地拉着宁瑾瑜的手，和蔼说道，“我家云熙和宁小姐一见如故，两人可是有说不完的话。” “刚才我家丫鬟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宁小姐出手相助，可见宁小姐与程家实在投缘。” 陆氏的话让杜氏惊喜不已，瑾瑜还真是和侯府攀上了关系。 见陆氏一脸喜爱地看着宁瑾瑜，杜氏都要怀疑陆氏的下一句话便是让宁瑾瑜做程家的儿媳妇了。 第162章 决定提亲 只可惜杜氏的期待并没有实现。 “云熙还说回京便下帖子邀请宁小姐到侯府小聚，宁小姐可莫要推辞啊。” 宁瑾瑜还没有说话杜氏便替她答应了下来，“一定一定，瑾瑜这孩子性子闷，程小姐愿意和她做朋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宁瑾瑜心中难得充满了温暖。 陆氏让她想起了自己早已去世的娘亲华夫人。 当年娘亲也喜欢这样慈祥地看着她玩闹，她不禁鼻头一酸。 她知道陆氏这是在给她撑腰。 杜氏不知道她的行踪，陆氏这样说杜氏显然认为她和程小姐一直在一处游玩，自然没有机会对宁玉涵动手脚。 方才自己脱离杜视线的时间不短，自己又刻意避开了众人。 若是细究起来，仅凭自己两个丫鬟的说辞，显然不足以取信。 陆氏的话又正好和之前遇见杜夫人的说辞相呼应，让人挑不出破绽。 如此一来就算事后宁玉涵再想掀起风浪，也牵扯不上她了。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句。 程家看中宁瑾瑜，杜氏若是想干点什么，便要掂量着办了。 杜氏和陆氏句句不离宁瑾瑜，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宁玉涵。 “那便不打扰了，嘉嘉估计都要等急了。” 陆氏不愿让这种事污了两个女儿的眼，因此便让程宏毅带着两个女儿在前殿园中等候。 杜氏了然笑道，“程小姐还小，这个年纪呀，最是离不得母亲。” 待陆氏带着人走后，杜氏这才满脸失望地看着宁玉涵。 “娘……” “走吧，回去再议。” 陆氏刚走不远，程元煜便出现在她的身边。 不用说，方才他便藏在一旁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娘，儿子有话要说。” 程元煜一脸郑重，似是有极为重要的事要说。 陆氏忍俊不禁，儿子可算是开窍了，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儿子这般严肃地和她说话了。 “行，待回京娘就遣媒人去宁家提亲。” 程元煜呆了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还想着怎么说服母亲，如何剖明自己的心意，结果全都没有派上用场。 自从儿子长大了，陆氏难得看到他吃瘪的模样。 程元煜干巴巴地回道，“那便辛苦娘费心了。” 陆氏对宁瑾瑜还算满意，她见宁瑾瑜是个在危急关头能沉得住气的人，这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极为难得的。 家世虽有不及，但也尚可，宁家夫妻虽有些不堪，但对程家来说也不成问题。 唯一不足的便是宁瑾瑜家中人口简单，若是她嫁与程元煜，便是世子夫人，日后程元煜袭爵，她便是侯夫人。 管理一个偌大的侯府可一点也不轻松。 好在他们这种门第选儿媳，理家能力虽然重要但却不是必要，尤其是陆氏自己还算年轻。 就算再过十年，她也才不过刚过暮春之年。 这足以让她手把手地教出宁瑾瑜。 陆氏这边刚刚尘埃落定，程嘉嘉便在前殿翘首以盼了。 在花园中等候多时的程嘉嘉好不容易见到了陆氏的身影。 【娘，你怎么才回来啊】 【咦，大哥也回来了，奇怪了】 【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不见，大哥就春风满面的，活像是又中了一个状元】 跟在陆氏身边的丫鬟全都会心一笑，可不是吗，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人生两大喜事，大公子完成了一半，另一半看起来也不远了。 程元煜用手抵住嘴唇假装咳嗽了一声。 他有些怀疑，不会吧，这么明显吗，连嘉嘉都看出来了？他已经很克制了，他确信自己的嘴角没有上扬。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样，宁家那边没什么事吧。”程宏毅自然地给陆氏擦了擦鼻尖微微泛出的汗珠。 程元煜不由看出了神，自己成婚之后也能和爹娘一样琴瑟和鸣吧？他更期待成婚后的生活了。 此时程嘉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 【宁瑾瑜应该没什么事了吧，就是不知道宁玉涵是怎么处理的】 【这次人赃并获，还能善了那真是信了宁家的邪了】 【若真被蒙混过关，可以想象宁瑾瑜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程云熙也捏了一把汗，就像陆氏说的那样，她和宁瑾瑜确实一见如故，宁小姐举止有度，谈吐不凡，比之许多贵女也丝毫不逊色。 不愧是和华承泽一起长大，华家的父母倒是很会教孩子。 说不定宁小姐还有缘当她的大嫂呢。 陆氏将芝华园中情形说完后冷笑一声，“宁玉涵那姑娘倒是会拿捏宁夫人，小小年纪便心思不纯。” “从前可没发现她是这样的人，宁瑾瑜这丫头只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已经不是心思不纯的问题了吧，简直是恶毒了】 【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用心何其险恶】 【若不是遇上我们，让宁瑾瑜这样的小姑娘如何破局啊】 【宁玉涵也是个人物，这种局面也能给自己找出退路】 【不过破锅配烂盖，和沈英睿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省的再去祸害好人家的儿女了，我看行】 程嘉嘉义愤填膺地接连吐槽，不过任他们如何气不过，这毕竟是宁家的家事，他们也无从置喙。 如今能让宁玉涵作茧自缚已是幸运的了。 按照宁玉涵的要求，是要一不做二不休，将宁瑾瑜与王武生米煮成熟饭，直接断了宁瑾瑜的后路。 如今宁玉涵的结局已经很便宜她了。 宁家的事比起今日发生的种种只是一个小插曲。 除了程嘉嘉兴致勃勃地吃了一天的瓜，又美美地睡了一个觉，其他人都略显疲。 好在宴席已经结束，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家。 不说宁家的鸡飞狗跳和程家的其乐融融，此时豫州的另一处地方气氛却压抑紧张。 第163章 对付程嘉嘉 连翘被抓走审问，这个消息已传到了陈绍和黎族圣女这里。 陈绍脸黑如墨，他阴沉着脸手指不停敲动，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芷岚从陈绍处返回后在圣女面前将他大肆嘲讽了一番。 “陈绍那番作态还真以为属下看不出来吗？嘴上说的好听，心底里可不知道是在怎么骂我们。” “叫他一声殿下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就他这种人还妄想着坐上皇位，真是笑掉大牙了。” 坐在主位上的便是黎族的圣女了。 只见她一身纯黑劲装，虽身在室内，也头戴帏帽，让旁人看不清真容。 只有虎口处厚厚的茧子和举手投足时展现出的力量感昭示着此人必然身手不凡。 这又与她声音的清澈婉转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陈绍比其他的父亲来确实是要强上不少，可若是和现在皇位上的那位相比，那就有些不够看了，更何况那位的继任者也是不容小觑的。” 没想到圣女对当朝皇帝的评价竟这样高。 “只可惜夏朝皇帝历来血脉单薄，如今这位算是多子了，可以才区区四位皇子。” “除了太子在文治武功上都有亮眼的表现，其余三位在不少地方都多有不及，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芷岚赞同地点点头，“圣女说的是，只要解决了皇帝和太子，何愁夏朝不乱，到时便是我黎族暗中崛起的时机。” 乱世才能出英雄，更何况黎族谋划的是颠倒乾坤的大事，只有趁乱才能杀出一条生路。 至于陈绍的许诺，黎族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儿。 圣女轻声笑道，“不过他们经营多年，还算是能派上用场，且先稳住他们，还需要他们把毒药下给皇帝。” “圣女放心，芷岚心中有数。” 芷岚想起陈绍野心勃勃的眼神，似乎这大好江山尽在他掌握之中，嗤笑的一声，“真想看看陈绍知道皇帝暴毙时的表情。” 圣女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单手敲着扶手，“控制人的心神，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药，若真是有天下岂不是都乱套了。” “这又不是话本子，哪来这么多千奇百怪的药，之前给陈绍的秘药已经是我黎族不知如何做出的药粉了，天下独此一份了。” “不过也是天助我黎族，若不是如此陈绍其能如此轻信于我们。” 芷岚也附和道，“千奇百怪的药，我们没有，不过见血封喉的毒药，我们倒真是有不少。” “任由他身份如何贵重，也都是肉体凡胎，只消指尖大的那么一点，便能立即让他去见阎王。” 陈绍这方好歹也是经营多年的势力，相信就算明面上不能和朝廷抗衡，但也略有一些底蕴。 若是陈绍能够成功，正好也省了她们不少事儿。 “不过若是皇帝真的毒发身亡了，责问我们，我们又该如何解释？” 按照芷岚的想法，到时候她们便一走了之便可，反正她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尽快回黎族布局才好。 毕竟如今黎族也不是圣女的一言堂，那里可是还有一位…… 芷岚看不见帏帽后圣女的神情，只听她漫不经心地声音，“解释什么？不解释，反正药都已经用了，说什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咬死了不知为何。” “让他们自己猜，你放心，他们肯定能想出合理的理由。” “况且这么大的事儿，你当夏朝的官员都是吃素了吗？陈绍早就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得上我们。” 芷岚眼前一亮，这比一走了之可强多了，若是事发便逃走，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这不就明摆着告诉陈绍她们在背后做了手脚。 “圣女英明，趁着他们自顾不暇，我们也能伺机而动。” “只有搅乱了这锅水，才有我们谋得好处的机会。” 圣女幕后的眼神中有着志在必得的光芒，此番必要让族里的那些老顽固们知道，谁才是适合统领黎族之人。 她是该好好筹谋筹谋了，趁着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为你黎族谋得最大利益，至少西南之地，要尽在黎族掌握之中。 就在二人踌躇满志之时，一个侍女急匆匆敲门打断了她们。 “圣女，芷岚大人，陈绍刚才传来急报，说是有要事相商，十万火急。” 芷岚皱着眉，她可是刚从那边回来，这才一会儿怎么又有急事？ 她的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好像是避暑山庄里边传来的消息，据说陈绍和姓郑的老头听闻此事，全都大惊失色。” “应该是之前商量的计划出了意外。” 圣女难得出现了愕然的情绪，她虽然知道这群喊着光复大燕的人着实是一帮废物，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废，确定能光复大燕吗？ 她不紧不慢地带着芷岚前去，幸好她没有把宝都压在陈绍的身上，毒药她不缺，缺的是人。 好在她已经物色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只不过立刻动手太过仓促，需要静待时机。 这也是她看不上陈绍的地方，黎族偏安一隅，并没有花心思在京城经营，所有的力量都在西南地区渗透。 尽管如此，也能让她找到机会。 而陈绍的计划却一再失败，这能力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几人很快会合。 圣女人未到声先到，“听闻山庄里有变，看来殿下需要和郑老再计划计划了，不知这次又是出了什么变故。” 又！ 陈绍脸色难看，但这又是事实，叫他无从辩驳，“皇帝身边的太监小允子是我们的人，不过方才传来消息，小允子服毒身亡了。” 他不死心地看向圣女，“那个药也无法寻回了，不知是否……” 圣女沉默了片刻，早知道话就不说这么满了，如今说出去的话她怎么好打自己的脸。 她真诚地回道，“确实没有了，殿下不若打探一番，小允子是否将药藏下希望还更大些。” 陈绍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失望地应了一声。 他站起身来郑重说道，“圣女，我有一事相求。” 圣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殿下但说无妨。” “若是没有意外，今晚贵族的暗探便会打入承恩侯府吧。”陈绍的眼中暗流涌动，“我想请求圣女能吩咐此人除掉程府小女儿程嘉嘉！” 第164章 陈绍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圣女：？？？ 就这？ 陈绍你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这么郑重其事，就为了对付一个不满一岁的小女孩？ 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陈绍为什么一直失败了，他好像搞不清什么是重点…… 好在陈绍无法看清圣女帏帽后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否则他怕是又要情绪失控了。 “你确定仅有这一个要求？” 陈绍笃定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圣女您有所不知，那程嘉嘉甚是怪异，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会诸事不利。” “我这数次精心谋划的失败，程嘉嘉竟然每次都凑巧在场，若不是深知她不会说话，我都几乎要断定是她在暗中使坏了。” “想来圣女初临京城，或许尚不曾耳闻国师与安国寺方丈对她的断言——她乃是福泽深厚、天资聪颖之人。” “此人定与我等的大计相克！” 圣女：…… 她满腹狐疑地看了看芷岚，心中暗自纳闷，怎么从未听芷岚提起过陈绍竟然是个神经病，这怎么能信呢？ 芷岚此时如坐针毡，尴尬得脚趾抠地。 谁又能知道呢？陈绍之前的表现明明是那么正常，毫无异样。 谁知道他会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 陈绍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知道眼前人恐怕没有将自己的话当成一回事。 说不定还在心中偷偷骂他脑子有问题。 又是这样，所有人都不相信他。 他知道，就连他最亲近的郑老也只是嘴上安慰他，实际上心中却不以为。 陈绍有一种众人皆醉自己独醒的无力感。 他沉下脸色，“圣女若是不信，便且看看今晚贵族使者的行动是不是可以成功。” “据我所知，程嘉嘉必定也在宴席上，只要她在场，我几乎可以预见失败了。” “看时间，想必连翘姑娘已经上场多时了，还请圣女拭目以待。” 圣女默了默，是她没控制住让陈绍察觉了自己的情绪。 自己还有不少事还需要借他之手，实在是不应该。 至于今晚连翘的行动，说实话，她已经没有太过在意，成功了固然是好，没有成功也无关紧要。 她自然有另外的任务派给连翘。 大夏的皇帝若是被毒杀驾崩，想必太子会被最精锐的力量保护起来。 而太子最信任的人是谁呢？ 当然是承恩侯程宏毅了。 圣女想要在承恩侯府安插一个钉子，才能掌握第一手情报。 甚至有可能，还能找到机会对太子下手。 她原本想要在侯府当差的仆从中下手，但侯府不知是何原因，竟防守得如铁桶一般。 程元煜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对送上门的美人简直是避如蛇蝎。 而陈绍这边也不知会在何时动手，若是顺利的话，可能也就在这几天之间。 因此圣女才想着尽快从程宏毅这里下手，好歹看起来比他儿子正常多了。 不过小允子既然已经身亡，陈绍的计划便已宣告失败，那自己也不用着急了。 她想到一个更好的计划，不如先从太子那边下手？ 或者两边同时动手？ 皇帝和太子同时出事，想想就觉得会很热闹。 芷岚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殿下不要误会了，我们并没有不相信殿下。” “只是程嘉嘉毕竟是一个还在喝奶的奶娃娃，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 芷岚知道大夏人惯会装神弄鬼，说些甜言蜜语，这些算命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贵人想听什么他们就能说什么。 程嘉嘉是承恩侯最小的女儿，自然是百般宠爱。 所谓国师和方丈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看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说些好听的讨贵人的欢心。 也就陈绍这个傻子把这些话当成了真的。 刚才有人前来禀报最新消息，陈绍与圣女正在进行会谈，郑老先一步前往，刚刚归来就听到他们正在讨论程嘉嘉。 毋庸置疑，他无需细听便能知晓殿下说了些什么。 他见此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其实此事并无坏处，程嘉嘉是承恩侯夫妇的心头宝，若是她出事了，承恩侯伤心欲绝难免出现疏漏，这对我们的计划也是有好处的。” 他没想到陈绍对程嘉嘉的执念已经这么深了，往日里在自己面前说也就罢了，现在竟也在外人面前这样说。 圣女和芷岚相视无语。 郑老头子这是在骗鬼呢，不过他说的理由都比陈绍说的要可信几分。 说实话，陈绍还不如一开始随便编出个理由呢。 不过双方既然还要合作，圣女不介意帮这个小忙。 “殿下放心，这点小事信手拈来，我保证她会无声无息地死在侯府。” 陈绍：…… 虽然圣女答应了，但怎么还是感觉有点憋屈呢。 她这明显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敷衍自己呢。 不过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只要达成了他的目的便可，就不纠结其他了。 “多谢圣女相助。” “殿下客气了，日后还需仰仗殿下，不过此番行动失败，不知殿下今后还有何计划？” “人没了倒还不打紧。”实际上陈绍此时心痛不已，皇宫的钉子本来就没多少，这就又损失了一个。 关键是这颗钉子的身份地位不可多得，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不管他如何心痛，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关键是圣女给的黎族秘药也一并丢失了，这才是最大的损失。” “若是让皇宫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他们恐怕能猜出一二。” 不过既然药都已经丢了，这个计划也没有再实施的必要，被猜出来也就罢了。 第165章 后手 然而，此时的郑老却喜形于色，乐呵呵地说道：“殿下和圣女无需忧虑，老夫刚刚收到了最新的情报。” 说着，郑老手指向门外，他方才中途离场，正是为了此事。 “锦衣卫并未从小允子身上搜出秘药。” “当真？”陈绍大喜。 只要药还在，那就说明他们的计划可以继续实行下去。 大不了等皇帝死了太子即位。 他尚且年轻，有的是时间，更何况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想必也撑不了多少年了。 郑老颔首，表示赞同：“我们的人已然探听明白了，锦衣卫从小允子身上搜到的仅仅是一包毒药罢了。” 只不过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有些难以启齿，这里他就不便细说了。 “想必真正的药包早已被心思缜密的小允子藏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他才如狡兔三窟般地藏下了另一个假药包。” 至于那毒药，小允子在皇宫多年，期间有过一些机缘巧合的奇遇也是在所难免，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没想到小允子竟如此稳重可靠，就是不知道他都如此小心了又是在什么地方暴露的。” 看来他们今后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陈绍激动地站起来来回踱步，“太好了，我果然没有看错小允子，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为我们留下后手，真是可惜这样的人才竟也饮恨而亡。” 圣女和芷岚都识趣地没有说话，那个毒药，她们可太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本她们给的就是那包毒药…… 芷岚有些敬佩地看了看圣女。 还是圣女英明，果然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些人都能自己为他们找好理由。 听起来居然还很合理，叫人无法反驳呢…… 看起来他们对自己的人还是挺有信心的。 还是圣女率先开口了，“看来殿下手下果然人才济济，和殿下合作是我们做下最正确的决定了。” 陈绍微微颔首，“圣女只管放心，黎族所求必能实现。” “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出小允子将真正的药包藏在了何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必然还在避暑山庄中。” 芷岚在心中默默吐槽，这还用你说，不对，其实药包已经被搜出来了！ 怎么可能还有…… 圣女闻言语气中满是赞同之意，“殿下聪慧，只不过如今园中全是皇帝的人，倒是不好大肆搜寻。” “好说好说。”陈绍摆摆手，“只要药还藏在园中，其他的都是细节，等皇帝回宫也来得及。” 芷岚也不由点头，到时候她们再趁机往里藏上一包药也来得及。 一时间大家虽然都各自心怀鬼胎，但也都相谈甚欢。 “不好了不好了！” 陈绍今天已经不知道听到了几次不好了，此时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来人见房中除了自己人还有黎族之人有些犹豫了。 郑老看着天色，心中也大概有数了，他率先问道，“可是与玉瑶姑娘有关？” 见来人一脸茫然，他才想起玉瑶是连翘在黎族内部的名字，并未对外宣扬过。 “连翘，是连翘那边有消息了吗？” 来人这才恍然大悟，“对对，是连翘姑娘，她被锦衣卫抓起来了！” “什么！？” 在场众人也就陈绍还算冷静，不过这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说实话，他其实对计划的成功概率并不看好。 但他也只是想到连翘大概概率会灰溜溜的失败而归，而不是被抓起来。 一个清清白白的舞姬就因为跳了个舞，想要勾搭承恩侯就被抓起来了？ 难道是侯夫人陆氏干的？ 皇家宴席，众目睽睽陆氏胆子居然这么大？ 难道承恩侯这么多年不纳妾居然是这个原因？ 来人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据称连翘姑娘被怀疑与前朝有染，这才被当场拿下。” 前朝有染？这倒是事实。 不过，她是怎么被发现的？ 陈绍百思不得其解，他自认自己是万般小心，绝对没有露出丝毫马脚。 芷岚一脸狐疑地看向陈绍。 说实话，根据陈绍以往的战绩，由不得她不怀疑啊。 陈绍虽然看不清帏帽下圣女的神情，但他可以想象此时圣女的表情恐怕和芷岚一般无二。 那种憋屈的感觉又袭上心来。 接二连三的失败，对他的信心打击着实有些大，他都有些不自信了…… “我说的果然没错吧，程嘉嘉就是个灾星，有她在的地方准没好事儿。” “除掉她是当务之急！” 圣女：要是不知道程嘉嘉的年纪，她还真差点信了这个邪…… 不过现在不是和陈绍争论这件事的时候。 “不知殿下可有办法救出连翘。” 陈绍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如果只是进了豫州的大牢，还能想想办法，只是恐怕她已经落入了锦衣卫的手中，能出来的人要么是清清白白，要么是一具尸体。” 陈绍的暗示已经很明白了，连翘可算不上清白，只能一死了之了。 圣女脸色铁青，她提出告辞。 陈绍显然是不想插手。 但不管怎样，连翘都是她的下属，只要还没有死，她都要试上一试。 看着圣女匆匆离去的背影，陈绍像是出了一口气般，你们也明白我的感受了！ 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损失了，关键是都不知道是从何暴露。 几人走远郑老才悠悠地说道，“对付程嘉嘉殿下还是操之过急了。” 陈绍蹲在郑老座前，望着他像是看着自家长辈，“郑爷爷，您是我最亲的人了，您一定要相信我，此人一日不除，我心中一日难安。” 郑老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陈绍的头顶，“殿下放心，我早已在京中安排好了，待回京一切准备就绪，必能除掉殿下的心头大患。” 本来只是顺手留下的后手，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看来回京之后要好好谋划谋划了。 只是一个程嘉嘉哪里够？要做就要斩草除根。 陈绍毫不怀疑郑老的话，“还是郑爷爷最疼我了！” 此时远在京城的承恩侯府。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在程宏毅的书房前徘徊多日终于等到了机会。 “你们几个到那边去看看，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动静。” 几个守卫见是二老爷程志国不疑有他，赶紧分出几人前去查看。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几人回来了，“老爷，什么也没有发现。” 程志国笑了笑，“可能是我听错了，无事便好，你们几个要警醒点。” “是！” 程志国眼见那个身影已溜出来走远，目光幽深。 第166章 出发出发! 次日。 夏日的雷雨犹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拂晓时分，一场急促的大雨不期而至，给小院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洗礼，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程嘉嘉悠悠转醒，此时外边的大雨早已停歇。 树叶和草丛上还挂着不少晶莹剔透的雨滴，宛如大自然施下的魔法，点缀着这个清晨。 【咦，好像下过一场大雨了】 程嘉嘉闻到了雨后泥土的清香。 【感觉比昨日还要清爽几分，我记得今天好像还有出去划船的活动吧】 豫州本就不算闷热，今日的气温正好出门游玩。 “娘，嘉嘉醒了？” 程云熙领着程清妍走到屋外时，屋内的程嘉嘉已叽叽喳喳地说起来，于是二人推门而入。 程嘉嘉闻声转头看去。 只见程清妍略显局促地跟在程云熙身后，她见到陆氏后，轻声细语地请安问好：“大伯母安，清妍打扰了。” 程清妍本不情愿这么早就来此地叨扰。 昨日嫡母告知她，今日要随大伯母去城北游船。程清妍心里明白，母亲是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她嗫嚅着，不敢多说一句。 于氏见她这闷不吭声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不悦。 这个女儿比起明艳大方的程云熙来说差远了，这不能怪她不愿意带着这个女儿出门。 今日于氏出门较早，一大早她便把程清妍打包送来了陆氏院里。 陆氏和蔼地笑道，“清妍丫头来啦，还没用早膳吧，快坐下，一会儿一同用点。” 见程清妍无意识地攥紧手里的手帕，陆氏柔声安抚，“别紧张，你就如同大伯母的半个女儿，和云熙丫头没有区别，放轻松就好。” 程云熙拉着程清妍在一旁坐下，“来喝点茉莉茶吧，嘉嘉这边很快的。” 说着她又将桌上常备的南瓜山药糕推至程清妍的面前，拈起一块让她尝尝。 程清妍小心接过，细声细气地说道，“谢谢堂姐。” 她小口吃了一块，眼前一亮，果然美味。 程云熙见此将碟子又往前推了推。 程清妍察觉到周围众人的目光不再聚集于自己身上，那颗紧张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她向来不习惯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丫鬟们开始侍候程嘉嘉洗漱穿衣，程嘉嘉却似一只慵懒的小猫，赖在床边，好奇地端详着堂姐，不肯挪动半分。 以往堂姐总是沉默寡言，缩在角落，若不是有心注意，很容易便忽略她。 只见她皮肤很白，是个小家碧玉型的美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低垂着不敢看向四周。 【也难怪沈英睿想打堂姐的主意，堂姐其实长得还怪好看的】 习惯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程清妍总感觉有人在注意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 原来是嘉嘉堂妹啊，她松了一口气，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程嘉嘉捂住胸口。 【糟了，这就是甜妹笑容的威力吗】 【比加了半碗糖的八宝饭还要甜】 【守护堂姐，从我做起，沈渣男别想来沾边啊！】 程云熙想起幼时堂妹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性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和小时候大相径庭。 二婶着实薄待了堂妹。 也多亏了二婶没有自己亲生的儿女，否则堂妹的处境恐怕比如今还要艰难。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二婶能生孩子，恐怕便没有她的生母柳姨娘什么事儿。 额，如果二婶没有这个问题的话，以她的家世，也不会嫁给二叔吧…… 从嘉嘉那里听到沈英睿的名字，程云熙突然发觉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几个月前的赏花会。 想必有那一遭，这人应该自觉地不要来她的面前碍眼了。 如此一来，只要注意着不要让堂妹离自己太远，应该便不会给这人可乘之机。 程清妍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的保护对象，她看着陆氏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今日事项，心中非常艳羡。 要是大伯母是自己的嫡母该有多好啊。 程家二房还未分家，有陆氏在上头顶着，于氏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家里不用操劳，儿女也不用管教，只需要将自己每日打扮的美美的便足矣。 家里的女主人都不上心，下边的人自然也对两个小主子没那么在意。 说实话，程清妍在于氏那里得到关心，还没有在陆氏这里得到的多。 一直观察着程清妍的程嘉嘉，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程清妍情绪的转变。 【堂姐其实很可怜】 【嫡母不关心她，生母又顾忌着嫡母不敢关心她】 【按照之前的剧情，小小年纪就早逝，二叔发达之后的富贵一点也没有享受到】 【如今二叔的真面目又被爹娘察觉，恐怕没有机会成事了】 【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恐怕还会受到二叔的牵连】 【她和二叔一家真是有难同当了，有福可没有同享】 【不过爹娘应该也发现堂姐其实并无害人之心，对堂姐比之前更好了】 【对了，我记得娘亲不是想撮合堂姐和黎乐游吗，堂姐的身体并无问题，若是嫁给了黎乐游，不要留在侯府，是不是就能避开之前的死亡节点了】 【而且祸不及外嫁女，就算二叔一家有朝一日事发，也牵连不到堂姐】 程嘉嘉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绝妙。 黎乐游人品没得说，是经过大哥亲自认证的，虽说家境并不是加分项，但他本人前途光明，日后成就恐怕并不比二叔差。 之前赏花会上，可也有不少闺秀对他有好印象。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的闺秀小姐，程嘉嘉确信他对自己的堂姐是不同的。 当日堂姐崴脚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程嘉嘉的眼前。 嘿嘿，堂姐也不能说对黎乐游无意。 【对了！】 程嘉嘉一拍脑袋。 【大哥和黎乐游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让大哥私底下偷偷去试探试探不就行了】 【让我想想怎么提示提示大哥】 程嘉嘉皱着眉头做埋头苦思状。 见此情景程云熙不由扑哧笑出声，嘉嘉小小年纪可真够操心的呀。 程嘉嘉一连串的心声让陆氏和程云熙的怜惜之心更甚。 在陆氏和程云熙的关心和程清妍的受宠若惊之下，一家人很快用完了，早上收拾妥当出发了。 【出发出发！】 【划船去喽！】 第167章 未名湖 城北的未名湖比之皇家的避暑山庄毫不逊色。 二者唯一不同的是，未名湖并未封闭，开放给所有人，无论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能来此游览一番。 未名湖在豫州颇负盛名，因此程家的马车在去往未名湖的路上遇上了不少眼熟的马车。 “看这方向大家应该都是奔着未名湖去的，看来今日湖上的游船要热闹了。” 【划船！】 【我们去的早应该能划上船吧】 【船有多大啊，我还没有划过船呢】 【好像是有一种叫船桨的东西可以控制船的前进和方向】 【不知道未名湖有多大，是不是一眼都望不到边】 【还有，为什么未名湖要叫未名湖啊】 程嘉嘉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探着小脑袋向车外张望着。 陆氏一边轻拍程嘉嘉的后背安抚着她，一边娓娓道来，“说起未名湖的名字，其中倒也有一些故事呢。” 几个女孩都期待地看着陆氏，陆氏也没有卖关子。 “几百年这里有一个村庄叫胡家村，而未名湖也没有现在这么大，那个时候还叫胡家塘。” “当年还是周朝末年，皇帝昏聩无能，竟让北地一支叫雄狮部的胡人攻打到了京城周边的豫州。” “胡人一路烧杀抢掠，深入中原腹地之后粮草不足，竟以人为食。” “他们将小孩叫做和骨烂，意思是肉和骨头能一起炖烂，女人叫做不羡羊，意思是吃起来赛过羊肉，不羡慕吃羊肉的人，又瘦又老的男子叫做烧把火，意思是肉又干又柴，要添一把火。” “到了胡家村，他们将男女老少屠戮殆尽，做成军粮带在身上。” 说起那时的惨烈故事，陆氏也不免有些心有戚戚焉。 程嘉嘉从未听过这些事，一时之间竟听得入了迷。 “许是上天不忍见此残暴行径，就在雄狮部整装待发，一鼓作气，想要攻下京师时，一场大地动忽然而至，将这支部落尽数掩埋于地下。” “那支坚不可摧的队伍就这样消失于世间，未名湖也因为这场地动骤然扩张了数倍不止。” “而后燕太祖揭竿而起，推翻了周朝的暴政，开启了燕朝的时代。” “燕太祖建国称帝后，北地因故人作乱，人烟稀少，便下旨让百姓北迁，可百姓均惧怕掩埋了胡人铁骑的未名湖一带，不愿迁至此地。” “当时的宰相便提议，胡家塘已扩增数倍，再叫塘已经不合适了，不如更名再请国师做法，让百姓知道此处是一块吉地，自然愿意迁入。” “燕太祖欣然应允，只是这名字众说纷纭，大儒们取了很多名字都觉得不合适，后来太祖拍板干脆称其为未名湖。” “这便是未名湖的得名由来。” 程清妍从一开始的有些害怕，到后来听得心神激荡，这是她从未了解过的世界。 “那此时我们的脚下，岂不是还有那支胡人和无数百姓的累累白骨？” 此话一出，马车中的人都看向程清妍，她如今的样子倒是鲜活不少。 程清妍本有些前倾的身子往后靠了靠。 “当然了。”陆氏微笑着鼓励她，“清妍怕不怕？” 程清妍鼓起勇气，“我不怕，这场地动定是天佑我中原大地，否则若是让胡人入主了中原，只怕中原大地从此便会失去传承。” “有上天和众位反击胡人的英烈庇佑，该害怕的不是我们！” 陆氏赞许地看着程清妍。 【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堂姐竟让人刮目相看啊】 【话说回来，未名湖还有这样传奇的历史呢，更期待了呢】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向未名湖而去。 离湖边还有几里的路程，路边逐渐热闹了起来，几人被沿途的叫卖声吸引了注意。 “新鲜的肉丸汤啊，物美价廉，好吃不贵，客人要不要来一碗啊。” “刚出炉的烤肉饼，外酥里嫩，还热乎哟，五个铜板一个，不好吃不要钱。” “这边瞧，这边看啊，祖传的竹编手艺，买三送一，物超所值。” 【那个竹蜻蜓，还有小香笼，真好看，我们也要一个吧】 程嘉嘉急切地用手指着卖竹编的摊位，生怕马车行驶得太快错过了。 “凉……娘……凉……” 陆氏赶忙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一边，“对，停在此处，莫要挡住了后边的人。” “嘉嘉会叫娘了！”程云熙惊喜地说道。 陆氏也开心地抱着程嘉嘉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嘉嘉真是太棒了。” 程嘉嘉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要不是受限于这具小小的身体，她刚出生就能说话了。 不过这样可能会把家里人都吓坏吧。 如果传了出去，恐怕会被当作妖孽烧死。 “叫姐姐，嘉嘉，姐——姐——。” 程嘉嘉张了张嘴。 马车上的众人都鼓励地看着她。 程嘉嘉：压力好大，别为难我一个还没满十个月的小宝宝了好吧…… 在程嘉嘉的努力下，她最终还是没能叫出来。 “唉……”她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她的发音不算标准，听起来倒像是诶了一声。 活像是在回应程云熙。 “好啊，嘉嘉你这个小坏蛋，我不是在叫你姐姐，是让你学我说姐姐。” 程嘉嘉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情景好像是程云熙叫一声姐姐，而她答应了。 【嘻嘻】 程嘉嘉捂着嘴偷笑。 这下更显得她像是故意的了。 笑闹一番后挤人，下马车挑选起了程嘉嘉一开始指着的竹编。 这些竹编着实精巧，几人买了不少。 摊主也是个机灵的，见眼前的夫人小姐出手阔绰，干脆送了她们一个小竹篮。 眼看竹篮半满，几人又各自挑选了几个，直接把竹篮装满了。 “夫人小姐拿好了，再送您竹铃铛，下次再来啊！”摊主笑得合不拢嘴。 道上的各式摊贩叫人眼花缭乱，几人干脆不再坐马车，慢慢悠悠沿着这条热闹的街道向湖边走去。 几人逛得入迷，程嘉嘉回头一看，程清妍在落后几人两个摊位的地方挑选着头花。 她不由一笑，果然是小姑娘啊。 不对，旁边那个人怎么看起来像是沈英睿？ 第168章 沈英睿行动 沈英睿总觉得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突然变得坎坷了起来。 他本就拥有显赫的家世，自身又堪称青年才俊，还即将迎娶娇艳如花的美眷。 这一切是如此美好，不知令多少人钦羡不已。 但自从他的外室云娘去承恩侯府闹事之后，人生就像突然转折了一般。 曾经对他顶礼膜拜的众多学子，如今都纷纷与他渐行渐远，就连亲事也变得举步维艰。 不就是个外室吗？ 他只不过是干了全天下男人都会干的事而已，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在婚前，一个是在婚后。 但这有什么区别呢？ 最后不都是抬为姨娘吗？ 还有那个程云熙，自己都好声好气的去她面前求和了，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不就是勾搭上了身份地位都比他强的人吗？ 看来也是个嫌贫爱富之流，这样的女子不娶也罢。 只不过，这口气如鲠在喉，沈英睿怎么也咽不下。 在他心中，自己所经历的种种，皆是承恩侯府所赐。 若程云熙能规规矩矩地嫁过来，自己定会看在她温婉贤淑的份上，对她尊崇备至。 他想起二皇子看程云熙的眼神。 又暗自冷笑。 皇家是那么好嫁的吗？ 若是她嫁与自己，自己定当保证只纳妾室云娘一人。 若是她嫁与二皇子，那可就不知后院要增添几房姬妾了。 届时，就休怪他坐看程云熙的笑话了。 时间一晃便是大半年。 一直为儿子亲事焦虑的国公夫人，终于相中了一个小姑娘，此女乃太仆寺少卿家的小姐。 然而，在沈英睿看来，这位少卿家的小姐在京中默默无闻，想来也并非是什么出类拔萃的闺秀。 有程云熙珠玉在前，沈英睿看别的姑娘，不是觉得容貌稍逊一筹，就是认为家室略有不足。 然而，时过境迁，他终于认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除非将择妻标准降低，否则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既然母亲满意了，他也漫不经心地表示了同意。 后来母亲告诉他，宁家想将亲事落到另一个女儿头上，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让父亲和母亲看着办就好。 而程清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闯入他的视线。 天气日渐炎热，镇国公府身为超品侯爵自然也在随驾名单内。 一到山庄中，沈英睿的眼睛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寻找程云熙的身影。 正巧让他看见程家人刚下马车的那一幕。 没想到紧跟程云熙而后的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 虽然比不上程云熙带有冲击力的美貌，但也别有一番风姿。 “世子，这是程家二老爷的庶女。”身旁的丫鬟察觉到沈英睿的视线立马说道。 “哦？” 见沈英睿颇感兴趣，丫鬟说得更详细了，“程小姐闺名清妍，她的母亲是一个不受宠的姨娘，嫡母于氏也是个不好相与的。” 所以才看起来有些紧张局促吗，沈英睿若有所思。 自从赏花会被程云熙狠狠地打了脸，沈英睿更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了。 看着眼前的程清妍，他心中一动。 其实她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五品官家的庶女而已，若是操作一番，纳为姨娘也未尝不可。 沈英睿吩咐丫鬟去打听程清妍的性格喜好，他目视前方恶狠狠地道，“一个小丫头，拿下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等她对我情根深种，我便大发慈悲纳她做妾。” 次日一早，沈英睿便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 原本沈家和宁家约好了今日同游，不过宁夫人一早却突然来信，许是水土不服，两位小姐都有些身子不适，这几日只能在屋中好好休养了。 沈英睿却是心中一松，他本就不耐烦和宁家的小姐在一起。 宁玉涵流露出的野心和谄媚让他有些厌烦。 不过，程家应该也会去未名湖吧？ 想到这里，沈英睿对镜自得，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糊弄一个胆小怯懦的闺阁女子不在话下。 行至未名湖附近，各式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沈英睿也饶有兴致地撩开车帘。 这一看不要紧，让他发现了正在兴致勃勃选购竹编的程嘉嘉一行人。 沈英睿也果断下了马车。 他跟在一行人后方走走停停。 “公子，买个花环吧，今早刚摘下的茉莉花，家传的编织手艺，不少夫人小姐都喜欢呢，你看我早上带出来的一筐现在已经卖出去大半了。” 一个小男孩截住了沈英睿。 他看出来了，这个公子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又时不时看着前边不远处的小姐。 这种客人的钱最好赚了。 果然沈英睿掏钱了。 他一看这纯白的茉莉花，就觉得和程清妍甚是相配。 都是娇弱让人怜爱的样子。 他拿着花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程清妍落后了两个摊位，正在仔细挑选着头花。 程清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全都做工精致，设计也别出心裁，让她看得眼花缭乱。 “小姐，这都是我家妹妹自己想的样式，保证大夏没有第二朵一模一样的。” 程清妍今日的衣饰全是陆氏送的，看起来便非富即贵，小贩极力推销着。 不过她却稍显羞涩，这些头花价格实惠，陆氏在临走前还给每个孩子都塞上了为数不少的银两。 然而，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使她即使是面对这种微不足道的小物件，也不敢肆无忌惮地购买。 那我买上两朵吧，她心想。 不过确实如摊主所说，每朵花都各有特色，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老板，把这些头花全都包起来！剩下的当赏你的。”沈英睿抛出一锭银子，摆出一个自以为英俊潇洒的微笑。 这个笑容他可是练了好长时间。 沈英睿自得地想，这还不得迷死这个小丫头，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再加上他如此干脆利落地给银子讨美人欢心的举动，任谁都会小鹿乱撞吧。 这点他可是在宁玉涵身上试验过的。 当时宁玉涵的眼睛恨不得能粘在他的身上。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程清妍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 沈英睿傻眼了。 第169章 他竟如此变态 程清妍根本就没有想过沈英睿是冲着她来的。 见有人将头花全都包下来了，她也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只是心中有些可惜。 这么好看的头花，自己犹豫了那么一会儿便错过了。 “程小姐留步！” 沈英睿急忙叫住她。 程清妍回头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公子是在叫小女？” 沈英睿将扇子一把甩开，鬓间的碎发随着折扇带起的微风轻轻飘动。 “正是姑娘。” 【呕，沈英睿，一晚上不见改行卖油去了吗】 【镇国公府有了你真是他的福气啊，十年不用买油了】 程嘉嘉被沈英睿的做作恶心到了。 她的声音也成功让陆氏注意到了身后发生了什么。 陆氏转头正好看到了沈英睿肆无忌惮洒油的一幕。 陆氏：…… 现在的年轻人流行的是这一套吗？ 她皱着眉头看着沈英睿，没想到沈英睿堪称行动派，昨晚刚听说他对清妍图谋不轨，这一大早就遇上了。 陆氏转头找了找大女儿，发现她已经被前方的杂耍吸引过去了。 两个丫鬟正一左一右护着她。 也好，免得云熙也被油到了。 沈英睿邪魅一笑，“娇花赠美人，这些头花戴在姑娘头上是它们的荣幸。” 程清妍微张着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别以为她深居简出就能骗倒她了，这不是镇国公世子吗。 她可是知道眼前这人在堂妹满月宴上纵容外室闹事，差点让堂姐颜面不保。 如今又在她的面前献殷勤，保准没打什么好主意。 程清妍的表现取悦了沈英睿，他喃喃说道，“小姑娘果然被我迷倒了。” 程嘉嘉再也忍不住了，说出了人生的第一句脏话。 【傻*吧这人。】 “不能说脏话！”陆氏忍不住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陆氏便愣住了。 糟了，这不是暴露了她能听到嘉嘉的秘密吗。 【还是娘亲优雅，想说脏话的时候还这么提醒自己】 陆氏：……我就不用有这种担心。 程清妍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沈英睿，恶心战胜了本能的慌乱，“无功不受禄，世子无事的话小女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她便欲转身离开。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自己没有应对的法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且慢，还请程小姐留步！” 四周虽然有注意到此处动静的人，但更多的还是喧闹之声。 程清妍正打算装作没有听到一走了之。 沈英睿一个急步迈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早已了解了程清妍的大概过往，像她这种养在深闺，不受重视的小姑娘定然会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不过自己或许是太过急切了，反而有点让小姑娘有些害羞了。 这不是大问题，若是自己此时表现得更主动，更强势些，会更让性格怯懦的小姑娘着迷。 【地点：未名湖史河街 沈英睿变戏法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花环，他挑了挑墨色的眉毛，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 “此花恰似温婉柔美的江南女子，然而其风韵姿彩却难及小姐之十一，不过若此花有幸能点缀于小姐发间，为小姐增光添彩，实乃花之大幸也。” 说完他不由自主地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将花环咬在嘴中。 小样儿，这下不得迷死她了。】 仅仅只是看文字，就让程嘉嘉感觉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油腻感。 【快快快，花环统统改成鞋袜！】 陆氏正欲上前为程清妍解围，但眼前的一幕生生让她震惊地忘了动作。 只见沈英睿变戏法般脱下一只脚下的鞋袜，竟将它拎在了程清妍的面前！ 看着近在眼前的鞋袜，程清妍面露震惊，捂住口鼻，向后退了两步。 是她深居浅出，太过孤陋寡闻了吗？ 这是京中最新流行的礼仪吗？ “……不过若此花有幸能点缀于小姐发间，为小姐增光添彩……” 点缀于小姐发间…… 小姐发间…… 发间…… 程清妍看着眼前的鞋袜，脑子里不停回响着这句话。 原是她想岔了，她一开始还以为沈英睿是在蓄意引诱她，没想到此人竟是来羞辱于她的。 难怪难怪，看来他真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他竟还想着给他的外室报仇。 惹不起堂姐，竟拿她来做筏子。 真当她如此软弱可欺吗？ 而面前的沈英睿却变本加厉，似乎是在陶醉于自己的鞋袜，他竟作势深嗅，将鞋袜咬在了自己的口中！ 程清妍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不是我不敢动作，对方太过变态呀！ 与此同时，四周响起连连的作呕声。 早在沈英睿拦住程清妍的时候，便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虽然比不上一掷千金的豪迈，但四周都是小摊小贩，围在周围的也多是平民百姓。 沈英睿抛下一锭银子，包下整个摊位的头花博美人一笑的行为不算低调。 更有些小姑娘看着程清妍露出艳羡的神情，竟有如此帅气多金的追求者。 在沈英睿后来的表现却让众人大跌眼镜。 原本看着程清妍艳羡的目光此时全都变成了同情，小姑娘也是不容易，怎么就被这么脑子不正常的人注意到了呢？ 尤其是那个卖头花的摊主，拉着台面，慌慌张张地后退，一时不慎头花都洒在了地上。 他可别突然发病，把摊位给砸了，要知道摆放头花的桌椅也是花了不少铜板的。 这位公子的衣饰看起来可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沈英睿也没想到自己如此自然的就把鞋袜脱了下来，还放到了佳人的面前。 看着四周众人的反应，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丢了大脸了！ 他慌慌张张地套上鞋，连袜子都顾不得穿，胡乱塞进鞋底，便慌张逃窜了。 都说未名湖下埋葬着累累白骨，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 青天白日的，沈英睿背后升起了一阵凉意。 “清妍，没事吧……”陆氏欲言又止，这样的场景，她也是第一次见啊…… “大伯母，我没事的。”程清妍细声细气地回答。 陆氏拍了拍程清妍的手，清妍胆子小，定然是吓坏了。 她柔声转移着注意力，“前边还有不少买头花的，一会儿大伯母再好好给你选上几个。” 果然，一行人没走多远又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头花。 见眼前的夫人小姐有意购买，摊主殷勤地说道，“小姐，这都是我家女儿自己想的样式，保证大夏没有第二朵一模一样的。” 第170章 太子大婚 立秋后燥热的日子便在豫州愉快地度过了。 回京不久京中迎来了一件大事，太子要迎娶太子妃啦！ 若是在寻常人家，成婚的前一天或者当日新娘的闺阁好友都会前去为新娘添妆。 但与平常百姓不同，太子大婚的礼仪和程序更为繁琐，因此程云熙提前了好几日去给好姐妹送了添妆礼。 回来的时候她的眼眶还红红的。 好姐妹自此嫁作人妇，步入了人生的崭新阶段。 此后好友成为太子妃，二人恐怕难以如往昔般随心所欲地相约相见了。 时光如水，几天时间一晃而逝。 很快便来到了太子成婚的当天。 前一天，宫中便举行了由皇帝主持的盛大仪式，太子和太子妃三次叩见皇帝和后妃，意为叩拜天地，祖先，皇帝和后妃几方的意愿。 皇帝已当庭宣布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婚事，并授予了太子妃册书册印。 今日则是太子妃带着嫁妆和迎亲队伍进入皇宫，太子率领文武百官前往迎接。 接着便是异常隆重的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礼，仪式也由皇帝亲自主持，十分隆重。 随后便是接见宾客，宴请宾客的活动啦！ 程嘉嘉已是翘首以盼望眼欲穿了。 还没出门，她便听到府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一边拍手，一边咿咿哑哑地叫着。 【真热闹啊，比过年还热闹，鞭炮声都没有停过】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闻姐姐居然就已经嫁人了】 【姐姐比闻姐姐小不了多少，估计也快了吧】 【姐姐成亲之后应该就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了吧】 想到这里程嘉嘉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心情瞬间有些低落了。 不过她随即又振奋起来。 【如果和之前一样，姐姐恐怕会嫁给沈英睿那个渣男，然后英年早逝，抑郁而终】 【如今姐姐没有跳入火坑，大哥也没有因为春闱舞弊名声尽失】 【现在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不过大哥的好事儿应该也快了吧，嘿嘿，娘亲还在准备提亲的事，指不定大哥已经急得半夜抓着被子偷偷抹眼泪了吧】 陆氏听到前边还有些伤感，儿女们都长大了，到了离开父母羽翼展翅高飞的时候了。 她不禁心生感慨，子女之每一步成长，皆为父母者一次次从其生命中悄然退场。 儿子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女儿也到了快要成亲的时候了，说实话，她对二皇子也没有太多的不满意…… 不过程嘉嘉的最后一句话打断了她的伤感，儿子挺稳重的应该不会吧…… 她原本也是打算待太子大婚后去宁家提亲，已经和太仆寺卿家的赵夫人说好了去宁家说和说和。 虽然儿子也隐晦地提及宁家的姑娘对他并非无情，想来只要宁家不反对，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这也是给女方家的体面。 请一位尊贵的夫人提前说和，若是最后不能结成两姓之好，两家人也没有直接接触，避免了尴尬。 赵夫人和陆氏还未嫁人时也是极好的手帕交，程元煜也是赵夫人看着长大的，她很乐意走这一趟。 这不，赵夫人昨儿就给宁家递了拜帖，过两天便要上门了。 这都是后话，如今的重头戏还是储君大婚。 陆氏带着两个女儿进宫的时候仪式已经举行完毕。 程元煜如今已是官身，早早便和父亲一同进宫，在太子的带领下于太和殿见证了这万众瞩目的一刻。 至于程元纬，本打算在太子大婚这几天告假回家，但程家豫州之行过后收到大哥的消息，爹爹已经准备好了黄荆条迎接他。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段时间他可是老老实实一点都没有惹事，爹怎么莫名其妙就要揍他了。 他当然不知道只是程嘉嘉想要蛊惑他去“干大事”就被程宏毅给安排上了一顿揍…… 不过他到底是没敢回家，派人捎信回来自己要在书院闭关苦读。 程宏毅难得欣慰了一下，这小子总算是长大了，这要是在往常不知道提前多少天就嚷嚷着要回来了，现在终于是稳重了。 而再次来到皇宫的程嘉嘉磨刀霍霍，她立志要在这里狠狠薅一把积分。 不过今日到底是和往常不同，皇帝根本腾不出时间将程嘉嘉召见至眼前。 程嘉嘉只能遗憾地咂咂嘴，看来今天只能见机行事了。 正式的仪式已经结束，如今陆氏带着程嘉嘉一个小婴孩来到宴请百官及家眷的宴会上倒也不显得突兀。 很快，几人落座到承恩侯府的位置。 只见程元煜不着痕迹地扫过场中众人，不出意外看到了宁安和杜氏一家，两人身后跟着几个儿子和宁瑾瑜。 宁瑾瑜和程元煜的眼神相撞，心头微微一动，随即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程元煜也是微微一笑，他本就生得俊美端方，这一笑犹如春风拂面，让不少偷偷注意他的小姐都看呆了。 程嘉嘉坐在陆氏的怀里，将两人间的眼神交流都看在了眼里，看来大哥成亲后得整天发糖了。 【哈哈哈，宁小姐一出来大哥就精准地找到她了，我还记得大哥之前可是说了，目前对成亲还没有什么想法哟～】 【现在恐怕已经等不及了吧！】 程嘉嘉的起哄声让程元煜有些不好意思，他用手抵住嘴唇咳嗽了一声，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宁小姐和大哥对视了一眼，耳朵根都红了，什么都逃不出我这还没用满一年的锐利的双眼啊】 【不过这种场合怎么宁玉涵没有出来？】 【按理说豫州地时候宁玉涵和那个花匠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实质上的事情，按照宁家夫妻是非不分的风格，不早就被宁玉涵的花言巧语给哄地团团转了吗】 【要说他们俩幡然悔悟我可是不信的】 程嘉嘉有些好奇地看着正和一旁夫人交谈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杜氏。 第171章 偷看对话 程嘉嘉不知道的是，和杜氏交谈的夫人此时正是问的宁玉涵。 “玉涵第一次去豫州，有些水土不服，刚到没两天就病倒了，将养了这些日子算是好些了，不过总归是伤了元气。” “这不前两天贪凉吃了些冰酪，身子又有些不适了，便让她在家中休养了。” 杜氏语气有些僵硬，说话时眉目间还有些许忧愁。 那晚她在避暑山庄撞见了那桩丑事，匆匆带着女儿回了租住的院落，待到宁安将那花匠妥善处理回来后才将宁玉涵拉出来发落。 宁玉涵当然不承认自己与那花匠有私情，只得承认是花匠来看望表妹时看上了宁瑾瑜身边的丫鬟小桃。 小桃屡次三番和她作对，她便一狠心打算成全了花匠，但她也知道宁瑾瑜不会同意，这才想着先斩后奏让花匠接触接触小桃，说不定小丫鬟自己就看上了主动提出要嫁给花匠呢。 那包银子，也不过是自己看他过得不容易让流珠赏赐给他的。 没想到这个贼人居然胆大包天，居然将自己当成了目标。 说到此处宁玉涵悲痛欲绝，“怕不是听说了女儿并非爹娘亲生，这才起了这不轨之心！” 语罢她用手拉了拉杜氏的衣摆，眼眶含泪仰望着杜氏，“连一个花匠都敢欺辱女儿了，女儿真怕娘亲真的要丢下女儿了！” 宁玉涵惯会拿捏杜氏，此时的做派果不其然让杜氏心软了，“你这孩子，这种事为何不告诉娘，小桃终归只是个没规矩的丫头，你这样不是脏了自己的手？” 杜氏可不觉得女儿只是想要花匠接触接触小桃，这布置分明是想让两人生米煮成熟饭。 宁玉涵还没解释，杜氏早已在心里为她开脱。 这样一来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女儿会鬼鬼祟祟去见那花匠，这分明是要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那银子恐怕也是为了安抚此人。 至于在宴席中为何说声音像是宁瑾瑜—— 女儿若说是个小丫鬟，自己恐怕会让守卫将二人抓走，哪还有什么机会完成她的计划。 这傻丫头，怕不是以为只要能将自己引到现场，再加上她从中说和，便能将事情揭过，达成目的了吧。 女儿果然还是太过天真了些。 不过还是那个叫小桃的丫鬟太过碍眼了，这才让女儿走上了歧路，杜氏已经想着怎么将小桃的卖身契要过来发落她了。 杜氏和宁玉涵母慈女孝，宁安也没有意见。 不过就算他看出了什么，恐怕也不会说，毕竟一个世子女婿已经足够分量让他掂量着办了。 不过这种事总归是不光彩的，剩下的日子宁家便以水土不服的理由减少外出，早早地回了京城。 本来此事便如此结束了，没想到回京不久一些似真似假的言论居然传到了镇国公府的耳中。 沈英睿本就不是很满意宁玉涵，这下坚决要和宁府划清界限了。 趁着两家还未正式下定，国公府上门推脱了此事。 国公府势大，纵使宁家再不愿意也无可奈何。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上一个趁着还未下定便果断拒绝的人还是沈英睿。 宁玉涵本对这门亲事抱着极大的期望，眼看着几乎要板上钉钉了，忍不住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几个好友。 如今骤然得知亲事告吹，她哪里还有这个脸出门。 不过这种事就不方便对外人说了。 眼前的夫人不疑有他，还以为杜氏是在担心女儿的身子，劝慰道，“玉涵还年轻，好好休养休养就能养回来了。” “不过女儿家还是要少吃点冰酪，这要是像程二夫人和常夫人那样……” 她话没说完，杜氏已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吃多了冰酪若是影响了子嗣那便是大事了。 程志国和常项禹两家的事京中谁不知道。 虽然太医也诊治了不知多少次，但两家的夫人还是生育艰难。 不对，常夫人如今已经怀上了身孕，不日便会生产了。 想到这里，杜氏也有些好奇了，“常夫人快要生了吧？” 面前的夫人笑着点点头，“听说下个月就要生了呢，常夫人这都成亲十多年了才怀上第一胎，家里人可都宝贝得紧呢。” “这不，太子大婚常家除了几位大人到场了，常夫人的婆婆妯娌可全都守在家里，生怕常夫人出了意外。” 说完她神秘地冲着杜氏道，“我可听说了，常夫人据说是参加了承恩侯府那个小女儿的满月宴回家就怀上的。” “这个小小姐福泽深厚，又得陛下看重，说不定真是她给常家带来的福气。” 杜氏有些怀疑，“若真是这样，程二夫人岂不是比常夫人更早得到程小姐的福气，我看程二夫人可不像有动静的样子。” 的确，此时于氏正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坐在两人斜下方，腰肢纤细，哪里有怀孕的样子。 面前的夫人讪讪地笑道，“可不是传言吗？” 她转移了话题，“也不知常夫人这一胎是男是女，若是个女儿就可惜了。” 杜氏深表赞同。 两人的对话早已被程嘉嘉尽收眼底。 她看着脑中不断生成的对话，发现了加载剧情的另一个妙用。 谁说悄悄话稍微远上点听不清楚的，她就能，不过她是看清楚的。 【宁玉涵哪是水土不服哟，不过这个理由骗骗外人还真行啊】 【常姨姨快生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额，常姨姨是在来我家之后怀孕的，确实也是因为我，这传言还真歪打正着了】 【不过我已经解锁过常姨姨的家人，没有发现有谁投毒的痕迹，这幕后真凶一日不除终归是个隐患啊】 看到最后程嘉嘉却有些沉默了。 这就是如今这个世道，家里如果没有男孩，便是血脉断绝了。 而常夫人好不容易怀上，旁人自然对下一胎不抱希望。 虽然知道常姨姨身子已经大好，日后还能再生，但程嘉嘉还是有些莫名的伤感。 【女孩在这个世上总归是艰难了点】 第172章 二皇子的告白 陆氏也曾思忖是否要将多年不孕的真相告知常夫人，然而中毒这个缘由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这么多年来，两人四处求医问药，连太医院的御医都曾多次上门为常夫人诊病。 但却没有一人能看出常夫人其实是中毒了。 自己若是贸然将真相和盘托出，常夫人是否相信尚在其次，问题的关键在于，该如何向她解释这消息的来源呢？ 不过，陆氏也曾委婉地提醒过常夫人，让她务必小心饮食和日常用度，以免有人暗中动手脚。 这么多年，常夫人夫妇终于得偿所愿，自然对陆氏的提醒非常上心。 这几个月来，常家如临大敌，一家人小心翼翼，将常夫人护在层层保护之中，可谓是水泼不进，针插不入。 好在陆氏的担忧是多余的，常夫人安然无恙，如今已临近产期。 这几个月里，二人书信未断，常家也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样。 陆氏如释重负的同时，心头也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按理说，若是真有人处心积虑地投毒，如今自己的计划几近失败，怎会毫无动静？ 难道说，这仅仅是凶手出于嫉妒或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想给常夫人一个教训？ 这十几年过去了，凶手已经不再在意此后的发展了？ 陆氏浮开脑中繁杂的思绪，不管怎么说，好友已经快要平安生产，这就足够了。 至于下毒之人，陆氏暗下决心，绝不会停止追查。 在适当的时机也要编造一个理由将真相告知常夫人，也让她警醒着莫要再遭毒手。 此时的程嘉嘉被陆氏环抱在怀里，摇了摇小脑袋。 她将方才心里的伤感驱散。 【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儿，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的头上都是一座山，但别说这个问题已经称得上是时代的一座山了】 【让我看点开心的事吧】 程嘉嘉正想翻开脑中的传记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瓜吃，太子那方不知发生了何事竟出现了起哄的声音。 太子是今日的主角，所有听到声音的人都要目光转向了太子所在的位置。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子今日格外地神采奕奕，不少人心中都暗自猜测，看来太子对太子妃是非常满意呀。 程嘉嘉也眼前一亮，太子本就剑眉星目，生得俊美异常，但他身为储君的威严往往叫众人忽视了这一点。 但今日的太子却显得更加的鲜活，任谁见到他都会被他周身萦绕的意气风发所感染。 【哇，太子今天的样子可不得把闻姐姐给迷死】 【他们在说什么呢？怎么都在看二皇子？】 身处众人目光中心的二皇子此时丝毫不惧，嘴角甚至还挂起一丝微笑。 庄严繁重的仪式结束了，此时的气氛都比较轻松。 就连皇帝也难得的打趣了几句太子。 有好事的人趁机起哄道，“也不知二皇子是不是有心仪的女子了，不如说出来让陛下赐婚，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 二皇子如今的年纪说大也不大，不过也确实到了适婚的年龄。 皇帝当然知道二皇子心仪承恩侯府家的大小姐，他笑看着二皇子，“今日朕心甚悦，赐个婚倒也无妨。” “回父皇，儿臣确实已有心上人！” 二皇子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焦点。 二皇子虽然平日里不声不响，从不出风头，但却有不少人盯着二皇子妃的宝座。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二皇子在皇帝的几个儿子中存在感比较低，但毕竟也是皇帝的亲子，正统的皇室血脉。 况且他和太子的关系可是相当不错，若是日后太子登基，在怎么差也是个富贵闲王。 更被不少闺阁小姐看中的是他的温和有礼，想来他对妻子也会温柔体贴的。 此时已经有不少小姐攥紧了手帕，希望从二皇子嘴里说出的是自己的名字。 【二皇子的心上人，不就是我的姐姐吗！】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姐姐今天就要被赐婚了吗？】 程嘉嘉注意到程云熙虽然看起来镇定，但整个人就好像绷紧了一般。 不过她眼神中却有着期待，似乎对此赐婚一事并不抗拒。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看来二皇子这段时间的努力颇有成效，姐姐已经被二皇子俘获芳心了】 【爹爹和娘亲也不是很反对嘛，二皇子已经成功了大半喽】 陆氏心中也是有喜有忧。 她是做娘亲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女儿对二皇子的情谊，两人心心相印，陆氏又怎么可能违背女儿的意愿，强行拆散两人。 女儿能嫁给心上人，陆氏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程宏毅也说过二皇子人品贵重，是值得托付的人。 陆氏对二皇子也挑不出毛病。 她唯一的担忧也只有嫁入皇家这一点。 不过如今赐婚在即，她好像也没有犹疑的机会了。 就在众人期待二皇子请旨赐婚的时候，二皇子的话却让众人大跌眼镜。 “不过儿臣想要尊重她自己的意愿，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恩典。” 说到这里二皇子的眼神也温柔了些许，“儿臣想要确认她愿意嫁给儿臣，到时再请父皇给我二人赐婚！” 二皇子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这女子究竟何德何能，竟得二皇子如此看重。 不过众人也对这个女子更加好奇了，难不成竟是个天仙？ 三皇子奇道，“看来二哥对这位姑娘已经情根深重了啊，想必这位姑娘必然是天姿国色秀外惠中了。” 只是三皇子却有些不以为然，能当皇子妃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怎么可能有人会拒绝？ 二哥实属是多此一举了。 二皇子骄傲地挺了挺胸膛，“那当然，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优秀的女子了。” 他的眼神假装扫过全场但实际上是快速地看向某处，“我这一生有她一人足矣，若得她为妻，必然珍之重之，此生愿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173章 好事将近 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的众人又被这句话砸在了头上。 一生一世一双人！ 多少普通男人都不敢保证这句话，二皇子却敢做出如此承诺。 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众目睽睽之下。 二皇子此生绝不会纳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不少闺秀手里的锦帕都要被撕碎了。 这个姑娘究竟是谁？这个姑娘怎么就不是我呀！ 皇帝看着二皇子这没出息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算了，只娶一个就只娶一个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天塌了还有太子顶着。 程家的小姑娘，他也略有耳闻，是个稳重可靠的，两人倒也相配。 不过看着二皇子嘴角扬起，皇帝总觉得笑得像个傻子。 唉，没眼看没眼看。 二皇子此时心中激动难抑，他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陆氏心中的顾虑。 她的顾虑无非就是一点，担心女儿今后过得不幸福。 如今他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番话，算是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这大半年，他明显感觉到程宏毅和陆氏态度的转变。 还有程元煜，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表面上看起来恭敬有加，一开始可是对他严防死守，现在对他态度可是温和了不少。 他如今不是加了一把火，想来抱得美人归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嘉嘉兴奋的尖叫停不下来。 【二皇子你刚刚真是太帅了，我宣布你就是我姐夫了】 【姐夫你最好是个恋爱脑！】 【又要诞生一段神仙爱情吗？磕了磕了】 【姐姐你别低着头啊，快抬头看看姐夫啊】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帅的时刻，错过再无】 【比大哥还好看限时版】 程元煜：…… 不过这小子居然来这一手，叫人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他顺着程嘉嘉的目光看去，妹妹果然是栽了。 程云熙心中涌起一股这十多年来从未体会过的情感，这股情感如浪潮一般席卷了她的全身，反而让她无法思考，有些茫然。 他说过，会给自己一个承诺，原来竟是这样吗？ 程云熙在心中问自己，你愿意吗？ 几乎是不用思考的，是的，她愿意，不知不觉间他就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她也心悦他！ 仿佛是确认了什么般，程云熙坚定地抬头望去。 好像和妹妹说的一样，他如今就像沐浴在光辉中一般夺目耀眼。 程云熙看得有些入神了。 【我就知道是这个反应！】 不过，此时场中不少闺秀都看痴了，程云熙的样子反而看起来比较正常。 不过，从一刻起有些事好像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看来赐婚的圣旨应该不远啦~】 【大哥也好事将近，看来我们家这段时间会喜事不断的呀~】 不过此时场中却有一处和周围的喜气洋洋有些格格不入，那就是盛家所在的席位。 盛修敏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但脸上却始终无法挂上笑容，眼里已经泛起了泪水。 她借着喝果酒的机会用衣袖轻轻拭去眼泪。 太子今日意气风发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比太子大婚更让她难受的是太子心中另有所属。 因为姑姑是皇后，盛修敏时常到宫中小住，可以说皇后的坤宁宫是她的第二个家。 她看到太子的第一眼就被他深深地吸引，那个时候她就告诉自己长大了要嫁给这个哥哥。 自己是盛家最受宠爱的女儿，也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孩，从小她想要什么父亲和祖父都会用尽一切办法满足她的愿望。 她相信自己这个愿望也一定可以被满足。 “我长大以后要嫁给太子哥哥！”年幼的盛修敏拉着太子的衣袖认真说道。 太子有些无奈，“盛家妹妹，衣袖快被你拽下来啦。” 盛修敏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 皇后刮了刮盛修敏的鼻子，“小敏是不是觉得太子哥哥长得好看就想嫁给他呀？” 盛修敏认真思考了一会，太子哥哥长得确实是好看，她点了点头。 众人又笑开来。 盛修敏知道大家都没有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有些气鼓鼓的。 她会向大家证明她是认真的。 太子哥哥是未来的皇帝，那太子哥哥的妻子就是未来的皇后。 所以她只要向着皇后姑姑学习，就能嫁给太子哥哥啦。 皇后温柔贤淑，盛修敏骨子里却是骄纵的，不过经过多年的努力，表面上看起来倒是像了七分。 不过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实际上还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 随着年岁渐长，她听到了一些传言，太子妃应该是文家的小姐。 文家的小姐她见过，虽然清丽可人，但绝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而太子从小学业繁忙，长大后又忙于皇帝安排的政务处理，这么多年从未正眼看过一个女子。 盛修敏对这个传言嗤之以鼻，太子怎么可能喜欢文小姐？ 不过文小姐总归是看着有些碍眼，盛修敏也找过文家小姐几次麻烦。 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不是不疼不痒地被挡回来，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次数多了盛修敏也就幸幸地收手了。 她可是要当皇后的人，要是传出随意欺压旁人的名声就不好了。 更何况这本就是个无关痛痒的人。 盛修敏太自信了，自信到她都没去向父亲和祖父证实便没将这个传言当回事。 直到赐婚圣旨突然就下达了。 盛修敏觉得天都塌了。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突然就赐婚了！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盛明达有些诧异，“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太子妃会是文家小姐。” 盛修敏一噎，“这不是假消息吗？” “……谁说这是假消息了，你哭这么伤心干什么？” 盛修敏哭得更厉害了，抽抽噎噎字都说不清楚了，“我要嫁给太子哥哥，你们都不知道吗？” 盛明达更诧异了，“你居然是认真的吗？” 说要他好像觉得有些不妥，小心翼翼地看了妹妹一眼，“听说这个赐婚圣旨还是太子自己去求的。” 什么？！ 盛修敏确认，在赐婚圣旨下达前，太子恐怕连文家小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是他自己去求的？ 可是哥哥的样子又不像是故意诓骗她。 难道是真的？ “哇呜呜呜呜！” 盛修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了。 第174章 又有人下毒 盛修敏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就连豫州避暑之行未能前去。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太子大婚的日子已然来临。 盛修敏一反消极的常态，居然早早地就开始梳洗打扮，看样子似乎是要进宫参加晚宴。 盛明达小心翼翼地站在妹妹的房门前，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道，“小敏，你若是心里难受，不用勉强自己，其实哥哥也不是很想去，不如哥哥留下陪你？” “我们可以出去散散心，或者……” 盛明达话没说完就被突然打开房门出现的妹妹打断了。 盛修敏画着得体的妆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事儿的哥哥，我们走吧，别去迟了失了礼数。” 盛修敏越是这样，盛明达心中越是忐忑。 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盛修敏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按住盛修敏一直不停倒酒的手，“虽然是果酒，喝多了也伤身子。” 盛培明见此情景却是眉头一竖，他低声喝斥，“好了！太子大婚是喜事，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王氏有些心疼地将女儿揽在怀里，“你还有脸说闺女，要不是你没用，女儿怎么会连这点心愿都满足不了。” 盛培明的脸色更黑了。 “哼！用你的脑子想想，那可是太子妃，我哪来那么大的脸面对太子妃的人选指手画脚？” “再说了，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太子妃没有办法，太子良娣还是可以的。” “小敏若是愿意，等过些时日，便让皇后娘娘赐个懿旨总可以了吧？” 盛修敏抢先拒绝，“我不！” 王氏低声也附和道，“太子良娣说出去好听，实际上不就是个妾吗？” “小敏必须当正头娘子，凭借小敏的才貌找什么样的人家不行！” 盛培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攥紧酒杯，忍住将它砸在地上的冲动。 他再次后悔自己当时被空有皮囊的王氏给骗了，去回家才发现是个没有脑子的花瓶。 连带着将一双儿女也养废了。 一个脾气暴躁自视甚高，一个做事冲动丝毫不考虑后果将自己的前途给葬送了。 想到这里，盛培明连带着瞪了盛明达一眼。 盛明达此时俨如一个自暴自弃的人，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他已然接受了自己设计闻语诗失败，惨遭皇帝厌弃的悲惨结局。 既然前途渺茫，那他索性就当个浪荡不羁的公子哥，肆意挥霍人生吧。 他眯着眼望着台上其乐融融的样子，死寂多时的心突然有了一丝钝痛。 今夜他们兄妹俩都是伤心人。 不过此时盛培明却想起了父亲之前说过的话。 盛修敏必须进东宫！ 本以为女儿会欣然接受太子良娣的身份，不过意想不到的是她表现得颇为抗拒。 只是，女儿这次不去也得去了。 他望着儿子那自暴自弃的模样，眼神闪烁不定，心中虽对女儿有一丝愧疚，但他必须为这唯一的儿子铺设道路。 盛家的动静不算大，左右两边都在欣赏场中的歌舞，并没有太过注意他们的动作。 不过眼睛扫过全场想要找瓜吃的程嘉嘉注意到了盛修敏脸上的泪痕。 这可是太子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呢？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事情的经过。 【盛修敏居然喜欢太子，怪不得怪不得】 【额，她和盛明达可真是兄妹呀，一个喜欢太子，一个喜欢太子妃……】 【盛明达人不咋样，倒还是挺关心妹妹的】 程嘉嘉看到盛明达眼中对妹妹的关切不似作假。 她顺手看了看盛家的刷新的传记。 【先看看盛修敏吧，独自垂泪，好吧，也可以理解】 【盛明达，勾栏听曲……很好，很符合形象】 【王氏……什么？这么厉害吗】 【抓花了盛培明最宠爱的小妾的脸，还把盛培明的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这……很难评，果然是家大业大呀】 这三人身上估计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程嘉嘉很快掠过看向了盛培明。 ——痛失心爱的女人和书房的冤种。 【勾栏听曲……不愧是两父子呀，爱好都一模一样】 陆氏听到两次勾栏听曲，脸上端庄得体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她将程嘉嘉抱起来换了个方向，远离这种家风不正的“瓜”。 骤然被换了一个方向的程嘉嘉刚好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端着托盘的宫女。 她年约二十余，乍一看和普通宫女一般并无任何异样。 在她脸上却闪过一丝紧张，端着托盘的手也有些颤抖，不过这个状态却转瞬即逝。 走过几步之后宫女又恢复了正常。 程嘉嘉若有所思，这个姐姐看起来有些紧张啊。 毕竟是难得的盛事，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恪尽职守，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不留神便犯下大错。 有些紧张是难免的。 但这个宫女看起来年岁已经有些大了。 按照宫规，宫女年满二十五便可申请出宫自行婚嫁，当然若是有愿意留在宫中的也可以留下。 不过多数人还是一到年岁便离开了。 在皇宫里，这个宫女已经算是老人了，还表现出这种紧张的样子着实是不应该。 程嘉嘉心中一动加载了剧情。 【地点：皇宫 香云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她的眼神扫过面前的杯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眼前的杯中早已加入了她拿到的毒药……】 毒药？ 程嘉嘉看到这里有些傻眼了。 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毒药？ 她看着宫女行走的方向，按照这个路线走下去…… 此人的目标是皇帝啊！ 程嘉嘉瞬间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这幕后之人和豫州那波不会是同一批吧？ 不过当务之急是阻止皇帝喝下杯中的毒药。 她快速翻找着剧情，必须在宫女送到皇帝手上之前修改完成，若是到了皇帝的手上她可就没有修改的权限了。 这个机会倒是不难找到，在宫女走到皇帝跟前时，程嘉嘉出手了。 【统子，把“杯中之毒”改成“杯中美酒”】 看到已经修改成功，程嘉嘉松了一口气。 【当皇帝果然是高风险啊，这才多久又有人给他下毒了】 【还得是我啊，美酒，也不知道系统改过之后的美酒有多好喝】 【系统出品，必然不凡】 程嘉嘉看向皇帝，只见皇帝此时也正笑看着她。 程嘉嘉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嘿，还傻笑呢，你有福了啊，系统认证的美酒】 第175章 美酒 二皇子的插曲过了之后，皇帝终于空闲下来。 他看着二皇子还在傻笑的脸，忍不住别过头不想看他。 这傻小子，一看以后就会被拿捏得死死的。 百无聊赖的皇帝很快就被程嘉嘉头上亮着的标记所吸引，只见程嘉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盛家的位置。 不过很快她被陆氏抱起来换一个方向。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却凝重了。 皇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她。 这个宫女应该是叫香云，她刚和那股势力接触便被锦衣卫发现了。 徐永年前来禀报的时候却说出了一个疑惑。 香云拿到毒药和小允子拿到毒药确认是同一种，但他们幕后的势力却好像并不是同一个。 而且据锦衣卫的调查，香云也并不是处心积虑潜伏进来的探子，反倒是像临时被收买了。 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谋害皇帝这种事怎么能如此随便？ 之前的小允子好歹是潜伏多年，机缘巧合之下才暴露了。 香云这种情况就和闹着玩一样。 皇帝沉思了片刻后便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此后数日，香云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再联系给她毒药之人，每日按部就班地做完自己的工作。 直到太子大婚前她才有了动作。 她给了安排宫女任务的掌事太监一笔银子，想要个给皇帝上茶的活。 这种宫女掌事太监见得多了，无非是想在皇帝面前露个脸，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掌事太监虽然在心中耻笑她，还是很诚地收了银子办事。 只是顺手的事，还有银子拿，他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香云顺利的拿到了这个任务。 不出所料，香云将毒药下在了茶水中，皇帝也早已从徐永年那里得知了此事。 他只要不喝这杯茶便无事发生。 皇帝无事，香云必然还会和幕后之人联系。 做得越多，暴露的就越多。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还想让自己死。 此时看到嘉嘉一脸凝重地看着香云，皇帝知道嘉嘉必然是有所发现。 这种场合当然是不能用小喇叭，皇帝很快便点了另一个标记。 嘉嘉的第一句话他就有些听不懂，什么叫系统改过之后的美酒？ 系统是什么？美酒还能改？系统是怎么改美酒的？ 很快程嘉嘉就和他对视了一眼，皇帝赶忙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只不过…… 还傻笑呢…… 皇帝的笑脸僵了僵，他笑得很傻吗？ 真是风水轮流转，他刚嫌弃儿子笑得傻，现在就有人说他笑得傻了…… 不过很快他就被勾起了好奇，他有福了？ 他有什么福？ 系统认证的美酒？和刚才系统改的美酒是一回事吗？ “陛下，请用茶。” 香云低着头，高举着手中的托盘。 李公公立马上前将托盘中的杯子双手捧起放到皇帝的跟前。 只是他放杯子的手顿了顿。 是他的鼻子出问题了吗？他怎么闻到了一股酒香味？ 这股酒香味不仅李公公闻到了，皇帝和皇后也闻到了。 皇后有些错愕，她犹疑问道，“陛下，这杯子里的……是茶？” 皇帝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程嘉嘉说的美酒究竟是什么了，也知道系统改的美酒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不知道系统是什么，但此系统确实非同凡响。 皇帝非常确信在系统改之前，杯中确实是一杯茶。 他受头风困扰已久，已经多年不曾饮酒了，宫中人人皆知，香云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且不说这些，锦衣卫也确认过香云是在茶中放入的毒药。 没想到系统竟有如此本事，将二者调换。 皇帝勾起嘴角，不知道嘉嘉还会带给他多少惊喜。 他端起酒杯闻了闻，这股酒香味果真让人回味。 系统出品，果然不凡。 “好酒！” 不过皇后却是脸色一沉，“大胆，你这宫女是活腻了吗，不知道陛下不饮酒吗？” 香云吓得当即跪伏在地，“娘娘，冤枉啊，奴婢端来的确实是茶啊，茶水是后方茶房所泡，奴婢接过之后便送过来了。” 不过此时香云也有些不确定，她方才好像也确实闻到了一股酒香味，也正是从自己端来的杯中传出。 但她确定下毒之时杯中确实是茶，那人给自己毒药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切记一定要下在茶水中。 只有茶水才能激发此药的药性。 因此她下毒前已经再三确认。 下毒后杯子片刻没有离开她的双眼，她怎么也想不到杯中茶是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变成酒的。 此时他们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拉下去。” 很快香云便被堵上嘴拉了下去。 皇帝闻着杯中酒香，还是忍不住端至嘴边喝下。 果然是好酒！ 皇帝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 若不是真的不宜饮酒，他真想让系统再给他改个几壶。 皇后有些不赞同地拦下还欲再饮的皇帝，“陛下，您忘了您不宜饮酒。” 皇帝有些尴尬地放下杯子，“许久不喝了，朕就尝尝味。” 看着帝后对话的程嘉嘉此时却有些傻眼了。 什么，杯子里原来是茶？ 这种场合一般不都是喝酒吗？ 程嘉嘉哪里知道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他拿出来的居然是茶？ 没想到靠着改字权限无往不利的她居然在这里栽了个跟头。 幸好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程嘉嘉不由提醒自己，日后不能如此想当然地更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方才忙着改字，还没来得及看这个宫女为何会给皇帝下毒，是受何人指使。 此时见香云被拉走，程嘉嘉拿出积分开始刷新。 第176章 黎族指使 【只要她成功给皇帝投毒，那人便许诺助她出宫放她自由】 【咦，宫里每年都会放出一批到了年纪的宫女，看香云的年纪应该也快到了，为何不再多等两年，一定要这样铤而走险？】 【宫里好像每三年就会放一批人吧？】 竟是这个理由？ 皇帝有些错愕，就因为想要出宫，就胆大包天欲给一国之君投毒？ 皇帝自认为对宫里人并不苛刻，到了年纪想要离开或者留下，全凭自愿。 由于宫里的待遇相当不错，其实每次放人时都会有一些人自愿留下。 而这个香云的生平锦衣卫也查明了。 这个原因和锦衣卫查到的事实似乎也有一些出入。 她出生于普通农户，同万万千千家庭一样，香云的父母也是个想要男孩的，他们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一个儿子，因此宝贝的紧。 即使家里贫穷，都快揭不开锅了，家里有好东西也都先给儿子，甚至每天都能吃上一个鸡蛋。 从小香云和两个姐姐就有干不完的活，大姐二姐到了年纪相继被打发嫁了出去。 轮到香云的时候，父母本想将她嫁给邻村的瘸子，但在城里做小生意的舅舅一家却带来了皇宫正在招收宫女的消息。 贫苦人家都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宫里当婢女。 原因很简单，一旦选上，皇家会补贴一笔丰厚的银子，并且宫女每个月还有月例可以拿，用来补贴家用是再合适不过。 相比于将女儿嫁出去拿彩礼，多不了不少不说，还只是一锤子的买卖。 女儿嫁出去可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再找女儿拿银子补贴也不太合适了。 但是去当宫女可不一样，家里可以理直气壮地跟闺女要钱。 因此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香云的父母将香云送去参选。 香云虽然长得瘦小，但胜在老实听话，长相也还算端正，因此很顺利被选上了。 在宫里快十年的时间，香云一直兢兢业业，做活虽然不出挑，但也从来没有出过错误。 一直到了去年年底，又到了三年一度放人出宫的时候了，香云选择了留在宫中。 这个选择看起来似乎也很正常。 家里的父母兄弟都不是靠谱的，若是出了宫，父母可能会为了嫁妆再把她卖给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 况且她如今年岁不算小了，若是还在家乡，女孩十六七岁便会嫁人。 更有甚者十四五岁便会被父母打发出去。 香云之前便是这种情况，若不是因为进了宫，恐怕已经嫁给那个瘸子了。 如今这个年岁再出宫，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姻缘，还不如留下。 这也是皇帝会对香云为什么被收买好奇的原因。 不过这个原因却更让他奇怪了，抛开其他不谈，风险和收益好像并不成正比。 【咦，不对，香云已经去年就已经年满二十五了，去年好像就已经放出去过一批了吧】 【如果她真的想要出去当时就应该报上名字啊】 【我看看发生了什么】 【哦～原来香云有一个心上人，是原先家里邻居的哥哥】 【邻居家里也家徒四壁，再加上还要供儿子读书，实在掏不出高额的彩礼了】 【香云一去十年，她还以为心上人早已成亲，这段朦胧的情愫本已深藏在心底，但去年宫女和家人见面的时日，她却收到了邻家哥哥偷偷塞来的一封信。】 【信中说，他在香云离去的这十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一直苦读诗书，洁身自好】 【如今终于到了香云快出宫的年纪，如果香云还对他有意，等她出宫他便上门提亲】 皇帝听到这里若有所思，若是这个原因倒也还说得过去。 幼时的青梅竹马，许下娶妻的诺言，并且这么多年还一直等着她。 不过内务府报上来的名单中却说香云是自愿留下。 这两者皇帝自然是相信程嘉嘉的。 很快，程嘉嘉的心声又传来。 【香云满心期待的报上了想要出宫的愿望，可是最后却等来了将她留下的通知】 【她本以为是内务府弄错了，想要找内务府更改，但却被告知名单已经确定，没有更改的余地】 【若是还想出宫，只能等到三年后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香云只能接受，她给邻家哥哥写了一封信，问他是否还能再等自己三年】 【结果等来的却是内务府总管太监的干儿子拿着她的信告诉她，自己早就看上了香云，这次出宫名单也是他做的手脚让香云留下】 【就算再过三年香云也出不了宫，不如老老实实留下做他的对食】 【真是岂有此理呀，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宫里人用最好的年纪伺候宫里的主子们，到了年纪将她们放出去本是恩赐。 一般自愿出宫的宫女还会收到一笔丰厚的补偿。 若是选择留下的，等年纪大了宫里也会给他们颐养天年。 放归宫女是大事，皇后甚至会亲自督办，竟然有人会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看来内务府是该上下严查一番了，务必要杜绝香云这种情况再发生。 程嘉嘉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让内务府的某些人大祸临头，她此时已经看到了指使香云的幕后凶手。 【咦，又是黎族的人】 【我记得……之前豫州那个叫连翘的探子也是黎族派出来的，她们最近的动作很多呀】 【不过黎族为什么想要害皇帝？皇帝死了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吗？】 【对了，我记得她们的……】落脚点是城南的民舍，还没找机会去看看呢。 程嘉嘉头上的沙漏在此时变成了灰色，她的心声也戛然而止。 皇帝：…… 这个沙漏的时间为什么不能再长一点！ 每次都听得他心里痒痒的，好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嘉嘉小可爱，你到底记得她们的什么了啊？ 总觉得很重要的样子啊！ 第177章 积分又到账 虽然皇帝一脸哀怨，但是程宏毅却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他看到香云被拖下去的时候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果然在嘉嘉这里得到了证实。 之前小允子事败身亡之事，徐永年在得到皇帝的授意后已将部分事实告知他。 在幕后指使小允子投毒之人是前朝余孽，只不过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早已洞察了他们的计划。 之后在宴席上程宏毅又得知了指使连翘的主使乃是黎族之人。 这和众人以为的前朝余孽大不相同。 不过程宏毅瞒下了这件事没有上报。 最关键的是在严刑拷打之下，连翘也没有松口，只在临死之前高喊了一声光复大燕。 这下他更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怀疑八竿子打不着的黎族了。 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近，程宏毅很难不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他当晚便吩咐手下悄悄前去调查程嘉嘉所说的民舍，城南酒坊不多，筛选下来只有两处合适的地方。 其中一间一家五口已经住了十余年之久，另一家位置偏僻了些，不过却和隔壁的民舍是一家。 隔壁住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儿女早些年已经去世，不过却留下了一些家财和两处房舍，老人带着几个奴仆生活，将相邻的院舍租了出去，前些日子租客刚退了租。 不过据说老人的孙子快要回来了，老人带着人去城外接孙子，两间房是暂时都无人居住。 这两处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程宏毅吩咐暂时按兵不动，先派人监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又要动手了。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前朝余孽必然和黎族有某种合作。 黎族向来表现得与世无争，为何现在却突然开始了动作？他们有什么目的？和陈氏又达成了什么一致？ 这些都是疑点。 不过只要将陈氏一网打尽，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至于如何捉住这些前朝余孽，他和皇帝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突破口就在于他书房之中找到的那些书信！ 就在他们一家在豫州避暑之时，有人趁机在他书房的房梁之上藏下了这些谋反的逆信。 此人正是当时在安国寺救下儿子和宁家小姐的农户！ 当时儿子想着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才将他安排在府中做活，没想到他竟是反贼安插的探子。 现在想来，拉着板车捡柴火，看似合理，但二人昏迷的地方离着农户的家中距离不近。 捡个柴火走这么远，强行解释也勉强解释的通。 就是他就救下二人的时机也太巧了，从二皇子返回到再次救援，中间相隔的时间不长，偏偏就是在这段时间，他将人拉回了家中。 这次远行，他在府中留下不少破绽，本意是想看看程志国是否会有所动作，没想到却有意外之喜。 只是他听了那天情况的汇报，他这个二弟也不能算是清白。 如今对这个二弟了解得越多，程宏毅越是心中发凉。 程志国就像阴沟里的一条毒蛇，平日里默默无声，暗中潜伏，关键时刻冷不丁咬上一口，若是没有防备只怕是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也是程宏毅一直没有提出分家的原因，这种人必须一击即中，让他没有翻身的可能。 在此之前，他必须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要尽在掌握。 这些时日，程治国一直老老实实，和他相处也一如往日，直到这次才露出些许马脚。 不过这却不足以致命，若真要追究起来，程志国轻而易举便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栽赃他通敌叛国吗？ 且让他将参与此事的人全都一网打尽！ 【这么久了，她们要是换地方了可就不妙了】 程宏毅微微一笑，如今有嫌疑的两处地方尽在掌握之中，若是有什么异动他会第一时间得知。 不过都这么长时间了没有动静，他猜测可能豫州事败，有些打草惊蛇了。 程宏毅默默思索着，必须得找个理由将黎族也提到明面上来了。 【话又说回来了，二哥上次来信不是说快回家了吗？我还等着他偷我去看看呢】 【怎么太子都已经完婚了，他还没到家？】 【这么大的热闹，不回家凑凑，这还是我二哥吗？】 【但是黎族的手都已经伸得这么长了，下次还不知道他们会动什么时候手脚】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解决她们已经刻不容缓了】 【让我想想找什么机会给爹爹和大哥一个提示】 【不行，我得开始学认字了，到时候写个纸条往书房里一丢，多简单方便】 程元玮这臭小子！ 听到嘉嘉提起他，程宏毅就气不打一处来。 绝对是这小子干多了偷鸡摸狗的事儿，让嘉嘉这么小一干坏事儿就想起他。 他还想着等这次程元玮回来，必须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只是没想到今日一早出发的时候收到了儿子的来信，说是近日学有所得，想要好好巩固一番，这次就先不回来了。 儿子志在从军，练武强身日日不落，但读书习字就有些头疼了。 没想到儿子这次真的在好好学习，他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程元煜偷偷看着父亲的脸色，心道妹妹你这次可把你二哥给坑惨了。 要不是他通风报信，只怕弟弟这次会被揍得有点惨呀。 不过看着妹妹一心想要让弟弟把她偷出去，恐怕弟弟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为弟弟送上了一声祝福，大不了他到时候拦着点爹。 嗯，少躺两天。 【叮——已充值积分20】 迟来的成功充值积分的声音响起。 程嘉嘉下意识地看向主位，皇帝正和徐永年小声说着什么。 程嘉嘉有些搞不懂系统充值的原理了，按理说她此时和皇帝的距离不算近。 她也没有吃到徐永年爆的瓜，怎么就充值成功了呢？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唯一确定的是，想要充值积分，必须得靠近皇帝。 不多时，皇帝就退场了，程嘉嘉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中的表演，李公公却悄悄来到了程家的位置。 “程大人，陛下有旨，宣嘉嘉小姐去御书房觐见。” 第178章 御书房 【御书房？难道今天还有薅第二波积分的机会？】 程嘉嘉小手摸着自己胖乎乎的下巴。 【根据以前的经验，这第二波积分可是个大的】 程嘉嘉的眼睛里差点就冒出小星星了。 眼看闺女迫不及待就要跟着李公公走了，程宏毅和陆氏无奈地摇摇头。 “还请李公公多多费心了，嘉嘉年纪小，调皮得很，若是有冒犯，还请李公公勿怪。” 李公公忙道，“侯爷，夫人说这话可真是折煞老奴了，嘉嘉小姐活泼可爱，谁见着不喜欢啊！” 御书房距离不远，没一会儿程嘉嘉便来到了房门口。 【没想到皇帝老头跟我还挺投缘的，没想到我还是靠可爱杀出了一条血路】 程嘉嘉喜滋滋的想。 【瞅瞅，没有好看的外表，别人也很难注意你有趣的灵魂呀】 “陛下，嘉嘉小姐到了。” 皇帝正皱着眉头看着书桌上的折子，听到李公公的声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站起身将程嘉嘉接过，“嘉嘉啊，都回京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没见你来找朕玩玩呢，是不是都忘记朕给你的玉佩了呀？” 【怎么可能忘了呢？这可是我薅积分的一大神器】 【你看，我娘特意给我做了一个小袋子，专门用来放着玉佩随身携带的哟】 程嘉嘉拍了拍腰间的小布袋，小手有些费劲的解开布袋上的结，将袋中的玉佩拿了出来。 陆氏见到这个玉佩之时，非常欣喜。 有了这个玉佩，女儿就算是多了一个护身符。 只要她不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这辈子就算是顺遂无忧了。 因此她特意做了一个小布袋，让程嘉嘉将这个玉佩随身携带。 她知道嘉嘉不是寻常的孩子，她是个懂事的，因此不担心嘉嘉会将玉佩随意乱扔。 “驴贝……这……” 程嘉嘉有些吐字不清地说道。 皇帝有些惊奇的看着她，“嘉嘉居然会说话啦！你现在怎么这么棒，这么厉害了呀？” 【那当然！】 程嘉嘉得意地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矜持的笑容。 【不枉我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 【嘿嘿，我的偷偷努力，果然惊艳了其他人】 纵然知道程嘉嘉是个早慧的，但看着这么小的小人儿一板一眼地和自己对话，皇帝还是感觉很新鲜。 李公公看着这一幕，嘴角也挂着笑容。 皇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就连几个皇子小时候，也没见皇帝这样柔声细语地哄着，生怕自己说话声音大了，吓着了她。 这番情景要是让其他人见着了，指不定会如何震惊呢？ 承恩侯果然是个有福的，有这么一个闺女，只要他不行差踏错，还怕日后会在陛下心里掉了分量吗？ 李公公再一次在心里警醒着自己，一定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伺候好这位小姐了。 皇帝被程嘉嘉逗得眉开眼笑，抱着程嘉嘉坐在了龙椅上。 只见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本写满了蝇头小字的奏折。 程嘉嘉一看眼都要花了，她凑近看了看，很好，文盲本盲了。 这些文字和她前世所使用的文字大不相同，程嘉嘉勉勉强强认了一下，这个好像是一？ 看着满满的一篇文字，程嘉嘉仿佛戴上了痛苦的面具。 皇帝被程嘉嘉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你还这么小看见文字就这副表情了？看来以后你的学习可得让程恩侯头疼了。” 【才不是呢！我可是很想学写字的！】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就小瞧我了吧，吃不了学习的苦，就得吃其他苦】 【还不如吃学习的苦】 程嘉嘉指着折子上字，“学……这……” 皇帝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嘉嘉是想问这个字怎么读吗？” 程嘉嘉点点头。 她攥着小拳头，学习就要从娃娃抓起。 皇帝越发喜爱怀里的这个小娃娃了，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年轻人努力学习的样子。 他耐心的向程嘉嘉解释，“这个字念北，表示方向。” 皇帝伸手指了指一旁，“这个方向就是北方。” “杯……” 程嘉嘉努力学着皇帝的发音，这具身体还是太小了，就算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了，发出来的声音依然有些变。 不过皇帝已经很惊喜了，他这几个儿子这么大的时候，也就太子能零零散散说几个叠字。 两个人一个学得起劲，一个教得耐心，不一会儿已经教完了一句话了。 “杯……底……糊……部……哥……部……贫……花……从……突” 程嘉嘉回忆着刚刚教的这几个字，一口气将这句话读了下来。 皇帝抚掌称赞，“嘉嘉果然天资聪慧，北地胡部各部频发冲突，嘉嘉已经说得很好了！” 没想到自己只教了一遍，她就已经全部记住了。 果然是上天赐给大夏的福报。 程嘉嘉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她其实不是真的小孩，认这几个字还是不在话下的。 就在此时徐永年叩门走进御书房，“陛下，人已经带来了。” 皇帝点点头示意他把人带进来。 程嘉嘉其实还没到书房的时候就开始在头像框中寻找徐永年的身影，发现列表里他不在的时候还有点小失落呢。 这个徐大人可是吃瓜积分两手抓的。 他不在积分先不说，自己可是少了很多乐趣呢。 程嘉嘉到御书房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积分到账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 已知每次到皇帝身边，最多到账两次积分，一次是听头像框中的人说的八卦，只要听完，随后便可到账，非常准时。 另外一次暂且未知，只知道只要呆在皇帝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响起到账的声音。 今天已经到账了未知的那一次，还差一次，就是吃瓜看戏，吃完到账。 本来今天程嘉嘉已经做好了另一次不会到账的准备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了。 皇帝也感受到怀中的小人儿肉眼可见地精神了起来，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喇叭也开始期待起来。 第179章 英年早秃 刚才没有听完程嘉嘉的心声，皇帝心里也有些哀怨。 为什么总是断在他意犹未尽，好奇下文的时候呀！ 不过还好，今天还有一次机会。 经过皇帝这么几次的摸索，他也似乎找到了一些规律。 这个小喇叭可以曝光一些秘密，不过似乎有距离和在场人数的限制。 曝光的对象是在一定距离内的人，但是人选似乎不能指定，只能随机。 这不就好办了吗？ 直接把周围的人全部清空，只留下他想要留下的人不就可以了。 听嘉嘉的意思，香云身上似乎还有其他的秘密。 于是在宴会上，皇帝就向徐永年吩咐了，让他先行审问，一会听到他的吩咐，便将人带到御书房来。 到时他只需留下徐永年和香云，香云身上的秘密自然就会被小喇叭曝光。 皇帝对黎族为什么想要刺杀他也很好奇。 黎族向来隐居深山，与世无争，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动作？ 他本以为黎族是和陈氏达成了某种合作，黎族是帮助陈氏来毒杀他。 不过嘉嘉方才的话，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香云是黎族指使的，那么可不可以认为黎族才是主动的那一方？ 或许是黎族和陈氏有共同的目的呢？ 不过这些暂时都只是他的猜想。 现在暂时先从嘉嘉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吧。 很快，香云便被带了上来。 只见她早已没有了上茶前的模样，整个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换了一身新的，但是也有隐隐的红色透出。 看来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受了不小的苦啊。 徐永年将五花大绑的香云扔在地上，香云维持不住身子的平衡，一头栽了下去。 虽然审讯的时间不长，但经验老道的徐永年一眼便看出香云云并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她恐怕真的只是一个身份背景简单的宫女。 因此没费多大劲儿，徐永年便从他的嘴里套出了所有的事情。 等到香云都交代完，他才收到皇帝传唤他们的旨意。 徐永年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了，他猜到皇帝可能是想将嘉嘉小姐宣到书房，用她的能力探知某些秘密。 他确信自己已经让香云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不过，若是嘉嘉小姐，说不定真的能挖出一点其他的。 来到这里之前，徐永年特意交代简单给香云整理一下，换上一身新的衣裳。 毕竟是经过了一番拷打，这副模样若是放到嘉嘉小姐面前把她吓到了可不好。 此时李公公已经收到皇帝的指示退了出去。 程嘉嘉一看房中的情景，也勾起了兴趣。 看来指挥使果然手段非常，审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不然不会是这种仗势。 她点开脑中的光笔，只见头像框中锦衣卫指挥使的头像正闪烁着光芒。 很好，这把稳了。 只是她要关上头像框时，她突发奇想点开列表，想看看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对象。 【李公公？不行不行，李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想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瓜，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刚刚点开列表，李公公的头像便从列表中消失了。 【……】 【李公公你走得够远呀，一会儿被叫回来不得跑起来】 【下一个下一个】 【香云？】 【很好，现在列表里只有这两个选项了】 看到这里程嘉嘉思索了一下。 指挥使明显是从香云的嘴里审出了什么东西，自己还在场呢，他就迫不及待的前来禀报。 而此时御书房里屏蔽众人，只有他们四人，则说明这个消息非常重要。 指挥使将香云带过来的行为，不明摆着是要让香云说出最重要的部分。 程嘉嘉被自己精彩的推理说服了。 第一次，她将徐永年的头像挪走，换成了香云的。 积分妥了。 徐永年将人带到后，李公公便识趣地退下了，临走前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皇帝看着瘫在地上，已无力支撑的香云目光冰冷。 过了片刻，确定周围只有在场的四人，皇帝点下了眼前的小喇叭。 出人意料的是，耳边响起的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徐永年已经英年早秃！” 唰唰—— 两道目光齐齐地看向徐永年的头上，徐永年脸上的表情差点裂开了。 【这也没秃啊！】 “他带的是一顶假发！” 【什么！】 【这假发的质量也太好了吧，香云要是不说，可是丝毫破绽都没有】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假发都是从犯人的头上剃下来的，经过专业的炮制，做成了浓密的假发，身边还抹了蜂蜡固定发型。” “徐永年现在最受宠爱的干儿子就是因为这手艺得到了他的看重，他的每一顶假发都是出自干儿子之手！” 皇帝盯着徐永的头顶眼神发直，细看之下，每一根头发都在它应该待的位置。 他嘴角微微一抽，这个徐永年拷打犯人时有一个怪癖，就是先把犯人的头发剃光。 据他所说，身体发肤受自父母，尤其是这些人前人模狗样的狗官，把他们的头发给剃了，先把他们心里防线给击溃。 还别说，这一招的效果挺好。 再说了，能犯到锦衣卫的手里，基本上不是什么小事儿，锦衣卫剃起头来毫不手软，现在熟练了，三下两下就能给剃光了。 没想到徐永年这厮居然有私心呀！ 皇帝想起自己当时还很欣赏他，不愧是他选出来的指挥使，还是有些手段的。 现在看来…… 他居然把朕都骗过去了！ 徐永年都已经戴好了面具做好了准备，没想到自己已经秃顶的秘密就这么被曝光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他今日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不可替代的，那他可就没有那么安全了。 不过这个秘密事关重大，只要自己知情识趣，办好差事，想来陛下应该不会轻易换掉他。 【不愧是徐大人，这头秀发居然都是真发做的，太有排面了】 【香云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宣告出来！】 【哈哈哈，原谅我的笑声有点大】 【话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系统的声音传来。 【叮——积分到账50】 ！！！ 【很好！徐大人你秃得很好！很妙！】 徐永年：…… 第180章 父母 黎族圣女此时正在租住的院落中等待着消息。 芷岚有些沉不住气，在院中来回踱步。 圣女倚靠在树下，嘴里叼着刚薅下来的新鲜的草根，“好了，芷岚，你在这儿再着急也没用，还不如坐下歇一歇。” 芷岚哀怨地看了一眼看上去悠闲自在的圣女，“圣女女，不是我着急，实在是皇室那边的动作太过怪异。” “您说，怎么我们刚想对太子下手，那边就突然加强了守卫，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 此时地圣女早已褪去了在外人面前的高深模样，她双手一荡便躺在了树枝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陈绍那傻子刺杀皇帝失败，只要皇帝脑子没有问题，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去保护太子。” “那傻子当初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结果还没冒头就被人给揪出来了，着实不是可信的样子。” 芷岚也心有余悸地说道，“可不是吗，他还说自己这么多年的经营，毫无破绽，让我们放心住在他安排的地方。” “还好，我们留了一个心眼儿，果断没有住在哪个地方，要不然行踪早就暴露了。” 她们仔细观察过，虽然对方的伪装算得上高明，但在她们的有心注意下，还是注意到了有人监视的痕迹。 陈绍引以为傲的伪装早就被人识破，说不定他自己也早就暴露了，对方只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斩草除根，这才放任他在外继续活动。 她们已经开始怀疑和陈绍合作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好像没有陈绍，她们也有自己的手段。 香云便是她们计划中的一环。 芷岚其实早已抵达了京城，去年宫女例行在宫门处和家人见面，芷岚也混入其中。 正好让她看见了香云一家见面的场景。 绝大多数父母见到女儿都是嘘寒问暖，关心女儿在皇宫里过得好不好，香云便是个例外。 她的父母眼中全是贪婪和算计，他们掂着手里的银两有些不满，“今年怎么就这么点？都说了宫里包吃包住，哪有花银子的地方，家里这么困难，你这死丫头又不是不知道。” “千叮咛万嘱咐了，让你一文都别花，全都带出来，把我们的话都当耳边风吗！” 香云默默地听着父母喋喋不休的话语，反倒是她身边的女孩看不下去了。 她特意大声地说道，“爹娘，宫里过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虽说是包吃，三天两头才能看到一点荤腥，要想吃点好的，还得自己花银子。” “更别说这人际交往，四处打点，都是花银子的地方呀！” 旁边女孩的父母早些年家中穷困，不得已将女儿送到的宫中，如今凭着自己的努力，已经小有薄田，一心盼着女儿到了年岁出宫。 听到女儿的抱怨，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给，闺女，别舍不得花，不够爹娘下次再多给你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香云的父母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讪讪道，“咱家里穷和别人比不了，你弟弟还要读书，全指着你这点银子了。” 他俩说着说着就开始自信起来，“你是姐姐就应该多帮衬着点你弟弟，要不以后嫁人了，谁给你撑腰？” “对了，你弟弟如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他看上了隔壁的春香。” “就是那姑娘的父母不是好说话的，要的彩礼有些高，正好你明年出宫有一笔补贴，刚好拿去当春香的彩礼了。” “你放心，你弟弟娶了媳妇儿，你是大功臣，以后你弟弟不会亏待你的。” 他们看着香云依旧沉默不语的样子，狠狠地用手指指了指她的脑袋。 “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一句话也不知道说！” 香云差点被指了一个趔趄。 芷岚心中气愤，族中怎么可能有人敢如此欺辱自己的女儿，更何况吸女儿的血去补贴儿子。 不过她长年行走在外，早些年还会忍不住出手相助，现在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种情况在千千万万的夏国家庭中不算少见。 只是后来她又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在香云的父母离去后快步上前给她手里塞了一封信。 香云面露惊愕，但看起来不像是陌生的样子。 芷岚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有意思。 她没有迟疑，快速跟上那个男子。 男子步履匆匆，很快回了家。 巧合的是，香云的父母也到了，他们喜笑颜开，嘴都合不拢，“死丫头给的钱真是不少，当年把她送去当宫女还真是送对了。” “可不是吗，这丫头长得像我，一看就是能选中的料，不像大丫还有二丫，人家根本没选上！”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丑了？要不是你没本事，大丫二丫能瘦得连彩礼都叫不上价？”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他们注意到了正要进门的男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成俊啊，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成俊矜持地笑了笑，“借了夫子的书忘了带回去，正要拿着回书院。” “成俊真是有出息了，听说你在书院里的排名相当不错，你娘有你以后可不得享福了。” 成俊谦虚地笑了笑，“哪里哪里，书院里比我强的人大有人在。” 几人寒暄过后便回了各自的院落。 成俊家中无人，像是真的回家拿书。 芷岚想了想，又翻到香云家。 方才还恭维成俊的两口子此时却是变了一副嘴脸。 “年纪已经不小了，才刚考过秀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考上举人。” “谁说不是呢？这也就不说了，他可是还没成亲呢，李家嫂子都愁白了头。” 香云的娘撇了撇嘴，“谁不知道这些年，李家为了供他读书，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哪掏的出钱来娶媳妇。” “不像我们耀祖，有个出息的姐姐。” 香云父母将李成俊贬低了一番，又夸了夸自己的儿子，心满意足地做饭去了。 而那边李成俊拿了书也没有去书院，倒是找了一个简陋的小饭馆，他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向他招着手。 第181章 赴死 “成俊兄，这里！” 李成俊笑着落座。 “事情都办妥当了吧？”方才招手的男子问道。 李成俊点点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有些自得地说道，“香云接到我的信耳朵根都红了，八九不离十了。” 桌上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拱手道，“那就先在这里恭喜成俊兄了！” 两人虽然一副读书人的打扮，但笑起来却让人感觉有些阴险狡诈的意味。 李成俊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先给另外两人倒了一杯酒，这才给自己满上。 “还要多谢两位兄长为李某出这个主意，等银子到手，还需重谢两位兄长。” 左边的嘿嘿一笑，“成俊兄可不用忙着谢我们，还得是成俊兄魅力非常，才能迷住那个小姑娘。” 右边的摇摇头，“事到如今还只是成功了一半，不要忘了那个姑娘还有一对难缠的父母。” “成俊兄不是说了，香云每年的例银都被他的父母搜刮走了，如何留住宫里给的补贴还需要从长计议。” 听到这里，李成俊的脸色也黑了。 他刚才回家时看得分明，赵家两口子回来的时候嘴角都压不住了，看来从香云那儿搜刮了不少银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都要滴血了。 这些将来可都是他的银子啊。 也不知道香云那个傻子有没有偷偷藏下点，若是一点都没留，那他岂不是亏了？ 不过宫里给的补贴还算丰厚，若是能拿下那一笔银子，他的这番努力才不算白费。 为了供自己读书，父母已经掏空了家底，就连他出嫁的姐姐妹妹也都压榨不出油水了。 眼前的两位都是在书院和他住在同一间的，几人称兄道弟，关系非常好。 两位兄长的主意不仅解决了他家里当前的困局，还白得了一个媳妇儿，这是家里免费的劳动力。 可谓是一举多得。 赵家的父母虽然不是省油的灯，不过自己的父母也不是吃干饭的。 到时候只要自己把香云的肚子搞大，赵家还不是任自家拿捏？ 早已尾随李成俊多时得芷岚此时已经理清了前因后果。 原来李成俊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些人全都盯着香云的银子呢。 芷岚若有所思，看来香云的身上可以做些文章了。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要让她留在皇宫里，若是离了宫那她便没有什么价值了。 怎么让香云相信自己，又怎么样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芷岚觉得自己要好好计划一番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居然有个太监看上了香云，从中作梗阻止了她出宫。 阴差阳错倒是达成了芷岚的目的。 不过这正是她的好机会。 果然，在那个太监不慎落井身亡后，芷岚成功取得了香云的信任。 “你怕不怕，就算成功了，只怕你也难逃一死，恐怕还会牵连家人。” 香云微微一笑，“我还只怕牵连不到他们，不怕告诉你，这么多年的忍气吞声，我早就受够了。” “我甚至真的想过，要不我去刺杀皇帝吧，这样就能让那些人给我陪葬了。” 她狡黠的笑道，“李成俊当时塞给我的信我可没丢，一直藏着我的枕头里。” 芷岚：…… “也好，那个渣男也该自食其果！” 布置好一切后，芷岚也收到了圣女即将前来的消息。 可能是同为女子的惺惺相惜，芷岚也有一丝不忍心让香云以身犯险。 况且陈绍说的头头是道，芷岚也觉得或许没有用上香云的机会。 只可惜，陈绍就是个花架子，画的饼虽然大，实际上却惨不忍睹。 果然万事还得靠自己。 皇宫里的香云也一改往日的节俭和沉默，她拿到的银子尽数花出去打点。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的根基没有白费，在收到恩人的消息后很快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旁人都以为她是想在皇帝面前露个脸，殊不知她是带着必死的决心，一步步靠近的。 恩人说的对，她现在遭遇的困境，以及全天下千千万万女子遭遇的困境，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这是一个男人当家做主的时代。 若是女子也能当家做主，这些困境便能迎刃而解。 黎族所做的便是这样改天换日的大事。 但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 纵使黎族如此竭尽全力，也不过只是在西南一处女子的地位有少许提高，这些还远远不够。 杀了皇帝，杀了太子，杀光皇室之人，让这个天下乱起来。 只有乱起来，她们才有更进一步的希望。 而她，李香云，愿意做拉开序幕的第一把刀。 只是，为什么杯中之茶居然变成了酒？ 她非常确定，毒药只能用茶做引，才能发挥奇效，在她端上之前杯中绝对是茶！ 难道，皇帝真的是天命所归，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做的事了吗？ 所幸，在此之前，她早已服下了恩人给的药丸，只要后续再吃下药引黄连，不出一个时辰，便能没有痛苦地离去。 被锦衣卫指挥使带到御书房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身体里生机的快速流失。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她心中庆幸，她虽然行动失败了，但却没有暴露恩人的秘密。 她将一切都栽赃到了前朝反贼的身上，往日里传闻冷血无情，手段狠辣的锦衣卫居然很顺利地相信了她的话。 只是，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灵魂出窍了？ 锦衣卫指挥使居然已经秃了…… 哈哈哈，还挺好笑的…… 香云的死讯辗转传到了某个院落。 此时芷岚还坐在台阶上看着树杈上的圣女。 “世上的人总是看不起女人，殊不知某些默默无闻的女人会在某些关头发挥重要的作用……” “圣女！香云暴露，行动失败！” 芷岚神情错愕，圣女嘴里的草根也停止了转动。 她翻身下树，“现场什么情况，细细道来。” 香云被抓的现场不是秘密。 “……接着就被锦衣卫带走了。” 这几乎是宣告了香云的死亡。 院中众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与此同时，前往皇宫赴宴的宾客也都陆续返回，盛修敏也坐在马车里红着双眼回了魏国公府。 第182章 偷听 马车的轮子咕噜咕噜行驶在青石板上，盛修敏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今日本已重振精神，前去参加太子哥哥的婚礼。 但没想到父亲又重提让她去做太子良娣的打算。 她好歹也是魏国公府的嫡小姐，是爷爷特意聘请了名师悉心教导出来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努力学习礼仪诗书，为的就是做太子正妻，而不是一个太子良娣。 自古以来妻为贵，妾为卑。 太子良娣说出去好听，实际上不也是一个妾吗？她凭什么要屈居人下？ 她今日来平时要与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告别。 心上人要和别的女子结为夫妻，那她也要放下往日种种，奔向新的人生。 只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直到宴席散去，盛修敏也还没心痛中走出来。 “小姐，到国公府了，下车吧。” 贴身侍女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盛修敏掀开帘子，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泪痕。 盛明达看到妹妹如此模样，刻意放慢的脚步和妹妹并肩而行。 见父母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盛明达轻声安慰，“小敏，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你且放宽心。” “太子咱就不想了，以后还有看得上的男儿，哥哥就是绑也得给你绑来。” 盛修敏听到此话破涕为笑，她故意佯装生气，“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像我是个女土匪似的。” 语罢她真诚地看着盛明达，“你放心吧，我已经没有胡思乱想了，我只是还有些难受……” 盛修敏的神情不似作伪，盛明达也就放心了。 回到房中，贴身丫鬟玉枝端来了一碗燕窝，“小姐，喝碗燕窝吧，您在宴席上什么都没吃，饿坏了吧。” 玉枝五岁的时候便跟在盛秀敏身边伺候，早就知道自家小姐的习惯。 出发之前，她便吩咐厨房熬上了燕窝，现在回来火候刚刚好。 “小姐，老爷夫人最疼爱的就是你了，若是饿坏了身子，老爷和夫人该心疼了。” 盛修敏撇撇嘴，爹爹若真是心疼她，明知道她不愿意，为何还几次三番地提及让她去给太子作妾。 而且看起来到现在还不死心。 平心而论，爹的能力确实不如大伯父，她也知道爹一心想超越大伯父。 难不成爹是为了日后太子登基能压大伯父一头，这才想要卖女求荣？ 不行，她必须打消爹的这个念头，想到这里她眼前一亮，父亲最听祖父的话，她要去找祖父。 盛修敏此时才觉得饿得不行，她端起燕窝一饮而尽，囫囵吃了个饱。 玉枝：“……小姐，你是闺阁小姐不可如此粗鲁。” 盛修敏满不在意，“我都不当太子妃了，还不能让我痛痛快快的颓废一天吗？” 眼看着外边天色昏暗，再等下去天就晚了，盛修敏放下碗就提步朝着魏国公的院子跑去。 “小姐，你去哪，你等等我！” 盛修敏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去找祖父，你别来了，我自己去！” 魏国公的住处不在主院，反而是在东南角一个偏僻的小院中。 没有丫鬟跟着，盛修敏直接走了一条近路，这条近路直通魏国公书房后的小树林。 等她从小树林中钻出，正好看见魏国公的书房亮着灯。 太好了，祖父没有睡，盛修敏正想直接敲开祖父的书房门，却发现父亲正从院门口走来。 盛修敏下意识藏起来。 刚回家，爹来找祖父干什么？ 盛修敏第一反应就是，爹还不死心，妄图说服祖父让自己入东宫。 不过下一秒，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自己这点小事不值得爹大晚上的来找祖父，或许是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事。 这一说就不知道说到什么时候了，盛修敏本应转身离去，不过她见四下无人，鬼使神差的凑上前去，想要偷听爹和祖父在说些什么。 “咳咳，你来了。” 这是祖父的声音，近来祖父偶感风寒，身子有些不适，就连今日的宴席也告假未去。 “父亲，今日感觉可是好些了？”盛培明关切的声音传来。 此时斜倚在软榻上的魏国公不在意地摆摆手，“都是些小毛病。” “你只要把事情都办好了，不让我给你操心收尾，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哥一样稳重，你们兄弟俩相互扶持，我才能安心呐。” 盛培明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自己不过是关心一下父亲的身体，他便如此长篇大论地说教自己。 只是他确实无法反驳。 早些时候，因为插手承恩侯府换女一事，因为比较仓促，留下了不少破绽，还是父亲和三皇子帮他扫尾善后，这才没有被程宏毅顺藤摸瓜找上来。 后来父亲安排的事情也接连不顺。 本来那个叫画扇的女子都已经被带进了侯府，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暴露了身份。 再往后，为了让明达稳坐前三甲之位，父亲也支持了他囚禁举子一事。 而且此事若是成了，还能收服了狄家。 狄家产业无数，到时候银子不就源源不断流向魏国公府了吗，哪还需要大哥在外辛苦谋划？ 盛培明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意气风发，这么多年了，终于压了大哥一头。 可是没想到眼看成功在望，最后却功亏一篑。 看到狄家的产业尽数充公，一箱一箱的银两，一盒一盒的房产地契，盛培明眼睛都看直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没有那个能力，为什么一件事都干不成？ 还没等他走出自我怀疑的阴影，儿子却不声不响地干了一件大事。 有闻太傅和太子在，明达这辈子算是断了科举之路。 自己就这一个儿子，难道这就是命吗？ 自己比不上哥哥，自己的儿子也比不上哥哥的儿子。 儿子自暴自弃，不再像往日一般日夜苦读，反而整日寻欢作乐，还好女儿能降得住他，总算是把他往正道上领了几步。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纸赐婚让女儿也萎靡不振。 盛培明都要怀疑自家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为魏国公的父亲给他传了一句话。 第183章 让他见阎王 让小敏去做太子良娣。 这不是件小事儿吗，简直是两全其美。 小敏小时候就一直嚷嚷着要嫁给太子，长大了虽然不提了，但他身为父亲哪能看不出小敏其实对太子尚有情谊。 这样既能完成父亲的吩咐，又能让小敏得偿所愿，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提出这个想法却遭到的小敏非常坚决的拒绝。 “太子良娣，那不也是个妾吗？” 盛培明有些恨铁不成钢，太子的妾那是一般的妾吗？ 他知道父亲和大哥一直有扶持三皇子的计划，甚至还付诸于行动。 但太子地位稳固，想要夺位何其艰难？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父亲是想做两手准备，若是三皇子成功，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不成功，这不还有小敏在吗？总能为盛家保留下延续的火种。 等太子登基，小敏可就是皇妃了！ 他的长篇大论都还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被王氏全数堵了回去。 行了，知道自己的女儿这种反应是随了谁了！ 真是娶妻不贤，为祸三代！ 眼看女儿多次如此坚决地拒绝，盛培明也有些心软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强迫她呢？ 反正大哥也有两个女儿，正值妙龄，让两个侄女去不也一样吗？ 怀着这种想法，盛培明踏入了父亲的小院。 当然了，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要向父亲禀报。 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让盛培明心中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说吧，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盛培明缓了缓心情，这才压下心中的愤恨，“父亲，程家的探子传来密信，说是程元煜最近在看海城的卷宗，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看着父亲的脸色似乎有些凝重，“虽然大哥这些年做事隐秘，但摊子铺得太大了，难免会有些疏漏，儿子担心程元煜发现的东西对大哥不利……” “哼！”魏国公冷哼，“也不知程家那小子怎么入了大理寺那位的眼，居然求到陛下面前要把他给要过去。” 魏国公心里难免升起了对别人家孩子的嫉妒，尤其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还是自己家进步最大的绊脚石。 “他现在查到什么地步了？” “应该只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并没有更深入的了解和证据，若不是这个探子如今还算近身伺候，恐怕也发现不了。” 魏国公沉思片刻，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既然如此，他有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 “似乎是没有……” 魏国公一拍桌子勃然大怒，“似乎！问个什么事都是似乎！你就是这么办事儿吗？” “给我个准确的答复！” 盛培明不由自主弯下了腰，在父亲面前，他总是觉得矮了一头似的。 “没有，没有说过。” 魏国公看到儿子唯唯诺诺的样子觉得心中的气更不顺。 “你怎么确定没有？你刚才还在说似乎，现在怎么又非常确定了？” 眼看着儿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东西来，魏国公叹了一口气。 大儿子和女儿都聪慧有手段，不需要他太过操心，只有这个小儿子有些平庸了。 之前办的事儿还算差强人意，但是最近一年来，接连出差错，现在办什么事儿他都提心吊胆的。 可能真是前两个孩子把这一辈子灵气全都占尽了吧。 想到这里魏国公心里不免有些惋惜，若是女儿的那点聪慧给了这个小儿子，那该多好。 “去查！若是他还没有透露给其他人，那就只能让程家这小子提前去见阎王了！” 魏国公的眼里闪过一丝狠狞。 盛培明急忙称是，“儿子这就去办！” 盛修敏此时在外面露惊骇，她好像听到了家族的隐秘。 尤其是祖父方才的怒吼，吓得她打了一个哆嗦，差点就歪倒暴露了自己。 祖父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从来没有这种怒不可遏的模样。 况且此事确实是事关重大，她的心里不由有些忐忑。 虽然祖父和父亲宠爱自己，但自己这种偷听的行为，显然触碰了他们的底线。 听到父亲要离开的声音，盛修敏越发不敢动弹，如果她藏在屋后，若是要退去后方的小树林，恐怕父亲可能会注意到这方的动静。 “慢着！” 魏国公叫住了盛培明。 盛修敏松了一口，趁现在，她先离开。 至于她的事，她打算再过几天再来祖父这里。 祖父从小就很疼爱她，一定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小敏那边怎么样了？” 正要离开的盛修敏被这句话生生止住了脚步，祖父这是在问自己？ 最终，好奇战胜了理智，她重新蹲下了。 盛培明深夜过来，本来也想顺嘴提一句盛修敏的事儿，女儿既然不愿意，他也不愿意强迫她。 但父亲的怒火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本来自己就办事不利，此时再提岂不是火上浇油？ 但没想到父亲居然主动问了。 盛培明在心中组织了一会措辞，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儿子这段时间也问过小敏的意见，但是小敏极其不愿，甚至有些抗拒。” 盛修敏听到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没想到父亲提起的是这件事。 她顿时心中一喜，看来不用自己出面了，此事今晚便能解决。 在喜悦只持续了一瞬，她发现原来这件事祖父是知道的。 祖父之前知道她不愿意吗？现在知道了，是否会劝父亲打消这个念头？ 不对，听这个意思，父亲似乎是在向祖父汇报，难道这是祖父的意思？ 盛修敏心中一沉，祖父为什么要让自己进太子府？ 他有什么目的？她直觉祖父并不是想达成自己的心愿，定是另有所图！ 她现在只祈祷一件事，就是祖父在知道自己不愿之后，会顾忌自己的想法，收回成命。 事与愿违。 “怎么，嫁给太子不是她的心愿吗？” “小敏不想作妾……” “胡闹！不想作妾，还能让她做太子妃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过几个月，务必让她看起来欢欢喜喜地抬到东宫！” 第184章 牺牲 盛修敏捂紧自己的嘴，眼里含着泪。 竟真是祖父的意思，而且在得知她不愿的情况下，祖父仍然没有改变主意。 盛修敏有些绝望，国公府里向来是说一不二的，父亲在祖父面前，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这也是一开始盛修敏想求祖父为她做主原因。 就连在父亲面前向来强势的母亲，遇到祖父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难道自己就接受这样的命运了吗？ “父亲，其实太子只把我家小敏当作妹妹，并没有别的意思，如今小敏也不愿意，我就怕小敏在东宫过的不幸福……” 听到这里盛修敏心中涌上一股暖流，父亲虽然有时候对自己态度暴躁，但还是在意自己的。 “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儿女情长在大业面前不足挂齿，只是牺牲一个女儿罢了，付出这么小的代价，最后还可能是取得胜利的关键一环，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盛修敏心中一沉，大业！ 这个词在她小的时候也听到过。 那天她按照惯例被皇后姑姑接到宫中小住，是祖父将自己送去。 她只以为祖父是想姑姑了，这才借此机会见见姑姑。 不过姑姑见到祖父却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她当时还感叹了一句，做皇后真是太辛苦了，就连见到自己的亲人，也不能喜形于色。 没想到午睡后她抱着娃娃去找姑姑的时候却撞见了祖父和姑姑的争吵。 “你问过我的意思吗？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皇后？你明明知道我喜欢……” “住口！慎言！” “哼，你让我住口我就住口？我现在是皇后，你没有那个资格命令我。” 盛修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藏起来，她不知道祖父和姑姑为什么会吵起来。 好在二人很快冷静下来。 魏国公又再次开口，“你现在只有一个皇子傍身，这还远远不够，如今三皇子已经两岁了，是时候再生一个了，为了我们的大业……” “大业，又是大业，父亲，在你眼里，你的女儿就是一个生育的机器吗，明明我的才智不输大哥，就因为我是女儿，你就牺牲我……” “够了！” 嘭！ 茶杯在盛修敏的脚边炸开。 “哇啊啊啊！” 盛修敏嚎啕大哭，两人也顾不上争吵了。 时隔十余年，盛修敏依然记得那日的情景。 原来看起来光鲜亮丽，身为一国之母的姑姑是被牺牲的吗？ 如今，大业这个词再一次从祖父的嘴里说出。 而这一次被牺牲的就是自己了。 姑姑好歹是一国之后，自己却只是用良娣的名份被抬入东宫，这辈子连大红色都不能穿了。 盛修敏有些失魂落魄。 不过盛培明还想替女儿争取一番。 “其实我觉得小敏就算到东宫，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太子对小敏并无情谊。” “况且天子无情，到了那个地步，就算有小敏在，太子登基后也不一定会放过我们，自古以来争位失败哪一个不是被斩草除根？” “我觉得反而还会因为我们牵连了小敏，说不定到时候一杯毒酒一条白绫……” 盛培明的声音在魏国公审视的目光下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魏国公的眼神有些奇异的看向盛培明，没想到小儿子竟然是这么想的。 他的嘴动了两下，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骂了两个字，“蠢货！” 魏国公此时已是怒极反笑了，“我时常告诫自己，我有了一个聪明的儿子，一个聪明的女儿，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小儿子就算蠢笨了一些，但应付一些寻常的事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蠢到这个地步了！” 盛培明握紧了手，他咬着牙额头上的肌肉绷紧了。 祖父突如其来的辱骂让盛修敏吃了一惊。 爹那么怕祖父，但仍然为了自己不惜反驳祖父，她觉得爹已经是最好的父亲了。 “还没开始就先想着失败之后的事了，盛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夺位之事是全力以赴，破釜沉舟之举，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要么是三皇子登基，要么是死！” “收起你那些幼稚的想法，成王败寇，就算小敏是太子妃，是皇后，盛家失败了也是一个死。” 盛培明知道自己想岔了，不过既然如此，父亲为何还坚持要让女儿去东宫？ “这些事我本不想多告诉你，不过到这个份上，给你透露一点倒也无妨。” “小敏此去是带着任务的，你大哥已经搜罗到一副慢性毒药，只要日积月累的下在饮食中，便会无声无息的心衰而死。” 什么？ 盛修敏目露震惊，要让她给太子哥哥下毒！ 不行！她万万不会！ “太子对她态度冷淡点好，东宫日复一日的孤寂，还有太子和太子妃的琴瑟和鸣会让她知道一个尊贵的夫家不如一个可靠的娘家。” 盛培明沉默良久。 “为什么不是大哥的两个女儿？” 魏国公耐心地解释，“你以为小敏隐藏得很好吗？她对太子的情谊只怕是不少人都看在眼里，谁会想到她会给太子投毒呢？” “魏国公府已经和三皇子绑在一条船上了，只有用这个理由把人送到东宫才显得名正言顺。” 盛修敏听到这里已是心中发冷。 名正言顺吗？确实。 家中最受宠爱的小女儿吵着闹着要嫁给太子，父亲母亲被缠得没办法，只能同意女儿的请求，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正当的理由了。 最重要的是，深爱太子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害太子呢？ 再利用前后的落差让自己心灰意冷，沦为家族的棋子。 盛修敏扪心自问，若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会答应吗？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祖父真是好算计，恐怕这么多年对自己的放任也是祖父刻意为之吧。 “太子会同意吗？” 魏国公嘴角勾起，“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皇后自有办法。” 盛培明走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的脸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若是小敏不慎暴露该怎么办？” “这只是其中一步棋，若是失败自有其他棋子，国公府会脱一层皮，但还伤不了筋骨。” “我是问小敏怎么办。” 魏国公一怔。 “嫉恨太子和太子妃，自己误入歧途，国公府不求饶恕，只希望留女儿一个全尸。” 第185章 上门提亲 次日。 一大早，程元煜已经做好了上朝的准备， 他身着官服，看上去面如冠玉，一表人材。 【今天杨夫人便要去宁家帮忙探探口风了吧】 程元煜早就知道了陆氏的安排，听到程嘉嘉的话，他立刻红了脸。 陆氏见此温声道，“今天忙完公务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 程元煜似乎懂了什么，“儿子……知道了。” 【哈哈，大哥的脸红的都像煮熟的虾了】 【放心吧，大嫂跑不了】 【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程元煜在程嘉嘉促狭的笑容和叽叽喳喳不停的心声中落荒而逃。 很快，杨夫人这边也出发了。 好友的请求，她自然是放在心上。 程元煜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若不是自己只有几个臭小子，她都想让喻之做她的女婿了。 虽然她对宁家有些不太满意，但听陆氏说喻之是满意的，她也乐意跑这一遭。 杨大人是宁安的顶头上司，杨夫人的拜帖宁家自然不敢怠慢。 说实话，这些年来，杜氏也有意讨好杨夫人，只不过杨夫人始终对她温和有礼，但却亲近不足。 如今杨夫人突然递了拜帖，倒是叫杜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眼看杨夫人即将上门，杜氏一时之间还有些忐忑，不知杨夫人是何来意。 杜氏有些忐忑的将杨夫人引到正堂。 杨夫人是来帮忙说亲的，自然态度随和，她笑道，“宁夫人，我今天来，是要和你说一件大喜事。” 杜氏懵了。 杨夫人素来和她不算亲厚，怎么突然有了这种转变？ 还有，喜事？ 近来家中颇为不顺，她和老爷都有些焦头烂额，不知喜从何来？ 杨夫人见杜氏一脸状况外的模样，也有些惊讶。 她听陆氏说了，来宁府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比较顺利，想来两个小辈是相看过的，没有什么异议才对。 她下意识以为宁小姐也和父母沟通过，杜氏听到自己说这话，应该能立即反应过来才对。 难不成宁夫人是故作矜持？ 杨夫人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她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依旧笑容满面，“ 听闻府上大小姐知书达礼，聪慧娴雅，我这是受人所托来了。” 杜氏闻言心中一颤，杨夫人这是替人说亲来了？ 是谁家？ 说实话，家中最近姻缘不顺，杜氏都有些头疼两个女儿的终身大事了。 本以为小女儿找了一个好去处，没想到她一时不察，竟引火上身。 事后尽管她动作迅速，控制了事件的传播范围，结果还是被镇国公府听到了风声。 国公府哪里肯咽下这口气，当即便回绝了这门亲事。 她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影响范围到底有多广。 在这个关头，杨夫人居然上门替大女儿说亲了！ 能请得动杨夫人，想必对方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太低，杜氏觉得自己心跳的更快了。 她谦虚道，“小女顽劣，让夫人谬赞了。” 杨夫人放下茶杯，“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不瞒你说，是承恩侯府程夫人托我做了这个媒人，替她家大儿子程元煜求娶你家宁瑾瑜宁大小姐。” 杜氏忍不住惊呼出声，“承恩侯府？” 一时间，惊讶，狂喜，难以置信，一股脑涌上杜氏的心头。 且不说承恩侯府的地位如何，只说程元煜，也是宁家不敢想像的。 开国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深受陛下看重，如今年纪轻轻便担任大理寺从五品的官职，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怎么突然要娶自家大女儿了？ 杜氏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都有些头晕。 杨夫人忍不住勾唇一笑，她刚从陆氏嘴里听说的时候，也被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刻她也确信杜氏事先一点都不知情了。 杨夫人对宁家种种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杜氏对自己女儿的不关心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她自然是相信喻之的眼光的，尽管她只见过宁瑾瑜几次，她相信宁瑾瑜是个好姑娘。 既然如此，只怕理亏的还是宁家夫妻了。 相比之下，他们还将养女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若是养女无家可归，还说得过去。 但是这养女也有自己的家，听说人家的哥哥还几次三番上门，可结果养女还是在宁家没有离开的意思。 想起前些日子的传闻，国公府吗？看来宁家夫妻和这个养女野心倒是不小。 杜氏前脚刚丢了国公府的女婿，后脚又来了侯府的提亲，她感觉自己就像在梦里一样。 “杨夫人，这……是真的吗……” 事到如今，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日状元郎打马游街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要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再不济，这样的儿郎若是自己的女婿，她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只是两者的门第确实差的不少，就算她想攀附，恐怕人家也看不上。 杨夫人看着杜氏不敢相信的神情，肯定地点了点头。 “宁夫人还请相信，程家是真心实意想要求娶宁大小姐的，你也知道，程夫人和我是手帕交，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儿戏？” “你放心，程家大郎是我看着长大的，才学自然不必说，人品也是万众无一的。” “你也知道程家向来没有纳妾的传统，宁姑娘嫁过去定然是不会受委屈的。” “程夫人特意让我转告，他会把宁姑娘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 杨夫人语气真挚，一番话说下来非常令人信服。 承恩侯府她自然是知道的，门风清正，程夫人她也见过，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 瑾瑜若是能嫁进承恩侯府，想必一定能过得很好。 况且，承恩侯……不比镇国公府更好吗？ 有了这门亲家，老爷是不是也能更进一步了？ 想到这里，杜氏的眼神也坚定起来。 “杨夫人，这门亲事我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只是这毕竟关乎女儿的一辈子，我还需要问问女儿的意见，和夫君再商量一下。” 此话一出，杨夫人便知道这桩亲事八九不离十了。 “这是自然，不过你们可要尽快回我一句准话，那边也等着呢。” 杜氏自然满口应下。 送走杨夫人，杜氏立刻派人去把宁瑾瑜叫了过来。 第186章 我愿意 杜氏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但她心中还有很多疑惑。 侯府为何会突然求娶瑾瑜，难道他们之前有过接触？ 这件事瑾瑜事先知道吗？若是知道为何不提前跟她通个气，叫她今天有些措手不及。 杜氏恨不得立刻见到宁瑾瑜问个明白。 一旁的嬷嬷领命后立刻便去了，她心中也是惊诧不已，没想到大小姐竟入了承恩侯府的眼。 也不知道，现在开始讨好大小姐来不来得及。 宁瑾瑜正在屋里画山水画。 画中云海翻涌，山峰巍峨壮观，仿佛直入云霄，只是左上角尚有一片留白。 宁瑾瑜正提笔悬停在留白处，似乎是在考虑如何下笔。 从豫州回来之后，宁玉涵消停了不少，她难得过了一段清静的日子。 当然，这也和她有些关系。 母亲千方百计要把当日园中的事情遮掩下来，目的她当然非常清楚。 一是为了宁家的声誉，二嘛，当然是为了镇国公府的亲事，宁家好不容易攀上了国公府，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况且如今两家并未正式下定，更要捂紧了此事，否则煮熟了鸭子岂不是飞了。 不过杜氏千算万算，却忘记了宁瑾瑜。 可能这个女儿一直以来沉默寡言，逆来顺受，让杜氏误以为她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让她没想到的是，小白兔暗地里却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向镇国公府透露此事的正是宁瑾瑜。 已经被宁玉涵明目张胆地欺负到脸上了，若是不反击她也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等到程家前来提亲，她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想到这里，宁瑾瑜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他说程夫人会很快准备好上门提亲的，也不知道会是哪一天……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宁瑾瑜有些惊讶，杜氏此举可不常有，“所为何事？” 嬷嬷不敢大意，眼前的小姐日后可是承恩侯世子夫人，她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小姐，是太仆寺卿杨夫人方才登门拜访，说是受承恩侯府所托上门提亲的。” 宁瑾瑜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真的信守承诺托人提亲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看来杜氏叫她过去，正是因为此事。 嬷嬷偷偷看了一眼宁瑾瑜的神色，只见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嬷嬷也猜不准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很快，宁瑾瑜到了前厅。 她身着碧蓝长裙，眉目精致，杜氏也眼前一亮。 她看着女儿越看越满意，站起身来拉住女儿的手。 宁瑾瑜还不习惯杜氏如此亲密的行为，下意识的将手向后一缩。 杜氏有些尴尬地举着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随即又亲亲热热地说道，“瑾瑜，方才杨夫人来过了，她是来替承恩侯府说亲的，说的是侯府世子程元煜！” 宁瑾瑜的睫毛微微颤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当真！” 杜氏拍了拍宁瑾瑜的手，眉眼间全是喜意，“千真万确，娘怎么可能骗你？” 看着宁瑾瑜如此反应，杜氏便知女儿也对此事颇为意外。 “快跟娘说说，你和程世子是如何相识的？据杨夫人说，程夫人对你也很满意呢！” 杜氏的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当初在豫州女儿和程大小姐一同玩耍，杜氏还想着能不能借此攀上承恩侯府的关系，没想到女儿现在又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宁瑾瑜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娘又不是不知道，女儿也就是在避暑山庄才和程小姐熟悉的，至于如何入了程夫人的眼，女儿也不知道。” 她最开始和程元煜的接触涉及了谋逆大案，后来又在他的帮助下反设计了宁玉涵。 这些自然是不能告诉杜氏的。 宁瑾瑜索性就一字不提。 况且若是让杜氏提前知道了，宁玉涵也就知道了，说不定她就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少年郎，她绝不允许出一丝意外。 眼看从宁瑾瑜这里问不出什么，杜氏也没有什么失望，在她眼里能攀上承恩侯府才是大事。 想到这里，她急忙问道，“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娘还是想在这里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嫁入侯府？” 还不等宁瑾瑜回答，她又接着说到，“侯府家风清正，世子也是万中无一的少年郎，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瑾瑜你可想好了。” 杜氏恨不得替宁瑾瑜答应了。 宁瑾瑜心中有些厌烦，宁家夫妻就是这样，嘴上说着尊重儿女，听儿女的意见。 实际上你若和他们的选择不一样，别会假仁假意地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劝说，直到你选出他们满意的选择为止。 她垂眸轻轻说道，“娘，我愿意。” 宁安回到家后，也被这个消息砸得一懵。 他下意识反问道，“你说谁？承恩侯府？！” 杜氏斜睨了他一眼，“正是，看你那没出息的样，瑾瑜这么好的姑娘，我要是程夫人也得选她。” 宁安没有在意杜氏的话，他兴奋地站起来来回踱步，他本以为自己的官途算是走到了尽头。 可如今他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有了承恩侯府做亲家，他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了？ 宁府今日因为杨夫人的到来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与府中喜气洋洋的气氛相比，此时一座精致的小院中却乌云遮天。 你玉涵手中拿着剪刀，地上已经堆起了一地的碎布。 她的眼中满是嫉妒和愤恨，宁瑾瑜果然早已和程元煜暗通款曲！ 凭什么？她凭什么？凭什么是她？ 宁玉涵自认为自己比宁瑾瑜强上千倍万倍，承恩侯府为什么看上的不是自己？ 如今自己与镇国公府再无一丝希望，宁瑾瑜却得了如此令人艳羡的姻缘。 宁玉涵手中的剪刀挥舞地更快了。 等着吧，想要嫁入侯府，做梦去吧！ 第187章 定亲 宁家的回信很快传给了杨夫人，杨夫人也没有耽搁，次日便欢欢喜喜地来到了承恩侯府。 陆氏早早地等在了门口，见到杨夫人立刻亲热地迎上前去，“阿宁，你可算是来了。” 杨夫人见状取笑道，“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我可是一得了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唉，连午膳都没来得及吃呢。” 陆氏捂嘴笑道，“早就备好了阿宁你最喜欢的水晶鲜虾饺了。” 她拉了拉杨夫人的衣角，“好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怎么样了？” 杨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喻之这么优秀的孩子，你还担心什么，当然是成了。” “太好了，等他们小两口成亲了，定要让他们上门好好感谢你这个大媒人。” “快进来快进来，今日桌上的可都是你最爱吃的。” 陆氏领着杨夫人来到内院。 程嘉嘉看到两人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立刻知道大哥这事儿是办成了。 【大哥回家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我昨晚可是看着了，大哥用完晚膳一直在院中徘徊，一看就知道有心事】 【以前可是钻进书房，两耳不闻窗外事】 杨夫人见到程嘉嘉心都要化了，“嘉嘉小宝贝，可是有几日没见了，姨姨可想你啦。” 杨夫人没有女儿，抱着程嘉嘉都不想撒手。 杨夫人走后程嘉嘉摸着被杨夫人亲来亲去的脸蛋和小手，叹了一口气。 杨夫人哪都好，就是有点太热情了，让她有些吃不消。 两家对这桩亲事都很满意，陆氏便开始准备正式的流程了。 程嘉嘉有些好奇地看着陆氏忙碌。 【天哪，成个亲这么麻烦吗？】 【没想到一共要分六个步骤，每个步骤都有讲究】 【这一步是叫纳采吗？】 【大哥还特意请了几天假去猎了一对大雁】 杨夫人也没有闲着，她又备好了礼去宁家拿到了宁瑾瑜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准备合婚的仪式。 占卜的结果自然是大吉，自此，两家结亲的消息算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京城不知多少少女芳心碎了一地。 这个消息让许多人大为震惊，不知承恩侯府为何突然要和宁家结亲，宁家的小姐听说小时候还被抱错了。 大家都有些好奇，宁家小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此时华承泽正和程元煜喝着酒，他拍了拍程元煜的肩膀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和我这不起眼的芝麻小官关系这么好了，合着你这是早有预谋啊！” 程元煜给两人满上一杯酒，“华兄此言差矣，华兄人品贵重，才华横溢，是值得相交的君子，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他承认一开始和华承泽交好是存着别的心思，但他此时说的也都是真心话，以华承泽的才华必定不会久居人下，陛下已经注意到他了。 华承泽饮下杯中酒，“程兄的人品，我自是相信，我这个妹妹从小就被全家人宠爱，但她却没有养成骄纵的性子，从小谦和有礼，这一年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其中龃龉程兄应当有所了解，我这妹子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可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哪能知道她过得其实并不开心。” “和程兄订婚后，我明显感觉她开朗了不少，想来对程兄兄也是……” 他的眼里有着对妹妹的担忧和美好的祝福，“如今这样，我也是放心了。” 语罢他站起身郑重地对程元煜行了一礼，“我这妹子便托付给程兄了！” 程元煜慌忙站起来扶住华承泽。 他看着华承泽的眼睛，郑重地许诺，“华兄请放心，程某必珍之爱之，不负华兄所托。” 有这层关系，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和谐。 程元煜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开口了，“有些事儿，程某思来想去还是想告知华兄。” 他顿了顿，“是关于宁二小姐的。” 宁玉涵再怎么说也是华承泽的亲妹妹，程元煜早已看出宁玉涵对宁瑾瑜的恶意非常大。 如今宁瑾瑜和自己定亲，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宁玉涵定然不会让事情如此顺利。 程元煜正组织语言想着如何开口，华承泽却率先打破了沉默。 “程兄无需多言，她的事我早已知晓。” 程元煜一惊，“豫州避暑山庄的事你也知道了？” 华承泽有些沉重地点点头，“有件事儿，程兄有所不知，小桃原是华家买的丫头。” “我家原先虽说还算过得去，但也不是大富之家，但母亲却力排众议，在妹妹很小的时候就给她买了一个丫头。” 他苦笑一声，“妹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光如此，母亲还花了不少银子，请了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妹妹礼仪，如今我也才知道母亲当年的用意。” 不过是想尽自己所能给宁瑾瑜最好的生活了吧。 华承泽沉默良久。 程元煜也静静的等在一旁没有说话，华兄只怕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了。 半晌华承泽长舒一口气，“说远了，小桃是华家出去的丫头，宁家对瑾瑜不好，因此在她心里我才是能给瑾瑜撑腰的人。” “瑾瑜在外面受了委屈，虽然勒令小桃不许多嘴，但毕竟事关重大，小桃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 “包括安国寺还有后续种种我其实心中有数。” “我只恨自己不是瑾瑜的亲哥哥，我虽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可在外人看来毕竟男女有别，我若是插手太多，恐对瑾瑜清誉有损。” 程元煜也赞同地点点头，群口铄金，华承泽的这些顾虑他都理解。 华承泽的脸上闪过痛苦之色，“我也不知妹妹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不过如今瑾瑜有程兄护着我也就放心了。” “日后……日后若是她再自取灭亡，还请程兄看在我的面子上，留她一命，我也好对家母有个交代。” 华承泽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程元煜犹豫片刻，“受害者是瑾瑜，我没有权利替瑾瑜原谅她，宁二小姐手段恶毒，请恕我没有办法保证。” 华承泽如梦初醒，“程兄说的有道理。” “善恶到头终有报，她也不想认我这个哥哥，终究是个人缘法罢了。” 二人默契地绕过这个话题，两人喝完酒都如释重负地回家了。 第188章 常夫人产女 太子大婚后京中的喜事一件接着一件。 多年未育的常夫人终于顺利诞下了一名女婴！ 常家第一时间便差人来承恩侯府递了消息，言明常夫人能顺利产女多亏了侯府，尤其是沾了程嘉嘉的福气。 如今常夫人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待出了月子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陆氏得知这个消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常夫人一早便说自己这一胎和侯府有缘，陆氏这个干娘是跑不了了。 陆氏也笑呵呵地应下，她早就备好了给干女儿的礼物，此时正好让青黛随来人一同去常府，将礼物带给她的干女儿。 一旦忙碌后陆氏心情颇好地带着程嘉嘉在花园里练习走路。 程嘉嘉扶着墙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陆氏一边跟着程嘉嘉一边和钱嬷嬷说这话。 “思彤也才三十出头，这些年身子也调养得极好，虽然是第一胎，但看常家的样子，应该是很顺利的。” 程嘉嘉也有些期待，她转过身抱住陆氏的腿。 【小妹妹小妹妹！】 【软乎乎奶香香的小妹妹！我最喜欢了】 【真想现在就去看看小妹妹】 “妹妹……想看！” 程嘉嘉快一岁了，她已经会说不少词了，在同龄的小朋友中算是说话很早的了。 陆氏牵起程嘉嘉的手，半蹲下看着她，“不可以哦，常姨姨现在刚生完小宝宝，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我们不可以这么早就去打扰她。” “要常姨姨好好休息休息，到时候娘带你去看小妹妹好不好？” 程嘉嘉握紧拳头郑重地点点头。 “母女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人还未到，程宏毅爽朗的笑声便传了过来。 程嘉嘉抬头一看，自家爹爹正和二叔从花园入口的方向走来。 陆氏正想分享心中的喜悦，“还能有什么事儿？方才常府派人来了，说是常夫人顺利生了一个女儿！” 有外人在，陆氏没有像往常一样称呼常夫人的闺名。 “这么快！”程宏毅有些感慨，“还记得当初嘉嘉满月时常兄喝多了还拉着我抹眼泪呢，一转眼他自己的闺女都出生了。” “整天看着咱们嘉嘉眼红，我都怕他来咱家偷小孩了，这下总算得偿所愿了。” 陆氏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 两人谈及此事都发自内心的高兴，没有注意到一向挂着谦逊有礼面具的程志国表情有些龟裂。 他震惊中带着些许疑惑，难道药失效了？ 那人当初可是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只要女子吃了这个药，一辈子都怀不了孕，哪怕是侥幸怀上，也不可能保到足月。 程嘉嘉本就对程志国怀有戒心，见程志国表情有些异样，她不免警惕起来。 她这个二叔惯会表演，也很沉得住气，若不是她早已知道他的真面目，恐怕也会被骗过去。 说实话，常夫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关系不大的人，为何听到她生孩子，他会露出这种表情。 程嘉嘉如今积分还算富裕，她没有犹豫，叫出系统增加概率后开始刷新。 一番操作后，程嘉嘉惊掉了眼珠。 【常姨姨的毒还真是二叔给下的！】 程宏毅闻言心中一惊，脸上的表情都差点维持不了，幸好此时他背对着程志国。 不过程志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一闪而逝的异样估计也察觉不了。 陆氏此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常家那边找不出丝毫破绽，那下毒之人仿佛放弃了自己的目的一般。 原来幕后凶手竟然是程志国。 也不知他是太过自信，还是他还没有往严防死守的常府里伸手的本事。 程嘉嘉牵着陆氏的手继续往下看去。 【原来二叔想害的人并不是常姨姨】 【他这毒是要下给二婶，结果那日阴差阳错，下了毒的茶，让常姨姨喝下去了】 【看来二婶这么多年没有子嗣也和二叔脱不了关系，应该是二叔后来又找到了机会下手】 竟是这个原因？陆氏第一反应就是为好友松了一口气，她再也不用担心好友会再次遭人毒害。 既是阴差阳错，好友逃过这一劫，后续应该就安全了。 【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二婶若不是因为生育困难，怎么可能会嫁给二叔？】 【难道二叔给二婶下毒的目的竟是因为这？】 于氏是宰相嫡女，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定然轮不到程志国！ 【这毒药居然如此厉害，连太医都看不出异样，难不成也是黎族干的，她们已经布置了这么多年了吗？】 程嘉嘉觉得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她也不吝惜积分了。 【居然不是黎族，是西南王的人！】 【等等，我的脑子有点乱了】 【西南王为什么要给程志国这种毒药，西南王不是对朝廷衷心拥护的吗】 程嘉嘉不由想得更深了。 【难道，西南王和黎族有勾结！】 【西南王想要造反吗？】 【不对劲，世子杨疏的日后因病逝世会不会和此事有关】 程嘉嘉没有想到常夫人生女一事居然牵扯出这么多问题，往日她从未怀疑过的西南王也被牵扯其中。 程宏毅也没有想到如此平常的一天，他如此平常地回到家中，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接一个重磅的消息。 现任西南王杨迁，从小被送到京城，直到上一任西南王病逝才回到封地继任王位。 杨迁此人平庸无能，要说他想造反只怕有这个心没有这个能力。 可能是在京城压抑本性太久，自他继任后寻了不少美人在后院寻欢作乐。 好在他虽平庸，但在京中耳濡目染这么多年，西南地区在他的领导下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不过程嘉嘉的话让他不禁开始怀疑，难不成此人竟是个高手，城府之深骗过了所有人？ 第189章 乱麻 不对，程宏毅和杨迁打过交道，杨迁从小便在京城长大，两人也还算熟识。 若说他是伪装，那他便要从孩童时期开始伪装，并且在十余年内不露出丝毫破绽。 若是真的，那便太过匪夷所思了。 程宏毅倾向于杨迁确实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这背后定然另有隐情。 至于西南王和黎族勾结，此事还有待查证。 如果黎族和西南王真的有勾结，那么黎族能够调动的资源应该会更多。 西南王若是真的布置了许多年，这么多年下来也应该会有点底蕴，程志国就是个例子。 可如今看来，黎族的手段有些过于简单了。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又为何要和前朝余孽有联系，难不成黎族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程宏毅只觉得脑中是一团乱麻。 “……听说常大人已经在筹备满月宴的事儿了，可见常大人确实高兴坏了。” 程志国已经调整过心态了，此时也加入了对话。 程宏毅也回过神来，现在不是纠结那些事儿的时候，这些困惑还需之后细细探查。 “大哥，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愣起神来？” 倒不是程宏毅沉不住气，实在日后程嘉嘉说的秘密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只是想起之前常兄之前常说，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孩子，这些年虽然风言风语比较多，但其实是遂了他的意，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现在看来他哪里是不喜欢孩子，其实是不想给夫人太大的压力吧。” “你看孩子才刚出生，都已经开始筹备一个月之后的事儿了。” 程志国不疑有他，连连附和，“可不是嘛，自从夫人有孕了，常大人走路都带风。”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就是最近我都不敢在夫人面前出现了。” “常夫人的事难免让她想起自己，这不心里一有火就想往我身上撒！” “唉，两个孩子从小就抱在她的身边养着，她若是肯用一点心，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对她不亲近？” 程志国一副在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忍气吞声的模样。 要是不知道于氏身上的毒是他下的，程宏毅和陆氏都得赞叹他是好男人。 夫人多年未育却一直对她尊敬有加，虽然中途心落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但也一直没有动摇正室的位置，妾的两个孩子也一直养在正室的膝下。 【二婶生不了孩子，难道不是二叔你干的吗？这会儿在外人面前充好人算怎么回事？】 【为了娶到人家，就干这么阴毒的事儿就算了，还养了个妾室，自诩是真爱】 【这么多年可能还把自己给感动坏了】 【为了二婶委屈自己的真爱，还把真爱的两个孩子给了二婶】 【别的不说，柳姨娘可不是上赶着给你做妾的，真爱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是一点没见着啊】 【儿女养在二婶名下……不得不说，有了二婶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堂姐堂哥的前途确实会更好】 【二叔还真是便宜都占尽了】 确实，柳姨娘当初的那份自白，她可能更希望自己跟着爹娘去庄子里自由自在地生活吧。 至于于氏这么多年地位稳固，靠的可不是程志国的良心。 陆氏比程嘉嘉想得更远一些。 程志国不惜下毒得到于氏，看中的定然是她娘家的权势。 陆氏嫁进来的时候老侯爷已经不在了，但这么多年她对侯府也有了解。 侯府不喜欢用自己的关系提携能力不足的子孙后人，要想往上爬，就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 程志国的能力说实话非常一般，恐怕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出这些歪门邪道。 只不过他的这些打算，于宰相又怎么可能看不透？ 只是女儿已经被他迷住了双眼，非他不嫁，再加上女儿确实有不足之处，宰相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娶了于氏之后，程志国意想之中被夫人娘家提携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宰相不仅没有动用自己的权力为程志国的官途助力，反而有意无意的打压。 要不还是说姜还是老的辣。 宰相早已看出程志国的真面目，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一直升不上去。 于家只要一直压他一头，那便不怕他对女儿不好。 这种人若是一朝得势，没了顾忌，恐怕女儿过得要艰难得多。 宰相去世后，还是于氏的哥哥看在程宏毅的面子上拉了程志国一把。 要不程志国想当上五品的将军，还有的熬。 陆氏虽然不喜于氏，但更看不惯程志国的做派，她有些担忧的开口，“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我听说常夫人也是一直在调养身体，这才传来了喜讯，回头我给常夫人说说，把她的药方子讨要过来，说不定对弟妹也有用。” “你们现在年纪还不算大，万一有用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程志国的表情一滞，不过他也有些怀疑，常夫人和于氏是中的同一种毒。 说不定真是哪个药方子阴差阳错能把毒给解了。 他可不敢赌。 于氏怀不了孩子还敢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尾巴岂不是能翘到天上去。 再者……于家是太子那边的人，三皇子如今还算信任他，不就是因为于氏没有子嗣吗。 若是让于氏生了孩子，三皇子恐怕要怀疑自己的投诚是否可靠了。 程志国给陆氏行了一礼，“那便多谢大嫂了，若是真的有用，大嫂就是我和夫人的大恩人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一番，“不过还请哥大嫂跟我夫人保密，我怕夫人希望太大，最后失望也就越大。” “索性先别告诉她，我在偷偷以其他名义让夫人喝下，这样就算最后没成，也不会让夫人太过伤心。” 程志国一番话说的感情真挚，端是一副爱护妻子的模样。 只不过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是自然，二弟无需担心，我们帮你保密便是。” 第190章 程志国的潜伏 和兄嫂告别后，程志国面色如常地回到自己的小院。 等他进了书房，面色陡然阴沉下来。 还是在这个小院，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姨娘在这里长大的日子。 小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都是爹爹的儿子，自己和姨娘的小院冷冷清清，大哥和嫡母的院子却日日欢声笑语，花团锦簇。 父亲从不来看望姨娘，反而常去嫡母的主院。 随着他渐渐长大，他才明白原来夫人和姨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侯夫人是正室，夫人的儿子是嫡子，大哥在家族的期待中诞生，自然有光明的前途。 而自己的存在还是姨娘用不光彩的手段得来的。 身边的丫鬟时常跟他说，夫人仁慈，对待他和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比着大哥来的，夫人也允许他跟着自己花大价钱请来的名师学习。 更重要的是，夫人允许他跟着自己的生母生活，若是在别人家，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自己姨娘一年，这是多大的恩典啊。 可程志国却不这么认为。 让他跟着姨娘生活，恐怕是嫡母根本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明面上做做样子就算了。 其实他是愿意搬去嫡母的院子，每日回到和姨娘的小院，姨娘不是在自怨自艾，就是在不停的抹眼泪。 每当这时，他就借口温习功课离得远远的。 虽然他日夜苦读，还算勤奋，可是和大哥的差距却越来越远。 老师总是用赞赏目光看着大哥，但目光转向自己的时候却带着失望。 大哥都当上将军了，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 有一天，他鼓起勇气去了父亲的书房，希望父亲能帮帮他，至少让他得个校尉的职位。 没想到往日对他还算和颜悦色的父亲却勃然大怒。 “你读了这么多年书，难道学的就是这些东西？要想当校尉？拿出你的真本事，真刀真枪地去拼出来！” 程志国还有不服，“大哥都已经当上将军了，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啊！” 老侯爷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一百个人，你也去袭杀敌营，烧了他们的粮草。” “别说是校尉了，你大哥这个武勇将军也让你来坐！” 那天，被茶杯砸的头破血流的程志国下定决心，扳倒大哥，他暗暗发誓，不光是将军之位，就是侯府的爵位，也非他莫属。 只是父亲早些年征战沙场，身体留下了不少隐疾，在大哥再一次立下战功之后，父亲便因病逝世。 他眼睁睁看着大哥承袭了爵位。 大哥虽然在生活上帮助他，但在职位升迁上却和父亲是一个说法，要他拿来实打实的军功。 既然父亲和大哥不愿意帮自己，那他便将目光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于氏就这样走入了他的视野。 她简直太完美了，不光有显赫的家世，还有和家世并不匹配的肤浅愚昧的头脑。 只是宰相之女怎么可能嫁给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呢？ 程志国想起在西南时听说的一种毒药。 听说只要女子服下，便断了生育的可能，最绝妙的是，任谁都只能看出女子宫寒，难以生育。 只可惜此药难寻，他找了许久才找到一点线索。 就在此时，却有人主动带着药找上了门。 “不知阁下所求为何？” 来人怪笑了一声，“只是一点小小的投资罢了，只希望大人得偿所愿后，不要忘了在下的这点情分。” 程志国有些忐忑，他试探着，“在下自然不会忘记阁下的恩情，只是在下人微言轻，恐怕到时候帮不了什么大忙。” “大人无需担心，主人在西南之地什么得不到，他看中的是你原本的身份。” 程志国大惊，对方竟然敢有如此大的口气，恐怕和西南王脱不了干系。 西南王这种举动大有深意啊。 不过他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若西南王有不臣之心，到时候自有高个的顶上。 况且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要对付侯府？这正合他意。 此人出手大方，一给便是两份。 不过，幸好给的是两份，不然文小姐误饮后他就无计可施了。 文小姐的父亲只是太常寺少卿，比起于氏差得太多了。 后边的事情便很顺利了。 陆家小姐喝了掺了药粉的茶，没过几日“不慎”落入冬日冰冷刺骨的湖水。 陆小姐大病一场，御医上门诊治后断定陆小姐寒气入体，难以生育。 虽然陆家将这个消息捂得死死的，但不知为何还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没过两年，陆小姐便下嫁了承恩侯次子程志国，两人非常恩爱，是一对神仙眷侣。 至此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在前进，他意气风发，正准备大展拳脚。 可岳父一句还需再磨练磨练，又让他原本光明的前途再次黯淡，他又一次在这个位置止步不前，已经整整五年！ 可他却不敢将怨气发在于氏的身上，看着于氏无忧无虑的样子，程志国都有些羡慕她了。 就因为有一个好父亲好哥哥，她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每天都活得快快乐乐的就行。 如此对比之下，程志国更阴郁了。 就是在这种苦闷之下，他遇见了前来投奔侯府的母亲的娘家。 将柳氏纳为妾室后程志国前所未有的满足，他从来都是受制于人，既要顾及这个，又要顾及那个。 如今终于有人完完全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在他的手下生活，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况且，于氏不能生育，他纳妾也是理所应当，总不能让他绝后吧，于家于情于理也说不出什么。 程志国也有一种赢了一局的得意。 一双儿女也相继出生，就在他苦于时运不济之时，盛家的人找上了他。 没想到三皇子竟有争位之心！ 程志国思虑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可是从龙之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能不能翻身在此一举了。 他的身份是天然的掩护，谁能想到他程志国真正支持的人是三皇子呢！ 只要他利用好这层身份，关键时刻就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侯府爵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191章 玲珑阁 程宏毅最近这些时日越发的忙碌，程嘉嘉都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他了。 他总是在程嘉嘉睡后才回家，第二天天亮之前就起床离开了。 程嘉嘉踩着小凳子，趴在栏杆上，手里有一搭无一搭喂着的鱼池里的鱼，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爹爹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都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陪我玩了】 【皇帝也真是的，没有人可用了吗？就逮着我爹一个人薅】 【我爹都一大把年纪也不知道体谅体谅他】 程嘉嘉哪里知道程宏毅的忙碌都是拜她所赐。 虽然程宏毅相信女儿，但旁人可不知道，凡事都要讲证据，他正忙着揪出那些人的小辫子。 【看来我得找时间去皇宫一趟了，不能让我爹这么累了，顺便再薅薅积分】 程嘉嘉又换了个姿势趴在栏杆上，叹了口气。 【大家都不在家里，就留我一个人也太无聊了】 大理寺的公务不少，程元煜也才去没几个月，好在他勤奋好学，这个几个月已经差不多上手了。 但是他做事严谨负责，常常在衙门里处理公务，很晚才回家。 姐姐程云熙今日也恰好有约，出门游玩了。 【也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回来，这一去已经好几个月了吧，怎么还没回家？】 【按理说太子大婚的时候，二哥就该回来了】 【二哥不在的第不知道多少天，想他】 一旁的小丫鬟见程嘉嘉垂头丧气的模样，有些不解。 她不知道小姐小小年纪有什么可烦恼的？ 就在程嘉嘉以为今天的一天就要这样枯燥的度过时，陆氏的出现拯救了她。 陆氏远远的就听到程嘉嘉在念叨程元玮，她笑着摇摇头，若不是嘉嘉老念叨着小儿子想一起出去干坏事，恐怕小儿子早就回家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元玮每次回家都没有心思读书，现在正好在书院里，有夫子管着，正好收拾心沉淀沉淀。 程嘉嘉看到陆氏眼前一亮。 【我没看错吧，娘亲这个打扮……难不成我们是要出门？】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都亮了。 “出门……玩！” 陆氏点了点程嘉嘉的鼻子，“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娘亲前些日子去玲珑阁给常姨姨的宝宝定了一副长命锁，今日无事，正好去看看做得怎么样了。” 还有一个原因，听说玲珑阁新到了一批首饰，陆氏想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程云熙的，给她添到嫁妆里。 虽然从女儿出生开始，陆氏就在陆续给女儿准备嫁妆，但她总觉得怎么准备都不够。 若是有不错的，她打算给程嘉嘉也准备一套，早晚都能用得上。 听到能出去玩，程嘉嘉连栏杆都不用扶了，放开手直直的向陆氏冲过去。 陆氏吓得急忙上前两步接住她，“小心，别摔了！” 她佯装生气训了程嘉嘉几句，换来的是女儿在怀里撒娇卖乖咯咯地笑声。 见她如此模样，陆氏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母女二人很快便来到玲珑阁。 今日的玲珑阁人格外得多，大家都是冲着玲珑阁上新的名头来了。 店伙计老远就看到了陆氏一行人，他急忙上前招呼着，“程夫人，您光临小店，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还请楼上雅座，掌柜的稍后便到。” 陆氏微微点头便要跟着店伙计上楼。 人群中却有一个女子高声呼喊道，“你这伙计怎么回事？刚才我们说要上楼细细挑选，你说不合规矩，怎么这位夫人刚到，就能上楼去了？这就合规矩了？” 眼看陆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店伙计心中暗呼倒霉，这是哪里来的小姐？ 玲珑阁在京城开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不知道只有消费达到一定数额才能去楼上雅间的规矩。 况且她怎么能如此不知礼数，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高呼出声，这不是当众下了程夫人的面子吗？ 店伙计也没有心虚，他本就是按规矩办事。 “这位小姐，玲珑阁向来童叟无欺，在京城开了这么多年的店，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四周的人听了伙计的话也都是连连点头，玲珑阁的首饰价格不算低，但却是样式最新颖，工艺最精湛的。 尤其是店中服务极好，就算只是随便看看，店里都是耐心地讲解。 如今在场的众人，哪一个不是冲着玲珑阁的名头来的？ “好教小姐知道，在玲珑阁买过千两银子以上的客人便能上雅间挑选首饰。” “这位夫人是玲珑阁的贵客，自然能上雅座。” 实际上刚才出声的小姐一共就买了一对耳饰，一只戒指，样式也不是最新颖的，一共就花了十两银子。 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店伙计没有说出她花费的银两，只是在场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未尽的意思？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哪来的土包子？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就是，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了，哈哈！” 程嘉嘉也看向方才出声的人，只见她满脸通红，愤恨地看了一眼自己。 不过，这一眼她就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宁玉涵。 她眉头一皱，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宁玉涵脱不了关系。 【原来宁玉涵旁边这个小姐是宁安老家表兄的女儿宁雪艳】 【前些日子这个表兄带着妻儿上门拜访，额，俗称打秋风】 【今日杜氏叫宁玉涵带宁雪艳逛逛，才来了玲珑阁】 【果然，宁雪艳方才是被宁玉涵撺掇了】 【这宁雪艳也不是什么好鸟啊，仗着家里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兄弟，在外没少干欺负人的事】 【怪不得刚才一副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吃了见识短浅的亏，被宁玉涵当枪使了】 程嘉嘉三下五除二弄清了真相。 此时宁雪艳因为下不了台反而将怨恨发泄在侯府众人的身上，一双眼睛看着陆氏等人充满着嫉恨。 再看着她旁边的罪魁祸首，程嘉嘉十分干脆地叫出了系统。 【统，加载章节！】 第192章 借银子 【地点：玲珑阁 宁雪艳此时扭曲的面目十分显眼，已经有人在打听这是谁家的小姐了，宁玉涵心中一惊，急忙抓着宁雪艳的手，想要带着她赶紧离开。】 看到这里，程嘉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她将抓改成了吸。 宁玉涵这段日子过得如履薄冰，和镇国公府的婚事告吹后，她老实了不少。 她知道自己近来行事有些过于冒进了，但有着国公府这层关系，宁安和杜氏定会对她非常宽容。 可惜这个护身符现在已经没有了。 还好宁安和国公府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对方将此事大肆宣扬。 宁玉涵相信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宁安就绝对不会放弃她，但绝不会像以前那样包容她了。 就在她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没想到宁瑾瑜居然和承恩侯世子程元煜订婚了。 两相对比之下，宁瑾瑜在宁安心里的地位无疑会更重了。 宁玉涵心中嫉恨，但也明白自己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就是在这种时候，宁雪艳一家来了。 宁雪艳一家隔上几年便来一次京城，带着家乡的土特产说是来拜访，但实际上走的时候都会带走杜氏准备的大包小包的回礼。 杜氏的回礼可比他们带的三瓜俩枣贵重多了，宁玉涵有些瞧不上他们，尤其是宁雪艳。 每次来眼神都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衣服首饰，宁玉涵只能打发她一些自己不怎么喜欢的。 就这样，宁雪艳都会高兴很久。 这次宁雪艳来却和往常不同了，原因自然是宁瑾瑜这个亲生女儿被找了回来。 往日她眼中的艳羡和嫉妒全都被嘲弄替代，她也转而开始讨好宁瑾瑜。 只不过宁瑾瑜对她的态度始终礼貌却冷淡疏离，宁雪艳眼看讨不到什么好处，这才不情不愿地在杜氏的吩咐下和宁玉涵一同出门了。 两人被玲珑阁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所吸引，宁雪艳眼珠子一转便拉着宁玉涵进门了。 玲珑阁首饰齐全，环佩珠钗应有尽有，既有上千两银子的整幅头面，也有几两银子的小配饰。 宁雪艳哪里见过这么多精巧的首饰，她眼睛都看直了，只恨自己以前来京城的时候怎么没来过。 想到这里她越发看不上宁玉涵的小家子气。 以前宁玉涵是宁家的千金小姐，她自然是唯宁玉涵马首是瞻，宁玉涵说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玲珑阁宁玉涵可从来没说带她来看看，不就是舍不得那几个银子给她买新首饰吗？ 每次都打发她几个破烂，哪有这里的首饰看着新颖夺目，想到这里宁雪艳撇了撇嘴。 如今宁玉涵的假千金身份被揭穿，宁雪艳可不再惯着她了，自然是想去哪便去哪。 她在店中钻来钻去，眼睛越看越亮，她拉着宁玉涵脸上堆满了笑，“妹妹啊，你看这对玉钗怎么样？” 宁玉涵见这玉钗通体碧绿，上边还镶嵌着一对晶莹剔透的宝石，一眼便看出价值不菲。 宁雪艳若是有那么多银子买下这对玉钗，也不至于全家隔两年就来宁府打秋风。 她这么虚伪的笑打的什么主意宁玉涵自然清楚。 “姐姐果然好眼光，这玉钗自然和姐姐非常相配。” 宁玉涵嘴里夸赞，却一点也不提为她买下来。 宁雪艳也有些不满，她觉得宁玉涵也太没有眼力见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知道主动一点，不过是表叔家抱养来的女儿，还不知道多多讨好她这种真正的宁家血脉。 店里伙计见宁雪艳意动，也极力推销着，“这玉钗虽然华美，但也只有戴在小姐的头上才更显高贵优雅，这对玉钗原是一百两银子，今日带走只需八十两，过了今日可就没有这个价了！” 八十两！ 宁雪艳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就是让他爹娘今日一起来，全家也就勉强凑上去这八十两。 只是她实在喜欢，眼看着宁玉涵和她打着太极，她干脆直说了，“好妹妹，姐姐今日出门急银子没有带够，不如妹妹先替姐姐垫上，姐姐回府再还你。” “你我这么多年的姐妹，可不许推脱啊！” 宁玉涵心中冷笑，垫上了可就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了。 她面带难色，小声说道，“姐姐也不是不知道妹妹的境况，妹妹如今哪有这么多银子？” “那你有多少。”没有八十，有个四五十也行，大不了她选个便宜的，宁雪艳打定主意要占上这个便宜。 宁玉涵伸出五个手指。 宁雪艳大喜，不过她清咳一声有些嫌弃地说道，“ 五十就五十吧，虽然少了一点，但也勉强够用。” 她伸出手示意宁玉涵把银子递给她，只是对方却摇了摇头，她心中突然升起一次不好的预感。 “不是五十，是五，我只有五两银子。” “什么！五两！五两够干什么用的？你怎么出门也不多带银子？” “你一个宁家小姐随身就带这么点吗？我都带了五两银子！” 宁玉涵双手一摊，“玲珑阁可以记账，姐姐若真心喜欢，不如让店里伙计记上宁家的账。” 宁雪艳缩了缩脖子，她可不敢记账，宁家又不是傻子，虽说接济她家，但也是有定额的，若是因为这对钗子少了爹娘那边的份额，回去后不得打死她。 店伙计见姐妹二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又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玉钗。 他手中自然地放下玉钗，“小姐若是不满意，也可以看看其他的，这边还有不少耳坠戒指，同样是玲珑阁自家设计打造的，正适合像您这种年纪的小姐。” 见店伙计如此识趣，宁雪艳松了一口气，若是他还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就有些尴尬了。 她顺着店伙计的指引看去，果然每一个都精致无比，她恨不得全都买下。 “咳，妹……” 她刚开口宁玉涵就在她说话前开心地拿起一枚戒指，“咦，这个戒指不是姐姐之前说的镶着蓝色宝石的戒指吗，多少银子一枚？” 宁雪艳知道她说的姐姐是如今宁家真正的大小姐，不由有些生气，宁玉涵用宁瑾瑜做借口，她怎么好再开口借银子。 “小姐好眼光，这个蓝色宝石原是拳头那么大一块，东家好不容易从北边买来的，就这么一颗做成了一整副头面，价值两千两！” “姑娘请看，如今这颗虽是余下的边角，但却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只需六两银子便可！” 第193章 反噬 宁玉涵转头看向宁雪艳，“姐姐你也看到了，玲珑阁生意兴隆，若是过几日再来，恐怕就被别人买了去。” “可惜瑾瑜姐姐今日没有跟我们一起出来，不过若是我们给姐姐带回去，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如姐姐先借我一两银子，等妹妹回府便还给姐姐。” “你有我这么多年的姐妹，可不许推脱啊！” 宁玉涵把之前宁雪艳的话又还给了她。 宁雪艳绞尽脑汁也不知如何拒绝，宁瑾瑜如今有承恩侯府的婚约在身，连表叔夫妻都把她捧在手心里。 假装没有银子的借口也不行，她刚刚已经将自己带的银子数量说了出去。 没有办法，宁雪艳只能不情不愿的借了出去。 宁玉涵素来有心机，这说是借，若是她回府当着长辈的面说要还她，自己的爹娘就要第一个跳出来拒绝。 全家来人家家里打秋风，结果人家要走了一两银子你都要人家还回来。 这一两银子事小，让宁家对他们印象不好事大，宁雪艳都明白这个道理。 看着欢天喜地的宁玉涵，宁雪艳心都在滴血，这次不仅没占到便宜，自己还搭进去了一两。 宁雪艳肉痛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了，宁玉涵顿时有些索然无味。 宁雪艳太蠢了，她只是略施小计就将了她一军。 也对，只是看她不是宁家的亲生女儿就态度大变，连掩饰都不掩饰，也不是个什么聪明人。 宁雪艳还在挑选着耳饰，宁玉涵有些无聊，她无意间看向门口。 那边过来的不是承恩侯府的马车吗？ “再少一点吧，我们方才还买了一只戒指，这两件首饰一起算十两吧。” 宁雪艳还起价来驾轻就熟。 宁玉涵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不到半两银子也值当得费这么半天的唇舌，果然是小门小户的。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沉，想起了自己。 还好她没有在华家，否则哪能像如今这样穿金戴玉，金尊玉贵地长大。 只怕是和宁雪艳一样粗鄙。 宁瑾瑜一回来她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生怕自己的富贵如镜花水月一场空。 虽然她顺利留在宁家，但宁瑾瑜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是可以替代的。 只是她三番四次的小动作，不仅没有让宁瑾瑜有什么损失，反而让她的运势越来越好了。 宁雪艳顺利用十两银子拿下了两副首饰。 她喜滋滋地试了试，果然自己原先的耳饰和它比起来就显得粗制滥造了。 “还是京城好啊，我之前这对耳饰还是镇上最好的师傅打造的，这么一看都不值那个价钱了。” “就是这里人也太多了，刚才让伙计给我试一试都等了好一会。” “不像我们那，一进门伙计就跟在后边伺候着一直到买完离开。” 宁玉涵有些不屑，镇上的和京城的能比吗，玲珑阁也能去雅间让人单独伺候着，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她听着宁雪艳的抱怨突然灵光一闪。 “玲珑阁也能去楼上雅间让人伺候着细细挑选，你看这不就是上楼的地方吗？” 宁雪艳眼睛顿时一亮，又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怎么没见有人上去，妹妹你去过吗？” 宁玉涵摇摇头，“我虽常来此处，首饰买了不少，不过从来没去过，或许需要店里伙计带上去吧。” 宁雪艳不疑有它，得知有上楼的机会，她忙拉住一个店伙计，“喂，我们想去楼上仔细挑选，你带我们上去吧。” 店伙计对楼里的贵客都烂熟于心，也看眼前的两位小姐眼生， 他有些为难，“小姐，这不合规矩，上楼的客人需要购买一定的数额。” 宁玉涵忙拉住宁雪艳，“姐姐，我们今日就买了十两银子的东西，恐怕还没有资格上楼。” 宁雪艳脸色有些难看，她剜了宁玉涵一眼，都怪她没有说清楚，否则她也不会丢这个脸。 宁玉涵见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让她上当，也有些出乎意料。 事出突然，她仓促之间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仔细想想就知道有不少漏洞。 宁玉涵还没遇到过这么顺利的时候。 她垂眸不语，宁雪艳只觉得碰了个软钉子，心中不满无处发泄，正巧看到了刚进门就被人引上楼的陆氏。 她见陆氏打扮素雅，不像是个富贵人家，便冲着方才的伙计宣泄不满。 只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发展，反而让她丢了个大脸。 买过千两银子的首饰！ 多少庄户人家一辈子连一百两银子都没有见过。 眼前这位夫人虽然容貌过人，但穿衣打扮并不出众，居然仅是首饰就花了至少一千两！ 宁雪艳心中又嫉又恨。 宁玉涵早就知道宁雪艳见识短浅，认不出陆氏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素雅，却是千金难求的双宫丝。 若非如此，宁雪艳也不敢找陆氏的麻烦。 只是按照宁玉涵的计划，她本想旁敲侧击地说陆氏如此容貌，还出手阔绰，瞧着可不像正经人家的夫人。 宁雪艳因为自家父亲有个贪得无厌的白月光，对这种事本就深恶痛绝，说不定就要上前撕扯。 没想到宁雪艳一番操作却引来了众人注目。 宁雪艳此时扭曲的面目十分显眼，已经有人在打听这是谁家的小姐了，宁玉涵心中一惊，这还什么都没干成呢，牵扯出宁家实在不划算，她急忙伸手想将人拉走。 因为边走边拉，太过用力，她竟把宁雪艳的手甩到自己的嘴里。 “啊！” 宁雪艳的尖叫让她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吸了两口。 落在众人的眼里就变成了宁玉涵一边吸着对方的手一边拽着对方。 众人连连后退，竟奇迹般给两人四周空出了一圈无人之地。 此时已经无人再注意陆氏一行人了，众人眼中只有眼前拉扯的二人。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第194章 他要溺死大哥? 玲珑阁的首饰让程嘉嘉看得眼花缭乱，母女二人一直待到天色渐晚才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 程嘉嘉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张望，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上，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天边的云彩也被落日映红了脸，在云彩的注视下，街边也开始热闹了。 大夏没有宵禁，最繁华的街市三更刚结束，五更又重新开张。 尤其是炎热的夏日，白日里暑气难耐，到了夜晚憋闷了一天的人们都出门了，整个夜市街一晚上人流络绎不绝。 可以说夏日的京城是彻头彻尾的不夜城，彻夜燃烧的烛油甚至熏得整条街巷连蚊子都不见一只。 最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此时正是夏日的尾声。 程嘉嘉透过车帘看到的是缠着祖父祖母要糖葫芦的稚龄孩童，趴在父亲肩头拿着糖画挥舞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 还有忙着招呼客人的店家和拿着鸡毛掸子追孩子气急败坏的母亲。 程嘉嘉托着脑袋怎么看都看不够。 【至少此时此刻大家都是幸福的吧】 京都城繁华神秘的夜景正在程嘉嘉面前缓缓展开其中的一角。 马车缓缓驶过一条条街道，不多时便到了侯府门前。 意外的是，正好程元煜也回家了，他见侯府的马车便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 程嘉嘉远远的就看到了他。 【大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氏也有些奇怪，家里两个男人每日里都是踩着星光回家，程元煜今日出门时也说过让家里不用留饭了。 【不过大哥这么辛苦也该休息休息了】 程嘉嘉想起方才看到的和谐景象有些感慨。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繁华的背后也隐藏大大小小的矛盾和阴谋】 【刑部和大理寺每日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唉，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坏人呢，大家都是好人该有多好啊】 陆氏微微一笑，嘉嘉虽然聪明，但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世界上的人和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即使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也会因为立场不同滋生矛盾。 不过有些道理需要慢慢感悟，着急不得。 马车在门前停下。 “哥哥！” 程嘉嘉张开双手扑进程元煜的怀里。 程元煜宠溺地接过程嘉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今日怎么这么早？” 程元煜正抱着妹妹逗乐，听到陆氏的问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老师说我每日回家太晚了，有些事不急于一天两天的，今日的卷宗还没看完呢就让我回家了。” 程元煜口中的老师便是大理寺卿温大人。 温大人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头，为人刚正不阿，先帝在时便敢和先帝呛声。 不过他有着一心为民的赤忱之心，两朝皇帝都对他很宽厚。 按理说以温大人的身份地位，像程元煜这样的新人还轮不到他亲自指导。 不过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温大人不仅手把手地教导他，还对他相当看重，可谓是倾囊相授了。 不少人问温大人为何如此青睐程元煜，老头都神秘一笑，只说他是个可造之才，是吃这碗饭的。 当然程元煜也没有让温大人失望， 他进步神速，之前有过质疑的人也都心服口服。 【哈哈，按照温大人的性格，我觉得大哥说的委婉了，大哥只怕是被撵出来的吧】 程元煜脸色一僵，还真被妹妹说对了。 老师当时直接把他拎起来扔门口，“去去去，年纪轻轻的怎么和我们老头一样天天待衙门里，年轻人要有朝气！” “赶紧回家，一会本大人还要来检查，别让我看见你！” 一直跟在程元煜身后的青年也笑道，“温大人这是看重世子呢，若是其他人温大人才不管呢。” 听到他说话，程嘉嘉有些意外地看着说话的青年，看打扮应该是大哥的侍从。 【咦，这是谁，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呢】 【以前跟着大哥的青松呢】 程元煜看着她疑惑的样子，耐心解释道，“嘉嘉还没有见过常新吧？” “这是大哥这个月刚提上来的新侍从，说来也巧，常新当初还在安国寺救过大哥。” 程元煜面色和语气自然，看不出丝毫异样。 但听到这里陆氏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这个常新身份并不简单。 当初此人说自己母亲已经病亡，家中仅他一人，长子便安排他在侯府伺候。 侯府在经过程嘉嘉满月时差点被放火一事，对下人严厉审查了一番，揪出了不少钉子。 此后侯府买卖下人也非常谨慎，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府里要进人，侯府自然非常慎重。 不过细查之后，此人的身份背景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陆氏便安排他在外院伺候。 不过府里只是给他一些寻常活计，要想取得信任坐上重要位置，只怕他还要过上一些年取得侯府的信任才行。 事情的转机出现得很突然。 原本在府中埋下的钩子竟把他给钓出来了。 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实际上他藏下的书信在程宏毅拿到的第一天便被呈给了陛下。 事关前朝余孽，陛下让程家按兵不动，静待后续。 不过常新在藏下书信后却没有了动静，程宏毅也还纳闷呢为什么还不动作，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招？ 程宏毅不得不谨慎对待，他将事情真相告诉了妻子和长子，让两人也好生提防。 果然，太子大婚后常新开始行动了，不过他的操作让侯府有些看不懂了。 他怎么一心想要往程元煜的身边凑，这是有新的计划了？还是长子身边有什么他要图谋的东西？ 正好原先伺候的青松要成亲告假，程元煜大方的给了他两个月的假期。 顺理成章的，崭露头角的常新被提拔了上来。 不会这些就没有告诉程嘉嘉了，此时她恍然大悟，当初大哥和宁瑾瑜曾被一农户救下，想必就是他了。 程嘉嘉习惯性地将身边人解锁，只是这一解锁她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什么！常新居然计划今日将大哥溺死在湖中！】 第195章 他是个人才! 程元煜也懵了，他想过常新或许另有图谋，或许是想要盗窃大理寺的机密，或许是想要借他的名义行不轨之事。 不过，他没有想到常新居然是想要他的命！ 这有什么意义呢？ 毕竟常新藏在爹书房里的书信一经揭发，侯府不能自证，就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又何必多此一举，要提前除掉他。 程元煜大脑飞速运转，除非是有什么不得不提前动手的理由。 他人际关系简单，若说有什么触及对方利益的事那只能是大理寺那边的问题了。 只不过，他最近好像没有查和前朝余孽相关的事情吧？ 不知道嘉嘉那边怎么说。 事关大哥性命，程嘉嘉当然叫出了系统在飞速刷新，积分肉眼可见地向下掉。 【原来是这样！】 【大哥最近在调查一桩溺水案，发现这桩案子的背后另有隐情，似乎和买卖私盐有关】 【常新正是将此事报告给了盛培明，随后便收到了除掉大哥的命令，没想到大哥竟然因为查案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居然是盛家安插过来的钉子！】 【所以说，买卖私盐案的背后其实是盛家在搞鬼了？】 【不行，今晚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哥落单】 实际上程嘉嘉有些心惊，大哥的命运已是和原先的轨迹不同，若是按照之前的发展，大哥是被人诬陷作弊，郁郁不得志，才在酒后坠湖溺亡。 如今大哥不仅考得了状元，还颇受上峰赏识，前途一片光明，怎么还是逃不开这个命运，难不成不管如何努力最终都会向着原定的结局而去？ 不对，程嘉嘉摇摇头。 她和大哥相处也快一年了，大哥绝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就会选择轻生的人。 就算是为了父亲和母亲，他也绝对会坚强地活下去。 程嘉嘉思索着，原定剧情没有她的介入，想必画扇会顶替简希晗的身份顺利进入侯府，她本就心怀叵测，原定剧情中大哥的死恐怕和她脱不了关系。 如今大哥虽然面对着同样的危机，但其实内在的原因大不相同。 改变后的命运不可能一帆风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提起精神小心应对就不会重蹈覆辙。 【买卖私盐事关重大，又涉及到魏国公府，此时我也必须找个理由提醒大哥】 【盛家如此着急地出手，想必大哥已经快要摸到关键的线索了，略一提醒大哥应该就能想到关键之处】 陆氏和程元煜对视，均感受到对方的不可置信。 怎么和他们得到的消息不一样？ 常新不是前朝余孽派来的人吗？怎么又和盛家扯上了关系？还是盛培明亲自下的令。 程元煜只觉方才困惑之处如拨云见月。 按照老师的说法，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在难以置信，也是真相。 藏在爹书房的书信是真，信上的印章分明，绝无造假的可能，定是出自前朝余孽之手。 嘉嘉得知的信息也都千真万确。 而常新的行动颇有矛盾之处，那么真相就是此人受命于两个组织且双方并不知情！ “常新，今日难得回家早，我和母亲妹妹一同用个晚膳，你先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程元煜语气自然地支开他。 常新不疑有他，应声离去。 看到这里程嘉嘉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她就使出浑身解数让大哥留下。 至于如何提醒大哥常新的身份，程嘉嘉自有主意。 在她的有意学习下，她如今已经从一个文盲变成了一个半文盲。 不敢说能将语句读通顺，但是关键的几个字还是会写的。 躲过了今晚常新势必还会再行动，无论如何，明天都要把常新和私盐案背后的盛家揭露给大哥。 程嘉嘉一脸严肃，小手无意识地揪着头发。 陆氏有些心疼地按住她的手，本来头毛就没有几根，可别给揪秃了！ 为了让她不再烦恼，陆氏给了程元煜一个眼神。 程元煜收到暗示，清咳一声。 他要开始表演了。 程嘉嘉回过神来，发现屋中仅有他们一家三口了。 只见程元煜面带肃杀之色，“娘，为了不让您担忧，有件事儿还得提前让您知晓。” 陆氏也配合地捧场，“但说无妨。” 程元煜斟酌了一番，“方才跟在儿子身边的常新，娘见到了吧，其实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今晚他将策划一场针对儿子的刺杀，一切尽在儿子和爹的掌控之中，娘若是听到些许风声，还请不要担心。” “另外还请娘亲看好嘉嘉，别让她四处乱走，以免撞见不该看到的事情！” 不要偷偷给他丢小纸条啦！ 程嘉嘉：……你们都这样说了，我是什么很蠢的人吗？ 陆氏面带忧虑，“怎会如此？你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儿子最近在追查一桩案子，幕后之人和魏国公府有关，想必正是因为此事才招来了今日的祸事。” “唉！”陆氏叹了口气，“我早说你去翰林院平平稳稳地熬资历是最稳妥不过的了，怎么偏偏去了大理寺？” 说到这里陆氏带上了真心实意地担忧，“现在可好了，三天两头的不见人也就罢了，还给自己招来这许多祸事。” 程嘉嘉听到这里已经目瞪口呆了。 她还以为自己靠着金手指，已经是第一手的消息了，没想到大哥和爹爹比她还厉害。 不仅已经洞悉了对方的动作，还做出了布置和应对。 她刚才揪掉的头发岂不是白掉了？ 程嘉嘉幽怨地看着程元煜。 程元煜有些汗颜，虽然他们是有所准备，不过准备的方向完全不一样啊…… 程元煜在这短短的几刻钟也反省了自己，他们自以为很了解对方的目的，也没有和嘉嘉细说过。 谁能想到还有这种反转呢？要不是嘉嘉凑巧碰到了，岂不是错过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吃一堑长一智，程元煜又干脆利落地说道，“此人或许也和前朝余孽有关系！” 程嘉嘉：？？？ 常新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吃两家的饭呢？ 这两家互相都知道吗？ 要是不知道…… 常新！你是个人才啊！ 第196章 准备动手 程元煜没有丝毫隐瞒，将他和父亲的计划和盘托出。 【居然在爹爹的书房藏下了谋逆的罪证，这要是被算计成功了，是会被诛九族的吧】 【二叔要是知道对方是这个计划，还敢出手相助吗？】 【不过这倒也能看出来，盛家确实和前朝余孽没有什么关联，否则二叔不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只要皇帝知道了对方的阴谋，肯定就不会轻易的上当受骗，问罪侯府】 【这次我们掌握了先机，说不定能把前朝陈氏余孽一网打尽了】 【还得是爹爹和大哥，一切尽在掌握中】 程嘉嘉听着程元煜所说的计划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若不是太过信任身边之人，恐怕程家也不至于落得之前那样的结局。 “不过自从藏下书信后那边却没有什么动静，恐怕还会有什么变故。” “既然常新计划在今日有动作，不如将计就计，打草惊蛇，将他捉起来，逼陈氏出手。” 陆氏点头，“你们父子俩放心施为，这后方有娘顶着，绝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程元煜方才所说的计策都是听完程嘉嘉的心声后临时起意定下的。 其中细节他还需要和程宏毅再仔细商谈，他草草用了点晚膳便匆匆离去了。 是夜。 程元煜按照事先的计划来到府里凉亭中小酌。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桌上的案卷归拢后叠放在一旁。 果然在书房里闷久了，来园中看书批注别有一番趣味。 今日温大人早早将他从衙门里撵走后，他还有些失落，今日又要少看两份卷宗了。 还是常新乘机提议，“温大人无非是担心您在房间里憋久了，太过劳累。” “世子不如寻一开阔之地，秉烛夜读，抬头便是明月美景，也算是劳逸结合了。” 程元煜当即便觉得他的提议不错，“府中凉亭正是一个好去处，你到时准备准备，我今晚便在那里看看卷宗吧。” 趁着温大人没注意，程元煜又偷偷回去，带出了两份不算重要的卷宗回府了。 程元煜从埋头苦读中解放出来，此时月光如水，白日里有着盎然生机的花园，被蒙上了一层静谧而神秘的面纱。 月光普照的夜晚，仿佛时间都已凝滞，眼前之景成为了一幅深邃幽静的画面。 程元煜有些感慨，常新的提议虽然夹带着私心，但效果却不错，此时他的头脑没有平日的疲惫，反而有些心旷神怡。 平心而论，常新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虽然短，但确实是一个得力的助手。 不愧是能在两个组织里混得游刃有余的人，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为了不打扰程元煜，常新远远地等待着，有偶尔路过的丫鬟小厮他也早早地打发走，好在此时夜已有点深了，府里也少有人在外逗留。 常新将人打发走后，目光幽深，这几个人知道世子在园中看书不能打扰，回去后也会和身边的人互通消息，想必来园中的人会更少，这样他的计划就更容易进行了。 眼看着程元煜放下了手中的笔，常新赶紧端上早已准备好的果酒上前。 程元煜有些意外，“酒？” 常新恭敬地呈上托盘，倒上了一小杯，“酒有驱寒提神之功效，如今虽暑气未消，但夜晚也有些凉意了，世子刚处理完公务，此时小酌一杯刚刚好。” “世子放心，这是夫人前些日子刚送过来的果酒，口感清冽，不亦醉人，定然不会影响世子明日的公务。” 程元煜接过酒杯一闻，果然是葡萄果酒的味道。 此情此景，对月独酌，岂止是美哉！ 这个常新，处处体贴周到，若不是知道他心怀叵测，程元煜都觉得自己离不开他的伺候了。 “常新，很好，你果然不错。” 常新忙答道，“伺候世子是奴才的本分，世子觉得舒心，才说明奴才尽好了自己的职责。” 他这一番话说得漂亮极了。 程元煜点点头，“你先把东西收拾好下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再待上一会儿便回，不用伺候了。” 常新不敢怠慢，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好后便带着东西退下了。 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程元煜一眼，说实话，程元煜是个好主子。 如果不是自己有任务在身，能在他的身边伺候实在是一种幸事。 怪只怪他自己时运不济，出身于程家，又查到了不该查到的东西，才惹来了这许多人的针对。 这果酒虽然不易醉人，但里边有极少量的曼陀罗汁液熬制的粉末。 这种粉末无色无味，和酒搭配可以让人昏睡不醒。 他只需在一刻钟后悄悄潜回此处，将程元煜丢入水中，便能让他溺水而亡。 被人发现后，也只会当他喝多了酒，不小心跌入了池中，而那点曼陀罗粉末被水泡了一夜，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谁也看不出半点异常。 唯一的破绽就是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程元煜会被其他人发现，或者自己正准备动手的时候遇上了其他人。 不过天底下没有完美的计划，他的这个计策成功的几率已经很高了。 将东西放回程元煜的书房，常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和另一个侍从同住一屋。 他特意弄出了一些动静，对方咕哝的一声，“你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晚？” “世子在园中小酌，我这还是提前回来放东西了，世子还没回来呢，让我先休息了。” “世子宽厚，体恤我们。”他翻了一个身，“快睡吧，咱不像世子，每日睡上两个多时辰就精神抖擞。” 常新轻声应了一句，也窸窸窣窣地打水洗漱了一番和衣睡下了。 对面的鼾声渐渐响起来，常新确认对方已经睡熟了，悄悄翻身下床，往花园中赶去。 他一路沿着阴影小心避让，很快来到了花园。 正如他所料，程元煜已经倒在桌前昏睡不醒。 “世子得罪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世子下辈子托生在一个好人家吧。” 他小心地环顾四周，果然四下无人，他架起程元煜就将其上半身甩过了栏杆之外。 他抓起程元煜的双脚，只需轻轻一抬，这位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就要陨落在此了。 “你在干什么！住手！” 第197章 当场抓住 一声暴喝在常新的耳边炸开，他只觉得眼里冒着金星，下一秒他的双手便被反剪在身后，头被按在地上，下巴也被卸了下来。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他努力抬眼向上看去，竟是方才还昏迷不醒的程元煜！ 此时他怎么还会不明白，自己不是运气不好被人抓了个现行，而是对方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常新的嘴里已经被检查过了，此时他的下巴已经被接上了，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吊在行刑架上。 他沉默不语，坐在他对面的程家父子也没有说话。 良久，常新开口了，“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他知道程家不可能就此罢休，这么说程家自然要抛出钩子继续审问。 他自认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每一次出手，他都谨慎无比，稍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便按兵不动。 程家能发现他，不知是盛家和陈绍哪边出了问题。 现在让程家先开口他才知道对方究竟掌握了哪些线索，他要给出什么信息才能保住自己一命。 程元煜敲着扶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周旋在两个组织之间的，他们应该不知道你同时效力于两家吧。” 此话一出，常新面色大变，这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自己再无第二个人知道，这些年他小心隐藏，对方竟如此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陈氏的死侍我们都见识过，他们每次任务时都会在牙里藏上一颗毒药，只要一暴露就立刻服毒自尽，你在书房藏下那叠书信的时候，想必陈氏就让你做好准备了吧。” “可是我们刚刚检查过你的牙齿，并没有毒药存在的痕迹。” 程元煜轻笑一声，“看来你对陈氏的忠心也不过如此。” “至于魏国公府盛家……我记得我查出私盐案背后另有隐情已经不少时日了吧。” “你跟在我身边，有心打探，恐怕第一时间便上报给了他们，为防夜长梦多，盛家应该早早就给你下了命令，可你拖到今日才动手，无非是想等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又能完成任务，又能保全自己，盛家恐怕已经催过你了吧，看来在上边的命令和你的命比起来，你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命了。” “你方才的试探也不过是想看看侯府手里都有什么底牌，用什么消息可以保下你的命罢了。” “你不妨猜一猜我们都掌握了什么消息，来向我们展示你的价值吧。” 常新已由开始的按兵不动变成了垂头丧气。 程元煜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他们掌握的证据已经不少，恐怕他们已经渗透到了两个组织的内部，否则不会将他们的目的和计划一一拆穿。 没想到承恩侯府的手段竟高深莫测到他难以想象，这两个组织又拿什么和他们斗呢。 程元煜说的对，在任务和他自己的命相权衡之下，他自然选择自己的性命。 “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根本不懂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如何艰难。” “若不是被人苦苦相逼，我又如何会走上这条道路？” 常新从自己的身世开始说起。 据他所说，他们一家并不是王家村村里的本地人，而是许多年前逃难至此的。 他的父亲母亲还算勤劳，在取得村长的同意后，在村边建起了自己的房子。 不过他们毕竟是外姓人，虽然过去了十几年，和本村人依然有一层薄薄的疏离感。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一代一代地生活下去，自然便能融入其中。 他们家在村边开垦了几亩地，虽然不算贫瘠，但交完赋税养活自家还是有点困难，因此父亲便在城里找了一个活计。 父亲本有一手做木工的好手艺，待攒下银子后，父亲开了一家木匠铺，因为物美价廉，生意非常不错。 日子逐渐好起来，父亲想着他再努努力，就把一家人接到城里来，再把儿子送到城里的私塾，说不定也能考个举人呢。 但意外就是来得这么突然，那天他正和母亲趁着太阳落山，天不那么热了给地里上肥。 邻居家大叔突然着急忙慌地把他们叫回家，“常家嫂子，快回家吧，你家老常浑身是血地被人抬回来了。” 两人什么都没来得及拿，就急忙跑回家。 父亲躺在床上已经快说不出话了，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包松子糖，“你们娘俩……好好的……好好活……” 原来父亲今日接了一个大活，主家出手也很阔绰，他关了店便去给儿子老婆买了一包松子糖。 结果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时任工部侍郎钱家的小儿子当街纵马，父亲避让不及，当即便被扬起的马蹄踢飞，马儿受到了惊吓，钱少爷驾着马一直到巷尾才被安抚下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马后挂着一个人，看着地上的血迹，恐怕是从巷头被拖到了巷尾。 “当年的京城还不如现在繁华，当时天色已晚，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据现场仅有的几个人说钱少爷发现后还骂了一声晦气。” 常新说到这里头上青筋浮现，又想起了那个炎热的夏日。 “我当然要为父亲讨一个公道，但父亲的样子……” 常新的语气有一丝哽咽，在烛火的微光下他的眼里似乎有晶莹在闪烁。 “我给父亲擦洗了一番，给他换上了最好的衣服，这套衣服还是过年的时候娘给父亲做的，他一直都舍不得穿。” “父亲就像睡着了一样，像是第二天天刚亮，他又要起床去铺子里干活了。” “但第二天天刚亮，家里来的是一个不速之客，是钱夫人。” 他的目光投放到远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可奈何任人宰割的清晨。 第198章 冬雪 “一百两银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钱夫人轻蔑地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儿子，这么破的地方她是看一眼都嫌脏。 常新握紧拳头，父亲的一条性命，她轻飘飘的一百两就想买摆平。 他恶狠狠地吼道，“我们不要钱！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钱夫人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偿命？我儿的命金贵，你们这些贱民的命配得上吗？” 常新赤红着双眼，上前就要和她理论，可惜钱夫人人手众多，几个仆人就把他拦了下来。 常新被几个仆从押在地上，母亲见此拼了命想阻止，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钱府的人一脚踹在地上直不起身。 愤恨之余他有些恍惚。 可恨钱夫人家里几个不起眼的仆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比父亲最好的衣服料子摸起来都要柔软的多。 “倒是有几根硬骨头。” 钱夫人慢条斯理地踩着他的头轻声道，“你只不过是没有了父亲，总比父母双亡都要强吧。” 钱夫人的话意有所指，满含恶意和威胁。 常新最后还是妥协了。 那包松子糖，他最终还是没有吃，他将糖和父亲埋在一起。 父亲这辈子没有享过什么福，希望父亲的来生能够一辈子甜甜蜜蜜的吧。 听到这里，程宏毅有些唏嘘。 他皱着眉，“工部侍郎钱元？我记得许多年前就因为贪污受贿数额巨大被斩首了。” 他又叹了口气，“工部掌管营造工程事项，历来是贪污腐败的重灾区。” 程元煜点头，“钱元落马后严势上任，数月前严势和户部侍郎廉凯狼狈为奸，侵吞工款，就等秋后问斩了。” 他有些怜悯的看向常新，“既然钱元落马，也算是变相为你的父亲偿命了。” 常新低笑，“侯爷世子，你们不妨猜猜，钱元多年来谨小慎微，怎么就在我父亲出事才几个月就被爆出致命的证据了呢？” 见眼前二人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常新继续道，“钱家用我娘威胁我，我就算再愤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时不时在钱府外徘徊。” “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你们口中的前朝余孽发现的，他们承诺，只要我为他们做事就能为我报仇。” 程元煜有些疑惑，“为你报仇？你是说钱家落马是他们干的？” “正是！” 不过程宏毅却摇摇头，“钱元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再加上家里人行事高调，陛下早就注意到了他。” “其实在你的父亲出事之前，陛下就已经派人暗中调查他，想必陈氏正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这个消息，才大胆地向你许诺。” 常新瞪大了双眼。 “钱元是工部侍郎，正儿八经的从二品大员，陈氏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将他拉下马。” “况且指证钱元的罪证详实，条条分明，从证据揭露到尘埃落定，只用了短短的两个月。” “你为他们效力了这么多年，你觉得凭他们的手段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程宏毅知道这个事实常新要消化一会儿，等到对方渐渐平静下来，他淡淡道，“还是那句话，你毕竟为他们效力多年，要想多活几天，就展现你的价值。” 不管对方将自己的身世描述得多可怜，如今他想害侯府是真，方才想害程元煜也是真。 要说可怜，侯府在这种境况下就不可怜吗？ 常新沉默了片刻，有些自嘲地一笑。 此后他就学了一门手艺，走街串巷卖麦芽糖，这也方便了他四处打探消息。 实际上，陈氏那边本有意给他派遣其他任务，但他最终还是拒绝了。 经过父亲的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可能有了母亲的掩护，其他人更不易怀疑他的身份，上边最终还是答应了。 一次意外让盛家的人注意到了他。 而他也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傻小子了，凭他对这些人的了解，既然对方找上了门，自己就没有退路了。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恐怕他和娘就没有明天了。 这些年他一直小心隐藏，他知道这件事一旦泄露，双方组织对自己的信任都会荡然无存。 至今，这一直是他最大的秘密。 “我很好奇侯府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程宏毅面色如常，他有些高深莫测的说道，“侯府自然有侯府的办法，你以为他们身边就是铁桶一块吗。” 实际上他们也只是知道常新效力于陈氏，不过，就算没有从嘉嘉那里知道他的计划，他今晚的行动也必然是失败的。 侯府怎么可能放任一个心怀叵测之人在府中随意行动。 不过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常新听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怪不得两方势力都恨不得灭掉承恩侯府，果然是有原因的。 事到如今，常新自然是知无不言。 他苦笑一声，脸上浮现出怀念和痛惜之色，“和侯府有牵扯还要从冬雪开始说起。” 冬雪？ 程宏毅和程元煜面面相觑。 这才过去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名字就好像是很久远的回忆了。 他们早已知道冬雪做出的这种种事情，不是一个小小的姨娘的丫鬟的能力可以办到的。 她背后靠的是魏国公府盛家。 只是敌人扫尾迅速又滴水不漏，没有抓住对方留下的把柄。 常新之言似乎说明他也参与其中。 父子二人的神色严肃起来。 第199章 撞破身份 一开始，冬雪只是偶然路过，发现他卖的糖又便宜又好吃，便买了几文钱的糖。 后来买的多了，两人熟悉起来。 常新这才知道，冬雪是承恩侯府的丫鬟。 他看着冬雪略显陈旧的衣衫，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 冬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她伺候的是侯府二老爷的姨娘，府里对姨娘不看重，故而她这个丫鬟也没有什么脸面。 常新了然，据他的了解，二老爷对他的夫人情深义重，唯一的遗憾就是夫人难以生育。 这个姨娘只怕是用来延绵子嗣的，在后院中不得男主人的喜爱，难免处境艰难。 冬雪第一次来买糖那天，就是出来卖几块她和姨娘自己绣的手帕。 “堂堂侯府，就算如何苛待，也不至于让姨娘和丫鬟卖手帕维持生计吧？” 冬雪苦笑，“一开始姨娘的日子还算过得去，虽然少爷小姐从小抱到夫人身边，但姨娘时常能远远的看上一眼上一眼，也知足了。” “夫人对姨娘的举动也并不在意，可是有一天不知为何，夫人冲进姨娘的院子里将她教训了一番，此后的境况一日比一日艰难。” 其中的细节冬雪并没有详述，但能把主仆二人逼到如此进境地，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常新有些不解，“既然夫人只是针对姨娘，依姑娘的关系，换个活计应该不难吧。” 侯府规矩多，寻常的仆人一般不能轻易出府，冬雪虽然出来的并不频繁，可若是没有一定的关系也很难做到。 “我怎么能抛下姨娘呢？”冬雪的语气坚定，“我爹娘只是寻常百姓，被卖到侯府我就来姨娘身边伺候了。” “那时我来侯府还不到一年，我娘突然身染恶疾，急需一大笔子，我不吃不喝三年才能攒下这些钱。” “最后是姨娘帮了我，现在姨娘艰难了，我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岂不是忘恩负义？” “况且我哪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和我一同被买进来的姑娘在侯夫人的院子里伺候，她每次出门的时候和夫人说了带我一个而已。” 至于为什么每次出来都要来他这里买糖，冬雪偷偷看了他一眼，“你的糖物美价廉，两文钱就能买上一个。” “姨娘过得太苦了，我只是想尽我所能让她能尝到一点甜。” 真是一个傻丫头，他心想。 再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期待和这个傻丫头的每一次见面。 她只要一来买糖，他就不由自主地多裹上一层。 “你要是每个人都这么卖，岂不是会亏死” 常新头一扬，“我乐意！”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照样多裹了些糖。 只是这一次冬雪有一些扭扭捏捏，她收下糖后犹豫了半天。 “我就是看你放钱的袋子有些旧了，没有其他的意思。” 常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冬雪的耳根像是火烧一样，“我绣的虽然没有姨娘绣得好，可也能卖十几文一个呢！你……你以后可别说我占你便宜！” 说完她丢下一个荷包就跑开了。 这是她亲手绣的吗？ 常新宝贝似的揣好荷包，最后还是没有舍得用。 只不过冬雪再来买糖的时候发现常新并没有用自己送的那个荷包，有些失望。 常新急忙解释，“你送的荷包太好看了，我……我想留着以后用……” “要是旧了坏了不就用不了了吗？” 他想扇自己两巴掌，这话怎么像还想多要几个。 冬雪抿嘴一笑，“呆子！” 救命！她怎么笑起来越来越好看了！ 接着他不仅又多了新荷包，还多了新的汗巾，还有她给娘的抹额，家里开始有了她的痕迹。 “你要是真喜欢那姑娘，就赶紧把人家娶回家。” 村里同龄的有的甚至都抱上娃了，娘也开始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了。 常新的身份复杂，以前母亲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总是找机会回避。 但现在他的脑中浮现了一抹倩影，他这些年攒下了不少银子，应该够给她赎身的吧，不知道她愿意跟他走吗？ 这句话还没问出口，他就在执行任务时受伤，慌不择路躲进了一家绣坊。 刚关好门，就发现屋里有人。 他本欲将人打晕，却发现屋里的人竟然是冬雪！ 她明明还有半个月才能出来，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他虽然蒙着脸，但这一犹豫，还是被她看出了端倪。 “我看见他翻进来了，快搜！” 该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但出人意料的是，冬雪语气镇定，“你踩着我的肩，躲到房梁上去！” 房中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两个柜子，根本无处躲藏，外边还有追兵。 冬雪已经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屋子正中，她手里扶着椅子，“快！愣着干什么！” 常新咬咬牙听从了冬雪的话。 冬雪刚把椅子放回原位，房门就被踢开了。 为首的人脸上怒气未消，“你是谁？方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冬雪有些畏畏缩缩地回话，“回官爷的话，奴婢是承恩侯府的丫鬟，侯府给我们丫鬟定了一批夏日的新衣，奴婢是按照主子的吩咐来取样衣的。” “奴婢在这里候着已有两刻钟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冬雪有些忐忑，这个活实际上是带她出来的姐姐的，那个姐姐现在去买零嘴了，留她在这里等着。 若是这位官爷有心去查，只怕会连累那个姐姐，日后若是想出来，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幸好，对方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房间并不大，他走进巡视了一圈，打开柜子扫视了一眼，就带着人走了。 冬雪惊魂未定，那群人还在院子里搜捕，冬雪也不敢发出动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平复心绪。 他不是只是一个卖糖的货郎吗？怎么会卷入这种事中。 恐怕他的身份并不像自己之前了解的那样简单。 不知为何，冬雪的心里空落落的。 “冬雪，刚才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多人，还把店围起来了，我差点没进来。” 冬雪简单解释了一番。 “吓死我了，要是我偷懒的事被发现了，少不了一顿罚。” “快走吧，老板已经把样衣都打包好了。” 就这样，冬雪只是偷偷看了一眼上边就被人拉走了。 第200章 私盐案 后来，冬雪还是照常来买糖，两人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有一天，冬雪来问他，有件事能不能请他帮帮忙。 将姨娘和侯夫人的孩子调换！ 看着冬雪泪眼婆娑的模样，常新考虑片刻后，最终还是答应了。 只是此事非同小可，绝非他一人之力可以办到。 不过，常新在答应冬雪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办法。 他为魏国公府盛家效力多年，知道盛二老爷盛培明有私心，他见不得侯府过的好。 顺理成章地，在他察觉他故意留下的破绽后，盛培明当即便决定，此事由他亲自处理。 国公府出手自然比他考虑更周全，调动的人手更多。 只是最后行动还是失败了。 幸运的是，冬雪的命保住了。 常新心急如焚，想要亲眼看看冬雪，确认她至少能吃饱穿暖。 可他身手一般，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侯府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时，盛培明又找上了他。 在盛家的帮助下，常新顺利地见到的冬雪，很轻易的，冬雪答应了盛培明的要求。 常新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不忍之色，“程志国夫妇简直不配为人，那个小女孩……的遗体，我也见过，那么小小的人，还没有满月，瘦得像只猫一样。” “那时的柳姨娘眼里全是复仇的火焰，她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所以……我也顺手帮了她一把。” 两家同住在一起，但大房很少插手二房房里的事。 于氏虽然在暗地里折磨柳姨娘，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谁能想到于氏居然面慈心苦到如此地步。 程宏毅想起火场中的那一幕，柳姨娘是铁了心要拉着于氏一起死。 只是有一点，程宏毅有些疑惑，“既然盛培明肯下这种毒手，为什么不安排个可靠的人。” “要知道冬雪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就算安排的再周详，也难免有失手的可能。” 常新冷笑，“盛培明表面上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脑子里装的全是草包。” 这也是为什么他铤而走险引起盛培明的注意。 “他的计划里，冬雪和柳姨娘有复仇的动机，报复侯府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到时候也能将一切罪过推到两人身上。” “可他没有想过，若是失败，火药和火油这种管控物资一个普通的姨娘和丫鬟是怎么弄到手的？” “退一步说，侯夫人也是受害者，姨娘又是因为什么缘由还要下手害侯爷一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也只能赌一把，若是冬雪能够成功，我说不定可以趁乱将她救走。” “我如今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手里还攒下了一些积蓄，到时候我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隐姓埋名，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也不错。” 虽然程家已经知道此事背后少不了盛家的手笔，但背后的真相如今才算理清楚。 两人都沉默良久。 “说说你这次的任务吧。”程宏毅打破了沉默。 常新自嘲一笑，“和前朝余孽的书信来往侯爷不是已经在书房里找到了吗？” 他又转头看向程元煜，“世子，若是私盐案再查下去，恐怕盛家不会善罢甘休。” 程元煜点头，不过这点威胁还吓不倒他，既然已经确定和盛家脱不了干系，那真相便明了了。 盛家老大盛培华如今是津州知州，盛产海盐的海城便是在津州治下。 想要沾手贩卖私盐的买卖，盛培华是再方便不过。 盐是朝廷重要税收来源之一，私盐严重影响了朝廷税收和盐价稳定。 更重要的是，私盐贩子由于技术不到位，再加上为了节省成本，提取的盐大多含有有害成分，长期食用严重影响百姓的身体健康。 朝廷一直严厉打击私盐贩子，纵使如此，其中高额的利润还是让不少人铤而走险。 盛家沾手这个事，看重的必然也是背后巨大的利益。 往深处想，盛家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呢，这才是真正至关重要的。 两人此时同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怎么这么巧呢？ 程元煜有些疑惑的出声，“舅舅？” 盛培华是津州知州，下辖海城，而陆成益一年前恰好去海城公干。 程宏毅清楚的记得，陆成益回京后前前后后忙了快一个月，直到快过年的时候才抽出空来上门看望陆氏和程嘉嘉。 此后陆成益闲了一段时间，突然又神神秘秘地忙起来，程宏毅知道皇帝给他派了秘密任务，不过他也不好多加打探。 此事和嘉嘉之前说的陆成益会英年早逝联系起来，父子二人的神色都凝重了。 “盛家可有对陆家有动作。” 常新摇摇头，“这些我就不知道了，津州那边的事一向是盛家大爷一手负责，具体什么情况就连二爷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去年大也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也是偶然得知。” 他顿了顿，“据说是账本丢了。” “账本？” 常新点点头，“那段时间盛家的气氛非常紧张，连国公爷都被惊动了，其中记录的应该是这些年贩盐的条目，还有贿赂官员的名录清单和行贿数额，关系非同小可。” “我当时是要给盛二爷汇报，无意间听到，若不是反应快今日我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若是有了账本，盛家和盛家的党羽一个都跑不了！ 程宏毅急忙问道，“账本找到了吗？” 常新略一思考，“我猜没有。” “嗯？” 常新回忆，“二爷身边有个谋士，人称庄先生，我记得庄先生当时也去支援了此事。” “回来后，二爷高兴了许久，二爷不满大爷压在他头上许久了，若是账本找回来了，他不至于这么高兴。” 这个盛培明…… 父子俩都有些无语，这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他居然还有心思高兴…… “对于这种事，自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个，即使没有找回来，这么久了一点风声也没有，估计相关的人全都处理掉了吧。” 处理……这个词此时相当沉重。 “盛家出动了不少人手，侯府若是想用账本扳倒他们只怕是行不通，不过我这里还有一条线索。” 第201章 庄先生 常新此时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他知道的秘密全部和盘托出。 “此事和庄先生有关。” 庄先生？ 父子二人自从程嘉嘉那里得知过这个名字，春闱囚禁举子案就有这位庄先生的手笔。 正是他在暗中操纵，狄家才铤而走险当了盛家的棋子。 年初的囚禁举子一案还没过多久，由于没有造成举子的伤亡，再加上发现的及时，众位举子都顺利参加了春闱，实际上影响范围控制得当。 但也正因如此，才给了盛家暗中操作的机会。 狄天纵以死谢罪，留下认罪遗书，将所有罪责统统揽下，保住了和他接头之人。 “庄先生名为庄文，据说是宫里的人给国公府举荐的，目的是为了放在二爷身边出谋划策。” “有了庄先生，二爷确实稳重了些。” 稳重？若真是这样，庄先生也不会任由盛培明插手侯府换女一事，这不是胡闹吗。 想必盛家为了给盛培明擦屁股费了不少功夫。 似乎是为了解答父子俩的疑惑，常新接着说，“若不是庄先生去追查账本一事后又被耽搁了几个月，说什么我也不会想到利用二爷来达成我的目的。” 程元煜紧皱着眉头，“既然你如此忌惮庄先生，你就不怕他回来了找你秋后算账吗？” 常新直言不讳，神色坦荡，“我都打好了带着冬雪走的主意了，又何必怕他。” “只是老天似乎都在帮我，庄先生回来后所做的谋划接连失败，他都自顾不暇了又哪来的闲心管我。” 说到这里他有些怪异地看向程家父子，“说到这里，倒是和侯府多有关联。” “让庄先生彻底失去盛家信任的契机便是年初的春闱举子案，若不是世子凑巧撞破，恐怕庄先生的计谋便得逞了。” “二爷家的公子虽然……”常新欲言又止，“总之，才华还是有的，若真的成功，就算是一甲也不是不能想的。” 哪至于后来又发生这许多事，断了自己的青云路，如今的做派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 程元煜早已从妹妹那里听说了，他竟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鞋袜脱下咬在嘴里！ 唉，这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一夕之间化为乌有，这换了其他人也承受不了。 “若只是这一件事应该还不至于到自顾不暇的地步吧。” 常新见程家父子二人脸上皆无意外之色，他更庆幸自己选择坦白并且没有撒谎了。 恐怕自己交代的绝大多数侯府都心中有数了。 他老老实实继续交代，“世子还记得画扇姑娘吗？” 程元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何止是记得啊，这简直已经变成他的黑历史了。 尤其是嘉嘉，有时候把这件事拿出来嘲笑他…… 真是悔不当初啊！ “策划这件事的正是庄先生！” 是他！ 程元煜第一次这么想抓住一个嫌疑人。 “这个庄先生现在还在盛家？” 常新摇摇头，“春闱后盛家似乎是要按兵不动潜伏一段时间了，我已经许久没有收到任务了，直到最近才收到了除掉世子的计划。” “庄先生接连失利，盛家已经不让他插手大爷那边的事了，故而应该和我一样，没有什么任务。” “只是不久前他突然叛逃了。” 常新见程家父子目光齐齐盯着他，知道对方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侯爷，世子，他为何叛逃，逃到何处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盛家至今没有抓住他。” 他生怕眼前的人不信，“说实话，我能得知这么多消息已经是这么多年走街串巷收集情报的经验帮的忙了。” 常新的话程家父子俩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他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撒谎。 程宏毅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这么说，你处心积虑到侯府潜伏是陈氏那边的命令了。” 这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常新如实回答，“是，总之我来了侯府也需要向盛家那边说明，好在那边也觉得此举甚好，让我在侯府听候调遣。” “其实陈氏那边一开始并没有太过针对侯府，他们似乎有其他的计划。” “我也很好奇，侯爷究竟是做了什么，他们从一开始的毫不在意变得越来越有敌意，如今竟到了要侯府家破人亡的地步，这只是短短半年时间的转变。” 程宏毅心里也很懵，他虽然在调查他们，可也只是最近知道他们蠢蠢欲动才开始动作。 明明就是陈氏在针对侯府，他才出手应对的好吗，前后因果关系错了吧！ 不过他脸上还是深沉的模样，“说些有用的。” 常新也不是很纠结这个问题，不过陈氏不像盛家在名面上，他们向来隐藏的深，和他也是单线联络，故而他知道的也不多。 “我有两个线索，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 他没有卖关子，一股脑全说出来。 一是陈氏似乎和京城丐帮有些联系，这是他长年走街串巷的经验所得，并没有什么证据。 二是他似乎发现了陈氏的据点之一，他给出的地址和程宏毅之前从程嘉嘉那里得知的是同一个地址。 “还有一点异常，最近陈氏那边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收到盛家的命令后，我也想要联系他们确认具体的动手时间，但我的消息发出去不少时间了，但却迟迟没有回应。” 若是他们能提前动手，他也不至于多此一举了。 对此程家父子心中有些猜测，恐怕是自己监视据点的行为被对方察觉了。 这个据点应该相当重要，对方怀疑是自己这边出了叛徒，说不定正在内部清查，这才不敢轻易回应。 常新所知已经交代地七七八八了。 “你们应该早就知道程二老爷是盛家的人吧？” 看着眼前二人毫不意外的神色，常新心道果然如此。 “我只有一句话，程二老爷绝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他当真不知道柳姨娘受的苦吗？” “他只要有心观察，怎么可能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可惜啊，他要讨好他那个父亲配想太庙，兄长官至尚书的正房夫人。” “就算发现了什么，也只会装聋作哑，久而久之，他说不定自己都认为他自己毫不知情了 第202章 风雨欲来 父子俩结束审问已是后半夜。 “喻之，你怎么看？” 程元煜沉思片刻，“他说的大部分应该都是真的，至少在盛家和陈氏的任务上并没说谎。” 这正好解释了父子俩之前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 常新藏在侯府的罪证一经暴露，程家老少一个都跑不了，他还单独对程元煜下手实在是说不通。 再者程志国是盛家的人，若是盛家干的，或者知晓此事，岂不是将程志国也牵连进来了。 这直接说明了双方之间信息并不对称，陈氏那边迟迟不动手，盛家的任务也迫在眉睫，常新迫于无奈只能先动手除掉程元煜。 “不过在冬雪的问题上，他有些过于夸张对冬雪的感情了。” 程宏毅眉头舒展，有些赞赏地看向儿子。 他一直担心儿子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缺少历练，容易被人欺骗，之前画扇的事便是一个例子。 如今看来，儿子进步地很快，这近一年的时间已经让儿子有些脱胎换骨了。 “他一直强调自己帮助冬雪是出于对冬雪的感情，后续发生的诸多事情也都是听从命令，并非他的本意。” “可其实不然，或许他对冬雪确实有几分感情，可这几分感情还比不过他对自己性命看重。” “别的不说，若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会眼睁睁地看着冬雪去执行如此危险的计划吗？” “父亲别忘了，当初冬雪可是服毒而亡，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计划，就算下手成功了，冬雪恐怕也凶多吉少。” “常新谈看一个男子汉还没有冬雪一个女子有志气，不敢豁出性命，连毒药都不敢服下，否则要想生擒他要废一番功夫了。” “要真是像他说的那样，要带着冬雪隐姓埋名，何不在执行计划前，一边和两边委以虚蛇，一边找机会带着心上人逃走。” 程元煜冷静地指出，“恐怕是在府里的这几个月，他察觉出爹娘伉俪情深，于是便给自己伪装了一个深情的人设，想要借此打动我们吧。” “另外也想隐藏他自己的主观性，将所有罪责统统归结到其他人身上，为自己博一条活路。” 在听到伉俪情深四个字时，程宏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都老夫老妻的了，突然被儿女这样夸奖，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不过儿子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程宏毅点头表示赞同。 “不错，就像今夜发生之事，他刻意在你面前表现自己，让自己得以近身伺候，就是为了摸清你的生活规律和习惯，也为了方便他下手。” “若不是我们对他有所怀疑，他这个计划其实还算自然。” “他这是在赌，只要他撇清自己的责任，侯府就不会太过于为难他。” “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常新看中自己的性命高于其他的一切。”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今晚才能如此顺利地让他吐露出这些秘密。” 和常新同住一屋的随从早已被叫起来审问。 他睡眼朦胧被叫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他还以为常新就睡在屋中呢。 原来常新在动手之前还回屋安排了后手，为自己做好了不在场证明。 等侯府发现程元煜出事，有同屋之人作证，更有不少丫鬟和小厮证明确实是世子自己吩咐要在亭中看书，常新自然的能将自己的嫌疑降到最低。 但侯府对他早有提防，他的计划注定不能成功。 更有程嘉嘉的提醒，让他们能迅速分析出常新的幕后黑手和动手原因。 若不是嘉嘉，恐怕他们今晚的审问还没有那么顺利。 程元煜打趣着自己，“看来我和水还是有些不解之缘啊。” 按照嘉嘉之前说的结局，他也是被人暗害溺死在湖中，现在又来了这么一招。 是的，程元煜确定自己前一世也是被人暗害。 他还有父母，还有弟弟妹妹，或许他确实会消沉一段时间，但绝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可能还会积极追查自己被人陷害的幕后黑手和原因，说不定正是因为这样才招来杀身之祸呢？ 程宏毅显然也想起了程嘉嘉之前说的全家的结局，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那些事或许之前发生过，但是现在绝对不会再发生在我们身上。” “我们已经在扭转全家的命运了，现在幕后黑手也一个接一个的浮出水面了。”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成功了我们说不定能将陈氏一网打尽。” “你是世子，是长兄，接下来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侯府并没有刻意封锁消息，常新被他们抓起来的事很快就会传到陈氏和魏国公府那边。 两边应该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侯府必须准备起来。 陈氏那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藏下罪证后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在常新被抓后也该有所动作了。 他们之前没有回应常新，可能是对他的忠诚有所怀疑，也有可能是侯府这段时间的动作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常新被抓，再不动手，他们所做的准备就有可能白费了。 就在最近的这两天，风雨欲来。 至于盛家，恐怕没有陈氏那边动手快，一旦侯府出事，他们大概率是按兵不动，隔岸观虎斗，再看准时机落井下石。 程元煜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常新是个重要证人，必须得保护好，在此之前一定要对他做出安排才好。” “你说的对，不过后边的事儿，就不用我们来操心了，明日一早为父便入宫觐见陛下，这个烫手山芋还是早点交给锦衣卫处理吧。” 常新背后涉及前朝余孽，已经不是侯府可以处理得了的，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消息。 后面就看锦衣卫能不能再从他嘴里榨出什么东西了。 父子二人忙碌了一整夜，眼看就要到往常起床洗漱的时间了，他们干脆就不休息，直接回院整理，准备上朝了。 程宏毅蹑手蹑脚的回到主院，没想到往常还在呼呼大睡的程嘉嘉居然已经起床了。 第203章 出发皇宫 天色只有一点蒙蒙亮，院中已有丫鬟在走动，房中也燃起了蜡烛。 程宏毅也放开了手脚，大步走进主院，他推开房门。 程嘉嘉已经在丫鬟的服侍下穿上了的衣服。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的小脑袋也转向这边。 “爹！” 程嘉嘉口齿清晰地喊道。 看到程宏毅还穿着前一天的衣服，神色有些疲惫，眼下还有一丝青黑，程嘉嘉知道他应该是一晚上没睡了。 【看来爹爹应该是连夜审问了常新】 【爹爹步伐轻松，应该是从他的嘴里撬出了不少消息】 程宏毅微微一笑，知道程嘉嘉此时心里肯定和猫抓了似的想知道常新都招认了什么。 “侯爷，你和喻之都没休息吧，快坐下歇歇。”陆氏还披散着头发，因为程嘉嘉，她今日起得也比往常略早了些。 丫鬟们也都有眼色地开始准备程宏毅洗漱的用具。 程宏毅挥挥手，让丫鬟们都退出去。 他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杯浓茶下肚，他只觉得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好在常新不是个硬骨头，三下两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 事关重大，只怕敌人的招数就要接连对侯府使出来了。 就算有皇帝的首肯，但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可能家里要过一段苦日子了。 程宏毅没有隐瞒，将审问所得一一告知了陆氏。 程嘉嘉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连连惊呼。 【怪不得，柳姨娘一个小小的姨娘怎么可能有这种手段和胆色敢换当家主母的女儿】 【背后必定有人支持，一开始还想不通盛家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原来是事到临头了盛培明才私自做的决定】 【也对，如果盛家全力支持，此事会做的更加滴水不漏，我若是想破局也是难上加难】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能在禁足时摸去于氏的房中放火，还差点拉着于氏同归于尽】 【至于舅舅的死，恐怕和私盐案脱不了关系，我早就说凭二叔的手段，怎么可能把手伸到威远将军府】 【舅舅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心中肯定有疑虑，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或许也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才被灭口的吧，否则凭他们这样硬朗的身体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 陆氏在听到程宏毅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也是一紧，不过父亲母亲也从嘉嘉这里预知了结局，不会没有准备。 想到这里，她突然发觉父亲母亲打着外出云游的旗号已经离开京城好几个月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津州。 陆氏的心头一跳，“爹娘已经去津州许久了，他们不会察觉了端倪，去调查了吧。” 程宏毅自然知道岳父岳母的动向，他拍了拍陆氏的手安抚她，“如今看来，应该八九不离十。” “此事陛下交代大哥，大哥定然不会随意宣扬，但他和岳父岳母住在一起，岳父心思缜密，有心观察不是猜不出来。” “别担心，若是以有心算无心，岳父岳母说不定会中招，但如今二老都有防备，想要对付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不过既然我们这边有一些头绪，还得和大哥商议一番，另外岳父岳母那边也要用安全的方式知会一声。” 陆氏也正是这个想法，盛家在背后主导，想必私盐涉及面极广，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恐会动摇国本。 此事若是操作得当，盛家虽未后族，也逃不过抄家灭族的命运。 侯府也就少了一个敌人。 【我记得之前看到的对我们出手的只有二叔，二叔是盛家的人，联合画扇陷害我们还说的通】 【怎么前朝余孽也出现了，怎么有这么多人想对付我们】 【之前可没有这一岔，可能是家里对二叔有了防备，盛家之前也没有什么动作，他们这才亲自出手了？】 【不过还是想不通他们有什么动机一定要把矛头对向承恩侯府，难不成是爹在外边惹事了？】 程宏毅：…… 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是他在外边惹事了？ 程宏毅默默咽下心里的苦。 “总之，我们抓了常新，陈氏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届时侯府可能会配合陛下演上一场戏，夫人心里有数便好。” 陆氏严肃地点头，“我这里自然是没有问题，三个孩子大了，也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怕吓到了嘉嘉……”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程嘉嘉，她的眼神里闪着激动的光。 【演戏？我可太喜欢了！】 【什么时候开始，不是我自夸，我可不要太会演！】 两人：…… 他们就担心的有点多余…… 该交代的都已和陆氏交代清楚，程宏毅唤来了丫鬟将洗漱的用具端进房间。 他快速洗漱完换好衣服，外间屋里的早膳也早已备好。 程宏毅风风火火地吃完就带着人上朝了。 整个过程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 程嘉嘉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我爹以前早上也是这么速度的吗？】 她看了看自己，丫鬟还在给她扎小辫子的时候爹爹就已经整理完毕，她刚把手脸洗干净，爹爹就用完早膳了。 现在她正端端正正的坐着，等着丫鬟给她抹香香，爹爹就留给他一个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 陆氏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了。 【好吧，原是我慢了……】 程嘉嘉前一天从程元煜那里得知了昨晚的计划，她心里装着事儿，早上醒的就早。 她心里比了一个耶，还好起得早，要不然早上这一波就错过了。 喝完奶，程嘉嘉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有些无所事事。 她手里抓着一个玉佩把玩。 【咦，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干脆去皇宫玩吧】 【刚才听爹爹说有人要对我们动手了，正好去多薅一点积分备着】 陆氏本有些担心，不过她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积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嘉嘉若是受皇帝宠爱对她也是天大的好处。 就这样，程嘉嘉带着玉佩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皇宫。 第204章 御花园争执 皇帝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下方争吵的众人。 今日的起因是怀州近些日子水匪猖獗，怀州知州向朝廷请命派兵剿匪。 “陛下，这群水匪骚扰民众，怀州人民苦其久矣，只是这些匪徒依靠船只，并无固定居所，每每收到报案整顿兵马前往时他们早已逃之夭夭。” “还请朝廷能派兵支援，一举剿灭贼人！” 不过兵部侍郎曹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可，如今北地形势未明，北区兵马已拨至辽州，蒙州等地防御。” “再者说区区水匪，怀州难道还搞不定吗，这不得不让人怀疑知州大人是否有能力在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曹强的能力在一众同僚中并不突出，他能坐上兵部侍郎的位置一来是他虽没有令人瞩目的政绩，但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二来他的儿子曹世贤之前与陆家交好，威远将军在军中还算有些人脉，在他的升迁上出了不少力。 不过在万寿节后两家却突然闹翻了。 原因也出在曹世贤身上，按理说曹家应该提着厚礼去陆家道歉请求原谅。 可曹强却出人意料，转头投靠了魏国公府盛家。 此时曹强之言让众人都暗自揣测，难道这是盛家的意思？ 怀州与津州毗邻，但双方却并不和睦，据说如今怀州的水匪就是从津州逃过去的。 津州一手祸水东引，恐怕双方的嫌隙更深了，也怪不得盛家在这个时候也要踩对方一脚。 皇帝对下边这些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心知肚明，上朝前喝完药有些缓解的头疼又开始了。 要是大家都是一心为民，没有自己的私心，哪里有这些麻烦事？ 下边的人察觉到皇帝的脸色不对，识趣地没有再争吵下去。 又听了几个上奏，见没有人有事启奏，他有些疲惫地吩咐太子。 “六部尚书留下，方才怀州之事交由太子处理，退朝吧。” 说完，他又点了几个留下。 无非是各方利益的博弈，事情很简单，就是过程略微繁琐了一些。 太子经过这么几年的历练，处理这件事绰绰有余。 皇帝走后，下方的众位大臣心思各异。 陛下这两年的头风愈发的严重了，连带着身子也有些不太好了。 虽说是国有储君，但如今后位上坐着的那位可是有自己的中宫嫡子。 历史上能顺利继承皇位的太子可不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 不过按照太医院的说法，陛下的身体只要好好保养，再活个十年不成问题。 但陛下是个爱操心的，让他放下国事安心修养是不可能的。 稳妥起见，多数人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当个纯臣。 除了皇帝点名留下的，其他人都依次离开。 皇帝坐上轿辇，大拇指按压着眉心，他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李公公见状上前低声说道，“陛下，嘉嘉小姐已经在等候多时了，陛下要不要宣召？” 皇帝闻言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怎么不早说？嘉嘉现在在哪？” 李公公立刻答道，“现下正在御花园呢，嘉嘉小姐是个闲不住的，若是在房间里等候说不定憋闷得慌，奴才自作主张让嘉嘉小姐先去御花园消遣消遣。” “好，你安排的不错。” 得到皇帝的肯定，李公公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头，看来这件事是办对了。 皇帝本想将程嘉嘉叫到御书房，转念一想，今日有些头疼，不如也去御花园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便吩咐李公公掉头去御花园。 此时的程嘉嘉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呢。 她来得早，到皇宫的时候早朝还没结束呢，她本应去皇后宫中拜见。 不过皇后偶感风寒身体抱恙，连嫔妃每日的请安都免了，程嘉嘉也乐得轻松不用去了，插科打诨逗人开心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不用请安的嫔妃也都没事儿干，三三两两的在御花园里赏景。 出来闲逛还有可能偶遇皇帝，窝在屋子里可什么都没有。 不过女人一多事儿就多了，这不，程嘉嘉还没走多远呢，就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李婕妤，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敢把皇后娘娘最喜欢的花摘下来。” 被点名的李婕妤满脸惊慌，“你不要胡说，我只是轻轻一碰它就掉下来了。” 面前的女子双眉一竖，“什么你啊我的，李婕妤，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我是充仪，你是婕妤，按照礼数，你是要向我行礼的，怎么，李婕妤这才是失宠几个月就忘了礼数了？” 赵充仪满脸得意，官大一级压死人，她的位分正好在李婕妤之上。 李婕妤咬了咬嘴唇，她也不知为何，陛下对她虽不算盛宠，但每个月还是会来上几天。 可几个月前不知为何，陛下突然对她避之不及。 后宫虽然明面上不允许踩低捧高，但她明显失了圣心，下边的人对她的态度也不似往日的恭谨。 自己的用度也被怠慢了不少，今日她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却遇上了这种事。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况且花刚落下，赵充仪就突然跳出来指责她，她哪来的时间行礼？ 她眼中含泪，泫然欲泣的模样惹人心疼。 赵充仪的心中暗骂，一副狐媚子的模样，怪不得失宠了，像陛下这样英明的皇帝才不会被她迷惑。 李婕妤按下心中的委屈，向赵充仪行了一礼，“充仪娘娘安。” 皇帝到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前方是自己的妃子在争吵，程嘉嘉一边吃着糖，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 他悄悄靠近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过这花确实不是臣妾所摘……” 赵充仪打断她，“还敢狡辩，今日确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什么？ 程嘉嘉一惊，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地点：御花园 赵充仪抬手呼了上去。】 这么暴力的吗，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李婕妤一张小脸惊恐地看着赵充仪，柔弱无助的模样让程嘉嘉越看越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来不及了，程嘉嘉抬笔，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她将“呼”改成了“亲”。 改完后她满意的点点头，大家要和睦相处嘛。 第205章 被贬 皇帝也没有有想到，平日里在他面前乖巧柔顺的嫔妃，私底下居然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他神色冷漠，偷偷出现还有意外收获呢。 眼看着赵充仪的手已经抬起来了，皇帝正要出声阻止，赵充仪的动作却让他大跌眼镜。 只见赵充仪抬手抓住李婕妤的衣领，李婕妤下意识侧脸回避，闭眼等着巴掌落下。 她不敢躲，赵充仪位分比她高，若是躲了她的巴掌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事呢。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的脸上突然贴上了两片柔软的樱唇。 赵充仪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李婕妤不敢置信地睁开眼，赵充仪的脸和她贴的极近，她甚至能看到对方鼻翼上没有抹匀的脂粉。 “啊！” 李婕妤惊恐地捂住脸后退，幸好一旁的丫鬟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跌坐在地上。 赵充仪此时脸上就像打翻了一盘调色盘，她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唇。 她不过是腿突然软了一下，怎么还…… 皇帝的脸也呆滞了片刻，怎么上一秒还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花香四溢了？ 要不是赵充仪背对着自己，他都要怀疑赵充仪是发现自己在场情急之下自导自演了这出戏了。 赵充仪脸色涨得通红，她抬手指向李婕妤，“你——” 话未说完，李公公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 “皇上驾到！” 众人顾不得其他，全都转身向着皇帝行礼。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悦，不过在看到程嘉嘉的那一刻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转头训斥赵充仪，“光天化日之下，你如此行径成何体统，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小的孩子的面！” 赵充仪有些惊恐，往常这个时候皇帝还没有下朝呢，她哪知道平时绞尽脑汁想见到皇帝见不到，今日就这么碰上了呢。 她心里有些羞恼，皇帝这么问，该不是刚才发生的事儿，他都看到了吧！ 老天作证，她其实是想打李婕妤一巴掌。 但此时她却有苦难言，怎么解释都不是。 她言辞闪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在此时程嘉嘉却想起了李婕妤是谁。 【这不是上次在御花园里遇见的泡羊尿的美人吗】 【怎么这次见这比上次要憔悴了些了】 【难道是现在换配方了？】 李婕妤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皇帝了，她方才因为赵充仪的举动怔愣了片刻，此时已经反应过来。 她微微扬起头，眼里带着丝丝泪光，“陛下！” 不得不说，李婕妤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她此时看起来柔弱无助，叫人忍不住想保护她。 【不愧是皇宫筛选出来的美人，这小脸精致的像个瓷娃娃一样】 果然，她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皇帝轻咳了一下，“方才这是发生了什么？” 李婕妤温柔小意，皇帝之前时不时会去她的宫里坐坐，要不是因为知道李婕妤……出人意料的保养方式，他心中实在过不去这个坎，也不会冷落她这么久。 看到美人可怜的模样，皇帝想起了之前李婕妤树下焚香煮茶，二人品酒论诗的情景。 罢了，若是李婕妤受了什么委屈，他便在这里给她做主了。 “陛下，臣妾这些天实在疲乏，已经多日没有出门了，今日见阳光大好，便出来散步透透气。” “陛下知道臣妾素来喜欢魂菊花，见这花开的正盛，便走近细细观赏。” “没想到臣妾刚靠近，只一阵风吹来，就有一朵花掉在了地上，赵充仪误以为是臣妾将花摘下，正打算责罚臣妾，臣妾实在冤枉啊。” 皇帝揉了揉眉心，他在前朝要解开一团团的乱麻，回到后宫也有这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怎么都让他这么不省心呢？ 不过，今日还好有嘉嘉在，皇帝点了点程嘉嘉头上的小沙漏，准备直接抄答案。 【皇宫这么危险吗？不就是一朵花吗？需要这么大动干戈？都闹到皇帝面前了】 【没想到当皇帝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呀】 皇帝深以为然，要不是有这么多事儿要操心，他每日里也不用这么头疼了。 【这花是谁摘的不知道，不过一定不是李婕妤摘得】【刚才李婕妤还没出现的时候，我就去那玩了一会儿，那个时候就看到这朵花被折断了插在枝叶里】 【反倒是赵充仪就像是守株待兔一样，好像早就知道会有一朵花掉下来】 【结合李婕妤刚才说自己最喜欢这种花】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就是赵充仪干的，她看到李婕妤，知道她的喜好，提前布置了这个陷阱】 【目的嘛，可能是想借机揍一顿李婕妤？】 皇帝心生感慨，抄答案的感觉可真好，要是每天处理的事儿都能像这样抄答案该有多好啊。 “赵充仪！” 赵充仪眼见皇帝的目光沉沉，心中一惊，“陛下，臣妾冤枉啊，陛下不要听她的一面之词……” “够了。” 赵充仪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皇帝慢慢走到她的跟前，“充仪知道朕是什么时候到御花园的吗？” “臣妾……不知……” “不知道就对了，不然怎么能让朕看到这么好的一场戏呢？” “充仪方才折下花的时候可真是眼疾手快呀！” 皇帝此话一出，赵充仪脸色灰败，她没想到自己今日只是突生恶念，竟被皇帝抓了个正着。 “拉下去，赵氏德行有亏，不堪九嫔之位，贬为美人，移居建兴宫吧。” 建兴宫位于皇宫的西侧，地处偏僻，是实际上的冷宫。 赵充仪连滚带爬地来到皇帝脚下，“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帝的脸上显出不耐之色，李公公上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拖下去。” 赵充仪被捂住嘴拖走，李婕妤看着有些愣神，方才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赵充仪就这么被拖走了。 想起她这几个月的冷遇，李婕妤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宫中女子一身荣辱全寄在陛下身上。 程嘉嘉看着眼前的一幕，方才还带着看戏的心情，此时也有些复杂了。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皇帝带着她来到御书房。 第206章 扔掉那只会说话的畜生 皇帝也感受到程嘉嘉明显低落的心情。 难道是刚才处置赵充仪的时候吓到了嘉嘉，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当着嘉嘉的面把人拖走了。 皇帝没有哄小孩经验，他向李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李公公心中叫苦不迭，陛下啊，他可是连孩子都没有，更不知道怎么哄小孩了。 不过他脑子转得快，情急之下真叫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陛下，前些日子魏国公晋献了一只鸟，据说这只鸟能模仿人说话呢。” “不如把这只鸟送过来？” 皇帝的眉头舒展，这只鸟毛发艳丽，性格又活泼不怕人，确实比较适合逗小孩。 不过，这只鸟已经送给了皇后。 “皇后嫌它吵，说是叽叽喳喳的吵得她头疼，已经把鸟送回了奇珍阁，” 皇帝笑道，“皇后素来是喜静的，这只鸟喜欢模仿人说话，想必比平常的鸟要更加吵闹一些。” 不过，小孩嘛，太过安静的鸟反而不得他们的喜欢。 很快，李公公提着鸟回来了。 果然，小鸟一被拿进来就吸引了程嘉嘉的注意。 只见这只鸟一身嫩黄色的羽毛，腹部是翠绿色，头部点缀着黑色的条纹，尾巴长长的，嘴巴向下弯，和平常的鸟儿大不相同。 她兴奋地喊道，“鸟！” 只见笼中的鸟听到程嘉嘉的声音，在笼子里扑腾个不停，它声音尖细，“鸟！鸟！” 【还真能模仿人说话！】 程嘉嘉来了兴致，她忍不住想恶作剧一下。 “叫爹！爹！” 笼中的小鸟踩在横在笼中的杆上，它头一歪，绿豆似的小眼睛好像在打量面前的小人。 它张嘴就是，“诶～” 程嘉嘉：！！！ 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呀！ 【你这鸟是成精的吗？】 【这已经不是能模仿人说话了吧，它这是已经能和人对话了吧】 【居然还会占人便宜了】 目睹这一切的皇帝笑得合不拢嘴，果真是有趣！ 一人一鸟隔着笼子大眼瞪小眼，笼中的鸟仿佛挑衅似的仰着头一副得意的样子。 程嘉嘉伸出手想要抓住鸟，可惜就算是她的小手也伸不进笼子。 她干脆从皇帝的书桌上顺了一只毛笔，拿着毛笔将小鸟戳得满笼子乱窜。 皇帝嘴角带着笑，专心批着奏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玩得几乎忘记了时间的一人一鸟。 程嘉嘉有午睡的习惯，她用完午膳，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嘴里还在嘟囔着，“鸟……飞！” 午睡后她第一时间又跑去了皇帝的御书房，今天只有在御花园的时候得了一次积分，按照惯例，今天应该还有一次机会，她可不能错过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皇宫，自然是每一分都要薅到手。 皇帝下午还要处理国事，虽然不能时时刻刻陪着程嘉嘉玩，不过程嘉嘉一直乖乖巧巧，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倒也不妨碍皇帝处理政务。 有时她还趁着皇帝不注意，悄悄摸一本奏折瞅瞅。 【这是一，这是九，这是年，那中间这个就是月了】 【唉，没想到上辈子学的字全都没用了】 【重开一次居然变成了一个文盲】 “陛下，三殿下求见。” 皇帝头也不抬，“宣。” 三皇子忐忑不安地走进御书房。 他虽然在外是稳重低调的形象，但没办法，在皇帝面前他总是没来由的心虚。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放下笔，威严的目光盯着下方的三皇子，三皇子的头更低了。 “你来是有何事？” 三皇子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到皇帝的目光，他的腰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前些日子父皇说让儿臣今日过来考教功课……” 皇帝扶了扶额，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察觉到盛家近些日子不太安分。 盛家不太安分的根本原因不就是因为三皇子存在吗，三皇子和盛家的来往甚密，让他不得不多想。 因此最近让太傅给三皇子多讲了一些君臣之道的功课，让他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该肖想的。 他特意点出过两日要亲自考教，一定要让三皇子牢记在心。 结果今日因为头痛和程嘉嘉的到来，他一时之间竟没有想起这件事。 他看了一眼正假装看书的程嘉嘉，这伪装实在太过粗糙，书都拿反了！ 旁人打眼一看就知道她的两只眼睛都要放到三皇子的脸上了。 突然，皇帝心中出现了一个想法，此时书房中只有他们三人存在。 根据这么多次的经验，这个小喇叭似乎有意避开了他和程嘉嘉自己。 若是此时点程嘉嘉头上的小喇叭不知会有什么收获。 说干就干，小喇叭瞬间被激活。 程嘉嘉听到三皇子求见早就没有心思玩其他的了。 她对三皇子印象最深的样子，就是他在盛明达怀里绝望的脸。 不知道三皇子来这是有什么事儿。 她拿着一本书遮住她的脸，光明正大地偷听。 【考教功课！皇子也逃不过学习和考试啊】 【真是一物降一物，三皇子在皇帝面前就像被拿捏了七寸一样】 【嘿嘿，傻眼了吧】 【你要是不来，皇帝都记不起这件事，说不定就逃过去了】 【最悔恨的不是背了不考，而是本来不考的，偏偏你凑上去让人家给记起来了】 【哈哈哈】 就在程嘉嘉幸灾乐祸的时候，一旁安静的许久的鸟突然开口说话了。 它扑腾着翅膀，吐字清晰，“扔了这只会说话的畜生！扔了这只会说话的畜生！” 程嘉嘉被吓了一跳，她看着在笼中四处冲撞的鸟，不是你咋突然疯了，来这一出！ 说话就说话吧，怎么还搞自杀式袭击。 你清醒一点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好在鸟只扑腾了一会就趴下了，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这不是舅舅送给母后的鹦哥吗？” 皇帝点点头，“皇后不喜这鸟的聒噪，把它送回了奇珍阁，正好让人拿过来逗逗小孩。” 【叮——积分到账50】 程嘉嘉来不及听皇帝和三皇子说话了，怎么积分就突然到账了呢？ 第207章 实名举报 程嘉嘉仔细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像框里的头像换成了一只鸟！ 她呆滞了片刻。 【不是，也没说听鸟说话能加积分呀】 【再说了，这就一句话，一个故事都连不成啊】 程嘉嘉点开头像框。 好家伙，她知道头像框为什么会是一只鸟了，感情里边能选的就只有这只鸟啊！ 她今日在御书房里待的许久，遗憾的是，居然一直都没有遇到徐永年。 不过也可以理解，徐永年到底是锦衣卫指挥使，总不能一直跟在皇帝的身边吧。 只是程嘉嘉有些遗憾，她的很多积分可都是徐大人给提供的。 他这一不在，选其他人能薅积分的概率就不大了啊。 为了保险起见，程嘉嘉还是能选上的人都选了。 只是现在……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三皇子和她。 皇帝和三皇子都是天道庇佑不可选的状态，她自己也不在选择范围内。 所以头像框自动将唯一可选的——鸟——放到框里…… 她一直以为头像框里只会出现人的头像，没想到一只会说人话的鸟也可以！？ 而且就这么一句话就加了这么多积分！ 程嘉嘉摸着下巴，难道说，鸟会说人话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儿，所以说的虽然少，但加的也多？ 她看着鸟两眼放光，皇帝对自己还算不错吧……不知道自己要这只鸟他会不会答应？ 程嘉嘉分析完这些的时候，书房里皇帝正在考教三皇子，两人一问一答。 看着皇帝还算满意的样子，三皇子松了一口气。 程嘉嘉听着却有些无聊， 她困得已经看不清眼前的字了，恍恍惚惚听到皇帝在问。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此句何解？” 【手拿大象，去往天下环游，去了大家都不害怕，说明天下太平】 【手拿大象？确实有些奇怪】 【不过这句话说得好，只有太平盛世，人人求同存异，有着包容的心态，才不会害怕这种怪异的举动】 程嘉嘉一边想着一边陷入了梦乡。 幸好皇帝此时已经听不到程嘉嘉的心声了，否则他都要震惊地下巴掉在地上。 是他误解程嘉嘉了，难道她居然是个弱智？ 宫门快要落锁了，皇帝见程嘉嘉睡得香甜，干脆差人去侯府告诉他们将程嘉嘉留在宫中住一晚。 程嘉嘉睡得昏天黑地，但其他人就有些睡不着了。 鹦哥的话程嘉嘉没有放在心上，但皇帝却留心了。 这只鸟说到底和它说的那句话一样，不过是个会说话的畜生。 虽说是用了小喇叭，但畜生和人可不一样，它哪来的脑子说出这句话，肯定是有人在它身边说过。 联想到它被皇后送去奇珍阁，很有可能是皇后这么说的。 这只鸟和人待久了，难免会学上几句话。 若是当着它的面讨论秘密，说不定便被学了去，皇后素来谨慎，也像是她的作风。 看来皇后身边也有不少不能宣之于人的秘密啊！ 一直以来，皇后表现的都贤良淑德，知情识趣，他一直以为皇后是个聪明人，不会想一些不该想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每当盛家有什么小动作，皇后一插手，盛家便会平息一段时间。 但最近传来的一些消息却表明盛家的动作可不算小，皇后真的不知情吗？ 三皇子是她的亲儿子，也是中宫嫡子，只要三皇子在一天，想必纷争就不会停止。 此时旋涡中心的三皇子也躺在榻上难以入眠。 今日的考教他怎么会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这是在敲打他呢，何为君，何为臣，不就是在告诉他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是君；他虽然是皇子，但太子登基后他也只能俯首称臣。 太子是先皇后的嫡子，他也是现皇后的嫡子，就因为晚出生了这么几年，就要让他错失皇位了吗？ 他握紧了拳头，他不甘心。 在这深宫之中也有一个女子正坐起身来狠狠地将拳头砸在被子上。 这个女子正是李婕妤。 虽然赵充仪已经付出了代价，但李婕妤还是对她的行为耿耿于怀。 不是，她凭什么亲我，她有病吧！ 李婕妤一夜未眠，顶着个黑眼圈直到天明。 罪魁祸首却睡了个好觉，看到陌生的明黄色的小摇床她还呆愣了片刻。 我这是在哪？ 李公公的笑脸凑上前时，程嘉嘉第一反应是眼亮了。 【我这是在宫里睡了一天？】 【那我……岂不是又能薅今天的积分了？】 【哈哈哈！】 一心想着薅积分的程嘉嘉在享受完丰盛的早餐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御书房等着皇帝。 有着皇帝的吩咐，程嘉嘉一路畅行无阻，就算在书房里东翻翻西看看也没人敢说什么。 她注意到书桌上有一封明显不一样的信，信没有封口，但信封上一个字都没写。 她拿起信。 【反正皇帝都不避讳我，一会他看的时候我不也能看吗，既然如此，我就先看看吧】 程嘉嘉说服了自己，她将信取出。 很好，这上边的字她大部分都认识，尤其是第一句。 承恩侯府私通前朝余孽，意图谋逆。 【昨日爹爹刚说陈氏那边会有动作，今日信就摆到皇帝的桌上了，动作这么快啊】 【还好我爹发现的及时，又和皇帝通气了，不然这诬告不知要给我们惹多少麻烦】 程嘉嘉看完将信纸折好。 【不对，如果是大臣上奏的，应该是奏折的样子，这个信封和信纸，倒像是一封偷偷塞的举报信！】 所以…… 【加载章节让我看看有没有漏洞吧】 【地点：御书房 程嘉嘉将匿名举报信放回原位】 匿名？ 想什么呢，有我程嘉嘉在你还想匿名？ 实名！ 让我看看是是哪个坏蛋！ 今日皇帝下朝晚，他看到程嘉嘉乐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小粘人精呢。” 程嘉嘉正倚靠在书桌旁专门给她准备的椅子上，椅上垫着厚厚几层丝质毯子，看着惬意极了。 皇帝看着她自然看到了桌上的举报信。 他拿起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果然，这些人如预料中一样搞小动作了。 只是看到最后一行他呆滞了片刻。 他还是头一回在举报信后边看到署名的！ 第208章 御书房对话 锦衣卫在全国各地都设有匿名举报点，任何事情都可以投放至举报点进行举报。 这条政策的设立初衷是好的，为了让平民百姓也有向上申诉的渠道。 但实际上除非逼不得已少有人使用这个办法。 原因很简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既然解决不了举报的问题，那就解决举报的人。 一些广为人知的举报点都有人长年蹲守，要想投举报信，可以，先过了打手这一关。 后来朝廷明令禁止这种行为，蹲守的人不见了。 只是从明面上改成了暗地里盯梢。 因为害怕人报复，只要没有逼到绝路没有人敢举报。 这些举报点实际上只有权贵可以使用。 想要扳倒政敌，收集对方贪赃枉法的证据，让锦衣卫处理，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 万一对方狗急跳墙，也把自己拉下马怎么办？ 因此这些举报点变相成为了权贵手里的博弈的工具。 皇帝自然也是知道，他也很无奈，有着政策他的初衷是好的，但下边一旦执行起来却变了味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举报信了，既然能让徐永年递上来，看来里边提到的关系甚大。 拿起信封时，他心中大概也有了猜测。 里边的内容果然和自己想的出入不大。 就是信尾两个大字着实把他震惊了。 祁贤。 这两个字似乎是怕他看不见一样，还特意加粗加大了。 皇帝一瞬间有些恍惚了。 是他太久没理会过举报之事了吗，现在流行的是这种风格了？ 实名举报？ 突然这样他还有些不习惯呢。 程嘉嘉也探头探脑地从皇帝背后张望，没办法，她刚改完放回原位，皇帝就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看是谁呢。 皇帝察觉到程嘉嘉的动作，笑道，“你看得懂吗，就往前凑？” 【这你就小瞧我了吧】 【虽然识字不多，连猜带蒙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这次程嘉嘉失算了，这两个字她确实不认识。 【很好，触及到我的盲区了】 程嘉嘉悔恨地捶胸。 皇帝看到她的动作笑声更大了，他把程嘉嘉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来，嘉嘉，朕来教教你。” “这个字念祁，这个字念贤，贤者，德才兼备也，是夸奖一个人有德行，有才能。” 说到这里，皇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祁贤真是愧对他的名字。 他不是傻子，举报信怎么可能有署名。 联想到程嘉嘉之前施展的技能，皇帝自然猜出这两个名字是程嘉嘉用了她的能力显现出来的。 祁贤既然参与了诬陷承恩侯府一事，就已经证明他不算无辜。 “唉。” 皇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朕的这些臣子们若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也就没有那么多忧心了。 程嘉嘉正在回忆祁贤是谁，她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很快她就想起来了，这不是祁昭仪的爹吗！ 祁昭仪给皇帝戴了绿帽子，皇帝居然一声不吭，也没有处置她的家人。 程嘉嘉不由在心里给皇帝竖起一根大拇指。 只是皇帝此时却突然叹了一口气。 程嘉嘉了然，果然，虽然没有处置祁贤，但是皇帝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啊。 她一脸深沉地拍了拍皇帝的肩膀以示安慰。 皇帝心中熨贴，这群老大不小的大臣，还没一个奶娃娃贴心，看到自己忧心还会关心他。 御书房里无人，皇帝干脆抱着程嘉嘉说起了心里话。 “嘉嘉啊，都说皇帝是九五至尊，可当皇帝也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好。”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何况是这么大的国家，朕肩上担着天下万民，一刻都不敢轻松。” 程嘉嘉点点头。 【坐在多高的位置上就要担多大的责任】 【也有享受了权利也不承担义务的皇帝，不过大家一般都叫这种皇帝昏君】 皇帝这是在和她说掏心窝子的话，程嘉嘉想鼓励鼓励他，奈何词汇量实在匮乏。 她想了想，用手指了指皇帝的胸口，“好皇帝！” 皇帝坐上皇位这么多年，虽然治下仍有许多弊病，但百姓从忍饥挨饿变成如今能吃饱穿暖，整个王朝是向繁荣兴盛的方向前进，已经证明了他是当之无愧的好皇帝了。 皇帝听到程嘉嘉的认可，心情大好，仿佛方才的忧愁都被驱散。 他看到程嘉嘉的嘴张了又张，小脸皱成一团，知道她现在受年龄限制说不了太多话。 他干脆点开了程嘉嘉头上的小沙漏。 “朕如今已登基二十余载，虽然身体有恙，但好在后继有人，太子如今的能力，就算今日即位，也已是很好的守成之君。” “再锻炼上几年，或许还能开创出个盛世。” “朕的身子撑到那个时候还是不成问题，就只担心若是有一天朕不在了这帮老臣能不能尽心尽力辅佐太子。” 尤其是有些有小心思的人，为防他们从中作梗，阻挠太子顺利登基，他定要在自己死前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还有些另有异心的人，朕到时候把他们一起带走你说好不好？” 程嘉嘉歪着头。 【为什么不现在处理他们，反正都不老实，干脆一波带走得了】 她拿着皇帝的毛笔当剑比划着，“打！刷！” “哈哈，是杀不是刷！”皇帝摸了摸她的头，“若是天底下的事都能用打杀解决那就简单了，有些人是一把双刃剑，用得不好会伤了自己，但用得好能披荆斩棘。” “况且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哪能以杀了之。” 他打算一起带走的人也就领头的那么几个。 程嘉嘉有些不解，她上辈子虽然也活得不长，但有什么矛盾大家都用手里的剑解决，实力自然能带来权利。 皇帝是全天下最有权力的人也不能随心所欲吗？ “不过这算是对太子的锻炼吧，能把下边的人收拾地心服口服也算是他的能力。” 程嘉嘉撇了撇嘴，“不对！” 【能顺顺利利的谁愿意坎坎坷坷，也不能因为人家有能力就给人家先罪受，这不是没苦找苦吃吗】 皇帝本来只是想找个人吐露心里的郁闷，听到这里他认真了几分。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啊，皇位更迭本就不会一帆风顺，更有甚者，会带来腥风血雨。” “嘉嘉既然反对，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第209章 太上皇 【那有什么难的】 【你不是担心你不在了太子应付不了吗】 【换个思路，你不会在不在之前就给太子摆平吗】 【要不然有一个职位叫太上皇呢】 皇帝听到程嘉嘉的话彻底呆住了。 太上皇！ 一直以来，皇位父死子继的观念深入人心，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他的思维被局限住了，一心只想着自己走后的事，没有想过这些事他活着也能干啊！ 【当太上皇多好，等皇帝全部接手之后，自己就能逍遥玩乐了】 【皇帝的爹，谁敢跟你对着干】 皇帝认真思考着这种可能。 程嘉嘉说的简单，她是个小孩子自然考虑不了这么多。 但当历史上这么多皇帝都不愿意当太上皇当然不是单纯的只是留恋权利。 不过，他似乎有当太上皇的条件。 首先，他的子嗣不算少，但只有太子完美地符合了他对下一任皇帝的期望。 毫无疑问，他是要把皇位传给太子的，太子之所以被他封为太子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其次，他虽然享受权利的乐趣，但并不留念，尤其是这几年身体不好，皇位带来的责任实际上已经成为他修养的阻碍。 最后，太子是个孝顺的，他不用担心自己退位后会会面临安全的风险，比如被软禁杀害。 他退位后不打算继续把持朝政，必然是要放权给太子的，到时候自己不操心国事，休养休养，说不定头风的毛病还能有所改善。 况且皇后占着嫡母的身份，若是当了太后想找皇帝麻烦，皇帝顾念着孝道也得让上三分。 若是自己在就不一样了，太后也得靠边站。 皇帝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利远大于弊。 他哈哈哈哈大笑出声，只觉得心中郁气也随着笑声被带走了。 【他刚刚还愁眉苦脸的，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听说皇帝的头有病，天呐，他不会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怪不得话本子里都说皇帝都是喜怒无常的，我原来还不信……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皇帝：…… 第一次觉得沙漏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能不能等时间结束之后再背着他蛐蛐他。 一定要在他这么高兴的时候吗…… 算了，他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这些。 将皇位传给太子不是简单的事儿，绝不是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的。 皇帝的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还需要进一步完善，这些都是过后的事了。 现在嘛…… 承恩侯！能不能别给小孩子念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了，他已经从嘉嘉小宝贝这里听到好几次话本子上边说这种话了！ 不行，他得管管了。 翰林院，你们来活了，凡是市面上有的话本子必须审核一遍！ 徐永年还没走进御书房就听到皇帝爽朗的笑声，他心中暗暗称奇。 承恩侯家的小女儿果然是有些东西在身上的，她虽然小小年纪，但每次来宫里都能让皇帝高兴好长一段时间， 怪不得皇帝会把随意出入宫门的玉佩赏赐给她。 承恩侯有这样一个闺女，他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徐永年来御书房是要禀告皇帝从常新那里审问的口供和收集的最新情报。 他再门口敲门请示，得到皇帝的许可后推门而入。 皇帝书桌上的信封已经打开，他看到程嘉嘉有些迟疑地问道，“陛下，这封信是今日凌晨从东市口那里收到，不知何时行动？” 这封信里详细说明了承恩侯与反贼来往信件放在何处。皇帝和承恩侯的计划并没有瞒着他，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场戏。 但按理说，皇帝看完这封信后应该立刻下达捉拿承恩侯的命令，搜出物证，这在暗中观察之人看来才正常。 只是现在皇帝还笑眯眯地逗着程家的小女儿，他有些拿不准皇帝的意思。 “按规矩来。”皇帝有些遗憾地看着程嘉嘉，“嘉嘉，你也该回家了。” 侯府马上就要被围起来，他若是单单把程嘉嘉留在皇宫里也不是个事儿。 “你放心，侯府不会有事儿的，等此间事了，朕再把你接来宫里好好玩一段时间。” 程嘉嘉只是一个奶娃娃，他不用担心她不会演戏暴露了计划，便将实情说出免得让她担心。 【好吧，虽然今天的积分只到账了一次，不过已经收获满满了～】 当然了，她没有忘记自己想把那只会说话的鸟一起带走的想法。 她指着一旁的鸟笼，“鸟！鸟！给我！” 她又指了指自己，满脸期待带着星星眼看着皇帝。 【我都这么可爱了，你就答应我把鸟一起带走吧】 【我一定会好好养它的】 皇帝失笑，“行，就把这只鸟赐给你吧。” 【棒！】 【成功啦！你是我的鸟啦！】 徐永年虽然前一天没有跟在皇帝身边，不过他已知道程嘉嘉确实对这只小鸟非常喜爱。 程嘉嘉趴在鸟笼外边开心地看着笼中的鸟，她站起来还没有鸟笼高呢。 见此情景，徐永年主动上前说道，“奴婢一会儿派人将鸟送到侯府，嘉嘉小姐放心。” 说完他便唤过一个小太监将鸟笼提起来。 此时程嘉嘉头上还有一个小喇叭没有使用，此时她正要离开，皇帝没有浪费机会，趁她走之前用掉了小喇叭。 这个小喇叭深刻地改变了他的习惯。 如今的御书房虽然还是以前的模样，但已经没有伺候茶水的太监了。 皇帝刚点完喇叭，笼中的鸟儿突然激动地上蹿下跳。 它扑腾着翅膀，声音尖细，“徐永年用凤仙花染脚指甲！徐永年用凤仙花染脚趾甲！” 什么？！ 拎着笼子的小太监不敢斜视，但他内心的小人却在激动地跳脚，这是真的吗？ 这应该是真的吧？毕竟一只鸟怎么可能会胡说呢？ 肯定是皇帝说的，被这只鸟学了去！ 皇帝和程嘉嘉的目光却齐齐看向徐永年的脚。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徐永年！ 徐永年的脚步一个踉跄。 他怎么这么倒霉？这是昨天刚染上的！ 为了不让别人察觉他染指甲了，他都克制住了染手指甲的冲动， 他的神情麻木，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第210章 去舅舅家 程宏毅有感觉侯府变天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事还不至于让他紧张忐忑。 只是虽然是做戏，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恐怕妻女会跟着受点苦头，他尤其担心程嘉嘉。 虽然她早慧，但毕竟还是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娃娃，从小娇养着，不知道能否受得了这苦头。 正好他前几日提前申请了休假，他本想趁着今日好好陪陪妻子儿女，不料昨日嘉嘉去了宫里居然彻夜未归。 虽然皇帝的看中是一件好事儿，但程宏毅还是有些郁闷，谁懂一个女儿被抢走的父亲的苦闷啊！ 这抢娃的人他还得罪不起…… “爹！” 程宏毅难得悠闲地坐在园子里，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的糕点却丝毫没有胃口。 此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程嘉嘉的声音。 “嘉嘉！你怎么回来了？” 按理说皇帝应该刚刚下朝不久，怎么这么快就把嘉嘉送回来了？ 【嘿嘿，当然是我们全家都要被抓起来了呀】 【这个时候我还呆在皇宫里就显得不是那么合适了哟，我们家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围起来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程宏毅从程嘉嘉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激动。 程嘉嘉看到程宏毅面前一口未动的糕点。 【爹，你咋不吃，咱家可得过一段苦日子了，现在不吃再想吃可就得过些日子喽～】 程嘉嘉决定给自己爹透露透露小道消息。 “信！皇帝！抓！” 程嘉嘉连说带比划，程宏毅也配合地猜测。 “你是说你在皇帝那里看到一封信，他要派人来抓我们？” 程嘉嘉连连点头，不愧是爹爹，从小就很会猜她心中所想，这就是父女连心吧。 “看来对方确实是坐不住了，已经打算实施计划了。” 程宏毅心中一凛，做戏要做得真，若是他被抓起来了，他手下的人也不能动用了。 虽然知道是假，但无能为力，受制于人的状态却是真的。 他一把将程嘉嘉抱起来。 “嘉嘉，我们要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了，你怕不怕？” 程嘉嘉摇摇头。 程宏毅欣慰的笑道，“虽然陛下派兵把我们抓起来的，但这却不是陛下的本意，嘉嘉可不要因此对陛下有怨言，知道吗？” 他知道程嘉嘉聪明，但她年纪毕竟还小，程宏毅深怕她想岔了，他相信自己说过之后嘉嘉一定会理解的。 【……】 【爹，我是一个看起来很傻的人吗？】 程宏毅失笑，他刮了刮程嘉嘉的小鼻子，“爹知道你是一个小机灵鬼！” 【我肯定不会怨恨皇帝的呀】 【当皇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你都不知道，皇帝刚才跟我诉了好久的苦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能动，我说全都杀了，他还不乐意】 程宏毅脸色一僵，嘉嘉到底和皇帝都说了些什么，什么都开始打打杀杀了！？ “皇帝，不好当！” 程宏毅深以为然。 “当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平衡之术，平衡各方势力，让他们互相争斗，但又能为自己所用，皇权的绝对控制离不开这种精细的权力操作。” “但是你爹对这些一窍不通，我最擅长的是打仗，有人敢挑衅我们，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看他还敢不敢。” 平衡之术？ 这还是程嘉嘉第一次听说。 她的前世，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你的境界够高，实力够强，挥手之间便能灭杀一城，这时的规矩便是由你制定的。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灵气，没有人能够靠自己抵挡千军万马。 独木难支在这个世界是成立的，这也是平衡之术成立的前提。 想到这里她有一丝明悟。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人实力并不足以产生碾压似的打击，他们的实力并不全来自于自身，而是要靠社会关系的维持来取得。 既然权利的产生依附于人，那么它的使用也要受制于人。 联想到这里，程嘉嘉不禁又多想了一些。 之前的世界不乏实力出众的女子，她们和男子平起平坐，拥有平等对话的权利。 但这个世界确是以男子为尊，或许也是因为女子无法脱离后宅，不能在更广阔的范围内产生价值和权利，只能任人宰割。 但这种困于后宅的枷锁，又何尝不是男人们施加给女子的呢。 据说前朝对女子更为严苛，出门必须带着面纱由父兄引领，本朝已经比较宽和了，女子们平日里无事还能结伴出门游玩。 独身的女子也能单独立女户，据说江南一带也有不少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子。 不过京城这边还是有些保守，或许等自己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去那里见识见识了。 想到这里，程嘉嘉真想快快长大。 “老爷，夫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 【出发？出发去哪儿？】 程宏毅一拍脑袋，夫人出门准备有些繁琐，他本来是在这里等着夫人梳妆打扮的。 结果和嘉嘉说起话来倒是忘了告诉她这件事。 “这不是家里有事吗，你外祖父母毕竟年纪大了，虽然在外云游，难保不会收到消息忧心。” “你舅舅是个可信的人，我昨日里已经得到皇帝的首肯，可以给你舅舅通通气，让他瞒着你外祖父母，等尘埃落定，再告诉她们也不迟。” 况且等他被抓起来，手里的人肯定是不能用了，借用大舅哥手里的人也好有个照应。 【我也去！我也去！】 “放心，不会把你落下的。” 很快，程嘉嘉便到了威远将军府。 舅母抱着程嘉嘉怎么看都看不够，“嘉嘉你可是好长时间都没有来看舅母啦，想不想舅母呀？” “想！” 程嘉嘉吐字清晰，声音嘹亮，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一阵寒暄过后程宏毅便提出和陆成益去书房单独聊聊，二人随即便离开。 陆文远最近玩得太疯，忘了夫子留下的功课，此时正溜到父亲的书房想找找自己以前写的大字凑凑数。 正找着呢，发现有人来书房了，他吓得立刻躲在书架后边。 他默默祈祷着，可千万别来书架后边找东西啊！ 第211章 请求 待程宏毅进门后，陆成益回头将书房的门关上。 他给程宏毅倒了一杯茶，口中满是感慨的说道，“一眨眼嘉嘉就已经会说话走路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你别说，嘉嘉瞧着和妹妹小时候是一模一样。” 程宏毅闻言爽朗一笑，“嘉嘉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可得高兴坏了。” 随即有些郁闷道，“她可是整天嚷嚷着要长得像娘，不想长得像她爹……” 程宏毅时常反思，他长得也算不错吧，想当年年轻的时候可是有不少姑娘倾慕于他。 他若是不帅，如何能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保养尚可，也算是一个成熟有魅力的中年大叔了吧。 最直观的证明就是，当年他娶了陆氏，可没人说两人看起来不般配呀！ 陆成益拍了拍他的肩，有些自豪地说道，“我妹妹可是一等一的相貌，嘉嘉是个小姑娘，当然是希望长得像自己的娘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就开始说正事了。 “大哥，此事事关重大，在此之前，我想先问大哥一件事。” “春节前大哥从海城回来后，陛下师傅秘密交代给大哥一件任务，这个任务和私盐有关。” 陆成益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妹夫从何得知？” 这话就是变相地承认了。 去年海城计划修缮运河的一条分支，陆成益正是前去督办此事。 他在海城的时间虽然不长，海城私盐贩子做事也很隐秘，他也是偶然察觉到一丝端倪。 细细追查之下涉案金额之大，令他震惊，这背后的靠山绝对不是海城县令这么简单。 于是回京后他便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一一整理成册上报给了皇帝。 皇帝命他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清楚，但切记必须秘密行事，顺藤摸瓜将涉案人员一网打尽，不可打草惊蛇。 虽有皇帝特意派遣的人手，但调查的进度依旧缓慢，不过他已经查出来好几个州府都牵扯其中。 可以想象，等结案之后定然是血流成河。 他一直秘密行事，知道的人不多，不知程宏毅是如何得知此事。 程宏毅将常新的供词中涉及私盐案的和盘托出。 “魏国公府？” 陆成益心中有些尘埃落定的感觉，他收集了那么多线索，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猜测。 随即他的心中又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私盐谋取的是暴利，盛家是后族，老大也手握实权，正是烈火烹油之时，他们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难不成？” 程宏毅点点头，神色凝重，不过他此行的重点并不是此事。 “大哥暗中调查此案，盛家已经有察觉了，若是再追查下去，恐怕大哥就有危险了。” “喻之只不过是查到了一点皮毛，对方就痛下杀手，大哥需要谨慎提防，切勿牵连家人。” 陆成益也有些沉重的点头，这也是他最担忧的地方。 想到之前在嘉嘉口中听到的陆家全家家破人亡的结局，他心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多谢妹夫提醒，我心中已有计较，不过你此次前来，恐怕并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吧？” 程宏毅神色凝重，“不错，其实是侯府即将有一场大事要发生。” 具体的计划不能透露，他拣着重点将能说的东西说出。 “陛下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将这帮前朝余孽一网打尽，恐怕我们要在大牢里呆上一段日子了。” “大夏已经建国几十年了，对方依旧不死心，这恐怕和末帝逃出的太子有关，若是没有前燕正统血脉的存在，他们保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凝聚力。” 陆成益点头，“大夏如今政权稳固，岂是那帮前朝余孽可以动摇的。” “只是这些人留着终究是个祸害，还是早早将他们清楚才能安心。” “只是要苦了妹夫一家了。” 程宏毅叹了一口气，“当年打仗的时候条件可比在牢里要艰苦多了，只苦了夫人和几个孩子。” 陆成益宽慰他，“我妹妹这个人我了解，她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实际上内心坚韧，这你不用担心。” “喻之和元纬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只是云熙和嘉嘉需要多多费心了。” 程宏毅有些担心，不过他相信自己的这几个儿女虽然没有在物质上吃过苦头，但绝不是会被这种小事难倒的。 “岳父岳母在外云游不知是否有归期？” 陆成益无奈地说道，“爹娘随心所欲惯了，也就偶尔来个信报个平安，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妹夫是担心他们不知真相，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担心是吧？” “其实此时不足为虑，他们云游在外，说不定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了。” “再说了，他们一生戎马，怎么可能被这种事击倒，我娘最有可能干的事儿，就是立刻启程回京查明真相，为你们申冤。” 程宏毅深表赞同，岳母虽然看起来风风火火，但内心极其强大，在任何困境之下都能保持冷静分析事情的轻重缓急，自己的夫人也是随了这一点。 他站起身向陆成益作了一揖，“另外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陆成益急忙站起来将程宏毅扶起，“你我之间怎么需要如此客气，你尽管说，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宏毅斟酌着词句，“我此番入狱，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人手都不好动用。” “思来想去，也只有大哥是信得过之人。” “陈氏这么多年一直小心谨慎，侯府所做所为也都没有出格的地方。” “此事我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陈氏针对的绝不是我或者侯府，而是嘉嘉！” 第212章 自告奋勇 “嘉嘉？” 陆成益有些惊讶，随即脸色有些凝重，他知道程宏毅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嘉嘉的特殊他们这些家人心知肚明，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不仅对嘉嘉有威胁，也可能给两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一直以来他们都小心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对付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反常的事，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大哥应当知道，当时在安国寺遇袭之时陈氏针对的目标就是嘉嘉。” “当时本以为缘由是嘉嘉阴差阳错让祁昭仪之事暴露，以至于他们怀恨在心，匆匆定下这个策略。” “如今他们突然莫名针对侯府，这让我不得不多想一些。” 陆成益之前便听妻子说起过当时的场景，虽然场面有些混乱，但妻子清楚地记得，贼人在将陆家的马车砍断之后，便立马挥刀砍向嘉嘉。 妹妹和大外甥女都舍身相护，若不是二皇子及时赶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妻子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贼人的真实意图。 看到陆成益的神色更加凝重，程宏毅急忙解释，“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说不定是我想多了。” 陆成益摆摆手，“这种时候想得再多都不过分，若是此事为真，我们还得考虑另一种情况，就是他们为什么会针对嘉嘉，难道他们当中也有人能听到？” 经过快一年的验证，他们确定到目前为止确实只有他们这些人能够听到。 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万一就是有一些奇人异士会有一些玄妙的感知呢？ 程宏毅也有些担心这种情况，这也是他今日来此的目的。 “此事不能为外人所知，因此我没有办法借助其他任何人的势力，只能拜托大哥了。” “我们若是按照计划被抓，我相信不管是陈氏还是魏国公府都不会无动于衷。” “他们定会在背后推波助澜，只要他们有行动就会露出马脚，届时还请大哥帮忙调查此事！” 陆成益目光坚定，“你不用多说，此事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就是。” 程宏毅再次抱拳感谢，“多谢大哥，就是大哥到时可能也会受些牵连。” “都说了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陆成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为了将戏演的更真实，我必然会在陛下面前力保你，最大的可能就是将我也抓起来。” “不过我的人手不会受太大的影响，等会我就把事情都交代下去。” “不过，你也知道，丐帮的情况比较复杂，事发又突然，也不知能有几分收获。” 程宏毅目露忧虑，“尽人事听天命吧。” 二人齐齐叹息一声。 在书架后偷听的陆文远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偷个作业就听到了这么多的秘密。 一开始听到父亲可能会有危险，他就心中一紧。 陆家是传统的严父慈母的家庭，虽然陆成益平时动不动就要拿着棍子揍陆文远，但他实际上对父亲的感情却非常深厚。 后来又听到姑姑一家被前朝余孽给盯上了，他紧张得差点暴露自己的存在。 尤其是听到前朝余孽中可能有人隐藏在丐帮，他心中还浮现出愧疚之情。 他一开始加入丐帮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后来发现这可比读书有意思多了，就认真了几分。 如今他混在其中也算是个不小的人物了。 他知道他的身份应该早就暴露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现在听到爹和姑父的谈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年纪轻轻在里边混得如鱼得水，可能也是有某些人的授意。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他或许有几分本事，但对方更看重的其实是他的背景吧。 陆文远仔细想了想自己这些时日的言行，父亲看的紧，他自己的功课也不少，实际上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 他虽然爱胡闹，但是也有分寸，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没有泄露什么不该泄露的秘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丐帮鱼龙混杂，听到爹和姑父的话意里，似乎觉得任务复杂，担心没有什么收获，他觉得自己或许能做点什么。 “爹，我去！” 陆文远冷不丁从书架后钻出来将正在谈话的二人吓了一跳。 没等两人说话，陆文远又继续道，“爹，姑父，你们俩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在丐帮如今已经小有地位，不如由我潜伏进去打探消息吧。” “万万不可！” 与此同时，陆成益也一拍桌子，“胡闹！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陆文远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爹！你不要总觉得我不懂事，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 “我当然知道有多危险，可是刚刚你也说了，此事不仅关乎侯府，更有可能和嘉嘉妹妹有关。” “皇家最忌讳这种怪力乱神之事，是的，陛下如今确实宠爱嘉嘉妹妹，可如果他知道此事了呢？” “为了斩草除根，他会不会清除掉所有和嘉嘉妹妹有关的血脉？” “ 此事虽然说是要尽力而为，可实际上需要确保万无一失，而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爹是担心我的安危，但你知道我这个人还算机灵，会随机应变的。” 陆文远的话让陆成益有些语塞了，不过他还是不同意这个提议。 程宏毅也很坚定地拒绝，“文远，我很理解你想为这个家庭出一份力的心情，不过你还小，不懂为人父母的心情。” “做父母的哪有让自己的孩子以身犯险的道理？” 陆文远决定下一剂猛药。 “你们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偷偷去，反正你们俩到时候都会被关起来，到时候可没人管我。” 陆成益额头青筋直跳，他只要这小子干得出来这事儿。 “你们要不再多给我说点呗，我到时候知道的越多，肯定会更安全。” 第213章 把他关起来吧 程宏毅也知道陆文远的性子，这种事儿他还真的就干得出来。 到时候没人看着，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事。 于是他提议道，“此事也是我们的疏忽，让文远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 “文远的性子你也不是不了解，他既然说会偷偷溜出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看呀，干脆就从现在开始，把他给关起来吧。” “等我们出来再把他放出来比较稳妥一些。” 陆文远听到前半句还在沾沾自喜，看来自己的激将法有效，没想到姑父的一个转折，让他措手不及。 本来想出去闯荡，反而还失去了自由。 “别！我老实了，放过我吧！” 陆成益冷笑，“我信你个鬼！” “别想些有的没的了，从现在开始就呆在家里，好好给我看书。” “为父再给你拨两个人好好督促督促你。” 陆文远哭丧着着脸，名为督促实为监视吧，有两个人在旁边盯着，他都不能偷懒了。 他现在只想让时光倒流回一刻钟之前，他为什么会昏了头觉得爹会同意自己的提议。 “臭小子，我刚才忘了问你，你怎么躲在这里？” 陆文远眼神飘忽，腿已经试图开始移动了。 陆成益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有鬼，他当即便站起来想找书房里的戒尺。 陆文远见势不妙，撒腿就跑，“爹，嘉嘉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去找她玩玩！” “站住！” 陆文远跑的飞快，三步两步就跑到前厅，还没到前厅就听到自己娘乐呵呵的笑声。 果然，他一进门就看到娘抱着程嘉嘉笑得合不拢嘴。 他有些哀怨的想着，为什么妹妹能让大家都这么喜爱，而他整天不是在挨揍，都在挨揍的路上。 不过他也由衷的喜爱着妹妹。 自从妹妹出生后，家里的一切都在好转，他现在还记得以前娘总是默默垂泪。 但在妹妹出生后，娘的脸上开始出现笑容。 爹娘之间也不像之前一样总是相顾无言，他们之间的隔阂冰消雪融。 他之前一直羡慕姑姑家里和睦恩爱的家庭氛围，如今他也拥有了这种幸福的家了。 程嘉嘉陆文远老老实实的站在舅母的身后，觉得表哥有些不正常。 【奇哉怪哉，表哥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该不会是闯祸了吧】 陆文远：…… 没多久程宏毅和陆成益也回来了。 他不着痕迹地朝着陆氏点了点头。 陆氏心中了然，看来他已经和哥哥谈得差不多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陆氏提出了告辞。 舅母有些恋恋不舍，“妹妹，你这才来多久就要走了，不如再多待一会儿，用完晚膳再走。” 若是没什么事儿，陆氏还真的挺想在娘家多待一会儿，她只能遗憾地拒绝。 陆文远在心中大喊，不要啊，怎么我刚来没多久你们就要走了？ 没有了嘉嘉妹妹做掩护，我爹的棍子可就要招呼到我身上来了！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的身上，陆文远悄悄地想要溜走。 “妹妹妹夫家中还有事儿，我们就不多留你们了。”陆成益拍了拍程宏毅的肩膀，其意不言而喻。 他的眼神扫过鬼鬼祟祟的陆文远，语气非常和蔼，“文远啊，姑姑姑父要走了，你不来不送送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陆文远觉得脖子一紧。 他眼含热泪地送走程嘉嘉一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舍不得呢。 马车渐渐走远，陆成益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走吧，去书房。” “有消息了吗？” 陈绍见来人脚步匆匆，心中预感近日谋划的事儿应该是成了。 这些日子，他接连受挫，尤其是这些失败还被黎族看得眼里，他只觉得颜面尽失。 尤其是前几日，他得知常新被抓，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是藏的那些书信被发现了？ 为什么他想干什么对方都能抢先一步破解呢，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怀疑，大夏确实是顺应天命了。 后来得知常新是因为谋害侯府世子才被抓起来的时候他头上全是问号。 常新没事为什么去动承恩侯世子？ 细查之下他才发现常新这段时间频繁的尝试联系己方，看来他确实是有动手的理由，只是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了。 这段时间他确实是焦头烂额。 去避暑山庄找小允子秘密藏下的药没有找到，他没有想到小允子居然还是一个藏东西的高手。 但这件事又至关重要，他几乎把一半的精力都放在了这里。 接着他又得知自己的据点莫名其妙地被泄露，这个据点是核心成员才会知道的。 问题就严重了，都是跟着自己多年的老人了，到底谁背叛了自己？ 随后他对自己的组织进行了一次大的排查，各个节点都有一些人员上的变动。 这也导致没有和常新及时的联系上。 现在常新已经被抓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立刻着手开始对付侯府。 举报信已经递交上去了，如果没有意外，下令捉拿侯府的人手，今日就应该行动了。 “主子，承恩侯府已经被包围了，我们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程家全家都被押往大牢。” “并且锦衣卫似乎护送着什么东西急匆匆地送到皇宫去了。” 陈绍脸上终于露出了近段时间少有的笑容，“看来这就是常新藏下的那些书信了。” 这绝对是最有力的证据，毕竟这些书信上的印章全是郑爷爷亲手盖下的，绝对做不了假。 皇帝再怎么验证这些都是大燕皇室专用之印真实无疑。 “主子英名，此番定然能将侯府一网打尽。” 陈绍没有因为来人的恭维而昏了头，“这还只是第一步，切记不可放松警惕。” “告诉下边的人都要打起精神来，不到尘埃落定，绝对不能放松警惕，我们也需要一场胜利来振一振士气了！” 陈绍意气风发，他希望这次的成功能够吹响他今后胜利的号角！ 第214章 解除婚约 承恩侯勾结前朝余孽，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全家已被下狱！ 消息一出，全京城都震惊了。 承恩侯忠心耿耿，年轻时为国征战，收复北地。 胡人退居草原深处，无力卷土重来，他又主动上交兵权，回到京城，此后十余年再未踏足边关。 他任劳任怨，不仅是大家口耳相传的大将军，大英雄，更是忠君爱国的表率。 所有人扪心自问，若是大夏国只剩下承恩侯和自己，恐怕他们都会怀疑自己才是那个想要谋反的人。 这个罪名，任谁都不会相信。 有人悄悄去承恩侯府门口偷偷观望，发现禁军已经包围了整个侯府，队伍面容肃杀，偷看的人一露头便吓得赶紧后退。 远远听着，似乎还有哭泣哀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 事实摆在眼前，看来承恩侯府难逃一劫了。 听闻皇帝震怒，有求情的人按同罪处理。 侯夫人的哥哥陆大人不信邪，跪在金銮殿为妹妹一家陈情，皇帝即刻叫人把威远将军府也围了起来。 威远将军府的门外也同样包围了一群禁军。 这下原本坚定地相信承恩侯不会谋反的人也有些半信半疑了。 若不是有切实的证据，皇帝怎么会出手如此快准狠。 此时的宁家。 府中气氛凝重。 “老爷，这不会是真的吧，承恩侯难道真的谋反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不会牵连到我们吧？” 宁安也眉头紧锁，他来回踱步，“侯府都已经被围起来了，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承恩侯当天就下了昭狱，程家全家都被软禁在侯府，就连那个颇受荣宠的程嘉嘉也被关进去了，看来陛下这次是铁了心要办了侯府了。” 杜氏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们瑾瑜可是和程家定了亲的，虽说还没有成婚，可有这层关系在，难保陛下不会降罪啊，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 杜氏哭了起来，原本还以为攀上了好亲家，宁家还能更上一层楼，谁曾想这亲家想不开，犯了弥天大罪。 说不好还会连累自己一家。 “好了好了，别哭了！” 宁安本就烦躁，今日上朝，往日有说有笑的同僚全都有意无意地疏远他，似乎怕靠的太近，也会被陛下不喜。 宁家和侯府定亲后，全是奉承巴结他的，他可是春风得意了好久。 这冷不丁的落差太大，宁安还有些不适应。 杜氏被宁安的大吼吓得止住哭泣，忍不住打了一个嗝。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你以为我不懂，那陆成益就早朝的时候替程家叫了一声冤，就被锁了下狱，还好我机灵，躲在人群中一句话没敢说，要是陛下想起来我们两家定了亲，恐怕宁家也被围起来了。” 杜氏如梦初醒，“退亲！对！退了亲我们就没有关系了，别人也能看到咱们宁家的态度，我们要划清界限。” 宁安还有些犹豫，亲家一出事他们就着急忙慌地划清界限，只怕会被同僚认为是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小人。 杜氏见此急的差点跳起来，“老爷，都这个时候了，什么事能比命更重要！再晚一天，只怕就引祸上身了！” 宁安叹了一口气，瑾瑜对程元煜是有情的，只是如今出了这种事……只能对不起女儿了！ 宁家要和承恩侯府解除婚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虽然有不少人鄙夷宁家的做派但也没人说什么，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恐怕换成有些人，行动会比宁家还快。 宁瑾瑜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 “爹！娘！为什么女儿听到传言，宁家和程家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宁瑾瑜急匆匆赶来正院，却发现宁玉涵正坐在宁家夫妻身边，她正剥了一颗葡萄放在杜氏的口中，杜氏笑得合不拢嘴。 宁瑾瑜的到来让原本和谐的气氛一滞。 宁安有些不虞，“不是传言，是真的，我们宁家必须要和程家划清界限！” 怎么会这样？ 这段时日听闻程家的变故，她急的夜不能寐，只恨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眼看着程家下狱。 此时父亲一锤定音，言明解除婚约，宁瑾瑜的嘴唇颤抖着，忍不住脱口而出，“侯府一朝受难，宁家就如此做派，难道不怕旁人背后耻笑吗？” 宁安脸色铁青，他本就有些心虚，如今被女儿当场质问出来，心头的怒火腾地燃起。 “姐姐这是在质问父亲吗？”宁玉涵挡在宁安面前。 宁安的脸色稍缓，还好有玉涵这个懂事的女儿。 宁瑾瑜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过激了，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目前事情还尚无定论，是非曲直尚未可知，若是到时真相揭晓并非如此……” “行了！”宁安打断她。 “事情的真相为父早已得知，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带人从程宏毅的书房暗格里搜出了他与前朝余孽的书信，有反贼头目的私印为证。” “书信不是也能伪造吗？” 宁安冷笑一声，“反贼私印乃是前朝御用工匠墨大师亲手所制，这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仿造。” “我不信！承恩侯一家不是这样的人！” 宁玉涵看着宁瑾瑜绝望地喃喃自语的样子，心中大为痛快，“姐姐，证据就摆在眼前，你不信也影响不了程家覆灭的结局。” 她快忍不住得意的微笑了，原本宁瑾瑜和程元煜定亲，她嫉妒地发狂，如今看来真是风水轮流转，一开始看起来是好的最后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最后还是杜氏心软了，她起身走到宁瑾瑜的身边，“娘知道，程家那小子少年英才，你年纪小可能觉得他是你遇到的最好的男子，可世上大好男儿多的是，你放心，爹娘一定会再给你觅得如意郎君的。” 宁安咳嗽了一声，“此事为父自有安排，鸿胪寺卿的孙子就不错，为父已做主将你许给他了。”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端起茶杯假装喝茶，他有些不敢面对宁瑾瑜。 第215章 监视 鸿胪寺卿的孙子？ 宁瑾瑜来京城的时间不长，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杜氏和宁玉涵可是知道。 鸿胪寺卿的孙子虽然长得还算一表人材，可偏偏风流好色，还没成亲呢就有好几个庶子了，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会让女儿跳这个火坑。 但身份地位低的他又看不上，因此婚事就拖到了现在。 杜氏不敢置信，“老爷，这怎么行！” 宁安也不愿如此，但他心里是有苦说不出。 为了不让承恩侯府的事牵连到自己家，他几乎是立刻就将两家解除婚姻的消息公布了出去。 当然了，同僚们异样的目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不过这些哪有保住宁家重要。 好不容易度过这煎熬的一天，回家的路上他被盛家的人拦下了。 盛家的人态度还算客气，但说出的话里满满都是威胁之意。 他们虽未明说，但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要么就照着他们说的办，要么就让宁家吃不了兜着走。 盛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和程家关系平平，没想到私底下居然结下了这么大的梁子，连他们宁家都被殃及池鱼了。 也是女儿命中有此一劫，为了家族的未来，只能委屈瑾瑜了。 他原来还愁着如何开口，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爹！女儿不愿！” 宁瑾瑜倒是不知其中弯绕，她只是不愿嫁给除了程元煜之外的男子。 杜氏也想劝说，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不想女儿所托非人。 宁玉涵拉了一下杜氏的袖子悄声道，“娘，爹爹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如回头听听爹爹怎么说。” 杜氏偷偷抬眼看了宁安的一眼，到底是没有说话。 “胡闹！” 宁安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愿不愿意的！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宁安本以为宁瑾瑜会苦闹反抗，出乎意料的是，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宁安气得一拍桌子，“这个逆女，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程元煜就算再好，和造反沾上了边，还能囫囵个的出来？” “还想和他沾上关系，她这是想害了全家吗？” “我这么做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吗？” “果然是小门小户里教养出来的！” 宁玉涵给宁安端上一杯茶，“爹，您别生气了，姐姐只是一时没有想过来，等她想通了自然会明白爹的苦心，您别气坏了身子。” 宁安没好气地看了宁玉涵一眼。 他本以为这个女儿是个好的，结果这段时间还是令他大失所望。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两个女儿没有一个省心的。 宁玉涵被宁安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 宁安骨子里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她如今闹出了这些事，宁安对她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宁瑾瑜之前和承恩侯府定亲，宁安春风得意对宁瑾瑜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连带着对她脸色也好了不少。 如今侯府出事，这不就立马翻脸了吗。 她也老老实实，轻易不敢在宁安面前出头，结果今日只是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还是被他连带着撒气了。 好在杜氏是个心软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老爷，你别把玉涵吓着了，这关她什么事。” 宁玉涵退回至杜氏身边，眼眶中有着泪光。 但她心中却思绪百转，鸿胪寺卿的孙子可不只是风流这么简单，宁安和杜氏应该不知道这个隐秘。 她之前无意中撞见过，此人和一个面貌俊秀的小生搂搂抱抱，是个有断袖之癖之人！ 宁瑾瑜若是真的嫁过去，可有的苦吃了。 不过，两家门第相当，就算是败絮其中，但也有金玉在外。 相比起来，自己可能还找不到这样的家世。 她在幸灾乐祸的同时也有一些嫉妒。 这种时候，她很乐意给对方添点堵。 宁玉涵有些担忧地说道，“姐姐这个样子有些反常，若是她想不开可怎么办？” 按照她的了解，宁瑾瑜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不过这么多次交锋，她也知道宁瑾瑜也不是个傻白甜。 若是真让她想到什么法子怎么办？还是把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比较放心。 她的话提醒了宁安，别的不说，攀上鸿胪寺卿的关系对宁家是有好处的。 特别是对方理亏，说不定能给宁家带来不小的利益，这事可不能出岔子。 “派几个人去盯着大小姐。” 看着宁安做好了安排，宁玉涵努力压下想要扬起的嘴角。 看守的人很快来到宁瑾瑜的院中。 “小姐，这几个嬷嬷不是夫人院里的人吗，怎么到我们这来了？” 宁瑾瑜语气平静，“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来看住我们了。” “等着吧，一会她们会找借口留下的。” 果然，为首的嬷嬷第一时间带着人来到她的面前，“请大小姐安，大小姐婚期不远了，老爷夫人吩咐了这些时日小姐便安心在家中待嫁。” “奴婢等人奉老爷夫人之命，来帮大小姐料理出嫁一应事项。” 听到这段时间不能出门了，小桃有些着急，“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变相软禁我家小姐吗！” 嬷嬷一脸严肃，“小桃姑娘慎言，这是老爷夫人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小桃还想说话，宁瑾瑜拦住了她，“那就辛苦各位嬷嬷了。” “既然各位嬷嬷要在我这小院里常住，那我就让丫鬟给嬷嬷们安排个暂住之处，院里简陋，不如母亲院里舒服，暂且先委屈几位了。” 宁瑾瑜看似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未来，礼数周到地将人打发走了。 宁安夫妻的做法一次次寒了宁瑾瑜的心，她知道，造成这个局面的不仅仅是失去的这十几年，几人的三观也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这注定她难以融入这个家庭。 宁安派人监视她的做法无疑昭示了他今日所说之事的决心，也彻底让宁瑾瑜没有了对亲生父母的孺慕之情。 不过她却丝毫没有慌乱，她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第216章 常家 “小桃，我走之后，你便去华家找哥哥，你的身契在华家，宁家奈何不了你，哥哥会护着你的。” 小桃一脸不解，听着小姐仿佛托孤一般的语气，她咽了咽口水，“小姐，你走之后？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着小桃？” 宁瑾瑜温柔地看着小桃，小桃虽说名义上是她的侍女，但她早已将小桃看作是自己的亲人了。 她想起自己要去的地方，坚定地道，“我要去承恩侯府。” “什么！？” 宁瑾瑜赶紧捂住小桃的嘴，“嘘！别惊动了外边的人。” 见小桃不住地点头，她才放下捂住嘴的手。 小桃焦急地压低声，“小姐，你怎么能去承恩侯府呢，他们可是要被杀头的，您现在还没有和程公子大婚，他们的事牵连不到你！” “您若是真的去了，就真的会赔上性命！” 宁瑾瑜的声音柔和而坚定，“……留下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况且我既然已经认定了他，为何不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上一回。” “老爷和夫人……” 小桃本想宽慰小姐事情可能不会那么坏，但想起宁家夫妻这一年的所作所为，劝慰的话便说不出口。 她见过小姐恣意快乐的模样，但在宁家这一年来小姐的脸上却鲜少出现笑容。 从豫州回来后，小姐才变得开朗了许多。 年少的艰苦没有让宁瑾瑜变得软弱，相反她的骨子里是有一股韧劲在的，一旦做出了抉择，她就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看着宁瑾瑜脸上的坚定，小桃仿佛看到往日的小姐又回来了。 小桃眼里含着泪，“小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小桃都会支持你，只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这就是我的决定。” “小姐，你想怎么做尽管吩咐小桃！” 宁瑾瑜眼神眺望向窗外，这个地方，她从满怀期待地来到攒够失望地走，不过短短一年。 回想这么长时间的时光，她却并没有后悔来到这里，她是到了这里才遇到了自己想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 如今，她也想要追随他而去，以一家人的名义。 她想去侯府，虽然他不在那，但她想看看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呼吸他曾呼吸过的空气，走过他曾走过的路。 感受那里的一草一木，做完这些，大概就到了和他共赴黄泉的时候了吧。 想到这里，宁瑾瑜的脸上出现了安宁的微笑。 不过，在走之前，她和宁玉涵之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结了。 她知道，宁玉涵绝不会老老实实的。 同样气氛紧张的还有常家。 深夜了，常项禹才回到家中。 “怎么样？情况如何了？还有转机吗？”常兴朝见儿子回来，急忙问道。 常项禹紧锁着眉头，“情况不容乐观，据说铁证如山，要想自证清白难了。” 常兴朝脸上不忿之色更深了，他忍不住一拍桌子，“程宏毅怎么可能和前朝余孽勾结！” “这就是明摆着的诬陷，陛下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常项禹压低声音，“爹！小心隔墙有耳。” 他摇摇头，“自古以来，皇帝都对前朝余孽这几个字尤为敏感，秉承的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咱们陛下还算英明的，没有大开杀戒。” “陛下如今将人羁押在大牢何尝不是在查实证据，以免错杀了忠臣。” 常兴朝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冷笑一声，“不过这会各路牛鬼蛇神倒是都现原形了。” 朝堂上暗流涌动，本就是各方角逐之地，程家一出事有些人就开始闻风而动了。 盛家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随之而后的有祁侍郎，曹家等人。 盛家和曹家是大家意料之中的，就是祁贤众人有些不解，祁贤一直以来都与各方势力保持着距离，怎么会在这种关头冒头。 难不成他还真把祁昭仪的死迁怒到程家头上了吗？ 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当日祁昭仪死前确实和程嘉嘉有些冲突。 但祁昭仪怀着龙子，陛下就是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因为程嘉嘉让祁昭仪一尸两命。 只能怨她命不好了，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道鬼门关。 “虽然陆大人为了程家也被陛下责罚，不过这么多年来程兄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大家虽然面上不说，私底下都在积极为程兄打点。” “程兄军中的旧部还想不管不顾联名上书给陛下，说起过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程兄绝不会做通敌卖国之事。” 常兴朝脸色瞬间凝重了，“万万不可！” 他嚯地站起声，“程宏毅现在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这群武将再联名上书，恐怕反而适得其反，让陛下多想！” 常项禹安抚他，“爹不用忧心，闻太师早就料到他们的动作，已经让人劝住了。” 常兴朝这才放心，重新坐下，他面带忧虑，“也不知道程宏毅这小子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了。” “监牢里打点地怎么样了？” 常项禹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放心吧爹，虽说不能明面上照顾，但之前能让他们少吃点苦头。” 他今日这么晚回来正是因为此事。 常兴朝点点头，“常家的小女儿我记得是叫嘉嘉吧，这么小就到这种地方受罪了。” 两人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了不忍和心疼，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小女孩，两人怎么也看不够，比起旁人来更能感同身受。 “时间也不早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这件事急是急不来的，你先回房去吧，再晚你夫人该担心了。” 常项禹一天没见自己的女儿了也的非常想念，若不是自己太忙了，他一整天都看不够。 看着儿子急急忙忙就要离开的样子，常兴朝不厌其烦地叮嘱，“千万要瞒着她，孩子还没满月呢，她这个时候最忌流泪忧心，若是留下了病根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常项禹连连称是，他有些无奈，自己都老大不小了，这点道理难道还不明白。 这些日子全府上下都合力瞒着自己夫人，就是怕她也有什么好歹。 大夫说了，产妇月子里大喜大悲也有概率引发血崩，到时候再高明的大夫都回天乏术了。 常项禹回去了路上就调整好了状态，推开房门时自然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第217章 决心上门 朝中暗流汹涌，侯府之事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不过皇帝却迟迟不肯表态，这让底下的人心中有些忐忑了，他们拿不准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本就犹豫不决不敢站队的人更谨慎了。 只有一直以来相信承恩侯府的人还在不知疲惫地暗中奔走。 这天，冷清了许久的承恩侯府门口多了一个略显狼狈的小姑娘。 她一步步坚定地朝着侯府走去。 此人正是宁瑾瑜。 “站住！来者何人！不知道这里不允许出入吗！” “这位官爷，小女是承恩侯世子的未婚妻宁瑾瑜，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履行两家的婚约，还请官爷行个方便，让小女入府。” 守门的侍卫一脸怪异地看着宁瑾瑜。 别说未婚了，就算是已经成婚的，也没见过这种自投罗网的。 “你可知侯府满门获罪，正等着陛下的发落，你这一进，只怕是小命难保。” 宁瑾瑜朝着侍卫行了一礼，“小女自然知道，小女此来便没有想过活着离开这道大门，只愿与侯府共生死！” 侍卫本想借此吓退面前的小姑娘，没想到宁瑾瑜听完他的话反而更加坚决了，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理了。 “你等着，待我去回禀上峰。” 宁瑾瑜点点头，默默在府外等待。 很快，一身着青色官服的官员出现了，听说程家大公子的未婚妻居然主动要求与侯府共生死，他觉得稀奇立马便来了。 他将之前侍卫的话又问了一遍。 宁瑾瑜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大人，小女绝不后悔！” 侍卫凑近青衣官员低声问道，“大人，怎么办？” 青衣官员略一沉思，“开门，把她放进去。” 侍卫有些犹豫，“此事尚无先例，若是陛下怪罪下来……” 青衣官员摆摆手，“陛下的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侯府里的一个人也不许放出来，我们又没有放出来，只是又加了一个人进去而已。” “再者，姑娘的情谊感天动地，不若成全她，倒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宁瑾瑜感激道，“多谢大人成全。” 紧闭多日的侯府大门开了一条小缝。 “姑娘，请吧。” 宁瑾瑜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她此时就像是卸下了无形的枷锁，虽然是赴死，但却是这一年来最轻松最自由的时刻。 “站住！” 宁瑾瑜回头，原来是宁家两夫妻带着人急匆匆赶到了。 见宁瑾瑜还没进去，宁安夫妻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赶上了，差点就让这逆女酿成大错。 他一边示意家丁上前将宁瑾瑜带回来，一边陪笑道，“大人，不好意思，小女顽劣，给大人添麻烦了，您放心，我这就把她带回家好好教育！” 宁瑾瑜见状哪会等在原地任由宁府的人抓住她，她疾步上前，跑到了封锁圈内躲在了侍卫身后。 宁家的家丁还想上前，周围的侍卫立马围了过来，他们手扶在刀柄上，看起来若是宁府人敢越线，便会立刻血溅当场。 想要抓人的家丁犹豫了，他们不由退后几步，转头等着宁安的指示。 “你这个逆女，还不快过来！” 宁瑾瑜轻轻摇头，眼神坚定，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父亲母亲，请恕女儿不孝，女儿从一年前回到家中便该知道，今生与父母亲缘浅薄，只是深陷其中没能早早认清事实。” “女儿与程大哥早已定亲，”说到这里宁瑾瑜的脸瑕飞过一丝红晕，随即又轻声道，“没有一个女儿许两个人家的道理，还请父亲莫要再打着为女儿另寻姻缘的主意了。” “程家前路未卜，但女儿此去无悔，往后父亲母亲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宁安听完宁瑾瑜的话气的气血上涌。 什么叫与父母亲缘浅薄，没能早早认清，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旁人宁家对她不好吗？ 还有什么另寻姻缘，宁安倒是有些心虚，此事确实也算他们宁家做的不地道。 至于鸿胪寺卿那边……但他又有什么法子，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是盛家？说到底，还不是怪她自己得罪了盛家。 要不然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害自己的女儿不成。 宁安更气宁瑾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 这和当众打宁家的脸有什么区别？ 青衣官员看着宁安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他对宁家真假女儿的事略有耳闻，但却没有过多关注过。 如今听来倒是真的稀奇，自己的真女儿不千娇百贵地养起来就算了，反而让她在家受了委屈吗？ 看来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是真的了。 感受到四周探究的目光，宁安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他指着宁瑾瑜的手指都在发抖，“你和程家的亲事已经不算数了，你难道要为了外人忤逆自己的父母吗？你知不知道聘为妻，奔为妾！没有我们的允许你这就是私奔！” 杜氏赶紧拉了拉宁安的衣袖，气头上的宁安反手一甩差点让杜氏一个趔趄。 宁安此话说的太重了。 两人未婚，于情于理宁瑾瑜不该如此上门。 但如今的情况却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管程家最后能否度过这道难关，在有心粉饰之下，宁瑾瑜身为未婚妻危难之间不离不弃说不定还是一段佳话。 但宁安的一句奔为妾，直接将宁瑾瑜钉上了耻辱的标签。 杜氏对宁瑾瑜还存着怜惜之心，自然不愿女儿担上这种名声。 宁瑾瑜眼眶含泪，但脊背挺直，盯着宁安看得他莫名有些心虚。 “宁家和程家订婚是交换了生辰八字、庚帖信物的，宁大人口口声声说和程家的亲事已经不作数了，不知双方可有缔结协议，退回信物？” 哥哥的声音？ 宁瑾瑜惊喜地看向宁家一行人的身后。 华承泽神情严肃，向着这边急速赶来。 第218章 宁家离开 今日小桃突然满脸泪水地找到华承泽时，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 小桃长话短说，将事情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华承泽当即便重重地将手拍在桌上。 鸿胪寺卿的孙子是个什么人，妹妹不知道，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原本以为妹妹留在宁家是对她好，没想到宁家这两夫妻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也想不明白宁瑾瑜分明是宁安和杜氏的亲生女儿，为何两人却如此苛待她。 华承泽对程元煜是一百个满意，本以为按部就班地等着妹妹嫁入程家，妹妹便能开启新的人生，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出了这种事。 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程家会谋反的，程家只怕是被奸人所害。 这段时日他也在默默为程家奔走，希望程家可以沉冤昭雪，只是收效甚微。 “走！” 小桃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下意识问道，“去哪？” “承恩侯府，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赶上。” 华承泽倒不是为了阻止宁瑾瑜，宁瑾瑜此去可能便是永别，他说什么也要再和妹妹见上一面。 没想到人还没到，就听到宁安说的那番话，华承泽加快着脚步，略一思索便出声反驳。 宁安的脸抽了抽。 程家下狱的下狱，软禁的软禁，承恩侯府如今被围得如铁桶一般，他从哪里找人来换回信物。 等侯府被满门抄斩，人都没了，这些细枝末节还会有人计较吗。 眼看着宁安语塞，华承泽心中冷笑，“既然未解协议，未退庚帖信物，那婚约便不是宁大人说解除就解除的。” “妹妹如今还是承恩侯世子的未婚妻，何来奔为妾一说？” “承恩侯府遭难，妹妹不惧生死，不惧世俗流言，与世子不离不弃，共患难，这传出去谁能说不是一段佳话呢！” 宁安脸抽了抽，华承泽年纪轻，脑子转得快，他说不过，他决定换一个思路。 他一改针锋相对的气势，转而苦口婆心的说道，“我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哪个父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自寻死路，我承认方才一时心急有些口不择言了。” “程家如今自身难保，若他们是个有良心的，应该主动和瑾瑜解除婚约。” “我知道，你和瑾瑜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之间兄妹情深，我相信你也能理解我。” “你看她这样和向火坑里跳有什么区别，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吗？” “贤侄此来不就是为了劝阻她的吗？” 盛家这一招可谓是一石三鸟，一来报复了承恩侯府出了一口恶气，二来解决了鸿胪寺卿一直苦恼的问题，让本不站队的他对盛家也有了一些偏向。 最后就是宁家，虽然牺牲了一个女儿，但却和两家搭上了关系。 虽然宁安此人首鼠两端，但能爬上这个位置也不是一个草包，送上门的人脉谁能拒绝呢。 眼看着这段时间的努力就要和盛家搭上关系了，就差宁瑾瑜的配合了。 她这一走留下的这些烂摊子最后还不是他来收拾。 宁安的目的很简单，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宁瑾瑜劝回来就行。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华承泽面色平静地向宁安拱手，“宁大人不要误会了，毕竟兄妹一场，我此来只是为了送别妹妹。” 此话一出，宁瑾瑜瞬间泪目了，不管什么时候，哥哥都一直是她的后盾，默默地支持她。 宁安气的跳脚，“好好好！” 他不再想着说服二人，宁瑾瑜就是个犟驴，华承泽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他朝着青衣官员拱手，“大人，小女糊涂，不知其中厉害，她们这种年轻人容易头脑一热就做出后悔一生的决定。” “我们做父母的就是要在这个时候阻止她们误入歧途，还请大人谅解我们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他现在只是碍于情面，官员不能上前将人押走，只要他同意了，要怎么办还不是他说了算。 宁瑾瑜的心一紧，她好不容易说服对方，不想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宁安的策略是有一点效果，青衣官员也有些犹豫了。 他本是欣赏小姑娘的勇气和品行，可人家父母找上门来了，他就不得不考虑了。 就在宁安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时，华承泽又开口了。 “宁大人说瑾瑜是你的女儿，可有证据？” 宁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当初可是他主动上门说明真相的，两家人也滴血验亲证明了血脉，他如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瑾瑜在宁家生活了一年了，京中不少人家都知道此事，这还能有假？ “瑾瑜自然是我的女儿，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龟裂了。 “宁大人说瑾瑜是你的女儿，可有上宁家族谱，开宗祠上告先祖？” 这些都没有，为了安抚宁玉涵，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做这些，后来便拖了下去。 当时想着这些都不重要，女儿都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见宁安沉默，华承泽乘胜追击，“可我华家有瑾瑜的户籍，族谱上和官府登记都能证明华瑾瑜是我华承泽的妹妹，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宁大人可没有权利为我华家的小姐做决定！” 华承泽的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瞬。 宁瑾瑜虽然改了姓，但这毕竟是口头上的，从律法上来说，她还真是华家的千金。 宁安半天说不出话，他想反驳但找不出丝毫理由。 就在此时，宁家的家丁匆匆跑来对着宁安耳语了几句。 只见他面色凝重，随后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他犹豫再三最后深深地看了宁瑾瑜一眼，便带着人离开。 “老爷……” 杜氏还想说什么，但在宁安铁青的脸色下，还是咽下了后边的话。 她不舍地看了宁瑾瑜一眼，最后跟着离开了。 看这样子，宁家似乎放弃了阻止宁瑾瑜。 第219章 撇清责任 “哥哥……” 宁瑾瑜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她仿佛回到了从前，她不需要做什么，哥哥总会护她周全。 华承泽温柔地注视着她，“别怕，一切都有哥哥在。” 宁瑾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桃，她擦了擦眼泪，“哥哥你一定要保重，小桃就托付给你了。” “小姐！”小桃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宁瑾瑜不想让两人看到自己伤心脆弱的样子，她打起精神，“时间不早了，就不耽误众位大人的时间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也不再等两人的回应，转身向着青衣官员问道，“大人，不知方才的话可还算数？” 青衣官员转头看向宁瑾瑜，他语气严肃，“小姑娘，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现在还有犹豫的机会，若是真的进去了再想出来……那可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宁瑾瑜坚定地点点头，“多谢大人通融。” 随后她便一步一步走进这扇向往已久的大门。 看着妹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华承泽用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走吧。” 这里的事了结了，后边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呢。 他了解程元煜，他相信能教养出这样的孩子的家庭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承恩侯府绝对是被小人陷害，只要还没有尘埃落定，就还有一线希望。 就算是为了妹妹，他也要再努力一下。 他相信侯府定然能够化险为夷，沉冤昭雪。 这也是他没有阻止宁瑾瑜的原因之一，就算是对宁家来说，侯府门第对他们也算高攀了。 虽然他相信程元煜的人品，但他也要为妹妹考虑。 他日侯府重新起势，妹妹甘愿一同赴死的举动至少会保她顺遂。 华承泽转身离开，他看向宁家方才离开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恐怕方才自己就算没有来，宁家也轻易没法带走妹妹了，只是不知道宁家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小桃看到自家公子的动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脸上有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宁大人回去可有的头疼了。” “这次还想护着宁小姐可没有那么简单了。” 言下之意已经没有再把宁瑾瑜当作宁家的小姐了。 她和宁瑾瑜这段时日一直在宁家的监视之下，虽然宁瑾瑜表现得并不抗拒，得到的最大的权限也只是在宁府的范围内活动。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程元煜知道宁瑾瑜在宁家的处境，当初定亲之后便借着宁家采买下人的机会给宁瑾瑜安排了一个可用的人。 有她的协助，宁瑾瑜逃离宁府不成问题。 不过，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她相信这个机会用不了多久。 果然，今日让她等到了，宁玉涵那边终于有动作了。 她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不过她还是算着时间透露了自己的行踪。 就是为了将宁安和杜氏引走，让他们不能第一时间控制事态的发展和流言的蔓延。 小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华承泽，“公子，这可不能怪小姐，你也知道小姐在宁家过的并不如意。” “宁玉涵当初在豫州可是想毁了小姐！这放在其他人家怎么可能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小姐今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罢了。” 小桃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担心宁玉涵是华承泽的亲妹妹，若是因为她让华承泽和宁瑾瑜之间有了隔阂就不好了。 华承泽自然知道小桃的用意，他笑了笑，眼底有着冰冷，“从她说出不愿回到华家，我就知道我和她此生没有兄妹的缘分了。” “你不用担心，宁玉涵心思恶毒，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你们，不管落得怎样的结局都是她咎由自取。” 实际上，宁玉涵真正的用词相当刻薄，华承泽当初被拒绝还想再努力劝说一次，没想到竟让他听到了宁玉涵身边丫鬟的话。 她嫌弃华家一个破落户竟然想将她领回家，也不看看自己究竟配不配。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华承泽真正死了将亲生妹妹认回这条心。 宁瑾瑜孤身入侯府的消息传的飞快。 第二天就在宁安顶着两个黑眼圈，面色憔悴地上朝之时，皇帝盯上了他。 皇帝盯着殿下的宁安，语气不辨喜怒，“宁爱卿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宁安吓得浑身发抖，面无血色，当即便跪了下来，“都是小女的主意，还望陛下明察？” “哦？” 宁安心中一喜，陛下既然能容许他解释，想必事情还有转机。 自己这次是被这个女儿给坑惨了，若是被误认为是谋反的同党，那他可就冤死了。 他赶紧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当年微臣入京述职，夫人在路途生产，我这女儿是生在农家，从生下来便被农妇私自调换了，去岁秋冬那农妇病亡之际才道出真相，因着如今两家相距不远，这才很快被接回了臣家中。” “相距不远？” 来了，陛下果然问了这一句。 宁安是故意说出此事，目的便是为了引出华家，那天在承恩侯府门口，华承泽给了他好大一个没脸，那如今就怪不得他了。 再说了，华家把女儿教育成这样，那他们才是应该为此事负责的人。 看着底下极力撇清自己关系的宁安，皇帝有些稀奇，这父女两个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像啊。 第220章 改姓华 早在宁瑾瑜刚到侯府不久皇帝的案前就摆上了宁瑾瑜的生平过往和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然和侯府的谋反案无关，但锦衣卫还是尽职尽责地将所有相关信息收集上报。 程元煜自上任来的表现非常出色，皇帝非常欣赏他，听闻他订婚的对象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姐他还颇为诧异。 如今看来，这姑娘对程元煜一片真心已经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皇帝这才放心，看来这小子没选错人。 只是宁家…… 皇帝看着面前的密报紧皱眉头。 先不说宁家如何，只说程宏毅摊上了这样的亲家就够他头疼的了。 宁家在攀上了这门亲事可是狠狠得意了几天。 不过在看到华承泽当时的话语后他突然眼前一亮，没想到宁安居然糊涂至此，为了一个养女竟这样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既然他这么不想要这个女儿，那他何不成全。 在此之前他还想再给宁安一个机会。 此时皇帝突然在朝堂上提及此事，宁安下意识认为皇帝是要清算宁家。 他心中叫苦不迭，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两个女儿一个接一个地出事。 本以为两个女儿能带给宁家更大的利益，结果反而事与愿违。 他这一年来过的真是大起大伏，先镇国公府有意结亲，结果还没等订婚就告吹了。 就在他惋惜不已时，没想到更大的惊喜来了，承恩侯府世子居然看中了瑾瑜，而且整个过程顺利地不可思议，两家顺利定亲了。 就在他飘飘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进一步时突然晴天霹雳，这个亲家想不开私通前朝余孽了！ 宁安得知这个消息时在家捶胸顿足了许久，好不容易将此事牵扯的事情处理妥当，他还庆幸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春，没了程家又搭上盛家，倒是不亏。 结果宁瑾瑜这个逆女居然敢逃去侯府，那是什么地方！一个不留神就要被冠以同党被杀头的地方！ 这边还没解决家里又传出了宁玉涵被发现在酒楼和一个男人同睡一张床还被人当场撞破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先去处理宁玉涵那边。 华家这小子不知其中厉害，既然他非要揽下这个麻烦，那他便成全他好了。 因此在皇帝问起时，宁安干脆利落地将责任撇了个一干二净。 “哦？看来宁卿在养育这个女儿时没有付出多少心血啊。” 宁安总觉得皇帝的这句话像是一句嘲讽，不过他不敢有什么异议。 “回陛下，虽实非臣之所愿，但奈何事情真相发现地太晚，这许多年的时光已经无法弥补。” 皇帝点点头，“华承泽可在，你怎么说？朕听说宁瑾瑜的户籍还在华家？” 宁安听到问话心中一喜，看来皇帝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了。 华承泽迈出一步答道，“臣在！宁小姐的户籍确实还在华家，另外宁大人似乎并未正式让宁小姐认祖归宗，在律法上宁小姐还算华家的女儿。” 他不卑不亢，仿佛并没有大祸临头的慌乱。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华承泽，“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宁安此时已是心中大定，看来自己的努力还是有收获的，至少现在皇帝要追究的人不是他了。 华承泽当即跪地向皇帝磕头行礼，“宁瑾瑜和微臣虽不无血缘关系，但在臣心中她就是臣的亲生妹妹。” “宁大人说的对，宁瑾瑜从小在华家长大，她能有这种行为微臣承认华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陛下若要责罚，微臣绝无怨言！” 嘶—— 听到华承泽的话，不少人心中都暗道可惜，像宁安之流都嘲笑着他实在是愚蠢。 他这样做固然显得他有情有义，可为了这点名声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实在是不值得。 说不好，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既然如此——” 皇帝的声音让宁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宁瑾瑜也不用在宁家认祖归宗了，朕做主，宁瑾瑜改姓华，从此便和宁家再无关系。” 宁安不仅不为女儿遮掩说好话，反而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女儿的头上，如此行径旁人不齿。 更过分的事， 他居然还想把脏水泼到华家的头上。 宁安可谓是把皇帝的不虞之处踩了一个遍。 华承泽颇具才能，皇帝很看好他，多历练一番假以时日，不是不能委以重任。 既然如此，他何不顺水推舟将和承恩侯府成为亲家的好事给华家。 有了侯府的关系在，华承泽这个毫无根基的年轻人说不定就能凭风而起。 听到皇帝此话，宁安一愣，不管他再不在乎这个女儿，平白将自己的女儿送出去他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宁家在这场风波中不仅没有收到牵连，反而转头搭上了盛家的关系，宁安对自己的手段颇为自得。 而这一切只需要牺牲一个原本就和他们不亲近的女儿，怎么看怎么合适。 但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他的谋算全变成了一场空。 在被牵连获罪和咽下这口气之间，宁安选择了沉默以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就只当没有过这个女儿吧！ 相比于宁安不敢言语的模样，华承泽倒是大大方方地跪下谢恩。 “臣叩谢陛下隆恩！” 两者对比，众人更不齿宁安的行径，为了保全自己连争辩一句都没有。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皇帝的神来之笔吸引，都忽略了宁瑾瑜居然就这么安安稳稳地没有被责罚。 有反应过来的也没有过多关注，反正到时侯府都会被满门抄斩。 宁瑾瑜，不对，现在应该是叫华瑾瑜了，她难道还能逃过一劫吗？ 此时牵动朝堂的承恩侯一家已在天牢里羁押多日了，与众人想象中灰头土脸的不同，他们过的颇为滋润。 皇帝到底是没有狠下心让程嘉嘉受苦，他以重犯要犯为由，将程宏毅一家六口单独羁押，并让锦衣卫全权接管看守审问事宜。 实际上，除了没有自由，他们都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第221章 监牢 “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程元纬有些欲哭无泪地问道。 虽然他离家已经好几个月了，确实有些想回家，可不是这么个回法。 一想起爹拿着棍子在家里等着自己，程元纬就没出息地腿软了。 谁懂啊，虽然他是有些值得挨揍的打算，可这不是还没有实施吗，犯罪还讲究一个未遂呢，凭什么他什么都还没有干就要被揍啊。 不过他在书院里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同窗，过得倒也还算自在。 他一脸懵逼被抓回来时正和几个同窗在河里抓鱼，他第一反应就是，坏了，爹居然搞偷袭！ 上天可见，夫子的功课他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完成，好不容易休息才出来放松一下就被爹抓到他犯错了。 很快他就知道了一个好消息，原来并不是爹来抓他了， 只是坏消息是爹犯错了，犯的还是牵连全家的大错。 “不可能，我爹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可能通敌谋反！”程元纬从小在程宏毅忠心爱国的教育下长大，他了解自己爹的为人。 “哼，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的，去大牢里说吧。” 程元纬视死如归地被押送到京城，他已经预想到接下来的大刑伺候了，结果被关起来之后…… 嗯？ 怎么看起来大家过得还挺滋润。 得知前因后果后他忍不住跳起来，“爹，这么大的事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呜呜呜，你们知道我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吗？” 程宏毅轻松将程元纬镇压，他脸上挂上了慈祥的笑容，程元纬看得心中一凉。 “好几个月没见了，想必你在书院学习有不小的收获吧，细想之下为父平日里对你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此番机会难得，为父正好可以仔细检查检查你的学业。” 程元纬听完犹如晴天霹雳。 夭寿了，一天十二个时辰，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他忍不住将求助的眼神投向程元煜，大哥的话爹还是会认真考虑的。 不料程元煜赞同地点点头，“爹说的在理，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正好给你讲讲功课。” 程元纬当时只有一个心情，天要亡我！ 总之，他只觉得自己这段时日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度日如年觉得这辈子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漫长过。 此时他问出这句话所有人都在偷笑。 【哈哈哈，二哥一脸蒙地被抓回来，没想到吃的不是牢狱的苦，而是学习的苦】 【话又说回来，二哥这段时间的进步非常大】 【大哥和爹爹的全天候全方位监督，你值得拥有】 【我觉得咱出狱后也能继续实施这个方针，每个月拿出这么几天时间监督二哥学习】 听到程嘉嘉这么说，程元纬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 就这么几天，他都觉得浑身就像脱了一层皮，这要是出去了之后再这样，他就可以告别这美丽的人世间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天练武蹲马步他不觉得辛苦，可是一旦拿起书来他就觉得眼冒金星。 不过大哥和爹爹每天都这么忙，出去之后应该没有时间再这么寸步不离了……吧？ 【教育才是一个家庭的未来，教育好下一代可比自己的努力重要多了】 【为了二哥的未来，再怎么也得抽出这么几天吧】 什么！？ 程元纬看着爹和大哥居然露出了赞同的神色，他真想赶紧捂住程嘉嘉的嘴。 不对…… 这又不是她说出来的，捂嘴没用啊！ 好在此时监牢的大门打开打断了这个话题的继续。 【咦，又来一个，锦衣卫的效率挺高啊，看来我们在这里待不久了】 【幕后之人应该很快就能一网打尽吧】 听着程嘉嘉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程元纬偷偷松了一口气。 自从他们被关起来之后，时不时就前朝余孽被抓进来。 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就在他们的隔壁开了一间审讯室。 好在审讯室和关押他们的房间之间是一堵厚厚的墙壁，只能偶尔听到那边发出的叫声。 许是没有重刑伺候，那边每次审问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太大的动静。 至于为什么选择他们的隔壁，程元纬猜测可能是关押他们的地方守卫比较严密，而皇帝又比较重视吧。 毕竟有些看起来比较重要的犯人，皇帝次次都会带着徐永年亲自到场。 “大人，此人代号甲六，据说是反贼中的核心人物之一，是根据昨日被抓获的乙三提供的线索抓获的。” 来人被五花大绑，嘴里也被塞着布团，他的目光就像淬了毒一样愤恨地扫视了一眼四周。 【核心人物？看来今天又能刷积分了】 这些日子，程嘉嘉几乎一天不落地每天到账两次积分，因为被关在这里每天用的也不多，她几乎要攒上四位数的积分了。 果然，在来人被关进去不久，徐永年和皇帝到了。 “参见陛下。” “免礼。” 皇帝温声说道，“程爱卿，这些日子委屈你们了。” 程宏毅立刻回道，“陛下，反贼人人得而诛之，能为铲除前燕势力出力，微臣和家人义不容辞。” “况且陛下体恤，我们虽然身在大牢，可并没有受到苛待，臣还需叩谢陛下隆恩！” 【我爹虽然耿直却不迂腐，说起场面话来也一套一套的，果然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相比起来我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程嘉嘉认真学习着，从前的她嗤之以鼻，如今的她逐字分析。 果然，皇帝的嘴角弯了起来。 【嘿嘿，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 “陛下，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开始审讯？” 皇帝点点头，程家人也都识趣地退下，没有打扰皇帝接下来的行动。 程嘉嘉有些期待地看着皇帝走入审讯室，她再次确认头像框里已经选择好了徐永年。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积分到账了。 第222章 审讯 甲六被结结实实地绑在行刑架上，他怨毒的眼神扫过面前审讯的众人。 “把他嘴里的布团取出来。” 徐永年吩咐完后发现甲六的眼神，示意行刑官上前给了他几个巴掌。 几个巴掌下去，甲六的嘴里顿时吐出了几颗牙齿。 “狗官！” 徐永年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帏幔后还未露面的皇帝，大喝一声，“还挺嘴硬，让我看看你的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甲六不屑地看了一眼徐永年，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管是怎样的刑法，都绝对不可能透露半点秘密。 若果是来人太过奸诈，他早就在被抓的时候服毒自尽了，哪里还用受这种屈辱。 他坚信自己崇高的理想可以战胜一切肉体的疼痛，这些人若是想用强硬的手段撬开自己的嘴，那他们便要失望了。 几轮刑罚很快便结束了，甲六垂着脑袋，他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但他还是颤抖着嘴唇挑衅。 “怎么？就这点手段了吗？听说锦衣卫刑罚严酷，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再来！你们都在给爷爷挠痒痒吗？” 徐永年脸色铁青，甲六不愧是核心人物，意志力比之前的那些要强上不少。 若是在平时他的脸色还不会这么难看，此刻有皇帝在旁边看着，被犯人如此挑衅，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阴森森地看着甲六，正欲吩咐下一轮的刑罚，却突然收到了皇帝的暗示。 经过前几天的试探，皇帝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要想撬开他的嘴的确有些困难。 再者，像他这种人内心都有非常坚定的信念，能不能撬开他的嘴还是一个问题。 皇帝等几遍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点下了程嘉嘉头上的小喇叭。 经过这段时间的实验，只要他聚精会神地将目标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有极大的概率会播放此人关联的事件。 甲六看着徐永年正欲行动却突然停了下来，心中嗤笑锦衣卫被传的神乎其神，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他正欲再次嘲讽，不料徐永年又开口了。 不过这次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甲六心胆俱裂。 【甲六原为前燕忠武将军之后，但由于身体孱弱，未能习武继承父祖之业】 【后以孤儿身份卖身至翰林院点簿陈震家中】 【甲六表面上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家丁，只是做些零碎的伙计】 【他虽身体欠佳，但却才思敏捷，不多时便成为陈震养子陈绍的左膀右臂】 陈震？ 这又是谁？翰林院点簿？此人应该是太过平庸，皇帝竟一时没有想起这号人物。 在徐永年的提示下，皇帝这才知道，陈震是元武三年的同进士，是当届学子的末等。 虽然是末等，但能在春闱时榜上有名，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可惜能考上的学子都是人中龙凤，陈震混在其中并不显眼，因此这么多年过去了，几乎是从未往上升迁过。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有，寒门学子能做到他这个地步，已经是跳出鸡窝的金凤凰了。 不过此时他的名字出现在这里，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已知甲六是前燕余孽中的核心人物，但却甘心隐姓埋名到一个小小的点簿家，还用上了左膀右臂这个词。 那么陈绍和陈震的身份就不简单了。 说不定陈震是在故意藏拙，大隐隐于世这个道理算是让他给玩明白了。 甲六脸上来不及掩饰的震惊之情已经揭示了两人身份大有文章。 用不着皇帝吩咐，徐永年在听到“自己说话”之后，就已经派人行动了。 甲六此时震惊中带着疑惑。 锦衣卫竟然恐怖如斯，居然连这种秘密都已经探查到了，要知道陈震是他们精挑细选的掩护之人。 他出生清白，绝不可能被人查出丝毫破绽，更妙的是他的夫人和陈绍的母亲怀孕的月份相当。 他们只是略施小计，就将两个孩子调换了过来。 事到如今，陈震夫妇没有丝毫怀疑，还以为陈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他和陈绍的来往非常隐秘，整个陈家的人都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家丁。 尤其是他的祖父是前燕忠武将军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过五指之数，他确信这些人绝对不会泄露半分秘密。 甲六怎么也想不明白，锦衣卫是从哪里得知的？ 此时他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整个陈家应该都无法幸免。 陈绍一旦被抓，他们这么多年的谋划和隐忍全都成了一场空。 同时他又很疑惑，既然锦衣卫早就查出了这些，为何方才还要装模作样的审问他？ 而且他也肯定自己被抓的时候陈家安然无恙，为什么锦衣卫那个时候不动手，非要再把他抓过来审问到一半的时候才行动。 他看得清楚，徐永年分明是刚刚才下的抓捕命令。 相比于甲六的震惊疑惑，在场其余人等都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徐永年。 不愧是指挥使大人，果然是深不可测！ 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他在皇帝面前一直荣宠不衰，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皇帝的老底，皇帝不仅不生气，还愈发纵容他。 这就是实力啊！ 这么多天的审问，徐大人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他们的眼界，这些天来他们的进展势如破竹，重要犯人一个接一个被捉拿归案，徐大人功不可没。 他们之前都小看了徐大人！ 没想到他之前的摆烂都是他的掩护。 这又一次证明了一个道理，人可以摆烂，但不能没有真本事。 有事他真能上啊！ 当然了，徐永年顶着众人敬佩的目光已经从一开始的心虚到如今的面不改色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走了大运了，能坐上指挥使这个职位不仅要靠实力，还要靠找准自己的定位啊…… 只要抱住程嘉嘉这个大腿，他相信自己这个位置就不会轻易易主。 而作为主角的程嘉嘉已经看着到账的积分露出了迷之微笑。 【八十分？最近时不时能翻个倍，嘿嘿，谁会嫌积分少呢～】 第223章 抓获! 【看来选徐永年果然没错】 【还得是我啊，慧眼识英才】 程嘉嘉看着徐永年越看越满意，怪不得他这么得皇帝的看重，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同样露出微笑的还有程元纬。 隔壁的动静他们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听起来幕后主使的身份已经明朗了。 事情快要结束了，他们出狱的时间指日可待。 程元纬觉得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样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他已经想好了，等出去了他还是赶紧回书院吧，最近看到爹爹和大哥就有点发怵…… 甲六匆匆地被带来，又匆匆地被带走了，与来时的满腔愤恨不同，此时的他如丧考妣。 看到甲六这个反应，众人更加确信方才徐永年说出的线索至关重要了。 如今就等陈绍归案了。 此时城东一处民宅。 陈绍的右眼皮直跳，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当初承恩侯府全家下狱时他有多么意气风发，此时他就有多焦虑不安。 为了把这个案子做成，他动用了不少这些年埋伏的暗线。 本以为会一帆风顺，可这些日子投入的人力物力却如同泥牛入海，除了将人全都送进大狱，竟没有丝毫进展。 他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及时收手不再动作，可他的人手却接连折损。 陈绍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这是皇帝和承恩侯做的局，目的就是他们！ 有了这个念头，陈绍觉得时间紧迫了，他需要断尾求生，最大限度保留有生力量。 可没想到的是人手折损之快超乎他的想象，就算每个人受不住刑罚似的，一个人被抓，与之相关的人也接二连三的落网。 他的人手折损之快令人咋舌。 就算是有心算计他也不该如此之快！ 陈绍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更让他不安的今日甲六出门办事，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陈绍思来想去不能再等下去了，在接到郑老的信息后，他立刻动身去找郑老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出门，就被发现了。 “大人，此人便是陈绍，我们要不要上去抓人？” 领头的人略一沉思，“先别动作，刚才角门里不是进了一个人吗？我估计陈绍这个时候出门和那个人必定有关联。” “找个擅长跟踪的人看看他去哪儿，都要见什么人，说不定能将他的同党一网打尽，” 说完一个小尾巴跟上了陈绍。 “剩下的人分两队，一队现在立刻到他家里去，把里边的人全都控制住。” “另一队随时待命，等那边的消息过来，一干人等必须全都活捉！” “是！大人！” 他手下的人效率非常高，几个呼吸间两队便分开开始执行他的命令。 这边陈绍一边快速前进，一边注意着是否有人跟踪。 可惜跟着他的人在隐藏行踪方面在锦衣卫中也是佼佼者，陈绍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郑爷爷！”看到郑老陈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慌乱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不过此时郑老却没有平时的淡然，他抓住陈绍的手赶紧将他拉进屋，小心地看了眼四周便关上院门。 陈绍见到的郑老永远都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很少见他这么紧张。 “郑爷爷，是出什么事了吗？我一接到你的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郑老这才凝重地说道，“殿下，事态有些超出控制，你必须赶紧离开京城。” 陈绍有些愕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他的身份非常干净，陈震夫妇至今被蒙在鼓里，对他这个儿子也是真心喜欢。 他相信就算是锦衣卫也找不出丝毫破绽，就这样舍弃实在是可惜。 郑老肯定地点头，“刚才殿下来的路上，我已经收到了最新的消息，甲六被抓了。” “什么！？” 难怪他今日总觉得不安，原来甲六真的出事儿了。 被抓了，这几个字说明甲六并没有自杀成功，而是被抓了活的。 “甲六是个好孩子，他对殿下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咱们的人都是经过考验的，我相信就算是他们不幸被抓走，也能咬着牙不松口。” “可看这些天的状况，真是奇哉怪哉。” “我怀疑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叫人吐露秘密，甲六知道的太多了，我们不得不舍弃这些年来建下的基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殿下在，我们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陈绍知道郑老做出这个决定，恐怕也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没有废话。 “我虽然来的急，但在陈家的时候一直都很小心，那边没有什么需要销毁的东西。” “我现在就能走！” 郑老满意地点点头，“甲六被抓走还不到半个时辰，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路上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事不宜迟，殿下赶紧动身吧。” 陈绍一边听着郑老的嘱咐，一边迈步要走。 只是他没走两步，就停下疑惑的问道，“郑爷爷，你还站在那做什么，快走吧。” 不过，郑老却没有动身，“殿下，我已经老了，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情况如何，我这把老骨头是经不起折腾啦。” 郑爷爷要留下来！ 陈绍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这怎么可以？郑爷爷你必须跟我一起走，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了。” 郑老慈祥的看着他，“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你是我们全部人的希望，你活着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信念，莫要赌气。” “再说了，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谁说我留下就是等死了，我可还没活够呢。” 郑老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快走！听话！” 陈绍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郑老，随后下定决心，“郑爷爷，我走了。” 只是这点离别之情很快便被打断。 就在郑老将人送到门口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既然这么舍不得，那就不要走了，大家还是整整齐齐的比较好。” 第224章 赐婚 锦衣卫的效率很高，皇帝刚回家没多久徐永年就收到了已将人抓获的消息。 “陛下，陈家众人已全部被带回来了，另主要案犯陈绍及一干人等也全部活捉。” “现在已经在加急审讯了。” 犹豫了一下，徐永年继续说道，“与他一同被抓获的还有一名老者，似乎是前燕护国公之子郑和安。” “据现场盯梢的人回禀，郑和安对陈绍的态度颇为特殊，想必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恐怕这次是真的抓到大鱼了。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他当初听到这个姓氏就觉得此人不简单，前燕皇室不就是姓陈吗。 这个陈绍大概率就是前燕皇室血脉。 当初前燕太子逃脱，先皇就觉得这是个隐患。 虽然他身体孱弱，结果还真让他把血脉给流传下来了。 他这次要抓的人就是前燕遗留下来的后人，大夏建国这么多年，前燕还能残余下一股势力，就是因为有皇室后人这个精神支柱。 只要将此人抓获，这群反贼自然不攻而破。 “很好，这次务必斩草除根，与之相关的人等一律不可放过。” 就在皇帝还在给徐永年吩咐相关事项时，李公公一脸难色地进门禀告。 “陛下，二皇子殿下又来了。” 皇帝此时因为抓捕前燕余孽之事非常顺利心情大好，他没有犹豫，“让他进来吧。” 徐永年默默退到一旁。 二皇子一进门就跪在皇帝面前，“父皇，您说过，若是儿臣有喜欢的女子就为我们赐婚。” “儿臣心怡承恩侯府大小姐程云熙，上次儿臣提及此事时父皇说要再等等。” “当时儿臣不知父皇的用意出口顶撞了父皇，儿臣愧疚不已。” “经过这件事，儿臣发现自己对程小姐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儿臣不想失去她。” “儿臣在这里请求父皇为我们赐婚，还请父皇恩准！” 承恩侯府被围的第一天，二皇子便向皇帝提出了这个请求。 他还记得皇帝当时阴沉着脸问他，“你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吗？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你是仗着自己是朕的儿子，以为朕不会降罪于你吗？” 二皇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祸不及外嫁女，只要父皇下旨，儿臣今天就能和她成亲！” “况且儿臣相信承恩侯不是这样的人，父皇莫要因为一时的猜忌寒了忠臣的心！” 二皇子和程云熙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他本就打算在这些时日找个合适的机会向皇帝提出这个请求。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侯府就出了这个意外。 二皇子马不停蹄就赶来了御书房，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要先保住程云熙。 他相信承恩侯是被冤枉的，心急之下话语里难免带上了些许尖锐。 果然，皇帝被他的话激怒了。 他拿起手边的茶杯就向二皇子扔去，幸运的是，茶杯擦过二皇子的耳边摔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朕是个昏君了？” “儿臣不敢！” 二皇子嘴里说着脸上却带着不服气。 皇帝都被气笑了，“你先照照镜子，再说这句话吧，我还不知道你？” “心里想的什么脸上全都看出来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憨憨！” 二皇子随即收起脸上的不服气，变得面无表情。 皇帝：…… “你现在一时冲动，朕不和你计较。” “不管他们有没有参与谋反，朕都必须将他们收押，待真相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朕之前说过的话当然算数，你且先等等，待朕查清事实真相！” 二皇子还想争辩，被皇帝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不是说承恩侯不会谋反吗，朕只是说先查清真相，你对他们没有信心吗？” 二皇子此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过他此时冷静下来知道自己的请求确实有些荒谬。 如今最关键的是帮承恩侯洗脱冤屈。 二皇子这些天来一直在为侯府奔走，他是个皇子，自然没有人敢为难他。 锦衣卫油盐不进，他们收效甚微。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慢慢回过味来，事情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直到今日锦衣卫几乎是出动了一半的人马，将一大批人捉入天牢，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同。 今日锦衣卫已经抓获了前燕重要人物，在皇帝的授意下，这个消息并没有隐瞒。 现在应该有不少人能推测出此事背后的真相。 二皇子也不例外，他知道，距离侯府众人被放出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种差点失去心爱之人的悔恨之情一直折磨着他。 如今知道侯府只是配合皇帝在演戏，他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定要请求皇帝尽快为他们赐婚。 只要一天没有将人娶回家，他的心就提着一天。 此时他重提这个请求，气氛却和上次大不相同。 皇帝打趣道，“朕还没见过你小子这么心急过，看来你对程大小姐确实是真心。” 皇帝还没说完二皇子就立刻指天发誓，“此情此心天地可鉴！” 皇帝：…… 他决定逗逗他，“你的心情朕也明白，不过朕不能不考虑程小姐的感受……” “我二人两情相悦！” 皇帝：…… “程宏毅是朝廷重臣，这次又立了大功，朕也不得不考虑他的意见，朕也不想寒了忠臣的心。” 二皇子：…… 昔日射出的利箭此时正中他的眉心。 皇帝见二皇子吃瘪心情大好，让你也尝尝无语是什么滋味。 “哈哈哈，好了，逗你玩呢，前几日朕去看过程爱卿了，他虽嘴里不承认，不过朕看得出来他对这门亲事没什么意见。” “回去等着吧，赐婚的圣旨少不了你。” 二皇子走出御书房的时候还晕乎乎的，这就成了？ 虽然两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等着，但这次的心情却大不一样。 他步伐轻快的样子落在了三皇子的眼里。 第225章 灭口 “母后，刚才我看见二哥了，看样子他是刚从御书房里出来，他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我们之前的猜测确实是真的。” “恐怕距离承恩侯府被放出来已经不远了。” 二皇子这段时间一直是愁云惨淡的模样，他突然这么高兴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有什么。 他如此不加掩饰，说明皇帝那边觉得已经没有掩饰必要了。 三皇子本就打算去见皇后，看到这个情景，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来到皇后的宫殿，他立刻急切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皇后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母后，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平静的声音响起，“本宫早就劝过你外祖父，凡事不要操之过急。” “有人替我们对付他们，我们作壁上观，等到关键时刻再推波助澜，才是最稳妥的。” “他总是不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那边一出事他就着急忙慌地动手了。” 三皇子急道，“一开始谁能想到这只是一个局呢？” “外祖父也是为了盛家着想，母后您也知道，程元煜有些邪门，他真的有点本事在身上，若是让他顺藤摸瓜将大舅舅揪出来，这对盛家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 “正巧遇上了这个大好的机会，外祖父想要顺水推舟解决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重要的是，没有了盛家的助力，他能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盛家绝对不能出事。 皇后瞥了一眼三皇子，“本宫跟你说过，凡事不要着急，越是慌乱越是容易出岔子。”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盛家参与了对承恩侯的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顶多事后被人议论上几句，不至于让盛家伤筋动骨。” “况且盛家和程家素来都不对付，若是出手相帮才让人觉得不对劲。” “现在最重要的是陆家。” 经过皇后的点拨，三皇子也冷静下来，程元煜虽说查到了盛家，但他毕竟没有证据。 趁着程家入狱的机会，他们已经将首尾都清扫干净。 “陆成益那边倒也不用过多担心，大舅舅做事一向周全，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准备，定然能让他一无所获。” “若是他真的穷追不舍，也有替罪之人。” “只有永安郡主夫妇是个麻烦，他们二人打着游山玩水的旗号，实际上却对大舅舅多有试探，他们俩人又都是个混不吝的，就怕坏了大舅舅的事儿。” “外祖父的意思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除掉他们二人，现在毒已经下上了，到时对外的表现只会是心衰而死，谁也查不出来真正的原因。” 听到这里，皇后难得的点了点头，“要么就不出手，要么就快准狠一击毙命。” “今后行事也一定要谨言慎行，切记不要留下把柄。” 皇后倚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下，“账本找到了吗？” 三皇子叹了一口气，“已经掘地三尺还是一无所获，为防意外只能将所有相关的人全部灭口了。” 皇后皱着眉，脸上有着明显不满的神色，“一天没有找到就一天是个隐患，虽然人都杀了，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三皇子试探着说道，“最近府里确实太忙了，人手有些不够，故而在这件事上有些懈怠了。” “反正人都死了，想来短时间内问题应该不大，等到腾出空来，我会给外祖父那边说的。” 皇后也知道最近盛家都起来忙些什么，就算再不能满意，她也只能勉强点头。 “寻找账本的事不能就这么搁置了，一定要让他们上点儿心。” “你大舅舅也真是的，平时做事稳妥细致，偏偏在这么大的事儿上出了纰漏。” “对了，永安郡主那边都没有什么问题吧，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三皇子仔细回忆了魏国公说的话，“毒是下在了他们常用的饮水器具里，此药遇水即化，无色无味，我们的人亲眼看到他们喝下去了。” “并且他们俩人的表现也确实是按照中毒的进程走的，最初是觉得精神不济，发展到后期就是嗜睡。” “如今他们中毒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心衰力竭而亡了。” 听到这里，皇后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陆成益那边也是个麻烦，不过暂时还不能动他。” “你要记住，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承恩侯府，而是太子。” “只要除掉太子，还有谁是你的对手呢，承恩侯府只是顺势而为的事。” “只要你登上了那个位置，他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呢，莫要本末倒置了。” 听到这里三皇子也点头称是，他有些无奈地开口，“此事和二舅舅脱不了干系，他素来看承恩侯不顺眼……” 皇后冷哼一声，“他这样和你二舅母脱不了干系，王氏整日里在他耳边念叨着，他耳根子又软，就算后来对王氏不满意了，这么多年的潜移默化可不是白费的。” “我早就说过娶妻取贤，偏偏你二舅舅就看上了她的美貌鬼迷了心窍。” “你看看你那两个表哥表姐，都被教育成什么样子了。” 春闱囚禁举子一事皇后便不赞同。 凭盛明达的才华，上榜是板上钉钉的事，无非就是名次高低而已。 考的好确实好处更大，不过更多的是给盛明达的履历增光添彩，若要论前途等三皇子登位后难道还不会抬举自家人。 何况既然是做了，又不把事情做绝。 若是她，直接就把这些人杀掉，又怎会出现后续种种。 可惜她虽然贵为皇后，但对宫外之事的把控力却没有那么及时。 魏国公认定的事他这个皇后也很难左右。 皇后刚好说到了盛培明的两个子女，三皇子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外祖父说想让表姐入东宫，此事需要母后的帮助。” 皇后想也没想地拒绝了，“此事不妥，闻家的女儿刚册封太子妃，当初闻老爷子同意此事便是陛下承诺了三年之内东宫只会有一个女主人。” “三年之后小敏就有些大了，不如给她另择良配。” 皇家是那么好嫁的吗，她虽是皇后，看起来风光，可其中冷暖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更别说太子的妾了。 盛修敏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被王氏养歪了，但她还是希望这个侄女有个好的归宿。 第226章 程家二房 三皇子隐约知道外祖父想将表姐送到东宫的用意，不过这次他却同意皇后的意见。 一来他了解这个表姐，与其将宝压在她的身上，还不如自己动手稳妥些。 二来他和表哥表姐的关系不错，太子明摆着不喜欢表姐，他也不想让表姐跳这个火炕。 皇后叹了一口气，“让你外祖父不要那么心急，现在是我们韬光养晦的时候。” “陛下虽然深受头痛之苦，但身子骨还算硬朗，若是没有意外，再撑个十年不是问题。” 她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十年的时间足够发生任何事情了。” 皇后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三皇子便告退了。 她一个人独坐了许久，直到静容到来。 “娘娘，您就别忧心了，国公大人也是为了三皇子好，没有坏心。” 皇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为了三皇子好吗？ 不。 他是为了盛家，若是还有比扶持三皇子上位更能让盛家得到好处的方法，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们母子二人。 毕竟，就算自己嫁的人是皇帝，也是嫁出去的女儿。 此时愁云惨淡的还有天牢里的程家二房。 不过，他们被关在牢里，自然不知道外界的动向，他们此时争吵的仍然是自己被大房牵连入狱的之事。 “我真是倒了大霉了，这次真的是要被你们程家给害死了。” “你大哥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谋反？他要是对自己的爵位不满意，让他让给你啊！” “这下好了，我们二房不仅什么资源都没有享受，反而要因此把命都给丢了！” 二房就没有大房的待遇了，他们在牢房里的待遇和其他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于氏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种苦头。 她在娘家的时候就是锦衣玉食地长大，后来嫁人了，虽然丈夫俸禄不高，可有着大房的补贴，她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尤其是她不能生育，妾室生了孩子她也不用上心，她只用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日子过得比普通的世家夫人更无忧无虑。 此时在牢中，不仅饭食难以下咽，她每日精心养护的皮肤也都粗糙了。 于氏褪去了往日的光彩夺目，变得有些灰扑扑的。 因此这些日子属她的抱怨最多。 “我相信我大哥的人品，大哥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这一定是有心人的构陷。” “夫人你只需要再坚持坚持，我相信陛下一定会还程家一个清白的。” 重要线索是在程宏毅的书房里搜出来的，程志国当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一定是那天晚上藏进去的。 为了能让那个人找到机会，他还出了一份力呢…… 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此人是要对付程宏毅，那便是他的盟友，他自然是要顺水推舟助他一臂之力。 若是那个人真的能得手，自己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只不过这个人所图甚大，程志国也没有想到会把自己牵连在其中。 不过他却没有十分担忧，他了解自己的大哥，整个事件进展顺利地不可思议，他相信程宏毅一定还有后手。 因此他从头到尾都对大哥表现得情深意重。 说不定他还能因祸得福，自己一家和大哥共患难，这份情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抹去的。 虽然大哥对自己的态度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但程志国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往日里两兄弟亲密无间，可现在两人之间却好像隔着一层没有捅破的窗户纸。 程志国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伪装毫无破绽。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了，有了这次的事，相信他们兄弟的情谊还能更进一步。 只不过于氏听到程志国的话后更暴躁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相信有什么用，你相信我们全家就能被放出去了吗？” “坚持？我有坚持多少天？明日复明日，若是他真的有冤屈我们早就被放出去了！” 程志国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他对程家能洗脱冤屈充满了信心，因此现在还不是和于氏翻脸的时候。 他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好言好语地劝慰着于氏。 眼看着程志国像一个面团一样没有脾气，任她揉搓，于氏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心中憋着一团火。 她看了看缩在在角落的两个孩子想起了他们的亲生母亲。 “柳氏倒是死的及时，没让她赶上这灾祸。” 想起柳氏居然想要谋害自己，于氏怎么难听怎么说。 “我就不该心软留她性命，我当时就该去母留子，平白让她这条贱命多活了这么多年。”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遇上这个贱人，又遇上你这个渣男！” 程清妍听到于氏提到自己母亲，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脸色苍白。 不过程远航却恶狠狠地盯着于氏。 于氏被他的眼神看地后背一凉，随即有些恼羞成怒，她居然会被贱之子吓一跳。 “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说错了吗？要不是我给了你们嫡出的身份，你以为凭借你低贱的血脉能有什么前途？” “还敢这么看我，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程远航捏紧了拳头，于氏说的对，他的学业能取得如今的成绩和于氏的娘家脱不开关系。 可能是于氏不能生育，于氏的哥哥对他这个记在于氏名下的唯一嫡子倾注了不少心血。 可惜于颂和对他的评价不高，他还记得偷听到于颂和劝于氏。 说他为人浮躁，日后前途有限，不过好歹也是程志国唯一的儿子，让于氏对他好点，日后老了还得靠他。 他虽然资质平庸，不过靠着于家和程家的打点，应该也还过得去。 他当时心中便对于家的人种下了怨恨。 他恨于家的人看不起自己，更恨自己不是于氏亲生的，若他是于氏肚子里爬出来的，他们还会在背后这么议论自己吗？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隐忍伪装，不过现在都已经死到临头了，他倒是可以畅所欲言了。 “母亲，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们全家。” “不过您也要看看自己是什么条件，您不能生育，您还能嫁给比我爹更强的人吗？” “您看不起父亲，但您如今众人艳羡的生活都是靠着父亲才有的。” “您看不起姨娘，可今后为您颐养天年的子女都是姨娘给您的。” “您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第227章 出狱 眼看着程远航还想再说，程志国立刻出声喝止，“住嘴！谁叫你这么和你母亲说话的？” 程远航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全家马上就要死了。 可他心里明白，他们可是有很大的机率洗脱冤屈的，若是将于氏得罪狠了，于家可不会再给他铺路了。 程远航对他这个父亲到底还是有一些敬畏在的，他不服气的看了一眼程志国，没有再说话了。 于氏这辈子还没有被人这样出言讥讽过，她第一反应是惊呆了，随后是无法抑制的怒气。 “好好好！”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平时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现在眼看着要死了，不装了是吧？” “我就知道不是自己生的永远都亲不了！” 于氏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趁手的物件，她心中愤怒无法宣泄，张牙舞爪的想要上前给程远航一个教训。 “夫人！莫要动怒，远航还小，他懂什么？” “眼下性命攸关，就是一个大人关久了也免不了精神错乱，何况他还是一个孩子。” 程志国抱着于氏的腰阻拦着她。 “程志国，你个窝囊废放开我！” “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了你说他是个孩子！我就知道你喜欢柳氏那个贱人，所以偏心她的孩子对吧？” 程志国的太阳穴跳了跳，这是不是已经翻篇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志国还想解释，不过于氏看起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听他说话。 “我当年就不该嫁给你！我后悔呀！我就该听父亲和兄长的话，我就算是一辈子不嫁待在于家，也比在你家强上百倍。” “现在好了，还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配不上你！？我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程远航我告诉你，是你爹高攀了我们于家！” “我哥哥手把手亲自教导你读书，我那几个侄子都没这个待遇，你问问你配吗？” “我就算是一辈子生不出儿子，也比养你这么个白眼狼要强！” 程远航涨红着脸没有说话，于颂和这个名义上的舅舅是在帮他吗？ 不对，程远航心中一直认为于颂和只是在帮自己的妹妹，要不是让自己给于氏养老，于颂和怎么会管自己？ 他们这是等价交换，谁也不欠谁的。 只是现在他在父亲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于氏还在喋喋不休，程志国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眼下于氏和程远航的关系闹僵了，对谁也没有好处，他必须想办法缓和了。 否则等日后出去了，程远航还想沾于家的光就难了。 程远航是他唯一的儿子，为了这个儿子他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心血。 程志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苦心呢？ 就在这场闹剧还没有结束时，几个衙役径直来了他们之间牢房外。 “开锁！” 随着领头的人一声令下，一个衙役掏出钥匙就打开了牢门外的锁链。 这下就连一直说个不停的于氏都停下来。 她有些惊恐地看着来人，“你们要干什么？” 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于氏这几天又吃不饱穿不暖，精神已经紧绷了许久了。 此时看到这个场景，于氏第一反应就是，完了，他们要被抓去砍头了。 于氏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案子已经审完了？我们这是要被抓去杀头吗？” “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儿？” 程志国却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虽然在牢中不知时间，但算起来他们已经被关了不短的时间。 于氏有一点说对了，案子应该是水落石出了。 不过他们应该不是被抓去杀头，而是要被放出去了。 于氏还想哭天喊地，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清妍怯怯地开口了，“母亲，您不要害怕，我们应该不是要被抓去杀头吧。” “不都说临死之前都要吃一顿饱饭吗，我们都还没有吃断头饭，应该不至于就要开始行刑了吧。” 于氏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脸上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尴尬，“这我当然知道，这不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吗？” 程清妍知道于氏只是死要面子，她抿了抿嘴有些不安地将衣角攥紧。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唯一猜到了真相的程志国此时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明说，万一不是呢？ “都起来，跟我们走。” 一家人不敢耽搁，在牢中犯人的注视下赶紧跟上领头的人的脚步。 程志国试探着问道，“这位差爷，不知将我们带走所为何事？” 他下意识的向怀里伸手，猛然间却想起自己已经被关了许久了，事发的又突然，他身上已经没有可以用来打点的银子。 不过领头的人却没有为难他，程志国这是要放出去了，他又是承恩侯府的人，给他卖个好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承恩侯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他是被奸人陷害，圣上已经查明了真相，还了你们的清白。” “今日圣上已经下令将所有人都送回侯府好生休养。” “你们运气好，这进了天牢的人，可没有几个人能囫囵个地出来。” 要把他们都放出去了？？ 除了程志国，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们不用死了？ 于氏的心中的恐慌被狂喜所替代！ 她就知道自己命不该绝！ 程清妍也有些开心地扯了扯兄长的衣角，她就知道大伯父绝对不是会谋反的人。 不过程远航的心情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他本以为自家已经穷途末路了，这刚顶撞完于氏他们就被放出去了。 哪怕再早上那么一刻钟，这件事就绝对不可能发生。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这次把于氏给得罪狠了，依这个女人睚眦必报的性格，以后少不了他的苦头吃。 程远航心中升起了一股怨恨，但却不知道归罪于谁。 第228章 接妹妹回家 围在承恩侯府四周的官兵早就得到了命令全部撤走了。 侯府里的主子和仆人早就在被围困的当天被全部抓走，尽管距离事件的发生只有短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但没有人精心维护，这座空荡荡侯府竟然有一些陈旧之色。 不过相信随着众人的回归，它又将绽放出原来的光彩。 在所有人回归之前，一个身着青灰色长衫的男子已经来到了侯府的门前。 吱呀—— 他在门前犹豫了片刻，径直伸出手推门而入。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似乎有明确的目标似的直奔侯府的客房而去。 她在客房四处搜寻了一圈，最后在小厨房找到了一个头发略显凌乱，脸蛋上有几道黑灰的华瑾瑜。 “咳咳咳！” 炉灶里冒起来的浓烟呛得她直咳嗽。 华瑾瑜不是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些基本的自理能力她还是有的。 侯府里有一小片菜园，这几天来她一直自力更生，倒也没有太大的波折。 唯一困扰她的就是生火了。 柴房里有不少柴火，她也不用节省着用，这几天来她也总结出了一个规律，似乎并不是放的柴火越多，火就会烧得越旺。 不过有了这些天的经验，今天她生火的时候还是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 就在她被烟熏的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叫了一声妹妹。 这是哥哥的声音？ 华瑾瑜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承恩侯府被围的像个铁桶一般，哥哥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突破重围来到这里。 华承泽看到妹妹把自己弄得像个花脸猫一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妹妹从小就在全家人的呵护下长大，家里人从来就没有让她干过这种粗活，光是生火就是个难题，也不知道她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急忙掏出怀里的手帕在水缸中湿润，细致地帮妹妹擦去脸上的污渍。 “早就有今日，小时候就该好好的锻炼锻炼你，至少把生火做饭给学会了，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华瑾瑜有些呆呆地看着华承泽。 “哥哥？” 原来她刚才听到的并不是幻觉，哥哥真的来了！ 既然哥哥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围困侯府的军队已经撤走了。 不是华瑾瑜不相信华承泽，与其相信华承泽能突破官兵的封锁，不如相信哥哥为了救自己和程家造反成功当上了皇帝…… 想到这里，华瑾瑜的心中一紧，既然军队都被撤走了，那么就只有两个原因了。 要么是铁证如山，侯府已经被满门抄斩，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必要被围困起来了。 要么就是沉冤昭雪，承恩侯是清白的，侯府众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既然自己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那么答案呼之欲出了。 华瑾瑜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没事了？” 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直到看到华承泽带着微笑肯定地点头她感觉自己仿佛踩在云端。 没想到真的得还清白了！ 华瑾瑜的脑子晕乎乎的，虽然她相信程家，但自古以来沾上这种罪名的，哪有几个能得到善终。 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想到居然柳暗花明了。 她的嘴唇颤抖着，“那……”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华承泽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说道，“走，哥哥带你回家！” 回家？ 听到这个两个字，从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来的华瑾瑜终于回到了现实。 她的脸上出现了落寞的神情。 回家？到底哪里才是家？或者说她好像已经没有家了。 在侯府等待死亡的日子也比回到宁家要好上百倍。 华承泽一眼就看出了妹妹的想法。 他温声道，“回华家，回我们的家。” 华瑾瑜眼前一亮，但随即又灰暗了，她知道哥哥这是心疼她，他在侯府门前亲眼看见宁家夫妻对她的态度，怎么可能再放任她去宁家那个虎狼窝。 可是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再回到华家。 纵然她可以忍受流言蜚语，不顾一切，可她不想因此耽搁哥哥的前途。 华瑾瑜狠狠心拒绝了，“哥哥，我如今姓宁，不管怎样，我还是应该回到宁家去。” 她假装轻松地说道，“你放心，他们对我还算不错，现在侯府沉冤昭雪，我们的婚约还作数，就算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为难我。” 华瑾瑜本以为华承泽还会再劝她，不过他是不会松口的。 只是没想到华承泽挑眉一笑，“谁说你姓宁的，陛下金口玉言，你如今姓华，是我华承泽的妹妹，是我们华家的大小姐。” “啊？” 华瑾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几天不知道外界的消息，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华承泽三言两语就将那天殿前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华瑾瑜。 “当初你回宁家一没开宗祠，二没上族谱，甚至连官府的户籍信息都没有更改。” 华承泽双手一摊，“没想到这倒是免了一桩麻烦事，陛下下完旨，我倒是什么手续都不用跑了。” “直接来把你接回家就可以了。” “说起来我倒是误会了宁大人，他真是个好人呐。” 华瑾瑜扑哧一笑。 她听到前边的时候还有些伤感，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就算没有什么感情被这样对待也让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不过华承泽的最后一句话将她的愁绪都给吹散了。 “走吧，我估计程兄他们也该回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当初形势所迫，不过今非昔比，你们虽然是未婚夫妻，该避嫌还是得避嫌。” “好在之前侯府只有你一个人，又有陛下忠贞不渝的评价，旁人说不出什么。” “你就跟哥哥回家，安安心心地准备待嫁吧！” 华瑾瑜红着脸点头。 她离开侯府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厚重的大门，门口的两个雄狮威武雄壮。 几日之前她看到的也是同样的场景，但这两次的心境却大不相同。 一次是破釜沉舟视死如归，一次是拨云见日重获新生。 希望今后侯府拥有的也是一片坦途。 第229章 分家 马车轮子驶过青石板，车轮咕噜咕噜向前的声音和车外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交谈的声音传到车内。 程嘉嘉这才有了出狱的踏实感。 虽然在皇帝的授意下，他们在狱中过得还算不错，可是和在自己家比起来还是天差地别。 特别是牢中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来的光亮只有细细的一束，哪里比得上如今太阳当空的感觉。 【还是自由的空气闻起来舒服】 【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样了】 【对了，大嫂不是只身闯侯府了吗？不知道大嫂现在是不是还在。】 自从皇帝告诉他们，华瑾瑜只身一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侯府，程嘉嘉就已经改口叫她大嫂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家所有人都大为震撼。 虽然他们知道自己会没有事儿，可是在其他人看来，他们几乎是必死无疑了。 在这种情况下，华瑾瑜能下定这个决心，可见她就没有想到自己能活着回去。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将她视为了家人。 陆氏也颇有些担忧，“这孩子已经在侯府呆了好几天了，连一个包裹都没有带，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陆氏知道像这种涉及谋逆的罪名，就连家中的仆人也难逃被抓的命运。 空荡荡的侯府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心中已经早就把华瑾瑜当作自己的女儿了，自然有些担心华瑾瑜这些日子是如何生活的。 程元煜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但他强大的自制力并没有让这种情绪外露。 “娘，瑾瑜如今是华家的姑娘了，相信华兄应该已经早就把她接回家了吧。” 他们虽然在里面消息不是非常灵通，可是一些重要的消息皇帝还是会派人告诉他们。 尤其是这些事儿和他们有非常大的关系。 他们出来后皇帝特意吩咐人带她们去沐浴更衣，修整好了之后才派人将他们送回。 如今已经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围困侯府的军队应该早就被撤走了。 “这么快？我还没有见过大嫂呢！” 程元纬好长时间没有回过家，对华瑾瑜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尤其是这段时间在牢中，他听了好多关于华瑾瑜的事情，早就想见见这个传闻中的大嫂了。 “元纬！” 陆氏严厉的制止了他。 “华小姐虽然和你大哥已经订婚了，可毕竟还没有成亲，别坏了华小姐的名誉。” 嘉嘉这么说也就罢了，只有自家人能够听到。 可若是让其他人听到了，也会让人觉得侯府没有规矩。 程元纬吐了吐舌头，此事确实是他做错了，听着嘉嘉叫大嫂，他也顺口叫了。 “不过，虽然华小姐和我们有个时间差，陛下宽厚也将此事定性为忠贞不渝。” “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这种事情还是女孩子比较吃亏，等回府修整好了，娘亲自登门，咱们早日将华小姐娶进门。” “到时一定要办个隆重的婚礼，一定不能委屈了她。” 早日迎娶进门…… 程元煜微红着脸，也不知道她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欢喜。 开了这个头，一家人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婚礼事情。 【哈哈，大哥你别不说话呀，嘴角都要弯到耳朵根了，可别晚上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程元煜忍不住摸了摸嘴角，有这么明显吗？ 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马车驶入侯府，于氏尖锐的声音清晰的传到马车中。 陆氏皱着眉掀开车帘。 眼前侯府已经被粗略的打扫过一遍了，不过比起往日精心的养护还是显得潦草了一些。 于氏的话语接二连三的传了过来。 “你们几个先把手头的活儿放下，先去给我烧水洗澡，被关了这么多天，我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被她叫住的几个人原是大房的仆妇，她们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看什么看，我还支使不动你们几个了？要不是大哥大嫂把我们给连累了，我们至于遭这种罪吗？” 程志国厉声制止，“夫人！大哥也是被奸人所害，此事怪不到他们头上。” 于氏却不怕他，她冷笑一声，“我有说错吗？平时没有享他们多少福，却要和他们一起受罪。” “说到底你还不是你没有本事，要是早早的就分家了，至少我们能像陆家一样被关在自己的府中，哪里用去天牢里走这一圈。” 程志国勉强扯起一抹微笑，这个于氏，自从被她哥哥接回于家教育了一番，回来之后确实老实了很多。 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被关了这么多天又被程远航顶撞了一番，此时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她怨恨程志国窝囊没有本事，一双便宜儿女一个唯唯诺诺没有主见，一个忘恩负义是个白眼狼。 程志国也有些理亏，不过他不能再放任于氏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了。 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他就先听到了自己大哥的声音。 “弟妹此话说的在理，这件事确实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连累了你们。” “虽然我行得端做得正，可在朝为官哪有不得罪人的，难保不会被一些奸佞小人所害。” “这次是陛下圣明侥幸逃过，可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虽然做出这个决定，我也有些艰难。” 程宏毅有些痛心的看了一眼程志国，“二弟，找个合适的日子，咱们两家分家吧。” 程宏毅的痛心是因为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弟弟居然对自己一家人包藏祸心。 但落在程志国的眼里，他觉得大哥这是对自己还有着深厚的兄弟情分，只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种决定。 “大哥！何至于此！” “你也知道，我夫人从小就被全家人宠着长大，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 “她就是刚出狱，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绝对没有怨恨大哥的意思。” “分家一事还请大哥切莫再提！” 若是没有分家，他还能借个侯府的名头。 最关键的是，在他的谋划中，大哥一家出事，侯府的爵位就顺理成章到了自己的头上。 若是分了家这可就不好说了，万一皇帝把爵位收回去了怎么办？ 第230章 外祖父母回来了 于氏也被程宏毅的话吓到了。 她虽然嘴上嚷嚷着被大房给连累了，想要分家，但她心里可是非常明白。 她能维持现在这样的生活都是靠着大房的补贴，若是只靠程志国，她连现在的一半风光都维持不了。 她那么说只是为了贬低程志国罢了，没想到会被正主给听到。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于氏心里还有一些得意，承认了是大房连累了二房就好。 既然大房理亏，那她岂不是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多要一些补偿了。 可是她越听越不对劲，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提出了分家！ 好在程志国也知道其中轻重，立刻就帮她打了圆场。 此时于氏也收起了方才嚣张的态度，她想要道歉又觉得拉不下面子。 不过看到程宏毅在听完程志国的话后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哥大嫂，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嘴上没个把门的，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于氏脸上的勉强连程嘉嘉都看出来了。 【额，二婶你就算是要道歉也诚恳一些吧】 【差点就把不情愿写在脸上了】 【不过，这次真的能分家吗？】 【我记得清妍堂姐就是坠湖而亡，若是真的分家了，堂姐不住在这里，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一劫】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到时候还得多多注意一下】 【至于堂哥……】 【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我记得他和二叔应是一丘之貉，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不提也罢】 程远航也紧张地握着拳头，分不分家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若真的分了家，那他就只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公子，在京城这种地方，五品官只能算规规矩矩。 可若是没有分家，两家人住在一起，旁人也会高看他一眼。 他本就对于氏不满，如今这个争端又是由她挑起的，程远航不由对于氏更加怨恨了。 他希冀的目光看向程宏毅。 可惜程宏毅接下来的话让父子两人都心中一沉。 “我心意已决，二弟莫要再劝了。” 程宏毅之前的想法是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对方有什么动作他也能第一时间掌握。 不过经此一遭他改变了想法。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况且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次常新的事就给他敲了一个警钟，若是没有这个弟弟的出手相帮，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将罪证藏在他的书房里。 这次是因为他心有防备，正好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可若是没有发现呢？ 自己的妻子儿女都生活在侯府里，要是他想动手脚，只怕是很有可能得逞。 想到这里程宏毅的后背就冒出一阵冷汗。 分家一事势在必行了。 况且程志国的靠山是盛家无疑了，而他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和陆成益对付盛家。 留一个盛家的人在身边是个定时炸弹。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能将程志国也一起解决了。 此事说起来简单，可当初程宏毅下这个决心的时候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挣扎。 这个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呀，怎么突然有一天就刀剑相向，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今日事务繁多，我们大家也都刚出来，就不细谈此事了。” “大家都先回院里休息休息，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 确实，此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透露着疲惫，尤其是二房众人。 于氏一出狱就托人要了一面镜子，镜中的人脸色蜡黄，憔悴的不像样子，她都不敢相信镜中的人竟然是自己。 此时看着只是略显疲态，风姿只是稍减的陆氏，于氏心中先是涌上嫉妒，然后就是不愿直视。 任谁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遇见自己之前一直想超越的人都会想要藏起来不让对方发现。 她伸手拽了拽程志国。 反正事情还没有成为定局，既然对方这样说，那他们就先回去休整休整。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让程志国再好好去跟他大哥说说，让他改变这个想法。 此时程宏毅已经带着家人迈步要走，程志国被于氏一阻拦，只能看着对方离去。 只不过他的心里忧虑更甚，和于氏天真的想法不同，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若是想要改变他的想法，只怕是难上加难。 他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终于回家啦，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真是度日如年呀】 【我的小床床，真是想死你了】 程嘉嘉一进屋就扑倒在床上。 屋子里已经都打扫了一遍，她的小床也换上一层新的被褥。 刚沐浴更衣完的她躺在刚刚换洗好的床上，别提有多惬意了。 她刚躺上去没多久，就听到通传。 “老爷夫人，将军和郡主来了！” 第231章 中毒了 程嘉嘉刚躺平就一咕噜爬起来，外祖父和外祖母来了？ 陆氏也激动地站起来，父亲母亲终于回来了。 数月前，他们突然告诉亲朋好友，两人年轻的时候四处征战，后来天下平定了，便在京城定居。 如今想来还没有好好看过大夏的大好河山，他们决定出去云游一段时间。 没等几个小辈反对，两人就收拾收拾东西麻溜的走了。 虽然两人用着出去云游的借口，可两家人心里都明白，恐怕他们的目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两人第一站就是海城。 他们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格，陆家兄妹即使再不同意，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了父母。 他们只能多多派遣了人手跟着，这几个月来，两家人都是提心吊胆的。 如今听到两人平安回来的消息，陆氏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陆氏刚站起来，门外就传来永安郡主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她刚进门就直奔程嘉嘉，“嘉嘉小宝贝，快让外祖母看看，受了这么大的罪都瘦了。” 永安郡主捧起程嘉嘉白里透红肉嘟嘟的脸蛋有些心疼地说道，“脸都小了一圈。” 陆氏的头上满是黑线。 且不说他们离开这几个月嘉嘉长大了不少，只是说在牢里的这段时间，皇帝可是让御厨房变着花样的给嘉嘉做好吃的。 因为运动量不足吃的又多，嘉嘉的脸几乎是圆了一圈。 好在她人小，这样看起来更可爱了。 程嘉嘉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是吧？是吧？我果然还是瘦了】 【都说经常在一起的人察觉不出对方的变化，只有隔了一段时间的人才能一眼看出来】 【这波我信外祖母】 【看来我真的是瘦了，得多吃点好吃的补补】 陆氏：…… 永安郡主仔仔细细地将程嘉嘉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事这才坐在小床边。 陆氏有些无奈地说道，“娘，不是都已经跟你说了吗，这只是演的一场戏，我们都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不没什么事儿嘛。” 永安郡主这才点了点陆氏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就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嘉嘉还这么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后悔都来不及。” “你是不知道，你爹在回来的路上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好在我们知道女婿是什么样的人，憋着一口气想回来给他伸冤，日夜兼程，足足比原计划提前了三天回来。” “这刚回来还没进城门呢，就听到你们已经被放出来的消息。” “这大起大落的我人又疲惫，现在感觉喘气都有点累了。” “还好你们都没事儿，这次回来我们可得好好歇歇了。” 永安郡主连珠炮似的陆氏根本插不上话。 等她说完陆氏才找到机会开口。 “娘，你放心，侯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这些事情他都会安排好的，你看嘉嘉这不好好的。” “此事事关重大，为了防止泄密，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陆氏有些愧疚，爹娘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让他们这么担惊受怕。 “我们原先是想着，最多一个月，这些事情就都能解决了，你们又隔了那么远，应该不会那么快收到消息。” “这不，哥哥今天早上一收到我们出来的消息就写信给你们告知事情的原委了，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哪里知道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估计哥哥的信也才刚发出去吧。” 按照他们原本的猜想，恐怕等他们的信到了，永安郡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永安郡主半抱着程嘉嘉，“你怎么忘了，还有不久就是嘉嘉一周岁的生日了，我们做外祖父母怎么可能不到场呢？” “不久前我们就动身准备回京城了，走到半路就知道这个消息了，真是晴天霹雳啊。” 永安郡主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陆氏从小身子就不太好，为了让她健康长大，永安郡主花了不少心思，说起来她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感情比儿子还要深。 她刚才只说了陆宏方差点没喘上气来，实际上差点没喘上气来的是她。 【咦，外祖父呢】 程嘉嘉在永安郡主怀里听她讲了半天还没看到外祖父呢。 好在永安郡主当即就给了解了惑。 “你爹刚才进府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宏毅，他们两人现在已经去书房了。” 说到这里她神秘一笑，“我们这些出去倒也不是白走一趟，我们可是大有收获。” “就是要辛苦宏毅了，这才刚刚出狱，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就要跟我们先去找你哥哥了。” “我来也顺便给你跟你说一声，今晚宏毅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来了。” 【收获？】 程嘉嘉竖起耳朵认真听。 陆氏早就知道他们出去这一趟其实是另有目的。 她当时没有劝阻父母还有另一层原因，恐怕他们做出这个决定和前世哥哥的死有很大的原因。 他们怀疑哥哥去海城正是让他死亡的导火索。 陆氏如今也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她知道若是换成了自己，也一定会做出和父母相同的决定。 “已经有线索了？你们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幕后之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他们有所收获，陆氏恨不得像刚才永安郡主检查程嘉嘉一样，仔仔细细地也将她检查一遍。 永安郡主笑道，“我人都已经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你还担心什么。” “再说了，你还不了解我们，这都是小场面了。” 母女二人有着说不完的话，程嘉嘉也安静地在一边没有打扰。 永安郡主说着说着就打起了哈欠。 “可能是舟车劳顿，最近这段时间总有些疲乏。” 陆氏关切地问道，“天色还早，娘先在这休息休息吧。” 永安郡主本想拒绝，可她实在有些累了便点了点头。 陆氏安排着丫鬟收拾房间，等她吩咐完却发现永安郡主已经伏在床边睡着了。 见状陆氏心头一跳，她了解自己的娘，娘年轻的时候精力就很旺盛，每日里睡上两三个时辰便精力充沛。 如今上了年纪，睡眠越发的少了，她还没有见过娘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的。 “娘，去床上睡吧。” 永安郡主没有回话。 陆氏心中有些不安，虽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她还是皱着眉道，“等醒了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 程嘉嘉敏锐地捕捉到太医两个字。 【外祖母生病了吗】 程嘉嘉果断加载了章节。 【地点：承恩侯府 永安郡主中毒昏迷了】 第232章 太医诊治 外祖母中毒昏迷了！ 程嘉嘉心中一惊，怪不得外祖母看起来如此困倦，原来这竟然是中毒的表现。 好在今天程嘉嘉的改字权限并没有用掉，她这段时间积攒的积分很富裕，她大笔一挥。 中毒昏迷改为了疲倦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改完后程嘉嘉觉得外祖母的气色好多了。 之前的脸色总觉得有一股死气沉沉的疲态，如今看着脸色红润健康多了。 改完后程嘉嘉才放松了心里绷紧的弦，有时间开始思考起来。 【呼——还好发现的及时，外祖母现在应该已经没事儿了】 【按照之前的时间线，外祖母中毒暴毙应该是在几年之后才会发生，为什么这次来的这么早？】 【看来这一定和外祖父母这次出去的收获有关了】 【这个毒真是阴险至极，虽然不像寻常毒药来势汹汹，人的表现上只是有些疲惫】 【可却能一点一滴的侵蚀人的健康，等到发现的时候，恐怕就已经为时已晚了】 【外祖母如今就已经中毒昏迷，想必中毒的时日已经不短了】 【不过，若是幕后之人是想阻止外祖父母将证据带回来，怎么还能让他们俩人安然无恙的到家】 【现在外祖父肯定是在书房和爹爹商谈此事，一旦将证据交接，他们下这个毒还有什么意义呢？】 程嘉嘉回忆起方才外祖母和娘的谈话，随即她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外祖母今日就已经中毒昏迷了，若是没有发生程家的事，两人也不会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到京城。 恐怕二人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外祖父母一旦倒下，幕后之人想要做什么手脚就容易多了。】 【现在他们看到外祖父母神志清醒地到了侯府，应该很着急吧】 陆氏的心中本就有不祥的预感，在她打定主意要请太医后，就在程嘉嘉的心声中确定了自己的母亲，果然身体出了问题。 居然是中毒了！陆氏当即就感觉头脑一阵晕眩，她不由得晃了晃身子。 好在程嘉嘉的下一句话让她放下了心。 娘没事了！ 陆氏知道女儿是有一些神秘在身上的，既然她说已经没事儿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随即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母亲都已经中毒了，难道父亲还能幸免于难？ 她立刻派人拿着侯府的帖子去请了太医。 她知道嘉嘉的神通一天只能用一次，要想救父亲只能等到明天了。 还是先让太医来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至少能拖延一下。 听到陆氏派人请太医程嘉嘉也反应过来。 【诶，外祖父母中毒这件事必须得让爹娘知道有个防备才行】 【外祖母已经好了，太医来了只能在外祖父那里才能诊治出来】 【虽然是给外祖母看诊的，反正来都来了，让他给外祖父把个脉也好操作】 【外祖父的身子骨比外祖母要硬朗些，不知何时会发作，今天得想个办法把外祖父留下来才行】 程嘉嘉思考着，自己好长时间没见过外祖父母了，她撒泼打滚要把他们留下来应该不难吧。 陆氏将永安郡主安置妥当后，让嬷嬷带着程嘉嘉在园子里玩耍，自己立刻动身去书房。 程宏毅和陆宏方正商谈着下一步计划，忽然陆氏来了，两人都有些诧异。 陆氏看到父亲还好好地坐在凳子上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陆宏方有些慌了，虽然父女两人很久没见了，可小时候分别更长的时间也不是没有，怎么就哭了呢？ 他急忙站起来，难道是女儿受委屈了？想到这里他阴恻恻地看了程宏毅一眼。 程宏毅被看得当即便挺直了身子，冤枉啊！ “怎么了，闺女，是不是受委屈了，有什么事给爹说。” 陆氏知道陆宏方误会了，她急忙擦擦眼泪。 “不是女儿有事儿，是爹你有事儿。” “爹，你最近身体有没有感到什么异常？比如说异常困倦，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陆宏方近段时间确实有这种感受。 不仅是他，他们夫妻俩这段时间的睡眠都比以前要多一两个时辰。 他们本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又长时间在外奔波，本来计划着回家之后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如今陆氏既然这么问了，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陆宏方的神色严肃，“的确如此，尤其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你娘刚进侯府的时候累得差点摔了一跤。” 听到这个回答，陆氏的心中一沉，果然父亲没有逃过。 她没有耽搁，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两人。 “你娘现在怎么样了？”陆宏方有些着急地问道。 陆氏表情严肃，“娘已经没事了，现在有问题的是爹你，你们中毒已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无论如何，你们今天都要在这住上一晚。” 一来让嘉嘉明天将父亲身上的毒解决了，二来也是要观察一下，确认他们没事，陆氏才能放心。 程宏毅一拍桌子，“盛家真是狼子野心，居然在背后下如此毒手！看来岳父父母确实触碰到他们的利益了。” “此事需好好筹谋，这次一定不能善罢甘休！” 程家被诬陷下狱一事两家人就已经撕破脸了，这次就是个你死我活的结局了。 王太医急匆匆提着药箱来到了承恩侯府。 陛下吩咐了，他们刚刚沉冤昭雪出狱，身子有什么不适太医院一定要重视。 因此侯府的帖子一到，太医院就派出了医术高超的王太医，他不敢怠慢立刻就出发了。 到了侯府他才知道，原来要把脉的人是陆将军和郡主。 程嘉嘉也紧张地等着王太医的诊断。 王太医皱着眉把了许久的脉这才开口说道，“郡主身体无碍，只是内里有些亏空，我等会开幅药膳，郡主按照食谱食疗即可。” “倒是陆将军的脉相有些叫人琢磨不透了。” 第233章 留下 虽然几人心中早已有准备，但听到太医的话仍然心中一紧。 只见王太医皱着眉，斟酌了许久才开口。 “老父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脉相。” “从脉象上看，陆江军的身体康健，但身体里的精气不足，呈衰落之势。” “按照道理来讲，依陆将军的身体状况应该精气充足才对。” “不知陆将军近来可有感到什么异常？” 陆宏方如实回答，“只是觉得容易疲累，每日的睡眠时间也比往常要多上一些，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王太医点点头，“这是精气不足的表相。” 陆氏隐晦地指出，“这莫名其妙的怎么会精气流失呢，太医可知是什么原因？” 王太医摇摇头，“这就是我刚才说怪异的原因，精气不足大概可以分为两种原因。” “其一是身体状况欠佳，因为疾病或者饮食不节造成的气血亏损。” “其二是情绪性疾病，长期的精神压力会导致精气神流失，不过这样一般会导致消瘦和睡眠不足。” “但我看陆将军好像和这两种原因都没有什么关系。” 程嘉嘉本以为太医能够看出来外祖父中毒了，如此就能提醒爹娘背后的危险，没想到这个毒居然连太医都找不着头绪。 【这个毒简直太恶毒了】 【尤其是下在上了年纪的人身上，一般人只会觉得是自己年纪大了，身体自然衰弱了，哪里会想到自己居然是中毒了】 【就算是有觉得情况不对，也有能力请到医术高超的大夫的人家，也会被蒙骗过去】 【外祖父身上的不是什么大问题，等明天我的改字权限一到就能解决】 【但是中毒这件事必须要提醒到爹娘才行】 这边程宏毅和陆氏对视一眼，在场的几人都默契都没有提到中毒一事。 “既然如此，那便麻烦王太医开个温补的方子，我们先吃上一段时间再说。” 王太医也百思不得其解，“暂时也只能先这样观察观察了。” 不过他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要好好翻翻医书研究研究。 送走太医后，程宏毅咳嗽了一声，他要开始表演了。 只见他神情凝重，“岳父这次出去找到了与盛家贩卖私盐勾结的盐商，回来之后又发生了这种异常，我怀疑岳父岳母是中毒了！” 【是的是的是的！爹你的怀疑是正确的】 程嘉嘉还想着怎么提醒爹娘，没想到他们自己就已经考虑到了。 【还得是我爹啊，果然有两把刷子】 程宏毅老脸一红。 若是没有程嘉嘉，他当然也会怀疑这种情况。 不过在太医的诊治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虽然心中怀疑，也不会这么急切地说出来。 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暗中去调查，不过这样可能就会错过最佳的救治时间。 陆宏方眼里带笑，不过他还是严肃地附和，“确实如此，我和你岳母的身体我们自己心中有数。” “现在的状况确实是不同寻常。”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程嘉嘉，心里更加柔软了。 这次确实是嘉嘉救了他们夫妻俩的命，这个毒如此特殊，恐怕就算能解，等找到能解决它的人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已经回天乏术了。 程宏毅站起身来下定决心，“盛家接连对我们出手，如今我们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看来这次我们必须主动出手了。” 陆宏方当然没有异议，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儿子前世的死定然和盛家脱不了干系。 儿子身体健康，自己和永安郡主在儿子突然死亡后肯定会伤心一段时间，但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到这其中并不简单。 所以他们肯定会一路追查，他们几年后的死亡很有可能是查到了什么线索，然后就像现在一样被人灭口了。 既然是两家人共同的敌人，他们陆家定然也要鼎力相助。 几人三言两语就定下来要对付盛家的方针。 通过这件事他们也更加警惕了，不能因为有嘉嘉的提醒，觉得自己有了先知的信息就少了防备。 毕竟现在所有人的命运都和前世有了很大的不同，大家面临的危机已经有所改变了。 陆氏一阵后怕，若是爹娘再晚一点回来，若是没有嘉嘉，恐怕爹娘会比之前更早遇难。 程嘉嘉竖着耳朵在一边偷听，看着事情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前进这才放心。 【现在只剩一件事要做了，把外祖父留下来，这样明天就能第一时间解决外祖父身上的毒了】 【看我出马吧】 眼看着几人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程嘉嘉站起身来扑在外祖父的怀里。 “喜欢外祖父，陪陪嘉嘉！” 程嘉嘉仰着头，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陆宏方。 陆宏方一看嘉嘉这个样子，心里都化成水了，就算听不见嘉嘉，心声，他也不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外孙女啊！ 一旁的陆氏配合也劝道，“爹你今天就留在家里住下吧。” “你们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女儿也很想你们，住一晚上也不麻烦，我派人去给哥哥他们说一声就是。” 陆宏方自然没有拒绝。 【耶，成功！】 第234章 赐婚圣旨 永安郡主醒来时已过午后。 她只觉得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之后一扫之前的疲惫，整个人都精神抖擞。 看来自己确实是年纪大了，这放在年轻的时候，就算是好几天都不睡觉她也照样活蹦乱跳。 “娘！你醒了！” 陆氏担心永安郡主，因此一直守在她的床边。 看到她已经醒了，陆氏迫不及待的问道，“娘，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永安郡主失笑，她想起了自己是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不过那都是身体有些疲倦。 女儿这个样子，倒像是觉得她生病了。 不过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刚才好好的睡了一觉，此时她觉得浑身轻松。 “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娘不过是睡了一觉，有什么好担心的。” “或许是这些时日太过奔波了，我现在感觉能扛起一头牛。” 陆氏：…… 她再三确认，永安郡主现在确实已经没有大碍了，她这才将永安郡主昏迷之后的事一一道来。 “我这是中毒了？” 永安郡主呆了呆，随即脸色铁青，此药无声无息就能摧毁人的健康，真是歹毒至极。 还来不及感慨就有下人急匆匆地前来通报，“夫人，宫里来人宣旨了！” 宣旨？ 两人同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她们换了身衣服来到前厅，只见宣旨的太监满脸堆笑，“人齐了，那咱家就开始了。” 众人都恭身肃立。 “……承恩侯嫡长女程氏云熙端静纯良，淑秀敏辩，克令克柔，柔嘉维则，朕之二皇子，英武睿智，仁厚纯良。 朕念及二人情投意合，天作之合，特赐程云熙为二皇子之妃。择良辰吉日，行大婚之礼。愿尔二人琴瑟和鸣，相濡以沫，共修百年之好，同守皇室之荣。 钦此！” 太监念完后，所有人又按照流程行了一遍大礼。 “恭喜侯爷，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宣旨的太监笑着说道。 陆氏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一个厚厚的红包就塞到了太监的衣袖中。 【哈哈哈哈，居然是赐婚的圣旨】 【看来二皇子这次真的是急坏了，这么快就把圣旨求过来了】 几人在狱中时就已经听过了二皇子的所作所为，一家人也都能放心的把程云熙交给二皇子了。 程云熙脸颊微红，不过能看到她的眼里都是欢喜。 等宣旨的仪仗队走后，永安郡主这才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她看得出来外孙女和二皇子确实是两情相悦，她好奇的是女儿女婿看起来也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她知道，女儿女婿之前对嫁入皇家可是非常不赞同。 陆氏看着程云熙笑道，“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儿，爹娘你们一走就是大半年，回头我慢慢给你们说。” 程元纬也哀怨地看着圣旨，别说外祖父外祖母不知道了，他也是刚知道二皇子和姐姐都已经进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他本来以为就算能成至少也得拖个一年半载呢，结果二皇子不声不响的就把赐婚圣旨给搞定了。 “云熙都已经有着落了，喻之你也得抓紧呀！”陆宏方摸着胡须打趣道。 往常他一说这个话，大外孙就一本正经地回答孙儿不着急，缘分自有天定。 可是现在程元煜也和程云熙一样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咦？ 这是有情况了！ 【嘿嘿，没想到吧，大哥都已经定亲了】 什么！ 都已经定亲了！ 自己和夫人也就出去了大半年，怎么感觉就好像出去了好几年一样？ 他现在心里有好多疑问，这个姑娘到底是谁？是怎么和喻之结下的缘分？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这下永安郡主也坐不住了，她急吼吼地说道，“今儿我们俩不走了！就在侯府住下了！谁劝也没用！快细细道来！” 陆氏捂着嘴笑，“房间早就收拾好了，保证漏不了一个细节。”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此时愁云密布的还有宁家。 宁安今日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承恩侯府居然是被冤枉的！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他早早都打听过了证据确凿，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果断的和侯府划清界线。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狱了？ 宁安只觉得周围同僚异样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他狼狈地告假回家了。 他的假批的异常顺利。 看着宁安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众人才开始窃窃私语。 “宁大人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这也不好说，当初谁能知道承恩侯这么快就能出来呢，听说这次能顺利将前朝余孽一网打尽侯府功不可没，这下又更上一层楼了。” “承恩侯本就深受圣眷，还能怎么赏赐？” “你傻呀，你忘了承恩侯还有两个儿子吗？程元煜本就前途无量，恐怕过不了多久又能升一升了。” “那宁大人岂不是要后悔死了，没了一个背景深厚的亲家，还没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女婿。” “此言差矣。” “怎么说？” 方才说话的人慢吞吞地说道，“你们忘了，宁小姐现在已经是华小姐了。” 众人一乐，对哈，如今连女儿都不是宁家的了。 宁安恐怕真的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好在还有一个女儿，虽然是养女，但毕竟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了，我听说他们对这个养女可比对亲生女儿要好多了。” 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此人。 他下意识挺直了身子，“我说错什么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小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吗？宁二小姐也出事啦！” “听说是与人通奸，被宁大人和宁夫人当场抓住，据说光天化日在茶楼中就不知羞耻滚在了一处。” “宁大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 “你们都知道吧，之前宁家为了养女不少委屈亲生女儿，宁家这次可真的是错把鱼目当珍珠了。” 第235章 最后的处置 宁安魂不守舍的回到家中，他居然就这么错过了天大的机缘！ 若是他当初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他此时的境遇应会大不相同。 这居然是个局！ 那一切岂不是尽在陛下的掌握中，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在知情的人眼里岂不是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他想起那天在皇帝面前他竭尽全力撇开关系的场面顿时心如死灰。 他此时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或者让他干脆忘记这段记忆，否则一旦想起来就让他坐立难安。 宁安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主院的院门。 此时杜氏正一个人坐在院中默默垂泪，见到宁安她有些诧异地问道，“老爷，你怎么回来了？” 今日又不是休沐的日子，今天一大早宁安还收拾整齐去上朝了，按理说回来的时候应该是傍晚。 宁安没有回答，反而眉头一竖反问道，“你这副作态这又是在做什么？难不成还是为了那个孽障？” 宁安身上的怒气不同于以往，杜氏有些不敢看他，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反驳，“毕竟是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老爷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吗？” 宁安握紧了拳头，看着杜氏满心满眼全是宁玉涵的样子他不禁有些恍惚，以往忽视的事情突然像拨云见日一样展现在他的眼前。 明明瑾瑜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她必死无疑的时候，杜氏可没有像现在这样伤心。 只是没有在自己的身边长大，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宁安下意识说服自己，相比之下，宁玉涵确实比瑾瑜更讨他们喜欢。 一个态度冷淡，一个刻意讨好，明眼人都知道谁更能得到偏爱吧。 可他又想起来。 明明瑾瑜以前对他们夫妇并不是像现在一样冷若冰霜，她以前虽然对他们不是很亲近，可也时常会露出笑容。 他记得瑾瑜笑起来很好看，一双眼睛弯得像个月牙一样，满眼都是孺慕之情。 不对。 宁安如今隐隐意识到，或许并不是不愿意和他们亲近，而是他们夫妇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亲近他们。 宁安心中的悔恨如浪潮般翻涌，只是如今瑾瑜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 “夫人这般伤心，可有一丝是为了瑾瑜？” 杜氏自从宁玉涵出事后便鲜少出门，今日承恩侯府洗脱冤屈之事她还没有听闻。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老爷难道忘记她当日在承恩侯府门口和华承泽一唱一和顶撞我们的样子了吗？” “如她所愿，她可以顶着华姓去给程家陪葬了！” 杜氏越说越生气，虽说是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可这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凭什么不亲近自己反而帮着姓华的那个小子。 帮着姓华的也就算了，为了一个认识了不过一年的未婚夫就和自己家里决裂。 她这是生出来了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了！ 就凭这一点，玉涵胜过她许多了，要知道当初玉涵可是坚定地选择留在宁家。 “虽然她是我的女儿，她注定是死路一条，可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我们现在只有玉涵了，她现在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老爷你难道就不心痛吗？” “那个该死的马夫！居然……” “够了！”宁安大吼一声，杜氏还没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样子，当即便吓得不敢出声。 宁安平复了心情，“瑾瑜死不了了，今日一早陛下就下旨了，承恩侯是被冤枉的。” “当真？” 杜氏眼前一亮，随即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泼天的富贵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宁安没有给她时间思考，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直接让杜氏愣在了原地。 “那日玉涵出事后，华承泽给我递了一封信，你知道他在信里说了什么吗？” 宁安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他盯着杜氏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你可知宁玉涵当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她假借华承泽的名号将瑾瑜约见在茶楼，在她的计划中，躺在那张床榻上的人原本应该是瑾瑜，而她自己是要在一旁的房间全程围观。” “我竟是不知她居然有一副如此恶毒的心肠！这都是她自己做下的孽！” 杜氏摇摇头，她到此时仍然不敢相信宁玉涵的遭遇竟然是自作孽。 “不是，玉涵不是这种人！” 她绞尽脑汁想着理由反驳，“若真是这样，瑾瑜逃过一劫也就罢了，玉涵怎么可能会出事，她明明知道！” “定是那华承泽诬陷！” 宁安冷笑，“说起来，宁玉涵才是他的亲妹妹，他为何要平白无故地给自己的亲妹妹头上泼脏水？” “宁玉涵为什么会出事儿？技不如人就要有被反噬的准备！” “你以为我这几日都在干什么？” “那个马夫全都招了，他一直对宁玉涵心生爱慕，对她的命令言听计从。” “即使这种会丢性命的大事他也毫不犹豫。” 宁安想起那个马夫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可脸上却还挂着奇异的微笑，“宁大人，你不知道当我发现人变成了玉涵小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上天的恩赐。” “得到了玉涵小姐，我此生算是无憾了！” 宁安一阵恶寒，特别是他又抛出了一个秘密。 此时宁安也同样告诉了杜氏，“安国寺外的惊马事件可是你这个宝贝女儿一手策划的。” “这十多年来，我们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女儿啊！” 瑾瑜嫁到鸿胪寺卿家本就注定不会幸福，她唯一得到的只有一个还算光鲜的名头，可宁玉涵居然连这一点想夺走。 更早的时候，她是想直接要了瑾瑜的命。 若不是承恩侯世子相救，他们早在那个时候就失去了女儿。 此时，宁安下意识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将自己和宁瑾瑜渐行渐远最后形同陌路的罪责全都归咎于宁玉涵。 若不是她从中挑拨，此时瑾瑜还是宁家的千金，他还是承恩侯的亲家，他的前途注定光明。 如今宁玉涵已经毫无用处，宁安给她定下了最后的结局。 “过段时间，让她病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