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衙深藏不露》 第1章 从开头就陷入绝境 “快跑!快跑!去清元寺看热闹啦!” “看热闹?发生什么事了?” “你没听说吗?县官那个不务正业的弟弟今天在街上调戏了荣王府的大郡主,挨了一顿狠揍,现在正准备被扔进猪笼呢!” “哈哈,这么好的事?那我们宁远县岂不是少了一个大祸害?” “……” 今天的宁远县热闹非凡。 一时间,大街小巷的人们纷纷涌向城外的清元寺。 他们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目睹宁远县的大害虫何言如何被扔进猪笼。 此刻,我们的主角何言,已经被五花大绑塞进了猪笼。 他的鼻子青肿,双眼充满了困惑。 他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在马路上被车撞了。 刚刚恢复意识,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这是在哪里? 他转头打量着身边那些穿着古怪的人,正纳闷时,一股记忆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我穿越了? 这股记忆像狂风暴雨般席卷何言的脑海,令他头痛欲裂。 何言。 字昌回。 大渝王朝荆南郡宁远县县官何梁的亲弟弟。 不学无术,欺行霸市的衙内子弟。 六岁断奶,八岁偷看家里的丫鬟洗澡,十四岁那年哥哥何梁当上了宁远县县官后,他变本加厉,和一群游手好闲的地痞、纨绔子弟整日鬼混,无法无天,沉溺于酒色。 经常流连于风月场所,调戏良家妇女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次,他就踢到了铁板。 大约半个时辰前,何言被两个狐朋狗友叫到清元寺春游,无意间撞见了一位带着丫鬟来上香的美女。 这美女美得惊人,眉眼如画,肌肤如脂,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即便是阅人无数的何言也未曾见过如此美人。 于是,这家伙当时眼睛都绿了。 在朋友的怂恿下,色胆包天的他在美女过石桥时故意撞上去,然后就想强行亲吻她。 结果,酒色掏空身体的他,被这位美女一把推下了桥。 不仅差点淹死,好不容易被人救起,半死不活的何言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就被一个小白脸指挥的几个武师狠狠揍了一顿。 这一揍,他被定罪了。 然后,现在的何言穿越而来。 慢慢地融合了记忆的何言,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鄙视。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真是……一朵奇葩。 能带丫鬟的女人会是普通人吗? 真是愚蠢至极。 就应该让他得到这样的下场。 “把他扔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喊声打断了何言的思绪。 他转头望去,正是之前指挥武师惩罚“倒霉鬼”的小白脸。 他不由得愣住了,虽然那个倒霉鬼确实过分,但也不至于被扔进猪笼吧? 浸猪笼不是古代惩罚通奸者的刑罚吗?难道在街上强行亲吻也算通奸? “等等!” 他急忙大声喊:“我是县令何梁的亲弟弟,你们不能杀我!” 虽然穿越到这个倒霉鬼身上让何言感到很沮丧,但他还是得想办法活下去。 县令弟弟这个身份应该挺有用的,之前的倒霉鬼就常常靠这个脱险。 “县令的弟弟?” 然而,让何言没想到的是,当他报出身份,那张小白脸却露出满脸的轻蔑,“一个小小的县令算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何言愣住了:“你是谁?” 小白脸昂首挺胸,傲慢地说:“我乃是荣王世子!小子,你在街上对我大姐动手动脚,就算杀了你全家也没人敢多说一句,现在只把你丢进猪笼,已经是便宜你了。” 他那样子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何言懵了。 荣王! 在那个倒霉鬼的记忆里,这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大渝朝至今只有十六年历史,是由前朝建立的。 当今皇帝只有一个亲弟弟,就是荣王。 荣王当年跟随皇帝南征北战,战功显赫。 大渝朝成立后,他急流勇退,被封为荣王,住在荆南郡。 可以说,荣王是当今世界上仅次于皇帝的威望和地位之人。 同时,他也是世界顶尖的十大宗师级高手之一。 眼前这个小白脸,竟然是荣王的儿子? 那么之前那个倒霉鬼强吻的女人,岂不是荣王的大郡主? 何言不禁咽了口口水。 真是要命了。 刚穿越过来就遇到这种绝境吗?县令弟弟的身份,在荣王世子和郡主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如何破解困境时,荣王世子已经挥手说:“扔下去吧!” 何言被两个武术高手抬了起来。 “浸猪笼!” “浸猪笼!” “荣王万岁!” “清除宁远县的毒瘤!” 石桥两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此刻,他们都开始呼喊起来。 可以想象之前的倒霉鬼是多么让人厌恶。 “嘿!” 在这声声呐喊中,两个武术高手轻轻一吐气发力。 何言连同猪笼一起被扔下了桥。 “我的天啊!” 生死关头,何言只能发出这样的惊呼。 “扑通!” 水花四溅。 猪笼落入水面,然后慢慢沉入水中。 就在这时,普渡石桥北边的人群后面,突然有个人像大鹏展翅一样跃起。 他的脸上蒙着黑巾,看不清长相。 跃起后,他直接从人群中飞过,直到水面,然后脚尖轻轻一点水面,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何言。 水上行走! 宗师级高手!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虽然大渝朝除了十大顶尖宗师之外还有很多宗师级别的高手,但宁远县居然会出现这样的高手,真是罕见。 “宗师!” 就连荣王世子也忍不住惊呼,然后喊道:“不知道哪位宗师前辈蒙面降临,难道是要插手我荣王府的事情吗?” 第2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全身湿透的何言又懵了。他知道这是个崇尚武术的世界,到处都有武师,但他不记得倒霉鬼跟哪个宗师有什么交情。难道是那个假惺惺的县太爷哥哥派来的人吗?可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指挥得了宗师吗? 两岸的景色快速向后退去,他们已经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宗师带着何言掠到岸边,把他丢在地上。 “哎哟……” 何言疼得叫了出来。宗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打开猪笼,又解开绑在何言身上的绳子,说:“离开宁远县,永远别再回来。”说完,他扯下面巾。 何言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前的宗师竟然是……竟然是衙门里打更的老王,就是那个深夜在街上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小工。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哥哥衙门里的打更人这么牛气冲天?然而,老王没给何言说话的机会,随手把面巾扔在地上,迅速消失在远方。 “喂!” 等老王不见了踪影,何言才大声喊道:“我没钱!一分钱都没有!”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寸步难行,哪个时代都一样。他哥哥派人来救他,却连银子都没准备。身无分文,逃到哪里去呢?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芦苇中的几只野鸭被惊动,扑腾着翅膀慌忙飞到水面。何言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他觉得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惹上了荣王府,他那县令哥哥恐怕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回去宁远县无异于自寻死路。但现在,他又该去哪里呢?而且,他在这个世界就要成为一个无法回家的“浪子”了吗?他的哥哥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 过了半天,何言咬咬牙,站起来望了一眼宁远县的方向,还是决定朝那里走去。他继承了倒霉鬼的血脉和记忆。这份血缘亲情割舍不断,他不能对任何人置之不理。就算是为倒霉鬼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吧? 何言走上官道,直奔宁远县。路上偶尔有人和马车经过,看到他湿漉漉的样子,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些人认出了何言的身份,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位大爷不是刚被宗师救走吗?现在怎么又回来了?是要回去找死吗? 只是大自然可不会特意告诉何言这些事情。 一路上,看到何言的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越靠近宁远县,认出他的人就越多。 到了县城里,何言感觉自己就像个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引人注目。 他在主街上走着,路上的人看他就像见了鬼,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这个所谓的县城其实跟后来的普通小镇差不多大。 宁远县只有两条主要街道,住在这里的人家不到两千户。 绕着县城走一圈,也就几十分钟的事。 何言根据那个倒霉鬼的记忆,从城门口走到府衙,只花了十几分钟。 此刻,府衙门口热闹非凡。 荣王的世子带着十几个武师站在县衙门前。 武师们身穿黑衣,腰间挂着武器,个个神情严峻,杀气腾腾。 他们都是当年跟着荣王从战场上下来的,每个人都有对抗百人的实力。 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虽然不豪华,但马车旁的两个武师气势更胜一筹。 自从何言被老王救走后,荣王的世子就带着人直接赶来这里了。 荣王的大郡主在大街上受到骚扰,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即使救走何言的是位宗师级高手,也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 宗师级别的高手,荣王府不是没有。 况且,荣王本人更是当今十大顶尖宗师之一,这是其他宗师难以企及的地位。 \"世子殿下……\" 宁远县的县令,何言的便宜哥哥何梁,此时恭敬地站在荣王世子面前,\"下官真的不知道我弟弟去了哪里,我这个小小的县令怎么可能和宗师级高手有交情呢?就算我有这样的能力,也不敢冒犯世子殿下啊!那小子侮辱了郡主,罪有应得,下官绝对不敢包庇,请世子殿下明察……\" \"哼!\" 荣王世子轻哼一声,\"谅你也敢不了。不过你弟弟跑了,这件事你怎么处理呢?\" 与何言有些相像的何梁弯腰更低了,\"还请世子殿下指示。\" 荣王世子说:\"教不严,父之过;弟不教,兄之过。本世子没时间在你们宁远县多待,但也不可能就这样回去。既然你弟弟被宗师高手救走了,那就由你来替他受罚吧。我现在要带你去荣王府,由我父王处置,你不会有意见吧?\" 何梁的脸色变了变。 如果进了荣王府,他还能活着出来吗? 听说荣王把大郡主视为掌上明珠,宠爱比对世子还要深千百倍。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说:\"下官听从世子殿下的安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整个荆南郡,没人敢招惹荣王府。 \"大人!\" \"老爷!\" 顿时,何梁后面的几个宁远县官员和衙役都急了。 \"没事!\" 何梁转头说道:\"如果我不能回来,你们要帮助新县令治理好宁远。\" \"呵。\" 五 荣王的太子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倒是个称职的官员。不过,你想用这种方式赢得我的同情,那你真是小看我了。” 何梁行了个礼:“下官没有这种想法,请太子殿下……” 他回头看了看府衙,眼神复杂,准备走向马车。 “等等!” 人群中突然传来喊声:“冤有头,债有主,这跟我哥哥无关。” 何言出现了,他挤开人群,走到最前面。 何梁看见他,皱紧了眉头,想说什么,但考虑到荣王太子在场,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只是狠狠地瞪了何言一眼,大概是在问他回来干什么。 “咦?” 荣王太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惊讶地看着何言:“你居然还敢回来?” 何言挺直胸膛,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在路上他已经想明白了,如果就这么死了,那就当作没来过。总之,不能连累何梁,也算对得起人了。 “好!来人,把他绑起来!” 荣王太子拍了拍手,说:“没想到你这家伙臭名昭着,还算有点男子气概。就凭这一点,今天本太子会让你死得体面些。” 何梁和他身后的衙役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何言。 这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吗? 有人的眼中隐约流露出敬佩之情。 光是这份胆识和担当,就足以让人佩服。 “叮!” “宿主成功开启崇拜系统!” 这时,一个软绵绵、娇滴滴的女性声音在何言的脑海中响起,就像前世网络直播中喊“乌鸡哥”的声音。 这让他浑身一震。 系统! “来自梁栋的崇拜值 333!” “来自何梁的崇拜值 666!” “来自徐福的崇拜值 188!” “来自梁思琪的崇拜值 888!” “来自张三的崇拜值……” “来自李四的崇拜值……” “……” 紧接着,何言的脑海里被信息刷屏,差点崩溃。 第3章 心中有丘壑 “开启崇拜系统商城!” 一连串的信息在何言的脑海中出现。 他立刻明白了这个系统的大概功能。 因为现在系统商城只有两个兑换选项。 一是用崇拜值抽奖,一万崇拜值一次,十连抽打九折。 另一个是直接用崇拜值兑换技能点,一百崇拜值兑换一点。 不过,现在何言的技能栏里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技能。 而崇拜值,经过刚才的刷屏,总共有六千八百多点。 当他回过神来,已经被两个武术师傅控制住了。 荣王太子梁栋又说:“就让他在这里上吊吧!也算保全了他的全尸。” “太子殿下!” 何梁顿时焦急起来,立刻就要下跪,“我弟弟年少无知,请太子殿下饶他一命!” “饶他?”... 梁栋反驳说:“如果放过他,我们荣王府的脸面往哪儿搁?别废话了,你再敢多说半个字,我这个世子就治你的罪!”他完全没把小小的县令何梁放在眼里。 “别下跪。” 何言也大声说:“哥,死就死吧。 美女嘛,好男人都会追求的,我能亲口说出这句话,就算死也值得了。”他其实只是想气一气梁栋而已。 反正都要死,临死前过过嘴瘾也不错。 “太放肆了!” 梁栋果然怒火中烧:“居然还敢出言不逊!真是找死!” “等等。” 这时,一直安静的马车里忽然传出一个像黄莺一样悦耳的声音。 是荣王的大郡主,梁思琪。 何言愣了一下,看向那边。梁栋也是如此,随后他迅速跑向马车。 面对姐姐时,他好像变了个人,从凶狠的大狼狗变成了温顺的小奶狗。 跑到马车前,他低声问:“姐,怎么了?” 梁思琪回答:“你问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诗是不是他写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在这个时代,作诗是文人的事儿,能写出好诗的人更是被誉为才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虽然只是一半,但也胜过了世间许多诗篇。 而在宁远县,何言并没有什么才子之名,只有恶名。 “就是他?” 梁栋喃喃自语:“也会作诗?” 但他似乎很听姐姐的话,又跑回来问何言:“这诗是你写的?” 何言抬头说:“当然是我写的。” 在那个倒霉鬼的记忆中,这个时代没有那些耳熟能详的唐诗宋词等。 梁栋斜着眼看他:“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我打听过了,你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废物,也会作诗?” “谁无所事事了?” 何言说:“公子我胸中有谋略,只是低调行事,不想引人注目罢了。 作几句诗,有何难?” 他前世可是真正的学霸。 无所事事? 马车里又传来声音:“那么不知何公子还有其他诗词作品吗?这首诗有完整的版本吗?” 何言心中一动。 听梁思琪的语气,这件事似乎还有转机?如果能得到她的认可,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当然。” 何言连连点头,假装环视众人,大声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 他完整地念出了《关雎》这首诗。 反正他前世也不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而且这个世界也没有这首诗。 何言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在场的人再次惊呆了,都愣愣地看着何言。 尤其是衙门里的人。 县令的这位亲弟弟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谁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学会作诗了? 难道真的是故意低调,隐藏才华? 点赞数再次刷屏了。 \"来自梁栋的点赞 266!\" \"来自何梁的点赞 888!\" \"来自徐福的点赞 588!\" \"来自梁思琪的点赞 888!\" \"来自张三的点赞...\" \"来自李四的点赞...\" 何言的点赞数很快突破了一万大关,停在了一万四千四百点。 尝到了甜头,他挺直胸膛继续说:“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 一边吟诵这首《凤求凰》,他还一边摇头晃脑。 \"来自梁思琪的点赞 222!\" \"来自何梁的点赞 666!\" \"来自……\" 尽管还不清楚这个系统的抽奖能抽到什么,但这么容易赚取点赞的机会,没理由错过。 瞬间,何言的点赞数再次攀升。 “没想到何公子竟然有这般诗才,只是不知道,既然何公子胸怀壮志,为何又要放纵自我呢?” 等到何言念完了整首《凤求凰》,马车里再次传来了梁思琪悦耳的声音。 胸怀壮志? 何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平的胸口。 他可没有这回事。 对于梁思琪的问题,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为什么要放纵自我? 那根本不是我啊! 梁栋似乎有些着急,匆忙跑到马车前,低声对车内说:“姐,你不会打算放过这家伙吧?他可是当街对你……” “住口。” 梁思琪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把他挂在衙门门口一天,作为惩罚吧……这样既能保全荣王府的脸面,也算为大渝留住了一位诗人。” “这……好吧!” 梁栋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地点点头,回头时,又摆出一副臭脸,对何言说:“小子,我姐姐宽宏大量,看在你有诗才的份上,今天饶你一命。 只将你挂一天在衙门示众作为惩罚。 你要记住这个教训,以后改邪归正,为朝廷效力。”站在何言旁边的何梁松了口气。 还好,小方的命算是保住了。 尽管他也奇怪,何言何时学会了写诗。 但何言却不高兴了。 嘿! 让我写诗,我写了。 结果还是要吊我,还要吊一天? 他对马车喊道:“郡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让我写诗,我写了,你居然还不罢休吗?” 周围的人再次惊呆。 这小子真是个愣头青啊!这不是找死吗! 居然敢这样跟郡主说话。 然而,马车里却传来梁思琪轻轻的笑声,她马上收起笑容,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做出诗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如果你不愿意被吊起来,那就还是去浸猪笼吧?” 何言愣住了。 是啊! 好像人家根本没说过写诗就会放过自己... 他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骗了。 他瞪大眼睛,不知该如何回应。 “把他挂起来吧!” 梁栋显得有点不耐烦,用手示意两个武术师傅:“你们俩就在这里看着他,谁都不许给他吃喝的东西。” 接着他又挥手说:“走吧,回府。” 他钻进了梁思琪的马车。 随后,马车带着一群武术师傅沿着主街离开了宁远县城。 何言被两个武术师傅吊在树上,可怜巴巴地看着留在下面的何梁等人。 何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恍然大悟似的说:“本县还有公务没处理完……” 说完,他飞快地朝衙门走去。 官员和衙役们同情地看着何言,也跟着进去了。 立刻,衙门口只剩下了两个像门神一样的荣王府武术师傅。 而何言则挂在树上,随着风摇摇晃晃。 由于衙门是个重要地方,老百姓也不敢轻易靠近围观。 时间慢慢过去。 何言回忆着倒霉蛋的记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何梁的衙门里会有老王这样的高手? 这是他之前不知道的。 另外,那两个拉他去清元寺春游的人似乎也有问题。 他本来不想去,是那两个人硬拉着他去的。 如果不是那两个人怂恿,他也不会鲁莽地在街上对女子轻薄。 那两个人是不是故意要害他? 一个是宁远县富商的儿子,另一个是县衙县丞的儿子。 如果他们串通一气,还真有可能。 在这个时代,县令是一县的主要官员,而县丞是县令的副手,地位只比县令低一点点。 如果何梁也因这事被牵扯下台,那么宁远县的县令位置很可能由县丞接任。 他将是最大的得益者。 何言的眼眸微微眯起。 看来,这个宁远县衙门并不平静啊! 第4章 金丝猴奶糖 然而,他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经过上午的一番折腾,他又冷又饿又渴。 现在挂在树上吹着凉风,他不停地颤抖。 “两位兄弟,你看,世子都走了,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吃点东西?我一定会重重酬谢你们。” 何言无力地对下面的两个荣王府武术师傅说。 可惜,两个师傅没有任何回应。 “哥!” “何县令!” “何梁!” “我饿了!” 何言又向衙门里喊。 里面,同样没有任何动静。 何言无奈地接受了命运,满心哀怨。 看起来,这次的苦头是躲不过去了。 于是,他开始研究那个崇拜系统。 现在他有一万八千多崇拜值,可以使用一次抽奖功能。 虽然不知道能抽到什么,但也许能解决他目前的困境呢? 哪怕抽到一瓶矿泉水或是一个暖宝宝也好啊! “系统,抽奖!” 想到这里,何言不再犹豫。 突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滴滴滴的急促声音,就像小时候玩的苹果游戏机一样... 何言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无数的物品,让他看得眼花缭乱,根本无法看清每一个。 直到画面停止变化。 “恭喜用户,抽得奖品:金丝猴奶糖。” 商城里新增了一个物品栏,里面显示着金丝猴奶糖,数量为一,并标有“可提取”。 何言简直要崩溃了。 一万点崇拜值,就换来了这个? 他宁愿要个暖手宝。 紧接着,他发现系统兑换商城也多了一个选项。 金丝猴奶糖,需要五十点兑换点数。 也就是说,五十点崇拜值就能换一颗金丝猴奶糖。 这让何言又不禁傻笑起来。 他现在还有八千多崇拜值,足够用来兑换金丝猴奶糖,直到吃腻为止。 何言心中默念“提取金丝猴奶糖”。 随后,他感觉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捏一捏,大小正合适,真的是一颗金丝猴奶糖。 真是太神奇了。 只是现在他的双手被吊着,如何吃到这颗糖成了问题。 不过,人在困境中总能激发无限潜力。 何言用力一挣,硬是做了个引体向上,让头和手保持水平。 接着,他成功地将金丝猴奶糖叼入口中。 这奶糖与前世不同,没有包装纸。 甜。 当金丝猴奶糖在口中融化时,何言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方面是因为终于填饱了肚子,另一方面是想起了前世的世界。 现在,他或许只能依赖系统商城来回味那种感觉了。 “兑换五十颗金丝猴奶糖!” “提取一颗金丝猴奶糖!” “提取一颗……” “……” 于是,挂在树上的何言开始不断做引体向上。 做不动时就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 两位武师偶尔抬头看他,满脸疑惑,却没有发现何言偷偷吃糖的动作。 何言露出笑容,“怎么?我锻炼一下也不行吗?” 两位武师没理他。 渐渐地,夜幕降临。 何言的困境仍未解除。 尽管吃了上百颗金丝猴奶糖,暂时解决了饥饿,但双手已酸痛得无法动弹。 此外,口干舌燥,全身发冷,颤抖着抵御夜晚的寒风。 何言估计,照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患上重感冒。 但他无计可施。 除了兑换金丝猴奶糖,系统现在对他毫无帮助。 “来自梁思琪的崇拜值 888!” “来自梁思琪的崇拜值 666!” “来自梁思琪的……” 这时,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何言微微一怔。 是那个梁思琪? 她大晚上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刷崇拜值? 眼看崇拜值又要破万,何言毫不犹豫地喊道:“抽奖!” 滴滴滴的急促声音再次响起... 过了几秒钟,“恭喜主人,你抽到了暖宝宝!” 暖宝宝! 我朝思暮想的暖宝宝! 只是摸到手中的暖宝宝,何言又有点抱怨。 这东西怎么贴啊? 他现在连抬起双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坑爹的系统啊……就不能直接帮我贴在肚子上吗?” 刚这么想着,何言手里的暖宝宝就消失了。 接着,他的腹部感受到了温暖。 他心头一喜。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他的抱怨立刻变得更深了。 难道他之前做的上百个引体向上都是自找苦吃? 他又尝试兑换了一颗金丝猴奶糖,心里默念着让奶糖出现在嘴里。 口中一阵甜意。 何言想笑,又想哭。 再看看商城,暖宝宝的兑换点数是金丝猴奶糖的两倍。 看起来,兑换物品所需的崇拜值是根据物品的价值来定的。 何言一口气把剩下的上千点崇拜值全换成了暖宝宝。 顿时,全身都暖洋洋的。 脑海里,提示声还在持续。 “梁思琪的崇拜值 555!” “梁思琪的崇拜值 111!” 数字时高时低。 何言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不知道,在荆南郡潭州府深处,那座金碧辉煌的荣王府中。 大郡主梁思琪正坐在闺房里,埋头写字。 她只用一根简单的木钗挽起黑发。 手中握着一支宣城兔毫毛笔,显得温文尔雅,书卷气息十足。 口中还喃喃念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经意间,她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低头看着那最珍贵的静心堂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何言白天朗诵的《凤求凰》和《关雎》。 梁思琪是荆南郡乃至整个大渝朝都知名的才女。 她师从大儒文远居士,被誉为“气质如兰,才华超凡”。 过目不忘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越读这两首诗,她就越佩服何言,自问这两首诗的境界远超自己。 只是让她有些懊恼的是,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那个讨厌家伙的脸。 …… 第二天早上,天边刚露出鱼肚白,宁远县和周边乡镇就已经炊烟袅袅。 府衙门口。 两位武术家依然笔直地站着。 何言还在树上飘荡。 有了暖宝宝的保护,加上身心疲惫,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醒来时,一道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照进他的眼睛。 肚子又有点饿了。 何言闻到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淡淡柴火香味,打开了商城。 发现一夜之间,崇拜值已经涨到了六千多点。 这应该是梁思琪那个小丫头贡献的吧? 有这样的“取款机”,还不错呢... 他一口气吃了二十颗金丝猴奶糖,一下子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糖果化开的甜水和口水,暂时缓解了他的口渴。 他低头看了看下面像木头人一样的两位武术师傅,连开口说话的兴趣都没了。 看他们俩那么古板的样子,估计是不会放他下去的。 衙门的杂役开了门。 沉重破旧的木门吱吱呀呀地响着,声音刺耳。 何言转过头去。 竟然是昨天救他的老王。 老王一看到何言,就立刻把头转开,好像没看见他似的。 何言立刻明白,县衙里这些人也不能靠得住。 看来他还得乖乖等到中午才行。 时间慢慢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何言的手早就失去了知觉,又开始昏昏欲睡。 “方哥……” “何兄。” 就在他打盹的时候,几个人出现在县衙门口。 他们都是和何言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衣着华丽,显然家庭条件不错。 何言睁开眼睛。 哇。 原来都是熟人啊。 他们就是他在宁远县的那些狐朋狗友。 有的家里长辈在县衙工作,有的是富豪的后代。 当然,也有长辈曾经在外任职,现在已经退休,在宁远县养老,家族在朝廷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了。 总之,小小的宁远县,没有真正的大官子弟。 昨天鼓动何言调戏梁思琪的那两个家伙也在其中。 第5章 一开口就是五百两银子 县丞贺正词的小儿子贺成材,富商王也的独子王思栋。 贺正词的官位仅次于何梁,王也被誉为宁远最富有的人,有“王半城”的称号,同时也是宁远大家族王家的族长。 贺成材和王思栋,可以说是宁远县仅次于何言的纨绔子弟。 至于其他人,稍微逊色一些。 何言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兄弟们怎么来了?” 贺成材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两个武师,说:“昨天邀请何兄去清元寺春游,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让何兄受累了,我心里真的很愧疚啊……如果不去看看何兄,还算个人吗?” 他的五官其实还可以,可惜嘴角那颗带黑毛的大痣实在有点煞风景。 “是啊。” 站在贺成材旁边的王思栋也接着说:“昨晚我辗转反侧,想到方哥在这里受苦,实在不好受。方哥,等你的惩罚结束了,我请你去醉花楼好好享受一番,去掉晦气,怎么样?” “王兄今天这么客气?” 何言咧嘴笑着,心里却说:“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两个坏蛋还想玩什么把戏。” 王思栋尴尬地笑了笑,“方哥别挖苦我了,我对兄弟们什么时候不客气过?” “那是,那是。” 何言笑着说:“那兄弟们先去醉花楼等我吧?等我恢复自由,马上就会过去。对了,幼熙姑娘得留给我。” 一群纨绔子弟都笑出声来。 贺成材说道:“何兄啊,你人在树上,心里还想着幼熙娘子,真是让人佩服啊。 如果幼熙娘子知道了,恐怕会感动得哭出来呢!” 醉花楼是宁远县唯一的一家妓院。 幼熙娘子是醉花楼的头牌,皮肤白皙娇嫩,据说是因为在郡城潭州府得罪了人,被排挤回来了。 以她的美貌,在醉花楼里可是独树一帜。 何言说:“见笑了,见笑了。” 贺成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接着说:“听说昨天郡主和世子本来打算把你装进猪笼沉河的,结果是你大展诗才,连郡主都被你征服了,才免了你一死。何兄你真是深藏不露啊,以前怎么不在我们这些兄弟面前展示一下呢?” 何言嘿嘿一笑:“不过是随手写的罢了,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 纨绔子弟们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随手写的? 你怎么不上天呢? 他们对何言的个性太了解了。 这家伙肯定是不学无术,那首诗十有八九是从哪个读书人那儿买来的。 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新鲜。 听说郡城里的公子哥为了附庸风雅,花大价钱买诗的不在少数。 他们这些人虽然不需要经常附庸风雅,但也有过类似的行为。 只是何言运气好,居然能买到两首这么棒的诗。 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银子。 在树下站了一会儿,纨绔子弟们真的先去了醉花楼。 何言独自挂在树上,一直等到中午。 两个武师算是把世子梁栋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何言放下来了。 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牛气哄哄地离开了宁远县。 何言因为有金丝猴奶糖的帮助,虽然手臂动不了,但精神状态还好。 他一溜烟跑进县衙,骂道:“何梁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子回来救你!你居然让我在树上挂了一整天,连口水都不给老子送!” 这时,何梁出现了,穿着官服颠颠地跑到何言面前,“二郎别生气,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如果我去给你送水送饭,再惹怒了世子殿下怎么办?他不是更要使劲整治你了吗?” 何言哼了两声。 其实他也明白,这事不能怪何梁。 何梁拉起他的手,“走走走,快进去,哥哥已经让人准备了酒菜。热水也烧好了,吃过饭洗个澡,别着凉了。” 何言疼得直抽搐,“疼疼疼,快放开我。” 心里却暗暗感动。 这些年虽然倒霉蛋没惹出什么大祸,但小麻烦不断。 何梁帮他擦屁股不知道有多少次,但始终对这个弟弟十分宽容和爱护。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大概也培养不出倒霉蛋那种没心没肺、目中无人的性格。 何梁赶紧松开何言的手,说:“那等会儿哥哥找人帮你看看,唉,你受苦了。” “不用了。” 何言说:“我的那几个兄弟已经在醉花楼摆好酒席等我,我喝了杯茶就走。” 他做了上百个引体向上,再加上整天挂着,就算让人看也没啥用。 再过几天,自然就会好起来。 何梁看了看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你以后跟他们玩,还是多留点心眼比较好。” 何言点点头:“我知道。” 何梁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真的知道?” 何言回答:“如果不是那两个蠢货怂恿我,我会对郡主那么轻浮吗?” 他走进屋里。 何梁望着他的背影,呆住了。 难道经过这次的劫难,他这个傻弟弟突然开窍了? 进屋后,饭菜已经摆在桌上,看起来相当丰盛。 旁边还有两个美貌的丫鬟伺候着。 何言心里暗自惊讶。 何梁只是个县令,一年的俸禄也就不到五十两白银。 但近几年,光是他自己每月的花费就有十两左右,再加上府衙里的几个丫鬟和那些需要府衙发工资的杂役,何梁每月的开销至少也要三十两,可他似乎从不缺钱。 再加上那位宗师老王…… 看来这个便宜哥哥也有不少秘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张开嘴,对旁边的丫鬟说:“喂我喝水。” 他尽力模仿以前倒霉蛋的行为,以免引起怀疑。 两个丫鬟,一个叫凝儿,一个叫芙儿,都是宁远县的人。 听到何言的话,身材高挑的凝儿乖乖地拿起茶杯喂何言喝水。 几杯水下肚,何言终于感觉舒服多了。 这时何梁也跟进来了。 何言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怨气说:“给我银子。” 他再也不想体验口袋空空如也的感觉了。 何梁愣了一下:“要多少?” 何言说:“随便给个五百两吧!今天我要好好放松一下。” “嘶……” 何梁倒吸一口冷气:“二郎,不是哥哥舍不得。 只是哥哥每年的俸禄只有四十八两,虽然有一百两养廉银,但也禁不起你这样挥霍啊!” 养廉银是大渝朝除了俸禄之外给予官员的一种抚恤金。 对于级别较高的官员,还有其他福利,收入相当可观。 在宁远县的普通家庭中,每年的收入大概也就三十两左右,这还不包括生活开支。 何言没理会何梁的抱怨,说:“就这五百两,以后我不会再找你要钱了。” 以前,倒霉蛋经常向何梁要钱,但也就是十两八两的。 在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可以买到将近两百公斤的大米。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何梁非常惊讶:“你是认真的?以后都不找我要钱了?” 何言瞪着眼睛说:“我骗你干什么?” 他找何梁要这笔钱,是想自己做点事情。 穿越到这个世界,总不能一直伸手向何梁要钱,那样能有多自由自在呢? 他已经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在这个世界成为超级富豪。 凭借他前世的知识,再加上那个像bug一样的系统,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那好吧!” 何梁看到何言不是开玩笑,只好苦笑一声,又转身走了出去。 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张银票,上面用繁体字写着“五百两”。大渝朝不允许私人铸造钱币,无论是金条、银条还是铜币,都由朝廷的“钱监”统一制作。这张银票也不例外。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又等于一百枚铜币。一枚铜币差不多可以买将近四斤大米。因此,大渝朝还发行了半月钱,形状像半个月亮的小铜币,这是最不值钱的货币。在市场上流通最多的就是铜币和半月钱。 何梁手中的五百两银票,足以在宁远县城买下一座大宅子。然而,何言没有理会何梁心疼的表情,径直走到他面前,让何梁把金条放进自己的钱袋里,说:“那我去了。”说完,他哼着小曲向外走去。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赚钱计划。 第6章 幼熙小姑娘 去醉花楼的路,何言闭着眼睛都能走,因为以前那个倒霉蛋是那里的常客。除了醉花楼,宁远县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玩的地方。不过,以前的倒霉蛋虽然常去,却从未有机会接近幼熙小姑娘的芳泽。因为幼熙是个清倌儿,只卖艺不卖身。她的性格有些高傲,对何言这种纨绔子弟总是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表面礼貌,心里可能并不看得起他们。 何言想到幼熙小姑娘那柔美的脸庞,还真有点心动。虽然倒霉蛋没亏待过他的弟弟,但他穿越前是个真正的童男子。来到醉花楼。 “哎呀,何公子来了啊,请进请进。” 刚进门,就有老鸨迎向何言,脸上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粉扑扑的往下掉,“今天来了两位美人儿,还是处子呢,要不要见识一下?”以前的倒霉蛋算是醉花楼的财神,每月的开销大部分都花在这里,老鸨的热情也是理所当然。 而且她知道这家伙有个偏好,就是喜欢尝试每一个新人。如果是处子,他更愿意花大价钱。但是今天,何言让她失望了,他说:“我来找幼熙姑娘的。我的那几位兄弟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吗?” 老鸨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安排好了,安排好了,您请上楼。”这时她才知道,那几位公子哥让幼熙小姑娘去陪酒,原来是为何言准备的。她心里难免感到失落。 虽然幼熙小姑娘是醉花楼的头牌,但她只是陪喝酒,弹奏曲子。价格远远比不上新来的处子。而这样的处子,除了何言他们,很少有人能消费得起,或者说,不愿意消费。 十五 老李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今天是不是转性了,然后才带着何言走向楼上的雅间。里面已经隐约传来了靡靡之音。 何言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房间中央的那个弹琴的女子。她身材曼妙,容貌出众,嘴唇轻轻一抹红。那细眉微皱,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害羞和幽怨,仿佛有无数的故事要说。这就是幼熙姑娘,这样一看,比记忆中更加令人惊艳。 江南的女子,柔弱如柳,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女子。单论美貌,陈幼熙与荣王郡主梁思琪也就相差半分而已。何言嘴角勾起微笑,说:“哥们儿,正享受呢?” 雅间里,王思栋、贺成材等人怀里都抱着娇媚动人的女子,她们穿着若隐若现的艳丽衣裳,都是醉花楼的名妓。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而红倌儿则擅长各种乐器表演。 贺成材笑着说道:“方哥,我们可没等你。不过幼熙姑娘我们已经帮你请来了,今天能不能亲近她,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他们都知道何言对幼熙有意,只是从未成功过。 弹琴的幼熙姑娘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调侃,没有任何反应。 何言拱手道:“多谢,多谢。还是你们这些兄弟最关心我!哪像我那个哥哥,居然让我在衙门口挂了一整天。” 说着,他走到座位上坐下。“各位公子玩得开心,喝得尽兴,老身先下去了。”看着何言坐下,老李笑眯眯地说,然后向外走去。他知道有幼熙在,何言肯定不会再叫其他红倌儿。 何言悠闲地坐着,随着幼熙的琴声摇头晃脑,“美人弹琴,美酒在手,真是快活……快活啊……” “哈哈。”贺成材又笑了起来,“来,兄弟们,我们敬方哥一杯,恭喜方哥逃过大劫。” 只有何言注意到,幼熙姑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没说什么,只是和贺成材等人喝酒。 等幼熙姑娘弹完一曲,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幼熙姑娘,过来陪我小酌几杯如何?” 大家都不感到意外。幼熙姑娘也没有让何言意外,她起身礼貌地说道:“何公子,请原谅,幼熙今天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喝酒。” 她以前从不给何言任何占便宜的机会。 “哈哈!”“何兄,这个我们就帮不上忙了。”贺成材等人又笑了起来。 何言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能喝酒就不喝,过来陪我说说话总没关系吧?” 这让幼熙愣住了。以前何言虽然总想接近她,但被拒绝后都会知趣地不再纠缠。可今天,他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怕冒犯她了吗?这真的让她有些忐忑不安。 这时,贺成材忽然开口,转换了话题:“方哥,你还没告诉我们,那两首诗是怎么回事呢!” 何言心中冷笑。 贺成材对幼熙也有点儿意思,虽然藏得很深,但何言从那个倒霉鬼的记忆中已经推断出来了。 他不再提幼熙,回答说:“那两首诗确实是我自己写的。” “哈哈!” 贺成材笑着说:“方哥,你就别瞒着兄弟们了,我们这些人肚子里有几两墨水,彼此都清楚得很嘛。” 王思栋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信不信由你!” 何言说:“今天我可不是来和你们讨论诗词的。诗词再好,能比得过美女吗?能比得过美酒吗?对吧?” “确实如此。” “何兄真是性情中人啊!”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那个何言也会写诗?嘿,那两首诗,都是我帮他的忙写的。” “可惜啊可惜,他只给了我一点点银两。结果不仅靠我的诗逃过一劫,还被郡主夸赞为有诗才。” “柯兄,那两首诗真的是何言从你那儿买的?” “柯兄不会是在吹牛吧!那两首诗,就算是当代的大儒也未必能做出来呢!” “我还需要骗你们吗?那是我最得意的两首诗。如果不是我写的,难道还是何言写的?” “这……” 雅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安静。 幼熙小姐瞥了何言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她也知道何言写诗的事,原来是他买的,可笑何言还不肯承认。 何言心中也感到惊讶,自己刚到醉花楼,就有人来打他的脸? 他深深地看了眼微笑着的贺成材。 贺成材看着他,说:“方哥,这……” “放你娘的狗屁!” 何言突然骂道:“老子需要买诗吗?兄弟们看着,我怎么羞辱这个穷酸货。” 说完,他起身朝外走去。 第7章 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 王思栋和其他纨绔子弟连忙跟上。 只有贺成材坐在原位,眼神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楼下那人当然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揭露何言。 也许这样能让郡主听到,到时候何言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听何言的语气,怎么好像还有倚仗似的? “下面的小子!闭上你的臭嘴!本公子什么时候买过你的诗?” 刚走到雅间门口,何言就沉住气,对着楼下喊道。 楼下瞬间安静下来。 一群食客看向何言。 有些人看着他进来,有些人则是后来的。此刻他们心里暗自嘀咕,这次有的好戏看了!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书生正端着酒杯,脸色涨红。刚才说话的就是他。 与他同桌的几个书生看到何言出现,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这位纨绔子弟,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 看起来这位书生像是喝醉了,他指着何言说:“何公子,你不会是吃了东西不认账吧?这两首诗,不是从我这里买走的吗?” “放你妈的屁!” 何言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就凭你这穷酸样,也能写出这样的诗?你说这两首诗是我向你买的,你有证据吗?” “证据?” 书生大笑道:“谁不知道何公子你肚子里没货,还用得着什么证据?” “呵呵。” 何言冷笑着,“谁告诉你我肚子里没货?又是谁给了你在这儿招摇撞骗的胆量?是梁静茹吗?” “???” 在场的人都一脸疑惑。 何言接着说:“别说我吹牛,在诗词方面,你们这些在座的,都是渣渣。” 这话让不少人冒火了。 在座的有不少读书人,他们没事就喜欢来醉花楼这样的地方寻找创作灵感。 虽然“渣渣”这个词他们不太明白,但他们能感受到其中的含义。 他们居然被宁远县最有名的蠢货称为“渣渣”? 立刻有人站出来:“何公子可别把牛皮吹破了。我们虽然还没取得功名,但也苦读多年,你竟敢说我们的诗才不如你?” 贺成材躲在后面冷笑,他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而何言心里偷笑:“生气吧,愤怒吧,等会儿你们就有好戏看了。你们这些刷分的机器。”然后他说:“那我们就在这里比试一下吧。” “怎么比?” 那个指责何言的书生立刻大声问道,眼中带着得意的神色。 这个姓何的真是自取其辱,他也能作诗? 何言回答:“就在这儿,你们随便出题。无论你们是合作还是轮流上阵,如果能写出比我更好的诗,我就承认我是不学无术,胸无点墨。” 一群书生被他的自信吓到了,开始犹豫起来。这个何某人到底凭什么这么有底气? 贺成材也在后面悄悄皱起了眉头。 雅间里,幼熙姑娘露出惊讶的表情。 最终,她抵挡不住好奇,走了出来。 “别这样,各位公子都是来喝酒玩乐的,干嘛要作诗呢!” 老鸨连忙出来帮何言解围。她也不信何言会作诗,但不能让何言在这里丢脸,否则这位财神爷以后不来怎么办? “作诗也是一种乐趣。” 那书生说道,然后看着刚走出雅间的幼熙姑娘,提议:“何公子既然让我们出题,那我们就以幼熙姑娘为题,怎么样?” “很好。” “能为幼熙姑娘作诗,也是我们的荣幸啊!” 书生们纷纷叫好。 每个人都想趁这个机会对幼熙姑娘献殷勤。 说不定能得到这位花魁的青睐呢? 就算不能帮她赎身,能在醉花楼亲吻她的芳泽也不错啊! 清倌儿不卖身,但如果清倌儿愿意,谁也阻止不了... 何言也轻轻点头,自信满满地说:“好,那我就让你们先来。” 要写诗赞美美女吗? 这样的诗句在他的脑海里多得数不清。 那书生却嘲笑起来,“何公子不会是想趁这段时间多想想吧?只是肚子里没有才华,想多久也没用吧?” 周围的一群书生也都跟着嘲笑。 他们虽然没有何言那么有钱,可能也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但心里确实瞧不起何言。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书生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何言并不生气,他说:“我是给你们机会。 我已经构思好了,如果我现在念出来,恐怕你们都会感到惭愧,不敢开口了。” 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 短短几秒钟,何公子就已经写好诗了吗? 这怎么可能! 就算再有诗才,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他肯定是吹牛。 那书生冷笑道:“那我们就等着看何公子能写出什么样的绝句。 如果真是好诗,我们承认比不上又有什么关系?” “嘿!” 何言轻笑一声,“没问题。 但是光是自愧不如还不够,你得向我道歉!” 书生咬咬牙,“如果何公子真的有诗才,那那两首诗,我就当作是送给何公子的。 以后我再也不提这件事。 但如果何公子让大家笑话呢?” 何言回答:“如果我让大家笑话,以后我见到人就会说那两首诗是从你那里买来的!” “好!” 书生说:“那何公子,请开始吧!” 他在赌博,赌何言写不出好诗。 以这家伙的行为风格,怎么可能真的低调行事? 然而紧接着,他惊呆了。 醉花楼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何言只念出了一句话,“云想衣裳花想容……” 太震撼了! 就这一句,已经让在座的书生有了膜拜的冲动。 这是绝句啊! 这样的文采! 这样的意境! 云是她的衣裳,花是她的容颜。 连幼熙姑娘都愣住了,俏脸不禁微微泛红。 虽然她的确很美,但被这样赞美,心里还是有些害羞的。 何言把这些眼神一一收入眼底,心中暗笑,看老子不震得你们目瞪口呆! 然后他慢慢念出下半句,“风拂槛露华浓。” “这这这……” “啪!” 一片惊讶的瞪眼声,还有酒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这……真的是何公子写的吗? 他有这样的才华? 如果不是,那他的诗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样的绝句,他们以前从未听说过! 这还比什么比啊! 就这两句,别说他们这些宁远县的平民百姓,就算是当代的大儒,可能一辈子也写不出这样的佳句。 接着何言的声音突然提高,“若非群玉山头见!” 又突然变得婉转低沉,“会向瑶台月下逢。” 醉花楼里一片寂静。 楼下的老鸨、龟公、食客、书生、卖艺的、卖肉的,全都愣住了。 无论有没有读过书,都能听出这首诗的不同寻常。 第19楼的何言和他的那些朋友,还有那个叫幼熙的小姐,全都惊呆了。 第8章 社交尴尬 “如果不是在群玉山的山顶相见,也会在瑶台的月光下相遇……” 这句诗就像回声一样,在他们的脑海里盘旋,摇摆不定。 何言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有崇拜值刷屏? 他晃了晃头,问:“怎么样?公子我这首诗还算佳作吗?” “陈幼熙的崇拜值+888!” “柯梁的崇拜值+666!” “王思栋的崇拜值+666!” “邓合华的崇拜值+666!” “……” 大家终于如梦初醒。 接着,一波又一波的崇拜值刷屏而来。 何言看着,心里乐开了花。 尽管如此,那个脸色通红的柯姓书生还是说:“我、我不相信这是你写的诗!肯定是你找人买的!” 他真的不敢相信何言居然有这样的诗词天赋啊! 而且他刚才还说何言的诗是从他那里买的,如果不反驳两句,岂不是自打耳光? “可笑。” 何言回答:“这种诗句,公子我随口就能说出。 何必去买?况且哪里有地方买呢?” 他接着又吟诵了一首诗:“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这又是李白的《怨情》,用来形容陈幼熙再合适不过了。 陈幼熙听到这首诗,娇躯微微颤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深深地看着何言。 难道在宁远县,能理解自己的人竟然是这个官家子弟? “陈幼熙的崇拜值+999!” “杜洪波的崇拜值+999!” “柯梁的崇拜值+999!” “……” 又是一波崇拜值。 短时间内,何言的崇拜值已经突破五万大关。 此刻醉花楼里人不少,不论是酒客、歌女还是杂役,谁没被何言的诗才震惊?谁没变成刷分狂魔? 尽管这两首诗从何言口中说出让人难以置信。 但在宁远县买到这样的诗,也是不可能的事。 宁远县谁能写出这样的诗呢? 而且刚才还是这位书生出的题目,何言不可能早有准备。 何言心里美滋滋的,看着柯梁说:“书生,你要认输了吗?我说在座的都是渣渣,你们服不服气?” 一群读书人脸红脖子粗,瞪着眼睛看着何言,却说不出话来。 即使在心里,他们也不得不崇拜何言。 虽然他们实在不愿相信何言有这种才华,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啊! 面对何言的挑衅,他们也无可奈何。 能怎么办呢? 有了这两首诗,他们那些拙劣的句子,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自取其辱吗? 崇拜值还在不断上升。 不过何言不打算再念诗了。 他又对柯梁说:“书生,你应该向我道歉了吧?” 二十 柯梁紧紧咬牙,全身微微颤抖。 他这脸丢大了,以后在圈里恐怕要成为笑柄。 但他不得不承认,何言的这两首诗,他确实创作不出来。挣扎半天,最终只能拱手说:“何公子真有才华,我服了。” “哼。” 何言淡淡地哼了一声:“那你以后就多吃点饭,少放些臭屁。 我还要买你的诗,简直是笑话。” 说完,何言就向内室走去。 柯梁实在无法忍受这份羞辱,重重放下酒杯,迅速离开了醉花楼。 他在这个小圈子里算是“社会性死亡”了。 醉花楼里议论声四起。 “不得了,不得了啊……” “没想到何言竟然有这般诗词天赋。” “是啊,看来以前他真的只是装疯卖傻,放纵不羁而已。” “也是,县太爷是举人,他亲弟弟怎么可能是个废物?” “……” 大家议论时,还有人给何言刷崇拜值。 一些歌女、清倌人的眼中甚至闪烁着光芒。 何言长得帅气,又是县太爷的弟弟。 最重要的是才华横溢,她们不介意接近何言,哪怕将来能成为他的外室也好! 可惜,何言似乎对她们没什么感觉。 也是,有陈幼熙在,她们的光彩都被掩盖了。 何言回到雅间,贺成材、王思栋等人这才回过神,连忙跟进去。 “何兄真是才华出众啊!” “方哥太过分了,有这样大的才华,竟然还瞒着我们这些兄弟。” “何兄真是才情出众啊!在宁远县,恐怕无人能及。” “……” 众人毫不吝啬对何言的赞美。 只有贺成材和王思栋的眼神中隐约闪过一丝阴霾。 何言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心想,梁思琪的事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策划的。 这时,陈幼熙难得主动和何言交谈,声音温柔悦耳:“何公子如此才华,为何不去考取功名呢?” 何言回答:“金钱诚然宝贵,爱情价更高,为了自由的缘故,两者皆可舍弃。 我过得逍遥自在,考取功名有何意义。” 无意间,他又吟出一首诗。 在座的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家伙的诗才竟然已经达到随口而出的程度?而且意境还那么深远! 何言的崇拜值瞬间飙升至八万。 陈幼熙却皱了皱眉头:“大丈夫不该为国家建功立业吗?” 何言明白了,这小姑娘心中喜欢的是那种大英雄形象。 但他不愿自找麻烦。 考取功名有什么好处? 以后当官,然后被职位更高的官员压制? 做什么都不痛快。 在这个时代,做个富有的地主才是最逍遥快活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之前的倒霉鬼的确胸无点墨。 而这个世界用的是繁体字,何言也有不少字不认识,不会写。 如果去考功名,恐怕会把考官气得魂飞魄散…… 他挥手说:“如果国家遇到危险,我们这些男子汉当然要奋不顾身,拼尽全力。 但现在国家安宁,我就安安分分地过我的逍遥日子吧!” “来自陈幼熙的崇拜值 999!”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让陈幼熙增加了这么多崇拜值。 她深深地看着何言,说道:“原来公子心中有大格局,幼熙真是佩服。” 何言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悠闲地说:“说到格局,幼熙姑娘的才叫惊人呢……” 周围的人们都愣住了。 “来自王思栋的崇拜值 888!” “来自贺成材的崇拜值 888!” “来自曾学义的崇拜值 888!” “来自……” 转眼间,何言的崇拜值眼看就要破十万了。 真牛啊! 他竟然当着陈幼熙的面这样搞笑。 何言算是开创了醉花楼的新纪录。 以前,谁不对这位陈幼熙小姐恭恭敬敬的? 何言竟然这么直接。 何兄真是条汉子! 只有陈幼熙俏脸瞬间绯红,轻哼一声,但居然没说什么。 如果在以前,她只会觉得何言轻浮下流,但现在知道他有这般诗词才华,反而觉得何言像是故意表现得放荡不羁。 外表破旧,内心珍贵? 第9章 又一个系统 关于科举的话题就此打住。 何言又拍拍身边的座位,对陈幼熙说:“幼熙姑娘难道不能屈尊陪我小酌几杯吗?” 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陈幼熙竟然真的拿起酒杯,慢慢坐到何言身旁,说:“何公子赠我佳句,幼熙应当回敬几杯。” 她单手握杯,另一只手轻轻拂过脸颊,慢慢喝下杯中的酒。 这姿态,别有一番韵味。 何言呵呵笑了两声,正要喝酒,脑海里突然又响起那个娇滴滴的声音。 “叮!” “宿主成功开启仇恨系统!”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 58!” “开启仇恨系统搜索引擎!” 何言愣了一下。 又一个系统? 他端着酒杯,顾不上喝酒,急忙打开这个所谓的仇恨系统搜索引擎。 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类似百度的搜索引擎,下面还有红色的小字提示:“搜索引擎,消耗仇恨值搜索二十一世纪的任何知识。” 何言心中一动,输入:“搜索金丝猴奶糖的制作方法。” 系统提示:“需要消耗1000点仇恨值,是否确定搜索?” “确定!” “叮!” “宿主仇恨值不足,无法搜索!” 何言有些无奈。 原本还想走个捷径,没想到系统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何公子?” 这时,陈幼熙看着发呆的何言,轻轻出声。 何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帮自己开启仇恨系统的贺成材,干笑着说:“喝酒,喝酒。 刚才被幼熙姑娘的美丽姿态惊到了。” 他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 陈幼熙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 后来,大家喝酒的时候,何言总是凑近陈幼熙耳边悄悄说话。 他们聊的无非就是些化妆品和女性话题。 虽然这家伙对其他事情一窍不通,但对于这些女性的东西,他却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到了通过香味就能认出女人的程度。 贺成材看到这一幕,觉得他们俩太亲密了,看着何言和陈幼熙亲昵的样子,他在心里暗自咬牙切齿。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何言刷仇恨值的工具。 听到系统声音不断提示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增加,何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纨绔子弟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搂着怀里欲拒还迎的歌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去房间大战三百回合。 何言也顺势站起来,对陈幼熙说:“幼熙姑娘,能不能赏个脸,陪我出去走走?” 陈幼熙微微一愣,“出去走走?” 她还没见过逛青楼还要带青楼女子出去的。 何言解释道:“这里太闷了,幼熙姑娘不想出去透透气吗?” 陈幼熙轻轻叹了口气,“许妈妈不会让我出去的。” 她在醉花楼待了一年多,从未离开过这里。 虽然她住的院子里有几棵翠绿的芭蕉,但再美的景色看久了也会厌倦。 她深知自己逃不过在醉花楼当金丝雀的命运,所以从未想过要出去。 身为青楼女子,身体虚弱,出去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然而,何言看出她眼中的一丝心动,哈哈大笑:“许妈妈那边我去说一声就行。” 毕竟他是县太爷的亲弟弟,这个身份虽然对付不了荣王世子和梁思琪,但搞定醉花楼的老鸨应该绰绰有余。 说完,何言向雅间里的贺成材等人拱了拱手,“各位兄弟,我先出去转转,你们各自找乐子吧。” 陈幼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他走了。 贺成材的仇恨值再次上升,而且越来越高。 下楼时,一楼的酒客、歌女和清倌人都看向何言。 看到跟在他后面有些紧张的陈幼熙,他们都有点惊讶。 何大衙内难道把幼熙姑娘搞定了? 如果是真的,那将是继何大衙内差点被郡主和世子沉猪笼之后,宁远县的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老鸨也是一愣,然后匆忙走到何言面前,“何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何言开玩笑地说:“许妈妈,我要带幼熙姑娘出去走走,你应该不会拦着吧?” “这……” 许妈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何公子,这恐怕不合规矩啊!我们这里从没有让姑娘出去的习惯!” “十两银子。” 何言平静地说。 许妈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她心想,何大公子今天是不是铁了心要把陈幼熙带走? 以前何言可没这么大方过。 就算找陈幼熙作伴,最多也就花三五两银子而已... 何言还没等她开口,就抢先说:“二十两银子。许大娘,你可别把我当成肥猪,一看到好处就想收手,你说是吧?” 许大娘咽了口口水,尴尬地笑道:“我哪敢,哪敢呢。”然后她偷偷瞄了一眼陈幼熙。陈幼熙低着头,一副顺从的样子。 许大娘心里叹了口气,只说:“外面人多嘴杂,你还是快点回来才好。”她知道拦不住何言了,这宁远县再大,也大不过何梁的权势。只希望陈幼熙不会就这么被何言抹去了守宫砂。那样,陈幼熙的价值可就大大降低了。 何言看出许大娘的顾虑,安慰道:“大娘放心,我只是带幼熙姑娘出去逛逛而已。”说完,他三步并两步,摇摇晃晃地朝外走去。 醉花楼里议论纷纷。 “何公子真是厉害啊!这么快就把幼熙姑娘搞定了?” “就凭那两首诗,哪个女子能抵挡得住?” “如果有人能为我写出这样的诗,我就是立刻死在他的怀里也甘心啊……” “……” 何言的崇拜值瞬间突破了十二万。 陈幼熙站在醉花楼门口,望着街头行人和路边的小贩,眼神深沉而又迷茫。何言却不管她,径直朝西边走去。陈幼熙深吸两口气,跟在他的后面。 只见何言东张西望,像在看风景,却不停留。她还穿着醉花楼的华丽衣服,隐隐约约露出一些肌肤,吸引了不少人频频注目。渐渐地,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尽管陈幼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感到有些不自在。 眼看快走到街道尽头,就要出宁远县城了,她终于加快脚步追上何言,问:“何公子,你不会是要带我去郊外赏春吧?” 何言侧过头,轻笑着说:“如果我有这样的打算,幼熙姑娘你有勇气跟我一起去吗?” 第10章 盘店铺 陈幼熙明智地没有接这个话题。她真的不敢和何言出去,如果真的到了荒郊野外,恐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何言接着笑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虽然我对你确实有些想法,但在醉花楼里都没强迫你,更不会把你骗到荒郊野外去做那种事。嘿,像幼熙姑娘这样的美人,应该慢慢品味,如果狼吞虎咽,就体会不到其中的韵味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那个倒霉蛋的记忆影响,他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陈幼熙。 陈幼熙抿了抿嘴唇,神情幽怨,随后带着一丝困惑问:“给我一个机会?” 何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走向街边的一家店铺。这家店铺门外贴着“低价转让”的告示,但里面仍在营业。那是一家香烛店。刚进门就能闻到一股香烛和纸钱的气味。 “哟!何公子!” 柜台后面站着一个面色憔悴、身材瘦小的老板,一见到何言就满脸笑容地说:“正纳闷今天早上为什么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何公子大驾光临。” 但是他的眉头还是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愁容。 接着看到陈幼熙跟上来,他不由得愣住了。 还好他年纪大了,还能勉强稳住心神,又把注意力转回何言身上。 “你就别拍马屁了。” 何言直接问道:“你这家店打算卖多少钱?” 老板微微一怔。 这位大官人的脑子转得挺快,难道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然后他又忍不住看向陈幼熙,心想这大官人可能是想买下自己的店铺,然后送给这个漂亮的姑娘。 陈幼熙的俏脸上也微微动了一下,也许她也是这么想的。 随后,老板伸出三个手指回答:“嘿嘿,如果别人要,至少得三百两。 但对于何公子您,二百八十两,这店就是您的了。” “呵。” 何言轻轻一笑,“你是想把我当成肥猪宰了?” “小的哪敢!” 老板急切地说:“何公子您明理啊!我这家店当初接手就花了二百五十两,这些年来生意也挺火的,是个接手就能赚钱的好店。 就冲着这里的地理位置,我开出这个价钱也是合理的!如果不是家里有事,我也舍不得把店转手啊。” “生意火红?” 何言微笑着说:“如果两个月前,你说这话我信。 但我记得现在清元寺自己做香烛生意,还不让香客带香烛进庙,你的店……恐怕是撑不下去了吧?” 老板目瞪口呆。 不是说这位何大官人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吗?怎么会这么精明? 陈幼熙也很惊讶。 她以为何言不会讨价还价。 何言接着说:“本公子也不会让你吃亏,这家店,二百两,本公子接手。 无论怎么算,你都不会亏。” 老板苦着脸说:“何公子,可是我这……我当初接手可是花了二百五十两啊!” “你还真当我是个二百五?” 何言瞪大眼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这家店接手至少有三年了吧,三年前就算是宁远县最好的店,也就两百多两!” 老板顿时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何言。 他当然是胡说八道,当初接手这家店铺实际花费的银两只有一百八十两。 虚报价格,就是想从何言那里多赚点。 虽然这些年来他卖香烛也积累了一些财富,但谁会嫌钱多呢。 看着何言生气的样子,老板心里有点害怕,连忙说:“那就按何公子您的意思来,按您的意思。 我年纪大了,可能记错了。” 他确实不敢惹何言。 不然何梁出面,强行夺走他的店铺,他也无可奈何。 而且何言给的价格确实算公道了。 “啪!” 何言从口袋里掏出银票,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那就请人来写份合同,咱们签字画押吧!” 现在这个时代,店铺转让得找当地有威望的人来起草合同,双方还得亲自签名确认。 “好的!您稍等一下!” 店老板看到这张大额银票,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急忙跑出去找人。 自从两个月前清元寺开始自己做香烛生意,何言这家店就变得冷冷清清,收入一直不够开支。 虽说店铺是自己的,不用付租金,店里也没有雇佣杂工和小厮,但每个月还是要向朝廷交税的。 店老板走后,陈幼熙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着何言,问:“何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言指了指柜台,微笑着说:“我打算在这里做点生意,幼熙姑娘愿意屈尊来这里当掌柜吗?” 在大渝朝,虽然重男轻女的思想不算太过极端,女性当掌柜的现象并不少见。 然而陈幼熙误解了他的意思,微微皱眉说:“何公子不会是想帮我赎身,然后把我养在这里当外室吧?这就是你说的慢慢享受?” 原来他还是个轻浮之徒,虽然会写几首诗,但骨子里的肮脏是掩盖不住的,她心想。 何言接着说:“不不不,我只是单纯想请你来当掌柜。这房子你可以当作住处,再给你每月三两银子的薪酬,怎么样?这个数目已经相当不错了。” 要知道,县令何梁光的俸禄一个月也只有四两银子。宁远县大多数家庭的总收入都达不到这个数。 这样的薪水,在宁远县的掌柜中至少能排进前九成。 如果陈幼熙在这里当掌柜,除了个人开销,肯定还能剩下不少钱。 虽然她在醉花楼是头牌,但大部分收入都归楼里所有,她最多只能拿到三两银子。 看何言不像在开玩笑,陈幼熙不可能不动心,但她想到自己还在风尘之地,不禁轻叹一声,“谢谢何公子的好意,只是我……恐怕没有这个福气。” 何言微笑道:“既然我邀请你过来,自然会帮你赎身。” “帮我赎身?” 尽管陈幼熙心里隐约有这样的猜测,但还是有些惊讶,“何公子知道赎身需要多少钱吗?” 何言看了一眼柜台上的银票,说:“剩下的三百两银子应该足够了吧?” “你真的打算帮我赎身?” 陈幼熙的眼睛微微闪烁着光芒。 接着,她又起了疑心,“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何言说他不是为了她的身体,也不想养她当外室。 她实在想不出除了这张脸,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何言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何言耸耸肩,说:“我已经说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对了,赎身的钱你以后得还给我。” 陈幼熙仔细打量了何言几眼,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位公子哥,于是轻轻地行了个礼,“何公子的大恩大德,幼熙永生难忘。” 不久,店老板带着地保回来了。双方在合同上签字画押... ... 店主翻遍了所有的箱子和柜子,好不容易凑够了银钱银两,递给何言。何言随手把钱装进口袋,问:“什么时候能把店铺腾空呢?” 店主看了看店里剩下的货物,犹豫了一下,回答:“可能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何言有点不耐烦地挥挥手:“给你三天,把里面的东西都搬走。” 店主眼睛一亮,问:“何公子,您不要这些货物和架子吗?” 何言不屑地瞥了一眼:“我怎么会要这些破烂东西。” 他真的看不上这些东西。但店主却乐开了花:“三天,我保证三天内全部搬完。这些东西拿到旧货市场,还能换点钱。” 何言没再和他多说,摆摆手,拉着陈筱熙离开了。接着,他们又在街上闲逛起来。 走着走着,何言的脑海里响起了提示音。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 65!” “来自贺正词的仇恨值 42!” 第11章 大小尺寸 何言停下了脚步。 “哎呀!” 陈筱熙正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撞到了他的背,惊叫一声,慌忙捂住胸口后退两步。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何言。 何言感觉到背后一阵温软的触碰,心中微微荡漾,脸上露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讨厌笑容:“小姑娘走路不看路的吗?” 陈筱熙抱怨道:“明明是你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了。” 何言无所谓地说:“我在想,是先去做招牌好呢,还是先去买柜台好。” ... 贺家。 在大渝朝,对府邸、住宅、家园有明确的规定。王公侯的住所称为府,以下官员的住处称为宅。其他的,无论多么大或精致,都不能称为府或宅。 何言带着陈筱熙离开醉花楼后,贺成材立刻跟了上去,回到了家中。此时,县丞贺正词刚从衙门下班回来。 刚到家,父子俩就进了书房。贺正词年近四十,面色白皙,留着胡须,外表比他儿子贺成材好看得多。虽然只是一个县丞,但他的官威不小。 他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坐下,贺成材则恭敬地站在他对面。 “事情进展如何了?”贺正词平淡地问道。 “禀父亲。”贺成材严肃地行了个礼,有些阴沉地回答:“那个何言确实有诗才,在醉花楼当众作了两首诗,出口成章,而且都是佳句。我找的那个书生没能侮辱他,反而被他羞辱得无地自容。醉花楼里的读书人,都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 “竟然如此?”贺正词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说那个何梁竟然是真才实学?” 贺成材说:“那些诗题是那书生现场出的,应该不会作假。” 然后,他慢慢地念出了何言“创作”的那两首诗。 贺正词眯着眼睛许久,幽幽地说:“可恶,可恶,一个何梁已经够狡猾老练了,没想到这个何言竟然也是深藏不露。” 说完,他像是做出了决定,站起来又说:“你暂时别去找何言的麻烦了。” 贺成材有点急了:“就这样算了?” 贺正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说:“你觉得能写出那种诗句的人会是个傻子吗?到现在还看不穿我们的想法,还会再次掉入陷阱?况且,郡主的事情已经牵扯出了宗师级别的高手,何梁想平息这件事简直是异想天开。我已经得知,州府衙门打算派人来调查宗师的事。” 贺成材惊喜地说:“州府衙门要派人来查这件事?” “呵。” 贺正词冷笑一声:“大渝建国才十六年,各地还有不少前朝的残余势力。宁远县突然冒出一个无名宗师,州府衙门怎么可能不查?” 贺成材也冷笑起来:“这次倒是要看看何梁怎么撇清关系。”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贺正词说:“就算何梁垮台,我想要当上县令也需要王家全力支持才能万无一失。虽然现在王家有意让你娶他们的女儿,但王家小姐对你颇有微词。以后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多去王家拜访。如果婚事成功,以后我管理宁远县也会省很多麻烦。” “是。”贺成材尴尬地答应了。其实不是他不想接近王家小姐,那王家小姐在宁远县也是有名的美人,只是人家根本不愿理睬他! 走在街上,何言带着陈筱熙先进了一家招牌店。店里的掌柜也认出了他,满脸笑容地迎接。但何言却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说:“做一块招牌,用最好的木材。良品铺子。三天内做好,到时候公子我再来结账。”说完,他就扭头往外走。 掌柜反而觉得自在,如果何言这位大衙内对他客客气气,他反而会觉得不正常。 陈筱熙跟在何言后面,忍不住又问:“何公子,这良品铺子……是什么店铺的名字?” 何言依旧没回答她,只是说:“当然是个好名字。” 陈筱熙眼中又流露出幽怨,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接着,她又跟着何言去了制作柜台和货架的店铺。 何言依然保持着趾高气扬的态度,一进门就问:“掌柜的在哪里?” 终于有一个没认出何言的掌柜从货柜后面走出来,问:“在这里,不知道公子需要做柜台还是货架?” 原来是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皮肤白皙,身材丰盈,依然有几分风韵。 何言说:“当然都要做。” 女掌柜又问:“请问公子想要什么样的款式?尺寸大小是多少?” “尺寸大小?”何言低头看了看裤裆,犯难了。他前世没有开店的经验,刚才忘了量香烛铺的面积。至于柜台和货架的款式,他也毫无头绪。不过,他的眼睛突然闪烁起光芒,说:“让我想想...” 何言开始在脑海里搜寻起敌人,这次的目标是“良品铺子的装修平面布置图”。 系统提示:“需要消耗五十点仇恨值,主人确定要搜索吗?” 何言松了口气,还好,比查找金丝猴奶糖的制作方法便宜多了。 “确定!” 接着,几幅平面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笔和墨水!公子,我来画给你看!” 何言抬头对女掌柜说。 女掌柜连忙从柜台拿出笔墨给他。 陈幼熙是个贴心的人,主动在旁边帮何言磨墨。 这样的场景,还真让何言感到一丝温馨。 随后,他按照脑海中的平面图快速地在纸上挥毫泼墨。 虽然画得不是特别好,但速度飞快。 不到五分钟,他就停下了笔,对女掌柜说:“柜台和货架就照这个设计,摆放我也帮你画好了。去城西街的香烛店量一下尺寸。总之,我的东西就要这样摆,大小你自己看着办,用你店里最好的木材。” “好的!” 女掌柜眼睛一亮,意识到这是个大客户,赶紧问:“公子,您什么时候来取货?” 何言回答:“做好了直接送到那里就行。然后派人到府衙通知我。” 说完,他朝店外走去。 女掌柜追问道:“请问公子贵姓?” “何言。” 何言头也没回地回答。 女掌柜愣住了。 刚才的得意劲儿瞬间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是他这个毒瘤? 他会不给钱吗? 通常这种交易是要先付定金的,但看着何言摇摇晃晃的背影,她不敢开口要求。 万一惹恼了这家伙,说不定自己的生意也会受影响。 听说这毒瘤曾经放出豪言:“不论是从四十岁到二十岁的妇人,还是从十四岁到十二岁的少女,只要我看上的,就没有能逃出我手掌心的。” 第12章 稀有级物品 何言当然不知道女掌柜心中的想法。之后,他把陈幼熙送回醉花楼,并给了许大娘二十两银子,却没有提及要赎陈小熙的事,转身就走了。 陈幼熙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微张,但最终没有出声。 她的心中突然充满了不确定,是不是他之前的话只是为了哄骗自己呢? 其实何言急着回去抽奖,他可没空想这些。 他直接回到了县衙,回到自己的房间,查看系统。 此时,他的崇拜值已经积累到了十二万六千多。 贺成材和贺正词父子俩一共给他贡献了近六百点仇恨值。 这一趟外出真是赚大了,何言心里暗自窃喜。 “出去玩了一圈,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正准备尝试十连抽时,何梁从门外溜了进来,满脸笑容地问。 “还可以。” 何言点点头,然后直接问:“那个老王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是宗师?” 何梁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后说:“你别管这些事了,好好享受生活吧。” 何言翻了个白眼:“你真的想让我一直当个官二代吗?我现在就走出衙门大声嚷嚷,说更夫老王就是那位宗师级高手,你信不信?” “这……” 何梁深深地注视着何言:“二郎,你是真的打算改过自新了吗?” “那是当然。” 何言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这些年我已经玩够了,再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总得干点正事。” 何梁露出惊喜的表情:“那我告诉你吧!其实老王是我以前偶然救下的人,他为了报答我,就留在我身边了。” 何言有些怀疑:“真的吗?” 何梁挺直胸膛:“当然是真的。我能骗谁呢,还会骗我亲弟弟吗?” 何言八成相信了,摆摆手:“行了,那你出去吧!” 何梁尴尬地搓搓手,向外走去。 本来还想问何言还有多少钱,但不好意思开口。 他可不相信何言以后真的不会再向他要钱了。 何言像个守财奴一样悄悄关上门,然后坐回桌子旁,“十连抽!” 开火车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言心里有点抱怨:“这系统就不能安静点吗,真吵。” 没想到,脑海中的声音真的消失了。 不过画面还在闪烁。 大约十秒钟后,画面停止,系统提示出现。 “恭喜宿主,抽中良品铺子椰果布丁。” 大约两秒钟后,椰果布丁的图片消失了。 第二张图片显现出来。 “恭喜宿主,抽中佳洁士五彩水晶成人牙刷。” 接着是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恭喜宿主,抽中恰恰香瓜子。” “恭喜宿主,抽中旺仔牛奶糖。” “恭喜宿主,抽中大白兔奶糖。” “恭喜宿主,抽中阿尔卑斯棒棒糖。” “恭喜宿主,抽中头上长草发卡。” 何言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不是因为这些东西不好,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就算不是宝贝,至少也是独一无二的,但还是没有达到何言的期望,总觉得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恭喜宿主,抽中太太乐鸡精。” 直到第八件奖品,何言的心情才稍有好转。 虽然只是一包鸡精,但至少实用,能改善他的伙食。 但紧接着的第九件奖品,又让他脸色一沉。 “恭喜宿主,抽中天使之翼放肆睡花瓣尾翼280mm卫生巾。” 何言差点破口大骂,这东西对他有什么用? 还不如尿不湿呢! “叮!恭喜宿主,抽中稀有级物品剑南春水晶剑52度浓香型。” 这时,脑海中突然飘满了大片的红色玫瑰花瓣。 一张泛着莹白色光芒的卡片缓缓显现。 何言愣住了。 稀有级物品? 剑南春? 原来崇拜系统里的东西还有等级划分啊?... 他打开自己的物品栏,发现里面多了十个新玩意。 其中一个是个挺大的水球,下面写着可以提取,旁边还有“剑南春水晶剑52度浓香型”的标签。 这系统也真是抠门,连个装酒的瓶子都不送。 不过何言心里还挺高兴的。 其他东西在这个时代都不存在,但酒嘛,在这个年代可是有的。 如果他能弄出这剑南春,那些现代的酒岂不是都要被比下去? 什么郑州金泉、太原玉液、隰州琼浆、登州朝霞,甚至是皇宫里的御酒,像流香、蔷薇露这些,肯定都得让位给他。 到时候开个酒庄,岂不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当他再次打开兑换商城,脸就沉下来了。 像头上长草的发夹、大白兔奶糖这样的东西,兑换所需的崇拜值也就几百点。 但这剑南春的兑换值居然高达四万点,让人吃惊。 去哪儿搞这么多崇拜值呢? 总不能天天上街朗诵诗歌吧? 何言觉得他的批量生产剑南春的计划算是黄了。 咦? 然后他又想到,既然不能用崇拜值兑换,那能不能用仇恨搜索引擎搜到酿造方法,自己动手酿呢? 他赶紧再次打开仇恨搜索引擎,输入“剑南春水晶剑酿造方法”。 系统提示:“需要消耗五千点仇恨值,是否确认搜索?” “取消。” 何言无精打采。 这仇恨搜索引擎也太坑人了。 他现在那几百点仇恨值根本就不够用。 而且仇恨值的增长速度比崇拜值慢了十倍,只能几十几十地涨。 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凑够五千点。 “唉……” 何言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躺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大的“太”字。 他又抽出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含在嘴里,心想,虽然这些东西不能立刻让他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但至少能让“良品铺子”兴旺起来。 到时候,不说日进斗金,小赚一笔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且这还是不用投资的便宜买卖。 等有了资本,再慢慢扩大规模,开个上千家连锁店,遍布整个大渝朝,那财富享受不完。 到时候再娶个七八房妻妾,生一堆孩子... 多美啊! 第13章 黑衣刺客 “少爷,吃饭了。” 正思考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和侍女芙儿温柔的声音。 “知道了。” 何言应了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开门出去。 芙儿看到何言嘴边的小棍子,微微一愣:“少爷,你吃什么呢?” 她比何言小两岁,但在府衙当侍女已有两年了。 之前的倒霉鬼虽然好色,但至少还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对凝儿和芙儿这两个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女子还算客气。 顶多就是嘴上说说风流话,不会真的动手动脚,有时还会送些小礼物。因此,凝儿和芙儿对何言的印象还不错,就算谈不上喜欢,也不讨厌他... \"真棒。\" 何言把口中的棒棒糖拿开,笑嘻嘻地问:\"你要尝尝吗?\" 棒棒糖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芙儿是个小吃货,以前何言吃不完的零食常常都进了她的肚子。她的眼睛微微发亮,但看到棒棒糖上比她水汪汪的眼睛还亮的口水,最终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摇了摇头。 \"不吃就算了。\" 何言毫不客气地再次把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 芙儿嘟起小嘴,跺跺脚走到何言面前,嘴里嘀咕着:\"少爷真坏!\" 两人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她在何言面前也没太多拘束。 \"喏,给你。\" 何言当然舍不得让这丫头馋,他从系统中兑换了一颗棒棒糖递给芙儿。 芙儿果然转头,看到何言手中的棒棒糖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放进嘴里。 \"哇,真好吃!\" 接着,她露出了陶醉的表情,又拿出来用舌头舔了舔,这才想起问何言:\"少爷,你这是在哪里买的?真好吃。\" \"吃就吃,别舔!\" 何言把芙儿的棒棒糖放回她嘴里,拍拍她的头,说:\"女孩子要有点端庄。\" 然后他又说:\"这东西是买不到的,是少爷我亲手做的。\" 芙儿瞪大了眼睛,圆圆的,问:\"少爷你做的?真的假的?\" 何言仰起头,说:\"当然是真的,你以为少爷我只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吗!少爷的能力,你还不知道。\" \"哇!\" 芙儿的眼睛闪闪发光,嘴里塞着棒棒糖鼓鼓的,含糊地说:\"少爷真厉害。\" 她是真心相信了。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 888!\"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 888!\"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 888!\" \"来自李小芙的......\" 她一口气给何言刷了近五千点崇拜值,然后抱住何言的胳膊,问:\"少爷你以后还会做这个吗?\" 何言回答:\"看你表现啰!\" 芙儿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说:\"芙儿一定会好好伺候少爷,让少爷过得舒舒服服的。\" 说完,她忍不住又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舔了几下。 何言不由得有些遐想...... 到了餐厅,只有何梁坐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侍女伺候着。 在这个时代,吃饭是有讲究的。 尤其是像何梁这样官员家庭,侍女和仆人不能和主人同桌吃饭。 芙儿走到门口就没再进去。 何言又从系统里换了一根棒棒糖,塞到芙儿手里,说:\"也给你凝儿姐姐带一颗去,不许在路上自己偷偷吃了。\" 芙儿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何言的手,问:\"少爷,你是怎么变出来的?你会变魔术吗?\" 何言说:\"少爷连写诗都会,变魔术算得了什么?\"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走进屋里。 芙儿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 888!\"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 888!\" \"来自李小芙的......\" 真是个超级萌的小家伙呢! 何言心里直痒痒,好想转过头去捧着芙儿那娇嫩的小脸蛋亲一口。 这么好的得分工具,上哪儿去找啊? “你刚才给芙儿的是什么东西?” 何梁刚在何言对面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问。 何言手上又变出一根棒棒糖,说:“这是我自制的小玩意儿,尝尝看。” 何梁好奇地从何言手中接过棒棒糖,又看了看何言嘴里的棍子,随后也放进嘴里尝了尝。 “咦?” 很快,他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啥?还挺好吃的,甜甜的。” 何言回答:“我刚才说了,是我自制的小玩意儿,你就叫它棒棒糖吧……” “棒棒糖?” 何梁皱了皱眉,不再多问。 他津津有味地吃着,然后也像芙儿一样拿在手里舔了起来。 何言一阵鸡皮疙瘩,只好转过头去。 他又塞了一根给旁边的侍女,轻松赚了一波崇拜值。 等到何梁吃完棒棒糖还意犹未尽,问他怎么做出来的,但何言闭口不谈,只是让何梁别管。 这一晚,府衙里到处流传着何言的“传说”。 据说这位少爷会做一种奇特的小吃,叫做棒棒糖,特别甜,特别美味。 那些没能尝到棒棒糖的侍女和仆人们都懊悔自己没这个口福。 此时,让芙儿和凝儿伺候洗完澡的何言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沉沉睡去。 凝儿和芙儿住在隔壁,低声细语。 她们先聊起何言做的棒棒糖,接着又说起少爷今晚竟然没有出去寻欢作乐,真是稀奇。 夜深人静。 整个府衙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月光洒在屋顶和庭院之间,一道黑影从县衙外跃出,无声无息地快速窜到了何言房间的门外。 他身穿夜行衣,大半个脸被黑色面巾遮住,只有额头和眼睛露在外面。 到了门口,他突然停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一闪而过。 黑衣人这才打开何言的房门,向里面走去。 来到床边。 熟睡中的何言依旧鼾声如雷,完全没有意识到死神正悄悄逼近。 黑衣人慢慢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 匕首一点点靠近何言的脖子。 “你要是敢杀他,你的命也别想要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警告。 一个驼背的老者出现在门口,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 他手里握着一把明亮的砍刀。 “嘿。” 黑衣人似乎早有预料,转过头,说道:“果然有高手潜伏。” 此时,何言也睁开了眼睛。 “卧槽!” 看到眼前的黑衣人和近在咫尺的匕首,他惊慌失措地往床里面滚去。 黑衣人并无杀他之意,手腕一翻,将匕首收回到腰间,撞破窗户,向外逃去。 门口,拿着砍刀的驼背老者瞥了眼黑衣人的背影,并没有追赶,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何言愣了好一会儿,看向老者,眼神中满是疑惑,“老萧,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驼背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县衙的厨子。 看到他这副样子,何言就算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不一般。 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刺客是谁。 老萧厨子没有理会何言,只是抬头喃喃自语:“一步错,全盘皆输?” 说完,他转身向外面走去。 何言望着他的背影,感到一种无尽的失落和凄凉。 这县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个老人都这么古怪? 第14章 更夫 发生了这样的事,何言自然也无法安心睡觉。 好一阵子,他的心还在扑通乱跳。 于是他披上衣服,点燃火折子点亮灯笼,前往何梁居住的院子。 然而,到了何梁门口,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回应。 何言推开门进去,床上也是空无一人。 去哪儿了呢? 何言觉得奇怪,又去了何梁的书房,但还是没见到何梁。 以前,除了在前面的衙门办公,何梁通常就在这两个地方出现。 何言只好又回到何梁的房门前等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何梁才出现在院子门口。 看到何言,他并不惊讶。 等他走近,何言直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人来刺杀我?那个老萧厨子也不简单吧?” 他觉得之前的倒霉鬼真是个傻瓜,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县衙里的人有问题。 “唉……” 何梁叹了口气,轻声说:“我知道你会来问,跟我进屋,我慢慢告诉你吧!” 何言跟着何梁进了屋。 何梁点燃油灯,坐在书桌旁,慢慢说道:“前天你差点被太子殿下扔进猪笼,我让王老出面救你,太仓促了,埋下了祸根。如果我没猜错,刚才潜入你房间的应该是朝廷的更夫。他原本不是要杀你,只是为了引出王老。王老外出打更,结果萧老为了救你,打草惊蛇,暴露了行踪。” 何言愣住了:“更夫是什么?” 何梁神色深沉:“更夫,是当今大渝皇帝设立的铁血机构。手下众多,高手如云,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一是追捕前朝余孽,二是监管整个江湖,别说前朝余孽,就是朝廷百官听到他们的名字也会害怕。”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何言问道,然后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前朝的余孽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死定了。 听上去这个更夫组织就不简单,就像是锦衣卫或者血滴子一样! “我当然不是。” 何梁翻了个白眼说:“我只比你大几岁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前朝余孽?”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不过王老和萧老确实是前朝的高手,因为我当初偶然救了他们两人,所以他们就留在我身边了。” 何言抓了抓头,“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没想到自己惹出的事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麻烦,他也明白,刚才何梁应该是去找老萧和老王商量对策了。 何梁说:“暂时我也没什么万全的应对办法…… 如果那个更夫再次调查萧老的身份,我们也只能希望萧老的假身份能够骗过所有人了。至于王老,暂时应该不会引起更夫的注意。 何言说完,有些抱歉地看着何言:“二郎,我原本想让你这辈子过得无忧无虑,但我有官职在身,如果萧老的真实身份被更夫查出来,我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以后只能说萧老是你的老朋友,你是平民,即使萧老的身份暴露,我会尽力周旋,朝廷也不会对你太过为难。” “好的!” 何言毫不犹豫地点头:“以后就说我救了老王和老萧的。” 虽然他刚穿越过来,但他清楚,这个世界上,亲如兄弟的人是不会害他的。何梁勉强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福祸相依确实不假,郡主的事情虽然带来了麻烦,但也让你成长了一些。呵呵,如果不是我一直看着你,我都会怀疑你不是之前的二郎了。” 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何言心中一震,连忙说道:“以前仗着有你撑腰,我胡作非为,差点连命都没了,哪还敢真的放纵自己?” 幸运的是,此刻何梁也有很多心事,没有注意到何言的异常。短暂的沉默后,何言又说:“我们不能让萧老直接逃跑吗?” 何梁摇头:“如果他逃跑了,就会更加确信他是前朝余孽,到时候只会带来更多麻烦。” 何言暗暗想,这个哥哥果然不简单,仅凭他的思路清晰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接着,他又听到何梁说:“可惜你不懂武学,否则说你和萧老有旧交,别人也会更容易相信。” 武学! 何言听到这个词,内心激动起来,突然想起崇拜系统中的技能点兑换功能。 难道... 他连忙说:“那就让萧老教我武功吧!” 其实就算何梁不提,他也有这个想法。刚才那个刺客靠近他都没有察觉,这让他很害怕。在这个时代,武学盛行,高手众多。就算赚再多的钱,没有一点本事也是无法安心的。 何梁叹了口气:“学习武道岂是易事?小时候我叫你学武,你觉得太辛苦,总是不愿意。现在你已经过了最佳学习年龄,以后很难有所成就,短时间内也难以有所作为,瞒不过别人的。” 何言撇了撇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怎么看书,写诗不也一样得心应手吗?” 这话让何梁有些心动,抬头问道:“你真的有决心学武吗?” 何言回答:“我不想以后再有人拿着兵器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 “好!” 何梁说:“那我就让萧老先教你一些武学试试。这样,也能制造出我们光明磊落的假象来迷惑那些更夫。” 说完,他站起来向外走去。很快,他就把厨师萧老带了过来。 萧老虽然驼背,看不出任何高人的风采,但他内心看不起何言... 何言可以从萧老那冷漠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蔑视。估计如果不是他在府衙门口背了两首诗,这老头看他的眼神会更糟。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到时候你就等着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吧!\" 何言心里暗自嘀咕,然后对萧老说:\"萧老,您现在就教我武术吗?\" 连何梁都称呼萧老,他可不敢在萧老面前不礼貌。 \"跟我来。\" 萧老转身,冷冷地说:\"我可以教你武术,但你不可以对外宣称我是你的师父。\" 何言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老头明显是嫌他当徒弟丢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跟上去,厚着脸皮问:\"不知道萧老您的境界是什么?\" 大渝朝的武师从低到高分为九级,下三级是下元境,中间三级是中元境,上三级是上元境。 超越九级的高手被称为宗师。 而宗师又分为聚鼎、朝元和通玄三个阶段。 虽然等级的高低并不完全对应实力的强弱,但大致如此。 \"宗师...通玄...\" 萧老驼着背,头也没回。 何言不禁停下脚步,在夜晚的风中感到一阵凌乱。 他预想过萧老是个宗师高手,但没想到竟然是通玄宗师。 自己一不留神,就得到了世间顶尖高手当便宜师父? 第15章 抱朴诀 回过神来,何言屁颠屁颠地跟上萧老,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深不可测,他又带着笑脸问:\"那王老呢?\" 萧老淡淡地说:\"不相上下。\" 何言差点下巴掉下来。 然而,紧接着萧老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不过你这辈子别指望在武道上有太大的成就了。你的天赋和悟性都很普通,错过了最佳的习武年龄,又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如果没有机遇,你最多只能触及中三品的门槛。\" 何言暗暗撇嘴,这可不一定。 跟着萧老来到他的房间,萧老大大咧咧地坐在桌边,何言只好乖乖地点亮油灯。 接着,萧老说:\"武道之路,内外兼修。 内功是强化根本,俗话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江湖上的九级境界和宗师的评价都是以内功修为的层次来划分的。 外功则是杀人技,无论是刀枪剑戟等各种武器,还是鹰爪、铁砂等锻炼肉体的方法,归根结底都是用来制服敌人的奇特技巧。\" \"今天我先教你入门的感应气息之法,等你成功产生内息,再教你真正的内功心法。\" 感应气息? 何言愣住了,这不是气功吗? 然后他问:\"成功产生内息大概需要多久?\" 萧老瞥了他一眼,\"以你的悟性,能在半个月内产生内息就算难得了。\" 这是在看不起谁呢? 何言在心里嘀咕。 但他也不敢用言语反驳萧老,以免得罪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头,于是又问:\"那么我要成为有等级的高手,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五年。\" 萧老毫不犹豫地说,\"按照我的心法,五年内或许能到达九级。 如果是普通的内功心法,你可能十年都进不了等级。\" 何言没时间和这个老头儿计较,连忙问:“萧老,你要教我的内功心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你现在不用急着问,如果你半个月内都不能产生内气,我也懒得教你。” 老萧回答。 何言心里暗自嘀咕,觉得这老头真傲娇,翻了个白眼,就没再说话。 老萧接着说:“你先盘腿坐着,我会帮你引导气息进入身体。 尽量记住运行的路线。” “好的!” 何言点点头,随即在地上盘腿坐下。 老萧起身,坐在他背后,双手搭在他的背上。 “闭上眼睛,静下心来。” 随着老萧的话语,何言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老萧的双掌间涌出,注入他的身体。 紧接着,这股暖流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他体内流动。 既不疼也不痒,只有一点热,感觉还挺舒服的。 他按照老萧的指示,专心感受并记忆这股暖流的路径。 可是没过多久,他的思绪就开始混乱了。 老萧控制的暖流虽然在何言体内缓慢移动,但毫无规律,就像鬼画符一样,流遍全身每个角落。 “记住了多少?” 大约过了十分钟,老萧突然收回了暖流,松开手,问了一句。 何言尴尬地回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记住了多少呢? 刚开始暖流进入身体的路线他还记得,但现在,他又全部忘记了。 “叮!” 这时,何言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出现了一行字: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抱朴诀’。” 果然是这样! 他就知道系统提供的技能兑换不是摆设。 何言心中充满了惊喜,连忙查看技能列表。 果然,之前空荡荡的列表上,现在出现了“抱朴诀”。 现在的熟练度数值是零,满值是一百。 才一百点啊! 这让何言更加开心。 他原本以为学习技能需要的技能点会非常高,毕竟兑换一点技能点就需要一百个崇拜值。 他立刻兑换了100点技能点,加到了熟练度上。 熟练度瞬间满了。 “恭喜宿主,初步掌握‘抱朴诀’。” “恭喜宿主,深入理解‘抱朴诀’。” “恭喜宿主,精通‘抱朴诀’。” “恭喜宿主,达到‘抱朴诀’的极致。” 系统连续弹出了几行字。 何言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脑海,瞬间对“抱朴诀”有了更多的理解和洞察。 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刚才老萧运行的路线也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发什么呆?难道一点都没记住?” 老萧见何言发愣,皱着眉头问。 “嘿嘿!” 何言回过神来,笑着回答:“我都记住了。” 老萧却轻哼一声:“大言不惭!虽然‘抱朴诀’只是基础的冥想法门,但即使是绝世天才想这么快就全部记住也是妄想。 当初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彻底记住这套运气方法,以你的悟性,也敢说全记住了?” “我真的记住了。” 何言有些不悦地说。 “哼!” 老萧依然冷哼一声,说:“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那就这样练吧,我看你能什么时候练出内气来。” 说完,他就转身朝门口走去,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何言也不想再叫他,直接闭上眼睛,按照抱朴诀的功法路线开始修炼。虽然他还没有内气,但初学者本来就是靠想象来产生内气的。 他想象有一股气流随着他的意愿流动。念头一动,周身的气流就形成了循环。 一瞬间,何言感到腹部肚脐的位置多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内气? 他赶紧回头看向老萧。 老萧才走到门口。 “萧老!” 何言连忙叫住他。 老萧转过头,轻轻哼了一声:“现在知道错了?” “不是。” 何言挠挠头说:“我觉得肚脐那里有点暖和,这难道就是内气?” 老萧的眼睛微微瞪大,但很快恢复平静:“你对内气也有点了解?想骗我?” 说着,他又走回何言身后,说:“你给我演示一下你的功法。” 他也盘腿坐下,再次把手放在何言的背上:“运功。” 何言老老实实地运功。肚脐里的暖流随着他的意识移动,很快就走完了老萧之前教的功法路线,也就是周天。何言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无数次重复过这个过程。 老萧的眼睛终于瞪得滚圆,惊呼:“这、这怎么可能!” 其实他刚才还自夸了一下,当初他自己学抱朴诀时,花了一个星期才记住。 而且只是勉强记住而已。 而现在,何言瞬间完成了周天,这已经是抱朴诀大成的阶段。 因为何言的内气还微不足道,所以老萧也没怀疑他以前从未修炼过内功。 这次轮到何言得意洋洋:“这有什么难的。” 老萧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何言,停顿了一会儿:“没想到你小子资质平平,但对于内功之道却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停下来,站起来改口道:“也勉强算个天才吧,不过江湖上像你这样的天才多如过江之鲫,你慢慢练,等你把抱朴诀烂熟于心,我再教你真正的秘诀。” 说完,他便往外走去。 “萧老!” “萧老!” “我都记住了!” 何言在后面大声喊他。 系统都已经提示他抱朴诀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还有什么需要练习的呢? 然而老萧头也不回。 驼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这老头子……脾气真是古怪。” 何言嘀咕了一句,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刷屏。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 999!”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 999!”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 999!” 第16章 太太乐鸡精 ...... 驼背的老萧刚走出何言的院子,就靠在门边,一边猛拍自己的胸口,一边喃喃自语:“这小子真是太神奇了,天赋居然这么惊人,刚开始练功就有内气,难道他是哪个佛道高人的转世?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太得意,不然岂不是打我的脸?” 转眼间,他已经给何言贡献了将近八千点崇拜值。 何言在屋里满头雾水。 这老头怎么回事? ...... 老萧没有再进来。 何言熄灭了油灯,爬上床,盘腿坐着。 抱朴诀已经达到极致,只能继续运转一周天。 但抱朴诀毕竟只是基础功法,主要就是激发内气,增长内气的速度慢得让人难以忍受。 何言觉得有点遗憾,系统竟然没有直接兑换内气修为的功能。 如果系统有这个功能,说不定他很快就能成为九品高手,然后让那个臭屁的老萧对他顶礼膜拜。 “不行,明天必须拿到老萧的心法。 然后去刷一波崇拜值,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千古奇才。” 何言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沉沉入睡。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为世上最牛逼的高手,傲视整个大渝江湖。 轻而易举地打败了老萧,让老萧惊叹不已。 第二天清晨醒来,老萧不在眼前,何言只看见枕头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扭成了麻花状。 他起床伸了个懒腰出门。 院子里,凝儿和芙儿正拿着扫帚清扫落叶。看到何言出来,她们都感到惊讶,芙儿问道:“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以前何言总是要睡到太阳高照才会起床。 “早睡早起身体好嘛!” 何言笑容满面地走向芙儿和凝儿,像变魔术一样,手里出现了两根棒棒糖,“看你们一大早就打扫卫生,少爷奖励给你们的。” “谢谢少爷。” 芙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从何言手中接过棒棒糖,直接塞进了嘴里。 凝儿比较害羞,但还是抵挡不住新奇事物的诱惑,轻轻地拿起,红着脸说:“我去给少爷打水洗脸。”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 666!”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 666!” “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 588!” “来自......” 何言如愿以偿地赚了一波崇拜值,感觉精神焕发。 “少爷,水打好了。” 一会儿,那边传来了凝儿的呼唤声。 何言走了过去。 凝儿已经打好了一盆水,盆是铜制的。 旁边放着这个时代用的牙刷和牙膏。 牙刷很粗,是用马尾毛做的,更像是大号毛笔。 牙膏是黑色的,像药膏一样。 倒霉蛋的记忆中,这种东西大概是用柳枝、槐枝、桑枝煮水熬成膏,再加入姜汁、细辛等制作而成,都是稀罕物品。 在这个时代,还有专门的刷牙匠,就像走街串巷的郎中,早晚在外面给人刷牙。 普通家庭,可负担不起牙刷和牙膏... 大多数人只是用盐水或茶水随便漱漱口就算了。 何言可看不上这种做法,他直接拿起佳洁士牙刷,抹上黑乎乎的牙膏准备刷牙。 凝儿站在一旁,一脸困惑,不是因为何言的“魔术”,而是他手中的牙刷。“少爷,这是什么?”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美、如此特别的牙刷,甚至比街边小贩卖的发簪还要好看。 何言含着牙刷,歪头含糊地说:“这是我自制的牙刷,你要不要试试?” 凝儿微微脸红,“凝儿不敢要。”她觉得这个东西一定很贵重。 何言手里又变出了两支佳洁士牙刷,直接塞到凝儿手中,“这是我亲手做的,又不值钱,有什么不敢要的。” 凝儿紧紧握着牙刷,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何言,“少爷,你真厉害。”她觉得何言好像变了一个人,比以前更和蔼了,而且还突然会写诗,会制作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888!” “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888!” 凝儿走到正在扫地的芙儿身边,把牙刷递给她,“这是少爷做的牙刷。” 芙儿眨巴着大眼睛,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凝儿姐,这是真的牙刷吗?少爷是怎么做的?” 凝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666!” “来自……” 过了一会儿,何言带着凝儿和芙儿离开了院子。三个人嘴里都含着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芙儿还不时拿出来舔一舔。 他们来到餐厅。何梁的侍女看到何言这么早就来吃早餐,也感到惊讶。她几乎从没见过何言这么早起床吃早餐。 “老、老爷...少爷来了。” 正在用餐的何梁转头看过来,稍显惊讶,然后说:“去给少爷准备早餐。” 何言悠然自得地走进餐厅,在何梁的对面坐下。 何梁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何言回答:“我决定要练武,早起是必要的。” 何梁点点头,“你有这样的决心很好。” 他没有询问何言昨晚和萧逸天学习的情况,可能认为肯定没有什么进展。毕竟练武需要持之以恒,短期内很难看出效果。 何言不再说话,看着桌上的阳春面,面上只有几点油花和葱花。桌上还放着一瓶花椒粉。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当何梁的侍女再次端着一碗阳春面进来时,何言说:“再拿一个空碗来。” 虽然侍女不解,但她还是乖巧地出去,很快又带回了一个碗。 何言将空碗放到自己面前,右手伸进去,心中一动,碗里就出现了半碗金黄色的太太乐鸡精。 何梁对他的“魔术”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问:“你、你这是什么?” 何言回答:“这是我自创的调料,鸡精... 四十 “不然你尝尝?” 何梁的表情有点奇怪:“二郎,这真的是调料吗?怎么像金粉一样?不会有毒吧?” 以前何言连厨房的门都没进过,竟然能捣鼓出调料? “有毒我会给你吃?” 何言有些不耐烦。 直接抓了一点鸡精撒到自己的碗里。 这个时代的食物种类不少,但调料却不多,所以大多数食物的味道都比较清淡。 厨子老萧的手艺相当不错,跟酒楼的大厨相比也不逊色,以前做的面条口感筋道,但是受限于调料,味道也就那么回事。 而鸡精,有着提鲜增香的作用,还有鸡肉的香味。 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难得的宝贝。 何言搅拌了几下,等鸡精溶解,夹起一些面条放进嘴里。 果然比那个倒霉蛋的记忆中好吃多了。 何梁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好奇,也学着他的样子,捏了些鸡精撒进碗里。 再次吃面条,他的眼睛就亮了:“唔!真好吃!这味道!就像我以前吃的鸡汤面!” 然后他连忙问何言:“二郎,你是怎么做到的?” 何言单脚踩在长板凳上:“无可奉告。” 他知道,只要自己解释这个问题,何梁肯定会刨根问底。 到时候自己就圆不回来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不说,让他们自己瞎猜去。 何梁深深地看了何言两眼,果然没有再追问。 何言很快吃完面条,侧头对旁边的丫鬟说:“把这个鸡精拿到厨房给老萧,就说这是少爷我做的调料,放一小勺就能增加鲜味,不用的时候记得密封保存,别让它接触到水。用完了再让他来找我要。算了,还是我自己亲自去吧!” 他端着鸡精,兴冲冲地跑向厨房。 老萧是个高手,但也只是个厨子,应该很难抵挡住鸡精的诱惑吧? 第17章 鸡精换心法 来到厨房。 老萧这会儿刚好忙完,毫无高手形象地端着碗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吃面条。 “嘿嘿。” 何言嬉皮笑脸地走过去:“萧老,吃面条呢?” 老萧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小子笑得跟猪脸似的,有什么事?” 他对何言的态度可不像对芙儿、凝儿那样。 但何言心里却暗自兴奋。 以前老王、老萧对他总是不理不睬,现在老萧却能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意味着他和老萧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他嘿嘿笑道:“我就想问问您老,什么时候能教我真正的心法啊?” 老萧毫不客气地说:“心浮气躁,好高骛远!不是说让你先把抱朴诀研究透彻了,我才教你吗?” “我已经研究透彻了!” 何言委屈地说。 老萧又抬起眼:“你说研究透彻就研究透彻了?我说你研究透彻了,你才研究透彻了。” 何言被呛得直翻白眼。 这老头怎么油盐不进? 他从背后掏出鸡精,以闪电般的速度撒了一些到老萧的碗里:“我拿这个跟你换!” 萧老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鸡精,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鸡精!” 何言抬头回答:“这是我研发的一种调料,能提鲜呢。” 萧老露出嘲讽的眼神:“你这小子连做饭都不会,还能捣鼓出调料?该不会是想给我下药,然后威胁我吧?呵,你可要知道,宗师级别的高手可是百毒不侵的,收起你的小心思吧!” “既然如此,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何言反问道:“难道您是怕我真的能把您放倒?” 他发现跟萧老这种人不能太顺着他来。 “我会怕?” 萧老果然上钩了,拿起一大筷子面条塞进嘴里。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接着,他狼吞虎咽地吃完碗里的面条,连汤都不剩,然后问何言:“这真是你搞出来的?怎么做出来的?” 何言撇了撇嘴:“秘密。” 萧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有多少?” 何言答道:“管够。” 萧老起身收拾碗筷:“两柱香后到屋里等我。” “好的!” 何言连忙答应,咧开嘴笑了,向外走去。这时,他又听到萧老在后面说:“听说你还弄出了什么棒棒糖?” 何言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厚着脸皮回头,手里已经变出了十根棒棒糖:“请您笑纳。” 萧老接过棒棒糖,摆了摆手,继续收拾餐具。 何言直接回到了房间。 不久,凝儿和芙儿也回来了,帮何言整理床铺。看着两个女孩曼妙的身姿,何言心里只有一个字:舒服。 等萧老穿着那双似乎从未换过的黑布鞋进来时,两个女孩也各自忙活去了。 萧老含着棒棒糖进了屋,对坐在床上无所事事的何言说:“盘腿闭眼。” 何言立刻来了精神:“萧老,您要教我什么心法?厉害不厉害?” “啪。” 萧老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天下的内功心法,以道教的周天经和佛教的易筋经最为高深,你不用知道我这个心法的名字,只需要知道它只比它们稍逊一筹就行了。” 何言眼睛一亮。 这么厉害? 道教的周天经和佛教的易筋经,就算是他那个倒霉蛋前生也知道。 萧老要教他的心法竟然只差那么一点点。 于是,他连忙乖乖地坐下来,盘腿闭眼。 萧老坐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背上,但这次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股暖流再次在何言体内出现,缓缓流动。 何言说:“萧老,您可以快点,我能记住。” 背后只传来萧老轻轻的哼声,暖流的运行速度悄然加快了一些。 “叮!” 十几分钟后,随着萧老的手撤离,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恭喜宿主,获得技能‘观潮经’第一层。” 原来这叫观潮经啊…… 这个名字挺有特点。 看得出来,观潮经并不简单,因为它仅仅是第一层,运行的经脉路线就已经比抱朴诀复杂得多。 何言打开技能面板一看,上面多了一个“观潮经”第一层... 熟练度的最高数值竟然高达五百,这需要五万个崇拜点。 看来得想办法赚更多崇拜点了,何言心里想。 他现在的崇拜点只剩下四万八千多了。 他立刻兑换四百个技能点,但这次没一次性全加,而是慢慢加。 加到一百点时。 “恭喜宿主,初步掌握观潮经第一层。” 两百点时。 “恭喜宿主,观潮经第一层已入门。” 三百五十点时。 “恭喜宿主,抱朴诀炉火纯青。” 一波又一波的领悟像海浪一样涌入何言的脑海。 刚开始入门,他就清晰地记得刚才老萧运行功法的全过程。 四百个技能点全用来提升熟练度,何言对观潮经第一层有了深刻理解。 只是还没达到念头一动就能完成周天的境界。 大概还需要半秒的时间。 这就是差距。 何言用剩余的崇拜点兑换成技能点,距离熟练度满值只差十四点。 估计勉强能做到念头一转就能完成周天。 老萧让他自由发挥一会儿,才问:“记住了多少?” 他根本没想到何言能全部记住,毕竟这比抱朴诀复杂得多。 他当初学习观潮经时,足足花了一个月才勉强记住功法路线。 而且他师父每天至少给他演示两次引气。 “都记住了。” 何言回头笑着回答,“不过离彻底研究透彻还差点。” “真的?” 这次老萧是真的震惊了。 如果说之前何言领悟抱朴诀的速度让他惊讶,那么现在,他觉得何言简直是天才。 不等何言说话,他又说:“你给我演示一下。” 何言转过身,等老萧把手放在他背上,就开始运行观潮经第一层。 瞬间完成了周天。 再回头,只见老萧叼着棒棒糖,眼睛瞪得滚圆,胡须都在颤抖。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 999!”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 999!” “来自萧逸天的崇拜值 999!” “……” 一口气给何言刷了一万个崇拜点。 然后老萧猛地拍了拍何言的肩膀:“你这家伙真是个绝世天才!是我看走眼了。 好!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了!” 他终于不顾面子了。 何言差点被拍得吐血,疼得咧嘴,但也不忘回头暗暗讽刺:“您不是说我资质悟性不好吗?” 老萧吹胡子瞪眼:“老子都说看走眼了,你还得意什么。” 何言嘿嘿直笑。 他就爱看老萧这副吃瘪的样子。 能让通玄级宗师吃瘪的人,应该不多吧? 老萧当然只是做做样子,看何言的眼神已经掩饰不住赞赏:“这两天你把第一层完全领悟透彻,我再教你后续的功法。” “不必了。” “恭喜主人,已经将观潮经的第一层修炼至极致。” 何言立刻获得了14点熟练度,加到了观潮经上。面对老萧疑惑的目光,他说:“这第一层我已经彻底领悟了。” 第18章 获得崇拜值 片刻之后。 通玄宗师老萧从何言的房间走出来,左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用纸包好的鸡精,右手扶着墙,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时而愣神,时而大笑。他的眼睛里,连眼角的污垢都没擦干净,却闪烁着隐约的泪光。 他教给何言观潮经的第二层心法。虽然何言这次没有立刻完全领悟,但他还是点头表示已全部记住。 老萧没再测试何言是否真的记下了所有的运行路线,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心脏可能承受不住这样的震惊。想当年,他萧逸天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才,天赋和悟性自认不逊于任何人,但在何言面前,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人。 何言从老萧口中得知,观潮经共有九层。层数越高,内气生成的速度就越快。如果他现在就能完全领悟观潮经,或许几个月后就能成为九品武师。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老萧说绝对没人能在短时间内领悟完九层观潮经。他自己从六岁开始习武,用了整整三十年才完全领悟九层。能做到这一点,在当初的江湖中已是屈指可数的风流人物。 何言并不认同这个说法,老萧做不到,并不代表他也做不到。作为一个拥有两个系统的穿越者,他追求的就是震撼世人。现在他烦恼的是,该去哪里获取崇拜值。 他查看了观潮经第二层的熟练度,满值需要1000点,相当于10万崇拜值。老萧离开后,何言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赚取崇拜值的办法。然而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见哥哥何梁匆忙走进他的房间,表情有些焦虑。 “怎么了?”何言问道。这时候,何梁应该在府衙办公才对。 何梁说:“刚刚接到消息,州府衙门已经派司户参军刘大人来调查王老救你的事情,下午就会到。我先提醒你,如果刘大人问起,你就说是萧老救了你。萧老是你三年前在东郊黄茂山脚下救的,当时他走火入魔。至于萧老的过去,你就说你一无所知。” 何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然后他又忍不住问:“不是更夫已经来过了吗?为什么州府衙门还要再派司户参军过来?” “我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惊动州府衙门。”何梁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是事情传到知州大人的耳朵里了,更夫不归知州管,他再派人来也是正常的。” 何言又问:“那这个司户参军是什么官?你大还是他大?” 何梁说:“那是个管理户口税收和仓库的小官员,职位比我低一点,不过他们是县府派来的,所以我们还是要认真对待。” 何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何梁走后,他也跟着出了房间。他先来到芙儿和凝儿的房间外面,轻轻敲了敲门。这两个丫头平时除了照顾何言的生活起居,就没其他事情了。她们经常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做针线活,以此补贴家用。 凝儿开了门,看见是何言,微微一愣:“少爷,有事吗?”以前何言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大声喊她们,像这样敲门,真是头一遭。 何言手里变出了两个椰果布丁,还有一些金丝猴奶糖、旺仔牛奶糖和大白兔奶糖,笑着说:“这些都是我新做的小吃,给你们尝尝。”凝儿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何言,脸颊微微泛红。然后,她双手接过糖果,低声说:“谢谢少爷。” 以前何言对她们虽然还算客气,但也仅限于不动手动脚。最近两天,他的态度显得特别热情。小姑娘难免会想,少爷是不是在打她和芙儿的主意。难道少爷对醉花楼的女人已经厌倦了吗? “不用客气。”何言挥手告别,转身朝院外走去。 刚出门,系统提示音就在他脑海中响起。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 999!”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 999!” “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 999!” “……” 眨眼间,将近一万点崇拜值到账。在两个丫头心中,何言能做出这些小吃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这让何言的脚步顿时轻快了许多。 可惜家里的丫头太少,否则光是靠她们的贡献就能满足他的开销了。 走出院门,何言径直向何梁住的院子走去。何梁也有两个丫鬟,也是在宁远县请的,一个叫竹儿,一个叫梅儿。何言还不知道她们的真实姓名,这两个还没被“薅羊毛”的小母羊。 刚到何梁院子外面,他就碰到了负责打扫卫生的张大娘。何言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张大娘是个穷人,据说丈夫早逝,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她养活。除了在府衙打扫,她还在宁远几家大户人家帮忙做事。 “张大娘!”何言突然大声喊道。 这吓了正在扫地的张大娘一跳,她回头看到是何言,连忙应声道:“少爷。”眼神中有些疑惑。以前何言可从不跟她说话。 何言走到她面前,变出了布丁、奶糖和棒棒糖…… 他把一包糖果递到不知所措的张大妈手中,说:“您这几年帮家里打扫卫生真不容易,拿着,这些糖果带回家给孩子尝尝,您也尝尝。 我还有很多呢。” 张大妈站在那里,呆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何言已经走进了何梁的院子。 她满脸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这位少爷真的变好了吗?” 昨天她还听见芙儿和凝儿那俩丫头夸少爷做的棒棒糖多美味,没想到少爷竟然亲自送来给她。 张大妈眼圈微红,但她舍不得吃棒棒糖,只挑了个最小的旺仔牛奶糖放进嘴里。 “来自张晓燕的崇拜值 555!” “来自张晓燕的崇拜值 555!” “……” 刚踏进何梁院子的何言更加自信满满。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观潮经》第二层的十万崇拜值刷满。 第19章 正式收徒 竹儿和梅儿平时比凝儿和芙儿那俩丫头还要轻松一些。 因为何梁没有何言那么多麻烦事,他比何言讲究,生活有规律,脾气也好。 当然,如果何言听到这个评价,肯定会不服气。 那是指以前的何言! 此时,竹儿和梅儿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聊天。 梅儿就是之前伺候何梁和何言吃早餐的那个,温柔乖巧,沉默寡言,特别会照顾人。 听说她以前在别人家当丫鬟,后来被主母赶出来了。 只有在竹儿、芙儿和凝儿面前,她才会多说几句话。 竹儿更让人心疼,虽然长得甜美,但右腿有点瘸。 就连何言也不知道何梁为什么找一个瘸腿的丫头当丫鬟。 当然,以前那个倒霉蛋也不明白何梁为什么会把显然更好的凝儿和芙儿给他当丫鬟。 “少、少爷。” 看见何言进来,梅儿慌忙起身。 竹儿则是一脸冷漠,轻哼一声,然后起身往屋里走。 那还是两年前的事,陈幼熙还没来醉花楼。 那时醉花楼的头牌叫金铃,是个丰满的女子,虽不及陈幼熙,但在当时的醉花楼已是佼佼者。 何大少费了好大劲,砸了不少钱才把金铃带回了家。结果竹儿端茶时不小心把茶洒到了金铃的腿上。 丰满的头牌尖叫着痛得厉害,立刻骂道:“瞎眼的丫头!” 接着看到竹儿走路一瘸一拐,这个心思深沉、胸沟也深的头牌又对何大少说:“你怎么会请个瘸腿的丫鬟?县令也没钱吗?” 何言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当下脸涨得通红,对着竹儿骂道:“死瘸子!丢人现眼!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那天,何言没能如愿除去丰满头牌的守宫砂。 因为何梁从府衙赶回来,直接把头牌赶走了... 后来听说金铃不知怎地在醉花楼消失了,后来听说她嫁给了村里一个酗酒的懒汉,生活穷困潦倒,日子过得挺艰难。那次,何梁对何言是真的生气了,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把他关了起来。但从那时起,竹儿真的不再主动出现在何言面前。偶尔碰见,她也不说话,扭头就走。说实在的,何言这次来找竹儿和梅儿,也是鼓足了勇气。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替那个倒霉蛋挽回面子。反正,那个倒霉蛋肯定把竹儿得罪得很惨,伤害了她的自尊心。看着竹儿离去的背影,何言挠挠头,感觉喉咙有点干,但他还是叫了一声:“竹儿。”竹儿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进屋里。梅儿在一旁抿了抿嘴。何言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石头桌子旁坐下,用崇拜值换了好多奶糖、布丁和葵花籽,像变魔术一样放在桌子上,对梅儿说:“这是我没事时自己做的零食,给你们和竹儿尝尝。”“谢谢少爷。”梅儿低头柔顺地说。何言挥手示意不用谢,“别客气,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向竹儿道歉,以前是我太年轻不懂事。”说完,他起身走向院子外面。梅儿看着何言的背影,满眼惊讶。她怎么想都觉得难以置信。就算何言突然会写诗对联,会做这些稀奇古怪的零食,也没刚才他说的那句话让她感到惊讶。少爷居然会让自己去向竹儿道歉。难道真的是浪子回头了吗?过了好一会儿,梅儿才拿起桌子上的零食走向竹儿的房间。此时,何言已经去了隔壁院子,去找老管家徐福。县衙还挺大的。老管家徐福看着何言和何梁长大。从何言记事起,他就一直在何家当管家。对这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倒霉蛋来说,老管家徐福既是父亲又是母亲的角色。至于哥哥何梁的照顾,那都是何梁成年后的事了。所以即使按他的性格,他也一直对老管家徐福心存感激。来到徐福的门外,何言敲了敲门。很快,徐福那张像老树皮一样皱巴巴的老脸露了出来,“少爷,有事吗?”何言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手里满满都是糖果、棒棒糖,还有一些恰恰瓜子,“我自己做的零食,拿来给老徐你尝尝。”徐福深深地看了何言一眼,微笑着说:“看来少爷真的长大了。”然后,他从何言手中接过零食,又说:“老头子还以为少爷只记得芙儿、凝儿那俩丫头呢!”“嘿嘿。”何言尴尬地挠头,“忘了谁,我也不能忘了您老人家啊。”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刷崇拜值,他可能还没想起徐福来... 以前那个倒霉鬼真的算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他对徐福的感激也就仅此而已,没有真正对徐福产生多大的敬爱之情。 徐福似乎有所触动,点点头,然后说:“如果你还有多余的东西,也给老萧、老王他们送一些吧!” 何言微微一怔。 看来徐福也知道老萧和老王的身份不简单啊! 难道只有我自己被蒙在鼓里? 是因为我太没心没肺,所以何梁和徐福才瞒着我吗? 随即,他点点头,说:“我正打算给他们送去呢!” 徐福欣慰地点点头,“去吧……” 何言转身向外走去。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后面关门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徐福依旧满脸微笑地看着他。 这一刻,这个看似有点老眼昏花的徐福竟然给他一种极其聪明的感觉。 甚至让何言有种自己的秘密被看穿的错觉。 接着,何言找到了厨师老萧和守夜人老王。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何言的身份,所以这两个老头也没再假装,很爽快地全收下了。 老萧还对何言说:“小子,以后再弄出这些新鲜玩意,记得先给我这个师父送过来。” 何言一开始有点愣,接着心中涌起惊喜。 老萧这是正式收他为徒了吗? 了解这个时代规矩的他连忙向老萧行礼,“弟子见过师父。” 老萧慢慢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从老萧的住处离开后,何言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好看。 送出了那么多东西,只有梅儿给了他崇拜值。 难道是竹儿那丫头不愿意接受我的东西和道歉吗? 那徐福、老萧和老王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觉得做这些东西很简单吗? 第20章 以诗会友 按照他的设想,给这么多人送了“福利”,他的崇拜值怎么说也应该涨到几万了,但现在,只涨了一万一千点,总共加起来还没到两万。 离十万的目标还差得很远。 他又去了验尸官老何和马夫老邓的房间。 这是住在县衙后院的最后两个人。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平时往往没什么事。 大白天,他们经常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对于何言亲自送食物上门,验尸官老何和马夫老邓都表现出了预料中的惊讶,但不像梅儿和张大娘那样带着一丝紧张和慌乱地感谢。 一直到何言回到自己的房间,竟然都没收到这两个家伙的崇拜值。 这让何言几乎心态崩溃。 难道我这些东西都是白送的?成了亏本的买卖? 何言咬牙切齿。 在房间里发呆半天后,他来到凝儿和芙儿的房间敲门。 门刚打开,他就说:“走,陪少爷出府。” 凝儿愣住了:“少爷出府干什么?” 以前何言出门是不会带她们俩的。 何言说:“出去见见宁远县的读书人,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才华。” 芳儿和凝儿都露出困惑的表情,搞不懂何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宁远县的读书人又哪里得罪少爷了呢?尽管如此,她们还是乖乖地跟着何言出了府门。 来到衙门外面,何言带着她们直奔钱庄。在钱庄里,他先用银票换来了两百两银子,每锭五两,总共四十锭。接着,在凝儿和芳儿更加困惑的目光中,他又带着她们去找街上摆摊替人写字的落魄书生,让他写了两幅大字。一幅写着“诗擂”,另一幅气势磅礴,写着“以诗会友,能胜我者,五两白银奉上”。 等书生写完,何言让芳儿拿着字,丢给他一两碎银,“不用找了。”然而,这并没有让书生对他产生崇拜。可能在书生看来,何言就是个典型的“人傻钱多”。像他这样摆摊写字的,平时帮人写封信也就只能赚十几个铜板而已。以前那个倒霉蛋不知给宁远县的人留下了多少这种印象。书生有点按捺不住好奇心,“何公子,您是要办诗会交友吗?” 何言轻轻挑眉,“你有兴趣?” 书生脸上微红,“在下在家也写了两首拙诗,希望公子不吝赐教。” 何言回答:“好,一会儿我在十字路口设擂,你来参加吧。只要你诗写得好,不必担心我付不起钱。” 说完,何言带着凝儿和芳儿这两个丫鬟走向宁远县唯一的十字路口。那里是两条大街的交汇处,也是宁远县最热闹的地方。书生想了想,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收起摊子跟在何言三人后面。 到了目的地,何言让凝儿和芳儿把字摊开,然后大声喊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各位乡亲父老,宁远县的读书人,今天少爷在这里设擂以诗会友,题材不限,现场作诗。谁能胜过我的诗句,当场奖赏五两白银,童叟无欺。”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反正以前那个倒霉蛋在宁远县已经很有名了,何言也不在乎名声了。就算他做出更荒唐的事,名声还能再差到哪里去呢?真正重要的是能拿到手的崇拜值。 他的喊声瞬间盖过了街上许多小贩的叫卖声,尤其是“五两白银”这几个字,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无论认不认识何言,人们都渐渐围了过来。虽然以前倒霉蛋确实干过不少荒唐事,比如当街调戏良家少女,但还不至于让宁远县一见到他就鸡飞狗跳。毕竟,他没干过杀人放火的坏事。 人群中,大多数是小贩或普通百姓,读书人并不多。大渝朝文武并重不假,读书对穷人来说是一条出路,但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有能力读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拿整个宁远县来说,人口多得很,差不多有两千户人家,但读书人凑一起可能还不到一百个。在这群读书人里面,真正能专心致志读书,不用为吃饭发愁的,顶多只占四分之一。所以何言大声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 看热闹的人一堆堆的,可真敢上台挑战的却没有一个。最后,那个卖字的穷书生有点害羞地走上前来,“在下请教何公子。” 他大概觉得靠这种方式赚钱挺丢人的。何言点点头,“你先念来听听,我不会换题目,现场作诗。” 书生向何言行了个礼,然后慢慢朗诵了自己的两首诗。从他的表情看,他对这两首诗还挺得意的,估计是花了心思的。周围有人鼓掌,不知道是真的懂还是装模作样。 何言也听出来了,这两首诗用词很讲究,但意境就差远了,感觉像是华而不实,无病呻吟。一首是咏雪,一首是咏月。看起来在大渝朝,这两种主题也是读书人的最爱。 何言想了想,向围观的人拱了拱手,“我先来一首咏雪的,大家给点意见。”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充满了自信。论诗词,宁远县的这些书生就算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写出前世那些流传百世的佳句。 于是,他直接背诵了唐代韩愈的《春雪》:“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卖字的书生脸色一变,眼中闪过光芒,随后又黯淡下来。他没等观众反应,就向何言拱手道:“何公子才华横溢,片刻之间就能成诗,咏雪之作,在下自愧不如。” 听他的意思,他还想看看何言能写出怎样的咏月诗。何言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书生说:“你再听一听,看这首诗怎么样。”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是李白的《静夜思》,前世最着名的诗之一。 从何言口中念出来,也没什么不妥。他和何梁本来就不是宁远县的人。 第21章 崇拜值爆表 这在宁远县不是秘密。在大渝朝,虽然没有官员每四年必须转任的规定,但县丞及以上级别的官员,包括县丞,都不能在本县任职,以防官员腐败和形成小圈子。 何梁在正式成为宁远县令之前,和何言住在离宁远县较远的湘源县。听说那个县丞贺正词的老家更远。所以,围观的群众并不觉得何言朗诵的《静夜思》有任何无病呻吟的嫌疑。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个何大少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怎么能想出这么美妙的诗句呢? 对现场的大多数人而言,《静夜思》明显比《春雪》更令人赞叹。 因为这首诗简单易懂,但意境深远。 光是听诗,脑海里就能清晰地描绘出那个画面。 “来自欧鸿胜的崇拜值 999!” “来自欧鸿胜的崇拜值 999!” “来自欧鸿胜的崇拜值 999!” “来自……” 崇拜值毫无征兆地疯狂刷屏,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仅欧鸿胜一人就给何言贡献了上万个崇拜值。 就是那个贫寒的书生。 他先是一愣,然后满眼崇拜地看着何言,深深地鞠躬,“何公子才华横溢,真是……空前绝后啊。” 书生通常都很骄傲,贫寒的书生更是以傲骨为豪。 他能用“空前绝后”这样的词来形容何言,可见他对何言的崇拜之情有多深。 在何言面前,短时间内连做了两首绝句,他觉得何言比当今那些大儒还要厉害。 甚至前朝的文人也比不上。 何言装作无所谓地摆摆手,“过奖了,我顶多算是天赋异禀罢了。” 这话差点让欧鸿胜吐血。 你都已经这么牛了,还只是天赋异禀? 那我们这些寒窗苦读多年,诗词却被你秒杀的人,努力的意义是什么呢? …… 人群中,有人的眼睛渐渐湿润。 特别是那些因生活所迫离开家乡在宁远县定居的人,此刻满脑子都是故乡的景象。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小窝。 在这个只有车马的时代,人们对故乡的感情更加深厚。 何言可能还不知道,他的这两首诗之所以能瞬间让围观者刷出数万的贡献值,是因为触动了许多人的心弦。 过了两分钟,人群中还有人在给何言贡献崇拜值,使他的崇拜值接近八万。 这对何言来说是个不小的惊喜。 只是围观的人还是太少了,否则现在可能已经突破十万,足以让他直接点满《观潮经》的第二层。 不过时间还早。 看到围观的人群没有散去的迹象,何言继续喊道:“还有谁想来试试吗?” 可惜的是,人群中没有人感兴趣。 除了欧鸿胜,还有几个穿着书生打扮的人。 只是此刻,他们都在刻意低头,躲到人群后面。 凝儿和芙儿站在何言身后,满脸兴奋。 她们从未见过少爷有这样的“高光时刻”。 到现在,这两个丫鬟还在给何言刷崇拜值。 甚至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少爷突然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人也变得友善,连即兴作诗都是真的。 这真的是以前的那个少爷吗? 但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少爷比以前讨人喜欢多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窃窃私语,有普通百姓,有小贩,也有读书人... 街上还能看到一些大家闺秀和小娘子,她们也在谈论何言作诗的事。 《春雪》和《静夜思》这两首诗被大家传来传去,每个人都仿佛自己就是诗人一样得意。 不过,毕竟没亲眼见过何言作诗,所以他们的崇拜也只是偶尔表现一下,而且程度并不深。 何言大声叫卖了半天,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他环顾四周,看到那些不敢直视他的书生,只好使出杀手锏,问道:“宁远县里,除了我,难道就没有一个敢在诗词上跟我较量的人吗?” 这话太刺激人了,谁受得了这种挑衅呢? 读书人可是心高气傲的。 “何公子,您这话太过分了!”立刻有个书生站出来,不满地看着何言,“您虽然有才华,但您自己问问,能比得过我们宁远县所有的同学吗?” 何言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那你来试试?” 这书生原本只是出于不服气想反驳何言两句,他知道自己的诗词功底比不上何言。但何言的话让他无路可退,面子可不能丢啊!如果他不接招,岂不是等于承认自己没胆量? 书生眼神微闪,然后挺直胸膛说:“那就请您赐教了!” “来吧。”何言毫不在意地回答。 书生慢慢念道:“春绿秋黄熟……”他选了一首以稻谷为主题的诗,可能认为像何言这样的大少爷不可能深入了解农家生活,这样就很难写出诗来。在这方面,大渝朝的贫寒书生通常更有优势。 当今的大儒姚广盛,曾任内阁大学士,早年家境贫寒,因咏粮食而闻名天下。至今,那些优美的诗句仍被广泛传唱。 然而,让书生没想到的是,何言只是轻轻一笑,说道:“粮食是百姓的根本,以粮食为主题有何困难?”他故意停顿了大约两分钟,然后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全场再次震惊。 “你……” 书生愣愣地看着何言,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何言竟然能这么快就以“粮食”为主题写出诗,而且写得如此出色。这位大少爷不应该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吗?他怎么会了解农民的艰辛? 汗滴禾下土……多么深入人心啊! 这触动了在场百姓的心弦。除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和富家子弟,现场有多少人没经历过耕种的辛劳呢? 刹那间,崇拜值如潮水般涌来,比之前更加汹涌。一波接着一波,激动人心。 第22章 司户参军登门拜访 芙儿和凝儿的眼神更加明亮,满眼崇拜地看着何言。芙儿更是拍手称赞:“少爷真厉害!少爷真棒!” 何言心里乐开了花... ... 没想到办这个诗词比赛竟然会有这么惊人的效果。 眨眼间,崇拜值已经突破十万大关。 何言估计按照这个势头,今天自己能把《观潮经》第三层甚至第四层的崇拜值都赚到手。 不过这种好事只能做一次,以后再这样做,肯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了。 让何言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次诗词比赛带给他的好处还在后头呢。 当然,这是后话了。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后来又有两个书生抵挡不住何言的刺激,上台挑战。 结果当然是被何言干净利落地击败,沦为了垫脚石。 时间悄悄接近中午。 围观的人已经换了几批。 何言早就记不清有多少人为他刷过崇拜值了,只知道总数已经达到三十四万之多。 他从未如此富裕过。 街头的行人明显少了。 何言原本还想继续坚持,却听见身后芙儿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咕”两声。 他回头一看,芙儿脸红扑扑的,有点委屈地说:“少爷,我饿了。” 何言哭笑不得:“你这丫头,脑子里、肚子里全是吃的。” 只能说芙儿的消化能力太好了。 同样是早饭时间,他还没感到饿,这丫头就已经开始闹饥荒了。 不过何言还是说:“那我们就回家吃饭吧!” 然后对着还在围观的十几个人说:“今天就到这里,各位都散了吧!” 人群慢慢散去。 最后离开的,竟是两位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只是容貌没有梁思琪和陈幼熙那么出众,何言也就没太在意。 人群散去后,他让芙儿、凝儿把银锭收好,又变魔术般拿出几十颗大白兔奶糖,让两个丫头先垫垫肚子。 芙儿和凝儿也没跟他客气。 回到府衙,直奔餐厅。 何梁已经在那儿坐着,桌上摆着四道菜。 不过何梁没动筷子,而是在等何言。 倒霉鬼以前还是有个优点的,就是白天很少出门,就算出门,如果不打算回来吃饭,也会跟何梁打声招呼。 芙儿、凝儿去了她们吃饭的房间。 何言走进餐厅,何梁问道:“今天怎么想起带凝儿、芙儿出去了?” 虽然带着笑容,但何言明显感觉到他的笑容有些勉强。 他轻笑着回答:“带她们出去风光了一圈,说出来怕你嫉妒我。” 接着问何梁:“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何梁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何言说:“你差点就把‘我有心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说说看,是什么心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分担一下。” 这话让何梁立刻笑逐颜开:“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欣慰了。” 不过接下来,他还是把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原来也是因为何言引发的事情... 他说:“大约半个时辰前,那个叫刘什么的司户参军已经到了县城,但他没直接来县衙,而是去了贺正词家。” “贺正词?” 何言疑惑地问:“他去贺正词家干什么?” 何梁慢慢摇头:“我暂时也不清楚。可能他本来就和贺家有交情,毕竟贺家的主支在潭州。也许他是想先从贺正词那里打听到关于王老的事情。但不论哪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何言点点头:“贺正词是想抢你的县令职位吧?” 何梁惊讶:“你怎么知道?” 何言回答:“贺成材想通过郡主害我,总不会平白无故的。除了你的官位,我们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呢?”实际上,让他确信这一点的是贺正词和贺成材给他增加的敌意值。 “你真的长大了……” 何梁深深地看了何言几眼,然后开始认真地和他商量:“那么,你有什么应对的好办法吗?” “没有。”何言耸耸肩说:“还是你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贺成材和那个刘参军是什么情况,我们就坚持说萧老是宗师,而且是我偶然救的。这样,上面应该不会怪罪到你头上。贺成材和刘参军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州府衙门一手遮天吧?” “呵呵。” 何梁笑了:“那是不可能的,他们的级别还差得远呢。怎么可能影响到州府衙门的决策。”何言接着说:“所以我们不必过于惊慌。就算阎王好对付,小鬼难缠,那个刘参军想害你,你这几年也积累了一些人脉来应对吧?” “哈哈!” 何梁突然大笑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安心多了。吃饭,吃饭。” …… 吃过饭,何梁去了前衙门。何言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首要任务是用技能点兑换《观潮经》的第二层,并将其点满。这瞬间消耗的十万崇拜值让他有些心痛。不过,他并不急于去找老萧要《观潮经》的第三层心法。不能太过引人注目。 按照老萧的说法,一般人达到这种境界大概需要两年时间。而他自己只用了两天,老萧说不定会把他当作实验小白鼠解剖了。凡事反常必有妖。树大招风,太过出色不一定是好事。 不到半个时辰,前衙门的衙役就来找何言,敲响了他的门。何言打开门,衙役说:“少爷,老爷请您去前面。” 在整个宁远县衙门里,除了贺正词等几个有官职的人,几乎都称呼何言为“少爷”。何言点点头:“走吧!”直接跟着衙役前往前衙门。 祸福难料,既然躲不过,那就做好准备。肯定是那个刘参军要来问话了... 来到前面衙门的接待室,果然,有个身穿绿底花鸟图案官服的陌生人正在跟何梁交谈,何言并不认识他。 茶杯里的茶还冒着热气,显然这个人刚到不久。 何言径直走进门,对何梁说:“哥,你找我吗?” 何梁摇摇头,笑着说:“不是,是州府衙门的司户参军刘大人有些问题想问你。” 何言点点头,朝那位刘大人微微拱手行礼:“见过刘大人。” 刘参军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淡淡地说:“我受知州大人的委托而来,你要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有遗漏或不实,别怪我不顾何县令的情面。” 一开始就这么严肃,摆出公正无私的姿态。而且,似乎有意要给何言一个下马威。 第23章 应对刘参军 如果换成之前的倒霉鬼,可能真会被刘参军唬住,但何言内心平静如水。 毕竟他可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电影里的场面没少见,还会被你吓到? 他故意装出有点紧张的样子:“我、我一定会说实话。” 刘参军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心想这小子只是个小地方的衙内,没见过世面,轻易就被自己吓住了,只能在宁远县这种小地方耍威风。 “好吧。” 他轻咳两声,“那我问你,那天救你的宗师是谁?” 何言回答:“是我们县衙的厨师老萧。” 之前已经有更夫来打听过,所以他不打算在这方面隐瞒。 “厨师?” 刘参军满脸惊讶,然后眼睛瞪大,语气严厉起来,“堂堂宗师,为什么会屈尊在你们县衙做厨师?” 说着,他还看向何梁。 何梁稳如泰山。 何言说:“以前我救过他的命。” “什么时候?在哪里?” 刘参军追问道。 何言想了想,说:“三年前,冬天。东郊外的黄茂山下。” “你去黄茂山干什么?” “看雪。” 何言对答如流,刘参军看不出任何破绽。 但他并未罢休,继续问:“那你当时知道他是宗师高手吗?” “知道。” 何言回答。 “知道为什么不上报府衙?私自把他留在府里?” 刘参军的表情更加严厉。 何言挠挠头,“我又不是衙门的差役,宗师...需要上报衙门吗?” 他也看向何梁。 何梁接过话头,微笑着对刘参军说:“刘大人,舍弟不懂事,还是让我来解释吧!” 刘参军微微皱眉,但没阻止何梁继续说下去。 何梁接着说:“那天舍弟把萧老带回县衙时,萧老正处在走火入魔的状态,想留在府衙修养。我询问了萧老的来历,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擅自把他留在了衙门里。萧老本来是无牵无挂的人,厌倦了江湖纷争,又感激舍弟的救命之恩,伤好后主动提出留下,我就让他留了下来。” 刘参军眯着眼睛说:“何县令,就算你的弟弟是无心之失,但你自己难道也不知道向州府报告吗?你能肯定这个宗师没问题吗?” 何梁稍微挺直了身子,冷漠地回答:“朝廷并没有明文规定发现宗师就必须上报吧?刘大人,你真的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毕竟他的官阶比刘参军高一些,此刻他摆出了官员的威严。 这其实是一场较量。 从刚才刘参军的态度,他已经确定刘参军来者不善。 刘参军也不甘心被一个县令压过,说道:“我是奉知州大人的命令来的,要查清楚这件事。何县令,你明知这个人是宗师,只凭他的一面之词就擅自把他留在府里,你想过如果这个宗师胡作非为,会给宁远县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可这几年不是一直平安无事吗?” 何梁轻松地笑道:“我自认为还是有点看人的眼光的。再说了,如果刘大人你有一个宗师愿意追随你,你会舍得上报或让他离开吗?宗师的确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县衙能控制的,但有了他,我就多了一些底气,任何不法之徒,都别想在宁远县胡来!” 刘参军朝门口拱了拱手,说:“那我只能如实向知州大人汇报了。” 何梁淡然地说:“随你。” 刘参军不再客套,微微冷笑:“那么现在,请何县令把那位宗师请来,让我也问几个问题!” 何梁朝门外喊:“去把萧老请来!” “是。”门外传来回应。 不一会儿,萧老跟着衙役走了进来。他的背依然驼着,但不再收敛自己的气势。这让何言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一进门,萧老的目光就落在了刘参军身上。刘参军被他的眼神震慑,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觉得不妥,又坐下去,但态度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冷淡,微笑着问:“还没请教前辈的大名?” 萧老没有坐下,淡淡地说:“汉名萧逸天,本名莫齿。” 这个罕见的名字让刘参军愣了一下,然后又问:“请问萧老来自何处?” 萧老回答:“成都郡西山野川黄茂山下。” 刘参军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虽然成都郡属于大渝朝,但它相当特殊。因为地处偏远,从前朝开始就是边境地带,加上地形险峻,成都郡的人很少与外界交流。那里又盛产江湖高手,宗门林立,还有绿林盗贼一直是难以根除的顽疾。 这使得前朝对成都郡的统治极为薄弱。大渝建立后,荣王带领二十万铁甲兵镇压成都郡,才让当年的成都郡节度使低头称臣。但即使当今皇帝英勇杰出,励精图治,多年来用各种手段试图解决成都郡统治薄弱的问题,这些顽疾仍然难以消除... 听说那些巡夜的人在成都府也施展不开手脚,不知损失了多少能征善战的士兵。就连成都的节度使也有两位在夜里被人割了脑袋,最后这些事都没得到解决。而老萧提到的西山野川,更是个麻烦中的麻烦。大渝朝对成都郡的控制力就不强,成都郡对西山野川的控制就更弱了。那里是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虽然内部经常争斗,但他们都不买成都郡衙门的账。衙门?朝廷?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废话。遇上收成不好的灾年,他们会变成山贼,离开自己的地盘大肆抢劫,这种事情也不算稀奇。老萧说他来自那个地方,怎么查?别说小小的潭州府衙,就算派巡夜的人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能不落得个肉包子打狗的悲惨下场,就已经是万幸了。过了半天,刘参军才开口问:“那前辈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宁远县呢?”“哼。”老萧轻哼一声,说:“江湖上的恩怨,我需要向你报告吗?”“这……”刘参军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实在不敢惹怒老萧。毕竟,如果真把老萧惹毛了,在这里砍了他的头,也没人能拿老萧怎么样。厉害!太厉害了!何言看着老萧的“表演”,差点笑出声来。这老头真的有表演天分,如果他活在21世纪,说不定能拿到奥斯卡影帝呢! 第24章 观潮经全文 刘参军过了半天才说:“前辈的私事,我们自然无权干涉。但您冒犯了郡主和世子殿下,这件事,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呵。”老萧冷笑,“连荣王府都没向我们宗门要求交代,你们州府衙门居然要这个交代?”刘参军再次无言以对。他的话确实有点欠考虑,只是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被何梁和老萧压制,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忘了,这件事的主要矛盾在于荣王府和何言之间,跟州府衙门没多大关系。他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吧,打扰前辈了。”说着站起来,对何梁说:“何县令,那我先告辞了。我会如实向知州大人禀报这里的情况。”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隐约是在警告何梁。何梁淡淡一笑,“请便。”刘参军带着怒气走出门去。何言心情极好,“哥,那我也先回房间休息了。”他哼着歌,悠然自得的样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刘参军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来自刘茂的仇恨值 66!”何言的脑海里跳出提示,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刘茂的背影。就因为这件事,刘茂竟然恨上了自己,如果说他和贺正词没关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看着刘茂匆忙离去的步伐,何言唱得更加欢快了... 他确实心情很好,不仅仅是因为刘茂在何梁和老萧面前出了洋相,更重要的是,他在崇拜值上的巨大收获让他心情大好。现在,他的崇拜值已经回升到三十四万,并且还在持续增长,眼看就要接近三十五万的大关。自从诗词擂台赛还未结束时,他脑海中的提示就没怎么停过。虽然大多数数值都不算高,但加在一起就是一个惊人的总数。何言明白,这肯定是之前围观的群众在帮他免费宣传诗词擂台赛的事情。树大招风,而他自己,招来的则是崇拜值。 又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萌生。等到看不见刘茂的背影,他转头看着老萧,满脸笑容地问道:“师父,你能把你的所有心法都教给我吗?”然而老萧却斜着眼睛看他,轻轻哼了一声:“你的天赋极低,悟性又差,就算我教你,你能记住吗?”何言顿时愣住了。这老头怎么回事?之前还夸他天赋悟性极高,说是看错了,怎么现在又变了说法?接着,他注意到老萧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何梁。他立刻明白了,老萧大概是不想让何梁知道自己天赋悟性极高的事情。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嘿嘿笑着,“不急嘛!走吧,师父,我们到我的房间再说。”老萧点点头,跟着何言走向房间。只见何梁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太在意。他从没想过何言在武术方面有什么造诣,能作诗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了。 刚进房间,老萧就问何言:“第二层的心法你已经完全领悟了吗?”“完全领悟了。”何言点头回答。既然老萧主动问起,他也懒得隐瞒了。老萧的眼中流露出感慨:“你这小子还真是个顶级天才,好吧,今天我就把观潮经的所有心法都教给你。”何言嘿嘿笑着:“师父你终于愿意告诉我这心法的名字了。”老萧说:“以后你就是我观潮宗的嫡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但是千万不能轻易以这个身份示人,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何言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历史,但他乖乖地点点头:“好的。” “唉……”老萧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先坐下吧,为师这就教你心法。”何言盘腿坐在地上。“恭喜宿主,习得技能观潮经第三层。”“恭喜宿主,习得技能观潮经第四层。”“恭喜宿主,习得技能观潮经第五层。”“......”“恭喜宿主,习得技能观潮经第九层。”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随着老萧用观潮经的心法引导内气在何言体内运行,何言逐步学会了全部九层观潮经。在这个过程中,还经常有提示,告诉他某某人贡献了多少崇拜值。等老萧收手,何言的技能栏里多了七层心法。而崇拜值,已经达到了四十六万这个惊人的数字。这些都是他不认识的人贡献给他的...... 老萧依然问何言:“你记住多少了?” 何言挠挠头,说:“后面的心法比前面的难多了,估计得多让师父您教几遍才行。” 他还是担心会吓到老萧。 老萧点点头,慢慢站起来:“第三层的心法怎么样了?” 何言回答:“都记住了。” 老萧眼神微微一凝:“那你把第三层完全研究透彻了再来找我吧……对了,千万不能越级修炼,否则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说完,他就朝门外走去。 何言没有跟上去,仍然坐在地上,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在老萧传授《观潮经》的过程中,他不仅获得了崇拜值,还收到了贺正词、贺成材和刘茂的仇恨值。 刘茂肯定是又去了贺正词家。 只是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但从不断出现的仇恨值提示来看,肯定是针对他和何梁的。 这三个讨厌鬼! 何言心里想着,最好还是提醒一下何梁才好。然后,他暂时放下这件事,用技能值兑换了《观潮经》第三层和第四层心法,把它们提升到满值。 “恭喜宿主,《观潮经》第三层初窥门径。” “恭喜宿主,《观潮经》第三层登堂入室。” “……” “恭喜宿主,《观潮经》第四层登峰造极。” 第三层需要十五万点崇拜值,第四层需要二十万点。大概每层增加五万五万的崇拜值。 剩下的十一万崇拜值,他忍住没动,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些,何言愣了一会儿,开始运转《观潮经》第四层修炼内气。由于崇拜值的原因,他的心法突飞猛进,但内气仍处于萌芽阶段。 一修炼,他就发现第四层修炼内气的速度确实比第一层快得多,至少快了几倍。 直到门外传来芙儿软糯的声音:“少爷,该吃饭了。” 第25章 一百两辛苦费 何言从地上站起来,精神焕发地出门。看到芙儿粉嫩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少爷。” 芙儿娇嗔一声,脸颊微红,连忙转头在前面带路。 何言在后面搓着手,又揉了揉鼻子,心想:“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色了?难道是受那个倒霉蛋影响的?”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缺乏自制力的啊! 来到餐厅,何梁已经在那儿坐着。 何言在他对面坐下,直接说:“哥,你觉得那个刘参军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肯定会。” 何梁点点头说:“他刚离开府衙,又去了贺正词家。我猜他会在州长大人面前颠倒黑白,至少会说我知情不报。” 原来何梁还派人暗中跟踪刘茂,何言松了口气,说:“那你得想好对策才行。” “放心吧。” 何梁说:“就是有点麻烦,我还能应付得了。” 何言边吃菜边看着他,又问:“萧老真的来自那个西山野川?” 何梁轻轻一笑,“我怎么会知道呢,反正萧老是这样告诉我的。 也许,如果州长大人派人去成都郡查证一下,我们就能得到答案了。” 何言有些沮丧。 他总觉得萧老、王老和何梁之间的关系不只是偶然的救命那么简单,但何梁做事滴水不漏,他也无可奈何。 …… 在这个还没有电的时代,天黑得特别早,就像前世那些偏远的山村一样。 刚刚吃完晚饭,外面就已经漆黑一片了。 只能偶尔听到几声鸡叫或狗吠。 再晚些时候,就会有蝉鸣、蛙声和各种虫鸣响起。 何言带着凝儿和芙儿两个丫鬟在府衙后院转了两圈散步,实在是无聊,也不想出门。 干脆早早地洗漱完毕,就回到了房间。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连个女人都没有。 除了修炼,好像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何言盘腿坐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这样的禅定可以替代睡眠。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言从修炼状态中醒来,发现内力有了惊人的增长。 他的天赋确实不行,但他抵挡不住这么快就学会了《观潮经》第四层。 按照这样的速度,成为九品高手肯定不需要五年的时间。 在凝儿和芙儿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后,何言直接去了餐厅。 刚进屋,就看到何梁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二郎,你觉得那个王家姑娘怎么样?” 何言微微一愣,“王家姑娘?哪个王家姑娘?” 何梁解释说:“就是宁远县首富王也的独生女,也是王思栋的姐姐。 你以前没见过她吗?” “你是说王晔嫣啊……” 何言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倒霉蛋的记忆中,王晔嫣确实出现过一次。那是何梁组织全县富商豪绅商量征税事宜时,她跟着她的父亲王也一起来的。 王也在府衙前面商量事情,王晔嫣带着两个侍女到府衙后院的花园里游玩。 正好碰到了准备出门的何言。 王晔嫣确实是个大美女,身材高挑,美貌只比花魁陈幼熙略逊一筹。 再说才华,在宁远县也是颇有名气。 甚至有宁远县的读书人评价王晔嫣,说郡主的才华如果十分,那么王姑娘至少也有六分。 虽然看起来不算过分赞美,但要知道,梁思琪的才华可是闻名整个大渝王朝。 能得到她的六分,已经是相当高的认可了。 不过何言对这个王晔嫣并没有好感。 那次偶然相遇,倒霉蛋打算调戏她,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被王晔嫣添油加醋地说他轻薄她。 这件事导致王也和何梁的关系变得紧张,到现在都没有缓和过来。 但实际上,那次倒霉蛋只是口头上调戏了几句,得知王晔嫣的身份后就乖乖离开了,根本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没什么特别的。” 何言说着,然后问何梁,“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这小子啊……” 何梁笑着说:“昨天你在街上大张旗鼓地比诗,出尽了风头,回来居然还瞒着我呢。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你摆诗擂台的时候,那位王姑娘也在马车上看着,她特别佩服你的诗词才华。 所以今天早上她就派家里的仆人送来请柬,邀请你去她家参加宴会和诗会。你知道的,因为两年前你对她有点轻浮,他们王家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现在她主动派人请你,除了想消除之前的误会,可能也是想跟你拉近关系。毕竟,她这个年纪,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我可没有轻浮她!” 何言一边吃面条,嘴巴油腻腻的,不高兴地说:“那些都是她诬陷我的,我连她的手指都没碰过。” 何梁依旧笑容满面:“这都是小事。这位王姑娘也是个大美人,你就真的不动心吗?” 何言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动心,我不喜欢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 他穿越而来,可不想那么随便就结婚。 至少,得找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才行。 何梁似乎有些无奈,摇头叹气道:“那也随你吧,不过你还是去王家一趟,也好缓和一下我和王家的关系。这两年,王家带头对朝廷征税的事情不太配合,让我头疼不已。” 何言翻了个白眼:“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点事情你还摆不平?” 他自己正忙着呢!要去赚崇拜值,还要赚白花花的银子。 哪有时间去应付这个王晔嫣。 何梁哭笑不得:“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可以吗?听说那个贺成材也会去,他明显是要追求王晔嫣。如果他们两家联姻,我这个做哥哥的日子会更难熬。” 何言愣了一下。 贺成材也要去? 他还不知道贺成材要追求王晔嫣的事。 不行! 不管是谁先行动,他们三五八团都得去捧场! 何言心中一转,然后对何梁伸出手:“要去也可以,但得给我一百两辛苦费。” 何梁瞪大眼睛:“你不是说以后不再向我要钱了吗?” 何言回答:“我是说不再向你要钱,但这是你求我做事,我应该得到报酬。好了,等我以后发财了再还你。” 他也没办法。 现在他手上只剩下三百两银子,要用来装修良品铺子,还要赎陈幼熙的身,而且他还有其他计划,这点银子真的不知道够不够。 只能从何梁这里想办法。 何梁苦笑着摇头:“好吧好吧,反正这些钱早晚也会被你掏空。” 第26章 出诗集 过了一会儿,何言拿着请柬和银票,得意洋洋地走出了餐厅。 请柬上的字迹秀丽,不出所料是王晔嫣亲手写的。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字真是漂亮。 何言的钢笔字像春天的蚯蚓,毛笔字更是像鬼画的桃符。 这也是他之前在诗擂台上找书生欧鸿胜代笔的原因。 宴会定在下午未时,何言回到了院子里。 但他并不打算乖乖地待在家里... 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可没耐心一直待在房间里修炼观潮经。等到凝儿和芙儿回家,他直接走到她们面前,问:“想不想再陪少爷出门走走?” 芙儿眼睛一亮:“少爷又要摆诗擂台吗?”昨天少爷确实风光了一把。 何言摇摇头,笑着说:“老是摆诗擂多没意思,今天少爷要玩点新花样,让整个宁远县都见识一下少爷的才华。” 芙儿眨巴着眼睛:“那少爷打算怎么做呢?” 何言略带得意地说:“我要出一本诗集。” 看到两个丫头心动的样子,他立刻兑换了一些零食塞到她们手里,挥手说:“出发!” 芙儿拿着零食,满脸欢喜。只要有好吃的,别说出门,就算何言要带她顶着大太阳爬山,她估计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相比之下,凝儿显得文静多了,只是害羞地说了声“谢谢少爷”。 离开府衙,何言带着两个丫头来到了宁远县唯一的一家书店。在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匮乏,诗集、小说、散文之类的很受欢迎。小说甚至已经发展到了相当成熟的阶段,市场上有爱情的、恐怖的,种类繁多。只是以前何言这个倒霉蛋从没心思关注这些。 书店名叫“三味书斋”。 书店不大,里面摆着十几个书架。书架上各种书籍琳琅满目,不过最外层展示的并不是什么圣贤之书,而是当下最流行的小说。 何言一眼看到了一本名为《葬花》的小说,作者署名竟然是王晔嫣。不过他对王晔嫣的小说没什么兴趣,光听名字就知道,大概是类似于黛玉葬花的故事。 他带着芙儿和凝儿直接走进了三味书斋,问道:“掌柜的在哪儿?”其实掌柜的正站在柜台里,低着头看书。 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认出了何言,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 何言虽然没在这家店买过书,但他认识这位宁远县闻名遐迩的衙内子弟。 “何公子!” 大约五十岁的掌柜站起身,留着山羊胡子,问:“您是要买书吗?” “不是。”何言轻蔑地说:“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看的书啊,少爷我是来出诗集的。” 这个掌柜估计以前也是个读书人,有点个性。虽然不敢对何言摆脸色,但还是强挤出笑容说:“何公子误会了,老朽这里有当今荆南郡和周边几个郡最受欢迎的小说,受到了千百万人的喜爱。何公子您看了,肯定会喜欢。” 千百万人喜爱... 何言的眼睛亮了,问:“那写小说能赚钱吗?” 掌柜微微一愣,不明白这位衙内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当然能赚钱,名气越大赚得越多。老朽听说我们大渝朝现在最受欢迎的那个逍遥生,在出书前就有无数书商争相求购。光是预付的稿费就是用黄金计算的,而且卖出去的书还要给他分成呢!” 接着,他继续拍何言的马屁:“如果何公子真的要出诗集,一定能赚大钱。你的才华现在可是闻名我们宁远县了。” 显然他也听说了何言作诗或者参加诗擂的事。何言点点头:“那是当然。不过,你能给我多少润笔费呢?” 原本他还打算自己出钱出版诗集,现在看起来可能不用花钱,还能赚上一笔。然而掌柜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拍马屁,却把自己卷入了这件事。他想了想,说:“我这家小店经营微薄,恐怕不能像那些大书店一样给你很高的润笔费,不然你去别的地方问问看?” 他实在不敢接手何言的生意,害怕被何言连皮带肉地坑了。何言瞪了他一眼:“宁远县除了你这里,还有别的书店吗?” 掌柜的山羊胡子抖了抖:“那你不如去潭洲城看看?” 何言摇摇头:“我就要在你这里出书,你就直接说你能给多少润笔费。”去潭州出版诗集肯定能赚更多银子,但何言觉得太麻烦。况且他现在的名气还没有传到潭州,多赚那点银子意义不大。他更需要的是崇拜值。 他并不打算狠宰这位书店掌柜。掌柜的不敢惹何言生气,脸上满是纠结:“公子你的诗集打算收录多少首诗呢?” 何言回答:“就随便出个五十首吧!” 掌柜的咽了口口水:“都是佳句吗?” 何言有些不耐烦地说:“本少爷出手的自然是佳句,难道还会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砸自己的招牌?” 掌柜的开始计算起来。眼前这位少爷虽然目前的名声仅限于宁远县,但他的诗确实超凡脱俗。如果运作得当,未必不是一个赚钱的买卖。 过了一会儿,他对何言说:“依老朽之见,以公子您的才名,这样的诗集定价大约在五文钱左右。”他张开右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何言,“老朽愿意出润笔费十两,再加上每本书给你一文钱的分红,公子你觉得如何?” 其实他给出的价格已经相当不错。即使每本书的利润只有三文钱,扣除给何言的一文分红,他要卖出五百本诗集才能回本。而何言的诗虽然令人惊艳,但毕竟还没传到外地,十有八九会亏本。 掌柜的已经做好了亏损一些钱的准备,但仍担心何言不同意。令他意外的是,何言竟然直接点头:“行,就这么办。” 他不在乎这点银子。掌柜的觉得自己仿佛死里逃生,心中乐开了花:“那么公子您何时将初稿拿来,老朽就安排人为您印刷。” 何言挥挥手:“不必,你拿笔墨来,本少爷这就念给你听。” 掌柜的微微一愣,连忙拿出笔墨。何言又说:“我念,你写。” 然后他一口气念出了洋洋洒洒的五十首诗,各种风格都有。掌柜的笔走如飞,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 第27章 崇拜值刷屏 \"这些诗词,都是公子您创作的吗?\" 何言朗诵完所有的诗词后,掌柜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何言,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身为书店掌柜,他对文学作品有一定的鉴赏力。这五十首诗词,每一首都堪称佳作,流传后世也不为过。就算是朝廷里的大儒,偶尔灵感爆发写出这样的诗篇,也会沾沾自喜。没想到,那个曾被称作无所事事的大衙内宁远,竟然独自创作了这么多绝妙的诗句。看来坊间传说何大衙内出口成诗,果然是名不虚传。 \"来自孙正奇的崇拜值 999!\" \"来自孙正奇的崇拜值 999!\" \"来自孙正奇的崇拜值 999!\" \"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 888!\"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 777!\" \"......\" 又一次,崇拜值刷屏了。 何言挺胸回答:\"当然是少爷我写的。\" 他之前写的《关雎》、《锄禾》、《静夜思》等诗,也都放入了这五十首之中。出门前,何言停下了脚步,随手拿起王晔嫣写的《葬花》,对掌柜说:\"这本书就送给少爷我吧。\" \"好、好的!\" 掌柜微微一愣,然后连连点头。他以为何言对那位才情出众的王家大小姐有好感,却不知道何言只是想到下午要和王晔嫣打交道,看看她的书或许能有共同话题。 离开了三味书斋,何言对凝儿和芙儿说:\"走,少爷带你们去买首饰。\" 两个丫鬟表情古怪。凝儿咬着嘴唇,就连大大咧咧的芙儿也显得有些扭捏,\"少爷......\" 何言疑惑问道:\"怎么了?\" 芙儿说:\"你怎么突然对我们和姐姐凝儿这么好了?\" 何言翻开《葬花》,说道:\"少爷以前不懂事,现在想要改正错误,这不是好事吗?\" 芙儿却又问:\"可是你已经两个晚上没去醉花楼了。少爷,你是不是跟醉花楼的那个花魁陈幼熙姑娘吵架了?\" 她以为何言是因为与陈幼熙闹矛盾,所以才转而关心她们。 \"没有,怎么会跟她吵架呢?\"何言回答,接着轻笑说:\"哎呀,我只是想给你们买东西,你们却胡思乱想。那就算了,少爷我没说过。\" \"不行不行!\" 芙儿抓住何言的胳膊摇晃起来,\"少爷你都答应要送我和凝儿姐姐首饰了,怎么能反悔呢!\" 说完,她又迅速松开何言的手臂,有点害羞地说,\"少、少爷,对不起。\" 她以前从未如此接近过何言,这次有点放肆了。 何言嘿嘿一笑,\"小丫头长大了呀......\" 这话让芙儿和凝儿都羞红了脸,芙儿轻轻吐了口气,\"少爷真坏。\" 何言笑得更开心了。他走在街上,边走边翻阅王晔嫣的《葬花》...... 何言这捧着书走路的样子,还真像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板书生,以至于路过的人,只要认出他,都会惊讶不已,然后纷纷对他表示崇拜。 一开始听说何言在郡主面前作诗,宁远县的大多数人都是半信半疑的,觉得十有八九是他花钱买的。 那个无所事事,只会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写诗呢? 后来听说何言在醉花楼和大街上出口成章,力压群雄,大家又渐渐觉得这家伙可能真的有才华。 现在看到何言走路都捧着书,大家更加确信,这位大少爷是真的有学问。 以前那些放荡不羁的行为,看来都是装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何言现在只是在看《葬花》里的插图,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何言对《葬花》的内容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不出所料,讲的又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女主角是个富家千金,男主角是个才貌双全的官员子弟,开头就能猜到结局,远不如书中的插图吸引人。 这些“插图”的尺度,让何言有些意外。 一路上,何言看得津津有味,只是觉得走路不太方便。 芙儿偷偷瞥了一眼,脸立刻红透了,不敢再看。 他们来到了宁远县最高级的珠宝店——金凤楼。 倒霉鬼以前虽然不是这里的常客,但是对这里很熟悉。 因为这家珠宝店就是王家的产业。 他和王思栋混在一起时,来这里不少次。 只是后来因为王晔嫣的事,他就很少再踏入王家的任何产业了。 刚到门口,店里的小厮就喊起来:“贵客到!” 不得不说,王家做生意还是挺有一套的。 能成为宁远县最富有的家族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在何言看来,这并不算什么。 论服务、论营销,王家能和21世纪的商家相比吗? 他淡然地走进店里。 凝儿和芙儿却站在外面,犹豫不决。 她们都知道金凤楼,也知道里面那些金银珠宝的价值不菲。 何言注意到两个丫头没跟上来,回头说:“进来啊,站在门口干什么?” 芙儿害羞地说:“少爷,我们、我们就买普通的首饰就好了。” 她有点后悔,早知道少爷要来金凤楼,刚才就应该顺着少爷的话,直接回家。 “不行!” 何言霸道地说:“你们是我的丫鬟,也代表了我的面子。 带着那些便宜的首饰,不是让少爷丢脸吗?” 他转身出门,拉着两个丫头进了店里,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这里面的东西随便选,挑最贵的看,看中哪个买哪个!” 两个丫头脸红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何言的声音,也吸引了店里的其他顾客看向他。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豪气。 一看是何言,大家也就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各自又转过头去。 只有正在给顾客介绍首饰的女掌柜连忙扭动腰肢走过来,“哎呀,是何公子来了。” 这个女老板长得挺漂亮的,尤其是她的身材特别丰满。 走路的时候,胸部都在轻轻地摇摆。 虽然王也和何梁现在关系不好,但是开店做生意嘛,当然得对客人笑眯眯的。 何言也笑得很开心,说:“倪姐姐,你过得好吗?好久不见了,我可想死你了。” 这个女老板名叫倪玉,大约四十岁左右,还没结婚。 实际上,宁远县的人们都知道她是王也的外室,就是那种在外面的情人。 在大渝朝,法律对结婚有规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娶很多老婆。 王也有钱,但没有官职,所以没有资格纳妾。 何言一边说着,一边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倪玉傲人的身材。 倪玉笑着,一双媚眼大胆地回视何言,拍着自己的胸口说:“你啊,嘴巴还是那么甜。” “嘿嘿。” 何言轻笑着回应:“我自己的嘴巴甜不甜,我自己是尝不出来的,要不倪姐姐你帮我尝尝看?” 芙儿和凝儿这两个丫鬟脸红得像晚霞,都不敢直视。 少爷,果然还是那个调戏人的少爷。 “好了,何公子你就别逗我了。 今天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逗我开心吧?” 即使是经历过不少场面的倪玉,也被何言的直接弄得有些招架不住,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于是她赶紧换个话题。 何言却没打算停下来,他凑近倪玉的耳边,又说:“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也想尝尝,倪姐,你身上是不是也很甜呢!” 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不同寻常的色彩...... 第28章 道宝寻缘 倪玉略微退避两步,雪腻的脸颊上泛起一丝仙霞之色,笑容中带着几许勉强,“何道友,咱们还是观摩灵饰吧!” 她未曾料想,何言竟会有这般胆识与魄力。 倘若此人是那县城城主尊亲的幼弟,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命人将其逐出此店。 “哈哈,多谢理解。” 何言适时收敛笑意,转向身旁的芙儿、凝儿言道:“去看看那些灵饰吧,也给竹妹、梅妹各选一件带回山门。” 两位侍女却互相对视一眼,皆未挪动步伐。 何言见此情景,说道:“你们不愿挑选,那便由本少代劳吧。” 随即转向倪玉问道:“倪师姐,阁下此处价值十枚以上灵石的灵饰,是否均藏于二楼?” 倪玉点头微笑,柔声道:“正是呢!” 何言遂欲迈向二楼,却被芙儿赶忙拉住,低声劝道:“少爷,我们自己挑选便可……” 她实在担心何言真的上了二楼,那些珍贵无比的灵宝赠礼,她们承受不起。 何言察知她们所虑,并未强迫,答道:“那你们自行挑选便是,本少上楼一观,为竹妹挑选一件。” 话毕,他迈步走向二楼。凝儿、芙儿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跟随其后的倪玉感觉颇有些不解,待何言登上二楼后,他便正襟危坐,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柜台上陈列的各类仙金神玉制成的灵饰。 这让倪玉不由得心头暗奇,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丰满之处,浅笑着轻声道:“这些灵饰,还入得了何道友的眼吗?” 心中却疑惑:“这小子刚才还在楼下盯着人家胸口瞧个不停,怎地如今反倒不再看了呢?” 何言并未回应她的调侃,只郑重其事地道:“倪师姐这里收藏的,自然都是世间罕见的珍品。” 随后唤过柜台内的弟子,让他取出两件灵饰,连价钱也未询问便直接要求装袋。 此时的倪玉越发觉得何言难以捉摸,于是故作轻松地问:“不知哪位仙子有此福分,能得何道友赠送这般贵重的灵饰呢?” 何言淡然一笑,回道:“倪师姐只需售卖宝物即可,此事无需告知于你。” 说罢,便转身向一楼行去。 待他下楼,芙儿和凝儿已各自挑选好一枚灵饰,虽是最廉价的品种,但也需以数十两银子交易,而这价格对于她们来说已是天文数字,足以抵得上她们一个月的薪俸。 何言来到她们身前,含笑问道:“挑好了吗?” 接着便将三人挑选的三枚灵簪握在手中,来到柜台前,对着重新站定在柜台内的倪玉问道:“倪师姐,请问这些灵饰需要多少灵石?” 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又偷偷溜向了令倪玉最为得意的地方,流露出一种神魂颠倒的神情。 此刻,倪玉不禁微微拧起了秀眉,低下头去,快速拨弄起算盘来。 二 \"赤炎流光翡翠凤首金簪一支,价值十六枚灵石;金丝镶宝聚元钗一支,重十二枚灵石;蝶舞金线银钗三支,每支折合二枚灵石。\" 计算完毕,她抬头看向何言,报出总数:\"总计三十四枚灵石!\" 店内传来一阵轻微的震惊喘息声。 即便先前何言口吻豪迈,然而在场之人谁也没有料到他竟真会舍得赠予侍女如此珍贵的仙器饰品。在此之前,关于何大家那位纨绔子弟何言如此挥霍无度的事情,人们闻所未闻。 此举几乎可比肩郡城中的那些仙门世家子弟了。 何言此举无意之间,又收割了一批他人的敬仰值。 他从容地从乾坤囊中取出一张面额五十枚灵石的灵钞,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低声问道:“那么,剩下的这些灵石,是否足够换取倪仙子您的玉脂一品呢?” 面对何言这一出乎意料的提议,倪玉心中满是困惑,不明白他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只好尴尬地笑着回应:“我已是容颜凋零,又怎能入得了何公子您的慧眼呢。” 说罢,她迅速收下银两,并示意店中小厮帮何言将首饰小心装入仙宝礼盒之中。她本人则逃离现场,去接待其他客人选购仙材。 何言轻轻掂量着手中的灵钞,目光扫向已然离去的倪玉,笑意深邃莫测。 待小厮将首饰打包妥当,何言便携着凝儿、芙儿走向金翠楼之外。 此时,倪玉回首望向何言远去的身影,美眸中满是不解之色,“此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她在金翠楼掌事多年,自认为眼光独到,然而此刻的何言却令她捉摸不透。 离开金翠楼之后,何言将所有的仙宝礼盒悉数交给了凝儿手中,神采奕奕地道:“我们回家!” 两位侍女紧跟其后。 看到何言悠然自得的背影,芙儿终于按捺不住,快步上前追问:“少爷,您是真的喜欢那位倪掌柜吗?” 何言反问:“有何不可?” 芙儿撅着嘴说道:“我可是听说那位倪掌柜其实是王府家主在外的秘密情人,少爷您这两天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可别又给老爷惹麻烦。” 何言轻拍了一下芙儿的小脑袋,笑着回答:“少爷我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吗?放心吧,少爷我这么做是在替你们老爷排忧解难呢!” “排忧解难?” 芙儿一听,感觉自己智商余额告急,“您这样对待那位倪掌柜,那个王家主岂不是更要记恨您和老爷?这怎么叫给老爷解决问题呢?” 何言笑着答道:“有些事情你现在想不明白,以后自然就会懂。” 接着,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芙儿将来有可能与倪掌柜相媲美的傲人身姿,不禁调侃道:“你吃得那么多,看来营养都长胸上了,没往脑子里去啊。” “哎哟!” 芙儿察觉到了何言的目光,慌忙遮住了胸口,“少爷,您看什么呢,太坏了!” 何言朗声大笑。 回到府衙后,离午餐时间尚早。 何言从凝儿手中接过分别盛有一支金丝镶宝聚元钗和一支蝶舞金线银钗的仙宝礼盒,让她们先行返回院中,自己则打算去往何梁所在的庭院。 但转念一想,他又将这两个礼盒递给了芙儿,叮嘱道:“芙儿,你把这些簪子带给梅儿和竹儿。这支特地由少爷我亲自挑选的,送给竹儿。” “嗯。” 芙儿听话地点点头,便朝何梁的庭院奔去。 编号3 “来自李小芙的灵韵敬仰 999!” “来自李小芙的灵韵敬仰 999!” “来自杨婉凝的灵韵敬仰 999!” “……” 两位侍女弟子李芙与凝儿皆深知为何何言会特意为竹儿挑选修炼配饰。 凝儿低声细语,“师弟若早早向竹儿师姐赔罪,或许今日便不会如此……” 何言陷入沉思。 直至何言与凝儿重返庭院不久,芙儿便急匆匆奔回,手中握着一个礼匣,满脸委屈地对何言说道:“师弟,竹儿师姐说什么也不要。” “唉……” 何言不由得一声长叹。 他深知竹儿心中对他必定有所怨念,然而未曾料想竟深切至此。上次送去修炼所需的补给品,唯有梅儿回馈了敬仰灵韵,明显竹儿并未接受那些物品。 他接过芙儿手中的礼匣,“还是我亲自走一趟罢!如今占据这不幸之躯,以往所欠下的因果终究需由我偿还。” 何言并不喜欢背负着亏欠他人的情感负担。 第29章 破空之声 来到何梁所在的修炼别院内,竹儿与梅儿两位侍女弟子均在其中,然而此情此景令何言颇感窘迫——竹儿正伏在梅儿怀中哭泣。 何言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但旋即想到,竹儿此刻哭泣或许并非坏事,至少她借此倾泻心中的怨气。 他悄然站立一旁,直到竹儿的哭声渐变为啜泣,这才缓步上前,轻咳一声以示存在。 竹儿立刻从梅儿怀中起身,转头避开何言的目光。 梅儿依旧保持着一丝拘谨,唤了一声师弟,继而扭动手指谢道:“谢谢师弟赠送的修炼簪子。” 何言点头示意,让她先行离去,接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竹儿身后。 此次竹儿见到他仅是略侧过脸,并未逃入屋内,这让何言看到了和解的希望。梅儿心领神会,走向房间。 “竹儿。” 何言站在竹儿背后,轻声呼唤,“师兄明白错了,可否原谅师兄?你真打算从此不再理会师兄吗?” 竹儿默不作声,也未转身面对他。 何言愣立半晌,又道:“师兄以后保证绝不再欺侮于你,可好?” 对于如何向女子道歉,何言实在缺乏经验。 竹儿最终开口,声音中满含悲戚:“竹儿不过是一介残疾的卑微弟子,怎敢承受师兄的道歉之举?” 语气之中流露出无尽的哀怨与无奈。 然而,能够开口说话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何言赶忙乘胜追击,“自然受得起,师兄此前实属行事鲁莽,日后若再出口伤人,愿受天地雷霆之罚,可好?” 竹儿再次陷入了沉默。 何言挠了挠头,心想她恐怕还在顾忌颜面,于是将礼盒置于旁边的石桌上,又兑换了一批修炼灵食置于一侧,讪讪地道:“那师兄便先告辞了。” 随后转身向院外走去。 待他走到院门之际,低垂着头的竹儿终于转过视线看向他的背影,眼中满是凄楚与复杂的情绪。 到了午时用餐之时,竹儿与梅儿竟然一同前来侍奉左右,这是自金铃之事发生以来,从未再现的画面…… 四 何言面露惊喜之色,腆着脸呼唤一声,“竹儿仙子。” 竹儿微微侧首看向他,虽然未言语,却轻轻地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何言嘿嘿一笑,随后走到何梁对面坐下。何梁对他眨眼示意,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用过餐后,何梁提议:“不如去坊市中散散步吧?” “好。” 何言颔首应允,随何梁一同走出庭院。 兄弟二人信步于坊间,何梁调侃般轻笑道:“究竟是如何打动竹儿仙子的芳心呢?” 何言坦然道:“自然是凭借我这一腔真诚至极的修为之心了。” “你这个小家伙。” 何梁突然感慨一声,叮嘱道:“今后万不可再做出那种愚蠢之事。在这修炼界之中,你可以伤及任何人,唯独不能伤了自己亲近之人。” 何言心中暗自揣摩,感觉何梁的话颇有些深意,却又一时难以捉摸其中所指。他只是回应道:“兄长放心,此类事情我已不会再犯。” …… 金银阁楼。 豪绅王亦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每日午时必定会前往金银阁楼一游。他身材臃肿,身穿华美的绸缎衣袍,左右跟随着两位身怀武功的侍卫。 甫一踏入金银阁楼的大门,他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柜台后的倪瑜身上,“今日买卖做得如何?” “尚可。” 倪瑜抬眸回话,随即自然而优雅地挽起王亦的手臂,引领他步入楼上的内室。 金银阁楼三层乃倪瑜的居所。直至楼上,整个三楼装潢得极为奢靡,地面铺设的是源自波斯国的昂贵地毯,其价值足以让大多数宁远城的居民瞠目结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位于中央的那张床榻——其宽度足有三米多,呈圆形设计,并以红、紫色的丝质帷帐环绕遮掩,连醉月楼这样的名楼都无法与此相比。显而易见,倪瑜在布置房间上下了不少功夫。然而,即便如此,常年独守空闺的寂寞气息并不能被精心的装饰所掩盖,始终弥漫着一丝冷寂。 昔日王亦年少时,时常在此留宿,但随着年纪渐长,他在此过夜的次数已是屈指可数,偶尔留下来过夜,也是力不从心。 时间荏苒,不知何时起,王亦对金银阁楼的兴趣竟超过了对自己丰满身躯的迷恋。此刻,倪瑜低声告诉王亦:“今日何言前来此处谈生意。” 她原以为王亦会对此事感到惊讶,然而王亦听闻此言,只是淡然一笑:“那是晔嫣仙子亲自发出了邀请函,请他参加即将举办的诗词盛会。看来这小子是想借机向我和他兄长示好吧!” “原来如此。” 倪瑜稍感愕然,反问:“是晔嫣仙子邀请他参加诗词盛会?” 提起此事,王亦显得有些头疼:“你也清楚那丫头的性情,偏爱那些能吟诗作对的文士。说到写诗,何言倒确实有几分才华。” “不过他似乎并不像是来示好的样子……” 倪瑜的脸上流露出困惑之色。 对此,王亦颇为意外,转头问道:“既然不是来示好,那他做了什么呢?” 倪瑜脸色微变,犹豫道:“我也说不清楚,他今天实在是表现得很奇怪……” 上门求购灵宝吧,先是对我言语挑逗,该收敛的目光不该收敛的,这年轻人却全都毫不掩饰地投射而来。 待到二楼鉴赏灵宝之际,他又变得宛如一位道行高深的修士,端庄得令我都感到惊讶。 再到一楼时,他又故态复萌,对我言语调戏,甚至声称要用灵石购买我口中的一抹朱砂尝尝滋味。 她并未夸大其词,也没有特意隐藏什么事实。 因为她深知,现在的王也不再会对这类琐事动怒。 在王也心中,她的地位已不再仅仅是红颜知音,更像是王府中的掌权之人。 如今他这个年纪,早已无需红颜知音相伴左右。 果不其然,王也并未生气,只是微微疑惑,“这小子究竟在玩弄何种心机?以往在我面前,可不是这般模样。” “确实不是。” 倪玉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幽怨:“宁远县上下哪个不知晓我是你的道侣,他以前上门,顶多偷偷瞥我几眼,哪敢像今日这般公然挑衅。” 房间内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呵!” 过了半晌,王也忽然淡笑一声,肥胖的脸庞挤得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细缝,一道精光在其深处闪烁而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怀璧其身,深藏不露,好一个顺应天道,与世无争!” “何解?” 倪玉不解地问道。 王也悠悠地道:“这小子可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物,今天此举,便是有意让我明白他先前的一切都是伪装。 人前一个面目,内心又是另一副模样。” “可他凭什么认定我会将此事告知于你呢?” 倪玉再次发问。 王也答道:“你以为他今日怎会如此放肆地挑战你?还不是算准你会来找我诉苦吗?” “如此煞费苦心,只为向你表明他从前一直在装疯卖傻?” 倪玉更加困惑了。 王也摇摇头,“假如我没有猜错,他这是在警示我,不要再把他当作易于摆布的对象看待。 郡主之事恐怕已经引起了他心中的疑虑。 他想要提醒我借助此次诗词盛会的机会与各方重新修复关系,切莫再私下与贺家勾结往来。 哈哈,何家长房何梁,我原本以为他已经颇具人物风采,如今看来,这位弟弟何言能多年装傻充愣,倒是更有几分深藏不露的意味。” 听到这番话,倪玉的眼神流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那关于晔嫣邀请他参加诗词盛会的事情呢?你就放心不下,不怕你女儿被他连骨带肉一口吞掉吗?” “呵。” 王也轻笑着回应:“你们女子,自出生起不就是要被男子所珍爱的吗?” 第30章 人还未至,敬仰之情已然先至 午时将近,何言带着丫鬟凝儿、芙儿从府衙悠哉而出,朝着王家进发。 芙儿手中提着盛满灵材的礼盒,凝儿则握着手中的邀请函,而何言怀抱的,则是一本名为《葬花真解》的秘籍,书内的插画丰富多样。 像王家这般的大户人家,虽不宜称之为“府”,然而其庭院布置可谓极为奢华,乃是取法苏杭两地的园林建筑艺术。 在整个宁远县,唯有此一处,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占地虽不及府衙大,但也只相差数分钟步程的距离,坐落于距离县衙不远之地。 此处多为宁远县的富商居住,相较于繁华的主街道而言,显得格外宁静。 何言几乎准时到达,只见两名头戴青色毡帽的小厮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 察觉到何言的到来,众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纷纷躬身行礼道:“何真人。” 凝儿手中的请柬递给了一个仙童模样的侍者。 那侍者恭敬地接过后,忙道:“何真人,请随我来。” 说着,便欲引路前往内庭深处。 何言淡然说道:“既是花园之约,无需劳烦,贫道自行前去便可。” 他对这王家府邸可谓熟稔于心。 “谨遵真人吩咐。” 侍者并未执意,让何言携着身边的侍女芙儿与凝儿自行步入府邸。 待何言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周围之人方才低语议论起来: “哪股风竟把何真人给吹到咱们大小姐这里来了?听说大小姐对他可是避之不及呢。” “哼,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你还不知道咱们大小姐心仪何种英才吗?如今何真人已是宁远赫赫有名的修真奇才。” “的确,何真人今非昔比啊!以前出游,何时见过他身边跟随着侍女,手中捧着功法典籍?现如今行走间都手不释卷。” “那可不是,何真人先前那是深藏不露。如今他的修为声望传遍了宁远城内外,还能像从前那般逍遥自在么?” “啧啧,你说若非那次郡主逼迫何真人显露真才实学,不知他会继续伪装到何时呢。” “此事难说得很呐!” …… 何言带着芙儿、凝儿穿过了王家府邸内蜿蜒曲折的回廊、画廊,跨过了几个圆月形状的拱门,视野骤然开阔。 眼前,一座占地广阔的花园映入眼帘,尽管尚未迎来百花争艳的盛景,却已有不少早春之花傲然绽放,更有众多含苞待放的花蕾静候佳时。花园中央,巍然耸立着一座八角飞檐的观澜亭,尽显王家豪奢之气。 显然,仅这座花园便耗费了王家海量财力打造。 此刻,在观澜亭内,已然摆设好了十余张案几。一名身穿素白长裙、仅以一支碧玉簪束发的清雅女子端坐于首位,脸上贴着一片桃花形的华美面饰,遮掩住些许肌肤之瑕,却又流露出爱美的小心思。她便是那位美貌出众的王晔嫣。 王晔嫣生得五官精致,肤色如脂,无疑是极为吸睛的美人。只是略显薄削的双唇,给她平添了几分尖酸刻薄的气息。加之自幼生于豪门世家,眼界极高,使得这种尖酸之态更加凸显出来。诚然,除了些许心计外,王晔嫣总体来说还是颇具魅力,并不能简单定义为尖酸刻薄之人。 在其身后,还有两位容貌出众的侍女服侍左右。左下方的主宾席位尚为空置,而其他座位则已坐满了人,其中四位女子、七位男子,包括王思栋与贺成材在内。贺成材坐在王晔嫣右侧下首首位,而王思栋则占据主陪之位,各自身旁都有丫鬟侍候。这样的排场,无愧于大家族之范。 正当何言还未走近凉亭之际,耳边传来连续的系统提示音:“来自殷曼的崇敬值 999!”、“来自许若云的崇敬值 999!”…… 何言不由得微微一惊,举目望去,只见凉亭之内几位女子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甚至还有丫鬟也流露出异样之意。这其中蕴含的意味,即便是何言这般初涉世事之人亦能洞悉一二。 原来自己竟如此受到青睐吗? 在修为复苏的世间,何言笑容温润地携带着弟子凝儿、芙儿缓步上前,手中已合上的秘籍微微颤动,尚未踏入凉亭便已抱拳行礼。 又向着几位修炼中的仙子般的少女拱手问候:“各位仙子安好。” 这些仙子们皆是积累灵识的神器,对于修士而言,如同尊崇的天命之选! 面对这样的存在,何公子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何公子。” “何师兄!” “方师弟!” 王晔嫣、王思栋与贺成材也立即回礼。 那些尚未突破世俗束缚,仅能算作世俗闺秀的女子,则是脸颊微红,朝着何言含羞地点了点头。 以往看来,此人无论何时都令人感到厌烦。 如今知晓他内蕴深厚的法理之道,不知为何,他的容貌愈发显得英挺出众。 就连行礼的姿态亦流露出一股洒脱不羁的修真者风范。 而对于那些男子,何言却没有半点主动打招呼的意思。 此前,他与这群修行文道的人士并无交集。 说到底,双方心底里彼此并不瞧得起对方。 那些人视何言为仗势欺人且不修大道的凡夫俗子,而宁远县的这些书生,恐怕也将何言视为一个只会滥用权势,空洞无物的纨绔子弟。 何言无意去迎合那些冷淡的脸色。 凭什么?! 本少既富甲一方,又有高贵地位,更兼才情出众,更重要的是样貌还要胜过尔等一筹,我何须率先对他们施以礼节? “何公子请上座。” 正当何言侧目审视这些书生时,位居中央的王晔嫣语气平淡中透着一丝威严,指向左侧的贵宾座位示意他落座。 她的话语中略带一丝嘶哑,并非天籁之音,却显现出一种大姐大的气质。 何言微微颌首致意,“多谢。” 随后,他迈步走到位置上,盘腿坐下,目光再次扫视四周众人。 凝儿与芙儿则自然而然地立于其身后。 王晔嫣身边的侍女悄然瞥了自家小姐一眼,随即无声离去。 贺成材含笑打趣道:“今日何师兄竟肯将两位侍女带到此地,不再让她们深居简出么?” 何言答道:“两位丫头近日在家中闲来无事,正巧借此机会带她们出来散心,同时也让她们向王仙子以及我们宁远县的几位才女多多请教修炼之道。” 此话虽显恭维,然而无人不爱听。 王晔嫣顿时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何公子谬赞了。” 几位闺秀之中,有两个曾亲历何言在市井设下诗词擂台并崭露头角的辉煌场景,此刻她们的心弦已被触动。 看着何言这般温文尔雅且口齿伶俐,不禁又送出一波敬仰之情。 贺成材险些抽自己一巴掌,多言何用! “来自贺成材的敌意值:77!” 却也在无形间成为了为何言增加威望的助力。 他原以为何言并未收到这场聚会的邀请,此刻内心陡然生出危机感。 原本想借机给何言难堪,却不料反而给了何言奉承他人的机会。 第31章 兔子遇见菜瓜 王晔嫣此时目光锐利地注意到何言置于案几上的《葬花秘典》,神色微变:“何公子手中的,可是小女子拙劣之作——《葬花》?” 何言点头应道:“不错,正是。” 八 紧接着一道灵音传来:“先前总是听说王小姐天资聪颖,修为非凡,今日恰好在仙缘书斋中瞥见王小姐您的修炼心得,一阅之下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王晔嫣嘴角含笑,美眸中似有含羞之态,灵动异常。 无论何言的话语是否出自真心,即便是有意以虚假赞誉打动她,也足以让她心中欢喜。 这个看似放荡不羁的修士,如今看来确实与往日大相径庭。 “呵呵。” 贺成材望着二人间的浓浓情愫,胸中如有郁气横生,只得强挤出两声笑意,调侃道:“何兄从前可是从不研读道经的啊?” 何言洒然耸肩,回应道:“实则家中亦常研习古籍秘录,否则又怎会创作出那些蕴含天地法则的诗句呢?” 随后转头,从侍女芙儿手中取过一个灵宝礼盒,递向王晔嫣,口中谦逊道:“区区一份心意,还望王小姐莫要嫌弃。昔日年幼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小姐大量海涵。” 他不愿与贺成材过多纠葛,以往那个倒霉鬼何言如何能看不穿贺成材心中的这点儿小心思?那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聪明罢了。 王晔嫣轻咬下唇,显出一丝迟疑,但最终仍示意身边的侍女上前接过了礼盒。其余几位少女的目光皆紧紧盯着那个礼盒,满是羡慕之意。 王晔嫣娇颜微红,浅笑道:“那些陈年旧事,早已随风飘散,我不再记挂于心。何公子费心了。” 在这修炼界中,女子接收男子的赠礼,往往带有缔结仙侣之意。 “来自贺成材的负面情绪值:88!” 贺成材愈发气愤难平,他已经察觉到,何言今日显然是专门为了王晔嫣而来。为何处处都能碰到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自从那次何言被郡主和世子教训之后,在贺成材的眼里,每次遇到何言都让他感到无比窝火。 尤其是王晔嫣似乎对何言颇有好感!不就是能吟几句诗词么?怎么这家伙突然就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他感觉自己修炼多年的定力几乎无法压抑内心的愤怒,真想冲上去给何言几个耳光才解恨。 而何言内心却是畅快至极,暗自瞥了一眼脸色尴尬的贺成材,心中冷哼:“还想与王晔嫣结下仙缘?只要有老夫在此,你休想得逞!” 几个读书人的脸上亦不禁流露出微妙的变化。 对于何言和王晔嫣之间的恩怨,他们圈子内的人早已心照不宣。然而此刻,何言与王晔嫣之间哪里还有半分仇隙的模样? 唯有王思栋依然端坐如山,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注视着何言。 他对自家姐姐的情愫自然了如指掌。然而不论未来是何言还是贺成材成为自己的姐夫,他都倾向于何言能与姐姐共结连理。 王思栋虽无赫赫才名,却继承了其父王也那颗洞察秋毫的七窍玲珑心。 倘若之前何言是在刻意隐藏实力,那就证明他的城府远超贺成材。 若是王家能得到如此出色的乘龙快婿,对于王家来说绝对是件大好事。 更何况何言的兄长乃本县县令,身份地位犹在贺成材之上…… 九 倘若何言的本质确如往昔那般豁达直率,也可称得上磊落,只是或许少了些许机智算计罢了。 对于王氏家族来说,这也并非坏事。 世人皆不愿自家心智有所缺失,却又乐于与心智单纯之人交往共事。 “列位,何公子已然驾临,那我们便就此开始吧?” 王曜漪并未如众人预料那般当众揭开礼盒,仅微笑挥手示意,随后目光又落在何言面上,“今朝乃诗宴盛会,各位以诗会友,切磋诗艺。近来何公子接连创作出多首流传百世的妙句,那么这一回合,便请何公子率先命题,开篇吟咏,如何?” 何言挠了挠头,“起首吟诗自无不妥,只是……我此前未曾涉足诗宴,不知其间有何章程规矩?” “来自殷曼的敬佩值:999!” “来自许若云的敬佩值:999!” “……” 岂料,他这略显尴尬的动作,在几位倾慕其诗才的少女眼中,却平添了几分娇憨可人。她们纷纷献上新一轮的敬佩值。 只能说,春心荡漾的女子总是容易盲目崇拜。 王曜漪轻轻一笑,言道:“其实并无太多条框,何公子您既定主题,并先赋诗一首。随后由我家弟接续作诗,倘若其所作能被大家公认为不逊于何公子您的诗作,则由何公子您饮酒以示敬意。反之,若未能达标或品质相差甚远,则由家弟饮罚酒。再往后便是何公子您再次出手。” 她随即简要介绍了在场的所有人。真正的寒门书生只有两位,其余则均出自名门望族,在宁远县里都有一定的地位。那些少女们各个都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只因过去倒霉的何言常与贺成材、王思栋这类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故而不识这些所谓的“精英”。 “原来如此……” 何言稍显迟疑,正当众人内心泛起一丝困惑时,他开口道:“这般安排,会不会有失公正呢?” 王曜漪微微一愣:“何公子觉得不公平?” 何言回道:“论及其他方面,何某不敢傲慢自大,但在诗词之道上……诸位恕我直言,在座诸君,恐怕只能在饮酒这方面与我较量。” 此言一出,几位尚未与何言有过交流的书生顿时怒目圆睁。能得到王曜漪的邀请,他们自然是在宁远县众多读书人中的翘楚。唯有贺成材面色古怪,毕竟他早已见识过何言吟诗作对的非凡之处。 而那些少女们则满眼熠熠生辉。 嚣张吗? 非也! 这是何公子的自信!腹有诗书,男儿豪情! 何言沉浸在这种不时飙升的敬佩值带来的满足感中,略有遗憾的是,那些对他含情脉脉的少女相较于王曜漪而言,容貌尚有不足。 何言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视觉动物,即便在前世只能依靠手指排遣寂寥,也始终坚持认为爱情始于一眼钟情。若是没有蛤蟆看绿豆般的两情相悦,何谈水到渠成、心心相印呢? 若无心动,就不必开始。 嘿! 美人当前,我何言偏不轻易涉足情网! 便是修行! 将座上众修士的神态悉数收入眼中,何言继续展示他的卓绝风采,“不然的话,不妨一试?假如有谁能吟出与我等量齐观的诗句,我自当罚饮灵液十盏!” 如今世间的酒水,大多难以醉人心神。 王晔嫣掩口浅笑,轻声道:“那就有劳何公子率先示范吧!” 以往若何言这般行事,她难免会在心中暗讽几句,然而此刻,她的眼眸之中流露出的分明是毫不掩饰的热切期待。 几位书卷气浓厚的修士立刻整理衣襟,一心想要挫败何言的傲气。 第32章 仙颜桃花映照天际红 何言的目光投向凉亭之外。 在整个花园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仍是那几十株挂满了粉白花朵与嫩绿新叶的老桃树,它们沐浴着天地精华,显得生机盎然。 他开口道:“有了主意,就以桃花为主题。” 随之,他望向王晔嫣,并向四周众人抱拳示意,“那何某就斗胆献丑了。” “前年此日此山门,仙颜桃花共映红。” 他将崔护的《题都城南庄》略微改编了一番。 毕竟去年他并未踏入王家半步,前年的四月他曾前来拜访王思栋,随后不久便与王晔嫣发生了争执。 仅此一句,便令王晔嫣的脸颊瞬间染上了桃红之色,看向何言的眼神仿佛蕴含着盈盈秋波。 她在心中揣测:莫非前年何言来访之际,在门外悄悄窥见过自己赏桃花? 他一直在暗恋着自己吗?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 999!”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 999!”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 999!”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 999!” “来自许若云的敬仰值 888!” “来自李小芙的敬仰值 999!” “……” 王晔嫣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之举,眨眼间为何言积累了将近一万点的敬仰值。 何言微微侧首,视线再次聚焦在王晔嫣的脸上,与她含情脉脉地对视,接着吟诵下去:“仙颜未知归属处,桃花依然笑春风。” “啊!” 王晔嫣耳根羞红,忍不住低呼一声,害羞地垂下了头。 毕竟她尚未及笄,尽管比一般闺秀多了一份深沉,但何时曾遭受过这般巧妙的撩拨? 仙颜未知归属处…… 何言是在问自己是否喜欢他吗? 王晔嫣只觉得芳心似乎要被这份温情融化掉。自幼她便梦想嫁予一位洒脱不拘、博学多才的修道者,如今何言在她心中正是那个完美的梦幻情人。 即便他过去的言行颇有争议,但那些无非是他伪装的表现罢了? 若不是周围宾客众多,她恐怕早已迫不及待地答应何言了。 而另外几位被何言诗词才情所倾倒的女子,此刻她们的眼中皆充满了艳羡之情。她们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那首诗中的女主角。同时,她们对何言也充满了敬佩,此刻仍在持续地为何言增添敬仰值。 何言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王思栋的身上,“王兄,该你了。” 王思栋毫不犹豫地拿起酒盏一饮而尽,“何兄你出口成章,我怎敢在此班门弄斧。我认输。” 何言又看向其余人,“诸位意下如何?” 几位儒雅修士面色凝重。 他们皆欲以诗句压倒何言,然而何言那一首诗早已令他们感叹不已,竟觉难以超越其境界。 这般的神妙之辞,又怎能轻易媲美呢? 众人纷纷低头,举杯酌酒,隐忍之下,私下里不由得向何言输送了几缕敬佩之意。 贺成材暗自握紧拳头,心中愤懑。 玛石! 他见王晔嫣神色变化,便知她在何言的才情冲击下已失守七七八八。 然而他却无能为力阻止这一切,这使得他胸中充斥着一股欲要疯狂的冲动。 心爱之人陈幼熙已被何言这所谓的修炼废柴带走,是否仍保留着贞洁之印尚且不知,如今坊间关于此事的议论沸沸扬扬。 如今他又心仪的对象王晔嫣,竟然也要被这修炼废柴强行夺走?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值:99!”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值:99!”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值:99!” 贺成材将悲愤转化为力量,正欲举杯饮酒。 “贺兄!” 何言悄然观察着他,突然出声将其叫住。趁贺成材微微一愣的时机,何言开口道:“你是咱们这一群同道之中最富学识之人,何不尝试一下呢?” 此话看似赞誉,实则暗含杀机。 贺成材持杯的手顿住。 在何言与王思栋这个小圈子内,他确曾被誉为最具学识者,然而如今,又有谁能自诩比何言更加博学? 何言的话,让贺成材感觉自己陷入了尴尬境地,却又无法指摘何言何处不对。 此刻何言那暗藏激励的目光落入他眼中,更是令人痛恨至极。 贺成材自己都未察觉是如何压抑住这份恨意的,只好强颜欢笑,讪讪地道:“不及何兄,不及何兄,还请不要再嘲笑我了。” 随后,他顾不得在王晔嫣面前失态,忙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因为他深知自己根本无法创作出超越何言的诗句。 即便写出,也只是自讨羞辱。 于是他又给何言积累了数百点怨念值,对何言的恨意恐怕已深入骨髓。 何言见他如此,心中冷笑,“有我在一日,你就别妄想与王晔嫣结为道侣。” 他之所以踏入王府,就是为了斩断贺、王两家联姻的一切可能性。 这是一个难得的良机。 一旦此事处理妥善,便是为何梁解决了潜在的大患。 从王晔嫣的神情来看,事情似乎已经有了七八分成功的把握。 何言故作惆怅地摇了摇头,显得颇有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感,目光转向王晔嫣,带着一丝超然,“王小姐,那咱们接着继续吧?” 王晔嫣只消一眼何言的眼神,内心便如同小鹿乱撞,她轻抿嘴唇,微微点头,“好的。” 然后转头对王思栋说道,“弟弟,该轮到你出题了。” “王小姐!” 此时,贺成材站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提议道:“依我看来,我们不妨换个游戏规则吧。论诗词修为,我们这些人即便是联手,也无法望何兄项背啊……” 他深知在诗词之道上无法与何言相抗衡,于是索性磊落地承认自己的不足,转而在其他领域寻找存在感。 王晔嫣微微一怔,随后看向众人,“各位有何高见?” 连那些儒雅的书生们也都轻轻颔首,何言的诗词才华已将他们的自信心彻底摧毁。 再继续下去,恐怕只会变成何言一人独占鳌头的场面。 几位佳人似乎意犹未尽,却又并未多言。 王晔嫣问道:“贺公子以为我们接下来进行何种修炼游戏更为适宜呢?” 贺成材思量片刻,提议道:“在座诸位皆是博学之士,不妨尝试一番猜灵符之谜,如何?” 实则在这个时代,文人墨客间的聚会游戏甚少,无非就是吟诗作对,或是踏青赏月。稍具趣味性的活动,唯有猜灵符之谜、射箭入壶等少数几种。至于斗鸡遛鸟一类的游戏,在这些读书人的眼里,则被视为鄙俗之举。 无人提出异议。 王晔嫣目光转向何言,询问道:“何公子有何看法?” 何言微笑着点头:“我无妨。” 他的豁达态度令王晔嫣及几位女子对他愈发欣赏。尽管诗词才华出众,却不固执于以诗取乐,这正是何言的坦荡之处,自然引来更多敬佩之情。 何言的崇拜值因而顺利突破二十五万,足以满足晋升《观潮真解》第五重所需的修为。 “那这次便由我开场吧!”贺成材面露笑容,主动请缨。 自幼他对猜灵符之谜就抱有极大兴趣,并在这方面颇为自负。虽然平日里常与何言等人交往,但在猜灵符之谜这项技艺上,他认为宁远县无人能出其右。 何言善于隐藏实力,贺成材亦然。 众人纷纷望向贺成材。 贺成材开口道:“既然要抛砖引玉,那我就出一道简单的题目吧——春逝矣,花朵凋零无言语,此谜底所指乃一字。” “莫非是‘朽’字?春对应五行中的木,花朵凋零无言,此字形恰似一棵无花之木。” 坐在贺成材身旁,身着青色长袍的书生赵修筠猜测道,然而语气中带着些许犹豫。 在宁远县,赵修筠才情出众,享有盛誉。 大渝朝科举制度设乡试、解试、会试、殿试四级,凡通过乡试者即取得秀才之衔。 秀才是各州府读书人的翘楚,拥有见官不拜、免纳粮税、免除劳役、减免刑罚、佩戴方巾、递交名帖直接面见官员等六项特权。 进一步参加解试,若过关则成为举人,获得会试资格。若解试未能高中,也可由郡府推荐,经吏部批准,选拔为官吏。 何梁现任县令之职便是凭借上一届荆南郡解试名列前茅所得。 而赵修筠在会试中落第。 他是宁远县正儿八经的秀才之一。 虽全县秀才总计三十多人,但与赵修筠年龄相仿者仅剩四人,堪称凤毛麟角。 此刻他们几人均在此列。 王晔嫣几乎将宁远县除了何梁之外的优秀读书人全都召集到了一起,而赵修筠则是这些人中的翘楚。 毕竟在上一次解试之中,他仅仅是以微弱差距惜败。 论起才学,同辈之中恐怕只有何梁能够胜过他一筹。 然而,贺成材却摇头否认,“此乃谬论也。” 在场之人或拧眉深思,或默然沉吟。 照道理,刚才赵修筠给出的答案应当并无不当之处。 见众人皆露困惑之色,贺成材心中暗自窃喜,遂向何言发话,“何兄何妨一试?” 此举分明是要借机报复先前何言令其赋诗之事。 第33章 探秘灯谜 何言确乎不知谜底所在。 赵修筠尚能猜出一个“枯”字,而他则是如堕五里雾中。 然而他身怀仇恨值修炼系统! 当下,何言开启系统,“春归矣,花落无语,打一字。” 系统提示:“解谜需耗费仇恨值十点,主人翁是否确认查询?” “确认!” “榭。” 何言心内腹诽,解释何在! 系统果然给出了答案,“春对应木,花落即凋零,花落无语即谢减去言等于射,射木则为榭。” 何言茅塞顿开,原是如此。 他举杯示人,目光直指贺成材那得意扬扬的眼神,说道:“此盏佳酿,看来贺兄怕是躲不过去了。 愚弟以为,此谜底当为‘榭’字吧?” 贺成材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你竟然都已经猜出了答案,还要装模作样地举杯作甚? “何公子果真……智计出众。” 贺成材内心如同吞下了苍蝇般难受,却只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四周之人皆表露出豁然开朗之态,几位侍女看向何言的目光更加炽热。 未曾料到何言在猜灯谜之上亦有过人之处,这可是关乎学问渊博的表现。 由此,何言再次获得了诸多贡献值。 接下来轮到了赵修筠出题。 他略加思索,似乎打算给出一道极其棘手的题目,“重阳之日,谜底为日常常见词汇。”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难以破解的灯谜。 众人再次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唯独何言一口便道出了答案:“旮旯!” 这个世界虽有武道的存在,但除此之外,与前世的古代世界并无太大差异。 他不曾想过,贺成材与赵修筠出的那些灯谜,在他的仇恨值搜索系统中都能找到解答,且所需消耗的仇恨值微乎其微。 赵修筠震惊不已,深深地看了何言一眼,随即举杯饮酒以示敬意。 至于何言的回答是否正确,已无需多言。 随后又轮到了赵修筠身旁那位李姓秀才出题。 “上方取上方,下方接下方,再打一字。” “走!” 何言依旧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出来。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几名女子看向何言的目光愈发炽烈,对他的钦佩之情再也无法掩饰。 “一根木头造高楼,不见砖瓦盖顶头,行人踏水行,水流覆人头,打一物件。” “雨伞!” “收到来自王晔嫣的崇拜值:666!” “收到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999!” “收到来自杨婉凝的崇拜值:999!” “……” 不多时便又轮了一圈回来。 此刻众人看向何言的目光无不奇异。 这小子简直是得到了仙人的指点啊…… 刚刚无论是哪个仙宗弟子提出的灵机谜题,他竟然都能瞬间回答而出,从未有过片刻犹豫。 纵然有些谜题并非多么深奥,他们也能想到答案,但却绝对无法像何言这般迅速应对。 除却何言,在场之人皆饮下一杯清灵酒。 何言心中暗自欢喜,只因这一圈谜题破解下来,他的敬仰修为已累积至三十二万点。 这实属意外之喜。 接下来轮到了贺成材。 贺成材面上神情似哭非哭,满面愁苦地道:“不如……我们还是尝试一下掷壶之戏吧?” 他实在未曾料到何言解谜之术竟也如此诡异超凡。 这家伙的智慧是如何修炼至此的呢? 论心智较量,恐怕无人能敌何言。 于是乎,一众修士纷纷点头附议,就连精通阵法的赵修筠也不例外。 这般继续下去,他们实在羞于继续在此地落座。 此刻所有的风采都被何言一人独揽,那些佳人看向何言的目光中,那些自负才高八斗的修士们心中涌起阵阵酸楚。 必须要让何言的锋芒有所收敛! 掷壶虽然不直接关乎修真者的才情修为,但它源自古时“君子六艺”中的“射”,经过北方修士的演变,南方修士不善骑射,故将其演变为掷壶之术。 现如今,在大渝仙朝南部各郡,掷壶之技极其盛行,甚至坊间流传着“掷壶得道,鸡犬升天”的传说。 故事讲述的是曾任荆南郡节度使的潘南漳之女婿李孝才,原是一位贫困潦倒的书生,虽一举高中举子,但由于名次不佳,未能获得优越的官职,即将被派遣去某个极度贫穷的县域担任县令之职。 然而因其掷壶技艺出类拔萃,被潘南漳之女看重,最终成为了潘家女婿,并留在郡城潭州担任潭州府录事参军一职,虽然其官阶与县令相当,但在地位及未来的进阶之路方面,却远非县令所能比拟,此便是所谓“鸡犬升天”。 何言微微蹙眉,对此掷壶之技确实陌生。 他会投篮,但明显二者并不相同。 贺成材恰好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心中冷笑,问道:“何兄以为如何?” 何言坦然回应:“我从未涉猎过掷壶之技。” “学便是了!”贺成材笑眯眯地说:“这只是个熟能生巧的手法罢了。 依何兄你的聪明才智,必然能迅速掌握。” 何言深知此人内心的盘算,但他已经直言未尝试过掷壶,也就无需担心有何丢脸之事发生。 今日风光已尽显,敬仰修为也赚得盆满钵满,看到王晔嫣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贺成材要想逆袭也已是妄想。 他耸了耸肩,淡然说道:“既然各位兴致盎然,何某自然不能拂了大家之意。” “那我先试试身手!” 贺成材自荐出列,跃跃欲试地想要展示自己的技艺。 随后丫鬟便取来了掷壶所需的器具——一个双耳壶以及六支飞羽箭矢。 丫鬟将双耳壶置于众人中央,并将箭矢递至贺成材手中。 贺成材瞥了一眼王晔嫣,朗声道:“诸位,请允许在下先行一试。” 他将箭矢排放在桌案之上,率先拿起一支。 他所坐的位置距离双耳壶大约有六尺之遥。 手腕轻轻一挥,将箭矢投掷了出去…… 第一支灵羽箭矢射入双耳灵壶之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之音。 一名儒雅修士鼓掌赞叹。 “贺师兄箭技通神矣!” 宝座之上的王晔嫣嘴角含笑,淡然道:“初露锋芒。” 大渝仙朝的投壶之戏已有诸多流派说法,首箭入壶称作“初露锋芒”,再中则谓之“连连得手”,更有“穿耳洞天”、“满壶皆中”、“锐箭无碍”等诸多境界。 “谬赞了。” 贺成材谦逊回应,随后掷出第二支箭矢。 此人投壶之术确实非同小可。 六箭连掷,竟然接连三次洞穿壶口。 虽然后来的第四箭擦壶而过,但第五箭精准地贯穿壶耳,第六箭再度稳稳落壶内。 四箭稳稳入壶,一箭直透壶耳,此番成就实属不易,令四周诸位修士赞叹不已。 那些闺秀千金虽出身名门,此刻却似仍未从何言先前诗词创作与解谜斗智的光彩之中回过神来,故而对此显得兴趣索然,提不起精神。 贺成材见状心中略有不悦。 完成投壶之后,他对众人抱拳示意,并举起了手中的酒盏,“还有一箭未能命中,在下自罚一杯。” 实际上,投壶之戏并无这般饮酒规定,按照常例,应当是由技艺最弱者饮酒以示惩罚。然而此宴的主要目的乃是消磨时光,结识道友,并非刻意饮酒比拼。 贺成材此举明显意在捉弄何言,意图借此机会让其颜面尽失。 倘若何言六箭无一中的,届时岂非要一口气饮下六杯?如此一来,只要再多几轮游戏,定能将何言灌得酩酊大醉,丑态毕现。 昔日凡人醉酒闹笑话的情景,今日或将重演。 第34章 何言的反击 何言怎会不知贺成材的心机所在,他瞥了对方一眼,却只是沉默以对。 心里暗自琢磨:若是自己真的未能投中,那就权当喝一杯酒,你能奈我何? 待至赵修筠出手,他的投壶技艺同样高超,六箭中有四箭稳稳入壶。 他毫不犹豫地连饮两杯酒。 在座之人,除了何言,其余无论男女修士,乃至四位闺秀千金,无一不通此道。 直至王思栋亦投出了四箭入壶的成绩,喝下两杯酒之后,终于轮到了何言上场。 此刻,在场所有人中,投壶技艺最佳者仍是贺成材。 垫底的则是名为许若云的女子,仅命中两箭,脸颊已泛起淡淡的红晕。 何言甚至怀疑贺成材是否故意未将最后一箭投中。 直到侍女将箭矢拾起递到他面前,何言拿在手中仔细掂量了一番。 第一箭投出,果真偏离壶口而去。 这投壶之戏犹如当年他在世俗公园玩过的套圈游戏,看似容易,实则深藏玄机。 然而,何言欣喜异常,因为他感受到系统的提示声响起。 “恭喜主人,习得神通——投壶。” 技能熟练度满值仅为五百点,而如今的何言早已财源滚滚,对于这点微不足道的五万点崇敬值根本不在话下,当下果断将其点满。 “恭喜主人,投壶略有所悟。” “恭喜主人,投壶渐入佳境。” “恭喜主人,投壶已然纯熟。” “恭喜主人,投壶已达巅峰之境。” 一时之间,诸多领悟如潮水般涌现心头,握着箭矢的手仿佛如有神助,无比娴熟自如。 再次出手,箭矢果然稳稳入壶,周围之人皆露出惊异之色。 初涉射灵之术者,除非拥有绝佳天赋,否则想在这狭小如拳的双耳玉壶中投中,实乃难事矣。 何言将这些神色尽收眼底,再执一支飞羽,却故意偏离目标。 直至第四支飞羽,依旧未能入壶。 然而紧接而来的两支,则皆精准地嵌入壶内。 六射三中,竟超乎许若云的表现。 贺成材瞠目结舌,惊叹道:“何兄,你当真不曾研习过射灵壶之法?莫非是在戏耍我等不成?” 周围之人亦皆流露出狐疑之色。 何言摇头否认:“我确实未曾涉猎,何时曾见我触碰此物?只是握于手中,便觉异样熟悉。” “或许是天定资质使然。” 此刻,王晔嫣插话道:“恐怕是何公子在此道上的天资超凡吧……” 只剩王晔嫣尚未出手。 侍女上前拾取飞羽。 何言举盏连饮两杯,随后目光转向贺成材,提议道:“贺兄,观你射灵技法娴熟至极,不如吾二人以技相较,以赌相博如何?” 众人至此才悟其意,纷纷审视贺成材与何言二人。 他们都并非愚钝之人,显然已察觉到两者间的暗中较量。如若此时还未能察觉,那才是怪事。 独有王晔嫣笑靥更为灿烂。 在她眼中,何言与贺成材此举正是为她争夺宠爱。如此情境令她心头涌动着满满的满足感。 尤其是何言甘愿为了她向贺成材发起挑战。 贺成材微蹙眉头。 尽管何言刚才仅投中三箭,且动作显得颇为生涩,但他总感觉其中别有文章。 何言再次出言挑拨:“贺兄莫非畏战乎?” 贺成材虽深藏不露,可终究血气方刚,怎禁得起这般激将,遂抱拳回应:“既何兄有意指教,在下自当奉陪到底。” 何言指尖轻扣桌面,淡然提议:“如此比试略显乏味,不如增添些赌注,败者需连饮十盏琼浆,如何?” 他正欲借此良机教训贺成材,反正他已经不在乎与贺成材彻底决裂了。 鉴于贺成材已然对他恨之入骨,他又何必再顾忌情面呢? 贺成材内心深处的不安感愈发强烈,然而此刻已是骑虎难下。 面对王晔嫣与其他几位佳人的殷切期待目光,他实在难以开口拒绝。 最终,他咬了咬牙,道:“好吧,既是何兄兴致勃勃,在下便舍身陪君子走这一遭!” 贺成材明白何言或许正在设局坑害他。 但这两人表面相互敬重,内心各自盘算,双方的心思其实早已昭然若揭。 “贺兄请先。” 何言向王晔嫣投去歉疚的目光,在得到王晔嫣摇头示意后,转而对贺成材说。 “来自贺成材的愤怒值 99!” 贺成材见状,仿佛看到了他们之间宛如夫妻般的默契,怒火几乎将他的胸膛烧焦。 他从丫鬟手中接过飞羽置于案几之上,强装笑脸反问道:“待会儿若是何兄因醉而退场,谅必不会中途弃赛吧?” 贺成材对自己的射灵壶技艺颇有自信,认为何言此举或许只是故作神秘而已。 何言往昔未曾涉足射灵之术,然而他明白,或许只是适才侥幸投准了几回,故而生出了投壶易如反掌之感,进而敢于如此激怒贺成材。 何言朗声道:“胆小如鼠者才逃跑!” 此话一出,令包括王晔嫣在内的众女子皆掩口窃笑,便是身边的侍女也不例外。 贺成材持箭在手,调息片刻后,便开始了他的射灵表演,连续命中四壶。 场内顿时掌声雷动。 然而,第五箭未能入壶,紧接着第六箭却又精准地投入壶中。 他向何言挑了挑眉毛,“何兄,看来这十盏灵液,怕是你要一饮而尽了。” 何言淡然耸肩回应:“世事难料啊!” 然而这一局,他却故意败北,仅投中了两壶。 他默默接受了罚饮十盏灵液的命运,一言不发,将灵液一饮而尽。 贺成材看到他这般表现,不禁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对侍女吩咐道:“收箭!” 他似乎已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王晔嫣微微皱起了秀眉,其他几位少女亦是神色复杂。 何言此举无疑减低了自己的威望。 明知道自己并不擅长射灵,竟然还敢贸然挑战贺成材,这不是愚笨又是什么? 即使不算愚笨,也是过于轻率。 凝儿在身后忍不住低声提醒:“少主,您可别醉过去了。” 何言大大咧咧地挥手道:“无妨!我不相信这点小事会难倒我。” 王晔嫣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贺成材嘿嘿一笑,“何兄,那你就恕我不客气了。” 他再次准备投壶。 “且慢!” 何言出言阻止他。 贺成材嘲讽道:“何兄莫非想临阵脱逃?刚刚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谁先退缩谁就是小狗。” “哪里的话。” 何言硬着脖子道:“我要加注,投壶不足为奇,不如我们赌投壶耳,只要有一箭未中便需饮十盏灵液,如何?” 贺成材不由得微微皱眉,“那要是六箭都没投中,岂不是要喝六十盏灵液?” 投壶耳的技术要求更高,就连贺成材也只能凭感觉去投。 何言反问:“贺兄可是不敢应战?就算今天拼个酩酊大醉又何妨?” 贺成材眯起了眼睛,“那是输家才喝吧?” 何言点头道:“没错。” 王晔嫣再也无法沉默,出声劝诫:“何公子,您已经醉了。” 何言连连摇头,“我没醉。” 贺成材生怕他被王晔嫣说服,赶忙插话道:“那好,我就先来吧。” 周围的人并未多言,他们看出何言与贺成材间的紧张气氛,都不愿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只是心中暗自嘲讽何言的愚蠢。 尽管他在灯谜解谜和诗词创作上有过人的才华,但本性的冲动鲁莽终究没有改变。 王晔嫣眼中满是失望,摇了摇头,之后便不再言语。 贺成材接连投掷六箭。 也许是此刻心态正佳的缘故,竟然也有三箭成功投进了壶耳。 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笑意盈盈地对何言说道:“何兄,现在轮到你了。” 侍女恭敬地将箭矢捧至何言身前。 何言毫不犹豫地一手抓过六支箭矢,对侍女道:“替贺公子添满九转灵酒吧!” 人群中一片哗然。 贺成材骤然皱眉,正欲开口,却见到何言双手齐挥,六支箭矢瞬间离手飞出。 那些箭矢在空中自然而然地分为左右两边,三支精准无比地钉入左侧壶耳,三支则稳稳地落入右侧壶耳。 刹那间,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35章 逆转天机:醉倾贺氏真传 此乃妙手神通矣。 率先清醒过来的是王晔嫣,她深深望向何言,目光深处闪过一道灵光。 难道又是深藏不露的修真者之计?长久以来放荡不羁,今日又假借弱态戏弄贺成材? 然而何言此举并未引起她的反感,反而激起她内心深处的激赏之情。 她王晔嫣钟情的便是这样的人杰——不仅才华横溢,更要深藏若虚,唯有如此,方能匹配她的身份。 芙儿、凝儿立于身后,二人眼中熠熠生辉,欣喜之情难以自抑。 众人渐渐恢复清明,再看向何言的目光已迥然不同,此刻他们才洞悉,何言实乃心思深沉的修士,绝非此前表象所显现的那个模样。 与光同尘,浑然一体。 好一个与光同尘! 唯独贺成材仍如梦初醒,呆滞而喃喃自语:“这、这怎可能……” 何言淡然一笑:“贺兄,请随意。” 他并不介意让人见识他真正的本性,自从他融合了不幸者的记忆之后,便注定了他将不再允许这些人轻视乃至玩弄自己。 “来自李小芙的敬仰值 999!” “来自杨婉凝的敬仰值 999!”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 999!” “来自许若云的敬仰值 888!” “来自赵修筠的敬仰值 666!” “……” 瞬间,敬仰值如潮水般涌现,狂涨三万余点。 紧随而来的是贺成材的怒火值: “来自贺成材的敌意值 99!” “来自贺成材的敌意值 99!” “来自贺成材的敌意值 99!” 贺成材终于回过味来,他瞪着何言,满腔恨意再也无法抑制:“何言,你在糊弄我?” 何言悠然起身,缓缓道:“何某原欲与贺兄肝胆相照,究竟是谁先设局,贺兄心中自有定论。” 贺成材胸口剧烈起伏。 何言又言:“这杯酒,贺兄是饮还是不饮呢?” 贺成材虽想拂袖而去,但实在拉不下脸面。事先已言明,若是食言,日后他如何面对王晔嫣、王思栋等人?在宁远县这片地界中,大小圈子之内,他必将沦为笑柄。即便他已然注定成为何言晋升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贺成材沉默片刻,毅然举杯一饮而尽。 王晔嫣、赵修筠等人见状,无人出言阻拦。刚才何言之举,令他们心中生寒,不敢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对于何言戏弄贺成材的背后动机,他们心中也隐隐有所揣测。毕竟何言侵犯梁思琪之事,在宁远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王思栋几次瞥向何言,眼神闪烁不定。 最终,贺成材未能饮下全部的三十杯酒。在喝到十六杯时摇摇晃晃跌坐在地,至二十四杯之际,已是颓然倒地,不省人事。 何言起身,径直走向贺成材,做出了让王晔嫣等人惊惧不已的举动。他毫不犹豫地拿起酒杯,硬生生又喂了贺成材六杯烈酒下去…… 在这个修炼灵力的时代,虽然酿制的灵酒度数不算太高,但也难以抵挡连番痛饮。 灌下最后一壶,何言轻轻拍了拍手,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朝着王晔嫣问道:“王仙子可有意差遣人护送贺公子返回洞府?” 王晔嫣微微发怔地点点头,随后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速速安排人将贺公子送回他的修炼居所。” 诗宴至此,显然已经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此刻,众人心中早已无暇玩耍取乐。 待王家的仆役将醉醺醺的贺成材抬离现场,身为此次宴会主人的王晔嫣略带一丝尴尬笑意,开口道:“诸位道友,今日的聚会便就此结束吧!” 宾客纷纷起身,朝王晔嫣行礼或拱手致意,准备告辞离去。 那许若云却独自从人群中走出,她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何言,娇声道:“鄙人这几日也将在家中设一场修真交流宴,请问何公子可否赏脸光临?” 她的脸颊泛起一抹微红,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此举与表白并无二致。 毕竟赵修筠等人尚未离开,而许若云唯独邀请了何言一人。 何言淡然一笑,答道:“既是许仙子盛情相邀,何某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许若云背后的家世亦非寻常。在整个宁远县境内,王家堪称首屈一指的大族,而许家则紧随其后,生意规模仅次于王家。而这许若云,正是现任许家长老许志楼的小女儿,尽管并非唯一的千金,但却深受长辈们的宠爱。 察觉到这一幕,王晔嫣不禁微微蹙眉,但终究未曾出口阻止。 一行人向花园之外行去。 刚刚走出花园的月门,却发现一名老者在此恭候,见到何言,便说道:“何公子请留步。” 何言微感惊讶,止住了脚步。认出这位老者乃是王家的管家,多年来一直忠诚于王家。“王管家有何要事?” 王管家答道:“家老爷有请何公子在府中共进晚膳。” 听到此言,王晔嫣、王思栋姐弟二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欣喜之色。而何言的眼中却闪烁出一道睿智的光芒,应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他心中清楚得很,未来王家与何梁之间的关系走向,关键并不在于王晔嫣,真正的决策权掌握在王也手中。即便自己成功打动了王晔嫣的心,但在这个尊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一旦王也决心与贺家联姻,那么到最后王晔嫣恐怕也只能无奈妥协。 然而王也此刻留下自己共进晚餐,对他而言或许是个积极的信号。 于是他对身旁的芙儿、凝儿说:“你们两人先回去告知家父我不回家用餐的消息。” 凝儿却提议:“芙儿你回去禀告老爷吧,我会留在这里侍候少爷。” 对此,何言并未过多思考。 芙儿点点头,跟随赵修筠、许若云等人离开了王家庄园。 此时已是接近酉时,天色渐暗。 王管家再次对何言说:“何公子,请移驾正堂品茗。” 何言点头答应,并带着凝儿随王管家前往正堂的方向。而王晔嫣、王思栋姐弟俩互相对视一眼,也尾随在后。 这王家府邸十分庞大,除去花园之外,尚有四重庭院,其中最里面的一处归王也居住,紧邻的便是他母亲颐养天年的居所。稍前一些的地方,则是王也的胞弟王和的住所;再往前,则是王思栋和王和的儿子们各自修行的院落。至于备受宠爱的王晔嫣,虽然贵为掌上明珠,但她也只是住在王也院落中的西厢房里罢了。 在这修炼盛行的时代,女儿与儿子的地位仍有微妙差异。 一路直抵王也的练功庭院中的正堂。 此刻,王也已立于正堂之门阈,望见何言便含笑道:“何师侄,数日未见,别来可好?” “王叔。” 何言朝着王也拱手行礼,淡然一笑,“您依然神采奕奕,风采依旧!” 然而此番交谈仅仅是修辞上的客套,毫无实质内容。 王也笑容犹如弥勒佛陀一般宽厚,“岁月催人老,未来终究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修士的世界。” 此话之中蕴含双重含义,显然他已经洞察到何言的本质。 否则依照何言先前的行事风格,即使王也只是个富有的商人,也不会与何言如此交谈。 仅能在表面上客气两句就算难得了。 毕竟拥有官身者乃为何梁,而非何言。 过去的何言,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令多数宁远县之人鄙夷不屑。 “您正值修行巅峰时期呢!” 何言口中敷衍着步入屋内。 王也顺势落座主位,手指向左侧首席,“师侄,请。” 何言遵命坐下,王晔嫣则坐在他的下手位置,而王思栋则坐在了他的对面。 自有仆役上前献茶。 第36章 以和为贵,化干戈为玉帛 王也左手提起茶盏,右手轻轻拨动茶盖,再轻轻吹了几口气,热气腾腾。 他呵呵笑了两声,突然开口道:“师侄你这几日的变化可真是翻天覆地,若非亲眼目睹,我都险些认不出是你了……” 何言心头一紧,知道要开始谈正事了。 他淡笑着回应:“以前只求心静修真,故而装疯卖傻。哪知竟真有人当我愚痴,企图加害于我。如今不能再继续伪装下去了,王叔,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说着,何言轻轻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王思栋。 王思栋心脏瞬间狂跳,抬眼看了一下何言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慌忙低下了头。 对于梁思琪那件事情,他或许并非主谋,但是说毫不知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也对此一切尽收眼底,面上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情绪,平静地表示:“师侄所言甚是,人若不展露一些锋芒,往往易遭他人欺凌。”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呐!” 何言感慨地道。 王也微微一愣,继而拍案称赏:“听说师侄妙语连珠,果不其然。如此博学之士,让吾这糙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王晔嫣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悄然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带着一丝娇羞之意。 王、何两家不合已久,她邀请何言前来参加诗词雅集,自然事先征得了王也的同意。 她确信,王也早已洞悉了她那份少女的情愫。 王也似乎并未察觉到女儿的目光暗示,接着又说道:“家妹晔嫣虽身为女子,但从幼年起便酷爱诗书。师侄若有闲暇,还望常来府上一聚。” 这句话的用意已经十分明显。 何言点头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感谢王叔提醒,我们两家确实应当更加亲密往来。” 听见这话,王晔嫣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尽管此刻正在品茗,但无人挑明话题的核心。 待至用餐时刻,众人移步至餐厅。 仆人们早已准备好了佳肴美酒,众人按照尊卑次序坐下就餐。 王也对何言传声道:“贤侄,共饮几盏灵液如何?” 未曾料想,王晔嫣却开口道:“爹,何公子在诗剑会上已畅饮多时,还请勿再让他过量。” 她的话语中似乎已将自己视作了何言的未来道侣一般。 别说王也,即便是何言本人都对此感到意外。 王晔嫣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解释道:“否则县尊大人得知,恐怕会责怪我们让其弟醉倒。” “哈,哈!” 王也朗声一笑,“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随后转向何言询问,“贤侄,你意下如何?” 何言回应:“若王叔兴致盎然,侄儿愿陪同品味几壶仙酿亦无妨。” “甚好!” 王也点头道:“那便共饮几壶吧!” 说着,他还亲自为何言斟满了一盏仙露美酒。 宴席之上,无人提及何言与王晔嫣之间的微妙之事,只谈修炼心得与宗门轶事,仿佛两家间的恩怨早已化作云烟。 唯有王思栋心中颇感不安,他清楚自己与贺成材所做的事情定是被何言洞悉无疑。今日贺成材已被何言惩治,而何言的心机深沉,未必就此善罢甘休。此刻何言虽笑容可掬,然而日后是否会找他算账,实在难以预料。此人深藏不露,连王思栋自己都未察觉,对何言已生出深深戒备,甚至有几分畏惧。 宴毕,王也邀请何言移步正厅品茗论道。稍顷,何言起身致意离去。 他此行目的已基本达成,从王也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再对何梁家族施加压力。 虽然他与王晔嫣的关系并未明确,但他们彼此内心均已有默契。只不过此事还需时机成熟才能挑明。 何言巴不得王也不要急于求成,他并未想过要迎娶王晔嫣入门,尽管她并非如他先前所想象般不堪。 “晔嫣、栋儿,你们替我送一下何贤侄。” 面对何言的告别,王也并未强留,而是挥手示意。 这时,王府管家捧着一个覆盖红绸的木质托盘步入厅内,将其放置于王也面前。 王也揭开红绸,露出一叠熠熠生辉的灵石,最上面一块足有一百枚上品灵石之重,粗略一看,总数至少也有二十余块。 王也将灵石捧起,递给何言,并言道:“贤侄,你赠予晔嫣的礼物诚挚可贵,王叔我唯有以这批灵石作为回礼,切勿因王叔粗陋而见外。” 何言装作愕然,随后淡笑着回应:“王叔此举,侄儿实不敢当。我那兄长知晓此事,必会责罚于我。” “此乃我对你的情谊回馈,与县尊大人何干呢?” 王也笑眯眯地将灵石硬塞到何言手中,“往后,你与栋儿多亲近亲近就好了。” 何言望了一眼身旁沉默寡言的王思栋,遂答道:“既然如此,那侄儿就不客气收下了。” 说罢,他毫不迟疑地将灵石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顿时,储物袋变得饱满起来。 这份馈赠,岂能错过! 他洞悉此乃王也为了弥补此前王思栋、贺成材合谋对付他的补偿之举。 其实归根结底,背后出谋划策之人恐怕仍旧是贺正词和王也无疑。 然而他们二人料想不到,他竟能九死一生,并且修为突飞猛进,光芒万丈。 如今王也欲与他化敌为友,握手言和。 诚然,在官职上贺正词不及何梁,再论才识、心智,贺成材更是逊于他,王也又怎会有理由不选择与他联盟呢? 何言心中自有计较。 倘若拒收这笔赔款,王也可能认定他依旧怀恨在心,届时坚定地伙同贺正词狼狈为奸,最终受苦的定是他兄长何梁。 故而首要之事便是除去贺家父子,以绝后患。 待贺家败落之日,即便王也懊悔万分,也无力回天,孤掌难鸣。 弱者不宜挑衅强者,富者不可与权贵争锋,此乃修真界的至理明言。 “无需客气,无需客气。” 王也连连道。 随后,王晔嫣和王思栋姐弟俩陪同何言与凝儿离开王府宅邸。 行至王府大门前,王晔嫣含笑望着何言,突然开口:“何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言这次是真的有些错愕,不明白王晔嫣有何事相商。 旋即点头应允,随王晔嫣走向一旁。 直至王府外墙边一棵古樟树下停下脚步,王晔嫣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何言,低声询问:“何公子,过几日真的要去许家参加那个仙缘聚会么?” 何言从她的眼神中明显察觉到了一丝嫉妒与忧虑之意。 看来... 第37章 贺正词的杀意 王晔嫣竟然已对他心生牵挂?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何言不禁想要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却又生生克制住了。 不得不承认,从前那个倒霉鬼的确给他留下了一副俊逸非凡的容颜。 以往行为放荡不羁,不得人喜爱,可如今展现出惊人的才情,这张帅气的脸庞便成为了巨大的优势。 “平凡容貌的男子,永远无法理解女子主动示好的程度……” 何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世的某个感慨。 在前世,他平平无奇,身材矮小,从未有过如此待遇。 不过颇为遗憾的是,虽然王晔嫣美丽动人,但他对她那精致的五官并不来电。 何言回答:“何某已经答应许小姐了,自然是会前往赴约。” 王晔嫣轻轻咬了咬嘴唇,接着问:“那你也会为她作一首诗词吗?” 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似乎将之前的谨慎与心计抛诸脑后。 何言答道:“许小姐邀请的是仙缘聚会,并非诗词比拼,整日里吟诗作对,难免乏味。” 闻听此言,王晔嫣脸上闪过一抹欣喜之色,又略带羞涩地道:“那便太好了。” 说完,她便转身朝着门口而去。 看着她步伐轻盈了许多,何言心头也略感困惑,“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呢?” 若是无意结缘,莫要随意招惹花朵。 他分明对王晔嫣并无感情,却这般挑逗于她,岂不会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毕竟王晔嫣纯真无辜,而且尚不满十八岁的年纪。 望着王晔嫣离去的背影,何言一时之间陷入了矛盾之中。 待何言走后,王晔嫣与王思栋姐弟二人返回了王也居所的正厅之中。 王也在修炼静室之中,察觉到两位师妹入门,开口向王晔嫣问道:“你觉得此子修为如何?” 王晔嫣双颊飞红,羞涩回应:“何公子诗词通玄,灵性深厚,实乃世间罕见的修炼奇才。” 她的傲骨之气人所共知,能说出这般赞语实属不易。 王也看出女儿已情陷其中,不禁淡然一笑:“你怎知我询问的是其修为之事?” “爹!” 王晔嫣脸颊更显嫣红,含羞嗔怪一声。 王也朗声大笑,宽慰道:“放心吧,日后为父自会为你促成这段因缘。” 他对此事看得甚开,正如他对倪玉所说,女子天生便是要寻得良缘共度修行之路,即便是自家女儿也不例外。 不论王晔嫣心仪何言,抑或并非如此,为了王家的修炼资源与地位稳固,此事皆无足轻重。 在这个时代,女性鲜有话语权。无论豪门世家,还是凡夫俗子,嫁娶之事讲求的乃是双方家族的实力相当,而非两情相悦。 先前何言犹如沉寂的顽石,让人看不到修炼天赋所在,连带着王也对何家的未来都不抱太大希望,故而他曾试图与贺家结盟联姻。 如今何言脱胎换骨,展现出何家深厚的修炼底蕴,自然当属最佳联姻对象。 王家虽从事商业交易,但终究需攀附实力强大的修炼宗门,方能保得修炼之道一帆风顺,福泽绵长。 这一切与何言的预料并无二致…… 与此同时,另一头发生的事情亦耐人寻味。 贺成材烂醉如泥,被人抬回了贺家府邸。贺正词的妻子询问情况,王家侍从只说是贺公子在诗词交流会上饮酒过量所致。 这让贺正词的妻子满腹疑窦。她深知儿子贺成材虽然嗜酒,但却素来懂得把握分寸,几乎从未失态醉倒过。而在以诗词娱乐为主的交流会上,他又怎能无缘无故醉得不省人事? 然而贺成材此时已是昏迷不醒,她纵有疑问也无法得到解答,只得匆匆命家仆准备醒酒丹及解醉草药。 待贺正词从县城官署返回家中时,贺成材才渐渐悠悠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贺正词那一贯严肃的面容,连忙唤道:“父亲。” 贺正词面色冷峻,质问道:“你去参加王家的宴会,为何醉得如此狼狈不堪?” 提及此事,贺成材心头涌起一股苦涩,愤恨说道:“那何言心机歹毒!” 贺正词微微一愣:“他也参加了聚会?” “是王晔嫣亲自邀他前去的!” 贺成材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那家伙诗词、猜谜之技均出类拔萃,独揽全场风采。我看王晔嫣看向他的目光已然不同寻常,便提议玩投壶游戏。岂料这小子竟故意示弱,引诱我与他打赌。先一口气饮下十杯,使我落入陷阱,之后更是变本加厉,逼我连饮三十杯。” 贺正词闻听此言,眉头紧锁,暗自思忖:“这小子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尽管此前何言于诗词大会上展露锋芒,贺正词并未将其放在眼里,毕竟在他看来,何言仅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修士。但此刻,却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袭背,内心悚然。 多年忍辱负重,放荡不羁,能在这样的年纪就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心机城府,实非寻常修士所能比拟…… 贺青松面露懊恼之意,叹道:“遗憾的是我没有识破他的阵法陷阱,尊父……这王雨荨,看来是我无法争取之人了。” 出人意料地,平日里严峻无比的贺元山竟没有责罚他,而是淡淡地道:“此事并不能全怪你。” “这个何枫不惜损耗自身修为设下陷阱诱你入局,其心机之深,恐怕比起他兄长何梁也是不遑多让。 即使是为父,在短时间内也难免会落入他的算计之中。” 接着他又冷笑一声,“不过终究太过年轻气盛,这般手段也只是让你暂时陷入醉境,反而暴露出了他多年隐藏的真实面目。 幸而你只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却看清了他多年来伪装的本质。 若他继续装疯卖傻,突然对我们发动攻击,那我们可就防不胜防了。” 贺青松恭敬地聆听教诲,又问:“尊父,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贺元山摩挲着颌下的修长胡须,深思片刻,“一个何梁就已经是少年老辣,让人难以招架,现如今又冒出个何言,以王氏家族善于见风使舵的商贾本性来看,怕是不会再站在我这一边了。 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父子二人能否继续在静云县立足,都要打上一个问号……” 他的眼中寒光闪烁,“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余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寻求一线生机。” 这话,仿佛既是说给贺青松听,又是对自己内心的坚定。 贺青松听得一头雾水,“那么尊父您有何打算呢?” “哼!” 贺元山冷哼一声:“关键还在那个何言身上,何梁身为朝廷命官,断然不会迎娶王雨荨。 如若王、何两家想要联姻,非何言不可。 只要何言消失,这场联姻便成了空谈。 而且那时何梁必定勃然大怒,我在其中再加以挑拨离间,我倒要看看,那王氏家族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只要能够得到静云县豪门势力的支持,即便是何梁身为县令,也无法力挽狂澜!” 话语到最后,已然充满浓厚的杀伐之意。 第38章 大渝仙域税制 何言与小师妹凝霜返回府邸时,天色已近乎昏暗。 一路上收到了来自贺元山、贺青松父子的滔天恨意,对此何言并未太过在意。 想来贺青松应该是酒醒之后,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贺元山。 对于这对父子,他深知终有一日会有一场生死较量。 至于和王家的修复关系,则是一个慢慢烹煮青蛙的过程。 只要能把静云县的豪门势力争取到何梁身边,收拾贺元山、贺青松父子俩的日子就不远了。 步入府邸,何言志得意满地直奔何梁所在的庭院。 此时,何梁正在净手沐浴。 看到何言踏入屋内,他笑问道:“诗会可还顺利?” “弟子行事,尊父尽可放心。” 何言拍着胸膛保证,“王氏族长王也已对我示好,并邀请弟子日后常去王家走动。” 何梁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色,“真的吗?” 他也知晓何言今非昔比,但心中仍然未敢笃定何言是否真的可靠。 何言从钱袋中取出王也赠予的一叠银票,道:“看,这是王也给弟子的歉礼。” 整整二十枚灵银令牌,每枚蕴含百年灵气。 何言此生还未曾见过这般海量的修炼资源,心中不禁暗自感叹王家果真是财力雄厚,底蕴深厚。 贰仟枚灵银令牌整。 这对于宁远县一个寻常修炼家族来说,是多少代修炼者努力积累都无法企及的数目? 而王也赠予自己之时,竟眼皮未眨一下。 “哼!” 何梁并未表现出过多惊讶,只是淡然一笑:“你还年轻啊,居然就被他这点修炼资源轻易糊弄过去了。要知道,那是与你生死相搏的深仇大恨。” 何言愕然:“这些灵银令牌还不够多吗?这可是两千枚!” 何梁摇头道:“你呐,眼界太过狭窄。对于你来说自然算是一笔巨款,但在王家看来,却仅是九牛一毛罢了。你知道王家在我们宁远县拥有多少修炼坊市和灵脉资源么?又知晓这些产业每年能为他们带来多少修为进境所需的灵石收益么?” 何言追问:“数量几何?” “一成!” 何梁伸出一根手指,缓缓说道:“宁远县缴纳给朝廷的灵石税赋,近一成归属王家。单凭这一项税收,便已非他赠送于你的这点所能比拟。” 何言一时哑然:“那我请教,咱们宁远县的总税赋比例大致是多少呢?” 过去他对这些并无兴趣,因此对于大渝朝的税收制度并不了解。 何梁回答:“尚不足王家所得利润的十分之一。” 原来大渝朝的税赋制度较为宽松。 何言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意味着,王家每年所获的灵石利润必然超过两万枚! 接着他又急切问道:“您刚才说的是整个王家家族的税收?还是仅仅指王也那一支的?” 何梁答道:“当然是指王也那一支。整个王家家族的利润,更要高出许多。” 何言沉默下来,显然,自己手中的两千枚灵银令牌在王家眼中确实只是个小数目。自己当时本应更加摆足姿态,好好跟对方谈谈条件才是。 过了好一会儿,何言才再次开口:“那么请问父亲大人,我大渝朝是如何征收税赋的呢?” 何梁略感讶异:“你为何忽然对这方面产生了兴趣?” 何言回答:“孩儿想做一番修行物资的交易买卖。” 何梁更为惊讶,继而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欣慰:“二郎,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然而,他没有详细解释大渝朝的税赋制度,而是从抽屉中取出一本书籍,递给了何言:“这本书,你带回房间仔细研读吧!” 何言接过书籍,《两朝税赋制度探讨》,署名方睿。 这个名字,何言并未听过。 他捧着书回到房中,越看面色越是凝重。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前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复杂程度。 暂且不论前朝如何,大渝朝的税赋制度已然相当完备。 据书中所述,大渝朝的税赋主要来自三个方面:田赋、人口赋役以及商业税赋。 田赋分为官田与民田两类,又细分为良田和薄田。 官田征税仅为民田的一半,而薄田的税率则低于良田。 而在前朝时期,官田更是享有免税待遇。 这也是前朝税收体系的一大症结所在,官僚侵占民田,导致各地官田林立…… 仙道王朝的灵石征收日益困难,只能依赖于各式各样的灵材附加税来汲取民间灵气精华。 最终陷入绝境的前朝末代宗主,被迫着手整顿世袭仙侯与修炼世家。 削除仙侯领地,废止官田之上的修炼资源豁免权。 然而此举的结果,却被大渝仙皇联手诸多修炼世家轻易篡夺了江山。 大渝仙朝开创之初,新登基的仙皇英气勃发,深谙前朝衰败的核心缘由。 甫一晋升为仙皇,便决定触碰修炼世家的利益,首要之事便是重整灵石税收体制,将官田所产的修炼资源也囊括其中。 即便那时的大渝朝廷尚且军威鼎盛,但也并未胆敢过度侵蚀这些修炼世家的权益,仅征收民田一半的灵气贡献。 如此决策,险些引发了一场叛乱。 占据朝堂文臣武将多数席位的修炼世家几乎再度举旗反抗。 幸而彼时荣王府极力支持,并果断斩杀了数位亲近重臣,加上提议改革税收制度的开国仙相等人为此引咎辞官,才使得大渝仙皇得以稳固龙座,至今仍是悬念。 直至今日,这一问题依然是困扰大渝仙朝的一大顽疾。 世间绝大部分的修炼资源与财富,均掌握在富豪世家及修炼世家手中,贫富之间的鸿沟宛如天堑。 朝廷财政拮据,黎民百姓贫困潦倒,而各地豪门修炼家族却富可敌国,手握权柄与财富。 得益于大渝仙皇炉火纯青的权力制衡手段,才令大渝仙朝带着这枚毒瘤艰难维系下来,勉力保持平稳发展。 然则在短期内,似乎无人能够彻底解决这一难题。 再提人口修炼资源税。 这也是修炼世家享有特权的一项。 依大渝仙法规定,凡年满十载之修炼者,每年需缴纳修炼资源税二十块下品灵石。 而拥有官职、爵位、功勋之人,其三族修炼者可免除此税。 至于商业交易税,自然是针对商人之举。 他们与修炼世家同样财大气粗,区别在于商人并无权势庇护,故而被大渝仙皇理直气壮地课以“重税”。 商税分为驻店税与游摊税两类。 驻店税,乃是针对设有固定商铺的商家,朝廷自其月度经营收入扣除成本后的纯利中抽取十分之一作为税费。 而游摊税则是朝廷赐予各州府、县衙的一份红利,针对那些流动经营的小贩,征税比例各有高低,所得归地方州府所有。 此刻正为此驻店税犯愁的人正是何言。 虽身为何梁胞弟,他无需缴纳人口修炼资源税,家中亦无肥沃灵田,但这商业税却避无可避。 大渝仙皇对于官商勾结的行为深恶痛绝,他怎能为了些许税额而陷何梁于不仁不义之地步呢? 然而缴税的前提是有进账与支出记录,而出账尚且容易交待,那进项又该如何解决? 他又该如何向朝廷解释自家良品铺子中的货物流通来源? 他骤然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忽视的这个问题实乃至关重要。 哪怕自己依法纳税,如若没有明确的进货渠道,也只会被视为黑市商人。 这又当如何是好? 况且如此拖延下去,何梁等人恐怕也会开始怀疑他究竟是如何生产出这些货物的,他又该如何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第39章 何梁姐弟间的积怨累积 直至深夜,何言依然未能寻得妥善的应对策略... 尽管他的灵识修为已攀升至三十四万点,但这仍无法解决修炼材料匮乏的根本问题。 何言毅然决然地咬紧牙关,直接将《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修炼至圆满境地。 眼下即便暂且不开辟良材坊也无妨,或许,在某个灵机一动的时刻,自会有解决之道显现。 “恭贺宿主,《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略有领悟。” “恭贺宿主,《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登堂入室。” “恭贺宿主,《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融会贯通。” “恭贺宿主,《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伴随着系统的数次提醒,何言所积累的灵识修为骤降至仅剩九万点。 “唉……”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这灵识修为虽增益迅速,却也愈发消耗巨大。 随后,他登上床榻,盘腿静坐,开始修习《观澜潮涌诀》第五层心法。 相较于第四层,第五层心法衍生出的内息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这让何言的心情略感宽慰。 一夜之间悄然逝去。 次日清晨。 何言自冥想中醒来,察觉到内息又有了些许精进。 然而与品阶高手间的差距仍然显着。 在侍女凝儿与芙儿服侍下完成晨起洗漱之后,何言便来到膳厅享用早餐。 继而返回房中继续打坐修行。 然而尚未及半个时辰,一则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令他分了心。 若非那些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这样的提示尚不至于使他太过在意。 毕竟近两日应是诗词比试之事广为人知,时常有人因此向他献上信仰之力。 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 而这次触发的却是仇恨值,且来自梁栋。 “源自梁栋的仇恨值:22!” 何言微微错愕。 这位居高临下的王府世子殿下怎会突然想起自己? 他在潭州,自己又能有何举动触怒他呢? 看这数值,恐怕也只是梁栋感到不悦而已。 不出几分钟,系统再次传来提示。 “源自梁思琪的仇恨值:9!” 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言在屋内连连挠头。 此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感。 想必是因为那位司户参军刘茂! 荣王府地处潭州,而刘茂也正是潭州出身之人。 这二人与贺正词之间关系暧昧不明,加之刘茂在县衙受挫愤懑离去。 回潭州后必欲设法陷害自己与何梁。 刘茂已然知晓萧老乃是在府衙潜修两年的高人,而这般隐秘之事,梁栋却毫不知情。 当日刘茂躲在人群中听见何梁与梁栋交谈,得知何梁并不知晓宗师级别的高手一事。 若是刘茂告知梁栋所谓“前线情报”,抑或是梁栋从潭州府衙探得消息。 他又怎会不知自己已被何梁蒙蔽? 此念一起,何言再也按捺不住,匆忙起身朝何梁所在的庭院赶去。 然而此时何梁早已离开家中,前往前方衙署办公。 何言立刻转而奔向前衙。 当他赶到何梁办公的房间并推开大门时,赫然发现贺正词竟也在其中。 二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听到门口声响,纷纷朝何言望去。 “源自贺正词的仇恨值:99!” \"贺正词之怨念深重,仇恨值达九十九!\" 随后贺正词便对何言倾泻了满腔怒意。 何言对此颇感困惑,明明总是这父子俩找他的茬,他不过是昨日令其子醉酒一场,为何对方对他怀恨如此之深? \"贺前辈也在啊!\" 然而他仍笑容可掬地与贺正词打招呼。 \"何少侠。\" 贺正词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此刻我正在与阁老探讨本月征收灵石之事,你...可是有何要事需面见阁老?\" \"并无大事,只是欲向兄长讨取些许修炼资源罢了。\" 何言这般说着,旋即转身离去,返回后院正堂静待何梁归来共进午膳。 芙儿、凝儿以及无所事事前来围观的竹儿、梅儿围在一旁叽叽喳喳,而心事重重的何言此时并无交谈之意。 将近午时,何梁终于归来。 何言霍然起身,疾步上前,开口道:\"兄长,我感觉我们恐怕会遇到一些困境。\" 何梁脚步一顿,愕然问道:\"何事困扰?你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今日我未曾外出,怎会惹出什么麻烦?依然是郡主之事未了。 你记得上次你曾告诉那位世子我们并不识得任何宗师吧?你说万一那个刘参军回到潭州后,向潭州府衙禀报关于我们的情况,岂非世子和郡主也会得知此事?\" 何梁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微微皱眉,\"此事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想来应该无妨吧,世子、郡主地位崇高,既然已经对你进行了惩诫,难道还会因为这点琐事再与我们计较吗?\" 他的话语中既是安慰何言,亦或是自我慰藉。 何言低声反驳:\"这可难说得很,我看那位世子殿下绝非易于应付之人。\" 此人之小心眼,简直难以想象。 何言想到那次轻薄未遂的小事,不仅让自己被一位武师狠揍,还被投入猪笼,最后甚至牵扯到了何梁的身上。 这贺梁栋,怕是肚子里也装不下一艘大船吧? 何言推测,贺梁栋在潭州的表现只怕要比他在宁远县更为嚣张跋扈,只不过此人的出身高贵,让他有了肆无忌惮的资本。 听闻此言,何梁拧紧眉头,\"看来的确需要早做预备。\" 说罢,他匆忙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何言追问:\"你去做什么?\" 何梁并未回头,\"准备些礼品。若是世子殿下真的追究此事,我们也不能毫无准备。\" \"哼!\" 何言语气不佳地道:\"荣王府何等富庶之地,还会看上咱们县衙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何梁回首反问:\"那你有何良策?\" 何言挥手示意道:\"罢了,还是让我来想办法吧!\" 言毕,他径直走向自家的庭院,进了房门并将门紧紧关上。 进入屋内,何言启动了系统商城。 兑换界面依旧展示着上次十连抽之后的那些物品——金丝猴千年乳液、灵元温宝、凝魂果皮、天香鸡精... 虽然这些都是新颖之物,但在修真者的眼中,却远远谈不上珍贵。 若是将这些宝物示于外人,只怕难以安抚梁栋与梁思琪,且自己也难以道明其来源之谜。他们若追问这些法宝炼制的奥秘,又该如何应对呢?以天羽之翼赠予梁思琪作为赔礼?恐怕此举只会令梁思琪愤慨至极,甚至会让那位武道高手对自己痛下杀手,化作齑粉。对于闺中女子之事,岂能随意插手? “十重仙缘抽奖!” 何言紧咬牙关,决心放手一搏,期盼能从中抽取一些能让梁栋或梁思琪感兴趣的宝物。 第40章 仙兽小白来访 随着阵阵悠扬的仙音响起,仙缘值瞬息间便只剩下了微不足道的两千余点。屏幕变幻不定,最终定格。 “恭贺道友,获得宝物——灵髓玉蛋。” 一颗色泽鲜亮的黄色玉蛋图像烙印在何言心中。过了片刻,玉蛋图像消散,第二幅图像显现。 “恭贺道友,获得宝物——千载长寿面(康师傅开心桶牛肉面)。” 一桶蕴含浓郁天地灵气的方便面影像映入眼帘。何言内心不禁有些黯然,此系统总给予他一些寻常之物,最珍贵的不过那一瓶琼浆玉液——剑南春水剑灵。 “恭贺道友,获得宝物——紫宵神目(普莱双筒望远镜)。” 直至第三件宝物,虽非稀世珍品,却也让何言眼前一亮。望远镜!在这大渝仙朝,此物尚未问世,即便有琉璃存在,也没有人将其制成望远镜,因无色透明的琉璃实属罕见之物。此物,或许可以赠予梁栋,不知他会否感兴趣。似乎,好运悄然降临。 当望远镜的图像隐退,新的一幅仙光熠熠的画面涌现,似有漫天花瓣洒落。 何言终于得到了他的第二个稀世级别宝物。 “叮!恭贺道友,获得稀世宝物——古驰清幽竹香仙露。” 何言心中欣喜万分,香水!这可是世间罕有的宝物,不仅能借此致富,或许还能化解梁思琪对自己的怨恨。在大渝仙朝,有一种名为“花露”的香水,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大食国进献的“蔷薇仙露”,然而每年仅有十几瓶,皇宫中的贵妃们尚且分配不足。民间流传的,大多是大渝仙朝仿造的花露,乃是以花瓣蒸馏而成。何言深信不疑,自己所拥有的这瓶来自后世的仙露,其品质必然超越蔷薇仙露无数倍。如此奇珍流入市场,哪位仙子不会为之疯狂追逐? 而古驰仙露的光影刚刚消失,又有满天玫瑰花瓣如雨般飘落。何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一个新的、同样闪烁着莹白仙光的图像浮出水面。 “叮!恭贺道友,获得稀世宝物——爱他美儿灵乳。” 何言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这竟是提炼奶糖至关重要的仙灵之材!之前为了金丝猴奶糖、大白兔奶糖以及旺仔牛奶糖的原料来源而愁肠百结,未曾想,此刻系统竟然帮他解决了这个头疼的问题。真是太可爱了!既然有了灵乳,接下来只需疏通仙材的供应渠道,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何言的气运似乎在此刻耗尽,接踵而来的不再是珍稀的修炼资源。 “恭贺道友,获得聚光德灵蜜冻干青柠精华。” “恭贺道友,获得塔丽防日真元喷雾。” “恭贺道友,获得采耳仙器。” “恭贺道友,获得飘逸灵兰养发液。” “恭贺道友,获得幻彩灵泡。” 尽管整体所得令何言心生喜悦,此番十连抽取的宝物品阶相较于前次明显提升了不少,不仅在价值上有增,其用途于这个修炼世界而言亦有了新的可能,关键在于如何巧妙运用。 无需多言,只要妥善打通进货与炼制之道,那么这些宝物一旦在市场上流通,都将化作滚滚财源。 何言欣然间取出一件宝物——那是一枚望远灵瞳,材质乃是坚韧的玄塑,在这个年代实属新颖罕见。然而他已有打算,只需对外宣称此乃海外仙境所出之奇异法宝即可。大渝朝海陆贸易繁荣,域外商人常携异宝而来,对大渝百姓来说皆新鲜有趣。望远灵瞳固然奇特,却也不至于引来过多揣测。 唯独香水一类宝物暂无法提取,系统的吝啬让人无奈。宝物皆无包装,无论是剑南春琼浆,还是香水精华,都仅以本体形态存于何言的兑换空间内,香水化作一滴晶莹露珠,需以密闭玉瓶盛放方能保存香气不失。 何言收起望远灵瞳,走向室外,计划先寻觅一枚琉璃宝瓶以收纳香水。即便不知梁思琪、梁栋二人是否会找上门来生事,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岂料甫一出门,却见芙儿急匆匆闯入庭院,惊呼:“少爷,大事不好!荣王府世子率众人已将县衙团团围住!” 何言微微一愣,竟来得如此之快?看来梁栋此人果真是睚眦必报! 紧接着追问芙儿:“家父现在何处?” 芙儿答道:“老爷回到房中,让您藏身别处,切莫外出。” “躲又能躲到哪里去?”何言果断向何梁居所奔去。如今县衙已被重重包围,又有何处可避? 抵达何梁府邸,推开门扉,只见何梁正在屋里翻箱倒柜,室内摆放着书法画卷、灵瓷古董,更有甚者,地面堆满金元宝与银铤,熠熠生辉。 何言瞠目结舌:“想不到你家底蕴如此雄厚。” 他深知何梁富甲一方,却未曾料及他竟拥有如此丰厚的财富宝藏。 地上堆积的金元宝、银铤数不胜数。 何梁见状顿时手足无措,回头对何言喊道:“你怎么还出来?还不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何言不由得摇头苦笑:“躲又能躲到何处?” 他心中稍安,从梁思琪、梁栋对他的恨意程度来看,对方应不至于下杀手对付他与何梁,顶多也就是罢免何梁的官职罢了。 环顾四周,何言又问:“这里有无琉璃瓶?或者带有封口的瓷瓶也可。” 何梁闻言一愣:“你要这物件有何用?” 何言答道:“用来盛装一些秘宝。” 何梁继续翻箱倒柜,寻找所需之物。 何言正欲接近,却听见他沉声道:“尔等莫要靠近!” 似乎那箱中藏有极为重要的仙珍异宝。 何言不禁苦笑摇头,并未再向前移动半步。 旋即,何梁自箱中取出一件物品,“此瓶如何?” 他手中握着一只椭圆状的琉璃玉瓶,非寻常透明之色,而是呈半透明的橙黄之泽。 瓶口以软木塞严实封存,内含数枚灵丹妙药。 何言问:“此中所盛为何物?” 何梁答道:“乃保命续命之仙丹也。” 说着,他便将丹药倾入手心,走向何言,随后将琉璃瓶递至何言掌中。 何言接过玉瓶便欲返回房中,然则已迟矣。 尚未踏出房门一步,便闻屋外呼喝之声传来:“何梁,还不速速现出,拜见本世子?” 原来那位素颜如玉的世子殿下亲临了。 第41章 三桩要事 何言与何梁互望一眼,一同朝屋外行去。 来到庭院,梁栋已然率领数人立于其间,脸上满是傲慢之色。 紧随其后的是一众黑衣剑修。 而在他左右,则站立两位身着锦绣长袍的老者,目光炯炯有神,显然是修为高深之辈。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司户参军刘茂也在此列,身居梁栋背后半步之外,略弯腰身,显得恭敬异常。 “卑职何梁,叩见世子殿下!” 何梁面色微变,疾步上前施礼。 何言亦随之仿效,踏上前去,深深一揖:“草民何言,拜见世子殿下。” “哼!” 梁栋只冷冷一笑,“何梁、何县令,本世子哪里担当得起你这般大礼?府中那位修炼大宗师级别的高人可在?” 他的目的果然于此。 刘茂于后方瞥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何梁脸色微凝,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说道:“还请世子殿下移驾入内品茗,待下官详加解释。” “解释?” 梁栋昂首道:“在潭州境内,无人胆敢轻慢本世子。 汝身为小小县令,竟敢在本世子面前妄语欺瞒,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刘茂在一旁冷嘲热讽,语气阴森:“何县令,您的胆量可真是不小啊……竟敢将世子殿下置之不理。” 梁栋听闻此言,神情愈发冰冷:“在整个荆南郡中,除了家父、胞姐之外,无人敢无视本世子的存在。 何梁,本世子给你两条出路选择。 第一条,将府中的那位大宗师交由本世子收作贴身侍卫; 第二条,本世子今日本就带来了心爱的汗血宝马,让你伏在我马臀之后,在宁远县城的主要街道上绕行一圈。 倘若你能活着完成此事,本世子便不再追究此事。” 何梁顿时呆住。 被马拖曳着走过整条大街,恐怕难以生还吧? 何言同样惊愕不已。 原本他认为之前自己那些荒诞离奇的行为已是极限,如今与眼前这位跋扈世子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此人行事嚣张跋扈至此,简直是目无法纪,视人命如草芥! 目睹何梁进退维谷,他只能开口道:“世子殿下,当日之事全因草民之举而引发……” 可话还未说完,已被梁栋打断:“嗯?你欲代他受过?” “这……” 何言略显愕然,但他终究咬牙应声:“愿承当!” 何梁不通武道,此乃他心中明了之事。 然而自身犹有些许真元护身,料想不至于因此丧命吧? “断不可行!” 何梁神色焦虑,在旁对梁栋进言:“殿下行侠重义,微臣愿领责罚!” “哼!” 梁栋淡然一笑,“尔等兄弟情深可见。” 刘茂建议道:“殿下方显英明,何不一同责罚二人?” 梁栋目光微寒,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本世子行事,何时轮得到尔等插言?” 此人果真是难以揣摩其心绪。 刘茂立刻躬身赔罪,“微臣失言,请殿下恕罪。” 梁栋又细细打量何言几眼,心中念头翻涌,忽而又开口:“看在你们兄弟情深的份上,本世子今日再赐你们一次机缘。” 何言与何梁面色皆变,均不明梁栋此举用意何在。 梁栋指着何言命令道:“你随本世子前来!” 何言望向何梁,见后者眼中同样充满困惑,遂跟随梁栋走出门外。 来到院落之外。 梁栋停下脚步,转身冷眼看向何言,“若按本世子的性子,像你这样的修为低微之人,早就该魂归黄泉。” 何言心中暗骂,然而身处劣势,只得低头忍耐,默不做声。 梁栋接着道:“只因我那位胞姐慈悲为怀,觉得你小子身上或许尚有一二可取之处,方饶你一条贱命。 你想求生,还是求死?” 何言答道:“自然是求生。” “既然如此。”梁栋撇嘴道,“那就记下你欠我姐三次因果,滚吧!” 何言一愣,心想此事必与梁思琪有关。 只是自己又能如何助她呢? 他抬首望着梁栋,眉头微皱:“世子殿下,能否告知草民这三次因果所指为何事?” 梁栋却道:“本世子岂会知晓。 待需要用到你之时,自然会有人前来传令,届时你只需识相些便可。” 又补充一句:“放心,若是涉及到屠戮百姓、纵火烧城之事,也无需你插手。” 何言终于明白了其中关窍。 看来梁栋此举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先前欲带走萧某人,又将何梁示众游街,皆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至于高高在上的郡主梁思琪究竟有何事需用到自己,竟然还要让她的亲弟不远千里亲自上演这场戏码,究竟是出于怜悯,还是看重自己的才能? 不过他暗自庆幸,幸亏梁思琪肯网开一面,否则依照梁栋的性情,自己与何梁恐怕早已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何言权衡利弊,朝何梁拱手施礼:“多谢世子殿下及郡主大人手下留情,草民必当召之即来,随时恭候差遣。” 随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草民还备有薄礼献给殿下与郡主,请世子殿下笑纳。” 不论梁思琪背后隐藏何种心思,与其与梁栋等人保持良好关系总不会有错。 何言心中清楚得很,自己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梁思琪或梁栋相抗衡。 听见何言提及礼物,梁栋不由得起了疑心,“你怎么会知道本世子要来?” “并非如此……” 何言自然不会承认,只回答道:“那一日在草民无意中触怒了郡主,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为此特备了礼物,欲上门赔礼道歉。” 梁栋并不质疑他的话语,回道:“你还算有些识相,没枉费本公子与家姐当日饶你不死。” 接着他又说道:“只是你,又能有什么宝物值得拿出手呢?” 话语间流露出的轻蔑毫不掩饰。 何言不愿多做解释,答道:“殿下请稍候。” 随后便转身走向自己的修炼院落,暗自思忖:“gouride,待会儿ozi如何让你下巴惊掉!” 他返回房间内,先取出了手中的灵视镜,接着将古韵仙香精华注入何梁留下的那个琉璃瓶之中,轻轻一嗅,香气宜人,小心翼翼地将其密封好。 比起去巴结梁栋,讨好梁思琪明显更为有效。 毕竟这梁栋对其姐姐可是唯命是从。 第42章 两样法宝 再次来到何梁的院门外,梁栋依然负着手站立在那里,屋内的人都还未曾走出。 何言走近前去,将灵视镜递给了梁栋,说道:“世子殿下不妨借助此宝物观览一番。” 梁栋生平未见过此种奇异法宝,看见此物时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好奇之色。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佯装不在意地接过了它,问道:“这是何物?” 何言答道:“此乃海外异域的奇妙法宝,名叫灵视镜,有着透视千里的神奇效果。” 梁栋半信半疑地举起灵视镜,却不慎拿反了。 何言善意提醒:“世子殿下,您拿反了。” 梁栋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本世子岂会不知?” 何言只能低头翻了个白眼。 梁栋纠正了握持方式,将灵视镜放到眼前,终究还是忍不住惊讶出声:“咦?” 何言抬眼望去,却见梁栋立刻恢复了冷峻神色,尽管手中紧握着灵视镜不舍得放下,口中却道:“你这件法宝固然新颖有趣,但究竟能有何实际用途?” 何言反问:“敢问世子殿下平日常有哪些雅兴喜好?” 梁栋回答:“狩猎、踏青。” 对此,何言显然是不信的。这样的人物怎会在潭州之地仅仅满足于狩猎和踏青?恐怕更多的还是狩猎春光吧。 但这番话他并未出口,而是淡淡地道:“若论狩猎,世子殿下携带此法宝登高远眺,又有哪一种猎物能逃脱世子殿下的慧眼呢?” 梁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灵视镜,向何言询问:“那你平时又是如何使用此物的呢?” 何言投以一个“你我皆知”的眼神,回应道:“草民亦是用于狩猎之需。” 在这瞬息之间,两人似乎有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共鸣。 梁栋拍了拍何言的肩膀,“你确实用心了。这份礼物,本世子还算颇为满意。至于你给我家姐姐准备的,又是何物呢?” 何言取出琉璃瓶,说道:“此物同样出自海外游商之手,乃是海外天露,其品质远超我们大渝境内的任何花露。” “天露?” 梁栋却嗤笑出声:“你可知我家姐姐平日所用何等天露吗?” “蔷薇天露!” 他面含傲岸之色,言辞中尽显高贵:“大食国年年进献之灵瑰露,陛下注定是要赐予我姊一壶的。 就凭你手中的这点东西,也敢呈给我姊?” “此物定然不逊于那灵瑰露之珍贵。” 何言心中暗自惊讶,原来梁思琪在仙帝面前竟是如此得宠,但他依然保持着足够的自信,回应道:“世子殿下,您不妨将此宝物带给郡主试用。” 梁栋闻言,轻蔑地撇了撇嘴角,问道:“此花露唤作何名?” 何言答道:“那位海外散修未曾告知其名,微臣便为其取名为瑶池神露。” “瑶池神露……” 梁栋拿过那只琉玉瓶,仔细掂量一番,随后点头道:“好吧,看在你一片诚心的分上,本世子便携此物给家姐一观。但若你虚夸其实,休怪本世子日后严惩不贷。” 何言沉默应诺。 梁栋转身走向庭院深处。 待回到府邸门口,他扬手示意,“走吧,回府。” 随侍在侧的几位武师纷纷回首。 刘茂见状,不由得愣住,脱口而出:“世子殿下,这就回去吗?” 虽然梁栋并非由他招揽而来,但也因他的通风报信而至。他尾随而来,原是想亲眼见证何梁与何言二人遭遇何种尴尬,却未曾料到,梁栋此刻就要离去。 原本打算挑起风波的计划呢? 梁栋斜眼看向刘茂,淡淡地道:“有何事?你还想留下不成?” 刘茂忙躬身赔笑,“不敢,不敢。” 心里却是连连腹诽: 你都要走了,我还能有什么事可做? 于是,一行人威势赫赫地离开了何梁所在的别院。 何梁一直送到府衙门口,这才匆匆折返,来到何言面前,“二弟,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何言答道:“他只是让我答应郡主三桩事宜。” “三桩事宜?具体是什么事?” “这个我不知道。 他并未来得及细说,只是让我随时等候郡主差遣。” 何梁愈发困惑不解:“郡主会有何事需要用到你呢?” 何言没好气地回答:“问我,我又去问谁? 你就知足吧,没被拖出去示众已经是万幸了,还操这份闲心做什么。” 何梁一阵讪笑:“多亏了二弟你啊,否则这次哥哥我恐怕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何言也笑了笑,调侃道:“那把你屋里的那些藏金元宝给我点怎么样?” 何梁立刻警惕起来,“这可不行。 你之前都已经说过不再向我要银钱了。 何况你刚刚不是从王府那边得到了两千两黄金吗?” “嘁!” 何言斜视着他,戏谑道:“瞧你这抠门的样子,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你的银子,省着点儿将来讨老婆用吧,往后本少侠有的是花不完的金银财宝。” 话音刚落,何言便不管何梁的一脸惊愕和疑问,径直去了餐厅用餐。 另一边,梁栋并未急着返回潭州城。而是带着身边的几位武师以及那两位看上去深不可测的老者,在宁远县选择了一家酒楼用餐。 刘茂依仗着亲近梁栋的优势,腆着脸凑过去有幸得以与其同桌而坐。甫一落座,他便有意无意地提起:“世子殿下,那个何梁真是无礼至极。 分明已经到了饭馆,居然也不为您安排饭菜。” 梁栋瞪了他一眼,突然飞起一脚将刘茂踹翻在地,“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敢在我这位世子面前指手画脚。 我的佩剑,你也敢擅自借用不成?” “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刘茂连忙磕头认错。 刘茂骇然变色,慌忙起身伏地磕头,乞求宽恕。 他这才领悟,原来梁栋的真正身份远远不止表面所见那么简单。 毕竟,身为荣王府世子的人物,岂会平凡? 直至黄昏时分,梁栋方踏入荣王府的范围。 “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 相较于宁远县衙,荣王府的规模之宏大、宏伟与奢丽,简直难以计数,它依山而建,遍地金光熠熠,宛如仙境。 整个山脉,尽数归荣王府所有。 府邸之内,亭台楼阁星罗棋布,湖光山色交相辉映;仆役众多,穿梭往来,皆向梁栋恭敬行礼。 梁栋对此大多视而不见,唯有遇到容貌出众的侍女时,才会微微点头致意,时不时露出微笑,暗中以仙法碰触她们的手腕。 侍女们只能含羞低头。 深入王府深处某一殿堂,两位老者在外驻足守候。 甫一入门,即见一位容颜倾国的佳人正在为奇花异草浇水,她身穿素雅衣物,未施脂粉,青丝长至腰际,正是荣王郡主梁思琪。 梁栋立刻快步上前,脸上堆笑喊道:“大姐。” “回来了?” 梁思琪笑容可掬地转过头,轻轻放下水壶,“怎么样了?” 梁栋竖起了大拇指,“大姐您果然是料事如神。我说要将何梁押赴市井游街示众,何言果然愿代替他领受惩罚。” 梁思琪轻轻拨弄了几缕耳边散乱的青丝,“那么他也同意了我们的条件?” “同意了。” 梁栋用力点头,接着不禁好奇问道:“大姐,您究竟要用这小子做什么?虽说他诗词造诣不错,但值得您这般另眼相看吗?您莫非……” 梁思琪瞪了他一眼,玉质的耳垂微泛红晕,摇头轻声道:“你不懂。” 梁栋反驳:“您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如何能懂呢?” 梁思琪重新提起水壶,背对着他继续浇花,“这些事情,你无需知晓。” 随后又问:“对了,让你调查的事进展如何了?” “已经查清楚了。” 梁栋语气颇有些不满地道:“自从我离开宁远县之后,那何言便不再掩饰自己的诗词天赋。甫一落地,便直奔宁远县的青楼醉花楼,正好碰到有书生质疑他的诗作系买来的,他立时吟诵两首诗以证实自己才情。而后他又设了个诗擂,在街头令宁远的一干书生颜面无存。” “就这样?” “就这样。别的信息没查到。” “那些诗呢?” 梁栋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过去,“都在这里了。” 梁思琪再度放下水壶,接过纸条,走向庭院中的凉亭石桌前坐下,展开细读。 随着目光移动,她的明眸之中闪烁出惊异之色,且越来越深重。 “云想衣裳花想容,风吹槛露华浓……” 她低声诵读诗句,仿佛在自言自语。 纸上记载的是何言在醉花楼与诗擂上朗诵的几首诗作——李白的《清平调》、《怨情》、《静夜思》,以及韩愈的《春雪》、李绅的《悯农》…… 梁栋在一旁静观梁思琪诵读仙诀,不敢轻易打断,直至梁思琪抬眸,他方才开口:“姐姐,何言还让我给你捎了一样赔礼。” “向我赔礼?” 梁思琪略感讶异,嘴角勾勒出一丝微妙的笑意,“他有何宝物能入得了你的慧眼?寻常之物,只怕会被你一眼看穿随手丢弃呢。” “哈哈。” 梁栋挠了挠头,“还是姐姐最懂我。 这家伙送来的礼物可真够稀罕,就算咱们王府也未曾有过。” 说着,他取出一个琉璃瓶子,小心翼翼地搁在案几之上。 梁思琪询问:“何物?” 梁栋回答:“此乃花露。 据何言所说,是从海外修炼者手中购得,他亲自命名为‘瑶台灵液’。” “瑶台灵液……” 梁思琪口中轻声念叨,接过琉璃瓶,揭开柔软的木塞,凑近鼻尖一嗅,旋即重新封住。 随后她评价道:“香气淳厚悠久,的确非俗世凡品。 即便与蔷薇仙露相比,恐怕也是更胜一筹。” 话音未落,她瞥见梁栋身边憨笑的模样,接着说道:“你定是也从中得到了好处罢?” 梁栋并未遮掩,但他并未立刻展示手中的望远镜,仅答道:“确实收了他的赠礼,一件海外秘宝,名为望远镜。 不过相比姐姐你的‘瑶台灵液’,自是相差甚远。” 梁思琪并未要求查看,只是挥挥手示意,“罢了,你去忙吧!” “遵命!” 梁栋兴高采烈地离开。 不多久,荣王府深处的大殿屋顶上,华服加身的世子殿下迎风而立,手持望远镜,遥望街头巷尾,嘴角时不时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梁思琪坐在庭院中的凉亭内,凝视着眼前的琉璃瓶,神情复杂。 “得宗师指点,满腹仙术学识,且能寻获王府都未曾有的奇异法宝,却又潜心修行为数十载……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43章 玄门新招牌 正在府衙用餐的何言,不断收到梁思琪涌来的敬仰之力。 其间略有间歇。 直至夜色降临,当他返回房中静坐修炼之时,梁思琪的敬仰之力再次激增。 对此,何言颇感不解。 仅仅一瓶花露而已,为何会引发如此大量的敬仰之力输入? 毕竟,这并非出于他自己的修炼所得。 此刻,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梁思琪那绝美的容颜。 难道这个女子对自己有了情意?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何言终于进入到了入定的状态,元神出游,超脱物外。 待到深夜时分,梁思琪输送给他的敬仰之力才渐渐平息。 次日清晨,何言从入定状态中苏醒,发现自己的敬仰之力已累积至四万余点。 查阅历史记录后发现,其中绝大部分皆由梁思琪所赐予。 真是个令人喜爱的女子啊。 这一天,何言终于决定不再整日老实待在府衙之中,粗略估算已有两日未曾踏出府门半步。 而在以往,这样的情况极为少见,除非天气恶劣或是何家少爷身体欠安。 用罢早餐后,何言便带着侍女芙儿和凝儿一起离府外出。 尽管时辰尚早,但宁远县城内的多数商铺已然开门营业。 “包子咯!热气腾腾的包子咯!” “烙饼!刚出炉的烙饼!” 街道之上,有仙灵气息弥漫,一名挑着丹鼎的小贩高声吆喝,热气腾腾。 更有拂晓即起身,挑着乾坤簸箕,携带着山中草药与灵植的乡间修士穿梭于城镇之中。 他们在宁远县的十方交泰街一侧聚集,景象热闹非凡。 在这修炼盛行的时代,求得生存并不艰难,然而要过上高品质的修行生活,却是难如登天。 何言颇为欣赏这滚滚红尘中的世俗韵味,因为此情此景令他感受到自身已深深融入这片天地之间。 他在街头伫立良久。 芙儿开口询问:“少爷,你在观瞧何事?” 何言只是轻轻摇头,“无甚可观。” 随之轻叹一声,“罢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来到那家专营灵符标识的店铺,店主正逐一卸下店门的防护阵法木板。 何言朝着店主离去的背影呼唤:“掌柜的,在下的招牌制作得可曾完成?” 掌柜闻声回头,口中含着一枚灵饼,待看清来者是何言,忙将灵饼收起,满脸堆笑道:“早已完工,就在昨晚就已经打造完毕,就等着何少您大驾光临呢!” 说完便完全敞开阵法门扉,“何公子,请进。” 何言引领着身边的凝儿和芙儿,步伐从容地踏入店内。 只见一块长约两尺,宽约一尺的深褐色灵石牌匾斜靠在中央架案之侧,其上镌刻着“上品宝斋”四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 掌柜言道:“何公子,这块牌匾是以最顶级的紫晶松木精制而成,您觉得满意吗?” 何言微微颔首,“尚可,价值几何?” 掌柜略作思忖,答道:“何公子,只需支付十枚灵银即可。” 想来也是不敢冒犯这位宁远县内闻名遐迩的官宦子弟。按紫晶松木及精工细作的成本算,掌柜给出的价码恐怕所剩利润无几。 何言并未过多讨价还价,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十五枚灵银递给掌柜手中,“做得很好,这额外的五枚灵银权当是对你的赏赐。 烦请你派人将其送往城西街那家炼器坊,本少在那里等候。” 掌柜闻听此言,忙不迭应诺,“遵命!” 心头惊讶不已,以往只听说这位公子哥飞扬跋扈,却从未听闻他会赏赐他人灵银,即便是在醉月楼中的歌姬舞女那里亦是如此。 直至何言偕同凝儿、芙儿离去,掌柜依旧痴痴望着何言远去的背影。 “那位贵胄子弟,莫不是真要痛改前非了?” 这对于宁远县的百姓而言无疑是个利好消息。 随后一行人又至那家专营法器柜台与法阵架具的店铺。店内依然是那位体态丰满,风情万种的女掌柜。 “何公子!您来了啊?” 看见何言步入店内,她忙不迭地从柜台内走出相迎。 何言注视着她那富态圆润的身姿,不禁暗自嗅了嗅鼻尖。 自他吸纳了那个倒霉鬼的记忆以来,自己对于这类世俗之美色的自制力仿佛变得格外薄弱。 努力转移视线,何言开口问道:“柜台制作得怎么样了?” 女掌柜赔笑着回答:“当日即遣专人前往您的店铺丈量尺寸,而您所需乃是顶级木材,自然制作工艺也需精细入微。 我店内的木艺师傅此刻正在夜以继日地为您精心雕琢,预计再有五日功夫便可大功告成。” 炼制灵宝并非如同镌刻阵法那般简单易行。 何言预定的仙阶货柜竟多达十六座,显而易见非短期内能够尽数完成。 何言心中自有一杆秤,未曾强人所难,只淡淡说道:“那就尽快吧!” 话音刚落,他便准备离去,目光却瞥见女掌柜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疑惑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吗?” 女掌柜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凝儿在一旁低声提醒,“少爷,您还未付清货款呢。” 何言顿时额头三条黑线滑下,原来为此事,遂对女掌柜道:“你早说便是。” 随即便从纳戒中取出一张价值百枚灵石的银票递给她,“足够了吗?” 如今的何言确已身家丰厚,财大气粗。 女掌柜微微一愣,旋即笑容绽放,“足够了,足够了,多谢公子厚赐。” 待何言走出店门,她亦如招牌铺掌柜一般,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坊间传闻,自从那位衙内被世子殿下与郡主公主教训之后,性情大变,不再四处惹是生非。 今日观之,似乎传言不虚,实乃世子殿下一脉之功。 只是若何言知晓此女掌柜将敬仰之情赠予了梁栋与梁思琪二人,不知会有何等惊愕之色。 紧接着,何言再次踏入那处曾贴有“低价转让”告示的香烛铺。此刻店内早已面目全非,原本堆积如山的货架、货物皆消失无踪,甚至连牌匾也被卸下。 告示自然也不复存在。 唯独那位身形枯瘦的掌柜仍在店内,静静地坐在小木凳上,双臂枕在脑后,望着窗外,眼神充满了期盼。 看见何言到来,他眼中立刻闪烁出惊喜之光,起身迎向何言,“何公子,您来了!” 当日何言曾要求他在三日内将店内物品腾空,掌柜仅用了两天便完成了任务,此刻已是跃跃欲试,亟待另觅新址再展宏图。然而,何言未至,他也不敢擅自前往府衙找寻,只得乖乖在此照看铺子。 何言步入店内环顾四周,问道:“其余地方都清理完毕了吗?” 掌柜忙回答:“清理干净了,我还让家眷仔细打扫了一番。” 何言点头道:“去看看后面的情况,若没问题,就把钥匙交给我,你可以离开了。” 掌柜立刻应诺:“遵命!” 此时芙儿、凝儿两位侍女互相对视一眼,不解之色溢于言表。自跟随何言进入招牌铺起,她们便对此举疑窦丛生:少爷为何要制作招牌与仙阶货柜? 第44章 再访醉花楼 直至此刻,她们才明白过来,原来何言竟买下了一个店面。 只是此刻仅有掌柜一人在场,她们也不便过多询问。 三人尾随掌柜身后,朝店铺后方走去。 通过两扇小门,便来到了后院。 院中一个天井赫然在目,其间栽种了几株肥硕碧绿的芭蕉。此外还有数个花圃,各色花卉争奇斗艳。 此时部分花朵已然盛开,尤其那一簇带刺的粉红花朵分外妖娆,令人眼前一亮。 见到此种景象,何言顿生对这铺子的好感倍增。因为在他的前世记忆中,自家也曾种植过这般棘手却又美丽的花卉…… 显而易见,此杂货店的掌柜夫人乃是一位善于持家之人。 院落一侧,数间厢房静立其中。 何言逐一查探。 东厢是藏宝室与修炼清修之所,西厢则是炼丹厨房与宴客的仙膳厅。 北厢,乃是占地最广的主居之室,再加之可供客人暂歇的客房。 总体而言,此处环境尚佳。 如今宁远县的众多商铺皆如此布局,前为经营之地,后为居住之所,更有甚者将后部辟作炼器坊或秘境所在。 这片广阔之地对于独自居住的陈幼熙来说,自然是宽敞有余。 然而这掌柜的确吝啬至极,竟连屋内的拂尘扫帚、聚灵簸箕也都尽数带走,可谓是一贫如洗。 然而对此何言并无异议,视察完毕,他来到院中,对掌柜开口:“把宅钥交予我罢。” 掌柜忙不迭地取出一串黝黑的宅钥递给了何言。 何言微摆手示意,“离去吧。” 掌柜面上顿时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频频点头,恭敬祝愿:“愿公子您的修为日益精进,商途昌盛。” 话毕,掌柜迅速朝外行去,虽早与何言交易完毕,但近日他仍担忧何言会反悔。 若果真如此,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不敢招惹何言。 此刻,他终于得以安心,往后无论何言修为提升与否,盈亏如何,均与他再无瓜葛。 毕竟他已经决定离开宁远县,何言想找他也寻不得踪迹。 “少侠,您买下这铺子有何用途?” 待掌柜身影彻底消失,纳闷已久的芙儿终是按捺不住向何言发问。 何言淡笑着答道:“自然是经营买卖之事。” 芙儿愈发困惑,“少侠您要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啊?这简直难以想象。” 尽管最近何言的变化让她感到惊奇,但她从未想过他会认真从事正经营生。 做起正经营生,那还是之前的那位少侠吗? 何言解释道:“便是我所炼制的那些灵食,你意下如何?” 提及美食,芙儿的眼眸立刻闪烁着光芒,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那必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少侠您制作的那些灵食实在是太美味了。” 除了那些食物,芙儿确实不认为何言还能在其它领域取得成功,但在味觉享受上,她深信何言定能在修行界中赢得财富。 那是她生平尝过的最为美妙的灵食。 看到芙儿如此反应,何言不禁摇头一笑,随手祭出两枚灵晶糖果分赠给芙儿与凝儿手中。 芙儿欣喜若狂,赶忙将其放入嘴中品味。 片刻之后,那家铺子原先的掌柜便派人送来新的招牌。 何言指示工匠们挂好新招牌,站于铺子之外,凝神审视良久。 “良品仙斋”,这店名在当今时代显得颇为奇特,但他坚信,在短时间内就能令“良品仙斋”闻名整个大渝皇朝。 他要在这一方世界建立起自己的连锁店铺体系。 而这,正是他的首间店铺。 接下来,只需解决货源供应的问题即可。 关闭铺门之后,何言携同芙儿与凝儿一同前往醉花楼,是时候着手为陈幼熙赎身了。 此时铺内空荡如也,还需购置床榻、柜橱以及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类法宝器皿…… 这些事情,将来断不可能让陈幼熙这位炼气修士亲自打理。 况且这坊市中的居所日后将成为陈幼熙修炼之所,何言认为购置所需之物,最好还是带她一同前往更为适宜。 来到醉香楼门前,看着何言欲步入其中,芙儿与凝儿两位侍女面色不禁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立于门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何言回过头,对他们二人说道:“你们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这两个清秀少女,显然羞于踏入如醉香楼这般之地。 更何况黄花大闺女涉足此类场所,终究有些不合修行界的规矩。 言毕,何言迈步走进醉香楼内。 此刻时辰尚早,即便是这闻名遐迩的醉香楼,此时也并未迎来太多客人。 何言目光一扫,只见一人独坐于右侧角落深处,正低头饮酒,面前桌上搁置一把斩妖刀,料想此人定是行走江湖的游侠剑客。 大渝仙朝沿袭先朝法度,在兵器管控方面并不严苛。 诸如铠甲、戈戟、矛槊、重骑兵装备等,皆禁止私人拥有。 至于弓矢、佩刀、盾牌、短矛等,则准许民间私人持有。 几乎只要是不属于军队制式的兵刃,民间便可随身携带。 柜台内一名身穿破旧长衫的书生正在拨动算珠,瞥见何言到来,忙即低头回避。 想必定是生活艰辛的读书人,无奈之下只得屈尊至此,帮醉香楼清算账目以换取些许碎银糊口,此事实属颜面有损之举。 何言对此不予理会,径直走向内室小门,对着后院高声道:“许夫人!” “来了。” 后院传来回应之声。 接着,一位妇人急匆匆走出,看见何言,脸上堆满了笑容,但眼中仍流露出一丝疑惑,“原来为何公子,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随之又风情万种地娇嗔道,“您可是有好些日子未曾光临小店了。” 可惜许夫人年岁已高,此举落在何言眼中,只觉一阵恶寒。于是他直接开口问道:“幼熙姑娘可在?” 未曾料想,许夫人的脸色愈发黯然,幽怨道:“何公子您提起来,自从那天您带她离开这里之后,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人就像生病了一样,这几日茶饭不思,整日闷闷不乐,连客人都不愿接待了。” 何言微微一愣,旋即心中暗笑。 看来这陈幼熙怕是被自己无意间撩拨起了心弦,如今在这醉香楼内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五两重的银元宝递至许夫人手中,道:“劳烦您唤她出来,就说本少前来拜访。” 许夫人望着手中的银元宝,双眼闪烁着惊喜光芒,毕竟她平日里从未见识过何言如此阔绰。 她赶忙奔向后院而去。 片刻之后,陈幼熙跟随其后缓缓走出。 见到何言,她的神色复杂万分,既有幽怨又有期待,那一双盈满秋波的眼眸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她原以为何言不会再来了。 “姑娘,又见面了。” 何言满面春风地朝着陈幼熙微微一笑,随后询问许夫人:“许夫人,本少欲替幼熙姑娘赎身,所需银两几何?” 第45章 世外散人 陈幼熙的眼神瞬间明亮,随后又显出复杂情绪。 当此情境,她内心难免紧张不安。 对于何言,她心中悄然涌起一种由衷的感激之情... 昔日于潭州之时,陈幼熙总觉有慧眼识珠之人会替她解开凡尘束缚。 后来此人果然降临,却未能满足她的期待,让她深感失落。 辗转来到宁远之后,尽管心中依旧怀有一丝希冀,期盼有侠士能助她脱离烟花之地。 只是那份期待中已不再盼望能遇到心意相通之人,她只愿无论何人,只需将她自这污秽之所拯救出去,她便会倾尽一生侍奉左右,沉沦在这无边岁月之中。 未曾料想,最终解救她出泥淖的,竟然会是何言。 那个曾目光猥琐、急于占有她的小小衙内。 更令人惊奇的是,何言直言此举并非出于对她身体的觊觎。 纵然直至此刻,她内心仍有疑虑,怀疑何言此举是否仅为权宜之计,欲先将她诓至他的店铺再说,但即便如此,何言肯为此付出这般心血与金银,已然让她惊异不已。 对于何言而言,这件事想必并不易为吧? 曾经,每当陈幼熙望向何言的目光,总会感觉他会猝不及防地扑过来。 如今,他的眼神中却多了清澈与一种难以言表的从容与自信。 这位小衙内,确乎已不再是往昔的那个他了。 许大娘微微一愣,接着又略显愕然,而后讪笑着说道:“这……何公子,您这不是跟老身开玩笑了吧?” 何言面露不悦之色,回道:“本少何时与你说过笑话?” 许大娘尴尬地笑了笑,忙解释道:“这……这事儿我还真是做不了主啊!” 毕竟,她仅是个老鸨,而这醉花楼并非她的产业。 更何况,即使她有权决定,陈幼熙身为醉花楼的花魁,乃是醉花楼的瑰宝,无论是风姿才情皆远胜其他清倌人,她又如何舍得让陈幼熙离去呢? 估摸着,背后的掌舵者也是这般想法。 何言轻蹙眉头,冷笑一声:“许大娘,我清楚醉花楼不是你的,可这楼里的大小事务可一直都是你在打理。你说这样的小事你也做不了主?难道是要本少亲自去寻你们那位当家的不成?” 这醉花楼的幕后主人,何言自然是知晓的,唤为何二,家中行二,外号何二赖子。 此人生得极为丑陋,满面细密红疹,配上一个酒糟鼻。 早年间,他只是宁远县的一个游手好闲的地痞混混,连个妻子都娶不上。然而这家伙凭着一套溜须拍马、欺诈诡计,拉拢了一批闲散人士,逐渐混出了名堂,甚至开设了这家醉花楼。 然而据何言从何梁那里得知,这醉花楼的实际掌控者乃是前任宁远县令,而何二赖子不过是受雇看家护院的角色而已。 尽管如此,自从那位县令调任潭州后,至今仍在暗中关照何二赖子,这也是何二赖子能在宁远立足的原因所在。 诚然,以何二赖子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在宁远县中的角色,在何言这类官宦子弟乃至豪门世家面前,终究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 以往,何二赖子每逢有机会,也会施舍些好处予他人,以示恭维讨好。 否则的话,光凭从何梁那里捞取的利益,怕是不足以让他过得潇洒自在。 许大娘瞥了一眼陈幼熙,忽然抓住何言的手,凄然一笑:“何公子呀,你就可怜可怜老身,体谅体谅吧!” 她拽着何言步入幽静的庭院,才继续低声说道:“若是在下能够做主,敢拂逆尊驾之意吗?即便您想要抹去陈幼熙仙子的元阴印记,我也只能恭敬从命,半点不敢违拗。每次您驾临此地,我不是都竭尽忠诚之心侍奉左右吗?然而关于赎身之事,实则在下无权决定。” 说到此处,她目光偷偷瞥向内室,声音愈发细微,“我家主人曾有过交待,陈幼熙仙子在此处,我们必须恭谨照料,倘若仙子心有所属,愿与谁共度良宵,我们也断不敢阻挠分毫。但是,如有任何人意图为陈幼熙仙子赎身离去,此事万万不可,除非其亲自前来。” 何言眉头紧锁,从许大娘的神情中看出她所言并非虚言。 难道陈幼熙仙子身上还隐藏着什么秘事? 他不再让许大娘为难,开口询问:“贵庄之主可在何处?” 许大娘答道:“您来得正巧,家主公昨晚已至,此刻正在后院静养。” 何言再次走向内室深处,“那你速去唤他起身相见。” “遵命。” 许大娘不敢怠慢,忙朝后院行去。 何言在陈幼熙面前停下脚步。 陈幼熙望着他,目光闪烁数次,“你当真要为我赎身离庄?” 何言回答道:“自然是真的,否则你觉得本少会有闲情逸致与你说笑?” 陈幼熙轻轻咬住下唇,看向何言的目光中已悄然消去了往日的冷漠,“我可以再问你一次,为何执意如此?” 何言扬起眉毛,“你想听真心话?” “嗯。” 陈幼熙点头应声。 “只因你资质非凡,容颜倾城,留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 何言坦诚直言。 此言确实出自真心。 他并不否认正是出于陈幼熙的绝世美貌,才使得他愿意给予陈幼熙这样一个机会。 否则,醉月楼里十多位清修女弟子和众多红尘佳丽,他又何必单单选中陈幼熙? 更不用提在外寻觅一位掌柜之人,远不必花费如此巨额。 陈幼熙深深地注视着何言,口中低语一声“噢……”,眼中情绪变得越发复杂,难以捉摸她在想些什么。 “请结账。” 此时,那位佩刀的江湖侠士走来。 他将手中利刃搁置在柜台上。 柜台内的账房先生见状,身体微颤,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随即低头回答:“我只是来计算账目,至于收款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这位仅露出黝黑侧脸的江湖侠士提起长刀,旋即转身径直朝何言所在之处走去。 他的脸上满是岁月沧桑的痕迹,额头上深深的皱纹始终紧锁,眉头皱得更深,表情坚定而又略显冷漠。 然而何言对此并未太过介怀,只是冲内室大声呼唤:“许大娘,怎还未将人唤出来!外面有客人要结账啊!” “唰!” 话音刚落,忽闻身边传来轻微声响。 只见那位江湖侠士迅速拔刀出鞘,接着便以雷霆万钧之势砍向何言的头顶。 此人显然是惯于生死边缘行走的狠角色,杀气弥漫,出手果断狠辣。 不出所料,他显然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否则不会这般从容不迫。 难怪方才那位书生见到他会感到畏惧不已。 此时何言陡然感觉脊背一阵寒意袭来,周身汗毛瞬间立起。 他偏过头,只见一道银光正朝着自己的天灵盖疾斩而来。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疑问:怎么又有刺客出现? 何以谈从容,何以论淡定,何谓穿越者的超凡洒脱,在这瞬息之间皆化为乌有。面临生死之间的威逼,何言如同任何世俗凡人一般,内心弥漫着深重的恐慌。 两脚仿佛被坚固的地脉束缚,动弹不得。此刻的死神距离他之近,比那次夜巡逻者悄无声息接近他的床榻更加迫在眉睫。然而,那次夜巡逻者并未举刀相向,且并无半分杀机。 第46章 陈幼熙的秘史 正在此时,一侧忽然飘起一抹淡紫色的轻纱。薄雾般的绫罗中,一只藕臂若隐若现,正是陈幼熙。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陈幼熙的反应竟比何言敏捷得多。她右手两指如剑般并拢,迎面疾刺而出,在刺客的飞刀即将斩击何言额头的一刹那,准确地点中刺客的手臂内弯穴位。 刺客的眉头骤然紧锁,脸色剧变。瞬时间,他感觉自己的整条右臂都酥麻无力,飞刀脱手而出,堪堪擦过何言鼻尖落下。 何言只觉一阵寒意掠过,鼻尖冰凉,随之全身也泛起阵阵寒意。幸运的是,他终究安然无恙。 刺客行事果决,暗杀未遂即刻向外窜逃。何言本能地偏头欲追,却又生生止住脚步。虽然他修炼了内气,却不通武技交战之道。紧接着,他提气沉入丹田,大声呼喊:“有刺客!有刺客!” 目光瞥向身边的陈幼熙,却发现她并无追击之意。门外,芙儿与凝儿两位丫鬟紧张地向内窥视,见刺客冲出门外,尽管害怕,却也仅能避开不敢阻拦。毕竟她们只是宁远县的平凡女子,能在恐惧中保持清醒,未曾失态逃跑已属难得。 那位江湖刺客迅速消失于屋外。街头巷尾,此刻空荡冷寂,自然无人顾及何言所遭遇之事。 何言快步追出房门,只见刺客正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疾驰而去。心中已然明了,此事追赶不及矣。 “天杀的!”心中怒火升腾,他愤愤地咒骂一声,转头回来。 陈幼熙仍立于柜台旁默默注视着他,那书生则满面惊骇,愣在当地不知所措。 这时,许大娘终于从屋内奔了出来,刚探头便急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随后跟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看似年近四十的壮硕男子,正是何二。此人虽身形魁梧,但面目狡黠,活脱脱一副贼眉鼠眼的形象。大脑袋配上粗壮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何言径直走向何二,劈头盖脸地质问:“何二,你们醉花楼怎会招惹来刺客?莫非你是要害我性命不成?” 他有意先发制人,其实内心清楚此事肯定与何二无关。故此借口找何二麻烦,待会儿也能顺理成章地提及替陈幼熙赎身一事。 尚且懵懂的何二顿时慌乱失措,连连辩解:“何少,这、这跟我可没关系啊!刺客呢,刺客去哪儿了?” “已经跑了!”何言指向地上掉落的飞刀,“老子这条脑袋差一点就被卸在这里了!” 他又回身对着正要进屋查看情况的芙儿与凝儿喝道:“快去告诉我哥,让他带人过来!天杀的,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行刺!先把这个地方封锁起来!” “别!别这么做呀!”... 何二愈发惶急,连声称:“何少爷,我那何大少啊!此事确实与我没有半点干系呐!您这不是逼我走投无路吗?” 假使衙门中的修士将醉仙楼封锁,那他便无法继续经营修炼物资的生意了。 更何况,倘若醉仙楼发生妖邪刺杀之事传扬开来,往后他的生意恐怕还会受到未知的影响。 何言微眯着眼睛看他,“你说没关系就无关了?平白无故,怎会有人欲对本少下杀手?” 然而还是对着芙儿、凝儿开口道:“罢了,暂且不必惊动兄长。” 何二是个精明之人,此刻已然看出何言是在试探他,立刻满脸堆笑请何言落座,并说道:“何少爷,您放心,这件事我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随后,他向许大娘使了个眼色。 许大娘心领神会,再次走向后院。 何二目光扫过地上丢弃的法剑,眼中闪烁着深深的困惑。 待许大娘重新走出时,手中握着两张银票。 何二接过,毫不犹豫地置于何言面前,“何少爷,请收下,权当是镇定心神之意。” 不过这次,何言并未如他预料般伸手接钱,而是淡淡瞥了一眼,平静说道:“这等邪魔外道之事,本少会缺你这点灵石么?” 何二顿时摸不着头脑,“那何少爷您意下如何呢?” 此时,许大娘适时插嘴解释道:“掌柜的,何公子今日乃是前来为何幼熙姑娘赎身的。” 原来,她方才去唤醒何二起床,都还未提及陈幼熙的事情,外面已经传来何言的呼唤之声。 何二眼中闪过一丝了悟之色,略显尴尬地对何言挤出了几丝笑意,低声提议:“何少爷,我们换个地方详谈如何?” 何言毫不在意地起身离席,迈向屋外。 何二深深地望了眼陈幼熙,紧随何言出门而去。 来到门外不远的地方,何二问何言:“何少爷,您确是要为何幼熙姑娘赎身吗?” “自然。” 何言回答道。 何二轻轻叹了口气,“就凭您何少的名头,在我这醉仙楼,无论给哪位仙子赎身,都是她们的荣幸。只是实不相瞒,这陈幼熙姑娘的赎身事宜我实在是做不了主。若是让她离去,恐怕不出两日,我这醉仙楼就得面临被正道联盟查处的风险。” 何言心中一惊,陈幼熙背后究竟还隐藏着何种秘辛? 何二背后有着前任县令庇护,而那位县令如今已在潭州担任监察司参议,如此背景尚且保不住醉仙楼,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他敛起心神问道:“这其中是否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 何二环顾四周,悄声道:“何少爷,如果我把详情告诉您,您可千万不能再对外泄露。” “放心。” 何言保证道:“本少虽不算聪明绝顶,但也决不会无缘无故给我和我兄长招惹祸端。” 听到此话,何二方始继续讲述:“您也知道,陈幼熙姑娘来自潭州。以我这样的修为身份,又能有何能耐将潭州花魁接到我这小小的醉仙楼之中?” 何言稍感不满,“直接讲关键罢。” 何二点头应允:“陈幼熙姑娘其实是潭州顶尖修炼宗门——飞仙楼亲自送来我这里的,不仅未索要任何报酬,反而赠送不少修炼资源。她过去曾是现任潭州录事参军李孝才李大人的亲密道侣。” \"李孝才的仙侣?\" 何言此刻神色震惊。 李孝才,那可是因投壶之术触动天机,引来潘南漳之女青睐的奇缘修士。 \"投壶悟道,羽化登仙\"的传奇主角。 \"正是!\" 何二接着道:\"这位李大人未与潘家千金完婚前,时常造访飞仙阁,每当他驾临,幼熙姑娘便分毫不取,此事在潭州早已不是秘密。 然而李大人终究与潘家小姐结为夫妇,潘家小姐恐怕他对幼熙姑娘仍旧情有独钟,因此设法将幼熙姑娘送出潭州之地。\" 何言疑惑道:\"如此一来,又怎与赎身之事有所牵扯?\" 何二无奈苦笑,低声透露:\"潘家小姐醋意横生,传言曾因李大人之事与幼熙姑娘争风吃醋。她恐怕幼熙姑娘得以良缘,一生无法清白,故此放出话来,无论何人想要赎出幼熙姑娘都不允许。\" 何言拧紧了眉头,想到荆南郡节度使潘南漳之女——此乃一位不容小觑的人物。 以何梁的官阶,在潘家面前实属微不足道。 第47章 右手五指玄妙 沉吟片刻,何言又道:\"她若要报复幼熙姑娘,为何不将其嫁给一个游手好闲之徒,岂非更能遂她心愿?\" 何二尴尬地笑了笑,并不多言,只淡淡地说:\"或许她是顾虑到李大人的颜面吧......\" 何言不再多言,转首望向仍立于内的陈幼熙,迈步向内走去。 他终于明白了陈幼熙眼底的哀怨源自何处,原来她遭逢薄幸之人。 李孝才便是这般辜负陈幼熙的负心郎君,为了一己荣华富贵,舍弃了曾经一同共患难的陈幼熙。 他深感同情陈幼熙的命运,然而当前他也清楚自身无力救出陈幼熙。 荆南郡节度使的地位犹如天柱,而何梁仅是一介县令,最多也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草芥。 然则无论如何,必须要想办法将陈幼熙救出! 更别提,刚才陈幼熙的救命之恩,就已经值得他倾力回报。 他走到陈幼熙面前,坚定地道:\"容我时日筹谋,定当为你赎出自由之身。\" 陈幼熙不明何言何以突生意愿转变,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说道:\"如若不便,何公子无需为此烦忧。\" 说着便转身走向屋内深处。 她并不知潘家小姐背后的操纵,只是误以为何二漫天要价,或是何言不舍钱财,亦或是另有隐情。 何言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天的经历,先是遇袭,再到陈幼熙之事,让他深感挫败。 即便他身为穿越者,还带着神秘系统降临此世,但在这个时代,他发现自己所处的社会地位甚至比狗皮膏药还要卑微。 返回府衙之后,何言让凝儿和芙儿先回房休息,随后独自一人走进厨房去找老萧。 萧真人正盘坐在地,手中捏着一枚灵瓜籽,与那通玄大宗师的气象相去甚远。 何言面带恭谨之色走近,“师尊,您在品味灵瓜籽?” 萧真人抬起眸子,话语简洁如金铁交鸣,“有事快讲,无需客套。” 何言险些被这话噎住,回答道:“弟子想请教师尊,何时能传授弟子一些外炼之术?” 他已然明白,内炼固然是修身养性的根基,而外炼之术方才是生死相搏的关键所在。 单凭内炼之道,难以成就真正的大神通者。 萧真人淡然回应:“急什么?你如今内炼功夫尚未入门,外炼之术日后再学也不迟。” “可是不行啊!” 何言满脸愁容地道:“弟子刚才外出,竟然又碰上了暗杀之人,差点就要了我的项上人头。 若不习得一些防身之术,弟子都不敢轻易出门了。” 萧真人眼中瞬间迸发出一道锐利精光,“你遇到了刺客?” 何言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威压,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是的,在醉仙楼遭遇的。” 萧真人追问:“那你又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何言答道:“多亏运气好,侥幸逃脱刺客的追杀,对方并未深究。” 对于陈幼熙之事,他仍旧选择保持沉默,尽管自己也费解为何陈幼熙竟会有如此高超的武艺。 还好,萧真人并未在这点上过多追究,沉思片刻后说道:“看来那刺客并非出自巡逻司中人,而是你平日里得罪了哪位高人所致。 不过此事也无需再多言,小事一件,你自己去找你兄长解决便是。” 何言尴尬一笑,取出一把葵花籽递予萧真人,“自然是会去找兄长的。 但我总想着先来向您讨教几招,将来也好有个自保之力。 毕竟您是威震天下的通玄大宗师,弟子身为您的门徒,若日后真被些宵小之辈所害,岂不是让您面上无光吗?” 萧真人轻轻瞥了他一眼,似乎被何言的话语或是手中的葵花籽触动,终于点了点头,“罢了,那我就教你几招吧。 你想要学习何种技法?” 何言思索一阵,挠头反问:“哪种技法最为厉害?” 萧真人悠悠地道:“并无绝对的最强之技,只有在最合适的时候运用最适合的手段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我现在先教你一门最基本的外炼招式,练熟之后,对付一般的武林人士应当绰绰有余。” 何言应声道:“好的。” 他内心其实很想多学一些,但无奈如今的崇敬值实在有限,修炼《观涛真解》都还未达到第五重境界,更不知修炼外炼之术又要消耗多少修行点数。 贪多嚼不烂,与其杂而不精,倒不如专心研习一门。 萧真人道:“坐下,盘膝而坐。” 何言微微一愣,“修炼外炼之术也需要打坐吗?” 萧真人解释道:“外炼不过是招式的表象,真正的上乘武技需内外兼修,无形无迹方能发挥出其最大威力。 若无内力驾驭,你又如何能以指御敌,掌控局势?” 听闻此言,何言赶忙老实地盘腿坐定。 萧真人搁下手中的葵花籽,拍了拍手,随后双掌搭在何言的背上,“这一招名为‘指玄’,讲究内力灌注指尖,依你目前的内力修为,一旦练至纯熟之境,凭手指碎断坚木应当易如反掌。” 听到这里,何言不禁喉头一紧,吞了口唾沫。 紧接着,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背后流入体内,再沿着经脉进入丹田,环绕全身流转一圈,最终汇聚到了右手中的五指之中…… \"铮!\" \"恭贺尊者,获得神通:右手五行神指之玄奥。\" 萧前辈收回手,\"你可领悟透彻了?\" 何言点头回应,\"已然牢记于心。\" 萧前辈对于何言的天赋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并未再为他献上敬佩之情,反而又问道:\"修炼心法进展如何了?\" 何言感受到这位长者的几分关怀之意,否则感觉自己就像被遗弃一般。他转头回答:\"已勉强掌握了第三层,至于后续层次还需师傅您再指点几番。\" 他自然不敢提及自己其实已经圆满悟透第五层,生怕让萧前辈受惊。 萧前辈微微点头,\"好吧,今日再为你演示一次。也好让你少些频繁打扰我。\" 何言心中略有委屈:像他这样资质平庸的弟子,有何值得这位长辈嫌弃的呢?于是,他强忍住内心的感触,静心接受萧前辈继续教授《观澜心潮真解》。 庆幸的是,这次萧前辈并未再将后面所有的心法传授给他,仅展示了第三层至第五层的修炼法门之后便止步,\"暂且到这里吧,我要准备烹饪了。\"随后起身朝灶台走去。 何言轻轻吸了吸鼻子,向萧前辈道谢后离开了厨房。 返回房间,何言翻开自身的技能清单,发现右手五行神指之玄奥的满值赫然为五百点,与《观澜心潮真解》的第一层所需修为一致。看来,想要彻底掌握这门神通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今他所积累的敬仰值总额已有四万三千余点。 随着时间推移,距离上次诗词擂台赛过去了两天,宁远县内的热度逐渐消退,现在几乎已不见无端涌现的敬仰值。 何言舍不得再将这些宝贵的敬仰值消耗殆尽,仅换取了两百点技能点注入右手五行神指之玄奥中。 \"恭喜尊者,已窥探右手五行神指之玄奥之门户。\" \"恭喜尊者,已窥探右手五行神指之玄奥之门户。\" 一股感悟瞬间涌入脑海。 何言试着调动体内的元气,贯注于五指之中,手指紧握住书桌的一角。仅仅过了数息之间,原本坚实的樟木书桌之上便现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坑——正是大拇指留下的印记。 何言松开手,朝着手心吹了一口气,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得意。这分明就是拥有钢铁般力量的五行神指! 第48章 竹灵六品 等到何梁从衙门口归来,芙儿便来找何言,唤道:\"少爷,用餐了。\" 何言应声走向膳厅。刚一坐在何梁对面,便开口说道:\"我今日在醉月楼遇到了刺客袭击。\" 何梁满脸震惊:\"刺客?是要取你性命吗?\" \"当然是针对我的。\"何言答道,\"那家伙原本独自躲在角落饮酒,却趁去柜台上结账之际突然对我拔刀相向。我不认识此人,更从未招惹过他,若非冲着我而来,那便是他自己疯魔无疑。\" 何梁拧起了眉头,沉默片刻,随后询问何言:\"你觉得会是谁指使人这么做呢?\" 何言抬起眼眸,直视何梁:\"这宁远县内,想要取我项上人头的,除了贺家那两位无良之徒还能有谁呢?\" 在他心中,贺成材和贺正词二人始终是不断给他增添仇恨值的源头。至今为止,他们累积的仇恨值已达近四千点,足可谓生死大仇。 何梁轻轻地点点头,低声自语:\"看来他们是走投无路了啊……\" 何言一愣:\"什么意思?\" 何梁真人沉声道:“贺正词如今已有四十九载寿元。 唉,以他县丞之位阶,若在五十岁生辰前未能篡夺吾之地位,明年便不得不退隐归田矣。 而一旦晋升至县令,便可再多延续五载任期。 他急欲除去尔之姓名,显见不愿见吾与王府联姻,如此一来,则其彻底失去希望。” 五十载岁月,在这修真世界已属高龄之人。 贺正词显然晚年得子。 “咄咄怪事!” 即便是深知此事与贺正词脱不了干系的何言,亦不由得愤然咒骂:“竟只因一己之官位,便欲取我修为精魄!” 心中不禁多添了几分沉重之意。 往昔,他以穿越者的身份游走世间,并未将贺正词视作重大威胁。 否则,也不会仅止于诗会上灌醉贺成材这般轻描淡写之举。 如今方真切认识到,这个世界比起前世,更为杀伐决断,非戏言之境,而是真正的存亡之争。 他紧锁双眉,反问道:“你既然知晓他觊觎你的地位,为何未曾设法将其逐出权力中枢?” “并非不曾想过。”何梁真人撇嘴回应:“此前,岂非因为汝与众豪族世家结怨,彼皆力挺贺正词,使我徒呼奈何。即便能将贺正词排挤出局,也难料上方将会派遣何等强者接替。贺正词虽深藏不露,却毕竟学识有限,尚易对付;新人未知底细,恐更难以揣测。” “此事不容拖延。”何言坚定地道:“他已派人欲取我生命,不能再让他留在我所在的宁远境内,否则夜不能寐矣。” “悉听尊便。”何梁真人应允得毫无迟疑:“其余事务交由我来筹谋处置,你只需专心修复与那些豪绅大族的关系。” 何言颌首应诺:“悉听尊便。” 至于何梁真人将如何施以雷霆手段对付贺正词,他并未过多追问。 从何梁真人言语中流露出的自信来看,想必一切早已胸有成竹。 自家兄长能拥有两位通玄境界的大宗师高手作为随扈,显然绝非寻常人物。 何言绝不相信何梁真人当年救下老王和老萧之举仅仅是侥幸所致。 此时,何梁真人目光转向何言,又提议道:“日后不妨让竹儿常伴左右,凝儿或芙儿则移居到我园子里如何?” 何言略感意外,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在一旁服侍的竹儿。 竹儿俏脸上并无异色,唯有头顶何言所赠的金丝八宝攒珠钗熠熠生辉,珍珠晶莹剔透,让何言心头油然生出一丝宽慰,看来这位丫鬟已真心原谅了他。 但他不解何梁真人何以突提此事,又看向何梁真人。 何梁真人解释道:“竹儿自幼修炼武道,陪伴在你身边,也可为你保驾护航。” 此语一出,何言真正为之惊愕:“竹儿你竟习过武道?” 竹儿微微颔首:“从小就一直在练。” 何言又问:“那现今你已达到何种修为境界了?” 竹儿的目光转向何梁真人,在后者点头示意之后,回答道:“六品。” 何言顿时瞠目结舌。 六品高手——竹儿与他年龄相仿,竟然已达如此境界! 莫非这何梁真人主持的县衙之中,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不成? 尽管他还未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修炼之道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但他明白,十六七岁就能成为六阶修士,无论如何都堪称天赋卓绝之辈。竹儿竟然能成为六阶修士,又为何会屈尊来到县衙充当一名侍女呢? 回过神来,何言转向何梁问道:“曹县尉应是一位武者吧?修为几何?” 宁远县的县尉名叫曹某,年近四十。 他在县衙中的地位仅位列何梁与贺正词之后,主管县衙内的治安防御、剿匪捕盗以及训练兵丁等事务。 何梁眼神略显尴尬,回答道:“好像有八阶修为。” 何言侧目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县尉不过八阶而已,兄台莫非想告诉我,竹儿也是因你而得以救命?” 他深信,何梁身上定然隐藏着他所不知的秘密。 然而何梁却反驳道:“女子又无法从政,竹儿虽身怀武技,但在我们府中做个侍女又有何不可呢?” 说着,何梁径直起身,“我先去前厅办公了。” 话音刚落,便不再给予何言开口的机会,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何言瞥见何梁桌上那碗只吃了一半的饭,显然他是在有意回避。 “这其中究竟是何种秘密,竟连我也要保密?”何言心中愈发好奇,但也只能暗自长叹。 既然何梁不愿透露,他也无可奈何。目光转向身边的竹儿,温和地笑道:“竹儿,你是六阶修士,为何那天我欺负你时,你却没有出手教训我呢?” 竹儿回应道:“少爷身份尊贵,我是侍女,怎能以下犯上呢?” 何言一时语塞,低头默默吃饭。 午后,凝儿搬离了何言的院落,竹儿随之入住。虽然她们仍都是县衙中的侍女,因此芙儿和凝儿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 待竹儿整理好床铺后,何言便缠着她问东问西。 “竹儿,你怎么如此年轻就有六阶修为呢?” “竹儿,既然你已经是六阶修士,为何会选择来我家当侍女呢?” “竹儿……” 遗憾的是,对于他的诸多疑问,竹儿选择了沉默应对。看样子她虽然已原谅他,但在表面上似乎尚未完全释怀。 何言也不愿过于追问。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竹儿的到来,竟是他踏入“修行之路”磨难的开始。 第49章 《何言诗集》 次日清晨如常,洗漱完毕后的何言来到膳厅享用早餐。 正吃得津津有味之际,负责清扫的张大娘走来,在门外对何言禀告:“少爷,有两个客人在县衙门口找您呢!” 何言微微一愣,侧头询问:“两个人来找我?是谁啊?” 张大娘答道:“一个是书店掌柜,另一个说是咱们县许家的仆人,此刻都在外面等着呢!” 何言瞬间明了原委,点头道:“张大娘,请你让他们进来吧。” “好的。”张大娘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何梁好奇地问道:“他们来找你有何事?” 何言解释道:“我最近在三味书斋出了一本诗集,许家派人来找我,应该是为了递送宴请函——许家小姐邀请我去她府邸参加雅集。” 在此之后,何言的生活更加充满了变数和未知的挑战。 何梁不禁微微瞪大眼睛,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箭般射出:“你说的那个许家的许若云?她为何请你参加修炼者的宴席?你答应她了吗?” 何言语气平淡地回应:“自然答应了,为何不应?你不是曾说过要我与这些豪门仙族打好交道吗?” 何梁脸色顿时变得有如哭丧一般:“的确是我那样说过,但是你这样做,可曾考虑过王晔嫣的心情?在这宁远诸族之中,终究是以王家为首。” 何言明白他的担忧,回答道:“还能有什么心情,无非是在乎罢了!” 何梁满面疑惑:“明知她会因你此举而生嫉妒之心,为何还要应允许家小姐的邀请呢?” “这并非什么坏事。” 何言从容答道:“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诗词交流盛会而已,又能代表得了什么呢?何大郎,莫非你以为我真的会与那个王晔嫣结成仙侣不成?” “这一点,哥哥当然不会强求于你。” 何梁无奈苦笑:“我只是担忧如此行事会触怒那位王晔嫣姑娘。即便是为了交际应付,也不该显现出三心二意的姿态吧?” “在这方面,你理解得还不够透彻。” 何言满载自信地摇了摇头:“对于王晔嫣这样的女子,我越是表现出对她毫不在意的态度,她反而越是无法将我从心中抹去,你信不信?” 他虽未曾经历轮回转世中的情感纠葛,但从各种修真典籍和凡人世界的戏剧作品中,他对女性心理的揣摩早已熟能生巧。 王晔嫣恰恰就是那种自尊心极强的女子,对待这样的女子,越是刻意保持距离,往往越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何梁呆滞地看着何言,哑口无言。 在与异性交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及这位曾经放荡不羁的弟弟。 何言接着解释:“许若云邀请我时,王晔嫣正在旁边,她只是要求我不为许若云创作诗词而已。你就放心吧,此事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 何梁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那就随你吧……” 不多时,三味书斋的掌柜和许家的弟子都被张大娘引领进了屋内。此时,何言刚好享用完早餐,起身走向门口,首先询问掌柜:“那本诗集准备好了吗?” 掌柜恭敬地回答:“公子,排版工作昨晚已经全部完成。我擅自决定先印制了十本样书,请公子过目,并告知我正式出版的数量该如何定夺。” 说完,掌柜从袖口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何言,封面上深蓝色的纸张沉稳庄重,纸质厚重。右上角竖排印刻着“何言诗集”四个大字。 何言翻开其中一页,发现纸张的质量虽然比不上当今市面上那些珍贵的修真秘籍用纸,但也足够扎实。据他所知,王晔嫣那部着名的《葬花》之作所采用的纸张似乎与此相似。每一页面上都印有一首诗词,总计五十篇。 何言浏览之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吩咐道:“那就先印制五百本吧!” 掌柜听闻此言不由得瞪圆了眼睛:“要印这么多吗?” 依他的估计,在宁远县这片地域,顶多也就只能卖出二百本左右。少印一些,他损失的钱财就会相应减少些…… 何言轻语:“你只需负责刻录,此宝典出售之事,本少自有通天手段。” 店掌柜一脸无奈,瞥了眼屋内的何梁,只得尴尬回应:“那、那好吧。” 何言又转向那位何家长工,“敢问可是为何家二小姐传递请柬而来?” 此刻世道崇尚修炼之道,尤其豪门望族更是注重礼仪往来。 尽管许若云已口头上发出邀请,但这请柬递送方显正式。 家丁连连应诺,取出一封精美的请柬,恭敬地道:“正是,我家二小姐特请您今日午后寅时莅临府上共聚。” 可见这请柬制作颇费一番功夫,其上的文字皆以秀丽的金色灵线绣制而成,内页则是许若云亲自书写的邀请函。 何言心中暗叹这些世家门阀果真是财力雄厚,口中却答道:“回去告诉你们二小姐,届时我会准时赴约。” 家丁领命离去,店掌柜仍不死心,再度询问何言:“何公子,真的要刻录五百本吗?” 何言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照办便是,若是卖不动,本少自然会补足银两。” 如今对于何言来说,区区些许灵石实在不算什么难事。店掌柜听闻此言,险些笑逐颜开,强抑住笑意,忙回道:“这就依公子之命,即刻回去刻录,寅时前必定备妥。” 话音刚落,店掌柜便匆匆向外走去。 何言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刻录需迅速,寅时之前本少前来取货,至少先给我准备二十本来。” “遵命!”店掌柜满面笑容地回头答应一声。 何言返回到宴客厅中,何梁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诗集之上,“这些都是你的诗句?让我瞧瞧。” 何言毫不犹豫地将诗集推至何梁面前,“何言诗辑……” 何梁一字一句念出封面四字,脸庞已然挂上了赞许的笑容,“二郎你果然出人头地,这么快就刊印了自己的诗辑。” 翻开诗集细读其中内容,何梁的脸色渐趋凝重,眼神愈发瞠目结舌。 近十分钟后,何梁哑然无言。 “来自何梁的敬仰值:888!” “来自何梁的敬仰值:777!” “来自何梁的敬仰值:999!” “来自何梁的敬仰值:999!” “……” 系统持续提示收到何梁输送的大量敬仰值。 直至何梁终于从诗集中收回视线,看向何言,他已累计向何言贡献了两万余点敬仰值。 何言心中欣喜若狂,却又故作镇定道:“我的这些诗篇,你觉得如何呢?” 何梁喉咙滚动,满脸难以置信:“这些诗,竟然全出自你手笔?!” 又连番为何言献上数波敬仰值。 何言答道:“当然都是我所着,不然还能从何处得来?只是多年的沉淀累积,并非仅是近日之作。” “天赋异禀,天赋异禀……二郎,你这就是天赋异禀啊……” 何梁呆立原地,感慨万千:“在我看来,每一首都足以流传百世。此诗辑一旦流通世间,在诗词才华方面,古往今来,恐怕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即便此前何言所创作的诗词已让何梁深感震撼,但他万万没想到,何言竟积累了如此众多的佳作,恐怕当今世上那些儒家大师们所作的绝句总数,尚不及何言这部诗辑的一半。 \"源自何梁的敬仰之力,九百九十九载!\" \"源自何梁的敬仰之力,九百九十九载!\" \"源自何梁的敬仰之力,九百九十九载!\" \"......\" 何梁一面心潮澎湃,一面持续向何言输送着敬仰之力。 何言淡然一笑,显露出些许自负之意:“此等事,于我而言不过信手拈来尔。” 尽管已被安置在何言的庭院之内,竹儿依旧肩负起侍奉用餐之责。她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忍不住问:“老爷,能否也让奴婢一窥究竟?” 何言随手将那本灵韵诗词交给竹儿。 竹儿览阅之下,眼中亦流露出深深的震惊之色。 第50章 竹儿的惊叹 待何言自膳厅离去,浑身散发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 仅何梁与竹儿二人,便已为他积累了将近五万余点敬仰之力。 此刻,他的敬仰之力已累计至七万八千有余。 看来这本诗词集对于何梁等人所造成的冲击确实非同小可。 迈出膳厅之际,何言对竹儿叮嘱道:“竹儿,你将这本诗词集带给凝儿她们,让她们品读品读,看少爷所做的诗句如何。” 竹儿轻咬嘴唇,明白何言有意展示才华,但她仍恭敬照办。 直至此时此刻,她心中仍满是震撼,无法想象那个昔日举止令人厌恶的少爷,竟蕴藏着这般旷世奇才。 何言疾步返回居所,首要之事便是将右手中指至小指的修炼法力——五指玄引,提升至满值境界。 紧接着他在书桌腿上微微发力一捏,居然生生掰下了一小块木屑。 此情景甚至令他自己都瞠目结舌。 “猴爪摘桃...仙指点津......” 脑海中不由自主蹦出了这几个词汇,伴随着一系列颇为世俗的招式动作。 啧啧,若他能成功施展这些指法,那还不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眼中的光芒渐盛,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整个上午,那本诗词集并未再度落入何言手中,然而敬仰之力的增长提示却未曾间断。 连老萧、老王这样的长者也为何言贡献了敬仰之力,就连不识字的张大娘也不例外。 只是他们的审美品味似乎不高,提供的敬仰之力远不及何梁、竹儿,这让何言略感不满。 幸好芙儿、凝儿以及梅儿都给予了他不少敬仰之力,多少给了他一些安慰。 的确,还是这几个丫鬟更加惹人喜爱啊。 其中最让何言感到意外的是管家徐福。 有一段时间,竟是他在不断地提供敬仰之力,其数额竟比何梁还要高出许多,多达五万余点。 这让何言疑惑不已。 莫非这老徐竟是县衙中最为擅长鉴赏诗词之人? 其学问竟胜过了何梁不成? 距寅时还有一个时辰左右,芙儿在外敲响了何言的房门:“少爷,王府有人来访,并传了话给您。” 何言在床上睁开眼睛,问道:“有何言语?” 芙儿回答:“对方说王晔嫣小姐希望与少爷您一道前往许府,稍后便会安排马车前来迎接少爷。” 听闻此言,何言不禁微微一愣。 他知道王晔嫣是个醋意十足的女子,但未曾料到其嫉妒之心竟会强烈至此。 她这是急于要公开宣告自己的主权吗? 那份往日的自信哪里去了呢? 何言心中不由得浮现起王晔嫣那清丽仙姿,终归有些于心不忍。 他开口道:“你转告王姑娘,我深感她的厚意,不过宁元城区区之地,几步之遥便可抵达,就不劳烦王姑娘亲自相陪了。” “嗯呐。” 芙儿在外面应了一声,随后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远处。 何言在屋内又静默了一会儿,继续修炼《观海潮真诀》。 眼看离寅时只剩下一刻不到的时间,他这才停止打坐,推门而出。 刚刚跨出门槛,却发现竹儿便静静地守候在他的房门口,惊问道:“竹儿,你怎么在这儿?” 竹儿答道:“少爷,您寅时不是有宴席要参加吗?让我随您一同前往。” 说到这儿,竹儿似乎想起了昔日那段不快的过往,眼中泛起微微泪光,低头轻声道:“我就送少爷您到王府门口,在那儿等候,定不会给少爷脸上抹黑。” 何言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头涌上一阵阵酸楚与歉疚之情。 他挤出一丝笑意,宽慰道:“说这些傻话作甚!你可是我身边的贴身侍婢。 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伴随在我左右,还要指望你保护我呢!” 竹儿抬起头,满目惊讶地看着何言,“可、可我……” “那又如何!” 何言坚定地道:“你是我的侍婢,若是有人胆敢对你妄加评论,你就尽管教训他们。 出了问题,自然由少爷我一力承担。” 话落,何言手中显化出两枚灵糖,一枚递入竹儿口中,另一枚则含入自己唇间,“走吧,随少爷出府!” 他挺胸阔步走向外面的世界。 竹儿望着他的背影,眼中不禁泛起了水雾。 一位身披锦绣法袍的少年郎,身旁跟着一名容貌俏丽却右足微瘸、步步跟随的侍婢,两人嘴里都含着灵糖,就这样渐渐远去。 行至县衙之外不远处,何言发现竹儿落在后面好一段距离,于是转身走到她面前,“怎么走得那么远?你离我太远,我心中不安。” 说着,何言便与竹儿并排行走。 竹儿咬着下唇,偷偷低下头去。 良久未曾展露笑颜的她,此刻嘴角微微翘起,仿佛雪地中绽放的雪莲。 遗憾的是,这一刻的微笑并未落入何言的眼帘。 就这样,在路上行人惊讶的目光中,何言携着竹儿来到了悟道书阁。 甫一踏入店门,何言便对着掌柜喊道:“你之前答应准备的诗词集已经印制完成了吗?” 掌柜忙不迭地从柜台内取出一叠诗词集,恭敬地说:“遵照您的吩咐,回来之后一直在赶工印刷,这是您要的二十册。” 何言点头道:“一共五百册,该是多少灵石?我现在就把钱给你。” 然而掌柜的连连摆手,显得有些惶恐,“这可万万使不得,何公子您如此做,岂不是让小店受宠若惊了。 我这就给您印制,卖出后再收灵石,不急的。” 何言也没有坚持,说道:“也好。 看来你是个实诚人,今后本少会常来照顾你的生意。”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掌柜连声称谢。 然而他心中的苦涩与否,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对待何言的态度,正如何言面对梁栋之时并无二致。 何言拿着诗词集出门而去…… 竹韵咬了咬贝齿,轻声道:“少侠,容我代劳吧!” 何辞含笑点头,手中托起一本蕴藏着诗词意境的玉简递给她:“也好。” 竹韵既已主动提出相助,想来对于先前之事已然释怀。 抵达王家之时,已离寅时只差一刻光景。 门前已有两人静候,其中一位正是向何辞送达修真邀请函的那个童子。 见到何辞走近,他连忙上前施礼:“何少侠驾临啊?” 何辞反问:“你在此等候我?” 童子面露微笑,恭敬答道:“我家小姐特地嘱咐,命小的在此恭候少侠。” 随后引领何辞步入府邸深处:“何少侠请随我来。” 望着童子离去的背影,何辞心中暗自思量:如今自己在修行界的影响力竟至如此之大吗? 这许若云居然遣童子在此等待自己,莫非是对自己的仙途修为心生倾慕? 更不知她若是再见自己创作的诗篇,是否还会深陷其中,成为自己坚定的追随者呢? 在这修行的世界中,这样深厚的崇拜之情,恐怕也难逃变为修行之劫的风险。 第51章 信仰之力的丰厚收获 待何辞意识到时,他已经踏入了许家深处。 相较于王家的府邸,许家虽略显逊色,却也有一个相去不远的修炼秘境——翠螺园。 园内设有一座凉亭与水榭,一方不过数丈大小的池塘中养育着诸多红鳞鲤鱼与红鲫鱼,更有甚者,还有几尾在此时代极为罕见的珍稀锦鲤游弋其中。 凉亭坐落于池塘中央,四周围以连廊桥梁。 早有宾客比何辞先行一步,皆是熟悉的面孔。 主人家许若云自不必说,另一位则是来自殷家的才女殷曼。 殷家家境虽不及宁远各大世家富有,却也家底深厚,并且殷曼在宁远县的文才声望仅次于王晔嫣。 此外还有赵修筠等几位宁远县才情出众的修士以及出身富豪之家的女子,均是在上次参加王晔嫣举办的诗词宴会上相识。 当何辞刚一踏入凉亭,众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投向他。 许若云与殷曼等人纷纷起身行礼,娇颜微红,含羞带怯地道:“何少侠。” 显然,上次何辞在王家展现出的修真才华至今仍令他们难以忘怀。 何辞微微抱拳,用修行者特有的问候语道:“各位午安。” 此番独特的问候方式,令凉亭内的众人不由得一愣。 何辞携竹韵走入凉亭,石桌之上早已摆好灵酒佳肴与各色灵果。 与王家那次聚会相比,这里又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 许若云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竹韵,紧接着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本玉简上,眸中精光一闪:“何少侠,这是……?” 她猜测这恐怕是何辞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礼物。 然而何辞洒脱一笑,解释道:“这是我近年来修炼之余创作的一些诗词心得,闲暇之时编纂成册。 恰好今日新书出炉,便带来了与各位一同品读指教。” 说着,他从竹韵手中接过那本玉简,将其置于石桌上,并解开束缚的丝线。 随后每人分赠一本,就连侍女也不例外。 许若云、殷曼、赵修筠等人接过后皆是惊叹不已…… 诗集,此乃非大才之人不敢触及之秘籍。 修为稍逊,便恐引人讥讽,尤其如何言这般尚未显露出丝毫灵机之辈。 然而念及何言先前创作的那些惊人诗篇,众人亦怀揣些许期冀。 各执卷轴展开,诸人脸上的表情随之转变。 有的目光熠熠生辉,有的陷入沉思,还有的则面色微妙难言。 一时之间,无人发声。 何言脑海中,敬仰之力犹如潮水般涌动不息。 就连侍立一旁的两位许家侍女,也是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诚惶诚恐地为何言输送着敬仰之力。 何言未予打扰,转头看向池塘中的跃鲤,沉浸在这种敬仰之力节节攀升所带来的满足之中。 过了许久,赵修筠率先回过神来,突然起身,朝着何言深深施礼,“何公子才情出众,堪称吾等宁远修行文士之楷模。” 众人相继回神,目睹赵修筠此举,虽然神色各异,却并未感到惊讶。 昔日赵修筠身为宁远文士之翘楚,然而单论作诗之道,他与何言之间的差距可谓遥不可及。 何言笔下的每一首诗词皆令人大开眼界,每一首都具备流传千年的潜力。 不仅是宁远县,即便是荆南郡乃至整个大渝朝,在诗道造诣上,恐怕罕有人能与何言并驾齐驱。 何言是如何写出如此佳作的呢?难道真有天资卓绝之人,竟有此等超凡才华? 对此钦佩之余,众人内心深处又不禁泛起强烈的挫败感。 相较于何言,他们这些年研读的经典似乎全都白费了,自称宁远文士之佼佼者,如今想来,令人汗颜不已。 敬仰之力的增长速度陡然飙升至顶峰。 何言淡然一笑,谦声道:“赵兄过誉了,我只是略通诗词罢了,论学问底蕴,定然是不及诸位的。” 此话听在赵修筠等人耳中,感受如何难以言表。 但在许若云、殷曼等女子心中,则无疑是对何言谦逊品性的肯定。 能写出这般诗句之人,其学问底蕴怎会浅薄? 几位宁远才女的目光中流露出更为浓厚的倾慕之情,且毫不掩饰,再次为何言献上了敬仰之力的浪潮。 赵修筠口中泛起苦涩,胃部也随之泛酸,苦笑着回应:“何兄太过谦虚了。” 接着,他身形显得有些颓然,重新坐下。 何言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十几万点敬仰之力,心满意足地看到系统暂时平静下来,遂开口询问许若云:“许小姐,那位贺成材还没来吗?” 他此刻确实期盼能与贺成材相见,既能教训此人又能获取仇恨值,何乐而不为? 许若云却是意味深长地回答:“今日我没有邀请他。” 美眸直视何言,神情坚定。 何言立刻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许若云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吗? 因为她知道何言与贺成材不合,所以索性就没有邀请贺成材? 虽然心中略有遗憾,但他面上依旧笑容可掬地道:“那就多谢许小姐了,我一看见那家伙就来气。” 许若云斩钉截铁地表示:“他对公子您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了。” 这是她立场分明地站在了何言的一边…… 其他人并未开口发表意见。 此刻,王晔嫣与胞弟王思栋也踏入了庭院之内。 甫一进入,王晔嫣的目光便投向正与众人谈笑风生的何言,眼中流露出一丝微妙的幽怨之情。 随后,她快步走向身为宴席主人的许若云微微点头示意,接着转向何言说道:“何道友今日来访可是格外早些啊。” 话语间的微妙之意,即便是赵修筠等人也无法忽视,他们的目光都有所异动。 王思栋则悄悄向何言眨眼示意。 何言淡然一笑,答道:“恰巧要去三味灵文书斋处理些事务,因此出门稍早了一些。” 听闻此言,王晔嫣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开来,“难不成是去三味灵文书斋购书?” “非也。” 何言回应道:“我有一卷诗辑在那里问世,今日正好有了初版样刊。” 说着,他从石桌上拿起一本诗辑递给了王晔嫣,“王仙子不妨品鉴一番。” 王晔嫣见到封面题写的“何言诗辑”四字,眼中闪烁着光芒,甚至都来不及坐下,便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我也瞧瞧。” 王思栋饶有兴趣,自然而然地也在石桌上取过一本诗辑阅读。 很快,这对姐弟便化身为何言积累修为赞誉的“工具”,特别是王晔嫣,提升崇拜值的速度之快,令何言惊讶不已。 短短时日,她的贡献便已超过两万修为点。 此时,在他们沉浸于诗辑之时,接到许若云邀请的最后几位修士也开始陆续抵达。 其中有何言熟悉的面孔,也有一些未曾相识的新面孔。 何言对每一位都礼数周到,每人手中都赠予一本诗辑。 直至申时时刻。 何言所获得的修为赞誉竟已高达五十八万之巨,这个数字令他自己都始料未及,没想到诗辑竟会产生如此显着的效果。 倘若日后诗辑真的畅销开来,那又将是如何一番景象? 第52章 王许之争锋 接下来的宴席,竟意外地变成了一场围绕何言诗词的研讨盛会。 即便如赵修筠这般饱读诗书的修士们,面对何言的作品也无法再挑出瑕疵,毕竟他们并无足够的脸面去苛责。 十几位修士围坐在凉亭石桌旁,王晔嫣更是用心良苦地特意坐在了何言的左侧。 原本这个座位已被王思栋抢占,但在姐姐的眼神暗示下,他只得悻悻让出。 许若云则占据了何言右侧的位置,颇有一种左右逢源的感觉。 两位女子不时望向何言的目光之中,满含着脉脉温情。 许若云刚刚开口说了几句开场白,希望大家尽享美食、畅所欲言。 王晔嫣便立刻向何言发问:“敢问何道友出版这诗辑之后,可有后续计划?” 何言一愣,反问道:“何谓后续计划?” 王晔嫣解释道:“莫非何道友无意让这本诗辑在整个大渝仙朝流传开来吗?” “自然是愿意。” 何言轻轻一笑,回答道:“只不过此事尚非我目前之力所能及,只要能在宁远县境内传扬开来,我便已心满意足了。” 的确,除了宁远县之外,其他地方对于何言而言皆是陌生之地,连推广书籍的渠道都不曾知晓,更别提畅销之事了。 王晔嫣掩嘴轻笑:“那何道友首次印刷打算印制多少册呢?” “五百册。” 何言摊开五指,淡然说道:“我已命三昧仙斋的掌柜预先为我印制五百卷修炼心得秘籍。 届时,还望诸位贤友大力扶持才是。” “理所应当。” “何公子这般仙缘之作,我等定当购入府邸,潜心研读与珍藏。” “我们与何公子皆为宁远之地的修行之人,有着同乡之情谊,必当全力襄助,竭尽所能为何公子之秘籍广而告之。” 赵修筠等修士纷纷点头附议。 何言的这部修炼心得秘籍质量毋庸置疑,对他们而言,对外提及此事,更是增添自身声誉之事。 能与何言这般的“大道奇才”交往,自然令诸多修士心生羡慕之情。 王晔嫣却朝许若云瞥了一眼,转而对何言提议道:“区区五百卷只怕不够。 单我王家便可尽数吸纳。” 何言微微一愣,“王小姐此言之意?” 王晔嫣含笑答道:“公子此等高深修为的心得,妾身欲购置若干带回府邸珍藏,并且欲赠予我家中的每一位亲眷,让他们也能领略其中奥妙。” 何言听闻不禁感到惊讶。他固然知道王晔嫣此举乃是对他的示好,但仅王家一家就需五百卷,这仍让他颇感意外。 王家虽为大宗族,然而亲眷数目毕竟有限,其余的想必是准备分发给府中侍奉的弟子仆役们吧? 那得多大的一个家族,王晔嫣才能如此自信满满地说出这样的话? 正欲致谢之际,只听得许若云仿佛不甘落后,突然开口道:“何公子,我亦预订五百卷。” 王晔嫣瞥了她一眼,紧接着在桌面下轻轻碰了一下坐在左侧的王思栋的腿。 王思栋一时不解其意,挠了挠头,道:“何兄,在宁远县我还算是认识一些人,到时候打算给他们每人赠送一本。我预订……一百卷吧。” 何言抱拳感谢:“多谢各位。” 对于售出修炼心得秘籍能赚取多少灵石,他并不十分在意;但对于秘籍能为自己带来的修为提升之力,他却极其看重。 就算王家、许家之内有许多弟子仆役不识字,但也必然有人识文断字,更有些人具备品鉴秘籍深浅的眼光。一旦他们读到自己的修炼心得秘籍,将会为自己贡献多少修为提升之力呢? 仿佛一夜暴增修为的境况就在眼前。 许若云轻咬嘴唇,不再言语。 殷曼看向何言,脸颊微红,说道:“何公子,我愿预订三十卷。” 见状,赵修筠等人也不好意思仅仅预定一本珍藏,于是纷纷七嘴八舌地向何言提出预订修炼心得秘籍的要求,然而多数人的预订量相较于许若云、王晔嫣的五百卷终究逊色不少。 面对众人的热情,何言连番举杯回敬,心中暗喜不已。 原本带着修炼心得秘籍来找许若云等人,只为赚取些许修为提升之力,未曾想还有如此意外之喜。看来待会儿得赶紧去找三昧仙斋的掌柜,先让人加印两千卷再说。 随着夜幕渐临,这场于何言而言略显乏味的聚会终于临近尾声。这个时代里的娱乐活动实在是枯燥至极,即便是醉花楼那种地方,至少还有貌美如花的侍女陪伴左右,相比之下,这场聚会则显得索然无味。 宾客们纷纷起身,各自对许若云等人客气地道别…… 何言亦言:“感谢许仙子之盛情款待。” 许若云笑容如春风拂柳,眼波流转间熠熠生辉,“若何公子闲暇之时,还望常来叨扰。” 王晔嫣在旁微微噘嘴,一声轻哼传出。 赵修筠等人神情淡漠,敛目静心,仿佛未曾听见此话一般。许若云再道:“何公子可否移步一谈?” 何言略感惊讶,随后颔首答应,随许若云向一侧缓步而去。 赵修筠等人离席,走出凉亭。王思栋欲离去,却发现自家姐姐仍立于原地,疑惑问道:“姐,还不回去吗?家中此刻恐怕已准备用晚膳了吧!” “急什么呢。” 王晔嫣语气不佳,言语中带有不满之意,冲弟弟抱怨道:“晚点吃饭难道还能把你饿坏不成?” 王思栋满面不解,显得颇为委屈。直到发现王晔嫣的目光时常偷偷瞄向不远处的何言与许若云,方才恍然大悟。 心中不由得暗自嗟叹:自家姐姐对何公子怕是已然情根深种,竟然短短几日间便倾心至此。女子一旦钟情于人,竟会变得如此决绝? …… 许若云站定在何言身前,开口询问:“何公子,你当真有意将你的诗集广传于整个大渝域?” 何言答道:“正是此意。” 许若云又道:“家有一堂兄,在潭州府经营书坊,并且与其他诸多书坊掌柜交好。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让他前来拜会你?” 何言心下窃喜,口中却道:“如此之举,似乎不太妥当吧?” 许若云浅笑应道:“并无不当之处。我家与那位堂兄交往密切,他必定会给家族这个薄面。此外,以何公子所创诗词之才,闻名大渝不过是早晚之事,那时必然会有众多书坊争相出版公子的诗集。说起来,倒是我那位堂兄捡了个大便宜呢。” 何言抱拳致意,“那便劳烦许仙子引荐了。” 许若云轻咬红唇,脸颊泛起一抹娇羞之色,柔声道:“若何公子不嫌弃,称呼我为若云便可。” 在这个时代,女子允许他人直呼其名,就如同表达爱意一般,其中蕴含的好感之意不言而喻。何言心头不由得微微忐忑,只得挠头应允:“好吧。” 然而,他不敢再过多停留,转身朝凉亭内走去。 许若云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幽怨之情——最难抵挡美人恩啊…… 而对于何言而言,麻烦并未就此结束。 第53章 海王精魄 刚踏入凉亭,王晔嫣的目光便紧紧锁住何言,却又一言不发。 何言装作镇定,反问:“王仙子为何尚未归去?” 王晔嫣眸光幽怨,“在此等候何公子您。” 说着,她重重跺了跺脚,率先走向凉亭之外。 即便她性子里带着几分娇嗔,但何言并不打算去哄她。两人并无深厚关系,他又何必费此心思? 在他心中,王晔嫣的地位远不及竹儿、芙儿她们重要。此时,竹儿正悄然观察着何言,不由得撇了撇嘴,嘴角勾起一丝轻笑。实际上,竹儿的五官生得极为精致,倘若稍加装扮,其美貌比起王晔嫣甚至可以与陈幼熙媲美…… 然而她始终对自己身负残疾的双腿抱有几分自卑,故此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 这一笑靥如花的模样,竟令何言看得呆住,愣愣地道:“竹儿,你展颜一笑,当真是宛如仙姿。” 竹儿脸颊蓦地泛起红霞,羞涩地垂首低眉。 何言回过神来,险些给了自己一巴掌。 怎地就不能管住这张嘴呢? 连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他又怎能去挑动竹儿的心弦呢? 匆忙间向凉亭外走去。 竹儿紧随其后,步步谨慎。 待行至王府外围,却见王晔嫣仍在那儿等候,见何言走出,便开口相邀:“何公子,可否移步一谈?” 何言自觉双足之力仿佛不足以承载此刻的忐忑,或许再多一双也难以应对。 随着王晔嫣来到马车之侧,王晔嫣略微犹豫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许若云与你谈及何事了?” 话落,她立刻觉得自己此举过于冒昧,赶忙补充道:“我只是出于好奇罢了。” 此言分明是欲盖弥彰,她自己都感到面庞微热。 何言觉得此事并无隐瞒之必要,坦然答道:“她说在潭州有一位族中堂兄从事书肆生意,愿代我引荐。” 闻听此言,王晔嫣鼻息中轻哼了两声,“她们许家人脉广博,我王家也非等闲之辈。届时,我亦会为你引荐书商。” 何言微微一愣,看来王晔嫣与许若云之间已有了些许微妙的情感竞争,然而他对此并未有任何情感倾向,故而回答道:“多谢美意。” 王晔嫣瞪他一眼,饱含幽怨之意:“那我送你回府如何?” 何言忙摆手婉拒:“不必劳烦,几步之遥便可抵达。” 听罢此言,王晔嫣更是满腹幽怨:“你这个人,为何总是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就是你的本性么?” 说罢,少女般的娇嗔流露而出,跺了跺脚,“既然你不肯让我送,那就算了吧!” 随后,她径直走向马车前方,怒冲冲地对王思栋下令:“你还傻站着做什么?不是急着回家用餐吗?” 不明所以的王思栋又被她一顿数落,不由得怨愤地望向何言。 何言只得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牵着竹儿朝三味书斋而去。 …… 抵达三味书斋,何言找到掌柜,吩咐道:“请你尽快加急印制两千册吧!” “啊!” 掌柜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何公子,您这是要……” 何言解释道:“已有买家预订了。” 说罢,便带着竹儿离开了。 掌柜愣在当地,半晌之后,方才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两千册书籍的印刷工作,足以让他赚个盆满钵满。 随后,何言携竹儿返回县衙,在膳厅享用过晚饭后,便满心欢喜地回到了书房。 首要之事,自然是将《观潮真诀》第六层修炼至圆满境界。 刹那间,三十万信仰值消失无踪。 即便如此,何言依然认为此举十分划算。依照《观潮真诀》的修行进阶规则,只需再积聚百万信仰值,他便有望将这部心法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 等到他的诗词集热销之时,百万信仰值定然易如反掌。这般算下来,又能节省多少宝贵的修行时光呢? 何言不清楚他人修炼《观涛真解》的速度几何,但揣测起来,若仅凭自身研习,恐怕十年光阴都无法彻底领悟这部《观涛真解》的奥秘。 完成这一环节后,何言出门洗涤身心,复又返回房中,开始静坐修炼。 《观涛真解》第六重境产生的真元之力相较于第五重境又快上了数倍不止。 以此速度进展,他跻身品阶强者之列的日子再次大幅提前。 或许,短期内赶超竹儿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届时,便无需再惧怕那些阴暗角落里的所谓刺客了。 然而尚未过去半个时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却突然打断了何言的修炼。 他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立着那位佝偻身影的老萧,“师傅,有何事唤弟子前来?” 老萧平日难得主动登门找他。 老萧径自踏入屋内,审视着何言的脸色,开口说道:“瞧你面色红润,想来真元修为已有可观进境了吧?” 何言含糊地笑了笑,“略有小成。” 老萧接着道:“既然如此,从明日寅时起,你就随我一同修炼吧!” “寅时?!” 何言不由得一愣,“师傅,要修的是何种功法?” 寅时此刻正值凌晨三更。 老萧淡然回应:“当然是淬炼肉身,你以为武道之路仅仅依靠修炼真元就够了吗?真元犹如下山溪流,肉身则如盛水之壶,壶身不坚,又如何承载得起溪流奔腾之威?武修者需冬炼三九,夏练三伏,唯有如此,方能有所建树。” 先前见何言体质虚弱,步伐虚浮,老萧担心揠苗助长,故未曾提及此事。如今看他神采奕奕,想必已具备初步淬炼肉身的基础了。 何言心中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那该如何淬炼呢?” 老萧却只留下一句:“明日寅时自有分晓。若是连这点苦头都受不了,那就趁早放弃踏上武道修炼的道路吧!” 说完便傲骨铮铮地离开了房间。 何言呆立原地,思索着“淬炼肉身”究竟所为何事。他在前世武侠电影中见过类似的场景,诸如少林寺三十六房之类的训练。只是不知在这个世界里是否也是如此。 果不其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成为绝顶高手,哪有只需静坐修炼那么简单。欲为人上人,必先吃得人间苦! 此刻,何言暗自思忖,那个神秘的崇拜值系统在淬炼肉身上是否也能发挥功效。 就在夜深人静之际,他又一次被敲门声惊醒。幸好打坐修炼的效果胜过睡眠,尽管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他的精神却饱满异常。 开门一看,原来是在外等候的竹儿,何言问她:“竹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竹儿回答:“我要伺候少爷您洗漱,还有,我自己也要去进行肉身锤炼。” “哦。” 何言点点头,“锤炼肉身辛苦吗?痛苦吗?” 竹儿瞥了他一眼,“从小我就在练,早已习惯了,少爷您……一会儿可别掉眼泪才好。” “啊?” 何言心头一紧。 第54章 筋脉揉搓 随后,何言跟随竹儿在黑暗中的县衙穿梭前行,直至抵达一处隶属于老萧并让他发号施令之地——厨房。 何言愕然问道:“来此灵膳阁有何要事?” 竹儿含笑道:“便是在此处修炼肉身之力啊!” 何言不由思绪翻飞,莫非是要借助炒勺与铁锅来修炼一门奇特的厨道神通?抑或是利用大铁锅炼制铁砂神掌? 竹儿推开古朴之门,何言望见屋内深处一个佝偻的身影,赫然是他的师尊——萧真人。 他恭敬地唤了一声,“师尊。” 萧真人轻轻点头,吹燃手中灵火折子,“随我来。” 何言与竹儿紧随萧真人身后,心中暗自揣测:此行究竟所为何事? 随着萧真人走向灶台之后的一处平台,他拉动了一个隐藏的机关,现出一个黝黑的入口。 何言惊讶地道:“这是地下秘境?” 难以置信,萧真人竟在官府之内打造出了这样一处隐秘之地。 萧真人淡然回应:“不过一藏酒地窖尔。” 话毕,他率先步入那黑洞之中。竹儿对何言叮嘱道:“少主请先行。” 何言跟随萧真人踏入洞口,脚下的阶梯引导着他步入黑暗。约莫走了三步之遥,待双脚落地之时,萧真人已将下方的几盏灵油灯逐一点燃。 酒窖之内瞬时明亮如昼。眼前的场景令何言瞠目结舌——这里哪里是什么酒窖,分明是一座隐秘的修练场。石凳、木桩、甚至是用于锻炼臂力的仙缘吊环应有尽有,更有诸多何言前所未见的奇异器具,用途不详。若是在凡尘世界,此处定会被称作一间高端定制的武道修炼馆。 上方传来一声轻响,竹儿随后也悄然降临。 萧真人将所有油灯点亮,转身面向何言说道:“以你如今的年纪,已然错过了打磨根基的最佳时机,因此修炼过程必然艰辛。你需自行权衡,倘若无法承受苦楚,无法持之以恒,不如尽早离去,以免白白遭受无益之痛。” 言下之意显然是给予何言选择的自由,即便他在内修之路上展现出超群的天赋,但若要在武道上取得成就,并非仅凭天赋便可达成,更不能只依赖于内修天赋。武道犹如逆流而上的船只,进则生,退则亡。坚忍不拔的毅力,才是攀登上武道巅峰的关键所在。 而这恰恰是萧真人对何言最为忧虑之处。尽管近来何言表现得颇为可靠,但过往他可是出了名的拈轻怕重,劣根难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假如何言仍如往昔,萧真人亦无意在他身上浪费过多精力。即便他已经正式接纳何言成为弟子,然而外人对此并不知晓。 何言毅然决然地回答:“练!”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可寻。何况,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的那种无力感,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好。” 萧真人终于展露一丝欣慰的笑容,赞许道:“你这小子终究不失男儿本色,尚未玷污我们萧家的声誉。” 何言微微一愣,想起了自家祖上只是小富之家,甚至不及王家显赫,又何来的天大声誉可辱没? “来。” 正当何言思索之际,萧真人已朝向这座面积约为几十平方的酒窖北面墙边走去。那里摆放着几个木质架子,一根横梁悬挂其上…… 此物由一种未知的灵木打造,触感圆滑且涂以乌黑之漆,然岁月流转,有些地方已露木质本色。 待何言行至近前,老萧开口道:“将尔右腿置于其上。” 何言心中已然明了老萧之意。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竹儿,只见她虽右腿微瘸,仍显修长,此刻已将其搭于横梁之上,随后身躯顺势倾压其腿。 这般场景何言并不陌生,前世舞者以此习练柔韧性,但他此刻目睹竹儿上半身贴合笔直右腿,左足更是缓缓弯曲,不由得瞠目结舌。 此情此景,哪是什么柔韧性修炼,分明是在修习某种高深的仙术秘法,甚至有杂耍般的神妙! 察觉何言的目光,老萧淡然言道:“你也该开始了。” 何言遂提起右腿,亦仿照竹儿之举架于横梁。然而仅至半途,便觉右膝弯内那条经脉微微发酸。 原以为那倒霉蛋不过是略通床笫之术,只会耗损元气的实战,又怎会经历此种修炼柔韧性之艰辛? 咬牙坚持,他奋力向下压去,脸上顿时挤出痛苦之态。 反观一旁,竹儿的左脚竟已屈膝半蹲,令人望尘莫及,何言自觉颜面无光。 此时,老萧悄无声息地立于何言身后。 “哎哟!” 伴随何言的一声惨叫,他的上半身终与右腿紧密相贴。然而膝关节随之剧痛难忍,接着是一阵刺骨的酸楚袭来。 本能欲起身摆脱痛苦,却被老萧牢牢按下,无法动弹分毫。 老萧的手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任凭何言如何挣扎,皆未能撼动分毫。 …… 接下来接近两刻钟的时间里,何言感觉自己是在煎熬中度过。 修腿、炼手、强腰,乃至脊背,无一处得以幸免。 这副身子原本体质孱弱,可老萧偏偏是个喜好强行提升修为之人。 一番操练之后,何言汗水淋漓,好似刚从水中捞起一般。 “今日修行至此为止。” 老萧话音甫落,何言如释重负。 虽然并未懊悔此举,但他心中暗自庆幸,今日所受之苦总算熬过去了。 思绪一松,全身上下犹如万千蚁虫噬咬,疼痛深入骨髓之中。 竹儿掩口轻笑不止,先前从未见过少爷吃过如此之苦。 离去酒窖之际,何言竟是由老萧提着出去,如同拎起一只小猫咪。 此刻他连上楼梯的力气都已失去。 即便如此,老萧还不忘嘲讽一句:“无用。” 何言腹诽不已,若非那倒霉蛋从未经武修炼,他又岂需承受如此巨痛? 世人皆知,十岁以下乃是修习柔韧性最佳年纪。 待返回厨房,外头天色已泛鱼肚白。 老萧松开了何言,评价道:“你根基确实薄弱,日后还需在锻体之上狠下功夫。” 何言有气无力地应答:“嗯。” 竹儿在旁瞧着,再度掩嘴偷笑,而当察觉何言目光投向自己,她又显得有些羞涩,说道:“少爷,我扶您回去。” 一丫鬟,一少爷。 丫鬟美貌如画,少爷狼狈不堪。 两人哆哆嗦嗦走出厨房…… 何言踏出的步伐犹如游龙戏水,每一步皆伴随颤栗与咬牙切齿,面露痛苦之色。 全身炽热如火焚烧,即便此刻身旁竹儿以道侣般的亲密姿态扶持着他,那柔腻的触感时时刻刻渗透至何言的手臂,却也无法令他心生丝毫涟漪。 而竹儿却已悄然双颊泛红,犹如初升朝阳般娇艳。 第55章 老何的灵丹妙方 回到静室之内,何言身形一晃,直挺挺地倒在榻上,心头略感遗憾。 这修真世界的崇拜值系统,在炼体修身之上竟无一丝捷径可寻,如同修炼自身元气温养真气一般,需得循序渐进。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贪婪。能在内外功法上得以速成突破,此等机缘已是众多修真者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福祉。 又有谁能像他这般,在短短数日之间,便将《观海潮经》第六层修炼至圆满之境呢? “少爷……” 竹儿低头望着榻上何言凝神冥思、虚弱不堪的模样,关切地问:“公子可安好?” 何言勉强挤出笑容回应:“无妨,只是未曾经历过这般剧烈的修炼,如今周身骨骼肌肉均疼痛难耐。” “嗤。” 竹儿掩口轻笑,接着说道:“恐怕公子还需如此修炼多日呢!”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向室外而去。 何言开口询问:“你要去哪里?” 竹儿头也没回地答道:“去为公子寻些疗伤药材,否则明日公子怕是无法起身修炼了。” 话毕,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房门口。 何言躺在榻上,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虽然他已经永远离开了原来的凡俗世界,但在这个修真世界里,他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温情脉脉。 无论是何梁,亦或是芙儿、竹儿这些侍女们,他们的关心都源自内心深处,就如同亲人一般。 过了许久,竹儿才返回何言身边,俯首唤醒沉睡中的他:“少爷,少爷。” 何言悠悠醒来,看向竹儿。 她温柔地道:“我已经备好了沐浴热水,公子先去洗净一身疲惫,再用些膳食,之后再好好休息。” “嗯。” 何言应了一声,强忍着疼痛与疲乏从榻上挣扎起身。 身上粘腻不适,实在令人难受。 在竹儿的扶持下走进浴室,只见其中雾气弥漫,蒸汽缭绕。 走到木桶旁,里面盛满了漆黑如墨的药液。 何言好奇问道:“竹儿,这药液是从何处取得的?” 竹儿的脸庞因热气熏染而显得格外红润,低声回答:“那是从何老处讨来的。” 何言听闻惊讶不已:“老何不一直都是验尸官么?他还懂配制药剂?” 竹儿淡然一笑:“验尸官精通医术,有何稀奇之处呢?” 随即低声道:“少爷,奴婢帮你褪去衣物吧……” 何言不由得一愣,以往即便是芙儿和凝儿,他也从未有过这般待遇。 待回过神来,忙摆手拒绝:“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小修士何言,面对此举仍是觉得颇有些尴尬。 “哦。” 竹儿应了一声,随后步履轻盈地走出浴室,声音中似乎带着些许幽怨的情绪。 何言并未确定这是否仅是他的错觉。 他强忍着疼痛,慢慢解开衣物,进入了满载药效的浴桶之中…… 微热却使人感到惬意,何言情不自禁地轻吟一声,“嗯……” 这药液,他暗想,不知是由何种灵草异材炼制而成,竟然越浸越令人舒适畅快。 热水之中蕴含着一股寒意透骨而入,消解着他四肢百骸中的疲惫酸楚。 未曾察觉间,何言再次沉沉入睡。 无论是前生,抑或是此世,他从未经历过这般艰苦卓绝的境遇。 居然能够坚持下来,就连他自身也感到了一丝惊讶。 再度苏醒,又是竹儿柔声唤醒了他。 在竹儿满含羞涩的目光注视下,何言在浴桶中蓦然睁开眼睛,连忙遮掩住自身的要害部位,“那个、那个,我又不小心睡过去了?” 竹儿轻轻点头示意。 何言接着说:“那你就先出去吧,我换好衣物后再出来。” 竹儿微微一笑,提起嘴角,向外走去。行至几步之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嗤笑出声。 何大少的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微红。 随后他来到膳厅,品尝了一碗老萧精心烹煮的灵面。何言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并未再次安眠,而是坐在床榻之上,双腿盘曲,进入修炼状态。 老萧的话语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间:若无坚韧不拔的精神与毅力,修习武道不过是空谈,最终只会落得一场空欢喜。穿越至此世界,何言不能再做何梁庇护下的纨绔子弟,更不能让丫鬟竹儿时刻守护在身边。 贺正词父子以及陈幼熙之事,让原本打算在此地逍遥度日的何言悄然改变了心意。要逍遥自在,就得真正地逍遥,而非局限在宁远县这片狭小天地里横行霸道。 这一切是否得益于精疲力竭,不得而知,但何言明显感觉到在这种状态下修炼,似乎比平常稍显快速。 接下来的几日,何言一步也没踏出县衙的大门。每日申时起身修炼肉身,依然是按摩经络,挫砺血脉。每天都被老萧弄得生不如死,回到房内只能像条死狗般瘫在床上。然后在仵作老何秘传药剂的辅助下渐渐恢复元气,得以继续静坐修炼。 好在他虽体质依旧不佳,对得起老萧口中那句“根基薄弱”的评价,但体内元气倒是有所增长。而老萧与竹儿时不时流露出的敬佩之情,则令何言感到,他们对自己近期的表现甚是满意。 转眼之间,距清明佳节只剩寥寥数日。在大渝王朝,清明节堪称重要节日,又称祭祖节。连何梁这样的县令也会放假四日,有的更是长达六日之久。 以往每逢清明,何言都会随何梁一同返回故里祭祀祖先,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这一天刚回到自己房间,张大娘便前来通报:“少爷,三味书斋的掌柜来找您。” 何言顿时笑容满面,对竹儿吩咐道:“竹儿,你去告诉掌柜的,让他把所有的诗词集都送到府上来。” 紧接着他又对一旁侍立的芙儿说:“芙儿,你去拿些请帖过来,帮我写一些请帖。” 竹儿和芙儿皆应声遵命。 “张大娘。” 何言视线转向悄然离去的张大娘,唤住了她…… 张大娘回首问道:“少主有何吩咐?” 何言步伐略显生涩地踱到张大娘身前,手中现出几枚灵果与辟谷丹,说道:“这些仙缘之物带回给孩子尝尝吧。” 思量一番后,他又转身走入屋内,取出一个闲置的乾坤袋,将那些灵果仙丹尽数纳入其中,直至袋子鼓胀欲破,所耗费的也不过数千点信徒威望罢了。 再次走出屋外,他将乾坤袋递至张大娘手中。 张大娘神情紧张地道:“少主,这怎可承受得起?” 何言淡然一笑:“些许修炼之余的余泽,哪里值得挂怀。” 他深知张大娘家境贫寒,若直接以灵石相赠,她必然推辞不受,更兼此举难以名正言顺。 张大娘轻咬红唇,感激地道:“多谢少主。” 何言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无需客气。” 目送张大娘离去的身影,心中暗想:何少主实乃仁德之人,日后若是再听闻有人诋毁他,定要替他讨个公道。 尚未远去的竹儿与芙儿目睹此景,也都默契地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然而,对于何言来说,这只是小小的进项。在这瞬息之间,张大娘、芙儿、竹儿三人已为其积累了将近万点的信徒威望。 但这还远远不够。真正让何言在意的是那部即将问世的诗集。假若一切顺利,待诗集问世之时,他必将收获一波足以震撼修行界的信徒威望洪流…… 第56章 法宝飞剑与灵酒盛宴 待芙儿自何梁的修炼庭院取来仙缘请柬,竹儿则步入何言静修的厢房捧出千年紫毫与星砂墨宝。 三人围聚在庭院中那张古老的灵石桌旁,开始书写邀请函。 何言口授灵符法诀,芙儿执笔代书。 完成之后,何言对芙儿、竹儿道:“芙儿、竹儿,你们立刻把这些仙缘请柬送去,并且在坊市中购买些仙果珍馐,再到桂花坊取几坛桂花醉魂酿回来。” 桂花醉魂酿,乃是宁远县境内最为脍炙人口的灵酒,虽不及郑州的金泉琼浆、登州的朝霞佳酿般誉满大渝仙域,甚至比不上皇宫内的流香仙液、蔷薇甘霖等天庭御酒,然而在荆南郡内已然颇具声望。 “嗯?” 芙儿微微一愣,“公子,您今日就要宴请他们吗?” 何言含笑道:“良辰难遇,恰逢此时,申时之前尚有充裕时间准备。” 其实他内心急切地期盼着收获那些宾客们的敬仰之力。 芙儿应诺一声:“如此便好。”随后便与竹儿手持请柬出门而去。 何言安坐于庭院之中,怡然自得,口中低吟着修行秘歌。不多时,府衙前的巡逻修士引领着三味书斋的小童驾驭灵驴进入院落。车上载满了整整两千卷诗词辑录,堆积如山,琳琅满目。 何言示意小童将这批捆扎妥当的诗词辑录搬入自己的修炼室内,并且又嘱咐他:“回去告知你们掌柜,再加印数千卷,谅此事并无大碍。” 小童虽感惊讶,却依然恭敬地应允离去。待他走后,何言望着房间里堆积如山的诗词辑录,不禁嘿嘿暗笑。 还未至申时,王晔嫣、许若云、赵修筠、殷曼等贵宾已如期赴约而来。竹儿、芙儿早已在庭院内布置好了法宝蒲团与仙酒案台,凝儿、梅儿也前来助阵。 “何师兄!” “何公子!” “方师弟!” 尽管彼此皆是熟识之颜,相见之时仍免不了几句客气的寒暄问候,这在修真界的礼俗中亦是常态。 何言始终面带微笑,显得分外平易近人。对于为何突然邀众人共赴这场仙宴,王晔嫣等人自然心知肚明——这显然是要兑现先前的承诺,每人手中的乾坤袋皆鼓鼓囊囊,满载着用来兑换灵物的贡献点。 宴会上并未吟诗斗才,亦无投壶博弈等活动,仅是闲谈交流。然而话题渐渐转到了修真界的国事之上。对于这些饱读诗书的修士而言,高谈阔论修真界大事乃是最擅长之事,在整个江南数郡之内皆蔚然成风。 聊及科举选拔之事,赵修筠忽然问向何言:“数月之后便是乡试之期,不知何师兄是否有意参加,尝试登科及第呢?” 此语自然是客套之辞。在大渝仙朝,科举每三年举行一次,包括乡试、解试、会试、殿试,只有通过会试者方能称得上真正登科及第。在大渝浩瀚疆土内,弟子无数,但每逢科举,能够成功登科及第者寥寥无几,百里挑一乃至千里挑一实属寻常。 然而这次何言却没有像上次在醉花楼面对陈幼熙时那样回答,而是道:“或许我会参加会试吧,至于能否高中,不敢妄想,但乡试的挑战还是值得一试。” 赵修筠闻言淡然一笑,答道:“何师兄过谦了,凭你的诗文才情,想必乡试与解试应当不在话下。” “那就托赵师兄吉言了。”何言抱拳致谢。 二 何笑尘朗声大笑,手持灵酒盏,起身道:“来,敬各位同道此番仙试,愿诸位皆能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众人纷纷举杯相应。 有的修士豪气冲天,有的则自谦修行尚浅。 王玉清、许瑶烟的眼神深处却隐含深思之色,频频朝何笑尘投去探寻的目光。 原先何笑尘无意参加仙试,仅凭其诗词才华已足以令这两位宁虚仙府的才女倾心,如今他表态有意参与仙试,更是让两位佳人芳心暗动。 她们心想,以何笑尘的文道修为和学问底蕴,即便不能一举夺魁,成就仙途正果,但取得一个仙徒身份应当易如反掌。 若是此刻便能与何笑尘结下仙侣情缘,将来自己便可成为一位尊贵的仙眷。 然而若等到何笑尘飞升仙班后再提此事,恐怕就难以如愿了。 毕竟何家尚未定亲,可在这宁虚城之内,哪位闺秀敢于主动接近这位未来可期的修士? 宴毕,王玉清与许瑶烟各自怀着心事,匆忙返回,手中均带着那本珍藏的诗集。 何笑尘屋内的两千册诗集转瞬只剩寥寥数十本,而他的腰包里却平添了近百枚灵石。 他从中取出八十一枚,交付于侍女芙蕖,吩咐道:“把这些灵石送往太乙书坊,作为售书所得的分成。” 随着夜幕降临,在戌时左右,何笑尘的信仰之力开始呈现井喷式增长。 显而易见,是王玉清、许瑶烟等人将购买的诗集广为散发的结果。 至戌时,信仰之力累积至三十一万点; 亥时来临,已飙升至九十九万点; 距离子时尚有两个时辰,何笑尘的信仰之力顺利突破百万大关。 子时三刻,已达一百一十四万点。 显然有修真者正在挑灯研读。 当信仰之力的增长变得稀疏之时,何笑尘的信仰之力已经达到了一百四十六万点的惊人高度。 他从未有过如此丰厚的积累,仿佛一夜之间成为了信仰之力的大富翁。 在静坐修炼前,何笑尘迅速调动信仰之力,投入到了《观海潮真解》这部秘籍之中。 “恭喜宿主,领悟《观海潮真解》第七层皮毛之境。” “恭喜宿主,晋升《观海潮真解》第七层入门之境。” “……” “恭喜宿主,晋升《观海潮真解》第八层入门之境。” “恭喜宿主,精研《观海潮真解》第八层融汇贯通之境。” “恭喜宿主,圆满《观海潮真解》第八层巅峰之境。” 海量的修炼心得涌入何笑尘的心神。 直至他将第八层彻底修至圆满,所消耗的信仰之力也仅占总量的一半稍多。 正当何笑尘准备着手修炼第九层时,却发现所需的信仰之力需求骤然出现了跳跃性增长。 “一、十、百、千、万……” 何笑尘瞠目结舌地数着修炼界面显示的第九层圆满所需信仰之力数值,竟然高达一万八千点。 这意味着要凑足这一数额,怕不是得要一百八十万点信仰之力? 算下来正好与前八层心法所需的信仰之力总数相吻合。 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剩余的七十万点信仰之力距离填满第九层所需还相差甚远,不如先用来进行一次十连抽取机缘宝物? 虽然抽出来的物品多半当前用途不大,但或许会有意外之喜呢? 然而转念一想,何笑尘觉得还是应优先升级《观海潮真解》,这样才能使修炼进程更加高效。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将信仰之力投入到《观海潮真解》第九层的修炼之中,尝试性地兑换了千点信仰之力…… 编号3 又是十万灵石消耗殆尽。 “铛!” “晋级未能成功!” “告诫主人,此秘技需一鼓作气晋升至圆满!” 第57章 玄阴仙子与赤霞仙子之争 何凡再次瞠目结舌。 凝视着法术图鉴内所剩的一千点修为点,心中犹如万千妖兽狂奔而过。 一鼓作气晋升? 那就意味着他必须积聚一万八千点修为点方可达成! 稍感安慰的是,这千点修为点并未立即消散,将来还有机会得以运用。 何凡竭力压制住想要连续抽取机缘的冲动,心怀一丝郁悒地盘坐修炼,最终进入了空冥之境。 良材须用在关键之处。 如今连续抽取机缘似乎用途有限,倒不如先累积信仰之力,将《观海潮真解》这部功法修炼至极致为佳。 …… 眨眼间已至深夜申时,何凡自入定中苏醒。 随后随同侍女翠竹步入藏珍阁。 老箫曾经说过,武道修炼,根基与悟性二者缺一不可。 根基,乃人体肉身之强韧。 悟性,则是领悟能力,关乎修炼法门的天赋。 有人天生力大无穷,有人却体质虚弱,这就是根基高低之别。 根基雄厚者,元气充沛,在顶峰状态下亦能维持更长时间。 根基薄弱者,则只能依靠刻苦锻炼或服用灵丹妙药来弥补不足。 何凡便属后者。 毫无悬念的是,这一天他又被老箫折磨得几近崩溃。 然而,肉身的提升他自己都能明显察觉,虽然可能夹杂着心理因素的影响,但确实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变化。 正如那句俗语所说,自打强化肉身后,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一口气攀登五层楼,嘿,竟然毫不费力。 待天色逐渐明亮,何凡的信仰之力又开始攀升。 曾子谦、欧阳鸿胜,乃至曾在醉月楼挑衅他的柯良等人,皆出现在系统的提示之中。 即便是何二赖子那般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的糙汉,也为他贡献了近千点信仰之力。 贺城材也同样出现,不仅给何凡提供了信仰之力,同时还产生了大量的敌意值。 想来应该是由嫉妒生恨所致。 待到辰时,何凡的信仰之力再次突破百万大关。 仅仅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县衙前忽然有两名小厮寻上门来。 来到何凡的院落时,二人已是面红耳赤,互看不顺眼。 何凡走出房门,看着这对争锋相对的小厮,又瞥见在一旁掩嘴偷笑的芙儿,不禁有些纳闷地问:“你们俩在外面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他还认识,正是许如烟派来送请帖的那个小厮。 这小厮哼了一声,又不由得瞪了一眼身旁的小厮,接着急切地道:“何公子,我家小姐请您赴府共进午宴,她表兄刚从潭州赶来,对公子您的诗词才华钦佩不已,希望尽快与公子商谈诗集事宜。” 另一位小厮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道:“何公子,我家小姐同样请您赴府享用午宴,并已邀请潭州、阳浏、潭湘等地多位书商巨贾,就等着与公子您敲定诗集之事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两位小厮会对彼此这般厌恶…… 何语忽然忆起,王照月乃是修炼界中有着着作流传的修士,结识诸多书贾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思忖自身修为凝练的秘籍难以分割,岂可一半赠予许家,一半给予王府? 何语说道:“如此这般,尔等皆回府告知贵府千金,今日午时,本公子于福瑞仙阁设宴,特邀请她们与各位书贾共襄盛会。” 既是因诗词秘籍之事聚集,不妨一并讨论解决之策。 何语亦欲挑选那些修为高深的书贾,唯有如此,他的诗词秘籍方能卖出更高的价位。 此前,在宁远县,他的诗词秘籍获得了丰富的修炼资源积累,让他深切感受到此乃赚取他人敬仰值的绝佳机会。 两名侍童面面相觑,继而互瞪一眼,最终又一同冷哼一声,向何语行礼后离去。 他们并无其他办法,自然无法将何语强行带回自家府邸。 …… 时辰临近正午,何语携竹儿离开了县衙,朝着福瑞仙阁进发。 福瑞仙阁虽非宁远县最顶级的修炼客栈,却在此地根基深厚,且与其并无王府或许府的关联。 何语不愿因选取宴席之地之事触怒王照月或是许如烟两位宁远才女,如今她们均已成为他在修行道路上的重要助力。 来到福瑞仙阁,何语径直找到客栈掌柜预订最大的静修室,并告知掌柜稍后王府与许府的小姐将会带领众修士前来赴宴,听得掌柜连连称奇不已。 无论何语、王照月还是许如烟,在宁远县内皆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然在多数人看来,何语与王照月、许如烟之间犹如云泥之别,绝无交集可能。 怎料近日,这位何家少年竟与王府、许府二位小姐纠葛不清,仿佛友谊的脆弱表象即将被彻底撕裂。 随着竹儿进入静修室不久,王照月率几位书贾先行抵达。 甫入门内,未见许如烟身影,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对着何语问道:“何公子,那位许如烟尚未到场吗?” 她与许如烟先前关系尚可,彼此私下虽有些竞争之心,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友好的假象。如今,却因何语之事,似有塑料姐妹花破裂的趋势。 何语起身请众人入座,答道:“应当快要到了吧!” 王照月则故意漫不经心地接口:“看起来她似乎并未把这个宴会放在心上呢。” 何语聪慧地没有继续接话,众人纷纷落座,王照月便为他介绍了这些书贾的背景。 其中有潭州菩提书斋的胡掌柜、阳浏青霞书舍的季掌柜、潭湘闻柳书坊的马掌柜……总计六位掌柜,清一色男性,皆来自潭州周边州县。 当他们与何语相互致意之时,无不面露惊异之色,同时也为何语献上了他们的敬仰值。 显然,他们早已拜读过何语的诗词秘籍,并对其诗才心知肚明。 殊不知,何语的真实年龄竟然如此年轻。 实话说,早先王照月邀约他们至宁远县时,他们并不积极回应,直至收到王照月寄去的何语诗词秘籍,这才星夜兼程赶来。 何语的诗词秘籍,已具备震动整个大渝国的实力与潜力。 而此情此景,在他们眼中意味着一笔巨额且珍贵的修炼资源收益。 于是,众多书坊的掌柜们纷纷对何言表现出极度的热情,纷纷降低姿态以示敬意。 甫一介绍完毕,许若云便带着她的堂兄许臻来到了现场。 只见王晔嫣与诸多书商同处一室,面色亦显微妙而不自在。 许臻看上去年纪稍长,神态沉静内敛,初见此状,略显惊讶,随后微笑开口:“原来诸位坊主此刻在此相聚。” 这些人皆来自潭州及其周边州县,又同为书坊业者,彼此相识并不稀奇。 “许坊主。” “许坊主。” 令何言感到些许惊讶的是,这些书商竟都主动向许臻打了招呼,显然其虽年轻,在书坊行业中却已有一定威望。 王晔嫣的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第58章 玄域代理 许若云微微侧目看了看王晔嫣,忽然绽放出如同春花般的笑容,对何言说道:“何公子,这位是我堂兄许臻,乃是潭州登科仙翰书坊的坊主。” “请坐。” 何言含笑点头,并伸出手相邀。 “多谢。” 许臻举止儒雅至极,拱手致礼后落座。 他若是被误认为是一位修道者或是历经科考的士子,也绝不令人意外。 待许若云也紧挨着许臻坐下,何言目光环视众人,轻轻一笑,道:“今日我首先要向诸位表达由衷的感谢,你们为了我的修真诗词集不远万里而来,我何言感激不尽,仅能以顺丰楼的一壶清茶与几碟素肴略表心意,还望诸位勿嫌简陋。” “何公子太过谦虚了。” 刚坐下不久的许臻再度起身拱手,从容地回应何言的话语:“能受邀前来共商公子修真诗词集出版事宜,实乃我等的无上荣幸。” 接着他又补充道:“若是有幸能助公子刊印此集,那更是我们修真书坊界的一大幸事。” “的确如此,何公子的修真诗篇,犹如打破虚空,震撼天地啊!” “我在书坊业已耕耘近三十年,刊印过的修真诗集何止百部,其中有登科及第的修士之作不在少数。然而就诗歌造诣而言,我敢断言无人能出何公子之右。” “哈哈,胡坊主此话可不对!在我看来,整个江南周郡,无人能与何公子相比肩。” 几位书商连连附和,对何言大加赞赏。 何言则抱拳回礼,谦逊地说:“诸位过誉了。” 王晔嫣和许若云两人眼中流露出惊奇之色,此时方知何言一旦展现出文雅的一面,竟也有这般风范。或许这才是何公子的本质所在吧? 竹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悄然离开包厢,吩咐店小二开始上菜。 许臻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期待,向何言发问道:“不知何公子对于这本修真诗词集有何出版计划?” 其他坊主也都立刻正襟危坐,带着一丝紧张的情绪看向何言。在这些书坊之中,许臻执掌的登科仙翰书坊名声最盛,财力最为雄厚。倘若何言决定将整套修真诗词集的出版事宜全权交给一家书坊处理,那么十有八九,其余的坊主们就只能空手而归,仅仅见识一下何言的庐山真面目罢了。 何言思量片刻,回答道:“我所设想的是,在每一个县城乃至州府都挑选一家书坊进行合作出版。” 几位坊主闻言,纷纷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仅仅局限在一个县,恐怕也赚不了多少灵石…… 然而,他们更加关注的是何言这本诗词集所蕴含的修为震荡之力。 仅论内在境界,何言的诗词集无疑具备开天辟地般的惊人潜力。 一旦何言的诗词集名震大渝仙域,他们作为各地的代理人,在修炼界的声誉亦会随之飙升。 只是菩提书坊的胡掌柜显得颇感失落。 皆因他与许臻身处同一修炼重地——潭州。 当然,许臻心中也略感遗憾,向何言问道:“阁下莫非无意全权委托于我等?” 何言轻轻摇头。 若将此事全权托付他人,固然能省去诸多烦扰。 他甚至无需亲自插手任何事务。 然而,若想让这诗词集在各处修行之地畅销无阻,与各地书坊联手合作显然更为妥善。 此乃总代理与区域代理之间的根本差异。 许臻身为登科书院的院首,实力堪称顶尖,但在阳浏这片土地上售卖书籍,依然离不开当地书坊的支持。 于是他在众多书商面前并未再多言,转而询问何言:“那么,何公子对于润笔费有何要求?” 何言淡然一笑:“这便要看诸位的诚意如何了。” 他有意借此机会瞧瞧,这些书商究竟愿为他的诗词集付出多少灵石。 许臻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开口道:“倘若何公子肯将诗词集在潭州府城的发行权交付给我登科书坊,我愿出资……五万块中品灵石。” 此言一出,令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要知道,三味书斋掌柜仅仅给出了百枚下品灵石作为润笔费,这般出手,不过是顾忌何言的脸面,想讨个好。 众掌柜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暗自惊叹登科书坊果真是财力雄厚无比。 胡掌柜索性将身体向后微微倾靠,做出了退出争夺的姿态。他清楚何言诗词集未来可能引起的修炼界震动,但自家实力不足,无力抗衡,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对于这个数额,何言自然没有异议,点头应允:“好。” 最初他并未奢求从中获利,能够收获一些修炼者们的敬仰之心就已经足够满足。如今既能赚取崇拜值,还能顺便获得如此丰厚的灵石收入,自然让他心生欢喜。 许臻面露喜色:“既然如此,那便一言为定。” 他看中的正是何言这本诗词集背后的巨大潜力。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将来登科书坊门前人潮汹涌,修士们争先恐后抢购何言诗词集的繁荣景象。再加上何言本身的诗才潜力,假以时日必然能在大渝仙域诗坛占据重要地位。那时,登科书坊攀上了这位大诗人,无疑是只赚不赔。 “何公子,我潭湘地域偏僻人口稀少,我……愿出一千块下品灵石,您意下如何?” 潭湘闻柳书坊的马掌柜带着几分尴尬之意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毕竟潭湘仅为一座小城,远远无法与潭州的繁华相比,他们的闻柳书坊也远不及登科书坊的实力强大。 何言依旧微笑着点了点头:“可以。” 见他如此通情达理,众掌柜均不由得长舒一口气,随后纷纷报出了各自的报价,大致都在千枚下品灵石上下,并无人好意思出价几百枚下品灵石。 何言对此一概欣然接受。 尽管这笔收入并不算丰厚,但对于既能增加崇拜值,又能赚取灵石的事情,总是让人感到身心愉悦。 此刻,系统提示音中忽然连续跳出了一串何言耳熟能详的名字...... 皆是县衙之内的人物。 县尉曹八斗、主簿周芳,更有诸多捕头、各司小吏等人等。 随之而来的,则是贺正词同样源源不断的怨念值。 此乃何种境况? 昔日与这些家伙交往不多的倒霉蛋——何言,却深知他们内心深处对自己皆抱有轻蔑之意,即便是那些捕快,也鲜有与他亲近之举。 毕竟,在过去,何言不过是个游手好闲且自负极高之人,性情暴躁,无人愿逢迎其趾高气扬的态度。 怎料今日这些人竟纷纷对其表示敬佩? 莫非是因看到了他的诗词集不成? 然而此理不通啊! 就算他们见到了诗集,也断无可能事先商量好一同献出崇敬值吧? 至于贺正词的怨念值又作何解释? 第59章 一门双提亲上门 满腹疑窦之下,陪同众书商继续用餐。 酒席之间杯盏交错,连王晔嫣与许若云二人也饮下不少美酒。 她们自觉为何言解围助力,频频以秋水般的眼神向他示意爱意。 此刻,她们对何言的敬仰之情似乎越发难以抑制。 饭毕,何言令侍女竹儿前往顺丰楼向掌柜借来笔墨,并请她代笔写下委托书,随后与众掌柜一一签名画押,又是一笔近千两银子的进项。 继而又送别王晔嫣、许若云二女及众掌柜至府邸门前,便带着竹儿返回县衙。 此时,何言的崇敬值已攀升至一百四十七万之巨,距圆满领悟观潮经第九层已然相差无几。 不过,崇敬值增长的速度也开始放缓,如今仅能点滴累积。 想来那些对他的诗集感兴趣的世人,多数已经阅读过了。 若论作诗一事,宁远县内的信徒资源已几乎被榨干。 往后想要再度赚取他们的崇敬值,便需另寻他法。 甫踏入县衙后院,何言便发现兄长何梁正在正门口翘首期盼。 何言惊异问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去上工呢?这都快要到申时了。” 平日这个时候,何梁早已去到县衙前厅值守了。 何梁满脸堆笑,疾步走向何言,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二弟你真是厉害非凡!” 何言更加困惑:“发生了什么事?” 何梁答道:“你刚离开不久,王家的王也就和许家的许志楼相继登门,谈及提亲之事。” “他们两人竟然同时上门提亲?” 何言瞪大双眼。 心中亦立刻明白了先前那波崇敬值和贺正词的怨念值是如何产生的。 恐怕县衙中众人已得知王也、许志楼登门提亲的消息了吧。 王家与许家皆为豪门大族,两家之主同时登门提亲,此举殊非寻常人所能为之,尤其发生在他何言身上,怎能不让县衙中人惊奇钦佩? 紧接着他又暗自惊异。 原来在这个时代,女子亦非易与之辈。 如若把王晔嫣、许若云放在前世,怕不是妥妥的心机深沉之人? 她们让自己赴宴,却又私下遣家族长辈上门提亲。 这不是摆明了欲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吗? 旋即他向何梁询问道:“那你当时如何答复他们呢?” \"此话当何讲矣。\" 何梁面上闪过一丝令何言心头微颤的幽怨之意,缓缓言道:“昔日之时,无论王晔嫣抑或许若云,你能迎娶其中任何一位入府,皆可视作你的莫大机缘。然而如今你已有自己的主见,我便只需告知她们,这婚事之决策权全在于你自己。” 何言咂摸了一下嘴唇,调侃道:“你倒狡黠得很,这烫手山芋又扔回给我了。” “烫手山芋?” 何梁一脸困惑。 “便是那‘鞠’尔!” 何言语气略带不满地解释。 大渝修真王朝之中,蹴鞠之戏亦颇受欢迎。 何梁尴尬一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岂能轻易拒绝两家的好意。” 接着,何梁转向何言问道:“二郎,我原本之意是欲借你与王晔嫣亲近的机会,以此缓和我们家族与王家之间的紧张态势。现今连许若云对你亦是倾心不已,此事,你心中究竟有何打算应对?” 同时娶两位仙子为妻? 此乃难上加难之事。 何言尚未达到那等修为境界。 尽管这个时代允许多妻制度,但并非任何人都有这样的资格。 更不必提王晔嫣、许若云是否愿意,即便是何言自己也不愿如此抉择。 如要娶妻,必然要娶那位自己心仪之人。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则尚未想出妥善对策,当下不禁感到一阵烦闷,应声道:“容我好好思量一番吧,总之目前我是无意成亲的。” 何梁点头称许,“好吧,只是你切记莫再因琐事而得罪了她们。” 语至此处,他声音骤然压低,“预计不出这两日,贺正词恐怕便不能再在宁远县立足了。” 何言立刻精神一振,追问道:“可是你已掌握了他的一些把柄?” 何梁淡然一笑,摇头道:“对付他,何必非要有确凿的证据呢。” 何言心知肚明,然而何梁不愿详述,他自然也不再多问。 反正只要贺正词与贺成材这两个碍眼的角色从眼前消失就好。 揉了揉眉头,何言携竹儿返回了自己的修炼居所。 芙儿这个小丫鬟不知何时将凝儿和梅儿唤到了院子石桌旁,三人围坐一起,悠闲地磕着瓜子。看到何言归来,芙儿笑嘻嘻地伸出双手,“少主,我们要吃喜糖。” 何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喜糖!吃什么喜糖!” 芙儿解释道:“王家宗主和许家宗主都亲自上门向咱们家提亲了啊,您不知道吗?” 何言有些不满地道:“知道!但他们上门提亲,难道就意味着本少主要答应了吗?” 芙儿睁大眼睛,不解地道:“少主,王家仙子与许家仙子可是咱们宁远县公认的绝世美女,才情出众,家世显赫,您怎就不答应呢?” 何言走到她面前,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你是说少主我不够优秀吗?” 芙儿委屈地抱住小脑袋,“不敢不敢!少主您是最出色的。” 何言哼了一声,回应道:“本少主若要娶妻,必娶世间最美的仙子。”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梁思琪那绝代风华的容貌。 论及美貌,在何言前世今生的经历中,还从未见过能与梁思琪相媲美的女子。 而在他口中这般宣言之后,身边的四位丫鬟竟纷纷掩嘴窃笑起来...... 何言怒气冲冲地将桌上的一颗颗灵瓜籽尽数摄入手心,“竟敢嘲笑你家少爷,这些灵瓜籽现在归我所有。” 随之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屋内,留下芙儿在外如何撒娇哀求,他也再不理会,坚决不开门。 …… 临近深夜。 何言的灵识威望已飙升至一百六十四万点。 何梁自县衙前方归来,与何言并肩坐在静修堂中共享仙膳。 自从炼制出仙鸡精华之后,萧大师烹调出的菜肴愈发美味非凡。 正当品味之际,何言却又接连收到了贺正词与贺成材父子俩汹涌而来的怨念值。 心中揣测,定是因为王也、许志楼上门提亲之事让贺正词察觉到了危机,此刻恐怕正在策划新的诡计对付自己。 “来自梁思琪的尊崇值 999!” “来自梁思琪的尊崇值 999!” “来自梁思琪的尊崇值 999!” “来自梁栋的尊崇值 666!” “来自梁栋的尊崇值 666!” “来自梁释的尊崇值 999!” “来自梁释的尊崇值 999!” “……” 思及此,一道道尊崇值信息再次涌现屏幕。 对于梁思琪和梁栋的贡献,何言尚能理解,然而最后一个名字却让他大感意外。 那赫然是大渝皇朝人尽皆知的荣王爷——梁释! 何言万没想到,自己竟得到了这位显贵的关注,并且还获得了如此多的尊崇值。 难道他们是看到了自己的诗词集? 第60章 潮汐真经圆满 随着梁思琪、梁栋以及梁释的鼎力相助,潮汐真经第九重所需的尊崇值终告汇聚完毕。 何言迅速吃完眼前的仙膳,放下筷子便匆忙返回了自己的修炼室。 如今凑齐了七枚圣晶,自然要着手唤醒潜藏于其中的神龙之力。 他立即将潮汐真经心法提升至圆满境界,从此便可专心致志地修炼潮汐真经,不再需为心法修行而分心。 回到修炼室,何言毫不犹豫地将积累的所有尊崇值兑换成修为点,悉数注入至潮汐真经第九重之中。 “恭喜主人,潮汐真经第九重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随后,技能栏中的潮汐真经九重大圆满心法悄然合一,化作一本完整的《潮汐真经》秘籍。 其熟练度已是巅峰状态。 这一晚,何言依然沉浸在修行的世界里度过。 尽管尊崇值又回到了近乎空荡的状态,但他内心的喜悦之情却无法抑制。 潮汐真经圆满之后,修炼产生的内息增长速度堪称恐怖,丹田内的真元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持续壮大。 依照潮汐真经记载,修士体内共有三大丹田、九大正脉以及三百六十个玄窍门户。 下丹田位于脐下,中丹田居于胸膛正中,上丹田则坐落在双眉之间。 每一个丹田周围环绕着三条正脉,每一条正脉又由众多玄窍构成,宛如丝线穿珍珠般紧密相连。 下丹田的正脉分别是少阴、少阳与巨阙。 而这少阴正脉,则包含了少海、小海、尺泽、曲泽、阳池、曲泉、涌泉、经渠、太渊、清冷渊共十二个玄窍。 凡贯通少阴正脉者,方能达到九品武师之境。 此刻,何言暗自估算,自己很可能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能晋升为真正的九品武师。 如此速度,断言未来难有超越之人,然而纵然体内灵力突飞猛进,他也依然逃脱不了炼体之路上必经的苦楚。 寅时。 竹韵依照往常,在破晓之际准时叩响何轩居所的门户,宛如一曲令其清醒的修炼警钟。 依旧是经络按摩,痛苦依旧如斯,令人欲哭无泪。 何轩自丹田秘境中步出,首要之事便是投身药液之中,希冀能舒缓满身的酸楚疼痛。 然而甫一返回自家院落,尚未及踏入药浴池中沐浴,何恒便已急匆匆赶来。 他闯入何轩的厢房之内。 此刻,何轩正褪衣更替。 瞬间,场面显得颇为尴尬。 何恒忙转身避开视线,口中催促:“速速穿戴整齐,有紧要事务。” 何轩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提起了裤腰,纠正自己的失误——应是提至腰部,而后开口问道:“究竟何事这般匆忙?” 接着,他瞥见何恒手中握着的一纸请帖。 何恒再次转过头来,将请帖递予何轩,道:“你自己看看吧。” 何轩展开请柬,双眉微微蹙起。 只见上面寥寥几字,“巳时正,于登科仙篆坊相见。” 署名赫然为何栋之名。 这孽障世子又要玩弄什么花样? 莫非此子有断袖之癖,对我这俊逸容貌心存觊觎? 何轩不经意间抬首望向何恒,却发现后者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困惑。 未待他开口询问,何恒倒先发问:“荣王府世子为何如此匆忙召你相见?” 何轩一边穿衣,一边回答:“我哪里知晓。 不过想来应该与诗卷之事有关。” 他心想,定是为了那次诗集之事。 “去备一辆飞行法宝吧。” 穿妥衣物之后,何轩又对何恒嘱咐道。 在这修行世界立足并崭露头角,同何栋、何思绮这类人物保持良好关系总是有益无害之举。 除非何栋真对自身肉身有所企图,否则其他一切,何轩皆可坦然应对。 “看来飞行法宝来不及了。” 何恒拧紧眉头说道:“从此处前往潭州城,即使是最快的飞行法宝也要花费两刻时。” 何轩瞠目结舌:“那我该如何抵达?” 如今临近辰时,相当于清晨七点,而巳时则指上午九点。 也就是说,何栋留给他的赴约时间仅有短短两个时辰。 何恒答道:“唯有催动坐骑全力疾驰了。” 何轩的脸色立刻变得愁云惨淡。 虽然他会驾驭飞禽,但技艺平平,且驭兽疾驰的滋味实属不佳。 此刻他周身肌肉酸疼无比,若再骑乘飞兽,恐怕会被颠簸得分崩离析。 然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正当他思量是否该使用那些储存的天使羽翼以减缓震动之时,耳边传来何恒的话语:“不如让竹韵带你过去,她的骑术出类拔萃。” “也好。” 何轩点头答应。 何恒离开房间。 “何栋你个老顽固!” 心中暗自咒骂的同时,何轩将仅余的那点可怜的崇拜之力兑换成了十张天使羽翼。 他取出一片长达280mm的“放肆飞翔花瓣护翼”,将其悉数贴附在自己的身后,刹那间化身为一位挺拔矫健的修真者。 “公子。” 竹韵牵着一头骏马走来,在外头唤道。 何轩迈步走出屋子,迎面便碰上了竹韵。她并未察觉到他身后那一抹不同寻常的翘臀轮廓…… 仅仅走到翠竹仙子面前,当竹儿示意他先行上马时,他的秘密再也难以隐藏。 何言跃身上马,此时竹儿注意到他屁股部位异常饱满,不由得脸上泛起微红,惊讶问道:“少侠,你、你的丹田怎么这般模样?” 虽然竹儿的臀部丰盈挺拔,但与何言此刻相比,却是相形见绌,仿佛小巫见大巫一般。 何言解释道:“里面塞了一些防护之物,免得骑马颠簸导致修炼根基受损。” 幸好竹儿并未深究他所垫为何物,只是掩口浅笑。 若是真的追问下去,何言恐怕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来自现代社会的姨妈巾。 待何言调整好坐姿,竹儿也纵身上马,双手环抱何言腰部,握住马头缰绳。 何言感受到身后传来阵阵柔软温暖,心中不禁略生旖旎之意。 对于这位便宜兄长何梁,嗯……确实行事机敏,懂得应对之道。 “少侠请稳坐,我们启程了。” 竹儿脸颊如朝霞般嫣红,声音细如蚊鸣般低声道,随即轻轻挥舞缰绳。 这匹看似寻常的黑马虽仅显纯黑之质,但它吭哧一声打出响鼻,朝着府衙侧门疾驰而去。 “驾!” 刚出宁远县城边界,竹儿即连声娇叱催马。 左手握绳,右手扬鞭,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黑马兴奋地奔跑起来,蹄声如雷。 然而,马背上的何言,却略微有些败坏景致。 “嘶……” “呼……” “嘶……” “呼……” 他那张俊逸的脸庞如同万花筒般变幻莫测,脸色随之百转千回。即使拥有天羽灵护庇佑,何言的丹田在马背上的剧烈颠簸之下仍然疼痛难忍。 身体随着马背起伏摇摆,脑海中唯有这几个字反复闪现,伴随着前世人们耳熟能详的旋律,“炼体残,满腹痛……” 其间竹儿时不时光顾撞上何言,此情此景令他体验到了一种别样的滋味。若非竹儿此刻身着丫鬟笨重的服饰,而是像陈幼熙那样身着紧身束腰、欲遮还羞的装扮,何言相信,就算竹儿有一条略微残疾的右腿,在宁远县也定会引起众多人士争抢迎娶,踏破门槛也在所不惜。 终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 第61章 时机不当 这一路上,何言也不知是如何抵达潭州城的。 只觉眼皮愈发沉重,仿佛无法睁开,而菊花似乎也无法自行合拢。 终于,一座矗立的黄褐色城墙映入眼帘。 这是宁远县所不具备的景象,唯有潭州这样的府城才能拥有这份雄伟壮丽的气息。 相较之下,宁远县的城墙实在称不上宏伟壮观。 官道上的行人渐多,城门口更是人声鼎沸。 不少商贩在此摆摊设点,行人如织,犹如车水马龙般络绎不绝,更有十余名身穿黄衣的兵士在城墙上城下巡逻值守。 城门附近张贴着告示榜。 何言路过时瞥见了几张悬赏缉拿的令牌。 仰头望去,赫然可见潭州城的牌匾,其上挂满岁月痕迹,见证着世世代代人们的过往沧桑。 进城之后,不能再骑马通行。 主街上的行人都牵着马缓步前行,或居左右两侧。 竹儿和何言相继下马,皆是双眼昏暗模糊。 竹韵乃是何梁踏入宁远县境内之后觅得的贴身侍女。何凌,同样是何梁任职宁远县令之后,方才举家迁徙至宁远之地生活。在此之前,无人涉足过潭州这片神秘之所。 沿途前行,他们依循着林间仙路的指示石碑前行。 “驻足歇脚啦,驻足歇脚啦。” 街头的一家客栈门前,一位小厮对着神情迷茫的何凌与竹韵大声招呼。 这般初入潭州城的陌生面孔,他早已司空见惯,其中大部分都会选择在此落脚投宿。 然而何凌并未如他所料,只是轻轻摇头,开口问道:“暂且不考虑住宿,倒是有件事想请教阁下。” 然而那小厮却并未给予何凌应有的重视,目光轻描淡写地从何凌面上掠过,转向过往的行人,仿佛并未听见他的询问一般。 “嘻!” 竹韵顿时掩嘴轻笑出声。 此举令何凌颇感尴尬不已,他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摸出一枚灵晶,向小厮掷去:“我只问路,能否告知一二?” 小厮见状,眼中瞬间闪烁起贪婪的光芒,连连点头哈腰:“公子请讲,公子请讲。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凌哼了一声,开口询问:“可知登科仙坊所在?该如何前往?” “知道,知道。” 小厮的眼珠紧紧盯着何凌手中的灵晶,回答道:“公子只需沿着此路前行两个坊口,再左拐约莫百步之遥,便可看见登科仙坊了。” 这一枚灵晶虽不足一两,但对于小厮而言,已是数日薪酬之和。 “多谢。” 何凌应声道,随即将灵晶收回乾坤袋内。“竹韵,我们走吧。” 此举让小厮和竹韵皆是一愣。 小厮呆立原地,心中暗自诅咒何凌祖宗十八代。 “来自艾三思的敌意值 +44!” 竹韵笑意吟吟,牵着马匹跟随在何凌身后,低声笑道:“少爷,您真是狡猾呢。” 何凌耸肩回应:“我只是问能否指路,并未承诺支付报酬给他啊!” “啐!” 小厮愤然瞪着何凌离去的背影,口中啐了一口唾沫。 他见识过无耻之人,却从未见过像何凌这般脸皮厚实的家伙。 腹肌上的脂肪堆积,连脸皮都被掩盖掉了。 接着他又不由得低声抱怨,这人的臀部弧线竟似要比青楼女子还要曼妙。 然而这一切指责,对于何凌来说根本无伤大雅。 他悠然自得地携着竹韵走过两条坊市街道,左转而去,果真便望见了矗立于眼前的登科仙坊。 仙坊规模之宏大出乎何凌预料,竟占据了整整六间铺面。能在如此时代开设如此大规模的仙坊,不得不让人佩服许真君确有过人之处。 门口有个孩童正席地而坐翻阅典籍,并未有小厮前来驱赶。仅此一点,便使得何凌对许真君的好感倍增。 竹韵熟练地将马匹系在登科仙坊门前的柱子上。 何凌则悄然走到马匹背后,从臀后的隐蔽处取出藏匿的天羽令牌,再度将其收入衣衫之内。令牌依旧温热,臀部也因此微微凹陷,腹部却又鼓了起来。 幸亏外袍宽大,这些变化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竹韵目睹何凌这一番举动,不由得娇笑着掩口。 再看仙坊内部,同样熙熙攘攘,有人在专心阅读,有人在柜台上结算账目,男女老少汇聚一堂。 许真君此刻正闲适地坐在柜台一侧品茗,四周弥漫着书香气息的同时,茶香依然馥郁扑鼻,足见这茶叶的品质非凡。 \"何道友!\" 见到何言到来,许真眼神瞬间熠熠生辉,立刻起身走向何言,说道:\"道友请进,速速请进。\" 这待客的态度相较于昨日对待何言之时,竟显得更加热络了几分。 何言不明其中缘由,又向内室扫了一眼,问道:\"尊公子可在?\" 许真答道:\"已在楼阁之上等候道友多时矣!\" 接着,他似乎有所感叹:\"未曾想何道友与尊公子竟然是旧识。\" \"旧识?\" 何言心中暗自冷笑,若非自己机缘巧合之下,以诗词换取生机,此刻恐怕已经在地府中向阎君控诉梁栋的霸道行径了。 他轻轻一笑,随后带着身旁的竹儿走向楼阁。许真则在一旁恭敬相随。 还未踏上二楼,一双淡粉色绣有祥云与莲花图案的锦缎女子步履映入何言眼帘,步履前端以四串白玉珠点缀,透出晶莹剔透的肌肤光泽。 此乃一双非凡至极的足踝。 何言的目光不由得向上攀升。 透过淡紫色镂空花边的丝质裙摆,一条浑圆的小腿隐约可见,仅露出了半截,又被内层锦绣长裙遮掩得密不透风。 何言心想,此人必定是一位深谙修炼之道的智者,在这个时代,他鲜少能见到如此讲究装扮的女性。 直至登上楼梯之际,何言才看清那女子侧颜——原来是梁思琪。 她也在此处,此刻正坐在茶几一侧,手中捧着一本古籍。 而书名赫然正是王晔嫣所着的《葬花秘录》。 梁栋则坐在其胞姐对面,靠近窗户,正在使用千里镜眺望着外界。 \"草民何言,拜见郡主殿下、世子大人。\" 何言依照礼节,朝着梁思琪和梁栋深深一礼。 梁栋转头瞥见,从容不迫地将千里镜放在桌上,口中道:\"免礼。\" 梁思琪也微偏首,将手中的《葬花秘录》搁置在茶几上,笑意盈盈地道:\"何道友来了?\" 这态度令何言不禁有些惊讶。 这便是差距所在啊! 梁氏姐弟间的高低立现。 看看梁思琪这举止,是多么叫人如浴春风? 他点了点头,回答道:\"世子殿下邀草民巳时前来,草民不敢有丝毫延误。\" 梁思琪看向何言略带幽怨的神情,不由得嫣然一笑,轻声道:\"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她便伸出纤手,邀请道:\"何公子,请上座吧。\" 何言果真来到梁思琪左侧坐下。 此举顿时引得梁栋瞪大了双眼,许真和竹儿也同样感到惊愕不已。 谁能想到何言竟这般不在意礼数,在郡主面前直接落座,这实在是有些失礼。 然而梁思琪似乎觉得颇有意思,并未介怀,再次开口道:\"何公子欲于大渝各境推出自己的诗集么?\" 何言心知梁思琪所问正是为此事而来,遂点头应道:\"正是。\" 梁思琪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本郡主昨日本已拜读过道友的诗集,公子之才华堪称大渝第一,但依本郡主看来,此时推出诗集并非明智之举。\" \"简直是自寻死路。\" 梁栋冷哼一声,简短有力地说出了四个字。 何言微微一愣,挑起眉毛,询问道:\"敢问郡主与世子,为何如此讲?\" 何言不明白,仅仅是出版一本诗集,怎会不合时宜呢? 第62章 与梁思琪私下会谈 梁思瑶轻轻瞥了一眼自己的胞弟,暗示他不要再言语。 梁枫哼了两声,抓起灵目镜再次凝视着外面的街道。 梁思瑶重新转头看向何凡,她那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始终挂着一抹淡雅的笑容,既不显得过分亲昵,也不让人感到冷漠生疏:“阁下虽然未得才名,亦未立下功勋,犹如明珠暗藏于尘埃之中,如今却欲凭借诗集一举震惊世人。 倘若这诗集仅仅是平庸之作,那么众人自不会与你纠缠过多。然而阁下的诗集实乃惊世骇俗之作,你是否曾想过,一旦此诗集在大渝之地广为人知,那些朝中的博学鸿儒会有何种想法?天底下那些自认为才高八斗的士人们又将如何看待此事呢?” 她的目光愈发深邃,“世间侠义多出于贩夫走卒,然而士人却往往出自豪门世家。” 何凡立刻领悟到梁思瑶话语间的潜台词,双眉不由得紧锁起来。 他自然深知这些诗词的质量——每一首都来自他前世的记忆,皆是震撼整个大渝诗界的千古佳作。 树大招风啊! 那些大儒和士人们将会如何想? 恐怕会觉得颜面尽失吧! 被一个无才名、无功名的他,在诗坛之上彻底碾压。 其中定然不乏贺崇贤这类心胸狭窄之人,届时必然会使出各种手段来陷害他。 感受到一股寒意向背脊蔓延,何凡自认还未达到那个境界。 他还担当不起大渝诗坛领袖的角色。 与此同时,他略感庆幸,好在他此前已将《观潮真解》这部秘籍修炼至圆满境地。 看来出版诗集之事只得作罢,原本设想中的一大波崇拜值也将化为泡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虚幻。 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何凡转向许尘,开口道:“许掌柜,这诗集我不想再出了,银两请您原数退回。” 对他来说,再多的崇拜值也无法比拟保全自身的重要性。 在这个世界,有些人对付起别人来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梁思瑶轻轻点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之意。 许尘则含笑回应:“公子放心,郡主已经安排妥当。并且我已经遣人给其他几位掌柜送去消息,并将银两悉数归还给他们了。” 何凡不禁向梁思瑶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对梁思瑶竟会对他的诗集这般关注且及时替他消除潜在危机之举感到十分惊讶。 这简直是莫名的关怀备至。 梁思瑶察觉到自己的举止,略有不自在地拂了拂耳边的青丝,柔声细语道:“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愿咱们荆南郡难得一见的大诗人就此陨落而已。” 何凡回答道:“无论原因如何,郡主您对我施以援手乃是事实。这份恩德,草民铭记于心。” 梁思瑶似乎觉得颇为有趣,轻轻一笑,宛如百花齐放。 而此刻梁枫又扭过头来,破坏气氛地道:“你的感激有何用处?” 此言一出,何凡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个梁枫,简直就是一台行走的拆台机器嘛! 梁思瑶瞪了梁枫一眼,替何凡解围,柔声道:“我相信,凭何公子的才华,假以时日必将震动整个大渝士林。” 何凡抱拳致意道:“承蒙郡主体谅。” 说着,他忽地耸动鼻翼嗅了嗅…… 他此刻才敏锐地觉察到,梁思琪身上那缕淡雅的香气,仿佛正是他赠予她的那一瓶仙缘牌竹韵香露的气息。 梁思琪见到他面露思索之色,不由得俏脸微泛红晕。 紧接着,她巧妙地转换话题:“敢问何公子日后的修炼计划可有定论?” 何言不禁一愣。 梁思琪对他的关切似乎过于深切了一些,难道这就是身为仙门大族郡主应有的态度吗?他毕竟曾经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仙禁,就算他的诗词才情冠绝天下,恐怕也不足以令这位尊贵的大郡主对他这般上心吧? 一瞬间,何言的心跳竟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 像梁思琪这样的仙女般的存在,要说他对她全无一丝念头,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容易才收摄住心神,何言答道:“我打算经营一些与修行相关的贸易。” “涉足修行贸易?” 梁思琪惊讶地问道,“公子拥有如此出众的仙骨资质,为何会选择踏入这个行当呢?” 在这个时代,修行商人的地位并不显赫,在梁思琪看来,让何言投身其中,简直就是浪费天资。 何言苦笑一声,解释道:“在兄长那里蹭吃蹭喝了十多年,也该找个法子独立修行生活了。” 梁思琪黛眉轻扬,反问道:“那么公子打算经营何种修行物资呢?” 何言回答:“便是那些来自海外秘境的稀有灵材。” 梁思琪微微点头,对此并未表露出赞同或反对的态度。 随后她转向梁栋吩咐道:“弟弟,你与许掌柜下去四处看看。” 梁栋撅了撅嘴,起身走向楼下的店铺。 何言明白梁思琪必定还有一番言语要与他说,于是他也转首示意侍立一旁的竹儿退下。 竹儿领会其意,转身离去。 许臻作为潭州最大的修士书坊主人,自然有着独到的眼光和见识,见状也自行离开了楼上的雅室。 此刻楼上只剩下何言与梁思琪二人相对而坐。 梁思琪又道:“昨日,是许掌柜亲自将你的诗集送到我的府邸之中。我素来常在此处购阅书籍。” 何言点头回应:“此事我已知晓。” 梁思琪又拿起桌上的那本《葬花仙诀》,开口说道:“据许掌柜所说,宁远县的王家小姐和许家小姐皆对你倾心,欲与你结为双修道侣?” 何言略感惊讶,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连梁思琪也知道。他随即便应声道:“的确如此。” 他满含期待地看着梁思琪,等待她继续讲下去。 “在我看来,这王家小姐或许并非是你最佳的双修伴侣。” 梁思琪审视着何言,眸中蕴含深意,“观其诗句犹如见其人,单从诗集中看,这王家小姐的性格我虽不敢妄断,但她或多或少显得矫揉造作,并且怀揣不少世俗女子的心机。在寻常家族,这样的女子或许能治理好家务,但对于你这样拥有天赋异禀、未来注定要在大渝修真界熠熠生辉的人来说,她未必是最佳的选择。我见过太多类似的女子,最终她们往往难以得到夫君真正的喜爱。” 何言疑惑地望着梁思琪,默然无语。 梁思琪接着又说:“至于许家小姐,则显得太过平凡。依我之见,你现在最好不要急着寻找双修伴侣,等到你修为大增,光芒万丈之时,届时自会有更适合你的道侣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面对梁思琪的一席话,何言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困惑,开口问道:“能否请教郡主大人,您为何要同我提及这些事情呢?” 十六 梁思琪以灵犀之笑反问:“你以为其中原委何在?” 何言心神一震,口中回应:“草民不明其理。” 梁思琪并未再在这个问题上深入,转而直言:“恕我冒昧,在公子心中,何种女子方堪称佳侣?” 何言思索片刻,答道:“此乃难以言表之物,唯有入目即生情,潜心便钟意者,可称为佳侣矣。” 此言令梁思琪颇感惊讶,“仅仅如此?” 何言淡然一笑:“依愚弟看来,情感之事源自眼缘之遇,若过于执着于寻找最佳伴侣,则理智太过沉重。感性与理智,二者往往难以兼得,或许有一天,我会倾心于一位并无才华出众、姿容平凡的女子,但在鄙人心中,她便是我的天作之合。” 第63章 道法初现 过了许久,梁思琪才缓缓开口:“公子胸襟开阔,一旦心动之人出现,便不会再去计较其余琐事。” 话锋一转,她又叹了口气:“然而这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如公子这般豁达呢……” 何言对于梁思琪的感慨并不感到惊奇。像梁思琪这般出身名门,自幼锦衣玉食,享受着世人难及的富贵荣耀,但他们所肩负的压力也是寻常人无法体会的。前世,何言宿舍有一位出身豪门的同学,换女友的速度快得如同更换衣物。何言曾好奇询问他,为何说分就能分,难道都只是逢场作戏?那位同学告诉他,自己的婚事早已由家中定夺,自己并没有选择的权利。与其培养感情,不如速战速决。这样的人,从来未曾想过寻求真爱。 想到梁思琪这样的女子,她们的婚姻是否也失去了自主权呢?何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不知道哪位修炼者,竟然有幸能得到这位绝代佳人的青睐。 “罢了。” 梁思琪见何言沉默不语,嫣然一笑,站起身来:“我也该返回王府了。” 何言连忙跟随起身,恭敬地道:“恭送郡主。” 梁思琪的眼睑忽然快速闪动,流露出何言前所未见的一丝狡黠之意:“何公子,我们可以成为知己好友吗?” 还未待何言回应,她又接着说:“说出来你别笑,其实我还未曾有过真正的朋友呢!” 何言看到她眼底流露出的那一抹淡淡的哀愁,点头应道:“只要郡主不厌恶在下,在下自当荣幸至极。” 梁思琪回应:“只要你日后不再如当日那般轻浮放肆,我便不会介怀。” 说完,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转身走向楼下的阶梯。那次虽然何言未能得逞,但也确实借机紧贴住了梁思琪的身体,对她占了不少便宜。 何言望着梁思琪离去的背影,微微耸鼻,突然喊了一声:“郡主。” 梁思琪回过头来。 何言拿起茶桌上的一个空杯子,从中取出一些他在海外修士交易会上得到的珍贵调料——鸡精。 他将鸡精倒入杯中,递给了梁思琪:“这是我从海外行商那里得到的一种调味品,名为鸡精,具有提味增鲜的功效。郡主不妨带回去给府中的厨子试试,加入到鲜美的汤汁之中,必会别有一番风味。” 对了,此物须置放于阴凉干燥之处,且不得接触水分。” 梁灵瑶目光投向盛着金黄色灵液的玉杯,又看了看何离的衣袖,“这般举动,算是你对我救命之恩的回报吗?” 何离淡然一笑:“你我之间乃是挚友,不是么?” 他又继续道:“我已然欠下郡主你三桩人情,所谓债多不愁,偿还恩情之事日后徐徐图之。只要你郡主不急,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这番话语,逗得梁灵瑶再度浅笑:“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以防我将来找你讨债。” 何离应道:“我实在不愿再遭人擒拿悬吊。” “那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梁灵瑶轻嗔他一眼,又提议道:“但我现在给你一个机缘,去参与修真界的选拔试炼,倘若能名列前茅,便算作你完成我对你的一个承诺,你看如何?” 何离略显踌躇,并未立即回应。 他不明了梁灵瑶为何突然要求他参与这场修真试炼,但自己尚未决定是否真的要去参加。 一旦在这场试炼中崭露头角,成为修士甚至高阶仙师,那他必然将涉足修炼世界的权力争斗。 然而,何离觉得自己并不适合那种生活。 察觉到何离的迟疑,梁灵瑶并未强迫,只是默然转身,朝楼下走去。 何离凝望着她曼妙的身影,在楼梯口稍作停留,方缓步跟下。 身为郡主的梁灵瑶,倘若二人并肩同行,难免引来外界诸多揣测。 待他走至楼下时,只见梁灵瑶已步入一辆华丽的飞云兽拉车之内。 上车之际,她朝书斋内瞥了一眼,目光与何离相对,报以盈盈笑意。 随后,飞云兽拉车悠悠驶离。 何离紧抿双唇,走向柜台,从乾坤袋中取出十枚上品灵石递予许真,“许掌柜,多谢相助。” 许真客气地道:“何公子太过见外了。” 他打量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又问:“如今也近午时了,公子不妨在此用餐?” 何离微微摇头,“多谢盛情,改日再来叨扰。” 此刻,他的心中实则颇为纷乱。 诗集之事触动了他对未来的思考——在这个修真盛行的时代,若想要守护什么,就必须拥有相应的地位和修为。 于是,他唤来身边的侍女竹儿,牵着坐骑离开了登科秘籍阁,随便找了个街边的仙楼用膳。 何离一直心事重重,直让竹儿看得一头雾水。 “公子,你怎么了?”竹儿疑惑地询问。 她自然不知何离与梁灵瑶之间的谈话是如何令他陷入深思之中。 莫非公子与郡主之间,有何段过往? 何离回过神来,微微摇头笑了笑,“无妨。” 他想清楚了。 还是那句话,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要在这样的世界活得自由自在,唯有踏入修真权贵的行列,而且必须位高权重。 即便何家亦是修真家族,但这小小的县城县令之位实在是过于微不足道。 就在这一刻,他坚定了决心,定要参加修真选拔试炼,力争脱颖而出,踏入修行者的世界。 至于未来之事,留待日后再说罢。 …… 离开了潭洲城后,何离又从腰间取出天使之翼法宝,置于臀部之后加以保护。 接着,他再次体验起在竹儿怀中冰火交融的独特修炼法门。 途中,何离意外收到了贺正词与贺成材父子俩那足以颠覆天地的仇怨气息…… 修为飙升,仇恨值瞬间增加了两千有余。 何言目光微微闪烁,这必然是何梁针对贺正词出手所致。 他对身边的侍女竹儿说道:“竹儿,速度再快一些。” “嗤!嗤!” 口中吐出的尽是细微的砂尘颗粒。 “疾!” 竹儿身形一晃,应声加速。 身后那温润如玉的感触更加真切。 然而何言却感到菊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更为剧烈。 终于回到县府,何言强忍菊花处的剧痛,直奔何梁办公之处。 何梁正在室内专心致志地审阅修炼秘籍,未曾抬首,只是问道:“回来了?” 整个县府之中,唯有何言敢于如此径直推门进入何梁的居所。 何言回道:“回来了。” 他正欲询问贺正词之事,却又觉此事不宜提及。 毕竟他刚刚返回宁远县,如何解释得知贺正词遭受祸患的原委呢? 还好何梁并未对此产生疑问,只是问道:“见过世子了吗?他因何事召你前去?” 何言回答:“事关诗集,我计划于大渝各境刊行诗集,郡主认为当下并非适宜之时。” “郡主?” 何梁无法再保持淡然,抬起头惊讶问道:“郡主也召见你了?” 何言点了点头,“是的,实际上是郡主动意要见我。 她说若是此时我发行诗集,恐怕会引来诸多大儒与士子的忌妒,非吉兆。” 何梁凝神思索片刻,随之点头赞同:“郡主此举确是在救你啊……” 而后又不禁疑惑:“她为何对你如此关心?” 第64章 再访贵府 何言接着道:“她说不愿见到荆南郡百年难遇的大诗人早早陨落。” 何梁听罢,狐疑地看了何言几眼,最终颌首认可:“此话倒也能自圆其说,郡主本就怜才爱士。” 接着他又问何言:“那关于诗集的事你有何打算?” 何言答道:“已经妥善处置了。 其余地域的书商都不会再继续刊印我的诗集。 至于宁远县已发行的部分,应当不至于引发太大风波。” “嗯。” 何梁轻轻点头,“仅宁远一县,无妨大局。即便你的诗集在此地流传甚广,也不至于激起那些大儒和士子们的强烈不满。” 又追问:“除此之外,郡主是否还跟你谈及了别的话题?” 何言回道:“还问我今后有何打算。” “你作何答?” “我说我想经营一番事业。” 何梁深深地注视着何言,语气严肃地问道:“你是当真的吗?” 何言坚定地点点头:“自然,只有财富才能让人逍遥自在。” 何梁没有过多评论,只是淡淡地说:“你自己拿主意吧。” 何言反问他:“对了,你这里有关于潭州乡试、荆南郡选拔试以及朝廷大比的考题资料吗?” 科举共分为四级,最高的殿试由帝王亲自主持,主要考察时政策论,可视作帝王亲自面试,故而对于备考者来说并无太多参考价值。 何梁略显惊讶:“你要这些资料何用?” 旋即他眼中闪现光芒:“莫非你有意参加科举?” 何言点头确认:“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那你刚才不是说要经商吗?”何梁欣喜之余,不解地问道…… 何言耸耸肩,“修炼与经营产业并无冲突,身为官者难道不可涉足商海吗?” 何梁回应道:“大渝仙法规矩中并未对此有所禁止,只是你身兼多职,怕是难以为继。” 何言嘿嘿一笑:“此事自有我应对之策。” 毕竟他来自二十一世纪,乃是穿越而来的高阶修士,倘若连此等琐事都处理不好,那他前世修行生涯可谓是白费。 真正的大宗师行事之道,事务皆交予弟子与侍从来办,闲暇之时则修身养性。 凡事亲力亲为的修行者,只能算是凡夫俗子。 何梁审视他片刻,开口道:“历年科考卷宗我这里确是没有,不过葛教习那里或许存有副本。待会我会差遣人去向他索取,并尽快送到你手中。” 大渝王朝实行官、吏双轨制度,各县城衙门之中,吏员的数量往往远超官员。以宁远县为例,真正的官员屈指可数,然而吏员却多达数十乃至上百。这些人负责处理日常政务,如诸曹录、押司、孔目、教习等诸多职务,体系庞杂无比。 教习,即主管一县教育之事,地位相当于后世的教育局局长。 “明白了。” 何言点头同意,随后问道:“贺正词一事进展如何?” 此时提及此事,就不会显得过于突兀,也不会让何梁误会他是为此事特意前来。 听到这个问题,何梁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回答道:“即便你不问,我也有意要与你谈及此事。今日我已经找他谈话,给了他两条路:一是主动承担责任,自请离职回乡;二是我将他的问题上报州府衙门,由上级裁决,并令他在明日之前给出决定。” “主动离职?” 何言惊疑道,“他触犯了天条吗?” 何梁意味深长地道:“宁远虽小,却五脏俱全。他身为县丞,过去两年间与王家、许家等豪强交往频繁,怎能不让人抓住丝毫把柄。” 何言立刻明白过来,显然是王家、许家已明确站队支持何梁,有了他们的助力,不论贺正词是否真的有问题,都将难逃被逐出宁远县的命运。 “如此处置,岂不是便宜他了?” 沉思片刻后,何言说道。贺正词父子二人曾企图取他性命,且已不止一次出手,虽未成功,但他们的心狠手辣足以让他们受到严惩。 何梁微微叹息,摇头道:“贺正词终究是朝廷任命的官员,若要赶尽杀绝,未免太过棘手。” 他了解何言心中所想,又补充道:“你放心,一旦他离职,便再难对你构成威胁了。” 何言咂舌道:“那就这样吧。” 他并非真想置贺正词与贺成材于死地,这种事他也做不出。再者,保留这对父子作为时常为自己增加仇恨值的存在,似乎也颇有价值。 离开了何梁的居所,何言返回自己的院落,坐在屋内沉思。如今他的信仰值所剩无几,仅剩下不足两千点的微薄数值…… 诗集之事已然落空,需另寻途径以获取修为赞誉。何言始终深信,系统必然是他在这一方天地立足的根本所在。 然而此刻,何处再能觅得修为赞誉,却成了棘手难题。 …… 尚未在居所内逗留片刻,便有府衙前值守的差役匆匆找上门来,乃是何梁遣其前来,并非关于科举试卷事宜,差役道:“少公子,家主请您前往前厅一趟,王家主与许家主再度来访。” 何言微微一愣,又来了么? 此事定然仍是联姻相关无疑。这两家之人怎似事先约定般如影随形?抑或是他们一直在暗中窥探他的行踪? 刚回府不久,他们便紧随其后而至。 何言轻揉眉头,随着差役走向前厅。进入何梁的书房,只见王也与许志楼均在其中品茗交谈。身为宁远豪族之首,二人虽无官职在身,但却掌控着宁远县的经济命脉,即便何梁对他们亦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的态度与否,往往直接影响着宁远县的赋税成效,而这又直接关系到何梁年年考核评定的结果。 “王叔、许叔。” 许志楼与王也年纪相仿,只是容貌较王也为俊逸一些,颇有中年男子的独特魅力。有时连何言都不禁纳闷,为何王也能育出如此貌美的女儿王晔嫣。 他朝二人抱拳示意,神情亲昵熟络。实际上,他确实与王也、许志楼有过多次交集。然而,这二人并未对他表现出多少重视。 “贤侄驾临。” “贤侄客气了。几日未见,气质愈发超凡脱俗了。” 此刻的何言,显然已让他们刮目相看。王也与许志楼阅毕何言的诗集之后,皆对其赞叹不已,诗才横溢,即便是昔日何言恣意妄为,或真的曾愚钝不堪,在他们看来,何言未来必然能成就非凡。 如今何言尚未崭露头角,正是他们拉拢的最佳时机。也许将来,自家家族也会因何言的成长而水涨船高。乃至在王也、许志楼心中,何言已是一位比何梁更具“投资价值”的潜力股。 “许叔过誉了。” 何言含笑落座于何梁对面,目光逐一掠过王也与许志楼的脸庞,“两位叔叔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找我?” 王也与许志楼同时点头,互相对视一眼,面上仍旧挂着笑容,却让何言陡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照当下的态势,他们二人应是竞争关系才是,但这眼神……仿佛带着一丝默契的奸佞之意。 第65章 共同嫁予汝 何梁面色古怪,向何言递去一个寓意自求多福的眼神。王也的目光在肥硕脸颊的挤压下只剩下一道缝隙,“贤侄,昨日我们与县尊大人商议之事,你可已有定论?” “这……” 何玄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修为尚浅,现今尚未涉及联姻之事,故而……两位前辈的好意,晚辈……” “嗯?” 他的话语还未落定,就被王离打断,“以贤侄你的年纪,如今早已到了可以谈论道侣的时候了。我那女儿虽说并非绝世仙颜,但也算得上清雅脱俗,论才情、论资质,在这宁远仙境中恐怕难寻出能与她相比之人了吧?贤侄,实言相告,若非那丫头对你倾心不已,我还真不愿如此早让她步进修道伴侣的行列呢!” 许皓楼在一旁轻咳两声,“家妹若雪,亦非凡品吧?” 王离连连颔首,“自然,自然。” 此二人果然是一条道上的修行者。 并未等待何玄回答,王离接着说:“我与你许师叔已经商讨过了,既然我俩门下的弟子对你皆有意,加之她们自幼又是闺中共研道法的挚友,不如就让你一并接纳她们,这亦可谓一段修道路中的佳话。 你觉得如何?” 许皓楼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何玄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也能行? 要同时迎娶王离的弟子紫嫣和许皓楼的弟子若雪? 对于宁远仙境内的其他人而言,那是福泽深厚的稀罕事,但对于何玄来说,却并不乐意接受。 他对于无缘的道侣,别说一个,便是半个也不会纳入门下。 修道之路哪有好事成双的道理,唯有同根并蒂之莲方能共修大道。 然而他又不能直接拒绝王离与许皓楼,以免惹恼了这两位长辈。 何玄斟酌词句,客气地回应:“两位前辈的好意,让晚辈深感惶恐。 王师姐与许师姐均是难得的仙缘,能够得到其中任何一位的青睐,都将是我修行生涯的一大幸事。只是晚辈修为低微,只怕……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会让外人笑话晚辈不懂修行之道吧?” “这有何妨?” 王离接口道:“修士应以追寻大道为重,纳两位道侣又有何不可。 我知道贤侄你顾虑的是什么,我和你许师叔都已经——咳咳,我们都考虑周全了。你如今尚未成就大道,也没有宗门基业,那就先迎娶我家紫嫣入门,待到你修有所成,事业有成之时,再将许师叔的另一位弟子若雪接引入门作为并蒂道侣。 那时候,纵然有人议论纷纷,也无法指责什么。” 许皓楼在旁补充:“贤侄若有此愿,多来我许家探访修炼,留下同修,我自不会介怀。” 留下同修? 这不是变相默许他提前与自家女儿共修吗? 甚至可以说是极力促成。 大渝王朝的修士们思想竟如此开放么? 何玄未曾料到王离、许皓楼竟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心中顿觉头皮发麻。 这两位老修士确实难以应付。 他们是铁了心要把自家弟子嫁给何玄了。 他瞥了一眼何梁,讪笑着应对:“两位前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何氏一族有一祖训,兄未成道,弟不得娶。现如今我兄长尚未结道侣,你们便要我迎娶王师姐与许师姐,这分明是要我违背我何氏族规啊……” 王离与许皓楼的目光同时转向何梁。 何梁嘴角一阵抽搐,“的确有这样的规矩。” 王离与许皓楼只是淡然一笑。 他们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门道? 倘若何家真有这条规矩,何梁不至于直到今日还不曾向他们提及。 早已以此借口敷衍他们二人多时了。 显而易见,这便是何言临时编织的谎言。 不过何言的心思他们倒是已然洞察。 这位何家长子,对他们两家的千金明显并无太多青睐之意。 尽管内心颇感不满,却并未到达动怒的程度。 以何言之诗才,即便是他们也都认为,看不上王晔嫣、许若云这样的女子也在情理之中。 许志楼突然转向何梁说道:“县尊大人,舍下那位大小姐尚待字闺中,不如……” 何梁闻此头皮一阵发紧,连连摆手:“本县政务繁重,此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未曾料想,这场波澜竟会波及自身。 幸亏许志楼与王也并未步步紧逼。 一番寒暄过后,二人起身告辞离去。 何梁亲自送他们出门。 待返回屋内,何言询问他:“兄长,我这么做会不会惹恼了他们俩?” “应该不至于。” 何梁答道:“以他二人脾性来看,心中若有怨气,断不会对你言语间这般客气。只是我揣测,他们或许并不会就此轻易罢休。” 何言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你那些麻烦事儿。” …… 王也与许志楼并肩步出县衙,未乘马匹,在街头缓行。 王也开口道:“许兄,你认为此事是否仍有成功的机会?” “难。” 许志楼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没想到何家二公子竟是这般心高气傲,咱们两家的女儿虽然出众,但在他眼中只怕未必入得了眼。何况县尊不是说过,何二公子上午要去潭州拜见殿下吗?你想……这何二公子莫非是与郡主……” “嘶——” 王也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这、这似乎不大可能吧!” 许志楼道:“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但这何二公子即便不能成为郡马,也有机会赢得郡主青睐……郡主乃是大渝朝的才女,何二公子诗词才情又如此超群,很难说不会有相互欣赏的情愫产生。就像咱们两家的小姐,不就是因为何二公子的诗词才情,才会突然对他如此倾心么?” 王也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如果这何二公子始终不肯点头,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在宁远境内的几大门派家族,虽然私下里竞争不断,但在整体布局上始终保持着并驾齐驱之势。这也正是为何梁不敢轻视他们的缘由所在。 这些根植于宁远县不知多少载的大户人家,其势力盘根错节,密不可分。 宁远县内的几位有官阶的主要官员皆为外乡人,而那些低级别的官吏则大多出身于这些大家族,或者与其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可以说,一旦几大家族联手,完全可以将何梁这位县令架空。 大渝朝的官僚制度原本便是以官制吏,吏又反过来钳制官员。 “还能怎么办呢?” 许志楼稍作沉吟,叹道:“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到何二公子已隐隐展现出非凡气象了吗……我有种预感,他将在短期内犹如平地惊雷一般,震撼整个宁远县的民众。仅凭他的诗词才华,将来成就绝非县令大人所能比拟的……” 且观此子心境深邃、底蕴非凡,于吾辈宁远县而言,怕仅是一方小小碧波潭罢了。 此人终有一日必能飞升化龙,若与之交恶,恐将来引致我等覆灭之祸。” 其眼神深处充满了警惕之意。 对何言未来的极高期许,正是源自于对其日后的深深忌惮。 即便我等宁远几大门派世家,在这宁远县内翻江倒海,究其根本,亦不过是在一隅之地掀些许风浪而已。 王也眸中精光一闪:“你之意,可是欲继续与其和睦相处乎?” “自然。” 许志崖答道:“纵无法结下联姻之缘,与他交好始终无误。再行思量之策,多多安排令爱令郎与其亲近往来,诚心相交。你素以慧眼着称,然则我之眼光毒辣与否,你当最为明了。实话讲,我尚不曾如此确信,认定一人必将脱颖而出,扬名立万。” 王也摇头苦笑:“听你这般说来,我对这乘龙快婿愈发不愿放手矣。” 许志崖淡然一笑:“那你自家的晔嫣丫头能否赢得此人之心,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倘若你意欲以他法胁迫于他,此事我断不会插手。” 王也撇嘴一笑:“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你的眼光,我确实是彻底服了。” 此番言语牵涉二人旧时恩怨。昔日王家、许家并列为宁远豪门,王也与许志崖自幼一同嬉戏玩耍,情谊深厚。王也能娶得宁远县名声赫赫的仙女倪玉为妻,成就一段蛤蟆吞天仙的佳话,全赖许志崖为其出谋献策,看透倪玉的性格喜好,从而使王得以投其所好,最终抱得美人归。自此之后,王也对许志崖独具慧眼的眼光敬佩不已。 第66章 玄冰晶剑酿法秘籍 夜幕降临,何梁收集起过去几年潭州府乡试、荆南郡选拔考试以及大渝朝廷礼部会试的试卷副本。 沐浴完毕,何言踏入房间,先在草药浸润过的浴汤中浸泡一番,继而在房中端坐冥思。 脑海中接连不断的传来提示音,皆为何正词与何成材这对父子的仇恨值增加。 屏幕上反复显现的“99”数值。 何言的仇恨值已攀升至七千点高企。 显然,这一切皆因那对父子再次提及“告老还乡”之事所致。虽然原本是由何梁所引发的事端,但父子俩痛恨连累何家也在情理之中。 何言蓦然睁开双眼,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欣喜之光。 七千点仇恨值!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可以用这笔资源做些什么——既能赚取丰厚的银两,又能捞取大量的崇敬值。 既然暂时无法为陈幼熙赎身,良品阁的进货途径也存在问题,那么何言决定利用当前条件,亲手酿造那传说中的仙酿——剑南春! 此时代所酿之酒均为米酒,度数不过十度上下,即便是宫廷御酒,亦不过是选取更好的原料,采用更为精致的酿造工艺,提升了口感和色泽而已…… 然而若谈论精醇程度与灵妙口感,纵然世间万物,亦难以媲美那神秘的“剑南春露”。 受限于当前时代的炼器条件,何言未曾幻想过能复刻出此仙液。 然而,酿造出大约三十度的灵酒对他而言并非遥不可及之事。 他对贺正词与贺成材这对恩怨纠葛深厚的家族首脑产生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这两位犹如修炼界的福星降临! 思及此点子,何言顿时无法再专心修炼,跃下床榻,点燃灵油灯,端坐在书案之前。 启动他的“仇恨元婴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剑南春露,晶剑酿法”。 系统回应:“需消耗仇恨元气五千年,主人是否确认查询?” “确认!” “剑南春露,晶剑酿法之秘,此处略去数千字……” 顷刻间,何言的仇恨元气只剩下一千有余,但他此刻全然不顾心疼,满心皆系于这晶剑酿法之上。 选材、制曲、发酵、蒸腾、洞藏、勾调、灌封—— 剑南春露虽属现今灵酒,其实酿造之术仍承袭了许多古老的酿酒技法。 选材、制曲、发酵、洞藏、灌封五大环节大致不变,关键在于蒸腾与勾调两步。 何言毕竟曾是凡尘大学士,研读完酿法详述之后,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 如今只需寻得蒸腾之器,便可着手酿造灵酒。 而这蒸腾器制作并不复杂,何言甚至无需再动用仇恨元气去搜寻简陋蒸腾器的制作之法。 至于基础酒液,则可直接向附近酒庄购置。 价格公道,既能节省时间又能避免劳神费力。 这一整夜,何言屋内不时传来阵阵低笑声,其激动之情,比起修习至观潮真经第九重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那观潮真经乃是靠崇拜元气步步累积而来,成就感自然无法与自酿灵酒相提并论。 寅时已至,竹儿如约前来叩击何言的厢房门户。 此刻,何言刚入定修炼不久,却依旧精神饱满。 他神采奕奕走出房间,竹儿见他嘴角掩饰不住的笑容,不由得狐疑地朝内张望。 屋内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她疑惑地问:“少爷您昨晚为何一直窃笑?害得我和芙儿以为闹了什么邪祟呢。” 原来昨晚芙儿正是被竹儿揽在怀中哄睡的。 何言闻声轻嗅鼻息,洒脱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愉快的事罢了。” “愉快的事?” 竹儿面色稍显尴尬,“莫非少爷近日安分守己的日子过腻了,又想起了醉花楼那些仙子们的……” 话未说完,脸上已然泛起一丝羞红,幸亏此时天色尚暗,未能察觉。 来到地下的酒窖之中,何言再次接受了老萧那超乎常人的“灵脉洗礼”。 尽管调理经络、疏通血脉这类事,在短期内难以立竿见影,但何言已逐渐习惯了这份痛楚。 正如俗语所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倘若生活非要强加于我,若无力抵抗,不妨坦然接受,与其抗争,不如躺下尽情品味其中况味…… 何言亦不清楚如此持久下去,是否会让自己滋生出受罚嗜好之症。所幸的是,经受揉筋挫骨的痛楚之后,浸入灵草炼化的药液中沐浴的过程倒是极为舒心畅快。 略微令人惋惜的是,身边竟无仙女般的女子前来施以灵力按摩。竹儿虽与其关系亲密,然何言实在难以对她出手。他暗自思量,待到自己修炼灵酒换取大量灵石时,那时定要购置一名貌美如花且双手娇嫩的侍女,每日为自己施以灵力疏导,仿若世俗间的马杀鸡一般。 现今尽管尚有余财,但终究还未晋升至大修士的身份,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沐浴完毕返回房内,贺正词的恶意值再度飙升,这次更是疯狂地赠予何言一千五百多点,几乎堪比夺嫡之争的仇恨。 然而何言仍旧在屋内静守了半个时辰,方踏步走向县衙之前。找到了何梁。 何梁正在书房处理事务,何言开口询问:“贺正词可曾来找过你?” 何梁微微一笑,轻拍身旁堆积的符篆与奏折,答道:“他刚刚离开不久,这就是他呈交给我要求退休的申请书,我现在正撰写公函,请求州府衙门派遣新的县令接任。待会儿便让人送往州府。” 何言追问:“这么说他们不会再留在宁远县了?” 何梁冷笑一声,“他哪里还敢留下?他又有什么颜面留在此地?” 何言也随之调侃:“那我倒是要亲自送他们一程。” 这般优质的仇恨值来源,怎能让它轻易溜掉。 “去吧!” 何梁并未阻拦,“去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这样让他们告老退休,未免对他们父子太过宽容。他们所做的种种恶行,倘若不是顾虑会引起上级仙宫的猜忌与不满,我真想亲手将他们父子俩的头颅摘下当作练功之物。” 何言心中暗自感慨:“前辈大人有大量,不必为了这两个卑劣小人而自寻烦恼。” 话毕,何言转身走出房间。何梁望着他的背影,沉吟片刻,口中低语:“言语糙砺,却蕴含深意。看来二郎的眼光与胸怀,似乎非同凡响啊……” 第67章 疯狂粉丝 回到衙门后院自家宅邸的何言,一时之间也顾不上研制灵器之事。目睹竹儿正在与芙儿一起清扫庭院,忙唤道:“竹儿,随少爷我出门一趟。” 自从醉花楼遭袭一事发生,并得知竹儿乃是一位六阶灵修强者后,何言决定此后无论何时外出皆需带上竹儿,至少在他晋升至六阶武师境之前都是如此。 “嗯。” 竹儿转过头应声道,“这就出发吗?” “立刻出发。” 竹儿遂放下手中扫帚,轻咬嘴唇说道:“少爷请稍候,我去更换一套合适的衣裳。” 虽然她已不再怨恨何言,但她内心仍有一丝自卑。陪伴何言出门,她希望把自己装扮得更出众一些,以免给少爷脸上抹黑。 芙儿见状,不禁撅起小嘴,发出两声哼哼。 自从竹儿到来之后,少爷似乎便冷落了她,再也不带她一同出行了。 何言察觉到芙儿醋意横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问道:“芙儿,你在生气?” 芙儿直言不讳地道:“少爷,你怎么都不带我出去玩了呢?” 何语玄淡然道:“那还不是因了上次之事,我顾虑你们随我外出会有修炼之路上的危机。” 芙灵并非易于被糊弄之人,又追问:“那你又是如何带着竹心安然出入的呢?” 何语玄微微一笑,咂摸了一下唇,“此事乃修炼者的秘辛,不便告知。” 接着,他走向芙灵身前,将最后两千点修为威望悉数兑换为修真界的珍馐灵果,摊放在青石案几之上,堆积如山,言道:“外界修行之地有何乐趣,你只需安心在此静修,待会唤凝瑶和梅舞前来与你共享此物,共谈大道,岂非惬意?” 芙灵目睹这些灵果,眼中不由得闪烁出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竹心从内室走出来,那一身精心装扮的她令何语玄眼前一亮,就连芙灵也不禁微微张开了她娇嫩的朱唇。 樱桃小口,秀挺琼鼻,细长柳眉,竹心的五官堪称无懈可击。 头上的九霄金丝蟠龙簪镶嵌于她乌黑亮丽的发髻之中,相映生辉。 何语玄不禁由衷赞叹:“竹心仙子出落得愈发绝美,如此行走世间,恐怕不出几日,上门求娶者便要踏破你家门槛了。” 竹心面泛红霞,含羞低头看向何语玄,“竹心此生,只愿侍奉大道,不愿嫁为人妇。” 然而何语玄并未多想,只是笑容满面地向外走去。 芙灵则撅起嘴巴,手持拂尘,望着何语玄携竹心出门,口中念叨:“这位少爷真是块不解风情的大木疙瘩!” 走出县署,何语玄并未直接带领竹心前往贺府,而是转向了一处售卖仙火符篆与灵光烟火的商铺。 在这大渝仙朝,由于炼制仙火的技术普及,此类物品已然应运而生。 甫一踏入店门,何语玄便大声向店内掌柜吩咐道:“给本公子取十枚最顶级的爆灵符和十支最盛大的幻彩灵焰,全部送至贺县丞府邸门前。” 掌柜是一位青年修士,见到来人是何语玄,立刻快步从柜台后走出,恭敬地道:“原来竟是何公子驾临小店,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何语玄微微一愣:“你认得我?” 他记得之前身为凡夫俗子时,并未受到这般礼遇,此刻发现这位青年掌柜眼中的那份热情与喜悦显然是发自内心。 “自然认得。” 青年掌柜答道:“如今宁远县中,谁不知晓公子您乃是吾辈中的修真奇才啊!您所着的那部诗词集可是震惊了整个大渝仙朝啊!敢问公子能否赏赐鄙人一个签名?” 见何语玄稍显犹豫,他又赶忙补充道:“这几晚,我可是捧读公子您的诗词集至深夜。若是不怕冒犯公子,我都想去县署门口恭候您大驾了。” 何语玄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是我的诗词集的读者,给你签名自然不在话下。” 掌柜欣喜之余,忙又取来了笔墨。 然而,何语玄接过毛笔之后,却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自己先前沉迷于修真之道,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毛笔字迹如同鬼画符一般不堪入目。 彼世间尽用键盘打字,他连钢笔字都写得歪七扭八,更何况是毛笔字? 找竹心帮忙题字?毕竟这签名应当出自自己之手,这样似乎不太合适。 “唉呀妈呀……今日恐怕是要栽在这里了。这掌柜要是看到我这拙劣的毛笔字,怕是立马要由粉丝变成路人了。”何语玄心中暗自忐忑。 看着愣在一旁的年轻人,何语玄困惑问道:“掌柜的,可是有何疑问?” 何语抚须沉吟,“我今日出行参详天机,发现黄历所示,今日不宜研墨提笔,此言你信否?” 心中暗自诽谤,“这仙缘系统,竟将投壶之技纳入其中,偏生却未收录毫端翰墨之功。” 年轻的掌门弟子面露奇异之色,“此……” 难道黄历之上,还有不宜挥毫泼墨之说? 自家门派所传黄历,怎未曾提及此类禁忌。 此刻,何语面容骤然绽放惊喜之意,只因刚才心中一念甫毕,系统便传来提示:“恭贺主人,自行领悟繁体丹篆神韵,可愿修习否?” “修习!” 此事有何犹豫之理? “恭喜主人,已习得繁体丹篆神韵。” 然熟练度并非满溢而出,仅示以“max”,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提升空间。 原来书法之道,果真无边无际乎? 何语面色顿时如秋霜覆盖,原因并非在于书法熟练度无上限,而是他不经意间瞥见崇敬值竟只剩区区五十点,如此微薄,尚不足兑换一丝技艺点数。 年轻的掌门弟子望着何语脸色变换不定,心生恻隐,开口慰藉:“若真不适当时,那贫道便改日再向阁下求赐墨宝吧……” 何语顺水推舟应道:“如此最好,明日贫道再来叨扰。” 话罢便转而谈论其他,“你速将这烟花秘爆送往贺真人府邸,贫道在那里等候。” 语毕即举步向外行去。 竹心紧跟其后,嘴角含笑地道:“公子之前未曾修炼书法,如今莫非是在担忧在外人面前颜面有失?” 何语闻言并未回答,口中虽硬气十足:“公子我今日便是不愿写字,又有何不可?” 竹心只是淡笑应对。 待至贺真人府邸之外,贺正词一家尚未离府,门前停放一辆马车,两名贺家的老仆面带愁容,好似遭受重创般往车内搬运物品。 何语嬉皮笑脸地询问:“哎呀,看样子贵府是要乔迁新居啊?” 两位老仆瞪了他一眼,神情颇为不悦。 “接收到刘永全的敌意值 33!” “接收到王老根的敌意值 33!” 任何人都能察觉到何语来者不善。 他们深知自家老爷被县令大人构陷之事,也因此才不得不黯然跟随老爷返回故里。 何语笑声愈发畅快:“嘿,贵府老爷与公子可在府内?想来贫道与令公子交情匪浅,今日特来相送。” 然而两位老仆依旧沉默不语,低头忙碌搬运。 他们进进出出,始终未见贺正词及贺成材的身影出现,但对何语的敌意值却一直在增加。 “接收到贺正词的敌意值 99!” “接收到贺成材的敌意值 99!” 何语明白,这对父子显然是有意避开自己。 他并不焦急,就在门口耐心等候。 既然此行目的就是为了积累敌意值,那么就在此静候时机。 不久之后,那位年轻的掌门弟子带着烟花爆竹前来。 何语指示他沿贺家府邸四周摆放,并将那些附带着竹竿的长鞭炮一一悬挂在贺府围墙之上。 第68章 道法猴戏 \"来自王老根的怨念值,六十六灵识波动!\" 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辈。 何言对其视若无睹,沉浸于自身灵识波动的增长所带来的快感之中,向那位年轻的掌柜问道:“此地有何交易之物,可换取灵石?” 掌柜连忙搓手推辞,“不敢不敢,公子肯赐墨宝,小店已是受宠若惊,怎敢再接受公子的灵石。” “不可。” 何言正色道:“题字之举乃在下的自愿行为,买卖交易则应遵守公道原则,该是多少灵石便是多少灵石。在下并非吝啬之人。” 君子好财,取之有道。 他断不会从这位年轻的掌柜手中夺取一丝灵力,节省那区区几块下品灵石。 掌柜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何言果断取出一块中品灵银掷于对方掌心,“男儿汉大丈夫,何必婆婆妈妈。” 掌柜只得顺势接过,找补灵石给何言,并在离去之时,频频回首,目光审视着何言。 心中暗忖:何公子实乃仁德之人,慈眉善目,哪里有一丝跋扈嚣张之态? 先前那些流言蜚语定是有人蓄意诋毁何公子清誉。 “黎子帧弟子,敬仰之情滔滔而来,总计八百八十八灵识波动!” “黎子帧弟子,敬仰之情滔滔而来,总计八百八十八灵识波动!” “黎子帧弟子,敬仰之情滔滔而来,总计八百八十八灵识波动!” 何言又悄然接收了一波敬仰之情,内心不禁微微欣喜,立即将这些敬仰转化为修炼点数注入书法神通之中。 修为随之提升约莫三十点。 一道感悟瞬间涌入心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有一种挥毫泼墨的冲动油然而生。 又过了一会儿,街头人流渐增。 原来后日便是清明佳节,回乡祭祖与出游赏春的人潮日益增多。 宁远县城的大街小巷也增添了许多陌生面孔。 众人对于何言在贺府外布置的奇异阵势,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却并未深思其中含义。 对何言有所了解者,认为他的任何奇异举止皆属常态; 而对于未曾听说过何言的人来说,则以为贺家即将迎来某种喜庆之事,故未将其与何言联想在一起。 贺正词、贺成材父子二人最终未能抵挡住对何言的崇拜值诱惑,在为其输送了接近两千点灵识波动之后,终于走出房门前来相见。 连同两位老年仆役以及贺正词的妻子一同出现——贺家上下,就这些人马了。 看到何言春风满面地立在门口,父子俩脸色顿时变得犹如锅底一般漆黑。 “来自贺正词的敌意值,九十九灵识波动!” “来自贺成材的敌意值,九十九灵识波动!” “来自宋淑梅的敌意值,五十五灵识波动!” “来自刘永全的敌意值,六十六灵识波动!” 何言的笑容愈发灿烂,嘴角几乎扬至耳后,挥手示意身边的弟子竹儿启动法阵。随后他抱拳走向贺家众人,高声宣布:“恭祝贺县丞大人因自责辞职归隐!” 声音宏亮,周围路人无不驻足倾听。 贺县丞辞职?还是主动引咎而去?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贺正词怒火中烧,瞪着何言的目光仿佛要噬人,但他终究只是咬牙切齿地道:“我们走。” 伴随着又一波敌意值的涌入…… “等等!”何言叫住他们,语气从容淡定。 何言朗声道:“贺县令在宁远县修行已有两年有余,搜刮修炼资源,如今终归于山林归隐,也容许吾等凡夫俗子稍作送别,可好?” “苍天有眼,终将此妖孽驱离宁远县境矣。” 四周听众闻何言之言,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贺县令竟是这般人物……” “哼,早就有传言他并非善类,在此为官这两三年,不知吞纳了多少天地灵财!” “此人,理应早日离开吾辈宁远之地。” “......” 贺正词双目微眯,“何贤侄,为人还需留有余地为妙。老夫之所以退隐,其中缘由你我皆心知肚明,你敢断定,今日我之遭遇,将来不会成为你二人之宿命?” 何言对此嗤之以鼻,冷嘲回应:“即便如此,我也愿亲眼见证你魂归幽冥。” 语落之际,爆裂的阵法符篆声响起,贯穿整条街巷,回荡不息。 随后,一道道仙术烟花升腾而起,虽肉眼难觅其形,却震撼人心的仙音响彻云霄。 这等异象引得四周更多民众聚集而来。 “来自贺正词的怨念值 99!”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值 99!” “......” 贺家长幼面色俱黑如墨,内心却红若滴血,眼中满是对何言的恨意与嫉妒。 何言口舌如剑,犹如金龙吟啸: “何某此举欢送大典,贺县令及贺兄是否感到满意?” “以如此方式返归故里,想来不至于妨碍贺兄日后迎娶仙侣吧?” “然而贺兄面貌如此粗鄙,纵使无法娶妻也是幸事,以免祸害无辜仙子。” “再者,你这般狠毒本性,我还真忧虑你繁衍后代时无仙婴降世。” “你!” 实则何言言语并不能称作阴毒,但在当今时代,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贺成材愤然指向何言,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贺正词更是全身颤抖,面对四周民众指指点点,心中有苦难言,加之告老归隐已成定局,未来的舆论导向自然偏向何梁、何言兄弟无疑。 在这爆竹声声之中,何言环视四周围观的百姓,高呼:“各位,请随我一同恭送贺邪祟!” 贺正词身形摇晃,几欲倾倒。 贺成材怒火中烧,朝何言疾奔而去,大声喝斥:“你好生嚣张!” “你敢!” 正在施放烟花的竹儿立即朝这边赶去,却只见何言非但未退,反而迈上两步。 只见他屈膝、出掌、探囊取物,瞬间施展出了猴偷蟠桃的绝技,动作流畅无比。 一瞬间,贺成材面色变幻不定,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呃……” 一声仿佛公鸡被捏住喉咙般的叫声自他喉间传出。 贺公子双目圆睁如铜铃,随之软塌塌地瘫倒在地,翻着白眼抽搐不已。 临昏厥之前,贺成材仍不忘赠予何言一股更为强烈的怨念值,破天荒地飙升至“101”,怒吼:“来自贺成材的怨念值 101!” 何言收回手,挺直身躯,嬉皮笑脸地对着四周人群道:“诸位亲睹,分明是他先动手袭击于我!” 随后何言转过身来,直面贺正词,面容瞬间变得肃穆庄重,沉声说道:“尔父子欲夺吾性命,此便是你们所需付出的代价。” 贺正词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咬牙切齿,但他心中的愤怒竟在此刻化为了诡异的冷静,语气幽深地回应道:“何贤侄,好一招狠辣手段。” 接着,在两位年迈侍卫的协助下,他默然起身,搀扶着贺成材朝马车走去。那马车疾驰向宁远城门,其景象无异于惊弓之鸟,狼狈而又凄凉。 “少侠,可曾受伤?”竹儿急匆匆赶到何言身旁询问。 何言眼神中寒光转瞬即逝,转而温和地答道:“无碍。只是贺成材此生修行之路,恐怕就此断绝矣。” 他那只修炼至圆满境的右手五指玄力,岂是玩笑之举?虽不至于开山裂石,捏碎两枚元丹亦是轻而易举。起初他对贺氏父子还存有一丝犹豫,但想起对方先前的行径,便决心痛下杀手。 这一切都源于他那次意外的穿越,以及醉花楼主人陈幼熙的救命之恩。若非如此,他又怎能沐浴今日阳光? 对敌人的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贺家父子二人,便成为了他在这修真世界的第一课…… 第69章 得仙人传授 何言不再理睬四周人的议论纷纷,携手竹儿离去。无论是被视为公报私仇还是落井下石,相较于贺家父子的行为,他自认为已做到了足够的宽宏大量。公正之心自在人间,他人闲言碎语不足挂怀。 回到府衙之后,何言示意竹儿返回庭院,自己则径直走进兄长何梁处理公务的房间。 何梁见他进来,开口问道:“贺正词他们已经离开了?” “走了。”何言点头确认,“我毁去了贺成材的元阳,此生他只怕难以再续凡尘情缘。” 何梁不禁抬眼,面上显露出震惊之色:“你竟将他变成了太监?” 何言淡然回应:“皆因其主动挑衅于我,否则我也无意如此待他。” 然而此言略显掩饰实情。早在挑拨贺正词与贺成材父子时,何言心中便已有意诱使对方动手。因此贺成材甫一开始攻击,何言便立时施展迅疾如雷霆的手段,瞬间摧毁了他的元阳。 何梁深深地看了何言一眼,说道:“也算是咎由自取吧。”内心却已悄悄改观,原来自家这位弟弟的心机手腕并非凡俗所能及。 不过将来若要在大渝的修真界立足,这般手段与决断确实是必不可少。否则,何言只会成为他人口中餐,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 察觉到何言仍站立在原处,何梁又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何言答道:“你这里可有关于咱们宁远酒坊的资料?” 此念头乃他归途中所得新计策。与其去酒坊购买未经蒸馏陈酿的低级酒水,倒不如直接收购一座酒坊。那样便有了现成的工具和酿酒师傅,届时只需亲自动手进行蒸馏与勾调两项核心工序便可。如此一来,便掌握了新型灵酒的独特秘技,只需严守秘密,就不必担忧有人能仿制成功…… 何梁微微一怔,随后问道:“贤弟,你意欲开设一间炼丹坊?” 何言点头应道:“没错。” 何梁眉梢微蹙,沉思片刻,说道:“贤弟,我对于你想要经营生意之举自然是全力支持。然而,能否告诉我你为何会选择开设炼丹坊呢?在我们宁远郡,唯有月桂谷的灵液丹露颇有名气,其他的所谓丹药,皆不过是凡品,修炼者罕有用之。 炼制之法虽然不至于太难,但其中利润菲薄,销路也仅局限于宁远郡内。你欲开设炼丹坊,有何盈利之策?且你精通炼丹之道么?” “精通。”何言淡然一笑,“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炼制出超越灵液丹露品质的灵丹,我才会有此决心开设炼丹坊。” 何梁惊讶道:“贤弟,你何时习得了炼丹之术?” 他突然意识到,这位胞弟身上隐藏的秘密似乎远超自己的想象。分明未曾涉猎过多少典籍,却莫名拥有了能令大渝修行界仰望的诗词天赋。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何梁怎会不清楚何言是否曾勤学苦练?这一切尚可归结于何言天赋异禀。然而,何言不仅能炼制各类神奇美味的灵食,甚至还发明了提升修为的灵髓精华,如今更是自称精通炼丹之术。他屋内并未摆放任何炼丹工具,也未见他购置过炼丹所需原料。仿佛自那次修士将其投入水中洗礼之后,何言便如醍醐灌顶般通达了许多。 此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何梁深深地注视着何言,期待着他的解释。 何言看出何梁心中的疑虑,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终将到来。自己屡次凭空创造出灵髓精华、灵牙刷以及各类灵食,本身就足以令人匪夷所思。对此,他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词:“若是我说是一位仙人在梦境之中传授于我,兄长你相信么?” 在这崇尚仙佛的时代,何梁眼中仍流露出一丝疑惑:“那你又是如何炼制出那些灵食的?难道是那位仙人所赐予?” 何言轻轻一笑:“自然不是。那位仙人仅在梦中显现,又怎会赠送我这些物品呢?他只是传授了我炼制之法。这些灵食,都是我外出采买灵材时随心所创。还有一些,则确实是在海外秘境的游商手中购得。” 何梁沉默不语。他知道何言仍有保留,却又听他说:“兄长,我有我的秘密,你也有你的秘密,不是么?” 何梁凝视着他,何言继续道:“我之所以不对你的秘密穷追不舍,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兄长,我深知你永远不会对我有害。即便有所隐瞒,也是出于对我保护之心。” 听到这话,何梁的目光瞬间变得深邃无比。继而,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那我便不再追问你的秘密。不过,你说的那位梦中仙人,他又是个怎样的形象呢?” 何言翻了个白眼:“鹤发童颜,银髯飘洒的老者。” 何梁一愣:“就这样简单?” 何言反问:“仙人不都是这般模样吗?有什么稀奇之处?不如待下次他在梦中出现时,我去问问他是为何这般装扮吧。” 何梁淡然一笑,轻轻摇头,“罢了,我恐怕仙尊也会因你的顽皮之举而动怒。” 何言洒脱地耸肩,“帮我搜集宁远灵酒坊的宗卷吧,我打算直接将其收入囊中。” “遵命。” 何梁应道。 “越快越好。” 何言补充一句,随后迈步向外走去。 他深知何梁并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解释,哪怕相信,也不会毫无保留,但这对他而言并无所谓。 正如他方才所言,何梁乃他血脉相连的大哥,即便察觉到他身怀秘辛,也不会为了揭示真相而迫使他,更别提加害于他。 何梁目光追随着何言渐行渐远的背影。 直至何言身影彻底消逝在视线之外,他兀自怔愣许久。 继而,何梁嘴角勾勒出一丝微妙笑意,低声自语:“仙缘梦境……就算你是被神祗或是邪祟附体,你始终是我至亲的弟弟。 我相信,你也不会对我有所不利。” 随后朝外喝令:“传税曹梁录事,将本县所有灵酒坊的相关记载速速呈来。” “领命!” 门外传来衙役果断的回答声。 税曹,在大渝县衙诸多曹司之中,掌管着征收灵石税赋之责。 而税曹录事,则是主持税曹日常事务的官员,虽属县主簿麾下的低级僚吏,但却握有一定的实权。 对于宁远县各行各业,尤其是涉及灵酒坊的生意往来,税曹录事无疑是最为知情者。 第70章 何二的思绪 何言返回后院。 果不其然,芙儿带着凝儿与梅儿两位侍女正在庭院中品尝仙果零嘴。刚刚归来的竹儿也已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少主。” 见到何言走进,四位侍女齐齐甜笑着招呼。 她们头上插戴的,正是何言赠予的精致发簪。 何言面带笑容回应,也在石桌边坐下,加入她们的欢愉时光,甚至还从最贪吃的芙儿手中抢过了仙果。此举逗得芙儿娇嗔连连。 不久之后,前方衙役便捧来了宁远县各灵酒坊的详细记录。 在外窥视的衙役禀报道:“少主,这是家主大人让您查阅的物品。” 何言察觉得出这名衙役对四位侍女投以的觊觎目光。 尽管四位侍女皆出身贫寒,但她们个个貌美如花。而在当今这个时代,县衙内的衙役、杂役大多来自底层农户,甚至不能称之为官吏,家庭条件自然也谈不上优越。无论是哪位侍女,只要能娶回家,对他们而言都是天大的幸事。 然而何言并不打算做月老牵线,促成芙儿她们与这些衙役的好事。 既是自家侍女,将来若是出嫁,一定要挑一个品性端正的好郎君。 因此,何言并没有让这位衙役入内之意,而是随手从石桌上拿起一把灵瓜籽,走到门口,接过衙役手中的资料,又将瓜籽递还给他,说道:“劳烦了。” 年轻的衙役显得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头致谢:“多谢少主。” 时日流转,如今何言的蜕变早已深深烙印在人们心中。 在整个宁远县,提起何言以往那些荒诞不经的事迹之人日渐稀少,更别提县衙之内了。 加之贺正词一事的发生,也让县衙众人对何梁、何言兄弟俩心生敬畏之意。 昔日的何言,曾是一位肆意妄为、逍遥不拘的少年郎,然而如今的他,犹如沉睡的猛虎觉醒,露齿一啸,便吓得堂堂宁远县衙的二号人物远遁他乡。要说何言与此事毫无瓜葛,只怕是谁都不会信服。 以往何家少主与贺家公子交好之时,何曾见过县令大人将贺家县丞赶出宁远之地? 目送衙役离去后,何言手握情报,径直朝内室行去。 芙儿面带喜悦,心想总算无人与她争抢美食了。 此刻正走到门口的何言忽地转过身来,“芙儿,进来侍候少爷研墨。” “噢。”芙儿应答,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噘起小嘴,满心不甘愿地答应下来。 凝儿、竹儿、梅儿皆掩口轻笑。 进入房内,何言将情报摊开放置于书案之上。 原来宁远县内的酒坊总共不过四家,其中以桂花酿闻名遐迩的桂花坊乃王氏一门之产业。 其余三家分别为:品质出众的清平坊、名声赫赫的平乐坊以及地处清溪边的清溪坊。平乐坊由同样身为宁远豪门的安家掌控。 至于清平坊与清溪坊,则逊色不少。 为何梁送来的资料之中,记录了这四家酒坊近两年的缴税情形。桂花坊凭借桂花酿及其衍生的桂香酿主宰宁远县酒市,从近年来的税收情况来看,其龙头地位稳固,季度征收的税银从未低于百两,且呈现出持续增长态势。 平乐坊每个季度纳税约三十两左右。 相较之下,清平坊则寒酸得多,每季仅纳十两上下,以其利润计算,实属微薄至极。 至于最为凄惨的清溪坊,最近两个季度的报税数额竟然是零,这意味着他们现今正处于入不敷出的困境。 然而在其早期的纳税记录中,却并不逊色于平乐坊,勉强能够持平。 照理说,这样的酒坊也应有一定规模,怎会一夜之间落得如此田地? 然而在何言眼中,闪烁的是精明的光芒。他所需仅仅是经营之地,以及相关的工具与工匠,并非一门赚钱的生意。 那些原本就盈利的酒坊,收购价格自然不会低廉。相比之下,像清溪坊这般风雨飘摇的企业,无疑是捡漏的绝佳时机。 念头一起,何言立刻起身,朝着室外大声呼唤:“竹儿,随少爷前往清溪酒坊一趟。” 他想要亲自探查一番,这清溪酒坊究竟为何落得这般境地。 在一旁研墨的芙儿不解地看着他,“少爷,你今日不写字吗?” 何言回首一笑,嘴角扬起,“方才想起,今日查阅黄历,宜出门不宜挥毫。” 芙儿翻了个白眼,“少爷你又拿人打趣。” 说完便放下手中的砚台,愤然走出屋外,返回石桌旁狼吞虎咽起来。 何言朗声长笑,随后携手竹儿离开了庭院。 …… 在这个时代,有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说法,因此诸多酒坊都会特地选址于深深的小巷之中…… 何言昔时所饮皆为潭州运至的灵液佳酿,纵然比起太原的玉髓醇露、隰州的瑶池甘霖等珍稀佳酿尚有逊色,但这并未影响他对宁远县本土酿造的诸如桂花醉等酒品视若无睹。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宁远县内有多少酿酒坊,更不必提及能记住其名号之事。 竹儿滴酒未沾,自然对这些酿酒坊毫无了解。 离开了县衙之后,何言携竹儿径直奔赴距离县衙仅需步行不足一刻钟路程的醉仙楼,那里无疑是宁远县内汇集各类灵酒最丰之地。 待他们抵达之时,百花楼早已开启门户,准备做起午间的营生。许妈妈正在屋内调度小厮与龟奴清扫擦拭桌椅地面。 见何言步入店内,许妈妈不由得稍显惊讶。自从上次他在醉仙楼遭遇袭击以来,迄今已近十日未曾踏足此地。 紧接着,她那涂抹着胭脂水粉的脸庞瞬间堆满了笑意,一边迎接一边说道:“何少驾临,许久不曾光顾咱们醉仙楼了,老身可真是想念得紧哪。” 走近何言身边,她又压低声音补充道:“陈姑娘幼熙这些日子神思不属,怕也是在挂念您呢!” 对此,何言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然而他深知陈幼熙茶饭不思并非出于对他个人的思念之情,即便有,也是因盼望他能助其脱离风尘,或者埋怨他未能及时相助赎身。他面带笑容回应道:“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饮酒,而是想向许妈妈询问一件事情。” 许妈妈闻言一愣,问道:“何事请教?” 何言答道:“在宁远县有一家名为清溪坊的酿酒坊,可知其所在何处?” 听到“清溪坊”三个字,许妈妈面色略显微妙,反问道:“何少打听此事作何用途?那里的粗砺灵酒,怎入得了您的法眼。咱们醉仙楼近日好不容易从潭州取得两坛登州的朝霞琼浆,乃是店主费尽周折得来,特地交待老身务必为您预留一坛呢!” “贵店东家有心了。”何言笑着答道,心中不禁暗赞何二此人处事圆滑。 登州远离潭州千里之遥,朝霞琼浆即便是于潭州亦属稀缺之物,何二能觅得两坛且特意为自己留下一坛,实乃诚心诚意。何言清楚,此举不仅是为何二替陈幼熙赎身及醉仙楼中遭袭一事向自己致歉。 这般心思用意,绝非区区数百两银子所能比拟。尽管何二相貌不佳,但对于这位通达人情世故之人,何言实在难以产生厌恶之心。 思索片刻,他又开口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东家,对于陈幼熙姑娘之事,本少能够理解其中的困难之处。至于刺客之事,如今真相大白,贺家父子已然离开宁远,本少自是不会再因此迁怒于醉仙楼。” “多谢何少,多谢何少了。”许妈妈连声道谢,满面春风。 显而易见,她早已得知贺正词父子被迫逃离宁远的消息。 随后,她迅速转身对一个小厮喊道:“快去东家房间取来那一坛珍藏的朝霞酿。” “不必着急。”何言挥挥手示意道:“美酒暂且留待本少今晚再来品尝,届时请陈姑娘陪伴左右。此刻本少要去清溪坊处理事务。” 许大娘面上微露惊愕之色,却不敢再深问,只朝内室高声道:“敢问哪位知晓通往清溪灵泉坊的路径?” 一名正在擦拭地面的侍童抬起脸,低声回应:“小的知道,那坊便坐落在小人家附近。” 许大娘吩咐道:“那就烦请你引路,带何仙友前去罢。” 那侍童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尘巾,走向何言,垂首站立,姿态谦卑,仿佛承载着世间沉痛的命运。在这个年代,能在醉仙楼这样的地方担当侍童之人,大多是走投无路之辈,稍有其他的出路,谁也不愿在此忍受世人的指摘。 至于那些处境更为艰难的,便是沦落为江湖鸨儿的龟公,那是这世道最为底层的存在。 “出发吧。” 何言并未与许大娘过多交谈,向侍童示意一声后,率先迈步走出门外。 侍童立刻快步走在前方带路。 许大娘望着何言身影渐行渐远,眼中满是困惑,口中自语:“他前往清溪灵泉坊所为何事?” 第71章 清溪灵泉坊 路上。 那侍童低头疾走,在前方引导着二人前行。 何言带着弟子竹儿尾随其后,开口询问:“你可知最近清溪灵泉坊的境况如何?” 侍童赶忙停下脚步,转身恭敬回答:“禀公子,据小的一知半解,清溪灵泉坊恐怕即将面临消亡之厄运。” “哦?” 何言故意露出惊讶之色,追问:“此话怎讲?” 他走近侍童,与其并肩同行。 侍童边走边述:“据小的所闻,自去年年终以来,清溪灵泉坊的少庄主迷恋上了修炼禁术赌博,竟将家中灵材输了个精光。不仅如此,他还私自在自家特产清溪醇酿中掺杂凡水以图降低成本。此事败露后,几家与之有生意往来的修炼宗门和客栈上门讨伐,其家老庄主无奈之下变卖家产赔偿损失,连工人们也都四散而去。然而那少庄主仍旧执迷不悟,就在几天前,又有赌债追上门,据说将其痛打一顿。如今老庄主放出风声,欲出售宅院和酿酒坊,准备携全家回归山林隐居。” 何言微微点头,心中暗叹:家族出了如此孽障,不败落才怪!昔日何粱家根基雄厚,若非如此,怕早已被此人祸害殆尽了。但这恰恰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或许可以借此低价购入,成就一番事业。 他又问侍童:“那么这些时日可有人前来考察他们家的宅院及酿酒坊?” 侍童回复:“公子恕罪,这些事情小的便不清楚了。” 何言听后不再多问。 随后跟着侍童拐进了主街背后狭窄的小巷,穿梭其中良久。 终于,他们看到了挂着“清溪灵泉坊”招幌的大门。虽只是由一张帆布制成的旗帜,但大门上方同样悬挂着一块木质牌匾,其规格体面,并未显现出半分穷困之相,足见坊中昔日生意兴隆。 “何公子,已经到了。” 侍童指向大门,接着朝着坊内大声呼喊:“贺庄主在家吗?” “在呢!” 坊内传来回应之声。 何言侧头看向侍童,从腰间的钱囊中取出几枚灵石作为赏赐:“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辛苦你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已经不想让这个侍童再涉入其中…… 炼灵阁与醉仙楼内的侍童口风最难把控,而他此刻正揣摩着如何以一款灵液崭露头角。侍童眼中闪烁精光,终是讪讪应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对于某些人的打赏,他敢于承接;而对于另一些,则避之唯恐不及。 这皆因何言昔日的行径,在他心头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想当年,那个倒霉的家伙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前往醉仙楼赠予侍童赏赐,待那侍童欲接过赏赐之际,他却突然一巴掌扇在对方脸颊上,“给你脸了,大爷我赏你的,你还真敢接!” 即便是那一天倒霉蛋心绪不佳,也实在不该这般欺凌他人。 何言并未多言,只是将一枚碎银塞入侍童手中。“你退下吧。” 侍童呆立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离去,走了几十步之后,撒开腿狂奔而去。 竹儿目睹此景,掩嘴轻笑,“少爷您就连赏钱都让人吓得够呛。” 何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无可奈何。 这一切还不都是那个倒霉蛋从前胡闹所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探出了头来,见到身穿锦绣法袍的何言,不禁一愣,“可是公子唤老夫?” 何言点头回应,“你便是清溪坊的坊主吗?” 眼前这位看似只有五旬左右的老者满面愁容,承认道:“老朽正是,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何言。”何言答道。 老坊主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虽在宁远县见过何言之人并不多,但他们之中恐怕无人不知何言的大名。 回过神来,老坊主连连赔礼:“原来是何公子驾临,老朽未能及时恭迎,还望恕罪。” 接着他又问:“敢问公子此次来访有何贵干?” 眼中隐含忧虑之情。 他确实听闻近来何言才华横溢,诗词无双,但这并不意味着何言的本质发生了改变。 毕竟那个倒霉蛋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与其有所牵扯的人事物,鲜有善果。 如今宁远县的人们见何言近段时间安分守己,不再议论他的不是,然而内心深处,恐怕没几个人真的相信何言已痛改前非。 对此何言毫不在意,直言道:“本少听闻贵坊有意出售,故特意前来一看究竟。” 闻言,老坊主更加忧心忡忡,担心何言此举是想要乘人之危,从中渔利。 但他也知道何言并非自己能够轻易得罪的人物,只好无奈地轻叹一声,“既是公子有意收购,那就请进来说个明白吧。” 说着,他再次推开门。 何言带着竹儿步入其中,仍能嗅到阵阵酒香弥漫。 何言开口道:“带你家公子去看看酿酒之处便可!” 老坊主稍显惊讶,迟疑道:“公子不打算先询问一下价钱么?” 何言挥挥手,淡淡说道:“看过再说吧,你这酒坊,本少还未必瞧得上眼呢!” 听见这话,老坊主心中又是叹了口气,随即引领何言向内室走去,“公子请随老夫来……” 他家世代传承酿酒技艺,昔日清溪坊的生意确是红火,家中也曾富甲一方。只可惜家道中衰,这才不得不忍痛割爱,变卖这份祖传产业。 穿过天井右侧的月洞门,前方便是酿酒坊所在之地。 何言目光迅速扫过...... 清溪坊的酿造之所广阔无垠,几乎占据了整座府邸的四分之三区域。上方以法阵隔绝雨水侵袭,炼酿仙露的法宝仍完好地陈列其中。从地面零星分布的灵铲、灵瓢等器具,足以揣摩出清溪坊的衰败确乎突如其来。 总体而言,他对这个地方颇感满意。 只是尚需增设一处炼丹蒸馏室,至于其他设施,则无需变动。 略作审视之后,他向老东家发问:“前辈打算如何转让此酿酒坊?” 老东家回答道:“包括这座府邸及其内所有物品,一并出售……总共三百枚灵石。” 这个价位实属贱价抛售无疑。 即便先前何言购置的那个临街商铺也仅花费了二百枚灵石,然而那商铺占地之广与此处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更不必说此处还包含全套的酿酒法宝,单凭这些就已经颇具价值。老东家甚至提及,连同宅院内的所有物什皆计入售价之中。 就算撇开那些不值钱的杂物,光凭这些法宝估摸也能值四百枚灵石。 “此价格并无异议。”何言爽快应允,并未打算趁火打劫,接着提议:“只不过晚辈购得此坊是为了经营修炼资源交易,短期内难以亲自打理。如此这般,晚辈按原价收购您的酿酒坊,但这处宅子暂且让你们继续居住,您留在这里替晚辈执掌事务,每月晚辈付给您五枚银晶作为薪筹,您看如何?” 老东家愕然,随后犹豫不定。 他未曾料到何言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第72章 邪魔还需邪魔制 尽管如今他家境凋敝,往昔却是位声望显赫的人物。依他的计划,欲出售这家酿酒坊,偿清赌坊的巨额灵石负债后,带着祖传的酿酒秘术返回乡下重振旗鼓,再创一个清溪坊并非难事。手中握有秘术,再造一个与清溪坊齐名的存在也非天方夜谭。此举还能让儿子远离宁远县这个纷争之地,戒掉赌瘾。 然而若拒绝何言,眼前又无人上门购买。赌坊追讨灵石债务之事更是迫在眉睫。 这使得他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 此刻,何言又开口道:“倘若生意兴隆,将来晚辈还会拿出利润的百分之五作为分红赠予您。请您放心,那时的收益绝对不低于您先前经营清溪坊时的所得。” 尽管不知何言的信心源自何处,可老东家心头不禁泛起一丝动摇。 他反问道:“公子此言当真?” 何言回答:“自是千真万确。晚辈无暇亲自料理此类琐事,亦不在乎些许小额收入。” 老东家再度沉思片刻,回应道:“只是想要重开酿酒坊,还需找回先前遣散的工匠们。老朽之前已将他们解雇。” 显而易见,他已决定接受何言的提议。 何言接道:“此事不成问题,前辈去召回他们便可。晚辈会在他们原有的薪筹基础上,每人额外每月增加一枚银晶。” 老东家不禁心潮澎湃。 他已经感受到何言的决心。 或许……先将家中那个不肖之子送回乡下吧? 他紧皱着眉头,半晌,开口道:“唉,看来尊驾确有意接手我这清溪坊作为修炼产业,老夫内心深处对您的赏识感激不尽。只是……不敢向您隐瞒,昔日犬子曾行不轨之事,在酒中掺水玷污了清溪坊之名声,如今坊间的口碑已然败坏,这酿酒之地……恐怕难以再维持修炼资源的产出。” 他为人忠厚实诚,经过一番挣扎,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此举极有可能令何言打消接管清溪坊的念头,但他不愿欺骗何言。 若何言另有其他修行所需的用途,他也不会提及此事。 何言对于老掌柜敢于自揭其短感到有些惊讶。 如此诚实守信之人,在修炼界已属罕见。 “爹!”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呼唤打断了对话,“再给我些灵石,我要外出历练一番。在家憋得太久了,快要发霉了。” 何言侧目望去。 只见一名蓬头垢面的青年,约摸三旬左右,面上还带着鼻青脸肿的伤痕。 与何言相比,这个年纪显然已不算年轻了。 老掌柜尴尬地笑了笑,对着何言介绍道:“这位便是老夫不成器的儿子贺志高。” 贺志高……这个名字在何言听来,寓意虽高,然而境况却与之大相径庭。 从贺志高那一脸颓丧的神情,何言就能猜到他在赌博一事上早已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不过奇怪的是,何言对他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仿佛自己曾经的不幸遭遇与此刻的贺志高有着某种共鸣。 正当贺志高走近之时,瞥了一眼何言与竹儿,接着冲老掌柜嚷嚷:“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老掌柜气得眼睑不住颤抖,举手欲教训儿子,最终却又放下手不忍心下手。 他苦涩地回答:“家里哪还有什么灵石?都被你输了个精光!” “你可别骗我。” 贺志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昨天不是偷偷摸摸地把娘的那些灵宝首饰拿去典当了吗?你们都快要入土为安了,要回乡下你们回,我要留在城里。你把昨天典当来的灵石全给我,从此以后,就不要再管我了。” “不管你怎么着?” 老掌柜眼睛瞪得浑圆,“任由你被那些赌场恶霸欺凌吗?” 然而,在贺志高眼中,老掌柜的话语并无丝毫威慑力,他撇了撇嘴角,颇为自信地道:“今天我一定能翻本回来。” 话音刚落,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贺志高就像一颗脱弦的箭矢般飞射而出。 何言淡然拍了拍鞋上的尘埃,语气冷漠地说:“小子,本少爷正在与你爹商议重要之事,哪轮得到你插嘴?” 贺志高连忙从地上爬起,满脸愤慨地质问:“你、你究竟是谁?” 但这小子也算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见到何言身着华贵服饰,便生生将心头怒火强压下去。 何言语气平淡地回应:“何言,县令何梁乃是我的兄长。” 一提到何梁的大名,贺志高立刻吓得咽了口唾沫,再看向自己的父亲,再也不敢多言。 别说如今他们家已经衰败不堪,就算是在往昔风光的日子,贺志高也绝不敢轻易得罪何言啊! 他以往最多只能算作宁远县的一介小小纨绔子弟,而何言,却是真正的权势滔天的大衙内。 何言不再理会贺志高,转而对那位修为深厚的东家长者说道:“吾辈修士,招牌不过虚名,即便毁去亦无关宏旨。我并未打算再沿用此招牌,只需日后所酿灵液品质出众,自然会有诸多同道踏破门槛前来求购。” 老东家长者看了看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禁轻叹一声:“既然公子如此信心满满,那便一切依照公子之意行事吧。待老夫将这孽障遣返回乡下老家,即刻召回工人们,今后必将全力以赴为公子效力。” “他?” 何言再次瞥了一眼贺志高。 此人虽行事荒唐,但却并非全然无知,倒也显露几分机敏之态。关键是贺家东家乃是一位忠厚长者,育出这般顽劣之子实属不幸。 那份莫名的亲切感促使何言起了援手之心,欲助贺志高改邪归正。 他开口道:“吾身旁正缺少一位随从弟子,不如让他跟随在下修行如何?” 他的事业远不止眼前的灵酒坊与精品店铺,尽管当前仍处于初创阶段,但已经开始着手培育自己的势力。如良品店铺的装潢事宜等繁琐事务,将来有了随从弟子相助,便无需亲自躬身力行。 竹儿身为侍女,有些事情让她去办总是不太合适。 贺志高虽然举止失当,但或许通过严加教导可以有所转变,此举也算是在积善积德。 对此,老东家长者一时默然,担忧道:“但这小子天性叛逆,恐怕会给公子您带来麻烦。” “无妨。” 何言挥手示意不必担心:“只要你舍得放手,我自有办法让他服帖。” 贺老东家望着在一旁暗暗怄气却又不敢多言的儿子,狠下了心:“那便劳烦公子费心了。” 他深知自己已无法管教这个逆子了。 何言说道:“那你这就去请村中执事过来拟写契约文书吧!” “公子请稍候。” 老东家拱手施礼,转身走出屋外。 贺志高见状,也要跟出去,却被何言喝止:“留下。” 贺志高停下脚步,回首看向何言。 何言吩咐道:“去给为师烹煮两盏凝神茶来。” 贺志高不由得瞠目结舌——他从前在家里也曾身为少爷,家中同样有侍女照料,何曾有过给人端茶倒水的经历? “去罢!” 何言抬腿踢向贺志高,冷声道:“这是给你一个自我修正的机会,浑蛋,不识抬举的东西。若非念在你父亲为人诚恳,我才不屑于理睬你。” 贺志高被这一脚踹得疼痛难忍,但仍一瘸一拐地去准备茶水,心中憋屈不已,犹如受尽委屈的小妾一般。 竹儿掩口轻笑:“少爷,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唯有凶人磨砺凶人’呐!” 何言翻了个白眼,语气不佳地回应:“你是说我以前也是个凶人么?” 竹儿眨巴着眼睛反问:“难道少爷您以前不是么?” 何言微微一愣,旋即哑然失笑,心中暗想:原来偶尔扮演一下“凶人”的角色,感觉竟然也颇有几分乐趣。 第73章 传承酒坊终入手 片刻之后,贺老东家带着地方守护修士匆匆归来。刚踏入酒坊,他目光闪烁,流露出一丝不解之色...... 何言与竹儿二人手握灵茶盏,在炼玉酒坊内的紫藤榻上悠然品茗,而其子贺志高却是满脸怒气地蹲在一旁,左颊之上清晰可见一个火红的手掌印记。 “这……” 贺氏家族的东家长老不禁愕然问道。 半阖双目的何言慢慢睁开眼眸,淡然道:“你家犬子连烹煮灵茶之法都不通,本少侠此举不过是让他铭记教训。” 刚才贺志高为他烹茶,或是有意或是无心,竟泡得满满一杯,殊不知古语有云:茶满欺宾,在此修真世界中,乃是一大忌讳。 何言可不容许此种失礼之举,当下便是挥手一巴掌甩在贺志高脸上。 贺氏家族的老东家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略显心疼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后,他转移话题道:“何少侠,那么咱们是否就此签订修炼资源交易契约呢?” 自家的孩子自己教训倒也罢了,若让人家教训总是觉得别扭。然而既然动手的是何言,他也只能默默承受,不好多言。 何言微微点头,自藤榻上起身,“那就开始签订吧。” 他日程繁忙,明日还需随何梁返回宗族圣地祭祀先祖。在此之前,务必要把这酒坊之事妥善处理完毕。待他回返之时,酒坊便可立即投入修炼资源的生产提炼。 老东家引领着何言等人步入主屋之内,朝屋后大声招呼:“内人,快拿笔墨纸砚过来。” 如今贺家境况衰败,就连家中原有的侍女也都遣散离去。此刻府邸之中只剩下老东家夫妇,贺志高一家四口以及他们年幼的孩子。 随着老东家的呼唤之声,众人纷纷走出。 他妻子手中捧着笔墨纸砚,贺志高的妻子则牵着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孩童,那孩子生得虎头虎脑,灵气十足。 贺氏夫人的容颜与贺志高的妻室都保养得宜,显然往昔的生活颇为优渥。只是此时她们的眼圈皆泛着红肿,想来近段时间常常以泪洗面。 贺氏家族的老东家对着同龄的地契公证人老葛言道:“葛兄,烦请您即刻起草一份契约文书吧!三百两灵石,自此之后,这宅院及酒坊皆归属何少侠所有。” 言毕,心中亦不免暗自嗟叹。 他们贺氏一族终究还是落到了这般田地。 地契公证人老葛闻声亦颇感感慨,轻叹一口气,接过了老东家妻子手中的笔墨纸砚,来到茶桌前俯身书写契书。 贺家人各怀心事,神情复杂。 何言开口道:“另外也将聘用贺老东家作为酒坊掌柜以及雇用贺志高担任跟班的契约文书一并写上吧!贺老东家月薪为五两灵银,并额外享有酒坊利润的百分之五。至于这小子,每个月则给予一两灵银。” “一两?” 贺志高闻言,双眼蓦地瞪大如铜铃。 如此微薄的薪酬,即便是他以往尚未染上赌博恶习时,也远远不够他的日常开销。又能做些什么呢? 哪怕是去一趟闻名遐迩的醉仙楼消遣,恐怕都得精打细算,否则囊中羞涩,难以结账。 何言斜瞥了贺志高一眼,冷声道:“有何不满?你以为你有何能耐值得更高的报酬?” “我……” 贺志高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当年他也是锦衣玉食、饭来张口的角色,甚至未曾传承自家的酿酒秘技。说到本事,他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呢? 他母亲与妻子皆流露出困惑之色。 贺氏家族的祖母缓步走到她修炼伴侣身旁,低声询问:“夫君,这是何故?我们不是应该回归山林修炼么?” 贺氏家族的掌家长老回应道:“何公子欲留下我在此主持酿酒秘境,令小儿侍奉其左右,学习修真之道。看来我辈无需回归山野潜修矣。” 祖母又问:“那我等居所何处?” 贺氏家族掌家长老握紧她的手,“何公子允我等留此地居住修炼。” 她瞥了一眼儿媳与幼孙,微微摇头叹道:“如此安排倒也无妨,如此希儿的修真学业便可不受影响了。” 话毕,她目光转向在何公子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言的儿子,既有恨其不争之意,又充满了无可奈何。 这小子也就只有在家族面前才会嚣张跋扈。 然而,祖母心中亦有所忧虑。 即便是她这样的凡人也听说过何公子过往的修为轶事,难以预料自家儿子成为其弟子后,将来会遭遇何种境况。 贺志高的妻子全程沉默不语,出身于一个同样修真世家的她,此刻显然已对贺志高失望透顶。如果不是秉持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信念,并且还有一双儿女牵绊,恐怕早就返回娘家了。 何公子察言观色,看出这位年轻的娘子对贺志高的情感早已淡漠如水。 姓葛的地脉守护者迅速拟好了契约文书,何公子与贺氏家族掌家长老各自在上面留下了真元印记,并盖上了灵纹手印。 何公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枚百两灵银交给贺氏家族掌家长老,自此之后,这片酿酒秘境与宅邸便归属了他的修真产业。 “确认签署契约!” 见贺志高依然不动声色,何公子当着他的父母妻儿面,直接抬起腿踢在他的屁股上。 贺志高脸上满是冤屈,看向自己的父亲寻求援助。 贺氏家族掌家长老挣扎片刻,最终选择了回避视线。 反倒是那个生得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冲到了何公子面前,“你为何打我爹?” 何公子并未理睬这个小孩的怒火,反而顺手摸了摸他的头颅,“你爹确实该罚,我是代你祖父教导他一番。” 小男孩气鼓鼓地推开何公子的手,“你是个恶人!” 何公子哈哈大笑,“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恶人。你敢指责我,就不怕我也教训你一顿么?” 小男孩向后退了几步,昂首挺胸,声音虽然颤抖却带着倔强:“我才不怕你呢!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咬你!” “希儿!” 贺氏家族祖母担心触怒何公子,赶忙喝止,并走上前将自己的孙子拉到身边。 何公子轻松一笑,转头对着贺志高道:“你的儿子,比起你来更有骨气。” 贺志高呆立原地,先是看看自己的儿子,接着又望向妻子,不知心中有何感想。 然而他终究还是在契约文书上落下了真元印记。 何公子收起怀里的契约文书,对贺氏家族掌家长老说道:“明日我需返回故乡祭祀先祖,大约数日后便会归来。在此之前,请你召回所有工匠修真者吧!” “遵命,东……东家。” 贺氏家族掌家长老点头应承,并改了称呼。 何公子思索片刻,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百两灵银递给对方,道:“最好能尽快召回工匠修真者,即便在我未归之前,也要让他们继续修炼生产。” 贺氏家族掌家长老略显惊讶,“东家,您就不在一旁监督了吗?” 何言轻轻摇头,淡笑道:“酿酒之道,非我所精研,观之亦难明其精髓。此重任日后还需依仗于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自始至终未曾有过监守酒坊之心。 此种胸襟,已非世俗商贾所能及。 贺老东家心中泛起涟漪,对于何言的信赖感油然而生。 “来自贺许泉的尊崇值 666!” “来自贺许泉的尊崇值 777!” 何言拍了拍手,目光转向始终含笑的竹儿,吩咐道:“罢了,我们返程吧。” 贺许泉连忙说道:“东家请留步,在下家中备有薄宴,还望赏脸。” 何言婉拒:“多谢,不必了。待酒坊修为提升,生意兴隆时,我必再来品尝。烹调美食,需心境愉悦方能入味。” 说罢,何言携竹儿迈步向外行去。 贺许泉与他的伴侣以及贺志高的妻子皆因何言的言语陷入了沉思。 走出屋外,见贺志高并未跟上,何言转首,语气略显冷冽地道:“发什么呆呢?还不速随本公子?” 贺志高瞥了一眼自家亲人,赶忙紧跟而去。 出了宅院,何言让贺志高引路前往“城西坊”。 清溪坊地域巷陌纵横,错综复杂却又蜿蜒曲折。先前他仅由醉花楼跑腿引路至此,如今确实记不清归途。 上一世,何言便有几分辨识方向之困扰。 贺志高低头前行,虽有被犬欺之感,但细细分辨,何言分明才是那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穿过第三个巷口转角。 旁边是一座寻常百姓之家,屋舍黛瓦白墙,门口以石块垒砌成院落,庭院之中植满了各式花卉。 门前台阶上,一名小贩正在歇息,手中草帽扇风,脸庞遮掩在阴影之下。担子与木桶置于一侧,上面覆盖着白纱布。 显然是位售卖豆腐的小贩。 何言一行三人并未过多留意此人。 正当何言刚刚走过小贩身旁之际,后者骤然发难。 他瞬间跃起,双手如同鹰爪一般,径直朝何言喉颈要害袭去。 第74章 再遭伏击 “少爷小心!” 竹儿反应最快,立刻大声提醒。随后疾奔而出,足踏青石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何言虽有惊悸,但闻得竹儿呼喊,顿时回神戒备。 毕竟经历过生死刺杀之事,早已不再是上次那般束手无策。 而看清刺客的面目,何言内心的愤怒瞬间爆发出来。 又是那个混账东西! 他竟还敢留在宁远县境内! 何言心念一动,真元在瞬息之间流转全身,凝聚于右掌五指之上。 举手迎向刺客伸出的三指如勾的手掌。 “砰!” 伴随一声闷响。 何言身形微晃,连续后退几步。 那刺客也被震退两步,面露惊骇之色,“原来阁下也是武道宗师!” 刺客如同上次那般,立即转身朝左侧巷子逃窜而去。 此人武功虽然平庸,但对于一击不中即刻撤离的策略倒是运用得颇为熟练。 “休想逃走!” 竹儿箭步赶上,厉喝一声,旋即追击而去,足下轻盈如飞,步步轻点地面,宛如蜻蜓点水…… 何言并未追赶,而是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只见其微微泛红,然而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惊喜与震撼。 这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次与人交手,未曾料到,右手中的五指玄妙功竟已修炼至圆满境界,展现出如此威力。 他深知,仅以内力相比,自己决计无法与对方匹敌。此刻能够略占上风,全然归功于五指玄妙功的圆满修炼。 体质、灵力、秘法,这三大要素决定了一个修士的实力高低。 昔年老萧曾言,在灵力相仿的情形下,若秘法修炼至化境之人,越阶斩杀对手亦不足为奇。 贺志高过了许久方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瞠目结舌地道:“妖……妖修。” 何言见他面如纸白,不禁嘲讽道:“看你这胆小模样,不过是个寻常妖修罢了,并未针对你,何必如此惶恐?” 贺志高习惯性怒目而视,却又一时语塞。他以往从未遭遇过此类危机,但刚才何言的表现确实令他深受震撼,甚至是心灵上的巨大冲击。 此前,何言一直是宁远县那些世家子弟心中的楷模。 坊间流传着一句评价何言的话: 论纨绔,谁能胜过何公子? 论败家,谁能及何公子? 论无能,谁能超何公子? 贺志高自觉即便再不堪,也要比那个依仗兄长身为宁远县令便肆意妄为的家伙要有出息得多。 然而此刻的事实却如同一记重击般的降龙十八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何言不仅精通诗词,更是身怀武艺! 原来此人一直在隐藏实力! 目睹这一切的贺志高顿时显得有些失落,低下了头。 “来自贺志高的敬佩值:888!” “来自贺志高的敬佩值:888!” …… 何言无意间又赚取了一批敬佩值。看着陷入思索的贺志高,他讥讽道:“别以为我跟你是一路人。你们这些人与我相比,相差何止万里之遥。” 贺志高默不作声。 何言迈开步伐,继续前行。 待走到巷子尽头时,只见竹儿已然追上了那位妖修。何言恰巧目睹她在一旁墙壁上轻盈踏足两步,迅速赶上敌人,随即将其翻身后起脚猛踢。 妖修在慌乱之中仓促抵挡,却被竹儿这一脚凶悍无比的力量直接踹飞,重重撞在小巷另一侧的石壁之上,落地不起,挣扎几下,口中喷出鲜血,最终无力再站起身来。 何言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前世一本畅销小说中的话语:“此乃技近乎道,当赏。” 此时他深感自己修行尚浅,尽管五指玄妙功已达巅峰,但也绝非竹儿之敌。 他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地说:“竹儿,你真是好样的。” 贺志高瞪大了双眼,对于何言精通武艺一事已经感到十分惊讶,却万万没想到何言身边的这位娇弱跛足丫鬟,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高手。 竹儿面色冷峻,双眸寒光闪烁,问何言:“少爷,这妖修该如何处置?” 何言微微眯起双目,凝视着地上面色惨白如僵尸般的刺客,低声道:“上次在醉花楼企图行刺于我的正是此人,带回去衙门之中,细细拷问。” 竹儿应了一声,便直接提起地上的刺客,动作利落。 香烛铺之行自然就此作罢。 三人离开巷弄,向着县衙方向走去。 沿途行人见竹儿手中擒拿的刺客,皆表现出惊异与疑惑之色,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则是惊奇于这名丫鬟力大无穷,二则是担忧何府这位衙内再次肆意妄为。 竟敢欺凌小贩,将其打得如此狼狈不堪,实乃无德之举。 何言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私下的议论,但他并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回到府衙大门前,何言随手就把刺客丢给了值守的衙役,并朝衙门深处喊道:“何梁,快来。” 衙役瞪大眼睛看着被竹儿提着、已昏迷过去、身着小贩装扮的刺客。 何梁闻声急匆匆地从县衙内奔出,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何言指向地上的刺客,答道:“这就是上次欲刺杀我的那个人,今天又撞见了。” 何梁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郁无比,对着衙役下令:“先将其囚禁入狱,待本县随时提审。” “遵命。” 值守的衙役领命执行。 何梁瞥了一眼何言,转身步入衙门之内。 何言随之跟进,竹儿则有意落在稍后一些的位置。 贺志高虽明察秋毫,却识趣地尾随在竹儿之后,不敢过于接近前方。 进入屋内,何梁展露出何言鲜少见识过的森寒神情,“贺正词这是找死!竟还胆敢派人前来刺杀于你。” 何言默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过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想杀了他们?” 他已然察觉到了何梁强烈的杀机。 何梁目光深邃地看着何言,缓缓地道:“你觉得呢?” 何言轻叹一口气,“我尚无定论。按道理来说,杀他们十次都不足为过,然而……这样做是否太过狠辣呢?” 此言出自他内心深处的纠结。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甚至从未杀过鸡鸭,更别提人命了。即使除去贺正词父子之事,他也无需亲自出手,然而他依然难以做出沾染血腥的决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 何言尚未准备好面对这般沾染鲜血的现实。 何梁眼中流露出何言无法参透的复杂神情,幽幽说道:“世间之事,生死相搏的情形屡见不鲜。我先前确实存有息事宁人的念头,否则怎会仅令其辞职归隐就算了结,但现在我却有了新的领悟……” “二郎。”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何言,语气坚定地说道:“过分仁慈只会让人得寸进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何言望着他的眼神,忽然间心中一阵颤栗,担忧此事将会彻底改变何梁的性格。 他本想提醒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却又发现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别人欲取其性命,又怎能轻易饶恕?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毅然决然地说出了心中的信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以牙还牙。” 他以此话为自己寻找答案,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在这个早已不再遵循凡间律法束缚的世界,当手腕之力成为必要的时候,便不得不施展其手段。 何梁微微点头,从容起身,“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第三次图谋暗害于你……若你遭遇不幸,我有何颜面面对地府之下的生父、生母。” 第75章 玄宁秘牢 话音刚落,他径直向门外走去。 何言随之而出,却发现何梁并未走向后院,遂开口问道:“兄长,你这是要去何处?” 何梁语气平淡地道出两个字:“秘牢。” 何言稍作迟疑,随即坚定地说:“我愿随行。” 他不愿再一味依赖何梁的庇护,有些关乎生死的事情,终究需亲身经历方能成长。 何梁回首望向他,眼中尽是复杂的情绪,说道:“这些污秽之事,还是让我一人承担吧!莫让你的手沾染尘垢。” 何言微笑着回应:“我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年只会尾随你身后,流着鼻涕的小孩童。” 何梁微微一震,回想起旧时情景,脸上浮现出和煦的笑意,“罢了,随你意。” 何言点头示意,对身旁的侍女竹儿说:“你带贺志高去后院用餐,并留在家中等待我的归来。” 他仍旧需要去灵宝阁查看一番,按照约定的时间,那个特殊的柜子应该已经制作完毕。 “遵命,少爷。” 竹儿应声答道,领着沉默不语的贺志高出入门内。 何言紧跟在何梁身后向外行去,何梁询问道:“此人又是何人?” 何言解释道:“此人乃清溪坊昔日的少主人,我已购得清溪坊,并将其留在身边充当执事。” 何梁疑惑不解:“你需要执事做何用?” 何言回答:“总不能凡事皆亲力亲为吧,你身为县尊,手下尚有各类胥吏辅佐呢?” 何梁笑了笑,未作明确表示。 离开公务房舍后,何梁唤来一名衙役,告知他要前往玄宁秘牢。 县衙内的衙役分为皂隶、捕快以及民壮三大类。尽管县令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但他毕竟是一县之主,在此地仍颇具威严。何梁处理公事出行时,皂隶负责开道护卫,轿夫则抬着他乘坐的翠绿色轿撵,周围还有佩刀侍卫环绕,正如电视剧所呈现的画面:前方有人举着“回避”、“肃静”的牌子,而中央与后方亦有武士持刀警戒。 反观何言,只需自行走出县衙,没有这般排场。 此刻,何言也随着何梁一同登上翠绿色的轿撵,一种仿佛乘坐顶级仙器的感受油然而生。 玄宁秘牢距离县衙并不遥远,只有短短不到三分钟的路程。外墙体采用青砖堆砌而成,显得巍峨高耸。门前庭院虽不大,却悬挂着一块镌刻着“牢狱”二字的巨大牌匾,平添了几分阴森而又庄重的气息。不足两米高的拱门之内还有一扇小门,门后的石壁上悬垂着白布,中央赫然书写着一个黑色的大“狱”字。 两名民壮守卫在门口站立。 在大渝王朝,见到官员不必下跪,但依然需要行礼。 见何梁仪仗到来,两名身穿青色官服的民壮立刻拱手弯腰致意,“卑职见过县令大人。” 接着从轿撵下来的何言自然无法享受到如此待遇。 何梁虽仅是一名县令,但其威严不容小觑,他轻轻点头回应,“去通知你们的刘押司,本县要审讯刚才送来的一名刺客。” “是!”其中一名民壮连忙应诺,快步走入秘牢内通报。很快,一位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出来…… 这就是宁远幽冥地窟的主宰者,刘镇守使了。肌肤黝黑,何砺此前也曾有所耳闻。 镇守使乃是仅次于秘境守护者的微尘吏,虽无仙官之位,但实际上掌控的权柄却不可谓不大。按照大渝修炼界的体制,这位刘镇守使隶属玄法司录事麾下,专掌幽冥地窟。他手下更有弟子执事、辅守仙官以及修为低微的执法侍卫等众多下属,统御十数修士,在前世的世界观中,此职堪比一方城池的狱监尊者。 “仙长大人。” 刘镇守使对何梁亦需行礼。 何梁微微点头回应:“引领本座进入其中。” 随后两人步入幽冥地窟深处。 何砺跟随在后,穿过了几重幽邃的石门,前方的空间才渐渐开阔起来。他放眼望去,这宁远幽冥地窟恐怕面积并不逊色于那王氏家族的洞天福地。四周皆是高耸入云的禁制壁垒。 前行之处乃地窟公务殿宇,而囚禁嫌疑犯之地则在其后方。 如此牢笼,凡夫俗子自然是难以逃脱,至于武修,依照大渝朝廷明暗两面的规定,通常不会被拘押在县级的地窟之中。明面上设有专门针对武修的监察机构与玄狱,如巡夜神兵,而暗地里还存在更为隐秘的存在。 察觉到何梁脸色不佳,刘镇守使便径直引着他朝后面的囚室走去。 即便名为地窟,但这囚室并未深藏地下,只是充斥着浓郁的阴煞气息。这里是一排排砖砌的平房,每扇窗户狭小至仅容一人窥视,且位置极高,几乎靠近屋顶。 牢门均采用千年古木打造,上面刻有“壹”、“贰”等编号。 那位刺客便被囚禁在标有“陆”的房间内。 刘镇守使腰间悬着一串沉重的钥匙,亲自上前开启牢门。 室内再以木质栅栏分割为四个独立空间,刚一开门,一股腐败潮湿的恶臭便扑面而来。 何砺皱了皱眉,强忍住掩鼻的冲动,不愿表露出过于娇贵的姿态。 何梁并无任何异样反应,径直踏入其中,何砺也随之跟进。 室内仅囚禁着一名刺客,身上枷锁缠绕,此时仍处于虚弱不堪的状态,蜷缩在角落里,面露颓唐。 地面随意铺设着稻草,墙角则是连通外界污秽之地的暗槽,囚犯的一切生活起居均在此进行。 至于这地窟中的执法弟子们多久清理一次,从地上的粪便痕迹来看,显然并不是频繁打扫。甚至连何梁都感到有些难以忍受,挥手示意:“将其带到审讯秘殿!” 刘镇守使略显愕然,低声提醒:“仙长大人,此人伤势严重,若动用刑罚,恐怕……” 根据大渝修真界的法规,县令并无权利直接给予修士生死裁决。即便是涉及囚禁处罚的案件,也需要呈报给州府衙门审理定夺,至于关乎生死的重案,则须由郡域刑罚司重新审核。 刘镇守使显然是出于对何梁的关心。然而何梁淡然回应:“无妨,本座自有分寸。” 说完,他转身对身后随行的一名墨衣弟子下令:“速回县衙,请何仵作前来。” “遵命。” 墨衣弟子疾步离去。 刘镇守使见状,只得指令地窟执法弟子:“将其押送至审讯秘殿。” 他自己当然不愿意沾染这污秽之气,连忙退避至远处。 身为宁远县幽冥地窟的镇守使,多少还是有些颜面可顾的。 于是,两位执法弟子走进囚室,开启了那扇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大门,刘镇守使则毫不犹豫地远离了几步。 两位幽冥狱卒拖拽着一名气息奄奄的修罗刺客向外行去。 秦言心中暗自震惊。 竹心那女弟子果真手段非凡,一腿之威竟让这名刺客濒于生死边缘。 此刺客看似外表坚韧无比。 一路走向审讯秘殿。 秘殿内部依旧弥漫着森冷幽暗的气息,地面之上留有无法抹去的黝黑干涸血痕。 墙壁边陈列着诸多秦言无法辨识名目的禁制法器。 其中几个尚可认出,譬如穿魂钉床、锁魄枷椅以及炙魂烙铁。 两名狱卒毫不客气地将刺客放置于锁魄枷椅上,随之将其双手双脚束缚牢固。 刺客的头颅无力地垂落一侧。 何梁眉头微皱,未发一语。 不多时,验尸宗师何老匆忙赶到殿内,上前对何梁躬身行礼,“县尊大人。” 何梁挥挥手,对刘执法及旁人说道:“尔等皆退下吧!” 刘执法犹豫片刻,“县尊大人,此事……” 私下施用酷刑已然违法,他确实担忧这刺客会在审讯之中丧命,届时他也难免难逃干系。若非他与王府有所交情,又知晓近段时间王府与何梁关系密切,恐怕都不会陪同何梁来到此处。要审问,可以,那就带到县衙正堂审讯。至于动刑之事,通常是针对那些证据确凿却仍旧顽固抵赖的疑犯,或是狱中不安分守己之人。 何梁淡漠地看着他,“出了何事,均由本县担责。” 刘执法见状,不敢再多言,只能领着众人退出秘殿。 何梁为其上司,他也不敢公然顶撞。应有的敬意仍需给予,否则何梁想找他麻烦也易如反掌。 即便是他另一位顶头上司——潭州府主管刑案的司狱参军,官阶相较何梁尚且逊色半筹。 大越王朝虽利用吏员牵制官员权柄,然而官员的身份地位终究远超吏员不可同日而语。 直至刘执法等人离去并将门阖上,验尸宗师何老望向何梁,“县尊大人打算如何施以修为压制?” 何梁答道:“务求他人察觉不出异常。” 何老微微点头,这一刻,秦言竟生出一种面对隐世高手萧老的感觉。 难不成……这位何老也同样深藏不露? 第76章 验尸宗师何老 紧接着,只见何老自腰间取出一个扁平的牛皮囊袋。 打开一看,里面排列有序的竟是银针。 每一枚不过稍粗于绣花针,前端细尖,尾部粗短。长者可达两指之余,短者则仅与小指相当。 秦言微微愕然,何老此举是要施加修为惩罚还是要施展疗伤术法? 何老已挑起一根细长银针,对刺客喝道:“你还有机会坦白从宽,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刺客只瞪了他一眼,目光中满含讥讽之意。 大多数人在尚未受刑前,往往都有这般傲骨铮铮的模样。 何老并未对此感到惊奇,未再言语,手中银针准确刺入刺客腹部距离肚脐约两寸之处。 秦言瞬间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股间升起。 低垂着头的刺客看得真切,挣扎着发出怒吼,“你想干什么!” 原来他体内尚存一丝残余之力。 何老语气平淡地回应:“不必紧张,此举并无后遗症。” 银针深深刺入已被重重禁锢的刺客身躯之中…… 暗杀者骤然抬起眼帘,眼中闪烁着近乎失控的光芒,仿佛两颗铁珠欲要自眼眶中炸裂而出。 “嗷!” “嗷……” 一阵刺耳至极的哀嚎声响彻四周。 瞬息之间,刺客的额角便泌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虽然他的神色并未显露出屈服,但何言心底却已泛起层层寒意。 这个何老果然身怀异术! 这名刺客究竟正在经历何种难以忍受的痛楚? 何老回首瞥了一眼何梁。 何梁心领神会,开口喝问:“尔等何人?受何人指使,胆敢图谋刺杀本县令之弟?” 刺客仅能发出痛苦的尖叫,并未回应提问。 他感觉到一阵阵如同痉挛般的剧痛自丹田翻涌直冲脑际,却又保持着异常清醒,甚至无法寻得一丝昏迷的解脱。 何老淡然一笑,再次开口:“果然是八品炼气士,有些坚韧的意志。” 何言面露惊愕。 原来何老已然探明了这刺客的真实修为? 原本他以为对方顶多不过九品炼气士之境,孰料竟然是一位八品。 他不禁暗自思量,自己竟然能与八品炼气士拼得不分上下。 即便刺客那时未必全力以赴,但也足以让他心中生出几分得意。 何老说着,手中又现出一根比刺客体内那根更长半寸的银针。 他毫不犹豫地将此针插入刺客肚脐眼右侧约两寸的位置。 “嗷!” 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随之响起。 刺客拼命仰首张口,牙缝间尚存些许残余的青菜叶。 何言清晰地目睹他全身抽搐不已,随即发现其裤裆部位的布料颜色逐渐加深。 点滴污秽之物沿着刺客的身体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嘀嗒”之声。 何梁不由得微微拧眉,流露出厌恶之色。 何老沉声道:“我还能在你身上再施加十针,让你的痛苦加倍,但却不会让人看出你曾遭受刑罚之苦。如果你能挺过来,倒也堪称一条好汉。” “这……” 何言刚想开口,便听见刺客怒吼:“我说!我说!” 此刻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其中既饱含痛苦,又透出疯狂,还夹杂着深深的恐惧。 显然,何老的话语已经深深震撼了他。 他感觉自己体内的丹田仿佛正被人强行撕扯,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若再这般下去,他宁愿死去。 此刻他只想求个痛快,但他深知何梁并不会取他性命。 “我是江湖上的刺客,是县丞贺正词雇我前来行刺的!” 刺客挣扎着吐出这句话。 然而,何老并未立刻抽出银针,而是目光转向何梁。 何梁点了点头,示意一切无碍。 何老随手拂过两根银针,何言还没看清动作,两根银针已被他收回袖中。 “呼……” 刺客过了半晌才缓过一口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一刻,何言仿佛从刺客的眼中读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何梁朝外高声喊道:“刘押司,速唤笔吏带笔墨纸砚进屋。” 房门应声开启,刘押司引领着一位捧着笔墨纸砚的小吏步入室内。 瞥了一眼仿佛刚从灵泉中捞出来的刺客,又看了看审讯室内未曾触碰过的修为压制法器,何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疑虑,但却未表露半分。 老何的审讯手段,恐怕是他怎样也无法预料到的。 何言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也不会知晓原来在针灸之道中还蕴含着这般奥妙的运用方法。既能保全修行者的生机,又能使其无法隐藏真相。即便这名刺客,也只是在承受了两枚银针之后便败下阵来,这让何言不禁暗自思量,如果换成自己,究竟能抵挡得住多少枚? 何梁言道:“他已经如实供述,承认是受贺正词指使企图刺杀我家二公子。我现在就拟一份罪状书,让他亲笔签字画押,并递交给本县官署。随后,本县将此事上报州府衙门裁决。” “明白了。” 刘押司微微点头,眼中惊异之色愈发明显。 如今贺正词被何梁驱赶出宁远县之事早已不再是秘密,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宁远县衙内的大小官员几乎无人不知。然而,何梁究竟为何迫使贺正词引咎辞职,却一直是个谜团。略知一二者,仅认为是因为贺成材曾教唆何言去冒犯荣王府郡主所致。 直到此刻,刘押司才明了其中竟有如此曲折。 贺正词既然留下了这般把柄在何县尊手中,想要安然退休恐怕只能是空想了。 …… 随后,何梁偕同何言与仵作老何直接离去地牢,复又乘坐飞禽仙辇返回府邸。 何言瞧着老何低头快步走向县衙,遂向何梁说道:“我去陪老何走回家便是。” 话音刚落,他便嬉皮笑脸地追上了老何。 何梁见此情景,微微蹙眉,最终并未制止。自行登上了仙辇。 “老何。” 何言走近老何身边,亲切地唤道。 老何侧首看了他一眼,表情虽不冷淡,但也并不亲近,淡淡地道:“有何吩咐,少侠?” 这声“少侠”之中,显然包含了何言先前赠送零食所赢得的一点情分。 在此之前,他、老萧、老王等人对于何言的态度可从未有过搭理。 何言依然满脸笑容,率先赞道:“您这药方和针灸技法真是高明无比!” 老何面无波澜,既未否定,也未自我吹嘘,选择了沉默应对。 何言紧接着发问:“那位刺客真的是一位八品武境修士吗?您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老何点了点头,平淡地答道:“这并非难事。” 何言瞬间瞪大眼睛,心想:我说的是难不难的问题吗?我问的是你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他又试探性地问道:“莫非老何您也是如同老萧、老王一般,是隐世不出的通玄大宗师?” 老何回应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何言心中腹诽,打死他都不相信老何会不知道什么是宗师。 这老头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就像老萧、老王那样,个个都神秘兮兮的。 他在心里琢磨着,倒要看看他们能藏多久。 第77章 竹儿泄密 回到了府衙,何言直奔后院。 只见芙儿、竹儿以及蹲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贺志高已经在后院用餐完毕。 “少爷。” “少爷。” 芙儿、竹儿看见何言,皆是一脸甜笑地打着招呼。 贺志高瞥了过来,眼中显露出挣扎犹豫,最后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少爷”。 或许是认命了,也可能是确实被何言的修为与智谋深深折服了。 这位出身宁远县官宦之家的大公子,无论是诗词才情还是武道修为,都被何言的表现震撼得自愧不如。 何言缓步走近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今日之事,何为可言,何为不可言,你心中有分寸吗?” 贺志高眼神微微闪烁,回答:“我一无所知。出府之后,我只是尾随在少爷您的身后,转过那个街角时,刺客已被您擒获。” 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纵然可能会有些放荡习气,但智商绝非庸碌之辈。 那些形容纨绔子弟愚蠢如猪狗的描绘,不过是小说中杜撰的谎言罢了。 他们自幼接触的就是错综复杂的社交圈子,久而久之,自然学会了一些深藏不露的心机。 何言满意地点点头,“其实是竹儿将刺客擒下的。” 他此刻并不打算让人知晓自己修炼武道之事。 至于那刺客,估计也不会主动提及此事。即便他说了,届时定罪文书还需经过何梁之手,那时自有机会篡改其供词。 随后,何言走向竹儿,面带讨好的笑意提议:“竹儿,我们进屋里聊一聊如何?” 大概是因为他的笑容太过狎昵,芙儿立刻挡在竹儿前面,怒目圆睁地质问道:“少爷你想做什么!” 何言不禁苦笑,解释道:“我只是想和竹儿说几句话,还能做什么呢?” 芙儿眯着眼睛反驳:“难不成你看我家竹儿姐姐为人实诚,想借机带她回房占她便宜不成?” 何言敲了一下宛如母鸡护雏般挡在前头的芙儿的脑袋,厉声道:“你这小丫鬟除了脑子里装满了吃的,还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啊?少爷我是那种人吗?” 芙儿捂着脑门,反问:“少爷你不是吗?” 何言侧目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如果本少真是那样之人,你还有胆子留在这个院子里吗?” 芙儿嬉皮笑脸地道:“芙儿长得不及竹儿姐姐貌美,少爷您自然是看不上我。” 何言略感惊讶。 这丫头莫非是在故意挑逗自己?他不再接话,径直走入屋内。 在这个时代,丫鬟之间也是有着地位差异的。 一类丫鬟自签订卖身契之日起,便成为主人家的私人财物,主人不仅可以自行享用,即便是转赠他人,在律法上亦无可挑剔。另一类则如同芙儿、竹儿这般,只是雇佣性质,她们的人身自由仍受大渝律法的庇护。 因此,何言不敢轻易冒犯芙儿。 一旦触及芙儿的清白之身——守宫砂,那就必须以正当的婚姻手续迎娶对方。 当然,也可选择背信弃义,事后抵赖。 然而对于芙儿她们,何言断然做不出如此卑劣之事。 那简直无异于禽兽之举。 回到屋内,竹儿很快就跟了进来。 何言凝视着她的眼睛,罕见地严肃说道:“那刺客已经招供了。” 竹儿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 然而何言突然露出笑容,转换话题道:“竹儿,你觉得少爷待你好不好?” 这一提,竹儿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幽怨,她轻轻咬着下唇回答:“少爷对竹儿很好。”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带着几分敷衍。 毕竟,少爷对她的好,仅仅局限于最近这十来天的时间里…… 何言心中并无半分把握,讪讪一笑,试探着问道:“那你告知少主,除了萧老之外,县衙之内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的修士强者?” 竹儿微微一愣,接着眨动着清澈的眼睛回应:“少主,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啊!我只知道萧爷爷是一位高深的修者呢!” 何言语气深沉地反问:“当真不知?” 竹儿认真地点点头。 何言再问:“那么你是如何得知老萧,或者说,我恩师乃是一位修士强者的呢?” 竹儿答道:“自从萧爷爷发现我是练气士之后,便亲自指导我修行武道秘法啊……”她灵动的大眼睛闪烁着,纯净如山泉般清澈,毫无作伪之意。 何言实在看不透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内心不禁有些许失落,口中轻声道:“罢了,既然你不愿透露,少主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竹儿似乎被触动到,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红润的嘴唇微启,却又终究忍住没有开口。 何言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房间。 “少主。” 就在何言即将走出门外之际,竹儿突然叫住了他。 何言回首,以为竹儿终于打算对他倾吐心中的秘密。然而竹儿开口询问的却是:“那位刺客的修为恐怕不低于九品修士境界吧?少主又是如何抵挡住对方的攻击呢?此事难以隐瞒。” 何言淡然回答:“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只知道运用萧老传授的武技,竟将那刺客抵挡了下来。” 随后,他继续朝外走去。 此刻,在屋内的竹儿,俏脸上浮现出浓厚的惊讶与困惑之色。 …… 用餐时间,何言前往膳厅,而竹儿则去了厨房。 老萧正在忙碌着。 见到竹儿进来,他脸上洋溢着满是疼爱的笑容:“丫头,你来了。” 相较于对待何言的态度,显然亲昵了许多。 竹儿走到老萧面前,甜美地唤了一声:“萧爷爷。” 接着说:“刚才陪少主外出时,我们抓到了一名刺客。那刺客的实力应在八品修士层次。” 老萧点了点头,微笑道:“他不过八品,而你已是六品修士。虽然你尚未有过实战经验,但不至于因为这样的小事,特意跑来找爷爷炫耀吧?” “当然不是。” 竹儿解释道:“那刺客伪装成商贩突袭行凶,我当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是少主自己将其制服的。我看少主的实力,似乎并未逊色于那刺客多少。” “这怎么可能!” 老萧闻听此言,脸色骤变,眼中瞬间迸发出锐利的光芒,“丫头,你说的是真的吗?” 竹儿撅起嘴巴:“那是我亲眼目睹的事实,也正是因为感到惊奇,这才特地来跟萧爷爷您禀报。您是不是教给了少主某种威力强大的功法呢?” 老萧眼中的震惊尚未消退,拧紧眉头道:“我只传了他五行玄妙指,虽说也算一门不错的神通,但也仅止于此。绝无可能让他的修为达到能与八品修士相抗衡的地步,除非……” 话说到一半,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不可能。即便他已将五行玄妙指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以他目前的真元修为来看,顶多能够接下九品修士一击,且自身必然受损。” 竹儿提出疑问:“会不会是少主的真元基础已经颇为雄厚了呢?” “不可能。” 老萧摇头否认:“他固然天赋出众,但修炼《观海潮经》至今尚不满半月……” 话音刚落,他忽然停下,目光中流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 随后他摆了摆手,沉声道:“孙女你先回去,为师找个时机试探一下此子的根脚。” “嗯。” 竹儿轻轻应了一声,再次离开了厨房。 待她离去之后,老萧不禁自语,“莫非这世上真有这般天资绝伦的修真奇才?” 第78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何言悠然地在膳厅用完了餐。 何梁早已草草吃过几口饭菜,便急匆匆地向外而去。 何言猜想他要么是为了追查那些刺客的事,要么就是为了贺正词父子的事情,也就没再多问。 即便何梁真的意图对付贺正词,他也决不阻拦,更不会涉足其中。这种事,何梁自然也不会亲自出手。 何言推测,若真是要对付贺家父子,何梁恐怕会让老萧或是老王两位高人出手。 刚刚迈出膳厅大门,他就瞧见老萧躬身蹲在院子门口。 何言一愣,走上前去唤道:“师傅。” 老萧闻声回首,起身,淡然说道:“随我来。” 接着便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何言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 进了厨房,老萧开口问道:“你如今修炼的真元修为如何了?” 何言心中暗自揣测,平素里师傅对自己修炼真元的事情几乎不管不顾,未曾询问过进展,今日怎会突然提起? 难不成是竹儿那个小妮子泄了密? 目光掠过案板上寒光闪烁的飞剑,何言不禁有些担忧,倘若如实禀报自己的修为,会不会立刻就被师傅解剖研究一番。 然而脑海中忽而灵光一闪,想来此事终究是隐瞒不过,倒不如借此机会全盘托出。 他回答道:“弟子已于日前打通了太阴经中的海渊玄关。” 老萧的眼中掠过一抹锐利的光芒,“那你观涛真经修炼到了哪一层?” 老萧清楚地记得,九日前何言向他求教武技时,还说自己仅仅勉强记住了第三层。 这样的天赋已让他惊为天人,然而依照观涛真经第三层产生的真元速度,绝对无法让何言短时间内就贯通海渊玄关。他自己修炼观涛真经时,从接触到武道直至打通海渊玄关,足足耗费了近两年时光。 何言挠了挠头,坦诚相告:“弟子已将九层心法完全融会贯通。” “这怎么可能!” 老萧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一声惊呼,旋即又急忙压低声音质问道:“你小子即便是仙人转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观涛真经融汇贯通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言答道:“是仙人在梦境之中传授于弟子。” 先前他对何梁也是这般解释,此刻便也照搬给了老萧。 事情反常必有因,既然难以解释,不妨推诿到神仙身上。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这类超凡之事多少还是有些信奉的。 老萧紧锁眉头,“仙人传授?” 何言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没错,自从那次险些被人丢进猪笼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河底的仙人看中了。我每晚都会做梦,梦见一位长须白发的仙人,做点心的手艺是他教的,炼制灵丹妙药的秘法也是他指点的,甚至包括师父您教授我的抱朴心法与观涛真经,我能如此迅速领悟,也全赖那位仙人在梦中指导。师父,您说这位仙人究竟来历几何呢?” 老萧深深地注视着何言,并未立刻回应。 对于仙人的存在与否,他并不知晓。虽然民间广为流传,但他自己却是从未亲眼目睹过。 然而,这世间的奇异之事却并非空穴来风…… 何言突感灵光乍现,声称乃仙人托梦指点,尽管离奇,却也有其道理可循。 难不成这小子当真拥有如此深厚的仙缘? 未及一月,竟已将《观潮真解》领悟透彻,并且开通了少海神窍之秘。 此番情形让老萧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滋味。 他面庞上的神色渐显奇异,开口问道:“你确是如实所述,毫无虚假?” “自然是真实的,弟子怎敢欺瞒恩师您老人家?” 何言回答得毫不犹豫,心中却略带遗憾。 若非顾虑此事过于惊人骇俗,直言自己身具天赋异禀,那该是如何痛快之事? 即便是老萧,届时恐怕也只得恭恭敬敬地献上自己的崇敬之意吧? 如今将这非凡成就归功于仙人,却是错过了借此机会收集众人敬畏之力的大好时机。 而系统并未有任何反应,显然老萧深信这一切与何言的天赋并无丝毫关联。 片刻之后,老萧又问:“贤侄你的五指玄修为想必也是颇有造诣了吧?” 何言点头应道:“弟子已修炼至化境,已达气随意动之境。” “看来能抵挡住那次刺杀之人果真是你无疑。” 老萧听罢,口中低声叹息,“你说并非仙人传授,我亦难以置信。早先我说你天资有限,怎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将《观潮真解》和五指玄融会贯通呢?” 话锋一转,他不禁嫉妒地看着何言,“真不知那位仙人看上了你何处?” 何言险些露出不屑的眼神。 罢了。 现如今,在老萧眼中,他又成了资质平庸之辈。 “罢了!” 老萧沉吟片刻,自语道:“既是有仙人看重于你,必定是你有过人之处。今后每逢丑时,你就到藏酒洞随我修行体魄。” “啊?” 何言愕然。 丑时可是凌晨一点钟。 这般时刻就要起床锻炼,岂非太折磨人了? 他疑惑道:“师父,如此一来,弟子何时才有功夫修炼内丹法门呢?” 老萧淡然回应:“大海包容万流,有容乃大。人的身躯就如同一件容器,你放心,磨砺体魄并不耽误修炼内丹,待到你体魄坚实,精血充盈之时,修习内丹之术必然事半功倍。体魄与内息,二者原本就是相得益彰的。” “哦。” 听闻此言,何言唯有顺从应允。 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贪睡。 只须提前开始静坐修炼,即便丑时起身,也不会影响修行精力。 老萧微微点头,随即转身朝外行去。 …… 回到自家庭院,何言发现竹儿、芙儿以及贺志高均在场等候。 “竹儿、贺师兄,你们随我一同出门一趟。” 站在庭院门口,何言唤起了竹儿和贺志高。 “嗯。” 竹儿心怀愧疚,赶忙应声答应。 贺志高面色颇有些尴尬。 年过三旬的他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唤作“贺师兄”,实让他心中颇为憋屈。 然而却又不敢有所怨言。 毕竟对方乃是府上的少主,且自身修为远逊于他。 芙儿则撅着嘴抱怨:“少爷,你怎么又不带我去呀?那刺客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 就连她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何言轻抚鼻尖,“好吧,那就带你一起去吧!” 其实他不过是想去香烛店铺查看一下装修进展如何,带上芙儿倒也无妨。 还未及离去,便有一队巡天卫急匆匆自前方奔来,直奔何尘面前,“少宗主,家主有紧急事务召唤您前往。” “紧急事务?” 何尘心中不禁暗自思量。 如今贺正辞等人刚刚离去,刺客已然服罪,局面堪称大好,还有什么能称之为紧急之事? 他只能示意身旁侍立的竹影她们稍候片刻,随那巡天卫朝县衙深处疾行而去。 步入何凌的修炼静室内,只见何凌双眉紧锁。 何尘开口询问:“父亲,可是发生了何事?” 何凌瞥了一眼室外,沉声回应:“贺正辞、他的夫君以及府中年迈管家都已经丧命,贺青云更是下落不明。” “嗯?” 何尘面色微变,“这么说,父亲您已经迅速处置了他们?那贺青云去了何处?” “倘若是我下手,反倒简单了。” 何凌语气深沉地道:“奇怪的是,至今仍无人知晓是谁下的杀手。方才有些凡人上报县衙,声称在城南十里之外的荒郊野岭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此事,我也正在揣摩究竟何人所为。” “并非父亲所为?” 何尘瞠目结舌,“莫非贺家除我们之外,尚有其他的敌人?” 第79章 黄金陷坑 “这其中内情,怕是难以言明……” 何凌再次拧紧了眉头,“不过在此关键时刻,竟有人对贺正辞痛下杀手,实则将我等推向了深渊。” 何尘一时未能理解其中深意,“怎会害惨了我们?这不是正好省却了许多麻烦吗?” “哼。” 何凌苦笑一声:“你未免想得过于单纯。试问近来我们与贺正辞之间发生的事,我刚将其逐出宁远境地,又擒获其派来刺杀你的杀手,紧接着他就死了,此事传扬出去,外人又会作何感想?” “必定以为是吾等所为。” 何尘惊呼出声,脸色也随之变得严峻起来。 即便他自己,刚才也曾自然而然地认定凶手便是何凌。 何凌断然不会欺骗自己,然而此刻情形就如同黄金陷落在裤裆之中,不论是否真是粪土,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何尘揉了揉额头,不由得心生忧虑,“如此看来,此事恐怕会极为棘手?” “自然。” 何凌点头长叹:“贺正辞以往毕竟身居官位,加之我递往上州府衙门的奏折尚未得到回复,在法律意义上,他依旧被视为宁远县丞。如今他突遭不测,此事重大,我无法隐瞒。一旦州府衙门得知此事,必然派遣高手前来彻查,而我等……便会成为首要嫌疑人。” “这……” 何尘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 何凌接着说道:“我一直在思索,出手之人究竟是贺正辞的旧怨寻仇,还是有人故意借此机会嫁祸于我。如若是前者,总归有水落石出的一日;若是后者,恐怕后续还将有更多的困境等待着我们。” “父亲您有仇家?”何尘追问。 何凌摇了摇头,“固然得罪了不少人,但照道理而言,不至于有人用这般狠辣的计策来对付我。” 他又一次忍不住轻叹,“原本我的计划是将那刺客的口供递交至州府衙门,之后一切便交由州府裁决。那样贺正辞必死无疑,且我们不会沾染任何麻烦。而现在,这一切全都乱套了……” 原来他竟是怀着这般深远的打算…… 自己这位兄长可不是一般人,但在耐力上,何言唯有自叹弗如。 若是换成自己,在这样的境地,恐怕早就遣老王或者萧老出手,将贺正辞除去。 何言骤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仿佛背后被浓厚的迷雾所笼罩,那是阴谋诡计的气息。 直觉? “你就别愁眉苦脸了,与其这样,不如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应对吧。” 何言语气中略带讥讽地回应。 “你这小子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何梁瞪大眼睛说道:“我现在是束手无策,你倒是给我说说,究竟该如何应对?” 何言轻轻叩击着自己的额头,片刻之后,深深地望向何梁:“你真正担忧的,并非如何应付贺正辞遇害之事,而是担忧州府仙衙会派人来彻查我们吧?” 他瞬间领悟到了其中的关键。 贺正辞之死,何梁自身清白,本无需如此忧虑。纵使引来些麻烦又如何?在州府仙衙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绝不可能拿身为县令的何梁开刀问罪。 何梁眼神闪烁不定,“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呵。” 何言淡然一笑:“我以往虽放浪形骸,却并不代表我愚笨。记得那次我师尊的实力被人——那个夜巡仙吏试探出来时,你便焦急万分。我师尊以及老王的来历背景,恐怕并非那么简单吧?哥哥,你真的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吗?” “知晓越少,活得越长久。” 何梁并未否认,只是拍了拍何言的肩膀:“我是为了你好,你暂且安于做个富贵闲人,或是参加科举,博取一官半职。关于萧老和王老的事情,待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让你知晓。” 何言撇了撇嘴,“那我们县衙之内是否还有其他修炼之人?” 他深知何梁不会轻易透露。 何梁摇了摇头,“没有了。” “好吧。” 何言也就不再追问,接着说道:“那就等那个时机成熟之时再说吧。如果你担心州府仙衙会派人来彻底查办县衙,那么在此之前,不妨找出暗杀贺正辞的幕后黑手,并获取确凿证据。只要证据充足,州府仙衙总不至于无缘无故再次查探我们的根底。” 何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所说的倒是一个可行之策。” 话音刚落,他又不禁叹了口气,“可奈何宁远距离潭州太过接近,只怕是来不及了……” 何言瞥了何梁一眼,“你不尝试一下,又怎知不行呢?” 在他看来,何梁样样出色,唯独做起事来顾虑重重,缺少决断之心。莫非这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留下的弊病? “嗯。” 何梁点头应允,“等曹县尉带回消息,我就着手调查此事。” 何言不再多言,转身走出门外。 对于查案这类事情,他自觉帮不上多少忙,毕竟术业有专攻,穿越者也不能包揽所有事务。 何言虽诸事短缺,但在自知之明这一点上,从不匮乏。 回到后院,他带着竹儿、芙儿与贺志高离开了县衙,一同前往那家制作法宝储物柜的店铺。 店内依然是那位韵味十足的女掌柜。 何言刚刚迈进店门,她的眼神便明亮起来,“何公子您来了?” 何言轻轻点头,“那些法宝储物柜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全都做好了。” 女掌柜连忙施礼道:“此物早已炼制多日,只待尊驾光临,只不过小女子猜想您修为高深,事务繁忙,故未曾打扰。” 何言心中暗自冷笑,哪里会相信她的这套遁词。 如果不是先前他已经支付了一百灵石作为定金,对方怎会如此焦急? 然而他也并未点破女掌柜的心思,只是接着说道:“既是已经完成,那便清算账目吧。这些时日确是修为精进,无暇分心此事。不过事先说清楚,今日我与你结清费用,倘若稍后我对贵店打造的仙柜不满,万勿怪罪本少寻上门去理论。” “公子尽可安心。” 女掌柜答道:“所有柜子皆采用千年松柏炼制而成,并由修炼到巅峰的手工艺大师亲自操刀。必定能让公子满意无疑。” 一边说着,她那纤细的手指点拨着算珠,发出清脆的声响。 片刻之后,她抬眼道:“十六枚仙柜,共计九十四枚下品灵石及六枚下品灵钱。” 虽看似拨算盘计算,实则心中已有准确数目。 何言微微颌首,“好吧,若柜子制作得当,余下的灵石便当作酬谢各位大师的辛苦。” 女掌柜笑容满面地回应:“何少您真是大气,小女子在此提前代他们向您表示感谢。” 随后从柜台中取出一把令牌交给何言。 何言接过令牌,将其挂在指尖摇曳而出。 而女掌柜望着何言离去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丝困惑,为何何言这几回前来,竟全无半点世俗凡尘之意。 难道这位权贵子弟真的转变了性情? 抑或是自己随着岁月的增长,已不再具备往昔的魅力? 第80章 再闯醉花楼 来到城西坊市的香烛仙铺,大门已被封闭,从外面望去,除了招牌换成修真界的样式,其余依旧保持着原貌。 何言推开大门,只见内部景象已然焕然一新。 十六件崭新橙黄之色的仙柜摆放其中,占满了整个空间,且其制作工艺精湛非凡,称得上妙绝伦。 何言逐一审视,轻轻点头。 如今只剩下将陈幼熙从醉花楼救出,以及打通进货通道,积累些许虔诚值,他的这家仙品铺子便可正式开门迎客了。 当初想要将陈幼熙引来此处,除了抱有一丝想亲近陈幼熙的念头外,更重要的是想借助陈幼熙的名声,迅速提升仙品铺子的知名度。现如今,更因欠下陈幼熙的救命之恩,这份人情是非还不可。 那位女子也不易。 审视完毕,何言径直将令牌交至贺志高手中,道:“此乃本少的店铺,今后每日便劳烦你看管。” “啊?” 贺志高略显惊讶,“你要我做掌柜?但这店内空空如也,看什么呢?” 何言道:“你倒想得美,就算你想做这个掌柜,我也不会同意。总之你就负责来看守店面便是,如果让本少发现你懈怠不来,你就有好果子吃了!” 此举的目的,在于制造悬念。 门面敞开于此,自然会引起过往修士的好奇张望。一旦看到店内空无一物,必会好奇其中究竟卖何宝物。 同时也能借此机会锻炼贺志高的性格…… 这家伙今日显然是遭受了不少挫败,倘若因此能够痛定思痛,悬崖勒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然而若他仍旧执迷不悟,执意踏入那赌坊之门,届时何言便有了充分的理由对其进行惩戒。 “你就在此处守候吧,若有变故,本少必会寻你前来相助。” 离开清雅仙珍店之前,何言回首对欲随其一同出门的贺志高如是说道。 贺志高撇了撇嘴,满脸不悦地停下了脚步。 何言带着侍女竹儿与芙儿离去。 贺志高步入柜台内坐下,满心厌倦,口中低声咒骂,所言皆非善言。 …… 漫步于宁安镇西市之中,生面孔较平日明显增多许多。 何言心中暗自欣喜。 自家的《破凡诗集》已在宁安镇广为传颂,这些归乡之人或许也会拜读诗集,进而为自己带来一波崇拜之力。而在酿造出新仙酿之前,恐怕便是依靠这些崇拜之力度日了。 他携同竹儿、芙儿在街头悠闲漫步,直至夕阳西沉,即将隐入山的那一端。期间,何言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银两,分别为竹儿、芙儿以及凝儿、梅儿购置了两套衣物,并未遗漏分毫,连老萧、老王等人亦各有一份。总计耗资十八两白银,虽非珍贵异常,却皆由顶级灵丝编织而成。 此举意在逐步扭转县衙众人对自己的看法,需以这般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不断拉近彼此关系,时不时送上些礼品,毕竟礼多人不怪。只盼日后老王、老何等人能对自己更加亲近。 而这番付出并非徒劳无功,耗费的银两还可换来些许崇拜之力的回报。竹儿和芙儿在挑选衣物时,便向何言贡献了两千余点崇拜之力。 处境艰难,意志犹坚;生活拮据,何言如今只能精打细算,甚至到了连指甲缝里的碎银都要紧紧抠住的地步。 望着渐渐西沉的日头,何言对提着新衣的竹儿和芙儿说道:“你们先行返回府邸,少爷今晚不再家中用饭。” 芙儿追问:“少爷您又要去哪儿呢?” 何言面色微红,答道:“随便走走。” 芙儿立刻心知肚明,眼中流露出一丝幽怨,撅着嘴质问:“想必又是要去醉花楼吧?” 何言面露威严,佯装严厉地说:“你这丫头,竟敢管起少爷的事来?” 芙儿毫无惧色,朝他吐了吐舌头,“真是搞不懂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究竟有何魅力能让你如此着迷。” 说罢,她便一把拉起竹儿的手,“竹儿姐姐,我们回去吧!” 竹儿显得犹豫不决。 何言明白她的心情,宽慰道:“放心吧,刺客已被我手下弟子擒获,安心回家便是!” 他也确实有意将竹儿带在身边,只是将竹儿带到醉花楼那样的地方实在不合适。 竹儿微微点头,遂跟随芙儿一起返回县衙。 何言则悠然地迈步走向醉花楼。 此时的醉花楼正是一派喧闹景象,一楼人声鼎沸。除去一些隐蔽的角落,其它座位几乎座无虚席。 何言看着这一切,感慨万分:这独占鳌头的生意果真是好赚啊…… 只是如今自身尚在修炼“涤尘术”,如此买卖,自然是碰触不得的。将来还需参加天梯试炼,更应珍视自身修行清誉。 “何真人!” “何真人!” 刚刚步入醉仙居之内,竟有数人起身主动向何言施礼问候。 他目光扫过,却发现并无相识之人。 抱拳回礼,询问道:“各位道友为何认得贫道?” 有人答道:“何真人诗词妙绝,吾等敬佩不已,敬佩不已。” 原来又是因仰慕他的才华而拜倒的修士信徒。 何言淡然一笑,谦虚回应:“诸位过誉了,过誉了。” 被人景仰的感觉的确令人愉悦,就如同那些前生拼命挤入乱世修真界的求道者一般。 “哦。” “何真人,您总算驾临了。” 许婆婆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让人浑身不舒服,走到何言面前,满脸堆满笑意,“老身还以为您今日又不会光临了呢!” “道兄所言当真。” 何言正色道:“是否已准备好静室,并通知了陈师妹?” 许婆婆连连点头:“这就为您安排,这就为您安排。” 说着,便令龟奴引领何言前往楼上的清净秘境,自己则往后院去请陈幼熙。 “来自牛俊采的灵韵敬献 888!” “来自丁富贵的灵韵敬献 888!” “……” 周围不少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愣。 在醉仙居中来往的人物,无不是修为深厚或精通丹书经卷之辈,又有谁能说自己对花魁修士陈幼熙未曾怀有过一丝贪恋之意?然而众人皆知,陈幼熙自早年间就被何言、贺成材这些出身顶级宗门世家的天才弟子们如同母鸡护雏般守护得严严实实,任何人若敢对陈幼熙表露出丝毫非分之想,必定会遭到他们的严厉惩治,轻则遭受口诛笔伐,重则受到法术攻击。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后来者自然都会衡量自身实力是否足够。 然而在此之前,也从未听说有任何一位世家子弟或宗门天才成功采摘到了陈幼熙这位娇艳欲滴的花朵。就在不久前,何言与陈幼熙一同离开醉仙居,之后陈幼熙便深居简出,不再接待宾客,使得外界开始猜测她是否已经被何言纳入羽翼之下。 然而那终究只是坊间的揣测。此刻何言此番言论,却让这些人内心几乎确信无疑,陈幼熙这位花魁修士恐怕早已成为何大修士的专属了!否则,为何别人无法见到,也无法邀请,唯独这位何大修士一来,便能有随时相见的底气? 同样是修行人,为何人家何大修士就能拂去花魁修士的封印,这怎能叫人不钦佩万分! 待何言步入楼上的清净秘境后,许婆婆带着艳冠群芳的陈幼熙缓缓登上楼梯,涌入何言名下的灵韵敬献愈发汹涌澎湃。 第81章 陈幼熙醉饮修真情 陈幼熙踏入雅室时,桌子上已然摆放好了美酒佳肴。 杯中的酒,乃是据说是何二赖子历经千辛万苦从潭州获取的珍贵灵酿——登州朝霞。 何言怡然自得地坐在桌旁,尚未等待陈幼熙落座,就已经开始品尝菜肴。 不过那一坛灵酒,却还未曾开封。 许大娘立于坊门外,开口道:“何少侠,仙子已至,老身便先行告退,去处理俗务了。” 何言并未回头,仅挥手示意。 许大娘低声对陈幼熙叮嘱道:“我看何少侠对你情意真切,就算无法立刻助你脱离此地,也请你莫要与他交恶。” 随后,她转身步入楼下的喧嚣之中。 此举确是对陈幼熙的深切关怀。 陈幼熙轻启朱唇,迈步进入静室,并悄然掩上房门,行了一礼,柔声道:“何公子。” 何言微微侧首看向她,问道:“许大娘提及你近日身体不适,不便接待宾客,可确有此事?” 陈幼熙眼中闪过一丝哀怨,“不过是心中郁结,无意接待外人罢了。” 何言拍了拍身旁精雕细琢的灵木圆凳,“莫非是因为我替你赎身之事尚未达成,令你忧虑重重?” 陈幼熙伴着一阵香气,在何言身边坐下,低语道:“并非为此。” 此言让何言颇为惊奇。 他转头望去,正巧对上了陈幼熙那充满凄楚与感激交织的目光,“奴婢这几日想通了,何公子你亲自登门拜访何东家,显然是真心想要为奴婢赎身的。只怕是有他人从中作梗,不愿让你将奴婢救出此处,是不是这样呢?” 何言略感惊讶:“你怎么会知晓此事?” 陈幼熙咬紧下唇,神情更加凄凉,“当年奴婢在潭州时突然被人贩卖至此宁远县,那时便料定定是有人不愿我再留在潭州,以免碍眼心烦。如今看来,他连这宁远县都不愿让我离开,生怕我给他带来麻烦,玷污了他的声誉。” 何言瞬间领悟:“你说的是那个李孝才?” 陈幼熙并不显得惊讶,淡然答道:“原来何公子也已经察觉到了。” 何言毫不迟疑地道出了真相:“我是在何二口中得知的。据他说,并非李孝才指示,而是潘南漳之女潘葵授意将你送入醉花楼,并且不允许他人赎你出去,恐怕是不希望你与李孝才之间再生纠葛。” 陈幼熙冷笑一声:“即便不是他的本意,也是他默许的,有何分别?男子汉大丈夫,大多都是无情无义之辈。” 何言哑然失笑:“你这般说,好像在座的我也是个无情之人呢。我何曾对你有过忘恩负义之举?” 陈幼熙意识到言语不慎,却也只是淡淡回应:“眼前之事,又岂能轻易分辨清楚?男子汉喜新厌旧之心,终究是难避的事实。” 此刻的陈幼熙仿佛已是破釜沉舟,不再指望何言能够成功赎回自己。心中的感慨,随口而出。 然而何言却听出,陈幼熙对李孝才的恨意已然深重无比,甚至因此而对所有男性都抱持着恶劣的印象。 他轻抚鼻尖,说道:“喜新厌旧或许确有其事,但我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你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说过要为你赎身,自然会说到做到。” 陈幼熙深深地望着他,质问道:“你就不怕触怒潘葵吗?她可是潘南漳大人的心肝宝贝,公子你……应该不敢轻易招惹身为荆南郡节度使的尊驾吧?” 节度使,那是执掌一郡军事大权的重要官员... 何言嘴角勾勒出一丝微妙的弧线,“如今或许我们尚且招惹不得,但日后之事,又有谁能断言?” 陈玉心仅是一介清修弟子罢了,他不信潘南漳竟会为了如此小事与他纠缠不休。 当下自己尚处凡夫俗子之列,何梁亦不过是小小县宰,潘南漳自无需对他们展露丝毫情面。然而待到将来自己金榜题名,抑或何梁高升之时呢? 再说... 关于陈玉心的事情,何言这些日子其实细细思量过。自身的颜面或许不足挂齿,可或许能借助他人之威以解此事。 梁灵溪的颜面固然难以借用,但若能让梁鸿出手相助,想必并无不可吧? “哎......” 陈玉心以为何言不过是空口画饼,并不相信他未来能有翻天覆地的势力,故此轻叹一声,客气地答道:“那就多谢公子的好意了。” 说着,她揭开那一坛蓬莱晨曦的封泥,亲自为何言斟满一杯酒,“不论能否从这困境之中脱身,公子的情谊,玉心铭记于心。” 随后她又为自己斟满一杯,“玉心在此敬公子一杯。” 话音刚落,她仰首将酒一饮而尽。 何言见状不禁微微一愣。 当他看到陈玉心眼中充满绝望与悲凉时,已然明白,她已心如死水,唯有借酒浇愁。 他也拿起酒杯,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 倘若此刻再说得过于坚决,难免给人留下夸海口的印象。更何况,他自己对此事的确并无十足把握。 梁鸿那家伙显然并不领情,现如今自己送给他的仅仅是作为赔礼的观星仪。指望他为自己出头,无疑是痴人说梦,恐怕还需继续恭维讨好,至少要让他视自己为同道中人。 这样一想,何言心头忽然萌生了一个计策。 接下来的时间里,带着借酒消愁心情的陈玉心不断向何言敬酒,并讲述了她的过去。 在她结识李孝才之前,李孝才还是一名贫寒书生。第一次踏足仙逸阁,乃是受到同窗好友的邀请。 李孝才举止拘谨,在那些风月场上的老手中间自然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加之容貌英俊、才情出众,不由得引起了陈玉心的关注。 自那次相遇之后,每次李孝才到仙逸阁消遣,皆由陈玉心亲自买单,甚至还资助他购买书籍、拜访名师等。 一个是出身低微、前程未卜,另一个深陷艺妓生活、自我哀怜,两人相互倾诉心声,很快成为了知心朋友,并渐生情愫,最终成为亲密伴侣。 陈玉心暗自发愿,将来若李孝才有幸功成名就,定要设法赎出自己,然后两人便可长相厮守,哪怕只能做妾侍相伴,她也会感到满足无比。 李孝才也曾信誓旦旦,无数次发誓一旦高中状元,必将赎回陈玉心,还要光明正大地迎娶她入门。 然而,终究抵不住金银财宝与权势诱惑的影响,李孝才最终成了潘南漳家的入赘女婿,这位红颜知己也理所当然地被背弃了。 自嫁给潘葵以来,李孝才再也没有勇气去见陈玉心,即便心中仍存思念之情,只怕也只能偷偷幻想罢了。 一整坛蓬莱晨曦就这样在陈玉心的讲述中悄然干涸。 全程,何言始终默默扮演着一名倾听者的角色,任由陈玉心倾泻内心的愤怒与自怜之情... 只见陈幼熙的眼眸渐渐泛起淡淡的赤霞,那朝霞美酿灌入口中,却再无半分滋味可言。 再次斟酒,壶中早已空空如也。 陈幼熙脸颊飞霞,已然微醺,向着外间呼道:“再添佳酿!” 此刻她的姿态更显得风情万种。 “冰肌玉骨,含蓄炽烈!” 何言脑海中蓦然闪过四字评价。 陈幼熙本就有几分冷傲仙姿,此刻醉态可掬,眼中流转着脉脉温情与灵动光芒。 要说他心中不起波澜,那定是欺人之谈。 何言已然洞察,今晚陈幼熙似是要与过往一刀两断。 他这个勉强能入她慧眼的修士,难道将是她沉溺其中的对象?日后就在醉花楼中,做一个修行的清倌,抑或是红尘中的修炼伴侣吗? 第82章 破而后立,坚守初心 “不必了。” 心中略作挣扎,何言朝着外面回应。 随之起身,对陈幼熙说道:“幼熙仙子,这一瓮朝霞佳酿已足矣,醉花楼的其余酒水,再难有此般口感。今日一宵,就此为止吧!” 话毕行了个礼,准备离开此地。 常言道机不可失,然而今夜何言决心暂别诱惑,真正地做一个不贪之人。 倘若未曾蒙受陈幼熙之前的救命之恩,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份诱惑,而如今心中有愧,二人又有引为知音的趋势,再夺去陈幼熙的守灵珠,那就太过违背良心。 “何公子。” 陈幼熙略有惊讶,红唇轻启唤住了何言。 何言回首,目光撞上了她那双满含疑惑与意外的盈盈秋水。 陈幼熙轻轻眨眼,开口道:“此时夜深,莫非公子无意在此留宿?” 她并未质疑何言是否看轻了自己的姿色,因为她知道这绝无可能。 纵然她已有醉意,但仍清晰察觉到何言看向自己时偶尔闪现的欲望眼神。 对于这一点,她自信能洞若观火。 何言微笑道:“明儿需随家兄返乡祭祀先祖,不便留宿。陈仙子请早点歇息吧。” 说完转身离去,生怕自己再停留片刻,就会抵挡不住诱惑而动摇初衷。 这可是潭州名声在外的花魁,无人能够抵挡其魅力啊! 陈幼熙望着何言逃离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忽然间,她不由得轻笑出声,自言自语道:“真是变得与以往判若两人呢……” 紧接着,她脸上又掠过一丝感慨,“若是我当年在潭州遇见的是你,或许今日就不会沦落至此境地了吧?” …… 何言借由醉花楼的马车返回县衙时,夜色已浓重至极,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幸亏县衙门口整夜都有衙役守护。 在衙役提着灯笼将他送达后院后,何言并未返回自己的居所,而是径直走向何梁所在的院子。 何梁的房间内灯火依然通明,显然尚未安寝。 何言上前敲响何梁的房门。 窗纸背后映出了何梁的身影,他起身开门,见到来者为何言,不禁问道:“是去醉花楼了吗?” 神情之中仿佛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嗯。” 何言微微颔首,径直步入内室,口中说道:“那位陈幼熙仙子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想去与她说些话。” “那次竟是她救了你?” 何梁惊讶问道。 此事,何言一直未曾提起。当日,无论是芙儿还是凝儿,也都未亲眼目睹陈幼熙施展神通。 何言坐在何梁的修炼塌上,再次点头确认:“没错。” 何梁接着问:“她莫非精通仙术?” “应当是的。” 何言回答:“只不过我尚未向她询问是如何习得仙术的。” 他心中亦对陈幼熙为何懂得仙术感到困惑,然而陈幼熙并未主动提及此事,他也便不曾追问。两人的交情还未深厚至此。 何梁眉宇间的微愠之意顿时消散,缓缓地道:“既然是她救了你的命,你陪她多谈谈话自然无可厚非。” 话锋一转,他又有些惊讶:“你……仅仅是去陪伴她谈谈心,未曾想过用银两为她赎身以表感激之情吗?” 如今的何言已非昔比,不再是当年那个不通世故之人。 何言撇了撇嘴,道:“我也想这么做,可惜自身实力尚且不足。” 何梁不禁按住了腰间的储物袋位置,调侃道:“如今你已是富甲一方,区区一些银两,难道还需要从我这里支取不成?” 何言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一阵好笑:“看你这副吝啬模样,好像那点银两能给你孵出金蛋似的。” 随后,何言将关于陈幼熙的过往经历一一告知何梁。 “原来她也是个遭遇不幸的女子,遇到了不对的人啊……” 何梁听完,轻声感叹,却又接着说道:“可惜啊,那位潘大人可不是我们能轻易得罪得起的人物。否则的话,倒是可以帮她赎身,以此作为回报。” 何言挥挥手,表示不必为此忧虑:“此事无需你担心。我来找你,其实是想问一下,那贺正词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提到此事,何梁的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困难重重啊!凶手明显是一位修真高手,且一击必杀,贺正词一家三口皆未能幸免。施暴者必定修为高深,并且周围没有任何目击者。此人行事狡猾,在杀人之后竟连一丝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留下,这样的事情该如何调查呢?除非我们把所有与我们有过恩怨纠葛或者与贺正词有过冲突的人都排查一遍,但这怎么可能做到呢?” 何言也同样皱起了眉头:“那么贺成材呢?” 何梁回答:“至今下落不明,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该死!” 何言心头忍不住暗自咒骂一声。 如此重重疑云和阴谋交织的情境让人颇感压抑。 对于从何处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他更是毫无头绪。 他沉声道:“看来这件事,只能寄希望于州府衙门或打更人组织来进行调查了?” “现在看来,似乎确实别无他法。” 何梁再度摇头叹息,感慨道:“眼看我为官任期即将届满三年,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我这宁远县令的位置还能否保住。” 何言闻此话不由得微微一怔,“并非你亲手斩杀了那人,为何还要贬黜你的官职呢?你莫非是在担忧州府仙衙之人从你这里牵扯出其他的疑点?” “并非如此。” 何梁说道:“我大渝朝官员每年皆有仙官考核,前两年因你的事端,那些豪门修士在缴纳灵石税赋之时对我多方刁难,导致我宁远城的税收始终未能充裕,连续两年,我在考核中只得了次上品的评价。如今贺正词遭袭身亡,倘若我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连州府仙衙都无法查明真相,便是我的失责。来年的仙官考核我可能会降至下品,即便侥幸也只能勉强维持次上品。若是连续三年皆为次上品,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只是被调至偏远的仙邑任职,想要留在宁远城已是无望。” 宁远地处潭州之侧,在荆南郡众多仙邑之中,堪称繁荣之地。 何言抓了抓脑袋。 何梁接着说:“这几日我会继续调查此事,看看能否找出其他线索。明日,便由你返回故乡祭祀祖先吧。我安排萧长老陪同你一同前往。” 何言思量片刻,答道:“我觉得还是我自己回去比较好,让师父留在这里协助你查案。” 何言淡然一笑:“有王长老在此辅佐我调查案件即可。” 何言摇摇头,“你确信此刻并无巡夜的修士仍在暗处监视我们?万一你遭遇不测,一旦王长老出手,那时的麻烦可就更大了。” 他明白何梁是想让萧长老亲自保护自己,然而相较之下,追查此案并隐藏王长老的实力更为关键。虽然刺客已经被惩治,何言估摸着自己应该不会再遭遇什么危机。毕竟这个世间虽武者如云,却也有朝廷法度约束,不至于动辄杀人。 “那就依你所言吧!那我就让竹儿随你同去。” 何梁并未坚持,点头应允。 何言疑惑道:“竹儿不必一同回去吗?” 何梁笑着回应:“以往的话,她是一定要回家的。不过这次,我说让她护送你回去,她应该不会推辞。你这小子,哄女子高兴的手段真是高明得很。” 何言撇了撇嘴,“得,我还是亲自与她说吧。你就专心查案就好。” 何梁未再多言,心中只想利用清明节这短短几日做最后的努力。 这段时间州府仙衙不会派遣仙吏下访,如果能找到确凿线索,届时也能给上面一个交待。再不济,也可避免自惹祸端。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好运是否会降临。 第83章 回乡祭祖 第二日清晨。 县衙正式进入了为期四日的休假,自清明节前一天直至节后的第二天。 尽管如此,何言依然在丑时便早早起床,随竹儿一道前往酒窖。 看着这丫头神采飞扬的模样,显然也是精神饱满。 路上,他对竹儿说道:“竹儿,今天我便要回乡祭祀祖先了。师父需留下帮我哥哥查办贺正词遭袭一案,你想不想陪我一起回去?” 竹儿抿嘴微笑,“少公子你是不是又在担心半路会遇到刺客啊?” 何言回答道:“刺客应当是不会再来纠缠了,我只是怕途中碰上些寻常盗匪。你也清楚,凭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顶多也就是趁人不备时起到一点作用,真正要和人硬碰硬,我可是远远不及的。” 竹韵微挑秀眉,道:“陪同少主您回府自无不可,只是小女子需事先禀告家父母一声。” “嗯。” 何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步入灵泉秘窖,他又将此事告知于老箫。 老箫满脸倦怠地挥挥手,“此事尚需你小子来说么?你只需安心返回宗门祭祀祖先,有老夫在此,令兄自不会有丝毫闪失。” 其浑浊而不露精光的眼眸深处,却隐含着一丝赞许之色。想当年,这小子何时曾这般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过? …… 竹韵提早离开灵泉秘窖,回家向父母通报此事。 待何言走出秘窖,她已然归来。 芙儿言道:“少主,您的修炼服与卧榻都已经准备妥当,请问还有什么所需携带之物吗?” 何言微微一笑,答道:“请再帮我收拾一下历年科举试炼的符箓卷轴。我去沐浴更衣,你尽早回去歇息。” “嗯。” 芙儿柔声应诺,脸上竟流露出几分依依不舍之情。 待何言沐浴完毕走出内室,县衙的驭兽师老王早已将一辆灵马拉车等候在庭院之中。 此马乃黔中赤骥,产自夔州郡南疆,通体黄棕,虽身形中等偏瘦,远称不上雄壮,但体质坚韧,耐力非凡,乃是大渝中原地带最为常见的灵马品种。 至于像老邓这样德高望重的驭兽师,则颇为难得。 看似他已逾古稀之年,头顶仅存几缕白发顽强地保持着鸟巢般的发型,身披麻黄色的粗布法袍,色泽与那黄棕马相仿。双眼低垂,眼皮浮肿,鼻子泛红似酒糟,容貌之惨淡,堪称难以入目。 腰间悬着一只黄色葫芦法器,似乎随时随地都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中。 何见他形容枯槁,倚靠在车轮旁休憩,生怕一声呼唤便会将其唤醒。 于是小心翼翼地将修炼物资与细软放入车厢,又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确认钱财随身携带无误后,便悄然蹲在老邓面前。老邓眼皮微微掀开一线,首先做的事情便是解开腰间葫芦法器畅饮一口灵酒。 随后问道:“少主,我们可以启程了吗?” 何言能闻到这酒散发出的浓烈辛辣味,恐怕不过是当地小店自酿的劣质酒水——这已是宁远县内最下等的酿酒了。 他点了点头,关切地询问:“你是否还需要再多歇一会儿?我担心一会儿你会驾车掉进沟壑里。” 然而老邓却摇了摇头,回应道:“无妨,老朽年事已高,时常犯困,但却难入深眠。” 说完,便示意何言与竹韵登车,他自己则坐在前方车厢板上。 “起行!” 伴随着老邓一声悠扬的轻叱,马车朝着县衙之外,缓缓驶去。车轮与青石路面相碰,发出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直至抵达县衙外沿,何言命老邓先去那家烟火篆纹铺子一趟。 人承诺之事必当践履。 “少主,您真的打算为他题字吗?可是您并未习练过灵笔书法吧?” 在下车之前,竹韵望着何言,眼中含笑地打趣道。 何言瞪大眼睛反驳道:“我家少主天赋异禀,未曾练习,并非意味着书写不佳。” 随后,何言赌气般走向停靠在路边的灵兽车,步入了一种洒脱与傲然的姿态。 竹儿见状更是觉得有趣,心中揣着一丝好奇,紧紧跟随。 来到一处商铺前,那位年轻的掌柜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何公子大驾光临,可是有何贵干?” 何言淡然回应:“本打算回仙乡祭祀祖先,途经此处便想着为你留下些许修炼心得。取来纸墨吧。” “遵命!”年轻掌柜立刻取出一本秘籍和一套炼字用具,并亲自为何言研磨墨汁。 何言将秘籍平放在柜台之上,握笔挥毫,“愿宝店财源滚滚,诸事如意。何言手书。” 竹儿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何言的字迹虽非尽善尽美,却自有一股坚韧的韵味。更令人称奇的是他书写时那种举重若轻、随心所欲的架势,显然并非临时抱佛脚之举。 竹儿不禁暗想:我家少爷果真天赋异禀,才华横溢,无论何处皆能独领风骚? 此刻,竹儿无意间为何言积累了两千多点尊崇之力。加上此前在醉花楼见证何言折服陈幼熙时获取的一波,何言的尊崇之力总算是再度达到了九万之巨,这份成就实属不易。 对此,何言犹如视金钱如粪土一般,硬生生忍住不动用分毫。毕竟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留一些尊崇之力以备将来所需总是没错的。 放下笔后,何言在年轻掌柜感激不尽的话语声中,又获得了两千多点尊崇之力。接着他带着竹儿离开了商铺,又光顾了附近的摊位买了一些灵食包子,还特意进入一家酒楼,为老邓购置了一坛桂花佳酿。 回到马车前,何言向老邓展示道:“老邓,给你准备了一坛桂花酿,路上解乏饮用。” 老邓早已习惯了何言的慷慨,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微微点头致谢,“多谢少爷。”尽管眼中对于桂花酿并无太大兴趣。 何言并未放在心上,随即便与竹儿一同钻进了灵兽车内。 此行,马车真的离去了宁远县,一路向南驰骋而去。他们从南城门而出,沿着官道继续向南挺进。 行车途中,竹儿静坐在车内修炼打坐,而何言则是不时撩起车窗帘向外眺望。自从穿越至这个修真世界以来,他的足迹仅踏足过潭州一次。而眼前的这片宁远县南部区域,也只是他在市郊游玩时匆匆一瞥之地。 虽承袭了倒霉蛋的记忆传承,但对于眼前这片山清水秀的世界,何言仍感新奇无比。这里远离世俗尘嚣,空气质量清新宜人,恍若世外桃源。 这段时间雨水颇多,使得这条黄土官道变得坑洼泥泞。然而令何言意想不到的是,老邓驾驭灵兽车的技术高超绝伦,即使路况如此糟糕,驾车前行依然平稳如常。 临近午时,马车已深入荒郊野外之地,周边一片荒凉,甚至难觅村落踪影。幸好官道旁有处驿站,附近还有一家简陋的小酒肆,棚顶覆盖着茅草,门口停放着几辆过往的灵兽车。 老邓在此勒住了灵兽车,朝车厢内问道:“少爷,咱们在此用餐如何?” 在这个时代,官道上的驿站、酒肆和茶馆就如同二十一世纪高速公路的服务区一般,每隔很远才会有一个。一旦错过了,恐怕就只能忍受饥肠辘辘了。 何言并无异议,遂携竹儿下车走进了小酒肆,点了一份五斤重的灵羊鲜肉。 老邓从怀中掏出两枚铜钱,换取了一壶醇厚的糙米酒。显然他对这种粗犷豪迈的酒水情有独钟。 何言未曾言语,只是仔细打量着这酒馆之内,还有零星几桌修士在此暂歇用餐,个个衣衫沾染风尘,显然是长途跋涉归返宗门途中。 众人皆沉浸于修炼与感悟之中,静静地进食。然而,正在此时,窗外忽然间又飘起了细密的灵雨。 何言怀抱积累修为感悟的心思,搁下手中的灵竹筷,口中低吟道:“清明时节雨绵绵,仙途行人失道心。” 诗句未尽,却已引发四周修士们的惊叹目光。 一位身着华贵法袍的老者眼神中流露出惊讶之色,朝着何言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年轻修士,此诗句源于何处秘籍,还是前辈您自行创作?” 何言淡然一笑,回道:“不过是晚辈一时有所领悟,随心而作罢了。” 老者的震惊之情愈发强烈。 “这诗句竟然是出自你的笔下?”他接着感叹,“实在令人称奇!虽然只有半句诗句,但却已然具备了流传万古的韵味。请问,可否告知我那下半句是什么?” 系统提示音响起:“来自禹元纬的崇拜值 666!” 听到禹元纬这个名字,何言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第84章 宁远仙儒 深思之下,却无法忆起究竟在何处听说过这个名字,让人心生疑惑。 区区一丝微薄的灵韵敬仰值,实在难以引起波澜。 他摇了摇头,淡然道:“下联尚未完成。” 老者轻轻一叹,满含惋惜:“此乃遗憾之事,实属遗憾。” 话音刚落,他又为何言注入些许灵韵敬仰值。周围的食客们此刻也渐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其中几位识货的修炼者,或多或少地为何言输送了一些灵韵敬仰值,他们的眼中闪烁着钦佩之意。 然而无人再提及那首诗的话题。老者不时投以何言意味深长的一瞥。 随后众人用餐完毕,各奔东西。何言与同伴老邓、竹儿亦踏上旅程,沿途壮丽的自然景色虽美,却也让何言略感疲惫。静坐修炼却又因马车颠簸无法安心,于是他便翻阅起了科举秘笈。 马车内摇摇晃晃,倒也别有一番韵味。竹儿在一旁托腮微笑注视着他,不由得又为何言注入些许灵韵敬仰值。 此时何言忽有所悟,终于记起在哪里曾见过禹元纬这个名字——正是在何梁赠予他的那份科举秘笈之中。 原来,在过去两届的科举会试中,禹元纬皆身为出题官员之一。他在如今的大渝朝任翰林院学士,地位崇高且尊贵,同时在儒家修行者中享有盛誉,堪称当代大儒之一。因其祖籍宁远,故而在宁远乃至荆南郡一带,众多读书人视其为师表。 只是从未听闻禹元纬回归宁远县的消息,今年他怎会突然返回?何言不禁为之扼腕叹息,此次错失与禹元纬交往的良机。 若能提前想起此人便是禹元纬,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在其面前展露自身修为。毕竟,翰林院学士的身份就如同帝王身边的首席顾问,若能得到禹元纬的青睐,甚至拜入门下,未来必有许多裨益。 就眼前而言,光是能够请教禹元纬有关科举修炼的问题,也将收获匪浅。于是何言决定尽早回到宁远,并寻机拜访这位禹元纬。只是不清楚他将在宁远县停留多久。 …… 黄昏时分,马车抵达位于宁远县与湘源县之间的韶镇,此处已进入湘源县境内。 即使是宁远那样规模的县城,也仅有两条主要街道;至于韶镇这般小镇,则更加简单朴素,仅有一条主街,宛如何言前世乡村小巷般的景象。 小镇上有两家客栈,好歹提供了栖息之处。何言以往随何梁返乡时,都会在此处的“如意”客栈歇脚一夜。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们再次踏入这家由木材搭建而成的简朴客栈,其风格仿佛穿越至影视剧《武林外传》中的“同福客栈”,只不过简陋得多。 店小二身披抹布,兼职迎宾、服务员,虽然并不记得每年仅光顾两三回的何言,却依然热情款待:“公子,请问是要就餐还是住宿呢?” 何言回答:“我们要住宿,三间上房。” 店小二显得有些惊讶,先看了眼老邓,又看了看竹儿,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三间上房?”心中暗自揣测:这位公子哥真是阔绰,身边带了个貌美如仙的侍女,竟然还要分开住宿…… 何语轻笑一声,道:“如何?此乃不可乎?” 小童连忙恭声道:“可行,自然可行。” 接着便朝柜台高声道:“上品修炼室三间。” 柜台内是一名女管事,约莫四旬左右,面庞蜡黄,显然是历经沧桑之人。 她微微颔首,回应道:“引贵宾至二楼灵地甲、乙、丙字号修炼室。” 小童应承,向何语示意道:“贵客请随我来。” 何语略感讶异,现今客栈的住宿划分,大致分为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以及杂役居所与柴房等。天字号自不必说,乃是最佳之处,地字号则次之。 他说要上品修炼室,结果却只得地字号,看来那些天字号已被修者占据? 难不成又有哪位世外高人在此驻足? 寻常百姓,怎会入住天字号修炼室呢。 然而对于何语而言,夜晚不过是打坐修炼之际,修炼室的优劣并无太大影响,遂点头同意,随之跟随着小童步入二楼。 将携带的衣物乾坤袋放入修炼室内,随后带领着邓老及竹儿一同下楼用餐。 此刻夜色深沉,一楼餐厅早已空无一人。 客栈主人似乎兼任厨师,在后厨忙碌,老板娘则低头计算账目,小童负责泡茶上菜,因而店内显得有些冷清落寞。 外面的雨依旧沥沥作响,沿着屋檐流淌而下,在门外的土地上留下数个浑圆浅坑,宛如女子的酒窝般动人。 何语正进食间,二楼忽然传来一阵琴音。 琴声悠扬悦耳,不疾不徐,竟巧妙地与雨声融为一体。 竹儿眼中闪过惊异之色,惊叹道:“少爷,这琴声真是美妙异常!” 何语微微点头,虽对此并不精通,但也足以听出抚琴之人技艺恐怕不下于名震江湖的乐妓陈幼熙。 没想到在这遥远的韶镇之地,竟还能遇见如此高人。 拥有这般琴技的人物,想必身份绝不平凡,最低限度也是隐居避世的修士。 不一会儿,琴音戛然而止。 那一夜,禹元纬又为何语输送了一批敬仰值,多达近万点,令何语心中暗自欣喜。 估计是那首未完成的诗词之作,至今仍令禹元纬心生惋惜吧?一夜光阴就这样悄然流逝。 次日清晨,天公作美,连日的阴雨终于暂歇。 当晨曦尚未破晓,何语已在修炼室内运转功法、梳理经络。待到竹儿在外轻扣房门唤醒他时,方始洗漱完毕出门。 此时,老邓也恰好出门。 只见他刚刚起身,便拧开葫芦盖往口中灌了几口酒。 何语望着老邓那虚弱不堪、枯瘦如柴的身躯,提醒道:“老邓,还是少饮酒为好,否则你的身体恐难以承受。” 老邓一愣,随即点头应诺。 然而何语看出他并未真正放在心上,也就不再多言,径直向楼下走去。 刚迈下楼梯,便见到已有几人在那里享用早餐。 其中有两位白发长髯的老者,还有一位年轻人身着白色道袍,腰佩碧玉挂坠,面色白皙,隐约透露出一股傲然之气,颇显狂放不羁。 那位女子从装扮来看应当也非常年轻,遗憾的是她头戴斗笠,遮掩了全副容颜,使人无法窥见其真实面貌…… 而在他们的座位旁边,除去布包之外,每人都摆放着一把飞剑,这让何言感到颇为惊讶,这是他自穿越至此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遇见修炼者。 那刺客尽管也是行走于世间的修士,但从其风采来看,与眼前的这四位显然无法相提并论,恐怕出身于某个威名显赫的仙宗。 竹儿低声对何言说道:“少爷,我们移到窗户那边去吧。” 窗户边缘的位置相对较远,想来上次何言遭遇袭击的事情也让竹儿心有余悸,不愿与这些修行中人坐得过近。 何言点头答应,走向窗边坐下。那一桌年轻的修士们瞥了他一眼,仅此而已,随后便收回视线,席间并无交谈。 待那些人吃完饭,径直来到柜台结算账单,准备出门离去。何言无意间瞥了一眼其中那位女子。 她身穿淡绿修仙弟子服,腰间一道素白的丝带束腰,显得柳腰纤细,仿佛盈盈一握。虽未能看清她的双腿,但从身材比例来看,必定纤细修长。单凭这份身姿,便足以给她打上八十分。 何言猜想或许是受到之前所遇到的那个霉运之人影响太深,以至于此刻的目光难以从中挣脱出来。直至竹儿在桌下轻轻踩了他一脚,“少爷,您的眼神都要掉出来了。” 何言这才清醒过来,忙收回目光。然而这轻微的动作并未逃过那年轻女子的眼睛,她转头看向这边。 此时窗外一阵清风拂过,恰好将她面上的轻纱撩起一角。 第85章 炼神融合 透过露出的大半张面容,何言看到一张绝美的脸庞:樱桃小口,鼻若玉葱,宛如远山含翠,眸子如秋水泛波,尽管带着一丝羞恼之情,更显得娇艳动人,仿佛仙女降临人间一般令人心动。即便是曾经见过的梁思琪,也无法与眼前这位女子相比,在容貌上,梁思琪至少逊色于她半筹。 “哼!” 显然是因为何言毫不掩饰的目光,使得女子轻哼一声。旁边的白衣修士也随之望了过来,面色阴沉地道:“看什么呢?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你!” 还未等何言开口,竹儿已经愤然而起,欲要反击。却被何言拦下,微笑着劝解:“罢了,不必为此小事与人争执,那样反倒失了我们的身份。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担心打不过对方。” 竹儿满脸怒气地坐下。那男女二人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客栈。 竹儿依然愤愤不平,埋怨何言道:“让您乱看,现在好了,被人一顿臭骂了吧!” 何言摇头一笑:“骂就骂吧,反正又不会缺斤少两。” 竹儿脸上依旧满是幽怨,“以前也没见您这么能忍气吞声,看来全是为了那个女子。” 何言不由得苦笑不已。 饭后,二人从如意客栈离开,继续踏上旅程。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跋涉,抵达湘源县。 行进途中,何言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女子的身影,期盼着能再次巧遇。可惜的是,始终未曾再见其踪影。也许是她并未朝着这个方向前行,亦或是她赶路的速度更快一些。 湘源县相较于宁远县而言,繁荣程度略显不足…… 荆南郡之内,从宁远县向南,渐行渐远离潭州仙域核心之地,沿途县城愈发显得贫瘠而幽深。 然而比起偏僻落后的韶镇,此处却多了一份人间烟火的气息。 何言携着侍女竹儿,在湘源县城的坊市上购置了灵符神香与祭拜所需的法器,更有各类法阵糕点与修炼布帛等物。 此地对他而言,犹如故土重游般亲切。 想当年,他的父母这对可怜的修士正是在此湘源县经营着布帛生意,他在六岁的稚龄便随双亲搬至此处修行生活,此地也成了他成长岁月中最长久的居所。 在这里,他尚存着一些同修好友的记忆,尽管大多数人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昔日,他随何梁师兄重返故乡之时,还会与那些旧日伙伴相聚,何梁也会前去拜访曾经教导他们的启蒙恩师以及诸多长辈修士。 然而今次,何言已无再度与此类不务正道之人纠缠的心思。 他们皆非修行大道之人。 购齐所需物品之后,他们在湘源县城用过午膳,接着继续南下行程。 一个多时辰过去,一行人来到了何家村。 这个村落之中,何氏一族占据主导,几乎九成以上的村民都姓何。 村口屹立着一棵苍老的樟木古树,其粗壮需数位修士合力方能环抱。 何言回忆起童年时期,倒霉蛋——也就是他本人——曾与何梁师兄一同在这棵古樟之下嬉戏玩耍,荡起悠悠秋千。 随着马车在何家村的老宅门前停下,何言迈步下车。 眼前的场景既熟悉又略感疏离,两个灵魂仿佛在此刻交融共鸣。过往的前世种种,此刻更像是久远梦境的碎片。 眼前的宅邸,正是家族世代传承的老宅,即便在整个何家村,也堪称规模宏大。 那黑瓦白墙构筑的三进四合院,散发着浓厚的本土修真气息。 自幼年起,这栋祖宅虽然不曾长期有人居住,但始终得到妥善维护,未曾荒废。父母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带着他与何梁师兄回来看望。 直至那次意外,父母在收购修炼材料的路上遭遇洪灾劫难,从此消息全无。自此以后,家中的生意便交由忠诚管家老徐负责打理,但也时常回到何家村来探望故土。 直到何梁师兄金榜题名,荣登举人之位,出任宁远县守卫官职,才将家中生意变卖,举族迁移至宁远县定居。 虽然近几年每逢佳节,他们都仍会返回何家村祭祖省亲,但这宅院终究显得有些荒凉。 屋外杂草丛生,大门也斑驳不堪。 “吱呀。” 何言在门口稍作停留,轻轻推开大门步入其中。 入门两侧分布着花园法阵,正面则是一幅玄关石刻图腾。左侧小门通往一片菜园修炼区,此刻却被肆意蔓延的杂草覆盖。 地面之上更是滋生出片片青苔。 再次推开垂花门,映入眼帘的是天井。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仍旧是那只石质水缸。 原本环绕其旁种植的各种花草已被旺盛生长的杂草挤压得失去了生存的空间,纷纷凋零枯败。唯独石缸内的睡莲依旧生机勃勃,翠绿的叶片傲然挺立,宛如一道灵动的风景线。 这株睡莲自他幼年开始便陪伴左右,见证了他一路走来的修行之路。 何言回忆起幼时,娘亲牵引着他与胞弟何梁,伫立于那时仅含数枚嫩叶的仙莲之前,柔声道:“梁儿、方儿,此仙莲可美矣?” “美哉。” “确乎甚美。” “吾愿尔二人日后能如这仙莲一般,修炼有成,繁衍门脉,愈多愈佳。” 脑海中这段记忆瞬间涌现,令何言心头一热,险些泪盈于睫。 此刻的他,虽非当年之何言,却又实为彼何言。两段记忆交融,再也无法分割开来。 遗憾的是,那仙莲如今已覆盖整个灵池,然而他与何梁,却仍未修得繁衍门脉之力。 不知那在天际凝望着的娘亲,心中是否会为此焦急忧虑。侍女翠竹望向沉思中的何言,提议道:“少爷,妾身去整理一番庭院。” 何言回过神来,微微点头。 随之他也扫视周遭丛生的杂草,暗自发誓要有所作为。 就在此刻,外间传来询问之声:“小梁子已然归返否?” 一位手执法器的白发老者步入屋内,身后跟着挑担行李的老邓——此人正是住在山坡下的族祖何汉仁。 在何氏村落之中,何汉仁乃是最长一辈的尊者,亦是族中最具威望之人。 然而自何梁修为大增,任职县令以来,在这何氏村落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 往昔每逢何梁归乡,村民皆携带着各种礼物前来拜访,就连辈分最高如何汉仁这般的人物也会亲自登门相迎,一则是为了拉近关系,二来也有请何梁帮忙安排家族子弟入仕的心意。而何梁亦是尽量相助,如今宁远县衙中有两位衙役即出自何氏村落,只是由于何言、何梁自幼便居住于湘源县,故与故乡众人并不十分亲近,因此并未一同返回。 何言朝着何汉仁行了个礼,淡笑道:“叔祖父,今年唯有孩儿归来,兄长事务繁重,未能抽身。” “啊?” 何汉仁似因何言话语中隐含之意稍感愕然,随后眼中期待之情渐消,开口说道:“罢了,罢了,那我便不多打扰了。” 话毕便向外行去。 何言一时不明所以。 想那以往被人厌弃的倒霉蛋何梁回到村子时趾高气扬的模样,今日村子之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倒也合情合理。 老邓瞥了一眼何言,未置一词,径直扛着行李朝正厅而去。 何言遂言:“老邓,湘源县购置之物无需取出。” 老邓点头示意知晓。 紧接着半个时辰过去,何言已将天井内的杂草尽数除去,却未再见一人登门来访。 此番情景与昔日何梁返乡时门前车马络绎不绝的情景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料想必是何汉仁已将消息传出。 对此,何言既感无奈又觉好笑,所谓衣锦还乡,看来并非总是好事。 然而,应尽之事仍需担当。 他于是从家中水井汲取清水,净手洗脸,清冷的水汽扑面而来。 随后他朝仍在屋内忙碌的翠竹唤道:“竹儿,我去走访一下邻里。” 待得翠竹应允之后,何言便踏出了大门。 第86章 乡土情深 牵着停驻在外的飞云遁光兽,沿着崎岖的灵石山路下行,不过数百丈便是何汉仁的修炼居所。何汉仁的洞府相比于何言先祖遗留的仙家古宅,差距自不必言,仅是一处深藏于凡尘山野间的寻常草木结庐。正中为法堂,两侧设修炼室与静室,接着是炼丹炉灶以及杂物秘室等。 雨露如丝,自檐角滑落,落入地面的聚灵溪流之中。 何言自飞云遁光兽背上取下几枚蕴灵糕点与两匹青碧灵纱,步入法堂之内,恭敬唤道:“师尊。” 这些赠礼比起往昔何梁回返门派之时献上的宝物更是丰厚一些。 何汉仁闻声自左侧修炼室内走出,略作停顿,终究还是开口回应:“是何言哪,你怎会来此?” 何言心中忆起,幼时这位师尊对他颇有宠爱,然而随着自己修为日益傲慢霸道,两者关系渐行渐远。 他含笑将物品置于法堂中央的祭台上,言道:“弟子为您寻觅了几样稀罕之物。” 又问:“师叔、师婶可在家否?” 何汉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目光掠过桌上的灵材,再次深深地望向何言,道:“你师叔正在外田地中炼化灵植,师婶恐怕是在内室打坐修炼吧……” 说着向内室传音召唤:“翠娥,何言前来拜见。” “嗯。” 内室传来回应之声。 随之,一位约莫五十载寿龄的妇人自屋内走出,看向何言,脸上带着几分谨慎之色,“何大师兄。” 就连何汉仁都与何言有所疏离,更何况她呢。 “师婶。” 何言出声问候,嘴角微扬又道:“铁锤师兄和巨斧师兄尚未归返吗?” 何汉仁的伴侣早年已飞升离去,膝下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座草木结庐,如今由其长子居住守卫。 次子据说迁至湘源城经营一家小小的灵材铺子。至于女儿,不知何时已随仙侣隐居到了未知之地。 由于何言极少返回此地,故对于家中诸多情况并不十分明了。仅知这位师婶的两位公子虽年纪远超他与何梁,但彼此尚算相熟。 当然,他们二人本名并非铁锤与巨斧,而是因早年难保生存而取的俗名。在这修真界,人们往往认为名字越朴素,命格则越能坚韧存活。 而孩童时期,他人皆如此称呼他们,何言亦随之习以为常。 师婶一时呆滞,为何言此举感到惊奇。 昔日何言归来,多数时刻足不出户,即便偶遇他们,也总是沉默寡言,甚至不打一声招呼。 今日何言却主动询问起了她的两位儿子,并以“铁锤师兄”、“巨斧师兄”这般亲切的称谓相呼。 这已经是多久未曾有过的情形了? 再次注视何言,她似从中看到了几分何言儿时的模样,不禁微露笑意答道:“他们皆随他们的父亲在田地修炼灵植。” 何言续问道:“想来他们两位师兄也已经成就了仙缘,是否携妻儿一同归来了?” “……” 在何汉仁的洞府之内,何言极其罕见地与何汉仁及他长嫂进行了深入交谈,几乎都是何言主动提问,了解何汉仁家人修炼境况。 直至告辞离开之际,何汉仁与他长嫂仍是一脸愕然,满面困惑之态。 待何言驾驭飞云遁光兽渐行渐远,何汉仁才疑惑地道:“翠娥,这个小家伙今天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无意识间,他又唤出了那个久未提及的昵称——“小方子”。 翠娥亦感困惑,回应道:“或许他是修炼有成了吧,据村中长辈所说,近日他在宁远郡的行为已不复以往的肆意妄为。” “哦哎!”她一拍额头,忽然记起一事,“我竟忘了给他沏壶灵茶。” 何汉仁眼中闪烁着深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仅存的几枚雪白灵牙,“此乃善缘所致啊。他们家族,终究是有仙缘福祉。” …… 何家村总共约有二十余户修真世家,皆散落在碧翠峰脚下。 何言走访每一家,送上修行所需的灵饼与两匹精致的法袍绸缎,并未因亲疏之别而在礼品上有丝毫偏颇。他在某些人家停留的时间较长,而有些则只是简单问候便告辞离去。因那些人家的主人,即便在他幼时也鲜少交谈,甚至都已经忘记该如何相称。 最令何言驻足良久的,便是那两家有子弟在宁远郡守府担任护院修士的人家。此举让两位护院修士大感意外。 直至夜幕渐临,何言才驾驭着一辆空空如也的御风马车返回自家祖宅。 此行实属不易,然而他心境舒畅,毕竟修复与何家村乡亲们的良好关系,确是一件幸事。毕竟这里承载着他在这个修真界的根源。 刚迈进家门,竹儿已在正厅等候,见何言归来便询问:“少爷,晚饭如何打算?” 何言挠了挠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此事。 由于祖宅长久无人居住,灶台早已荒废,烹调所需的法宝更是无从谈起。加之他并未提前准备任何食材。以前随同何梁返乡,总是前往乡亲家中借用炊具及食材,然而此次何梁并未同行,故乡亲们自然无人前来邀约。 虽以崇敬之力可换取口粮,但他又如何向竹儿与老邓解释这些食物是如何凭空出现的呢? “小方丈。” 此刻,何汉仁正拄着灵木拐杖来到门口,在庭院中唤道:“来我家用餐吧。” 显然是因何言亲自上门赠送修行资源而发出的邀请。 何言不敢怠慢,立刻应声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叔祖恩赐。” 何汉仁满脸笑意:“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呢,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翠娥婶婶炼制出的灵米锅巴,今日特地让她将饭炼得稍熟一些。” 何言点头称是:“那真是太好了。” 随后便携老邓与竹儿随着何汉仁出门而去。 心中暗自感慨,如今这年代的乡邻之间,依然保持着那份淳朴的真情。 抵达何汉仁家时,屋内已然热闹非凡。他长子及两个孙子刚从灵田劳作归来。 何汉仁安排何言、竹儿以及老邓坐在堂屋之中,他的长子与两个孙子显得有些拘束且生疏,毕竟何梁现今身为朝廷仙官,而何言家的地位也因此变得与众不同。 何言有意主动与他们攀谈,亲切地唤着他们叔叔、阿扁与阿秤的名字。 看着他毫无官威、平易近人的样子,何汉仁全家这才逐渐消除了生疏感,谈话声渐多,气氛也随之融洽起来。 在近日的交流之中,两位巡境修士提及了何言曾经与荣王府世子间的纠葛,那次何言险遭溺毙于妖兽魂笼之中,而后又因机缘巧合发布了诗集之事,在修真界中引起了一阵热议。 此事便是由那两位巡逻守卫透露而出。对此,何言并无半分羞愧之色,淡然道:“那一回确实生死攸关,也多亏荣王世子的逆境试炼,否则我至今可能仍陷于迷茫之中。” 谈及诗集,何言并未否认,坦言近年来研读了许多古籍,只是之前对于修炼诗词之道未曾有过兴趣。 听闻此言,何汉仁不由得连连赞叹何言如今已有所成就,并忆起自何言幼时便看出其日后必将成为一位非凡的修真者,如今果真应验了他的预言。 村民们对此纷纷感慨不已,言语之间满是对何言的敬仰之情。自何汉仁家中离开,何言携竹儿漫步在乡村湿润蜿蜒的小径上,沿途所获敬仰之力未曾稍歇。 这时代的村落里,除了城里的风月之地外,娱乐活动极为匮乏,尤其是在何家村这样的偏僻之地。村民们闲暇之余,不过是在晚饭后闲聊解闷,其余时间则需侍奉家庭或地主家的薄田。 直至夜幕降临前夕,何言方带着竹儿返回家中,洗漱完毕后各自回房休息。尽管此时天色尚未至深夜,然而那敬仰之力系统早已归于平静,整个何家村沉浸在寂静之中,只有偶尔的犬吠声打破这片静谧。 此刻,何言端坐于床榻之上,凝视着积累起来的将近二十万点敬仰之力。思量片刻后,决定尝试一次十连抽奖。 伴随着新手体验期的结束,一阵空间波动响起,光华闪烁,最终定格。 花瓣飘洒间,“恭喜宿主,抽中稀有宝物——和田玉龙龟法器。” 第一件便是一件稀世珍宝。 然而,何言心中暗自腹诽,这系统的珍稀与普通宝物划分标准似乎完全按照二十一世纪的价格来评判。而这和田玉龙龟法器,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崇尚白玉,唯有君子才会佩戴白玉。倘若他手持一只青色和田玉龙龟在外行走,只会招致他人不解的目光,认为此举颇为不合时宜。 随后,“恭喜宿主,抽中物品——男士夏季冰丝薄款灵衣。” “恭喜宿主,抽中物品——微型生息池。” “恭喜宿主,抽中物品——梦幻星宿首饰情侣套装。” “恭喜宿主,抽中物品——神行符文汽车头枕。” “恭喜宿主,抽中物品——玄云防护女士薄款连裤黑丝护腿。” “……” 十件抽取物品的画面逐一显现。何言不禁头疼不已,他怀疑这个系统是否偷懒直接将二十一世纪的电商平台商品复制了过来。虽然这些物品都很实用,但在当前的修真世界却无法使用,至少目前而言是如此。 比如那些二十一世纪的衣物,如果穿上身,恐怕会被当成异类看待;至于黑丝护腿……更是不可能出现在公众场合。还有那些鱼缸、首饰等物件,每一样拿出来都会引起世人侧目惊叹。 这完全是两界法则交融的激荡!届时所产生的异变非何言所能掌控,甚至很可能引发修炼界的灾厄。顶多只能私下里谨慎运用而已。 \"嗡——\" \"承载者何言已累积四百万点尊崇值,入门试炼阶段告终!\" \"废除技能点兑换机制!\" 此刻,系统突兀地响起一声清鸣,显现出了新的提示。 何言微微一愣,赶忙开启尊崇系统界面,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寒意。果不其然,技能点兑换功能已然消失无踪。 如今,系统仅余下抽灵石与法器宝阁两项功能。 难道日后他在修道路上再也无法借助捷径提升? 再次翻开技能点兑换区域,醒目地映入眼帘一行文字:“技能点唯有通过灵石抽奖获取。” 连技能点也要依赖抽奖了吗? 何言尝试着投入灵石进行一次抽奖。 \"恭喜承载者何言,获得技能点 1。\" 然而这一结果让何言几乎要破口大骂,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尊崇值竟凭空消失了整整一万点。 一万点尊崇值才换取一点技能点?这比起先前足足昂贵了一百倍! 这个破系统为何当初不在新手期结束后予以提醒,告知在消耗满四百万尊崇值之时会关闭兑换功能呢? 若早知如此,他定会将所有的尊崇值悉数兑换成技能点。 所幸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三十多次抽奖之外,剩余的大部分尊崇值都用于兑换技能点上了。 只是在书法一道上浪费的三十点颇为遗憾,其他部分尚且算得上有价值。尤其《观海真解》已被他修炼至圆满境地。 何言暗自觉得,自己先前的做法还算明智。倘若那些四百万尊崇值全用来抽奖或兑换法宝,那可真是损失惨重。幸好有了大渝王朝独特的修炼资源税制,才使得他得以避免这般困境。 沉思良久,何言深知无力扭转乾坤,遂盘腿坐下,闭目修炼。 在这武修士遍地的世界,修为高低便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权势、财富、地位纵然有用,但当利剑架在脖颈之际,它们却全然失去效用。 次日清晨,天边曙光初现,何言便独自前往后山,清扫祖坟并虔诚祭拜。 归途之中,却发现家门口已聚满了邻里乡亲。 他们手中有的提着新鲜蔬菜,有的捧着土鸡蛋,还有些自家制作的零嘴,比如山楂糕等。 每当何梁回家,总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何言明白,这些人既是因他昨日登门拜访回礼而来,也是听闻他近期脱胎换骨的变化,特意前来探望。 邓老伯与竹儿两人均立于门口,邓老伯依着门饮酒,竹儿则流露出欣喜之情。 何言疾步上前问道:“各位怎地都来了?” 竹儿立刻看向他,眼中的喜悦之情更加浓烈。 以何汉仁为首的老百姓们都转向何言,何汉仁手执拐杖,走到何言面前,说道:“小道友,你难得回来一趟,这些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带到宁远城去吧。” 何言并未推辞,答道:“好的,感谢各位了。” 若拒绝接受这些乡亲们的好意,反而会被误解为他依然对他们保持着疏离的态度。 果不其然,见何言坦然接受,乡亲们的脸上笑意更盛一分。 \"方尘子,稍后可愿至寒舍品尝灵膳?令堂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山中异兽,其滋味非凡尘可比。” \"来我家如何,我家那位昨日于仙兽山脉斩杀双头灵兔,肉质蕴含一丝天地灵气,口感无比美妙。”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皆显热络之情。方尘子心中暗生触动。 昔日他对他们冷淡疏离,却只因昨日送上些许修炼资源,这些人便立刻与其亲密无间。 相较于贺正词、贺成材这类修行世家子弟,眼前的乡亲们让方尘子感到格外亲切与暖意。 然而他并未应允,开口道:“多谢诸位盛情,不过我片刻之后便需动身返回宁远仙域。待下次归乡之时,再叨扰各位的款待。” “这就离去么?” 何汉仁闻声而问:“怎如此匆忙,不多在家中逗留几日?” 方尘子答道:“尚有些修行之事待解决呢。” 何汉仁面露微愠:“你非修士,何必忙碌至此?有何事务竟让你这般不得闲暇?” 此话已毫无距离之感。 方尘子笑着回应:“祖父大人,晚辈现今也在宁远仙域筹备一门小小炼器铺,并且还需备考仙路试炼,亦是忙得不可开交。若非事务缠身,我又怎会与诸位长辈客气呢?” 何汉仁听罢,微微一顿,随后说道:“罢了罢了,看来小尘子你如今修为已有所精进。” 在场村民各有感慨。 有人称赞方尘子如今已成为有修为的人物; 还有人自叹自家子弟与方尘子相比,差距甚远。 种种话语不绝于耳。 方尘子淡然微笑,让邓管家将乡亲们赠送的修炼材料收入马车内,待村民们散去后,即唤竹儿一同回房整理行装。 竹儿和邓管家均未多问,只当方尘子急于返程,是因何梁这位家族修真者尚未归来。 每逢佳节,唯有热闹才能添增喜庆气氛。 不久之后,何家祖宅大门再次关闭,马车驶向湘源仙郡的方向,渐行渐远于泥土小径之上。 途中,方尘子全神贯注研读仙路试炼的相关典籍。 如今这个时代,仙路试炼分为元婴科、明心科等多个类别,其中元婴科最为尊崇,被视为修真者的必由之路。 明心科相对简单,主要考察对古仙人智慧的理解和记忆,但其价值显然逊色不少。 方尘子自然选择挑战元婴科,该科目侧重于考核对当前修真界局势的见解与应对策略。 仅就此而言,他认为自己必然优于大渝王朝中多数读书人。 毕竟,他可是穿越自二十一世纪之人,对于当下大渝朝政界的弊端与不足,他心中清楚得很,并已备有一套革新之法。 第87章 丹霞剑宗 正当午时,马车匆匆赶至湘源仙郡,在当地一家名为醉月楼的酒馆用餐。 直至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韶镇的如意客栈。 让方尘子略感惊讶的是,此刻的如意客栈内竟然熙熙攘攘异常热闹。 一楼大厅内的十几张桌子几乎座无虚席,而落座的客人清一色皆为身带兵器的江湖人士,其中有些人脸上甚至还戴着遮面斗篷。 女子身影寥寥无几。 方尘子环顾一周,与竹儿交换了个眼神,朝着柜台走去... ... 以其华贵的世家公子装扮,他也引来不少修炼者对竹儿、老邓以及他的注目,其中不乏带有几分讥讽之意的微笑。 侍女与资深护院,这是寻常修真家族子弟出行时常见的随从阵容。然而,对于这些修炼者而言,那些世家公子哥儿们并不被他们看重,在他们眼中,这些公子大多只是些空有其表、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来到前台,何言询问掌柜妇人:“此处尚有静修厢房吗?” 掌柜妇人认出了何言,立刻客气地回应:“回公子的话,还有两间上品灵韵厢房尚未有人入住。” 何言微微点头,“这两间厢房我要了。” 心中却暗自惊讶,原来现如今的江湖修士,并非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人物。前几天那位气质出众的女子出行时,却是住在顶级的灵韵厢房之中。 安排好房间之后,何言再次环顾整个大厅,发现已无闲置的座位。仅剩下角落里几张未曾坐满的桌子,最深处的那个角落,更是只有一个中年修士独自坐在那里。他身穿黄褐色的粗糙布袍,未戴斗篷,倘若不是那双隐含锐利目光的眼睛,恐怕会被误认为是一个普通的农夫。 何言径直走向那位中年修士。 竹儿轻声唤道:“少爷。” 何言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没事,只是一个修士而已,并非个个都是凶残的魔头或是横行霸道的江洋大盗,不至于随意动手伤人。归根结底,在这大渝王朝的江湖中,多数修士不过是生活所迫,或是怀揣着成为绝世大侠的梦想而踏入江湖。真正有条件的人,大都会选择研读古籍,追求更高的修为,光耀门楣。” 走到中年修士对面,何言问道:“敢问兄台,是否可以共用这张桌子?” 桌子上,只摆放了一壶未贴标签的粗酿灵酒,还有一碟花生米、一碟熟牛肉以及几个硕大的白面馒头。中年修士瞥了何言一眼,淡然说道:“请便。” 何言致谢过后,示意竹儿和老邓一同坐下,并对着柜台方向高声道:“掌柜的,请来两坛阁下这里品质最佳的灵酒,再加上几样招牌菜肴,再来五斤上好的灵牛肉。这一桌费用全由我来承担。” “明白!客官您稍候片刻。” 掌柜妇人在柜台内欣然应答,毕竟像何言这般出手大方的客人实属难得。 中年修士流露出一丝讶异,随后平淡地道了声谢:“多谢。” 何言笑着回答:“举手之劳罢了。相识即是有缘,虽然我并非江湖中人,但对于兄台这类闯荡四方、秉持正义、锄强扶弱的江湖豪杰,实在是由衷敬佩。” 一句恭维之词犹如一道七彩霞光射出,紧接着便问:“敢问兄台,今日为何会有如此众多的江湖豪杰聚集在此地?” 中年修士因何言的马屁而对其态度更为亲近,就连邻桌听见这话的修士们,脸上也都掠过一丝微妙的变化。毕竟,谁能抵挡得住别人的溢美之辞呢?又有哪位行走江湖之人不渴望别人称自己一声“江湖豪杰”呢?然而实际上,在座的这些人不过都是江湖底层的存在,距离真正的豪杰还差得远呢。 中年修士解释道:“大家都是为了看一场即将发生的盛事而齐聚此地。” “盛事?” 何言不解地追问:“不知是何盛事?” 中年修士也打开了话题,“阁下并非我修炼界中人,未曾听说过也属寻常。衡山县祝融峰上的丹霞剑宗,想必您有所耳闻吧?” 何言搔了搔头。 当年他在世俗界沉迷于声色犬马,斗鸡赌虫之事,对于修真界的丹霞剑宗确实一无所知。 正欲如实相告,竹儿在一旁插言:“可是那号称六大门派之一的丹霞剑宗吗?” “没错。” 中年修士略显得意地点了点头,“在整个荆南洲境内,论剑道修为无出丹霞剑宗其右。前不久,剑宗内一位备受瞩目的弟子下山修行,却不慎遭人斩首。此事令丹霞剑宗震怒异常,派遣当代首席大弟子浪翻云以及云霞峰峰主之女苏梨落亲自下山追缉凶徒,并有两位长老随行护法。如今,已将凶手围困在沩江中心的一座孤岛上,预计明日即将采取行动。” 何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兄台如何得知此等详尽消息?” “呵呵。” 中年修士淡然一笑,“自然是丹霞剑宗有意传出的消息。此举意在警示荆南洲所有修炼同道,丹霞剑宗弟子绝非任人欺凌之辈。对于我们来说,虽无力与丹霞剑宗弟子交手,但这般难得的机会却不可错过。观看高手争锋,若是能领悟一二,便是极大的收获。” 何言心中暗自摇头。 丹霞剑宗究竟有何威势,他不清楚。 但他清楚萧前辈与王前辈绝对实力非凡。 他们二人乃是通玄境的高人,在众多宗师之中亦属翘楚,放眼整个修炼界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自己习武之人,没有必要觊觎丹霞剑宗的传承。 然而,中年修士所提及的丹霞剑宗下山的那几位人物,倒是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一位首席大弟子,一位峰主之女,再加上两位长老,会不会就是昨日遇到的那四人? 那女子是否名为苏梨落? 他再次发问:“兄台,那位云霞峰峰主之女苏梨落,是否姿容倾城,犹如仙子降临人间?” 此时,店小二端来了酒与烤牛肉。 何言连忙为这位中年修士斟满酒碗,同时也为自己和邓师兄斟上。 原本就易于相处的中年修士在接过美食之后,愈发显得健谈起来,眼神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悄声道:“至于苏梨落真人长得如何,本人未曾亲眼见过,不过据修炼界的同道们相传,她的美貌足以媲美天仙,甚至有人言道,即便是我们荆南洲的荣王府郡主,以及那位名震天下,令当今圣皇两次南巡亲临洞庭湖的花船花魁——浮香娘子,也要逊色苏梨落半筹。” 何言咂了咂嘴巴。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昨天所见到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苏梨落无疑了。 他举杯与中年修士碰了一下,说道:“不知兄台明日可否携我一同前往观战?” 对于丹霞剑宗的剑道修为,他并不在意;然而,内心深处确实期待着能够再次见到那位名叫苏梨落的女子。 此生,他尚未见识过修真界的生死搏杀之景。 竹儿站在一侧,微微噘嘴,心中暗忖:少爷依旧保持着那份独特的修真世家子弟的气息。 江山可易主,修士的本性难以更改。 那位中年江湖修士应允了下来。 随后小童逐一将菜肴摆满桌子。 经过一番交流,何言也了解了这位中年修士大致的修炼背景。 唐子平,同样是湘源县出身的人氏。 虽被称为江湖修士,实则是在镖局担任护镖任务维生。修为仅为八阶灵师,远未达到顶尖高手之列。 然而像他这般实力的灵师,在修真界却堪称寻常。 像竹儿这般能修炼至六阶灵师层次的,已是颇为不易。 他还得知,即便是那些大门大派的弟子,能够在十几岁时晋升到六阶灵师者亦属凤毛麟角。传闻丹霞剑宗的首席大弟子,如今不过二十有余,也仅达到五阶灵师境。至于那苏梨落,年纪更轻一些,才刚刚踏入六阶灵师之境。 而这两位,已然成为了丹霞剑宗最有天赋的弟子。 这让何言深感惊异,不禁疑惑地打量着竹儿。 竹儿年纪轻轻便已到达六阶灵师,与那苏梨落实力相仿,真的只是依靠家传的武学秘籍吗? 他对此颇感怀疑。 然而面对何言审视的目光,竹儿只是低头垂眸,默不做声。 此刻何言也不便追问。 酒足饭饱之后,约定次日清晨卯时,即五点钟,在客栈一楼的大厅会合启程。 接着,何言便带着老邓与竹儿返回二楼客房。 仅有的两间房,自然是一间归老邓,另一间由何言与竹儿同住。 由于早已习惯朝夕相伴的生活,竹儿并无任何不适之感。 回到房间后,何言坐在书桌边,目光落在竹儿身上,唤道:“竹儿。” 竹儿料到他会有所询问,紧了紧唇瓣,走到何言身前。 何言开口道:“你现在的年龄和修为,与那苏梨落相差无几,恐怕并非仅仅是得益于家传的武学秘籍吧?” “是这两年多来萧老竭尽全力教导我,我才得以晋升至六阶灵师。在此之前,我也只是八阶而已。”竹儿回应道。 何言一愣:“原来我师父竟有如此高深的修为?仅仅两年时间就能助你提升两个等级?” 竹儿眨了眨眼:“萧老说我是个难得的天才呢!” 何言一时语塞。虽然内心仍存疑虑,但竹儿所言并无明显破绽。 毕竟萧老身为通玄宗师,而竹儿又具备超凡的资质,两年内晋升两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熟知短时间内借助崇拜值系统将观潮经修炼至登峰造极境界的他,并不明白灵师晋级的艰难程度。倘若唐子平在此处,恐怕只会瞠目结舌地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那一晚,他们在静坐修炼中度过。 何言坐在床榻东侧,竹儿坐在西侧。 尽管并未划定明显的界限,但何言始终未曾跨越一步。 这当然并非出于清心寡欲的原因…… 对于这位尚未体验过元神合欢之喜的修士而言,竹儿对他充满了难以抵挡的吸引力。然而何言竭力克制,一来不愿伤及竹儿清纯之心,二来也不想让自己苦心在竹儿以及其他几位女子心中的良好修炼者形象,在一次鲁莽之举中化为乌有。 冲动乃修为之忌! 万不可让下腹的欲望驾驭头顶的灵智。 次日清晨。 何言携竹儿与老邓按时下榻修行居所,步出阁楼。 早已等候在外的唐子平,神情肃穆。 何言示意侍童取出几枚由修炼灵气炼化的仙馍,支付完毕法晶后,便领着唐子平踏上旅程。 唐子平原本打算步行随行,此刻自然搭上了何言的遁光马车。但他谦逊地并未踏入车内,而是选择与老邓一同坐在车驾外侧的木板之上。 “疾!”老邓一声吆喝,马车便载着众人滚滚前行。 唐子平对这片地域显然颇为熟稔,指引着老邓驾车来到了沩水河边,随后沿河向北蜿蜒而行。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唐子平指向窗外:“就在这里。” “吁——”老邓适时勒住马车。 何言撩开车帘向外望去,前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 河面虽阔,水质清澈,并无狂澜翻滚的壮观景象,中央确有一个绿意盎然的小岛。 然而,如何渡河,却成了当务之急。 何言跳下马车,望向正在凝视河心的唐子平,开口询问:“师弟有何良策,可以渡过此河?” “师兄你莫非失了心智?”唐子平不解道,“此处乃是两大宗门交锋之地,我们只需在岸边观战即可。倘若靠近,万一遭受波及,该如何是好?” 何言闻言一愣,转头看向老邓。后者淡然道:“放心吧,若丹霞剑派果真有震慑宵小之意,自会让我们看见其中端倪。只不过能否目睹全貌,还要看今日运势,看他们会将那个贼人驱赶到何处。” 老邓的话语平实无奇,却让何言与唐子平皆不由自主地投去目光。 然而两人并未多言。 何言面对河水无计可施,便返回马车之内,取出了老邓一直未曾品尝过的桂花佳酿,置于地面。 又运用修行积攒的灵识点兑换了几枚灵瓜籽,分发给身旁的众人,道:“那就在此静候吧!” 唐子平看得瞠目结舌,“师兄你的这一手……”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何言洒脱一笑。 唐子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暗忖:这看似普通的富家弟子,似乎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啊! 然而,这般凭空取物的手段,在他看来也仅是江湖术士的雕虫小技罢了。 不多时,河心小岛上空突然飞窜起一群受惊的灵禽。 “来了!”何言心头一紧。 手中的灵瓜籽被遗忘在一边,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些惊飞的小鸟,朝小岛南边的鹅卵石滩望去。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数道身影出现在那里,一位身披青色道袍的身影领头,身后紧随着四位追踪之人。 他们的身影特征,分明是在如意客栈遭遇的那四位丹霞剑派云霞峰弟子。 正是那位传闻中的云霞峰峰主之女——苏梨落…… 何言的目光毫无悬念地凝聚在了苏梨落的身影之上…… 她此刻并未佩戴斗笠,只是可惜,因距离过远,无法看清其精致容颜。 何言紧咬牙关,再次动用系统商阁内的八千尊崇点数,换取了一件法宝级的阴阳双筒望远镜。 将其架于鼻梁之上。 视线所及,一切顿时清晰无比。 果真是她。 上次那一刹那的惊鸿照面已令何言为之惊叹,如今再见,更让他心中震动不已。 虽然受到了某些不利因素的影响,但何言不得不承认,此女子之美,实乃世间罕有,甚至称其无暇也并不夸张。 即便是他前世之中,遇见这般身穿古韵汉服的仙子,亦难免驻足痴望,或是撞柱而不知。 第88章 河畔修炼之争 “道友,请问这是何物?” 唐子平见何言手中突现望远镜,面上流露出惊讶之色。 何言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一件寻常法宝罢了。” 却未舍得给身边的唐子平、老邓以及竹儿也各换一个望远镜。 毕竟他现存的尊崇点数已不足九万,更何况今后修行技能的提升还需依赖于抽奖获取,需谨慎使用才是。 此时,那位身披青色法袍的江湖修士在河边沙滩停下了步伐,愤然回首。 何言只见他面目狰狞,口唇翕动,却无法听清其言语。 丹霞剑宗的四位弟子面色平淡,将其团团包围其中。 双方交谈几句之后,那位傲慢自负的白色法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在众人注视之下走向青袍江湖修士。 二人慢慢抽出背上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出锐利的光芒,显然剑质非凡,乃是难得的宝剑。 那江湖修士早已将手中的短刀握在手中,横刀胸前,目光冷冽地凝视着来者,准备殊死一搏。 唐子平这时感慨道:“无怪乎近年来丹霞剑宗的年轻才俊辈出,竟然舍得让首席大弟子与名门峰主之女亲自经历如此生死对决,再加上宗内高手悉心指导,哎……我们这些散修,这辈子怕是难以与这些宗门弟子相提并论了。” 何言深深赞同地点点头。 明明有两位长老在场,仍让这位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亲身历练,实属不易。 看来在丹霞剑宗,他们无疑是被视为掌上明珠。 然而即便如此,丹霞剑宗依然敢于让他们亲历实战拼杀,这样的宗门恐怕很难面临人才断层的问题。 转瞬间,三人之间的激战已然爆发,而率先发动攻击的竟是那位青袍江湖修士。 他手执长约一米的灵刀,刀尖贴地,骤然挑起,一股劲风裹挟着卵石疾射向那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 好个狡猾的江湖修士! 这番动作令何言眼中闪烁出赞赏之意。 终究是来自江湖的人物,手段繁多。 而当那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匆忙应对,抵挡住飞来的卵石时,高下立判。 幸而这两人根基深厚,成功以剑拨开靠近自身的碎石。 何言不得不心生敬佩。 毕竟无论是哪一位的实力,都远远超出现今的他。 此刻,那青袍江湖修士趁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抵御卵石的片刻混乱之际,身形暴掠而出,手中灵刀力沉如山,直奔刚拨开碎石的白袍首席大弟子头顶斩去…… 在这静谧而荒芜的修炼之地,并无狂风卷石的惊人场景,然而动作间如流水行云,流畅至极,出手狠辣,令何言初次领略到了修真者的独特风范。 白袍首席峰主的大弟子来不及施展防御灵诀,急忙后撤避开。 此时,那位青袍修士竟巧妙地用足尖挑起飞掠的几枚灵石,瞬息间化作破空激射的锐器,直指对方。 接着,他手中灵刀气吞山河般展开,挥出一道横向的斩击,直逼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的腰腹位置。 何言发现那两位长老已然蓄势待发,正欲踏入战场。 电光火石之际,身边的苏梨落却显得从容不迫,毅然加入了战斗。她手中的长剑笔直刺出,在那灵刀即将砍中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腰间的刹那,以剑身硬生生挡住了攻击。 虽然何言无法听见声音,但他耳边仿佛回荡着金铁交鸣的激昂之音。 他深知,眼前这一幕看似与世俗武侠影片相差无几,实则其中潜藏的危机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能达到六品、五品炼气期的修士,其力量早已超乎常人想象,言谈间生撕虎豹并非妄语。刚才若非苏梨落果断救援,这位五品的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恐怕难以逃脱被一分为二的命运。 这就是实战经验和修为同等重要的道理。 修为再深厚,实战经验不足,也有被人轻易克制的风险。毕竟,五品炼气期的修士还未能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而这番情景似乎激怒了白袍首席峰主的大弟子。 刚刚脱离险境,他手中的长剑便舞动如飞,连续刺向青袍修士周身诸多死穴。 那些剑光深沉犀利,何言不由得暗自赞叹,此人的剑术确实高强。 他心中思量,若是换做自己上场,只怕连对方一剑都接不下。 此刻,三人激斗的身影已让何言目不暇接,招式的轨迹越来越难以捕捉。 只见他们腾跃闪躲,身影交织。 苏梨落与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多时候并肩作战,配合默契,这让何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个白衣青年虽然傲慢,但他确实英俊非凡,与苏梨落站在一起,颇有一副仙侣璧人的风采。 真是可惜了这朵好花,竟然被猪给糟蹋了! 不过片刻工夫,连何言也能看出,那青袍修士似乎已是强弩之末,只剩下招架之功。 论根基修为,他明显逊色于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与苏梨落。 猜测他的修为,或许与苏梨落相差无几,甚至很可能还要略逊一筹。 能以六品修为在两人联手下支撑如此长时间,已然殊为不易。最终,他终究还是受创了。 何言瞥见他身形急退,双目圆睁,胸口赫然可见鲜红的血迹,青色的衣袍也被割裂开来。 然而何言却分辨不出那一剑究竟是出自白袍首席峰主大弟子之手,还是苏梨落所施。 一旁的老邓淡然开口:“胜负已分。” 唐子平满脸遗憾地点点头,“此人修为不足啊。可惜,没能见识到丹霞剑宗那两位长老的实力。” 他本是带着学习的心态前来观战,如今真正的高手未曾出手,自然让他感到惋惜。 何言闻听此言,略有不解地开口:“那人还没倒下呢,说不定还有机会……” 话音未落,便看见那位青袍修士猝不及防地捂住胸口伤口,颓然跪倒在地。 唐子平瞥了一眼满脸震惊的何言,淡笑着说道:“何师弟你果真不通此道,六品灵元境修士已开启中丹田,灵力深厚至极,甚至能借物伤敌,花叶碰触间皆蕴杀机。此人表面看似仅受伤皮,实则内腑恐怕已被灵压重创。他刚才只是强行压制罢了。” 何言听闻,沉吟点头,对六品灵元境的强大深感震撼,同时也惊叹于唐子平精准的眼力。在这个世界,修仙者绝非仅仅局限于飞天遁地、水上漂这般简单。将来有机会,他必须深入了解修仙者的真正威力。 目光再次投向河中心的小岛,只见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在那青袍散修面前驻足。显而易见,此刻的青袍散修已经毫无反抗之力,跪地低头,口中呕出献血。 然而何言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手掌悄然探向了青袍之中。 “当心!”何言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一警示令老邓、唐子平以及竹儿等人皆疑惑地朝他望去。就在此刻,河水中央忽然爆发出一声轰鸣。 伴随滚滚烟雾升腾而起,一团炽热的能量瞬间爆发开来,血肉横飞,砂石乱舞。两名身影随之倒飞而出。 无疑,是炸药!这青袍散修在生命的最后一息还想拉上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垫背,手段毒辣之极。 何言心中一紧,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闪过:“苏梨落不会有事吧?” 第89章 穿越者的底线 他尽力伸长脖颈眺望着河中小岛。两位丹霞剑派长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匆忙赶过去援助白袍首席大弟子与苏梨落。 何言看见那白袍首席大弟子勉力挣扎起身,其身上的精致白袍早已破损不堪,满是尘土与血渍。他的嘴角还渗出血丝,显然在刚才的爆炸中也受到了重创。 相比之下,修为尚只有六品灵元境的苏梨落更加凄惨。她身上那翠绿薄纱衣裙几乎破碎不堪,少许春光隐约可见。一位长老连忙将其从地上揽入怀中。 何言发现苏梨落腿部有血迹,不知是她自身还是那青袍散修的。她的嘴角流下的血迹将胸前染成一片嫣红。 这位长老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仙剑。随后他与另一位长老迅速交谈了几句,而后背起白袍首席大弟子,并焦急地四下张望。 他们的目光最后聚焦到何言这边,旋即身形一动,朝着这里掠来,竟是在水面之上踏波而行。 居然是两位宗师级别的高手! 宗师级的强者竟如此常见吗?何言心中暗自思量,但只是紧锁眉头,未发一言。 两位丹霞剑派长老直冲到何言身边才停下脚步。二人目光同时扫视周围之人,面露一丝惊讶,显然是认出了他们。怀抱苏梨落的那位长老对何言说道:“小友,请借用你的仙驾一程。” 话音刚落,便不容分说地抱着苏梨落钻进马车之内。苏梨落腹部流出的鲜血已将那翠绿长裙染成了鲜红色…… 那位长老则将白袍首席大弟子放下,接着解开乾坤袋,从中取出一枚灵丹递给大弟子。 首席大弟子仅仅是扫了一眼何言,便吞服下丹药,紧接着立刻盘膝闭目开始运功疗伤。 嚣张又能怎样?此刻再如何得意又有何用? 见此情景,何言心中暗自窃喜。然而转头看向车内,他又不禁有些忧虑起来。 苏梨落所受之伤看上去似乎比这名大弟子更为严重。实话讲,他们二人能够在刚才那次法术爆裂中存活下来,已令何言颇为震惊。 武者终究是武者,其生命力不可按常理解读。过了片刻,那名长老从车厢内走出。 在外等候的长老急切问道:“梨落的情况如何了?” 何言也同样屏息倾听。 那长老面色严峻,沉声答道:“她的内脏被法术余波震伤,我已经让她服下了恢复元气的丹药,应当无大碍。但现在必须尽快找到炼气期医师替她清理并包扎外伤,否则日后恐怕会留下修炼者的忌讳——痕迹。” 他深知,对于女子而言,留疤意味着何等重大。 而何言心念一动,想起了在何家村偶然得到的一份宝物——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级疗伤圣药,云南白药粉。它不仅能止血,还能防止伤口感染,并有助于加速伤口愈合。 他微微吸了口气,提议道:“我这里有治疗外伤的秘药粉末,是否可以让我进去帮她诊治一下?” 两位长老互望一眼,略有犹豫。最终,那位怀抱苏梨落进入车厢的长老还是感激地道:“那就劳烦小友了。” 何言挥挥手,步入车厢。 竹儿在一旁瞧着,悄悄地跺了跺脚。她清楚得很,自家少主此刻的心思究竟在哪里。 当何言踏入车厢时,看到了与外界隔绝、同样以盘膝姿态坐着的苏梨落。不过显然,苏梨落已然听到了外面他们的交谈声,此刻正睁开眼睛望着他。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从苏梨落的眼神中,何言看到了痛苦以及一丝微妙的害羞。她并未更换衣物,仍旧穿着那件破损不堪的浅绿色长裙。衣衫褴褛之中透露出的一抹春光,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看着她血迹斑斑的样子,何言心中实在无法萌发出任何别的情感,目光聚焦在她腹部的伤口处,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苏梨落显得有些意外于何言突如其来的关心,随后回答:“情况不太妙。” 此刻她的唇色因失血过多已变得苍白。她正用布条裹住伤口,刚包扎到一半。 何言从崇拜值商城中提取出云南白药粉,又说:“这是一份疗伤的秘药粉末,给你。” 苏梨落审视了何言几眼,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但这唯有她自己才能明白。她伸出双手,等待何言将药粉倾倒在掌心,轻声道:“谢谢你。” 紧接着又疑惑地眨眼询问:“你的药粉是如何变出来的呢?我刚刚并没有看到你有任何动作,好像这药粉是从空中凭空出现似的。” 难不成这位豪门贵公子的动作速度竟然能超越她这六阶武师的眼力? 何言笑了笑,回道:“不过是区区一个小戏法罢了。” 话语间,何言的心情似乎有些微妙的紧张…… 他立下重誓,面对任何仙姿女子,从未有过如此紧张之感,除非是在轮回前,母亲欲以仙藤鞭笞于己之时。 苏梨落望其谨慎有加,仿佛生怕触碰到她的灵识屏障,唇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微妙的笑意。 何言微微一愣,看到苏梨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竟有种自己心底那些隐晦念头都被她洞察无疑的错觉,挠了挠头,讪讪回应:“我、我还是不打搅你修炼了。” 随后悄然退出车厢之外,双脚甫一落地,内心不禁暗叹:“难道真是命中注定的克星?我居然遇到了自己的修道路障。” 他生平从未对哪位女性有过类似对待苏梨落的感受。 难道这就是世人常说的“仙缘”不成? 何言不愿承认自己会因貌动情。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王晔嫣与许若云两位仙子,她们曾先后在他面前竭力讨好,他却冷淡以待。如今,在苏梨落面前,自己是否也如同她们一般呢? “啪!” 思绪至此,何言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一记耳光:“决不可沦为攀附之辈!就算对方再美如天仙也不行!” 作为穿越者,此乃其坚守的底线。 “公子,您怎么了?” 竹儿看得瞠目结舌。 何言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回答:“没什么,只是驱散困意罢了。” 听到“驱散困意”的说法,竹儿愈发困惑不解。 此刻,那位身着白袍的首席大弟子开口了,睁开眼睛询问何言:“你的疗伤仙粉还有吗?我都愿以高价购入。” “已售罄。” 何言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答道。 现如今,他对金钱早已不那么看重,倘若对这位修士有所好感,随手赠送也不是问题。然而,他对这位白袍首座大弟子傲慢的态度以及在如意客栈对自己的挑衅之举,实在谈不上半分好感,反而有种莫名厌恶之感。 他并不乐意扮演一个无缘无故施恩的好人角色。 “哼!” 白袍首座大弟子轻哼一声,旋即再次阖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唐子平也许是首次这般接近高人,站在一旁不敢随意出声;而老邓则蹲在地上饮酒,一副完全不在意那两位丹霞剑派长老的姿态。 何言自然也不会主动搭理他们,毕竟他又不是待选的仙侣,而是悠哉地蹲在树荫下磕起了仙果籽。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了近半个时辰。 白袍首座大弟子再次睁开双眸,起身站立。他的面色已不再如先前那般苍白。 他信步走向河边,负手遥望河水中央。心中所思何事,无人知晓,但他此刻流露出的那种高人风采,却是伪装得淋漓尽致。 何言心底暗暗不屑地撇了撇嘴。 又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苏梨落终于走出车厢。 她已然换上了一袭紫色霓裳,腰肢被包裹得更为丰盈,显然是已经将伤口妥善处理完毕。 何言对此景象仍旧感到眼前一亮。 穿着淡绿长裙的苏梨落清纯动人,而换上紫色长裙之后,却又增添了几份高贵雅致的韵味。 这的确是个容貌出众、气质超凡的仙子般的人物。 第90章 老邓亦为武道大师 一位长老开口问道:“小妹,状况如何了?” 苏梨落微微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白袍首席大弟子在此刻回首,满脸忧虑地询问:“师弟内腑是否有严重损伤?皮外伤是否会影响修炼资质?” 苏梨落目光落在何言身上,说道:“此位公子所用的疗伤粉末功效非凡,应当不会留下修炼阻碍的疤痕。” 白袍首席大弟子放心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二位师叔,那我们便速速返回宗门吧!” 两位长老皆颔首示意。 其中那位向何言借用灵兽车的长老,再次朝何言抱拳致意,“道友,在下感激不尽。” 随后他们便准备启程离开。 此刻,苏梨落却走向何言,含笑而问:“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及出身何方圣地?以便我丹霞剑宗日后有所回馈。” 何言原本打算摆手婉拒,不过想了想,还是回答:“在下何言,出自宁远县,宁远县令正是家兄。” 听到何言提及家族背景,苏梨落微微一笑,心中暗想:他是不是担心我找不到他呢? 旋即点头致谢,“感谢公子援手之恩,他日再会。” 何言也同样点点头,“他日再会。” 尽管双方只匆匆见过两次,苏梨落显然并未急于离开,反而对何言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待丹霞剑宗四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何言对驾驭灵兽车的老邓开口道:“老邓,我们也回去吧!” 唐子平终于鼓起勇气向何言行礼道:“何道友,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何言回应:“后会有期。唐兄若有空前往宁远县,请务必到县衙寻我。” “好的。”唐子平笑容满面地点点头,他对这位颇具世家风范的何言颇为欣赏。 送走唐子平之后,何言带着侍女竹儿走进灵兽车内。 “起程!” 老邓驾驭着灵兽车沿着河道一路向北。 沩水潺潺流经宁远县边界,顺着这条路线亦可抵达宁远县境内。 刚刚出发不久,竹儿意味深长地看着何言,轻声道:“少爷,这次您该高兴了吧?” 何言不解其意:“为何高兴?” 竹儿解释道:“那位苏梨落姑娘主动问您的姓名和籍贯,还要报答您的恩情呢。您难道不觉得高兴吗?” “啊?” “咳!” 何言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不会当真以为她会特意来报答我吧?像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引起丹霞剑宗那样的大宗门的注意。” 心中却暗自期盼,苏梨落真的会履行报答之诺吗?又会如何报答? “哼。” 竹儿轻轻地哼了一声,“少爷您真是个多情公子,与王家小姐、许家千金纠缠不清,连醉花楼的花魁娘子也有瓜葛。如今又引来云霞峰峰主之女的关注,要是她们都想嫁给您,看您到时候该如何应对。” 对此,何言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你也别吓唬我,我自己是什么斤两,心里有数得很。她们呀,根本就不会考虑嫁给像我这样的公子哥。” 当然,王晔嫣和许若云不在其列。 竹儿接着问道:“那么,少爷您想娶这位苏梨落姑娘吗?” 何言犹豫了一下,答道:“像她这样如仙女般的佳人,自然希望能够迎娶。不过,有何良策能促成此事呢?” 竹儿撇撇嘴,“我没有。” “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何言微微蹙眉道:“你说得倒轻松,仿佛少爷我能娶任何女子一般易如反掌。竹儿你这丫头,还是该好好思索一下你自己未来要嫁与哪位修真大师罢!” 听到此言,竹儿瞬间转过了头去,轻轻抿紧了嘴唇。 然而何言并未察觉她的变化,心中却想起了不久前遇到的丹霞剑派两位元婴期长老的事情,于是又开口问道:“竹儿,在这修行界,元婴级以上的修为强者众多吗?” 竹儿回过头来答道:“并不多啊,能达到元婴期的修士,要么声名远播,威震天下,要么深藏不露,避世潜修。就说我们荆南郡境内,恐怕也不过几十位罢了。” 几十位…… 何言轻轻咂舌,虽不算太多,但也绝非少数。 单荆南郡便已有如此数目,若是放眼整个大渝地域,岂不是要有数百乃至上千位元婴期修士之多了? 看来自己还需更加努力修行才是。 他又朝车窗外的老邓询问:“老邓,为何我觉得你的眼力似乎要比那位唐真人还要敏锐些?你也已踏入了炼气期的修为吗?” 老邓沧桑的声音随风飘入车厢内:“少爷您看我这身子骨,像是修炼到了炼气期的样子吗?不过是年岁大了,有幸见过几位炼气期修士交手罢了。” 何言点头应了一声,不再追问此事。 县衙之中必然隐藏着他所不知晓的秘密,这点毋庸置疑。但他亦坚信早晚有一天他会揭开那些秘密的面纱。 随手拿起一本有关修炼功法的古籍,他随意翻阅着,口中随口问道:“竹儿,一般的修士要修炼到元婴期这样的高阶境界,需耗时多久呢?” 竹儿瞥了一眼车外,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记得萧老曾经提过,修仙之路重在根基和资质。资质便是指五行灵根,而根基则包括良师指导、高深功法、仙丹妙药等诸多因素。坊间传闻,昔日有一位绝世奇才,在三十余岁时便达到了元婴期的修为,现今那位荣王府的王爷更是尚未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晋升至元婴期的大能者。然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一生也无法触及元婴期的高度,即便是一般的江湖散修,能修炼至六品境的程度就已经相当不易了。” 何言闻言倒抽一口冷气:“这么说来,依少爷我现在这般迅速便将《观海潮经》修炼至大成的天赋来看,想要达到元婴期修为怕是要耗费近三十年时间了?” 他深知想要突破至元婴期并非易事,但没想到即便是最快也要等到近三十岁才能有望达成目标。 按照这样的修炼进度,难道自己还需要刻苦修行十几载才能在修真界立足吗? 竹儿面色微变,尚未及开口回应。 此时,车驾忽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老邓急促的吆喝声:“吁!” 何言险些从榻上摔下去:“老邓,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只见身形消瘦的老邓已然闪身进入了车厢之内,目光炯炯地盯着何言,问道:“你刚才说你已经把《观海潮经》修炼至圆满境地了?” 竹儿一旁掩面低语。 何言愣住:“没错啊,有何不妥吗?” “天机!” 老邓只吐出二字,其中蕴含的坚定之意令人不容置喙。 何言心头一动,立刻依照吩咐盘腿坐下,静心运气。 随后感到老邓的双手悄然搭上了他的背部。 这一刻,何言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老邓果真是炼气期的修士!先前他口称只是见过几位炼气期修士出手过招,分明是在故意隐瞒实力! 县衙里的几位老人,无论是老王、老萧还是仵作老何,看上去都不简单,这老邓又能是易于之辈吗?... 估计照料着自己与何梁二人修炼的管家徐福,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恐怕隐藏着深不可测的修为。 数息之间,何言已然将体内真元按照观潮真经的线路运行了两遍周天。 察觉到老邓收回的手,他也随之睁开了双眼。 只见老邓双眸圆睁,宛如铜铃,接着唾沫四溅地怒斥:“萧逸天空那老魔头!” 何言不解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老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握得何言疼痛难忍,“你当真只是近来才跟那位老魔头学习观潮真经的吗?” 第91章 四位宗师 何言对于老邓震惊至极的表情颇为满意,故作镇定地道:“准确地说,是在半月之前,老邓,你觉得我这悟性如何,算不算出众?” 老邓目光怪异,与萧逸天有着相同的困惑:“可你自幼根基悟性顶多只能说是普普通通……你是如何办到的?” 何言答道:“你又不是我师尊,为何要告知于你。” 老邓胡子一抖,瞪着眼睛道:“你小子别拿激将法糊弄我,若非我看不起你,哪有那老魔头教你份儿。没想到,他竟然真捡到了块宝。” 何言敏锐地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弦外之音,疑惑地问:“莫非你的修为在我那身为通玄宗师的师尊之上?” “岂止是我?”老邓并不认为有何值得惊奇之处,“你不过是想探寻我的底蕴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也是一位通玄宗师,并且,那萧逸天老魔头,在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何言不禁吞了口口水。 老邓竟比萧逸天还要强大? 他实在是看不出来。 这位看似瘦弱,一阵风吹过似乎都能将其吹跑的人物,居然也是通玄宗师? 丹霞剑派首席大弟子也不过是六品修为,却自以为了不得,而到了自家府衙,这几个通玄宗师一个比一个看上去凄凉! 何言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老邓,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老邓哼了一声,说道:“你在心中揣摩了不少时日了吧,对我们这几个老头子的底细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何言嘿嘿一笑,“咱这小小县衙之中藏龙卧虎,几位高人隐居于此,我又怎能不感到好奇呢……” 老邓挥挥手,“我们的来历你就不用再问了,你哥不让你知道,我们也绝不透露半个字。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在短短半月之内便将观潮真经修炼至圆满境地的,我可以向你揭示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的真实实力。另外,如果我心情好的话,还可以传授你几招秘技,你看如何?” “邓爷爷!” 何言还未回答,一旁的竹儿突然插嘴道:“萧爷爷已经收少爷为徒了,而且……” “丫头!” 话未讲完,就被老邓颇为不满地打断:“那老魔头对你疼爱?我邓爷爷我对你的宠爱岂不是白费了?你还敢说,这小子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观潮真经修炼圆满,你难道不知情?你怎么也不主动告诉我。” 竹儿撅起嘴巴,“也不是我不想说。萧爷爷特意交代过不能说出去,就怕你们把少爷给挖走。” 老邓哼哼两声道:“他倒是打得好算盘,还能隐瞒多久呢?” 何言依旧是以搪塞何梁和老萧的那个仙缘故事回应:“是天外仙君于梦境之中亲传秘法。先师传授我观潮真诀之后,仙君又在梦中引导我领悟其真谛。” “天外仙君?” 老邓满脸惊讶,眼神充满了疑惑。 何言满目纯真地眨眼道:“我知道这个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那位长须飘飘的老仙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入我梦境点化。” 随后他转换话题问道:“老邓,你现在可否告知我,你们几位的实力境界呢?” 老邓并未表明是否相信,只是意味深长地道:“哼,我们皆已是通玄真人。” “哪几位呢?”何言赶忙追问。 老邓回道:“还能有哪几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何言追问道:“仵作老何与我徐爷爷,他们也是通玄真人吗?” 老邓摇摇头:“唯有你徐爷爷还未达此境。” 这么说来,共有四位通玄真人。 何言心中不由得怦然跳动,“偌大的大渝国,究竟能有多少位通玄真人呢?” “明面上与暗地里加起来,怕是有十四五位吧。”老邓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骄傲之色,那神情显得深不可测,不再像个嗜酒的糟老头。“何小友,不管你说的仙人传授是真是假,你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领悟并融合观潮真诀,今后在修真道路上必有一番作为。你想过将来会执掌何种灵兵吗?” 何言挠挠头,“还没想过。” 老邓抬头望天,鼻尖上的酒糟红光闪烁:“世间兵刃万千,唯剑独尊。大渝王朝内百万修行者,其中有六成以上的人都专研剑道。” “邓前辈!” 竹儿在一旁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然而老邓并不理会她,继续讲道:“我们四位老人里面,老何只能算半个修行者,他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医道之上,医术堪称举世无双,但说到生死搏杀,如今估计也就能够与初入通玄境的真人较量一番。至于老王,则另辟蹊径,精通暗杀之术,若论杀人于无形,此人手段千变万化,无人能及;但若是正面对决,便是两个这样的他也未必能够靠近我半步。” 何言吸了吸鼻子,询问道:“那我师父呢?” “他?” 老邓鼻子上的酒糟红光更甚,答道:“他修炼的是刀道,霸道凶猛。单论生死搏杀,在几年前他还勉强算得上是我的对手。但刀道修行者毕竟过于刚烈,过了巅峰时期往往难以为继,修为难免会出现倒退的情况。依我看,现在的他恐怕也就只能对付刚刚晋升通玄境的真人了。” 何言听得瞠目结舌,“修行者的实力还会退步?” 老邓瞥了他一眼,仿佛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道:“当然了,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仙人,谁能抵挡住岁月如梭,避免气血衰退呢?修行者虽然可以通过修炼让自身的气血、精气远超常人,但能维持巅峰状态的时间终归有限。一旦过了那个年龄,修为自然会逐渐下滑。” 话至此处,他忽然朗笑两声,“然而与你们不同,我修行的乃是剑道之精髓,并未一味追求刚猛霸道的力量。如今,即便修为相较巅峰时期略逊一筹,大约只相差一层境地,便是那些寻常的通玄境宗师,亦难以与我抗衡。那萧老头,估计在他全盛时期,恐怕在我手中也支撑不过百招。” 何言望着他,眼中闪烁疑惑,“前辈莫非是在夸大其词?” 寻常的通玄境宗师尚且不是对手,那么昔日巅峰时期的邓大师岂不是威震天下? “我会在你这样的晚辈面前虚夸吗?”邓大师胡子一抖,目光炯炯地看着何言,“你若不信,大可以回去询问那萧老头,看他如何评述。” 何言听罢,渐渐信了几分。此时,邓大师显露出一丝狡黠之意,诱惑道:“年轻人,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剑道?只要你肯拜我为师,我担保你在同辈之中无人能敌,你觉得如何?” 何言心动不已,但此刻一旁的竹儿却偷偷捏了捏他的腰肢。 何言瞬间回过神来,嬉皮笑脸地道:“此事还是由您与家师商议吧,我跟谁学都可以,哈哈。” 他可不敢轻易得罪萧老头,这件事,最好还是将烫手山芋扔回给他老人家处理为妙。 邓大师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你这小子,以前愣头愣脑的,现在倒变得机灵得像个泥鳅。” 说着,他并未再多言,而是转身离开了车厢。 何言在车内窃喜不已——显然,邓大师意图将他这个潜力无穷的弟子从萧老头那里挖过来!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身上那令人震撼的修炼天赋,足以令天地为之动容、鬼神为之哭泣!待他返回之后,他是否会与萧老头发生冲突?老王与老何又怎会错过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呢? 嘿嘿,唯有在一片混乱之中,方能抓得到最大的鱼。 第92章 夺徒之争 临近黄昏时分,马车来到了宁远县境内。何言特意指示邓大师从西城门进入,并在外绕了一圈,在一家名为“良品铺子”的店铺前停下,看到贺志高正安安分分地看守店面,心头才稍感安慰。 回到县衙,由于正值休假期间,整个衙署显得格外冷清。 邓大师驾着马车径直驶入何言的庭院内,随后说道:“丫头、小何,你们俩先把行李卸下来,一会儿我再回来牵马车。” 等到何言与竹儿撩起门帘走出车厢时,却发现邓大师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相视一笑,心知肚明邓大师去做何事了。 何言对竹儿吩咐道:“竹儿,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竹儿犹豫了一下,反问道:“少爷,我去看什么呢?” 何言回答说:“邓大师肯定去找家师了,你就站在一旁瞧着就好。” 毕竟这里有四位通玄境宗师坐镇,怎能放任如此绝佳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何言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设法从萧老头、邓大师等人手中学到他们各自的独门绝技。虽然习武之人常说贪多嚼不烂,但这说的是普通的武者;而他拥有崇拜值系统,便更要做到技艺广博,无所不能。 “好的……”竹儿听话地点点头,走向了萧老头所在的方位。 此刻芙儿还未归返,何言独自一人开始整理车上卸下的物品:将柔软的被褥放入房间,将乡亲们赠送的蔬菜、鸡蛋等物放置在地上。 “少爷!少爷!” 完成之后,小竹立刻焦急地掠过,口中叫道:“你快过去瞧瞧!萧老祖与邓老祖要因修炼之事论个高下啦!” “好嘞!” 何言眼中闪烁着期待之光,问:“怎地闹到要动手的地步了?” 小竹翻了个白眼回答:“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小子!邓老祖有意收你为弟子,可萧老祖却不肯同意,两人就这么杠上了。” 何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哈哈,正合我意!看来我终于成了他们眼中的瑰宝啦。” 小竹满脸困惑,“少爷为何这般欢喜?”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跟在何言身后向炼丹房赶去。还未靠近门口,便已听见两位老祖争论得面红耳赤。 只听萧老祖沉声道:“凭什么?他可是跟老夫研习《观海潮真诀》,自然应当随老夫一路修行,传承老夫的衣钵。” “胡扯你的淡!” 邓老祖毫不相让,“你那所谓的衣钵有何值得传承的?你什么时候登上过天下第一的宝座?自年少时期开始,你就从未赢过老夫。让何小子跟你学习,简直是糟蹋了他的天赋,顶多也就成就个刀道大宗师。只有拜入老夫门下,他未来才有可能真正登顶天下第一。” “你……” 萧老祖被气得语塞,“老夫那是让你几分罢了!否则你哪里来的资格称霸天下!” “我说你们两位,何必为此争执。依老夫看,何小子应随我修炼暗杀之术,这种动辄生死相搏的事有什么意思?现如今还有谁敢自称天下第一?要想杀人,就算他已经是天下第一,在我手中也难逃一死。而想要逃跑,无人能追得上我。” 这时,守夜人老王的声音加入进来,“不过说到杀人,你们这些争来争去的,谁都不是我的对手。哪怕身为天下第一,一旦落入我手,也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至于逃跑,任谁都无法捕捉到我的踪影。” “暗杀之术算得了什么!” 邓老祖反驳道:“只会偷偷摸摸搞些旁门左道,行事还得处处躲藏。你上过宗师排行榜吗?体验过万民景仰的感觉吗?” “嘿,说到万民景仰,你们谁也比不上我。当年有多少人在老夫门前痛哭流涕求救的情景,你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吧。” 邓老祖话音刚落,仵作老何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显然,这两个老家伙也被动静吸引过来插了一脚。 何言心中欣喜若狂:不怕你们争斗,只怕你们不来争! 他径直闯入炼丹房中,四位通玄境的老宗师瞬间将目光齐聚在他身上。 萧老祖瞪圆双眼,手中握着炼丹刀喝问道:“徒弟,你说,谁才是你的师父!” 何言心头微慌,忙堆起笑脸赔罪道:“自然是师父您呐。” “哼!” 萧老祖立马得意洋洋起来,眼角扫过邓老祖等人。 “你!” 邓老祖同样怒目相向,对何言厉声道:“你这小子跟着他有什么好学的?跟我学岂不更好?难道你觉得他比我还要强不成?” 老何、老王也热切地盯着何言。 “年轻人,跟我学!保证你将来想杀谁就能杀谁,掌握他人生命于股掌之间,那种感觉,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杀伐并非真本事,能拯救生命才是真功夫。何小友,施展杀伐只会使人畏惧你,而救人,则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向你求助。” “谈何容易!” 萧老前辈却言:“你虽医术超凡,却仍在此处担任验尸官之职。” …… 丹室之内,因这一句话瞬间陷入了寂静。 瞬息之间,邓老、王老与何老的脸色皆变得极其微妙起来。 萧老发现自己失言,立刻将手中的灵刀掷向墙壁,怒气冲冲地走到一旁坐下。 何言满腹疑窦。 这几个老人曾经究竟有何秘密? 怎样的过往使得他们隐姓埋名,躲在这宁远县府之中? 不过邓老也曾说过,这其中的故事,除非何梁自己愿意讲出来,否则无人能够得知。 他轻咳两声,试图打破僵局,提议道:“我看你们也别争了,不如……你们都来做我的修行导师吧?” “你懂什么呢!” 萧老闻言再次瞪圆了眼睛,“你以为有些天赋就很了不起吗?让我们都做你师父,你能一一继承得了吗?那样下去,到最后恐怕会弄得既不像仙兽,也不像灵兽,一生都无法在修真之道上有太大的建树!” “试试看吧!不去尝试怎么知道呢。毕竟,我还曾得到过仙人的指点梦境不是吗?” 何言如是回答。 “咦。” 老王听了何言的话,不禁惊讶出声,“我觉得倒是可以一试。” 萧老不满地横了他一眼,“你也被猪油蒙蔽心智了吗?” “并非如此。” 老王眼中闪烁着光芒解释道:“我说的并不是让他修炼我们的武器法器,而是指他的修真心法。寻常人自然是在做白日梦,但这小子可是得到了仙人的亲自传授啊!” 他满脸激动得泛起红晕,继续说:“仅半月时间,他就已将你的《观海心经》修炼至圆满境地,那么说不准他只需要半月,便能同样圆满地修炼完我们的心法!萧老兄,你在宗师之前的《观海心经》确可称得上世间独步,然而晋升宗师之后,你还敢这么自信地说这话吗?” 萧老微微拧眉,“你是想说……” 老王接话道:“我们四位老人家的心法各有千秋,宗师之前,你的《观海心经》确实略胜我的《敛神术》,但一旦达到宗师层次的朝元境,《敛神术》的神妙之处,岂不是比你的《观海心经》更为出色?” 萧老脸色微变,但也只得捏着鼻子承认:“说到朝元境心法的奥妙,你的《敛神术》确实有过人之处。” 老王转向何老,问道:“何老哥,你的《胎元功》和《天蚕术》,在聚婴境界又如何呢?” 何老已然领悟到老王的意图,淡然一笑:“单论聚婴境界,就算与佛门的《易筋经》相比,我这《胎元功》也能与之一较高下。” “至于通玄境,即便道门的《周天经》徒有虚名,我的《无量功》也并不逊色于它。” 话音未落,老邓已经抢着接过了话题。 “嘿嘿。” 老王抚须轻笑,“尔等可知……倘若此子真能将吾等四位的心法皆纳于胸,领悟通透,将来必将成为何等惊世之存在?” 老箫、老邓与老何的眼眸瞬间深邃如古井,尽显沧桑智慧。 第93章 伏禹元纬之邀函 四人均已明了老王之意。正如其先前所言,寻常人哪里可能将四种心法尽数融合贯通,既无那份精力,亦无那般岁月。 单论《观海潮真诀》,即便是天赋异禀的老箫,当年得以彻底融汇其中精要,成就大宗师之位,那时已是年逾四十矣。 然而何言得天独厚,承蒙仙人指点,竟仅半月便已达成此事。倘若他未来能在半月之内相继掌握《胎元秘录》、《敛神真解》以及《无量宝典》,总共耗费的时间尚不足两月,几乎可忽略不计。更难得的是,他能将《观海潮真诀》、《胎元秘录》、《敛神真解》与《无量宝典》四大心法之精髓尽数汇聚一身,实则意味着他在各境界皆能独步世间。 此事在整个修炼界中,堪称空前未有。四位长老的目光一一落在何言身上,其中蕴含的意味令何言不由得心头一阵发紧,仿佛自己成了待价而沽的新娘,遭到了几位修炼界的单身老顽固炽热审视。 老箫话锋一转,提出了疑虑:“万一这小子日后无法迅速地将你们的心法融汇贯通呢?” “那样的话,好处岂非全归你老小子了?”老王面带讥讽之色回道:“做不到还扯这些有的没的!那就只好继续修炼你的《观海潮真诀》罢了。” 老箫只得嘿嘿一笑默认。老邓又问:“那这小子究竟是打算修习刀法还是剑法呢?” 老箫微眯双目,瞥了一眼何言,“就让他自己决定吧!” 何言干咳一声,讪讪笑道:“师父您莫不是忘记了,弟子我已经将《五指玄机》修炼至化境了。对于学习武技而言,弟子与研习心法的速度并无二致。” 闻此,老箫脸色一滞;老何、老王与老邓则是满脸惊讶。 老邓开口问道:“你修炼《五指玄机》,花了多久时间?” 何言嘴角微扬,傲然答道:“并不算太快,也就仅仅两天而已。” 心中暗自腹诽:只要有足够的修为点数,这些对他来说只是瞬息之间就能完成的事。 四位长老相视一眼,老邓又言:“既然如此,咱们也无需争论了。依我看,此子得了仙人传授的大机缘,未来确实有可能成为修炼界的一个奇才。我们这些人花费数载甚至数十年方能达到的化境修为,他只需区区两天便可成就。就算把整个江湖上的顶尖武学悉数教授于他,他也一样能够尽数吸纳!我们就把这些家传绝学一股脑儿教给他,若是他学有所成,那是他的天大福份;若是未能习得,至少咱们的绝学不至于就此失传。” 老箫思索片刻,目光落向何言,“何小友,你意下如何?” 何言心花怒放,回答道:“弟子必定都能够学成。” 老箫拍打着膝头起身,“那就这样定了。不过事先说清楚,这小子只能认我为师。” “哼。”老邓撇嘴不屑道:“谁稀罕和你争这个徒弟。” 何言挠了挠头,“那我现在该向哪位师父学习呢?” 老箫摇头道:“凭你现有的修为,学什么还不是空谈。就算我教你,你也施展不出那些高深的招式。” 何言愣住,“为何这么说?” 在修炼根基上,他确实过于匮乏。 老萧讥讽一笑:“何谓仙法?仙法乃以内元沟通灵窍,激发人体无尽潜力的奥秘之术。触及的灵窍愈多,运转真元的经脉线路愈为复杂精深的仙法便愈发强大,你小子如今才开通几个灵窍?顶多能施展施展五行破元掌这类入门级的法术罢了。要学真正的仙法,待你达到九境再说吧!连太阴窍都未打通,恐怕也就只能学个一两式应应急了。” 何言满怀期望地点点头。 九境,对于他而言,已是指日可待。 等到老王、老邓与老何离去了厨房,何言也随着小竹一同离去。 一路走来,他显得沉思不已。 临近庭院门口时,何言向小竹询问:“竹儿,你现今已是六境,修炼的又是何种仙法?” 小竹回答道:“在晋升至七境之前,我没有修炼过任何仙法。之后到了七境,萧爷爷传授了我一门揽星云手。但还未彻底领悟其中精髓,我就已经晋升至六境。现在我在修炼的是兰花点穴手,那是何爷爷亲自指点的。他曾经说过,在我踏入三境之前,这兰花点穴手足以应对各种局面。若是提前学习其他的仙法,恐怕会影响我修炼的进度。” 何言微微点头。 小竹并无所谓的崇拜值系统,修炼仙法自然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看来自己也不能随意学几门仙法,毕竟技不在多,精湛则灵,以免浪费珍贵的修炼资源。 刚走到院门口,恰好看到老邓从院内牵出马来。 看见何言,老邓开口道:“待你修为提升至九境时,来找我。那时我会教你一门高深的仙法。” 何言略感惊讶,随即满脸笑意地点点头,“好的,邓爷爷。” 目睹老邓牵马远去,小竹低语微笑道:“少爷您真厉害,邓爷爷分明是想让您跟他学剑术呢,届时肯定会倾囊相授剑道绝学。” “竹儿对您的崇敬之情已达九百九十九点!” 她的话音刚落,便向何言献上了宝贵的崇拜值。 对此,何言淡然一笑,“无所谓学的是哪门仙术,关键在于其威力如何。” 话音未落,院子内传来何梁的声音。 他端坐于石桌旁,眉头紧锁,忧虑难以散去。 何言走近前去,直接发问:“关于贺正辞之事,至今仍无线索吗?” 何梁果真为此事发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还没有,经过仔细勘查现场,我们只知道出手者是一位高人。世间广大无边,想找此人犹如大海捞针。” 何言又追问:“那么贺成材依旧毫无消息?” 何梁再次摇头,“仍旧没有,恐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第94章 诗才卓绝 随后,他似乎不愿再提及这桩烦心事,转而询问何言:“这次返乡祭祀祖先的情况如何?怎地如此迅速就回来了?” “呶。” 何言手指指向院门口右侧堆积如山的新鲜蔬菜,“我并未让您失望,这些都是乡亲们赠予我们的。我同样也为他们准备了礼物,比你以往购买的还要丰厚一些。” 何梁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二郎啊,你真的是长大了,也可以独挡一面了。”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封邀请函来,“照我看,不出两年时间,你的修为恐怕就要超越我了。” 何言一愣,接过了邀请函。 然而邀请函的内容如何,故事暂时告一段落…… 在紫云山脉的边缘之地,宁远县有一封信函送到何县令与何言公子手中,其内容简洁却蕴含深意:“敬请何县令及何公子于闲暇之余,莅临寒舍共论大道。” 信函之下,署名之人赫然乃是退隐修真的前朝翰林学士禹元纬,此消息不由得让人震惊不已。 何言心中念头急转,料想禹元纬此举必定与自己那广为流传于宁远的诗词集有关。那诗词集不仅在凡人中传颂,甚至可能也触动了一位已归隐修行的高人。 他故作不解地问道:“禹元纬?可是那位曾任翰林学士,并主持过仙道选拔大比的前辈高人么?” “正是。”何梁含笑颔首道:“不过禹真人如今已然功成名退,归隐宁远已有三日。想是他阅尽人间诗篇,唯独被公子的才情所打动。明日我们便一同前往拜访,以示敬意。禹真人昔年掌管仙道选拔之责,若能得到他的青睐,对于公子将来踏上仙路乃至修炼生涯都将有着深远的影响。我今日能够陪同前往,亦是有幸沾公子之光,否则即便是主动拜山,禹真人亦未必肯相见。” 荆南郡之地,诸多修士皆尊称禹元纬为“禹真人”。 “那就依计行事。”何言应道,原本他还筹划着如何寻访禹元纬,此刻有了禹真人亲自发出的邀请,一切便显得顺理成章。 谈话间,何言坐到了何梁身边,语气淡然而又充满神秘:“老邓、老萧、老何、老王四位前辈,皆是通玄境的大能者吧?” 何梁一时未反应过来,随后微侧头道:“你怎么得知此事的?” 何言耸耸肩,轻松回应:“在武道修为上,我天赋异禀,日前四位前辈因争夺成为我的引路人,争斗激烈,几欲打破头颅。” 何梁瞠目结舌:“原来你是个武道奇才?” 何言微微一笑:“也不能这么说,实则是几位仙人在梦境中向我传授秘法。否则我也无法如此迅速地领悟并精通萧老前辈教导的一切。” 何梁凝视着他,良久方道:“那么,你今后是打算专心修习武道了吗?” 何言戏谑地反问:“现如今即便我想不学,四位前辈也不会答应吧。” 何梁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却是带着一丝沉重:“关于老萧他们的秘密,以及我自身的秘密,现在告诉你并无益处,时机成熟再说吧……” 言毕,何梁起身离开,而何言惊讶地发现他行走时背部略显弯曲,仿佛负着重荷一般。 …… 夜幕降临,何言独坐在静室之中,运转《观潮真解》修炼内息。这部早已圆满的宝典所衍化的内息流动如疾风骤雨,使得他打通秘窍的速度同样惊人。 就在六日前,何言才刚刚成功打通了少阴经络中的少海秘窍;如今,他又一举攻克了小海秘窍,预计今晚也将顺利完成尺泽秘窍的打通。虽然后续秘窍的突破愈发艰难,但从当前进度来看,踏入九品境的修为应当只需两个月左右。 正当夜深人静之际,何言的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让他从入定的状态中惊醒。 并非是累积的崇拜值,而是仇恨值。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99!”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波动,已达九十九层天煞!\" \"来自贺成材的怨念波动,已达九十九层天煞!\" \"......\" 连续不断的贺成材怨念波动,总量竟多达千重之巨。 此人尚未陨落。 那么此刻他身处何方呢? 何言心头不安,脚踏祥云鞋,手提灵光灯笼,径直朝何梁的居所行去。 凝儿与梅儿两位侍女已然返回家中。 何梁的院落中仅有一间房舍灯火通明,不过并非何梁的居室,而是家族祠堂所在,那里供奉着何氏历代先祖以及何言双亲的神位。 何梁竟然会在深夜时分出现在祠堂之中,此举究竟为何? 何言心中略感困惑,遂步向祠堂而去。 推开祠堂大门。 只见何梁正背门而跪于蒲团之上,室内仅靠数盏灵犀油灯照亮。 听到门响,何梁惊惶起身,转身望见何言,急切问道:“贤弟何故至此?\" 但他脸上仍难掩一丝惊悸之色。 何言疑惑地瞥了几眼高悬的先祖神位,反问:“兄长在此有何事?” “无甚大事。” 何梁答道:“只是感觉贤弟修为大进,特来禀告咱爹咱娘,也让二老欣喜一番。” 此情此景令何言心中泛起一股感慨与哀伤,短暂沉默后,他说道:“贺成材并未丧命。” 何梁闻言愕然:“此事你是如何得知?” 何言回道:“适才我入定修炼之时,得仙界前辈传音告知。” “那他现在何处?” 何梁连忙追问。 何言叹道:“此事我亦不知详情。兄长可遣人至宁远县周边搜寻,或许能有所发现。” 贺成材这几日未曾触发怨念波动,今晚却骤然激增,其背后原委几何? 莫非他也遭受重创,直至今日方才醒来? 抑或另有所因? 来时的路上,何言已对此类问题做了推测,认为前者可能性较大。若果真如此,则贺成材应当尚未远离宁远县太远。 再者,那家伙恐怕也将此次袭击之事归咎于何梁或者自己派去之人吧? 否则,他实在没有道理忽然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怨念波动。 要想查明真相,唯有找到贺成材本人。 何梁轻轻点头,“明日便是休假日结束,我即刻安排族人四下搜索。唯愿能在官府之人到来之前寻得他的踪迹。” “知道了。” 何言应允之后,又朝列祖列宗的神位行了个礼,随后出门离去。 然而在他离去之后,何梁紧闭祠堂门户,再度朝着自家先祖及双亲的神位深深跪拜。 在何言父母神位下方,赫然摆放着两块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的空白神位,这在过去一直是何言未曾察觉的秘密。 次日清晨。 当何言自地底密藏的炼气洞府走出之际,芙儿、凝儿等人早已等候在府邸之内。 府衙内外又恢复了往昔的喧闹景象。 何言刚踏入庭院,芙儿便笑盈盈地上前告知:“少主,洗澡水已经备妥了。” 何言淡然一笑:“芙儿,这次回家,你越发懂得照料人了。” 芙儿脸颊微红,娇嗔道:“少主,您又拿人家开玩笑。” “诺。” 何言走近芙儿,递给她一根蕴含灵力的糖果棒,并说道:“这是奖赏给你的。” 随即他迈步走向浴室方向而去…… 脸上修炼出的恒久微笑未曾消退分毫。 换上一身清灵法衣,二人又在仙膳殿与何梁一同用过餐后,兄弟俩便决定前往禹元纬的居所拜访。 何梁透露,他已经安排弟子寻觅贺成材的踪迹,并且为拜见禹元纬准备了一份礼品——那是前朝一位修真大能遗留下来的一幅字画卷轴。 此类琐事,向来都无需劳烦何言费心。当然,昔日那个凡夫俗子的何言也不可能去挂怀这些修炼之外的事情。 考虑到拜访禹元纬不宜乘用何梁的官驾祥云,于是他又唤来了老邓驾驭的法宝马车。 何言手捧那幅字画卷轴,刚欲登车,却听得老邓开口问道:“何小友,你在《少阴真经》中领悟了多少玄妙之门?” 何言内心淡然一笑,回答道:“昨晚已成功贯通尺泽妙门。” 老邓点头示意,饮了一口随身携带的灵酒,神情悠然自得。 禹元纬的祖宅在西城区并不引人注目,只是一座看似寻常的修炼宅邸。 何言自马车上下来,望着这平淡无奇的府门,不禁心中暗自惊讶并感叹万分。 这般博学多才的翰林学士,在功成名遂之后,竟然选择隐居在这般的修炼之地。禹元纬此等人物,恐怕早已达到超脱世俗之境。 否则以其身份地位而言,若想追求尘世间的奢华享受,那么宁远县最大最豪华的府邸,也不会依旧属于王氏家族。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距离清溪坊不远。 何梁缓步走上前去,叩响了宅邸的大门。 随后一位身穿青色法袍的老仆走过来打开了门扉。 何梁恭敬地躬身行礼,道:“晚辈修道者何梁,偕同弟何言前来拜会禹前辈。” 老仆面露微笑,回道:“县令大人与何公子请进吧!老爷早有交待,若您二位来访,无论何时皆可相见。” 接着看见何言时,老仆略感惊讶:“原来您便是何公子啊!我家老爷这几日一直在提及您那首尚未完成的诗句,今日一见必定欢喜不已。” 说着,老仆便引领着何梁、何言两人步入宅邸深处。 穿过大门、外院,便是内院天井所在。 老仆先将二人引入正堂坐下,并奉上香茗,言道:“两位公子暂且歇息片刻,我去请老爷过来。” “请随意。” 何梁回应道。 何言环顾屋内,虽然看似平常无奇,家具陈设并无任何灵宝异物引人注意。然而墙上的两幅字画卷轴或许蕴含着不小的财富价值,前提是它们并非伪造的。 然而何言心知肚明,这些字画卷轴之上满满盖着红色篆刻印章,想必应当是真迹无疑。 不多时,何梁起身站立,只见禹元纬带着那位老仆来到了正堂门前。 他身披墨黑色长衫,尽管年岁已高,却更显温文尔雅,脸庞上洋溢着如同春风吹拂般的温和笑意。 目光掠过何梁的面庞,对何梁微微点头示意,随后落在何言身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小友,我们又在此重逢了。” 何言效仿何梁的动作,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修者之礼,“弟子何言拜见禹真人。” “无需如此拘礼。” 禹元纬含笑挥挥手,走向主座坐下,“请二位落座。” 何梁与何言随之重新落座。 禹元纬依旧满面笑容地看着何言,“那一日小友口中迸发的半首诗句,让老夫惊叹不已,犹如仙音入耳。如今刚返回宁远境内,便读到了你的诗集,当时老夫就在想,这何言是否就是你?果不其然,真是让人惊叹。此乃非凡之举,非凡之举啊!老夫一生创作诗词无数,然而与你诗集中的那些神来之笔相较,竟无一句能相提并论。” 何言显得有些羞涩,脸颊微红,“禹真人谬赞了,弟子实在担当不起。” 那些诗句其实都是弟子抄录的…… “无需妄自菲薄。” 禹元纬微笑道:“修行之人凭真才实学,诗篇皆由心而发,无需过于谦逊。” 何言一时语塞,心中略感忐忑。这时,何梁向他投去一个微妙的眼神。 何言心领神会,忙将一幅前朝大能的灵宝画卷呈至禹元纬面前,说道:“弟子与兄长初次拜访禹真人,特以此微薄之礼,敬请真人收纳。” “这是为何?” 禹元纬笑容未减,眼中却多了几分玩味之色,“你我并无血脉亲情,此举莫非是要与老夫这退隐山林的修士拉近关系?” 显然,他并非刻板之人。 何言讪讪一笑,答道:“不敢欺瞒禹真人,弟子计划参加明年的仙道选拔——春闱,并期望今后能得到禹真人更多的教诲。” 所谓春闱,便是修真界的会试。 听闻此言,禹元纬豪爽地笑了起来,道:“好,那就让我瞧瞧你带来的礼物是什么。” 他接过画卷,在案几之上徐徐展开,面上不禁闪过一丝震惊之色,“黄巢前辈的‘百鸟朝凤图’!” “正是。” 何梁笑着接话,“这是我父亲早年偶然所得,今日以此献给禹真人,还望勿嫌轻薄。” 禹元纬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摇摇头,“你们这是要考校老夫啊……黄巢前辈的真迹已是千金难觅,更何况这幅‘百鸟朝凤图’乃是他的巅峰之作,浑然天成,堪称神来之笔。天下间,又有谁能对此图说出半个‘嫌弃’的字眼呢?” 说着,他将画卷合上,递还给何言,“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你还是收回去吧。” 然而何言并未接过,反而言道:“若此画落入世俗之人手中,自然价值连城。但对于禹真人您来说,它不也仅仅是一幅供人赏鉴的画卷吗?” 此言一出,令禹元纬不由得愣了一下。 旋即他哑然失笑,“小友果然舌灿莲花,这样的见解倒是独树一帜。但如此说法,这馈赠雅物是否就不能算作是在谋求恩惠了呢?” 说到最后,禹元纬的表情仿佛带上了些许佯怒之意。 在这修炼界之中,身为朝廷官员的心性与脾性,实乃高深莫测。何言心中暗想。 “禹真人不是早已退隐归宗了吗?”他问道。 “既然归隐修真,自然不再是俗世官身,又怎可说是贿赂之举?”他回道,“弟子斗胆揣测,这份字画卷轴仅表达了我对禹真人及兄长的尊崇之意,同时亦望禹真人能传授弟子一些修行入门的法门罢了。” 禹元纬深深地审视着他,接着说道:“即便我已归隐,可在朝廷之中依旧有着一定的威望,并且我禹家仍有族人在朝中担任重要职务。你赠送礼物予我,我自然需遵循礼尚往来的原则,或许将来你便会借此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乃至逐步使我偏离正道,这……又该如何看待呢?” 何言瞬间领悟了他的意图。 原来这位前辈是在试探我呢! 他抱拳一礼,微笑道:“弟子自知修为尚浅,也并无那种野心和胆量,想要使禹真人您偏离大道。弟子献礼,仅为求教于您,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弟子行得光明磊落,坐得坦荡无私。就算弟子真的怀有目的,但如果禹真人连这一点自我克制都无法做到,那岂不是应该闭门谢客,自此不再见任何外人了吗?” “二郎!” 何梁脸色微变,连忙提醒:“不可胡言。” 何言的话语在官场之中显得过于直率,触及了禁忌。 然而,禹元纬却淡然一笑,挥挥手道:“不妨事。” 继而又看向何言,问:“那么你认为,何谓向官员行贿?” 何言毫不犹豫地回答:“带有谋求私利之心,为了获取非法利益而送出的礼物,便可视为行贿。” 禹元纬又追问:“假如你日后修道有成,位列仙班,处理公事时遇到行贿或类似的情形,你又将如何应对呢?” “对于行贿之人,自然是拒之门外。”何言答道,“但是亲友之间的礼尚往来,则应区别对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为修士者,本就需要面对诸多诱惑,一味回避并非长久之计,关键在于坚守初心。历经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视若等闲。即使粉身碎骨亦无所惧,志在留下一身清白在世间。” “妙哉!” 禹元纬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低吟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好诗啊!这便是以石灰自喻,应当成为天下所有修士警醒自身之名句。” 在一旁的何梁也被何言出口成章的才华所震撼。 “获得禹元纬的钦佩值:999!” “获得何梁的钦佩值:999!” 第95章 酒坊的新进展 望着何言,禹元纬眼中的欣赏之情愈发浓厚:“今日老夫确实领教了。如今朝廷之中,众多清廉修士视诱惑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已然不易。而小友你却能以此类事务作为修炼意志、警醒自身的试炼之火,这等境界,却又比常人高出了一筹啊。” 何言谦逊地回应:“禹真人谬赞了,这只是弟子平时随性思考所得。世间万物皆具两面性,就如同磨砺,既能毁灭一个人,亦能锻炼一个人。” 禹元纬深深赞同地点头,淡笑道:“正如当日荣王府世子与郡主以炼心境之法试炼于你,将你这颗潜藏的灵石磨砺而出?” “原来禹真人已然知晓?” 何言尴尬地回应。 禹元纬朗声一笑:“甫归山门,便闻此事。世子与郡主之举虽无意,却恰好锤炼出了你的坚毅之心。” 他将手中那卷蕴含仙韵的字画卷轴重新搁置案头,“罢了,今日我便破例将其纳为珍藏。只是需预先声明,若贤侄他日果真踏入官场,却忘却初心,那时贫道自会手持此卷字画亲临府邸,对你进行严辞训诫,并当面销毁此画。” 何言坚定地点点头,露出一口皓齿,说道:“定然不会让您失望!有禹真人督责在侧,小子更是有了前行的决心。” 何梁在一旁摇头而笑,“你还得先过了科考这一关才是,虽然你能吟诗作赋,但这多年未曾深入研读经典,能否高中及第,怕是要打个问号。” 对此,何言毫不在意地回答:“此番不中,尚有下次;下次不成,再来下下次。总会有机会的。” 禹元纬赞许地道:“有这般坚韧不拔的修行之心,科考成功又有何难哉。” 何梁只好讪讪赔笑,“禹真人所言极是。” 他心中窃喜,方才不过是故意这么说,如今看来,禹元纬确实有意扶持何言参加科考。如此一来,传授何言修炼官道法则亦有望矣。然而至今,禹元纬仍未明确表示。 “提及此事。” 禹元纬拿起手中的茶盏品了一口,话题一转,“贤侄上次所吟那半首诗,其下半部分可曾续成?自那次被你的半句诗句所震撼,这几日老夫始终挂怀。” 自那次见识过何言的半首诗句,他一直对其未能完成的部分耿耿于怀。若下阙能稍显意境,则仅凭上阙便可成就一篇流传千年的佳作了。 何言微微颔首,随口吟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禹元纬身形一滞,眼中瞬间绽放异彩,随后又略带疑惑地蹙眉。 片刻之后,他开口问道:“贤侄此诗似乎寓含一丝忧虑之情,其中有何寓意呢?” 作为当代大儒,禹元纬竟能从诗句之中察觉到淡淡的忧虑情绪。 何言淡笑着答道:“人间百态,总免不了些许烦恼之事。” 何梁目光闪烁,心中猜想:莫非二郎是在担忧贺正词的事? 他心中既感欣慰,又颇为感动。 禹元纬眼底光芒再现,道:“那么‘借问酒家何处有’一句,贤侄可是欲借此抒发借酒消愁之意?” 何言回应道:“这只是小子随性之作,并无特定寓意。” 禹元纬思索片刻,然后感叹道:“贤侄诗才横溢,真是诗才横溢啊……贫道敬佩不已。不曾想几十年未归故土,我宁远县竟已孕育出如此杰出的诗人,实乃宁远之幸,朝廷之幸啊……” “来自禹元纬的钦佩值 +999!” “来自禹元纬的钦佩值 +999!” “……” 又在禹家寒暄了约两个时辰,禹元纬并未与何言过多谈论诗词,而是转向何梁,分享了一些治理一方水土的心得体会,令何梁受益匪浅,如拨云见日。 前身为翰林院修真学士的禹元纬,其眼界与修识皆非何梁所能比拟。话语已尽,何梁偕同何言起身致意离去。 禹元纬竟亲身起身相送至门外。至门槛处,禹元纬微笑着说:“何小道友,在空闲之时可常来此地论道交流。” 此举已然表明,他已默认允许何言前来向他求教修炼之事。何梁面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何言立刻抱拳道:“感谢禹前辈指点,晚辈必定时常叨扰。” 禹元纬淡然一笑:“无需提及叨扰与否,老夫近日归隐修炼,陡然间的宁静生活,倒也希望有知音之人相伴交谈。不过往后再来拜访,切勿携带礼物。” 何言点头称诺:“谨遵前辈教诲。” 禹元纬平易近人,并无仙家高人的架子,故何言也无需刻意客套,直言随性。随后他们登上灵兽车驾前行。 何梁开口道:“二郎你此次真是遇上了贵人,得禹师指点迷津,修行进阶举仙之境想必不在话下。待那时我再为你前往郡城打点一番,寻个适宜的修炼之地。” 何言仅是点头示意。 禹元纬目送灵兽车驾渐行渐远,旋即转身与门前的老仆一同返回正堂。老仆询问:“老爷可是看中了这位年轻人的才华?” 禹元纬微微侧首,含笑回应:“这般品性与修为兼备的年轻人,难道你会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老仆答道,“只不过觉得何公子行事略显圆滑,再加上他在宁远县之前的种种举止……” “不过是少年轻狂罢了,无伤大雅。这样的历练或许正是他日后抵御世俗诱惑的磨砺。当今那些权高位重的长者,又有几位年轻时未曾涉足过风月之地呢?” 对于老仆的看法,禹元纬并未过多在意,反倒是开怀一笑道:“你说的那些风流之事,在如今的修真界,恐怕也算不得什么贬义了吧。” 第96章 苍龙凌云志 灵兽车驾刚驶出巷子,何言便让驾驭者老邓停车,对何梁说道:“叔父你先行回家吧,我去酒坊一趟。” 直到此处才肯下车,皆因何言天生路痴。虽知晓清溪坊紧邻禹家,却不知如何从禹府直抵那里,唯有出了这条巷口,再沿着旧路寻觅,方有望找到方向。 何梁点头允诺,提醒道:“今年的宗门选拔在即,你还是把更多精力放在修炼上为妙。” 何言似听母训般连连应声,迅速跳下了车驾。 目送车驾远去后,他独自走向清溪坊。 所幸顺利找到了地方。叩响坊门不久,一位年纪尚幼、面庞上点缀着几颗俏皮雀斑的女孩走出来打开了门扉。她看见何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请问找哪位?” 何言答道:“我是来拜见贺掌柜的,他在家吗?” 女孩闻声耸动鼻翼,“我家老爷现在是坊内的掌管者,不再是东家了。” 看样子此女自幼便侍奉于贺家修炼宅邸之中。 何言含笑道:“那么你便告知府上执事,何言来访。” 少女颔首,便迈步向内庭行去。 复又走出,眼眸流转地看着何言,开口道:“原来阁下便是新的主人!家师此刻正在炼丹房中忙碌,命我指引你自行前往。” 何言踏入庭院大门。 少女在身后低声自语:“何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一路上,她始终念叨不已。 “啊!” 陡然间忆及这个名字的出处,她面色骤变,连颊上的灵机痣都透露出惊惶之意,匆忙向着庭院深处奔去。 何言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在她心中自己竟是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 这小妮子难道未曾拜读过自己的诗篇吗? 摇了摇头,何言自右侧偏门踏入炼丹坊。 坊内已有十几名炼丹童子忙碌地选取药材。贺许泉亲自在一旁监督,神情比起往日明显轻松了许多。 看见何言步入,贺许泉立刻迎上前去,说道:“府主,您来了。” 何言微微点头,对于贺许泉行事效率的提升感到相当满意。 如今这炼丹坊已然重回正规,想来他也该着手准备提炼仙露的法器了。 贺许泉拍了拍手,对众人宣布:“各位,这位便是我们新的府主,何言何公子。” 炼丹童子们纷纷抬眼看向上官何言,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显然是早从贺许泉口中听说过此事。他们面庞上各有所思,有的暗自忧虑,有的流露出畏惧之情,还有些则抱以期待敬佩的目光——这其中想必是有看过何言诗卷的弟子。 何言朝众炼丹童子拱了拱手,道:“诸位辛劳了。大家一起努力,我何言定不会亏待诸位。” “多谢府主。” 有人回应道。 多数人的面色因而变得温和了一些。毕竟何言不仅提高了他们的薪酬,此时的态度更是谦逊有礼。 何言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走向外室正厅。在那里,一个正在擦拭案几的少女一见到他就躲到了角落里去。 何言哑然失笑,问道:“可有红包符咒?去取几枚过来。” 少女闻声不敢作答,只是迅速逃往后室。 不多时,她捧着一些红包符咒出来,但却仅敢将它们放置在桌子上,不敢靠近何言半步。 何言失笑摇头,走到桌前拿起红包符咒,忽然偏头望向少女,挤眉弄眼地大喝一声:“啊……” “呜哇!” 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先是一愣,随后竟然吓得放声痛哭起来,花容失色地向外逃窜。 何言顿时傻眼:这孩子怎么如此胆小? “喂!” 他大声唤道:“我只是跟你闹着玩呢,我现在已经弃恶从善了,即便没有修行上的修为差距,我也绝不会对你这种尚未丰满羽翼的小妹妹有什么非分之想啊!你怕什么呢!” 听到何言的话,小女孩果然停下了脚步,带着满腹疑虑与泪水小心翼翼地回过了头来看着他。 何言解释道:“真是逗你玩的,小姑娘,你还真经不住逗呢。” 或许是因为从何言的眼神中看出并无恶意,她才鼓足勇气返回正厅之内。 用力拭去了眼泪,少女紧接着拧起了鼻子,嘟囔道:“谁还没长成呢!” 虽胆小,但这性子倒颇有些泼辣之态…… 何语向她示意,微笑低声道:“小荷初展灵芽尖,此情此景,除了你,又有谁能如此贴切?” 少女一时不解,旋即领悟过来,轻轻跺足,脸上泛起一抹羞涩而愤怒的红晕。然而要在何语这位仙门世家子弟面前嚣张跋扈,她的确不敢有丝毫放肆之举。 何语不再与她嬉闹,随手从纳戒中取出几枚修炼用的银元,放入红色的灵符封袋之内。身为坊主张,初次与这些炼丹师们相见,自然应当表示一番心意。先前,他确有疏忽之处。 所幸手中尚握有充足的财富资源,万事皆无忧矣。封装好灵符封袋,何语这才再度询问少女:“令尊如今可曾聘有何位侍女?” 少女呆了呆,回答道:“唯有奴婢一人。” 何语微微点头,从中抽出三枚灵符封袋递予她,言道:“这是赠予你及你家主母、夫人的,你务必亲自转交。” 少女愕然:“你要做什么?” 何语淡然一笑:“酿酒坊即将重启,本坊主张发放灵宝红包以祈求祥瑞,除此以外还能为何事呢?” 少女反驳:“但我并非酿酒坊之人啊。” 何语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省下这笔开销,对我而言倒也无妨。”说着,他又收起了一个灵符封袋。 少女望着灵符封袋内熠熠生辉的银元,心头不禁犹豫起来,“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吗?外界都说你曾经是一位作恶多端的大魔头。” 何语不由得摇头苦笑:“那些都是过往之事了,你也该明白。”最终,他仍将三个灵符封袋塞到了少女手中,并叮嘱:“罢了,去吧。”话毕,何语转身步入了酿酒坊。 他看出这少女家境贫寒,想来能将自家女儿送来为仆的人家,定非富户。遗憾的是,何语的慷慨并未赢得少女的敬仰之情。 重回酿酒坊,何语亲手将灵符封袋分发给了各位炼丹师,甚至贺许泉也有一份,内含二两灵银,这无疑是极为厚重的赏赐。众人无不惊讶之余,纷纷表示感激不尽,工作效率亦随之提升。 何语心中感慨:财帛动人心,古语诚不欺我也。见工人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他并未随意指摘些什么,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命贺许泉尽快炼制出佳酿,便离开了现场。 走出小巷,何语来到宁远县繁华街头的一处铁匠铺。要打造蒸馏器所需的部件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一个炼丹炉和一个冷却器罢了。只是,何语本人并无此项技艺,只得寻求他人相助。 铁匠铺内热浪滚滚,两名铁匠正在挥汗如雨地打造兵器。铿锵有力的打铁声如同乐曲般富有节奏感。 何语开口问道:“贵铺是否能够打造定制化的铁器法宝?” 瞬间,打铁之声戛然而止。那位满臂肌肉疙瘩的老练铁匠擦去额头的汗水,询问道:“定制铁器法宝?公子所需何物?若难度过高,我等小店恐难以胜任。” 何语答道:“我来画给你们看就知道了,其实并不复杂。” “徒弟,速去取纸笔来。” 老铁匠向旁边看上去刚刚踏入修行的年轻人吩咐道。后者应了一声,疾步走向店铺后院。 片刻之后,年轻人返回,手中已捧着笔墨纸砚齐全的文房四宝。 何语便径自在茶桌之上挥毫泼墨,勾勒出蒸馏器所需的图纸。 在一座巨大的炼宝炉旁,其上覆盖着一个与之紧密契合的天穹铁鼎盖,鼎盖顶部镶嵌着一根直立的导气铜柱,顶端还配有一个微型闭合鼎帽。此构造形似飞碟,实则乃是最基础的元灵冷凝器。 又在其侧绘制了一根长长的导气管线,并详细标注了尺寸比例。何氏元灵蒸馏图谱由此问世,令围观的一位壮硕铁匠师傅看得目瞪口呆:“公子欲炼制此物,可是何种法宝?” 何言淡然一笑,道:“此中奥秘无需赘述。阁下只需依照图纸所示,将其各部件分别打造,最终能够无缝对接便可。你是否有能力完成此任务呢?” 壮年铁匠审视片刻,慎重地点了点头:“能在下做到。” 何言满意地颔首:“那就劳烦尽快动工,报酬方面我不吝啬,先付予你二两灵银作为定金。所需时日几何?” 铁匠估算了一下,回答:“大约需半月之功……” 何言心知此事足以拖延至贺许泉无法酿出灵液的时间,遂应允道:“如此甚好。” 待一切安排妥当,他们回到了府邸。此刻正值午膳时分,何梁感慨万分:“最多明日,朝廷便会派出使者前来,只是不知由哪位高人领军。” 何言不以为意,回应道:“无非是查探事务的修士罢了。” 何梁苦笑一声:“州府之中捕快众多,领头之人亦有强弱之别。有些或许易于周旋,但有些恐怕就难以对付了。” 何言摊开双手:“现在忧虑这些无济于事。更何况,在我看来,那些世俗捕快即便穷尽所能,怕也无法探寻到什么关键线索。” 与此同时,位于大渝仙朝都城上京。这座城市历经六代王朝更迭,早已成为大渝仙朝繁华昌盛的重心,既是修炼资源汇聚之地,又是政治中枢所在。 此处与何梁地位相仿的官员犹如繁星点点,络绎不绝。更有谚云:侍郎如犬吠,低阶仙吏踏足皆是。而在诸多宏伟建筑之中,皇宫无疑最为巍峨壮观,同时也是戒备最为森严之处。 古往今来,试图悄然潜入皇宫以颠覆皇权的旧朝残部不在少数,但他们大多有去无回,消失在重重守卫之下。唯有那些名震江湖的绝顶高手,方能在皇宫内部激起一丝波澜。 此刻,在皇宫深处的御书房内,身披九龙神袍的大渝仙帝梁翰民端坐于紫檀龙椅之上,年近五十,面色白皙,稀疏胡须透出一股英挺之气。他目光狭长,未发一言便自有一股威压弥漫开来。 前方的宽大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与仙令等待批阅。梁翰民手握御笔,不时地在文书上勾勒批注。不论其夺取皇位的手腕是否经得起考量,这位仙帝确实勤勉执政,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御书房度过,连膳食也是直接送至房内享用。此刻,他的膳食便放置在一旁…… 在一位银眉皓白、仙风道骨的资深净坛使者陪同下,他低眉垂目,声音如丝般轻柔地提示:“天帝陛下,到了进餐之时。”敢在紫霄殿内批阅仙旨时打断他的,唯有这位始终伴驾左右的净坛使者。 望着眼前这位在现任九五至尊梁翰民面前犹如虚影般低调,即便是那些有权参与蟠桃盛会的大罗金仙,也要对这位净坛使者礼敬三分。作为紫禁仙宫内侍省总管大净坛使者,其仙阶虽仅为五炁朝元,然而却是天帝身边最为亲密之人。 即使是后宫中的各路仙妃,甚至皇后娘娘,她们陪伴在天帝身边的时光也无法与这位净坛使者相提并论。即便仙界规定宦官不得干预仙政,但这位净坛使者只需在天帝耳边稍加言语,无论是对哪位大仙的些许不满,都会让那位大仙陷入无穷的困境之中。 连那些自诩为清流,以敢于直谏甚至不惜身陨为傲的仙台御史们,都不敢轻易触怒这位净坛使者。 “嗯。” 梁翰民微微点头回应,显然有些疲倦,伸展了一下腰肢,又拍了拍肩膀:“那就先用膳吧。” 此时,他的目光却落在左侧一封乌皮仙旨之上。这样的黑色秘旨,在大渝仙界的官员中知悉者屈指可数。 梁翰民重新坐下,将这封乌皮秘旨拿在手中。 “微臣荆南郡吴钩仙使谨向圣上禀告。” “二月初八,荣王府世子及郡主离潭州仙境,前往宁远县清元观游春。宁远县令何梁之弟何言妄图亵渎郡主,荣王府世子欲以沉渊之罚惩治于他,行刑之际,有渡水宗师空步入场,救走了何言。事后,世子前往宁远县衙欲带何梁离去,此时何言重返,当众吟诗一首,被郡主宽恕其过错,并命其挂于县衙门前示众一日以示警戒。诗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好诗。” 梁翰民看完,口中淡然评出二字,紧接着低声自语:“宗师?” 随后站起,对净坛使者吩咐:“把守夜仙官和荆南郡的仙旨都挑出来,朕待会儿查阅。” “遵命。” 净坛使者恭身领命。 梁翰民便在紫霄宝阁用餐,场景并不宏大,仅十余道仙肴而已。看似他在慢慢品味,实则进食速度颇快,不过眨眼之间,便搁下筷子,又返回龙榻之上落座。 净坛使者轻声道:“天帝陛下,这就是今日荆南郡和守夜仙官呈上的仙旨。” “嗯……” 梁翰民轻轻点头,取过了最上方那一份。 匆匆一瞥之后,便将其放置一边。接着翻看了几份后,方才将其中一本放在面前仔细研读。原来是一份来自守夜仙官的秘密报告,上面并未署名。 “二月初八,荣王府世子与郡主离开潭州仙境……” 这份奏报的内容与先前那份乌皮秘旨相差无几,只是表达方式略有差异。直至文书末尾提到:“二月十一日夜,派遣高人秘密潜入宁远县衙调查,不慎触动了县衙内的那位宗师,对方实力深不可测,目前正全力探寻其底细。” 梁翰民眸光微敛,也将这份守夜仙官秘报置于一旁。接下来开始阅读荆南郡的奏折。 只见其中又提及了宁远县之事…… 在遥远的修行世界,宁远县府中存在着一位隐秘宗师,汉名萧逸天,本名莫齿,自称出身于成都郡西山野川下的黄茂山之麓。对于他的身份真假,臣子们并未有力核实,一切有待皇上的裁决。 “御鉴,御鉴,任何事皆需朕亲自决断。” 修炼至虚境的梁翰民皱紧眉头,口中不悦地低声抱怨了一句。他随手将分别来自“吴钩宗”、“打更仙使”以及“荆南郡守府”的三份仙札掷给身边的资深侍卫长老,问道:“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侍卫长老逐一研读完毕,仔细观察梁翰民的神色,建议道:“陛下您日理万机,微臣认为此事不妨交由打更仙使深入调查一番。即便西山野川之地盘根错节,然而假以时日,打更仙使终究能够查明真相。倘若萧逸天所述属实,则无需忧虑;若非真实,则极有可能涉及前朝遗留的修真势力。然则即使如此,现今我皇威震八荒,民心归附,此事实不足挂怀。” 梁翰民摩挲下巴处的长髯,转而询问:“那么关于荣王府郡主与何言之事,你有何见解?” 侍卫长老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笑容,回应道:“荣王府郡主向来爱才如命……” 话题至此戛然而止。 梁翰民摇头轻叹,指向他,说道:“唉,你这人呐……即便她看重何言,饶恕此人已是朕对她的极大宽容。朕这位侄女可精明得很哪,依朕看来,她恐怕宁肯随随便便找个对象嫁了,也不愿接受朕为她挑选的人选。” 侍卫长老更加谦恭地俯首,答道:“这何言虽诗词才华出众,但行事不羁放纵,郡主竟会对他青睐有加吗?” “些许瑕疵罢了。” 梁翰民淡然地回应,言语间流露出与禹元纬相似的看法,随后又补充道:“但他才情出众却籍籍无名,实在令人费解。派人暗中查探一下,看看他背后究竟有何来历。” “遵旨。” 侍卫长老再次深深鞠躬,领命而去。 此刻,梁翰民的目光投向墙壁上悬挂的佩剑,那把剑曾是梁释——昔日的荣王,在被册封为统帅出征时,梁翰民赠予他的宝物。梁释退伍之后,便将兵符及这把剑一并归还给了梁翰民。 第97章 仙丹秘宝 许大娘转头询问王思栋:“王少爷您呢?今天几位仙子陪同修行?” 这种安排一直是王思栋以往的习惯。 王思栋面露尴尬,回答道:“本少如今追随何兄修心养性,从今往后来到此处,只需为我安排一位未经尘世修炼的清修弟子即可。” “哎呀?” 许大娘顿时愣住,暗自思量:这王大少是不是也被哪位仙尊雷霆一击,打懵了头?何大少因为诗名远扬,讲究修养品行,所以不再涉足风月之地。可他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许大娘自然不敢违背王思栋的意思,只好强装笑容:“那两位公子请移步二楼雅室,我马上去唤幼熙仙子与众仙子前来。” 随后,一名引路童子引领着何言与王思栋走向了二楼的静修雅室。 此地之下,汇聚的皆是在宁远仙郡中身份低微,无法登上修炼大道的人物,更无他们相识的故人。他们曾交往过的那些仙途边缘的朋友,在这宁远仙郡之中都有着各自的灵根根基。 相邻的两个清修静室。 王思栋身形一晃,便径直闯入何言所在的修炼静室内。 何言眉头微挑,不解问道:“你此举何意?” 王思栋面带讨好之意,嘿嘿一笑:“不过是想再来聆听方师兄的教诲。” 昔日此人从未如此恭敬热情,何言不禁轻笑:“有话但讲无妨,无需客气。” “方师兄,你是否仍将我视作亲如手足的同门师弟?” 王思栋眼神热切地追问。 何言脑中闪过这家伙以往的行为举止,除去与梁思琪之事以及与贺成材一同堕入邪道之外,这家伙对他并无恶意。论本性而言,还算端正。 实话说,王思栋在这群修行散漫的朋友中,算是个难得的心胸坦荡之人,心机不多。 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自然视你为兄弟无疑。” “那就够了!” 王思栋满脸欣喜地点点头,“有了方师兄这句话,往后有任何差遣,我必全力以赴,鞍前马后,务必完成。” 何言嘴角勾勒出一丝深意的笑容,“为何突然说起这些?” 王思栋答道:“家父曾言,单凭师兄你的诗词才华,日后必定能在修真界崭露头角。而我却资质平庸,只能算是一介败家弟子。唯有跟随师兄你,我王家才能得以传承并壮大修为。” 何言淡淡一笑,“这样的话,怕是你父亲教导你说的吧?” 王思栋讪笑着并未否认。 此时,门外传来许大娘的声音:“王少爷,几位仙子已经恭候多时,请您过去一观。” 王思栋目光转向窗外,反问:“那位幼熙仙子呢?为何还未前来陪伴方师兄?” 话语之间已摆明了狗腿子的姿态。 许大娘瞥了一眼何言,赔笑回道:“幼熙仙子今晚并未打算接待宾客,得知何少爷驾临,此刻正在精心装扮呢!” 王思栋朝何言挑了挑眉,“那方师兄,我就先行一步了?” 何言点头应允。 王思栋离开之时,还不忘随手将门轻轻带上。 何言摇头暗自微笑,想到这位宁远仙郡名声赫赫的富家子弟,同时也是自家兄弟,如此姿态,确实难为了他。 而那位王也胖子果然高瞻远瞩……仅仅因为自己展露了一些诗词天赋,他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推向自己。一个甘愿奉献自身修为,另一个则心甘情愿放下世家子弟的脸面,去做一名忠实的小跟班。 看来,世间众生皆各有盘算,只是图谋各异罢了。有的志在国家、声名,有的只求三五块灵石而已。凡人心机,除了痴愚之人,谁又能免俗呢? …… 女子化妆总是耗时良久,即便是古代的女子亦是如此。 何言在修炼静室内耐心等待了近半个时辰,品饮了两盏灵茶,随着阵阵崇拜之力的涌现,陈幼熙这才翩翩而来。 然而她今天的装束,的确令何言眼前一亮。 脸上点了丹红,施以粉黛,额头中央还贴着一枚精致的灵花饰纹。 身穿一件淡紫色薄纱长裙,内里却显得尤为清新脱俗,两条莹润如玉的美腿隐约可见。 相较于往日的装扮,今日显然更为清凉诱惑。 怪不得方才引来下方众多修士的连连赞叹,原来竟是楼下的酒客们都被她的风采所吸引。 何公子。 陈玉熙步入修炼密室,随手封闭禁制,转身向何言深深行了一礼,仙姿卓越。 何言目光掠过她曼妙的身形,心中暗赞:“师妹今日愈发气质非凡。” 陈玉熙这般装扮必定是精心准备过的,若是连他的赞美都没有,那就显得过于冷漠无情了。 陈玉熙轻咬朱唇,秋波流转中带着一丝娇嗔和幽怨:“可是还不是留不住师兄你的心?” 显然是提起了上次何言悄然离去之事。 何言尴尬一笑,解释道:“上次确实是师门有急事,确实是回宗族拜祭列祖列宗。” 陈玉熙走近他身旁坐下,亲自为他斟满一杯灵液,不再追问往事,只是轻轻发问:“那么今晚呢?” 感受到何言受宠若惊的神情,陈玉熙这次的目的显然与上次不同。 曾几何时,那些趋炎附势的修士争先恐后想要成为她的侍从,而如今何言极力压制内心的情愫,她却主动示好。何言含糊其词地道:“师妹真要让师兄留下来?事后不会反悔吗?” 陈玉熙如此主动,如果何言不动心,那绝对是假话。 “有什么好后悔的?终究不过是落入了你们这些修士的手中罢了。” 陈玉熙说着,一边为自己也倒了一杯灵液:“我的宿命早已注定,与其便宜他人,不如便宜于你。” 何言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陈玉熙继续倒酒,轻声道:“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不会有男子能像你一样,为我写出‘云想衣裳花想容’这般意境深远的诗句了。” 原来如此,擅长诗词之人,在修行界确实难得。 何言又提出:“或许我可以帮你脱离世俗之身,之后你可以寻觅一位本分的修士共度余生。” 听到这话,陈玉熙眼神再次流露出哀怨之情:“在这修炼之地待久了,还能看得上朴实无华的修士吗?就算有这样的修士,又有哪个敢于声称愿意娶我为妻呢?而且你曾说过,帮我脱离尘世束缚后,希望我能为你打理坊市生意。你真的愿意放手让我嫁给其他人吗?” 面对陈玉熙的问题,何言哑口无言。 这个问题他确实未曾深思熟虑过。 陈玉熙贴近何言耳边,轻轻吐气如兰:“既然交付于你,我绝不后悔。到了我这个年纪,如果不尝试修行之道,就如同珍珠蒙尘一般。我也不祈求太多,只希望在我容颜渐老之前,你能记住我。只要你还在宁远城,除了你,我不愿接纳任何修士。如果你真能助我摆脱世俗束缚,那么白天我会专心帮你打理坊市,夜晚……则安静等待你的临幸,你觉得如何?” 何言喉头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天哪! 这女子竟然是一位隐藏极深的“炼虚期修士”!外表清纯无暇,内里却是拥有深厚修为。 所谓“长蛛丝”,分明是指修为停滞不前,修为境界即将突破之意。 就在这一刻,何言最后一丝克制土崩瓦解。 既然陈玉熙情愿主动,何言自然不便拒绝。而且陈玉熙所提出的条件,他有信心可以实现。 那就当作收了一个修炼伙伴好了,有何不可? 嗯嗯…… 何言鼻息喷出热气,如同遇到了狐狸精的牛魔大王,准备将陈玉熙揽入怀中。 第98章 密室盛开的牡丹秘境 只陈幼熙却是忽地闪身避开,走向一侧,轻轻咬住下唇,开口道:“妾身愿为公子献上一支修真舞曲。” “仙子!仙子啊!” 其眼中流露出的引诱之意,令何言心中惊叹不已。 陈幼熙曼妙起舞。 犹如九天玄女之舞姿。 时而灵动如惊鸿,时而柔韧似无骨。 何言凝目观瞧,不禁陷入了痴然。 不得不承认,陈幼熙确实才情出众,单论这舞技一项,昔日在潭州争夺仙侣之冠,她实至名归。 直至陈幼熙舞至何言面前,如同彩蝶般飘入他怀中。指尖有意无意地掠过他的敏感之处。 何言身形陡然一震,面色羞红。 正欲低头亲吻之际,陈幼熙却又以纤手掩住了他的唇,轻声道:“公子,妾身有些惧怕……能否先共饮一杯灵液?” 拿起酒杯,她竟含了一口仙露琼浆于口中,随后递向何言,欲以口相传。 此等礼遇,唯有昔日那几位资质远逊于陈幼熙的仙馆侍女曾有幸经历。 仙露与玉液交织,在何言口中流转吞咽,却似乎越是品尝,越觉口渴难耐。 直至唇瓣相离。 陈幼熙见他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又贴近他耳边低语:“仙馆少女所习之事,凡俗歌姬未必通晓;然而凡俗歌姬之所会,仙馆少女皆能驾轻就熟。公子意欲尝试否?” 何言瞠目结舌,呼吸急促,一把揽住陈幼熙的纤腰,将其抱向修炼榻边。 此刻,陈幼熙却又像个小女儿般,羞怯地将螓首埋入他怀中,轻声道:“还请公子怜爱妾身……” 话语间,何言感到颈侧一阵湿润温热的触感瞬间消逝。 当真是花魁仙子,其手段之高超,较之寻常仙馆侍女的直接了当,不知高出几筹。 何言将陈幼熙轻轻放下,看到她眼中闪烁着欲拒还迎与紧张交融的秋波,心下一狠,“罢了,今夜绝不能再做那懦夫之举……” 那两个字“怜爱”,何言虽听入左耳,但当身体融入陈幼熙的柔软与温暖之中,又随右耳流出。 “嗯……” 随着一声婉转娇啼,花魁仙子秀眉微颦,樱唇深深印在何言肩头。 床榻之上,繁花盛开。 修行者的双修秘术并未给何言带来预料之外的惊喜,但他从前在红尘历练中学来的种种技艺,此刻运用起来却也得心应手。 宛如修炼多年的老手,初涉此道便已显现出非凡之能。 这一夜,床榻摇曳直至半夜。 陈幼熙果然深谙双修之道,在经历了最初的激情澎湃之后,便引领何言领略了她的千般风情。 谁能说女子不如男? 待到临近丑时,方渐渐趋于平静。 花魁仙子依偎在何言怀中,脸庞泛起淡淡红霞,美眸如同清澈溪流,那如葱白般修长的手指还在轻轻摩挲着何言的胸口。 想来此刻两人都已达到修行上的崭新境界。 何言满头大汗,由衷感叹,“果然是‘耕者有其田,劳者无损寿’,这天道果真不公啊。” 陈幼熙先是神色微愕,旋即领悟到何言话语中的深意,满脸娇媚地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你这人真是狡黠至极。人家早已承受不住了,你竟是这般不知心疼人……” 即便这一微妙的动作,也让她的黛眉不由得微微颦蹙,口中逸出一声轻轻的低吟。 何言嘿然一笑,调侃道:“刚才又是哪个央求个不停呢?” “哎呀!” 陈幼熙脸颊更加嫣红,秋波流转间仿佛能沁出水来,“你还提这个!” 说完,她又娇躯依偎进何言怀中,咬着下唇道:“也不知道明日清晨我是否还能起身啊……” 此情此景,愈发撩拨得何言心头炽热如火。然而考虑到自身灵力耗尽,肢体乏力,只得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冲动。他轻轻揽住陈幼熙柔若无骨的香肩,说道:“你想歇息多久就歇息多久,我会与许婆婆交待清楚的。不过我片刻之后还需返回县府修炼。” 陈幼熙眼中闪过一丝幽怨之情,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落:“今晚又要回县府修炼去了吗?就这样不顾一切地离开么?” 何言心中微痛,回答道:“我也想留下,怎奈身不由己。不如我们互相分享一个秘密如何?” 陈幼熙疑惑道:“什么秘密?” 何言微笑着,在她光滑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说道:“原来你也是位修者,并且修为不凡吧?” “你是修者?” 陈幼熙显然惊诧不已,随之掩口轻笑:“恐怕宁远县无人能够想到,那个在他们口中最为无能的县令公子,竟然是一位文武兼备的奇才呢!” 看向何言的目光中,明显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何言淡然一笑,“这算不得什么,今后还有更多的惊奇等着他们呢。” 而在陈幼熙面前,他才能彻底卸下伪装,敞开心扉。因为他感受到,这位女子的心正随着身心交融而逐渐靠近自己。 面对陈幼熙,他可以无所畏惧地展露自己的修真之路。 “嗯……” 陈幼熙微微点头,“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出手必然震撼人心。只是我能知晓,你为何之前要刻意隐藏真实的自己么?” 那并非真正的我…… 何言答道:“以前我以为平淡即是福。唉,如果不是被王府世子和郡主逼得无路可退,或许我这一生就会如此浑浑噩噩地度过吧。” 陈幼熙低声回应:“其实那样也未尝不好。” 何言反问道:“那么你呢?” “我怎么了?” 陈幼熙眨了眨眼,反问回去。 何言接着说道:“你同样文武双全,一身武艺绝非寻常之地所能习得。关于这一切,你就不打算告诉我吗?” 陈幼熙又紧了紧嘴唇,目光复杂:“你想知道?可是那些过往,都已成为过眼云烟,没什么意义了。” “如果你不愿提及,那也没关系,我只是出于好奇罢了。” 何言当然不会强迫陈幼熙吐露心事。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秘密,即使是再亲近的人,若是强求对方坦白所有,也是一种缺乏情商的做法。 陈幼熙点点头,选择了沉默。 两人又相互依偎了一阵。 随后,何言便准备起身穿戴衣物,准备离去修炼。 修炼之道犹如逆流而上,不精进便意味着倒退,他不愿稍有松弛。 首次涉足便难以自拔,对于陈幼熙所编织的温情陷阱,他深知自己必然无法逃脱,然而身为修士,怎可长久沉迷于凡尘之情欲之中。 老子要成为拥有大毅力的修行者! 刚一试图起身,就被陈幼熙从身后紧紧抱住。 那花魁仙子般的女子,以其温婉之颜贴在他尚未铸就坚壁的脊背上,轻声道:“你当真要离开么?” 何言淡淡答道:“我担心若今日不留,日后每至此处,皆会恋栈不去。” “嘻。” 陈幼熙轻笑出声,“我又非妖魔鬼怪,岂会每晚都纠缠你不放。只是今夜……能否留下来陪伴我呢?” 听此柔情蜜意之言,何言的道心不由得动摇,毫无原则地妥协了。 陈幼熙续道:“我亦通晓炼体之法,今夜,让我助你修炼筋脉如何?” 何言无言以对,只得脱下刚刚披上的道袍,转身揽住陈幼熙,重新钻入锦被之中。 那一夜春光短暂却价值连城,即便仙灵之气消散,亦可借修炼重聚…… 第99章 十郎真人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何言臀部,又缓缓移至他的脸颊,他这才悠悠转醒。 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顿感全身酥软无力,显然是昨晚被陈幼熙“炼体修炼”的后果。 侧目望去,陈幼熙一头秀发蓬乱,仍在酣睡中,嘴角微扬,仿佛回味着昨晚的缠绵。 何言不禁感到一丝得意,昨夜他决心坚定,与陈幼熙大战三百回合,最终令这位花魁仙子俯首称臣。 他小心翼翼地穿上衣物,悄然下床,一口气饮下了两大碗灵泉水,身心舒畅了许多。 返回床边,他又久久凝视着陈幼熙娇艳的容颜,不忍将其唤醒。压制住内心想要再度共赴巫山的心念,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张百枚上品灵石的令牌,轻轻放在枕头旁,随后离房而去。 来到楼下,发现王思栋竟然一直在等待着他。 “何师兄!” 见何言走下楼,王思栋立刻满脸挤眉弄眼,还暗中朝何言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是了不得啊,昨晚那动静……” 原来他昨晚就在何言的隔壁房间,即使修炼者如何言,听到这样的话也难免有些面红耳赤,反问道:“你小子……昨晚是不是请了个清修弟子给你弹琴解闷儿一整夜啊?” 闻言,王思栋脸色一僵,答道:“后来叫了两位红尘侍女。” “哼。” 何言淡然一笑,料想这家伙终究没能抵挡住诱惑。 王思栋似乎受到了触动,反驳道:“你都已经在这留宿了,如果不是为了等你,我是肯定不会召唤她们的。” 何言对此并无兴趣与其争论,再次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同时吸了口气,目光扫过大堂。 此刻,许大娘正在柜台后方偷偷打量着他们,面色颇为复杂。毕竟,那位花魁仙子陈幼熙的守宫砂已被何大侠所破。 “许大娘。” 何言向她挥挥手,许大娘快步走过来,“何公子。” 何言随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五十枚上品灵石的令牌,递到许大娘手中,叮嘱道:“务必好好照料陈幼熙姑娘,明白了吗?” 许大娘握着手中的灵石,眼眸闪烁精光,不住地点头,“知晓!知晓!” 她实在未曾料到,何言竟然如此豪爽慷慨。 居然是一枚价值五十两的上品灵石! 对于她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额财富。在云梦阁处理杂务,固然有时能得到一些修炼资源作为赏赐,但也仅限于些许下品灵石罢了。 心中暗自纳罕,何大少缘何陡然间变得如此挥霍无度?难道是修为突破,获得了丰厚的宗门奖励? 昔日他赠予自己的好处顶多不过几块下品灵石,而且还需是在她成功安排了满意的新生代弟子入门之时才会这般出手。 “老身必定会让幼熙仙子得到周全的照料。” 想到此处,许大娘不禁拍着胸脯再次保证。然而岁月不饶人,纵使她内心澎湃,却已无法激起昔日的涟漪。 何言淡然说道:“她想要什么修炼材料或是丹药,尽管去购置。只要照顾好她,我何某日后定不会亏待于你。” 听闻此言,许大娘眼神愈发熠熠生辉,满脸皱纹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老寿星花,“多谢何仙尊,多谢何仙尊。” 一旁的王思栋目睹何言此举,不由得瞠目结舌。他虽非宁远城修士圈子中地位最高者,却是最富有的一个。然而即便他以往出手阔绰,也未曾有过这般不惜重金的情形。 “咱们走吧!” 何言瞥了一眼云梦阁二楼,便朝城外的秘境入口走去。 王思栋回过神来,匆忙跟在其身后。 刚刚走出门外,王思栋便忍不住开口询问:“仙兄,您这手笔未免太过大气了吧?那一枚上品灵石,足够换取多少修炼资质出众的女弟子侍奉了。” 何言轻蔑地撇了撇嘴角,“见识浅薄。你以为,我还会看上云梦阁内的其他弟子么?” 王思栋吞了口唾沫,“嗯,这么说倒也没错。” 紧接着,他又想起一事,“原来您先前并未与幼熙仙子有过深入交流啊。不知其中滋味……如何?” 何言微扬眉梢,“此后,请称呼我为何十郎真人。” “何十郎真人?” 王思栋一头雾水。 见何言径直走向县衙所在的方向,他又赶忙跟上前去,“仙兄,您不去我家了?” 何言答道:“今日尚有要事处理,办完后再去拜访。” 王思栋点点头,“那大概何时能抽空呢?” 何言沉吟片刻,道:“恐怕至少得到午后才有空闲。” “好吧……” 王思栋轻叹一口气,看来自家那位姿色不错的姐姐,要想赢得何仙尊青睐的机会,似乎越来越渺茫了。 …… 告别王思栋后,何言回到县衙之内,径直走进院落,发现竹儿、芙儿以及凝儿、梅儿四名侍女正围坐在一张圆形石桌旁谈笑风生,手中各自抓着几张奇特的符卡。 原来她们正在玩一种名为“飞天牌”的修行者之间流传的游戏。 过往那个倒霉蛋经常与一群酒肉朋友以此消遣时光,然而因心智不足加之运势不佳,自然是输多赢少。 自从何言穿越至此,他并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参与此类游戏,更认为其并无太多趣味性,因此不曾涉足其中。 实际上,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时代修行者们玩这种名为“飞天牌”的游戏。 他走上前去,微笑道:“在玩飞天牌呢?” “少爷。” 凝儿、梅儿二人恭敬地应了一声,竹儿则微微含笑,并未言语。 而芙儿则哼了一声,对他视若无睹。 何尘自然知晓其中内情,微微一笑,掩饰道:“你们继续修炼吧,我去外间游历一番。”心中暗自思量,是否该将灵牌棋局与灵磁麻将创制出来,在闲暇时与竹韵她们几位侍女一同研习,以消磨时光。 竹韵终开口问道:“公子你刚回山门,又要往何处去?” 何尘答道:“去往禹玄真人府邸一行。” “嗯。” 竹韵神色微变,轻点头,“可需婢子陪同左右?” 何尘挥挥手,“不必。” 他步入自己的静室,并未携带任何礼品,仅取了那册载满阵法心得的典籍便离屋而出。 行至山门前,芙儿忽然喊住他:“公子今夜莫非又不归山门了吗?” 何尘挠头一笑:“必定会回来的。” 心中却暗忖: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前番与陈采莲共度春宵,体悟到修为突破后的种种妙处,令他颇有回味无穷之感。 走出山门,来到禹元纬府邸之外,只见禹府大门旁停驻一辆华丽的灵兽车,赫然便是梁心瑜的那一驾。另有两位身穿黑衣的筑基境修士侍立一侧。 梁心瑜竟然在此? 此情此景让何尘略显踌躇,究竟是入府还是离去?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与梁心瑜早已冰释前嫌,甚至还算是有着一丝交情。既然已至此地,不去拜访一番似乎有些不合人情。 毕竟,梁心瑜曾在诗词之争中助他一臂之力,使他免于诸多纷扰。 在两位筑基境修士审视的目光下,何尘敲响了禹府的大门。 第100章 郡主不满 应门的是那位熟悉的老仆,满脸和蔼地道:“何少侠大驾光临?” 何尘认真地颌首致意,举起手中的阵法心得典籍道:“特来拜会禹真人,并求教一二。” 他又接着问:“郡主殿下可在府上?” 老仆似也知晓何尘与梁心瑜之事,微一点头,回道:“确实在府内,刚才还在与老爷提及公子您呢!” 何尘不禁有些纳闷,摸了摸鼻子,心想:说的是我吗?又是关于何事? 遂又言道:“那敢问……我可以进去吗?” 老仆笑吟吟地说:“请您稍候片刻,我去禀报老爷一声。” “劳烦了。” 何尘客气地说道。 老仆走进府内不久便折返,对何尘言道:“何少侠,老爷请你进去。” “多谢。” 何尘再次致谢,随老仆步入府邸深处。 到了正厅,果见梁心瑜与禹元纬相对而坐,各自占据主客之位。而梁家家主梁崇并未在场。 何尘缓步踏入正厅,深深一揖,恭敬道:“郡主殿下、禹真人。” 禹元纬含笑点头,“来了啊,方才正好与郡主殿下谈起你昨日所书的那两首灵韵诗篇呢!” 然而梁心瑜却表现出异常冷漠的态度,仅仅是淡淡的吐出一句:“免礼。” 这让何尘心中暗暗惊疑。 自己是不是又无意间触怒了这位郡主殿下呢? 还是她故意在禹元纬面前装作与自己疏远? 脑海中忽地一闪,他顿时明白过来,梁心瑜必然已从禹元纬口中得知了他的新作,但却没有如常般为自己增加任何修行感悟值。 这其中只可能存在两种情况: 要么是梁心瑜已习惯了他的诗歌创作,再也无法从中感受到惊奇与敬佩;要么…… 要么,便是她心头对自己藏着修炼上的不满,连那一丝敬佩之意都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坐下罢。” 禹元纬朝自己右侧一指点,示意道。 何言遵命坐下,却又悄悄观察梁思琪的神色变化,却发现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心中更加确信,自己恐怕又无意间触怒了这位仙族郡主。 这女子,究竟是胸怀大道,还是心胸狭窄? 紧接着,禹元纬与梁思琪谈论起了有关“鹿野仙院”的事宜,何言在一旁不敢随意插话。 鹿野仙院倒也是有所耳闻。 大渝疆域内知名修真学院足有数十座,更别提那些不为人知的存在了。鹿野仙院乃是众多知名学院中的翘楚,乃至被誉为大渝修真界的首席学院。自成立以来已有百年之久,现今许多大道境强者与朝廷重臣皆曾在此修行,足以称得上是培养修真俊杰的圣地。过了半晌,禹元纬总算将话题引到了何言身上,忽然含笑说道:“何小友天赋异禀,倘若少年时便能进入鹿野仙院修习,想来今日早已名声响彻大渝了。遗憾的是,我这些年来竟然未曾得知宁远县中有如此奇才。否则的话,哪怕是要陈老夫子卖我一个面子,也要设法让何小友踏入那仙院之门。” 何言不明其意,只得拱手道:“弟子感谢禹师抬举。” 梁思琪终于淡淡地瞥了何言一眼,道:“金子终会闪光,只怕有人劣性难移,沉溺于酒色之中。即便才情再高,也难有大的修为进展。” 禹元纬笑意盈盈,仿佛并未听出梁思琪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又似乎对此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何言心头一跳。 梁思琪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昨晚是在醉月楼度过的吗? 就算如此,也没必要这般对待自己吧,毕竟他并不是她的夫君。 他再次拱手道:“郡主殿下教诲得是,在下心中自有分寸。上次承蒙郡主殿下训诫,在下痛定思痛,自此再也不敢涉足声色犬马之事。” 梁思琪却再度转开了头。 禹元纬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忽然起身说道:“哎呀,年纪大了,不宜久坐,老夫需要出去走动走动,郡主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之举。” 显然,他是有意给梁思琪和何言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梁思琪轻轻点头,“禹师请自便。” 禹元纬走出门外,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何言收回目光,正对上梁思琪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梁思琪开口道:“禹师刚刚卸任仙院院长之职,原本我是打算带您来拜见他,并向他引荐您的。然而派往县衙之人回报,您昨夜竟去了醉月楼?” 果不其然,她确实知道了这件事。 何言并未否认,应道:“确实是与几位朋友一同前往醉月楼。” 梁思琪秀眉微蹙,“虽然偶尔涉足青楼并无大碍,但这当口乡试在即,您还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何言一时语塞,只能解释道:“郡主殿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在下在醉月楼遭遇刺客刺杀,幸亏花魁幼熙娘子出手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本欲出资替她赎身作为回报,却未能如愿,心中愧疚不已,故而时常想去醉月楼陪伴她聊聊天。” “那位花魁娘子?”梁思琪不禁问道。 在修真世界中,梁思琪轻轻嗤笑,“那位想必修为高深,容貌必定倾城倾国吧?仅仅是谈论修炼之道便能彻夜不眠?” 果然,女子皆心思细腻! 即便身为郡主,也不例外。 何言尴尬一笑,以神色默认此事无可辩驳。 这件事,似乎并无否认之理。 除非是修为了得的wangbadan,才能有那份修为与人彻夜论道。 “呵。” 梁思琪再次冷冷一笑,说道:“既然她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你这般行为也可算是感念师恩。不妨讲明,为何未能成功赎出她的仙躯?是因为所需的灵石太多,抑或是有其他原因?或许我可以派遣门下弟子为你周旋一二,这也算是成人之美。届时如果你不介意,将她迎娶入门,亦是一段仙凡佳话。” 然而,何言心中微微一震,旋即警觉起来。 半句话也不能轻易相信! 梁思琪怎会对己如此厚待?背后有何居心? 她竟然提出要助自己筹集足够的灵石赎回陈幼熙,并允许自己娶她为妻,这怎么可能? 就算对于王晔嫣和许若云这样的绝色仙女,梁思琪都未曾正眼看待,又怎能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陈幼熙青眼相加? 尽管早已疑惑梁思琪为何对自己如此关心,但何言坚定地认为,梁思琪此刻所说的话必有所保留,分明是在试探他的底线,设下陷阱!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道:“郡主殿下说笑了,即便是救命大恩,也不需以身相许。我视陈幼熙为修炼道路上的红颜知己,至于婚嫁之事,我从未草率对待。我只是想尽我所能赎出她的仙躯,让她得以在修行世界中安稳生活。” 梁思琪嘴角微扬,“就这些吗?” 何言讪讪一笑,补了一句:“如她所愿,我亦愿收她为外室弟子。” 已无隐瞒的必要。 梁思琪虽权力滔天,但她又能如何干预自己的私事呢? “哼。” 梁思琪轻哼一声,脸色微变,说道:“你还算明白分寸。依你的资质,未来的修炼之路必定不可限量,切勿误入歧途而断送前程。” 何言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敢问郡主殿下何故对我如此关切眷顾?” 这个问题虽然显得不太聪明,但他实在是无法再忍下去。 第101章 梁思琪的邀约 “之前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只是不愿我们荆南郡的一位罕见天才陨落,这个理由,你认为还不够充分吗?”梁思琪回答道。 何言摩挲着鼻尖,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这个理由并非站不住脚,只是总觉得过于笼统模糊。 看着他困惑的样子,梁思琪轻声一笑,解释道:“罢了,实话告诉你吧,否则你心头恐怕始终难以释怀。除了欣赏你的诗才之外,便是觉得你这个人非常有趣。你明明才华横溢,却又甘愿隐居于宁远县,做一个看似放荡不羁的修士子弟。你应该知道,女子往往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我也不例外。这也是我想与你结交为道友的原因。” 何言眨眼回应:“仅凭这两点缘由吗?” 他对此仍有所怀疑。 如果仅仅因为这两点原因,那梁思琪为何要求自己答应她三件事呢? 这女子的心思,确实深藏不露啊。 梁思琪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认为还有什么理由吗?” 何言直截了当地说:“莫非郡主殿下的心中,没有一点点个人的考量?” 此言一出,虽有些刺耳,却也实情所迫,何以问之,他心头确乎未曾安矣。岂能因容颜出众,在这修炼世界里,竟尚有仅凭面貌而立足之地? 梁思琪的面色稍显微妙,轻抚秀发,语带深意:“固然有此因素,但却并非此刻告知于你的时机。你尽可安心,我所怀之心意对你并无半分恶意,且我绝不会强求于你。即使你应允我三桩事务,我也必先征得你之许可。” 此女子聪颖剔透,洞悉何言心中疑惑所在。 何言微微颌首,不再多言。既梁思琪如是言,他便无甚忧虑之需,亦不必追问到底。 梁思琪复又点头,接着询问:“这两日你可有要务在身?” 何言略感惊讶,回应道:“并无关乎生死之大事,郡主有何差遣尽管直言。” 梁思琪轻启朱唇,目光幽邃而复杂:“倘若你将其视作差遣,那我便难以启齿。实则是欲以友人身份相邀,一同游历潭州夜市。” “夜市?”何言更为愕然。 这位佳人莫非当真对我有意?梁思琪的眼眸中闪烁着对夜市的向往之情,娓娓道来:“每逢清明前后半月,潭州城内便会举办夜市,地点临近河边,据说华灯璀璨,热闹非凡,有各路表演者以及众多摊贩。遗憾的是……我至今尚未有过亲身体验。” 何言不解地反问:“郡主为何不曾前往一看呢?” 梁思琪无奈苦笑:“身为何等身份之人,他人见我即避之不及,这般情境又有何趣可言?” 何言体会到其内心的孤寂,叹道:“郡主你身边应当有几个闺中知己才是,纵然你贵为郡主,在荆南郡定会有几家大户小姐,在你面前不至于过于拘谨吧?” 梁思琪微笑摇头:“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会有谁愿意成为我的闺中密友么?” 何言再次哑口无言。 不错,梁思琪确实太过出色。不仅貌美如花,更是大渝知名的才女。想来那些名门闺秀自尊心极强,怎肯屈居其下? 红花虽艳,绿叶难显。如此看来,梁思琪的日子过得颇显凄凉。 何言深知不应拒绝她的好意,遂点头应允:“那在下便有幸陪伴郡主体味一次夜市之趣。” 听闻此言,梁思琪面露少女般的喜悦:“那你今日便前往潭州,在登科书坊等我,我会趁夜偷偷来找你。” 何言暗自发笑,又对梁思琪的命运感到同情。只是一次寻常夜市之旅,在她这里却似乎带上了一丝秘密约会的气息。 “对了。”梁思琪又提道:“我之前曾与禹真人谈及你,本欲请他指点你在科考上的修行之事,却得知此事你已与他有所沟通。我欲请禹真人收你为徒,虽然他现今已然退隐田园,但在朝廷之内仍有不小的威望,门生遍布四海。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何言心中涌动感激之情,答道:“若禹真人不嫌在下资质平庸,能够接纳我为弟子,那将是我的无上荣光。” 梁思琪轻轻点头,淡然道:“那待会儿我便与禹前辈提及此事。他定会念在我这点微薄的情面上,慨然应允。” 何言由衷地道:“多谢梁郡主厚恩。” 不论梁思琪心中藏有何种打算,她对何言的关心呵护却是真真切切。 不久之后,禹元纬闲云野鹤般悠然而归,看见何言与梁思琪依然端坐于正厅之中,梁思琪的清丽容颜上挂着温婉笑意,他心中明了,落座后说道:“失礼了,郡主殿下,让您久候。” 梁思琪微笑回道:“禹前辈无需客气,外界我是郡主,到了您这里,亦是您的门下弟子。” “岂敢,岂敢。”禹元纬连连摆手道:“郡主才情出众,恐怕早已超越了吾等这些修炼多年的修行者。” “禹前辈。”梁思琪不再纠缠此话题,神情郑重地提出请求:“有一事相求,请禹前辈务必应允。” 禹元纬见状,也随之敛去笑容,认真道:“请郡主直言无妨。” 梁思琪转头望向何言,缓缓开口:“说起我荆南郡,已多年未有天赋异禀的修真者崭露头角,昔日我虽有幸进入鹿野仙府研习,多少有些名声在外,但我毕竟身为女子。近年来听说京城里那些出自荆南郡的修士影响力日渐式微,故我想请禹前辈收何公子为徒。凭何公子的诗词天赋,再加上禹前辈的悉心指导,将来必能在修真界成就一番伟业,如此一来,我们荆南郡在京都的修士也可重振威仪。” 禹元纬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梁思琪的真实意图,并非出于荆南郡修真者的考量。他看出梁思琪对何言的关爱之意远超常人,所谓借口不过是一种掩饰。 他目光转向何言,心中暗自感慨:这小子真是好运,能得到郡主如此器重。 禹元纬口中道:“何少侠可曾有过意愿?” 显然,他是有意接纳何言入门。 何言立刻起身躬身行礼,恳切道:“恳请禹前辈收学生为徒。” 禹元纬和蔼地笑着:“你的才情若是展现在京都,那些修真宗派的大佬都会抢着要你做徒弟呢。我在修真界的影响力虽然尚存,但如今已然退隐山林,实难与从前相比。何少侠不妨再仔细想想是否另有选择?” 何言朗声道:“弟子以为,师者乃引导弟子悟道、传授技艺、解答疑惑之人。弟子只愿拜在老师门下,广增学问,增强修为。若顾虑其他,岂非成了攀附权贵之举?” 听见此话,梁思琪不禁娇笑出声。 禹元纬也笑了笑,赞许道:“你这话语虽糙,却点出了本质。在这大渝朝廷,认作义父确实盛行,朝臣之间收养义子之事屡见不鲜,尤其是在皇宫内的宦官们,其间的义子义父关系更是盘根错节。” 第102章 拜师禹元纬 梁思琪向何言递了个眼色。 何言立刻领会,扑通一声跪倒在禹元纬面前,恭敬地道:“弟子何言,叩见师父。” 在这个时代,拜入师门并非易事,即便只是普通铁匠收徒也有繁琐的仪式流程,诸如拜师茶、拜师礼等环节必不可少。 入门修行需经数载试炼,品德卓然者方可被纳为亲传弟子,此等仪式比起拜认义父而言,繁复且庄重得多。在这修炼的世界,一日为师,终生为尊,此言绝非虚语。师尊之位,其重要性几乎与生身父母相当。若师尊无人侍奉终老,则弟子承担此责,此事已在大渝仙规之中明文规定。梁思琪微微一笑,起身走近禹元纬,拿起他桌上的灵茶,递向何言。 这何言对于这一切规矩显然尚且陌生。然而禹元纬并未因此介怀,接过何言手中的灵茶,并在其头顶轻轻拍击三下,言道:“起身吧……” 何言恭敬地起身,脸上略显羞赧,摸了摸衣袖,说道:“师父,学生今日未能备妥拜师之礼,待下次……” 禹元纬淡然一笑,道:“罢了,你就以那幅‘百鸟朝凤图’作为拜师献礼吧!”他并不执着于世俗礼节,否则,就算顾及梁思琪的情面,也不会这般轻易接纳何言为弟子。 何言讪讪而笑。梁思琪在一旁笑语:“恭喜何公子,得以拜入高人门下。” 她转头看向禹元纬:“也恭喜禹真人,收得一位良才弟子。” 禹元纬微一点首,回应:“实乃愧不敢当。若说起吟诗作赋,方儿你的才华可远胜我这位当师傅的。” 已改口称何言为“方儿”。 何言连连谦逊:“学生只懂些诗词之道,其余还需仰仗师父指点教诲。” 禹元纬笑着起身,邀请道:“郡主可在寒舍暂留,一同用餐?” 接着又对何言说:“方儿你也留下,会一会师娘,再陪为师共饮几杯佳酿。” 何言自然欣然应允。此时已然临近进餐之时,更何况自己刚刚拜禹元纬为师,再加上梁思琪在此,留下陪伴自是应当。 梁思琪亦点头同意。 禹元纬转身向外走去,何言与梁思琪相视一笑,皆心存喜悦。 稍作停留,梁思琪便提醒何言:“你如今已是禹真人门下弟子,日后应少涉足世俗繁华之地,以免玷污了禹真人的清誉。我可提前警告你,别看禹真人平日随和,实际上管教极为严格,你若再放纵行事,必会遭到他的严惩。”话音未落,她自己便掩嘴轻笑起来。 何言面露些许尴尬。对于他过去沉迷于斗鸡、斗蟋蟀、诱惑良家女子以及赌博之事,他确实并无兴趣。唯独陈幼熙仍在醉花楼,那里风月场所,他是不得不去的。 片刻之后,禹元纬偕同他的夫人一同前来。 禹元纬膝下并无侧室,他的正妻乃是他在尚未踏上修真之路时迎娶的结发妻子,两人情深意笃,在修真界中被誉为佳话。直到禹元纬辞官归隐田园,夫人依然选择追随左右,共同度过宁静的生活,足见二人情感之深厚。 甫一进门,禹元纬便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夫人介绍何言:“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何言。先前我提到的那本诗集,正是出自他手。” 而对于梁思琪,想必在此之前已经见过一面了。 何言连朝着禹元纬仙侣裣衽一礼,“弟子何言拜见师母。” 禹元纬的仙侣微微颌首,笑容如春风拂面,“免礼,免礼。” 她虽非修炼之人,却无丝毫世俗繁文缛节的气息。然而何言能够感知到,此位师母慈眉善目,绝非难相处之人。 片刻寒暄之后,禹元纬的仙侣便转身步入炼丹房内。 日正当午,何言与梁思琪便在禹府的灵膳室内用餐。 尽管桌上的佳肴并非琳琅满目,但每一道菜品均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滋味非凡。 昔年散修何言并无太多规距讲究,更不知人间客套之道,大口朵颐之际不忘赞誉禹夫人的烹饪神通。 禹元纬与其仙侣见状,心中暗赞何言有一颗未经尘世沾染的“纯阳之心”,对其越发喜爱。如今他们膝下并无子女,故而将何言视作半个亲子般对待。 禹夫人更是不断为何言添菜,口中唤着他:“方儿,慢慢吃,有的是。” 梁思琪则端庄娴静,轻轻咀嚼食物,嘴角含笑地看着这一切。 席间,何言陪禹元纬品尝了几壶仙酿。 哪知禹元纬对美酒颇有嗜好,先前所说“浅尝辄止”之意早已忘却于脑后,不仅不再提及规矩,反倒亲自起身为何言斟酒。 何言无奈之下,只得一一应诺,杯杯见底。 此时,禹夫人仅在一旁劝诫禹元纬适可而止,但见其未听劝阻,便牵着梁思琪退入偏殿密谈。 待她们重新出现时,乃是应何言召唤而出。何言此刻已是一脸无奈,原来禹元纬饮酒至酣,竟忽然伏案沉睡,无法唤醒。 刚拜入门墙,何言便这般无意间灌倒了自己的师父。心中暗自思量:往后还需尽量避免与此人共饮仙酿才是。 禹夫人望着醉倒的禹元纬,不禁摇头轻叹:“你师父生性嗜酒,但这酒力却……哎,今日倒是让你们两位小友见笑了。” 何言尴尬地抓了抓头皮,只能陪着苦笑。 梁思琪在一旁掩嘴窃笑,双眸弯成一轮新月。察觉何言的目光投来,她又对他挤了挤眼睛。 随后,何言小心翼翼地扶着禹元纬回到卧室歇息。 二人不便在此久留,梁思琪显然不愿惹起他人闲话,于是匆匆告别禹府,低声告诉何言稍后再去登科秘境等她,随后便登上灵兽车离去。 如此一来,原本计划前往王府之事自然只得暂时搁置。 何言目送梁思琪乘坐的灵兽车消失在视线之外,返回县衙后院正堂。却意外发现旁边的膳食厅内,何梁正与众修士一同用餐,周围还有梅儿、凝儿两名侍女陪伴。 潭州府衙的修士来得如此迅速? 何言目光扫过,并无意介入其中,只准备返回自己的修炼庭院。 然而何梁却在这时发现了他,招手示意:“二郎,你回来啦?” 何言只好走进膳食厅内…… 三位身着紫绶捕役服饰的人仅是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交谈,他们皆是三四十载的修为年纪,深紫色的吏袍之下,隐约可见身旁搁置的灵兵佩刀。 未待何言开口,何梁便满脸笑意地问道:“贤弟可是刚自禹仙府归来?” 他注意到何言手中握有的并非寻常科举资料,而是蕴含天地灵气的修行卷轴。 何言微微颔首,答道:“恰好郡主亦在禹仙府内,而禹仙尊竟收我为亲传弟子。” “禹仙尊收你为弟子了?” 何梁瞬间瞪大眼睛,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惊与惊喜之色。 其中一位捕役之中,坐于主宾位,看似最为镇定老练者,听闻此言也深深凝视向何言,“你所言禹仙尊,可是指那位刚卸任翰林院讲席,修道有成的禹真人?” 第103章 朝廷新任命的修炼官员 何言看了看何梁,又望向蒋立荣。何梁继续介绍:“此人乃本州府衙门的蒋立荣蒋捕头,去年秋季曾协助我调查宁远县下河村凶煞藏尸一案。” 对于其余两位并未详细介绍,显然是资质平庸,仅仅作为蒋立荣随从的捕役。 在大渝朝,官吏虽握有实权,然而相较于修炼者,地位仍旧略逊一筹。 何言微微一笑,回应蒋立荣道:“正是禹真人。” 蒋立荣立刻一脸肃然,起身拱手道:“敢问公子竟然已是禹真人的高足,晚辈失礼了。” 何言微笑回礼:“蒋捕头过誉了,家师不过是近日才收录弟子于门墙之下。” 他提起手中的修行卷轴,对何梁示意,“兄长,若无要事,愚弟便先回屋研读修行经籍了。” 何梁满面春风地点点头,“去吧!” …… 返回自家庭院后,何言自然并非真的去阅读书卷,而是稍作等待。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何梁寻访而来,甫一入门便对何梁说道:“贤弟,你回来得可真是时候。” 何言不解地问:“有何变故吗?” 何梁朗声道:“蒋立荣身为府衙捕头已有十数载,办案手段自不必赘述,但他本人却是个嗜财如命之徒。去年查处下河村案件之时,他便是多方推诿,凭借巧舌如簧从我这里捞取了不少好处。此次,原本也打算在我身上捞些油水,得知你拜入禹真人为师之后,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再提。刚用完餐,便规规矩矩地开始调查贺正词的案件了。” 此人无疑是洞庭湖的老狐狸。 何言轻轻撇嘴,豪爽地说:“凡是可以用财物解决的问题,便是最简单的事情。既然家中并不缺那些钱财,不妨施舍给他一点好处罢了。不必期望他能将贺正词一案查个水落石出,只要他不再来找咱们的麻烦就好。” 听见此言,何梁却叹了口气,道:“以往的话,我也并不在意施予他些许微薄的利益。然而如今,却不敢轻易为之。” “为何如此?”何言不禁疑惑地问道。 何梁紧锁眉头,沉声道:“如我等基层仙衙,给予那些州府仙司派遣来的执法弟子些许恩惠,乃是常理,州府仙司的各位长老大多对此视而不见,默许其行,只要不过界便不予深究。然则刚才蒋立荣提及,清明之后,掌管潭州府司法仙刑的推官已换人,正是来自澪澧县的县尉贺玉山接任。你可知晓,贺玉山与贺正词皆出自澪澧县,且……贺氏一族在当地乃是一大宗族。” 何言深吸一口灵寒之气,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贺玉山与贺正词是旧识无疑?” 何梁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非可能,实为必然。二者皆为仙籍官员,同属一族宗亲,绝无互不相识之理。” 在这个时代,同族宗亲间的联系坚不可摧。 何言微微低下头,语气幽深:“贺玉山的调动任职,是否与杀害贺正词的幕后黑手有所关联?” 一股阴谋的气息愈发浓郁,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浓重的迷雾之中,被动地承受着重重压力。 若连贺玉山的调动都牵涉其中,那背后的凶手究竟拥有何种强大的力量?他如此行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贺正词在身陨之前,曾被何言逐出宁远城,被迫卸甲归田,而贺玉山作为他的同族宗亲,岂能不对何梁心存芥蒂? 即便贺正词之死与何梁并无干系,贺玉山想必也会为了家族颜面,设法让何梁付出代价! “此事我也尚未明了。” 何梁叹道:“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贺正词刚离世,贺玉山便被委以潭州府推官重任。二郎啊,这件事恐怕并不简单,若非巧合,则必有人欲借助贺玉山之手对付我们。我已派人暗中调查促成贺玉山调任的州府仙司高层,不知能否探得真相。在此之前,我绝不容许自己有任何把柄落在贺玉山手中。” 何言点点头,附和道:“我也料定如此。如今我与贺正词之间的恩怨已是人尽皆知,就算没有人暗中唆使,贺玉山多半也会急于对我们下手。” 何梁又发出一声长叹,随后转换话题问道:“禹真人,为何突然要收你为弟子?先前你说郡主也在禹真人府邸?” “嗯。” 何言回答:“原本郡主有意引荐我去拜见禹真人,谁知今日上午我才刚回,恰好赶到禹真人府邸时,郡主正在那里,于是她便向禹真人提议收我为弟子。” 听闻此言,何梁顿时瞠目结舌,随之感慨万分:“郡主对你果真是看重异常。” 何言得意地点点头,回应道:“那当然,因为我的诗词修为得到了郡主的认可。她说今后荆南郡的文坛,还需仰仗我来引领风骚呢!” “哈哈。” 何梁不由得笑了出来:“如今咱们荆南郡的文士确无旷世奇才,郡主对你寄予了极高的期待啊。你也需勤奋研读仙书,力争取得优异的仙试成绩,切莫辜负了郡主和禹真人的厚望。我虽身为举人,前程未卜,将来何家能否光宗耀祖,全要看你的造化了……” 何言眉头紧皱,连忙挥动手臂,“此情此景,我心中已有明悟。你且自行修炼,我去一趟潭州秘境。” 何梁一听,面露讶异之色:“前往潭州秘境有何要事?” 何言微微一笑,并未透露实情,而是说道:“近日研读古籍丹经,颇感神识疲惫,欲借潭州秘境的灵机荡涤心灵。” 何梁见他这么说,便不再追问,只是告诫他务必小心秘境中的险恶,随后便离去。 何言随即便走出庭院,对门外侍候的童子竹儿吩咐道:“竹儿,去取我的青云兽来。” 竹儿应声答道:“少爷是要远游秘境吗?” 何言点头道:“正是要去潭州秘境一行。” 竹儿又问道:“需不需要竹儿陪同照料?” 何言摇头拒绝:“不必了,此行我需独自面对,以免扰了秘境清静。” 深知梁思琪不愿他人窥探她与自己之间的秘密相会,带上竹儿自然不便。更何况,携女子出游秘境,此举实在有悖修真者的庄重。 竹儿领命退下,不多时便牵来一匹通体漆黑、熠熠生辉的青云兽。何言接过缰绳,向城中衙署之外缓步而去。 此刻时辰尚早,无须催动飞剑赶路,驾驭青云兽足矣。于是他并未施展出天翔羽翼的神通。 离开衙署,何言跃上青云兽背,悠然朝着城东门驰去。然而此刻的他对于驾驭青云兽尚显生涩,不禁让人联想到骑驴的情景。 待至宁远县边界,何言才略施薄力,轻抽了一下青云兽的臀部。 青云兽瞬间仿佛脱缰之驹,发出一声长嘶,疾驰于官道之上,几乎将何言掀翻下背。 何言惊呼一声,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身形,口中忍不住低声咒骂:“这孽畜先前修为如此低下,竟然连驭兽之道都不通!” 正在此时,系统的语音传来:“恭喜宿主,自动觉醒马术技能,是否学习?” 第104章 重开修真大道 何言毫不犹豫地回应:“学习。” 青云兽感受到主人的紧张,顿时止步,不安地踢踏着前蹄。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已学会马术技能,熟练度满级。” 看来通过自我觉醒获得的技能皆为满级,何言如此想着,又将之前积攒的些许修为点数用于提升马术技能。 并无任何特殊感受,他又查看了一番自身的修为点数,发现最近几日未曾动用,加之上次陈幼熙之事中收到来自醉花楼众人敬仰之力的贡献,总共有二十四万修为点。 如今已无法直接用修为点兑换技能点,留着意义不大。于是何言果断进行了两次十连抽取修为点。 “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点 1。” “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点 1。” “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点 1。” …… 突然间,一片玫瑰花瓣飘洒而下,接着一幅图像在何言脑海中显现。 “恭喜宿主,抽取到稀有宝物:野人直流水流防御法宝。” 转瞬即逝后,系统又播报道:“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点 1。” …… 何言暗自思量,或许是系统抽奖获得物品的几率偏低,或者是自己近期运气不佳。无论如何,他将继续修行,追求更高的修真境界。 两波十连抽奖,竟然从中得到了一柄防御型灵梭。 尽管被标榜为稀世珍品,但如今何言已然洞悉,所谓稀世珍品在这修真世界中并不算罕见之物。任何能够价值数百枚灵石的,皆可称之为稀世珍品。 连续多次的宝箱开启,无论是剑南春这等修炼辅助秘酒,亦或是香露、培元乳粉,乃至珍贵的和田玉所铸的玉龙龟握持法器,其价值也不过区区几百枚灵石而已。 而这防御型灵梭确实有些实用价值,恐怕世间少有人能够抵挡其威能。只是此刻,却发现它已耗尽灵力…… 他暗自思量,既然是系统刚刚赐予的,想必定是充满了全盛的灵力才是。何言立刻将其从储物戒中取出。 轻轻按下启动键,一阵咔咔声响彻耳边,幸好,果然是满灵力的状态。 然而,他又骤然忆起,储物戒内的物品一旦取出,便无法再收回。于是何言只得将这柄灵梭佩于腰间。 此般异形兵刃挂于腰侧,的确显得颇为奇特。但在这个修真者的世界,并无明文规定禁止修士携带形态怪异的法宝行走世间。 随后,何言将刚刚获得的十九点修为点尽数投入到驭兽之道之中。顷刻之间,一种领悟直抵心神。 他微微提起臀部,身体前倾,手中鞭梢轻挥。“吁——” 伴随一声清亮的鞭响,胯下的黑鬃灵驹瞬间腾跃而出,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这一回,何言驾驭马匹的感觉比以往更为游刃有余,虽不敢自称驭兽高手,但也足以与当今世俗界的普通人相媲美。 痛快淋漓!这是何言首次如此纵情驰骋,不禁让他感受到了几分武侠世界的洒脱意境。男儿的乐趣,竟是如此简单纯粹。 从宁远仙域至潭洲城的路程大约需一个半时辰。当何言抵达潭洲城时,尚未步入酉时之刻。他牵着灵驹入城,在不慎两次迷失方向后,向路人询问道路,最终找到了登科仙书坊。 许臻正在店内忙碌,看到何言走进来,立刻露出笑容:“原来是何公子驾临。” 正低头翻阅神秘典籍的许臻抬头望见何言,也即刻起身微笑回应:“何公子是来找小生的吗?” 何言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耳边,低声道:“实乃郡主召我前来商议一些事宜。” 既然梁思琪选择了在登科仙书坊与他会面,那么许臻必然是郡主的心腹之人。对此,何言并未打算隐瞒,反正梁思琪很快就会亲自出现,此事终究是藏不住的。 许臻稍显惊讶,而后讪笑着回应:“公子深得郡主青睐啊……” 何言似是察觉到了其中的醋意,他也调侃道:“许掌柜又何尝不是呢?若非郡主视你为亲信,怎会在短时间内两次约定在此地相见?” 许臻只是一笑置之,接着说道:“那何公子可在小店用餐?”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叨扰了。” 何言顺水推舟,目光环顾四周书坊之内。此时此刻,书坊内依然熙熙攘攘,顾客络绎不绝,以年轻人为主,还有些许稚龄孩童。 何言赞叹道:“许掌柜您的生意实在是兴隆啊……” 许臻淡然一笑,答道:“倒也说得过去。主要是我这里消息渠道广泛,大渝各地的修真典籍、秘录传记,我这儿几乎是无所不包。他们大抵都是为了研读这些书籍而来。” 说着,从柜台内取出他刚刚翻阅的那一部典籍,开口问道:“不知何仙友对于此物可有兴趣?此乃逍遥真人新着《仗剑游玄界》,情节起伏跌宕,浩然正气贯穿其中,实乃是消磨修炼间隙的绝佳读物。待会贫道便赠予仙友几册,带回洞府品读。” 逍遥真人。 这是何言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此前,在三昧书阁的掌柜口中也曾提及。他虽然方位感欠佳,但在其他方面的记忆力却颇为出众。 接过了许臻手中的这部《仗剑游玄界》,何言略一浏览。 原来是一部武侠修真小说。 与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修真小说相仿,只是篇章篇幅稍显精炼些罢了。 心中忽然萌生一个念头,目光闪烁着欣喜之色,他颌首致意:“那就多谢许掌柜的馈赠了。” 没有必要与许臻在这些小事上过多谦让,或许此举还能促进与荣王府下两位护法间的交流互动。 许臻的笑容更加深邃,“我等之间无需如此客套,也许往后还有机会结为仙侣之亲呢!” 你真是想太多了。 简直是想入非非。 何言心中腹诽。 他并未考虑过要与许若云缔结仙缘。 与许臻又随意攀谈几句之后,何言寻了个安静之地坐下研读这部《仗剑游玄界》,等待用餐时刻的到来。 其实摊开眼前的这部书,他却半个字都没能看进去。 他启动了怨念检索秘术,输入“聊斋志异全文”。 他清楚,怨念检索秘术可以检索二十一世纪的所有智慧结晶,堪比无所不能的万象百度。 既然如此,理应能够找到前世那些小说、传记才是。 在这个时代,作诗词是饱学之士的专利,然而撰写修真小说,其入门门槛则相对较低。 倘若自己创作诗词会让那些大道学者颜面尽失,那么创作一部修真小说总该可行了吧? 而一旦小说受到推崇,必然能够赚取大量敬仰值。 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闪现,仿佛为何言再度敞开了一扇积累敬仰值的大门。 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番。 系统提示:“需耗费怨念值五百点,是否确认进行检索?” “确认!” 何言心底暗喜,《聊斋志异》所需的怨念值并不算太多。 直至此刻,他的怨念值累积也仅达六千有余,相较于敬仰值而言,实在来之不易。 “叮!” “《聊斋志异》,又称《聊斋》,别号《鬼狐传》,乃是我国清代小说家蒲松龄所创作的一部文言短篇修真故事集,卷一开篇之作《考城隍》……此处省略若干字。” 啊哈! 感受着脑海中瞬间涌入的海量信息,何言险些忍不住放声大笑。 通往财富与名誉的道路终于再次向他敞开! 第105章 聊斋志异 他将《仗剑游玄界》阖上,快步走向柜台,对许臻说道:“许掌柜的,请借我纸墨笔砚一用。” 许臻正捧着另一本《仗剑游玄界》阅读,闻听此言不禁抬眸,一脸惊讶:“要做何事?” 何言答道:“我要书写修真小说。” 许臻更是惊愕不已,圆睁双目,“你、你也会撰写此类着作?而且现在就要动笔吗?” 何言淡然一笑:“此等小事,应当不在话下吧?” 许臻望着何言,愣怔片刻,随后客套地称赞道:“何道友连诗词皆可妙笔生花,在您面前,此事自然易如反掌。” 他随即示意身边伺候的童子,为何言取来炼字研墨的法宝——一支灵犀笔、一碟紫晶墨、一方仙鹤宣纸和一方静心砚台。然而,许臻心中暗忖,这创作道法典籍之事,怎可轻易而为之?即便是修炼至逍遥真人境界的大能者,也要历经数载寒暑,方能着书立说,其中仅是构思一项便需耗损大量元神之力。何言竟欲即兴创作,实属罕见。 何言并未理会这些揣测,转而向许臻问道:“许掌柜,这道法心得与诗词集录在出版上的流程有何差异?” 许臻轻轻摇头,“无甚差别,通常是待修士完成修炼感悟撰写之后,交付坊市内的秘籍阁刊印,秘籍阁依据着作品质给予相应的元石报酬及版税。唯有如逍遥真人这般名震四方的高人,才能未动笔先得秘籍阁支付的预付款。而那些争抢其作品版权限制权的秘籍商人更是络绎不绝。” 何言微微颌首,明白这其中之意:此刻他还未能获得提前得到元石预付款的资格。显然,许臻是以此话暗示何言未必能写出值得刊印的作品。毕竟,书写道法心得与创作诗词之间存在本质区别。 许臻此人,显然是个稳健而又精明的角色,看来他坚持要见到成果才会放手一搏。 不过,何言对此并不在意,他投身此事并非为了追求物质利益。随手将手中的《仗剑游仙记》卷起夹于腋下,他对许臻回应道:“许掌柜,可否借用阁楼清净之处一用?” 许臻爽快答应:“不妨事,饭点时我会亲自前来唤你。” 并且对侍童指示:“给何道友送壶清灵茶至楼上。” 何言道谢过后,便带着纸墨笔砚步向二楼的静思堂。到了那里,他铺开仙鹤宣纸,亲自研磨紫晶墨,并开始默写下《鬼神异闻录》中的修炼秘辛。由于他的识海内已植入了“怨念驱动”的神秘能力,所有搜寻出的内容都会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记忆之中。 如此一来,何言沉浸在书写之中,竟浑然忘却了时间流转。 直至许臻上楼唤他用餐之时,才发现眼前一幕令人惊愕不已——桌案之上摆满了何言刚刚挥毫泼墨写下的满满当当的字迹,估计已有数千字之多。 “这……这些都是你刚刚所书写的吗?” 许臻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问道。 “正是。” 何言收起笔,回首微笑着邀请许臻评鉴:“许掌柜不妨帮我瞧瞧,这些笔墨如何?” “不敢不敢!” 许臻口中虽谦逊推辞,但身形却毫不犹豫地走向桌案,从那一叠稿纸的底部开始逐一浏览。 城隍庙…… 吾妻之伯祖父宋公,讳曰焘,乃吾邑之中神通士。一日修养于静室,忽见阴司官吏手持灵牒,驾驭一头纯白妖马翩然而至…… 此纸片之上,仅载有一篇《考城隍仙途》之作,其字数不过数百。 许甄览之再三,目光陡然炯炯有神,复又问之:“此作果真乃汝顷刻之间挥毫泼墨所成就乎?” 何言答曰:“不过是往昔闻听他人述说幽冥奇异之事,加以炼字铸句,稍加编纂耳。” “非凡之举,非凡之举矣……” 许甄连连赞叹不已,“何公子之文采斐然,实令人敬佩不已。” 此言出自肺腑,盖因何言已收得许甄之崇敬点数无数矣。 “源自许甄之崇敬值:888!” “源自许甄之崇敬值:888!” “源自许甄之崇敬值:888!” “……” 直至许甄遍阅数篇佳构,何言方开口询问:“吾之这些修真小品,可有可能付梓问世?” “自然可以,完全可以。” 许甄信誓旦旦地道:“何公子您这部着作虽篇幅不长,然而行文流畅,所述之事诡异奇妙,即便相较于当今最为热门的修真短篇集,亦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应当说更是超越甚多。愚以为,若此短篇得以刊行,必将成为修炼秘闻类小说中的旷世瑰宝无疑。” 古今修真秘籍中,可曾有何册能出聊斋右者? 见何言应允,许甄满面喜色,急切而言:“何公子,请将此书交由鄙人负责出版事宜如何?保君不吃亏,此刻君尚未成大名,稿酬之事暂且不论,愿与君共享五成利润。您只需专心创作,余下销售事宜皆由我来打理。即使是那些逍遥散仙与书坊主人,亦不过如此分成罢了。” 许甄深知此举既是体谅何言初入江湖,也是担忧开价过高或过低可能影响合作。于是决定暂时免去润笔费用。 对此,何言并未太过在意,爽快答应:“好吧。” 许甄顿时手舞足蹈,亟亟言道:“既如此,此事就此敲定,我在此恭候何公子您的大作完成。来,我们先下楼用餐,我陪您畅饮几杯。” …… 登科仙缘坊内设食堂一处,供许甄家人及坊中工匠用餐。许甄家人享用的乃是小桌宴食。 何言心中暗自艳羡许甄,不但其妻貌美如花,竟还有两位侧室,亦是姿容出众,当真不负其俊逸外表。 宴间共饮之酒,乃是许甄自家秘藏,品质远超昔日何言遭遇之不幸者的劣酒,但仍逊于当代之精酿灵液。 用罢膳,何言重返前店楼层,续至阁楼撰写新稿。许甄则陪伴左右,欣赏何言已完成的故事篇章,并时而向何言输送崇敬之力。 对何言之才情,许甄已然惊为天人,不仅诗词功底深厚,其所着修真小说亦同样精彩绝伦,更兼写作速度惊人。 若何言得知许甄心声,怕是要回应一句:“尔言速哉,尔全家皆速!” 直到戌时将近,梁思琪始翩然而至,书坊童仆引她上了二楼。紧随其后的,还有那位名叫梁栋的青年修士…… 感受到何言如期而至的气息,梁思琪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淡雅的仙蕴笑意。 “咳咳。” 梁栋微微轻咳一声,提醒众人注意。 此刻,正在修炼《太虚真经》与研读《灵玉天鉴》的何言与许臻同时回首,恭谨地行礼:“尊贵的郡主殿下、世子殿下。” 何言察觉到梁思琪与梁栋身着常服,看似只是普通的世家子弟,然而梁思琪显然精心修饰过,额间贴着金边花钿,只是面上披覆一层面纱,使人无法窥见其绝美容颜,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何言赠予她的那一抹幽香仙露。 第106章 夜伴梁思琪 何言轻吸一口气,感觉到那熟悉的香气。 梁思琪似乎有些羞涩,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今日我与弟弟微服出游,切勿惊动他人。” 何言与众修士均点头应诺。 梁思琪的目光落在许臻手中的秘籍残片,以及书桌上摆放的阵法图谱,以及何言手中握着的书写法宝,开口询问:“你们正在忙些什么?” “何公子正在创作一部关于修真界的奇闻逸事呢!”许臻抢先一步回答,赞颂道:“何公子真乃天纵奇才,诗词造诣无人能及,如今连这修真小说也能信手捏来,浑然一体。” 听到这样的溢美之词,何言不由得微微含笑,心中略感愉悦。 “哦?” 梁思琪瞥了一眼何言,流露出浓厚的兴趣:“能否让我也见识一下?” 许臻立刻把自己手中保管的何言已完成的部分章节递给她。 梁思琪坐下,专心致志地阅读起来。梁栋依旧保持着傲慢的姿态,高昂着头颅,以鼻孔审视周围之人,从他的神色来看,显然并不开心。 何言对此毫不在意,继续沉浸在撰写《聊斋仙记》的世界中,希望能在返回宁远县之前将其全本完成。 现如今,他的修为技能点消耗殆尽,仅剩下些许的敬仰值支撑,实属拮据。 不过片刻之后,梁栋便对梁思琪催促道:“姐姐,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一会儿我还有重要的修炼之事要做呢!” 梁思琪满面愠色地回头瞪着他:“急什么,时间还早得很。你总是这么没有定力,就不能学学何公子么?我不求你能像他那样着书立说,至少安静坐下来读读书也是好的。” 何言心头亦生不满。 他正沉浸于梁思琪这位绝代佳人为他积累敬仰值的过程之中,而这梁栋却是处处添乱。 梁栋嘀咕着:“有什么好看的!” 梁思琪瞥了他一眼,嘲讽道:“对啊,当然是飞仙楼那位首席仙子好看。可人家看得上你吗?你就算是替她主持了多少场茶会,甚至成为她的密友,又有何用呢?” 梁栋脸色尴尬,梗着脖子反驳:“就算只是远远看着她,也比在这里看书强多了。” 梁思琪无奈地摇了摇头,终是放下手中的纸卷,对何言提议:“何公子,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告辞吧?” 何言点头答应,搁下笔,向许臻询问:“许掌柜,这些暂且放在您这里,待我回来后再来取?” “自然无妨。”许臻回应道:“何公子今晚不如就留宿小店,我让家眷为您准备一间静修的厢房。”他心知此刻的何言恐怕难以返回。 何言并未推辞,点头致意:“那就打扰了。” 随后,他跟随梁思琪与梁栋一同离开了屋舍,走向楼下…… 梁思琪仙子含笑道:“没想到你研习天书,竟也有如此深厚的造诣。观你方才挥毫泼墨之间,竟显现出一种大道至简的气息,实难想象竟是在匆忙之中完成。” “公主殿下谬赞了。”何凡淡然回应,心中却是暗自思量,自己尚未展示的神通秘法,怕是更能令她惊奇万分。 来到登科书斋之外,两名修为不俗的护法走上前来。像梁思琪、梁栋这般出身尊贵之人出行,自然不能缺少修士的贴身保护,即便身着便装也不例外。 此刻两名护法并未穿着代表宗门的黑袍,而是换上了普通江湖人士的装扮。他们瞥见何凡腰间悬着的灵兵——一枚西洋炼金打造的防御法宝,再看看自己腰间的飞剑,皆流露出疑惑之色。 梁思琪也注意到了何凡腰间的异宝,不禁开口问道:“此物是你所持何种仙器?为何形状奇特如斯?” 何凡脸上微微一热,答道:“此乃西方世界炼金术士之作,仅作防身之用罢了。” 梁思琪浅笑:“原来你对西方世界的法宝颇感兴趣啊。” 何凡点头默认,随即便陪同梁思琪步入繁华的街市。 梁思琪又言:“你所着述的这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应当是要付梓问世吧?是以真名示人,抑或是假借他人之名?” 何凡抓了抓头,反问:“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他确实未曾考虑过使用笔名之事,那崇拜值还能准确地归于自己吗? 梁思琪微笑道:“若仅为谋取金银之利,那么自然是化名更为妥当,诸如那逍遥真人一般,不在乎名声,只求财帛。但若欲兼得名利双收,则需用真名示人。然而如此行事,亦有其弊。在诸多儒家高贤以及正宗士子眼中,撰写小说乃是难登大雅之堂之举,尤其是以营利为目的的创作。比如你,诗才出众,却沉迷此类小说创作,难免会被人视为迎合世俗,对你轻视贬低。甚至,在朝廷之中也会遭到冷遇。” 何凡咂舌道:“这么说来,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建议我用化名出版了?” 梁思琪颔首道:“化名最为适宜。” 何凡轻轻应道:“遵命。”心中已有了决断,不如先以《聊斋志异》为化名着作一试。若是能够汲取信仰之力,那是求之不得的美事,从此便可悄然致富。倘若未能如愿,那时再以真名发表其他小说便是。只不过损失五百点因果值而已。 潭洲城近期并无夜禁,因此街头巷尾熙熙攘攘,各色摊贩络绎不绝,售卖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 街头可见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还有外出游玩的大家闺秀与小户女子,但论及容貌之美,无人能及身边的梁思琪。 纵使她面上覆着薄纱,仅凭身材气质,便足以引来众多行人驻足凝望。 潭洲城内有一条湘江穿过,两岸是最为热闹的地带,茶楼酒肆鳞次栉比,更有诸多珠宝店、布庄、衣肆等店铺。露天摊位更是繁多,占据了大部分街道。 街上的路面铺设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两侧挂满了各式灯笼,仿佛让人一瞬间穿越回前世的古镇风光。 湘江边泊着一艘艘华美的游船,船上曼舞轻歌的歌姬们纷纷卖弄风情。 船夫们热情招揽着过往的客人,迎送往来的场景在这繁华的城市画卷中上演着。 梁栋这小子乃是一个寻芳嗜酒之徒,一见此景,眸中精光闪烁,朝着梁思琪言道:“姐姐,你们且随意游赏,我去那修炼者的游舫上觅一处清静之地打坐片刻。” 梁思琪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梁栋犹如解脱束缚般,满脸堆笑,拽着一名随身护卫修士离去。 梁思琪与何言仍旧并肩前行。然两人之间的修为境界差异悬殊,行走间氛围不免显得微妙而尴尬。梁思琪默然不语,何言亦不知该如何接话。 在这熙攘的坊市之中,他们的身影显得颇为另类。半刻之后,梁思琪回首望向那名跟随着的护卫修士,走近他耳边悄然嘱咐了几句。 何言并未听清她的话语。只见到那名护卫修士略显忧虑地蹙眉,而后就站在原地不再跟随他们。 梁思琪重新回到何言身边,笑容浅淡地道:“我们走吧,我平日里少离王府,今日才知潭州之夜竟有这般繁华景象。” 何言微微颌首,“我在宁远县也是未曾见识过如此热闹的场面。” 他目光扫向街边摊贩,提议道:“公主殿下可有兴趣品尝些凡人的街头小吃?” 梁思琪显然未曾接触过这类市井美食,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何言不禁笑道:“这些街头小吃,往往别有一番风味。” 梁思琪心动之下,轻轻点头应允。 长途跋涉总会让人腹中饥饿。 何言便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吃摊前,点了一碗妖气缭绕的“灵臭豆腐”以及两片幽兰干。随后朝梁思琪招手示意她在一旁坐下。 第107章 时光倒流的滋味 梁思琪依言走近,微微耸鼻,旋即掩住口鼻,悄声低语:“好臭……” 何言却 笑道:“此物虽臭味刺鼻,入口却香醇无比。” 此刻,在这里,他从那妖臭豆腐的气息中感受到了前世长沙的独特韵味。 梁思琪微微皱眉,终究还是坐下。 “客官,请问你要的‘灵臭豆腐’。” 摊主张扬手中捧着两大碗热腾腾的“灵臭豆腐”,每碗足有十片之多。 梁思琪拧紧了秀眉。 何言却不假思索地拿起一片放入口中。 美味异常! 果然与他记忆中的前世味道别无二致。 就在这一刻,他几乎要为这份熟悉感感动落泪。 梁思琪看着他满足的表情,按捺不住好奇心,也取了一片,撩起面纱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何言笑着建议:“这‘灵臭豆腐’需大快朵颐才能真正领略其妙处。万物至极必反转,臭到了极致便是香了。” 梁思琪此时已舒展眉头,回应道:“这么看来,确实味道不错。” 她原先并不曾想过,这些看似平凡的街头小吃竟能蕴藏如此美妙的味道。 于是遵照何言所言,不顾礼仪规矩,将整块“灵臭豆腐”塞进口中。 “呼呼……” 顷刻间,梁思琪被滚烫的豆腐烫得伸出了舌头,忙不迭地挥动手掌扇风降温。 这般娇憨可爱的模样让何言看得如痴如醉,竟一时忘形。 梁思琪好不容易吞下了那块豆腐,发现何言盯着自己看得出神,不由得脸色微红,轻瞪了他一眼。 何言回过神来,讪讪一笑,继而低头专心品尝“灵臭豆腐”。 梁思琪感慨之余道:“真是美味得很呢,待会儿我们也去试试其他的小吃怎么样?” 恐怕这也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和何言交谈,语气中竟含有一种微妙的撒娇意味。 何言心弦微颤,点了点头,应道:“好。” 待梁思琪将那灵蕴豆腐与兰香仙干悉数享用完毕,她抚着丹田,既饱足又惬意地轻声道:“嗯,修为之力已然充盈……” 何清尘淡然道:“其余宝物便暂且留存,日后修炼间隙再细细品味。” “嗯。” 梁思琪微微颔首,笑意盈盈地道:“纵然心中万分渴望此刻尽享,然而留下些许机缘秘宝以待未来,更为妙哉。” 随后,何清尘有幸领略到梁思琪的另一番风采。 平日里的梁思琪,气质高雅、庄重而又智慧卓绝,虽然亲近凡俗,却仍掩盖不住那从骨髓深处透出的仙家贵气。 而今夜的梁思琪,则宛如一名纯真的少女,神秘莫测之感褪去,令何清尘感到她更具亲和力与真实性。当她看见那些操纵火焰、驯猴表演的修真杂艺者,竟如同凡间女子一般欢呼雀跃,惊叹道:“好强啊!何清尘,他们的法术真是神奇无比!” 习惯了仙宫玉宇生活的梁思琪,对于这种人间繁华景象自然是充满好奇与新鲜感。 相比之下,何清尘则显得沉静许多,毕竟此类情景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实际上,他也精通幻术神通,若是施展于梁思琪眼前,必定能使她大开眼界。 二人漫步街头,悄然之间已将四周熙攘的市集逛了个遍。期间,他们共同解开了诸多符纹迷题,并参与了射壶、掷环的游戏。 至于掷环,何清尘并不擅长,但他凭借着满级的射壶神通,掷环亦可十中八九。 射壶与符纹迷题自不必说,何清尘从未失手过。遇到梁思琪破解不出的符纹谜团,他便调动心神之力,借助仇恨印记搜寻答案。 以此赢得了众多小泥塑、瓷器以及木雕傀儡等珍奇小礼,让梁思琪欣喜不已,同时也为何清尘积累了大量的敬仰值。 看着梁思琪因何清尘在射壶、掷环中的神乎其技而流露出的崇拜目光,何清尘内心亦是暗自得意。能让堂堂荣王府郡主如此敬仰,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何尝不是一种无上荣耀? 此时已近三更时分,街道上的喧嚣渐渐消退。 在这个时代,此刻已经算是深夜了。 梁思琪略显疲惫,脸颊微泛桃红,朝着何清尘柔声道:“我们也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之后我就该返回王府了……” 何清尘点点头,怀抱着梁思琪所得的小礼品,径自在河畔石阶上坐下,回应道:“就在此处稍作歇息吧!” 他望向江面,只见那些游弋的仙舟之上乐音悠扬,依旧热闹非凡。舟船与街巷的灯火倒映水中,闪烁出一片金碧辉煌。 “哗啦啦……哗啦啦……” 河水轻轻拍打着河岸,伴着习习凉风,也让何清尘陷入了片刻沉思之中。 梁思琪撩起裙摆,放下了郡主的身份架子,在何清尘身边缓缓坐下,低声说道:“何清尘,今日承蒙你陪伴,我很久没有这般愉快过了。” 何清尘回道:“能伴侍郡主殿下左右,实乃在下的无上荣幸。” 此时四下无人,那位武修也知道避嫌,只是远远守在一旁。此人想必是荣王府内潜伏的死士,断然不会泄露半分风声。 梁思琪思索片刻,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问道:“倘若我并非郡主之尊,你会愿意陪伴我吗?” 何言轻笑出声:“若果如此,恐怕这天地间能有幸陪在郡主殿下的修者,早已络绎不绝,争相献殷勤了吧。” 梁思琪轻轻抿唇,随后,绽露出一抹淡雅的仙姿笑意。 她缓缓揭开面纱,说道:“身为郡主,世间万物仿佛皆可轻易纳入手中。然而,于我而言,一份真诚的友谊却如凤毛麟角般珍贵。” 目光转向何言,她继续道:“如若还有来生之缘,望你能以寻常修士的身份待我。” 何言回视着她,“我一直是这般对待你的,否则,今日也不会邀你共坐这草泽石台之上。” 梁思琪浅笑嫣然,“虽然坚硬且微凉,却又别有一番舒爽之意。” 何言心中暗自叹息,梁思琪虽贵为郡主,然而其生活的寂寥,或许远胜许多平凡女修。在荣王府那繁复森严之地,恐怕孤独寂寥至极,以至于见到他这个隐世修行之人,也会感到新奇有趣,并愿意与之交往。 梁思琪并未明言,但他已深知此事对于她所造成的影响。身为郡主,怎可随意与凡夫俗子一同游逛市井? 于是他对梁思琪提议道:“郡主,我赠予你一件信物如何?” 梁思琪眼中闪动着灵动的光芒,嘴角含笑反问:“又送我礼物?” 何言答道:“修道同门之间互赠礼物,乃人之常情。或者,你就当我以此物偿还你昔日的援手之情也可。” “那就当作是接受你的礼物吧。” 梁思琪笑意盈盈地回应,“我可没那么容易让你就把那份恩情一笔勾销呢,我可是说过,我对你是有所期待的。” “诺。” 何言并未与她争论这些,而是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修炼者的珍宝——梦之艺手环。 那是一件由红绳缠绕的蓝色灵石制成的手环,其中嵌有一枚散发幽蓝光芒的宝石,宝石内似乎蕴含了一片星河,星光点点,让人分辨不出是天秤星座抑或是天蝎星座。 尽管这件宝物仅值一千点信仰之力,其内蕴藏的可能是合成低阶灵石,甚至是凡尘俗物。然而,这丝毫不减损它的美丽。 在这修炼的世界中,此物无疑堪称精美绝伦。 第108章 不合格的灵器 “这是何物?” 梁思琪的美眸瞬间被这只手环深深吸引。 何言解释道:“这是一只手环,购自海外游历的商人之手。据他说,这颗宝石内的光影象征着遥远星空的一隅,在海外之地颇受欢迎。” 梁思琪抬首遥望星空,微笑道:“的确与夜空的景象颇为相似。” 何言凝望着她皎洁圆润的下颚,小心翼翼地将手环递至她掌心之中。 梁思琪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为何你会想到赠我此物?” 何言回答:“我身为一名男修者,佩戴此物显然不太适宜……” 梁思琪似笑非笑地道:“那你不妨将其赠予醉月楼那位令人心仪的花魁仙子好了。” 难道是在吃醋? 何言看到梁思琪这样的反应,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涟漪。 不能如此! 他告诫自己,梁思琪这样的存在,非他所能觊觎。 梁思琪看着他陷入沉思,询问道:“怎么了?后悔了吗?” 接着,她又带了几分狡黠的笑容补充道:“那我就把手环还给你好了?” “并非如此。” 何言讪讪一笑,不知该如何回应此情此景。 这灵石镯虽非稀世珍宝,但我尚可换取无数。一切皆有可能,你有,陈幼熙也同样会有。 梁思琪自然并未将手环交还于他,而是轻轻戴在皓腕之上,问何言:“此镯与我是否相配?” “确然如此,此镯之洁白,犹如月华流照。” “道友!” 何言刚欲回应,却听得不远处传来梁栋的声音,瞬间破坏了此刻的静谧气氛。 一名修为低微的随侍修士紧随其后,此人真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 何言与梁思琪面色不由得略显尴尬,立刻起身立定。 梁思琪轻捋秀发,对梁栋问道:“贤弟,你来了?” 梁栋目光流转,略带疑惑地看了看自家胞姐与何言,随后开口询问:“你们在忙些什么呢?” “不过是闲庭信步,感受清风拂面而已。” 梁思琪淡然应道。 梁栋望了一眼潺潺流水的河面,并未多想,随即提议:“姐,我们也该返回栖霞观了。” 梁思琪微微点头,目光望着何言,流露出一丝依依不舍之意:“那……我就先告辞了。” 时光荏苒,如梭般飞逝…… 何言点头示意,郑重说道:“恭送郡主殿下。” “嗤——” 梁思琪忽然掩嘴轻笑,继而又道:“我命梁栋送你回灵文阁。” 何言不敢怠慢,感激地道:“多谢郡主厚恩。” 他知道凭自己的方位感,恐怕难以独自寻找到灵文阁所在。此刻在这繁华街市中,又恐难觅得向导。 梁思琪于是对梁栋嘱咐道:“梁栋,你负责护送何真人返回灵文阁。” 梁栋竟出乎何言预料之外地爽快答应:“遵命。” 这位世子殿下似乎是突然间变了个人? 待梁思琪和那位随侍修士离去后,梁栋朝何言扬了扬下巴,道:“走吧!” 何言只得规规矩矩跟在其后行走。然而,走着走着,何言察觉到了异常。 尽管他确实是个辨不清方向的迷途者,但基本的大致方位感还在。灵文阁地处城内,而梁栋带领他行进的路线却是沿着繁华的河边街道前进。 直至某一刻,梁栋停下脚步。 何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飞仙楼,潭州闻名遐迩的修炼之地,亦是陈幼熙曾经涉足之处。 见梁栋举步欲入其中,何言不禁脱口而出:“世子殿下,我们不是要去灵文阁么?” 梁栋回首道:“本世子素来讲究因果平衡,你陪伴家姐消遣解闷,我便邀你品尝仙酿,聆听妙音,有何不可?” “这……” 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何言绝不相信梁栋此举只是为了报答人情。若真是如此,自己曾赠予他那样珍贵的灵宝望远镜,为何未曾收到他的回馈? “多谢世子殿下的美意……”何言言辞恳切地说:“只是此刻夜色已深,我还需要赶回灵文阁完成修撰稿件的工作。” “明日再去着述便是。” “可在那之前,我需将稿件交付给许掌柜。” “而这飞仙楼中的花魁娘子们皆是世间罕见的绝色佳人,你当真不愿一睹风采?” “并无此意。” “倘若本世子执意要求你一同进入呢?” “郡主殿下……她可会允准此事?” 梁栋瞪圆了眼睛,走向何言,直言不讳地道:“你诗词造诣非凡,助我获得凌波娘子品茗盛会的入场资格,定有重赏回报于你。” \"世子殿下,请移驾内室。\" 何言顺应天机,从容应对。 显而易见,这位是要借自己之力以诗词撩妹罢了,何必如此故弄玄虚呢! 梁栋轻哼两声道,引领着何言步入其中。 一位修炼有成的护院随侍在侧。 一位修为不俗的侍女上前问候,“世子殿下,您莅临了。” 毕竟出身潭州之地,此侍女较之许大娘体态更为丰腴,笑容虽谄媚却也多了份虚假之意。 “嗯。” 梁栋淡然颔首,接着问道:“今日浮香阁可有品茗诗会?” “有的,有的。” 侍女连连应答,目光随之转向梁栋身边的何言。尽管何言身上所穿亦是精良布料裁制而成的衣物,然而与梁栋身披锦绣战袍、腰缠美玉相比,终究显得逊色不少。 像这样的女子,早已炼就一双慧眼识人。 或许只是一位来自异乡的青年才俊,但能够伴随荣王府世子左右,身份地位已然不低。 侍女向何言施礼,“公子在下有礼了。” 何言仿效梁栋的样子,同样淡然地点了点头。 梁栋随即携着他走向浮香阁。 飞仙楼非同凡响,与醉花楼不可同日而语,不仅设有清雅包厢,更有独立的庭院雅阁,无论格调还是情趣皆远超醉花楼数倍不止。 何言忆起在登科仙书坊时,梁思琪曾提及梁栋时常光顾飞仙楼,专门为那位名叫凌波的花魁主办诗会,正是在这座浮香阁之内吧? 他对梁栋颇有微词。 作为赫赫有名的荣王府世子,在荆南郡竟也有拿不下手的女人,而且还只是个青楼中的名妓。 途中,梁栋开口道:“凌波姑娘才情出众,其举办的诗会上常有即席赋诗环节。一会儿你可别藏着掖着,把你的诗词才华展现出来,今夜本世子能否有幸亲近于她,全看你的表现了。” 何言饶有兴趣地问:“世子殿下如此倾心于她,她之前未曾邀你成为她的密友吗?” 梁栋面露尴尬之色,回答:“本世子怎会做出倚权压人的事来?” 何言又道:“就算在下代替世子殿下吟诗作对,那凌波姑娘当真辨别不出其中端倪?” 人家聪慧非常,怎会不清楚梁栋的真实水平? 梁栋耸了耸鼻翼,道:“能混过去便好,本世子接连为她主办这么多次诗会,她总该给本世子一些颜面才是。” 真是个舔狗! 何言暗自摇头,对梁栋提议道:“世子殿下,我倒有一计,或许能让凌波姑娘请您进入内阁,并且全心全意为您服务。” “哦?” 梁栋挑了挑眉毛,明显不太相信何言:“你这小子又能有什么法子?这里可不是宁远县,那些稍有姿色的女子哪里是区区三五两银子就能打动的。” 这是看不起谁呢! 何言心中冷笑一声,转头对梁栋低声道:“世子殿下,请靠近些,听我说计策。” 随后,何言便凑近梁栋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第109章 教导世子殿下追求佳人 当遭遇那些唯有通过品茗论道之茶会方能入其门墙的修炼女子——清灵师、红尘仙,梁栋只会厚颜无耻地强行参与,然而每每都被那些儒雅修士讥讽嘲笑至痛彻心扉。 提及陈幼熙,当年她在潭州便是修行界公认的花魁,争夺其青睐的竞争者必定众多,然而最终能赢得这位仙女般女子倾心之人,竟是出身贫寒的修士李孝才。 所幸,李孝才尚未触及陈幼熙的守宫朱砂,保留了她的清修之身。 众人难道就想不到一些剑走偏锋的求道之法吗? 梁栋咂摸了一下嘴唇,转口道:“我们换个路子,去‘溢香仙阁’。” 沿途所遇皆是熟知梁栋之人,纷纷上前行礼,并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陪伴在他身边的何言。 世人皆知,世子殿下近日才开始涉足诸如飞仙楼这般聚集修炼者的场所,却未曾见过他身边带有侍卫或是同道中人。而此刻,能够让世子殿下亲自带在身边的这个青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远远便能嗅到溢香仙阁之中散发出的淡雅仙气,何言不禁暗自赞叹。 一个圆润的小月洞门之上悬挂着一块题有“溢香仙阁”四字的古朴牌匾,充满古韵与风情。 古人真是懂得享受生活之道。 对于何言而言,眼前的景象确是他平生未有过的体验。 远处传来阵阵琴音。 梁栋停下脚步,介绍道:“这溢香仙阁的首席弟子名叫牡丹,体态丰腴、柔美绝伦,姿容出众,每天前来拜访的修士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些擅长吟诗作赋的才子修士。一会儿你们需全力以赴,若让本世子在这群仙聚会之地失了颜面,休怪我不会顾及你们的情分。” “放心。”何言简洁回应,言语间充满自信。 对于诗词歌赋,他自认无人能敌于大渝国境内。 梁栋满意地点点头,迈步走入溢香仙阁。 何言紧随其后进入庭院。 庭院虽小,但却精致典雅,假山、凉亭、绿植以及繁花簇拥,令人流连忘返,意境深远。 凉亭外摆放着十几张酒桌,此刻已座无虚席,各色修士在此畅饮欢谈。几位身穿红粉色轻纱的美貌侍女各自操持着不同的乐器,静坐于凉亭的一隅。 而最为吸引众人目光的焦点,则是在凉亭中央正以飘逸之姿舞蹈的那位女子。 她身披半透明的轻纱长裙,面纱遮面,增添了几分神秘诱惑。身姿曼妙妖冶,比起陈幼熙更多了几分丰满韵味,特别是轻纱下几乎掩藏不住的汹涌波涛,令人瞩目不已。 “有沟必火”,此言诚不欺人。能够成为花魁,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不过,何言觉得自己的审美标准似乎有所提升,相较于陈幼熙那般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眼前的牡丹娘子则显得更为丰腴饱满。 这时,一位龟公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世子殿下……” 在整个荆南郡,敢称世子之名者,唯有一人,那就是梁栋。 梁栋微微点头示意,“给我们准备两张桌子。” 龟公赶忙应承,瞥了一眼何言,匆匆离去。 心中暗暗纳罕,平日里世子殿下只会在凌波仙子那里赏识助威,今晚怎会来到牡丹仙子的地盘呢? 而正在凉亭中舞动身姿的牡丹娘子,妙目此刻恰好捕捉到了梁栋的身影,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这一切都落入了何言的眼帘。 至于溢香仙阁内的其他修士宾客,有人认出了梁栋的身份,纷纷向他点头示意,表达敬意。 在这修真世界的场域之中,众人皆为求道访真的宾客,自然不会起身正规地行礼参拜。 梁栋再次展现出他那副拽得天地难容的神情,高昂头颅,目光透过鼻翼扫视着在场的各位修士。 身为世子,的确有着世人难以企及的尊荣。 待到侍童精心布置完毕灵酒案与蒲团之后,他方才携同何言,悠哉游哉地缓步上前。 何言朝着侍童吩咐道:“速去通知凌波仙子,告知世子殿下今夜将在牡丹仙子处举办品茗论道之会。” 侍童一时愕然。 “还不快去!” 何言催促道。 如果不告知凌波仙子此事,又如何能挑动她心中的波澜呢?女子心性,向来易生得失之感。想那凌波仙子得知梁栋突然光临牡丹仙子之处修炼悟道,即便对梁栋并无深切情感,恐怕心中亦会泛起酸涩之情吧? 毕竟梁栋身负世子之名,涉足那位花魁仙子的小筑之内,定会使她倍觉荣幸无比。 侍童呆了片刻,终是应声离去。 何言与梁栋并肩坐在席上,默然无语。 此时,凉亭内的牡丹仙子完成了一支妙曼的灵舞,向周围的修士一一施以清雅的礼意。 接着,她便款款走向梁栋。 身边跟随的侍女手托灵酒,仿佛是在表达对梁栋的敬意。若是一般修士来访,即使初次驾临,怕也难得享有这般待遇,更别提能让牡丹仙子亲自前来敬酒了。 “草民牡丹见过世子殿下。” 牡丹仙子的话语宛如丝绵般柔和悦耳。 侍女在一旁为她斟满灵酒,递至牡丹手中。牡丹再度向梁栋施礼,轻揭面纱一角,柔嫩的朱唇轻触杯缘,留下一抹嫣红印记。 梁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微笑道:“牡丹仙子果真不负舞魁之美名。这灵舞之姿,实在令人赞叹不已啊……” “承蒙殿下的赞赏。” 牡丹仙子微微含笑,眉眼之间流露出脉脉温情,随后带着侍女返回凉亭内。 随后,她扫视一圈众人,提议道:“列位,请问是否可以开始我们的诗词创作环节了?” 所谓打茶会,又称论道集,其中包括聆听仙曲、观赏灵舞以及吟诗作赋等多个环节。倘若有人能得到牡丹仙子的青睐,便会邀请其进入她的秘境一同修习。否则,便是送客离开,继续开启下一场论道集。 此刻正是决定谁能获得牡丹仙子青睐的关键时刻,一切都取决于谁能在诗词创作中脱颖而出。 此地常有三种人出没——世家子弟、富贾巨商以及修道书生。那些明码标价的高级修炼室和密室,通常是富贾、世家子弟的专属之地;而在如此打茶会的场所,修道书生则成为了主力军。 他们在财力上或许无法与世家子弟、富贾相比,但在诗词创作上却有过人之处。毕竟,能出口成章的世家子弟和富贾毕竟只是凤毛麟角。 当然,也有一些兼具权势与才情的贵族后代与公子哥在此处犹如bug一般的存在。在飞仙楼这样的仙境之地,他们往往能轻易揽获众人的瞩目。 梁栋的身份固然尊崇,遗憾的是,在诗词修为上仅算平庸之辈。 何言从在座者们的神色之中揣测,有几个显然具备真才实学。 “请牡丹娘子开始发令吧……” 行令,意味着论道集正式拉开序幕。而像牡丹这样的人物,也可称为行令使者。 宾客们所创作的诗词将由她进行评点,若非具有深厚的文学功底,是不可能胜任这项职责的。而这也正是牡丹这样的花魁仙子备受推崇的原因所在。 牡丹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梁栋身上,轻声道:“此夜,便以此生修途中的马蹄疾风为题罢……哪位道友愿拔头筹?”此举明显是对梁栋有所示意。 身为仙宗世子的梁栋,对于“马蹄疾风”的寓意自然深有体悟。然而他却仅是望向身边的何言,颇有深意。 何言一时不解,心中暗自思量:这“马蹄疾风”,确是个冷僻至极的修炼主题。他脑中并无相应诗词,幸而有那神秘的修为感悟系统可倚仗。 第110章 修行者的初心 “搜索描述马蹄疾风的古仙诗篇。” “嗡——” 系统提示音响起:“需耗费修为感悟五十点,是否确认搜索?” “确认。” 刹那间,一句古仙诗句跃入脑海,虽然描绘得并非十分贴切,但他知其出自太白真人李青莲之手,心下已然有了底气。 何言朝梁栋挑了挑剑眉,以指尖蘸酒,在案上挥毫写下:“神驹腾跃踏灵花,手持飞仙鞭拂霞车。佳人巧笑揭宝帘,指向瑶池仙府是我家。” “来自梁栋的修为敬佩值 666!” 梁栋的目光瞬间闪烁出炽热光芒,身形挺拔如松,朗声道:“我身为仙宗世子,便先行一试吧!” 四周之人皆感惊奇,皆侧目向他望去。吟诗作赋非易事,尤其是要创作出一首意境深远的佳作,更是难上加难。平日并未听闻梁栋有何诗词造诣出众之处,莫非他早已私下与牡丹仙子互通心意,今日之举只为掩饰? 有人在心底暗暗嗤笑,今晚为了能入牡丹仙子的雅室,花费的五两灵石看来是要付诸东流了。 人们转头望向牡丹,只见那位以曼妙舞姿与惊人魅力着称的花魁仙子眼中亦闪烁着惊愕之色。难道事情并非他们所想? 原本欲起身离去的宾客见状,又重新坐下静观事态发展。牡丹微笑以对,谦逊地邀请道:“世子殿下请赐教。” 梁栋面不改色,毫无羞涩之意,口中诵出了何言传授给他的那首诗。全场震惊。 暂不论这首诗是否完全契合主题,单看其格律工整、对仗精妙,便已无人能及。 唯独何言内心满是遗憾,将这首诗倾囊相授于梁栋,却未能从中获取到任何修为敬佩值。那么,自己以化名撰写《仙聊斋志异》能否获得敬佩值呢? 稍顷,牡丹方自惊愕中回过神来,语气满是赞赏地评析起这首诗。 何言望着她眼中流转的灵动光芒,便知这位丰韵仙子已决心今夜陪伴梁栋左右。不过从她时不时光顾自己的眼神来看,显然这位花魁仙子亦在揣测这首诗是否为何言代笔。但这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她愿意伴梁栋共度良宵便足矣。 何言回首瞥向院门,发现那领路的老龟早已无影无踪。 果不其然,那位香溢仙子必定会密切关注此处溢香阁发生的一切动态。毕竟同在飞仙楼这片修炼之地立足,都有着花魁之称,怎可能没有竞争之心? 随后,又有几位道友相继吟诗献艺。然而他们的作品无不强撑颜面,甚至读来都不免脸上泛红。 牡丹依然保持着那一贯的优雅姿态,逐一给予点评。 在最终时刻来临之际,牡丹仙子轻盈起身,施以裣衽之礼,“各位道友,妾身略感疲倦,先行告退,诸位请慢慢品味这灵液佳酿。” 此刻,侍女们再次拨弄起仙音乐器,然而那些未能赋诗的宾客纷纷起身离席。他们在宴会上未献诗篇,自然无缘受邀进入牡丹仙子的居所,留下来也无法获得什么机缘。 听侍女们弹奏仙曲又有何趣味可言?唯有那几位成功赋诗之人依旧静坐等候,心中或许还存有一丝期盼。 即便当前荣王府世子夺得头筹的可能性最大,但修真界的变数何其多端,谁又能断定不会有奇迹发生? 不多时,牡丹仙子的闺房内并无动静,倒是那位龟龄童子匆匆归来,走向梁栋问道:“殿下是否需添注灵泉?” 交谈间,龟龄童子暗中递给梁栋一张玉简。梁栋挥了挥手,“无需如此。”随后他将玉简置于酒案之下悄然开启阅读。 只见何言的目光满是惊异:“梁兄,你怎么料定凌波仙子会……” “殿下前往任何一个仙阁雅室,对于花魁来说都是一种荣耀。只不过之前殿下时常出入浮香阁,此举过于频繁。”何言淡然一笑,解释道。 梁栋微微点头,沉吟片刻。过了一盏灵茶的时间,一名侍女自牡丹仙子的闺房走出,来到梁栋面前:“仙子请您入内品茗。” 众人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奇,但无不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情。有的摇头离去,有的向梁栋道贺之后亦随之离开。何言亦道:“恭贺殿下。” 梁栋深谙回报之道,他对龟龄童子吩咐道:“安排你们这里最出色的弟子陪伴这位道友,费用记在我名下。”如今这修真界的风月之地,女子也被划分为不同的修行层次:花魁,如同陈幼熙、凌波、牡丹等人,皆是色艺双绝,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次一级的是红颜仙子,虽姿色未必及得上花魁,但也是倾国倾城之貌,只是在气质与才艺方面稍逊一筹;再往下是游仙,相貌不一定出众,且大多缺少才艺,但在修炼床笫秘术上却独步一方;最低层次则是侍女,通常作为花魁或红颜仙子的陪衬,外貌和修为均无过人之处。 梁栋待何言确实十分厚道,按他的意思,是要找一位红颜仙子陪伴何言。这个级别的仙子无需参与斗诗宴,但需要付出真正的修炼资源。 然而何言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只需给我安排一间静室休息便可。另外,请备好笔墨纸砚。” “你要写字不成?”梁栋惊讶地问道。 何言轻轻点头,拱手致意:“今夜无心风月之事,多谢殿下的盛情了。”我乃修行之人,岂能在此处沉迷风尘! 他敏锐地察觉到,因陈幼熙之事,连自家师姐都略显醋意。 梁栋理解地点点头,答道:“那便依你之意吧!” 随着何言向龟公微微一挥手,示意他离去,那名得道高龄的龟公言道:“何公子,请。” 何言随同龟公步出溢香阁,令其安排了一间静谧的修炼室,并特意吩咐无需红尘女子入内侍奉,而是选择在室内一心凝神,默写《太虚幻境记》。 只是此刻心中略有些挂念着陈幼熙姑娘。 待到深夜,即便是这飞仙楼中也显得格外宁静。何言终于完成了《太虚幻境记》的默写修炼。 当然,他是断然不会就此入睡的。作为一个拥有坚定意志力的修真者,何言收起毛笔,活动了几下手脚,开始了每日必行的揉筋挫脉和拉展经络之法——鲤鱼跃龙门、神牛耕灵田…… 的确,这些动作正是陈幼熙仙子传授给他的奇妙功法,效果显着。 第111章 修行者的初心2 次日清晨,正在床上闭目修炼的何言被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唤醒。“何公子,世子殿下一觉醒来,让我前来通知您,洗漱完毕后便可一同返回。” 何言缓缓睁开双眼,回应道:“知晓了。”随后起身,在昨晚龟公备好的已冷却的水中进行了净身仪式。 整理妥当后,何言揣着修炼心得踏出门外下楼。潭州之地果然非凡,即使是这勾栏之所竟然也为修真之人提供了早膳服务。 何言径直让龟公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汤,不久之后,只见梁栋与那武道修士一同神采奕奕地出现。 梁栋环顾四周人群,走到何言身边坐下,未待何言开口便称赞道:“贤弟果然身怀不凡修为。” 何言轻声道:“世子殿下今晚再到访之时,不必前往浮香阁或是溢香阁,只需在大堂静坐片刻。届时,凌波仙子定会遣人寻找于我。” 梁栋眼神一亮,却又问:“然而凌波仙子的茶会之上要求赋诗一首,此事该如何应对呢?” 何言眉毛轻轻一扬,从容答道:“此等小事有何难哉?世子殿下不妨将弟子预先创作的一首带有‘凌波’二字的诗句交予凌波仙子,相信她自有判断。” 梁栋闻言眼中闪烁着喜悦之光,如获至宝般赞叹:“妙诗!妙诗!” “来自梁栋的敬佩值 +888!” 接着他又望着何言,感慨道:“若你不是宁远县人氏,而是出自潭州,本世子带你行走江湖必将无往不利啊!”话锋一转,又提及陈幼熙:“对了,那位陈幼熙仙子似乎去了你们宁远县吧?不如本世子亲自前去拜访,能否请你助我进入她的居所一见?” 你这家伙真是个长情的家伙。 何言暗自腹诽,脸上却露出惊讶之色,反问道:“想不到世子殿下也知道陈幼熙仙子?” “只是偶然听人提起。”梁栋略有遗憾地道:“据说陈幼熙仙子姿容绝伦,当年在此飞仙楼,足以艳冠群芳,就连现今备受追捧的凌波仙子,也是在其离去之后才崭露头角。遗憾的是,陈幼熙仙子离开之时,本世子尚未涉足此处风雅之事,你身为宁远县常客,难道不曾见过她么?更别说……” 何言心中苦笑,陈幼熙的事,又岂是一两句言语能说得清楚的。 何言闭目养神,口中吐纳:“见过,不过对于世子殿下的倾慕之意,幼熙仙子早已不再接待外客。” “此话当真?” 梁栋震惊问道:“她虽身为清修弟子,也不能如此轻易断绝与外界的往来吧?莫非已有贵人将其救离尘缘?” “她心中已有归属。”何言淡然回应。 “是谁?” 梁栋眉头紧锁:“我曾听闻唯有那位李孝才有幸赢得她的垂青,你们宁远仙境之中,还能有何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何言指向自己,“正是区区在下。” 梁栋的神色变幻让何言颇为得意。 他瞪圆了眼睛,“你?” 何言微笑着回答:“以我之诗词修为,世子殿下认为此事并非顺理成章吗?” 梁栋陷入沉思。 “获得梁栋的敬佩点数:999!” “获得梁栋的敬佩点数:999!” “获得梁栋的敬佩点数:999!” “……” 何言感受到了一股醋意。 这一回,他确实把场面摆弄得精彩至极。 随后,梁栋流露出一种类似王思栋般的八卦表情,“幼熙仙子……其姿色如何?修为境界如何?是否尚守元阴之躯?” “确是如此,并且比起牡丹仙子有过之无不及。” 何言微微点头。 至于陈幼熙的修为境界,那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即使是口述与他人分享,即便是梁栋这样的朋友,亦不可行。 犹如那些布满晨露和月霜的林间小径,有些秘境只有少数人才有幸涉足其中。 梁栋流露出嫉妒之情,“你这家伙,真是幸运至极。” 又问:“你真的不想帮她脱离凡尘束缚么?” 何言正色向梁栋施礼,“还望世子殿下能助在下一臂之力。” 梁栋哈哈一笑,“你说的是替她脱胎换骨,重归自由?” “正是。” 何言答道。 若有了梁栋的帮助,那么解救陈幼熙于伶伦之困自然不在话下。即便是潘南漳和潘葵这两个神通广大的存在,恐怕也不敢公然触怒梁栋。 然而梁栋却笑嘻嘻地说:“倘若今夜能得到凌波仙子全心全意的侍奉,在下便愿帮你完成此事。” 显然,他也是一位讲究实际利益之人。 对此何言无奈摇头,只能道:“多谢世子殿下。” 随即不解地问道:“难道世子殿下就不奇怪为何在下无法亲自为她脱胎换骨?” 梁栋冷哼一声,“幼熙仙子与李孝才之事本世子略有耳闻。潘葵此人极为嫉妒,又岂会让幼熙仙子轻易逃离伶伦的掌控之中。只可惜前些年本世子受父王严加管束,否则这般美事怎会轮到你?” 何言心中暗自冷笑,即便他愿意替陈幼熙脱胎换骨,陈幼熙本人是否愿意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低头开始品饮灵茶。 离开飞仙楼后,梁栋这位“伏姐魔”仍然履行职责,将何言一路护送到登科书府门前,这才告辞离去。 何言独自步入书府,许臻坐在柜台内,看见他,开口询问:“何公子昨晚怎未归书府?” 何言如实相告:“世子殿下昨晚邀我去飞仙楼一叙。” 许臻满脸羡慕。 “获得许臻的敬佩点数:555!” 他在与梁思琪、梁思琪之弟梁栋相识的数载岁月中,今日方始享受到如此殊荣。他明白,自己已然成为了这对姐弟眼前的瞩目之人。 何言将修炼心得卷轴置于柜台之上,言道:“此乃余所撰残篇,书名《灵妖纪闻》,付梓之际,以化名示人吧。” 许臻对何言疾速修行之事惊叹不已,点头应道:“那阁下意欲以何名署于其上?” “感念许兄之敬仰,值此甚多,愿以‘十真居士’为笔名。” 许臻一脸困惑,显然未能领会其中之意。 何言握着手中的数十本秘籍,皆为许臻赠予的当世热门修炼典籍,自潭州西城门走出登科仙书坊时已三过此路,终得以熟识路径。 他特意在街市上为竹儿和其他弟子购置了一些潭州特产及精致糕点,步履从容地离开了潭州城。此举实则只为满足芙儿那贪吃的丫头,昨晚未曾归家,想必此刻她定已左问右询,口出讥讽,唯有美食方能让她暂时闭嘴。 迈出潭州城池,熙攘喧嚣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大道上忙于赶路的修士和仙兽拉拽的飞车。这才是世间大多数生灵的生活写照。 何言跃身跨上坐骑,驾驭神驹驰向宁远仙境。 第112章 仙途遇异域马可波罗 刚离开潭州城不久,却见一头发蓬乱、满面污垢之人蹲在路旁林边痛哭失声。细观之下,此人乃西洋面孔,深目高鼻,显现出异国特征。在这潭州内陆城池之中,外族人实属罕见。 过往行人虽纷纷侧目,却无人上前询问。而何言心中微动,勒住马匹,上前问道:“道友为何在此哀泣不止?” 此人眼中闪烁一丝希望,朝何言大声喊叫:“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何言听罢,顿时哑然——原来对方竟不懂汉语。 “这位兄弟不通我华夏言语,却敢深入大渝疆土游历,落得如此困顿境地,也是情理之中。”何言心有感慨,同时暗自头疼。 倘若对方说的是英语,他或许尚能理解一二;然而此人所说言语,却是他闻所未闻,不知来自何方国度。 此时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恭贺主人自主觉醒技能‘异语通玄-马卡西语’,是否学习领悟?” “马卡西”之称,令何言觉得颇为有趣。心中默念一声“学习”,便见技能栏内,“异语通玄-马卡西语”的熟练度上限赫然显示为一百点。 这让他倍感欣慰,上次习得马术神通之后,积攒下来的崇拜值仍有六万余点。经过这几日许臻、梁思琪、梁栋以及诸多陌生修士的敬仰,终于突破九万大关。 何言心头微沉,决定一试十次连续抽取神通的机会。 “恭贺主人,获得神通经验值一点!” “恭贺主人,获得神通经验值一点!” “……” “恭贺主人,获得神通经验值一点!” 十次抽奖,结果竟皆为神通经验值。即便内心略感失落,但面对这不可违背的命运,何言只能无奈地将这十点神通经验值悉数投入到“异语通玄-马卡西语”之中。 随着一道波澜壮阔的知识洪流瞬间涌入脑海,何言对于马卡西语的理解立竿见影地提升起来。 何言瞬间领悟了诸多马卡西族的语言基础秘符,并以马卡西语重新发问:“道友因何在此泣涕?” 那位马卡西族人眼中闪烁出惊异之光,频频眨眼,满脸困惑。 刚才他还以为这位人类无法理解他的言语,怎料此刻对方竟流利地与其交流起来:“吾名马可波罗,源自地中海岸边的商贸家族。然如今遭人诓骗,身无分文,且已忍饥挨饿两昼夜矣。道友是否能赐予些许灵石,以购进食物?” 这番话的韵味,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 何言虽能大致领会这名异域马可波罗之意,遂翻身下马,询问道:“你究竟如何陷入此般被骗之境地?” 他不愿看到在他的领地之内,有外族之人受骗,即便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极低,但也需谨慎查证。 马可波罗忙不迭地道出了经过,其话语繁杂,历时数分钟之久。何言从中略知一二:原来这马可波罗出身还算富裕,但家道中衰后,被人引领至大渝之地做生意。岂料引路人所介绍的所谓“传译者”,竟是个不可靠之徒,此人觑准马可波罗不通此地语言,将他携带的所有货物与珍宝悉数诈骗而去,事后更是人间蒸发。马可波罗对此地既不熟悉,也无法沟通,又失去了同行伙伴,一路茫然走来,误打误撞闯入潭州城郊。 这的确是个凄惨的命运。 何言随手递过准备赠予芙儿她们的修炼补给品给马可波罗,并接着问道:“你所携之货物,皆为何物?” 马可波罗匆匆吞咽口中的食物,含混不清地回道:“乃吾族之珠宝首饰、精美织物及稀世宝石尔。” 何言摩挲着下巴,“你们马卡西族之地,可有神兽乳牛?” 马可波罗点头称是,惊讶反问:“贤弟曾踏足马卡西之地否?” “只闻他人提及。”何言答道:“那你可知你们那儿是否有人炼制奶玉?” 马可波罗眨巴着眼睛,明显未能理解“奶玉”之意。 何言耐心解释道:“奶玉即是神兽乳牛产出的灵液,经过特殊法门炼化成的细粉。” 马可波罗连连摇头,满脸困惑,显然无法理解如何将牛奶转化为粉末形态的奶玉。 何言微微叹气,显然此时代尚未出现奶玉之物。据他前世记忆,奶玉的炼制技艺似乎是出自蒙古修士之手。 但这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影响。他所需的只是一个通向马卡西的通道罢了。至于马卡西是否有奶玉,并非关键所在。更重要的是大渝朝廷还未察觉海上贸易所能带来的丰厚税源,这其中定然存在着可利用的空子。 再次看向马可波罗时,何言的眼中闪烁出一丝精明的光芒,仿佛在审视一件难得的瑰宝。 那目光令马可波罗不由得后退几步。 何言继续诱导:“吾有一条助你致富之路,可愿一听?” 马克波洛眼中闪烁着疑虑之色,“道友莫非欲与我进行交易?然而不幸的是,我所携带的灵材已被奸猾之徒悉数骗走,此刻已无任何可供阁下选购之物了。” 何言摩挲着下巴,淡然说道:“贤弟此言差矣,将来之事谁能预料呢?你我之间的交易自可长远为之,今后你的所有灵材皆由我承包购买,只是清单所需之物需依我之意列出,并告知他人这些都是出自你们马卡西之地的珍宝,如何?” 马克波洛深望着何言片刻,他并非愚钝之人,料想这位大渝的贵公子定是在行些旁门左道的买卖。然而大渝律法对此并无约束,仅是开具清单之举并无不妥。 略作思考后,马克波洛点头应允:“道兄对我颇有恩义,我自然乐意助你一臂之力。只不过如今连我的同伴们都失去了联系。” 何言问道:“你那位同伴现在何处?” 马克波洛用生涩的汉语回答:“在通天州。” 何言险些瞠目结舌,此人几乎已踏足通天州的门户,竟然尚不知此处便是通天州,显然是对大渝之地知之甚少,但这反倒更有利于他的计划。 心中暗赞天意相助,何言接连道:“原来通天州就近在眼前,我可以引领你前去寻觅你的同伴。” 他亦有意结识马克波洛的那些同伴,万一马克波洛不可靠,或许还能与其同伴达成合作。毕竟来到大渝做买卖之人,怎会轻易错过赚钱的机会,即便届时可能需要支付些许辛苦费,对他而言也是无关痛痒。 听到何言如此说,马克波洛目光熠熠,连声道谢:“多谢,多谢。道兄,你真可谓是我命中的救星。” 待马克波洛吃饱喝足之后,何言便牵着他一同走向通天州城中。 尽管马克波洛不通汉语,但他还记得自己那些同伴曾入住过的客栈名为“同福客栈”。 恰好进城门不远处,何言一眼便看到了客栈的招牌。 门口的店小二见状顿时愣住了——正是上次被何言捉弄过的那位。 强装镇定,何言带着马克波洛牵马来到了同福客栈门口。 店小二立刻认出了何言,笑容瞬间收敛,翻了个白眼,扭过了头。 “来自艾三思的怨气值+44!” 这小子果然记仇得很。 这次何言并未再戏弄他,而是直接取出一块银元宝递到艾三思手中:“喂,你们同福客栈里是否有一群外籍修士暂住?” 艾三思将银元宝在口中轻咬了一下,脸色随即一变,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公子有所不知,确有一群自称来自马卡西的外籍修士在此投宿。” 何言挥挥手,淡淡地道:“去通知他们,就说马克波洛已经回来了。” “遵命!”艾三思连忙答应一声,热情地接过马匹的缰绳,将其栓在门前的石柱上,然后快步向客栈内奔去。 此时的马克波洛已是迫不及待地朝客栈内部张望。 何言带着他步入其中,安抚道:“不必焦急,我刚才已经询问过了,你的同伴们还在客栈里。” 马克波洛闻讯,脸上洋溢出喜悦之色。 刚在一张桌案坐下不久,便有七八名马卡西族面孔的修士纷纷从楼上冲了下来…… 第113章 破空锏剑南春 瞧见马可波罗再现,众多修士纷纷聚拢而来,口中低语着神秘的修炼者方言。 何言侧耳倾听,只能领会其中一二。 大抵是在询问马可波罗的行踪:马可波罗仙友,你究竟去了何处历练?吾等尊神啊,你终于安然返回,先前我们皆以为你在茫茫修真界中迷失了方向。 而今观你此般形态,那随身伴你修行的灵兽“踏云腿”又在何处呢? 所谓“腿子”,想来便是他们对那灵兽的独特称谓,确是个寓意深厚的词汇。 马可波罗眼圈泛红,宛如受了委屈的修士弟子,再度将与何言同行的经历向众人娓娓道来。 听得一众马卡西修士义愤填膺。 得知何言是引领马可波罗归来的修士,他们纷纷口吐真言向何言表达感激之情,更有修士取出产自他们星球的稀有灵石——赤炎红晶以示敬意。 何言心中暗赞这些马卡西修士纯朴可爱,却并未接受他们的好意,淡然用马卡西语回应:“施以援手乃修行者的本分,无需诸位回报。” 此举赢得了马卡西修士们更多的敬仰。 “来自兰伯特莱尔星球的信仰之力 +888!” “来自斯通休伯特星域的信仰之力 +888!” …… 无意间,何言竟收揽了一波异界的信仰之力。 随后,马可波罗向何言引荐了他的这些同道中人,皆是从遥远的马卡西星球渡过重重星海来到大渝星域贸易的修士,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情谊深厚,团队凝聚力强大。 因何言略通马卡西修士的语言,故而迅速与这批修士建立起亲近的关系。 众人围坐一堂,共饮灵酒,畅谈修炼之道。 何言有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来历,自称何言,乃是潭州府宁远县令何梁之弟,此举旨在让日后这些马卡西修士前往大渝时能寻到自己。 马可波罗神情严肃,命同伴将何言的身份记录于星篆纸上,此举令何言颇为欣慰,显然马可波罗的确可靠可信。 然而当何言询问这些马卡西修士手中是否尚存可供交易的修炼资源时,他们回答所携带的物资早已在大渝星域售罄,如今在此等候马可波罗归来。 原来他们之中有人常年往返于马卡西星球与大渝星域之间,已与大渝本地的一些商人建立了稳固的合作关系。潭洲城内便有一家专营异域珍宝的店铺。 对此,何言并不在意,原本购买这批货物也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他仅要求马可波罗开具一份清单: 二百年份金丝猴乳汁灵糖; 五百枚凝元椰果仙符; 二百年份旺仔牛奶灵糖。 …… 如此一来,何言准备在良品仙铺售卖的商品便有了出处,短期内足以应对各种情况。 在同福仙客栈与众修士享用完午宴,何言大方地接过账单,买单离去,又一次收获了马卡西修士们的友好与崇敬。 此刻何言心境舒畅,照此看来,只要马可波罗值得信赖,那么今后他货源的问题就无需担忧了,至少可以确保宁远县内的良品仙铺经营无忧。而若将来良品仙铺遍布各处,便可请马可波罗组建一支星际航队,只要有他坐镇,一切自当顺风顺水。 在潭洲城坊市的灵食摊位上购置了一些灵果膳食,何言驾驭遁光疾驰至宁远县境内。 何言虽满身旅途疲惫,披头散发,然而眼中神采奕奕,精气神十足。 他直接返回了县衙所在的修炼之地。 踏入庭院之中,竹儿与芙儿两人正在其中等候。 只见芙儿清秀的脸庞略带愠色,何言未待她开口便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一包包用玉纸精心包裹的灵食,道:“喏,这是弟子从潭州府带回的一些灵果佳肴。” 芙儿顿时眸光闪烁,快步上前,笑意盈盈地道:“多谢师兄。” 随后连忙将那些灵食接到了自己手中。 竹儿则只是淡然一笑,说道:“瞧师兄您这一路奔波的模样,我去为您准备灵泉沐浴。” 此情此景甚是可爱。 何言微笑着点头,自然不会去跟芙儿争抢那些灵食。 沐浴之际,竹儿在外恭候。 她低声说道:“师兄,今晚您还是别外出了吧?萧前辈有些不悦了。” 何言一愣。 原来是因为自己这两日未曾前往酒窖修炼,惹得老萧不高兴了吗? 这未免也太过小肚鸡肠了吧? 那通玄大宗师的豁达气概哪去了呢? 心中颇为纠结,按道理来说,自己确实应当留守县衙刻苦修炼,方不负老萧等人对自己的期望。 不过……陈幼熙恐怕此刻正在醉花楼中望眼欲穿地盼望着自己吧? 想到这里,何言心头也痒痒起来。 不行,自己必须保有自己的修炼自由,不能每日都沉溺于酒窖之中的苦修,也不能辜负陈幼熙对他的一片深情厚意。 有些道路,若不亲自走过,便会有他人觊觎而入。 沐浴更衣完毕,何言向竹儿吩咐道:“竹儿,替我找一只小些的酒瓮来。我要去给师父道歉。” 县衙内的几位长者,老邓嗜酒如命,其他几位也是饮酒之人,仿佛在这大渝朝中,酒便是江湖豪士不可或缺的信物。 何言心想,自己有必要忍痛取出珍藏的压箱底宝贝——那一壶上品灵酒剑南春。 只要能让几位长者对此物上瘾,往后自己便能争取到更多的自由时间。 遗憾的是,剑南春的兑换代价极高,竟需四万点崇敬值才能换取。 竹儿带着笑意应声离去。 何言走出庭院,看着芙儿津津有味地享用灵食,不禁暗赞一声:这丫头身材丰硕,定然是胃口极好,容易满足。 不多时,竹儿便捧着一只小巧的酒瓮返回。 何言接过酒瓮,走进自己的修炼室,从中提炼出一小部分剑南春注入其中,只装了小半瓮。 即便这个时代的酒瓮尺寸再小,其容量也至少能装下两斤低度数的灵酒,对于普通人来说,饮用个两三斤犹如喝水一般轻松。 然而,物以稀为贵,这般珍贵的剑南春更能令老萧等人对其倍加珍惜。 何言提起酒瓮走出庭院,来到了厨房。 “哼。” 果然,看见何言进来,老萧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小子。” 何言满脸讨好地唤道:“师父。” 老萧再次哼了哼,脸色严厉地说道:“老头子哪敢当得起你的师父,你既有仙缘高人指点,何须再来我这等凡夫俗子之处日夜修炼?今后不必再来此处了。” 见老萧发这么大脾气,何言不由得眨眨眼,解释道:“师父,不过是最近家里有些事务需处理,未能按时前来。您放心,弟子并未荒废修炼,每晚都勤奋地自我修炼,钻研揉筋挫骨之术呢!” 与陈幼熙一同研习修为的那个夜晚,二人比平日更加刻苦努力。 “喏。” 说着,何言将一坛仙酿搁置在案几之上,又赔着笑脸解释:“此乃我在潭州历练时,从一位名为马卡西的异域商人手中费尽周折购得之佳酿。据说在马卡西家族中,此酒皆被视作珍宝,藏匿多年,若非我对他曾有过救命之恩,他断然不会割舍出售给我。” 然而,面对此景,老萧却毫无反应。 何言揭开覆盖在酒坛上的红绸与厚实的牛皮纸,瞬间,一股醉人的仙酿香气弥漫开来。 老萧闻之,不由得轻吸一口气。 何言心中暗笑,看他这位老前辈是否能够抵挡住这诱惑。 不出几秒,老萧终究还是走了过来,凝望着酒坛问道:“这……可是来自马卡西国的仙酿?” 显然,他也知晓马卡西国的存在。 何言深以为然地点头,“嘿嘿,弟子怎敢糊弄于您这样的大师呢。” “还算你知道尊师重道。” 老萧嘴上虽这么说,却也立刻抄起桌上的碗盏,倒了一碗仙酿。 “师父……” 何言欲言又止,然而老萧已经仰首一饮而尽。 “咳咳!” 随之而来的是,堂堂通玄境宗师竟被这仙酿呛得满脸通红,连连咳嗽不止。 何言忙提醒:“此酒比我们大渝之地的酒还要醇烈得多,后劲儿更是悠长,师父您可得慢慢品尝才是。” 待老萧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瞪大双眼,摇头晃脑地赞叹:“果真是琼浆玉液,香醇浓郁,回味无穷。” 说罢,他又像做贼一般迅速将红绸重新封好,一路小跑到灶台边,将酒坛藏入柴火之中。 何言见状,一时语塞,旋即便明白了老萧此举的用意。 第114章 仙酿换自由 此时,红鼻子的老邓迈着步子出现在门口,刻意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惊叹道:“哪来的美酒如此醇厚?” 这家伙估计是循着酒香飘来的吧,恐怕就算是通玄境宗师的鼻子,灵敏度也要堪比猎犬了。 紧跟在他身后,老何、老王两位宗师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齐刷刷地盯着桌子,质问:“萧老头,你得到了什么好酒?” 老萧尚未从灶台那边奔出,便答道:“什么酒?” 果真是演技派高手,只是他忘记擦掉嘴角残留的酒渍,脸庞上因刚才被呛的红晕还未消退。 何言低头哈腰,恭敬地回应:“邓老、王老、何老。” 其实应当给三位老宗师每人一瓶珍贵的剑南春仙酿作为孝敬,只可惜目前实在没有足够的修行积分可供挥霍。 老邓微眯双目,向何言发问:“是不是你小子偷偷给萧老头送了好酒过来?” 话毕,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坚定。 何言瞥了眼老萧,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眼神,带着几分哀求之意说道:“师父,不如您就拿出来吧,弟子以后一定给您再寻觅同样的佳酿。” 老萧眉毛一挑,胡子抖动,怒斥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你自己都说这酒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弄来的,哪里还能再买到?” 话说完,他自己反倒泄露了天机。 何言保证道:“请您放心,弟子说到做到,必定会让您如愿以偿。” 此刻,老邓已迅疾地来到老萧面前,左右审视着他,“酒在哪里,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这般吝啬,何小子都已经招供了。” 何言清楚地看见老邓的口水溅到了老萧的脸上。 “你们这群小狗鼻子……” 萧长老口中念叨一番,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灵木枝,取出了一坛陈年灵液珍酿。 他轻轻摇晃,犹如对待稀世瑰宝般将其拥入怀中,“何徒儿也就仅此些许孝敬于我,不足半坛之量,尔等不妨浅尝即可。至于更多,还需各自去寻他讨要。” 他又将话题扔给了何言。 何言略显无奈苦笑。 面对邓真人、何真人、王真人三位长辈不太友好的目光,他讪笑着回应:“待些时日,几位前辈的份额自是不会缺少。” 邓真人冷哼两声,目光紧紧锁定在萧长老怀中那坛灵液上,喉头竟微微蠕动,仿佛在吞咽口水。 萧长老抱着灵液走到桌前,挥舞衣袖。 “噌、噌、噌!” 三只白玉杯瞬间飘起,随后稳稳地落在桌上。 此乃御物神通,令人惊叹不已。 何言心中暗自称奇,又增加了不少见识。 紧接着,萧长老小心翼翼揭开红色符箓的一角,开始斟酒。 邓真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沉醉之色。 “满上!” “再来!” “再添!” 他双目紧盯着桌上的白玉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而王真人和何真人的酒瘾不及他深,虽然表面看上去较为镇定,但实际上也都心痒难耐。 然而,萧长老并未理会众人,只倒出了半盏酒,便提起了酒坛,转而往旁边白玉杯中续酒。 邓真人早已顾不得那么多,拿起白玉杯一饮而尽。 饮罢,他砸吧砸吧嘴,脱口而出,“佳酿啊!” 眼中还带着回味无穷的神情,朝桌上其余白玉杯瞥去。 然而此时,王真人与何真人已各自取走白玉杯,先是闻香,再细细品味,最后方缓缓饮下。 饮毕,他们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萧长老,准确地说,是看向萧长老怀中那坛愈发见底的灵液。 然而萧长老已经重新用红色符箓封住坛口,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多倒出一丝一毫。 毕竟,这坛中的剑南春灵液已是所剩无几。 三人又纷纷将目光投向何言,那炙热的眼神令何言心中不由得一阵发憷。 何言连忙应承:“过些日子,过些日子我会再觅得此类灵液。” “依然是此种灵液吗?” 邓真人问道。 何言用力点头。 而后,他面带讨好之色转向萧长老:“师傅,近来弟子有许多事务需要忙碌。弟子想请教,是否可以暂时不必每日深夜前往藏酒洞府修炼锻骨洗髓之术?” 萧长老侧眸瞪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这小子可别以为修炼锻骨洗髓仅仅是能略微提升真元增长的速度,你年龄本就不小,若此刻不在此事上下苦功,将来一旦晋升至大宗师境聚鼎期,那时你有的是苦头吃,恐怕只能事倍功半。至于是否去藏酒洞府修炼,并非关键所在,问题在于你这性子,究竟能否持之以恒,而非一味沉迷于那些世俗之事。” 提到修炼…… 何言答道:“弟子必然不敢有所松懈。” 萧长老神色如常地道:“那就随你吧。不过如果你两个月内无法晋升至九品灵师境,届时你就得规规矩矩地随我一同去藏酒洞府修炼。” 萧长老得知何言所修《观海真经》已经大成,因此对何言若不懈怠的话能在多久内晋升至九品灵师境心中已有大致估计。 对此,何言内心也有数,连连答应下来。 之后,众人便离开了厨房... 未至黄昏,修炼界的时间并无凡人之概念,但何言依旧遵循古训,带着弟子竹儿与侍女芙儿于县署之内漫步,此时,王思栋这名炼气修士再次寻上门来。 “何师兄,您究竟何时能抽出空闲,光临寒舍一行啊?”王思栋满脸愁容地向何言询问。 芙儿与竹儿见状皆面色不悦,皆因此人曾引领何言踏入醉仙楼,从而使得何言卷入与陈幼熙的纠缠之中。 何言看到他如此神情,疑惑问道:“发生何事了?” 王思栋低声回道:“家姐对我提及,她对你期盼已久,只在家等候你的到来。” 对此,何言心中颇有困扰。他对王晔嫣并无情愫,自从在悟道书斋听闻梁思琪透露王晔嫣非修行伴侣的理想人选之后,便已彻底斩断与王晔嫣间的所有念头。然而此刻王家与何梁两家正处于紧密合作之时,王家甚至助何梁驱逐了贺正词,若此时对王晔嫣避而不见,恐怕会被视为忘恩负义之举。 于是何言无奈地道:“那就明日吧,明日午后我会过去。” 上午他还需拜访新收的师父禹元纬,每日前往问候乃入门弟子应有的礼仪。 “好,好。”王思栋面上愁云消散,随之道:“那现在……嘿。” 朝何言挤眉弄眼。 何言直接回应:“走。” 男儿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虽然他今晚确实计划陪伴陈幼熙,但他并未理睬竹儿和芙儿背后低声议论以及她们投向王思栋的鄙夷目光,两人便离开了县署,显得颇有些勾结之态。 第115章 敏锐的陈幼熙 此刻的醉仙楼正值灯火阑珊时分,作为宁远县唯一一处风月场所,根本无需红楼女子出门招揽生意,各路修士便会络绎不绝地前来探访。 何言一如往常,成为了众修士瞩目的焦点。前日夜里,他邀请梁思琪一同修炼,并彻夜未归,此举已被众多修士目睹。这无疑证实了关于陈幼熙已经被何言夺走灵根守宫砂的传言。近两日,他所收获的一些崇拜值很可能便是源于这些与他志趣相投的醉仙楼常客。 “何少侠!” “何公子!” “收到曹建通的崇拜值,六百六十六!” “收到吴康顺的崇拜值,八百八十八!” “收到……” 连绵不断的崇拜值伴随着问候之声充溢耳边,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信息屏幕。何言面上带着淡然的笑容,频频向那些虽叫不出名字但却熟悉的忠实拥趸们点头示意。 此处果然是一处蕴藏天地灵气的宝地啊!想来往后自己应当常来醉仙楼才是。用剑南春换取修道路途的自由,这一决策当真是明智之选。 许大娘尚未开口,王思栋便抢先一步,谄媚地说道:“劳烦为何师兄请来陈幼熙姑娘,另外也为小弟安排一位擅长抚琴的清修侍女。” 如今他在充当何言跟班的角色上,越发地驾轻就熟了。 何言注视着他赠予许大娘的灵石作为谢礼,淡然问道:“贤弟今晚可是准备回山修炼?” 王思栋一愣。 何言续道:“既然如此,何必再去俗世唤那些练气期的乐伶奏曲,直接请入化神期的红颜侍宴便罢。今夜,兄我打算在此处静心打坐。” 王思栋朗声一笑,伸出两指,“那便请两位修炼有成的红颜仙子前来陪伴,姿色上乘,修为也不能低啊。” “遵命!遵命!” 许大娘连忙应下,示意引路弟子引领何言与王思栋前往二楼静室,并亲自前去寻访陈幼熙。 心中暗自感慨,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家少主这两日随了何少侠,竟也多了几分慷慨大气。 待至二楼静室,何言并未让王思栋陪同进入内室,而是将其遣往相邻的修炼室,自己则在内室静候陈幼熙的到来。 虽不过两日夜未曾相见,只是念及陈幼熙在修炼幻境中的媚态,何言体内真元流转,已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之感。 正当此时,房门轻启。 何言正欲起身迎上,却发现陈幼熙的脸庞带着一丝寒霜般的冷意,不由得一愣,身形稍顿,开口问道:“幼熙姑娘,可是有何不悦之事?” 陈幼熙面含寒霜,关上门后径直走向何言,美眸紧紧盯着他的双目,质问道:“何公子此番来访,又有何贵干?还要赠我银票,此举何意?” 何言这才察觉到她的误解。 此女子确实心思细腻,他心中不禁涌起几丝怜爱之意,顺势握住了陈幼熙的手,毫不迟疑地将其揽入怀中坐下,柔声道:“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生活费用,想要购置何物皆可随意。如今我虽尚未筑基成功,亦无宗门产业,但却不愿让你受半点委屈。” 陈幼熙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未曾想过何言会对她这般呵护备至,更没想到他会称她为自己的女人。 何言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以为我会用这些银票跟你划清界限吗?呵,你想错了。若是我有意撇清关系,早就对你施展遗忘术,再也不会给你分毫银两。” 陈幼熙为之动容,反手勾住何言的颈项,眼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轻声道:“那你……这算不算是在秘境里养了个小妾呢?” 何言心中一阵激荡,身为狩猎高手的他深知如何把握猎物的心思。他将陈幼熙揽腰抱起,沉声道:“固然算得上是纳妾,却绝非世俗意义上的秘境之妾。或许不久之后,我便会助你脱离这伶仃之地。” 尽管他对王栋那边的情况尚不明朗,但这番话仍脱口而出。 陈幼熙的眼中闪耀着期待的光芒,“当真?” 何言仅点头默认。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陈幼熙安置于床榻之上。 “夫君,请怜惜奴家。” 陈幼熙缓缓阖上了眼眸,口中吐出了一个新颖而又勾人心魄的称呼。 “叫我夫君。” “……” 在那漫长的夜晚,何言与陈幼熙一同修炼至深夜,沉浸在\"揉经锻脉\"的精进之中。得知先前对何言有所误解的陈幼熙,在这一晚上的努力修炼中,她的手法更加熟练,对这门独特功法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 直至深夜,床榻上传来的颤动才渐渐平息。而何言所获得的尊崇之力也因此增加了不少,之前的数值已几近耗尽,如今却已积累了四万余点。 看着陈幼熙疲倦地瘫软在一旁,何言淡然一笑,替她细心盖上灵纱薄被。他自己则披上道袍,在床边盘腿坐下,开始修炼内丹。 老萧曾严令,两个月之内必须晋升至九转炼体境,否则今后将会失去自由之身。 次日清晨,何言在陈幼熙殷勤的服务下梳洗完毕,整个人精神焕发,他携着满面幸福的陈幼熙一同走下楼去。 陈幼熙宛如小鸟依人般甜蜜,楼下那些阅人无数的贵宾都一眼看出她昨晚在修炼之中经历了何种磨砺。 “来自曹建通的尊崇之力+555!” “来自……” 瞬间,何言的尊崇之力飙升到了五万有余。 他并未过多理会王思栋,而是陪陈幼熙又说了几句绵绵情话后,在她含情脉脉的目光中离开了修炼之地——醉花楼。 按照常理,何言与陈幼熙之间的关系进展不应如此迅速,尤其陈幼熙一直给人高冷之感,这一点在醉花楼的常客们心中皆有共识。然而,或许是何言前后展现出的巨大转变引起了陈幼熙的好奇,亦或是二人共同修炼的刻苦让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离别之后,何言在街头匆匆买了一些灵气充沛的面饼果腹,随后向王府赶去。王晔嫣虽有个性且心思缜密,一旦触怒于她,恐怕会被她鼓动王也针对何梁寻事生非。 正值府衙修士全力调查贺正词案件的关键时刻,何言无法在案件调查上提供助力,自然不愿在这个紧要关头给何梁增添额外麻烦。 自从何言降临这个修真世界以来,各种纷繁复杂的事务接踵而至,犹如置身重重迷雾之中,令人匪夷所思。 行走在路上,何言不禁陷入沉思。 第116章 王小姐深情 潭州。 飞仙楼门前。 荣王府世子殿下梁栋身着华丽的仙绣长袍走出门外,面上神情竟与何言离开醉花楼时惊人地相似。 他的愿望终于达成,在何言的指导下,昨夜受到了浮香阁首席侍女凌波精心的服侍。不仅如此,溢香阁的名妓牡丹似乎醋意大发,竟派人送来了书笺,直言自己在溢香阁恭候世子殿下的驾临。 两位花魁之间争夺世子殿下的宠爱,让梁栋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门户,惊觉原来赢得佳人之心还能有这样的手段。 不过行走间,世子殿下又微微拧起了眉头,口中低声自语:“这小子对女性心理拿捏得当真精准,我是不是该提醒姐姐对他多加防范呢?” 虽然梁栋对何言颇有好感,但他一想到何言日后可能会得到自己姐姐的心,心中却又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小子怎能配上我姐呢? 若真是自家师姐对其情根深种,此事恐怕会在整个大渝仙朝引发滔天波澜。 再细细思索一番,如今似乎的确有此迹象显现。以往,从未见过师姐对哪位男子这般上心,往往是连眼角都不会多扫一眼。 世子殿下携随行武修士匆忙返回荣王府,直奔梁思琪所居的清修别院之中找到了她。 在荣王府内,梁思琪常以简朴之姿示人,衣着低调至极,甚至可称质朴。她面无脂粉,穿着淡色的仙裙,上面并未绣有任何繁复图纹;一头乌黑秀发仅用一支寻常木质发簪轻轻束起。 手腕上却佩戴着何言于前夜赠予她的灵宝手环。 “师姐。” 梁栋几步赶至正在照料灵植的梁思琪身后,语出惊人:“日后你需与何言那小辈保持距离才是。” 那武修士颇为识相,只在院外驻足等候,并未踏入其中。 梁思琪闻声停下动作,回首含笑问道:“何事让你如此焦急?” 梁栋回道:“前几日夜间,我曾带那小子一同前往仙舞楼,原意是让他助我为花魁仙子作一首吟诵之词,谁知那小子……” 他便将何言教给他的计策及前日在仙舞楼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只是不知何言得知梁栋如此迅速便将自己供出来,心中又会有何感想。而梁思琪听闻之后,却让梁栋瞠目结舌:“你说……他在仙舞楼留宿一夜,竟然未曾与任何女子相伴?” 这…… 这才是重点所在吗? 完了! 梁栋忙道:“师姐,我是说这小子来历绝不简单!你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妙,我真的担心你会被他所蒙蔽。” 然而梁思琪只是笑着摇头,“我自有考量,你不必挂怀。他……也断不敢在我面前施展此类手段。” 梁栋愤然嘀咕:“你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觉得在这王府中唯有我像个傻子,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 梁思琪淡淡叹了口气,“将来总有你知道的时候。” 随后又问:“你说你答应为何言帮那位陈幼熙赎身了?” 梁栋摸了摸鼻子,似是担心梁思琪责怪,答道:“那小子都已经开了口,我刚刚才领了他的恩情,若是不答应他也实在不好意思。” 梁思琪则表示:“那就去帮他完成此事吧……说起来,陈幼熙也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师姐!” 梁栋惊讶道:“你究竟有何打算对待这小子?先前不赞同他娶妻,如今却又允许他在外头养了个青楼的妾侍,且还是个可怜之人。” 梁思琪悠然道:“那位王家千金确实并非他的合适伴侣,但这陈幼熙,料想也不会对他修行之路产生过多干扰。” 说完,挥挥手,“就这样吧……” 梁栋还想继续询问却只能作罢,满腹疑惑地向外走去,身边跟随两名武修士驾驭灵驹,一路疾驰离去荣王府,直奔宁远县。 此时,梁思琪在庭院中默默沉思,“些许放纵之举或许亦有其好处……免得让京都那位宗门长老再生忌惮之意。” …… 何言在王府之内受到的热情款待…… 在王家下属的一处隐蔽修炼之地,王不知正游历其中,而王思栋尚未归返,此刻接待贵客何言的重任落在了王晔嫣身上。 二人仍旧在花园中的清修凉亭内相见。 此次唯有他们两位,以及侍立在一旁的两名灵仆随伺。 桌案之上,陈列着仙果与灵茶供品。 王晔嫣秋波含情,亲自为何言斟满一杯凝元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怨:“何仙友似乎许久未曾莅临我王家一叙了,莫非是不愿再见王某?” 何言面露尴尬之色,回应道:“近段时间确有俗务缠身,为筹备即将举行的飞升试炼,本座鲜少离府。” “真是如此么?” 王晔嫣的眼神更加深邃,充满幽怨:“那为何我又听闻,近几日仙友时常光顾那人间繁华之地——醉花楼?” “思栋那小子!” 何言一时语塞,无从辩驳。 这般情形下显然无法长久应对。看着王晔嫣眼中蕴含的情愫,何言意识到情况不妙,恐怕她已对自己的情感有所转变。难道真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心中盘算片刻后,他对王晔嫣直言相告:“王仙子,我不过略通诗词之道,本质上仍是一个沉溺于世俗繁华的修者。至于陈幼熙,虽出身凡尘,但我对她关怀备至,视作其修行之幸。然而对于仙子你……实不敢妄想高攀。更何况如今贺正词之事横生枝节,我何某能否继续担任宁远县令尚且难料,仙子不必为此费神。” “我并不在意那些。” 王晔嫣柔声道:“我既不在乎你与陈幼熙的关系,也不关心何县令能在此地任职多久。只知你能够写出那样意境深远的诗词,定非凡夫俗子所能及,你所展现的放荡不羁或许只是对外界的伪装。我都已经愿意与许若云仙子共享一夫,难道这样的包容还不足以令你安心吗?” 说着,她脸上浮现娇羞而又更加深沉的幽怨之情。 此情此景,让何言心中万分纠结。 他确实无意在这个阶段考虑婚姻大事,然而却又担心过于直白地拒绝会让王晔嫣受到太大打击。 于是他只得言辞婉转地说:“现今我尚未萌生成家立业之意。” 思绪中闪过梁思琪与另一位模模糊糊身影的同时,王晔嫣垂下了眼帘,淡淡地道:“我明白你的抱负在于修炼晋升。我与若云……都愿耐心等待。” 听了这话,何言愈发不安,最终决定暂时离开。 待了一个多时辰左右,直到王思栋终于归来。 他在得知何言来访之后,立刻从门口赶往花园,匆匆忙忙走到何言面前责怪道:“何兄,你怎么没让人叫醒我。” 此刻的何言对这个家伙颇有几分不满,口中不忘调侃一句:“昨晚你召来两位修炼红颜陪伴,我心疼你劳累,便没忍心打扰你休息。” 闻言,王晔嫣果然轻哼一声表示不满。 而王思栋面色顿时变得尴尬,连声道:“何兄,你赶紧回县衙一趟吧,刚才我去县衙找你时,发现世子殿下正率领众人前来。” 何言微微一愣,随之心中涌起一阵惊喜之情…… 一时间,惊喜涌上心头,梁栋此行显然是来履行先前的修炼约定。 二则令他欣喜的是,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从这场修炼宴席中抽身。 他立刻起身,朝王晔嫣裣衽一礼,朗声道:“王姑娘,世子殿下驾临,那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王晔嫣的脸色显露出一丝幽怨之色,微微点头应允。原来她与何言在凉亭中已有一段时间未曾深入交流,两人都感到一阵微妙的尴尬,然而让她放手让何言离去,却又心生不舍。 何言迈步向外行去,而王思栋则鬼鬼祟祟地想要尾随其后。 不过刚刚走了几步,就被王晔嫣唤住:“世子殿下召见何公子,你跟着做什么?你以为你在世子殿下面前能有何话语权吗?” “啊?” 王思栋转头尴尬回应:“姐,我只是、只是想去见识一下。” 这个小子明显惧怕他的姐姐。 “啊!” 何言听闻王思栋的一声惨叫。 回首望去,只见王思栋的耳朵正被怒气勃发,柳眉倒竖的王晔嫣紧紧揪住,责斥道:“你就安分待在家,就算去醉香楼找那些清修的艺妓也就罢了,怎敢同时招惹两位?当初不是答应过要向何公子学习修炼之道,今后只找那些未涉红尘的清倌儿陪伴么?” 何言对此一幕,不禁心中暗自得意。 旋即,何言火速返回县衙。大门外,仅两名值守的衙役静候在那里。 何言赶忙上前询问:“世子殿下可曾前来?” 左边的衙役答道:“正是为了寻少爷您而来,大人已经亲自迎请世子殿下入内品茶了,少爷您赶快进去吧!” 他的话语中满溢出艳羡之意。 “来自张三的敬畏值 +666!” “来自葛茂久的崇敬值 +777!” “……” 少爷果真非凡,不仅近日展现出超凡的诗词天赋,更受到王、许两家闺秀的同时青睐,还成为禹仙师的亲传弟子。据说,就连醉香楼中最孤傲高洁的花魁幼熙仙子也被少爷所打动,破戒等待少爷的每一次造访。 如今,世子殿下频繁来访,且从其神色来看,显然并非前来滋事。每一件事都足以令人谈论不已,尤其受到世子殿下、郡主以及禹仙师的认可,未来必将在修炼大道上拥有不可限量的前程。 这些普通的衙役们,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拥有如此深厚的福缘,只能眼巴巴地羡慕嫉妒。 …… 何言疾步来到何梁的居所。屋门前,两名身披黑袍的护法武师站立守卫,尽管已是数次相见,但他们依旧冷若冰霜,面无表情。 何言向二人点头致意,心中却有些不满:等某一日我的修为超越你们,看你们还能否这般对我视而不见! 推开房门,梁栋果然正在与何梁一同品茗。 何言恭敬行礼:“世子殿下。” 梁栋瞥了何言一眼,微微点头,随后起身道:“出发吧。” 说完便径直朝外走去。 何梁冲何言挤了挤眼,何言未能领会其意。他只知道,梁栋必定是被凌波仙子给缠上了…… 跟随梁栋来到城守仙府之外,何言笑容盈然地问道:“殿下的殿下,对于那位凌波仙子,感觉如何啊?” 梁栋斜眸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若能透露与陈幼熙仙子共处之感,本世子自当告知你凌波仙子的秘密。” 何言不再言语,心中暗道:区区凌波仙子,只是一介红尘修行者,岂能与出身名门的陈幼熙仙子相提并论?我与你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 带着梁栋以及两位身份不明的修炼武师,众人徒步前往醉仙楼。行至途中,梁栋忽然提及:“听令兄所说,贵县署昔日那位县丞及其家人皆遭人暗杀之事可是真的?” 何言这才领悟为何何梁先前对他使眼色。原来他是想借梁栋之力相助?他忙不迭点头应道:“正是,那县丞名叫贺正词。刚因过失辞官返乡,未曾远离县城便遭毒手,唯有其子贺正词下落不明。此事让我和家兄深陷困境,许多人误会此事乃是出于我们的手笔。如今只盼着府衙派遣来的修真捕头能早日查明真相,还我二人清誉。” “此事,果真与你们无关?”梁栋审视着何言,接着道,“据说你那位哥哥提到,贺正词曾两度雇佣刺客欲加害于你,而你们县署内更有宗师级别的修士守护……” 显然,即便是梁栋亦认为贺正词一家被杀之事,极有可能与何梁、何言兄弟俩脱不了干系。何言故作无辜状回道:“人家贺正词已然辞职引咎,我们怎还会惦记着他。况且那名刺客已被我们擒获,仅凭其招认之词,已足可将贺正词送交大渝仙国律法裁决,我们这么做岂非画蛇添足?” “你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梁栋扬起眉毛,却又话锋一转,“然而你与本世子述说这些并无益处,荣王府历来不涉世俗政务。” 何言心头略感失落,腹诽不已:既然无用,那你何必多此一举问及此事? 一行人抵达醉仙楼时正值楼中最为静谧之时,仅有两名值守童仆在前厅打盹。此外便是那位困顿的书生正在柜台上核算账目。 何言引领着趾高气昂的梁栋步入大门,指示道:“速去唤许婆婆前来。” 一名值守童仆顿时惊醒,见是何言到来,自然不敢怠慢,忙匆匆向内通报。不久之后,许婆婆困倦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般年纪还要每晚守夜实属不易。 何言便直接向许婆婆介绍了梁栋的身份:“许婆婆,这位乃是荣王府的世子殿下。” 许婆婆闻言,立刻愣住,紧接着慌忙向梁栋行礼,颤巍巍地道:“老身拜见世子殿下。” 在这些普通人眼中,荣王府世子无疑是个极为尊崇的存在,从未料到梁栋竟会亲自莅临醉仙楼。两位值守童仆闻讯,睡意全消,纷纷跪倒在地;就连那位穷酸书生也急忙从柜台中走出,躬身朝梁栋行礼道:“见过世子殿下。” 望着这一幕,何言心中满是酸楚,感叹这就是所谓的地位差距啊…… 第117章 为陈幼熙赎身 梁栋仅是轻轻点了点头…… 向许婆婆示意道:“此番本王子前来,乃是为陈幼熙仙子解救尘缘。”说着指向何言,“至于赎身所需灵石,许婆婆自当向何道友索要。” 许婆婆听闻此言,心头一震,坊间流传何曾听说何道友与王子有过嫌隙?怎的今日竟引来了这位高人相助陈幼熙脱身醉花楼? 然而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应声道:“遵命,老身立刻照办。”在荆南郡境内,任何人欲将陈幼熙留住醉花楼,在王子殿下面前皆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此事许婆婆心中分外明白,连提请何二赖子出谋划策的念头都不敢有。 何言目睹许婆婆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禁由衷地对梁殿下行了个礼,“多谢王子殿下的援手之恩。” 梁殿下一挑眉,淡然回应:“本王子言出必行,你记下这份情谊便是。”心想往后怕是要多次助这小子追求佳人。 转瞬之间,陈幼熙跟随许婆婆缓步走出内室,步态轻盈。因昨晚何言未曾过度损耗她的元气,加之她自身修炼有成,此刻显得愈发神采奕奕,娇艳动人。 见状,梁殿下都看得呆住。陈幼熙身上那一股刚褪去守宫砂的新鲜魅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摄人心魄。 陈幼熙走近梁殿下,先看向何言,随后才向梁殿下行礼,“陈幼熙见过王子殿下。” 何言感受到了她眼中满溢的喜悦与感激之情。而梁殿下微微颌首,“无须客气。本王子此举乃是出于对何道友的情谊,今后你就好好陪伴在他身边吧!” 这一席话让何言与陈幼熙皆是一愣。陈幼熙满腹狐疑地看向何言,后者反应过来,调侃道:“还不快向王子殿下表示感谢。” 陈幼熙轻启朱唇,“谢过王子殿下。”梁殿下再次点头示意。 何言遂转向许婆婆询问:“许婆婆,赎陈幼熙仙子所需的灵石数额几何?” 许婆婆尴尬一笑,“这……何道友还请亲自与我们楼主商议,老身不敢擅自决定。”何言点头答应,又对陈幼熙说道:“你速去收拾行囊,随我离开吧。” 陈幼熙向梁殿下告退,走向后院。梁殿下扯住何言离开醉花楼,恢复了他平常的模样,轻啐一声,“狗贼,你小子真是走了好运。想不到陈幼熙仙子如此风华绝代,这笔买卖可是赚大发了。” 何言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大方地安抚梁殿下:“王子殿下日后什么样的仙女碰不上呢。” 梁殿下似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却又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幼熙那令人心动的背影。想来下次回到潭州,即便是牡丹仙子和凌波仙子两位侍奉左右,也未必能有先前那种愉悦了。 何言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王子殿下适才为何让陈幼熙仙子将来一直陪伴于我身旁?” 梁殿下斜视着他,答道:“如此楚楚可怜的仙子,已被你小子捷足先登,本王子赠送你个人情,难道你还嫌弃不成?” “不敢不敢。”何言连连摆手否认。 何言轻笑,面泛仙光:“世子殿下的恩情深厚无比,弟子心中惶恐难安,不知如何回报此般厚爱。”他暗自思量,这恐怕并非梁栋的一时兴起。 此人竟会有这般贴心之举,实在出乎预料。 梁栋淡然道:“回报与否,日后自有机会。也许将来你会为本世子效力之时。” …… 陈幼熙无多修行法宝需收拾,不久便自房中步出。 她脱下了醉花楼中那袭勾人心魄的半透明衣衫,换上了普通女子常穿的仙裙,虽全身裹得密不透风,却依旧透出一股摄人的仙姿美韵。 这样的美丽,源自她的灵魂深处。 梁栋望向她,心头似是泛起一丝酸楚,对何言言道:“答应你的事,本世子已然办妥,我们回去罢。” 随之领着两名随行修士离去。 “恭送世子殿下。” 何言在后方高呼,旋即欢跃地奔向陈幼熙。 接过陈幼熙手中的乾坤袋,又朝着满眼期盼的许婆婆点头示意:“我会带她离开,等到贵楼主回来,您告诉他一声,所需灵石数目,我下次再来交付。” “遵命、遵命!” 许婆婆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应答。 陈幼熙身为醉花楼的头牌花魁,即便已有一段时间未曾接待客人,但当她真正被赎回自由身的这一刻,许婆婆心中仍是涌起了难以割舍之情。 何言携陈幼熙离开了醉花楼。 甫一出门,陈幼熙望着街头并无太多修者往来的景象,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何言曾承诺要赎她自由,给予了她重生的希望;随后因潘葵之事,又使她在赎身之事上感到绝望至极。 那一晚她醉酒之下欲以身相许给何言,是因为她深知这辈子恐怕无法离开醉花楼,只想借此便宜这个真心想要救她出苦海的男子。 那时她对何言的情感,仅仅是不厌恶而已。 直至何言挺身而出,才让她明白这个男子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冷漠无情。于是她便想,即使身陷囹圄,能够陪伴在他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令她未曾料到的是,何言竟然请动了梁栋,并如此迅速地完成了赎身事宜。 何言回首望向她,微笑道:“还在愣神什么呢?走吧,我带你去购置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与几件法衣。还有床榻以及其他修行所需物品,那掌柜的一并清空了。” 陈幼熙掩口轻笑,美得如同天边彩霞,“你就这么急着要把我带到你的修炼洞府吗?” 何言挑眉反问:“那你今晚准备在外头露宿街头不成?” “你说谁露宿街头呢!” 陈幼熙娇嗔一笑,依偎到何言身旁,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举止间自然而又亲昵。 何言感受到了来自陈幼熙臂弯的柔腻触感,心想待安置好陈幼熙在良品商铺后的居所,那他的修道生涯中的美满时光才算是真正来临。 自此之后,何言便带着陈幼熙开始了一场购买修行物资的大行动,在宁远县城的各大店铺间穿梭选购。 有些曾经见过陈幼熙的修者,见她身穿素雅长裙,伴在何言身边,自然心知肚明其中缘由。 原来何家公子终究是履行诺言,为陈幼熙赎得了自由身,这确是一桩非同小可的成就啊。 而对于未曾见过陈幼熙真容的,皆为其绝世仙姿所震撼,甚至连带着对何言亦是充满了既羡又妒的复杂情感,对他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这个过程中,何言竟意外地收到了些许修炼之力的反馈,虽数量不算庞大,但却已与突破至六万大关的距离触手可及。 第118章 生为修真大少之威 整个清晨余下的时光,他们并未将所需购置的修炼材料尽数筹备完备。 二人便在市井中寻了一处餐馆草草填饱肚子,随后午后继续奔波采购。 让何言心有所感的是,在购置这些日常生活用品,包括练功榻、炼丹炉乃至修行法器之时,陈幼熙坚决不再让他花费分毫灵石。 她取出了何言赠予她的二百两紫晶石,对着何言表示,日后她在良品坊中居住,几乎无甚开销,留那么多灵石并无实际用途。 何言的灵石,应当由他自己妥善保存。 何言不由得忆起前生的某个说法——女子若真心钟情于你,才会对你手中的财富吝啬使用。 显然,陈幼熙对他确实怀有深深的情感。 这恐怕也正是足以令何言自豪之事吧? 临近黄昏时刻,他们总算购齐了所有物品。 那些沉重之物早已交付各店铺伙计直接送往良品坊,何言与陈幼熙手中仅携带着几件衣物秘宝以及琐碎的修炼杂物。 陈幼熙还特意为何言选购了一袭精美的法袍,其布料极佳,据店家所述乃蜀地天蚕丝所制,价值远超她为自己购买的几套衣物总和。 何言深知这是陈幼熙的一片深情厚意,并未阻止,更未抢着自行支付。 抵达良品坊后,只见贺志高正蹲在门口,双手托腮,满脸百无聊赖之色。 这小子倒也算安分守己。 何言开口询问:“贺志高,有没有人送货过来?” 贺志高面色略显尴尬,但仍点头回应:“已经让人搬到屋内了。” 接着看见何言身旁的陈幼熙,登时瞪大了眼睛。 他曾是醉花楼常客,对于陈幼熙这位声名赫赫的花魁自然熟识非常。然而以其身份,连向陈幼熙奉茶献礼的资格都不具备,只能远远观赏。 “幼熙……幼熙姑娘?”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未踏足醉花楼,见何言将陈幼熙带走,且此刻的她一副娇柔害羞的姿态,较之以往更显得倾心于何言,让他感到无比震惊。 何言略感得意地答道:“我已为她解除了尘缘束缚,今后不必再称她作‘小娘子’了。” 贺志高木讷地点点头,随之改口:“陈、陈姑娘……” “获得贺志高的修炼感悟回馈 888!” “获得贺志高的修炼感悟回馈 888!” “……” 之后恭顺地为何言输送一波修炼感悟回馈。 他听说过陈幼熙的性情,对外人总是冷若冰霜。在整个宁远县,没有任何男子能够赢得她真正的青睐。 未料想何少居然能替陈幼熙解脱凡尘枷锁,而且从陈幼熙此刻小鸟依人、脉脉含情的神态来看,显然是已被何少深深打动,俘获了芳心。 宁远县万千修士的梦想,竟被何少一手摘得! 不服气也只得认栽啊!毕竟像何少这般成为修真的大少,实属不易! 生为男儿,就应该如同何少一般成就非凡啊!别的不论,单就陈幼熙这份稀世红颜,就能令天下多少修士为之艳羡不已! 在仙凡交织的荆南郡中,陈幼熙这般出尘脱俗的仙子级容颜实属罕见,即便是整个地域之内,亦难以觅得一二。 若非潘葵施加的压力,迫使她踏入这醉香楼深处,恐怕在这宁远县狭小的天地间,百年也难得一遇如陈幼熙般倾国倾城的灵秀女子。 见贺志高看向陈幼熙的目光充满敬畏与崇拜,何言心中更是洋洋自得,踏着飘逸的步伐步入内院。 庭院中央,床榻、几案、梳妆台、橱柜、储水缸、炼丹炉及各式法器随意陈列,然而并无一件显露出稀世珍宝的气息,陈幼熙手中的两千两灵银至今仍剩大半未动。 贺志高解释道:“少侠,不知您打算把这些物品安置于哪一间静室内,故先行放置于此。” 此宅邸,原为何言所有。他本以为何言会栖身于县城官署之中,而这栋住所究竟意欲留给何人居住,贺志高并未私自决定。 何言微微颔首,淡然下令:“那就将其全部移至主卧室吧。” 尽管贺志高此举稍显繁琐,但却足以证明他尚存几分机智。只要贺志高彻底戒除世俗欲望,将来必可在修行大道上有所作为。 随后,何言与众弟子共同将物什一一搬运至主卧之内。陈幼熙则独自在外整理锅碗瓢盆等琐碎事物,并购入了不少生长着灵植的盆栽。她不时瞥向忙碌的何言,绝美的面庞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何言曾告诉她,日后这里将成为她掌管仙铺之处,陈幼熙初听之下以为不过是空洞的许诺。然而转瞬间,她竟真的入住其中,心知此处已然是自己的归宿。 尽管何言身为一位尚未晋升九品真君的修炼者,难以常驻此地,甚至连一个名义上的家主都无法给予此宅,但陈幼熙内心深处,仍是满溢着甜蜜。 她决定在此安家落户,白日替何言照料仙铺,夜晚则静静等待他的归来。 陈幼熙望着汗流浃背的何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低声询问:“累了吗?” 何言点头默认。不料,陈幼熙却靠近他耳边,以更为低沉的声音问道:“那么今晚还能有足够的元气修炼双修功法么?” 何言挺直腰板,严肃答道:“吾辈修士,唯有勇破难关,方能登峰造极。即便劳累至极,亦不可懈怠修为的增长。” 陈幼熙娇颜微红,掩口轻笑。她深知何言口中所谓披荆斩棘的真实含义,更明白他所说的攀登巅峰所指何事。 这个男子口吐莲花,即使是正襟危坐的话语,也能让人从中体会到一丝微妙的挑逗之意。 之后,陈幼熙端来一盆清泉,小心翼翼地为何言拭去脸颊上的汗水,柔声道:“今夜便留在这里用餐如何?” 此刻,她已然把自己视作何言的“秘室外室”。何言对此颇感意外:“你会烹饪灵膳?” 陈幼熙眼中泛起一丝回忆的仙雾,轻声道:“昔日我娘亲所烹调的灵膳美味无比,我也曾向她讨教过烹饪之术。” 何言微微颔首,应道:“也好。不过我此刻需前往尊师禹元纬真人处问安。” “尊师?” 陈幼熙略感惊讶。 何言笑容可掬地道:“便是昔年的翰林院修士禹元纬真人,他如今已辞官归隐于我们县中,亲自收纳我为弟子。” 说着,何言轻轻抚过陈幼熙秀挺的下巴,“你在此安心等待我回来共进灵膳,之后,便是你我的双修之时。” 陈幼熙轻启朱唇,欲言又止的模样别有一番引人之意,这也是她与世俗女子与众不同的所在。 若换成一般的女子,在何言面前定然不敢流露出这般风情,但她深知何言的修为心境,故而常以这种方式撩拨其心弦。 何言心动之下,却又瞥见天色渐晚,若再不去禹元纬真人处,恐怕就要等到夜晚了。初拜师门,连续两日不去拜见恩师,此举实在有违修道人的礼数。 于是他压制住内心的修炼冲动,低声警告道:“待我回来,定要与你好好切磋一番。” 说完,何言起身,对着贺志高唤道:“贺师弟,随我一同前去。” 如今陈幼熙已是他的道侣,他自是不会放心让贺志高留在这里独处。 在某些事情上,何家这位少主确实颇为小气。 第119章 修真秘闻 “遵命。” 贺志高忙回应一声,随后跟随何言离开房间。 走到门口,何言对他说道:“这几日你不必再来此处,返回家中静候佳音,待我寻得合适时机再召唤你前来。” 收贺志高为随从弟子,乃是出于对贺许泉年迈孤苦的同情。至于具体让贺志高担任何种职责,何言在此之前并未深思熟虑。 这些日子让贺志高看管这家仙珍店铺,也只是想看看他能否悔过自新,戒除赌博恶习。 现在看来,贺志高确是个可以培养的潜力弟子。 无需重重敲打,明理之人自然会自我醒悟。 还未及他运用修行法门帮助贺志高彻底戒赌,贺志高便能自觉遵守约束,此般坚韧毅力实属难得。 显然,先前贺志高家人对他的劝诫不过空洞无力,毫无作用。 “明白了。” 贺志高恭敬地应答,接着问道:“少爷,您究竟有何打算,要让我去做什么?” 何言侧目瞥视他,冷声道:“难道你觉得在这里守护仙珍店铺是在虚度光阴,还想重回赌坊浑水摸鱼不成?” 这股斜眼看人的姿态确实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威严,恍然明白为何梁栋那家伙总喜欢摆出这样的神情。 “不敢。” 贺志高忙澄清道:“自从那次因赌博险些导致家庭破裂,如今我怎还敢再碰赌博之事。只盼能找到一份正当营生,也能贴补家用。” 真是真心悔过了? 何言点头道:“既已决定带你修行,自不会亏待于你。我计划近日便开业经营这家仙珍店铺,届时你便来店里协助我。” 他又怎舍得让陈幼熙劳累。 “谨遵少爷之命。” 贺志高再次答应。 此时,“来自贺志高的敬畏值+444!” 一股敬畏之力汇聚而来,让何言颇感意外…… 却鲜有人知,贺志高能拥有这般超凡悟性,一切皆因其独特际遇所致。 若提及这宁远县中最令人惊叹的悔过自新之人,何大少堪称首屈一指。 贺志高视何言为自己修行道路上的楷模。昔日他们二人同为逍遥散人,然而何言暗中砥砺,文武兼修,深藏不露;而贺志高则挥霍无度,耗尽家财。 如今何言又要开设一家炼器铺子。 贺志高感慨万分,自觉与何言相比,自己过去的那些年真是虚度光阴,犹如犬马。 待贺志高离去之后,何言亦步向禹府行去。路上,他走进了一家陶玉商铺,购买了两只精致小巧且带有盖子的瓷器瓶罐,准备将稀世灵材鸡精赠予禹元纬,另一只则是预备赠予陈幼熙。一只瓶子被他悄然收于怀中,另一只则握于手中。 抵达禹府,何言已用积累的敬仰之力兑换出两份珍贵无比的灵鸡精,将其装满那小小的瓷罐,仅此一项便耗费了一千二百点敬仰之力。 轻轻叩响禹府大门,出来的依然是那位熟悉的管家。看到何言,他笑容满面地说道:“何公子驾临。” 何言微笑着向管家点了点头,并询问:“家师此刻可在府上?” 管家朗声回应:“老爷早已辞官归隐,每日都留在府中。” 禹元纬身为翰林学士,乃实打实的正三品仙职官员,整个大渝仙朝仅设两位。其职责包括撰写仙令、颂扬仙德,充当帝君的咨询智囊,提出建议与批评。他是晋升天庭宰相的热门人选,又称作天廷内相。 如此显赫的人物即便退位,享受的待遇自然非同小可。 何言点点头,随管家步入府邸深处。禹元纬并未在正堂等候,管家告知:“何公子稍候片刻,此刻老爷应正在书房。” 随后管家前往书房通报。返回时,他对何言说:“何公子,老爷请您移步至书房相见。” 何言便携带着珍稀的灵鸡精前往禹元纬的书房。甫一踏入,顿时眼界大开。尽管书房占地仅约三十平方仙丈,并不算宽敞,但却摆满了书柜,柜上堆砌着琳琅满目的典籍。唯一靠窗的位置设有一张书桌,整间书房仿佛一座袖珍型的仙书馆。 禹元纬能够坐镇翰林学士之位,果真并非空穴来风。 见到何言进来,禹元纬笑着问道:“怎么这时候来访?” 何言瞥见禹元纬在书桌上留下的两个字——“问心”,不禁心中纳罕,不知禹元纬为何会写下这两个字,他又有什么需要“问心”之处?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回答道:“近日琐事繁多,未能及时前来向老师行礼请安,请老师恕罪。” 禹元纬挥手示意不必客气:“只要你专心研读仙籍,将来能够在仙道科举中取得佳绩,为师心中就倍感欣慰了。” 接着他又问:“你是来询问仙道科举之事吗?” 何言摇摇头:“不是,学生打算明日前来向老师讨教此事。今日特地前来拜访老师,同时给您带来一件特殊的礼物。” 禹元纬眉头微蹙:“我不是说过不用这么世俗么?我府上什么都不缺,你何必送来这些东西呢。” 何言淡然一笑:“此物别说在您的府上,就是在仙宫之中也是难得一见。” 何言面带微笑,将一瓶蕴含天地灵气的珍稀调料置于案几之上,淡然道:“况且,尊夫人必定会对这味调料喜爱有加。” 禹元诀的眉头却拧得更紧,眼中闪烁着疑惑之色:“灵宝?” 何言不敢再隐瞒,如实相告:“弟子自海外异域的修士手中购得此调味秘药,并非真正的灵宝,但却因其稀缺而弥足珍贵。此物用于提鲜,只需些许,便可令菜肴之味升华至极致。” 说着,他揭开了瓶子的封印。 禹元诀探头一看,“此为何物?” 他对这种世俗间的鸡精自然是闻所未闻。 何言回答:“此乃鸡精。” 禹元诀追问:“当真不是那种价值连城的修炼奇珍?” 何言摇首,坚定地回应:“非也。此物在我弟子手中并不匮乏,将来恩师所需,弟子随时可以奉上。” 听闻此言,禹元诀微微颔首,“那你就先放在那里吧,你的心意我领了。” 何言旋即重新盖好瓶盖。 禹元诀转而又问:“再过半年便是修真界的洞天考核,你的修为筹备得如何了?” 提及此事,何言不由得面露尴尬。 至今为止,他也仅仅研读透彻了自家所在州府的历次洞天考核题目,至于其他的修行典籍,则尚未涉猎。 禹元诀见状心中已然明白,遂又问道:“那你计划参加哪种洞天考核?” 何言反问:“恩师有何见解?” 在这个时代,修真界的洞天考核类别繁多,包括但不限于灵根、神识、阵法、丹道等诸多科目。其中,唯有通过晋升洞天考核者,才能被纳入朝廷正式编制,接受更高层次的培养与任用。然而,这其中尤以晋升洞天最为艰难,但也最为荣耀。 然而,一旦晋升成功,即便分配至不同的职能部门,也能享有一定的权力与地位。对于这一点,何言并未深入了解,故此前未曾过多思考。 禹元诀思量片刻,开口道:“你还是专心准备晋升洞天的考核吧!我朝之前的考核体系五花八门,选拔出的修真者素质参差不齐。在我退位前,王宰便以此事奏请皇上,提议取消其他考核科目,仅保留晋升洞天一项。尽管以苏宰为首的一批重臣对此持有异议,但我看出皇上对此已有所心动。不出意外的话,朝廷很快便会下达改革考核体系的法令,就算不会只剩下晋升洞天这一项,其他科目也将大幅度减少。而且,未来能够受到朝廷重用的必定是晋升洞天考核的优秀弟子。” 何言轻轻点头,心中暗叹,有这样一位曾在仙帝面前担任过重要幕僚的师父真是幸运。 如果没有这样的师父,他又该从何处得知这些内幕消息呢? 等到朝廷的新考核体系法令正式颁布时,恐怕将会有一大批未能及时调整方向的修真者黯然失色吧? 第120章 修真坊市开业规划 何言心中则充满了喜悦。 如今以晋升洞天为主导,那些原本备战其他考核科目的众多同道必将被淘汰出局。这样一来,他最终夺魁的概率无疑将大幅提升。 毕竟,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保全自身总是优于牺牲他人。 禹元诀又提醒他:“晋升洞天考核的内容包括诗词歌赋、道法理解、论述与对策,你无需担心诗词歌赋方面的问题,重点在于提升对道法的理解以及论述和对策的能力。” 指向书架上的典籍,他说道:“《道经》所考,乃仙尊教诲之理,汝多研习古仙遗篇,自会有所领悟。至于《论道》与《策问》,常与天庭法令息息相关。吾这里有历代天廷颁布的仙令抄本,并已详加注解。倘若你能遍览此书房之内藏,命运不至于薄待,登基为仙士应非难事。” 何言心中惊喜不已。 在修真科考之中,禹元纬就如同一位绝世神通般的人物! 幸亏梁思琪引导自己拜禹元纬为师,可谓助自己一臂之力。 何况,自己还拥有一个类似于仇恨值搜索引擎的逆天神通。 这样一来,眼前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大渝朝的修真学说与前生无二,仍是以儒家孔孟之修真经典为核心。对于《道经》理解,自己无需太过费心,一切神通秘籍中皆可寻得答案。 只需将禹元纬这书房里的典籍悉数研读完毕,若能预知考题自然万事亨通;即便不能预测,也可借助神通搜索相似的修炼心得。 “弟子谢过恩师。” 何言由衷向禹元纬行了个大礼。 自此之后,他在书房内日夜苦读,固然有表演之意,却也确实让禹元纬倍感欣慰。书写时禹元纬偶尔转头瞥见何言认真读书的模样,不禁频频点头赞许。 直至酉时两刻,何言才告退离去。 步履轻盈返回至良品仙铺。 甫入后院,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 步入厨房,只见陈幼熙身着朴素仙裙,在其中忙碌。光洁额头之上已渗出细细密密的香汗。 此刻,何言内心深处泛起一阵波澜。 前身的他是一个从未涉足恋情的孤独修行者,更未曾想到,刚刚穿越至此不久,竟就有了这样一个温馨的“洞府”。 尽管陈幼熙只是他的外室伴侣,但在何言心中,她便是那个完美的仙侣。 既能主持仙居内外之事,又能烹调美味佳肴,最难得的是还能共度修炼时光。 在前世,这样的仙侣是他连梦都不敢做的存在。 何言满面笑容地走近灶台,悄然观赏陈幼熙的烹饪技艺,一边是熬煮灵龟精华汤,另一边则是炒制翠绿的青笋,膳食搭配恰到好处。 听见何言的脚步声,陈幼熙转过头来,拭去额头的汗水,柔声道:“回来了?” 脸上洋溢着贤淑的光芒。 何言从背后环抱住她的柳腰,深情地道:“娘子,你真是贤惠无比。” 陈幼熙脸颊微红地轻扭身躯,“别闹,正在做饭呢。” 然而何言哪里肯轻易放手。 直到陈幼熙呼吸渐显急促,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取出一枚从海外仙岛游商手中购得的调料瓶,道:“这是从海外得来的奇珍调料,名唤‘神鸡灵液’,具有提升食物灵力的效果。” 说着,倾洒少许于灵龟精华汤中。 陈幼熙惊讶道:“你还会炼制菜肴?” 昔年孟子曾言:“君子远离屠宰之地”,其寓意在于使人怀抱仁慈之心,不去亲手宰杀生灵。 而在这个世界,这句箴言却被曲解成男子的福祉——君子当远离厨房。 在修真世界中,即便是出身于官宦世家的何言,乃至普通的修士家族,男子踏入炼丹房烹饪仙膳的情形亦属罕见,更不用提世俗之人对此的轻蔑之辞,除非以此修炼特殊的食灵之道。 何言坚决地摇头否认:“并非我会烹制仙膳,只是略通其中一二罢了。” 陈幼熙掩嘴轻笑:“那你便在仙膳殿等候,别在此处打搅我炼制仙膳。” 她确实担忧何言会再度企图亲近,这家伙对于此类亲密之事的好奇与热情似乎永无止境。 然而何言却坚持留在一旁:“我就在此守望着你。” 陈幼熙含羞低语:“有何好看之处?” 何言深情地道:“在整个宁远宗境内,唯有你最为出众。无论何种姿态,皆美丽动人,摄人心魄……好了,不要再言语,让我静静地欣赏你的仙姿吧。” “真是会哄人。”陈幼熙虽然早已习惯世间男子的甜言蜜语,但对于何言这般独特的情感表达,依旧抵挡不住,只觉耳根发热,目光如水。 何言心中暗自窃喜。料想今夜必定又是一个美好的修行之夜。 待陈幼熙炼制出美味的仙膳后,二人来到仙膳殿共进餐点。品尝了几口陈幼熙炼制的神龟灵汤之后,陈幼熙惊奇地感叹:“此汤味道果然非凡,想必所需的灵材珍贵无比吧?” “并不稀罕。”何言淡然回应,“在我这里,此类宝物多如牛毛,任你取用。” 陈幼熙眼中流转异彩,调侃道:“总觉得你话语之中别有深意。” 何言故作不解状:“怎会有何深意呢?” 陈幼熙咬住嘴唇,低声道:“你心中清楚得很。” 晚餐过后,陈幼熙着手整理餐具,何言则在一旁默默陪伴。待到厨房清洗完毕,何言依然紧随其后。 陈幼熙忍不住问:“你为何总跟在我身后?” 何言笑道:“自然是欣赏娘子你的绝世风采啊……” “尽耍嘴皮子。”陈幼熙展颜一笑,但眼中深处,仍藏有一丝哀愁。 她深知自己今生无缘成为何言的道侣,能成为他的秘室外室,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那一晚,何言较平日提早进入了修炼状态。陈幼熙刚结束沐浴归来,何言已在床上静心修炼。 然而,并非立即沉浸于修炼之中,他想起了即将开业的珍品阁。在这个修真界,何言意图将珍品阁打造成为首个跨地域的综合性仙宝超市。 他开启神秘的兑换宝库,查看已获得的物品:金丝猴千年乳液、碧海椰果仙露、太太乐灵鸡汤精、佳洁士五彩琉璃晶莹成人牙刷、恰恰千年瓜籽、旺仔太乙醇酿、大白兔灵源奶糖、阿尔卑斯甘霖棒棒糖、头顶生灵草发簪、聚光仙石蜜渍柠檬片、康师傅玄武牛肉面、卫龙太乙卤蛋、仙界泡泡棒、德芙灵力丝滑牛奶巧克力、爱尚飞天虾仙条、乐土仙薯片——这些皆可作为珍品阁出售的商品。 何言决定要将珍品阁发展成为修真界第一连锁仙宝交易场所。 关于车轮护颈、幽冥黑丝、灵识望远镜、驱邪防晒露等物,这些均太过超凡脱俗,且与当下的修炼时代格格不入,故何言暂无意将其示人。 得自马可波罗秘境的进货清单已入手。 接下来便是该如何积累那神秘的信仰之力了。 当前手中仅握有六万余信仰之力,却尚不足以兑换太多宝物。开业之时,店铺内若仅有寥寥几件商品陈列,实非明智之举。 货如山积的道理,何言自是明了于心。 再者,如何为良缘仙铺的开业宣传造势亦是一大难题。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杰出修士,在此地开设仙铺,务必一举成名。 散发传单乎?举办抽奖赠宝乎?推出修行者专属令牌乎? 不久后,何言眼中骤然闪烁出锐利的光芒。 他计上心头,想出了一个既能赚取信仰之力,又可助力良缘仙铺开业造势的妙策。 第121章 布施筹备 次日,晨曦微露,东方欲晓。 何言自打坐入定中醒来,睁眼便发现陈幼熙也已清醒,一双灵动美眸正凝视着自己。 “娘子。” “嗯?” “古圣贤曾言,清晨锻炼有助于修炼进境。” “???” ...... 半个多时辰之后,何言神采奕奕地走出卧室,自行净身修为,随后出门为何幼熙购买早餐带回。 不出所料,整个上午,陈幼熙怕是难以离开床榻了。 待陈幼熙用完早餐,何言提议:“我去禹师府研读典籍,你在家中安心修养。” 陈幼熙轻轻点头,脸颊微红。 床畔,一条黑色的浪莎防窥仙袜凌乱地散落,此乃世间罕见的女子修炼防护之物。 她不解何言从何处觅得这般奇特的“修炼服”,更无法理解何言对其近乎痴迷的喜爱之情。 何言离家出门而去。 首先前往的是三味书斋。 熟悉的掌柜仍在店内迎候。 “何公子。” 见到何言入门即热情相迎,却又满面苦笑问道:“您的诗词集真不再版印刷了吗?” 这几日掌柜亲眼目睹何言诗词集在宁远县内的热销盛况,若有再版销售,绝对不用担心销量。无奈何言却坚决不允许他再版印刷。 何言点头默认,并未在此话题上过多纠缠,直言道:“我是来请教你帮忙印制他物的。” 掌柜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期待:“莫非又是新作诗词集?” 何言摇头微笑:“并非如此,只是一个小小物件罢了。给我准备纸墨吧。” 掌柜立刻恭敬奉上纸墨。 何言挥毫泼墨,写道:“三月三日至三月六日,于城西街道良缘仙铺门外布施。凡我宁远县内五十岁以上孤寡长者,以及失依稚童和流离失所的修行者,均可前来免费领取二十斤仙米及些许灵果点心。” 掌柜看得瞠目结舌,“何公子此举意在何为?” 何言轻叹一声,娓娓道来:“昔日年少无知,曾犯下诸多对不住乡亲们之事,如今只愿借此略尽绵力,予以弥补一二。” “收到孙正奇前辈的信仰之力贡献,共计777!” “收到孙正奇前辈的信仰之力贡献,共计777!” “......” 掌柜脸上震惊之色难掩,一时语塞。 近日,何言之变令人惊愕不已,他已不再涉足凡尘闹市肆意妄为,亦不再撩拨无辜妇孺。谁料想,何言竟然萌生了以修行者的补救之道,以布施之术为自己往昔之举赎罪。听闻此言,孙正奇不禁怔愣片刻,赞颂道:“公子此举,乃大德之举。” 何言心中实有几分愧疚萦绕。虽名为布施,但他实则是借机积攒修行者间的崇敬值与提升良品仙铺的名声,并非真正践行“善”的本义。他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试图掩盖脸上一丝尴尬,转而询问:“欲印制五百张仙符,所需灵石几何?” 孙正奇淡然一笑,回应道:“何公子此举深得大道至善之精髓,令人心生敬仰。此等小事,便由孙某略表微薄之力吧……” 何言见状,忽然觉得眼前这位相貌平平的掌柜竟流露出一丝别样的亲切感。显然,此人自幼研读仙经,底蕴深厚。他微微点头,未再多言,又问:“何时可前来领取?” 孙正奇回答:“明日午后便可。” 何言应允,旋即离开了三味仙斋,又步入县城内一座名为王记仙稻庄的店铺,此店隶属于王氏家族。店内掌柜一见何言踏入米庄,便满面惊奇。对此位公子哥光顾仙稻庄之事,掌柜感到颇为不解。 何言并未再次提及布施事宜,只是吩咐掌柜派弟子运送两千斤仙稻米至良品仙铺,并支付相应灵石离去。两千斤仙稻米足以为宁远县城中孤寡老人及流离失所的孩童提供所需,花费仅六枚下品灵石。相较于他先前赠予许大娘五十枚中品灵石作为打赏而言,此举可谓微不足道。 此刻,何言愈发意识到,在这个世界行善之举的成本竟是如此低廉。此后,他返回县衙。 “少爷。” 甫入后院,便迎上了竹儿与芙儿两位侍女略带幽怨的目光。他已经连续四夜未曾归宿县衙。 何言不由得心生一丝歉意,讪讪地笑了笑:“你们都在家闲着呢?” 芙儿噘起小嘴说道:“我们的职责便是照料少爷您啊,但少爷您如今极少待在家里,我们怎能闲得住呢?” “这不是因为忙吗?” 何言赶忙掏出几枚崇敬值兑换了一根仙糖递于芙儿手中,解释道:“少爷我也想留在家中,但现在还需前往禹师府上研习仙籍。” 芙儿并未轻易被搪塞过去,直言道:“少爷您忙碌的根本不是读书的事,我看您是忙着陪伴陈幼熙仙子吧。” 何言只得呵呵一笑,含糊带过。他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根仙糖递给竹儿,随后迈步进入自己的房间,收起几套衣物,以及县衙内的科举修行资料与许臻赠予的仙侠秘籍。 “少爷您这是要去何处?”出门之际,竹儿瞥见他背负的包裹,一脸困惑地问道。 何言答道:“近日有些事务需忙碌,晚间恐无法回府休息。” 竹儿目光中闪过一丝疑窦,“少爷您莫非要搬到醉花楼去住不成?” 女子太过聪慧,只怕将来难以觅得良缘…… 何言挠了挠头,觉得此事恐怕难以隐瞒下去,遂如实相告:“我并非有意移居醉花楼,而是要在城西开设一家新的仙铺,目前已助陈幼熙仙子赎回自由身,当下急需处理新开铺子的相关事宜。” 竹儿豁然开朗,眼中流露出一丝责怪与幽怨:“原来公子您已将贫道自那险境救出,难怪迟迟未曾归山门呢!公子……就不担忧师父萧真人责罚于您么?” 何言神色凛然,正色道:“我并未荒废修炼,疏通经络,锤炼灵脉之事片刻未停,有何惧哉?” “当真?” 竹儿满脸怀疑。 “自然。”何言肯定地回答。 心中却暗自思量:即便是以各种方式修炼疏通经络,锤炼灵脉,那也是一种修炼的方式。 离别县衙之前,何言特意前往县衙之前的何氏祖祠寻访何梁。 想来那府衙的执法长老蒋立荣已在宁远县停留三四日有余,不知贺正词那桩牵涉修真界的疑案进展如何了。 只记得昨日何梁还曾在族中长辈梁栋面前提及此事,料想应是尚未有任何突破性的发现。 迈进何氏祖祠之内,只见何梁正在处理家族事务,何言径直开口问道:“兄长,贺正词的案子如今进展如何了?” 何梁闻声抬头,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容,反问道:“贤弟你还舍得回返山门?那位陈幼熙仙子竟让你如此神魂颠倒?” 他似乎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个风声。 何言故作狡黠地一笑:“兄长莫非至今仍未品尝过红尘情缘的滋味?” 何梁罕见地露出些许尴尬之色,没有接话。 他与过去的那个命运多舛的弟弟形成了鲜明对比,自小在家便是孝顺子弟的形象,埋首书卷修炼灵识,从未沾染过其弟那种惹是生非的行为,更不必提结交那些俗世的酒肉朋友,或是涉足修行者禁行的歌舞之地,仿佛对外界女子并无半分兴趣。 何言又重新提起此事,语重心长地道:“兄长正值壮年,也该觅得一位修为相当的伴侣照料生活了。不如考虑一下凝儿师妹或者梅儿师妹如何?” “妄言!” 何梁轻轻呵斥一声,脸上尽显无可奈何之态,“还是让我告诉你贺正词的事情吧。蒋立荣他们在半个时辰前离开了宁远县,至今仍未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恐怕此事最终将会惊动夜巡司衙门。然而对于我而言,这究竟是祸是福,尚不可知。” 何言微微一愕:“此话怎讲?” 何梁解释道:“凡县衙涉及到的修炼者案件,一旦由夜巡司接手,县衙便与此事无关。也就是说,无论贺正词此案能否真相大白,我都不会因此受牵连,宁远县县令之位依然能保得住。而坏处则是……夜巡司衙门并非府衙内的那些执法长老可比,我担心他们会查到萧真人几位前辈的底蕴啊……” “应当不至于吧……” 何言拧紧眉头回应:“他们先前曾派人前来试探老萧,直至今日都未对我们采取进一步行动,难不成是从府衙那里得知了老萧的真实身份,并且选择了信任?抑或仅是认为一位宗师级别的存在,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他们是否知晓老萧乃是通玄宗师呢?” “但愿如此吧……” 何梁唯有感慨万千地道。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看到何梁这般疲惫的模样,何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悯。这些年来,何梁既要处理世俗政务,又要主持家族修炼事务,实在是不易。 何梁不禁叹道:“你还是寻一门仙缘罢!” 这回,何言却是轻轻摇头,不再言语。 何言也知其无可奈何,便告知他最近几日将闭关修炼,不再居于县衙之中,随之便离开了那世俗之地。 先返回到了他的洞天福地——灵宝阁,将身上的法袍收进秘室,又与陈幼熙温情相依片刻,嘱咐她在修炼之余可阅些修行典籍消遣时光,这才携带着炼丹心得前往禹真人所在的宗门。 此次相见,何言拜见了他的师尊之妻——禹真人的妻子。她满面祥光地道:“小方啊,你赠予的那枚聚灵鸡髓实乃珍品。你师尊昨日尝过其中滋味,赞不绝口,甚至多食了一粒凝元丹呢!真是太感谢你了。” 何言微微一笑,谦逊回应:“师娘您太过奖了,那不过是些许炼丹辅材罢了。若是用尽,只需告知弟子一声便可,弟子这里还有存货呢。” 禹夫人淡然颌首,也没有过多推辞,而是邀请道:“那就留下与我们共用午膳吧。” 何言亦未推辞,答道:“那便叨扰师娘了。” 随后,何言步入禹元纬的静室。禹元纬正在研习阵法符篆,瞧见这位亲传弟子的到来,眼中流露出喜悦与关怀之情,随口问道:“来了?” “弟子见过师父。”何言恭谨行礼。 禹元纬微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炼丹心得,快速浏览一遍后说道:“昔日的科举试题确实能提供一些借鉴,但无需执着于一字一句的记忆,应当揣摩朝廷及各地域考官设题的意图与角度。地域选拔试题,多涉猎地方施政议题,特别是论述与策问两科。至于朝廷会试,则往往是围绕着有利于大渝未来发展的议题,或是当前急需解决的重大问题命题。欲参加科举,除了广读仙家典籍之外,还须密切关注当下政局变化。” 何言深感赞同地点点头,“弟子谨记在心。” 不禁暗自感叹,有这样的师尊指引,修行之路果然少了许多曲折。对于即将面临的仙途试炼,他也生出了些许期待,不知届时自己能够取得何种成就。 接下来的日子,何言便在禹元纬的静室中研读典籍。 这里的藏书极为丰富,涵盖了大道法则、朝廷法令以及各类奇异杂谈。然而,禹元纬特别推荐了几部关于大渝皇朝政策法规的书籍给他研读。 即便其中鲜有涉及荆南郡的内容,但对于何言来说,依然是收获良多,他对这个世界及其政经格局的认知越发深刻。 整个大渝皇朝疆域广阔无比,涵盖了四十九州,共计三千六百多县,人口竟已逾亿。都城人口更是超过了百万之众,在这个时代,如此庞大的城市规模几乎难以置信,足可见大渝皇朝的繁盛兴隆。 然而这一切成就并非偶然,离不开前朝所奠定的坚实基础。若无前任英明君主的努力,大渝皇朝难以有今日之景。 而环绕大渝皇朝周边,并不乏强敌环伺:有鞑靼、比目等游牧族群时常侵犯边境,为害甚烈;更有金奉、大辽等国,实力雄厚,与大渝形成抗衡之势…… 令何言充满好奇的,乃是大辽国那位驾驭乾坤的女皇陛下。在这个修炼道法,以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女性能登临皇位,无疑是极其罕见且强大的存在。遥想前世千年的悠久岁月,也就唯有武曌一位女皇曾威震天下…… 直至傍晚时刻,何言方才辞别禹王府离去。 归至仙缘阁,陈幼熙早已备妥佳肴等候,此举令何言心头泛起一股浓浓的家的温馨。 用餐之际,陈幼熙向他询问:“为何你会命米行送如此多的灵米至此?” 何言答道:“这几日内,我打算于铺前设坛布施,救济县城内的孤苦修士与流离失所的孩童。” 陈幼熙微微一愣,目光复杂地看着何言,“你真的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何家少主了……” 何言淡然一笑,避而不谈。 毕竟自己已非当日那个不幸之人,既然梁思琪之事早有预兆,如今自己无论何种变化,想必也不会让人太过惊讶。在这世间,尽管尚未听说过穿越附体之事,但只要无人疑心自己便可安然无恙。 用过饭后,何言并未如往常般在陈幼熙收拾碗筷之后即刻拥其入房,而是提议一同外出漫步。 日子还长着呢! 然而陈幼熙却略显迟疑,低声说道:“我还是留在家中吧,与你一起出门,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何来闲言碎语?” 何言满不在乎地道:“即便整个宁远郡的人都知晓我为你解除了修炼禁锢又有何妨?我就让他们知道!哼,只怕他们会羡煞不已呢!” 话说回来,带着陈幼熙出门,也许还能为自己赢得一番敬仰。 陈幼熙凝视着何言,道:“你不担心别人说你眷恋俗世红尘,不顾世俗眼光吗?” 何言轻轻一笑:“那些嚼舌根的人,定是嫉妒我能拥有你这般清雅脱俗的仙子陪伴左右。所谓人心难测,简单亦或复杂,其实都莫过于此。我并不认为宁远郡会有多少所谓的‘正道人士’值得我去在意,即使有,恐怕他们若有机缘能得到如陈幼熙这般女子,只会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求。” 陈幼熙听出何言心中之意,低声回应:“那我稍作准备。” 随后她走进内室。 再次走出时,陈幼熙的模样令何言眼前一亮。 第122章 指点贺志高 她精心妆扮,盘起了云鬓,身着天青色的罗裙,皓腕似葱,既不妖冶也不拘谨,胸前衣襟难以遮掩那傲人的峰峦叠嶂。 相较于普通女子,她更多了几分娇艳;而比起勾栏瓦肆中的女子,则又添了几许端庄典雅,宛如一位饱读诗书、气质出众的大户人家女儿。 何言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幼熙这般的装扮。 “夫君。” 陈幼熙缓步走向何言,微微抬起眼眸,“你觉得如何?” 何言呆呆地点点头,“美极了。” 陈幼熙含笑而立,自然而亲密地挽住了何言的手臂。 二人并肩步出屋门。 刚到门外,陈幼熙却又突然松开了何言的手臂。 何言立刻重新牵起她的手,“挽着我。” 陈幼熙那一双秋水般的眼眸瞬间化作新月,流露出满满的温情蜜意。 此刻的二人,相较于昨日何言引领陈幼熙离开醉花楼之时,更是增添了几分亲密无间的韵味。 漫步在这繁华非凡的宁远县闹市之中,他们引来无数行人纷纷侧目瞩目。 有人悄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何言心中暗自欣喜,因那修真界的尊崇系统确乎显现出崇拜值的增长。 陈幼熙偶尔偏头注视何言,只见他抬头挺胸,神态从容,面庞洋溢着淡然自若的气息,她的嘴角亦不由得泛起了如水般的柔情笑意。 既然此男有意,又何需在意他人目光? 何言携着陈幼熙踏入了清溪坊。 一位带有雀斑的小姑娘为其开门。 “何真人。” 想来是上次何言赠予她红包的情谊犹在,小姑娘略显不情愿地称呼了一声何真人,接着目光转向何言身旁的陈幼熙,不禁驻足惊艳。 眼前的这位姐姐美貌非凡,她不禁暗自期盼自己将来能有这般容貌。 何言微微点头回应:“令尊与令兄可在家中?” 小女孩这才回过神来,答道:“两位长辈均在家呢!” 她引领何言与陈幼熙步入府邸,并时不时光顾陈幼熙,眼中满是对美丽容颜的羡慕之情。 来到正厅,贺家一门齐聚一堂。 贺许泉与其夫人正沉浸在逗孙子的乐趣中,贺志高与其妻则安然坐在一旁,含笑望着这一切。 好一幅家族和睦、欢喜融融的画面,显然这段时间贺志高的转变已使得贺家内部的矛盾得以逐渐化解。 对此,何言心中不免感到一丝欣慰,毕竟这其中大多是他的调和之功。 “前辈。” “少侠。” 贺许泉及贺志高见到何言进入,皆起身恭敬地打招呼。贺老夫人与贺志高的妻子也向何言行礼致意。 紧接着,众人的视线均落在陈幼熙身上,流露出惊异之色——原来贺志高并未告知家人何言已为何幼熙赎身之事。 何言见状,微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道侣,陈幼熙。” 听到此言,陈幼熙心中又涌起一阵暖意。 贺许泉目光一闪,似是认出了陈幼熙之名。贺老夫人与贺志高的妻子则赞叹不已:“何真人您的伴侣真是貌美如花啊。” 连那怀中憨态可掬的小男孩也附和道:“这位姐姐就像画卷上的仙女姐姐一般……” 这孩子,日后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何言微笑拍了拍小孩的头颅,看似从袖中掏出一把金丝猴奶糖递给他,说道:“嘴巴真甜,叫声叔叔听听?” 小男孩歪着脑袋,嘟囔道:“我叫她姐姐,可是姐姐是你的道侣,我又怎能叫你叔叔呢?” 何言反问道:“那你认为应该叫什么呢?” 小男孩看了看手中的糖果,奶声奶气地唤道:“哥哥!” 何言又塞了一把糖果到小男孩手中,暗想:此子日后的成就,恐怕将超越他的父亲。 贺家众人均面露笑容地看着这一幕,随后邀请何言与陈幼熙入座。 陈幼熙举止娴雅,坐下之后,便与贺老夫人以及贺志高的妻子低声闲聊起来,谈论些女子间的生活琐事。 贺许泉含笑询问何凡尘:“东家此番驾临,可是为了察探醉仙酿坊的修炼进展?” 何凡尘轻轻摇头,“非也,有贤弟在此主持,酿酒之事我自是放心无虞。” 言毕,他目光转向贺飞升,“后日有一桩事务需兄台代劳。” 贺飞升一愕:“敢问何事?” 何凡尘便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原来是要布施救济之事,并接着吩咐:“你去市井之中将这些修行启示发放出去,以免那些独居的长者错过了此消息。” 贺许泉等人皆感惊异。 随后贺许泉感叹道:“何少侠果然是慈悲为怀的大善人哪!” 此举自然也为何凡尘增添了些许修行威望。 唯有贺飞升满面愁容。 他曾自认为即便如今家族衰败,昔日宁远县内亦颇具声望的公子哥身份,让他去街头散发此类传单,实难接受,毕竟这般举动岂非令全县之人看了笑话? 何凡尘见其神情,淡然一笑:“如何?不愿担当此事么?” 贺飞升尴尬回应:“少侠,不然……不然我替您找几个孩童来做此事可好?” 何凡尘脸上笑意瞬间敛去,指着他说道:“假若本少非要你亲自动手呢?” 贺飞升的妻子转头看向丈夫,紧抿双唇。 贺飞升满面挣扎。 何凡尘则悠然起身,说道:“倘若舍不得放下尊颜,那么让你随侍左右都是委屈你了,不如在家安心做个富贵闲人罢!” 说完,他转身朝门外行去。 实际上此行前来,让贺飞升去分发修行启示仅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磨砺贺飞升的意志,同时也希望贺家人能有所转变观念。 溺爱易生娇子。 贺飞升现今的境况,皆源于过去的过度宠爱。 至于清溪坊与上品阁只是起步阶段,未来事业必将越来越大,必然需要得力的修行助手。就看贺飞升是否值得培养了。 “东家。” 贺许泉焦急起身,欲言又止,看看儿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何凡尘回首,瞥见贺飞升脸上挣扎的神色,再次开口:“以往你可以仗着家中财富纵情享乐,以为无论何处都能摆得起架子。如今家财耗尽,却仍不肯放下面子去挣修为,真还把自己当作那个曾经的公子哥吗?若无放下脸面勇往直前的决心,将来又怎可能依靠面子赚取修为呢?” 说完,他又一次转身离去。 贺家人因他这一席话纷纷陷入了沉思,连陈玉琳也不例外。 谁也没想到何凡尘竟然会突然讲出如此寓意深远的话语。 紧接着,陈玉琳美眸中闪烁出熠熠神采。 “来自陈玉琳的崇敬值 +666!” “来自贺许泉的崇敬值 +666!” “来自……” 贺飞升终究在何凡尘话语的影响下坚定了决心,毅然起身道:“少侠,我愿前往。今后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全力以赴。” 他看了看身边的家人,“我曾给家族带来的耻辱,我要亲自将其洗刷干净。” 这一刻,这位比何凡尘年长十数载的浪荡子弟,才是真正意义上对何凡尘心悦诚服。 贺家其他成员的眼中均流露出欣喜之色。 第123章 潘葵的怨念深渊 何言微微颔首,并未言语。 随后不久,他带着陈幼熙离开了此地。 此刻天光已近昏黄,一片修炼者的宁静气氛弥漫开来。 贺氏家族众人齐聚一堂,亲自将他们二人送到门前。 望着何言与陈幼熙离去的身影,贺许泉口中低语感慨:“这位宗主真是非同凡响,年纪轻轻,阐述的道理却深邃至极,连我数十年的修行都未能悟透。” “老爷子。” 贺志高的妻子满是疑惑地问:“那何公子先前为何会流露出那样的举止呢?” 一旁的小女孩,脸颊上点缀着雀斑,悄无声息地竖起耳朵倾听。 贺许泉微笑回应:“这世事难料,或许是他有意为之,示人以假象;也可能是最近历经修炼,心境转变,从而有所领悟。” 贺家上下再次向何言奉献出一份敬仰与膜拜之力。 夜幕降临,何言偕同陈幼熙返回良品仙斋。在这缺少世俗娱乐的夜晚,沐浴过后,二人并未直接安寝,而是依循修真之道,相互“疏导灵脉”。 得益于圆满无缺的《观潮真解》的辅佐,何言的内力修为提升速度惊人。 深夜时分,一道微弱的灵力气息从何言体内逸散而出,转瞬即逝。 他又一次突破瓶颈,短短六日前才突破尺泽玄关,三日前迈过曲泽玄关,如今又成功登临阳池玄关之境。 只需再打通七大玄关,何言便可贯通少阴正宗经脉,晋升为九阶真君。 陈幼熙身为一位武师,对于内力气息自然极为敏锐,她就躺在何言身旁,被这一缕微弱波动惊醒。 她缓缓睁开眼,眼中尚留有风雨洗礼后的韵味与一丝倦意,目光落在静坐修炼的何言身上,轻声问道:“又突破了?” 何言点头确认:“刚跨过了阳池玄关。” 随后,他想起询问陈幼熙:“你在武师境界之中达到了几品?” 根据陈幼熙上次轻描淡写地抵挡住那位刺客的情形来看,她的品级绝不会低于那位刺客。 陈幼熙报以微笑,回答道:“七品。” 听闻此言,何言内心感叹,又是位品级超过曹县尉的存在,而对方年龄甚至仅比自己年长两载。 他衷心称赞:“娘子你真是神通广大。” 陈幼熙轻轻抿嘴一笑,美眸望向何言,道:“有何神通可言,还不是无法胜过你吗?” 何言立刻明白其所指,说的是修炼上的较量。如此内敛却又魅惑的女子,令人心驰神往。 阳池玄关突破之后,何言暂且放下修炼之心,嘿嘿一笑,道:“那就让为夫再展示一番实力给你看看。” 关于陈幼熙为何能修炼至七品真君之境,他并未追问。毕竟陈幼熙曾经说过,时机成熟时,她自然会告知详情,正如何梁一般。 第二日清晨,何言品尝了陈幼熙亲手烹制的一碗阳春面后,正打算前往禹元纬府邸研读仙籍。然而这时,他突然收到一则来自潘葵的怨念提示: “潘葵的怨念值+55!” “潘葵的怨念值+66!” “潘葵的怨念值+77!” 呵,果然是怒火中烧,怨念值节节攀升。 何言在门口驻足,眼神微眯,心中已然明了潘葵此刻的心情。 自从未曾与潘葵这位修炼女修有过一面之缘,她却已经开始对自己累积起怨念,原因只有一个可能性。 这女子必然是得知了自己通过梁栋为陈幼熙解除修炼束缚之事。果真是一个心机深重,嫉妒之心横溢的修炼女修,仅此小事,竟对她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敌意。 想来此事透露给潘葵之人,必定是何二赖子无疑。能在如此清晨之际便寻得潘葵踪迹,怕是昨夜他就已直奔潭州秘境而去。 陈幼熙察觉到何言面色有异,遂低声询问:“有何变故?” 何言摇了摇头,随后离开了良品仙材店,反而朝着醉花灵阁的方向行去。 想要知晓何二赖子是否通风报信,只需向醉花灵阁的主人许大娘打探一番便知分晓。此刻到达醉花灵阁时,许大娘正指挥着手下的修士弟子清扫院落,尚未有机会歇息,或许是方才才有几位仙客离去。 “许大娘。” 何言出声唤道。 许大娘闻声转头,瞬间笑颜如花,“何公子,您来了啊。” 待她走近身边,何言开口问道:“贵东家可曾前来过?” 许大娘伶牙俐齿地回答:“东家昨日确曾驾临,贫道已经将您为幼熙师妹解脱修炼束缚之事告知于他。东家言道,既然当年飞仙宗将幼熙师妹送至此处并未索要灵石,他自然不便再向公子您索求,只希望日后公子您能继续惠顾我醉花灵阁。” 嘿,何二赖子果然擅长周旋各方势力。 他一方面对自己示好,另一方面却又火速将消息通报给潘葵,左右逢源,两不相犯。何言虽理解何二赖子的处境,但他并不欣赏此种为人之道。 口中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转身离开醉花灵阁。 没想到潘葵这位修为高深的女修心胸竟是如此狭窄,无意间触怒了她,还不知是否会因此招致何种祸端。虽然潘葵远居潭州秘境,按道理来说不至于直接来到宁远县找麻烦,更不会迁怒至何梁头上吧? 不过以防万一,自己还需提前做好应对措施才是。如今手中无法掌握实权,那么首要任务便是积攒足够的修炼资源。 毕竟俗语有云:财侣法地,钱财之力有时亦能驱使诸多妙用。多数情况下,财力雄厚足以化解诸多难题。若实在无解,则多半是因为手中的资源还远远不足。 这一日白昼,何言又是在禹元纬的藏书阁中度过。他的勤奋让禹元纬愈发赏识,对其更加上心。对于何言提出的修行疑惑,禹元纬总是耐心解答,并主动对其进行试炼考核。 何言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悟性也让禹元纬颇为震惊。这位宁远县的天才少年,在修行智慧方面展现出了令禹元纬惊叹的敏锐洞察力。 而有时何言所阐述的观点,竟能让禹元纬陷入深思,甚至偶感豁然开朗。然而他并不知晓,每当与他探讨修行问题之时,何言总会启动自己体内的仇恨值感知系统进行检索。 对于大渝朝这种时代背景下的修炼界政制优劣剖析,在二十一世纪的世界来看,一切都显得过于透明明显。当局者往往容易迷失,相对于当代人而言,后来者的眼光通常更为清晰独到。 论眼界见识,其实何言已超越了他的老师禹元纬不少…… 偶尔能感受到禹元纬传递而来的尊崇之意,这让何言心境如春,愉悦至极。 便是畅快淋漓,无以复加。 能让翰林仙师皆露惊异、赞许乃至敬仰之色,此等成就,世间修士中能有几人企及? 何言心中暗自得意,自身的荣誉感仿佛浸润于浩渺天地之间,得到了极大的升华。 直至黄昏时分方自禹王府离去,他首行至三味道藏阁取走了刚刚印制完成的五百份传道玉简,随后返回良缘仙铺。 甫一踏入良缘仙铺的后院,何言便循着那缕袅绕的灵膳香气步入厨房之中,却不由得微微愣住。 原来,竹儿这小弟子竟赫然正在厨室内与陈幼熙仙子并肩忙碌,且二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无比…… 第124章 破阵布施 “青竹仙子,汝缘何至此?” 何言深吸一口灵息,问道。 青竹回首,含笑示意,眨眼间风情万种:“家师遣我前来侍奉公子的修炼起居之需……” 想必是担心我沉溺于陈幼熙仙子的柔情之中吧! 何言心中暗自揣摩,料想此乃老箫前辈的主意。 陈幼熙在一旁掩口轻笑,冲着何言嫣然一笑,秋波流转。 何言回应道:“青竹仙子,公子已有陈幼熙仙子照料周全,你且安心留在县令府邸修炼,无需前来叨扰。” 自家后院虽不大,但每当与陈幼熙修炼功法之时,其法力激荡之声竟颇具穿透之力,若有青竹同住,确有诸多不便。 “哼!” 青竹柳眉微蹩,口中嗔道:“公子果真要驱我离去么?难不成……公子已厌倦了我?” 提及她的残疾之事,何言忙不迭安抚:“罢了罢了,你留下便是,莫再提此事了。” 他生怕话题触及到那敏感之处。 青竹闻听此言,瞬时破涕为笑,娇憨之意尽显。 何言只能无奈摇头,暗自感慨。 也不知这丫头何处习得这般撒娇之术,莫非女子天生便擅长此道? 夜幕降临,青竹仙子正在炼丹房内整理药材。 何言与陈幼熙则在庭院中品尝仙果,何言却是一脸忧郁。 陈幼熙明了其心事所在,却又故意问道:“青竹仙子在此相伴有何不好?你为何总是唉声叹气?” 何言苦涩应道:“固然很好,在我不在时亦有人陪伴于你。只是……” 话锋一转,贴耳低语:“我们夜间修行时法力激荡剧烈,她是否会听见?” 尽管陈幼熙早已预料到他的忧虑,此刻仍不免俏脸微红,随后捏了捏何言的手臂,嗔怪道:“你这人脑子里怎么整天装的都是这些。” 何言嘿嘿一笑,言语间略带暧昧:“还不是因为娘子你魅力无边所致……” 陈幼熙稍作停顿,目光瞥向炼丹房的方向,低声道:“那你不如将青竹仙子一同收入门下吧,我看她对你颇有好感。” 青竹对我有意? 何言也将目光投向炼丹房中忙碌的身影,的确,除了腿部略有残障之外,青竹仙子各方面皆堪称佳人。 何言猛摇了摇头。 不可,修真者怎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见他如此反应,陈幼熙不禁又发出一声轻笑,随后附耳低语:“你精力旺盛,我也想寻个修为相当的姐妹共分担些。” 何言瞪圆双目,正色道:“我视青竹仅为妹妹一般看待!” 实际上,他与青竹之间究竟谁年长,他也并不知晓。 陈幼熙狡黠地眨眼:“可青竹仙子未必仅将你当作兄长看待……你看她生得如此美貌,我以为你应……” “我要去静室修炼了!” 何言慌忙打断陈幼熙的话语,几乎是狼狈逃离,奔向内室。 因为他赫然发现刚才自己居然有过一丝心动的念头。 定是受了那倒霉家伙的影响,一定是的!自己可不是那种儿女情长之人。 “嗤。”陈幼熙轻笑出声,看着何言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陈幼熙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再次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一双犹如星河般璀璨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思熟虑的光芒。 深夜,庭院内的一阵阵沉闷声音格外清晰,显然其源头之人正在竭力压制着什么修为的波动。 然而次日清晨,当何言起身看见竹儿时,却发现这小丫鬟看向他时的眼神总是有意回避,且脸颊上泛起一抹娇羞的嫣红。 终究,昨晚之事还是被察觉了。 即便何言的面皮修炼得坚韧非凡,此刻亦不由得心头一紧,险些以足下之力,生生抠破地面,显现出其内心的些许尴尬。 恰在此刻,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叩门之声。 “我去开门。” 何言应声道,旋即快步朝门外奔去。 来的竟是贺志高,此人身形早早地出现在良品仙铺之前,令何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欣慰,对他罕见的温和态度回应道:“来了?” 贺志高点头示意:“少侠,请将布施宣传活动的传单交予我吧,趁早晨人多热闹之际,我将其全部散发完毕。” 贺志高显然知晓陈幼熙此刻正在店内不便打扰,故并未进入店内。 “嗯。” 何言轻轻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店内深处。片刻后,手中握着五百份宣传单走出店门,递至贺志高手中,叮嘱道:“一共五百份,不必逢人便发,务必让县城内的修士们都知道此次布施之事。” 贺志高接过传单,未曾深究何言为何要广而告之此事,只是点头应允。 此时,后院传来竹儿的声音:“少爷,用餐了。” 何言回首望去,只见竹儿正立于铺面后门处,好奇地向外张望。贺志高见状,目光陡然瞪圆。 “来自贺志高的敬仰值:999!” “来自贺志高的敬仰值:999!” …… 眼前的一切,无疑是场美丽的误会。 “发完传单之后,你再去买一百只装米的小布袋。今日不必送来,明日清晨一同带来。” 何言心知贺志高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却并未点破,只是挥手示意,随后步入后院。 膳厅之中,早餐已备妥,依然是面条。然而唯独缺少了竹儿的那一碗。见竹儿欲往厨房行去,何言开口道:“你将自己的那份面条端过来吧,往后你就与我们一起用餐。这里并无外人,无需恪守那些繁琐的礼节。” 竹儿面色纠结,低声回答:“竹儿只是个丫鬟,不敢与少爷共坐一席用膳。” 何言罕见地坚定起来:“你若是再这般固执,那就请你搬回县衙去住。” “噢。” 果然,此话对竹儿颇具威慑力,她乖巧地走进厨房取出自己的面条,略显紧张地与何言、陈幼熙共坐一席享用早餐。 看着这张艳丽动人、这张清新恬静的脸庞…… 嗯,的确赏心悦目,宛如仙肴佳馔一般。 这日白昼,何言依旧在禹府研读仙籍度过。午间依然选择留在禹府就餐。 何言发现,自己越是不把自己当作外人,禹元纬夫妇对自己越发亲近了起来。对他们而言,唯一的遗憾或许便是子女不在身边,而何言的存在正好填补了他们在情感上的空缺。 黄昏时刻,离开禹府之前,何言向禹元纬请了三天的闭关假。 他可不愿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善行者... 布施之时,本尊必定亲临其境,否则那些受施之人,不知感恩于何人,知此事者亦不知应向何处敬仰。此般情形,实乃因修行界之内,崇敬之力匮乏至极,却又无可奈何。若无崇敬之力汇聚,便是仙缘商铺亦难以开宗立派。 黑夜之中,仍旧与陈幼熙一同修炼经脉,锻炼骨骼,以求武道精进,修为日增。 布施之典终于开启。 次日清晨,沐浴过朝阳,用罢早膳之后,何言亲自将两千斤仙稻运至仙缘商铺之外。虽知陈幼熙与竹儿皆为修炼有成的武师,身怀巨力,但他仍是心生怜惜,不舍得让两位柔美仙子劳累。 随后悄然出门,寻得一个巨大的麻布灵囊归来,其中已是满满当当装载着各类灵食,这些都是他这几日累积的崇敬之力所换取的。 刚刚收拾完毕,贺志高已汗流浃背地赶来。 何言不由得调侃一句:“贤弟你来的可是时候。” 贺志高满脸不解。 何言瞥见他手中提着的袋子,指向门口堆积的二十袋五斤重的仙稻米,又道:“速速将其分装入袋。”并随手取出一杆仙秤。 街头巷尾,何言便放开嗓门大声宣告:“布施之际已至!布施之际已至!” 第125章 何言之往世 他留意到已有几位衣衫破旧的长者及孩童畏缩在一旁打量。显然是昨日得知此处布施之事后,才特意早早前来等候。 这些人,实在可怜至极。 果不其然,无论哪个世界,贫富差距总是存在的。如今何言初识此时代,民间疾苦之深重让人感慨万分。 观那些神情卑微的老者,颤颤巍巍,身穿粗布制成的衣衫,上面缝满了补丁。有的满头银丝,皱纹纵横如树皮,身形消瘦似柴。再看那些同样满脸畏惧,眼中却满是期盼的孩子们,仅有其中一个孩子穿着一双鞋履,而这鞋显然是拾得的残破之物,大小不合,污迹斑斑,露出几根脏污的小脚趾。 孩子们的脸庞也同样沾染尘土,无一幸免。 在这个年代,生存实属不易,即便强盛的大渝王朝,各处仍有无数孤寡老弱与流浪儿童在灾祸中流离失所。 然而,大渝朝廷对此始终未能出台强有力的救助措施以保障他们的温饱问题,终究受限于社会的整体发展水平。 何言心中涌起阵阵酸楚。 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世的经历,其命运轨迹竟与那位不幸之人多有相似之处。 父亲曾是一名矿工,在何言七岁那年,因矿井坍塌不幸罹难…… 直至灵元境的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抚养至及笄之年,在他顺利度过凡尘试炼,初入修炼学院的那个时段,却被意外查出身染邪毒,修道之路陡生变故,半年不到便仙逝而去。 直至魂归天际的那一刻,他的母亲未曾踏入过任何一处疗伤圣殿接受救治。原本饱满的肉身,在病痛与贫困中消磨至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仅余六十余斤,仿若风中残烛。 她因不舍家中艰难积攒的一点修行资源被耗尽,毅然选择了放弃治疗,将所有希冀寄托于何言身上。 尔后,何言有幸得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隐世修士援手,得以踏入更高层次的学习,进修道之路,直至踏入大学修炼殿堂。至今,何言仍不知这位恩人的真实身份。 思绪至此,何言不由得眼眶泛红。他擦拭了一下眼角,更显坚毅地大声呼喊:“布施!布施啊!” 不久,一位形容憔悴的老者,仿佛修炼落魄的散修般,颤颤巍巍地走向前来,谨慎地打量着何言,却又不敢轻易开口。皆因何言以往“灾星”般的名声,早已传遍四周,众人皆担心他此举不过是又一次的戏弄。 何言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随手拿起贺志高刚封装好的修炼灵米,又从旁边的乾坤布囊内抓出一把灵果零食放入其中,恭敬地递向老者。 老者满目震惊,接过布袋仔细查看,只见洁白如玉的修炼灵米与充满灵力的零食赫然在目,竟一时无法相信这一切。下一刻,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何言连连叩首,“多谢何少侠,多谢何少侠。” 何言欲伸手扶起他,却发现喉头梗塞,无言以对。心头涌上一阵更为浓重的苦涩。 待老者虔诚地叩了三头后起身,拾起拐杖,紧紧抱着布袋缓步离去,朝着街道的另一头前行。 “老人家。” 何言情难自抑,呼唤出声。 老人闻声回首,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似以为何言又要收回粮食,并以此戏弄于他。 何言温和地道:“往后若是生活困顿,饥饿难耐,便来这里寻我。虽不敢夸口能解决所有困境,但我可以确保,一顿饱餐,随时为您备好。” “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老者忙不迭地道谢,声音中略带颤抖。 “回去吧……” 何言朝他挥手示意,接着更是全力以赴地大声宣告:“布施正在进行中!布施正在进行中!” 此刻,何言心中再无丝毫对他人的崇拜之情,唯有真切想帮这些陷入困境的修炼者走出泥潭。 见状,先前围观的孤独修炼者和流离失所的孩童们也开始纷纷靠近。尽管他们的眼神依旧充斥着些许疑惑与不安——毕竟在这个时代,虽然不乏乐善好施之人,然而发生在何言这样的年轻人身上,的确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直至每个人都亲手接过了何言递来的修炼灵米和灵果零食,那一颗颗紧张悬着的心才逐渐安稳下来。 有的人悄然离去,有的人则对着何言深深叩首致谢。 面对他们,何言始终重复着之前对那位老者说过的话语,告诉他们在饥饿无助时,都可以来找他讨要一碗饭吃。至于金钱之类的物质,他尚且无力给予,首要原因在于他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开销,更重要的则是,人心难测,经不起太多考验。 他不愿日后这些人皆仰仗仙缘度日,如此,不知会孕育出何种依赖之辈。陆陆续续,更有诸多落魄修士纷至沓来,且显现出愈演愈烈的趋势。其中一些身影步履匆忙,恐怕并非宁远仙境的常驻之人。 何言心中明了,在那城郭之外的荒废灵居、破败仙庙之中,栖息着数目可观的流浪修士。他们成群结队而来,在何言的指引之下,于仙宝阁之外列起了一条绵延不断的长龙。陈幼熙与竹儿两位弟子纷纷走出,协助处理此事,引得四周观者无不瞠目结舌,惊赞不已。 然而何言很快就察觉到,在这些等待接受仙缘救济的人群之中,竟有些人并不符合接受救济的条件,他们四肢完好,年龄亦不算过大。 这其中竟也有意图浑水摸鱼之人! 对于这些完全具备自行修炼生存能力的修士,何言并未给予丝毫宽容。“滚开!身强力壮之辈胆敢到我何某人面前骗取修炼资源,是想找死不成?”当他面对一名看似并无残疾的中年修士时,立刻摆出了何府少主的威严架势。 此举果然见效,那些企图混入队伍占便宜的修士见状,皆悄然退出队伍。一包包灵米被领走,陈幼熙与竹儿看向何言的目光中不时流露出敬仰之情,同时为他贡献出大量的信仰之力。 渐渐地,围观的邻里乡亲们也开始有所动作。看着那么多包灵米分发完毕,谁都知道何府少主此举并非作秀,而是真心实意地广施仙缘。这般宏大的布施之举,在宁远仙境历史上可谓前所未见,即便遭遇天灾之时,也不过是有富裕宗门施舍些微灵粥罢了。 “嗡——” “接收到来自韦志兴的信仰之力 444!” “接收到来自彭俊的信仰之力 555!” …… 信仰之力犹如狂涛骇浪般滚滚而来,一旦降临,即震撼人心。何言脑海中不断浮现这一幕幕信息。 第126章 一念生万物 就在信仰之力汹涌澎湃至巅峰时刻,人群中开始有人为何言献上了雷鸣般的掌声。起初掌声零星,随后逐渐稀疏,最后又突然间热烈无比。此时此刻,那些围观的邻里乡亲们看向何言的眼神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真是群淳朴而又可亲的修道之人啊……何言的心境也随之发生微妙转变。 巳时刚过四刻钟,仙宝阁门前等待领取仙缘救济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宁远仙境之内能前来求助的终究有限。然而何言筹备的两千斤灵米竟然只剩下了三四百斤上下,前来排队求助的修士数量之多,超出了他的预料。 此前他预计宁远仙境周边能前来求助的修士顶多不过百人,如今看来,显然远远不止这个数目。接下来的两日半时光,不出意外还会有更多的修士得知消息,并循着生活困境的指引前来仙宝阁寻求救济…… 在清晨的修炼者人群中,其实有不少并不符合接受灵济条件的存在。他们并非孤苦无依的老修行者,亦非流离失所的稚嫩弟子。 然而面对那些身负重创、修为停滞的修士,或是在风雪中怀抱婴孩的破落仙侣,何言如何能忍心强行驱散他们离去? 这些人看似弱不禁风,无法维持修为所需的灵食,因此他便决定一并给予灵济援助。 纵然其中或许混杂着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前来鱼目混珠,但在何言看来,只要能真正帮助到那些亟需援手的弱者,这一切便是值得的付出。 至于那些借此浑水摸鱼之人,即使他们此刻得到了二十斤灵米与些许灵果,又有谁能断定他们在夜深人静之时,不会被良心的拷问所煎熬? 待发放完最后几位修行者的灵济物资,何言示意满头热汗的陈幼熙、竹儿两位女弟子进屋准备一顿丰盛的灵膳,并叮咛她们要精心制作。 接着他对守在一旁的贺志高交待:“志高,你继续在此处照应。我去一趟灵米商铺。” 如今剩下的这点灵米,显然是不足以支撑接下来两天的灵济分配。 贺志高点头答应,看向何言的目光中已透露出敬仰之意。 恰在此刻,出身王家的大修士子弟王思栋带领着几个侍从急匆匆地赶到现场。 “方师兄!方师兄!” 他边奔跑边呼唤,身材似乎正逐渐朝着其父辈的魁梧体态发展。 这确实也让这位少年颇为不易。 何言见状,留意到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厮正推着两辆载满鼓胀麻布袋的法器板车。当王思栋走近,何言开口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王思栋显得有些委屈:“方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这里举办灵济活动都不通知我一声。” 何言疑惑:“我找你有什么用?你以为你会对这类事情感兴趣不成?” 要知道,王家大少平日里不过是沉迷于乐坊赏曲、驯养灵禽、游玩逍遥,还会关心这种修行界的慈善之举吗? “先把米卸下并妥善放置。” 王思栋先是对侍从们发号施令,继而转向何言:“方师兄,实话实说,我对参与灵济这种事情真心提不起兴趣,与其如此不如去醉月楼品两壶灵酿舒服。不过谁让你是我兄弟呢,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誓必全力支持,你说是不是?” 何言微微一笑:“你还挺直爽的。那么这些灵米,是你特地拿来支持我的?” 王思栋点点头,“没错,整整两千斤。方师兄,这次你筹备灵济所需的所有灵米,我全包了。” “出手如此阔绰?” 何言微笑道。 王思栋反问:“怎么,你觉得我是个吝啬之徒?” 何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未再多言。 对于王思栋,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年轻人绝不会有这般觉悟与心计,背后的指使者无疑是其严父王也无疑。 显然,王也希望将自己的儿子紧紧绑定在何言这条修行道路上。 等到侍从小厮们将所有灵米卸下之后,王思栋便让他们返回,自己却选择留在原地帮忙。 左顾右盼之下,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够插手的事务,径直走到贺志高身边协助装填灵米。 何言心中暗笑,这小子本质上倒还不算太坏。 随后他对贺志高言道:“志高,你再去购买两百个装灵米的小袋子来。” 说着,他拿出灵石交给贺志高作为购买费用。 “明白。”贺志高应声而去。 贺志高接过高阶灵石,踏入修炼之地。 灵光飘渺,仍有修为低微的修士前来寻求机缘赐福。 四周观礼的修士们也是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新的。 整个宁远仙域虽不大,恐怕在此地以修炼维生的所有修士皆已来此见识过一番。 待贺志高购得乾坤袋返回,那仙珍阁门前已经十几息未曾有过一位求取机缘赐福的修士来访了。 何言示意贺志高在外守护,随后唤道:“栋兄,进内用餐罢。” 王思栋笑容满面地点头答应,这年轻人显然从未体验过这般辛劳,此刻仅仅是搬运些灵米,额头竟已渗出了细密的灵气汗水。连何言自己都不解,为何王也、王思栋父子乃至王晔嫣三人,竟坚信自己将来必有所成? 莫非仅仅是因为自己诗词天赋超群? 步入内室,只见陈幼熙与侍女竹儿正在膳房与仙宴堂之间穿梭送菜,王思栋眼中不禁流露出艳羡之色。 整个宁远仙域,唯独那位方师兄享有如此福泽。 其父曾言,方师兄日后必定成为宁远仙域最杰出的修士,未来无可限量,此言果不其然。否则,陈幼熙仙子又怎会钟情于他人之外? 王思栋侧目瞥了眼何言,心想:“论姿容,自己比起那位方师兄,怕也不遑多让吧?” 倘若何言能洞悉他的内心所想,又会作何感想呢?或许他会勃然大怒,一掌将王思栋教训一番吧! 落座餐桌之后,何言又指示竹儿取了仙肴送往门外等候的贺志高处。 此时,他的脑海中,系统仍旧时不时光顾,涌现一批批陌生修士的名字,敬仰之情如潮水般涌来。 略一查看,短短半日工夫,敬仰值竟已攀升至近百万之巨,已达九十四万之多。 除去那数万敬仰值与些许灵银成本,这笔交易堪称一本万利。何言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愧疚感。 如此行事,是否算是欺世盗名呢?然而转念一想,无论动机如何,自己终究是帮助了不少困境中的修士,他又重展笑颜。 用过餐后,众人再度回到仙珍阁门前继续守候。 贺志高蹲坐在门口享用仙食,早将昔日贵公子的形象抛诸脑后。何言问及:“可有何动静?” 贺志高含混回应:“来了两人而已,想来大抵都已领取过了。” 何言微微点头,说道:“或许还有不少人尚未得知此消息,尤其是那些居住在宁远仙域之外的人。我们还需坚守一段时间。” 事实上,如今宁远仙域内的修士大抵都已知晓他在此处布施赐福之事,敬仰值收集也已接近饱和。即使再坚持两日,所能获取的敬仰值恐怕也不会有太大增长。毕竟此事要传达到周边村落之中,实属不易。 然而此刻,在何言的心中,所想的唯有尽可能地去援助更多亟需帮助之人。 第127章 红颜知己 午后,确乎又有修士陆陆续续前来。 只是已不如上午那般热闹非凡,围观的修士也随之消失无踪。 何言与众弟子贺志高、王思栋便在门口边品尝仙果边闲聊度过时光。 未时稍纵即逝…… 一驾灵兽驾驭的飞辇停靠在了珍宝阁之外,随后两名炼气期弟子推动着载满晶石的法宝级木梭紧跟在后,疾行而来。 至珍宝阁门前驻足,何言察觉到王晔嫣自飞辇中翩然而出,目光并未显出讶异之色,而是转向了一旁的王思栋。 王思栋挑挑眉峰回应:“何师兄,我可未曾差遣家姐前来此地。” 何言心中暗想,这王思栋纵然修为尚浅,也无法指挥得了自家姐姐的行为。 只见到这对姐弟二人先后押送着如此数量的修炼资源前来,同族之人何必这般分成两次示好? 此刻,飞辇之内再次走出一道曼妙身影,面靥如花,正是许若云。 未曾料到她竟也在此时出现,令何言不禁有些尴尬。 看着这一幕,他似乎感受到了被两大宗门势力同时关注的压力。 他强撑着镇定,开口问道:“王师姐、许师妹,二位光临此处,所为何事?” 王晔嫣笑容明媚,颇有世家子弟的风采,许若云则是含羞带怯,微红着脸答道:“听说何师兄在此处举办布施大会,特携家族所藏修炼资源前来略表心意。” 原来那推着法宝木梭的两名炼气期弟子乃是许家派来的。 何言心中感慨:这真是…… 他客气地道:“多谢许师妹厚赐,只是……现今的修炼资源已绰绰有余了。” 许若云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那便请何师兄留存这些修炼资源以备下次布施所需吧……” 对她而言,这些晶石的价值如同鸿毛一般微不足道。 何言一时语塞,唯有默许许若云的决定,让那两名弟子将修炼资源留在珍宝阁门外。 接着,他邀请二人入内品茗:“两位师姐不妨进内休息片刻,喝杯清茶如何?” 王晔嫣与许若云皆欣然应允,踏入珍宝阁之中。王晔嫣打量四周环境,询问何言:“何师兄可是已将此地收入囊中,准备开设商铺?” 何言点头应道:“不错,这里已被我收购。” 王晔嫣继续发问:“那你打算经营何种生意呢?” 何言回答:“我想借此地售卖一些海外修士交易市场中的寻常法器及秘药。” 听见这话,王晔嫣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转头看向何言,轻声一笑:“何师兄,您有所不知。咱们宁远县虽然靠近潭州大城,在荆南郡内算是富饶之地,然而海外修士交易市场中那些物品虽然稀奇古怪,但却并非十分实用,而且价格高昂。以我们宁远县目前的修炼者情况来看,恐怕愿意在此消费的人并不会太多。” 换句话说,那些来自海外的珍贵宝物,在宁远县这种地方恐怕难以找到足够的买家。王晔嫣出身于王氏修行家族,对于经营之道有着深刻理解。 何言明白王晔嫣的担忧,于是微笑着解释:“多谢王师姐提醒,其实我这里所售,不过是海外修士交易市场上的一些廉价丹药与零嘴罢了。” “哦?” 王晔嫣不禁疑惑,“竟然有海外流转至大渝境内还价廉物美的货物吗?” 何言回道:“便是师姐曾在县衙品尝过的那些小食。” 说罢,他匆匆走出门外,从乾坤袋中取出几枚海外特产零食,再快步返回室内,分别递给了王晔嫣与许若云手中。 王晔嫣与许若云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许若云疑惑地道:“这些……竟然是来自海外的灵食?” 何言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许若云轻笑一声,“怪不得尝起来别具一格。” 她接着说:“以这些仙果零嘴的独特口味,倘若价格适宜,何公子你的这间仙宝阁必然能引来诸多修炼者的青睐。” 许若云目光深深地望向何言,心中暗自思量:不知何时起,这位何公子竟与海外的修士有所往来?更令人惊讶的是,此前她从未听说海外还有这样的灵食存在。论见闻广博,在宁远郡中,她自认为无人能出其右。 随着话语落下,一行人步入厅堂之内。何言引领着王晔嫣与许若云进入正殿,并朝厨房方向高声唤道:“幼熙,有客来访。” 一名气质出众的女子从厨房走出来,走进正殿,看见王晔嫣与许若云,先是略微一愣,随后行了一礼,道:“见过两位仙子。” 陈幼熙举止优雅,礼数周全,使得许若云与王晔嫣眼中都不禁流露出一丝惊奇之意。即便是她们这般出身高贵、才情出众的人物,也无法在此方面挑剔陈幼熙分毫。这位陈幼熙明显并非世俗间的青楼女子。 何言向二人介绍道:“这位乃是王府的王晔嫣小姐,以及许府的许若云小姐。”然而,当他提及陈幼熙时,却有些犹豫,“这位是我的挚友,也是此间仙宝阁的掌柜娘,陈幼熙姑娘。” 自然,他不便直言陈幼熙乃是他在外的秘密情人。对于王晔嫣与许若云而言,这其中的关系已然心照不宣。仅听见“挚友”二字,二女的眼中皆流露出些许嫉妒之意。她们也渴望成为何言的心头好,遗憾的是,何大少对他们始终保持距离。 陈幼熙的眼力非凡,一眼便看出两位仙子的微妙心思,几乎抑制不住笑意,轻轻咬了咬下唇。而后,她为王晔嫣和许若云奉上灵茶,并提议道:“那两位仙子随意闲谈,我去厨房帮竹儿一把。” 她不愿打扰何言与二女之间的微妙气氛。此刻,王晔嫣却出乎意料地提出邀请:“陈姑娘不妨留下来陪我们聊聊,何公子,您去忙吧。” 陈幼熙似乎察觉到了王晔嫣的意图,内心暗自发笑,却未点破。何言闻此言,不禁觉得有些意外,他生平还未见过王晔嫣这般失礼之举。将他排除在外,她是要与陈幼熙私下谈论什么呢? 尽管心中疑惑,何言还是无奈地点点头,略显尴尬地退出了厅堂。刚走到门口不远处,他就听到屋里传来细碎的交谈声,可惜声音太小,无法分辨具体内容。 …… 随着时间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另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仙宝阁外。何言看清楚驾车之人,连忙起身——那是禹元纬家的老仆。 他未曾想到,自己在此处与海外修士交易的消息竟惊动了禹元纬。马车甫一停下,禹元纬果然步下车来。 何言匆忙上前,恭敬地施礼道:“恩师。” “嗯。”禹元纬淡淡回应。 第128章 灵枢圣师 禹元纬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门前堆积如山的灵稻,赞许道:“很好,修为有所成者应惠及众生。你有这样的慈悲心肠,为师深感欣慰。” 何言略显尴尬,轻声道:“弟子以往所行多有荒谬,如今只想尽力补偿乡邻们的损失。” 禹元纬淡然一笑:“知过能改,实乃大道至简。” 何言立刻请他步入屋内品茗论道。 贺志高与王思栋二人瞠目结舌,他们竟不知何时何言拜了一位师父。 此事,何言一直秉持低调,并未声张。 在贺志高、王思栋疑惑的目光中,何言引领禹元纬及随行的老仆进入屋内,穿过庭院,直至正厅。 不觉间,连跟随何言的侍女连竹儿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正厅之中。 见到四位正在交谈的女子,连禹元纬都有些意外,不禁侧目打量起这位刚刚入门的弟子,听说他往昔纵情声色,涉足修炼界红尘之地,这让禹元纬不禁摇头苦笑。 步入正厅,陈幼熙与连竹儿已然察觉到禹元纬身份的非凡,急忙起身行礼。 陈幼熙恭敬地道:“民女陈幼熙参见禹前辈。” 连竹儿则显得更为谦逊,“竹儿见过禹前辈……” 在这宁远县之内,像禹元纬这般气息恢弘、修养深厚的老者,可谓凤毛麟角。 王晔嫣、许若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待确认身份后,也纷纷起身行礼,“民女王晔嫣、许若云参见前辈。” 身为大户人家的女儿,她们在礼节方面的修养自然无可挑剔。 禹元纬轻轻点头示意,何言将其引至首位坐下,说道:“这是我修行路上的恩师。” 话至此处,何言却一时语塞,只得将目光投向禹元纬。 禹元纬淡笑着接过了话题:“老夫禹元纬,已辞官归隐,几位姑娘不必再以长辈之礼称呼于我。” 说着,他也不禁多看了陈幼熙一眼。 如此姿色出众且仪态万千的女子,即便是他这样的修真者也并不多见,更何况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并非出自宁远县这片地域。 陈幼熙报以微笑,而连竹儿依然保持着那份拘谨,悄然退下为众人泡茶。 “您……” 王晔嫣惊愕之下,美眸圆睁,问道:“敢问前辈可是曾经的大渝帝国翰林学士禹元纬禹前辈?” 许若云也在一旁满脸震惊。 禹元纬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显然误以为眼前的两位女子皆为何言的伴侣。 此刻,王晔嫣与许若云的惊讶更胜从前。 一则震惊于禹元纬竟然已经辞官归隐,且回到了宁远县居住; 二则震惊于禹元纬竟然收下了何言作为弟子。她们作为宁远县的才女,对于大渝帝国的那些修真大儒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禹元纬乃是大渝国闻名遐迩的儒家大师,虽仅任职三品官阶,然而身为翰林学士,他在儒道世界中的影响力却无人能及。 他堪称荆南郡万千学子景仰膜拜的楷模。 众人皆知,尽管尊称禹元纬为“禹师”的人众多,但实际上被他亲自收纳为弟子者,竟不足十指之数。这些有幸成为禹师门徒之人,如今均已在大渝朝廷担任要职。 如今,禹元纬竟然接纳何公子为徒,这无疑预示着何公子未来必有一番非凡成就。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 999!” “来自许若云的敬仰值 999!” “来自……” 顷刻间,一股澎湃的敬仰之力涌现而出。 何言目睹敬仰值飙升,心中不禁暗自欣喜。 有这样一位高人师父实在是件幸事! 待两位女子回过神来,她们也不禁感到一丝拘束。她们一生之中从未与禹元纬这般层次的人物有过交往,即便是出身富贵之家或是宁远才女的身份,在此刻也显得略显逊色。 此刻,何言趁机向禹元纬引荐身旁四位女性:红粉知己、侍女、王府千金以及许府千金。至此禹元纬才知晓,原来王晔嫣和许若云也是特意前来探望何言的。 他深知何言颇受异性青睐,但他本人豁达开朗,并未因此小事对何言有所提醒。 在稍作停留于良品斋后,禹元纬带着侍从告辞离去,何言则恭敬相送至门口。 何言明白,禹元纬此行便是为了对他予以肯定与支持。这位老师对他确实是关怀备至。 回到后院正堂,王思栋目光紧紧跟随着何言,一路小跑地来到他身边,问道:“方兄,这位是你的老师?是谁啊?” 何言答道:“方才卸任翰林学士职务的禹元纬禹师。” 禹元纬在王晔嫣等人面前已明确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故他对宁远县人民知道自己归隐之事并不避讳,只是不愿过分张扬罢了。 听闻此言,王思栋顿时瞠目结舌:“翰林……翰林学士……” “来自王思栋的敬仰值 888!” “来自王思栋的敬仰值 888!” “来自王思栋的敬仰值 888!” “……” 王思栋并未深入了解禹元纬在儒道界的威望,但仅凭“翰林学士”这一身份就足以令他惊叹不已。 未曾想,方兄竟然拜入翰林学士门下为徒!这在他看来,简直是梦境般的事情。 想到何言还曾邀请梁栋赴醉花楼为陈幼熙赎身,王思栋更是惊愕得嘴巴张成了一个可以容纳一颗梨子的形状。 现如今,何言结交的朋友圈层已然远远超越了整个宁远县。这一刻,王思栋首次意识到自己父亲当初的眼光是多么精准独到。 只要紧紧跟随并讨好方兄,日后又怎会过得不好呢? …… 踏入正堂之内,王晔嫣和许若云二女面带笑容,眼中闪烁着深意。 王晔嫣询问道:“何公子什么时候拜禹师为师的?” 何言悠然回应:“在春祀返祖之时,于城郊荒径与恩师禹元纬邂逅,从而相识。” 谈及梁思琪之事,他自是不会提及。 王晔嫣、许若云二人已自行揣摩其中深意。显然,禹元纬对何公子的仙才必然是颇为赏识。 心中亦不禁暗自称许,此举足以印证她们的眼界非同凡响。 瞬息之间,望向何言的目光更加炽热灵动。 令何言内心微感颤栗。 王晔嫣续道:“何公子仙缘深厚,承蒙禹师指点,日后大道必定无量。” 何言淡然一笑,微微点头示意。 随后,待王晔嫣与许若云行礼离去,他莫名地悄悄松了一口气,刚才面对二女审视的目光,竟似有种自身赤裸无遗的奇异感觉。 王思栋并未随王晔嫣一同离去,王晔嫣也未唤他同行。 见此情景,何言不由得对仍滞留身边的王思栋略显不悦地道:“你前往助贺志高一臂之力吧!” “嗯,嗯。” 王思栋恍然回神,匆忙向外奔去,想来在他父亲王也面前,恐怕也未曾如此顺从。 待王思栋身影消失远处,何言这才将目光投向始终含笑静立一侧的陈幼熙问道:“她们……可曾对你言及何事?” 第129章 禹元纬的仙篆遗泽 陈幼熙眼眸闪烁道:“你觉得她们会谈论些什么呢?” 何言尴尬一笑:“这个,我哪里知晓。” 此时正在收拾茶具的竹儿偷偷打量这边的情况。 陈幼熙浅笑吟吟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问我如何能得你青睐罢了。” 何言微微一愣:“那你如何回答的?” 陈幼熙回道:“我自然是如实相告,不明所以,这还需问你自己,我又怎能得知其中原委。” 何言长舒一口气。 幸亏陈幼熙没有直言因美貌或机智引人入胜,否则便麻烦大矣。 对于何言来说,在某一方面的意志力尚存疑虑,他不能确定倘若王晔嫣、许若云主动投怀送抱,自己能否抵挡住诱惑而不犯戒。 而像王晔嫣、许若云这般出身豪门的世家千金,一旦失守,可不仅仅是那么简单,届时王、许两家必然要求他给出一个名正言顺的说法。 陈幼熙看着何言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掩口轻笑:“在我看来,许小姐与王小姐皆是知书达理之人,为何你却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何言看出她的调侃之意,咬了咬牙,反唇相讥:“我能够满足你这小妖精已经不易,哪里还有闲暇去搭理她们。” 此话一出,陈幼熙顿时脸颊泛起红霞。 她瞥了一眼假装充耳不闻的竹儿,狠劲捏了捏何言的软肋,弄得他龇牙咧嘴。 这小子果真是口无遮拦,连竹儿那丫头的脸蛋都羞得通红。 何言痛并快乐着,龇牙咧嘴之后,满脸得意洋洋地向外走去。 …… 此刻他的心情格外舒畅。 布施所得的信仰之力超乎预料之多,再加上禹元纬的突现,料想随之而来的一波信仰之力也一定不在少数。 至少目前看来,王晔嫣、王思栋、许若云以及贺志高等知情者,都已经为自己献上了宝贵的信仰之力。 在宁远县修炼者的眼中,能有幸拜入禹元纬这位仙师门下,无疑是极为深厚的道缘与实力的体现。 果不其然。 不久之后,何言再度收到了王也、许志楼等诸多修士的敬仰灵力。 紧接着,一些熟悉的名字显现出来。 殷曼、赵修筠等与王晔嫣、许若云关系密切的宁远天才修士及灵秀女子,皆恭恭敬敬地奉献出自己的敬仰灵力。显然,此事已被王晔嫣和许若云宣扬开来。 何言对此并不以为意,他知道早晚整个宁远县都会知晓禹元纬重返故里的消息。如今自己正好可以借机积累一批敬仰灵力,待到过两日良品秘宝坊开张之时,所需的敬仰灵力便无须忧虑了。 略感遗憾的是,禹元纬并未选择清晨人气鼎沸之时归来,否则此刻他所收获的敬仰灵力必定更为丰厚。 夜晚降临,何言的敬仰灵力已累积至一百二十二万点之多。然而这一切还需留存以备良品秘宝坊开业所需,因此他硬生生克制住没有动用。 次日早晨。 何言继续进行布施活动。 甫一开门,他就发现赵修筠等数十名宁远县内的修士弟子整齐划一地守候在门外。 众人之中,既有此前诗会上相识的面孔,也有曾在醉花楼有过交集的,更有那位曾受贺成材唆使指责何言购买诗句的柯梁,甚至连那次替他在诗擂台上题写诗句的贫困书生欧鸿胜也在其中。 看来,宁远县内有意踏上修行大道的士子几乎尽数汇聚于此。 “何公子。” “何公子。” 何言刚一露面,这些人便纷纷躬身行礼问候。 亲眼见到他本人,又自然而然地为他贡献了一波敬仰灵力。 拜入禹元纬门下,现在的何言无疑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仰望的楷模。 何言微感惊讶,问道:“各位有何贵干?” 赵修筠作为代表回应道:“我等听说何公子在此施舍灵力,特此前来,希望能帮上一二。” 你们这群家伙蹭热度的手段真是高明啊。 何言心知肚明,他们此举定是冲着禹元纬而来,想在禹仙师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这种虚伪的行为让他颇感不悦。 然而对于这些给他贡献敬仰灵力的“修行源流”,何言当然不会露出任何反感的情绪。 他微笑回道:“昨日的布施活动已接近尾声,今日恐难再有多少人前来。各位的好意,何某心领了。” 赵修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听闻公子已拜入禹师门下?” 何言点头确认。 果然是为此事而来。 赵修筠眼中充满渴望,追问:“那么不知公子是否能引荐我等前去拜会禹师?禹师归隐田园,我等作为后辈尚未前往拜访,实在有愧。” 周围的读书人纷纷随声附和。 恐怕是担心无法顺利进入禹元纬的居所吧? 何言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明了:倘若他们有信心能得到禹元纬的接见,断不至于跑到自己这里求助…… 禹元纬乃是一位避世修行的高人,对于凡尘俗世的喧嚣并不感兴趣,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禹元纬,故意做出深思熟虑的样子,缓缓开口:“各位的心意,弟子已代师父向各位表示感激不尽。然而……家师近日刚刚退隐修炼,追求清静无为,此事还需征求他的意见,还请各位见谅。” “理所应当,理所应当。”赵修瑾口中虽如此回应,但眼神中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失落。 他们并不奢望能成为禹元纬的亲传弟子,仅仅希望能够拜见禹元纬一面,便足以让他们日后在外谈起时脸上有光。即便稍显厚颜,日后声称曾蒙禹元纬青眼相待也并无不可。在这偌大的大渝国中,能得到禹元纬接见的士子并不多。 “何公子。”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呼唤,何言闻声望去,发现来者是禹元纬府上的那位年迈侍从。 他忙问道:“老人家,您怎么亲自来了?” 这位老侍从看起来与寻常仆役无异,丝毫没有宰相家奴那种傲气,反而笑眯眯地道:“家师命我前来赠予公子一件物品。” 说着走近何言,将手中捧着的一卷布帛递给他。 何言接过,帮他展开一看,上面书写着:“布施五谷杂粮之物,以济食不果腹之人。”同时还盖着禹元纬的私人印鉴。 何言顿时有些愣住。禹元纬此举显然意在为何言制造话题热度,此事一旦传出,他受到的敬仰之情必将如潮水般涌来。但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堂堂一位翰林学士,岂会为了这种小事亲自提笔? 此时,老侍从轻声解释道:“家师曾言,一日行善易,日日行善实属不易。” 原来,禹元纬是要敦促何言持之以恒地做好布施之事啊! 不过,他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方式呢? “来自赵修筠的崇敬值:888点!” “来自柯梁的崇敬值:888点!” “来自欧鸿胜的崇敬值:888点!” “……” 此时,屏幕上突然涌现出大量崇敬值。 赵修筠等人目睹这一幕,皆是既感佩又艳羡。在他们眼中,禹元纬此举分明是对何言无比关切的体现…… 禹师对何公子的喜爱,显然非同一般。 第130章 修真之路,艰难重重 随着这里的事态愈演愈烈,又有越来越多的好奇者围了过来。伴随着阵阵私语,禹元纬归隐修行返回宁远,并收何言为弟子的消息如同春风般迅速传播开来。 有些邻居或许不清楚禹元纬在儒林中的威望究竟有多大,但他们清楚翰林学士的地位是如何显赫。 何言的崇敬值节节攀升,仿佛难以控制般激增。 他让人将禹元纬亲笔书写的布施之义挂起,随后朝老侍从深深一礼,说道:“劳烦您代我向师父表达谢意,我稍后再登门拜访。” 老侍从微微点头,随后离去。 赵修筠与众修士望着贺志高将那一卷修炼心得悬挂在墙上,众人目光闪烁,犹如淬炼真元时外溢的翠绿灵光。 紧接着,他们又热切地看向何言,期盼着他能在拜访禹元纬这位仙师府邸时能带上他们一同前往。 何言却佯作未见,淡然处之。 赵修筠尴尬地笑了笑,再次开口:“过两日,吾等宁远县的修道同道欲往城郊秘境举行踏青论道大会,不知何真人是否肯赐颜光临?” 原来他们这群修炼者之间的联系颇为紧密,只是先前未曾将何言列入其中。 对此,何言并不愿过多涉足。如今在何言的眼里,这些宁远县的修行者显得修为浅薄,即便是身为佼佼者的赵修筠,尚未能成功晋升为真修,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然而他又想到,要想积聚更多的信仰之力,就必须融入这个世界。否则,又该如何获取众生的敬仰与崇拜呢? 于是他微微点头应允:“若有闲暇,在下定会前往。” 闻此,赵修筠等人皆是欣喜不已。 “如此,在下届时必定再行邀请何真人。” 又与何言寒暄几句后,众人便结伴离去。 何言瞥见清晨时段前来寻求渡化之人寥寥无几,遂嘱咐贺志高在外照看,自己则返回后院。 如今他已积累了超过百万的信仰之力,并且数量仍在持续增长。看来筹备仙缘铺子开业之事已是刻不容缓。 在此之前,他曾命马可波罗列出所需的货物清单,但对于所需信仰之力的具体数额以及这些货物可以换取多少灵石,他尚未仔细核算过,更别提考虑这些商品究竟能带来多少世俗财富了。 清单上有十二样物品,皆与修炼之人口腹之需相关,这样的选择既能满足需求,又不至于引发世人的震惊与恐慌。 诸如香水、洗发液、牙刷以及冰蚕丝裤这般过于超前的物品,则暂时只能由他自己私下享用。 他想要赚钱,却又不愿因此引来朝廷的过度关注,万一被当成了异端邪说的研究对象,那可就麻烦了。 何言将清单置于案头,又至前厅取了秤回房。他从中兑换出些许金丝猴灵乳糖置于秤上,直至满一斤,又一枚枚仔细计数。 共三十九颗,那么两百斤金丝猴灵乳糖便是七千八百颗,每一颗需消耗五十点信仰之力,换言之,仅两百斤金丝猴灵乳糖就需要三十九万点信仰之力。 这令何言不禁瞠目结舌。先前他并未料到,区区两百斤金丝猴灵乳糖竟会耗去如此巨额的信仰之力。 他沉住气,逐一计算出清单上所有物品所需的信仰之力总额。 太太乐鸡精五十斤,每份一百克需三百信仰之力,总计七万五千; 椰果凝露五百枚,需六万信仰之力; 洽洽灵籽五百斤,竟需高达七十五万信仰之力; 旺仔神牛乳糖与大白兔仙糖各两百斤,其兑换条件与金丝猴灵乳糖相同,亦需三十九万信仰之力; 至于阿尔卑斯灵髓棒糖一千根,则需十万信仰之力…… 面对这份庞大的数字,何言深知自己现有的信仰之力远远不足以支撑这一切。 仙缘商铺内,天元牛肉丹三百枚,价值九万灵石。 九幽龙髓蛋五百颗,售价高达十四万上品灵石。 凝香玉露朱果巧克力一百枚,珍稀无比,价格为三十万中品灵石。 瑶池金虾灵粹五十斤,每斤蕴含两千二百二十五点信仰之力,总价六万两千五百灵石。 灵田薯韵每袋重七十两,蕴藏三百信仰之力,同样是五十斤之数,折算下来约等于十万零八千灵石。 总计所需,将近三百万灵石。如今他仅积累了其中一半。 何言满脸疲态地仰首长叹。 显而易见,这经营仙缘之事并非想象般简单,不仅要积累信仰之力,日后还需考虑法宝级包装,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这坑爹的系统,连个基本的乾坤宝囊都不赠送。 但转念一想,倘若系统兑换的物品皆附带包装,恐怕那些华美的乾坤袋出世,都会令世人震惊吧? 只能徐徐图之了,何言暗自思量,并着手为这些仙物制定价格。 经过一番比较,这个世界与二十一纪人间的经济水准相仿,一两仙晶大致等同于后世的一千金币。一枚紫铜币则相当于十金币,半月令牌的价值则是一金币。 而在信仰商城之中,物品的价值约为其所需的信仰之力的百分之一。 以一盒百年炼化而成的神鸡精 ** 例,在二十一纪价值六金币,兑换需六百点信仰之力。至于那通灵宝玉棒棒糖,一根价值一金币,需一百点信仰之力。其余商品亦遵循此兑换比率。 如此看来,自家的通灵宝玉棒棒糖也可售以一枚半月令牌一根吧…… 何言并未打算倚仗这些仙界瑰宝牟取暴利,终究须依照此界的消费能力定价才是正道。 他志在走普惠众生的道路。 这般计算下来,十万信仰之力竟仅能换取一两仙晶? 不禁让他瞪目结舌。 换句话说,两天内所积累的信仰之力,最终换来的仙晶还不足十几两? 况且还要扣除法宝包装费、仙工薪酬以及各种税费,所剩纯利润怕是仅余十两仙晶左右。 十两仙晶又能做些什么? 且不说尚需支付陈幼熙仙徒的月俸呢! 这样一来,即便将所有货物售罄,利润也不过几两仙晶罢了。 何言不由得皱眉思索。 但他同时也意识到,以宁远县现今的情况来看,普通商铺每月的盈利亦不过如此。 关键还要看良品仙铺的生意状况如何,倘若买卖兴隆,每月赚取几十两仙晶的进账,倒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收益了。 坚定了决心,何言咬紧牙关。 既然已经接手了这家店铺,就不能轻易放弃。今后只需绞尽脑汁多获取些信仰之力便是了。 处理完毕此事,他又打开了怨念搜寻器。 “天龙八部全卷。” 系统提示:“需耗费五百点怨念值,主人是否确认检索?” “确认!” 此刻,通过撰写仙侠小说来赚取信仰之力,已是何言心中最佳的途径。 尽管尚未知晓十郎居士这一笔名是否能引来修真界的尊崇之力,但他明白早晚会有其他的修真着作问世。在这段空暇之际,默默记录下这些文字并无不可。 无论如何,不可虚度修炼岁月。 第131章 同道中敌 黄昏降临。 何言已用灵力凝聚文字,默写了大约五万灵符,连手腕都略感疲乏。 而《天龙仙诀》这部典籍却有超过一百三十万灵符之多,比起《聊斋秘录》,其篇幅更是庞大得多。看来短时间内想要完整复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听到院外竹童唤他用餐的声音,何言搁下手中的墨玉灵笔,轻轻按摩了一下手腕上的脉门。瞥了一眼修为积分,此时此刻已经积累了近一百七十万点。 要想应对即将来临的仙宝铺开业,这点修为积分倒也足够应付。然而何言并不愿为此费神,毕竟他无法直接将修行资源兑换入店铺内,届时还需上演一场精彩的交易戏码。 用过家中的晚膳之后,何言便携带着一些礼物前往禹元纬的府邸。 手中提着些许珍稀果仁,主要是一包香瓜籽,还有两枚黑金巧克力和数十颗甘露糖。考虑到过于甜腻的食物可能会影响长者的牙齿健康,他特地做了这样的选择。 禹元纬正在与夫人在露天庭院中纳凉,见到何言带着礼品来访,不禁笑着问道:“前来拜谢的?” 禹夫人也随之笑言:“方儿你总是这般客气。” 何言面带微笑,将礼袋置于石桌之上,接着说道:“实则是有一件事要向师父请教。” “哦?何事?”禹元纬略有兴趣地问。 何言回答:“今日宁远书院的一众修士齐聚于弟子的店铺之前,声称欲登门拜访师父。” 禹元纬毫不意外地挥挥手,淡然说道:“我辞官归隐便是为了寻求清静,你只需告知他们我的心意已领,不必再来打扰我这个糟老头子。” 何言点头应诺,其实他也并不希望赵修筠等人打扰禹元纬的宁静生活。 倘若禹元纬见了谁都要接待,恐怕他的清净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方儿,坐下吧!” 禹夫人招呼着,并随手揭开何言带来的纸袋。 看到袋中装满了她未曾见过的物品,禹夫人微微惊讶:“这些都是什么呀?” 何言坐在禹元纬身旁,解释道:“这些都是弟子从海外仙商那里购得的零嘴,闲暇之余用来消磨时光。弟子开设的仙宝铺便是打算售卖此类商品。” “哦?你要经营买卖这类玩意儿吗?”禹夫人饶有兴致地询问,并从中抓了几颗香瓜籽递给禹元纬,“老爷,你也尝尝。” 禹元纬觉得新奇有趣,便毫不犹豫地拿起香瓜籽送入口中。 “师傅小心些。” 何言赶忙提醒,并亲自挑出几颗香瓜籽做示范,“此物外壳不宜食用。” 如今的大渝王朝,尚未听说过向日葵的存在,因此禹元纬夫妇二人自然是第一次品尝葵花籽。 看着禹元纬夫妇模仿着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咬开香瓜籽,品尝其中的果实,何言心中暗自窃喜。 “嗯……的确很香。” 禹夫人赞叹道。 禹元纬眼中闪烁着惊喜之色:“这玩意儿口感甚佳,叫什么名字?” “香瓜籽。” 何言答道。 禹元纬朝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喊道:“陈老,过来尝尝方儿带给我的海外仙果。” 他的脸上洋溢着一丝得意之色。 此刻何言才意识到那位年迈仆人原来姓陈。 “来了!”厨房里的陈老回应着。 陈长老在炼丹房中应了一声,随后走出,笑容满面地道:“何公子对于尊主您的孝敬之情,确是诚挚无比。” 禹元纬淡然地点了点头。 “陈长老。” 何言唤了一声,正欲传授他如何吸取灵籽内的灵力精华,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几条怨念波动的信息。 “感知到潘葵的怨念值:55!” “感知到刘茂的怨念值:33!” “感知到贺玉山的怨念值:55!” 嗯? 怎么回事? 为何这三人竟汇聚一处? …… 潭州府境,潘氏仙宅。 依照大渝仙朝的规定,潘南漳虽身为荆南郡镇守使,却无仙爵加身,故其居所不能称之为“仙府”,只能称为“仙宅”。虽气势不及荣王府之宏伟,但却比寻常王侯之家更为超凡脱俗。 此刻,刘茂与贺玉山皆在潘宅的灵花苑内。 贺玉山的年纪看上去要比贺正词年轻些许,举止儒雅,显露出多年修炼凝练出的独特气息。而刘茂则依旧保持一贯模样,尖削的脸庞,猴腮露齿,相较于贺玉山,他的外貌逊色许多。 他们是受到潘葵的传音令牌邀请而来。此刻,潘葵便坐在他们对面。 提及潘葵,她虽出身荆南郡顶级的仙门世家,但在姿容方面,只能算作普通。粗眉大眼,肌肤糙砺,颇有男子之气概,更是一个近两百斤重的修实壮硕女子。假若披甲持戈,必能成为震骇三军的威武战将。 李孝才能够忍受并与之共处,实属不易。 至于潘家千金为何突然邀二人前来府邸,刘茂与贺玉山自然是毫无头绪。 两人向潘葵行过礼后,便在席位上静坐等候。潘葵率先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宁远县的何梁、何言两位道友,二位应该都知晓吧?” 刘茂和贺玉山皆是一愣。 随后刘茂回应道:“遵照府台大人之令,前往宁远调查当地仙衙宗师之事时,曾经碰见过他们。”贺玉山则言:“我宗族堂兄贺正词先前在宁远县担任仙丞一职,本人并未亲自见过何梁、何言两位,但对其名声略有所闻。” 两人都未曾对何梁、何言兄弟说半句贬低之辞,毕竟不清楚潘葵提及此事有何意图。 潘葵挪动了一下她肥硕的身躯,继续道:“我听闻,贺仙丞正是被这对兄弟陷害所致?” 此言一出,刘茂与贺玉山的脸色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贺玉山冷哼一声:“据我所知,乃是何梁施诡计迫使我堂兄贺正词引咎辞职,并且还派人暗害了他的性命。” 接着他又问:“还望小姐告知,您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刘茂轻轻点头,附和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贺兄与我情同手足,真是让人惋惜啊。” 说完之后,他也看向潘葵。 潘葵则道:“我只是从旁人口中听闻罢了。” 话语间似有意犹未尽,“贺仙丞清廉之名,我早有耳闻,就连家父也曾赞不绝口。不想啊……至今无人能为其洗清冤屈。” 贺玉山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起来。 他绝不相信潘葵仅因听说过贺正词的名字,就会如此关切贺正词的命运…… 即使感觉有些不合乎常理,凭借她的身份,也不会特意传唤他与刘茂前来质询此事吧? 毕竟她只是镇守使之女,并非镇守使本人。 刘茂察觉到了些许意味,微微侧首打量贺玉山。 在此之前,贺玉山已经单独找过他,询问关于贺正词以及何梁、何言之间的纠葛。他与贺正词交好,在潭州修真界的圈子中并非秘密。 短暂的静默。 潘葵见二人皆未开口,便拿起案几上的灵果咬了几口,瞬间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果核。 刘茂与贺玉山看着她这般豪放的吃相,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潘家仙子当真是……豪爽非常啊! 然而潘葵并未觉得自己有何失礼之处,反而忽然又问道:“贺大人可是刚上任的监察仙官?难道就没想过要为你的族兄讨回一个公道吗?” 贺玉山面色一肃,深深地望向潘葵。 他并非愚钝之人,自然明白潘葵有意针对何梁与何言。只是不清楚,这位镇守使府的千金是如何与他们结下仇怨的。 但这似乎已不再重要。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第132章 剑指正义 收回视线,他深沉地回应道:“不敢欺瞒小姐,实则我已经派遣弟子前往宁远县调查族兄遭袭一事,只是尚未找到任何线索。” “竟无丝毫线索?” 潘葵说着,随性地将苹果核抛在地上。 贺玉山点头,叹声道:“宁远县衙之内有一位宗师级强者,倘若真是此人下手,普通的执法修士又能查出什么端倪呢……” 潘葵对此并无意外之情,显然早就知晓宁远县衙有宗师级别的存在。 她接话道:“那么贺县丞之事,就此不了了之了吗?” 一副颇感不满的模样。 贺玉山试着发问,“不知小姐是否已有良策能为我族兄洗清冤屈?” 刘茂在一旁保持着沉默。 潘葵轻轻一笑,说道:“实则邀请二位前来,就是为了此事。要说对策嘛,倒确实有一个并非正统之道的法子。” 贺玉山连忙应道:“还请小姐明示。” 潘葵继续讲道:“如若加害贺县丞的果真是那位宗师,固然难以追查到确凿证据。但何梁身为宁远县令,逼迫贺县丞自请归乡,此举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况且他在任职两年期间,不可能滴水不漏,必然会有疏漏之处。只要我们能够找出他的错处,将其县令之职削夺并不困难。那时,也可算是为贺县丞出了一口恶气。” 贺玉山与刘茂互换了个眼神,期待潘葵的后续计划。 潘葵又言:“不过,此事还需有人亲自前往宁远县,寻觅何梁的过错。” 说着,她的眼神落在了刘茂身上,“如今府衙尚未来得及委派弟子填补宁远县丞的空缺,不知刘参军作为贺县丞的至交好友,是否有意赴宁远县任职一届?” “这个……” 刘茂略显犹豫,答道:“我家眷亲友均在潭州,且这司户参军之职……” 他虽与贺正词私交不错,这份交情终究有限…… 贺正词沦落至此,皆因自身修为不足。对于刘茂而言,贺正词的处境并未触及他的修行根基,更别提他会为了贺正词而冒犯天道法则。 不过是在暗中推波助澜罢了。 刘茂绝不愿为此事而损及自身的修炼进境与机缘。 潭州灵枢司参军事与宁远县仙丞虽同为层级相当的职务,但在仙途中,前者更具自主权,且修炼资源更为丰富。如此回话,无疑是对刘茂晋升之路的委婉拒绝。 潘葵微微颔首,却又话锋一转:“让刘仙君屈居宁远县仙丞确有委屈,然则待今年仙界审查之后,那何梁恐怕就要被迫卸下宁远县令之位。依我看,以刘仙君您的修龄与才能,执掌宁远县令之责定然是游刃有余。届时,我也会请求家父向贵府仙台衙门举荐您。刘仙君您以为如何呢?” 刘茂眼中精光一闪。 他的灵枢司参军事固然优于宁远县仙丞,但宁远县令的地位却更加尊崇——不仅位列更高层次,更是坐拥一方百姓的守护者…… 听罢此言,刘茂立刻表明态度,满脸欣喜地抱拳道:“为贺县丞洗清冤屈,刘某义不容辞。” 官场之中的虚伪权谋,潘葵与贺玉山对此并无丝毫鄙夷之色,毕竟,没有好处的事,无人愿沾染。 潘葵随手拿起一枚仙果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道:“那我就请家父与贵府仙台大人疏通此事,安排您前往宁远县担任仙丞。只是到时候,您还需寻得何梁的罪证,否则他仍能窃据宁远县令之位,刘仙君您的升迁之路恐怕短时间内难以畅通。” 刘茂坚定地点点头,“下官必定不负小姐重托。” 潘葵挥挥手,“我只是一个修炼女子,哪里担得起让您失望这样的话。” 贺玉山与刘茂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地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随后,贺玉山语气深沉地道:“其实,我倒有一计可以确保何梁无法继续担任宁远县令之职。” “嗯?” 潘葵转头看着他。 贺玉山续道:“据我所知,何梁担任宁远县令已有两年时光,每年仙界审查也不过评定为乙等。我堂兄在宁远县境内遭逢意外,此事何梁脱不了干系。只需拖延至年底,一旦府台衙门追究下去,即使他再幸运,顶多也只能得到乙等评价。连续三年被评为乙等,哼,即便不至于贬谪,他也休想继续留守如宁远县这样繁华富饶的地方。” “呵呵。” 潘葵轻笑一声,回应道:“若能获得更多证明他罪行的证据,自然更加稳妥。我们要为贺县丞讨还公道。” “小姐高见。” 贺玉山会心一笑,点头表示赞同。而刘茂则是笑得狡黠,心中笃定宁远县令之位已收入囊中。 不久后,刘茂、贺玉山向潘宅主人告别离去。 刚刚走出潘府大门,贺玉山便向刘茂问道:“刘大人可知晓,潘小姐与那何梁、何言兄弟有何恩怨纠葛?” 尽管潘葵口中声称是为了给贺正词伸张正义,但实际上那些不过是表面文章。 没有切身之痛,谁又会无缘无故地为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兴师动众地对付他人呢? 潭洲城是个颇为微妙之地。 刘茂摇头否认:“从未听说潘葵与何梁、何言两位修士有什么纠葛。” 贺玉山微微惊讶:“刘大人你可是在潭洲执掌政务多年,居然也不清楚此事?” 刘茂依然摇头,“确实不知情。” 贺玉山倒吸一口冷气,低声自语:“此事还真是诡异至极……” 他们二人当然想象不到,潘葵对何言的怨恨源自于何言曾命梁栋解救陈幼熙,脱离苦海。这个秘密在潭洲城里知晓的人屈指可数。 刘茂淡然一笑,“无论潘仙子出于何种立场,对我们而言,多一个盟友总是有益无害的。” 贺玉山挑了挑眉毛,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么在此预祝刘大人你荣升宁远县境守护者吧?” 刘茂放声大笑,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贺大人你也值得祝贺,既为堂兄洗雪冤屈,又攀上了潘家这棵大树啊……” 两人谈笑风生,身影逐渐消失在潭洲城夜晚灯火阑珊的街头巷尾之中…… 禹元纬府邸之内。 何言收回思绪,发现仆人老陈正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磕着灵瓜籽。 他当然猜不到为何潘葵、贺玉山、刘茂三人会接连对自己与何梁积累敌意。他知道的是,一旦这三人联手,对于自己和何梁而言,必然不会是什么吉兆。恐怕他们在密谋些什么阴谋诡计,欲加害于自己和何梁。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他不由得瞥了一眼笑容满面的禹元纬,心中暗想:如果将来自己与何梁真的落入潘葵他们的圈套,禹元纬是否会愿意站出来为我们伸出援手呢? 第133章 陈幼熙的秘密过往 离开禹元纬府邸,返回到良品坊。 晚上,何言依旧坚持修炼心法,并指导陈幼熙进行体质改造的修炼,两人都沉浸其中,享受着修为提升的乐趣。 次日。 布施之事仍在继续,只是何言已决定将此事托付给贺志高负责。毕竟他不可能每天都守在这里。 刚刚推开门,便见贺志高已在门外等候,而赵修筠也早早地来到了此处。 何言朝贺志高点了点头,转而又笑着询问赵修筠:“赵兄今日为何如此早到?” 赵修筠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笑容,满怀期待地问道:“何公子,不知禹前辈那边……情况如何了?” 他对此事显然是极为关心的。 然而这并不奇怪。作为宁远县这一代才子中的佼佼者,赵修筠上一届科考仅以微弱差距败北,今年有很大希望能高中进士。如果在此之前能与禹元纬拉近关系,甚至搭上线,那对他的仕途前程无疑将是极大的助力。 像赵修筠这般没有深厚背景的读书人,要崭露头角实非易事。 然而何言的回答却让赵修筠有些失落:“我已经向师父问过了,师父说各位的心意他已经领了。至于登门拜访,他就恕难从命了,如今他喜欢清静。” 赵修筠轻轻点头,眼中满是失望之情,但仍不死心地说道:“若今后有机会,还请何公子能代为引荐,在下必有重谢。” 何言客气地打着哈哈,“好说,好说。”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并未放在心上。 赵修筠与他并无血脉关联,也非宗族至亲,他无意为赵修筠的修真之路操劳。若真的有机缘巧合,相助一二也并非不可。 毕竟二人皆是在宁远县修炼的修士,日后的仙路上提及,亦能称得上一段同门之谊,在大道争鸣中彼此也可相互扶持。 赵修筠心中却是记挂此事,抱拳向何言致谢:“多谢何师兄惠允。” 他又继续说道:“我等已定于明日卯时,在城西门外的聚灵峰会合,共赴郊外踏破凡尘,体验修行者游历人间的乐趣,不知何师兄那时是否有暇同行?” 何言微微点头:“应当是有空的。” 然而并未邀请赵修筠入府品茶交流法诀之意。赵修筠虽有意与何言结交,见此情形,也只能尴尬告退离去。 刹那间,赵修筠感受到世事变迁之感。想当初,何言不过是让他不屑一顾的地方豪绅之子,如今却已是令他仰望不已的同代杰出修士,无论是修为底蕴,还是人脉资源,都远远超出了他的层次。 见贺志高自然而然地将修炼材料取出店铺,何言也准备前往禹元纬的住处研读仙籍。 对于修士而言,时间便是修为,因此需将其运用至极限。如今宁远县上下皆知是他何二郎在此布施灵丹妙药,便无需时刻驻足于此显摆。 此刻屋内传出陈幼熙的声音:“公子,您是要去禹学士府邸么?” 在外人面前,陈幼熙仍羞于直呼何言为夫君,毕竟她的身份尚未得到正式承认。 这一情况源于昨晚何言与她柔情蜜意之后的坦诚相告。 何言回首,点头回应:“正是,去恩师府上看书。” 陈幼熙轻轻咬住下唇,提议道:“那我也陪你一同前去吧?” 何言此刻才留意到,她已然精心装扮,衣着妆容无不透出用心。然而她的眼眸似乎略带红肿,莫非是昨夜未能休息充足? 不过他回忆起昨晚并未过度劳累陈幼熙……何言不解为何陈幼熙今日执意要随他一同前往禹元纬府上,但他并未拒绝,更未追问,而是爽快答应:“好。” 毕竟她已是与他肌肤相亲的亲密之人。 陈幼熙走到何言身旁,二人共同朝禹元纬府邸行进。 宛如一对神仙眷侣,陈幼熙美丽动人,而何言面容英俊,两人自然而然地成了街头最为引人注目的景致。 步入巷弄之中,陈幼熙侧目看了看何言,轻声问道:“夫君可曾好奇,为何我要陪同你一起去禹学士府邸?” 何言答道:“你想说之时自然会告知,若不愿说,我又何必强求?” 陈幼熙语气中略带一丝幽怨:“听你这么说,仿佛你强迫我做事的情况还少见一般……” 何言望着她这般神情,险些起了携她重回良品铺子继续修炼双修秘术的念头。 “实则……我的父亲与禹学士乃是旧识好友。” 话音刚落,陈幼熙的这句话让何言惊讶不已。 “原来你的父亲与恩师是故交?” 未曾想,陈幼熙竟有这般离奇的出身。能与禹元纬论道切磋者,即便身份卑微,也断然不会太过低下吧? 陈幼熙却为何竟沦落至飞仙楼中沦为修炼婢女? 她轻咬下唇,低声说道:“家父名为陈忻知,在建昌六载之时,乃是翰林院紫微星纂修。” 如今已是建昌十六载,那就是十年前的事了。 何言一时惊愕,问:“紫微星纂修又是何种职司?” 陈幼熙回道:“翰林院中掌管编纂典籍之修士,位列第六重天位。” 虽非显赫高位,但在十年前已属不易。那时禹元纬还未登临翰林学士之位,与陈忻知交好亦不足为奇。 何言再度开口:“那你又怎会……辗转流落到飞仙楼之地?” 陈幼熙面色凄苦,语带悲凉:“我也不知晓详情。当年,家父受诏入宫,自此便杳无音信。随后前来的是皇家禁卫与内侍,声称家父触怒天尊,在太史宝殿自裁身亡。我与母亲因而被贬为奴籍,投入乐府修炼坊为奴。母亲忍受不住侮辱,在数日后含恨自尽……” 说到这里,她眼中泛起泪光,嗓音颤抖:“之后不知为何,朝廷宣布解除我的奴籍,并将我送到了潭州的飞仙楼。” 何言不知该如何抚慰,只能轻轻拥住陈幼熙的肩头。 想来这些年间,她心中压抑着如此沉重的过往,究竟是如何坚韧挺过来的呢? 难怪她的眼眸深处从不见丝毫波澜,仿佛只有勉强挤出的笑容在驱使着行尸走肉般的身躯。 悲痛莫过于心死矣。 陈幼熙倚偎在何言胸前,沉默不语。 一行人来到禹元纬的居所。 禹元纬并未在书房研墨挥毫,而是正在庭院之中演练一种似太极拳却又形如五行变换的养身功法,如同修真界的五禽戏。 “恩师。” “禹学士。” 何言与陈幼熙皆向禹元纬行礼致意。 禹元纬动作一顿,略感惊讶陈幼熙会随何言一同来访自家,不过并未多问,只是笑容温和地道:“来了啊,进正厅饮茶吧。” 何言与陈幼熙随之走进正厅,各自坐下。 何言目光转向陈幼熙。 陈幼熙再次紧咬着唇瓣,稍作犹豫后,终究抬首望向禹元纬,问道:“禹学士,可曾记起过一位名叫陈忻知的故友?” 禹元纬的眼神瞬间凝聚在陈幼熙面上,片刻之后,沉声开口:“你是……陈贤弟的千金么?” 陈幼熙眼中再次泛起泪花,紧抿双唇微微点头:“陈薇怡……”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名。 禹元纬似乎痛苦地阖上双眼,良久之后,才徐徐睁开,注视着陈幼怡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何言察觉到他眼中充满了深切的关怀之情。 看来陈幼熙提及的他与陈忻知为故交一事,并非虚言。 陈幼怡回答:“尚可……” 然而她的经历岂是“尚可”二字所能言尽,恐怕也只是不知该如何启齿吧! “唉……” 禹元纬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当日得知陈贤侄遭遇不幸,我们翰林院的同僚们便一同拜见仙帝,恳请宽恕,然而仙旨已定。之后又闻你母尊在乐府仙署毅然赴死的消息,我们再度恳求仙帝开恩,终于得允。而后我们再到乐府仙署打探你的下落,却只得知你已被秘密遣往他处。这些年……想必你过得颇为艰辛吧。” “禹前辈……” 陈幼熙泣不成声,“请您告诉我,当日家父究竟是因何触怒了仙帝?” 那些年间的苦难,她已然饱尝,不愿再去细究过往。但她父亲当年为何触怒仙帝,一直是她心头解不开的疑团。 何言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此事……” 禹元纬看了看陈幼熙,又看了看何言,似乎有所顾忌。 “砰——!” 此刻,陈幼熙猝然跪倒在地,“禹前辈,您就说吧!父亲、母亲都已经离世,难道我就连他们为何去世都无法知晓吗?” “哎……” 何言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起身,轻轻地拍了拍陈幼熙的肩膀。 陈幼熙依旧凝望着禹元纬,一脸坚毅。 禹元纬面露挣扎之色,轻声道:“你先起来,我告诉你便是。” 何言立刻起身搀扶起陈幼熙。 禹元纬眼中流露出回忆的神色,慢慢地道:“此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令尊作为翰林院修真着作,负责秘籍古籍的编纂事务。当年仙帝是如何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如今已是往事如烟,我不愿多谈,也无法提及。但无论哪位仙帝,都期望在仙史上留下的是天命所归,是神圣明智的君主。而你父亲,太过刚直不阿……” 说到此处,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并未继续深入。 即便何言,也可推测接下来的故事脉络:梁翰民要求陈忻知在秘籍中将他“夺权”的真相加以粉饰,然而陈忻知坚决拒绝。最终导致了陈忻知在天宫自裁的命运。 是否真是自裁已不再重要,反正人已逝去。 而对于前朝之事,何言并无过多涉猎。如今正值建昌十六载,在大渝王朝这已是禁忌的话题。 不仅官方史记、秘典中未曾记载,就连民间流传的故事也极为稀少。 皆因现任仙帝对此事心存忌惮,私下里谈论此事即被视为重罪。 欲盖弥彰! 何言心中已有猜测,梁翰民取得仙帝之位的过程必定不甚光彩。 每个朝代的交替背后必然隐藏着无数勾心斗角的秘密交易。 所谓的天命所授,无疑是一派胡言。 他尝试着向禹元纬发问:“师父,那位仙帝究竟如何登上帝位呢?” 禹元纬脸色骤然一沉,道:“此事非你所需知,亦不应由你发问。往后不要再提起此事。” “哼!” 陈幼熙突然凄凉一笑,“明明名不正言不顺,却又不准史官如实记载。为了维护他那所谓的圣明美誉,竟逼迫我的父母付出生命的代价。” 禹元纬眉头微蹙,但看到满面哀戚的陈幼熙,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尊主此举乃是为稳固仙凡两界的秩序,近年来,前朝妖孽频繁作乱,若尊主再放任民间,乃至史官如实记载其登基时的那段纷争,只怕整个大渝仙境将会陷入动荡。于朝廷而言,万事皆可乱,唯有民心不可失。令尊他……并无差错,错便错在他不应在此紧要关头固守真相记录史册。此乃尊主的逆鳞所在啊……” 待到大渝朝廷衰落颠覆之际,或许此事便可公诸于世。 何言心中暗忖。 然而那已是多久远的事情了? 还有谁会记得这段过往? 就算将来有人记载梁翰民篡位之事,当年诸多秘密恐怕早已随时光流逝而消失无踪。 就像唐代天帝李世民,他在玄武门之争中夺取帝位,其中交织着无数隐秘与泪水,但在后世,他被誉为“天可汗”,是一位英明的天帝。 这固然与其丰功伟绩有关——用人惟才、广纳谏言,开创了贞观盛世等等。 史书中对他赞美之词众多,但对于玄武门之争却语焉不详。这对于那些在玄武门之争中败亡丧生之人,又何来公正可言? 对于原本应继承帝位的太子李建成,又何尝公平?终归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至于前朝帝王的是非功过,何言并不清楚;梁翰民是否深得民心,他亦无法断定。但他深知,陈忻知的死确实无辜。 身为翰林院修真史官,如实编纂史书乃是他的职责所在。此绝非过错。 正如禹元纬所言,他犯错的地方仅在于,不该坚持之时,他却选择了坚守。 然而,梁翰民果真是出于顾全民心吗? 何言并不认为他有这样的胸怀。 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他更能以客观视角审视这一问题。在他看来,皇帝并非真龙天子,便不会犯错。 皇帝同样是人, 人都会有自保之心,都会有私欲。 前世历史中,沉迷享乐、行事荒谬的皇帝不在少数。 连李世民都想尽力美化自己“玄武门之争”的过往,何况梁翰民? 陈幼熙泪流满面地质问:“可是我和我母亲有何过错?” “唉……” 禹元纬沉默了片刻,随后长叹一声。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 说到底,在帝君眼中,陈幼熙母女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家无情哪…… 何言握住陈幼熙的手,示意她不必继续追问禹元纬。 然而此刻的陈幼熙心情显然难以平静。 仆人老陈捧着热茶走进来,察觉到正厅内气氛紧张,放下茶盏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一阵寂静。 禹元纬再次轻叹一声,转头对陈幼熙说:“当年陈贤弟遭遇不幸,我未能伸出援手助你们娘俩分毫,对此我愧疚不已。今后你若有任何困难,只管找我,我会视你如亲生女儿一般照料。” 虽然是一片好意, 但此时的陈幼熙显然还无法坦然接受。 她只能答道:“多谢禹学士关心了。” 第134章 破妄清尘 陈幼熙拂袖离去,连称呼禹元纬为“禹前辈”的礼仪都弃之一旁,显见对于禹元纬刚才袒护梁翰民之举颇为不满,此乃凡人心中常态。 “唉……” 感受到她的离去,禹元纬脸上掠过一丝无奈与哀愁,身形似在瞬间多了几分沧桑之意。 何言察言观色,看出禹元纬心中的苦涩与纠葛,瞥了一眼门外,向禹元纬问道:“师尊,弟子当如何行事?” “去吧。” 禹元纬挥挥手,沉重地叹了口气,“尽力安抚她的情绪,此外,务必照料好她。” 何言点头领命,随后疾步追赶陈幼熙而去。 入了屋门之外,何言一把拉住了陈幼熙的手,尽管她奋力挣脱,他仍坚定地道:“我明白你心中憋屈与愤慨,然而此事,师尊并未有错。” 陈幼熙此刻已是泪流满面,蹲在地上抽泣不止。 何言心头一软,也随之蹲下,低声细语:“恩仇是非,自有后世仙家定论。那位天帝陛下……应当并未有意贬低令尊的名声,将来即便史册中有令尊的名字出现,必定会记载他铁骨铮铮,秉持正道……” “你怎知会如此记载?” 陈幼熙蓦然抬头反问。 何言一时语塞,心中明了,以陈忻知的仙阶及梁翰民对此事的避忌,恐怕根本无法在仙史之中留名。 “夫君。” 此时,陈幼熙含泪唤了一声。 “嗯?” 何言应答。 “我知晓禹前辈他们无力相助,不敢为何先父直言辩护,更不敢直面天帝寻求公道,然而倘若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修为高深,位极仙班……” 陈幼熙的话语至此戛然而止,她微微摇头,再度垂下了头,“罢了……” 即便她自己也认为这设想过于幻想,甚至显得有些僭越。暂且不论何言能否位列仙班,就算真的身居高位,终究还是天帝的臣子,冒犯天威,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并不希望因他是自己所爱之人,便强迫何言做出什么承诺。同时,她深知自己与何言之间的感情尚未达到那样的深厚程度。 毕竟,她终究只是何言的道侣,并非正妻。 “如若有朝一日我真的能够让天帝不得不慎重对待我的意见,我必将为你父亲讨一个公道。让天帝亲撰罪己书或许不易,但他必然会让史官为何先父在仙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记述其刚直不阿,力求真实,这才是史官们应有的职责。” 何言的话语再次打动了陈幼熙,她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她未曾料想到,自己的情人竟会有这样的胆识与决心。 “噗嗤!” 随之,她不禁破涕为笑,“你说的那个‘老儿’是什么意思?” “那位天帝老儿啊!” 何言轻描淡写道:“如今的天帝少说也有数百年的修为,难道不算老者吗?” 陈幼熙略显嗔怒道:“你就不怕有人听见,以大不敬之罪治你?” 何言撇了撇嘴角,“此处并无他人,有何惧哉?” 他轻托起陈幼熙的手腕,说道:“随我一同返回山门吧。”他深知,陈幼熙恐怕只是将他的话语视作安抚之辞,然而他所说出的每一字,皆源自肺腑。 修真界的法则又如何?哪怕那位黄庭真人有所偏颇,此事也必须有个明确的交待。 …… 送走了何言与陈幼熙之后,禹元纬步入了自己的修炼室。每当心境动荡时,他便会以挥毫泼墨的方式修养心性。然而今日,他却发现,随着笔锋的跃动,心中的烦躁反而愈发剧烈。 仙、凡、因果、正邪——这几个字赫然跃然纸上。 他轻叹一声,继而又写下“叩问本心”四个字,随后将毛笔悬挂在笔架之上。毛笔微颤,禹元纬的心也随之摇摆不定。 他与陈忻知的关系远非同僚这般简单,而是自前朝便已结下了深厚的知己之情。遥想当年,二人同在翰林仙篆阁中担任普通侍读者,那时他们都还只是籍籍无名的初入修行者。 历经朝代交替的洗礼,有时禹元纬会暗自羡慕陈忻知,能够魂归正道,满载浩然之气而去。相比之下,那些如他一般苟活于世的前朝修士,不仅饱受世人诟病,便是内心深处亦常陷入矛盾挣扎之中。毕竟,忠贞不渝,岂能侍奉二主?况且,前朝那位黄庭真人,并非昏聩无知,暴虐恣睢之辈。 …… 返回灵宝阁的途中,何言方才想起询问陈幼熙,“为何你会突然想去见恩师?” 陈幼熙瞥了何言一眼,答道:“我只是按捺不住想要一个解答,同时也想亲眼见识一下禹真人究竟为人如何。” 何言挑了挑剑眉,淡笑反问:“嗯?那你感觉恩师此人如何?” 陈幼熙坦诚回应:“重情重义,或许带有一丝文人傲骨,但却不及家父那样刚直不阿。” 对此,何言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发表异议。他理解禹元纬的处境,能够向他吐露那段往事,禹元纬实属不易。那些关乎皇家隐私的言论,出自一位曾经的翰林仙篆阁高人之口,已然难能可贵。即便当年禹元纬为了陈忻知之事,力排众议,与梁翰民据理力争,结局恐怕也不外乎与陈忻知殊途同归吧? 面对皇权的压力,自保或许是多数人的明智之举。禹元纬等人愿意冒死相救,已是仁至义尽。然而站在陈幼熙的角度,这样的举措似乎仍显不足。因此,何言并未与她争论,此刻,还是让她保持心情舒畅更为重要。 短暂的沉寂之后,何言转而问道:“令尊身为翰林修撰,乃文职高人,你的武道修为又是跟谁习得的呢?” 陈幼熙回答道:“谁说翰林修撰不能兼修武道?家父可是拥有四品武师之称的人物呢!” 即便是在这修行界日新月异的如今,谈及她的父亲,陈幼熙面上仍旧闪烁着异彩。显然,在她幼时,陈忻知便是她心中崇敬的存在,一位文修翰林,又是四品战师,可谓文武双全。 何言轻轻嗅了嗅鼻息,问道:“尊父不曾向你透露过有关上古仙朝的往事吗?” 禹元纬对此类话题显得避而不谈,但何言的好奇心并未因此消减。陈幼熙摇头道:“那时我还年幼无知,父亲怎会与我谈论这样的事情呢!我仅知晓,当今仙帝的仙位,乃是父亲当年联合众多仙门世家,假借清除奸佞之名夺取而来,据说那次宫变,使得昔日皇宫之内血流成河。听说,前朝那位仙帝只剩下几位嫔妃幸存,而公主、皇子们都被斩尽杀绝。” 对于此事,何言并无太多惊讶。毕竟,若梁翰民从一开始就抱持篡夺仙位之心,自然会斩草除根,彻底消灭可能打着“仙门公主”或“仙殿皇子”旗号反扑的力量。 送别陈幼熙返回良缘仙铺,并陪伴她片刻之后,何言起身前往县衙。他打算询问何梁是否了解些许关于上古仙朝的秘密,同时也是对何梁的真实立场进行试探。 来到县衙,何言直奔何梁的修炼室。此刻何梁正在室内静修,看到何言进来,他笑着打趣道:“难得你能回来看看。” 何言耸耸肩,在何梁对面坐下,直言道:“我有些事情要向你请教。” 何梁略显惊讶地问道:“有何事让你特意跑一趟?” 何言目光扫了眼门外,压低声音问道:“当今天帝是如何从上古仙帝手中夺得那个象征至高权力的仙座的,你知道吗?” 何梁的面色刹那间闪过一丝慌乱,“你问这个作甚?” “不过是出于好奇心罢了。”何言回答道,随后古怪地看着何梁,“你为何如此紧张?” “有、有这么明显吗?”何梁尴尬地笑了笑,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县令,你以为我会知道些什么呢?” “我只是好奇而已!”何言解释道:“你不是说我师父他们是上古仙朝遗脉么,难道他们就没跟你提过一些相关的信息?” 何梁深深地凝视了何言几眼,意味深长地感叹道:“你真的仅仅是出于好奇吗?” 何言摊开双手,坦然道:“好吧,看在咱们兄弟的情分上,告诉你也无妨。”接着,他便大致向何梁讲述了陈幼熙拜访禹元纬的经历,不过其中涉及禹元纬不利的细节部分则隐去了未提。 “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身世……陈修撰,令人肃然起敬啊……”听完何言的讲述,何梁满脸复杂的神色,发出一声深深的感慨。 “其实欲探究前朝仙庭陨落之因,也并不复杂。先前赐予你研读的方睿真人所着《两朝仙府赋税之道》,其中深意你只需多加揣摩,自会有所领悟。那前朝仙帝确是一位胸怀壮志、视百姓若亲子的明君,然而遗憾的是,其急于求成,触及到了诸多仙宗勋贵的利益,终致当今仙帝联合勋贵势力,篡夺了仙位。” 他面含淡然,然而何言并未察觉到,何梁搁于膝上的双手已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提及《两朝仙府赋税之道》,唤起了何言的记忆。 不过这仅仅揭示了前朝衰败的根源,而非什么隐秘之事! 何言拧眉问道:“你就没有听说过什么秘闻奇事吗?” 这根本没什么值得探听八卦之处! 何梁挑挑眉,瞥了一眼何言,道:“你想了解何种秘闻?” 何言答道:“我想知晓当今仙帝究竟是如何夺得仙位的,我对其中蕴含的权谋诡计颇为感兴趣。” 对此,何梁无奈地耸肩,瞪了何言一眼,警告道:“你胆子倒不小,如今谁敢妄议此事,便是触犯忌讳,难逃一死。你可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何言撇了撇嘴,“我明白。” 好奇心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此事与己无关,他不愿冒险。 说完,何言起身告辞,“你继续处理事务吧,我去向师父及诸位长辈问好,随后便返回仙宝阁。” 得到何梁点头示意后,何言悠然离开了何梁的居所,走向后院。 殊不知,在何言离去之后,何梁低头凝视着书案上的一纸密令,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来到后院,何言依次向师尊老萧、长老老王、护法老何以及顾问老邓等人行礼问候,接着返回仙宝阁。 时光荏苒,一日又一日,何言沉浸在默诵《天龙八部》这部修炼心法之中,直至夜幕降临,积累的修为点数却仍停留在两百多万,距开启仙宝阁尚有一段距离,这让他倍感焦虑。 于是他思量着,明日是否该设法从赵修筠等人身上榨取更多的修为点数。 但他又能以何来震慑这些人呢? 他的诗词才华已众人皆知,拜入禹元纬大师门下修炼的事,同样是公开的秘密;解救陈幼熙脱离苦海,纳她为道侣之事,亦不可能有人不知。 于是,何言开始按照修炼法门调理经脉,静心打坐。 日升月落,当何言刚睁开双眼时,身旁的陈幼熙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动作,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随之也睁开了美眸。 两人相视一笑。 陈幼熙伸出玉白的手臂,环绕住何言的腰际,关切地道:“你何必如此勤奋刻苦?白天未见你休息片刻,夜晚又连番打坐修炼。” 言语间流露出一丝担忧之情。 何言轻轻一笑,回答道:“打坐不仅能恢复精神,更能增进修为,相比睡眠更为划算。而且我若不尽快提升修为实力,又怎能满足你对修道路途的期待呢?” 陈幼熙娇嗔道:“我哪需要你供应那么多修为。” 何言闻言,嘿嘿笑了起来。 这次,陈幼熙终于没能理解他话语背后的另一层含义。 陈幼熙将何言抱得更紧,低声细语:“我固然希望你能早日强大起来,但有时却又不希望。” 何言不解地问:“为什么呢?” 陈幼熙眸光中流转着复杂的仙灵之力,轻声道:“唯有你修为精进,方能有机会替令尊澄清冤屈,然而……那时你身边必定会被诸多仙女修士等候联姻。你便不再有暇日日陪伴于这凡尘小店之中陪我了。” 她将螓首偎入何言的怀抱中,“我只想趁你还未曾纳妾之时,每夜能在你怀中安然入睡。” 说到底,她只是个平凡而又怀春的女子。无论先前如何坚韧地掩饰内心,一旦遇见心仪的修道男子,总会流露出那份无法掩盖的脆弱。 此乃天性使然。 感受到陈幼熙的深情,何言心中泛起一丝柔情,点头应允:“放心,今后我会拥你入睡,待你沉眠之后再行修炼打坐。” 在床榻边与陈幼熙共度了一段温馨时光,险些再度触发情缘禁制,两人才起身更衣梳洗。此事后,陈幼熙亲自为何言料理日常生活琐事,从此不再劳烦侍女竹儿插手。 竹儿的心思,恐怕已难以捉摸。 用罢清晨的灵食,何言来到坊市前,陪同贺志高布施灵丹妙药。然而直至巳时将近,前来接受布施者竟寥寥无几。 何言甚至暗自揣测其中是否混杂了几位企图骗取修行资源的修士。不过看着那些确有需求的人们,他也并未深究。 毕竟,即便是处心积虑骗取布施的修行者,他们的境遇又能好到何处呢? 留下贺志高看守布施之处,何言独自前往城西门。 片刻之后,他抵达西门外,已有众多修士在此聚集,其中包括赵修筠等几位熟悉的面庞,更有世家千金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何言注意到王晔嫣乘坐的灵兽马车赫然在列,猜想她以及殷曼、许若云等才情出众的佳人想必是不会错过这场盛会。 这个时代,修道界的读书人果然别有一番趣味! “赵兄、欧兄、邓兄……” 何言抱拳向相识的修士们致意。 “何道友!” “何公子!” 见他缓步走近,众人连忙回礼,即便是那些尚未与何言有过交往的修士也纷纷抱拳致敬,目光中满是对他的钦佩与羡慕。 “何公子。” “何公子。” 此刻,停靠在一旁的几辆华丽马车亦先后撩起了帘幕,王晔嫣、许若云、殷曼等各世家的小姐纷纷探出头来,盈盈笑意洒向何言。 瞬时间,四周变得鸦雀无声,众修士皆目瞪口呆。 第135章 群英荟萃 早已听说何公子深受王晔嫣、许若云两位大小姐的喜爱,据说两家更是有意提亲。却不料何公子魅力非凡至此,不仅赢得了王、许两家小姐的倾心,竟连宁远县内尚未出嫁且略有所长的女子也都被他一一笼络在侧! 看看,那边殷家的小姐、南宫家的小姐…… 这些人刚到此处时,并无人主动向前问候,如今却在听见何公子声音的一刹那,一个个急切地现出身来。 此举虽无伤大雅,但却极具讽刺意味。 在场的修士虽然并非全都出自豪门世家,但至少都有着一定的修道才华,远非那些只读过几年书的平民百姓所能比拟。 若是学问不佳者,只怕也无法跻身赵修筠等人所在的这般圈子之中。 此刻,他们骤然察觉到自身与何言之间的修为鸿沟之深,心中在醋意酸楚之余,亦不由得对何言生出了几缕钦佩之意。 距离那位曾被世子、郡主施以猪笼之刑的何公子之事,仅仅过去了一月时光,而今的何公子早已脱胎换骨。他从那个曾让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纨绔子弟,转变为了备受尊崇的大修士、大善士,并且成为了禹真人门下的弟子。 也难怪宁远之地的诸多才女们都对他心仪不已。 “欧鸿胜对您的敬仰值增加+777!” “赵修筠对您的敬仰值增加+666!” “邓合华对您的敬仰值增加+888!” “柯梁对您的敌意值增加+11!” “……” 众多的敬仰值席卷屏幕,然而其中也掺杂了几份敌意值。 面对此情此景,何言只是微微一愣,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修行之人太过出众,难免引来他人嫉妒。 他料想这其中必定有些如王晔嫣、许若云般才情出众的女子心有所属,如今却见她们对自己流露出倾慕之情,目光皆聚焦在他一人身上。 何言暗自将这些人的名字牢记于心。既然看我不顺眼,那么待会儿吸取他们的敬仰值与敌意值之时,自然无需客气。 这些人表面笑容可掬,殊不知何言早已洞悉他们心中的恶意。 “王小姐、许小姐、殷小姐……” 何言的笑容愈发灿烂,一一与王晔嫣等佳人寒暄,即便面对未曾谋面的女子,他也毫不吝啬地投以春风般的微笑。或许是因他这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几位尚未出嫁的姑娘脸上都泛起了娇羞的红晕。 此举令一些人心中暗自咬牙切齿,而那敬仰值与敌意值则确确实实地归入了何言的囊中。 终于,在众儒生们的煎熬之中,巳时悄然而至。 赵修筠见何言满脸春风地与众才女交谈,有些看不过眼,提议道:“各位同修,我们是否就此出发?出城后再行聚首,如何?” “同意。” “同意。” 一众儒生连忙应允,生怕继续目睹何言这般春风得意,会让自己的嫉妒之心难以压抑。 “时辰已到吗?” 正与王晔嫣等人交谈的何言佯装不在意地回过头来,接着问:“我们要步行出城吗?” 赵修筠笑答:“既然是游春之旅,我们自然是徒步前行。只是各位小姐不宜过多暴露在外,待离开城池之后再……” 话音未落,余下的话语便被噎在喉间,戛然而止。 “何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与我一同乘坐马车出城吧……” “何公子,我的马车内尚有空位……” “何公子……” 王晔嫣、许若云等佳人纷纷含羞带怯地发出邀约,竟似有争先恐后的势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即使是那些先前未曾与何言有过交集的女子也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 如此诗才卓越、更得禹真人垂青成为门徒的如意郎君,何处可觅? 虽然王晔嫣、许若云两位仙子皆倾心于何公子,然而何公子尚未明确允诺。此刻,已无暇顾及王、许二仙子的颜面了。 或许何公子恰恰就心仪自己这般姿态呢? 就连身为王晔嫣、许若云闺中密友的殷曼,亦脸颊泛红地向何真人递出了邀请。 天啊! 此子莫非有意为之? 那些未曾得道女子青睐的一众修士们瞬间万念俱灰,即便他们本身无意于这些才女,也自觉受到了无情的打击。 同样是身负大道威严的七尺男儿,为何差距竟如此悬殊? “柯梁的怨念值+22!” “欧鸿胜的敬仰值+999!” “……” 新一轮的敬仰与怨念数值再度涌现屏幕。 嘿,正合我意。 就是要这种气场。 何言犹如挑选仙侣一般目光掠过群芳,最终落在王晔嫣的容颜之上,缓缓道:“那么,在下便叨扰王仙子了。” 说到姿色,自然是以王晔嫣最为出尘……不过,他之所以选择乘坐王晔嫣的遁光灵辇,实则是看在其胞弟的情面上。 未能被眷顾的众多仙女虽略感失落,却也自知不便多言。毕竟女儿家的脸面重要,此事又不宜强行争夺。 何言在王晔嫣的巧笑倩兮、顾盼神飞之间,踏入了她的灵辇之内。目睹这一情景,众仙女不禁觉得索然无味,遂各自返回自己的遁光灵辇之中。 见状,赵修筠亦不由得苦笑摇头,转身对着一众修士同伴说道:“各位,我们也该启程了……” 众修士均报以苦笑。 此时,一名修士来到赵修筠面前,开口道:“赵兄,我有一位潭州同窗挚友今日前来探望,此刻正在此处等候。待会见完他,我便会去找你们。” 此人正是那位姓李的修士。 在王晔嫣举办的论道大会期间,何言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出身豪族李氏,名叫李昭年,亦是一位登仙境修士,其才情仅次于赵修筠,当然,如今的何言已经不在这个比较之列。 赵修筠略微惊讶,询问道:“可是前次与我们一同参加晋升试炼的同门?” 李昭年轻轻一笑,点头答道:“正是,并且已在晋升试炼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举人。” 赵修筠颇感惊异,“是哪位公子?我似乎并不认识。” 李昭年流露出一丝得意,“乃是刘华丰公子。赵兄可能不曾听说过,只因为我家父辈与他有所交往,故而我能与他结识。” “刘华丰……” 赵修筠心中默默念叨这个名字,对此人并无太多记忆。 单是荆南郡一地,每逢晋升试炼,就有上万名修士参与竞争,能成为举人的也不过数百之数,因此并非每位举人的名字都能让人铭记于心。 唯有晋升试炼状元的“解元”,以及紧随其后的几位“经元”修士,才会在众人中留下深刻印象。 而在上一次荆南郡晋升试炼中,何梁便是“经元”之一,位居第三名。 当然,这只是指的晋升试炼中的进士科。至于其他的修行科目,尽管大渝皇朝名义上并未废止,但实际上早已渐渐被人所忽视。 赵修筠瞧见并非自己所识之人,便未予过多在意,微微颌首道:“那么,在清元灵山之外,我等静待阁下大驾光临。” “多谢。” 刘华丰抱拳致意。 赵修筠随即着手安排宁远书院的弟子们前往西城门外集合,此般队伍,确是气势磅礴,宛如仙途过境。 第136章 踏春寻真 王瑶嫣、许若烟等修士之女乘坐的法阵兽车悄然跟随在众人之后。 何轩坐在车内,正享受着王瑶嫣贴身侍女小翠的周到服务。这小翠深知自家小姐对何轩心有所属,甚至亲手削去瓜果皮,恭敬地递到何轩手中,望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娇羞与期待。 小翠身为贴身侍女,早已将终身交付给王府,不同于芙儿、竹儿那些自由身侍女。像她这样的侍女,一生都将陪伴在王瑶嫣左右,倘若王瑶嫣出嫁,她也将作为陪嫁随侍左右,并且未来可能会侍奉于王瑶嫣的夫君左右,甚至有机会晋升为偏房侍妾。 此刻,何轩心中略感微妙,主动向王瑶嫣问道:“栋师弟今日为何未曾一同前来?” 王瑶嫣微笑应答:“他哪里像何师兄你这般修道有成,又怎能有颜面参与此等雅集呢?” 话音未落,她还不忘适时恭维何轩一番,这若是换成男子,便是典型的拍马溜须。 何轩淡然一笑,继而又言:“栋师弟天资聪颖,若是潜心修炼,未必不能踏上修真之路,甚至有望在未来取得修为上的突破。” 王瑶嫣轻轻掩唇一笑,回答道:“只盼他能专心修行,继承好家族的修炼资源就已足够。至于他对你何师兄,那是敬佩得五体投地,我还需要请你多加指点他一二。” 何轩扬了扬眉梢,点头应允。 想来王思栋对何轩的敬佩,恐怕并非源于才学,而是对其能降服陈幼熙那样拥有极高修炼天赋的女子的手段。 位于宁远县城外仅二里之地的神仙峰巅,清元灵山傲立其中。不多时,他们便可见到那座曾令何轩遭受梁栋惩罚的渡妖石桥。 此处正是沩水河穿越宁远县境内最狭隘之处,山水相依,景色绝佳,成为了众多宁远百姓踏春寻真的首选之地。 河水澄澈透明,渡妖石桥虽年代久远未经修缮,却更显古朴厚重之意。彼岸远方是神仙峰峦,清元灵山的黄色院墙、黑色瓦片以及金色宝顶若隐若现,神秘莫测。 这边,则是一片翠绿草甸。 一行修道学子在此停下脚步,预备先在此欣赏美景,洗涤心灵,再继续前行,向着清元灵山进发。 神仙峰乃宁远周边海拔最高之峰,风光无限优美。攀至半山腰处的清元灵山,即可将整个宁远县城的风貌一览无遗。当年那位时常遭遇奇遇的不幸者,也曾频繁出入于此地。 王瑶嫣的法阵兽车在众修道学子身后缓缓停下。何轩撩起车帘,深深呼吸了一口郊外新鲜而富含天地灵气的空气。 王瑶嫣低声笑道:“何公子,已经到了。” 接着忽然间轻笑一声…… 在回溯何言在此地遭受浸猪笼惩罚的记忆时,何言不由得撇了撇嘴角,跟随在仙姿卓越的王晔嫣身后,从灵兽车上下来。 倘若要说到他的屈辱经历,那就莫过于遭梁栋之手,被投入猪笼沉江与挂在林梢风吹的经历。除此之外,别的一切都无法令他感到颜面尽失。 只是不知何时,这段往事才会被所有人彻底忘却。难道说,就算日后他名声显赫,还会有人拿此事当做修真界的趣闻逸事吗? 这一切,都怪罪于梁栋那个孽畜!若是他也拥有一套修炼系统,此刻恐怕已收到了何言满溢的怒意值。 随后,许若云等几位出身高贵的女修士也纷纷步出灵兽车。她们自幼生活环境优越,衣食无忧,从未从事过任何粗重劳作,肌肤白皙细腻,妆扮得体。虽然并非每个人都拥有惊艳的容貌,但比起世俗女子,她们的气质确实更加引人注目。 只见这些才情出众的女修士们自然地聚拢到何言身旁,此举令赵修筠等人不禁心生嫉妒——这般情形,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假使不是仍存有亲近何言以期通过他攀附禹元纬这位大道传人的念头,恐怕已有不少人愤然离去。 如今的局面是,所有的美貌女修士似乎都被何言一人独占,如此境况又让别人如何去玩味这修真世界的风情呢? 然而何言对此却毫无察觉,依然与这群出身名门、才情出众的未婚女修士谈笑风生。她们略带羞涩地向何言介绍了自己,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修为才学,在宁远县均属翘楚。 王晔嫣和许若云则像两位守护神一般,紧紧守护在何言左右,使得这种殊荣成为了何言专享的待遇。 众多书生也开始三五成群,各自展示自己的修为境界,高谈阔论。有人瞅准时机来到何言面前,努力与他搭话,报上姓名以及自己过去的修炼成果,唯恐何言忘记他们的存在。 即便是出身寒微,如同欧鸿胜这样的书生也不例外。毕竟对他们而言,禹元纬所代表的诱惑力太过强大。 数十分钟后,何言望着那些因家中过于单调乏味,今日难得出门踏青,正将素足轻点河水戏耍的才女们,内心颇感悠闲自在。期间有人提议请何言为首吟诗一首,却被何言礼貌地婉拒了。 作诗终日又有何意义?又能收获多少虔诚的信仰之力呢? 既然何言不愿领头,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好意思献丑了。 此时,李昭年带着几名同样年轻的书生走了过来,除了李昭年之外,他们每人手中都牵着一头修炼有成的骑兽。这些书生皆身着华丽的法袍,腰佩美玉,身上散发的气息明显与宁远县的读书人不同,脸上更洋溢着一股淡淡的傲骨之气。 原来他们是来自潭州的修士,此次前来宁远县,可谓是一种修行历练的方式。而在他们之中最为出色的那位书生,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相貌英挺俊美,只不过相较于何言,仍然稍逊一筹。 在春风尚未炽热的这个时节,他左手握着骑兽的缰绳,右手摇曳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可以说是十足的修真世界里的翩翩公子。 李昭年带领众人走近。 “李兄驾临。” 赵修筠作为此次集会的发起人,立刻上前迎接,并朝那几位潭州来的书生拱手致意,“在下赵修筠,拜见各位师兄。” 几名潭州书生带着一丝傲慢微微点头示意。 赵修筠在宁远县虽为同辈修士之首,然而在广袤的潭州之地便显得并不出众。毕竟,昔日连入宗门选拔之试都未能入选。 李昭年神采飞扬,笑容满面地向众人介绍:“列位道友,今日我为各位引荐几位修炼界的杰出子弟。” 一群修士纷纷瞩目而来。 何言的目光自水面上那些洁白如玉的修炼足印上收回,转而投向李昭年及其同伴们。 “这位乃是潭州的刘华丰刘少侠,昔日在宗门选拔之中荣获第四十三席之位。” 李昭年率先指向身边的那位英俊少年,执扇翩翩。 第四十三席,已然跻身前列。 此言一出,即便是那些才情出众的女修们也纷纷将目光投向这边。 刘华丰神情从容地抱拳施礼:“诸位道友客气了。” 然而,令他惊奇的是,此刻在场的女子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仅存一丝微惊,并未流露出对他修为提升、才华横溢应有的倾慕与欣赏之情。 这不禁让刘华丰大感意外,即便在潭州,他也曾深受众多名门闺秀的青睐呀! 凭借自身深厚的法力根基和出众的容貌,为何到了宁远县这般偏远之地反而失色? 第137章 闯入者挑衅 “啪!” 刘华丰骤然收起手中折扇,傲然环顾四周。 在这些尚未踏入修真门槛的当地豪门子弟面前,他确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然而,很快他察觉到,宁远县的那些名门闺秀看待他的眼神依旧毫无波澜。 莫非自己已不再如往日那般洒脱自如? 抑或是自身的修为威压有所下降? 此时,李昭年开始介绍起其他同伴,他们似乎与刘华丰之间并无太多交集,更像是随其一同前来宁远县游历修行的。 至于他们的家族背景,李昭年并未多提,但从他们的修为来看,显然是无法与刘华丰相提并论,甚至无人能及中选宗门的层次。 何言对此颇感兴趣,看似嚣张的刘华丰既然已是宗门弟子,为何却未曾投身官场效力? 作为一个拥有前世记忆的穿越者,不懂即问是他秉持的原则。 他侧身低声询问身旁的王晔嫣:“此人既然已入宗门,为何仍有闲暇来到宁远县游玩修炼?” 王晔嫣浅笑回应:“入宗门只是修仙之路的一个起点,并非所有弟子都会立即步入官场。许多弟子会选择继续闭关修炼,期望能在更高层次的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为真正的进士。” 她深知何言前世的身份,对于修仙界的基本常识尚不明了,因而他的疑惑实属正常。 “原来如此。” 何言点头领悟,心中了然:宗门弟子好比世俗世界的大学生,进士则相当于博士学位,两者皆可步入官场任职,但未来的晋升之路必定有所不同。 修为越高,晋升的机会自然越大,也就是所谓的“学历”。 他与王晔嫣低声交谈的画面落入了刘华丰的眼帘。 毕竟在场的女性中,唯有王晔嫣的美貌最为出众。 天生丽质之人,往往会成为众男修士关注的焦点。 紧接着,刘华丰还注意到周围的女子们竟纷纷聚集于何言周围。 这一幕让他对何言顿时生出了几分不满。 毕竟在一山之中,怎容两只猛虎并立? 他觉得如此受到女子追捧的人物应当是自己才对。 小小的宁远县,哪里会有足以与自己比肩的青年才俊呢? 在李昭年详细介绍了他的几位修炼同道之后,刘华丰带着一股温文尔雅的仙风道骨之气,说道:“昭年,也请替我引见引见这宁远县的各位修道同窗吧!”此言一出,在场的宁远修士对他不由得生出些许敬重之情。 李昭年连连点头,目光扫过众人,率先指向何言,言道:“这位便是我们宁远县的大诗人何言何公子,如今已拜入禹真人门下,成为其亲传弟子。” “何言?” 听见这个名字,刘华丰微微一愣,笑意瞬间变得深邃而玩味,径直朝何言走去,“你便是何言?” 他身后的那些同伴也随之而来,尽管他们面上并无明显表情,但无形之中流露出一股强大的威压之意。 何言亦是一怔,自己并不认得此人,为何对方却似有挑衅之意?但他并未显现出畏惧,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在下。” “久仰大名。” 伴随一声清脆的声响,“啪”,刘华丰右手握扇轻轻击打左手,扇子如行云流水般合上,又问道:“既是何县尊的胞弟,以诗才闻名,怎未去参加灵识选拔,一举晋升为炼气士呢?” 他显然是有意提及自己的炼气士身份。对此,何言撇了撇嘴,回道:“修道之路岂能急于一时,今年我才十七载,若要参与选拔,必然要直指金丹大道。区区一个炼气士,有何值得夸耀之处?” 何言此言一出,刘华丰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显然他认为何言是在讽刺自己炫耀炼气士的身份。 然而,在何言身边的王晔嫣、许若云等人却满目亮光,她们心中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在她们心中,何公子才华横溢,信心十足,就算他说要一步登天,位列金丹、元婴乃至化神之境,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在夸大其词。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888!” “来自许若云的敬仰值+888!” “……” 突如其来的一波敬仰值让何言心头暗自欣喜。看来日后还需多展露一番修为才可。 “嗯,说起这个。”刘华丰恢复常态,突然指向石桥,开口道:“据说之前何公子曾经冒犯郡主,被世子殿下下令投入水牢,就是在那个地方吧?” 或许是李昭年在路上无意间提起的,否则刘华丰不可能如此清楚此事。周围有人偷笑,心想:揭人短处不可取,更何况是这般触及痛处之事。 然而何言虽然内心疑窦丛生,但他已经确定此人确实有意与自己过不去。他瞥了一眼李昭年,坦然承认道:“正是在这里,也正是得益于郡主与世子殿下的教训,我才得以幡然悔悟。否则,现在的我可能仍在俗世沉迷,哪里能得到禹真人的青睐,收我为徒呢。” 面对挑衅,何言自然不甘示弱:“你是炼气士,而我却是禹元纬真人的亲传弟子!” 那些暗自发笑的人立刻收敛了表情,原本本应引起嘲笑之事,经过何言这么一说,大家心中反而有些羡慕起来。真是让人想不通,为何自己不能像何公子一样,先是受到郡主与世子的惩罚,然后再被称赞为“诗才无双”呢? 刘华丰却有意避而不谈禹元纬之事,转而告诫何言:“那何公子日后可要谨记这次教训,以免再遭水牢之苦,那时恐怕就不会有宗师出手相救了。” 然而他身后的几位同修皆流露出惊异之色。 有一人问道:“你说的那位禹师,莫非是指那位刚卸下瀚海书院讲席归隐田园的禹翰林真人?” 相较于宁远县,潭州的修炼界消息无疑更为灵通一些。 何言微微点头,“正是此人。” 接着,他对刘华丰扬了扬眉,毫不掩饰面上的得意之情。 是谁让你拥有这般无力的队友呢? 果不其然,刘华丰面色微沉,冷哼一声:“即便有幸得到高人指点,自身还需具备足够的资质与修为。若无法通过天选考核,即便是位列仙班的导师亦是枉然。” 一股针锋相对的气息弥漫开来。 “感应到刘华丰对你的敌意增加+22点真元波动!” 对此,何言感到一阵莫名。 这家伙自己主动挑衅,却又这般理直气壮地怨恨于己? 周围的修士们目光流转,在刘华丰与何言二人之间徘徊不定。 他们已然察觉,刘华丰与何言之间存在着不小的矛盾冲突。 但从两人的表现来看,他们在此之前似乎并未有过交集! 何言摸了摸下巴,从容问道:“刘公子出身潭州,不知尊师为何人?贵府长辈之中是否有修行界的泰斗级人物?” 看来,他必须主动出击了。 刘华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答道:“自幼我在麓山仙院研习大道,院中也曾孕育过诸多仙儒先贤。至于家父家母,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夸口之处,祖父曾官拜道州知州,如今家父则屈居潭州府司户参军一职罢了。” 话语间虽显得平淡无奇,却暗含一种自豪之意。 麓山仙院在荆南郡内的修真院校之中堪称翘楚,而他祖父身为知州这一级别的地方长官,其地位自然不容小觑。 然而对于这些,何言并未太过在意,心中只是默默思量:“原来他是刘茂之子,怪不得一开始就来找我麻烦。” 不由得想起了潘葵、刘茂以及贺玉山给他增添负面情绪值之事,刘茂是否真的想要对自己不利呢? 他与贺正词并非亲眷,何以至此? 旋即,何言淡然地点点头,回应道:“其实并无什么值得夸耀之处。”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皆瞠目结舌。 第138章 自信满满的何公子 司户参军的官职虽然较何梁所任的县令略逊一筹,但在谈论知州、举人这类身份时,却是绝对值得称颂的存在。 即使在潭州之地,像刘华丰这般年纪便已高中进士科的天才修士也是寥寥无几。 所谓“三十岁登科及第方显明智,五十岁高中进士方称俊杰”,进士科的选拔难度堪称修真界的顶尖层次。 在麓山仙院,刘华丰同样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何公子的眼界竟是如此之高吗? 刘华丰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那么请问何公子,您又有哪些足以自傲之处呢?” “没有。” 何言坦然耸肩,答道:“只不过待今年的破障试炼之后,希望你还能有这般在我面前放言的胆量。” 此刻,他对大渝王朝的修真选拔体系已有深入的认知,对于考试题目的范围也有了一定的理解。有了仇恨值引擎这样的逆天法宝相助,他不相信自己会在考核中输给刘华丰。 就像他先前所说的那样,既然参加考核,就要争取一举踏入进士之列…… 刘华丰微微一怔,深感何尘的修炼自信心爆棚,旋即颌首道:“也好,那贫道便静观其变,看看何施主你究竟能在此次试炼之中取得何种修为境地。” 话音刚落,他并未立刻离去,反而与众修士一同踏上前往灵仙峰的仙路。 刘华丰逐渐与这些宁远修行弟子们交谈起来,身为进士出身,并且家父更是司天监高官,众人对他自然恭敬有加。 而何尘则不动声色,默默揣测刘华丰来到这宁远秘境的真实目的。 终于登临峰顶,周遭数十里的天地元气波动尽数纳入眼中。 任何人在此等壮阔景象之下,都会油然而生一股豪情壮志。 刘华丰轻摇手中法扇,被一群修士围拥其中,突然回首望向宛如星辰拱卫明月般受众人追捧的何尘,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讽之意,随后对着身旁的一位同僚低语几句。 那同僚轻轻点头,目光转向何尘,提议道:“听说何施主诗词修为无双,誉满宁远秘境,今日此情此景,何不多创作一首仙诗以增意境?” 何尘并不认得此人,知晓他是刘华丰特意安排前来试探之人。 这刘华丰果然有些手腕,担心自己丢脸,竟让友人代劳。 然而何尘怎会轻易遂他心愿,淡笑着回应:“吟诗固然无妨,只不过在座各位皆是修道奇才,我一人独创诗句又有何趣味可言?” 听罢,那位书生立刻接话道:“那晚辈愿陪同何施主共同切磋一番,为这场试炼增添些乐趣。” “你?” 何尘微眯着眼瞥他一眼,“你尚未晋升筑基期,有何资格与我比试诗词修为?” “你!” 此言一出,立即将那书生激怒。 在这灵仙峰顶,也就只有刘华丰一人突破到了练气期中期。 更何况你何尘还未曾踏入练气期,凭何贬低于我? “来自尹鹏程的怨念值+33!” 然而众多侍女看向何尘的目光却更为炽热。 “来自王晔嫣的敬仰值+888!” “来自殷曼的敬仰值+888!” “来自……” 自信满满的何尘公子,愈发显得英姿勃发。 他转头看向刘华丰,再度提出挑战:“那不如就请刘施主与我一同较量一番如何?” 刘华丰微笑回应:“尹兄虽然尚未晋升练气中期,但在我们麓山仙院,诗词修为已然远超于我,我怕有失水准,还是免了吧。” 显然,刘华丰心中早已预谋好了应对策略。 何尘嗤笑一声:“这么说来,刘施主认为倘若我能战胜尹兄,你是否愿意承认你在诗词修为上不如我呢?” 刘华丰稍显错愕,料想不到何尘竟然步步紧逼,思虑片刻之后,只得点头应允。 然而何尘却又补充道:“实话说,即便几位潭州修道奇才联手,贫道也无所畏惧。” 这一番话语狂傲至极,令包括刘华丰在内的几名潭州麓山仙院修士面色难堪。 毕竟他们均是在荆南郡内脱颖而出的杰出弟子。此刻众女子的眼神更加闪耀了,纷纷为何尘刷起了更高的敬仰值。 何尘心中畅快无比,如今仅这一阵功夫,他的敬仰值已飙升近三十万。看来日后得多参与此类修真界盛事才是。 见状,刘华丰与他那几个同僚便退至一旁,低声密议起来…… 在何言此等言辞之下,他们尚还妄图以单挑之法维护颜面,实乃修炼界中的痴愚之举。 此刻,唯有一番痛击何言之颜面,方为首要之事。 何言神情如常,依旧悠然观照天地灵机。 王晔嫣于一侧略显忧虑,问道:“你果真有信心胜过他们吗?” 何言淡然一笑,回应道:“即便千头坚毅蛮牛,亦难比肩一骑神骏天马。” 闻此言,王晔嫣的目光之中满溢出敬仰之意。 “王晔嫣之敬仰之力+999!” “王晔嫣之敬仰之力+999!” “来自……”…… 片刻之后,已过一炷香的时间,刘华丰、尹鹏程等人终于构思出一首自以为满意的诗句。 此次,刘华丰并未再托尹鹏程出面,而是亲自上前,含笑吟诵:“翠峰重峦映碧空,小桥流泉映佳境。深山古刹钟声响,诚愿禅心伴古灯。” 虽诗作平庸,却仍可见宁远书斋之人对其存有几分敬佩之情。 “哼。” 然而何言却只是轻轻一笑,道:“若真有禅心固善,最忌无病呻吟,硬造悲凉啊……” 随后,他朗声背诵起杜甫的《登高》后半段:“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话语低沉而有力,犹如在林海间回荡。 话落,现场陷入片刻静默。 继而有人双目熠熠生辉,低声重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些修道士子,谁人心中不曾怀揣壮志? 或希冀金榜题名,位列庙堂;或欲扬名儒林,留芳百世。此时面对这般山水景色,早已胸藏豪情壮志,闻得何言此诗,更觉豁然开朗,犹如打通了修行之路的瓶颈。 一股豪情壮志在胸腔中翻腾欲出。 “欧鸿胜之敬仰之力+999!” “邓合华之敬仰之力+999!” “赵修筠之敬仰之力+999!” “王晔嫣之敬仰之力+999!” “……” 敬仰之力如同潮水般滚滚而来。 “刘华丰之敬仰之力+777!” 即便是刘华丰也未能抵挡住敬仰之情的涌现,但他转瞬之间又积累了些许怨念,心中矛盾重重,既佩服何言的诗才横溢,又因何言独占鳌头而愤懑不已。 何言嘴角微翘,又道:“草率成诗,我这首诗还算过得去吧?” “刘华丰之怨念值+55!” “尹鹏程之怨念值+22!” “……” 何言得意洋洋的姿态令刘华丰等同僚极为不满,却又无法找出任何反驳之辞。 毕竟何言所作之诗,无论是用词还是意境,乃至那股磅礴的豪情壮志,皆堪称无懈可击。若非与何言存有嫌隙,他们或许都会虔诚地向何言俯首称颂。 第139章 红尘女子如砂砾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华丰明智地选择了不再自讨没趣。 其余书斋弟子亦不敢在何言面前班门弄斧,一时之间,气氛显得颇为压抑。 只有王晔嫣、许若云、殷曼等女子看向何言的目光愈发炽热…… 在山顶修炼了约莫两刻钟的灵风之后,众人开始朝山脚下缓步而行。 来到灵石虹桥畔,何言本欲再度搭乘王晔嫣的法宝飞辇返回仙都,却被赵修筠等几位修道书生纠缠不休,硬生生拖住他,话题跳跃,话题不断。 何言无奈之下,在王晔嫣略带幽怨的目光之中,只得答应陪伴赵修筠他们步行返回。 此次同行,他在诸位修士心中赢得了足足六十余万点的修为敬仰值,对于这些如同修道根基般的同道中人,自然要以礼相待。 刘华丰与众位来自潭州的修道书生驾驭法器飞驰而去,而李昭年则选择留下。 那些仙子般的才女们临别之际,目光仍流连于何言身上,流露出几分不舍之情。 直至她们乘坐的法宝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赵修筠忽然长舒一口气,神秘兮兮地靠近何言,压低声音问道:“何公子,可否赐教一事?” 其余留下的几位修士皆目露期待之色。 何言一头雾水地点点头,回答道:“请讲。” 赵修筠有些尴尬地道:“何公子您深得幼熙师妹的青睐,并且还能令王小姐与许小姐等人另眼相看,不知其中有何秘诀?” 原来他们在意的是这个。 是见到自己备受女子们的围拥,心生嫉妒吗? 真是荒谬,这些人自诩为宁远风流才子,却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怪不得陈幼熙从前对他们都不屑一顾。 何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打了个比方:“女子之心犹如流沙,你们可知如何才能将其握紧?” 赵修筠等人满脸疑惑。 何言继续道:“欲握紧流沙,须先将其湿润。” 话音刚落,他悠然朝着宁远县的方向迈步而去。 “???” 赵修筠等人瞠目结舌,满心困惑。 过了片刻,才有一人恍然大悟般拍打着自己的膝盖,赞叹道:“何公子果真非凡人也!” 随即追赶着何言的背影而去,“我这就回家打坐修炼,积蓄元气,待今晚前往醉月楼一试身手。” 这就是资质差距所在。 同样是一班车,有的人早早登上了修行之路,有的人却仍在门外徘徊。 …… 回到宁远县后,何言并未直接返回良品丹坊,而是来到了县衙。 他认为刘华丰的到来应当告知何梁一声,毕竟总觉得刘茂那家伙似乎怀揣着不良用心,刘华丰突兀地出现在宁远必定事出有因。 正值午间用膳之时,何言走进县衙后院的膳厅,一旁侍候的梅儿立刻跑去厨房,要求萧厨子再多准备两道佳肴。 何言坐在何梁的对面,开口说道:“今日与众宁远修士出游郊外,你猜猜看,谁突然出现了?” “谁?” 何梁并未猜测,只淡淡一笑。 何言答道:“刘茂的儿子,刘华丰。” “呵呵。” 何梁并不惊奇,只是轻轻一笑:“想来是过来探探路,顺便联络联络宁远的年轻修士吧!” 何言听罢,不由得一愣:“探路?此话怎讲?” 何梁解释道:“刚才收到了府衙传来的文书,刘茂这两日就要来宁远任职,成为我们的县丞。” 此言一出,何言更加惊愕,拧眉道:“他不是曾任司户参军吗?为何好好地要来宁远做县丞?难不成是故意跑到你这里来找茬不成?” 莫非那次潘葵、贺玉山与刘茂共同积累了仇恨值的经历,背后就是为了此事? 何梁叹道:“此等因果变换之事,我亦难以预料,只观其举止,来者恐怕并无善意。刘茂与贺正词交厚,恐怕欲借机动摇吾立足之地也。” 何言对此略感惊异,疑惑地看向何梁:“此次你竟如此镇定自若?” 何梁淡然一笑:“大道坦荡,行得正自然无惧阴影。我未有过悖逆仙规之举,有何须忧虑?” 何言点头表示理解,继而又提起一事:“听说刘华丰已修得举人之位,却未踏入官途修行,你当年为何不再进一步,争取修得进士之位呢?” 何梁轻笑一声,答道:“进士之道并非易事,纵然侥幸登科,非一甲二甲,最终也不过委以州县之职。相比之下,我宁可在宁远这凡尘之地修炼任期,不必远离家乡,更为自由自在。况且……”说到此处,他忽然缄默不语。 何言追问:“何故如此?” 何梁微垂眼帘,口中只道:“并无甚要紧。” 在县衙共进完餐后,何言便前往禹元纬的府邸拜访。直至傍晚时分,他才返回良品铺子陪伴陈幼熙和竹儿用餐。 席间,陈幼熙仅是随口询问何言春游情景如何。 何言并未透露自己曾受众多女子环绕的真实经历,只是淡淡回应称并无特别之意趣。 饭毕,便带领陈幼熙和竹儿在院中稍作歇息,随后整理内息修炼。然而,当夜深人静之时,陈幼熙房间内传来了调整经络的气息波动声。 何言满身热汗,正在竭力修炼功法,却不时中断。 察觉到何言的异样,陈幼熙颇为好奇,轻轻问道:“可是疲倦了?” 何言只是摇头示意,并未多言。实则,他之所以中断修炼,乃是因为有赵修筠、李昭年等人暗中向他输送敬仰之力。 此刻,何言并不知晓醉花楼已然变得异常热闹。平日里虽是醉花楼常客的赵修筠等人,今晚却罕见地结伴而来。 而在醉花楼内的清修弟子们惊讶地发现,以往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们到了深夜似乎纷纷换了副面孔。 “仙子,请看那明月,是否美丽?” “的确美丽。” “然月之皎洁,在我心间却不及你万分之一。” “仙子可知今夜为何时?” “何时?” “正是我为你痴狂,神魂颠倒之际。” “……” 这些受到何言秘传情话心法的宁远读书人,个个如获至宝,将所学倾囊相授于清修弟子。那些阅人无数的清修弟子们面对这般直接的情话攻势,即使内心坚韧,面上也不得不做足娇羞含羞的姿态,适当地给予这些读书人些许甜蜜的回馈。 而此前那些只会端坐正言,谈论学术,或是吟诗对联的读书人们,哪曾领略过这般清修弟子们的娇羞主动之态?如今尝到了这般甜头,他们对何言的敬佩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原来,修真界的女子们竟然如此钟爱这般撩人心弦的情话。 果然,身为修士,男子汉也不能过于拘泥于凡尘道德。 于是乎,一股股敬仰之力如同洪流般滚滚朝何言汇聚而来。 第140章 凝气筹备 黎明破晓之际。 何言从修炼入定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只觉双臂略感疲乏。 侧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陈幼熙如凝脂般的肌肤与散落的青丝。 何言含笑,谨慎地将手从陈幼熙颈下抽出。 常言道,温柔乡乃修道路之陷阱,此言诚不欺人。 前夜与陈幼熙共研灵脉按摩之术后,拥着她入眠,本打算待其沉睡后再行修炼静坐。然而,只要他稍动一下,陈幼熙便会嘤咛一声,再次紧紧抱住他。 此举让何言颇感无奈,只得任由她依偎入睡,自己也随之陷入了沉眠状态。 自从参悟《观海潮真经》至圆满境地之后,这还是他首次未能利用夜晚光阴修炼。 如此继续,实非长久之计啊! 他曾向老萧承诺两个月之内晋升至九转境界,现如今已过去将近半月时光。 何言不由得苦笑一声,穿戴整齐,出门而去。 只见竹儿已在厨下忙碌,见到何言,俏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羞红。 她确实不易,每晚都要忍受耳畔传来的阵阵法诀诵读之声,却依然坚守在此处侍奉左右。 何言轻抚鼻尖,有些尴尬地道:“竹儿,你去禹真人府上一趟,告知我今日不便前往拜访。” 昨日未至禹元纬家中,何言觉得应当让竹儿代为请假,以免禹元纬误会自己懈怠修行。 竹儿微微一愣,随后询问道:“公子今日又有要事吗?” 何言颌首示意。 原来,经过一夜沉淀,他的信仰之力已接近三百万大关。 这意味着他可以将清单上的所有修炼资源尽数换取。 正是时候出发去“收集物资”了。 另外,昨夜未修炼,还需找时间弥补回来。 依照目前自身状况,每日仅需修炼二个时辰左右,真气吸纳便已达饱和,只能暂且挤占阅读典籍的时间。 竹儿应声道:“嗯,那我做好早餐后便即刻出发。” 何言径直走向漱洗之地准备清洁。 不久后,贺志高也来到了此处。 陈幼熙起身,竹儿为贺志高送去早餐,旋即便返回膳厅与何言、陈幼熙一同用餐。 收拾完餐具后,竹儿便前往禹元纬府邸。 而何言则带着陈幼熙回到修炼室内。 何言双腿盘坐开始修炼,陈幼熙闲来无事,随手翻阅着许臻赠予何言的那些修炼秘籍。 瞬息之间,两个时辰悄然而逝。何言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意。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陈幼熙惊讶回首,“夫君又一次突破了吗?” 她又感受到了何言体内的修为气息有所变动。 何言欣然点头确认。 陈幼熙美眸瞠圆,“你的提升速度……真是令人惊叹,简直像是修炼奇才一般。” “收到陈幼熙的崇敬之力+999!” “收到陈幼熙的崇敬之力+999!” “收到陈幼熙的崇敬之力+999!” “……” 陈幼熙对于何言这般飞速的突破感到震惊不已,甚至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要知道,在武修初期阶段,能有如此迅疾的进阶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六日前,何言才刚刚踏入阳池灵脉之门,三日前又成功突破至曲泉灵窍之境。如今,他又一举破开涌泉仙窍。 如此三日一重境,这般修炼速度若持续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登临九转灵师之巅! 然而,在这凡尘俗世中,大多数普通的武修者自涉足武道直至晋升九转灵师,往往需历经十载甚至更多时光。曹县尉与唐子平便是例证,两人皆已过而立之年,可修为仍停滞在八转灵师层次。 何言嘿嘿一笑,乐于接受红颜知己陈幼熙投来的敬佩眼神,“别的方面不必太快,唯有修行一事不能延误。” 陈幼熙媚眼一翻,娇嗔道:“你就知道在这方面得意。” 何言回道:“谁叫娘子你天生丽质,令人难以抗拒呢。” 陈幼熙忽然轻咬下唇,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那要是等到我容颜衰老之时呢?” 何言从背后抱住她,坚定地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等见异思迁之人。” …… “少爷真是坏透了!” 一旁不远处,竹儿的闺房内。正专心致志纳鞋底的竹儿,突然掩耳羞红了脸颊,原来又是听到了那一类的声音。 少爷竟连大白天也不消停…… 不多时,何言神采奕奕地走出家门,先来到良品宝阁与布施的贺志高闲聊了几句,随后便去了县衙。 在县衙内找到了负责驾车的老邓。这位酒糟鼻子红彤彤的老邓此刻正倚在马车轮旁打盹儿,沉醉在酒香之中。 何言看着不禁摇头苦笑,实在无法想象这位曾经是如何修炼至通玄大宗师境,并且修为还在老萧、老何等人之上。 他轻轻唤醒老邓:“邓老,邓老。” 老邓睁开眼睛,看到是何言,顿时来了精神:“嘿,是你小子啊,有何贵干?该不会是给老夫送好酒吧?” 一提到酒,老邓眼中闪烁出贪婪的光芒,似乎想立刻扒光何言查看是否藏着好酒。 何言心头一紧,忙往后退几步,说道:“我是来借用您的马车的,要去马卡西那边的商贩那里进一批货。” 老邓一听,眼中更是熠熠生辉:“这么说又能喝酒了?” 自从上次在厨房尝过剑南春的滋味,老邓至今念念不忘,即便是对酒如命程度稍逊他的老萧、老何及老王也不例外。这些老家伙们早已尝遍了各类高度醇厚的好酒,如今再饮大渝朝本地的那些酒水,无异于食同嚼蜡。 何言无奈地点点头,苦笑不已:“这个自然会有,自然会有。” 老邓立刻催促道:“那你得多帮我买几坛。” 担心何言不同意,他又紧接着补充道:“等你晋升为九转灵师,老头子教你几招厉害的法术。” 何言心中微微震动,却不敢轻易应承下来,只是道:“我会尽力的,只是那些商贩携带的美酒数量我也并不清楚。您也知道,那是他们的珍藏佳酿,就是他们自家也没有多少。” 剑南春乃是价值四万崇拜值一瓶的琼浆玉液,何言自知自己尚未达到能够对这几个老人予取予求的地步。 老邓闻听此言略显失落,却只能挥挥手,淡淡地说:“总之,你小子必须把酒给我带回来。” 说完,他从腰间解下马鞭递给何言。 何言接过马鞭,解开马车的缰绳,牵着马车朝县衙大门外走去…… 来到县衙之外,何言并未径直前往城郊,而是决定先去一趟清溪坊市集,那里隐藏着诸多修炼者的交易秘地。 神识之力兑换出的物品均无任何封存之法,无论是灵剑南春还是凝元鸡精皆是如此。 这一切都需要合适的储藏器皿才能妥善保存。 这仙道系统确实令人费解,竟连无标识的简易包装都不提供。哪怕赠送些世俗大渝王朝随处可见的油纸包裹,或是质地朴素的瓷罐木盒,也足以让修行者们方便携带。 至于剑南春这样的灵酒,至少也应该配以寻常陶制酒坛才是。 “嗡——” “检测到宿主合理提议,特开放自定义包装设计服务。包装费用将根据选用材质的不同相应收取。” 何言微微一愣,旋即满脸欣喜。 第141章 仙缘·包装谜题 还能这般灵活应对?这系统莫非具备智能特性不成? “系统,你是否乃一位修炼成精的存在?” “系统前辈?” “系统仙子?” “系统尊者?” 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心神尝试与系统沟通,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何言心中腹诽,这系统还未告知他该如何使用这包装服务呢,真是让人牙痒痒的。 他轻轻展开兑换界面,发现其中某些物品自从抽奖所得以来,一直未曾取出使用。 “提取九天龙吟虾宝。” “嗡——” “启动九天龙吟虾宝包装设计程序。” 一个三维影像瞬间在何言脑海之中显现,几只晶莹剔透的虾宝在虚空中漂浮,伴随着闪烁幽蓝光芒的文字提示,可供选择的包装原材料纷纷列出:纸、木、陶瓷、金属…乃至罕见的玉髓。 区区几枚虾宝,竟然连玉髓这种珍稀材料也可作为包装? 思及此,何言选择了较为常见的油纸。 接着是各式油纸、普通纸、丹青宣纸等等。每一种所需扣除的信仰之力比例各不相同,完全依照材料本身的价值而定。 何言最终挑选了油纸。 “嗡——” “请宿主提供包装形态模板。” 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张油纸图像。 何言不禁想起前世对九天龙吟虾宝包装的喜爱,那份简洁古朴的设计在他脑海中浮现,油纸在他的意念引导下随之变化,化作一只小巧的布袋,恰好容纳下那些虾宝。 只是布袋之上并未绘刻繁复的图饰罢了。 字号、包装,两者间蕴含的讲究让何言尝试着在脑海中勾勒出“道源斋”四字。黑墨色,仿若宋代时盛行的仿宋字体。 片刻之后,那油纸袋上果然显现出淡淡的黑字,“九天龙吟虾宝”。 他又在下方稍加想象,增添上了四个较小的字。 如此,便大功告成。 尽管包装并无过多华丽装饰,何言并不打算再做多余之举。毕竟这只是用来封装虾宝的,实在无需过分繁琐。 关键在于打出“道源斋”的名头,便已足够。 此外他还发现,包装上所书文字越多,消耗的信仰之力也随之增加。 这样一个看似简陋的包装方案,在脑海中显示需要支付百分之一十的包装费用。 也就是说,附带有包装的九天龙吟虾宝需要额外消耗55点信仰之力才可兑换。 由此看来,待回到居所之后,他必须重新评估并调整所有商品的价格了。否则的话,恐怕盈利便会变得愈发困难。 在确认好包装样式之后,何言将物品栏中这包九天龙吟虾宝提取了出来。 灵韵值减少了五点,但何言的脸上仍洋溢着喜悦之色。因为他成功提炼出了一袋蕴藏着元气波动的秘境虾条,且它们还被原封不动地保存在精致的包装之中,此举省却了他在修炼世界中寻找合适法器容器以及篆刻标识符文的繁琐步骤,再也不必劳心费力地在包装上刻画“仙缘商铺”的字样。 清溪坊——这个凡人世界的交易之地,如今对何言而言已无足轻重。他跨上马背,驾驭着马车直奔宁远县东门外的荒郊野外。 沿途,他又构思了一系列蕴含天地灵气的宝物包装方案:大白兔灵乳糖、阿尔卑斯元气棒、太一道佳酿鸡精、剑南春琼浆。每一种都采用最简朴却实用的设计方式。 大白兔灵乳糖与元气棒皆以灵纸包裹,内含浓郁的天地元气,外皮印有“仙缘商铺·大白兔灵乳糖”、“仙缘商铺·元气棒”的标记;太太乐佳酿鸡精则盛装于木质灵罐之中,消耗八百灵韵值;剑南春琼浆则是用陶土炼制的灵罐封装,价值一千灵韵点。 这些包装费用各有不同,大白兔灵乳糖和元气棒需五十灵韵点,太太乐佳酿鸡精耗资八百,而剑南春琼浆则需要一千点。 然而,在忙碌完毕之后,何言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他的灵韵值只剩下不足三百万,扣除兑换上述宝物所需的两百八十六万,仅余下区区十万点。 这点微薄的灵韵值恐怕连此次运输的包装费都不足以支付!正值此刻,他又该如何筹措这笔至关重要的资源呢?难道就此打道回府,退还这辆承载希望的马车? 何言愁眉紧锁,暗自摇头,终究决定放手一搏。恰恰仙果籽便暂且堆积在马车内,免去包装,或许如此还能勉强度日。至于所需的确切灵韵值数量,他一时间也无法准确计算。毕竟这一趟也未必能把所有宝物都运回去,若届时灵韵值不够,第二天再来便是。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已经远离了宁远县十数里的路程,来到一条偏僻寂静的官道上。此时代交通不便,路过的行人稀少。 何言便在此处停下了马车,开始着手兑换那些亟待补充的修炼物资。 “兑换一千枚带包装的阿尔卑斯元气棒棒糖。” “提取一千枚阿尔卑斯元气棒棒糖。” 每根阿尔卑斯元气棒棒糖价值一百灵韵点,加上百分之五的包装费,瞬间消耗掉十万零五百点灵韵值。马车之内,顿时多出一千根棒棒糖,整整齐齐摆放在角落,外面裹着灵纸,并印有小巧精致的“仙缘商铺·元气棒棒糖”字样。 接下来,他又兑换并提取了三百份带有油纸包装的康师傅灵髓牛肉面桶,再度花费了九万四千五百点灵韵值,马车内赫然出现了高高的一叠方便面。 “兑换五百枚带有包装的卫龙玄阳卤蛋。” “提取……” 过了许久,马车已经被各种珍贵的修炼物资塞得满满当当。何言逐一将德芙仙露巧克力、爱尚秘境虾条、乐事天元薯片、椰果凝珠布丁、太太乐仙液鸡精等散装物品兑换并封装完毕,全部都是精心包装的。 此时马车内的剩余空间已然所剩无几,他仅能再兑换出一批旺仔灵犀糖,至此,马车几乎再也容纳不下任何杂物。 估算下来,这匹疲惫的老马已经承载了接近五百斤的重量。而剩下的金丝猴瑞露奶糖、大白兔灵乳糖以及恰恰仙果籽,看来只能留待下次再行运送了。 何言轻轻拍了拍手,目光落在那装满灵材与法宝的马车上,面上浮现出满足之色。跃身上车,握紧马鞭一甩,“启程!” 然而,老马嘶鸣一声,奋力抬起蹄子,马车却似被定住一般纹丝未动。 此情此景令何言有些惊愕。他原以为即便是这个时代的马车,也应该足以承载这些修炼者的必需物资,如今看来是他估算有误。 心中念头急转,他不由得感叹,将来想要将这仙缘阁分店遍布整个大渝界,当前的基础条件似乎还不够成熟。更别提单单解决物流这一环节就已颇费思量。 开枝散叶的梦想仿佛遭受重创,何言拧眉跳下马车,与老马拉起车辕,合力才使马车缓缓启动。 车轮在湿润的官道上划出道深深的痕迹,朝着宁远城的方向驶去。 何言并未在意那泥泞的车辙,他的思绪已经飞向未来:这些通过信仰之力兑换而来的珍稀灵材和法宝,就如同他所在之处便是生产地,但是如何才能将这些宝物安全快捷地送往各地的仙缘阁分店呢?再者,虽然目前进货问题暂时解决,但这始终是一个潜在的风险。如此异象频现的商品,若引起他人瞩目,势必要有一个合情合理的来源解释。 第142章 修真之路的起步 待竹儿献上清茗,何言品过之后,在庭院中稍作休息,再去铺子里查看,贺志高已经将各类修行用品卸下,累得满身大汗。 何言示意他自行入内饮茶解乏。 随着陈幼熙与竹儿走出,二人的目光皆聚焦于那一件件精心包装的修炼法宝之上。 竹儿赞叹不已:“少主,这些包装真是精致非凡。” 何言颔首:“自然,我特意命人参照大渝界的审美习惯设计的包装,你看,仙缘阁的门面如何?” 竹儿掩嘴轻笑:“少主您果然机智,相信不久的将来,整个宁远城乃至大渝界的修士都会知晓咱们仙缘阁的大名。” “哈哈,宁远城又算得了什么?”何言胸有成竹地负手而立,“本少主的目标,是要让整个大渝界的修士都记住仙缘阁的名字。” 听到这番豪言壮语,竹儿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而陈幼熙则微微一愣,继而看向何言,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位心仪之人竟有着雄心壮志的长远理想。 她不禁暗自思忖,不知未来的他会攀登至何等的高度,或许真能成为与大渝界之主并驾齐驱的人物也说不定。 然而,这一切何言并未察觉,他只是对竹儿说道:“竹儿,劳烦你取来笔墨纸砚。” “少主要做什么呢?”竹儿略感好奇。 “自然是制作标签,并标注价格,随后我们把这些法宝一一陈列出来。过两日,仙缘阁就要正式开业了。” 财富对他而言已是次要之事,眼前这些货品虽价值连城,但对于何言来说,它们代表的是修真道路上的梦想起点。 竹儿应声而去。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何言带领着陈幼熙、竹儿以及贺志高在铺子里忙碌不已。何言负责书写标签及标价,陈幼熙、竹儿、贺志高则依次将一件件法宝摆放到货柜之上。 原本空荡的货架逐渐变得丰富多彩,充满诱人魅力。 由于仙缘之力亦关乎信徒之敬仰,何言再度审视原先设定的价格,并决定将各种开销一并纳入考量之中。若需以十万点仙缘之力才能换取一两灵银,此事无论如何皆显过于苛刻,且难以估算何时方能积攒起修炼所需的初始资源。 于是何言决意上调定价,料想此举应当并无不妥。如今潭州之地的诸多海外宝物店铺,售卖之物无不标价高昂。 良品仙斋所售之灵木棒棒糖,已然定价为两个月修炼修为一根;金丝猴乳糖、大白兔仙露糖、旺仔灵牛糖,则售以四枚灵石一斤;至于太太乐神鸡精华,每百克装竟售价十五个月修炼修为一袋。 何言思虑再三,认定此般定价实属公道,甚至犹有过之,即便是宁远县寻常百姓,也能承受得起。而在潭州这般富饶之地,自不必赘言。 期间,邻近店铺的掌柜与伙计纷纷前来围观,何言大方地分赠些许商品供其品尝。众人交口称赞,使得陈幼熙与竹儿对未来良品仙斋的发展充满期待,同时也为何言赢得了若干仙缘之力的赞誉。 想来,这些人定是因为何言亲民之举而深感敬佩。毕竟,在宁远县中,何言乃是最高等级的修真世家子弟。 待一切事务处理完毕,已是夜幕降临之际,临近晚餐之时。何言遂携陈幼熙、竹儿、贺志高至附近酒肆就餐,共计花费两枚灵石。在宁远县这片土地上,只要不过于奢侈浪费,钱财确乎耐用无比。 一时感慨之余,何言对于先前赠送许大娘五十两灵银之举颇感懊悔。彼时冲动之举,实乃魔念作祟。皆因昔日那位不幸之人恣意挥霍,以至于他对修炼资源的价值全然无知。自打接手良品仙斋以来,何言终知何谓“未掌家事不知修行资源贵”。 次日破晓,何言驾驭仙兽驾车离城外出。竹儿欲同行相助,却被他婉拒。若让竹儿参与其中,届时便无法遮掩仙兽马可波罗的真实身份,恐引出难以解释的麻烦。 连续两次往返,何言均选择在城郊十里之外的一片幽静之处完成交易,将仙珍兑换而来,随后运送回良品仙斋。此次货物清单上的金丝猴乳糖、大白兔仙露糖以及洽洽仙瓜子悉数到货。然而,待全部售罄之后如何应对,何言尚未明了方向。 尚余少许仙缘之力,何言兑换出两壶剑南春仙酿后便已耗尽。望着仅剩的个位数仙缘之力,他不禁摇头叹息:“风卷鸡蛋壳,财散人安宁。” 贺志高深知今日仍有重任在身,特意将一位雀斑小女孩带来助阵。何言此刻领教到了这位小女孩与芙儿姑娘同样惊人的食量。 初时,小女孩还有些羞涩,认真协助摆放货品。及至何言赐予她些许仙品品尝,又告诉她喜欢的话可以自行取用。小女孩品味之际眼中已闪烁异彩,待度过最初的拘谨期,便果真毫不客气地尝遍各色仙品,令何言哑然失笑…… 幸亏芙儿那小弟子并未随同竹儿迁至此处,否则自家这灵宝阁内的些许珍稀修炼材料,恐怕还不够她挥霍的呢。 不妥,待会儿那小女孩享用过的灵材,自己定要悄悄补足才是。 相较而言,“补充货源”的艰辛比起吸纳信仰之力,可是容易了许多。 午后时分。 灵宝阁内货架之上早已琳琅满目,堪称法宝堆积如山。 剩余的珍稀材料,何言已命贺志高搬运至藏宝库内妥善保管。 陈幼熙端坐于柜台之内,容光照人,料想定是宁远城中最美的店铺掌管者无疑。 四周商贾时常前来询问何言何时准备开宗立派,显而易见,那些来自二十一纪元的灵食——金丝猴灵露、mimi仙虾条等,确是挑动了他们的味觉神经。 何言对灵宝阁的未来发展满怀憧憬,笑意盈盈地回答道明日便会举行开宗大典,并请诸位届时务必前来捧场助威。 何家少主之邀,众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表示必定赴约。 随后,何言又亲临烟火坊,找到了那位对黎子帧诗集痴迷不已的修士预订了十八枚dayan魂焰,嘱咐他次日一早送至灵宝阁门前。 同时,他还遣竹儿去邀请禹元纬、王思栋以及许若云三位道友明日共襄盛举。 既然开业已成全县热议之事,再散发传单宣传自无必要。如今的灵宝阁已是宁远城无人不知之地。 然而,请些道友来捧场却仍是不可或缺的环节。 何言心中不免忐忑不安,唯恐因昔日不幸背负的恶名,导致开宗大典门庭冷落,届时只怕会有诸多尴尬。 修行之道,开宗立派之初即声势浩大,后续发展或许难以持续兴盛;反倒是开宗即冷冷清清,往后怕是难以重振旗鼓。 入夜时分,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吉时到来。 何言辗转难眠,与陈幼熙嬉闹至深夜,直至陈幼熙恳求停歇,提及次日还需主持开宗大典,何言这才罢休。终于,灵宝阁的开宗大典即将来临。 何言偕同陈幼熙、竹儿天色微明便早早起身,各自换上了新制的法袍,面带喜悦之情。 甫一开门不过片刻,贺志高一家便赶来道贺,全家人齐齐整整。 “恭贺东家!” “祝何师兄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贺许泉等人向何言表达了诚挚的祝愿,就连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童也模仿大人模样,恭敬地说出了祝福的话语,显然这是受人教导的结果,不过这让何言感到十分欣喜。 紧随其后,黎子帧亲自驾乘法器运载着烟花爆竹而来。 此人对何言可谓忠实拥趸,知晓灵宝阁乃何言一手创办,竟特意带来了一尊木雕貔貅作为贺礼。 这貔貅雕工精湛,估摸着价值不菲,定然不是寻常之物。即便只是几块灵石,也让何言深感过意不去。 随后,何言便将烟花、爆竹一字排开放置于灵宝阁之外。 点燃引线,顿时爆鸣震天,烟火弥漫。 红光闪烁的炮衣洒满地面。 此刻,周围的商铺掌柜们纷至沓来,笑容满面地朝何言拱手致意。 “恭喜何师兄!” “恭贺何师兄!” “愿何师兄……” 就在这样热烈欢快的气氛之中,灵宝阁的开宗大典如期举行,何言的第一份产业就此扬帆起航…… 第143章 仙市纷争:刘茂受挫 在这凡尘俗世中,实则隐藏着修士交易的秘境,那些对修真界稀奇古怪物品有所求的人们,皆是实实在在地来到此处淘宝、互通有无。他们品尝过修炼资源带来的益处,纷纷将这些未曾见过的仙家法宝买去些许,使得竹儿和贺志高忙得不可开交。 贺志高的妻子以及那个雀斑灵动的小女孩,也都自发地上前搭手帮忙。有的负责取货,有的则专心称量灵材的重量。陈幼熙端坐在柜台之内,掌管收灵石、记录收支,虽然显得有些应接不暇,但她那倾城绝美的容颜之上始终挂着淡雅的笑意。 不多时,禹元纬、王思栋、王晔嫣、许若云等与何言有着深厚交情的修士也相继到来,并且手中多携带着寓意深厚的仙缘礼物。这样一来,仙铺之中更是熙熙攘攘,一片繁华。 何言原本欲请众人至后院品茗论道,然而禹元纬却挥手婉拒,表示在外面观赏这难得一见的修真集市盛景更为有趣。何言对于自己的师长自是不会客气推辞。 很快,有人引领两名修为低微的衙役走来。二人脸上显露出尴尬之色。 何言瞥见来者,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他身着翠绿的县丞官袍,其上的纹饰与先前作为司户参军的服饰已然大相径庭,显然已经正式出任宁远县的县丞一职。何言眸光微敛,径直走向门口,凝视着在外等候的刘茂。 刘茂站在门外,抬首望向何言,随之轻轻一笑,言语间隐含锋芒:“何贤侄,别来无恙。” 坊间常言,不怕凶猛虎狼当面坐,就怕笑脸背后藏毒刀。这类人心机深重,更为棘手。 何言不愿与他过多周旋,直言问道:“刘县丞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刘茂依旧笑容可掬地道:“本官新近莅临宁远,辅佐县令大人治理这片土地,主管赋税征收、人口调查等事务。今日前来一是为恭祝贤侄开业大吉,二是携带下属前来为良品铺子登记入册。何贤侄身为县令尊弟,理应为我宁远的修士商人树立榜样才是。” 原来他是为此而来。 刘茂此举无疑是用心挑剔,仿佛认定何言经营的良品铺子会偷逃仙石税。虽然确实有些背景深厚的修士商家会有此类行为,但何言从未有过此类念头。自家兄长何梁即是宁远县令,他怎会做出妨碍兄长施政之事? 何言坦然点头,言道:“刘县丞请随意行事便可。” 刘茂挥挥手,带领两名衙役步入店内。刚一站定,却又开口道:“本官此刻正在执行公务,还请大家暂且回避片刻吧。” 何言脸色骤变,当下正是良品铺子生意最为兴隆之时,刘茂竟欲清场离去! 如若真让他驱赶客人,那么失颜面的将是何氏兄弟俩。他正色道:“刘县丞,不过是登记入册之事,何须这般大动干戈,闹得人人皆知呢?” 刘茂眼帘微垂,嘴角仍旧勾勒着一抹笑意:“环境嘈杂,确有诸多不便之处,还望何贤侄能够体谅一二。” 那两名衙役始终不敢直视何言,低下头去。 “哦?”何言淡然一笑,反问:“我这新开张的良品铺子,最多不过查验一下收入清单罢了,何以劳烦刘县丞如此小题大作呢?” 刘茂眼神微眯,语气中蕴含警告之意:“贤侄这是要教导本官如何履行公职么?” 实际上,他只是听闻何言的灵宝商铺开张,欲前来寻些瑕疵,然而此刻目睹何言店铺中的旺盛人气,内心难免滋生不满。降临宁远,原本便是打算挫败何梁的锐气,故此他对何言施以威慑亦无不可。只要何言仍在经营商道,那么这一切皆在其管辖之内,依规行事,即便是何梁亦不便多言。 何言沉默不语,视线转向一侧的禹元纬。禹元纬心领神会,随即迈步上前道:“贫道尚未耳闻,登记仙宝名录竟需清场之举。” 他对门生何言颇感赏识,此时自当挺身而出。刘茂一时愕然,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心中虽隐约猜到了禹元纬的身份,却又觉此事似不应如此。毕竟禹元纬乃是从翰林院卸任的修真学者,在这荆南郡亦属尊崇之人。即便他是何言的师尊,也不该为了一个普通的灵宝商铺而亲自出面吧? 然而随后,刘茂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禹元纬淡然回应:“老夫禹元纬。” 即使是已辞官归隐的翰林修真学者,在这荆南郡仍拥有至高的地位——要知道,这里的郡守与翰林修真学者同级。他竟然真的为何言撑腰来了。 刘茂慌忙向禹元纬拱手行礼,说道:“下官宁远县丞刘茂,拜见禹真人。”他可以招惹何言乃至何梁,但却绝对不敢触怒禹元纬。 禹元纬挥挥手,“老夫已然辞官,不宜再称作修真学者。” 尽管言语间并无多少笑意。刘茂显得有些尴尬,答道:“下官失言了,既禹真人言无需清场,那么……” 他目光投向何言,“那就请何公子出示进货清单予我查阅。”面对禹元纬,他实在缺乏继续对话的勇气。若早知禹元纬在此,他断不会贸然前来。 此刻心中已是悔不当初,并且感到几分沉重的压力。禹元纬对何言的庇护力度超出了他的预料,这对于他及潘葵等人来说,绝非幸事。无人愿意看到对手阵营内多了一位曾任翰林修真学者的强援,哪怕他已经辞官归隐。 何言朝柜台内的陈幼熙微微点头示意。此刻众人正密切关注着局势变化,陈幼熙因而得以稍作歇息。她从柜台取出由马可波罗所书写的进货清单,面无表情地递给了刘茂。 即便刘茂已届壮年,此刻瞧见陈幼熙的容貌,眼中也不禁掠过一抹惊艳之色,甚至对何言产生了几分嫉妒。他从陈幼熙手中接过清单,原本想借此找茬,哪知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 清单上的文字蜿蜒曲折,全然不是汉字符号,而是马可波罗族特有的马卡西文。 “这……”刘茂皱紧眉头道,“这难道就是进货清单?”何言抬眼回道:“这些货物均来自海外马卡西之地,有何问题么?” 刘茂紧接着反问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如何能看懂清单上的数量,届时税额由谁定夺,岂不是任凭何公子您说了算?”对此,何言仅是淡淡一笑:“呵呵……”。 第144章 海外宝货短缺 何言淡然一笑:“即便是潭州那些从事域外交易的修士,不也同样依法缴纳灵石税么?” 他早已询问过精通马卡西秘文的开单者。 原来潭洲城内竟有通晓异国文字的修士小吏,这在宁远县却是个罕见的现象。在此以前,宁远这样的边陲小县从未有人涉足海外灵材贸易。 刘茂似乎碰壁,回应道:“本官自当向州府仙衙申请派遣精通马卡西秘文的仙吏前来。” 何言微抬眼帘,“那我便代表宁远乡亲们预先感谢刘县丞的关照了。” 说完,刘茂将那一纸难以辨识的进货单置于柜台之上,朝禹元纬行礼示意后,便带领两名随从仙吏直接离去了。不懂马卡西秘文,这张进货单根本无从查验。 然而,何言心中亦不由得一阵冷汗。未料刘茂如此迅速便找上门来,直指其良品仙铺。起初,何言认为何梁身为宁远县令,在进货单上难免会有疏忽。彼时他对金丝猴灵乳糖这类海外珍品的价值尚未有清晰认知,只命马可波罗记下了名称与重量,却忽略了标明价格。 幸亏刘茂无法解读马卡西秘文,加之禹元纬在此坐镇,否则确有不小的麻烦。那时刘茂若硬要指责何言有意规避灵石税,他也一时难以辩驳。现如今,想要逃税的手法虽多,但一旦败露,所面临的惩罚亦极为严厉。 幸好尚有挽回之余地。 待禹元纬等人离开良品仙铺之后,何言立即躲入了自己的修炼室。马可波罗开具的清单搁在一旁,他研磨灵墨,提笔模仿马可波罗的字迹重新书写了一份详尽的账单。尽管他的马卡西秘文修为仅至十层,但对于数字这类基本符号,却是驾轻就熟。 这份伪造的账单详细列明了金丝猴灵乳糖、太乙乐鸡灵髓等宝货的确切进价及总价。何言依照当前的售价,只保留了两成的微薄利润。相较于潭州那些专营海外宝货的修士而言,此举已属诚意十足。朝廷对于此类交易的管控十分宽松,那些马卡西商人往往借此机会牟取暴利,甚至可达数十倍之巨。 何言自觉已是厚道至极,倘若非看在何梁的情面上,只怕连这两成都不愿留下。既然朝廷对那些马卡西商人并无过多盘查,又何必畏惧? 待纸上的墨迹风干,何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只要朝廷对海外商人的政策不变,刘茂想必难以找出他任何破绽。毕竟,一个小小的县丞,也断不可能顺藤摸瓜追查到马可波罗身上。 只要按部就班地缴纳应交之灵石税款即可,而此事还需等到月终之时。 良品仙铺的生意红火程度超出了何言的预料。想来是因其货真价实,加上海外宝货这一独特卖点,故而一日之内,店内人潮涌动,络绎不绝…… 何言在静室内研墨挥毫,完成了进货清单后,尚未得以片刻的清修调息,便见竹儿匆匆闯入,请求他的援助。 货阁之中陈列的修炼物资,竟已在晨间的交易中尽数售罄,迫使他不得不前往藏宝库中搬运补充。此事令何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欢喜亦有忧虑。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向商贾马可波罗要求更多的货源储备。此刻若是伪造几张进货清单,想来刘茂这等凡夫俗子,应当难以察觉其中端倪。然而,当下却无丝毫的修为之力——崇拜值可用。 夜幕降临,何言与众弟子竹儿、陈幼熙齐聚正堂,在灯火摇曳之下审阅当日的修炼资源交易记录。陈幼熙与竹儿面露欣喜之色,然而账目上所记载的数字,却让何言深感压力:总收入为二十九两零二钱银子,相当于普通修士家族近一年的修炼资源收入。尽管相较于王家这样的大宗族仍有差距,但这份收益已堪称惊人。 他估算了一下,如今每五十点崇拜值可换算为一月半的修炼资源价值,共计二十九两二钱的价值,意味着已经售出近半的库存。陈幼熙、竹儿欢声笑语,何言却不禁苦笑:“我们剩余的库存,只怕只剩下一小半了吧。” 竹儿不以为意地建议:“公子,你不妨催促马可波罗商贾早日送货上门。”何言略一点首,内心苦笑不已。马可波罗是否在场,于此时而言,似乎已不再关键。只要名义上有此人存在,足以暂时应对眼前困境。然而,自身匮乏的崇拜值犹如一道枷锁,让他无法再进货。 限量销售、营造稀缺的营销策略在此刻显得并不合适。修行界的交易不同于世俗的糖果买卖,不应受限。况且就算采取限量措施,凭良品秘境目前的人气热度,恐怕也难以维持长久。 这一晚,何言怀抱着陈幼熙辗转反侧,连修炼都无法静心凝神。他深知自己仍未悟透积累崇拜值的奥妙,系统绝不会吝啬于此。次日清晨,良品秘境的交易虽较开业首日略有降温,但仍保持着非凡的繁荣景象。 然而,何言依旧未能找到快速积攒崇拜值的方法。他在店内留心观察陈幼熙、竹儿与贺志高的表现,深感忧虑却又不愿面对,便借口研习典籍离开了店铺,踏入禹元纬府邸。 修行之人需兼顾财富与学问。常言道:贫不与富争锋,富不与仕抗命。在这个时代,掌握权势才是立足的根本。只有手中握有权柄,才能使如刘茂这般的小人不再胆敢挑衅自己的威严。 于是,当天的何言读书格外用心。禹元纬在一旁时不时瞥上一眼,暗自点头称赞。 “来自高德汇的崇拜值+666” “来自梁乐的崇拜值+777” “” 直至临近午时,何言脑海中忽然传来连续的提示音…… 一股股信仰之力持续涌入账户。 怎么回事? 此情此景让何言陷入短暂的愕然。 他望着仍在不断攀升的信仰之力,心中充满了疑惑。 随后他蓦然记起某件事情。 原来是他赠予许臻的《聊斋仙异录》已经刊印发行了。 细细想来,距离撰写这篇三万余字的作品已有十数日之久。在这个时代,得益于活字印刷术,木制雕版可以循环利用,作为潭州首屈一指的书局,登科书坊必然存有大量的备用活字木雕。因此能在如此短时间内付梓,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是化名,也能收获信仰之力的事实让何言欣喜若狂。 他早就知道,这个系统绝不会吝啬至此。 既然使用化名出书并无任何阻碍,那么只需等到自己的作品在大渝皇朝广为流传,信仰之力岂不是滚滚而来? 想到这里,何言不禁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正在挥毫泼墨的禹元纬闻声回头,询问道:“何兄为何欢笑?” 何言连连摆手,回道:“无妨,无妨。” 目睹信仰之力依然持续增长,他心头狂喜不已。 此刻尚且只是个开端,便已积累了如此庞大的信仰之力,往后该如何应对呢? 良品阁的盛况恐怕难以持久,但若是每日能稳定获得三十万信仰之力,足以维持运作。此外,他又可以继续利用这些信仰之力抽奖了。 午膳过后,在禹元纬府邸度过一个下午的时光,何言阅读书籍直到黄昏时分,令人惊讶的是,他的信仰之力竟已飙升至三十多万。 这一切超出了何言的预料,《聊斋仙异录》的销售显然异常火爆。 看来有必要抽时间亲自前往登科书坊一趟了。 临行前,何言向禹元纬告假,并返回良品阁吃完晚餐后,驾驭着马车直奔县衙。 良品阁确实需要购置一辆马车了。 而为了履行承诺,他还需拜访县衙里的老邓等人。 抵达县衙门口,此时的衙署已是一片宁静,只有两名值守的衙役在外巡逻。 见到来人是何言,两位衙役并未阻拦。 何言将马车引入县衙,并考虑再三,最终决定兑换出两壶珍稀的剑南春佳酿。这一下便耗费了近九万信仰之力,令他略微心疼。 不过,如果只带着这两壶酒去分给四位老爷子,他担心他们会因争抢而发生冲突。 于是,他将马车安置妥当后,径直走向旁边的偏院。 老邓、老萧、老何与老王四人均居于此处。 何言没有逐一敲门,而是直接揭开一坛剑南春的封泥,顿时酒香四溢。 几乎是与此同时,四扇房门几乎同时开启,四位老者如同瞬移般瞬间出现在何言面前。 何言甚至未能捕捉到他们的身形移动轨迹,只觉得一阵微风吹过,紧接着老邓等四位便已站在他跟前。 真是令人惊叹的实力。 何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四位老人的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而是齐刷刷聚焦于身旁地面摆放的四坛剑南春上,眼中均闪烁着渴望之色,不约而同地吞咽起了口水。 接着,每人捧起一坛。 其中的老邓最为嗜酒,大口畅饮几口之后,即便像他这样的修为之人,也无法抵挡如此高纯度美酒的冲击,面色迅速变得通红。 何言忙提醒道:“邓老您悠着点儿喝,就这么几坛呢。” 邓老祖面色不悦,放下手中酒葫芦,对着何语低声道:“你小子,就这么几壶灵液?” 萧老三等三人也都齐齐看向何言。 何言镇定自若,“此等琼浆玉液,即便是他们洞天福地中也没有多少存货,这是我耗费不小机缘方才换来的。” 虽则如今他的灵识之力增长迅速,但这青玄灵液换取所需的代价亦非同小可,何言怎舍得轻易让这几个老家伙恣意挥霍。他们几位饮酒如狂,依照这样的速度,恐怕他每日积累的灵识之力供给他们畅饮都不够。 邓老祖等人虽对这种情况颇感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这样的灵液实在是太过珍稀了,尤其是这一类蕴含天地精华的佳酿。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何言手中的这些灵液居然是用灵识之力兑换而来。 “看来我们只得省着些喝。”邓老祖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手中的酒葫芦,还想再饮一口,却又犹豫不决。“你小子何时才能再弄到这样的灵液?” 何言回答:“那得看他们什么时候才有库存了。” 邓老祖长叹一声,抱着酒葫芦步入修炼室。萧老祖、何长老、王长老也随之效仿。 见状,何言不由得一愣。这几个老家伙竟然因了几壶灵液,连与他多交谈片刻的兴趣都没有,似乎在他心中远不及那些灵液重要。纵然他们在武道上有指点他的能力,但在其他方面却也难以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回到清虚阁中,陈幼熙已然安寝于榻,然而何言却发现此刻不宜动用任何法术,只能亲自为其疏通经络。 原本何言想兑换一双仙羽灵翼赠予陈幼熙,转念一想,决定暂且收起这个念头,藏匿起来更为妥当。 一番费力调理之后,何言并未立即入定修炼,而是走到书案前,继续抄录《妖狐奇谭》中尚未完成的故事篇章。这部百万字的短篇集成,自从初次刊印便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此往后他势必要抽出时间专心抄写。 直至丑时,何言方始跏趺而坐,开始静心修炼。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边尚未成曦。身旁的陈幼熙也已醒来,惊讶地道:“你又晋升境界了?” 何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已突破至经脉妙境。” 陈幼熙由衷地赞叹:“你的天赋,当真是世间罕见。” 何言只是微微一笑。他深知,其实自己的天赋并不算顶尖,只能说尚过得去,并不算出众。不过这并无大碍,有了灵识之力的辅助,足以弥补天赋上的不足。 只不过这副身躯,源自那个不幸者的躯壳,体质之差可以用“糟糕”二字形容。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不断突破,完全得益于他已经将《观海潮生真解》修炼到了圆满境界。心法理解层次越高,修炼进度自然就越快。 然而,如果他拥有卓越的根骨,想必修炼的速度还会更快许多吧。 何言遥想,要是能一日之内跃升至九品灵师之境,那该有多好。可惜的是,无论是灵识之力系统还是仇恨值系统,在改善根骨方面都无法提供有效的帮助。 刚刚踏入经脉妙境的何言并不急于继续修炼,而是躺下身来,拥着陈幼熙一同进入梦乡。 待到再次醒来,与陈幼熙梳洗完毕后,两人一起走进餐厅,准备与竹儿享用清晨的膳食。 何言对竹儿说道:“竹儿,一会儿你去仙兽牧场替我挑选一头合适的灵驹。” 车辆已返回,此乃外出之时。“嗯。” 竹儿轻轻点头,并未多加追问。 何言自纳戒中取出一纸百万灵银的支票交予她手中,料想这笔数目应足以支付宁远县的飞遁之器费用,但他对于此地的行情并不熟悉。 此时,良品仙铺已开张,何言遂步向外界离去。这良品仙铺已正式交由陈幼熙与竹儿共同打理。在这修真世界,晋升之路多途,无论是参加天选试炼、经营灵商、修炼武道,乃至琴棋书画或其它神通技艺皆可让人脱颖而出,立于人前。 然而如今,良品仙铺尚不足以让何言倾注过多心力。相较之下,积攒更多的崇敬值更为实际。只需崇敬值充沛,他便有望成为大渝国书法第一、绘画无双之人,凡是他所能悟透的术法,皆能臻至极致境界。 不过这一切比起深厚的武道修为,终究显得微不足道。真正的力量,唯有武道强大,才能令人心生敬畏。 告别良品仙铺后,何言径直来到了铁匠宗门。今日恰好是半月之期已满,那用来提炼精纯灵液的炼宝器应该已完成制作。 只待贺许泉以秘法酿成灵酒,自家独创的仙酿便可面世。这仙酿实属稀世珍宝,他无意如同售卖金丝猴灵果糖般低廉售出。擒贼先擒王,盈利自然也要选取最丰厚的渠道。 何言确信,一旦此仙酿酒问世,必将横扫世间所有美酒,不论太原有玉髓液、隰州有琼浆液,或是登州的朝霞醇露,那些昂贵异常的佳酿,都无法与之抗衡。自家仙酿酒定价绝不容过于谦逊。 抵达铁匠宗门,依旧见到那位壮硕的铁匠大师及一众学徒。何言走近,询问:“我所托之物可曾锻造完毕?” 铁匠大师擦去额头汗珠,面上满是欣喜,向着何言回应:“何公子。”何言稍显惊讶,“你认识我?”铁匠答道:“何公子布施之日,老夫有幸亲临。何公子乃是宁远县的大善人哪!”他朝店外示意一番,又言:“您所需之物已打造完毕,老夫愿亲自送至清溪坊。” 显然他注意到何言并未驾驭飞遁之器前来。对此,何言倒也未觉有何不当,毕竟定制的这件炼宝器体型巨大,且由整块灵铁铸成,想必分量非同小可。 何言答道:“那就劳烦你送到清溪坊罢。”铁匠欣然应诺:“遵命。” 何言微微颌首致意,随后离往良品仙铺而去。壮年铁匠望着他的背影,低声感慨:“洗尽铅华,金子般的灵魂啊!” 第145章 璞玉现世 待何言回到良品仙铺时,竹儿早已购得飞遁之器归来。仙车停泊于外,她与陈幼熙正在店内忙碌。贺志高则坐在门口守望布施摊位。 此刻正值清晨时分,良品仙铺内仅寥寥几位客人光顾。见何言归返,竹儿连忙迎上前,告知:“少主,飞遁之器已然购回。”说着,她又将剩余的灵银交还给何言。 何言仔细察看,竟发现手中还有七十余枚灵石,“想不到一辆飞梭如此低廉。” 翠竹疑惑地回应:“这只是最寻常的飞行法器罢了。” 确实,二十余枚灵石的价值,对于凡尘而言已然不菲。 何言微微颔首,将灵石收入储物袋中。他知晓翠竹出身贫寒,但料想即便赠予她这些灵石,她定然也不会接受。 于是他打算借良缘仙铺月终分红之由,暗中给予此女些许财物,尚不知她是否会领受。 “我要前往潭州一趟。” 他又向正在柜台上忙碌的陈幼熙告别,随即转身欲行。 “稍等一下。” 陈幼熙出声道:“潭州有贵客已在正厅等候您。” “嗯?” 何言略微一愣,转过身问:“是谁?” 陈幼熙答道:“对方自称来自登科书阁。” 一听“登科书阁”,何言便知此事必定与许臻有关,看来许真人亦急于与他共享此番修炼捷报。 他应了一声,步入内院走向正厅。此时陈幼熙与翠竹皆在外忙碌,并无人陪伴那位在此等待的小童。 “你找我有何事?” 何言踏入正厅问道。 那小童赶忙起身施礼:“何公子,敝阁主人请您抽暇前来书阁,有一桩喜讯要告知您。” 何言心知肚明,必然是《聊斋秘录》修行心得再度热销的消息传来。 他口中应允:“好,那些书稿我也带上。” 随后回到房中,取出昨晚耗费真元所抄录的《聊斋秘录》修行心得,洋洋洒洒数万字,虽已身具些许修炼根基,却也令他手腕颇感疲乏。 但这数万字作为《聊斋秘录》的第二卷问世,无疑是足够的。 来到正厅唤上那小童,二人一同走出屋外。 小童竟是骑乘着一头颇具灵性的妖兽而来。 何言也将自己那匹不久前才购自翠竹处的妖兽坐骑解下,临行前又与陈幼熙打了个招呼,一人一妖兽,向着宁远县东门驰去。 出了城门,各自跨上了妖兽。 让何言略感惊讶的是,那小童驾驭妖兽的动作竟是相当熟练。 “起!” 两人几乎同时挥舞驭兽鞭,两只妖兽便疾驰于官道之上。 何言的姿态虽然潇洒,然而不出两分钟,却被那小童落下数十丈之遥。 小童朝后瞥了一眼,接着放慢了速度。 何言深觉颜面无光,自己的驭兽之技仅增添了二十点灵力值,原以为已是不俗,如今看来,却仍不及一名小童。 他瞥了眼积攒的敬仰之力,此刻已有四十余万之多。 积累的速度并不算快,但也绝非缓慢。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待等到日暮时分,当登科书阁之人汇集之时,应当会迎来一波敬仰之力的高峰。 有了登科书阁源源不断的敬仰之力供给,何言心中多少有了些底气。于是他决定连续抽取四次机缘宝鉴,久违地体验一番抽奖的乐趣。 “恭喜主人,获得灵力值1。” “恭喜主人,获得灵力值1。” “恭喜主人,获得灵力值1。” “……” 然而很快,何言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随着新手期的结束,这神秘系统的抽奖概率变得愈发苛刻…… 前两次连续十连抽,竟全部化为修炼资质点。他从未感到过这些凡俗之物——大白兔灵奶糖有这般珍稀。难道日后他的仙缘商铺中,就只能售卖此类货物吗? \"噌\" \"恭贺道友,抽中法宝碎片——芒果乾元果。\" \"哎\" 心境似乎有所沉沦。 何言自觉已陷入凡尘之中。即使抽得一件芒果乾元果,内心深处竟还有一丝欣喜之感。如今想要获得一件法宝,实乃难于登天。 眨眼之间,抽奖已至第三十七回。 此刻,何言手握三十六点修炼资质点。 \"噌\" 又一次响动传来,令何言心头一颤。 紧随其后,脑海内的景象突然闪耀出耀眼的金光。 一道金霞弥漫。 \"恭贺道友,抽得稀世法宝——六十四式雷光电枪!\" 何言一时呆立,稀世法宝! 接下去三次抽奖所得尽皆为修炼资质点,他早已不再挂怀。此刻,他的意念全被那神秘的雷光电枪所牵引。在这修真世界,甚至连此等禁忌之物也能被抽出。 二十一纪的一切凡物 何言喉头滚动了一下。 原以为这系统不过是将万界商场搬了过来,现今看来并非如此简单,连这等违禁法宝亦可得手。 即便是武道宗师,怕也无法抵挡吧。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立身于一座城池之巅放声大笑的威风场景。城下,乌泱泱一片披甲将士高举各类法宝兵器,齐声高呼:“何真人万岁!何真人万岁!” 何言忙展开法宝兑换面板。 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六十四式雷光电枪所需兑换积分,竟高达两百万! 且还需消耗特殊材料——灵弹才能催动。 何言只觉梦境破灭,组建一支拥有现代化法宝军队的想法恐怕是难以实现。 然而略作思量,既然自己并无叛逆天地之心,那么组建这般军队似乎也并无必要。 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洒脱笑意。 嘿嘿。 当初抽得的防御法宝灵电盾电量充沛,想来这雷光电枪内定然蕴含了灵弹。 有了此法宝在手,即便自身修为尚未达到九品真君之境,自保应是绰绰有余。 今后若有胆敢碰触他眉头者,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只是目前而言,携带此法宝不便,他并未将其提取出来。于是他将刚刚得到的二十点修炼资质点悉数投入到御兽诀之上,顿觉驾驭灵兽的能力更胜从前。 瞥见前方一脸疑惑的小童弟子,何言扬起马鞭,“叱!” 身下棕色骏马受痛嘶鸣,瞬间飞驰而去。 这一次,换成何言把那小童弟子远远抛在了身后。 待他意识过来,已然抵达潭洲城。 他在城门口稍作停留,随后与那小童弟子牵马步入城中。 潭洲城依旧熙熙攘攘,毕竟作为郡府所在,与宁远县那样的小邑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何言心中暗想,倘若能在潭洲城开设一间仙缘商铺,恐怕每日收入都将以海量灵石计。 无奈的是,手中缺少足够的信仰之力可供挥霍。 然而自家新研发的琼浆玉液或许值得拿到潭洲城去贩卖。潭洲城内有实力购买之人,必定远超宁远县。 此刻在何言眼中,潭洲城不仅仅是座巍峨大城,更像是一个藏匿着无数熠熠生辉的财富宝藏之地。 第146章 体质天赋 “何公子,您来了。” 刚刚踏入登科书坊,许臻便满脸热切地迎了出来…… 何言施展身法跃下灵兽马,便瞧见登科仙阁门前最为瞩目的展示台上摆放着一本《聊斋仙异》。 将马系在门口的青石桩上,他含笑询问:“此书销售情况如何?” “极为畅销。” 许臻满脸喜悦,“昨日已售出四百余册,此刻我正在督促弟子们昼夜不停赶制新一批,并已遣信使告知各地仙书坊。” 何言微微颌首,“甚好。” 许臻引他步入店内,又问:“未知何道友您的下一卷仙籍何时问世?” 何言从怀中取出那一晚奋笔疾书的手抄副本,递予许臻。 许臻眼中精光一闪,“何道友果真是天赋异禀!” “许掌柜的钦佩之情,已累积至888点。” “来自许臻的钦佩值888点。” …… 何言创作仙籍的速度,让许臻实在惊叹不已。别说其他琐碎之事,单论着作效率,恐怕在整个大渝界内无人能与之相较。 许臻收好草稿放入秘匣之中,接着走到何言近前,低声询问:“何道友,那五成的收益分成,是现下交付于您,还是……” 话音未落,何言即答:“不妨等到年终再给吧,年末皆可。” 此刻仅售出区区四百余册,能有多少分成利润?何言对此并不在意,觉得手续繁琐,还不如暂存在许臻处更为省心。 许臻点头应允:“如此甚好。若真要每售数百本便分一次红,我也觉颇为不便。” 随后,他目光飘向二楼,声音压得更低:“郡主此刻已在楼阁等候道友。” 何言微微一惊:“郡主知晓我会前来?” 许臻神色古怪地扫了他一眼,解释道:“原拟过几日再邀道友来访,怎奈郡主得知你的仙籍热卖,特命我今日便请你前来。” “原来如此。” 何言点头,步向楼梯,心中不禁得意:看来梁思琪对自己颇为关心啊,难道她对我已然情愫暗生? 行至楼梯转角处,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双如同美玉般晶莹剔透、笔直秀美的小腿。 何言轻轻吸了口气,继续前行,果见梁思琪与梁栋均在室内。 他躬身施礼:“郡主殿下、世子殿下。” 梁思琪眨动着灵动的眸子,“才半月未见,何道友倒显得生疏了许多。” 何言呵呵一笑,来到梁思琪对面坐下,说道:“应有的礼数,不敢有丝毫怠慢。” 梁思琪轻笑着说:“往后无外人在场时,便无需这般拘泥于礼节了。” 何言欣然领命地点点头,“遵郡主之意。” 梁思琪目光深邃地望着何言,似有一丝失落闪过,淡淡地道:“无事便不能唤你前来么?” 何言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回道:“自然非也,我们是朋友,郡主随时都能召我前来。” 梁思琪嘴角又扬起一丝微笑。 “咳咳——” 梁栋忽然在一旁轻咳两声。 梁思琪侧目瞪了他一眼,他又急忙端正坐姿。 梁思琪重新看向何言,赞道:“恭喜何道友,《聊斋仙异》销量惊人,用不了多久,必能位列大渝界的名家行列。” 何言挠了挠头,谦逊地回应:“不过些许小事罢了。” 他的志向远不止于此。纵然能成为逍遥真人那样的人物,自然不必忧虑金钱问题,然而,总觉得缺少了几分修炼之道的乐趣所在…… 他所追寻的并非世俗间的寻常自由,而是如摒弃尘埃般随心所欲,诸如面对刘茂、潘葵这些令人不悦之辈,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一展手段,加以教训。 梁思琪秀眉微扬,“那你所追求的,究竟是何物?” 何言毫不犹豫地道:“遵从内心深处的意志,以快意恩仇为道。” 此便是他的心中所向。 “嗤。”梁思琪听闻此言,却忽然掩嘴轻笑,道:“此言谈何容易,放眼这天下,无人敢如此直言。论权力,纵然是金銮殿上的那位至尊,亦需权衡各方得失;论财富,我大渝王朝之中虽不乏富可敌国之辈,却也终究要看他人脸色行事。” 何言反问:“那武道呢?” “武道?”梁思琪轻轻摇头,“我荣王府内便有几位宗师级高手效力。” 显而易见,无论是金银还是武力,在权力面前皆显得微不足道。即便贵为大渝皇太子,也要权衡各方势力均衡。 然而,何言面色依旧沉静如水,他毕竟已然是穿越而来的人物。 梁思琪只当他年少轻狂,并未深究,反而审视着他,“你莫非已经是一名武道修行者了?” 原来她先前并不知晓这一点。回想当初在石桥上与何言交手之时,何言并未展现任何武道修为。 何言坦然承认:“目前正潜心修炼武道。” 梁思琪微笑颔首,“你倒是个博识多才之人。” “但这又有何用?”梁栋在一旁冷嘲热讽地插话,“你根基如此脆弱,修习武道不过是空耗时日罢了。” 何言愕然,“世子殿下竟能看出我的根基?” “哼。”梁栋轻蔑一笑,并未详加解释。 梁思琪笑着解释道:“资质根骨乃天注定,有人天赋纯净无瑕,有人则杂质繁杂。根骨如何,一眼便能瞧出端倪。你看你……” 此时梁栋又接口道:“我劝你尽早放弃武道修行之路吧,根基不佳者,修习武道终将徒劳无功。” 话音刚落,一股磅礴气势自梁栋体内骤然涌出,让何言心头不禁为之一震。 眼前的梁栋似乎瞬间换了一个人。 不过这一变化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常态。 何言望着他,瞠目结舌:“世子殿下您……” 梁栋傲气十足地回答:“本世子天赋异禀,自幼便投身武道修炼。如今虽已达五品武师之境,然而你这一生,怕是难以企及此境。” 靠! 何言暗自腹诽:这小子分明就是在故意装腔作势! 然而,内心的震撼却是无法掩饰——他从未料到,表面看似纨绔子弟的梁栋竟然是一名五品武师,其修为堪比竹儿,甚至与丹霞剑派首座大弟子浪翻云相当!而梁栋的年纪明显要比浪翻云年轻许多。 看来自己果真是低估了这个世界。 想来也是,身为荣王府世子,梁栋有这样的nb老爹撑腰,怎可能真的是个废物? 不过他口中仍旧淡然回应:“不论能达到何种境地,哪怕仅是为了强身健体,修行武道也是极好的。” 心中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自己要超过他! 握有至高无上的《观潮真经》,何言相信即使自己的根骨不尽人意,将来定也能超越五品武师之境。 若真到了那一天,那些口口声声谈论聚鼎、通玄境界的人,岂不是成了笑话? 第147章 动心于修炼之路 他们必然认为自身拥有突破至通玄境的潜力。 梁思琪注视着何言,见他口中客气有加,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服之色,不禁莞尔道:“须知并非所有资质不佳者都无法在修炼之道有所成就,武道修行首要便是持之以恒与坚韧毅力。在我们荣王府中,便有一位资质平平之人修炼至宗师境的强大存在。此外,世间亦存在着诸多能够改善修炼体质的天地奇珍,倘若机缘巧合,何公子你在修炼一途未必不能有所作为。” 这番话显然是在宽慰何言。 “那种级别的天地奇珍岂是他能负担得起的?更何况,以其资质而言,恐怕需耗尽无数这样的宝物才能弥补不足。” 梁栋并未给何言留下丝毫情面。 对此何言并不介怀,反倒是目光闪烁,“原来世上竟有能改善修炼体质的天地奇珍。” 这正是他此刻所急需之物。 一旦得以改善体质,未来的修为必定一日千里。 “不多不少,但也别妄想了。” 梁栋翻了个白眼,说道:“即便你能有幸遇见那些宝物,你也无法触及。” 然而话音未落,却被梁思琪一个凌厉的眼神打断。 梁栋顿时底气不足地摸了摸鼻子,态度转变,“不过那些最次等级别的物品,只要你有足够的灵石,倒是可以买到手。” “什么?”何言赶忙追问。 “丹药。”梁栋回答道。 何言接着询问:“需要多少灵石?效果如何?” 此事他从未听闻,甚至他的师父老萧以及身边的竹儿等人也未曾提及。 梁栋解释道:“像你这般体质,即便是最劣等的洗髓丹或许也能有些许成效。不过市面上售卖的洗髓丹至少也需要千枚上品灵石一枚,你有这样的财力吗?” 何言顿时瞠目结舌。 乖乖,如此昂贵! 如今他手上仅剩不足两千枚上品灵石的积蓄。 尽管如此,他依然心动不已——金钱可以再挣,而增强自身修为才是当务之急。因为他清楚自己正处于一场巨大阴谋的旋涡之中。 表面看似平静,但他深信自己的直觉:无论是夜巡者还是暗中杀害贺正词的凶手,都有浓重的阴影笼罩在小小的宁远县城衙之上。 而如果不是形势所迫,像老萧、老邓等人那样修为的修真者,又怎会甘愿藏身县衙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吏? 他必须变得更强大,唯有实力足够强大,才能拨开这重重迷雾。 于是他向梁栋询问:“何处可以购买此类丹药?” 梁栋瞥了一眼梁思琪,后者微微摇头,示意不易。 梁栋淡笑着答道:“看你小子挺阔绰的嘛,今夜便留在登科书坊,本世子带你见识一番。” 何言惊讶地反问:“世子不去吗?” 梁栋撇了撇嘴角,“那些东西在我眼中不值一提。况且以我的体质,也几乎没有什么提升空间了。” 何言心中暗自撇嘴。 得意个毛线! 要是他没有荣王府世子的身份,估摸着还没我混得好呢。 他又望向梁思琪。 梁思琪侧头对着梁栋说:“你出去转转吧。” 梁栋略显犹豫,但终究还是遵从内心深处的道则,迈步向楼下行去。 梁思琪望向何言,嘴角勾起一抹仙风道骨般的笑容,“唤你前来,便是想与你探讨一番修行心得。” 何言轻轻摩挲鼻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来自修道界另一位尊者的交流邀约。 “不远万里召你前来,只为聆听你的所悟所感,莫非梁思琪仙子已然孤独至斯?”他心中暗自揣测。 梁思琪淡然挑眉道:“不过是想听听你在宁远县修炼的情况如何,可有何玄妙际遇?” 何言微微一笑,回应道:“此事一言难尽。”他对梁思琪叙述了近期修炼生活的点滴,包括布施凡人,开设灵宝商铺以及涉足武道秘境的经历。 实际上,关于解救陈幼熙脱离世俗束缚之事,梁思琪这位仙门郡主必然早已知晓。 梁思琪倾耳听完,忽然浅笑一声,“看来你近日行事收敛,的确与往昔有所不同。” 何言自嘲般回答:“自然是不敢再犯曾令郡主动怒之过了,否则岂非又要遭逢被投入禁制之渊的命运。” 梁思琪笑声愈发清脆,又言:“欲避此厄运,还需继续勤奋修行。你现在所走的道路正是正途,无论是研习科考,经营灵宝店铺,或是修习武道,都有可能助你修为突飞猛进。然而在我看来,你应将重心放在科考上,科举一旦高中,便可一步登天,无人能轻易置喙于你。待到来年春试之中,你能一举成名,那时即便有人想把你投入禁制之渊,也要好好权衡一二。” 何言轻轻点头,深以为然。 科考无疑是目前提升地位最为直接的途径。然而他并不打算放弃修炼灵宝店铺以及武道之路,毕竟他身上承载着两套神秘系统的期望。 接着,他询问梁思琪:“那么郡主近来在修道生涯中又有何进展呢?” 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多余,但他依然试图寻找话题,以免两人相对无言。 梁思琪轻笑着答道:“我之修炼并无特定目标,不过是翻阅仙籍,照料灵植罢了。” 何言心中默叹,这就是天生仙骨者的生活轨迹,旁人难以企及。 梁思琪见状,眼神流转间闪过一丝戏谑之意,随后起身告辞:“既然如此,我也该返回仙府了。” 何言随之起身,微微颌首示意。 临别之际,梁思琪朝他眨了眨眼,“往后若觉寂寥乏味时,还可再来找你闲谈,你不会嫌腻吧?” 何言爽快答道:“随时恭候郡主大驾光临。” 心中虽知梁思琪身份非凡,但他也明白,即使抛开郡主的身份,单凭其绝世容颜,自己也不会有丝毫厌倦之情。 目送梁思琪离去之后,何言重新坐下,唤来许臻安排小厮送上笔墨纸砚,开始潜心抄录仙经。 时光匆匆,须臾之间,三卷《聊斋志异》已跃然纸上。 许臻见此情景欣喜若狂,这些珍贵的仙经不仅有望为他们赚取丰厚的灵石,更将大大提升登科书坊在修真界的声望。或许不久之后,凭借“十郎居士”的名声日益壮大,登科书坊也将成为誉满大渝的仙家书坊。 对于何言的品性,许湛依然抱有一定的信任。 只要自身不做出背离何言之事,相信何言不会舍弃修炼之地——登科书坊。 夜幕深沉,月华如练。 登科书坊依照惯例闭门修行,然而许湛与何言依旧在店内端坐,面前一盏灵元灯熠熠生辉,闲谈着修行琐事,品尝着何言以秘法凝结出的香脆仙瓜籽。 “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 许湛起身开门,只见一位身材挺拔、气质出众的青年立于门前,朝着许湛行了个礼,“敢问何言何公子可在其中?” 许湛打量了一下这位青年,微微点头,“确实在此。” 此时,何言已然自行起身走向门口,“正是在下。” 青年露出和煦的笑容,显得颇有教养,“殿下命我前来,请何公子前往一处所在。” 何言回礼,“多谢告知。” 随即转头对许湛说道:“今夜我不在此处修炼,记得为我保留一道阵法通道。” 说完,便随那位青年离开了书坊。 许湛满面笑容,他并不担心何言对他过于亲昵,反而担心何言对他过于客气。因为亲近而不拘小节,这才是真正把他当做挚友的表现。 第148章 修文炼武 离登科书坊不远处。 青年突然询问何言,“何公子与殿下的关系可是至交好友?” “算是。” 何言回答,心中暗自补充,“前提是他把我也视作朋友。” 青年轻轻一笑,“原来如此,殿下平日里鲜少这般关心他人。” 接着他又向何言自我介绍道:“在下林栋,乃八荒仙武学院的弟子。” “仙武学院?” 何言闻言一愣。 察觉到何言的困惑,林栋脸色微显奇异,“何公子不曾听过仙武学院么?” 何言坦诚地摇了摇头,“未曾耳闻。” 想来也是,过去的自己只知道沉溺享乐,浑浑噩噩,对于这个世界了解得实在是太少。 林栋解释道:“吾大渝疆域内,修文习武并重,既有文学院,自然也有仙武学院。朝中士人多出身文学院,而领军将领则大多出自仙武学院之门。” “那么,在修文与修武之间,哪一方更胜一筹呢?” 何言提问。 林栋思虑片刻,答道:“此并无定论,关键还要看个人造诣。然而仙武之道相较于文墨之道,对于天赋的要求更为严苛。” 何言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凡人可以研读书籍,但对于仙武之路而言,正如他此刻所认知的那样,确实需要极其卓越的天赋。若无系统这样的异宝相助,恐怕他也无法踏上这条道路。 这时何言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向林栋问道:“朝廷又是如何选拔仙武人才的呢?” 林栋答道:“自然是通过武举选拔。科举考试中有文武之别,只是武举并未像文举那样广为人知罢了。” “为何如此呢?” “因为武举主要针对各大仙武学院的学子。朝廷所要挑选的是具备领军才能的将才,而不仅仅是武力强大之人。” 何言点头示意明白了其中之意。在大渝朝廷看来,能统帅大军之人,其个人修为虽重要,终究抵不过千军万马之力。 林栋似乎察觉到了何言对此并不热衷,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何言并未察觉林栋眼中深藏的秘密,他再次询问:“世子殿下的意图,可是要引领我前往何处?” 林栋仅报以淡然一笑,神秘地回应:“何施主抵达之时,自会知晓答案。” 随后,二人一路静默,在潭洲城的石板街道上行进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林栋驻足而立,何言随之抬首望去。 “四海宝鉴楼。” 林栋解释道:“此‘四海宝鉴楼’之名,想必何施主有所耳闻吧?它乃是我国大越疆域内最大的几家修真交易场所之一,几乎各地郡邑均有其分支所在。” 何言微微一笑,谦逊地道:“在下来自偏僻之地,未曾听闻此名号。” 林栋略感惊奇,随即便答道:“原来如此。” 很难想象像何言这般对外界知之甚少之人,竟能与梁栋这般人物结交为友。他引领着何言步入楼内,并低声透露:“每逢月圆之夜,四海宝鉴楼便会举办一场拍卖盛会,其中所售之物,皆为我辈修士所需之珍稀法宝。” 何言闻之稍显惊讶:“皆为修士所需之物?” 林栋颔首应道:“不错,其中包括修炼心法、功法秘诀、灵丹妙药、天地奇珍、神器神兵,乃至炼器所需的特殊鼎炉。” 提到鼎炉,何言不禁又问:“那么,其他的交易坊市也会有这样的拍卖吗?” 林栋回道:“自然也会有。然而此类宝物难得一见,故各大交易坊市均会在特定时日举办拍卖,平日里根本无缘购得。”他感慨万千:“踏上修行之路,实非易事。” 对此,何言并无过多惊讶。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修士强横至极,宛如天命所赐,若修炼之道太过轻松,反倒是怪事一件。 这些交易坊市的做法颇似人间的饥饿营销策略,巧妙地推动利润至最大化。只不过那些法宝珍品本就难寻,此举亦属情理之中。 踏入四海宝鉴楼内部,前厅竟空荡无人,唯有两位身着青色长袍,腰佩长剑的修士站立于门内一侧,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应该是守护此处的守卫。 林栋带着何言径直走入内堂,只见眼前别有一番天地。一个宽敞的天井中央已坐满了数十位修士,各自盘膝而坐于蒲团之上,形态各异。 既有青年修士,又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的气质翩翩,如同贵公子一般,有的则仿佛寻常乡野村夫般朴素无华。 蒲团前方是一张普通木桌,此刻仅有两名丫鬟侍立在侧。木桌后方几丈远的地方,则立有一座巨大的屏风,将天井区域与外界隔绝开来。 此外,另有四位同样身穿青袍的剑客持剑矗立于天井的四方角落,无形中弥漫出一种紧张肃穆的气氛。 林栋引着何言在边缘处的一对蒲团上坐下,并低声告知:“在此落座者,多数为散修。” 何言闻之追问:“何谓散修?” 林栋解释道:“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宗门世家之人,是不会在这种拍卖会上购买所需之物的。在这里出现的,往往是已被各大势力筛选过后剩下的法宝。诸如梁栋、苏梨落等人背后的荣王府与丹霞剑派,显然无需亲自出手搜罗宝物。真正的瑰宝,早已落入各方权贵之手。唯独那些孤立无援的散修们,才会选择来到这种拍卖会上碰碰运气……” 在隐世凡尘中,这景象显得尤为贫瘠,无怪乎会有如此观感。原来,在这个以修为势力划分的世界里,背后拥有四个通玄境大宗师作为靠山至关重要,然而光凭修炼功法之外的事物,像老萧他们这样的存在,又能提供多少助力呢? 何言未曾料想到,老萧等人所修炼的功法一旦暴露于修炼界,恐怕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 时间如流水般流逝,约莫十息之后,一位身着华丽绸袍的中年肥硕男子步入天井之中,他来到书案后,朝在座之人抱拳致歉:“各位久候了。” 众人纷纷回礼示意,其中林栋开口介绍道:“此人乃是四海鉴宝阁的拍卖主持,葛相声,口才了得。” 葛相声微微一笑,自嘲道:“哪里的话,自然是要有一副好口舌。” 他话音刚落,随即续道:“闲言少叙,拍卖会即刻开始。” 说着,他拍了拍手。 随后,一名侍女捧着一块覆盖着红布的木质托盘,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并小心翼翼地将其置于书案之上。葛相声朗声道:“此卷秘笈乃博虎拳,一门适合六阶中期修士修炼的中等层次功法,起拍价为二百枚灵石,请各位竞拍。” 何言闻此不禁微微一愣,对于心法、功法这些修炼资源,他已经有了些许认知。所谓六阶,意味着只要达到六阶中期修为的修士就能完全发挥出这部功法的威力;至于中等层次,则代表着这部功法的整体实力等级分为了上、中、下三品。 他并未料到,一部仅仅属于六阶中等层次的功法,其起拍价竟如此之高。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随意传授给小竹儿的兰花拂穴手——那是一部三阶上品的珍贵功法,不知价值几何! 接下来的竞价环节更是令何言瞠目结舌。 “二百一十枚灵石!” “二百一十五枚灵石!” “二百三十枚灵石!” 第149章 拍卖会的进行,瞬息间已有数人参战竞价。 林栋瞥见何言惊讶的表情,低声问道:“何公子是否有意参与竞拍?” 何言轻轻摇头反问:“那你呢?” 林栋淡然一笑:“我所在的学院自有功法传授。” “二百六十枚灵石!”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已有人把价格抬升到了二百六十枚灵石的高度,这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近十年的积蓄。 此时,场上再无人出价应战。 葛相声扫视四周,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再次发问:“还有哪位道友愿意加价吗?” 无人回应。 葛相声遂宣布:“既然如此,这本博虎拳秘笈便归属这位六阶修士所有。” 随即,丫鬟捧着空盘走向那位中标者,后者当场支付了全部款项。 何言默默摇头叹息,这个世界上的散修生活之艰辛,远超他的想象。 忍不住问林栋:“为何他们不去拜那些强大的修士为师,或是加入学院、宗门之类的组织呢?” 林栋看着何言,仿佛在看一个天真之人,回答道:“学院、宗门的入门考核极其严苛,没有天赋异禀者,即便腰缠万贯也难以入门。至于那些修为高深的散修,就更不可能轻易收徒了。” 何言眼睛滴溜溜一转,继续提问:“那么在这拍卖会上买下来的东西,再去卖给其他人,或者转手卖给许多人,这样做可以吗?” 林栋微微一笑,答道:“自然是可行的,但前提是对方对你有足够的信任,并且财力雄厚。实际上,许多散修正是通过合股购入秘笈这种方式获取修炼资源的。” 何言点点头,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一事实…… 若武道秘笈皆如斯难求,那散修们还有什么修行之望呢? 又有一位侍女自屏风之后捧着玉盘而出。 此番呈上的,却是修炼心诀无疑。 葛长生仍旧笑意盈面:“此物乃修炼心诀,唤作《行气玄微真经》,乃玄阶秘典,起拍价为五百两仙晶,请各位施主竞价。” 心诀,乃是一生可修炼之物,与那些有着品阶划分的功法不同,但却同样分为天、地、玄、黄四级。 越是上乘的心诀,修炼时真元增长之速愈疾。然而,修炼者的自身悟性高低亦与其息息相关。 何言不禁想到,至今尚未询问过老萧传授的《观海潮真经》究竟属于何种等级的心诀。 不过想来想去,恐怕也不必多问——老萧曾经豪情万丈地说,《观海潮真经》乃是登峰造极、无比强大的心诀,定然是天阶级别的秘典无疑。 而对于这一切,何言并无所需。 令他颇感意外的是,当葛长生话音落下,现场的诸多武师竟并无太多热情回应。 良久无人开口。 林栋未待何言发问,便先开口解释:“吾辈武者皆是以心诀入道,即便最初所得心诀平凡无奇,然历经数载心血研习参悟,非遇极高深心诀,断不可轻言更替。此心诀仅适用于初涉武道之人,何公子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何言淡然一笑,“我根基不佳,修习武道只为强身健体,并无太高远之志向。” 他并未告诉林栋,其实自己早已将《观海潮真经》彻底领悟通透。 至于那所谓的《运道真经》,在他眼中实属凡俗之物。 林栋听罢,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葛长生对这种冷清场面似已司空见惯,静候十数息后,见无人应价,遂宣布:“如此,此物便流拍了。” 而后他再次鼓掌示意,接着又有几部功法被摆上台面,级别均不高,其中最上乘的一部也不过五品下等,起拍价二百五十两仙晶。 何言注意到,倒是出现了两部七品功法引发了激烈竞夺。 看来这些散修的实力有限,心中对未来成就的期待并不高。 再往后便是两件兵器。 据称它们经历过千锤百炼,然而葛长生并未提及它们出自哪位铸器大师之手,显然并非非凡之作。 对此,何言并无丝毫兴趣。 无论是功法还是心诀,他皆不匮乏;至于武器,此刻他亦无需求,劣质之物更是不屑一顾。 他唯独渴望得到天地间的奇异珍宝以及灵丹妙药。 然而内心深处,他也清楚在这样针对散修的拍卖会上,恐怕难以寻觅到真正的瑰宝。 “此物名为《洗髓神丹》,功效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起拍价为八百两仙晶,诸位请给出您的报价吧。” 终于,《洗髓神丹》亮相了。 何言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 但他并未急着举牌竞价,而是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武师。 对他们之中表现出兴趣的并不多,只有两位身穿锦袍的人物显得有些心动。 想来也是,八百两仙晶的起拍价,并非一般武师所能承受得起。而且对于一些人来说,《洗髓神丹》的功效或许并无法值回八百两仙晶的价值。 即便是散修,既然选择了这条武道之路,那么他们的天赋根骨理应不至于太差。 除非是家族传承,不得已而为之。 “八百一十两。” 最终,有人出价了…… 在场的两位身穿华丽法袍的人物之中,有一位显然底蕴深厚。 “八百二十枚灵石。” 紧接着,另一位同样出手竞价。 林栋低声说道:“此人恐怕出身于世俗富贾家族,根骨资质寻常,却怀揣修炼武道之心。对于普通的炼体境修士而言,这般价位实属不舍。” 何言略显惊讶地回应:“但这洗髓丹能够改善根骨,岂非极具价值?” 林栋解释道:“的确,对于根骨极劣者确有益处,但对于根骨普通之人,其效用近乎微乎其微。” 他看向何言,补充道:“我并无贬低你的根骨之意。” 何言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 本未提及此事,他这一解释反而让人觉得是在嘲讽他的根骨不佳。 即便根骨不佳又如何? 他又不曾因此而傲慢。 然而,何言清楚,像洗髓丹这类宝物之所以标价高昂,便是为了收割那些财力雄厚、根骨低下而又渴望踏入武道之路的冤大头。 他自己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位冤大头。 他开口报价:“九百枚灵石!” 众多在场的武道修士纷纷惊讶地朝何言望去,毕竟像他这般直接大幅加价的情况并不多见。 何言自有他的打算,与其被众人缓步抬价的方式牵着走,不如一记重锤震慑全场,或许最终付出的代价还能更少一些。 果不其然,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之中。 那两位身着华丽法袍的修士面露迟疑,随后选择了沉默。 葛相声带着一丝惊异目光望向何言,宣布道:“此枚洗髓丹,归属这位公子所有。” 一名侍女恭敬地将洗髓丹递至何言跟前。 何言接过瓷瓶并打开,从中倾倒出一颗圆润漆黑的丹药。 嗯,观感确实不佳。 何言正欲一口吞下时,却被林栋一把拦住。 “怎么了?”何言不解地问。 周围有武道修士暗自发笑,或摇头示意。 林栋看出何公子对于武道世界的一些基本常识竟一窍不通。 他让何言重新将洗髓丹收进瓷瓶内,提醒道:“服用洗髓丹的过程极其痛苦,且需持续整整两天时间,你真的打算在此地服下?” “哦。” 何言随即将洗髓丹放入衣袋中。 关于这一点,竟然没有人告诉过他。 据说过程痛苦异常,那究竟会有多疼呢? 此后,四海宝鉴阁仅展示了两件物品,便匆匆结束了此次拍卖会。 洗髓丹独此一枚。 何言不禁怀疑这宝鉴阁是否在玩弄饥饿营销的手段。 随着林栋离开四海宝鉴阁,并将何言送回登科书斋。 何言拱手致谢:“多谢林公子。” 林栋笑着回应:“何公子太客气了。” 如此亲切的态度明显是因看在梁栋的份上。 何言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随即便跟随许臻进入了登科书斋,却并未察觉到,在街巷的尽头,有个人影在暗处远远地注视着他。 第150章 玄宝之争 一刻钟后,林栋的身影出现在荣王府门前。 守卫通报之后,片刻之间,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步履轻盈地走出门口,温和地唤了一声:“林公子。” 林栋微微躬身:“见过三管事。” 荣王府底蕴深厚,共有八位执事,而这其中的老三,在府中地位尊崇无比。 而他,正是掌管世子梁栋修炼生活起居的大执事。 向梁栋微微点头示意,三执事流露出一丝笑意,开口道:“林公子,请随我一同前行。” 林栋跟随他踏入荣王府深处,直至一座宏伟的庭院。 此院落占地广阔,比王府主体建筑更为壮观数倍。其院墙皆以奇珍异石筑成,金光熠熠,极尽匠心独运。 与梁思琪那清幽雅致的庭院相比,此处的华美奢侈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锦绣灵苑。” 一块刻有这四个大字的令牌悬挂在庭院门前。 院墙之外,每隔十丈便有一名身穿黑衣的武术高手驻守,暗中想必还有更多的密探隐匿其中。 在这荣王府之地,果真是龙蛇混杂,凶险异常。 步入庭院,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楼台殿阁、人工湖石,美轮美奂,展现了非凡的土木建筑艺术之盛。 若非何言精通阵法路径,恐怕顷刻间便会迷失方向。 林栋紧紧跟在三执事后,低头前行,目光始终直视前方。 来到院内某一建筑前,三执事朝着室内深深一礼,“世子殿下,林公子已带到。” 屋内传来梁栋淡漠的声音,“进来吧。” 三执事轻轻推开房门,一道光线洒出,“林公子,请进。” 林栋恭敬地道了声“多谢”,随后步入屋内。 只见世子梁栋正坐在书案前,双脚搁置其上,悠闲地晃动摇椅,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然而面对林栋,他的神情明显收敛,显得深不可测。“起来吧,交代给你的事务进展如何?” 林栋答道:“禀告世子殿下,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办妥。何言仅购得了洗髓丹。” 梁栋眉头微挑,随后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遵命。” 林栋规规矩矩地应诺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出了房间,林栋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此时,梁栋在屋内,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口中低声自语:“此人莫非真被那位大宗师收入门下了?” 接着,他又恢复了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次日。 何言离开了登科书坊。 一夜之间,他在那里不仅进行了筋骨锤炼、冥想修炼,而且还奋笔疾书完成了《聊斋志异四》的创作。 清晨,将作品交付给许臻时,后者眼中闪烁着惊喜之色,连连对何言说,只需静候十郎居士之名扬遍大渝便可。 骑上马匹离开城池,何言不忘在街头为竹儿、芙儿以及陈幼熙等人买些吃食。尽管良品铺子里就有售卖,但这分明是他的一片心意。 “驾!” 出了城门之后,何言策马飞奔。 不一会儿,他已经远离潭洲城十几里地。即便是繁华如潭洲城,在这十几里之外的官道上也显得格外寂静。 道路两侧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这条宽约三米的官道紧贴山脚蜿蜒延伸。 此时,有两个武术高手正蹲坐在路边,兵器随意搁置在身边。 看到何言骑马而来,二人互递了一个眼色,然后各自拿起兵器,走到官道中央。 “吁——” 何言也无法揣摩这二位修士究竟在策划何种玄机,驾驭灵驹靠近,只见这二人并无避开之意,忙即收缰止步。 他眉头微蹙,问道:“二位此举,意欲为何?” 观其容貌,似乎在哪场修炼交流会上曾有过一面之缘,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原来乃是昨晚拍卖会上所遇之人。 此界纷扰如此,令人瞠目。 何言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原本他对这个世界寄予了过于美好的想象,直至此刻方知,此处世界相较于他前世,其残酷程度更胜一筹。皆因科技未兴,官方之管控必然存在诸多疏漏。 以当前之事为例,倘若这两名修士在此处将其击杀,恐怕官府也难以寻觅其行踪。 而这两位炼气士的动作,则无疑印证了何言的推测。他们同时抽出法器,左侧那位面庞带有细长刀疤的中年修士说道:“交出血精丹,尔可安然离去。” 如今世道,炼气境修士竟至于此等地步,仅凭一颗血精丹,便欲杀人夺宝? 对此,何言断然不信他们会轻易放手,语气凝重地回应:“我怎会相信你们会放我离去?就不怕官府追究么?” 刀疤修士冷笑一声,“此处荒无人烟,你已命丧黄泉,官府又能查出何物?” 右侧那位看似年轻的黝黑修士接口道:“别啰嗦了,速战速决!” 此二人行事草率,难成大患,不配称为真正的邪魔外道——毕竟话多者常死于非命。何言心中虽有些许忐忑,却并非出于惧怕眼前两位修士的实力,他自知二人修为有限,若真有手段,早就投身权贵,哪会为了一枚血精丹而冒险出手。 实则令他纠结的是如何妥善应对眼前的危局。即便他并不想滥杀无辜,但难道真的要击毙这两人吗? 穿越至此世界以来,何言早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身处生死边缘。那些个鼠辈们为何都对他虎视眈眈? 眼见两名修士并未给予何言过多思考时间,见其无动于衷,双方便一同挥舞法器向何言攻去,足踏大地,激起沉重回音,刀光映入何言眼中,他不由得微微眯起了双眼。 “取我六十四式飞剑。” 面对这般绝境,何言明白自身难以抵挡二人的攻势,心潮澎湃,怒火中烧。 然而,在这个修行者横行的世界,为何人人都想要他的性命? 回想这些人给他带来的威胁,无论是眼前的两位修士还是之前的刺客,恐怕修为也不过相当于炼气八层。 顷刻间,一道漆黑如墨的飞剑握在何言手中。 “施展剑诀。”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恭喜宿主,触发并领悟技能骑术,是否学习?” “学习。” “连续抽取三次机缘。” “连续抽取三次机缘。” “连续抽取三次机缘。” 何言面容冰冷,跃下灵驹,旋即撒腿狂奔。 这一变故让两名修士始料未及,他们原以为何言会与之硬碰硬,未曾想他会掉头疾逃。 然而又能逃往何处呢? 正当此时,何言忽然转头…… 第151章 八荒破天剑 一道掌风挥出,\"轰隆\"两声沉闷的爆鸣响起。 两位修炼武道的修士步伐骤然停滞,手中仍旧握着各自的法宝。然而,他们的眉心却赫然多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目光凝视着何凡,随后显露出困惑与迷茫,逐渐黯淡下去。待他们眼中的生机彻底消逝,身躯猛然倒地,与何凡的距离仅有一丈之遥。 \"呼\" 何凡愣了好一会儿,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一瞬几乎让他魂飞魄散。 目睹地上的两具尸骸,他又有些发懵。自己竟然已斩杀了生灵。 旋即,何凡赶忙奔回马匹旁,翻身跃上坐骑,朝宁远仙域疾驰而去,还不忘回头张望几次,唯恐身后尾随追敌。 心中满是惶恐,直至此刻,他的心跳依然怦怦作响。 但他并不懊悔。在这个异界之中,他人欲夺其生命,自己自然有权予以反击。这里,修为高深才是真正的硬道理,尤其是在这修真江湖之中。 刚过去的这场遭遇,让何凡深刻领略到了此界的残酷真相,也警醒着他务必坚毅果断。 假使刚才未曾抽取到那套绝世剑诀《八荒破天剑》,或是在关键时刻迟疑未决,未能将之施展,恐怕丧命之人就会变成他自己。 他先前急速撤退,正是为了争取时间领悟剑诀并凝聚神识力量。毕竟,他从未使用过这样的剑诀,无法确保能准确击毙两位武道修士,更别提刺入他们的眉心要害了。 所幸他及时分配了修为点至剑诀之上。施展出剑诀并非易事,若非如此,他近距离之内怕是都无法准确命中这两名对手,遑论眉心。 更为庆幸的是,那柄《八荒破天剑》内竟存有七枚元气弹。如今,只剩下五枚尚未消耗。 直到奔行了数十里地之后,何凡的心跳才逐渐平息下来,按住胸膛,却又不由得紧锁眉头——那两枚元气弹尚留在那两名修士的头颅之内。 官府是否会因此追查到自己?或许不会吧。即便他们找出了这两枚元气弹残片,也必定不明其来历。 不过何凡告诫自己,日后若非生死关头,绝不能再轻易动用《八荒破天剑》。 唉!仍是修为不足,对付区区两名低阶修士还需依赖这般神通。 何凡在马背上轻叹一声,随后记起查看自己的修行积分系统。 此前连续三次抽奖时似乎获得了两样宝物。目前他在《八荒破天剑》上的修为点数只有四十六点,之前的马术技能剩余十八点,再加上刚刚抽中的二十八点修为点。 出于谨慎考虑,何凡把这些修为点悉数加到了《八荒破天剑》上。 修行积分所剩无几,仅有六万余点。尽管来自登科书坊的修行积分仍在源源不断地贡献,但看来终究抵不过这般消耗。 不过这次抽奖所得的宝物倒是令他眼前一亮: \"百年陈酿——牛栏山42度秘境灵液\" 虽然在前世,这只是寻常的凡间酒水,口感较之仙界的剑南春更为辛辣,且少了些许浑厚绵长。但胜在价格低廉啊... 在前尘的修真岁月里,哪一种灵液琼浆不胜过这个时代的任何佳酿?何言心中暗喜,发现自己手中的交换点仅仅才有一千五百点,这让他嗅到了致富的气息。 今后他所炼制出的仙露玉醇,恐怕滋味也无法超越眼前的这瓶蕴含天地灵气的“牛栏山仙泉”。此泉此刻被暂定为清溪坊内的“至上珍品”。 接下来的另一样宝物,竟是件世间罕见的修真秘宝——花纹钢八面汉剑,价值五万五千点交换点。恰巧何言尚未拥有适合自身修为的佩剑,这件虽非最贵重,但在当今时代,其品质自不会低下,或许称得上是一柄灵兵利器。 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何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提取这柄汉剑。抽出剑身的一刹那,他便爱不释手。剑柄并无奇异之处,然而剑身洁白如雪,隐约可见双龙腾跃的图纹,一股威严之气扑面而来,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神韵! 他一边驾驭灵兽,一边使用系统提供的法宝包装服务,为汉剑与六十四式灵枪设计了专门的剑鞘和枪套。随后,他将六十四式灵枪挂在腰际左侧,汉剑则稳稳地别在右侧。此刻的他,仿佛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神秘而又英挺的气息。 随着灵力波动的牵引,何言悄然来到了宁远县。尽管他的身份足以在此地自由驰骋而不受阻挠,但他依旧选择下马步行牵行,毕竟,唯有低调才能长久立足。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失意之人。 路人见状,纷纷惊异于何言腰间悬佩的汉剑。今日这位何公子的装扮可真是别致,竟然佩剑出行,要知道在此之前并未听闻他是一名修炼武道的修士。在这修行者们时而佩戴“文剑”作为装饰的时代,只有真正的武修才会佩戴“武剑”,而这把汉剑,无疑是正宗的武剑,用于实战而非摆设。 对此一无所知的何言,只是略感纳闷。伴随着一路惊奇的目光,他最终牵着灵兽回到了良品仙宝铺。 店中生意兴隆,几位顾客正在仔细挑选各式法宝,另有两人正在柜台前结算。不过,何言注意到店铺不远处有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地窥视着这里。 他微微拧起眉头,询问倚靠门框打盹的店内仆从贺志高:“那几人在作何打算?”贺志高看到是何言,赶忙起身,恭敬地称呼一声“少爷”,脸上流露出些许尴尬。 何言并未责怪贺志高的疏忽,毕竟如今鲜少有人上门布施,贺志高犯困也在情理之中。他将灵兽的缰绳递给贺志高,并再次问道:“那些人在干吗?”贺志高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回答道:“不过是来看陈幼熙仙子的。” 贺志高却忘记了自己过去在醉月楼也同样偷偷觊觎过陈幼熙的美貌。宁远县中有几十个这样的人物,整日无所事事,无法踏入修炼者的行列,只会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何二赖子便是其中的一员,然而此人后来居然混出了头。在何言看来,这些人根本上不了台面,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才会被称为纨绔子弟或膏粱子孙。 如今竟敢觊觎他的伴侣陈幼熙,何言不禁冷笑一声,转头朝那些地痞招了招手。那些地痞见何言招呼,原本想要继续窥探的目光立刻收了回去,此时见到何言对他们挥手示意,皆是一脸茫然…… 第152章 逆天灵丹之痛 此刻,一位修士模样的人,双手笼于袖中,弯腰欲离去。 何语尘冷哼道:“尔等竟敢不听本少吩咐?给我滚过来!” 对待这些人渣,自然无需客气分毫。 那些地痞流氓顿时敛去了嚣张气焰,唯唯诺诺地朝何语尘走去,其中一人陪着笑脸,“何公子。” 何语尘侧目而视,质问道:“尔等在那角落处鬼祟窥探何事?” 几位地痞皆面露尴尬,却又有人抵挡不住诱惑,偷偷地瞄向柜台上出类拔萃的陈幼熙。 陈幼熙犹如仙子下凡,美貌惊人。 “哎呀!” 突然间,一名地痞惨叫一声,被何语尘一脚踢飞出去两丈远。 何语尘面色如常,轻轻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冷声道:“今后胆敢再觊觎本少之侣,必断尔等狗腿!本少的女人岂容尔等肆意妄观!” 众人暗自惊骇于何语尘的实力,看他一眼便不禁心生畏惧,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不是传说中已经洗心革面的那个官家子弟吗? 怎地今日还这般威猛? 地痞们惶恐地点点头,慌忙搀扶起摔倒的地痞,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此地。 柜台之内,陈幼熙脸颊微红,对于何语尘当众宣称她是他的伴侣之事感到羞涩不已。 何语尘对贺志高叮嘱道:“日后若有胆敢再来骚扰之人,自有你对付他们。” 随后,他从挂在坐骑背囊中取出潭州购买的灵食,步入店铺。 来到柜台前,他笑容满面地询问陈幼熙:“生意如何?” 陈幼熙报以微笑回答:“还好,只是货物快要售罄了。” 何语尘心知肚明,柜台上的确已空了许多位置,显然库存也消耗殆尽。 他思索片刻,提议道:“今日你先查看哪些物品短缺,明日我去收集天地灵材。” 事实上,今日再去采集灵材已然无望,非是时间不允许,实乃他已耗尽今日的修炼之力——崇拜值。 昨日连续抽取四次,今日又连续抽取三次,如今仅剩寥寥数万点崇拜值。 何语尘将灵食置于正厅,返回自己的居所。 收好随身佩带的汉剑与六十四式法宝后,他坐在床榻之上,取出那颗来之不易的洗髓丹。 此丹耗费他九百两银子巨资,甚至引来两位武师境强者的抢夺。 尽管梁栋与林栋这两人都认为此丹对根骨平庸者并无多大助益,但何语尘内心仍抱有一丝期待。 林栋曾言,对于根骨资质平平的人来说洗髓丹几乎无效。 而他何语尘的根骨资质……无疑是极为糟糕,糟糕到令萧老等人极度鄙视的地步。 思及此,何语尘果断地将洗髓丹纳入口中。 林栋曾说服用时会有难以忍受的剧痛,但这并非毒药,想必不会太过痛苦吧。 果然,入喉之后不久,何语尘便感觉体内一阵温热。 洗髓丹的药效开始扩散开来。 “糟了!” 仅片刻之后,他的面色骤然扭拧如鬼魅般痛苦。 真是彻骨铭心的痛楚啊,恐怕比元阴境女子分娩还要煎熬万分。 炽热过后,一股椎心刺骨的撕裂感瞬间贯穿何言的周身,犹如万千妖兽利齿在吞噬他的筋骨血肉一般。 每一丝肌纤维,每一寸骨骼都在承受着撕扯粉碎般的疼痛,直入骨髓深处。 他的整张面庞都因疼痛而痉挛不止,身体也随之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停。 痛楚之深重,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 仅仅十个呼吸间,何言便已无法维持原本的打坐姿势,颓然倒在床上,蜷缩成了一个球。 此刻他多么希望能昏迷过去,然而意识却异常清醒,且疼痛感似在逐渐加剧。 很快,何言全身已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中捞出一般。 他已经痛得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床上不停地颤抖着。 林栋曾经提及过这种剧痛将会持续整整两天。 何言此刻心中有些懊悔不已,早知如此痛苦,当初就应该有所准备,至少也应该先把灵宝阁所需的兑换物品筹备齐全再说。 “少主,您、您怎么了?” 临近午时,竹儿回到后院准备午饭,却发现何言不在庭院中。走进何言的房间,见到床上蜷曲颤抖的何言,她的俏脸上立刻变了颜色,眼中满是焦虑与紧张。 何言咬牙切齿,颤抖着说道:“淬骨洗髓丹……” “淬骨洗髓丹!” 竹儿微微一愣,旋即松了一口气,“还好。” 然而听到这句话,何言险些没翻白眼。 都已经痛到这般田地了还说“还好”? 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竹儿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少主您是什么时候服用的呢?” 何言艰难地回答:“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前吧。” 竹儿解释道:“那应该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就会渐渐减轻疼痛了。” 何言转过头,双眼泛红,布满了血丝,“你怎么会知道?” 竹儿答道:“是何老前辈告诉我的。” 听闻何言是服用了淬骨洗髓丹,她确实放心了不少。不过看着何言的模样,她又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 竹儿轻轻捏了捏手指,说道:“少主您再坚持一会儿吧,我去给您做饭。” 她实在不忍心继续盯着何言受苦。 房间里再度只剩下了何言一人。得知还需半个时辰才能熬过这无尽的剧痛,这等待的时光愈发显得漫长而难熬,甚至比之前的每一刻都要更加折磨人。 床单早已被汗水浸湿。 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何言是如何挣扎着挺过来的,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数着修炼的呼吸节奏, 想起了梁思琪, 想起了苏梨落, 甚至还回忆起自己前世的种种过往, 以及思考未来该如何踏上修道路。 随着这一滴滴如同黑漆般带着杂质的汗水从体内冒出,剧烈的疼痛似乎真的有所缓解。 然而即便如此,何言仍然痛得无法起身。 外头传来了竹儿与陈幼熙的交谈声。 陈幼熙想要进屋去看望何言,竹儿忙说:“少主正在里面调息修养,我们吃午饭的时候不用去打扰他。” 她显然是不愿让陈幼熙看见何言痛苦不堪的模样。 “哦。” 陈幼熙应了一声,随后便是两个女子轻盈离开的脚步声。 又过去了大约两个时辰的时间。 “呼——” 第153章 极速洗髓 何言深深地吐纳了一口气,全身筋脉稍缓,那犹如炼狱般的痛苦终于有所减轻,此刻的痛楚大致可比拟于凡人遭受急性灵腑之炎的折磨。尽管仍旧刺骨锥心,但他坚韧的毅力足以支撑。毕竟在前世的修炼生涯中,他早已历尽艰辛。 自榻上艰难起身,何言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漆黑如墨,似乎刚刚逼出体内的污秽之物。 他举手轻嗅,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鼻而来。 “呕。” 何言咬牙忍受着痛楚,独自推开门,踏入沐浴殿用寒泉洗礼。随后换上一套新衣,向着食神阁稳步行去。之前的衣物已然沾染污垢,难以洗涤干净。 走进食神阁,竹儿与陈幼熙已然前往前厅忙碌,但却特意为他留下了一份精致膳食。竹儿的细心周到显而易见。 何言揉搓着脸颊,在餐桌上坐下,口中低吟:“欲成仙道尊者,必先尝遍人间疾苦。” 想起那个洗髓丹的功效,心中不禁疑惑其具体表现究竟如何。 满足地用过膳食后,何言又匆忙返回静室。此刻,由洗髓带来的剧烈痛楚虽未消减,但他已逐渐习以为常,坐在床榻之上,双腿盘曲,运行起了《观海潮真诀》,进入冥想境地。 不久,便感到四周虚空中蕴含的天地元气如同丝线般被吸纳进体内,并在《观海潮真诀》的作用下转化为真元。真元犹如溪流汇入丹田,滋润着他根基。 何言惊奇地发现,自己真元增长的速度比以往提升了约两成左右。这就是梁栋所说的洗髓丹效果不佳? 随着修为日益精进,如今想要将真元填充至饱和所需的时间也随之增加。最初仅需两个时辰左右,现如今又额外增加了大约半个时辰。然而得益于洗髓丹改善了他的根骨资质,使得他在修行过程中节省了不少时日。 就这样,何言一直静心修炼,直至体内真元充盈至极点,丹田之处仿佛充满了膨胀之力,这才停止修炼。 出门之际,恰好遇见竹儿从前方商铺返回。 看见何言,竹儿关切地询问:“少爷您感觉好些了吗?” 何言点头回答:“好多了。” 竹儿走近他身边,又问:“少爷您服用洗髓丹后有何感受?” 何言知晓竹儿所指,答道:“我体内的真元增长速度大约比先前快了两成左右。” 竹儿一听,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随即又掩嘴轻笑:“少爷您的体质实在堪忧,服用洗髓丹竟然能有这样的奇效。” 何言尴尬地笑了笑,这小丫头口无遮拦。 接着他又向竹儿请教:“那你自身的根骨情况如何?这根骨好坏又是如何判断的呢?” 竹儿扑闪着明亮的眼睛,故意卖关子道:“若是我告诉你,少爷你是否会受到打击呢?” 何言不由得瞪大眼睛:“我可是得到高人指点的修真者,岂会被你一个小丫鬟给打击到了?” 翠竹轻笑,眸子弯如新月,说道:“根骨并无明确界限,然目光混浊者其根骨定然不佳。至于根骨优良至何等地步,则需亲身修行方能知晓。天赋绝佳之人,修习同一篇灵诀,其灵力增进之速或是他人之数倍。萧老前辈曾言,我虽非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奇才,但也确属顶级根骨之列。若是在那些仙宗之中,我这般根骨之人必会备受栽培。” 望着何言,翠竹续道:“不过公子如今便已将《观海潮真解》融汇贯通,即便是天赋再出色的修炼者,在此刻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何言疑惑地道:“为何如此?” 翠竹解释道:“因为在公子这般年纪,即便悟性超凡者也无法完全领会一部灵诀精要啊。” 何言微微点头,深有感触。灵诀等级高低,对于灵力转化为速度之差异,实乃云泥之别。当他彻底掌握《观海潮真解》九重境界之后,修炼时灵力增长的速度相较初学之时已然提升了几十倍有余。这也正是为何他虽然根骨贫瘠,但内境修为仍能日新月异的原因所在。《观海潮真解》的品阶加上他对该真解的独特领悟,使得他轻易弥补了根骨上的劣势,并且更胜一筹。 然而他仍对那些根骨超凡的天才们艳羡不已,毕竟那是天生赋予的优势。他们就像生来便握着通天之匙,而他若同样拥有卓越根骨的话,此刻或许早已晋升为九品仙师了。 思绪纷飞之际,何言开口向翠竹询问:“翠竹,你修炼的是哪篇灵诀,达到了何种境界?” 他此刻急需对比,以确定自己修炼速度究竟处在何种层级。 翠竹轻轻咬住下唇,答道:“亦是《观海潮真解》,只不过才修至第四重。” 听闻此言,何言感到颇为惊讶。翠竹投身武道多年,如今居然才修炼至第四重境界,那么她的灵力增长速度想必并不快吧。 紧接着他又问道:“那你现在的丹田充盈至满溢状态所需时日几何?” “满溢状态?”翠竹略显困惑,稍顷面露古怪之色,“公子所说的可是‘化丹’?那是指丹田之内灵力充沛至极,无法再行吸纳的状态。” 何言点点头表示肯定。 翠竹感叹道:“我尚未体验过化丹的感觉呢。”她撇了撇嘴,“公子以为人人皆能像你这般轻松通晓《观海潮真解》么?唯有像公子这样的非凡英才方能达到化丹之境。对于我们这些普通的武道修炼者来说,即便是废寝忘食地修炼,也很难达到化丹之境。除非是那些传说中的天才妖孽,或许才能做到。” 她的话语间满是对化丹状态的向往。化丹,意味着修炼速度登峰造极,对于普通武道修炼者而言,这是一种近乎神话般的存在。化丹被视为一种传奇般的状态。 来自曾怡的灵力敬仰值:888 饶是竹儿知晓何言能洞悉《观海潮真解》乃是仙缘所致,此时她也情不自禁向何言输送了一股敬仰之力。 何言忽地朗声一笑。 他总算彻悟了这一切。 即便竹儿修炼的《观海潮真解》境界远逊于己,尽管她天赋卓绝,但也难以弥合与他之间的修为鸿沟。 而竹儿,在同年辈中堪称翘楚,足以担当得起天才之名。 如此看来,他何言怕不是天地间的罕见奇才。 竹儿凝视着何言满脸得色的模样,不由得轻声道:“不过萧前辈说过,以我这样的悟性,或许在四十岁之前就能将《观海潮真解》彻底参悟透彻,那时候,公子你的修行进度可能就要比我慢了。” 四十载时光,何言并未放在心上。 那时他的修为必定早已远超竹儿。 目前只需保证自身修炼的速度达到极致便可。 用过晚膳,夜幕降临,优质宝物阁也随之打烊。 何言陪伴着陈幼熙与竹儿大致盘点了店铺内的货物,并列出所需补充的商品清单。 此举却让他眉头紧锁。 尚且不足。 那灵力敬仰值依然不够充足。 虽说如今登科秘籍坊每日仍有三四十万的灵力敬仰值入账,然而对于优质宝物阁的生意来说,这些收入几乎只能勉强维持店内商品的供应。 如何抽奖抽取修炼资源? 待到自己晋升至九品玄师之境,又从何处获取修炼功法所需的神通点数? 第154章 何梁的提醒 正当众人忙作一团之际,外头忽然传来敲门之声。 此时此刻会是谁前来打扰? 竹儿上前开门,见到门外之人,不禁稍感惊讶:“祖父、萧前辈,您二位怎会在此时来访?” 平日里她们应尊称何梁为何家大少爷,但由于何梁、何言的父亲已故,加之何梁又身为县令,因此始终是以祖父称呼何梁。 何梁偕同老萧步入屋内,看见何言与陈幼熙仍在忙碌,便含笑问道:“还未歇息吗?” 这也是自从良品宝物阁开业以来,何梁第一次造访此处。 何言搁下手头的货单,问何梁:“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何梁朝陈幼熙微微点头致意,随后对何言说道:“来与你说几句话。” “那就往后院走吧。” 何言提议,并领着何梁和老萧走向后宅。 竹儿则匆忙前去煮茶款客。 何言立刻阻止道:“萧前辈的茶就免了吧。” 随后他笑盈盈地对老萧言道:“弟子近日所得一瓶佳酿,虽品质不及先前那般卓越,但口感应当亦不俗,还请师父品尝。” 老萧微微点头,应道:“好。” 何言返回自己的房间片刻后,手中提着一坛“牛栏山醉仙酿”走出来。 他对饮酒之道并不精深,更别提了解这个时代的口味喜好。 至于这坛“牛栏山醉仙酿”究竟如何,还需待老萧品尝过后方能知晓。 将酒置于老萧面前,老萧毫不犹豫地揭开泥封,靠近坛口深深嗅了嗅,评价道:“略有辛辣之味,比不上先前那坛酒的淳厚。” 何言听罢,淡笑着回应:“师父不仅武道通玄,鉴酒之术同样高人一筹啊。” 老萧略带戏谑地看了他一眼,道:“无事献殷勤,还大肆恭维,我看你是有事相求吧?” \"前辈所言极是。\" 何言行了一礼,道:\"尊师之恩,自当竭尽全力报答。\" 如今他在修真道路上尚无迫切需向老萧求教之事。 何梁淡然一笑,并未言语。直至老萧沉默不语,他才转向何言提醒道:\"贤侄近日须谨慎行事,恐怕会有修行界之人上门生事。\" 何言略感惊讶,反问道:\"莫非指的是刘茂?\" 何梁摆摆手,说道:\"刘茂身为宁远县丞,并且已得知禹真人收纳你为弟子,谅他不敢轻易冒犯于你。然而其子刘华丰则不然。这对父子刚刚踏入宁远县境,便已引起不小的波澜。刘茂四处笼络当地修士豪强,声称有望成为下一任县令;而刘华丰,则凭借自身的修仙资质,拉拢了众多同龄书修,如今已有不少书修唯其是从。虽然他未必会亲自对付你,但只怕会让你陷入困境。他们背后有潘葵庇护,定会有所行动以示忠诚于潘葵。\" 何言闻此,不由得拧紧了眉头,问:\"此事何以知晓?\" 何梁答道:\"此事乃王也告知于我。\" 何言疑惑地追问:\"王也透露这般消息,难道不怕惹恼刘茂吗?\" 何梁淡淡一笑道:\"刘茂如何能得知此事?实则王也看准你日后必成大道,故而愿意分享此情报。只是近期王家与许家或许会与我等保持距离,商人本性逐利,善于随风转舵。在这场我与刘茂之间的暗中较量中,他们会坐视双方争斗,静待结果。\" 何言点头深思,口中低语:\"刘茂自称未来将成为宁远县令,依仗的究竟是潘葵之力,还是因贺正词之事而获得的底气?贺正词那桩纠葛究竟如何,就这样拖延至年终不成?\" \"哼。\"何梁苦笑一声,解释道:\"看来他们正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若贺正词之事拖至岁末仍未能妥善处理,潘葵必定设法让上级将我调离宁远县,甚至有可能直接解除我的职务。这段时间我多次请求州府衙门将此案交付给夜巡司审理,却屡遭压制。\" \"如此看来,确实棘手得很。\"何言叹息道。 \"唉,\"何梁轻叹,接着说:\"暂且再观察一段时间吧。若此案依旧无人受理,届时便只能依靠你了。\" 何言指了指自己,惊讶地道:\"竟然要靠我……我的身份如今竟已如此重要了吗?\" 何梁道:\"如今你拜入禹真人门下,又与世子殿下有所交集,一旦你在科举之中取得秀才或举人的功名,届时由你出面斡旋,效果必然胜过我等凡俗之人。\" 听罢此言,何言摩挲着手掌,颇有些忐忑地说:\"听你这么一讲,看来我非得考取个举人才行啊。\" 何梁轻轻一笑,继而调侃道:\"你啊,就应该给自己施加点压力,别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了。\" 何言轻轻撇嘴,“好修士不提昔日之战功,你可莫要时常将我往昔的琐碎旧事挂于口头了。” 听到此言,何梁不禁朗声一笑。 何言转头看向一直在品尝灵酒的老萧,恭敬询问:“师父,此酒如何?” 老萧微微点头,品味之后说道:“此酒虽比不上前次所饮之佳酿,但也颇为不错。这般灵液,在整个大渝疆域内也是难得一见。” 何言听罢,心中已然有了定论。看来这牛栏山产出的灵酒确实有望为自己积累丰厚的修炼资源。 老萧罕见地主动问及何言的修行状况:“近几日你的修为未曾松懈吧?” “不曾。”何言答道:“昨日我已经打通经脉秘窍,按照师尊您的要求,给予我两个月的时间,我想最多半月之后,我便可晋升至九品境矣,嘿嘿。” 听到这话,即便是老萧也露出了惊讶之色:“竟有如此迅速的进展?” 何言笑了笑,接着补充道:“而且弟子还特意前往潭洲城购买了一枚洗髓丹,届时您就会看到,弟子的修为精进将会愈发迅速。” 老萧与何梁互望一眼,眼中均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何言在修道路上的进步,显然已远超出他们的预期。 短短两个月内即达到九品境,待数年过去,何言的修为究竟将达到何种境界? 随后,老萧开口说道:“若是你能自行寻得增进体质的方法或是宝物,提升一下自身的资质那就更好了。毕竟,你的体质确实较为贫瘠。” 何言并未接茬,心中暗忖:我资质虽差,但我并不因此自卑。 后来,当何梁和老萧离去时,何言又回到屋中取出三坛牛栏山灵酒赠予他们带给老邓等人。对此,老萧只是淡淡示意,并嘱咐何言日后闲暇之余多向县衙送去一些灵酒。 何言自然一口应允。毕竟,每坛牛栏山灵酒仅需一千五百点兑换值,他对供应自家师父们的饮用所需,信心满满。 第155章 昔日同门 几位身着蓝袍修士面带哀怨之色,其中一人感慨道:“何师兄,许久未见您召见咱们兄弟了。我们可真是思念得紧呢。” 事实上,他们曾试图前往县衙拜访何言,却都被拒之门外。经历几次碰壁后,他们也就不再去找何言了。 何言直截了当地回应:“如今弟子一心钻研仙道典籍,无暇再陪诸位兄台寻欢作乐。往后的日子,你们各自玩乐吧。” 此话掷地有声,他的立场十分明确——对于这群人的行为举止,早已毫无好感,故而从未考虑过继续交往。 众人面上纷纷露出尴尬之色,有人出声道:“何师兄,我们并未得罪于您,您如此行事,可是伤了我们的一片心意。” 何言淡然道:“世事如宴,终究有散之时。尔等今后宜多研读仙籍,切勿荒废时光,整日浑浑噩噩。今日所购之物,全由弟子代付,从此各奔东西。”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此言一出,这些人表情变幻不定。 那位身穿蓝袍之人紧接着说道:“这些物品我们兄弟几个尚有能力支付,就不劳何师兄破费了。” 说着,他转身不再理会何言,继续挑选物品。目光,仍旧时不时瞥向远处的陈幼熙。 那眼神之中蕴含的意味,已无需多言。 嘿,这些家伙如今似乎有所成长了呢。 何言对于这几个家伙是否故意挑衅他的耐性深感疑虑。 然而,他与这几个家伙仅仅是表面上的朋友,与他们之间并无深厚的兄弟情谊。甚至,他们都觊觎起了何言身边的那位修炼伴侣,对此,何言还能说什么呢? 他大步流星走向前去,一把揪住了那个身穿湛蓝道袍之徒的领口,“道友我无意与尔等做交易,还不速速退去!” 这几个家伙未识时务,竟然敢无视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道理。何言心中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哎呀!” 那蓝袍修士被何言一甩之下飞出数丈之外。 随后,何言依样画葫芦,也将其余几人逐一丢出了门去。以他如今接近九转金丹的实力,对付这几个毫无修为的凡夫俗子自是易如反掌,却也未曾对他们下杀手。 几个家伙被扔出门外后,迅速爬起身来,怒目圆睁地盯着何言。 “何道兄威震四方啊。” 此时,一道深沉的声音突兀响起。只见刘华丰摇曳着手中的纸扇,带着几位随从悠然走到了灵宝阁的门前。 何言紧锁眉头,原来是他。 而跟随在刘华丰身后的那些人,何言也全都认得,皆是宁远县内的青年才俊,尽管他们的地位不及何言显赫,但若是联手,其影响力亦不容小觑。在这宁远县中,官、吏、宗族、豪强林立,即便是这弹丸之地,人际关系也是盘根错节。 不过,何言并不打算对刘华丰笑脸相迎,反而冷笑一声:“刘道友莫非想要插手此事?” 刘茂此番来到宁远县就是为了对付何梁,并未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因此,也无需对他有任何客气之举。 “啪!” 刘华丰手中的纸扇瞬间闭合,淡漠回应道:“不敢。只是听说何道兄已洗尽尘缘,如今看来,似乎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何言扫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说道:“此事与你无关。我要说的是,无论是谁招惹到我,我都必定不会轻饶。” 刘华丰分明是来摆明立场的,企图借助这批宁远县的青年才俊,以此威胁到何言。然而,在何言眼中,这种做法格局过于狭隘。 他承认这批宁远县的豪绅、官员倘若联合起来确实会给何梁带来一定的困扰,但这并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这些人本质上不过是随风倒的势力分子。正如何梁所言,只要展现出足够的潜力和价值,这些人自然就会知道该选择站在哪一边。 相比花费精力与这些人周旋,何言更倾向于与禹元纬、梁栋等人巩固关系,以及自身实力的提升。若不是因为刘茂背后有潘葵撑腰,父子俩初入宁远县,断然不可能如此迅速地立足。 听到何言的话语,刘华丰眼神微眯,质问道:“何道兄之意,可是认为自己在此地已无人能挡?” 对此,何言懒得再与其多言,只是冷哼一声:“信不信由你,你自己试一下便知。” 话音刚落,何言转身返回了灵宝阁内。而刘华丰则面色变幻不定,最终带着那些愤怒的青年才俊离开了现场。 途中,那些青年才俊们言语间满是对何言的不满。然而,何言对此并未放在心上,仍旧专心致志地在禹元纬家中研读修炼秘籍。 时光荏苒,过去了两日…… 这两日,何言白天皆在禹元纬府邸研读道经,夜间则端坐修炼,体悟天地法则。期间,唯有王思栋来访两次,欲邀他前往风月之地“醉仙楼”散心,却被他婉拒。如今,醉仙楼中最倾城的花魁夜夜伴其左右,修行之人又有何须涉足尘世欢场? 良品仙斋中的奇珍异宝几已售罄,慕名而来的修士也日渐稀少。有人询之,何言淡然答曰,此些宝物皆采自海外仙境,购入不易,令众人愈发确信其货物源于海外仙域,皆赞其仁德,海外仙宝竟以如此低廉之价出售。 是日清晨,何言预备动身前往秘境“寻宝”。这两日,他的信奉值已达一百一十万有余,足以略作补充良品仙斋之库存。 甫一启开良品仙斋的大门,贺志高便前来禀告:“少爷,家父言今晨便可炼制出灵酒。” “嗯。” 何言颔首,心中暗喜。只待自家研创的新型灵酒与牛栏山仙酿并驾齐驱,届时金银财宝自然滚滚而来。 闲聊数语后,何言牵起灵兽驾驭的飞梭车,朝城外行去。鉴于上次遭遇两位武术高手跟踪之事,他依然警惕,时不时回首察看身后是否有可疑之辈尾随。“寻宝”之举,万不可泄露于他人耳目。 至城外十余里处,飞梭车内已满载灵材。何言的信奉值亦近乎耗尽,仅剩九万余点,此数目必须保留,以防不时之需,以便关键时刻施展十连祈愿。 驾驭飞梭车重返宁远县,一路之上并无任何异常状况发生。返回良品仙斋后,何言将卸货事宜交付予贺志高,自己又赶往清溪坊。 进入清溪坊,迎接他的是那位麻脸小童。知晓何言所为何事,她直言:“家父正在酒坊之中。” 何言意欲抚摩小童头顶,后者巧妙躲避,他不禁尴尬收回手,步入酒坊。贺许泉与众酿酒大师均在此忙碌,旁侧摆满了大水缸,还有铁匠铺专程送来的炼制灵酒之蒸馏宝器。 贺许泉望见何言即快步上前,“东家。” 何言含笑点头,“可有佳酿出炉?” 贺许泉颇为兴奋地回应:“今日已有新酒问世,预计这批酒两天之内可全部提炼完毕。” “产量几何?” “大约能炼出五百斤上品灵液。” 闻听此言,何言从乾坤囊中取出两张百两银票递与贺许泉,道:“持续炼制。” 贺许泉稍显犹豫,“东家,是否等这批灵液售罄之后再作打算?” 他忧虑这批灵液恐难以售出,毕竟现今清溪坊的名声已然衰败。 “无须担忧。” 何言微笑着摆手道:“既然我命你继续炼制,那必然能尽数售罄这批灵液。我所忧心者反而是日后灵液产出速度能否跟得上市场需求。” 其实,他内心担忧的乃是眼前这台蒸馏宝器或许不足以应对日益增长的生产需求。此前他还未曾意识到这一点,一人操控整个蒸馏流程只怕会力有未逮,更别提修行之人的时间本就不充裕。 然而当下,他又该向何处寻找助力呢? 第156章 灵液秘宝 炼制灵酒的重器,蒸馏塔,堪称仙酿之关键所在。若其运用之法不慎落入他人之手,则代表着独门仙酿炼制之术暴露于世。 必须寻觅深得信赖之人,或是能被自身掌控者。此刻,贺许泉目光落在那神秘的蒸馏塔之上,询问道:“掌柜的,此乃何方神器?” 事实上,在蒸馏塔送达之后,贺许泉与酿酒的几位师尊已耗费数日研习,然至今仍未能参透其奥秘所在。 “此乃炼制上品灵液的法宝。”何言仅以寥寥数语回应。 他对贺许泉尚未全然托付信任,人之心机难以揣摩。即便告知贺许泉,对方恐怕也无法领悟其中精要。 贺许泉眼眸中流露出困惑,但他看出何言并不愿过多解释,故并未追问下去。 不多久后,何言悄然离开了清溪坊,留下那些刚刚炼制完成的新鲜灵液,并嘱咐贺许泉等人不得擅动。 他又前往铁匠铺,找到了铁匠大师定制了五座蒸馏塔。顾虑到工期问题,何言甚至提议铁匠可以寻找同道相助,届时自己愿多支付一些酬劳作为辛苦费,务求在一个月之内将五座蒸馏塔尽数打造完毕。 铁匠欣然应允。 就这样,一个上午转瞬即逝。 回到良缘仙铺,何言敏锐地察觉到了从后院飘出的一缕饭菜香气。 贺志高依旧坚守在布施摊前出神。 何言上前询问:“贺兄,今日上午可有客人前来布施?” 贺志高回答:“只有一个行乞的小童。” 何言点点头,拍了拍贺志高的肩膀道:“走吧,先进去用餐。” 此时货架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间购入的各种珍稀材料,整个店铺重新焕发出生机。 “倘若店内无生意,你们便先到后院用餐吧。” 何言对坐在柜台里的陈幼熙如此说道。 自从良缘仙铺开张以来,陈幼熙连用餐时间也是在前方柜台上,由丫鬟竹儿端送而来。 然而陈幼熙却微笑着说:“不碍事,我还是在这边用餐吧,省得万一有顾客上门,店里无人照看。” 何言听罢不再多言,携着贺志高朝内室走去。 回到自己的居所,何言首先取出一瓶陈年“牛栏山”灵酒,随后走向贺志高,说道:“午间共饮几杯如何?” 贺志高显得有些惊讶,因在此之前何言似乎未曾对他这般亲近。 但他依然笑盈盈地点点头,回应道:“好啊。” 两人来到餐厅坐下。 何言询问贺志高:“近段时间家中可还好?” 贺志高略作思索后答道:“甚好,夫人近日对我态度亲昵了许多。以前确实是我的错。” 说着起身向何言鞠躬致意:“贺志高感念少爷再生之德。” 何言挥手示意不必客气,淡笑道:“这也得益于你及时悬崖勒马,倘若你不能戒除赌博陋习,我也不会再去理会你。” 接着他又提出一个问题:“贺兄,你是否有意踏上富贵之路?” 这一路上他已经思量清楚,贺志高无疑是当前最合适的人选。虽不至百分之一百值得信赖,但目前也无可奈何。 贺志高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纳闷地问道:“少爷何出此言?” 何言解释道:“这些日子你辛勤劳作,实属不易,因此我想给你一个机遇,一个获取巨额财富的机遇。” 这是否是某种试炼呢? ...... 贺志高不由得深深望了何语两眼,心中暗自赞叹。 原来之前这位少主让自己守护的那个灵材交换摊位,仅仅是一个试炼。 如今看来,这位少主绝非自己原先所想的那样简单浅显。 贺志高立刻抱拳恭敬地回应:“贺志高必定不辜负少主的悉心栽培。” 他深知,如今的贺家想要重振昔日修真家族的荣光,实属不易。唯有依仗何语,或许方能再次成为宁远星域中有威望的修炼资源商家。 何语淡然一笑,示意贺志高落座,缓缓说道:“你与令尊,我深感信赖,然而对于清溪坊的那些工人们,则需谨慎对待。我当年接手你们贺家的清溪坊,实则手中握有一门特殊的灵酒炼制秘法。此秘法制出的灵酒,即便是那些珍贵无比的佳酿也难以企及。” 贺志高听闻此言,面上不禁流露出震惊之色。 何语继续道:“实际上,这秘法相较于你们以往的酿酒技法,仅多出了两道至关重要的步骤。如今,我想将这两道秘法传授于你,并让你全权负责。同时,清溪坊的事宜与你另辟蹊径,让你与令尊各自掌管一处。但整套秘法切不可泄露给下方的工匠知晓,因此务必严密保密。如果此酒炼制成功,我愿赠予你其中百分之二十五的利益分成。你觉得如何?” 贺志高瞠目结舌,眼中满是震惊,“少主,这分润实在过高,小的不敢受此厚礼。” 他知道,在此之前,何语已经承诺给予贺许泉百分之一的利润分红了。 “无妨。” 何语平静地道:“凡真心诚意为我效力者,我必不会亏待。何况些许财帛,在我眼中微不足道。我的目标远不止于此。既然涉足修真界的商业领域,就要逐步掌控整个大渝星域的修炼资源流通大权。唯有如此,将来方可在各大势力中拥有足够的发言权。而这灵酒,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关键环节罢了。” 贺志高不再推辞,却又提起:“那么这灵材交换摊位之事……” 何语微微一笑:“此事无需你挂念,摊位并无多少修士光顾,我已安排竹儿照看。但近期内你还是要盯着,注意观察是否有修为不高、尚可培养的年轻人来寻求救济。我们可以收留并雇佣他们,届时我会另寻一处居所,妥善安置他们的食宿,你负责教导他们做事。” 贺志高愣了一愣,“这炼制灵酒的工作,他们……” 何语回答:“这两道工序并不繁琐,稍后我便传授于你,你自会明白其中奥妙。至于其中的‘陈化’一环,尽管你过去在清溪坊时有些游手好闲,但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你应该对此有所了解。” 听罢何语的一番解说,贺志高犹如醍醐灌顶,震惊不已。 未曾料到,竟有如此神奇的灵酒炼制之法,如若这高度浓缩的仙露琼浆面世,必然会在现今的修真界饮品市场上引起轩然大波。 此刻,贺志高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何语赠予自己的这百分之二十五的利益分成,其背后蕴含的价值何等惊人! 第157章 仙酿秘辛 或许有朝一日,贺家将不再受限于宁远县之地界,能与大渝境内的那些“酿酒宗族”并驾齐驱,这让贺志高的心中泛起浓郁的向往,同时也激发出强大的动力。 谁能不渴望功成名就? 又有谁不愿自家亲人尽享仙露玉食的生活呢? 尤其是对于内心深感对家人有所亏欠的贺志高而言。 “出发吧,我们去找一处适宜之处。” 何言向贺志高讲述完毕这些理念之后,瞥见时辰尚早,便携带着贺志高出离了珍馐坊铺。 如今清溪坊已产出灵液佳酿,并配备了一个炼化仙露的蒸馏法宝,正好可以先觅得一处场所让贺志高实践修炼,熟稔这仙酿秘法。 说起这蒸馏之术,表面上看似简易,实则蕴含玄机。毕竟提炼而出的仙露还需依据品质、特性,分门别类地予以陈藏。 二人离开了珍馐坊铺后,便深入宁远县内错综复杂的小巷之中探访。 牵涉至仙酿秘诀,自当寻觅幽静之所为宜。 更要宽敞院落,以便安置工人们的生活起居。何言确实无意启用宁远县内的工匠大师们。 在这弹丸之地的宁远县,一旦参与前序工序与“仙露炼制”的工匠们相互交流,那么一切秘密都将无所遁形。 更何况,谁能保证这些人不会依样画葫芦,再造出一个“清溪坊”来? 何言并非畏惧此事,而是嫌其烦扰。 临近黄昏之际,他们果然寻得一座合意的宅院。此处原是居民居住,现今户主已然迁往潭洲城,仅余一位管家留守此地。 可谓是一步登天之举。 管家声称主人开价二百两仙晶石,论地段、占地,虽非低廉,但也堪称公道。 何言并未讨价还价,爽快购下,随后拿到宅院钥匙。 管家表示自己整理妥当个人物品后,明日即可搬离。 不知不觉间,何言在宁远所购置的房产已有三处之多。 而贺志高显得更为欢喜雀跃,连声称自己次日便会将那蒸馏法宝移至此处。 何言听罢,任由其行事,唯提醒切勿忘记招揽工匠之事。 潭洲城之夜。 潘府之内,刘茂归来了。 他在宁远县担任县丞一职,然而家眷仍旧住在潭洲。因其家中老母未曾随他一同搬迁至宁远县生活。 然而当日傍晚回到潭洲的刘茂,仅仅与老母匆匆相见、用过晚餐后,便径直奔向潘府而去。 在潘府,刘茂遇见了潘府千金潘葵。 潘葵似乎愈发健硕了,此刻她嗓音浑厚,含笑问道:“刘县丞近几日在宁远县可还安好?” 刘茂此行正是为了向潘葵禀报情况,听闻此问,答道:“尚好,我已经与宁远县众多商贾官员有过接触,他们都表明立场,在缴纳仙晶税一事上不会太过支持何梁,想来何梁在今年的考核中评定为甲等怕是无望了。不过这几日我研读了宁远县近年来的文书档案,又暗中探询了何梁的为人,却发现他为官公正廉洁,竟找不出任何可供利用的把柄。” “呵……”潘葵轻笑一声,神情耐人寻味。 潘葵轻轻一笑,蕴藏着神秘意味,“刘县令莫非对这位何梁生出了些许敬仰之情?” “并非如此,并非如此。” 刘茂连连摆手否认,“即便他再如何正直清廉,一旦触怒了小姐您,便是千般过错。我只是觉得此事颇有些棘手罢了。” “何梁并没有冒犯于我,我只是不愿让贺正词之死成为一桩悬案而已。” 潘葵淡然回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超然物外的气息。 随后她又补充道:“你不必过于忧虑,若无确凿证据也无需紧张,倘若他在宁远县无法创造出修炼所需的清平之境,自不会有立足之地。” 刘茂深望着潘葵,沉声道:“我明白了。” 寻觅何梁的破绽已不再重要,他要做的,仅仅是设法给何梁制造困境,使其年终考核的结果更加糟糕。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茂又提及一事:“哦,还有一事。听说何言已被禹学士收纳为门徒,这是否会带来一些麻烦呢?” “有何麻烦?” 潘葵神色未变,回答道:“此情我也早有所悉。那何言确是福缘深厚。然而禹学士已然辞官归隐田园,先前与我潭州府的官员并无过多交往,不足挂怀。更何况,何梁自身修为浅薄,你觉得禹学士会因他而开口相护吗?” 听闻此言,刘茂仅报以冷笑。 次日清晨。 贺志高比往常稍显迟至,但他知道今日何言会在家中等候,因此并未前往禹元纬府邸。 见贺志高满脸笑意走来,何言随口问:“那口炼丹炉是否已经挪过去了?” “挪过去了。” 贺志高笑着点点头,“而且还带了两坛佳酿过去。少主,我们现在就开始试验一下如何?” “好的。” 何言答应一声,随即二人一同前往昨日刚刚购置的那座庭院。 只见蒸馏炉与两坛酒已置于露天的天井之中,备足了柴火,周围还放着若干空酒坛。 何言此前从未尝试过用这种方式提炼灵液,于是心中默念:“蒸馏。” 然而系统并无任何响应。 他又试着呼唤:“酿酒。” 系统依然毫无动静。 显然,自行领悟神通亦有限制,并非所有技能都能随意掌握。 或许是酿酒技艺相较于书法、骑术这类武技更为复杂繁奥, 或许还涉及到穿越时空带来的工艺技术差异。 对此,何言尚无法洞悉其根源,只能感到几分无奈。 所幸的是,在他先前搜寻剑南春酿造方法时,曾发现其中记载了蒸馏的具体步骤。 于是,何言引导贺志高按照记载的程序逐步实践。 令人惊奇的是,这一过程竟然进展得异常顺利。 点燃火焰,添柴加温,倾入酒糟,用水冷却。 仅仅过了片刻,蒸馏炉旁的导管内便开始渗出液体。 何言立刻对贺志高喊道:“快找个容器接着。” 贺志高迅速抓起一个空酒坛凑近导管。 又过了几分钟,导管内的液体不再滴滴答答,而是潺潺流下。 何言深知此刻正是初炼的精华部分——头酒出世的关键时刻。 他示意贺志高稍稍避让,又摆放了一个空酒坛在下方。 头酒的度数最为纯粹精炼。 不曾想,贺志高在一旁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尝了一口流出的液体,瞬即被辣得面红耳赤,伸出舌头狂扇,惊呼:“辣!好辣!好辣!” 何言望着那刚提炼完成的灵液,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此乃初炼之灵酒,辛辣无比,还需历经岁月沉淀与秘法勾调方可达到修炼者的饮用标准。”这头道灵酒的醇烈程度,恐怕已有七八成灵力浓度。 贺志高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手中握着那一小瓶灵酒,开口说道:“少主,这灵酒恐怕难以在市场上流通吧。” 何言淡笑着回应:“此物确不可售于凡人市场,待我后续以独门秘法勾调之后,其风味自会与众不同。”能够如此顺利地提炼出灵酒,让他心中充满了喜悦,他知道成功就在不远处。 这一整天,两人便在天井之中忙碌着修炼和酿酒。两大坛的灵谷经过精炼过程,虽然难免有所损失,然而损耗并不严重。等到日后他们的酿酒技艺更加精湛,损耗只会变得更小。 看着那些按照灵力浓度高低分门别类存放的小坛灵酒,何言不禁痴痴地笑了出来。贺志高也跟在一旁,同样乐开了怀。 大渝朝的首款修士专用灵酒就此诞生,他们未曾料想到,这款灵酒未来将会在大渝修真界引发何种震撼。然而这些,已是后话。 传授了贺志高酿酒之术后,何言便不再将过多的心思投入其中。随着乡试的日子日益临近,此事才是他当前首要关注的重点。 接下来的日子里,贺志高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勤奋。白天他在布施摊照料事务,夜晚则潜心于酒坊内的精炼工作。不多时,他竟然招募到了几位志同道合之人。他们是宁远附近的流浪修士,其中有两位壮汉,两位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弟子,以及一位携带着幼童的妇人。 在这个年代,许多人生活艰辛。对于那些社会底层的修行者来说,成为别人田庄的佃户已经是难得的好运气,还有人只能靠零工糊口却仍食不果腹,更有遭受欺凌而流离失所,或是因天灾人祸导致家破人亡的不幸之人,甚至有着种种无法言述的悲惨遭遇。何言并未深究这些人的过去,他明白如今自己的修为尚不足以解决世间不公之事。所能做的,仅仅是给他们提供一处修行避风的港湾。 然而他未曾预料到,这样的善举反而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第158章 良心 三月二十一,适宜纳采、交易和成婚,忌讳举行丧葬仪式、安置床榻。 清晨时分,何言便离开了宁远县,前往城郊一处隐蔽之地采集灵材,随后返回宁远县。 “驾!” “驾!” 刚抵达城门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骑兵疾驰而过的呼啸声。 何言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在大渝朝,除非特殊时期,寻常百姓很少能亲眼目睹正规军的风采。 他仔细望去,只见这支骑兵队伍的前方,一名身穿锦绣华服,佩戴玉饰的青年公子引马前行。看上去,这青年的年龄似乎与他相差无几。 心中暗想:此人是谁,如此威风凛凛? 除了梁栋之外,他还未见过哪个年轻人能以如此显赫的姿态驾驭宝马。这阵势,比起他那位身为县令弟弟的身份还要嚣张跋扈得多。 莫非这位是哪个豪门世家的贵公子? 不过何言对此并未太过在意,只将其当作一场偶然的热闹来看。他悠然自得地回到了良品铺子,却发现贺志高尚未归来,只得亲自着手卸货。 然而不过片刻,便有一道急促的身影疾步而来,对着何言抱拳禀告:“何真人,贺掌柜遭难了,还请真人速速前去看一看。” 何言抬眼望去,却发现此人并不相识,“阁下是?” “小人是与贺掌柜相邻而居的。适才有支修为高深的骑军到来,声称要捉拿什么人,如今贺掌柜被困其中,无法脱身。”报信之人神色焦急地告知。 何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先前那股威势滔天、闯城而过的修士队伍。 他们是冲贺家来的无疑。 “稍待于我。”何言忙收起手中炼丹的器物,朝着后院行去。 那些骑兵必然非同凡响,然而事关贺家,何言断无袖手旁观之理。如今自家洞天福地的灵酒产业,全赖贺许泉、贺志高父子二人打理。 他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防御法宝八卦飞廉剑与六十四诀阵图,贴身佩挂。 这些都是关乎生死的重要法器。 出门之际,他又对店内大声唤道:“竹妹,随我一同外出一趟。” 若是真动起手来,修为已达筑基六层的竹妹,远比他更加可靠。不到关键时刻,那六十四诀阵图万万不可轻易动用。 “弟子遵命!”竹妹闻声应答,迅速走出店门。 两人随着这位看上去四十有余的“邻居”,步入巷弄之中。 哪知并未直奔清溪坊,反倒是来到了何言不久前购置的一处别院。“你说的贺掌柜,可是贺志高?”何言疑问道。 “正是他!”对方面露讶异之色,回道,“他曾言自己是在为您执掌商铺,那酒坊便是您的产业。” “不错。”何言微微点头,面色严峻。 来到那别院,只见一众修士骑兽横立门外,将府邸入口封得水泄不通。 目睹此景,何言心神不由得一凛。 贺志高此刻倒在地上,一手捂腹,面色惨白,胸膛与嘴角皆沾染上了血迹。 一名女子被一名修士拽在手中,脸颊上赫然留有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还有一位孩童,则被另一名修士如同提溜小猫一般捏住了脖子,正放声啼哭。 “想逃?”一名身穿锦绣华服的青年公子戏谑地看着那女子,轻蔑地挥舞着手中的灵鞭,“meiren,你以为你能逃到何处去呢?” meiren,何言此前未曾见过她,此刻打量之下,虽然不及陈幼熙那般倾国倾城,却也韵味十足。 原来这就是贺志高口中那个带着孩子的女子。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竟连拖家带口的妇人都要强行夺走? 宅内,贺志高所雇佣的另外两名护院以及孩童皆因畏惧而不敢出头。 何言略作迟疑,最终还是领着竹妹走向了那两名阻路的修士。 两位修士立即挡在他们面前。 青年公子瞥见何言,目光转向贺志高,冷笑出声:“这就是你说的那位主人?看来这位县城县尊的胞弟也不过如此。” 随后,他转头看向何言,满面嘲讽之色,质问道:“你,有何胆量插手本少之事?” 这一番言行举止,让何言想起了梁栋。 此人背后势力必定深不可测。 理智告诉何言,此事与贺志高并无直接关联,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即便放任此人带走那妇人与孩童,对自己而言并无半点损失。 然而,在良知的驱使下,他终究无法坐视不理…… 第159章 何梁撑持仙途 何言目光坚定地望着那位世家子弟,朗声道:“青冥白昼之下,阁下竟敢在我洞天福地之内夺我门徒。敢问阁下,此举是否已深思熟虑,能承受其因果?” 他的话语犹如九天雷霆,使得那位世家子弟眼神不由得微微收缩,随后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知道我是谁吗?又能承担得起何种结果?” 何言回应道:“尚未请教尊姓大名。” 世家子弟悠然道:“可曾听过茶陵镇守司?家父乃其中总镇守使,执掌一方兵马。” 何言与竹儿二人双眸同时一缩,显露出震惊之色。 在大周仙朝,虽然各州府、县城皆设有衙差、兵卒,但他们仅属俗世守护者,职责仅为捉拿妖邪、维持凡尘秩序等琐事。而在州府、县城之外,另有戍卫重兵驻扎,这才是真正的修士军队,肩负运送灵晶、修炼资源以及平定叛逆等诸多重任。简而言之,他们所担当者皆为天地大道之事,战力亦远超寻常兵丁。 茶陵镇守司,便是临近衡州地域内一处至关重要的戍卫之地。总镇守使这一职位虽属武职,其地位却在何梁之上。 常言横行霸道之人惧怕愣头青,愣头青又惧怕那些拥有实权的修士将领。即使是各地文臣墨客,也往往不愿轻易触碰这些威权在握的武道强者。他们并不隶属于地方文官的管辖体系。 见何言默而不答,世家子弟脸上的讥讽之色复现,高傲地道:“你现在滚开,本少看在你兄长的情面上,暂且不与你计较。” “原因。” 何言语气淡漠地回答。 这让世家子弟稍显愕然,“我这般身份,还不够让你畏惧吗?” 见何言依旧无动于衷,他又挥手下令:“废了他的修为!”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种病态的笑意。两位随从骑兵立刻遵命行事,欲上前对付何言。 然而,竹儿的反应更快。她身形一闪,瞬间挡在何言身前,连续两掌拍出,逼迫得两名骑兵不得不向后跌跌撞撞退去。 何言面色微沉,不禁点头暗赞,看来这些都是经过严格修炼的武道修士。普通人哪能抵挡住竹儿的这两掌。这些骑兵的实力,显然已经达到炼气境层次。 他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探向腰间的储物袋。 而世家子弟见状,不禁微微愣住,轻哼一声,显然是对何言身边这位实力深藏不露的竹儿感到意外。 此刻,剩余的骑兵纷纷策马逼近。 竹儿冷哼一声,并未退避反而迎向骑兵冲杀而去。 竹儿的双手如同碧绿柳叶般翻飞舞动,步伐矫健如豹。何言不禁瞪大眼睛。 原来六品炼气境就已经如此惊人。随着砰砰两声闷响,两名骑兵被竹儿掌力震飞,摔倒在地,一时之间无法起身。 兰花拂穴手! 何言看着竹儿出手轻盈至极,却没想到其威力竟这般凶猛。这分明已经是暗劲修为,比他所知的指玄境界更胜一筹。 心中不禁生出向往之情:等到自己晋升至九品元婴境,老邓等人会传授给他怎样的神通秘法呢... ... 那位修真世家的公子面色陡然变得煞白。 “出剑!” 紧接着,他一声冷喝,气势尽显。 显然是准备不惜一切代价硬碰硬。 何言也随之解开了身侧灵剑的封印,欲将剑交予竹儿手中。 “竹儿姑娘。” 正在此刻,巷尾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厉喝。 何梁领着几十名修士衙役与郡守府的修为兵士快步奔来。 那些骑兽修士并未再擅自行动。 竹儿也退回何言身边。 何言低声问道:“无恙否?” 竹儿轻轻摇头。 若非对方不再挥刀相向,恐怕早已败下阵来。 那公子目光阴郁地瞪向何梁,脸色难看至极,“倒不曾料到,你们兄弟二人竟皆不怕生死。” 随后却冷哼一声,嘲讽道:“但今日我偏要带走这位女子,你们谁若有胆阻拦,尽管试试!” 事态至此,显然已触及到了各方颜面。 何梁来到何言身旁,低声说道:“贤侄这次可是闯下了大祸。” 何言手握灵剑,苦笑回应:“并非是我主动挑起争端。” “驭兽!” 公子哥淡淡下令。 一群骑兽修士遵令行事,迅速跃上了各自的妖兽坐骑。 那女子与孩童依旧被紧紧抓住。 公子哥淡漠地瞥了一眼何梁与何言,扬起马鞭,“出发。” 何梁一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如若真的强行拦截,免不了会发生一场激战。一旦见血,此事便难以善终。 他率领这么多人前来,本意只是想震慑一下这位公子哥。未曾想到,对方对此毫不畏惧。 就在这个时候,何言骤然冲出人群。 灵剑出鞘,光芒乍现。 系统提示音响起:“剑技觉醒——基础剑诀,是否修炼?” “修炼!” “十连抽取,全数获得技能点。” 何言身形未停,果断将所有技能点注入基础剑诀中。 瞬间,一种领悟自心田涌现,手中的剑仿佛与自身融为一体,无比契合。 何言运转体内灵气,剑光一闪即逝。 伴随着一声惨叫,为首的公子哥瞬间从马上栽落。 他的坐骑妖兽被何言利剑斩断了两只前足。 其余骑兽修士见状纷纷欲拔剑反击,但何言的速度更快,剑尖已然刺入公子哥胸膛,“你可以走,但她必须留下。” 别说那些修士衙役与郡守府兵士了,便是何梁与竹儿亦看得瞠目结舌。 这还是他们所熟知的那个何言吗? 他如今的样子,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以往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何时有过如此决绝坚定的神情? “收到张三的敬佩值+666” “收到葛茂久的敬佩值+777” “收到……” 公子哥呆滞片刻,随即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好小子,你成功惹怒本少!” 何言并未搭话,而是目光炯炯地望向两名紧抓女子的骑兽修士,“放开她!” “休想!” 公子哥厉声喝道,狰狞地看着何言,“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杀了我!” 这一刻,何言不得不承认这公子哥说的是对的。 他确实不敢取这位公子哥的性命。 因为在何言看来,自己与他同归于尽并不划算——毕竟自己是个穿越者,肩负着位面之子的命运。 不过让他受些伤,应当还是没问题的吧…… 此修士曾试图以重手法折断自身筋骨, “试试看吧。” 何言勾起嘴角,手中灵剑微微下沉,直指那位贵公子的丹田气海之处,“我确实不敢轻易取你性命,不过你那命根子么…” 贵公子的眼睑急剧颤动,惊惧万分。 这般侮辱,世间哪位男儿能够承受? 剑尖上传来的森然气息,让他凝视何言良久,最终咬牙喝令:“放开她们!” 瞬间,失去的尊严与永恒的乐趣一同消逝无踪。两名骑卫遵从命令,释放了女子和孩童。妇人慌忙将孩子拥入怀中,泪流不止。 何言示意妇人带领孩童退至院落之中,随后将剑收入剑鞘,对着何梁与竹儿的方向走去。“你们可以走了。” 何梁轻轻挥手,差役与兵卒纷纷让出一条道路,直至此刻,他们仍在为何言的实力与胆识献上敬仰之情。 而竹儿看向何言腰畔悬挂的那柄汉剑,眼中掠过一丝疑惑,刚才他收剑入鞘的动作,竟是如此从容熟练。 贵公子面色铁青,夺了一匹战马,再次狠瞪何言几眼后,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来自杨成易的杀意波动:77” “来自杨成易的杀意波动:88” “来自杨成易的杀意波动:90” 离开不足十步之遥,他又转头朝何言做出了抹颈的手势。 何言只是淡然一笑,心中虽有些忐忑,但在人前,他的姿态却必须要强硬。 直到贵公子率众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何言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何梁拧紧眉头低声自语,“原来是茶陵军。” 何言回答:“那是茶陵军总督统的儿子。” 何梁一愣:“原来是他,衡州境内声名狼藉的恶少,其荒唐恶劣的行为比起你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听说平日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将得罪他之人剁断手脚丢给妖兽享用。这次你恐怕给我招惹大麻烦了。” “我一人承担便是。” 何言坚定地说:“毕竟我乃禹元纬门下的弟子,我不相信他会真的敢拿我去喂妖兽。” 这才是他方才果断出手的底蕴所在。何梁或许威慑力有限,但禹元纬在这荆南郡内的威望,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何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差役与兵卒离去。 何言携竹儿步入庭院,只见贺志高已被他人搀扶进了屋内。 来到正堂,何言对一位壮汉吩咐道:“快去请修为高深的医者前来为其疗伤。” “是!” 壮汉恭敬地瞥了何言一眼,立即疾步向外奔去。 何言转向贺志高问道:“你怎么被打成了这般模样?” 贺志高苦笑回道:“他们想要强行带走小素,我便提起了少爷您的名讳,结果就成了这般光景。” 何婉素想必就是那个妇人了吧。 第160章 真实的面貌 何言拍了拍贺志高的肩头,走向眼前的妇人。 未待何言开口询问,妇人已带着孩子跪倒在地,“民女何婉素,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起来吧。” 何言说道:“详细讲讲发生了什么事。” 何婉素牵引着稚子起身,紧抿双唇,开口道:“民妇乃衡州茶陵县修炼家族之后,夫君一族在当地经营灵药商铺。然而那杨成易觊觎我家产业,施展邪术侵夺,甚至还将我夫君囚禁于兵营之内生生剥夺修为。幸得乡亲们相助,我方能携子逃离茶陵县,未料此人竟穷追不舍而来。” 她紧紧握住孩子的手,指尖泛白,“民妇不敢妄求尊者庇佑,只恳请尊者施舍些许修行资源,若能度过此劫,将来必定登门厚报。” 言毕再次下跪以示感激。何言听闻此事颇感惊讶,看这何婉素虽娇弱之躯,性格却是坚韧不屈。 他回应道:“既已沾染因果,你们便在此暂居吧,我何言还不至于畏惧至此。”随即便轻抚孩童头顶,赞许道:“小小年纪便跟随母亲历尽艰辛,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接着,何言从乾坤囊中取出数枚凝元丹,递至孩童手中。何婉素愣在一旁,继而向何言深深磕头,“公子大德,铭记于心。” 何言忙扶起她,并拍了拍手起身,“首要之事便是好好抚养孩子长大,那是最重要的。”随后引领着竹儿向外行去。 他救助何婉素母子并无图谋回报之意,只为遵循内心正义。此刻何婉素的话使他确信自己的选择无误,只恨未能给作恶多端的杨成易一个深刻的教训。 出门之际,竹儿小心翼翼跟在何言身后,忽然浅笑一声,“少爷,您刚才拔剑收剑的姿态好生威武。” 何言回首淡然一笑,“难道我平日里就不够英俊吗?” 竹儿回答:“少爷平日的确英俊,但像这般严肃认真的样子并不多见。” 竹儿接着道:“少爷您以前是否修炼过剑法呀?” 何言疑惑反问:“怎会如此问起我是否修炼过剑法,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竹儿解释道:“方才看见少爷拔剑、收剑的动作十分娴熟,像是在仙人的梦境中学来的技艺。” 何言微笑道:“确如你所说,在我的梦境中,有一位剑仙传授我剑法,每日演练早已熟稔于心。” 竹儿瞪大眼睛,不再言语。 此时,系统提示:“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99!”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99!”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99!” 贺成材竟然再次出现,且不知为何,短时间内贡献了大量的仇恨值。 这家伙究竟藏身何处? 回到宁远县内的良品仙铺,店内生意依旧红火,已然成为了当地闻名遐迩的修真用品店。海外仙界的法宝与灵丹妙药,价格公道,深受修士喜爱。 这几日下来,何言获得的信仰值几乎全部来自于此,同时店铺也为他赚取了一百多两仙晶。在这个时代,这笔财富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尤其是对寻常修炼世家而言。 陈幼熙坐在柜台内,问何言:“发生了何事?” 何言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小事一桩罢了,让竹儿告诉你详情,我去后院静读秘籍。”说罢,便走向后院。 竹儿来到陈幼熙身边,压低声音细细述说经过。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来自陈幼熙的信仰值+888!” 在灵幽宁远县衙之内。 刚踏入静心堂的何言,很快感受到了陈幼熙传递来的浓郁尊崇之意,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然笑意。 被自家道侣这般崇拜,此种滋味的确妙不可言。 宁远县令府邸,何梁正在处理公务的静心阁中。 此刻,刘茂端坐于他的对面,脸上堆砌着假意的笑容,“县令大人,据说您调用了衙役与戍卫城防的修炼者?” “嗯。” 何梁微微点头认可。 刘茂又道:“可是若没有我与曹县尉的同意签署,此举恐怕不太合乎修行界的规矩吧。” “此事突如其来,未能及时寻得你们签名。”何梁淡笑着回应。 “然而规矩便是规矩。”刘茂的笑容逐渐收起,“还听说县令大人此次出行,乃是为了解决令弟所面临的困境,如此一来,岂不是将公权私用了吗?” 何梁不屑地扫视他一眼,“舍弟亦是宁远县的凡尘百姓。本官身为一县之首,惩恶扬善,维系安宁秩序,有何不可为之?” 刘茂反驳道:“自然无不可。但如果换作他人,县令大人还会如此声势浩大地出手吗?” 何梁已无意再做辩解,“刘县丞莫非打算上书府台衙门,控诉本官之举?” 刘茂坦然承认:“下官身为县丞,确实负有监督县令的职责。此事,唯有如实上报府台衙门才是。未经许可擅自调动衙役、戍卫以及抗衡茶陵仙宗弟子,此乃大事,断不可轻视。” 话毕,他冷笑一声,转身欲离去。 “刘县丞留步。” 何梁突然开口叫住他。 刘茂回过头来,只见何梁直言相问:“不妨直说吧,你来到宁远县,是否就是为了替那位潘家千金找我麻烦?” 刘茂眸光闪烁,口中却否认道:“下官只是在执行职责罢了。” 何梁冷笑一声:“仅是为了职责所在,怎会与县内的诸多豪门显贵关系如此紧密?你可知道,那位潘家千金为何要针对我?” 面对何梁的问题,刘茂眼帘微垂,并未作答,但也没有继续朝门口行去。 何梁续道:“不知刘县丞可曾听闻李孝才与飞升楼的绝色花魁陈幼熙之事?” 刘茂眉头紧锁,轻轻点头:“略有耳闻。” 何梁又道:“陈幼熙已被送到我们宁远县的醉花楼中,不久前,舍弟施以援手,耗费修为之力为其赎身,并将其纳入家中作为道侣。” “那何公子果然是艳福不浅哪。”刘茂讥讽道:“但这又关我何事?” 何梁语气平淡地回应:“当然与你无关。只不过我想提醒刘县丞,莫要轻易沦为他人手中棋子,以免落个被抛弃的命运。” 刘茂冷哼一声,离开静心阁而去。 何梁望着他的背影,双眉微拧,“小方啊,如今我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与此同时,在门外不远处,刘茂停下脚步,拧紧了眉头深思熟虑许久。 最终,他低声自语:“我不相信世子殿下会与那等浪荡子弟结交朋友,除非……若不能扳倒你,我又怎能登上宁远县丞的位置。” 随后,刘茂匆忙返回自己的办公之处,挥毫泼墨书写一封密函,命人火速送往府台衙门。 第161章 仙使苏梨落的馈赠 午后时分,何言依旧来到了禹元玄的修炼居所。 他不清楚在这宁远秘境的试炼之中将会遭遇何种挑战,但禹元玄家中收藏的诸多古籍典藏对于他在大渝仙朝的历史和现今修炼体系的理解有着极大的助益,使他对这片修行界的过去与现状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因此,他决心要将禹元玄家中所有的修炼典籍尽数研读完毕。 这是一个极为繁重的修行任务。 “上午为何未曾前来?” 当何言踏入禹元玄居所的静修大厅,禹元玄开口询问,声音虽淡却透着一种修为高深的威严。 何言以为禹元玄对他有所不满,忙躬身答道:“弟子原欲前来,奈何中途遇些琐事耽误。” 禹元玄微微一笑,“郡主辰时已至,特意前来拜访于我,然吾料其实乃专程寻你而来。可惜你未至。” 听到梁思琪再次来访的消息,何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便问道:“师尊,郡主可曾提及有何要事?” 禹元玄摇头,言语间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深意:“看样子郡主对你甚为看重。” 何言回应道:“郡主曾言,她在世间并无知心友人,弟子与她颇为投契,故而视我如友。” 禹元玄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地道:“倘若仅止于此,则尚可安心。不过坊间传闻,皇上有意为郡主赐下一桩仙缘婚约。” 何言脸色微变,不明所以:“此与弟子又有何干?” “愚钝。”禹元玄淡淡地吐出一字,继续道:“郡主文才出众,胸怀壮志,并不逊色于世间男子,你以为她会轻易接受一位素未谋面之人成为她的仙侣吗?” 何言脑中轰鸣,瞠目结舌:“师尊的意思是……郡主有意……让我……” 梁思琪此举恐怕并非无心之举,而是借由科举试炼考验他,暗中意欲让他成为她的仙侣? “这只是揣测之言。”禹元玄轻轻一笑,“你亦不必过于忧虑此事,这婚约之事,你的意愿并不重要。至于郡主是否真的存有此心,对你而言,或许也并非坏事。毕竟郡主地位崇高,容颜倾城,世人求而不得者众矣。然而此事,即便是郡主也无法擅自决定。” 何言默然不语,成为梁思琪的仙侣,这对于他来说似乎遥不可及,至少现下是不可能的。然而若能得梁思琪这样的女子为伴,何言竟发现内心深处隐隐升起一丝喜悦。难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对梁思琪产生了情愫? “先专心阅读吧。” 禹元玄看到他沉默不语,挥手示意道:“脚踏实地修炼,才是最重要的。” “谨遵师命。” 何言点头领命,走向修炼书房继续研读。 禹元玄的话果然没错,脚踏实地地修炼才是王道,过多的妄想并无实际意义。唯有自身修为强大,才能真正做到处变不惊,应对一切未知变化。 夜深人静之时,何言刚刚与陈幼熙完成了经脉调理的双修修炼,拥抱着沉睡的陈幼熙入眠。待陈幼熙入睡之后,他又悄然起身,静坐冥想,运转功法修炼。自从服下洗髓丹之后,他的真元增长速度更是如虎添翼,使得达到丹田圆满境界所需的时间相比从前缩短了近两成…… 这两成的光阴,便是节省下的修炼时光。虽微不足道,但在修为达到更高境界之后,其差距将会显着体现出来。 武道修行,越是深入,其突破之难便越是惊人。 此情此景,无人知晓何时能够到达巅峰。 沉睡中的陈幼熙突然间睁开双眼,定定地看着何言。 何言又晋升了一层境地。 何言睁开双眸,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已领悟俞府妙门之奥秘。” 陈幼熙竟一时语塞,对于何言这般每隔数日便如同饮水进食般轻易突破的情形,她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有些麻木了。 即便是一般的武修大师,甚至是那些天赋异禀的妖孽天才,他们的修炼速度也无法与何言相提并论。 俞府所在的家族修炼体系中,下丹田被称为“泉海”,其中蕴含着少阴、少阳、巨阙三大正宗经脉,而在少阴正经之中,又有少海、小海、尺泽、曲泽、阳池、曲泉、涌泉、经渠、太渊、清冷渊、俞府以及至关重要的鸠尾,共计十二个妙门要隘。 如今,何言只需打通最后一个妙门——鸠尾,便可晋升为九品炼气士。 这样的修炼速度,让陈幼熙不得不为之惊叹不已。 料想不久之后,何言怕是要追上她的修炼进度了吧。 陈幼熙向何言报以温柔一笑,转过头去,再度入睡。 幸好自己已经放弃了武道修行之路,否则面对何言如此迅猛的进步,只怕她会被生生刺激至疯狂。 何言满面春风,将陈幼熙揽入怀中,一同进入梦境。 此刻的喜悦之情使得何言精神焕发,而这股兴奋难免会让陪伴左右的竹儿受些委屈。 夜半时分,竹儿被惊醒,她脸颊泛红地掩住了自己的耳朵,娇嗔道:“少爷,真是淘气呢。” 随后几日,宁远县平静如常。刘华丰未曾再寻何言的麻烦。 即便是想找,也难以找到。 因为何言每日白昼皆在禹元纬家中研读典籍,沉浸在修炼的世界里,连王思栋都无法觅得他的踪迹。 这日黄昏时分,何言自禹元纬家返回良品铺子,内心跃跃欲试。 因为他感觉到今晚或许就能成功贯通鸠尾妙门,真正迈入九品炼气士之列。 “夫君。” 刚踏入良品铺子,陈幼熙便唤了一声。 何言微笑着侧首看向她,应道:“嗯。” 然而陈幼熙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幽怨之意,她从抽屉里取出三件物品,说道:“这是县令大人派人送来的,说是丹霞剑派的苏姑娘赠予你的答谢礼物。” 提及苏梨落,何言便明白了陈幼熙为何会有这般神情,原来她是在吃醋。 展现在柜台上的礼物共有两部秘籍与一个小瓷瓶。 “之前返乡祭祀祖先的时候,曾帮过她一些小忙。” 何言向陈幼熙解释道,并将秘籍与瓷瓶拿在手中,眼中闪烁出期待的光芒。 瓷瓶之上赫然贴着“洗髓丹”的标签。 正是这洗髓丹,何言梦寐以求之物,奈何囊中羞涩始终未能如愿,却未料到苏梨落居然以此作为答谢之礼相赠。 这份礼物,分量可不轻呢! 再瞧那两部秘籍,一部名为《感气经》,一部名为《青松谱》。 对此,何言并无太多兴趣。 他随手翻阅了几页,《感气经》乃入门级功法,《青松谱》则为其后续功法,但相较而言,皆不及《抱朴诀》和《观潮经》的深奥精妙之处。 这两部秘籍,在他的修行体系中并无用处,但对于苏梨落而言,却是倾注了满心期待的赠予。她试图引导他步入修炼之道。 何言将秘籍与玉瓶握于手中,向后院行去。首先来到厨房,告知正在烹调的竹儿,晚膳时不必唤他,只需为其留下膳食便可,随后返回了自己的居所。 实则他内心早已急不可耐。回到房中,何言径直坐在床上。 玉瓶之内,竟藏有三枚洗髓真丹,价值堪称近三千两灵银。一枚真丹入口即化。 何言顷刻间便蜷缩在床上,犹如一只煮熟的虾米。 第162章 玄功宝库 不久之后,陈幼熙步入屋内,见何言痛苦万分的模样,立刻明白他已服下洗髓真丹,心中不禁惋惜。 如此煎熬持续了两个时辰,那股锥心之痛才渐渐减弱。 何言肌肤之上又渗出大量黑乎乎的杂质,显然是洗髓过程中的排浊现象。 此刻还不知此丹的效果如何,但其消耗衣物的程度却显而易见。 何言瞥了一眼沾满污垢的床单,又看向陈幼熙,笑言:“看来又要换床单了。” 陈幼熙抿唇回应:“明知会弄脏床单,你还非要在床上……” “哈哈。”何言挠了挠头,“一时忘记了。刚才疼得厉害,想下床却又没有力气。” 陈幼熙又问:“你如今内息增长速度已是极快,为何还要这般折磨自己?” 何言答道:“我原本就已经落后太多了,不是吗?” 相较于竹儿、苏梨落以及梁栋那些天纵奇才,他仍然相形见绌。 “那你何必把自己弄得如此疲惫?”陈幼熙不解地问道。 照理来说,以何言如今的实力和地位,完全可以过上逍遥洒脱的生活,跟随禹元纬研习仙法,参加选拔仙材的试炼,并无修炼武道之必要。至于良品铺子,陈幼熙认为那只算是何言为她打理的一份营生。 何言沉吟片刻,答道:“人生总是要有追求和奋斗,不是吗?况且,我还承诺要为你父亲讨一个公道。” 听闻此言,陈幼熙眼中泛起泪花。 那一晚,待何言沐浴更衣,用罢晚餐回到房中,陈幼熙主动献上了深情的吻礼。 深夜时分,何言成功突破瓶颈,激发了鸠尾窍妙之门,使得少阴正经如夜空中北斗七星连线般贯通,形成周流运转的玄妙循环。内息修为跃升至新的层次。 内息境与凡人之别,已然有了质的变化。然而,何言看着自己的信仰之力储备,唯有苦笑。 并非他不愿积攒信仰之力,实则是近几日从登科书坊所得的信仰之力仅够维持良品铺子的日常运营。他即便想存,也无法做到,除非良品铺子暂时歇业。 次日清晨,何言早早出门,驾驭马车前往县衙。 车厢之中装载了八坛珍贵的牛栏山仙酿。在他拥有信仰之力系统的庇护之下,他深信自己完全可以掌握多种神通技能。眼下,首要之事便是先习得高深武功,至于想要达到精深之境,则有待日后积累足够的信仰之力。 马车直接驶向老萧等人居住的小院。何言下车取出车厢里的美酒,揭开其中一坛的封泥。不出所料,醇厚的香气瞬间扑鼻而出。 四位老者闻声相继开门,纷纷步履匆匆地来到何言面前。 老邓仰首畅饮,尽享琼浆之妙。 老萧目光炯炯地审视着何凡,说道:“如今你已晋入九转灵师之境了。” 其眼底深处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撼之情。 何凡轻轻点头,“正是于昨晚成功破境的。” 老何、老王皆是眼神闪烁不定。 老邓亦暂停了手中正要倒酒的动作。 随后,四位老者相视一眼,老萧沉声道:“此事宜在密室中详谈。” 就连杯中佳酿也顾不得品尝了,四人引领着何凡步入内室。 待众人在老萧的静室内落座,老萧悠悠地道:“你这孩子怕是古往今来最为惊才艳艳的修炼奇才,不对,应称之为妖孽才是。” 老何接口道:“倘若你的体质更为优越一些的话,或许我早已外出寻觅秘籍传承给你了。” 然而老邓却摇头道:“此时并非良机。” 他转向何凡问道:“你清晨便携酒前来讨教,莫非是为了求取修炼之法?” 何凡用力点了点头。 老邓瞥了一眼老萧,又问:“你心中已有定论了吗?是要习剑还是修刀,抑或是两者都想学?” 何凡面露尴尬之色,答道:“实不相瞒,无论是何种兵刃,亦或是拳脚功夫,我都希望能够一一习得。” 闻此,老邓的眼神不由得一凝,旋即嗤笑出声:“口气倒是不小,难不成你还想将我们几位老头子的本领尽数搜刮而去不成?” “为何不可?” 何凡瞪圆眼睛反问道。 “只要你学得了我们的技艺,在仙师的引导下,一夜之间融汇贯通又有何难?” 何凡如此回应,让老邓等人不由得一愣。 他们似乎忘记了这个关键的事实。 老何望向老邓,低声说道:“看来,我们真有可能培养出一个横扫武林的非凡人物。” 老邓深深地看着何凡,问:“你刚才所说的,当真是肺腑之言?” 何凡再次用力点头,确实,他希望能尽早掌握这些老者的技艺,以免来回奔波劳累,同时内心总有一丝不安。毕竟,凭老邓他们的修为却留在这个小小的县衙之中,必有其隐情。谁知道哪一天他们会突然离开呢? 老邓看向其余三人询问意见,老王开口道:“不妨一试,传给他总强过让这些绝技就此失传。” “那就从我开始吧。”老萧起身,示意何凡在床上盘腿坐下,“我一生修行驳杂,虽以刀道为主,旁支武功便不再传授于你,即便你背后有仙师指点,修炼太过繁杂也未必是好事。我便教你几门我认为颇具威力的刀法。”说着,他双掌搭在了何凡的背后。 “恭喜宿主,领悟技能——裂天斩” “恭喜宿主,领悟技能——金刚伏魔刀法” “恭喜宿主,领悟技能——八荒狂澜刀诀” “……” 时光缓缓流淌,老萧以内力在何凡经脉间演示各种功法技巧。 系统提示接连不断地传来。 待老萧收回手时,何凡的技能库中已然新增了十几种技能,虽然熟练度均为零。 紧接着,轮到了老王上场指导。 “恭喜宿主,领悟技能——凝神静心术” “恭喜宿主,领悟技能——潜龙勿用功” “恭喜宿主,领悟技能——缩骨脱胎术” “恭喜宿主,领悟技能——疾风八步” “恭喜宿主,领悟技能——幻影挪移身法” “……” 经过一轮教授,何凡又掌握了十多种新技能,熟练度高低参差不齐,最低仅百点上下,最高的则已达到数千点。 第163章 破虚拳 瞧瞧外界,天光已然沉入夜色之中。这一整日就这样悄然流逝。 老邓轻拍何言的肩头,道:“罢了,我们也已将所学尽数授予于你,你可以回去了。” 何言神色庄重地朝着四位长者深深鞠躬,感谢他们的传道授业解惑。“承蒙四位先辈垂青。” 传授真诀之恩,实乃大德大惠。老萧挥挥手,淡然道:“你这小子往后只需多多送上美酒佳酿便足以。” 何言点头应允,缓步走向庭院外,驾驭飞梭离开了这个小小的修炼之地。 四位老者并未立刻离去,在屋内沉默片刻,老王开口说道:“此子如今已习得了我们的独门绝技,将来是否会成为那无法撼动的修炼奇才呢?” 老萧笑了笑,回答道:“这正是我们所期盼之事。如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已经力有未逮,只能期待他能带给我们惊喜了。” 老何感慨万分:“但愿我们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讲这些又有何用?”老邓起身,朝门外走去,口中说着:“倒不如实实在在地喝上几杯。” 四人相继走出房门,来到庭院中,各自提起陶瓮豪饮畅谈,笑声洪亮,飘荡在夜空中。 与此同时,宁远县城的街巷之中,刚刚离开县衙的何言坐在灵兽驾乘的飞行器上,脸上洋溢着痴笑。原来,当他查看自身的修为值时,赫然发现竟累积到了惊人的百万之巨! 这其中必然是因为许臻将《聊斋志异》这部仙凡秘闻录流传至别处所致,单凭潭洲城的修士们,自然不可能给他带来如此海量的修为值。 真是应验了那句话:缺什么,就来什么;困倦时,便有人递上枕头。何言不禁暗自感叹,最近自己的运道实在是旺得很。 先是苏梨落赠送了能够洗筋伐髓的炼体丹,紧接着四位老祖宗又倾尽毕生所学,而今甚至连修为值的问题都暂时得到了解决。 于是乎,何言决定从这一刻开始,潜心研读古籍秘典,进一步提升自身修行境界。 回到良品坊,陈幼熙尚未安寝,见何言深夜归来,问道:“今日怎会这般晚归?” 何言答道:“刚从县衙回来。”随后便步入浴堂沐浴涤尘,即便在这沐浴之时,他也未曾闲着,口中默默念叨:“十连抽!” 耳边传来系统声音:“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点1!” 恭喜道主,获得灵识之力1点。 贺喜道主,收获仙缘宝物海天瑶池清露液。 再次恭祝道主。 连续十次仙缘抽取。 何言连续施展了前所未有的十轮仙缘召唤,痛快淋漓至极。 其积累的尊崇灵力尚余三十余万点,所得收获可称得上丰厚。 总计获取九十四点灵识之力,并有六样法宝降临。 只是这六样法宝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海天瑶池清露液——炼丹材料; 兔毫冰魄绒衣——防护类法宝; 下关龙潭碧螺春——养神茶叶; 徐福仙记糖灵果——灵食之一; 元气青丘琉璃水——洗髓涤尘之水; 唯一一件稀世珍宝乃法尔曼空灵泉洁灵膏,乃是女子修炼时用于洁面的宝物,所需兑换的尊崇灵力竟然近乎十万点。 也许是近几日仙缘过旺,导致此次抽奖的运势颇显低迷。 此刻何言最为渴求的仍是那柄蕴含六十四式秘技的飞鸿灵弹。只有充足的飞鸿灵弹在手,才能拥有充足的自保之底气。 然而,何时能够有幸抽中此物,却是个未知数。 何言轻叹一声,打开了自身的神通列表。 如今他的神通列表繁复纷呈,所载道法不下数十种,更有部分道法分化出诸多分支招式,单独列出便多达数百种神通技能。 幸亏先前萧老几位前辈传授真谛,引导修行,何言也因此勉强记得哪些神通是当前便可施展的。 一道法的威力,与其修炼者自身内息修为息息相关。 内息修为深厚的修士,即便施展出较低级的神通也能发挥巨大威力。 然而,内息修为不足的修士,则难以施展那些精深莫测的神通。 因大多数神通秘门尚未打通,而神通的威力恰恰便是由秘门的开启与叠加所决定的。丹田内的真元是根基,秘门则是增幅之源。 在萧老等前辈传授的道法之中,何言目前仅能施展其中几种: 一是拔刀断流神通,此功法特殊,无法简单划归品阶层次,无论是九品修士,或是宗师乃至未入品阶的武修皆可施展开来。 二是八步追蝉轻身术,这是一种共分十重的轻灵身法,目前何言已能修炼第一重。 三是王真人所授的缩骨换形神通,无论何种品阶的武修都可修炼,且并无攻击力。 另外还有虎煞拳与三才剑诀两门低阶神通。 实则四位前辈这般安排,正是担忧何言所学杂而不精,故所教授的大多是深奥至极的高级道法。 思及此处,何言决定先尝试修炼虎煞拳。以其如今的身份地位,确实无需经常面对生死相搏的局面,而这门虎煞拳神通足以应对一般挑战。 至于基础剑法,则是何言自行领悟的神通,虽非正宗道法,然熟练度越高,威力必然越大,施展之时仿佛臂膀伸缩自如,操控随心。 只是不知当基础剑法修炼至极高境界时,能否引发质变,最终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地。 虎煞拳毕竟属于低阶神通,其熟练度上限仅为一百点。 于是,“十连抽”的念头在何言心中一闪而过,他毫不犹豫地再度施展出十连仙缘抽取。 未曾想,这次竟然峰回路转,好运突降,在这次仙缘召唤中,竟然再次出现了极为珍贵的法宝... ... 修为光影瞬间闪过。 “嗡——” “恭贺道友,获得至宝:f1式元婴破灭弹。” “恭贺道友,获赠技能点1枚。” “” 何言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灵液。 f1式元婴破灭弹 果真是极为凶猛的法宝! 他对这法宝的具体威力并无详细了解,然而既然名为元婴破灭弹,其威力必定非同小可,足以令大宗师级别的修士胆寒。 此物换取所需的修炼点竟高达二十五万之巨,甚至超越了六十四式破虚符篆的价格。如此珍稀之宝,恐怕唯有生死攸关之际才能动用。 然而何言心中暗自思量,何时才会遭遇需要用它保命的危机呢? 念及此处,他挥挥手,驱散杂念,将一百点技能点投入到修炼《伏虎崩山拳》之中。 “恭喜道友,《伏虎崩山拳》略有小成。” “恭喜道友,《伏虎崩山拳》已融会贯通。” “恭喜道友,《伏虎崩山拳》已臻化境。” “恭喜道友,《伏虎崩山拳》已然登峰造极。” 心有所悟,何言紧握双拳,只觉体内蕴含着澎湃的元气,不禁微微一笑。 虽这《伏虎崩山拳》仅属下乘功法,然放眼世间,论对此拳法之领悟,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剩余的三点技能点,他投入到了《混元一剑诀》的基础剑术部分。 虽然仅三点,却并未让他有任何明显的感觉提升。然而何言明白,修真之道切不可妄动杀伐之气,除非迫不得已,怎可随意拔剑出鞘? 未料想念头刚刚转过,麻烦已然上门。 门外传来竹儿的通报:“少主,那杨成易领着大批弟子前来寻衅。” 第164章 雨夜萧老显神威,对决铁甲骑兵 对此,何言并未感到丝毫惊讶。 像杨成易这种人物吃过亏,自然不甘心就此罢休。 披挂整齐走出浴室时,外面已是细雨蒙蒙,一片漆黑,唯有微风拂面,夹杂着湿润的气息。 屋外,火把摇曳,照亮了眼前的场景。 细雨沾湿了竹儿的脸颊,她的腰带上丝带飘舞,佩剑轻悬,神情凝重地说:“他们率领一大队铁甲骑兵,扬言如果我们不出来,就要放火烧掉我们的居所。” 何言颌首示意,返回自己的房间,从中取出六十四式破虚符篆,并从墙壁挂钩上解下佩戴的汉家仙剑,挂在腰侧。 看到正在穿戴衣物的陈幼熙,他微笑道:“你留在屋内就好。” 陈幼熙流露出一丝不悦,反驳道:“我也已经是七阶武修。” 何言回应道:“但我向来没有让身边的女人涉险的习惯。” 陈幼熙闻言挑眉问道:“那竹儿呢?” 何言略作思索,答道:“她不同。” 陈幼熙掩嘴轻笑,眼中闪烁狡黠的光芒:“你以为我看上去柔弱?告诉你,真要动手的话,你还未必是我的对手呢。” 说完,她紧了紧腰间的丝带,毅然走向外面。 望着陈幼熙的背影,何言无奈摇头,哑然失笑。 出门之后,他对竹儿吩咐道:“速往县衙,请萧老前辈前来相助。” 竹儿满脸惊愕:“是要请萧爷爷亲自出手吗?” 何言淡然道:“萧老的实力早已不是秘密,何必再遮遮掩掩呢?如今府台衙门与巡夜者皆知萧老乃大宗师修为,在这种情形之下,若他还不出手,反倒会引起他人猜忌。” “那少主您千万小心。” 竹儿点头应诺,随后持枪匆匆离去…… 何言引领着陈幼熙步入前方,推开布满灵符的店门。 外界,法宝飞舞,火把如林。 一支由修炼者驾驭的战马骑兵占据了整条星罗棋布的灵石大道,战马踏空嘶鸣,震天动地。 一股凌冽的煞气扑面而来,连绵的灵气似乎都在回避这支队伍,纷纷散逸于火光之中,消失无踪。 陈幼熙不由得往后微微退缩,何言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然而,杨成易的目光仍然穿透人群,落在陈幼熙那一尘不染的仙容之上,初时惊鸿一瞥,随后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贪婪之意。即使是修炼多年的他,也未曾遇见过如此绝美的女子。他有一个恶劣的习惯,那就是只要见到美貌的女子,就会产生将其纳为己有的邪念。何婉素的例子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察觉到此情此景,杨成易的眼眸微微收缩,冷笑一声,对着何言挑衅道:“小子,你那位修为高深的侍婢呢?” 何言从容回答:“对付阁下,无需她出面。” “哼!”杨成易眼神狡黠,“今日我率领了一百名炼体境的铁骑精英,即便是一些位列三品的修士恐怕也无法抵挡我们的锋芒,你当真以为能够阻挠得了我们吗?” 他的手下皆是由官方修行势力训练而出,尽管只是轻骑,但战斗力依旧不可小觑。 何言扬起眉毛,提议道:“不如一对一较量一场。” “哈哈!”杨成易放声大笑,笑容瞬间收敛,语气转冷,“你在我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何必与你单挑?况且,我看中的是你身后的这位仙子,我并非想要你的性命,而是意在夺去你的修为根基。而你身后的这位美人,将来自然要交给我好好照料。这样的倾城之色,我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杨成易舔了舔嘴唇,其举止令人作呕。 感受到威胁,陈幼熙的手指紧紧相扣。 何言握住手中的辟尘汉剑剑柄,淡然一笑:“这样取胜岂非胜之不武?” “我无所谓。”杨成易讥讽地回应,“仗势欺人,那要权势又有何用?只怪你修为低下,话也没人听。你以为在拖延时间等你兄长何梁前来救援吗?” 何言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确实是在拖延时间等待萧老的到来。 让他意外的是,杨成易竟然看穿了他的意图,点点头,毫不在意地说:“好啊,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看你哥是不是敢来,或者他是否有能力插手此事。” 此时,何梁并未带人出现。倒是萧老与竹儿结伴而至。 萧老的身影仍旧佝偻,但他那沧桑的身躯内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杨成易望着这一幕,呆滞片刻后突然爆发出疯狂的大笑:“小子,你这是请出你的家族长辈了吗?” 萧老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而是径直走向何言。 何言关切地问:“师傅,有什么问题吗?” 萧老淡然一笑:“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萧老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这让杨成易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的目光骤然收缩,寒声道:“如果你们兄长何梁不敢露面,那本少就不客气了,连他也一起收拾!” 何言拉着陈幼熙与竹儿退入店内,说道:“来吧。” “上!” 杨成易挥手下令,骑兵们纷纷冲向店铺…… 他并非不了解这个世界上存在修炼武道的绝顶强者,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实在瞧不出老萧身上有丝毫强者的气息。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颓废的老者,怎可能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然而,当老萧瞬间流露出自身的威势时,他不禁骇然失色。 待到老萧的目光渐渐凝聚,那一瞬,他仿佛化作了一柄刀,一柄无比纯粹,能撕裂黑暗的利刃。 列阵于前方的骑军悍然向老萧冲锋,那些还未行动的骑兵,胯下的坐骑已开始因感受到危险而发出不安的嘶鸣。 伴随两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两名逼近老萧的骑兵连人带马被他一掌拍飞出去,而老萧脚下稳如磐石,未挪寸步。 接着,老萧忽然间闪入人群之中,掌力翻飞。 何言几乎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视线中只见骑兵相继坠马或者被抛飞出去,耳畔则充斥着凄厉的惨叫声。 “少爷,那是宗师级别的强者。” 站在杨成易身边的那位身穿银白披风的中年将领语气严峻地道。 “修为到了何种境地?” 杨成易问。 中年将领回答:“应当是聚元巅峰。” “只不过是个老年的宗师罢了,能耗死他。” 杨成易咬牙切齿,再次挥手示意,“杀!” 此番他口中的命令已不再是单纯的“上”。 顿时,一阵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骑兵们纷纷抽出佩刀,分批向老萧冲锋而去。 火焰四溅,混乱不堪。 何言担忧起老萧的安危,抽出长剑打算上前支援。这时,却听见老萧淡然的话语传来:“年轻人,只需在一旁观战便好,且看老夫是如何施展少年般的豪情壮志吧,哈哈。” 说着,老萧从一名骑兵手中夺过兵器,以其背部当作刀刃,刀光闪烁,犹如狂舞的火蛇。 这场激烈的战斗持续了近一刻钟,令杨成易与那中年将领瞠目结舌。何言、陈幼熙、竹儿也从未见识过宗师级强者的实力,更难以想象会有这般威猛无比的场面。 此刻地面上,骑兵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再无人能起身。 第165章 小赚一笔 “叮当——” 老萧随手将刀扔在地上,目光冷冽地注视着杨成易,“即便身为老年宗师,你们这些人也无权侮辱。” 说完,他又缓步返回到何言身边。 周围,几家店铺的门扉微微开启,不少人在门缝中窥探外面的情景,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杨成易面色苍白,哑口无言。倘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握着马缰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终究,他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世家纨绔子弟罢了。 何言收回剑鞘,直视杨成易,问道:“还想继续较量吗?” 杨成易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哼——” 望着满地哀鸿遍野的骑兵,何言冷笑一声,拨转马头欲离去。 “等等。” 何言快步跑至杨成易面前,轻笑着说:“这就走了?如果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那我何某人的颜面置于何地?” 杨成易指关节泛白,怒声道:“你还想怎样?” 何言答道:“要走可以,但需留下保命的钱财。” 杨成易眯起眼睛,“你竟敢杀我?” “自然是不敢。”何言回应道,“不过教训一顿让你鼻青脸肿我还是做得出的。你父亲,就不怕再来找我麻烦吗?” 这杨成易胆敢擅自调动骑兵,如此猖狂妄为,何言已然不顾忌什么了。 何梁抵挡不住,身后尚有禹元纬的守护灵相助。 若真是处境危急,便去找寻梁思琪求助,她身为炼气修士怎会坐视不理。 杨成易身旁的中年将领面露煞气,手中暗扣着一把灵兵刀柄。 何言朝他勾唇一笑,显露出一口皓月般雪白的牙齿,“阁下真敢在此动手吗?” 那中年将领拧了拧眉头,最终还是缓缓放手,低声对杨成易建议:“少主,暂且忍耐吧,看来我们这次算是撞上了硬茬。” 此刻他们显然触碰到了一位修真界的铁板。何言持剑指向杨成易腰间的储物袋。 杨成易怒火中烧,几乎颤抖,但他并不畏惧何言,却对背后的萧真人怀有敬畏之心,终究还是无奈地解开储物袋将其扔向何言。 何言接过,拿在手中轻轻一掂,说道:“若有不满,随时来找我便是。不过下次最好多备些灵石,否则我不保证是否会通知令尊携带足够的灵石前来赎人。” 话毕,何言侧身让出道来。他并未打算对杨成易采取进一步行动,毕竟那时局面将会更加难以收拾。当前已有刘茂与潘葵两位修士带来的麻烦,何言不愿再多添新愁。 杨成易带着那名中年将领愤然而去,心中憋屈无比,他的仇恨值飙升至满格:“来自杨成易的仇恨值:99” 对此,何言只是摇头苦笑。世事无常,该来的总会来。看来这位杨成易是不甘心就此罢休。 站在良品仙材店门前,何言、萧真人、陈幼熙以及竹儿目送着那些修真骑兵恢复元气后纷纷骑马离开。其中已有两匹马被萧真人以雷霆手段击毙。 何言淡然一笑,“此番又可小小赚上一笔。” 上次杨成易遗留的那匹宝马,何言已交给贺志高拿到坊市售卖。 对于修真者而言,凡间的战马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这马是杨成易擅自调遣带来的。既然杨成易先行违反修真界规矩调动部下,那么一切后果也理应由他自己承担。失掉战马之痛,也只能让他自己默默承受。 “哈!” 这时,萧真人突然大笑,“徒弟啊,你发财了,为师的那份好处在哪里呢?” 何言也随之嘿嘿一笑,“师傅您放心吧。”说着便转身返回后院。 不多时,他手上提着四个装满上品灵液的玉罐走出来。 萧真人笑问道:“这些都是给为师的吧?” 何言厚着脸皮答道:“那是自然,当然啦。” 随后询问:“师傅,您刚才可是动用了全力?” 萧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点头承认:“自然是全力以赴了。” 接着,萧真人一手提着玉罐,悠悠闲闲地向县城衙署方向走去。 何言感到有些不解,挠了挠头。 “关门休息吧。” 竹儿笑容可掬地说,随之将何言和陈幼熙推入店内,关上了大门。 此时,系统内突现一波崇拜值狂潮,想来应该是那些围观的邻里百姓们所贡献的。 待回到后院,竹儿开口道:“萧爷爷方才肯定并未使用全力。” 何言微微一愣:“为何这么说?” 竹儿回答:“我以前曾见识过萧爷爷出手,觉得他刚才并没有施展真正实力。” “那他怎么还说自己尽力了呢?”何言疑惑地问。 竹儿摇摇头道:“这其中的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何言闻言,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四周扫视一眼。夜色笼罩,一片漆黑…… 一位修炼者名叫何言,他回到了自己的静室内,刚刚从杨成易那里得到的一个纳物囊在他手中解开。这个世家大少的纳物囊之中,必然藏着些灵石或者珍贵的修炼资源。 果不其然,除了几块散碎的灵晶之外,还有一个黄金炼制的五行金令,以及一叠银票,每张都代表着一百枚上品灵石的价值。那块五行金令,足有一百灵石之重,而那一叠银票更是蕴含七百五十枚上品灵石的能量。 何言心中暗自感慨,昔日的那位霉运连连的修炼者与杨成易相比,真是云泥之别。同样是豪门弟子,他们的底蕴差距竟如此悬殊。 满心欢喜地收起这些宝物,何言发现,这又足够购买一颗洗髓丹了。然而,他身上还有苏梨落赠予他的两颗洗髓丹尚未使用。第二颗洗髓丹服下之后,虽然确实加速了他对天地灵气的吸取,但提升的速度只比先前提升了百分之一。这意味着,洗髓丹的功效似乎正在逐渐减弱,或是因为他的体质杂质愈发顽固,难以清除。 次日清晨,何言吩咐侍女竹儿去寻贺志高处置门外的两头灵兽马。随后,在前往禹元纬府邸之前,他特意绕道去了一趟藏真阁。 在藏真阁之内,《聊斋志异》第一卷赫然陈列于最醒目的店面入口处。“何公子驾临,真是稀客。”店主孙正奇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今日您怎么有兴致光顾小店?”话音刚落,便立刻示意店小二去准备灵泉水待客。 何言摆手谢绝:“我只是随便看看。”他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着作《道破凡尘》是否已在其它修炼界坊市刊印流通,现在他已经得到了答案。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藏真阁,留下孙正奇一脸疑惑。 接着,何言来到了禹元纬府邸,却发现禹元纬竟然已经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修炼者之间的争斗之事。刚见面,禹元纬便调侃道:“听说贤侄昨晚做了一件震动修炼界的壮举。” 何言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心中已然明了,回答道:“全因那杨成易咄咄逼人,学生迫不得已才出手应对。”随即将何婉素之事娓娓道来。 听了何言讲述,禹元纬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最终沉重地道:“皇上对那些拥兵自重的将领们采取怀柔策略,终究让他们越发嚣张跋扈。” 第166章 初识剑道奥秘 何言对此话题饶有兴趣,不禁发问:“老师,为何皇上要对这些握兵权的将领采取怀柔政策呢?” “名不正则言不顺。”禹元纬沉吟片刻,缓缓道:“当年皇上与荣王夺取天下时,除了川蜀、广西等地的修士奋起抵抗,其余各地大多是在看出大局已定时,被皇上派遣使者游说归顺。皇上新定乾坤,又怎敢轻易对他们实施严酷手段。如今欲削夺这些将领的权力,却发现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尾大不掉了。” 面对何言,禹元纬并未有任何隐瞒,详述了这段历史。何言略有所悟地点点头,他曾在禹元纬的书房中浏览过相关的历史记载。原来梁翰民取得天下的手段并非单纯的武力征服,更多的是借助阴谋诡计。在整个夺权的过程中,真正发生兵戈相见的情形实属罕见…… 梁翰民在过去的数载未曾对朝廷内的旧派仙宗与武道世家轻易动用雷霆手段,皆因担忧引发他们的反抗动荡。 即便如此,民间与隐蔽的修炼界纷争仍旧未曾稍歇片刻。 然而,这一切都与何言无关。 他仅是县令之弟,一名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 在禹元纬府邸研读完古籍秘法后,返回到良缘灵宝阁时,已是暮色降临,乌云渐渐消散,天空泛起了瑰丽的红霞。 陈幼熙端坐于柜台之内,偶尔轻抚耳边飘落的秀发,举止之间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韵味。 此情此景,让何言想起了前生在凡间电视中听到的一句台词:“你每次对我流露出一丝怒意,我都能百看不厌。你美得令人无法抵挡,我舍不得打破这份静谧之美。” 此刻陈幼熙并未生气,但她那份宁静祥和的美丽,的确称得上摄人心魄。何言在外默默欣赏了一会儿,才步入店内。 陈幼熙刚刚为一位客人结完账,见到他进来,含笑说道:“回来啦。” 何言轻轻点头,回应道:“嗯。” 陈幼熙接着说:“今日县衙征收灵石税的官吏前来过了。” “是吗?” 何言微微拧眉问道:“他们没给你找什么麻烦吧?” “没有呢。” 陈幼熙微笑摇头道:“他们态度还算客气,这个季度所需的灵石税我已经交付给他们了,共计三枚上品灵石及三枚下品灵石。” 何言再次微微一笑,点头表示知道,“你处理就好,这些事不必告诉我。” 计算起来,良缘灵宝阁的收益可谓颇为丰厚。 尽管开业仅仅半月有余,所纳之税已然达到三枚上品灵石加三枚下品灵石之巨。若论纯利润,竟已超过了位于清溪坊前列的清平坊,甚至达到了相邻繁华坊市平乐坊一半的水平。 须知,良缘灵宝阁不过是一家看似寻常的灵食店铺而已。 而实际上,何言几乎未投入任何成本。短短几日间,售卖所得的灵石就已经接近当初购下这家店铺所需的成本。 若将来真能让良缘灵宝阁遍布整个大渝疆域,那么富甲一方自然不在话下。 是夜,何言再度服下一枚洗髓凝元丹。 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他这次选择了在地上打坐修炼,身着一件单薄的练功短裤。 毕竟,屋中只有陈幼熙一人,并非外人。她早已见识过何言的一切,因此他也无须过于顾忌。 这一回,洗髓凝元丹的效果似乎的确有所减弱,而他内息修为提升的速度大约只比之前提高了半成左右。 由此看来,他的天赋资质恐怕已经快要达到普通修士的水准了。 待到体内丹田灵气充盈饱和,何言便停止打坐修炼。 查看了一下修炼系统的崇拜值,又新增了百万余点收入。 扣除良缘灵宝阁日常运营必须留存的六十万点崇拜值,尚余八十多万点可供自由支配。 看到身旁的陈幼熙已经沉沉入睡,何言决定来一波九连抽十连抽。 一百七十八点技能点积累, 三样物品应声而出, 却并未让他感到丝毫惊喜。 一件透明水晶修炼水杯, 一座多层式木质灵果托盘, 还有一枚西瓜。 何言顿时满脸疑惑。 怎么会有西瓜? 他暗自揣测,这个系统莫非是个美食狂魔? 然而转念一想,既然系统能兑换西瓜,那么将来想要何时品尝,便可随时享用。 想象一下,在酷热难耐的夏季,一口冰凉甘甜的深井西瓜入口,那种滋味定然美妙至极…… 在这八十七颗灵识之力点数上,何言毫不犹豫地尽数投入到了修炼基础剑诀之中。 “嗡——” 系统传来悦耳之音:“恭贺宿主,基础剑诀已领悟至‘初窥门径’之境。” 此番竟已达至初窥门径之境,何言一时不由得微微发怔。再观自身技能界面,基础剑诀的修为进度虽已满盈,却依旧标明为“ax”。 剑道无涯,探索不尽。 他自感当前剑法造诣已颇为可观,只犹未知,若今后修炼进阶至千点乃至万点,将会产生何种惊世骇俗的效果。 次日清晨,何言周身气息清新,显得神采奕奕。 第167章 玄示 临近午时,何言踏入了这家良品仙材铺。 只见芙儿那小丫鬟已然到来,正在竹儿身边窃窃私语,一脸愤懑之情。 何言缓步上前,含笑询问道:“芙儿丫头,今日怎地来到此处?” 最近与这丫鬟难得相见,何言察觉到她愈发丰满的酥胸,暗自思忖。 “少爷,家中出了大事!”芙儿气呼呼地道,随即将何言拉向了后院。 行至天井处,她撅着小嘴说道:“家父被贬职施用了。” 何言微愕:“贬职施用?此话怎讲?” 芙儿瞪了他一眼,解释道:“还不是那个刘县丞公报私仇!上次你赶走了那位总督统制公子,府台衙门便下达公文对你父亲予以玄示申诫。现如今更过分,府台衙门直接下令,虽然家父仍保留宁远县令之职,但却只能行使县丞的职权。哼,那个刘县丞反倒代理我家父亲处理宁远县的所有政务。” “这也太过分了吧!” 何言闻之,怒目圆睁,握紧芙儿的手,道:“走,我们一起去府衙找我兄长理论清楚。” 他万万没有想到,因杨成易之事,何梁竟受到了如此牵连。 如今刘茂暂摄县令之位,而何梁只能执行县丞之责,颜面尽失。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分明是杨成易先挑起的事端,为何要将责任推到何梁身上? 来到县衙,何言直奔后院的膳厅寻见何梁。 甫一见面便质问道:“府台衙门究竟是何居心,为何要处置于你?” 何梁却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甚至脸上还挂着一丝淡笑,回答道:“这其中的道理何需多言?他们是上官,有足够的正当理由处置我,有何可辩驳的?” 何言惊讶地上下打量何梁几眼,“你怎么今天这般态度?以往遇到这类事情,你不都是唉声叹气的么?” 随即他又眉头紧锁,“莫非你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不成?” “自然不是。”何梁摇摇头,“我只是想明白了。府台大人也需要给潘南漳几分薄面,此次仅以玄示、留职降权处置我,已是对我相当宽厚了。若论实情,我纠集衙役、兵丁,对抗茶陵军,并且不顾府内宗师高手的阻挠,强行让他们对付茶陵军,这两桩罪状足以让我被革除官职。” 听罢此言,何言更是困惑不已。 沉吟片刻,他问道:“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直接革你的职呢?依我看,这才是他们的初衷才对。” “或许是在试探吧……” 何梁淡然一笑道:“他们未将我这小小的县令修为放在眼中,然而你与禹元纬师尊乃师徒之谊,又常与世子殿下、郡公主往来密切,我猜想他们定是在试探,看禹师尊与世子殿下是否会因此事为你我出面撑腰。若无此举,今后恐怕便会对我们施展真正的手段了。” “你为何不向那位府台真人陈述实情呢?” 何言依旧愤懑不平,“那杨成易竟领着茶陵军的玄骑闯入宁远境地,如此行径岂非已然违背修炼界的规则与禁忌?难道我们就应该任凭他这般肆意妄为吗?” 何梁摇了摇头,“你以为府台真人会不清楚这其中官场的复杂之处吗?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何言再度陷入沉默。 确实,修炼界官场之中,道理并不总是那么好讲。 杨成易胆敢领军侵犯宁远县,只因其父乃是茶陵军总督,位高权重。 府台真人对何梁的申饬与处置,正是因为何梁背后并无强大的仙门势力作为靠山。 在利益与修为面前,谈论道理,显得无比无力。 何梁所言并无差池,他之所以未被罢免,多半还是因为潘南漳、府台真人尚忌惮禹元纬及梁栋两位高人之力。 何言转身离去,直奔禹元纬所在的修炼洞府。 他决心要找到禹元纬,这一口恶气,无论如何也得出了。 “小方。” 何梁突然开口。 “嗯。” 何言回首看向何梁,只见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缓缓说道:“无需为了我这件琐碎之事去劳烦禹师尊或是世子殿下,你诗才超凡,武道天赋亦是卓绝,将来必能超越我。保留你与禹师尊以及世子殿下的深厚情谊,将来或许会有大用。” 何言微微一笑,反问:“可你明知杨成易此举极有可能给兄长带来祸端,为何还要让师傅替我去解决此事呢?” 何梁一愣,接着答道:“我是你的兄长,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及于你。除非,我先你一步陨落在修行路上。” 何言回应道:“那我同样是你的弟弟,同样不容许任何人如此不公地对待你。” 话毕,他便朝外行去。 何梁望着何言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无语,脸上浮现温和而欣慰的笑容——小方真的已经长大成人了。 于是何言径直来到了禹元纬的居所。 此刻,禹元纬正独自用餐。 见到家仆引领何言步入屋内,禹元纬问道:“何事匆匆,此时来访?” 何言立刻躬身施礼:“弟子恳请师尊主持公道。” 禹元纬轻放手中餐具,“有何事让你如此急切前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禹元纬对何言的性格已有所了解。这位徒弟平日里总是嬉笑怒骂,若非遭遇重大变故,断不会显现出这样的神情。 何言如实相告:“皆因杨成易之事,府台衙门竟下发公文责斥,并将兄长留职降级处理。” 禹元纬对于杨成易的事情早已知晓。 然而,他却回答道:“此事潭州府台并未做得过分。” 何言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愣,“师尊,可是那杨成易先是带领骑兵强行闯入宁远县,围困弟子的商铺,怎能说是兄长有过错呢?” 第168章 仙珍阁遭禁 何言愤然离开了禹元纬的修炼别院,尽管空腹,但他并不感到饥饿,满腔怒火已经充斥胸膛。 禹元纬并未阻止何言离去,他对身旁的老仆李叔淡然道:“李叔,何公子心中的不满我能理解。让他体验一下修行界的残酷与官场的现实,对他未来的修为道路有益无害,太过刚烈往往容易遭受挫折。” 老仆李叔担忧地回应:“老爷,这么一来恐怕会让何公子心寒。若您能向府台大人疏通一二……” 禹元纬微微摇头,眼中闪烁着深邃的智慧光芒:“让他经历这些,才能让他真正懂得修行者的坚韧之道。他早晚能明白我的一番良苦用心。” 离开禹元纬的何言径直前往仙珍阁,那是他家族经营的售卖灵食之处。尽管错过了午时餐饭,但他此刻的愤怒早已填满了胃袋。 到达仙珍阁附近,只见周围聚集了不少修士与凡人,围观者中有刘华丰的身影,他手持一把飘逸的灵扇,身后跟随着一群宁远城内的读书人或是修士学徒。仙珍阁门前,几位执法堂弟子与一位文书正与陈幼熙以及竹儿争执不休。 陈幼熙与竹儿的俏脸上泛起愤怒的红晕。何言面沉如水地踏入人群,推开挡在他前面的文书,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文书见到何言,脸色不由得微变,颤声回道:“何、何少侠,据报案称,多人在您店铺购买的灵果之中发现有毒。因此,受县丞大人之命,我们前来彻查此事,并在此期间暂时封闭店铺。” 何言目光扫过在场得意洋洋的刘华丰,冷哼一声:“中毒?谁中毒了?”心中暗骂一声——岂有此理! 刘茂这个刚刚接掌县令权柄的修炼新人,竟敢这般嚣张地欺凌于人前。 他即便是运用灵识稍微一扫,便能洞察真相,这一切显然是背后主使刘华丰有意为之,而这背后主使者,自然代表着刘茂的意志。 “是我的几位修道同门。”刘华丰在此刻显身而出,引领着一群儒修走来,道:“我的几位同门遭受毒患,此乃何故?” 话语间,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看向陈幼熙,“适才辰时,我与众同门前来贵铺购得物事,如今他们皆因中毒腹痛难耐,无法起身。” 陈幼熙被气得面色苍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确乎,刘华丰上午确实率众前来购物一事并无虚假。她了解刘华丰与何言之间的恩怨纠葛,然而对于上门光顾生意之人,怎可将人拒之门外? 未曾料到刘华丰此举竟是别有所图。 何言冷哼一声:“我良品宝阁开张至今,何时有过其他顾客中毒之事发生?”他目光转向四周邻里,抱拳询问:“各位乡亲,请问你们品尝过小店的灵果仙丹,可曾有何不适?” 众人纷纷摇头,有的直接应答“不曾”,亦有人窃窃私语讨论。刘华丰却不以为然,反唇相讥:“或许恰恰是我们所购买之物存在问题呢?有问题就必须追查清楚,何公子你说是也不是?难道仅仅因为你身为县尉之弟,便可逃避调查不成?” “便是天子犯罪,也要依法惩处。”人群中有人附和道。“何公子此举,恐怕已经构成了干扰公务之嫌。” 令人愤慨的是,连那些随行的儒修们也附和刘华丰。其中包括赵修筠。何言心中暗骂:这些人只以为刘华丰身为进士便高人一等,又以为刘茂一定能坐稳宁远县令的位置! 幸运的是,王思栋、王晔嫣、许若云并未与刘华丰狼狈为奸。否则,何言真的要为此黯然神伤。 那些衙役与幕僚此刻仿佛成了随风摇摆的墙头草,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早已在背地里与刘茂结成利益同盟。近段时间以来,刘茂一直在积极拓展人脉关系。 何言深知,再多言语也无法改变现状,毕竟此时何梁已失宠,良品宝阁怕是要暂时歇业了。除非禹元纬肯站出来主持公道。但禹元纬又怎可靠得住? 他突然露出一丝苦笑,淡然说道:“既欲追查,那就查个明白无遗吧。本少爷我就在这里静候佳音。” 即便内心愤怒无比,何言仍竭力克制不让刘华丰看出端倪,以免让他更加得意忘形。 他对陈幼熙和竹儿叮嘱几句,随后出门而去,解开拴在门前马车上的宝马,牵着马匹向城外驰去。 区区贬职与店铺封锁,对他和何梁而言又有何惧!尔等欲试探,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何言抵达潭洲城郊外,径直前往登科书坊。 这次,他不再是受召唤而来,而是主动赴约…… 对于何语的突兀降临,许真显然感到有些惊奇,“何道友何故驾临,并又有新作问世?” 或许正是因为何语的《幻妖奇谭》热销无比,使得他的面庞洋溢着喜悦之色。 近日,《幻妖奇谭续集》与《幻妖奇谭再续》相继问世,在玄潭洲域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乃至引发了一场修炼界的奇异热潮。 “十郎真人”这一别号,在玄潭洲爱好研读修炼典籍的修士们中间已然是妇孺皆知的存在。虽还未能与逍遥仙尊那样的大家并肩而论,但在玄潭洲这片土地上,无疑是顶尖的人物。 不知有多少玄潭洲的修士渴望能够亲眼目睹十郎真人的真身风采。 何语面色略显沉重,摇头低声说道:“可否请你代为引荐,将郡主大人与世子殿下请来一见。” 许真微微一愣,便将何语拉至一处僻静之地问道:“何道友何不亲自前往荣王府拜会呢?” 何语直言回道:“此举不便。” 这其中牵扯到梁思琪的信任之事,加之禹元纬的一席话,更令他内心惴惴不安。 许真深深地看了何语几眼,疑惑道:“莫非有何喜事?” 何语轻轻点头默认。 许真遂应道:“那我便尝试前去荣王府一行,只是郡主大人及世子殿下是否愿意见你,我就无法确保了。” 何语抱拳致谢:“劳烦许道友了。” “哪里的话。”许真笑着回应,随后遣退何语上楼休息,自己则径直向荣王府行去。 他虽非梁思琪、梁栋两位府邸中的亲信之人,但对于荣王府却是时常出入。皆因梁思琪酷爱研读修炼秘籍,每逢登科书阁新得宝典,许真便会亲自送往荣王府告知梁思琪,多数时候更是携带新书拜访梁思琪。 此刻的何语在楼中百无聊赖,便唤来书童准备笔墨纸砚,着手创作《幻妖奇谭第五卷》。单凭《幻妖奇谭》系列的篇幅来看,至少还能持续推出二十部作品。 沉浸在书写《幻妖奇谭》的过程中,时光仿佛悄然流逝。 忽闻一声呼唤,“何道友。” 原来不知何时,许真已经带着梁思琪与梁栋来到了楼上。看见何语正在伏案疾书,许真轻呼了一声。 何语抬起头来,向着梁思琪与梁栋恭敬地拱手施礼:“郡主大人、世子殿下。” 见状,许真立刻识趣地下楼而去,心中暗自惊讶。 他在荣王府拜会梁思琪之后,得知何语欲见,梁思琪竟毫不犹豫地带上了梁栋一同前来。此般待遇,足可见郡主大人对何语确实另眼相待…… 第169章 璃思绮的计策 璃思绮与梁栋皆向何言微微颔首,魔法气息环绕周身。 随后,璃思绮移步至窗边的座椅,清风拂过,带着一丝神秘的芬芳,那是何言赠予的幽谷翠竹香水的气息。 梁栋则在何言的右侧落座。 璃思绮嘴角含笑,略带调侃:“何公子事务繁重,今日怎有空莅临潭洲城呢?” 显然,她对上次在宁远县未能见到何言仍心存遗憾。 何言内心颇感尴尬,越发觉得禹元纬提及之事的可能性极大。 然而,璃思绮为何偏偏选择他来承担这个“重担”呢? 潭洲城中,比他优秀的魔法师应不在少数。 不过,他迅速驱散这个念头,凝视着璃思绮,说道:“我此行有一事相求,还望郡主、世子出手相助。” 璃思绮美丽动人,肌肤如丝般细腻,无瑕可寻。 梁栋轻撇嘴角。 璃思绮轻笑道:“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何言一阵无言,这“又”字仿佛暗示他常陷困境。 接着,他将自己与杨成易之间的纠葛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璃思绮和梁栋。 听完,连梁栋也为之惊讶:“你胆子不小,竟敢正面挑战茶陵军,就不怕他们取你性命?” 何言回应:“我身边有强力护法。” 梁栋深深望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璃思绮却笑着说:“你想让我们如何相助?直接去府台衙门替你兄长求情吗?” “并非求情。” 何言摇摇头:“我只是寻求公正。即便我兄处理失当,但杨成易亦有过错在先,无理由仅惩罚他一人。” 璃思绮挑了挑眉:“但这杨成易无职无权,难道要处置他父亲,指责他教子无方?” 何言答道:“也有统御无方之责,若非他军队纪律松散,那些茶陵军怎敢随杨成易胡作非为。” 璃思绮点头:“你说得有些道理。” 紧接着,她又道:“不过,荣王府历来不干涉地方政事,此事我难以出面。杨成易父亲是否受罚,应由巡抚衙门决定。” 何言心中一紧。 这时,璃思绮又说:“不过你兄长之事,或许尚有回旋余地。” 她侧头看向梁栋:“弟弟,你陪何公子去,邀请府台公子共进晚餐。” 梁栋怔住:“姐姐,你是认真的?” “共进晚餐有何不可?”璃思绮说:“你不必多言,只需说何公子是你朋友,如此便可。” 何言不禁对璃思绮另眼相看,她的策略高人一筹。 果然是郡主的智慧。 他怎么没想到这样的方法呢? 没错, 无需亲自去找那位府台大人澄清是非。 只要梁栋自称是他的朋友,并特意宴请府台公子,府台大人岂会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未曾行动,却似已做尽一切。 何言自愧不如。 而梁栋则有些犹豫,拉着璃思绮走向了另一间房…… 不知姐弟俩在密室中交换了何种秘密话语。 只见梁栋步出,径直向楼下行去。 片刻后再上,他对何言言道:“今夜,我带你前往飞仙阁,见识一下那位仙府公子的风采。” 何言抱拳施礼,“谢世子殿下的厚意。” 目光转向梁思琪,微微颔首,不再言谢。 这份亲近不拘,反而令梁思琪露出喜悦之色。 随后,她与梁栋并未在登科书坊久留,取了《聊斋志异三》便返回荣王府邸。 何言继续在书坊抄写古卷。 黄昏时分,梁栋带着两位武术大师再次造访。 许臻唤何言下楼。 何言登上梁栋的华丽马车,朝飞仙阁驰去。 不得不承认,荣王府的威严非同一般。 马车外观华丽无比,饰有荣王府的标识,内部更是奢靡至极。 何言略具鉴赏眼光,一眼看出车内铺设的地毯绝非大渝本土所产。而那些进口之物,无一不透着高贵的气息。 许臻手中的玉如意,以及其他一些奇特的玩物,更是不言而喻的昂贵。 奢华无比,简直奢侈到无以复加。 何言暗想,自己恐怕要开设数十家精品店铺,才可能享受如此奢侈的生活。 途中,梁栋问何言:“那颗洗髓丹你服用了么?” 何言回答:“已服用。” 梁栋追问:“效果如何?” 何言答道:“骨骼根基大约提升了两成。” 梁栋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轻蔑,“原来我之前的评价还是高估了你的根基,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 接着,梁栋又说:“那要不要再买两颗,我去让人替你购买,不过费用你得自付。” 何言略感诧异。 这家伙怎么忽然对自己这么殷勤? 之前欠他的人情,他已经还清了牡丹娘子和凌波娘子之事。 随即摇头笑道:“不必了,有人赠予我三颗。” 梁栋颇感惊讶,“谁这么慷慨大方?你结交的朋友中,竟有如此阔绰之人?” 这话显然轻视了何言。 何言暗自翻了个白眼,答道:“并非结交,只是帮了点小忙,人家以此表示感谢。” “能以三颗洗髓丹作为回馈,想必也非等闲之辈。”梁栋说道。 之后,他大概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是谁啊?” 何言心底暗讽,这大老爷们怎么也这么八卦。 但他还是告诉梁栋:“丹霞剑派的苏梨落姑娘。” 梁栋瞬间怔住,目瞪口呆,“你、你说的是谁?” 声音变得怪异,仿佛喉咙被人扼住。 何言说:“就是丹霞剑派的苏梨落姑娘,据说她是云霞峰峰主的女儿。” “你……”梁栋呆呆地看着何言,半晌,“你小子这艳福……” 他眼中的嫉妒无法掩饰,“你怎么会遇到这种好事?你是怎么帮她的?” 何言将湖心小岛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梁栋有力地拍打着膝头,低吼道:“可悲啊可悲,王子我那时为何不在母亲身边,你的幸运真是令人嫉妒。” 他的目光犹如猎豹般锐利,“世间流传,苏姑娘貌美如仙,被誉为天上的云霞仙子,据说单论姿色,甚至略胜我那位姐姐一筹。你说说,苏姑娘是否真有如此动人,美得超过我姐?” 何言轻轻抓了抓头,“或许可以说两者各有千秋。郡主与苏姑娘气质各异,美丽皆令国度倾倒。” 他并不愚蠢,当着梁栋的面夸赞苏梨落胜过梁思琪,那无疑是自寻烦恼。然而,诚实地讲,苏梨落确实比梁思琪多了那么一丝仙姿。 梁思琪风华绝代,高雅尊贵,且带有才女的独特魅力;而苏梨落则如仙女般超凡脱俗,让人难以相信她是凡尘间的女子。 “唉——” 梁栋深深一叹,突然握住何言的手,“将来若有机遇,务必引荐苏姑娘与我相识,我欠你一个人情。” 何言巧妙地抽回手,擦拭了一下,顺从地点点头,“好的。” 未来啊... 连他自己都无法预知还能否再见到苏梨落。人情已还,再次相见,只能靠天意了。 第170章 宴会之邀 谈话间,马车已抵达飞仙阁。 梁栋让两位武术师在外等候,独自带何言进入其中。他已经预定了一间雅室。 劳保如伺候神明般殷勤侍奉在一旁,很快便请来了两位女子。何言认得其中一位。 正是那位体态丰腴,胜过陈幼熙的花魁,牡丹姑娘。 大渝王朝的服饰本就颇为开放,像飞仙阁这样的场所更是如此,几乎要将女子的曲线展露无遗。牡丹姑娘的衣料定是坚韧耐穿,何言心想。 另一位虽不如牡丹娘子丰满,但容貌更胜一筹,身材也娇俏有致。总而言之,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人。 两人一进门,便向梁栋行礼,随后转向何言施礼,分别坐在梁栋两侧。 何言立刻认出了另一位女子的身份。应该是与牡丹并列的花魁,凌波姑娘。 看来,梁栋很可能已经实现了与佳人共眠的宏伟梦想。 然而,今晚梁栋似乎兴致不高,将牡丹姑娘推向何言,说道:“这位是我的挚友何言,今晚请你陪他饮酒几杯。” 或许是因为在马车上听闻了苏梨落与何言的故事。 “遵命。”牡丹姑娘轻声回应,侧首打量何言,温柔笑道:“何公子以前来过咱们飞仙阁吗?为何奴家觉得有些面熟呢?” 这不过是客套话,想必她对不少常客都说过类似的话。然而,这并非完全的客套,因为何言确实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何言并未推开身旁的牡丹仙子,轻声道:“曾经我随王子殿下造访过此地一次。” 虽然这里曾是梁栋的旧地,但在这场奇幻的游戏中,那就让它继续成为游戏吧。 他对牡丹和凌波并无特殊情感,毕竟她们在陈幽熙的月光下黯然失色。 而陈幽熙,每晚似乎都会伴他入梦。 梁栋流露出一丝惆怅,缓缓道:“那些诗词,其实是王子殿下的杰作。” 牡丹和凌波闻言,眼中都浮现出淡淡的幽怨。 凌波轻轻倚在梁栋怀中,撅起嘴说:“我就知道那些诗句不是王子殿下您写的。” 牡丹也轻哼一声:“王子殿下真淘气,居然这样欺骗我和凌波妹妹。” 梁栋此刻笑容灿烂,拥着凌波说:“那也要本王子愿意骗啊,寻常女子,本王子还不屑于骗呢。” 当王子,真是何等幸事。 要是能穿越成王子该多好。 不过,想到何梁对他的善意,何言心中又涌起一股暖意。 在荣王府这样的奇幻世界里,恐怕很难找到这般真挚的情感。 这份人情,比王子的权位更为珍贵。 “王子殿下。” 门外传来侍卫劳保的呼唤,随后劳保引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走进来。 大约三十出头,这出乎何言的预料。 他原以为府台之子与他也相仿年纪。 中年男子并不英俊,却显得沉稳而有风度。 进门后,他向梁栋行礼,“王子殿下。” “来了。”梁栋微微一笑,“来,这边坐。” 中年男子坐在梁栋左侧,也就是何言对面。他瞥了一眼何言,又看向梁栋。 梁栋问道:“江巡使在这里可有认识的姑娘?” 江巡使……监察使? 何言未曾想到,潭州府台的儿子竟也身居官位,且官职不低。 在大渝帝国,像潭州这样的大州,监察使通常是正六品或从七品。 这官阶显然高于何梁。 有个显赫的父亲果然不同凡响。 中年男子摇头,笑道:“我很少光顾此地。” “理所当然。”梁栋说,“江巡使职责重大,监察一州的善恶,应是官员们的典范。” 接着他对劳保吩咐:“去请花魁娘子来。” 劳保连忙应声,匆匆离去。 中年男子未加阻拦。 梁栋转向何言介绍:“我为你引见,这位是潭州刺史大人的公子,江瀚辰,江巡使,科举出身,现任监察使之职。” “府台”只是民间称呼,实际上的官职是刺史。 何言向江瀚辰行礼,“在下何言,见过巡使大人。” 江瀚辰同样行礼,“何公子客气了。” 梁栋笑语:“何公子,他是我的挚友。” 这让江瀚辰不由得多看了何言几眼,目光中多了几丝温和。 在潭州这个奇幻世界,能被王子殿下视为朋友的人,屈指可数。 随后,劳保带来了一位貌美如花、身材绝佳的花魁娘子进入房间… 何梁举杯不断,三位花魁夫人在旁助兴,氛围宛如梦境般和谐。 江翰城与何言交谈几句,得知他是县令何梁的弟弟,内心不禁暗自惊奇。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弟,竟能与王储交往。 酒宴间,江翰城问何梁,是否有什么要事请他前来饮酒。 何梁只是微笑摇头,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许久未与江侍从共叙旧情罢了。” 江翰城便不再追问,停留了一个多时辰后,他便礼貌告辞,毕竟次日还有政务等待他处理。 梁栋明显打算在飞仙楼过夜,甚至提议何言也留下,由牡丹姑娘陪伴。 何言连忙婉拒:“我已与许掌柜约定在他那里住宿,就不在此打扰了。” 梁栋剩菜的诱惑,他并不感兴趣,这种情景难免会有些尴尬,但在如今的时代,人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梁栋并未强迫,任由何言自行离开。他没兴趣对何言殷勤款待,这场宴席只是梁思琪的安排。 说实话,梁栋并未将何言视为密友,充其量只是个熟悉的面孔。 何言也没有过高期待,离开飞仙楼后,独自前往登科书坊。 与此同时,江翰城径直返回家中。 对于梁栋突如其来的宴请,以及介绍何言与自己相识,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梁栋与他并无深厚交情,怎么会无缘无故与他重提旧事呢? 回到府邸,江翰城直接找到父亲,潭州刺史江施。他知道父亲的习惯,每晚过半亥时才会就寝,之前都会在书房度过。 “父亲。” 进入书房,江翰城恭敬地称呼。 江施年近五十,留着胡须,面容和蔼。此刻他正沉浸在书中,眼神仿佛要钻进去一般。 估计他的近视程度相当高。 在这个时代,近视者比比皆是。 甚至坊间戏言,十个进士九个视力不佳,剩下的一个也是木讷之人。 “嗯。” 听见江翰城的声音,江施转过头来,“回来了?” 江翰城点头回答:“有一事觉得该禀报父亲。殿下邀请我去飞仙楼,说是叙旧,但其实是将宁远县令何梁的弟弟何言引荐给我认识。” “哦。” 江施轻轻点头,皱眉深思起来。 第171章 寻找老何 “呵。” 忽然,他轻笑出声,说道:“我明白了。” 江翰城不解:“父亲明白什么了?” 江施将何言、何梁和杨成易之间的恩怨告诉儿子,最后说:“看来王储是在为何言出头呢。” 江翰城更是一怔,随即回应:“何梁衙门里竟然藏有宗师级强者,何言又与殿下交好,真是不简单啊。” “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江施依然轻笑着,“呵呵,早些时候,公主殿下与世子宁远游历绿野,这何言竟敢冒犯,世子欲将其置于死地。然而,何言却以非凡的诗艺赢得了公主的青睐,逃脱一劫。依孩儿看,世子与他交好并非真心,实乃公主有意庇护。传闻此子因公主引荐,竟成了隐退的诗圣禹元纬的弟子,这样的机缘,真是罕见。” 连江翰城的脸上都掠过一丝震惊,“禹师竟收他为徒?” 江施淡然道:“恐怕只是看中他的诗艺罢了。此人品性如何,诗才却是真的。” 江翰城沉思道:“既是如此,父亲为何还要训诫何梁?” 江施幽幽回应:“非为父之意,乃是节度使的旨意。” “节度使大人位高权重,岂会与何梁有何恩怨?”江翰城皱眉问道。 他只是潭州的监察副使,与潘南漳那样的巨头相比,地位相去甚远。至于潘葵和何言之间的秘密,即便在潭洲城也是鲜为人知。 毕竟,当年李孝才与陈幼熙的过往,人们不过当作笑谈,无人再关心陈幼熙如今境遇如何。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江施摇头道:“此事为父也不明究竟。” 江翰城又问:“那么父亲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此刻,江施似乎陷入了潘南漳与梁栋之间的困境。这二人,都不是他这位刺史轻易能招惹的。刺史只管潭州之地,而节度使则执掌整个荆南郡。 梁栋更是不必说,身为荣王世子,皇家血脉仅次于皇帝与公主。 江施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沉思片刻,道:“且待两日后再说,你尽量不动声色,让世子邀何言共宴的消息传开。只要节度使得知此事,就不会怪罪于为父。” 江翰城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随后恭敬退下,“父亲,请早点休息。” 他明白,父亲已打算放过何梁。 无论如何,世子梁栋的颜面仍需顾及。 次日,何言将《聊斋异志》第五卷交付许臻,离开登科书坊,牵马离开潭州。 他不可能在此等待事态发展。 想必府台大人一旦知晓梁栋宴请其子,自会明白梁栋的用意。 离开潭州,何言翻身上马,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紧抿双唇。 求助于人,并非他所愿,即便是向梁思琪求助。但实力不足,他也无可奈何。 科举之期未至,而他的武道修为尚不足以引起他人瞩目。 晋升九品武师后,修炼之路更为艰难。如今,他想要达到丹盈状态需两个半时辰,距成为九品武师已有两日,今晚他估摸着也无法突破少阳正经的第一个玄关。 突破玄关所需的时间比以往更长了... ... 而在炽阳大陆,修炼者共有十八重天妙境。 不知何时才能突破至八阶灵师之境。 关于资质,洗髓丹已无法带来显着改善。更深层次改造体质的秘宝,他从未听闻。 生存之路,艰辛重重啊。 重返宁远郡,何言未归良品阁,直接踏入郡府衙门。 他来找的是验尸官,老何。 邓老曾言,老何医术无人能及,必知何种宝物比洗髓丹更能提升资质。 说来,这郡府中四位长者最为清闲。 老何尤甚。 萧老需掌厨,王老需司鼓,邓老需饲马。唯有老何,无所事事。 宁远郡安宁少有命案,无需他这位验尸官出面。 步入小院,何言径直来到老何房中,满脸笑意地唤道:“何老前辈。” 老何瞥他一眼,“小子,你怎么来了?” 何言答:“有些事想请教您。” “讲吧。” 何言走近:“我服下四枚洗髓丹,如今已无效,想问问还有没有其他宝物能增强我的资质。” “四枚洗髓丹?” 老何略显惊讶,“小子,你发大财了?哪来这么多丹药?” 何言轻描淡写:“朋友相赠。” 他不愿再提苏梨落的事。 老何撇撇嘴,没再追问,说道:“洗髓丹仅是最基础的资质提升丹药,世上有无数功效更佳的奇珍异宝。但那些不但价格昂贵,大多有钱也难觅。” 何言笑道:“等将来有了钱再说。” “行。” 老何点头道:“那你两日后再来找我。” 何言一怔。 老何接着说:“我列个单子,可能上百种,一次性告诉你,你能记住多少?” 何言尴尬一笑:“那得麻烦前辈了,到时候我给您带两坛佳酿。” 老何嘴角微扬:“你的小吃也别忘了带点来。” 何言欣然应允。 提升资质的宝物尚有上百种,他不信自己一个也得不到。 先赚银子—— 准备着。 可惜良品阁已被那个可恶的刘茂查封。 离开衙门,何言前往酒坊,那是贺志高经营的酒馆。 并未挂招牌。 看着贺志高等人忙碌酿酒,何言心中充满期待。 只要这些美酒调配成功,稍加窖藏,便是他财富暴涨之时。 当前,提升技能并不紧迫,他计划保留崇拜值,用于兑换牛栏山酒,与新型白酒一同出售。 第172章 郡府文书 离开酒坊后,何言又去了禹元纬的住所。 虽禹元纬未在何梁一事上相助,但他并不怨恨。 帮是情谊,不帮是本分。 他本无权要求禹元纬为自己做什么…… 禹元纬接纳自己作为学徒,传授奇幻的知识,此乃重恩如山。 何言并非不知感恩之人。 ...... 光阴荏苒,两日转瞬即逝。 在良品铺子无需耗费,何言的崇敬值已积累至四百万之巨,令人惊叹。 想来,《奇谭志异》系列在荆南郡的影响力日益扩大。 许臻这家伙,确有些手段。 只不知此书是否已传播出荆南郡界。 昨晚,何言也顺利突破了初阳正宗的第一重奥秘,太冲玄门。 仅四日时光。 如此计算,即便奥秘突破愈发艰难,两个月晋升为八阶武师亦非无望。 拂晓时分,何言踏入县衙。 依然是找老何。 手中提着几坛陈年牛栏山酒。 仅独惠老何,其余三位老者必然面色不悦。 老何实乃善人也! 他不仅为何言列举了增进根基的灵丹妙药、天地奇珍的名目,还附带详尽解释、使用之法,乃至图像。 何言未曾料到老何竟有这般才学。 瞧这栩栩如生的小草,这葫芦般的物事,画工之精妙,令人赞叹! 在老何的书房中,何言接过绘图册,立刻翻阅起来。 可惜,浏览完毕,脑海中并未有任何技能领悟的提示。 他察觉,纸质书籍、秘笈等似乎无法令他领悟新技。 苏梨落所赠的《感应气经》与《青松谱》他也读完,同样未见技能领悟的提示。 恐怕必须由人亲自传授方行。 不过也无妨。 何言将图谱收于怀中,郑重向老何致谢:“多谢何前辈。” 老何摆摆手,笑道:“你小子跟我就不必客气了。我们几个老头能帮你的也就这些,如何获取这些,还得靠你自己。” 何言点头:“我明白了。” 他并不惯于凡事依赖他人。 随后,何言离开了县衙。 刚走出衙门,却见一小吏在门前匆忙勒马,随即步入衙内。 看其服饰,并非县衙小吏,而是潭州来者。 其衣襟绣有“潭”字。 何言略一怔神,看着小吏擦肩而过。想了想,他又转身走向县衙内。 刚至何梁的书房,就见这小吏从中走出。 是给何梁送信吗? 何言走了进去。 见何梁坐于书案之后,他问道:“是府衙的信函?” 何梁正拆启泥封信封,抬头看见何言,点头示意。 接着低头细读信件。 随即脸上绽放笑容,说道:“府尹大人终究还是卖了世子殿下的面子啊……” 他前夜探访良品铺子时已见过何言,知晓何言求助梁思琪和梁栋之事。 何言也展露笑容:“官职恢复了?” 何梁道:“哪有什么恢复,原本我也未被革职!是恢复我县令职权了。” 何言咂舌低语:“嘿,现在看那个刘茂如何还能傲气如初!” 何言疑惑四起:“???” “傲气”这个词,他显然不明其奇幻世界的含义,但大致能揣摩出其意蕴。 他挺身而起,笑容中透着一丝诡谲:“走,去把这个神奇的消息告诉刘县丞!” 两兄弟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迈向刘茂所在的神秘办公室。 刘茂虽为县丞,却没有在县城神殿居住的权限,但神殿前有一间独立的工作密室。 何梁并未敲门,径直推开,踏入其中。 刘茂正端坐其中。 看到何梁和何言兄弟,他略过何言,向何梁含笑询问:“大祭司不在神殿内整理季度献祭,怎的光临我这小小密室了?” 几日前才完成的年度祭祀收集,此刻正是神殿最繁忙之时。 然而,整理献祭记录,编制神册,本应是税曹和县丞的职责。 刘茂的话语中隐含着讽刺。 何梁轻笑,将一份神秘卷轴放在刘茂面前:“整理献祭之事,还是由刘县丞亲力亲为吧!” 刘茂微微一怔,低头浏览卷轴上的神秘符号,面色不禁微变。 才几天时间? 何梁的神职降级试炼就这样结束了?他还未享受够“大祭司”的尊荣呢! 然而,卷轴上盖有大督军的神圣印记,伪造无疑是不可能的。 刘茂抬首,深望何梁几眼,最后点头:“好。” 从权力的角度来说,他此刻只能听命于何梁。 何梁再次微笑:“府台大人的神喻催促甚急,两日之内,刘县丞需完成献祭整理,编入神册,可有问题?” 刘茂面色微红。 这是何梁的反击! 宁远县的年度献祭复杂繁多,而编录神册是县丞的专属职责,他人无权干涉。 若要在两日内完成,他恐怕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况且,府台大人的神喻也不会如此仓促。 但又能如何呢? 他咬紧牙关,眯眼回应:“好。” “那就要劳烦刘县丞了,务必不可出错。” 何梁心满意足,拉着何言离开。 看着刘茂受挫的模样,两兄弟心中快意无比。 不出所料,何言获得了刘茂的怨念值提升:“来自刘茂的怨念值+44!” 待他们离去后,刘茂带着税曹上缴的献祭记录,匆忙离开了神殿。 他返回家中,将编录神册的任务交给刘华丰。 刘华丰顿时愁容满面:“爹,这么多……我会不会累垮啊?” 刘茂瞪眼道:“你这些年读的古籍难道是白费的?我还有更重要的神务要去处理。” 心中憋着一口气,他用力将记录丢在刘华丰面前,旋即匆匆出门。 刘华丰瞠目结舌,不知父亲为何突然怒火中烧。 而刘茂,则踏上了前往潭州的旅途。 他想去问潘葵,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何梁的神职降级试炼,是大督军亲自向府台大人交代的。潘葵也曾拍着她厚实的胸膛保证至少让他担任两个月的大祭司职务。 这究竟是过了多久啊!... 想到何梁和何言那份得意,他心中仿佛有股奇异的魔焰疯狂升腾,直冲天灵盖。 抵达泰湖城,刘茂径直踏入潘氏府邸。 潘府中,遇见潘葵,他来不及行礼便急问:“潘姑娘,府尹大人怎会这么快就对何梁的事作了结?” 第173章 神秘的信函 “竟有此事?” 出乎意料,潘葵的脸上也流露出惊诧之色。 刘茂蹙眉道:“潘姑娘竟不知情?” 潘葵面色凝重,半晌后才道:“大致情况我已猜到几分。呵,府尹大人果然足智多谋……” 她轻声细语:“数日前,太子殿下偕同何言设宴款待了府尹大人的公子。” 刘茂心中一震,猛然忆起何梁之前的言语。 梁栋曾因陈幼熙之事替其赎身,也是看在何言的面子上。 也许这人真的与太子殿下交情匪浅。 如此看来,自己果真是潘葵手中的棋子,任人摆布…… 潘葵见刘茂神色,仿佛洞察了他的心思,又道:“或许太子或公主殿下确实对何言有所偏爱,但你不必过于忧虑。你只须公正行事,这场风波无论如何都波及不到你。” 刘茂听罢,面色稍缓。 潘葵所言不无道理,至今他并无任何把柄被人抓住。 潘葵继续说:“况且,太子殿下未必真视何言为心腹,否则绝非仅请江使者吃饭那么简单。” 刘茂点头,驱散杂乱思绪,问道:“那么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 如今他已与潘葵绑在一起,别无选择。倘若试图脱离关系,只会两面不讨好。 “等待。” 潘葵悠然道:“太子的颜面我们必须顾及,近期暂且不对他们兄弟俩出手,待到年终考核再说。何梁的年度评定绝难进入最优等,那时便有正当理由将他调至边远之地。若太子再庇护他,我们就大事化小,不必因这点小事触怒太子。若太子不再庇护他们……呵呵……” 刘茂接口:“如若太子不再袒护,便证明关系并不深厚。我们大可不必对他们客气半分。” …… 离开县衙后,何言前往禹元纬府上研读。 至今,他在禹元纬府上断断续续学习已有一个多月,虽然阅读的书不及禹元纬藏书的十分之一,但他获益匪浅,总结了前朝帝王失国的三大失误。 其一,开凿贯穿南北的巨川运河,劳民伤财,几乎掏空了前朝的经济基础。 其二,多次集结重兵西征辽国,却无功而返。战场上尸横遍野,更使经济全面崩溃。 正是这两次举措,导致他连连昏招,在这般处境下仍企图剥夺皇族特权,因而众叛亲离,最终被梁翰民以清除君侧奸佞之名篡夺了帝位。 尽管如此,何言仍然对这位前朝帝王心存敬佩…… 开凿永恒之河,虽劳累民众,却恩泽万民。南方魔泉调至北境,风雨皆遵神旨,极大地促进了两地间的奇幻贸易。 西征遥远的辽垠帝国,只因它频犯边境。虽未能凯旋,但也震摄了皇廷的威严,辽垠帝国并未从中获利分毫。 至于剥夺贵族的神秘权柄,更是深谋远虑之举。此举对国家和人民而言,其益处将在千百年后显现。 单凭这份胆识,已远超当今的君主梁翰民。 禹元纬曾真诚地赞扬,前任君王乃明君,圣贤之主,可惜那时的朝廷腐败如蛀虫,承载不了他的宏伟愿景。 如今的梁翰民君主采取温和政策,虽使大渝王国经济重振,却也无奈地保留了贵族的黑暗特权。 沉浸在书中,时光总是悄然流逝。 不觉间,临近午膳时分。 老仆步入书房,对何言禀告:“公子何,竹儿姑娘来访了。” 何言闻言放下古籍,向老仆微微颔首,随即步出室外。 庭院门前。 “少爷!” 竹儿面带喜悦:“衙门的小官刚才过来,说我们的商铺解除了禁令,还澄清之前的中毒事件只是个误会。” “误会?” 何言淡然一笑:“怎样的误会?” 竹儿解释:“他们说是那些人误食了有魔法的物品。” 何言轻轻摇头。 这单纯的丫头,竟还真信了这种说法。 只是局势的转圜罢了。 商铺解禁,得益于梁栋的介入,也因何梁重掌县令职权。 看来,刘茂暂时选择了退让,只是不知他能维持多久的平静。何言转身告诉老仆中午不在此用膳,随后随竹儿返回良品堂。 店铺重新开张营业。 店内既有购货的顾客,也有探听消息的邻里,他们围聚在柜台前,议论纷纷。 陈幼熙心情愉悦,笑容满面地与众人交谈。 何言正欲上前,却见一人疾奔至柜台前,将一封信丢给陈幼熙,旋即飞快离去。 众人目瞪口呆。 陈幼熙看向何言。 何言皱眉上前,拆开信函:“小子,若要救人,独身来城南黄茅山麓。胆敢携他人,准备收尸吧。” “这……” 陈幼熙瞥见信中内容,娇颜微变。 何言立刻合上信纸。 他心中已猜到写信之人是谁。此刻,刘茂、刘华丰不大可能惹事,即使想找茬,以他们父子俩的手段,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唯有可能是杨成易。 那家伙绝非善罢甘休之人,行事狂放不羁,极可能采取如此激进的手段。 除了他,似乎别无他人。 会不会是贺成材? 贺成材有这般胆识和能力吗? 何言更疑惑的是,这封信背后的主人握住了谁的命运。 要救人…… 谁被囚禁了? 陈幼熙、竹儿都在此地... 何梁与芙儿,此刻身处县府之中,四名老者守护,无人能将他们轻易掳走。 “曾姑娘!曾姑娘!” 正思索间,数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皆是宁远县的居民。 竹儿上前询问:“李叔、王伯,你们怎会至此?” 几人显然是疾奔而来,气喘如牛,那位被称为“李叔”的开口:“你爹娘遭神秘人绑架了!” “怎么可能?” 竹儿失声惊呼,脸色霎时变得煞白。 李叔接着说:“我们已派人通报官府!只是...只是那些人身份不明,一言不发便将你爹娘带走,还伤了我们两人!” 竹儿眼中盈满泪水。 第174章 美酒壮志 “竹儿。” 何言叫住她,沉声道:“你先别慌,我去救他们。” 说着,他将手中的羊皮信递给竹儿,又叮嘱:“若是我两刻钟内未归,就让你哥哥带人寻找。” 若惹事的是杨成易,何言料想他不敢取自己性命。 那小子再嚣张,也不会胆大到对朝廷官员的亲人下手吧? 这种行径,即使是父亲也难以庇护他。 “少爷……” 竹儿读信,泪水滚滚而下,恳求道:“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何言坚定地摇头:“信上明确指名我去,你去解决不了问题的。” 说完,他径直奔向后院。 取来汉剑与神秘的六十四式,走向店铺门口,跃上马背,直奔城南。 此刻,他的愤怒已无法抑制。 家人的安宁不容侵犯,无论麻烦制造者是谁,这样的手段都太过恶劣。 竹儿与陈幼熙凝视着他,满脸忧虑。 随后,竹儿匆忙朝县府的方向奔去。 途中,何言将积累的近五百万点崇拜值悉数抽取。 总共五十四个十连抽。 共获得技能点五百一十二点,物品二十八件。大部分是寻常物品,但也包括几件稀有和一件宝贵的宝物。 然而此刻,何言无暇顾及这些。 “叮!” “恭喜主人,习得枪法基础。” 他首先将枪法熟练度提升至满级一百点。 剩余技能点四百五十八点。 接着,他将八步赶蝉法的第一层也提升至满值。 又是一百点技能点。 “叮!” “恭喜主人,八步赶蝉法第一层达到极致。” 接下来是三才剑法。 三才剑法与虎劲拳同属初级技能,却似乎更为强大,满级同样是三百点。 何言毫不犹豫地将其点满。 一股股领悟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 与此同时,心中的怒火也如同狂涛般翻涌。 若要较量,那就奉陪到底! 剩余的技能点,何言尝试将一百点加在拔刀斩上。 这门武艺独特,满级技能点也像自发觉醒的技能,同样是max。 一百点技能点投入,系统毫无反应…… 然而,唯有冥想带来一丝启示。 何言隐约洞察了拔刀斩的神奇奥秘。 这是一种舍身忘死的武技! 一击即中,生死立判! 聚凝全身的精魄、气息和灵魂之力,拔刀瞬间释放出极致的一击。 无论掌握了多少奇妙的武学门户,皆能融会贯通,信手拈来。 创出此等武术之人,必定是个剑道另辟蹊径的奇才,或是疯狂至极的狂人。 天才与疯狂,往往仅一线之隔。 一百个技能点,竟尚不足以窥见其门径。何言紧咬牙关,将剩余的所有技能点一股脑投入其中。 总计两百零八点。 系统,此刻回应了他的执着。 “叮!” “恭贺主宰,已初步领悟拔刀斩之精髓。” “驾!” 何言目光如炬,策马疾驰。 乌黑的长发,以翠绿丝带束起,随风飞扬。 此刻,他宛如真正的奇幻世界行者。 黄茅山。 位于宁远城南十里之外的一座神秘小丘。 何言知晓此地黄茅山,全因倒霉蛋曾带着人在这片未知之地游荡。山中藏有庙宇,倒霉蛋曾造访过此地。 正午时分,细雨蒙蒙,官道泥泞。 连日来,潭州地区风雨交加,道路早已变得坑洼泥泞,积水四溢。 然而,气温却不低。 泥浆溅在何言的裤腿上,形成斑驳的痕迹。 “哒、哒……” 马蹄声急促而坚定。 不过一刻钟,他已经来到黄茅山脚。 这里有个简陋的茶馆。 风吹动着由竹竿撑起的篷布,仿佛在飘扬旗帜。 左边写着“茶”,右边则书“酒”。 何言望见酒字,凭空变出一瓶牛栏山,猛灌几口,随后随手将坛子掷出。 啪嗒。 酒坛落地,竟未碎裂。 何言轻轻夹马腹,缓缓靠近茶馆。 此时,茶馆内坐着十几位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神秘人,腰间各悬利器,面孔隐匿。一对老夫妇被两名斗笠人逼至墙角,刀尖抵在颈项,正是竹儿的父母无疑。 外面的动静引起众人注意,他们只露出半边脸朝外张望。 何言感受到他们聚焦的目光,其中蕴含着淡淡的杀机。 他握紧双拳,翻身下马,走到茶馆门口,轻笑道:“如何?掌事的竟不敢露面吗?” “啪、啪!” 突然,掌声响起。 一人揭开了斗笠,说道:“你小子倒是有些胆魄!可惜,若非招惹到本少,本少倒愿与你结交。” 果真是杨成易。 何言看向他,语气淡漠:“你不配。” 此话一出,杨成易的脸色瞬间扭曲。 他痛恨何言一次次挑战他,更恨何言明明家世不如他,却始终无视他的存在! 想他堂堂茶陵县大公子,谁见他不卑躬屈膝? 连茶陵县令的公子,也甘愿成为他的马前卒... ... \"少年,吾并非欲夺尔性命。只需汝自行截去双足,过往之事,吾便不再追究。\"杨成易低语,魔力在周身缭绕。 他确实未曾有过杀害何言的勇气,即使此刻亦然。 何言淡笑,“若我说不呢?” “你以为救兵会来吗?尊者确是强大无比,然而此刻,你命悬吾手!三息之间,仅此三息,你自决!”杨成易厉声道。 “三!” “二!” 话音未落,何言已握剑出鞘,反驳道:“休要虚张声势,欲战便战!今日若非你败于我手,他日必遭我复仇!” “啊!” 杨成易闻言狂怒,高声咆哮,状若疯魔。 何言暗自揣测,此人是否精神异常。 “杀!” “给我杀!” 杨成易手势一挥,群斗篷人瞬间从茶馆涌出。 “慢!” 突然,一名斗篷人持刀高举,大声喝止。 众人停下,望向他。那人摘下斗篷,正是杨成易身旁的中年将领。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何言,“观你出手,武功非同小可,不过顶多九级武师。你何来这般胆魄?” 何言答道:“酒壮英雄胆。” “可惜了。” 中年将领惋惜道:“若你投身军旅,必成猛将。” “韩飞鸿的敬仰之情+666!” 这位名为韩飞鸿的将领目光中满是欣赏,正色朝何言行礼,“茶陵军副将韩飞鸿,愿领教。” 第175章 剑挑群雄 军人多半敬佩勇者,韩飞鸿对何言表达了足够的敬意。 何言提剑而立,只问:“阁下几级?” 他觉得拔刀斩或许能跨越等级斩杀敌人。 “七级。”韩飞鸿回答。 此言令何言心下一沉。 天哪! 区区一位副将,无名的武散官,竟强于宁远县的县尉。 他却不知,大渝朝廷的高手多藏于军中。 县尉仅负责治安与捉拿盗贼,多为军中无名将领或立功士兵晋升而来。 然而事已至此,退路已无。 何言从未想过退缩。 别说七级,即便是六级、五级,唯有硬碰硬!硬碰硬!硬碰硬! 他缓缓收剑入鞘,对韩飞鸿说:“请先出手。” 非到最后关头,他不愿动用64式,毕竟不清楚那两名匪徒的死亡是否引起府台衙门的注意。 “你要我先动手?”韩飞鸿愣住,仿佛听见笑话,轻蔑一笑,旋即恢复严肃,“吾不会取你性命!只取双腿。” 三步! 他猛然拔刀,直扑何言。 第一步,双脚同时蹬地,泥泞飞溅。 地上留下两道深邃的足迹。 第二步,左脚尖点地,重压化为轻盈。 第三步,右脚落地。 砰然一声。 泥水溅上何言的脸庞... 韩飞鸿已逼近何言,两者之间仅隔半米之遥。 月牙般的刀光横掠,直指何言双足。 他誓要斩断何言的腿。 刀势沉重如山,疾如闪电,刀锋划破雨幕,竟似连细雨也被斩碎。 然而,韩飞鸿惊讶地发现何言的反应更为迅捷。 他的第三步刚稳,何言猛然俯身,半个身躯前倾,右脚向前迈出大半步。 手中长剑出鞘,伴随着剑鞘的碎裂声。 剑势自下而上,如同破晓之光。 “铮!” 刀剑交击,清脆的声音短暂而刺耳。 韩飞鸿瞪大了眼睛,“你……” 刀尖落于地面,静寂无声。 何言的汉剑顺势挥起,斜指向星空。 韩飞鸿胸口衣衫被劲风吹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显露,鲜血自白皙肌肤中渗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摇摇晃晃后退几步,猛然仰面倒下。 他败了。 败于轻敌,败于手中的武器。 那把军队制式的佩刀,在何言的汉剑下应声断裂。 他自身亦受重创。 剑伤自腹部延伸至胸膛,深可见骨。 何言长出一口气,缓慢收步,挺直身躯。 确实强大。 拔刀斩之技,的确强大。 只是他如今的领悟还不够。 若臻至高境,出剑无声,不惊草木。绝不会像此刻,连剑鞘都破碎。 那是气韵与力量的失控。 他故意让韩飞鸿先行攻击,以蓄积势能。从韩飞鸿出手那一刻起,他屏息凝神,仿佛进入了奇异的境界。 眼前、心中只有韩飞鸿一人。 确切地说,是要斩断眼前的韩飞鸿。 可惜未能如愿。 动手的瞬间,气韵与力量失控,过多流失。否则,那一剑,或许真能将韩飞鸿一分为二。 所有人都愣住了。 茶馆内,那些头戴斗笠、披着蓑衣的士兵呆若木鸡。 杨成易也不例外。 就连监视竹儿父母的两人,也是同样震惊。 谁也没料到,身为七境高手的韩飞鸿副将,竟会一招败在何言手下。 韩飞鸿是他们之中最强的,其他人皆只是茶陵军中的普通士兵。 否则,他们刚才也不会那么听从韩飞鸿的命令。 此刻,风似乎带着刺骨的寒意,阵阵袭来。 过了许久。 杨成易猛然喝道:“杀了他!杀了他!” 他恐惧了。 何言展现出的实力让他真正感到害怕。 这家伙的武道修为竟如此高深,将来或许真的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杨成易的脸色拧成一团苦瓜。 然而,那些士兵似乎并未听见他的喊话,犹豫不前。 直至杨成易再次怒吼:“你们都聋了吗!不杀他!我回去就宰了你们!” 终于,有士兵拔刀向何言冲去。 “等等!” 何言这时忽然叫住他们。 那些士兵顺势停下脚步…… 何言凝视着杨成易,指向躺在地上的韩飞鸿,说:“若不尽快将他送往治疗,他的生命将在黑暗中消逝。” 杨成易的眉峰紧锁,一言不发。 他暗中将韩飞鸿等人带离,韩飞鸿这位边境守卫若在此丧命,就连他的父亲也无法庇护他于困境之外。 何言继续说道:“我们的恩怨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纠葛。若因此失去一条人命,你我皆将陷入困境。” 杨成易冷声问道:“你想怎样?” 何言回答:“先带他去宁远接受治疗,把他交给我。我们的恩怨暂且放下,无论你有何手段,我都将面对。” 杨成易沉默思考。他以为何言害怕闹出人命,却未料到何言已耗尽力量。刚才那猛烈的一击,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生机,让他感到如同清晨与陈幼熙激战后的疲惫。 每一步都如踏在棉花上,下阶梯都要倚仗栏杆支撑! 若非如此,何言怎会与这些人客气。他拥有八步赶蝉术和三才剑法,再加上韩飞鸿此刻无力,他自信能制服这些普通士兵。 “放开他!” 最终,杨成易咬紧牙关,下达命令。 他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擅自带着人质进入宁远本就是他的错误。若韩飞鸿在这里丧生,责任多半会落在他头上。他跋扈,但不愚蠢。 可恶的是,他又在何言面前败下阵来。 韩飞鸿也是糊涂,非要单挑,不去享受群体战斗的乐趣。结果呢,一剑之下,他就倒下了。 “对杨成易的愤怒值+88!” “对杨成易的愤怒值+99!” 在向何言贡献了一波愤怒值后,杨成易狠狠瞪了何言一眼,让人抬走韩飞鸿,离开。当然,不是朝宁远的方向。 在宁远,他只能任由何言摆布。 韩飞鸿被人抬走,回首望向何言,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他未曾料到,在生死关头关心他安危的竟是何言。 可惜,感激并不代表敬仰。否则,他或许还会为何言贡献一波崇拜值。 何言迈步走进茶馆。 第176章 萧老之后的强者 竹儿的父母还未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相拥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只是平凡的民众,被这一切吓得不轻。 何言身上的雨水沿着汉剑滑落,顺其锋利的剑身滴答落下。 滴答、滴答…… 还有韩飞鸿的鲜血。 他来到竹儿父母面前,问道:“伯父、伯母,你们没事吧?” 竹儿的父亲毕竟是个男子,不像竹儿母亲那样始终蜷缩在他的怀抱里。他转头看着何言,咽了口唾沫,轻轻点头。 何言猜想他们并不认识自己,便说:“我是竹儿的少爷。因我的事让二位受牵连,深感歉意。” 或许是爱屋及乌,他对竹儿的父母仍有些许敬意... ... 竹儿的父亲眼中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奇异景象。 自从被莫名卷入这场奇遇,他一直困惑不已,原本还以为是遭遇了丛林妖兽。何言与杨成易之前的对话,他也完全没能听进心里。 何言搀扶起两人,说道:“我们先返回去吧!” 路上,他讲述了整个奇特事件的经过。 竹儿的父母了解到他是竹儿的领主,是郡守的弟弟,尽管内心有些许不甘,但也无从反驳。 就连何言的胆识和实力也令他们颇感惊讶。 尽管竹儿曾多次提起,她的领主已改过自新,变得非常有能力,但老夫妇从未想过何言竟有如此本领。 如今的何言,与他们记忆中那个“传说”中的形象,简直无法重合。 得知何言击败的竟是茶陵军团的副将,两位老人瞪大眼睛,惊讶之余对何言投以敬佩的目光。 茶陵军团的副将,在他们眼中是顶尖的战士。 脑海中,系统的崇拜值提示持续不断。 何言甚至看到了韩飞鸿的名字。 大概,他们此刻才真正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何言的实力同样让他们惊叹不已。 这可是九级武师跨越等级战胜七级武师的壮举! 韩飞鸿虽因轻敌而败,但他清楚自己输得并不冤枉。因为何言的招式,实乃强大无比。 势若雷霆,疾如闪电。 此事一旦传开,何言越级挑战获胜的故事必将成为江湖佳话。行至中途,何梁领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赶来。 有十几个人,策马飞奔。 何梁、竹儿、老萧、曹县尉,还有几名衙役。 尽管雨势不大,但他们从宁远县冒雨而来,此时皆已如同何言一般全身湿透。 竹儿额前的细碎刘海粘在她白皙娇俏的脸庞上。 “吁!” “吁吁!” 看见何言三人,众人连忙勒马,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 “爹、娘!” 接着,竹儿翻下马来,奔向父母,抱住他们痛哭:“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 “别哭了,别哭了。” 毕竟是自家女儿,老两口慌忙安慰起竹儿来。 何梁也走到何言面前,问道:“你是怎么脱身的?” 他已从竹儿那里得知事情经过。 何言回答:“打了一场架。” “打了一场架?” 何梁瞥了一眼何言手中的汉剑,瞳孔收缩,“没有人丧命吧?” “应该没有。” 何言答道。 他确实不确定韩飞鸿是否还能活下来。 那一剑,伤得很重。 没想到,何梁又说:“就算有人丧命也无妨。他们是自寻上门的,即便丢掉官职,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委屈!” 何言轻轻一笑。 有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心中暖意融融。 老萧也走上前来,问道:“感觉如何?” 何言知道他在问什么,笑着回答:“一开始有些紧张害怕,喝了一口酒,感觉好多了。” 其实他刚刚面对龙蛇混杂的幻境时,并未如何惧怕,曾与巫妖交锋,被恶狼群围攻,甚至与黑暗魔君共享过梦境,这些经历已让他愈发从容。 老萧轻轻颔首,低语:“适应了便好。” 何言:“……” 看着老萧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手中握有的并非是剑,而是无数生命的主宰。 老萧再次发问:“选中了几位勇士?” “仅一位。” 何言露出得意的笑容。 老萧疑惑道:“只有一个,他们竟就允许你带人离开?” 何言自豪回应:“七阶战将,我一剑,便将其击败。” 老萧和何梁皆瞪大眼睛,连竹儿也惊讶地看向何言。 曹县尉与那些衙役面露各异神色,有惊讶,也有怀疑。 这位何家少爷竟一剑挑落七阶战将? 老萧信以为真,低声问道:“是施展了破空斩?已经领悟透彻了?” 眼中的惊奇无法掩饰。 何言回答:“破空斩深奥无比,我尚未达到融会贯通的境地。不过,也算是初窥门径了。” 老萧瞥了眼他腰间只剩下挂钩的剑鞘,酸楚地说:“破空斩是刀法,你这小子……有好刀不用,偏爱用剑。” 显然他对何言总是用剑耿耿于怀。 而曹县尉等人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先前县衙中有传言,说宗师级别的厨子老萧是何大少的师父,原本无人相信,如今看来,这传闻或许是真的! 拥有宗师级师父,似乎……挑落七阶武者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来自张三的敬仰值+888!” “来自曹八斗的敬仰值+999!” “……” 曹县尉和一众衙役对何言的看法顿时改观。 这位放荡不羁的公子哥,不仅诗才横溢,现在更成了县衙中仅次于厨子老萧的强者。 他们与老萧的境界相差太远,但对何言的钦佩之情却逐渐加深。 之后,众人返回宁远城。 途中,何梁与何言低声交谈。 何言详细讲述了救人的全过程。 何梁问:“那杨成易还会再来找麻烦吗?” 何言答:“很难说,让城卫军多留意些吧!” 不知梁栋请自己与江翰城共餐的事是否已传入杨成易耳中,这也是他不再上门找麻烦的唯一希望。 不过这个可能性极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刻他能做的就是随时准备好应对杨成易的报复。 回到宁远,何梁带着老萧、曹县尉等人回到县衙。 何言给了竹儿两天假期,让她在家陪伴双亲。 竹儿起初有些抗拒,说良品商铺里忙碌得脱不开身。 何言安慰道:“没事,我会让芙儿那丫头过去帮忙。听话。” “听话”二字,让竹儿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第177章 聚财聚财聚财 何言回到良品商铺,让陈幼熙安心。接着他又去了县衙,让芙儿前往商铺帮忙。 他并未与芙儿一同去商铺,而是打算去禹元纬的家中研读神秘的古籍…… 在神秘的旅途中,何言才记起要检查那次神奇抽奖所得的奇妙物什。 那可真是琳琅满目,无所不包。 无物不可得,唯有想象未及。 系统曾承诺能抽取二十一世纪的任何物件,此言绝非戏言。只不知能否抽取到那个时代的奇女子。 何言又抽取到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与日常必需品,价格亲民,让人欣喜。 若无意外,良品铺子的商品种类必将大增,甚至有望发展成连锁仙境。 但也有些物品此刻尚无用武之地,如头部疗愈魔杖、弹性棒棒、钓鱼护阳披风等。 他还抽中了一副金质扑克牌,这玩意儿令他心生好奇,一旦流传开来,定会引起追捧热潮。 这将是消磨闲暇时光的绝佳玩物! 珍稀物品共有三样: 同仁堂的齿洁灵液、灵芝鹿茸胶囊、秀发生长秘药。 …… 清牙垢、固肾元、止脱发。 何言暗自揣测,系统是否在以这种方式嘲讽他。 否则为何赐予他这些所需呢? 难道这是为那些体弱多病、朝气勃勃的青年准备的吗? 不过,这些或许正有其用武之地。 时下普通人健康状况堪忧,必定有人对此求之不得。 何言眼神骤然闪亮。 这些宝贝,他并不打算放在良品铺子出售。 它们并不适合摆在那儿。 这些,更像是敛财的秘密法宝,更适合定向交易,卖给特定人群。 想象那些头顶光滑的权贵、夜晚应坚挺却软弱无力的书生…… 灵芝鹿茸胶囊、秀发生长秘药,无疑是他们的福音!再高的价格恐怕也无法抵挡购买的冲动。 先拿去给宁远县的豪绅试用吧! 王也、许志楼等人,当为首选。 何言心中盘算。 真正让他看到滚滚财源的,却是那件稀有级别的物品。 兑换价值近两百万,仅比64式略逊一筹。 视力测定魔镜! 此刻或许无甚用途,但若哪天能抽到眼镜框、镜片,或是制镜工具,那定是敛财利器。 何种生意最赚钱?独占鳌头的生意最赚钱! 如今世道,盲人众多,眼镜生意却无人涉足。一旦涉足此业,必然财源滚滚。 而且,定价全凭己意。 无论高端市场还是低端市场,皆可囊括其中。 何言边走边乐,笑容满面,宛如傻子般在街头大笑。 路人见状,纷纷避开他。 他改变了主意,不去禹元纬家,转而直奔王家。 何言并不贫困,但亟需金钱。 老何赠予他的图谱中,包含了百种奇珍异宝,既有炼成的灵丹妙药,也有难以寻觅的天地瑰宝。 其中一些仅与洗髓丹的功效相当,甚至稍逊一筹,但胜过洗髓丹的也有数十种之多。 老何细心为何言准备了一份“强化根基名录”。 根基之事,不能急于求成,急躁只会损伤身体,犹如熬制药膏,需用文火慢慢炖煮…... 遵循老何的指引,服用“淬骨灵丹”在洗髓无果后是最优选择,还需搭配一种神奇的药草——“六叶地灵”。 并非普通的地灵草,而是拥有六瓣叶的稀世品种。 普通地灵草仅四叶,而六叶者乃自然变异的瑰宝,珍贵无比,价格亦高昂至极。 淬骨灵丹的价值比洗髓丹高出数十倍,且世间难寻其踪。 两者同服,老何估算能让何言的骨骼根基提升约两成。 然而,所需金钱难以估量,何言此刻显然无力承担。 良品阁的交易细水长流,短期内无法支持他实现重塑肉身的宏图大计。 故目前的最佳策略唯有聚敛财富! 聚敛! 聚敛! 聚敛! 直接来到王府。 仆人开了门,接着管家王德迎了出来,脸上满是惊讶:“何公子今日怎有兴致光临?是来找我们家少爷的吗?” 何言许久未造访王府,王思栋几次登门均未能相遇,这使得王思栋近来颇感失落。 王晔嫣则更是不必提,她与许若云感到何言渐行渐远,这段日子心神不宁,几乎茶饭不思。 何言微微一笑,问:“王叔在家吗?” 王管家一怔:“您是来找老爷的?” 何言点头示意。 王管家说:“那我马上领您过去,老爷正在正厅检验少爷的学识呢!” 何言略显意外:“你们家少爷开始研读书籍了?” 他深知王思栋,懒散成性,比最不幸的人还疏于学业。 他的文学修养仅限于识字罢了。 王管家尴尬地笑了笑:“少爷最近沉迷一本名为《夜谈异闻录》的奇幻小说,声称将来也要成为一位小说巨匠!老爷便为他请了六位导师,日日指导研习。” 何言哑然失笑,摇头离去。 王思栋成了他的忠实粉丝? 之前并未留意是否收到过王思栋的崇敬值。 但王思栋又能写些什么呢? 宁静边疆富少奇遇记? 论小城第一豪门继承人的修养之道? …… 跟随王管家进入正厅,竟真见王思栋一脸认真,在王野面前背诵诗歌。 “春夜短暂,价值千金,花香月影,如梦如幻……” 接着对王野说:“父亲,这两日我还创作了一篇小说,念给您听。从前有座山,山中……” 王野脸上竟洋溢着欣慰的神色。 多么温馨的父子亲情画面! 何言忍俊不禁,轻咳两声,步入厅内。 王思栋和王野都望向他。 “方兄!” 王思栋眼中瞬间闪耀光芒,跃到何言面前:“方兄你终于有空了?走吧?” 何言摇了摇头。 王管家在一旁说:“少爷,今日何公子是来找老爷的。” “找我父亲?” 王思栋疑惑道:“方兄找我父亲有何事?” 说着,他转头看向王野。 何言也看向王野... 王也挺身而起,笑容中闪烁着神秘光芒:“贤侄,此行有何要事?” 何言嬉笑应答,“王叔,可否与我私下详谈?” 那笑声,仿佛触动了王也内心深处的弦。 王思栋与王管家在何言的示意下悄然退去,王思栋脸上满是幽怨。何言难得来访,却直奔其父,令他感觉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动摇。 王也让何言落座,询问道:“贤侄何事如此郑重其事?” 何言目光投向王也稀疏的发际线,“王叔,有一事请教!您是否渴望重获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呢?” 第178章 逆转命运的交易 王也一时愣住。 沉默片刻,他才问:“贤侄所指何意?” 何言回答:“近来我从异域旅人手中得一奇物,据说能催生毛发生长。特来询问王叔是否有兴趣一试。” 王也朗声一笑,指着何言,“贤侄的生意竟做到了我这里。只是……此药真的有效?” 在这个奇幻世界,脱发困扰着许多人,却少有解决之道。 王也曾尝试多种秘方,均无功而返。 何言保证:“应有些效果。王叔可先试用,如不满意,分文不取。” 他心中也并非完全确定系统提供的生发剂是否奏效,毕竟即使在二十一世纪,多数生发产品也只是空头承诺。 移植术或许更可靠些。 但系统应该不至于欺诈吧? 王也摸着自己光滑的额头,“若无效,当真不收费?” 身为商人,富甲一方,却依然精打细算。 何言腹诽几句,点头应允。 王也提议:“贤侄可否让我见识一下这神奇之物?” 何言故作庄重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罐。 这是他为生发剂定制的朴素包装,无标签,只是一只普通的白瓷瓶。 想了想,他又掏出另一只瓷瓶。 里面装着散发着兰花香气的洗发露。 两个瓷瓶递到王也面前,何言解释:“叔父平时洗头时,将这两者混用,三瓶之后,如有奇效,当可见分晓。” 他勾起小拇指,“每次用量大致如此。” 王也揭开瓷瓶的木塞,轻嗅其香。 并无刺鼻气息,反而透出淡淡草木芳香,让他增添了几分信心。 随后,他悠闲地将瓷瓶搁在桌边,问:“不知此药价值几何?” 何言竖起一个手指。 “十两银子?” 何言摇头。 王也眉心微蹙,“一百两?” 何言依旧摇头。 王也的眉头皱得更深,“贤侄莫非期望一千两,这价码……” 何言笑容可掬:“寸发千金,王叔。实不相瞒,这代价不小。一千两!就这个价格,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才让您体验效果。真有效,整个宁远县,除了许叔,只有您,我会收取此价。其他人,没个一两千两,此事休提。” “这……” 即使是财宝如山的王也,也被何言的举动震撼了。 这相当于王家半月的金银进账,而他们的开销,无疑是巨大的王国般的耗费。 他略带尴尬地说道:“贤侄,这……这宝物恐怕令叔我承受不起啊!” 何言洒然一笑:“既然如此,侄儿也不勉强了。” 说着,他收起瓷瓶,起身道:“我去拜访许叔吧!许叔风华绝代,定然期望头发重现生机。” 许志楼的确堪称中年英俊,遗憾的是,头顶稀疏的几缕头发,略显美中不足。 “哎呀!贤侄请留步!” 何言刚走到门口,王也果然出声挽留。 见何言回望,他说道:“那就先放在我这里一试吧!” 他决定忍痛一试,无效便无需付费。 一千两的代价让他心痛,但不至于让他心如刀绞。若能重获浓密的漆黑秀发,这笔交易无疑是值得的。 毕竟,他王也正值四旬盛年,正是人生的黄金时期! 何言憨笑,转身返回,将瓷瓶置于桌前。 王也望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凭他的洞察力,怎会看不出何言是在狠狠地宰了他一笔。 只是想着将来何言对待他人会更加狠辣,心中竟生不出怨气。 借此机会施予何言人情,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如今刘茂在场,他不便公然给何梁或何言好处。 “给何贤侄呈上仙茶。” 王也对外呼叫一声,接着说:“贤侄许久未来家中,何须如此匆忙离去呢!” “是,是。” 何言连声应答,随即悄声说:“王叔,其实我还有一个奇妙之物,不知是否有用。” 王也眼神怪异:“贤侄最近很缺银两吗?我听说你的商铺生意红火得很啊!” “王叔此言,颇有疏远之意!” 何言瞪大眼睛,正色道:“我特地赶来是为了王叔你的福祉,你别误会我想赚你的银子!好吧,当我不曾提及此事。” 王也哭笑不得:“是叔父失言了。说吧,你还有什么宝贝?” 何言回应:“能让你重振昔日雄风的神奇之物。” 王也怔了怔:“你是说那种灵丹妙药?” “嗯。” 何言点头。 王也却挥手拒绝:“我可不敢尝试。虽然我已非当年之勇,但那些药效猛烈,副作用太大。我还是让那些玩意儿陪我逍遥几年吧,就算作用微弱,总比不能用要好,你说对不对?” 何言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看来王也在那方面已经力不从心。 他眼中闪烁光芒:“这药绝无任何副作用,只要王叔你适度使用,效果定会让你满意!” 王也深邃的目光凝视他片刻,“真有此事?” 对于这事,没有男人会无动于衷,哪怕雄风仍在。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何言坚定地点头:“立竿见影!并且长期服用能强本固元!无效,分文不取!” 啪! 一个精美的魔法瓶轻落在桌面上,翠绿色的玻璃映衬着神秘的光泽。 王也皱着眉,指尖轻轻摩擦着他下巴稀疏如发的魔法胡须,“这玩意值多少魔晶石?” 何言竖起一根手指。 王也脸色微变,“又是百枚?” “王叔,这可是友情价了。”何言嘴角一挑。 “唉……” 王也轻轻一叹,“罢了,不管有没有神奇效果,贤侄的心意我领了,就放这儿吧。” 他并无立刻付钱给何言的意思。 何言也不催促,淡然点头,“行。” 心中却乐开了花。 雄性魔力衰退、魔力枯竭这类问题非一日之功可解,使用魔力再生液或灵鹿茸丸或许能短暂提振,但要彻底治愈,必然需要长久时日。 只要让王也尝到好处,何信不信王也会再来买他的药。想要真的一展雄风,嘿,没个几千枚魔晶石,妄想。 第179章 拒绝王晔嫣 “何公子,请品尝这灵茶。” 此时,管家王忠捧着一杯灵雾缭绕的茶走进来,王思栋跟在身后,看着何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今天可算是抓住机会带方兄去风月场所逍遥一番了。 王也看了看儿子,慢悠悠起身,“也儿,陪陪你的方兄聊天。我去店里看看。” 话音未落,他已将何言的三个魔法瓶悄然收进口袋。 “好的。” 王思栋连忙应声。 王也看向何言,何言道:“王叔请自便。” 他暗自猜测,王也恐怕是要去找那位名叫妮雅的神秘女巫。 正思索之际,听见王也低声道:“贤侄,这药该如何使用?” 何言心中一笑,回答:“服用前需吞下三粒,半个时辰后见效。平日里,早晚各两粒即可。” 王也点头,匆忙出门。 王思栋听得一愣,“方兄,你刚才和我爹说了什么?他病了?” 何言摇头,“没有,只是一种增强魔力的秘药。” 王思栋立刻心领神会,低笑道:“难怪爹这么急,肯定是去找玉姨了。” 有这样的聪明儿子,不知是王也的幸,还是不幸。 何言看着王思栋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微动,提议:“你要不要试试?效果非常强大,而且没有副作用。” 他知道,王思栋这小子私藏了不少魔晶石。 想到何家的药草账单,何言觉得自己真是太穷了。 兄弟,只好抱歉了。 王思栋果然双眼放光,搓着手问:“有多强?” 何言反问:“你平时能坚持多久?” 王思栋望向王管家,“王伯,你先出去一下。” 王管家点头,退出房间。 王思栋这才对何言说:“也就、也就一刻钟左右。” 脸上略带尴尬。 这家伙吹牛了,肯定夸大其词。 何言看穿了他的心思。 真是可怜,这么年轻就虚弱至此…… 何言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怜悯之色,缓缓道:“若是持续使用,并且克制欲望,坚持半个时辰应无大碍。” 王思栋眼中绽放出炽热的光芒,“此言当真?” 何言轻轻点头,“我何曾欺瞒过你!你若不信,大可一试。现在服下三颗,半个时辰后,你会发现自己焕然一新。” 他边说边拿出一个装满灵芝鹿茸丹的玉瓶,“来,来,来。” 王思栋望向何言,目光中充满期待。 何言又变出一瓶同样的丹药,说道:“不过需先言明,这瓶丹药价值八百两白银。我从他人处购得,价格就是这样。” 王思栋显得豪爽无比,“无妨,只要效果显着即可。” 他迅速从何言手中接过玉瓶,倒出三颗丹药,口中喃喃,“这药丸真是奇异……” 随即,他将丹药送入口中,伴着灵泉水吞下,“方兄,去醉花楼如何?” 何言顺从地点点头,“走!” 事已至此,不踏入那神秘之地,又怎能寻得机遇? 醉花楼,那个蕴藏着奇幻力量的地方,或许能让他邂逅意料之外的顾客。 刚离开大厅,何言便看见王晔嫣朝他走来。 王小姐轻轻咬住下唇,眼中含泪,带着幽怨的目光向何言微微行礼,“何公子。” 何言急忙回礼,“王小姐。” 许久未见,加上何言接纳陈幼熙为侧室,两人的距离似乎又拉远了一些。 看来,王晔嫣也察觉到了何言的心意变化。 如今的何言,恐怕已不再将她与许若云放在心上。她们虽在宁远郡中出类拔萃,但仅限于此。 而宁远郡这片小小的奇幻领域,又怎能束缚住何言这潜龙的翱翔? 之后,二人默默无语。 王思栋挠了挠头,察觉到气氛的尴尬,提议道:“姐姐,我和方兄出去逛逛。” 然而,王晔嫣转向何言问道:“何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言点点头,跟随王晔嫣走向一旁。 来到回廊之下。 王晔嫣的目光让何言心中微颤,“何公子,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吗?” 何言愣住,没想到王晔嫣会如此提问。 在这个充满魔法的时代,像王晔嫣这般勇敢追求爱情的女子实属罕见。 说到底,抛开多愁善感,王晔嫣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子,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未来必然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然而,何言对她并没有那种感觉。 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这种事无法强求。 况且,他还承诺过梁思琪,不会娶王晔嫣为妻。 沉默片刻,何言只吐出两个字,“抱歉。”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难道要说自己只是千万人中平凡的一员,未来王晔嫣一定能找到比他更杰出的伴侣?可他明明也是个杰出的魔法师! 王晔嫣咬紧下唇,半晌后低声道:“我明白了。何公子无需道歉。” 她的笑容显得如此勉强。 何言心中轻叹一声,拱手告别,离去。 最是让人难以承受的,便是美人的情谊啊…… 也许,他与王晔嫣的关系就此画上了句号。... 何言未曾料到,他的拒绝竟为遥远的未来在大渝催生了一位描绘闺中幽怨的奇幻诗姬。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何言旋即随王思栋步入了那座名为醉花楼的神秘酒馆。 “许妈妈,两位灵歌少女!快快现身!” 王思栋仿佛压抑已久,甫一踏入便高声呼唤。 此时的醉花楼内空旷寂静,正处于一天中最幽静的时刻。 何言诧异道:“你要灵歌少女作何?” 王思栋答道:“你不是说半个奥术时才见效吗?先品尝些佳酿,许久未曾与方兄畅饮了。” 何言微耸肩,“好吧!” 许妈妈一边施粉黛,一边匆忙自后院走出,“哎呀,何公子、王公子久违了,让奴家想念不已啊!” 王思栋一派豪迈,直接将一锭银子塞入许妈妈手中,“无需多言。请唤来最美的少女,上最醇的酒,速送到雅阁。” “遵命,遵命!” 许妈妈连忙应诺,随即安排侍童引领何言、王思栋前往楼上的静谧雅阁。自己则返回后院。 不久,灵歌少女与甘醇美酒皆已送至房间。 何言对这些已无甚兴致,敷衍之余,主要陪伴王思栋品鉴佳酿。 王思栋为人直爽,实为值得一交的朋友。何言的朋友寥寥无几,王思栋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半个奥术时,王思栋已显得坐立不安。 虽灵歌少女仅售艺不售身,但难免会有肌肤之亲。以往王公子尚能泰然处之,今日却如初涉世事的小鹿,难以抵挡。 他忽然面露苦涩,对何言说道:“方兄,我撑不住了,你先在此饮酒如何?” 何言含笑点头,“去吧!” 他并不打算立刻离开,想等王思栋归来,一窥参茸胶囊的效果究竟如何。 而此刻,王也在金凤楼正为他试药。 第180章 大赚一笔 金凤楼。 二层。 倪玉的私人寓所中。 “哎呀,你怎么了?楼下还有客人等着我呢!” 王也突然急匆匆将倪玉拉上楼,令她满腹疑惑。 王也忙褪去自己的衣物,眼中闪烁奇异的光芒,“快!帮我脱下衣裳!” 倪玉眼神古怪,“你今天怎么了?” 尽管疑惑,她还是轻轻解开王也的衣扣。 王也的意图,她心知肚明。只是不解,为何今日他如此迫不及待。 方才楼下一切如常,怎地转瞬之间,兴致勃发? 王也口中吐出令人费解的话语,“半个奥术时已过!” 倪玉不明其意,若何言在此,定能理解。 她困惑地问:“半个奥术时有什么特别吗?” 王也答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倪玉轻笑着摇头,不知这家伙又要耍什么花招。 她虽只是王也的外室,但两人相伴多年,感情堪比老夫老妻,唯缺正式的名分罢了。 见王也这般模样,她的动作不禁加快了几分... ... 在遥远的过去,当王也还处于他的壮年时期,他的魅力无须多言。然而,随着岁月流转,他的身躯逐渐被岁月的痕迹所裹挟,不再如以往般矫健。 倪玉,如今已是芳华渐逝……纵使心中满是无奈与哀怨,却也无法抗拒命运的安排。 日复一日,王也造访她的次数渐渐稀少,她也只得默默接受这种变化。 自给自足,才能保障生活的富饶与满足。 不知多久未曾见过王也的这般神采,仿佛让她穿越回了青春的时光,那时她风华绝代,最是引人醉心。 然而,王也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王也。 她心中的期待早已消磨殆尽。 突然,王也的魔法长袍被解开。 “啊!” 倪玉轻声惊呼,手中叠好的长袍准备挂起,却被王也出其不意地抱起,丰满的身躯被轻轻扔向铺着魔法织锦的床榻。 “你要做什么!” “哎呀!” “痒死了!” “……” 伴随着倪玉娇俏的嗔怪和笑声,雕饰精美的魔法红木床微微颤动起来。 她脸上的羞涩中带着一丝苦涩,她深知王也如今的力量。 她默默地数着。 “一。” “二。” “三。” “四?” “五???” “……” 很快,倪玉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深深的惊讶。 自从王也迈入四十岁的门槛,她就开始计数的习惯。通常,王也很难撑过三个数。 然而这次,他超越了以往,且势头无法遏制。 “一百三十九……” 数到这个数字,倪玉已无法继续,因为红木床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 几乎过了半个时辰,王也才喘着粗气停下。他翻身躺下,躺在她的身旁。 腹部高高隆起的他,宛如洪水过后困在稻田的大白猪。 “你……” 倪玉满脸绯红,汗水涔涔,长舒一口气,问道:“怎么这次这么有力气?” 王也疲惫地回应:“神药!真是神药!” “药?” 倪玉眉头紧锁,“你冒险了?” 她不愿王也离世,更不愿他在她身上留下永别的印记。不仅仅因为多年的感情,更因为只有王也活着,她才能享有如今的安逸生活。 可作为外室的她,并无继承权,一旦王也离去,她将立刻被驱逐出门。 尽管这些年来积攒了一些财富,但她无法再维持目前的生活水准。 “不会的。” 王也说道:“这药是何贤侄卖给我的。我心里有底,如果药不可靠,他不会轻易出手。” “何言?” 倪玉愣住了。 王也点点头,“何贤侄对我有大恩……” 而倪玉则陷入了沉思。 文人有文人的世界,武者有武者的圈子,外室同样有自己的社交圈。 在宁远县,她有几个同处境的姐妹,她们也面临同样的困扰。 如果何言的药真有神奇效果,那对她那些姐妹来说,将是极大的恩惠…… 她们出身于翡翠雀殿,那里是贵族们常常涉足的神秘之地。 …… 迷雾之塔。 王思栋在半小时后才踏入何言所在的秘密阁楼。 刚踏入房间,便连饮两盏魔力醇酿,脸上洋溢着满足的醉意。何言抬起眼眸问:“进展如何?” 王思栋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方兄,你这灵药尚余几何?” 何言答道:“所剩无几,有何贵干?” 王思栋不顾身旁两位精灵歌姬的存在,摊开手掌:“我要购十瓶!” 天哪。 这家伙私藏的魔石可真不少! 然而何言并未应允,说道:“不可如此,此药虽有神奇效力,但也需适可而止,我绝不希望因此害了你。先赠你两瓶,每日服用两次,每次两颗,待家中静养半月后再来寻我。” 灵茸秘丹每一瓶恰好有三十颗。 王思栋显得略有不满。 何言见状,不禁提醒:“若无节制,反将你的元气耗尽。那时,你可比现在更糟。” 听闻此言,王思栋的眼神收缩了一下,点头道:“好吧!” 接着,他从魔法钱包中掏出两张千枚魔石的金币,置于何言面前。 这是大渝王国最高等级的金币。 而何言瞥见,王思栋的钱包中还藏着不少金币。 这家伙确实富有,不愧是宁远首屈一指的富豪子弟。 只是为何以前未曾显露大方呢? 吝啬也是能遗传的吗? 两位精灵歌姬看得目瞪口呆。 两千枚魔石,那是她们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巨额财富。 何言毫不客气地将金币收入囊中,又找给王思栋四百枚金币,低声说:“我售予你父亲一千枚,此事切勿泄露。” 王思栋愣了愣,点头道:“我明白。嘿嘿,方兄你我差不多,都喜欢从我爹那儿赚钱。” 何言伸进衣袋,取出一瓶灵茸秘丹置于桌前,暗自撇了撇嘴。 他并不认为王思栋真的会替他保守这个“秘密”。 估计这家伙回去就会向他父亲炫耀,说从方兄这里购得灵药,只花费了八百枚魔石。 而这正是何言期待见到的场景。 他就是想让王认为他只赚了微不足道的两百枚。 但实际上,利润是多少呢? 灵茸秘丹的制造成本仅需三百信仰点。 大赚一笔了! 第181章 以诚相待 片刻后,何言拍着王思栋的肩膀走出阁楼,两人都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 王思栋是因畅饮而愉悦,何言则是因获利而欢喜。 两瓶灵茸秘丹,所赚取的金币已超过良品工坊一年的总收入。 王思栋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被“宰”了,仍计划去良品工坊蹭饭。 何言自然也不介意请这家伙吃一顿。 路上,何言只问王思栋:“你是否还与那些人交往?” 王思栋知道他指的是谁,那些曾是他们的狐朋狗友,同龄的宁远官员或富家子弟。 也是有七八人…… 王思栋嘴角一撇,回应道:“我们确实有过几回聚会,但他们如今都与那刘华丰亲如兄弟,我可不想与他们纠缠。” 何言惊讶地问:“刘华丰可是县丞之子,又是魔法学院的学员,与他交好岂不是好事?” “呵。” 王思栋冷笑一声:“那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我看他就来气。不过是从潭洲城来的魔法师罢了,有什么稀罕的。” 何言心中暗暗发笑。 潭洲城乃州府之地,刘华丰身为魔法学院学员,确实在王思栋他们面前有骄傲的资本。 没想到,王思栋这家伙还有这般性格。 王思栋继续说道:“况且他常找方哥你的茬,如果不是我父亲告诫我不要招惹他,我早就给他脸色看了。” 何言心中不禁涌起几分感激,轻笑道:“要是你父亲知道你把这些话告诉我,恐怕要责罚你了。” 王思栋满不在乎地说:“方哥,别看我平时傻呵呵的,我心里明镜似的!那些人在刘华丰面前卑躬屈膝,可刘华丰未必真看重他们。只有你,方哥,把我当朋友,有了像灵元丹这样的宝物也会想到我。我才不会去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呢。” 何言确实感到意外。 没想到王思栋心思如此通透。 果然,是王也之子,绝不简单。 龙生龙,凤生凤,鼠儿也会挖地道啊! 他拍了拍王思栋的肩膀,“交友,贵在交心。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我能崭露头角,有我的份,就有你的份。” 此刻,他是真心将王思栋视作知己了。 原本问王思栋这些只是想利用那些人的贪婪,现在却改变了主意。王思栋憨笑着:“那我就等着和方哥你共享荣华富贵了。嘿,你将来一定比刘华丰成就更大。” 何言疑惑地问:“为什么?” 王思栋毫不犹豫地回答:“你的学识胜过他,品性也优于他。那家伙只是有个当县丞的父亲而已,就自以为是贵族,将来能有多大出息呢?” 何言终于明白,为何王思栋作为宁远县的首富之子,之前在自己、贺成材等人面前却如此谦逊。 这是个真正智慧的人啊! 他想了想,说:“你们家不是有个大药堂吗?” 王思栋一愣,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不明白何言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何言回答:“当然是为了带我们一起发财啊!” “我将提供几种药物,包括灵元丹在内,你拿去你们家药堂售卖,我只取两成利润,其余的全归你,如何?不过你定价别太高,免得砸了自己的招牌。” 王思栋闻言,深深地看了何言几眼,“这生意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为何要交给我?” 何言耸耸肩说:“我不是正忙着吗。” 实则并非因为忙碌,而是何言深知一个道理,一个人赚不完所有的钱。 唯有与人合作才能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 在那些多元宇宙的强盛王国中,哪一家的势力网络不是错综繁复? 王思栋轻轻一笑,微微颔首,“成了!” …… 抵达奇妙药坊后,二人便在后院商议起合作之事。 何言如今仅能提供的灵药总计四种: 雪岭白药粉末、丰盈发膏、参茸灵珠,再加上皓齿清泉液。 至于柔丝护发露、颅顶舒缓仪、晴阳防护喷雾、凡尔曼清泉洁面乳等物,虽非不能交予王思栋售卖,但他并不愿如此行事。 鸡蛋不可全置于一篮,各有归属,方能构筑真正的商业帝国。 而这四味灵药已足以令王思栋心生欢喜。 参茸灵珠的功效他已然验证,效果堪称卓越。因此,他对丰盈发膏、皓齿清泉液与雪岭白药粉末同样充满信心。 这些灵药必然能成为他们药坊的招牌,甚至可能享誉宁远之外。在定价上,何言也给予了王思栋相当的弹性空间。 雪岭白药粉末仅治微伤,兑换值仅千点,他给予王思栋的进价是两枚铜币一盒。 丰盈发膏,他已从前榨取了王也的利润,不便订价过低,每瓶八百两。 参茸灵珠亦是此价。 这两样灵药售价过于高昂,故何言在皓齿清泉液上对王思栋做了些许补偿。 他告诉王思栋:“这皓齿清泉液我进价是二十枚铜币。你以三十枚铜币售出应无大碍,主打平民市场。” 毕竟,皓齿清泉液不同于参茸灵珠与丰盈发膏,非必需之物。 定价过高,有些人自是不会买单。 牙齿黑就黑吧,又有何妨? 王思栋连声称好。 然后向何言问道:“方兄,你何时给我送货?” 这家伙心中想必早已耐不住寂寞,渴望接管王家的生意,只可惜王也未曾允许。 此刻,对他而言,是个难得的契机。 何言沉吟片刻,答道:“后日吧!” 他之前为营救竹儿双亲耗尽了敬仰值,如今良品铺子也需要补货。 敬仰值依然稀缺。 但幸好每日仍有百万敬仰值入账,至后日,应当能换取部分灵药交给王思栋。 王思栋又点了点头,“好。” 眼中仿佛已闪烁着金光。 …… 夜晚。 王思栋在奇妙药坊用过晚餐,返回王家。 王也此时自然也已归来,正与妻儿王晔嫣在屋檐下乘凉。 外面狂风骤雨。 唯有王晔嫣显得有些失落。 王思栋手持油纸伞步入屋内,“爹、娘、姐。” 这油纸伞也是从奇妙药坊顺手牵羊的。 “回来啦?” 王也抬眸询问,嘴角挂着微笑,显然心情不错。 王思栋点点头,眨着眼睛,鬼祟地提议:“爹,去书房说几句话?” 这让王也颇感意外... 很少有次,王思栋会主动提议进入神秘的魔法书房交谈。 就连他的妻子与王晔嫣也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第182章 奇幻父子的交易 随后,王也引领着王思栋步入了那布满古老咒语的书房。 刚一落座,他便开口:“小子,有什么事想与我商量?” 肯定不是为了索求金币。 若是金钱之事,这小子会直接开口,不会特地来到这藏书魔法阵的书房里。 王思栋厚着脸皮笑道:“父亲,我们来一笔交易如何?” 王也笑了起来,“你想与我做交易?” 心中也涌起一丝好奇,“你想和我进行什么样的交易?” 王思栋说道:“方哥儿提到他计划提供几种神奇药品让我去售卖,嘿嘿,我希望您能把药铺交给我管理。” “哦?” 王也显露出兴趣,“什么药?”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与倪玉在金色凤凰楼中进行魔法对决的场景。 王思栋回答:“就是他卖给您的魔力生长剂、灵鹿茸胶囊,还有治疗创伤的云南白药粉,以及能清洁牙齿,让它们熠熠生辉的洁牙露。” 这次,王也感到惊讶。 他沉思起来。 魔力生长剂他尚未尝试,但灵鹿茸胶囊是否是神奇药剂,他心中有数。 这对无数像他一样的男性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何言竟然真的愿意将如此珍贵的药品托付给不成器的儿子去销售? 他们王家的生意并非全靠自产自销,作为中介能获取多少利润,他心知肚明。 何言这是在给自己的儿子送上一份丰厚的魔法蛋糕! 只是,何言为何要这样做呢? 王思栋看着他微微皱眉的样子,误以为王也不同意,有些焦急地说:“父亲,你不会连这个忙都不肯帮吧?” “胡说八道。” 王也瞪了王思栋一眼,说:“你是我的儿子,老子的遗产将来都是你的。老子怎么会不愿意帮你?” 接着他又说:“你说说,何贤侄是怎么和你讲的。” 王思栋回答:“方哥儿说做人要真诚相待。以后他有的吃,我也有份。他在海外的商贩关系深厚,今后的好东西应该会源源不断。良品铺子目前是做魔法零食生意,他已交给幼熙小姐……不,是姑娘打理。药品方面,他打算交给我来负责。” “我们王家在宁远县是首富,但在大渝帝国或荆南郡,我们什么都不是,主要是因为我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 “做生意,就要做别人做不到的。” “他还说,他计划让良品铺子遍布整个大渝帝国。药铺的未来,就看我这个儿子的表现了。如果我不行,他就只会把宁远的代理权交给我,其他地方,他会亲自处理。”他滔滔不绝,向王也讲述了许多。 王也的目光时而深邃,时而闪烁光芒。 王思栋的话语,准确来说是何言的智慧,让他深受震撼。 何言竟看透了他们王家为何始终局限于宁远县的本质。 不是因为缺乏财富,而是因为王家没有触及潭州的核心资源和商品... 王氏家族如今经营的不再是寻常的油脂、稻米、布料和醇酒,而是魔法草药与神秘炼金制品,这些唯有他们家族掌握其奥秘,且远超世间其他同行。 王也沉思片刻,转向王思栋问道:“你觉得何言是否对你敞开心扉,视你为挚友?” 王思栋坚定地点头,“必然如此,否则他怎会将那份稀有的魔力精华赠予我?” 他嘴角勾起,笑声中带着一丝得意:“方兄以仅八百枚银币的价格卖给了我这瓶‘灵元固本丸’!” 王也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欣慰与自豪的光芒。看来,他让儿子与何言亲近的决定是正确的。 至于何言从他手中赚取的那两百枚银币,王也毫不在意,只是小数目罢了。 然而,他突然瞪大眼睛,“你小小年纪,竟需要使用‘灵元固本丸’?” 天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思栋缩了缩脖子,眼珠飞快转动,连忙解释:“我自然不需要,但方兄说这药丸能强化根基,提升魔力,我就试着服用一下。” “不行!” 王也显然不信这套说辞,坚定地说道:“立刻给我找个伴侣,我要抱孙子!否则我们王家的血脉将在你这里断绝。” 他是真的焦急万分。 王思栋这般年纪就需要依赖魔力精华,再过两年岂不是会力不从心,连延续血脉都成了奢求? 王思栋愣住了,“成亲?” 王也严厉回应:“再不成亲,你的身体就会被酗酒和迷恋幻术掏空!” “父亲,这未免太早了吧!” 王思栋自然不情愿。 “早什么早!寻常人家的子弟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为人父了!” “但我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安排妥当。” 王思栋皱着眉头,“可……我还没玩够呢!” 王也瞥了他一眼,轻笑出声:“只要你成亲,我就将家族的炼金药店交给你,而且将来会全力支持你拓展药店业务。” 王思栋陷入了沉默。 他没想到父亲会以此为条件,但此刻父亲的支持对他至关重要。他虽有钱开店,但对于货源和市场运作一无所知。 继承父亲的店铺,无疑是最直接的道路。 见他如此,王也再次耐心劝导:“放心,我会为你挑选一位贤良淑德的伴侣,她对你而言绰绰有余。” 王思栋撇了撇嘴,“是谁?” 心中虽有些动摇,但他明白在这个时代,婚姻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从未幻想过自由恋爱。 确切地说,在这个时代渴望自由恋爱的人,都会被视为异类。 王也笑道:“我先去提亲,人家是否愿意嫁给你还两说呢!” 王思栋回答:“那就看您的本事了。不过事先说好,无论结果如何,药店都是我的。” 王也无奈地摇头,“明日你随我一同去药店,从今往后,就在那里学习吧!” 实际上,他的内心充满了欣慰... 在这个充满魔法与奇幻的世界,那个曾经漫不经心的少年终于觉醒了内心的志向,开始筹划一项伟大的冒险。 原本,他对王思栋的期待仅仅局限于守护王氏家族的药草王国,而现在,他的心中充满了炽热的希望。若有一天,王家的药铺能在大渝帝国的每一寸土地上绽放,那将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第三日。 雨水依旧连绵不断,仿佛天空的裂缝无法愈合。 何言清晨驾车离开优质商品铺,穿过雨幕离开城池。泥泞的官道上人迹罕至,阴郁的天空让人担心宁远县是否会遭受洪水侵袭。 幸好,何言的货物采购并不需要踏入泥泞。他坐在车厢内,一件件神奇的物品凭空显现。包括抽取到的三袋松鼠牌牛肉干、变色糖果、花生牛轧糖等奇妙零食,他已换取了不少。优质商品铺内的货物种类已达数十种之多。 经过四次往返,何言前两天积累的两百多万敬仰值再度清零。他还兑换出了首批要交给王思栋的奇特药材:人参鹿茸胶囊二十瓶、生发秘剂十瓶、皓齿洁液二十瓶。总计消耗了超过百万的敬仰值。 回到店铺,何言先去沐浴更衣,然后躲进房间列出清单。一份用马卡西文书写,另一份则是汉字,作为给王思栋的发货单。 第183章 王思栋的婚事临近 陈幼熙在前台照料,竹儿和芙儿忙碌地卸货,没人留意何言在房间里做什么。不久,王思栋手持油纸伞来访。 何言开门,怔了怔。这家伙的装扮与以往大不相同,之前的服饰繁复华丽,显得浮夸。如今,他竟穿上了与他父亲王也相似的衣物:一袭青色长袍,袖口绣着隐约的金色花卉,颇有商贾风范。 何言微微一笑:“嘿,栋哥,今天的打扮可不寻常,以后我该称呼你为王大商家了吧?” “方哥,你就别逗我了。” 王思栋满脸愁容:“为了能与你共事,我可是豁出去了。这次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 何言疑惑:“你要向我道歉什么?” 王思栋收起油纸伞,靠在柱子上:“父亲把药铺交给我打理,但提出一个条件,要求我成婚。” “这是喜事,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何言更加困惑。 王思栋的表情变得怪异:“只是我父亲让我迎娶的女子……是许若云。” 何言瞠目结舌。 王思栋要娶许若云? 他立刻解释:“我们两家算是世交,父亲这么做是为了两家的商业联姻。许家的财富不亚于我们,娶了许若云,我的生意会更加兴隆。”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方哥,我知道许若云心中只有你,这件事……我对不住你。” “不必如此。”... 何言连续回应:“许家千金与我并无瓜葛,你无须对我有所歉疚。” 他对许若云,心中并未滋生任何奇异情感。 王思栋惊讶道:“可许若云对你倾心,你难道不觉得恼火?” 何言淡然道:“我有何理由恼怒?她仅是对我的诗篇有所崇敬罢了。况且,我从未有过迎娶她的念头……” 接着,他不禁问道:“许家长老应允了吗?” 王思栋点头,“同意了。毕竟……许若云已届适婚之龄。何况与我们王氏联姻,对许家也是裨益良多。” 何言轻蔑地皱了皱鼻翼。 王思栋和许志楼,皆非寻常之辈! 随即,他拍了拍王思栋的肩膀,笑道:“那就预先祝贺你了。婚礼之日,别忘了请我。” 王思栋显得尴尬,“方兄,你真的不在意吗?” 何言微笑着说:“虽我尚未缔结连理,但有幼熙相伴,你觉得我会有何不满?” 王思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幽怨与哀愁,“方兄,我也渴望迎娶如幼熙姑娘这般美丽的仙子啊。” “得了。” 何言笑道:“以你的容貌,能得到许家千金已是天大的福分!她与你相配,已是过于优厚了。” “说的也是。” 王思栋愣了愣,点头,随即笑了起来。 像陈幼熙这样的绝世佳人,哪是轻易能遇见的? 他看得出,何言确实对此毫不介怀。他的心终于落了地。 接着,他跟随何言进入屋内。 何言递给他那份用神秘文字书写的清单,说:“暂时只有这些,你先拿去售卖,缺货再来找我。” 清单上,数量和价格都已标示清楚。 灵参茸丹与长发生液是主要商品,总共价值二万四千两银子。 这数额,已超过王家一年的全部盈利。 至于南云白药粉和洁齿清泉,洁齿清泉仅售五两银子,南云白药粉一百份,也仅需二两银子。 然而商贾之道便是如此,何言列出的价格明明白白,没有打算为王思栋抹去零头。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唯有如此,合作方能长久。 王思栋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看过清单后只问:“方兄,我现在就付钱给你,还是等货物售出后再给?” 何言大方地说:“咱俩兄弟,等你卖出后再结算吧!” 王思栋颇受感动,点头道:“好。” 于是何言领着他前往前厅取货。刚出门,他又忽然想起,说道:“对了,你父亲拿走的那两瓶长发生液和灵参茸丹,得付钱。至于洗发露,就当我送给他的礼物吧。” “明白了!” 王思栋笑道:“我父亲对这两瓶宝贝视若珍宝,你的银子他肯定会一分不少地付清。” 两人笑声盈盈走向前方。 何言亲自将药材交给王思栋,王思栋并未过多停留,向陈幼熙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 临行前,这小子一句“大嫂”,让陈幼熙的脸庞瞬间染上了红晕。 待他走后,陈幼熙问何言:“你刚才给了他什么?” 何言回答:“只是一些药物,与他合作者做一些交易罢了。” 陈幼熙尚未开口,身边的翠儿便嘟起了嘴,“少爷,他可信吗?您与他共谋商业之事。” 对于何言曾经的那些奇幻世界的同伴,翠儿的印象并不佳,其中包括了王思栋。 何言轻轻一笑,说:“无须担忧。栋哥是个智者。” 说着,他瞥了一眼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又道:“好吧,你们在此照看店铺,我去一趟郡守府。” “嗯。” 陈幼熙仅点头示意,从柜台上取出一把魔法油纸伞递给了何言,没有过多询问。 她是个睿智的女子,始终明白自己的位置所在。 翠儿见陈幼熙并未追问,自然也不会多言。 何言撑开油纸伞,步入雨帘中。 啪啪啪。 雨点打在魔法油纸伞上,发出哗哗的响声。 “唉……” 何言轻声叹息,如此大雨持续,洪水之灾恐怕难以避免。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何梁一下。 作为郡守,如果宁静郡遭受重创,何梁也将难逃其咎。 而在这个关键时刻,何梁头上的官帽可经不起太多风浪。 与杨成易的对峙暂时平息,但贺正词的事情还未结束。刘茂、潘葵和贺玉山可能正在等待时机。 第184章 奇药热销 来到郡守府,何言径直去找何梁的书房。 恰好遇见刘茂前来提交赋税文件。 看得出这老头这两日未曾好好休息,眼眶深陷,布满黑圈,仿佛老了许多。这模样让何言看了不禁想笑。 刘茂面无表情地向他点点头,随即离去。 何梁戏谑道:“我们这位大忙人今日怎有空来探望你哥哥我了?” 何言放下油纸伞,在何梁对面坐下,冲他的脸挥了挥手,雨滴溅到了何梁的脸上。 “胡闹!” 何梁擦去脸上的水珠,却笑得颇为开心。 何言说:“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这雨没完没了,宁静郡的防汛措施准备好了吗?” 何梁愣了愣。 以往别说下雨,就算天上降下利刃,何言也不会关心宁静郡的事! 接着,他问:“你为何突然关心这个?禹师让你问的?” “不是。” 何言答道:“只是看这雨下个不停,担心会爆发洪水罢了。” “安心吧!” 何梁笑道:“我们宁静郡地势较高,很难发生大水。几十年来都没遇到过大洪水了。” 何言见他如此自信,反而更加忧虑,“今年雨水异常,万一真的发洪水怎么办?” 何梁皱眉道:“按照你的说法,也并非不可能。然而防汛工程耗人力财力,况且现在就算立即组织人力加固河堤,也来不及了。” 何言瞪眼道:“你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何梁耸耸肩:“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现在,你来试试这个郡守的位置。” 这其中或许也藏着对何言的考验,想看看他在禹元纬的指导下研读魔法典籍,是否也有所增进。 能够吟咏咒语、精通法术,与治理一方领地终究是两码事。 就拿如今大渝那些博古通今的大法师来说,各个知识如海洋般深广,却未必都是治理灾祸的高手。 “我哪能找到什么奇妙的解决之法!你都说了,加固水坝已是来不及。” 何言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何梁挑了挑眉,“那你来找沃根法师有何贵干?” “得了得了!” 何言发现这家伙狡猾如狐,摆手道:“我们先明确防洪的宗旨,就是为了保护民众的生命与财富安全,对吧?” “嗯……” 何梁轻轻点头,“生命与财富安全……这个概念挺新颖。” 何言接着说道:“沩水大坝我们无法干预,但可以暂时迁移住在低洼地带的百姓。还有那些依山而居的村庄,为了避免山洪暴发,也要让他们提前撤离。” “另外……县城必须做好应对灾难的准备,储备粮食、衣物、草药等物资,以防洪水来临时我们束手无策。百姓失去家园又饥饿难耐,肯定会涌向县城,如果我们那时一无所有,恐怕会引起民怨沸腾,你这个县令大人……” “呵呵。” 何梁笑道:“你这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这些建议需要多少金币吗?” 何言提议:“这季度的赋税不是刚收上来吗?” 何梁不悦道:“那些钱大部分是要上缴王廷的,你觉得我们县府能剩下多少?全用了,以后我们这些人吃什么风?” 何言思索片刻,“你可以找王家家主他们求助,他们富可敌国。” “好吧,不说这个了。” 何梁忍不住又瞪了何言一眼,说:“那些百姓会因为我们的劝说就搬走吗?你要亲自去说服?” 何言听后颇为不满,“那你这个县令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做这个工作的吗!行行行,你想管就管,不想管就算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外。 看到何梁这态度,他认为与其在此费劲说服,不如自己去做些实际的准备。 他没察觉到,他离开后,何梁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他喃喃自语,缓步走出房门。 来到一间房门前,朝里面吩咐:“去请县丞、主簿、县尉大人,还有各乡乡长都过来,本县有事要与他们商量。” 房内,几个正在打盹的衙役闻言抬头。 听见何梁的话,一个年长的衙役连忙躬身应道:“是的,大人,我们立刻去办。” 随即,他开始指挥其他人,“快快快,立刻出发,各自负责各自的区域。” 他是这群衙役的领班。 …… 何言离开县府后,前往禹元纬的住所继续研习法术。 直至傍晚,他才返回良品铺子。 正当陈幼熙与芙儿在魔法森林的餐桌上享用神秘的星光料理时,王思栋风尘仆仆地闯入了这个异世界的绿意之中。 “方兄、方兄!” 他气喘吁吁地抵达绿叶环绕的餐厅,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何言看着他的模样,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王思栋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魔力茶,大口饮尽,含糊地说:“没了,都没了!” 尽管他这么说,但他的眼神中却洋溢着无尽的兴奋。 何言更加困惑了,“什么东西没了?” 王思栋答道:“药!你给我的神奇药剂!灵参丹和长发秘露,全都售罄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闪耀着魔法光辉的银券,拍在了桌子上。陈幼熙和芙儿瞪大了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财富震撼。 这些银券每一张都价值千金,粗略估算至少有十几张之多。她们何时见过如此巨额的财富呢? 何言心中也有些悸动,但他强自镇定,绝不可以让王思栋看出他的惊讶。 他轻咳两声,不动声色地将银券收进口袋,平静地问:“这么快就卖完了?怎么做到的?” 王思栋解释道:“我父亲将你药效的秘密透露了出去。我刚从你这里拿到药不久,玉姨就带着一群贵妇登门拜访。她们出手阔绰,一口气就要买三、五瓶试试。费尽唇舌,我才说服她们每人只买了两瓶。接着,许叔叔竟然也来了。你没看到,当他知道我没为他留下两瓶药,脸色阴沉得……就像乌木一样。” “方兄,你得帮我啊!今天这些来访者都是我们家的重要亲戚。我只是个小辈,实在应付不来啊!” 何言笑了,他并未预料到药剂会如此畅销。 王家家主果然非同凡响,人脉广布,连这宁远郡的富人也比他想象的要多。 他瞥了一眼信仰值,一天下来,又增加了百万之巨。 嘴角微微上扬,他点头道:“那我稍后再给你补一些吧!不过你小子要小心,别大手大脚的。这种稀缺品,懂吗?” 王思栋连忙点头,“明白,明白。以后不认识的人,我们都不卖给她们。” 他确实焦急,之所以刚关了药店就来找何言,其实是想先拿两瓶药去讨好未来的岳父大人。 他和许若云的婚事两家已定,得罪了许志楼,日后日子不会好过。 “吃了饭没?” 见王思栋真的理解了,何言问道。 王思栋回答:“还没呢!” 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美食。 他咽了咽口水。 良品铺子的小厨房里,用魔法鸡精、味精和极致鲜酱油烹饪出的菜肴色香味俱全。而何言今晚还让小竹炒了一盘唐人神火腿肠,这是大渝王国无人品尝过的奇妙佳肴。 第185章 二万四千两 何言看着王思栋咽口水的样子,暗自发笑:“那就坐下一起吃点吧!” 王思栋立刻坐下。 芙儿起身去拿碗筷... 后来,何言便开始懊悔。因为宴席上的魔法佳肴竟有大半落入了王思栋的腹中。 无可奈何,只好让芙儿再去前面取些龙血卤蛋来满足他的胃口。 自己则返回寝室,从秘宝箱中取出三十颗灵参丸和十瓶魔力生长液交给王思栋。 填饱肚子后,王思栋满心欢喜地带着灵参丸和魔力生长液离去,芙儿则忙碌着整理魔法瓷盘与水晶杯。 陈幼熙瞥了何言几眼,终于忍不住问:“什么神奇药剂如此珍贵?” 她担忧何言是否涉足了违反泰渝帝国法规的交易。 何言笑盈盈地将她拉进密室,拿出王思栋赠送的银票,指尖轻舔,“一千枚、两千枚……” 陈幼熙看着忍不住失笑,她从未见过何言这般痴迷于财富的模样。 然而,最终的数目令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也不禁瞪大——两万四千枚! 这无疑是大多数人一生都无法触及的巨额财富。 何言收起银票放入宝囊,才缓缓道:“神药。” “神药?”陈幼熙眨巴着眼睛。 何言嘿嘿一笑:“中年男子的神奇药剂。灵参丸,强基固本,滋养魔力之源;魔力生长液,治愈落发,重塑辉煌之顶。” 陈幼熙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原来是这类药剂,难怪价值连城。 只是很难想象,何言居然涉足这类神秘药剂的交易。 次日,依旧是雨。 何言依然清晨启程,头戴斗篷,身披魔法雨衣,骑马向潭洲城疾驰。 剑挑韩飞鸿,让他尝到了武道的甘甜,更迫切地渴望提升自己的体质天赋。 至今,他仍未突破少年阳脉的第二重玄关,境界进展比以往缓慢得多。 目前他仅仅是九阶武师,别说与那些宗师相比,即便是与同龄的天才相比,也有很大差距。 观潮经已修炼至极致,若想加快修为增长,唯有提升体质天赋。 真有一天能拥有宗师级的实力,即使没有权势、财富,也能在这片奇幻世界里自由翱翔。雨水打在脸上,带来微痛的刺感。 何言微微眯起眼睛,任凭雨水沿着脸颊滑落,浸湿衣襟。 这微凉的感觉,让他更坚定了追求的目标。 一路到达潭洲城,何言直接牵马来到登科书坊。 或许因连绵阴雨,书坊的生意显得不如以往热闹,店里仅零星几位客人。 许臻悠闲地坐在柜台后,品着热茶。 何言把马系好,掀开斗篷,“许掌柜。” 许臻抬头,“哟,何公子。” 随即立刻起身,笑道:“这大雨磅礴的,你怎么来了?” 何言答道:“有些事。” 说完,他挑了挑眉毛,向楼上走去。 许臻心领神会,紧跟其后。 上了楼,何言说:“许兄,还得麻烦你帮我请一趟世子。” “世子?” 许臻闻言,怔了怔,心中泛起奇异的涟漪。 他知道,在暗中默默协助何言的,并非梁栋,而是梁思琪这位神秘的魔法师。 何言微微颔首,示意理解。 许臻谨慎地提议:“何公子,不通知王女殿下吗?世子殿下平日事务繁重,恐怕……” 他的言辞婉转,实则暗示,单凭何言的身份,可能不足以邀请到梁栋。 何言当然洞察其意,淡笑着回应:“那就试一试吧!” 其实,此行潭州,他有两个目的。 首要任务,自然是寻求炼骨丹与地灵草这两样奇幻药材。 其次,便是探查梁栋对其的态度究竟如何。 而对于梁思琪,他此刻心中略感愧疚,不太敢面对她。 假如梁栋的帮助仅仅是出于对梁思琪的情谊,那么某些获利之事,他也无需牵扯梁栋进来。 何言不排斥与人共享财富,关键在于对方是否值得信赖,是否值得他这般付出。 许臻望着何言,点头应道:“那好吧,我去请他。你在书房休息一会儿……要不要换一身干燥的衣服?” 何言轻轻摇头,“多谢,不必了。” 毕竟他已是一位九阶武师,些许雨水无碍,不至于引发风寒。 许臻未再多言,步向下楼。 到楼下,他吩咐仆人泡一壶热茶给何言,然后撑起魔法油纸伞,带着几本珍贵的魔法书籍,前往荣王府。而何言,则在楼上专心抄录《异界聊斋六》,这是他目前获取信仰之力的源泉,不容懈怠。 …… 荣王府内,许臻对这里可谓如数家珍,别说守门的侍从,就连府中的几位管家都与他熟识。 这位许掌柜深谙人情世故,平日不仅常给王女送来奇幻小说,府中有些地位的人到登科书坊交易,许掌柜总会免去他们的费用,甚至对经他们介绍的顾客也施以优惠,真是给他们足够的面子。 这或许不值多少金币,却实实在在让人心生温暖,脸上有光。 “许掌柜。” “许掌柜,又给我们王女送书来了?” 许臻刚踏入荣王府的大门,门卫的两名侍从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唯有那些冷漠的武师,面无表情。 许臻点头致意,走到屋檐下,摇了摇手中的书,“正是,为王女送书而来。麻烦两位小兄弟通报一声。” 即使何言没有让他邀请梁思琪,但他要见梁栋,必须先过梁思琪这一关。因为他无法直接请动梁栋。 梁栋只在梁思琪面前才会显露出温顺的一面,对其他人,他的骄傲与傲慢众所周知。 “好的,您稍作等候!” 一名侍从连忙应声,步入内院。 不久,他又出来,对许臻说:“许掌柜,请随我进来吧!” 许臻跟随他步入荣王府的深处,内心依旧感慨万分。 无论他多少次踏入荣王府,都会被这里的壮丽奢华所震撼。 唯有皇家府邸,才能拥有这样的威严气势,他这辈子恐怕都无法企及…… 月光洒下的庭院中,廊柱掩映下,一抹皎洁如月牙的长裙女子在弹奏神奇的音弦。 梁思琪,这荣王府中的异类,她的居所,静谧如梦境,衣饰随性而神秘,令人敬畏。尽管在大渝都声名显赫,无人敢轻视这位郡主殿下一毫,因为在荣王府中,唯有她面对荣王时,言语间洋溢着无畏与尊贵,就连世子在其面前,也如小兽般恭敬。 第186章 寻梁栋共商秘事 “郡主。” 许臻立于院门之外,向梁思琪深深鞠躬。 乐音戛然而止。 梁思琪转首,淡雅的笑意如花开花放,“他已到来?” 许臻一怔。 随即疾步至梁思琪面前,恭敬回应:“是的,何公子已抵达登科秘境。” “又有何事?” 梁思琪轻笑。 许臻不敢欺瞒,如实回答:“何公子并未明言,只是让我前来邀请世子殿下。” 梁思琪眼中掠过一丝微妙的讶异,意味深长地低语:“他…未邀我吗?” 许臻心中微动,讪笑着不知如何作答。 见此情景,梁思琪恢复了冷然,重回琴前,琴音起落间,吩咐道:“去唤世子前来。” 不远处的侍女应声速去。 许臻注视着梁思琪的琴姿,默默无语,躬身守在一旁。 心头却生出一丝怪异。 郡主因何公子未邀请她,似乎…有些不悦? 片刻后,梁栋急匆匆地走来。 刚踏入院门,便问道:“姐,有何事找我?” 梁思琪并未回首。 梁栋张口欲言,最终止住,走向许臻,俏皮地挑眉示意。 许臻无奈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几刻钟后,琴音重归寂静。 梁思琪淡漠启唇:“何公子再度造访潭州,约你在登科秘境相见。” 梁栋微愣,“约我去?” “嗯。” 梁思琪点头肯定。 梁栋端详着梁思琪的神色,挠头苦笑:“姐,那我去还是不去?” 梁思琪出人意料地回答:“他请你,去留由你决定!” “哦……” 梁栋沉默片刻,最终应允。 他实在揣摩不透梁思琪的意图。 轻踹许臻一脚,转身走出庭院。 许臻连忙向梁思琪行礼:“郡主殿下,那属下先行退下。” 待得梁思琪应允,便疾步追赶梁栋。 院外,梁栋直接发问:“何言为何要你来请我?有何事?” 许臻点头,道:“何公子未曾提及具体事宜。” 梁栋揉着鼻梁,显得有些纠结。 撇开梁思琪的关系,他与何言并无深厚交情,唯一的一丝联系,便是何言曾帮他赢得仙楼的牡丹夫人与凌波夫人的心... 在这个奇幻世界中,陈幼熙世子殿下的爱情技艺被打开了一扇奇妙的魔法之门,揭示了追求爱情的无尽奥秘。 然而,自从他为陈幼熙赎回自由,那份人情已偿清无债。说起来,何言欠他的,而欠梁思琪的,更是无法计量。 许臻悄悄观察着梁栋的脸色,突然轻声提议:“世子殿下,可能是件喜事呢。我看…何公子是个懂得感恩回报之人。” 他对何言的品质深感敬佩。别说别的,单是将《聊斋志异》交付他出版,不提任何要求,也不催促付款,这种豁达大度,非一般人所能及。从这一点便可看出,何言的品格再差也有限。 梁栋看了看许臻,沉吟片刻,回应:“那就去看看吧!” 许臻随后乘坐梁栋的魔法马车返回登科书坊。 …… “有何贵干?” 抵达书坊,梁栋独自上楼,一见何言便问道。 何言放下羽毛笔,起身向梁栋行礼:“何言参见世子殿下。” 梁栋挥手示意不必客气:“算了算了,你小子有事直接说,你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何言笑了两声,答道:“殿下果然了解我,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今日前来,仍是想请殿下相助。” 梁栋说:“说吧。” 何言继续:“我想询问殿下,您是否有购买淬骨丹和地灵草的途径?” “仅此而已?我还以为是什么重大之事呢!” 梁栋听到这,略显轻蔑地说道。接着,他微微皱起眉,“以你的体质,如今使用洗髓丹应该绰绰有余,为何需要这些?” 显然,他对提升体质的神奇丹药有一定认识。 何言解释:“我已经服用了四颗洗髓丹,现在效果微乎其微。” 梁栋的眼神变得古怪:“看来你小子挺富有的嘛!这些钱…不会是你哥哥贪污来的吧?” “这事与我哥哥无关。” 何言连忙澄清:“都是我自己经营生意赚来的。” 梁栋撇了撇嘴,显然对此并不太在意,他说道:“淬骨丹、地灵草这类物品,典当行通常不再公开拍卖。待会儿我找个熟人带你去典当行问问,他们或许会透露些信息。” 何言拱手致谢:“多谢殿下。”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三样物品,递给梁栋。 两双用于防护暗影侵蚀的女士轻薄黑丝袜。 一瓶来自法尔曼泉的洁肤魔液。 梁栋斜视着他:“这是何意?” 何言笑着回答:“刚从海外商人那儿淘得的一些小宝贝。这瓶里的液体是用来洁面的,日常使用可以保养和清洁肌肤,是送给郡主殿下的礼物。” 梁栋看着那两双黑丝袜:“那这个呢?” “这个便是给世子殿下您的礼物。” 说着,他凑近梁栋耳边,低语了几句。 梁栋的目光逐渐明亮:“真的?会有这般奇效?” 何言笑容如精灵般灵动,说:“岂敢欺骗月光王世子殿下您呢,这可是我亲身尝试过的。您拿去给凌波女士品尝,答案自会揭晓。” 如今的时代,虽非昔日的世界,但他深信,男子内心深处的某种“审美”共通无异。 无人能够抵挡神秘黑丝的诱惑! 无论何人! 梁栋舔了舔唇瓣,低语:“呵,还算你有心。” 话毕,他毫不客气地接过物品,转身步入幽暗的楼梯间。 “殿下一请。” 何言又唤住了他。 梁栋转首,问:“还有何事?” 何言答道:“近来我酿制了一种新奇的魔法酒,只是缺少人脉与销售渠道,不知世子殿下是否有兴趣……” 这就是他来到潭州的第二目的。 梁栋略感惊讶,随即皱起了眉:“你想让我助你售酒?” “不,不,不。” 何言笑道:“怎敢劳烦殿下去售酒,我们是合作伙伴。酿酒的利润归我,售酒的利润归您。” 梁栋并不显得十分热心:“你能酿出何种神奇佳酿,胜过世间美酒?” 毕竟他身为荣耀王的世子,就算涉足贸易,也要体面且高贵。那种粗糙的酒馆生意,他可不会涉足。 何言点头:“必定优于大渝任何佳酿。待到那时,我会带来两坛供您品鉴,您就会明白。” 梁栋想了想:“那就等品尝后再议!” 说完,他下楼离去。 何言目送他的背影,轻轻摇头。 实际上,此刻找梁栋合作并非最佳选择。 第187章 骨骼里的秘密 只因他的身份地位与梁栋相距甚远。 这样的联盟只会使梁栋占据主导地位。 这也正是何言愿意直接将酒的销售权交给梁栋的原因。他只取酿酒的收益。 与梁栋这样的存在打交道,利益交换必不可少,但必须掌握分寸,最好划分得清清楚楚。 若他也插手销售,固然利润更丰,但销售方面的收入也不少。然而,如果与梁栋产生分歧呢? 比如酒的价格设定。 或是酒的分销权归属。 以他目前的实力,肯定无法与梁栋抗衡,但他是有主见之人。届时很可能与梁栋不欢而散。 甚至可能导致梁栋的不满。 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与其冒这个险,不如爽快地让梁栋独享销售的利润。 这一点,何言心中有数得很清楚。 钱财,有的是途径可以赚取。 现在他要做的是与梁栋建立利益关联。 因为刘茂背后有潘葵和潘南漳,而他与何梁仅有的是禹元纬。 禹元纬是个立场鲜明的人。 他不敢轻易动用梁思琪的关系,担心越陷越深。 像梁思琪那样的女子,非一般人所能染指。稍有不慎,可能招致毁灭性的灾祸…… 在这个奇幻世界中,自己与梁栋之间并无结成挚友的纽带,故而,成为商业盟友便成为了最佳选择。 只要梁栋能从自己这里获取丰厚的利润,大量的金币,到时候,他定不会坐视自己与何梁陷入困境而袖手旁观。 他可能与任何人交恶,但怎会与金钱为敌呢? 即便是尊贵的荣王世子……想必也不会嫌财宝太多吧? 追求财富,就如同追求魔幻之美,那是深植于男性骨血中的本能。 何言怔怔半晌,摇头驱散杂乱思绪,转身回到座位继续抄写那些蕴含神秘力量的古籍。 与此同时,梁栋径直回到了荣王府。 他并未急于找人帮何言解决事情。 一回到荣王府,他便直接前往梁思琪的小庭院。“姐姐!” 梁思琪未在长廊下弹奏魔法竖琴,而是端坐在正厅中绘制魔法画卷,正面朝向门口。 梁栋进来时,她慌忙盖上画板,眼中流露出一丝紧张,轻撩发丝,“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所幸梁栋并未察觉她的异常。 他嗅了嗅空气中的魔力波动,走进屋内,说道:“那小子没什么大事,只是请我帮他购买炼骨魔药和地灵之根罢了。” “你答应了?” 梁思琪询问。 梁栋答道:“答应了,毕竟他是你的朋友,这点小事我怎能拒绝?” 他从口袋中取出那瓶来自法尔曼的纯净泉水洁肤乳,说:“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从异国商人那里获得的稀奇之物,用于洗脸,有滋养和洁净肌肤的神奇效果。” 梁思琪眼神微动,起身接过瓷瓶,“洁肤乳……” 月白瓷瓶上贴着奇异的标记。 她嘴角勾起微笑,抬眼道:“你也接受了他的好处才答应他的吧?” “姐姐,你可冤枉我了。” 梁栋委屈地辩解:“我先答应了他的请求,之后才收下的礼物。” 梁思琪并未表示赞同或反对,只问:“他给你送了什么?” 梁栋耸耸肩,不在意地说:“就是一件普通的异域小玩意。” 何言曾向他透露“黑丝”之妙用,此事万万不能让梁思琪知晓,否则她必定会责罚他。 幸运的是,梁思琪并未深究,只是点头道:“嗯……那你回自己的庭院吧!” “姐姐。” 梁栋没动,又说:“他还提到想和我一起做一笔交易,他说酿造出了一种新酒,希望我帮忙销售,你怎么看?” 梁思琪一愣,接着看了看手中的瓷瓶,问:“你自己怎么看呢?” 梁栋说:“他说那酒优于任何佳酿,不过……我们荣王府应该不缺金币吧?” 梁思琪轻轻一笑,“确实不缺,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荣王府的金币源自何处?” 梁栋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我们的领地和官田产出的。” 领地,即是那充满神秘力量的封地…… 在大渝帝国,唯有荣耀亲王独一无二,但如郡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等封号繁多,皆握有各自的领地。这些领地,犹如微缩的王国,赋税归其所有,除却不掌政事,不统军权。官田更是他们的私人领土,就连耕种的农夫,也被视为他们的子民。 荣王府,不出所料,坐拥大渝最庞大的领地——潭州全境。连宁远县的财源,最终也流入王府的囊中。荣王府的财富,仿佛无穷无尽。 梁思琪提出疑问:“为何我们拥有领地与官田呢?” 梁栋苦笑回应:“只因父王乃荣耀亲王,你我分别身为郡主与世子!” “你有世袭不变的保证吗?” “没有。” “你能确保未来仍受皇帝恩宠,即便皇家血脉绵延,世人还会记得你这荣王世子吗?” “这……” 梁栋面色渐沉。 梁思琪轻叹:“我们现有的,皆为皇恩浩荡。但你要明白,帝王之心难以揣测,别说数代之后,就算你成为王府之主,能否延续今日的荣华,都是未知数。靠他人不如靠自己。” 梁栋皱眉思索,片刻后:“姐姐的意思是……” 梁思琪轻声道:“为自己留条退路,万一……假设有一天荣王府不再受皇帝青睐,我们也不至于一落千丈。” 梁栋微微颔首:“我懂了。” 随后,他离开展开了梁思琪的庭院。 户外,他仰望天空,嘴角勾起深邃的笑意:“只是经营生意,不至于引来那位的猜疑吧?” 其实,梁思琪的提醒他早已明了。何言看似放荡不羁,这位世子殿下又何尝不是深藏不露,与世无争? 自小的教诲与耳濡目染,注定了他的城府非比寻常。 房内,梁思琪再次展开画卷,唇角浮现出一抹微笑。画中,何言坐在她对面,咀嚼着臭豆腐,尽情享受的模样。 第188章 区别对待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辆极其华丽、夸张的马车停在登科书坊之外。这辆马车是普通车辆的两倍大小,车身与车轮均用金属铸就,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前方,四匹毛发如丝,通体赤红的汗血宝马牵引着马车。这种宝马仅产于北方草原,南方之地,其价值可抵千金。 “何。” 街头巷尾的人们望着刻有“何”字的马车,纷纷低语议论。此等风光,唯有潭洲城,乃至整个荆南郡最富有的何家大少爷何霖能享。 茶、盐。 何家凭借茶盐贸易起家,至今仍掌控着荆南郡这两项至关重要的生意…… 在大渝帝国,茶叶、魔法盐、灵石与秘香,皆为皇家特许之物。任何人想要涉足此四类贸易,必须得到王室的亲自许可。 盈利,那是无比丰厚的魔力源泉。 马车在门前缓缓驻足,柜台后的许臻连忙迎出。 一双修长如玉的手自车帘后探出,轻轻揭开帘幕。 一位身姿曼妙的精灵侍女露出了她娇媚的面庞。 接着,一个圆滚滚的物体从车厢内缓慢蠕动而出,即便这马车是由星辰金属铸成,也微微颤动起来。 许臻抬起目光瞥了一眼那个肉团,不自觉地吞咽了口唾沫。 何大少……真是如常般丰腴。 潭洲城中流传着这样的话,何家,是财富的象征。而何家的长子何霖,更是肥硕的代名词。 好不容易,何霖才从那辆马车上艰难“滚”下来。 他费力睁开双眼,尽管只是两条细缝,却依然抬起微倾的头,望向许臻问道:“何言可在此?” “何少爷。” 许臻先是一声称呼,随后说道:“何公子正在楼上!” 何霖看了看屋内,又瞄了瞄楼梯:“不然你还是请他下来吧?” 越是少动,越是容易增重;而越是肥胖之人,行动越是艰难。 仅仅是站立,对他来说似乎都有些吃力,若要让他上楼找何言,恐怕会是一场艰巨的挑战。 许臻点点头,步入屋内。 他并未料到,梁栋为了让何言见到何霖,竟请动了这位名声复杂的贵族青年。 这位大少爷在潭洲城中,可谓是毁誉参半。 不久后,何言随着许臻走下楼来。 看见门口那位庞然大物,他也有些愣神。 这个胖子恐怕体重不下于五百磅,想不到在这奇幻世界的大渝,竟也能孕育出如此“重量级”的英才。许臻引着他上前,介绍道:“这位便是何家的大少爷,何霖公子,你们算是同宗呢!” 其实,在引领何言下楼的过程中,他已经大致介绍了何霖的背景。 何言看着何霖那张肥嘟嘟的脸,拱手道:“何大少。” 何霖向他点头致意,说道:“上车再说。” 说着,他把手搭在镶嵌魔法符文的扶手上,使出全身力气挤回车内。 侍女在上方使劲拉扯,娇美的脸庞憋得通红。 幸亏许臻及时上前帮忙,才将何霖推上了车。 侍女看向许臻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何言看着这一幕,既好笑又无奈,跟着上了车。钻进车内,他被里面的奢华内饰所震撼。 除了一些魔法饰品,几乎全是金碧辉煌。 纯金铸造的座椅、桌子,脚下铺设着繁复花纹的魔法羊毛毯。 这家伙真是富得流油啊! 原本他还因出售灵参丸和长发药剂赚了些金币而沾沾自喜,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见识浅薄。 在这个时代,有些人富裕的程度超出常人想象。 何言在豪华的垫子上盘膝坐下。 侍女连忙为他沏上了一壶灵茶。 何霖伸出手指捻起一颗紫色葡萄,送入口中,却并未咀嚼多少。侍女伸出手到他面前,他吐出两颗葡萄籽,落入她的掌心。 何霖这才开口:“殿下让我带你去典当行见识一番。” 何言点头致谢:“多谢。” 何霖的笑容仿佛蕴含着神秘力量,双眼在光芒中几乎消失不见,“我们同源一脉,无需如此拘礼。” 何言轻轻颔首,回应这份默契。 随后,一阵静谧降临,仿佛魔法般的寂静。 实则,何言并不擅长与陌生人交际,尤其是来自异世界的旅者。 片刻后,何霖打破了沉默,“你是禹法师的门徒,还是宁远郡县令何梁的亲弟?” “嗯。” 何言微微点头。 何霖嘴角一挑,“你与郡主、王子结识,是因为他们在宁远游历时,你胆大妄为地靠近了他们?” 何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这个……当时我并未认出他们是郡主与王子殿下。” “呵呵。” 何霖轻笑出声,随后低语道:“你真是个人物,做了潭州许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何言抬起目光,“你也有此意?” 何霖一怔,连忙摇头,“并非如此。” 何言微微撇嘴,他知道这胖子并非不想,而是不敢。 “有趣,真有趣。”何霖忽然又笑了起来,摇头晃脑,显然悟出了何言刚才的微妙“反击”。 或许是因为自己打听的事情触碰了何言的底线。 这家伙看似低调,实则性格坚韧。 当然,若无独特之处,又怎能引起郡主和王子的注意? 这一刻,何霖对何言的评价提高了一筹。 马车突然停下,车夫的声音穿透外面的雨幕,“少爷,到了。” 侍女掀开车帘。 何言率先走出,向左望去,那里是一家典当行。 通达典当行。 不知它与四海典当行相比如何,何言对此一无所知。 他跃下马车。 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老掌柜从店内奔出,满脸堆砌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老菊花,但他的目光却直接越过何言,朝车内鞠躬,“何少爷,您来了?难怪老朽一大早便听见喜鹊的欢鸣!” 何言面色古怪。 他记得从昨晚到现在一直下着瓢泼大雨,能听见喜鹊叫声实属奇异。这老掌柜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嗯……” 车内,何霖轻轻应了一声,“钟掌柜,这位兄弟是我的同族,想在您这儿购买提升体质之物。贵店通达拍卖行在潭洲城声誉卓着,想必有所储备吧?” 掌柜这才将目光投向何言,点头答道:“有的,有的。看在您的面子上,就算没有,老朽也会设法从别处调来!” 在宁远县,何言的衣着尚算体面,但在潭洲城,却只是普通寻常。 “那就太好了。” 何霖说道,这才下车。 掌柜撑起伞,殷勤地邀请:“何少爷,请进。” 又向何言微微点头。 何言暗暗撇了撇嘴,跟随掌柜与何霖步入典当行。 伞的大半都遮在何霖上方,何言任凭雨水打湿脸颊。 穷人即使身处繁华街头也无人问津,富人在偏远山区仍有远亲前来拜访。不信你看宴席上的酒,杯杯敬的是腰包鼓鼓之人。 掌柜的差别待遇,使他心中突然浮现出一首诗。 然而,内心并未掀起波澜。 世间喧嚣,皆因贪婪涌动。众生奔波,尽为奇异之物追寻。 第189章 怨恨护盾秘录 踏入隐蔽的雅阁,侍童即刻奉上魔幻茶饮。 店主人向何霖询问:“何公子,令堂大人近日安康否?” 如此开场,如同魔法般客套。 何霖微微颔首回应:“尚佳,劳烦钟掌柜挂怀了。” “应当如此,理所当然。” 钟掌柜言道:“若非当年老夫人慧眼识珠,我如今怎敢在此典当行执掌大权。他日,我欲登门拜访老夫人,不知可否蒙允?” 何霖再度点头,“祖母如今更喜静谧,我回去与她提及,看她是否有意愿接见您。” “甚好,甚好。” 钟掌柜连连应声。 何霖转望向何言:“贤弟所需之灵药是何种?” 何言答道:“淬骨神丹与地灵仙草。” 何霖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而钟掌柜则显露出一丝惊讶。 仅凭何言的装扮,他误以为何言只是个小有家财的贵族子弟,此刻才知自己低估了他。 淬骨神丹与地灵仙草,皆非寻常之物,即便在这潭洲城中,能购得起之人也为数不多。 随后,他对何言拱手施礼:“还请公子告知尊姓大名。” 何言回答:“姓何,名方。” 钟掌柜接着问:“敢问何方公子,所需淬骨神丹与地灵仙草的数量几何?” 看来,通达典当行的仓库中竟储备了不少珍品。 何言淡然一笑:“钟掌柜尚未告知价格呢!” 钟掌柜望了眼何霖,笑道:“既是何公子带来,老夫自当主动提供优惠。淬骨神丹,一枚……” 话音未落,雅阁的门突然由外被推开。 钟掌柜眉头紧锁,欲要斥责,但看清来人后,声音戛然而止:“潘……潘姑娘?此为何事?” 进来的女子身材魁梧,与何霖不相上下,且看上去更为结实有力。 正是潘家的长女,潘葵。 她并未理睬钟掌柜,目光牢牢锁定在何言的面容上:“你是何言?宁远县的那位何言?” 想必是刚巧在外面听见了何言的名字。 何言已从钟掌柜的口吻中猜出潘葵的身份,神情平静:“正是在下。” 他尚未与此妇人谋面,但她早已对他心生好奇。 “呵。”潘葵轻笑一声,“果然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男子。” “潘姑娘。” 何言还没开口,何霖便在一旁说道:“何言乃我兄弟,如此对待,未免失礼了吧?” 他的表情显得颇为不满。 毕竟,在潭洲他也是有身份之人。 潘葵却只是瞥了他一眼,问道:“何霖,他……真的是你亲兄弟?” 何霖艰难地挪动身躯,回答:“有何疑问吗?” 潘葵低语:“并无异常,不过你的朋友圈广布,凡有些交情的皆兄弟相称。光凭这兄弟二字,还不能让我对你格外开恩。若我没猜错,你这声兄弟,实则是看在王子殿下的情面上吧?否则怎会与宁远县的小角色何大少结识?” 何霖一怔,“此话何意?” 潘葵已从他神情中看出端倪,继续说:“我不知这少年如何取悦王子殿下,但他不过是个随侍在侧的角色罢了。今日你给我一个台阶下,我与他的事你不必干预。我会亲自向王子殿下解释。” “这……” 何霖犹豫是否该询问何言。 他们何家在潭州虽是豪门望族,毕竟以商业为本,底蕴比潘家还是稍逊一筹。潘家有节度使潘南漳,影响力非何家所能比拟。 而梁栋只让他带何言去买地灵草和淬骨丹,并未提及更多。 连他自己也搞不清何言与梁栋究竟有何关联。 现在听潘葵这样说,似乎何言与梁栋的关系并不深厚…… 若如此,为何言得罪潘葵就显得不理智了。 何言眼眸微眯。 他并未期待何霖能为自己出头。 因为他深知,只要自己与梁栋、梁思琪仍有所联系,潘葵就不会真正对他怎么样。 不然,他会派刘茂这样的小人物去宁远县生事吗? 想到这里,他慢慢站起,对潘葵说:“你想怎样解决?” 潘葵冷哼一声,“何二已告诉你我与那个贱人的恩怨,你为何还胆敢替她赎身?” “来自潘葵的敌意值+77!” 这女子的心胸狭窄得令人诧异,仅是回忆此事,竟又给何言增加了敌意值。 何言张了张嘴,却愣住。 因为系统又给出了提示。 “叮!” “恭喜主人,敌意值总计达到两万点。敌意值系统升级!” “恭喜主人,敌意值防护系统启动!” “嗯?” 继敌意值搜索引擎之后,又解锁了新功能? 何言惊讶之余,心中泛起狂喜。 就知道敌意值系统绝非鸡肋! 怎可能只限于一个搜索引擎呢! 但此刻无暇细究敌意值防护系统。 因潘葵见他不答,粗犷的双眉紧皱,“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直冲何言的脸庞而来。 虽然她是女性,但手掌犹如扇子,仿佛带着风。 何言不敢丝毫大意,内力翻腾。念头电闪之间,抬手挡住了潘葵的攻击。 这仿佛是一种本能反应。 早已满级的虎劲拳法流畅施展。 “砰!”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未能胜过潘葵…… 当双拳交错的一瞬,何言感受到一股狂暴之力自拳峰席卷,犹如烈焰般蔓延至臂膀,再席卷全身。 他如断线风筝般腾空飞起,撞入石壁,随后重重坠地。 抬头,他面色铁青,眼神凶狠。 潘葵的实力超乎他所有想象。 这女子的强大简直骇人听闻,而且显然,她并未全力施展。 何言感觉到,潘葵的目光中并无杀机,但却透着让他瘫痪的意图。 若非自己修有所成的武道,此刻恐怕早已重伤不起。 就为了一桩琐碎的情仇? 他艰难起身,语气冰冷:“潘姑娘高强,何某记下了这一掌。” “呵!” 潘葵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旋即冷笑:“没想到你竟是位武者大师。不过,我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 话音刚落,她竟又疾步上前,欲对何言再施重手。 雅阁地板在她步伐下震颤不已。 第190章 金噬魔兽 “潘姑娘!” 此时,何霖猛然出声。 潘葵停下脚步,目光转向他。 何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世子殿下命我带何言兄弟办差,你总不至于让我带一具尸体回禀世子殿下吧?” 若只是口舌之争,何霖或许还能忍耐。但现在,潘葵显然是要毁了何言! 这不仅是打他的脸,更是无视了梁栋的威严。 若真让何言在此重伤,他该如何向梁栋交代? 何霖缓缓站起,挡在何言身前。 潘葵面色变幻不定。 片刻后,她终究没有再次出手。 “识相的话,就把那个贱人送回醉花楼。否则,我和你哥哥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留下狠话,潘葵转身走向雅阁之外,脚步踏地,声如雷霆。 何言沉默不语。 他不愿在无谓的争执中浪费唇舌。 不论陈幼熙现在是他的伴侣,或是出于她的救命之恩,他都无法将她送回醉花楼。 何霖重新坐回椅上,钟掌柜也随之坐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刚才的情景着实令他惊惧。 幸亏潘葵与何霖并未动手,否则遭殃的定是他的通达典当行。 就算店铺被毁,他也无处申冤。 等到何言也坐下,何霖略带郁闷地问道:“你怎么招惹了这位疯婆娘?” 言语间对潘葵透露出几分敬畏。 何言耸耸肩,简单回应:“没什么。” 何霖帮不上忙,此事没必要详述。 何霖方才的表现已让他明白,这位何家大少爷的亲和只是表面文章。 这些人从小就习惯权衡利弊。 何霖笑了笑,不再追问。 钟掌柜聪明伶俐,见气氛尴尬,连忙岔开话题:“我们还是聊聊粹骨丹和地灵草的事吧!” 钟掌柜瞥向何言,语气神秘,“何公子,淬骨丹一枚需一万一千枚魔晶,地灵草一株,一万三千枚,您意下如何?”他的言辞间透着尊重,不失礼节。 尽管潘葵透露何言来自遥远的宁远郡,但仅凭何言敢于与潘葵针锋相对的胆识,便足以令他刮目相看。更何况,潘葵最终也未敢对这位何公子轻举妄动。 何言听到这高昂的价格,内心不禁咋舌。老何虽提过这些药材价值不菲,可他没想到会这般昂贵!淬骨丹与地灵草,即便在增强体质的魔法药剂中仅属寻常,价格竟已如此惊人。那更高级的魔药和天地奇珍又会价值几何? 武者的世界,果然贫瘠的文士难以企及!这天炎大陆何止是文士贫穷,武者富贵啊!根基不佳而追求武道之人,犹如吞噬金币的巨兽!他口袋里总计不过两万五千枚魔晶,又能购买多少呢? 他思索片刻,微笑着点头应道:“此价自然合理。我只要淬骨丹与地灵草各一枚足矣。”有何霖和梁栋的面子在此,钟掌柜的定价应当已是最低。 何言笑容满面,内心却在淌血。昨晚才从王思栋那里得到的两万四千枚魔晶,唉,还未捂热,又要散尽。幸好钟掌柜给了折扣,否则只怕这点钱连支付都不够。 “成交!” 钟掌柜点头,向何霖行礼,“何少爷,请允许我去为何公子取药。” 何霖摆手示意。钟掌柜走向门外。 何霖转向何言,微笑问道:“兄弟何不多买一些,省得日后还需再跑一趟?” 何言回答:“我想先试一试效果。”心中暗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生来便富贵? 何霖轻笑,“如若资金不足,可向我暂借。”他似乎想弥补先前与何言之间的微妙隔阂。 不知何霖究竟意欲何为,何言摇头道:“感谢好意。” 借款?那岂非丢尽颜面? 何霖扬起眉毛,又陷入了沉默。 不一会儿,钟掌柜捧着一只玉瓶和小巧的紫檀木盒走进来,将其置于桌前,“何公子,请验货。” 何言故作认真,打开玉瓶嗅了嗅,又启开紫檀木盒。盒内是一株仅中指长、枯萎却叶脉清晰的幼草,正是老何秘籍中记载的地灵草。 “没有问题。” 他点点头,将玉瓶与木盒收进怀中,随即从钱囊中取出一叠魔晶交给钟掌柜,无需点数。 正是王思栋赠予的那一笔。 钟掌柜接过魔晶,未做清点,只笑道:“何公子若还有需求,直接来我们通达典当行便可。” “多谢。” 何言拱手致谢,再次望向何霖,起身准备离开。 他无意在此久留。 与何霖及钟掌柜品茶消遣?那只是浪费时光... 他渴望尽快揭示“仇恨值守护秘境”的奥秘。 “那我们先行一步。” 何霖站起,向钟掌柜致意后,跟随何言离席。 钟掌柜亲自送到门外,还协助何霖登上灵兽马车。 见何言并未一同上车,何霖询问:“你不上来吗?我送你回文魁书阁。” 何言淡笑:“那就麻烦你了。” 说罢,他跃入车内。 原本打算步行回去,但转念一想,似乎并无此必要。 何霖与他并无血缘或朋友关系,不愿因他而触怒潘葵,这完全可以理解。 况且正是此人开口,才使他免遭一顿痛击。 他无需过于计较。 面对何霖,保持表面的礼节尚可,至于深入交往,则需慎重考虑。 坐上车后,何言缓缓闭上双眼。 何霖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吩咐侍女喂他吃晶莹的灵葡萄。 他误以为何言在摆脸色,其实何言只是急于探究仇恨值守护秘境。 第191章 炼气大增 “仇恨值守护秘境。” 心中默念这几个字,脑中浮现出一幅景象。 那是一个盘膝冥想的人形幻影。 幻影中散布着众多光点,但多数尚未激活。 亮着的光点环绕着下丹田——泉海,其中一颗仅半明。 那是何言刚开启一半的太白玄门。 原来这幅图是描绘体内丹田、正经与玄门的整体图,且与何言的现状相符。 看起来,它与他前世玩过的修真游戏中的界面极为相似。 在图像右上角,有文字显现: 修炼境界:“泉海丹田·少阳正经·太白玄门42%。” 可兑换仇恨值:。 难道能直接用仇恨值提升修炼境界? 所谓守护秘境,就是修炼作弊器? “兑换二百三十八点。” 何言心潮澎湃,立即尝试。 右上角的仇恨值数字瞬间变动,跃升至一万三千点。 与此同时,修炼境界后的经验值也随之变化。 从42%瞬间跳升至43%。 虽微不足道,却足以让他狂喜。 直接提升修炼境界! 这意味着只要仇恨值充足,他随时可能成为宗师级强者? “兑换一万点!” 叮! “恭喜主人,修炼境界突破泉海丹田·少阳正经·太溪玄门。” “恭喜主人,修炼境界突破泉海丹田·少阳正经·申脉玄门。” 人形幻影上,三个光点相继闪烁。 太白、太溪、申脉。 何言再次“注视”图像右上角,境界已变更为申脉玄门,且有3%的经验溢出。 一万仇恨值,晋升了两个小境界,还有盈余! 虽然距离他直接成为宗师的梦想仍遥不可及,但这已令他欣喜若狂。 这可是节省了十几天的修炼时间啊! 若能设法在世间引发更多憎恨,晋升之路岂非畅通无阻? 霍言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澎湃,双眸微启,一抹深藏不露的神采掠过。 身旁的霍霖和侍女并未察觉这一变化。 …… 一路静默无言。 抵达翰墨天章阁,霍言向霍霖致谢后径直下马车。 “回来了?还没用膳吧?” 许臻望见霍言进门,笑容满面地问道。 霍言微笑颔首。 与梁栋、霍霖之流相比,他更乐于与许臻这样的智者交往。 许臻接着说:“那我让厨子加两道菜,一会儿咱们小酌几杯。关于《异闻聊斋》的销售,也跟你说说。” 霍言欣然应允:“好。” 随即上楼,继续抄录古籍。 午时,在翰墨天章阁用餐,许臻与他讨论《异闻聊斋》的售卖事宜。 潭州以外的销售权,许臻全权外包,以《异闻聊斋》零售价的六成作为批发价供给各地书肆。 印刷工作依旧由翰墨天章阁承担。 这是大渝书肆间最常见的合作模式。 如此一来,既能规避许多纷争,又无需大量投资,资金回笼迅速。 只需将书交付书商,书的销路就无需过问。 同时,许臻也能直观掌握《异闻聊斋》的销售状况。 霍言听完,心中仍存一丝疑虑:“由各地书商来天章阁取书固然最佳,只是需支付些许运输费。不过……那些远离潭州之地,他们会否擅自翻印呢?” 其实,即便有人盗版,他也不甚在意,因为他追求的是崇敬值而非金银。 但这无疑会严重侵蚀许臻的利润。 “呵呵。” 许臻闻言轻笑出声,说道:“这是难以根绝的现象,但敢于冒险之人想必不多,顶多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贩罢了。” 霍言不解地问:“为何?” 许臻答道:“因为我们大渝皇朝有明文律令,私自盗印书籍者,不仅家产充公,还会受到刑罚。” 霍言微微点头,颇感惊讶。 未曾料到,大渝皇朝对知识版权的保护竟如此严谨。 盗版即没收官产,还要受刑? 想来正规书商断不敢冒此大险。 至于那些小贩,只为糊口,无力大规模盗版,也就不构成威胁了。 于是他又问:“那么,《异闻聊斋》现在的销售情况如何?” 许臻的笑容如同月牙般弯至耳畔,他笑道:“在我们荆南郡,‘聊斋志异’已然成为热议话题,几乎所有县里的书商都亲自登门进货,不久后,荆南郡的每一个角落都将弥漫着聊斋的奇异魅力。只不过外地的传播还需要时日,最近才有几个邻郡的书商前来洽谈。但我坚信,半年之内,聊斋志异的故事将会席卷整个大渝王国。如今我已令工人昼夜不停赶印,坊间的劳力翻倍,就怕需求过剩,我无法供给。” 何言微微一笑。 见状,许臻接着说:“你不好奇已经售出多少册了吗?” “多少册?” 何言问道。 许臻伸出四根手指,“前三册合计,已经卖出超过四万册了!” 何言内心暗自惊叹。 四万册的销量,在这个世间也堪称可观。 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奇幻文学市场竟如此繁荣。 许臻接着说:“这还仅仅是与其他书商的交易,我登科书坊自家售卖的部分尚未计算在内。”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几枚银币,递给何言:“这是前期的版税,大约七百枚,你先收着。” 奇幻书籍,虽然廉价,但聊斋志异系列,每本零售价仅需两枚铜币。 扣除成本和版税,何言所得的收益并未令人咋舌。 然而,何言已经十分诧异了。 七百枚银币,看似不多。 但与大渝普通百姓的收入相比,这笔数目可谓惊人。 一般人可能需要数十年才能积累至此,而他,仅凭抄写书卷便能做到。 况且,可以预见,随着聊斋志异系列越来越受欢迎,他的版税收入也会随之增长。 难怪许臻每次见到他,眼中热情如炽,犹如看见心爱的女人。 何言将银币收入钱囊,说道:“既然反响如此热烈,那我会尽快完成第六册后再离开。” “好极了,好极了。” 许臻连声应道,一边举杯,“来,共饮!哈哈,原本想让你醉个痛快,不过你还要创作,就饶过你吧。” 一杯酒入喉。 许臻随即神秘兮兮地问道:“若云家里派人来说,她打算与王家少爷订婚?” 何言轻轻点头。 许臻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那丫头不是对你有意吗?怎么转眼又与王家少爷交往了?”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 如果他有选择,他一定期望许若云与何言能够结成美满姻缘。 毕竟何言现在是他的财源之神。 何言挠了挠鼻子,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要坦白,因为自己对许若云无意,所以王家和许家只能退而求其次? 许臻见他神色,心中已有猜测,说道:“来,喝酒喝酒。我家若云妹妹无缘,但我们之间,仍是朋友。” “当然。” 何言笑着点头,再次与许臻碰杯。 第192章 少爷真是狡猾极了 午后,何言继续在登科书坊书写奇幻的篇章... ... 完成《异界聊斋》第六卷的撰写,何言才勒马启程,返回奇幻之地宁远县。 抵达之时,天色已近黄昏,而倾盆大雨却未显半分疲态。 宁远县外,官道上的积水深及马蹄,仿佛预示着不祥的征兆。 这样的气候异象无疑是罕见的。 何言心中越发确信,宁远县或将遭受洪水侵袭。 何梁是否听进他的警告,尚不得而知。牵马入城后,他决定直奔县衙寻找答案。 此刻,县衙已闭门谢客,何言径直来到何梁的庭院。 何梁独自待在室内,正低头凝视一件神秘的遗物。 见何言浑身湿透,他愕然问:“你怎么……” 何言答道:“刚从潭州的异界之旅归来。” 接着,他问:“防洪措施做得如何了?我回来的路上,某些地方的水位已经逼近膝关节了。” 何梁回应:“安心,我已经和各村村长沟通了,他们正在劝说山脚下的居民迁往安全之地。” 何言闻言蹙眉:“仅此而已?” 何梁又说:“衙门还筹备了五千石粮食,以备紧急救援受难者。” 何言沉思片刻,问:“宁远县总共有多少户人家?人口几何?” 何梁回答:“县城内约两干户,城外大概五千三百多户,总计四万余人。” 区区四万人,在这个奇幻的世界中,宁远县算是人口相对稠密的地方了。 何言皱着眉:“四万人若遭洪水,五千石粮食远远不够。至少得准备五万石才够。另外,需在县城周边高地上建造临时避难所,免得灾民涌入城内。” 何梁神色古怪:“你就这么肯定会有洪水?” 何言答:“直觉告诉我。” 何梁无奈摇头:“今年雨季确实诡异,但县衙经费有限。” 何言说:“我不是让你找王也他们求助了吗?” 何梁瞪目:“那些吝啬鬼,就算我低声下气求他们,又能拿出多少?” 何言嚼了嚼舌头:“钱的事我来解决,你明天就找工匠选址建避难所。还有,得和米商协商,防止他们趁洪灾抬高米价。” 何梁愣愣地点点头。 何言转身离去。 “这小子……怎么突然如此关心他人的生死……” 何梁怔怔半晌,才回过神,喃喃自语,摇头苦笑,又埋首于文件之中。 …… 何言回到良品杂货店。 陈幼熙、竹儿、芙儿已用过餐,店门也即将关闭。 何言只好自取几个卤蛋,外加一碗速食面草草果腹。 这香气竟引得陈幼熙、竹儿、芙儿都步入餐厅。 “少爷,你吃的是什么呀,好香……” 芙儿精灵般的鼻子轻轻抽动,闪烁着星光的眼睛紧紧盯着何言眼前的奇异瓷碗。 何言解释:“神奇的面条,由遥远异界的商人带来的。” “为何如此诱人?”芙儿走到何言身旁,望着碗中漂浮着神秘油脂的法师唐的大乐章牛肉面,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何言顿时感到好笑,从魔法口袋中取出三包面条,摆在桌上,对芙儿提议:“去烧点魔法水吧,大家都尝尝。” 芙儿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飞快地跑向室外。竹儿和陈幼熙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些用魔力油纸包裹的神奇面食。 对于何言能从空空如也的口袋中变出物品,她们早已习以为常。 何言缓缓揭开油纸,露出里面神奇的干面条与秘制调料,同样被魔力油纸细心包裹。 在这个时代,这种速食面条堪称美食奇迹,即使是最高级的魔法餐厅也无法复制其风味。 “这是精华油包,这是魔法牛肉,这个是调味粉包,混合了许多神秘香料。”何言展示给陈幼熙和竹儿看。 陈幼熙和竹儿嗅着空气中的香气,惊讶不已。 随后,陈幼熙问:“这样的面条,为何不引进店铺销售呢?” 何言回答:“这是刚送来的样品,我们先尝尝味道。如果美味,我会进货出售。” 陈幼熙点点头:“仅凭这香气,味道肯定也不会差。” 不久,芙儿提着煮沸的魔法水壶返回。何言又让她去拿碗,她立刻欢快地跑向厨房。只要关乎食物,她总是充满热情。 接着,何言教她们如何制作魔法面条。餐厅内,香气愈发浓郁。 牛肉面的滋味超出了陈幼熙、竹儿和芙儿的想象。尽管她们刚刚用餐完毕,仍迅速清空了碗里的面条。芙儿甚至把汤汁也喝得一滴不剩。 每个人的肚皮微微隆起,何言忍俊不禁。 再这样下去,连陈幼熙和竹儿都可能变成美食家。 夜晚降临,何言与陈幼熙进行消化魔法的互动。 竹儿和芙儿在床上辗转反侧,被隔壁房间时不时传来的克制声音扰得无法安睡。 “哎哟!”芙儿捂住头猛然坐起,抱怨道:“竹儿姐姐,少爷和幼熙姐姐到底在做什么呀?为什么每晚都这么热闹?” 竹儿脸颊微红:“你、你真的想了解吗?” 芙儿眨巴着眼睛:“不可以告诉我吗?” 竹儿抿了抿嘴,起身凑近芙儿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芙儿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捂住耳朵躺下:“少爷真坏透了……” 第193章 神秘问卷 不知何时,何言房间的声音渐息。竹儿和芙儿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何言凝视着身旁熟睡的陈幼熙,嘴角勾起微笑,轻手轻脚地下床…… 在奇幻世界中,能将花魁娘子这般折服,他深感得意,这并非凡夫俗子所能及。就算是王也与王思栋这样的勇者,也需要借助灵丹妙药,如参茸精华。 起身之后,何言从魔法书桌上抽出蕴骨珠和灵壤草,直接配着灵茶吞下。 灵壤草更是直接咀嚼,吞入腹中。 随后,他身披布衫,口含布片,躺于地面,准备迎接那即将袭来的剧痛洗礼。 强化骨骼的过程,实则是一场对体内杂质的炼狱式洗礼,即便是服用过涤髓珠,也无法减轻粹骨珠与灵壤草带来的痛苦。 仅仅几息之间,何言已蜷缩成一团,宛如受创的小龙虾。 这痛楚比涤髓珠更为狂暴,自骨髓深处翻腾而出,席卷全身。 他极力咬紧布片,不让痛苦之声溢出。 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与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不知何时,雨声渐止。 疼痛也在何言体内缓缓消退,变得尚可承受。他坐起,取出口中的布片,深深吸了几口气。 刚才那段时光,仿佛让他在生死边缘游走,差一点就被痛楚所吞噬。 他抬手,凝视着手背上那一抹黑色的灵液痕迹。 何言轻抿嘴唇,再次闭目,运行观潮诀。 心神沉浸。 还好,这些苦并未白受。 内力的吸收与转化速度比以往确实更快了一些。 大约提升了两成左右。 尽管如此,还是花了两个半时辰,才使丹田满盈。 何言开启怒气值护盾系统,发现丘墟秘境的经验值已由3%跃升至28%。 这意味着,每次达到丹田满盈,他大约能获得25%的经验增长,足以推进丘墟秘境的修炼进度。 只需再过三天,就能打通丘墟秘境。 这速度,令人惊叹。 然而何言并不满足于此。 人要有梦想。 无梦,岂不是如同咸鱼一般? 他还需设法积累怒气值,争取早日步入宗师之境,最好是通玄宗师。 届时,皆可斩,佛陀亦难阻。“呵呵!” 何言嘴角溢出诡异的笑声,睁开眼睛。 “呃……” 随之,他视线对上了陈幼熙闪烁的灵动双眼。 何言的笑声戛然而止。 有种偷窥梦境被撞破的感觉,犹如在与幻影少女深度沟通时被人撞见。 这尴尬,足以让脚趾头也能挖出地球的裂缝。 陈幼熙眨巴着眼睛,“你……刚才在笑?” “啊……” 何言点头,“嗯。” 接着,他咧嘴笑道:“昨晚服下了强化骨骼的灵丹,效果出奇的好。忍不住笑了。” 此刻,外界已晨光熹微。 “那你笑得那么狡猾干什么?” 陈幼熙说着,起身向屋外走去。 何言:“……” 整个上午,他又无法去禹元纬家研读魔法书卷。 要赚钱! 为了宁远县的抗洪大业。 这笔费用,不该全由他一人承担...... 昨夜,何言在星辰照耀下构想了筹集魔法防护基金的奇妙计策。 步入神秘的魔法浴室沐浴净身,随后回到书房,带上羽毛笔、魔墨、羊皮纸和砚台,再次出门踏入奇幻的世界。 抵达魔法道具店,唤来侍女芙儿,“芙儿,随少爷我一同踏上冒险之旅吧。” 何言从陈幼熙手中换取了一袋闪耀的魔法铜币。 就这样,何言携着芙儿,踏上了轻盈的步伐。 途中,他为芙儿选购了一个魔法锣,挂于其手腕。 芙儿一脸困惑,“少爷,你有何打算?” 对于一位少女而言,手持铜锣穿越城镇,实属奇特之举。 何言只是微笑,“筹集魔力!” 芙儿满头雾水。 他们来到了宁远县最为繁华的交叉路口,那里是魔法世界的交通枢纽。 雨后初晴,这里人声鼎沸。 小贩们肩扛魔法篮子,售卖自酿的巫师米酒,或是施法生长的蔬果。 还有售卖魔法包子和馅饼的早点摊位。 叫卖声此起彼伏。 何言微微点头,随即走进附近的旅店。 片刻后,他搬出桌椅置于店门外,转向芙儿,“芙儿,击锣!” 芙儿一脸呆滞,“啊?”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犹豫不决。 何言保证:“听少爷的话,回去后你想吃什么魔法美食就吃什么。” 芙儿撅起嘴,“好吧……” “咚。” 锣声清脆响起。 何言指示:“再大力些。” 芙儿的脸颊如晚霞般绯红,她看着四周惊讶的居民,最终鼓起勇气。 闭上美丽的眼睛,用力敲起了锣。 何言解下腰间的魔法铜钱串,掷于桌上,放开嗓子呼喊,“各位邻居们,都来看一看!不要错过良机!填写魔法问卷,赢取铜币!每份问卷价值十个铜币,先到先得!” “咚咚咚咚咚……” 瞬间,锣鼓声与何言的呼唤盖过了所有小贩的嘈杂。 街头的人们纷纷朝这边望去。 他们中有来自附近村庄的农民,更多的是宁远城的居民。 何言在宁远县已是知名人物,许多人立刻认出了他。 疑惑的目光逐渐涌现。 近期,这位何少爷已改头换面,行事比以往更加低调。 而这次,他又在策划什么? 填写问卷,赠送铜币? 何言连喊数遍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好奇,笑着上前询问:“何少爷,你这是让我们填写怎样的魔法问卷呢?” 何言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只想选出宁远的十大魔法师。不论出身还是魔法知识,列出十个名字,我便赠你十个铜币。” 这邻居摸着脑袋,一头雾水,“你这么做有何用意?” 何言笑着回应:“这个问题不必多问,填写就行。” 说着,他将笔和纸放在邻居面前。 邻居茫然地接过笔,“只凭出身和魔法知识?” 何言点头示意。 尽管邻居不明何言的意图,但看到眼前的铜币,还是握紧笔杆,开始思考起来... 然后向何言献上一道虹光赞誉,“论出身、智慧,何公子您在我们的翡翠宁远县无人能及啊……” 一边奉承,一边在羊皮纸上勾勒何言的名字。 想了想,又陆续添上了曾武弦、赵玄筠、李照年的名字。 这些都是宁远县名声显赫的年轻贵族,或许学问并非卓尔不群,但家族声望无人能敌;或是家族背景稍显普通,但才智却锋芒毕露。 小小的宁远城,谁是公认的贵公子,邻里间心知肚明。 何言瞥见,突然出声提醒,“县令之子刘华丰可是贤者试炼的胜出者。” 第194章 十大杰出青年 邻人愣了一下,急忙将刘华丰的名字补上。 很快,十大名字跃然纸上。 何言微微颔首,数出十枚魔铜币交到他手中,“辛苦了,多谢!”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 邻居满腹狐疑地接过魔铜币,挠着头退开几步。 他实在想不通,就这么轻易赚到了十枚魔铜币? 这相当于他一天的劳动报酬了。 芙儿在一旁再也按捺不住,“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何言只是淡笑,并未解释。 而围观的邻居中,有些人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真的可以赚钱呢! “何少爷,我也能写一份吗?” 又有胆大的走上前来。 何言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接着,他又让芙儿击响铜锣,自己继续呼喊宣传。 这十字街头的喧嚣渐增。 雨后的街头,许多人选择此刻出门采购、散步。听到这边的动静,看到客栈门口聚集的人群,纷纷过来凑热闹。 填写问卷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有人带着铜币回家,甚至带着孩子、妻子,甚至父母亲人一起来。 何少爷说过,先到先得。 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那可真是愚蠢至极! 还有什么比这更容易赚取魔铜币的? 不到半个魔法时,何言带来的那串魔铜币已经空空如也。 周围摆摊的小贩们个个笑容满面。 这一趟,他们可没白跑。十个魔铜币,比他们摆摊赚的还要多得多。只可惜没有带上家人一起来。 桌上,填写的名单已堆成厚厚一叠,估计有两百多份。 对于何言来说,这点银两根本不值一提。 他再次让芙儿敲响铜锣,然后对围观的众人拱手施礼:“还请各位邻里留下作证,我现在就要揭晓,哪十位青年才俊是我们翡翠宁远县最受推崇的公子,是我们宁远成年人们的楷模!”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 邻居们写出的名字几乎相同。 在宁远这片土地上,挑选精英,实际上也就那么几个候选人。 令他感到好笑的是,就连无所事事的王思栋,居然也得到了不少票数。 看来,财富的名声比才华的名声更能让人铭记。 王思栋……财富的威压啊…… 何言扫视着人群中的一隅,让芙儿在身旁用魔法卷轴绘制神秘符号记录。他握着魔晶石碑,开始诵读上面的名字。 “何言、刘华丰、李昭年……” “何言、王思栋……” “何言……” 几乎每一份石碑上首位镌刻的都是他的名字,这令人群中某些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 邻居们并未离开,反而聚集而来的人潮愈发汹涌。在这宁静的艾尔文郡,能有这样的热闹实属难得,何言的举动无疑为他们的平淡生活注入了一丝色彩。 “恭喜贺喜!” 待到统计完毕,何言接过芙儿手中的魔法卷轴,突然朝人群中的某人行了个礼,“刘公子,恭喜您。您在我们艾尔文郡深受众人敬仰啊!” 人群中,刘华丰引领着一群艾尔文的学者和贵族青年,神色古怪。他听说何言在进行一场“最受推崇十大青年”的魔石调查,便带人前来一探究竟。然而,他到现在仍未领悟何言的真实意图。 难道只是为了争夺“艾尔文十大青年之首”的虚名吗? 但这又有何意义呢? 小小的艾尔文郡又能有多大影响? 将来若自称“十大青年之首”,只怕只会成为他人笑柄! “啪!” 察觉到众人目光聚焦于己,刘华丰收起灵木扇,故作谦逊地说:“各位乡邻过奖了,刘某受之有愧。” 何言轻笑,回答:“无须愧疚,无须愧疚。刘公子您既是魔法学院的学子,又是郡丞之子,实至名归!” 刘华丰的面色变得铁青。 还真当老子会感到羞愧? 这客套话都听不懂吗? 何言的目光已从他身上转移,落在身旁的赵修筠身上,“赵公子,恭喜您。您也榜上有名。” 不得不承认,刘华丰的确有些手腕,短短时日,竟笼络了众多艾尔文的才俊和世家子弟。其中不少人,曾是何言的追随者,如今却换了阵营。 赵修筠脸上洋溢着春风般的微笑,学着周围人的样子鞠躬致谢,“感谢各位抬爱。” 他的神态中隐约透出得意,他的家世在艾尔文郡虽平凡,但因其才华出众,得以登上榜单。他坚信,只有自己才是榜单上货真价实的存在,仅次于刘华丰。 然而,周围的邻居们对赵修筠的回应寥寥,仅点头示意而已。他们来此只为看热闹,赚取魔法铜币。 赵修筠略感尴尬,这似乎是在对瞎子施展媚眼。 何言继续宣读其他名字。 统计出的十大青年中,包括他自己在内,此刻竟有七人在场。何言心中暗自窃喜。 群羊已入圈,接下来,便是收割羊毛的时刻了…… 当李昭年的名字被颂扬完毕,他再次行礼,说:“各位邻友,今日我还有一个使命。近来,宁远被连绵的魔雨笼罩,昨日我自潭洲城归来,某些地带的积水已及膝深。若此般持续,洪水之灾恐将降临。虽然我们县城位于高地,暂无忧虑,但周边村落可就岌岌可危了。古人云,预防胜于治疗,因此,我希望借此机会,厚颜请求各位慷慨解囊,以防洪涝。” “捐献多少,悉听尊便。” 四周的人们皆惊讶不已。 援助防灾? 灾难还未发生呢! 有人问:“何公子,雨已停歇,我们宁远县应该不至于遭遇水患吧?” 何言微笑着回应:“当然,我也期盼如此,但今年的雨水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啊。” “请大家放心,你们的每一分捐赠,我都会详细记录。若有灾情,事后将立碑表彰;若无灾祸,善款原数归还。” 说完,他拱手致谢,“承蒙各位抬爱,使我位列宁远十大公子。今日,我愿身先士卒,捐出……一千两白银!” 他随即从怀中取出十张百两银票,置于桌面。 周围的人一片愕然。 一千两! 天哪! 何公子是来真的吗? 他为何如此确信会有洪水? 还是得到了县令大人的示意? “来自刘华丰的敌意值+66!” “来自曾学艺的敌意值+55!” “来自赵修筠的敌意值+66!” “……” 一连串的敌意值在何言脑海中闪烁。 第195章 一颗灵枣一枚金币 刘华丰等人并非愚钝,此刻已识破何言的计策。 这家伙,评上十大公子就是为了给他们设陷阱! 刚当选就募捐,还亲自捐出一千两。 他们若不响应,岂不是要被人口舌议论? 原本十大公子是个荣耀称号,但若不捐,只会沦为笑柄。 一颗灵枣一枚金币啊! 刘华丰等人不禁眼角抽搐。 而何言已转向刘华丰,笑容可掬:“刘公子,你是宁远青年的楷模,想必不会置身事外吧?” “这个……” 刘华丰看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实在无法拒绝。 他紧咬牙关,说:“既然何公子是为了宁远,我自然义不容辞。我,捐出一百两。” “来自刘华丰的敌意值+88!” 他忍不住再次向何言增加了敌意值。 心中真是滴血啊! 虽然他们刘家世代为官,家境富裕,但他每月的零花钱仅数十两而已。 这相当于他两三个月的零花钱了。 何言轻撇嘴角,说:“刘公子,以你的家境,只捐这点?” 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李公子来自潭洲,家底丰厚,怎么只捐这么点?”... “吾辈乃潭州之子,岂能干预宁远之地的命途?” “何公子果真慷慨,一出手便是千金之赠。此刘公子,相比之下,实属不及。” “……” 这些话语虽轻,却断断续续地飘入刘华丰的耳中。 他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绯红,内心暗骂,本不应涉足此地,却被何言这个狡猾之徒引入困境。 “刘华丰对何言的怨念值+77!” “刘华丰对何言的怨念值+88!” 悔恨之余,他明白此刻退缩只会名誉扫地。他紧握折扇,指节泛白,说道:“吾家历代仕途,以廉洁自律,确实无法与何公子的富裕之家相比。如此,我代父捐出五百两!” 他忙转移话题,以免何言再施压:“不过何公子,你能否确保此善款皆用于救灾?如无灾情,能否悉数归还?” “自然可以。” 何言答道:“邻里皆可作证,稍后我会将善款与名录送至县衙。” 刘华丰沉默不语。 何言侧头对芙儿说:“芙儿,记下。刘华丰刘公子,捐赠五百两。” 芙儿笑容满面,恭敬地书写。 何言转向刘华丰:“刘公子,请献出你的善款吧!” 刘华丰略显尴尬:“身上未带足银两,容我回家取来。” 说着,他走向人群之外。 何言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刘公子,我会在此等候你!” 刘华丰脚步一顿,咬牙切齿,随后匆匆离去。 这捐款之事,已无处可逃。 更让他恼火的是,好处似乎全被何言独占。 在宁远的十大公子中,何言高居榜首。 募捐也是由何言发起。 若真有水患,这笔钱惠及乡亲,人们记住的定是何言之名,而他刘华丰,不过是为何言添砖加瓦,做了嫁衣! 偏偏,他无法逃避。 何言施展的,是光明正大的计策。 太过卑鄙。 而何言目送刘华丰离去,视线又转到了曾学艺的脸上。 曾学艺虽学业平平,却是曾家的次子,曾家是宁远的豪门之一。 宁远的八大世家,象征着豪族的权势。 王、许、曾、李,邓、刘、廖、陈。 他们掌控着宁远的大部分商业,就连县衙的小吏也有不少出身这些家族。 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可视作朝廷的代表,而他们,则是地方的代言人。 在宁远的土地上,他们的言语有时比县令何梁的命令更具影响力。 曾学艺曾是何言的追随者,与他称兄道弟。 “曾兄。” 何言向他行礼,“贵府家财万贯,今日不妨也表表心意?” 曾学艺面无表情,眯着眼睛:“我亦捐千两。” 说完,他上前取出一张千两银票拍在桌上。 \"来自阴影法师曾学艺的敌意值+66!\" 他现在对何言的厌恶如烈火般炽热。 自他与刘华丰在神秘仪式中紧密相连的那一刻起,他与何言的关系已然破裂,昔日的情谊如同幻影消散。他深知这次何言设局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难堪。 只是未曾料到,何言的手段竟如此狠辣。 人群中,议论纷纷,愈发嘈杂。 又是整整一千两金子啊! 许多人一生也无法拥有如此巨款。 接着,何言依次点出了李昭年、赵修筠等人的名字,嘴角挂着微笑,话语中暗藏锋芒。 他就是要狠狠敲他们一笔。 言下之意,若你们不慷慨解囊,便是辜负了邻里们的期待,愧对“十大公子”的称号。 这一切,全是为了对付刘华丰等人。 他从未考虑过要这些邻居们捐多少,毕竟剪羊毛总是要选羊毛最多的羊。 况且,他本来就与这些人不合。 坑他们一把,何乐而不为呢? 芙儿这小丫头此刻才领悟到何言的意图,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新月。 少爷真是够狡猾的。 桌子上的金币越堆越高。 竹儿记录的名字也不断增加。 确实有不少邻居解囊相助,善良纯朴的人依然不少。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依然是最顶端的何言、刘华丰、曾学艺、李昭年等人的名字。 尤其是那些出身贵族的,如曾学艺、李昭年,在何言的压力下,不好意思只捐微薄之数,最少的也有数百两。 片刻后,刘华丰拿着金币前来。 直奔前排,将金币拍在桌上,瞪了何言一眼,低声道:“何公子的妙计,我记住了。” 何言装作未闻,只说:“多谢多谢,刘公子,善款五百两!” 说完便开始收拾摊位。 刘华丰看着他收摊,想说些场面话,却只能哽咽在喉,带着抽搐的眼角和曾学艺等人离开。 何言的脑海里,敌意值再次飙升。 同时飙升的,还有敬畏值。 “何公子真是大善人哪!” “他虽非宁远县的领主,但确实在为我们的安宁着想。” “说得没错,这段时间何公子既布施又筹款,真是我们宁远县的大恩人啊!” 第196章 炼境再提升 何言和芙儿收拾好摊位,将桌子归还给客栈,随后前往县衙。 尽管筹款时间不长,但成果丰硕。 仅刘华丰那群人就捐了四千多两。 何言并不打算再催促普通百姓捐款。 他们本就不富裕,万一水灾未至,退款也是个难题。 除此之外,让他同样欣喜的,当然是刘华丰等人贡献的敌意值。 这群人真是有趣极了—— 仅仅这一次算计,他们对他的敌意值就已经接近两千点,并且还在持续攀升... 何言大致估算,跨越废墟秘境所需的怒气值大约只需四千余点,即可达成。即便秘境的晋升需求随进度逐步攀升,增长幅度却并不显着。这意味着短短片刻,他便省下了接近两日的时光。对于崇敬值,如今何言依赖《夜谈怪谭》每日收入百万,可谓财大气粗,对新获得的微薄崇敬值并不挂心。他此行的目的,唯有怒气值。 查看系统中四千九百多点怒气值,何言思量一番,启动怒气值防护机制,暗自默念:“兑换三千点。”秘境“废墟”的经验值瞬间由二十八飙升,数字疯狂跃动。转眼间,停在九十六的高点。 何言轻轻嗅了嗅,略显吝啬地仅兑换了两百点怒气值补充。废墟秘境的经验值瞬息填满。 境界蜕变显现——泉海丹田,少阳真脉,昆仑秘境1。 废墟秘境成功通透。 一丝微妙的涟漪从何言体内溢出,而芙儿非修炼者,未能觉察。何言心旷神怡,这样的修为提升速度,畅快至极。 “方哥儿,方哥儿!”此时,远处传来呼唤声。 何言望去,是王思栋,他正屁颠屁颠地跑来。走近时,见他满头热汗,何言问:“你怎么来了?” 王思栋答道:“来捐赠啊。” 接着他看了看客栈门口,“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 何言解释:“已募集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去府衙交上银两。”“哦哦。” 王思栋连连点头,从钱包中取出两张千两银票,说道:“这是我那份。” 何言有些愕然:“你这是干嘛?” 王思栋毫不犹豫:“你不是在募捐吗,我当然要支持你。” 何言哭笑不得,低声说:“你这小子真傻,我这是在坑刘华丰他们,你没看出来吗?” “我知道啊。”王思栋却说,“不过我是你兄弟,不能让你失了面子。嘿,咱俩做什么都要比他们强。” 何言面色复杂,拍了拍王思栋的肩膀:“好吧。” 接过了银票,让芙儿在纸上记下王思栋的名字。他知道,这两天王思栋仅凭人参鹿茸胶囊和长发生剂的收益就远超这个数目,但这情谊,他会铭记于心。 整个宁远,昔日的狐朋狗友中,唯有王思栋仍如此坚定地支持他。 王思栋满脸喜悦地点点头:“那我回去店里了。” 刚转身,又回头:“对了,方哥儿,人参鹿茸胶囊快卖完了,你给我准备点。” 何言点头微笑:“行,你晚上来我店里拿吧。” 王思栋又欢天喜地地跑了。何言看着他的背影微笑,拉着芙儿继续走向县衙。 这小子,还算不错…… 周围的居民和摊贩自然也目睹了王思栋施舍金币的场景。此刻,他们对王思栋的看法必然有所转变。 单凭捐献两千枚金晶这一举动,就足以赢得人们的敬意。 抵达县府,何言领着芙儿来到何梁的书房。 何梁尚未得知何言“募捐”的事迹,只是抬起头,微笑道:“怎么又来了?” 何言从口袋中取出那一袋善款,搁在桌面上,翻了个白眼说:“我是来给这位不管事的大人送钱的。” 何梁盯着眼前的数千枚金晶,愣住了片刻,“这钱从哪儿来的?” 何言不以为然地回答:“向刘华丰、李昭年他们募集的。对了,这钱是我募得的,你稍后还得交给周文书。” 文书是官职之一,在县府的地位仅次于县令和县丞,相当于县令的顾问兼府衙行政主管。 何梁理解何言想要避免嫌疑,点点头,“行。”但仍忍不住好奇,“你怎么说服刘华丰、李昭年他们捐的?他们这么好说话?” 芙儿在一旁掩嘴轻笑,插话道:“大人,少爷可聪明了呢。他先是让街坊们选出咱们宁静郡的十大杰出青年,接着自己率先捐出一千枚金晶。呵呵,刘华丰他们都在现场,被少爷激将了几句,也就不好意思不捐了。” “怎么能说是激将呢?” 何言不满地反驳:“少爷我只是在提升他们的责任感。” 芙儿更是忍不住笑意。 “你这小子……” 何梁抬起手指着何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从芙儿的话语中,他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接着,他苦笑着说道:“你这样强迫他们捐款,他们不会对你心生怨恨吗?” “怨恨就怨恨吧。” 何言说:“反正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我不找他们麻烦,他们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好感。” 何梁微微蹙眉,“刘华丰倒还好,但李昭年背后可是咱们宁静郡的几大豪门家族。” 何言轻笑一声,“我知道你的顾虑,无非是担心他们以后不配合你这个县令的工作。但他们现在既然和刘华丰的关系如此紧密,他们家族的态度你应该心中有数。只要刘茂还在宁静郡,这几个大家族恐怕是不会把你的县令身份放在眼里。最多就是表面上与我们撕破脸,反正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没什么好怕的,对吧?” 闻言,何梁陷入沉默。 何言所说的,他并非不清楚。近来刘茂与那些豪门家族的密切交往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然而,那些大家族在宁静郡根基深厚,他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彻底与他们对立。 因为那样可能会给宁静郡带来巨大的动荡,到时候他这个县令可能连年终考核都等不到,就得下台。 这时,何言又开口道:“依我看,我们应该借此机会彻底改变宁静郡现有的格局。” 第197章 合纵连横 “怎么说?” 何梁眼神闪烁,光芒在瞳孔中划过,宛如星辰璀璨。 何言罕有地显露出严肃神情,低语:“宁远的几大世家能让县尊如你这般挂念,说到底不过是财富丰厚,掌控了不少官僚。若他们都与你离心离德,你的处境确会尴尬,但现在王、许两家的立场还不明朗。只要我们能让这两家坚决地站在我们这边,就能与刘茂一党抗衡。他能笼络人心,我们亦能纵横捭阖。宁远,可以由八大世家主宰,同样也能被两个家族所左右,你说呢?” 何梁再次陷入沉思。 他完全理解何言的意图。 联合王、许,与刘茂和其他家族较量。 片刻后,他仰视何言,问:“你确信能让王、许两家支持我们?” 何言轻笑:“十成把握有九成。” 在此之前,他确实缺乏这样的信心。但如今药品代理权已交给王思栋,情况便不同了。 何言确信,王家不会忽视药品市场的巨大潜力。 若不站到自己这边,恐怕他们是对儿子的光明未来毫不在意。 何梁深深凝视何言,点头:“那你去试试吧。” “没问题。” 何言回应:“不过到时候,你可能还得助我一臂之力。” 何梁笑道:“你这小子,跟我还客气。我们可是血亲兄弟。” 何言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亲兄弟,我才懒得帮你处理这些麻烦事。有我这样的弟弟,你真是祖上积德了。” “哈哈。” 何梁说:“我祖上积德,岂不是你也跟着沾光。” 何言不再闲聊,从芙儿手中接过名单,又道:“这是募捐名册,我已承诺,如有水患,灾后为他们立德行碑。若无灾,善款原数退还。” “嗯。” 何梁接过名单,匆匆浏览,“好。” 望着上面刘华丰、李昭年等人捐赠的数额,他仍不免感到惊讶。 这次,小方可真让这些人吃了大亏... 一千两白银,即使是刘家,也得掂量一番吧。 尽管刘家也是大族,但财力终究不及王、许两家。这一千两,怕是他们一个月的收入了。 “就这样。” 何言见何梁将善款和名单收进书桌抽屉,提议:“我去王家和许家再跑一趟,或许还能募集些善款。” 何梁微怔:“还要募捐?这些还不够吗?” 何言故作神秘:“够不够尚未可知,但有些面子工程必须做好,对吧。” 说罢,他拉着芙儿离开了衙门,留下何梁独自在办公室中挠头。 他意识到,就连他都无法洞察这个弟弟的深谋远虑了。 人的思想一旦开启,变化竟然如此巨大? 何言带着芙儿离开县衙。 崇拜值和仇恨值仍在攀升,脑海中时不时跳出提示。 他看到了刘茂的名字。 那是仇恨值的增加。 大概是因为刘华丰去告状了吧... 在这个奇特的宁远郡,不可能有两个郡守。何梁与刘茂之间的纠葛,早已超越了生死的界限。 何言在府衙前稍作停留,随后牵着芙儿直奔王氏家族在宁远郡的草药店。刚踏入店门,竟看到王思栋笑容可掬地迎接着宾客,这景象犹如日出东方般罕见。 从前,王家大公子何时有过如此亲民之举? 何言径直走向王思栋,轻拍他的肩头。王思栋转过头,惊讶道:“方公子,你怎么来了?” 何言回应:“能否抽空带我去见见你父亲?” 王思栋向客人致歉,领着何言来到柜台边,悄声问:“方公子找我父亲有何事?” 何言答道:“有些事情想与他商议。”他觉得是时候与王也和许志楼摊牌了。 王思栋想了想,唤来一个小厮吩咐:“去请胡掌柜过来,我要出去一趟。” “是的,少爷。”小厮应声,匆忙往后院跑去。 王思栋挽着何言的胳膊走出店门,眼睛一眨一眨:“方公子,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告诉我?” 何言含笑道:“你现在不必问,到时候自然明白。” “好吧。”王思栋略显失落,随即提议,“我父亲此刻可能在黄金阁,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得到何言的同意,他们一同前往黄金阁。在那里,果然见到了王也。宁远郡的首富腆着圆滚滚的肚皮在店铺中巡视,就像一头视察领地的雄狮。 昔日的恋人倪玉坐在柜台内,时不时投来含情脉脉的目光。何言心知肚明,微笑着走向倪玉:“倪姐姐,许久不见,你的风采更加光彩照人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王也。即便是深藏不露的倪玉也有些招架不住,脸颊微红,说道:“何公子难得登门,不会是来捉弄我吧?”她清楚,那些令王也声名鹊起的人参鹿茸胶囊,都出自何言之手。而这些药效,何言怎能不知? 何言嘿嘿一笑:“当然不是,我是来找王叔的。” 王思栋在一旁嘟囔:“方公子,你喊我玉姨姐姐,这算不算占我便宜呢?” 何言瞥他一眼,轻笑道:“各论各的。” 又转向倪玉:“谁让倪姐姐看起来如此青春永驻呢,对吧?” 倪玉轻笑着摇头:“何公子这张嘴,怕是涂了蜜糖。” 芙儿看着何言与倪玉调笑,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时,王也发现了何言。他走过来,笑道:“何贤侄怎么有空来了?” 又看向儿子,“你怎么不在药店待着?” 王思栋解释:“方公子让我带他来找你。” 王也神色微变,对何言说:“有何事?” 何言轻轻一笑:“楼上详谈。” 王也点头应允。两人步入楼上的茶室…… 刚坐定,便对何言低语:“贤侄在集市口那魔法募捐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此番前来,莫非是要我这位商人献出魔晶?” 何言略感诧异。 难道王思栋捐献魔法草药之事,连王也尚未知晓? 王思栋随即开口:“父亲,孩儿已捐出了两千颗中级魔晶了。” 王也瞬间瞪大了眼睛。 两千颗! 他心中一阵抽痛。 这相当于两瓶珍贵的灵参茸魔药啊。 这小子居然擅自行动了。 他强忍怒意,瞪向王思栋:“你这小子挥霍老子的魔晶,从来不知心疼。” 若非何言和芙儿在场,他或许早已动手了。 王思栋却一脸正气:“父亲,这次用的并非你的魔晶,这些是我辛辛苦苦炼制药剂挣来的。” 王也无言以对。 这两日,王思栋靠售卖灵参茸魔药和护发魔水赚了个盆满钵满,比王家整个产业的盈利还要多。如今他在家中趾高气扬。 辛辛苦苦... 这小子竟说得出口。 何言看着这对父子的拌嘴,淡笑道:“王叔,我今日来访,其实是想探问您的立场。若我兄长与刘县丞之间发生冲突,您会站在哪一边?” 此话一出,王也的脸色骤变。 第198章 王也的表态 刘茂当然找过他。 刘茂为何来到宁远,有何目的,他心里清楚得很。就连刘茂本人对此也毫不避讳。 他是冲着宁远县令的职位而来。 而在此之前,他对刘茂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简单来说,就是你们争你们的,我不参与。 促使王也做出与其它大家族不同的选择,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何言的个人潜力。 何言的诗词天赋和人品让他和许志楼都十分看好,认为何言将来必成大器。 这一点,其他大族显然没有他们这般信心满满。 其二,何言背后的禹元纬、梁思琪和梁栋。 这同样可以视为何言的潜力。 这三位大能,足以抵消刘茂背后倚仗的潘葵,甚至绰绰有余。 然而,何梁近年来的考核成绩欠佳,今年又因贺正词之死惹上麻烦,很可能遭遇贬职,这也是事实。 因此,王也和许志楼选择了旁观。 只是他没想到,何言竟然亲自登门要求他表明立场。 这让他颇感为难。 虽然现在他儿子和何言关系亲密,但他必须为王家的未来着想。 而王家,离不开宁远这片土地,至少以王也目前的眼光来看是如此。 沉默片刻,他尴尬笑道:“贤侄,这是政界的事务,你王叔我只是一名商人,怎敢涉足其中?” 这是委婉的拒绝。 终究受限于他的视野。 何言并不惊讶,微笑道:“王叔所言甚是,商贾不宜涉足政事,这就像王权争夺,呵呵,选错阵营的官员往往结局凄凉。” 王也的神情稍稍放松,以为何言不再逼迫他了... 未曾想,何言再度开口:“王叔,您可曾想过,如今已有数家与刘茂暗通款曲,您与许叔即便置身事外,若刘茂真成了宁远县令,这宁远的两大世家,还能是王、许二家吗?就算您此刻亲附刘茂,恐怕也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这道理,王叔自是明白。” 王也眉心微蹙:“我一心一意经营自家生意,难道也会遭他算计?” 何言轻笑一声:“他或许不至于,但他背后的那些家族,岂会放过拉您和许叔下马的机会?” 王也深深凝视何言:“就算我和许叔倾力相助,何县令真能稳固住县令之位吗?” 此言已将意图挑明:表态可以,但要有足够分量的理由。 当前局势,何梁显然仍处劣势。贺正词的事件与赋税问题不解决,县令之位恐将易主。 何言道:“不敢保证必胜,但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 王也动容:“何以见得?” 何言瞥了一眼欲插话的王思栋,说道:“王叔忧虑的无非是贺正词案及赋税问题对我兄长年审的影响吧。” 王也微微点头。 何言继续:“贺正词的案子其实已超出了县衙捕快的范畴,本应由巡夜者调查,只是贺玉山推官强压着未交。此事他理亏,我打算过些时日请教师尊或太子殿下出面,逼他将案件转交巡夜者。至于赋税,只要有王叔和许叔的支持,加上我与兄长在宁远的声誉,评定甲等应该不成问题。” 王也皱起眉:“可之前两年,何县令评的都是乙等。” 何言嘴角微扬:“这不是大问题,相信只需师尊和太子一句话,即可迎刃而解。” 王也沉默下来。 他知道,禹元纬或梁栋一言,此事必能化解。但禹元纬和梁栋会愿意为何梁、何言出面吗?况且,刘茂背后还有潘葵撑腰。 此刻,何言幽幽道:“今年我计划参加科举,虽不敢妄言中进士,但举人之位十拿九稳。” “贤侄此言当真?”王也颇感惊讶。 他不解何言的自信从何而来,能确保中举的学子,在潭州怕是屈指可数。然而,他知道何言不会无的放矢。 何言轻轻点头:“自然。就连我师亦是这般评价。”这自然是谎言,禹元纬并未如此说。 但这不重要,王也不会去找禹元纬核实。 王也再次陷入沉思。如果何言能高中举人,禹元纬和梁栋对他的看法或许会有所不同。毕竟,禹元纬是何言的师父…… 此刻,王思栋在一旁插话,声音中透着坚定:“父亲,这事儿我看无须犹豫,我们必然要站在方哥儿这边。” 王也转向他,目光深邃。 王思栋接着说:“方哥儿不仅是我的挚友,这事儿整个宁远郡无人不知。” 又言:“刘茂那人口中尽是潘葵之名,却未施半点实惠,我看他只会空谈罢了。” 王也微微一怔,未曾料到儿子竟有这般见解。 然而细想,所言非虚。刘茂先前找他,只谈利益权衡,从未提及好处。而何言,则慷慨地将灵草丹药、生长秘剂等财富之道赠予他儿。 于是,王也心中不再动摇,转向何言:“何贤侄,王家的未来,我就托付给你了。” 王氏、许氏能在八大世家之中独树一帜,自有过人之处。 许志楼洞察如炬,智计无双。 而王也,在关键时刻展现出非凡决断。 何言心中微微宽慰,抱拳回应:“王叔放心,单凭我和栋哥儿的交情,我们两家的命运早已息息相关,荣辱与共。” “哈哈。” 王也豪爽大笑,“能有贤侄这样的朋友,是我儿的荣幸。” 王思栋在一旁露出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有不满之色。 何言接着说:“那许叔那边……” 王也拍着胸口保证:“我去与他沟通便是。” 何言见状,安心不少,内心暗叹,王、许两家的联盟恐怕远比表面复杂。 有时两家的竞逐,或许只是向其他世家展示力量的一种姿态。 王也和许志楼,皆是深不可测的智者。 第199章 许若云献礼 事情定下,何言便不再久留金凤楼,不久后携芙儿离去。 王思栋欢快地跟在其后。 王也来到楼下,倪玉见他精神焕发,笑意盈盈地问:“何事让你如此开心?” 尽管王也并未表露,但倪玉对他太了解了。 王也微笑着摇头:“也许,王家在也儿这一代将攀上荣耀的顶峰。” 倪玉略显愕然,有些不解,但她并未追问。 她虽是王也的侧室,却无缘享受王思栋的福分。 何言带着芙儿回到了良品阁。 刚踏进店铺,外面忽然下起倾盆大雨,不知是好运还是坏兆头。 他打算在店里用过午餐,下午再去禹元纬府上研读古籍。 夸下的海口已成,若连个举人的名号都无法取得,岂不是自扇耳光? 不过半个时辰,许若云便登门拜访。 她的马车停在良品阁门前。 进屋后,她复杂的眼神先是落在柜台内的陈幼熙身上…… 不可否认,陈幼熙的容颜确实比她更胜一筹。在她心中,竟生不出半分嫉妒之情。 甚至她觉得,何言选择陈幼熙并非无理可循。或许大多数男子,尤其是那些拥有非凡才能的男子,都会作出同样的抉择。 于是她向陈幼熙询问:“请问,何公子是否在此?” 陈幼熙并非寻常女子,她的身份隐藏在神秘之中。 女性往往与敏锐紧密相连,陈幼熙从许若云的眼神中洞察到了些什么,随即问道:“敢问您是……” 许若云回答:“许家之女,许若云。” 原来如此,陈幼熙的目光瞬间放松下来。 她早已得知王思栋将与许若云联姻之事。 随后,她向许若云露出嫣然一笑:“何言此刻正在后院。” 说罢,她对正躲在一旁偷吃梦幻兔奶糖的芙儿吩咐:“芙儿,带许小姐去找少爷。” 芙儿回头,擦拭嘴角,接着又低下头审视自己的胸口。 或许是最近食用过多梦幻兔奶糖的缘故,她发觉身上的束胸已显得有些局促。步履间带着“神秘的重量”,她走到许若云面前:“许小姐,请随我来。” 许若云自然认得她,微微一笑,跟着她走向后院。 在那里,她们看见何言悠然地躺在屋檐下的竹摇椅上,一边摇晃,一边磕着瓜子。 许若云轻笑着调侃:“何公子好闲适啊。”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心仪的人是他,如今却要嫁给他的挚友。 “哎呀。”何言听到声音,侧头望去,“许小姐,你怎么来了?” 其实他心中并未感到惊讶。 王必然已经去见许志楼提过此事。 此刻,许家最适宜露面的只有许若云。 许志楼育有两女一子。长女已出嫁,远离宁远县,嫁到了何言所不知的地方。据说,她嫁给了一个贫穷的书生,此事在宁远县曾引起不小的轰动。 至于许志楼的小儿子,年仅十岁出头,还是个在学堂里捣蛋的顽童。 许家唯有许若云能够帮许志楼分担些事务。 “听说公子在市集筹募善款,特地来为公子献上心意。”许若云走近何言,开口说道。 何言拍了拍手,“多谢了,多谢了。”他连忙让芙儿搬出椅子。 顺手从碟子里抓起一把瓜子,塞到许若云手中,“来,尝尝瓜子,味道可好了。” 许若云呆愣地接过瓜子,望着何言那份自在的模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是把她当作自家人了啊…… 只因她即将成为他的兄弟之妻…… 为何心中会有那么一丝酸楚? “许若云对你的怨恨值+8。” 伴随着系统在何言脑海中的提示,许若云的眼神变得幽怨起来。 何言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他刚才无意中得罪了这个女子吗? 芙儿搬出椅子,许若云端庄地坐下,从自己的钱袋中取出两张千两银票递给何言。 与王也相似的数字世界。 何言毫不客套,直接接过了金币,只轻轻道:“感谢你的慷慨。” 许若云回应:“这是应当的。” 接着是一片静默,那简单的“应当的”背后隐藏着深意。 这表明许志楼已选择站在他和何梁的阵营之中。 否则,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何言心照不宣。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何言和许若云静静地磕着魔法瓜籽。许若云将瓜籽壳小心翼翼收进魔法手帕,而何言则随意丢在地上,四周散落一片。 芙儿并未前往前厅,似乎一直在留意许若云,生怕他将她家少爷带走。 许久,许若云望向窗外,终于忍不住开口:“幼熙小姐确如仙女下凡,何公子可有打算将她迎娶进门?” 内心深处仍有些挣扎。 何言挠挠头,答道:“婚姻之事尚未列入我的考量。男儿先立业后成家,待几年后再做打算吧。” “几年后?” 许若云一怔。 在大渝王朝,大多数男子会在十八岁之前完婚,甚至十五六岁便行婚礼的人不在少数。 女子则更早一些。 以何言现在的年纪,已到了适婚之龄。 再等几年,岂不成大龄未婚青年了? 然而看何言的模样,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仿佛真的这么打算着。 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她与王晔嫣与何言终究无缘。 何况她已与王思栋定了婚约,即便没有,她也无法等待多年。 再过两年,她将二十出头,未嫁人,难免被人嚼舌根。 心中微微苦涩,许若云陷入了沉默。 随后,她陪伴何言磕了一会儿瓜籽,便告别离去。 芙儿目送她离开,对何言说:“少爷,那我去前面工作了。” 何言洞悉少女的心思,无奈地笑着摇头:“先把这笔金币送到我兄长那儿吧。” 说着,他掏出许若云赠予的两千枚银币。 “好的。” 芙儿应声,收起金币,走向前厅。 何言仰望阴沉的天空,满布魔法气息的乌云。 “唉……” 一声长叹。 美人恩情,最难承受啊 太过俊美,也是一种罪过 第200章 强龙难压地头蛇 午后,何言前往禹元纬的府邸。 此时,他的仇怨值已升至三千四百多点,且仍在攀升。 想必李昭年等人回去已向他人诉苦。 这一举动,无疑得罪了那些家族。 然而为何心情如此愉快呢? 何言哼着小调来到禹元纬的家中。 原本预想,两天没来禹家学习,必定会受到责备,没想到禹元纬竟也听说了他筹款之事。 刚见到禹元纬,他就拍着何言的肩膀,欣慰地说:“你虽无官职,却能预见危机,心系民众。做得很好,做得很好。” 这让何言感到有些局促… 他并非执政者,然而何梁身担要职。若非为助何梁一臂之力,他或许从未将“洪水防御”纳入考量。 即便想起,恐怕也不会倾尽全力。 非因冷漠,只因不在其职,不议其事。若何梁非县令,何言亦难以设身处地为县令着想。 禹元纬继续道:“潜心研读,你为官必成典范,超越师长。” 话语深沉,充满期许。 “弟子不敢与师长相较,此生即便入仕,也无法如您般高居庙堂。”何言连忙回应,巧妙地奉承。 禹元纬微笑着,目光略带深邃,“是否为良吏,并非取决于官职大小。”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何言的肩膀,引领他步入书房。 这一天,禹元纬与何言探讨了大渝诸多议题。 田赋、徭役、杂税、物产、文学,乃至敏感的官制、兵制、律法皆被触及。 何言感到,禹元纬似乎欲将毕生智慧尽数传授于他。 而这收获无疑是丰厚的。 一番交谈,让他对大渝的国度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夜晚降临。 王思栋再次光顾良品铺子。 前日何言提供的三十瓶灵芝鹿茸丸竟已售罄,仅余两瓶生发药剂。 此事王思栋上午已有提及。 何言见王思栋兴冲冲赶来,便心知其目的。 灵芝鹿茸丸与生发药剂的丰厚利润,显然让王思栋尝到了甜头。 只是不知,若王思栋知晓何言的“无本经营”,会有何感想。 对于王思栋所需的药材,何言早已备妥。 连绵阴雨,使得良品铺子生意清淡,但也可能因此,待在家阅读的人增多,何言这两天收获的崇敬值竟比以往更多。当然,也或许是《聊斋异志》销量日益攀升的缘故。 他用积累的崇敬值兑换五十瓶灵芝鹿茸丸,以及十瓶生发药剂。 崇敬值尚余四十多万。 他并非舍不得这点崇敬值,只觉灵芝鹿茸丸在宁远县的市场需求已接近饱和。 毕竟,即便丸药具有神奇效果,宁远县能负担得起的人也寥寥无几。 至多不过数十人,且他们购买时必定心有不甘。 “方兄。” 王思栋步入餐厅,向何言打招呼,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桌上。 何言看穿了他的意图,笑着对芙儿说:“芙儿,去添一副碗筷。” 芙儿这次未作他言,未哼一声,便立即行动。 想必这些天王思栋对何言的支持,让她对王思栋的看法有所改观。 少爷的那些狐朋狗友中,唯有此人真心待少爷。 王思栋满心欢喜,连忙挨着何言坐下... ... 饭毕,王思栋从魔法钱袋中取出金币,递给神秘的炼金术士何言,“方兄,这是药材售出的酬劳,还有家父的一份,总计三万两千四百枚。”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陈幼熙与精灵般的芙儿,此刻也难以掩饰满脸的惊讶。 她们从未见识过如此迅速累积财富的交易。 之前王思栋送来两万四千枚金币,本以为这笔钱足以维持许久,没想到转瞬之间,又有一笔巨款降临。 何言最初的本金是多少,无人知晓。 “这四百枚金币你收回吧,我怎能接受你父亲的血汗钱呢?” 何言接过金币,从中挑出那四张百枚金币的卷轴,递还给王思栋。 既然已将销售权交给王思栋,何言自然不必再收取每瓶价值千枚金币的药剂。 王思栋没有推辞,欣喜地将金币收入囊中。 对他们二人而言,这点金币微不足道,但何言退回,却是出于礼貌。何言起身返回他的炼金实验室。 再度走出时,他手中提着一个布袋,里面鼓鼓囊囊,装着灵芝鹿茸胶囊与长发秘药。 他将布袋交给期盼已久的王思栋,说道:“五十瓶灵芝鹿茸胶囊,十瓶长发秘药,足以让你售卖一段时间。” 王思栋点头赞同,“虽然仍有几位顾客询问货源,但需求已不旺盛。宁远县的富裕之人还是太少了。” 接着,他满怀期待地看着何言,“方兄,我们何时能将店铺扩展至潭州呢?” 何言轻笑,“那是你的规划,我只负责制作。但我提醒你,此事不可急躁,你现在将药铺开到潭州,就算有灵芝鹿茸胶囊、长发秘药与洁齿药水为招牌,也无异于巨龙渡江。然而强龙难压地头蛇,你赚得太多会引起同行业者的嫉妒。以王家当前的影响力,在潭州立足还不稳固。万一招致药商的围攻,后果堪忧。” 王思栋陷入沉思。 这也是何言未曾进一步拓展良品铺子的原因之一。 有了崇拜值系统,经营变得简单,如何保护自己的事业不受侵犯才是难点。 在宁远县,有何梁的支持,开店赚钱少人非议,即便有,也只是私下悄悄议论几句。 然而潭州则不同,随意开设店铺,便是抢占他人的市场份额。 谁能断定那些店铺背后没有强大的势力支撑呢? 何言必须确保自己在潭州拥有足够的根基与背景才能立足。 最重要的是,他开设良品铺子并非仅为金钱,志在长远。 以目前的情况,将崇拜值兑换成零食换钱是最不明智的。如果全部兑换成神奇药剂或美酒,何言早已富甲一方。 然而如今的时代,有钱并不意味着安全。他人只需些许手段,就可能让你俯首称臣。 他渴望借助良品铺子建立商业帝国。 只有当影响力触及足够多人时,即便是大渝王国的国王想要对付他,也要三思而后行。 “我明白了。” 半晌,王思栋微微颔首,随后提起装满奇异草药的皮囊,与何言、陈幼熙告别,踏入了飘渺的雨雾之中。 第201章 魔法暴雨的降临 雨滴沿着屋顶的魔石边缘滑落,宛如精灵的泪珠。 天井四周,魔法沟渠中汇聚起浓厚的迷雾泥浆。 陈幼熙依偎在何言身旁,轻轻挽住他的手臂,低语:“这魔法雨已经持续数日未曾停歇,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 何言闻言,仅是轻轻一叹。 这几日他已仔细探测过,宁远县的魔法排水网络,尽管在当前的魔法降雨下尚能应对,不至于引发内部洪水,一切看似平静无波。 但一旦魔法雨势加剧,宁远县的古老排水系统便力有未逮。 毕竟,这个时代的魔法设施无法与二十一世纪的魔导城市相提并论。 不知何梁那边的防洪准备是否来得及,否则一旦遭遇猛烈的魔法暴雨,局面将无比棘手。 深夜,何言在床上盘膝冥想,忽然睁开闪烁着灵光的双眸。 修为又有了新的突破。 他已经步入了少阳正经的足临妙境。 这一切都得益于刘茂等人所积累的怒火之力。 虽然一天之内怒火之力增长至四千余点,但也足以让他跨越昆仑妙境之门。 昆仑妙境所需的力量只比丘墟妙境稍多些许而已。 此次修炼,他达到盈丹状态,经验值提升了十九个百分点,其余的全由怒火之力补足。 共消耗了不到三千八百点怒火之力。 尚余二百多点未用。 身边的陈幼熙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感觉到波动,她睁开明眸,轻声道:“以你的进度,晋升八品武师之境指日可待了。” 何言微笑着摇了摇头:“还早得很呢。” 他实则是怕触动陈幼熙的心绪。 距他突破九品武师之境仅过去短短十日,他已贯通了少阳正经的六个妙境。 这样的进步速度,堪称惊世骇俗。 陈幼熙虽为七品武师,但她从开始修武至如今,已耗时十余年。 直至在醉花楼失去对生活的期待,她才放弃武道修行。 而她的天赋资质其实相当出色,远超何言。 次日,何言并未前往潭洲城。 王思栋送来的一笔金币只能购买一颗粹骨丹和一株地灵草,这样的阴雨天气,他实在不愿再奔波至潭州城。 他计划等王思栋卖出更多魔药胶囊,等自己攒够三份药材的金币后再去。有了洗髓丹的经验,何言估算再次服用三剂粹骨丹和地灵草仍会有所助益。 只是,后续提升天赋资质的药物,价格将更为高昂。 清晨出门,何言直奔县衙寻找何梁。 金币虽已送到,他却忧虑何梁的执行力度,因为何梁似乎并未将防洪之事放在心上。 宁远县已有数十年未遭受洪水侵袭,也许他依旧认为洪水发生的可能性不大... 然而,何言深信自己的洞察力与直觉,那是源自神秘力量的启示。 异象必有奇异之因。 幸运的是,这次何梁展现出了可靠的一面。 何言向他咨询洪水防御之事,何梁笑容满面地回答:“你小子只管安心,我早已着手处理。今日便会有一队劳工奔赴城外建造避难之所,周主簿也已在各大粮行采购粮食。” 何言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何梁凝视着他,又说道:“不过你是否想过,若洪水并未降临,你将如何退还那些捐助者的款项?这笔费用,是你承担还是我?” 何言轻蔑地一笑:“放心,我清楚衙门的拮据。若无洪水,这笔钱就当作我自愿的贡献。” 何梁愕然,“你现在竟有如此财富?” “嘿。” 何言得意地笑了,“以我弟的智慧,赚取些许钱财岂非易如反掌?” 何梁瞪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那神奇的参茸胶囊和生发药剂的成本究竟是多少?” 原来连他也得知了这些秘密。 显然,参茸胶囊和生发药剂已在宁远的贵族圈中流传开来。 然而,何言无法透露,只神秘地回应:“这是秘密。” 何梁无奈地摇头。 离开县衙,何言径直前往禹元纬的府邸研读魔法卷轴。 令他感到不安的是,禹元纬今日竟再次提及大渝的各种神秘制度,甚至牵涉到地方治理。 这无疑是给何言预示即将到来的魔法考验。 因为大渝的魔法考试往往与制度、民众生活息息相关。 何言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老师近日是否有远行的计划?” 以往禹元纬并未如此匆忙,只是让他专心研习。 禹元纬却摇头否认:“并无此事。” 何言继续追问:“那么,老师您为何……” “无妨。” 禹元纬未等他说完,便又摇了摇头,显露出复杂的神情。 何言察觉到异常,但身为学生,不便多言。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 对于何言而言,这段宁静的日子难得珍贵,他出城检查了临时避难所的建设进度。 金钱的力量确实强大,县衙出资,数十名劳工在宁远城南门外的荒地上冒雨辛勤劳作,工程如火如荼。 此外,王思栋又送来近一万七千两白银。 参茸胶囊售出十六瓶,生发药剂五瓶。 加上先前的三万两千两,何言手中的财富足以购买两颗强化骨骼的灵丹以及一片大地之灵草。 但他并不急于一时。 忽然,一场猛烈的风暴席卷了宁远县。 终究,他们遭遇了极端恶劣的天气。 没有任何预兆。 辰时。 何言正赶往禹元纬府上的途中,出门时还是绵绵细雨,没等抵达禹元纬家,骤然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先是狂风席卷宁远的街道。 何言甚至难以站稳,手中的油纸伞也被吹散了。 在奇幻的大陆上,乌鸦振翅,犬群狂吠,打破了镇日的宁静。 行人们手中的魔法纸伞,无一能抵御这突如其来的风暴。 众多居民纷纷奔向街边的魔石店铺或魔法帐篷下避难。 然而,狂风毫不留情地将一些帐篷席卷上天。 未等人们反应过来,宛如巨豆般的雨滴便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击打在肌肤上,疼痛刺骨。 屋顶上响彻着砰砰的撞击声,屋檐上的细流转瞬汇成急流,如同小型瀑布一般。 下方的魔导排水沟无法及时排走如此猛烈的雨水,浑浊的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街头积聚。 何言站在一家魔晶商铺的檐下,目睹这戏剧性的天气变化,心中明悟,如果暴雨持续下去,不仅是宁远郡周围的村庄,就连百年未被洪水侵袭的宁远城也可能遭受内涝之灾。 他的预感是否会成真呢? 无人知晓,城外临时建立的避难所是否已坚固得足以抵挡这一切。 第202章 善因善果 何言思忖片刻,抛下破损的魔法纸伞,冲入了雨帘之中。 这场飓风恐怕已超过六级,城外的避难所能否屹立不倒,尚是未知数。 密密麻麻的雨滴几乎瞬间浸湿了他的头发。 来到十字路口,街道一片狼藉。 被吹散的魔法帐篷、破碎的伞骨架仍在地上挣扎,周围散落着新鲜的魔法蔬果、零嘴和手工制品。 显然是小贩们匆忙避雨时遗落的。 此刻,他们簇拥在街道两旁的魔石檐下躲雨。 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唉声叹气,低语抱怨,甚至有人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这些对何言来说微不足道,但对他们而言,可能意味着接下来几天全家的温饱。 他们顶着清晨的雨露,从田间摘下这些蔬菜,再挑着担子进城售卖。谁也没料到,会遭遇如此恶劣的天气。 何言看到有人不顾狂风暴雨,仍在街上拾起被风吹走的货物,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 这一幕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双眼不知何时已泛红。 前世,母亲尚未离世,就是如此含辛茹苦地带大他的。 那些菜地,承载着母亲无尽的辛劳和期望。 如今散落在地的蔬果,想必也是这些小贩们的宝贵生计吧? 有些人,生存之艰辛无法言表。 然而,何言还是决然向南城外奔去。 前世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现。 母亲背着菜篓,左手牵着他,手持魔法手电筒在蜿蜒的田间小径上行走。 有时半夜醒来,窗外依然漆黑,身旁已没了母亲的呼吸声。伸手触摸,母亲躺过的床铺已凉透…… 何言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无意识地施展了“八步追蝉法”的第一重。 速度急剧提升。 城外的官道上,只有他孤身一人。 一里的路程,只消片刻便已抵达。 风声呼啸,如同低语的咒语…… 然而,当何言瞥见那片荒野中的临时栖息地,他心中的紧张才稍有缓解。这些简陋的避难所由附近山脉中的松木枝干构建,以双钩结构加固,顶部和四周覆盖着魔法帆布。 尽管粗糙,但它们抵挡风雨的功能不容小觑。尽管帆布边缘在狂风中翻飞,但避难所依然屹立不倒。劳工们此刻都消失无踪,想必已藏身其中,躲避这场猛烈的雨。 何言在雨帘中大致数了数,共有四十六个这样的避难所。仅片刻间,道路积水已漫过他的脚踝。他再次冲向宁远城。 水位持续攀升。宁远城的排水魔法阵无法迅速排干如此之多的雨水。等何言奔回良品阁时,街道上的积水已淹至他的小腿。沿街,许多店铺正慌乱地收拾物品,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所震惊。再这样下去,店铺恐怕难以幸免于水淹。 良品阁内,陈幼熙、芙儿和竹儿正在搬运物品,将柜台上的魔法零食匆忙装入麻布袋。何言还发现有几个陌生面孔在帮忙。这让他略感诧异。 踏入店铺,陈幼熙见他浑身湿透,问道:“你怎会在这时回来?”何言的裤腿不只是滴水,而是径直流水,脚下很快形成一片水洼。 何言回答:“我刚去城外的避难所看了看。”随后,他目光扫过那些陌生人。陈幼熙微笑着解释:“他们都是来避雨的邻居,帮我们收拾东西呢。” 何言再次愣住,随即行礼道:“多谢各位了。”在这个时代,善良的人依然不少。一个发髻绑着青色碎布,脸色黝黑的中年妇人转过头,拘谨地说:“您就是何掌柜吧,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可是我们宁远县的大善人。” “没错!”一位老农夫附和:“您在城里的善举,我们都听说了呢!”顿时,何言感受到了一股敬仰之情。 心中涌起暖意,好人真的会有好报吗?“只是施舍了一些粮食罢了,算不上什么大善人。”何言连忙说道,接着也加入到收拾队伍中。陈幼熙看着他略显尴尬的模样,微笑起来。何言这般样子实属罕见! 一番忙碌后,他们将底层两层的零食收拾妥当,堆放在柜台上方。雨水确实已渗入店铺。众人踏着积水前行。此刻,雨水总算减弱了些许。积水不再上涨,何言拍了拍手:“好了,就这样吧,大家都辛苦了。” 没有更多地方堆放货物了。如果积水继续上涨,除非把货物搬到屋顶梁木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芙儿口中含着魔法兔糖,说道:“这场雨也太过惊人了!我活到现在都没见过如此磅礴的降雨呢!” 何言轻轻瞥了她一眼,道:“别只顾着自己享受,给村里的乡亲们分一些。” 芙儿吐了吐舌头,忙从柜台里取出食物分给几位邻居。 两位魔女,一位老巫师,还有一位壮年猎人,以及一个估计只有七八岁的小精灵。 他们都显得有些拘谨,连连推辞。 何言笑道:“各位不必客气,这只是些普通的甜食罢了。” 他们这才接过来。 小孩手里捧着糖果,小心翼翼地放一颗入口,瞬间双眼闪烁出喜悦的光芒。 随即他转头对一位魔女说:“母亲,好甜呀……太美味了。” 魔女摸了摸他的头,却说:“慢点吃,别噎着。” 接着她将小孩手中的糖果全部收起,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偷偷看了何言一眼,满是感激之情。 何言明白,她大概是想把这些糖果留给孩子慢慢品尝。 良品阁的零食并不便宜,但对于宁远郡内的普通居民来说已属奢侈。 在这个时代的底层民众,别说零食,就连填饱肚子都是难得的事。 他对芙儿说:“芙儿,再拿些出来。” 说着,他走到小孩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吃吗?” 小孩有些害怕地躲到母亲背后,却又探出半个脑袋,点头说:“好吃。” 何言于是说:“那你以后进城时来找我,哥哥会多给你一些。” 小孩没再说话。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魔女连忙对何言挥手,神色显得有些慌张。 何言笑道:“无妨的,只是一个孩子,我的小店还不至于被他吃垮。” ... 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雨渐渐止住。 几位乡邻告别离开。 尽管他们是在帮何言,离开时却都向何言表达了深深的感谢。 这种谦逊甚至让何言感到自己渺小,心中莫名复杂。 第203章 索字 乌云逐渐消散。 然而街道上一片狼藉。 泥浆与杂物堆积在排水沟中。 这样的暴雨,宁远郡内或许不会有房屋坍塌或被淹,但肯定不少店铺遭受了财物损失。 比如粮食店、布料店等。 店内都堆满了货物,有的甚至直接放在地上,想要搬移并不简单。 陈幼熙看着浑身湿透的何言,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没事。” 何言回头说道,“我再去县府看看。” 说完,他又向良品阁外走去。 宁远郡地势较高,雨水都已经漫入了店铺,不知道那些乡镇的状况如何。 何言赶到县府。 撞见几个衙役急匆匆向外跑。 他没有询问,径直走进何梁的办公室... 何梁身处神秘的内室之中,县尉曹八斗亦在其中,他见到何言踏入,微笑着点头致意,“何公子。” 何言回应道:“曹县尉也在啊……” 曹八斗乃是一名武勇之士,行事磊落,颇有侠义之风,不涉足衙门中的勾心斗角,故与何梁之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确切地说,他在县衙中与任何人都相处融洽。 曹八斗面露忧虑:“粮草库被洪水侵袭,我正要向县令大人禀报此事!” 何言顿时明白了那些衙役为何匆忙离去。 县衙的粮草库,那是重地,储存的不仅是衙门人员的食物,还有新征收的粮税,以及大渝王国的储备粮。 何梁对曹八斗挥手示意,轻叹:“既已被水淹,那就尽力抢救未受损的粮食吧!” “遵命。” 曹八斗应声,又朝何言点头,便向外走去。 何梁转向何言,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何言来不及解释,走到何梁面前:“你要预备的五万斤粮食如何了?” 何梁答道:“已交由周主簿与粮商洽谈,款项也付清了,随时可取粮。” 何言建议:“那你先把湿了的粮食挪出来应急,之后再用预备的粮食补进去。” 何梁一愣,随即眼睛一亮,笑道:“你这脑袋转得还真快。” 何言摇头:“我看是你自己乱了阵脚,这点事都没想明白。” 何梁苦笑:“这暴雨突如其来,学堂、兵营多处都被水淹,我都快忙疯了。” 说着,他看着何言,“小方,你是不是早就预知到这场暴雨?” 他想起了何言曾多次提醒他注意防洪。 何言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预知者,怎能未卜先知。但如此连绵阴雨,作为县令本就该预防水患吧?” 何梁苦笑更深。 他后悔当初没有重视何言的警告。 若早作准备,妥善保管粮食,并发布告示提醒民众防洪,如今也不会如此焦急。 幸运的是,他听了何言的话,在城外建起了避难所,还预先订购了粮食。 见何梁如此,何言也不好再责备,只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何梁回答:“还能怎样,先保住未受潮的粮食再说!” “乡镇呢?” 何言有些不满。 何梁尴尬地说道:“我现在抽不出人力去援助他们,但我早已通知各乡长注意防洪,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你想得太简单了。” 何言说:“我提醒过你多少次防洪,结果县衙的粮草还不是遭殃了?你觉得那些乡长会比你更上心?” 不过他也清楚,这不是何梁的错。 在这个年代,府衙人口稀少,信息传递缓慢,官员们有时也力不从心…… 在灾厄降临时,多数生灵唯有祈求天命庇护,否则,信仰诸神的信徒不会如此众多。 可以设想,刚才那场骤雨中,定有人默祷龙王息怒,以免引来灾难! 他接着说:“现在你期待那些村长们信服你,劝说山脚下的居民迁移吧!如此猛烈的雨,预计某些村落将会遭遇泥石崩。你最好立刻派遣几位守卫前往各村落,协助他们记录灾情。这样我们也能有所准备。” 何梁愕然:“泥石崩?” 何言解释:“就是山洪暴发!” “哦。” 何梁挠头,“那我这就调派人手去!” 何言又叮嘱:“记得让守卫转告村民,无论灾情如何,都不必惊慌。失去家园和食物的,县衙已经为他们预备好了住处和口粮。” “哦。” 何梁乖巧点头,随即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不由回头望向何言,眼中满是奇异之色。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弟弟的角色? 曾经,他是何家的支柱。而今,何言的智慧和沉着令他诧异。 一切似乎都在何言的掌控之中吗? ...... 何言回到良品商铺。 沐浴更衣,于店内享用午餐,随后前往禹元纬的府邸研读古籍。 暴雨已过,他此刻无事可做。 所有计划都需等待守卫带回乡镇的状况再做决定。 只愿百姓免于伤亡,否则,顶缸的将是何梁。 抵达禹府,禹元纬也提及早晨的暴雨,并称赞何言之前的募捐行动极具预见性。 何言顺势谦虚回应:“全是老师的教诲有方。学生只是将所学付诸实践罢了。” 他直视禹元纬,“其实...学生有一事想请教师傅。” 禹元纬微笑道:“何事?” 何言答道:“目前宁远县积水未消,想来下方乡镇的状况更加糟糕。募捐所得的善款将派上用场,我承诺事后为他们立下功德碑。但我还想请师傅赐予我两幅字,作为礼物送给他们。” 禹元纬注视他片刻,“他们...指的是谁?” 何言回答:“捐款最多的是王家和许家。” 又补充道,“这次,他们是起了带头作用,而且是自发捐款的。” 禹元纬微笑着摇头,“你这小子,在我面前还想隐瞒。你以为在家时,我就不知宁远县的事务吗?” 何言尴尬地笑了。 自己的这点手腕,在禹元纬面前显然不够看。 毋庸置疑,禹元纬对宁远县何梁、刘茂两派的局势应该心知肚明。何言的小心思,他也早已洞悉。 \"成,我便为你挥毫两幅灵符。\" 禹元纬微微颔首,接纳了这个请求。 随即,他指示何言准备符纸并研磨灵墨。 口中又道:“诚然为民众解决困境,些许私意亦无伤大雅。若心中全无谋略,你在这幻境政界,恐怕难以立足……” 第204章 梦幻洪灾现况 何言沉默不语,深深体味禹元纬的话语中蕴含的深意。 禹元纬是在默许他利用这次机遇,为王、许两家增添神秘力量吗? 请禹元纬为两家书写符咒,是何言早已策划之事。 尽管禹元纬已退隐林泉,他的符篆仍是价值连城。 在宁远城,谁家若是挂有禹元纬亲笔的灵符,那不仅象征荣耀,更代表与这位高人有所牵系。 任何想找麻烦的人,都会三思而后行。 随后,何言离开禹元纬的住处,手中紧握着两幅灵符。 此时已是黄昏,宁远城的洪水大致退去。 街头巷尾,小仆们正忙碌着清扫门前积水。 更多的居民在店铺内整理受潮的物品。 抱怨之声自然不少。 然而,尽管如此,这样的洪水对于宁远的商贾们,似乎并未造成致命打击。 应当无人会因之破产吧? 而乡间的普通民众,情况就复杂多了。 他们的生活本就艰难,哪怕是一片菜地被淹没,都是难以承受的损失,更不必提房屋垮塌之事。 回到良品阁,何言看见竹儿、芙儿、陈幼熙正忙着归置货物。 他吩咐道:“暂时就这样摆放吧!免得再来场暴风雨,又要重新搬动。” 陈幼熙脸上显出忧虑,“你是说还有可能会有暴风雨?” 何言回答:“天道难测啊!在晴朗之前,都有可能再降暴雨。” 他抬头望向天空。 此刻,虽乌云已散,天色却依然阴郁。 “哎……” 闻言,陈幼熙轻声叹了口气。 …… 刚在良品阁用过晚餐不久,何梁便寻上门来,神情颇为凝重。 兄弟俩在正厅落座,芙儿忙着煮灵茶,陈幼熙、竹儿陪在一旁。 何梁说:“派出探查乡村的差役已返回,状况不妙。” 何言问:“详细情况如何?” 何梁叹气道:“宁远县下辖的九镇十三乡,有六个乡通往外界的路径被崩落的灵石阻断,还有几处出现塌方。差役费尽周折方才查明状况,其中一人险些被埋。”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叠纸递给何言。 纸上记录着各乡镇受灾的详情。 在这个时代,乡镇就如同二十一世纪的村落,人口少则几十户,多则两三百户。 管理者的乡绅是当地备受尊敬的长者。 他们显然并未将何梁的警告放在心上。 何言逐一查看每一张纸条…… 九座魔堡,十三个精灵村落,房屋在崩塌之灾中化为百处废墟。神秘的水泽冲垮了池塘与沟渠,无数灵植园与丰饶田地淹没于滔滔水流中。 有六名村民未能及时逃离,被困在崩塌的家园之下,身受重伤。 数十名轻伤者挣扎着寻求援助。 财产损失和生灵伤亡的统计,此刻仍是未知的谜团。 何言微微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场洪水并未如预料般泛滥成灾,仅因骤增的雨量所致,宁远郡的边界幸免于难,未沦为一片泽国。 无人丧生,已是最大的庆幸。 他将信息交还给何梁,建议道:“立刻组织人力修复主干道,妥善安置流离失所的民众至临时的避难所。由县衙出资,动员各乡镇的村长组织人手修复破损的房屋、魔法学院等建筑。同时,要求各家上报损失,县衙会根据情况给予适当补偿。受伤者的治疗费用,也将由县衙承担。” 何梁瞪大眼睛,“所有的钱,都由县衙出?” 大渝王朝从未有过此类先例,任何一个领地都未曾有过。 多数县衙只负责收取税赋,至于支出,能应付上级就已经不易。 何言解释道:“当然是县衙出,否则怎么能让百姓认为你是公正无私的父母官呢?况且,慈善基金总得发挥其作用吧?” 何梁咀嚼着这句话,“你这家伙,用起别人的钱来还真大方。” 何言直视着他,“这些善款可是我奔波得来的!” “好吧,好吧。” 何梁连声应道,“照你说的做!我明日便召集工匠疏通被阻的道路。” 何言点头赞同,“提醒他们小心,那些仍不稳定,有坍塌风险的区域暂且不要靠近。人命至关重要。” “这个我明白。” 何梁回应道。 在这个时代,人命的价值既重大也微妙。 说它重,是因为一条人命的陨落未必会震动世人;说它微妙,是因为大规模的伤亡会直接影响到何梁这位县令的仕途。 “对了。” 何言又道,“还需发布通告,提醒百姓注意疾病防控。水淹过的区域用醋熏蒸消毒,情况严重的,先用小船将他们接至避难所安置!” “嗯。” 何梁再次点头表示理解。 竹儿、陈幼熙、芙儿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何言,眼中满是震惊。 运筹帷幄。 此刻的何言,完全配得上这个赞誉。 她们实在难以相信,何言在处理政务、应对灾难方面竟有如此卓越的才能。 看何梁连连点头的模样,仿佛他是何言的学生一般。 但实际上,何梁才是宁远郡真正的主宰。 不久,何梁离开。 陈幼熙迫不及待地问何言:“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 “从前世的新闻报道中。” 何言在心中默念。 但他当然不能这样回答,挠挠头说:“自己想出来的。总之,就是确保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嘛!” “确保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陈幼熙口中低语,随后轻叹,“遗憾的是,大渝帝国的官员中能有你这般思虑的,恐怕不多。” 何言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或许还是有一些的。” 心中却并不抱太大期望。 从先朝覆灭的教训中,便可窥见如今大渝帝国的真实面貌。 先朝因触犯了贵族阶级的利益而被颠覆,在那些贵族眼中,平民的生死真的重要吗? 这是一个汲取血肉,犹如金字塔般森严的时代。 然而他依然深信,无论时代如何,何种社会体制,为民谋福利都绝非恶事。 对于个人而言,何梁此刻在政界并无后台,唯有赢得民众的支持,才有可能在仕途上走得更远。 第205章 蓝天之主 次日黎明,县衙门前贴出了公告。 四座城门,加上十字路口,无处不见。 招募五十名劳力,日薪二十枚铜币。 这个报酬堪称丰厚,立刻引来众人围观。其中有临时工,有农夫,也有小贩。大多数平民百姓不会放过这样的赚钱机会。在宁远城的壮年男子,大抵都会砌砖筑墙、耕田播种,虽不精于所有生存技能,但至少都会一些。 “县令大人说,要召集劳工清理城外官道上崩塌的山石,工程预计一到两天,每天二十枚铜币!” 识字的人挺胸抬头,高声向周围的人转述公告内容。 “嘶!” “嘶!”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与惊叹声。 “都听清楚了!” 此时,张贴公告的衙役也大声呼喊,“县衙招工,每日二十枚铜币,想报名的现在找我登记!” “我!” “我我我!”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向前进挤,让两名衙役连连后退。 “慢点慢点!” “都给老子站好!一个个来!” “……” 何言并未参与其中。 他已经将事情交代给何梁,自己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 毕竟,他并非县令。 看到天空终于放晴,他清晨便与陈幼熙、竹儿、芙儿一同整理货物。接着便前往禹元纬家研读古卷。 时光悄然流逝。 在县衙衙役的催促下,道路疏通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越来越多的村落恢复通行。 某些村落的洪水状况令人惊骇,水深之处甚至漫过一米。房屋的下半部分淹没在水中。 里面的居民难以出来,只能期盼着别人的救援。 当县衙的衙役乘着小舟出现时,他们的眼中不禁闪烁泪光,仿佛看到了绝境中的生机。 陆续地,这些受灾的村民被汇集到城南外的临时避难所。 而对于那些洪水情况不太严重的村落,暂时能自给自足。县衙只需他们报告受灾情况... 黄昏时刻,城南边界的临时栖息之地已然熙熙攘攘。 聚集的灾民超过三百,宛如一个小型王国。 他们怀着疑虑而来,毕竟过往朝廷的关怀从未如此细致入微。遭遇灾荒,能分得些许谷物已是天大的恩赐。如今不但提供食宿,还承诺资助重建家园,这般前所未闻的慷慨令人惊异。 然而,当灾民踏入这片临时营地,便确信县衙差役所言非虚。 那些官差并未欺骗他们。 这里虽无床榻,却备有稻草席,甚至还有毛毯。 晚餐即将来临之际,香气从大铁锅中弥漫而出,数百人的口粮,数量可观。然而靠近锅边的人发现里面煮的是洁白的稻米,不含一丝糠屑。还有肉块,新鲜蔬菜,以及浓郁的骨汤,比他们在家中享用的更为丰盛。 这样的伙食,他们平日里唯有在年节才舍得品尝。 真是难能可贵啊! 伟大的青天大人啊! 在困境之中,人们更能感受到他人善意的无价。 人群中立刻有人跪下。 “感谢伟大的青天大人!感谢您啊!” “愿县令大人长寿百岁!” 帐篷外,越来越多的膝盖触碰大地。 有人擦拭泪水,有人放声痛哭。 回想起洪水猛然侵袭家园,望着仅存无几的米缸,那一刻,他们心中满是绝望。 而此刻,县衙的救助行动将他们从绝望中解救出来。 差役和县衙雇佣的劳工目睹这一切,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就连烹调的大厨都怔怔失神,勺子悬在空中忘了翻动。 随后有人说道:“你们更应感激县令老爷爷的弟弟,何言何少爷,是他的善款早已筹集。否则,你们无法拥有这些帐篷遮风挡雨,也无法享用这些白米饭和肉食。” 说话的是县衙的一名差役。 “没错,何少爷早早就预见到可能会发生洪灾。” 一名来自县里的劳工附和道。 越来越多的人开口,何言的名字被反复提及。 尽管何言最近未亲临此地,但他募捐的事迹已人尽皆知。 正如刘华丰所料,这些人只记得何言,却无人提及他刘华丰的名字。 “是那位曾在城中施舍的何公子吗?” 有人问道。 “正是他。” “我们宁远县除了何少爷,还有谁能有如此仁慈之心呢?” 差役面带自豪地说,仿佛这些善举都是他所为。 不知何言若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会有何感触。 两个月前他刚穿越至此,没有人会如此赞美他。何大少爷是大善人? 恐怕只有傻瓜才会这样认为。 …… “嗯?” 宁远县内,刚从禹元纬家中走出的何言突然怔住。 因为脑中忽然涌起一股滔滔不绝的敬仰值。 虽然近来因《聊斋志异》的影响力时常有敬仰值涌现,但从未如此密集…… 星光在夜空中疾驰而过,那些闪烁的名字宛如梦幻般模糊不清。 崇敬之力如潮水般滔滔不绝,仅仅须臾之间,已积累了数十万个单位。 而且这股热潮似乎还在持续升温。 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言心中充满疑惑。 回过神,他继续向神奇的良品铺子迈进。 直到他的脚步踏入铺子,那股澎湃的崇敬之力才逐渐平息。 目光扫过崇敬值,短短瞬息间,竟已累积接近百万。 \"小方!小方!\" 尚未跨过门槛,街的那一端已传来呼唤。 何梁携着老萧匆匆赶来,面容略显疲惫,但双眸中却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何言等他们来到近前,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何梁答道:\"里面说!里面说!\" 随后拉着他步入良品铺子的内部。 \"老爷。\" \"萧爷爷。\" \"县令大人。\" 竹儿、芙儿和陈幼熙三位精灵少女连忙向何梁和老萧行礼。 何梁朝她们点点头,随即拉着何言走向后院,说道:\"这次你可是真的帮了我大忙了。\" 何言困惑道:\"怎么回事?\" 何梁解释:\"多亏你让我派人在各路开道!有几个村庄遭遇洪水逆袭,险些被淹没。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及时疏通道路赶到,恐怕他们都只能坐以待毙。那时,我这个县令将难以逃避责难。\" 洪水逆袭? 何言愣了一下,随即问道:\"那现在没事了吧?\" 何梁咧嘴笑道:\"没事了,那些被水淹没的百姓已被转移到临时避难所安置。呵呵,他们现在对你感激不尽呢!我刚从归来的守卫那儿听说,他们在你面前下跪,称你是宁远的恩人,我是这里的公正之神。\" 大概他从未受到过百姓如此的拥戴,说得越多,脸上的兴奋之情越是炽热。 何言总算明白了刚才那股汹涌的崇敬值的来源。 人民的目光,果然明亮如炬。 第206章 宫廷使者来临 他微微点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确保避难所内的民众生活无忧,并组织资源援助各个村庄,首先要保证他们有饭可吃,接着开始筹备修复房屋,对洪水过境之处进行消毒防疫。等到洪水退去,避难所的百姓也能回家了。先让他们暂住邻居家中,由县衙出资维修他们的房子,但他们也要出一份力。\" \"我明白了。\" 何梁连连点头,如今对何言的建议言听计从。 话音刚落,他又问道:\"那对于他们的补偿该如何处理呢?\" 何言翻了个白眼,答道:\"先让守卫监督各村的受灾状况,做一次大概的统计,以防有人虚报。再根据实际损失情况酌情补偿。原则是保证民众能继续正常生活,但不能让他们因这场洪灾意外致富。\" 在遥远的奇幻世界中,宁远县被神秘力量引发的洪水侵袭,县令何梁与副县丞何言共同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何梁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能者多劳,毕竟你对这些魔法灾害更在行嘛!呵呵!” 何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世事难料,这次我们提前准备,能帮助民众挺过难关,但他们不能过于依赖县衙的力量。否则,下次灾难来临,你的处境将极为艰难。” 何梁听后陷入沉思,片刻后轻轻点头,“一个县的繁荣与安宁,离不开县衙的守护,更离不开民众的信念与团结……” …… 两日光阴飞逝。 宁远县的灾后恢复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县衙征召的魔法师们清除了境内所有主要的魔法通道,救援物资迅速抵达受灾严重的村落。 各个村落得知县衙愿意补偿损失,纷纷积极报告受灾详情。 洪水逐渐退去,临时避难所中的难民开始陆续返回家园。 这场席卷宁远县大半地区的洪灾,终于平息下来,全县并未因此产生动荡。 人们的眼中充满了对重建生活的期待与支持。 然而,县衙的工作人员忙得焦头烂额,连歇脚的时间都没有,抱怨之声四起,甚至有人提出罢工休息。 当然,这背后或许有刘茂的煽动。刘茂身为副县丞,背后有几家贵族家族支持,此时制造麻烦并非难事。 只需几句挑拨,就能让下面的衙役和官员产生不满。 何梁为此找到了何言。 何言翻了个白眼,提议:“这还不好办,给他们加班补贴不就得了?” “加班补贴?” “就是额外的金钱奖励!金钱能驱使魔物,你再慷慨地说几句,如果还有人不合作,那就让他们尝尝苦头。” 何梁摇头感叹:“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一套了。” “来自何梁的敬畏值+888!” 他忍不住对何言的智慧表示敬佩。 何言淡然一笑。 尽管年纪尚轻,但前世与今生的不幸经历让他积累了三十多年的智慧。他对人性的理解已颇深。 “大人,大人!” 正在交谈之际,院外传来衙役呼唤何梁的声音。 何梁转头应道:“何事?进来细说!” 衙役匆忙跑进院子,禀告:“府衙派人来了,询问洪水的情况!” 何梁愣了一下,喃喃自语:“这时候才来,要是等他们帮忙,恐怕一切早已成定局。” 随即,他朝何言点头示意,跟着衙役向外走去。 何言只是撇了撇嘴。 府衙的反应还算迅速,毕竟宁远县离潭洲城不远。那些偏远的县城可能要独自承受一段时间的苦难。 不出所料,潭洲城这次也未能幸免于洪水。府衙此刻派人下来询问情况,已是难得的关心。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决定。 有能力时救济天下,无能力时独善其身。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他目前还没觉得自己有资格管理其他县城的事宜。 望着霍朗离去,他也告别了良石坊,前往禹元纬的魔法庄园研习魔法卷轴。 此刻,宁远郡的各个角落几乎已恢复至洪灾前的宁静生活。 郡守府。 霍朗遇见了从府邸赶来的使者,一个没有魔法等级的普通侍卫。 在这样的时代,侍卫与书记官的地位并不显赫,往往是他们负责奔波之事。 “霍朗郡守。” 侍卫胸口绣着“潭”字标记,向霍朗行礼。 霍朗微微颔首,“请进。” 侍卫跟随霍朗步入府内。 刚在霍朗的书房落座,便开口:“霍朗郡守,府台大人派遣我前来,询问宁远郡的灾后状况。” “一切安好。” 霍朗回答。 侍卫一愣,“一切安好?” 尽管路上他对宁远郡的平静感到惊奇,却没料到霍朗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霍朗解释:“道路破损十多处,但我们已招募魔法工人修复完毕。乡镇中有上百栋建筑受损,我们已发放魔晶让他们自行招募工人修缮。受灾民众原先迁居城南的临时避难所,现在正陆续返回家园。食物、衣物与日常用品暂时无忧。你回去告诉府台大人,宁远郡的灾后状况我们自己能够应对,不会给府台府邸带来困扰。” 说话间,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他确信,在潭州境内,没有哪个郡能像宁远郡这样出色。 侍卫怔怔地看着霍朗半晌,“霍朗郡守所言当真?” 霍朗轻笑:“当然当真,此事关乎重大,我怎敢隐瞒府台大人。” 侍卫舔了舔嘴唇,接着问:“那么民众的伤亡情况……” 霍朗答道:“受伤者确实有几十人,不过都已经由法师诊治,生命无碍。” 侍卫带着震惊缓缓起身,“霍朗郡守真是人才,如此灾难下,宁远郡仍能保持良好状态,堪称各郡典范。” “哈哈。” 霍朗笑道:“只是看天气持续阴雨,提前做了准备,向郡内富商募集了一些善款罢了。” 说着,他从钱袋中掏出半枚碎魔晶,交到侍卫手中,“兄弟辛苦了,这点碎魔晶买杯茶暖暖身子吧。” 侍卫不动声色地收好,露出微笑,“多谢霍朗郡守对我们这些下人的关照。” 然后他又说:“那宁远的灾情……我会如实禀报府台大人吗?” “嗯。” 霍朗笑着点头:“如实报告就好,这次灾情,我们有能力自力更生。府邸不必再派人送粮。” “那我就告辞了,立即回去禀报府台大人。” 侍卫再次向霍朗行礼,随后走出门外。 霍朗望着他的背影,微笑低语:“小方,这次你可真是为我搭了个好台……” 第207章 疯狂的魔法抽奖 又过了数日。 宁远郡的灾后重建工作仍在持续。 然而,宁远城内再也看不出曾经遭受洪水侵袭的痕迹...... 如今,市井之间,人们挑着奇异的担子在四岔路口摆摊,售卖自家秘制的魔法草药或是神秘工艺品。谈论的焦点是那场洪水灾难,以及县府对民众的神奇援助,还有宁远县的大贤者,何言公子的无私奉献。 这些日子,何言的声望如星辰般飞速攀升。 王思栋送来二万七千二百两星辰银,何言以九十万点名誉点数换取了三十颗灵参凝元丸赠予他。 接着,优质宝物店补充库存,消耗了他近两百四十万点名誉点数。 他没有抽取幸运转盘,剩下的名誉点数悉数保留。 名誉点数达到空前的高度,两千三百多万点,让他感觉自己仿佛一夜之间富甲一方。 与此同时,怨恨值也悄然积累至三千六百多点。 或许是刘华丰等人见何言在宁远县的威望日益增长,心生不忿。 他们在救灾中倾囊相助,然而最终得益的却是何梁、何言兄弟。 如今县城的民众除了铭记他们兄弟,日夜歌颂他们的恩德,还有谁能记得其他人? 值得一提的是,贺成材这家伙居然持续为何言累积怨恨值,每次数额惊人。 不知这小子躲到了哪个神秘角落,洪水过后,始终未曾现身。 夜晚降临。 优质宝物店的后院内。 何言刚帮陈幼熙调理完经脉,她脸上泛起娇羞的红晕,安静地在一旁休息。 何言盘腿静坐,准备修炼,不过在那之前,他打算用现有的名誉点数和怨恨值来提升自己的力量。 因为他计划明日前往潭州城。 王思栋赠予的星辰银已足够购置三枚炼骨丹与地灵芝草。 他首先启动了怨恨值防御系统。 自突破至玄妙之门以来,已过去了将近半月的漫长夜晚。 虽然怨恨值目前只有三千六百多点,但他仅凭自身修炼,也已跨过了两个玄妙之门。 用了六天时间突破了玄妙之门,随后七天内他又跨越了玄妙之门后的行间玄妙门。如今,他置身于内廷玄妙境,并已有十三个百分点的经验值。 何言微笑着,将所有的怨恨值兑换为修为。 经验值瞬间飙升一大截。 十三个百分点转眼变成了八十七个百分点。 他再次露出喜悦的笑容。 不出意外,经过今夜的修炼,他将顺利突破内廷玄妙境。 届时,他的少阳正经十八玄妙之门将正式突破半数,成为八品武师的道路将指日可待。 “十连抽!” “十连抽!” “十连抽!” “……” 接下来,何言开始疯狂地进行十连抽。 两千三百多万点名誉点数,足以让他进行两百五十多次的十连抽。 这样的豪气,前所未见。 “叮!” “恭贺主人,获得技能点+1!” “恭贺主人,获得技能点+1!” “恭贺主人,抽中物品……” “叮!” “恭贺主人……” …… 何言并未将所有的尊崇之力耗尽,当剩下近千万时,他选择停止了抽取。 在那一百五十轮连续的祈愿中,他获得了什么,尚未揭晓。 技能点已积累了一千四百二十九,而各类物品种类繁多,总计七十一项。 其中有两件极为珍贵,更有四样难得的异宝。 \"祝贺主人,您自主觉醒的玛卡比语技能已臻满级。\" 首先,何言将九十点技能点注入玛卡比语,使之达到一百的巅峰状态。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基础剑术与疾风斩。 其余的,如八步追蝉、三才剑法和虎劲拳,他已悉数练至极致。 疾风斩是生死之间翻盘的利器,升级至关重要。 然而,他又渴望了解提升基础剑术能为他带来何种优势。 如今,基础剑术只增添了百点技能,刚刚触及启蒙的边缘。 他曾向小竹展示过,她评价说,这剑法不过是普通武者几年苦修的水准。 尽管这已令小竹和陈幼熙惊叹不已,但何言并不满足。 他逐渐领悟到,基础剑术的提升意味着剑技更为精湛。 对于武者间的对决,这无疑大有裨益。 功法通常是保命的奥义,非关键时刻,无人会轻易施展,因内力经不起反复消耗。 而内力耗尽的武者,与常人并无太大差别,唯有肉身之力稍强。 \"不如先加九百点试一试?\" 何言心中暗自思量。 说做就做,毕竟尚余千万尊崇之力,若真需关键时刻,他将尽数倾注于疾风斩。 于是,何言将九百点技能点投入基础剑术。 \"叮!\" 期待的系统通告果然出现。 \"祝贺主人,自主觉醒技能基础剑术达到登堂入室之境。\" 一股领悟瞬间涌入何言脑海。 半晌,他才从沉醉中清醒,握紧拳头,嘴角扬起笑意,喃喃自语:\"这一拳,至少蕴含二十年的修为吧?嘿嘿……\" 陈幼熙尚未入睡,闻言转过头,困惑问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何言摇头,咧嘴笑道:\"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陈幼熙哭笑不得,嘀咕道:\"神秘兮兮的。\" 她再次转头,何言闭上眼睛。 将剩余的四百三十九点技能点全数投入疾风斩。 疾风斩的娴熟度提升至六百四十七点。 然而,系统并未发出提示,只有更多的感悟涌上心头。 何言并不诧异,疾风斩仅入门就需要二百点技能,显然距离登堂入室还有很长的路。 此刻,他的感悟又增进许多,下次施展疾风斩必定更为强大,对付韩飞鸿这样的对手,或许能一击制胜。 独自幻想一番后,他开始计划检查物品抽中的收获…… 第208章 奇运之门 两件神秘宝物。 竟让何言暗暗咋舌。 一支赤虎纹的奥法钓竿,长5.4码,通体蕴藏着魔力波动。 一条星辰珠宝打造的18k金青金石月光石镶钻颈链,闪烁着迷人的幻彩。 这简直是无用之物啊! 尽管同为珍稀等级,却远不及64式魔导器和f-1飞行扫帚的实用性。 钓鱼之事,一根普通竹竿足矣。再贵重的钓竿,也无非是捕鱼的工具罢了。 话说回来,这颈链尚有一丝价值,可作为礼物赠予他人。 这般璀璨夺目的饰物,无论在哪一时代的女性眼中,都具有无法抵挡的魅力。 钓鱼竿的确有些坑人。 至于那四件稀世之物,同样未能带给何言惊喜。 似乎这次的运势并不佳。 一盒来自异界的雪茄,香气浓郁。 一份魔法大陆进口的顶级牛肉。 一双限量版的精灵步履休闲鞋。 还有一辆灵能电动车。 此刻,皆无实际用途。 反倒是那些寻常物品略显实用性,大多为零食与日常用品。部分甚至可以直接摆上良品商铺出售。 何言经历过多次抽奖,早已习惯各种奇特之物,虽有些许失落,但并未因此心绪崩溃。 抽奖之道,机会多多。 总有适合当前需求的宝物会出现。 更何况,眼前看似无用之物,未来或许能派上大用场呢? 他轻吐一口气,随即进入冥想状态。 运转《观潮真经》,吸纳四周飘荡的灵力。 几个时辰过去,天际泛起微光。 何言在此刻睁开双眼。 身旁的陈幼熙也随之睁开了她那双慵懒的杏仁眼。 她再次感受到何言体内微弱的魔力波动。 对于何言的进阶速度,她已习以为常,慵懒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又突破了啊……唔……我再小憩片刻。” 她打了个呵欠。 “嗯。” 何言微笑点头,随后起身,拿起墙上悬挂的八卦汉剑,又从抽屉取出64式魔导器,佩戴于腰间,走出屋外。洗漱过后,他来到马厩,牵出马车,径直前往贺志高的酿酒工坊。 难得一次潭州之旅,他计划将新酿的神秘白酒带给梁栋品尝。如若梁栋满意,合作之事便能尘埃落定。 虽说这精馏白酒需陈化半年,方能醇厚甘美,但何言显然已无法忍受如此漫长的等待。 毕竟新酿的白酒并非不可饮用,只是口感更为浓烈。想来比市面上的多数酒品,必定更胜一筹。 何言未曾追求极致完美,只求此酒足以横扫大渝的所有市场酒类。 一路行至新酒坊之外。 尚未踏入门口,便已能听见里面的交谈声,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自从杨成易闯入异界领地挑衅之后,贺志高又征召了几名勇猛的林中游侠。他们都是宁远郡周边的流浪者,如今被赐予庇护,食宿无忧。 原本的游侠们当然选择留下。 何婉素依然居住在新兴的幻酿坊中。 尽管杨成易在何言的魔法之下连连受挫,回到了茶陵郡,但他在那里依然是个不容小觑的领主般存在。 何婉素告诉贺志高,她渴望找个机会将家族的老母与小妹接至身边。 看来她是打算在宁远郡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安家立业了。 何言推开镶满符文的木门步入其中。 来到调配区,看见十多位工匠正忙碌着他们的魔法酿造工作。 这是个生机勃勃的场面。 在清溪坊,贺许泉掌控着神秘的酿艺,不断产出新酒。而贺志高在此负责蒸馏、调配和秘境储藏。只待开拓新的市场渠道,他的第一条完整的魔法酿酒产业链就能大功告成。 这才是他追寻的目标。 仅仅依靠魔法崇拜值换取物品盈利,绝非长久之计。 “主人!” “少主!” “何公子!” 贺志高、何婉素等人看见何言进来,连忙恭敬问候。 而对于那些初次见到他的,脸上则流露出一丝敬畏。 “各位辛苦了。” 何言说道,随即向贺志高示意。 贺志高小跑过来,“少主有何吩咐?” 何言点头道:“去取两坛窖藏时间最长的佳酿给我。” 贺志高一怔:“少主,现在最老的窖藏也才不过月余,您现在就想品尝?” “无妨。” 何言回答:“用我的秘法酿制的酒,即使窖藏不足,也必然胜过市面上任何佳酿。” “是。” 贺志高应声,没有多问,直奔地窖深处。 片刻后,他手中提着两坛珍贵的酒返回。 何言接过酒,又道:“还有一事,你今日回家一趟。问问你父亲能否在清溪坊附近购置两座宅院。” 贺志高一愣,“少主,您是想……” “扩张!” 何言说:“我取酒是为了与异世商人洽谈交易。若一切顺利,仅凭我们这些人是不够的。清溪坊的产量必须再翻几番,你也要准备招聘更多人才!” 贺志高面色略显忧虑:“招聘倒不难,但要找到愿意长期驻留于此的……” 宁远郡的游侠数量有限,而且并非每个人都能胜任蒸馏和调配的魔法工作。 有些人心中已无希望,自甘堕落。这样的人,连帮助他们都显得徒劳。 何言皱眉道:“此事待我从潭州归来后再议!” 接着他又问:“目前人员方面没有变动吧?确保我们的魔法酿艺不会泄露出去?” 贺志高用力点头,低声道:“少主请放心,我每天都密切监视他们,绝对没有泄露出去的可能。” 何言沉思片刻,点头表示认可,然后提起酒坛走向屋外。 回到镶嵌魔法符文的马车,将新型白酒放入车厢。他又兑换出两瓶名为“牛栏山”的陈酿,置于其中。 未曾兑换神秘的剑南春,只因这绝世佳酿,更适合待酒肆声名远播后再显真容,或是待清溪坊的名声如日中天之时。 “驾!” 何言跃出马车,挥动缰绳,驾驭着车马驶向潭洲城,那条以酒为核心的奇异产业链能否成形,全看梁栋如何抉择。 第209章 进退维谷的钟掌柜 沿途官道的洪涝已退,留下一片泥泞。何言抵达潭洲城时,天色尚早。他先去找许臻,在登科书坊请许臻帮忙通知梁栋。 许臻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已成为何言与梁栋间的信使。然而何言如今却是他的财神,因《聊斋志异》的印刷,书坊名声与财富俱增,未来的好处不言而喻。于是,尽管内心五味杂陈,口头上仍是爽快应允,随即让何言上楼休息,自己则前往荣王府。 何言并未上楼,而是径直走向通达典当行。半月前,他乘坐何霖的豪华马车去过一次,如今路痴的他早已忘却前往典当行的路径。所幸通达典当行在潭洲城颇负盛名,经过询问路人,何言最终找到了典当行门口。 入内,小厮迎上前来,问道:“尊贵的客人是要典当物品吗?” 何言回答:“我此行是为了购物。你们的钟掌柜在吗?” 小厮打量他,记不起此人,于是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钟掌柜虽只是典当行的主管,但并非任何人都能轻易见到。能让他亲自接见的,必定有些来头。 何言答道:“我叫何言。” “公子请稍候。” 小厮面带困惑,走入内堂。他从未听过何言这个名字。 让他惊讶的是,当他告诉钟掌柜有位名叫何言的公子来访时,钟掌柜竟立刻放下手中事务,问:“人就在外面?” 边说边往外走。小厮按捺不住好奇:“掌柜的,这位何言公子是什么来历?” 钟掌柜回头,只留下一句:“不该打听的事,就别多嘴。” 小厮一脸愕然,接着听到钟掌柜自语:“哎,他怎么又来了呢!” 这令小厮更加困惑。 “何公子!许久不见,许久不见啊!” 钟掌柜刚出现在店铺前,看见何言便笑着行礼,笑意中似带着一丝苦楚。 何言并未察觉,同样微笑回礼:“钟掌柜。” 钟掌柜走近他,问:“何公子这次又来购买淬骨丹和地灵草?” “嗯。” 何言点头,说:“还需要三份。” 别说跟随在后的精灵侍从,就连铜铃店主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三株地灵蔓、一粒骨髓精华丹,这不是一笔寻常交易。 别看这两种药材在增强体质的魔法草药中只是普通存在,但在大渝帝国的土地上,几乎找不到比它们更珍贵的物品了。 即便是王城内的权贵们所享用的奢侈品,也很少有如此高昂的价格。 往往动辄以万枚银币计算。 他瞥了一眼何言,苦笑说:“当然没有问题。何公子,请进内品尝魔幻茶歇片刻,我立刻去密室取来。” 这次何言察觉到了异样,皱眉问道:“密室很远吗?为何掌柜神色如此紧张?” “不……” 铜铃店主苦笑一声,只说:“公子稍作等待便是。” 接着他对侍从吩咐:“带何公子去品茶室休息。” 何言感到莫名其妙,但他没有深思,只当店主有什么烦心事,便跟着侍从走进了魔法茶室。 铜铃店主返回自己的密室,皱眉沉思起来。 “哎……” 一连串的叹息声响起。 他此刻确实烦恼不已, 自从上次潘葵与何言在此发生冲突离开后,她又突然折返,并警告他,如果何言再次光临通达典当行,必须立即告知她。 这真是个烫手的麻烦。 潘葵,他得罪不起。 而可能支持何言的何霖和梁栋,他同样不敢招惹! 若仅仅是何霖还好说,问题是梁栋。在整个荆南郡,谁能招惹得了他呢? 铜铃店主感觉自己被潘葵这位强势的女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祈祷,希望何言不再踏入通达典当行。未曾想,何言还是来了。 “不行。” 他咬紧牙关,低声自语:“不能因为这毫无益处的事情,而得罪何少爷和王子殿下。” 话音刚落,他又出门而去。 挥手唤来一个侍从,低声吩咐:“你现在立即前往州牧府,告诉潘小姐,何言公子已经来到我们通达典当行。” 侍从没有多问,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铜铃店主望向茶室,微微皱眉,走了进去。 此时,何言正坐在里面品茶。 看见铜铃店主进来,他问道:“东西拿来了?” “你先出去。” 店主却对侍从说。 待侍从满腹疑问地走出,他才走向何言,一脸歉疚:“何公子,老朽对不住你……” 何言有些错愕,“铜铃店主何出此言?” 店主叹了口气:“何公子,你还是尽快派人通知何少爷或王子殿下前来吧,潘小姐……马上就要到了。” 何言闻言,脸色微变。 紧接着,他的目光转向铜铃店主,变得冷漠:“铜铃店主毕竟是商人,这是要把我出卖给他人?” “老朽也是迫不得已啊!” 钟掌柜的满脸歉疚之色,低声说:“上次你刚刚离去,潘姑娘便翩然而归,叮嘱我一旦再见你,必须告知她。否则,她会给我们的灵通典当行带来不小的麻烦,你说,我们这小小的典当行怎敢招惹潘姑娘这样的大人物呢?” “呵呵。” 何言冷笑一声,“阁下果然不愧为掌柜,如此深思熟虑,何某自愧不如。” 他的话语中透着寒意,接着说道:“倘若此刻我要离开,你恐怕不会放我走吧?” 钟掌柜尴尬地笑了,“实话实说……你要走,我们也无力阻止吧?” 何言低头品茗,心中却已盘算开来。 钟掌柜的如意算盘他看得很透彻,无非是想将灵通典当行置身事外,两边都不得罪。于是,一边通知潘葵,一边在此向他全盘托出。 他主动坦白,即便自己想找他的茬,也会顾忌几分。 而若自己无法得到何霖或梁栋的支持,落入潘葵手中,钟掌柜也不会介意落井下石。 弱者,往往得不到公正的待遇。 那么,现在是直接离开好呢,还是派人去请梁栋,与这位潘葵一较高下? 倒不如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梁栋的真实立场。 第210章 赤足的无惧鞋履之人 瞧瞧自己在梁思琪心中究竟有几分份量。 他忽然抬起头,轻笑着对钟掌柜说:“那就劳烦掌柜的差遣人去登科书坊,告诉许掌柜我在这里被潘家千金拦截了,如何?” 钟掌柜愣了愣,连忙应道:“好,我立刻派人去。” 说完,他匆匆离开了茶室。 何言的话让他意识到何言背景深厚,自己幸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其实,他刚刚对何言撒了谎。 如果何言企图逃脱,他或许不会让何言轻易离开,因为这表示何言并无坚实的靠山。 为了一个没有靠山的人得罪潘葵,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亏本的。对于商人而言,这是大忌。 钟掌柜活到这个岁数,心思细腻得连头发丝都透着机智。 走出茶室后,他并未立即找店小二,而是故意拖延了片刻,才去隔壁店铺寻求帮助通知许臻。 绝不能让何言的援手先于潘葵赶到,否则他将无法向潘葵交代。 重新回到茶室,他满脸赔笑地对何言说:“何公子,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登科书坊的许掌柜了。” “多谢。” 何言淡笑道。 这态度反而让钟掌柜感到不安,“何公子您难道没对我这个老头子生气?” “没什么可生气的。” 何言说:“如果我是你,也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过,钟掌柜如果真的过意不去,不妨一会儿在淬骨丹和地灵草的价格上给我一些优惠?” 钟掌柜尴尬地笑了笑,几乎要扇自己一耳光。 就不该提起这事... 口中只得应道:“当然,当然。不过此事,还请何公子为老夫保密一番啊……” 这事,他也冒着巨大的风险。 若何言将他的“密报”泄露出去,估计潘葵那时能把他活生生撕裂。 常言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左右逢源往往也会陷入两面不讨好的境地。 幸好,让钟掌柜如释重负的是,何言爽快地点头答应,“放心,何某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他确实并不怨恨钟掌柜,甚至没有一丝轻蔑。每个人都会权衡得失。 这是本能,也是人性。 话说回来,钟掌柜卷入这场风波,也是命运不济。 全因潘葵那女子太过蛮横。 钟掌柜连连朝何言拱手,“那老夫这就去为公子取药。” 等到何言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再进来时,手中捧着几个木盒和瓷瓶,放在茶几上,道:“何公子,淬骨丹一枚计一万两,地灵草一株一万两千两,可满意?”脸上带着些许苦楚,“这是老夫权限内能给出的最大优惠了。” 实际上,这已经超出他的权限,甚至还得自掏腰包。内心犹如滴血。 然而无计可施。 何言明显有后台,他只能破财消灾。 只要何言事后不再找他麻烦,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宽慰。 何言从容点头,“多谢。” 随即从口袋中取出六万六千两银票放在茶几上。 片刻之间,便省下六千两银子,去哪儿能找到这般划算的交易? 钟掌柜将银票收进口袋,尴尬地陪坐何言身旁。 看着何言从容品茶,心中暗自惊叹何言的底气,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大约一刻钟后。 茶室的门被自外面推开。 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随从,只露出半张脸。 潘葵果然现身了。 钟掌柜连忙起身,“潘、潘姑娘。” 何言暗暗撇了撇嘴。 这老头演技还真不错。 但看在那六千两银子的份上,他还是装出惊讶的样子。随后脸色阴沉地望向钟掌柜,“钟掌柜,这是何故?” 钟掌柜心中暗自感激,口上却不言,默默退至一旁。 潘葵冷笑走入屋内,“小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相遇了吧?” 何言右手握住汉剑剑柄,道:“潘姑娘真是阴魂不散。我这等小人物,有何值得你如此挂念?” 潘葵讥讽道:“你的确是个小人物,但你又是太过不懂规矩的小人物。这些日子过去,居然还没将那个贱人送往醉花楼。而本姑娘最不能容忍沙子入眼,所以……只好对你多费些心思了。”“呵……” 她轻笑,“今天何霖那家伙不在你身边,你打算如何应对?” 何言抬起眼睛,“那潘姑娘又有何打算呢?” 潘葵冷声道:“看在王储的面子上,我再赐你一线生机。将那‘异界之灵’送返幻花阁,随后俯首向我行三拜九叩之礼,方可饶你一命。” 何言淡然一笑,“潘姑娘就不怕我返回之后,违背诺言吗?” “你可以尝试挑战我的底线。” 潘葵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我虽厌倦纷争,但若心中不悦,区区一趟宁远郡之旅,也并非不能接受。” 何言轻轻撇嘴。 潘葵看出他的抉择,眯眼道:“不得不承认,尽管你身份低微,但你的坚韧确实令人赞叹。即使我亲临此处,你仍能保持如此冷静。若你隶属于我,我确实有意提携。可惜,你过于不懂得进退。” 说着,她朝身后侍卫摆手示意,“废去他的双足。” 自己则退至一旁。 两名侍卫步入屋内。 他们皆是修炼者,手中握有神秘的法器。 何言持着灵剑缓缓站起,直视潘葵,“抱歉,像您这样的存在,我丝毫没有归属感。宁可面对幽魂的困扰,也不可能成为您的附属。” 事实上,他已怒火中烧。 前世的贫寒出身令他的自尊心格外强烈,而潘葵的颐指气使,无疑触碰了他的底线。 何言并不常动怒,他习惯于权衡利弊,但这不代表他无法愤怒。 一旦怒火燃烧,他比任何人都要决绝。这一点,从前次孤身挑战杨成易的决绝便可见一斑。 弱者无惧强者。 大不了就是一死。 连杨成易、韩飞鸿都已承受过他的拳头,何言不介意与潘葵一较高下。否则,只会让他们更加嚣张。 有些事情,需要靠自己争取。 何言在豪赌。 赌潘葵不敢轻易取他性命。 赌梁栋不会坐视他陨落。 赌禹元纬最后会站出来庇护他。 而那一刻,只要梁栋、禹元纬表明立场,潘葵、杨成易等人就不敢轻易招惹他。 至于赌输的结果... 那就认命吧。 第211章 剑刺潘葵 潘葵顿时怒火攻心。 老娘口中的“我的人”,难道是指那个“共度良宵”的意思? 她潘葵可不是任人摆布之人。 即便再强势,再跋扈,她也从不是滥情之人。 这就算了! 更让她恼火的是,宁愿被幽灵缠身也不愿与自己亲近,这是何意? 难道自己竟如此不堪? 潘葵清楚自己相貌平平,身材壮硕,但她感觉何言的行为是在侮辱她,狠狠地侮辱。而且是直击痛处! 她明白自己不算美丽,但最厌恶别人诋毁她的容貌。 原本粗糙的面庞瞬间变得更加扭曲,尖声怒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她顾不上其他。 此刻只想尽快除掉这个讨厌的何言。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眼前闪过一道寒光。 她毫无防备,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自腹部骤然扩散。 潘葵呆滞地低下头,看向自己微凸的腹部... ... 那柔和的粉袍已破碎如破晓的云雾,却不见肌肤,只余血色如织成的图腾。 她脸上尽是震惊之色,双手掩住腹部,缓缓向魔幻的土地沉去。 这个微不足道的角色,竟敢对她下手? 居然还伤到了她? 他是从何处汲取的勇气? 同样的惊骇,烙印在钟掌柜和那两位潘葵召来的武师眼中。他们也未料到,何言竟敢挑战潘葵,更令她重伤至此。 在荆南郡,除了荣耀亲王一族,无人敢如此放肆。 任何其他人! 但何言...就在此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打破了规则。 接着,两位武师的眼角剧烈抽动,愤怒如野火般蔓延。 可恶! 小姐受到这般伤害,他们如何向领主大人交代? 小姐虽容貌平凡,却是领主心中的瑰宝啊! 或许唯有带着这个少年的性命回去,才可能减轻责罚。 瞬息之间,两位武师的目光中凶芒毕露。 然而,正当他们欲出手之际,却纷纷僵立当场。 因为何言的剑已架在了潘葵的咽喉。 他嘴角扬起残忍的微笑,瞥了眼两位武师,然后对潘葵低语:“潘小姐,其实恩怨应化解不宜积累,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她不过是一名流离失所的魔法使,即便此刻生活稍好,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说,我若以这卑微的性命换取你的生存,究竟是你亏了,还是我亏了?” 潘葵面色苍白又泛青。 半晌,她硬声回应:“我不信你会敢杀我。” 她的话语充满自信。 因为她感觉到,刚才何言手下留情了。 何言的那一剑,本可轻易取她性命。 只是心中疑惑,为何上次面对她时何言毫无反抗之力,如今竟变得如此强悍。 刚刚面对那一剑,她的思绪一片空白。 而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七级武师! 甚至接近六级的境界! 这超乎常理。 “我当然不敢。” 何言眯眼轻笑:“若杀你,我必然难逃一死。但是...如果你的随从想要我的命,我必定会拉着你一同赴死。黄泉路上,我们也能作个伴,不是吗?” 潘葵眼神闪烁不定。 她感受到了何言的决心。 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 没错,她设身处地想,如果她是这个无助的人,在绝境之中,想必也会找个垫背的。更何况这人如此无情。 “说吧,你想要什么?” 潘葵沉默片刻,对何言问道。 腹部的疼痛让她脸色苍白,布满冷汗。 何言轻轻松了口气,说道:“我没什么特别要求,只是不想死,希望过上安宁的生活,仅此而已。” 实际上,他也已是强弩之末。刚刚施展的拔刀斩,虽未倾尽全力,但也几乎耗尽了他的内力。 如果潘葵选择殊死一搏,他真的只能拉着潘葵陪葬,别无选择。 潘葵抬眼凝视何言,讽刺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有什么...” 何言刚要开口,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在我看来,这或许是最佳的结局。” 许臻总算带着梁栋穿越森林迷雾来到了此地。 然而,当梁栋目睹何言的魔剑悬在潘葵脖颈,又看到她腹部的伤口,脸色瞬间变得严峻。 这下麻烦大了。 潘葵的地位非比寻常,受此重伤,事情恐怕无法平息。 潘葵凝视着他,面色铁青,“殿下的意思是庇护这位少年吗?” 潘家虽然不及荣王府显赫,在这潭洲城的领土上,却绝不容许何言如此欺凌。 就算有梁栋庇护,也无法挽回。 毕竟,她受了伤。 这仇恨已无法化解。 梁栋沉默片刻,狠狠瞪了何言一眼,斥道:“你怎敢如此放肆,还不快收起你的剑!” 何言权衡一番,终究收起了剑。 梁栋接着说:“潘姑娘可是节度使之女,你竟敢伤她!” 他又转而对两位武者喝道:“还不快带你们小姐去疗愈创伤!” 两位武者连忙搀扶起潘葵,朝门外走去。 潘葵却对梁栋说:“殿下,我明白这少年与你有某种牵连。但这事,我绝不会轻易罢休。” 梁栋皱眉:“如果我让他向你道歉,再把陈幼熙送回醉花楼……” “也不行。” 未等他说完,潘葵已经摇头:“我活到现在,从未受过如此重伤。这口气,我咽不下,我们潘家也咽不下。但看在殿下的面上,我暂且不为难他的家人。” 她的话语如同封闭的城门,不容反驳。 说完,她迈步走出门外。 何言并未阻拦。 钟掌柜在墙角颤抖不已,悔恨满心。 早知如此,他宁愿不通知潘葵,或者劝何言离开这里。 这位何公子真是胆大包天。 潘家小姐受此重创,潭洲城必然掀起滔天风波! 就算世子殿下,也恐怕无力保护他。 “你这小子!” 梁栋盯着何言,满脸愤怒,“你胆子真够大的!怎么敢伤她至此?” 何言摇头:“我别无选择,若不伤她,我将面临他们的伤害,甚至死亡。” “准备离开吧!” 梁栋轻轻叹息,说:“我会安排人护送你离开潭洲城!带上县衙的那位宗师,走得越远越好。改名换姓,有他庇护,你或许还能活下去。” 何言回应:“我对力量的掌控心中有数,潘葵不会丧命。” “无论她生死,潘家都不会放过你!” 梁栋瞪眼警告。 他对何言已是仁至义尽。 与何言和潘家反目成仇,他从未考虑过这样的局面。 何言不值得他这么做。 就连许臻也在一旁劝说:“何公子,还是听从世子的吧!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第212章 巨龙重兵围困 何言深深地看了梁栋两眼,不再固执己见... 他宣告:“秘酿的幻境之酒藏在我的魔法马车内,若命运允许,我会安排使者与世子殿下您取得联系。” 梁栋并不打算为生存而挣扎,的确,潭洲城已不再适合他立足。 在此与潘葵对抗,无疑是自掘坟墓。 念头一转,他又开口:“若我离去,世子殿下能否确保我的亲人与挚友安全无虞?” “请安心。” 梁栋保证:“我不会让他们以你的亲朋为筹码威胁你。” “感激不尽。” 何言拱手致谢。 接着,他将汉剑归鞘,迈向外界。 梁栋对随行的两位武术大师下令:“立即护送他出城!备好疾风骏马!” 此刻,这是他能为何言做的唯一之事。 这么做,全因梁思琪的情面。 否则,他真不愿再涉何言生死之事。 在他看来,何言胆敢刺伤潘葵,实乃不识时务之举。 然而,何言尚未踏出门,门外已集结了一队士兵。 将领骑马领头。 何言抬头,见潘葵坐在对面药铺的窗沿,冷笑中对何言做了割喉的手势。 窗户旁,半露着一颗斑白的头颅,应是医师,正为她包扎伤口。 逃脱无望了! 显然,刚才与潘葵对峙之际,已有密信传递出去。 是谁通风报信? 是通达典当铺的人? 还是潘葵带来了其他帮手? 不过,这似乎已不再重要。 何言缓缓退回典当铺内。 梁栋跟随其后,目睹蜂拥而至的士兵,眉心紧锁。 这些士兵的行动速度,同样超出了他的预料。 随后,他对神情严峻的何言说道:“刚才是我指示放她走的,放心,我会确保你能平安离开潭洲城。” 对此,他内心稍感愧疚。 若非他让何言放开潘葵,此时何言或许已挟持潘葵逃离城池。 何言点头,未发一言。 梁栋向潘葵喊话:“潘小姐,适才可是我救了你一命。” 潘葵轻笑回应:“事后我会与父亲一同前往荣王府亲自致谢。” 显然,她无意放过何言。梁栋眼神微眯,“那我若要带他走呢?” 潘葵沉默片刻。 然后说:“世子殿下若要带走他,我自然不敢阻挡。但请问,殿下打算带他去哪里?” 谈话间,门外的士兵队伍持续壮大。 通达典当行前的大街忽然变得静谧。 路人纷纷避至路边,凝视这边,眼中尽是惊骇。 何事竟令城卫军出动? 且如此迅速调动大量人手。 难道城中有前朝高手作乱? 又如何牵扯到世子殿下? 梁栋瞥了眼何言,又看向潘葵:“送他出城。” “遵命。” 潘葵嘴角挑起神秘的弧度,“王储殿下果然慷慨正义。我会让他离开城市!不过出了城,殿下就不会再插手了吧?” 梁栋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 “所有人让开!” 潘葵在楼阁中宣布:“放他出城!一旦出城,立刻格杀,不得有误!” 城门处,一位骑着雄骏战马的将领闻言,转头向潘葵恭敬行礼,随即对手下士兵示意。霎时,数百士兵无声地让出一条道路。 在大渝帝国,军队分为禁卫军、厢军、乡兵和藩兵四类。 禁卫军,如同天子的贴身侍卫。 厢军,是各郡、州的正规武装,茶陵军便属于此列。 潭州守备军,则属于乡兵,由平民招募组成,负责城防治安。 虽然与宁远县的城防军类似,但在潭州这样的大城,他们已经形成了一套严谨的体系,战斗力远超宁远的士兵。 他们的实力,甚至与茶陵军相比也毫不逊色。 何言紧握腰间的汉剑。 数百守备军跟在他身后,如果就这样出城,岂不是自寻死路? 除非…… 难道真的要动用类似f-1式手雷那样的强力武器? 若如此,或许能逃过一劫。 但此后,他何言必将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大渝帝国的某些部门肯定也会盯上他。 那时,他的处境恐怕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连老萧可能也无法保护他。 “走吧……” 梁栋再次轻轻叹气:“我护送你出城,尽可能拖延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命运了。”现在别无选择。 何言点头,向外走去。 士兵们看着他,眼中既有疑惑,也有敬佩。 无论事情起因如何,何言能让节度使府如此大动干戈,本身就是一个非凡之人。 这让他意外地收获了一些崇拜值。 走在大街上,何言转身走向西街。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急匆匆地朝这边驶来。 何言看到这辆马车时愣住了。 是梁思琪的马车。 梁栋的步伐也在原地停顿。 马车在士兵们后面停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梁思琪那无瑕的容颜从车内显现,即使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也引来一片惊叹声。 “是郡主殿下。” “郡主殿下真是……倾国倾城啊……” 人群中窃窃私语。 梁思琪从容地从车上下来,来到何言面前,直视着他,忽然轻笑出声:“你真是个麻烦制造者。” 这抹微笑仿佛化解了何言内心的愤怒和怨恨。 他回答道:“我只是被迫无奈。总不能坐以待毙。” 然后问道:“郡主怎么来了?” 梁思琪翻了个白眼:“你搞得这么大阵仗,我能不来吗?” 她这副模样娇俏动人。 接着,她看向楼上的潘葵,说道:“潘小姐,何言是我的朋友。我保下他了!” 仅仅一句话,却透露出她无尽的威严,仿佛潘葵的存在根本不值一提。 何言心中涌动着深深的震撼,未料到梁栋没有选择庇护自己,反而是梁思琪挺身而出为自己辩护。 梁栋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惊讶。 潘葵立于楼阁之上,眼中同样闪烁着惊愕,旋即面色渐沉,“公主如此行事,岂非太过倚仗权势欺压人了?” 她的怒意显而易见,甚至用上了“欺压”这样的词汇。 谁也未曾预料到,梁思琪竟会出面保护何言。 “倚仗权势欺压人?” 梁思琪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回应道:“你可以仗势欺压何言,难道我就不可以倚权制衡于你吗?” 第213章 错在何处 全场哑然,皆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 公主竟为了这个男子与潘家小姐针锋相对! 潘家,无疑是荆南郡内仅次于荣王府的强大势力。 这个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与公主殿下的关系又是何等深厚? 就连梁栋都瞠目结舌,低声呼唤,“姐姐……” 他深知姐姐的性情,通常不会流露出这般傲气凌人的姿态。 难道她真的对这个小子动心了? “你真是愚蠢!” 梁思琪轻轻瞪了梁栋一眼,“回去再说你的罪过。” 梁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中一片茫然。 他实在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难道他应该代替何言承受潘家的怒火? 虽有能力承受,但对何言来说,这么做并无必要啊! 窗台上,潘葵沉默良久,脸色时阴时晴。 梁思琪看着她,又说道:“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何言是我的朋友,你要讲道理,到我们荣王府来。你想硬碰硬,荣王府也接得住。但我先说清楚,若你敢对何言出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潘葵面色微变,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出声。 她不敢与梁思琪正面交锋。 潘家的实力还不足以抗衡荣王府。 就在此时,梁思琪突然怒视何言,喝道:“如果你再仗着我的友谊肆无忌惮,那就自生自灭吧!” 说完,她转身返回马车。 随即,一本书从车中飞出,“这是你赠予我的书,现在归还于你!”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一头雾水。 何言木讷地从地上拾起书,是一本《幽冥志异三》。 他同样困惑梁思琪的意图何在。 这是在生他的气吗? 抬眼望去,梁思琪的马车已徐徐离去。 何言的目光转向潘葵。 潘葵浓重的眉峰紧锁,望向何言的目光中闪烁着寒光。 但最后,她挥挥手:“放他走!”梁思琪的话语让她不得不掂量其中的分量,荣王府,是潘家万万招惹不起的巨擘。 况且,梁思琪的态度和言辞让她明白,梁思琪并非在开玩笑。 尽管她也无法理解,为何梁思琪之后又斥责何言...... 依然环绕在入口处的潭州守卫士兵们疑惑地凝视着何言,纷纷让开道路。 许臻连忙抓住何言的手臂,低声道:“何公子,我们快走吧!” 梁栋挑了挑眉,说:“我也去登科魔法书店,尝尝你的新酿魔药。” 三人就这样消失在街头,身后,几百名潭州守卫士兵也缓缓撤离。 街头迅速恢复宁静,唯有四周茶馆和店铺中,人们热议的都是刚才那一幕。 荣王府与潘家的冲突刚刚上演,这在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虽然最终未爆发大规模冲突,但这依然是个轰动的消息。 药店里,潘葵怒火中烧,人群散去后,她包扎好伤口,抓起近旁的物件朝两位护体武者扔去。 可怜那两位武者,被她砸得鼻青脸肿。 药房的雅间也被她搞得一片狼藉。 她对何言的恨意一波接一波地加深。 …… 何言、许臻和梁栋回到了登科魔法书店。 路上,他们默默无语。 显然,梁栋刚才的决定让他们都有些尴尬。 到达门口,何言钻进自己的马车,取出两坛新酿的魔法白酒,递给梁栋:“这只是陈化了二十多天,口感可能略带辛辣,只要陈化时间够长,风味会更加出色。” 牛栏山的酒坛他并未拿出。 梁栋刚才的举动,让他决定不再将所有酒交给梁栋代理。 此事暂且放下,日后再议。 梁栋接过酒,微微点头:“好的。” 何言对许臻行礼告别:“许掌柜,那我就先离开了。”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他不愿再在潭州久留。 心头莫名烦躁,脑海里全是梁思琪生气的画面。 “好的,好的。” 许臻连连点头,“公子路上小心。” 何言向梁栋示意,登上马车,驾驭马车朝城外驶去。 梁栋看着马车,轻轻摇头。 他明白何言可能在为他的行为生气,但他并不介意。 始终,何言在他眼中只是个小角色,顶多算个稍有情趣的小角色。 提着酒,他也返回荣王府。 刚到荣王府,自家院内,却发现梁思琪正坐在那里。 梁栋想起梁思琪先前的话语,缩缩脖子,赔笑着叫了声:“姐。” 他嬉皮笑脸地走到梁思琪面前。 梁思琪面无表情,却下令:“跪下!” 她身边,站着的是她的贴身侍女,此刻双手捧着一根藤鞭。 梁栋眼角一缩,乖乖地跪在地上。 梁思琪从侍女手中接过藤鞭。 外人或许不清楚,但荣王府的人深知,真正掌管家务的是这位郡主殿下。 荣王长年专注于武道研究,除非重大事件,府中事物基本不管。即使是世子的教育,也由郡主来负责。 郡主以姐姐的身份,同时承担着母亲的职责。 梁栋看着梁思琪准备用藤鞭抽他,心中略有不平:“姐,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然而,他的声音如同轻风拂过森林,生怕惊扰了宁静。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森林精灵。 “何处谬误?” 梁思琪反驳,声音中透着魔法森林的神秘:“你还不明白自己犯了何错吗?” 梁栋反驳:“那少年仗着与我们有些渊源,竟敢伤害潘葵,如此狂妄无知,难道我们要庇护这种行为?潘家虽不惧,但如果他日后挑衅更强大的存在呢?况且,我们为何要为了他触怒潘家?” 他抬起头,目光如星辰闪烁:“姐姐,你是否真的钟情于他?如果你承认你爱他,我会承认我错了。” “啪!” 回应他的是藤蔓的鞭击。 第214章 荣煌王宫的尊严 “荒唐!” 梁思琪冷嘲,藤蔓在梁栋身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梁栋紧咬牙关:“我说得不对吗?” 梁思琪再次甩出两鞭,随后将藤蔓交回侍女手中,说道:“我知道你不服,现在我就告诉你错在哪里!何言确实有过失,冲动行事,忽视了自己的地位。若再有类似事件,我不会再次袒护。而你的错误在于你的短视!要么就彻底避而不现,一旦露面,却向潘葵屈服,这样会让人如何看待我们的荣煌王宫?” “有何看法?” 梁栋喃喃:“任何一个理智之人,都不会为了这少年得罪潘家吧!” “的确不会!但我们是荣煌王宫!” 梁思琪冷哼:“你这样做只会让人觉得荣煌王宫懦弱,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哼,荆南郡何时需要我们去权衡利益了?若我是你,要么就彻底不插手,既然出手,就要以维护荣煌王宫的威严为首要。” 梁栋沉默了。 片刻后,他低下头:“姐姐,是我错了。” 他明白了梁思琪在乎的荣耀。 在荆南郡,荣煌王宫无需向任何人妥协。这就是荣煌王宫的尊严,也是他荣煌世子的荣誉。 别说何言,即使是王府的仆人,既然他梁栋站出来了,就应该保全。 “想明白了就好。” 梁思琪脸色缓和,缓缓起身。 毕竟是亲弟弟,她终究不忍心严厉责罚。 梁栋也是个坚韧的战士,咧嘴一笑,从地上爬起,脸上堆满笑容:“姐姐,这是何言酿制的酒。尝尝如何?” 他指向地上的两个酒坛。 梁思琪微微一瞥,脸上却流露出淡漠:“就是他口中能令大渝国所有美酒失色的新型灵酿?” 梁栋点头:“正是此物。” 梁思琪说:“那就尝尝吧!” 梁栋急忙向侍女示意,兴奋地说:“快去取酒杯来。” 然后邀请梁思琪进入凉亭落座。 待侍女拿来酒杯,他亲自为梁思琪斟上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梁思琪看着杯中清澈如泉水的酒,愣住了:“这是酒?” 在大渝国的当下,市面上的酒都是浑浊的,从未见过如此透明清澈的... 梁栋在奇异的世界中,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物,他举起神秘的酒杯,将它凑近鼻尖,深深地嗅了嗅,然后坚定地颔首,“是魔法酒,浓郁的魔力气息。”说罢,他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 霎时,他被强烈的魔力冲击得连连咳嗽,脸颊犹如烈火般炽热,“好烈!好烈!” 梁思琪看着他的窘态,忍不住绽放出如春雪消融的笑容。 这笑,宛如冰封的冬季被温暖的阳光融化,万物复苏。 随后,她也轻轻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紧闭双眼,用心体会其中的奥秘。 再次睁开眼,她说道:“甘甜悠久,纯粹无暇,然而……略带一丝刺骨的魔力。” “那青年说,这酒还需要在幽深的地窖中酝酿更久,才会失去这股辛辣。”梁栋连忙解释道。 梁思琪微微点头,“如果真是这样,这便是罕见的佳酿。大渝之地,无酒能比其纯净之味。” 话音刚落,她又轻轻蹙眉,“但这酒,是否会让饮用者过于沉醉呢?” 梁栋咧嘴笑道:“美酒,醉人越深越妙。” 闻言,梁思琪轻轻挑起柳叶般的眉毛,慢慢地饮尽杯中酒,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是否与他合作,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她放下精美的玉石酒杯,起身走向门外的未知世界。 梁栋看着她的背影,一边品味酒香,一边不满地嘟囔:“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否真的对那小子有意呢……” …… 潭洲城西门外,不过数里的地方。 何言左手握着魔法马鞭,右手捧着一本《奇谈志异三》,神情显得格外自在。 其实,他刚刚还略带一丝忧虑。因为梁思琪的话语让他觉得她要与他保持距离。 只因伤害了潘葵,就带来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代价过高。 然而,当他翻开《奇谈志异》的第一页,心中的忧虑瞬间消散。 第一页上,娟秀的字迹透出淡淡的墨香。 这不是印刷的文字,而是梁思琪亲手书写的信笺。 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风波过后,潭洲再见。” 不知她是何时在马车内匆忙写下这字句的。 但无论如何,这表明梁思琪并未对他生气,也没有真正想要疏远他! 只是不明白,为何她在人前要假装要与他划清界限。 何言心中欢喜,全然未觉自己的喜悦有些过分。 回到宁远县,他径直来到良品铺子。 “回来了?” “回来了。” “累吗?” “还好,不影响今晚的魔法筋脉调理。” “啧!” 何言和陈幼熙打了招呼,向竹儿、芙儿点头示意,然后带着牛栏山的酒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注意到两个侍女脸上的红晕。 此刻,她们也渐渐明白少爷的“魔法筋脉调理”是怎么回事了。 进入房间,何言收好汉剑和64式,随即迫不及待地用粹骨丹和地灵草提升自身的骨骼天赋。 熟悉的痛苦再次袭来。 何言蜷缩在地,咬紧布条忍耐着。 实力仍不足。 根基也不够稳固! 他必须尽快变得强大,不能再依靠梁思琪的“借势之威”…… 在需要梁思琪挺身而出的时刻,就连他本人也会感到一丝羞赧。 历经两个多小时的剧痛煎熬,他的体内确乎再度提炼出暗黑杂质。 何言步入沐浴堂洗涤疲惫,换上洁净的衣物回到房中,并未立刻盘膝冥思,而是急于检验成果。 心中已有大致估量。 晚些再尝试也不迟。 他坐在书桌旁,咬牙展开一纸卷轴。亲自研磨墨汁,然后挥毫在纸上落笔。 魔力鸡精、奇异果仁、幻境卤蛋、魔法面饼、巫术酱油、透明晶石、神秘调味粉、精灵花生糖、星辰糖果…… 列出了近二十种奇幻之物。 这些,皆是如今大渝王国凭现有魔法科技所能制造的,并且理应存在于市集之中。 他正在策划未来属于自己的奇妙事业。 仅靠崇敬之力,难以积累巨额财富,更会影响武道修行的进展。 唯有在大渝开创自己的奇异产业,才能持续汲取无尽的财富。 这应当是系统最宝贵之处。 然而,面对纸上的一长串名字,他仍感些许困扰。 创办事业绝非易事。 首先,他身边寥寥无几可以完全信赖之人。 再者,创造出这些物品,难保不被他人强取豪夺。 他不能全都与梁栋合作,否则只会沦落为梁栋的下属。 何言思忖一番,再次低头在纸上书写起来。 妖角椒、微光小米椒、地心土豆、梦境西瓜。 这四种,是他获得的奇特种子。 也是目前仅有的四种种子。 魔法农耕。 在这个靠山脉生存、靠海洋维生的时代,多数人的生活全依赖土地的馈赠。 经济尚未如二十一世纪般多元化。 何言琢磨着,自己购入一些肥沃田地,种植这些作物,应该不至于引来太多贪婪的目光吧? 第215章 五百亩奇幻之地 说干就干。 他立刻启动了愤怒值搜索引擎,“妖角椒的种植秘法!” “需消耗愤怒值二百点,主人是否确认搜索?” “确认!” “妖角椒分为春夏季两种,春季椒在二月……” “微光小米椒的种植秘法!” “……” 何言逐一检索出妖角椒、微光小米椒、地心土豆和梦境西瓜的种植之道。 话说回来,这还得归功于潘葵先前提供的崇敬之力。 虽然潘葵最憎恶的依然是为他出头的梁思琪,但她还是为何言贡献了近一千点的崇敬值。 若非她的贡献,之前何言突破内庭妙门时用尽了愤怒值,此刻怕是只能望洋兴叹。 然而让何言稍感头痛的是,当前时节,只有梦境西瓜勉强适宜种植。 其余三种,都不行。 除非……利用魔法温室培植? 但这已经相当超前了。 何言有些犹豫。 如果他打造出魔法温室,种植出反季节之物,是否会太过引人注目? 转念又想,这个时代,谁能知晓妖角椒、微光小米椒和地心土豆的种植时令? 大渝王朝并未见过这些神奇之物…… 在这个世界,西瓜是一种稀奇的魔法果实,几乎难得一见。 思绪至此,他从空间宝物中取出了那个奇特的丰女神打火机,燃烧掉纸张,随后迈向了神秘的外界。 时间紧迫,不容耽搁。 何言此刻终于洞察了真理,无论未来涉足何种行业,最初的根基离不开魔法农业、幻兽驯养以及秘矿开采。 因为这些都是原始素材的源泉。 比如他钟爱的魔力糖果,无法批量生产,皆因缺少魔法奶牛。 椰果奶油冻,缺乏魔法椰果。 魔芋脆片,没有神秘的魔芋根茎。 晶莹玻璃,缺乏纯净的星辰沙砾…… 这些限制极大地束缚了他未来的发展之路。 在这资源稀缺的时代,想要发展众多产业,无异于开辟新天地。 总之,先实践出魔法温室种植术总是有益无害的。 趁着晚餐前的空档,他急忙奔向了县府。 何梁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书公务。 洪水灾难发生已过十余日,宁远县的重建工作有序进行。得益于县府的财政支持,何梁这位县令无需过多操劳,得以稍作歇息。 何言步入房间便问:“兄长,我们家有领地吗?” 何梁抬起眼,略显诧异:“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以前何言从不关注这些事情。 何言回答:“你就说吧,我想尝试种植一些魔法作物。” “你?种植?” 何梁满脸难以置信,随即忍不住笑道:“你会耕种?你这么大了,恐怕连魔锄都没见过吧!” 何言翻了个白眼:“以前不会,但现在不是有仙师指点吗!” 何梁眼神古怪,低声嘀咕:“仙师还会教种地……” 不过他还是开口:“城西郊外有五百亩领地,都在佃农的照料之下。你想种什么,让竹儿带你去就是了。” “五百亩……” 何言一时失语,“我们家竟有这么多地?” 他终于理解为何何梁微薄的俸禄足以支撑县府开支。 “多吗?” 何梁解释:“其中两百亩是朝廷赐予我的官田,另外三百亩是我用家族旧存的资金购买的。这点领地,仅相当于乡村的土地贵族罢了。呵呵,真正在宁远县拥有广阔土地的是那些豪门大族,他们的庄园动辄数百上千亩。” 何言陷入了沉默。 大渝朝的贫富悬殊,远超他的想象! 他记得竹儿曾提起,宁远县的普通农户若有十几亩地,已是相当富裕。 这真是……旱者愈旱,涝者愈涝。而那些帮人耕种的佃农更是看不到翻身之日。 向何梁点头致意,何言转身走出屋外。 他又回到了良品铺子。 然而今日查看领地显然是来不及了。 回到店铺,竹儿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何言坐在桌旁,看见竹儿端着饭碗准备去前台看店,他说:“竹儿,你先坐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芙儿,你去前面照看店铺。” “嗯。” 竹儿轻轻应了一声,顺从地坐在了魔法石凳上。 芙儿则抿了抿唇,端起镶银边的餐盘,夹了些魔力浸润的蔬菜,向外的花园走去。 何言对竹儿问道:“你知道我们的魔法田在何处吗?” 竹儿先是怔了怔,接着点了点头:“主人曾经带我参观过。” “那里种了些什么呢?”何言继续询问。 竹儿回答:“主要是神秘稻谷,还有就是按照季节种植的各种魔法蔬菜。主人曾提过……用于种植蔬菜的田地大约不足三十亩。” 那也相当广阔了……何言心中暗想。 三十亩的面积在他心中并无确切的幻象,但他清楚,前世在乡间,乡亲们照料几亩地就已经十分艰辛。 而种植魔法蔬菜比培育神秘稻谷更为耗神。 他轻轻咂了咂嘴,“你明日带我去亲眼看看。” 等到竹儿应允,他便陷入静默。 土地的事易办,即便没有现成的,以他如今的财富购入些许田地也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建设魔法温室还需解决诸多问题。 首先,是替代材料的问题。 大渝朝并无现代的塑料薄膜,他需要寻找到一种既能抵挡风魔与雨咒,又不妨碍作物进行光合作用的材质。 其次,是温度调控。 这是项精细的工作。 目前,他唯一能想到的是炭,特别是那种蕴含魔法能量的木炭。 真是让人头疼啊…… 何言忽然领悟,社会的进步遵循着自然法则。妄图跳脱常规,绝非易事。 第216章 规划魔法温室建设 次日清晨。 何言早早跟随竹儿前往田地查看。 他们乘坐魔法马车前往。 宁远县虽小,但仅限于城区之内。实际上,整个宁远县的地域广阔无垠。 城郊外满眼皆是农田。 若非马车代步,徒步前行只怕会走得双腿疲惫。 抵达目的地,两人走下马车,竹儿指着眼前的山脚下说:“少爷,这就是您家的田地了。” 何言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 乖乖隆地咚! 五百亩田地竟如此辽阔。 他真想模仿竹儿的样子,从这边指向那边,然后豪情万丈地说一句:“这片土地,都是我的疆域。” 然而,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他承受不了那样的尴尬。 而且在这个时代,自称为“朕”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憋了半天,他只说:“带我去看看蔬菜田吧!” 之后,何言跟随着竹儿逛遍自家的魔法菜园。 有农奴正在田间辛勤劳作,看见何言和竹儿,急忙恭敬地躬身行礼,谦恭的态度让何言感到有些怜悯。 菜田里,生长着大白菜、紫茄、冬瓜、黄瓜等各种魔法蔬菜。 它们的生长状况相当良好。 或许是得益于较高的地势和斜坡的地形,这些作物并未受到先前洪水的侵扰。 何言大致巡查了一圈,便带着竹儿返回城中。 竹儿有些疑惑,最终问道:“少爷为何突然想起要查看自家的田地呢?” 何言答道:“我打算种植些特别的东西。” 竹儿眼中流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 尽管少爷近两个月变化巨大,但她仍觉得亲自说要种菜,犹如奇迹一般…… 返回城中,何言吩咐翠儿驾驭魔法马车返回良品阁。他自己则在迷幻之城的街头漫步起来。 视线触及织布店,他便迈步而入。 在这大渝帝国,有着各种奇异的布料,千变万化,他寻思着是否能找到替代魔界薄膜的材质。 接连几家店铺并未找到理想的物品。 正当何言准备放弃之际,他在十字路口的转角,眼中闪烁起异彩。 他发现了一个售卖奇异伞具的小摊。 摊位上挂满了油纸伞,色彩斑斓,绘有神秘图案,美得如同梦幻画卷。有的仅以寥寥几朵灵植点缀其间。 他快步上前,询问摊主:“店主,这些油纸伞是如何炼制的呢?” 摊主闻言略显惊讶。 怎会有如此直接询问的人? 难道是来竞争的同行? 随后他转过头,认出了何言。 何言如今已是宁远县无人不知的人物,不仅是城里的居民,就连城外也有很多人知晓他。十字路口的商贩几乎都见识过他的真面目。看见是何言,摊主忙答道:“原来是何公子。这些油纸伞……都是小店亲自炼制的。” 他丝毫不担忧何言会对这点小生意构成威胁。 然而这回答,与没说并无二致。 何言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有什么比这油纸更轻薄、更透光的纸张?” 摊主皱眉微笑:“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或许您可以去知识之森问问?” “多谢指点。” 何言点头致谢,急匆匆地向三味书林走去。 油纸伞的出现启发了他的灵感。 只要能得到极致轻薄的油纸,用作替代魔界薄膜应无大碍。 “孙掌柜!” 踏入三味书林,何言便向柜台内呼唤。 同时瞥了一眼书林的入口处。 书架上仍然陈列着他的《异谈聊斋》系列,这让他心中微微喜悦。 这意味着《异谈聊斋》的销量依然可观。 “哎呀!” 孙正奇抬起头,见是何言,连忙从柜台走出来,“何少爷,今日怎么有空光临老朽这里?” 何言已有一段时间未造访他的书店了。 何言笑眯眯地说:“当然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孙正奇双眼放光,“什么交易?” 尽管他并不知道《异谈聊斋》出自何言之手,但他一直期待何言能再推出一本诗集之类的着作。 何言说道:“你这里有油纸吗?就是制作那些油纸伞的。但我需要的油纸必须极度轻薄,最好像蝉翼一般,能挡雨而不遮阳。” 孙正奇稍显错愕。 片刻后,他回应:“这种油纸现成的没有,不过应该可以炼制出来。” 何言心中暗喜,“真的能炼制出来?” 孙正奇点点头,“何少爷你要的是轻薄透光的,单层宣纸就能满足。再用梧桐神油浸润,炼制成油纸,便能防雨了。” 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只是这样的纸张强度可能不佳,易受损。” “无妨。” 何言问道:“只需能抵挡些许神秘力量侵袭即可。你的魔法纸张,定价几何?” 孙正奇沉思片刻,回应:“大人需要何种尺寸?” 何言答道:“越大越妙。” 孙正奇续道:“我们最宏大的符咒纸,尺幅可达一丈六。连同施法材料与月桂油,制成的防护纸每刀……大约需银十两。” 一刀计一百张,一丈六的纸张,长度近似十五码,宽度则为八码有余。 此规格确乃大渝帝国市面之最。 何言心中默默计算。 如此,则每张纸价值十枚铜币。 价格虽非低廉,但也并非天价。 他微微颔首,说道:“那就制作一刀吧!”说着,即刻取出银块置于桌端。 此刻的他并不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费用。 只要能建造出那神秘的庇护所,这点开销实如鸿毛一般。 “成交!” 孙正奇欣然应允,“大人十日后前来领取即可。” 他自然未曾询问何言为何需要此种魔法纸。 何言点头,告别三味书斋,离店而去。 回到良品铺子,他随即遁入自己的居所。 十数分钟后,他手持一幅画卷,寻至竹儿面前,“竹儿,你可知晓有哪位藤编大师?” 竹儿点了点头,“邻家王叔便是藤编高手。少爷有何吩咐?” 何言将画卷递予竹儿,说道:“请他为我制作约两百根同此图所示的藤条。之后你帮我清空菜园一部分土地,再找一位农人,按照画卷所示,将这些藤条插入田间。间距大小,我已标注于上。” 竹儿接过画卷,怔怔展开。 画卷之上,清晰描绘着温棚的初步设计。 何言计划建造四个长十码、宽八码的温棚,作为实验基地。 温棚的尺寸、藤条的规格、间距,乃至菜园边缘的微型导流渠,皆标记于图中。 竹儿一一理解其中含义。 她明眸中闪烁着一丝惊讶,更惊讶于何言的画作竟如此细腻。 虽是草图,若非深谙魔法绘图之法,难以呈现此等风貌。 她谨慎地折叠画卷,收进怀中。 何言见状,笑道:“现在就去吧,铺子里的事暂且不必忧虑。” 他心想,如若温棚种植试验成功,便不再让竹儿留在铺子里。 目前,他最信赖的唯有陈幼熙、竹儿和芙儿等人。 芙儿做事不及竹儿稳重。 此事需耗费大量心力,交由竹儿处理甚佳。 待将来规模扩大,也将大大改善竹儿家庭的生活境况。 “啊?” 竹儿一时愣住,随即双眸泛起泪光,委屈道:“少爷是要竹儿离开这里了吗?” 何言挠头微笑:“你想留下便留。我的意思是此事目前更为重要。” “哦。” 竹儿破涕为笑,“那我现在就去找王叔。” 说完,她欢快地奔向门外。 何言望着竹儿离去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 小女孩的心思,他怎能不理解呢... 自己……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自己...为何总会引来异世界的钟爱呢? 第217章 何霖访临 转头望向柜台内的陈幼熙。 察觉到陈幼熙正用那双闪烁星辰般的大眼睛注视着他,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何言不由自主地轻抚鼻尖,尴尬笑道:“我去禹师的学府研读秘籍。” 生怕继续停留,陈幼熙会提起关于纳竹儿进宫的话题。 正欲出门,门外却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何兄。” 何言看见那个身穿金饰、腰缠珠宝的身影缓步走入,顿时愣住,随后抱拳问:“何公子怎么亲自来了?” 来者正是潭州城无可争议的富贵青年,何霖。 他走近何言,扫视了一眼良品铺子的陈列,目光短暂停留在陈幼熙的面庞上,接着对何言说:“太子殿下让我前来与你商议关于你那神奇白酒的联名之事。” 何言略感意外。 没料到梁栋竟会让何霖来处理此事。 看样子,这位胖子与梁栋的关系非同一般。 于是提议:“请到后院品茗吧!” 引领何霖走向后院。 两人在正厅落座。 何言亲自烹茶。 何霖的双眸笑得眯成一条缝,“早就听说太子殿下提及何兄身旁有潭州府最美的女子,如今看来,何兄确是福分深厚。我这些年游历四方,像幼熙姑娘这般绝色,还真是前所未见啊!” 何言淡然一笑:“何公子说笑了,以公子的地位,何种美女没见过呢?” “哈哈。” 何霖仅是轻笑一声。 待何言将茶奉至面前,他端起茶杯,轻轻拨动茶盖,话题转向正事:“关于白酒,太子殿下已有所提及,不知何兄打算如何与太子殿下共谋大业?” 何言坐在何霖身旁,思索片刻:“我负责酿造,销售之事,悉数交由太子殿下。” 何霖又言:“那么盈利如何分割?这神奇白酒,你计划以何种价位出售呢?” 何言反问:“不知太子殿下的意思如何?” 何霖轻轻搁下茶杯:“太子殿下赞誉你的白酒品质超越大渝所有美酒,若要推广,必先送入宫廷成为御用之酒,所以价格定不会低。至少……每斤十两白银。” 何言心中暗自咋舌。 这梁栋真是敢于定价。 原本他设想新型白酒是面向普通民众的,售价顶多也就十个铜币一斤而已。 真正的高端市场,应该属于以崇拜值换取的剑南春这类白酒。 但现在,他并不反对梁栋的计划。 他不可能独揽天下财富,那样只会自掘坟墓。 既然梁栋打算用这神奇白酒打入高端市场,那就任其发展好了。 自己正好借此“摆脱系统”,将更多崇拜值投入武道修炼。如此,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沉思片刻,他点头道:“王子殿下之意,我必鼎力相助,仅取微薄之利,每斤以两枚银币之价售予殿下。” 即便如此,他的收益已然丰厚无比。 此举不仅能让自身获利,亦能带动贺志高家族一同繁荣。 “果真?” 何霖面露惊讶之色。 他已亮出底牌,不料何言开出的价位竟如此低廉。 岂不是把大部分利润拱手让给了王子? 何言淡然一笑,“自然不假。郡主与王子对我有再造之恩,此乃我回馈殿下的一点心意。” 他深知何霖为何如此震惊。 何霖深深凝视何言,“何兄弟眼界非凡啊!” “过奖了。” 何言拱手笑道。 何霖重又端起茶盏,轻尝几口,忽然问道:“你打算如何解决与潘葵那个妇人的恩怨呢?” 何言不明其意,苦笑回应:“如今人如鱼肉,任人宰割,我能有何对策?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何霖挑眉,“有郡主殿下的庇护,那妇人想必不敢再对你有所企图。即便心存恶意,也只能暗中施展诡计。若有需要我之处,兄弟尽管直言。我何家虽不及潘家根基深厚,但一些困扰,还是可以化解的。” 至此,何言才悟出何霖是在有意示好。 或许因他在与梁栋的合作中放弃了大部分利益,因而得到他的赏识? 觉得他未来大有可为? 何霖、王也这些人,确实具有洞察未来的智慧。他们能从细微之处预见未来,助人锦上添花,甚至雪中送炭。 然而,何霖的好意,何言自不会拒绝,笑道:“那我先谢过何兄了。” “太过见外了。” 何霖道:“你我同姓同宗,亲如兄弟,无需如此客套。” 说完,起身告辞:“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去向王子殿下禀明。兄弟,后会有期。” 何言也起身相送:“何兄不留下来用个便餐?” 何霖笑着摇头,“往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朝门外走去。 何言一直送到豪华马车前,何霖又道:“这段时间,兄弟你可尽情酿酒,看得出王子殿下对你的佳酿极有信心。以王子殿下的影响力,到时候订单数量必定超乎你的预料。若不抓紧酿造,到时候你只能捶胸顿足,眼睁睁错过滚滚财源。” 何言拱手保证:“何兄放心,还请告知王子殿下,他有多少订单,我便敢扩增酒坊至相应规模。” “哈哈,好!” 何霖朗声大笑,也向何言拱手,随后让侍女和车夫扶他上了马车... 何言目送着他的魔法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转身对陈幼熙低语,说他不会在酒肆用餐,随后便向新兴的魔酿工坊走去。 在工坊里,他叮嘱贺志高尽快扩展规模,招募魔法酿酒师,顺带在那儿享用了一顿魔法午餐,接着便前往禹元纬的藏书宅邸研读古老的魔法卷轴。 与梁栋达成关于精酿魔法酒的合作之后,他真的决定不再出售剑南春和牛栏山这样的稀世佳酿。 清溪坊,已经成为他酿造神奇美酒的大本营。 往后无论抽取到何种酒水秘方,都将仅用于自我馈赠与礼尚往来。 若新的魔法酿酒技术泄露,未来市场上出现竞争对手,那就到时候再做打算。 穿越至今,何言对崇拜值商城的利用愈发精准。 这个神奇的存在应当成为他的神秘助力,而非换取钱财的工具。 第218章 不像一般的贤者 仅仅两天过去。 宁远县的清晨,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清新魔法的气息。 何言和陈幼熙推开良品铺子的大门,芙儿那丫头正在后院的魔法厨房里烹制早餐。 实际上,这丫头的手艺相当出众,甚至超过竹儿,只是太过慵懒。 如果不是竹儿近日忙于魔法菜园,何言还未察觉这丫头竟有这般烹饪天赋。 烹饪之事,自然交由芙儿负责。 起初小姑娘略有抗拒,但在何言的微妙“威胁”下屈服了。 何言警告,如果不做早餐,她将无法再品尝铺子里的魔法零食,对她来说,这无异于剥夺生命。 “唉……” 刚开门,陈幼熙轻声叹了口气。 何言明白她的忧虑。 这两日,宁远县内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衣衫破旧的旅人,多来自邻近的阳浏、潭湘两地。 洪水几乎席卷荆南郡大半区域,潭州境内无一县幸免,唯有宁远这般平安度过洪灾,实属罕见。 别说邻近的县城,就连潭州城外,也有难民涌向宁远县。 他们的家园被洪水吞噬,粮食耗尽,又苦等不到官府援助,只能离乡背井。 何梁为此事找过何言。 何言答道:“既然他们千辛万苦来到宁远,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况且这么多人聚集县城也不妥,不如将他们安置在避难所,让他们有个安身之处。” 何梁有些犹豫:“他们并非宁远的居民,我们还要供给他们粮食?” 何言解释:“这点粮食算得了什么?却能赢得人心。说不定,有人因此选择留在宁远。” 在这个时代,经济与劳动力密不可分。 劳动力丰富的地方,经济发展往往更迅速。因此,何言不愿错过增加宁远县人口的良机。 何梁听后,同意了他的建议。 短短两天,城南外的避难所已接纳了数百名外地难民。 每天仍有大量难民涌入宁远县…… 在夜幕降临的魔幻时刻,一些无处可去的人们悄然而至,没有法师的指引,没有卫兵的护送,他们在城南的神秘避难所之外,于星光下安眠。其中有白发苍苍的巫师,有稚嫩的精灵孩童,甚至还有在母亲怀中沉睡的婴儿。 何言每天清晨都会目睹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能做的,仅仅是吩咐贺志高去避难所招募那些需要帮助的灵魂,仅此而已。他知道,给予鱼不如传授捕鱼之法,这个道理他铭记于心。 …… 当曙光初现,竹儿就已经踏入了魔法菜园。此刻,她带着晨露的清新回到了良品铺子门前,对着何言绽开微笑:“少爷,你说的菜地我已经准备妥当。” “需要支付多少?”何言询问,对竹儿的效率赞不绝口。 竹儿回答:“我答应给王叔十个铜币作为报酬。” 何言一怔:“就这些吗?” “是的!”竹儿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 “挖掘土地、种植竹栅栏、开凿灌溉之径,这些都不需要工钱?”何言有些哭笑不得。 竹儿抿嘴笑道:“这些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何必再去雇人呢。” 何言无奈摇头:“你这丫头,如此节俭。但如此一来,我们田地的农夫们如何赚取生活所需?” 他让陈幼熙从柜台取出十个铜币交给竹儿,又叮嘱:“以后这类事情就别亲自动手了,少爷我要带你一起完成伟大的使命。” “嗯。”竹儿乖巧应答,随即困惑地问:“少爷,你要带我去完成什么样的伟大使命?” 何言微笑道:“现在不必多问,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她的懂事让何言心头不禁一紧。她竟会为了省这点微不足道的钱而辛劳。难道大人们的雄心壮志就仅限于此吗? 在铺子里享用过魔法早餐后,竹儿回家将钱送给邻居王叔。而何言依旧打算去禹元纬的魔法图书馆研读。 这时,贺家那位雀斑小女仆跑了过来,站在铺子门口,显得有些紧张。她目光流转于店内丰富的魔法零食,眼中闪烁着渴望。 何言刚从后院走出,看见她,笑着问道:“小丫头,你怎么来了?” “哼哼。”小女仆皱了皱鼻子,说:“老爷让我来找你,邻居两家决定把他们的魔法宅邸卖给你了。”她虽然年纪小,却不喜欢别人称她为小丫头。 “哦,明白了。”何言点头,“原来是这事,行,我们走吧!” 他突然注意到小女仆在偷偷咽口水,这才想起,她是和芙儿一样热爱美食的小吃货。 何言指向店内:“想吃什么,尽管拿。” 小女仆打量着他,狐疑地问:“真的吗?” 或许因为年纪尚小,在何言面前,她是贺府上下最无拘无束的一个。 何言耸耸肩:“如果你不信,那就别拿吧!” “我要拿!”小女仆咬着牙,坚定地说。 这样的举止,仿佛在为自己注入勇气一般。 她其实内心有些羞涩,然而那神奇世界的诱人零食实在难以抗拒。 陈幼熙在柜台后盈盈一笑,注视着小姑娘踏入店铺,递给她一个魔法纸袋。 “谢谢你,幼熙姐姐。” 小姑娘略带羞怯地说着。 接着,她并没有拿太多,只是挑选了一些从未尝过的奇特食物。纸袋都没装满。 何言任由她去,待她走出店门,便引领她前往清澈溪流坊。 途中,小姑娘已迫不及待地开始品尝。 或许是因为口中糖果的甜蜜,含着徐福记夹心云朵糖的她看着沉默的何言,难得地主动开口:“何公子,我听说您从前在咱们宁远县作恶多端,是个大恶魔,是真的吗?” 何言侧头看向她,有点无奈:“不懂事就专心吃你的甜品。我哪里像个恶魔了?” “看起来确实不像。” 小姑娘喃喃道,“但我总觉得你不像个善良的人,笑起来总是藏着狡黠。” “是吗?” 何言突然弯下腰,直视着小姑娘的眼睛。 小姑娘立刻停住了脚步。 不过,她的第一反应是紧紧抱住手中的魔法纸袋。 何言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呵呵笑道:“既然你已经看穿了本公子的真实面目,那可别怪我……灭口了。” “呀!” 小姑娘惊叫一声,拔腿向前奔去。 何言朗声大笑。 第219章 拓展清澈溪流坊 来到清澈溪流坊。 何言心中颇有些怨言。 在正厅里看见贺许泉,以及躲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他狠狠瞪了小姑娘两眼,“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清澈溪流坊了,走进小巷后无奈地发现自己迷失了通往这里的路径。 幸亏遇到两位出门的邻居,才问清楚了路线。 小姑娘朝着何言吐了吐舌头,皱着鼻子说:“谁让你吓唬我的!” “曦儿,不得无礼。” 贺许泉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依然皱着鼻子看向何言,委屈地说:“都是他先吓我的。” 贺许泉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这个小姑娘,他自然舍不得真的责备。她是他在故乡带来的,如今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何言说:“知道我在吓你,你还跑那么快。你知道吗,公子我差点走丢了。”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后咯咯笑了起来,“真是丢脸,这么大了还会迷路呢。” 贺许泉又轻拍她的脑袋,“不得对主人无礼,去沏茶吧。” 小姑娘冲着何言嘿嘿笑着,做了个害羞的表情,这才去沏茶。 贺许泉请何言坐下,说道:“主人,隔壁两家我已经跟他们谈过了。只是……他们的开价有点高。” 何言笑道:“他们本来没有搬家的打算,能卖给我们就已经是给面子了,开高价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这个奇幻世界里,人们相信叶落归根,几乎无人愿意割舍祖传的宅邸,除非面临绝境,否则绝不轻易出售。贺许泉能谈妥此事,已足以证明他的交情深厚。 “我出价两百两银子,他们才肯搬离……” 贺许泉略带羞涩地透露。 这价格非但不昂贵,简直堪称慷慨。要知道,何言当初购得精品阁也仅花费了相同数额。清溪坊,其土地面积是普通府邸的双倍,加上所有物件,总价也不过三百两。照市场行情,相邻的普通府邸顶多值百八十两而已。 何言毫不犹豫地点头,“成交,就按这个价格。你去请他们过来,我们正式签约吧。”贺许泉轻舒一口气,步向门外。他对清溪坊的扩展,热情甚至超越了何言,刚才他还一度担忧何言会拒绝。 不久,他带着两家邻居的男主人以及地契保管者一同前来。何言爽快地支付了款项,签订了契约。地契入手,他的地产又增两处。转眼间,他在宁静县拥有了五处房产,即使在此地,他也算得上富裕。然而何言深知,在潭州,这一切都微不足道。 这时代,贫穷者食不果腹,而富人则富得令人咋舌。送走邻舍与地契保管者后,何言留给贺许泉一百两银票,让他负责改造这个地方并招募工人,随后离开了清溪坊,接着前往新的酿酒坊。 贺志高已在避难所招募了十几个工人,但目前的新酿酒坊用地尚且充足。由于蒸馏与勾调都在地窖进行,储藏窖藏,所以并不需要大片的土地。何言环视一周后,便离开了。 ...... 潭州。 经过几天的疗养,潘葵的伤势显着好转。她原本体质坚韧,而且何言并未对她造成太重的伤害。然而,潘葵对何言的怨恨却日益加深。修养期间,何言那可厌的面容时常在她脑海中浮现,令她不自觉地将更多的怒火倾泻在何言身上。 古朴雅致的房间内,一张刻满精致花纹的实木床,被褥是高级丝绸制成,图案精美,显露出不凡的工艺价值。然而,躺在这华美床榻上的潘葵却显得有些粗犷。尽管受伤让她面色苍白,但也掩盖不了她身上缺乏荆南郡女子特有的温婉气质。她根本不像是一位水乡哺育出的女儿。 “给我鞋子,我要出门。” 沉寂的房间中,潘葵的声音打破平静。床边,一位身形消瘦的男子伫立,相貌斯文,透着书生的儒雅。 “夫人,您的伤还没好,现在要去哪里呢?” 男子听到潘葵的话语,立刻应声道,脸上的谦卑之色深重,几乎掩盖了他内在的书卷气息。在潘葵面前,即使是满腹经纶的学者,也难显傲骨。 此人正是潘葵的夫君,现任潭州府录事参军的李孝才。录事参军在潭州府虽已算有身份的官员,但遗憾的是,他是入赘潘家,因此在潘葵面前始终低人一头。 潘葵养伤的这几日,李孝才连参军衙门也不敢踏入,每日只知在床边殷勤侍奉。 “去哪儿?” 潘葵闻声,双眉倒竖,“还不是因为你惹来的麻烦,去向郡主道歉!” 李孝才有些愕然,“娘子要向郡主道歉?” 他深知潘葵的脾性,强悍霸道。未曾想,她竟愿意向郡主低头。 “哼!” 潘葵冷哼一声:“这是父亲的吩咐。不向郡主道歉,日后如何对付那个何言那个浑球!” 一提及何言,她便忍不住咬牙切齿。看着李孝才还站在原地,她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还不快去拿鞋?傻站着找打吗?” 她也纳闷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个窝囊废。或许是因为他曾经流露出一丝读书人的风骨,然而娶进门才发现,他本质上不过是个软弱的泥塑。 在她和父亲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孝才挨了打,连捂脸都不敢,连忙去取鞋。如果他知道潘葵此刻的想法,是否会委屈得落泪呢? 潘家父女,一个比一个强势,而潘葵更是武艺高强的剑师。他想硬气,可又有何资本? 身为倒插门女婿,本就地位低下。取回鞋子,他强忍着脸颊火辣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替潘葵穿上。 随后,他又恭敬地立在一旁,卑微的姿态宛如仆人。 望着潘葵满脸的粗犷肌肉,李孝才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陈幼熙那绝世的容颜。也许,如果当初能坚守对陈幼熙的誓言,此刻他应该与陈幼熙相敬如宾吧? 只是……如果不是娶了潘葵,他又怎能成为潭州府的录事参军?又怎能成为乡亲们眼中出人头地的人,光宗耀祖? 第220章 道歉赔礼 片刻后,潘葵的马车驶离潘家大宅,前往荣王府。即便她,来到荣王府门前也必须恭敬地上呈拜帖,梁思琪并非随意见面的人物。 还好不久,荣王府的侍卫走出来,对潘葵说:“潘小姐,郡主殿下请您进去。” 这让潘葵略感宽慰。她父亲潘南漳让她来向梁思琪道歉,起初她难以理解,但在潘南漳阐明利害之后,她才心甘情愿前来。 得罪荣王府这样的大势力对何言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已无必要。再者,如果不先平息梁思琪的怒气,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再对付何言了…… 梁思琪的话语如同魔咒,警告何言不得再有冒犯,随后她虽禁止潘葵伤害何言,但潘葵心中满是忧虑。 潘葵怀抱一把来自潭洲城最高贵乐坊“弦月楼”的古老竖琴,跟随侍卫踏入辉煌的瑞龙王府。赠礼需得投其所好,金银玉器只会显得庸俗,而郡主梁思琪在大渝以才情闻名,精通音律、棋艺、书法和绘画。送这古琴,不仅珍贵,更承载着心意。 穿过瑞龙王府的广阔庭院,潘葵跟随侍卫来到梁思琪那宁静的雅院。梁思琪身着翠绿宫廷长裙,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泻至腰际,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品味花香。即便是潘葵,见到此景也不由微微失神。 一股自卑感突然涌上她心头,她不得不承认,梁思琪的确是一位无懈可击的完美女性,连比较之心都无法生起。 “郡主。”潘葵回过神,轻轻地唤了一声。 梁思琪抬起清冷的眸子,“潘小姐此行所为何事?” 潘葵恭敬行礼:“潘葵当日被怒火蒙蔽,言语无状,冒犯了郡主,特来道歉,恳请郡主宽恕。” 梁思琪淡然一笑,“既然潘小姐说是怒火所致,我若再耿耿于怀,岂非小气过甚?” “多谢郡主宽容。”潘葵松了口气,走近梁思琪,将手中的古琴交给侍女。 潘葵的父亲潘南漳曾暗示梁思琪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她之前并未察觉,但在上次的交锋中,梁思琪的深不可测令她印象深刻。她无法断定梁思琪是否复杂,但她身上的傲骨确实令人赞叹。 事后反思,潘葵也接受了现实,对方有骄傲的资本。 梁思琪对古琴视若无睹,脸上挂着微笑,轻轻吐出一个字:“坐。” 潘葵难得流露出一丝娇羞,坐在梁思琪左手边的位置。接着,她打量着梁思琪,问:“敢问何言与瑞龙王府究竟有何关联?” 她一贯直率,不喜欢含糊其辞。 “怎么?”梁思琪抬眼看她,“还是放不下他吗?” 她的神情平静无波。 潘葵低下头,皱了皱眉,然后又抬头坚定地说:“如果他真的对郡主和世子殿下重要,我自然不敢再对他出手。但如果并非如此……郡主,我潘葵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侮辱。我们潘家,也未曾遭受过这样的耻辱。” 说到最后,她的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这位潘家小姐更像是位男儿。 “确实有些过分了。”梁思琪评价道。 这让潘葵的眉头再次轻轻皱起。 在神秘的大陆上,潘葵无法解读梁思琪所说的“不像话”,是指何言的侵犯过于无情,还是她擅自调动护城卫队的鲁莽。她唯有选择沉默以对。 梁思琪接着说:“我明白你的愤慨,此事连尊父潘大人也颜面尽失。既然你前来寻求公正,那我们就公正地谈一谈。如果不是你先前咄咄逼人,我想何言不会出手,因此,就算他行为不当,也是被你逼迫所致,这一点,你能否承认?” “但是!” 潘葵忍不住反驳:“他为陈幼熙赎身前就知道我和她的恩怨,而且我已给予他退让的机会。” 梁思琪却淡然回应:“或许在你眼中,这是何言不懂得感恩。但你是否考虑过,陈幼熙救过他的性命,他们两情相悦,仅仅因为你的丈夫曾与陈幼熙有过牵扯,你就阻止何言解救她,是否太过专横了呢?” “我……” 潘葵一时无言以对。在她心中,这根本不是问题。何言的身份和她的地位之间,他理应给她面子。然而,这话在梁思琪面前却难以直言。 短暂的静默之后,潘葵问道:“郡主殿下的意思是要我息事宁人吗?” 她当然不会轻易罢休,若就这样结束,潘家只会成为世人笑柄。如果梁思琪坚持保护何言,那么她也许只能请出父亲潘南漳来解决。 梁思琪瞥了潘葵一眼,说道:“这由你决定,不过……何言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吗?” “我明白。” 潘葵的眼神深邃,一抹复杂的光芒在瞳孔深处闪烁而过。 不希望何言受到伤害…… 这意味着,只要不对何言造成伤害,就能从其他途径挽回潘家的尊严吗? 郡主心里还是顾虑着潘家的声誉。意识到这一点,潘葵起身,向梁思琪行了一个深深的礼,“潘葵感谢郡主殿下的理解。” 梁思琪只是轻轻挥手,然后倚着香腮,继续欣赏着庭中的奇异花卉。 第221章 为天地立心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四月之末。 宁远县的灾后重建接近尾声。县衙的周主簿统计完救灾账目,交给了何梁,何梁又让人将它们送至何言手中。建造避难所,修复道路,重建家园,购买物资,补偿百姓损失,总计花费近万两白银。 刘华丰等人的四千余两捐赠,加上王思栋和许若云各自两千两,以及何言个人的一千两,总计九千三百四十二两有余。这些全部用尽后,县衙还额外投入了一百七十六两。每一笔支出都有明确的用途,让何言实实在在看到每一分钱的去向…… 审视过灾后救助的详单,他转向走来的城卫,说:“回去告诉大哥,让他立刻邀请石雕艺人铸造纪念碑。县衙负担的一百七十六两白银我会私人补足,但雕刻碑文的费用得由衙门承担。算了,我还是亲自去县衙和他说清楚吧。” “好嘞。” 卫兵满脸笑容地应承着,对何言愿意自掏腰包补足这笔款额,不禁生出了几分敬仰。 何家少爷真的变了,而且是向着大事迈进的变。将近二百两白银在他眼中轻如鸿毛,这样的豪情壮志是何其难得。 何言跟着卫兵来到了县衙。 在府衙的书房里,他见到了何梁。 他将救助清单平铺在何梁的案头,接着问:“避难所里的外地难民都离开了吗?” “还没呢。” 何梁答道:“我们暂时仍提供他们住所,但我已每人发放了两两白银,往后他们的口粮,县衙不会再过问了。” “嗯。” 何言点点头,“这样也好。那你准备请人刻碑吧,县衙的那部分银子我来出,刻碑的费用由衙门支付。” “行,没问题。” 何梁爽快地答应下来,随后打量着何言,“我听说前几天你在潭州伤了节度使家的千金?” 这件事,何言未曾向他提及。 何言坦然点头:“还是因为幼熙的事情。她在潭洲城里找我麻烦,我也没办法。” “你的胆量可真不小啊。” 何梁苦笑着,“听说那位潘小姐孔武有力,武技修为也不低。你现在……武技修为到底达到何种境界了?” “也不算高。” 何言咧嘴一笑:“只是九阶武师罢了,不过用不了多久就能晋升八阶武师了。”这些天,他已将从博识当铺购得的炼骨丹和地灵草悉数服下,根基又有精进。 想来与一般的武师相比不会逊色多少。 再加上积攒的仇恨值,他已经连续突破了腹泻门和高血压门两大奇妙之境。 高血压门就在昨晚达成的。 现在他已经踏入了少阳正经厉兑奇妙之境,距离八阶武师只剩七个奇妙之境。 何梁瞪大了眼睛,半晌后摇头道:“还好你是我的亲弟弟,不然我都要对你这个小子羡慕嫉妒恨了。” 何言挑了挑眉毛:“你已经在嫉妒了。” “唉……” 何梁长叹一口气,“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天赋。” 何言略感疑惑:“你在朝廷为官,只要想着步步高升就行,没有武技天赋有什么好可惜的?” 何梁微微一愣,随即瞪大眼睛:“在朝为官就不能修习武技了吗?谁心里没有一个仗剑行侠的梦?” 何言撇了撇嘴:“你不成武师,可以娶个武师当妻子嘛!” 何梁又瞪了他一眼,懒得回应这个话题。 “对了。” 何言见何梁不再接话,又说:“等功德碑刻好,告诉我一声,我还备了两样东西。立碑时,送给王思栋和许若云。” “嗯?”... 何梁疑惑地问:“何种神秘之物?” 何言回答:“那是从吾师处求得的符咒。此次对抗洪灾,王、许两家贡献颇巨,他们理应获得赞誉。” 何梁眼中闪烁,低声应道:“此乃良策。借此亦可令众人知晓,王、许两家与我们同在。” 何言微微颔首,随即离家而出。 漫步在宁远县的石板路上,洪水的痕迹早已荡然无存。 “何公子安好!” “何少侠!” “……” 沿途,无论是熟悉的面孔还是陌生之人,皆向何言恭敬问候。 他的诗篇、布施和救灾募捐之事,已在宁远县传为佳话。 行进间,系统的崇拜值提示声不断响起。 何言频频点头回礼,心中暗自得意。 往昔,那个倒霉蛋走在街头,犹如鸡犬不宁,众人避之唯恐不及。 如今,连那些名门闺秀、秀气温婉的女子都会含羞带笑地主动问候他。 闲适自在,何言又踏入禹元纬的府邸。 来到门前,敲了半晌,老仆李叔方才开门迎客。 见李叔额头沁出细汗,何言问道:“李叔在忙碌?” “正帮老爷整理行囊,何公子请进!”老李笑眯眯地说。 何言闻言微怔,“整理行囊?” 李叔轻叹:“老爷打算重返京都。” 何言面色微变。 老师要回京都? 此事老师从未提及。 难怪近来总觉得老师举止异常,似乎急于传授他世间知识。 何言快步走入屋内。 李叔在身后喊道:“老爷在书斋。” 何言步入书斋。 看见禹元纬正在桌边整理一捆捆的卷轴,但书架上的典籍却未动分毫。 “来了?” 禹元纬察觉动静,望向何言,面带微笑。 何言皱眉直言:“老师您要重返京都?” “不错。”禹元纬笑着点头。 “为何?莫非在宁远县生活不适?” 何言自然不希望禹元纬离开宁远县。 撇开其他不谈,仅凭科举一事,禹元纬就能给他诸多助力。 禹元纬摇头,“非也,只是近期有所领悟。写信给陛下,陛下允我重回京都任职。” 何言惊愕。 禹元纬刚退隐田野不久,又要重披官袍? 他不禁问道:“其实老师您年事已高,何不在宁远安享晚年呢!” “呵呵。” 禹元纬感受到何言的关怀,走近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老矣,但我尚能为朝廷尽一份力。正因为老迈,无所畏惧。这还得感谢你,是你一句话让我豁然开朗。” “哪句话?” 何言疑惑不已。 禹元纬吟诵:“以星辰之力铸心智,赋予众生永恒之命,承袭古贤的神秘遗学,为千秋万代开启和谐之纪元。” 这是昔日与何言探讨治理梦幻国度、修道为官之道时所述。就连何言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是何时提及的了。 那时,他们谈及过往王国的先贤在幻彩帝国的尴尬处境,何言心有所感,便引用了这番话。 未曾料到,竟触动了禹元纬重返宫廷为官的念头。 何言一时无言以对。 凝视禹元纬银丝交织的鬓角,心中不禁浮现:“廉颇虽老,犹可饭否?” 第222章 送行禹元纬 次日,正值初夏之始。 禹元纬偕同妻儿与老仆李翁准备离开宁静郡。 何言破晓时分便抵达禹元纬府邸,未惊动任何人。 在宁静郡中,最亲近禹元纬的便是这位门徒何言了。 何言驱车来到禹府,备下诸多礼品。 鸡精、醇香酱汁,还有各式奇异零食,满满两大包裹。 此外,还有十坛珍酿剑南春。 未待禹元纬出门,便自行将物品搬入马车,此举令李翁连连夸赞何言的孝心。 禹元纬出现时,见到满载的马车,目光中流露出更多柔情,“孩子,为师此行并非游历。” “这些都是日常所需之物。” 何言解释:“特意准备了多些调料,如鸡精和酱汁,以防师父和师母在京都生活不习惯这些。” “呵呵。” 禹元纬淡然一笑。 他的夫人则对何言说:“方儿,我们在京都,你也务必照顾好自己。有事便给为师写信,记住了吗?” 这对夫妇确是以亲侄子般疼爱何言。 何言用力点头,“我会的,师娘。等有机会,我一定会去京都看望您二老。” 禹元纬的妻子微笑着说:“最好能取得功名,再让为师助你谋个官职,去京都效力。那样我们就能时常看见你了,在为师的学生里,你是最懂人情世故的。” 何言略显尴尬地笑。 也只有师娘敢如此直言。 他深知禹元纬的性格,最厌倦官场上的应酬。 出乎意料,禹元纬并未反驳,反而颔首:“如果你真的凭真才实学考中进士,我推荐你到京都任职亦无妨。” 何言心底深深感动。 若非真心喜欢自己,禹元纬断不会这么说。 然而,他仅是微笑以对。 关于去京都为官,他暂时还未作此打算。 随后,他登上禹元纬的马车,亲自护送禹元纬出城。 目送禹元纬的马车渐行渐远,良久,才返回宁静郡,禹元纬的家中。禹元纬将这老宅的钥匙交予他保管。 他并非让何言看顾宅子,而是将自己的书房,连同其中大部分藏书都留给了何言... ... 当然,守护禹元纬的居所,何言认为这是他作为忠诚伙伴的职责。 在禹元纬的魔法图书室内,他沉思了许久。 禹元纬重返帝都,是复职旧位,还是受命新职,何言询问过,连禹元纬自身也未明了。 然而禹元纬一离去,他在潭州便失去了一个有力的支持者。 更让他挂念的是禹元纬的安危。 “也许正是因为年岁增长,才无畏无惧……” 他察觉到禹元纬的心态已发生了巨大转变。 但他忧虑,这种转变或许会为禹元纬引来灾难。 倘若真为民众福祉而奋斗,这恐怕会招致贵族阶层的敌意。而此举,就连前朝君王也未能成功。 大渝帝国皇帝梁翰民召回禹元纬入朝,谁知道是否将他视为前驱呢? 即便官职再高,于梁翰民眼中恐怕也只是枚棋子罢了。 从这些年大渝帝国的各项政策推断,何言确信梁翰民意图削弱贵族势力,只是尚不敢果断行事。 只祈愿他不要让禹元纬成为打破僵局的牺牲品! 随后,何言将禹元纬书斋内的珍贵典籍尽数搬上自己的魔法马车,继而返回良品商铺。 接着,他又来到了三味书斋。 今日恰好是与孙正奇约定的日子。 何言驾驭马车抵达书斋。 孙正奇如常坐在柜台内,低头沉浸在书中。 他是个近视眼,鼻尖几乎贴着桌面。 当然,也可能是老花所致。 这般钻研书本的毅力,年轻时若未投身科举,真是可惜了。 “孙掌柜。” 何言踏入店内,唤了一声。 孙正奇抬头,注视何言片刻,“何少爷,您来了。” 何言问道:“我订制的魔力纸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孙正奇笑着回答:“就等着您来取呢!稍等一下,我马上让伙计帮您搬出来。” 随即吩咐店里的小厮:“快去仓库取出为何少爷准备的魔力纸张。” 小厮疾步走入内室。 何言的目光再次落到店铺最显眼处的书架,看见了《异界聊斋五》。 这套书竟然已经出版到第五卷了。 何言略感惊讶,向孙正奇问道:“孙掌柜,几次前来都见你把这本《异界聊斋》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这本书很出色吗?” “极为出色。” 孙正奇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异界聊斋》算是荆南郡近年来最受欢迎的奇幻鬼怪小说,其中各种奇异故事令人惊叹不已!现在我店里销量最好的就是这部书了。听说作者十郎居士,还是我们荆南郡的本土人士呢!论才华和出书速度,我看他比那位逍遥生还要更胜一筹。再过两年,他将是大渝帝国无人不知的奇幻小说家。” 说着,他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 当着我的面这样夸我,我会害羞的…… 何言心中暗想,然后选择了沉默。 \"艾丽丝!\" 在店铺门口,何言朝着店内的艾丽丝呼唤一声。 这精灵少女的活泼性格从不消停。 田间的工作完成后,他本想让她回家陪伴父母几日,可她仍然每日来店里帮忙,生怕店里忙不过来。 \"来了。\" 艾丽丝在店内回应,随即快步走出,笑容如花。 何言见状,脸上不禁绽放出笑容,\"走吧,去田里看看。\" 艾丽丝望向车厢中伸出的防水布,问:\"少爷是要去搭建你的…魔法温棚吗?\" 这些日子,何言已经分享了他的计划。 对艾丽丝而言,「魔法温棚」是个全新的概念,令她充满好奇。 听少爷描述,有了它,种植作物将不再受限于季节。连那些春季播种的蔬菜,冬日也能茂盛生长。 何言点头赞同,\"去试试看。如果成功,那块地就交给你,你成为少爷的田产总管,呵呵。\" 艾丽丝闻言抿了抿嘴,低声说:\"艾丽丝不愿做田产总管,只想留在少爷身边照顾少爷。\" 何言轻轻摸了摸鼻子,\"先上车吧!\" 接着他让出驾驶位给艾丽丝,自己则钻入车厢内。 艾丽丝俏脸上带着一丝幽怨,驾车离开城市。 来到郊外的农田。 那片只有竹竿树立的空旷田地格外引人注目。 当初艾丽丝拔掉那些幼苗时,心中确实有些不舍。 艾丽丝停车后,何言从车中钻出。 放眼望去,连绵的稻田中稻穗已披上金黄的外衣... 荆南郡虽然不是大渝帝国最丰饶的领地,但它拥有宜人的气候,被誉为仅次于蓝湖之境的魔法田园。 这里的稻谷享受着双季的恩赐。 第一次播种,通常在初春的一月或二月,只需等待四、五个月,金色的丰收便翩然而至。 此刻,眼看即将迎来收获的时刻。 然而,何言盘算着,如果他的神秘温室培育能顺利实验成功,他会将家园的每一寸田野都变为种植蔬果的圣殿。 尤其是辣椒,将成为他的主攻目标。 在这个时代,辣椒如同异界的珍宝,仅在遥远的黔州受到热烈追捧。 在他抽取的神秘物品中,诸如卫龙辣条之类的美食,都离不开这炽热的调味品。 此外,辣椒的用途繁多,可制成干椒、辣椒酱,甚至辣椒粉,商机无限。 只要掌握辣椒和人力,生产便能迅速展开,加工工艺并不复杂。 何言满腔豪情壮志,对竹儿说:“来,帮我把油纸移到菜园里。” 他心中暗想,或许自己无法立即成为大渝的首富,但成为“辣椒霸主”的梦想并不遥远。 竹儿听话地帮忙搬运油纸,却又忍不住问道:“少爷,你不是真的打算让我将来管理菜园吧?” 原来她一路都在为此事焦虑。 看着竹儿楚楚可怜的模样,何言心软了,说:“到时候再说吧,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就请你的父母来帮忙,怎么样?” 竹儿顿时笑逐颜开,“好,我回去就和爹娘商量一下。” 随后,她扛起油纸向菜园走去。 何言跟在后面,无奈一笑,这丫头显然学会了芙儿的撒娇技巧。 菜园里,竹儿已精心准备完毕,挖好了坑,施足了魔法肥料,只待播种。 何言将油纸平铺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两罐神奇胶水,递给竹儿一瓶,“把油纸覆盖在竹竿上,小心别让胶水沾到手哦。” 这胶水是他在后来的神秘抽奖中获得的,正是传说中的“永恒结合剂”,在这个时代无物能及。 竹儿满脸欣喜,欣然应允。 两人随即忙碌起来。 长达五米,宽两米的油纸覆盖在弧形的竹竿之上,一片片菜土被巧妙处理,何言的温室培育实验基地初具雏形。 附近的魔法水渠流淌着生命之源,水源问题无需担忧。 此刻欠缺的唯有控温设备,而这正是最具挑战性的环节。 升温还算简单,用木炭或魔法火焰在封闭的温室中点燃即可,只需注意维持适当的氧气供应。 但降温却是难题。 不过,目前的季节温度适宜,何言暂且不作过多考虑。 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先尝试再说。他拍了拍手,从口袋里取出几包种子。 牛角椒、小米椒、幻彩西瓜、魔法土豆,以及奶油小白菜和宝石番茄…… 在神秘的抽奖仪式中,奶油小白菜与番茄降临到他们身边。 种植的重任,他并未让翠儿参与其中。 按照由怨恨之力驱动的古籍所揭示的奇妙种植之法,他逐一播下种子,有些深埋于魔法土壤,有些则在阳光下静待生长。 他对翠儿低语:“这是角椒,只需轻轻洒些魔法水,这是微尘椒……嗯,我还是晚些回去把这些秘诀写给你吧!” 如同交托魔法酒坊给赫治高一般,他打算全权委托此事。 身为主宰者的职责,便是设定宏伟蓝图,发掘并培养非凡之人! 然而,顾虑到翠儿的记忆,他决定将那些奇特的种植方式详细记录下来交给她。 对于翠儿,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况且,他并不担忧这些种植秘诀的泄露。 种植蔬菜只是微薄的收入,一旦实验成功,他会把这些神奇作物的种植法教给宁远的民众,引领他们步入富饶之路。 宁远,是他梦想的起点,如此做,也算是回馈这片土地和人民。 “嗯。” 翠儿乖巧地点点头。 随后,两人驾着马车,携着剩余的油脂纸返回良品铺子,此时已过用餐时刻。 何言取出两包魔法面与翠儿一同简单充饥。 接着,他遁入书房,将角椒、微尘椒等作物的种植秘法一笔一划记录于羊皮纸上。 想了想,他又制作了几枚标记。 拿着这些,他走出门,来到店铺前,却未见翠儿的身影。 何言询问陈幼熙:“翠儿呢?” 陈幼熙回答:“她回家去了。” 何言这才想起,翠儿可能回去询问她的父母。 这小姑娘,似乎已决心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大约等待了一刻钟,翠儿回来了,踏入店铺,果然带着笑容说:“少爷,我爹娘答应了。” “很好。” 何言沉思片刻,点头道:“那现在就去接伯父伯母,我们一起去菜园吧!” 不如直接让翠儿的父母接手这项工作。 翠儿满脸喜悦地点头,“好的。” 第223章 邀请翠儿的父母 驱车前往翠儿的家园。 “何少爷。” “何少爷好。” 面对何言,翠儿的父母难免有些拘束。 他们是朴实无华的平民,生活在宁远城的底层。对何言而言,他们已是地位崇高的存在。 何言笑容可掬,邀请这对夫妇进入马车,并让翠儿驾驭马车前往菜园。 在马车上,他直截了当地说:“伯父、伯母,翠儿……曾怡已经告诉你们菜园的情况了吧?” 夫妇俩都点头,“告诉过了,告诉过了。” 何言接着说:“目前我还无法保证温室种植能否成功,即使失败,我仍会按季节种植这些来自异域的果蔬。我现在正忙于备考,无暇分身,所以希望两位能帮我照看。” “没问题,没问题。” 竹儿的父亲连连说道:“何公子您放心,我们都是来自艾尔德兰的农耕世家,这几片灵植园自当悉心照料。” 如今他们在宁静谷地的宁远县以小本生意谋生。 摆个小摊,售卖亲手编织的魔法鞋垫。 “呵呵。” 何言轻笑,“这只是个开端,让伯父、伯母亲自动手,也是为了让你们了解这些神奇蔬果的培植之道。长远来看,我计划将何家所有的农田都转化为灵植园,或许还会购置更多土地。那时还需要两位指导与管理佃农们。” “这……” 此话一出,竹儿的父亲立刻显现出敬畏的神色。 黝黑的脸庞上掠过一丝紧张,“何公子,我、我们一生未曾领导过人,恐怕难以胜任啊。” 竹儿并未向他提及此事。 此刻,驾车在外并留意车内动静的竹儿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原本以为何言只是请她的父母帮忙照看试验田。没想到,竟是要交付整个田产的管理大权。 种植与管理,完全是两个概念。 然而何言似乎并不担忧,笑道:“不难的,只要两位先掌握了种植技巧,之后只需按照方法教导佃农即可。”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写满培植秘诀的羊皮纸,“这是我整理的种植心得,伯父、伯母你们先过目。” 竹儿的父亲面露尴尬,搓着干枯的手掌,“我们不识字。” 何言微微一怔,随后轻笑,“那就等会儿让曾怡教你们吧。” 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目前他确实急需可靠的人手。 实际上,竹儿的父母并非最佳的管理者人选。 但随便找人又难以信赖。种植灵植虽看似简单,实则需要深厚的智慧投入。投入的心血往往与丰收的成果成正比。 重新将种植秘诀收好,何言继续说道:“目前我的想法是这样,蔬果的销售无需两位操心,专心研究种植之道便好。现在,我每月给你们二两银币的报酬,等到家里所有田地都变成灵植园后,每个季度的收成我会拿出十分之一作为你们的奖励,怎么样?” 竹儿的父母都愣住了。 车外的竹儿同样如此。 何家的土地广阔,他们心中有数。 足足五百亩的丰饶之地啊! 而且何言还提到了可能的扩展。 到那时,会有多少收益呢? 收成的十分之一…… 这是他们从未敢想象的财富。 竹儿的父亲连忙摆手,“万万不可,何公子,二两银币已是太多了。” “无妨。” 何言微笑道:“只要收成喜人,这点报酬我不在乎。伯父、伯母,你们就别推辞了。” 他自然有他的打算。 如何最大限度激发员工的积极性? 当然是给予他们土地的份额…… \"这……\" 在翠绿的魔法森林中,竹儿的父亲欲言又止。 何言轻轻制止,嘴角扬起微笑:“是否能实现尚无定论,就先这样决定吧!” 听到他的决定,竹儿的父亲只好将话语吞回。 夫妻俩心跳如小精灵般轻盈跳跃,他们深知何少爷的身份——县执政官的亲弟弟,他口中的商机是他们一生也无法触及的宝藏。 同时,他们对何言充满了深深的感激。 尽管成功的几率未知,但何言的关心已让他们感到温暖。 在外面,竹儿的眼眸清澈如溪流。 抵达魔法菜园,何言首先在田间插上标记,标明哪里是牛角椒,哪里是小米椒,一切都清晰可见。 接着,他拿出秘籍,向竹儿和她的父母详细解释种植的奥秘。 系统兑换出的魔法种子品质卓越,故不必担心选种问题,剩下的就是培育幼苗、移植、施魔力肥、驱邪虫、防治魔力病害等环节。 何言自己并非种植大师,但他利用知识之树获取的种植法详尽而科学,不容置疑。 竹儿的父母都是资深的农场巫师,听到何言的讲解,也惊讶不已,仿佛拨开迷雾见到了新世界。 他们才意识到,种植魔法作物竟有如此精细之处。 同时,他们也对何言的博学感到疑惑。 何言身为贵族少爷,为何对耕种如此精通?恐怕城中最熟练的农夫也无法与他相比。 没人能像他这般,讲述出如此丰富的知识。 竹儿时常侧头凝视何言,眼中泛着柔光,俏脸上微微泛红。 少爷专注的模样,实在迷人。 好不容易让夫妇记住了各种作物的种植方法,夕阳已悄然临近。 何言无可奈何,毕竟科学种植法对他们来说并不易懂。 但他们经验丰富,应该不至于出错。 何言在菜园站起身:“对了,还有一事。伯父、伯母愿不愿意搬到城外来住?这样照顾菜园会更方便。” 如同爱护屋檐下的每一片羽毛,他也舍不得让竹儿的父母每天跨越森林来到郊区劳作。 家里的佃农们都在附近的村庄居住。 竹儿的父母微怔,她父亲连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们会早点起床的。” 何言望向竹儿,发现她也用那双大眼睛注视着他。 思考片刻,他提议:“还是在郊区建造一座小屋吧,就在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会请来匠人,不会花费太多。” 说完,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何言拍去手上的泥土,走向马车。 竹儿的父母面面相觑,随后目光落在自家女儿的脸上。 竹儿的面庞被月光染上淡淡的绯红,她轻抿双唇,柔声道:“父亲、母亲,就依少爷的吧,他必然有他的深思熟虑。县城的宅邸,我们便保留下来作为根基。” “孩子啊。” 竹儿的母亲罕见地开口,声音中透着疑惑,“何少爷既然愿意花费如此巨资,为何不在县里找一位博学者帮他料理这些事物呢?” 竹儿的脸颊变得更加嫣红,娇羞地低语:“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其实,她心里明白得很。 她深知,何言这么做是为了她们家好。 返回县城的路上,早已习惯当甩手掌柜的何言将聘请工匠修建房屋的事宜全权交给了竹儿的双亲,他只负责支付费用。 将夫妇二人送到家后,何言与竹儿再次回到了精品阁铺。 用过晚餐,夜晚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宁静美好。 在天井中赏月,磕着仙果般的瓜子,房中修炼,伴着幼熙的梦境入睡。 第224章 何梁带来的佳音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清晨。 何言在屋内抄写《灵妖笔记》的后续篇章。 许臻虽未曾派人催稿,但何言仍需提前做好准备。 日复一日,平静而充满生机。 王思栋的灵参丸依然热销,这让何言暂时无需为钱财忧虑。 当然,谈及提升骨质的灵药,比如骨髓丹或是地灵草之上,他还未敢过多奢望。 有几种适合的药材,其中老何认为最为适合的是一种名为“金瞳果”的奇异草药,形似冬枣,圆润可爱,价格自然不菲。 整个上午,何言都在抄录中度过。 午后,他依旧留在房间,阅读禹元纬遗留的典籍。 难得的清静,潘葵、刘茂、杨成易等人也都安分下来,何言借此机会充实自我。 就这样,数日光阴悄然流逝。 何言仅出门三次。 一次是为精品阁铺采购物资。 另一次,将禹元纬的墨宝送去装裱。 最后一次,取回装裱完成的字画。 傍晚时分,何梁带着笑容满面的老管家徐福来访。 刚踏入店铺后院,何言便见他笑得连耳根都跟着上扬。 见到何言,他的笑容更加灿烂:“小方,还没开饭吗?” 何言摇头回应:“还没呢!” “正巧。” 何梁径直走向何言,说道:“吩咐厨房准备我和徐爷爷的膳食,今天我们要在这蹭顿饭了。” 徐福则朝何言喊道:“小少爷。” 何言回以敬意:“徐爷爷。” 他对这位陪伴他们兄弟俩成长的老者,心中充满了敬爱。 接着,他调侃何梁:“堂堂县令大人屈尊在我这里蹭饭,真是给陋室增色不少。” 又问道:“今天什么好事让你这么开心?找到了心爱的伴侣吗?” 何梁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整天提这件事,我是你兄长!长兄如父,你懂不懂?操心婚事这种事,应该由我来为你操劳才是。” 何言挑挑眉,对徐福笑道:“徐爷爷,那这事就得您来催促他了。” 徐福轻轻一笑,神秘莫测,“少主与小公子皆为人间俊杰,此事何需老朽这等凡夫俗子操劳。” “谁让您是伴随我们成长的尊者呢,此事,自然离不开您的指点。” 何言笑道,随即引领徐福与何梁步入宏伟的正堂。 闻言,徐福眼中闪烁着欣慰与深意,仿佛还有些别的秘密藏于其中。落座正堂,何梁才揭示了他的喜悦源头。 他宣布:“郡守府刚刚遣使前来,大人对我们抵御灾难的努力极为赞许,直言在潭州九郡之中,唯有宁远县治理卓绝,洪灾当前,不仅无需郡府援手,还主动协助邻县安置流民,堪称典范。明日大人将亲自莅临宁远,赠予我们荣誉牌匾。” 何言闻言微怔,原只想保护宁远百姓免受灾难,未曾料到会有如此反响。 他随即问道:“那这会对你的年终评定产生影响吗?” “当然。” 何梁笑容满面:“年终考核无非是民生与功绩,这次抗洪,我的功绩冠绝九郡,也深得民心。只要后续无大错,就算贺正词之事悬而未决,甲等评定应当不成问题。况且,郡守大人定会在评语中对我褒扬一番,宁远洪灾防御如此出色,也让他倍有面子。” 何言脸上也洋溢出喜色,这真是意外之喜。 刘茂自以为能轻易接管何梁的位置,现在看他如何应对! 三年考核两乙一甲,何梁晋升之路颇为艰难,但继续担任宁远县令应无大碍吧? 稍作思考,他又问何梁:“功德碑进展如何?” 何梁答道:“已雕刻完毕,只待择良辰竖立。那时你也需陪同,我们兄弟要在刘茂等人面前风光一番。” “还等什么良辰吉日!” 何言提议:“郡守大人明日即至,正是良机。我们可以举办一个立碑仪式,请郡守大人剪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郡守大人定会乐见其成。” 何梁略惊,随即笑道:“如此甚妙。” 虽然曝光的机会让给了郡守大人,但若能让大人愉悦,自己又岂会少得好处? 何梁为官近三载,世故人情已看透不少。 “不过,给王、许两家送字的事,你得亲自来,这字是恩师亲笔,是我恳求所得,不可假手他人。”何言又道。 禹元纬的字,不仅是书法,更象征着他的青睐。 代表着禹元纬的认可。 也能让那些支持刘茂的人掂量自己兄弟在禹元纬心中的分量。 何梁沉思,微微点头。 之后,兄弟俩开始策划立碑仪式的细节。 既然郡守大人要亲临,还打算主持剪彩,那么庆典必须喜庆,不能马虎应付…… 徐福坐在一旁,微笑倾听,未曾插口一句。 直至兄弟俩商议完毕,芙儿已在神秘的炼金厨房中备好了魔导宴。 摆上餐桌。 “家族成员”共享着魔幻的和睦时光。 陈幼熙在得知徐福竟是位古老的贤者后,举止显得尤为谨慎。 何言失去了双亲,徐福便如同他的家族长者。 对她而言,这场景犹如初次面对魔法世界的权威,哪怕她拥有绝世美貌,身为秘境伴侣,内心依旧免不了紧张。 用罢餐,何梁便携着徐福匆忙离去。 他还需处理巫鼓乐团的事务。 此外,邀请王氏、许氏等豪门参加铭碑仪式,也需要正式的魔法请柬,这是尊重的表现。 时间紧迫,他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然而何言并不打算协助。 他的每一刻都如珍宝般宝贵。 毕竟,他的法力即将迎来新的飞跃。 第225章 初遇江施 深夜,何言盘腿冥想后,成功踏入膝灵奇境的境界。 距离晋升八阶魔法师,只差梁丘、复溜、阴谷、血海、承山这几个奇境的领悟。 不出预料,大概半月之内他就能成为八阶魔法师。 一旁的陈幼熙再次感知到何言的晋升,连眼睛都不愿睁开,轻哼两声,继续沉睡。 何言满心欢喜地钻入被窝,拥她入怀。 这一夜平静度过。 次日上午,何言依然在房中抄写魔法卷轴。 临近巳时,县衙的信使登门,传达:“何少爷,老爷请您前往县衙,说是府尹大人欲见您。” 这让何言颇感意外。 他不明江施为何要见他。 他与江翰城不过共进过一次魔法宴会,与江家并无实质联系。 不过结识江施也并无害处。 不论是他自己,何梁此刻仍在江家麾下效力呢! 随信使前往县衙。 直至何梁的政务室。 何言第一次见到潭州总督江施,这位掌管潭州的魔法官员。 入门即向江施行礼,“草民何言,拜见总督大人。” 室内,唯有何梁、刘茂、周芳和曹八斗,以及江施。 何梁、周芳和曹八斗的神情皆轻松,唯独刘茂显得勉强。 或许他们已谈论过洪水抗争之事,得到江施的赞扬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提及铭碑仪式,刘茂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他亦献出了捐赠,而与他交好的几家贵族也被何言“收割”了一番,但这次,他们都成了陪衬的角色。 江施呵呵轻笑,“何公子无需多礼。” 何言挺直腰身,凝视江施。 江施回望,接着说:“何公子果然风华绝代。” 何言心想,那是必然的。 口中却谦逊道:“总督大人过奖了。” 江施依旧微笑,开始谈及正事,“不知尊师禹大人此刻是否在家?本官欲邀他主持铭碑仪式。” 原来是为了此事。 显然,这家伙也是官场的老练人物... 禹元纬的出现,象征着他江施与这位奇幻世界的传奇人物建立了联系。而且,这或许能让他有机会与禹元纬展开交往。 然而,他的期望注定要落空。 何言心中暗自嘲讽,说道:“老师已经返回帝都了。” “返回帝都了?”不仅是江施,刘茂、何梁等人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何言甚至连何梁都没透露此事,主要是认为没有必要特意提起。 看着众人困惑的眼神,何言微微点头,“陛下召回老师,重新委以重任。”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江施等人的惊讶瞬间加深。 刘茂的目光急剧闪烁。 糟糕! 禹元纬退隐田园已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对何梁、何言兄弟俩使用卑劣手段。没想到,禹元纬竟会被重新启用。 既然被启用,没有犯错的前提下,至少也会官复原职吧? 仅凭禹元纬弟子的身份,何言在潭州之地已有了些许声望。 此刻,刘茂终于开始有些懊悔,自己被贪婪蒙蔽,听信了潘葵的诱惑,来到这宁远县担任县丞。 原本只是个小县,如今因何言与禹元纬、梁思琪的联系,显得愈发复杂。 何言在潭州用剑重伤潘葵的事,连他也略有耳闻。 “呵呵。” 短暂的沉默后,江施笑道:“那么,我要在此祝贺禹大人了。” 尽管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替老师多谢了。” 何言微笑着回应:“日后给老师写信时,我会转达刺史大人的祝贺。” 巧妙地炫耀了一下,却丝毫没有让人察觉。 这话显然让江施十分开心,脸上的失望消失殆尽,看向何言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 这年轻人很有前途啊! 刘茂的脸色更加阴沉。 周芳和曹八斗的眼神则变得意味深长。 他们两人也是正统的官员,仅次于何梁和刘茂在县衙的地位。但至今,他们仍未明确表明立场。 周芳晋升县令无望,曹八斗则不属于这个体系,县尉算是文武兼备的职位。 实在没必要涉足这场纷争。 但现在禹元纬重返帝都任职,情况就不一样了。 可以说,何言已成为比何梁更具潜力的焦点人物。 有禹元纬在朝廷的庇护,只要何言高中,未来的成就必定不凡,如果他们与何言交好…… 一时间,办公室内的众人各怀心思。 江施拍了拍手,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城外举行立碑仪式吧?” 何梁向何言眨眼,迅速起身,“府台大人请。”然后众人簇拥着江施向外走去。 又在县衙的会客厅召见了其他几位官员。 都是江施带来的。 江翰城也在其中。 不过何言只认识他。 两人点头微笑示意。 就在各自准备上马车之际,江施忽然提议:“何县令和何公子不妨与我共乘一辆?” 在这片神秘的大陆上,何梁与何言兄弟俩的名声让四周的官员们惊讶不已。 府台大人,竟已如此看重这对兄弟,这在奇幻的年代,邀请共乘马车意味着无上的赞誉。 就连何梁和何言,也为这份殊荣感到意外。何梁连忙行礼道:“多谢府台大人的厚爱。” 江施微笑着点点头,步入华丽的魔法马车内。何梁随后引领何言一同进入。众人望着他们登车,各自带着复杂的心情跟随而上。 不久,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在县衙门前响起,何言还特意请来了一支舞狮队伍。县衙的仪仗队披红挂彩,洋溢着欢庆的气息。 舞狮与鼓乐队领路,仪仗队紧随其后,接着是江施的马车带领的长长车队,两侧有举着魔力铭牌的衙役护驾。后面则是县衙的捕快队伍,这浩大的队伍在宁远县无疑是盛况空前。 队伍沿着城南行进,沿途的居民被鼓声吸引,不禁窃窃私语。 “这是哪位大能者降临?这般排场?” “嘿,你不知道吗?是潭州的府台大人,他要给宁远颁发荣誉象征!” “什么象征?” “是抗洪胜利的徽记!这次洪灾,唯有我们宁远治理得最为出色。” “不仅如此,据说府台大人还要为那些为宁远捐款的英雄树立丰碑并公开表彰呢!” “哎呀,这下我们宁远可扬眉吐气了。” “那是当然的。” “走,去看看!我们要为县太爷大声欢呼!” …… 喧闹的议论声被鼓乐掩盖,车内的何言等人无从听见。上车后,他和何梁安静地坐在江施身旁,微笑相对,无人先启口。 江施看了看他们,突然轻轻一叹,开口道:“其实,今日我还有件事情想与何县令商议。” “府台大人请吩咐。”何梁恭敬地拱手。 而何言却因江施的这一叹,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第226章 意外的变故 “这次抗洪,宁远堪称典范,何县令你的贡献无法估量。我已经向朝廷上书请求为你表彰。” 江施缓缓说道。 虽然他仅是潭州的封疆大吏,但在大渝帝国已是拥有显赫权力的官员。达到他这样的地位,尤其是在繁华的潭州,任命通常都由帝王亲笔批准,以防地方官员权力过大。 即使是何梁这样的县令,升迁罢免也需要吏部审查。地方主政官员只能提供建议和推荐,无权决定。 大部分封疆大吏还拥有上奏的特权,尤其是那些由帝王亲自任命的大臣。他们是帝王在地方的耳目,制衡各州势力。 江施几年前就从帝都而来。 何梁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是好事啊!... 还未及向江施表示感激,就听见他又开口:“然而,镇守大人口中还有一项提议,他希望你能赴幽暗郡,担任郡守,驱除那里的魔盗肆虐。他认为你抗御洪水的才能足以胜任这个重任。若是你能平定幽暗郡的混乱,到时候他会亲自奏请天庭,为你记上一功。” “这……” 何梁的面色变得凝重。 何言的神色同样沉重。 心中暗暗咒骂:“潘南漳这老混蛋!” 幽暗郡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潭州的最南端,与衡州接壤之地。虽说不算是荒芜边陲,但无论是经济还是民生,都无法与宁静的宁远郡相提并论。 更关键的是,那里的魔盗横行,连何言也略有耳闻。 民间流传,幽暗郡的山贼比郡衙的卫士、骑士多出无数,连郡守也要看魔盗的脸色行事。 多年以来,没有任何一位郡守能够真正根除幽暗郡的魔盗祸患。 硬骨头的官员并非没有,但他们最终的结局,往往是在郡衙中遭到暗杀。 潘南漳这老贼明显是公报私仇,想要将何梁置于那个险境之中。 抗洪的能力与对抗魔盗有何关联? 谈什么功劳? 先保住命再说吧! “唉……” 江施瞥了兄弟俩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实话告诉你,这对你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然而经过深思熟虑,我也同意了镇守大人的提议。你在宁远郡有宗师级的保护者,去了幽暗郡,性命无忧。而且,如今在潭州,确实找不出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 何言忍不住开口:“镇守大人,请原谅我的直言,莫非镇守大人这是想让潘家挽回颜面?” “小方。” 何梁轻声唤道。 江施转向何言,目光深邃:“如果你愿意这样理解,也未尝不可。但你是否想过,离开宁远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知道郡主庇护着你,但你以为这事郡主会毫不知情?据我所知,潘家千金已经到荣王府向郡主赔罪,你真的认为,郡主会因你与潘家千金的恩怨,与潘家彻底决裂,大动干戈吗?” 何言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江施支持潘南漳的安排,其实也是想让自己远离是非。 作为刺史,夹在潘家和荣王府之间,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想必也希望这个麻烦制造者能远离潭州。 只是,这一切真的是梁思琪默认的吗? 她也希望平息这场风波吗? 借此机会给潘家找个台阶下,然后就此作罢? 见何言沉默不语,江施转头看向何梁,说道:“在我看来,这对你也是一次机遇。假若无意外,今年的考核即便评为最优,你也只能继续留在宁远郡任职。你虽年轻,但应明白,在宁远这样的地方,治理或许比幽暗郡轻松,但要崭露头角却艰难,不能每年都靠灾难。若想仕途晋升,留在宁远并非明智之选。” \"然而,如果你能在幽冥郡平定妖乱,本官便能为你呈上功勋,加上这次抗洪的壮举,晋升之路自是畅通无阻。不仅如此,摄政大将军还表示,只要你愿前往幽冥郡,他将指令茶陵军调遣两百名精锐战士助你一臂之力。有了这股力量,铲除魔患绝非遥不可及的梦想。”何梁听罢,陷入了深思。 何言却觉得这更像是一个更大的陷阱。 茶陵军啊! 谁不清楚他与杨成易之间的恩怨? 何况,潘南漳那个老狐狸会有如此善意吗? 恐怕幽冥郡的魔患已然严重,潘南漳此举,恐怕是想诱使何梁踏入这个漩涡。 然而,江施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在宁远这样平静的领地,想要步步高升确实不易,除非身后有强大的靠山。 而现在,他与禹元纬、梁思琪的关系还不足以让他们动用势力为何梁铺路。 况且,他也不愿这么做。 他凝视着何梁。 想看看何梁自己的心意。 他这个兄长在仕途上确实有不小的野心,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半晌过去,何梁苦笑道:“府尹大人的奏章想必早已递送朝廷,事已至此,下官还能多加考虑什么呢!” 江施脸上闪过一丝歉意,“这次洪水,幽冥郡深受其害,县令已被问罪。魔患比以往更加猖獗,本官也是无计可施,来不及与你商议了。” 但这份歉意中有几分真,几分假,难以辨别。 说到底,还不是强迫牛上树? 何言算是理解了,其实何梁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此事,恐怕潘南漳、梁思琪、江施都已达成共识。 只是不知梁思琪心中究竟作何打算。 幽冥郡,恐怕非去不可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刺史大人,倘若我兄长前往幽冥郡任职,那不知宁远县令之位将由谁来接掌?” 此事至关重要! 万一让刘茂那个混蛋接手宁远县令,麻烦可就大了。 他刚刚才把王、许两家拉拢过来,刘茂若成了县令,岂不是坑了他们? 况且他在宁远还有众多产业呢! 常言道人走茶凉,何梁去了幽冥郡,他在宁远的产业岂不是天天都有麻烦上门? 第227章 完美伴侣 江施意味深长地望着何言,说道:“此事尚未决定推荐人选。” 显然,这件事还有转寰的余地。 这是在暗示何言,如果要争取,就得抓紧时间。 何言心中微凛,点头示意明白。 看来还得去一趟潭州找梁思琪。 此刻能影响此事的人,也就只有梁思琪了。 总不能让潘家独占好处吧?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刘茂轻易得逞。 马车抵达城南的临时庇护所。 此刻,那功德碑已经矗立在空旷之地。 其实只是一座普通的石碑,约两丈高,一丈宽。 许多人围绕在一旁... 在这片奇异世界里,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王也、许志楼等显赫家族的成员。他们矗立于石碑的咫尺之遥,华丽的服饰与威严的气质与平民区隔分明,约莫有几十人聚集在此。 平日里除非遇到重大事件,宁远县的豪门恐怕难得如此齐聚一堂。周围簇拥着前来一睹盛况的宁远县民众,以及在庇护所暂居的异乡难民。 虽不至人潮汹涌,但数百人的规模已然壮观。只不知这之中是否混杂着何梁召唤来的“拥趸”。 县衙的卫兵早已到场维持秩序,人群中辟出一条宽阔的道路。随着震天的鼓乐声响起,气氛越发喧闹起来。 外围的人群踮起脚尖眺望,摩肩接踵。马车队伍在距离石碑十几步之外停下。何言随同何梁与江施一同下车。 甫一抬眼,王思栋那小子就朝他挤眉弄眼,脸上洋溢着得意。再望向石碑,他的名字赫然位于榜首。 王思栋,两千两银子。难怪他兴致勃勃。其次是许若云,紧随其后的是何言自己的名字。令人莞尔的是,他的捐款数额最多,一千一百七十六两,数字独树一帜,比许若云的更显眼。 再下,曾学艺、李昭年、赵修筠、刘华丰的名字依次排列。刘华丰的五百两与曾学艺、李昭年这些豪门后裔的捐赠相比,略显逊色,他的名字被挤在下方,几乎被人忽略。 人群中,李昭年、赵修筠等人脸色铁青,站在一旁。此刻见何言、何梁竟从江施的马车上下来,他们的面色更加阴郁。所有的功劳似乎都被这对兄弟独揽! “来自刘华丰的怨念值+77!” “来自李昭年的怨念值+44!” “来自曾学艺的怨念值+55!” “……” 这些人纷纷向何言投去不满的目光,而原本因何梁即将赴幽县任职而心情沉重的何言,此刻却突然展颜,仿佛春风拂面。 未知还能在宁远待多久,何言决定抓住机会,好好整治这些家伙。他忽然指着石碑,高声对江施说:“大人,这就是我们的功绩碑,您看,碑上记载的就是宁远抗击灾难时慷慨解囊之人。王思栋、许若云尤为楷模,率先捐助。” 他刻意未提及刘华丰等人的名字。其实这番话本应由何梁来说,但何言是他的亲弟弟,何梁自然不会多言。他知道弟弟心思细腻,主动发言必有深意。 “嗯嗯……” 江施笑着点头,走向石碑,问道:“王思栋、许若云两位在吗?” 王思栋和许若云正站在一起,闻言立刻走出人群... \"草民王思栋,拜见星辰刺史阁下。\" 王思栋挺胸抬头,自豪洋溢在脸上。 \"民女许若云,参见星辰刺史阁下。\" 许若云则举止端庄,尽显博学贤良之态。 江施微笑着颔首,言道:\"这般年轻,已有如此英勇壮志。你们二位,实乃民间学习的典范。\" 何梁和何言率先拍掌,引领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王也看着这一切,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中暗喜:他的儿子这次真是风光无限! \"感谢星辰刺史阁下的赞誉,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许若云连忙回应。她看着王思栋那傻乎乎的笑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王思栋沉浸在喜悦中,回过神来,也赶忙鞠躬致谢:\"多谢星辰刺史阁下。\" \"你们...\" 江施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微微惊讶。 何言连忙低声解释:\"他们二人已有婚约,不久将共结连理。\" \"原来是这样。\" 江施轻笑,赞道:\"难得的佳偶啊!\" 他又接着说:\"等到你们成婚之日,切记给本官送一份请柬。本官定来分享你们的喜悦。\" 此言一出,连何言也为之一怔。 江施这是在回报他的恩情,同时也在还他之前为禹元纬牵线搭桥的人情吗? 看来他看出自己是在有意让王思栋和许若云崭露头角了吗? 这位官场老手,真是目光如炬啊! 王思栋和许若云更是惊奇不已。 王思栋呆立当场,许若云则从容不迫,答道:\"届时我们会亲自上门邀请星辰刺史阁下。\" \"很好。\" 江施笑容满面。 王也和许志楼在人群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自主地挺直了胸膛。 看来他们选择站在何言这边是对的。 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就算江施到时候不来,光是这话,也足以让他们风光一番。 至于其他家族的人,脸色就有些复杂了。 天哪! 这何言不仅与禹元纬、郡主和世子有关系,现在看起来似乎还与府台大人有所交集? 只有潘家支持的刘茂,想坐上宁远县令的位置,真的可靠吗? \"来自刘茂的敌意值+88!\" \"来自刘华丰的敌意值+88!\" \"来自......\" 何言再次收获了一波敌意值,心情大好。 刘华丰等人面色铁青。 王思栋和许若云能得到好处,而他们只付出了代价,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第228章 治水模范县 王思栋和许若云退场,江施带领何梁、刘茂、周芳等潭州与宁远的官员走向石碑。 何言自当跟随着。 走近石碑,江施轻咳两声。 何梁心领神会,立即对人群示意安静。 人们很快安静下来,十分配合。 \"宁远的乡亲们,我是潭州刺史江施...\" 江施开始了他的官方讲话... 宁远之地,洪水肆虐,英勇的人民与神奇生物一同奋战,赢得辉煌胜利,这一切离不开百姓们的坚定信念。祈望众人再续传奇,为城邑的守护贡献力量,如此话语回荡在魔法天空之下。 何梁起身,率先挥舞手中的星辰权杖,引来如风暴般的喝彩。 江施的笑容在魔力的映照下更加璀璨。 不论是否为卓越的领主,凡为统治者,皆陶醉于万民拥戴的荣耀之中。 “此刻,让我们恭迎刺史大人揭开这矗立于宁远的神奇石碑,见证崇高的功勋!” 欢呼声渐息,何梁接过星辰指引的话语。 掌声再度响起,伴随着乐师们演奏的神秘旋律,锣鼓队激昂的打击如同魔法的节奏。 舞狮队伍以幻象之力,让狮子栩栩如生,演绎着古老的神话。 揭彩仪式看似简单,仅需摘下覆盖石碑的魔法红花,然而其中蕴含的魔力却引人入胜。 对此,何言或许稍感乏味,但围观的民众却沉浸在奇妙的喜悦中。 单是目睹潭州刺史的威仪,欣赏舞狮的奇幻,已是不虚此行。 他们的日常,本就充斥着魔法的枯燥,如此热闹非凡的场景实属难得。 接着,何梁开始讲述荣誉的篇章。 待到他言辞告一段落,两名守卫般的衙役捧着绘有魔法符文的画卷步上前来,令江施惊讶不已。 何梁随后宣布:“此次灾后重建,王家与许家挺身而出,倾囊相助,实乃典范。前任翰林学院法师禹大人闻此壮举,特作两幅魔导书画,以赠王、许两家,寓意对二家的赞扬与期许,望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引领宁远人民抵御魔法灾难,追寻富饶生活。” 他目光转向王思栋和许若云,“王公子、许小姐,请上前接收这份嘉奖!” 王思栋喉结滚动,许若云眼中闪烁着惊诧。 此事竟未曾告知他们? 然而,王家和许家的族人已满面光彩。 哎呀! 这无疑是巨大的荣耀! 竟获禹法师亲赐墨宝! 在整个宁远郡,能获此殊荣的家族又有几家? 于是,王思栋与许若云急忙上前。 江施偷偷瞄了何言一眼,仅因宁远之事,禹元纬便赐字,看来何言在法师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 他绝不相信这些字是禹元纬主动所书。 若非何言提及,禹元纬怎知王、许两家捐赠最多? 况且,募捐活动是何言发起的,这一点无人不知。 显然,王、许两家已是何梁、何言兄弟的忠实盟友。何言此刻正为他们塑造声望。 往后,王、许两家在宁远的地位将固若磐石。 何梁亲手将魔导书画交给王思栋和许若云,两人的脸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红。 “乐善好施”赠予王家,“济困扶危”归于许家,这两幅字画蕴含的力量不容小觑。 突然,掌声如雷霆般轰鸣,王思栋的脸庞更显红润。 曾经的他犹如命运的弃儿,何时受过如此崇敬? 此时,江施笑着开口:“据我所知,何公子在这次洪灾防御中也功不可没!这避难之所,便是何公子的智慧结晶吧?” 何梁迅速点头,确认道:“正是如此。” 江施接着说:“的确不错,能有如此杰出的弟弟,何县令你的福气不小啊……” 此举无疑是在众人面前特意表彰了何言。 瞬间,何言收获了无数敬仰的目光,人群中或许仍有人不知建造避难所的智慧源于他。 言毕,江施挥动手臂,几名来自潭州的士兵捧着一块蒙着红色绸布的牌匾走上前来。 江施对着群众宣布:“这次洪灾之中,宁远县堪称各县典范。本官代表潭州府衙,特赐此匾以示嘉奖。”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 在热烈的掌声中,江施揭开了红布。 “洪水治理模范县”。 掌声更为热烈,这块牌匾,成为了宁远县人民共享的荣耀。人群中,唯有刘华丰、李昭年一伙人的脸色显得阴郁。 何梁代表宁远县百姓接过了这份荣耀。 至此,碑立彩揭的仪式接近尾声。 江施向人群挥手示意,随后走向马车。随行的潭州官员也随之跟上。 何梁、刘茂等人自然也依次登上马车。 这一次,何言与何梁没有再与江施同乘,而是选择了县衙的马车。 …… 人群渐渐散去,有的乘坐马车,有的步行,三三两两,边走边聊。 抗洪之事再次成为热议的话题,何言也因此收获了不少敬仰,当然,也有几分敌意。 刘华丰那帮人此刻恐怕还在咬牙切齿。 王、许两家的几辆马车也在此时加入人流,朝宁远县驶去。王也却坐在了许志楼的马车上。 “哎……” 原是谈论禹元纬的牌匾之事,王也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许志楼不解地问:“为何突然叹气?” 王也兴致索然地回答:“到最后还是让你这个老家伙占了便宜。” 许志楼一头雾水:“我占了什么便宜?怎么?就因为王家得了牌匾,我们许家也有了,你就心生不满?” “老子是这种人吗?” 王也略带郁闷地说:“我只是想起我家那个傻小子在府台大人面前的表现,就会傻笑,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往后王家的生意,怕是得靠若云那丫头来操持了。这小子,不适合干大事。” “哈哈!” 许志楼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你能有我家若云这样的儿媳,应该偷着乐呢!得了好处还抱怨!” “抱怨?” 王也瞪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我这辈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都快变成你许家的了?” 话虽如此,他却又嘿嘿笑了起来:“不过我家这小子确实需要一个识大体的女人管着,不然,我的这点家业早晚会被他败光。” 许志楼瞥了他一眼,说道:“狗屁的许家,等到将来若云生了孩子,还不是跟你王家一个姓?” “嘿嘿。” 王也顿时笑得更欢了…… 许志楼看着他的神情,略有愠色,“明知你家那位小子顽劣,待日后若云嫁入你家,还望你多加照拂。别总护着你家那小子,我这女儿定是懂道理的。若在你府上受了委屈,休怪我与你这老友反目。” “你就安心吧!” 王也应道:“若云在我心中犹如亲女。往后他们俩若发生争执,我必定先教训我家那浑小子!” 许志楼轻哼两声,不再言语。 王思栋全然不知,这番交谈中,他父亲已将他“出卖”了。 第229章 继任者之选 何梁、何言坐在魔法马车上,二人也在谈论。 驾车的车夫是老邓,他们无需避讳。 何梁说道:“我前往幽境郡的事恐怕难以逆转,你有何打算?” 何言瞥了他一眼,“怎么成了我要有什么打算?” 何梁笑道:“若是从前,我定会带你一同去幽境郡,但现在你已成年,有自己的主见,甚至有了伴侣,在郡里也有自己的生意。所以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何言也笑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去缴付魔石税,我或许不会跟你走。但你是去缴税,我不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哈哈。” 何梁有些乐了,“你不放心我?何时轮到你来替我操这份心了?” 何言侧目看他,“近段时间,我为你操的心还不够多吗?” 何梁沉默,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片刻后,他说:“有邓老他们随行,我的安危无需你忧虑,你还是好好考虑吧!” 这次他是认真的。 昔日的倒霉鬼尚未成熟,如同他的影子,他到哪儿都要带着。如今,何言已逐渐展翅高飞,甚至在很多方面已超越身为兄长的他,他也能放心让何言独自在外闯荡。同时,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何言的生活。 世间没有永恒的相聚。 即使是亲兄弟,也不例外。 “嗯。” 何言点头,收敛起神色。 要离开幽境郡,他确实有许多事需要考量。 陈幼熙怎么办? 宁远郡的产业如何处理? 与梁栋的合作又该如何进行? 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他已不再是无所牵挂之人。 短暂的静默。 何言突然问道:“宁远郡的郡守之位,你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何梁苦笑道:“这种事哪轮得到我来决定。” 何言说:“我打算去一趟潭州,拜访郡主殿下。你去幽境郡的事,毕竟因我伤了潘葵而起,我们惹不起潘家,给他们个台阶下是无奈之举,但绝不能让刘茂接替你的职位。否则,王家和许家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 “郡主殿下,会听你的吗?” 何梁有些惊讶地问。 何言摸了摸鼻子,说:“虽然她没有执意让你留在宁远,但这种忙,她应该还是会帮的吧!” 其实并非完全的自信,因为他尚未洞察梁思琪的神秘心意。 何梁微微颔首,陷入了深思。 接着他说道:“我有一位同窗好友,名叫邹益,与我同年考中秀才,现担任幽陵县的县丞。他不久前致信告诉我,在幽陵处境颇为艰难,处处受限。若有可能,你应向郡主提议推荐他一试。他的品德、学识和才干,皆无懈可击。” “同意。” 何言果断点头,对何梁的建议深信不疑。 回到宁远县,他便吩咐老邓送他到珍品书店,返回房间取了新抄写的《奇谭异志》手稿,随后策马前往潭州。 尽早为何言的位置物色接班人总是上策。说不定此刻已有他人对这个职位虎视眈眈。 宁远县令在潭州境内是个极为诱人的职务。 旅途中,他以卫氏秘制龙蛋果腹。 抵达潭州,何言牵马直奔登科墨宝阁。 许臻一如既往地在那儿。 何言自己将马系于门前,步入店内,直接把手稿递到许臻眼前。 厚厚一叠,足足有数十张。 “砰!” 手稿落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半个月来,他笔耕不辍,又新增了二十多万字。 《奇谭异志》第七至第十二卷已全部抄完。 尽管字迹细小而密集,但仍堆满了上百张纸。 “哗!” 许臻正沉浸在某部小说的世界中,抬头看见何言,立刻笑容满面,“你来了?” 紧接着,他瞥见柜台上的手稿,双眸熠熠生辉,“这是……” 何言轻声回答:“第七至第十二卷的手稿。” “天哪!” 许臻难以掩饰兴奋之情:“我就知道你能行!嘿!我现在就让人准备印刷。” 说完,他准备拿起手稿走向后室。 事实上,他已打算去找人催促何言了。 最近,《奇谭异志六》已经在市面上出售,他的手中已无手稿可握。 只因猜测何言可能因潘葵之事烦恼,他才克制着不去打扰他。 毕竟,他也看出何言创作小说更多是出于一种热爱。 “慢着!” 何言连忙叫住他,说:“此事稍安勿躁,你先替我去荣王府请郡主殿下过来。” 许臻一愣,低声问道:“潘小姐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 何言摇头否认:“是别的事情。” 何梁即将调任幽县县令的消息,他目前不敢外传。 否则消息传到宁远县,后果恐怕难以预料。 “哦。” 许臻点点头,爽快答应:“那我立即出发,你先去楼上休息片刻。” 两人多次打交道,早已无需过多客套。 何言点头示意。 许臻吩咐小厮将手稿搬往后院,自己则出门去了。 何言独自上楼等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楼梯上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何言侧头望去…… 在梁思琪那如星辰般璀璨的容颜前,何言的目光渐渐沉醉,她曼妙的身形在幽光中若隐若现,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这的确是位无懈可击的女性,超越凡俗的美丽。 凝视着梁思琪嘴角那神秘的微笑,何言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揣测显得如此荒诞。 像梁思琪这般卓越的女子,又怎会青睐于他呢? 或许她另有所需吧? 心中不禁泛起一阵五味杂陈的情绪。 他再次想起了何梁即将调任至幽冥郡的消息。 缓缓起身,何言对梁思琪行礼道:“何言见过月影郡主。” 梁思琪明眸微闪,走到何言面前:“不是说了吗,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刻,无需拘泥于礼节。” 她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责备的笑意,这让何言的心神微微动摇。 他尴尬一笑,邀请梁思琪落座,试图寻找话题:“月影殿下没一同前来吗?” 梁思琪坐上主位,回应道:“你邀请的是我,他来作甚?” 何言摸了摸鼻子,为梁思琪斟满茶水。 梁思琪含笑打量着他,接着说道:“你突然来访,应该是因为你哥哥调任幽冥郡的事情吧?” 她不仅美丽,还极其聪慧。 何言点头道:“是的,但不仅仅是这样。” “嗯?” 梁思琪疑惑道:“怎么说?” 何言解释道:“我哥哥调任幽冥郡的事似乎已成定局,我来找你,是希望郡主能为我们推荐一位能接替哥哥县令职务的人。” 然而梁思琪却眨了眨眼睛,轻轻笑道:“我没有帮你哥哥留在宁静郡,你会不会对我有所怨言?” 这是她直接承认,何梁调任幽冥郡之事,她已默认。 何言答道:“不敢。” 梁思琪道:“不敢……那就表示你心中有不满。”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失落。 第230章 梁思琪的考量 “并非如此。” 何言说道:“我哥哥调任幽冥郡是我伤了潘葵所导致的后果,我怎会不明事理地对郡主你心存怨念!若非郡主庇护,我恐怕早已在潭州丧命。我只是好奇,郡主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梁思琪轻轻一笑:“你认为呢?” 何言咀嚼了一下言语:“是要以此解决我和潘葵之间的恩怨?” “还有呢?” 梁思琪追问。 何言愣了愣:“想不出来了。” 他实在想不出梁思琪还有其他什么理由要做这样的安排。 梁思琪轻轻摩挲着何言赠予的幻梦工艺十二星镯,柔声道:“幽冥郡盗贼横行,潘葵欲将你哥哥置于险境,显然是想置他于死地。以潘家的地位,还不足以让我作出如此重大的让步。” \"我之所以默许,是因为我认为这对你的兄长来说是个转机。荆南郡的洪水灾难已引起皇廷注意,连带地,盗贼横行之事也被朝廷察觉。所以,如果他在幽玄县的平叛行动中立下功勋,他的名字将会出现在京都权贵的视线之内,那时,他或许能借此一步登天。\" \"你们县衙不是有一位宗师级强者吗?再加上从茶岭军团借调的两百名精锐战士,要铲除那些盗贼,也并非遥不可及的任务。\" \"机会,总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啊……\" 这些话,与江施之前所说的并无二致,但在梁思琪口中说出,何言心中感到莫大的安慰。 梁思琪确实是在为他和何梁的未来着想。他缓缓起身,郑重地向梁思琪行礼,\"何言感谢郡主殿下的关照。\" \"不必这么拘礼。\" 梁思琪微微翻了个精灵般的白眼,美丽非凡,让何言有些失神。 看着何言呆滞的模样,梁思琪俏皮的脸上也不由染上一抹微红。她轻轻拨弄耳边的乌丝,问道:\"你打算跟你哥哥一起去幽玄县吗?\" \"应该会。\" 何言回过神来,回答说,\"否则我会心神不宁。\" 梁思琪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继续问:\"那你有信心解决那里的盗贼问题吗?\" 何言想了想,苦笑:\"要说完全没有信心也不对,但如果要说我有十足把握……我现在还不清楚幽玄县的混乱究竟有多严重!\" 梁思琪掩嘴轻笑,\"并不是特别糟糕,不算那些不成气候的小股势力,主要的山贼集团就那么几个,加起来大概两千多人吧!\" 何言苦笑道:\"这还不严重吗?\" \"平叛并不意味着要彻底消灭他们,招安也是一种解决方式。况且,你可以设法让他们自相残杀,对吧?\" 梁思琪笑容灿烂,\"你不是很聪明吗?\" 何言沉默了,还能说什么呢?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看到他的样子,梁思琪笑得更开心了,说道:\"你刚才说希望我推荐一个人,是谁?\" 何言答道:\"现任陵鲤县县丞,邹益。\" 梁思琪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可以。\" 何言刚想起身道谢,却被梁思琪瞪了一眼,连忙重新坐下。 梁思琪接着说:\"至于邹益能否担任宁远县令,我不能保证,毕竟我们荣王府不干涉地方政事。不过你可以放心,无论谁接任宁远县令,都不会是刘茂,也不会是潘家的人。潘南漳心里明白这一点。\" 何言点点头,咧嘴笑了,\"这样就很好了。\" 他也没有其他要求,只要新的宁远县令不会找王、许两家的麻烦就好,当然,最好也不要打他的产业的主意。 突然之间,沉默降临。 两人互相瞪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你……\" \"你!\" 接着,两人又同时开口。 \"你说。\" \"你先说。\" 氛围变得越发神秘起来。 何言轻抚鼻尖,低语:“还是你先说吧!” 梁思琪微微启唇,“你真的打算跟随你兄长前往幽境之地?那么日后来泉洲的机会岂非更少了?” 何言察觉到梁思琪眼底的眷恋,心中微动,回答:“总会回来的,我在宁静谷还有商业往来,而且《奇异志》的书稿还没完成。往后定会送稿至此地。” “你就没想过特地过来看看我吗?” 梁思琪问道。 何言略显尴尬,答道:“只要踏入泉洲,我会让许掌柜务必寻你。” 他并非不愿再见梁思琪,只是自感不配。心中总有一份莫名的自卑。 “嗯。” 梁思琪满意地点点头,“你刚才想说什么?” 何言回答:“我只是想问问你……我赠予你的魔香是否已用尽了?” 其实他只是想找个话题打破僵局。 梁思琪眨动大眼睛,略带幽怨地说:“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马上就要用光了。” 显然,她并不愿主动向何言索要。 何言笑了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两瓶古奇魔香,置于桌上。 此刻,他已不在乎那些崇敬值。 梁思琪笑着收起香水,道:“谢谢了。” 何言回应:“只要你不嫌,我就心满意足了。” 梁思琪道:“我想,整个渝国恐怕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魔香了,我又怎么会嫌弃呢?” 何言感觉她的话语中似乎蕴含别意,却又不敢确定。 氛围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梁思琪起身,说道:“我也该回府了,日后如有事务,你只需让许掌柜通知我即可。” “对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禹学士又重返京都任职了吗?” 何言点头:“是的,前几天刚离开宁静谷。” 梁思琪也点点头:“这对你是好事,有禹导师在,你将来入朝为官,也算有了根基。” 说完,她步向楼下。 第231章 与你同行 何言默默目送梁思琪离去。 过了片刻,他也下楼离开。 拒绝许臻邀请他在此留宿,他策马返回宁静谷。 关于谁接任宁静谷县令的事务大致解决,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与何梁一同前往幽境之地,并非一场说走就走的冒险之旅。 当回到宁静谷时,天色已近黄昏。 还好良品阁晚餐时间晚,何言正好赶上用餐时刻。 芙儿又赶紧炒了两道菜。 饭后。 四人在后院天井里磕着魔豆。 此刻已是炎炎夏日,陈幼熙和芙儿手执蒲扇,却都在为何言扇风解热。 竹儿则提着木桶,用水瓢往地面洒水以降暑气。 “嘶嘶……” 冰冷的井水洒在日间暴晒的青石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何言思考一番,还是开口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他难得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 从他的语调中,陈幼熙、芙儿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紧张,就连竹儿也转过头来关注着。 何言缓缓开口:“我兄长可能很快会被调遣至幽冥郡担任郡守,我打算随他一同前往。” 三位女子的脸上尽是惊讶的神色。 紧接着,陈幼熙问道:“为何突然要转至幽冥?前不久洪水灾难中,他还受到了表彰呢。” 幽冥郡的妖魔横行,荆南郡无人不知。从安宁的宁远调至险恶的幽冥,绝非嘉奖之举。 “是潘葵在背后捣鬼。” 何言沉声道,“想让我兄长去那里平定妖患。” “她怎能如此行事!” 芙儿一脸愤慨。 这丫头还是太过天真了。 何言微微一笑,并未多做解释。 若非禹元纬和梁思琪在一旁支持,潘葵说不定已经设下陷阱等着他,幽冥郡的调动远非问题的全部。 陈幼熙接着说:“那店铺怎么办呢?” 显然,她已准备随何言迁往幽冥。 何言侧头望向她,微笑道:“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幽冥吗?” 他本想让陈幼熙留在宁远,毕竟那里安全。然而,陈幼熙的美眸中已流露出深深的幽怨:“难道你不打算带我去吗?” 她已是他的女人了。 何言慎重地说:“幽冥郡妖魔肆虐,你又如此出众,我担心你在那里……” “难道我留在这里,你就不用担心别人对我心生贪念吗?还是……你想悄悄去幽冥另寻佳人?” 话未说完,陈幼熙便打断了他。 何言顿时哭笑不得。 在宁远,谁还敢觊觎陈幼熙的美丽呢? 但他转念一想,以潘葵那个狠毒妇人的性格,若他们在幽冥表现出色,她会不会借机对陈幼熙下手以泄私愤? “呃……那你还是跟我走吧!” 何言轻吸一口气。 陈幼熙露出笑容,轻哼一声:“这才像话。” 说着,她轻轻挽住了何言的手臂:“我是你的女人,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在竹儿和芙儿面前说出这番情话,她的俏脸不禁泛起了红晕。 何言轻轻点头,心中满是感动和自豪。 接着,他转向芙儿,说道:“丫头,那这家店铺就得拜托你照看了。” 芙儿撅起嘴:“可我也想去幽冥陪你……” “别闹了!” 何言不悦地说:“你连武者都不是,去了小心被山贼抓去做压寨夫人。嘿,我听说,那些山寨里的山贼很多都没老婆,他们的老婆都是好几个壮汉共有的。” 芙儿信以为真,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那……少爷你会保护我不?” 陈幼熙轻轻捏了捏何言,却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万一有人趁夜把你偷走怎么办?” 何言继续说道,“况且你的父母和弟弟都在宁远,你得照顾他们啊?” 芙儿只是撇了撇嘴…… 何言语重心长地道:“等到我们抵达幽暗之郡,你便将你的双亲与弟弟接至店铺同住,他们也能助你一臂之力。每月,少爷会赐予你们十枚银晶作为薪俸,你便替少爷悉心照料这间商铺。这店铺可是少爷财富崛起的源泉,托付他人,我难以安心。”这话似乎触动了芙儿,她勉强应允:“那……好吧。” 她脸上仍挂着不满的神色。何言又转向竹儿,在宁远郡,唯有这几人让他挂念。“我也会一同前往。”竹儿抢先说道,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何言愣住了,“那你走后,我的灵植园谁来照看?谁来守护?” “我爹娘可以负责,我可不懂种植灵植。”竹儿不假思索地回答。何言一时语塞。竹儿放下木桶,走近他,楚楚可怜地恳求:“况且我身为六阶武者,去幽暗之郡也能保护你和老爷的安全,对吧?” 何言头疼不已,“罢了罢了,只要你能让伯父伯母同意,你想随行,那就一起去吧!”以竹儿的修为,确实无需过多担忧。竹儿顿时笑逐颜开。芙儿却又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连竹儿姐都要去幽暗之郡,我留在这里岂不是很无聊?” “你可以找凝儿姐和梅儿姐聊天呀!”竹儿连忙提议,生怕何言改变主意。芙儿嘟起嘴。何言决定:“此事已定,你们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三名女子点头答应。夜幕降临。陈幼熙已沉入梦乡。何言坐在床榻上,冥想前,怔怔出神。陈幼熙和竹儿随他前往幽暗之郡,良品商铺有芙儿全家照看,灵植园有竹儿的双亲守护,酒坊也无需他操心。然而,如何供应良品商铺和王思栋的货物成了问题。幽暗之郡与宁远郡相距遥远,骑马至少需两个半时辰。难道他今后就要这样两地奔波?但目前,似乎别无选择。罢了。即使没有这些事,他也需要时常回宁远和潭州探望。每隔十日半月往返一次,也算不上太过繁琐。 第232章 灵种破土而出 皇京。 御书阁。 梁翰民是个勤于政务的皇帝。即便此刻已近丑时,御书阁内依旧灯火通明。外面的太监催促多次,提醒梁翰民该休息了,他却纹丝不动。御书阁内,只有他和那位正五品的入内内侍省总管大太监陪伴左右。此刻,梁翰民手中握着的是江施自潭州呈上的奏折。“宁远县令何梁?”梁翰民轻声念叨,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此人,便是何言的兄长吗?” “正是。”身旁的老太监低声回应。跟随梁翰民多年,他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领,连皇帝的话语都牢记在心...... 在这片神秘的大陆,南方诸郡遭受洪水侵袭,唯有宁远县抵御灾祸最为有力。不仅无人丧生,还未经上级领主资助,仅靠民间募捐与自建临时避难所,甚至接纳了邻县众多流离失所的难民…呵呵,这何家两兄弟,可真是不凡啊!” 梁翰民翻阅完奏章,感慨道。 身边的年迈侍卫揣摩着王的心思,俯首回应:“吴钩密探已查明,这对兄弟背景纯净。至于萧逸天是否确为西山野川黄茂山脚下之人,仍在调查之中。” “嗯……” 梁翰民微微点头,“近来,这何言与朕的侄女之间,如何了?” 老侍卫回答:“据巡夜者与吴钩的情报,何言近日因一名名叫陈幼熙的歌姬惹怒了荆南郡督军潘南漳的千金,双方暗中较量,为此多次求助郡主与世子。不久前,何言在潭州与潘家小姐剑拔弩张,潘家小姐调动了潭州防卫军,幸得郡主出面调停,才保住了何言。” 有些私下里的琐事,梁翰民不亲自过问,都交由这位老侍卫处理,此事外人无从知晓。 “哦?” 梁翰民略感意外,“何言……已有心上人了?” “是的。” 老侍卫应道。 梁翰民接着说:“那么,江施为何梁转调幽县的税赋职务,或许也有潘南漳的意思吧?朕的侄女,也默许了此事?” 老侍卫答:“应当如此。若非郡主默认,潘南漳的授意,凭何梁治理洪水的功绩,他不该被调至幽县任职。” “呵呵。” 梁翰民轻笑,揉揉眉心,说道:“朕这个侄女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啊。” “罢了!” 说着,他起身伸个懒腰,继续道:“就让他们自己去周旋吧,朕的侄女不至于与一个歌姬争夺男子。今后,不必再派人盯着何言和何梁两人。” 言毕,他步向御书房之外。 老侍卫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陛下……万一郡主真的对何言有意……” “那……便是荣王的事务了。” 梁翰民稍稍停顿,只留下这句话。 老侍卫沉默不语,直至梁翰民的背影消失在御书房,他才静静地收拾起室内杂物。 …… 次日。 竹儿一大早就去找她的父母在菜园劳作。随后,她带给何言两个消息。 其一,她的父母已同意她跟随何言前往幽县。这让何言既喜又忧,竹儿的父母为何如此开明,难道不担心女儿在幽县会有意外? 其次,何言播下的那些种子竟然全部破土而出。 何言既惊讶又困惑。因为竹儿说,这些种子的存活率高得惊人,每一粒种子都成功发芽。 这简直匪夷所思。 哪里有如此高存活率的种子呢?... 那个奇特的温室,何言并未过多干涉,它似乎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始终保持着完美的生长环境。 或许是系统赋予的种子自带无与伦比的生机,让一切变得可能。 若非何梁即将转任幽冥郡的要职,何言真的不愿离开宁静的宁远之地,他对未知的种子怀揣着深深的期待。 此刻,他只能托付竹儿,让她告诉父母务必精心看护菜园,依照神秘的种植法进行移植和养护。 竹儿听话地走向菜园,何言则离开了店铺,不过他的目的地并非菜园,而是新建的奇酿工坊。 工坊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铁匠打造的奇异蒸馏器早已到位,贺志高招募的新手也已投入酿酒的行列。 何言步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志高。”他招了招手,唤来了贺志高。 贺志高疾步上前,“少爷。” 何言询问:“目前储备了多少佳酿?” 贺志高伸出五个手指,笑道:“已有五千余斤藏于地窖!等贺泉叔那边增派人手,进度必定更快。” 这段时间,无论是他还是贺泉叔,每天都未曾停歇,全力以赴。 何言颔首:“确实要加速。如果人力或场地不足,告诉我,不必担心规模扩大。” 五千斤,能供多少人品尝? 贺志高一愣,随即点头,“明白了。” 他又问:“少爷,太子殿下的订单何时送达?” 何言回答:“还未知,有何事吗?” 贺志高提议:“我在想是否该扩建几个地窖,储存更多的酒。酒,陈年之后,风味更佳。” 何言想起了前生那些陈年佳酿,眼中闪烁着光芒。 酒,的确越陈越醇……到时候是否可以推出五年陈、十年陈的高档佳酿呢? 他坚定地点点头,“你说得对。应该储存一些,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 “遵命!” 贺志高兴奋地应答。 这几天在奇酿工坊忙碌,让他感到生活充满意义。 何言接着说:“你去取二十斤酒来。” “好的。” 贺志高点头应承,疾步走入工坊,未再追问。 不久,何言怀抱大酒坛离开了奇酿工坊,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微笑。 在宁远的日子不多了,他必须让刘华丰等人对他产生深深的怨恨,这不是玩笑。 回到良品铺子,何言吩咐芙儿出门邀请客人。 邀请王思栋、王晔嫣、刘华丰、赵修筠等人。 只要是他在宁远认识的、有所交往的年轻人,都被列入了宾客名单。 与刘华丰关系良好的人,一个不落。 他要举办一场品酒盛会。 在醉花楼举办一场品酒盛会…… 第233章 王晔嫣即将踏入神秘之婚 在荣誉的光环下,是为了感谢刘华丰、曾学艺等人的无私赠予,这些礼物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尽头。 何言预感,单是这份邀请的威严,就足以让他们内心五味杂陈了吧? 果然如此。 不久之后。 他接到了刘华丰、赵修筠、曾学艺等人充满疑惑的回应,尽管数值并不强烈,仿佛是他们在遥远的幻境中传递来的困惑。 显然,芙儿已将一封封邀请函亲自送达他们的梦境家园。 数值虽小,却让何言心中乐开了花。因为在奇幻世界,疑虑与憎恨与修炼之道息息相关! 接近午后时分,芙儿才从魔法森林中返回,她在后院找到了正抄写着《异界聊斋》的何言,说:“少爷,所有的邀请都已经送达。” 何言抬眸微笑:“他们有何反应?” 芙儿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些人脸色古怪,似乎不太高兴。” 何言朗声笑起:“不高兴才是正常的。” 刘华丰等人此刻想必正揣测他是否想借此机会炫耀。 当然,何言的确有这样的打算。 他将毛笔置于笔架之上,起身走向屋外,“我不在家用膳了。” 芙儿抿嘴一笑:“早就知道你会选择别处。” 少爷始终难以忘怀如醉花楼那般充满魔力的地方。 何言并未在意她的微词,前往前厅与陈幼熙打了声招呼,抱起酒坛放入马车,然后驾车直奔那迷离梦幻的醉花楼。 算算时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光顾那片仙境了。 抵达醉花楼,他怀抱酒坛步入门内。 此时的醉花楼犹如静谧的梦境,仅几桌客人散落其间。 柜台后的老板娘许大娘正百无聊赖地抚弄着手指甲,近来常感叹,自陈幼熙被何言解救离开后,醉花楼的奇幻交易就远不如前了。 “许大娘!” 何言呼唤了一声。 许大娘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惊讶,随即匆忙扭动腰肢走向何言,“哎呀,何少爷,您终于来了。可把老身想念坏了!” 那双凤眼笑时微微显出鱼尾纹,仿佛望穿了时空的长河。 何言咧嘴一笑:“给我安排最宽敞的秘境雅座,不要酒水,也不要陪饮的仙子。食物尽管上,只需几位倒酒的仙子即可。” 许大娘愣住了,“不喝酒,也不要仙子?” 何言轻拍怀中的酒坛:“今日少爷我在这举办一场品酒盛会,酒水我自己备好了。有女士在场,不便让仙子侍酒。” 这…… 许大娘心中五味杂陈。 无酒无仙子,醉花楼如何盈利? 仅凭那些美食,又能赚得几何? 未料,何言随即放下酒坛,掏出十枚银质星辰塞入她手中,“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 许大娘看着手中沉重的银币,笑容绽放,“好的!好的!” 何少爷真是越来越慷慨了。 她看向何言的目光中闪烁着光芒,若她再年轻十几岁,或许会毫不介意含情脉脉地传递秋波,甚至投入他的怀抱... 尽管在神秘世界中,以劳作维生的普通人很少会让客人真正获利,但许大娘觉得,对于何言这样的人,她甚至愿意自掏腰包。最近,她在宁远县听到何言所做的那些震撼人心的大事,让她深感敬佩。醉花楼,无疑是这个魔法世界中最能获取情报的场所。 在许大娘的热情张罗下,醉花楼最宽敞的雅阁迅速准备妥当。何言吩咐侍童提着装满魔法酒的陶罐上楼。 不久,王家的魔力马车率先抵达。王思栋率先下车,紧随其后的是王晔嫣,令许大娘惊讶的是,许若云居然也从马车中走出,原来王思栋特地绕路去许家接她。看来这家伙已经完全投入到这场奇妙的游戏中了。 “王小姐,许小姐。”何言向王晔嫣和许若云行礼问候,对王思栋则仅是眨眼示意。“何公子。”许若云礼貌回应。王晔嫣则带着复杂的情绪瞥了何言几眼,方才微微行礼。 感受到王晔嫣眼中淡淡的哀怨,何言莫名感到一丝心虚:“来,请上楼吧!”他示意一旁的许大娘。许大娘连忙引导王晔嫣、许若云和王思栋上楼。 王晔嫣与许若云跟随上去,王思栋却留在何言身边,低声说道:“方哥,我姐也要成婚了。”“嗯?”何言一怔。王思栋接着说:“父亲已经为她安排了亲事,会在我和若云成婚之前嫁出去。以后,你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何言更加惊讶:“嫁去哪里?是谁家的联姻?”此事毫无预兆。但他对王晔嫣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因此并未太过失落。看到何言面无波澜,王思栋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潭州签判谭语堂。” 何言并不认识此人:“他有何来历?”潭州签判,这是一个八级的官职,地位与江翰城相当。签判全称为签署判官厅公事,负责各类文书事务。据他了解,各地的签判均由京城的官员担任,直接由朝廷委派。 王思栋解释道:“他是前两届的科举状元,京中担任了三年的国子学录,之后被调任潭州担任签判。”“那不错……”何言有些惊讶。国子学是大渝帝国最高学府,谭语堂虽仅为学录,也是学识渊博之人。既然王家愿意将王晔嫣许配给他,谭语堂的年纪应当不大,是个有发展潜力的对象,至少比何梁更有潜力。 王晔嫣真是觅得如意郎君!王思栋点点头,悄悄看了看何言,沉默不语。在他心中,不论谭语堂多么出色,也无法超越方哥儿。 何言接着问:“你们王家是如何与他相识的?”王思栋回答:“他算是我们王家的远房亲戚,以前参加科举前还受到我们家的帮助。如果没有这份恩情,他或许不会娶我姐姐。” 他视何言为知己,毫不保留地分享这些事情。 此刻,王晔嫣并未在场,否则赵修筠必然难逃责难。 何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低语道:“知恩图报,看来此人品德非凡。你的姐姐,确实找到了一位值得信赖的伴侣。” 王思栋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片刻,他开口问道:“方公子,你为何突然筹办这场感恩品酿会?又邀请了哪些人呢?” 何言淡然一笑,“刘华丰那一伙人也在列,稍后你就明白了。” 第234章 道歉 此时,在刘家府邸,气氛热闹非凡。 十几位宁远县的显赫子弟齐聚正厅,都是些名声在外的人物。刘华丰刚收到芙儿的邀请函,便立即通知了这些朋友。 他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何言为何心血来潮要举办这场“品酿会”。 赵修筠,这个在朋友圈中略显边缘的角色,最后匆匆赶到。 他踏入正厅,便向刘华丰拱手道歉:“刘公子,家中有些琐事耽误了,还望见谅。” “赵兄太客气了。” 刘华丰微微一笑,示意赵修筠落座,接着问:“赵兄是否也收到了何言的邀请?” 赵修筠答道:“收到了。” 他环顾四周熟悉的面孔,接着问:“各位都收到了吗?” 有人点头示意,也有人仿佛充耳未闻。 赵修筠才情出众,但家世平凡。在刘华丰主导的这个社交圈中,并未得到所有人的接纳。 刘华丰轻轻皱眉,扫视众人,问道:“各位兄弟,可有人知道何言此举有何深意?” 众人皆摇头不语,天知道何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请他们品酒? 答谢? 如今能不冷嘲热讽就已经是难得的礼貌,谁还会真的去品鉴。 刘华丰又说:“那么,我们去还是不去呢?” “我看还是不去为妙。” 李昭年接话,语气颇有些愤慨:“何言现在根本没资格嚣张,他在宁远县一次次无视我们的颜面。不论他这次邀请的意图如何,我们不去捧场,正好挫一挫他的锐气。免得他真以为自己在这宁远县可以一手遮天了。” 显然,他对何言的怨恨已深。 当然,这与他原本就是刘华丰的追随者也有关系。 有人轻轻点头表示赞同,但也有人说道:“听说宴会在醉花楼举行?” 李昭年反问:“醉花楼怎么了?我们这些兄弟,哪个没去过那里?” 那人回应:“去过倒是去过,但何言让我们捐了那么多钱。我觉得,我们不妨借此机会狠狠敲他一笔,无论他有何打算,他总不至于在食物中下毒害我们吧?” 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有数。 吵闹可以,偶尔玩些小手段也无伤大雅,但关乎生死之事,无人敢轻易冒险。 正厅内突然静了下来。 没错!何不趁此机会捞回一点? 点最昂贵的酒,最精致的菜肴,再请最贵的歌姬相伴! 至少能把捐款的一部分吃回来。 在座的各位,都被何言坑了不少钱。 “啪!”... 静谧之后,刘华丰猛然合上他的灵纹羽扇,低语:“那我们就赴那个宴会!不管其他,先让何言见识见识代价!” 一行人随即踏出门,朝醉花楼进发。 …… 片刻后,醉花楼门前。 何言与王思栋依然在门边等候。 已有几位曾登楼的宾客,他们曾是何言的狐群狗党,近来却疏远何言,却也没加入刘华丰的圈子。 或许是因为品质低劣,连刘华丰也看不上他们。 何言正与王思栋窃窃私语,见刘华丰、李昭年等十几人现身门口,微微一怔。 这些人居然结伴而来,是要在他面前展示实力吗? 他立刻朝刘华丰等人躬身行礼。 “哟!” “刘公子、赵公子、邓公子、曾公子……你们终于来了,承蒙赏脸,承蒙赏脸啊……” 何言脸上堆满笑容。 这样的态度让刘华丰等人也愣了一下。 回过神,刘华丰皮笑肉不笑道:“何少盛情邀请,我们怎能不给面子?” 李昭年则说道:“何少近来可是财力雄厚,想必……要让我们品尝的美酒定非寻常之物吧?” “该不会是皇宫秘酿吧?” 又有人猜测。 何言明白了这些人的意图。 难怪他们会如此痛快地前来,原来是想在醉花楼里把捐出去的钱再大吃大喝回来? 他们这是在挑衅我呢! 他赔笑道:“玩笑话玩笑话,我哪能弄到皇宫秘酿啊!不过,今日这酒,绝不逊于皇宫秘酿。” “当真?” 李昭年皱了皱眉,脱口而出。 何言回答:“各位兄台稍后品尝便知。这酒,来之不易,其实……今日何某除了答谢各位捐赠之外,还想借此机会向各位道歉。” 说着,又对刘华丰等人行礼。 这让刘华丰等人顿时又有些疑惑。 何言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道歉? 难怪笑容如此灿烂。 难道何家发生了什么变故? 刘华丰不禁想起了何言在潭州用剑伤潘葵之事。 随即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扇子啪的一声收起,说道:“何公子说笑了,我们有何资格让何公子道歉。” 其他人也露出嘲讽的神色。 何言仿佛没看到,说道:“应当的,应当的。各位都是宁远的杰出人物,先前是小弟鲁莽了。” 但他并没有具体说出因何道歉。 王思栋在一旁脸色古怪,几次偷瞄何言。 他才不相信何言请刘华丰等人过来是为了道歉。 这还能是方哥儿? 方哥儿一定又在酝酿什么捉弄人的诡计吧? 看着似乎深信不疑、洋洋得意的刘华丰,王思栋脑海中不禁蹦出两个字,“傻帽!” 刘华丰审视了何言几眼,不再言语。 他才不管何言是答谢还是道歉,或者其他任何意图。 这些都不重要。 反正他不接受。 他只想要何言付出代价。 瞬间,气氛变得有些沉寂…… 何言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低语:“来,各位英勇的同伴,阁楼之上,敬请光临!” 众人默默跟随他登上楼上的神秘包厢。 进入雅致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巨大的圆桌,铺满了奇幻世界的珍馐佳肴,香气扑鼻,令人不禁微微一怔。 这必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莫非何言是真心实意地寻求宽恕? 再望见许若云和王晔嫣,他们更加困惑。 两位高贵的女士怎么会在此处? 她们在场,又如何还能召唤精灵般的舞女? 何言这家伙,是不是有意为之? “来,刘公子,请坐上首席。” 何言已拉着刘华丰走向象征尊贵的位置。 他的亲近之举,让刘华丰感到一丝不适,但回过神时,他已经坐在主位上了。 何言面向众人深深地鞠躬,庄重地宣布:“各位英勇的朋友们,我们早已熟识。何某不必虚言,现在正式向大家道歉,之前若有不快,尤其是那次鲁莽的募捐行动,还望你们能谅解。今日,美酒佳肴任饮任食,只要你们能宽恕我之前的过失,就算将我掏空,我亦无怨无悔。” 话语落地,王晔嫣、许若云的目光齐齐投向他,眼中充满疑惑。 道歉? 之前她们只是被邀请品尝神奇的魔法酒,对于道歉之事一无所知。 转头看向王思栋,只见他也是一脸迷惑。 方哥儿这举动,似乎来真的? 无缘无故,突然要低头认错? 第235章 显耀或是真心 其他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纷纷看向刘华丰。 他们以刘华丰为中心。 是否与何言冰释前嫌,也要看刘华丰的决定。 刘华丰不动声色地瞥了何言一眼,微眯着眼说:“何公子身为县令胞弟,又是禹元纬大师的门徒,理应是宁远同辈中的领袖,为宁远的子民筹措魔法物资,何来鲁莽之说?” 此言中蕴含着微妙的讽刺。 即使言语不嘲讽,他的话语语气也透露出一丝讥讽。 他并不打算接受何言的道歉,无论真假。 何言尴尬一笑,回答:“未经你们同意就行动,确实轻率。而且,这个同辈中的杰出者,应当是刘公子你。你是举人,论才华,宁远无人能及。唉……我不如你,眼看科举试炼临近,我却毫无把握,不知能否夺得秀才的头衔,若能如此,我也心满意足了。” 说着,他在刘华丰身边坐下,又说:“如果不行,我或许一生只能投身商业,做一些小买卖罢了。” 刘华丰淡然一笑:“何公子是禹师弟子,考取秀才不过是小事一桩。更何况,即使未能如愿,有何县令的支持,何公子在商界定会有所作为。” 他的脸上,隐约带着得意。 细想之下,除了是禹元纬的学生,何言在其他方面并无胜过他的地方。 如果连秀才都无法考取,何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经商? 那能在贵族圈子立足吗? 况且,何梁担任县令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也是未知数。 人群中,传来一阵轻笑声。 在这神秘的大陆上,随着乡试的临近,一股不安的气息弥漫在王八犊子的心头,他是否在畏惧无法在科举中崭露头角,从而无法抵挡他们这些人的攻势? “唉……” 何言再次长叹,悠悠开口:“恩师已返回京都,我并未从他那里学到太多,对我而言,考取秀才之位实属难如登天……” “禹师已返京了?” 众人无不惊讶,此事在宁远县尚未传开,就连刘茂、刘华丰也对此一无所知。 何言轻轻点头,“确实如此。” 他的神情中透着淡淡的失落,这让刘华丰、李昭年愈发相信何言是真的低头认输了。 禹元纬已回归京都! 他失去了强大的庇护,无人再指导他了! 刘华丰随即问道:“禹师为何突然返回京都?” 然而何言却岔开了话题:“先品鉴美酒吧,先品鉴。” 说着,他转头吩咐身后的侍女:“倒酒!” 接着转向众人:“这酒乃是我作坊的佳酿。如果我未能高中,也许将来只能靠卖酒维生,那时还望各位多多关照啊!” “客气了,客气了。” 刘华丰淡笑道,对禹元纬回京之事并未太过在意。 禹元纬在京都有许多亲朋好友,回京很正常吧?或许是想回宁远的老家小住一阵? 那样身份的人,怎会长期低调地住在宁远呢? “哼!” 李昭年冷嘲道:“何公子不是说今日要让我们品尝的酒甚至连宫廷秘酿都无法比拟吗,怎么变成了自酿的?” “没错,何少爷,您的道歉似乎缺乏诚意啊!” 有人甚至直言:“何少爷,真的不是我不给面子,只是这普通的酒,我实在喝不惯。就这样一瓶酒作为道歉,我看还是算了!” “看来是我们高攀不起啊……” 他们明显看出,刘华丰压根没打算接受何言的歉意。 也是,刘家的目标是宁远县令的宝座,两家间的争斗远未结束,怎么可能与何言握手言和? 他们并不介意借此机会嘲笑何言。 反正何言自己送上门来的。 “哼!” 就连王晔嫣也忍不住轻哼一声。 她接着说:“何公子既然已经道歉,各位都是博学之士,何苦如此斤斤计较?” 她身为女子,不必在意在场的这些人的眼光。 这话让不少人脸上的神色变得不太好看。 李昭年说道:“王小姐说得有理,不过……用这种自酿的劣质酒来道歉,何公子的诚意是不是太微薄了点?” 说着,他看向何言,讥笑道:“难道何公子穷得连醉花楼的名酿都买不起了?” “不,不是!” 何言摆手道:“我这酒绝不逊色于宫廷佳酿,连王世子都已品尝过,并与我达成协议,今后这酒的销售全由他负责,他还打算将它引入宫廷成为御酒呢!若非特别之人,我怎会舍得拿出去让人品尝。” 李昭年等人全都愣住了。哎呀! 这家伙是炫耀还是炫耀啊?... 这瓶普通的酒,竟引得王子殿下青睐,甚至要带入宫廷之中? 是你亲手酿造的吗? 这么说,你日后将成为宫廷酿酒大师了? 即便未曾考取功名,单凭这宫廷佳酿,你也足以生活得无忧无虑啊! 何言接着透露:“就连我的导师都还未品尝过,我打算待他重获职位时,派人呈给他。” 当然,这只是他的虚构之词。 然而,屋里陷入了彻底的寂静。 刘华丰的扇子停止了摇动。 李昭年等人目光凝固。 许若云、王晔嫣也怔怔盯着何言。 这家伙一脸无辜与诚恳,但说出的话为何如此令人恼火? 难道禹元纬回京是要复职吗? 他何言背后岂不是一个巨大的庇护者? 过了片刻,赵修筠呆滞地问:“何公子,你刚才是说……禹导师要回京任职?他不是已经……退隐田园了吗?” 何言回答:“我也不清楚原因,皇上亲自召唤导师回去的。” 赵修筠咽了口唾沫,不再言语。 天哪! 竟是皇上亲自召回。 禹元纬此番复职,恐怕是在重要衙门任职。 “来自刘华丰的敌意值+88!” “来自李昭年的敌意值+88!” “来自曾学艺的敌意值+77!” “……” 众人逐渐回过神,何言收获了他梦寐以求的敌意值。 这些人的心胸还真是狭窄啊! 为何就不能见别人好呢? “真是遗憾……” 他缓缓道:“导师无法留在宁远县继续教导我,只说等我考取功名,那时会为我安排一份美差。哎……我也不知能否成功考上。” “来自刘华丰的敌意值+99!” “来自邓合华的敌意值+88!” “来自王晔嫣的敌意值+11!” “来自许若云的敌意值+9!” “……” 一波新的敌意值涌来。 连王晔嫣和许若云都产生了怨气。 你这不是炫耀是什么! 这哪里像是在道歉! 她们终于明白,何言这家伙是故意惹人厌。 而何言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第236章 见一个揍一个 这些人真是容易受挫啊! “来,喝酒喝酒。” 他拿起酒杯,笑容满面地说:“将来各位功成名就时,别忘了多关照关照我啊!” 关照你的祖宗! 刘华丰握扇的手已有些发白。 他在心中咒骂。 你有王子和禹元纬罩着,还需要别人关照? 再看何言那张笑眯眯的脸,总觉得这家伙在刻意炫耀。 刚才还以为他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自己真是天真。 刘华丰觉得自己像傻瓜。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参加这个所谓的“狗屁品酒会”... 他感到一股奇异的烦躁,面容在魔幻的光芒下变换不定,终于无法忍受与何言虚伪的寒暄,直言道:“不必顾虑了,何公子已有世子与禹师这样的庇护者,何需我们的微薄之力?这未来的神酿,还是留予你独自品味吧!”言罢,他起身准备离去。 他害怕再多停留片刻,便会被冲动驱使对何言这卑鄙之徒挥出重拳。然而,他深知自己并非何言的对手。何言曾以神剑击败韩飞鸿、潘葵的事迹,虽未广为人知,但他却略有耳闻。 几位原本打算品鉴佳酿的人,见状又尴尬地放下杯子。紧接着,众人看向何言的目光充满了敌意。何言的行为,无疑是炫耀,不,更像是警告!这个阴险之辈在警告他们!所谓的照顾,纯粹是讽刺!何言若能一举夺魁,禹元纬自会助他打通官场;若败,亦能与世子殿下共谋商业大计。无论成败,他的未来必定辉煌。 “哎呀,别这样啊!”何言望向刘华丰,脸上露出不解的笑容,客气地问道:“刘公子何故突然要走呢?难道是小生有失周全之处?” 刘华丰咬紧牙关,怒声道:“周全?简直太周全了!何公子如日中天,何必拿我们当猴耍?” 他决定撕破脸面,因为他忍受不了被何言这般轻视。 何言忽然收起笑容,缓缓坐下,淡然道:“在宁远,我就与你们这些人不对付,若不整治你们,又能整治谁呢?”游戏结束,现在,他要再次点燃他们的愤怒! “哈哈!” 王思栋克制不住,笑出了声。刘华丰等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家伙竟承认自己是在玩弄他们!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做了吗? “何言,你太过嚣张!别以为在宁远就可以为所欲为!” 李昭年按捺不住,手指着何言,大声斥责。 众人义愤填膺,对何言的怨恨再次激增。 “呵!”何言冷笑,“早就料到你们憋着坏心思。不过你们这点伎俩,又能奈我何?”说完,他转向刘华丰,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父亲来宁远是为了县令之位,不就是因为潘葵那个妇人在背后撑腰吗?但我何某人不在乎,宁远县令的位置,你父亲想都别想。至于这些随风倒的墙头草,你想怎么笼络就怎么笼络。不过今日我说清楚,我看你们不顺眼,以后最好离我远远的,否则见一个,我就教训一个。” 这番话,字字属实。反正何梁也不会久留宁远,动手又有何妨?潘南漳难道会因这点小事将何梁调至他处?潭州还有比幽县更荒凉之地吗? “你!” 刘华丰被何言的挑衅激怒,但身为书生的他,此刻却找不出反驳之词。他的脸色几度变化,最终挤出一句话:“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我们走!”说完,他迈向门外... 李昭年等人怒目圆睁地瞪向何言,随后气势汹汹地离开了这奇幻世界的酒馆。 然而,有些人却犹豫不决。 比如赵修筠等人。 也有一些出身高贵的青年才俊。 他们虽愤慨,但理智尚存。 看来……何言如今的实力与背景,已令人惊叹不已啊…… 内心不禁有些懊悔,是否追随刘华丰是个错误的选择? 近来,何言总是占尽上风。 虽然这无关大局,但何言如此无所畏惧,或许意味着背后势力的较量,何家并未处于劣势! 难道是世子或禹师真的为了何言而阻止了潘家?何梁的县令之位会动摇吗? “都滚开!” 没想到,何言却对他们吼道:“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是想品酒还是想挨揍?一群随风倒的懦夫!” 听罢此言,剩下的人皆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你的威风都耍完了……接下来不应该给我们找个台阶下吗? 你真打算彻底关闭和解的可能性吗? 但他们看到何言冷冽的目光,明白他是认真的。 人要面子,树要皮。无人有颜面继续坐在这里,脸色铁青地离席而去。 雅室内瞬间只剩何言、王晔嫣、许若云和王思栋,就连那些与刘华丰无交往的人,也不好意思逗留。 他们认为,何言口中的“随风倒”,也包括了他们。毕竟,何言的目光刚刚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仇恨如同滔滔江水般涌现。 可以预见,这些人离开后,将会对何言恨之入骨。 都说伤人不伤脸,而何言却狠狠地抽了他们的脸。 甚至用“随风倒”这样的词语。 看着仇恨值飙升,何言乐得合不拢嘴。 他对王晔嫣三人说:“来,我们喝酒。这些碍眼的家伙终于走了。” 王晔嫣和许若云交换眼神,皆是哭笑不得。 连豪爽的王思栋也有些忐忑,对何言说:“何兄弟,你不会把他们得罪得太狠了吧?” “怕什么呢?” 何言斜睨道:“早晚都要摊牌的。反正他们骂不过我,打不过我,你有什么好怕的?” 王思栋挠着头。 然后说了一句让何言摇头苦笑的话:“不怕是不怕……但我还打算邀请他们参加我和若云的婚礼呢,这礼金得少收多少啊?” “噗嗤!” 许若云闻言,不禁娇笑着出声,随后轻轻瞪了王思栋一眼。 何言没好气地说:“瞧你这吝啬样,你又不缺那点钱!” 他伸筷子点着桌上的菜肴,“快吃,别浪费了。” 接着,还不忘对侍女们说:“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对了,去请许大娘来。我这酒,比宫廷的佳酿还要好喝。” 侍女们也愣住了。 这位何少爷…… 真是与过去判若两人。 不过,刚才舌战群雄的模样……真是帅气极了! 第237章 何言的计划 在醉花楼,她们从未见过如此情景…… 何言,一个独行侠,竟让宁远县的所有贵族子弟颜面尽失,纷纷离去,神色惊骇。随后,一位侍女飞奔下楼。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何言酒足饭饱,挽着王思栋步入下楼。王思栋怀中抱着酒壶,那重达二十斤的珍酿,他们才仅仅品尝了不足一斤,其余的,何言慷慨相赠。 王晔嫣和许若云两位少女尾随其后,双颊微醺,泛着淡淡的红晕。这醇厚而烈性的美酒,她们平生首次品尝,此刻已略感醉意。 来到醉花楼的门口,何言目送三人登上马车。他转过头,问许大娘:“许大娘,需要多少银两?” 许大娘面带微红,犹豫地询问:“何公子,这酒以后能否供给我们醉花楼?”显然,她已被酒香所吸引。 然而,何言并没有打算专供醉花楼,他淡淡地说:“当然可以,但这酒的价格,每斤需十两银子。” 许大娘微微吃惊,十两银子……每斤!这价格比醉花楼最上等的酒还要昂贵许多。但她咬了咬牙,还是点头道:“好吧,总会有人愿意享用的。” 何言挥手示意:“那你到时候自己去良品铺子购买吧!”他计划将销售渠道交予梁栋,但并非所有。如此佳酿,理应放在良品铺子售卖。 随即,他掏出五两银子递给许大娘:“这应该足够支付饭钱了吧?” 许大娘愣愣地点点头:“够了,够了。”让她去良品铺子买?这似乎是在公事公办呢? 何言走出门外,留下许大娘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心中明白,何言与醉花楼并无特殊的情谊。可惜,当初东家没利用陈幼熙的事情给何公子送份人情,否则,或许这就是醉花楼崛起的机会。 然而,思绪转瞬即逝,东家怎敢违背潘家小姐的意愿呢?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法违抗…… …… 何言满脸喜悦地哼着小调,回到了良品铺子。向陈幼熙、芙儿和竹儿打了招呼后,他径直走向后院。芙儿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喃喃自语:“少爷是不是捡到了宝藏?为何如此开心?”何言的笑容几乎咧到了耳根。 对何言来说,这快乐远远超过拾金之喜。他振奋不已! 就在前一天,他刚刚突破至膝眼妙门的境界,如今又有了新的突破可能。在揭彩仪式上,刘华丰一行人,包括刘茂以及那些豪门长辈,为他积累了大量的仇恨值,足足五千多点。 他抑制住未动用,而刚才在醉花楼,他对刘华丰等人“狠狠”羞辱一番,又赚得了七点仇恨值。现在,他的仇恨值已积累到将近一万三千点。 经过昨晚的修炼,他的膝眼妙门经验值已攀升至十二点。是的,随着境界的提升,突破变得愈发困难。即使他利用粹骨丹、地灵草强化根基,如今已达到满丹状态,所能增加的经验值也不如以往。 遵循古老的修炼之道,要突破至膝眼妙门的秘境,至少需耗时八日之久。 何言心中略感不悦,但也仅此而已。 想到那些耗费数十年才达到八品、七品境界的修行者,他便顿觉自我的非凡。 尽管目前的修为尚浅,然而论及突破速度,历史上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回忆起涉足武道的时光,满打满算不过三月而已。 将杂乱的思绪收敛,何言启动了守护他的怨念值系统。 依然是那熟悉的场景。 静坐发光的小人映入眼帘。 如今,小人身上的晶莹光点已增至二十四颗。 可供兑换的怨念值:。 \"换取两千八百七十四点!\" 右上角,怨念值的数目骤减,只剩下一万点。 同时,经验值猛然攀升,瞬间跃升至百分之五十八。 何言心中有数,若纯以怨念值兑换,跨越膝眼妙门大约需六千点。 \"换取二千五百点!\" 一番计算后,他再次交易怨念值。 果然! 经验值瞬间逼近极限,停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位置。 梁丘妙门,应需六千二百点才对。 \"换取六千二百点!\" \"叮!\" \"恭贺宿主,修为境界突破泉海丹田,步入少阳正经膝眼妙门之境。\" 修为提升的喜讯传来! 晋升至少阳正经梁丘妙门,经验值恰好停在百分之九十九。 \"换取二十点!\" 何言又注入了少许。 \"叮!\" \"恭贺宿主,修为境界突破泉海丹田,迈入少阳正经梁丘妙门之巅。\" 修为再次突破,境界指向复溜妙门,经验值显示百分之一。 实际上,这百分之一并无实质,仅为半点经验。 \"我是否太过卓越了?\" 何言睁开眼,搓着脸颊,笑容洋溢。 还有剩下一千二百八十点怨念值,要挑战复溜妙门仍有距离,但他已心满意足。 何时答应萧老要在两个月内晋升为九品武师来着? 现在两个月期限未至,自己竟已接近八品武师。 即便不依赖怨念值,继续常规修炼,一月有余也能达到八品吧? 届时,同辈武师中,自己的地位应当不俗了。 然而,何言并不知晓,他在这样的年纪能达到八品武师,已是出类拔萃。即便在那些名门大派,也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他总将自己与竹儿、苏梨落相提并论,却没有意识到他们本就天赋异禀。 他们在武道上的涉猎时间,远远超过何言。 关闭怨念值系统后,何言转而开启崇敬值商场。 崇敬值已接近三千万大关。 《聊斋志异》的热度仍在持续,短时间内,崇敬值的积累定会保持稳定。 再加上揭彩功德碑的举动,又为他赢得了大量崇敬值...... 在这个世界,何言深知储备无尽的神器并无实质意义。除了灵宝阁,还有王思栋的馈赠,他已无更多花费之处。 何梁的调动令何时降临,无人知晓,此刻将信仰值兑换为魔力点方为上策。 前往幽玄郡任职……那里比起宁远县,面对刘茂、刘华丰之流,危机必更为深重。 况且,潘南漳那老妖龟竟要何梁向茶陵军借兵。 杨成易岂会轻易放过此等挑衅? 实力增强一分,便多一分底气。 何言心中已有谋划,期盼在离开宁远之前晋升八阶武师,另则将拔刀斩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 只是不知达成所需,究竟需多少魔力点。 第238章 珍奇宝物 近三千万信仰值,一如往常。何言打算留一千万以应对不测,其余尽数投入祈愿轮盘。 疯狂的十连祈愿。 “十连祈愿!” “十连祈愿!” “十连祈愿!” “……” “叮!” “恭贺主人,获得魔力点+1!” “恭贺主人,获得魔力点+1!” “恭贺主人,祈愿得宝物……” “叮!” “恭贺主人……” …… 信仰值疾速流失。 两千五百万…… 两千万…… 一千四百万…… 一千万…… 何言停下,查看记录。 总计祈愿二百一十九次,让他感受到淋漓尽致的刺激。 打开技能面板,原本空荡的魔力点如今已积累至两千一百零四点。 这意味着他已收获八十六种不同的宝物。 似乎概率较之前有所降低,何言却并不在意。 宝物数量多少并非关键,关键在于是否有实用性。 许多事物,如衣物、鞋履,皆如鸡肋般无用。 这也是系统最狡猾之处。 至于零食之类,如今仅能用于灵宝阁售卖,绝非长久之计。 何言心知肚明,灵宝阁未来不可能仅依赖他的信仰值支撑。现在做的,仅是树立名声。 最终还需建立起完整的炼宝生产线,才能在大渝王国拥有足够的影响力。 这些宝物,不过为他带来灵感而已。 实用的……实用的…… 对寻常宝物,何言不再寄予厚望,匆匆一瞥,果然鲜有实在之物。 再看稀世珍宝与奇珍异宝。 唯有这类层次,才可能藏匿真正的宝藏。 四件稀世之物。 四件奇珍! 此番竟有奇珍现世,让何言稍感惊讶。 微型润目器,兑换需三万点。 同仁堂洁齿慕斯,洁白牙齿之效。 然而这物品似乎无甚大用,从牙齿亮白液的销量可见一斑,当今世人大多不重视牙齿的白净。 但也可能宁远县地界尚浅,潭州等地情况会不同。 茅台醇1992... 二万九千八百枚星辰石。 又是一瓶星酿琼浆,浓郁的灵韵之香。这价值,竟还不及星辰南春的一半。 幻影灵境游戏盒。 这玩意儿,对于如今的世界,更是多余。 如今的时代,连星辰之光都无法照亮的角落,连虚无之力都没普及,游戏盒又能有何用? “唉……” 何言不由得轻轻一叹。 其实就连稀世珍品中,也难以觅得真正有用的法宝。 原来如此,他渐渐领悟。商城内的稀世珍品,恐怕只要是在上古时代价值百枚星辰石的物事,都能列入其中。 实难称其为瑰宝。 真正的重宝,才值得期待。 似乎存在一个质的飞跃,至今为止,何言抽取到的六十四式飞剑、幻影f-1、灵力检测仪等珍贵宝物,无一物价值低于一百万星辰石。 关键在于,是否适用。 嗯…… 首件宝物,让何言面色微变。 此物,究竟算实用,还是无用? 优梵幻艺简约双人床。 宽达五丈四尺。 价格令人咋舌,需两百万枚崇拜星辰石。 若说实用,何言也不会轻易拿去交易。更何况,也无法扛着床榻与人嬉戏。 然而若说无用,与陈幼熙共眠于其上,倒也惬意无比。 如今,如此柔软的栖息之地已不多见。 而且,它应该不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吧? “好歹是个有些作用的东西……” 何言如此安慰自己。 再看第二件。 灵舒按摩椅。 无用。 没有星辰之力驱动。 疾风快艇! 这个,确有其实用之处! 只是现在尚无用武之地。 何言的心情稍稍振奋了一些。 想象着,将来驾驭着快艇,带着陈幼熙她们在浩渺星海上破浪前行,波涛汹涌,风驰电掣…… 岂非威风凛凛? 雅马哈天籁之音钢琴。 最后一件重宝,再次将何言的心打入深渊。 纯属鸡肋,至少他暂时想不出有何妙用。 就在此刻,何言注意到,珍贵宝物记录之后,居然还有新的记录。 瑰宝级物品? 瑰宝级物品! 出现了比重宝更为高等级的馈赠? 何言急不可耐地点开了这条记录。 只觉心跳如擂鼓般狂烈。 千万要是个自己需要的宝物啊! 然而,他心中连具体期待何物都说不清楚。 上古时期,是否存在能令他瞬间无敌的神兵利器? 似乎没有。 星辰核弹? 那岂非痴人说梦! 即便抽中,他也无法使用啊!况且,攻击谁呢?毫无来由。 然而,当真正看到这件瑰宝时,何言还是愣住了。 轻灵飞梭。 私人双人飞梭,翱翔于空的那种。 兑换价,一亿三千五百万枚星辰石。 尚未抽到星辰车,却先得了飞梭? 何言匆忙打开宝物栏。 果然,在琳琅满目的宝物之中,瑰宝类别里孤零零地躺着这一件…… 幽邃的风精灵旋翼机,搭载神秘的j25星辰之心引擎,四枚魔晶驱动,全长8.09码,高2.22尺,双翼展开达6.84码,最大翱翔速度可达160马赫尔,以精炼魔能95号为燃料。此神器适用于天界巡查、梦幻之旅、星辰巡线、飞行试炼、风之狩猎、森林祝福以及飞行法师的启蒙修炼。 何言轻轻地吞了口唾沫。 提取出来? 勇气不足。 一旦取出,便无法收回,又该如何隐藏于世? 万一被人发现,岂不引人疯狂? 他们只会认为这是飞翔的钢铁巨鸟,空中的奇迹? 对了,为何系统物品栏无法回收物品呢? “系统,取出的物品还能放回去吗?” 何言尝试与这神秘力量沟通,总觉得系统中蕴藏着智慧生命。 否则怎能自行觉醒技能? 而且,上次包装也是因他的请求,系统才提供的这项服务。 即便它始终保持着沉寂的伪装。 第239章 飞刀进阶 “咔嚓!” “感知到主人的合理需求,提供储存服务。储存费用按实际情况收取。” 果然如此! 系统并未辜负何言的期望。 思绪尚未飘远,系统便给出了回应。 “提取泡泡杖!” 何言欣喜若狂,随机选取了一件物品。 那是个孩童玩物,用来吹泡泡的。 瞬间,泡泡杖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储存!” “咔嚓!” “储存泡泡杖需消耗五点崇敬值,确认储存吗?” 五点... 泡泡杖的兑换值是五百点。 相当于百分之一。 何言微微松了口气,“储存。” 泡泡杖眨眼间消失无踪。 幸好,系统的索求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然而,一想到直升机的兑换代价,他不禁心头一紧。一亿三千五百万分之一,即一百三十五万啊! 如此看来,系统在某些方面仍有狡猾之处。 何言的目光逐渐落在眼前的魔法书桌上。 系统有了储存功能,等同于拥有奇幻世界中的“虚空指环”,只是不知能否收纳万物,甚至包括生灵? “储存!” 何言的手轻抚桌面,心中默念。 “……” 系统毫无反应。 “储存!” “咔嚓!” 系统给出了回应。 “储存功能仅限于系统提取的物品使用!” 何言挑了挑眉。 也好。 系统本就是一个异类的存在,与这个世界有所区分也是理所应当。 是自己的期待过高了。 直升机啊直升机... 何言已构想出自己日后驾驭直升机翱翔天际的画面,不禁轻笑出声。 人前不宜展现,找个无人之地自我陶醉总可以吧? 宗师...能飞翔吗? 自己会是这个世界首位空中行者吗? ... 过了许久,何言的口水几乎要滴落,方才回过神来。 在这个神秘的世界,就连最微小的困扰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任何强者都能轻易将我击败,何梁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却仿佛随时随地准备践踏我的尊严,这种感觉令人憋屈。 何言关闭了法宝格,开启了他的技能面板。 基础剑术才刚刚触及皮毛。 而拔刀斩更是仅仅入门而已。 这两项技能仿佛深邃无底的深渊。 凝视着拔刀斩上显示的六百四十七点进度,何言毫不犹豫地注入了三百五十三点。 熟练度达到一千。然而,令人困惑的是,系统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基础剑术都需要一千点才能初窥堂奥,这个系统还真是高傲无比。 何言盯着剩余的那一千七百五十一点技能点,咬紧牙关,再次投入了一千点。 “嗡!” 这一次,系统终于发出了提示。 “恭贺主人,拔刀斩技能已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 何言感到一阵头疼。 仅仅是基础剑术和拔刀斩,他已经投入了多少敬仰值?未来还有罗汉伏魔功、八荒纵横刀、天魔十八击……所需技能点恐怕是个天文数字。 萧老他们还想让自己同时修行胎元功、敛神术和无量功,集四大秘籍之精髓。单是观潮经,就耗费了三万六千点修炼值才达到巅峰。可以预见,胎元功、敛神术和无量功也不会轻松。 唉,还是太贫穷了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还年轻,时间尚多。 与其沉溺于忧虑,不如思考如何赚取更多的敬仰值。 何言又露出了笑容。 实际上,他有时候相当乐观。如果不是这样,幼年的苦难早已将他封闭起来。 思绪涌现,他对拔刀斩的领悟更深一层,感觉自己比以前更强了。 只是不知此刻能否瞬间击败韩飞鸿、潘葵这样的七阶武师。 剩下七百五十一点技能点,何言想了想,决定保留。 就算全加在拔刀斩上,也无法带来质的飞跃。倒不如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他咧嘴一笑,摊开纸张,开始抄写《聊斋志异》。 既然系统抽奖无法瞬间增强力量,那就慢慢积累。总有一天,他会在这片奇幻大陆实现真正的逍遥与自由。 …… 黄昏时分。 刘府内。 刘茂从衙门归来,面容不再以往的严肃,而是满面春风。 刘华丰怒气未消,坐在正厅里。 至今,他还无法平息对何言在醉花楼洋洋自得的模样所产生的愤怒。 那个家伙太过炫耀了! 炫耀前还装出道歉的样子!真是可恶至极! 他的面子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而且他意识到,之前那些跟随他的人现在已经开始动摇了。 何言的背后,站着世子和禹元纬...而他父亲只是个县丞,不及何梁... 潘葵……如今已无法与世子殿下或禹元纬同日而语。 在这个奇幻的世界里,一切似乎都偏向了对方,那些家伙们的动摇并非没有理由。 “父亲!” 看到刘茂走进来,刘华丰连忙起身迎接,准备讲述醉花楼的奇异事件,涉及梁栋与何言的神秘合作,以及禹元纬在京都担任的新职务,这一切都超出了常理。 他甚至怀疑,是否父亲刘茂也应该不再紧紧依附于潘家这个看似摇摇欲坠的庇护所。 “何事烦扰?” 刘茂停下脚步,笑容满面地望着儿子。 刘华丰对这种和蔼可亲的样子感到不太适应,有些愣怔。从他记事起,刘茂一直是位严厉的父亲。 看着父亲喜形于色,他忍不住问:“父亲为何如此喜悦?” “呵呵。” 刘茂笑道:“潘小姐遣人告知,何梁即将被调至幽冥县任职,听闻吏部已批准了此事。” 刘华丰怔住了。 何梁要被派往幽冥县? 接着,他不禁想到,难道何言的道歉是真实的?他早已得知了这一切? 但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真的如此,他又怎么会口出狂言,声称每次见到都要出手教训? 刘华丰微微皱眉,问:“父亲,此事当真无误?” “确凿无疑。” 刘茂回答:“潘家的仆人亲自传递的消息,怎会有假。呵呵,何梁一走,宁远县令之位,应归我父亲所有了。” 然后他才察觉到不对劲:“你为何如此质疑?” “午时,何言邀请我们去醉花楼品尝魔法佳酿,说是道歉,可……” 刘华丰详尽地叙述了午间的奇遇。 “世子殿下与他联手经营?禹元纬重回京都任职?” 就连刘茂也为之一惊。 此事他竟未收到丝毫风声,甚至连潘家的仆人都未曾提及。 难道连潘家也对此毫不知情? 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可能性。 有了禹元纬和梁栋的庇护,潘家还能抗衡何家吗? 更何况,郡主对何言的影响力远超梁栋。 何梁被调往幽冥县任职的背后,他已隐约猜到关键,但现在,却必须谨慎揣摩其深意。 这……或许是因为何言伤了潘葵,郡主为了维护潘家的颜面,才做出的让步? 难道何梁的调动只是如上次的惩戒一样,仅仅是个表面文章? 第240章 何霖再次出现 不可能! 应该不会! 调动职务并非儿戏,更非简单的惩戒。 何梁被派往幽冥县,若非立下赫赫功绩或犯下重大过错,短期内不会再次变动。 即使府台衙门乃至郡府推荐,吏部也不会轻易应允。 这么说来,郡主为了让潘家保全颜面,终究打算让何梁和何言付出代价? 没错。 这次剑伤潘葵,何言的行为确实过分。即便郡主有意庇护,也不便过于明显。 毕竟,荣王府正处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皇上,传言他对荣王府的权势颇有忌惮…… 郡主,真的愿意因何言而自惹麻烦吗? 在遥远的潭州,何言被拯救的那一刻,或许只是一场命运的偶然碰撞吧? 无论如何,他成为宁远县令的命运看来已是无法逆转的事实。 即使郡主执意要提拔何梁,也不会轻易剥夺他这个宁远县令的席位吧?毕竟,潘家的力量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呵呵。” 过了许久,刘茂忽然轻笑出声:“何言那小子有他的奇遇,与我们无关。就算他未来受到世子或禹学士的青睐,平步青云,也未必还会记得我们。我们无需再挂念他,专心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 他终于悟透了这一切。 他来到宁远,只是为了那个县令的职位。如今,这个位置几乎已是囊中之物,何必再涉足这纷繁复杂的争斗呢? 他从没打算成为潘葵手中的一枚棋子。 “这……” 刘华丰犹豫道:“父亲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不再找他的麻烦了?” 年轻人难免血气方刚。想起在何言手下遭受的挫败,刘华丰心中颇感不平。 “还要去找他麻烦?” 刘茂轻哼一声:“你以为你有他那样的背景吗?或者你觉得你将来一定能超越他?” 曾经,他还以为这个儿子聪明有志向,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如今,却怎么看都不顺眼。 在潭洲城混迹多年,为何没能与世子、郡主搭上线呢? 刘华丰眼神闪烁,“孩儿明白了。” 他明白,自己没有底气。 何言这个小子将来恐怕不会混得太差,再去找他的麻烦确实没有必要。然而,内心深处,那份不甘始终难以消除。 刘华丰咬紧牙关,满心愤恨。 刘茂接着说:“将来,连潘家都可能压制不住他……” 刘华丰心中一震。 父亲竟认为何言有如此巨大的潜力? 他点头,不再言语。 …… 良品铺子内。 何言正在膳厅与陈幼熙、竹儿共进晚餐。 “来自刘华丰的怨恨值+99!” 突如其来的怨恨值让他微微一怔。 刘华丰又在闹什么别扭呢? 不过,他并未太过在意。 像刘华丰、刘茂这样的小人物,他并未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背后有潘葵的支持,他们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虽然他有一个曾任道州知州的祖父,但逝者已矣,还能算是知州吗? 况且,像道州这样的小州知州,官职并不显赫,仅比何梁高一级罢了。 如果真有遗泽,刘茂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当上宁远县丞。 …… 转眼间,数日过去。 何梁的调令似乎即将下达。 菜地的进展非常顺利,何言亲自去查看了几趟,发现那些菜苗正在茁壮成长。 这让他感到意外。 或许,他真的不需要温室大棚就能种植出反季节的蔬果? 系统兑换的种子竟如此神奇? 如果是这样,那将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清溪坊与新酒窖的扩建在魔法的庇佑下稳步进行。 挖掘迷雾酒窖,增添神秘酿造法术。 虽然尚未正式推出魔酿供人购买,宁远郡的各酒坊已察觉到清溪坊准备东山再起的迹象。 何言也透过贺许泉与贺志高微妙地传递了消息。 令人诧异的是,竟无人暗中设阻。 或许是新型魔酒的神秘力量过于超凡,不至于撼动宁远的魔法饮品市场?或是另有其因。 提及此事,刘华丰等人未前来滋扰,让何言略感失落。 他们已安分守己,再去挑起争端似乎不合时宜。况且,他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出手。 这日,何梁终于派下了那个胖乎乎的何霖。何霖乘坐的华丽马车直抵优质珍品店前门。 即便对宁远郡不再陌生,依旧引来不少路人驻足围观。在这片土地上,没见过如此气势非凡的马车。 如圆滚滚的肉球般的何霖下车,步入店铺,朝陈幼熙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何家公子。” 陈幼熙早已得知他的来历,起身行礼,随后对芙儿说:“芙儿,去请少爷出来。” 芙儿瞥了眼何霖,便往内院跑去。 “少爷,那个大胖……潭州的何家公子又来了。” 她如此告诉何言,站在他的门前。 闻言,正抄写《聊斋异志》的何言搁下笔,推开房门向外走去,心想这家伙总算来了,再不来,他就要和何梁前往幽县。到时候还得为了魔酒之事折返,多有不便。 “何公子!” 来到店面,何言笑容满面,向何霖拱手示意。 “兄弟!” 何霖回以礼节,晃晃悠悠走到何言面前,问:“魔酿进展如何了?” 何言答道:“大概已有六千斤了,何公子不妨随我一同去酒窖一观?” 他仍打算让何霖与贺志高有所交流。 无奈之举,他不在宁远郡时,酿酒与联络之事只能交给贺志高。 尽管这意味着贺志高有机会玩弄手段,甚至与何霖、梁栋联手将他何言排除在外。但现在看,贺志高仍是可靠之人。 再者,能否被排挤出局,关键在于梁栋的态度。 何霖点点头,口中却问:“方便吗?” 何言笑道:“有何不便呢。” 随即转向陈幼熙:“幼熙,我陪何公子出门一趟。” 陈幼熙轻轻抿唇点头,一副娴雅宁静的神态。 何言跟随何霖钻入那辆豪华马车。 即便是何霖,也不禁再次感叹:“兄弟真是福泽深厚啊……” 这句话透着些许嫉妒的酸楚。 第241章 百万斤魔酿 何言不知该如何回应。 的确,他是幸运的! 有谁能拥有像陈幼熙这般女子? 如果真要客气,反而像是在炫耀…… 他转换了话题,“何林,世子殿下的计划中,这次打算分享多少瓶神秘之酿?” 何林回应:“实话说,这佳酿唯有陈年越久,才能酝酿出无尽韵味,但世子殿下体谅你的期待,决定先送出两千坛给一些尊贵人士品尝其独特风味。若他们皆赞不绝口,那么窖藏的意义便不再重要。那时,他会挑选最上等的献入宫廷,成为御赐琼浆,其余的,则在整个大渝王国广为贩售。只是……不知你是否能跟上这个步伐。” 先送两千坛出去? 那些京都的权贵们吗? 何言暗想,梁栋做事果然可靠。 直接进贡宫廷,恐怕会引起依赖荣王府的疑虑。如此这般,反而能先赢得诸多顾客的心。 那些高贵的权贵们定会赞赏有加,底下的人岂不是争相仿效? 再进入宫廷成为御酒,也就顺其自然了。 他仿佛预见了这创新佳酿在未来大渝王国“一坛难求”的盛况。 看来自己得加快扩大酒坊的步伐了。 心中已有了计策。 酒坊扩大规模,县城或许不再是合适的选项了? 之前购置的宅院,看来要另作他用。 何梁一开始就打算如此大张旗鼓,确实超出他的预料。 不过也罢,反正花费不多。 思量着,何言答道:“我会尽力而为。” 扩展酒坊的场地并不难,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棘手的是寻觅酿酒大师。要么是老匠引领新手,要么就得在外域招揽人才。 宁远县的老酿酒师屈指可数,早被各大酒坊瓜分殆尽。 实在不行……也只能从其他酒坊挖角了。 王家的桂香工坊、李家的平安工坊,以及与清溪工坊旗鼓相当的清平工坊。 王家不易动摇,其他的酒坊应该问题不大吧? 不久,他们抵达了新的工坊。 何言领着何林至门口,敲响了门,何婉素前来开门。 看见何言,她连忙恭敬地喊道:“东家。” 何言对她微微一笑。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醉人的酒香,仅凭香气,就能辨别这神秘新酿与市场上其它酒的差异。 那些酒,不可能拥有如此纯净的芬芳。 侧头望向何林,果然,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显然,他也领悟到这新酒非同寻常。于是迫不及待地走进去,但望见内部,不禁一愣,“你的工坊,就这么点大?” 作为潭州最富有的公子,他见识过比这大得多的工坊,但……比这小的他还真没见过。 何言轻笑,解释:“这只是其中一处罢了。这里是专门用来窖藏的地方。” 至于蒸馏和调和的技术,他并未打算告知何林。 交谈间,他领着何林走向蒸馏区。 何婉素自觉地去煮茶。 何林看着何婉素优雅的背影,满脸好奇地低语:“兄弟,这女子难道也是你……” 何言哭笑不得,答道:“并非如此。” 何林扬了扬眉毛,没有追问下去。 心中却嘀咕这家伙真是好运连连... 尽管何婉素已过青春年华,但她风华依旧,曼妙身姿令人赞叹不已。 “主人。” “主人……” 每一位与何言熟识的工匠都恭敬地向他问候,目光中充满敬意和感激。 何言笑容可掬,微笑着点头回应。 “这是什么神器?” 来到蒸馏区,看到凉棚下安置的巨大蒸馏釜,何霖好奇地询问。 何言回答:“仅是取酒之器罢了。” 何霖凝视他片刻,点点头,便不再追问。他心思细腻,已然看出何言不愿深谈,这意味着这蒸馏釜或许与新型魔酿的关键息息相关。 但这与他又何干呢? 他敢觊觎何言的酿酒生意吗? 就算这魔酿前途无量,他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少爷。” 此时,贺志高匆匆赶来。 何言没打算带何霖去勾兑区,他驻足原地,介绍道:“这位是潭州的何家公子,与我同宗。” “何公子。” 贺志高打量何霖几眼,礼貌地称呼。 他的态度还算平静,显然不清楚何霖的身份背景。如果他知道何霖的真实来历,必定不会如此淡然。 毕竟,那可是潭州首富家的公子啊! 何言微微一笑,又转向何霖:“这位便是我酒馆的掌柜贺志高。何公子,以后再来购酒,直接找他就成。” “嗯,好的。” 何霖笑着点头,这令何言有些诧异。 难道就连这胖子也知道何梁即将调任幽县的事? 看来这胖子与梁栋之间的关系并不寻常。不过,何言并未将惊讶显露于色。 他接着说:“那我们进屋详谈?” 何霖和贺志高均点头同意。 三人步入庭院的大堂,何婉素早已备好香茗。 主客落座后,何言对贺志高说:“王子殿下打算先预订两千斤酒,你安排一下。” 他转而看向何霖:“何时前来领取?” 何霖答道:“既然兄弟你已准备妥当,我明日便派人前来提取!” “好。” 何言轻轻点头:“直接找志高即可。” “少爷。” 贺志高略显错愕,他未料到何言会将发货这类事务交给他。 何言挥挥手,说道:“我可能近期要离开宁远,酒馆的事就交给你照看了。” 目前为止,何梁调动之事,他只告诉了陈幼熙、竹儿和芙儿。 贺志高还想追问,但看何霖在场,欲言又止。 “呵呵。” 何霖笑容可掬:“贺掌柜,这酒馆必须扩大规模啊!否则,难以满足王子殿下的需求。” 贺志高怔怔地看着何言。 刚刚扩建,又要扩增? 然而,何言看着何霖,问道:“何公子认为我们的酒,每年达到多少产量才合适呢?” 何霖回答:“目前不好估算,但如果日后能成为皇室御酒,每年百万斤产能应该不在话下。” “哎呀!” 贺志高刚举起镶有魔法符文的茶杯,手突然颤抖,茶杯险些跌落,魔力茶叶的蒸气弥漫中,几滴茶水溅在他的手上。 他痛呼一声,急忙把茶杯稳稳地搁在魔法木桌上。手背瞬间泛起一片红润的魔法印记。 但他毫不在意,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赫林,“百万……斤?”这个数字超出了他的想象边界。 从前,他们贺家的清溪坊每年仅能酿造万余斤魔法醇酿,多数年份甚至达不到这个数目。 “目前只是初步估算,还不确定。”赫林微笑道,眼中闪烁着神秘的星辰光芒。 贺志高无声地松了口气。紧接着,赫林又开口:“也许需要两、三百万斤,由于我们的魔法佳酿定价高昂,否则,酿造千万斤以上也不是难题。只要能酿出,就能售罄。” 贺志高彻底呆住。 第242章 扩张之路 两、三百万斤? 那得需要多大的酿造之地?需要多少精通魔法的工匠? 赫言却依旧平静如湖。大渝王朝广阔无垠,人口逾两亿。如果真能畅销全国,两、三百万斤魔法醇酿绝对能被迅速消耗。 他记得,前世的茅台酒坊似乎年产量高达数十万吨,相当于数亿斤。 茅台酒属于高端魔法饮品,新式魔法白酒难道不是吗?而且,目前还没有能与之抗衡的竞争对手。 按照人口比例,一旦打开市场,新式魔法白酒年销两、三千万斤并非天方夜谭。而两、三百万斤,仅仅只是个开始。 只是不知道,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能否创造出如此大规模的魔法酒坊。 过了半晌,贺志高才回过神,又怔怔地望向赫言。 赫言轻轻点头,说:“不必过多忧虑,尽全力即可。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心中,他已有盘算。如果梁栋确有此信心,他也该考虑建立魔法酒坊了。未来总会尝试的。 赫霖瞥了一眼赫言,感觉这家伙似乎在含沙射影。 何为胖子? 他没有和赫言计较,笑道:“确实不必过于焦虑,殿下需要时间开拓各地市场。不过最好尽快扩大规模,这片小地方实在不足以容纳……” 说着看向赫言,“不然……我帮你物色一个合适的地方?” 赫言微微一笑,“多谢赫少的好意。不过清溪坊生于宁远,我打算让它留在这里。” 显然,这位胖子也对新式魔法白酒的未来市场垂涎欲滴,试图分一杯羹! 上百万斤的销售额,那是何等财富? 梁栋的销售渠道,他不敢有过多非分之想,只能从清溪坊着手。 赫言暗自腹诽,梁栋才是真正的大头,为何不去找他呢? 赫霖大概猜到赫言不会同意,笑着点头,“今后宁远的县令之位,可得多亏你这位兄弟了。” 他指的是税收。清溪坊年产量达百万斤,缴纳税款必定是个天文数字,这毋庸置疑。 税款的征收,与朝廷官员年度考核的优劣息息相关。 …… 随后,何霖并未久留于酒馆之内。品过香茗,便预备动身离开。原欲询问何言是否需要护送回精品酒铺,却被何言委婉拒绝。他尚有重要之事需与贺志高商议。 何霖自然不会勉强。 “公子!” 何霖刚离开,贺志高便目光炯炯地望向何言,“我们真的要将产能扩大至每年百万石之巨吗?” “千真万确。” 何言微微一笑,点头道:“你想,这大渝帝国又有何种佳酿能与我们的酒相提并论。况且,我们的酒价昂贵,将来极可能成为地位与财富的象征。你说,售出百万石,难道不是可能的吗?” 贺志高怔愣半晌,“我不敢断定。” 这已超出他的想象范畴。 何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无须过多忧虑,只管扩展即可。我会设法在城郊购得一片土地,建造新的酿酒工坊,到时候清溪坊与你这里都将迁移过去。你回去后,也告知你父亲,若可行,今年酒坊的盈余就不再分红,全部投入扩建之中。此外,让老工匠们收徒,实在不行,就去外郡甚至潭州招募高手。你这里也一样。” 贺志高稍显犹豫,“仅如此,我们无法管控这么多人……秘法岂不会泄露?” “泄露?” 何言轻笑道:“签订契约之时,先明确规定不得泄露。若有人泄露,自有世子殿下出手整治。你要明白,我们赚的是蝇头小利,真正的红利属于世子殿下。” 这其中的关键,他早已明了。 新式酿酒技法的泄露是早晚的事。 关键在于梁栋是否可靠。 若梁栋可靠,即使他人知晓秘法,也不敢觊觎清溪坊的生意。 反之,若梁栋不可靠,找他人合作或是另开工坊酿酒,那就自认倒霉吧。 反正就算不做酿酒生意,自己仍有其他生财之道。 况且,梁思琪会让梁栋任意妄为吗? 真要逼急了,自己提高白酒工艺即可。有仇恨值系统在,深入钻研并非难事。 打品质之战,何言无所畏惧! 即便是当前这种原始工艺,泄露了又如何?谁能酿出超越商城兑换的美酒? 贺志高咽下一口唾沫,呆滞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不够用了。 这就要成为宫廷御酒了吗? 年产量还要达到百万石? 以前,他认为新式白酒能成为御酒,已是贺家祖坟冒了青烟。 那可是宫廷御酒啊! 现在大渝帝国才有几种御酒? 然而此刻,世子和东家显然是打算用新酒横扫大渝的所有高级酒市! 如果真能成功,他们贺家……岂不是将成为大渝酿酒业的领军者? 何言悠悠开口:“当王子殿下的订单超过万斤时,如果这里的工匠仍不足,便去邻近的酒窖招募熟练的师傅,比如李家的平乐坊,还有那个清平坊。若有机会,直接以高价购下清平坊整体吧。” 至今,何言还未与清平坊的人有过接触,只知道那里与清溪坊相似,背后并无强大势力支撑。 因此,他无意将任何人逼入绝境。 贺志高审视何言片刻,轻轻颔首。 何家与刘家以及其他豪门之间的暗中较量,就连他也略知一二。 呵,到时候只能怪李家运气不佳了。 谁让他们触怒了少爷呢? 接着,他才想起询问何言:“少爷,您说您要离开宁远之地?” “嗯。” 何言轻轻点头,“我兄长即将调任幽县担任县令,而我也有意参与科举考试。你应该明白,我无法长久留在宁远。” “对您而言,宁远这方天地太过狭小了。” 贺志高低声感慨,随后心中有些不安,“只凭这间酒窖,您真的打算交由我和父亲打理吗?” 他以往沉迷于享乐,实际上并无太多管理经验,自然缺乏自信。 “你在担忧什么?” 何言看出贺志高的忧虑,微笑道:“即使酒窖扩大,你现在所做的工作将来依然不变。若到时候事务繁忙,我会找人来协助你。” 他并不想将所有重担都压在贺志高一人身上。 首先,贺志高未必有足够的能力,其次,对于一个“事业”来说,过于集中的管理权并非好事。 无奈的是,目前他们身边缺少可用之人…… 第243章 购买土地 随后,何言仅简单提了一下何梁调任幽县之事,便离开了酒窖。 前往县衙。 购买土地! 既然梁栋对此充满信心,他没有理由拖延。 同时,这也是一个了解在大渝王朝经营企业是否可行的机会。 只要白酒厂能运营起来,酱油、鸡精、零食等商品的批量生产便指日可待。 到达县衙后,何言直奔何梁的办公室。 见何梁正在处理公务,他直接问道:“兄长,靠近城郭还有土地可售吗?” 虽说家中已有五百亩地,但那些是用于耕作的,他并不打算动用。 何梁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你要买地?荒地还是农田?” 何言回答:“荒地即可。” 何梁又问:“有何用途?” 何言答道:“建造酒窖。” 何梁更加困惑了:“你的酒窖不是已经在城里了吗?为什么还要到城外买地?” “为了省钱啊!” 何言撇撇嘴:“我打算购置五百亩地。如果在城里,你能划分出如此大面积的土地给我吗?” 何梁大为震撼:“如此庞大的酒窖?” 整个宁远县城占地仅数千亩。从中划分出五百亩,无疑是不可能的...... 即使能划分出来,迁移那些居民也将是一项浩瀚的魔法工程。 何言说道:“这只是暂时购买如此广袤的土地,酒庄未必会扩展到如此规模。王子殿下每年或许需要百万斤以上的佳酿,仅凭我城内的两个酿酒坊,无法满足这样的需求。” 何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百万斤……” 接着,他眼神复杂地说道:“你的生意可真是不小啊……” 何言的扩张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快得如同施展了瞬移术。 数百亩的酿酒坊,他从未见过,甚至未曾听说。在这个时代,这无疑是巨兽般的存在。 何言回答:“王子殿下的收益才是主要的,我只是替王子殿下操持事务罢了。” 何梁点点头,没有多问,只又说:“若是荒地,城东倒有一处相当合适。那里是不宜耕作的小丘陵。” “好的。” 何言爽快地点头,小丘陵无妨,正好酿酒坊也不需额外绿化。 不适合耕种的土壤可能更为坚实,反而省去了许多劳力。 况且,不宜耕种之地通常价格更为低廉。 “去请周文书来一趟。” 何梁朝外面喊了一声。 买卖土地虽由县令决定,但还需文书签署契约。真正的交易操作者,其实是文书。 何言坐在何梁对面,问道:“大约需要多少金币?” 他清楚这个时代的土地价格低廉,荒地更是如此,但他心中仍想有个预算。如今的他,实在囊中羞涩。 近来,宁远县灵芝鹿茸胶囊的市场接近饱和,王思栋那边也只给他送来了不足两万枚金币。 何梁向何言眨了眨眼,说:“荒地不贵,况且原本就是无人问津之处,你可以和周文书讨价还价一番。” “嘿嘿。” 何言只是呵呵笑了起来。 “大人,县令。” 很快,周芳走了进来,“您找我吗?” “先坐下吧!” 何梁微笑着点点头,说:“我家小方想买下城西那座小丘陵的荒地。” “哦?” 刚落座的周芳惊讶地看着何言,“何少爷要买那片地?那可是荒芜之地,连树木都稀少。” 在这个时代,百姓购买土地通常是为建造住所或耕种,荒地……他实在想象不出何言买来有何用处。 那样的地方能有什么收获呢? 城西的小丘陵可不小。 何言解释道:“我计划将酿酒坊迁移到城外。” “需要那么大的地方?” 周芳也感到疑惑。 他知道何言接管清溪坊的事早已发生,而何言与梁栋的合作,最近他也略有耳闻。 “其实并不急需,但买了总无妨。” 何言笑道:“王子殿下那边可能每年需要我酿制百万斤的酒,我也不清楚需要多大的酿酒坊,多买些地,以防万一嘛!” 周芳瞪大了眼睛。 咕咚。 他咽了口唾沫。 百万斤…… 他看何言的目光都变了。 知道你和王子殿下有合作,但没想到,合作的生意竟如此庞大! 今后,宁远郡又有谁能制衡何言呢? 即使何梁卸下宁远县令之职,有王储殿下的庇护,何言在这潭州领地内也定能如入无人之境吧? 刘茂……不过尔尔。 过了许久,周芳才从震惊中恢复,笑道:“那何公子的意思,是这片荒原你都打算买下了?” “嗯。” 何言微微颔首,“周叔您可得给我个实惠价啊!” “没问题,没问题。” 周芳朗声笑道:“你在我们宁远建立如此宏大的酿酒坊,对宁远百姓也是大善之事。我必然全力支持。” 他早已得知何梁即将调任幽郡的消息,在这种情况下,何言仍选择在宁远建造酿酒坊,自然是一件好事。尽管他只是录事,但县里的税收与他的年终考核息息相关。 接着他又说:“我马上安排人去丈量土地,无用的荒地,每亩以五十枚银币卖给你,怎么样?” 又望向何梁。 县衙买卖土地都有一定的定价范围,通常不会太过离谱,毕竟需要登记入册,以备上级核查。 何梁轻轻点头。 这个价位确实低廉。一般来说,宁远城郊的荒地每亩至少能卖到七十枚银币。 当然,良田的价格就更高了。 即便是贫瘠的土地,每亩也不会低于一百五十枚银币。 然而何言并不满足。 如果是普通的荒地也就罢了,毕竟开垦后还能作为农田。但录事周芳刚才提到,那里几乎连棵树都没有。 那能是个适合耕作的地方吗? 不适合耕种,对大渝朝廷来说,那就是无价值之地。 他微笑道:“周叔,那地方只是片废弃之地,连开垦都不可能。除了我,应该没人会买了吧?” 周芳也轻笑:“贤侄有何打算呢?” 何言称他为叔,他也顺势称呼何言为贤侄。 何言说道:“每亩四十枚银币。” 周芳看向何梁。 何梁说:“我觉得也是可以的。毕竟,那片地根本无法种植任何作物。” 周芳点头,“呵呵,既然县令大人也同意,那我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刘县丞那边……” 此事还需刘茂这位县丞签字批准。 何梁想了想,说:“周录事你先去找他谈谈,如果县丞有异议,我再亲自与他沟通。” 周芳再次点头,起身对何言说:“那我就在此预祝贤侄的生意蒸蒸日上。” 他甚至不认为刘茂敢对此事提出反对。 如今的何公子,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何言拱手致谢:“多谢周叔了。” 对于周芳的爽快,他毫不惊讶。 即便何梁即将调任,周芳也不介意卖个人情,无论是看在禹元纬还是梁栋的份上。 更何况,这笔交易原本就是与梁栋的合作。 待周芳离去后,他对何梁说:“你觉得刘茂会同意以这个价格把地卖给我吗?” “呵呵。” 何梁轻笑:“只要他不傻,就会答应。” 第244章 幻境酒庄构想 何言微微怔然,旋即笑道:“确实如此。” 此刻的刘茂,或许已将宁远县令的职位视为囊中之物了吧? 尽管彼此间存在分歧,但往后酒坊的税赋终究会落入宁远县的口袋。 只要刘茂有些长远眼光,就不会拒绝这等美事。 此事,双方的利益仍是一致的。 过了一会儿,何言辞别县衙,只是吩咐何梁在周芳丈量完毕后派人通知他。 …… 傍晚时分,何梁亲自来到良品商铺。 周芳那边的测量工作已完成,那片荒地竟有六百二十四亩之广,比预想的还要大些。 何言对此并不在意,只问:“刘茂同意了吗?” 何梁轻轻一笑,点头道:“同意了,而且很爽快地答应了。” 话锋一转,他微皱眉头,继续说:“而且……他还说土地再便宜些也无所谓。你觉得,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何言摸了摸头。 刘茂主动让利? 难道是想坑何梁吗? 不至于吧! 何梁即将调任,此事又能如何坑害他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纠结,说道:“管他什么打算,也许他是担心我不在宁远县建造酒坊呢!” 提及此事,何梁不禁有些抱怨:“其实你也可以把酒坊建在幽县,那里的税赋可是……” 何言斜睨着他:“你还想在幽县那种地方长久待下去?” 何梁一愣,随即笑了。 没错。 他是去幽县任职,能在那里待多久呢? 若政绩不佳,潘家恐怕会趁机落井下石,甚至可能剥夺他的官职。 相反,如果政绩斐然,郡主想必会想办法把他调离吧? 幽县,只是一个跳板而已。 次日清晨,何言再次踏入县衙。 交纳银两,领取地契。 仅仅两千多两银子,便换来了六百多亩的土地。 这让何言感叹,这个时代的土地真是便宜!不像前世那样寸土寸金。 周主簿笑容满面,交接完毕后问:“贤侄,要不要我派人陪你去看一下那块地?” 何言点头:“好。” 建造之事可以交由贺许泉、贺志高父子去操办,但设计方面,显然只能亲力亲为。他要建造的,是大渝朝前所未有的巨型酿酒庄园。 办公区、酿造工坊、蒸馏区、窖藏区、勾兑区、宿舍楼……这些该如何规划,还得看实地地貌才行。 随后,何言跟随一名衙役骑马向城西的小山丘进发。 途中,他消耗一些怒气值使用搜索引擎查询了酒庄的基本布局。 并非如他想象般简单。 还需要细分为原料区、发酵区、浸泡区、灌装区等多个区域。 还好有搜索引擎,这些难题变得迎刃而解。 只需根据这个时代酿酒工艺的特点做一番简化调整即可。 小山丘……实际上只是一个小小土坡。 正如周芳所言,那里确实荒凉。别说树木,连草都不多…… 不知源自何种神秘力量的影响,何言对此毫不在意。 就算这地下埋藏着魔法金矿,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 没有林木反而更佳,便于建设奇异的工坊。 审视过这片土地后,一座梦幻般的酿酒工坊轮廓已在他脑海中初具形态。 随后,他返回良品铺子,一头钻进房间,绘制起设计图纸。 仅过了片刻,两张概念草图和数十张车间详图已摆在书桌之上,全凭何言一边搜寻灵感,一边绘制而成。 这个过程消耗了一些他的魔力值,令他有些惋惜。 在原料区、发酵区、蒸馏区等关键区域,何言特意用魔法线做了标记,因为资金短缺,只能优先考虑这些地方。 办公区和宿舍楼,则留待日后财源滚滚时再行建造。 仔细核对了两遍图纸后,何言带着它们出门,去找贺志高。 贺志高仍在新建的酒坊中忙碌着。 当何言抵达时,工人们正在搬运酿好的酒,这是何霖的安排。 贺志高的脸上洋溢着喜悦,这只是个开始。 何言和何霖昨日的谈话已让他对清溪坊的未来充满期待,斗志也随之燃烧。 而何言则显得较为平静,他将贺志高唤至跟前,递上图纸:“我在城西购置了一片土地,这是新酒坊的设计图,一旦殿下的资助到位,你就准备招揽工匠开始建造吧!”贺志高笑容满面:“何少爷,款项已经由专人带来了。” 何言挑了挑眉,相当痛快。 毕竟,梁栋和何霖岂会在乎这点小钱? “那我来告诉你酒坊该如何构建。” 他拉着贺志高步入正堂。 在正堂,他展开设计图纸,总规划图让贺志高瞪大了眼睛:“少爷……这、这么大?” 何言在图纸上标注了精确尺寸,就连贺志高也能一目了然。 仅原料区就有数十亩之广。 “不算大。” 何言解释:“每年我们要酿造上百万千克的酒,可能需要数百甚至上千名工人。这片土地并不算大。” 贺志高呆滞:“但这建造起来……需要不少资金吧?” 光是总设计图上的密集建筑就让他感到压力山大,仿佛要建造一座小型城市! “先建起这些核心设施。” 何言指向图上划线的部分:“只要酒坊能正常运作就行,其他地方等有钱了再慢慢来。” 心中不禁轻叹,如果有一个建筑天才在手,就能省去许多麻烦。贺志高究竟能否胜任,他心里也没底。 想了想,他对贺志高说:“如果你实在忙不过来,就在县里找个擅长建造的师傅,每月付他一些报酬。” “好!” 贺志高连忙欢喜地点点头。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极限,仅是看着这些图纸,就已让他头晕目眩。 将一切托付给他,他自己都感到迷茫,不知该如何着手应对。 仿佛巷子里的王老更是专为构筑梦幻屋舍而生,未知他是否能胜任这项奇异任务。 贺志高连忙收起图纸,问:“少爷,我现在就去找人评估吗?” 何言微微点头,“嗯,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让师傅来找我。” 他暗自思量,是时候招募一些奇才了。 会计、建筑大师,各领域的专家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然而在这个时代,真正的专业人才稀缺,这无疑是一大挑战。 第245章 奇幻科举变革 时光飞逝,数日之后。 贺志高寻来的建筑师王老更,在贺志高的引领下数次造访良品铺子,面见何言。 虽被称为建筑师,实则他擅长为他人筑构奇妙居所。不过,他至少算个小有名气的承包商,在宁远建筑界占有一席之地。 他显然比贺志高更为可靠,除了图纸中些许玄奥细节,其余都能解读。 他还粗略估算出兴建酒坊所需的全部费用。 建造房屋、铺设神秘路径,预计将耗费不少于五万两白银。 而这还不包括酒坊内的炼酒器械和其他各类奇幻设施。 好在何言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即便花费十万两,也是物有所值。 毕竟,若每年能批量生产百万斤神奇佳酿,就意味着两百万两的惊人收入。 扣除所有成本,收回投资想必不会太久。 带领王老更看过选址后,他让王老更开始招募工匠,准备动工。 财政大权仍由贺志高掌管,同时由贺许泉负责监督。 有了贺许泉,设计图上的任何疏漏都将无所遁形。 王老更每月领取固定薪资十两白银,这令他喜出望外,激动得脸色泛红。 以往,他每月最多只能挣得三四两,而且仅在业务繁忙时。 每月十两,在宁远县已是薪酬之巅,就连县令何梁的俸禄也无法比拟。 就这样,新酒坊的建设正式拉开序幕。 临近破土动工的日子,何言亲自登上小山丘,祭献三牲,祈福天地,愿平安降临。 这年代的工匠们都相信这些仪式的力量。 作为主人,他也希望这份吉祥能伴随工程。 只是并未邀请何梁参加。 按常理,如此规模的酒坊落户宁远,对县衙来说是件大事。然而何梁即将调动,没有必要再去邀功。 就在这一天,何梁的调令正式抵达宁远。 大渝王朝的调令通常由驿站传递,先至潭州府,再由府衙派人送到宁远县。 何言刚从小山丘返回良品铺子,就看见何梁站在店内,与陈幼熙交谈。 他走进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何梁转过身,答道:“朝廷的调令下来了,要求我在接到调令的五日内前往幽县任职。” 终究还是要离别…… 何言轻轻颔首,引领着何梁步入神秘的后院,背后是宁远那片被魔法祝福的菜园、酿造神奇佳酿的酒坊,以及藏匿稀世珍宝的良品铺子。这一切尚在萌芽阶段,此刻离去实非最佳时机。 然而,命运的车轮无法抵挡。 踏入后院,何言问:“继你之后,谁将接手这县令之职,可有确切的消息了?” 此事仍是他心头牵挂。 何梁摇头,目光望向何言:“郡主那边未曾向你透露吗?” 何言无奈地耸肩:“近来我并未涉足潭州之地。” 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自己未至潭州,梁思琪却也未派信使,难道任命之事出现了变故? 何梁续道:“不过,府衙已决定由周主簿暂代县令之责,嘿,这可是破例之举。看来刘茂的期望恐怕要落空了。” “你早说就好了!” 何言闻言,不禁苦笑。 刚才的忧虑真是多余。 梁思琪怎会连一个县令之位都保不住?让周芳代理,或许也是她的策略,以防刘茂生事? 何言忽然兴趣盎然,嘿嘿笑道:“刘茂知道这事了吗?他会是什么反应?” 何梁答道:“还能有什么反应,听闻府衙使者宣读任命周芳为代理县令时,他当场呆若木鸡。呵呵,我看他眼睑不住抽动,这次他的颜面可丢大了。使者走后,他立刻跟了出去,估计现在已在赶往潭州寻潘葵的路上了!” “呵呵!” 何言闻言,朗声大笑,“空欢喜一场。” 奇怪的是,自己竟未感受到刘茂的敌意。 这家伙,究竟在盘算什么呢? 正思索间,何梁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府衙同时传来王廷诏令,科举制度……自今年起将进行重大改革。以往的明经、明法、明字、明算等科目都将纳入副科,不再单独选拔。秀才、举人、进士的功名,全以进士科为基准。也就是说,今后天下读书人欲入朝为官,必须通过进士科的考验。” 他脸上显露出复杂的神色。 这确实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 “副科?” 何言略感惊讶。 何梁点头:“进士科为主科,功名取决于主科成绩。副科则视情况加分,明白了吗?” 何言皱眉思索。 自然明白。 这岂不就像前世高考的特长生加分政策? 大渝朝的人思维敏锐,竟想出这般策略。 如此一来,不仅未阻断明法、明算等专长者入仕之路,说不定还能激发更多读书人在这些领域深造。 避免朝廷充斥书呆子,确是善举。 只是不知,这是否会让今年的进士科考试变得更加艰难。 那些专研明法、明算等副科的人,有了加分,想必会争夺不少功名吧? 不过,他旋即又心生喜悦...... 明法,在这个奇幻世界里,关乎着大渝王国的神秘律法,这些法则之谜,自己虽不解其详,但明算,自己毕竟曾研习过星辰微积分,这世间,能有几人能超越自己对数字的领悟? 就算有,自己还有那神秘的怨念搜寻器呢! 这突如其来的科举变革,仿佛是命运赠予的额外机会。 “你有信心?” 何梁看着何言突如其来的痴笑,疑惑地问。 何言挑挑眉,“还算有点把握。” 何梁不明他的自信源于何处,但也没有深究,只是忽然叹了口气,“等你高中及第,或许我们日后交谈的机会就少了……” 闻言,何言也陷入静默。 没错…… 一旦自己赢得功名,或许也将步入宫廷,成为巫师顾问? 到时候,与何梁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无拘无束?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迟疑,是否真的要参与这场科举试炼。 实际上,他内心并未对此抱有太大渴望,宫廷生活并不自由,但他已向梁思琪许下诺言。 罢了。 不管那么多了! 先考了再说。 梁思琪只是希望他参加科举,并未要求他成为官员。 到时候,再根据情况而定。 第246章 职位调动的消息流传开来 待何梁离去,何言独自坐在后院,陷入深思。 五日…… 酒坊的事已安排妥当,暂时不必过于忧虑。 良品铺子只需储备更多奇物货物。 至于王思栋那里,也应多准备些灵芝人参丸和魔法洁齿露。 还有遗漏什么吗? “方哥儿!” 正思索间,王思栋匆忙闯入,直奔到何言面前,“县令大人要被调去幽冥县担任县令?” 脸上写满了焦急。 这让何言略感惊讶,“你不知道吗?” 他原以为王思栋应该知情。 难道刘茂没有将此事透露? “我刚刚才知道!” 王思栋说:“如果早知道,我早就来找你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何言见他如此焦急,不禁轻笑,“没什么大事,就是上次我无意中伤了潘家千金,他们家族的报复罢了。” “那县令大人去了幽冥县,我家和许家该如何是好?” 王思栋额头渗出细汗,“现在我父亲和许叔都坐立不安。你们一走,刘茂岂不是会对我们下手?” 原来他是王也和许志楼派来探听风声的。 若自己不给出个解释,王也和许志楼恐怕很快就会亲自前来质询吧? 也是。 看来这次,自己无意中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若是从前,何言可能还不知如何安抚他们。但现在,他心中已有计划。 刘茂连代理县令之职都没捞到,怎么可能接任正式的县令位置? 他拉过王思栋,在自己身旁坐下,说道:“你急什么呢,我哥虽然调动了,但刘茂能否接任县令还两说呢!” 王思栋怔怔地看着他…… 何言又道:“府衙已将周主簿委以摄政县令之责,此乃重托,你自当明了。我早已拜访过郡主,兄长转赴幽县之地,然宁远县令一职,刘茂无缘。我已向郡主引荐了一位故人,乃我兄长昔日同窗。” “原来如此……” 王思栋半晌后,呵呵一笑,点头道:“怪不得你不急,连我爹与许叔也在疑惑为何非刘茂暂代。如今真相大白,如此一来,我便无需忧虑,他若未能成为县令,也只是空谈罢了。”紧接着,他语气略带幽怨:“你早就知晓县令大人即将调任幽县,为何不告知于我?” “告诉你作甚?” 何言反问道:“徒增你忧虑?” 王思栋摸了摸头,笑道:“也是……” 随后,他看着何言,又说:“我姐明日便要出嫁。” “是么?” 何言稍感惊讶。 虽听王思栋提过王晔嫣的婚事,却未料会如此匆忙。 “我姐再不嫁,就要被世人视为老姑娘了。” 王思栋感叹道,眼中闪过一丝哀怨。他知道,姐姐始终未能忘怀方哥儿,这些日子,他在家中暗自垂泪,已见过两次。 何言不知该如何回应,便转换话题:“那你呢,打算何时迎娶许姑娘?” 王思栋答道:“就在月底,二十八日。” 看来吉日良辰早已选定。 他又说:“到时候,方哥儿你一定要回宁远啊!” 何言淡笑:“你怎么就认定我会去幽县?” 此事,他并未向王思栋提及。 王思栋眨了眨眼,惊喜问道:“你不去吗?” 他预先认定何言定会随何梁一同前往幽县,毕竟兄弟俩尚未成家,未曾分户。 “去。” 何言笑道:“不过你的大喜之日,我定会赶来。” 在宁远,王思栋算是他唯一知心的朋友,当然,仅限男性。 王思栋一脸失落:“其实……方哥儿你不必随县令大人而去,你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何言直翻白眼。 什么叫帮得上什么忙? 我可是有实力的好不好? 他接着说:“我兄此行事关交割,幽县的状况你也清楚,我不陪同,放心不下。” “唉……” 王思栋叹了口气:“你去了幽县,我都不知道还能与谁嬉戏。” “嬉戏什么?” 何言道:“等你和许姑娘成婚,就该专心经营生意,养育子嗣!别再整日只顾玩耍。” “养育子嗣?” “生儿育女!” “我懂!我现在就在用心做买卖啊!只是……方哥儿你一走,我就没人聊天了。” “……” 何言也沉默下来。 王思栋这小子挺可怜的。 在宁远县,能与他交心的,恐怕只有自己了吧? 他与那些昔日的酒肉朋友,也渐行渐远了。 轻轻拍了拍王思栋的肩甲,精灵般的叹息飘散在魔法的微风中:“世间万物皆有聚散,经营好你的药行,或许未来的某日,许小姐会在奇幻的梦境中与你交谈。” 生活,就是这样一场奇妙的冒险。 总是有人离去,也总会有人到来。 然而,王思栋眼中仍蒙着一丝失落,他又问道:“方哥儿,你前往幽暗森林,药店的事务该如何处理?” “我已经为你筹划周全,晚些时候你来取便是。” 何言回答,话语中透着神秘的魔力。 王思栋点头,紧接着问:“我们何时将药行拓展至神秘的潭州?” 这些日子,他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仅凭宁远县,他和何言就已积累了惊人的财富。如果在潭州推出灵芝鹿茸丸这样的奇珍,必定会引起一番狂热追逐。 何言沉思片刻,说:“此事尚待时日,等机缘成熟,我会通知你的。” “咦!”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你说过你姐姐要嫁的人,是潭州的魔法仲裁官吧?” “没错,谭语堂!” 王思栋肯定地回应。 何言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你现在就回去与你父亲商议,有了这层关系,我们在潭州立足并非难事。” 潭州的魔法仲裁官,在那里可是备受尊重的角色。 即便不行,到时候让梁栋这个魔法学徒展现一下实力也应该足够了。 毕竟如今他们已是共享荣华的盟友。 王思栋笑容满面,“好极了,哈哈!等我在潭州开设药行,方哥儿你只需坐等财富滚滚而来!” 何言也随之笑了。 如今,他的主要收入来源确实依赖于王思栋的药行。 如果王思栋能把药行扩展到潭州,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机遇。 说完,王思栋起身,“那我现在就回去跟我父亲谈这件事。” “告诉你的父亲和许叔叔,无需担忧,宁远的天空,不会轻易改变。” 何言点头,又叮嘱了几句。 王思栋点头致意,随即匆匆离去。 第247章 刘茂遇见潘葵 何言在后院稍作停留,随后驾驭马车离开了宁远县,驶向货源之地。 自上次抽奖至今,已近十天光阴飞逝。 敌意值依旧停留在一千多,而崇敬值却攀升至两千多万。 即将踏入幽暗森林,未知的挑战正等待着他。在王思栋的婚礼前,他可能不会返回,因此必须储备足够的货物存入仓库。 抵达城郊,何言直接用崇敬值兑换所需的物品,又增添了不少新品。 马车很快被装得满满当当。 如此反复往返,直至良品铺子的仓库都无法容纳。 但他并未停下脚步,再次驱车来到城外。 他还要兑换王思栋所需的灵芝鹿茸丸和牙齿洁白液。 此外,这次抽奖他还得到了一些药品,其中两种适于在药行售卖。 一种是驱蚊花露水,抵御虫害的魔法防护。 另一种是强骨灵胶囊,能强化骨骼、驱除湿气、活血化瘀、缓解疼痛。 加上之前的宝塔糖等药物,王思栋的药行可供销售的药品种类丰富了起来。 “唉……” 望着马车中堆满的瓶瓶罐罐,何言不禁又轻声叹了一口气。 这次投入的代价实在不菲啊... 在遥远的奥斯特兰德,何言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神秘系统的提示,此刻他正驾驭着魔法马车赶往良品仙铺。 “来自刘茂的敌意值+99!”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何言一怔。这家伙之前一直沉默如谜,为何现在突然对他释放出强烈的敌意? …… 灵潭城,潘府。 刘茂搁置了县衙的事务,得知何梁被调遣至幽暗郡的消息后,便匆忙来到了潘府。此时,他与潘葵坐在正厅中,面色铁青。 他被出卖了,深深知晓这一点。 何梁被派往幽暗郡,成了交易的筹码,他刘茂亦是如此。他刚进府便质问潘葵:“潘小姐,为何何梁调任,宁远县的代理县令却是文书官周芳?” 他确信潘葵对此事心知肚明。 潘葵毫无保留地回答:“这是郡主向潭州府的指令,你应该能理解其中含义吧?” 刘茂心中了然。潘家为了何梁的调动,郡主已作出妥协。而郡主并无意让他刘茂接手宁远,潘家同样做出了牺牲。此时他对潘葵的怨恨几乎无法遏制。 潘葵轻轻一叹,接着说:“这件事,是何言亲自向郡主提议的。他在郡主心中的地位,远超我们的想象。” 于是,刘茂对何言的恨意更深了。这个卑鄙的小家伙!一切都尘埃落定时,竟还要将他拖下水。 他未曾意识到,从一开始就已与何言和何梁站在了对立面。恨意?又有何用? 刘茂满心愤慨,但面对潘葵的冷静,却连一丝怒火也不敢表露。他不敢在潘葵面前放肆。 毕竟,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良久,他压抑住怒火问道:“潘小姐……那么,宁远县令之位也不属于我了?” 哪怕到现在,他心中仍抱有一线希望。然而,潘葵的话将他的期望彻底击碎。 她点点头,说道:“潭州府已向吏部呈书,推荐陵里县的副县令邹益接任宁远县令。” “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刘茂的怒火终于无法抑制,目光如炬。 潘葵却只是淡淡一瞥:“告诉你有何用?你能改变什么?还是要我为了你的事情去挑战郡主?” 刘茂怔怔地看着她:“可我当时是为了你才前往宁远的!若不能成为宁远县令,我为何不留在灵潭城继续担任司户参军?” 他的心真的凉了。潘葵显然在他被利用后就弃之不顾。 此刻,他深感后悔踏入潘葵设下的陷阱,内心把潘葵的祖先都诅咒了一遍。 “你急什么。” 潘葵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你去宁远付出了不少努力。再忍耐一下,你会得到回报的。” “何种回报?” 刘茂哼了一声。 潘葵低语:“幽冥之地,你心中有数,我父允诺借予何梁二百苍梧铁骑,然仅凭此军力荡平幽境魔灾,无异于痴人说梦。那群魔匪非寻常之辈,他若征剿无力,便以渎职之名惩处,即使郡主亦无法庇护。幽境县令之位,岂非唾手可得?” “幽境县令?” 刘茂眉头紧锁,“幽冥之地,我去亦难有所作为。”他并不认为自己胜过何梁。 何梁手中尚有一名玄级大能,而他有何? 一无所有罢了。 潘葵略带轻蔑地瞥了刘茂一眼,“你或许无法取胜,但若得我父全力相助,加上苍梧铁骑的辅佐,又如何?” 刘茂默然。 苍梧铁骑乃正规精锐,若能掌控,魔灾未必不能清除。即便无魔灾的幽境不及宁静之原,但成功征剿,此乃赫赫功勋! 潘葵悠悠开口:“待你完成征剿,再提拔你至他州任州牧,亦是顺理成章之事。” 刘茂直视潘葵,“潘小姐此言当真?” 潘葵微哼,“潘某从不亏待为我效力之人。” 刘茂心花怒放,拱手欲谢。 转念一想:“万一何梁成功解决了幽境魔灾呢?” “呵。” 潘葵冷笑,“那你便是不幸,功绩归他,晋升亦由他。你……或许只能接手那一片混乱的幽境。” 刘茂皱眉不语。 难道……他还需暗中对付何梁与何言? 可他能做些什么? 潘葵见他沉吟,续道:“接手混乱或许并非坏事,越是棘手,上层越能见你才能。不过,征剿魔灾实乃大功,能否把握此机,全在你一念之间。如今郡主盯紧我,我也难有所动作。” “在宁静之原制造困扰?” 刘茂问:“让他们无法专心征剿?” 随即又皱眉,“若邹益接任县令,我仅是县丞,又能如何?” “呵呵。” 潘葵轻笑,“若县令之位只是空壳,大人你为官多年,不应需要我来教诲吧?” 刘茂望向她,再度沉默。 对抗有郡主支持的何言、何梁尚且无望,难道还斗不过一个邹益? 他终于说道:“若有变故,还请潘小姐告知一声!” 潘葵点头,未发一言。 第248章 灵舌如花 黄昏时分。 王思栋领人驾着马车来到良品阁,从何言处接过药材。 价格全由何言定夺。 药材价值几何,取决于其效用和需求,他不愿让自己陷入贪婪的漩涡。也算为平民百姓做了些实事。 用餐时,免不了谈及何梁五日内奔赴幽境赴任之事... 陈幼熙与竹儿坚定地决定一同前往,对此并无异样之感。 芙儿的眼眸却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她撅起小嘴,呢喃道:“我舍不得幼熙姐姐、竹儿姐姐和您,少爷……” 竹儿闻言,温柔地牵住了芙儿的手。 何言微笑着说:“傻丫头,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们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你守好店铺,将来相聚的日子多的是。” 然而,他的内心却充满了不确定。 他与何梁尚未完婚,这算不上真正的安家落户吧? 天知道未来他们会被命运带向何方。 …… 次日。 宁远县衙的门前挂出了公告,宣告科举制度的变革。 这是县令的使命,传达来自高层的政令。 此事在宁远县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公告甫一挂出,瞬间吸引了众多书生围观,既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风华正茂的青年。 尽管宁远的年轻人在书生行列中不算多,但多年以来,未获功名仍坚持备考的不在少数。 他们大半生埋首书卷,别无他技,也无法轻易放弃。 看着公告上提及的科举改革内容,有人默然,有人哀叹,更有捶胸顿足、悲泣不已者。 然而,无人感到欣喜。 因为不论这场改革是否使他们更容易高中,内心的不安却有增无减。 特别是那些原打算另辟蹊径,报考明经、明法等科目的人。 如今,这些科目已被划为“副科”。 而他们在主科——进士科,却毫无准备。选择偏门,本就是因为对进士科缺乏信心。 突如其来的改革,无疑加重了他们的疑虑。 庆幸的是,这里没有那些多年未中、年岁已高的老书生,否则恐怕真会有悲剧发生。 何言在良品铺子里无所事事,耐不住芙儿的恳求,陪她一同去见识一番热闹。 自从得知何言即将前往幽县后,芙儿对他更为依恋。 至于王晔嫣出嫁的事,按照当今习俗,女方不必宴请宾客,即使宴请,也仅限于家族亲眷,与他无关。 来到十字街头,公告牌周围已是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乌泱泱一片。 既有书生,也有凑热闹的百姓。 何言目光敏锐,从人群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是刘华丰那一伙人。 他们可能昨日就已经知晓科举改革的消息,但具体的改动方案恐怕还不清楚。毕竟,这份政令掌控在何梁手中,若他不透露,连刘茂也无法得知。 “嘿!” 何言低声一笑。 正愁找不到这些家伙呢! “少爷,您笑什么呢?” 芙儿靠在何言身边,侧头问道。 “没什么。” 何言回答,随后拉着芙儿步入人群。 芙儿吐了吐舌头,提议:“少爷,人好多啊,我们还是回去吧?” 何言摇了摇头,站在人群外围,“不急。” 好不容易碰到刘华丰这些人,怎能轻易离开? 他曾经说过,见到他们一次,就要教训一次。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啊! 芙儿当然不了解他的神秘计划,只是嫣然一笑:“那就这样吧!” 对于是否阅读告示,她并不在意。能多陪伴在何言身边,就已经令她心满意足了。 她暗自思忖,等何言少爷前往幽境之地,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常见面。每当想到这里,心中便泛起淡淡的忧郁。 过了一会儿,刘华丰一行人在人群中显现,那些显赫的人物引得四周之人纷纷避让。 刘华丰紧锁眉头,显然对突然变更的魔法试炼制度感到措手不及。 “何言。” 他身后,眼尖的曾学艺发现了何言的身影。 一声低沉的呼唤,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何言。 刘华丰凝视着何言的脸庞,神情复杂莫辨。他原本已打算不再与何言对立,强压住内心的不满,然而昨日刘茂从潭州归来,却带来了那个让他心情复杂的讯息。 父亲未能得到宁远魔法领主的职位,未来还需笼络宁远的贵族,排挤新任魔法领主,为难何言。 这件事棘手而复杂,他的内心同样纷乱。 还要继续与何言为敌吗? 他有些害怕。但是就这样放弃? 刘茂肯定不会同意,更何况,他实在无法忍受在何言面前受的屈辱。 “哼!” 来到何言面前,刘华丰轻轻哼了一声。最终,他决定从何言身旁走过。 现在何梁、何言尚未启程前往幽境,还不是制造阻碍的好时机。况且刘茂还说过,何梁、何言有郡主庇护,今后要施加阻碍,最好针对王家、许家。 “等一下!” 岂料,何言却叫住了他。 刘华丰转头,冷哼道:“何公子有何赐教?” 何言嘲讽一笑:“我记得我曾说过,你们若再出现在我眼前,一次见一次揍,没错吧?” 众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哎哟喂!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 不是说你是后来的吗? 刘华丰眉头深锁:“何公子太过分了,明明是我们先到,你后到的。” “那又怎样?” 何言一脸鄙夷。 “来自刘华丰的敌意值+66!” “来自曾学艺的敌意值+55!” “来自李昭年的敌意值+77!” “来自……” 仅此而已,刘华丰等人已面如土色。 自然而然,一波敌意值再次灌入何言的感知。 然而,刘华丰咬牙切齿,瞪了何言一眼,竟没有再言语,继续前行。 这让何言颇感意外。 这家伙,现在连口舌之争都不屑与他进行了?变得如此软弱? “嗤!” 他扬起眉毛,再度嘲笑:“一群胆小鬼!” 他并非真的打算痛揍刘华丰一伙,但唇枪舌剑的乐趣,他倒是很享受。 还有什么敌意值比这更轻易获取呢? “胆小鬼”,这两个字犹如尖刺,直刺入刘华丰等人的心头。 芙儿眨巴着眼睛看着何言,不明所以。李昭年等人回头,怒目相向。 天哪!... 真是狂妄至极! 岂料,何言心中早已笑开了花。 注视着众人,他又道:“怎么?不服?想试试拳脚?” 无人回应。 他们都被家中长辈告诫,此刻,非与何言正面冲突之时。 待何言离开宁远之地,再联手扫平何言的产业,连同王、许两家一并铲除。 只瞧见何言这般的耀武扬威,心中却暗暗为他积累着敌意。 何言乐不可支,口若悬河:“想打一架?嘿,一起上啊!少爷我一人单挑你们全队!” 能用言语解决的,绝不动手。 看着仇恨值如滔滔江水滚滚上升,他几乎忍不住笑意。 若是这般增长下去,挑起他们的斗志,倒也未尝不可!反正自己不吃亏。 “哼!我等皆是书生,不屑与你这莽夫计较。” 然而,刘华丰仅是冷哼一声,抛下一句不温不火的话,带领众人匆匆离去。 何言望着他们的背影,笑容渐消。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些家伙都背着硬壳出门了吗?如此能忍耐。 难道刘华丰已知刘茂无法夺得县令之位,准备认输? 可李昭年一伙人怎还紧随其后? 他们尚未知情?只知道何梁将调任他处? 但若是这样,他们理应趾高气昂啊! 第249章 王晔嫣的信函 沉思半晌,何言仍未能理清这一切的脉络。 他自然猜不到潘葵与刘茂的计策。 想不通,便不再深究。 反正只要自己和何梁前往幽县后能顺利交接便可。 到那时,梁思琪在背后助力,管他刘茂等人在宁远县有何动作,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何言嘴角再次浮现出微笑,携芙儿走向良品店铺。 此行观战,竟是意外收获。 几句交谈,仇恨值竟攀升两千余点。 这省去了数日光阴。 说起来,真该感谢刘华丰这群人。 …… 黄昏时分,王思栋又一次来到良品店铺。 并未提及其他事务,只是提及王晔嫣出嫁之事。 此事在宁远县并未引起太大反响。以王家财力,王晔嫣算是低调出阁。 王思栋还带来了王晔嫣留给何言的信笺。 何言未急着拆阅,只问道:“谭语堂此人如何?” 以前,他未曾问过此事。 “尚可!” 王思栋说道:“虽比我姐年长些许,模样尚称得上体面。性情亦佳,对我父辈均甚有礼貌。” “如此甚好。” 何言回答。 心中暗想,谭语堂应是个正派书生。王晔嫣嫁过去,生活应不至于凄苦。 如此,内心才能减轻几分愧疚。 尽管其实并无必要。 待王思栋离去,何言才打开王晔嫣留下的信笺。 信笺短小,上面仅有一首五言绝句: 愿君遇梦中娘,愿君身健安康。 愿君性情舒展,愿君登龙门...... 在神秘的韵律中,何言握紧手中的信,轻轻吐出一声幽叹。 这是否便是魔法世界的少女情怀? 遗憾矣。 他自觉过于成熟,否则或许会被王晔嫣的这首诗触动心弦? 愿你在梦境中遇见仙子,愿你的身体如凤凰般强健,愿你的灵魂如彩虹般绚烂,愿你登上龙族的殿堂。 天真了些。 被拒绝后仍如此祝福自己,何其豁达。 何言心中对王晔嫣的微小偏见,在这一刻彻底消散无踪。 然而,就算有所感动又如何? 爱情并非感动所能成就。 更何况现在也无法改变任何事。他将信收进口袋,返回了房间。 深夜,房间内微光闪烁,何言的修为再破新高。 这次并非借助怨念之力,而是凭借自身的魔法修炼达成。 复溜秘境成功开启。 仅剩阴谷、血海、承山三处秘境,便能成为八阶武法师。 但积攒的三千多点怨念,对突破阴谷秘境而言远远不足。何言估计,至少需要六千六百点。 只得暂时保存这些怨念。 半处秘境的提升,并未显着增强他的力量。 次日清晨。 何言早早起身,先巡视了菜园,见作物茁壮,便回到良品店。 接着,他骑马前往潭洲城。 何梁即将赴幽县任职,按礼节与情感,他也该向梁思琪告别。 顺道问问钟掌柜,金胎眼的价值几何。 尽管手中余钱不多,了解一下行情总归无害。何言做事,习惯深思熟虑后再行动。 一路疾驰如风。 炽热的风轻抚脸颊。 何言陶醉于策马奔腾的自由感。 短暂犹豫后,他又投入五十一点技能点于骑术。 “叮!” “恭喜主人,自发觉醒骑术,初步洞悉其奥秘!” 顿悟降临。 骑术竟已升级。 大约五十点技能点足以让他初窥门径? 这样的生活技能确实不需要消耗太多点数。 何言嘴角上扬。 感觉驾驭身下那匹贵州黄马更为自如,臀部的不适也减轻不少。 于是他又投入了二十九点。 “叮!” “恭喜主人,自发觉醒骑术,已然登堂入室!” 嘿,相当酷炫。 若非技能点只剩六百多,他真想把骑术升至满级。 抵达潭州。 如同以往,先去登科书店寻找许臻。 《聊斋志异》已写至第十五卷。 书稿一放桌上,许臻眼睛一亮:“写得如此迅速?” 何言答道:“在家无事可做,便写得快了些。” 许臻虽惊讶,但并未多想,只当何言天赋异禀,毕竟他一直如此高效。 将书稿放入柜中,许臻笑着问:“此行是找郡主,还是找世子?” 他已习以为常。除非去找梁思琪或梁栋,否则何言不会主动来潭州。 何言直接说道:“找郡主。” 与梁栋告别? 太过矫情。 与梁思琪道个别便足够了。 “那我即刻出发。” 许臻轻轻颔首,立刻起身走向门外,仿佛穿越了现实的边界,踏入了一片未知的领域。 何言独自踏上阶梯,朝着神秘的楼阁行进。 没过多久,楼梯间回荡起梁思琪轻盈如风的足音,如同精灵的低语。 何言侧目望去,她的容颜依旧璀璨如花,透着一丝淡雅的冷漠,一抹尊贵的矜持,却又隐含着微妙的柔和。 何言心中微微颤动,这温柔的一面恐怕只会展现在极少数人面前吧? 他没有对梁思琪行礼,仅是微笑点头,“你来了?” 梁思琪略感诧异,随即轻笑着回应:“嗯,我来了。” 简短的问候中似乎蕴含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秘密。 梁思琪坐到何言对面,眼神一扫,“这次总算不再与我保持距离了?” 何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之前是有事相求。现在,我作为朋友来向你告别。” 梁思琪眼眸微弯,笑得有些狡黠,“仅仅是告别吗?” 何言一时不解其意,这句话背后隐藏着什么深意? 除了告别,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嗯。”他随即应允。 梁思琪提议:“如果你不忙,留下来陪我晚上逛逛梦境市集如何?” 她俏脸微红,轻咬着下唇,“我又想尝尝那个梦境臭豆腐了。” 何言一愣,心中波澜微起。 想吃臭豆腐,为何要脸红呢?而且仅仅为了这个,需要他的陪伴吗? 他张口欲言,却又抑制住冲动,想问问梁思琪究竟在想什么。毕竟,这次幽县之旅,何时能再见到她,是个未知数。 终究,他还是勉强克制住,点头笑道:“好。” 梁思琪眼中笑意更浓,像新月般弯弯,“那我先回去,晚上让梁栋过来接你。” 何言点头,看着梁思琪优雅地下楼。 来去匆匆,梁思琪似乎有所顾虑。若他们的私交被人知晓,只怕会引起诸多流言蜚语。 第250章 再游梦境市集 “哎呀……” 梁思琪走后不久,何言也离开了登科书坊,来到了通达典当行。 其实,钟掌柜私下通知潘葵的事,确实不太地道。 然而何言能够理解,对于钟掌柜这样的身份,左右为难是常态。 再说,商业交易就是如此,无须多言。他从未想过要与钟掌柜结成忘年交。 在通达典当行,何言只问钟掌柜是否有金胎眼。 这个问题让钟掌柜颇感意外,“何公子,您还想继续提升资质?” “当然。”何言毫不犹豫地回答。 有提升资质的机会,为何不抓住呢? 但他不知,像金胎眼这样的宝物,早已超出普通武师所能触及的范畴。即便是那些家底丰厚些的人,不论能否获得,恐怕也不愿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钟掌柜说道:“我们通达典当行确有金胎眼,不过都在总店。” “能调过来吗?”何言问道。 钟掌柜打量着他,“何公子,这金胎眼的价格可非同小可啊。” 随后,他并未等待何言的进一步询问,轻轻竖起一根手指,“至少需要十万枚银晶石,每一颗都是如此。况且,以我的权限,无法再提供任何折扣了。” 金瞳珠这类宝物,早已超出了他的管辖范围。 即便是何言事先有所预料,此时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十万枚银晶石! 若是换算到他的前世,这可是个不小的目标。 何言咀嚼了一下话语,忽然感到口干舌燥,“钟掌柜,如果用十万枚银晶石聘请武道大师作为护侍,能请到何种级别的?” “三阶武道大师。” 钟掌柜回答:“十万枚银晶石,足以雇佣一位三阶武道大师终生为你效力,甚至两位都不成问题。” 何言陷入了沉默。 难怪钟掌柜会说这宝物非一般武者所能享用。 恐怕只有那些富可敌国的世家子弟,才会舍得花费如此代价来强化根基。 按照老何在古籍上的注解,即便服下金瞳珠提升根基,也只能算是卓越,还称不上天才。 这样的根基,按部就班地修炼,真能晋升到三阶武道大师吗? 雇两个三阶武道大师当终生护侍,难道不更划算吗? 然而心中终究有些不甘。 终生护侍,终究是外力,并非自身实力。 何言向钟掌柜拱手行礼,“待我筹齐银晶石,再来找您。” 钟掌柜略显惊讶,“何公子,你还要购买?” 何言只是点头。 他立志要成为通玄宗师,怎能因这点代价而退缩?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 夜晚。 在登科书坊用过晚餐后,何言陪许臻坐在庭院中闲聊。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 男人的话题,永恒不变,无非是女人与功业。 何言的功业,许臻并不清楚,许臻的登科书坊,何言也无兴趣。 于是两人自然而然转到女性话题上。 许臻有一位正妻,还有两位侍妾,都在书坊中居住,容貌都相当不错。 他说,他在外面还另有两处居所。 其中一个,是某个知名青楼的首席花魁。 另一位,则是戏班里的着名歌伶。 两人聊着聊着,声音渐低,脸上笑容渐诡。 “还是戏班里的歌伶妙啊,那嗓音,那韵味...啧啧......” 许臻挤眉弄眼。 何言说道:“我只有一个女人,陈幼熙。” 许臻停顿了一下,“男子汉嘛,总要有几位女子侍奉着......” “但我还没找到比陈幼熙更美丽的。”何言又说。 许臻看了看他,突然不想说话了。 片刻后,一个小厮跑进来,“老爷、何少爷,太子殿下到了。” 何言起身,朝外走去。 登科书坊门前,梁栋的马车停在那里,梁栋并未下车。 何言对驾车的车夫微微点头,随即步入马车。 梁栋的车夫,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吧? 马车内,竟然只有梁栋一人。 这让何言有些意外,行礼过后问道:“太子殿下,郡主殿下没过来吗?” 梁栋宣告:“姐姐已先行穿越了幻境之门。” “嗯。” 何言轻轻颔首。 “出发!” 梁栋朝远处的马车驭者呼喊,车轮随即滚动,唤醒沉睡的魔法森林回响。 抵达湘水河畔,熟悉的魔力吆喝声在耳边萦绕。 “腐灵豆,鲜嫩的腐灵豆!” “兰魄干,诱人的兰魄干!” “猪魅炖灵粉,滋味无穷!” “……” 马车悄然停下,何言随梁栋一同下车。 微侧首,梁思琪笑容盈盈地坐在神奇摊位旁。她身着朴素,然而贵族气质难以掩饰。 加之她绝世容颜,即使披荆斩棘的衣物也无法遮掩她的光彩夺目。 何言迅速注意到不少来往行人偷偷打量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醋意。 梁思琪已向他们招手:“快来,我已吩咐摊主烹饪了。” 何言眉梢一挑,缓步走近。 梁栋则皱着眉,掩住口鼻,一脸嫌弃。 临近桌前坐下,他抱怨:“好刺鼻。” 摊主灵耳微动,笑道:“公子可能尚未领略,潭州的腐灵豆虽气味独特,品尝后却风味绝佳。” 梁栋只撇了撇嘴,暗自嘀咕:多香呢?这等奇物怎比得上他尝过的山精海怪? 然而当摊主呈上三碗热腾腾的腐灵豆,梁栋目睹姐姐尽情享用,刺鼻的气味似乎也随之淡化,竟透出丝丝香气。 见何言吃得津津有味,梁栋终于按捺不住,夹起一块,尝了半口。 何言侧头,笑意盈盈:“如何?” “尚可。” 梁栋面无表情地说,但随后竟连吃两碗,才起身跟随何言和梁思琪。 见此情景,何言和梁思琪都不禁轻笑,却未置一词。 梁思琪只对何言提议:“我们再去尝尝别的吧?” “好。” 何言付给摊主金币,点头应允,然后与梁思琪并肩前行。 街头魔法灯火璀璨,梁思琪笑容如花。 梁栋默默尾随,看着姐姐与何言仅隔一步之遥,谈笑风生,眼神中闪烁着深意。 他并非情场老手,但也非雏鸟。早先他对梁思琪对何言的青睐仅是猜测,认为她对何言过分关注。 如今,他几乎确信姐姐对这个何言小子怀有深深的好感。 那眼波流转的神情…… 那娇羞而又期待的笑容…… 或许梁思琪并未察觉,但作为旁观者的他,看得很清楚。 有些情感,是无法隐藏的! 第251章 情感无法逻辑解释 整条街在他们不知不觉间走到尽头。 何言带着梁思琪品尝了街上每一处的奇幻美食。 穿过街尾挂满红灯笼的巷口,前方是一片沿河的翠绿草地。 繁华与静谧在此鲜明地分割开来。 梁思琪与何言停下脚步,同时转头,目光交汇…… \"在此稍作休息如何?\" 两人一同提议,话语如出一辙。 随即,他们都轻笑出声。 何言径直坐于河边的磐石之上。 梁思琪轻轻提起裙摆,坐在他的身旁。 梁栋在红灯笼的照耀下暗自撇了撇嘴,停下脚步。 初时,彼此静默无言。 随后,梁思琪突然开口:“下月便是少年选拔试,你准备得如何了?”她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少年选拔试,是科举前的预选,三年两次,各地举办,只有通过者才有资格参与郡衙举办的“乡选”。实际上,这只是对各地人才的初步筛选,防止滥竽充数者在乡选中丢人现眼。 到时候丢脸的不只是个人,更是整个县衙的颜面。 像学府的学子,便无需通过少年选拔试来证明自身。 何言早已查阅过宁远县近几年的选拔试题,微微颔首,“应该不成问题。” 选拔试主要测试经文解读、诗词歌赋和策论,题目较为基础。仅凭何言的仇恨值搜索引擎,他自信能顺利通过。只是在梁思琪面前,他不会过于自夸。 “那乡选呢?有信心吗?” 梁思琪再次发问。 何言答道:“应该也没问题!” 乡选由潭州府出题,中选者被誉为“秀士”,难度相当于前世的高考。只因这个时代读书人本就稀少,许多人依赖死记硬背,所以才会出现有些人到了几十岁仍是秀士之位空缺。 梁思琪的笑容更加灿烂,“那会选呢?” 会选,则由荆南郡府主办,争夺寥寥数席“举人”之位,全荆南郡的学者共争锋芒。 何言有些无奈,道:“这个……恐怕得看天意了。” 再问下去,岂不是要问他对成为进士有没有把握?话不能说得太满。 毕竟若连举人的名号都未取得,那就等于自打耳光。 尽管何言心中已有几分把握。 “噗嗤。” 梁思琪忽然笑出声,说道:“还好你没说有十足把握,不然我都不信了。” 何言挠挠头,问:“郡主难道觉得我的诗才不足以让我成为举人?” 梁思琪眨眨眼:“你诗才虽高,但以前读书并不多,你以为我没察觉?就算你偷偷熬夜苦读,我也认为你读书的时间比不上那些学府的学子和一心备考的读书人。” 何言略感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来梁思琪对他过往还是有所了解。 倒霉蛋以前真的读过书吗? 哪有这回事! 他仅有的学识,都源自醉花楼的耳濡目染,只是为了随时展示风骚而已。 见何言窘迫的样子,梁思琪觉得更有趣了。 沉默片刻,她又道:“去幽县之后,你得多花心思在交际上。如果你哥哥有意在官场发展,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 这是她第二次提起此事了... 何言轻轻颔首,“我明白。” 治水有功,施展法术得力,何梁必能得到晋升的机遇。 然而若法术失效,恐怕功绩也会被抵消无余。那时潘家定会趁机刁难,何梁再想晋升便难如登天。 “你也得小心……” 梁思琪轻咬下唇,接着说:“我知道你有些武术造诣,但我听说,那些山贼之中亦有高手,切勿掉以轻心。” “嗯。” 何言再次点头,“多谢公主关怀,我恐怕不会亲自与山贼交手。这样的事情,还不需我插手。” 他仅是何梁的弟弟,非执法者,更非战士。 话至此,两人再度陷入静默。 夜风带着一丝清凉。 片刻后。 梁思琪缓缓起身,“我该回宫了,谢谢你今晚陪我品尝这些美味小吃。” 何言微笑道:“公主无需道谢,我也很享受这些美食。” 梁思琪的亲和力,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也许,梁思琪很少对人展现这样的温婉和礼遇吧? “下次再见,我请你。” 梁思琪对何言眨眨眼,走向梁栋。 来到梁栋面前,她突然回头,“让梁栋护送你回去如何?” 何言摆手,“不必了,我再散散步。” 梁栋却在此刻说:“我让我的马车夫送你回去!” 语气毋庸置疑。 何言只好点头,不再多言。 梁栋的马车夫牵着马车来到他身旁。 看着梁思琪钻进马车,梁栋随即跟进,何言微微撇嘴,也跟着进入马车。 车夫询问:“公子要去何处?” 何言回答:“麻烦送到登科魔法工坊吧……” 两辆马车,在石板路上缓缓行驶。随后,在岔路口各奔东西。 …… “姐姐!” 梁思琪的马车内。 梁栋从车厢的茶几上拿起一颗金黄色的魔荔,唤了一声梁思琪。 梁思琪看向他,“怎么了?” 梁栋看似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魔荔,问:“你喜欢何言?” 梁思琪未作回应。 “我看出来了。” 梁栋继续说:“你望向他的眼神,与看其他男子不同。” 梁思琪问:“你想说什么?” 梁栋将魔荔扔回果盘,轻叹道:“姐姐,我知道你觉得我不成熟,但我还是想说出我的想法。如果你只是想利用这个何言,我无话可说,我们已经对他颇为照顾,利用他也算不上亏欠,甚至可以说是他的荣幸。但如果你真的想要和他……先不说京城里那位是否会答应,只要父亲知道了,他能容忍你这样胡来吗?” 梁思琪沉默了半晌。 起初,她只是想利用何言而已…… 然而渐渐地,她发现这家伙的形象在脑海中越发频繁出现,令她时常思念,无法忘怀。 至今没有任何男子让她如此挂念。 她明白,自己已爱上了何言。 爱情本就无须解释的道理... ... 在遥远的奇幻世界,何言曾是个放荡不羁的魔法师,甚至曾在迷幻的咒语中触及过梁思琪的禁忌。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对这个男子产生感情,但情感的魔法却逐渐挣脱了束缚。 “只要你秘而不宣,国王又怎会知晓?”梁思琪低语道。 第252章 离别宴 “姐姐,你真以为父王对世事一无所知吗?”梁栋焦急地反驳,“即便现在能隐瞒一时,又能隐藏多久?你与他,真的会有未来?他有何资格匹配你的光彩?” 梁思琪轻轻舔了舔唇,“如今众人皆认为他不足以与我相提并论,但如果...他通过了法师试炼,甚至成为首席魔法师呢?” “即使如此,父亲依旧不会应允。”梁栋坚决地说。 梁思琪突然绽开笑容,“到时候再说吧。有的人天生疲于为生存挣扎,而我们生于锦衣玉食,却失去自由,为何不能去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呢?” 梁栋无言以对,片刻后才喃喃道:“我看你真的是被魔力迷惑了。” 梁思琪瞪着他,“我看你是找打!哼!如果你敢向父王泄露,以后休想再得到分毫零用钱。” 梁栋撇了撇嘴,再次陷入沉默。 同样的威胁,同样的场景。 等他开辟出新型魔法酒的市场,还会需要依赖府中的资助吗?而那时,何言岂非就是他的财富守护神? 呃... 思绪纷乱。 ...... 次日清晨。 何言回到了宁静的宁远县。午后,凝儿突然出现在精品魔法材料店,对何言说:“少爷,老爷请你与幼熙小姐、竹儿、芙儿一同去县衙享用晚宴。” 是要离开了吗? 离别宴? 这个念头瞬间涌上何言心头。这是何梁接到调令后的第三天,按理说,明天他就应该启程了。 他点点头,问凝儿:“我们离开去潭州后,你和梅儿有什么打算?” 凝儿曾是他身边的侍女,尽管后来与竹儿交换了职责,但何言始终关心着她。她和梅儿都出身贫寒,否则也不会如此年轻就成为县衙的侍女。何梁走了之后,她们又能做什么呢? 继续为地主或是贵族效力? 何言思索着,是否该为她们找个新的出路,哪怕是帮衬酒馆,也比做他人家的侍女来得好些。 凝儿紧咬下唇:“老爷说让我们先回家休息几日,等新任县长确定后,他会为我们引荐。” 何言微微一笑,“也好。” 原来何梁已为她们做了安排。只要新任县长是邹益,想必会看在何梁的情面上给予帮助。毕竟何梁的推荐是他能成为宁远县令的关键。 凝儿望向何言,“那么...我就先回县衙了。” 得到何言的点头应允,她离开了精品魔法材料店。 她的性格比起芙儿更为内敛,与何言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黄昏时分。 精品魔法材料店早早地落下了帷幕。 何言带着陈幼熙、竹儿、芙儿前往县衙。陈幼熙更是精心装扮了一番。 到达府衙后院,那里已然热闹非凡... 萧老、赫尔曼德、邓布利多、王老、妮娜、梅莉、张大婶、塞尔福里奇等人齐聚一堂。 他们或是栖身于县衙的隐士,或是照料何梁、何言生活起居的守护者。 这顿饭,实则是一场离别的宴席。 何言向萧老、邓布利多、塞尔福里奇等人告别,随后引领着陈幼熙去正厅拜见何梁。 紧接着,陈幼熙主动请缨去厨房协助。 何言在正厅落座,瞥见天井中交谈的萧老等人,问何梁:“萧老他们,都会随我们前往幽暗郡吗?” “并非所有人都适宜同行。” 何梁轻声叹息:“他们各自拥有神秘的身份,好不容易在宁静郡的县衙隐藏起来,倘若全去幽暗郡,恐怕会引起他人猜疑。” 确实如此。 毕竟,萧老身为宗师级别的存在,身份已不再秘密。 何言接着问:“那么,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呢?” 何梁回答:“如果新任县令确认是普赖斯,他们便暂时留在宁静郡的县衙。若不然,只得各自找地方潜伏了。” 他之前提到,老何、老邓等人身份非同一般。 他们是上古王朝的遗留力量。 何言点点头,“那么萧老会与我们同行吧?” 前往幽暗郡,展现出强大力量的萧老无疑会成为重要的护航者。 至于萧老他们具体的身份,何梁始终未曾透露,何言也懒得继续追问。 “嗯。” 何梁答道:“萧老和赫尔曼德都会随我前往幽暗郡。” 显然,他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萧老的身份已被知晓,同行并无妨碍,而老何,医术独步天下。 至于塞尔福里奇,自然也会一同前往。 何言宣告:“我会带上幼熙和小竹一同前行。” 何梁有些惊讶:“小竹这丫头也要去?” “她非去不可。” 何言苦笑:“况且,她的父母已经同意了。” 何梁沉吟片刻,“好吧,小竹背景清白,随我们去也不会招来什么麻烦。” 说完,他领着何言走向外面。 刚踏足天井,王老和邓布利多就来到何言面前。 邓布利多低声对何言说:“何小子,你要随何梁去幽暗郡,可别忘了给我们留点酒。” “你就放心吧。” 何言笑着保证:“你们两位的份,少不了。明早你们驾车到我店铺去取即可。” 这两位老人,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有着师徒之实。 他们甚至传授了压箱底的武技给何言。 邓布利多嘿嘿一笑:“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说完,他后退半步。 王老上前。 他言语不多,平日显得严肃古板,此刻眼中却流露出几许温和。 他对何言说:“到了幽暗郡,武道修行也不能落下。无论你得到神明的指引,还是天赋异禀,武道之路犹如逆水行舟,不勤勉便会倒退。我们传授的绝技,你可不能给我们丢脸。” “嗯。” 何言点头。 邓布利多突然说:“平时别轻易使用我们教你的绝技。” 何言再次点头,“我明白。” 寻常的武技尚可,但那些失传的秘技,或许整个玄幻世界再无他人能掌握了吧? 邓老他们的来历显然非同一般,万一被人识破自己得到了他们的真传,那时不知会招来何种风波。 不到生死攸关之际,不可轻易展露。 何言暗自思量。 天井中闲聊片刻,庭院那一头,佳肴已摆满餐桌。 张大妈站在餐厅门口呼唤:“老爷、少爷,用膳时间到了。” 陈幼熙站在她身旁,笑容如花绽放。 邓老突然轻拍何言的肩膀,笑道:“你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姑娘……非常出色。” 那是当然的。 何言心中默念。 脸上略显得意。 像陈幼熙这般绝世佳人,别说宁远城,就算在整个荆南郡也是难得一见! 只是未曾料到,邓老却接着说:“皮格族人,养身有道。” 第253章 离别宁远 散场宴席气氛热烈,实则众人内心皆有些沉重。 此番聚餐后,再见可能遥遥无期。也许将来还有无数相逢的机会,也许再也难以相见,命运的交错,谁能预料? 然而,若何梁不再返回宁远任职,众人终究无法再如此共度时光。 而何梁,重返宁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直至深夜,宴席才散去。 众人或是微醺,或是醉意浓浓。 何言也有些醉了。 与老王、邓老等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纵然醉态百出,也没有人提起过往之事。 随后,陈幼熙与芙儿搀扶何言上车,竹儿驾着马车回到了上品阁。 未及洗漱,何言便瘫倒在床榻上。 半梦半醒间,似乎陈幼熙端来水盆替他擦拭身体。即便如此,何言仍未曾苏醒。 直至深夜,他才渐渐醒来。 头疼依旧,何言侧头望向沉睡中的陈幼熙,仍决心静心打坐。 直至体内灵丹饱满,这一夜才算过去。 次日清晨,他离城一趟。 归来时,马车上载满了数十坛珍酿牛栏山。 这是留给老王和邓老的礼物。 陈幼熙、芙儿、竹儿望着满车的美酒,眼中满是疑惑,却无人开口询问。 何言每次进货总是独来独往,也从无他人与他联络,这本身已属异象。 难道那些海外商人确有固定据点藏匿于宁远县之外吗? 可从未听闻过此事啊! 何言不提,自然无人会追问。 管他是从何处得来这些宝物,只要物品本身无误便好。 稍后,邓老驱车前来搬酒。 何言打开马车,邓老迅速钻入车内开启酒坛闻香。 并非剑南春。 他回头瞥了何言一眼,道:“可惜并非那最顶级的佳酿。” 何言哭笑不得:“并非我吝啬,那些马卡比商人是真的库存耗尽。那酒在他们那儿,同样是珍品。” “这酒也不错!” 邓老撇了撇嘴,说道。 然后他招呼何言将酒坛搬上他的马车... ... 在忙碌的氛围中,芙儿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疾步赶到。她的弟弟李念刚满十一岁,皮肤透着健康的褐色,目光灵动,透着聪明伶俐。可惜的是,他还未曾踏入知识的殿堂——私塾的大门。 “伯父、伯母。” 何言放下手中的陶制酒壶,向芙儿的双亲致意。 芙儿赶紧介绍:“爹、娘,这就是少爷。” 她的父母连忙向何言鞠躬,“何少爷。” 李念则仔细地打量着何言。 何言微笑着说:“以后这家店铺就拜托伯父、伯母多费心了。” 芙儿的父母恭敬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之情。尽管说是拜托,但何言已答应每月支付他们十两银子作为薪酬。 何言也点头回应,对芙儿说道:“芙儿,你先带伯父、伯母去后院品茶吧!” “好的。” 芙儿乖巧地点点头,带领父母和弟弟走向后院。 何言协助老邓将牛栏山的货物装上马车,随后老邓驾驭着马车返回县城衙门。 竹儿和陈幼熙开始搬运行李,衣物、被褥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等,纷纷装入车厢。 何言走向后院的正厅。 “何少爷。” 看见他进来,芙儿的父母连忙起身。 “伯父、伯母不必客气。” 何言笑道:“这里就是你们的家,随意些。” 接着他对芙儿说:“考虑过送弟弟去私塾念书吗?我看他机灵得很,是个有学问的苗子。” 这孩子虽然外表憨厚,但眼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显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芙儿轻咬下唇,望向父亲。 她父亲转头看向李念,“你想去私塾念书吗?” 小男孩李念问:“我能去读书吗?” 在这个时代,像芙儿这样的家庭很难负担起孩子的学费。大多数贫穷的读书人只能找到启蒙教师学习认字,然后在家自学。 何言微笑着回答:“有何不可呢,私塾一年的学费大约也就是十两银子。” 这价格并不便宜。 以前芙儿家肯定负担不起,但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李念看了看何言,又看向父亲,“如果家里可以承担,孩儿想去私塾。” 他已经识字。 之前曾请过附近的老儒生教授,但也仅限于识字而已。 毕竟,那位老先生自己也写不出什么出色的文章,连秀才的功名都没能取得。 芙儿的父亲说:“那就去读!” 他的眼神复杂,像是历经风雨后见到曙光的激动与释然。 家里能出一个读书人,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就算没有功名,别人也会另眼相看。 “少爷,老爷来了!” 话音未落,竹儿从门外进来通报。 何梁到了。 何言起身,对芙儿笑道:“芙儿,这家店铺就交给你了。” 芙儿的眼眶微红,“少爷请放心,我会好好管理店铺的。” 何言点点头,向门外走去。 没走多远,又听见芙儿在身后呼唤:“少爷,你在幽县时,芙儿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何言回首,笑容如月光轻拂,“公子的安危无需你挂心,你这小精灵只需保重自己便好。” 芙儿泪眼婆娑。 她奋力向何言挥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哭泣声愈发凄厉,随即她朝外疾奔。 在商铺门口,目送何言和陈幼熙消失在驶离的魔法马车里,竹儿坐在前方车厢的木质平台上,温柔地朝芙儿绽开微笑。 芙儿说道:“竹儿姐姐,你要好好守护公子大人。” 竹儿微笑着回答:“我铭记于心。” 何梁从县衙的灵兽车中掀开车帘,探出头来,“你这小家伙,心中只有你的公子啊?” 芙儿一脸娇羞,“老爷,您也要保重自己……” 何梁含笑,“没心肝的小丫头。” 接着,他对竹儿吩咐:“启程吧!” “驾!” 老萧驾驭着灵马车,率先扬起马鞭。 车轮滚动,驶向宁远县的南门方向。 竹儿再次朝芙儿点头致意,“芙儿,我们走啰。” “驾!” 马车迅速追赶上了何梁乘坐的那辆。 宁远县的街头,渐行渐远,留下芙儿捂着嘴,泪水滑落脸颊。 邻近的商铺掌柜和小厮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何公子真是位好人…… 可惜正当他开始转变,却要离开了吗? 第254章 驿站的暗影 夜色渐深。 天边红霞如炽热的熔岩流动。 两辆灵马车已越过宁远,进入陵里县的地界。 他们在陵里县的一座驿站停驻。 何梁身为县令,出行途中,有权在此驿站歇息,食宿全免。 “吁!” 竹儿刚停车,何言便急忙跳下马车。 整日赶路,书本上的文字让他眼花缭乱,即便有陈幼熙温润如玉的身体作枕,八品修为也难抵疲乏…… “唔,在车上看书真累人……” 看着何梁也下车,何言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何梁淡笑道:“科举虽迫在眉睫,也不用如此刻苦,安置好后再看也不迟,别让眼睛受损才是。” “呸!” 陈幼熙此时也走出车厢,听见兄弟俩的对话,偷偷轻吐一口。 她的俏脸微微泛红。 有人起初确实专心阅读,后来却不再老实,时而不安分的手脚让人心烦。 这一路上,她的“困扰”可比某些人多得多。 带上洗漱用品和替换衣物,众人步入驿站。 这个偏远的小驿站只有几个驿卒守卫。 他们出身卑微,连驿站长官“驿丞”也只是无品级的吏员。这些驿卒大多是因罪服役的囚犯。 整个驿站由数个茅草屋相连,看起来更像是荒郊的小茶馆。 何梁出示调任文书,驿丞立即安排膳食和房间。 这类小型驿站,通常负责信件传递和接待信使,平常很少有官员途径此地…… 尽管何梁身为小小的郡守,但在奇幻的泰渝王国中,已是难得的显赫人物了。 可以说,在这个魔法与权谋并存的国度,任何拥有职阶的官员,都有着不可小觑的身份与地位。 只是这驿站的食物……简直让人难以启齿。 毕竟,这里住的都是高贵的大人们。 怎么可能指望他们烹饪出美味佳肴呢? 别说陈幼熙,连何言都觉得难以下咽。 然而又无从抱怨。 他们已经按照何梁的官阶标准提供招待,菜肴齐全,汤羹充足,只是味道欠佳罢了。 …… 深夜。 何言与陈幼熙共处一室。 原本应是何言与萧老同住,王老与何梁同屋,竹儿则与陈幼熙相伴。但何梁的职级仅允许分配三个房间。 不过何言并不满意,硬是要萧老去挤何梁和王老的房间,让竹儿独居,自己则偷偷溜进了陈幼熙的被窝。 并非有什么不轨之心,只因听不到陈幼熙的呼吸声,嗅不到她秀发的芬芳,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陈幼熙对此也无可奈何。 见何言并未轻举妄动,而且在这神秘之地做出越矩之事显然不妥,便任由他去了。 等陈幼熙入睡,何言便开始闭目冥坐。 他们即将抵达幽县,而他离成为八阶武师仍有一段距离。 都怪刘华丰那些家伙不够给力! 为什么不多积攒一些愤怒值呢? 开启愤怒值转化系统,他发现数值依然停留在三千多,即便耗尽,也远远不足以突破至复溜秘境之后的阴谷秘境。 这让何言颇感困扰。 正当他准备进入深层冥想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悉悉索索之声。 何言睁开眼睛。 这半夜三更的,难道遇上了盗贼? 可哪个愚蠢的贼会闯入这荒僻无人问津的驿站? 他屏息凝神倾听。 确实有动静! 窗外蛙鸣虫噪都无法掩盖那微弱的呼吸声,以及轻轻踩在木地板上的声响。 身为八阶武师预备役,他的感官比以往敏锐得多。 何言微微蹙眉,悄无声息地滑下床,向门口摸去。 接着,借助月光,他看见一根细长的管子正从门缝中探入。 嗯? 迷魂药? 没想到前世在电影中见到的情节,竟然会在现实中上演? 何言猛然抬起手,拍在那细管上。 “哎哟!” 门外立刻传来一声痛呼。 “来自江子墨的愤怒值+88!” 何言的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江子墨? 这个名字他毫无印象! 何言迅速拉开门。 只见一道黑影正试图冲下楼去。 他伸出一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衣服。 这家伙却十分狡猾,身体扭曲了几下,竟将整件衣物挣脱开来,随即在地上滚成一团,朝着楼梯滚去。 何言向前跃出几步,挡在楼梯口,抬腿就是一脚。 “哎哟。” 这家伙虽然用手阻挡,但还是忍不住发出更大的喊声。 竟是一名武师! 何言心中微凛...... 刚才那一击,我已注入了灵力,他居然能抵挡得住。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我再次逼近两步,施展猛虎拳法,直击这位名叫江子墨的陌生人胸膛。 江子墨嘴角挂着血迹。 想必是刚才被我一掌震伤,竹管刺破了肌肤所致。 他的桃花眼中满是惊恐,连忙举手格挡。 但他并非我的对手,这一记沉重的拳头直击他胸口,让他如落叶般向后翻飞,摔落在地。 此刻,何梁与竹儿的房门也应声开启。 萧老与竹儿相继从屋内跃出。 江子墨刚挣扎着站起,就被萧老悄无声息地贴近,一掌拍下,他又摇摇晃晃地倒地了。 萧老望向我,说道:“攻击要害,才能一击制敌。” “嗯。” 我顺从地点点头,低头审视着江子墨。 确实不认识。 也不是驿站的守卫。 竹儿问:“少爷,他是谁呀?” 我回答:“我也不清楚,正好好睡觉呢。这家伙想用迷魂药,被我发现了。” “采花盗吗?” 竹儿推测道。 在这个时代,采花盗也算得上是个臭名昭着的职业了。 我挑了挑眉,的确有可能。 我睡的这间房原本是陈幼熙和竹儿的,这家伙恐怕就是为了她们而来。 这时,萧老提议:“先带他进去问问吧,自然会明白。” 于是他单手提起江子墨,步入我的房间。 陈幼熙此时刚好穿戴整齐,点燃了油灯,看见萧老提人进来,有些错愕:“这是...?” 我解释:“可能是采花盗。” 接着看向萧老。 萧老只是朝江子墨拍了两掌,他就悠悠醒来。 眼中先是迷茫,随后变为惊惧。 当他试图移动时,却发现身体虚弱无力。 第255章 神灵附体 我直视着他,问道:“你是何方神圣?” 江子墨的眼珠子转动不停,却不言语。 原本俊俏的面容,与我不相上下,但此刻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可笑。 我又说:“我们队伍里有个验尸官,擅长审讯,要不要我叫他来问问你?” “不必麻烦何老了。” 萧老说:“少爷,这家伙明显来者不善,我看还是直接交给官府解决,或者带回幽县衙门处置他。” 江子墨的眼神瞬间变了。 “我说,我说。” 他连忙道:“小的叫张诚,是附近村落的猎人。” “猎人?” 我看着他睁眼说瞎话,质问:“既是猎人,为何来驿站?而且鬼鬼祟祟的,之前还想用迷魂药吧?” “小的……” 江子墨突然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道:“小的实在是饿得发疯了,所以……所以才想来偷点东西。” “放你屁!” 我低喝一声。 随即,两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江子墨的脸上。 不过心中惊讶,这家伙演技还真不错,如果不是系统的提示,我可能真的会被他骗过... \"来自暗影精灵江子墨的敌意值+66!\" \"来自暗影精灵江子墨的敌意值+66!\" 江子墨满面哀怨,向高位者申诉:\"尊贵的大法师,小民所言句句属实!\" \"罢了,唤老何来协助吧。\" 何言瞥了一眼江子墨,对魔法师萧老说:\"让老何审问,就算他只是个窃贼,断肢重生也无所谓。\" \"大法师饶命,我说,我真的说了。\" 江子墨望着何言那似乎随时准备施展魔法切割肢体的姿态,咽了口唾沫,恐惧让他立刻求饶。 \"我叫李默...其实,其实是位夜行者。\" \"来自江子墨的敌意值+33!\" \"来自江子墨的敌意值+44!\" \"...\" 这家伙一边编造谎言,一边还在为何言积累着敌意值,就像在内心低声祈祷般。 \"什么夜行者,就是小偷,别文绉绉的。\" 何言有些不悦,\"我看你不像李默,更像是江子墨吧?\" 江子墨愕然,呆呆地看着何言。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来自江子墨的敌意值+55!\" 萧老、小竹、陈幼熙也疑惑地看着何言。 何言嘲讽一笑:\"我说中了吧?\" 江子墨结巴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何言回答:\"吾身附有仙灵之力,推算出你的名字易如反掌。\"此刻看着江子墨,他心中已有了另一番打算。 尽管这家伙卑鄙,但在危机面前却镇定自若,机智多谋,也许能为己所用。 毕竟他的队伍里正缺少这样的人才。 来到幽玄县,他要与杨成易一较高下,还得解决诸多难题。如果能收服此人,或许能派上用场。 就算无用,养他一顿饭也不过如此,况且这人累积敌意值的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再者,要是真觉得碍眼,到时候再让他离开也未尝不可。 \"仙灵?\" 江子墨半信半疑。 萧老、小竹、陈幼熙则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以往何言自称有仙灵在梦中授艺,他们并未完全相信,但也并未怀疑。 在这个时代,神仙鬼怪的故事虽然盛行,却总显得虚无缥缈。 但现在,他们不得不信了。 看江子墨的反应,他们就知道何言说的没错。 如果不是仙灵指点,何言怎能知道这家伙的名字? 他们确信,何言以前肯定没见过眼前的这个人。 \"不相信?\" 何言嘲笑地看着江子墨,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汉朝的灵纹剑。 正是那把花纹钢八面汉剑。 眨眼之间,它又消失了。 实际上这只是系统的力量,具有提取和存储的功能。 但江子墨看呆了。 萧老、小竹、陈幼熙同样惊骇不已。 他们原先以为何言所谓的凭空变物只是魔术表演。 这怎么可能真的是凭空变物呢! 他们的眼睛还没那么差。 尤其是萧老,绝不会认为何言能在自己面前玩这种把戏而不被识破。肯定是仙灵相助... \"真的……真的有仙师吗?\" 片刻,江子墨吞了口唾沫。 何言冷笑一声,“讲清楚,你是什么来历。仙师说你似乎有些福泽,或许能赐予你一次机遇。” 若论欺骗,江子墨能骗得过何言? 江子墨呆滞地问:“真的吗?” 何言嘲讽道:“你就打算一辈子沉溺于这种偷偷摸摸的卑微生涯吗?” “你、你会不会把我交给执法者?” 江子墨不安地问。 何言保持沉默。 江子墨沉思一会儿,终于继续说:“我确实叫江子墨,家住在炎神峰下,是个孤儿。” “你为何来到这里?” 何言询问。 “偷窃钱财,因为我已经没有饭吃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住在这里?而且还选了这个房间下手?” 何言又问。 这家伙不是采花大盗,这让何言的怒气稍减。 “从你来时起我就一直注意你……贿赂了驿站守卫,觉得从女子那里偷更容易。” “连饭都吃不起,还有钱收买驿站守卫?” “我答应事后分他一半。” 何言有些无奈。 看来这家伙是个惯犯无疑。 但明明狡猾得很,为何会沦落至此?去做点别的不行吗? 随即他忍不住说:“你至少也有一些修为,为何不去找些正当营生,非要靠偷盗生活。” 江子墨回答:“抚养我长大的老人只会这个,我也会这个。” 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做贼有何不妥。 他有别的选择吗? 何言心中瞬间五味杂陈。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宿命。多数人的命运在出生那一刻已注定。 能逆天改命的,终究是极少数。 他凝视江子墨片刻,说道:“明早将那个驿站守卫指认出来,以后你就跟随我吧。” 江子墨有些错愕,“跟随你?” 何言斜睨着他:“至少能保证你衣食无忧。如果不是仙师的旨意,我可不会看你一眼。” “江子墨对你的怨念值+22!” 江子墨的眼神有些幽怨。 怎么感觉失去了自由,反而还要感谢你似的? 但他最终还是相信了。 抚养他长大的老人对此类事物深信不疑,所以他对何言所说的仙师附体并不觉得离奇。 也许,真的是他的福祉? 想到这里,他的桃花眼中闪烁着一丝振奋,然后说:“那么……我明天再来找你?” “就在这里住下吧!” 何言说:“我还想知道你的过去。尽管仙师想要指引你,但我可不想随便带人在我身边。” 说着,他对陈幼熙说:“你今晚去小竹的房间睡觉吧!” 陈幼熙点点头,随后跟着老萧和小竹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何言和江子墨互瞪着眼睛。 “说说吧!你为什么会来陵里县。” “啪!” 何言一巴掌拍在江子墨的额头上... \"来自江子墨的愤怒涟漪+33!\" 江子墨痛苦地咬牙,桃花般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幽怨的光芒。 这家伙的眼睛犹如星辰般璀璨,可惜他是个天生的战士。 第256章 愤怒之源体质 何言心中暗自欣喜。 不知这家伙是心胸过于狭窄,还是拥有“愤怒之源”体质,动不动就能激起敌意的涟漪。 他之前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 虽然每次引发的愤怒值并不高,但次数多了,累积起来可不容小觑! 短短片刻,江子墨已为他贡献了近一千点愤怒值。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宝物”! 无疑是他的福音。 何言觉得将他留在身边是无比明智的决定。 \"来自江子墨的愤怒涟漪+55!\" 而看到何言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江子墨内心更加懊恼。 早知如此,就不该轻举妄动。 这些人似乎比预想中更为残忍。 尤其是那位老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一掌击晕的。 毕竟他也是修炼之人啊! 那老者究竟是何种境界? 为何县令身旁会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啪!\" 正当他愣神之际,何言再次一掌拍在他的额头。 \"来自江子墨的愤怒涟漪+55!\" 江子墨再次为何言激起了愤怒值,乖乖开口道:\"两天前,老者离世,他是陵里县人,希望归葬故土。我护送他的骨灰回来安葬。\" 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何言问:\"你真的是孤儿吗?\" \"谁愿意成为孤儿呢?\" 提到此事,江子墨有些怨气:\"还没长大就被丢弃,是老者将我捡回去的。\" 何言接着问:\"那你是由他抚养长大的吗?\" \"嗯。\" 江子墨闷声应道。 \"既然那老者是陵里县人,为什么会去祝融峰呢?\" 何言继续追问,他想了解江子墨的过去,同时也试探这家伙是否在说谎。 普通人如果撒谎,通常需要时间思考,很难立即给出回答。即使能,也难免会有破绽。 江子墨回答得飞快:\"在陵里县偷窃被抓住,砍掉了两根手指。待不下去,就去了祝融峰。\" 何言点点头,看得出江子墨应该没有说谎。 于是他又问:\"这名字,是老者给你取的吗?\" 他觉得,像江子墨这样的出身,名字应该是\"二狗子\"、\"牛蛋\"这样随意起的。 \"江子墨\"这个名字,却显得颇为文雅。 江子墨并未深思,只说:\"不是。老者说是裹着我的衣物上写的名字。\"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但老者习惯了,我也无可奈何。\" 那应该是他父母留下的痕迹了。 何言没有再拍他的头,说道:\"也许你的父母当初是出于无奈才离开了你!\" 但他没有再多说。 他不是圣母般的人物。 没打算去化解江子墨对亲生父母的怨恨。 那又与他何干呢? 江子墨瞥了何言一眼,问:\"还有其他问题要问吗?\" 何言问道:“你如何与那位信使结识的呢?” 江子墨不屑地回应:“信使又如何,不过是每月些许魔银的差事。这种事我经历多了。” 何言耸了耸肩,不再追问,只说:“休息吧。”随即走向床榻。 江子墨疑惑地问:“那我呢?” 何言回答:“随意吧,静心冥想也好,睡地板也行。”话音刚落,他就盘腿在床上开始了冥思修炼。 显然,他是不打算让江子墨离开的。如此稀世之才,怎能轻易放手? “江子墨的敌意+33!” ...... 一夜过去。 当曙光微照,何言方才睁开双眼。他发现江子墨果然就躺在地上沉睡。 何言走近,轻踢了江子墨两下。江子墨睁开眼睛,桃花般的眸子里充满了哀怨。 “江子墨的敌意+33!” 他感到受到了冒犯。 何言却无动于衷,只是吩咐:“等会儿你下去,给少爷指认那个被你收买的信使。” “那样我会树敌的。”江子墨说道。 何言瞥了他一眼,“怕什么,以后你跟随我,还会怕他找茬吗?”说完,径自去清洗打扮。 不久,竹儿敲响了房门,“少爷,该起床了。” 何言打开门,告诉竹儿:“我已经起来了。” 竹儿点点头,“老爷说,吃完早餐我们就继续启程。”随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片刻后,众人带着江子墨下楼。 大堂中,一位年迈的驿站站长站在柜台后,看见江子墨,微微一怔。他记得昨天似乎没见过此人... 何梁显然已从老萧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他对驿站站长说:“把所有信使叫来。” 站长愣了一下,“大人是要……” 何梁道:“不必多问,照做就是了。” 站长不敢再多言,立刻去召集信使。 很快,驿站的所有信使都被叫到了一起。 其中一名脸颊有细疤的信使看到江子墨,面色顿时变了。 何言还没等江子墨指认,就直接指向那个信使,“你过来。” 这信使脸色几变,但还是走到何言面前。 “哎哟!” 随即,何言一脚将其踹倒在地,“身为信使,竟敢泄露我们的行踪!简直无法无天!”一边说着,他一边不停地踹着这名信使。 信使在地上连连翻滚。 “马彬的敌意+66!” “马彬的敌意+66!” “......” 而何梁则面无表情地对驿站站长说:“此人与盗贼内外勾结,证据确凿。你将他上报陵里县衙处置。” “是,是。” 驿站站长脸色早已变得难看,连连答应,擦了一把汗。 这种事情在驿站实属常见,甚至有些信使自己也会参与盗窃。 这就是监守自盗。反正到最后,那些贵族大人丢失些许金银,通常也不会过于追究... 即使是那些意图追究仙邮差责任的,也不过是遭到几句责备罢了,只要无确凿证据,便安然无恙。 然而一旦证据落入他人之手,那便是命运的悲剧。 何言从未考虑过庇护这名仙邮差。 “哎哟!” “哎哟!” 哀叫声此起彼伏。 何言足足教训了这仙邮差两分钟,直至对方不再出声,或许已被打得胆寒,连怨恨的念头也不敢存留。 不过新增的四百多点仙怒值已让何言心满意足。 他拍了拍手,暗自计算。加上昨晚江子墨贡献的近一千点,今晚他或许能解锁幽谷玄妙之门? 第257章 仙人触摸天灵 教训完毕。 仙邮丞观察着何梁的脸色,命人将仙邮差带走。 接着,他不得不乖乖准备早餐供给何梁一行人。 用罢餐,众人离开驿站。 见何言和陈幼熙步入马车,江子墨也欲跟随。 却被何言一掌拍在额头,“想什么呢?你是赶车的!” 说完,他又笑容满面地对竹儿说:“竹儿,进来坐吧。” 竹儿掩嘴轻笑。 “来自江子墨的仙怒值+55!” 江子墨忍无可忍,瞪着何言,“你再打我,我就跟你翻脸!” “翻脸?”何言淡然回应,“你打得过我吗?” “……” “来自江子墨的仙怒值+33!” 看着江子墨略带愠怒的神情,何言又解释:“打你是为你好,拍头是仙人的祝福,称为‘仙人触摸天灵’,能让你更加聪慧。” “仙人触摸天灵?” 江子墨愣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老者从小也爱拍他的额头,难道也有这个含义? 怪不得自己如此机敏灵动。 于是他哼了两声,乖乖坐在车板上,握住了缰绳。 陈幼熙和竹儿的眼中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何言钻入车厢,坐在陈幼熙身旁。 “驾!” 江子墨驾车紧随何梁的马车。 陈幼熙牵起何言的手,示意外面。 何言明白其意,低声道:“晚上再告诉你。” 陈幼熙显然不认为何言留下江子墨是受仙人指点。也许何言身后真的有仙人,但仙人会干涉这些琐事吗? 正午时分,接近幽仙县,但他们并未进入驿站。 何言感到饥饿,便向前面喊了一声,让萧老停车。 两辆马车停在了人迹罕至的官道旁。 何言安排何梁等人下车,说道:“驿站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我们先吃些零嘴充饥吧!” 话落,他轻轻挥动衣袖。 瞬间,众多零食浮现于地面,有卤蛋、仙玛莎等,甚至还有几罐饮品。 不过饮品都装在竹筒之中。 这紫色令江子墨等人惊叹不已,纷纷目不转睛地看着何言。 特别是昨晚未目睹何言凭空变出汉仙剑的何梁与老何二人... 这难道是神秘的幻术戏法? 何言身上怎么可能藏匿如此之多的秘密呢! 萧老紧盯着何言的衣袖,开口问道:“这是何种仙境之术?” 何言微笑着回应:“袖中天地,听说过吗?” 陈幼熙接过话茬:“就是传说中袖口容纳乾坤的魔法?” “嗯。” 何言轻轻点头。 何梁和老何一脸困惑,“这是仙家法术?” 何言再次点头,说道:“是仙师传授给我的仙家秘技。其实并非普通的戏法。” 说着,他再次挥手一拂。 眼前的零食瞬间消失了许多。 何梁等人亲眼目睹,何言的手根本没碰触到那些零食。 何梁咽下一口唾沫,“真的有仙人伴随在你身旁?” 何言挑眉笑道:“你以为我在欺骗你们吗?” 心中却暗自想,这些人还真容易被哄骗。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自己遭遇这种事情,恐怕也会半信半疑吧? 毕竟这一切已超出科学的范畴。 竹儿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少爷,那这仙术我们也都能学吗?这实在是太便利了。” 说着,她瞥了一眼车厢内。 车厢里堆满了他们的行囊。 若能将所有东西都藏入衣袖,出行岂不是轻松多了? 何言摇头,“你们没有仙灵之根,无法学习。” “仙灵之根?” 众人又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这无需过多解释。 他们眼中满是羡慕。 何言真是幸运,竟然拥有仙灵之根。 何梁轻轻叹气:“以前总以为那些修仙者都是超凡脱俗之人,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仙人就在我们身边。” “嘿嘿。” 何言只是笑笑。 因为他已经接收到了何梁等人崇拜的目光。 他们应该是完全相信了! 仙人? 有仙人才怪呢。 如果真有仙术,他何必操心良品铺子这些琐事,直接修炼成仙岂不美哉? 萧老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何言,“那你还会其他的仙术吗?” 何言果断摇头,“不会了,就这一项而已。” 萧老显得有些失落,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之后,众人边品尝食物,边向何言打听关于仙人的事情。 何言随口编造,只说仙人只会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他也不知道那位白须仙人的确切来历。 至于提点关照江子墨,也是仙人在深夜托梦告知的。 预知未来! 这让萧老等人对何言背后的那位仙人更加敬仰不已。 甚至感慨,可惜他们这些人没有仙灵之根。 何言心中几乎要笑翻了。 这个时代的人自小听鬼怪故事长大,真是太容易糊弄了。 吃过东西,他们继续上路。 江子墨很自觉地安静地充当马夫,看向何言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这位身后可是有仙人庇护的。 傍晚时分。 两辆马车终于抵达幽县县城,停在县衙门外。一路上并未遭遇预想中的山贼拦截。 只是幽县确实远不及宁远县繁华,仅从县城的景象就可见一斑... 破旧的石板路蜿蜒崎岖,满是泥泞,连古老的青石都被岁月遗忘。路边的店铺显得黯淡,小贩们的摊位杂乱无章,透露出一股神秘的魔幻气息。 幽暗之县衙,仿佛笼罩在一层废弃的魔咒之下。 门口的石狮被岁月侵蚀,青苔在其沧桑的身躯上蔓延,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阴霾弥漫的幽县府邸。 大门上方,一块褪色的牌匾摇摇欲坠。 两名慵懒的守卫持着威吓之杖,无精打采地立于门前。 两辆马车悄然而至,他们也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 何梁、何言兄弟从马车内步出,相视一眼,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早已预感到,这个幽县绝非福地。 街道上的淤泥,或许是昔日洪水的遗迹,至今无人问津。 行人们衣衫褴褛,仿佛从异世界的苦难中走来。 相较于宁静的宁远县,这里宛如深渊的彼端。 何梁走到门口,朝两名守卫宣告:“在下何梁,新任幽县县令在此,速去禀报。” 守卫们短暂惊愕,随后勉强回应:“参见县令大人。” 语气中毫无生机。 其中一人缓步步入衙门。 不久,他的声音在府邸内回荡:“主簿大人、幕僚,新老爷驾到。” 第258章 幽县的奇异法则 “岂有此理!” 何梁看着守卫在衙门内大声嚷嚷,低声喃喃,继而问另一名守卫:“县丞与县尉何在?” 他仅知前任县令因治理洪水失败而遭惩处。 “回禀大人,” 留守的守卫答道:“幽县并无县丞,而县尉大人...也与前任大人一同受罚了。” 何梁无言以对。 整个县衙,仅剩一名主簿在岗? 至于幕僚...他不过是个附属于县令的智囊,说穿了,就是个狡猾的军师。 在宁远县任职时,何梁从未雇佣过幕僚。 很快,县衙内走出一人。 此人身着碧绿官服,身形瘦弱,面色枯黄。 至门前,他向何梁行礼:“卑职幽县主簿黄兴昌,拜见大人。” 其后,一老者蓄着山羊胡,身披锦袍,也向何梁行礼:“俞幋见过大人。” 显然是前任县令的幕僚。 他仍在此等候,想必是希望何梁能继续雇用他。在这样的时代,这并非稀奇之事。 幕僚在地界中犹如蛟龙,新任官员往往依赖他们,以快速融入本地的权贵圈子。 某些地方的规矩,也需要幕僚的巧妙提点。 “二位无需多礼。” 何梁微颔首,“随本官入内吧!” 说罢,他径直步入衙门。 幕僚俞幋心思敏捷,紧跟何梁,脸上堆砌着恭维的笑:“得知大人即将莅任,学生已命人整理后院。只是布置是否合大人之意,若不满意,请大人指点,学生即刻更替。” 幕僚的角色普遍存在各大小衙门,他们在主子面前自称“学生”。 虽非正式官员,但他们皆饱读诗书,有着高贵的出身背景。 在大渝帝国的奇幻时代,曾有过以学士身份起家最终登顶权位的传奇人物。 何梁轻轻颔首,随后对陈幼熙提议:“幼熙小姐,麻烦你和竹儿将物品移至后院吧。” 陈幼熙温柔地点头,这让黄兴昌和俞幋不禁有些惊讶。 他们早已留意到风华绝代的陈幼熙,原本误以为她是何梁的伴侣,暗自感叹这位县令大人真是眷侣如画。 如今才知,原来并非如此。 “你去协助搬运。” 何言也对江子墨吩咐道。 于是,陈幼熙、竹儿和江子墨便向县府外走去。 俞幋朝外喊道:“请帮忙将马车牵至后院。” 接着,众人继续步入府内。 穿过庄重的正门,便是那公正无私的法庭。上方悬挂着“明镜高悬”的灵牌,象征着公义无边。 法庭一旁不远处,一条小径通向宾客厅,地面铺满了翠绿的石砖。 黄兴昌走在前方引路。 抵达宾客厅,众人落座。 何梁介绍起来:“这位是我同乡的弟弟何言。这两位,是厨艺精湛的老萧与验尸高手老何。” 黄兴昌和俞幋仅以拱手示意何言,后者同样回以礼仪。 何言心中暗想,幽县的县府真是朴素至极。 随即,何梁发问:“黄主簿、俞师爷,我们县府目前有多少人?” 黄兴昌瞥了眼俞幋,而俞幋微笑着回应:“大人问的是各司职官还是县府直接管辖的差役、兵丁和杂工呢?” 看来,俞幋在县府中的地位似乎超越了黄兴昌。 “杂工。” 何梁回答:“他们需由县府自给俸禄。” 在大渝帝国,官员和职官皆属朝廷正式雇员,领取朝廷俸禄。然而差役和杂工却不同,他们由县府直接招募,充当辅助角色,其俸禄亦由县府自筹。 “总数四十四人。” 俞幋思考片刻,回答:“除去厨师、马夫、验尸官和更夫,还有皂隶十人、捕快十二人、民壮十八人。” 严格来讲,这些人皆属差役行列。 皂隶,负责保护官员、开道、庭前站班,于法庭上执行惩罚。 捕快,担当案件侦查、逮捕疑犯、传唤被告与证人之职。 民壮,则守护城门、监管牢狱、保卫库房等重任。 至于他们的上级,如曹参军、押司、孔目、教谕等,才算职官。当然,通常这些捕快身边会有不少帮手,诸如当地游民等,被称作“帮手”。 数量不等,从几个到几十个都有可能。 所以实际上为县府效力的人数不少,数百人应不在话下。 何梁点点头:“明日请把曹参军、押司、孔目、教谕等人召集来,让我见见。” “大人,这样恐怕不妥。” 俞幋却说:“按照惯例,您明日应先宴请城内的显贵,再召见县府官员才对。” 何梁略皱眉头:“为何如此?” 他毕竟是县令大人,难道还要亲自宴请城内的豪绅吗?... 俞幋扫视了他一眼,心中暗思:“这位领主毕竟年轻,竟连这基本的礼仪也不清楚。唉……恐怕在幽暗之县要经历一番挫折了。” 他的脸色自然地冷却下来,说道:“领主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幽暗之县的税赋全赖各位豪门的支持,若想顺利征收,必须先礼尚往来。” 话音微降,他悄声道:“况且,我们县衙的官员们与这些豪门的关系可非同一般……” 何梁眼神一眯,“你的意思是,如果本县要调动衙门的官员,还需得到这些豪门的许可吗?” 俞幋对此未作回答。 有些事情不宜直言。 但事实便是如此。 此类状况在大渝帝国并不鲜见,更别提在偏远如幽暗之县的地方了。 此时,何言突然想起了前世观看的一部影片——《飞翔的巨龙》。讲述的是县令与当地豪门之间的纠葛。 豪门犹如地头蛇,而县令,却未必是过江的猛龙。 何梁看向何言。 何言微微点头。 何梁说:“那就在明日正午设宴款待他们,你去准备地点。” “遵命。” 俞幋应声,但与黄兴昌一同望向何言,心中颇感惊讶。 为何这位县令大人似乎很听他弟弟的话呢? 第259章 新官上任首日 很快到了衙门执行公务的时间。 俞幋和黄兴昌没有再多言,让何梁早点休息,便告退了。 何梁带着何言、老萧、老何来到后院。 陈幼熙、竹儿踪影全无,想必正在内室整理床铺。江子墨仍在搬运马车里的物品。 老萧、老何对县衙管理毫无兴趣,各自忙碌去了。 何言跟着何梁进入后院的大厅。 里面的布置依旧。 “你怎么看?” 何梁坐下后,便询问何言。 何言撇了撇嘴角,“还能怎么看,用眼睛看。如果他们仗势欺人,意图架空你的县令职位,我们就没有理由迎合他们。如果他们态度友好,愿意协助你的统治,那么不妨给予一些善意。” “不迎合……这样我恐怕无法调动任何人。” 何梁说道。 何言并未放在心上,只说:“你是来治理匪患的,无需依赖这些官员和衙役。至于士兵,幽暗之县多年未能根除匪患,你觉得他们能可靠吗?” 他从未想过要依靠县衙内部的人。 若是这些人可靠,幽暗之县不至于如今这般境地。 也许,这些人原本就跟那些山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何梁愣住了,“不靠衙役,不靠士兵,那我们如何治理?茶陵军?你不会真以为能从茶陵军借调精锐吧?” “当然不会。” 何言说:“杨成易那个混蛋对我有仇,就算能借人,也只会是一些老弱病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不过我们可以自己招募士兵,我看县衙这些人不可靠,我们必须培养自己的力量。” “钱呢?” \"你自己承担!不足的部分,我会补充的。\" 何梁苦笑,\"这可是为了王庭的使命,竟要我自费吗?\" 何言斜睨着他,\"但这同样是为了你的仕途之路。剿匪成功,我猜你在幽县的日子不会长久。再说了,只要匪患一除,谁都会对你另眼相看,那时整治这些幽县权贵也就易如反掌。如果你真心治理幽县,到时候也不晚。如今匪患未解,就算你把县衙管理得再井井有条,也是徒劳,况且我也怀疑你能否做到。\"何梁沉默片刻,没有反驳,只是笑容更显苦涩,\"你的意思是,这笔钱非花不可了?\" 何言说道:\"先去茶陵军探查一番再说吧!\" 如果借不到精兵,就真的只能自招民兵了。 他打算速战速决。 若是慢悠悠地治理幽县,等到积累够钱财粮草再招募士兵慢慢剿匪,谁知道要等到何时。 尽管何梁正值二十出头,仕途之路还有很长,但在幽县这样地方耗费过多时间显然不合算。 况且剿匪越快,越能展现何梁的能力。 只要能消灭匪患,就已经是对幽县百姓的大恩大德了。 兄弟俩在大厅长谈许久,直到晚餐时刻。 ...... 夜晚。 何言与陈幼熙互施疗伤之术后,拥着陈幼熙躺上床榻。 陈幼熙还挂念着江子墨的事,轻声问道:\"你怎么决定留下那个江子墨?真是仙人的指示?\" \"确实如此。\" 何言回答:\"仙人说我和这家伙有些不解之缘。他虽是小偷,但将来或许对我有所助益。\" 只能这么解释,否则无法说明为何他知道江子墨的名字。 陈幼熙并未深思,只是又问:\"那你和我……也是仙人的安排吗?\" 刚刚褪去的红晕又重新爬上她的脸颊。 \"并非如此。\" 何言微笑道:\"我只是因为你美丽动人,见你便心生爱慕。\" 两人已是\"老夫老妻\",他也懒得再说那些甜言蜜语。 \"呸!\" 陈幼熙轻瞪他一眼,\"当初你说只是想给我一个机会,我就知道你别有用心。\" 何言嘿嘿一笑,\"可你不是主动找上门来吗?\" 陈幼熙轻哼一声,\"如果不是看你还算顺眼,有文采,而且能帮我赎身,我才不会轻易让你得逞。\" \"嘿!\" 何言再次微笑。 待陈幼熙沉沉入睡后,他起身开始冥想。 直至将近黎明时分才结束修炼。 打开愤怒值防护系统,阴谷妙门的经验值已达百分之三十六。 再看愤怒值,已积累了五千两百多点,全都是白天从江子墨那里获得的。 这家伙太容易贡献愤怒值了。 六千六百点愤怒值就能打通阴谷妙门,扣除已有的百分之三十六经验... 何言心中默默计算着。 \"兑换四千二百三十点!\" 然后他开始用愤怒值换取修为... 阴谷妙门的魔力刻度瞬间闪耀至顶端。 “嗡!” “恭贺主人,修炼层次突破,踏入源泉神海,阴谷妙门之境。” 正巧在此刻突破,境界标识化为了神秘的血海秘境。 然而,敌意值亦瞬息降至仅余一千出头。 在奔赴茶陵之前晋升为八阶武法师,看来已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 新任县令何梁初次执政,心情略显微妙。 因没有一位官差前来拜会这位新贵县令大人。 仿佛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 县衙虽照常运作,但除了几位衙役,几乎空无一人。 无人前来询问这位县令大人的指示。 就连幕僚俞幋也是过了巳时一半才到,对何梁说:“大人,午宴的地点我已经安排好,在城中的四象阁。我自作主张,邀请了县内共十三位豪族领主。他们大约午时便会抵达,大人现在可以前往四象阁了。” 何梁微微扬眉。 原来还得县令大人亲自去迎接他们? 不过念及何言昨日的话语,他点头应允。 暂时,先观察他们的态度再说。 接着他吩咐:“那你先去县衙门口等待,我去叫我的弟弟。” 俞幋有些错愕,“大人打算带上令弟一同前去吗?” 何梁瞥了他一眼,回答:“我弟弟是禹贤士的弟子。” 俞幋瞪大了眼睛,一时语塞。 那个看似初露锋芒的年轻人,竟是禹学士的胞弟? 身为潭州境内的一介书生,他不可能不知道禹元纬的大名。 何梁不再多言,起身走向后院。 第260章 幽县豪族 不久,何梁偕同何言出门。 萧老牵着马车跟在后面。 来到县衙门前。 俞幋走近何梁,轻声问道:“大人,原来的马夫和验尸官是否让他们回家?” 他依旧圆滑,得知何梁带着马夫和验尸官而来,便已思考此事。 何梁却摇头,说:“都留下吧,他们找工作不易。” 实则他考虑自己可能不会在幽县久留,到时候萧老和何老必定随行。 俞幋连忙赞誉:“大人如此关心百姓,真是幽县之幸啊……” 何梁只是微笑以对。 随后,三人钻入马车。 俞幋坐在车门边,指点萧老前行,朝四象阁驶去。 四象阁,是幽县县城中少数还算体面的建筑之一。 两层木构建筑,招牌显得颇为新洁。 萧老在门口停下了马车。 俞幋率先下车,立刻有小厮迎上,恭敬地说道:“俞师爷,您来了。” 俞幋点头,目送何梁下车后,才对小厮说:“雅间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小厮频频赔笑点头,“您交代的事,自然办得周全。” “大人请进。” 俞幋转身对何梁说。 “草民见过大人。” 这小厮机灵,连忙向何梁行礼。 何梁引领着何言步入了神秘的旅店,这样的奇异之地并不适合老萧的存在。 他们登上二楼,进入一间被魔法光照亮的雅室。 俞幋吩咐侍童报出他精心挑选的魔幻佳肴,转而询问何梁:“大人,您对学生安排的宴会有何额外需求吗?” 何梁微笑着摆摆手,“一切完美。” 拥有一个擅长料理事务的法师顾问的确省心,只是可惜,俞幋是否全心全意相助尚未可知。 时光流转,午时的钟声悄然敲响。 俞幋起身宣告:“各位幽境贵族们即将抵达,学生下去恭迎他们。” 何梁轻轻点头,待俞幋离开后,他对何言低语:“怪不得前几任幽县执政者都无法有效治理,既要应付这些神秘贵族,又要抵御森林中的魔兽侵袭,确实不易。” 何言冷笑一声,“如果简单,潘南漳怎会让你来这里。等着瞧吧,情况可能比我们预料的还要棘手。”他绝不认为之前的幽县执政者都是愚蠢之人。 不久,俞幋引领着十几位身披黑袍的武者和贵族走上楼来。 让何梁和何言略感诧异的是,这些贵族身后居然还跟随着两位暗影护法。 贵族们随俞幋步入房间,两位黑袍护法则恭敬地立于门口两侧,气势竟盖过了身为县令的何梁。 俞幋脸上堆满笑容,率先向贵族们介绍:“各位,这就是我们幽县的新主宰。” 接着,他转向何梁,“这位是幽县商盟的领袖卢会长。” 卢会长就站在他身旁,位居众贵族之首,身穿青色丝绒长袍,头戴巫师帽,天庭饱满,身形魁梧,显得威严无比。 何梁微微点头,“卢会长。” 卢会长仅是对他行了一个礼,“县令大人。” 这情景…… 若严格遵守礼仪,无功名加身的他此举确有失礼之处。 傲慢,这是卢会长给何梁和何言的第一印象。 随后,俞幋逐一介绍其余的贵族,他们都是幽县商盟的成员。 何言感到有些讽刺。 就连宁静的宁远城也没有类似的商盟,没想到偏远的幽县竟有此组织。 这表明,幽县的贵族们已形成紧密的联盟。 怪不得问题重重。 剩余的贵族们在何梁面前表现得既不失礼又不卑躬屈膝,只是淡然行礼。 “这位,是我们的何县令的亲弟弟何言公子,他也是禹法师的门徒。” 最后,俞幋才引荐何言。 这让卢会长等人不由得多看了何言几眼,但也仅此而已。 不论他们是否知晓禹元纬退隐之事,就算不知,禹元纬也远在京都,与这里相隔千里,高高在上,不会插手幽县之事。 在俞幋的调度下,众人纷纷落座。 俞幋办事周到,特地安排卢会长坐在何梁左侧的尊位,自己则坐于右侧陪伴。 毫无疑问,卢会长是这些幽县贵族的领袖。 俞幋朝外界轻轻一挥手,“开启宴席!”外围立刻传来回应声。 气场竟比王也、许志楼还要威仪些许的卢会会长侧目望向何梁,微笑着说,“何大人是从宁静之地宁远来的吗?” 这无疑是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何梁点头,“没错。之前在下担任宁远的郡守之职。” 卢会会长接着道:“我听说何大人在宁远治水有方,为何会突然调至幽冥郡任职呢?” 他的话语间透露出将自己与何梁平起平坐的态度。 何梁淡笑,“上级让我前来整治秩序。” “这是好事,大好事。” 卢会会长笑容满面,“幽冥郡多年饱受匪患困扰,我们早就期盼着何大人这样的贤能官员来此地整治秩序了。” 其他豪绅也都笑容可掬。 何梁眨眨眼,“此事还需诸位鼎力相助。在下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想要整治秩序,恐怕并非易事。” “这……” 卢会会长犹豫起来,随后露出苦涩的表情,“何大人,不是我们不愿帮助,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何梁扬眉问:“此话怎讲?” 卢会会长叹气道:“我们这些年深受匪患之害,生意举步维艰……即便我们这些人联合起来成立了幽冥商会,但仍经常遭受山贼袭击,损失连连。坦白说,现在连维持生意都困难。如果大人需要人力,我们尚能尽力,但谈到资金……” “唉……” 有豪绅附和叹息,“我们只希望何大人能尽快完成整治,否则我们的生意真的难以为继了。” 何梁还未发言,他们已开始诉苦。 何言冷冷旁观,心中冷笑。 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红润,他们怎么可能真的如所说的那样生意难做? 如果真的为生意烦恼,绝不会是他们现在的样子。 恐怕是他们不愿意配合整治! 只是不清楚,他们不愿意是因为不愿出资出力,还是害怕那些山贼。 第261章 破败的县衙 何梁像是被摆了一道。 短暂的寂静。 然后他说:“原来各位处境如此艰难……那么整治之事,各位真的无法对县衙提供任何援助了吗?” “请何大人见谅!” 卢会会长苦笑,“我们还在期盼县衙能减免一些赋税呢。” “官道也急需修缮。” 有豪绅接话。 “还有这次洪水灾民,有些人至今仍被困城中,必须妥善安置。” “倒塌的房屋等事务,也需要大人派出人手进行修复……” “……” 众人纷纷发言。 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反而先向何梁提出各种要求。 最后,卢会会长甚至说:“如果何大人忙不过来,我们商会可以提供人力。只是需要县衙拨款才行。” 何梁的神情显得有些沉重,“各位,本郡刚刚接手这片神秘之地,这众多纷繁之事,一时间实难应付周全。” 他转向俞幋,语气中透出一丝疑惑:“俞文书,如今我们的郡府库房还有多少魔银?” 俞幋尴尬地笑了笑,“这…只剩下三十多枚魔银了。而且…还欠了杂役们两个月的灵石报酬未支付。” 别说何梁,就连何言都感到一阵错愕。 幽郡的郡府竟贫困至此? 何梁的双眉紧锁,“上一季的灵稻税与贸易税不是刚征收不久,为何府库竟空空如也?” 俞幋苦笑回应:“这账册,大人您回来亲自查阅便知!” 卢会长等人面带微妙的笑容。 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凝固般尴尬。 此时,一位容貌秀丽的侍女端着魔法佳肴走进来。 她将菜肴置于桌前,却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立在那些贵族身后侍候着。 这般排场… 看着卢会长等人那份泰然自若,何言意识到,这些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奢华场面。 是在说他们没钱吗? 分明是他们在故意逃避贡献! 这是有意给何梁施压吗? 何梁突然轻轻笑了两声,说道:“各位都听到了,如今郡府自顾不暇,你们所说的这些问题恐怕…” “无妨,无妨。”卢会长平静地说,“我们只是抒发一下心中的困扰,何郡守可以慢慢来处理这些事务。” 慢慢来! 若是慢慢来,交税之事岂不是遥遥无期? 何梁与何言交换了一个眼神。 何梁轻咳两声,说道:“如此甚好。” 尽管有美丽的侍女在一旁服侍,这顿饭仍然索然无味。 席间,众人闲聊,大多是抱怨之声。 归根结底,何梁是被派来幽郡收拾残局的。他们没有钱,但事情必须解决。 至于是先做事还是先交税,那是何梁自己的决定。 宴会结束,仍是何梁自己掏出灵石付了饭钱。 然后带着俞幋回到郡府,一路上无人言语。 踏入郡府,何梁与何言向后院走去。 何梁感叹:“这些人的态度,耐人寻味啊…” “他们并不愿意交税。” 何言分析:“看他们一个个油光满面,显然不缺钱。只是不愿意资助身为郡守的你罢了。” “难道他们与山贼有所勾结?”何梁皱着眉头问。 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卢会长等人态度的理由。 作为幽郡的豪门,他们的生意最大,按道理受到山贼的危害也最深,如果不是有勾结,怎会不愿交税? “十有八九。” 何言说:“但也难说。不如…我让江子墨出去打探打探?” 江子墨出身底层,或许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如果这些幽郡豪门真的与山贼勾结,民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呢? 现在自己和何梁接触到的只有幽郡郡府和豪门这些人,关于幽郡的情报,自然不能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 \"也不错。\" 何梁微微颔首。 …… 神秘的幽县,一座宏大的庄园隐匿于林荫之间。 这座府邸恐怕与王者之居相比,也不逊色分毫。 这里是幽县商会会长卢德业的府邸。 十三位贵族自四方阁会面后,径直来到此处,此刻在大厅中静坐,仆人端着香茗侍奉。 众人脸上尽显从容。 卢德业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翡翠茶盖,问道:“各位如何看待这位新来的何大人呢?” “稚气未脱。” 有人简洁地评论。 有人嗤笑,“外表平平,初次接触就想让咱们出资助他抵御邪魔,实属幼稚。” “不过也好,看他并非强硬之人,我们不妨将他留在幽县。只要他肯听我们的建议,总比潭州府派遣的新县令更合适。” “……” “呵呵。” 卢德业淡然一笑,“也别小瞧他,据说他在宁远治水方面颇有能力,尽管年轻,但应有些本事。” “有本事又如何?” 有人反问,“前任县令中,不乏智者和能人,结果还不是得乖乖听我们指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县衙无财,他们想有所作为,只能依赖我们的资助。一如既往,他若顺从我们,我们就给予奖励,否则,呵呵,连杂役的薪酬都无法发放,看他如何保住县令之位。” “哈哈!” 众人轻声笑起。 卢德业脸上挂着微笑,“倘若他自己出资呢?我听说,他和他的弟弟并不缺钱。” 显然,他已经调查过何梁和何言的背景。 “他自己出资?” 有人笑道:“就算他有钱,但如果无法调动手下,又有何用?” “没有人为他奔波,没有人替他征收赋税,没有人帮他料理政事,他这个县令也就成了空架子。” “至于抵御邪魔,呵呵,总不至于他亲自持剑上阵吧?” “哈哈!” 屋内再次响起一阵笑声。 卢德业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抵御邪魔……若是山贼被彻底清除,我们在这县里还能如此呼风唤雨吗……” 第262章 孤身县令 夜幕降临。 何言、何梁、陈幼熙、竹儿、老萧及老何在后院用餐。 江子墨已被何言派遣去打探消息。 饭后,陈幼熙和竹儿在县衙内漫步,老萧、老何各自回房休息。 只剩下何言、何梁兄弟俩坐在餐厅中。 何言问:“你看过县衙的账簿了,有何见解?” “唉……” 何梁叹了口气,摇头道:“看不出任何异常。幽县真是贫困至极,赋税仅及宁远的四分之一。这些年用于对抗邪恶势力和缴纳赋税,账目上几乎没什么余钱。这次水灾,就连杂役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对抗邪恶势力?” 何言说:“可他们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成果啊!” “说得好呢?” 何梁叹道:“然而召集并训练民兵,支付他们的薪水与抚恤,这些皆是实打实的支出。当然,也有可能有人私吞了公款。” 何言冷笑一声,“我看这幽暗郡早已腐朽至骨髓了。” “哎……” 何梁再次发出无奈的叹息。 此刻,他的头痛症愈发严重了。 没有金钱,缺乏人力,再加上县里的豪族们并不合作,他真的感到无计可施。 或许,正如何言所说,他只能自掏腰包支付兵饷和费用? “公子!” 正当此时,江子墨匆匆归来。 走进食堂,何言询问:“打听的情况如何?” “大致清楚了。” 江子墨点头,脸上浮现一丝愤慨,“这些幽暗郡的豪门贵族富可敌国,我在市集与小贩交谈时,听说那位商会首领,卢家之人,仅服侍他的婢女就有六位。其余大大小小的仆人更是不下几十个。他们在县外的农田占地千余亩,几乎垄断了幽暗郡周围的大部分土地。” 何言看了看何梁,接着问道:“那他们与山贼之间的关系呢?” “难以捉摸。” 江子墨回答:“我只知道他们的货物也曾遭劫,但似乎每月只有三两次,似乎是事先协商好,故意给那些山贼好处。而且有传言,他们家中那些婢女,就是被山贼掠夺而来。年轻貌美的被送予山贼,其余的则被卖给周围村子中尚未婚配的男子。” “岂有此理。” 何梁听闻,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卢德业等人背后的勾当恐怕不简单。 何言皱眉道:“有没有打听到关于山贼的更多消息?” 江子墨再次点头,“这幽暗郡周边至少有十几股山贼,其中最强的有三家。领袖分别是秋风老人、红衣娘子,还有一个绰号叫做……长臂猿,没错,就是这个名字。他们各自手下都有数百人,其他小股山贼只能依附于他们,勉强维持生计。” “秋风老人以前是幽暗郡衙门的捕快,后来不明原因转行成了山贼,他的势力是这里最早的山贼团伙。” “长臂猿四十多岁,武艺高强。几年前突然崛起,差点与秋风老人平起平坐。” “最厉害的还是红衣娘子,一个女子,在两年前一夜之间崭露头角,居然统一了几个山贼团伙。据说她差点消灭了秋风老人和长臂猿的势力,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平静下来,可能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吧。” 江子墨滔滔不绝地说了一番。 说完,他给自己倒了碗茶,一饮而尽。 秋风老人、长臂猿、红衣娘子…… 何言咀嚼着这三个绰号,与何梁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他挥手示意江子墨退下。 “见鬼!” 何梁低骂一声,“看来幽暗郡的山贼真有两千多人哪!” 这是梁思琪先前告诉何言的...... 何言轻轻颔首,“幸好并非一群山岭野兽。” 只要不是野兽群体,对付起来总会容易些。 正如梁思琪所言,或许能利用它们之间的纷争,甚至引发它们自相残杀,总不必硬生生地闯入森林深处与之搏斗。 若是两千多只魔兽盘踞的山头,恐怕就连茶陵军团也无法轻易平息。 “你有什么计策吗?” 何梁询问。 何言毫不犹豫地回答:“先去茶陵军团借兵!有了力量,才能有所作为。” 一个空有虚名的县令,在这世界并无多少发言权。去找那些魔兽谈判,恐怕没人会理会他们的存在。 “好吧。” 何梁点头应道:“明日我先去见见那些衙役,随后启程前往茶陵军团。” “我也一同去。” 何言说道。 何梁惊讶:“你去干什么?难道不怕杨成易把你扣留?” “呵呵。” 何言淡笑着:“我担心你应付不了他们。” 至于被杨成易扣留,他一点也不担忧。 杨成易有那样的胆量吗? 况且,带上老萧,杨成易又能奈何得了他? 何梁失笑:“随你吧。” …… 时光匆匆,次日已至。 何梁在县衙召见了下属的衙役们。 其实只有二十多人而已。 何言则在他的书房阅读魔法卷轴。 巳时刚过,何梁便前来找他:“我们去茶陵军团吧!” 何言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卷轴,跟随何梁出门。 没有带其他人,只是让老萧驾着马车,直奔茶陵军团驻地。 茶陵军团位于茶陵城北,而茶陵县与幽县南部相邻,所以距离并不遥远。 即使是马车,半日行程也可抵达。 在车上,何言问何梁:“那些衙役如何?” 何梁轻哼一声:“态度和那些豪门贵族差不多,对征税之事毫无热情。全都在向我抱怨,向我要钱。” “就没有一个支持征税的人吗?” 何言略感诧异。 何梁答道:“幽县遭受魔兽侵扰多年,即便原本有想法的人,现在恐怕也已经熄了心吧!” 何言挑了挑眉,沉默不语。 的确如此。 在大多数人都对征税无动于衷的情况下,还有谁会挺身而出坚持呢? 再者,征税本非这些衙役的职责。 征税之事,真正的负责人应该是县尉。然而幽县县尉如今已被问责。 何梁这个光杆县令,还真是孤家寡人。 只希望这些家伙不帮忙就算了,别给何梁添乱就好。 若是在征税期间,他们还在县衙内制造混乱,何梁真要焦头烂额了。 第263章 反咬一口 正午时分。 兄弟俩和老萧在马车上简单吃了些干粮充饥。 进入茶陵县境后,他们在驿站询问了茶陵军团营地的位置,大约申时抵达茶陵军团的营门外。 幸亏带上了老萧,否则能否找到营地还是未知数。 何言自己是个路痴,这次发现何梁居然也有相同的困扰。 这对孪生兄弟,无疑血缘深厚…… 在边境的壁垒之外,预料之中地,他们被驻守的卫兵阻挡了去路。 “外来者止步!” 几名校尉矗立于大门两侧,身披兽皮制成的铠甲,手握魔力长矛,腰间还挂着古老的符文刀。 他们是帝国正规的幻境卫兵,气势上比潭州的神秘守备军更为强大。 何言以前在潭州见过的守备军,除了铁骑披挂全套护甲,其余步兵不过穿着布质护甲。 或许,平常时刻这些珍贵的护甲是不会随意展示的。 这应是大渝王朝秘藏的战争宝藏。 何梁停下脚步,语气还算平和:“我是幽县的领主,奉幻域督军之命前来借调魔法防御军,烦请速速通报。” 领头的校尉审视着他,却回应道:“督军的命令?我们怎么从未听闻此事?” 何梁皱眉,脸色渐沉,“督军的命令真假,你们的统帅自然清楚,你只需进去禀报即可。” 说着,他瞥了一眼何言。 兄弟俩心中都有数。 借调军队的命令早该传达下来了。 这校尉的态度显然有问题,难道是受到了他们的统帅或杨成易的暗示? “通报?” 校尉的态度愈发恶劣,证实了兄弟俩的猜测,“我们的统帅公务繁重,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你若是冒充的,该如何是好?” “你放肆!” 何梁低吼,“如果你再无理取闹,延误了我的公事,你能承担后果吗?” 他的官威此刻显露无遗。 然而校尉只是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先出示你的官方文书让我看看!” 何梁的脸色愈发阴沉。 潘南漳并未给他下过任何书面命令来借兵。 这是故意为之吗? “啪!” 此时,何言猛然上前,一记耳光甩在了校尉的脸上,“废话连篇!你算什么东西!” 校尉猝不及防,硬生生挨了一下。 “呸!” 他捂住脸,吐出了两颗被打掉的牙齿。 他没想到何言竟敢动手。 随即,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凶光,大喝:“竟敢动手!兄弟们!给我打!” 缺失的两颗牙齿使他的言语有些含糊。 然而,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何言并未收获任何敌意。 他瞬间明白,这家伙故意挑衅他,试图引发冲突,以对付他和何梁。 几个卫兵纷纷朝何言冲去。 其中一人,果真跑进了壁垒之内。 何言立即狂奔,边跑边喊:“茶陵军团行凶了!茶陵军团行凶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何梁和萧老都愣住了。 萧老挡在何梁前面,却没有出手。 那个校尉和其他卫兵短暂愕然,接着校尉指向何言的背影:“给我狠狠教训他!” 不管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他刚才那一巴掌,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小子,力气还真是不小。 “呸!” 校尉张嘴又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来自柴坚壁的仇恨值+66!” 终归,何言在柴坚壁这里积累了怨气。 森....石壁? 何言望着这个名字,险些失笑。 “欺人矣!” “欺人矣!” 他围绕营寨外围旋转,手舞足蹈,边奔跑边呼喊。 顷刻,营中涌出一片乌压压的甲士,将领领头,身披铁鳞甲,凝视门前的喧闹,微皱眉头,高声道:“统统住手!” 随后,他责备地瞄了一眼旁边的什长。 什长捂着面颊,愤愤地说:“将军,那小子竟敢打我!” 士兵们纷纷止步,不再追赶何言。 何言也随之停下,摇摇晃晃走到何梁身边,满面冤屈,“你们茶陵军的纪律如此松弛,竟允许随意伤人!”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没有半点委屈,只有得意洋洋的神色。 何梁心中暗笑。 他已经看出,这个弟弟打算反咬一口。 “哼!” 身披甲胄的是位副将,听罢冷哼一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军营?” 什长则指向何言:“是这家伙先动的手!还打掉了我两颗牙!” 副将眯起眼睛,盯着何言,“在军营中动手攻击将士,可是重罪。” 何言毫不在意,回答说:“明明是他先打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什长瞪圆了眼睛,“老夫何时打你了?” 何言回应:“就是你先打了我。” 说着,捂住胸口,“哎哟,好痛。我觉得我受了内伤。”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装腔作势。“来自柴坚壁的怨气值+66!” “来自邢宋的怨气值+33!” “来自……” 这小子睁眼说瞎话,真该好好教训一顿。 “究竟是谁先动的手!” 名叫邢宋的副将再次冷哼。 “是他!” “是他先打我们的队长!” “我们只是想拦下他们问问话罢了!” 几个士兵纷纷开口辩解。 邢宋的脸色愈发阴沉。 何言撇嘴,“这些人都是你的部下,自然会护着他说话。” 接着转向何梁,“大哥,是他先打我的,对吧?” 何梁严肃地点点头,“此事,我会向杨都督要求一个交代。” 然后对邢宋说:“在下幽县县令何梁,奉节度使之命前来借兵。你们的士兵无故挑衅,不仅拦在营外,还动手打了我弟弟。我现在就要见你们的都督。哼,你若再阻挠,在下立刻回禀节度使,到时候你们自己向节度使解释吧!” “我也会告诉郡主,还有世子!” 何言接着说,“连郡主、世子都对我礼敬有加,你们居然敢动我!” 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然而,这话让邢宋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关于借兵的事,他自然知晓。 门口的守卫确实受总都督之子的指示,故意刁难何梁,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如果有叫何梁的来借兵,不论如何先挡在门外,最好能激怒他们动手... ... 未曾料想,出手之际,竟是自家同伴遭受了痛击。 率队疾驰而来,竟未能及时擒住事发现场。 这奇幻的转圜之法,该如何施展? 此子狡猾如狐! “来自刑宋的敌意值+44!” 心中暗自又对何言咬牙切齿,刑宋转身对一旁侍卫吩咐:“速去禀报军团统帅!” “遵命!” 士兵领命离去。 刑宋转向何梁,说道:“何大人,你弟弟攻击我军营地卫士,此事,还望你稍后给出解释。” 何梁面不改色:“是你们的兵士先出手的。” 无非是推诿之争! 否认便是了。 只要无确凿证据,他才不怕杨成易与他父亲能拿这件事怎样对付何言。 内心不禁感叹,小方愈发机敏了…… 若刚才与这些士兵冲突,此刻恐怕已陷入困境了吧? “来自何梁的崇敬值+666!” 第264章 羁绊 很快,士兵匆匆返回,对刑宋报告:“将军,军团统帅请您等入内!” 刑宋点头,深望何梁一眼,道:“请吧!” 何梁步入内室,何言与老萧紧随其后。 “废物!” 刑宋狠狠瞪了那什长一眼,低声咒骂,随后带领众人跟上。 直至军营核心的指挥部。 并非帐篷,更像是一个由青砖搭建的村落,座座房屋相连,唯有少数箭塔点缀其中,别无他异。 “请进!” 指挥部的景象与何言前世电视剧中梁山泊水寨聚义厅有几分神似。 抵达门口,刑宋再次开口。 何言、老萧随着何梁踏入屋内。 此刻,屋内已坐了不少人,有的身着常服,有的披挂铠甲。 首位之上,一位四十上下之人,身着便装,蓄须浓眉,国字脸,威严自显,便是杨成易的父亲,茶陵军总都统制杨冒。 其次是身着常服或铠甲的将领们。 韩飞鸿也在其中,看样子伤势已然痊愈。 “杨总都统!” 何梁朝杨冒行礼。 杨冒同样拱手回礼:“何县令。” 他的官阶高于何梁,大约是正八品或从七品。 而杨成易则紧盯着何言,眼中怒火闪动,似乎还带有几分忌惮。 不知是因为曾败于何言之故,还是因听闻何言以剑重伤潘葵之事。 “请坐吧!” 礼毕,杨冒示意道。 此时屋内仅剩靠门的几个座位。 何梁轻笑,未计较这些,随意选取一处坐下。 何言、老萧坐在他下方,几乎靠近门口了。 何梁对杨冒说道:“杨总都统制想必已收到节度使大人的军令了吧?” “已经收到了。” 杨冒回应:“军令数日前已至,命我调动两百士卒供你使用,以执行交费任务。” “没有提到精锐部队吗?” 何梁语含深意地问道... 杨漠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笑意,“督军大人可没提到这些。况且,茶陵军团不分精锐和平凡之别。” “这倒是个好消息。” 贺梁笑容满面,提议:“那请总督军大人即刻派遣队伍吧!时间紧迫,我们在日暮前回到幽县方为上策。” 杨漠显得极为通情达理,环视室内一众副将,问道:“谁愿意领兵协助贺县令平叛呢?” 然而,无人应声。杨诚毅却向贺言投去嘲讽的一笑。 杨漠拍打着椅柄,催促:“发言吧!” “将军!” 一名副将向杨漠行礼,提问:“请问协助行动,是否需遵从贺县令的指令?” “自然。” 杨漠回答。 那副将却冷笑一声,反驳:“我们都是沙场铸就的战士,作战是我们的本能。但服从文弱书生的命令,只怕难以取胜。” “呵呵。” 人群中传来笑声。 贺言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些人是预谋好的吗?刻意让贺梁难堪?有趣吗? 他大声说道:“你们自称善战,这些年为何未曾见你们铲除幽县的匪患?” “你是什么人?这里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那副将呵斥他。 贺言淡然一笑:“老子说话了,你能奈我何?没听说茶陵军团有何显赫战绩,你凭什么嚣张?” “你太放肆了!” “小子狂妄!” “……” 众多副将面色铁青,怒视贺言。 贺言对他们视而不见。 杨漠冷冷地注视贺言片刻,“这位便是贺县令的胞弟吧,口齿伶俐。” 接着他宣布:“督军的命令我自然不敢违抗,至于带哪些人,带多少人,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他的意思已然明了。 贺梁低笑:“这些士兵都是你的部下,难道连他们都指挥不动,要我来指挥?如果无人随我一同前往,恐怕不太妥当吧?” “实在无法,人数我还是会帮你凑齐。不过,若我的兄弟们不愿前往,只能派出军营的厨子和杂役陪你同行了。” 杨漠说,明显打算为儿子撑腰。 当然,也许他是潘南漳的棋子,故意不派精兵给贺梁。 然而,派遣厨子和杂役,无疑是种羞辱。 将领们又是一阵哄笑。 面对这种情况,贺言也无可奈何。 杨漠执意如此,潘南漳若不追究,他和贺梁也无法对杨漠怎样。 用梁思绮的名声威胁杨漠?恐怕无济于事。 杨漠直接受潘南漳调度,不涉及地方政务,军队的事梁思绮不便干涉。 “厨子就厨……” 贺言张嘴,正要说厨子就厨子,只要有两百人就行。 谁说厨子不能战斗?只要不是体弱多病,训练一番后,同样能成为战斗力。正当此时,韩飞鸿忽然起身,朝杨漠拱手道:“将军,韩飞鸿愿一试!” “你愿意前往?” 杨漠的眼瞳微微收缩,语速慢得仿佛在诉说古老传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屋内的每一个生灵都感到诧异。 韩飞鸿,这位统帅心爱的将领,此刻竟要挑战统帅的决定? 统帅不是已经有了安排吗? 杨成易瞪视着韩飞鸿,怒火在眼底燃烧。 “同意。” 韩飞鸿无视杨成易的神情,只是轻轻点头:“但有一个条件,我希望能与何公子切磋一番。如果何公子能胜过我,我便领军前行。” 他的话语一落,目光凝视何言,充满战斗的渴望。 杨漠的脸色瞬间柔和,却又问:“上次你不就是败在何言手中了吗?” 那场较量,他早已知晓。 此刻他以为韩飞鸿不过是不屈服,渴望再次对决。 然而,他并不希望看见韩飞鸿落败。于是他的话语中仍带着对韩飞鸿冲动的警告。 韩飞鸿点点头:“何公子的招式确实超凡,但在此军营之中,我想以军人的方式与何公子一较高下。” 杨漠的笑容在脸上绽放,转向何言:“何言,你的意见呢?” 军人的方式! 呵! 原来韩飞鸿这年轻人另有所图。 这下子事情变得简单了。 他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何言还能胜过韩飞鸿。一旦答应,必然会被韩飞鸿狠挫锐气。 果然不愧是他宠爱的将领,心思机敏。 看透了这些家伙的神色,何言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于是问道:“军人的方式具体是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会轻易答应。 韩飞鸿直视着他:“只比拼技巧,不比修为。” 不比修为? 那岂不是连武技秘法都无法使用? 只能借用一些招式的精髓罢了。 韩飞鸿难道是害怕他再次施展刀斩之技? 何言轻笑着:“韩副将,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你年岁几何,我年岁几何,就算自幼习武,也不及你万一……” “你可以拒绝的。” 韩飞鸿平静地回应。 “来人。” 杨漠高声对外呼喊:“去把营地的厨子、杂工、饲养员、马夫都叫来!” “且慢!” 何言起身:“既然如此,我答应便是了。” 说完,他看向杨漠:“只望到时,我若有幸获胜,杨统帅不会反悔吧?” 杨漠轻笑:“我从不食言。” 何言径直走向门外…… 第265章 奇幻借兵 这把剑还有什么用处! “来自杨成易的愤怒之力+44!” 他冷哼一声,接着冷笑,说:“丢掉吧,别人抛弃的东西,我这位少爷怎么可能再用!” “未必吧?” 何言随手将剑掷于地面,拍了拍手,口中却这么说。 杨成易的眼皮又跳动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为何总感觉这家伙话中有话! 何言直言不讳,斜视着他,说:“连掳掠少女的事都能干得出,你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你!” 何言的质问让杨成易哑口无言。 “来自杨成易的愤怒之力+88!” 杨冒在一旁阴沉地警告:“何公子请注意言辞,这般诽谤,小心引来灾祸。” 他眼中确实闪过一丝严厉的光芒。 他儿子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心里一清二楚。何言当众揭露,可没给他父子留下任何颜面。 何言对此不在意,也不想再多说此事,说:“杨总督,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再多的言语也无法使杨成易受到应有的惩罚。 杨冒轻哼两声,转向韩飞鸿,略带责备:“你带领两百勇士随何县令前往幽冥谷吧!” 说过的话,他确实不好反悔。 “遵命。” 韩飞鸿拱手,面带愧色,然后转身离开。 杨冒朝杨成易挑了挑眉。 杨成易会意,急忙追上韩飞鸿的步伐。 何言和何梁看着这一切,也懒得说什么。 无非就是提醒韩飞鸿不要配合幽冥谷的假象,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也不指望借来的茶陵军士兵到幽冥谷后会听从他们的指挥。 但到了那里,总能找到办法控制他们吧? 如果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就无需假装服从了。 杨冒看向何梁,“何县令再进去坐一会儿?” 何梁拱手谢绝:“不必了,等韩将军领军过来,我们立刻返回幽冥谷。” 杨冒不再多言,说:“如此,那我就先去巡查军营了。” 说完,他带着众偏将离开。 门口只剩下何梁、何言和老萧三人。 何梁说:“小方,你的剑术可真不赖!” 就连他也看出了些端倪。 何言答道:“这是仙师传授的。” 这是他唯一的解释。 否则,无法解释自己从未练剑,却拥有如此高超的剑术。 幸运的是,这个理由总是能令人信服。 何梁,甚至是老萧,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怀疑。 …… 与此同时,韩飞鸿开始点兵。 杨成易跟在他身边,说:“韩将军,到了幽冥谷之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韩飞鸿回答:“少爷放心,我不会真的帮助他们完成那个假象。” “这样最好。” 杨成易说:“你是父亲的心腹爱将,尽管安心,就算幽冥谷之事失败,也不会怪罪到你头上。” “我明白。” 韩飞鸿点头道... 杨成易阴沉着嗓音低语:“最好设法给那对兄弟制造点困扰,他们的才能不容小觑。万一让他们真的崭露头角,未来恐怕难以对付。特别是何言这小子,郡主与禹元纬的青睐暗示着他可能拥有无尽潜力,最好是……” 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韩飞鸿目光一凝,点头,但这次没有回应。 杨成易瞥了他一眼,淡笑,接着说:“按照我的计划,除了武器,食物、帐篷和战马都不要带上。” 韩飞鸿略感惊讶,“那我们怎么安营扎寨?” 杨成易回答:“让他们为我们准备,我们只是答应出借兵力,没承诺供应粮草。” 韩飞鸿皱眉,陷入沉默。 没有战马,徒步前往幽县将会困难重重。 但这大概也是杨冒的意图。 不待他多言,杨成易已转身离开。 “哎……” 韩飞鸿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迈向营帐。 不久,他带领两百名士兵来到前坪。 两百士兵身披定制轻甲,背后背着箭筒与长弓,手持长枪,腰间悬挂利刃。 他们就是大渝王朝的厢兵。 何梁看着,眼中闪烁光芒。 韩飞鸿的部队看上去军纪严明,透着庄严,绝非乌合之众。 而且每人都正值壮年。 韩飞鸿来到何梁面前,行礼道:“何县令,两百勇士已集结,请您下令!” “辛苦韩将军了。”何梁回礼,随后说:“我们启程前往幽县!” 韩飞鸿回首,低吼:“出发!” 众人向军营外行进。 必须承认,韩飞鸿领导的军队素质颇高。 行进途中,队伍整齐,鸦雀无声,与营门口那些懒散的守卫形成鲜明对比。 “来自柴坚壁的敌意值+77!” 看着何言、何梁大张旗鼓地带领两百全副武装的士兵离开,什长柴坚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然而此刻,他不敢直接找何言的麻烦,只能在心中暗自咒骂何言。 何言甚至没看他一眼,随何梁上了马车。 想了想,他又探出头对韩飞鸿说:“韩将军不妨和我们一起乘坐马车?” 韩飞鸿思考片刻,点头,对士兵们说:“你们跟随在马车后面!跑步前进!” “遵命!” 士兵们齐声应答。 韩飞鸿跃上马车。 刚在车内坐定,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何梁和何言都在对他傻笑,这让他感到不安。 轻轻地咳嗽两声,他问道:“何县令,不知县衙是否已经为我们这些战士的住宿和粮草做好了安排?” 何梁一愣。 不是应该自带粮草吗? 是要自己在城外扎营吗? 随即他理解了其中的奥秘,有些尴尬地说:“这个……还没来得及安排。” 何言则轻笑着,“这只是小事一桩,到了幽县,我们在城内预订一家客栈供你们饮食住宿。” “客栈?” 韩飞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这恐怕需要不小的代价吧?” 何言回答:“只要能为幽州之地驱除妖孽,这点花费又算得了什么呢。若幽州官府囊中羞涩,我何家自当慷慨解囊。” 实则别无选择,总不能让韩飞鸿他们露宿街头,否则真无人愿为剿妖之事出力献策了。 何梁微微一笑。 若这话出自他人之口,他或许会心生不快,但说这话的是自家胞弟,自然另当别论。 何言绝不会夺走他的功绩。 韩飞鸿短暂沉吟,随后行礼道:“如此……在下便多谢何公子了。” 他目光复杂,心中所思此刻无人能知。 第266章 劝说韩飞鸿 在茶陵军的魔法营地内。 杨陌口中巡查营地不过是个借口,此刻他早已坐在自己院落之中。 杨成易陪坐一旁,两名侍女侍候在侧。 庭院布置典雅,仿佛置身世外,难以置信这竟在军营之内。 “禀报督军大人,韩将军已率两百名士兵离开营地。” 门外士兵禀报。 “知道了。” 杨陌应了一声,轻挥衣袖。 士兵离去,他转向杨成易,“你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吗?” “交代过了。” 杨成易点头,嘴角掠过一丝狡黠的笑,低声说:“只让韩飞鸿带两百人去,不给粮草,不给战马。还让他去给何梁、何言制造点困扰,最好是……让何言再没机会干涉我们的事。” “他答应了?” “答应了。” 杨成易轻笑:“韩飞鸿追随大人多年,岂敢不遵从大人的意愿?” “哼!” 杨陌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老夫也不必卷入这纷争!” “父亲!” 杨成易略感冤枉:“我不是主动招惹何言,是他多管闲事。” 杨陌瞪着他:“若非你胆大包天,追到宁静郡去,会有这等麻烦?总是让老夫操碎了心!” 杨成易撇撇嘴:“可我带回的那些女子,您也未曾客气过……” “啪!” 杨陌猛然拍案而起,“你在嘀咕些什么!” 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接着他说:“最近你安分一些,最好何梁的行动失败,否则……我们父子都有可能陷入困境。” 杨成易不以为意:“别说他们能否成功,就算侥幸得手,难道还能压制我们?” “你懂什么!” 杨陌低喝:“若何梁成功,郡主必定会借此提拔他!到时候,他若有呈书朝堂的机会……你觉得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能逃过朝廷的审查吗?” 杨成易的眼神终于变得凝重,“那就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了。” 杨陌眯起眼睛,凶光闪烁,未再言语…… 如今,他在翡翠岭军团安然无恙,得益于茶陵县的神秘力量不敢干涉,加之他的行动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更有潘南漳这位护法在上空庇佑。然而,一旦有人敢于向上揭露他的秘密,命运便难以预料了。 这些年在翡翠岭军团的所作所为,他心知肚明。如果上级真要深究,只怕砍他十次脑袋都不足为过。 而何言的举止,显然未将他们翡翠岭军团放在眼里。否则,他不会当着众将直言不讳。 ...... 返回幽玄郡的途中。 天色渐沉,犹如暮色的墨水渲染天空。 马车和尾随的两百名战士在泥泞的魔法森林中艰难前行。何言几次掀开车帘眺望,惊讶地发现韩飞鸿带领的士兵们脸上竟无丝毫怨怼之色。 这让他内心深处更为惊叹。 庸碌之辈,恐怕无法塑造出这样坚韧的部队吧? “韩将军!” 静默的车厢内,刚转过头的何言开口道。 闭目假寐的韩飞鸿睁开眼,“何公子有何事?” 何言问:“请问韩将军,您领军离营前,杨总督与杨成易可有特别指示?” 这确实相当直接。 韩飞鸿一怔,回应:“不知何公子此言何意?” 何言淡笑,“开门见山地说吧,韩将军精明之人,何某直言无妨。我与杨成易之事,将军清楚,他绝不会助我。再说你们的杨总督,受潘督军之命借兵予我兄,但说到底,潘督军只想将我兄诱至幽玄郡。他们并未真心打算铲除幽玄的邪祟,只是想借此机会打压我和兄长。” 闻言,韩飞鸿微微蹙眉,“何公子为何向我提及此事?” 其实,这些他心中早有猜测。 何梁也望向何言,不解他为何此刻对韩飞鸿提起这事。 “我只是觉得韩将军应是正直之人。” 何言道:“否则,怎会带出纪律严明、威仪凛然的部队?杨冒是您的直接上级,我理解您的处境,但我仍期望韩将军能以幽玄百姓为念,真正尽力抗敌。将领应为国为民,而非只为直接上级效忠,对吧?” 韩飞鸿沉默不语。 何言所言,他心知肚明,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正如何言所说,杨冒是他的上级。若他阳奉阴违,恐怕最终会被杨冒设局陷害。 这关乎他自身的前程。 这时,何言又问:“韩将军从军多久了?在翡翠岭军团担任副将又有多少年了?” 韩飞鸿回答:“从军已有十五载,担任副将也有八年光阴了。” “可曾想过何时能晋升?” 何言接着问。 韩飞鸿摇头,没有回答。 十五年的军旅生涯,至今未曾真正经历战火,连立功的机会都未曾有过。 大多数时间,他只是在军营中操练士兵。 没有功勋,晋升之路何其艰难?... 如今的埃拉西亚王国,晋升之路不再依赖武勇,而是依赖于血统和联盟的编织。 何言微微一笑,蕴含着神秘的魔力,“韩将军亲自找我较量,内心是否已有动摇?还是打算借此机会,借助势力晋升?” “并非如此。” 韩飞鸿的回答出乎何言预料,“我只是想回报你往日的恩情,给你一个机会。若非你的警告,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他提及的是何言上次与他的单独对决。 何言眨眨眼,短暂地沉默下来。他已经准备了许多说辞,包括预测韩飞鸿可能的反应,旨在引导他投身真正的势力争斗。 然而,韩飞鸿的答案让他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接话。 片刻后,他继续说:“其实这次,对你来说也是个机遇,如果你想逃离茶岭卫军的话。” 韩飞鸿皱起眉头,“此话怎讲?” 他动摇了!何言看得分明。 自己的猜测似乎没错。 根据他对韩飞鸿的理解,这是一个拥有正直之心和壮志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茶岭卫军那种腐朽的环境? 即使口上不说,内心必然痛苦不堪。 何言轻轻笑着低语:“若能助你崭露头角,我兄长功不可没,加上他在宁远治水的功绩,你的地位必定提升。那时,我将向郡主进言,哪怕将你调至我兄长麾下担任县尉,也比留在茶岭卫军更加畅快,不是吗?” 韩飞鸿深深地凝视着他。 片刻后,他轻轻一笑,“何公子的口才真是非凡啊!不过……你怎么能确定郡主就会把我从茶岭卫军调走呢?” 他没有直接拒绝,显然,心中有所动摇。 第267章 预订全客栈 以埃拉西亚目前的动荡局势,身为军中副将或县尉并无太大差异。 甚至,作为县尉至少还能做一些实事。 况且,如果何梁在剿匪之战中立下大功,他就不该只停留于小小的县令之位。 “我不能确定。” 何言说,“但很多时候,人生就需要放手一搏,就像两军交锋,只有真刀真枪的战斗方能决出胜负。不尝试,就永远无法赢得胜利。韩将军,你身为军人,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韩飞鸿又一次陷入沉思。 拼! 失败,回到茶岭卫军,等待他的可能是杨冒的刁难。 成功,或许就能踏上一条全新的道路,不必再在茶岭卫军忍受污浊的气息。 最终,他说道:“如果真能看到剿灭匪患的曙光,我不会袖手旁观。但如果看不到希望,我不会行动。”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何言向他伸出手。 说服韩飞鸿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有了这句话,就足够了。 韩飞鸿愣了一下,接着,他的手就被何言紧紧握住,摇晃起来。 何梁在一旁微笑着...... 在这神秘的大陆上,言语已无法承载他的疲惫,他渴望保存每一分力量。小方,如今你的力量已非同小可啊! 他们乘坐魔力马车而来,而归程却有两百名铁甲卫士徒步护送,队伍的步伐因此变得缓重而庄重。 夜幕悄然降临,唯有月光如银色的丝带照亮他们的道路,他们在其指引下稳步前行。 直至深夜亥时,众人终于抵达幽玄城的城门之下。如此庞大的队伍让守卫的卫兵们惊恐不已,纷纷握紧武器,迷茫地寻找对策。 何梁从魔法车厢中步出,宣告道:“我是幽玄县的何梁,这些是从茶陵军团借来的勇士,快开启城门!” 守卫的士兵在火把的微光中审视他身上的巫师长袍,又见他展示出的灵兽牙牌,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参见县令大人!” 行礼完毕,士兵急忙打开城门。牙牌,是大渝帝国官员身份的证明,镌刻着持有者的姓名与职衔,由珍贵的灵象牙制成,民间几乎无人敢仿造。 尽管总有冒名之徒,但一旦暴露,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若官员遗失牙牌,同样会面临严厉的惩罚。 何梁重新登上马车,大队人马向城内行进。守城的卫兵注视良久,眼中的诧异仍未消退。“这位新县令真的要进行那个神秘的‘缴赋’仪式吗?” “很难说,看这架势,恐怕是真的要展开行动了!” “我看就是,以前的县令从未向茶陵军团借过兵,而且你看这些士兵,全副武装,甲胄熠熠生辉。” “……” 各种猜测四起。进入城内,一片漆黑,店铺都已闭门谢客。 何言示意老萧减慢马车速度,自己则掀开车帘向外窥探。不久,一家客栈映入眼帘——万福客栈。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店铺名字都带有吉祥寓意,如福、瑞、和等字眼随处可见。或是宏大壮丽,如四海、通达等。 何言下车,走向客栈敲门。过了许久,门才吱呀开启,露出了店主惊讶的脸庞。看见门外月光下严阵以待的士兵,店主愣住了。 何言问道:“还有空余的房间吗?” 小二这才回过神,“有,有的。客人您这是……” 他被眼前的阵势震慑住了。 何言不禁微笑道:“别紧张,这些都是县令大人从茶陵军团借来执行‘缴赋’任务的勇士。城内并无军营,所以我们打算在此暂住。” 闻言,小二如释重负。若是没有甲胄的士兵,他可能会误以为是山贼来临。 他忙不迭地说:“我去问掌柜的。”说完,便匆匆走进客栈。 不久,一位中年男子披着外衣走出来,同样被这场景震惊。何言再次解释了一遍,否则这家客栈可能不敢接纳他们。 解释一番后,却发现客栈无法容纳所有人。幸运的是,附近还有一家客栈。 这次何言无需亲自行动,掌柜已派小二去敲邻家的门。 很快,另一家客栈的掌柜也走来,同样带着愕然的表情。何言的解释又一次响起,为了顺利完成这次神秘的“缴赋”任务。 两家古老的旅社,共有四十多间奇妙的客房,都被何言包了下来。 原本,两位店主还心怀忐忑,直到他从神秘的钱袋中掏出了两张闪耀着银光的符咒,他们才安下心来。 县衙的交易,他们这些平凡的居民往往无法收全报酬,然而预付的代价消除了他们的疑虑。 大致安排好了膳食计划,何言便让韩飞鸿引领士兵分别入住两家旅社。 可怜的店主、厨子和侍童,此刻还得在深夜为他们准备食物。 何言、何梁与老萧则在福满楼用餐,与韩飞鸿同桌。其他的战士,此刻并未特意接近他们。 席间,韩飞鸿询问何梁:“不知何大人是否已有剿匪的大概策略?” 何梁看向何言,此刻大部分事务都由何言策划。 他仍在熟悉县衙的种种事务。 何言回答:“不必急于一时,先探清山贼的情报再说!况且,我们还打算招募更多的战士。” 两千多名山贼啊! 尽管茶陵军是守卫边疆的勇士,而韩飞鸿和他的兄弟们看起来骁勇,但何言心中仍无十足把握。 更重要的是,韩飞鸿曾表示,若看不到成功的可能,他不会轻易出手。 他必须先展现出一些成果来激励韩飞鸿。 韩飞鸿微皱眉头:“如此说来,招兵买马,训练队伍,需要不少时日吧?” 何言嘿嘿一笑:“那就看韩将军您的手段了。麻烦您和兄弟们先帮我们操练军队,应该没问题吧?” 韩飞鸿思量片刻:“这倒不是问题,我们不能在这里白白享受。” 柜台内,店主和侍童瑟缩着,大气都不敢出,眼眸中充满惊惧。 得知这些士兵是县令从茶陵军借来剿匪的,他们已惊讶不已,没想到还打算在幽县招募新兵。 用过晚餐后,何言、何梁和老萧回到了县衙,韩飞鸿则带着他的部下留在旅社。 幽县的夜晚,宁静而神秘。 何言回到房间时,陈幼熙还未入睡,房间内点着一盏油灯。 “回来了?一切顺利吗?” 何言刚进门,她便从床上坐起,关切地问。 显然,她一直牵挂着何言,无法入眠。 何言微笑道:“已经成功借到军队了!” 能请动韩飞鸿,超出了他的预期,当然也使他心情愉悦。 若是换作茶陵军的其他将领,恐怕不会如此合作。 “太好了。” 陈幼熙说。 “嗯!” 何言点点头,“我去沐浴一番,然后为你舒缓筋骨。” 陈幼熙俏脸微红:“都什么时候了,你刚回来,不累吗?” 何言答道:“武道修行犹如逆流而上,怎可松懈?” “哎呀!” 陈幼熙轻声娇斥,却乖乖地钻进了被窝。 第268章 剿匪大计 何言兴冲冲地去沐浴。 一瓢冷水浇头,才想起查看先前抽奖得到的物品。 结果令他颇感失落。 十九件宝物,十八件普通,只有一件罕见...... 珍贵的异宝,如今对他来说已经不再引起丝毫兴趣。 一夜转瞬即逝,迎来新的一天。 何言清晨即起,连早餐都来不及品尝,便急忙离开衙署前往万福客栈。 好不容易邀请到韩飞鸿这位奇才,并让他对某个计划产生共鸣,何言自然要把握机会加深彼此的联系。此人,正是幽县抵御山贼的最大倚仗。 然而,当何言抵达万福客栈,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韩飞鸿率领着那些身披布质护甲的士兵,正热火朝天地在客栈前的街道上操练,震耳欲聋的呵、哈之声回荡四周。 围观的群众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 何言隐约听见人群中有窃窃私语: “这些战士是哪里来的?” “没看到他们腰间的徽章吗?那是茶陵军的。” “茶陵军怎么跑到我们幽县来了?” “嘿,听说是新任县令从茶陵军借调来协助治安的。” “你听谁说的?” “嘿!” 说话之人脸上掠过一丝得意:“难道你不知道我家邻居二姑妈的小侄女的丈夫的朋友在城卫军服役吗?他昨晚守夜时亲眼目睹的。” “……” 何言挤进人群,朝领头的韩飞鸿高声喊道:“韩将军!” 韩飞鸿转过头,擦去脸上的汗珠,“何公子。” 接着,他对士兵们下令:“继续训练。” 然后,他走到何言面前:“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何言拉着他就往客栈里走,低声说:“心里一直挂念着治安之事,所以来找你商量对策呢!” 韩飞鸿哭笑不得:“我可没答应过要为你出谋划策啊?” “见外了不是!” 何言说:“咱们也算是不打不成交了。你帮这点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韩飞鸿摇了摇头,轻笑出声。 还真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 不过,何言的个性倒是让他感到颇为有趣。 这个人,时而正直,时而狡猾,时而又毫无顾忌,让人琢磨不透。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惹人讨厌。 两人进入客栈,除了掌柜和小二,别无他人。 大概都被外面训练的士兵震慑住了,无人敢进来。 何言问韩飞鸿:“吃过早饭了吗?” 韩飞鸿点点头:“训练前就已经用过了。” 事实上,他们已训练了半个时辰,之前还在幽县城墙下跑了两圈。 “掌柜的,来一碗面。” 何言转头向掌柜吩咐道。 接着,他又对韩飞鸿说:“幽县的山贼盘踞十多个山头,两千多号人,韩将军有什么妙计吗?” “没有。” 韩飞鸿坦诚地摇头,“仅凭这些情报,哪里能想出妙计?何公子还是先设法了解山贼的详细情况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过对付山贼,无非就是征伐或招安两种途径。” “招安?” 何言目光闪烁。 如果可以招安,那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 如今手中的金币虽不多,但或许足以收买众多林地强盗的心。 届时,甚至连正规军都不需出动,直接让投降的强盗们去平定其余的同类。 然而韩飞鸿抢先开口:“不过何县令仅是一县之长,并非招讨使,无权颁发招安令。若想招安,还需向潘督军请求批准。否则,就算那些山贼愿意归顺,也无处安插他们。” 何言怔住:“那让他们各自返回故乡如何?” 求援潘南漳? 此念一闪即逝。 “呵呵。” 韩飞鸿淡笑:“何县令若私自释放强盗,将被上级追责,这是重罪。” 何言不由得皱眉:“意思是必须彻底清剿了吗?” 韩飞鸿点头:“若无招安令,唯有此途。唯有那份令牌,才能赦免他们的罪行。试想,如果各地都效仿,给予强盗恩惠,让他们各自返家,大渝国的律法威严何在?当百姓生活困苦时,岂不是人人都会上山为寇,危害村落,最后还能白白占朝廷便宜。” 何言陷入沉默。 韩飞鸿所言无疑是对的。 他一心只想解决幽县的匪患,却忽视了这些山贼都是犯罪之人。 山贼事小,国家尊严事大。 再者,不除之,恐怕难以安抚民心。 在福满楼用过早餐后,何言回到了县衙。 心中有些沉重。 招安不成,挑拨山贼内斗又无计可施。 强行征讨,力量又不足。 目前,只能设法摸清这些山贼的实力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回到县衙,何言直接找到了何梁。 他对何梁说:“兄长,征兵令还没张贴出去吗?” 何梁回答:“还没,怎么了?” 何言微皱眉头:“我在想,我们是否应该同时发布悬赏令。” “悬赏令?” 何梁一愣。 先前何言只提过征兵之事。 何言解释:“找那些见过各山贼首领的人画肖像,先到先得,每张肖像换五十枚金币。然后公之于众,悬赏他们的人头,每位一百枚金币。红娘子、通臂猿和秋风老人这三个重要人物……每位五百枚金币。” “呵呵。” 何梁突然笑了:“你现在真是财大气粗啊!” 何言答道:“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就是最好的,说不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抓到他们,岂不省事?” 何梁摇头:“别想了,几百人的山寨,就算是宗师级强者闯入,也会很棘手。” 何言不以为然:“至少可以震慑他们一下!” 他这么做,其实是想表明立场,争取民众的支持。只要得到民众支持,那些山贼终将成为过街老鼠。 如果没有民众支持,别说两百人,就是两千人,想让他们归顺也会困难重重。 “行。” 何梁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身旁,俞幋面色苍白,惊恐不已,连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何言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这家伙,又不是要将他送上绞刑架,为何如此胆战心惊? 俞幋解释道:“那些山贼势力庞大,这么做只会激怒他们!若他们一怒之下攻入县城,该如何应对?” 这话让何梁和何言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没错! 幽县城内的守卫军只有几十人,再加上茶陵军,也不过三百左右。 如果那些山贼悍然进攻,恐怕难以抵挡。 何梁又看向何言。 何言眯眼建议:“那先发布征兵令!只要召集到五百人,守住这幽县城应该没问题吧?” 俞幋却提醒:“但如果那些山贼拿附近的村民出气呢?” 何言皱眉。 尽管俞幋的立场有待商榷,但他的顾虑并非无理。 才刚开始,就采取过于强硬的手段,也许真会招致山贼的报复。 到时若是出现村落惨遭屠戮的情景,对何梁来说也将是个大麻烦。 该死,这剿匪之事比预料中棘手得多啊! 幽县无疑是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第269章 借兵引发的连锁效应 安抚无效! 强硬手段也不行! 只能步步为营吗? “要不……先搁置悬赏令的事?” 何梁也提议。 何言不再坚持己见,点头道:“好吧。” 他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躁了。 一心想着赶在科举之前帮何梁扫清幽县的匪患,以免自己前往潭州后还要牵挂此事。 然而剿匪这种事,急不来。特别是在这些匪患已然成势的情况下。 离开何梁的书房,他回到后院找到了江子墨。 这家伙悠闲得很,坐在后院的露天庭院里,跷着二郎腿,嚼着草叶晒太阳。 何言走过去,几乎是本能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个差事交给你。” “江子墨对你的怨恨值+44!” 江子墨捂住头,“什么差事?” 何言说:“再去打听一下县内山贼的状况。我想知道每个山寨大概有多少人,首领是谁,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别无他法。 如今的情况下,只能先积蓄力量。另外,也要看看这些山贼之间是否有可以利用的缝隙。 江子墨愣了一下,“为什么是我去?我又不是你们县衙的人。” 何言回答:“因为现在只有你愿意为我们效劳,而且,你从小就混迹江湖,我认为你最适合完成这件事。” 江子墨撇了撇嘴,“当然能办到。不过……我怎么总感觉像是踏入了贼窝一样?白白听你指挥?那个神仙……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会骗你吗?” 何言挑起眉毛,“这是赐予你的契机,明白吗?如果你成功了,那就是在军务上的卓越贡献,那时我大哥必定会向王上为你请功,说不定能封你个勋爵之位,那可是荣耀家族的大事,懂了吗?” 江子墨略显愕然,“真……真的?” 要说他对这机会无动于衷,那绝对是谎言。 他在凡尘的底层挣扎成长,成为一名领主,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领主,也是他连梦境都不敢触及的梦想。 谁能知道他曾经在人群中默默注视那些身披甲胄、威风凛凛的将领,心中充满了多少羡慕? 这一刻,他甚至想象自己将来身披铠甲,荣归故里,回到衡山脚下,祝融峰的阴影之中,那些曾抓捕过他的卫兵都会对他毕恭毕敬,俯首称臣。“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一百枚魔法金币作为赏赐。” 这时,何言又扔出了杀手锏。 江子墨咽了口唾沫,“真、真的?” 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这辈子从未拥有过如此巨额的财富。 一百枚魔法金币啊! 能买下大片的魔法田地! 足以娶好几个贤妻良母了! 何言解开自己的魔法钱包,向江子墨展示了一下,“你以为我会骗你这个小子?” 江子墨沉默了。 他刚才瞥见了一角,似乎是……一千枚魔法金币! 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冲出门去,到了庭院门口,才大声喊道:“你就等着本领主凯旋归来吧!” 何言笑了。 这家伙真是太容易被诱惑了。 不诱惑他还诱惑谁呢? 以这家伙的出身,要成为领主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何言确实有些舍不得。 这家伙虽然有时显得傻里傻气,但平日里却相当机敏。尤其在处理江湖上的各种棘手事务时,他总能应对自如。 ...... 接近正午时分,卢德业的府邸中。 幽县商会的贵族们再次聚集在这里。 他们谈论的,当然是街头巷尾热议的茶陵军团之事。 卢德业坐在主座上,依旧轻轻拨弄着茶盏,仿佛是一种习惯。他的表情难以捉摸,只是说道:“关于城内的茶陵军团,各位都有所耳闻吧?” “听说了。” 一位贵族立刻接口,说道:“两百人,今早还在城内操练呢!是我们这里新任命的县令大人从茶陵军团借来巩固防卫的。” 卢德业又问:“那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卢兄不会就为此事特意把我们召来吧?” 另一位贵族轻笑道:“才两百人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 卢德业轻轻抿了口茶,“但是县衙已经发布了征兵令。” “征兵!” 那贵族再次冷笑,“这些年过去了,还有多少人会把防卫之事放在心上?就算征兵,又能征到多少人呢?况且他未必有能力养活这支军队。” 其他的贵族大多也是这种淡然的态度。 没有人真正把这个当回事。 卢德业扫视他们一眼,说道:“话虽如此,但这何县令在防卫上的手段,比之前的县令强硬得多啊……” “呵呵,强硬归强硬,却不能当饭吃。” \"昔日那些郡守初至之时,不也高呼着要铲除魔裔,但最终何曾得逞?不久便悄然收兵,仅作表面姿态罢了。” \"在我看来,这二百名茶陵守卫恐怕过不多久便会退去。\" \"……\" 群豪纷纷发言。 卢德业见状,便不再多言,只说:\"无论如何,近期我们还需谨慎行事。若真让证据落入他人之手,难免惹来祸端。\" 有人赞同地点点头,说:\"卢兄你放心,此事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况且我们的财物已被那些山中异兽‘夺’走,即便暴露,又有何惧?\" 几乎掌控幽谷郡经济命脉的幽谷商会,竟与山中异兽有所勾结。 这消息若是流传出去,恐怕会让多少人震惊。 \"那么,是否应该将这个情报告知那些异兽呢?\" 又有人提出疑问。 卢德业嘴角微微上扬,回答:\"不必了,他们的消息来源比我们更为灵通。此刻,他们恐怕早已知晓。\" …… 幽谷郡南部二十里之外,壶头山。 壶头山因其形态得名,山形犹如酒壶,峻峭高耸,且洞穴众多,实为天然的绝佳隐匿之地。 熟悉幽谷山贼的人皆知,此山便是那位声名远扬的女勇士——红娘子的山寨所在。 山腰处,隐约可见箭楼矗立如林。 大门外飘扬着\"壶头山\"的旗帜。 寨门高达两丈,上下的守卫均身着粗糙的布甲,足有数十人。 暗处的密探数量,恐怕更是难以计数。 寨内的箭楼布局,也颇费心思。 看来,这位红娘子对于军事策略亦有所研究。 一路至大寨中心的大厅,可看见不少山贼巡逻其中。 大厅不远处,有山贼赤裸搏斗。 大厅之内,坐着十几人。 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英姿飒爽,容貌出众,不亚于潭州仙楼的牡丹和凌波夫人。 由于坐着,身材无从分辨,唯有厅内山贼时而向她胸前投去的目光泄露了秘密。 第270章 义盟 壶头山,红娘子。 在红娘子左右下首位,坐着一位脸庞有烧伤痕迹的中年人,以及一位看似枯瘦的老者。 老者年逾六旬。 他的双手关节覆满厚厚的茧,显然武艺非凡。 通臂猿和老秋风。 他们是幽谷郡内山贼的代表。 其余席位上的,想必是各个小山头的头目。除了红娘子,再无其他女性首领。 在这样的时代,女性担任山贼首领并不多见。 众人似乎刚坐下,通臂猿朝着红娘子行礼,\"红娘子,你如此急召我们前来,有何要事?\" 他目光中的贪恋显而易见。 红娘子瞥了他一眼,警告道:\"如果你再这样色迷迷地看着我,你最好准备拄着拐杖回去吧!\" 通臂猿的眼角颤动,竟不敢正面回应,尴尬地收回视线。 老秋风适时插话,试图化解紧张气氛:“依我看,恐怕是为了幽县城内的二百茶岭卫兵吧?” “嗯。” 红娘子面色如常,不再理会通臂猿,淡然道:“看来你们心里都有数了,也好,省得我多费唇舌。” “就是为了这事?” 通臂猿反驳:“二百茶岭卫兵算得了什么?我们这些人轻蔑地一吐,足以将他们淹没。”他满脸不屑。 笑声中,他脸颊的疤痕扭曲蠕动,透出一丝诡异的骇人。 红娘子瞥了他一眼:“关键不在那二百卫兵,而在于这位新县令,他准备跟我们动真格的。他能借来二百人,就能借来五百,甚至调动整个茶岭卫。你这种脑袋,该庆幸卢德业那群人花钱保着你,不然,不用两个时辰,我就能将你的山头清扫得干干净净。” “你!” 通臂猿的脸涨得通红,最后只憋出一句:“我才懒得跟你这婆娘计较!” 人群中传来窃笑。 显然,大家都看出通臂猿惧怕红娘子,这在幽县的各座山头并非秘密。 表面上是红娘子、通臂猿、老秋风三足鼎立,实际上实力最强的仍是红娘子的领地。 若论手段,或许只有看似人畜无害的老秋风能与红娘子一较高下。 至于通臂猿,他的倚仗仅是那套通臂拳罢了。 “呵呵。” 老秋风再次打圆场:“通臂猿,这里可是红娘子的地盘,你还是收敛些好。”他未待通臂猿开口,便转向红娘子:“红娘子,我们来可不是看你们拌嘴的,有话直说吧!” “没错,红娘子,有话直说吧!” 其他山头的头目也发言支持。 红娘子扫视众人:“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在座各位,有谁能自信抵挡住二百茶岭卫兵的攻势?” 无人回应。 除了老秋风、通臂猿,还有红娘子,无人具备这份实力。 彼此的实力状况,谁不清楚呢? 老秋风微皱眉头:“红娘子,这话有何深意?” “没有别的意思。” 红娘子回答:“我们能在幽县安然无恙这么久,除了那个满脑子糨糊的人,我想各位首领都应该明白原因。一是我们从不碰官府的事,二是我们各自为政,犹如散沙。朝廷对我们并不重视,以前的县令得不到支持,想铲除我们也只是有心无力。但现在不同了,这位何姓县令能调动茶岭卫,即便不是高层授意,恐怕也有一定的靠山。照我看,如果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各自为战,恐怕早晚会被他逐一击破。” “你的意思是……” 老秋风闻言皱紧眉头,出声问道:“我们要把这些山头联合成一个整体?” \"啧!\" 灵猿长臂轻蔑地嘲笑了一声。 众头领们的表情各不相同。 结盟? 真是为了抵挡郡府的镇压吗? \"那是自寻死路。\" 赤红巾女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的弧度,\"这种事情,我可不会去做。大渝皇朝绝不会容忍一座拥有两千多人的山脉势力存在。呵,真要联手,你们或许也无法存活至今。\" \"那你有何打算?\" 秋风老人又问道。 尽管有人流露出不满之色,却无人出言反驳赤红巾女。 她有说这话的资本。 赤红巾女回应道:\"暗中协作,互相支援。等到这新任县令彻底打消征收赋税的念头,我们再回归从前的生活方式。\" \"不至于此吧?\" 灵猿淡淡地说:\"不过是两百名茶陵军罢了,有必要我们如此大动干戈?\" \"你可以选择不参与。\" 赤红巾女斜视着他:\"如果你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即便攻打县城,我也不会阻拦你。\" 灵猿哼了两声,闭上了嘴。 攻打郡府? 那无疑是找死! 真的攻打,便是叛逆之罪。大渝皇朝必定会立即派兵剿灭。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否则,幽县县城那点兵力,早就被洗劫无数次了。 秋风老人陷入沉思,\"合作?具体如何合作?\" 对于其他山头的头领,他们的话语权并不重。 赤红巾女回答:\"组建义勇联盟,挑选一位临时领袖,居中调派,发布命令。整合各方情报,应对郡府的清剿。\" \"那这样...和统一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呢?\" 坐在门边的一位头领开了口。 赤红巾女瞥了他一眼,\"这只是攻防联盟而已,又不动你们的利益,你何必担忧?\" 她嘴角再次微微上扬,流露出冷漠的弧度,\"若非还需要你们的力量,我真不愿带你们玩这场游戏。\" 有人皱眉。 有人沉吟不语。 \"我知道你红娘子实力高强。\" 秋风老人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那么,这位义勇联盟的领袖该由谁来担任呢?\" 赤红巾女说:\"如果你觉得合适,秋风,我没有异议。\" 秋风老人眼中微光闪烁,却轻笑道:\"我年岁已高,没有这份精力了,还是听从别人的指挥更合适。\" 赤红巾女转向灵猿,\"那你呢?你的智谋肯定不及我,要不要与我切磋一番,以武定高下?\" 灵猿翻了个白眼,眼神不自然地瞄向门外,\"我没兴趣。\" 其实哪里是没有兴趣。 他之前曾与赤红巾女交手,结果却被她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臭婆娘,简直就是个女煞星。 \"那么暂时由我来决策吧。\" 赤红巾女的目光扫过其他头领,一锤定音。 无人说话。 赤红巾女又说:\"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那么日后请各位都听从我的调配。如果此时还各自心怀鬼胎,导致哪个山头被郡府军所灭,到时候别怪我红娘子不顾旧情。这幽县之地,多几座山头无妨,少几座,也同样无关紧要。\" \"你们尽可放心,我们对尺度的把握向来精准。\" 秋风长老沉声道。 红霞夫人扬了扬眉,\"如此最好。\" 她接着说:\"近来,各位山魁切勿接纳不明来历的新成员。若不慎招来了王城密探,只会带来无尽麻烦。\" 无人提出异议。 片刻后,各个山头的首领带领手下陆续离开。 第271章 被捕的江子墨 黄昏时分。 壶顶山的山寨中炊烟缭绕。 数百人的聚落,除了不耕田的,还有驯马的、烹饪的,甚至是治疗伤病的,一应俱全。 这宛如微型的仙境梁山。 \"大当家!大当家!\" 几个山贼押着一个手脚被繁复绳结捆绑的青年来到大堂。 红霞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似乎正沉睡。 听见呼喊声,她睁开眼睛,略皱眉头,揉了揉眉心,望向门外,\"何事喧哗?\" \"抓到了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可能是王城的密探。\" 门外的山贼一边说,一边趾高气昂地步入大堂。 \"我说过我不是!\" \"我是来投奔的!\" 被绑的青年并未挣扎,只是大声辩解。 看见主位上的红霞夫人,他不禁愣住了。 好一位绝色佳人。 此人正是江子墨,他受何言所托刺探情报,偏偏选中了壶顶山。 \"胡说八道!\" 领头的山贼看似刚满二十,闻言一拳砸向江子墨的胸膛,\"就凭你,还需要落草为寇?\" 然后转向红霞夫人,\"大当家,此人确是王城的密探,九阶武师,已伤了我好几个兄弟。若非我恰好赶到,恐怕已被他逃之夭夭。\" \"哎哟。\" 江子墨痛苦地喊叫,嘴里嘟囔,\"你这算什么道理?九阶武师就一定是密探吗?老子要是有这份差事,朝廷会看上老子吗?\" 心中却有些慌乱。 妈的,这些家伙怎么就知道他是密探? 难道他们预判到了王城会派出密探? 他对何言产生了些许怨恨。 都是因为何言那个糟糕的主意,才会让他落入陷阱。 红霞夫人挥手示意,仔细打量江子墨。 半晌,她问:\"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为何会选择我们壶顶山成为一员?\" \"因为壶顶山名震四海。\" 江子墨毫不犹豫,挣脱了束缚住他双臂的山贼,说道:\"字号不变,姓名不改,江子墨,衡山郡人士。\" \"衡山郡人士?\" 红霞夫人轻笑,\"既是衡山人,你为何跑到这里来?\" 江子墨耸耸鼻子,答道:\"因盗窃被官府当场捉住,还打伤了两名捕快,衡山郡已容不下我。\" \"你是盗贼?\" 红霞夫人问道。 江子墨翻了个白眼,\"盗贼怎么了?老子这辈子吃的就是这口饭。\" 话音刚落,他身上的麻绳竟自行松脱。 \"嘿!\" 一旁的年轻山贼看着这一幕,眼神微瞪,颇感惊讶... 红莲女侠的眼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随后说道:“这活计倒挺适合你。既然你有这般本事,何必还要屈尊到我们壶顶峰来讨生活呢?” 江子墨回应:“只怕那两位衙门卫士丧命,我便不敢在此地抛头露面。” 他哼了一声,接着说:“不然的话,凭小爷我的手段,何处不可自在快活?” “呵!” 红莲女侠轻轻一笑,“你对自己的评价倒是颇高。” 随即,她挥挥手,“只是我们壶顶峰的寨子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吧!” 江子墨撇了撇嘴,“那么,江湖之路漫长,希望再见之时,我们都安好。”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他不敢多言。 如果再纠缠着要留在壶顶峰,恐怕会被这位女子看出端倪。 嘿!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换个山头便是了。 然而,那个引领他进来的年轻山贼却不满地说:“大首领,他可是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他应该是个小头目。 “若非他们先动手,小爷怎会伤到他们?况且只是一点小伤,你难道还想强行留下我?” 江子墨边说边往外走。 “等等!” 这时,红莲女侠再次开口。 江子墨停下脚步,回头,摆开战斗姿态,“你们还想怎样?我们毕竟都是江湖人,总不至于无情无义吧?” “呵呵。” 红莲女侠笑着从主位上起身,说道:“看在你有些本事的份上,你就留在山寨吧!往后只要有我红莲女侠的一口肉,就有你的一碗汤喝。” 江子墨眼神微动。 这女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他连忙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走吧。山水有相逢,祝您的山寨生意兴隆。” “我说让你留下,你就得留下。” 红莲女侠脸色一沉,“我们壶顶峰,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江子墨皱眉,“强留强卖?” 红莲女侠没有反驳,只是说:“你伤了我们山上的兄弟,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平安下山,那就随你吧。” “嘿嘿!” 年轻山贼冷笑起来。 江子墨看着他,缩了缩脖子,“那……那以后就请首领多多关照了。” 正是这家伙将他擒拿上山。 这家伙至少有七级的修为,江子墨根本不是对手。 “没问题,没问题。” 红莲女侠点头,向那些山贼喽啰挥手,“把他带下去,给他安排住处,从此他就是我们山上的兄弟了。” 那几个山贼喽啰领着江子墨离开了。 而那位年轻的山贼头领却没有离开。 直到江子墨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对红莲女侠说:“红罗,留下这家伙做什么?这家伙看起来可不是个安分的家伙。” 他不再以“大首领”称呼红莲女侠。 红莲女侠淡笑,“你能看出他是不是县衙的密探吗?” “看不出来。” 年轻山贼回答:“这家伙应该是真正的江湖人,官府里的那些卫士可没有他这种狂放不羁的气质。” \"但如果他是宫廷法师所召的人呢?\" 红娘子再次询问,她的声音如同夜风中的魔音。 年轻的山贼首领挠了挠满是符文刺青的额头,困惑地说:\"你让我有些迷惑,如果他是密探,我们不是应该让他离开吗?为何要留下他?\" 红娘子轻轻摇头,\"若他真是宫廷法师的密探,放他走,皇宫可能还会派其他人。但如果他并非如此,凭他的能力,留他在身边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这样吧,吩咐下去,多留意此人。呵,若是真的皇宫密探,那倒有趣了。\" \"有何趣味?\" 年轻的山贼首领不解地问。 红娘子微笑着回应,\"你不觉得…如今的生活太过单调乏味了吗?\" 年轻的山贼首领沉默了,目光变得深邃如星辰。 第272章 盗贼之交易 深夜,月光如梦。 \"江子墨的敌意值+55!\" \"江子墨的敌意值+33!\" \"...\" \"江子墨的敌意值+44!\" 何言坐在幽州衙门的书房内,抄写着《奇谭异志》。看着脑海中弹出的系统信息,他有些疑惑。 不知江子墨这家伙又触碰了哪根神经,突然给他积累了这么多敌意值。 殊不知,此刻江子墨正躲在壶头山的盗贼窝中对他碎碎念。 这些盗贼们群居一堂,每间屋子都挤满了人。平日里又疏于清洁,环境恶劣程度可想而知。 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的气味。 即使江子墨从未体验过贵族的生活,这样的环境也令他难以忍受。 而这份差事,正是何言指派给他的。因此,他对何言的不满油然而生。 过了许久,脑海中才恢复平静。 何言查看了一下敌意值。 呵! 真是不简单! 短短时间,江子墨已给他增加了四百多点。 如今,敌意值总计已有四千点,大部分是招募茶陵军时产生的。 然而,血海奥妙门的经验值只达到了15%,这些敌意值还不足以让他突破。 至少还需要两天。 ... 转眼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何言连幽州衙门的大门都没出,一直待在房里抄写《奇谭异志》。 征兵的事自然不需要他这位县令兄弟亲自操持,有衙门的官员处理。 只听说效果并不理想。 幽州的年轻人对加入军队并不热心。 主要原因是这些士兵仅是临时征召的民兵,战后就会遣散回家。 幽州衙门无力养活这么多人。 没人愿意为了些许碎银冒着生命危险。 对此,何言也无计可施,只能建议何梁实行奖励政策,每杀一个山贼赏五两银子。 即便如此,效果依然不佳。 只能慢慢来。 血海奥妙门的修炼还未完成,主要是他舍不得消耗掉所有敌意值。 说到收获,就是完成了《奇谭异志》剩余篇章的抄录。 这天清晨,何言带着竹儿、陈幼熙和老萧驾车出门,准备返回宁远县。今天已经是五月二十七日了... 转瞬间,距离告别宁静的宁远已有近十载光阴,明日正是王思栋与许若云举行魔幻婚礼之日,何言必然亲身见证这一神圣时刻。 一辆魔法马车离开了幽县府衙,穿越幽县的北门,朝着遥远的宁远县疾驰而去。 假若马匹全力飞奔,或许能在日暮之前抵达宁远之地。 萧老驾驶着马车,何言则在车厢内研读着古老的咒语典籍。车厢内的书桌上摆满了奇特的果脯和魔法果实,陈幼熙与竹儿侍立一旁,周遭尽是无尽的惬意。 未及一个时辰,马车已穿过幽县,来到了北方的吴集小镇。 虽名为小镇,实则仅是一条繁华的魔法贸易街道。 附近村庄的居民在此购买生活所需的魔法材料。 这景象宛如何言前世村庄里的“集市日”,各种小贩摊位林立,喧闹叫卖声此起彼伏,相比之下,沿街的魔法店铺却显得静谧许多。 马车好不容易挤过了热闹的吴集镇,继续向北,出了镇子,立刻变得寂静起来。官道两侧,魔法森林绵延不绝,人迹罕至。 稀疏的行人偶有出现,更增添了马车的孤独感。 不过数里之遥。 \"停下!\" 忽然,两名身藏丛林荆棘后的神秘剑士跃出,挡住了道路,手中闪烁着锐利的魔法刃。 \"吁!\" 萧老勒住马匹,面无波澜,依旧保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回身向车厢内宣告:\"少爷,遇到拦路者。\" 何言早已听见外界的动静,一怔之下,放下手中的咒语书,将头探出车窗外。 这些林中盗贼... 若非手持魔法刃,他们与寻常村民并无二致。 来幽县的路上未曾遭遇,返回宁远的途中,却偏偏碰上了他们。 他轻嗅空气中的魔法气息,问道:\"两位兄台意欲何为?\" \"何方人士?\" 一名剑士质问道。 他们的态度并不狰狞恐怖。 何言微笑应答:\"自幽县而来。\" \"故乡何地?\" 剑士又问。 何言诚实地回应:\"宁远故土,如今在幽县谋生。\" \"在幽县生活?那也算是半个幽县人了。\" 剑士收起魔法刃,大大咧咧地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为难你。看你颇为富足,下来与我们交易一笔,便可安然通过。\" 剑士竟然如此通情达理,不抢劫本地人? 何言不由得一愣,\"何种交易?\" 剑士答道:\"下来你就知道了。\" 何言瞥了一眼陈幼熙和竹儿,随后跃下马车。 萧老也随之跳下,默默跟在后面。 两位剑士似乎并不担心他们会逃跑,引领着他们深入森林。 何言的好奇心驱使他发问:\"两位兄台,你们不掠夺本地人吗?\" 萧老在后方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个傻小子! 问这样的问题,岂不是在邀请别人抢劫他吗? 前方的剑士不以为然,回头一笑:\"那也要看是什么人,还要看我们的心情。你运气不错,今日我们下山并非为了拦路抢劫。平日里可就难说了。不过看你小子识相,你也不必担心,识相之人,我们不会太过为难。\" \"多谢,多谢。\" 何言挤出一丝微笑,说。 并非为了掠夺而来?那么你们意欲何为? 穿越了神秘的林海,一幕令人震撼的场景映入眼帘。 十几个身带利刃长矛的林间猎手围成了一个圈。 其中一位豪放地坐在巨石之上,交叉着双腿,口中咀嚼着一根晶莹的魔力萝卜。 围成的圈内,十几个用魔法编织的麻袋在颤动,仿佛生命般。 里面似乎装着人。 人群中站着一个看似忠厚的农夫,年近四十,裤腿高卷,光着脚,泥土还沾满了裤腿,显然是刚从奇妙的田地里走出来。 他正仔细审视着那些麻袋。 \"老大,来了一只肥美的猎物。\" 引领何言和老萧的两位林猎者之一说。 \"啐!\" 石头上的猎手吐出萝卜皮,望着何言,\"肌肤倒真是洁净,可惜今日我们并非为了捕捉猎物而来。\" 接着,他不耐烦地对着农夫喊道:\"选好了吗?为何犹豫不决。\" \"就快了,马上就好。\" 那农夫鞠躬低头。 领头的猎手再次瞥了何言一眼,说道:\"等他挑选完毕,剩下的所有猎物都由这小子接手。该死的,天气炎热,尽快完成交易,我们就能回山岭之中。\" 何言愣住,\"买什么?\" 那位健谈的猎手回头,微笑着对他说:\"还能买什么,当然是购买灵魂伴侣。\" 说着,他指向地上的麻袋,\"每位一两银,今天就便宜你了,全部打包给你。\" 第273章 睁不开的眼睛 天哪!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何言微微蹙眉,\"她们来自何处?\" 猎手回答:\"难说得很,或许是逃难者,也许是过客。也许其中有未经世事的少女,就看你小子的幸运了。\" 何言心中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逃难者,过客? 那些岂不是可怜的人们? 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者为食,强者为尊。 这些猎手若不去掠夺这些可怜人,又会去掠夺谁呢? 是那些有护航的大商人队伍,还是官府的物资运输队? 而且这些人就注定要遭受掠夺吗? 他竭力压抑怒火,又问:\"我看不见她们的面容,如何购买?如此这般,生死未卜啊!\" \"嘿!\" 猎手说:\"若让你亲眼看见她们,价格可就不止于此了。行了,你也别啰嗦了,反正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领头的猎手也望向他,\"小子,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们兄弟吧?还是想亲自体验几天山中的生活?\" \"就这个了!\" 这时,那农夫终于选定了一只麻袋。 这个麻袋中的女子最为活跃,不断地挣扎。 何言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钱交给猎手。 有碎银,也有铜币。 想必这些是他的辛苦积蓄。 买下女子,延续家族血脉? 领头的猎手也没耽搁,接过钱后挥手示意,\"把人给他。\" 然后他忽然嗤笑一声,\"这女子看起来脾气倔强,你自己得看紧些。要是跑了,我们可不会退款。\" \"哈!哈!哈!\" 周围的强盗们发出狂野的笑声。 农夫只能尴尬地陪着笑。 一个强盗解开了麻布袋上的绳索。 一名女子从中挣扎而出。 她环顾四周,立即拔足狂奔,边跑边尖叫,“求救!求救!” 强盗们并未追赶,只是乐呵呵地大笑。 眼看她已逃出数十步远,为首的强盗才对农夫说:“还不快追?这人,可是你的猎物了。” 农夫如梦初醒,赶紧追了上去。 赤脚在森林中,他依然疾驰如风。何言眼睁睁看着他赶上女子,抓住她的发辫,毫不留情地甩了两个耳光,“跑什么跑!蠢货!” 与他刚才的憨厚形象判若两人。 “唉……” 心中不禁暗自叹气。 此人为了娶妻,简直疯狂至极。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然而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恐怕并不罕见吧? 毕竟,就算是前世的世界,也常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女子遭受痛击,痛哭不止。 最终,她倒在地面,被农夫拖拽着离去。 有强盗吹口哨喊道:“小子,我看你最好在这里解决了这个娘们!她如此倔强,带回山上肯定还会逃跑!我们兄弟也想看场好戏。” 农夫尴尬地笑笑,继续拽着女子朝山下走去。 为首的强盗转向何言,“小子,掏钱吧!” 他清点着地上的麻布袋,“十四个,一共一百四十枚金币。” 何言轻轻一笑,摇头。 强盗首领皱眉,“怎么?你小子没钱?还是不愿意跟我们做这笔交易?” 何言回答:“钱,我不会出。这些人,我要带走。” 他无法干预世间的不公,但眼前的,力所能及之事,他想要插手。 这些女子,或是别人的女儿、妻子,甚至可能是孩子的母亲。 当然,他也可以买下她们,然后释放她们。 但他不愿给这些强盗任何好处。 为何要给他们金钱? 话音刚落,还没等首领强盗皱紧眉头,何言已经主动出手。 带他入山的两个强盗不幸近在咫尺,直接被他踢飞出去。 何言已是准八品武师,岂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两个强盗被踹出数丈之外,倒地捂胸,无法再起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强盗都愣住了。 接着,愤怒如潮水般涌来。 “给我杀了他!” 首领强盗咆哮,同时向何言冲去。 何言运起内力,施展虎劲拳,拳风呼啸。又有两个强盗被他打倒在地。 但这个首领似乎也有几分武艺,竟然能接住他几招。 萧老并未袖手旁观,猛然出手。 只见他快速穿梭在何言身边,出手动作模糊不清,只听见一阵惨叫声。 十几个围过来的强盗,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捞到,全都被放倒在地。 他们一个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无人能够爬起... 这让那位山贼头领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白纸一般,连忙喊道:“前辈,手下留情!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话音未落,老萧已欺身而近,双指轻点其胸腹,那人即刻瘫软倒地。 瞪大眼睛望着老萧,已无法言语。 老萧依旧神色疲倦,对何言说:“战场上犹豫不决,只会自寻死路。” 何言点头,一言不发。 他刚才确实有所保留,不敢全力出手,否则这山贼首领早就败下阵来。 他终究害怕误杀,那是烙印在他心中的戒律。 然而,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前世的那个世界了。 走到前方,何言拾起一把斩刀,逐一挑开那些麻袋。 陆续有女子从中爬出。 有中年妇人。 有青春少女。 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妪。 她们个个面容憔悴,有的满面伤痕,显然是在山贼的折磨下受尽苦难。 有两个麻袋毫无动静。 何言走过去,割开麻袋。 映入眼帘的情景,几乎令他目眦欲裂。 一名孕妇蜷缩其中,一动不动。 她脸上布满青紫伤痕,瞪大的眼睛透露出死亡的迹象。 而在另一个麻袋里,是一位银发老妪,同样睁着眼睛。 死不瞑目! 何言手中的斩刀颤抖不已。 这些山贼,还是人类吗? 老人! 孕妇! 他们难道没有母亲? 不是父母所生? 他们还有人性吗? 第274章 当杀则杀 该死! 该杀啊! 何言从未如此强烈地涌起杀意。 从前,即使杨成易在宁远县肆意妄为,他也未曾被杀意冲昏头脑。 而现在,理智却在隐约中被杀意所淹没。 一尸两命啊…… 而老萧此刻只是静静注视,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中仿佛透着一丝期待。 “杀!” 最终,何言的杀意压倒了理智。 他大吼一声,提振精神。 刀起头落,身旁一名山贼首领的首级飞离躯体。 老萧忽然松了口气。 “杀!” “杀!” “啊!” “……” “葛三的仇恨值+99!” “王河的仇恨值+99!” “饶命!饶命啊!” “英雄饶命啊!” “来自……” 杀声、尖叫声、求饶声交织一片。 与此同时,那些山贼的仇恨值也在增加。 何言对这些求饶声充耳不闻,双目赤红,将地上的山贼一一斩杀干净。 刀身仍在颤抖,刀口已然卷曲。 这并非何言首次杀人,但他内心依旧极度紧张。毕竟上次,是出于无奈。 而且使用64式枪杀,远不如挥刀杀人那样直接残酷。 血腥味刺鼻。 那些从麻袋中释放出的女子,机敏者早已趁乱逃走,留下几人呆立原地,吓得魂飞魄散。 何言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言不发。 “呼!” 突然,他的肩头被一阵魔法气息拂过,宛如幽灵的触碰。 他惊醒过来,转过头,面前是老萧,那双蕴藏着神秘笑意的眼眸犹如星辰般闪烁。 老萧轻声低语:“你这位勇士,有种族正义在胸。遇见不公,当斩即斩。只是……沾染黑暗的力量,滋味并不美妙吧?” 何言挤出一丝苦笑,比哀伤还要苦涩:“的确不易承受。” 那些山贼在生命的最后,将恐惧、暴虐或无尽的恨意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上次在翠湖城郊外解决两人后,何言足足被噩梦困扰了两昼夜。 这次,恐怕梦境的阴影会更加绵长吧? “你们都离开吧!” 他朝仍然呆立原地的女子们喊道。 想了想,他又补充:“搜光他们身上的金币,来自何方,就回归何方。”于是,有的女子匆忙离去。 有的则向何言感激不尽:“感谢英雄!感谢少爷!” 随后连忙弯腰翻找财物。 还有一个女子拾起地上的一柄符文巨剑,对准已分尸的山贼首领连砍数剑。 “啊!” “啊!” 她一边砍,一边嘶吼,仿佛陷入疯狂。 鲜红的血液喷洒。 何言缓缓合上眼睛,抛开手中染血的符文巨剑。 直到那女子发泄完毕,坐在地上痛哭,他才睁开眼,对老萧说:“萧老,我们走吧!” 老萧点点头,跟随何言走向林外。 何言问道:“萧老,如果这些人落入县衙之手,会有何种结局?会被处死吗?”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不该动手杀他们?” 老萧微笑道:“他们不过是些小兵小卒,落入官府之手,大概率会沦为边疆戍卫的炮灰吧!” 何言苦笑道:“那我这样做……会不会对他们太过苛责了?” 老萧瞥了他一眼:“苛责?也许吧……但你想想那些妇女,还有被他们残害的孕妇和老妇,你还觉得他们无辜吗?” 何言摇头:“并不无辜。” 老萧却又说:“倘若这些女子中也有从事邪恶勾当,比如贩卖孩童呢?” 何言陷入了沉默,未曾想到这一点。 老萧不再言语,留给何言独自思考的空间。 “萧老。” 即将走出森林时,何言开口:“那么,究竟怎样的人该死,怎样的人不该死?难道我在动手之前,还能洞察这些女子的过往?人心隔膜,一双肉眼,又怎能辨别善恶?” “呵呵。” 老萧轻笑:“人的双眼,既是最不可信的,也是最可信的。” 何言侧头望着他,满腹疑惑。 老萧继续解释:“你看见山贼作恶,山贼就该受死。你发现女子贩卖孩童,那女子便应受制裁。” 何言微微蹙眉,依旧困惑... 老萧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年轻人…这世间邪恶多如繁星,荒诞之事层出不穷。你无法确保每一个受害者都是无辜的,但你能确保自己对付的每一个敌人都罪无可恕。谁若胆敢作恶,就应当接受制裁!只是他们不幸,遇上了你。” 何言仿佛听见了命运的启示。 没错! 难道那些山贼若是劫掠了恶徒,他们就该幸免于难吗? 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掠夺! 既然如此,他们便理应接受死亡的裁决。 不论那些生还的女子身份如何,仅凭她们对孕妇与老妪的伤害,就足以让他们偿命。 怎能因被掠夺者中可能有恶人,而放过这些山贼呢? “哎哟!” 回到马车内,何言浑身浴血的模样吓得陈幼熙和竹儿脸色苍白。 “少爷,你怎么了?” 何言微微摇头,淡笑道:“我没事,只不过处理了一些山贼罢了。” 幸亏两位女子都是见过风雨之人,很快恢复了平静。 老萧驾起马车,继续前行。 陈幼熙询问:“就是刚才那两个山贼吗?” 何言再次摇头:“不只有他们,山中还有十几个。” 他一个也没留活口。 陈幼熙抿紧嘴唇,没有多言。 何言靠在车窗旁,慢慢沉入梦境。 尽管消灭这些山贼并未耗费太多力气,却让他感到一丝倦意。 …… 黄昏时分。 马车安全抵达宁远郡城,途中未再遭遇山贼。 何言在路上醒来,已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进城后,他指示老萧直接前往王府。 他是来参加婚礼的,这个小子必须负责他的吃住! 此刻的王府,洋溢着浓厚的喜庆气氛。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大门贴着喜字。就连院墙上的花窗也饰以大红的喜字剪纸。 此时天色尚早,王府的大门仍未关闭。 何言带着竹儿和陈幼熙下车。 “何少爷!” 守门的王府仆役认得他,连忙上前迎接。 何言微微点头,笑道:“你们少爷在府上吗?” “在的,在的。” 仆役连连说道:“小姐和姑爷也都回来了呢!” 随后他引领何言、陈幼熙和竹儿步入府内。 另一名仆役从老萧手中接过马匹。 老萧向何言道:“小子,我去郡衙一趟。” 何言转过头,点头:“嗯。” 老萧显然是去找邓老和王老了。 第275章 王府的女婿 在王府后院遇见王思栋。 这家伙正在正厅与父母交谈,王晔嫣也在场。旁边还有一个面色白皙,蓄着胡须的年轻男子。 想必他就是王晔嫣的夫君谭语堂了。 “老爷、少爷,何少爷来了。” 引路的仆役朝内喊了一声。 正厅内的王思栋等人纷纷转头望向门外。 何言拱手行礼:“王叔、婶婶,许久不见。” 又冲着王思栋眨了眨眼。 接着,他朝王晔嫣和谭语堂点头致意。 “方哥儿!” 王思栋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急切地冲出来,一把抱住何言,兴奋地说:“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迷失在了时空裂隙之中呢!” 王也和他的夫人微笑着向何言点头致意,而王晔嫣的神情则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谭语堂行了一个优雅的礼,目光在何言身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探测他的神秘力量。 “这么重大的时刻,我能忘记吗?”何言轻轻挣脱王思栋的怀抱,步入厅堂。竹儿和陈幼熙紧随其后,恭敬地向王家众人行礼。陈幼熙的倾城之貌和竹儿的灵动娇俏,甚至让谭语堂短暂地失了神。直到王晔嫣在他身旁轻轻一戳,他才尴尬地笑了起来,脸颊上透出一丝微红。 有趣的知识分子。 王也起身,对何言问道:“何公子近来可安好?”并示意何言、陈幼熙和竹儿坐下。何言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地坐下,回答说:“尚可。王叔你们呢,近况如何?” 陈幼熙挨着何言坐下,竹儿则在一旁侍候。王也轻笑道:“还算如意。”他的面色红润,显然生活得很滋润。 没错,喜事临门,心情自然舒畅。王家女儿出嫁,儿子迎娶,可谓双喜临门。 何言点点头,又问道:“宁远的新县令已经上任了吗?”他对这事颇感关切。 毕竟,事情未到最后一步,都无法尘埃落定。 “已经上任了。”王也笑着回答,“就在昨天上午,正式接手职务。” “是不是名叫邹益,字益之?”何言追问。 “正是他。”王也确认道。 “那我就放心了。”何言如释重负。既然邹益接手了宁远县令,宁远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王也略感诧异,“何公子,我听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说,邹大人是何大人的同窗好友?你进城后,没去拜访他吗?” “确实没有。”何言答道,“我刚回来,就直接来您府上了。邹大人的府邸,我打算明天再去拜会!” “这样……”王也说道,“其实你应该先去拜访一下邹大人的。” “无妨。”何言说,“栋哥儿的婚礼才是当务之急。” 按照礼节,他确实应该先去拜访邹益。不过他觉得,没必要这么着急。 邹益能成为宁远县令,是因为他和何梁的举荐。这份人情,现在是邹益欠下的。如果邹益因此而心生芥蒂,只能证明此人的心胸过于狭窄,或者太过傲慢。 这样的话,何言反而不愿去在意。 他转头对王思栋说:“今晚我就在你这里落脚了,你要好好款待我哦。” “那是当然!”王思栋拍着胸膛保证。 王也看到这一幕,也就不再多言,笑容更加灿烂。王家的侍女端来香茗,王也这才伸手引向谭语堂,对何言说:“何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的新姑爷,谭语堂,现任潭州的魔力鉴定官。”他知道何言能感知到谭语堂的身份,但依然做了介绍,这是礼节,也是对何言的引荐。 在他人眼中,何言或许不具备与谭语堂交往的资质,毕竟潭州的签判一职,相较于何梁的县令,地位犹胜半筹。 然而,王也并不这么想。 何言是禹元纬的门徒,同时与郡主和世子皆有交情。 他对谭语堂说:“语堂,这位便是我们宁远前任县令何梁老爷的胞弟,何公子何言。他还是禹学士的弟子。” 谭语堂竟起身,向王也回应:“泰山大人,其实小婿早已听说过何公子的大名。” 随即转向何言,拱手施礼:“何公子,你好。” “不敢当,不敢当。” 何言含笑起身,回应:“签判大人如此客气,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哪里的话。” 谭语堂说道:“我对何公子的事迹早有耳闻!仗义行侠,扶危济困,真是我们的典范。” 他似乎对何言颇为熟悉,或许是为官时间尚短,或是年少,身上并无多少威严与傲气,这让何言对他颇有好感。 这样的男子,足以匹配王晔嫣。甚至,王晔嫣能与他结缘,才是她的荣幸。谭语堂接着说:“既然是思栋的朋友,如果不嫌弃,我就年长几岁,以后就叫我谭兄吧。” 这是在传递友好的讯号。 何言坦然接受,点头道:“好。” 即便谭语堂因他与禹元纬、梁思琪的关系才示好,又如何呢?只要他愿意亲近,那便是好事。 随后,何言在正厅与王也、谭语堂畅谈许久,与王也分享幽县的新鲜事,与谭语堂讨论科举考试。 谭语堂身为昔日的进士,无疑是书生中的杰出者。王晔嫣和王思栋姐弟则鲜有机会插话,王思栋或许不太理解,而王晔嫣,或许是因为已为人妇,比从前多了几分端庄。 一番交谈下来,何言与谭语堂亲近了许多。 谭语堂其实是个机智之人。 他显然知晓王晔嫣先前对何言的情意,却未提及半分。难怪他能在国子学录任上仅三年,就被委派至地方担任签判。 不出意外,此人在仕途上的成就将超越何梁。 夜幕降临,众人方才离开正厅。 王思栋安排何言、陈幼熙和竹儿在他院中落脚。一到院中,他便拉着何言在天井闲聊,还吩咐丫鬟准备美食和酒。 酒坛上刻有两字——清溪酿。 何言略感诧异:“这是清溪坊的佳酿?” “没错!” 王思栋笑道:“方哥儿你真有本事,竟然能酿出这样的美酒!嘿嘿,比我以前喝过的所有酒都要美味。” 何言又问:“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在良品铺子买的吗?” 离别幽县前,他只交代贺志高拿一些去良品铺子销售,主要是为了完成梁栋的订单。 王思栋挤眉弄眼,笑嘻嘻地说:“不是,直接从贺志高那里拿的,我是你兄弟,他总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杯盏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何言将酒杯置于桌面,问:“潭州草药坊的进展如何了?” “姐姐正在帮我挑选店面呢。”王思栋笑道:“姐夫也全力支持,一旦选好,就着手修缮装饰。” “那真是太好了。” 何言点头表示赞同。 王思栋的潭州药铺开业,对他来说,也将意味着一笔丰厚的收入。或许那时,他就有足够的资源购买那稀有的金瞳之珠了,那玩意儿,一颗就值十万多枚银币,简直就像抢劫。 王思栋憨笑起来,“到时候,方兄你得多准备些药材,尤其是灵参鹿茸丸,我就靠你发大财了。” 何言淡笑回应:“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上次与韩飞鸿比试剑技,他获得了五百万点崇敬值,而这几天又积累了上千万。何言丝毫不担忧在王思栋的药铺开业时,他会缺乏崇敬值来换取药材。除非,出现不可预料的变故。 话音未落,王思栋又举起了酒杯。何言与他对饮,不再谈论商业事宜,而是转换话题问道:“明日便是大喜之日,心情如何?紧张吗?” 他确实有些好奇,前世今生,他从未体验过婚礼,对新郎的角色充满了好奇。 “紧张什么?” 出乎意料,王思栋满不在乎地说:“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些事吗?花烛之夜,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何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早知如此,就不该和这家伙探讨这个话题。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纯粹的本能驱使者。 直至深夜,王思栋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被侍女搀扶回房休息。何言也差不多了,独自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脸上挂着苦笑。 这家伙王思栋,醉酒后竟嚷嚷着要去醉花楼,还要找几位佳人陪伴。还好许家没人在这里,否则,真不知他的婚事是否还能继续。 婚前去醉花楼是一回事,婚后再去,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回到卧房,陈幼熙已安然入睡,一天的奔波让她显得有些疲倦。烛光下,她宁静的面庞分外迷人。何言没有忍心唤醒她,只是自己席地而坐,闭目冥思。 待到丹田饱满,血海玄门的经验值已累积至四十五个百分点。尽管夜色深沉,但根据天色判断,天亮应该不远了。 何言开启了他的仇恨值防护系统。由于击溃了那些山贼,他的仇恨值从四千多点涨到了接近六千点。他兑换其中的三千八百点。 “叮!”... \"恭贺宿主,境界跃升至灵泉海之境,打通丹田内的少阳正脉,开启血海玄妙之门。\" 血海玄妙之门的经验瞬息填满。 神秘的系统提示音随之响起。 仅余承山秘境待开启!一旦冲破承山秘境,何言的上阳正脉便全数畅通,那时,他将成为真正的八阶武玄。 然而近期,何言并不打算动用怨念之力。 因临近的,是即将在六月初十左右举行的灵童试炼,所剩时间已不足半月。 即便灵童试炼试题看似简单,何言觉得保留些怨念之力更为稳妥。 万一在这不起眼的试炼中失败,颜面将荡然无存。 ...... 曙光初照。 陈幼熙也已起身。 何言正在净面更衣,忽闻门外爆竹声声。 接着,王思栋如小童般欢快地从庭院外跑来,朝何言喊道:\"方兄,启程了!\" 他身披鲜红的长袍,喜气洋洋,只是身躯过于丰腴。 跟随其后的侍女手持托盘,上面盛放着一朵艳红的灵花,盈盈走到何言面前。 何言微微一怔,\"有何事?\" 王思栋答道:\"你答应陪我迎娶新娘,分发喜糖、喜封,这些都是你的职责。\" 何言略感惊讶。 昨晚他应允此事,原以为王思栋会忘却,没料这小子竟记得清楚。 无奈之下,他只好任由侍女将红花挂于胸前。 如此看来,他算是……充当伴郎了? 向陈幼熙苦笑一声后,便被王思栋匆匆拉走。 显而易见,这家伙颇有些紧张。 尽管他与许若云的爱情或许并非至深,但对任何人而言,成亲都是生命中的重大时刻。 抵达王府大门。 跃上灵马。 何言胸前佩戴红花,前方是一队腰缠红绸的鼓乐队伍,犹如状元出巡。 \"栋兄。\" 何言朝骑在同一匹马上的王思栋喊了一声。 王思栋回头,笑容满面,\"怎么了?\" 何言笑道:\"你看,我这模样如此俊美,你就不担心我抢了你的风采?\" 王思栋不在意地回应,\"咱们兄弟间还计较这个吗?嘿哈!\" 随即举手,豪情万丈宣告:\"出发!\" 鼓声隆隆,金锣喧天。 鞭炮齐鸣,礼炮在晨光中璀璨绽放。 迎亲队伍正式启程。 \"姑爷接新娘,红妆映佳人,觅得如意郎,娶得美娇娘。姑爷撒喜糖,甜蜜糖粒洒四方,祝百年好合,愿子女满堂。姑爷......\" 行至街头,许多孩童围绕迎亲队伍欢唱起来,这是宁远县流传最广的迎亲曲调。 每逢人家成亲,街头巷尾总会回荡这首歌谣。 王思栋笑容满面,胖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连连对何言催促:\"方兄,撒糖!撒糖!\" 何言仿佛不吝金钱般将喜糖撒向四周的孩童,还有路边围观、拱手祝贺的邻里。 反正王家财大气粗,场面一定要够排场。 这些糖果,皆购自良品铺子。 此刻,他正背着两大袋呢! 在这片神秘大陆的一隅,那些天真无邪的孩童欢笑着,捡拾着散落的魔法糖果,歌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魔力。 就连那个裸露着小精灵肚皮的顽童也不例外。 众人欢声笑语,浩浩荡荡来到了王氏家族那座古老的魔法庄园前,此刻那里同样热闹非凡。 早有守卫者在门口恭候,更准确地说,他们在守护着门户的神秘力量。 在这个时代,婚礼与祭祀一样,充满了奇异的习俗和仪式。 一切只为庆祝,为祈求吉祥如意。 何言不断地将金币和魔法糖果抛向庄园内,门外好奇围观的邻里和孩子们也加入了这场游戏,糖果和金币又纷纷飞回外面。 喧嚣声、欢笑声、法术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生动的画卷。 在何言的甜蜜攻势下,王家庄园的大门缓缓敞开。 第276章 左手倒右手 众人如潮水般涌入庄园,迎亲的繁琐仪式由媒婆和王思栋亲自料理。 何言仿佛变成了一个散播欢乐的糖果精灵,孩子们围绕在他周围,宛如梦幻。 不久,身披红绸,神秘而优雅的新娘许若云在送亲队伍的陪伴下即将走出。她的面纱遮住了娇颜,只留下曼妙的身影。 许志楼和其他许家成员紧跟至门口。 许若云被轻轻扶入华丽的魔法花轿。 看见何言,许志楼连忙行礼,“何贤侄。” 何言急忙回应,“许叔。” 许志楼走近,低声说道:“贤侄,你似乎有些不公平啊……” 何言一愣,问道:“许叔有何指教?” 许志楼看了看人群中忙于回应众人祝贺的王思栋,接着说:“你给了那小子那么好的商业机会,难道就不能分点甜头给我这个叔?王叔支持你,我这个许叔对你也不错吧?” 何言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他是羡慕王思栋贩卖神奇药丸赚钱吗? 他轻笑一声,反问:“许叔也想尝试销售灵参丸吗?” “狡猾。”许志楼笑道,“现在那小子已经是咱家的女婿了,我怎么好意思抢他的生意呢?” 何言答道:“那许叔希望我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呢?” 许志楼挤了挤眼睛,“贤侄,你最近忙于药材、零食店、清溪酒,听说还在城外辟了一块菜园?嘿,是不是又有新的财富计划?我家的土地也不少,不如带我一起种菜如何?” 何言轻笑出声。 没想到许志楼对这块生意如此感兴趣。 这些人嗅觉敏锐得如同猎犬,自己的菜园刚起步,他们就察觉到了商机? “怎么了?”许志楼见何言沉默,瞪眼道,“你不会真的不愿意带着我一起发家致富吧?那样的话,我怎么在王叔面前抬起头来?” 何言无奈地摇头,“行行行,等蔬菜长出来了,一定带上许叔。” 实际上,他内心正暗自偷笑。 种植蔬菜的事,他从未打算独占。 自家那几百亩土地,就算全种蔬菜,又能有多少产出呢? 他巴不得许志楼主动加入,到时候还能确保自己的货源稳定。“这才像话。” 许志楼心满意足地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何言的肩,朝他的魔法马车缓步而去。 何言轻笑两声,紧随其后出门,跃上灵马。 鼓号声震天,婚礼队伍与许家的魔法师队伍一同抵达了王家城堡。 城堡门前,爆竹与魔法烟花交织辉映。 跨过火焰之门,进行神秘的仪式…… 一众宾客纷纷步入王家宏大的殿堂。 其中有宁远县的富商、政界人士,还有在王家服务的管家等各类角色。 王家在宁远县根基深厚,其影响力犹如迷雾般庞大。 “合轩斋的李掌柜,贺礼五两银子,一枚翡翠手镯……” “金凤楼的倪掌柜,贺礼百两银子,一支金钗,一支镶金桃花珊瑚步摇,一支烫金莲花玛瑙簪,一对金镯子……” “……” 大门一侧,王家仆人恭敬地接收着各种祝福之礼。 “嘶!” “天哪,倪掌柜真是出手大方啊!” 提到倪玉的礼物,宾客们无不惊叹。 这礼物之重,实属难得。 几乎每一位女士梦寐以求的饰品,她都送了个齐全。 人群中传来轻笑声:“以倪掌柜和王家主人的关系,这岂不是左口袋换右口袋?呵呵……” “说的也是。” 王也与倪玉的亲密关系在宁远县并非秘密。 何言对此颇为赞叹。 他佩服的不是王也,而是王也的正室。 她站在王也身旁,笑容灿烂,听着这些赞美之声,脸上却不见丝毫不满。 真是宽宏大度! 这时,门外又传来呼喊:“县令大人、主簿大人、县尉大人前来祝贺!” 没有更多的通报,但这已足够显赫。 邹益到了。 他刚到宁远不久,能亲临此地已是给足了面子。 毕竟在宁远,县令的地位比豪门绅士还要崇高一些。 大殿之内。 新郎新娘已经完成了神圣的仪式。 许志楼听到喊声,有些惊讶地问王也:“你邀请了邹县令?” 王也脸上同样带着困惑:“没有啊,我只是请了周主簿和曹县尉,邹县令刚刚就任,我还没机会与他接触,怎么邀请呢?” 随即,他的目光投向大殿外,看向与陈幼熙、竹儿站在一起的何言。 脸上浮现微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拉着许志楼匆忙走向何言:“何贤侄,随我去迎接邹县令吧?” 何言微微点头:“也好。” 此刻,谭语堂带着王晔嫣走近,对王也说:“泰山大人,需要小婿陪同您去迎接邹县令吗?” 王也略显犹豫:“这……合适吗?” 谭语堂的官阶远高于邹益。 如果不是王家在宁远县根基稳固,其实不必如此看重邹益。 谭语堂轻笑:“无妨的。既然邹县令是泰山大人的家乡父母官,我也应该去认识认识他。” “那就这样吧。” 王也点头,笑声爽朗。 脸上洋溢着得意。 毫无疑问,谭语堂这位女婿让他十分满意,甚至是他近期最自豪的事情。 单论女婿,宁远县暂时无人能出谭语堂之右。 一行人向神秘的橡木大门缓步前进。 邹益已踏入了魔法屏障之内,身着朴素的魔法长袍,年岁与何梁相仿,约莫二十多载,只是肤色不如何梁那般如月光皎洁。他看上去比何梁显得更为沉稳一些。 在这样的年纪就能成为一县之主,在这片奇幻的土地上已是难得的成就。 主簿周芳与县尉曹八斗跟在其后半步,向四周向他们致意的居民挥手致意。 刘茂却并未出现。 “尊敬的县令大人、主簿大人、县尉大人,您的光临让王家倍感荣幸,多谢,多谢。” 王也在数米之外便拱手行礼,急切地迎上前去。 许志楼也紧随其后,尽管未发一言。 “恭喜王家主双喜临门。” 邹益向王也拱手,话语简练,似乎并不擅长客套辞令。他的沉默给人一种深思熟虑的印象。 周芳则开口道:“王家主刚刚见证了女儿的大婚,如今又迎娶许家公主为儿媳,真是双喜盈门,今日的宴会务必丰盛无比啊!” 曹八斗接着说:“王家主,我今日也是来品尝佳酿的。” 他们三人与王家主早已熟识。 王也连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随即转向邹益邀请道:“县令大人,请进。” 这时,谭语堂、何言等人走近前来。 邹益的目光掠过众人,很快在何言的脸上停留,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何贤弟?” 第277章 碧玉之喜 何言对邹益回以拱手,“县令大人。” 随即急忙将身旁的谭语堂介绍给邹益:“这位是潭州的首席魔法师,也是王家主的佳婿,谭语堂谭大人。” 邹益认出他,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与何梁长得有几分相似。 然而,他与邹益的关系仅限于私人交往,若邹益只与他交谈,谭语堂可能会觉得局促。于是他迅速点明了这一点。 邹益微怔,瞬间领悟,对何言点了点头,便连忙对谭语堂说:“下官邹益,见过谭大人。” 周芳、曹八斗也急忙行礼。 心中感慨万分。 这王家真是福星高照啊! 谭语堂年轻有为,新娶的儿媳又是许家的智慧明珠,名声在外,聪明能干。 谭语堂轻笑着说道:“宾客至上,今日是我岳父大人喜结新亲的日子,各位大人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请进屋歇息吧!” 这话坦诚大气。 邹益等人点头,继续往里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庄重的宣告:“刺、刺史大人莅临祝贺……” 潭州刺史江施。 刺史,实际上就是州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潭州作为荆南郡主的领地,是个刺史州,故江施的官阶高于一般的州府长官。 他真的来了吗? 何言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江施在立碑仪式上的祝福只是客套话。 就连谭语堂的面色也微妙变化,变得有些严肃。 王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消失,侧头对邹益提议:“县令大人,我们……先去迎接刺史大人?” “应当如此。” 邹益点头应答。 众人转过身,步入了魔法庭院的幽深之中。 此刻,王家的客人们纷纷窃窃私语,满是惊奇。 “执政使大人居然亲临此地?” “啧啧,王家主人的背景,恐怕比我们所知的更为深远呢……” “听说在立功德石碑那天,执政使大人亲口承诺过,这次或许是看在县令大人何某与何公子的情面上吧!” “县令大人与何公子竟有如此影响力?” “呵,这你就不清楚了,我听说何公子与王太子殿下交情匪浅呢!” “还有这等事?何公子之前不还与郡主……” “……” 来到庭院之外,何言再次邂逅江施。 他只带了两名侍从随行。 谭语堂、邹益、周芳、曹八斗率先上前,向江施行礼,因为他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语堂,我们又见面了。” 江施向谭语堂微微点头,嘴角挂着笑意。 谭语堂身为文书签判,负责府衙的文书事务,与江施自然相熟。 上次他迎娶王晔嫣时,江施也亲自出席了。 谭语堂说:“感谢执政使大人光临鄙人岳父的大喜之日。” 江施笑容可掬:“这是本官答应过新人的,他们也送了请帖,本官岂能失约?” 随即对王也拱手示意,“王家主人,恭喜恭喜啊!” 又对邹益等人点头致意。 王也显得有些激动:“感谢执政使大人亲临!您的到来让敝家倍感荣幸,小人感激不尽啊!” “哈哈。” 江施道:“就算没有当初的承诺,光是为了语堂的面子,本官也应该来道贺。” 这话无疑给谭语堂极大的面子。 何言心中微微一动。 看来,谭语堂在江施心中并非无足轻重? 正当他准备向江施问好,却听江施主动说道:“何贤侄,我们又重逢了。” 接着,他走到何言身边,拉起何言的手,一同走向内室。 何言颇感困惑。 为何突然间对自己如此亲昵? 谭语堂等人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执政使大人对何言的态度,显然不同寻常…… 走了几步,原本打算寒暄的何言一时语塞。 被一位大人物握着手,心中感觉怪怪的。 幸好这时江施松开了手,问道:“贤侄和你兄长在幽县过得如何?” “多谢执政使大人关心,一切尚可。” 何言答道,不知该如何回应。 江施笑着又说:“尚可就好,郡主殿下与王太子殿下还在潭州期待你们的好消息呢!” 何言略感惊讶:“郡主殿下与王太子殿下?” 江施边走边低声说:“前两天是郡主殿下的成年庆典,我去王府祝贺,那时郡主和王太子提到了你和你哥哥的事。他们询问本官,如果你哥哥在幽县的试炼成功,府衙将如何向皇室禀报功绩。” 何言明白了,为什么江施对自己如此热络…… 在神秘的翡翠谷中,情感从梁思琪与梁栋的目光中流露,他们俩对何言的关切显而易见。 背后有朋友是多么幸运啊! 等等! 翡翠盛宴? 原来前些日子梁思琪刚满十六岁的秘境成年礼? 何言竟不知梁思琪的星辰诞辰,遗憾的是,未能前往翠湖城献上祝福。 以梁思琪对他所施的恩惠,理应亲自前去庆贺。即使不能登门,也应该委派信使送上珍稀的贺礼。 微微一愣,何言望向江施,问道:“那么…请问郡守大人的计划是什么?” 江施轻笑回应:“若令兄在翡翠试炼中凯旋,本官自当如实禀报,更会在王庭前力荐他担任一城之主。” 城主,那是个荣誉的职衔。 尽管其官阶仅略高于县令,却掌控着一方政务。 县令或许权力不大,但这职位无疑比在潭州府做个无足轻重的官员更为优越。 何言连声道:“多谢郡守大人。” 江施答道:“这是应当的。” 然而,这话里是出于何梁的功绩理应如此,还是看在梁思琪和梁栋的份上,耐人寻味。 谈话间,已步入了内宅庭院。 江施等人自然被请至主桌落座。 谭语堂与何言也由王晔嫣安排陪伴在此,临行前,王晔嫣悄悄对何言耳语:“贤侄,郡守大人这边就拜托你了。” 他看出自家这位乘龙快婿在江施心中的地位,似乎不及何言高。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丢啊! 心中稍感不适。 可惜了。 为何何言这小子看不上自家那如花似玉的女儿? 但再看坐在何言身旁恬静的陈幼熙,他又释怀了。 这小子的眼光实在太挑剔了! 第278章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一桌围坐,江施、邹益、周芳、曹八斗、谭语堂、王晔嫣、何言、陈幼熙,恰好八位宾客。 竹儿和江施带来的两位侍从被安排在其它桌位。 这般阵容,引得四周宾客纷纷侧目。 仅江施在此,原本想与邹益寒暄的富贾乡绅都不敢靠近。 即便过去只与邹益交谈,忽视江施,也说不过去。 然而,他们又哪里有资格与江施交谈呢? 江施又怎会认识他们? 落座后,江施又与何言交谈几句,这才转头面向邹益,含笑问道:“邹大人初来宁远,感受如何?” 陵里县同样隶属于潭州,邹益算是他的旧部。 闻言,邹益感慨道:“宁远果真邻近府城,一片繁盛景象,非陵里所能比拟。” “呵呵。” 江施轻笑,“宁远确实得益于府城的地理位置,但如此繁荣,也离不开历代县令的努力。邹大人作为新任宁远县令,还需引领百姓辛勤耕耘,广设学府。本官期待看到宁远日胜一日的繁荣,宁远的子民,一天比一天富饶。” 邹益急忙拱手:“下官谨记郡守大人的教诲。” “嗯……” 江施轻轻点头,魔杖微颤,“如有困扰,也可至府邸向本官求助。” 话语间,他向何言投去微妙的一瞥。 意图不言而喻,此言是因何言而发。 邹益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匆忙致谢。他也望向何言,眼中闪烁着感激之情。 调至宁远之地,全赖何言之力。如今,他再次承蒙何言的恩惠。 这不是他首次与江施相见,其实他内心清楚,在这位威严的郡守心中,自己并无多少分量。 于是,他转向何言提议:“宴会结束后,贤弟可愿来舍下品茶小憩?” 何言微笑回道:“大人乃兄长的学友,何言自当登门拜会。” 互相尊重,彼此成全。 一番交谈,宴席上的众人皆畅所欲言,言语间关系愈发亲密。 此处略过宴席详情不提。 临行前,江施还对何言提及,如若他造访潭州,不妨到府邸做客。 谭语堂等人闻言,不禁再度惊讶不已。 待邹益、曹八斗和周芳离去后,谭语堂按捺不住,问何言:“何兄弟,你与郡守大人是故交?” “不算。”何言答道,“只是一面之缘,不过郡守大人对我和兄长确有诸多关照。” 谭语堂轻轻点头,沉思起来。 看江施这态度,显然不只是关照那么简单,他是有意与何言建立深厚的友谊! 身为郡守,为何要与何言结交?难道只是因为郡主与世子的关系? 读书人的思维果然多变! 此刻,他对何言的热情更加高涨。 何言自然来者不拒。 不论如何,单凭他与王思栋的关系,便该与谭语堂增进感情。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 何言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他,无论是攀附权贵还是现实,反正他心无恶意。 待大部分宾客离去,何言也向王也等人告别,带着陈幼熙和竹儿离开。 王思栋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值得一提的是,清溪酿的佳酿在这场婚礼上名声大噪,彻底在宁远县打开了市场。 就连江施等人也是赞不绝口。 得知这是何言的酒坊酿造,且已与梁栋达成合作,他们更加惊讶。 不过何言看得出来,只有邹益是真的惊讶。江施、谭语堂、曹八斗等人则仅仅是假装惊讶而已。 他们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清溪坊与梁栋合作的事? 恐怕大多数宾客早已知晓此事。 否则,何言不会突然收获如此多的敬仰值。 离开王府后,何言便带着陈幼熙前往县衙。 竹儿则回家探望双亲。 县衙的差役并未更迭,自然无人阻拦何言。听说他是来找邹益的,便急忙将他引领至后院。 熟悉的景色和布置依旧。 人,也是熟悉的面孔。 何言见到了梅儿、凝儿,以及张大娘。 他们都受邹益之邀留了下来。 “少爷!” “少爷!” 看到何言,梅儿和凝儿欣喜不已…… 随后,邹益携着他的伴侣从魔法居所中步出,唤道:“何贤弟。” 他的伴侣显得较为年轻,估摸着与何言相差无几,朝何言行了一个优雅的敬礼:“何公子。” 她举止儒雅,显然是出身于魔法世家。 寻常百姓家的女子,难以具备这般学识与教养。何言与陈幼熙回以礼节。 “请快快就座。” 礼毕,邹益便拉着何言在魔法石桌旁落座,说道:“此处曾是你家族之地,我和你兄长是挚友,我们之间无需过于拘礼。” 何言点头回应:“好的。” 随即向一旁的梅儿、凝儿眨了眨眼。 “我去为少爷准备魔茶!” 凝儿急忙应声道,疾步踏入正厅内。 邹益的伴侣则牵着陈幼熙步入屋内交谈,亲昵无比。 刚刚坐下,邹益便问:“何兄在幽县的事务进展如何?” 何言答道:“目前仍在策划阶段,但已从茶陵军团借得两百名精英士兵。” “那便甚好。” 邹益说道。 接着忽然一声轻叹:“其实,关于你与何兄的事情我已有所耳闻,实属不巧,潘家千金心胸狭窄,在陵里县也颇为出名。不过这对何兄来说也是个机遇,看今日刺史的态度,若是何梁的事务成功,晋升应当可期。有郡主、世子及刺史的庇护,未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何言应道:“但愿如此!” 此刻也不便多言。 毕竟一切尚未成定局。 邹益瞥了他一眼,又说:“其实我昨日已致信何兄,但既然何公子在此,我就直言无妨。我能够担任宁远县令,全赖你和何兄的举荐,何兄的意思我清楚。他会府衙留下的人我会妥善照顾,此外,与你交好的王家、许家,我也会尽力照应,当然,还有何公子在宁远的所有产业。虽说大概没人胆敢挑衅,但我担心有些目光短浅的小人会无视,我会密切留意。只是……对于王家、许家那边……” 这可视为以礼相报。 显而易见,能在官场立足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何言理解其意,笑道:“大人放心,王家主和许家主他们会把握分寸的。” 邹益点头称是:“如此最好。那县丞刘茂,似乎不太愿意配合我的工作。” “竟有此事?” 何言皱起眉头。 邹益再次点头,道:“毕竟,我算是从他手中夺走了县令之位。” 然而何言并不这么认为。 第279章 英雄代代涌现 邹益是由他和何梁推举的,只要何梁无恙,邹益的地位便稳固。 即便邹益在宁远县的施政不尽如人意,短期内也不会被调动。即使调动,县令之职也不一定会落到刘茂的头上。 这个道理,以刘茂的老练,应该不会不明白。 那么,他为何不愿配合邹益,究竟是何原因? 是心有不甘? 还是打算找他和何梁的麻烦? 可是,邹益这边出问题,对幽县又会有何影响呢? 或许是想在虚构的王国中孤立邹益,进而对王氏、许氏以及他在宁静郡的领地动手吗? 何言紧咬牙关。 这个狡猾的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随即他对邹益说道:“这宁静郡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但我看邹大人您不必过于忧虑,王、许两家必定全力支持您。如果刘茂不配合您的治理,您也可教训他一番!古人云,新官上任三把火,邹大人您是郡守,而他仅是个副郡守罢了。” 邹益点头回应:“这点我自然明白。” 但何言仍能察觉他眼底的忧虑。 稍加思索,便恍然大悟。 他微笑着说:“潘葵针对的是我,邹大人您无需为此操心。若她找麻烦,有我和大哥为您撑腰。” 这番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让邹益瞬间放松,笑道:“听闻贤弟此言,我心中总算有了底。” 他并不惧怕刘茂,真正让他忌惮的是刘茂背后的潘葵。 如今何言竟说出这般话语,他还能说什么呢? 自从调任至宁静郡那一刻起,他便与何梁、何言的命运紧密相连。 两人边品茗边交谈许久。 随后,何言又去拜访了邓老和王老。 两位老人依旧留在宁静郡府,负责打更和照料马匹的工作。 何言留给他们的酒尚未喝完。 当何言到达时,三位老者正在王老的屋中饮酒畅谈。 虽然相隔仅仅十日,却也没什么陈年旧事可叙。 何言以前在宁静郡时,也不常前来探望这些老者。 看到何言到来,王老和邓老只询问了他与何梁在幽境的情况,以及他的修为提升。何言回答:“距登峰造极的八阶武师,只差一步之遥了。” 这话令王老和邓老大吃一惊。 只有萧老洋洋得意地说:“我早告诉你们这小子修为突飞猛进,你们不信,现在相信了吧?” 其实,萧老心里同样震惊不已。 他见过何言出手,知道何言修为不凡,却未料到他已接近八阶武师。 这小子修行多久了呢? 接着,他猛然瞪向何言,“你已是八阶武师,对付那山贼头目居然还如此吃力,真是太无能了。” 何言啼笑皆非。 他是怕不小心杀了人啊! 否则,他会束手束脚吗? 若真要生死相搏,他能在瞬间解决那个山贼首领。 “来自萧逸天的敬仰值+888!” “来自王承阳的敬仰值+888!” “来自邓仙伯的敬仰值+888!” 而萧老口中虽责备,实际上却在为何言积累敬仰值。 不得不佩服啊! 他们年轻时都是天之骄子,但在何言面前,简直像是活错了人生。 即便他们在何言这个年龄修为更高,那又如何? 何言才修炼短短不到四个月! 仅仅提及何言晋升九品武师前的突飞猛进,他们便已不愿再深究。 询问这少年,定会得到仙人指引的答复。 况且,追问只会让他们觉得颜面扫地,仿佛自讨没趣。 于是,他们甚至不再关心何言是否已将他们传授的秘技修炼至极致。 何言瞧见三位长者眼中的惊异,心中洋洋得意,笑盈盈地说:“嘿嘿,三位宗师,收拾那些山贼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我只是担心一不小心就抹杀了他。你们教的剑诀,我已有几分登峰造极的火候。拔刀斩虽未臻化境,但也足以越级斩杀强者。只是不知晋升八品后,能否挑战六品武师了。” “嗯?” “八品杀六品?” “你这家伙不吹牛能憋得住吗!” “狂妄自大!” 随后……何言就被三位长者笑着驱逐出门。 但敬仰之情,却一波接一波地向何言涌来。 何言嘿笑一声,带着陈幼熙离开了县衙,前往精品阁。回到宁远县,总要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变化。当然,酒坊也是他们必去之地。 …… 就在他刚被逐出之际,屋内的三位长者便开始了交谈。 老王对老邓说:“你不是自称初入江湖便无敌,连败同阶数十名俊杰,还能越两级斩杀强者?” 老邓摸了摸鼻子,“那要看对手是谁了,若是寻常高出两级的高手,凭借我的剑术,仍能一剑制胜。” “嗤!” 老萧不屑地撇撇嘴,“你就别自我夸赞了,初出茅庐,谁又能有多妖孽。就算再不起眼的武师,高出两级也有天壤之别。除非年纪轻轻就能深悟高品级武诀,否则越两级杀人只能是幻想。别人随意出手,仅凭内息,就等于你施展武诀绝技了。” 老邓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他年轻时确实有过越级斩杀的经历,但越两级…… 他可没那个自信! 哪个武师会吃饱了没事找比自己高两级的武师对决? 能越级杀敌的,已是天赋异禀。 老萧接着说:“何言这小子,能够越级杀人也是靠的拔刀斩。除了这类武诀,很难有其他法门能做到越级杀敌。但这小子的确是个怪才,怪才,我从小钻研拔刀斩,到了他这个年纪,才刚入门。但我估计,这小子恐怕快要触及某种层次的领悟了。” 他连续用了两次“怪才”,显然内心有所波动。 他们三人年轻时都是天之骄子。如今与何言相比,却被彻底压在了沙滩之下,且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唉……” 老王深深地叹了口气,“江湖代有才人出,难以独领风骚几十年啊……” “但这小子或许是个例外。” 老邓接口道:“如果他真的能融汇贯通我们的武诀,说不定真能让整个江湖俯首称臣。” “异兆。” 老萧轻轻一笑,“这小子突然开窍,似有仙人指点,呵呵,确是异兆。” 当这话语飘荡在空气中,老邓和老王的目光骤然闪烁着寒光。 第280章 瑰丽的奇幻生活 何言携着陈幼熙步入了神奇的宝物小店。 店铺中依旧琳琅满目,上次他交换的奇幻商品,想必还能供小店持续一段时间的售卖。 此刻,店内熙熙攘攘,十几位客人正沉浸在挑选奇异珍品的乐趣中。生意异常兴隆。 毕竟,这神奇小店中的每一件物品都是其他店铺难以觅得的,而价格又极其亲民,连普通的民众也能轻松负担。 芙儿与她的双亲都在店内忙碌。父亲打理着陈列柜和神秘货物,母亲则负责精确的奇幻天平称重,而芙儿则坐镇柜台,处理金钱往来和神秘账簿。 这神奇小店,实则已相当于他前世的连锁奇幻超市,虽小巧却五脏俱全。 何言和陈幼熙踏入店内。 “芙儿。” 何言呼唤一声。 正忙碌的芙儿立刻转头,脸上洋溢着喜悦,“少爷!幼熙姐姐!” 她并不惊讶。王思栋昨日的婚礼在宁远县已是人尽皆知,她自然知道自家少爷会归来。 尽管那位王家少爷相貌普通,却是少爷在宁远县最亲近的朋友。 何言微笑着点头:“生意真的很红火啊!” 芙儿甜美一笑:“那是因为我们店里的商品既美妙又实惠呢!” 结清眼前顾客的交易后,她将账本递向何言:“少爷,这是近期的账单,您过目一下。” 何言轻轻挥手:“不必看了。店里的商品还充足吗?” 他对芙儿的信任毋庸置疑。 更何况,他现在并不在乎神奇小店那点微薄的收入。比起王思栋那边,这里的收益肯定要慢得多。贺志高那里,他暂且不做指望。 芙儿答道:“足够了,父亲说还能再卖十几天呢。” 这正是因为神奇小店的商品种类日益丰富,生意比以往更为兴旺。否则,他们能维持的售卖时间还会更长。 何言点点头,查看着崇拜值,已有超过一千二百万点。 只是不知王思栋那边的情况如何。 上次他为王思栋兑换了二百瓶人参鹿茸精华液和五十瓶皓齿亮白水,应当足以应对。至于骨力强化胶囊和灵花香水,所花费的兑换点并不多,但何言打算先去一趟潭州,是否继续补货,待回来后再做决定。 “伯父、伯母!” 他转过头,向芙儿的父母问好。 两位长辈看向他,点头微笑:“何少爷。” 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尽管他们经营神奇小店仅十来天,但生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店里工作虽然充实劳累,但内心却充满喜悦。 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更是一件让他们倍感荣耀的事。这些日子以来,不知有多少邻里亲戚对他们投以羡慕的目光,称赞小芙这个姑娘有幸遇见如此优秀的何少爷,真是福气不浅... 他们的家族也承载着奇妙的福祉。 往后替何少爷打理这神秘商铺,必定无需担忧生存之需,甚至能惠及族人,得到更多的庇护。 在那个仅以微薄贸易维生的时代,谁曾有过这样的期待? 而且,李念如今已被送入魔法学舍修习。 导师言道,这孩子虽顽皮,却是天生的学者,记忆力超群,领悟力惊人。或许将来,他能以智慧赢得无上的荣耀。 如此,两位老人还能有何不满呢? 最美好的生活,不就是充满希望的未来吗? 这一切,皆因何言的存在而实现。 在精品酒肆逗留片刻,告知芙儿傍晚会在店内共餐,何言偕同陈幼熙步入新开的酿酒工坊。 远远就能嗅到醉人的酒香,正如那句古老的谚语——佳酿之香,无惧深巷。 循着香气,即使是路痴如何言,竟也未迷失方向,径直找到了新工坊。 大门敞开。 何言踏入,来到侧院,目睹工匠们正忙碌于酿造的神奇工艺。 调配区已迁移至室内,未能一睹其貌。 清溪坊的陈年佳酿整齐排列在地上,犹如一幅醉人的画卷。 何言略作欣赏,便与陈幼熙步入主厅。 向内喊道:“有人吗?” “来了。” 回应声中,何婉素带着孩子匆忙走出。 望见何言和陈幼熙,她立刻行礼:“主人。” 何言询问:“贺掌柜呢?” 何婉素回答:“贺掌柜去拜访老主人了,据说今日要接夫人和少爷过来一同居住。” “哦!” 正交谈间,外头传来动静。 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贺志高满面春风地走下马车,朝内示意。他的妻子紧随其后。 接着,是他那精力充沛的儿子贺存希和俏皮雀斑的小女儿。 “吴大叔、二娃,出来帮我搬运些物品!” 贺志高转头高呼。 随之,他看见正厅中的何言和陈幼熙。 眼中闪烁光芒,他疾步上前:“少爷,您来了!” 何言含笑等待,问:“怎么想到把嫂嫂他们接过来呢?” 贺志高挠挠头,答道:“现在每天都得在这边盯着,没多少时间陪他们母子,所以干脆接了过来。” 何言微微一怔:“王子殿下的新订单又到了?”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贺志高还有什么理由需要每日守在这里。 蒸馏、调配、窖藏的工作早已无需他亲自动手,他只需负责发货收款。 可何霖上次下单距今不过二十日! 梁栋那边的效果显现得如此之快? “并非如此。”... 贺志高笑容满面,“可自从我们把清溪佳酿摆上灵悦阁后,它深受众人追捧。醉梦楼和县内几家大型酒坊每日都登门,希望能直接从我这里购酒,就连邻里们的庆宴寿辰,也点名要用我们的清溪佳酿。王公子大婚所用的,也是咱家的清溪佳酿。都是县里的老朋友,我怎好拒绝,只好留在这照看。” “呵呵。” 何言轻轻一笑,点头道:“如此确是情理之中。” 这在任何时代都难以避免。 就算在前世那些庞大的工坊、巨擘之中,不也有人上门取货吗? 无论何时,人脉与情谊都是社会的核心。 但他随即说道:“然而你是掌柜,不必过于忧虑这些琐事。这些可以让他人去处理,首要任务还是满足世子殿下的订货需求。” 贺志高点头称是:“我记下了。” 第281章 送给王思栋的最佳礼品 “何公子。” “何少侠。” 此时,贺志高的妻子带着贺存希和雀斑少女一同走进来。 令人惊讶的是,雀斑少女竟主动向何言问好。 何言朝他们点头致意,又问贺志高:“贺老掌柜那里进展如何?” “相当顺利。” 贺志高回答:“酿酒大师们每天都忙于手艺,我父亲也在一旁监督。只是常常念叨新酒坊何时能竣工。” 何言不禁大笑。 原来贺许泉是个急性子呢。 他又问:“二老的身体可还好?” 贺志高道:“很好,近期都很开心。父亲每晚还会小酌两杯,自得其乐,哼唱小调。” 他妻子在一旁对他眨眨眼,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总算有点长进,懂得担当了。” 她的眼中满是对丈夫的欣慰和柔情。 自从跟随何言,贺志高确实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不再沉迷赌博,变得上进,而且对妻儿的关怀也与以往判若两人。 别说贺许泉夫妇,即便是她这个妻子,也未曾料到贺志高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说到这里,她看向何言,盈盈施礼:“何公子,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又对身旁的贺存希说:“希儿,给何公子行礼。” “不必,不必。” 何言连忙说道。 但贺存希这小子还是砰砰砰跪倒在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站起身,对何言说:“爷爷、奶奶都说,何公子您是我们的大恩人。等我长大,一定要报答您的恩情。” 何言微笑:“好,想要报恩,就得先让自己有出息。” 陈幼熙在一旁掩嘴轻笑,眼神中透出深思。 何言的目光落在活泼的少女身上,微微点头,未再多言。 接着,他询问起贺志新的酒坊进度。 贺志高说王老更已经带着师傅动工了,但目前还在初期阶段,如筑路、挖掘泥土等... 进步虽非迅速,却也稳步前行。 总而言之,宁远郡的商业发展正逐渐步入佳境,令何言宽心不少。 在离去之际,他对贺志高提及,如果可能,也送雀斑小女孩去魔法学堂研读,学费由他负担。如此年幼便在贺府当侍女,看似机灵活泼,但何言深知,她内心或许并不快乐。 从前与贺存希交谈之时,他曾瞥见那小女孩眼底满是对知识的渴望与羡慕。 她也希望有人能关心、呵护她吗? 诚然,贺家人待她不薄,不过,与贺存希相比,终究有所不同。 何言上一世未曾拥有完整的家庭,了解那种失落感的滋味。 日暮将近,何言重返良品阁。 他与陈幼熙在店内享用芙儿用心准备的晚餐,随后一同前往王府。 王府的宾客早已散去,王思栋那酒鬼也总算清醒过来。 新婚之夜,自然无法再陪何言畅饮。 他只是来到何言的房间短暂坐谈,并赠送一笔银两。 不到三万两,主要是人参鹿茸胶囊的收益。 宁远郡的市场需求已接近饱和,何预留的货物仍有盈余。 何言无物相赠,瞧见陈幼熙正在铺床叠被,便从怀中取出一样物品,偷偷塞到王思栋手中。 王思栋略显惊讶,看着手中从未见过的一叠物品,“这是什么?” 何言低语:“好东西,快收起来。”接着挤眉弄眼道:“等下洞房花烛,让你妻子穿上,保管你乐不思蜀。” 却不曾察觉,陈幼熙偷偷回望一眼,轻轻啐了一口。 臭小子!竟将这物件赠予王思栋,教人学坏。 何言拿出的并非寻常之物,而是几双轻薄的连体黑丝袜,嗯,还有两双不同品牌的。是他之后抽中的奖品。 在众多抽奖所得中,他认为这玩意儿最适合作为送给王思栋的礼物。 尽管王思栋尚未明白此为何物,但眼神已流露出好奇的光芒。 片刻都无法停留,他匆匆返回自己的房间。 何言关上门,走向陈幼熙,从背后环抱住她的纤腰。 “臭小子。” 陈幼熙轻啐一口,俏脸微红,却没有抗拒。 …… 次日清晨,何言与陈幼熙在王府享用早餐。 如今他与王思栋的关系亲密,王家夫妇几乎将何言视作自家人。 许若云被王思栋带到餐厅时,满脸娇羞,毕竟是新婚妻子嘛! 加上昨晚王思栋施展的种种“手段”,让她害羞得难以自持,不知这坏小子跟谁学的这些。 那种体验,与她出嫁前母亲的描述截然不同,哪有这般多的花样。 王思栋则是一脸神采奕奕,刚进门就向何言挤眉弄眼。 用过早餐,何言向王也及其夫人告别。 王府众人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口。 “方公子!”... 远远走来,王思栋步履轻快,如小精灵般追随其后。 何言转身,眼神中闪烁奇异光芒,“有何事?” 王思栋瞥了一眼他身旁的陈幼熙,不顾一切地问:“你昨夜赠予我的、那个…那个…魔法裤,还有吗?” 显然是对那份神奇体验念念不忘。 这是他骨血深处的渴望。 何言微耸肩,“没了,那是我从异域商人手中换来的珍品。” 礼物嘛,多了就失其珍贵。 稀有才是价值所在。 王思栋脸上掠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点头,带着惋惜之色说:“若是能多些就好了,我也能开设一间幻境楼阁,让那些仙子般的女子穿上那种裤子。嘿,肯定能引来无数宾客。” 何言哭笑不得。 这家伙开窍了不成? 说起来,这确实是个吸引人的噱头。 但他并不打算靠此赚取魔石。 感觉到陈幼熙悄然捏了他一下,何言咬牙切齿,义正辞严地说:“你已经成亲,往后少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身为夫君,未来还会成为父亲,你要以家族为重,不可再去招惹是非。若被我知晓,绝不轻饶!” 说完,他拉着陈幼熙转身离去。 王思栋挠头不已。 方哥儿这是…… 尽管方哥儿自从郡主的咒术事件后性情大变,收敛不少,但也不至于如此迂腐啊! 如今看来,怎么像是被古籍浸透了灵魂的学者呢? 逛幻境楼阁,算是奇异之事吗? 生长在大渝王朝的王思栋,显然难以理解何言的观点。 他父亲王也,家中有妻妾,还有外室,就算这样,偶尔还是会去醉花楼品酒一番呢! 第282章 生辰献礼 何言不知王思栋心中所想,直接与陈幼熙前往县府。 在县府找到邹益闲聊几句,接着找到了老萧,取了马车,准备前往潭州。 陈幼熙轻抿嘴唇,提议:“我还是留在店铺等你回来吧!” 显然,她并不愿去潭州那个地方。 何言点头,微笑道:“好的。” 他相信陈幼熙早已忘却李孝才,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只是潭州对于陈幼熙而言,终究是个充满哀伤的记忆之地。 将陈幼熙送到优质货栈,何言独自启程前往潭州。 直到抵达登科书坊。 何言将剩余的《聊斋志异》交给许臻,让他欣喜若狂。 许臻满面笑容地将书稿收进抽屉,拉住何言走向楼上,说:“你写书的速度真是惊人,我这里出版的速度都跟不上你创作的速度!” 何言轻笑,“那我写慢些如何?” “不不不,千万别。” 许臻滔滔不绝:“如今你的这部《妖灵奇谈》在市面上如烈火烹油,不仅因你文采斐然,更因为你创作迅速,读者看得如痴如醉。我告诉你,只要你保持这样的节奏,不用半年,我担保你在大渝帝国的文坛声名鹊起。即便无法超越逍遥生那些浸淫文墨多年的巨擘,你也定能与他们比肩。再过个两三年,超越他们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他口沫横飞,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何言成名,登科书坊自然也随之扬名立万。毕竟,何言的作品都出自他们登科书坊的雕版印刷。 就拿现在来说,单凭《妖灵奇谈》一书,登科书坊在业界的地位已非昔日可比。 以往,登科书坊虽是荆南郡首屈一指的书坊,但影响力有限。没有轰动一时的畅销书,谁会愿意与其合作? 就连荆南郡至今未能诞生一本风靡大渝的神作,也被其他各地的文人学子暗中取笑。 提到科举,荆南郡的学子可是主力军啊! 如今,何言隐约改变了这种局面。十郎居士已成为荆南郡的奇幻小说代表。 尽管何言始终未曾露面,但这笔名在大渝的文学界越来越为人所知。 到了楼上,刚落座,许臻就迫不及待地问何言:“《妖灵奇谈》完成了,你下一本打算创作什么?” 边说边为何言沏茶。 何言斜睨他一眼,轻轻一笑。 这家伙真是急性子! 接着他答道:“当前童子试在即,紧接着便是乡试,恐怕我无暇全心投入小说创作了。” “别这样!” 许臻立刻焦急起来,“《妖灵奇谈》深受各地读者喜爱,你必须乘胜追击。这样吧,我会放缓未出版的书稿进度,为你腾出充足的时间。不过,在明年省试之前,你尽量把新书的第一卷交给我,如何?” 说着,他还向何言拱手,“就算是哥哥恳求你了。” 他真想借助何言这股势头啊! 何言现在对他而言,如同黄金宝藏。 何言不再逗他,微微点头,“这个可以。” 嘿! 就算许臻不着急,他自己也心急如焚呢! 怎么能停下出版的脚步呢? 去哪儿找那么多的敬仰值呢? “呼……” 许臻重重地松了口气,接着说:“对了,前十三卷的稿酬我都已经备好。一会儿就给你!” 然后他故作神秘地对何言说,“你猜猜是多少。” 何言想了想,答道:“大概不到三千两银子?” 毕竟前三卷他拿到的稿费是七百两。现在是十三卷,应该差不多这个数目。 许臻却摇摇头,伸出六个手指在何眼前晃了晃,“六千三百多两。” “这么多?” 何言有些惊讶。 这个数目,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虽然对他而言,六千多两只是几瓶灵芝鹿茸精华的利润,但实际上,这笔稿费已相当可观了... 宁远郡的寻常人家一年所得仅止于三十枚银月币罢了。 何言单凭这份稿酬,已足以跻身于富人之列。 许臻嘴角上扬,洋洋自得:“如今你的这部作品已在半个泰拉瑞亚境内风靡,呵,往后只会更甚。” 看来他尚不知晓何言靠售卖灵元丹获利之事,否则不会如此直言。 数量多寡,何言在乎与否? “那样挺不错的。” 何言淡然应道,敷衍的意味连许臻都听得出。 许臻不禁诧异,这位何公子似乎真的不缺金钱,只是不知其财富来源何方。 此时,何言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木盒,打开对许臻道:“此物,麻烦你代我转交予郡主殿下。” 盒内,是一条星耀珠宝打造的18k金青金石月光石镶钻颈链,价值近二十万枚金币。 无疑是赠送女子的至臻佳品。 然而对于何言而言,这却是个鸡肋般的存在。 无法转化为敬仰值,自己又无法佩戴,留着又有何用? 只觉对陈幼熙稍有亏欠。 毕竟至今,他赠予陈幼熙的唯有丝袜,别无他物。 不过将来总会抽到合适的礼物,谁叫梁思琪先过生日呢!况且,此刻何梁确实需要梁思琪的助力。 “这是?” 钻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整条项链散发出珍珠般的光泽,令许臻这位硬汉也不禁一愣。 不必多想,便知其珍贵无比。 纯净,高雅。 许臻也算见过世面,却从未见过如此璀璨的珠宝,与泰拉瑞亚现存的宝石截然不同。 “从海外商人手中购得的项链。” 何言解释:“听说郡主不久前刚刚度过生辰,我想请你帮我将这条项链转交给她。” 许臻愣了愣,“你为何不亲自送给郡主?” 何言苦笑:“我总不能每次来潭州都去找郡主吧?” 许臻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他无法确知何言与梁思琪之间的关系,但若何言每次都来找梁思琪,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即便两人之间并无他意,传到他人耳中也可能被曲解。 而以梁思琪的地位,此事无疑是禁忌。 郡主,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接近的。 “啪!” 许臻合上盒子:“待我给郡主送去书籍时,会一并带上你的礼物。” 他实在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物件,太易勾起贪婪之心了! 第283章 麻烦降临 事情敲定后,何言便未在许臻处久留。 他此行仅为向梁思琪献礼,顺带给许臻送去稿件。 饮毕茶水,他驾着马车返回宁远郡。 在城外,他想了想,还是兑换了一车的物品,送到良品商铺。 童子试即将来临,科考之事也毫无头绪,这次再去幽县,可能短时间内真的不会再回宁远。 等到忙碌完毕,已是午后时分... 返回幽暗山谷已是不可能,除非夜晚在魔法驿站借宿。 何言可不愿再忍受驿站的噩梦,那里蚊虫如怪兽般肆虐。倒不如在宁静之郡多逗留一夜。 反正他在急迫的任务之外,别无他事。 于是,在优质杂货店享用过魔法晚餐后,他又一次造访了王氏府邸。 这让王思栋和王喜悦不已。 何言的行为,无疑将他们视为了朋友。 而这正是他们所渴望的态度。 越是亲近,越能让他们安心。 次日清晨。 何言唤来老萧、小竹,带上陈幼熙启程返回幽暗山谷。 菜地,他未曾涉足查看。 只在马车上询问小竹关于菜田的状况。 小竹告诉他,那些魔法菜苗生长茁壮,如今已是翠绿一片。 这使何言更加惊讶,也更加欣喜。 看来,用崇拜值在神秘商城换来的种子非比寻常。 当然,他也感到庆幸。 只是他从未料到,此刻已在吴集镇外有人等待着他。 午后,马车抵达吴集镇的边缘。 何言斜倚在车厢,埋首于一本古老的魔法书。 陈幼熙雪白柔软的手臂成了他的临时枕头,小竹则在一旁为他剥着神奇的坚果,惬意无比。 “吁!” 老萧忽然在车外拉住马匹,转头对车厢内喊道:“何小子,麻烦上门了!” 何言坐直身体,困惑地问:“什么麻烦?” “包围!” 话音刚落,外围传来呼喊声。 何言探出头,只见十几个手持利刃、长矛、棍棒的山林盗贼正朝马车聚拢。 又一次遭遇? 自己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一些吧? 接着,他看到后面还有几个盗贼。 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的盗贼在这样的时代堪称巨汉。 接近两米的身高,宽阔的肩膀,赤裸的肌肉犹如铁铸,扛着一柄六环战刀,威风凛凛。而他旁边的两人,让何言脸色凝重。 老萧果然没错,麻烦确实来了。 这两人,正是那天买下女人的农夫,以及被他买走的那个女子。 没想到他们俩竟被这些山贼找到。 终究还是留下了隐患。 这些山贼摆出如此阵势,恐怕是冲着他来的。 “你们留在车里。” 何言转身对陈幼熙和小竹吩咐,兑换出一面八方汉剑挂在腰间,跳下车去。 老萧紧随其后跳下车。 此时,马车已被山贼团团包围。 “就是他!没错!” 不待远处的山贼首领下令,那农夫已指向何言。 山贼首领的脸色瞬间阴郁。 然后,他对农夫和女子喝道:“滚远点!” “多谢老大,多谢老大!” 农夫连声道谢,拉着女子匆匆离去。 那女子竟也乖乖地跟随。 才短短几天,她就已经屈服了? 人性的变化,真是难以揣测。 何言瞥了眼那农夫,没有仇恨,只有几分轻蔑。 欺善怕恶,如此而已... 在奇幻世界中,哪怕一丝懦弱也会玷污荣誉。为何要承认未目睹之事呢?那日的真相已随山匪们的消逝深埋尘土,无法辩驳。 何言微微摇头,与山匪首领的目光交汇,电光火石之间,剑拔弩张。 “年轻人,是你斩杀了吾山的兄弟们吗?” 首领手中的六环刀插入土壤,目光凶狠地询问。 杀意在何言的眼中闪烁,他淡然一笑,“没错。” 接着,他问道:“敢问阁下的尊姓大名?” 首领眼神一凝,“亡魂无需知晓吾名。” 丛林深处,骤然跃出一群陌生人,皆是山贼,足有数十人之众。 “很好!” 何言点头,转向老萧,“萧前辈,可有信心?” 老萧嗤之以鼻,“区区乌合之众,小子你想看不起谁?” 何言沉默不语。 好吧,您是武道大宗师。 您威武! 数十人的生命在您眼中犹如蝼蚁。 随即,他拔出汉剑,直面山匪首领,“那就开始吧!” 在此境地,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就算他否认杀戮,恐怕也无法逃脱此地。 况且,这是累积敌人怨恨的大好时机! 此刻,何言脑海中已经响起众多系统的提示音。显然,这些山贼中有些人与先前的匪帮颇有交情。 “杀!” 山匪首领怒吼,他也握紧六环刀,亲自上阵,显然并未轻视何言和老萧,他知道二人非等闲之辈。 上次下山的匪徒也有十几人,却无一生还。 “小子,你保护马车!其余的交给我!” 老萧对何言吩咐一句,身形已窜向前方。 何言耸耸肩,挥剑迎击身旁逼近的山贼。 他的招式简洁而威力十足。 山贼不及防备,便被汉剑自头顶劈落。 当何言收剑,那人身躯笔直倒地,气息全无。 鲜血从面部的伤口中流出,浸湿了黄土。 尽管如此,何言的心跳依旧加速,但已不像之前那样慌乱。 他逐渐适应了这种杀伐。 更多山贼蜂拥而至。 何言瞥了一眼老萧,只见他在人群中纵横驰骋,无暇他顾。 这些山贼手中皆握有兵器,何言不得不谨慎应对。毕竟,即使是以八品武师的实力,也无法做到刀枪不入。 更何况他还未达到八品。 阳光下,刀光闪烁。 沉闷的哼声。 痛苦的尖叫。 悲号四起。 何言身边已有数名山贼倒在血泊之中。 此时,竹儿猛然从马车中跃出。一下车,她便施展揽云手,从一名山贼手中夺过武器。 随后,她与何言并肩战斗。 何言尚未看清,已有两名山贼被她砍倒。 何言低喝,“你怎么下来了?” 陈幼熙虽有修为,但实战经验不足。他本想让竹儿留在车内保护陈幼熙。 第284章 再次屠灭山贼 在他的话语消散于空气之中,陈幼熙如同月光下的精灵,从马车顶跃下。 落地时,她的足尖轻点,一把陨落在地的灵刃在空中优雅翻滚,落入她的纤手中。 随之,一道横斩。 一名被她绝美容颜所惑,略显恍惚的山贼,被她毫不犹豫的一剑割裂了腰腹。 “唔……” 他瞪大双眼,满是难以置信,接着倒在地上,直至生命的尽头都在困惑,如此仙姿的女子,为何出手竟如此狠决。 何言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心中暗自咋舌。 这……看陈幼熙这气势,绝不像是初涉杀伐之人! 她俏丽的脸庞含着肃杀,比自己冷静多了。 看来需要保护的人,反而是自己? 难道之前的判断错误了? 随即,他迅速收回思绪,投入到与逼近的山贼激战中。 竹儿和陈幼熙这两位六品、七品的武师加入战局,极大地减轻了何言的压力。 尽管这些山贼中有几人是武师,但多数未达品阶,九品已是稀有。 数量虽众,却很快劣势尽显。 转瞬之间,血泊中又多了几具尸体。 机敏者开始悄悄后退,不敢再如初般狂吼冲锋。 而最令人颤栗的存在,毫无疑问是萧老。 何言早已见识过萧老出手,仍感震撼。 赤手空拳的萧老对付山贼如秋风扫落叶,握刀在手时,更是所向披靡。 握刀的萧老,仿佛化作了刀本身。 不。 他就是那把无坚不摧的刀。 世间最锐利,最坚硬的刀。 虽然身形佝偻,背驼依旧,但那股威势似乎能刺破苍穹。 刀光裹挟黄沙。 却又干脆利落至极。 没有一丝多余的繁复。 出刀,必饮血。 仅过了几分钟,倒在萧老刀下的山贼已不下十数人。 无人能挡其锋芒。 宗师! 通玄宗师! 这就是通玄宗师的实力! 交战往往是气势的对决。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明白的。 这些山贼虽强悍,但当人数减半,终是全面崩溃。 手持六环刀的山贼头领早已惊骇失措,躲在人群中只能嘶喊。此刻,就连呼喊也无法阻止败势。他满面恐慌,无法驱使手下,只能咬牙下令:“撤!快撤!” 随后,他慌忙逃向山中。 萧老并未追击那些溃败的山贼,只是回头看向何言,问:“何小友,是否留下此人?” 此时,何言、竹儿、陈幼熙面前的山贼已尽数退散。 再逗留,便是找死。 即使是伪八品,加上六品、七品,也绝非他们能够抗衡的! 刚才何言、竹儿、陈幼熙并肩战斗,就像一面坚壁横在马车前,任何靠近的敌人都难逃一死。 何言大喝一声:“留下!” 随即嘴角微微上扬,“我必须让他记住我的名字。” 还需要记住死者的姓名吗? 谁允许他这般傲气逼人呢? 老萧沉默不语,只见他手中的斩灵刃如疾风之矢,划破空气,直指那山岭恶兽的首领心脏。 咫尺天涯,瞬间即至。 何言目睹恶兽首领的右肢如藤蔓般被斩断,他竟仍凭着惯性冲出数步,随后轰然倒地,捂着残肢,发出痛苦的咆哮。 然而他的手下早已四散逃窜,消失在崇山峻岭间。 何言握着星辰汉剑,缓步走近那挣扎的恶兽首领。 这首领倒也是铁血之辈,见何言靠近,六环战刀骤然向他猛斩。 “铛!” 何言剑光一闪,格挡下攻击,随后一脚踹飞了他的武器。 真是顽固的硬骨头啊! 幸亏刚才吸收了他的恐惧之力,何言有所防备,否则还真可能阴沟翻舟。 他用剑尖抵住这名为“裘胜”的恶兽首领的喉头,脑海中的恐惧之力提示此起彼伏。 何言忍耐着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轻笑问道:“裘胜?” 恶兽首领目光一凝,“你认识我?” 断肢的剧痛与鲜血流失让他双唇苍白。 “不认识。” 何言摇头道:“你是这群野兽的领袖?你的别号是什么?” “杀就杀了!啰嗦什么!我认栽!” 裘胜咆哮着,凶光在眼眸中闪烁,虽然恐惧,但也深深地隐藏着。 毕竟是见识过死亡的蛮荒山贼。 “嗤!” 下一刻,何言剑锋划过,割破了裘胜的喉咙。“呜呜……” 裘胜本能地捂住喉咙,瞪大眼睛看向何言,想要说什么,却已发不出声音,口里涌出的只有血沫。 “来自裘胜的恐惧之力+99!” “来自裘胜的恐惧之力+99!” “……” 何言低语:“是你让我结束你的生命。这,算是为了那位孕妇和老者赎罪吧。” 他原本想从裘胜口中了解他们山头的状况,顺便探查幽县其他山贼的动态。 但这家伙看起来毫无畏惧,一心求死,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恶劣之地孕育凶顽之徒。 并非所有人都畏惧死亡。 看着裘胜的气息渐渐消逝,何言转身返回。 陈幼熙和竹儿仍然立于马车之外,老萧已然坐在车厢里。 他将星辰汉剑收入系统商铺,朝马车走去。 来到她们面前,问陈幼熙和竹儿:“你们没事吧?” 两女都摇了摇头。 何言扫视她们的身体,尽管沾染了血迹,但确实没有受伤,于是点头道:“上车吧!” “小子,你就没想过上山,彻底摧毁他们的据点,将他们一网打尽?” 老萧突然问道。 正准备上车的何言瞥了一眼地上的山贼尸体,只说:“总有一天会清算他们的。” 说完,他钻入了车厢内。 老萧扬了扬眉毛,未再多言,眼中似有微妙的笑意。 这些山贼大多是凡人,或许很多从前就是农夫出身... ... 在黑暗的迷雾世界里,助邪为祸诚然可鄙,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生物都是罪恶之源。首要恶魔裘胜已被除,何言未曾萌生彻底毁灭的念头。 并非他慈悲为怀,而是不愿为此动用无尽的魔法之力。 况且,这无法根除幽县山区的魔盗威胁。 猎杀魔盗,仅能暂时遏制,而非根治。 魔盗为何而生?皆因生存困境,饥饿和寒冷的折磨。 他们多数是平凡之辈,被逼入绝境。若非生活所迫,谁愿舍弃安宁,去追求那充满危险的日子? 即使山中能豪饮烈酒,大嚼兽肉,却怎比家中温馨的炉火与爱人相拥? 改善幽县的生存条件才是关键。 何言也不想成为恶魔领主。 那并非他内心的渴望。 第285章 八品何言 只是出于对梁的未来考量,他不愿让何言在幽县这样的地方消磨青春。 因此他选择了税收作为主要治理手段。 否则,改善民生与征税本应齐头并进。 马车驶向前方的吴集镇,只留下一片魔盗的残骸。 穿过吴集镇,继续前行,直指幽县城。 何言在车厢内开启怨念值系统。 经过刚才的激战,他的怨念值从两千多飙升至七千多。 这比任何冒险都来得迅速。 仅裘胜垂死挣扎那一刻,就为他贡献了数百点。 深仇大恨! 何言查看承山妙门的经验,随后用六千五百点怨念值兑换。 “叮!” “恭喜主人,境界突破至泉海丹田少阳正经的承山妙门。” 体内,何言的泉海丹田周围的少阳正经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北斗七星,终于连成一线。 整条经脉打通,内力流转无阻。 境界已显为“泉海丹田巨阙正经解溪妙门”。 这是泉海丹田的最后一条正经。 只需贯通巨阙正经,体内就能以泉海丹田为源泉形成小循环,那时他将晋升为七品武师。 如今,他已经实至名归的八品武师。 内力更为强大! 又一条打通的经脉,相较于之前,这是巨大的突破。 江湖传言,一品一天地,意味着每次品级提升,修为都会发生质变。 以何言为例,他现在自信,如果再次对决韩飞鸿,施展拔刀斩,韩飞鸿将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接下来,他还能修炼新的功法。 只是对此,何言并不急于求成。 毕竟,除了如八步赶蝉那样的进阶功法,其他多数不过是废材。 更确切地说,这些功法在八品时能发挥最大威力,但到了七品就显得力不从心。 对他而言,修炼这类功法纯粹是浪费崇拜值。 所以他仍计划以八步赶蝉法、拔刀斩、基础剑法为主。有了这三种,足以让他在同阶之中无敌。 至于对付杂鱼,想来虎劲拳、三才剑法已足够应付。 “少爷,您……您突破了?” 竹儿和陈幼熙都怔怔地注视着何言,眼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这人,竟可以随心所欲地突破境界? 仿佛只是寻常的一餐一饮般轻松。 马车之外,老萧的目光也瞬间凝重,声音穿透车壁传来:“小子,踏入八阶了?” 就连他也未曾料到,何言会如此迅速晋升为八阶武者。 “呵呵。” 何言轻轻一笑,“嗯,少阳正典已被我彻底领悟。” 陈幼熙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竹儿则满脸敬仰。 “来自曾怡的崇敬值+999!” “来自曾怡的崇敬值+999!” “……” 少爷居然已是八阶武者了啊! 或许真的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超越自己了? 唯独何言本人对此并不太过在意。 唯有来之不易的,才会让人倍感珍惜。自开启怒气值护盾系统以来,他的境界突破早已不再是什么难题。 …… 黄昏时分,抵达幽玄县。 幽玄县城依旧显得荒凉而凋敝。 直到县衙。 何梁刚刚执行完任务,回到后院。 何言、老萧、陈幼熙、竹儿紧跟其后,步入后院。 何梁见到他们归来,笑着对何言问道:“怎么样?王思栋的婚宴热闹吗?” “非常热闹。” 何言答道,“江大人居然亲自出席了,我还遇见了你的同学邹县令。” “江大人真的去了?” 何梁颇感意外。 何言点头,“确实去了,他还对我说了几句话,希望尽快看到我们这里的剿匪成果,以便他上报朝廷立功。” 何梁闻言,眼神微闪,“他说了些什么?” 何言淡笑道:“其实是郡主的意思。如果你能平定幽玄县的山贼,理应会赐予你更高的官职和爵位。” 何梁深深地看了何言几眼,拉着他就往正堂走去。 刚坐下,便急切地问:“江刺史真的会替我向朝廷请求功绩?” 脸上抑制不住的激动。 何言答道:“应该不会假,除非他不给郡主面子。” 随即他又忍不住说道:“哥,我是认真的。其实你现在作为县令就已经很自在了,为何还要往上攀爬呢?”他早已看出何梁对仕途有着极大的野心,尽管何梁从未明言。 何梁沉默下来。 半晌,他凝视着何言,面色严肃地问:“你真的想知道?” 何言回应:“你在说什么?” 何梁说:“你之前问过我的事情。” “我想知道。” 何言点头。 他知道何梁藏着秘密,如果说不感兴趣,那肯定是假的。 “跟我来!” 何梁像是下定了决心,再次拉起他,朝侧院走去。 那里有一座以前空置的房子,如今被用作祠堂。 推开房门。 内部显得有些昏暗。 何言看见祭坛上供奉着六个灵位。 其中两位何家始祖,还有他的祖父、祖母,以及他父母的。 然而,在这六个灵位之下,似乎还有两个被红布遮掩的灵位。 何梁引领他走近,低声说:“跪下。” 何言顺从地跪下…… 尽管灵魂跨越了异界,但在这具躯壳中,我仍是何家的血脉。向祖先行礼,理所应当。 何梁凝视着他,庄重地揭开覆盖在两块神秘红布下的物品。 显露出的竟是两张空白的灵位。 何言见状,轻轻皱起了眉。 为何无字? 接着,何梁低声道:“其实……我们并非亲生兄弟。” 何言的眉头不禁更深了。 何梁继续解释:“何家的姓氏,仅是个掩饰。我们的养父……曾是上古帝国殿前司的卫士。而我们真正的姓氏,是梁。” “梁?” 何言忍不住脱口而出。 何梁点头:“何梁,我的名字即由此而来。而我真名梁衽,你名为梁初。” “大渝帝国的君主梁翰民也姓梁,不过他曾是先朝的一位郡王。你应该明白,这梁姓背后的含义吧?” 何言已是一脸困惑。 他心中隐约有所揣测, 但这一切,太过震撼了。 第286章 真实血统 何梁的话语直击人心,未曾停歇。 “我们的真正身份,是来自上古皇族。” 他苦笑着补充:“你之前所说没错,不仅是我自己,你也一样,是先朝的遗孤。自我们降生那一刻起,这个身份就烙印在了骨血之中。” “我们在先朝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我们的亲生父母是谁?” 何言已不再惊异,只是如此发问。 毕竟,此刻的他,只是何家一个平凡的少年。 “我们的父亲是……” “少爷!” 何梁刚要开口,老萧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何言和何梁一同转头望去。 老萧神情淡然,对何梁说:“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 何梁看了看何言,走向屋外。 跟随老萧走出一段距离,他们才停下脚步。 老萧问:“少爷为何选择此时告诉小少爷真相?” 何梁目光复杂,答道:“前辈,昔日小方年幼无知,我们不说,或许是觉得他无法肩负重任,只希望他平平安安过一生。如今小方机智过人,与禹元纬、梁思琪关系密切,前途不可限量。我认为现在是揭示他身份的时刻,让他承担起天生的职责,激励他勇往直前。” “但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揭示这些秘密的时候。” 老萧摇头:“告诉他真相固然能激发他的斗志,但也可能在他心中埋下沉重的顾虑。小少爷虽近期性格大变,但如果不愿承受身上的重担,他可能会再次陷入颓废,沉迷享乐。再者,这可能给他和我们带来危险。” 何梁微皱眉头,“危险?” 老萧微微点头,悠然叹道:“至上之德如水润泽……小少爷能得到禹元纬、梁思琪这样的贤者青睐,依老朽看来,不仅因才智过人、机敏异常,更重要的是,小少爷淡泊名利,坦荡如砥。一旦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与人交往难免会带上更深的权谋与利用之心。心思繁杂,漏洞亦多,顾虑也随之而来。这些年,我们停滞不前,何尝不是因为顾虑重重呢?” 何梁默然无语,半晌后轻声道:“前辈所言极是,是我思虑不足。”脸上掠过一丝苦涩,“可……我已经告诉小方,我们是皇家血脉了。” 老萧淡然一笑:“皇家成员众多,若非显赫身份,也无需太过忧虑。” 何梁颔首,“我懂了。” 随即,他转身步入祠堂。 老萧留在原地,凝视着他的背影,眼神深邃如古井。 祠堂里,何言依然静坐等待,见何梁进来,没有主动发问。他清楚,能说的,老萧刚才就会告诉他。 这些人,总是神秘莫测。 “你是否还想知道真实的身世?”何梁望向那两块无字的灵位,问何言。 何言回答:“当然想知道。” 何梁又问:“不怕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何言微微一笑:“是否遭此厄运,关键恐怕不是我自己知不知,而是朝廷是否察觉。” 何梁挑了挑眉,“说的也是,萧老多虑了。” 这无疑是告诉何言,老萧刚才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 何言没有深究,静待下文。 何梁继续说道:“我们的父亲……是前朝郑州郡王梁景焕。” “梁景焕?” 何言瞪大眼睛看着何梁,这家伙总是出人意料! 弄得如此扑朔迷离。 他还以为自己是哪个前朝皇族的后裔呢!结果,只是郡王之子? 何梁点头,仿佛看出何言的疑惑,补充道:“虽是郡王,父亲同时也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深受先皇信赖,我们郑州郡王府在京都声名显赫,风光无限。” “然后呢?” 何言问。 何梁轻声一叹,“然后的事,其实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梁翰民率叛军攻城,身为殿前司都指挥使的父亲率领禁军拼死抵抗,直至战死沙场。听说,父亲牺牲时,身中十八刀,十三箭。梁翰民入城后,我们郑州郡王府大半族人自尽殉国,其余宁死不降,惨遭灭门。仅剩……我和你的母亲,因我年幼,而她怀着身孕,被殿前司侍卫秘密送出了城。改头换面,生活在何家,你由此诞生。” “等等。” 何言愣住:“我的母亲?难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没错。” 何梁轻轻笑道:“我的母亲,是星辰郡的王妃,而你的母亲,是父亲的挚爱侍妾。” 何言静静地聆听着,无言以对。 这个身世并不令他震惊,只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惊奇。甚至这惊奇更多源于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郡王子嗣。 再者,他与何梁竟同父异母,这是他未曾预料的。 看何梁先前严肃的表情,他原以为何梁会宣称自己是前朝皇族后裔,背负着复兴帝国的重任。 那可真是戏剧性的命运。 然而只是一个郡王之子,也好过太多。 毕竟,反抗梁翰民的统治?那是不可能的。 名分未定,何来颠覆之说? 半晌,何言问:“那么,你的母亲呢?” 何梁的目光落在一块无铭文的灵位上,“得知父亲战死的消息后,她选择了自我终结。” 何言轻声一叹,“你的遭遇比我更悲凉。” 至少,他还有亲生母亲在何家陪过他几年,而何梁,却同时承受着双亲离世的痛苦,亲眼见证了郑州郡王府的灭门惨剧。 何梁深深吸了口气,“那时我只有四岁,只会哭泣,其实什么也不懂。” 何言心头微动,“你踏入政坛,是为了……” “复仇?” 何梁接过了话,“或许吧……但梁翰民现在是大渝的皇帝,复仇谈何容易。我更渴望恢复我们郡王府昔日的辉煌。呵,梁翰民杀害我们全家还不算,事后还要强加贪污、背叛国家的罪名于父亲。若是我有一天能权倾朝野,必将为郑州郡王府平反昭雪!” 何言再次陷入沉思。 他忽然想起了陈幼熙。 这相似的身世,是否在大渝的角落里还有人怀抱着同样的信念? 或许,他们并未妄想颠覆大渝王朝,但又有谁不愿为家族洗清冤屈? 尽忠职守,报答君恩! 身为殿前司都指挥使的梁景焕,率军抵抗叛军,有何罪之有? 身为翰林修撰的陈忻知,坚守如实记录历史的职责,又何错之有? 第287章 十大传奇大师 何言感到肩上的担子加重了。 他望着那两块无字的灵位,鞠躬,对何梁说:“我将与你同生共死。” “嗯。” 何梁重重地点点头,露出宽慰的笑容。 何言随即追问:“那萧老、邓老、王老和何老四位,他们的身份又是如何?” 何梁若说救下老萧他们纯属巧合,那简直是谎言。 仅凭两位幸存的郡王府后辈,就值得四位宗师级别的高手暗中庇护? 还是通玄级的宗师。 何梁微微愣住。 他没料到何言会突然问起这个,根本没有准备敷衍的借口。 过了十几秒,他才回答:“萧老他们都是前朝的顶尖强者,是朝廷控制武林的支柱。因我父亲也是宗师,所以他们关系密切。当日母亲和我能逃离被沦陷的帝都,全赖他们的援手。他们都期待看到我们为郡王府正名的那一天,于是他们隐藏在我身边,暗中支持我。” 何言眨眨眼。 好吧...... 尽管内心深处仍觉异样,但何梁的解释无懈可击,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看来,我已无法避开这条通往奇异世界的道路了。即便不愿,也必须助力何梁攀登至权力的巅峰。 “记住,”何梁轻轻拍打着何言的肩膀,“我们的身世,以及萧老和其他人的来历,绝对不能再泄露给任何人。” 何言应允,“我明白。” 随即追问:“萧老,你们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他们都是通玄大师,在那个古老的江湖中一定声名显赫吧?” 何梁淡然一笑,“萧老、邓老曾是十大宗师之一。王老和何老虽未被列入十大,但一位是江湖中最顶尖的影杀者,另一位则是声誉卓着的神医。” 十大宗师! 即便何言早已知晓萧老、邓老之辈非同寻常,此刻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宗师难得一见,但他已见识过几位。丹霞剑派的,荣王府的,想来江湖中还有许多。 通玄大师,如同凤毛麟角般稀有。他仅知萧老、王老是其中的佼佼者,堪称大师中的大师。 十大宗师,那是大师中的最高境界! 萧老、邓老的实力,竟如此匪夷所思! 啧啧! 十大宗师必定远超一般的通玄大师。难怪这些长者都气势非凡。 …… 在县衙的膳食厅享用完晚餐,何言牵引着萧老出门。他们在天井的石桌旁坐下,问道:“萧老,您曾是十大宗师之一?” 萧老仰视天空,傲气十足,“怎么?老子看起来不像吗?” “像!像极了!” 何言赔着笑脸,“岂止是像,您本就是!” 接着他又追问:“十大宗师与普通的宗师有何不同?” “自然有区别。” 萧老略带得意地说:“世上的宗师不算多,但也不少。呵,能列入十大,都是同阶中无敌的存在。当年我处在鼎盛时期,即便是两三个通玄大师,也未必能胜过我。那种刚刚踏入通玄境的,我随手就能解决。” 何言满脸敬佩,“厉害,真是厉害。” 萧老哼了两声,“小子,只要你能融会贯通我们传授给你的秘传心法和功法,当你也成为通玄大师时,登顶十大宗师也不足为奇。说不定,夺得天下第一也会易如反掌。” 何言点头,又问:“那萧老,您知道如今的十大宗师是谁吗?” 只是出于好奇…… 老萧轻轻颔首,“确实略有耳闻。位列榜首的乃川蜀剑府的剑主,吴泾川,随后是威震当世的荣王,梁释,再之后便是武林豪杰与沙场英豪。呵呵,皆是风华正茂之龄。然而你切勿认为十大宗师便是世间绝顶强者,江湖中隐匿着无数奇才异士,或许某日,一位名不经传的旷世高手突现,一举打入十大宗师之列。这样的事,在过往并非未发生过。” “萧老您当年位列何处?” 何言追问道。 老萧鼻翼微动,答道:“不过区区第四罢了。” “邓老呢?” “他略胜我一筹,排名第二。” “那头把交椅呢?” “那是个当年横扫同侪的怪胎,枪术无双,荣王梁释正是他的门徒。不过如今,他也步入老迈之年了。” 何言察觉,老萧提及邓老时仍带一丝不甘,而论及那位同辈怪胎,眼中却流露出敬佩之色。 看来此人确是强得令人惊叹。 稍作停顿,他忍不住又问:“现今十大宗师中,还有此人吗?” 老萧淡笑,“过了花甲之年,便不再列入十大宗师评选了。因武者通常在四十至六十岁的二十年间达到巅峰。年过六旬,元气衰退,实力也随之减弱。当然,也有极个别能保持巅峰直至六旬之后,但他们只是凤毛麟角。” 何言点头,颇有感慨,“代代皆有英豪出啊……” “的确……” 老萧附和,“无人能抵挡岁月的消磨。年老之时,即使心有不甘,也无法违逆自然法则。” “嘿嘿。” 何言笑嘻嘻地恭维,“萧老您们仍是宝刀未老,精神焕发。” “老骨头也焕发。” 老萧瞥了何言一眼,不以为然,“老子如今的实力,怕是不及当年的七成了。脊背都已佝偻,还能说什么。” 他心有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英雄终有迟暮之时…… 何言仿佛能感受到那份落寞。 但他明白,不到老萧这样的年纪,他永远无法真正理解老萧此刻的心境。 望着下山之人向山顶攀爬,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没有人能逃离时光的侵蚀。 …… 夜幕降临。 陈幼熙沐浴之际,何言便在屋内抽奖以提升自己的技能。 修为已突破,是时候增强自身了。 他还剩下近一千万的崇拜值。 一口气来了十次十连抽。 “十连抽!” “十连抽!” “……” “叮!” “恭喜主人,获得技能点+1!” “恭喜主人,获得技能点+1!” “恭喜主人,抽中物品……” “叮!” “恭喜主人……” “……” 物品的出现概率依旧微小,大约是二十分之一。 大多数依旧是没有价值的杂物。 两件稀有,一件珍贵。 这次运气似乎不错。 两件稀有中,竟有一块树脂镜片,这让何言惊喜不已。 已有实力探测器,如今再加上树脂镜片,他离制作眼镜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在奇幻世界中,那件至宝竟是一把流光溢彩的龙渊唐弧刀,源自古老的唐帝国,属于四种神奇刀型——仪刀、障刀、陌刀、弧刀,弧刀乃是唐代士兵们手中不可或缺的神秘兵器。 其形态与东方的武士刀略有相似,但刀锋锐利笔直,犹如星辰划破夜空。 它兑换需要一百二十万点奇异点,这在前世亦是价值万金之物,远胜之前获得的花纹精钢八面汉剑。 真是个瑰宝! 何言迫不及待地从空间物品袋中取出这把龙渊弧刀。 刀身修长如玉,熠熠生辉,刀身上精致的图腾纹路如同生命的脉络般流动。 一眼望去,便已沉醉其中。 何言忽然忆起关于这刀的传说,传说它能吹毛断发。 于是他取下一缕发丝,置于刀刃之上,轻轻一吹。 发丝竟真如丝般断裂为两半。 果真是传说中的吹毛断发之力。 有了这神器,他再也不需使用八面汉剑了。 虽然拔刀斩配合八面汉剑同样威力惊人,但总是觉得少了点与刀契合的感觉。 剑重在刺,而刀在于斩。 他爱不释手,直至听见门外陈幼熙的脚步声,才依依不舍地将龙渊弧刀收回到物品空间。 紧接着,他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如今有了刀,是否该学习一门刀术呢? 第288章 八荒纵横刀诀 原本他计划用技能点提升八步赶蝉法、基础剑诀或是拔刀斩,但现在,他的想法自然发生了变化。 有了拔刀斩,他必将以刀术为主修。 日后,他不可能再用龙渊弧刀施展三才剑诀。 至少,他应当学习一门适合的刀术。 他打开技能列表。 其中已经收录了数十种武技。 八荒纵横刀诀…… 听起来颇为出色。 这是萧老传授的秘技,想必除了拔刀斩外,这是萧老压箱底的独门刀诀。 这门刀诀共有六十四式,威力无比强大,只是深奥难解,何言目前还无法完全发挥其威力。 一般武者都不会在初期阶段就修炼这种高深武技,因为难以领悟。 大多数人会选择按部就班,对应品级修炼对应的武技,才能最大化发挥其威力。 但对何言来说,任何武技都只是技能点的积累。 尽管八荒纵横刀诀超越了他的品级,只要有足够的技能点,岂不是也能融会贯通? 即使受限于当前修为无法展现全部威力,但在同等阶位中已绰绰有余。 这次抽奖,何言共获得了九百五十八点技能点。 当下,他决定投入五百点在八荒纵横刀诀上。 瞬间,领悟的灵光涌入脑海。 六十四式刀诀深深烙印在他的思维深处。 与此同时,系统给出了提示。 “叮!” “恭喜主人,你已初步窥见八荒纵横刀诀的门径!” 然而,仅止于此。 五百点技能点并未让八荒纵横刀诀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 妈的! 又是个耗费技能点的家伙! 何言咬紧牙关,将剩余的技能点悉数投入其中。 九百五十八点。 然而,系统依旧毫无反应。 这八荒纵横刀诀难道和基础剑诀一样难练吗? “十连抽!” “十连抽!” “……” 何言又一次进行了五次连续的神秘抽取,共获得了十个奖励。 崇敬值此刻仅剩三十七万点,这种拮据的境况似乎已模糊在遥远的记忆中。 两项奇异的宝物,四十八点魔法精华。 何言谨慎地将四十二点注入到八荒流刃刀术之中。 “嗡!” 系统的声音回荡。 “恭贺主人,八荒流刃刀术踏入殿堂级境界!” 果然,如同基础剑舞一般,需一千点魔法精华方能达到这一层次。何言心中已有算计。 根据提升所需的魔法精华来看,八荒流刃刀术似乎略逊于瞬斩之技,不过其威力必定同样卓越。 相比虎威拳、天地三才剑法这类武技,它的强大不知胜出多少倍。 嘿! 对付微不足道的敌人,八荒流刃刀术足矣。 而面临生死关头或对决高级武贤时,瞬斩便是最佳选择。 完美! 只是不知,以龙泉横斩刀施展瞬斩,威力是否会更胜从前? ...... 次日,六月的晨光洒落。 何言沉浸在房间内的卷帙之中。 何梁曾言,县衙将在近日张贴公告,六月十二日正式举行灵童试炼,为期三日。 考核分为经文解析、策略论述、诗赋创作三大项,每日一项。 其中包括两篇经文、三篇策略文章,以及两篇诗赋作品。 至于辅修科目,只在灵童试炼与乡试阶段暂不考核。 只有在会试环节,辅修科目才会开启,因唯有通过会试选拔,获得修士称号,才有资格步入朝廷任职。 ...... 壶头山脉。 老秋风、通臂猿等山贼首领再次聚首,围坐在义堂之内,面色皆沉。 红娘子端坐首席,环顾众人,开口道:“关于镇山刀那事,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吧?” 无人应答。 红娘子语气淡然:“虽只是八阶武贤,手下却有数十位手下,却被数人轻易覆灭。” “那是他目力欠佳,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强者。” 有山贼嗤笑,脸上并无半分怜悯。 红娘子轻轻瞥了那山贼一眼:“话虽如此,丢的终究是我们的颜面。” “红娘子。” 此时,老秋风忽然开口,笑声轻浮,“你不会是想为他报仇吧?我听说那几人中似乎有疑似宗师级别的高手,虽是老者,但也非我们能轻易招惹的。” “那就等着他们主动寻上门来吧!” 红娘子回应。 此言一出,众山贼皆是一怔。 老秋风皱眉道:“镇山刀是自寻死路,与我们何干?” “呵。” 红娘子嘴角上扬,说道:“幽县新任县令何梁,你们可知道,他的麾下就有一位宗师境界的老者?” 所有山贼更为惊讶。 他们互相对视,沉默片刻。最后,老秋风紧锁眉头:“你是说,击杀镇山刀的,就是何梁麾下的那位宗师老者?” 红娘子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此事尚无法断定,这情报是我刚从神秘的异界信使口中获取。抹除镇山刀之人,或许并非出自宗师之手,同样,也不一定是那位新兴县令麾下的古老巫师。” 她那双略带挑逗之意的美丽眸子紧盯着老秋风,“老秋风,你曾是郡府的捉影卫队长,如今手下应该也有几位擅长以魔法绘图的兄弟吧?何不展现一下你的技艺?一旦画像完成,出手者的身份是否为何梁,便一清二楚了。” 老秋风微眯着眼,随即点头,“好吧。” 宗师级别的巫师! 他们不得不谨慎对待。 尽管在他们的领地内布置了幻境结界,不至于担忧这位巫师孤身闯入,但如果像镇山刀那样主动挑衅呢? “把人带进来!” 见老秋风应允,红娘子朝外喊道。 几个山贼步入屋内。 红娘子转向老秋风。 老秋风吩咐:“准备画笔和墨水。” 他似乎准备亲自操刀。 红娘子摆了摆手,立刻有人下去准备。 她对刚进来的山贼说道:“你向老秋风描述那天那四个人的样貌。” “是,是。” 山贼连忙点头。 他来自被镇山刀占据的那座山岭。 镇山刀遭袭,山岭上的同伙伤亡过半,幸存者掠夺财物后四散而逃。 如今,吴集镇旁的那座山岭已成荒芜之地。 山贼扛着桌子,拿着画笔、墨水和宣纸进来。 老秋风来到桌前,铺开纸,蘸墨提笔,对山贼说:“开始描述吧!先讲讲那个老人的模样,脸型如何,有什么独特的标记。” 他自言自语道:“多年未曾绘画,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驴脸,满脸络腮胡……嗯……眼睛细长,鼻子犹如酒窝。看起来大概有七十多岁,还有个驼背。” 山贼叙述着。 只是不知,如果老萧听到这番描述会有何感想。 “难道我真有那么不堪吗?” 第289章 先发制人 老秋风握笔作画。 片刻后。 一张人物画像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他的画艺无疑是精湛的。 只是没人知晓,他为何突然投身山贼行列。 但这幅画像,显然与老萧的形象相差甚远。 他把山贼叫到跟前,“哪里不像?” 山贼审视着画像,答道:“脸比这更长,对了,额头上还有三条纹路。胡子没这么浓密,眼睛也比这小一些。” 老秋风边听边修改画像。 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原本清晰的画像在他笔下变得面目全非。 但他紧接着铺开新纸,行云流水般绘制。几分钟后,新的画像显现。 “就是他!几乎就是这样的模样!” 站在一旁的山贼看着画像喊道。 “嗯……” 老秋风轻轻点头,“那你接着描述第二个吧!” 就这样,群雄齐聚的山寨大厅内,他们耐心等待了近半个魔法时。 何言、陈幼熙和竹儿的肖像被老秋风以神秘符文描绘而出。 使用古老的魔法羽毛笔,在匆忙之中,结合执法者的幻影刻画技艺,画像虽略显粗犷,却也捕捉到了几分神韵。 相似的面孔,加上独特的标记,配以魔法编织的发饰,即使是陌生人,也能轻易辨识。 绘毕,老秋风放下笔,转向红夫人建议:“画像完成了,是否派信使去打听消息?” “交给卢德业那些人处理吧。” 红夫人轻蔑地抿嘴,说:“他们与何梁有过交锋,只需确认这四人是否是何梁的随从即可。” 通臂猿猴皱眉问道:“这是何意?” 红夫人瞥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一丝轻蔑:“若非何梁之党羽,便与我们无太大关联,那是镇山刀自寻死路。” 通臂猿猴并未察觉自己的困惑,继续问:“若是县令何狗皮的手下呢?” 红夫人不再理睬他,转而询问老秋风:“你的看法如何?” 老秋风显然早已在作画时考虑过此问题,沉吟道:“如若是何梁的同党所为,我们必须做好全面防御。他真有消灭我们的决心,一位宗师加上二百名茶陵卫士,已足够攻打我们任何一座山头。我们部下需食需饮,无法集结一处。依我看……” “唯有先发制人,要么,让卢德业那群人设法将何梁逐出幽县。” “要么……就得设法解决掉那位宗师。” “击杀宗师?” 一山贼头领惊问道:“如何能杀?那可是宗师级别的强者。” 红夫人轻笑,意味深长地说:“老秋风既然提出,想必他已有计策。” 看来,她对老秋风的实力相当了解。 她接着说:“但若未能成功,将会引来宗师的怒火,那将是一场毁灭性的风暴。” 她再次看向老秋风,“在我看来,还是驱逐二百茶陵卫士更为稳妥。没有他们的支持,何梁即便身为宗师,也只是断翅的猛虎。” 老秋风眼神闪烁,“不愧是红夫人。” “呵呵。” 红夫人淡笑,说:“你与卢德业他们交情深厚,此事,就请你多费心了。” “没问题。” 老秋风点头应允。 随后,一众山贼首领相继离开。 壶头山的一间隐秘小屋里。 空气中弥漫着如同腐败海兽般的恶臭。 已在壶头山逗留数日的江子墨坐在屋外石阶上,连连叹气。 该死! 这次算是失败了。 他后悔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壶头山。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暗中监视。自从他在壶头山安顿下来,就一直有人秘密关注着他。 红夫人这个女子,美丽之下隐藏着不凡的智慧啊! 她真的看穿了自己是县衙派出的秘密探子吗? 为何命运又将我在此地困住? 这几日,关于神秘世界的线索,他一无所获。 连离开这崇山峻岭的勇气,他都不再拥有。 他曾试图悄然逃离,但每次未及山脚,就被同寝室的山岭守卫发现,询问他的去向。 仿佛他已被这片土地诅咒,无法挣脱。 “终日追逐幻影,最终却被幻影刺痛了眼眸啊……” 江子墨仰望天空,满目无奈。 此刻别说协助何言探索奥秘,他自身已难自保。 愤懑与无奈化为无形的怒火,无声地投向何言。 …… 时光如流,转瞬两天已逝。 何言这两日都沉浸在县衙的藏书中研究奇幻的奥秘。然而,幽县的宁静在这一天被打破。 清晨时分,何言刚起身不久,正在庭院里汲取晨露的清新,就听见外头喧闹不止。 “请求城主大人主持公道!” “驱逐茶陵军团!” “恳求城主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 事态紧急! 何言心头一紧,疾步朝衙门奔去。 途中,他撞见何梁、师爷俞幋以及几位衙役正匆匆外出。 “兄长,发生了何事?” 何言连忙问道。 何梁回首,停下脚步,眉心紧锁,“我也不知详情!” 他同样困惑不已。 这些日子,茶陵军团在万福客栈里和平共处,怎会突然有人要求驱逐他们? 是茶陵军团的战士们惹了祸端? 可他们又能惹出何种是非? 何言眉头深锁,转向俞幋,“俞师爷,可知情由?” 俞幋尴尬回应:“老爷尚且不明,我更是雾里看花。” 何言料想他也无从得知,便说:“先出去看看究竟!” 众人加快步伐,出门探寻真相。 来到县衙门口,只见门外密密麻麻聚了上百名幽县居民,黑压压一片。 最前方,几位屈膝跪着。 一位老者,一位老妪,旁边是一位妇人,带着两个孩子。 他们围护着一名躺在草席上的男子。 男子面色憔悴,肤色蜡黄,疑似患有致命的魔肺症。 这种疾病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 而他嘴角,尚留有血痕。 “恳请城主大人主持公道!” 见何梁身着官袍出现,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其他人也随即高声附和。 跪在前排的几人抬头望向何梁,随即磕头哭泣。 “各位请稍安勿躁!” 何梁见状,微微皱眉,不得不高声询问:“且告知本县,有何冤屈。” 第290章 密语 “城主大人啊!” 他话音刚落,跪在他面前的老妪哭喊得更为悲切,“请您为我那可怜的孩子做主啊!” 她扑倒在草席上的男子身上,“我可怜的孩子,本就体弱多病,竟还遭到、遭到那些粗暴的茶陵军的毒手!今后我们该如何生活啊!” “恳请大人主持公道!” “赶走茶陵军团!” 一声盖过一声的呼喊,在县衙门口回荡…… 何梁目光扫过魔幻集市的人群,却未见茶陵军的战士踪影。 他询问道:“老祖母,为何茶陵卫会如此残忍对待您的儿子?” 直觉告诉他,此事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如果茶陵卫真的挑衅闹事,怎会不见一兵一卒随后来到这里? 况且,这普通的平民之家,清晨时分如何能请来这么多人为他们申诉? 这已非请求公正,更像是用神秘力量逼迫他这位郡守就范。 老妇答道:“小儿只是去万福酒馆吃一碗魔法面,不慎将魔法汤洒在了他们一人身上,就被他们打得这般凄惨。” 何梁转向何言。 何言脸色严峻,提议:“先去询问韩飞鸿了解一下情况吧!” 他也意识到事情并不单纯。 韩飞鸿的部下纪律严明,这些日子与幽州居民相安无事,岂会无缘无故伤人? 何梁点头,对老妇说:“老祖母,请您先带儿子去治疗!我立刻去找茶陵卫,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我们也一起去!” 人群中有人高呼。 何言望过去,正是之前那个带头要求何梁主持公道的男子。 察觉到他的视线,那男子竟略显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哼! 何言心中暗哼。 这是在煽动情绪啊! 事情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即便茶陵卫真的动手,也必定有人在利用此事操控民意。 驱赶茶陵卫? 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呢? 何梁不再理睬人群的喧嚣,径直向万福酒馆走去,何言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来到万福酒馆外。 此刻,酒馆门外已聚集了上百名民众,将入口围得密不透风。门口,十几个握着魔法武器的茶陵卫士兵如磐石般矗立,坚决阻止任何人进入。 “交出施暴者!” “把打人者交出来!” “茶陵卫滚出这里!” “茶陵卫滚出幽州之地!”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使得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冲进去!” 忽然有人高喊。 人群开始向前涌动。 那十几个茶陵卫士兵被挤得步步后退,怒气已显于面容。 他们来幽州是为了维持秩序,而非忍受侮辱。 亏得他们是韩飞鸿的精锐,换作其他茶陵卫,此刻可能早已强硬镇压。 “等等!” 何梁大声喊叫,疾步迈向酒馆门口。 许多人转头望向他。 还好,身着官服的他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 人群再次后退。 何梁站在门前,喝道:“各位乡亲请稍安勿躁,此事本郡守定会给各位一个答案!” 说完,他步入了酒馆内。 何言并未跟进,转身面对门外的民众。 人潮越发汹涌。 然而,并非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愤怒。 很明显,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与所谓的“受害者”并无关联... \"诸位同胞,我乃县令大人的亲弟何言!请听我一席话!\" 何言提起灵力,对着民众宣告:“本郡的影卫军乃是我兄长历尽艰辛从茶岭领地借调而来,为的是守护咱们的安宁。不必提及冲突的原委,此事我兄必定会给众人一个交代。此刻还请大家保持冷静,深思一番,若无影卫军,我们幽玄郡如何维系安宁?难道我们要继续忍受山贼的肆虐和欺凌吗?” “难道仅仅因为他们在维持安宁,就能任意欺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吗?” 人群中有人高呼。 立刻有人响应,“没错!况且他们驻守至今,可曾真正清剿过山贼?” “驱逐影卫军!” “驱逐影卫军!” “……” 何言咬紧牙关。 该死的。 这可真不容易应对! 随即他眯起眼睛,说道:“安全之事,自有县衙规划!我已让大家保持镇静,对于打人事件,我们会彻查到底。” 他冷哼一声,“如果影卫军真的无缘无故施暴,我们绝不姑息。但如果……有人趁机捣乱,意图破坏县衙的护境大计,县衙必将严惩不贷!” 他的目光扫过刚才带头叫嚣的几个人。 人群的喧嚣瞬间消减了许多。 见状,何言转身步入万福客栈内。 里面, 万福客栈的掌柜和小二躲在柜台后,满是紧张。数张桌椅倒翻,一片狼藉。密密麻麻的影卫军士兵如临大敌般驻守。 韩飞鸿坐在桌边,面色铁青。 率先进门的何梁坐在他对面,正说着些什么。幕僚俞幋在一旁站立。 何言走近,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韩飞鸿哼了两声,怒火未消,“肯定是有人在盯着我们。自从我们入住这里,从未有人进来用餐或留宿,呵呵,那个虚弱的家伙却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他还故意将汤汁泼在我手下的兄弟头上,嘴上道歉,脸上却显露出一种得逞的笑意,好像在挑衅我们教训他。我的兄弟们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你说谁能忍得住?” 何言点头,“是谁动手的?” “看那里。” 韩飞鸿指向一名士兵。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直至此刻,他的脑袋上仍挂着汤汁。 韩飞鸿望向何梁,说道:“何县令,事情就是这样,你看着办吧!” 他显然不愿低头认输。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的手下兄弟的过错。 何梁满面愁容。 这事棘手。 非常棘手。 如果不处置影卫军,外面的民怨难以平息。 但如果让韩飞鸿忍气吞声,必然会让这些影卫军士兵心寒。他们可能会真的返回茶岭。 那时,又有谁来守护安宁? 韩飞鸿见何梁沉默,又看向何言。 何言淡然道:“任何事情都有是非曲直,自当公正处理。民怨难抑,但也应当是正当的民怨。” 他并未打算妥协…… 假如屈服,何梁在幽暗郡的未来恐怕只能如傀儡般任人摆布。 不然,他之前在门外也不会发出那样的誓言。 何梁眼中闪烁魔力光辉,微微点头,骤然起身,大步迈向门外。 第291章 钢铁意志之法 何言与韩飞鸿交换一个眼神,随即紧随其后。 来到门前, 何梁对人群高声道:“各位邻友,事情的始末我已经明了。” 他的语气变得庄重,指向被抬至的草席上,躺着的男子:“带他回府衙!先疗伤,再接受审判!” 人群中一片愕然。 不是应该赶走茶岭卫兵吗? 至少也要让他们道歉吧? 为何反而逮捕了被打之人? 有人质问:“县令大人!如此岂非助纣为虐?” “你!” 何言直指那人,“过来!” 那人却畏缩地缩起脖子,试图溜走。 何言下令:“把他带过来。” 韩飞鸿点头,两名茶岭卫兵迅速追赶过去。 兄弟俩铁青的脸色震慑了众人,鸦雀无声。 男子刚跑几步就被抓住,一边挣扎一边喊:“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难道连公正的话都不能说了吗?” “蒋庆生对你的怨恨值增加了66点!” 同时,也给何言带来了仇恨值。 尽管如此,他仍被带到何言等人面前。 何言指向草席上的男子:“你认识他们吗?” “这……” 男子顿时语塞。 他只是来煽动骚乱的,怎么可能认识。 何言继续说:“既然不认识,你又如何判断事情的本质?怎能知晓是非对错?” “哼!” 男子转过头:“士兵欺凌百姓,能是什么好人!” “我看,你才不是好人!” 何言反驳:“你一定是受人指使,想驱逐茶岭卫兵出幽暗郡吧?我怀疑你可能是山贼的间谍!” “你!你!你!还有你!都不许走!” 他指向先前留意到的几个煽动者,“我怀疑你们都是山贼的奸细,全都要去府衙接受审讯!” 那些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化。 心中有鬼,谁还敢多说半个字? 有人试图向人群后方溜走,准备逃走。 然而,还是被赶来的茶岭卫兵捉了回来。 他们纷纷叫嚣:“凭什么抓我们!昏庸的官员!你在包庇他们!” “住口!” 何言收获一波仇恨值,喝道:“你们东鲁之地的百姓,刻意挑起事端!就应该为此做好准备!” 有时候,雷霆手段是必要的。 这样的场景,他在前世并非未见过。 人群陷入沉寂。 何言的强硬镇压确实在这些平民百姓中产生了震慑效果。 草席上的男子面色微变,咳了几声,低声说道:“我不追究了,我不追究了。” 他还敢再惹事吗? 再闹下去,他自己的下场也会不堪设想…… 然而,此刻已是暮色降临,神秘的星辰在天际闪烁。 何梁意味深长地低语:“世间万事皆需拨云见日,怎能轻易避开追究?尔等,随本县前往府衙配合揭示真相!” 这话语如同咒语,笼罩在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名男子的亲属们。 一家人的脸色变得煞白,唯有那两个懵懂的孩子依旧眼神纯净。 人群中,依旧鸦雀无声。刚才挺身而出的几人,此刻已被茶陵卫队扣留。 其余人对事件的真相一无所知,只有一些与草席上男子有所牵连的人,出于义气前来声援。 面对此景,谁还敢冒险涉足其中? 更何况,有些机敏之辈已觉察此事背后隐藏的诡异。 他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煽动着。 于是,何梁与何言带领茶陵卫队,押着众人走向府衙,人群怔怔望着,随后渐次散去。 尽管现在议论纷纷,但这些讨论已无法改变什么实质。 回到府衙,何梁对何言吩咐:“小方,去请赫尔德大师为他疗伤。随后,你与我一同审问他们。” 他指向被众人抬着的男子。 何言点头,走向后院。 在后院找到了赫尔德,二人一起步入大堂。 此时,大堂内早已摆开了严肃的阵仗。 手持水火棍的黑衣衙役分立两旁。 何梁端坐于“明镜高悬”之下,犹如正义的象征。 幕僚俞幋静立其侧。 那名男子和他的家眷,以及藏匿于人群中的几位神秘势力,皆俯首跪在地上,茶陵卫队已然退去。 何言与赫尔德步入屋内,何梁指向男子,对赫尔德说:“赫尔德,你替他诊脉,查看伤势。” “遵命。” 赫尔德应声,背负药箱来到男子身旁,蹲下身子。 看上去,他与寻常医师无异。 若非亲眼所见,无人会猜到他是精通玄学的宗师,前世更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神医。 赫尔德伸手搭在男子右手腕上,问道:“伤在哪里?” 男子眼神闪烁:“胸口,正中央。” 赫尔德揭开他的衣物,检查胸口。 然后转向何梁,说道:“大人,此人伤势轻微,连皮肤破损都称不上。” “你不会看伤吗?” 老妇面色骤变,高声质问:“我儿伤成这样,你居然说没事?” 紧接着,她直接向何梁申诉:“大人,你这是要逼我们全家走上绝路!” 赫尔德语气平静:“你儿子如此,皆因他患肺疾多年。老夫行医多年,这点病症还是辨得清楚的。” “啪!” 何梁拍响惊堂木,沉声对老妇道:“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让本县再请几位医师为你诊断?” 老妇脸色再变,无言以对。 她深知儿子的状况,若是茶陵卫队下重手,儿子恐怕早已魂归九泉…… 何言冷峻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兄长,我看这些人恐怕心怀不轨,说不定是暗中潜伏的邪魔之徒。”这显然是在为何梁即将展开的神秘审讯埋下伏笔。 何梁微微眯眼,对面前的老妇人等人呵斥:“你们明明安然无恙,为何聚集在郡守府外,意图不明?”几人颤抖着,无法言语。 “哼!” 何梁转而指向那男子,“本官已查明,分明是你故意挑衅泰岭卫的将士!这几日他们安顿于福满楼,从未有平民胆敢滋事,你究竟有何图谋?” “大人,我、我是无辜的……” 男子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啪!” 何梁拍响法桌,冷哼道:“哼!看来非得动用审判之力,你们才肯坦白!” 话落,他正欲下令施以魔法刑罚。 “大人。” 此时,一旁静立的俞幋突然开口。 第292章 紧张剑拔 何梁望向他。 俞幋低语:“这些只是普通的民众,若轻易使用魔法刑罚,恐怕会激起民怨……学生以为,大人是否可以三思?” 何梁反问:“那么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 俞幋建议:“学生认为,既然他们已无意追究,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何梁轻笑,意味深长:“师爷莫非畏惧得罪他们背后的势力?还是此事,师爷早已心中有数?” 尽管他让俞幋留在身边,但他清楚俞幋的真实立场。 俞幋稍显退缩,“学生不明大人之意。” “你心里明白,本官降临幽县,那邪恶势力定将荡平,你好好想想吧!” 何梁再次说道,随即不再理会他。 “执行魔法制裁!” 然而,滑稽的一幕上演了。 大堂上十几个衙役此刻竟都将目光投向师爷俞幋,无人准备执行命令。 俞幋淡笑,干脆扯下伪装,对何梁说:“大人何不听听学生的建议?这幽县,您待的时间尚短,有些法则还需学习。” 说完,他转向那些人:“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脸上露出喜色,纷纷起身向外走去,没有一个衙役试图阻拦,仿佛视而不见。 连何言也有些错愕。 他知俞幋在县衙有一定影响力,却没料到如此巨大。 这哪里是师爷,简直是县衙的实际主宰! 原来何梁一直都是个空洞的象征。 他们之前都在陪何梁做戏吗! 呵! 山中无巨龙,狐狸自称霸王! 没有县丞、县尉的幽县县衙,小小的师爷竟自成一股力量! “慢着!” 他猛然出声制止众人。 接着,他环视大堂上的衙役,又看向俞幋,问道:“你们可知道违抗上司的罪责是什么?” “呵呵。” 俞幋轻笑,缓缓步下台阶,“谁看到我们违抗上司了?我所见,只是县令大人滥用权力之罪。” 那些守卫都流露出慵懒的气息,有的嘴角挂着微妙的笑意。 俞幋转头望向何梁,说道:“领主,年度评审即将来临,您的评定可全凭我们在下的见解。为这点微不足道的事破坏和谐,实在是不智之举,不如和睦共处,您步步晋升,我们也求个安宁,您觉得呢?” 何梁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此话,你是代表幽谷县的贵族说的吗?” “并非如此。” 俞幋回答:“在下是代幽谷县的民众发言。” 说完,他迈向公堂之外,顺手示意那些人跟随,“你们随我来。” 这显然是完全无视了何梁的存在。 何梁与何言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着,何梁一言不发,向门外走去。 何言和老何紧随其后。 行至后院的路上,老何轻笑着说道:“这幽谷县,真是让老夫开了眼界。县令无法发号施令,这里的文书官却犹如精怪般掌控一切。” “荒谬!真是荒谬至极啊!” 何梁满腔义愤。 他原本还以为,俞幋这些人会对他有所顾忌。没想到,刚一冲突,局面就变成这样。 偌大的县府,他居然找不到一个可用之人。 何言倒是想通了,说道:“其实也合理,幽谷县前任县令要么与他们同流合污,要么遭遇败绩。县令的威严在这片土地上已荡然无存。如果我没有猜错,县府内的僚属,还有卢德业那些豪门、城外的山林匪徒,早已勾结在一起。他们联手,操纵历任县令于股掌之间,这幽谷县恐怕早就成了他们的私人领地。” 何梁皱眉沉思,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呵。” 何言淡笑,“虽然县府内无人可以相助,但我们仍有二百名茶岭卫士不是吗?” 与俞幋这群人和平共处?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何梁受命而来,注定要与俞幋这些人发生冲突。 要么,彻底铲除俞幋、卢德业这些势力以及城外的山贼。 要么,就被俞幋、卢德业他们联手压制,最终被迫离开幽谷县,或者直接遭到治罪。 潘南漳那群人的意图并不单纯。 何梁的目光微微凝重,“你的意思是?” 何言答道:“如今面子已撕破,他们要闹,我们就彻底展现强硬手腕。稍后派茶岭卫士逮捕俞幋和所有衙役,先以忤逆上级的罪名定罪。” “这……” 何梁有些犹豫,“如此一来,县府内怕是会有不少人反对吧?” “谁反对就抓谁!” “卢德业等人出面怎么办?” “一并拿下!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左右整个幽谷县的民意?” 何梁皱眉沉默不语。 全部抓起来…… 到时候县府岂不是无人可用? 卢德业那帮人的根基深厚,县府外岂不是天天有人闹事? 在何言深邃的目光下,他缓缓开口:“抵御外敌之前,必先平息内部纷争。若不解决他们,你的赋税改革便无法顺利推进。实际上,这可能是个良策,若他们确实与山贼勾结。先铲除山贼,即斩断卢德业等人的财源;反之,先摆平卢德业之流,同样削弱了山贼的势力。” “我明白了……” 何梁眼中闪烁着光芒,微微颔首。 之前,他还抱有一丝幻想,尽管卢德业等人不赞同赋税改革,但他期望他们与山贼无关。但现在,事实让他认清,这些人背后恐怕并不清白。至少,俞幋绝非无辜。 否则,为何那么惧怕那些人承受酷刑揭露背后的主谋? 甚至不惜撕破脸皮。 那个幕后黑手想驱逐茶陵军出幽县,若非为了保护那些山贼,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现在,剑拔弩张的时刻已经来临…… 于是,何梁停下走向后院的脚步,对何言说:“小方,去请萧老一同前来,我们去万福客栈!” “好的。” 何言点头,与老何一同往后院走去。 很快,他们带着萧老与何梁一同向万福客栈进发。 第293章 捉拿豪绅 此刻,在卢德业的府邸中,幽县商会的豪绅们再次聚集。 他们当然知晓何梁与何言强势压制山东民义人士的消息。这些人被带到县衙,对他们是不小的麻烦,特别是主谋卢德业。 此刻,他端坐在家中的主厅,面色严峻。 那个在万福客栈挑起事端的人是他指派的,那些在人群中制造混乱的山东民义分子也是他的手下。 其中一些,甚至是卢家的工人。 原以为此举会让何梁陷入困境,甚至求助于自己,却未料到何梁果断将人逮捕。 他终究是大意了。 如果那些人招供,何梁会不会联想到自己与山贼的联系? 卢德业显然还不想让此事曝光。 一旦暴露,他要么必须除掉何梁,要么让何梁彻底加入幽县商会的阵营。 现在看来,两者都不易实现。 何梁对赋税改革的决心清晰可见。 此外,他也知道何梁身边的萧老是个宗师级强者。 秋风部下的山贼已将肖像画送来。 棘手啊! 此刻,卢德业已经将事情告知在座的其他豪绅,但他们也没有提出有效的对策。 如何迫使何梁屈服?如何暗杀何梁? 就算成功,又该如何应付朝廷派出的调查人员? 县令在职身亡,绝非小事。 他们在幽县或许能一手遮天,但无力对抗更高层级的官员,尤其是那些善于查案的。 就在此时,俞幋带着人赶到。 “卢家主!” 他步入主厅,首先向卢德业喊了一声,接着向其他豪绅点头致意。 卢德业凝视着俞幋身后的一行人,略显惊讶:“俞法师,你这是……” 俞幋回应:“何梁意图以酷刑逼供,我别无选择,只能与他决裂,把这些朋友送到你这里来。” “这……” 卢德业蹙眉,对众人挥手,“你们都先退下吧!”随即对着门外呼喊:“管家,分发奖励。” “多谢卢大人。” “多谢卢大人。” 原本紧张跟随着俞幋的几人连忙致谢,随后离去。卢德业转向俞幋:“你已经与何梁彻底闹翻了?如此一来,我们与他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俞幋自行找了个座位坐下,淡然一笑,“难道这些人一旦屈服,卢家主还能继续与他周旋吗?”他扫视众人,接着说:“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何梁再有本事,也只是外乡人,这幽幻郡岂能由他主宰?各位都在这里,要排挤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卢德业依然皱着眉头,“排挤他……如果他向高层禀报,又该如何应对?” “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俞幋冷笑道:“他可以告状,我们同样可以。让那些山贼先闹腾一阵,然后……让郡下百姓联名上书,送到潭州府衙,控诉何梁治政失当,使幽幻郡百姓深受其害。到时候再打通上下关节,足以让何梁疲于应付。” 卢德业微微眯眼,“只怕引火上身啊……” 他们这些人经不起细查。 除非必要,他真不愿再触动上面的势力。 俞幋轻笑,“只要安排妥当,这火便不会烧到我们身上。” 卢德业未作答,而是转向其他豪绅,“各位,你们有何见解?” “既然何梁是个霸道之人,那我们就以霸道应对。让他无人可用,税收无法收取,看他如何应对!” 有人立刻回应。 又有人附和:“还要派人天天缠着他索要俸禄!就看他光凭那两百茶陵军,还能在我们幽幻郡掀起什么波澜。” “老爷!” “老爷!” 话音刚落,曹操已至。 豪绅话音刚落,卢家的仆人匆忙跑进来。 一边跑一边喊:“外面来了很多士兵!他们冲进来了!” “嗯?” 卢德业猛然站起,“你说什么?” 仆人跑进大厅,气喘吁吁,“来了很多士兵,我们拦不住了。” 此刻,就连那些豪绅也无法保持平静,脸色微变。 卢德业直视俞幋,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俞幋神情严肃,思虑片刻,猛地一拍大腿,“不好!他可能想一举铲除我们所有人!把我们都抓起来,幽幻郡就归他掌控了!”他迅速走到卢德业面前,“卢大人,你赶快安排,为我们留下后路!” “李永!” 卢德业的脸色阴郁,对着门外咆哮。 卢家的管家艾德蒙急促地奔来。 卢德业吩咐道:“假如我们落入魔爪,你立即传递讯息给秋风长老他们,让他们设法解救!此外,召集各家壮丁,直闯郡守府,迫使何梁释放我们。如果真的不行……就强行闯入救我们出去!” “是,是。” 管家李永面色严峻,连忙应允,接着向外疾行。 刚离开,门外的茶陵卫队猛然闯入,足有数十人,皆身披铠甲,韩飞鸿身为将领走在前列,何言、何梁以及萧老紧随其后。 十几名家丁挡在卢德业面前,却畏惧得不敢动手阻拦。 目睹此景,卢德业甩袖走出门,质问何梁:“何郡守,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梁冷哼一声,回应:“卢德业,本郡怀疑你们与山林中的黑暗势力有所勾结,现下要将你们带回衙门审问!” 说完,挥手下令:“全部拿下!” 茶陵卫队立刻包围了卢德业等人。 在路上,何言已经与他商定,即使让幽郡陷入动荡,也要先将卢德业一伙人控制住。 “你!” 卢德业手指指向何梁,怒道:“这是诬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会向府台衙门申诉!” 何梁不屑再理会他。 申诉? 那得等他们有机会活到那一刻再说。 短短片刻,卢德业等人已被茶陵卫兵一一制伏,无人反抗。 他们或许明白,反抗只会徒增痛苦,只能破口大骂。 “全部押回衙门!” 何梁充耳不闻,看着他们束手就擒,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于是,数十名茶陵卫兵押着卢德业等人,跟随何梁等人前往郡守府。 整个卢家陷入了混乱,老爷被捕,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当茶陵卫兵押着卢德业等人上街时,又引来不少民众围观。 卢德业他们,在幽郡城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第294章 斩草除根 来到郡守府,同样是人声鼎沸。 卢德业他们一路叫嚣,却被带到了公堂,不禁愕然失色。 难怪刚才衙门口无人看守。 原来,衙役都被茶陵卫队看管起来了。 公堂内,十几个衙役蹲在地上,周围全是茶陵卫兵。 茶陵卫队分为两队,只有主簿黄兴昌站在一旁,显得无所适从。 何梁带着大批人马归来,他目光微变,急忙上前询问:“郡守大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这队茶陵卫队冲进衙门就开始抓人,他甚至来不及阻止。 现在,卢德业这些豪绅居然也被带来了。 何梁脸色铁青,说道:“这些胆大包天之辈,竟敢无视本郡!今天,本郡就要严惩他们的罪行!” 一个茶陵卫队的小队长走到韩飞鸿面前,“将军,衙门内的衙役已被全部控制。” “嗯。” 韩飞鸿轻轻点头,微笑中蕴含神秘力量。 何梁、何言竟胆敢掀起如此巨浪,这在韩飞鸿的预料之外,实属奇异。他身为勇猛的战士,若何梁仅是谨慎行事,或许他还不愿一同作战。但这种大胆的策略,却正与他的野性之心相契合。 俞幋对黄兴昌投去一连串暗示的目光。 黄兴昌微微蹙眉,心中已有打算,向何梁问道:“卢家主等人又该如何解释呢?” 何梁回答:“他们私下勾结山岭之魔,我必须以律法制裁他们。” 说完,他径直走向高座,静坐其上。 “砰!” 惊堂木一声巨响,直指俞幋:“先将这无视王法的俞幋与他们一并带走,严密监视,等待裁决!” 韩飞鸿对那队长微微点头示意。 “押下去!” 队长挥手示意。 数十名茶陵军士兵押送着衙役和俞幋离开法庭。 “这是滥用权力!” “我要控诉你!” “我要控诉你!” 俞幋被带走后,仍不断呼喊。 然而法庭之内,人人自危,无人理睬他。 “砰!” 何梁再次拍响惊堂木,面向卢德业:“卢德业,你们可认罪?” 卢德业高昂着头,毫不在意:“县令大人,你说我们勾结山岭之魔,有何证据?” “证据?” 何梁反驳:“你们指使村民闯入万福客栈作祟,又煽动民众包围县衙!逼迫我驱逐茶陵军,这就是证据!” “呵呵。” 卢德业轻蔑一笑:“县令大人断案,岂能仅凭口说?你说是我指使,证据何在?” “正是!” 一位豪绅附和:“你该找人当面对质!” 他们并未将何梁放在眼里,以往的县令岂敢对他们不敬? “本县自会将他们捉来,与你们当面对质。”何梁脸色严峻,接着摆手命令:“先将他们押下!待本县捕获那些人,再行审讯!” “无凭无据,县令大人你无权拘禁我们。”卢德业反驳。 然而,韩飞鸿对此毫不理会,挥了挥手。 茶陵军士兵随即押着他们离开了,一片咒骂声四起。 就连何言也意外地招来了不少怨恨。 法庭内恢复平静。 “县令大人。” 一直保持沉默的主簿黄兴昌此时走近何梁,说:“县令大人,这样做是否过于轻率?若无确证就将卢家主等人全部收押,幽县恐怕会大乱。甚至……可能会引发民变啊……” 何梁深深地看着他,意味深长:“一切后果,由本县承担。黄主簿,你无需担忧。” “可是!” 黄兴昌急切地说:“如此下去,幽县上下都将陷入混乱!我们如何治理?如何征收赋税?” 何梁扬起眉毛:“本县不信,少了任何人,幽县还能天翻地覆。无论如何,幽县依然是大渝王朝的幽县!” 黄兴昌面色微变,沉默不语。 他深知,这次的纷争已触及了禁忌的边缘。 何梁显然是决心玉石俱焚啊! 若是再继续争论,恐怕他自己也将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 此刻,他假装叹了口气,“唉……既然如此,那便全凭县令大人的裁决吧,下官……先行退下,去料理政务了。” 何梁只是微微颔首。 黄兴昌转身离去。 韩飞鸿上前一步,问道:“就这样放走了这家伙?” 何梁回答:“无妨。不论是否留下他,幽州的动荡总会有人站出来平息的,到时我们见招拆招便是。” 韩飞鸿沉默不语,只说:“如此,我的部下们都要留在衙门吗?” 何梁点头,苦笑:“如今,我只能依靠韩将军你们了。” 韩飞鸿淡然一笑,转换话题,“这些人该如何安置?” 就算何梁不提,他也心中有数。而何梁直接说出来,反而让他对何梁有了更深的敬意。 至少,何梁敢于信赖他。即便这是出于无奈的选择。 何梁说道:“就暂时安置在县衙的闲置房中吧。” “一直囚禁吗?” 韩飞鸿追问。 何梁摇了摇头,起身说道:“何时释放,就看韩将军何时能助我们铲除山贼了。” 他的眼神充满了诚挚。 韩飞鸿略显惊讶,随即皱眉说:“何县令的意思,是要立刻行动,攻打山贼据点吗?” 何言这时走近,轻笑道:“原本打算慢慢策划,但卢德业一伙并不安分。想要收复民心,幽州的权贵和官员指望不上了。韩将军,我们现在想要速战速决,尽快清除山贼,不知你是否有这样的勇气?” 这就是他的计划。 速战速决。 无论是先制服卢德业一伙,还是先扫清外敌,都是胜利的关键。 韩飞鸿略显犹豫,看向何言:“我们仅有的两百士兵还要守护县衙,攻打山贼……兵力恐怕不够吧?” “只要有初步的成果就行。” 何言说:“卢德业这些人不愿归顺,但幽州的百姓还是渴望和平的。只要我们展示出坚定的收服决心和实力,我想他们会愿意支持我们的。民心,才是最强大的力量。等民心向我们倾斜,卢德业一伙就不足为惧了。” 韩飞鸿再次皱眉,接着说:“可我们目前连山贼的情况都不清楚,要攻打哪里呢?” 他的话语终于有所松动。 第295章 大黄山的山贼 虽然他曾表示要先观察何梁、何言的能力,但从协助逮捕卢德业等人那一刻起,就表明他愿意伸出援手。 他最终被何言说服了。 放弃了茶陵军杨冒父子,选择追随何梁,寻求生存之道。 何言悠悠地说:“哪个山贼势力弱,就先对付哪个。这幽州城内,总有人对他们有所了解。” “兄长。” 说着,他转向何梁:“还是发布悬赏令吧!收集幽州各山贼据点的情报。” 江子墨那个家伙恐怕靠不住了... 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一丝消息传来。若非偶尔增添的敌意值提醒,何言或许会认为自己已经陨落在异世界了。 “嗯。” 何梁微微颔首,却是一脸苦笑,“韩将军,此事还得劳烦你了。” 韩飞鸿应声点头:“何县令,我的部下任你调遣。” 多年来身在军队,却未曾真正与异兽交锋,此刻,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隐秘的兴奋。 既然出手,就要大干一场。 不久后,茶陵军的士兵在市井中张贴了通缉令。 顿时引来众多民众围观。 幽县城镇中议论纷纷。 虽然县衙并未公开卢德业等人的被捕之事,但不少居民亲眼目睹。如今又突现通缉令,谁能不联想至山林中的异兽? 恐怕卢德业那群人真的与那些异兽有所牵扯吧? 否则,县令大人怎会在逮捕他们后立即发布这样的通缉令? 世间无密不泄,原本就有传言称幽县商会与山林异兽有所勾结。现在,这个消息更是如同火药桶般引爆了全城。 无数人私下窃窃私语。 然而,这对剿匪并无实质帮助。 大多数人只是将此事当作一场热闹来看。 他们尚未尝过异兽之苦。 但这通缉令终归发挥了作用。 不到半个时辰,一名肩挑重担的老农夫来到了县衙门前。 被茶陵军士兵拦截在门口。 老农夫说道:“两位官爷,老朽是来拜见县令大人的。老朽知晓关于异兽的情报。” 两名士兵交换眼神。 一人开口:“那你随我进来吧!” 随后,他引领老农夫进入府衙,直至后院,来到何梁面前。 老农夫看到何梁身披的官服,放下担子,跪下行礼,“草民牛老根参见县令大人。” 光听名字,便能感受到他朴实的乡土气息。 带他进来的茶陵军士兵说:“何县令,他说他知道异兽的消息。” 说完,便离开了。 何梁颇为触动,示意牛老根起身,问道:“您知道异兽的情报?” “大黄山的异兽。” 牛老根回答:“草民居住在大黄山脚下的牛角村,曾与山上的猛兽碰过面。” 何梁看了看何言,接着问:“请继续。可知道它们有多少数量?首领是谁?” 牛老根点点头,说:“大约不到百只,首领外号黄三炮,是外来者,草民未见过,只听说极为强大。他们的三当家叫二毛子,擅长武艺,寻常十几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何言闻言,精神一振,插话道:“你们曾与它们发生冲突?” 提及此事,牛老根的眼眶泛红。 “那帮该死的异兽啊!” 他忽然痛哭失声,无法抑制心中的悲愤,“我的孙女,我的孙女就被它们夺走了。” 许久后,他才渐渐平复,向何梁和何言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而在幽县,这样的事并不罕见... 据牛老根讲述,这些山区恶徒并不会轻易骚扰近旁村落。他们往往深入远方的领地肆虐,甚至跨越幽玄郡的边界。 不过,这仅限于常态。 一旦听说哪个家庭有美丽的少女,事情就会变得不同。 牛老根的孙女美艳出众,即使在牛角村这样的偏远之地也独树一帜,因此成了大黄山匪帮眼中的猎物,尤其是那个名为二毛子的第三首领。 二毛子带领着数十名匪徒下山,将牛老根的孙女掠上山去。自那之后,牛老根再也未曾与孙女相见。 他曾试图上大黄山恳求释放,磕破了额头,却始终未能见到二毛子一面。 何言听完,转向何梁:“大黄山距离县城有多远?” 何梁回答:“不远,大约只有十余里的路程。” 何言又望向牛老根:“你们牛角村附近还有其他山贼吗?” 牛老根摇头道:“没有了。这些山贼都有各自的领地,牛角村这片区域,其他山贼是不会涉足的。” 老泪未干,依然挂在脸上。 何言继续问道:“山势如何?那些山贼藏身何处?” 对付山贼,光知道他们在哪座山上是不够的。幽玄郡的山脉雄伟陡峭,想要追踪到他们,绝非易事。 可能连他们的山寨都找不到。 就算找到了,也可能早已人去楼空。 何言想问牛老根是否愿意引路,但看到老人的年纪,心中犹豫不决。 牛老根却不知如何开口,望向何梁,咬了咬牙,坚定地说:“草民愿为大人引路。他们的巢穴,老朽曾经去过。” 何梁的目光再次转向何言。 何言看着牛老根,道:“老人家,对付山贼之事极其危险。而且万一失败,您可能会遭受山贼的报复。” “报复就报复!” 牛老根显露出不屈的性格,说道:“反正老朽的儿子儿媳都在外郡,家中只剩下老朽,不怕他们如何。” 话音刚落,他突然跪在何梁面前,“只求县令大人能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女!她才十六岁啊!” 老泪纵横,无法抑制。 何梁轻声叹息,扶起牛老根:“老人家,请放心,本县来幽玄郡就是为了清除山贼,绝不会袖手旁观。” 何言沉默了,起身走向饭堂。 韩飞鸿还在那里用餐。 走进去,他直接对韩飞鸿说:“韩将军,召集兵马,准备行动!” 韩飞鸿略感惊讶,转头看他。 刚要开口,何梁随即从门外走进,对何言说:“小方,别急躁。先想想,这事会不会是个陷阱?” 何言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天井中站立的牛老根,说:“应该不是。” 接着解释道:“牛老根看起来不像狡猾之人,而且目前我们还未对那些山贼采取行动,他们还没被逼入绝境,不至于如此大胆。二百名茶陵军,他们敢招惹吗?即使是个陷阱,他们也是自寻死路。杀害朝廷厢兵,朝廷岂会坐视不管?” 第296章 准备清剿山贼 何梁的目光闪烁,洞悉了何言的计谋。 在这神秘世界中,这等挑衅若失控,对那些栖身山岭的异族绝非好事。 为何历年过去,仅有一位县令在任上遭暗影生物杀害? 况且事后揭示,竟为幽州城的平民所为。 又为何这些年,那些异族从未敢侵扰幽州城的宁静? 只因他们惧怕触动潭州府的禁忌力量,甚至引来荆南郡的封印领主。届时,他们将无处可逃。 潘南漳毕竟还是疏漏了一处。 二百茶陵卫士,尽管非无敌之师,但皆持有“护命符石”,象征着庇护。 他们是厢兵! 大渝帝国的正规军魂! 一旦这二百军魂被异族剿灭而非执行征伐,那将玷污大渝帝国的威严。 那时,还能容忍这些异族生存吗? 那些异族总不至于为了颠覆何梁的地位,不惜自陷险境吧? 想到这里,何梁的眼神微微闪亮。 就算把茶陵卫士带到异族的山脚下,那些异族恐怕也不敢轻易出手。 难怪他们会竭力驱逐茶陵卫士! 随即他对韩飞鸿说道:“韩将军,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韩飞鸿略显错愕:“讨伐谁?” 何言答道:“大黄山的异族,离县城不过十几里,山上的敌人不超过百人。” 韩飞鸿松了口气。 他确实担忧何言要对付的是那个拥有数百人的强大据点。 不过百人的规模,他有些信心能应对。 匆匆吃完碗里的食物,他站起身说:“我现在就去点兵。” 何言又对何梁说:“你就留在县衙里,尽量让何老陪在你身边。那些异族不会对茶陵卫士怎样,但对你,可就不一定了。” 一个县令的死亡远不如二百军魂的陨落来得严重。 何况一个人,很容易找到意外身亡的理由。 何梁轻轻点头:“我明白。” 看出何言打算亲自出马,他又叮嘱道:“你也得小心。” 何言点头,露出笑容,望向萧老:“萧老,一起走一趟?” 萧老撇撇嘴,感慨道:“龙游浅滩啊,老夫这是……” 何言有些无奈。 您确是通玄宗师,但征伐本就是为了民众福祉,何必觉得如此屈尊?待萧老用完餐,出门时,韩飞鸿已将部下集结完毕。 他跑回来对何言说:“留下三十人在县衙,一百七十人够不够?” 何言点头:“应该足够了。” 接着他对身旁的牛老根说:“老丈,我们出发吧!” “好,好。” 牛老根显得有些激动。 于是,何言带领韩飞鸿、萧老和一百七十名茶陵卫士离开县衙,大摇大摆地走出幽州城,引来一片热议。 有人疑惑,悬赏令刚发不久,军队就行动了? 这位新任县令大人如此果断吗? 以前也有过高举征伐大旗的县令,但最终往往是声势浩大,成效微弱。 一时间,许多人悄悄关注起了这场行动…… 当何言带领部众离开后不久,幽玄郡城中又现奇异动向,人们纷纷聚集,犹如神秘的迷雾般弥漫街头。 成百上千的群众气势汹汹地涌向郡府大门,其中领头的皆是幽玄郡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或是精明的官吏,或是豪门望族的亲属。 他们聚集门前,高声呼喊,要求何梁释放卢德业等人,并声称何梁错判无辜,扬言要向上级申诉,争取公正。何梁现身,面色铁青,厉声道:“卢德业等人的匪徒关联正在彻查!尔等再聚众滋事,别怪本郡严惩不贷!” 说完,他转向十几个守门的茶岭卫士兵,沉声道:“看护好郡府!胆敢煽动骚乱者,就地处决!” “遵命!” 十几个茶岭卫士兵整齐应诺,这一声喝斥让聚集的人群略显畏惧。 他们都是有家室的普通人,受卢德业等人资助而来,别无选择。大声喧哗尚可,但真与官府冲突,平民百姓哪有那个胆量,这不是游戏,一旦失控,便是叛乱之徒。 叛乱者,将面临灭族之灾! 何梁的强硬态度,超出了幽玄郡这些官员和豪强的预料,他们此刻真正感到了焦虑。 …… 位于幽玄郡西南约三十里的地方,秋风谷中,秋风老祖的据点坐落在那里,临近衡州地界。他常年在幽玄、衡州两郡交界处肆虐,虽然激起民愤,但幽玄郡官府无力对付,衡州官员又不愿插手幽玄的山贼问题。因此,他是众多山贼团伙中生活最滋润的一个,其麾下的势力远非“镇山刀”之流所能比拟。 此时,山寨中迎来了一位访客,是卢德业家的仆人。他在大厅见到秋风老祖,连忙行礼:“见过大寨主。” 秋风老祖显然认得他,微微抬首:“你怎么来了?你家老爷交代的事进展如何?” “糟了。” 仆人说道:“我是来给大寨主送信的。”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秋风老祖。老祖眉头微皱,接过信,边拆阅边问:“糟了?发生了什么事?” 以往这招颇为奏效,朝廷官员最怕什么? 怕民怨沸腾。 身为捕头出身的秋风老祖曾侍奉过几位县令,深知此道。 仆人解释:“老爷安排人找茶岭卫的麻烦,还想办法召集人群要求县令驱逐茶岭卫。结果……那些参与闹事的人都被他抓了起来,随后,连老爷他们也被茶岭卫带走了。” 秋风老祖没有立刻回应,因为他已经从信中看到了这一切。 此刻,他的眉头紧锁。 何梁的应对方式确实出乎他的预料,不仅没有赶走茶岭卫,居然还逮捕了卢德业等人? 大家都以为山贼在山中逍遥自在,其实哪里有那么容易,他们的许多物资供应都依赖卢德业等人暗中输送,如今幽玄商会被一举铲除,他们又该靠什么维生呢?... 那些掠夺而来的金银、精灵女子,无法填饱凡人的肚腹。 “taniangde!” 秋风老人怒斥一声,猛地拍打身旁的魔法杖站起,对侍卫吩咐:“回去告诉你们家的巫师长,一切我都清楚!让他专心履行职责,尽快设法救出你们家老爷,从法师塔中脱困!还有,供给我们的魔法谷物和神秘蔬菜不可断供!” 说完,他匆匆迈向门外。 第297章 魔法反击 幽暗郡的南部郊区。 何言带领队伍刚离开城池不到一里地便停下脚步,转向韩飞鸿提议:“韩将军,我们在此地演练如何?” 韩飞鸿有些诧异:“演练?” 不是要去缴付魔法税的吗? 何言点头微笑着说:“正是演练。” 接着他解释:“以我们这些人,消灭大黄山的妖匪易如反掌,但他们若逃遁,要追捕他们就困难了。” 韩飞鸿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等到夜晚再去悄悄行动?” “嗯。” 何言点头:“夜晚潜至大黄山脚下,次日黎明时分秘密登山。” 他不得不谨慎行事,毕竟他从未经历过如此规模的冒险。此外,如今的郡衙确实需要一些胜利来凝聚民众的心。否则,到时候内外危机将会并存。 韩飞鸿皱眉沉思,表情古怪地说:“那为何不等到晚上再出来,现在出来做什么?” 何言回答:“先出来转转,一会儿再回去。” 韩飞鸿满脸困惑:“转转?有何可转的?” 何言淡笑道:“我们两百多人待在郡衙里,有些人不敢胡作非为。嘿,我们一出门,他们才会肆无忌惮呢!” 韩飞鸿神色数变,猛然转身:“就地,开始演练!” 随即,他领头走向旁边的空地。 何言这小子真是狡猾! 这般年纪,怎会如此狡诈? 韩飞鸿百思不得其解。 “嘿!” “哈!” 茶陵军士兵开始了他们的魔法训练。 而何言则带着萧老和牛老根坐在旁边的巨石上看热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萧老和牛老根。 看着他似乎取之不尽的瓜子,牛老根满脸疑惑,却又不好意思问,也不敢。 时光就这样慢慢流逝。 郡衙门口。 卢家管家李永等人依旧守在门前,而且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人群摩肩接踵,喧闹不止。 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周围到处都是探头探脑的身影。 然而,何梁却再也没有出现。 无论这些人怎么呼唤,怎么喧闹,他都不予理会。 这使得卢德业等豪绅家族的妇人们心急如焚。老爷可是家中的顶梁柱啊!老爷被捕,家族的魔法生意该如何维系呢? 李永还能保持冷静,他知道带领众人闯入郡衙不是小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采取这种手段。 然而,几家的妇人们却围在他身边喋喋不休! “李永!带人冲进去啊!” \"李管家,你们难道打算就这样袖手旁观吗?老爷落入了魔爪,你无动于衷,我们可心急如焚啊。\" \"没错,我们已经带齐了侍卫!光站着不动,难道不怕这炽热的魔法气息灼烧心灵吗?\" 一众夫人、少女,将李永团团围在魔法阵般的氛围中。 李永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风暴的中心,头痛欲裂。 原本计划耐心等待两天观察状况,但现在这份冷静早已荡然无存。 这些夫人和小姐,他根本无法招惹。 想到最终可能还是要硬闯去营救,他跺了跺脚,大声下令:\"前进!夺回我们的老爷!\" 手持法杖的侍卫们却犹犹豫豫,停滞不前。 夫人和小姐们立刻展现出她们的领导力。 \"冲啊!都在犹豫什么呢?\" \"你们难道害怕那几个法师守卫?别忘了,你们的忠诚是为老爷的!\" \"平日的修炼都白费了吗?如果老爷受苦,看我如何严厉惩罚你们!\" \"……\" \"全体进发!救出老爷!有重赏百枚银币!\" \"冲啊!\" \"救出我们的领主!\" 金钱能唤醒沉睡的魔力,百枚银币的悬赏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侍卫和护院们闻言,纷纷咆哮着向前推进,其中包括几位身怀绝技的魔法师。 这些豪门贵族在世人面前假装贫穷,实际上富可敌国。雇佣魔法师作为守卫对他们来说稀松平常。 \"擅入者,死无葬身之地!\" 把守大门的茶陵城卫兵面色大变,队长高声警告。 然而,此刻的人潮已非他的命令所能阻挡。 人多势众,勇气倍增。 就连那些内心略感恐惧的人,看到同伴勇往直前,也纷纷发出战斗的呐喊。 就连那些女眷以及豪族府邸的掌柜、书童等,也随着人流挤入衙门内。 法不责众,面对此情此景,城卫兵也不敢轻易下手杀戮。 出了事,谁都承担不起责任。 于是,他们只能步步后退。 人群涌入县衙深处。 \"把老爷救回来!\" 李永等人振臂高呼。 他们犹如狂风中的落叶,浩浩荡荡涌向县衙的秘境。 看到情况不妙,守门队长脸色铁青,命令道:\"快去禀报何县令大人!\" 说完,他自己抢先疾奔而去。 此时,县衙外不远处,突然有烟火冲天而起。 尽管白天无法欣赏斑斓的色彩,但其巨响足以震撼人心。 县衙近在咫尺。 竹儿像个小贼一般躲在墙角,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低语:\"少爷真是足智多谋。\" 何言离开之前,已叮嘱她密切关注。如果看见县衙外有人集结闹事并强行闯入,就要在县衙外燃放烟花发出信号。 未曾想,何言的预言竟成真了。 这些人果然没能抵挡住冲动,闯入了县衙。 她不清楚何言具体是如何安排的,但她明白,这些人恐怕难逃一劫。 轰鸣的爆炸声自然也惊动了县衙内的人们... 然而,目睹烟花绽放之地并非县衙之内,众人并未深究。 幽县的夜空时常有烟火点缀,或许是庆祝奇异的庆典。 一行人疾步冲向县衙,争先恐后,皆欲率先寻得卢德业等人,以夺得那诱人的百枚金币奖励。 城外。 “曾怡献上敬畏之情+888!” “何梁献上敬畏之情+888!” 何言骤然接收到来自何梁与竹儿的敬畏,猛地站起,朝韩飞鸿呼喊:“韩将军!速归县衙!” 韩飞鸿正凝视县城的动向,闻言毫不犹豫回应:“速归县衙!” 队伍匆匆奔向城内。 幽县比宁远更显小巧,距离城墙仅咫尺之遥。返回县衙,不过区区十分钟之遥。 如今的何言已是八阶武师,这般奔袭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唯有牛老根步伐渐缓,气息不稳。 何言安慰道:“老人家毋需焦急,去县衙找我们即可!” 说罢,他继续奔向城中。 第298章 瓮中之鳖 踏入城门。 直扑县衙。 幽县的居民见到此景,满面困惑。 不解这群茶陵军为何突然折返。 片刻间,他们已至县衙门前。 仅二十来名茶陵军驻守门外。 此刻,县衙内部已是一片混乱。 皂班衙役皆被拘禁,虽仍有少数僚属,却也惊惶失措。 何梁唯有依赖韩飞鸿留下的三十名茶陵军。 他下达指令,一支守卫后院,另两支封锁县衙大门。 没错,就是要封锁大门。 瓮中捉鳖的计策。 他与何言早已料定众人不会坐视卢德业等人被捕。 他自己,则隐蔽于后院。 若其中有歹徒潜伏,突施杀手,损失可就大了。 “将军!” 何言、韩飞鸿等人赶到门前,守门的两支茶陵军小队顿时精神抖擞。 韩飞鸿望向何言。 何言下令:“包围整个县衙!” “行动!” 韩飞鸿点头,果断下令。 近两百名茶陵军将士应声而动,涌入县衙。 尽管已有数百人涌入,他们毫无惧色。 “如有反抗者,不惜见血!” 何言在后方厉声道。 随后,他从储物栏抽出龙泉唐横刀。 正欲奔入,却被萧老拉住:“咦,小子,这刀哪来的?” 不待何言回答,萧老已从何言手中夺过刀。 何言竟毫无察觉,只觉萧老手一晃,刀便到了萧老手中。 “神仙所赐。” 何言镇定地回答,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萧老却不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刀,左手手指缓缓滑过刀身,目光闪烁:“好刀…真是好刀…” 他手中的宝刃如同有生命般令人恋恋不舍,他轻轻挥舞,低语:“此等神器,世间难觅。” 何言沉默不语。 心中暗自思量,老萧绝不会觊觎此刀吧? 幸好自己是多虑了。 老萧将刀递还,说道:“这把剑,足以守护你一生。” 说完,他步入了神秘的阴影之中,背影显得有些孤独。 何言摸摸头,紧随其后。 内室里。 韩飞鸿引领近二百名茶陵骑士冲入,却正好撞见李永等人仓皇逃出。 卢德业等人已被从秘室内带走。 他们的脸上,仍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在这幽深的边境城邑,哪里能困得住他们? 看见韩飞鸿的队伍,笑容瞬间凝固。 那是一支接近二百人的铁甲骑士团,杀气凛然! 军队与平民的最大差异何在? 在于军威!在于杀气! 尽管李永的队伍中有不少武者,但面对正规军,也只是乌合之众。他们的气势在瞬间被压制。 卢德业等人脸色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 卢德业向李永低吼。 李永面色大变,呆滞回应:“他们...他们不是离开了吗?” “蠢货!” 卢德业低声咒骂,眼中闪烁着犹豫。 突围而出? 还是另寻出路? 面对二百名茶陵骑士,他无法鼓起勇气。 因为他清楚周围人的实力,大多数人只是普通民众。在台上高歌没问题,真刀真枪,只会四处逃窜。 而那些护院,恐怕也无法抵挡这些茶陵骑士。 更重要的是,一旦发生冲突,事情将会失控。 此刻,他内心对李永充满了愤怒。 这个愚笨的家伙! 救人也不看时机!居然被人围在了官府里。 “出剑!” 韩飞鸿面若寒霜,猛然下令。 金属交鸣声中,茶陵骑士纷纷拔出腰间的利剑,杀意更浓。 阳光照射下的剑身,犹如刺目的光芒。 何言这时已走到人群中,望着卢德业等人,淡笑道:“卢会长,别来无恙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仅此一言,卢德业等人对他的敌意飙升。 这小子的神态和语气实在太过挑衅。 面目可憎。 “呵!” 何言接着说:“难道你们想强行冲出去?这算不算叛逆?我记得,这可是灭门之罪?” 然后转向韩飞鸿,“韩将军,对吗?” 韩飞鸿默契地点点头,“没错。我朝法令规定,叛逆者当场格杀,家族一同株连!” 卢德业等人闻言,脸色大变。 叛逆? 灭门之罪? 有些人悄悄将手中的棍棒、短刀藏于身后。 卢德业等人的怒火像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儿地涌向何言... 卢德业紧咬牙关,低语:“赫拉姆指控我们与魔林中的兽族共谋,在毫无证据的阴影下囚禁我们,即便诉诸至高层,我们也有的辩驳。” “果真如此?” 何言转首询问韩飞翔:“韩将军,对于那些叛乱的灰烬民,王廷是否会追问他们为何叛逆?” 韩飞翔耸肩轻笑:“叛逆者,罪无可恕。哪怕他们身负天大的冤屈,也难逃一死。” 何言嘴角微掀,目光转向卢德业:“卢会长,我建议你谨慎行事。一旦迈出这一步,便无法回头。你觉得呢?” 卢德业深知被何言掌握了弱点,不愿再虚伪应对:“你究竟意欲何为?” 此时,他对何言的恨意如烈火般炽热。 未曾料到,这个看似年轻的少年竟有如此深思熟虑的策略。 他们这些人,如今正陷入困境之中。 何言平静回应:“我并无特别的意图,只是希望你们安分待在城主府内。嗯,还有那些煽动叛乱的领头人,也一同进去吧!” 擒贼先擒王。 只要控制住卢德业这群人,他不担心其余的乌合之众能掀起什么风浪。 如此,幽县的动荡便可初步平息。 卢德业等人面色变幻不定。 最终,卢德业深深凝视何言,说道:“何少侠年轻有为,卢某记住了。” “过誉了,过誉了。” 何言淡然拱手。 接着,他猛然高呼:“还不放下武器投降?难道真要以叛乱者的身份接受制裁吗?” 兵刃落地,叮当作响。 有人被他的气势震慑,听话地将藏在身后的兵器抛在地上。 这一举动引发了连锁效应,更多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 与此同时,何言收获了一波敬仰值。 第299章 混战大师 来自茶陵军士兵的敬仰值。 他们虽是厢军,训练有素,但实际上并未见识过如此场面。 如果说见过,那也是早晨被幽县民众围困在万福旅舍时。 如今回想,那时也是这位何少爷几句威慑的话语解决了问题。 只在人群中点了几个头,你,你,你,几句威吓,那些人便服软了。 此刻,历史重演。 几句话间,便令数百人臣服,乖乖缴械投降。 虽说他言之有理,但若换作他人,或许难以达成,甚至可能激起这些人的反抗之心。 何少爷……深不可测啊! 年纪轻轻,智计无双,口才出众,武艺超群,外貌英俊…… 这些茶陵军士兵大多出身贫寒,起初对何言的纨绔模样心存不满,但现在,他们不禁暗中多了几分敬畏。 何言心中满是喜悦。 这趟波折,值得! 既有敬仰值,又有敌意值,还赢得了茶陵军的敬佩。 物超所值! 看着眼前的人逐一放下武器,他又下令:“请卢家主、各位豪绅及他们的家人全部入内!好好款待。” 韩飞翔向身边的部下示意。 茶陵军士兵走向人群…… 卢德业一行人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因为他们身披华美的魔法织物,此刻犹如星辰环绕的月亮般引人注目。 卢德业和他的同伴们没有抵抗,只是冷哼一声,默默地向后退去。他们明白,大局已定,自从放下武器的那一刻起,胜利的希望便已破灭。 “为何如此!” “为何要逮捕我们!” “放我走!” 女眷们开始撒泼,面对前来拘捕她们的茶陵卫兵,她们怒目而视,毫无畏惧。 在幽州城,她们大多习惯了颐指气使。 何言微微蹙眉,宣布道:“要么自愿步入审判之殿!要么被视为叛乱者受罚!是谁允许你们闯入,扰乱秩序的!?” “老爷……” 一位女眷望向卢德业等人,声音娇柔。 卢德业等人脸色铁青,对这些不识时务的女人感到愤怒。 “进去!” 卢德业瞪着其中一个妇人,“丢脸的东西!”妇人立刻收声,顺从地应道:“嗯……” 在这个时代,女性的地位远不及男性,尤其在这些豪门大族中,她们的地位微不足道,只有家族的主母才略有话语权。 女眷们被斥责后,都不敢再作声,默默跟在卢德业等人身后。 李永看着这一切,内心暗自得意。这些妇人就应该受到责备,如果不是她们煽动,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吗? 都是些目光短浅的人! 卢德业一伙人走向县衙深处,何言对着人群喊道:“带头制造混乱的,自己站出来!” 没有人回应,连李永也没有。 何言懒得一一追究,他喊道:“各家的管家、店铺的掌柜,都出来!如果被我找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你!” 他指向李永,尽管之前没见过李永,但他目睹了卢德业和李永交谈的场景。 此人显然是卢德业的亲信。 从他们的服饰上,何言轻易分辨出管家、掌柜与护院、仆人、小厮以及普通市民的区别。穿着绫罗绸缎的,显然出身不凡。 在这个时代,通过衣料辨别身份要比21世纪简单得多,因为无需关注品牌。 李永低垂眼眸,心中暗叫不妙,却不得不走出来。 何言再次施展他的“指定之人”的能力。 “你!你!你!还有你!” “都出来!” 他指的每个人都穿着华丽的绸缎。 很快,十多位被点名的人在茶陵卫兵的监视下,无奈地站了出来,脸上尽是不悦。 他们确实是各自家族中有地位的人物,无疑也是这次集会的领导者。 “你们也去陪伴自家老爷吧!” 何言看到人群里只剩下那些穿着麻布和粗糙布料的人,便挥手示意茶陵卫兵带走李永等人。 然后他对着那些惊恐的众人宣告:“你们都退下吧!呵!胆敢再挑衅,少爷我绝不轻饶!” 够了。 卢德业、李永这些人被羁押就已经足够了。 他无意将整个村子的人全关进衙门。 别说地方不够,就算能容纳,还得供给他们饮食,实在不划算。而且,这样肯定会引来更多的挑衅者。到时候,即便是两百名翠岭卫军也可能难以掌控局面。 翠岭卫军士兵让出道路。 这些人群失去首领,惶恐不安,纷纷往外走去。 卢德业等人的嚣张气焰再次被何言压制下去。 看着人群散去,就连韩飞鸿也不禁感叹:“何少爷的手腕,真是不凡啊!” 何言微笑着回应:“其实是他们心中有鬼罢了。” 他几乎确信卢德业等人与山中匪徒有所勾结。 否则,乖乖待在衙门里又有何惧?何必做出强闯衙门这种事? 韩飞鸿陷入了沉思。 等到牛老根走近,何言让韩飞鸿带领大部分翠岭卫军士兵前往万福客店用餐,自己则带着老萧和牛老根去了后院。 何梁此刻正在后院,始终未曾露面。 这种事情,由何言出面更为适宜。 因为何言并非官员,完全无需讲求规矩。有时候,束缚反而是种障碍。 看见何言走进后院,何梁迎上前询问:“情况如何?” 何言轻松一笑:“为首的人都已被控制。短时间内,他们应该翻不起什么浪花。” “那就好。” 何梁接着说,“如此一来,我们就能专心进行交易了。” “嗯。” 何言点头,“用过晚餐就出发。” 这是一个没有电灯、手电筒的世界,夜间行动颇为不便。然而,夜色同时也是最佳的掩护。 寻常百姓大抵天一黑就会安分地待在家里,绝不会在外游荡。 而今晚,月光应当皎洁。 何梁紧握双拳,“交易的成功与否,就看你了。” 他并非无能之辈,不然也无法在宁远县待那么久。宁远富裕,觊觎县令之位的人不在少数。 但何言的一系列举措,让他甘愿把事情交由何言处理。 自家亲弟弟,无需太过见外。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不按常规出拳,往往威力无穷! 而小方,显然就是那种不拘一格之人。 第300章 黄山之夜 何言、老萧以及牛老根在衙门内享用晚餐。 这使得牛老根紧张不已。 或许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与县令大人同桌用餐。这位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农夫,惊慌失措地跑向门口,拽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角,蹲在那里。无论何梁怎么劝说,他都不肯进门,口中反复念叨着草民不敢与县令大人共餐,眼眶里泪水盈盈…… 在黄昏的余晖中,何言偕同老萧与牛老根踏上了旅程。 天色渐沉,宛如墨色的帷幕即将落下。 抵达万福客栈,待星辰挂满天际,他们引领着韩飞鸿及茶陵军团的士兵们向幽县南门进发。此时,街头已是人影稀疏。 城门前,竟无一名守卫驻足。 “咦?” 韩飞鸿惊疑出声,“守门的卫兵呢?” 何言淡笑,“恐怕都撂下职务了,此刻幽县的官差与杂役,怕是没几个还在为衙门效命。” “你不管一管?” 韩飞鸿疑惑问道。 何言回答:“不必了,多几个逃兵而已,不会有大碍。况且也管不住,他们的薪资大多来自别处,非衙门所给。” 他心里清楚,县衙内部必定仍有掌控之人。 余盘虽被软禁,但幽县的官员和兵丁仍受他人驱使。他们生于斯,长于斯,与卢德业之流的关系错综复杂。要么,早已被收买腐蚀。 这就是幽县商会的三大手段——金钱、官差、民心! 关键在于,自己与何梁能坚持多久。 只是,这县衙上下如今的领头羊会是黄兴昌吗? 即便掌控他,这些人就能轻易屈服吗? 恐怕不能。 即使没有黄兴昌,也会有其他人取而代之。 如今,是他们与这片土地上势力的角逐。 众人从容穿过城门,由牛老根引路,向大黄山挺进。 果然,一轮明月悬空。 银色月华洒满大地,虽暗淡却足以辨路。白色是道路,闪烁的光斑是水洼。漆黑之处,无人敢涉足。 偶尔,蛇悄然滑过路面,或在草丛中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声微响。 蛙鸣虫唧,回荡在夜空。 此乃奇幻之地。 在城市的上一世,何言早已记不清有多久未曾在这样的夜晚行走了。只记得小时候,母亲牵着他访亲,深夜归来,便是这般景象。 途中,众人保持静默。 “妈……” 何言低语呼唤,无人听见。 他们并未前往牛角村。 何言指示牛老根直奔大黄山脚下。 大黄山雄伟壮阔,山贼不可能在山脚设下耳目。何况,这点月色下,十步之外便难以辨认。 牛老根熟稔路线。 于是,接近两百人来到了大黄山脚下。 山风轻拂。 时而传来猛兽的咆哮。 在这个时代,虎狼野猪并不罕见。 停下脚步。 何言宣布:“在此歇息吧!” 随后,他从口袋中取出驱蚊香。 自然,这是抽奖所得。 虎牌驱蚊香,山间蚊虫肆虐,不可或缺。 韩飞鸿也下令:“就地休憩!安睡!” “啪!” 何言拔出星辰火石,边点燃幽灵蚊烟,边低语:“鼾声如雷者,须掩住口鼻。邻近有巨鼾之人,唤醒便是。” 谨慎总是无害的。 万一林中真有暗夜游荡者悄无声息地降临,那将是一场噩梦。 韩飞鸿瞪大眼睛望着何言手中的星辰火石,“这是何物?” 何言轻描淡写地回答:“异界的火光石,稍后赠你几枚。” “那这个呢?” 韩飞鸿又指向何言手里的幽灵蚊烟,宛如好奇的小精灵。 何言解释:“驱避恶虫之物!” 随即,他将蚊烟与火光石塞进韩飞鸿手中,“叫众兄弟点燃,否则会被魔蚊啃食殆尽。” 此刻的魔蚊毒力甚强,其喙如针,一咬即肿,奇痒无比。韩飞鸿模仿何言,尝试触动火光石,火花时隐时现,他咧嘴笑道:“送予我了?” 仿佛得到了珍稀宝藏。 何言微微点头。 韩飞鸿兴冲冲地指示手下士兵点燃蚊烟,不忘提醒他们结束后需归还火光石。 待他安置妥当,何言已盘膝坐于地。 萧老立在他身旁。 牛老根则盯着一株歪脖松树,仿佛在倾听其梦境。 韩飞鸿走到何言身边,悄声问:“何公子,剿灭贼寇后,真能让我留在何县令麾下?” 此事始终挂在他的心头,又怕何言只是敷衍之词。 杨冒在此之前明示暗示他不要与何梁合作,但明日一早他们就得攻打大黄山上的秘境匪徒。成功后,韩飞鸿功不可没,但也势必与杨冒结下深仇。 那时,杨冒对他的信任将转化为刻骨的仇恨。 如果他重回茶陵军,只怕麻烦不断。 何言睁开眼睛,保证道:“韩将军,请放心,我何言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要匪患消除,就算我要向荣王府磕头,也要让郡主为你觅得新职。能否伴我兄长左右我不敢确定,但绝不会让你再回茶陵军受苦。” 韩飞鸿咬紧牙关,“那我这次就跟着你们一起战斗了。” 他瞥了一眼何言身边的萧老,想说什么恭维的话,却没敢出口。 这位老人是宗师级别的武者,岂是他能招惹的。 幽灵蚊烟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魔蚊的嗡鸣声渐弱。 鼾声起,接着是轻轻拍面的声响,“醒醒!醒醒!别再吵人了。” 何言和韩飞鸿不再交谈,各自闭目进入冥想状态。 像他们这样的武者,在茶陵军中已是寥寥无几。 大渝王朝的江湖,武师众多。 但并非随处可见。 真正的凡人,能踏上武道之路的微乎其微。要么天资卓绝,要么家传武学。除此之外,几乎难以踏入武道大门。 第301章 轻松征服匪巢 虫鸣依旧。 渐渐地,悉悉索索的动静与低语声逐渐消逝。 月色与夜幕交融流淌。 悄然间,月光隐退,夜色沉入最深的黑。 黎明将近... ... 何言早已踏入炼药师的巅峰境界,结束冥想,睁开眼睛,躺在繁星点缀的草地上,仰望着无垠的苍穹。 直到曙光初现,天际泛起微光,更多的生灵从梦境中苏醒。 尽管他们在这野外勉强安睡,蚊虫纷扰,即使燃烧了众多魔法驱蚊草,也无法完全避开它们的侵扰。 韩飞鸿与其他修炼者纷纷结束静修。 何言轻轻唤醒牛老根,说:“老人家,我们准备启程登山吧!”接着转向韩飞鸿,道:“韩兄,告诉兄弟们,剿灭大黄山的盗匪后,我会带他们去幽县最豪华的宴席楼享用佳肴。”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飞鸿磨了磨牙,随即吩咐手下准备行动。 一声“韩兄”,使何言与他的关系瞬间拉近。 牛老根擦去眼角的泪痕,对何言恳求道:“何、何公子,攻打山寨时,如果…如果我孙女还在,能否请各位英勇的战士小心些,别误伤了她。” 他担忧在刀光剑影中,孙女会无辜受难。 何言点头,又对韩飞鸿说:“韩兄,我们依旧秉持不杀俘虏的原则,将他们押回县衙处理。” “好的。” 韩飞鸿应声点头。 士兵们纷纷起身,他又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 随后,一行人开始向山上攀爬。 有一条蜿蜒的小径,据牛老根所说,这是村民上山收集魔法燃料踩踏出的道路,原本并无此路。 仅攀登这山就耗去了将近四十分钟。 行进途中,小径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幸亏有牛老根作为向导,否则即便五百名茶陵军,也可能迷失在大黄山的密林之中。 清晨的山林中,空气清新宜人,湖水如镜,波光闪烁。 临近山顶时,牛老根指着一处,说:“何公子你看,那边就是山贼的据点了。” 何言望去,只见几座屋顶,还有高耸的箭塔。 他又侧首看向韩飞鸿。 韩飞鸿低喝:“斥候何在!先清除山贼的哨兵!” “遵命!” 两名什长接令,带领部下朝山寨潜去,他们手持弓弩,背负箭囊,此刻已抽出弓弦,蓄势待发。 斥候,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侦察兵。 等斥候离开几分钟后,韩飞鸿对何言说:“何少,我们也出发吗?” 何言迈步走向山寨。 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两世为人,他从未有过“统帅军队作战”的经历,即便只是清剿小股盗匪,也无法轻描淡写。 这可是真刀真枪的对决。 大军在密林与荆棘间穿行,跟随牛老根,接近那座山寨。 前方悄无声息。 直到距离山寨不足二百米的地方,仍未发现敌方哨兵的踪迹。斥候在此处停下脚步。 此刻,整个山寨的全貌清晰地展现在何言眼前。 这座容纳不到百人的山寨,仅有二三十间草屋,因为地形原因紧密排列,实则规模并不大... 然而,此地设有箭塔与决斗场,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犹如微型要塞。 一名侦察队长来到韩飞鸿面前禀告:“统帅,敌营并未布置哨岗。” 何言再次审视山寨的深处。 这里连炊烟的痕迹都找不到,一片沉寂,如同荒芜之地。 看来那些山贼依然沉浸在梦境之中。 他选择拂晓时刻发动攻击,确是智谋之举。 “呵。” 韩飞鸿低笑一声,“果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随即问何言:“何少,我们直接闯入吗?” 何言思虑片刻,摇头道:“若能避免近身战斗,尽量避免为妙。” 他并不愿采取最直接猛烈的手段。 这些茶陵军士兵对他而言,皆如瑰宝。 “那么你的打算……” 韩飞鸿疑惑问道。 何言提议:“此刻他们仍在酣睡,我们不妨诱敌出巢。” 他瞥了一眼韩飞鸿的手下,个个手持弓箭,“最好能远程解决。我们的弩,射程有多远?” 韩飞鸿回答:“我们的军用弩,对付常人,在一百五十步之内极具杀伤力。” “那就悄悄接近他们的营房门口,各自找好伏击点!” 何言下令。 这是他借鉴自二十一世纪的战术,从电视中得来的灵感。 韩飞鸿理解了他的意图,目光闪烁,点头道:“我先派兵拆解寨门。” 说完,向旁边的队长示意。 队长带领部下,握着弩潜出林中,悄然接近山寨入口。 不久,何言看见队长在寨门前挥手。 大门已被打开。 韩飞鸿挥手,引领剩下的茶陵军士兵走出树林。 “老牛,你先在这里藏好!” 何言对牛老根说罢,便与老萧跟随茶陵军进入。 抵达门口,只见两个身穿麻布衣的山贼倒在地上,鲜血淋漓。 他们大概是睡梦中被侦察兵无声无息地割喉。 何言见状,对韩飞鸿说:“让士兵分散到各房屋前!剩下的人,看我的指挥!” 韩飞鸿低声命令:“五人一组,包围这些棚屋!眼睛睁大些,见到山贼立即放箭!” “遵命!” 茶陵军的队长们应声领命,带领手下迅速深入。 直至此刻,一切仍悄无声息。 何言与老萧、韩飞鸿大步走入。 在错落有致的茅草屋之间,是一片广阔的空地,只有几座箭楼矗立。 而山贼们还在睡梦中,这些箭楼此时形同虚设。 茶陵军士兵悄然攀上箭楼。 韩飞鸿轻笑:“终究只是山贼,警惕心太弱了。呵呵,何少,你就等着宴请我们的兄弟们大快朵颐吧!” 何言微笑:“没问题。” 他环视四周…… 当茶陵军团的勇士们悄然隐藏于草舍周围,骤然间高声呼喊:“山中之魔,听好!吾乃郡守之胞弟!速速现身降服!负隅顽抗者,皆斩立决!” 老萧在旁哑然失笑,“你这小子,真是诡计多端啊!” 此刻,那些山贼若仓皇出逃,只怕只能沦为活靶。 这小子的脑袋里究竟蕴藏着何等智谋,真是难以揣测。 何言的怒吼在静谧的山寨中引发轩然大波,惊醒了一名名沉睡的山贼。 第302章 穷寇末路 一片混乱! 郡守之弟? 这是怎么回事? 官军已经杀上山来了? 有的山贼未及深思,抓起兵器便冲出门外,不少人甚至衣衫不整。 “嗖!嗖!” 门外等待他们的,是茶陵军团的箭雨。 “啊!” “啊!” 惨叫连连。 “他们攻进来了!” 然而也有人反应迅速,匆忙逃回屋内,恐慌中大叫。无人料到,茶陵军竟已悄无声息地逼近他们的门前。 一名名冲出门的山贼倒在了箭矢之下。 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即便有些武艺基础,也无法避开迎面飞来的利箭。 剩下的山贼看着门前的惨剧,再也不敢踏出一步。 战斗甫一开始,气势已被彻底压制。 这正是何言所期望的场面。 偷袭之时,弓弩往往比刀剑更为致命。 他再次高声宣告:“剩下的人,都给我听好了!乖乖放下武器,投降!我不会杀你们!” “放屁!” 一间屋内传来回应,“有种你们进来杀!老子跟你们拼了!” 呵,硬骨头。 韩飞鸿面色凝重,“何少,要闯进去吗?” 看来,那些山贼不会轻易出来。 何言只是摇头,厉声道:“这是你们自寻死路!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屋了!” 屋里顿时一片寂静。 山贼们被困其中,无处可逃,何言的话正中他们的要害。 片刻后,山贼才又喝道:“你有种就烧!嘿!老子房里还有山下的娇妻,就算我死了,她们也要陪葬!” “随你!” 何言回应:“本来还在想如何处置你们!落草为寇,罪不当死。既然你们顽抗到底,我正好一了百了,省去麻烦。” 屋内再次沉寂。 何言则感受到了一波接一波的敌意。 想来,那些山贼此刻正在心里诅咒他的祖先。 这个王八蛋郡守弟弟,真是太狠心了! 比他们这些做山贼的还无情。 “老子倒数五个数!不投降者视为顽抗!格杀勿论!” “五!” “四!” “……” 实际上,此刻何言心中也充满了不安。 他知道山上有掠来的女子,却无能为力。 如果让茶陵军杀进去,刀枪无眼,那些女子可能也难逃厄运…… 因此,唯有迫使这些山贼屈服,她们在险境中生存的机会才会更大。 \"准备!\" \"二!\" 随着他的倒计时接近尾声,终有一名山贼举起双手从石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并非全然亡命之徒,有些人只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匪。 茶陵军士不再瞄准这些山贼射击。 何言停下倒数,高声喝道:\"都给我滚到老子面前跪下!\" 随着他的吼声,更多的山贼从各个石屋中现身。 只要有领头的,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很快,聚集在何言不远处下跪的山贼已有五六十人,其中包括十几个女子。 算上刚被射杀的,藏在屋内的山贼可能仅剩极少数。 韩飞鸿向何言建议:\"何少,放火烧屋?\" 何言点头道:\"先找一间空的,烧了它。\" 若非必要,他不想滥杀无辜,尤其是那些被劫持上山的女子。 她们是无辜的。 \"好嘞!\" 韩飞鸿答应一声,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去放火。 很快,浓烟滚滚,伴随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何言下令:\"一间一间地烧!\" 这招终于逼出了剩余的山贼。 又二十多人从屋内走出,低垂着头,惶恐不安。 有人望着身穿华服的何言,眼中充满怨恨。 仇恨的火焰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 何言注视着这些手无寸铁的山贼,质问:\"谁是首领?\" 半晌无人应声。 何言皱眉大吼:\"哪个混蛋是首领!还不滚出来?真想在这里等死吗?\" \"小子!\" 人群中突然有人站起,说:\"大首领不在!老子是二当家!你搞偷袭,算哪门子豪杰!\" 此人身材矮小,相貌丑陋,满脸愤怒。何言微微眯眼,\"你就是二毛子?\" 山贼回答:\"你听过老子的名号?\" 何言撇了撇嘴,\"黄三炮呢?\" 二毛子挺胸道:\"老子不知道!小子,有种就跟老子单挑!\" 何言差点笑出声。 这家伙深受江湖风气毒害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单打独斗? 他转向韩飞鸿说:\"老韩!让兄弟们杀进去吧!还没出来的,就地处决!\" 无需韩飞鸿吩咐,茶陵军将士已纷纷奔向石屋。 何言的\"无畏\"之举再次震撼了他们。 本以为会有场激战,没想到何少轻易解决了问题。 何言的脑海里,崇拜与仇恨的提示交替出现。 再也没有凄厉的尖叫声响起。 茶陵军士兵仅从屋里带出几位女子,她们满脸恐惧,瑟瑟发抖。 韩飞鸿对何言说:\"何少,里面已经没人了。\" 何言轻轻点头,心中不禁有些不悦。 黄三炮居然不在。 费了这么大劲,结果未能擒获匪首!... \"呵呵,太好了!\" 何言欢笑声中透着神秘,对韩飞鸿低语:“韩兄,去命令手下挖掘那些奇珍异宝吧!” 韩飞鸿遵令派遣士兵执行任务。随后,何言耐心等待,思绪飘向黄三炮在壶头山与红娘子的神秘会面有何目的。 不一会儿,茶陵军的士兵们纷纷返回,有的扛着满载的担架,有的拎着装满奇物的麻袋。这些山贼的财富超乎何言的预料,金银珠宝、粮食美酒,甚至是罕见的野味。更有两个士兵不知从何处驱赶了几匹猪。只是,遗憾的是,没有马匹。 何言想了想,向山贼们发问:“你们山上竟无骏马吗?” “有马!但都在山脚下的牧场上!” “大首领骑着它们去了壶头山。” 山贼中立刻有人回应。 何言挑了挑眉,也是,山路险峻,马匹难以驾驭。看着茶陵军已将山寨清理得干干净净,他对韩飞鸿说:“韩兄,我们把这些都带回城去!” 韩飞鸿望向那些女子,“那这些女子如何处理?” 何言沉吟道:“先带回县衙再说。” 然后,他在老萧耳边低语:“萧老,你带着牛大爷从小路先行返回。” 他不想让山贼们看到牛老根的模样,以免他们日后成为保护伞。而如何处置这些山贼,他还需与何梁商议,对此,他并无十足把握。老萧领会其意,默默离去。 何言转向山贼们宣布:“选一个人引领我们下山!” 一个山贼应声跑来。人性如此,如果刚才还在顽抗,此刻或许他们会殊死搏斗。然而如今他们都选择了投降,便纷纷试图在何言面前展现价值。 生命只有一次,谁都不愿轻易舍弃。何言、韩飞鸿与领路的山贼走在前面,茶陵军士兵环绕着山贼队伍,沿着蜿蜒陡峭的山路向下行进。 山路曲折,有些地方仅容一人通过。有的山贼妄图趁乱逃逸,却被茶陵军箭手无情地射杀,他们的命运就此终结。 这一幕让剩余的山贼惊骇不已,茶陵军的战斗力超越了他们的所有幻想,就连先前叫嚣最为激烈的二毛子此刻竟也没胆逃跑。 队伍一路行至幽玄郡的城下,距离午时还剩下好几个时辰。城门却空无一兵一卒守卫。 茶陵军押解着众多山贼,肩扛担架,手提布袋,甚至还扛着硕大的野猪,大摇大摆步入城内,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那些是山贼吗?” “应该是。” “茶陵军真强悍啊!抓了这么多人,恐怕是扫荡了一整个山脉吧?” “谁知道呢?” “不过这可是幽玄郡前所未有的壮举。以前的郡守哪有这样的战绩?” “嗯,我看这位新任的郡守大人说不定真能彻底清除山贼。” “那样的话,我们幽玄郡就能迎来安宁的日子了。” “……” 人群中的低语声此起彼伏。 韩飞鸿与其他茶陵军士兵脸上洋溢着光彩,倍感荣耀。对他们而言,这算得上是他们从军以来的首次重大胜利。 而那些山贼则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抵达郡衙,不少民众尾随其后,好奇地围观。 “回来了?” 何梁满心欢喜地立于门口,待何言等人走近,笑容满面地询问。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从看见何言他们开始,嘴角的笑容就没停过。 萧老与牛老根已先一步归来,将茶陵军攻破黑岩岭的壮举告诉了他。 何言点头回应:“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何梁答道:“依照法规,应将他们流放。” 接着,他的脸色显得有些为难:“但现在郡衙里几乎没有足够的衙役,这么多山贼,恐怕难以将他们一一流放……” 何言提议:“那就暂时先把他们都关起来,再上报府衙决定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 何梁同意道。 何言点点头:“那就先全都押进地牢里。” 幽玄郡的地牢位于郡衙之内,县学署、粮仓等重要部门也都集中在此地,大大减少了看守的人力需求。 何梁转向韩飞鸿:“韩将军,往后这地牢恐怕得劳烦你们照看了。” 此时,郡衙里还在工作的差吏已是寥寥无几。 韩飞鸿淡笑点头:“没问题。” 随后,他命令部下押着山贼们朝郡衙深处走去。 何言转向何梁:“萧老和牛大爷都回来了吧?” “回来了。” 何梁点头确认。 何言转过头看着那些楚楚可怜的女子:“你们都跟我进来。” 他带领这些女子进入了郡衙的大堂。萧老和牛老根早已在此等候。 “丫头!” 牛老根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一个女子身上,泪水纵横,疾步上前。 其实她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女子,容貌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 或许是长期营养不良,她身形瘦削,显得更为年幼。 但她确实是个天生丽质的少女胚子。 “爷爷?” 牛老根的孙女直到被爷爷紧紧抱住,才回过神来,爷孙二人相拥而泣。 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这场景竟让其余的女人们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她们因各式各样的奇异遭遇被带上了这座险峻的山脉。 有的是过客,有的是大黄山周边那些美得出奇的女子,甚至还有些是被自家夫君亲手送上山的,只为在山贼的手里换取些许金币。 当然,那些山贼的妻子们混迹其中,也无人能辨识清楚。 何言看着牛老根与孙子重逢,心底悄然松了口气。 无需深思,他也能猜到肯定有些女子在山上遭受折磨直至消亡。牛老根的孙女尚能存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对那些女子们宣布:“你们都进来吧!报上你们的名字和出身之地。” 接着,他望向何梁,“这册子,唯有你这位县令大人亲自填写才合适。” 何梁苦笑着点头应允。 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做县令,的确可悲。 步入公堂,何言询问,何梁记录,将这些女子的信息一一录入纸张。 大部分女子来自外县,或是远离幽县县城的偏远之地。 那些山贼果真在他们的领地肆意掠夺。 “你们都离开吧!” 登记完毕,何言朝她们挥了挥手。 然而,女人们却未有任何动作。 随即,一名女子跪倒在地,哭诉道:“公正无私的大人!我们的家离这里遥远,身无分文,恐怕无法回去了……” 她一领头,顿时又有好几个女子跟着跪下,涕泪横流。 既是因为贫穷,又害怕再次落入山贼之手。 何梁显得有些为难。 第303章 命运之锁 他看向何言求助。 何言也感到棘手。 如果可以,他并不反对安排衙役护送这些女子回家。但目前县衙并无可用的差役。 何梁皱眉思索,提议:“不然上报府衙,让府衙派员下来安置她们?” “不行。” 何言坚决地摇头。 实则,何梁并不具备官员的才能。或许是读了太多的书,他多少有些古板。 他缓缓解释:“如果我是刺史,我不会希望下面的县衙为这点小事打扰我。如果你这样做,江刺史对你的评价可能会降低。至于府衙那边,我认为只需报告战斗成果即可。她们...或许可以暂时留在县衙中?” 何梁点头赞同,“你说得有道理。” 此刻,他不再感到惊奇。 以何言近期的表现来看,无论何言说什么,他都不会再感到惊讶。 何言转向那些女子,“你们愿意暂时留在县衙,做一些杂物工作吗?等我们彻底铲除幽县的山贼,再设法送你们各自回家。” “多谢大人。” 那位最先下跪的女子首先答话,她的决断明显强于其他女子。 紧接着,其他女子纷纷点头致谢。 除了留下,她们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出嫁的旅程就是她们走得最远的道路。在这陌生之地,从幽县县城徒步回家,她们缺乏那份勇气... 何言转向何梁,语调中充满奇幻色彩:“询问她们所掌握的技能吧,或许有谁精通古卷的解读,能助你整理魔法卷轴。此外,打扫庭院、烹饪魔药,这些基本之事她们定然娴熟。”在这个充满神秘元素的县衙,静寂之中弥漫着异世的混乱。 “牛丫儿向恩公叩谢!” 话音未落,牛老根引领着孙女自门外步入,二人甫一踏入便朝着何言恭敬地跪下。 何言忙起身相扶,“无需如此,铲除森林之魔是本衙门的职责。”他又道:“说起往事,实是幽县旧吏的懈怠,才让邪祟丛生,令你们受此苦难。”提到这段历史,何言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牛丫儿的情绪刚平复,闻言又盈满泪水,她紧咬下唇,强忍住悲痛。“哎,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牛老根在一旁轻声感叹,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奇幻世界的无情法则。 …… 千恩万谢之后,牛老根携牛丫儿返回家园,留下那些女子在县衙内各司其职。有的清扫施了咒的尘埃,有的外出寻找魔法材料,其中两位无家可归的则被何梁收留,成了侍女。一个名叫玉珠,一个叫红蝶,年方十八,命运多舛。一个因家人遭森林魔兽杀害,另一个则因婚后两年未能诞下精灵宝宝,被夫家送入森林深处。 何言唤来竹儿,吩咐她带领玉珠、红蝶为这些女子分配魔法小屋,购置日常所需。随后,他与何梁一同步入地牢。 幽县的地牢虽小,却也设有数十间禁闭室。韩飞鸿已预先将所有魔匪囚禁其中。 “韩将军。” 何梁上前询问:“共消灭、俘获了多少森林邪徒?” 韩飞鸿笑容满面:“击溃二十三名邪徒,活捉七十四人,此刻全都在里面了。” 他的心情显然非常愉悦。 何梁行礼道:“多谢协助。” 韩飞鸿淡笑道:“只求何大人日后能记住韩某一介小兵便可。” 他对此次战果仍有顾虑,故反复提起。何言轻笑回应:“放心吧,等一会儿我兄长书写报告时,会特别提及你的英勇。功勋足够,调动你离开茶陵军卫队便指日可待。” 韩飞鸿笑着点头称是。 何言接着提议:“那我们这就召集兄弟们,一起去享用巫师宴如何?” 韩飞鸿微微一怔:“不先审问这些魔匪吗?” “人需食物以充能,我们先饱餐一顿,之后再审讯也不迟。”何言回答,瞥了眼何梁,“吃过饭后,先把二当家二毛子等人押出来游街示众,然后再逐一审问其他人。打听其他山脉的状况,可能会有重要情报。” “你这是要震慑群邪?” 何梁轻笑,不禁打趣:“你是从何处学到这些策略的?” 何言并未直接回应,只催促道:“走吧,走吧,去用餐。” 何处学来? 从古老的传说中,从各地流传的故事里… 心智与智慧,乃历练与洞察的体现。不需亲身涉险,聆听别人的传奇与冒险,亦能领悟诸多道理。 何言尽管两世加起来的岁月并不悠久,但论及洞察力,无疑超越了当代所有人。权谋不敢妄谈,但其心境成熟,远超当代大部人。 而何梁,也只是刚刚步入二十岁的门槛。 韩飞鸿留下了四十名卫兵守护县衙,带领其余士兵外出征战。 这场聚会,何言与何梁只携老萧同行。 算是一场胜利的庆典。 竹儿与陈幼熙这样的女子,自是不宜公开露面。 直至踏入县城的街道,才发现那些最大的酒肆都紧闭大门,暂停营业。询问之下,方知这些都是卢德业一伙的产业。 卢德业等人此刻被困于县衙,连同他们的掌柜们,众多生意因而停滞。 或许是出于无奈,或许是刻意之举。 幽县商会的影响力深植于幽县,关系着民众的日常生活。突然的停滞,无疑给民众带来了困扰。 这似乎是对何梁的挑战,让他面色略显凝重,但他心里明白,这是继续对抗所必须承受的压力。 被卢德业等人迷惑的民心,以及受他们驱使的差役,都是他必须跨越的障碍。 而何言,只是淡然一笑。 幽县商会虽强,却尚未掌控整个幽县的经济。只要有米铺照常营业,不至于饿殍遍野,县衙就能支撑下去。 即使米价飞涨在所难免,但只要赶在事态恶化前铲除山贼即可。 否则,就得找出卢德业等人勾结山贼的证据。 于是,他们挑选了一家相对普通的酒楼。 茶陵军的士兵对此并不在意。 他们对何言的敬畏已经到了顶点。 宴席上,韩飞鸿首先举杯向何梁、何言兄弟敬酒,气氛热烈不已。 此番互动也让何言与这些茶陵军士兵更为熟络,尤其是那些什长,他已经能一一唤出他们的名字。 直至深夜,宴会才散去。 众人重回县衙。 第304章 开始审讯 荣王府。 宁静雅致的小院。 院中并无繁花似锦,仅几株茶树绽放花朵,朴素而常见,非名贵的茶花。花瓣如梅花般细碎,白瓣映衬金黄花蕊。 荣王府内,不少仆人们疑惑不解,以郡主殿下的尊崇,天下的奇珍异树难道求之不得?为何独独偏爱这几株寻常的老茶树。 “郡主,许掌柜到了。” 梁思琪的贴身侍女穿过庭院走来,见梁思琪正浇水养花,轻声通报。 “请他进来吧。” 梁思琪回眸浅笑。 这抹微笑恰好落入门口的许臻眼中,令他微微怔愣。 以往,他与荣王府虽交往频繁,但毕竟只是送书的差事。梁思琪对他并不亲近。而自从他与何言成为朋友之后,梁思琪对他态度的微妙转变让他感到…… 许臻心中藏着一丝神秘预感,却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半分。 “公主殿下。” 他手持两卷奇异的魔法书步入殿堂。 那是《夜语奇谈》的最新卷册。 “这是刚出版的《夜语奇谈》两卷。” 说完,他将书递给了梁思琪。 梁思琪放下手中的水晶水瓶,接过书,“多谢了。” “这是我应当做的。” 许臻连忙答道,视线却不时飘向那位侍女。 梁思琪察觉到他的眼神,对侍女吩咐:“小芳,你先退下吧。” 小芳对许臻撇了撇嘴,随后退出了房间。 待小芳离去,许臻才从怀中取出一个镶嵌宝石的首饰盒,悄声道:“公主殿下,这是何公子委托我送给您的,说是庆祝您的诞辰礼物。” 梁思琪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他怎么知道我的诞辰呢?” 许臻尴尬地回答:“小人并不清楚此事。” 梁思琪也没再多问,接过首饰盒,“谢谢你。” 许臻只是微笑,“那小人就先告辞了。” 他看出梁思琪眼中闪烁的期待,料想此刻公主必定急于查看盒中之物。他若再逗留,就显得不妥了。 果然,梁思琪并未挽留,只是点头示意。 没等许臻离开,她便径直走向内室。 “唉……” 许臻意味深长地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何公子与公主,他们的故事会有怎样的结局呢? 梁思琪回到闺房,在妆台前坐下。 妆台上摆放着一只精美的百宝箱,由珍贵的小叶紫檀制成,配以黄金锁扣。在大渝帝国,无论是贵族少女还是平民女子,多数都会拥有这样一件宝物,用于收纳珠宝首饰和梳妆用品。虽然材质有贵贱之分,但对于女子来说,它们都无比珍贵,即便是出嫁,也要随身携带。 这就像女子的私人珍宝库。 梁思琪打开了那个精致的首饰盒,只见紫绒布垫托着一条闪烁耀眼的项链。 连梁思琪也一时失神。 之前何言赠予她的十二星辰手链已经足够美艳,但与眼前的项链相比,顿时黯然失色。 两者之间无法相提并论。 梁思琪曾见过宫廷中的诸多珠宝,荣王府内也有不少举世罕见的珍奇。其中一些历史悠久,来历非凡,精美绝伦。然而,与这条项链相比,它们仿佛不过是萤火虫与皓月争辉。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饰品。 镜中的娇颜瞬间染上一抹绯红。 她轻轻地拿起项链,戴在自己雪白修长的颈项上。项链沿着柔滑的肌肤滑落,消失在深深的领口里。 梁思琪一时如痴如醉。 贝齿轻咬下唇。 …… 幽县衙门。 何言一行人在用过餐后直接前往地牢。 回去的路上,何梁与何言商量,是先去撰写呈给府衙的报告,还是先审问那些山贼。 何言建议先去审讯山贼。 先逐一询问他们的出身,再了解其他山贼的情况。其余的事,再作打算…… 在这片神秘的大陆上,众多山贼并非全然邪恶,亦非皆是无辜。如今,县衙之中已无可用之人,不能指望府衙专门来处置这些山贼,但请求他们提出一个妥善的解决之策却是可行的,这并非麻烦府衙,而是寻求指引。 踏入阴暗的地牢,那些山贼的咆哮声在外就能清晰听见。 “给老子食物!” “我要吃!” …… 何言他们带来了食物,给陈幼熙、竹儿、老何以及那些妇人,同时也给守护县衙的茶陵军士兵们,却独独没有给这些山贼分发。按照何言的打算,就是要让他们先尝尝饥饿的滋味,等他们熬不过去,自然会安分下来。至于他们的叫嚣和咒骂,饥饿的肠胃哪还有多余的力气支撑? 何梁与韩飞鸿步入地牢,无视山贼们的愤怒叫喊或恳求,直到来到关押二毛子的囚室。这间牢房潮湿且弥漫着腥臭,偶尔可见老鼠在墙角穿梭。土石墙体上,青苔肆意蔓延。 二毛子被单独监禁,躺在稻草上,悠闲地跷着腿。看见何言他们走近,他并未出言谩骂,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转头望着石壁。 何言开口:“二毛子,你这是自寻死路,连生存的机会都弃之不顾?” “嘁。” 二毛子冷笑一声,头也没回:“自从老子上了山,就没想过安享晚年。要么被砍头,要么被人干掉,反正都是死,没什么区别。小子你别痴心妄想了,有种就给老子痛快点。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他身材虽矮小,却透出一股硬气。 “好吧。” 何言不再多问,说道:“那便如你所愿。” 接着,他高声下令:“来人!将此贼首带出去游街示众,于县衙门外斩首!” 他希望能从二毛子口中套出一些情报,毕竟他是匪首之一,但也不是非得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大黄山的山贼几乎悉数被捕,总有些人了解其他山头的秘密。 为了维护正义,赢取民心,还要为牛老根和牛丫儿讨回公道,二毛子的命运已无可挽回。 茶陵军士兵立刻匆忙赶来,打开牢门,将二毛子拖了出去。韩飞鸿察觉到二毛子身怀修为,决定跟上去监视。 随着二毛子被带走,地牢内瞬间陷入了寂静。何言又叫来几名茶陵军士兵。 他们在地牢的走廊中来回走动,边说:“你们并非首领,不一定要处死。但若想活命,就要看你们的态度了。” “现在,本少将一个个询问你们。最好知无不言,如果提供有价值的情报,甚至可能免于流放。” 话音刚落,他已经走到审讯的区域。那里是一个房间,摆满了各式刑具。桌椅上铺着纸张和笔墨,准备就绪。 何梁自觉地坐在了椅子上…… 在迷离的雾气中,何言对着跟随的茶陵军团士兵下令:“从最深处的囚室开始,逐一审问!一个接一个地带出来。” “遵命。” 几个茶陵军团士兵领命,消失在朦胧的月光下。 第305章 破晓:蛮荒兽人二毛子 沉重的囚车吱呀作响,驶出魔法郡府,驶入幽暗森林的市集街道。身材矮小的二毛子,兽人部落的副首领,勉强露出头来,囚车的狭小让他脸色苍白,显得尤为可怜。 囚车背后,十几名茶陵军团士兵紧随其后。 “大黄山兽酋二毛子,奸淫掳掠,罪孽深重。郡守之命,于郡府广场公开斩首,以示警戒!” 韩飞鸿骑着神秘的灵兽在前,身为茶陵军团的偏将,此刻却大声宣布着。 周围的幽暗森林居民纷纷探头,好奇地围观。 “那就是大黄山的二毛子吗?” “听说他是二当家,非常强悍。可为何身躯如此矮小?” “这家伙终于遭报应了!之前连我们镇上的商队都不放过!真是报应不爽!” “新来的郡守大人果真手段非凡,说捉就捉,说杀就杀。看来,我们幽暗森林的安宁日子不远了。” “……” “消灭兽匪!” “消灭兽匪!” 人群中渐渐响起愤怒的呼喊,甚至有人开始向二毛子投掷烂菜叶和臭鸡蛋,显然曾经受过山匪之害。 二毛子身上很快就布满了污秽,惨不忍睹。 韩飞鸿没有阻止,让囚车绕着幽暗森林转了两圈,最后回到郡府门前。此时,跟随着的民众已有数百人,且人数仍在增加。 韩飞鸿对守门的士兵吩咐:“去地牢请何郡守和何少爷过来,问问他们是否有话要说。” “遵命!” 士兵匆匆奔向地牢。 地牢深处,何言与何梁正对那些被捕的兽人山匪进行审讯。何言负责询问,何梁负责记录。几十个兽人,审讯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 然而只过了半个魔法时,他们便有了些收获。 除了兽人的来历背景,最大的发现有两点。 其一,关于幽暗森林其他山头的信息。这些大黄山的兽匪对其他山头的情况了解颇多。 幽暗森林有十四股势力,小的有三五十人,大的数百人不等。何言已得知那些山头首领的绰号。 其中,山岭之刃和黄铜炮的两个势力已被除掉。他也是从这些兽匪口中得知,原来在吴集镇外被他击败的那群兽匪,是由名为山岭之刃的首领率领。 看来,这些小势力的实力并不强,只有红娘、秋风老人和通臂猿三个家族较为棘手,连大黄山的兽匪对他们都心存忌惮。 其次,关于幽暗森林商会的富豪们。 这个情报比山头的情况更为重要。何言原本就对大黄山山寨内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粮食和酒肉感到疑惑,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每个月都会有一支商队从大黄山脚下经过,然后被大黄山的兽匪“征收”。 这哪里是征收,分明就是送粮食上门... ... 然而,这些山贼仅知这些物资源于幽县的居民,究竟来自何方,他们从未揭露过真相。 对此,他们的领袖黄三炮守口如瓶,就连副首领二毛子也被严密隔离于此事之外。 看来,要揭示实情,唯有擒获匪帮魁首。 \"何县尊,何公子。\" 审理之际,韩飞鸿派遣的茶陵军团士兵赶到,\"二毛子已游街示众完毕,韩将军询问是否要见证他的最终裁决?\" 何言望向何梁,建议道:\"我们去看看吧!\" 于是,兄弟二人朝地牢外走去。 待他们抵达县衙门前,门外已是人潮汹涌,估计有上千名民众围观。 远处和近处的房屋窗口,探出无数好奇的面孔。 何梁转向何言,提议:\"你来发言怎么样?\" 何言微笑着摇头,\"我可不是县令。\" 何梁无奈,只好向人群示意安静,高声宣布:\"幽县的乡亲们,我是新任县令何梁,奉命莅临幽县,首要使命便是清除匪患。有幸不负所托,今日成功击溃大黄山贼匪,更俘获了副贼首二毛子。幽县深受贼匪侵扰已久,今日,我要将二毛子公开斩首,让那些贼匪知晓,幽县不再是他们可以肆意妄为之地!同时,也要让县内某些与贼匪勾结之人明白,此等行径,唯有自掘坟墓!\" \"好!\" \"好!\" 人群中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何梁再次示意安静,继续说道:\"此外,我希望借此机会,得到各位乡邻的支持。尽管山贼乌合之众,却人多势众,我期盼各位能义无反顾地加入征兵,一同铲除匪患。再者,如今县衙每日在岗者稀少,童子试结束后,我将清除那些尸位素餐者,并招募真心为县衙、朝廷效力的勇士。恳请各位乡亲大力宣传此事。\"人群中不再喧嚣,而是低声讨论。 近日,县衙的军事行动确已平静许久。 现在又重提此事,一些人心生动摇。 之前不愿入伍,是因为觉得县衙对付匪患无力,但现在已有显着成果。或许,真能彻底清除幽县的匪患。 在这个时代,仍不乏热血之人。 更何况招募衙役、书记、杂工等职位,更让人心动。 书记在县城内拥有一定的地位。 衙役亦然。 这些都是世袭的稳定职业,平日里普通人难以染指。 至于杂工,对那些无事可做的人来说,也算是一种出路。 若真能进入县衙,往后的生活将无忧无虑,同时在邻里间也能赢得尊重。 以往,幽县的书记、衙役行走如风,言谈举止尽显威严。说实话,有几个普通百姓不心生向往? 谁不渴望被人恭敬地称为\"大人\"呢? 在议论纷纷中,何梁对韩飞鸿微微点头。 \"带他下来!\" 韩飞鸿领会,命令士兵执行。 二毛子被从囚车中押解下来... 在迷雾萦绕的壶头山聚义堂中。 红霞夫人、秋风老人等豪杰首领再次汇聚一堂。 此次,是秋风老人召唤各路山头的领袖前来。 红霞夫人依旧坐在披覆虎皮的王座上,问:“秋风老人,为何将各位召集到我这里呢?” 秋风老人面露凝重:“原本是想讨论卢德业等人被捕之事,但现在事态已严重许多,幽谷县的变故,诸位应该都有所耳闻吧?” 几位首领,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红霞夫人接口道:“卢德业等人被抓,他们的手下蠢材冲击了县衙,被影月卫悉数擒获。” 她的语气中,竟含着一丝嘲讽。 第306章 了结 秋风老人看了看她,说:“红霞夫人,我知道你壶头山的粮食来源广泛,连四周的农夫都乐意卖粮给你。身为山贼能达到这境界,老夫佩服。不过,你也别太过幸灾乐祸,若没有幽谷商会提供的酒肉蔬果,你们在山上的饮食恐怕难以维持以往的水准吧?” “谈不上幸灾乐祸。” 红霞夫人不以为意,“我只是觉得那些人过于愚笨。” “哼。” 秋风老人轻哼,“现在应当商议如何应对才是。我们这些人,多少都仰赖幽谷商会的食物来填饱肚子。真看着他们落难,日后我们就得天天出门狩猎为生!况且,县衙再对付我们时,可不会有任何顾忌了。” 众所周知,他与卢德业等人有着深厚的联系。 说到底,是卢德业等人刻意抬举的。 养虎为患,以此自保。 秋风老人协助幽谷商会牵制县衙,搜罗奇幻世界的奇珍异宝。 而卢德业一帮人,则是他的衣食之源。 这些后来崛起的山头,能与幽谷商会结盟,全靠秋风老人的牵线搭桥。否则,以秋风老人八阶武师的实力,怎可能成为他们的领军人物? 若幽谷商会消失,他们未来的生活必将艰难。 “还商量什么!直接杀去县衙,了结那个可恶的县令!” 一位皮肤黝黑的首领拍打着扶手大声喊道。 “愚不可及!” 红霞夫人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评价。 然而,那位魁梧的首领竟然不敢反驳。 通臂猿忽然笑了。 妈的,这次挨骂的终于不是老子了... ... 老秋风沉声道:“袭击石堡城无疑是自寻死路。如今大渝帝国并非混乱之世,各地卫戍军早已因无所事事而心生厌倦。他们未对我们下手,一是懒于动武,二是视我们的小冲突为无足轻重。一旦攻打石堡城,我们便会成为叛军,朝廷无需发令,各路人马自会蜂拥而来,争夺消灭我们的功劳。” “那我们该如何行动?” 一位山贼首领问道。 老秋风回应:“还是采用我之前的提议,让手下试一试下毒。只要除去县令,便不算掀起大浪。何梁一亡,卢家主人自会显现,那些茶陵军也会撤退。这是最简洁且最有效的办法。” “呵呵。” 红娘子闻言轻笑着。 老秋风皱眉望向她。 红娘子点头道:“你的计策相当不错,就这么执行吧。” 老秋风眼神中满是困惑。 相当不错? 你的笑声似乎并不赞赏我啊…… “当家的!出大事了!” 屋外,一名山贼急匆匆闯入。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一位眉毛粗犷、面容凶悍的山贼首领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转向红娘子报告:“刚从城里传来消息,茶陵军已清扫了大黄山,还俘虏了数十人!” “你说什么?” 那凶悍的首领猛地起身,“我的地盘被端了?” 此人正是黄三炮。 红娘子的手下并未太过重视,回应道:“黄当家,我们的兄弟从未误报过情报。” “我诅咒他的祖先!” 黄三炮咆哮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黄三炮。” 红娘子叫住了他。 黄三炮回过头,双眼圆睁,但眼中没有悲伤,只有怒火。 长时间当山贼头目,山头上的兄弟情深,实则鲜少有人能真心以待,尤其是首领。对下属的篡位之心掉以轻心,便是心大至极。 “你大黄山的兄弟都失去了,回去又能如何?” 红娘子平静地说。 黄三炮愣在原地,无言以对。 没错…… 即使回去,又能怎样呢? 现在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位兄弟。 红娘子又说:“不如你就留在壶头山吧。大当家的位置不属于你,但你是七阶武师,我总会给你安排个位置。” “呵呵。” 老秋风轻笑,“红娘子,现在拉他入伙,恐怕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 红娘子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我只是根据情况而论,他回去也无法改变局面。我壶头山并不缺一个七阶武师,黄三炮加入只是如虎添翼。但如果到了你那里……老秋风,你会给黄三炮怎样的地位呢?” 黄三炮没有回应。 他的山头高手如云,原本就是他的弱点。若真的拉拢黄三炮,反而可能增添不稳定因素。 像黄三炮这样的前山贼头领,很难再甘居人下... 红莲女侠接着说:“不仅是黄三炮,我看,各位山主也不该再各自为营。至于归顺哪方,或是几派合流,你们自行定夺吧。” 一位匪魁疑惑道:“红莲女侠,您这话何意?” 红莲女侠嘲讽道:“这是为你们打算。凭你们山寨的实力,能抵挡住二百名迦陵军团的铁骑吗?还是想步那山崩剑的后尘呢?” 她不再提黄三炮,算是给他保留一丝尊严。然而,黄三炮的脸色依旧阴沉。 他的结局并未比山崩剑好多少,仅是他个人逃过一劫。 想到这,他咬牙切齿,无法自制。 他握紧拳头,对红莲女侠说:“加入壶顶山我并非不能考虑,但你们必须铲除那些迦陵军,替我雪耻!” “呵呵。” 红莲女侠轻蔑一笑,“你误会了。并非非要你加入,那二百迦陵军,壶顶山并无染指之意。” “砰!” 长臂猿猛然起身,“红莲女侠,难道我们要任由他们嚣张?” 红莲女侠瞥了他一眼,“我不想重申。如果你有胆量,大可亲自出手。” “出手就出手!” 长臂猿义愤填膺,“天神在上!我不信真动了他们,朝廷就会派大军来消灭我们!” “呵。” 红莲女侠冷笑,“但在那之前,我会先除掉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臂猿瞪大眼睛质问道。 “红莲女侠所言极是。” 老秋风起身附和,“若谁挑起与迦陵军的冲突,就是给所有人招灾。长臂猿,你若不怕死,别牵连我们。” “我!” 长臂猿怒目圆睁,胸膛起伏剧烈,最终还是坐了回去。仅红莲女侠和老秋风二人,就足以让他犹豫不决。况且,他其实没有那份胆识去对抗朝廷正规军。 第307章 功勋报告 即便是山贼,也需知晓分寸。有些举动,只会引火烧身。 “行了。” 红莲女侠结束了这场争执,“无需多言。老秋风说得对,解决贺梁是最直接的办法。不必急于合并或是依附他人。贺梁一除,万事皆休。呵呵,但如果贺梁不死,我劝你们仔细回味我刚才的话。” 说完,她起身离去。 老秋风眯眼向红莲女侠行礼,随后离开。各山贼头领紧随其后。 唯有黄三炮还留在原地,眼神闪烁不定。此刻,他已失去了与这些人平等对话的资格,更急需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 幽川县府。 何梁、何言在二毛子被处决后,返回地牢继续审问那些山贼。 整个下午过去,他们并没有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情报。只知道,这幽川十四匪,都与幽川商会有不同程度的联系…… 这是一个巨大的神秘力量网络。 卢德业等人靠着它,在幽暗郡中犹如神只般主宰一切。 借助这些山中异族制约幽暗郡内的其他商人,操纵郡内的经济命脉。进而,他们用经济影响力胁迫、控制乃至腐化县令的心志。 何梁幸得韩飞鸿统率的两百名精英茶陵军援助,才能在此危局中屹立不倒。 潘南漳若是得知真相,恐怕会愤怒得失控。 而这秘密,他很快便会知晓。 此刻,何梁和何言正坐在何梁的书房里,着手起草一份上报府衙的机密文书。 兄弟俩先是对着空白的纸张构思想法。 何言提议:“你这样开头,据密探报告,幽暗郡共有十四股山中异族,两千余徒众。如今,县衙已铲除距城最近的真山炮、黄三炮两股,斩杀匪徒六十余,俘虏七十有余,还解救了十数位山上的平民,缴获的物资不计其数。特别是在大黄山黄三炮一役中,韩飞鸿统率的茶陵军英勇奋战,功不可没。” 何梁微微颔首,“陈述了功绩,接下来该申诉困境了吧?” “当然。” 何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然而,幽暗郡的平叛之路尚多阻碍。其一,虽连灭两匪,但山中异族势力未受重创。其二,据匪徒供认,幽暗郡的异族与县城内卢德业等富豪组成的幽暗商会有着深厚关联,商会的商队名义上是被劫,实则在暗中向山贼输送粮食物资。下官虽已将幽暗商会的富豪们拘禁于县衙,但他们仍能左右大局,商会歇业,致使县城居民生活大受影响。其三,县衙官员多与商会勾结,因拘禁卢德业等人之事,大多未经请示便擅自休假。下官手下除了两百茶陵军,几乎无人可用。” 何梁坐在书案前,笔走龙蛇。 优雅的行草书法。 在书法造诣上,只有书法技能一百点的何言,显然无法与何梁相比。 写到这里,何梁抬头看着何言,“然后呢?” 何言撇了撇嘴:“接下来当然是寻找对策,难道你还指望江刺史会替你想办法?” 何梁苦笑,“我也明白得自己想办法,只是现在确实没有什么良策啊!” 何言说道:“其实不复杂,你这么写。恳请江刺史下令免去幽暗郡众官员职务,随后派遣人马押送卢德业等人前往潭州。” “要把他们押去潭州?” 何梁闻言一愣:“此意何在?” 何言轻笑:“引祸东流。只要将他们押至潭州,幽暗商会的人就会试图在潭州营救,不会再全力对付我们。” 何梁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然后呢?” 何言打了个呵欠,“然后……然后麻烦江刺史如果见到郡主或世子殿下,代我问候一声。” “嗯。” 何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理解了何言的意图。 何言这是在巧妙地提醒江施,让梁思琪了解幽暗郡的现状吧? 如今,幽玄郡的赋税事宜显现出了良好的开端,知晓此事的梁思琪或许会在暗处默默地施以援手呢? 面对潘南漳的威胁,江施无力应对,只有梁思琪能一展身手。 何梁巧妙地构架辞藻,将剩余的计划书写在羊皮纸上,递给何言,问道:“你看这样可行吗?” 何言略过几行,回答:“就这样定吧!” 关键在于两点核心。 一是表彰江施和梁思琪的功绩。 二是不给江施增添实质性的困扰,只需他稍作协助。 无论是请求官府资助,还是招募人力,这都不是难题。 何梁将文件收入信封,盖上封印,又问:“那么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 何言说道:“城内的事务交给你,赋税之事由我来处理。”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既然现在掌握了这些山贼的情报,无需多言,找个向导,先拿几个弱小的山贼团伙开刀。” 像红娘子、通臂猿、老秋风那样拥有数百人的强大山贼团伙,他还未曾有足够胆量去铲除。 “好吧!” 何梁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接着他感概万分:“若父亲泉下有知,看到你现在的成就,必定深感欣慰。小方,你的能力远超于我,将来重振郑州郡王府的重任,就要落在你的肩上了。我……天赋不足,文不成,武不就,能达到何种境界,便是何种境界吧……” 何言:“……” 他并非嫡子,为何成了自己的责任? 是否他表现出的光芒过于耀眼? 他穿越而来,对于恢复郑州郡王府昔日辉煌并无太大执念。 …… 饭后,何言陪陈幼熙和竹儿散步,回到房间,连连打哈欠。 陈幼熙心疼地看着他,拉着他坐到床边,关切地问:“累了?” 何言承认:“确实有点累。” 从清晨开始处理赋税问题到现在,他的大脑几乎没有停歇。身体能承受,但精力有限。 陈幼熙温柔地为何言按摩肩膀。 何言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份舒适中。 他开启崇拜值系统,之前抽奖后还剩三十七万点崇拜值。现在,猛然间又增加了七百四十八万点。 除了因《聊斋志异》获得的收益外,有一部分是由茶陵军士兵贡献的。 而仇恨值的增长更令人惊喜。 上次消灭镇山刀一伙,得到了五千多点。这次,卢德业一伙人以及大黄山上的所有山贼都被他得罪透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全都活着,这就像是活生生的分数制造机! 就连何言自己也有些惊讶。 他当前的仇恨值居然积累了两万三千多点。 估计足以直接打通巨阙正经前三个奇妙穴位——解溪、委中、足三里。甚至,第四处阳陵泉穴位也可能被打通。 因为短短几天内,通过自我修炼,解溪穴位的经验值已达到百分之四十。 然而此刻,他并不打算立即突破。 离童子试只剩下短短几天,他决定把这些仇恨值保留,以备不时之需... 尽管试炼之塔的挑战无需这般强大力量,但此刻提升实力并非急务。 从镇山刀那一伙山贼的实力推断,其余山贼恐怕也强不到哪儿去。即便有高手,自己身边还有萧老相伴! 崇敬值,目前无意触动。 不积攒到两千万,总觉得心绪不定。 况且就算抽取到珍贵物品,此刻也没精力去开拓。一切事物,都要待助何梁摆脱幽县困境后再行安排。 首要任务是助何梁扫除障碍,稳固根基,然后追求个人的目标。 至于郑州郡王府的事,日后再说。毕竟还答应陈幼熙,要为她父亲讨回公道。 何言睁开眼,心中已有定计。 第308章 魔塔之东山 次日。 天空清澈,阳光明媚。 何言不再带领茶陵军外出练兵,而是偕同韩飞鸿与萧老清晨离开县衙,向西出城。 五十里外的西郊,有一座桥口镇。 桥口镇虽小,居民及周边村庄的人口总计不过数千。 然而,此地却被一座匪巢占据。 魔塔之东山。 魔塔之东山距桥口镇仅十余里,匪巢头目人称“地底猴”,据从黄山匪徒口中审讯得知,地底猴正是桥口镇人。 传说他年轻时偶遇异界之人,习得了地底刀法。 这是大渝帝国军队中的刀法,一手持盾,一手握刀,战场上威力巨大。 未曾料想,此人竟以此刀法投身贼道。 估计其修为已至八品之上。 虽非名震一方的角色,但也统率百来号人。 即便在十四股山贼中算是较弱的一支,何言也不愿轻率地带茶陵军前去清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与茶陵军的士兵建立了情感纽带。 行进途中,三人步伐轻快,边走边聊。 当然,主要是何言与韩飞鸿交谈,萧老只是倾听。 “何少,说实话,你觉得有多大把握能让我调离茶陵军?” 韩飞鸿已知何梁向府衙呈交了表彰文书,信使便是他的茶陵军部下。 “尽力而为。” 何言淡笑,“老韩,你为何如此忌惮杨冒?剿灭山贼之后,就算无法调离茶陵军,凭你的功劳,他应该不敢对你怎样吧?” 韩飞鸿摇头,“他是我的上级,不便多言。但如果我无法调离,结局恐怕会很惨。或许,能安然离开军营已是奢望。” 何言微微挑眉,“听你这么说,我明白了。看杨成易那跋扈的性格,杨冒作为父亲,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我有些后悔了。” 韩飞鸿苦笑,“就算我能离开茶陵军,我手下的兄弟也可能因我受牵连。何少你又是我的半位救命恩人,我实在不忍坐视不理。” “多谢你了。” 在塔拉斯特山脉脚下。 一条不足十步宽的魔法溪流沿着山麓曲折流淌。 韩飞鸿手中握着一张羊皮纸地图,上面绘制的符文古老而神秘。 \"这里了。\" 尽管地图简陋,仍能辨识出塔拉斯特山的位置。在山脉西麓的峻岭之上,坐落着被遗忘的黑虎禅院。这座寺庙如今虽然默默无闻,没有令人瞩目的贤者法师,但在远古时期却声名赫赫。传说创始人在此地驯服了一头凶猛的黑虎,成为守护寺庙的神秘生物。 塔拉斯特山之名,便是源自那个黑虎的传说。 此外,北方还耸立着塔尔诺斯山。 然而,那黑虎神兽从未有人亲眼目睹。 时光荏苒,黑虎禅院逐渐荒废,被人遗忘。 但这个名字,却一直保留至今。 何言未看地图,目光投向矗立于群山之巅的塔拉斯特山,提议:\"我们先去附近的村庄打探消息吧!\" 幸亏有韩飞鸿和萧老陪伴,否则他这个天生的方向感盲,就算站在山脚下也认不出方位。 \"好。\" 韩飞鸿应允,环视四周。在溪流对岸,山脚隐约可见几间茅草屋。 于是,三人朝那个村落走去。 …… 潭洲府衙。 作为荆南郡的首府,潭洲府衙即便在城内其他官署的映衬下,依然热闹非凡,人流不息。 相比之下,宁远县和幽县的县衙可没这般繁华。 \"吁!\" 一位骑士在府衙前勒马,英姿飒爽地跃下坐骑。踏上石阶,宣告:\"幽县军情!禀告刺史大人!\" 同时出示了何梁的翡翠令符。 \"军情?\" 守门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尽管大渝帝国尚未完全安宁,但荆南郡局势尚稳,没有叛军作乱。涉及军事,绝非小事。 \"我立刻禀报。\" 领头的士兵对这位茶陵军士微微点头,转身步入府衙。仅从那位茶陵军人下马的动作,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不一会儿,士兵从府衙内跑出,传达:\"刺史大人请你进去。\" \"多谢。\" 送信的茶陵军士道谢,跟随士兵快步进入府衙。 片刻后。 江施在室内看到了何梁的密函…… 在神秘的幽州境内,茶陵军的士兵听到这句话,嘴角不禁勾勒出一丝微笑,对那信使说道:“你可先返回幽县,告诉何县令,他的书信我已阅尽。幽县的政事,悉由他裁决。我会即刻派遣魔法师们前往幽县,接掌那些豪门势力。幽县之地,盗贼肆虐,我深感忧虑,期望何县令能克服一切困难,速将贼患根除。那时,我将亲至幽县,为他庆功。还有,茶陵军各位勇士的功绩,请何县令详尽记录,待征税期结束后,我将亲自向王庭为你们请赏!” “遵命!” 这名茶陵军士兵脸上泛起激动,拱手领命。在潭州传递书信,这是他听到的最为振奋人心的消息。即使茶陵军不归潭州府管辖,但作为潭州刺史的江施,其一言一行在上层仍有分量。毕竟,江施在荆南郡的官场地位举足轻重。 他离去后,江施在屋内陷入沉思。突然,他朝外大声呼喊:“请观测使大人前来。” 潭州的观测使,便是他的亲子江翰城。不久,江施和江翰城相继离开了潭州府衙。江施的轿子前往荆南郡的节度使府,而江翰城则步向荣王府。此刻,何梁、何言兄弟在幽县征税的情况,成为了许多人暗中关注的焦点。江施和江翰城也明白,何梁能否一跃成龙,全看他在幽县的表现。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乐意在这个关键时刻向何梁示好。梁思琪和梁栋对这兄弟俩的关注,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第309章 寻觅引路人 幽县桥口镇河姚村,这个在潭州地图上微不足道的小村庄,仅在幽州的古老地图上有个微小标记。甚至荒废的黑虎寺,在地图上的位置也比河姚村更清晰。全村不过几十户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朴的生活。即使在接近午时的时刻,炊烟也稀疏寥寥。许多人一天只吃两餐,早晨离家时一餐,然后傍晚时分再进食。能享受一日三餐的,都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富裕之家。这样的大户,仅寥寥几户。大多数人家都是租田耕作的佃农。 何言、韩飞鸿和老萧尚未入村,便在田野边看到了不少辛勤劳作的农夫。他们就在小路旁边,一位老农夫领着几个青壮年在田间耕耘,裤腿高高卷起,满脚是泥。“老人家。”何言停下了脚步,向那位老农夫喊道。老农夫转过头,挺直腰板,“公子有何吩咐?”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平日里,河姚村很少有这样华服翩翩的公子哥出现,他们见过的这般打扮,唯有自家的主人才会有。他们是幽州人士,何言朝老农夫招了招手,问道:“可否过来细谈?”老农夫点头,踩着泥泞来到何言面前。那几个青壮年带着疑惑朝这边张望... 何言低声道:“不知长者是否知晓这塔东山的霸主——地灵猿?” 老农夫闻言,面色微变,未做回应。 何言淡笑,续言:“无须惊慌,我们乃郡府执法者,仅是前来询问塔东山盗匪之事。” “一无所知,一无所知。” 老农夫面露畏惧之色。 何言心中略感无奈,此时,一位青年开口道:“你们真是郡府的使者?问这些盗匪干什么?” 何言含笑道:“自然是准备彻底清除他们。” 青年走近,继续说:“他们山中人数众多,郡府多年来对他们束手无策。” “你胡言乱语!” 老农夫低声训斥。 随后连忙对何言赔罪:“公子勿怪,犬子口无遮拦,妄言之语,切勿当真。关于塔东山盗匪的详情,我们并不知情。” “爹!” 青年不满反驳:“下河村那帮人仗着地灵猿的庇护,截断我们的水源,欺压我们!我说说又何妨?” “你!” 老农夫怒目以对,随即深深叹气,“唉……” 显得颇为无奈。 毕竟还是年轻人…… 地灵猿在塔东山称霸多年,若郡府有力,何需等到今日? 何言聆听父子二人的对话,已大致猜透老农夫的心思。 他微笑道:“两位恐怕许久未踏足幽郡城了,昔日郡府无力整治,但现在新任郡守大人可是决心铲除盗匪。上任不过半月,已荡平两股匪患。此事,进城打听便知。呵呵,我们正是因为这个使命,才为郡守大人奔波。大人有命,提供情报者,郡府必有重赏。” 说着,从钱囊中取出五两银碎,“这就是奖赏。” 青年眼中闪烁光芒。 老农夫也显露出动摇。 看何言的装束,并不像会为此事撒谎之人。 何况,他撒谎又能得到什么? 何言洞察二人神情,又言:“郡守大人还提及,若有勇士愿引领茶陵军深入匪巢,赏银三十两。” “我去!” 青年立即应声。 老农夫瞪着他,“你去找死?” “爹!” 青年义正词严,“有地灵猿一伙在,河姚村便永无宁日!如今邻村女子都不愿嫁至此处,大哥的婚约也被毁,难道您忘了?待郡府铲除地灵猿那些盗匪,我们拿了赏金,还能购置良田。往后不必再替他人耕作。” 老农夫皱眉沉默。 片刻后,他对何言问道:“公子所言当真?” 何言答道:“自然当真。” “我自小在塔东山狩猎伐木,愿为郡府的各位大人引路。”老农夫表态。 “爹!” 青年焦急起来…… 老农夫瞪大了布满皱纹的眼睛,“回去守护农田!这不是你该涉足的冒险。” 何言察觉到,老者实则担忧儿子在引路时遭遇山中恶徒的不测。 他对青年招了招手,“你去照料作物吧!”然后转向老农夫询问:“长者,你能先告诉我们关于‘掘地猴’强盗团的情况吗?他们有多少人马?” 青年带着些许抗拒离开了。 老农夫瞥了一眼何言手中的银币,说道:“大约有一百来号人,其中接近一半是下游河村的壮丁。掘地猴本名李掘,也是那个村子的。他们有的平日就在山上栖息,有的居住在下游河村。只有在掠夺时才会上山。” 何言微微颔首,接着问道:“你真的愿意带领我们?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吗?” 老农夫目光投向东方的塔东山,“如果县令大人决心铲除贼患,我这条老命赔上也在所不惜。” 说着,他又几次回首,看了看在田野中辛勤劳作的几位青年。 他有五个儿子,可惜一个早年离世,余下的四个都在为地主耕耘数十亩土地,仅仅勉强维持生计。连娶妻成家都成了难题。 至今,他的四个儿子都尚未迎娶妻室。 何言承诺的赏金对老农夫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听到这话,何言直接将碎银放在田埂上,“还不知道老先生的大名和住处呢?” 老农夫指了指不远处山脚下的村庄,一座仅露出半片屋檐的房屋,“禀公子,老朽姓陈,名八,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仿佛担心何言不信,他又补充道:“公子若有所疑,可到村中打听老朽的名号。” “不必了。” 何言微笑着摇头,“老人家,你在家中等待我们的消息就好。何时攻打塔东山,我会派人来找你。” 说完,他转过头,沿来时的路走去。 韩飞鸿和老萧默默地跟在后面。 他们来到塔东山附近,只是为了寻找一位向导。 暗自庆幸运气不错。 还好没直接去找下游河村,否则可能还没开始行动就被那里的山贼发现,说不定还会被包围。 老农夫怔怔地看着何言他们离去。 视线又落到了田埂草丛中那枚闪闪发光的五两银币上。 他感到难以置信。 赚钱居然可以如此轻易? 于是,他连忙擦净手上的泥土,拾起银币,又放到嘴里轻轻咬了几口。 第310章 毒药事件 “啊!” “啊!” “大人饶命啊……” 在前往幽县县城的路上,何言、韩飞鸿和老萧听到了惊呼声。此刻,幽县衙门内正发生一件大事。 当初何梁带老萧、老何等人来幽县赴任时,并未解雇衙门的厨师和验尸官。 即使师爷俞幋被软禁,这两个职位也没有受到牵连。 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杂役,与重要事务无关。 此时,何梁正在公堂上,手持水火棍不断痛击那位五十多岁的衙门厨师。 厨师蜷缩在地,连连求饶,忍受着无情的惩罚...... 然而,文雅的魔法师何梁此刻呼吸急促,对厨子的恳求毫不理会,他的双目燃烧着愤怒的烈焰。 陈幼熙和竹儿的眼中闪烁着惊讶之色。 她们从未见过平日温和的何梁如此狂怒过。 但这厨子却并未赢得她们的同情。 就在不久前,他竟在他们的膳食中施放了黑暗魔法——腐肠咒。 是何梁凭敏锐的嗅觉察觉到了。他说,这是一种低劣巫师常用的诅咒,能摧残肠胃,受害者若两小时内得不到解除咒语的帮助,即使是神明也无力回天。 若非何梁,此刻他们或许正在忍受剧痛的煎熬。 因此,这厨子根本不值得怜悯。 “为何!” “为何你要这么做!” “我待你不薄!即便新聘了厨师,仍让你留在城堡内,你为何恩将仇报!” 直到厨子浑身鲜血,何梁才停下手,但他的眼中依然燃烧着愤怒,紧紧盯着厨子。 厨子颤抖着瘫倒在地。 “说出来!” 见他沉默不语,何梁抬起脚,狠狠踢向他的头颅,“你想找死吗?” 他的神情骤然变得冷酷,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 “啊!” 厨子痛苦地尖叫。 陈幼熙微微侧过了头。 老何、徐福和竹儿在一旁冷眼旁观。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啊!” 何梁的话令地上的厨子脸色煞白。 他终于忍受不住,哭喊道:“是秋风老大逼我的!是秋风老大逼我的啊!” 何梁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慢慢蹲下,问道:“秋风老大?你说的是那个山贼头领?他如何威胁你?” 厨子已经坦白,不敢再隐瞒,颤抖着说:“他、他和我相识多年,小的在他的城内赌场欠下巨债。如果不帮他施展解咒术,他就要抓走我女儿卖掉啊!小的、小的也是出于无奈啊!” “城里的赌场?” 何梁的声音更加冷峻,“那么,这腐肠咒,是他们给你的?” “是赌场掌柜强迫小人使用的。” 厨子挣扎着跪在地上,涕泪交加。 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覆盖了半边脸颊,显得既不狰狞,又十分可怜。 何梁转头看向门口的茶陵军小队长,“带人包围赌场,一刻钟内,我要见到赌场的所有人!” “遵命。” 小队长看了看他,点头应允。 尽管何梁的态度恶劣,但在这样的时刻,他自然不会与何梁计较。 立刻,他走进房间,提起了厨子,然后离开了屋子。 何梁的怒火仍未平息,他重重地坐在法庭正上方的宝座上。 老何和徐福再次交换了眼神。 竹儿和陈幼熙也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语。他们无法理解,一向温和的何梁为何突然如此狂怒。 难道温和之人一旦发怒,会更加骇人吗? 法庭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 不久,那位小队长带领数十名茶陵军士兵来到法庭前。 “带进来!” 随着什长的低吼,近十名形迹可疑的囚徒在魔卫的押解下踏入了魔法石屋。 有人鼻梁破碎,面孔肿胀,更有哀号之声不绝于耳,显然已遭受过残酷的审讯。 那名厨师脸色苍白如纸,无力地由两名来自翡翠岭的魔兵搀扶而入。 “哎哟!” “哎哟!” 他们甫一进屋,便被魔兵重重踹倒在地。 何梁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谁是头目?” 无人应答。 然而其余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同一人身上。 什长指着那人说:“何大人,这位便是头目。” 何梁缓缓起身,步履稳健地走向那人,“你就是头目?” 面前是个满脸横肉,身形魁梧的壮汉,嘴角还挂着血渍。 他抬头望向何梁,恐惧难以掩饰地从眼中流露。 事情已经败露。 面对死亡,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 何梁问道:“你是隶属于秋风佣兵团的?那件发生在下渡的袭击,是受他指使?” 头目沉默不语。 何梁眼角轻轻抽动,接着说:“坦白交代,我不会迁怒于你。虽生无可恕,但死可免。”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不必丧命? 头目神情动摇,挣扎片刻,终于开了口:“是、是他。” 何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们都是他的手下?” 头目再次点头。 “小小的山贼,竟敢如此肆无忌惮。看来,我对你们太过宽容了,善良...只会被欺侮啊......” 何梁喃喃自语,随即猛然转身,背对着魔兵下令:“把这些人都处死,还有县衙里的所有山贼!” “这......” 县衙内众人震惊不已。 厨师、头目等人奋力挣扎。 “你刚刚保证不杀我们的!”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可恶!” 领头的什长惊讶地注视着何梁的背影,犹豫片刻,提议道:“何大人,是否该先禀报府台衙门?” 按照幽境法令,除匪首外,其他山贼只需流放边疆。 而在赌场被捕的那些人更是无辜。 何梁其实并无权执行死刑。 然而他摇了摇头,“不必了。幽县的匪患已根深蒂固,不下狠手难以根除。你去执行吧,如有追责,我会自行面对。” 什长皱眉道:“何大人,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这事...非同小可。” “救命啊!” “县令大人救命啊!” “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厨师、头目等人挣脱不开,也不敢再抱怨,纷纷大声求饶。 何梁缓缓合上双眼,内心已下定决心,挥挥手,“我知道。我会稍后给江州刺史写信的。” 写信有何用意? 当然是为了争取那些山贼的生死大权! 什长听见何梁的决定,明白劝说无效,只好点头应命:“全都带走!” 县衙内哀嚎阵阵,门外,悲愤的叫骂声久久不息。 七十余山匪,再有厨子,以及赌坊内的人,全部被茶陵军士卒斩杀于衙门口。 在那遥远的奇幻国度,七十余名身怀异能的山林游侠,连同精通魔法烹饪的贤者,以及赌场内的神秘赌徒,皆在茶陵城门前被皇家卫队的勇猛骑士一举擒获... 第311章 魔晶千颗,赌局开 芍药惊得掩住了樱唇,难以置信。眼前这位公子,怎能让幼熙仙子倾倒?即便面容绝世,但幼熙仙子怎会是如此浮浅之人? 她自是不以皮囊论英雄。 何言干笑着,众人重归席位。何言、何霖、林栋、盍去病、秦朔及八荒学院的两位杰出学员,齐聚于首排,东道主梁栋亦将加入这投石问渊的游戏。 麓山学院的五位英杰,则被引至下方。侍女摆好魔晶壶,位于梁栋与何言间,而清倌儿自荐为酒神祭司,为薛良策等人奉酒。 薛良策笑道:“仙子愿为酒神祭司,实为荣幸。不过,若莫山兄落败,仙子亦需饮酒。” 仙子颔首微笑,“理所当然。” 旁侧,自称李莫山的贵公子淡然一笑,似胜券在握。他们皆为麓山学院精英,学识、诗才,即便不及薛良策,亦相差无几。 梁栋望向薛良策一行,手持魔杖,“吾先行否?” “世子殿下,请。” 秦朔附和,此局无祭司,唯有投石者。 梁栋续言:“每人一杖,未入者饮酒。直至壶满,如何?” 除何言、何霖,众皆微笑同意,修为皆不低于六阶,熟悉投石、投壶,自信满满。 何言讶异梁栋之自信。投石乃技巧,然修为高者,目力、控力超凡,优势明显。 “叮!” 清脆之声,佐证了何言的猜想。梁栋非表面那么简单。魔杖精准入壶,掌声四起。 何言随声附和。 “去病,轮到你。” 梁栋目光移至左侧的盍去病。方脸的盍去病微笑着接过魔杖,无需瞄准,直接投掷,又是一声脆响。 何霖苦笑着低语:“兄弟,今日他们似不打算手下留情,待会你得照顾哥哥。” 何言:“无论我投否,与你无关吧?” “糟糕……”何霖轻拍额头,“一时失神,忘了世子选此玩法,惨矣惨矣!” 低头打量着几乎遮住膝盖的大腹,似在估算自己能吞下多少酒。 盍去病之后,林栋... 林栋之父乃是这荆南郡的一位英勇武将,且身居安抚副使之职。论及家族声望,仅略逊于霍去病之家。 梁栋先前介绍林栋时曾言,此人亦拥有接近五品的强大修为。 显然,他对这古老的投壶游戏同样熟悉无比,就如同霍去病一般,轻巧投出。 又是一击命中。 壶口狭小,仅能容纳八根箭矢,如今已有三箭入内。 林栋之后,则轮到了秦朔。 随后便是那两名名为樊子实与蔺楚南的八荒武道学院之精英。 六箭皆精准落入壶中。 他们身边的侍女纷纷为之鼓掌。 接着,轮到了何霖。 他满脸苦笑,拿着箭矢左右不定。 何言见状,向梁栋道:“世子殿下,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我们这些后面投的人极为不利?” 梁栋等人闻言大笑,就连薛良策等人亦投来目光。 芍药在一旁低声解释:“公子勿忧,下一轮便轮到您率先投壶了。” “哦,原来如此。” 何言点了点头,毫不介意自己刚刚的窘态。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何霖终于投出箭矢,竟然也精准地落入壶中空隙。 何言惊讶地看着何霖。 这胖子深藏不露! 何霖察觉他的目光,讪笑道:“侥幸!真是侥幸!” “什么侥幸!” 坐于首座的梁栋直接揭穿:“你小子虽然没有修为,但投壶技巧却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熟练。在我们面前,不必隐藏实力。” 何霖嘿嘿一笑,并未辩解。 真是的。 何言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打算一起对付我啊? 他开始不想再隐藏实力。 从芍药手中接过箭矢,在她紧张的目光中,径直将箭矢朝双耳壶掷去。此时,壶口仅剩下能容纳一根箭矢的缝隙。 但箭矢依然准确地落入壶中。 “咦。” 连梁栋都不禁轻呼一声。 其余如林栋、霍去病等人皆注视着何言。 他们知道何霖这胖子总是故意示弱。在投壶方面,这胖子绝对是高手。 但他们没想到,连何言之前居然也在刻意隐藏实力。 八矢壶。 能够在最后一刻将箭矢投入壶中,实属不易。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看起来似乎毫不费力。 “你小子!” 梁栋指着何言说道:“也跟何霖一样,明明有能力却故意隐藏。难怪你会选择投壶。” 说着,从庾香手中接过箭矢,接着说道:“既然大家对此都有所精通,单纯饮酒未免乏味。这样吧,我们加个赌注如何?投不中者饮酒,此外,若有人能在这八人之中独中,其余七人每人需输给他……一千两银子,如何?” “嘶。” 有侍女倒吸一口冷气。 她们在飞仙楼这种地方见识过无数挥金如土之人,但如此豪赌场面仍是罕见。 一千两作为赌注。 赢得一局,岂不是立刻收入七千两? 即使是她们的春华全部献给这仙境般的云霄阁,也未必能积累出如此浩瀚的财富。 \"世子殿下难得雅兴,我们自然愿意奉陪到底,犹如星辰伴月。\" 秦朔谦恭地说道。 何霖亦是颔首赞同,“何不将饮酒之事暂置一旁?直接对未能命中者施加千两黄金的试炼?” \"去你的,\" 梁栋笑骂道,\"谁人不知你小子富可敌国!\" 众人都点头附和。 然而,他们的眼眸却凝聚在何言的身上。 他们对彼此的身份背景皆了如指掌,深知那些金银财宝不过只是他们日常消遣。唯独何言,他的真正实力尚属未知。 尽管他与世子殿下近期联手经商,其财富深浅仍旧是个谜。 何言心中泛起了涟漪。 尽管对梁栋突如其来的提议感到诧异,但他将其归咎于他们往常的娱乐方式。 他现在急需金币啊! 为了获取金胎之眼,他还差得太远了! 倘若能连中数次,自己是否就能有足够的财富购买金胎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