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灵深渊》 第1章 回扣 天上很罕见地飘着几朵血云,殷红的水汽和着幽蓝且不着边际的星空,除过违和,剩不下什么。 “今天,灯塔一共运转了七千八百一十二圈。” 打理完墓园的工作后,被流放的孙天裂提着自己锈迹斑斑的钓具,来到地面早已被夯实的悬崖边上,一如往常地获取今天的食材。 尼莫点的生活还算清净自在,没了那些所谓繁文缛节的束缚,生活质量可谓提升了一大截。 当年,人体改造技术刚出现时,几乎所有的社会舆论都在谴责这一违背伦理道德的科学技术,但归根结底,他们责骂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囊中羞涩而已。 不愿当义体改造的实验品,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被自己谴责的衣冠禽兽率先体验科技红利,呵,全他妈的是个笑话。 始终如一的反对者被抛弃在尼莫点自生自灭,随风摆动的墙头草却遗臭万年,这年头,底线不好做,保守底线更不好做。 “墓园应该可以关闭了。” 一番头脑风暴后,孙天裂自言自语道。 天堑总会有一套独特的惩罚方式,不然,他们也对不起他们的谐音—“天谴”。毫无疑问的是,他们这套惩罚方式非常有效,尤其是在折磨精神方面,可谓独此一绝。 孙天裂他自己也大概猜得到那群大腹便便的老家伙为什么选择这里作为此行的流放目的地,毕竟,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人是当年军事化改造的战争机器。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见证死亡更加痛苦,如果有,那便是对死亡发生时的无能为力。 往日的尼莫点算不上风光,但至少,这里还有几位相同身世可以相濡以沫。听他们分享自己的故事,听他们对往日上位者的侃侃而谈,听他们对自己的“溜须拍马”,只可惜,欢乐的时光不仅飞逝如箭,而且还仅存于无法追及的往日。 “多长时间没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啊……” 悬崖边垂钓的孙天裂自言自语道。 谁又能想到,即将塌缩成黑矮星的恒星旁,还会剩下一颗垂死挣扎的行星。一方面在时间的推移下,这颗恒星—白矮星的辐射温度的下降;另一方面,这颗苟且偷生的行星,自转速度相当缓慢。所以,自从来到这儿,孙天裂便舍弃了原本只属于地球上的时间分化,转而随缘度日。 “又是鸭鲨鱼?” “有的吃就不错。” 孙天裂象征性地回了嘴,可他盯梢鱼钩的眼神却有所松懈。 他的左臂膀是什么时候失去的,他也记不清了,有可能是打仗时被飞来的炮火击飞,也有可能是初来乍到贵宝地,粮食紧缺,所以用来充饥。但这都不重要,唯一值得留意的是,他的左臂膀重新长了出来,且是一种黝黑蠕动的可塑性生物。 “今后你还会去墓园吗?” 但话又说回来,独行踽踽的日子里,有个会说话的伴陪着也不错,更何况,它的声音纤细,听上去和女性无异,孤独的日子,与之闲谈也不为一种消遣。 “应该不会了。”回话间,孙天裂抖抖鱼竿,以期晃动鱼钩上方的诱饵,“话说,他们走了得有多长时间?” “按这颗行星的自转速率来看,只有一天。”可能是觉得张嘴说话不太利索,这团生物调整了嘴巴的位置,改在了肩头的锁骨处,“要是换做你故乡的时间分化来看,得有几十年了。” “啧。” 孙天裂一边感慨时过境迁,一边为自己刚才鸭鲨鱼的脱钩打圆。 “咱们都相处了多长时间,你还当我是瞎子?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咱们是共享视力的。”生物有些嗔怪,随即它继续补充道,“甚至于脑子。” “你不如吃了我。” 孙天裂倒不在乎,这二位相处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逗,什么时候捧,他心里一清二楚。 “鱼钩上记得挂点好料,你那我看了都不吃。” 面对收线换饵的孙天裂,生物又开始自顾自指挥。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 这里的饵料无非两种:大粪,或者墓园里的死人。倒不能说是残忍,身处险境,不同类相食便是最大的美德,至于尸体,与其任由他们腐烂变质,还不如做一点实质性的贡献,毕竟,这规定,在孙天裂来之前就存在。 “又来了,你怎么老拿我的身份说事?”于此,生物嗔怪的语调更加上扬,“调戏我有意思?” “不是我说,你也仔细想想啊。”边说,孙天裂边把挂好饵料的鱼钩重新甩回悬崖下,“你突破灯塔构建的围罩,闯进我的卧室,吃了我的口粮,还他妈险些连同我一并嚼碎,不仅如此,你居然还告诉我你是虫族的落难公主?你那天是吃傻了,还是说,本来就是这德行?” “信不信由你。” 同样的话题这二位辩解了不下百次,索性这位落难的公主也没了继续死缠烂打的气性。也是,就目前这情况,换谁谁能相信? “行啦,别生闷气啦,鱼上钩了,今晚给你做顿好的赔偿你。” 所谓好的,不过是多加点盐。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记得多放!”说着,生物从孙天裂身上卸下并挪动到来时的悬浮摩托上,“这是作为你惹怒我的惩罚!你必须用一条胳膊钓起鱼来!” 眼瞅这出,孙天裂心领神会,看样子,今天只能多靠腰力带动仅剩的臂膀。 话说,这位落难的公主曾经说过,如果它的营养跟得上的话,它可以拟态成人型,进而转变成虫族最初的模样,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现在饿不死就行,哪管什么膳食均衡呢?好在这个半死不活的行星上还有生物存在,不然,不是孙天裂吃了它,就是它吃了孙天裂。 “轰~~~” 就像那句老话一样,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太空垃圾?” 摩托车上的公主望着头顶缓缓下落的庞然大物,发出如上感慨。 “对,太空垃圾。” 知晓来者的孙天裂瞥了眼缓慢降落在不远处的飞行物,依旧没有放开自己的鱼竿。 “送上门的自助餐?” 虫族哪见过这种东西,它们最多在战场上见过那些组装有火炮的战舰,像这种只装人的铁罐头,公主也是第一次见。 “如果你想吃的话。” 孙天裂依然自顾自钓鱼,嘴上也不歇着。 “可以吗?!” 虽然名为公主的生物没有眼睛,但孙天裂依旧可以从它的语气中了解到它的亢奋。 “等我们谈完。” “没问题。” 只要谈到吃的方面,这生物就会变得十分乖巧,搞得孙天裂一度以为虫族那边过得都是茹毛饮血的生活。 “孙天裂!” 随着舱门打开,三位衣着华丽的执行官快步走到孙天裂身后。 “天裂,我叫你呢?!没听见?” 执行官一向趾高气昂,哪怕是个看厕所的,他都得鼻孔看人,不为别的,就为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你还没有资格直呼我的名字。” 天裂自然不会惯着这群小屁孩,更何况,这里面连个婆娘都没有。 “天裂!你不要……呀!你他妈的做什么!?” 还没等执行官说完话,天裂便将咬死在鱼钩上的鱼甩在他脸上。 “晚饭。” 天裂没有理会执行官的无能狂怒,只是收起掉在地上的鸭鲨鱼,径直走向自己的摩托。 “你要去哪?这是天堑的调令!你逃不掉的!” 眼瞅事态不对,一位长相俊丽的小执行官冲天裂大喊了一声。 “关我屁事。” 天裂也没多想,安顿好晚饭用的食材后,扣上头盔并打着了摩托车的引擎。 “你难道要弃天堑不顾吗?” “少来这套。” 说着,天裂一脚油门踩到底,准备开溜。 “‘三藏’,三藏队长!孙队长,算,算我求你了!” 这执行官当得属实憋屈,为了业绩,竟然直接跪倒在孙天裂面前,全然不顾自己的脸面,让剩下两位执行官也看傻了眼。 “……” 孙天裂实在不想管这些破事儿,他好不容易从那场悲剧中走出来,现在又让他回去?为什么?为了谁?凭什么? “至于?我不回去上头会杀了你?” “星族已经入侵到天堑城下,队长你再不出山,别说是我,整个天堑联盟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说,那关我屁事。” 一脚油门踩到底,孙天裂顺势扬起一片沙尘,让对面几位吃了个痛快。 “队长,我求求你了!这件事关系重大,要不,我给你磕个头!?” “呵。”孙天裂冷哼一声,“好啊,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给你个选择怎么样?” 孙天裂只是想玩玩这个傻小子,只要他退却了,那这事儿就好说道。 “啊?”执行官疑惑的抬起头。“您说,您让我做什么您才肯出来?” “就一件非常简单的小事。”孙天裂顿顿,继续补充道,“你们不是三个人来的吗?让他俩其中一个留下来喂了我的伙伴。放心,哪怕少一个人上头也不会有人追究的,这里可是尼莫点,出点事故很正常。” 听到“伙伴”这两个字,生物心头一热,但现在还轮不到它出场。 “……” 听罢,执行官愣在原地,橡根木头似的,毫无反应。 “小子,我看你挺明事理的,他们俩也挺配合你,所以,这件事,你看着办吧,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 执行官不过是精致利己主义者的集大成,哪会有清正廉洁的人选择来淌这趟浑水?他只要选择出卖队友,孙天裂就全然没有回去的必要,那鬼地方原本就肮脏,甚至是污龊,回去完全是找罪受。况且,这里逍遥自在,复命作甚?继续被当枪使? “选好了吗?三分钟快到了。” 天裂些微不耐烦。 “我,我……” 呵,二货。 暗自嘀咕一声,孙天裂脚踩油门准备离开。 “队长,我,我,我,我可去你妈的!” 第2章 试探 华贵的衣服被撕作碎片,零零散散地飘在地上,一旁,被孙天裂踩住颈部的执行官逐渐显出真身。 “小子,搞暗算你还不够格。”孙天裂抠出嵌在胸口的麻醉剂,一把将其捏碎,“你不是第一个来折磨我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幸存的执行官,亦或者是其他星族的伪装者,口吐白沫,眉头紧皱,纤细的胳膊不断用力尝试掰开锁死自己咽喉的粗糙大脚,逐渐蜕变成暗黄色的下肢也不受控制地胡乱晃动。 “告诉你个小秘密。”说着,孙天裂加重了脚劲,“在我们一族所管辖的行星星域中,没有人会傻到直接从行星大气层降落,除过海盗和非法移民,正规船只只会通过链域往返行星之间。” “......” 孙天裂脚下的那位伪装者已经严重到青筋暴起、眼球凸显,至于他到底听没听见我们平易近人的队长的谆谆教诲,还得两说。 “呵,当年星族何等威风,没想到,现如今也干起了这种勾当。” 呢喃一句,天裂转过身顺势询问下公主那边的情况。 “衣服怎么还剩下了?” 尽管天裂与公主相处了挺长一段时间,但在某些方面,他们似乎还没有达成共识。 “首先,我是公主;其次,你见过哪个公主吃无机物的?” 嗔怪的语调似乎是这生物的标配,当然,这很大程度上也归功于天裂的玩世不恭。 “我寻思你可怜我呢。” 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规律且枯燥,在外界没有补给送入的情况下,天裂身上挂着的几件衣物在这种生活的打磨下也顺理成章地变成几块破布。 “啊,额,嗯,是的,没错,本小姐可怜你的。” 看样子,天裂给的这个台阶有点高,险些将我们尊贵的公主摔上一跤。 “对了,你脚下那位似乎想做些什么。” 为了找补回点为数不多的颜面,公主特意选了个合乎情理的话茬来岔开话题。 “你想做什么?”在公主的提醒下,天裂将目光重新锁定在脚下的伪装者上,“我劝你消停点,还能让自己走的没那么痛苦。” “......“ 上气不接下气的伪装者一只手不断拍打天裂的大脚,恳求他先让自己喘口气,另一只手则颤颤巍巍地伸向怀中,好像要取什么东西。 天裂对此没有太过警觉,他倒要看看这个伪装者要玩什么花招。 “呼~呼~呼~” 瘫软在地的伪装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顺带还将手中攥着的东西递到天裂面前。 “又是星族的邀请吗?” 极不情愿地接过人类研究了几个世纪都没研究明白的星族储信水晶,天裂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从他被天堑流放到这里后,星族就一直想将这位足智多谋、伏虎降龙的第一梯队队长收入囊中。可惜,尽管他们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我们这位队长就是雷打不动。更有甚者,星族他们出动美人计妄图勾引这位被圈禁多年、毫无娱乐消遣的老头,但他们忽略了一点,人族的审美和星族是不一样的。 正发呆的功夫,喘过气来的伪装者卸下了自己的伪装——通体暗黄,手掌带蹼,毛细血管粗大且为亮白色,眼眉宽大,但头顶却没有毛发。 “莫克人?”打量之余,天裂将手中的水晶掰下一块放入嘴中,“星族渗透部也得上前线了?” “咳咳,咳,你是真不好骗呐。”说着,莫克人看向队友仅剩的残渣,“得亏他们是天堑的走狗。” “咋,你们要搞叛变?”咽下水晶碎片后,天裂将手上的晶体交还给莫克人,“话说,你为什么要给我分享这段记忆信息?” “你这样说,是瞧不起我们对远古神的信仰。你什么时候见过叛变的星族?” “阿,是是是。”一边应付,天裂一边回味方才进入脑中的记忆,“所以,你还没告诉我这段记忆信息到底是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天堑在屠杀平民。” “我更倾向于叛军。” “叛军会穿rzmx的衣服?” “......” 天裂面色沉重,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行了,你想怎么样,明说。” “我的目的,你心知肚明。”整理好着装的莫克人继续向天裂发难,“你们一族就是这尿性,复杂的社交礼仪以及所谓的尊卑谦让把平民折磨的不成样子。眼下,天堑彻底摊牌,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为他们浪费你的能力。况且,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你被流放,还是我们把你的父母接过来以最高礼仪相待直至他们追随伟大的远古众神。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要浪费。” “‘为他们浪费能力’?你是说......” “天堑的部队过会儿会来。” “天堑高层都被你们渗透了?” “无可奉告。” 莫克人明白眼前的天裂虽是很难捂热的铁疙瘩,但这次的火候确实到位,只要稍稍缓和时机,天裂应该会接受。 “对了,这是尘晶体。”说着,这位渗透高人又递给天裂一块水晶,“想好了,就捏碎它,它会把你传送到我们的地界。到时候,我们肯定会以最高礼仪接待你。” “......” “所以,你不惜牺牲自己多年的渗透工作,来到这里,就为了这个?” 公主见天裂迟迟不开口,索性接过话茬对峙莫克人。 “我也不想,这是长老的意思,希望值得。” 说完,莫克人捏碎他身上最后一块尘晶体,潇洒离开。 “喂,死了?没死说句话!” 公主随察觉到异样,却无法言语,反而它更相信这是一种长期与两脚兽相处所带来的错觉。 “没什么。” “你放屁。”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天裂在想什么,公主一清二楚,“想走了?” “没地儿去。” 天裂收起尘晶体,向公主摆摆手。 “星族不挺好。” “那儿的婆娘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 “我怕你吃了我。” “哼,我今天心情好,你随便说。” 互相照应完,天裂着手整理散落在地上的服饰。按常理来说,尼莫点这个鬼地方,吃不饱,穿不暖,因此,脂肪和赘肉的快速流失应该可以让这位许久没有新衣服穿的队长过一把瘾,可惜天裂骨架太大,这些缴获来的衣物碎片还没他身上之前的破布严实。 “这都什么玩意儿?这是人穿的衣服?!”天裂的吃惊一方面来源于现代人的审美,另一方面则是对现代人体格的担忧,“我们那会儿只有娘们才会穿这么紧小的衣服,真不知道现在的人是怎么把自己的体格硬塞进去的。” “每次有重大抉择的时候,你就喜欢岔开话题,我真怀疑你这一身腱子肉下面是一颗少女心。” 撑成球似的公主滚到天裂脚边,半分嘲讽地为他解惑道。 “眼见为实。”天裂清清嗓子,继续补充,“星族是可以篡改记忆的,谁知道他们......” “对,他们拿整个渗透天堑的家底来骗你。” 见天裂依旧犹豫,公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着啥急,反正天堑会来,探探虚实也不迟。咱还有尘晶体,大不了当着一众天堑人的面表演一波大变活人。” “行,你有主意就好。” 天裂表明自己的观点后,公主也识趣地沉默下来。 “这些玩意儿都不能穿,不过,倒是能添置些烧火的材料。” 废弃的衣物总得有所用途,或许是添棉,或许是扯线,最方便的,绝对是助燃。 “还能回来吗?”天裂果断地将手中不合身的衣服堆砌在后座的皮箱中,“你吃成这样,还能顺利粘合吗?” “哼,小瞧我?” 说着,那坨球状物开始费力地从天裂脚踝处向上攀岩,往日一两分钟的行程,硬是被拖拽成十几分钟。 “要不,你下来点?” 倔强的公主最终还是向自己的体重屈服。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这小两口的日常无非是小打小闹。 “然后怎么办?” “你有什么想法?” “我饿了。” “行。” “不过,刚才听你和那个莫克人说,还会有这样的自助餐来?” 果然,公主除了吃以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是军队啊。” 天裂有些无奈,但也在意料范围之内。 “怎么?他们我不能吃啊?” 公主倒是有几分满不在乎的样子。 “额,你要是吃他们中的一个,那我就不用选择去哪儿了。” “果然,莫克人说的没错,你们这繁文缛节太多了。” “随你怎么想。” “行啊,那我今晚要多吃......“ 轰~~~ “说曹操,曹操到。” 随着剧烈的震动和穿耳的轰鸣声,灯塔上方的围罩逐渐打开,尘封许久的链域大门再次闪烁起久违的日轮电光。待链域大门锁定到指定位置后,一艘行星级战列舰及若干卫星级护卫舰缓慢地从扭曲异色的链域空间中驶出。 第3章 形式 悬崖下的海浪依旧声势滔天、如雷贯耳。危耸的潮水恰似高墙拍岸,击碎的不止有饱经摧残的枯藓,还有昂声冲锋、永不停歇的军团。 多少人会在乎自然带给人的警示?恐怕只有死到临头,他们才会虔诚地跪倒在被虚构的神像前,渴求降下填不满自己私欲且微乎其微的天恩奇迹。 笔挺的灯塔终有一天会耗尽指引迷途的能源,届时,谁又会站出来,谁又能站出来,继续为在苦难中挣扎的浮沙指出一条安身立命之径?啧,大话空话一箩筐,可惜,还不到时候。 “怎么,穿套装甲耗费了您大量体力?”由于公主化身左臂,充当起装甲行动的一部分,所以,它只得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从天裂的耳道进入并接通他的大脑神经,以此来达到沟通的目的,“至于对着一个灯塔发呆这么久?” 灯塔下的暗阁中一直存有一套天裂刚被流放至此时所穿着的老古董战甲,值得庆幸的是,这套看上去可能随时散架的外骨骼依旧结实。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天裂至今仍惊叹于虫族的生理构造,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一些对窥视自己内心的恐惧。 “对那几个行动缓慢铁罐头的抱怨,还能有什么?” 虫族的公主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还有对故地的不舍。” 天堑的效率天裂不敢恭维,于此,在穿戴好老古董后,闲来无事,与这位看似天真纯洁的公主解解烦闷,也不失为一种可悲的消遣。 “后悔了?” “我这大半辈子都在后悔。”谈话间,天裂久违地从装甲胸前的收纳阁中,取出一根氨气十足的雪茄,“尽管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活了多长时间。” “军人,在战争期间,无异于一种耗材。” 公主稍加停顿地回应天裂的牢骚,毕竟,组装出一个像样的答复已经拼尽了它的全力。 “对于那些高堂老爷来说,是的。” 日积月累,灯塔内部幽暗潮湿的环境已经嵌入打火机的内核,虽说当年天裂就是看中其广告语宣传中的“永不熄火”一栏,可,很显然,实际与宣传严重不符。 “你这打火机内部的铜锈扣下来都能倒模了,不能用很正常。”公主接过天裂的控制神经,一把捏碎手中的废铁,“还有你那雪茄,一股骚味儿,我劝你别抽。” “唉,我就想单纯解个闷。”暂无对策的天裂脑中突然闪出一个惊为天人的主意,“那我抽你,可以不?” “你知道我能从你胃里钻出来,对吧?” “啧,我开玩笑的。” 这二位语不惊人死不休,倒是给周遭肃杀的氛围添了几笔别样风趣。 “对了,我记得之前和那个莫克人一同前来的两人中有一个是有打火机的吧?” 烟瘾来了是挡都挡不住,公主是真的搞不懂天裂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倔强一回。 “那是把离子步枪。” “也能点火不是吗?” “天裂,那玩意儿是溅射伤害,你最好想清楚。” 什么意思呢?就好比拿一把大口径霰弹枪对准嘴边距离大脑不到五公分的尺寸来一发。 “唉~”无计可施的天裂瘫坐在灯塔的阶梯下,仰头呆滞地眺望一尘不变的星空以及依旧在缓慢降落的天堑舰队,“你说,你要是个婆娘该多好,还能给我解解乏。” “按我们虫族的定义来看,我确实具有生育能力。”公主见他老不正经,索性深入了它的脑部神经,给他来了次脑部按摩,“不过,你听说过有一种东西叫生殖隔离吗?” “这岂不是更好?” “……” 公主没有多言,只是将方才刺激天裂多巴胺分泌的静电点转接到痛感上。 “舒服多了。” 老骨头就是硬哈。 “轰~~~” 舰队引擎效率逐渐降低,在引力锚点地区选好停泊点后,它们依次抛出稳定船体的重力锚。 “来接我们的人到了。” 听得天裂提醒,公主也停下手头的折磨,或者说按摩,并加入到配合天裂表演的队列。 天堑卫星级及以上等级的军舰不得直接驶入任何行星的近地面,它们自身的当量在迫近近地面时会直接影响被登陆行星的潮汐引力,所以,待重力锚效益稳定后,天堑舰队部分相关人士搭乘其上搭载的小型飞行器降落到天裂所在的方位。 “终于,有个婆娘。” 再次见到异性天裂激动不已,鬼知道他这个老光棍积攒了多少少儿不宜的玩意儿亟待宣泄。 “您好,‘三藏’队长,我是天堑的最高秘书长,晴雯子,这次前来是特意接您回去的。” “东洋人?” 天裂对倭寇一向没有好感,甚至在被流放前,曾向上方谏言,要求灭掉这群军国主义畜生亦或者对他们展开文化侵蚀方案,结果可想而知。他自然是承认这个自大的民族或多或少还存在一点好人,但想让他接受这群畜生之后,他们首先得正视自己那段遭天谴的历史。 “现在已经没有国籍划分了,三藏队长。”说着,晴雯子派人为天裂递上装有现阶段战事的平板,“自从洲际邦联被天堑取缔,现在,坤凌域只有两个行政划分。” “坤凌域?那是哪儿?” “现在以地球为首要领导的太阳系。” “嚯,有创意。” 天裂本想对此冷嘲热讽一番,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个早已被时间洪流淹没的枯骨,便不再说些什么。 “啧,你们这仗,打得稀碎呀。”接过由打颤小卒送来的面板,天裂叼着还未点燃的雪茄,沉重地托起身子,“话说,那两个行政区划,不会一个叫‘天堑’,一个叫‘地垒’吧?” “您猜得不错,队长。” 制服款式相同的情况下,果然还是女性更能体现出这套服装原本的魅力,更何况,眼前这位倭寇婆娘本身就打扮妖娆。 “早知道天堑想接替洲际联盟的地位,没想到,下手还挺快。” “队长,按照坤凌域计时,你说的应该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 时间观的丧失对天裂来说本不是太大问题,只是他没想到时间会如此轻浮,轻浮的就像在流经沙漠旱地的雨水,匆匆来过,却留不下什么痕迹。 “看来,之后有机会得去黑洞周围溜一圈呐。” 小声呢喃一句,天裂便和着装甲的吱呀声大步走到晴雯子面前。 “现在是谁掌权?” “队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尽管事态紧急,但晴雯子的心理素质还是让天裂稍加佩服。 “既然你是秘书长,就该了解过我的过去。”说着,天裂将手头的面板丢向一旁仍在瑟瑟发抖的小卒,“我这个人向来沉着稳重,让我着急莽荒、不明不白地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晴雯子轻咬嘴唇,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并非资料中所描述得平易近人,只得退却一步,“是,是玉皇,队长。” “玉皇?他本人就叫这个名字?” 惊讶之余,天裂还以为凌霄又扩建了,还是没有公摊面积的那种。 “就如您,三藏,是一样的。” “……” 天裂也清楚,这秘书长不过也是上头的玩物,说个代号已经很尽人情,她能苟到这个位置,想必出卖了不少次自己的灵魂,毕竟这可是全世界通用的捷径之一。 “啧,丫头,看在我比你年纪稍长些,我不欺辱你,可以跟你走,但,你既然看过我的资料,就应该明白,我现在最需要什么。” “都已经安排好了,队长。” 得到肯定答复的晴雯子长舒一口气,转头便安顿手下人打开带指纹锁的保险舱室。 “这才像话。” 还能准备些什么东西呢?无非是全新的火炮装备、机枪弹药以及寻常人难得一见的陈年美酒。对于一位即将踏上战场、血气方刚的战士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些东西更加舒心。 “队长,还有一件事,斗胆向您请教。” “什么事?” “之前星族联邦和虫族零散部落也挖过您的,您为什么不去呢?” “为什么?让我好好想想啊。”思索的同时,天裂逐步靠近来之不易的天上人间,“可能是因为生殖隔离。” 说完,这位憋屈了小半辈子的男人华丽地跃进舱室内,尽情享受。 “锁上。” 对掉进陷阱的猎物,猎人第一部要做的,必然是将其囚禁。 “大人,这队长真的靠谱吗?”一旁的小卒自然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半老枯骨能有以一挡百的能力?他更倾向于这个是江湖老骗子,“他不会是出来顶替三藏的吧?那位传奇队长都是好久之前的存在了,怎么可能会是这副鬼样子。” “你知道他在这儿被关了多久吗?”晴雯子见舱室锁死,便一边招呼底下的人手准备返航,一边解答小卒的疑惑,“你要被关这么久,你未必有他理智。” “您说得对,小的多嘴问。” 意识到可能多余的小卒卑躬屈膝地道完歉后,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点。”面对即将溜走的小卒,晴雯子还是摆出一副可怜的官派做相,“他这号人物,很有可能与其他种族勾结。” “是是是,大人见解的是,那小人先行告退哈。” 都是出来给别人打工的,谁也不比谁高一头,与其听这位疯婆娘神神叨叨,还不如趁早溜。 “这就是你为什么升不了官。” 望着最后一位小卒登上飞行器,靠器官上位的晴雯子嘀咕一句也不再耽搁,顺势登上,点火返航。 “打开灯塔围罩,校准折跃位置,准备穿越链域!” 回到军舰后,晴雯子命令手下收回重力锚,驶离引力锚点,着手准备返航。 “准备进入链域,3,2,折跃开始!” 不得不说,天堑军舰在返航方面做得确实不错,至少比来访尼莫点时迅速。 链域折跃虽然在此时已经得到系统性地应用,但灯塔被称为“尼莫点”不是没有原因的,时空折跃的广度越大,时空扭曲带来的后遗症就越严重,更何况,链域跃迁,并不孤单。 “打开驱虫障,势必要在这段时间内保证舰体不被侵蚀。” 折跃,说白了就是双向压缩时空,而压缩时空的后果,便是可能导致维度入侵。这种入侵可以说是在人类一族广泛使用链域跃迁的必然结果,多次在四维时空进行撕裂和压缩,原先的跃迁隧道已经扩展成为一片异色扭曲空间,一些不可名状之物则趁此机会躲藏在其中,伺机而动。 “我想我大舅子了。” “拜托,你不要一进链域就想起他来好吧?” 安全措施打开后,驾驶室的两位小卒开始闲聊。 “那次事故,让我的大舅子迷失在链域中,死无全尸。” “再他妈说当心我抽你。什么毛病,一进链域就发癫,咋?量子纠缠呐?” “唉~” “我他妈?!”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在场所有人手头的工作。 “驱虫障有警告吗?” 为确保航行安全,晴雯子只得下令排查舰体是否存在问题。 导致舰体爆炸的原因有二:一是链域空间扭曲压缩,这种因素导致的爆炸只是空有其表,待舰体驶离链域后便可恢复;二是链域蠕虫强行跳帮,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些登上舰体的不可名状之物,后果将不堪设想。 “目前没有,长官。” 驾驶室的操作人员在紧急排查舰体详情后,并没有找到蠕虫入侵的痕迹。 “那应该就没必要......”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红色警报打断了晴雯子话,也顺势打消了她安全返航的念头。与此同时,引擎室的工作人员也给驾驶室发来了最后的语音片段: “求救!求救!它们是怎么进来的!?它们到处都是!” “砰!砰!砰!” “灭虫弹剩不下多少了!引擎受损已经熄火!!求救!求......” “......” 第4章 暴露 “长官!”躲在掩体内侧、全副武装的女兵向掩体外肆意宣泄情绪的天裂大喊,“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需要人手支援!” 与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不同,当警报声回荡在整艘舰体内部肆意散播恐慌时,天裂便率先动身来到事发地清理孽障。一方面来说,这是他战士的本职,另一方面来讲,公主也饿了,需要进食。 “你说啥!?”沉醉于火力覆盖的天裂并没有让这股耳边风吹进自己的耳道,“风声太大!我听不见!” 冰雹似的弹壳从火神炮的抛壳仓倾泻而出,火药瞬间爆发带来的高温以及金属弹壳本身具有的良好导热性使得天裂脚边逐渐拔高出一座散发焦味以及火药味的金属山丘。 “哈哈哈,爽啊!” 被称为“三藏”的西行者小队队长,天裂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机枪手“悟空”的乐趣。 “呸!什么玩意儿飞我嘴里了?” 享受之余,天裂总是得顺应战场千变万化的局势,就比如,突然飞进他嘴中的链域蠕虫眼球。 “我牙缝现在有这么大?” 屠杀带来的快感绝不会被血腥的环境打压,相反,血与火药的味道越浓重,天裂就越兴奋。 “喂!你,对,就是你!”眼瞅身旁的山丘渐渐妨碍自己发挥,换位置前,天裂向依旧蜷缩在掩体内的女兵提出一个请求,“喂,你有没有带打火机啊?” 他还叼着雪茄吗?是的,更确切地说,是雪茄粘在了他的下嘴唇上。难以想象,方才他嘴张得足够让一颗滋血的眼球精准命中,可那根骚味十足的雪茄却很神奇地从未滑落。 “啥玩意儿!大点声!” 火神炮就俩缺点,太重,太吵,当这二者紧密结合时,方寸之间便无安宁之日。 “我说,啊,没事了!” 枪火不长眼,打不打得中另一说,但来自友军发射、弹射而来的子弹能准确无误打着天裂嘴边这根至少有上百年历史骚味雪茄的准头确实没得说。 “切!子弹打光了。” 正所谓福祸相依,哪有得了便宜不受罪的? 于此,天裂也没多想,只是大大方方地将火神炮随手一丢,看了眼掩体内的状况后,他便拔出腰间佩戴的高频离子电刃无所畏惧地冲入链域蠕虫的围攻中。 “千万别切做臊子,切成块,好下口。” 天裂浴血奋战的同时,公主还不忘插科打诨。 “我做什么呢?” 当然,她自然深知参与其中的乐趣,所以也按捺不住,主动请缨。 “腰部装甲左侧挂有引力钩,就劳烦您帮我钓鱼了。” “啧,就不能让我试试刺蒺藜吗?” “下次一定。” 吩咐妥当后,天裂将一只臂膀的控制权交给跃跃欲试的公主。公主也不含糊,在接过控制权后,她操控该肢体缩小血液流动速率,转而提升肢体硬度,不为别的,就怕勾到人拽不过来。 失去一只臂膀的影响对天裂来说微乎其微,毕竟他曾是战功赫赫的队长,对付眼下这群臭番薯、烂鸟蛋仍绰绰有余。 “三……” 链域蠕虫的攻击欲望的确强烈,难怪星族原先想方设法都要奴役它们,这种舍生忘死的攻击欲望不管在哪个种族都可遇不可求。如果真的有种族可以驯化这群寄生在链域空间的嗜血猛兽,那人族在链域的跃迁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届时星族奴役人族将不在是一个自大的笑话,而是一个可悲的未来。 “九……” 果然,作为先头跳帮部队,绝大部分链域蠕虫甚至没有稳住阵脚,刚扩宽不久的战线被天裂一行强行压回去后,原本在后方指挥的蠕虫首脑——地螨一去无踪,只剩下零星半点的受害者残肢,以及被锁在跳帮传送中,惨遭扭曲变形的链域蠕虫。可惜,天裂本打算养几只来着。 “十二!” 切碎最后一只蠕虫,天裂也有点力不从心,上了岁数的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无可非议,可他自己却仍然不依不饶。 “他妈的……什么链域蠕虫?!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疲软的双腿已经无法支撑天裂庞大的身躯,尽管装甲内有合金骨骼做辅助,可体力流失之快让他不得不倚靠在满是鲜血的掩体上休息,“一群畜生!” 咒骂一句,天裂将失去能源的高频离子电刃随手丢弃,顺带取下自己脑袋上厚重的头盔换换气。 “妈的,真怀念我那几个队员的武器装备,人家那才叫上战场的家伙事儿。” 当年,由于天堑指挥失误,负责侦察游击的西行者小队除三藏队长外全部阵亡。但天堑那群畜生并不通情达理,剥夺了这位队长的头衔并将其流放至尼莫点自生自灭。而他辛苦从战场中收回的队友武器则全部被天堑没收,但因为天堑士兵对基因改造战士武器的适配性较差,所以这些武器一直被存放在天堑宝库当中。 “过瘾吗?” “要是能吃就好了。” 交换控制权的公主如上总结。 “这里有多少链域蠕虫的尸体,能劳烦你帮我看一下吗?” 待战场沉寂后,天裂贪婪吮吸周边的空气,肌酸分泌过多带来的麻痹感更加让他少气无力。 “事成之后,记得好好感谢我。” 说完,公主将自己的肉体细化出一条稍长的血线,随着它不断加压,这条在外人眼中无比恐怖的血色肉线从天裂装甲脖颈的开口处钻出并逐渐探到掩体边缘。 “怎么样?” 一场战打下来,天裂嘴边的雪茄见了底,虽说他还想再抽几口,但出于保护嘴唇的目的,他还是依依不舍地把那点即将烧到嘴边的烟叶丢掉。 “马上,视觉细胞生成是需要时间的。” 公主很烦别人催它干活,除非事后有补偿。 “看到了没?” “看到了。”不得不说,有时候共享躯体神经系统也不算是一件坏事,“没个活的。” “那就好。” 于此,天裂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您胃口真大。”长舒一口气的天裂继续补充道,“那俩没吃饱?” “早餐吃了,不得吃午餐?况且,人造人体内全是激素,都是苦的。” “人造人?” 公主这一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导致天裂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 “你是怎么知道你吃的那俩是人造人的?” “因为原生人族,哪怕是基因改造过的人族,他们的血肉都是鲜甜的。” “你以前吃过?” “啧,这你就不要问了,我怕影响咱俩的友谊。” 实际上,这位吃货公主并没有吃过其他人族,天裂是她迄今为止接触时间最长的一位,是第一位,也可能是最后一位。至于方才她说人族血液鲜甜,不过是她趁天裂熟睡后偷偷吸过几口他的血液从而得出的结论。 “随你的便,你要想吃的话,身体的控制权你拿去便是。” 天裂对此毫不在意,吃就吃,不吃就拉倒,他与这位公主相处的时间早已超过与那群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畜生的相处时间,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个拟态的虫族。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他只想休息,他这把老骨头让谁耍不是?只要别让自己再发力就行。 “行啊,正……”刚激动起来的公主还未高兴半分,便注意到了异常,“恐怕,暂时还不行。” “又怎么了?”正准备闭目养神的天裂不耐烦地睁开眼,却发现掩体外的侧面,有一位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满脸恐惧地盯着这边,“呕吼,完蛋。” “要不,我先躲躲?” 虫族寄身人体可是史无前例的,况且还是在这种特殊时期。 “尽快。”顿感不妙的天裂催促公主隐藏的同时,向小姑娘招手,“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成年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老套的说辞,何况对方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丫头,你那边很危险,战场还没有打扫完,快到这边的掩体来。” 天裂的劝说颇有一种诈骗的味道。 “……” 小姑娘没有作答,只是横着泪,战战兢兢地一步步后退。 “小姑娘,乖,不要闹好不好?” 见劝诫不成,天裂只得挺起疲惫的身子,踉踉跄跄地向小姑娘靠近。不过,可能只有他没意识到,自己这副东倒西歪的做派确实像被虫族感染操控的傀儡。 “啊啊啊啊啊啊~~~” “哎哎哎,怎么了您呐?!” 结果可想而知,被吓到的小姑娘放声大哭,剩不知所措的天裂僵在原地。 “怎么了?!还有敌情吗?” 闻声赶来的女兵急忙安慰收到惊吓的孩子,顺带质问了下一旁对孩子一窍不通的天裂。 “没有,这孩子被吓到了。” 实话自然不能讲,除非自己还想被流放。 “你还活着呢?” 沉默不语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找个话题不是? “医疗兵,死不了,谢谢好意。” 对于自己找的这个话茬,天裂都惹不住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话说,为啥引擎室里会有小孩子?” “员工家属,估计是趁家长不注意偷偷溜进来的。” “嗯,那,我……” “后面!” 反应迅速的天裂瞬间转身用自己的左臂抵挡下来自仅剩半具身体的链域蠕虫的舍命攻击,随后,公主裂化成尖鲨齿将这位不速之客撕咬消化。 “多亏有你在啊,公主。” 事到如今,该夸夸,藏着掖着只会影响同伴间的感情。 “那是,我是谁?”它是没鼻子,它要有一个,指不定翘得有多高,“不过,我建议你想想之后怎么给你身前这两位狡辩,啊,不对,是解释。” “啧,头大。” 事到如今,天裂也不可能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至少对这两位不能再隐藏。待公主拟态恢复成手臂后,他看看暴露在空气中且护甲早已不翼而飞的左臂,又看看剩下这两位幸存者投来的恐惧目光,心思乱成了一锅浆糊。 第5章 狡辩 战后的引擎室犹如一幅微妙的画卷,尽管激烈战斗的遗迹和战后的宁静以一种难以言说的方式契合在一起,但这幅艺术品却很出奇的和谐统一。猛然爆发的火焰刚刚退却,整个舱室依然充斥着火药的浓烈气息和覆盖在冷硬金属上仍未凝固的血腥味。激烈的碰撞和爆炸分毫不差地为这个舱室留下了了难以修复的印记。铺天盖地的焚烬和尘土,混杂着链域蠕虫肢节的残骸,令人恐惧,也令人作呕。 舱室角落,曾经完美无瑕的操纵控制台熄火幕落,不再闪烁灿烂的光芒,仅留下一块残破不堪的显示屏,一闪一闪,在黑暗中孤独地审视这一惨不忍睹的境况。 火光映照下,凹凸不平、痕迹斑驳的解构墙面尽显战斗的惨烈,原本稳重的金属色调被烧烤得呈现出赤暖的赭红,正如一位老练战士洗尽铅华,展现出的苍老和深沉。 从火神炮抛壳仓倾泻而出、累积至山丘般的弹壳,宛如一座金属的战利品,反射着血色的战火,光泽冷硬,甚至夹带几分狰狞。 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些四散飞溅的火花,形成点点繁星在引擎室中流转,好像代替了真正的星辰,洒在肃穆萧飒的战场空间。 “咳咳。”天裂清了清喉咙,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我下面要说的话。” 他没看到女兵和小姑娘的反应,他也不想看。他只是短暂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凝视着他自己那被公主重新定型的左手臂,意图从那古铜色的皮肤中寻找支持。 “我……我其实和她是共生体。” 天裂终于吐出了这句话,他真切地看着女兵和小姑娘,恳求他们相信这一荒诞的事实,即使概率微乎其微。 他已经准备好自己下一步该说什么,但没等发声,女兵快步向他靠近,手里的冲锋枪直指他。 “你装模作样回到这里,回到天堑,就是为了毁灭我们?!你这个杂种!” 她狂喊了出来,锋利的眼神宛若尖刀直插天裂的内心。 “喂,天裂,我可以帮忙。” 见局势剑拔弩张,公主心生一条妙计。 “你干什么?!现在不是时候!” 尽管这二位通过脑电波窃窃私语,但天裂强硬的态度依然存在威慑力。 “少废话,把你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就行。” 于此,公主不再遮掩,没等天裂反应过来,她就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你他妈?!” 天裂本想咒骂几句,可眼下着实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便索性大大方方地让公主自由发挥。最后如果交涉失败,那就怨不得公主加餐了。 天裂,亦或者说是公主,左手紧握,一股暗淡的紫光渐渐在他掌心聚集。 “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并没有伤害你们。”他嘴角一撇,看向小姑娘,目光温和了些,“我之所以还能上阵杀敌,你们之所以还没被偷袭致死,全是因为她——我左臂的虫族。” 天裂缓慢打开紧握的左手,手中燃烧的紫光露了出来,它像是柔和的火焰,在满是伤疤和鲜血的掌心轻轻跳动。 小姑娘看着那紫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女兵的目光也稍稍从天裂的脸上移开,定在他那紫色的掌心里。她们看到的,不仅仅是灵动的紫光,还有一阵微微扬起的空气涡流,那是呼吸,是公主的呼吸。这团充满生命力、轻微跃动的焰色第一次让刚经历了生死存亡的女兵和小女孩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平静。 这场景无不让人确信天裂和公主之间的联系,毕竟那那团紫色的光芒中蕴藏着非常强大的力量——是足以让天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力量,也是让他在无数次死亡边缘中存活下来的力量。 “我知道你们一时很难接受。”天裂熄灭光芒,放下左手,语重心长地对她们说,“但是,我们需要互相信任。” “信任?这不像是虫族傀儡会说的话。”说着,女兵放下手中的武器,微微向右扭,挡在了小女孩面前,“但你究竟是不是我们,还得另说。” “至少我们目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公主的交涉非常成功,她缓解了眼前这二位的疑虑,这对接下来的行动非常重要。 “厉害呀,想不到你会的还挺多。” 退居后台的天裂不由得开口称赞。 “那是,我是谁!?这可是我新学的招数。” 公主还是那副不禁夸的老样子。 “新学的?从哪学的?” “你看你,什么记性?我不是吃了半个蠕虫嘛。” “......”天裂停顿片刻,继续补充道,“厉害。”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吃货老伙计有如此能耐,原先可从没见她展示过,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匆匆取回阵亡战友的狗牌后,女兵上前询问天裂接下来的安排。 “先去趟指挥室。” 天裂取回公主让出的主动权后,回过神来,看向眼前仅剩的两位幸存者。 “你会操控引擎室的控制面板吗?” “我?你问我?”女兵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天裂,“如果你想让我敲碎那块仅剩的破面板,我很乐意。” “啧。” 天裂轻咂一声,紧锁眉头,毕竟他这个老古董也不会用这玩意儿。 “我,我,我会......” 一缕微风吹进天裂的耳朵,尽管它小的可怜。 他半蹲下,面对小女孩的同时,用手指了指舰船的控制台:“你,嗯,小姑娘,来这边。你会处理屏幕上的信息吗?” 小姑娘望向控制台,乖顺地点了点头。 “好的,那就让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于此,天裂将小姑娘抱到那块还能用的破面板前,开始让她表演。 通往指挥室大门在小女孩的操作下缓缓打开,一股未使用长时间的阴冷空气迎面扑来,映衬出墙壁设备静默无声的死寂。天裂、女兵和小姑娘三人相视一眼,默然行走在长长的走廊中,意图穿过那片死寂的坟墓。他们的脚步声在冷冰冰的金属地板上回荡,形成的声波不断冲击着狭长的走廊。 虽然刚刚经历一场凌厉的战斗,天裂他们的神情却显得异常冷静,甚至难捉其象。他们的目光犀利、短促,每一次移动都像机器般精确地扫视着周遭,仿佛还在寻找敌人的痕迹。 来到指挥室舱门前,三人很有默契的一字排开。 天裂首先步入指挥室,人高马大的身材在弥漫的阴暗中更显威压,背上的伤口留下的血迹已经结成血痂,就像他身上的那些旧战伤,纪念着曾经的勇猛和无畏。他来在指挥室的主位上,回眸的眼神扫过身后女兵与小女孩的身影,其中包含了深深的担忧与坚定。 女兵与小女孩紧随其后,步入指挥室。女兵的眼神冷厉中带有一丝透明的疲惫,仿佛刚参加战争的疲兵。她看着天裂,身影微微一顿,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天裂对面的位置。而小女孩则在其间四处走动,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别动!” 一位暴发火眼、神情恍惚的工作人员,掏出手枪,劫持了毫无防备的小女孩。 第6章 巢涡 无数盘绕蜿蜒的巨大链域蠕虫迅速包围了军舰,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锋利的尖牙与钢铁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宛如亡灵的嚎叫。它们缠住了飞船,如同恶龙缠绕猎物,只为将其击溃吞噬。 他们身躯上暗红的血管脉络,似乎流淌着浓稠腥臭的血液,又仿佛燃烧的业火,要将触及之物尽数焚毁。它们或有如犀牛般粗壮,或细长如蚯蚓,却都生着锋利的齿口和尖刺,浑身血红,散发着腥气,极为骇人。 蠕虫群迅速缠住军舰,紧紧勒住钢铁舰体,锋利的牙齿撕咬开舰体的舱室,发出令人胆寒的刺耳声响。 巨大的力量在不断扭曲着舰体外壳,部分蠕虫已经悄然滑进舰体空隙和管线里,开始从内部破坏系统。更多蠕虫滋生般涌至,用强壮有力的身躯撞击军舰各处,发出沉重的音浪。 防护系统破裂是时刻的事,面对这等规模和力量的入侵,指挥室的几人毫无招架之力。 “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指挥室里回荡。 小女孩被一位丧失理智的畜生劫持,大声求助便是她唯一可行的挣扎。 “嘘~,你听,大鱼上钩了。” 疯子指向指挥室中央的一块巨大却暗淡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片矢量图的海洋,充满了模糊的符号和数字。 “你在做什么?!” 闻声赶来的天裂见疯子把枪口抵在小女孩的头部,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好他。” 随后前来支援的女兵见此情况,只得告诫天裂盯紧眼前这个受链域跃迁影响的疯子,而她则将子弹上膛,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以防这附近还有埋伏的家伙。 “看,看,看呐!多美丽啊!”疯子见赶来的两人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便饶有兴致地为天裂和女兵讲解起他们目前的处境,“我们目前可是在巢涡哦。” “巢涡?” 女兵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啥?他在说啥?” 一方面天裂不知道该怎么和疯子打交道,另一方面他也害怕自己有哪句话说错导致女孩受伤,所以他干脆扭头询问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兵。 “链域蠕虫的节点。” “节点?你是说,咱们在它们的老窝里?” 天裂尽可能地往好处考虑,可事实往往不会得尝所愿。 “老窝?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不是,咱能不打哑谜吗?” 看得出来,天裂有点着急。 “节点不过是它们汇聚的中转站而已。”说着,女兵将枪口缓缓对准疯子,“如果把‘节点’称作‘老窝’的话,这样的窝,它们有成千上万个。” “......” 天裂也没想到,自己回趟老家能有这么多突发的破事儿,早知如此,还不如捏碎尘晶体转投星族阵营,最起码,人家的星际旅行不会像人族这样命途多舛。但,话又说回来,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得把小女孩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终将一死,为什么不献给伟大的绥链众神呢?!” “绥链众神?咋,蠕虫还有些个领导啊?” 天裂虽然对此难以理解,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他很好奇能领导链域蠕虫和洗脑人心的绥链众神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按链域空间的尿性,估摸着这群神长得也不咋地。 “你,你怎么敢轻视众神!你,你,你,你果然和那群贪生怕死的上位者一样,只知道弃船保命!你,你,你,你,你该死啊!” 说完,疯子把抵在女孩脑袋上的手枪对准了天裂。 “你,你,你果然和她们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叛徒!哈哈哈,还有你,你也是!你全都该死!你,你,还有你,你们全都该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嘭!” 还没等天裂一行反应过来,这位愤世嫉俗的疯子终于忍受不了精神折磨,饮弹自尽了。 “哇~~~” 小女孩哪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更何况震耳欲聋的枪声也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创伤。 “你没事吧?” 鉴于自己的特殊身份,天裂并没有直接上前查看女孩的健康状况,他只是跟在女兵身后,象征性地提了一嘴。 “乖,没事的。” 女兵倒是利索,在疯子自尽的一瞬间,女兵便冲到缓慢倒下的尸体旁连补数枪,也难怪她能够在惨烈的对战中存活。检查完尸体情况后,她又收起枪支,像位知心大姐姐一样,安抚女孩的情绪。 “如果这疯子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待女孩情绪稳定后,天裂和女兵开始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他说的是真的。”尽管女兵不想承认,可事实确实如此,“刚才咱进入指挥室的时候,我就查看了下护卫舰的情况,可惜,没有他们的信号。” “会不会是在抵御链域蠕虫的进攻中损毁了?” “谁知道呢,我也希望他们是战死的,最起码还光荣一点。”说着,女兵卸下步枪弹夹,着手检查剩余子弹数量,“反正都是报废。” “报废?什么意思?” “天堑的护卫舰在链域空间中行驶遇到紧急状况时,可以启动强折引擎,强行折返一次,而代价便是护卫舰的使用寿命。几乎所有的护卫舰在强折后,都无法继续使用,堪比造价的修理费更是一个不值得修复护卫舰的原因。所以我说,都是报废的命,战死好歹还光荣一点。” “确实。” 天裂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弹药也不多了。”检查完枪械的女兵随即补充,“他们不可能完全撤离,这么大的军舰应该还有人在坚守。” 天裂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说:“我们没有时间去找那些幸存者,鬼知道他们有没有受到精神侵蚀。眼下,我们需要的是找个妥善的方法,一个可以让我们安全撤离这里的方法。” “......” 见自己的方案被否决,女兵也不好在说些什么。 沉默片刻后,恢复情绪的小女孩突然指着那块暗淡的屏幕说:“那个,那个,看那里,那个是不是出口?” 于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屏幕上,只见一个小小的蓝色圆点在一个巨大的红色图案中央闪烁着。 “那可能是一个机会。” 天裂站起来,走到屏幕前,仔细研究起那个蓝色的圆点。 “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天裂一行手头的工作,震惊之余,他们也拿起武器进入戒备状态。 循声看去,在指挥室舱门口的阴影处,的确有一个人,他的身影苍瘦,衣衫褴褛,显然也是位经历过激烈的战斗的老兵。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决绝和疲惫,仿佛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但苍老的面颊和缺失的左臂膀又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近在咫尺又模糊不清的朦胧感,让天裂一行有些不知所措。 天裂和女兵都警觉地紧紧盯着这个陌生人,小女孩躲在他们身后,脸上带着一丝恐惧。 “你是谁?!” 女兵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声音中透着警惕。 陌生人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 天裂冷静地说道:“你是这艘军舰上的人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你们离开这个鬼地方。”陌生人解释道,“或者说,我可以让这艘军舰离开链域。” 小女孩好奇地打量着陌生人,但仍然保持警觉。天裂和女兵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对陌生人的解释还有些怀疑。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女兵的枪口仍没有放下的意思。 陌生人犹豫了一下,见对方依旧警觉,他只好亮明自己的身份。 “因为我就是那个丑了吧唧的绥链神。” “!” 天裂一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自然是震惊不已,但反应最激烈的,是方才一直没有发言的公主。 “你,你是天裂?!” 第7章 挣扎 链域,一个神秘而充满异象的宙域,充斥着奇异而扭曲的景象,由无数纷繁的线条和光线交织而成。 在链域空间中,存在着无数的链域大门的投影。这些投影如同巨大的虫洞,连接着不同宙域不同的时间点,带来了不同的时空和物理法则。投影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时而呈现出绚丽的色彩,时而又陷入深邃的黑暗。 链域的空间是一片错综复杂的网状结构,由细微的光子纤维和能量线组成。这些纤维和线交错纵横,组成了一张看不见的蛛网,它们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在不停地蠕动和变化。当触碰到这些纤维时,仿佛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能量流动,使人心生寒意。 链域的空间这张看不见的大网中,还漂浮着各种大小不一的星体和行星碎片,它们的外表总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形态和纹理。有些星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开,表面裂痕纵横,释放出强烈的能量波动,有些行星则碎裂成碎片漂浮着,它们因为链域的力量而被扭曲和破碎,形成了一片混乱而危险的区域。 在链域的深处,存在着一座巨大而古老的尸骸,血肉分离却恒有躁动。这具尸骸似乎来自更久远的时间起点,溢出的神秘能量也使得前来观光的天裂一行感到头晕目眩。尸骸表面闪烁着神秘的纹路和符号,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然而,尸骸各处像是约定俗成一样,也存在激烈争斗过的痕迹,这些残留的痕迹和能量波动弥漫其中,总让人心生恶寒。 天裂、女兵和小女孩紧随眼前这位自称是绥链神的陌生人,进入了链域尸骸深处。他们穿过一片扭曲的血肉空间,来到了一颗宏伟且永不停息跳动的心脏旁。心脏每次跳动的余律都会让在场的几位莫名亢奋。 “你,你是怎么......” 来到此处的女兵忘却了来时的路径,宛若自己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他们在时空错杂的空间中前进。 “不重要,都不重要。” 绥链神,老者,亦或者说天裂,向仍然呆滞的几人挥挥手,顺带收回了寄宿在他们海马体的脑影虫。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或许是受到心脏律动的影响,此时的女兵显得十分亢奋。 “我说过,送你们回去。” 说着,这位陌生人转身触摸心身后依旧跳动的心脏,打算与之建立连接。 “嘭!” 焦躁的女兵无法忍受老者的拖延,遂扣动扳机,一枪打在了他头部。 “可笑。”脑浆四溅的老者并没有倒下,而飞溅出去的血肉碎片也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快速重组,“这里是链域,时间和空间的囚笼,物理法则在这里可有可无。” “你说什......” “我说什么?”没等天裂一行反应过来,老者的身影又出现在女兵身后,“我说你在做无用功。” “你他妈?!” 咒骂着,女兵忍无可忍地再次将老者击毙。 “我说过,这里是时间和空间的囚笼。”可老者的声音依旧洪亮高昂,且这语重心长的讲解正来自与心脏建立连接的那位,“你所见所闻不过是投影而已。” “你……你在耍我们吗?” 女兵变得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但眼中的锐利依旧不减。 “不,我没有。”老者的声音依旧平静,他看着眼前天裂一行人,微笑道,“这是链域的规则,时间和空间在这里错综复杂,我只是尽力指导你们。” 他伸出手,掌心升起一个微弱的光晕,光晕中显现出一个复杂的符号,随着他的话语,符号开始慢慢旋转起来,“这是链域的核心之一,它能够操控链域的各种法则,也是我们回去的唯一途径。” 天裂眼神犀利,他看着那个符号,心里似乎想起些什么。突然,他抬起头,看着老者,试探性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老者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摇头,然后把掌心的符号递给了天裂,“我只是一个妄图弥补过错的耄耋老人。” 他的话语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拒绝。天裂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接过了那个符号。 “弥补过错?什么过错?” 见老者确实没有威胁,女兵也放松了紧绷许久的神经。 “你们与我并不是第一次相遇。”说着,老者大手一挥,转瞬间在这尸骸的胸腔内,闪现出无数画面,“换句话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相处。” 看着这些眼花缭乱的镜像画面,见多识广的天裂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里有数不尽的可能,我也见过无数版本的你们。有时只会有天裂一人前来,有时你们甚至会带上整艘军舰上的疯子。按理来说,无数的可能性应该有无数的结局,可你们不一样,或者说,天裂,你不一样。” “什么意思?” 这宛若神棍传教般的话语着实让天裂摸不着头脑。 “你想知道?” “废什么话。” “可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 老者的一句话让天裂哑口无言,甚至让他萌生了打人的冲动。 “我劝过,不止一次。是的,几乎你们每次前来,我都会劝,都会给他们潜意识植入我的苦口婆心,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或者说事与愿违。”说着,老者来到天裂身旁,仔细审视着附着在他左臂的公主,“你总是会让自己失望,你也总是会失去她,失去这位唯一陪你走到最后的亲人。” “......” “然后,你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躲到链域,逃避责任。时间和空间的折磨会把你扭曲成黯淡的光子纤维,最后成为我的一部分。而我,作为你,你们一行的悲惨投影,只能不停地接受这些肮脏的负面养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 “我想消失,你知道吗?我不想再受这永恒的折磨了。” “......” “把你们送出去是我最后的希望,我真的希望你们中的其中一个可以打破这个该死的循环。” “......” “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小女孩见天裂沉默不语,便率先打破这一僵局。 “谁知道呢。”于此,老者微笑着看着她,消散了些许阴霾,心平气和地对她说,“小家伙,看到那颗跳动的心脏了吗?稍后我会在那里打开一处裂缝,你们走进去便可回到原来的宙域。” “那军舰怎么办?” 女兵倒也不含糊,见话题打开,她也赶忙追问。 “军舰已经先一步回去了。” “那就好。” 说完,女兵收起武器,拉着小女孩径直走到心脏前。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对啊,你还在等什么呢?” 老者将女兵的催促转嫁到一旁发呆的天裂耳边,可惜天裂神不在此,无法应答。 “聊完天就赶紧会来,虽说这里时间无序,但也不是人待的地方。” 老者看出天裂在和公主窃窃私语,也不好叨扰,只留下一句提醒,便转身为早已不耐烦的女兵打开裂缝。 “告诉他,要么别回来,给他记个烈士,要么就他妈的赶紧!” 女兵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撂下句狠话后,就拉着小女孩回到了原来的宙域。 “为什么给我这个?” 回过神来的天裂在临走之前还想搞清楚一些事情。 “不是给你的。”说着,老者瞥了眼天裂的左臂,“是给她的。” “这是什么?还有,为什么?” “这具尸骸的骨质。至于为什么,因为人手一个。” “你的意思是,所有来过的版本都有?” “是的。” “为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话有点多?” “我得搞清楚这玩意儿的作用。” “缝隙很快就会关闭,到时候你回不去可别怪我。” 老者见过倔强的,没见过这么倔的,这么多版本中,也就属眼前这个无法理喻。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刚来到缝隙前,天裂扭头又向老者询问。 “滚!” 第8章 无争 经过几百年岁月的洗礼,太阳系各颗行星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几经辗转回到故土——地球的天裂也是头一次感觉到家的陌生。 “看样子,天堑在夺权后,阔气了不少。” 现身于天堑凌霄恒星级主力堡垒舰队群的天裂,不由得发出一阵感慨。 凌霄处于地球上空的引力锚点区域,防止被星族强炮火突袭,其周围被能量力场包围,加之陨石船锚的大功率运作,它可以稳定地定格在半空。力场散发着淡淡的蓝色磁波光辉,隐约可见其中流动的能量粒子。 而凌霄舰队群的恒星级核心舰艇——“万天”更是富丽堂皇,好不气派。万天表面覆盖着先进的银色金属材料,在阳光下会反射出颜色艳丽的霓虹光影。登上由反重力装置支持的九重悬浮阶梯,每踏上一级就如置身云端。丹墀墙壁上嵌入了高科技的智能显示屏,可以显示星系图像或风景画卷,可以将整个太阳系的景色尽收眼底。 穿过舰艇舱门如同踏入奇境,舰艇内灯光朦胧,墙壁和地面都由透光材质打造,仿佛整个空间都是纯粹的光源。周围墙壁上还隐藏着声波传感器,能检测房内所有活动,且殿内铺着模拟星云的地毯,步入其中如同行走银河。后殿通往一个充满奇花异草的后花园,这里的植物都是从所占领的星族领地采集回来的外星植物,有会吞噬光子的暗树,还有具备音律的虹花。园中小桥流水的河面由悬浮技术支撑,河水来自上方的小型人造瀑布,瀑布下方则是悬浮磁轨隧道来往穿梭,飞速划过皎洁的轨道。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惊喜和未来感,让人感觉仿佛进入了一个科学与自然和谐交融的世外桃源。 “看傻眼了?” 带路的女兵见天裂好奇地环顾四周,忍不住点了他一句。 “真他妈富啊!” 又能指望一位被圈禁了多个世纪的老古董说些什么华丽的辞藻呢?但不管怎样,天裂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毕竟当年他打仗那会儿,地球连艘像样的军舰都没有。 “这得多少钱呐?” 天裂迷离在金光闪烁的景色中无法自拔,而他左臂膀那位公主大人只想知道后花园里那些个动植物能不能吃。 “也算是打过几场胜仗,所以不差钱。” 说到这儿,女兵不自觉地扬起了头,那股莫名的自豪情绪甚至让附身在天裂的公主感到反胃。 “不差钱?”于此,天裂顿顿,随后,他问了一个女兵无法回答的问题,“那老百姓生活应该不错吧?” “......” 也不知是不是女兵身旁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让她难以启齿,总之,女兵并没有正面解答天裂的疑问。 “呵。” 天裂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眼见女兵高傲的头颅逐渐下沉、虚假的笑意被拉长的苦瓜脸替代,他便对此心知肚明。 “你当兵是为什么?” 眼瞅这个话题问不出点什么,天裂也不想继续,遂话锋一转,问起了家常。 “保家卫国。” 不出意外,这四个字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标准答案。 “保家卫国?那你,还有你们,做得可真不错。”至此,天裂逐渐将一位被圈禁老兵的尖酸刻薄展现得淋漓尽致,“卫国我不清楚,你也知道,这些年我被关着,也见不着你们打保卫战。可是吧,这个,保家,你们保去哪儿了呢?” “......” 女兵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她紧握小女孩的那只手有所松懈。 “凌霄之下,地垒之中,皆是百姓,皆是生灵,你,你们,保护哪个了!”天裂的语气愈发高昂,甚至巡逻的士兵也被吸引,“保家?你保的是凌霄殿上高高在上的玉皇和那群无所事事、贪污受贿、大腹便便且自诩神仙的衣冠禽兽吧!?” “......” 言辞激烈的天裂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就连公主也不明白为什么平常有说有笑、平易近人的他会变成如此陌生的模样。不过,公主对此并不反感,她知道天裂的出发点,也明白一个被平冤昭雪的灵魂需要发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介意加入其中,只可惜,这里是人族的核心,自己不能轻易露面。 “小妮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参加天堑的选拔?”上了岁数的老古董就是喜欢得理不饶人,天裂也不除外,“无非是为了‘编制’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裂的嘲笑声震耳欲聋,他不仅嘲笑眼前这个追名逐利亦或者明哲保身的家伙目光短浅、为首是从,更嘲笑她的可怜,她妄自菲薄的可怜,可怜到保护不了任何一个小家,可怜到只得给一群自私自已、精致利己且自诩神仙的畜生打工才能实现自我价值。 见此情景,小女孩也开始疑惑地打量起这位救自己出来的大姐姐,疑惑当时她为什么救自己出来。 “啪!”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招呼在了天裂脸上,给天裂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的胡说八道。”出人意料的是,被羞辱的女兵并没有过激的举动,相较于其他人,被侮辱到这份上还能沉着应对,她的内心着实强大,“你要再继续下去,我可以以你妨碍执行任务为名当场将你击毙,这是军法,玉皇来了也保不住你。” “......” 出来打仗这么久,天裂头回被个小丫头震慑住。 “接下来,我要去清源君分布汇报情况,而你,作为一个刚放出来的战犯,还没有资格参加汇报工作。所以,请你移步到月池湾等候调遣。”给天裂甩了个脸色后,女兵转身又安慰起身旁的小女孩,“小姑娘,姐姐接下来要去忙公务,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我可以帮你找你的家人,结束后还有糖果哦。” “......” 小女孩看看女兵,又看看半脸红肿的天裂,很识趣地选择了前者。 “啧,够劲儿。” 见旁人离去,天裂也无话可说,只得灰溜溜地来到月池湾等候调遣。 “刚才,你语气挺冲啊。” 公主见他可怜,便接通他的神经与他闲聊起来。 “我实话实说。” 来到月池湾的天裂无事可做,闲逛之余,他看到了那艘被送回来的行星级军舰。 这艘宏伟的战舰,如今已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惨状。舰体表面原本覆盖着反光的银色金属装甲,此刻已然毁坏脱落,露出下面错综复杂的电子线路与钢筋构造。主炮原是极具威力的离子炮,能发出耀眼的蓝色电浆,此时却只剩断裂的管线,静默地垂坠着。甲板上满目疮痍,散落着坍塌的舱壁与焦黑的舰载机残骸,缝隙处透出忽明忽暗的火花,映照出残破的景象。舰桥的智能玻璃已粉身碎骨,指挥室内部裸露出来,线路烧毁的操作台无声地证明着过去的辉煌。这艘星海遗骸似乎正在进行最后的自我修复,驱动舱内微弱的能量火花仍在挣扎,却已无法改变它最终沉寂的命运。这孤独的钢铁古战舰,将在浩瀚宇宙的一隅,静静结束它的最后航行。 “我很好奇那个投影是怎么把这个大家伙送回来的?” “就跟送回我们来是一样的,悄无声息。” 说着,幻化成左臂的公主将老者送给她的礼物重新提取出来。 “你还没完全消化?” “这是骨头,不是肉,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铁打的胃?” “哈哈哈,也是。对了,那个老头说我最后会失去你,你怎么想?” “离开我你能活?” “哈哈哈,好啊,我还怕你嫌弃我呢!” “哈哈哈......” “喂!老头,你搁这儿干嘛呢?傻乐什么呢?” 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第9章 匆忙 天裂和公主有说有笑,正感叹人生之美好,却蓦地发觉自己被一群天堑士兵所包围。 转眼的功夫间,公主将之前取出的骨块紧急收回,生怕自己暴露。 “有什么事吗?” 尽管来者不善,天裂还是尽可能地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他现在还算不上正式被天堑接纳。 “老头,我问你,你笑什么呢?” 转过身去,天裂对前来挑衅的几位兵痞审视一番,确定了他们新兵的身份。 “不管在什么年代,军队建制还是大差不差。” 小声嘀咕一句,天裂便直勾勾地盯着这群人当中打头的那一位。 为首的兵痞身穿增强外骨骼装甲,个头不高但威风凛凛,身后还跟着几个佩戴脉冲手炮的小跟班。 这痞子也不含糊,恶狠狠地瞪着天裂,用电子合成音说:“老头,听说天堑特意从尼莫点捞回来个老古董,不会是你吧?” “在开始这个话题前,我有一点非常好奇,你的声音怎么了?” 相较于为自己开脱,天裂更好奇眼前这个玩意是个什么东西。人造人科技在他被关进尼莫点时就有,可眼前这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着实让天裂摸不着头脑。 “老东西,我这副声带可贵着呢!” 言出于此,天裂便了解到,眼前这坨破铜烂铁,原来是个对自己开刀的蠢货。 “啧,原来是个人呐,我还以为是个铁皮造粪机呢。” “老东西,你说什么!?” 顿觉脸上失色的痞子大喊一声,抄起拳头就要往天裂脸上砸。 天裂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冲动的新兵,并没有丝毫惧色。 就在痞子的拳头快要砸下的一瞬间,天裂突然启动自己这套年久失修的全身外骨骼,一个转身躲过了这致命一击。痞子打了个空,重心不稳向前扑去。 天裂顺势一拳打在痞子脸上,痞子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起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这力道...不对,你不止于此吧?”痞子擦了把油状的鼻血,眼中透出一丝惊恐。 “不至于此?不会吧,小子,这一拳你就受不了了?”天裂冷笑道,“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臭小鬼,也配和我比试?” 痞子的几个跟班见状,纷纷拔出了腰间的脉冲手炮对准天裂。但他们手微微发抖,似乎并不敢真的开火。 “都给我住手!” 不远处一声令呵传来,声音如雷贯耳。 众人一惊,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我今天就先放你们一马。但记住,下次再敢来招惹我,你们的下场不会比这艘废弃战舰好到哪里去。” 见众人被声音呵住,天裂索性顺水推舟,将下马威进行到底。 众兵痞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天裂的威压下一个个噤若寒蝉。 “滚!” 天裂低吼一声。众人立即转身就跑,生怕天裂反悔。 很快,天裂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转身看向声源处,先前的女兵正牵着小女孩的手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你这一嗓子真够劲。” “一群欺软怕硬的畜生而已,我这个五年制的老兵还是能管管的。” 说着,女兵从腰间的口袋中取出她从清源君部门处随手顺来的冰袋递给天裂。 “干什么?” “先前动手是我不对,这些是给你敷脸的。” “没事儿,别放心上,我也有错,毕竟,是我嘴贱挑起的头。” 许久未与正常人类对话的天裂只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这事儿细想就是自己的问题,还让人家小姑娘率先认错,啧,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以后得管住自己这张嘴,不然就和那些个找茬的兵痞大同小异了。 “所以,那边怎么说?” 眼见这个尴尬的话题持续发酵,天裂便强行掰过话茬,进入主题。 “咱算逃兵。” “啥?!”天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逃兵?!他那只眼睛看见的?他部门自诩的‘第三只眼’白长的?” “本来咱应该被论处的,可是那边把这份文件给压了下来。” “谁?这是哪位救命恩人救人于水火啊,改天我去拜见拜见。” “清源君部门部长。” “......” 天裂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 “所以,他们想干什么?让我们将功补过?” “没错。” “呵,真他妈的经典。”抑郁至极的天裂又取出一根雪茄打算排遣一下苦闷的情绪,但一旁小女孩的存在让他取消了点燃的打算,遂将那根氨气十足的雪茄叼在嘴中解馋,“那个东洋的女倭寇呢?她受没受处分?” “她没去汇报。”于此,女兵顿了顿,像是想起点什么,“那婆娘好歹是个秘书长,怎么可能被处分。” “妈的!我他妈就知道!这鬼地方不管多年就是这副烂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说着,天裂口中咬着的雪茄也变了形。 “不过,她得承担护卫舰的损失。” “我想,那点赔偿对她来说九牛一毛吧?不对,应该是牛毛上的一个毛尖尖。妈的!她怎么不把我身后这艘行星级军舰的维修费也给承包了呢?干!” “噗~哈哈!” 天裂滑稽的语调加上不甘心的语气,逗笑了一旁看戏的小姑娘,就连女兵也被这一情绪感染,露出了自链域冲突后的第一抹微笑。 “行了,生气没用。”说着,女兵从身后取出两样东西交予仍然在气头上的天裂,“这里面一个是你接下来的任务简报,另一个则是去天堑宝库的通行证。等你准备好,记得去报道。” “你呢?你做什么?” “给她找个家。” “怎么?小女孩的家人都......” 听闻于此,天裂收起情绪,表露出一丝同情。 “天堑是不会收留地垒居民的,我得给她找个好去处。” “你家不行吗?” “我家?”女兵的瞳孔瞬间放大,随即又恢复平静,“我和她一样,哪里有家。” “......”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天裂也不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话题,他难堪的愣在原地,颇像块饱经摧残的枯木。 “行,你的任务我已经交代完毕了,接下了怎么做,全看你自己。”为避免此次谈话再次陷入僵局,女兵也学起天裂,强行将话题掰回正轨,“当然,我得提醒你一句,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做不好,我们都得跟着你玩完。” “合着这本来是个团队任务,你就交给我一个人做?” 猛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天裂抓住了女兵言谈中的漏洞并以此问询。 “对了,你要是顺利完成的话,身后那艘破败的军舰就归你了。” 还没说完,女兵便拉着小女孩的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案发现场”,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天裂在风中凌乱。 “一路顺风哈!” 逃离现场的女兵远远地向天裂招手告别,一旁的小女孩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妈的,这儿他妈的还有好人吗?!!!!!!” 第10章 铺垫 那曾照亮人类文明的明灯,也早已黯淡无光、支离破碎。 起初,只是几声遥远的隆隆炮响,仿佛鼓点一般,敲打在人类的心上。接着,耀眼的死光划破长夜的寂静,带来无法形容的恐惧。月海在死光下沸腾,原本宁静的星域夜空,现在喷薄出滚滚岩浆。 随即,月球表面上出现一个个深不可测的血洞,仿佛时间与生命在月面绽开的伤口。伴随不绝于耳的轰鸣,银白的月壳正在急速崩解,坍塌。曾经铺展开来的平原,此刻化作无数坠落的陨石。它们带起漫天火光尘埃,宛如绚烂的焰火,将掩盖在这场末日狂欢序幕上的虚伪面纱焚烧殆尽。 在终焉伊始的轰鸣中,新生的火山口一个接一个爆发,向四面八方喷射岩浆与火光,仿佛濒死的悲鸣。月亮在人类面前破碎、消逝,它的光辉、静谧与峥嵘,一并湮灭在黑暗宇宙中。 于是,那个曾伴随人类文明的银白明灯,就这样无声地熄灭了。所有的希望与期待,全数破灭。太阳系归于死一般的寂静,漫漫长夜再无光明。 人族注视着夜空中那片黑暗的虚无,心知再无完整的月亮升起。这个曾供奉人类诸神的星球殿堂,最终覆灭于星族的背信弃义。 曾经皎洁的月盘,现在只剩下满天飞舞的碎屑,它们闪烁着寒冷而残缺的银白光芒,缓缓漂浮在黑暗冰冷的太空中。 巨大的月球已不复存在,只留下无数形状各异的月岩碎片,静静飘荡,仿佛失去生命的行尸走肉。有的碎块上还残存着部分环形山的痕迹,提醒人们这曾是个完整的世界。碎片的边缘锋利无比,像出鞘的刀刃,泛着冰冷的寒光。 曾经宁静的月海现在成了漂浮的宇宙垃圾,遥远的山峰化作了飞散的尘埃。每一片碎屑都留有撞击的痕迹,都在无声诉说这场浩劫的残忍。 偶有火光在碎片间跳跃,像是月亮逝去生命的最后挣扎。岩浆从裂口中涌出,凝固成扭曲的黑色血块,静静漂浮。 这曾经的明月和神话中的后裔,现在成为漆黑太空中的一堆废墟,它的华丽与高贵一去不返,只剩冰冷、寂静与黑暗,继续在宇宙中漂流,直至时间的尽头。 “真怀念以前月亮还在的日子。” 在万天舰的中央控制室里,玉皇正端坐在悬浮的全息投影座椅上仰望过去的耻辱。他身穿由先进纳米材料编织的银白色防护服,头顶的冕旒经光线反射而闪烁着光晕。 玉皇面前的几十个全息显示屏,投射出整个太阳系的三维虚拟世界,而他则是利用脑机接口指挥着这个巨大的空间国度。 “陛下,这是最新的简报。” 一旁,为自己洗脱怯战罪名的晴雯子给早已知晓一切的玉皇呈交了一份自己编撰的军报。 “报废了三艘行星级护卫舰?”接过报告的玉皇用粗略一扫,便清楚了眼前这个婆娘的把戏,“剩下的呢?” “在链域中穿梭时遭遇链域蠕虫跳帮,损毁了。” “呵,丫头,你年纪还小,最好不要学那些个老油条的做派。” 玉皇本不想将此事摆明责罚,只是想要秘书长一个认错的态度,可惜,这位东洋倭寇还是没有收回自己的獠牙。 “陛下,真的损毁了。” 自大的晴雯子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吗?那你藏在火卫一的东西你该怎么证明呢?” “......” 倭寇骨子里总是带有一种两面三刀的狡诈,尽管这个国家不复存在,可流淌在他们血液中的污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粘稠,直至他们自取灭亡。 “你应该知道,朕当初为什么收留你。” “明白,陛下,我稍后托人送回来。” 在接回天裂的任务中,玉皇一共提供了五艘护卫舰,回来时只剩三具报废的残骸。虽然凌霄各部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玉皇对此则有自己的主意。 “非要这样,搞得剑拔弩张。” 说着,玉皇放下手中的简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不要以为在我身边插几个眼线就可以高人一等,你能想到的,我自然能想到。”吐一口烟气,玉皇又补充道,“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有点用,不然,地垒的眼窟里又得多个可悲的傀儡。” “求,求,求求玉皇,您大恩大德,原谅我这一次吧。” 略带哭腔的语调换做平常人指定会给她一个台阶,可是,玉皇深知他们这个民族的劣根性,也深知眼前这个家伙是在演戏。 “呵。” 这群倭寇当年把欺辱自己先祖的历史篡改得面目全非,导致天堑管辖的区域内至今都有人不知晓真实发生的史实。现在,他们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无非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再有下次,你的同族就要和你永别了。” 犯错的狗子需要调教,屡教不改的狗子烹煮便可,一为强化根基,二为杀鸡儆猴。玉皇没有痛下杀手,算是对晴雯子,对她,对她代表的整个倭寇最后的情面。 “谢谢,谢谢陛下!” 不得不说,倭寇有两样东西值得学习:一样是死皮赖脸的性格,一样是道歉鞠躬时的力度。演的吗?当然是演的,只不过,在道义层面他们确实演得出神入化。 “尼莫点那艘可疑的公船你调查清楚了没有?” “调查清楚了。” 晴雯子在实际工作方面确有能力,也不怨玉皇想留下这个口是心非的婆娘。 “果然是星族渗透进来的势力吗?” “陛下,我已经下令彻查凌霄内部所有的部门,会尽快查出星族残余势力。” “晚了。”玉皇掐灭手头的烟卷,又望向破碎的月球,“现在,我们内部恐怕只剩下星族洗脑过的叛徒了。” “陛下,请明示。” “明示?我能明示什么?披着羊皮的狼好找,心向狼群的羊可看不出来。自己人往往比敌人更清楚我们的软肋,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见招拆招,没有别的办法。” “好的,陛下。” 自己人的叛变往往比敌人打压更可怕,玉皇对此也只能采取消极防御的态度来确保凌霄的工作可以顺利进行。 “链域蠕虫避开驱虫障直接跳帮舰体的原因找到了吗?” “还没有,我们初步怀疑是星族卧底或者叛变人员在其中作梗,可眼下也没有什么有效证据。” “尽快,链域穿梭得不到保障的话,我们的军事实力将会大打折扣。” 坤凌域的琐事已经让这位玉皇喘不过气,交通要道的突发事件更是直接给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三藏那边怎么样?听说他和新兵干了一架?” “是的。” “哈哈哈,明明叫‘三藏’,却没有一点出家人的脾气,也难怪被流放尼莫点。” 谈论到天裂时,玉皇少有的笑出了声。 “需要我下令惩罚吗?” “不需要,清源君那边给了他的逃兵的头衔就够他受了。”一边安顿晴雯子,玉皇一边抄过手边的茶水品咂起来,“他这种老兵最忌讳这种莫须有头衔,我估计,他这会儿正不知道在哪儿发牢骚呢。” “陛下,您确定我们需要他?” “眼下战局紧张,我们不能放弃任何可以帮助我们的力量。” “可他和星族也有过接触,您就不怕他叛变?” “我当然清楚,所以我采取了一些手段。” “手段?陛下,我斗胆询问,是什么手段?” “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知道了。” 第11章 重振 “是这儿吗?” “应该......吧?” 在万天舰内迷路许久,天裂和公主终于找到了凌霄宝库的入口。 “没想到你还是个路痴。” 不拉出去见见世面,公主还真不了解天裂还会有些微不足道的小缺点。 “以前的军舰可没有这么大。”自觉丢脸的天裂还在为自己找补,“况且我这套破作战服的导航也坏了,迷路很正常。” “是是是,你开心就好。”公主不想在这种无聊的话题上浪费时间,遂催促天裂先完成手头的工作,“在婆婆妈妈的,当心你一会儿进不去。” “着什么急呀,难道这通行证还能有时限不成?” 玩世不恭的态度是天裂最后的倔强,再者说来,他早已习惯被关押的年限,也不咋在乎眼下一时半点。 “不得不说,这凌霄宝库确实名副其实。”天裂迈着悠闲的步子慢悠悠地晃荡到宝库大门前,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真他妈阔气!” 不得不说,这座中西合璧的石质门墙确实雄伟壮观。足有两丈来高的来朝门耸立在凌霄宝库的南端正中,门体涂以朱红,四根高大的方形花岗岩石柱分列其间,柱头则饰以浮雕的西洋罗马涡卷花边。 拱形的门洞高达30余尺,洞口镶嵌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白色大理石匾,上面用汉八分书体镌刻“凌霄宝库”四字,笔画古朴遒劲。门洞两侧排列着40余根石雕栏杆,柱头为各种神态的石狮,栩栩如生。 门墙基部有西洋男女浮雕,女神浮雕手持丰裕之角,男神浮雕则手持和平之枝,寓意着前来宝库的各类人等将获得丰厚的馈赠和睦邻友好的待遇。 “请出示通行证。” 刚要上前,天裂便被一旁早已戒备许久的警卫拦下。 “给。” 正巧天裂发愁找不到验明自己身份的地方,这位警备员的出现算是帮了这位路痴一个大忙。 “不好意思,三藏队长。”说着,警卫员将手中的通行证还给天裂并让开通路,“欢迎来到凌霄宝库,您战友的武器装备已经为您准备好,请随时查验。” “谢谢。” 打了半辈子仗,天裂难得受尊敬一回,高兴肯定是谈不上,只是觉得有点别扭。 “对了,三藏队长,还有一件事。”没等天裂迈进去半只脚,一旁的警卫又叫住了他,“知道您要来,老君早已在里面等您,请您拿好武器装备后不要忘记去找他。” “老君?太上老君?炼丹的那个?” “队长,那是神话故事,在这里,老君主要负责舰体生态和武器检修工作。” “保洁加技工?” 天裂的脑子有时候转的很快,当然,这些一时的激灵大多数时候只会拉低别人对他的感观。 “您可以这样理解。” 于此,警备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目送天裂大摇大摆地进入凌霄宝库。 宽敞的宝库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的机油和硫磺混合的味道。宝库内侧的墙壁被刷成了古典的亮银色,陈列其间的货架和柜子一丝不苟地摆放着,俨然一副军事重地的模样。 枪械区,一排排浮空步枪悄无声息地悬停在半空,枪管时不时泛起一丝幽蓝的电光,仿佛沉睡的机械生命。各式离子能量弹夹整齐排放在架上,幽蓝的数字显示着能量的充盈。 冷兵器区,光滑的强化玻璃柜中,寒光凛冽的合金长刀、新时代的光剑、小巧但威力强大的等离子手雷静静漂浮。展示墙面上,悬挂着超光速箭、漂亮的等离子矛、锋利的反物质战斧,锐利的刀刃偶尔泛起一丝寒光,如同冰冷且嗜血的机械生物。 宝库深处,巨大的火炮躺在地上,炮管如野兽的獠牙,让人生畏。几架散发着幽暗蓝光的环形引擎的星际坦克静静沉睡,静心聆听,仿佛还能听到其上引擎所发出的轰鸣。一旁,光子鱼雷整齐地悬停在滑轨上,其外壳的量子迷彩同坦克的鼾声一样,时隐时现。 整个武器库散发出肃杀与未知的气息,又仿佛一幅浑然天成的静谧画作。 “你们的武器还是这么落后。” 参观过宝库内的装备后,寄身天裂的公主如上总结。 “武器落后又不是什么问题,大不了上战场缴获敌军的武器。”大致浏览了一遍凌霄宝库的天裂随即补充,“怕的是没有拿起这些武器的勇气。” “你倒挺会给自己族人找补脸面。” “毕竟我现在还算个地球人。” 闲谈几句后,稍作停留的天裂按照通行证所给的信息,找到了被藏在凌霄宝库偏僻处的战友遗物。 “这些就是你战友的东西?” 公主实在不忍心打破天裂的美好期许,可是眼前这堆生锈弯曲的破铜烂铁着实让人看不下去。 “妈的!好歹是凌霄宝库啊!怎么连个保养的都没有?” 急火攻心的天裂忍不住地发泄情绪,可奈何他手头连个称手的发泄工具都没有。 “有没有一种可能,没人愿意保养你这些过时的老玩意儿?” “妈的!!” 愤怒的天裂一拳打在身旁的墙面上,可惜的是,墙面完好无损,他仅剩的一条臂膀护甲倒是被震得粉碎。 “噗~!”公主实在是没有忍住,“你的族人对你可真不错呀。” “......” 天裂看看那条被震碎的护甲,又看看眼前的破铜烂铁,不知该说些什么。 “消极什么?至于吗?”公主见状,不忍继续嘲笑,“你不是还可以找那个,叫什么来着,啊,你还可以找老君嘛。”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反应过来的天裂喜上眉梢,“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激动的天裂甚至想抱起公主猛亲几口,可以一想到她现在是自己的左臂,无法进行这种常人难离理解的怪诞行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说好,亲我就免了,事后请我吃顿好的就行。” “啊,行。” 天裂总是记不住他和公主是接通神经的,换句话说,他总是忘记很多事情。也不知道那些年他一个人在尼莫点是怎么过来的,反正现在天裂已经习惯了公主在身边的日子。 “喂!” 也是赶巧,天裂和公主刚结束对话,老君便找上门来。 “你谁?”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谁还能来找你?” 天裂眼前这位发言的技术工人看上去年事已高,头发花白,只剩下鬓角还有一些黑色。他的头发较短,已有些稀疏,脸上的皱纹明显,尤其是眼角和两鬓处,皮肤略为黝黑,脸上有长期受激光刺激而留下的小斑点,鼻子有点宽,嘴唇很薄,体型有些发福,小肚腩已经明显,双手粗糙,十指都有厚厚的老茧。他穿着打满补丁的深蓝色工装裤和灰色t恤,脚上则是一双布鞋。 “老君?” “恭喜你猜对了。”老君气势丝毫不减,“可惜没有奖品。” “你怎么,这副模样?” 天裂还是不信眼前这位看上去较为淳朴的技术工人是背得起“太上老君”称号的人。 “都什么年代了,还以貌取人。”老君一脸嗔怪,“你看上去也不是个会拖延的人呐。” “......” 这一句话给天裂呛了个半死。 “拿上你那一堆东西过来,我给你修修,顺带把玉皇给你的东西也装上。” 第12章 老君 “真他妈牛逼!” 在老君的带领下,天裂带着公主来到了位于凌霄宝库正下方的“炼丹房”。 这是一个面积约500平方米的车间,空气中萦绕着一股轻淡的消毒水和机油的气味,四周和天花板上布满了发着淡蓝光的全息影像,投射出各种工程设计图和运行数据。房间正中央则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全息操作界面,技术工人可以在上面选择需要的工程程序。墙壁上嵌入了无数张薄如蝉翼的显示屏,可以显示材料成分分析和质量检测结果。地板采用的是磁悬浮技术,可以根据需要自动升降。 车间右侧是高达5米的精密机械手,有着人形躯干和八只细长的机械臂,可以快速定位和移动重达一吨的大型零件。它使用的反重力装置可以使使零件漂浮在空中,进行无接触组装。工人只需通过虹膜识别登录控制台,就可以手动控制这台机械手进行各种精密操作。 左边则是根据链域折跃的空间折跃原理、采用时空扭曲技术的“域门”快速传送装置,可以在瞬间将远在千里之外的原材料折叠时空传送至此。墙壁上嵌入了分子涂料,可以根据需要改变颜色或显示图案,地面也采用了纳米管自我修复材料,受到损伤时会迅速自动愈合。 整个“炼丹房”运行几乎全程智能化,所有设备都通过技术工人与人工智能主机联网共同协作。 “好香。”附着在天裂手臂的公主被车间内机油散发出来的味道所吸引,“什么味道这么诱人?” “那是机油。”天裂应答的语气中充满无奈,“人家拿来工作的,不能吃。” “纠正一下,是你不能吃。”公主沉浸在机油香气的包裹中无法自拔,就连一同共享神经的天裂也被感染,“只要是有机物,我就能消化。” “机油,算是有机物吗?” 天裂原本就不是个爱学习的好把式,就算他不被公主的传染搞得些微头晕,他也回答不上这个专业性的问题。 “怎么不算?只要是闻起来很香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是有机物。” “您倒是不挑食。” “跟你在尼莫点那个破地方待了那么长时间,挑食早饿死了。” “那倒也是。” 与公主闲谈几句后,从凌霄宝库直降炼丹房的电梯也到达了终点。 “走吧,孙天裂队长。” 打头的老君并没有在乎身后天裂的小动作,他全当这位被憋疯的队长精神上出现了些不可逆转的疾病。 “对了,老君,我想......” “别叫我‘老君’,我有名字。”说着,带路的老君转过身去用手指了指缝补在左胸前的名牌并不耐烦地补充道,“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行,孟毅。” 孟毅的反应着实让天裂震惊,没想到眼前这位居然对这种称号如此嗤之以鼻,当然他自己也很讨厌这些宛如孩童戏耍般的称号。毕竟当年在执行任务时,因为听到“三藏”这个称号从而下意识地认为他是光头的人不在少数。 “这是什么?” 走到一处车间组区前,天裂不由得驻足发问。 “量产人造人的一个组区。” 孟毅见天裂对此感兴趣,也停下脚步为他介绍起来。 整个组区呈现出梦幻般的蓝紫色调,显示有各种数据的屏幕在墙壁上肆意游走。组区中央则是一张散发荧光的手术台,上面摆放着,亦或者说,躺着即将完工的人造人。尽管它拥有精致的人类面容,其身下机械骨骼和理顺的电线及电子元件却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外。 一旁,一群身着白大褂的技术工人正在用各种精密仪器为它做最后的调整:一工人用激光焊接机器人的胸骨,火花四溅;另一位戴着护目镜的工人则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接驳神经纤维,生怕有一点闪失;还有一个谢顶的工人坐在显示器前,不断为眼前这位人造人输入程序代码。 他们的动作沉着而富有节奏,就像进行一场华丽的芭蕾,每个人都在极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并确保这场华丽的演出会有一个不错的谢幕。突然,人造人的眼睛亮起蓝光,它缓缓转动眼珠,似乎在观察周围的一切。于此,幸苦劳作的工人们也终于露出了喜悦和自豪的神情。 “钛合金?” 见人造人的机械骨骼逐渐调试完成,天裂随口问了一句。 “没错。” “天堑现在敢明目张胆地生产人造人了?” “法律早就改了。”见天裂对人造人的兴趣不在于此,孟毅便转身继续为天裂带路,“常年战争,兵源不足,所以人造人自然被允许摆上台面。” “呵,真他妈的是个笑话。”紧随孟毅步伐的天裂继续补充道,“当年尼莫点还有个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支持人造人被关进去的家伙,现在看来,那哥们真惨。” “只能说他生不逢时。” 孟毅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天裂感兴趣的不是自己的技术,而是一些早已被扭曲的道德观念。 “这玩意儿真的苦。” 见孟毅没了交谈的欲望,公主便接过话茬与天裂聊了起来。 “你不是说自己吃不了无机物吗?” “你不也在尼莫点啃过草根?” “你,你又偷看我记忆了?” “那你说我无聊的时候该做什么?” “得,你开心就好。” 天裂自知他在这个回合不占优势,索性耍了起小孩子气。 “哈哈哈,本公主又得一分!” 这二人总是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暗自较劲,也难怪相处这么久谁也离不开谁。 “我们到了。” 闲谈间的功夫,孟毅将天裂带到了专属负责他的组间。 “这是什么!!” 天裂两眼放光,兴奋地问孟毅眼前这套穷工极态的战甲是否属于自己。 “这是玉皇特意为一期西行者小队队长改良的战甲,不知是否合身。” 说着,孟毅打开了装有战甲的舱门。 这件战甲由天堑最新研发的流体合金制成,呈深灰色,表面凹凸不平,散发着粗犷的质感。 头盔为包头式,面罩上有一对蓝色护目镜,散发出坚毅的幽光。头顶则装置一个短节圆形通讯天线,可以随时接收来自友方的战场实时讯息。肩部叠加着流线型的合金装甲,为方便穿戴,其关节处安置有粗壮的流体动力轴承。手臂处不仅覆盖着厚实的防爆护甲,还配备了反重力式大型臂炮。 胸甲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八角形微型可控核聚变能量仓,可以为整体维生及动力系统提供源源不断的能源。当然,为避免穿戴者陷入地形劣势或行动不便,战甲背后两侧装备了大马力喷气推进器。 腿部护甲鼓包,内藏强劲的腿部肌肉束机械辅助和液压减震器,使其拥有绝佳的跳跃和冲刺能力。小腿处装有合金刺刀,脚下则是专为各种地形设计的重力抓地靴。 “请将您战友的武器放置此处,待您将战甲穿戴完毕后,我们也会在第一时间将修复和改良后的武器弹药一并交给您。” 走上前的技术工人强行把看迷了眼的天裂拉了回来。 “好,尽快。” 此时的天裂已难掩内心的激动,他恨不得现在给自己扒个精光然后一整个囫囵装进眼前的艺术品中。 “这是玉皇给的抑制器。”见天裂无暇顾及自己这边的情况,孟毅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旁准备为天裂更换战甲的技术工人,“待会记得把这个小玩意儿植入他的小脑。” 第13章 晟门营地 整装待发的天裂进入一个圆形的密封空间后,万天舰空投舱的舱门顺势关闭。球形封闭体的内部是被涂成深黑色的舱壁,舱顶处却有一扇阳光可以洒进的天窗使得空间内部不至于太过黑暗压抑。 天裂坐进操作室,面前是两块巨大的显示屏幕,上面滚动着此次任务所涉及的各项数据。他将手放在两侧的全息操作面板上,尽管手部包裹着厚重的护甲,也可以直接控制面板。 脚下是单面透光的玻璃舱底,可以通过过舱底观察到外面的星空。一旁有几个储物箱,里面装有备用氧气瓶、防护服等普通士兵才可能用得上的装备。头顶上方的通讯设备、氧气面罩组件依次排列,末尾还装有一个小型消防装置。 舱内能隐约听到发动机运转的轰鸣声,整个舱体都随着引擎的发动而略微震动。显示屏幕上运转着的各种导航数据和动力参数都在绿色安全范围内,预计在着陆前不会存在太大的波折。 “你被植入了一些东西。” 摆脱万天舰舰体后,早已察觉异样的公主点明对此浑然不知的天裂。 “什么东西?” 天裂不得不承认在更换战甲的途中因放松头脑导致了麻痹大意,他本该预料到凌霄那帮混蛋会对自己做些见不得人的手脚。 “你小脑位置有个东西,一闪一闪的。”公主也没见过这稀奇玩意儿,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血线触及到抑制器锁死的地方,“不会是个炸弹吧?” “把血线末端接通视觉神经,我倒要看看这群混蛋给我脑袋中装了个什么玩意儿。” 吩咐下去的同时,天裂将空投舱的的航定路线改为自动引导。 “喏,你自己看喽。” 接过视觉系统后,天裂在一片流淌着鲜红河水的沟壑中发现了伺机而动的抑制器。 “妈的!这群瘪犊子真他妈不要那个逼脸!”咒骂一句,天裂随即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你可以把那玩意儿拆下来吗?” “当然。”公主的语气中充满自豪和得意,“别忘了你入舰全身检查的时候是谁帮你左臂伪造的骨骼、关节和韧带。” 说完,公主将注意力集中到血线末端并小心翼翼地将线体锁死依旧闪烁不停的抑制器。 “我建议你进行平替。”由于天裂仍共享一部分视觉神经,所以在脑内发生的一切他一清二楚,“鬼知道这玩意儿的触角检测到肉体脱离会不会爆炸自毁。”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在拔出它的同时再给它续个肉垫?”听闻于此,公主明显有些不高兴,“凭什么?我还饿着呢,凭什么要我给他准备血肉?” “那你想眼睁睁看着我被炸死?” “我觉得它不会爆炸。” “主观臆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见公主确实不肯,天裂转而对她下了一个保证,“这样吧,我们马上就到营地了,到时候营地内所有的有机物你随便挑,当然,人除外。” “真的?” 吃货脑子里又能装些什么呢?无非是好吃与不好吃,能吃与不能吃。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咱说好,到时候反悔,别怪过给你做‘按摩’。” 鉴于天裂对自己还算不错,公主也不好再推脱下去,毕竟这二位的共生关系少了谁都无法维系。 大致交代清楚后,在天裂的注视下,公主很顺利地将安置在天裂后脑的抑制器取下。 “妈的,这群鬼玩意儿哈,真不是个东西。” 经过血线流转,位于天裂脑后的抑制器绕过战甲接合处并转移到他的左手。 “你打算怎么办?” 共享视力的公主看着天裂手中不断闪烁的肉球,心里很不是滋味。 “别难过呀,到时候再给你接上不就行了。” 公主的悲伤溢于言表,这满满当当的情绪浪潮也让天裂浑身不自在。 “接上呢,我就少吃点,给你留点面子;要是接不上,哼哼,你就别怪我大开吃戒。” “行,我的大小姐,敞开肚皮吃哈。” “你!?”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天裂舍弃肉球的优先级很高。 “已到达晟门营地上空,请做好着陆准备!” 空投舱内的提示音打断了天裂和公主的嬉闹。 这么多年过去,天裂还是不习惯直接从引力锚点空投降落,哪怕是在自己的故土地球,他也感觉别扭。虽说引力锚点区域可以达到行星内和行星外时空的统一性,但这其中依旧存在损耗。从行星外域直接降落和从引力锚点降落的区别对天裂来说大差不差,降落期间物理时间的损耗早已无法对这位半永生的改造战士造成实际影响。唯一值得他关注的一点,便是他能否赶上战场前线的激战。 “我去!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地球吗?” 走出空投舱的天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对故土的变迁有过无数种天马行空的幻想,可现实情况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茂密的森林蔓延至地平线,高耸入云的陈年古树屹立其中。它们拥有粗壮的树干和广阔的树冠,向天空舒展出丰盈的绿叶,闪耀着金色、紫色和红色的斑斓。当微风吹过树叶,树冠中万千叶片舞动起来,犹如一支生机盎然的交响乐。 登上古树的树梢登高远眺时,可以看到,在无边的森林中,广袤的平原像是绵延的绿毯,上面点缀着各种绚丽的花朵,花香四溢。远处,壮丽的山脉拔地而起,它们如同巨人的脊梁,又宛如云端中的王国。山脉之巅云雾缭绕,笼罩着神秘的秘密,使人无法抗拒向往之情。 其间,河流如同银色丝带,穿越着这片神奇的土地。河水清澈见底,闪烁着蓝色和翠绿的光芒。河床上生长着奇异的水生植物,它们像精灵般在水中摇曳,与河水共舞。鱼类穿梭其中,颜色斑斓,如同一支流动的绚丽画卷。 有些生物看起来像是地球上的动物,但它们变得巨大且独特。嗡嗡作响的飞行生物在空中飞舞,它们拥有绚烂的翅膀和华丽的颜色,如同彩虹中的舞者。其他生物则展现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多样性,它们拥有奇特的外形,如头部分裂的生物、身披羽翼的生物以及皮肤呈现各种奇幻色彩的生物。 夜晚的故土更是美得令人惊叹。每当夜幕降临,整个星球就会变成一个璀璨的梦幻世界。生命体散发出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繁星,照亮了黑暗的现世。这些流光溢彩的生物,如同诗中的美丽的词句,使得故土在夜晚变得更加魔幻而神秘。 在故土,或者说,新生的故土上,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叶子,每一个生命体,都充满了神秘与奇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生机勃勃,仿佛是大自然的一首赞歌,歌颂了生命的美丽与神奇。 “你说的啊,有机物都能吃。” 公主可不管这些,她现在就像一头久未进食的饕餮,来什么吃什么。 “行,只要你吃得下,这里的一切......” “救命!救命呐!” 每到一处,总会有些突发状况打断天裂的好心情。 第14章 不冤 曾经,晟门营地也繁荣过,那是独属于农人的浪漫,独属于星际战争中的奇迹,只可惜,在永恒的苦难中,唯有向往转瞬即逝。 油绿的庄稼地早已满目疮痍,炮火与战车覆盖辗轧过后的土地荒芜而干涸。零星躺着几枚未爆的炮弹,在阳光的披露下发出森森寒光。连绵的战壕横亘其间,边缘散乱着烧焦的枪支弹夹以及残缺的肢体碎片。 遍地战壕中偶尔可以见到一些四分五裂的机甲残骸,上面镶嵌着已经停摆的红色全息显示屏。远处荒原上矗立着几座巨大而诡异的外星飞船残骸,上面布满了未知文字的记号。 原本白色的平房现在满是弹痕,部分房屋甚至到了残垣断壁、摇摇欲坠的地步,其上屋顶的瓦片也掉落一地。还能勉强站立的房屋里,门窗的玻璃也被早已消散在时间洪流中的炮火声震碎。支离破碎的木门前仍放着几具盖着白布的枯骨,无声地讲述着生命的离去。 那口井栏断裂的古井仍屹立原地,围栏边零散着几颗子弹和电浆弹药掠过的残骸。曾经繁盛的营地,现在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断壁颓垣似的伫立其间。 “小心我刚种的庄稼!” 躲在一旁草垛后的老大爷冲正在与“rzmx”反叛军激战的天裂大喊道。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在乎你他妈的庄稼!?” 原本独自进行任务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可没想到自己好心搭救,人家优先关心的却是微不足道的家财。这胳膊肘子外拐的做法不仅让天裂感到一阵恶寒恶心,也让他刚取得的战术优势显得多此一举。 几经周旋后,天裂在枯木与地形的掩护下,占领了反叛军进攻路线西侧的一块高地。 “妈的!轮回去吧!” 说着,天裂将嵌合在身后喷气动力装置上的武器——“千手佛杵”转调回正前方,并将枪身下的支架固定。 “这才是火神炮该有的样子!”一边为千手佛杵装弹,天裂一边调整自己激动的情绪,“不愧是悟空的武器,真他妈的爽啊!” 所谓千手佛杵,正是天堑当年为第一期西行者小队机枪手“悟空”精细改良后的便携型加特林机关枪。其枪管经过简化,外形更加流线塑性,表面则覆盖着反光的红色与黄色涂层。像血管一般蔓延的,枪身两侧的明亮青蓝色发光线路则是千手佛杵的供弹链。该枪械改良后的供弹机构更换为磁性浮动弹仓,弹药悬浮在弹仓内。 枪托整合了反推引擎,可以产生反作用力抵消该枪械开火时的后坐力。扳机则改为虚拟扳机,通过手套传感手指动作来射击。瞄具被全息瞄准镜所替代,可以直接将目标图像投射到视网膜上。机枪配备智能芯片和声纹锁,可以识别主人声音指令来操作。枪口配置了电磁加速装置,可以通过电磁力加速射出的金属飞溅体,极大提升杀伤力。 “嗡——嗡——” 持续火力覆盖发出的声响如同激光射击发出持续的电子音,敌人被射中的部位瞬间被烧灼出一个个血淋淋的坑洞。反叛军阵营的移动炮台被击中后,其上还残留着滋滋电流声和火花。 “高温警告!高温警告!” 正享受杀敌的快感时,天裂的护目镜提示千手佛杵过热。 “干!” 得到提醒的天裂迅速让枪身自带的冷却液流过枪管,带走热量。待枪口不再冒出白烟后,换上新的弹药组的枪管再次发出红色的子弹束,扫向第二波进攻的敌人。 被飞溅体烧成焦炭的敌尸上还飘着白烟,地上也残留着浓重的焦糊味。天裂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就连全息护目镜上不时闪过的提示也盖不住他逐渐走火入魔的心气。 “天裂!” 见眼前这玩意儿会马上偏离正轨,来自公主的“爱意”便直接将其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好痛!”清醒的天裂似乎还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你干什么?再这样下去,我脑子迟早要被你电坏。” “敌人早就死光了。”公主心平气和地继续补充,“看看你做的好事。” 炮火停歇后,满目疮痍的战场一片死寂。满地弹坑顿号、边缘烧焦的痕迹闪烁着晦暗的光线。烈日当空,硝烟散去,仅剩还未干涸的血迹与残肢断臂。 遍地的弹壳与制服残破的尸体静静躺着,他们的面容都凝固在生命最后的片刻。断肢与残肢随意散落,融入这片死寂的废墟。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苍蝇在腐肉上盘旋,发出嗡嗡的噪音。 硝烟与热量褪去,这片土地重新回归于苍白与寂静。 方才的战场只留下一片死气沉沉的废墟,以及生命消逝后的寂寥。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星族入侵,残暴不堪,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监测到天裂情绪已经稳定的公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现在看来,你,你们人族,和他们大差不差。” “战争就是这样,没有办法。”缓过神来的天裂将装备重新收好,走下高地,“拿起枪的那一刻,扣动扳机就变成了一场零和博弈。” “我可不关心这些。”公主语峰一转,顺带还夹杂着一些担忧,“我只是发觉,刚才的你,有些陌生。” “......” 于此,天裂不知如何回答。 “虫族也有战争。”公主见天裂没有回答,便顺势而下,“不管是否为同一宗落,我们开战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资源,说白了就是为了口吃的。所以,在满足这一基本条件后,为避免后世征战不休,我们总是会停火停战,这也是为什么虫族在星际间数量最多且最稳定。而你们,或者说,你,至少在刚才我的眼里,你不一样。” “失心了,是吗?”说着,天裂准备从老地方取一根雪茄,但他忘了给新战甲安置储物阁,“唉,倒霉。” “听着,天裂,我不管这场战争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从今往后,我希望你不要去享受战争带来的快感,更不要为了杀人而杀人,好吗?” “你怎么跟我老妈似的。” “答应我!” “......” 天裂头一次听到公主如此严肃的请求,突如其来的照面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行,我答应你。” 但天裂也明白公主正真的用意是什么,也没必要对此争论不休,答应便是,拖着对谁都不好。当然,作为一个守信用的老兵,答应别人的事肯定不能轻言放弃,所以,他也暗自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做出改变。 “兄弟们!给我把他报废喽!” 本想着结束激战后去找老人家探探情况,没想转眼间的功夫对面集结了乌泱泱一大队人马并堵到了天裂面前。 “去你妈的天堑狗!” 第15章 玉兔 日落西山,漫天飞禽归巢而息,丛林也渐渐静谧下来。荧光兰花在月光的恩惠下闪烁着梦幻的蓝紫微光,给树林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空中飘浮的闲云投下幽暗的倒影, 河中清水则反射出遥远星际间的点点星火。 在磷光树林的边缘,一些小型夜行性食肉生物开始在丛林中穿行,它们背上的光斑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远处,大瀑布的水声明亮透彻地在峡谷中回荡。 “被自己人追杀的感觉怎么样?” 见天裂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身后的追兵,公主忍不住嘲笑起来。 “那是相当刺激。” 天裂大概猜得到晟门营地居民抗拒天堑的原因。他虽然不认同当地居民的做法,但对此也无可厚非。 “你为什么不反抗一下呢?”公主对天裂消极避让的态度很是不解,“逃避又解决不了问题。” “反抗?我的大小姐,你刚才也不是没看到,那都是些身单力薄的平民,我这一拳头下去,指不定死多少人。”逃窜半宿的天裂倚在一棵大树旁并席地而坐,“我说那女兵怎么不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哈哈哈,身单力薄?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对此饶有兴趣的公主再也难掩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态,“一群身单力薄的家伙抄着铁锹、锄头追了你半宿?哈哈哈,也不知道是谁身单力薄。” “喂喂喂,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天裂自觉脸上不光彩,可为了在气势上占据上风,他还是对公主进行了反驳,“咱俩好歹是搭伙过日子的,稍微给我留点面子。” “行,我的老宝贝,你最棒了!” 也不知道公主闲来无事的时候在天裂的记忆过往中都了解到了什么,不过,就目前来看,应该不是些值得褒奖的东西。 “唉~” 长叹一声的天裂无可奈何地自认倒霉,与其来这儿受这气,自己当初就不如转投星族阵营。 “大小姐,尘晶体你还拿着吗?” 在被传送进万天舰前,天裂就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值钱宝贝交由公主保管,这也是他可以安然无恙地经过天堑安全质检的原因。 “干嘛?这就不想干了?”眼瞅好戏接二连三地上演,公主倒是对此有了些许留恋,“别介呀,我还想再玩儿会儿呢。” “咋你不饿了?”稍微恢复体力的天裂缓慢撑起自己庞大的身躯,“还是说你非得让我头破血流?” “头破血流?不至于,不至于,这不还有我呢嘛,真到危机关头,我还可以......” “嘭!” 刹那间,一声枪响打断了公主的矫情,也打破了磷光树林夜晚的沉寂。 “你听到了吗?” 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的天裂随即展开装在自己右臂上的合金盾牌——“韦陀天”并警戒地向声源地走去。 天裂手中的盾牌曾经属于西行者小队掷弹手“悟能”,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保护好战友,甚至没能保护好自己。 韦陀天表面覆盖着一层反光的金属涂层,可以反射射线武器的攻击,其边缘还环绕着一圈蓝色的发光线路,可以连接力场护盾发生器。 盾牌正面中心处的九齿浮雕装配了一个小型物质传送器,可以吸收、暂存并释放高密度能量进行攻击。手持处内置了反重力装置,可以感应使用者意图,自动调节重量。 背面的中心则有一个微型助推引擎,可以在使用者陷入鏖战时提供助推能量增加机动性。引擎旁是液态金属组件,可以快速变形修复盾牌受损的部位。 “今晚饿不着了。” 悄无声息地来到声源处后,天裂看到一位皮肤古铜色的姑娘正在肢解手头的猎物。 眼前这位姑娘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夜空般的光泽。她秋水明眸般的眼睛又如广袤深邃的夜空,闪烁着智慧与坚定。高挺的鼻子下是丰满的嘴唇,色彩如玫瑰花瓣一样绚丽。 她的皮肤如同古铜色大理石般润泽,曲线优美的身材散发着生机与活力。她丰满的胸部是生命的源泉,而她的手指更是灵巧而有力。她解刨猎物的动作柔滑细腻,恰似一位艺术家正在创作精美的工艺品。 她的笑容慈爱而热情,语音温柔,却也隐含内在的力量。这是一个不仅外表倾国倾城的佳人,也是一位内心强大的女性。 “我饿了。” 正是天裂看呆的时候,公主突然插话将这位在尼莫点憋坏的老家伙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也饿。”回过神来的天裂考虑了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后,向公主说明了自己接下来的想法,“我去问问?兴许还能讨口吃的。” “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早就饿了吗?” “我建议你直接抢过来。” “为啥?咱现在孤立无援,还是少树敌为好。” “不行。”公主的态度很坚决,“你敲晕她不就可以了?” “这荒山野岭,敲晕她,她还有活路吗?” “心疼?”公主的语气越发固执,甚至到了刁难的地步,“你不来我来。” 说完,公主打算强硬地转接天裂身体的控制权。 “哎呀,你,你要干什么!?” “嘭!” 正和公主反抗扭捏的功夫,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韦陀天上。 “出来!我看见你了!” 姑娘的枪口笔挺地对准了暗中的天裂,手指则按在扳机上伺机而动。 “别开枪!自己人!” 好不容易抢过自己身体控制权的天裂见自己已经暴露,也只得悻悻地显出自己的真身。 “呵,天堑的走狗。”姑娘依旧没有放下手中武器的意思,“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哈,我,对,我就是来讨口饭吃。” 公主只觉如此行动的天裂十分丢人,可天裂却毫不在意,毕竟,眼下最需要的便是收集情报,盲目冲动只会让自己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讨饭吃?哼!你们抢我们的东西还少吗?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丫头,你听我说。”见姑娘的敌意丝毫没有衰减,天裂只得收起韦陀天并和气地继续补充,“我是天堑的佣兵,不是直属他们管辖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放你妈的屁!” 果然,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你他妈的突然出现在我的地头肯定有鬼,最好说清楚!不然......” “嗷呜~!” 狼群的嚎叫声划过了寂寥的夜空,更为这场夜间的闹剧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嘁!” 见事态愈发不可收拾,还未将猎物全部处理完的姑娘收起武器装备转身便要离开。 “小心!” 说着,天裂从腰间抽出天堑配发的小型爆裂枪且一枪打掉了扑向姑娘的巨狼。 “姑娘,没事吧?” 天裂赶忙上前查看情况,却被姑娘嫌弃地推开。 “出去再说。” 收拾好情绪的姑娘丢下背在自己身上的负重并重新取出了武器。 “妈的!”展开韦陀天的天裂用头盔自带的扫描仪探测了下周遭的敌情,“今晚这些,应该够吃了!” 第16章 狡兔三窟 黎明时分,磷光森林又展现出一幅神秘而美丽的画卷。夜幕渐渐消散,晨曦的微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地面上,仿佛是大自然给予的温柔拂晓。 在这重归静谧的时刻,你可以听到鸟儿轻柔的鸣叫,它们在树枝间跳跃,歌唱着新一天的到来。远处,瀑布水流奔涌的声音和着林间树叶飞舞婆娑的跃动隐约传来,如同自然交响乐一般,使得整个森林充满活力。 而地面上,露珠静静地依附在草叶尖,闪烁着晶莹的光亮。雪花般的荧光小虫在林间穿梭,它们的身影微小却充满生机,如同森林里的小精灵,为这片再次宁静的世界增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喂!”天裂叫住身前带路的姑娘并指了指拖在自己身后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姑娘没有理会天裂的抱怨,依旧在前方大步流星地赶路,“你帮我拿东西,我帮你准备落脚点,互惠惠利,多好?” “好个屁!” 累得半死不活的天裂步子一次比一次沉重,若不是战甲内的机械外骨骼仍在支撑,估计下一步他都能陷进脚下的泥土中。 “你不是天堑的佣兵吗?怎么这点苦都吃不了?”前头带路的姑娘传来几声讥笑,“难道说,你这华丽的战甲下,藏的是个大腹便便的家伙?” “你他妈?!” 可惜天裂刚想开口反驳几句,他这股子邪气就被身后的战利品拉扯没了劲头。 “啧,你属炮仗的?一点就着?” 姑娘生得一副好面孔,唯独鼻子下面开了一个牙尖嘴利的口子。原本她给天裂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现在看来,再好的外表也抵不住空洞内核地糟践。 “彼此彼此。” 上气不接下气的天裂停下脚步看看了身后装在麻袋里逐渐变质的战利品,心头涌出一股子难以言表的滋味。 “就快到了。”姑娘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的样子,也可能她只是单纯地想折磨一下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晌午之前我们肯定能到。” “啥?晌午之前?!”急火攻心的天裂差点没气出一口老血,“你他妈的是出来打猎还是出来郊游?” “你有没有常识?离住所太近的话,肢解猎物的血腥味会吸引来一些不速之客。”说着,姑娘回头瞥了眼身后内部温度逐渐升高的铁罐头,“这不,就算我离得这么远,还是没躲掉。” “丫头,你跟天堑有仇关我屁事!”察觉到姑娘暗示的天裂压制住怒火,极力平心静气地说道,“现在我他妈的就是个佣兵,被上头那些玩意儿卖过来的,有本事啊,你找上头撒你的野气去,我他妈的还憋着一肚子火呢!” “是是是,红口白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说完,没了继续交谈念想的姑娘又一次加快了自己带路的步伐。 “妈的!虎落平原被犬欺!”暗自嘀咕一句,天裂只得吞下这颗他自己选的恶果,“我他妈的当时就多余救你!” “现在知道后悔了?” 看戏许久的公主见时机成熟便接过话茬与天裂聊了起来。 “后悔,很他妈后悔。” “方法早告诉你了,可惜你不听,我能怎么办?”说着,公主显现出原型并开始压缩自己的身形,“身体也不让我操控,吃亏了吧?” “算是吧,我现在只希望她还能有点良心,可以说话算话。”察觉到异样的天裂一边艰难地向前挪动,一边不解地询问公主,“话说,你在干嘛?” “不是你说的,这里的有机物随便吃吗?”谈话间,公主的血线已经顺着天裂拖拽战利品的手臂进到了麻袋中,“我饿了,吃几个不过分吧?” “你!?算了,收敛点就行。” 天裂本想劝阻,可想到姑娘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鬼样子,这个念头便就此作罢。 “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完,早已饥肠辘辘的公主开始贪婪地吮吸起麻袋中的血肉组织。 于此,一路无话,心怀鬼胎的几人一路向前,直至走到一处隐藏的军事地堡前。 “非礼勿视。” 准备输入密令的姑娘提醒身后的天裂不能看向自己,天裂也很识趣地扭过头去。但,天裂是天裂,公主是公主,姑娘吩咐的是她眼前的天裂,又没说虫族的公主也得遵循人族的社交礼仪。所以,公主顺理成章地取得了进入地堡的密码。 “。”暗自记下密码的公主将其刻在天裂海马体的同时还不忘呢喃一句,“这密码真怪。” 暗门打开后,天裂一行通过隐秘的石门入口进入地堡内部,来到了一个宽阔的中央大厅,四周是石砖砌成的墙壁和拱门,顶部是条条交叉的石券,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大厅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张巨大的沙盘桌,上面模拟着周边的地形。 从大厅可以通往多个方向的回廊与房间,储备室里整齐堆放着大小不一的木桶与麻袋,里面装着粮食、淡水等补给物资,武器库的墙上则挂满了各式武器,地上有武器架,存放着老式步枪与手枪。 地堡深处是指挥中心的位置,放有电台通讯设备与无线电定位系统,可以观察周围情况,以指挥或联系外界行动。 地堡四周修筑有被早已过时的光学设备隐藏起来的缓冲区,放置着栅栏、铁丝网等防御工事,在受到攻击时这些简易的防御力量便会成为第一道防线。地堡四周还有配有潜望镜与隐藏炮台,可以在暗中监视敌人行迹。这些房间和设备正下方的垂直面则设有暗道可用来运送补给或突围撤离。 “这些,放哪儿?” 尽管嘴上不说,可天裂可以明显的察觉到麻袋中的战利品分量大打折扣。 “随便找个角落放下就行。”说着,趁天裂不注意,姑娘小心翼翼地来到沙盘桌的后方并按下了一个隐藏按钮,“爷们儿,要怪就怪你脑子有包!” “呵,脑子有包的怕不是你。” 按钮按下的瞬间,公主从天裂战甲内部滑落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飞来的emp脉冲手雷并轻而易举地将其粉碎。 “大小姐,你着啥急呀。”天裂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我也可以的。” “这不吃饱了想露几手嘛。”说着,在地上呈血肉状的公主逐渐拟态成人形,“好久都没有以这个外表出现了,还有点不太习惯。” “应该是好久没吃饱了吧。” 看到公主如此开心,天裂也在一旁打趣。 “哈哈哈,确实。”几声爽朗的大笑过后,公主挽起天裂仅剩的右胳膊,和他一起来到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姑娘,“所以,你有什么遗言吗?” “你,你,你,你们,你们是什么怪,怪物......” 结巴几句,眼前的姑娘因精神受到刺激而昏厥过去,与之而来的,还有从她裆部流出的不明液体。 第17章 腻歪 “没想到,额,怎么说呢。”在地堡内一处空荡的房间中安置好昏厥的姑娘后,天裂看着眼前这位熟悉的陌生人不由得出了神,“你,你还......” “我还挺好看的,是吧?” 相处了这么久,天裂不用开口公主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啊,嗯。” 眼前的拟态着实出乎天裂的意料,毕竟他曾对此不屑一顾,以为虫族的审美与星族的审美大同小异。现在看来,他是大错特错。 拟态完成的公主有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浓密蓬松,在地堡昏暗的灯光下依旧泛着乌木般的温润光泽。一双杏仁形的眼睛灵动地转动,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忽闪忽闪,透着聪慧干练之气。小巧的鼻子居于面部中央,笔直秀挺,鼻头微翘,增添几分俏皮。两片樱桃小口红润娇艳,涂抹着糖果般甜蜜的色彩,微微开合之间可见洁白贝齿若隐若现。一张典型的瓜子脸,肌肤白皙细腻,两颊常带淡淡红晕,看上去活力四射、容光焕发。她身着纯黑色长裙,身姿高挑曼妙,窈窕细腰配合丰满胸部,曲线优美性感,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高贵优雅气质,步履轻盈,仿佛走路都在起舞。 “我说过,只要你让我吃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说着,公主缓步靠近天裂,“我可和那群连毛细血管都退化变异的星族不一样,什么好看,什么难看,什么好吃,什么难吃,我自会分辨,不像他们,只会打着信奉一些所谓的远古众神的旗号抹杀族群的个性。” “这么说,你之前还和星族打过交道?” 为避免自己再次被美好的景色蒙蔽双眼,天裂岔开话题的同时也极力回避着公主投来的视线。 “哦?”察觉到天裂异样的公主打算戏耍一下这位陪伴自己多年的榆木脑袋,“先把星族的话题扔在一边吧。” “你,你干什么?” 见公主脸色红晕、双眼妖艳地向自己走来,天裂顿时慌了阵脚。 “你刚才,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啊?”谈话间,公主靠近天裂并搂住了他粗壮的脖颈,“再问你一遍,你喜欢我这样吗?” “我,我,我......” 天裂哪见过这阵仗,尽管他没有摘下自己的头盔,但眼瞅着公主的脸颊越靠越近,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小心脏已经做好了从嗓子眼儿一飞冲天的准备。 “妈的!人呢!还他妈的给老娘捆起来了啊!” 该说不说,姑娘这一声嚎叫来的确实及时。 “嘁!坏我好事。”被打断作妖的公主脸上写满了不甘,只得松开手臂并随即补充道,“下次我得早点。” “早点什么?”摆脱公主的天裂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舒坦劲儿,“你也不看看时候。” “看时候?这四下无人,就只有你我,好不容易拟态一次,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不得享受享受?” 公主气气鼓着脸,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对天裂说。 “我怎么感觉,在尼莫点里被憋屈疯的不是我,而是你呢。” “你讨厌我?” “不讨厌。” “行。”得到肯定答复的公主收起了方才折磨人的脾气劲儿,“答应我个事儿。” “啥事儿,你说,能办到的话我尽力满足。” “以后不许和我分开,也不许色迷迷地看别的异性。” “啊,额,行。” 天裂自然明白公主话中有话,答应便是,毕竟,比起在外面认识一位随时都有可能朝自己背后捅一刀的女性,和相处许久的公主搭伙过日子才是最明智、最合理的选择。 “妈的!真腻歪!真他妈的让老娘恶心!” 地堡厚实的墙体确实隔音,可他们忘了关上捆绑姑娘房间的房门。 “真可怜,连个救你的人都没有。”公主见状,大步走进关押姑娘的房间并提起气势反驳回去,“你不会连个爱你的人都没有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要说彻底抹杀掉一个人的斗志,还得是诛心。 “你他妈的!”被五花大绑的姑娘一通挣扎,嘴里还不忘喷出些粗鄙之语,“要杀要剐你随意!别他妈的墨迹!老娘什么都不会说的!” “呵,是吗?”冷笑一声的公主脸色铁青地站在姑娘身前,俯身悄悄地在她耳边说,“那我今晚可就加餐喽。” 说完,公主调整自己人型拟态,在腰部的位置增生出一张血淋淋的大嘴,其间的牙齿如同恶魔的尖刺,隐藏在嘴巴的深处,每一颗都锋利无比。它们锯齿状的边缘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宛如一把把饥渴已久的杀戮之刃。当公主准备进食时,这些牙齿将毫不留情地撕碎眼前瑟瑟发抖地猎物,仿佛在向所有的有机生物树立它们的绝对权威。 “......” 姑娘没有说话,可打颤的身体和苍白的面孔足能说明一切。 “好啦。”为防止情况恶化,天裂径直走进房间并将公主拉了出来,“她要再昏过去,我干脆就别干活了。” “你干嘛?”公主稍有赌气地说,“反正人族、天堑对你的态度都一个鸟样,还不如让我吃了她,然后咱俩另寻出路。” “饿了的话,那还有剩下的肉块。至于她,我还有些事情想问。” “行,你问吧。不过,我得旁听。” “哈哈哈,好啊,大小姐对我的事儿还挺上心嘛。” 说完,天裂伸手摸了摸公主的头顶。 “咦~” 尽管被吓得够呛,姑娘还是尽力做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当然,公主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用可怜的目光打量了下眼前这个没人疼爱的家伙。 “姑娘,我们没有敌意。”说着,天裂走近无法动弹的俘虏并心平气和地说,“我只是想问你些事情。” “我什么......你,你问吧。” 刚想倔强坚持自己的立场,姑娘便看见天裂身后旁听的公主正以一种吃人的目光盯着自己。于此,她只好收起了自己那玩世不恭、刚愎自用的态度。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玉冰。”姑娘顿顿,随后补充道,“反叛军管我叫‘玉兔’。” “玉冰?好名字。” 闲聊几句后,天裂准备切入正题。 “那么,玉冰,天堑做了什么让你,还有像你一样平民这样记恨?” “日核计划。” “日核计划?那是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玉冰茫然地盯着眼前这位自称佣兵的男人,不敢相信他居然不知道这件整个银河系人尽皆知的事情,“爷们儿,你不会是刚睡醒吧?” “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之前一直在尼莫点苟活。” “尼莫点?那个流放监狱?有灯塔的那个?” “没错。” 听闻于此,玉冰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位人高马大的佣兵究竟是何许人也。 “言归正传,日核计划到底是什么?” 天裂不想说太多题外话,遂把话茬强行掰了回来。 “太空殖民,人体改造,人造人合法化,还有......” “滴~滴~滴~” 长波雷达传来的警报声伴随着不断闪烁的红光刹那间填满了整个狭窄的地堡。 第18章 重逢 被rzmx反叛军地对空火力击中左翼的天堑雁级武装战斗机瞬间爆出一团火光,黄色火焰迅速吞噬了战斗机的整个左翼,其间黑烟如洪水决堤般滚滚而出,与此同时机身也猛烈震动,不断发出机体被扭曲撕裂的惨叫。 “妈的,左翼中弹了!” 驾驶舱内的女兵大喊的同时拼命摇动操纵杆试图控制住摇摇欲坠的机身。但火势蔓延速度超乎她的想象,很快,大火蔓延至整个机身,左翼的金属框架也被燃烧殆尽。机身开始急速下坠,驾驶舱内警报大作,红光闪烁不停。 地面的景象在女兵的瞳孔中迅速放大,在低语以祈求奇迹的同时,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拼命拉起操纵杆减缓机头的下坠速度。 就在即将撞击地面的时候,觉知挣扎无望的女兵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天意。 战斗机坠毁在一片开阔的农田中,其机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猛烈的撞击与巨大的爆炸将土地炸出一个火光冲天的深坑。战斗机机身因高速撞击扭曲变形,支离破碎的残骸遍地都是。仍在燃烧着的左翼完全断裂脱落,被撕裂的接口处仍散发着机油和电线烧焦的刺鼻气味。已完全塌陷的驾驶舱仅剩些扭曲变形甚至融化的金属骨架,它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态向外散射,仿佛在抱怨上天的不公。 残骸之中零星存在还在持续燃烧的火种,地上的油渍也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散落各处的机身部件还在滋滋作响,电线残端着射出最后的火花。这架昔日神气的雁级武装战斗机曾经服役的荣耀一去不返,只剩下由焦黑色残骸为它构筑的寒气逼人的墓碑。 “妈的!这群畜生!”匆忙赶来的天裂一边咒骂反叛军,一边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眼前的火场,“还有没有活人!有的话吱个声!” “把那个蛮不讲理的女野人关在地堡里合适吗?” 重新附着在天裂左臂的公主对天裂之前的决断很是不解,难道他不担心玉冰会挣脱束缚、寻找救兵吗? “把一个还没完全信任咱们的家伙放在身边才叫危险。”解答公主疑惑的同时,天裂掀起了一块挡在自己面前、尚有余温的废铁片,“你能保证她不会背后捅刀子吗?” “那倒也是。”认同天裂想法的公主有点惋惜地补充道,“不如让我加个餐。”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解答完公主的疑虑后,救人心切的天裂便专心投入到眼前的工作中。 “那边。” 感应到心脏律动的公主用血线轻微电击了天裂的神经系统,告知他在右手边的废墟下尚有一人存活。 “好家伙!真他妈的凑巧啊!” 借助战甲动力掀开层层废墟的天裂激动不已,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上自己的老熟人。 “咳,咳咳,咳咳咳......” 在撞击和灼烧双重折磨下,躺在地上的女兵早已奄奄一息。 “好家伙,一处致命伤都没有。”粗略检查过女兵身体状况的天裂长舒了一口气,“这婆娘命真大。” 说完,天裂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兵撤离了当前的是非之地。 “反叛军会有所察觉的。” 尽管天裂一行悄无声息地走过一段路程并来到了森林深处,可公主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担忧。 “我知道。”天裂语气低沉,像是夹杂着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往,“可我不会见死不救。” “为什么?这女兵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啧。”本想稍作隐瞒的天裂还是拗不过小孩子气的公主,“我只是不想再眼睁睁看着有战友死在我面前。” “......”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公主半晌没有反应。诚然天裂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诫她不要偷窥自己的记忆禁区,可她还是在无聊的时候偷偷瞥见过那段只属于天裂的、不堪回首的过往。 “抱歉。” “哟,大小姐还有屈尊的一天?” 天裂对此毫不在意,他更希望自己可以用滑稽的语调过渡公主对自己的恻隐之心。 “只限今天。”明白天裂暗示的公主重整了自己的情绪,“以后我绝不会这样。” “哈哈哈,行,我信。” 天裂没有拆穿公主签发的空头支票,毕竟,这样的对话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接下来怎么办?” 整理好情绪的公主重新将话题转入正轨。 “先救她,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救她吗?”公主十分怀疑天裂的战伤治疗手段,“怎么救?嚼碎了草根嘴对嘴喂她?” “你在说什么啊?”公主的发言再次刷新了天裂的认知,“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搞那套?况且,这婆娘受的都是皮外伤,喂草根也不管用啊。” “啧,这不是你教我的嘛。” 公主见事态不对,赶忙改口。 “我教你的?我什么时候......”天裂顿顿,突然间明白了点什么,“你少看点我的记忆吧,学而不思则罔懂不懂?那个年代的医疗技术怎么可能和这个年代比?” “嘻嘻,我这不是想帮点忙嘛。” “出发点是好的,可惜你还得多学。” 闲聊几句后,微感疲惫的天裂倚在身旁的一颗树干上稍作休息。 “所以,你想好去哪儿了吗?”趁着休息空挡,公主问了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地堡恐怕是回不去喽。” “谁知道呢?也许那野女人的良心会长出来,可仔细一想,我这想法不过是痴人说梦。” “啧,不如让我吃......” “原来你们在这儿!” 玉冰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公主的嘀咕。 “地堡的绳子果然不可靠,早知道就该上电锁。”见玉冰前来,天裂依旧十分警戒,“怎么?找到处理我们的帮手了?” “这叫什么话?我是来帮你们的。”瞅了眼晕厥的女兵,玉冰上前大大方方地说,“之前不知道队长的身份,多有怠慢,现在,我希望能将功补过。” “咋?就我这名不见经传的队长还能有被尊敬的一天?” 天裂依旧不相信眼前这个野女人的鬼话。 “队长,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方圆九里之内,你还有去处吗?” “......” 语塞的天裂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玉冰,生怕她耍什么花招。 “这位女兵也需要及时医治,要是耽误了时间,你这一趟不就白跑了?” “这是天堑的正规军,我不相信你会救她。” “一码归一码,况且她一个小小的女兵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说着,玉冰逐渐靠近倚在树干上的天裂,“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没必要动刀动枪。再者说来,你难道不想了解日核计划的全貌吗?” 第19章 玩笑 “这是地堡?”被玉冰操作惊讶到的天裂感慨道,“你说是天堑战舰我都信。” “这处被遗弃的地堡曾属于天堑的一支特种作战小队,可惜的是,他们在一次侦察rzmx反叛军的行动中失踪了。”输入指令打开武器库暗阁的玉冰继续补充,“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这个地方,对此地调查一番后,决定在此定居,毕竟,这年头,找个住的地方并不容易。” 待暗阁的大门完全打开,一台功能完善、设备齐全的维生舱体出现在天堑一行的面前。 这是一台单人封闭式医疗维生舱,舱体呈水滴形,由金属和强化玻璃材料制成,舱体表面涂有防菌涂层,平滑而富有光泽。 舱盖采用无缝光学圆顶设计,中心处嵌入一块观察窗,由三层特制玻璃组成,可提供全方位视野。舱盖左右两侧各连接一根机械手臂,且配备各种医疗器械。 舱身前部嵌入一个触控显示屏,可实时监测病人生命体征。舱身中央则是柔光全息显示屏,可显示病人身体三维影像,还可投影真实环境进行精神护理。舱身两侧布置着舱内气体循环系统的进出风口及舱内空气净化系统,可以在保证使用者呼吸顺畅的同时利用超声波进行气体离子化。 舱底部是一个锥形基座,内含为舱体供电的微核反应堆,以及各类管线接口。基座四周配备气垫,以便运输时减震。 整个医疗舱散发着幽蓝的萤光,配合流线形设计,在病房内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滴,为病人提供一个隔绝外界的治疗环境。 “医疗维生舱?果然,这地堡的布局完完全全参考了天堑战舰的框架设计。”进入暗阁将怀中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兵放入眼前舱室后,天裂还不忘碎嘴几句,“不愧是天堑,夺权后花钱如流水。”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居民不欢迎天堑了吧?” 安顿好女兵后,玉冰领着天裂一行重新回到了地堡深处的指挥中心。 “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最终还是没坚守住自己的底线。”说着,天裂随手抄过一旁的椅子并大大咧咧地坐下,“啧,意料之中。” “只是苛捐杂税的话,可能还好点,但rzmx的叛变才是压垮居民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着,玉冰打开指挥中心的投影,将rzmx反叛军的相关资料一一陈列。 “天堑前军事武装部门的一个下属武装力量组织?难怪上头让我来侦察晟门营地敌人武装力量的部署情况。”天裂顿顿,随后继续补充,“这么说来,天堑的最高领导人没有自己军事力量的指挥权?” “你问我?”玉冰无奈地回应天裂,“天堑什么鬼样子我可不清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只知道你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冤种。” “咝,有点不对劲。” 呢喃一句的天裂仔细回忆起当时天堑派发给自己的任务。梳理过几番细节后,他总感觉哪里存在一个打不开的节。 如果天堑这次隐瞒任务细节是为了迫害自己,那他们完全没有理由大费周章地把自己从尼莫点接回来,亦或者,他们可以直接下令在尼莫点投放导弹,根本没有必要搭上士兵和军舰的损失来进行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计划。可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会对rzmx的事情闭口不谈呢?先前莫克人已经给自己披露了一些细枝末节,自己这次复员也有弄清这方面真相的打算,但现实情况却是自己还没有取回正式头衔的同时被盖上了“逃兵”的帽子并以此来完成一次将功补过的任务。啧,这里面指定有事。 “喂!呼叫塔台,呼叫塔台。”见天裂走神许久,玉冰不断在他眼前打着响指,“飞机要降落了,塔台怎么静默了?” “啊,额,嗯,不好意思哈。”反应过来的天裂重新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说,你老相好从你盔甲里钻出来吃饭去了。” 尽管玉冰此时的语气些微轻松,可她骨子里还是很怕那坨不可名状之物。 “啊?她走了?”觉知左臂空荡荡的天裂才意识到公主的离开,“不会是在地堡大厅吧?” “你猜对了。”玉冰打开监视器并将画面转接到投影上,“吃得还挺痛快。” “她好久没这么吃过饭了,随她去吧。” “啧,早知道自己先藏点。” 玉冰很是眼馋,可她没有办法,毕竟自己打不过那坨暂且称之为“战友”的玩意儿。 “这里的居民知道rzmx叛变吗?” 看过反叛军资料的天裂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没有,到目前为止,我应该是唯一一个。” “也就是说,rzmx反叛军正打着天堑的旗号招摇撞骗、横行霸道?” “是的。” “那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你是在说笑吗?”玉冰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五大三粗的天裂,“一期西行者小队队长,三藏,谁没听说过?那可是流传几百个地球纪年的传说。况且,哪个反叛军会冲进火场救出一位天堑的士兵?” “你就不怕我,或者我们在演戏吗?” “前前后后你一共有三次甚至是四次机会做掉我,可你没有。再者说,哪会有人做戏做这么长时间的?我屁也没有,唯一的一个住所还是捡来的,你要想要,我送你便是。” “丫头,打住。”见玉冰对自己毫无戒备,天裂有点于心不忍,“今后不要再露出这样的神态了,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你都得有所戒备。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血淋淋的教训。” “行。” 玉冰见天裂一脸严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答应下来。 “话说回来,rzmx为什么叛变?星族给他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能让他们放弃作为人的尊严?” “不清楚。”玉冰顿顿,随即补充,“民间流传最广的说法是他们对日核计划不满。” “所以,日核计划到底是什么?”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 \"嗨!天裂!我回来了!” 公主的突然出现打断了玉冰的发言。 “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让我也参与参与呗。”拟态成人型的公主一边走到天裂身边并拥搂起他粗壮的脖颈,一边审视着投影中的相关信息,“rzmx反叛军?啧,能吃吗?” “大小姐,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尽管天裂对公主的突然闯入有所不满,可他对此依旧有所包容。 “我看看哈......”忽略天裂发言的公主仍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居然还有尸检报告,不错,还挺全......” “怎么了?” 见公主突然没了动静,觉知事态不对的天裂关切地询问道。 “mati(玛剃)......” 第20章 腺体 月光如水,平静地洒落在之前经历过惨烈交火的战场上。硝烟四散,枪声已远,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断壁残垣之间,偶有微风吹过,掀起阵阵沙尘。 地面上横着无数士兵的遗体,有的虽保持着最后挣扎的姿态,却再也无法起身。他们身着残破不堪的军装,有些早已脱手丢弃自己的武器,又有些紧握不放。淌血的伤口早已凝固,凝视天空、无法合拢的眼睛却透着最后的不甘。 烧毁的无人机炮屹立在废墟之上,几乎与之融为一体。低垂无力且破损不堪的炮管耷拉在一堆破铜烂铁之中,依然在缓缓冒着不易察觉的青烟。不远处,与反叛军步兵单位协同而来的轻型犬式摩托艇的驾驶舱门户大开,其间钢铁的座椅上,仍坐着机械师的遗骸。 夜风轻轻吹拂,战场上破败的旗帜随风飘扬。 或喜或悲,眼前这场小规模冲突终究走进了历史。夜空如水,凄美而又宁静,为逝去的生命镀上了一层银辉。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趁明月高悬,四下无人,玉冰在公主的催促下来到之前天裂与敌军交战的场地。 “大小姐,找你家老相好不行吗?”被逼干活的玉冰脸上写满无奈,“为啥非得是我啊?” “少废话!”身后仍然保持人型的公主气势十足,“这是给你的惩罚!” “惩罚?大小姐,我做错什么了啊?” 由于骨子里对不可名状之物的恐惧,玉冰并不敢厉声反问,只得低声下气地询问。 “你忘了?你前后多少次想致天裂于死地?呵,要不是天裂阻拦,我早把你吃了。”公主丝毫不给玉冰留情面,“要我说,你能活到现在就偷着乐吧。” “唉,真他妈倒霉催的。” 玉冰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那天出来打个猎能牵引出这么多破事,早知如此,自己还如在家门口挖点野菜凑合凑合。 “也不知道三藏队长现在在干嘛。” 嘀咕一句后,进入废墟中的玉冰俯身在反叛军士兵尸体的残肢断臂搜寻起来。 “他困了,我可以感觉到。”见眼前这位女野人乖巧地执行起自己的命令后,公主也主动加入其中,“让他歇歇,我来帮他。” “啧,真叫人羡慕。”向来离群索居的玉冰也不由得发出感慨,“队长真是有福气。” “羡慕你也找一个去,我这个概不外借。” “你想什么呢?”被公主发言搞得不知所措的玉冰随即补充,“谁说要抢你老伴了?” “这不先把事儿说明白后期的话可以少一堆麻烦嘛。” “呵,好家伙。你这一套为人处世的派头不会是天裂亲传的吧?” “‘亲传’倒不至于,硬要说的话,我这算偷师。” “偷师?哈哈哈,你倒挺坦诚。” “哈哈哈......” 经过这次闲谈,玉冰对公主的印象也有所好转,她也没料到自己能和眼前这位虫族公主相谈甚欢。只不过,深入她骨髓的恐惧还得靠日后的磨合才能逐渐消散,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很顺理成章地接受异族,包括当时尼莫点的天裂。 “话又说回来,你之前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咝,啊,对,玛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重新回到正轨的玉冰向公主提出自己的疑问。 “是mati。”公主见玉冰仍没有理解自己出发时告诫的内容,只得为她继续讲解,“我们虫族有自己独特的发音音节,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你方便理解。” “啊,不好意思。” “没必要道歉,不过是个名称代词,你想怎么叫怎么叫。”埋头苦寻的公主随即补充,“关键是你得明白那是什么。” “不就是个腺体吗?好像可以远距离操控什么的。” “......” 听闻于此,公主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你这个脑瓜子能支撑着你活到现在可真是个奇迹。” 说完,公主停下手头的工作,又给这位知识在大脑皮层打水漂的女野人重头讲解了一遍。 所谓mati,或者说玛剃,是一种栖息在现实宇宙虫群宙域中的大型昆虫,体形似水熊虫,具有扁平状的身体,表面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外骨骼,可以抵御不小的外界冲击。其头部则布满了细密的组合眼,可以提供广阔的视野。 这种昆虫具有一对巨大的透明翅膀,可以快速振动发出嗡鸣声,同时产生的强劲气流可以推动身体快速游动。它的尾端长有一个类似蚊子的细长血吸管,可以轻易刺入动物体表汲取血液。 与水熊虫不同的是,它拥有六条细长的脚,可以稳定地附着在树干上。取食血液后,它会返回潮湿的树洞中,将血液融合到自己的身体组织,帮助虫卵孵化。 这种虫子同时具有水熊虫的身形和蚊子的血食特征,夜间它们会成群离开树洞,使用血吸管刺痛猎物,吸食血液后快速飞离。它们的叮咬难以察觉,但会留下类似蚊子吸血的痕迹。 “啊,然后呢?” 象征性地询问只会让玉冰看上去更加痴呆,可她本人对此却毫无察觉。 “重点是他们的卵。”公主顿顿,继续补充道,“他们的卵具有蜂巢思维,平常还好,可是将它们植入动物、星族、人族或者其他种族的智慧生物的海马体中后,宿主就会丧失思维能力,对母体唯命是从。” “简单点说,这不就是个洗脑装置吗?” “确实如此。”公主被玉冰的这一机灵吓得够呛,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在我老家,不论是mati成虫还是虫卵,都是一道不错的美食。我当年还用成虫钓过不少虫卵呢。可惜,这么好吃的东西被用在这种地方,真是糟践东西。” “大小姐,咱先不提吃的方面了吧。”顿觉恶心的玉冰随即转移话题,“那你知道这玩意儿的这种用法是谁最先开始使用在战争中的吗?” “星族。” “星族?果然那群皮肤花花绿绿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许是人族。” “......” 玉冰被公主的大喘气搞得哑口无言,尴尬的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知道呢,我不太习惯追根朔源,费脑子。眼下,找残留在这些尸体中的虫卵要紧。” “话说,宿主死了的话,虫卵不会跟着一起死吗?” “它们是寄生关系,不是共生。”果然,公主还是高估了玉冰的知识水平,“再者说,眼前这堆尸体对他们来说更是不可多得的养分。” “咦~越说越恶心。” “是你不懂。”公主稍有嗔怪地盯着玉冰,“只要找到一个虫卵,我就可以利用它帮天裂渗透进反叛军内部。” “行,那就找呗,反正今晚,啊!” 说着,没有注意脚下的玉冰摔了个趔趄。 “妈的,这两天怎么了?倒霉都......” 刚想起身,玉冰只觉得手边黏黏糊糊的,好像,还有东西在顺着手掌向上攀岩。 “妈呀!!!!” 震耳欲聋的叫喊响彻整个夜晚,就连不远处晟门营地都为她亮起了几盏明灯。 “就是这个东西!” 第21章 雪上加霜 地堡内狭长幽深的走廊直通深处,两侧墙壁涂抹的墙漆也早已经剥落脱色,暴露出潮湿发黑的水泥墙面。头顶嵌着几盏裸着铁丝且发出微弱而昏黄的光亮的老式电灯,照亮前方不远的道路。 地板上裂着几道不规则的裂缝,墙体的拐角处结满了蜘蛛网与灰尘。偶尔能听到墙壁内部管道淅沥的水声以及老鼠窸窣的叫声,长时间驻足的话,还能闻到空气中飘浮着的霉烂的味道。 走廊的尽头一片漆黑,隐约可见墙边堆放着些许杂物。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天裂仍然甘之如饴,悠然自得。 “喂!”赶回来的公主轻轻推搡伏案昏睡的天裂,“太阳晒屁股了!” “啊?额......” 睡眼惺忪的天裂费力地撑开自己的眼皮,可由于他的睡姿太过狂放,导致眼部神经受到压迫,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完全看清。 “辛苦了哈。”视线模糊的天裂隐约瞅见公主身后的玉冰手里捧着一大罐东西,“那是什么?” “ma......”刚想直白地表明自己任务的圆满完成,但看到依旧神志不清的天裂后,公主脑中又闪现出个鬼点子,“啊,那是吃的。” “吃的?”天裂的语气中充满疑惑,“现在军用罐头改用玻璃瓶封装了?” “可不是嘛,就这一罐东西我跟玉冰找了好久呢。”说着,仍为人型的公主不断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女野人使眼色,“对吧,玉冰?” “啊,额,嗯,对,确实如此。” 玉冰本不想掺和这档子愚弄人的破事儿,奈何她自己的实力不允许她这样做。 “拿来我看看。” 尽管天裂的视线还是像覆盖了一层白纱一样模糊一片,但这依旧不妨碍他脑中萌生出仔细观察的想法。 “这......”接过玉冰递来的罐子后,天裂恍惚间察觉到好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活的?” “嗐,你老眼昏花了吧,这,这,对,这不就是以前你告诉我的五花三层肉嘛。” 公主的大脑飞速旋转,甚至不惜编造一个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谎言。 “大小姐,你最好说实话。”逐渐清醒的天裂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我是没睡醒,不是天生愚蠢。” “啧,你这个人真没劲。”眼见事情败露,公主索性不再隐瞒,“你忘了我俩为什么出去了?” “也就是说,这一罐肆意蠕动的生物,就是你口中的mati?”眼神终于恢复的天裂这才看清自己手中拿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去,这不就是蛆虫吗?” “什么蛆虫!不要拿mati和你们地球上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啊!”被“蛆虫”二字刺激到的公主瞬间火起,“你手中的东西在我们的宙域中可是一道不错的美味,哪是你口中所说的蛆虫!况且mati是吸血的,和你们吃大粪的蛆虫完全不一样!” “......” 公主突然暴起的神态把天裂吓得够呛,以致于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继续话题的词句。 “好啦,我道歉,是我太主观臆断了。”缓过神来的天裂为安慰生气的公主只得放下自己的身段,诚恳地劝慰道,“我也不懂你们虫族的地域文化,你就原谅我呗。” “额,这是当年那个叱诧风云的西行者战术小队队长吗?” 身后看戏的玉冰忍不住小声呢喃,毕竟她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位有点八面玲珑的老家伙和当年那位刚正不阿、战功显赫的队长联系起来。 “你吃一个我就原谅你。” 公主给天裂提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要求。 “大小姐,你认真的?”看看手中的不可名状之物,又看看公主期待的眼神,天裂心里一股子拧巴劲儿,“生吞?” “对,我们虫族又没有吃熟食的习惯。”公主顿顿,随后补充道,“尝尝呗,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讲,那玩意儿高蛋白,甚至都不用掐头去尾。” “额,要不,你还是生我的气吧。” 眼下又不是吃不起饭,天裂可不想因为吃手中的虫卵从而诱发自己想起过往的一些噩梦。 “不行。”公主越发坚定地盯着眼前的老相好,“堂堂七尺男儿,一口唾沫一个钉,哪有说话不算数的道理?” “得,我这回算栽你手上了。”说着,天裂缓缓打开手中的玻璃罐,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夹出一个还在蠕动的虫卵,“妈的,豁出去了!” 天裂心一横、眼一闭,顺手将手中的虫卵丢入嘴中。 随着一颗虫卵进入口腔,天裂开始感受到这种独特食材的魅力。虫卵的质地在嘴里逐渐融化,释放出悠久历史与未来的奇妙滋味。 第一瞬间,天裂感觉到一股微妙的气泡瞬间在他的口腔中膨胀,这种气泡似乎蕴含着虫卵内在的能量。 接着,虫卵中的汁液开始迅速蔓延,仿佛一场独特的味觉盛宴在天裂的嘴中弥漫。这虫卵释放出的味道是如此丰富多样,既有水果的甜蜜,也有新鲜花朵的清香,甚至还有一丝林木的滋味。 “还,还不错。” 吞咽完第一颗虫卵后,天裂如上总结。 “唔~!” 一旁的玉冰只觉得自己胃中翻江倒海,颇有一股喷泄而出的趋势。 “怎么样,不错吧?”得到满意回答后的公主高高地翘起了自己的鼻子,“我说什么来着,这玩意儿绝对好吃。” “你要来一个吗?” 见玉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天裂便将手中的美食递到玉冰面前。 “不了,让它们离我远点。” 得亏玉冰忍耐力不错,不然,那一罐虫卵可就要变成泡饭了。 “所以,你让我吃这个做什么呢?” 天裂早就摸透了公主的小心思,毕竟她可不会平白无故强求自己做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 “之前反叛军的资料我看了个大概,发现他们的尸体中都残留有mati的虫卵,所以,我怀疑有人在批量生产反叛军。”说着,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天裂一眼,“被寄生的动物区分敌我的唯一方法便是闻对方血液里的虫卵分泌物含量。” “然后你就让我吃这玩意儿?”天裂有些难以理解,“关键我吃了之后虫卵的汁液都在我胃里,你确定能行?换句话说,这活儿,你来干不挺合适?” “我来的话,虫卵的汁液大部分会集中在你左臂的位置,对方是被寄身,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吃了之后,我可以将你胃中的汁液吸取出来并以血线的形式覆盖住你的全身,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发现有人潜入。” “啧。”意识到什么的天裂眉头紧皱地看了眼手中的美食,“所以,这些,我都得吃了?” “当然,之前那个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咱正面强攻不行吗?” “你一个人正面强攻对面完备的武装力量?这不是电影,就算你战甲厚实、武器先进,也抵不过对面的火力压制。” “唉~,吃完这顿我是再也不想看到任何有关这玩意儿的东西了。” 说完,天裂打算将玻璃罐中的虫卵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咳......” 玉冰身后传来的咳嗽声瞬间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不在维生舱里呆着,跑出来干嘛?” 见女兵踉踉跄跄地来到众人面前,天裂放下手中的虫卵,赶忙上前搀扶。 “若,若,若云,被,被他们带走了......” “谁?” “那,那,那个小姑娘,咳咳咳......”女兵痛苦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那,那个小姑娘,若云,被,被rzmx带走了......” 第22章 前哨 郁郁葱葱的树林边缘,是茂密的松林和参天的柏树。在微风的拂动下,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凝望这片森林,仿佛可以感受到它们在自由自在地低语,诉说着树木间的默契和山林深处的秘密。 拂晓时分,山林深处的敌军前哨站的景象更显神秘而宏伟。初升的太阳还未完全爬上东方的山峰,只是微弱的晨曦悄然洒向大地,仿佛一层淡淡的黄纱轻轻覆盖着整个前哨站。薄雾弥漫,萦绕在山间,给人一种梦幻般的错觉,让敌军前哨站变得更加诡秘而不可捉摸。 敌军前哨站如同一只嗜血的猛兽,悍然盘踞于险要之处。它位于群山环抱之地,仿佛是大地的守护者,凭借高耸的山峰和郁郁葱葱的丛林,一览无余地俯瞰着周遭的土地。晟门营地的人们将此处的前哨站称之为\"鹰巢\",因为其高大的岩石建筑宛如山峰上巨大的鹰巢一般,肆意弥漫着凛冽的杀气。 前哨站的墙壁,在晨光的映衬下呈现出深红色的暗影,每一块石块都带着历经战火洗礼的痕迹,如同岁月的符文,向人们诉说着它所见证的一切。墙壁上,生长着稀疏的藤蔓,藤叶随着微风飘舞,为这座冷酷的鹰巢增添了一丝可有可无的生机和温暖。 晨光透过射击掩体的缝隙,投下模糊的光斑,让射击掩体显得更加诡异。在这些掩体中,隐藏着战士们的生死决战之地。冷硬的混凝土墙壁上,镶嵌着许多用弹孔和刀痕刻满符号和姓名的碑文,纪念着那些曾经英勇战斗、为国捐躯的勇士们。 在鹰巢的顶峰,矗立着一面巨大的旗帜,随风飘扬。那旗帜上绣着鹰巢前哨站的标志——猎鹰翱翔于天空,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 “玉冰给的资料果然不错。”匍匐潜藏在对面山头的天裂收起望远镜,警惕地用头盔中的设备录入一些对己方作战有利的信息,“现在,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 “话说,你把玉冰和那个女兵安排在一起合适吗?”早已覆盖天裂全身的公主趁时机尚早,找了个话题和天裂聊了起来,“那个女野人不是最痛恨天堑吗?你就不怕她做掉那个女兵?” “没办法,我不可能带上她来参与这档子八成回不去的蠢事。”天裂顿顿,瞅了眼头盔内全息投影的时间,“一个病号,一个粗人,与其带来送死,不如让她俩在后方待着。” “这样不管怎么说至少都能活一个,对吗?” “没错。” “独木不成林,你终归得组建自己的队伍。”公主看出天裂的心事,心平气和地劝说道,“偶尔也要依靠一下你身边的战友,不然,后期你自己一个人怎么扛起常人难以想象的重任呢?” “我还没有完全相信她们,再者说来,你知道她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跳动着怎样的心脏吗?”天裂眼睛扫过信息记录的同时,语重心长地给公主解释,“我不想被小人陷害,我也不想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导致战友牺牲,所以,独行踽踽也没什么不好。” “那你就这么放心我?” 公主不知怎的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事到如今,你还在提防我?”有那么一瞬间,天裂觉得和自己对话的公主些许陌生,“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公主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怅惋,“也许我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离你而去,到时候,你会像对待你战友那样对待我吗?” “你在说什么啊?”天裂被公主突如其来的状态搞得不知所措,“你还真信了那个老家伙的鬼话?” “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我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天大的事儿我来扛,以前是这样,今后也是这样。”不忍公主继续消极的天裂语气稍重的安慰道,“他妈的,咱俩搭活过日子多长时间了?有什么不是咬牙坚持过来的?我把话说清楚,咱俩就是一体共生的,你去哪儿我去哪,你干嘛我干嘛,你要没了,我也跟着去!” “嗯,不愧是我看上的雄性,就是不一样。” 天裂的话恰似一股暖流,温和地流进了公主的心头。 明确了态度的公主也决定在这件任务完成之后,将自己的心头大事转告给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天裂。 “对了,你倒是点了我一下。”突然想起什么的天裂关切地追问公主,“那个骨块,你消化完了吗?” “还没有。” “啧,看来那玩意儿确实够硬。” “不,我只是单纯地没把它放进我的胃液里。” “......” 天裂很好奇,既然公主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浏览自己的记忆,那她为什么不学一点人族的社交礼仪呢?就拿最简单的日常交流来说,难道不是你一句我一句的你来我往吗?怎么到这儿就不管用了呢? “咋?你以为我早把那玩意儿吸收了?” 见天裂迟迟不开口,公主只得独自继续进行话题。 “我是怕你消化不良。” “那就不劳烦您操心了,虫族最不缺的就是一个强大的肠胃。” “看得出来。” 简短聊了几句后,公主也没了消遣的欲望,天裂则趁此机会,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不对!” 简段截说,从黎明时分一直忙碌到明月高悬,天裂一刻也不敢停歇。可中途走神的功夫,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件早已被自己坦然接受的小事。 “大小姐,你说反叛军分辨敌我的办法是闻对方血液中虫卵分泌物含量,那我捣碎那些虫卵,把它们的汁液涂抹全身是不是会有同样的效果?” “啊,确实如此。” 公主倒挺坦诚,对此丝毫没有遮掩。 “那你让我吃!!” 为避免自己暴露,得知真相的天裂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粮食来之不易,吃了不比浪费好?”公主顿顿,随即补充,“虫族从来都不会玩弄粮食,因为我们坚信那是来自天空和大地的恩泽。况且,我一个没吃全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的大小姐啊......” 此时的天裂就像吃了黄连的哑巴,有苦说不出。 “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至于这样?” “算了,都吃完了还能说什么呢?”天裂爽快地吞下公主喂给自己的因果,不再抱怨,“反正味道还不错。” “是吧?我能害你?” “不过,以后再有这种事儿,你能提前和我说......” 刹那间,录入信息的全息投影中闪过一个天裂熟悉的身影。 “那是,若云!” 第23章 潜入 夜幕降临,反叛军军事前哨站“鹰巢”笼罩在一片神秘的黑暗之中。月光洒下淡淡的银色光晕,映照着前哨站周围的哨所和宿舍。夜晚的鹰巢散发着一种特有的紧张气氛,每一丝微风都仿佛在窃窃私语着即将来临的危险。 高墙的栅栏延伸到黑夜的尽头,它们像是守护神一般守卫着这片禁地。军用建筑的灯光透过窗户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宛如一颗颗孤独的明星点缀在夜空之中。 在宿舍区,战士们沉睡在床上,一片宁静。然而,他们的面容似乎仍带着白天的紧张和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战争的喧嚣惊醒。 在训练场上,偶尔还能听到教官的呼喊声和步枪的射击声。即使在深夜,士兵们也在坚持着漫长的训练,以此来锻炼白天战斗的坚韧和勇气。 弹药库沉默如墓,那里储存着死亡的化身。它们的存在属实让人难以忘却在这个世界上战争永远伴随着生命的消逝。 指挥中心是鹰巢的中枢,灯光昏暗,仍然清醒的高级指挥官们,紧盯着地图,谋划着未来的战略。每一次调动都可能改变前线的走向,何况,他们知道胜利的代价有多么昂贵。 在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鹰巢医疗设施中,医护人员在为受伤的士兵治疗,包扎伤口。 前哨站周围,隐匿在黑暗中的士兵们巡逻着,警惕地寻找任何潜在的敌人。万籁俱寂之下,他们仔细倾听着潜藏在夜晚中的细微声音,只为了捕捉敌人的踪迹。 远处的车辆维修区传来嘎吱作响的噪音,反叛军士兵们正将受损的战车修复并使其重返战场。他们知道,在瞬息万变的战局里,每一辆车的战斗力都至关重要。 敌军传递消息的通讯设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反叛军各部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天网,将他们紧紧地缠绕。 “人呢?”混入从侦察前线撤下的武装战甲纵队的天裂跟随着大部队进入鹰巢内部,目光不停地扫过周遭的建筑,“一般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个管后勤的来清点一下人数吗?” “你们人族的事儿真多。”公主对天裂的呢喃些许厌烦,“难道还会有死人跟在队伍里?” “大小姐,你可能没有抓住重点。”天裂为公主解释了这其中的缘由,“每个分组都是有人员实名制登记的,不管是前线还是后方,这样做是为了保证不会有人顶替和渗透。” “我当然知道清点人数的作用。”公主语气稍重的反驳道,“只是,在这种时候,清点人数难道不会影响士气吗?” “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天裂听不懂公主的见解了。 “这些士兵不都是从侦察任务中撤回来的吗?要是清点人数发现少一半儿的人,这仗,还打不打?”见天裂难得犯糊涂,公主为他解释的语气或多或少地自豪了起来,“光是上前线侦察一下敌情就损失一半人,真等到正面冲突,这群家伙岂不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还别说,你这么一分析,还挺有道理。” 天裂头一次惊讶于公主的才智。 “解散!” 一声令下,回到鹰巢的各个武装侦察纵队及与之协同的轻型陆地载具四散开来,陆陆续续地复归原处。 “心真大,这就敢解散。”解除了行动束缚的天裂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前哨站内穿梭,生怕惊扰到某些眼尖的家伙,“得亏来之前让玉冰把盔甲换了个色,不然我也进不来。” “你应该庆幸,庆幸这群家伙已经完全适应了mati的思维习惯。”在和天裂闲谈的同时,公主也不忘留意四周传来的声波律动,“也就是说,只要你身上流着虫卵的分泌物,他们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你。” “难怪没人来调查,原来是这样。”得知实情的天裂仍有一个疑问,“可这群被感染,或者说,被寄生的家伙为什么看上去和原来大差不差呢?” “咋?你和那个女野人也不过相处了几天,这就被她那点可怜的智商传染了?” 不得不说,公主反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说重点。”天裂自然是明白公主所谓的指桑骂槐,可惜,他现在没有太多可以用来调动的情绪进行反驳,“我现在可没时间和你争论。” “啧,你呀你,一看就没完全听懂我之前和你说的东西。”公主顿顿,调整了下语气,继而心平气和地补充道,“他们是被寄身,不是被夺了心智,换句话说,他们只是被虫卵刺激地分不清敌我,不是变成了目光呆滞、毫无斗志、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我还寻思他们会变成类似丧尸的玩意儿呢。” “丧尸?你还真信你们人族编出来的鬼故事。” 相谈间,天裂一行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处写有“实验室”标牌的铁门前。 “实验室?该不会......” “慢着!” 天裂刚想伸手开门,却被公主厉声呵住。 “里面有动静。”感受到声波律动的公主瞬间警戒,“里面,应该,对,里面应该有四个家伙。” “四个?”收到情报后,天裂快速地把手按在了自己腰间的武器上,“四个什么人?武装人员?还是技术工人?”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 “是个小女孩吗?” “不清楚,里面的声波很杂乱,好像,好像有机械转动的尖锐摩擦声和小孩子的哭声。” “妈的!这群畜生要干什么!”听闻于此,急火攻心的天裂一脚踹开眼前的铁门,持枪闯入其中,“别动!高举双手!” 实验室的铁门因剧烈冲击弯曲变形,房间内则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消毒水的气味。昏黄的灯光投射在实验室手术台上,照亮了摆放在一旁且贴有生化标志的培养皿。 “若云!” 快速扫过一周,天裂发现自己之前从链域中救出来的小姑娘被电锁困在手术台后的铁笼中。 “你是谁?!” 惊慌失措的工作人员壮起胆子询问。 “我是谁关你屁事?我只想知道你们这群混蛋想做什么!?” 说着,天裂将枪口对准了向自己提问的家伙。 “奇怪,这群家伙身上怎么没有虫卵寄身的痕迹?” 先前公主还在怀疑自己的声波感应是否出了问题,现在看来,出问题的是眼前这几个衣冠楚楚的畜生。 “他妈的,这里变成这般鬼样子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不不不不,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面对天裂即将扣下扳机的手指,这几位面如死灰的家伙连声否决。 “天裂,他们想移植腺体!”察觉到培养皿异样的公主赶忙把这一情况汇报给天裂,“培养皿中装的是mati成虫!” 第24章 突兀 天裂听到公主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他扫视了一眼培养皿,里面果然密密麻麻地装满了来历不明的mati成虫。看样子,他们的确想移植这些mati成虫到人类幼体体内,让他们成为mati的寄主进而影响和控制整个虫落的蜂巢思维。 “该死的畜生!”天裂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恨不得马上将眼前这群猪狗不如的家伙撕成碎片,“把铁笼打开!我说,把铁笼打开!” 在天裂厉声呵责下,战战兢兢的畜生们只得不情愿地放走他们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样本。 “大叔!” 挣脱束缚的若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牢笼躲在天裂身后,只不过这次,她坚强了许多。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一边关切地询问若云,天裂一边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畜生,生怕他们玩什么阴招。 “没有,我很好。” 小姑娘回复的语气丝毫没有胆怯的成分,就连天裂也不得不对此刮目相看。 “啧,不管是谁在领导和生产反叛军,他都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见小女孩被成功救出,公主继续为天裂解释,“无论是哪种种族的幼年体,只要被强行移植mati成虫或其上的腺体,他们在日后都会成长为任人摆布的空壳,而原本健全的大脑神经则会在他们不断成长中被蚕食殆尽。” “妈的!为什么是幼体?” “因为幼体最为纯粹。”公主顿顿,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幼年体的血液细胞还没有受到污染,是最合适的容器。” “他妈的!” 天裂本想一枪轰掉其中一位畜生,可为了防止触发鹰巢内部的警报系统,他还是强压下自己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 “你打算怎么办?”公主的语气同样变得严肃起来,她也意识到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明白你救人心切,可由于你操之过急,我们现在不得不撤退,原本寻找蜂巢核心的任务只能被搁置。” 天裂抓紧时间思考着,他知道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大小姐,培养皿里的成虫,你能消化吗?” “不能。”公主的回答很果断,甚至不给天裂一丝余地,“其一,谁知道那玩意儿里除了mati成虫还装着什么?你就不怕我吃了后毒发身亡?其二,控制mati虫落的母体必须是被移植完毕或者是被调教成功的,也就是说,眼前培养皿中的成虫,不过是消耗品,真正的蜂巢核心另在别处。” “啧。”天裂眉头锁死,一筹莫展,“方才踹门的动静想必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可是在这里开枪的话,我们几个谁也别想活着出去,啧,难搞。” “喂!你,对,就是你!”别无他法的天裂打算从眼前的畜生口中撬取一些有利信息,“你们为什么可以在没有虫卵寄身的情况下来去自如?” “啊?你,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他妈的?!”怒火中烧的天裂径直走到信口雌黄的畜生面前,扼住他的脖颈并将其高高举起,“我他妈的现在很生气!你他妈的最好给我讲实话,不然你他妈的就等着和你他妈的脊椎骨说再见吧!” “我说,我说,我说......” 天底下的贪生怕死之辈往往吃硬不吃软,对待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压根不必手下留情。 “我们这身衣服,是用mati虫卵羽化成成虫后留下的外壳纤维制成的,而且还加入了铅元素,可以防辐射。” “我说怎么这群家伙我越看越饿,原来如此。”公主小声呢喃,“你们人族算是把mati的利用价值榨得一干二净。” “也就是说,只要穿上你们的衣服,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咳,咳咳,对......” “是吗?那谢谢了。” 说完,天裂一拳打在即将断气的畜生的脸面上。 “死,死,他,死了?” 一旁角落中瑟瑟发抖的畜生见自己的同伴倒地不起,低声下气的询问道。 “你猜?”说着,天裂扭头看向提问的畜生,“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什么吗?” “给!给!都给你!” 这俩家伙还算机灵,瞬间明白了天裂的意图。 “谢了。” 接过他们丢来的工作服后,天裂顺势给他们腹部各自来了一拳,当然,不致死,只会让他们昏厥。 “我饿了,能不能让我吃一个?” 公主总是喜欢在不合时宜的地方跳出来。 “现在不是时候。”回应公主的同时,天裂取过衣服把身后的若云包裹了个严实,“这样应该可以。” “现在怎么走?” “既然这里有人没有被虫卵寄身,为避免打草惊蛇,正门恐怕是很难突破。” “那咱挖地道吧,我觉得能行。” “......” 天裂明白公主是想缓和下紧张的氛围,可这个冷笑话着实太次。 “大叔,你会开车吗?” 身后的若云见天裂许久不言语,便开口提出自己的想法。 “当然。怎么,你有主意?” “在这个实验室后方有一处小径直通外面,我就是被他们从那条路拉过来的。”若云走到天裂面前为他指了指大致的方位,“差不多就是在那儿,而且那个地方还停靠着一些载具,我觉得我们可以从那里逃脱。” “可以呀,若云,几天不见,长大了不少。” 说着,天裂稍许欣慰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大叔,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 “那个女兵告诉我的。” “雪馨姐姐!她现在在哪儿?” “等我们出去,自然会见她。” “好!” 闲谈几句后,若云和公主在天裂的带领下开始了撤退行动。 天裂环顾四周,实验室内部看似空旷,但他知道某些安保人员肯定还在附近。他悄悄靠近墙壁,试图找到一个更有利的位置。 “放弃吧,士兵。” 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在实验室中响起,一位戴着黑色面罩的人出现在天裂的面前。 “妈的!这下只能强行突围了。” 天裂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攻击。 “你他妈谁呀?” “你可以叫我‘寅将军’。”黑色面罩的人自称道,“你知道吗?天堑的杂种,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去你妈的!我他妈跟你很熟吗?!” 天裂怒斥道。 “哈哈哈,对你来说,我是谁根本不重要。” 寅将军突然消失在原地,接着又出现在天裂的身后。天裂立刻转身开枪,但却只打中了空气。 “你只需要明白,你,还有那个小姑娘都会死在这里!” 寅将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天裂警觉地环顾着四周,但始终没有发现寅将军的踪迹。他明白这是个难缠的对手,不能掉以轻心。 “去你妈的!谁死还不一定呢!” 天裂大声喊道。 “哈哈哈,口气倒不小。”寅将军的声音充满迷离,“不过,现在,你得先留在这里陪陪我们。” 在寅将军的操控下,实验室内的机器和设备逐渐开始运转。 第25章 挣脱 将小姑娘安置在实验室内部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后,天裂紧紧握住武器,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逐渐过载的机器和设备,谨慎提防寅将军的一举一动。突然,实验室内的防爆大门顺次关闭,阻断了天裂的后退路线,同时天花板上的巨大机械臂开始缓缓运动,极具破坏力的钻头正肆无忌惮的宣示着它在这里的绝对权威。 “砰!” 天裂一枪打在机械臂的关节处,可子弹并没有击穿覆盖在其表面的合金装甲。 “他妈的,给我滚出来!”天裂怒吼道,“别他妈像个娘们儿似的东躲西藏!” “哈哈哈,别着急,好戏不得精心准备?” 寅将军自信的笑声再次在实验室中回响。 “去你妈的!是爷们儿咱就出来痛痛快快打一场单挑!别他妈磨磨唧唧的,我可没那闲工夫陪你玩!” 天裂循声瞄准,可依旧不见寅将军的影子。 “单挑?哈哈哈,你以为你面对的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小兵吗?我可是一个集合了高智能ai和生物基因改造的超级战士!”寅将军狂放的口气丝毫不减,“小子,你面对的,可是整个军队!” “生物基因改造?妈的,天堑可真不是个东西。” 听到这话,天裂的心情愈发凝重。他明白眼前这位寅将军不容小觑,可天堑种下的恶果为什么非得要让自己吞下?当年自己就应该在被流放前一把火烧了那些还未搭建起完整框架且违背伦理道德的鬼玩意儿,不然,眼下也不会有这么多屁事。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天裂厉声质问道,“为什么要批量生产具有蜂巢思维的反叛军?” “生产?哈哈哈......”寅将军放荡不羁的嘲笑中带着一丝同情,“大头兵,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妈的说重点!” 寅将军的笑声让天裂些许不安,他只得铆足劲儿继续追问。 “哈哈哈,希望你不会在得知真相后无能狂怒。”寅将军的语气越发高调,“你口中的这些所谓被洗脑的反叛军都是自愿接受接种的!” “你放屁!”天裂可谓是受够了这位装腔作势的小丑,“哪有人会自愿放弃自由意识跑来充当棋子?” “自由意识?哈哈哈,小子,大道理你倒挺会说。你不会真以为天堑是个什么好东西吧?” “他妈的,所以呢?好不好关我屁事!妈的!狗杂种!我把话放这儿了,要么你痛快放我们走,要么老子把你千刀万剐!” 天裂一边怒斥寅将军的做派,一边收起枪械,打开韦陀天并从腰间抽出曾属于西行者小队体术大师“悟净”的近战武器——泉月。 泉月是一种高度进化的近战武器,是天堑科技与古老刀剑之道的完美结合。它不再是简单的钢铁兵器,而是由天堑科技的复合材料和能量系统所构成,拥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和独特的外观。 泉月的刀身是由一种名为“纳米合金”的高强度材料制成,这种材料具有超强的耐用性,可以轻松抵御大部分常见武器的攻击。刀身两侧的凹槽中流淌着发出机械轻鸣且微微发光的纳米流体,这种金属流体可以主动修复刀身受损部位。刀鞘表面则覆盖了可以隐约呈现字样和浮雕花纹的合金。 刀锋由天堑离子技术制造,其尖端具备了超高的切割能力,即使是装甲也能轻松穿透。而且,刀锋上隐藏着传导装置,可以将使用者所穿戴战甲的核心动力炉的能量注入到刀锋上,使得攻击威力更加强大。 泉月的刀柄也不简单,它以人体工学设计为基准,握持处采用了常态量子相变技术,可以根据使用者的力道自动调整最佳握持形状。刀柄内部则隐藏着脉冲发生器,可以在需要时释放高能震荡进行攻击。 “妈的!”调整好战斗姿态的天裂向四周大喊,“你个鬼玩意儿给老子滚出来!” “哈哈哈,果然,不管是天堑还是天堑的士兵,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鬼样子!”寅将军冷笑道,“小子,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上柱香的!” 说完,巨大的机械臂在天花板上发出刺耳嗡鸣声的同时,猛地向天裂突刺。天裂急忙闪避,躲过了机械臂的第一轮攻击。他迅速跳到一边,企图找到对付寅将军的方法。但寅将军游刃有余地操控着整个实验室,机器和设备在他的操控下似乎具备了生命。 “你觉得你能在这个实验室中战胜我吗?”寅将军的声音在天裂的耳边响起,“这里是我创造的王国,而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囚徒。” 天裂咬紧牙关,毫不退缩。他知道他必须冷静思考,找到战胜寅将军的方法。 刹那间,天裂瞥到一旁有一台正在可控核聚变的微缩动力炉。 “大小姐,想看烟花表演吗?”说着,天裂取出在自己身上存放已久的带有定位器的肉球,“只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下。” “啧,帮你可以,但我心疼我的血肉。” “事后我请你吃一顿,不对,吃三顿好的。” “成交!”果然,公主还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应答的语气之快甚至连天裂都没反应过来,“需要我做什么?” “待会我给动力炉劈条缝,把那玩意儿给塞进去,而大小姐你要做的,就是在爆炸后撑住我的身子,避免我无法动弹,可以吗?” “可以到是可以,只不过,我能问问你想做什么吗?” “我打算给这个鳖孙来一场声势浩大的电磁脉冲盛宴!” 说完,天裂立刻展开计划,扔出随身携带的投影手雷以分散寅将军的注意力,然后突袭核微缩动力炉。 寅将军似乎感知到了天裂的意图,向他发起猛烈的攻击。 但天裂利用韦陀天和实验室内的掩体辗转周旋,并趁寅将军分神之际,找到了突袭的机会。 “妈的!老子他妈的给你庆庆生!”劈开动力炉并把带有定位器的肉球塞入其中后,天裂赶忙跑到小姑娘身前并举起手中的韦陀天,“若云,包裹好自己!” “你个傻缺!你做了什么?!” 寅将军怒吼。 “生日快乐!” 天裂喊道。 微缩动力炉在受到异物侵蚀后,内部的可控核聚变逐渐失调,整个炉体开始剧烈震动。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强烈的电磁脉冲炸裂开来,无法承受这股能量的冲击的实验室墙壁和天花板也在爆炸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痕,甚至塌陷,而寅将军的面罩和折光大衣也在电磁脉冲的干涉下过载失灵。 天裂看到这个机会,立刻冲向现出原形的寅将军并扼住他的脖颈,试图从他的面罩上找到弱点。寅将军愤怒地挣扎着,但电磁脉冲的影响让他无法自拔。 最终,找到寅将军面罩下一个裂缝的天裂毫不犹豫地击中了那里。 寅将军发出一声尖叫,他的面罩瞬间破碎,露出了一个苍老且扭曲的面孔。他原本威严的形象瞬间崩溃,不再是那个自信满满的超级战士。 “你,你,你他妈......”寅将军艰难地说道,“畜生......”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寅将军便昏厥过去。 第26章 飙速 “妈的,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驾驶敌军摩托艇逃脱的天裂如上总结。 解决完寅将军后,天裂一行趁着电磁脉冲的干扰偷取了一辆纯油驱的陆上摩托艇进行逃离。可鹰巢并不打算放走这位在自己营地内部刁天绝地的不速之客,遂在电磁干扰减弱的间隙,派出十几架无人机沿着天裂逃亡的路线拦截追捕。 “该来的总会来的。” 天裂咬紧牙关,打算凭借丰富的驾驶经验和果断的决策,尝试摆脱那群纠缠不清的无人机。他带着若云飞速穿梭在茂密的森林中,将摩托艇的速度发挥到极致,可在天空中盘旋、犹如铁血猎鹰般的无人机群依旧紧追不舍,锁定着摩托艇的轨迹。 “这些该死的家伙,真是死缠烂打!” 天裂咆哮着承认反叛军无人机精妙的同时,决定在森林中展开一场高难度的逃生战。 无人机群紧紧追随天裂的摩托艇,不断发射电浆子弹。天裂不断躲避,灵活地在树木间穿梭,试图利用森林的地形来干扰无人机的追击。 然而,无人机群并不是那么容易甩掉的。它们配备了先进的定位系统和飞行算法,紧紧贴在摩托艇后方,一直保持着恒定的距离。天裂明白,要想脱离追捕,必须想出更巧妙的策略。 突然,天裂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沼泽地。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毫不犹豫地将摩托艇驶入沼泽,希望通过其中的沼生植物和潮湿环境阻挡无人机的前进。但无人机群也没有退让的意思,继续飞越沼泽进行追击。 沼泽地的泥泞和湿滑让摩托艇行驶变得异常艰难。天裂不断调整姿态,努力保持稳定。同时,他开始释放摩托艇自带的烟雾弹和信号干扰力场,企图干扰无人机群的感知系统。 信号干扰立场开始发挥效果,部分无人机的视线受到干扰,但仍有几架无人机稳定地保持追击。于此,天裂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更大胆的决策。 他决定利用沼泽地的特殊地形进行计划外的转向动作。 “妈的,可别撞树上!” 在树木和泥潭之间,天裂操控摩托艇做出了高难度的转向动作,瞬间变换方向,让仅剩的无人机群措手不及。 “不要放过任何机会!” 鹰巢指挥中心传来冷酷的声音,指示无人机群继续阻击。 天裂心头一紧,明白这场逃生战的紧迫性。他抓紧每一刻,转向动作愈发激进。一次又一次地,他巧妙利用森林中的地形进行躲避,让无人机群陷入死角。 然而,无人机的算法不断地进行优化,重新找回了摩托艇的踪迹。它们再次组成了追捕队形,紧紧贴在天裂的身后,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天裂意识到,单纯的逃跑已经不足以摆脱身后的追兵,他必须采取更大胆、更冒险的策略才可以从这场闹剧的谢幕演出中脱身。 在一处峡谷附近,他突然转向,让摩托艇直冲向峡谷的深处。 天裂不假思索地将摩托艇加速冲向悬崖,同时在悬崖上空释放了几枚烟雾弹,形成一片浓密的烟雾。 无人机群迅速反应,试图堵截摩托艇,但天裂熟练地操控着摩托艇,灵活地躲避着它们的攻击。 无人机群因体积过大、距离过远迅速乱作一团,丧失了机动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裂驾驶着摩托艇跃向悬崖。且在烟雾的掩护下,无人机群的视线再次被阻挡,无法继续完成追敌任务。 成功逃脱了无人机的追捕,天裂一行终于松了一口气。 “呜呼!真他妈的刺激!”成功越过悬崖的天裂不由得高喊道,“小爷我不奉陪了!拜拜了您嘞!” 冲悬崖对岸嘲讽一番后,天裂驾驶摩托艇向玉冰的地堡进发。 “你忘了取下这玩意儿。”脱离苦海的公主收回布满天裂全身的血线并从摩托艇内部取出仍在工作的定位器,“你们人族就这么喜欢给自己的东西上个定位?” “这你别问我,我没这癖好。”天裂一把捏碎公主递来的定位器,无奈地说,“定位,定位,一天到晚就他妈知道定位,不愧是曾隶属于天堑的武装力量,这臭毛病简直一摸一样。” “这倒是小事。”公主顿顿,重新打理好天裂左臂的血线,“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寅将军呢?” “我们的目的是逃离那个鬼地方,不是去大开杀戒。再者说来,当时时间紧迫,电磁脉冲对战甲的影响还未消退,武器系统依然处于过载状态,我不可能去花比平常多一倍的精力去杀一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家伙,何况还是个老家伙。” “天裂,我的老相好,这是在打仗啊,你管对面是老是幼干嘛?他威胁到你,你除掉他,这天经地义,我都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之前提醒了下你,你就彻底转变了?” “大小姐,杀一个人可不会让我迷失自己,但在自己立场还未确定前,‘了解事实全貌’要比‘消灭敌人’的优先级更高。”天裂解释道,“况且,我有些在意那个老家伙说的东西。” “自愿接种虫卵?” “对,按常理来说,不会有人族自愿接种那些来路不明的虫卵,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明白你事事都要弄个清楚的执拗劲儿,可那个老家伙不是明摆着说胡话吗?”公主对天裂的坚持些许无奈,“你就没有想过,他有可能是在挑拨关系?” “挑拨关系?我和天堑的?大小姐,你不会以为我回来只是单纯地复员吧?”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所作所为确实对得起我的猜想。” “啧。”天裂调整语气,心平气和地补充,“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和天堑翻脸的时候。” “所以说我们虫族当年都不屑于和你们发动战争。”公主略带嘲讽地说,“你们太磨蹭了。一方面是所谓的繁文缛节,一方面又是无聊的律政体系,真亏你忍得下来。” “哈哈哈,要不然人家rzmx怎么叛变了呢,你这通分析确实合理。”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干嘛?回天堑和你口中的那个‘玉皇’对峙?” “先不回去,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而且,这小姑娘我还得给那个女兵送回去。” 说着,天裂瞅了眼坐在自己身后的若云。 “若云?若云!?” 方才紧张刺激的飙车让若云失了神,眼下,她也就剩一口气吊着口吐白沫的自己。 第27章 日核计划 地堡内,天裂一行在深处的指挥中心中详谈之后的事宜。 “所以,这就是导致若云昏厥的原因?” 稍有好转的女兵——雪馨怀疑地询问天裂。 “不然呢?你觉得我会害她?”天裂嗔怪地反驳道,“要不是因为你,她会被rzmx反叛军抓走?” “我不过是想帮助她找到亲人。” “所以呢?你成功了?既定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就算你把你的出发点天花乱坠地描绘一番,也改变不了若云被俘的事实。” “......” 见风向不对,雪馨只好以沉默应对她自己挑起的事端。 “队长,小姑娘没什么大碍,单纯有点晕车。”在暗阁维生舱安顿好若云后,玉冰前来汇报情况,“身体各方面没什么问题,至少生理上如此,至于精神方面,具体还得等她醒来再说。” “那就好。”说着,天裂瞥了眼坐在角落中的雪馨,“省得某些人没事找事。” 天裂的话直戳雪馨的心窝,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你老相好呢,队长?之前她不挺活跃的?” 玉冰环顾四周,发现少一个人,遂开口发问。 “这儿呢。”天裂轻轻地拍拍左臂,继续为玉冰解答,“这回属她出力多,要是没有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她为什么不出来呢?” 话刚说出口,玉冰顿觉自己嘴欠,明明自己最害怕她,却还顺水推舟说出这种话。 “困了,让她歇歇。” “啊,原来如此,真不愧是队长。” 玉冰只觉得眼前的对话有些似曾相识,心中不禁感慨他们真不愧为搭伙过日子许久的伴侣。 “既然如此,我先走一步。” 许久无言的雪馨本着自己作为天堑士兵的原则,打算回去复命。 “咋?你男朋友着急?” 天裂毫不含糊地回怼。 “去你妈的,我回去汇报工作。” “呵,我劝你别去。”天裂起身拦住准备离开的雪馨,收回方才令人厌恶的语气并心平气和地为她分析原因,“原因有二:其一,你身体刚恢复不久,剧烈运动会导致一系列后遗症;其二,尽管价值不高,但是因为你,天裂损失了一艘雁级武装战斗机。”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雪馨这股子执拗劲儿颇有当年天裂刚愎自用的味道。 “小妮子,听人劝,吃饱饭。我可以让你回去,可你得想清楚,代价是什么。”天裂收回阻拦雪馨的手,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你可别忘了,那个小姑娘还指望你给她找家人。” “......” 听得天裂好言相劝,沉默许久后,雪馨便不再固执己见。 “明白事理就好。” 见雪馨转身回到属于自己的角落,天裂很是欣慰。 “话说,你帮那个小姑娘找家人怎么会需要用到战斗机?而且还碰巧被rzmx的防空力量击中?”玉冰趁雪馨情绪稳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怎么感觉你有事瞒着我们?” “无可奉告。” 雪馨强硬的态度让玉冰吃了个闭门羹。 “嘁,天堑的傻缺,当时我就该断了维生舱的电源。” 小声呢喃一句后,玉冰也摆起个臭脸赌起气来。 “行了!一个个的都机灵点吧,眼瞅着反叛军日益壮大、天堑消极避事,你们还有闲工夫吵架?难怪这仗越打越败,合着你们忙着内讧是吧?” 天裂不想做和事佬,可出于弄清事实真相的目的,他只得掺和一脚眼前的破事。 “最近这怪事破事太多,咱一件一件捋。”说着,天裂扭头询问依旧赌气的玉冰,“玉冰,你先给我详细讲讲日核计划的内容。” “好嘞!” 玉冰爽快地接下命令,不怀好意地瞅了眼角落里欲言又止的雪馨。 “你确定你想了解‘日核计划’?” 趁玉冰离开拾掇资料的功夫,雪馨不禁向天裂发问。 “为什么不呢?我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清楚。况且,既然你们大费周章将我从尼莫点接回来,那我就有权了解在我消失的这段空档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雪馨说不过得理不饶人的天裂,只好继续以沉默回应。 “来喽!” 伴随一声充满喜悦的呼喊,玉冰怀抱着一本厚重的档案重新出现在天裂一行人面前。 “这是日核计划的全貌,当年我从......”刚要说出口,玉冰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位天堑的走狗,“当年我从,我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珍贵的很。” 天裂和雪馨都知晓玉冰没有说实话,可戳穿她的谎言并不会对当前局势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所以两人都选择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日核计划详细实施步骤及细则》?”天裂疑惑地看着印在档案封面的文章标题,“好家伙,这群家伙为此还写了细则?真是闲出屁了。” 嘲讽一句后,天裂在雪馨和玉冰的注视下,打开并阅读了手中被封印许久的内容—— 日核计划详细实施步骤及细则: 目标:实现人类的科技超越和探索宇宙的野心,推动人类文明进入一个全新的纪元。 1. 太空殖民阶段: - 发起全球联盟,将各国科技、财力和资源整合,成立国际太空探索署(international space exploration agency,简称isea)。 - 通过isea,开始建设太空殖民站,首先在月球建立永久性试验基地,然后逐步向其他星球和卫星扩展。 - 采用先进的自动化技术和生物生态系统,确保殖民站的自给自足和可持续发展。 “isea?有这个部门吗?” 阅读至此处,天裂颇有兴趣地提问。 “已经被天堑取缔了。” 没等玉冰开口,雪馨先一步解答了天裂的疑惑。 “我说呢,估摸着也不是什么撑得起场面的部门,要不然也不会被取缔。” 说完,天裂继续埋头阅读手中的详细计划。 2. 人体改造阶段: - 在太空殖民的过程中,科学家们研发出一种革命性的基因编辑技术,能够安全有效地改造人体细胞。 - 初期,主要用于治疗遗传疾病和延寿,逐渐拓展至增强人类的生理和认知能力。 - 研究改造人体以适应各种极端环境,如高重力、低重力、极端温度等。 3. 人造人合法化阶段: - 随着人体改造技术的日益成熟,全球政府联合签署《人造人权利法案》。 - 该法案确保人造人在法律上与自然人平等,并受到同等保护,以促进人工智能和人类社会的融合与发展。 - 这些人造人拥有自我意识、情感和自主决策能力,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社会的一部分,并为人类社会带来积极影响。 4. 核爆地心阶段: - “日核计划”最后阶段着眼于挑战地心深处的奥秘。 - 利用太空殖民站上积累的能源,研发先进的地热钻探技术。 - 实施地心深处的核爆炸,旨在探索地球内部构造,寻找新的能源来源,并解开地球演化的谜团。 “核爆地心?”发现端倪的天裂严肃地向躲在角落中的雪馨提出自己的疑问,“丫头,核爆地心这个步骤,恐怕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吧?” “......” 雪馨没有开口应答,只是用自己无声的缄默回应着天裂的猜想。 第28章 悲剧 在朦胧的黎明中,反叛军前哨站“鹰巢”安静如寂夜的黑暗,唯有微风在树叶间低语。然而,这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一场不寻常的危机。当渗透者大张旗鼓地穿越哨站的防线,将机密信息带出守卫森严的囚笼后,这座前哨站的命运就注定了要在血与背叛中重新铸造。 与此同时,反叛军战士们汇聚在鹰巢周围的森林中,他们的人数多得让树影都无法隐匿。他们穿着深色的迷彩服,灵活地穿梭在茂密的树木之间,如同森林中的猎豹。他们的眼神锐利,透着一丝阴谋的光芒,就像森林中的捕食者,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在密林间的巡逻扫荡中,他们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布阵。每个战士都具备训练有素的战术意识,可以悄无声息地进行交流。草木在他们身边躲避,仿佛自然界也为之倾倒。每当一阵微风吹过,树叶会轻轻摩挲着他们的服装,就像是大自然在为他们默默祈祷。 然而,这些反叛军的战士并非只是单纯的勇士,他们更像是森林中的影子。他们的狡诈与阴险比战斗更加致命。他们善于伪装,能够不声不响穿越敌人的陷阱,将敌人引向自己布置的圈套。每一次遭遇,都是他们巧妙谋划的结果,每一声细微的草叶声响,都可能是自己正在设下的陷阱。 夜晚的森林中充斥着各种奇异的声响,隐隐传来的嘶鸣和悲鸣,仿佛是被这片土地长久承载的历史在呼唤着未来的战斗。在这样的氛围下,反叛军的士兵们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时刻准备着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森林中捕获敌人的踪影。 在这片被树影点缀的战场上,反叛军战士们散发出一股难以捉摸的味道。他们的战术优势让他们能够在不显露身形的情况下摧毁敌人,恰似自然界的力量被迫在他们手中服从。与此同时,他们深谙森林的奥秘,能够利用地形和环境来进行隐蔽行动,让敌人始终摸不清他们的底细。 在反叛军的狡诈和森林的庇护下,鹰巢的力量正悄然升华。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叛军士兵们渐渐掌握了这片森林的节奏和规律。他们宛若自然的一部分,与树木、藤蔓和风声融为一体,形成了一支支隐秘无形的巡逻队伍。 “妈的,上头给我的任务只是侦察前线,没想到能引出这么多破事儿。” 全然不知危险悄然降至的天裂一行仍在地堡中探讨有关日核计划的相关事宜。 “丫头。”天裂叫了声角落的雪馨,“关于这个日核计划的最后一步,劳烦你解释解释。” “顾名思义,核爆地心正如计划书上所倡导的那样,并没有其他多余的目的。” 雪馨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可惜她的眼神却一直飘忽不定。 “呵,小妮子,说谎的功夫你还得再学学。”一眼看出问题的天裂并不打算放过眼前这位信口雌黄的天堑女兵,“我不想武力逼问,那样会让我看上去像一个流氓地痞,当然,如果你肯配合的话,咱们还是可以友好地交换互相知道的情报。” “......” 雪馨无言片刻后,决定透露一部分自己早已知晓的内容。 “天裂,或许我真的不该对你隐瞒。” 雪馨的声音犹如迷雾中的微光,轻微闪烁。她的眼神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摇摆,仿佛承受着无法承受之重。 “那就请你坦诚地说出来。” 天裂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他知道这背后必然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真相。 “你知道当年星族差点把我们打没吗?” “知道,不然我们小队也不会奉命执行斩首任务。”天裂顿顿,像是想起点什么,“我记得斩首行动之后星族就将大部分前线兵力撤回后方稳固核心去了,毕竟他们在后期越发自大,导致大本营兵力空虚,我们才会得到可乘之机。可这和日核计划有什么关系呢?” 雪馨垂下头,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颤抖:“这个所谓的日核计划,其实是一场彻底的自毁之计。我们的世界,早已到达了无法挽回的边缘。资源的匮乏、环境的恶化,已经让地球失去了恢复的可能。而核爆地心,正是最后的一击,将毁灭的余波传播到地球的每个角落,让这颗曾经富饶繁荣的星球永远陷入黑暗。” 天裂的眼神在雪馨的话语中凝滞,仿佛被冰冷的现实所触及。他突然感到自己站在了深渊的边缘,面对着无法想象的未来。 “为什么?”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和痛苦,“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来结束我们赖以生存许久的故土?” “因为星族大部队当年在撤退时,投下了一种我们至今还未破解的生物毒素——星影毒素。” “星影毒素?” “对。” 雪馨缓和下情绪后,平静地给天裂解释何为星影毒素。 星影毒素作为一种生物毒素,其特点是它较长的潜伏性和迅速蔓延的能力。初始阶段,星影毒素会以微弱的光芒形态存在,如同无害的星光般闪烁,很容易被忽视。然而,一旦进入地球的大气层并接触到空气后,它会迅速进化,释放出剧毒的射线和能量波动,将周围的环境腐蚀成一片死寂之地。 感染星影毒素的地区将会出现急速的气温波动和极端的天气现象,从灼热的火焰风暴到严寒的大雪冰雹,无所不有。土地变得枯黄,植被凋零,生态系统崩溃,一片荒芜和绝望。 而对于人类来说,接触星影毒素的后果更加恐怖。毒素能够进入人体细胞,破坏基因结构,导致细胞迅速死亡。感染者会经历剧烈的疼痛、衰竭和器官功能衰竭,最终导致不治身亡。一旦毒素蔓延,人类社会将陷入巨大的恐慌和混乱,无法抵挡这种无情的毒素入侵。 “你在开玩笑对吧?”天裂依旧不相信进入自己耳道的悲剧,“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 “因为天堑曾在星族的管辖星域中发现一种特殊水晶可以遏制毒素发作,所以他们会将开采回来的特殊水晶研磨汽化,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在地球的大气层进行全方位定点投放。” “那为什么不继续这样做呢?水晶不够用了吗?” “可以这样说,毕竟,战争劣势也不允许我们继续去敌人的领地开采能源。”瞥了眼惊讶不已的天裂,雪馨继续补充,“不过,你倒是大可放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天堑为保护你,在你战甲的内循环系统上特意安置了纯度极高的过滤水晶,只要你不在地球上摘下头盔,就不会感染毒素。” “妈的!也就是说,核爆地心最后一步执行后,地球上还未来得及撤离的所有人都会死?” “为避免其他殖民地受到污染,天堑并没有转移难民的打算。”雪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哀伤,她的嘴唇微微觳觫:“我们别无他法。过去的贪婪和短视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现在已经无法逆转。我们不想留下一个已经失去生机的世界给我们的后代,所以,我们选择了用最后的力量,做最后的弥补。” “......” 天裂漠然无语,他的内心在痛苦和绝望中煎熬。雪馨的话语仿佛是一个无法逃避的审判,将他从希望的幻影中彻底唤醒。 “或许,我们都是注定要面对这个结局的。” 雪馨轻声说道,目光迷惘,有如被无边无尽的虚无吞噬光亮。 天裂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仿佛要将自己的无力和愤怒都压制下去。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故土的居民如此厌恶天堑,为什么rzmx反叛军宁愿接受来路不明的接种也不愿继续成为天堑的帮凶。背后的阴谋和计划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整个故土世界已经失去了希望。而他,将成为这个悲剧中的一个无法扭转的角色,被卷入一个注定要毁灭的命运之中。 “嘀~嘀~嘀~” 地堡内的警报声一如往常地响起,地堡外的敌军也早已蠢蠢欲动。 第29章 鏖战 在军事地堡内,昏暗的光线随着警报声忽明忽暗,钢铁的锈气和血腥味弥漫其中,仿佛这个地方本就是为了屠杀外敌而生。这座地堡,曾经是无家可归之人的避难所,却在反叛军的袭击下变成了一处战火纷飞的地狱。 从电磁脉冲余波中恢复过来的动力战甲在四处飞溅的血液中闪耀着冷酷的金属光芒,宛若死神投下的死亡宣告,令人不寒而栗。 天裂的头盔遮掩住了他坚毅的表情,唯有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窥探到顽强与不屈的辉光。每一步前进和挥砍都蕴含着力量的释放。泉月舞动间,电弧在剑刃上肆意跳跃,为即将冲入地堡的反叛军送上了一场生与死的诀别演出。他如同一道不可阻挡的雷霆闪电,势不可挡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器,将敌人的一波波攻势化解于无形。 雪馨紧紧握着手中的老式突击步枪,灵活地穿梭在地堡的走廊中,准确无误地瞄准每一个敌人的眉心。枪声和火光交织在一起,恰似一首歌颂死亡的交响曲。她的表情凝重而坚毅,血液与战火的作战经验和顽强不屈的自我意志使她如同一名致命的猎手,每一颗子弹都是她冷酷的审判,每一次扣动扳机都是她对敌人的无情断绝。 玉冰则展现出一种超凡的灵敏,她的步伐轻盈而准确,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在地堡外围陷阱和反步兵地雷的布设下,她如同一只妖娆且矫健的精灵,灵活地躲避着敌人的攻击。一抹寒光闪过,她如流水般舞动的双刀轻易地将敌人斩于刀下。而从她手中能量弓射出的每一支箭都能穿越生与死的界限,将敌人无情地引向地狱的深渊。她深邃的眼眸中流转着冰冷的杀意,她唯美的动作则洋溢着一股绝不屈服的勇气,宛若死亡舞台上的华美风景,令人陶醉且致命。 地堡的环境已经被战斗所扭曲,墙壁上弹痕累累,地面上尽是鲜血的痕迹。爆炸声和枪声不断地回荡,战火的余烬肆意弥漫空气。而在暗阁的维生舱内,小女孩若云静静地躺在那里。 尽管三位战士参战的缘由不尽相同,但此刻他们心中都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保护若云,守护她的未来。他们化身为钢铁意志,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奋不顾身,用他们的力量和勇气创造着一线希望。 “我们不能让他们靠近暗阁!”正面血战的天裂冲同样正在奋勇杀敌的雪馨和玉冰大喊道,“我他妈的可不想因为救人再跑一趟!” “您老人家消停点吧!” 雪馨将手中的老式突击步枪重新换弹,“有这说屁话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打退他们,或者,想想他们是怎么追到这儿来的也行!”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摩托艇的定位器早就被我废了,除非......” 言至于此,天裂突然意识到什么。 “除非什么?” 苦战的雪馨还不忘和天裂说个来回。 “除非那个小姑娘被下了定位!”天裂怒火中烧地喊道,“他妈的,这群家伙真畜生!” “我对此......”扣动扳机击毙一位贴在脸上的敌人后,雪馨继续补充,“我对此深表赞同!” “喂!你们二位是不是嫌弃手头的敌人不够多啊?”玉冰在地堡外围不断寻找猎物,目光如同冰雪一般清冷而锐利,“我一个人在外面都快累死了,麻烦你们认真一点!” “正在努力!”天裂手中的泉月依旧闪烁着刺眼的电弧,时刻准备应对敌人的下一波冲击,“雪馨,你注意左侧,我来掩护你。” “明白。” 收到指令的血腥来到天裂左侧,紧握着突击步枪,准备随时应对敌人的袭击。 地堡外围的玉冰则轻巧地移动着,她的双刀在手中舞动,刀锋闪烁着寒光。她敏锐地寻找着机会,准备从敌人的背后发起突袭。 在战斗的余烬中,他们的步伐显得如此协调,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准且坚定。已经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俨然成为了一个团结的整体,共同守护着那个暗阁中的小女孩。 “雪馨,小心!” 天裂的声音突然传来,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焦急。 雪馨迅速转身,躲避了一名反叛军的袭击,然后灵活地反击,扳机扣动间,敌人应声倒下。 “谢谢。” 雪馨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时间仿佛静止了片刻,战斗的烈焰在他们身边燃烧,而他们却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守护着若云的生命。 “我们不能失败。” 雪馨的眼眸中闪烁着决绝,“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妈的说什么丧气话!” 本来就火冒三丈的天裂更是被雪馨的发言所震惊,于此,他的能量剑挥舞得也更加凌厉,“谁告诉你打胜仗就得死人?你他妈的兵白当了?都他妈的给我好好活着!哪学的臭毛病,仗还没打完呢,先把自己交出去了?” “队长,你说的真不错!”地堡外围的玉冰应和道,“命是自己的,在一切还未决定前,好好珍惜!” “你看看人家!” 天裂一边杀敌,一边还不忘教育雪馨。 “啊,是是是,你们开心就好。” 虽然嘴上很敷衍,但雪馨很久都没有打过这么顺气儿的仗了。有个关心自己安危的队长,还有个身手不凡的女猎人,要是还能活着回到天堑,她一定会向他们提出组队邀请。 “你他妈的傻乐什么?后面!” 说着,天裂提起泉月对准在雪馨身后准备偷袭的反叛军就是一刀。 “丫头,打仗打得失心疯了?” “放屁!我好得很!” “看不出来。”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雪馨傲娇地转过身去,“忙你的去吧。” “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简单交谈几句后,天裂和雪馨重新投入到自己手头的工作中。 “停火!全体停火!” 突然,在反叛军阵营中传来一声出人意料的指令。 第30章 邀请 余波未息、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军事地堡破败的残垣断壁映衬着血色的黎明。炮火的轰鸣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死寂与苦痛的氛围。风沙掀起,吹拂着那些倒在地堡周围的勇士们的遗骸。勇士们支离破碎的肢体如同凄美残缺的雕像,默默地见证着这场残酷的鏖战。 曾经是钢铁巨兽的军事地堡,此刻已然成为一片废墟。高耸厚重的墙壁被爆炸撕裂,残存的装甲零片如同打碎的梦想一般散落一地。废弃的摩托艇和无人机群在地面上腐蚀着,它们曾经是希望与力量的象征,如今却成为了战火的牺牲品。 所见之处,尸横遍野,每一具战士的身躯都冰冷而无力地躺在血泊中。他们的眼神中凝固着不可思议的痛苦和坚毅,仿佛还在为最后一刻的胜利而奋斗。他们的武器散落在身边,沾满了泥土和鲜血,如同战争的遗骨,向世人述说着生命的辉煌与脆弱。 地堡内部,掩体和掩体之间布满了散落的弹壳和弹链,烟雾和灰尘弥漫其中,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墙壁上的地图已经模糊不清,指挥台上的通讯设备发出静电般的噪音,再也无法传达出命令的呼唤和战斗的号角。 “我的房子!” 尽管战事已休,可玉冰却依旧不依不饶。 “你们这群混蛋!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住所!”玉冰生气地抽出手中的利刃,随手抵在战意消减却仍然警惕的一名战士的脖颈处,“你们他妈的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老娘以后住哪儿啊?!” “玉冰!放下武器!”眼见事态急转直下,天裂只得站出来打圆场,“这种地堡到处都是,至于因为眼前这一个丢了性命?” “可是,队长......” “放下武器!” 天裂强硬的语气让玉冰咽下了继续申辩的可能,当然,也让她躲过了几十条黑洞洞枪口的射击。 “不愧是一期西行者小队队长,就是有说服力。” 和着节拍缓慢的鼓掌声,一位全身机械义体化的贵客从一众战士身后走出并来在天裂一行面前。 他是一位经过全身机械义体化改造的士官,其形象诞生于未来工艺与美学的结合。 他的整个头部被一个透明的容器所包裹,容器内部展示着人类大脑的神秘构造,像是一个展示禁忌学识的科学圣殿。在那透明的容器下,微弱的蓝色荧光在脑神经间跳跃,勾勒出神秘的符号和模式,映照出机械士官内心深处的思考和情感。 他的双眼依然是人类最为灵敏的传感器,却也被置于机械构造之中。那双眼睛不再有人类的眼白,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星空中的繁星般闪烁的光点,因此,在他脑中的,仍然是对世界的全息投影。通过此种方法,他便可以将现实与虚拟融为一体,洞察事物的本质。 容器下方,则是颈部的音频输出口。声音从他的颈部音频输出口传出,是一种深沉而富有穿透力的音色。当他说话时,声音仿佛来自深海的奥秘,带着一丝未知的韵律,让人不禁陷入倾听的迷醉之中。他的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呢喃,却有着一种深沉和磁性,如同机械与人性的和谐交响。他的每个音节都是一种思考的延伸,一种指引前行的指引。 与原生肉体不同,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人类肌肉,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机械结构和合金外壳,这也使他看上去如同一台精密的机械仪器。在趋近于完美算法的支持下,他的动作既流畅又精准,没有一丝多余的能量浪费。每一次的举手投足都如同一场华丽的机械芭蕾,展现出机械士官独特的优雅和品味。 “贵姓?” 天裂看着眼前同自己说话的火柴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 “免贵,无姓,你可以叫我理查德。”解答疑惑的同时,士官走到天裂面前并友好地伸出了手,“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熊山君’。” “额,你好。”瞅了眼立在身前、宛若枯木树杈般的机械手,天裂极不情愿地伸手迎合,“我是......”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打断天裂发言的理查德顺势将还未被握紧的手掌从天裂手中抽出,“不然,我也不会特意跑来此处叫停这场毫无意义的冲突。” “啧,你的老熟人?” 雪馨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搞得晕头转向,只得靠近天裂小声询问。 “你觉得呢?” “我看着不像。” “那就先保持警惕,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这火柴棍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呢喃的最高境界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目中无人。理查德自然是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可他对此没有丝毫在意。 “咳。”为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理查德尴尬地发出一声咳嗽,“我还有正事要谈,你们能不能换个时间再商讨别的事情?” “只要没有过分的要求,我很乐意和你掰扯。” 天裂接过话茬,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首先,我很感激你没有杀掉我的手足。”理查德一边回应天裂,一边挥手吩咐手下去准备之前他打理好的事情,“我们几个一起在废墟中长大,早已将对方视作不可分割的亲人。” “你们,几个?”天裂此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啥意思?你在说什么?能不能具体点。” “寅将军。”理查德顿顿,随后补充道,“或者你可以叫他马文。” “啊,那个老家伙。”茅塞顿开的天裂稍加惊讶地回复,“原来你们俩是平辈,我还以为你是他上司。” “我们三个。” 理查德总是喜欢很简短的回答,这也让与之对峙的天裂十分别扭。 “你们三个?还有谁?” “特处士。” “怎么又是代号?”天裂对此很是不屑,“咱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过家家的。妈的,这一个个,全是代号,该不会你们家养的狗叫‘哮天’吧?” “‘哮天’?哈哈哈......” 理查德被天裂此言逗得哈哈大笑,就连周遭围攻他们的士兵也不由得放下警惕加入其中。 “那可是他们天堑的神圣称号,我们这种不入流的‘小妖怪’可用不得。” 说着,理查德充满敌意地瞥了眼天裂身旁的雪馨。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 时间被耽搁的太久,天裂也不想再拖延下去。 “三藏队长,你怎么看我们rzmx叛变呢?” 理查德语峰一转,一改之前散漫的态度。 “到目前为止,你们在我眼里,依旧无法洗脱罪名。” “是吗?这也正常,毕竟你刚从那个人间炼狱回来,不知道当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 觉察氛围不对的天裂将手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放轻松,队长。”伴随着远处飞驰而来的军用皮卡,理查德的声音越发洪亮,“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这次前来,只是想邀请各位光明正大的到鹰巢做客。” “你在说笑吗?上一秒还想弄死我们,下一秒就邀请我们去鹰巢做客?鸿门宴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那是‘特处士’的安排,毕竟马文之前差点被你打死。” “所以呢?你们三兄弟不是一心同体的吗?现在站出来说这话你不会觉得有点幼稚?” “幼稚?队长,是你幼稚。”说着,理查德举起左手命令围攻的战士抬起枪口,“我知道你这一套战甲无坚不摧,很难攻破,可她们呢?肉体凡胎终究有撑不下的时候,而我们的战士可以源源不断的围剿。” “......” “源源不断?你当你的士兵是什么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见天裂陷入沉思,一旁的玉冰接过话茬反驳。 “当然不可能,不过对付你们绰绰有余。” “......” “好好考虑清楚,队长。你也不想几百年前的悲剧重新上演吧?” 理查德的话语宛若一把尖刀直插天裂的胸膛。 “妈的,去就去。”天裂咬咬牙,接受了理查德的邀请,“不过你得放了她们。” “不不不,队长,你误会了。”言语间,理查德安排好的皮卡已经停在地堡门口,“我们的邀请函是发给诸位的,包括那个躺在维生舱里的小女孩。” 第31章 闲谈 在日出的某个瞬间,东方的天际开始绽放出微弱的橙红色光辉,照亮了位于森林深处的军事前哨站。 “鹰巢”依然是老样子,如同一只钢铁巨兽,隐匿于葱郁的树林中。厚重的混凝土墙面融入了周围的自然环境,仿佛是大地自身生长出的一部分。冷冽的金属反光在晨光中闪烁,这座基地的存在如同一道警示,提醒着任何人都不能轻视这里所蕴含的力量。 周围的森林在黎明时分静悄悄地苏醒。树木的影子被拉得更长,恰似伸展的怀抱,将基地紧紧地拥抱在其中。然而,这些树木的树干却都略显扭曲,似乎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影响,仿佛是战火的余烬在这里留下了永恒的烙印。尽管战争的氛围依旧笼罩此处,自然的生命力仍然在这片环境中发出坚强的信号。晨风吹过,树叶发出微弱的沙沙声,仿佛是森林在诉说着它的所见所闻。 基地周围的地面铺设着坚固的道路,如同蛛网一般延伸向各个方向。车辆在其中穿行,引擎的低沉轰鸣声在宁静的林间回荡。哨所高高地矗立,宛如森林中的守望者,镜面般的表面映照着周围的景象,将一切都牢牢地收入眼底。 基地的边缘布满了隐蔽的岗哨和警戒设施,它们散发着低沉的蓝色光芒,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闪烁。军事机器人巡逻在基地周围,它们的金属表面反射着微弱的阳光,冷酷且不近人情。 离“鹰巢”不远处,是一片荒芜的区域,被一片废弃的工业设施所覆盖。废墟中散落着损毁的机甲和报废的武器,它们见证和经历了战争的残酷和无情,岁月的打磨也在这些残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天空中,太阳的光芒逐渐升高,透过枝叶的间隙洒在基地的建筑上。基地内,战士们穿着统一的战斗服,在这个日出时分忙碌着,准备迎接一天的任务。 “我错过了什么?” 睡醒的公主询问道。 “一出好戏。”坐在皮卡后方的天裂为其解释,“不过,那只是个序幕,真正的演出还在后面。” “改天我得好好入侵一下你的海马体。”公主的语气稍加困倦,应该还没睡醒,“我可不想错过精彩的画面。” “无所谓,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天裂三番五次的强调对公主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对于公主来说,有没有印象是一回事,记没记住可就是另一回事。 “话说,我们为什么在车上?电磁脉冲那股劲儿还没过去?” “动力炉早恢复了运转,不然我怎么上的车?”天裂的应答中还夹杂着几分诙谐,“这群细胳膊细腿的家伙可扛不动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会需要载具?噢,我懂了,完事儿了是吧?那你还记得你答应我在侦察任务结束后请我吃大餐的事吗?” “我的大小姐,这操蛋的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天裂收起诙谐的语气,转而无奈地说,“你为什么不接过我的视觉神经好好看看周围的情况呢?” “啧,不想请客就直说,大可不必拐弯抹......” 连接上视觉神经的公主把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看到了是吧?” “怎么一个个都哭丧个脸,打了败仗?” “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们现在是阶下囚。” “阶下囚?你?你被俘虏了?”公主充满惊讶的声线甚至有些颤抖,“大名鼎鼎的三藏队长,也会有被俘虏的一天?” “别给我装傻充楞,我为什么心甘情愿地被俘,别人不清楚,你肯定清楚。” “呵,因为坐在你对面的这几个婆娘。”收起调侃的劲头后,公主语气中的不屑很自然地溢了出来,“啊,不对,这儿还有一个躺着的。” “说是晕车,可我绝对不信晕车会让一个小姑娘昏厥这么长时间。” “别说,那次你确实有点快,而且很花哨。” “啧,怨我,光想着逃跑,没顾上后座若云的情况。” “至少她现在还活着。”见天裂自责,公主只好好言安慰,“况且,你这几个所谓的战友,也活着。” “......” “要是没有你,这群家伙够呛活到现在。所以,你与其陷入自责无法自拔,不如静下心来想想怎么带她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大小姐,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沉默片刻的天裂用自己的花言巧语回敬公主的善意。 “你少来这套,答应我的事儿别忘了就行。” 尽管嘴上很排斥,但公主心里却乐开了花。 “对了,大小姐,你听说过‘星影毒素’吗?” “啥玩意儿?什么毒素?” “‘星影毒素’,一种星族当年在这里大规模投放的病毒。”将话题强行拉回正轨的天裂继续补充,“我估摸着您见多识广,应该听说过这种毫无人性的东西。” “你可少抬举我,万一哪天摔下来可不是轻伤那么简单。”略带讽刺地回绝了天裂的称赞后,公主心平气和地说,“不过,你说的这个‘星影毒素’,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好吧。” 得到否定答案的天裂脸上写满沮丧,可刹那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法可能存在一些偏漏。 “大小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叫‘星影毒素’的玩意儿,来自你们的宙域?” “谁知道呢,毕竟这里都能看到mati。”公主百无聊赖地回应,“直到现在我都好奇,你们人族究竟用了哪种手段能把这么难养的东西驯化。” “大小姐,这不重要。”如果自己的猜想正确,那么天裂很有可能据此找到关于“星影毒素”的解药,“我只想单纯地问你几个问题。” “那你问呗,只要是在我的知识范围内,我都可以解答。” “你能分析下这里的空气成分吗?” “......” 就这一个问题,直怼得公主说不出话。 “咋没反应了?” 天裂还以为刚才神经连接发生中断事故,导致公主没有听到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是人......是虫话吗?我怎么给你分析空气中的成分?我又不是你们人族的电子仪器。” “我不是这个意思。”觉知自己问法过激的天裂打算换个方式引导,“大小姐,你别生气。这样吧,我先给你透露一下以前这边空气中的主要成分,然后你再帮我看看现在空气中多了那些不该多的东西。” “你早这样多好。”缓过情绪的公主继续补充,“不过,我只能帮你感知一下空气中的微生物状态,其他的你得自己判断。” “也行。” 说完,天裂便将曾经地球空气中的组成成分以及自己所知的部分漂浮微生物全部告知给整理好血线、探测空气质量的公主。 “啧,我还以为你老家的空气和我那边一样呢。” “你早就知道?” “算是吧,不过,经你这么一筛选,这边确实有一个只属于我们宙域的微生物。”公主顿顿,随即打趣道,“我一开始还没在意,以为咱俩老家的空气差不多,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有名字吗?” “有,当然有,叫......” “喂!我们到了,快下车!” 被打断的天裂恨不得手撕了眼前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战士。 第32章 鹰巢核心 寒光透过厚重的岩壁,勾勒出山间军事前哨站“鹰巢”地下一处隐秘的避难设施。在山脉的怀抱中,这座避难所仿佛是自然与奢华的交汇之地。 穿越厚实的岩层,一片奢华的室内空间映入眼帘,如同一颗镶嵌在地底深处的明珠。游走其间,脚下是一片片润泽的大理石地板,仿佛漫步在晴空下的池畔。每一块石板都闪烁着微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犹如星空一般。 穿过安全门的一瞬,眼前的光景更是耀眼夺目,恰似置身另一个时空。银色的光芒从墙壁的微细纹理中泛起,营造出奇妙的幻觉,仿佛置身于星河之中。地面由特殊材质打造,仿佛是柔软的星云,踩上去却又坚实舒适。 通往会客厅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温暖而又令人振奋的气息扑面而来。会客厅的装饰充满了科学的魅力,宛如梦境中的宫殿,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宽敞的天花板上,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球体,内部不断流动着绚丽多彩的流光,宛如一个微缩的星系。 墙壁被纳米材料覆盖,它们可以随意变换颜色和纹理,仿佛是一道道幻化的画卷在不断展开。从几何艺术到自然风景,一切都可以在这些墙壁上呈现出来,将空间与时间融为一体。 金碧辉煌的壁炉燃烧着虚幻的火焰,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仿佛其中蕴含着故土的故事。舒适的沙发和椅子散落在周围,每一件都轻盈得宛如飘浮在云端。墙壁上的装饰画仿佛是未来世界的窗口,展现出异想天开的景象,让人神魂颠倒。 地面铺设着华丽的地毯,图案好似银河的涟漪,细致到足以让人迷失在其间。 会客厅的中央是一张圆形的会议桌,桌面上呈现出微弱的绿光,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流动。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则会发现它们似乎可以感知使用者的体态和姿势,轻轻地调整着角度,为客人带来最舒适的坐姿。桌面上投射着微弱的光影,通过手势和触摸,使用者可以随意调出各种虚拟界面,以此来了解避难所内的各项设施。 在会客厅的角落,有一座流动的水景,水面上漂浮着微小的水晶球,每颗球体内都仿佛有一个微缩的世界,里面有着微小的生物在其中游动,俨然一幅幅微缩的宇宙画卷。 整个会客厅的照明都是由无数微型光源组成,它们点缀在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之间,营造出一种梦幻的氛围。每一个光点都在静谧中微微闪烁,形似星星点点,让人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 “欢迎来到鹰巢核心。”带路的理查德颇有几分自豪,“这里是整个鹰巢最安全、最舒适的地下设施。” “真是别有洞天,难怪你们选择把前哨站安置在这种地方。”天裂全然不顾身后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径直来在会议桌前,“这些玩意儿恐怕不是你们从合法渠道取得的吧?” “你愿意和土匪打交道?”理查德挥手示意跟在天裂一行身后的士兵卸下雪馨和玉冰的武装,“不过,在继续话题前,我需要确保这里万无一失。” “你们想做什么?!”情绪激动的玉冰大喊道,“老娘的东西也是你们能碰的?” “熊山君,你这是做什么?不相信我们?”见状,天裂将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还是说,你已经按捺不住杀人的念头了?” “我只是想保证鹰巢核心的安全。”理查德心平气和地补充,“我们兄弟三人在这里苦心经营许久,容不得半点差错。”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说着,天裂抽出腰间的枪械,对准了理查德的头部,“我也必须保证我战友的安全,毕竟,我眼里也容不得半点沙子。” “队长,我建议你考虑清楚。”理查德熟练地打开会议桌上的投影,“这个小姑娘还在我们手上。” “若云?!”对此震惊不已的天裂转身质问正在和士兵周旋的雪馨与玉冰,“小姑娘不是由你们照顾吗?怎么又会被他们拐走?” “消消气,队长,这不关她们的事。”理查德缓慢踱步到天裂面前,“你应该感激她们,至少,在进入鹰巢前,她们的表现相当不错。” “少在这儿给我打哑谜!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哈哈哈,有这个必要吗?”轻轻推开天裂指向自己的枪口,理查德继续优雅地说道,“我们的待客之道只有一条准则,那便是让前来的客人感到舒适和安心,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会没有进入鹰巢核心前的相关记忆。” “你个老家伙!居然上催眠瓦斯?”怒火中烧的天裂重新调整好偏离目标的枪口,“我告诉你,要是若云有一点闪失......” “你就放火烧了这里。”理查德抢过天裂的话茬,“我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因果,更何况天堑当年就用这种方法对待过我们。” “天堑?” 本就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天裂更是被理查德的发言搞得一头雾水。 “所以,你有兴趣坐下了解一下吗?”理查德为天裂抽出会议桌前的椅子并补充道,“放心,只要你肯倾听我们的诉求,那个小女孩自然会没事。” “......” 天裂调整情绪,试图在怒气消散后整理自己的思绪。 “天裂,这明摆是个陷阱,你还看不出来吗?” 见天裂沉思许久,雪馨心急如焚地冲他大喊道。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片刻,天裂给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答复,“不过,我有个条件。” “只要你的条件不过分。” “我需要我的战友全副武装。” “......” 理查德松开抽出座椅的手,用他仅有的视觉神经仔细打量着一旁仍在挣扎的雪馨和玉冰。 “成交。一个天堑医疗兵和一个森林女猎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理查德挥挥手,示意士兵们退下,“可话又说回来,既然你要求我平等地对待你的战友,那我这边也必须有所举措才行。” 与天裂对峙的同时,理查德接通了镶在自己胸前的无线电。 “特处士,带上恢复得差不多的寅将军,来趟会客厅。” 第33章 对峙(一) “有一点我比较好奇。”端坐在会议桌前的天裂询问理查德,“你为什么不趁我们昏迷的功夫,解除我们的武装?” “往好处说,我们可不会像天堑一样趁人之危。” 理查德不断调试自己颈部的声带。 “还挺讲究。”回头确定站在自己身后的雪馨和玉冰状态良好后,天裂继续追问,“那要往坏处说呢?” “药效持续时间不够,我们只得挑选最优先的目标进行转移。” 理查德依旧摆弄着颈部的电子设备,对天裂一行没有丝毫警戒之心。 “我说,那俩家伙什么时候到啊?这都多长时间了,磨蹭什么呢?”早已不耐烦的天裂斜靠在椅子上,半耷拉着脑袋,“该不会你们这儿也流行堵车?” “说笑了,队长。”终于调试好声带的理查德抽出天裂正对面的椅子,举止优雅地坐了下去,“马文走不了太快,还请见谅。” “那你能作为他们的代表,简短地表达一下你们的诉求吗?” “之前可以,现在不行。” “为什么?谁说不一样?非得等到所有人就位才开始?”天裂被理查德莫名其妙的坚持搞得无可奈何,“我说,你这又是唱哪一出啊?” “我们不接受人数不对等的商谈,毕竟,人数较少的一方在气势上就输一大截。”理查德从怀中取出一块绣有紫色花朵的手帕,仔细擦拭自己的透明脑容器,“况且,这个条件,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啧,你倒是挺会倒打一耙。”言谈间,天裂注意到理查德手中有一个不符合他形象的东西,遂问道,“额,你,你在替换身体组件之前,是个女人?” “就因为我手中的手帕图案,你就能断定我的性别?”理查德很反感别人的刻板印象,尤其是不知缘由情况下的信口胡来,“我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从几百年前活到现在,谁还会在乎自己的身份?” “我只是觉得你手中的手帕很精致,男人可不会有这种东西。如果冒犯到你的话,我道歉。” “当然精致,这可是我女儿为我绣出来的。”见天裂态度还算不错,理查德稍稍给自己封闭的心房漏了条缝隙,“虽然我女儿还小,可她的手艺称得上一绝。” “你女儿?” 天裂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火柴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眼前这个浑身上下一块肉都没有的家伙是如何生育的。 “对。”理查德顿顿,稍加惋惜地补充道,“可惜,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她......” “妈的!熊山君,快过来帮我一把!” 刹那间的踹门和叫喊声把游离于美好回忆中的理查德拽了回来。 “平常让他多注意锻炼,就是不听,等到被人一拳打趴才开始后悔。”安顿好马文,闯进门的陌生人大步向天裂走来,“你好,久仰大名,我是‘特处士’,或者你也可以叫我‘鲁本’。” 在一片温暖而灵动的光影交错中,一位机械义体改造人显现在眼前。他宛若机械与人性的完美交汇,左半部分由金属与合成纤维构成,光滑的表面上反射着微弱的橙色光芒,而右半部分则呈现出温暖的人体肤色,好似是创世之初铸造的完美雕塑。 他的脸庞独特而引人入胜,左眼眶处嵌入了一个晶莹的橙色椭圆,微微泛光,似乎隐藏着未知的人体奥秘。右侧眼眶则透露出人类的柔情,黑白分明的眼眸内蕴含着晶亮的星辰,犹如是一个迷失在银河中的浪漫梦想家。 他的嘴唇平稳而坚定,半截是冷硬的合金,半截则如雕琢的玉石,微微上翘的角度透露着一丝自信与微笑。当他说话时,合成的声音与人类的音韵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深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恰似机械与情感的和谐之音。 他的身躯高大挺拔,肩膀部分是冰冷的银色金属,散发出未来科技的神秘感;腰腹部则是仿照人体的完美曲线,肌肤质感的细腻仿佛触手可及。他的双手是机械与有机材料的奇妙结合,指尖灵活而敏感,可以操作最微小的器件,同时也能够轻柔地触摸人类的情感。 他的双腿以仿生技术再现了人体的优雅步态,左腿是精巧的机械结构,每一步都带着未来的节奏感,右腿则是流畅的人型线条,透露出人性的温暖和灵动。 “啊,原来你叫鲁本。”天裂警惕地打量着眼前名叫“特处士”的家伙,生怕这家伙有什么阴招,“就是你下的追杀令?” “对,是我做的,我承认。”鲁本坦然地说,“我兄弟马文差点被你乱拳打死,我必须报仇。” “还挺诚恳。”天裂惊讶于鲁本的坦诚,遂收起自己准备尖酸刻薄的情绪,“那你为什么又停手了?” “因为理查德告诉我你的身份后,我顿时觉得这里面有误会。” “啥?你认真的?”天裂再次被鲁本的发言所震惊,“就因为一个名号,你就收手了?” “开玩笑,您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年您出任务,为了救几个孩子,只身一人冲进前线,居然毫发无伤的把孩子们带了回来。就这件事,我们小老百姓之间都传疯了!” “行行行,打住,打住哈。”此时天裂只觉自己脸颊发烫,“妈的,被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害羞。” “所以说,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夸赞完天裂的鲁本转身坐在理查德旁边,“我诚心希望您可以倾听下我们的诉求。” “你就不怕我是假冒的?” “除非您身后的天堑士兵也是假的。”鲁本顿顿,从怀中取出一块电子屏幕丢给天裂,“不过,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可以伪造天堑士兵独有的印记。” “嚯!全身扫描的数据?你们趁我们昏迷的这段功夫究竟做了多少事?”说着,天裂随手点开了雪馨的体态资料,“掌心处有个核金?丫头,现在天堑士兵都流行往这儿装狗牌?” “对,统一为手掌。”接过话茬的雪馨平静地为天裂解释,“因为手部是最容易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捡到的遗体。” “妈的,不想着怎么提高单兵作战能力和武器装备的适应性,尽是搞一些可有可无的安排,天堑可真他妈的混蛋。” “是吧,我们也这样认为。”鲁本抢过话茬,继续补充,“还有,你手中拿着的那块电子屏,关联的是我这只机械义眼,和鹰巢的安检扫描没有半点关系。” “也就是说,你打眼一瞧,就知道对面个大概?” “可以这么说。” “那你就不怕天堑派人来演戏?” “哈哈哈,队长,我见过自损的,没见过你这样的。”鲁本大笑着给天裂说明其中的缘由,“由于‘星影’毒素的蔓延,天堑早就把这里划为隔离区,他们可不会来这种鬼地方。可惜,你身边这位连防毒面罩都没有的天堑士兵,她回不去了。” “什么?!”得知消息的天裂瞪大眼睛盯着身后的雪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咱还是一个队伍吗?” “我......” 雪馨见自己的近况被识破,不知如何面对天裂。 “天堑士兵来此处只有两个原因:一,做错了事情,被上头流放;二,作为逃兵,没有去处,只能来到这里。”鲁本自顾自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天裂正怒火中烧地盯着自己,“丫头,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 “够了!”天裂一声怒吼,将在座的各位吓得够呛,“我战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轮不到你们在这儿阴阳怪气。正事呢?你们还办不办?” “办,办,办,当然办。”率先缓过神来的理查德正式向天裂提出商谈邀请,“对你战友的遭遇,我深感抱歉。眼下,吵闹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我们直接进入话题?” “行,快开始吧。” “那是自然。”理查德稍加停顿,随后补充道,“那么,我们的第一个诉求,或者说,问题:你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绕过蚊蜂的蜂巢思维?” 第34章 对峙(二) “蚊蜂?”听到这两个字的天裂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地球上的新物种?” “队长,这种时候装糊涂可不太好。”理查德对峙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锐气,“我们诚心邀请你前来,可不是为了看你给我们演戏。” “那你就再说具体一点。”天裂对理查德的针对毫不在意,“你也知道,我刚从尼莫点回来不久,有些东西是什么,叫什么,自然一概不知。” “鲁本,把影像给我们这位毫无头绪的队长打开。” 理查德见天裂油嘴滑舌,也没了继续争辩的心情,只得吩咐坐在自己身旁的特处士调出天裂潜入时的监控录像。 “你说这次潜入行动?”瞅了眼面前被调出的录像,天裂瞬间清醒,“原来那玩意儿在你们这儿叫‘蚊蜂’。” “队长,现在,我们不在乎它们叫什么。”理查德借着天裂清醒这股劲顺势而下,“我们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可以绕过蚊蜂的蜂巢思维?” “对,其他的事可以不谈,这件事我们必须了解。”一旁的鲁本附和道,“这关乎整个鹰巢的防御调动。” “防御调动?你们还怕天堑打你们不成?” “不要误会,队长。”理查德接过天裂的话茬,心平气和地说,“我们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样做,必定有我们自己的道理。” “没错,毕竟没人愿意一天到晚盯着那个该死的监控。” 鲁本附和的功底确为一绝,短短几句话便把鹰巢的安保漏洞透露出来。 “合着你们平常连个最起码的安全措施都没有?”天裂对鲁本的发言颇为震惊,“你们不觉得自己太依赖虫族生物了吗?” “鲁本!”理查德平静的情绪因自己兄弟的失误而泛起涟漪,“你这大嘴巴的臭毛病为什么不改改?” “你说我?行啊,那你劝马文多运动啊?怎么老逮着我这一个人不放?马文都成那样了,我也没见你管管。” “鲁本!我怎么没管?要不是我,他在那个破实验室里都臭了!你怎么好意思说我?那天警报响起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啊,额,我,我在......” “又在偷喝酒是吧?啧,你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 也就是马文因为重伤无法发言,不然,这三兄弟指定得在会客厅干一架。 “咳!”对于眼前三兄弟的感情天裂不想过问,他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尽早结束这场滑稽的演出,“各位!咱能先解决正事吗?”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上年纪了,有时候把不住自己的情绪,还望见谅。” 理查德可有可无的优雅举止让坐在对面的天裂些微不知所措。 “所以,你们为什么想知道我绕过蜂巢思维的秘密?”经历过简短的闹剧,天裂端正姿态询问道,“强化军队?还是想提高移植成虫的存活率?” “队长,你那天在实验室的所见所闻,并非我们的真正用意。”理查德顿顿,瞥了眼身旁的鲁本和马文后,打算说出实情,“我们只是想研制‘星影毒素’的解药。” “这话,你自己信吗?”天裂脸上写满不可思议,“把虫卵移植在战士的后脑勺,把成虫移植在小女孩身上,然后你告诉我你是为了研究‘星影毒素’的解药?你自己听听你说出来的话合理吗?” “给战士们移植虫卵并非我们原本的意思。” “啊,对,你旁边那位不能说话的老哥说过,他们是自愿接种。”天裂没好气的回怼,“哪个人族部队会自愿接种这种来历不明的玩意儿?” “为了防止天堑渗透。”鲁本抢过话茬,为天裂解释道,“在rzmx还未叛变前,天堑就不止一次地在我们当中安插卧底,这也是我们当年造反的原因之一。” “好家伙,你们当年就开始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了?” “鲁本,别说了,还是让我来吧。” 眼瞅鲁本锅底抹油,越抹越黑,理查德百般无奈地站了出来。 “队长,我想,你应该明白被欺骗的感受。”理查德意味深长地看着天裂,将心中的苦水一股脑倾倒出来,“我们当年不过是些战争的受害者,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常有的事。在‘星影毒素’扩散的前几年,我们本想着浑浑噩噩地接受自己苦难的命运,顺其自然,可天堑却打着治疗和安居的旗号在他们划为隔离区的地方大肆征兵。” “所以你们就接受了天堑的改编?但在我眼里,这合情合理。”天裂见理查德情绪逐渐激动,也只得好声应和,“人活一口气,有希望可不得拼命抓住。” “希望?你知道我们在天堑都经历了什么吗?”理查德的声带越发颤抖,电流杂音也久违地掺杂其中,“他们把男人、女人和小孩分成三批,依次试药!我的女儿,我最疼爱的女儿,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样!” “你口中的‘试药’,该不会是......” 天裂扭头直勾勾地盯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雪馨。 “天堑急需一种遏制毒素的方法,大规模试药,是天堑安全部门的意思。” 雪馨也不忍述说那段她只见于文字记载的过往,毕竟,没有人愿意正真地、设身处地地去感同身受那段掏心挖肺的剥肤之痛。 “去你妈的安全部门!去你妈的天堑!去你妈的!”此时,理查德已难掩内心的怒火,“怎么不拿你们的人试?你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去你妈的!” “冷静点,理查德。”鲁本见事态偏离正轨,赶忙起身劝慰,“咱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这该死的事端是天堑杂种挑起的,我......”肆意发泄情绪的理查德突然看到天裂把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瞬间收起脾气,“我,我,我,唉~”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加入天堑下属的武装部门?” 现场氛围有所收敛后,天裂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平息情绪的理查德哀伤地回应道,“我不可能让我受到非人折磨的女儿重新回到这个鬼地方,尽管天堑很畜生,但那里的居住条件确实不错。” “所以,你在天堑攒够一定家底后,就加入rzmx的反叛大军了?” “对天堑不满的人大有人在,我们只是比较勇敢的那一批。” “那倒也是。不过,当地的老百姓为什么这么恨你们呢?” “这......” 听闻于此,理查德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他们打着天堑的旗号到处抓人做实验。”身后的玉冰道出了理查德不敢言说的事实,“当地老百姓可不清楚rzmx叛变。自从天堑把这里划为隔离区后,这里居民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根本没有途径了解外面的变化。” “原来如此。”得知真相的天裂再次刷新了自己对眼前这几个可怜人的认知,“你们还真好意思咒骂天堑。” “比起天堑大规模的试药,我们这完全属于小打小闹。”鲁本对此依旧坦然,“何况,我们不是大海捞针。” “这么说,你们有头绪了?” “那是自然,有人给我们提供了线索。” “哦?斗胆问一下,是谁呢?” “是......” “鲁本!” 第35章 崩溃 “你没有诚意,理查德。”天裂抓住机会质问支支吾吾的熊山君,“你口口声声要求我对你坦诚相待,可你为什么一直掩盖实情?” “这其中有很多原因,我并不想过早地让您知晓。” “你在担心什么?”天裂对理查德的狡辩很是不满,“担心我会在得知真相后一枪崩了你?” “队长,啧,我,我,算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遮掩了。”百口莫辩的理查德只得在偏离自己主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队长,我先解答你的疑问,那个提供信息的家伙,其实是星族的间谍。” “星族间谍?”听闻于此,天裂瞬间一激灵,“不会是莫克人吧?” “具体我们可就不清楚了。”理查德心平气和地解释道,“那家伙自称星族,确实一副人族的模样,还穿着天堑高层的制服。”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天堑的新式骗局?” “队长,你忘了?天堑可不会亲自来这种鬼地方,吃力不讨好,何必呢?” “也是。”天裂重整思绪,继续追问,“那他都和你透露了点什么?” “他说,‘星影毒素’的解药与这种虫子有关。”理查德大手一挥,将会议桌上显示的成虫信息转移到天裂面前,“你所见到的、已经被我们驯化且安置在特制容器中的成虫,以及培养皿中的虫卵都出自他手。” “等等等等......”得知部分消息的天裂思绪些微混乱,“我都有点迷糊了。” “队长,虫卵及成虫的用法还是他教给我们的。” 理查德没有理会天裂的发言,仍然自顾自讲解。 “所以,依你的意思,你们还是无辜的?”头绪混乱的天裂似乎没有抓住重点,“不,我的意思是说,啧,妈的,脑袋里的浆糊一到关键时刻就不够用。” “我们落草为寇,没有无辜不无辜一说,活着就是恩赐,要是哪天丢了性命,只能自认倒霉,或者说,罪有应得。”理查德倒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可惜,我在死之前再也无法见到我的女儿睁开双眼。” “你的女儿?她不是在天堑吗?” “队长,连坐听说过吗?我们一行参加叛变,自己的亲人肯定会受到牵连。”理查德打响一个响指,会议桌上的投影顺势换了影像,“亲人肯定要在叛变时带走,不然,后悔的可不止我一人。” 一个维生舱静静地悬浮在寂静的房间里。舱内微弱的蓝光映照在透明的壁面上,轻轻勾勒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躺在维生舱内,仿佛是一尊沉睡的雕塑,却又带着生命的脉动。 小女孩的面容苍白,眉目间流露出一丝安详和纯净,宛如星空中的一颗清澈明珠。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投下微弱的阴影,恰似在眼下绘制出一幅柔和的风景。她的唇边微微上翘,似乎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然而,在这张纯净的面庞上,细微的暗纹却不可忽视。星影毒素正在她的体内蔓延,像暗夜中的魅影一样,缓缓侵蚀着她的生命。维生舱的仪器显示着血液中毒素的肆虐,一道道波纹在液晶屏上跳动,警告着生命的威胁。 小女孩的手轻轻地放在胸前,她的指尖微微颤动,似乎在微弱的脉搏中诉说着她内心的坚持。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微微颤抖,似乎在与毒素进行一场无声的抗争。她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宛如一池黑色的墨水,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维生舱内,微弱的气流在小女孩的周围轻轻流动,极尽全力地为她送去一丝氧气与希望。舱外的星光透过壁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犹如神秘的星空演绎着一场无声的交响曲。而在这静谧的舱内,小女孩似乎与大地的律动融为一体,她的微弱呼吸仿佛是故土的心跳,坚定而有力。 “这维生舱里的小女孩,是你姑娘?”天裂瞅了眼陌生的孩童,随即补充,“那若云呢?我们的那个小姑娘?” “放心,我们不会拿她怎么样。”说着,理查德为天裂调出若云的画面,“她好好的,只不过,就像我的女儿那样,‘星影毒素’已经蔓延,我们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你们这的维生舱还挺多。”见若云无事的天裂随口打趣,“偷来的?” “说笑了,队长。反叛军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理查德以同样的方式回敬天裂,“那叫抢。” “哈哈哈,有意思。”爽朗的笑声过后,天裂重新将话题掰回正轨,“所以,你们当初绑架若云,就是为了试药?” “我不能保证自称星族的家伙所提供的信息是否正确,只得出此下策。”理查德稍有歉意地说道,“我明白自己做的事和天堑半斤八两,可哪怕是遭天谴,我也想救回我的女儿。” “我明白你救人心切,曾几何时,我也有过这样的冲动。”天裂收起玩世不恭的劲头,转而劝慰理查德,“可,凡事着急必有错。你就没有想过,星族所给的东西,有可能会把你,你们,带入一个永无宁日的深渊?” “......” 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回应便是对方的沉默。 “理查德,或者熊山君,我不管你叫什么,我只问你一句,你信我吗?” 此时的天裂打算用自己的信誉做担保,插手理查德,甚至是鹰巢的琐事。 “队长,你有办法?” “我敢说这话,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你们若是信我,那大可放心,我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天裂信誓旦旦的言语颇有几分醉酒老汉胡言乱语的味道,“若是不信,啧,不信就不信,反正我又不吃亏。” “信,信,信,怎么不信?”理查德拼命地抓住了任何可以拯救自己女儿的救命稻草,“队长,我相信您。” “那就好。” 会议内容已经偏离会议正轨一大截,在座的各位除过一人都对此心照不宣。 “行啊,这边的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鲁本抢过话茬,故作平静地向天裂提出会议最开始的问题,“队长,您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我还是真诚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们你逃脱蜂巢思维的方法。” “啊,额,怎么说呢......” 天裂肯定不可能把自己左臂虫族公主寄身的事情说出去,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之前咱们不是有过正面冲突吗?我把那些尸体中的虫卵挑出来,捣碎成汁,涂满了全身。” “唔~” 天裂说得倒是挺轻松,可他身后的玉冰每每回想起来,都是一股不小的精神冲击。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 出乎天裂意料,对面几人居然全全相信,且丝毫没有怀疑的意思。 “不过,还是我们的移植更高效一点。” “确实。” 成功粉饰实情的天裂不由得出了口长气。 “那这会议第一项内容就差不多结束吧。”理查德的发言让天裂有种不好的预感,“下面......” “报!” 突如其来的汇报使理查德眉头一紧,不过,这倒是让天裂舒了下心。 “什么事?没看到我们这儿正开会呢吗?” “大人,大事不好!天堑打过来了!” 第36章 矛盾 天堑行星级导弹艇及卫星级登陆舰在故土的夜空中分外明亮,其庞大的身躯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两条巨龙般悬浮在早已黯淡的星空之中。 天堑士兵们全副武装,身穿新一代战斗装甲,手持高能电浆突击步枪,脸上带着坚定与不屈的神色。在紧急动员的召唤下,他们迅速搭乘空投舱,依次空降至叛军占据的前哨站“鹰巢”远处的森林当中蓄势待发。 每当卫星级登陆舰的舱门打开,他们便会被抛射进入故土的大气层,划过壮丽的大气光辉,如同烈焰天使,破开平静的夜空。转瞬间降落到地表森林深处的战士们毫不犹豫地迅速组成战斗队形,向前推进,悄无声息地掠过茂密的树木和蓬勃的植被。 到达“鹰巢”外围的战士们在一阵紧张的氛围中迅速展开,分成小组,躲藏在不远处坑洼不平的地形之中。他们运用精湛的战术,利用掩体和障碍物,保持着战术间隔,准备发动对前哨站的围攻。此时,负责此次行动的天堑指挥官的声音在耳麦中不断响起,传达着严密的计划和协调的步骤。 “准备突袭!” 交代完任务细节及详细策略后,指挥官一声令下,宣告此次军事行动正式开始。 高能电浆突击步枪的光束划破黑夜,反叛军的哨塔在炮火中摇曳。天堑士兵们利用先进的战术装备,通过隐身和远程探测,智勇双全地对“鹰巢”的反叛军进行战术打击。 第一小组突袭了前哨站的外围感应器,用隐蔽的方式摧毁了敌人的警戒防御系统,进而保障了整个军事行动可以顺利进行。第二小组则展开分散攻击,用火力压制住了敌人的防线,制造出一片混乱的景象。而第三小组则趁机渗透到前哨站内部,封锁敌人的通信和增援。 明月高悬,月光映衬着惨烈的战场,给这烈火与钢铁的交织的画卷带来了一种朦胧的诗意。在强大的火力支援及战术协同下,天堑士兵们一步一步逼近危如累卵、摇摇欲坠的“鹰巢”。 “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我们的?” 理查德带领余下的兄弟二人来到火光冲天的战事前线,怒火中烧地反问道。 “你问我?”脸上写满无奈的鲁本抽出挂在腰间的两把大口径离子手炮,“你怎么不问问马文?” 碎嘴几句,手握双炮的特处士从“鹰巢”高墙上一跃而下,径直冲入电光交互、烟尘四起的战场。 “马文,还有精力掺和这档子破事儿吗?” 尽管特处士的加入让反叛军的局势有所好转,但肉体凡胎的反叛军战士在防御手段和战斗素养上依旧比不过身着战甲的天堑士兵。 “嗯。”还未完全恢复的寅将军用破损的声带勉强回复,“电,电,咳,电磁,电磁脉冲的后遗症,已, 已经......” “拜托你了。”理查德不想让马文继续为难,从怀中取出一个重新制作的面具后,便率先开口表明自己已知晓他的心意,“这是之前我让底下最好的工匠赶制的,希望能用。” “放,放心。” 接过理查德递来的面具,寅将军利索地将其扣在脸上。 “一定要小心天堑杂种的阴招。” 理查德倒是很关心马文的身体状况,可惜,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马文已经撑开折光大衣滑翔至战场前线。 “啧,一个个的,猴急什么?”嘀咕一句,理查德从右手手臂处抽出一把单动式转轮手枪并连接上“鹰巢”的无线电,“全体注意!我们不能让天堑得到我们的研究资料,所以这将会是一场死战!怕死的就把我给你的排异杀虫药吃下去,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粗暴的动员以理查德亲手捏碎自己的无线电对讲机结束。至此,整座“鹰巢”的命运彻底陷入一场背叛与鲜血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妈的,那个天堑女兵,我一定要崩了她!”理查德一边装填子弹,一边朝天裂一行的方向赶去,“我们的研究成果,我们的身家性命,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带给天堑那帮杂种!” 在前哨站的动荡和战士们的交替中,理查德终于在实验室的后门找到了天裂一行。 “理查德?你怎么在这儿?”天裂对于理查德的到来很是惊讶,“你不用去抵御天堑士兵吗?” “抵御你妈?!”说着,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理查德举起手枪对准了天裂身后的雪馨,“就是因为她,我们才落得这般境地!”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天裂反应迅速地挡在雪馨面前,“你确定要杀一个帮忙救出你女儿的人?” “我的女儿?”对峙间,理查德疑惑地看向天裂身后的皮卡,“你们把我的女儿带出来了?” “你知道维生舱有多难搬吗?要不是雪馨和玉冰搭手,那俩小女孩都得死在这儿。” “我的女儿......” 得知自己女儿安然无恙的理查德低下自己的枪口,迈步走到装有自己女儿的维生舱前。 “你们怎么知道她们在哪儿?” “鲁本在临走前把相关信息都告诉了我。”天裂解释道,“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 理查德目不转睛地看着维生舱内的女儿,用沉默回应着天裂的回话。 “爸爸对不起你......”理查德声音颤抖地将她女儿送给自己的手帕叠好,塞进维生舱的储物阁,“女儿啊,女儿啊,就此别过吧......” “理查德,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眼瞅“鹰巢”即将陷落,天裂上前劝慰道,“我们得让玉冰把她们送出去,不然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好,好,好......” 理查德的悲痛溢于言表,可紧张的时间消耗容不得任何一人继续宣泄。 “玉冰。”天裂敲敲皮卡的车门,“快走,别回头。” “那你怎么办?” “你忘了我从哪儿来的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行,队长。”玉冰打着皮卡,踩下油门,“记得老地方见我。” “没问题。” 简短地告别后,天裂注视着玉冰驾驶的皮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接下来怎么办?” 目送玉冰离开的雪馨询问天裂接下来的计划。 “摧毁有关mati的一切东西。”天裂环顾四周,抽出泉月,随即补充道,“失去母体的虫卵会在被寄生的生物体内逐渐失活,况且,鲁本还告诉我,他们人手一片驱虫药。所以,现在,就是我们销毁这里的最好时机。” “可是队长,这研究成果来之不易,销毁是否有点......” “怎么?这种反人类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你还想保留?” “可是......” “妈的,天堑的杂种!”猜到雪馨意图的理查德重新举起手枪,对准了这位天堑女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直都是你!妈的!队长,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战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理查德!你还不死心吗?”天裂依旧挡在雪馨面前,“现在是起内讧的时候?你知道你们的研究资料落在天堑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吗?当务之急是销......” 伟岸的巨人轰然倒下,在他脖颈处,是来自雪馨的电锁。 “对不起了,队长,天堑真的很需要这些资料。” 第37章 转折 天堑“万天”舰内,女性更衣室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揭示出宽敞的内部空间。一股清新的香气顺着敞开的门扉扑面而来,宛若置身百花争艳的花园。地面铺设着柔软的智能感应地毯,随着脚步的移动,地毯在脚下轻轻波动,恰似水面涟漪,清韵悠长且婉转。 柔和的光线从天花板上的透明玻璃板流淌而下,将更衣室装点得宛如星光般闪耀。空间本身没有实质的墙壁,而是由流动的光线构成,似乎身处高维世界虚拟且梦幻的投影之中。雪馨的肌肤一片润泽的雪白,晶莹剔透,仿佛是由梦境和艺术共同结合所铸造出的完美之躯。 她站在一个圆形平台中央,轻盈的步伐带动着微风,步步生莲。平台下方的光线则将她的身影映射在透明的地板上,形成一个虚幻又美好的倒影。她赤色的眸子中流淌着微光,犹如蟹状星云中的星辰,透露出一丝机械而又迷人的气息。 在平台的四周,悬浮着一系列虚拟的服装和配饰投影,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设计灵感来自故土的流行趋势和古老的文化传统。 雪馨优雅地伸出手指,指尖与投影交汇,瞬间,一袭飘逸的连衣裙便出现在她的身上。裙摆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仿佛是由内含光子的纤维编织而成,轻盈地在空气中舞动。 她微微抬起手臂,细腻的触摸在虚拟空间中引发了一阵泛动,随之,一串晶莹的项链在空中漂浮而起,自动围绕着她的颈项,形似星云中不断闪烁的星座,为她增添了一丝温文尔雅的韵味。 每一次触碰,每一次动作,都如同一场精湛的舞蹈,将科技和美感交织在一起,演绎出一幅幅艺术的画面。雪馨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她并不拥有人类的情感,但在这一刻,她也感受到了一丝美的力量,近似一种与生俱来的追求热情的冲动。 当最后一件服装投影完美地融入她的身体时,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感受着身体与服装的奇妙融合。更衣室中充满了一种宁静的韵律,似乎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只为了捕捉住这份完美的时刻。 “哟,人造人263号,换衣服呢?” 也不知是不是和天裂相处的时间过久,他那股恰到好处的倒霉劲儿居然传染给了雪馨。 “‘啸天’,没想到,你还是条色狗。”雪馨披散开自己如黄金般顺滑的头发,转身质问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这里是女性更衣室,请你出去。” “怕什么?连个人都没有。”代号为“啸天”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更衣室内,“怎么,难不成你又要换衣服?” “除非你的脏手碰到我。”雪馨没有理会“啸天”的骚扰,径直走向门口,“不过,我觉得你没那个胆量。” “呵,就你那一马平川的身材,你求我我都不乐意上手。” “所以,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羞辱我?”即将离开的雪馨扭头恶狠狠地瞪了“啸天”一眼,“我建议你不要试探我的底线,不然你仅剩的一只原装耳朵也会落得一个被碳烤的下场。” “威胁我?”自称“啸天”的男子大步冲到雪馨面前,“看来你人族合法公民的身份还得再等几年了。” “你知道吗?更衣室内一般不设监控设备。”雪馨转过身,用充满杀意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啸天’,你怕死吗?” “我呢,不是来惹是非的。”说着,“啸天”从怀中取出一块身份名牌,“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然后呢?”见“啸天”紧握攥有名牌的手,雪馨意识到这件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又想使唤我做什么?” “使唤?不不不,你作为一个士兵,服从命令是天职。”喷出一句屁话后,“啸天”将话题接回到正轨,“你上次的追踪工作让我的上头很失望。” “是你们的任务简要有问题。”雪馨据理力争,“当地领空范围内有rzmx防空力量部署,我能怎么办?” “据我所知,你还带着一个小姑娘吧?你见过哪个士兵出任务带累赘?” “我......” “打住,我们不想听你狡辩。”男子打断雪馨的发言,收回手中的名牌,转而取出一份新的任务指示,“拿着,这是你新的任务。” “您大老远亲自跑一趟,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雪馨极不情愿地接过“啸天”递来的指示,嘴上还不忘嘲讽几句,“您可真是辛苦。” “少贫。你这样只会拉低我对人造人的好感。”男子顿顿,像是想起点什么,“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有屁快放。” “上次你在清源君那里做的任务汇报,是不是有所隐瞒?” “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当初雪馨在汇报工作时对天裂的异样确实有所遮掩。 “以防万一。” “呵。”冷哼一声,雪馨随即回应,“我可和信口雌黄的你们不一样,不要拉低我的为人。” “啧,无所谓,反正是我上头要问,与我无关。”男子的语气中充满不屑,“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将你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上头。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我只负责传达。” “去呗,你们不就会搞推卸责任这一套吗?”雪馨一边应付“啸天”,一边打开手中的指示文件,“铲除天裂?你们疯了!?” 于此,雪馨还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头的意思。” “啸天”简短的回应道。 “你们当初怎么说的?怎么现在出尔反尔?”雪馨拽住“啸天”的衣领,怒斥道,“你们不就是想要前哨站里的研究资料吗?我没给你们?至于赶尽杀绝?” “冷静,人造人263号。”男子平静地补充道,“我们当然想让天裂活着,毕竟人家可是战争英雄。况且,收到研究资料后,我家老大乐得都合不拢嘴。可是吧,你头盔中的战事实时录像被另一波别有用心的人破解剪辑并上传到了玉皇的主机中。” “你个混蛋!那种东西你们为什么不保护好?” “拜托,那是你的装备,关我们屁事?” “也就是说,这次任务指示,是‘玉皇’的安排?” “看样子你还不傻。”被雪馨松开衣领的“啸天”继续补充,“玉皇的意思很清楚,让你亲临现场,然后亲手处死天裂。” “他不是战争英雄吗?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够胆你去问‘玉皇’啊。他老人家直接下达的处死令,一点情面都没留。” “......” “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为什么选你做‘刀斧手’,可能是看在你们曾经一起共事的份上?”男子并没有理会雪馨的沉默,只是自顾自说着,“啧,谁知道呢?不过,也没什么好惋惜的,像他那种家伙,‘老君’又不是克隆不出来。” “‘像他那种家伙’?”听闻于此,本就一肚子怨气的雪馨更加怒火中烧,“你,你,你他妈......” “淡定,你冲我生气也没用。”男子走到更衣室门前,留下最后一句看似充满希望的话,“好好表现,你的人族合法公民身份我们会考虑的。” “......” 雪馨破碎的心像被一把锐利的刀子刺破一般,尖锐的疼痛感撕裂着她的灵魂。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似乎时间凝固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在缓缓坍塌。在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与天裂共同浴血奋战的种种片段,每一个神态、每一个眼神交汇都在此刻变得如此沉重。 孤独感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她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深陷在黑暗的深渊中。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位坚强的天堑医疗兵,她只是一个在痛苦中颤抖、挣扎且受伤的女性。 她闭上了双眼,试图把泪水圈禁在自己空洞的眼眶中。她的内心在愤怒和悲伤中游离,她辜负了曾经多次救自己于水火的队长,也深感自己的信任被无情背叛。在这个孤独的时刻,她感觉自己像是一艘漂泊流浪、破损不堪的星际飞船,失去了前进的方向,无助地在宇宙的黑暗中游荡。 “妈的,妈的,他妈的,去他妈的!”重新审视自己的雪馨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去他妈的天堑!去他妈的合法公民身份!去他妈的!都去他妈的!老娘再上一回当就他妈的是狗养的!” 宣泄完自己的情绪后,雪馨扔掉手中的任务指示,大步冲向关押天裂一行的天牢。 第38章 叨扰 在天堑“万天”舰舰体边缘,一座名为“智锢之馆”的超凡牢房傲然屹立。 它位于整个舰体最偏僻的区域,被一个由闪耀星光构成的透明穹顶所覆盖。这穹顶宛若浩瀚星空的窗户,可以将遥远星系的奇幻景象透映进来,让牢房充满可望而不可即的自由之息。 踏步进入牢房,会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悬浮的、似乎是由多重宙域精细杂糅而来的虚幻之中。牢房的墙壁由一种从星族宙域开采的晶体构成,轻薄而又不失坚毅。被熔铸在墙壁中的晶体材料,微微跳动着蓝色和紫色的微光,恰似星辰在夜空中闪耀。这些被人族粗略研究过的晶体似乎能够捕捉游离在物质空间中的微弱能量,进而为牢房提供持续的动力,也是防止任何逃脱企图的屏障之一。 牢房的中央是一个由流动的光子纤维构成的圆形囚室,囚室内部好似开辟出一个微型宙域,其间涡旋着变幻莫测的、跃动的流光线条。囚室边缘的能量屏障似水晶般透明,却又坚不可摧。被囚禁其中的犯人,除非灵魂出窍,否则他们永远无法在物理法则的加持下完好无损地逃离这里。 牢房的地板由一种看似液态却又坚硬如石的物质构成,呈现出流动的涟漪状图案。这种经过“炼丹炉”加工的地板能够感知牢犯的情绪和思想,随着他们的内心起伏而波动变化,如同一幅活生生的心灵画布。 在牢房的角落,有一座被塑造成死囚姿态、看似晶莹剔透的雕塑,似乎在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不堪回首的往事。雕塑的表面泛着黯淡的微光,好像要将牢狱中的所有囚犯的人生永远镌刻在这无法摆脱的痛苦和折磨之中。 “我说什么来着。”被关押在隔壁牢房的理查德无奈地冲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天裂发牢骚,“队长,你看人的眼光着实不咋地。” “妈的......”昏昏沉沉的天裂摸了摸自己仍在发烫的脖颈,心中百感交集,“终究是被小人迷了眼。” “能活着就行。”理查德安慰道,“这乱世,留条贱命总归比没有强。” “‘鹰巢’怎么样?” 缓过劲儿来的天裂稍加艰难地撑起身子。 “就咱四个完好无损,剩下的,死的死,伤的伤。”理查德回应的语气中点缀着零星的自豪,“不过,让我比较意外的是,我们的士兵,没有一个缩头乌龟。” “是你们的士兵。”天裂纠正道,“不要牵扯上我。” “都什么时候了,队长,难道你还看不清形势?”理查德反问,“你好好看看自己的处境行不行?无论你是否愿意,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兄弟人呢,怎么没见到他们?”天裂不想在这个充满陷阱的话题上过分纠缠,遂转移了话题,“不在这里关着?” “你往后看。”理查德见状,也不好再继续自己的小算盘,“他们在你后边。” “哟,队长,别来无恙。”鲁本接过话茬,冲转向自己的天裂打招呼,“很高兴看到你还有气儿。” “说的什么屁话?一个电锁还不至于把我电死。”天裂原本捯饬下战甲上的武器装备,却发现自己被缴了械,“妈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哈哈哈,确实不至于电死,就是脑子被电得有点不正常。”鲁本打趣道,“不过,他们为什么不卸你的甲呢?” “我怎么知道?”无奈的天裂以同样的方式回敬鲁本,“你那只眼不也还镶在脸上?” “啥?你说我这只眼?”听闻于此,鲁本伸手把他那只机械义眼扣了出来,“这里有电磁立场干扰,我这只眼等同于瞎的。” “行了,快装回去,怪吓人的。”恢复声带的马文可见不得这种自残行为,“你是没得玩了吗?” “你能说话了?”天裂对此很惊讶,“恢复的还挺快。” “迟早的事。” 马文没有解释这其中的缘由,简短的回答搞得天裂些微尴尬。 “现在怎么办?” 鲁本百无聊赖地询问道。 “等死。”理查德倒是直言不讳,“这鬼地方又没个地道,逃不出去。” “哎呦,乐观一点嘛,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鲁本好言相劝,“万一,你说,万一,万天舰炸了呢?” “你与其不切实际地幻想一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不如劝我乐观地等死。”理查德回怼的语气中充满讥讽,“好歹后者实际一点。” “啧,你这个人,真他妈悲观。” 接纳下理查德的消极情绪后,鲁本便不再发言。 “你的战甲有猫腻。”见自家两兄弟不成气候,马文向天裂发出对话邀请,“怎么说呢,啧,不太好形容。”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被羁押在此处的天裂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眼下,只要有点不顺心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原地爆发。 “听说过‘铁处女’吗?” “那可是一种很久之前的刑具,你提那玩意儿干嘛?” “你的战甲,被编译有‘铁处女’的自毁程序。”马文平静地补充,“说白了,你穿的不是战甲,是口移动的棺材。” “啥?!”得知消息的天裂发出响彻云霄的惊叹声,“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你忘了我的身份?”马文为震惊不已的天裂解释道,“当时咱俩短兵相接的时候,我尝试过黑入你的战甲以夺取主导权,可万万没想到在入侵失败的前提下还能有意外收获。这么说吧,现行天堑战甲的后台都不会设有你这种自毁程序,毕竟一套战甲造价昂贵,天堑宁愿让他们落入敌手再重新抢回来,都不愿意主动销毁。而你这套,啧,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 加之先前的极端情绪,得知实情的天裂更加恼火,以至于他差点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我们不会强迫你来我们这边,但是,在遇到抉择时,我希望你能想起今天你我之间的谈话。” 马文见天裂不言语,继续自顾自展开自己的攻势。 “啧,谢谢你的好意,不过......” “孙天裂!‘太上老君’要见你!” 本想说些什么的天裂被突如其来的叫喝声打断。循声望去,天裂只瞧见在“智锢之馆”微微敞开的大门前,站着几个手拿枷锁、全副武装的天堑士兵。 第39章 扯淡 天堑“炼丹炉”深处,隐藏着一扇低调的门,门上镶嵌着磨砂玻璃,透过玻璃可以隐约看见内部灯光闪烁。这就是“太上老君”孟毅的独立工作室,一个神秘却朴素的地方。 “进去!” 负责羁押天裂的士兵粗暴地将其推入孟毅的独立工作室。 “轻点!” 被解除限制的天裂冲门外咒骂一声,试图重新捡起被一路践踏的尊严。 “人呢?”天裂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半点活人的气息,“叫我过来,自己却玩消失?真不愧为天堑惯出来的臭毛病。” 嘴碎几句,天裂只得百无聊赖地在“太上老君”的私人空间内闲逛起来。 工作室内设有空气循环系统,会无时无刻感受到一股带着轻微机械气息的微风拂过。工作室的内部布局简洁而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高大且单面透光的玻璃窗户将外面的景色完美地融入室内,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繁忙的人造人生产线和器械加工区,但这一切在室内被柔和的灯光所映衬,宛如沙漠中的一方绿洲。 工作台上摆放着正悄无声息运转地、各种闪烁着微弱黄色光亮的、独属天堑的专利工具。一台体型和人类相仿的机械手臂则站在工作台前,手法细腻地操控着接通整个“炼丹炉”内网的全息界面,指尖的动作宛若在弹奏一曲华丽的古典交响乐。 工作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孟毅的成果和荣誉,酷似一座专为“名誉”构建的艺术展览馆。各种奖项、证书、展品构成了一个个精彩故事的节点,记录了孟毅在天堑科技领域的精彩旅程。其中,一块巨大的透明屏幕上正展示着她最新的创作:一款造型独特、似乎正在与虚拟用户互动的ai智能助手。 房间的一角被单独分离出来用作舒适的休息区,柔软的沙发和一架散发柔和光线的落地灯更是为此处搭建出了一处安静的避风港。这里不仅是休息的地方,也是灵感涌现的源泉。在这里,孟毅可以享受片刻宁静,思考更多具有创新意义的点子。 整个工作室弥漫着微妙的金属味道和微风拂过时带来的清新气息,将高级技术与天堑艺术审美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舒坦。”天裂大大咧咧地坐在工作室角落的沙发上,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不愧是‘太上老君’的独立办公室,就是阔绰。” “你在做什么?”结束手头工作的孟毅一推门便发现天裂正坐在自己的沙发上发呆,“你很清闲吗?” “不然呢?我能干嘛?出去把门口那二位负责看守我的天堑小杂种打一顿?”天裂略带讥讽地回应道,“我现在可是阶下囚,闲着不比闹事好?” “啧,是这个语气。”孟毅放下手中的资料和蓝图,径直走到天裂面前,“摘下头盔。” “你想做什么?”天裂看着孟毅直勾勾的眼神直发怵,“我告诉你啊,我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孟毅无奈地补充,“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活命?” “啥意思?” “有人给‘玉皇’的主机中上传了一段录像。”说着,孟毅在工作室内的大屏幕上打开了那段录像的拷贝,“你自己看。” “纯纯放屁!”粗略扫过几眼的天裂怒发冲冠,“就这粗制滥造的剪辑手法,那傻缺还真信了?” 天裂的怒火比以往来得更加猛烈,就连许久未开口的公主都差点没承受住他的情绪波动。 “所以我要帮你正名。”没等天裂反应过来,孟毅一把将嵌合在他颈部的头盔摘了下来,“果然是你。” “啥?你在说啥?”天裂被孟毅前言不搭后语的状态搞得一头雾水,“老哥,我读书少,你能不能解释下你刚刚牛头不对马嘴的发言?” “你定位器发出的信号在某一时间段突然消失,我们都以为你光荣战死了。”为天裂解释缘由的孟毅抽出贴合在工作台上的数据传输面板并接通他的头盔,“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套战甲里的操作员是否还是原来的家伙,毕竟,战甲的涂装也和原来不一样。” “听声音听不出来吗?” “你没听说过‘变声器’?”孟毅一边提取天裂头盔中的战事录像,一边继续为他解答,“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我们怎么可能不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换句话说,那老家伙在没搞清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地判了我的死刑?” “谁知道呢。”即将完成录像提取工作的孟毅瞥了眼脸上写满不可思议的天裂,“或许,他只是想杀鸡儆猴。” “看来,你们这天堑也不是一条心。”意识到什么的天裂长叹一口气,“这鬼地方,无论过多少年,都还是之前那副可悲的污龊样。” “给。”结束录像提取工作的孟毅将头盔重新交还给天裂,“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天裂对孟毅的善举深表怀疑,“说实在的,满打满算咱俩就见过一次面,我是真想不出你帮我的理由。” “不是帮你,是帮我那套战甲。”孟毅颇有惋惜地回应,“你要是死了,这套战甲可就得报废。” “为什么?因为我穿过?还是说,因为这上面有‘铁处女’的自毁程序?” “你!你都知道了?”孟毅瞪大眼睛看着心平气和地说出战甲机密的天裂,“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天裂捋着孟毅震惊不已的劲头顺势而下,“重要的是,这是谁的主意。” “怎么?猜不出来?”短暂的惊讶过后,孟毅迅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天堑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位刚从尼莫点归来的战争英雄,更何况,你还有一肚子委屈。” “啧,你们是真玩不起。” “别牵扯上我,我只是个技术工人。”孟毅顿顿,随后补充道,“而且只是个希望保留艺术品的技术工人。” “这套战甲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天裂对孟毅的执着很是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帮我删了那个自毁程序?” “其一,你这套战甲是天堑‘炼丹炉’几百年的科技结晶,堪称史诗级的艺术品,要是轻易将它报废,怎么对得起我们‘炼丹炉’全体工作人员的心血?其二,上头破天荒地要求我们给你这套战甲融合目前已知的星族科技。也就是说,你这套看似寻常的战甲,是人族科技和星族科技的集大成,独一无二。换作是你,你舍得让它落个报废的结果?不过,你那个后台程序是‘玉皇’亲手植入的,想删,你得找他。” “噗~”许久未开口的公主还是没忍住,“你瞅瞅,你们人族就是这副鸟样子。” “啧,真他妈的闹心。” 天裂这句话不仅回应了眼前自我感动的孟毅,也答复了公主的嘲讽。 “抱歉,这里禁止入内。” “滚开!” 沉默片刻,孟毅工作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第40章 幼稚 “你哪位?” 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天裂不由得警觉起来。 “王蔡,隶属天堑清源君部门管理。”趾高气昂的男人并没有正眼打量坐在一旁的天裂,“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找‘太上老君’。” 王蔡是一名外表普通的年轻男子,身材修长,皮肤如雪。然而,他的眼睛却总是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似乎在背后隐藏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他的头发黑如夜幕,整齐地梳理在额前,看起来一丝不苟。他总是穿着一身素净的深蓝色制服,无论是私人会议还是日常事务,他都会保持着无懈可击的仪容。 最引人注目的是,王蔡脸上似乎永远挂着微笑,但这笑容却是冷漠和机械的。他的眼神始终专注地注视着他的目标,仿佛能够洞悉眼前之人的每一个渴望和指令。这使得他在天堑清源君部门混得风生水起,不仅得到了部门上级的重用,更是让“玉皇”委以重任。 他的声音低沉却又尖锐,当他说话时,倾听者总是满脸愁容的怀疑他的嗓音是天生如此还是刻意为之。他从不发表个人意见,只是默默地执行上头的每一个命令,不论是多么荒谬或无理。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机械的优雅,宛若一台经过精心构造的精密仪器。 然而,在天堑中,与王蔡打过交道的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地怀疑王蔡是否真的是一个原生人族。一些传闻称,他可能是由人工智能和天堑“炼丹炉”科技共同生成的人造人,被制造出来是为了更完美地服侍天堑高层。而王蔡本人,似乎对这些猜测既不予证实也不予否认。 “你找我做什么?”孟毅疑惑地问道,“你家主子又缺狗链子了?” “注意你的措辞,‘老君’。”王蔡的气势依旧不减,“我现在是代表天堑高层在和你讲话,不要不识好歹。” “我就一技术工人,说破天你也只能把我撤职查办,真当我怕你?”孟毅收起方才整理出的录像资料,用同样的态度和语气回怼道,“不过是条狗,还他妈装的挺有骨气。”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王蔡的语气稍加缓和,“当然,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不介意‘炼丹炉’再换一任‘老君’。” “怎么?打算用搞死上一任的方法搞死我?你真觉得同样的招数可以重复利用第二次?”孟毅从工作台下取出一只传感手套并打开了机械臂的手动模式,“你觉得天堑会在乎你的一条狗命吗?” “当然不在乎。不过,如果他们在这里发现我的尸体,你又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呢?” “小子,你威胁我?” “不不不,尊敬的‘太上老君’,我怎么敢威胁你呢?”王蔡讥讽道,“我只是一条奉命前来的狗奴才,不值得您迁怒。但,您要是因为我冲撞了‘玉皇’,可就不太值当了。” “‘玉皇’?”听闻于此,孟毅暂时中断了与机械臂的关联,惊讶地询问道,“你现在还为‘玉皇’工作?” “承蒙他老人家抬举。”说着,王蔡从怀中取出一颗闪烁青色光芒的芯片,“这是他老人家特意嘱咐我送来的东西,还请您过目。” “这是,‘铁处女’的销毁芯片?”接过芯片的孟毅仔细端详,“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玉皇’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报废那套战甲,所以特意让我给你送来这块芯片。”王蔡瞥了眼坐在一旁看戏的天裂,继续补充道,“只是他老人家没想到,你会这么快通敌。” “通敌?你在说什么屁话?孙天裂什么时候被你们认定为敌人了?” “‘老君’,你在装糊涂吗?”王蔡看着工作室内仍在播放录像资料的屏幕,不屑地回应,“整个天堑,除过‘玉皇’,就属你的后台权限最高,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啧,你难道看不出来那段录像被恶意剪辑过?”孟毅将手中的芯片放在工作台上,并重新打开了机械臂的自动模式,“孙天裂肯定是被陷害的,这点你我心知肚明。” “你是说,‘玉皇’他老人家老眼昏花,难断是非?” 在转移话题和乱扣帽子方面,天堑培养的狗奴才做得确实不错。 “你,我......” 就这一句话,直噎得孟毅说不出话来。 “况且,你有没有想过,这很有可能是孙天裂早就策划好的行动?”血口喷人的王蔡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后逐渐靠近的天裂,“也许,他故意这样做是为了......” “我去你妈的!”还没等王蔡说完,忍无可忍的天裂便送了他一个满满当当的耳光,“你他妈的造谣也得分时候,真把我当空气啊?” “呸!”被扇倒在地的王蔡久久不能起身,只得先把嘴中的淤血吐出来,“你,你,你涉嫌殴打天堑高官,你......” “没打死你算你命好。”天裂丢下一句狠话后,径直跨过横在地上的王蔡,来到孟毅面前,“那个芯片,我能看看吗?” “天裂,我,我,我很抱歉。”得到芯片的孟毅对天裂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知道的,如果可以,我是只想尽可能相安无事地保留这套战甲。” “得,这鬼地方果然一个好人都没有。”天堑彻底对眼前的家伙心灰意冷,“一条人命都比不上这套破战甲。” “天裂,我希望你能明白,‘玉皇’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他既不会轻易退居,也不会轻易现身。现如今,他托人把这块芯片送来,意图已经很明确了。”孟毅挡在天裂身前,企图阻止天裂得到芯片,“所以,还请你原谅我的一时鲁莽。” “反正,我就必须死呗?” “天裂,我......” “打住,我不想听你狡辩。”相谈间,天裂猛地注意到孟毅身后的机械臂有些异样,“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那条机械臂,原来就是那样?” “你在说什么?”被天裂提示的孟毅疑惑地回头查看,“我去!要爆炸了!” 第41章 无间 在一片寂静的笼罩下,孟毅工作室的爆炸将整个天堑“炼丹炉”化为一片混沌的废墟。璀璨的灯火被这股无情的力量吞噬,只剩下残骸与瓦砾在黑暗中挣扎闪烁。烈焰的舞蹈在空气中留下悲壮的余晖,如同失落的精灵在生命力的顶峰黯然消逝。 “太上老君”的工作室曾是创意与机械的熔炉,而现在,它成了溢满惋惜和悲痛的瓦砾堆。熟悉的人声与嘈杂的机械振动都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沉寂与毁灭的凄凉。一度紧密相连的建筑墙壁被炸开,露出一片黑暗深渊,恰似通往未知宙域的漆黑通道。在废墟中,零散的机械碎片与电路残片如同星星般点缀,它们曾经是创造奇迹的构件,如今却变成了无助的痕迹。 工作室的设备和工具被冲击波抛得零散,精密的机械臂也难逃厄运,在空中肆意旋转。它本就陈旧的金属身躯在这次爆炸中被摧毁得支离破碎。工作台上的玻璃瓶和实验器具化为粉末,飘散着化学物质的浓烈气味。书架上的技术手册和设计图纸均化为灰烬,点缀在氧气浓度逐渐降低的空气中。 爆炸释放的冲击波摧毁了一切,窗户在瞬间成为精细的玻璃雨,四散飘洒。墙壁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破碎的石块与水泥块如同被巨人脚步踏碎后的瓦片,四处飞溅。废墟中的混乱让人难以辨认出曾经的结构,眼前的残骸又宛若一幅被神秘力量解构的拼图。 从破损的墙角渗出的烟雾缭绕其间,不仅弥漫着浓烈的金属气息,还带着一丝令人窒息的焦味。黯淡的光线难以穿透废墟的烟雾,使其形似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和谜团的幽暗迷宫。在这嘈杂的环境下,偶尔还能听到微弱的电子噪音,那是曾经充满活力的机器心脏此刻的哀鸣。 “抢救研究资料!快!”被天裂救出的孟毅迅速调整心态,积极投入到废墟的抢救工作中,“还能喘气的,还能走路的,都赶紧抢救自己手头的资料!能拿多少拿多少!” “呵,真对的起他的名号。”从瓦砾堆中起身的天裂掸掸战甲上的灰尘,“出了事儿居然不先救人。啧,这鬼地方的研究资料连个备份都没有?” “别动!”被天裂顺手救下的天堑士兵抬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自说自话的恩人,“我们怀疑你与这起爆炸有关!” “他妈的!你们的脑子被狗吃了?还是说,原本你们脖子上的那个玩意儿就是空荡荡的?”气不打一处来的天裂走到他们面前,依次给他们的后脑勺送上力度适当的拍击,“妈的,这不有脑仁吗?犯什么傻啊?妈的,我他妈的真是服了。” “你,咝~,你做什么?” 被敲击的士兵虽难掩痛感,但依旧尽职尽责。 “他妈的去找支援啊!”天裂属实是被眼前的两个傻小子搞得哭笑不得,“愣着干什么!你们难道指望那个从废墟中刨研究资料的老家伙救人?” “你趁乱逃跑怎么办?” 天堑士兵仍不依不饶。 “我的天,你们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就眼下这个时局,我他妈的能去哪儿?”天裂极力压制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得,反正我现在是个阶下囚,死多少人和我没太大关系。我就告诉你们一句话,越耽误时间,这些个科研人员、技术工人死的越多。” “......” 沉默片刻的天堑士兵最终还是开了窍,不过,天裂对此仍然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我说天堑怎么越战越败,越败越战,就这单兵素养,真活该被一群花花绿绿的外星人压制。” “天裂!队长!” 目送呆头呆脑的士兵离开后,另一位贵客不请自来。 “这儿发生什么事了?”满脸灰尘的雪馨跑在天裂面前,一边喘气一边询问,“有人恶意袭击‘炼丹炉’?” “我怎么知道?”天裂对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背叛自己又表现得毫无悔意的天堑医疗兵没有一点好感,“你看我像是战地记者吗?” “我本来是要去找你的,只不过中途突然听到这里传来爆炸声,便绕了个路。”缓过劲儿来的雪馨继续补充,“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看到你没事,我发自内心的高兴。” “所以,你找我做什么?”听闻雪馨的发言,天裂感到一阵恶寒直穿脊椎,“穿得还挺花哨,连衣裙还撕出两条大裂缝。怎么?打算联合你的小白脸一起羞辱我?” “我这是为了方便跑动。”露出两条大白腿的雪馨解释道,“毕竟,我怕再晚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你他妈到底想做什么?妈的,听得我脊背凉飕飕的。”雪馨的转变属实让天裂震惊不已,“你要想枪毙我,就麻烦你快一点,我可受不了你这语气和态度。” “我想救你。” “额,啊,哈哈哈哈哈......”天裂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然后呢,你是不是也看上我这套战甲了?” “什么意思?”雪馨脸上大写的疑惑,“你在说什么?” “得,看样子你另有所求。”天裂见雪馨呆傻的模样有几分可爱,遂为其解释道,“看到那个刨坟的老家伙了吗?他叫我来,就是打着救我这条烂命的旗号挽回我身上这套所谓的艺术品。可惜,工作室炸了,希望破灭了。” “这是好事,我觉得你可以再试试。” “试他妈的头啊!都是他妈的是一群光鲜亮丽的畜生。与其低三下四地求助他们,我不如光荣赴死。”说着,天裂瞅了眼身前的雪馨,“你说是吧,医疗兵?” “队长,我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事记恨我,可我这次来真是帮你的。” 尽管雪馨态度诚恳,可队长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背叛过自己的家伙。 “你图什么呢?”天裂对此很是不解,“我是说,那个老家伙图我的战甲,你又图我身上的什么呢?不会是遗传基因吧?” “我来赎罪。”雪馨忏悔地说道,“我只是想挽救我以前犯下的过错。” “丫头,你这套说辞我听过太多。”天裂对雪馨的悔过毫不在意,甚至有些不屑,“你赎罪,究竟是为了安慰自己的虚荣心,还是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赎罪,我觉得,你比我更清楚。” “队长,我......” “打住,再狡辩下去,你这场名为‘赎罪’的表演只会陷入哗众取宠的漩涡中无法自拔。”说着,天裂转身打算重新回到牢房,“丫头,去找个傻子骗吧,最好还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傻子。” “......” 被拒绝的雪馨不再说些什么,手足无措的她只得垂下自己曾经高傲的头颅,陷入无限的自责当中。 “这是什么?”感觉脚下踩到什么的天裂挪过身子弯下腰去,“我寻思踩到那个高官的尸体了呢,原来是张名牌。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狗官溜得是真快。” “天堑合法公民,雪馨......”瞅了眼上面的内容,天裂稍有怨气地转身,将手中的名牌递给目光呆滞的雪馨,“给,自己的东西还能丢在这种鬼地方,心是真大。” “我的,名牌?” 看着天裂递来的、熟悉的名牌,雪馨瞬间激灵,仿佛整个身体被电击一般。 “两清了啊,以后离我......” “慢着,队长!”接过名牌的雪馨大声叫住准备离开的天裂,“有些事你必须得了解一下!” 第42章 恶灵附身 “万天”舰内,爆炸引起的警报声依旧肆意宣泄。 在与一批批前往案发现场的天堑士兵擦肩而过后,负责“押送”天裂的雪馨找到一处相对僻静且没有监视器的地方。 “我说,你就不能先去换个衣服吗?”天裂对衣衫不整、露着两条白嫩大腿的雪馨如是说,“你不觉得有点伤风败俗吗?好端端的连衣裙都快被你穿成旗袍了!” “最近的更衣室在几千米开外,有这功夫,不如静下心来商量商量对策。” 雪馨选择性地忽略了天裂的批评,自顾自将他拉到无人经过的角落中。 “那就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为掩人耳目,天裂不得不重新带上沉重的枷锁,“希望是些有用的消息。” “你看这个。”雪馨举起扭曲变形的名牌,严肃地补充道,“这是我还未注册登记的身份名牌。” “还未注册登记?”天裂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前可能是在编故事的雪馨,“这么说,你在天堑连个合法身份都没有?” “对。” “对你个头!”天裂反驳道,“没有合法身份怎么参的军?真当我是个不谙世事的老古董啊!” “队长,日核计划关于人造人合法权益安排细则那几页你一眼都没看?”雪馨也对眼前这位五大三粗的汉子略微无奈,“人造人要想获得天堑的合法公民身份,必须义务服兵役五年。” “啥意思?我怎么有点迷糊。”天裂疑惑地打量着同自己对话的雪馨,心头不由得一颤,“你是说,你是人造人?” “不相信吗?”雪馨见天裂依然半信半疑,索性撸起袖子,掀开了覆盖在小臂内侧的人造皮肤,“来,你看仔细,这是我的自爆按钮。想必你们原生人族身上不会长这种玩意儿。” “你,我的天,你真是......”暴露在空气的机械零件和人造肌肉让天裂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家伙就是天堑的人造人,“也就是说,之前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个现代科技的产物?” “队长,我说过,当年星族差点把整个太阳系的原生人族打没。”雪馨重新打理好手臂,心平气和地补充道,“后来幸存的人们为了在短时间内弥补人数劣势,才将人造人的相关技术从黑市提取出来。我们这些机器,或者说类人,自诞生起就没有人权,除非为天堑高层无怨无悔地卖命,否则,到死都混不上一个所谓的合法公民身份。” “没想过反抗?” “反抗?我们倒也想。”说着,雪馨捏碎手中的名牌,“程序是他们写的,后台是它们植入的,就连头发都是他们批量安置的,我们能怎么办?况且人造人当中也不团结,有些家伙为了获得合法身份,不惜残害自己的队友。” “听着咋这么耳熟呢?”天裂不怀好意地瞥了眼雪馨,“还有,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就不怕那些个所谓的后台程序发现你的所作所为?还是说,你帮我是刻意为之,其实背后是想套出些只有我才知道其他情报?” “队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并不是我原本的意思。”雪馨自己百口莫辩,“我也没想到上头那群大腹便便的家伙言而无信。”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天裂倒要看看雪馨可以为自己辩解到什么程度。 “队长,你要怎样才可以相信我?”察觉到天裂态度的雪馨万般无奈地说,“我,我,我,唉~” 涌到嘴边的千言万语最终被雪馨生硬地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声叹息荡漾在自己的心头。 “天裂,天裂。”看戏许久的公主向天裂耳语道,“我知道你还想多活两年,这种时候,就先别怄气了吧?” “怄气?我这可不叫怄气。”与公主接通神经的天裂提出自己的观点,“我这叫合理怀疑。我可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傻子轻易相信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 “我有主意可以打消你的顾虑。”公主的语气些微自豪,“让我上她的身。” “呵,主意确实不错,放在以前,我肯定会不假思索地同意。”天裂语峰一转,简明了当地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过,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反正也得在牢里呆着,与其我和你绑定在一起浪费时间,不如让我出来找找其他出路。”公主为天裂解释道,“顺利的话,救出你的同时,咱们还可以在这里大闹一场。” “要是不顺利呢?” “没有不顺利这一说。”公主些微嗔怪,“你说你,还有脸骂别人消极?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话我就放在这儿了,有希望总比没有强,你要不乐意干,那我可不介意之后换个宿主。” “......” 思索片刻,理清利害关系后,天裂最终决定采纳公主的提议。 “行,就这样吧。”答应公主的天裂随即询问站在自己身旁仍自怨自艾的雪馨,“丫头,你说你是来帮我的对吧?” “是的,队长。” “那我让你帮我个忙,可以不?” “可以!” 雪馨对天裂态度的转变很是吃惊,可眼下她并没有太多精力去考虑这种事情。 “我想,你应该认识她。” 还没等天裂说完,公主便抢先一步脱离他的左臂,渗透出战甲,来在了雪馨面前。 “队长,你想做什么?”尽管很害怕,雪馨却依旧坚定不移地坚持自己的选择,“你是想让他吃掉我吗?” “不,你误会了。”天裂耐心地为稍加发抖的雪馨解释,“我是想让你们合二为一。” “队长,难不成,你要托孤了?” 很显然,雪馨没有抓住重点。 “托孤?我托个屁的孤!”气不打一处来的天裂极尽全力压制自己被打着的怒火,“我是想让她协助你。” “这么说,队长,你相信我了?” “还没有。”天裂回绝得十分果断,“你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她仍会吃了你。不过,我希望我没看走眼,我也希望再见面时你不会变成一坨被消化排泄出来的垃圾。” “当然!队长!这次,我一定会帮你洗刷罪名!” “你开心就好。” 第43章 天狗 天堑清源君部门的最高领导人“二郎真君”正呆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平静地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这个办公室隐藏在天堑清源君部门的最高层,周围由玻璃窗覆盖,可以让使用者俯瞰和监视整个部门的工作运转。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光滑的地板上,将“二郎真君”的办公室点缀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办公室的门由强化合金制成,无需传统的钥匙或电子锁,只需要一声独特的轻响,门便无声地打开。一进门,会被淡淡的香气迎接,那是由壁橱里放置的一排植物释放出来的。这些植物不需要土壤,它们悬浮在透明的气囊里,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二郎真君”的办公桌是一块巨大的透明玻璃,它位于房间中央,宛若在空中悬停。桌子下方有一排灯光,能够以不同的颜色和强度照亮整个桌面。这个桌子上散落着各种“二郎真君”收集的小道具,如迷你太空飞船模型、3d打印的星球和虚拟现实头盔等。 在办公室的一侧,有一个巨大的液晶窗,通过它可以看到浩渺的星空。窗户后面是一个全景虚拟现实设备,可以将使用者带入他们自己构造出来的内心世界,让他们亲自探索或安抚自己的过往和伤疤。 办公室中有一张舒适的躺椅,是“二郎真君”的小憩之地。这把椅子可以自动调整形状,以适应他的身体,让他在休息时保持最舒适的姿势。此外,房间中还有一个多功能冰箱,里面不仅存放着品类齐全的饮品和食物,还镶嵌有一台自动咖啡机。 “抱歉,我迟到了。” 从“炼丹炉”爆炸中逃出来的王蔡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二郎真君”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而是先回了趟自己的住所,把自己的灰头土脸从头到尾洗了一遍。 “人没事就好。” “二郎真君”品咂一口桌上的浓茶,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汇报工作的“啸天”。 “‘炼丹炉’爆炸的余波还挺大。” “是的,老大。”王蔡急忙接住自己主子丢来的话茬,生怕有一点闪失,“可,可是......” “我说了多少遍了?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没有外人,为什么这么拘谨呢?不要叫我‘老大’,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可,老,不,杨坚大人,我,我还是......” “得,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杨坚本想拉近一下与下属的距离,但他们之间那道人造沟渠已经深不见底,“言归正传,孙天裂死了吗?” “没,没,没有,杨坚大人。”王蔡颤颤巍巍地说出实情,“他还活得好好的。” “怎么?技术人员提供的芯片威力不够?”杨坚仔细品味着王蔡提供的情报,“按理来说,‘炼丹炉’都炸成那样了,孙天裂一点损伤都没有?” “孙天裂,他,他并没有安装芯片。”王蔡顿顿,换了另一种说法,“‘老君’没有为孙天裂进行‘铁处女’的销毁工作。” “啧。”杨坚紧皱眉头,极不情愿地咂嘴一声,“我就知道,‘太上老君’没那个胆子。” “杨坚大人,‘老君’他在我们行动之前,率先联系过孙天裂。”觉知氛围不对的王蔡又向自家主子提供了一条线索,“他害怕孙天裂死后,那套战甲被销毁,所以,在此之前,他特意把孙天裂从牢里接了出来。” “那老家伙,考虑得还挺全面。看样子,他心里十分清楚‘玉皇’对这件破事儿的态度。”杨坚起身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柄添满烟丝的烟斗,自顾自抽了起来,“仔细想想,如果我们没有干涉那个老家伙的行动,是不是可以一石二鸟呢?” “杨坚大人,的确有可能,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王蔡分析道,“‘炼丹炉’的爆炸可不是小事。按我们之前的计划,我们可以把这一恐怖袭击全部推到被炸死的孙天裂身上,但,眼下,恐怕‘玉皇’会亲自介入调查。” “啧,这事儿,怨我。”杨坚倒是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失败,“我不该那么着急的,以至于忽略了‘太上老君’对研究成果的痴迷程度。” “说到‘研究成果’,杨坚大人,您要‘鹰巢’关于‘蚊蜂’的研究资料做什么?”王蔡对杨坚这一举动十分不解,“要是上头发现我们私藏这些资料......” “他们发现不了,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想发现。”杨坚缓缓吐出方才深吸一口的烟气,“别忘了咱们是做什么的。就算上头追责,找几个没有合法身份的人造人顶罪就行,查不到咱们头上。” “不愧是杨坚大人,心思就是缜密。” “少拍马屁,我可不吃这一套。”看穿王蔡小心思的杨坚继续补充道,“话说,‘玉皇’不是让你给那个人造人姑娘传达任务信息吗?怎么样了?她是个什么想法?” “一开始还很抗拒,不过,在小人一通威逼利诱下,她最终答应下来。” “哦?是吗?”杨坚怀疑地打量着眼前自卖自夸的王蔡,“人造人在程序设计上早已和原生人族无异,你就这么相信她?” “杨坚大人,您忘了他们有后台程序了吗?”王蔡胸有成竹地为自家主子解释自己的用意,“就算她有所反意,我们也可以远程操控、甚至废了她,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希望如此。”杨坚倒掉烟斗中的残渣,将桌上的浓茶一饮而尽,“我们这一盘大棋可容不下另一个差错了,成功与否,全在于你我接下来的安排。” “大人所言极是。” “对了,那个人造人的名牌,你还带着吗?” “大人,你要给她合法身份吗?” “我只是尽可能拉拢一切可以为自己所用的有生力量。”杨坚解释道,“多一份力,就多一份保障。” “好的,大......”刚把手伸入怀中的王蔡突然意识到自己来之前换了一身行头,“大人,名牌不在我这套衣服里,如果您着急的话,我马上帮您取来。” “不着急,刚吃一堑,不得长一智?”杨坚整理下思绪,继续说,“眼下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记得保证联络畅通就行。” “好的,大人。”稍作应承,王蔡转身离开时,脑中多出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不过,大人,您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事到如今,你终于有所警觉。”见王蔡发问,杨坚也不打算继续隐瞒,“我这样做,只是想让那群家伙血债血偿。” 第44章 随缘 天堑监牢内,天裂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单间。 “一个人回来的?”百无聊赖的鲁本属实无法安静片刻,“负责押送你的士兵呢?怎么不见他们送送你?” “门口,不方便进来,她们另有安排。”天裂将装模做样的枷锁丢在一边,略微疲惫地瘫坐在地上,“这玩意儿真他妈的沉。” “我去!老大哥可以呀,这玩意儿也撬得开。”鲁本打趣道,“得亏去的不是我,不然我也得戴个这玩意儿回来。” “少贫。”失去一条胳膊的天裂并不想和鲁本拌嘴,“我这属于事出有因,不该问的,就别问。” “刚才那声爆炸,是你搞的吗?”理查德接替抓不住重点的鲁本,严肃地询问道,“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怎么,‘炼丹炉’的那个老家伙图谋不轨?” “可以这么说。”天裂无奈地解释,“得亏那个破地方发生了爆炸,不然,你们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这么严重?”理查德怀疑地打量着天裂,“难怪爆炸余波能传递到这里。” “我可没说是我干的啊,你可不要瞎琢磨。”觉知理查德没有彻底理解自己方才的一番话,天裂急忙补充道,“鬼知道他那个工作室为什么会爆炸,我更趋向于报应使然。” “队长,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去去去!少来这套!”天裂十分反感理查德的妄自揣测,“满嘴顺口溜,咋?打算在天堑考个编制?” “前提是他们得放我出去。”理查德紧绷的情绪稍加舒缓,“就像你一样,队长。” “放你出去?然后呢?然后再定点爆破另一个地方?”天裂毫不留情地反驳道,“这鬼地方够乱了,咱还是消停点吧。” “所以,队长,你承认之前的爆炸与你有关喽?” “你妈的!我他妈的就多余和你聊闲天。”气不打一处来的天裂撑起身子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空口诬陷自己的理查德,“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你说你,活了几百个地球纪年,怎么还是一副幼稚的鬼样子?这么些年你就没学点有用的东西?” “学了,当然学了,学到老,活到老嘛。”理查德的气势丝毫没有受到天裂影响,“我学的《鬼谷子》,专门套别人话的那种。” “......” 于此,深知自己被下套的天裂不再发言。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位消瘦的火柴棍能有如此学问,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话说,你左胳膊怎么了?”察觉到天裂左臂异样的鲁本好奇地发问,“怎么耷拉下去了?” “受了点伤。” 还是老样子,天裂自然不能让他们知晓虫族公主的存在,所以他一如往常地撒了个谎。 “被自己装的炸弹伤到了?” 要说理查德是阴险狡诈的话,鲁本就是现学现卖、东施效颦。 “啊,是是是,我用硫磺、硝酸钾、甘油和硝酸做了几个炸弹,把‘炼丹炉’炸了个底朝天,满意了吗?” “啧,你这个人,怎么不识逗呢?” 鲁本见天裂情绪略微失控,便不再谈论“炼丹炉”爆炸的事情。 “话说,马文呢?怎么没见到他?”震慑住兄弟二人的天裂情绪稍加平复,“他也被带走了?” “前后脚的事。”鲁本接过话茬,为天裂解释道,“你前脚刚走不久,后面就有人过来带走了马文。” “你们就不担心他出点岔子?” “担心,很担心,可有什么用呢?这里是天堑的地盘,我们担心有用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尽管鲁本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现状,可他的语气中依旧充满不甘。 “按照马文的说法,天堑有他安插的眼线。”理查德顺着鲁本挑起的话题继续补充,“我觉得,他应该会没事。” “天堑还有你们的眼线?”天裂不可思议地回应道,“好家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队长,这是在打仗,不是过家家,该有的我们自然会有。”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在低估你们的谍战手段。”天裂顿顿,随后略带嘲讽地说,“我只是在感慨,天堑都快被渗透成筛子了。” “树大招风,这很正常。” “确实如......” “进去!” 对社交礼仪一窍不通的天堑士兵总是喜欢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突然冒出并扰乱周遭原有的氛围。 “马文!”见自己的手足兄弟浑身是伤,鲁本不由得叫喊起来,“你们这群混蛋!我他妈的一定会把你们千刀万剐!” 马文,曾经那位风华绝代的改造人战士,现在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宛如一尊被破坏、遗弃的雕塑,遍体鳞伤。他的皮肤已不再是生机勃勃的肤色,而是被深紫色的瘀伤和伤痕覆盖,如同一幅古老而悲伤的画作,描绘着他过去的辉煌和现在的苦痛。 那曾经修长的手指,如今已经扭曲成了怪异的形状,指甲底下尽是干裂的血迹,仿佛是恶魔本身对他的残酷戏弄。这双手曾经创造了无数奇迹,如今却成了不再听从主人命令的叛逆俘虏。 黑色的瘀痕延伸到他的双眼,让本来晶莹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这双被机械义体化的眼睛曾给予过他希望,可现在,它们只能像是被囚禁的孱弱天使一般,凝视着这座冷酷的狱牢。 他的嘴唇干裂开来,发出嘶哑的声音,声音在死寂的天堑牢房中徘徊,恰似恶灵的呢喃。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战士,如今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低语,他的话语好像已经被无情剥夺,只剩下空洞的杂音,填充在千疮百孔的躯体中。 “省省力气吧,也许下一个就是你。” 负责押送的士兵并没有理会鲁本的狂怒,将昏迷不醒的马文按部就班地送进他自己的单间后,便转身离开。 “马文!马文!” 可惜,鲁本撕心裂肺的呼唤换不回马文的苏醒。 第45章 身弱 天堑人造人宿舍大厅是一个充满极简主义氛围的空间。高耸的玻璃墙将外界景色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大厅内,其他区域的霓虹灯和飞行载具在不断变化行进中交织成绚丽的光影,犹如星空中璀璨的星群。地板则采用了反重力材料,走在上面恰似漫步太空,脚下的轻盈让人感觉仿佛在水面漫步。 进入大厅内部,会感受到一股温暖而现代的氛围扑面而来。大厅宽敞明亮,圆形的天花板上悬浮着绚烂的星空投影,好似置身于银河之中。周遭的墙壁上装饰着人造人战士们的壮丽事迹,每幅画面都伴随着激励人心的励志格言,让参观者不禁产生崇敬之情。 宿舍内的走廊错综复杂,连接着各个训练区域、休息室和个人居住单元。走廊两侧是通透的玻璃墙,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在训练区域里,人造人战士们正在进行虚拟cqb射击训练。 休息室是战士们放松的场所,宽大的窗户外是一座美丽的花园,仿佛隔绝了喧嚣的流水线似的工作,让人心静如水。战士们可以在这里阅读书籍、观看电影,或者与同伴交流分享彼此的战斗经验。墙上的投影装置则可以实时显示不同战区的动态,让他们随时了解到天堑的战争局势。 个人居住单元被设计得溢满温馨感。每个战士都有一个独立的居住空间,其配备的天堑科技控制面板可以调节光线、温度、声音等各种环境参数。有的房间以抽象式的几何形状为主,墙壁呈现出虚幻的光影变化,宛如一个梦幻般的次元。另一些房间则更偏向自然元素,墙壁覆盖着荧光植物,微微发光的叶片在黑暗中散发出淡淡的荧光,颇有一种敬畏的气息。床铺采用智能材料,可以根据战士的体温和体形调整软硬程度,确保他们能够获得最佳的休息。 “好多自助餐!”附身雪馨的公主极力压制自己滔天的食欲,“啧,啧啧啧,可惜,都是些皮包骨,骨头还有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 “你哪来这么多话?”进入自己房间的雪馨一边利索地更衣,一边无奈地回应公主,“咱们可不是来消遣的!” “不是来消遣的?那你回来做什么?换衣服不是有更衣室吗?”公主打趣道,“要我说,你这身破烂的‘旗袍’也不是不能看,到时候你见到高官,随机应变一下,露出你那两条鲜嫩多汁的大腿勾引一番,救天裂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个头不大,鬼点子不少。”换好便装的雪馨反驳道,“更衣室可不是人造人可以随意出入的。” “换个衣服还有说法?果然,不怪天裂对你们嗤之以鼻,你们这鬼地方就是这副狗看了都摇头的尿性。” “你不懂不要乱讲,人造人去更衣室可不只是为了在身上披几块好看的破布。”雪馨从抽屉中取出自卫用的手枪,插入挂在胸前的枪套中,“我们去那个随时都有可能被偷窥的鬼地方还为了换血。” “换血?好端端的换什么血,就不怕感染上什么千奇百怪的疑难杂症?” “又是一个不仔细阅读日核计划的愣头青。”捯饬好自身的雪馨推门出发,“不过,也不怨你,毕竟你连个眼睛都没有。” “展开讲讲?”公主对人族这一浪费食材的举动十分好奇,“换掉的血去哪里了呢?” “你怎么尽想着吃?”雪馨唉叹一口气,心中堆积满数不尽的愁绪,“天堑没有合法身份的人造人在服满五年兵役前,体内流的是‘炼丹炉’精心制作的电解质液。尽管这种电解质液和原生人族体内流淌的血液有本质不同,但他们都可以实现氧合、营养输送、废物处理、免疫、凝固和传递信息等功能,因此人造人和原生人族在能力和外观上不会存在太大差异。” “啊,然后呢?” 公主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我这不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雪馨继续解释道,“像我这种服满五年兵役的人造人,便可以选择到指定更衣室进行换血。这个所谓的‘换血’,顾名思义,换原生人族的血。” “哪个原生人族会疯到给你们献血?” “不是献来的血。”雪馨略微沉重地说,“移植的是当年试药那批人留存下来的骨髓。” “没有适配的问题吗?” “人造人可没有排异这一说,是个能用的零件就行。” “啧,疯子,疯子,全他妈的都是疯子!”公主感慨道,“好端端的粮食啊!你们可真会糟蹋!” “你的关注点为什么总是在吃上?”雪馨反问道,“不觉得这很残忍吗?” “关我屁事。我一虫族公主,还在乎你们人族怎么自相残杀?你们人多人少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产粮丰收与否的问题,还指望我们同情你们?”公主顿顿,像是想起点什么,“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之前在鹰巢,那个多嘴的鲁本说,直白暴露在空气中感染毒素的天堑士兵,是回不来的。直到现在,我才解开这个疑惑。”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换血?”听闻于此,雪馨顺着公主的话茬补充,“原生人族和人造人可谓是势不两立的两个群体,我可不想轻易招惹他们。” “窝里斗你们全宇宙称第二,都没种族敢称第一。”公主讥讽道,“屁大点的人口,屁事还不少。正如我的老相好所说,你们是吃屎长大的。” “孙天裂队长所言极是,我对此深表赞同。” 这二位不同种族的雌性因为天裂曾经的一句抱怨莫名其妙地站在了同一阵营。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有不满五年兵役的人造人或原生人感染毒素,是不是得就地火化?” “只有人造人会被迫销毁。”雪馨调整语序,继续补充,“现在装备最差、冲在最前线的几乎全是天堑的人造人,而‘尊贵’的原生人则会躲在他们厚重坚实的战甲里指挥战事。” “啧,想吃点好的还得费尽心思地开罐头,真难为人。” “我和你聊不到一块去!” “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接通雪馨神经的那条血线不由得发颤,“别生气哈。” “我算是知道天裂队长每天的生活了。” “这叫什么话,我俩好歹能打个来回,你完全是......” 话刚到嘴边,连接雪馨视觉系统的公主猛地发现身前站了位熟悉的小鲜肉。 “你这身衣服不错。” 王蔡堵在雪馨面前如是说。 “咋?下半生骚扰难耐,来人造人宿舍找乐子?” 雪馨毫不客气地回怼。 “对,是找乐子。”王蔡气势丝毫不减,“主要是找你。” 第46章 恶意 王蔡的个人办公室常年散发着几缕阴森恐怖的味道。 当门打开时,一股冰冷的寒气会从脚踝处爬满全身。走进办公室,则会立刻感受到墙壁投射出的钢铁般的冷意,仿佛时间在这里被冻结。阴冷的墙壁被镶嵌有深黑色的金属板,在微弱蓝色光线的映衬下,形成一种阴森的美感。 室内由暗色金属和皮革制成的家具简洁而严肃。一张庞大的老式黑色方桌占据了房间的中央,上面散落着各种科技装置,闪烁着红色和绿色的指示灯光。 桌上摆放着一台复杂的虚拟控制面板,上面布满了各种天堑科技的符号和按钮。这个控制面板似乎连接着房间中各种未知装置的核心,而那些装置则用银色的管道蔓延在房间的角落,散发出微弱的机械嗡鸣声。 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设备。奇形怪状的监视器在不断闪烁橙色的荧光,显示着来自星际间的信息流。庞大的机械臂伸展出来,带着不知名的器械,宛如恐怖的外科手术工具,准备进行某种骇人听闻的操作。 屋角的一盏灯投射出柔和的光晕,照亮了一个独特的物件:一块由透明水晶制成的立方体,内部仿佛有星云在流动。这块不属于天堑人族科技的造物,名为灵探针,能够深入受审者的内心世界,将记忆、情感和恐惧都剖析得一览无余。不过,很可惜,失去内核动力的它,现在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摆设。 房间的一侧,有一扇厚重的暗门,门后隐藏着一间密室,那是进行更深度审讯的地方。据天堑内部传言,在那里,受审者的痛苦会在虚无中无尽回响。 “都说你这个地方跟十八层地狱似的,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跟随王蔡进入室内的雪馨如上总结。 “过奖。”王蔡面无表情地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请坐。” “你觉得我在夸你?”惊讶之余的雪馨更多的是愤慨,“你这鬼地方谁敢落脚?我可没有在审讯室里安然自得的强大心脏。” “放心,我只是想简单地问一个问题。”王蔡双手交叉,眼神示意雪馨尽快坐到指定位置,“你也不希望那只机械臂重重地砸到你身上吧?” “呵,入戏还挺快。”对局势持观望态度的雪馨打算将计就计,试探试探王蔡的底线,顺便套取一些有利情报,“说吧,你想问什么。” “那张身份名牌,是不是在你那里?” 王蔡开门见山,并不想在眼前这个人造人玩偶上浪费时间。 “不在。”雪馨回答得很干脆,“我连近你身的机会都没有,上哪儿偷名牌?” 要说雪馨撒谎,其实也算不上。她只不过是将丢弃名牌的事实强硬地颠倒在偷取名牌之前。换句话说,她说的是实话,但同时这句实话又为她创造出另一个难以察觉谎言。正所谓,用事实捏造“事实”,便是以上这种做法。 “嘴硬?”王蔡根本不相信雪馨的一面之词,“除了你,谁还会在乎那张垃圾?” “垃圾?”雪馨些微恼怒,“这点你说对了。对于你们原生人族来说,那确实是一张垃圾,一张许多人造人奋斗许久都换不来的垃圾。我也没想到,曾经的自己居然会头脑简单到相信你们的鬼话。” “所以,那张名牌到底在不在你那里?” 王蔡气势不减,依旧咄咄逼人。 “你耳朵聋了?我说没有!”显露出怒色的雪馨冲王蔡大声叫喊道,“他妈的,我真该在人造人宿舍大厅一枪崩了你!横竖都是个死,杀了你我还能给阎王带个伴手礼。” “坐下。”见雪馨起身要走,王蔡激活座椅上的开关将其束缚,“我说过你能走吗?” “你他妈的想做什么!”雪馨奋力挣扎道,“你就这么喜欢老娘这一条烂命?” “可惜,真是可惜,你这姑娘哪都好,就是嘴上不干净。” “去你妈的!” “我原本打算在你老老实实认错后,给你的合法身份进行注册。”说着,王蔡起身走向那道暗门,“可惜,你亲手毁了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他妈的丢了东西怨我?什么强盗逻辑!”雪馨怒骂道,“因为一个垃圾,你还想弄死我?” “不是因为那张垃圾。”王蔡平静地说,“而是因为你的不忠。” “去你妈的不忠!去你妈的!” 王蔡毫不在意雪馨的粗口,按部就班地打开了面前的暗门。 “我的,头盔?”雪馨不经意地一瞥,便发现了藏匿在暗门后的自己的武器装备,“我的头盔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的好姑娘,还不明白吗?”王蔡径直走入暗门,取出一个手提箱,“你一直都是‘刀斧手’,一直都在被当枪使。” “这么说,你,还有你背后的......” 此时,雪馨的大脑如同被电击一般,一片空白。 “打住,我不想跟你废话。”王蔡将手提箱优雅地摆放在雪馨目光能及的位置,“啧,啧啧啧,真是可惜呀,这么听话的一个人造人,今天就要在天堑彻底消失了。” “......” 受到刺激的雪馨目光呆滞,双眼出神,宛若灵魂出窍,徒留躯体受苦。 “原本我还可以叫你一声‘同事’,现在看来,都是我痴心妄想。”王蔡打开手提箱,从中取出一管精心调试好的针剂,“难得杨坚大人那么赏识你,你却辜负了他的期望,更辜负了我的信任。啧,人造人263号,祝你做个好梦。” 语毕,王蔡提起针筒,准备注射可以破坏人造人机能的烈性毒素。 “不过,在你彻底死之前,我还能好好爽一爽。” “喂,小鲜肉。”早已饥渴难耐的公主眼见事态急转直下,不得不现出真身,亲自出马,“你看,我美吗?” “你,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世面的王蔡被公主吓得不轻。 “嘘~”公主柔和地安慰道,“放心,不会痛的,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咬掉你的脑袋!” 第47章 清醒 破碎的残影在墙壁上舞动,宛如鬼魅的幻象,平添几分诡谲的悬疑。方桌上铺着陈旧的摆设,沧桑的纹路似乎在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流转,而此刻,它已然成了鲜血的见证者。 王蔡的头颅,曾经还算充满生气的容颜,此刻被撕裂得面目全非——裂口处鲜血横流,流淌成一幅残忍的肖像。那残缺的双眼仿佛还带着死者生前最后的惊恐,像是在述说着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鲜红的血液从断颈处喷涌而出,如同绽放开来的猩红玫瑰,瞬间将整个房间的氛围染得诡异且残酷。头颅和身体分离的刹那,似乎带着一丝无法释怀的痛苦。 鲜血在地板上汇集,形成一滩扩散开的血迹,恰似一幅具有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抽象艺术作品,将生命的残酷和美丽交织在一起。室内的光线映照在血迹上,显得更加诡异而耀眼。 整个场景好似被定格在这一瞬间,时间则凝聚在喷溅而出的每一滴血液中。房间内弥漫着铁锈和肉腥的气息,让人无法忽视那股恶心的感觉。而那颗横陈的头颅,仍然凝视着前方,似乎在试图找寻一丝生存的希望,然而它注定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哕~”品尝过小鲜肉肉质的公主止不住地干呕,“这什么味儿?又苦又涩又柴。我还以为天堑的原生人族有多好吃呢,原来是这副德性。” “......” 深受打击的雪馨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身前支离破碎的王蔡。 “果然。天裂说的没错,你们都是吃屎长大的。”见雪馨不回话,公主继续自言自语道,“还是天裂的血香啊。尽管他是位基因改造的战士,可他的血香甜顺滑,一点异味都没有。” “......” “该怎么处理这个家伙呢?真是头大。”自顾自埋怨着,原始形态的公主转身试探性地询问“灵魂出窍”的雪馨,“喂!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 雪馨仍一言不发。 “我真是受够了。”公主无奈地拟态出一条粗壮的臂膀,给雪馨送去结实有力的一耳光,“还活着没有?” “噗!” 这一耳光的力度可能稍微有点大,以至于给卡在雪馨喉部深处的浓痰打了出来。 “好家伙,人造人也有这玩意儿。” 公主好奇地打量着飞扑在地上、混杂着血液和些微油性物质的生物废料,如上总结。 “你做什么!”嘴角渗出几缕鲜血的雪馨怒斥道,“你也想对我赶尽杀绝?” “我只想看看你是否还活着。”公主收回拟态成型的手臂,身手矫健地蹦到王蔡办公室的方桌上,“你这副鬼样子,谁知道你有没有被吓死。” “活着呢,死不了。”舔舐下带血的嘴角,雪馨回怼道,“能不能先给我松绑?” “好说。”公主凭借模糊的记忆模仿王蔡的动作,在方桌上按下一个看似熟悉的按钮,“应该是这个。” “额,你确定吗?”被束缚在座椅上的雪馨并没有得到解脱,“先不谈我为什么还困在这里,我头顶上那个带锯齿的机械臂好像被启动了。” “我再试试。” 公主倒是处变不惊,可她却没注意到,那只悬在雪馨头顶的机械臂正逐渐下降。 “喂!你不会是想搞死我吧!”雪馨刚平稳落地不久的心又被提到嗓子眼,“得,刚逃虎穴,又进狼窝。” “稍等哈。”于此,公主索性放开手脚,胡乱按动方桌上的按钮,“我就不信了。” “姐妹儿,你要实在不懂的话,直接帮我劈开束缚不行吗?”眼瞅来自友军的天罚缓慢靠近自己的额头,雪馨也慌了阵脚,“这玩意儿虽然是金属做的,但薄如蝉翼,应该可以借助外力强行打开。” “不行。”公主很果断地回绝了雪馨的提议,“饿着呢,没力气。” “我亲爱的大姐呀!我都快被锯成两半了,你怎么还在乎这些?” 雪馨在座椅上更加吃力地挣扎道。 “应该,是这个!” 试过桌面上的全部按钮后,公主猛地发现桌面下方还有一个被藏起来的触点。 “唉~”雪馨无奈地叹气道,“老天保......” 话还没说完,雪馨头顶的机械臂在公主的一通胡乱操作下径直奔向王蔡的尸体。 “解开了?” 与此同时,雪馨的束缚也迎刃而解。 “呸呸呸!”被溅得一身血的公主急忙将王蔡的脏血排出体外,“这家伙的血真脏。” “真谢谢你啊。”惊魂未定的雪馨从座椅上起身,用手抹去打在自己脸上的血迹,“要不是因为你,我指定得死在这儿。” “不客气。” 一向自诩城府深厚的公主在某些时刻也听不出对面的反讽。 “真该死。”稍加恢复过来的雪馨瞅了眼被肠子缠搅而损坏的机械臂,以及被二次破坏的、面目全非的王蔡遗体,心中不由得舒心许多,“我当年居然会上你们的当。” “哟,缓过来了?”公主打趣道,“看来,必要的惊吓有助于身心健康。” “我没被你吓死算我命大。”雪馨反驳道,“不过,经历这一件事,我算是对当年三藏队长的心态有所感悟。” “这才对嘛,除非缺心眼,否则被骗绝对不是受害者的错。”公主顺势开导雪馨,“有功夫自责,不如想想怎样做才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说对吧,缺心眼?” “滚。” 雪馨没有反感公主的嘲讽,一方面确实如此,另一方面,她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情绪波动。 “那他怎么办?” “我可不吃,臭烘烘的,糟践我的胃。” “那总不能就晾在这儿吧?”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公主顿顿,随后补充道,“或者你可以把他关进那间密室。” “好主意!”称赞之余,雪馨环顾周遭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审讯室,“那这里的血迹......” “咋?你还真想给我留口汤啊?大致应付下得了,哪来那么多讲究?”公主哭笑不得地继续补充,“那不是有你的装备吗?带上它去对峙岂不是十拿九稳?你的目的是救人,不是打扫战场。” “说的不错。” 认同公主观点的雪馨快步进入暗门取回关键证据,重新让公主俯身,连王蔡的尸体都没搭理,匆忙离开房间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数据备份传输中......” 忙中必有错。只可惜,这二位丝毫没有发现在王蔡还算完整的左胸口,有一块忽明忽暗的黑匣子正全速运作。 第48章 干涉 “万天”舰最高指挥室宛若一个金碧辉煌的神殿。 进入指挥室,首先会被深邃的、独属于星空的虚无所包围。但这并不显得可怖,因为整个舱室的墙壁和天花板都由坚实的星族水晶支撑。暗淡之余,总会有酷似星光的零星光点点缀其间。 在这个令人流连忘返的空间中,大型ar显影图像几乎覆盖了整个指挥室的视野,展示出无尽的宙域和星系。 舱室中央是天堑最高战事指挥官的座椅,座椅前则是融合了天堑精美工艺和部分星族审美的控制台。控制台上有触摸屏、悬浮式的操控球以及ar键盘,可以实现对战舰乃至战局的完全掌控。仪表和控制台的表面皆是闪亮的水银色,散发着冷艳的寒光,仿佛整个宇宙都浓缩在这微小的一方天地。透过蓝色透明屏幕,可以看到天堑舰队部分执行任务的战舰,如闪电一般穿梭于星际之间。 融入了战舰网络系统的天堑最高战事指挥官“玉皇”正端坐在自己的“龙椅”上,感受着战舰群的每一次脉动。 在指挥官的周围,还有一排座椅,分别供战术官、通讯官和科学官等高级军官使用。每个座椅后都有一面弧形屏幕,显示着各自领域的数据和信息。座椅之间的距离被精确设计,以确保通讯畅通,同时还能保证指挥团队的紧密合作。 舱室的四周,运行有一系列的虚拟助手,它们以透明的光影形态漂浮着,忠实地执行指挥官“玉皇”的命令。这些助手如同无形的天使,细心地监控着战舰群落各个系统的运行,确保一切安全顺利。 指挥室的墙壁上镶嵌着从天堑管辖的星族领域开采而来的珍贵宝石,它们散发出微弱的折射光亮,为舱室增添了一份特有的宙域氛围。 整个指挥室的灯光是柔和而充满科技感的蓝色,宛如夜空中的繁星。每当战舰启动链域引擎,这些蓝色的光点会闪烁出一阵奇幻的波动,恰如宇宙的精灵在肆意跃动。 整个指挥室的声音是一种宁静的和谐,舰船的引擎轰鸣声和电子设备的轻微嗡鸣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肃穆却又令人沉醉的氛围。 “台五宙域战况如何?” 玉皇点燃一支香烟,面无表情地询问手下的官员。 “不容乐观。”玉皇身前的一位通讯官回应道,“出征台五宙域的舰队群损失惨重,恐怕在增援赶到前,他们不会继续推进。” “那他们得等一阵子了。”玉皇无奈地吐出一口烟气,“那地方就算走链域也得小两个月。” “是两个地球月,玉皇大人。”通讯官出言纠正,“台五宙域的舰队群现在应该在群星深处,所以,您还得算上超光速航行的时间。” “啧,本来走链域就存在人员损耗,我实在不敢想象在超光速航行后,舰队群内的有生力量还能剩下多少。” “玉皇大人,这是必要的牺牲。”相谈间,通讯官语锋一转,把话题转向另一层面,“就像您牺牲孙天裂一样。” “我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玉皇将手头燃烧殆尽的烟头按死在烟灰缸内,把手伸进怀中的烟盒打算再取一根,“倒霉,烟没了。” “吸烟有害健康,玉皇大人。”通讯官见玉皇没有推脱其词,继续发难,“玉皇大人,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心情烦闷。” “我不是在问您为什么烟不离手,请您不要装傻。” “啧,你不觉得你话有点多吗?”玉皇嗔怪地反驳道,“你看上他了?还是说他救过你的命?你至于这样为他辩护?” “玉皇大人,请你不要拿我的性取向开玩笑,我只是就事论事。”通讯官的气势依旧强硬,“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当年他们小队的贡献。退一步来讲,您不觉得不由分说地处决掉一位战功赫赫的老兵会对天堑士气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吗?” “你在质疑我的决策?” “玉皇大人,小人岂敢。”通讯官似乎做好了死谏的准备,“我只是担心您一个人担不起这件事引起的后果。或者说,整个天堑都会因为您这次决策变得一蹶不振。” “去给我拿包烟来。” 玉皇对身前这个敢于说出自己想法的小伙子很是满意,毕竟,他可不希望自己身边尽是些大腹便便的平庸之辈。 “吸烟有害健康,玉皇大人。”通讯官仍固执己见,“为了您和整个天堑,小人还是希望您可以谨慎决策。” “你知道的,天堑内部不太平。”玉皇实在拗不过眼前这个傻小子,只得透露出些微消息,“我只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 “您这鱼饵选的着实让人佩服。”通讯官反讽道,“耗费相当的人力和物力把孙天裂队长从尼莫点接回,又莫名其妙地将其打入死牢。玉皇大人,对此,我想您已经做好了承担风险的准备。”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玉皇解释道,“况且我大概已经猜到是哪位人士在天堑内部作梗了。” “还是那位吗?”通讯官疑惑地发问,“玉皇大人,他那件事您明明可以处理好,可为什么就是对他的诉求充耳不闻呢?” “眼下不是起内讧的时候。”玉皇无奈地说明自己的难处,“整个人类改朝换代后,面临的危机是以前的十倍不止,我不可能因为他极具煽动性和狭隘民族主义的要求去动摇团结一切有生力量的根基。现阶段,包括地球原住民,所有宙域的殖民地原生人种的消亡速率只增不减,如果我答应他的要求,岂不是自我了断?” “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孙天裂死不了,这点你大可放心。”玉皇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我还需要一些证据。” “‘炼丹炉’的爆炸难道还不够?” “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玉皇伸了个懒腰,悠闲自得地说,“等到子弹击中靶心,我便有了定罪的资本。” “玉皇大人!” 匆忙赶来的警卫员完美衔接玉皇的话题。 “啥事?” “有人求见,自称有重要情报汇报。” “转告下去,有事先去找晴雯子预约。” “玉皇大人,恐怕不行。”警卫员补充道,“这位,是您的老熟人。” 第49章 心死 下站者面容苍白如月光,仿佛连最后一丝生命之色也被岁月冲刷得消磨殆尽。那白,不是寒冷的白,而是一种深邃的宁静,如同宇宙中的一颗流星,瞬间的美丽注定了短暂的存在。那张脸,平静而空灵,如同一个沉浸在思索中的哲学家,探索着宇宙的奥秘。 他的眸子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如同一汪无底的夜空,让与之对视过的人们无法自拔地沉溺其中。那双眼眸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故事,有时闪烁出星火般的闪光,有时又深陷于某种无法言喻的沉思。当他注视远方,似乎可以透过现实的屏障,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本就消瘦的身形被包裹在一件宽松的深色外衣里,宛如一件将星辰披挂在凡间的斗篷。虽然身体看似脆弱,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一种超越肉体的坚定意志。他的每一步前进都像是在探索未知的边界,每一次呼吸都好似在吸纳周遭的能量,让人不禁想起古老的仙人传说。 他的身份在天堑中的犹如一个谜团,一个令人痴迷的谜团。人们在他身边经过,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窥探出一些答案。他不善言辞,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蕴含着深刻的哲理,每一个微笑都如同星光一般,让人心生莫名的感动。 “这么着急找我来,想必你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汇报。”玉皇平静地打量着台下孱弱的身影,吩咐手下给他添置一把座椅,“请坐,‘啸天’。” “谢谢。” 王蔡颤颤巍巍地坐在玉皇为自己安排的位置上,如风中残柳,弱不禁风。 “还是你这个嗓音好听一些,之前那个我是真接受不了。”与王蔡相谈的同时,玉皇挥手示意身边的通讯官去处理其他军事要务,“所以,你上一个克隆体死了?” “是的,大人。”王蔡回应的语气中仍然夹杂着些许刺骨的寒意,“黑匣子数据正在有条不紊地回收中。”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玉皇颇为惋惜地补充道,“那家伙的性格、体态、语气根本无法适应天堑。” “我只是想尝试下突破新的dna&rna基因序列,不过,看样子,这个课题可以先搁置一阵子。” “不管你研究什么,天堑都不会在意和追究。”玉皇施压道,“但这其中的代价你应该清楚。” “大人,小人不敢忘记。”王蔡裹紧外衣,放低身段,“曾经的誓言,小人现在都历历在目。” “那就言归正传。”玉皇重新将话题引入正轨,“汇报你所知道的一切,‘啸天’。” “是,玉皇大人。”王蔡清清嗓子,严肃地回应道,“现在可以坐实‘二郎真君’的造反之心。” “这我当然清楚。”玉皇单手托腮,翘起二郎腿,“还有呢?” “有关‘二郎真君’的消息,小人可以确定的,只有这些。” “是吗?”早已看穿王蔡小心思的玉皇可悲又可恨地盯着眼前这位有所隐瞒的丧家之犬,“你最好如此。” “玉皇大人,小人岂敢隐瞒。” “谁知道呢?”玉皇坦然地回复道,“不过,我想问问,之前‘鹰巢’的……” “玉皇大人!” 天堑的优良传统之一——总是喜欢在不恰当的时机强行插入不恰当的事件。 “又怎么了?”玉皇脸上大写的无奈,“又是我的哪个老熟人不打招呼就来了?” “玉皇大人,有刺客!” 警卫员的一声汇报让在座的各位无不胆寒,当然,玉皇对此不屑一顾。 “玉皇大人,正门快顶不住了!还请您赶快离开!” “我可不是吓大的。”玉皇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杂糅了天堑科技和星族智慧的手炮,对准了警卫员描述的方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缺心眼的刺客敢从正门……” “他妈的!” 没等玉皇把话说完,雪馨带着附身于自己的公主用警卫员身上的离子手雷简单粗暴地轰开了最高指挥室的正门。 当雪馨闯入指挥室的那一刻,一道刺眼的光束照亮了她的身影。武器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回响,准备应对这位不请自来的士兵。然而,在雪馨愣神的一瞬间,众人都惊讶地发现,她手上并没有武器。 她的双手空空如也,恰似是诉说着一种与暴力无关的意图。她的眼睛中透露出一股深邃的智慧和不可思议的冷静。她的存在让人不禁停下手中的武器,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寂。 但在最高指挥室的正门外,倒地不起的警卫成为了显眼的背景。他们躺在那里,身体微弱地抽搐着,宛若被一股极具冲击力的力量所击溃,无法再站起。 “报上名来!”玉皇将子弹上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我的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玉皇!玉皇大人!我有要事汇报!”说着,雪馨高高举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头盔,冲四周大喊道,“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孙天裂队长是无辜的!” “丫头,你就为这事?”玉皇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眼前仅凭一己之力突破最高指挥室外围警备力量的雪馨,稍加松懈了按在扳机上的手指,“你一个人来的?” “不重要!玉皇大人,我是否一个人根本不重要!”雪馨缓慢地靠近台上神情依旧紧绷的玉皇,“重要的是,这里面有洗清孙天裂队长的关键证据。” “站住!”玉皇令喝道,“我可不清楚你手上拿的是头盔还是隐藏式炸药!” “玉皇大人!”雪馨撕心裂肺地冲玉皇呼喊,“如果我真想刺王杀驾,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我只是恳请您,可以静下心来,清楚地了解到事情原本的真相!” “呵。”王蔡冷哼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把只装有一颗子弹的一次性自卫手枪并对准了雪馨手中的头盔,“是不是炸弹,试一试不就知道?” 王蔡按下扳机,一颗子弹从枪膛飞速射出。 “谁!谁干的!” 只是刹那间的流逝,雪馨手中的关键证据便碎裂成几块报废的垃圾。 “你!你!这个混蛋……”锁定犯人后,雪馨大步走上前,一把薅起王蔡的衣领,“你,你,你他妈的……你他妈的,怎么,怎么,王蔡!你他妈的怎么还活着?!” “正如我说。”在一旁将此次事件尽收眼底的玉皇收起武器,示意全员暂时解除警戒,“子弹已击中靶心。” 第50章 对应 在天堑阴暗而绝望的监牢深处,三位如同幽影般的人物悄无声息地蜷缩在牢房黯淡的角落中。他们不仅是历史的受害者,更是人性摧残的牺牲品。 微弱的光线下,他们的身影显得模糊且扭曲,恰如某个离奇故事的扉页,写尽惨无人道的下限和无穷无际的阴暗。 马文的眼眸空洞无神,宛如一位经历了无数次探索亡灵世界的冒险者。他被刑讯逼供的痕迹扭曲了他的脸庞,皮肤上的裂痕如同寒冷荒原的皲裂一般纵横交错。他的身体弯曲,似乎承受着比精神更大的痛苦。他的双手仿佛是被禁锢弯折的羽翼,再也无法展开飞翔。 理查德的体态和举止满是失落和迷茫,仿佛是一位迷失在迷雾森林中的流浪者。刑讯使他早已老化松散的机械骨骼更加脆弱,而他仅剩的血肉在源源不断地施压下显得糜烂溃败,形似难以计数的机械零件在混乱拼凑。他的头颅微微低垂,似乎在寻找着一丝逝去的记忆,一段被岁月掩埋的往事。 鲁本则与其他两位手足兄弟大相径庭。尽管刑讯带来的苦痛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可他的目光依旧充斥着一种坚定,犹如在黑暗中仍然能看到微弱曙光的飞蛾。虽然身上的伤痛难以掩饰,但他的身躯依然笔直,恰似一根顽强生长的竹苗。他的双唇一反往常地紧闭,眉宇间刻满了坚韧与不屈的印记,似乎在宣告他内心的无法言说的抗争。 监牢内弥漫着难以言表的压抑,犯人们一言不发的沉默代替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在黑暗中回荡,如同一曲被遗忘的歌谣,缄默却饱含力量。他们的身体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但内心的意志却在无声的挣扎中熊熊燃烧。 “还有个活人吗?”孙天裂倚靠在墙壁上,目光仍然坚毅,“有的话就吱个声。” 天裂很想找到一个打破沉寂的切入口,可惜,“鹰巢”三兄弟并没有理会他抛出的话茬。 “啧,看样子你们仨死的挺透彻。”天裂打趣道,“好歹是‘鹰巢’的三位当家,这点手段就把你们整的魂飞魄散,真不清楚你们今后怎么给手下的小崽子做榜样。” “……” 显然,激将法也勾不起这三兄弟反驳的欲望。 “得,没救了。”天裂无奈地说,“看样子,也就剩棺材可以让几位腐败变质的肉身有一个好归宿。” “天裂!” 絮叨几句无关紧要的碎嘴,天裂突然被一声熟悉的叫喊所吸引。 循声望去,几位身披坚固装甲的士兵像行走的堡垒一样,押送着雪馨前来此处。 士兵们紧紧包围着她,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冰冷的面具。他们的武器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一旦有任何威胁,它们将立刻响应。监牢的走廊在冷白色的光亮下显得冷酷无情,俨然是一幅冷漠忧郁的抽象派图画。 “稀客,真是稀客。”天裂略带惊讶地回应道,“你来这里,就说明任务失败了呗?” “天裂队长,我,我,我……” 雪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相较于愧疚,此时的她更倾向于如鲠在喉。 “此言差矣,队长。” 见雪馨有所不为,身披大衣的王蔡拄着拐,颤抖地从士兵身后走出。 “你谁?我认识你?” 对于王蔡的新形象,天裂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队长,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王蔡解释道,“你忘了抽我一耳光的事了?” “抽你一耳光?”天裂仍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抽的人多了去了,哪会记得那么详细?” “我是王蔡。” “啊,那个嗓音特别像人妖的那个高官!”经王蔡提醒,天裂脑中瞬间闪过一位最佳匹配项,“我这一巴掌威力这么大的吗?都把你打虚了。” “那是我的克隆人。”王蔡拉长脸,应答的语气中尽是不屑,“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所以,到底什么事?”天裂玩世不恭地回怼道,“你要是还来找抽的话,我很乐意奉陪。” “队长,别说了……” 雪馨接过天裂的话茬,语气委婉地恳求道。 “丫头,他怎么你了?”觉知事态异常的天裂追问雪馨,“我也早看这鬼玩意儿不爽了,用不用我骟了他?” “咳!”王蔡在一旁尴尬地打断天裂不着边际的臆想,“队长,请不要给我乱扣帽子。” “那有什么屁你倒是快放啊!”天裂不耐烦地责骂道,“你难不成真想让我骟了你?” “什么强盗逻辑?”小声呢喃一句,王蔡生硬地把话题掰回正轨,“作为你的‘监斩官’,我这次来主要是奉‘玉皇’之命通知你,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啊,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 “什么?” 天裂的豁达属实把王蔡吓得不轻。 “你明天就要死了啊,这么不在乎的吗?” “脑袋掉下碗大的疤,从军打仗这么多年,你见过怕死的老兵油子?”天裂顿顿,随后补充道,“只是,很可惜,我答应陪我家大小姐走到最后的。” 听闻于此,附身雪馨的公主很是感动,不过,碍于目前的形势,她不能大大方方地露面。 “无所谓,我只是负责转达会议精神。”王蔡收起惊讶的那股劲儿,转而平静地继续补充,“还有,你得移除人造人263号的后台病毒。” “啥玩意儿?你又在说什么屁话?” “这位,人造人263号,或者说‘雪馨’,是‘玉皇’亲选的‘刀斧手’,主要负责明天送你上路。”王蔡心平气和地解释道,“现在,‘玉皇’怀疑你在她的后台植入过病毒,导致她神志不清,做出了一些僭越的举动。” “这就是你大老远压着我这位亲爱的战友来找我的原因?”天裂仔细品咂了下王蔡说的话,又看看一旁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的雪馨,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遂踩着“玉皇”给的台阶顺势而下,“行啊,我可以给她删除,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不会事后追这位姑娘的责。” “当然,天堑说到做到。” 这话说出来王蔡自己都不信。 “队长!我,我,我……” 雪馨在一旁激动得言辞混乱,仍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什么你?没想到吧,我也骗了你!”天裂头一回说出如此违心的话,以至于他的表情和神态都极其浮夸,“谁让你们人造人好骗呢?活该!也就是可惜我没把你骗上床,不然我定让你尝尝我的威武雄壮!” “哎哎哎,够了啊,队长。”生怕天裂说出什么污言秽语的王蔡赶忙出言阻拦,“适可而止,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 “那你倒是把牢门打开啊。”天裂吼叫道,“隔着一堵墙你打算让我怎么操作?” “这点不需要你来提醒。”说着,王蔡挥手示意手下全副武装的士兵打开牢门,“来吧,人造人263号等待你的操作。” “早这样多好。” 嘀咕一句,天裂神情自若地走出牢房,来在雪馨面前。 “别害怕,顺其自然就好。” 天裂将嘴巴凑到雪馨的耳朵上,轻声言语,并象征性地在她后脑勺拍了三下。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演完戏的天裂老实本分地回到自己的牢房,很坦然地面对着一直对准自己的枪口,“我又不会逃跑,你们大可放心。” “这是必要的措施,还请你见谅。”王蔡总感觉天裂有诈,可想到明天他就会成为一具尸体,便不再多想,“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队长,希望你能撑到明日处刑前。” “滚你妈的!” 互相“嘘寒问暖”后,天裂目送王蔡一行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闭口许久的鲁本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发问。 “哟,还活着呢?”天裂悠闲地倚靠在门框上,“我还以为你死透了。” “我只想知道,刚才大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动手?” “你眼瞎?我手无寸铁,对面全副武装。动手?图个什么呢?再者说来,就算我打得过,那后续的援兵怎么办?你们仨又是这尿性,你觉得我能撑多久?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轻松自在一点。” “那你给那个小姑娘说什么呢?毕竟,之前在‘鹰巢’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她身上被植有病毒。” “无可奉告。” “呵,都快魂归西天了,你还有兴趣打哑谜?” “如果我告诉你明天有好戏看呢?” “?” 第51章 午门 天堑刑场二层,犹如断壁悬崖的观景台中,几位熟悉的天堑高层端坐在华丽的座椅上。 他们目光深邃,看似冷漠却蕴含着权谋与算计。以“二郎真君”为首的一众,身穿鲜明的制服,肩上佩戴着明亮的徽章,无时无刻不在展示他们在天堑的地位。杨坚的表情些微凝重,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早有预料,但仍然无法完全隐藏心底的戒备。 台下,士兵们紧锣密鼓地忙碌,刑场的布置如同一场肃穆的典礼。他们身穿黑色的战袍,腰间悬挂各种扫描仪器和武器,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仿佛是在守卫一片庄严的领域。他们的动作有条不紊,每一步都经过精心的设计,似乎在演绎着一场默契的话剧。 刑场中央,令人心悸的氛围围绕一座高大的平台肆意弥漫,干涸的血迹沁入锈迹斑斑的裂痕,台上则摆放有给予犯人最后仁慈的礼物。 士兵们用紧密严肃的步骤,将每一件道具摆放妥当,恰似在为一场庄严的封爵仪式做准备。刑具的寒光在灯光下熠熠闪烁,让人无法忽视这即将到来的决定性时刻。 杨坚的眼神在台上徘徊,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扶手,似乎在寻找一些什么。他神色张皇,身后的卫士们也不自觉地被他感染。 “打扰。” 顺利完成任务的王蔡回到杨坚身边。 “你……”略微停顿的杨坚随后反应过来 ,“上一个克隆人死了?” “是的,死于意外。”王蔡隐瞒了一些克隆人死亡的细节,“迟早的事。” “那现在同我说话的,是你本人,还是另一个克隆?” “这取决于您怎么看。”王蔡模糊其词,“每一个个体都是独立的存在,他们都是我,又都不是我。所以我说,我是不是本人,取决于您自己对我的看法。” “收起你这套诡辩的哲学的观念,除了你自己,没人在乎。”杨坚很果断地岔开这个话题,“我只想知道你刚才的事进展是否顺利。” “杨坚大人,还算顺利。”王蔡挥手示意下属士兵将情绪少许平复的雪馨带上前来,“这丫头目前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话说,‘玉皇’还和你说了些什么?”杨坚心里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拧巴劲儿,“我老觉得此事有蹊跷。” “并没有多说什么,杨坚大人。”王蔡平静地回应,“他只是让我处理好这个小姑娘的琐事。” “啧,这就是那个凭一己之力冲破最高指挥室正门的人造人?”杨坚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身前这位一言不发的姑娘,“一个人,手无寸铁,就这么闯了进去?” “所以玉皇怀疑她被孙天裂队长植入了病毒。”王蔡解释道,“尽管我们并没有来得及查明此种病毒的来源和成分。” “‘玉皇’没有下令排查吗?”杨坚半信半疑地追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只是随口说说,然后就交给你做了?” “或许他老人家有自己的想法。”王蔡补充,“至少,他还没有看出我们的意图。” “希望如此。”杨坚长舒一口气,却始终不肯放下悬在嗓子眼的心,“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你我还需谨慎行事才行。” “明白,杨坚大人。”满口允诺的王蔡深施一礼,“那小人去安顿这个小姑娘的相关事宜,先行告退。” “走吧,别出岔子。” 互换几句简短的告别,王蔡便带着雪馨来到一层正在布置当中的处刑现场。 “你们也去加入其中,确保整个刑场万无一失。” 随意环顾刑场几眼,王蔡吩咐手下按事先准备好的计划行动。 “你为什么对自己的主子有所隐瞒?” 此刻,公主暂时夺舍内在仍旧波涛汹涌雪馨,代替她套取一些可能还用得上的信息。 “现在说话的,是那个人造人263号吗?”王蔡一眼识破公主的伪装,“我猜,那个所谓的‘病毒’,说的就是你吧?” “脑子倒挺灵光,比那些单细胞生物强。”被王蔡识破的公主索性明牌,“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直觉。” “直觉?你在开玩笑吗?”公主并没有接受王蔡敷衍式的回答,“还是说,你在小看我?” “搞科研的都得有敏锐的直觉。”王蔡打趣道,“更何况,我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待了几十年。” “你打算拿我怎么办?”公主警觉地反问,“你们这类人不是最喜欢邀功吗?” “不要多想,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王蔡顿顿,像是想起点什么,“‘玉皇’的意思也很明确。” “也就是说,你口中那位大人......” “他不是我的大人,更不是我的主子。”王蔡粗鲁地打断公主的发言,“你不会懂的。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包括我的家人。” “你这态度,和‘炼丹炉’的那位如出一辙。”公主嘲讽道,“但有一点不同,人家没有像你一样,里外不是人。” “因为他的研究合理合法。” “怎么?你十恶不赦、伤风败俗?” “呵。”王蔡冷哼一声,“比起那个老家伙的小打小闹,我确实如你所说。” “我可不在乎,你想干什么干什么,随手杀了‘玉皇’我都不在意。”公主回怼道,“我只关心天裂的安危。” “他死不了。”王蔡裹紧身上的大衣,换了一只拄拐的手,“作为天堑内部肃清的出头鸟,他做的确实不错。” “那你们打算做什么?” “不是‘我们’,是‘玉皇’。” “关我屁事?”公主对此嗔怪道,“你,你们,对我来说大差不差。与其在这里讲究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如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门道。” “你作为一个外人,我理应对此事闭口不谈。”说着,王蔡从怀中取出一枚刀型芯片递给公主,“可是,一出好戏不能没有高潮。” “这是什么?” 公主稍加迟疑地接过芯片询问道。 “‘玉皇’打算抛砖引玉,引蛇出洞。”王蔡拄着拐,费力地支起自己的身子,“而你手上的东西,则是整出戏剧最关键的部分——解开天裂枷锁的钥匙。” 第52章 序幕 临近时辰,几名全副武装的天堑士兵负责护卫和押送身穿严密战甲的孙天裂队长。他们的战甲散发寒光,鲜明的徽章闪烁象征的权利。孙天裂,一位曾经充满希望和决心的领袖,如今却沦为囚徒,身着枷锁,被带向不可避免的刑场,成为权谋的牺牲品。 孙天裂的身体被缚在沉重的枷锁中,每一步都步履维艰。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和战斗的痕迹,眼神却仍然坚毅,即便在这绝望的时刻。他的步伐稳健,坦然走向一场必然的命运,而枷锁的声音在他脚步声中回响,成为不屈的伴奏。他的头发已经褪去鲜活的艳色,但依然散发着一股倔强的气息,毕竟,他是那种即使在绝境中也不肯低头的勇士。 路上,士兵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中回响,仿佛是在宣告一场宿命的终结。孙天裂队长的目光投向远方,尽管结局已定,他的内心依旧充满了坚定和无畏。他知道,沉重的枷锁困不住自己炽热的灵魂。 士兵们紧紧包围着孙天裂,他们的面容被面罩所遮挡,冷漠而坚定,但从他们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们对孙天裂的押送任务充满了紧张和警惕。他们把武器上膛,随时待命,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枷锁在阳光下闪烁着铁血的辉光,宛若一个时代的告别时留下的血泪。 这是不可逆转的命令,他们只是执行者,却无法忽视那份曾视为榜样的胸怀。 路途的终点,一座巨大的平台屹立在那里,令人毛骨悚然。虽然不想承认,可孙天裂知道,那里可能将是他最后的归宿——一个终结和审判的了望塔。这一切似乎命中注定,但他从未想过屈服,只不过,他更希望这种嫉恶如仇可以指向真正的敌人。 而在宽敞的观景台上,几位隶属“二郎真君”的高官坐得整齐划一,他们的表情兴奋而满足,非常期待观赏接下来这场蓄谋已久的精彩演出。他们身着华贵的制服,胸前挂着华丽的勋章,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小人得志。 高官们的大腹便便给他们带来一种可悲的沉稳和自信,他们腐朽的骨架却仍透露出一种掌控一切的神气。面容上,虽然表现出兴奋,但在那的背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死线。这些腌臜泼皮,习惯于权谋与决策,可台下身带枷锁的孙天裂队长,似乎对此早已洞察透彻。 他们浑浊的眼神瞪得炯炯有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下那几位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身带沉重枷锁的孙天裂队长。他们的嘴角微微上翘,沉浸在权谋的狡诈与奉承中无法自拔。高官们的神态狡黠与自满,他们是蚕食天堑根基的蛀虫,而此刻,他们更像是主宰生死的神明。对于生死,他们已经变得麻木不仁。 台下,参与“演出”的士兵们装备齐全,步伐坚定。但在高官们的凝视下,他们显得极不自在。 他们的手指轻轻地敲击手中的酒杯,令人作呕地不断强调自己的主导地位。面对刑场下的士兵和囚犯,高官们嘲弄轻蔑,嘲笑一个在他们眼中注定失败的角色。 “人头落地,揭竿而起。” 其中一位高官说。 “不用你提醒。不过,我想问问,为什么老大非要选今天?” “我怎么知道,照做就好。” “台下参与的,都是咱们的士兵,至于吗?‘玉皇’就没有派人来?” “与其担心‘玉皇’,不如考虑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杨坚接过话茬,出现在高官们身后,“我可不希望你们其中有人拖后腿。” “大人,可是,‘玉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坚出言稳定人心,“事到如今,你们不觉得悬崖勒马太迟了吗?开弓可没有回头箭,失败固然可怕,但,你们是奔着成功去的,不要畏首畏尾。仔细想想,夺权后,你们会有怎样难以想象的富贵。” “是,大人。” 杨坚着实不太擅长鼓舞人心,他的手下也只得尽可能去品味其中的意味。就这次谈话的结果而言,效果算不上差强人意,只能说乏善可陈。 到达天堂入口处的孙天裂被绑在一张厚重的铁制床上,手脚分别被坚固的铁链捆绑,无有丝毫挣扎之力。黑色的金属链条缠绕在他的手腕、脚踝和躯干上,每一根链带都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时刻提醒他所面临的绝望。 士兵们的动作有条不紊,他们精确地将孙天裂的身体定位在处刑台上,确保他无法挣脱。沉重的螺丝刀在空气中轻轻旋转,紧固铁链,为最后的审判做准备。刑场的气氛沉重而肃穆,犹如时间停滞,只留下这一刻的静谧。 孙天裂的眼神仍然坚毅,尽管身陷囹圄,尽管已经被束缚,他的目光依然如钢铁一般坚定。他的胸口隆起,妄图挑战这不可逆的命运;他的呼吸富有韵律,宣誓自己作为战士的决心。 在这一刻,孙天裂被固定在刑台上,生命与死亡的界限变得如此模糊。他的坚毅和无畏仍然在眼中闪烁,以期挑战未来的可能性。而士兵们,作为执行者,无情且冷酷,却也难以完全掩饰心底的矛盾和纷扰。 “都什么年代了,杀个人还这么传统。” 天裂试图用玩笑般的语气挑战周遭肃杀的氛围,可最终结果始终不尽如人意。 “‘刀斧手’到!” 循声望去,不远处,手握刑具的雪馨正向天裂缓缓走来。 “丫头?” 待雪馨走近,天裂便发现她的表情似乎非常复杂,以至于读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别动,是我。”仍在借用雪馨身体的公主凑到天裂耳旁,轻声耳语,“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开。” “你来送我上路?” 天裂打趣道。 “如果你希望如此。”说着,公主把手中的刑具放到天裂可以轻松取到的位置,从怀中取出王蔡给予的钥匙,“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希望那个家伙给我的东西有用。” “你在说......” 还没等天裂有所反应,其束缚在钥匙的作用下迎刃而解。 “现在,你还想奔赴极乐世界吗?” 公主用同样的语气回敬天裂。 “我亲爱的老宝贝!”天裂激动地起身,全然不顾四周士兵及高官惊讶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打住!少来这套。”对此早已免疫的公主也不再在乎粮食们的目光,索性从雪馨的身体中脱落并渗入天裂的盔甲,重新回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老家,“我饿很久了,你知道吗?” “好,我的大小姐。”说着,天裂拾起身边用来送自己上路的刑具,对准了台下一众黑洞洞的枪口,“我这就为你奉上一场丰盛的宴席!” 第53章 大闹天宫(一) 手持处刑武器的孙天裂一跃而起,在空中翻腾。战甲的动力炉嗡鸣着,他的拳头犹如千斤铁锤,狠狠地击中前来妨碍的士兵盾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士兵被冲击力震得倒退几步,但毫不示弱,凭借强大的装备,稳住了自己的阵脚。 孙天裂从空中落下,双腿猛地踏地,巨大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士兵们一个个被冲击波卷得摇摇欲坠,可是,同样的,他们仍然毫不退缩,抓紧武器,准备发动反击。 孙天裂快速踏出一步,战甲的巨大脚步在金属地板上发出隆隆的响声。他的手中握的处刑刑具——高频离子电刃,刀刃闪烁着蓝色的电弧,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威能。士兵们也迅速做出反应,激活了他们手中的武器系统。 战斗爆发,空气中弥漫着电光和火花。孙天裂如疾风般窜向士兵,他的身法灵动异常,仿佛没有重力束缚。一名士兵抬起离子步枪,射出一道强大的能量束,但孙天裂侧身闪躲,能量束只击中墙壁,引起一场短暂的火花雨。 孙天裂的能量刀划破空气,摩擦出刺耳的音律。他一刀斩断一名士兵的离子步枪,紧接着又一刀斩向士兵的护甲。能量刀的锋芒轻易切入防御等级低下的护甲,转瞬间将士兵切成碎块,鲜血甚至还未来得及喷涌而出。手法娴熟的孙天裂对此没有丝毫怜悯,只是尽自己最大努力给到这些士兵最大的尊重。 其他士兵也加入战斗,他们纷纷发射能量束,试图压制孙天裂。孙天裂激活战甲表面的蓝色护盾,使能量束撞击在护盾上,却无法穿透。他冷笑着冲向一名士兵,将刀刃插入对方的护甲,然后将其抛向远处。 孙天裂感到身上的战甲如一层鲜活的皮肤,随着他的动作无声地响应,恰如一只迅捷嗜血的虫族猛兽,准备在瞬间发起致命一击。他的胸前,一道若隐若现的能量波动随着他的心跳而闪烁,诡异的光芒在暗淡的处刑场内逐渐升腾,让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几名士兵试图甩出高能离子链来束缚孙天裂,但他们的尝试被毫不费力地挣脱。孙天裂的双手如同可以轻松撕碎猎物的熊掌,一把扯过士兵的能量链枪,然后将其扔向一旁的墙壁。猛烈的撞击导致枪膛内部的离子流动发生紊乱,发出响彻云霄的爆炸响动。 士兵们不可避免地感到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但他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天堑战士,不容许害怕的情绪侵入他们的内心。他们的战斗装备也不容小觑,身上的护甲闪烁着“天堑军事科技”的烫印,手持的能量武器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危险和锋利。 在一瞬间,孙天裂腾空而起,从士兵的头顶掠过,一名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股剧痛从腹部传来,他的身体连带着护甲已经被一记致命的能量刃割裂。士兵的身体迅速崩溃,化作一团炭化的腐肉,在空气中肆意溅射令人作呕的气味。 其他士兵看到同伴的惨状,心头一紧,他们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士兵们明白他们正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敌人,而是一名曾经深入星族敌后、创下难以计数的赫赫战功的超级战士。他们的士气开始下降,但他们依然坚守阵地,不仅为了他们曾经的信仰,更为了他们现在想要达成的目的。 战斗愈加激烈。孙天裂的战甲具备高度机动性,他犹如一阵疾风,快速穿梭于士兵之间,每一次挥舞武器都伴随着破空声,以及能量火花四溅。他展现出作为一名天赋异禀的战士的超凡技能,身形忽隐忽现,如烟雾般游走在士兵之间。他的动作如同水流,流畅而无拘无束,准确地避开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孙天裂的攻击如同暴风骤雨,快速无比,他仿佛分身无数,同时出现在士兵们的身边,将他们一个个化为可悲的残骸。能量波动在处刑台内激荡,使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他不断地使用战甲配备的武器系统,夺取和使用周遭尸体掉落的离子武器和碎片手雷,将整个大厅变成了战火纷飞的人间炼狱。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夺目的景象,俨然末日降临。 杨坚下属的士兵们在他面前如同纸鸟一般脆弱,尽管他们拥有先进的装备,但孙天裂的力量和速度却超乎寻常。 然而,士兵们并不畏惧,他们之间的配合越发默契。他们通过厚重的能量盾牌相互掩护,试图将孙天裂围剿。这场钢铁与火焰的冲突仍未结束,打斗的声音和能量火花闪耀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孙天裂的战甲表面已经布满了弹痕,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不移。他明白,这场战斗是一场生死决战,没有退路。在混乱的战场上,他的力量似乎没有极限,每一次武器挥动都带来巨大的破坏力,每一次闪避都如梭游龙。 士兵们也明白,他们不能永远坚持下去,他们的能量盾牌逐渐被摧毁,士气开始崩溃。 “撤退!快撤退!” 终于有人发出了撤退的指令,他们匆忙向后退去,留下了一地的废墟和烟尘。 废墟四散,烟尘弥漫,星舰的钢铁残骸散落一地,宛如银色星河的残星。随处可见燃烧的火焰,闪烁的电弧,还有淅淅沥沥的液滴,在残骸上弥漫出一种诡谲的气息。所目之极,一片铅灰,被爆炸所掩盖,太阳的光芒被战争的阴霾吞噬。 孙天裂的战甲在战斗中已然破烂不堪,鲜血和机油混合的气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透过烟雾,定格在周围的士兵身上。那些士兵毫无生气,他们的装备破损,威风不再。在他们的面前,孙天裂如一只孤狼,孤身一人却足以威胁整个天堑的秩序。 他的战甲在刚刚的战斗中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继续前进。他的复仇并没有结束,而且现在他更加坚毅于完成使命。他打开战甲的控制面板,重启了生命支持系统。 几乎同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是一个士兵的哀嚎声,一个在战斗中受伤的士兵正挣扎地向他爬来。 士兵的呼吸急促,他的护甲已经被打破,鲜血不断涌出。他用颤抖的手拿出一枚破片手雷打算与孙天裂同归于尽,可惜早已流逝殆尽的体力并不支持他拉开保险栓。 “你,你,你......” 孙天裂没有多言,他弯下身子,捡起战士手中的武器,轻轻地合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大小姐,刚才怎么不露两手?” “人造人,我嫌恶心。” “雪馨怎么样?” “台上,还是一副昏迷不醒的鬼样子。” “这战火连天,居然没波及到她?看样子,天意如此。” “怎么,担心她的安危?” “这还用我担心?把这一片肃清,她不就安全了?” “好主意!不过,首先你得让我吃顿饱饭。” “当然。” 于此,天裂径直走向通往二层的路径。 第54章 大闹天宫(二) 孙天裂跃入通往二层的路径,身体如风一般,快速贴着墙壁前进。这里的高官们已经知晓死神将至,遂将手下的精锐部队堆积在唯一的入口前,妄图挣扎得一丝生存的希望。这些士兵们的背后是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也是通往其间的唯一通道。 孙天裂在幽暗的阴影中靠近,蓄势待发。他的目标是突袭那扇大门前的士兵,将他们扫清,然后迅速冲入室内,扫荡策划及参与这件蠢事的所有敌人。 “谁在那儿!” 就在这时,一名警戒的士兵突然停下手头的巡视工作,举起离子步枪,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瞪大了眼睛,警觉地环顾四周。 于此,孙天裂决定不再等待。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阴影,一脚踹向最靠近大门的士兵。那士兵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被孙天裂的一脚狠狠踹中胸口,像一颗子弹一样撞向大门。大门剧烈地摇晃着,发出沉重的金属碰撞声,却毫发无损。 其他的士兵纷纷反应过来,但已经措手不及。孙天裂如疾风般挥动离子电刃,剑光划破警报四起的气场,劈向他们。鲜血飞溅,士兵们的抵抗迅速化为乌有。他们支离破碎的身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大厅地板上,恰如被暴力拆解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傀儡。 孙天裂快速地朝金属大门冲去,一道红光却在他的头盔中闪现,这是一则来自敌方高官的紧急通报:他们正在迅速调集手下仅剩的部队,准备反击。 “呵,他们本应该把我踢出天堑的加密通讯频道。” 高官们最后避难所的大门紧闭,孙天裂用刀锋轻轻触碰门锁,一股高压电能瞬间传遍整个门面,可门锁却依旧牢固,大门仍然岿然不动。 “他妈的!”怒骂一句,天裂索性放弃复杂的解谜方法,转而使用蛮力,“有时候,适当的暴力可以解决一些意想不到的难题。” 房间的门在孙天裂的脚下轻易被踢开,庞大的金属门碎片在响亮的声音中飞起,肆意飞溅。孙天裂队长如闪电般冲进房间,他的动作如同舞蹈一般优美,却又充满了致命的威胁。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墙壁上布满巨大的ar屏幕,屏幕上显示着战区星图和关于此次行动的相关机密文件。 坐在房间中央的高官们看到孙天裂的出现,惊恐地尖叫起来。高官们坐在房间的大桌前,服装典雅而奢华,但此刻却显得苍白无力。他们的表情紧张而焦虑,恰如被压迫者的最后一线希望早已烟消云散。孙天裂的出现让他们的心情迅速从傲慢转为绝望。他们原本高高在上,如今却变成了困兽一般,完全束手无策。 孙天裂没有多加理会,他的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情报,着手开始把这些重要数据下载到自己的战术头盔当中。这些信息至关重要,他必须确保眼前所见的全部内容万无一失。 “有了这些,我不愁恢复清白身。”天裂嘟囔着,眼神锐利地扫过周遭的高官,“不得不说,‘玉帝老儿’这招‘借刀杀人’玩得确实可以。” 高官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知道自己已经陷入绝境。他们脸色苍白,汗水顺沿额头滴落,身体颤抖不已。他们曾以为自己的部队坚不可摧,但此刻,他们却清晰地感受到,黑白无常站立身后,准备索取自己的性命。 不到片刻的功夫,孙天裂完成全部数据的下载,并扯断了连接头盔的数据线缆。他慢慢抬起头,死死凝视着身后惊慌失措的高官们。 “喂,你们怕死吗?” 高官们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他们明白孙天裂说的并不是虚言。 “好香啊!”饥饿难耐的公主迫不及待地从天裂的战甲内流出,在鲜嫩可口的美食面前,她逐渐显化出真身,“这些,我都能吃吗?” “我原本打算问他们点事情,不过,看样子,这群家伙也放不出什么好屁。”天裂粗略浏览头盔内的情报后,平淡地补充道,“情报已经涵盖大部分内容,大小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好嘞!我都快饿死了!” 得到天裂许可的公主彻底放开手脚,拟态出的每一颗尖牙都滴淌着粘稠的消化液。 而高官们的喉咙仿佛被浓痰卡住,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在这个决定命运的时刻,他们深感自己权势和地位的微乎其微,而孙天裂的存在就如同一道不可违逆的天谴——毫无保留地降下残酷的神罚。 高官们惊恐地审视着身前不断变换形态的公主,不可思议地看到一个巨大的、充满瘴气的虫族公主悬浮在空中。她暗红血线覆盖着碎裂蠕动的皮肤,赭色的眼睛折射出饥不择食的凶光。 高官们呼吸急促、束手无策,只能暗自祈祷这个来自未知宙域的恶魔能够痛快地了结自己的性命。公主悄然地扭曲着自己的身躯,然后突然间,她的身体分裂成数百根纤细的触手,如毒蛇一般急速伸展开来。 公主一把抓住其中一位高官的肩膀,将他猛地扯了起来,其身体则像玩偶一样被生硬拖拽。他的皮肤被撕裂,血液喷射出来,淋溅在墙壁上,俨然一幅鲜红的抽象派画卷。高官痛苦地嘶吼,但声音在这恐怖的场景中变得可有可无。 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另几位高官的头颅按向地板,他们的眼中只剩下绝望和痛苦。那锋利的利齿逐渐靠近,然后狠狠地咬住他们的喉咙,撕裂而下,鲜血如洪水般喷涌而出,于整个房间任性地挥洒、泼墨。 公主嘴里咀嚼着高官的血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咬合声。她的眼睛闪烁着野性和满足,似乎对这一幕溢满快感。血腥的气息弥漫在室内,如魔咒一般扩散,让人窒息。 触手抓住最后一个高官,宛若一只饥饿的巨兽抓住了无助的猎物。高官的尖叫声回荡在室内,但早已无济于事。触手狠狠地扯裂他的身体,血液和内脏四溅,将四周染上最后几笔浓艳的色彩。高官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晚宴”结束时的寂静。 “哕~”公主吃得有些反胃,“真油,血还稠,这群家伙比我们虫族以前圈养的牲口还腻。” “你就当吃油炸食品呗。”天裂打趣道,“这可是原生肉‘人’,想吃都吃不到呢。” “呸!”公主吐出口中的残肢,重新恢复成原先人畜无害的样子,“还是你的血香甜。” “咋,没吃饱?” “我压根就没咽下几口。”公主应答的语气中些微充斥着对天裂的渴望,“要不......” “那你就先回来。”出乎公主意料,尽管自己还未开口,但天裂并没有拒绝自己的请求,“这么大的动静难免会招来一些不速之客,等事情结束,我连本带利一并还给你。” “你说的啊!”公主欣喜若狂地回到天裂的战甲内,“你要敢骗我,就别怪我榨干你!” “一言为定。” 简短闲聊几句,稍作休整的天裂打算直接突破天堑最高指挥室的大门,找“玉帝老儿”问个究竟。 “喂,队长,这么着急是想去哪?” 刹那间,一声熟悉的招呼飘进天裂的耳道。 “鲁本?还有,理查德和马文?”天裂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身前这三位逃离天牢的兄弟,“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第55章 大闹天宫(三) “万天”舰内的混乱已经达到顶峰。 此刻,最高指挥室内聚集着天堑最精锐的士兵和最先进的智能炮塔。士兵们全副武装:身着自适应战甲及重型护甲,头戴光学增强面罩,手持高能离子突击步枪,背后挂载高能离子炮。他们分成小队,分布在指挥室的各个战术点位上,瞄准即将被攻破的正门。他们的动作丝毫没有多余,神情凝重而专注。 正门前是一排智能炮塔,它们巍然屹立,外形采纳星族科技及审美,装备有高能光束炮和电磁脉冲炮。炮塔的底座被镶嵌在地面上,好让它们稳如泰山。炮塔的能量炮口在紧张的气氛中左右勘测,ai感应器扫描着周围的一切,追踪着潜在的敌人,随时准备向任何威胁发射毁灭性的能量束。 最高指挥室内因叛军暴乱,灯光昏暗,只有投影桌上的舰体地图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映在最高指挥官“玉皇”的脸上。“玉皇”站在投影桌的一侧,眼神坚定,目光如电,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 “妈的,代价是有点大。” 他平静却稍加戏谑地自嘲,抽出腰间的手炮准备迎敌。 士兵们默默地按死决心,紧握武器,准备迎接一场可能导致整个天堑覆灭的战斗。 指挥室内的氛围焦灼而寂静,只有微弱的电子嗡鸣声和战舰的震动声。 突然,指挥室内传来一声警报,红色的警示灯在房间的顶部闪烁。战舰的ai计算机报告敌大批敌军正浩浩荡荡地前来,即将冲破正门的防线。士兵们的危机情绪达到了高潮,他们的手紧握着武器,准备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正门前的厚实装甲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声,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门上,恰如一股难以压制的力量要从中爆发出来。“玉皇”的眉头微微一皱,知道敌人的进攻即将到来。 几乎是瞬间,一声巨响,天堑最高指挥室的正门被敌方的炮火轰击而开,四溅碎片。杨坚手下的士兵冲了进来,满脸的坚决和愤怒。 “你妈的!杨坚!不知道敲门吗?” “玉皇”大声呵斥走在队伍前列的杨坚,手指锁死在手炮的扳机上。 “哈哈哈,‘玉帝老儿’,你也有孤立无援的时候!要我说,你真不应该把全部亲信下放到战场!”杨坚以同样的语气和态度回敬道,“我会铭记这一天的,尤其是你的死状。” “去你妈的!真把我当花架子?谁死谁生还不一定!” 简略的嘴臭过后,双方在“玉皇”轰击第一发手炮的加持下,正式开始正面冲突。 剧烈的火力声震耳欲聋,天堑的智能炮塔开始发动反击,它们的射线武器准确地锁定杨坚所率领反叛军的相关方位,从各个角落发射离子能量光束,将反叛军的护甲击穿,喷溅出火花和黑烟。反叛军士兵们在能量护甲下艰难地抵挡,有的人用护盾抵挡光束,有的人用离子步枪予以还击。 反叛军士兵也不甘示弱,他们回应火力,在最高指挥室内游离穿梭、交叉射击。电浆子弹砰砰作响,墙壁上的装饰物被打得粉碎,控制台上的屏幕也因此碎裂。但指挥室内的士兵们在生死关头展现出了无比的勇气和技巧,他们在弹雨中奋起抵抗,寻找最佳掩护位置,进而维持火力。 反叛军其中一支小队的队长站在最前面,他的头盔上有一道鲜红的划痕,是过往英勇战绩的证明。他举起武器,对着一个智能炮塔射击,光束与电浆相撞,发出刺耳的啸叫声。 在战斗中,战舰指挥室内的环境变得混乱不堪,控制台受损,火花四溅,玻璃屏幕破碎,显示的舰体投影四散飘落。士兵们的呼吸急促,能量护盾在不停地承受着冲击,发出微弱的、不易觉察的声音。 反叛军与天堑士兵们的决战愈发激烈。一名反叛军战士用身体护住了杨坚,被强大的能量冲击击倒在地,过载的能量护盾也在他的身上发生爆炸。 “玉皇”抓住控制台的边缘,眼睛紧盯战局。尽管他的头发已经被火花点燃,但他却毫不动摇。他深深吸气,沉下浮躁的心脏,精心调试智能炮塔,使其每一次射击都精确而致命,努力将反叛军的进攻压制在洞口。 杨坚察觉到了危险,他命令手下的反叛军分散,寻找更好的掩体,同时用离子手雷摧毁天堑的智能炮塔。手雷发出刺眼的蓝光,爆炸的能量波将一座智能炮塔摧毁,余波则掀翻了几名来不及躲闪的天堑士兵,顺势过载了他们的能量护盾。 在这一刻,“玉皇”意识到,他们的防线正在崩溃,他必须有所行动。 指挥室内充斥着烟雾和闪光,爆炸声响彻天际,战斗的气氛令人窒息。但在这混乱中,天堑士兵们彼此信任,默契协作。他们的目标是清晰的,他们的决心是坚定的:守住最高指挥室,阻止反叛军侵占这里。 杨坚在纷乱中锁定了在控制台掩体后试图挣扎的“玉皇”,他灵巧地躲闪过飞驰而来的子弹,急切地走上前去,举起高能离子步枪,准备向世人宣告自己的胜利。但,同样的,天堑士兵们四散开来,尽力干扰他的瞄准,耗尽子弹的杨坚最终只能击毁控制台旁的一台智能炮塔。 然而,最高指挥室内的状况依然危急。智能炮塔逐渐被反叛军摧毁,天堑士兵们的人数也在逐渐减少。反叛军领袖杨坚虽然受伤,但仍然坚韧不拔,眼神中甚至透露出对至高权力的决绝和渴望。他挥动从一旁尸体上缴获的电刃,无情地斩倒一名又一名天堑士兵,带领反叛军逼近指挥室的中央。 “滚出来!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杨坚的语气中溢满完胜的欢喜,“投降还能死的痛快点!” “去你妈的!”身负重伤的“玉皇”拉响手中最后的破片手雷,扔在杨坚脚边,“听到了吗?我说,去你妈的!” “你图什么呢?”开启能量护盾的杨坚毫发无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算我倒......” “玉皇”的遗言还未出口,反叛军后方却传来不小的轰爆声。 “人真多啊!” “原来这鬼地方也不太平。” “谁知道呢,毕竟这可是人族的老传统。” 重振旗鼓的三兄弟一边为身后的天裂开路,一边嘴上唠叨个不停。 “还挺热闹。”取回全部装备的天裂打开韦陀天,重新为泉月充能,“‘玉帝老儿’!还活着没有?” 第56章 金蝉战小圣 室内,一片混乱。 手雷爆炸的余波还在空中回荡,气氛燃烧得像星辰之间被点燃的战火。躲藏在满是裂痕和弹孔的控制台后的“玉皇”,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老大!最大的那个就留给你了哈!” 见自家两兄弟早已迫不及待地冲入战场,鲁本撂下一句极其敷衍的话,匆匆加入到战局。 “谁他妈是你老大?” 忙于清理杂碎的天裂在听到如此臭屁后,本能地瞪了鲁本一眼。 指挥室外已化为一片火海,但孙天裂无视了火焰的威胁,毅然冲进指挥室内。环顾四周,他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一个手拿利器的高大男人身上,那就是杨坚。 杨坚站在控制台前,身穿一身黑色战甲,面容冷酷,眼神中尽是杀意。 两人站在指挥室的中央,彼此对视,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两个战士之间的默契和决心。 杨坚突然发动了攻击,他如闪电般扑向孙天裂。孙天裂立刻举起韦驮天格挡,同时使用泉月进行回击。但杨坚灵活如风,完美闪避开这致命一击后,用手中的离子刃刺向孙天裂的胸口。 孙天裂迅速回应,他激活能量护盾护住自己的身体,然后迅速挥动泉月,划出一系列足以融化金属的电弧,试图压制杨坚。 两人的身影在指挥室内高速穿梭,弹丸之地重新被激起难以覆灭的战祸,炽烈的离子火光与能量电弧也不可避免地交相呼应。 杨坚的离子刃与孙天裂的泉月相互碰撞,发出耀眼的火花。他们的动作犹如舞者般优美而精准,每一次劈砍都蕴含着致命的威胁。指挥室内的器具和设备已经成为他们交战的牺牲品,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杨坚找准孙天裂反应的间隙,全力挥舞离子刃,在空中砍出一道刺眼蓝光。孙天裂闪电般后撤,用韦驮天挡住了杨坚的全力攻击。两者的能量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巨响。他们的眼神交汇,仿佛在这一瞬间,他们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杨坚突然转身,用离子刃猛地挥向孙天裂的侧腹。孙天裂侧身躲过攻击,同时用泉月反击,将肆意跳跃高压电弧的刀锋逼近杨坚的脖子。杨坚一把抓住孙天裂的手腕,妄图在力量上压制即将取下自己首级的基因改造战士。 他们的躯体在战斗中逐渐起势,像两团势不可挡、排山倒海的龙卷风。离子刃和泉月在他们之间不断碰撞,发出夺目的光亮。 刹那间,孙天裂用力一蹬,将杨坚击退数步。他抓住机会,冲向杨坚,举起泉月刺向他的胸口。杨坚瞬间反应,跃起躲过这一击,同时用离子刃猛地挥向孙天裂的背部。 能量护盾重新充能的孙天裂被划伤,一道鲜血从他的护甲中涌出。但他毫不退缩,反而加大了攻势,不断地用泉月切割杨坚周遭的空气。他的动作迅疾如雷,让杨坚难以抵挡。 杨坚的架势在孙天裂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不断流失,但他的决心却依然坚定。他知道,这一战是为了自己当初的承诺,绝无所谓的退路。 两人的战斗惊天动地、瞬息万变。能量与能量的碰撞发出刺耳的噪音,好似整个宇宙都在为他们的对决而震颤。每一次挥剑,每一次闪避,都是生死攸关的一瞬间。 突然,孙天裂用力一跃,离开了杨坚的攻击范围。他喘着粗气,取下破损不堪的头盔并将其丢在一边,抹去嘴角的鲜血,冷笑着看着杨坚。 片刻,孙天裂飞速变招:他跃起,在空中辗转腾挪,抽出腰间的配枪,一枪射向杨坚的腰部。杨坚下意识地侧身躲避飞驰而来的子弹,但孙天裂的速度极快,一招之间接连数枪,将杨坚打得措手不及。 于此,杨坚倍感压力,他知道自己必须改变战术。他突然停下来,把离子刃插入地面,另一只手从战甲上取下一个小型能量立场护盾并放置在脚边。被安置好的护盾立场开始旋转,形成一层坚固的能量立场屏障,将他自己包裹其中。 孙天裂见状,停下了攻击,他知道现在不是继续进攻的时候。他稍作调整,呼吸急促,双手因用力过猛止不住地打颤。 两人在能量屏障的分隔下对视,气息凝重,豆大汗水夹杂着血液滴落在各自身前。指挥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仿佛时间停滞一般。 然后,杨坚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回荡在指挥室内,充满了狂野和挑衅。 “孙天裂,孙贼!你是第一个能接下我如此进攻的家伙!” 杨坚叫喊道,放荡不羁的语气里似乎还和着对孙天裂的几分尊敬。 孙天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对面的对手。他知道这场决斗远远没有结束,只是进入了一个短暂的休息时刻。 杨坚自然也明白,这是一场生死搏斗。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相信,这场闹剧的胜利者只会是他自己。 “他妈的,你他妈的真够硬!” 沉默许久、稍加平缓的天裂从牙缝里挤出如上几个字。 “你不过是个一期基因改造的试验品,能苟活到现在,着实让我意外。”尽管杨坚体力流速加剧,可他嘴上依旧不依不饶,“我真后悔当初的决定。” “后悔?怎么,害怕了?” “‘斩蛇起义’听说过吗?你就是那条蛇。”杨坚颇为遗憾地解释道,“早知道你这么能打,我当初不如直接拉拢你。” “屁话!你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 “哈哈哈,随你怎么想。”杨坚深吸一口气,将全身仅存的力气全部集中到握持离子刃的手臂,“不过,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呵,正有此意。”察觉到杨坚心意的天裂调整好堪比赴死架势,“咱们一了百了。” 护盾立场很快便耗尽能量。 在立场破碎的瞬间,杨坚与孙天裂二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拼尽全力挥出了各自的奋力一击——也是最后一击。 孙天裂的泉月刀锋直刺杨坚的胸膛。杨坚下意识地举起离子刃来格挡,但孙天裂的力量太过强大,他的刀锋穿透杨坚的防线,刺穿了他的腹部。 杨坚发出一声惨叫,鲜血喷涌而出,随之而来的,他也开始摇摇欲坠。孙天裂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他迅速抽回刀身,然后再次挥出,将杨坚的头颅斩落。 杨坚的头颅滚落在地,他的身体则倒在一片狼藉中。鲜血在他的腹部形成一滩血泊,和着硝烟和碎片,弥漫仅剩的不甘。 第57章 平息 “万天”舰内,一片阴暗和寂静。 此刻,杨坚,叛变部队的核心人物,已经战死。他是叛变部队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一个不可取代的存在。失去他,叛变部队的士气迅速崩溃,如同一道飓风过境,徒留一片废墟。而残存的士兵们,疲惫不堪,面容尽显疲惫与沮丧。 指挥室的墙壁上,遍布弹孔,火药与氢气的混合气味仍然弥漫在空气中,作为战舰中枢,这里曾是常人无法轻易踏足的禁区,然而,现在它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控制面板的屏幕上闪烁断断续续的红色警报,而被摧毁的设备和残破的器具四处散落,似乎战斗的痕迹已经永远地被镌刻在这里。 四周被碎片冲击、刮花的巨大窗户透过来的星光在冷酷的金属地板上投下稀疏的影子。控制台前,孙天裂的身影在光线折射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威严。他眼神深邃,忧虑和焦虑交织在一起。他本来以为这场战斗能够结束叛变势力,但现在,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可控制。 “老大,敌人的主力已经被剿灭。”稍作休整的鲁本小心翼翼地向天裂汇报,“眼下,应该只剩下些虾兵蟹将。” “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老大。”天裂平静地回复道,“况且,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不论鲁本是否故意,或者说是否与他的两兄弟一脉相承,他总是在关键时刻选择性失聪,“那接下来怎么办?” “转移伤员,尤其是躲在控制台后的那位。”天裂无奈地吩咐道,“归集士兵,重新分组,取七成掩护伤员转移,剩下的三成负责打扫战场。” “收到!”鲁本装模作样地冲天裂行了一个军礼,“老大你做什么呢?” “我?”被询问的天裂环顾下惨不忍睹的周遭环境,长叹一口气,“我得缓缓。” “好的老大,您歇着,我们三兄弟保证完成任务!” 天裂对于三兄弟的性情转变很是震惊,尤其是对鲁本。他根本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契机能让这群上一秒还在消极敷衍的家伙变得异常兴奋。目送鲁本打发其余两兄弟干活后,天裂自己也算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窗外的星空也已失去往日的安宁,战斗的余波还在外围交织,“万天”舰本应是人族坚强的庇护所,但现在却显得如此脆弱。纵横交错的裂痕在诉说着它们目睹的一切,星际间的宙域早已溢满不确定性和威胁,包括曾经赖以生存的家园。 杨坚所率的反叛军曾经是一支雄心勃勃的队伍,矢志不渝地追求和贯彻天堑的治世理念,但现在,他们疲惫不堪、披头散发、污泥满身、眼神空洞,背负着失败和背叛的重负,恰如被命运抛弃的孩子。 有些缴械投降的反叛军士兵瘫坐在地上,呆滞地望着前方,思绪混乱,对未来感到绝望。其他人则无力地倒在墙边,伤痛和萎靡使他们无法再继续抵抗。他们的战甲已然千疮百孔,血迹和烟尘渗透其中,成为他们可悲的烙印。 在指挥室的中央,一面旗帜孤零零地垂挂其上,上面印有天堑的标志,但现在看来已经黯淡无光。那曾是他们的信仰和希望,如今却显得如此虚伪荒谬。 “孙天裂!”被医疗兵搀扶而起的“玉皇”捂着胸口,嘴角难掩地流淌着鲜血,“我得去休息一下,控制台就交给你了。” “咋?不想干了,打算提前退休?” 回过神来的天裂打趣道。 “你想得美!等我回来!”气不打一处来的“玉皇”因用力过猛,身上多处还未止血伤口又撕裂开来,“咳!妈的!” “您老就先歇着吧,省得最后没死在战场,死在医院的厕所里。” “去你妈的!” 互相友好交流一番,天裂嘱咐医疗兵在治疗“玉皇”时,优先诊治他的脑仁,毕竟,天堑不能失去一个精干的大脑。当然,这里面也包含有一丝天裂的小情绪。 摆脱老顽固的叽喳后,以防万一,孙天裂打开勉强还能用的控制台,着手了解舰体的情况。 在支离破碎的投影画面中,舰体四处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废墟和瓦砾遍布,昏暗灯光照耀下的银色舰体碎片如同尼莫点自己亲手堆积的坟墓。战舰的残骸散落在太空中,俨然一幅人族的末日画卷。不计其数的战士尸体散落在绝望深渊中——冰冷的环境里尽是死亡弥漫的气息。 战场上的凄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残骸和尸体遍布四野,星光下的银色世界变成了一片死寂的坟场。飘零的碎片和熄火的废料是这场残酷战斗几乎永恒的见证。 残余叛变部队的士兵们被驱逐到舰体角落,他们预先准备的逃生舱已经被摧毁,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他们拼命地抵抗,但早已错失希望。他们的眼神空洞迷离,但仍然在死守最后的尊严。 指挥室内的孙天裂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现在是时候采取一些规避措施。他发出了命令,要求停火,希望能够避免更多的伤亡。但这个命令在混乱的战场上传达起来并不容易。 对峙间,一名叛变部队的士兵试图格挡其他人的攻击,他举起手中的盾牌,大声呼喊,以期吸引火力。但很快,他被一枚电浆子弹击中眉心,脑浆迅速向后方溅射,让他所保护的战友吓破了胆。 在指挥室内,孙天裂脸色苍白,顿感无力和无助。他知道,虽然胜利在望,但代价并非现在的人族所能接受,太多的生命在这场战斗中被牺牲、浪费。 “你不觉得你想得有点多?” 接通天裂脑神经的公主试图打破这一莫须有的氛围。 “我只是有感而发。”天裂解释道,“除过那些个脑子有包的政客,没人愿意打仗,何况,这还是一场肮脏的内战。” “心疼那些吃都不能吃的玩意儿?” “不,我可懒得心疼。”说着,孙天裂抽过“玉皇”的专属座椅,大大方方地坐下,“我只是感慨,人族不论过多少年,都是一副自命不凡的鬼样子。” “所以说,他们是吃屎长大的。”公主打圆道,“这话我一直记得,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直适用。” “哈哈哈,可笑吧,我以前居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而且,还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所以,你在这群士兵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和他们没有本质区别。他们是兵,我也是兵;他们听从指挥,我也听从指挥;他们被当枪使,我也被当枪使。”天裂顿顿,继续补充道,“只不过,我和他们有一点不同。” “啥?说说看。” “我遇到了你。” “......” 天裂这一古老的煽情手段尴尬却高效,至少,听闻于此的公主难以言表内心的喜悦,只是默默锁紧了天裂残缺的臂膀。 “哈哈哈,大小姐害羞了。”天裂调戏道,“嘶~,大小姐,轻点。”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留下来接替那个老家伙的工作?” “我可没那闲工夫。”天裂依靠在座椅上,稍加放松地补充,“你忘了?咱还一堆狗屁事要处理。” “我觉得那个老家伙一时半会儿闲不下来。” “咱有的是时间,毕竟,那个老家伙欠咱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第58章 接入 在天堑入侵鹰巢的战火燃尽后,大地的背脊似乎已经彻底崩裂。林海——曾经郁郁葱葱的森林,如今是一片废墟,绿色的精灵已然黯然失色。废墟尽头,一座曾经坚不可摧的地堡,如今也只是一堆可悲的残骸。树木的断肢散落在地上,如同巨大的腐尸,难能傲立于天地之间。 这片土地一度是故土自然界的奇迹,在星族投下“星影毒素”的几世纪来,无数生灵在淘汰和进化中生根发芽,建立了一个宏伟的生态系统。高大的巨松树像巨人般伫立,枝叶茂盛,树冠覆盖整个天空,光线只能微弱地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地面。此地的生命在恢复与变化中相互平衡,直至战火席卷而过。 在战火肆虐结束后的几天,整片森林变得寂静而荒凉,仿佛大自然本身也在哀叹战争的无情。茂密的树木,曾经是这片森林的骄傲,如今折断、烧焦、被炮火摧毁,成为了一片枯死的干骨。林间的树干已经被炮弹和子弹的轰击破碎,树叶在火焰中被烧焦,留下一片惨白的灰烬。 夜晚,星空璀璨,可洒落在破损地堡上的星光,显得苍白而冷酷。强硬的地堡曾自诩坚不可摧,但现在,它已经变成了废墟的一部分。墙壁上布满弹孔,炮弹的轰炸留下的坑洞如同巨兽的爪痕,不断嘶吼着过去的残影。地堡的入口被摧毁,巨大的钢筋混凝土残骸四散,如同一位心甘情愿、无私奉献的伟人被别有用心者撕裂肢解。 地堡的残垣断壁中,有一扇坚固的暗门,如今已经变得弯曲斑驳。门后是一片受战火影响而阴暗潮湿的通道,通往地堡深处。在通道的尽头,若云和理查德的女儿被完好无损地保存在维生舱内,静静等待孙天裂队长履行诺言。 “妈的,电压又不稳。” 逃离尘世许久的玉冰仍在修缮自己千辛万苦取来的住所,虽然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但,并不是所有生灵都会折服在该死的战火下。这片战火摧残的森林中,仍有生命在苦苦挣扎。 在破败的森林与地堡之间,存在一个奇特的景象。一群极具生命力的小树苗顽强地从废墟的裂缝中破土而出,它们的叶子嫩绿如新生,恰如在宣告世界,无论如何摧残,自然生命都会继续前行。这些小树苗在废墟中孤零零地生长,尽管四临凶险,却带着坚韧不拔的勇气。 在一片焦土上,一只受伤的鸟儿艰难地抖动翅膀,它的羽翼已经烧焦,但眼中却充满了生存的渴望。不远处,一只狼狈不堪的野兽仍在寻找着食物,它的毛发蓬乱,身上满是伤痕,但它的眼神仍然炯炯有神。 “我果然不适合干电工。”玉冰自嘲道,“就算把这里的电路图呼在我脸上,我也未必能理清丁卯。” 她坐在地上,修复着一个久经沙场的集束装置——那是她猎杀猎物、获取食物所依赖的重要武器。玉冰手法娴熟,每次修复都堪比雕琢美玉。她的双手宛若柔软的雕刻刀,缓慢地将机械零件重新安放到原位。 她的眉头微微紧蹙,在彻底完成修复工作前,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一道微弱的电光在她手中闪过。玉冰抬起头,她的眼睛在漆黑的环境中折射出别样的光亮,宛如猎食的猫眼。她自嘲般地微笑下,长舒了一口气,毕竟这台装置已经被修复了数百次,每一次都是在生死边缘。 她将长发束成一根高马尾,油亮的发色恰似月光洒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身上穿着一套紧身护甲,为避免死于非命,她不得不这样做。 地堡的昏暗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那剽悍的轮廓。她的嘴唇紧抿,嘴角微微上翘,坦然嘲笑命运的捉弄。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废弃的地堡是她生存的最后希望,而她绝无放弃这里的退路。 玉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修复好的装置,然后站了起来。她的目光在地堡四周游移,好似在寻找下一步的生存之路。废墟的寂静令她感到孤独,但她也知道,孤独与坚强是她生存下去的代价,她必须继续坚持,直到孙天裂队长前来安顿自己。 “他是不是死了?” 战火结束后的几个小时,玉冰曾返回战场寻找孙天裂队长的踪迹,除过发现一些普通士兵的残肢断臂和肆意啃食尸体的mati幼虫,再无其他。她猜测孙天裂队长被天堑带走,或者回天堑复命,也坚信他根本不会战死沙场,只不过,耐人的等待最是折磨人心。 “他会不会忘了这档子事呢?” 自言自语的玉冰多次想过放弃,可想到自己身后那俩位无依无靠的孩子,她又于心不忍。相同的遭遇让她冰封已久的同理心重新融化,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自立山头,称王称霸。不为别的,只为给这两位小姑娘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住所。 “我也是傻,居然会为了一句简短的口头承诺死守到现在。” 玉冰无奈地掸去身上的尘土,准备出门寻找今天的食物。 “这是......”刹那间,听到些微动静的玉冰停下手头的动作,驻足聆听,“战斗机的引擎声?” 于此,觉知目标逐渐靠近地堡的玉冰悄无声息地离开地堡,将子弹上膛,进入戒备状态。 来自天堑的雁级武装战斗机——一架优雅而威严的飞行艺术品,划破苍穹的瞬间犹如一只孤傲的猎鹰,冷酷的机体在空中切割出精准的轨迹。它的银白机身在阳光下反射出迷人的金属质感,仿佛一片天空中的明亮星辰。 战斗机的巨大翼展形似一对宽厚的羽翅,每一片机翼上都布满了精密的感应器和武器系统。弯曲的机翼尖部流畅地延伸出来,宛如一只离弦的箭头,航程之远,速度之快,让人不禁叹为观止。 尾部推进器的喉咙里吐出一股蓝色火焰,将飞机推向前方,使其在高空中穿越云层时,留下一道炽热的轨迹。机身上的涡流纹理在光线下泛起颇具神秘色彩的辉光,俨然一幅印象派画作。 “妈的,不会是要赶尽杀绝吧?” 玉冰握紧手中的武器,伺机而动。 降落时,战斗机的机体微微抖动,仿佛一只精致的蝴蝶降落在花瓣上,轻柔而稳定。起落架缓缓伸展,触碰地堡的残骸,发出微弱的金属碰撞声。雁级战斗机安全降落后,驾驶舱的透明舱盖悄然打开,孙天裂队长大步从其中走出。 “队长!” 见此情景,玉冰再也难掩心中的亢奋,不由分说地扑向让她朝思暮想的队长。 “辛苦。”天裂补充道,“让你受累了。” “队长!你可算回来了!”玉冰激动地语无伦次,“啊,那什么,咱,咱,啊对,那两个小女孩,她们很安全。” “那就好。”天裂顿顿,随后平静地说,“不过,我这次回来,可不光为这件事。” “啊,队长,还有什么事?” “玉冰,你愿意上天堑并归编于我的小队吗?” 第59章 排毒 万天舰内,战后的医院是一片忙碌与混乱的景象。医院的走廊上,灰白墙壁肆意弥漫清洁剂的浓臭,战斗留下的焦痕和弹孔在墙上依稀可见。银白色的光管在天花板上发出幽幽的光亮,映照着医护人员和伤员们匆忙来往的身影。 在天堑医疗水平集大成的各个区域中,透明罩体一如往常地映射冷白的光线,银色的机器同样也在持续嗡鸣地为受伤的士兵提供紧急治疗。医院内部一片匆忙,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来回穿梭,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紧张和专注。 医院的中央站台上,一位老练的医生站在巨大的透明玻璃桌前,戴有神经传感手套的他的手势快速而准确。一名身上布满伤口、鲜血淋漓的士兵躺在透明的医疗床上,面目狰狞地等待自己即将机械义体化的新生。在医生的指挥下,象征奇迹的机械臂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准备对他进行手术。医生巧妙地在ar显示屏上操作,同时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上的数据流,确保每一个步骤都万无一失。 重症区中,一群级别较高的医护人员正穿梭在忙碌的手术室和护理站之间。手术室内,高科技医疗设备溢满凄凉,医生们争分夺秒地为伤员进行手术。手术台上,一位年轻的女医生专注地操作悬浮在伤员躯体上方的手术器械。她的手动作熟练而稳定,恰如一场精心编排的芭蕾。伤员的呼吸急促,但医生们的眼中却充满决心和信心,相较于坚信生命的力量能够战胜一切,他们更相信自己千锤百炼的手艺。 不远处的监护室,一群护士正忙着照顾另一名士兵。他们将受伤的战士从一个电量告急的抢救舱移动到另一个,药液则通过管道无声输送。一台医疗机器在嘈杂的环境中完成扫描,随后罗列出一系列精确的诊断结果,指导医护人员进行紧急处理。 其左邻的病床上,一位护士正温柔地擦拭一名伤员的额头。伤员的脸上带着疲惫,但护士的微笑和关怀让他感到温暖和安慰。护士不时与伤员交流,用柔和的语气安抚他的千疮百孔,以期减缓士兵内心的悲观情绪。 可大厅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等待治疗的伤员排成的长队蜿蜒盘旋,宛若漫无边际、皲裂干涸的枯河。他们中有些人身上缠绕绷带,有些人靠拐杖或轮椅行走,还有一些人则需要辅助呼吸器。血腥和着硝烟的气息逐渐将大厅的空气污浊,饱经风霜的士兵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仅剩行之将死的不甘。 中控室的医务主管正手忙脚乱地协调各个科室的工作。大屏幕上不断更新伤员的情况和手术进度,紧急请求不断传来,医务主管只得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确保每个伤员都能及时得到救治。 值得庆幸的是,等候室有一片特别安静的角落,那里是伤员亲友的等待区。他们坐在长椅上,紧张地等待着他们所关心的人的消息。有的人默默祈祷,有的人紧握着彼此的手,共同分担着焦虑和担忧。医护人员会不时走过,提供安慰和信息,让他们稍加放松高悬的心脏。 “妈的,就连人造人都有两三个亲朋好友。”身卧病床的玉皇百无聊赖地发牢骚,“真希望能有个人来看望看望我。” “大人,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原本打算前来汇报相关善后工作的王蔡听得玉皇的矫情,开口询问道。 “没有,我很好。”玉皇狡辩道,“我现在好的不得了。” “您在生孙天裂的气吗?”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自己就有可能被针对,甚至掉脑袋。王蔡见玉皇这副油盐不进的鬼样子,也只好尽可能地打圆场,说好话。 “啧,我堂堂天堑最高指挥官,怎么可能会妒忌一介匹夫?”虽说玉皇嘴上不饶人,可真到时候,他这副肉皮囊也经不起推敲,“我只是时常感到心寒。” “您有空自我消遣,不如转变心态处理下各部门提交的报告。”王蔡语气略微强硬地回复,“再拖下去,您很快就会迎来第二个野心勃勃的‘二郎真君’。” “看来我健全活到退休前的愿望应该是很难实现了。”玉皇无奈地说,“所以,你有什么事要汇报?” “首先是监狱的报告。”王蔡沿着玉皇的转变顺势而下,“那里的监狱长对被破坏的设施已束手无策,急需一笔可观的拨款进行修缮工作。” “说到监狱,我倒想问问。”玉皇上下打量着身前孱弱的王蔡,怀疑地问,“战时,有监控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往监狱方向走,而且还刻意避开一些士兵的巡逻路线。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了防止有囚犯趁机逃脱。”王蔡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毕竟当时的战局很混乱,没人能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怎么也变成一副睁眼说瞎话的鬼样子了?”玉皇嗔怪道,“那个女倭寇的感染能力就这么强?”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明知故问呢?”抓住重点的王蔡反问玉皇,“直到现在您也没有定我的罪,想必,您自有自己的打算。” “那三个叛徒好赖协助孙天裂救了我的命,追究责任反而会显得天堑小肚鸡肠。”玉皇顿顿,稍后补充,“现在不是树敌的时候,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他们对孙天裂倒是忠心耿耿。” “所以,您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要看孙天裂怎么想,那是追随他的人,我没有干涉的权利。”玉皇解释道,“现在的天堑可不是过去的老样子,对待他们这种人,宽限的很。” “也就是说,那个女性人造人,您也自愿放弃管辖权?” “咋?你想要?”玉皇颇为惊讶地回应王蔡,“你又不是没有见到那个丫头横闯最高指挥室的样子,我可压不住她。再者说来,人家早就心有所属,我干嘛强行掺和一脚?又不是所有的人造人都得依靠天堑律法证明自己的价值。” “大人开明。” 知晓态度的王蔡不再追问与之相关的其他事宜,默默打开手中的资料文件,递交给逐渐舒展眉心的玉皇。 “这是什么?” “这是......” “抱歉,玉皇大人。” 天堑的老传统又不合时宜的发作。 “有人找您。”前来给玉皇换药的护士顺带转告来一条消息,“孙天裂队长正在门外等候。” “真是凑巧。”王蔡在一旁应和道,“这下,我可以省去汇报的功夫了。” 第60章 暗线 走廊上,医护人员匆忙地来回穿梭,医疗设备的嗡鸣声交织成一场繁忙的交响曲。如此喧闹的环境,却在孙天裂一行的到来时突然静默,如同一部古老的机械时钟在主人的指挥下突然停摆。 “呵,这群家伙没见过世面吗?” 孙天裂对周遭突如其来的变化稍感不适,只得将言行拘谨起来。 刺耳的医疗仪器声和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孙天裂一行的到来如同一股冲击力巨大的震荡波,将这座繁忙的医疗堡垒变成一片死寂的海洋。 孙天裂的身影在白色的医院走廊上显得异常突出,他的身体轮廓高大且坚毅,破损不堪的战甲上仍折射出不易察觉的辉光。 医院里的患者、医护人员和士兵家属们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时间停滞在这一刻。 医院走廊两旁的透明墙上,挂满了逐一治愈的病历,记录着医护人员日夜不懈的努力。孙天裂粗略地扫过这些病历——每一份记录背后都是生死悬于一线的战斗。 “孙天裂,孙队长。”与玉皇耳语几句后,领命的王蔡随即前来招呼孙天裂一行,“这边请。” “你来看病?”惊讶之余,孙天裂提出自己的疑问,“这场叛乱的余火怎么没烧死你呢?” “说笑了,队长。”王蔡悠然自得地回应,“身弱的人容易长寿。” “真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你这样的祸害遗臭万年。”孙天裂的发言仍如利刃,丝毫不顾及王蔡的脸面,“啧,存在即合理,谁知道呢?” “过于刚强可不是什么优点。”王蔡补充道,“有时候墙头草的柔弱可以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所以我讨厌你们这群文绉绉的懦夫。”孙天裂长叹一口气,无奈地回应,“尽管我从某人那得知你帮过我。” “不客气,孙天裂队长。”王蔡倒是对孙天裂爆烈如火的脾气毫不在乎,毕竟,他们这行早已对小打小闹的鄙夷不屑习以为常,“人在曹营,身不由己,我只是在仅存的良知和微薄的收益之间取了一个稍加折中的办法。” “脚踏两只船可不是长久之计。”孙天裂一行跟随王蔡在天堑“万天”舰偌大的医院内辗转游离,“你迟早得做出选择。” “我不会去考虑太过长远的事情,无论是否可以触及,思绪的过程往往最折磨人心。”王蔡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孙天裂一行带到玉皇面前,而是来到一处出奇僻静的病房外,“走一步看一步就好,这天底下,摸着石头过河往往安全可靠。” “你就不怕涌来一阵激流把你打个人仰马翻?” “恐怕,到时候,我这副破皮囊早已腐烂变质。”说着,王蔡推开病房的房门,示意跟随孙天裂一路的玉冰稍作修整,“当然,眼下,这位头戴防毒面罩的姑娘大可不必提前体验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你们不害怕‘星影毒素’吗?” 玉冰透过包裹严实的防毒面罩大喘粗气,每说出一个字都可以听到顺势而来的沉重呼吸声。 孙天裂高大威猛的形象确实在医院内部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可玉冰木乃伊似的打扮在周遭环境内产生的影响并不亚于孙天裂出现时给旁人带来的震惊。 “像你这样的小辈应该无法理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体寒的王蔡裹紧身上的大衣,拄着拐,在角落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孙队长,你应该懂。” “你有什么要说的?” 不论何时,孙天裂都不会改变反感自作聪明的哑迷的态度。 “所谓‘星影毒素’,换句话说,不过是星族研制的一种hiv。”王蔡顿顿,清清嗓子,随后补充,“孙队长,你应该很清楚aids传染的主要方式。” “啧,我大概清楚天堑为什么下达禁令了。”孙天裂倒吸一口寒气,“这群玩意儿可真不是个东西。” “呼~”虽说玉冰没有理解王蔡和孙天裂的对话,可她仍急不可耐地取下几乎是粘合在脸上的防毒面罩,“呼~,啥意思?也就是说我可以透透气了?” “‘星影毒素’具体通过何种途径传播,天堑现在还没有定论。‘炼丹炉’的老君不过是在我的实验成果上,下了一个比较通俗易懂的定义。”王蔡没有理会玉冰的鲁莽,仍自顾自讲解道,“来自其他宙域的病毒并不容易破解,何况,现在的战局也不允许我们继续在这前途渺茫的研究上浪费本就为数不多的资金。不过,像咱们这种面对面的对话,绝无扩散毒素的可能。” “那就好。”得知喜讯的玉冰将手中的面罩丢弃在一边,大大咧咧地坐在室内的病床上,“咋有点硌?” “你的实验成果?”抓住重点的孙天裂询问道,“你还参与过与‘星影毒素’有关的科研活动?” “怎么?雪馨那个丫头没有告诉你?”王蔡疑惑地反问孙天裂,“啧,也可能那个丫头对此一无所知。” “到底什么事?” “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反而会让我在日后的来往中陷入理亏的境地。”王蔡略微发抖地回应,“当年那场惨无人道的试药实验,是我提议并主持的。” “啊,原来你是这个混蛋!” 怒发冲冠的孙天裂揪住王蔡的衣领,高举公主拟态的左臂,打算送上来自人族和虫族的“双重祝福”。 “我不想狡辩,是我做的,我坦然接受。”王蔡平静地说,“如果暴力能让你舒心,打死我都可以。” “你他妈!” 看似两难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标准答案。孙天裂也不傻,在公主的刺激下,冷静下来权衡利弊的孙天裂最终放下标志死亡的铁拳。 “你应该庆幸那三兄弟不在这里。”孙天裂放下快被噎死的王蔡,语气逐渐平和,“不然,这鬼地方又得多一具皮开肉绽的尸体。” “的确。”有所缓和的王蔡补充道,“这也是他们在贵宾室休息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都懒得跟你废话。玉皇呢?我主要是来见他的。” “玉皇不在这里。” “你想做什么?” 觉知事态不对劲的孙天裂警觉地把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 “放轻松,我没有敌意。”王蔡解释道,“人造人雪馨需要一个主子。” “什么意思?”孙天裂迷惑于王蔡的发言,“你是说,这间病房是雪馨的?” “没错。”说着,王蔡瞥了眼不断变换坐姿的玉冰,“孙队长,你要再不出手制止,雪馨可就被她坐死了。” 第61章 休闲 天堑在某些方面总是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节节败退的战事本就让寥寥无几的财政资金如牛负重,奢华艳丽的面子工程更是让严重缩水的财政开支雪上加霜。 在“万天”舰的深处,设立有一间令人叹为观止的贵宾室。这个还算宽敞的空间不仅是一间可供消遣的娱乐场所,更是整个天堑辖区纳税人艰难求生的血汗。没有人会在乎这鬼地方究竟因何而建,他们只担心和怨恨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衣冠禽兽会儿孙满堂、健康长寿。 贵宾室的门廊由透明的能量场构成,允许太空中的星光洒入,照亮了由稀世之材制成的地板。地板上铺满了反射星光的晶莹水晶颗粒,仿佛是一片星辰坠落其间。 室内的墙壁由智能纳米材料搭建,能够根据宾客的喜好随时变换颜色和纹理。室内的家具不出意外地由天堑科技核心——“炼丹炉”所制,每一件都散发着高级和独特的氛围。舒适的丝绒沙发和由天堑管辖宙域的星族合金制成的咖啡桌共同形成了一个温馨的休息角落。 贵宾室的一面墙被设计成一个巨大的星空观察窗,透过它,宾客可以欣赏到宇宙的壮丽景色。这不仅令人目不暇接,还能让人感受到自身存在的微小。这个窗户采用了最先进的幕墙技术,能够在外部空间和内部空间之间隔绝,确保宾客的安全。 为避免宾客无聊,贵宾室内还配备了最先进的虚拟现实娱乐系统。宾客可以在其中体验到任何他们想要的虚拟世界,从古老的地球历史到遥远的星族文明,都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此外,房间内还有一台由纳米机器人提供的美食自动制备器,可以制作出任何宾客所需的美食。 贵宾室的墙壁上挂满了来自宇宙各个角落的艺术品。这些艺术品包括星族不同宗落创造的抽象雕塑,以及来自深渊星系的油画作品。每一件艺术品都带有神秘和奇妙的故事,等待宾客去探索和理解。 “妈的,真他妈的富裕!” 鲁本十分简单粗暴地概括了自己的想法。 “注意措辞,鲁本。”马文大大方方地陷进柔软的沙发中,少气无力地说,“托老大的福,我们现在可是天堑的座上宾,得有礼数。” “去他妈的礼数!”鲁本反驳道,“也就是你适应的快。呆在这儿,我是浑身刺痒。” “那你就学学理查德,人家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马文打趣道,“毕竟,他身上一块肉都没有。” “快得了吧,与其把我弄成一根火柴棍,不如一枪崩了我。”鲁本走到马文身边,疲软地瘫坐在沙发上,“你说,如果理查德挠头的频率加快,会不会把自己点着?” “哈哈哈,谁知道呢?”马文久违地爆发出爽朗的笑声,“不过,现在,你得好好担忧下怎么敷衍理查德的火气了。” 被当做消遣对象的理查德自然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再者说来,他也不会允许有人嘲笑他的机械义体化品味。 “咋的,你们找我这根火柴棍有事?”理查德稍加嗔怪地走到鲁本与马文身前,头罩内仅存的视觉神经传感出异于平常的光亮,“我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点着,要不,你来试试?” “别介,我的好哥哥,我这不闹着玩吗?”鲁本赶忙接话,生怕延误时机,“弟弟我给你赔个不是,别生气了哈。” “呵,这儿连个婆娘都没有,真亏你们能迷失在这个华而不实的温柔乡里。”理查德讽刺道,“真有闲心互相消遣,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鲁本全身放松,逐渐赶上马文的步伐,“除了没有婆娘,我觉得这儿挺好,有山有水有星空,有吃有喝有玩乐,出去反而会让我受伤。” “受伤?受什么伤?”理查德不解地问,“我也没见你流血啊?” “心伤。”鲁本落拓不羁地狡辩道,“或者说,伤心。” “去你妈的!”理查德怒火中烧,头罩内的维生液体几欲沸腾,“你他妈的能不能正经一点?我们现在相当于被软禁啊!” “这我当然知道,这儿又没有电磁场,我这只机械眼看的一清二楚。”鲁本轻敲脸部的义眼,随后又指向贵宾室的大门,“那个破门不仅上了加密锁,门外还有重兵把守。” “难道你真的不想出去?待在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的?” “你现在叫孙天裂队长什么?” 鲁本没有回答的理查德问题,相反,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不是不承认吗?”理查德反驳道,“我叫有什么用?他也没领咱的情。” “你也知道啊?那你着什么急呢?”鲁本悠然自得地回应,“鹰巢被毁,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回rzmx总部?阶下囚又怎样?表现好点,万一老大收咱们呢?你倒是义愤填膺,想冲出一条自由之路,之后呢?你能去哪儿?还有一点,你女儿怎么办?” “啧,妈的,有点道理。” 深思熟虑后的理查德最终折服在这一连串心知肚明的反问下。 “所以,老老实实坐下,好好歇一歇,稍微省着用你那点脑细胞。”鲁本补充说,“别忘了,没老大那层关系,你我现在可离不开那所监狱。” “所以说,让咱们出来是孙天裂队长的安排?”理查德索性不再纠结,放下架子加入鲁本的行列,“那他的城府可有点深。” “不好说。”鲁本解释道,“立场关闭的一瞬间,我瞥见一个消瘦的身影,那个人绝不会是老大。” “会不会是孙天裂队长派来的?” 理查德猜测。 “不想猜,我也懒得猜。”鲁本长舒一口气,睡意朦胧,“管他那么多,老天爷安排的最大。” 说完,鲁本幽幽地进入梦乡。 “孙天裂队长现在在做什么呢?” 进入休眠模式前,理查德呢喃一句。 而此刻,我们亲爱的孙天裂队长正在雪馨的病房中与玉冰的屁股较劲。 第62章 皮实 柔和的荧光灯投下清淡的光亮,让这一片的寂静凝固在时间的维度里。 病床上,一张洁白无瑕的被褥被柔和地覆盖,生怕惊扰床上那位似乎是在梦境中漂泊的精灵。 长长的头发像液体银流一般散落在枕头上,晶莹的眼睛紧闭,眼皮下似乎隐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此刻的她无声无息。她的心灵被一次巨大的精神冲击所打击,她的思绪被困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无法自拔。 在她的梦境中,或者说,在她的内部世界中,一场奇幻的旅程正在进行。她漫游在虚拟的星系之中,探索未知的宙域奥秘。星辰闪烁,宇航飞船在她的身旁飞驰而过,奇幻的生物在她的周围舞动。 而在这个梦境之中,她的心灵深处,她正在寻找着一份失落的记忆,一段尘封的往事。她的思维电路在无尽的数据流中摇摆,她的灵魂在虚拟与现实之间徘徊。 在这个寂静的病房里,时间仿佛停滞。雪馨的呼吸恰如微弱的泽风,吹散室内散落的焦虑。她的身体如同一座冰雕,正等待某种奇迹的降临。 “雪馨好悬被你一屁股坐死。”孙天裂擎起玉冰,轻柔地把她放到没有“肉垫”的位置,“看不见有人就算了,难道你还感觉不出来?” “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皮糙肉厚的,触觉早钝化了。”玉冰乖巧的解释道,“我手上的厚茧抠下来都能炒锅菜。” “好在她没事。”孙天裂没有怪罪的意思平静地补充,“下次记得留心。” “好。” 本非大事,无有迁怒,双方和平地互相往来,气氛难得的融洽。 “她不是换过血吗?怎么还是昏迷不醒?”安顿好玉冰,孙天裂转身询问王蔡,“难不成体内还有残留的‘星影毒素’?” “队长,看样子,你的帮手在天堑内部套取到不少信息。”王蔡慢条斯理地回应,“人造人换血这件事,除非本人愿意,否则谁都干预和追踪。” “万一是她告诉我的呢?”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孙天裂赶忙出言狡辩。 “我们查过雪馨的战时录像,继续掩饰,反而会让这一不争的事实更加明确。”王蔡顿顿,稍加妒忌的说,“真希望我的克隆人副本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言归正传,我不想和你掰扯些有的没的。”孙天裂可不想听王蔡发牢骚,与其在这方面浪费时间,不如加紧让雪馨醒来,“我只想知道雪馨能不能起床。” “这么性急做什么?老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蔡从怀中取出一块黄色芯片,在孙天裂眼前晃了晃,“只要给她装上这块芯片,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又是芯片,我现在看到这玩意儿就发怵。”孙天裂极不情愿地打量眼王蔡手上泛着微弱黄光的芯片,情绪降到冰点,“我依稀记得,当时你,或是你的克隆人,把一块蓝色芯片交给‘炼丹炉’的老君,然后那鬼地方就炸了。该不会,你手上这块,和那个‘定时炸弹’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我只是奉命行事。”王蔡解释道,“不过现在,杨坚的反叛军已经被尽数消灭,我也不必再顾忌言多语失的后果。” “那你就好好说道说道,我洗耳恭听。”孙天裂将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略微威胁地回应,“要是让我听出点什么猫腻,我不介意送你去见你主子。” “那不是我的主子,怎么就说不明白呢?”王蔡叹口气,随即步入正题,“那块芯片,根本就不是炸弹,而是激活‘铁处女’自毁系统的钥匙。” “激活钥匙?”孙天裂冷笑道,“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真亏你想的出那样的借口。” “那块芯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装在你的战甲上。可惜,杨坚千算万算,却忽略了老君对于研究成果的热情。”王蔡感慨道,“人算不如天算呐。” “说白了,我必须得死呗?” “没有什么必须不必须,在那个节骨眼,谁都有可能牺牲。”王蔡含糊其辞,“但你的存活确实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去你妈的计划!虽说我这条烂命不值钱,但也轮不到你、你们来糟蹋!”孙天裂激动地责骂道,“你们可真是群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这词对于某些人来讲绝非贬义。”王蔡继续补充,“至于为什么爆炸,大概率可以归功于老君室内的机械臂。” “咋?老君的机械臂偷吃了那块芯片?” “你可以这样理解,毕竟,黑匣子传输回来的信息显示,老君的机械臂擅自将芯片安装在自己身上。” “黑匣子?” “对。”王蔡顿顿,裹紧身上的大衣,平静地解释道,“我给每个克隆人都安装了黑匣子,以便在他们死后收集信息,改进克隆人的研发手段。” “妈的,你藏的还挺深。”孙天裂逐渐平稳情绪,“天堑现在的黑科技真他妈的多。” “这是必要的防御手段,孙天裂队长。”王蔡补充道,“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你怎么证明你手上的芯片安全可靠?”孙天裂盯着王蔡握有芯片的那只手,怀疑依旧不减,“在场的各位除了你,没人清楚这里面是什么。” “如果我想害你,或这里发生爆炸,你觉得就我现在这副德行,能跑多远?”王蔡无奈的说,“再者说来,天堑又不止我一个技术人员,你完全可以在事后找其他人校验一番。‘炼丹炉’的老君不还欠你一条命吗?你的战甲都是他负责研制的,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他?” “那你图什么呢?平白无故地帮忙可不是你这种人的性格。” “我在为日后搭桥。” “想得倒挺远,你就不怕我之后在玉皇面前戳穿你?” “除非你也是我这样的小人。”王蔡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剥夺了孙天裂看似多样化的选择,“等摆脱墙头草的身份后,我可能连一个全尸都留不下来,到时候,我希望你可以站出来保护我的家人。当然,假如你也想加入我的行列,我不会阻拦,甚至会为你办一场看上去不那么寒酸的晚宴,以此来欢迎又一位冤种的到来。” “嘁!”孙天裂一把夺过王蔡手中的芯片,碎嘴一句,“你这玩意儿最好管用。” “我的技术不比老君差。” 手拿芯片的孙天裂在王蔡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将其安置在雪馨机体的指定位置。 “醒了?” 几乎是刹那间,雪馨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还有最后一步。” 趁孙天裂分神,王蔡拄着拐悄悄来到病床前,把含有血液的胶囊丢进雪馨半张的嘴中。 “你他妈的在做什么!” 孙天裂怒吼道。 “那是你的血。”王蔡解释道,“我从最高指挥室的废墟中收集提取的。” “然后呢?”孙天裂抽出腰间的武器抵在王蔡的脑门,“说不出个门道,我他妈一枪毙了你!” “雪馨需要重新认主。”王蔡瞥了眼缓慢撑起身子的雪馨,补充道,“现在,她就是你的专属人造人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瞒着我?” “你没有给我发言的机会。” “妈的!” 孙天裂自觉理亏,愤然地甩下枪械。 “现在,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她做任何事情。”王蔡捯饬下衣着,继续发言,“等你适应完,我便带你去面见玉皇。” 第63章 浮躁 在天堑医院的特殊单间内,玉皇不出意外地陷入了一场酝酿已久的折磨。窗外夜空深邃,星星点点,但是饱受摧残的玉皇根本无暇顾及这美丽的景色。 病房内干净整洁,透明的玻璃窗上映射微弱的蓝光,这是治疗设备在默默运作的迹象。 然而,在这平静的背后,玉皇的身心却犹如势不可挡的飓风,剧烈且浮夸。他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的手紧握床单,指甲几乎要刺穿纤维。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喉咙。他的嘴唇颤抖,一张一合咂吧出不连贯的低吟,一会儿快速地自言自语,一会儿发出锐利的尖叫。 玉皇的双眼充满绝望和混乱。他时而瞪大眼睛,似乎在尝试看透厚实的墙壁,妄图从那里格出某种答案。接着,他又猛然闭上双眼,嘴巴紧闭,好像在与某种不可见的威胁进行内心交锋。 情到深处,他不留余地地攥紧自己的头发,然后又用力摔在床垫上,试图摆脱身心的痛苦。他的身体不时打颤,恰似被一股无法抵挡的电流穿越。 与此同时,治疗设备在他身边默默工作,发出微弱的嗡鸣,试图平息他的情绪波动。一束柔和的光线投射到他的额头,试图调整他的神经系统。然而,玉皇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反应,他的情感仍然处于狂风暴雨中,无法被拯救。 在一系列的自我摧残中,玉皇的情绪波动并没有得到衰减,反而像风暴一样愈挫愈勇。他突然站起来,大声咆哮,声音响彻整个病房。他的言辞杂乱无章,俨然一个陷入疯狂的失心者。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时而红得如同热烈燃烧的火焰,时而苍白如森森白骨的死灰,一刹那间,他又宛如被激怒的神只,下一刻又是一个狂躁的食人魔。 他的动作也异常激烈,时而挥舞着双拳,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时而跺脚,发出刺耳的声响。 病房内的特级医护人员束手无策,试图安抚玉皇,但他们的努力宛若在暴风雨中挥动细小的雨伞,毫无作用。这一刻,玉皇是一位被困在无尽深渊漩涡中的孤独旅者,他的身心情感煎熬不堪,却又找不到任何出口。 “他怎么了?” 进入病房的孙天裂轻声询问带路的王蔡。 “稍等。”王蔡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他拄着拐,大步来到特级医护人员身前,“水晶效率又降低了?” “是的,‘啸天’大人。”其中一位医护人员回应,“上一个水晶已经达到临界值,恐怕不能再继续使用。” “储备的其他平替呢?” “都已消耗殆尽。”说着,该名医护人员挥手示意同行的护士打开落满灰尘的密封箱,“这里面是最后一个水晶,但杂质太多,我们一直都没敢使用。”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吗?”王蔡伸手触摸折射出暖色光亮的水晶,心中多了一丝不舍,“我们对星族水晶的研究只停留在皮毛,如果在这里用掉最后一块,我们将会有极大的可能在本就处于劣势的战争中危如累卵。” “真他妈墨迹。”孙天裂见他们一时半会儿商量不出对策,便走上前来,自告奋勇,“不就是想让他冷静下来吗?至于婆婆妈妈地想不出个主意?” “你......” 没等王蔡说完,孙天裂来到失心疯的玉皇面前,一只手擎住衣领,一只手用力抡起。 “啪!” 这一掌包含的东西太多:对天堑的怨恨;对阴谋的鄙视;对权贵的厌恶;以及对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太多的感情包含其间,以至于这声动静响彻天际,久久萦绕在周围人的心头。 “倒是睡得安稳。” 王蔡探探倒地玉皇的鼻息,长舒了一口气。 “快!呈现在玉皇昏迷,我们得赶紧干活!” 周遭的特级医护人员迅速反应,以期在玉皇下次作妖前缓解他的病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孙天裂松松手腕,压下自己随时可能上瘾的劲头,“玉皇怎么了?” “你现在接触的是天堑最高机密之一,我无权回答。”王蔡顿顿,稍后补充,“不过,你已经在此见识了玉皇的疯癫,我说他感冒你也不太可能相信。” “‘机密’?机密就是被用来深究的!”孙天裂不耐烦地回应,“你少在这儿装蒜,有什么说什么就行,我可没那功夫和你掰扯这其中的繁文缛节。” “和你身后那个重新戴上面罩的姑娘的原因相同。”王蔡裹紧大衣,不急不慢地解释道,“‘星影毒素’在他体内肆虐太久了。” “什么?你说什么?”一旁的孙天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玉皇,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居然很久之前就感染上了毒素?” “没错。” “啥叫‘没错’?”听闻于此,孙天裂逐渐亢奋,“你就简单两个字把我打发了?妈的,我可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啊!他妈的!” “下令禁止地垒居民随意进出天堑是玉皇的下下策。”王蔡平静地补充,“地垒已经沦陷,无论是否合情合理,他都不希望人族最后的反抗力量被玷污。” “然后呢?” “这病只要静养,扩散的速率还会稳定在一个较低水平。可惜,杨坚造反,玉皇被迫参战,最终落得这个下场。” “那他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 “我们目前无法探知他被感染的原因,只能通过症状初步分析,得出他在很久之前被感染的结果。” “你这屁话说了等于没说。”孙天裂稍加愤懑地回应,“你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天堑至关重要的最高指挥室?” “天堑需要一个领袖,我们不能失去他。”玉皇被特技医护人员安顿好后,王蔡来到他身前,用手中的拐杖轻轻撩开被撕烂的衣服,“毕竟,我们现在没有精力再去培养另一个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家伙。” “他就用这副破皮囊一直撑到现在的?” 玉皇的皮肤布满奇怪的纹路,好似星空中闪烁的星光在他的肌肤下流淌。这些纹路逐渐扩散,像是一幅精美的星图,却同时也暗示他身体的崩溃。他的眼睛也变得深邃异样,瞳孔变成了深紫色,就像是遥远宇宙的一部分星团正肆无忌惮地凝视着他的内心。他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一股星空的寒风,刺痛着他的肺部。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玉皇的手指。它们开始缓慢地变成透明,仿佛由星尘构成,每一次手指移动,星尘也会闪烁着微弱的生物光亮。他的指尖变得极为脆弱,轻轻一触就能碎成无数微小的星粒,而他的指甲也早已褪去,露出深藏其间的一方天地。 “这病以我们目前的手段根本无法治愈,玉皇也只能咬牙坚持。” “就没考虑过机械义体化?” “他的骨髓已经被感染,机械义体化反而会加重他心脏的负担。” “妈的,原本我还想卸他一条胳膊呢,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孙天裂于心不忍,遂转身准备离开,“雪馨,玉冰,咱们先走吧。” “玉皇的病症在水晶的加持下,应该很快会好。”王蔡冲孙天裂的背影补充道,“明天,或后天,缓过劲来的玉皇应该会召见你。” “咋,最后一块水晶不留了?” “这便是当初天堑召回你的原因之一。”说着,王蔡像是想起点什么,“当然,在这段相对清闲的时间里,你可以去月池湾领取并调试一艘我们答应送给你的战舰。” 第64章 穷酸 月池湾,天堑内部星际战舰的停靠之地,如今,在战火的洗礼之后,它依然傲然屹立,忙碌的工作环境使其看上去就像一座巨大的机械城市,永不停息,永不休眠。 伫立湾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幽蓝的星空,繁星如钻石般折射光辉,宇宙的辽阔无垠在这里尽收眼底。在星空的映衬下,各级星际战舰巍然矗立,宛如巨兽悠然休憩在自己的领地。 月池湾的空气中混杂着机油的气味和电子的嗡鸣,巨大的起重机如机械利维坦一般在吊装和维修在链域航行中受损战舰的外壳,散碎的电弧光芒四散其间,俨然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工程师们身穿白色的防护服,在战舰表面来回穿梭,一手持工具,一手操作悬浮平台,恰似在钢铁巨人的身体上进行精密手术。 湾内,星际战舰的庞大机库门打开,炽热的火焰和巨大的装载货物和士兵的运输机交替出入。天堑士兵们身穿战斗装备,紧张且坚决,准备迎接下一次战役。货物则包括了各种军备设备、星族未知能源矿石和链域航行及探索所需的各种资源。 湾内的巡逻机器人像神圣守护者一样巡视着各个区域。它们的光学感应器交相辉映,时刻保持警惕。安全是首要任务,为确保万无一失,这些机械特工们穿梭在多个工作区域,维护秩序,确保湾内的一切安全无虞。 然而,月池湾不仅仅是军事基地,它也是一个繁忙的贸易中心。巨型货船和商业飞船从各个星系飞来,停靠在湾边的商业区。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市场,繁忙的拍卖和数以万计的商贩。异星文化在这里交融,色彩斑斓的异星物品摆满了摊位,星际美食的香气扑鼻而来,各种语言在空气中交融,形成一种独特的和谐。 “这儿原来这么热闹,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倒霉没来这儿逛逛呢?”在晴雯子的带领下,孙天裂久违地回到曾留下糟糕印象的老地方,“话说,地垒居民不是不被允许进入天堑吗?这儿怎么这么多天堑以外的家伙,甚至还有星族。” “这些人是当时外域殖民者的后代,虽同归地垒管辖,但他们幸运地躲过了那次毒素投放。”晴雯子心情平静地解释道,“至于星族商贩,不过是天堑占领宙域中的合法居民,没必要过度紧张。” “一个个包裹得挺严实。”环顾四周,孙天裂总结道,“该不会他们其中会混杂一些病原体吧?” “的确有这种可能,所以正如你所见,他们如此装束也是天堑的安排。”晴雯子将孙天裂一行带到一艘整装待发的行星级战列舰前,“毕竟,没有人可以确定他们不会和隔离区的居民相互往来。” “啧,看样子,你们也不会尽数遵守玉皇定下的规矩。”孙天裂来到晴雯子身前,打趣地说,“都说‘星影毒素’威力大,依我看,没你们心大。” “一刀切是本分。在那种情况下,制定细则根本来不及紧急避险。”晴雯子解释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情分。你我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全方面的隔离和封闭只会给我们的工作添堵。” “这么说,玉皇对此早有耳闻?” “倒不如说,他老人家默许这样做。”晴雯子补充,“何况,适当的互通往来也有利于我们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报。” “你们开心就好。”孙天裂对此毫不在乎,“反正我现在还不算天堑的正式编制,到时候病毒爆发,我指定躲得远远的。” “你已经是了,孙天裂队长。”晴雯子挥手示意身后的工作人员将绑在战列舰船玄的香槟投递下来,“接受此次封赏,你便能正式,不对,是重新成为天堑的一员。” “啧,还是你们玩的花。”孙天裂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我合理赚取的报酬在你们口中变成了来之不易的恩赐,真他妈的倒胃口。” “重新成为天堑的一员,得到天堑的庇护,对你来说如此不堪吗?”晴雯子取过系有绳索的香槟,准备递给对此稍加排斥的孙天裂,“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丫头,少看些集权主义色彩浓厚的历史记载,那里面大部分都不是真相。”孙天裂接过晴雯子手中的香槟,继续补充,“你们曾经的历史资料不也如此吗?想了解真相,你得亲力亲为。” “恐怕我活不了那么久。”晴雯子戏谑一句,转而将话题拨回正轨,“不过,现在,你得完成这场受礼仪式。” “好好的香槟,说砸就砸。”孙天裂有些惋惜手中的美酒,“不如让我喝了。” “‘碎碎’平安,夺个好彩头。”晴雯子回应,“毕竟,这是每艘军舰出海前的必要仪式。” “希望如此。” 应付一句,孙天裂也不再多嘴,顺其自然地将手中的香槟扔向舰体。 “恭喜孙天裂队长!”晴雯子在一旁装模作样地附和道,“现在,您就是这艘战列舰的舰长了!” “这艘军舰咋这么眼熟呢?”拭去飞溅而来的酒液,孙天裂越发觉得不对劲,“这艘军舰,不会是之前接我的那艘吧?” “真是火眼金睛,这都瞒不了你。”晴雯子故作震惊,“亏我还让工作人员换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漆色。” “你他妈的!” “别生气,孙天裂队长。”晴雯子不紧不慢地补充,“您还记得当时的任务简报吗?” “原来如此!”刹那间,理清线索的孙天裂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我以为你们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能下贱到如此地步!” “覆水难收,孙天裂队长。再者说来,天堑确实资金紧张,无力耗费巨大的费用为您打造一艘新的战舰。” “所以你们就拿擦过屁股的纸再擦一遍?” “这叫什么话,我们这叫回收再利用。”晴雯子恬不知耻地解释道,“建造费我们付不起,维修费还是可以承担的。” “滚滚滚!” 孙天裂也明白和身前这个倭寇婆娘无论如何争辩也无济于事,索性出言驱赶,想安静一会儿。 “对了,丫头,我问你个事。”突然想起什么的孙天裂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晴雯子,“杨坚叛乱,你怎么没受影响?” “抱歉,孙天裂队长,我当时正在执行玉皇安排的机密任务,所以,无可奉告。” “是吗?” 倭寇的话自然不可相信,孙天裂也没傻到继续在这个无底洞上纠结。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快滚。” 于此,险些暴露的晴雯子转身大步离开,脸上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媚笑。 第65章 被迫 独属孙天裂的天堑行星级战列舰安静地悬浮在月池湾港口,庞大身躯在无垠的太空中显得微不足道。黯淡的光晕环绕舰体,恰如神秘而梦幻的光环——从遥远彼岸的梦中醒来的一部分。 这座战列舰的修整程度绝对是无与伦比的壮丽。它的曲线和角度完美融合在一起,没有一处多余的装饰,只有精致有序的凹凸和线条,彰显一种天堑科技的美感。巨大的舰体散发出如星辰般的光彩,好似太空中的一颗正值壮年、熊熊燃烧的恒星,熠熠生辉。光滑的曲线和坚固的外壳交相辉映,让这座庞然大物充满了十足的安全感。舰体表面的漆色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芒,如同银河星带,婉转悠扬。 战列舰的船首设计有一头巨龙的头颅,雄伟而威严。突出的舰桥位于中上部,是战舰的指挥中枢,由复杂的控制台、光束投射器和传感器组成。在这巨大的控制室里,孙天裂一行坐镇其中,宛如行星之主,拥有足以称道的武力。 战列舰的炮塔均匀分布在整个舰体上,排列整齐,密不透风。巨大的火炮镶嵌在舰体上,宛如剑士手中锐利的刀剑,随时准备为宇宙的和平扞卫而出击。这些炮塔蓄势待发,强大的火力隐含其中,一旦点燃,其威力足能够摧毁一颗大小适中的小行星。 其上装备的引擎系统也不可小觑。强大的引擎排列成一列,正如强力跳动的巨龙之心,能够在刹那间将巨舰推向光速之外。深蓝色的引擎火焰宛如一道璀璨的流星,划破夜空,不禁让人无比震撼。 整个战列舰的表面也烫印有细微的细节,俨然天堑麾下的一座伟岸的军事碉堡。银白色的金属板上,雕刻着象征天堑人族的符号和流线型的浮云图案,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雕琢,让整艘战列舰更加完美。 甲板上,机械舱门在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机械臂如龙爪般伸展,维修与保养战列舰的最后的几个部分,以期保证它的完美状态。 夜晚,战列舰的灯光亮起,星舰上的天堑工作人员们仍在来回穿梭,犹如一群工蚁,为这艘天堑之龙的存在重新注入生机。他们身穿早已污浊的工作服,在星舰的表面飘浮游离,完成最后的检修工作,为战舰的再次出征做好准备。 “这地方还行。” 四下无人,玉冰取下脑袋上的防毒面罩,大口吮吸新鲜空气。 “我觉得还不错。”正式成为孙天裂专属人造人的雪馨对玉冰的说法表示赞同,“对于一个刚起步的团队来说,这里确实可以。” “我总觉得有点膈应。”孙天裂却不自在地回应,“毕竟这艘战舰上发生过不好的事。” “死过人,所以你觉得晦气?”玉冰拭去额头的汗珠,试探性询问,“虽然我也有点在意这些东西,但,有个住所总比没有强。” “你倒是适应得快。”身着休闲装的雪馨倚靠在门框,随嘴打趣,“毕竟你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破事。” “我可不在乎,游离失所的日子我过够了,你就算磕头求我,我都不走。”玉冰嘴硬道,“除非,这里真的发生过什么可怕的灵异事件。” “哟,你这么大个人,居然会害怕妖魔鬼怪?真是让我开眼。”雪馨稍加嘲讽,“亏你在地垒隔离区一个人生存了那么长时间。” “我可不像你,身体脆弱,差点让我坐死。”玉冰以同样的方式回敬雪馨,“我跟孙天裂队长去看你的时候,你睡得正香。啧啧啧,说到这儿,我还真有个疑问。雪馨,人造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会,怎么不会?”雪馨也不甘下风,生怕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对峙中败下阵来,“我梦见大雷音寺,西天我佛。其中,如来佛主劝我离你远点,最好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 “为啥?” “因为智商低会传染。” “去你妈的!” 显然,这场对峙的最终赢家为油嘴滑舌的雪馨。 “闹够了没有!”心烦意乱的孙天裂本不想管身前这二位婆娘的琐事,可玉冰的大嗓门实在是没给他留丝毫余地,“战斗结束没多久,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有精神头?要不要我给你们俩一人一把短刀,让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啊?” “抱歉,主人。”被吓到的雪馨刹那间端正态度,诚恳地向孙天裂道歉,“我太激动了。” “......” 玉冰倒是闭口不言,不过,她轻微抖动的双手足以证明她也被吓得不轻。 “别叫我‘主人’,怪别扭的。”孙天裂回应道,“你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 “可是,现在我是您的专属人造人啊,再用以前那种称谓会不会不太好。”雪馨扭捏地补充,“您不觉得以前那种称谓对于现在我们的关系来说有点生疏吗?” “没有,丝毫没有。”孙天裂拒绝得很果断,“丫头,你别给我找事。” 雪馨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她完全不了解附生孙天裂的公主的小心思。 “好吧,孙天裂队长,就按你说的办。”雪馨稍加失落,遂开始转移话题,“话说,那两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 “在你们上来之前,我已经把她们转移到了这艘战舰的医疗维生舱。”孙天裂长舒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好在她们还算健康。” “那就好。”雪馨同样悬着的心事经孙天裂点拨,发放下一大截,“我还担心她们会出什么意外呢。” “既然如此,眼下就只剩一件事了。”缓过劲儿来的玉冰抢过话茬,自信满满地说,“这么大的军舰只有我们几个可不行,必须得把招兵买马提上日程。” “你觉得,就我现在这个身份,有谁会来咱们这儿?” 孙天裂偶尔也会妄自菲薄,当然,这也属于情理之中。 “不是有三个最佳人选嘛。”玉冰冲孙天裂挑眉,暗示道,“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老大’?” “你是真会给我挑人啊。”孙天裂无奈地说,“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仨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难道你还有其他选择?” “妈的,没有。” “那不就得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何必费那功夫去找人呢?” “唉,看样子,我得找个时间去看望看望那三位被软禁在贵宾室的家伙了。” 第66章 越狱 贵宾室,睡醒一觉的三兄弟百无聊赖地玩弄起室内的配备的娱乐设施。 “妈的,我都快生蛆了。”马文轻挠之前与孙天裂对战时留下的伤口,四仰八叉地平摊在地毯上装死,“现在想来,理查德,你的提议或许不错。” “早干嘛去了?现在怎么就看开了呢?”深陷沙发的理查德嗔怪道,“你看看鲁本那个鬼样子,再看看你。要说之前,还算有一线生机,现在,完全是死路一条。” “我觉得他暂时听不见你说什么。”马文瞥一眼头戴虚拟设备、沉溺其中的鲁本,不由得嘲笑道,“那老小子玩得正欢,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真搞不懂那玩意儿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理查德无奈地补充,“除了能迫使使用者运动,甩二两荤油,我再想不出其他优点。” “谁知道呢,那玩意儿我也只是在几百个地球纪年前听说过。”瘫软在地的马文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据说能玩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哈?”理查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原来如此,那就不怪鲁本痴迷其中了。” “哈哈哈,就当那个老小子憋不住了吧,咱出来这么长时间,哪有什么机会可以好好发泄呢?”马文大笑道,“但凡是个人,七情六欲都是必须。何况,这里可比牢房舒坦。” “的确。”倔强半生的理查德第二次赞同自己兄弟的观点,“现在想其他的也没用,安静待着比什么都强。不过,我还是希望孙天裂队长能照顾好我的女儿。” “放宽心啦,要相信老大。”马文理解理查德的担忧,转而安慰道,“老大当年的英勇事迹广为流传,再者说来,他什么样的为人,咱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就那样一个伟岸的形象,怎么可能会抛弃或忘记自己立下的誓言呢?与其在这儿担心他会不会照顾好一个无辜的小姑娘,不如好好考虑考虑咱们怎么入伙。” “怎么入伙?就那样入呗,还能怎么样?” “我说你呀,小心谨慎了半辈子,怎么到现在就糊涂了呢?”马文用手撑起身子,平静地解释道,“往好听点讲,咱们当年可是匪寇,虽说叛离于天堑,但杀人放火的事儿也没少做。普通人入伙,也就面试个能力;咱入伙,不褪层皮,老大会看咱一眼?” “啧,不好弄哦。” 听闻于此,理查德如上感慨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长时间休息导致肌肉疲软的马文重新躺下,“现在,我只觉得这地毯真他妈的舒服。” “哇……” 而我们头戴游玩设备的鲁本,仍沉浸在虚拟的恐怖游戏世界中无法自拔。 这个虚拟世界的细节之丰富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高楼大厦在城市的天际线上矗立,破败的墙壁上爬满蔓延的藤蔓和裂缝,昏黄的街灯时不时地诡异闪烁。 他深吸一口气,踏上了城市的街道。步伐的声音清晰可闻,仿佛他真的置身于这座破败的城市中。一阵阵风声和远处的哀嚎裹挟而来,鲁本的心跳开始逐渐加速,掌心也难以控制地微微出汗。 鲁本如履薄冰地探索着这个荒废城市。每一步都让他感到不安,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天罚即将降临。他的脸庞被vr设备完全包裹,但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清晰地传达着紧张和不安。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顺着设备的模拟环境扑面而来,鲁本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城市街道上的云层开始聚集,形成了一个阴森的云团,遮住了天空中的为数不多的星光。尽管鲁本知道这是游戏中的一个恐怖元素,但他仍然被其逼真的表现所吓到。 他的耳朵里传来一阵嘶哑的呼吸声,有什么恶魔正悄悄靠近。他急忙转过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个时候,城市中仅存的灯光突然熄灭,将他完全包围在黑暗之中。鲁本的心脏猛烈跳动,似乎自己被拽入了一场无法掌控的噩梦之中。 黑暗中,一双发光的红眼睛突然出现在远处,锁死浑身打颤的鲁本,犹如饥肠辘辘的暴食恶魔的死亡凝视。鲁本的喉咙本能地抽搐阵阵,但他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那双红眼睛渐渐靠近,显现出一个犀利的身影。 怪物的皮肤苍白,鲜血滴滴,头发凌乱,鲜红的嘴唇张开,露出尖锐的牙齿。它的手臂修长,指甲尖锐如刀,一步一步地靠近鲁本,恰似在吮吸他浑身散发的胆怯之气。 鲁本的全身颤抖,感觉自己的腿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他完全沉浸在这个虚拟的噩梦之中,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分辨现实和虚拟的界限。 怪物突然扑向他,发出一声尖叫,宛若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鲁本的身体一阵抽搐,他能感觉到虚拟设备模拟出的触感,好像怪物的利爪正在撕扯他的皮肤。 “救命啊!要死人啦!” 深陷其中的鲁本大声叫喊,全然忘记自己是在设备上游玩。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马文和理查德倒是见怪不怪,门外看守的士兵倒是反应激烈地打开上锁的房门,进入其中查看情况。 “没什么,我那哥们儿玩游戏玩得有点上头,对不住啊,让你们......”瘫软在地、毫无精气神的马文还没客套完,便看到像是被突然打了鸡血的理查德三下五除二地打晕了持枪的守卫,“你他妈在做什么?” “我在为你,还有那个老小子打开一扇通往自由的大门。” 重新抖擞精神的理查德掸去身上的疲惫劲儿,容光焕发地站在马文身前。 “老大来了怎么办?你还想跟老大混吗?”马文质疑道,“好不容易有个安身场所,你非要搞得里外不是人吗?” “我只知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理查德不紧不慢地解释,“我相信孙天裂队长的为人,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直到你打晕这俩守卫前,我们的待遇还不至于你口中的不堪。”马文缓缓站起身,抖去身上的灰尘,劝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又不是没吃过亏,你为什么不长记性呢?” “咱们现在可是俘虏,你为什么不能警觉一点呢?”理查德无奈地回应,“真就待在这里任人宰割吗?” “啧,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不出手,咱的待遇其实还可以。”马文自觉口才方面比不过理查德,遂极不情愿地赞同了他的观点,“不过,现在也没有退路了。” “明事理就好。”理查德捡起守卫们掉落的枪械,并给了马文一个眼神,“劳烦你把那个老小子叫上。” “没问题。” 口头答应下来,马文利索地将被吓到几欲失神的鲁本硬生生拽了回来。 “啊,嗯,我还活着,我还活着!”鲁本半梦半醒,嘴里不停念叨些毫无逻辑的语句,“我看见我太奶了!” “什么玩意儿?”负责“救人”的马文脸上大写的问号,“快醒醒!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啊,嗯,我太奶在找我?” “得,没救了。” “给他俩耳光,让他清醒清醒。”急不可耐的理查德催促道,“我先出去探探路,你们尽快赶上。” 说完,理查德手拿武器,小心翼翼地探出大门,左右搜索。 “安全。” 小声嘀咕一句,理查德紧贴墙壁,慢步前进。 “喂!小子!这么着急,是想去哪儿啊?” 第67章 仗势 “得亏我过来看了一眼,不然,天堑还不得让你们三个闹翻天?” 孟毅遥控两台半人马型移动炮台,将准备潜逃的鹰巢三兄弟重新驱赶回贵宾室。 这两台半人马型移动炮台,恰如宇宙中的神只——银色的金属身躯折射出微弱的蓝光,恰如星辰的化身。它们的体型高大威猛,人造肌肉线条修长而坚韧,宛如铠甲般裹挟在银白色的装甲中。头颅上,两只锐利的、熠熠生辉的橙色电子眼正警惕地扫视四周,不漏任何细微的动静。 这些移动炮台的上半身被设计成人类的骨骼形态,但它们的肩部和背部却布满了高能武器系统。炮台的手臂强壮有力,手指锋利如刀,可以轻松地进行各种精细操作,操控各种形态的武器。而它们的腰部以下则是四条强壮的机械腿,每一条都有六节银色的关节,使得这些庞然大物在任何地形上都能灵活自如地行动。 最令人惊叹的是,这些半人马型移动炮台的心脏,是一个被压缩的微型恒星。这个微型恒星在机体内部永不停息地咆哮,产生着强大的引力场,同时也是机体能量的源泉。这颗微型恒星心脏跃动产生的能量,被引导到炮台的武器系统中,可以形成毁灭性的火力。当它们开火时,加压的高能离子从武器口中释放,形成一道道凌厉的激光束或者是湮灭性的电磁脉冲,能够将锁定的一切生命化为灰烬。 除了火力强大,这些半人马型移动炮台还拥有出色的机动性。它们的机械腿可以迅速调整姿态,从而以惊人的速度穿越各种地形,无论是星际战舰的残骸场还是险峻的山脉都难不住它们。而且,它们还具备高级的感知系统,能够追踪并锁定敌人的位置,即使在星际尘埃的幕布下也能做到无所遁形。 半人马型移动炮台不仅可以由使用者远程遥控使用,还可以调转成手动模式由简单训练过的驾驶员操控。其中,手动模式下的驾驶员坐在炮台的驾驶舱内,通过脑机接口与炮台融为一体。操作员被包裹在先进的生命维持系统中,确保在长时间的作战中保持警觉和高效。无论是战斗还是侦察,他们的思维都会与与炮台的ai系统高度同步,共同决策并执行各种任务。 这对半人马型移动炮台已是天堑“炼丹炉”几经更迭的成熟版本。它们被制造出来,主要是为了扞卫人族殖民地免受星族势力的威胁,武装维持殖民地的治安和秩序。 “贵宾室容不下三位大佛了?”孟毅出言嘲讽,“你们三位泥菩萨对我们蓬荜生辉的‘金光寺’有意见?” “啧,我说我去上厕所,你相信吗?”识时务的理查德退避三舍,丢弃手头的武器,轻声撒谎道,“尿急,憋不住。” “上厕所需要打倒守卫?”但凡是个有常识的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理查德的鬼话,何况是孟毅,“还有,你一个火柴棍,全身上下也就脑袋里有点维生液,都尿出去,你还能活吗?” “他妈的!我们可是帮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玩意儿平息了场叛乱啊!你们就这样对待我们?”理查德索性摊牌,毕竟,继续掩饰反而是对自己和对面智商的双重打击,“功是功,过是过,你们掂量不清楚吗?” “咋,你还挑上理了,这不比天堑的监狱强?”孟毅反驳道,“正是因为你们抗敌有功,上头才会把你们安排在这里,不然,你们早滚回监狱里了!我就不明白了,这儿有吃有喝,有玩有乐,你们哪点不满意,非要出去丢人现眼?” “我们不想被关着。”马文接替过理查德的话茬,平静地说,“诚然这里舒坦,但限制我们的人生自由总会让我们觉得自己仍是阶下囚。” “你们本来也不是座上宾。”说着,孟毅操控半人马型移动炮台,输入电击指令,降低功率输出,用轻微的电击唤醒了倒地昏厥的守卫,“只不过,现在,你们反倒坐实了阶下囚的身份。” “啊,嗯,额……”鲁本显而易见地没有从恐怖游戏的折磨中清醒过来,“我去!好大的太奶!还有两个!太奶!你怎么了太奶!” “这家伙怎么了?”将掉落的武器归还给守卫后,孟毅稍加震惊的询问道,“幽闭恐惧症?这地方也挺大呀。” “玩游戏玩的。”马文无奈地解释,“就是你们这儿配套的虚拟游戏设备。” “嚯!好家伙!”孟毅脸上大写的不可思议,“那玩意我们都是用来模拟实战或室内cqb训练的,你们真敢在毫不调试的情况下玩游戏啊?” “我们怎么知道那玩意是用来做什么的?”马文回怼道,“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你总得让我们有个消遣吧。” “啧,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脑子有包的家伙想出这么个鬼主意。”孟毅走到仍旧痴呆臆想的鲁本身前,轻轻抬起他嘴角肆意倾泻口水的脑袋,“没事,还有救。” “你有办法?” 理查德率先于马文发言,让一旁打算开口问询的马文些微不知所措。 “当然,我在天堑‘炼丹炉’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孟毅顿顿,随后反问道,“但是,我凭什么帮你们?” “……” 于此,自知理亏的理查德不再言语。 “凭我们的老大!”仗势欺人实属下策,马文如此办法也是无奈之举,“我们老大是孙天裂,孙队长!” “谁?孙天裂?”孟毅第二次惊掉下巴,不亚于天雷轰顶,“他瞎眼了能看上你们三个?你们三个救他命了?” “事实就是如此。”马文极力压制自己的颤抖的内心,深怕露出马脚,“我们的确是孙天裂队长的队员,是他亲自挑选的,这点毋庸置疑。” “难道他真的瞎了?”孟毅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难不成是那场爆炸给他炸迷糊了?” “额,你们,在开茶话会吗?” 姗姗来迟的孙天裂站在门口,疑惑地打量着贵宾室内的闹剧。 第68章 苏醒 天堑医院的白色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味。 玉皇的病房被严密封闭,只有天堑特级医护人员才能进出。他仍躺在老地方,周围的各种仪器和监视设备照旧全方位运转。他苍白的脸庞并非一尘不染,一些奇怪的斑点分散遍布其间,这正是那“星影毒素”留下的痕迹。 “有什么好消息吗?” 尽职尽责的王蔡开口询问玉皇身前的主治医师。 “暂时没有。”医师眉头紧锁,找不到任何可以缓解玉皇痛苦的办法,“甚至,可能还有一堆坏消息。” 病床上,玉皇额头的细密汗珠仍旧如雨而下。他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干裂的嘴唇反而在水晶治疗的加持下更加枯黄。他的眼睛被眼角溢出的脓水糊死,无法睁开,但他的意识仍在与“星影毒素”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突然,玉皇的身体开始抽搐,胸口剧烈起伏,就像是有一股滔天巨浪在他内部涌动。 “快!准备镇定剂!” 主治医师焦急地按下按钮,床边一系列崭新的针头和管道顺着预先设计好的路径自动导入玉皇的身体,注入由王蔡亲手混合的具有镇定功能的抗毒素药物。这种由人族已知医学手段混合的药物能够迅速定位和中和毒素,但毒素的顽强却超出任何意料之中的想象。 玉皇的手指弯曲变形,嘴里不住地发出沉闷的呻吟声。在其挣扎的思绪深处,他仿佛重归于天堑星际舰队的指挥中心,指挥自己的细胞士兵,试图打败这些来自异域外星的未知敌人。 病房的墙壁挂满巨大的显示屏,其上,大幅度波动的图像不断明示玉皇每况日下的体内情况。红色和蓝色的曲线纵横交错,毒素与药物之间也同样不相上下。 主治医师紧盯屏幕,希望能抓住一丝奇迹,可一闪而过的文字提示却总是不留余地地戳破这一虚妄的幻想。 “毒素浓度升高,患者状况不稳。” 主治医师的手指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移动,他试图调整药物的剂量,但毒素似乎变得越来越灵动,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躲避药物的遏制与攻击。 玉皇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侵蚀,他的内心汹涌澎湃,恰似整个宇宙都在他的身体内扭曲压缩。他进入过往的走马灯,回想起自己曾经高高在上的时光,那时候,他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但现在,他已然束手无策。 “重新检测血液样本!我们需要更新数据!” 王蔡命令身边的医师从玉皇的身体内提取一份新的血液样本,以此来确定“星影毒素”的变异和走向。 在光学显微镜的加持下,可以看到玉皇的血液细胞内,微小的毒素正如毒蛇一般纠缠、噬咬,将其内部蕴含的生命能量一点点吞噬殆尽。但,没有任何一具身体会拒绝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玉皇也不例外。他体内的免疫系统正如一队视死如归的斯巴达战士,奋力抵抗着毒素的蚕食和异变。 几乎是同一时间,玉皇的身体开始痉挛,他的弯折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手掌,鲜血难以克制地渗出。他的脸扭曲满痛苦,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 突然,玉皇被锁死的眼睛突然瞪大,瞳孔扩张,宛若看到了前来索命的黑白无常。他的嘴巴大张,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恰如被电击一般。 “加大水晶功效输出!加大水晶功效输出!”王蔡大喊道,“快!再去找几个人!把玉皇按住!快!” 心急如焚的王蔡赶紧调整指令,呼叫医生。 医生们匆忙进入病房,但此刻的玉皇已经身陷囹圄,无法自拔。 玉皇的意识深处,他正与“星影毒素”进行正面交锋。 深渊之中,尽是黑暗的虚空,他游离其间,怀揣最初的目的,四处张望与寻找相伴自己许久的宿敌。片刻,也可能是许久,他终于在目光所及之处发现一个巨大的毒素之源——它宛如一颗腐朽变质的活体星球,散发着恶臭和腐化。在这个星球的地表,衍生出无数的毒素生物,它们是毒素的化身,亦是毒素的新苗。 玉皇毫不畏惧,他化身成一名激进的战士,手持离子电刃,冲向了毒素之源。一场壮丽的战斗在虚空中展开,离子电刃划破黑暗,企图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黯淡。残缺破碎的尸体飘荡在勇士身前,脓水流淌外溢,不见一丝血色。随着时间推移,被大卸八块的尸体逐渐湮灭在虚空,但毒素之源强大无比,它不断喷涌出更多的新苗,企图淹没这位算得上身经百战的战士。 玉皇仍然坚定,他的意志早已在战火和背叛的打磨下坚不可摧。他知道,如果自己放弃,毒素将彻底吞噬他的身体,自己曾坚持的一切同样将灰飞烟灭。 终于,在一次猛烈的冲击下,玉皇的离子电刃刺穿了毒素之源的核心。一道耀眼的光芒照耀整个虚空,毒素之源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哀嚎后,不出意外地化为乌有。结束战斗的玉皇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虚空涌入他的身体,而他的心脏,则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医生们按照王蔡的指挥,有条不紊地进行紧张的抢救。待水晶完全消耗殆尽之际,玉皇一如往常地突然恢复了健康的生命体征。他平和地闭上自己的双眼,身体渐渐平静下来,企图反复品咂刚刚经历的、难以言说的梦境。 医院病房内,劳累许久的医生和王蔡,终于争取到一丝来之不易的宽慰。日光穿过窗口洒在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的玉皇身上。他重新睁开眼睛,微笑着看着王蔡和医生们,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微笑,一种赢得了生命之战的、由衷的微笑。 “欢迎回来,大人。” 王蔡走上前,一如既往地迎接天堑的最高指挥官。 “辛苦,给你们添麻烦了。” 被汗水腌制透彻的玉皇略微艰难地从嘴中挤出这几个字。 “天堑全体成员正等候您的调遣。”王蔡回应道,“在此期间,我将全权负责您的衣食住行。” “晴雯子呢?” “大人,有些事,私下里说比较好。” “行。”玉皇长叹一口气,顺带吐出了几口心酸,“这鬼地方一刻也不让人休息。” “大人,稍安勿躁。”王蔡安慰道,“在此之前,您还有几件必须要做的事务需要处理。” “我当然知道。”玉皇顿顿,随即补充,“孙天裂一行的事儿再不处理,恐怕这鬼地方还得乱套。” 第69章 过度 月池湾总归是热闹不凡的。往来的商人贸易、循规蹈矩的机械守卫以及穿梭巡逻的天堑卫队一如既往地为这片繁忙之地点缀零星色彩。然而,凡事总有例外。今天,在玉皇的亲自点拨下,王蔡率领一队接待队伍,敲锣打鼓,气派地往本就涟漪不断的小池塘内投下一块质量相当的重磅——邀请孙天裂队长参加玉皇筹备的晚宴。 接待队伍整装待发,华丽的礼服在星光映照下尽显天堑打肿脸充胖子的顽固。王蔡身披一袭缀满勋章的大衣,每一步都恨不得让胸前的金属制铁片碰撞出“叮当”的作响。他手头的拐杖冠以一颗由星族晶石雕琢而成的头部,宛如星辰之巅的耀眼之光。他眼眸深邃,裹紧大衣,步伐依旧,在外人眼中却仍是一副难以揣测的样子。 随行的接待人员也一样穿着璀璨的礼服,鲜艳夺目,仿佛来自不同宙域的贵族聚集一堂。女性队员们的礼服更是精致,裙摆流动如瀑布,折射七彩散光,恰似仙女降临。他们精心打扮的妆容华贵却不失淡雅,就连星际时尚杂志封面的超模都望尘莫及。 一阵华丽的音乐在港口回响,来自星际和人族混杂的旋律萦绕在在场的每一位见证者。复杂的电子合成器交相辉映,其声音如同天籁般悠扬动听,让听众不由得沉浸在宇宙的梦幻之中。 王蔡带领接待队伍登上了战列舰的坚实甲板,这座宇宙巨兽似乎也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发出低沉的震颤——迎接者的热烈问候。 登上这艘战列舰的接待队伍,在太空舱门打开的瞬间,扑面一股轻柔的微风。迎接队伍站在行列,王蔡站在最前,威严的天堑礼服让他们看起来如同一位阔绰的殖民地主宰率众追随者炫耀自己的战利品。王蔡的脸上带着微笑,微笑中透露出坚定和自信。 随着队伍进展,战列舰的内部走廊也逐渐展现在他们眼前。这里的装饰精致无比,墙壁上镶嵌着透明的水晶板,上面流动播放有各个已知宙域的风景。光线在水晶板上折射,形成五彩斑斓的光束,形似置身于星际之中。走廊两侧的雕塑、绘画和装饰艺术品无一不透露着高贵和艺术的气息。 “我记得,这些东西,原本都应该躺在天堑的储物间。”打头的王蔡第一时间察觉到这里有一股熟悉的陌生感,果不其然,被他猜了个正着,“是谁干的!这是天堑的财产!” “我干的!” 玉冰倒也不含糊,敢做敢当,气势不减,甚至不把王蔡发放在眼里。 “谁给你的权利?”王蔡对这些东西没有半点好感,他只担心经由这件事会因小失大,“你难道不知道那地方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吗?” “都他妈是些落灰的玩意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我们的战舰上上色。”玉冰解释道,“况且,我可不是偷溜进去的,我是光明正大走进去的。” “雪馨的天堑身份是吧?”除过那两位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孙天裂手下能动的有生力量也就只剩两位,王蔡几乎都不用动脑,便能猜到这其中的猫腻,“你们俩倒是玩世不恭。虽说娄子不大,后期写报告的可是我!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得了,拿你们几件破玩意儿跟要你们命似的。你们要真重视,也不至于让它们落灰。”玉冰满不在乎地回应道,“相较于此,我更好奇,你们这么大阵仗是想干什么。” “雪馨呢?” “陪那俩小姑娘呢,你问这做什么?”玉冰警觉起来,手下意识地放在腰后的短刀上,“咋,你要求婚?” “去你妈的!雪馨比你好说话而已。”王蔡无奈地呵责道,“不过,我们这次前来,主要是邀请孙天裂队长,还有你们去参加玉皇组织的晚宴。” “晚宴?”玉冰疑惑地上下打量身前的派头十足的王蔡,“我还以为你们来给这艘战舰作法呢,你也知道的,就是降妖除魔的那种。” “少废话!孙天裂队长人呢?”王蔡实在不想再和眼前这个傻丫头纠缠,遂迫不及待地催促道,“这身礼服太紧,我们还着急回去换衣服。” “很可惜,你们找的孙队长现在不在这艘战舰上。”玉冰挡在王蔡面前,不让半步,“他现在应该在贵宾室。” “没事,我们可以等。”见此情形,王蔡也不再退让,身心的双重压迫索性让他决心和玉冰对峙,“让我们进去坐会儿,腿都麻了。” “不行。”玉冰回绝地很果断,“这是孙队长的私人财产,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好家伙!你倒是挺忠诚!”王蔡回怼,“合着你也是孙队长的私人财产呗?不然你怎么像条看门狗一样呢?” “去你妈的!咋!想打架?” “嘿,我这暴脾气,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副面孔呢?妈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今儿个算见识了。” “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 幸亏雪馨及时赶到,不然这里应该会演变成械斗。 “来得正好,雪馨。我跟你说,这群家伙想......” “我们只想邀请孙天裂一行参加玉皇组织的晚宴,不过,看样子,你们好像对此存在很大意见。” 料到玉冰可能可能恶人先告状,王蔡抢过话茬,先玉冰一步说出实情。 “晚宴?”雪馨同样警戒,“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如果玉皇真想除掉你们,你觉得,他会让我们提前来给你们通风报信?” “那你们想做什么?尤其还是在孙天裂队长不在的这个节骨眼上。” “商讨今后战略安排和相关事宜。”王蔡解释道,“这是玉皇的意思,也可以看作全体人族的意思。” “少来这套!大义可不是让你们用来绑架别人的!”雪馨义正言辞地回怼道,“你们真想请人,就该有个请人的态度!” “那你说怎么办?我给你们挨个磕一个?” “我只是孙天裂队长的仆从,没有决定权。”雪馨顿顿,稍后补充道,“不过我倒是可以退一步。” “雪馨!” 于冰在一旁阻拦,可无济于事。 “于冰,我知道你很激动,所以,你去找孙天裂队长吧。”雪馨吩咐道,“天堑的事务我熟,这艘战舰我也服役过,万一有什么闪失,我的生存几率绝对比你大。” “啧,那你先坚持坚持,我马上回来。” 于此,于冰不再拖延,大步流星去往目的地。 “请进,王蔡先生。”目送于冰离开的雪馨让出通路,稍加恭敬地说,“希望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能好好相处。” 第70章 律己 贵宾室光线充足,室内室外溢满快活的气氛。流光溢彩的星影穿过半透明的幔帐,洒在宽敞的房间里,形成璀璨的光斑。 “你们真是闲出屁了!”孙天裂嗔怪道,“好好待着不行吗?非要惹是生非!” “队长,我,我们......” 总得有个能压住鹰巢三兄弟的气势,孟毅做不到,也只能让孙天裂操劳。 孙天裂抿了一口贵宾室内准备的好酒,慢悠悠地打量“聚会”中的三位战犯。他们曾参与拯救天堑的行动,一时间名声大噪,但也因为叛逆与古怪令孙天裂困扰。 马文和理查德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这次的行动确实有些莽撞,但也有自己难以启齿的原因。 “队长,我,我们……” 理查德试图解释,但话到嘴边却变得结结巴巴。 这个时候,马文插话道:“我们只是觉得,这样对待有功之人不太妥当。” “好酒好菜伺候着,不叫‘妥当’,叫什么?”孙天裂反驳道,“还是说,相比这里,你们更喜欢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 “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自由行动呢?”马文并不想因为这件小事阻塞自己之后追随孙天裂的道路,但他也无法赞同因此而唯唯诺诺,“这和软禁我们有什么区别吗?” “你们有天堑合法身份?”又是一口酒下肚,孙天裂的脸色逐渐红晕,“别忘了,当初你们可是参加叛变行动的第一批人。指望天堑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帮你们打开门户,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洗清重新坐实的罪名。” “所以说,他们三个不是你的下属,对吗?”将清醒过来的士兵打发往门外继续看守后,孟毅坐到孙天裂身前,谨慎地开口询问道,“既然如此,这事儿,我可就向上头打报告了。” “报告,报告,天天都是报告,事情我还没摸出个三七二十一,你倒是心急如焚地想向上汇报。”显然,几杯酒下肚的孙天裂头脑愈发沉闷,“着什么急!这件事,根本没那么重要!” “话是这么说,可天底下终归没有不透风的墙。”孟毅取过已经见底的酒瓶随意晃动几下,无奈地将其扔在一边,“他们倒是没有弄出人命,却苦了看门的两位守卫。” “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做什么?”孙天裂觉知孟毅话里有话,遂直言不讳道,“还是说你的舌头捋不直?” “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孟毅意识到孙天裂弯曲了自己的意思,赶忙回应,“之前你救我一命,现在,我只想帮你。” “救你一命?”听闻于此,孙天裂脑筋急转,很快便在脑海中闪出一幅符合描述的画面,“你说‘炼丹炉’爆炸那次?” “不然呢?”孟毅看着眼前东倒西歪、几乎无法坐稳的孙天裂,稍加戏谑地补充,“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这还不简单?承认他们是你的下属不就行了?” “......” 尽管孙天裂此时已经晕头转向,但是非黑白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孟毅,你跟我说实话。”孙天裂将一只手搭在孟毅的肩膀上,脸色阴沉地说,“在我来之前,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 “好处?我是那种人吗?”孟毅迁怒道,“你也不看看一旁哈喇子直流的那位。他们要是真给我好处,我能见死不救?” “那你给我出这混蛋主意?”孙天裂的语调逐渐升高,“你就这么喜欢把我往火坑里推?” “如果你承认他们是你的下属,他们就会托你的福,直接拥有天堑身份。”孟毅解释道,“那么这起事件便可定性为对天堑合法公民,且还是合法有功公民的非法囚禁,上面对此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堑身份还能这样授予?”孙天裂一头雾水地盯着正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孟毅,心中的疑虑难免起伏,“话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天堑身份的?这事儿,我应该谁都没说才是。” “你的天堑身份与他们的天堑身份有所不同,相当于他们是你的附庸,只享有部分有限的权利。”孟毅顿顿,随即补充,“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因为我之前去月池湾进货的时候看见你在接受战舰的封赏。” “好家伙,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这你得问老天爷。”孟毅打趣道,“这不,为了方便你出行,我还特意给你送来两台半人马型自动炮台。只不过,半道我听见这里动静有点大,便绕了点路。” “看着确实不错。” “别‘看着’,他们用起来也很称手。”孟毅补充,“这可是天堑最新一代战略设备,就连军队也未大规模实装。” “那就谢谢......”话还没说完,孟毅一把抓过孙天裂的手,死死不放开,“你,你想做什么?” “在你动身之前,我还得有劳你跑一趟‘炼丹炉’。”孟毅解释道,“你身上这套战甲再不保养就废了。” “早说,吓我一跳。”孙天裂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老不正经,这么大岁数,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嘲弄一句,孟毅转而催促道,“行了,天堑身份的安排你们内部自行处理,眼看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儿,这几位兄弟也憋屈,咱不如就动身前往‘炼丹炉’吧。” “慢着!”一旁看戏许久的理查德叫住准备离开的孟毅,“您还没有让鲁本恢复正常呢。” “抽他一耳光就行。” “什么玩意儿?就这么简单?” “他那是玩游戏被刺激到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再不济,泼他盆凉水也行。”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在未确定你们意图前,我可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麻烦。” “你!” 理查德刚想上前理论一番,却被马文拦下。两人互相交换眼神后,遂对此作罢。 “小姐,未经允许,这里不得入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的破事儿还没忙完,前来“提亲”的“媒人”已经在门外等候。 第71章 鸿门 羊毛出在羊身上,越是轻浮华丽的设计,地垒的人民就越痛恨坐吃山空的杂种。 奢华夸张的接待队伍在等到翘首以盼的孙天裂队长后,难掩喜色,甚至比领头人王蔡还要积极。鲜花与女色的簇拥让我们这位许久未开窍的队长顿感约束,王蔡对这一幕反而恭默守静。天知道这群矫揉造作的家伙是否笑里藏刀,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附身孙天裂的公主此时已饥饿难耐。 “请随我来,孙天裂队长。” 简短商榷几个回合,孙天裂自然是败下阵来。作为一个战士,他脑中的辞藻和逻辑与心思缜密的王蔡相比,恰如湖水之于海水,容量有限,掀不起什么头脑风浪。 “队长,你把他们收了?” 紧随孙天裂的玉冰凑到他身前,轻声呢喃道。 “再把他们关着,可是会出人命的。”孙天裂无奈地回应,“他们仨指不定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捅出天大的娄子。” “也就是说,目前,他们算你的小弟喽?” “算是吧。”孙天裂补充道,“你要想要,我让你当也行。” “老大,别闹。”于冰打趣道,“您是山大王,大当家,我顶天算个打手,怎么能和您比呢?” “再消遣我,信不信我送你一个和鲁本脸上那个一模一样的‘红包’?”孙天裂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于冰,“肯定不致死,就是不清楚你会不会昏过去。” “行,老大,没问题,老大。” 互相撇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于冰便很识趣地退回孙天裂身后。 当然,一向喜欢沉默的雪馨并没有挑起和于冰的新一轮对峙,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宴会举行在天堑一座悬浮于星空中的巨大太空站上。这座太空站以无与伦比的天堑科技和建筑美学而让整个天堑人族自豪,也让整个地垒人民恨得牙痒痒。 在幽暗星空的映衬下,这座太空站宛如一个巨大宏伟的天宫庄园。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其周围,流线型的光亮勾勒出它壮美的轮廓。 宴会的主题色彩是深蓝和银色,象征星空和科技的美妙融合,也象征遏制反叛、劫后余生的安然淡雅。 整个宴会大厅被装饰得如梦似幻,苍穹般的玻璃穹顶毫不吝啬地展示古老星际的深邃,宾客们则宛如置身于星际深渊之中。地板上铺设有一层透明的材料——一面巨大的、从所辖星族领土开采而来的无色水晶,漫步其间,其身悠然,皆若空游无所依。 “孟毅那个老家伙,这么大的场面,也不见他来凑个热闹。” 孟毅并不是一个喜欢纷扰场所的人,与其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他更喜欢宅在“炼丹炉”捣鼓创新点。所以,在得知于冰去贵宾室的意图后,他便草草拒绝了孙天裂伸来的橄榄枝,并答应在宴会结束后,亲自把相关武器装备和战甲保养设备送到战舰上。 宴会的主持人是一位外表独特的球形机器人。他独具特色的蓝色大眼球灵活地四周翻滚,平和的电磁音色悦耳动听。 他以流利的语言欢迎所有宾客,同时借设计之口,夸大和吹捧了这次庆祝活动的历史性和重要性。 他说道:“今天,我们庆祝的不仅仅是一次反叛成功遏制的胜利,而是整个人类文明的不屈不挠的胜利,也是是天堑科技与智慧的胜利!让我们举起手中的酒杯,共同追溯过去,展望未来,为我们的坚韧和勇气而干杯!” “呵,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写的稿件,真敢让念。” 孙天裂心中尽是不屑,但也只能极尽全力赔上笑脸。 整个宴会厅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和饮品,从星族美味到地球传统,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食物以艺术品的形式摆放,每一道菜肴都是一件精致的创作,不仅满足味蕾,还能满足视觉享受。宴会的每个角落都摆放着装满香槟和精致酒品的台子,炫目的酒杯也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酒杯也在灯光下折射出晃眼的光泽。 “我能开动吗?” 公主试探性地问道。 “你指什么?这些美食,还是这里的人?” “如果你乐意,这些我都能吃了。” “大小姐,注意点分寸。”孙天裂无奈地回应,“待会我让你控制身体,想吃什么自己去挑。切记,不要显露真身,也不要吃人。” “那你得看我忍不忍得住。” “别给我捅娄子就行。” 在庆祝的过程中,宾客们穿着华丽的太空礼服——服装上镶嵌有发光宝石和流光溢彩的纤维肆意挥霍。 他们扭动身躯,随音乐起舞,尽管体态各异,步伐随意,但也看得出他们已竭尽所能。舞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星形舞池,光束从下方射出,形成壮观的光幕。音乐由声音合成器产生,融合了星族土着音乐和地球古典音乐的元素,俨然一曲幽邃的星际交响曲乐,让听众发自肺腑地感到震撼。 在宴会的某个时刻,负责为孙天裂一行引路的王蔡受邀上台发表了演讲。 “这家伙一天到晚这么忙?” 孙天裂疑惑地打量台上那位仍弱不禁风的王蔡,心中溢出的更多是忍耐。 台上的王蔡生动形象地描述了反叛遏制的科技成就和人类智慧的力量,要不是孙天裂经历过实情,差点相信他的信口雌黄。 他说:“我们不仅仅是太空中的探险家,也是和平的扞卫者。通过科学和团结,我们战胜了反叛的威胁,未来也将继续燃烧起无尽的希望。” 宴会的高潮是一场绚丽的焰火表演,数以千计的彩色火花在星空中绽放,构成美轮美奂的画卷。 “抱歉,拖的有点久。” 忙完台前工作的王蔡大步走向正准备交接身体使用权的孙天裂。 “大忙人,您先忙,我不着急。” 孙天裂戏谑道。 “玉皇早已恭候多时,孙天裂队长,还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产生情绪。” “那你可多虑了,我这个人向来没心没肺。” 敢这么形容自己的,整个天堑也找不出第二个。 “那就好。”说着,王蔡继续上前引路,“只要通过这扇门,你就能面见玉皇。” 第72章 扯皮 包间的门在一阵轻柔的声音中缓缓打开,星光般的光亮直扑孙天裂一行的双眼。其间,形态各异、地位不同的宾客们顺次而坐,各自用内涵差异的眼神打量前来此处的不速之客。 包间被还算柔和的蓝色光线点缀,日耀般的光斑闪烁在墙壁上,仿佛置身恒星群系,刺眼且炙热。 这个包间的墙壁采用了半透明的晶石材质,让室外的太空景色隐约可见——零星散点的星系和遥远的星体在墙上俨然一副梦幻的抽象派画卷。 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圆形的玻璃餐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食物,每一道菜肴都经过精心的设计,色彩斑斓,溢满天堑所谓的高尚审美和浑厚历史。食物间的微弱幽香紧紧锁死在座各位的嗅觉和味蕾,意图最先在宾客们的肠胃中营造乐不思蜀的氛围。 宴会桌上,银色的餐具整齐摆放,每个宾客的座位上都放置着一份由独立面板特制的菜单,上面写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选择。中央则是一幅巨大的虚拟屏幕,上面播放有天堑最新的新闻和科技成就,以此来吸引宾客们的目光。桌旁还摆放着精致的花瓶,里面插满了来自各个天堑所占领宙域星球的奇异植物,它们在局部微重力环境中缓缓漂浮,犹如在迷离的梦境中肆意游离。 身着各种华丽礼服的宾客们都在极力维稳自己的气势,生怕自己哪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勾起其他同类的嘲讽。在场的每一位宾客都代表着天堑所辖星域中,不同的殖民区域和文化。有的穿着流线型的银白色礼服,恰似极简未来主义的代表;有的则身披华美的长袍,头顶高耸的发髻,显然是来自流传有古老传统的殖民星域贵族;还有一些身着奇特的装束,头上戴着奇形怪状的面具,完全隐藏了他们的面容,简直一副宗教教条主义刻骨铭心的鬼样子。 身着修身礼服的宾客们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每个人都以绅士和淑女的风度展现自己可能存在的良好品行,竭尽所能在现任领导人面前争得一丝好感。他们的服装璀璨夺目,反射着太空站的灯光,就连星空中流光溢彩的星辰也自愧不如。 主位上的“玉皇”坐得笔挺,头顶一顶军帽,身着一袭金边紫袍,看上去庄严肃穆。他的脸庞显得年轻而英俊,但眼中却透露出一种沉重和智慧的气息。他的手轻轻摆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包间的四周,守卫们站成一排,穿着宽大的护甲,手持闪亮的离子枪。他们的面孔冷酷,目光警惕,宛如包围这场宴会的不可逾越的壁垒,守护着“玉皇”的安全。 宾客们一个个有序地用餐,礼仪小姐们在旁边短暂地给每位宾客倒酒,然后退开,不打扰宴会的进行。每位宾客的面部表情各异,有的露出好奇的神情,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太空站;有的则带着微笑,交流着彼此的文化和习惯;还有一些则表情严肃,似乎为了某个重大议题而聚集在此。 只不过,当孙天裂一行出现后,包间内的氛围瞬间变得安静而庄重。 “你迟到了。” 老友相聚,玉皇并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 “我已经尽自己所能地往这边赶,谁让你们藏得这么深。” 孙天裂毫不客气地为自己抽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 “不想干的人,烦请你们在门外等候。”出于安全考虑,玉皇吩咐手下将跟随孙天裂的一众队员驱逐出室内,“否则,我们无法保证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咋?你想用你的身份压我们老大一头?” 玉冰本想好好抒发一下自己对天堑的不满,奈何在反应方面,她稍加逊色于鲁本。 “如果你们再不出去,我的确可能会用自己的身份命令他做一些不好的事情。”玉皇威胁道,“尤其是对你们三兄弟来说。” “鲁本!”没等鲁本再次开口反驳,孙天裂率先抢过玉皇的话茬,厉声呵责,“你是嫌麻烦不够多吗?” “可是,老大,他们一个个都荷枪实弹,我担心你会出什么闪失。” “老大的事暂且不提。”孙天裂顿顿,收敛下刹那间爆发的脾气,平静地说,“要我真出了什么事,那只能说明你们看走了眼。所以,你们是想留下证明我是一个无法面对场面的懦夫,还是出去,认同你们老大的实力,静静等待结果。” “……” 片刻的沉默很快便消逝,在这期间,鲁本一行也默许了孙天裂队长此般过激的行为。 “别让我等不到你。”跟随玉冰和鹰巢三兄弟离开前,雪馨恋恋不舍地对孙天裂耳语道,“情况要是不对,你就大喊大叫,我保证在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我没那么脆弱。”孙天裂识趣地敲敲因战损仍未保养的胸甲,自信地回应,“与其担心我出什么意外,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和队友相处。” “我是你的专属人造人,不是他们的。”临了,雪馨留下一句话,“保证你的安全是我的第一要务,还请你不要玩世不恭。” “啧,这丫头。”目送雪馨走出大门的孙天裂暗自呢喃道,“总是喜欢在某些方面较真。”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正式商谈了吗?”玉皇抓住时机,丝毫不给孙天裂稍作反应的机会,“你已经耽误了在座各位相当长的时间,,我希望你对此有所承担。” “我当初就应该趁你五迷三道的时候卸你一条胳膊。”孙天裂的势头丝毫不减,甚至有超过玉皇的苗头,“少给我来这套官威欺人的架势,把我逼急了,在座的各位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不满。”饱餐一顿的玉皇轻拭嘴唇,随后一本正经地补充,“这次商谈,主要是解决你的问题。” “解决我的问题?呵,说的倒轻巧,怎么解决?”孙天裂鲁莽地回怼,“把我叫到这里来,怕不是想解决我。” “在座的各位都是文明人,只要你需求合理,全当这是一场普通的晚宴就行。” “是吗?”孙天裂顿顿,准备发起自己的第一波攻势,“那你先把‘铁处女’给我删了。这样,咱俩,或者说,咱们才算是地位对等。不然,我可不愿意搅合你们这场看似公平,实则压榨的‘商谈’。” 第73章 合作 下人毕恭毕敬地为孙天裂呈上一份大礼。 孙天裂注视着那块宛若璀璨宝石的幽蓝色芯片,不经意间有点出神。 它的尺寸并不大,仅有指尖大小,但其精巧之处在于每一丝电路的精密排列。 电子芯片的边缘被镶嵌有微型的符号和纹路,折射出微弱的辉光,宛如古老的文字,记录着无数的秘密和知识。 芯片的表面光滑如镜,细致入微的纹理如同粒子般排列,俨然一条复杂而精妙的图文密码。 “这就是那块所谓的执行芯片?”孙天裂打趣道,“怎么看上去,有点像之前在‘炼丹炉’爆炸的那块呢?” “赝品自然得在细节上与正品大同小异,不然,‘老君’也不会轻而易举地上当。”玉皇平静地解释,“你对此仍有戒备,我表示理解。但你要想清楚,是否决定错过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你在威胁我?”孙天裂反问,“你们这些做官的就这么喜欢给人划道?” “威胁你?不不不,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大病初愈的玉皇离开座位,缓慢踱步在室内,“你是个身手不凡的战士,拉拢你,远比与你为敌的收效大。” “这话,杨坚临死前也说过。”孙天裂取过下人手头的芯片,仔细端详,“怎么,难不成这是你的遗言?” 听闻于此,室内戒备的士兵快速反应,举起手中的武器,全部对准仍悠然自得的孙天裂。 “那块芯片是不是真的,你一试便知。”许久,玉皇来到室内的中央位置,挥手示意周遭的士兵放下武器,“这里全是天堑上层的贵客,如果那块芯片是假的,我绝不会介意你拉上他们下地狱。当然,也包括我。” “你在说什么!玉皇大人!” 自以为是的狗腿子们本以为这是一场简单的、庆祝政权稳固的宴会,可没曾想,自己却是砧板上任人宰割、供人品尝的鲜肉。 “对啊,玉皇大人!我们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们?” “吾主在上,玉皇大人!希望你不是在开玩笑!这件事会严重影响您在我们当地宗教协会中的地位!” “闭嘴!” 玉皇耳边如飞虫肆虐,嗡嗡作响,好在,他不是光杆司令,手握打虎驱虫的利器——权力和武力。 “老家伙,你们这贼船上的乘客,也不是一条心啊。”见状,孙天裂怀疑的念头有所消减,“我现在开始都有点可怜你了。” “呵,油嘴滑舌。”玉皇招手,让下人打开虚拟现实投影,循环播放近几年天堑及所辖领域的概况,“你以为我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坐个好几十年呐?来,你,还有你们,仔细看看,现在人族都是些什么鬼样子!” 在部分天堑所辖的宙域中,星际公司几乎成为了其中殖民地的主宰。它们拥有巨额的财富和无尽的资源,但它们的贪婪却永远无法满足。在一片广袤的星域上,公司们通过垄断、剥削和残酷的政策来获取更多的利润。这些政策导致了资源短缺、社会不平等和劳工的苦难。 在遥远的星际殖民域x-42上,人们日夜劳作,为星际公司开采稀有的矿物资源。工人们住在拥挤、肮脏的集体宿舍中,工资微薄,劳动时间无限延长。星际公司以高利贷的方式提供食物、水和住所,将工人们绑在了无法摆脱的债务陷阱中。这些债务迫使工人们接受残酷的待遇,甚至不得不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公司的“教育中心”,实际上是劳工军事化的训练营。 每个人都背负着债务的重担,无法逃脱公司的掌控。无论你是谁,都需要不断地赚取金钱,以偿还无休止的债务。贫富差距愈发扩大,贫民们日渐绝望,而富人们却在华美的宴会上浪费着他们的财富,像是在嘲笑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们。 星际公司的军事力量也无孔不入,这也进一步保障了他们无法撼动的利益。警探和私人保安经常狼狈为奸,对居民进行恶意搜查和拘留。反抗活动遭到严密监控,任何反抗者都可能被定为叛国罪。这种维稳措施让人民沦为无助的被统治者,只能默默忍受着资本的压迫。 然而,公司压迫只是星际殖民域的一部分问题。官僚体制的腐败也是其不稳定性的根源之一。 星际殖民域的政府由一群官僚统治,他们自恃高高在上,完全与基层人民脱节。这些官僚们远离殖民地的底层社会,享受着奢侈和特权。他们通过贿赂、敛财和权谋来维持统治,对底层居民毫不关心。 政府官员们坐拥权势,将居民们当作傀儡。选举成为一场闹剧,权力仍然牢牢地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官僚们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操纵政策,将资源和权力集中在少数精英之手。 言论自由被镇压,任何批评政府的声音都会被打压。秘密警探肆意横行,监视每一个居民。无论你是谁,只要你敢于反抗,都会被定性为叛徒,然后消失在夜幕中。 官僚体系的腐败和暴政不断蔓延,人们被迫默默忍受。政府的宣传机器不断洗脑,将抵抗者们描绘成恶棍和暴徒,使得更多人选择保持沉默。官僚们的统治如同一把铁掌,铺天盖地,似乎永远无法被推翻。 官僚体制也导致了对知识和教育的严格控制。只有少数特权阶层的子女才有机会接受高质量的教育,而底层人民只能接受低劣的教育。这种不公平的教育制度限制了人们的思想和创造力,使他们陷入了官僚统治的恶性循环。 除了公司和官僚,宗教也是星际殖民域的迫害源头之一。 在星际殖民域z-9上,一种极端宗教势力崛起,将其信仰强加于人民。这个宗教团体拥有强大的影响力,它们的教义对政府和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人们被迫遵循宗教规定,否则会面临严重的惩罚。 这股势力宣扬的信仰将科学视为邪恶,将进步视为堕落。他们煽动居民们反对现代技术和知识,试图将人们带回到一个黑暗时代。教义的传播不仅依赖于说教,还包括暴力和恐怖行为。不信从者们遭受着无情的迫害,甚至被当作异端分子处死。 这股宗教势力腐蚀了人们的心灵,使他们成为忠实的信徒,不再思考,不再追求真理。 言论自由被严重限制,异端观点被镇压。人们被洗脑,被灌输宗教的狭隘信仰,丧失了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宗教领袖掌握了人们的心灵,将他们变成了顺从的信徒。 在这个充斥着宗教极端主义的星际殖民域中,人们生活在持续的恐惧和压迫之下。不敢违抗宗教领袖的旨意,也不敢追求自己的梦想和幸福。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孙天裂大概猜得到玉皇的意图,可他还是想看看那个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现在,天堑需要一把火。”说着,玉皇点燃一根香烟,吞吐一番,“人族不能被这些祸害从内部蚕食,否则,我们将成为整个星系的笑话。” “说的好像星族没有似的。” 其中一位参会人员斗胆呢喃道。 “星族有没有关我们屁事?现在的战况还允许我们放仍这些破事儿不管吗?”玉皇愤怒的叫喊道,“你就这么想给星族当狗吗?” “所以,你是想借我的手,帮你肃清天堑内部秩序?” 孙天裂接过话茬,试探性地询问道。 “这也是我召回你的原因之一。”玉皇顿顿,随后补充道,“当然,这不是命令,是请求。” “既然是请求,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孙天裂并不是以前那个满腔怒火的新兵蛋子,经历过背叛后,他每走一步都需要精打细算,“一艘破烂翻新的战列舰,一套随时可能致自己于死地的战甲?” “允许你有法外特权和独立管辖权等一系列权力。当你离开这间屋子后,关于你的相关安排会通过广播传递到天堑管辖的每个角落。” “什么?”孙天裂对玉皇的退让些微吃惊,“你不如直接对外宣布我是个军阀。” “我了解你的为人。” “你了解我的为人?哈哈哈,通过什么?文字记载?还是别人杜撰的影片?” “你也许不认识我,但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玉皇解释道,“毕竟,我是你当年亲手救出的小男孩。” “啥!” 孙天裂本就嘲笑的大嘴因为这一次暴击差点脱臼。 “所以我讨厌怀旧。”玉皇无奈地说,“往事不堪回首,现在,还是得着重眼下。” “你以为你说这话我就会相信你?” “选择权不在我,在你。”玉皇补充,“你可以扭头就走,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舰长;也可以加入星族,成为星族的主力;甚至,你可以杀掉在座的给位,自立为王。以前的天堑留不住人才,现在更是如此。不过,相比之前,我们会给你们提供任何可以选择的机会。” “……” “你在担心什么呢?” “呵,哈哈哈,哈哈哈,我能担心什么?”片刻的思虑过后,在公主的支持下,孙天裂决定好好陪眼前这个老家伙玩玩,“我担心你这副老骨头跟不上我的肃清速度。” “哈哈哈,也许吧。” 得到肯定答复的玉皇终于长舒一口气,爽朗地大笑道。 “那他们怎么办?” 孙天裂将芯片插入战甲指定位置,头盔内“铁处女”自毁程序卸载进度的投影则打在他的眼前。 “任你处置。” 第74章 稍安 宴会的绚烂在礼炮声中逐渐褪去,繁华的刹那也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美梦。厚重的绒帷之下,灯光昏黄,恰如犹豫的思绪,低沉却饱含杂意。每个宾客的心头,都弥漫着宴会的余晖,但在他们的眼眸中,又隐藏了不同的秘密。 在这充满仪式感的时刻,嘴角的微笑已经被时间剥夺,留下的则是一份言不由衷的虚伪。女士们的华丽礼服和珠宝,如同虚张声势的铠甲,掩盖着她们的脆弱且不堪一击的真实,而绅士们风度翩翩的外表同样难以隐藏心底的焦虑和野心。 那个宴会结束的瞬间,礼炮的轰鸣恰似命运之手轻拨的弦线,将这场宴席的谢幕画上了一个宏大的句点。孙天裂站在宴会厅的一角,眼睛渐渐适应了暗淡的光线,注视着那些各怀鬼胎的宾客们,看他们如何在这个瞬间展现出内心深处的情感和欲望。 华丽的宴会厅仍是一副童话世界中的仙境模样。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高悬的天花板上闪烁不易察觉的光亮。桌上摆满的珍馐美馔还剩不少,昂贵的酒水残留在水晶杯中微微晃动,依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宾客们穿着华丽的晚礼服,笑容灿烂,形似神话世界中爱慕容颜的仙女环绕在拥有盛世美颜的幸运儿身边,亵玩却又故作矜持。然而,这场宴会的终结,却残忍地揭示出每个人隐藏在美丽面具下的真实面目。 一个年轻的女士,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但眼中却溢满忧虑。她的手指不停地在酒杯上轻敲,似乎在等待某个早已烟消云散的消息。或许,她心底渴望宴会的结束,想迫不及待地离开眼前这块是非之地。 在宴会的另一边,一位中年绅士正在和一位神秘女士交谈。他们的语气轻松,笑声传遍整个厅堂,但参杂其间的暗流却肆意流动在声音所触及的每一个角落。或许,这仅仅是一段禁忌的恋情,又或许,这是杨坚残党又一次冥顽不灵的挣扎。 突然,一声尖锐的尖叫打破了宴会的宁静。孙天裂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位年轻女士跌倒在地,其眼泪如雨下落。旁人纷纷围拢,询问她的情况,但她只是嘤咛着,言语凌乱。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在一众议论声中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这个宴会,或是这个宴会中的某人,用轻浮及花言巧语让这位可怜的女子患上了失心疯,她的内心因此正饱受剧烈的折磨。 宴会的结束并没有带来全场的解散,相反,宾客们似乎更加兴奋。一群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好像永远在商讨某个重要计划。他们的眼神炯炯有神,言辞之间充满了神秘的意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宴会应该是他们秘密会晤的场所,他们殖民域的未来则取决于这个夜晚的选择。 孙天裂继续观察着这个宴会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物。在宴会的萧条中,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寂寥和深沉。这个宴会是一场充满欢乐和忧虑的仪式,宾客们各自背负着自己的秘密和渴望,而这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们终究会在这个华丽的舞台上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宴会在最后的礼炮声中送出离别的通牒,各怀鬼胎的宾客们也识趣地四散离去,留下宴会厅中残留的香水和酒香,还有那些未完的故事和未知的命运。 “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俯身孙天裂的公主久违地开口闻讯。 “那是独属于人族的繁文缛节,我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退居二线的孙天裂让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大大方方地履行自己的诺言,“简单来说,如果我动手,那等于直接向玉皇俯首称臣。” “屁事真多。”孙天裂,亦或者说是公主,在尽情享受美食的同时,仍不忘与自己体内的另一个人格消遣,“老二就老二呗,有个老大保护不挺好?” “我可没心思掺和他那一堆破事,自己治理不行,还想靠我一个武将打下手?做他的美梦。”孙天裂解释道,“他放出话去,无非还是想拿我当枪使,就跟天堑以前那群大腹便便的老家伙们一样,经不起推敲。” “那你打算怎么办?”公主可顾不得孙天裂的胃容量,毕竟,装不下的食物她还可以以能量的形式存储起来,“嗝~”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孙天裂无奈地说,“现在整个宴会厅就剩下咱们一行人,除去玉冰和鲁本这俩狂放派,剩下的,没一个比你能吃。” “我可得多吃点,万一以后又吃不上呢?”公主打趣道,“虫族智者有云,把每顿饭当最后一顿饭来吃,这样你才不会虚度此生。” “我怎么觉得这位智者,就是你呢?”孙天裂顿顿,随即补充道,“不过,你大可放心,之后的日子,大概率能让你从勉强下咽到餐餐大鱼大肉。” “所以,你也打算借着天堑给你的名号抢劫?” “抢劫?抢什么劫!咱们可是正人君子!”尽管退居二线,无法用声带发声,可孙天裂的语气依旧刺耳,“我可不想一辈子做个任人摆布的老二或者遗臭万年的山大王!要做,就做万人之上、青史留名的英雄。” “那跟山大王有什么区别?” “……” 经此一问,孙天裂也没了脾气。成王败寇,公主看似单纯的刁难其实不无道理。 “不过,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塞满孙天裂胃部的公主继续进食的同时,也不忘挪出一张嘴安慰孙天裂,“谁叫咱俩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呢?” “啧,你这样搞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略微尴尬的孙天裂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大,嗝~”酒足饭饱的鲁本前来应承,“很高兴看到你没事。” “这话,我之前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由于此时操控身体的是公主,所以,在语气方面,她并不会像孙天裂那样稍加收敛,“怎么,你吃饱了有点撑?” “我当时不是有点激动嘛,说不出话来,还望见谅。”鲁本不好意思地回应,“对了,玉皇那个家伙跟你都说了什么?” “你睡一觉起来就知道了。” “明白!老大!”鲁本神情莫名激动,甚至让一旁看戏的马文和理查德认为这老小子的游戏后遗症还没好,“那,等我们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当然。不过,我觉得,回去后,咱们还会有一波客人要来。” 第75章 忧虑 任何酣畅淋漓的美好最终都会沉寂。 巨大的战列舰体内部,喧闹的一切都在重新回归平静。四通八达的走廊蜿蜒盘旋在舰体每个角落,幽蓝的灯光投射柔和的光束,一切都笼罩在黯淡而安静的氛围中。 队员们各自拖着疲惫的躯体挑选自己喜欢的房间入睡。这些房间虽然小巧,但却拥有一切必需的设施,舒适的床铺、窗外透过屏障显示出的星空景色以及私人卫生间。尽管相对简陋,但对于颠沛流离的他们来说,每一个房间都如同宜居星球上的度假胜地,让人可以在疲劳的战斗和宣泄之后得到安宁的休息。 在舰体的深处,只剩下孙天裂队长和前来递送武器及战甲维护保养设备的孟毅。通向舰体器械仓的大门紧闭,毕竟那是通向曾经存放最为致命的天堑武器和最先进战甲的区域的一扇门。仓库内部的灯光柔和而均匀,功率不大,却足以照亮整个空间。 “你来迟了。” 孟毅没好气地说。 “是你来太早了。”孙天裂回应道,“我还以为你会明天来,没想到,居然今晚就迫不及待地蜗居在此处。” “战甲保养刻不容缓。”孟毅反驳,“况且,我没有拖欠别人恩情的习惯。” “还挺讲究。” 战甲维护保养设备位于仓库中央,是一台巨大的圆形装置,由结实的合金支架支撑着悬浮在空中。这装置有圆弧形的内嵌有虚拟操作旋钮的控制面板,可以随意操作。其表面布满的精致光纹在仓库灯光的映衬下,反射出夺人眼球的光泽。 舱室内部布局精密而有序,各种机械臂和传感器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周围。这些如同虫族生物触手一样的机械臂膀有规律地伸展延伸,时刻准备执行战甲的维护和保养的任务。在舱室中心,设有一座主控台,上面同样安置有提供对战甲的全面控制的触摸屏和虚拟显示器。 孙天裂队长走近主控台,他的战甲早已在与反叛军的战斗中受损,急需进行维修和升级。 “我觉得这套战甲还能再凑合凑合。” 仔细观摩完战甲维护设备的孙天裂如上总结。 “凑合?您老人家可真会过日子。”孟毅打趣道,“这是在打仗,不是过家家,稍有不慎,就可能命丧黄泉。难道你打算拿着一堆用都不能用的破铜烂铁上战场?” “我只是节俭惯了。” “该节俭的时候你节俭就行。”孟毅拉高自己的气势,妄图在相关道德层面谴责孙天裂,“你现在穿的可是天堑‘炼丹炉’精心为你打造的战甲,结合了整个天堑的技术结晶。你想啊,你要是穿着这套战甲在战场上出个什么意外,我们‘炼丹炉’今后怎么吃饭?” “有道理。” 孙天裂自然晓得这其中的相关利益牵扯,先前的发言不过是为自己头脑一热的诳语找补而已。 孟毅熟练地操作主控台上的触摸屏,屏幕上顺势出现孙天裂队长的战甲模型,以及一系列指示和参数。他轻轻触摸屏幕上的图标,调试并启动了维护程序。与此同时,接收到指令的机械臂开始活动,它们就像工匠们技艺娴熟的双手,温柔而精确地触碰与维修战甲的表面。 一股股微弱却恰当的能量流通过机械臂传递到破损的战甲,不间断地修复着受损的部位。合金表面逐渐恢复了原有的光泽,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期,战甲维护设备内部的传感器也在扫描战甲的各项系统,确保每一个电路板都处于最佳状态,每一根线缆都牢固连接。这是一项复杂而微妙的过程,不仅需要孟毅精湛的操控技术,也需要天堑出品的精密仪器。 舱室内的氛围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舱壁上的蓝色符号开始呈现渐变的颜色,从深蓝过渡到温暖的橙色——在提醒维护人员维修的进度的同时,还为整个舱室注入了一股艺术和科技相融合的美感。 孙天裂队长平静地站在那里,他能感受到战甲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精心呵护,每一处被阻塞的能量流都得到疏通。 维护和升级的过程持续了一段时间,孟毅操控机械臂进行精细步骤的同时,也不忘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舱室中的符号重新变回深蓝色,这也预示战甲的整个维护过程圆满结束。 “比之前强多了。” 从设备内走出的孙天裂头一回见识到孟毅的手艺。 “你说这话,是瞧不起我的手艺吗?”孟毅嗔怪道,“我的手艺在整个天堑称第二,没人敢站出来称第一!” “的确如此。”孙天裂回应,“这套战甲,经你调试,确实舒坦不少。” “那是自然!”孟毅稍加兴奋地补充,“啊,对,差点忘了。刚才我看到你战甲内的‘铁处女’自毁程序已被销毁。难不成,你在宴会上揍了玉皇一顿?”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我揍了玉皇?”孙天裂无奈地解释道,“你就这么希望你的顶头上司遭罪?” “呵,我一搞研究的,可不在乎那些个无聊的规章制度。”孟毅安顿好手头的工作,捯饬下因静电吸附在自己身上的尘土,毫不在乎地说,“那个位置爱谁坐谁坐,关我屁事?我只是希望,那个位置上的臭屁可以少点牺牲我们的研究成果。” “你这话,让我想起一位老朋友。” 孙天裂打量身前孟毅这副滑稽样,不由得想起天堑中的另一位研究人员。 “谁?谁能有我这般肚量和技艺?”孟毅见状,连忙追问,“要是真有,我可得好好去拜会拜会。” “王蔡。” “谁?” “王蔡。” 为防止孟毅选择性失聪,孙天裂特意重复了一遍。 “妈的!你可真会找人!” 此时,孟毅的情绪跌到谷底。 “咋,你俩有过节?”孙天裂不解地询问,“人造人雪馨还是他帮我唤醒的,我觉得还可以。” “啥?你让他动人造人了?”孟毅几欲爆炸,“妈的!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第76章 引和 不管是否承认,战争总是会在某些微不足道的方面渗透和改变参与方的点点滴滴。 旷日持久的消耗,早已麻木了人们对于“时间”的认知,空间变换和机能损耗成为判断死亡倒计时的唯一标准。 浩瀚星空自始至终贯穿整个宇宙,绝对熵增的同时,却遗留相对短暂的虚往。 天际的星辰从停止闪烁,而在天堑的“炼丹炉”,各个区间的灯火依旧辉煌。 空气中熟悉的机油混合金属清洁剂的味道仍溢满温度不减的室内,铁屑飞溅的声音合着钻鼻的气味在耳畔回荡。车间内,机械巨兽正在兢兢业业、不知疲倦地工作,闪烁的电弧将原本稀薄的纯净空气肆意切割,徒留氢气毫无节制地繁殖。 “大晚上不睡觉,非要让我来这种鬼地方。”虽然身为人造人,可雪馨同样具有原生人种的相关习性,“你们最好有正事。” “别问我,叫醒你的是他。”孙天裂摆摆手,无奈地回应,“我拦过,可惜拦不住。” “队长,我明白你对此有所顾虑,所以才没有下狠手。”雪馨善解人意地补充,“要不然,就他这中看不中用的脂肪和肌肉,怎么可能突破你的阻截?” “妈的,好不习惯。”自从接雪馨回来,孙天裂心里就一直有股解不开的拧巴劲,尤其是她奉承自己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你以前的模样更好。” “那是因为你不懂以前的我。”雪馨解释道,“相比于侍奉尔虞我诈的天堑,我更情愿侍奉你。” “啧,这话说的,你不害臊,我还害臊。” “队长,人造人侍奉主子天经地义,有什么值得避讳的呢?”雪馨倒是毫无所谓,“只要你愿意,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孙天裂瞅眼身旁一本正经的小姑娘,心头不由得闪过一些玩乐的想法,“那你愿意替我挡子弹吗?” “当然,这问题不如不问。” “挺好。”试探性地抛出第一块瓦片,孙天裂决定加大力度,“那你愿意和玉冰友好相处吗?” “队长,咱要不还是商量商量给我准备个品质好一点的防弹背心?”直接拒绝不符合人造人侍奉的主旨,雪馨遂婉转地回应道,“我宁愿给你多抗几个枪子,都不愿意和那个智商低下的女野人过多接触。” “也就是说,她目前还不知道我是因为你,落得之前那个狗屁不是的下场。”孙天裂平静地说,“你觉得,这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比较好,还是从那三兄弟嘴里说出来比较好?” “队长,我只负责服侍你一人,没必要和其他外人打好关系。” 雪馨依然是一副倔骨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四个联合针对你呢?”孙天裂耐心地为雪馨讲解这其中的情由,“他们要是联合排斥你的话,我根本没有办法把你留在身边。难道说,你还想留在这个鬼地方?假如事态发酵严重,你很有可能在睡梦中与世长辞。到时候,别说保护我,我保护你都费劲。” “……” 片刻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复。 “我相信你听进了我的话,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比我清楚。”孙天裂好言安慰道,“放心,只要你敢于承担责任,关键时刻,我会站在你身边,毫无保留地支持你。” 生产线上,一台巨大的三维打印机正在制造一架天堑雁级战斗机的机身。打印机的机械臂来回移动,喷射出高强度的合金材料,并让它们一层一层地有序地堆叠起来。 在工作台忙碌的工程师们的白色工作服一尘不染,几乎是属于色域的完美色彩。他们的脸上布满豆大的汗水,但眼中的兴奋丝毫不减。他们通过虚拟显示器遥控机器人,监控着生产线上的每一个细节。 一位年轻的工程师站在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同时用眼神与其他同事交换信息。他们的合作如同交织的星轨,精密而协调。 “这是在做什么?” 路过此处的孙天裂饶有兴趣地问道。 “移动炮台的生产流水线。”领头的孟毅解释道,“我送给你的那两台便是出自这里。” “原来如此。” 车间的另一侧是一个巨型的生态系统,其中栽种着各种植物,模拟了地球上的不同生态环境。这个生态系统通过生物循环和高级气候控制技术,为工厂提供了氧气,同时也能净化工厂内部污浊的空气。机器人们会定期巡视这个生态系统,确保它能够稳定运行。 突然,一个机器人拉响警报。它的液晶屏上投射出一道红色的警告标志,与此同时,机械臂也迅速停止了工作。工程师们立刻聚集过去,仔细检查机器人的状态。 “发生什么事了?” 雪馨问询道。 “天堑防御网络被攻击。”孟毅解答,“这周,大概得有五六次了。” “星族还擅长搞这种东西?”孙天裂疑惑道,“人家用的和咱们用的根本不是一套东西,他们怎么会这种手艺?” “人族叛徒。”孟毅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星族那边给出的条件确实不错。” “谁让我们不干人事儿呢,真是活该。”说着,孙天裂像是意识到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对面开出的条件?莫非他们来找过你?” “当然,这在战争中不是惯用伎俩吗?”孟毅回应,“只不过,我懒得去。” “懒得去?啧,嘴硬。” 孙天裂料想他肯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但追问到底反而会让对方感到反感,所以,他最终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话说,你还没告诉我,找雪馨到底什么事。” “帮她检查下后台程序。”说着,孟毅回头打量下一旁的孙天裂,“顺带加个你。” “有这么严重?” “对你来说当然没有,对我们而言,是的。” “你跟王蔡有仇?” “没有。” “那为什么……” “单纯看不惯。” “得,您老人家脾气大,算我的多嘴。”孙天裂顿顿,随即补充,“既然如此,来都来了,我能再提几个要求吗?” “别太过分就行。” 第77章 不和 多年的痞子可没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头天夜里撒完野,第二天生龙活虎也不在话下。 “大早上叫我们来干嘛?” 鲁本从来都是一副兴奋不已的鬼样子,称不上心智顽幼,只能说是苦中作乐。 “哈~欠~”玉冰拖着冗长的尾音吐出饱含在胸腔中浑浊的二氧化碳,头发蓬松,睡眼朦胧,“这个点,也太早了点。” “好家伙!”鲁本瞅眼惨不忍睹的玉冰,难免蹦出些难以入耳的说辞,“姐妹儿,你是没睡醒,还是说,还在梦游?” “你说的这俩,有什么区别吗?”玉冰轻拭双眼,把夹在腋下的枕头放在战舰会议室内的桌角,一头扎进梦乡的怀抱,“在食物匮乏的时候,睡觉是保存体力的最好办法。” “食物匮乏?你在开玩笑吗?”鲁本稍加差异地回应,“昨晚你吃得可不比我少,就那些个被炖得软烂的骨头你都没放过。现在,你居然说‘食物匮乏’?咋,直肠子,吃多少,拉多少,丝毫不带吸收?” “哈~欠~”又是一个持久的吞吐,只不过,这次,玉冰没有抬起头,她打在枕头上的口气也几乎闷断她的气,“也有可能是我昨天吃多了,没消化完,所以,至今大部分血液还在胃里,导致大脑供氧不足。” “您可真脆弱。”鲁本打趣道,“吃多吃少都有讲究。真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在那片危机四伏的森林里活下去的。” “不说了,让我再睡个回笼觉。”此时的玉冰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撑开即将锁死的眼皮,就连说话也少气无力,“等人都到齐时再叫醒我。” “那要是孙天裂队长先到呢?” “就说我死了。” 简短应付完鲁本的折磨后,玉冰沉入睡梦之中,在此起彼伏的鼾声的加持下,渐入佳境。 “这婆娘,没一点女人味。”鲁本小声呢喃道,“白白浪费一张好脸。” 等候对于一个急性子来说无疑是漫长的,何况,现在能和他消磨时光的人也弃他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几欲加入玉冰行列的鲁本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兄弟。 “再晚点,我可也就毫不客气地睡过去了。”鲁本些微嗔怪,“你们怎么这么慢?被王八咬脚后跟了?” “你哪儿来这么多俏皮话?”理查德回应,“我们不得好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鲁本见理查德和马文神情凝重,像是见了鬼,“咋,你们又打算追求自由?” “现在已经够自由了。”理查德抽出鲁本身旁的座椅,优雅地入座,“只是,咱们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啥事?”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亦或者,玩恐怖游戏把脑子玩坏了?”马文抢过话茬,直怼鲁本,“你难道忘了是谁把咱老大折磨得不成人样?” “你说那个人造人?”鲁本一脸疑惑,“老大不是早黑了她嘛,当时你我都在场。” “你信?” “反正我不信。” 马文和理查德这俩人精一唱一和,搞得鲁本一头雾水。 “我更相信这是老大的安排。”鲁本倒是很自然地站在雪馨一边,“你想啊,那个人造人要是真的对老大有所图谋,还会陪他演戏吗?” “我们可没有你的机械眼,你要是看到点什么,就大大方方地和我们说说。”马文抽出腰间的手枪检查备弹,“省得开会的时候撕破脸。” “我觉得你们这算公报私仇。”鲁本反驳道,“人家就一被裹挟的小姑娘,就算真的做出些出格的举动,也肯定不是刻意为之。你们之前不也是在天堑的压迫下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吗?和人家小姑娘撕破脸,怎么不先朝自己脑门开几枪?” “一码归一码。”理查德出面辩解,“今非昔比。咱们当年的处境可和现在不一样。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好好考虑下孙天裂队长的安危。” “所以我说,万一这事儿是老大一手策划的呢?”鲁本回怼道,“你们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对吗?不过是借着所谓的名义想给那个小姑娘来个下马威。” “我们当然想过这种情况。”马文收起手中的枪械,不紧不慢地补充,“但必要的怀疑必须要有。”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动动脑子?”气急败坏的鲁本大声呵责道,“咱有今天容易吗?能不能不搞幺蛾子?你们就这么想亲手毁掉来之不易的救命稻草?” “正是因为这根救命稻草来之不易,我们才得保证这一切万无一失。”理查德劝慰道,“别忘了当年你那只眼睛是怎么没的。” “妈的!” 怜香惜玉、气愤到极点的鲁本猛拍桌子,可这并不能改变理查德和马文的想法,甚至,都没有吵醒“昏迷不醒”的玉冰。 “你们在干什么?”忙完手头工作的孙天裂率先进入室内,暂且留雪馨在门外观望,“大清早这么大火气?是不是因为我把时间定的有点早?” “没有,老大。”马文解释道,“他们俩闹着玩呢。” “尽管嘴上是这么说,可我依旧没有承认你们的身份。要想成为我的战友,全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孙天裂来到玉冰身旁,平静地询问,“那这位呢?她怎么了?” “死了。”稍加缓和的鲁本将之前玉冰吩咐给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口,“一时半会儿活不过来。” “还挺会玩儿。”孙天裂凑近探了探玉冰的鼻息,转而坐回自己的位置,“把她叫醒。” “啊,嗯,咝……”被鲁本唤醒的玉冰此刻仍在神游,“队,队长来了吗?” “你说呢?” 鲁本冲玉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向另一边。 “队长!”玉冰猛地惊起,甚至没顾上擦拭嘴角流出的口水,“我,我,我只是……” “瞌睡,人之常情,不用解释,我懂。”孙天裂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眼下,他只想先清理清理队伍内部的人员矛盾,“我叫大家来,主要有两件事,简断截说,首先,你们得处理一下内部矛盾。” 第78章 消遣 室内的温度临近冰点,在座的几位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想法,当然,除过玉冰。尽管目前时局些微紧张,她仍在考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 “有些问题,咱还是在打仗前讲清楚,省得到时候战场上别扭。”孙天裂主持道,“今儿个,有仇的报仇,有冤的申冤。内部打理好诸位的关系,我才敢心安理得地组建团队。” “这么说,你承认我们了?” 理查德听出孙天裂的弦外之音,兴奋地追问。 “你们的战功我都看在眼里,确实是打仗的好手。”孙天裂倚靠在座位上,平静地补充,“不过,你们之前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可不会因此一笔勾销。” “我,我们,我们那是……” 理查德本想开口狡辩,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占理论优势。 “落草为寇,占山为王,没少打着天堑的旗号招摇撞骗、祸祸老百姓,这些,你们推脱不了。”孙天裂一本正经地说,“不要以为一时的良心发现就可以毫无责任地与过去种种劣迹告别,总有人会记得你们曾经做过什么,就算你们加以掩盖,也难以阻止这些烂疮变质流脓。” “老大,别说了。”见理查德败下气势,鲁本接替过他的位置发言道,“我们三兄弟现在已经无家可归,只想留在你身边当个言听计从的队员。所以,你对我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保证做到。” “好啊。”孙天裂扫描室内一周,用手指了指马文,“先让他把子弹上膛的手枪放出去,我们这是在开会,不是在商讨对谁动私刑。” “老大,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见了?”鲁本仿佛触电般的一激灵,说话的底气也散了不少,“我们,我们只是担心你被骗而已。” “你们以为我之前干什么去了?”孙天裂解释道,“谁会没事找事把你们一大早聚在一起?就看看玉冰,人家到现在都没睡醒。” “啊,嗯,额,怎么,怎么了?” 玉冰强行睁开的双眼又被睡意模糊,频繁垂头的模样与公鸡啄米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大,咱就别卖关子了。”鲁本略微无奈地回应,“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总吊着我们的胃口也不是办法。” “昨晚,我带着雪馨去了趟‘炼丹炉’。”孙天裂开门见山道,“为防止王蔡使坏,我特意让孟毅多排查了几遍雪馨的核心系统。” “也就是说,她现在彻底是我们的人了?” 鲁本疑惑地问道。 “不是你们的人,是队长的人。”雪馨在门后伺机许久,终于抓住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现在,我独属于孙天裂队长一人。” “呵,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听闻于此,马文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 “我知道咱们之间有些不愉快的过节,但事情发展总归是要向前看的。”雪馨走到孙天裂身后,义正言辞地补充,“如果各位想报仇,我不拦着,千刀万剐,我不在乎。只要能让各位原谅我,让我怎么样都行。” “嘁,得了吧。”马文抽出腰间的手枪,重重地将其拍在桌面上,“就凭你一条命,就想抵我们三兄弟在鹰巢多年的血汗?你觉得合适吗?” “那你想怎么做呢,马文?”孙天裂冷眼盯着情绪逐渐激动的马文,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武器上,“不要忘了,你们也不那么干净。” “是,我承认,我们做过些混账事,但这不是……” “这不是什么?”孙天裂夺过马文的话茬,生硬地打断他的发言,“许你们烧杀抢掠,不许你们吃亏?退一万步讲,你们这就叫报应。” “……” 马文被孙天裂怼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并不想拿身份认同这个话题压你一头,毕竟,这会让我看上去像个不明事理的傻缺。”孙天裂补充道,“不过,看你这副样子,应该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我只是心疼我的那些士兵。”缓过劲来的马文语气逐渐平和,“他们大部分都是我一手选拔的,还没打过几场漂亮仗,就全死在了鹰巢。” “那我还你。” 说着,雪馨抽出别在腰后的短刀,瞄准自己的心脏,用力刺去。 “去你妈的!”反应过来的马文瞬间举起桌上的手枪,一枪打掉了雪馨手中的利器,“少来这套!你真觉得自己可以一死了之?我告诉你,你这条烂命只能死在战场上,绝不能死在我们,甚至于你自己手里!” 子弹经短刀弹射径直扎进孙天裂面前的桌面,高温带来的烟尘拧成一股,丝缕向上飘散。 “马文!”被枪声刺激到的鲁本赶忙起身制止,“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我,我只是……”说罢,自觉羞愧难当马文抬起手枪,把枪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妈的,我以死谢罪!” “一个个的,都什么臭脾气?”被枪声吵醒的玉冰简略地查明情况后,一枕头呼在马文脸上,“就这么想死吗?还是说,你们在开一种非常超前的玩笑?” “你瞎掺和什么!” 马文冲玉冰大喊道。 “呵,你他妈一个大老爷们儿,真他妈的矫情。”玉冰捋捋横七竖八的头发,大大咧咧地补充,“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曾对孙天裂队长下过死手?纠结过去干什么?要不是孙天裂队长不计前嫌,咱们能坐在一张桌子上撒野?” “……” “眼瞅现在孙天裂队长带头组建团队,大伙能不能上点心,都敞开心扉,把那些腌臜掏出来,好好晾晾?谁不知道你们过去那些个破事,让你们说出来还不是想让你们放下各自的偏见,以后好好干活?”玉冰越说越激动,憔悴的容颜在慷慨激昂的加持下也显得精神抖擞,“往大了说,咱他妈以后是一个团队,你见过哪个团队上战场时还勾心斗角的?妈的!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装的什么鬼东西!” 孙天裂也被玉冰突如其来的振作吓了一跳,他属实没想到平日里豪放潇洒的女侠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喂!孙天裂!”门外,不请自来的孟毅突然闯入会议室,“那个,什么,你忘了……” 眼瞅室内几双逼红了的眼睛紧盯自己,孟毅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第79章 九霄游龙 仓库内,琳琅满目的武器设备迷了孙天裂的双眼,甚至于暂时忘记方才不愉快的座谈。 玉冰一行很乖巧地跟在身后,各自重新藏好心中袒露出来的芥蒂。 无数的金属货架上,排列着琳琅满目的武器和设备,它们周身被微弱的寒光覆盖,犹如沉睡的巨龙在梦中微微龇牙。 天堑的新式枪械、能量剑、虚拟现实头盔坐阵其间,可远观,也可亵玩。墙上的屏幕投射出复杂的数据流,武器的规格和性能在其中闪烁不定。机械手臂在无声地运转,为这些“炼丹炉”的宝物精心保养。 “你胃口真大。”孟毅无奈地说,“虽然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你不觉得有点浪费吗?尤其现在你们人手不够,这么多装备,吃得下?” “此一时,彼一时。”孙天裂招呼身后的伙计们解散,快步走到孟毅身前,“难不成,你们‘炼丹炉’当年刚成立时,就是现在这般配置?” “我说不过你,也懒得继续和你抬杠。”孟毅摆摆手,漠不关心地补充,“这些东西没有过天堑的账,算是我送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当然,不包赔,偶尔保修。” “你能送我这么多东西,我已经感激涕零,再要求你其他,反而会显得我贪得无厌。”孙天裂环顾四周,颇感欣慰地说,“这些,够我们今后起步。” “没那么容易。”孟毅熟练地抹去孙天裂刚刚萌芽的喜色,生怕其结出什么难以预料的果实,“看到那边的域门了吗?那可是玉皇亲自安顿的。” “咋,他那么闲,还有空搞器械?” “不然人都说你是个老古董呢。”孟毅解释道,“这是天堑律法。” “是整个天堑的律法,还是他玉皇一个人的律法?” “有什么区别吗?” “呵,你们这套说辞也够陈旧。”孙天裂冷哼一声,不屑地回应,“相比之下,我这个老古董反而显得激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孟毅接话,“可出于你今后的安全考虑,我建议你不要对此存在任何明面上和暗地里的怨言和不满。” “现在还是那套虚伪的做派?”孙天裂试探性地询问道,“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披着羊皮的狼’,这做派能流芳百世必然有它的道理。”孟毅文绉绉地补充,“古往今来,一家为大总是体制挣扎到最后的选择。” “呵,谁能想到领导一群羊生存的是只狼。” “总好过领导一群野狼的头羊。” “啧,我觉得后者有硬实力。” “那狼群打不到猎,饥饿难忍的时候,头羊是不是得牺牲自己?” “那不然呢?” “你确定这话说的出来?”孟毅不可思议地看向孙天裂,“你回天堑这段时间,我也没见你理解天堑以前以及现在的高层啊。” “说得好像,啧,的确。”本想反驳几句,孙天裂却自觉理亏,“屁大点的人口屁事儿还不少,活该不生自灭。” “你有点激进了。”孟毅劝慰道,“老古董就得有个老古董的样子,别到时候硬碰硬,碎一地。” “啧,不让抱怨,还不让阐述事实?你有顾虑,我可没有。”孙天裂瞥几眼身后随意玩弄武器装备、面露喜色的所谓的队友,示意孟毅不要忘记他们的身份,“话说,那个域门,是用来做什么的?” “交换物资。”孟毅提醒,“切忌,那玩意儿人不能用。” “交换物资?”于此,孙天裂突然想起之前和某人打交道时飘进耳道的低语,“不会是水晶一类的东西吧?” “哟,看来,你对天堑律法还有过了解。”惊讶之余,孟毅说,“每个地球纪年按时上缴就行。至于数额,你得等通知。” “去他妈的!那这和上供有什么区别?”孙天裂厉声呵责,“我他妈的外出打仗,还得看他妈的脸色?” “寄人篱下,你就得低头。”孟毅补充道,“除非,你出去自己建个国。” “妈的,你还挺会开玩笑。你当国家那么好建呐?占个宙域,插个旗,那不叫建国,那叫谋反。” “说得好像你是天堑的忠臣似的。”孟毅打趣道,“也许你曾经算个英雄,可现在,你自己什么身份你比我清楚。” “去你妈的。” 嘴上不想承认,可孙天裂心里比谁都清楚。 “乐意建,你就去建一个,什么国家认同,地位承认都是屁话。”孟毅仍别有用心的蛊惑孙天裂,“现在可是乱世,老百姓乐意待的地方才能叫国家。眼瞅现在多方混战,徭役赋税严重,老百姓苦不堪言,要是平地拔起一处桃花源,还用愁建国的其他事宜?” “不是,哥们儿,你咋这么操心我的事呢?”孙天裂疑惑地打量孟毅,仔细揣摩身前这个家伙的心思,“这么尽心尽力,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要这么看我,我无话可说。”孟毅坦言,“我只是给你个建议,听不听取决于你。” “这事先放一边。”孙天裂顿顿,语锋一转,言归正传,“我特别点明需要的那个东西,也在这里面吗?” “当然,圆柱体,差不多跟保温杯似的。”孟毅轻声回答道,“你自己找吧,我也忘记给你放哪儿了。” “行,谢谢。” “客气什么,救命之恩,情同再造,这点小忙都不帮,传出去我孟毅脸上可挂不住。”说着,孟毅试探性地询问道,“话又说回来,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那种东西一般只有在特殊情况下上层领导或玉皇才会采用。” “以防万一。” “你这未雨绸缪属实有点操之过急。” “谁知道呢,有总比没有强。”孙天裂平静地解释道,“有剑不用,和手无寸铁可是两码事。” “你开心就好。”时候不早,孟毅决定不再逗留,“我还有事,这边你满意的话,我就先走了。” 目送孟毅离开,孙天裂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头脑风暴。 英雄,叛徒,队长,阶下囚,羊群,头狼,生死,是非,相对短暂的一生经历却不堪入目。他曾经一腔热血,不计成本,现在却又畏手畏脚,犹豫不前。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妈的,挣扎苟活到现在,反而有点懈怠。啧,活着真…… “咝,啊!”被公主突然电击的孙天裂瞬间缓过神来,“我的大小姐,你做什么?” “怕你剑走偏锋,我这不让你悬崖勒马。” “你又察觉到了?” “废话。”公主嗔怪道,“作为你的另一半,时刻关注你的心理健康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这话,真暖心。” “所以,你别在这儿给我瞎想。”公主安慰道,“有什么不能重头再来呢?眼下,你这团队不是逐步建立起来了吗?” “开会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孙天裂无奈地回应,“想让这群家伙磨合好,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还是你教我的。”公主继续补充,“以后出任务,有的是相互理解的时间。” “说得对。”于此,孙天裂满是愁容的心结稍加松动,“一步一步来吧,着急也没用。” “不过,我有一点想问。”觉知孙天裂情绪好转,公主开口发问,“你这艘战舰,有名字吗。” “干嘛要名字,战舰就是战舰,花里胡哨的不太好吧。” “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讲,博个好彩头嘛,万一流芳百世呢?” “哈哈,想得倒挺周全。” “怎么样,我这个提议不错吧。” “既然你提出来了,那就说明你已经想好名字。”孙天裂饶有兴趣地说,“大小姐,还请您给这艘战舰赐字。” “哼哼,我跟你讲,我起的名字绝对配得上这艘战舰。”公主顿顿,一本正经地补充,“就叫……” 第80章 偶发 深空的光景,归根结底,由恒星交织。简单到随处可见的化学元素终是一切复杂空间星体和活物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万法归一,不离其宗,所谓的玄学道理在现实的加持下反而平添几分理性和科学的味道。 碎冰和大小不一的岩石碎块仍持续协奏天梁的星环曲,大相径庭的音色出奇地在这场旷世持久的演奏中保持着韵律的和谐统一。 暂时停靠在梁星星环港口的“九霄游龙”,历经几次易如反掌的侦察任务,收益几乎为零,对天堑的供税却只增不减。刨去日常损耗,炼狱大门的维修费、相关武器装备的保养费、任务期间损坏公物的赔偿费等,让初出茅庐的孙天裂舰长犯愁到现在。 “妈的,屁事儿真多!”焦头烂额的孙天裂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了天堑自始自终引以为傲的东西——繁琐冗长又没屁用的批文程序流程,“他妈的!申个诉咋这么多步骤?让老子交钱的时候可没这些狗屁玩意儿!” 好在这段时间内鹰巢三兄弟收敛不少,相比起之前手段恶劣的执行任务方式,他们的确有将孙天裂的教导铭记于心。毕竟靠山来之不易,这三人也不想放弃自己千辛万苦争来的名分。 “队长,马文申请链域的一次性密钥。”闲来无事的雪馨在收到鹰巢三兄弟发来的请求后,第一时间交予孙天裂复核,“他们的时间还很宽裕,着急回来,应该是发现点什么重要的东西。” “真是这样最好。”孙天裂长舒一口气,“当然,也不排除工伤的可能。” “那次也不能全怪玉冰,非要挑理的话,也是理查德出言伤人在先。”虽然雪馨和玉冰互看不顺眼,但在某些事情上,雪馨拎得清是非,“有矛盾是好事,打打闹闹,相互磨合,团队不就慢慢地收拢了吗?” “妈的,现在想来,可真是想笑。”孙天裂戏谑地嘲讽道,“有丧女之痛的理查德骂独身一人的玉冰没有亲人,是森林里茹毛饮血长大的野孩子。啧,以前总听人说同行是冤家,现在看来,这个‘同行’改成‘同类’比较恰当。” “密钥,队长。” 见此情形,雪馨也不太好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重复需要复核的内容。 “给。”听得话题重回正轨,孙天裂也没耽搁,“让他们留神时限,小心被困在链域里出不来。” “队长,你每次都这么说。”成功将接收来的密钥发送出去,雪馨补充道,“着急让他们回来,也得换个好用点的借口不是?” “我只是担心好不容易得到的穿梭战机被刮花损伤。”孙天裂嘴硬道,“那玩意儿可不好搞。” “狡辩的不错,队长。” 雪馨并没有给孙天裂继续发言的机会,应承完他心口不一的借口,便匆匆离开,继续回到自己的工作中——监视理查德女儿和若云的维生状况。 “也不知道他们四个能不能和睦相处。” 自从上次玉冰和理查德发生肢体冲突,孙天裂便一直想让这几个活宝一起出去历练一番。在某次侦察任务结束后,赶巧,马文提出要回故土看看,打算收拾下鹰巢废墟里还能使用的器械,顺带留意是否有幸存的士兵可以召回。 孙天裂自然是很爽快地答应了马文的请求,在此基础上,他还给鹰巢三兄弟配备了些反侦察设备,以防rzmx反叛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准备任务前,有过冲突的两位活宝不出意外地倔强,孙天裂也倒不厌其烦,游说其间,硬生生把他们扭到一起执行任务。强扭的瓜不甜,孙天裂对此心知肚明,可除过这个下下策,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比这更有效的办法。 “在怎么对峙,他们至少也是四个人回来,我都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睡醒的公主连接孙天裂的神经,阐述自己的观点,“他们又不会因此自相蚕食。” “你们虫族的纯野生文化可不适用人族。”孙天裂无奈地解释,“同族相食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弱肉强食,亘古不变。”公主每次发言都会给孙天裂带来一种看似差异却又大同小异的观点,“别把自己的同族说的那么干净,心脏和身脏可不是一个概念。” “大小姐,有点过了哈。”宛如说教似的言语根本不可能顺利进入孙天裂的耳道,真有那学习的劲儿,他也不会早早出来参军,“咱们点到为止。” “那好,我饿了。” 公主倒挺坦然。 “刚睡醒就吃啊?” “我的胃口可比你的气量大。”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 久坐无益,准备公主餐食的这会儿功夫,孙天裂也能站起来活动活动。 “收到一条登舰请求。” 孙天裂的屁股还没完全离开座位,眼前屏幕上突然弹射出来的消息却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相对时间流速有这么快?”孙天裂迟疑地打开请求,的确来自“九霄游龙”的穿梭战机,“他们这是超光速了?” “就那小玩意儿能超光速吗?”公主质疑道,“走链域我都担心它会不会散架。” “喂?这里是孙天裂队长,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 战机的通讯频道死寂如尸,返回来的些许信号也尽是些杂乱的噪音。 “喂?马文?鲁本?喂!理查德!听得到吗?喂!玉冰!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 电台通讯依旧沉默。 “不会真让我给说中了吧?” 公主自言自语道。 “我得去看看。” 同意穿梭战机的登舰请求,孙天裂来到武器库全副武装,并大步前往“九霄游龙”的登机舱室。 “雪馨,看好那俩小姑娘。” 走廊上,孙天裂通过无线电做最后的备战安排。 “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不过,没我的命令,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地出来。” “好。” 吩咐完雪馨,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舱室的孙天裂正好与稳定降落的战机碰面。 “他妈的,最好是我多虑了。” 舱门缓慢降下,进入战斗状态的孙天裂屏息凝神,静待危险出现。 第81章 暗血 渗入墙壁的血渍,几经擦拭,痕迹暗淡不少。失灵且裹满血肉组织的机械臂已做报废处理,为避免再次发生乌龙事件,王蔡索性安排工人在原接口处镶了一顶从月池湾淘来的、由所谓星族设计大师操刀的转接吊灯。 “这玩意儿,啧,还不如找孟毅要一个。” 电流顺着转接器,化作灯光,透过星族水晶,毫无规律地铺散在本就拥挤的空间内,甚至,某些微弱的光线出人意料地让之前负责清扫血迹的保洁莫名其妙地背上了玩忽职守的头衔。 “呵,‘星族大师操刀’……”王蔡无奈地裹紧身上的大衣,自嘲道,“哪个‘星族大师’会把废旧的军事扫描仪改装成民用吊灯呢?” 在设备仪器这方面,王蔡确实不如孟毅专业,可相较于自己的脸面,王蔡宁愿享受头顶这个二手货色带来的舒心和畅快。 王蔡和孟毅的恩怨自打天堑改制萌芽,愈演愈烈,直到现在,二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视对方为衣冠禽兽。追根溯源,其实这件事本可以小事化了,坏就坏在这二人没一个愿意把处在萌芽期的恶果刨除,结果事态逐渐不可控,演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自恃清高的憨劲让二位张不开嘴,伸不出手,自始自终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认错,只可惜,同极相斥,这场在外人眼里“同行冤家”的闹剧,怕是很难收场。 “啧,这工具也钝了,还得自己修。” 整理暗阁内器械的同时,王蔡忍不住埋怨。 凡事皆有代价,这么多年,就算嘴硬,他俩也得受着。 “克隆人的详细研究资料还得订正,我可不希望再造出个不服管教的玩意儿。” 简单归置好器械,关闭暗门,王蔡攥着记录有研究资料的存盘,双眼无神地瘫坐在自己的座椅上。 原生人种本就稀少,却依旧不珍惜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不学无术、挑起星域事端、走私星域违禁品、组织团体公然挑衅天堑秩序等等恶行,数不胜数,罄竹难书。“物以稀为贵”不假,仗着自己身份行驶特权,僭越特权,在这个年代,却着实少见。毕竟,由数据和线程共同构造的人造人可比原生人种好治理。 “让我看看。”王蔡少气无力地插上存盘,极不情愿地打开放有资料的文件夹,“让我看看我这群‘旷世奇才’又给我整出了什么花样。” 王蔡早向玉皇提交过关于调拨人造人助手的申请,但已石沉大海,无处可寻。手底下这几个原生人种屁本事没有,也就能贪点天堑下批的科研经费。他也旁敲侧击过玉皇,一方面试探玉皇的口风,一方面还不忘带上待遇比自己好的孟毅,结果可想而知。 玉皇倒是很想处理王蔡的合理请求,但,想娶姑娘,还得老丈人同意。全天堑的人造人都出自孟毅管理的团队,人家不给,把如来佛祖请来都没用。 “染色体又标错了,妈的,这群好吃懒做的家伙。” 越看越心烦,烦躁的火药桶被意料之中的火星点燃,愤懑的引线直窜王蔡的嗓子眼,本就虚弱的躯体在双重压力地折磨下越发颤抖。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王蔡紧握拐杖的手青筋暴起,掌心渗出的汗液甚至在极端情绪的加持下更具腐蚀性,“他妈的!老子的心血这群傻缺一点都学不到,浪费老子的时间和精力!他妈的!一群……” 火药桶爆炸的瞬间,察觉到门外异样的王蔡艰难地掐断了即将到头的引线。 “长官,玉皇请您去一趟。” 不得不说,这场及时雨巧妙地浇灭了王蔡无奈的愁绪。 “指示呢?” 王蔡收起存盘,捯饬下情绪,尽量把自己的情绪压制到风平浪静,然后颤颤巍巍地打开房门。 “面议。” 传话的官员面无表情地补充。 “面议?”王蔡心头一紧,“什么事还需要面议?” “保密。” “你是木鱼吗?敲一下,响一下?”本以为自己手底下那群酒囊饭袋已经天下无敌,没成想这里还有高手,“天堑可真是人才济济。” “长官,我无权了解最高指挥官的指示,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在这里告诉你。”传话的长官气势不减,“我只需要你服从命令,跟我走,其他的,还请不要多问。” “啧,你还是把你的话匣子关上吧。”王蔡烦闷的情绪丝毫不减,正好需要一个契机来消减一下,“带路,我跟你走。” “您理解就好。” 一路无话,王蔡默默跟在壮年官员身后,颇有几分遛狗的味道。至于谁是狗,啧,谁知道呢。 “请进。” 一刻钟后,来到目的地的传话官员识趣地给王蔡让开一条通路。 “我知道怎么走。”王蔡拄着拐杖,浑身颤抖地步行上前,“用不着你操心。” “您舒心就好。” 官员目送要强的王蔡慢慢悠悠地蠕动进室内,心中的嘲弄不免衰减。 室内,玉皇背对王蔡而坐,仰头直视广袤的星空,若有所思。 “玉皇,你找我?” 氛围安静地几欲压抑,觉知玉皇神游天际,王蔡不得已开口问询。 “我无时无刻都能深深体会到自身的渺小。”玉皇回应,“你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我很忙,玉皇,没空猜谜语。”王蔡无奈的说,“要没什么正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啊。”玉皇转身,直勾勾盯着王蔡,“先把杨坚的基因序列交出来。” “玉皇,你……” 领教过玉皇手段的王蔡仍抱有难以根除的侥幸心理,这也是孟毅唾弃王蔡的原因之一。 “少耍小聪明,王蔡。”玉皇威胁道,“在这里,没人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只是觉得,杨坚有点冤。” “那是你觉得。真等到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冤不冤你自有定数。” “还在维护他们吗?”王蔡不解地问,“你真的打算继续默许他们?” “我仁至义尽了。” “啧,玉皇,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原本的意思。” 第82章 虚幻 几经折跃的穿梭机在链域空间的冲刷下饱经风霜。 坤凌域本就拥挤堵塞,交通枢纽交汇构造的节点港口更是数不胜数。作为当下战场的战略后方及指挥核心,链域往来更是络绎不绝。当然,这也是该区域链域穿梭事故频发的原因之一。驾驶员操作不当、引擎折跃受损、驱虫障被强行跳帮等现已司空见惯的事故引子早已让维修人员处变不惊,毕竟杂乱无章的物种“迁徙”势必会带来一番“歌舞升平”的热闹场景。 “所以,你们就找了个这理由糊弄我?” 称不上惨不忍睹,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机组人员平安归来在孙天裂眼中绝对是万幸,因此,从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天堑上抠下来的“鸡毛”受损自然而然地被归类为不幸。 团队初建,孙天裂作为队长兼舰长,本打算放弃强硬手段,顺其自然,认为眼前这些曾经的三瓜俩枣在一定程度的磨合中会有所成长,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公然互殴不说,现在又把手头仅有的一架穿梭机折磨得物是人非,啧,个个都是一顶一的人才。 “队长,确实如此,我们真的没有说谎。”玉冰仗着自己先于鹰巢三兄弟认识孙天裂,自顾自上前解释道,“我们真的在链域空间中看到了你。” “啊,嗯,对。”孙天裂无奈地补充,“我他妈肉身飞进去的,跟活菩萨似的,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纯纯为了展示自己脑残才飞进去见你们。” “你怎么就不信呢?” 玉冰自觉冤枉,可如此离谱的事情确实由她,甚至那三兄弟所见,丝毫没有杜撰的成分。 “抱歉,我实在是没想到链域空间对你们的精神和认知会产生如此大的摧残。”反应过来的孙天裂赶忙收起之前万般无奈地态度,转而安慰道,“下次,不对,没有下次了。” “队长!” 玉冰几欲崩溃,有心无力。尽管她说的确实是事实,可这种天花乱坠的真相只会被当作胡言乱语处理。 三兄弟倒也团结,一致对外,绝不插手外人的闲事,尤其是玉冰这位粗蛮的野姑娘。当然,在看戏的同时,这三位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功夫——搬运和引导在废弃鹰巢附近找到的还能正常使用的电子零件和脑后仍然被植入mati幼虫、幸存下来的战士。撇开被回收的电子零件不谈,孙天裂很想知道,在mati成虫被天堑破坏或秘密收缴的前提下,这群士兵队伍是如何聚集并本分地听从鹰巢三兄弟的指挥。 “你还没有给我解释无线电静默的原因。” 孙天裂瞥了眼依旧奔波在搬运前线的三兄弟,继续向玉冰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让干的。” 玉冰很是干脆,完全不顾及先前孙天裂给她搭好的台阶。 “啧,你是不是……” 孙天裂刚想爆粗口,却被同样看戏许久的公主横插一脚。 “喂,你难道忘了那个谁吗?”无奈的情绪并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何况公主这种对情绪变化十分敏感的生物,“就那个谁。” “哪位?你说哪位?”头脑蒙住的孙天裂一时半会儿无法嚼碎公主抛出的提示,他只是觉得好像有这么一个印象,“咝,我记得也没有人冒充我啊。” “哎呀,就给我骨块的那位。” 神经传导的话语在理论上不会混杂发出者的情绪信号,奈何这二位长时间相濡以沫,不用撅腚便可知晓对方放的什么屁。 “啊,那位,有点印象。” 经过公主提醒,孙天裂没有经过美酒和雪茄重新熏陶的大脑终于上线。 “啊?哪位?” 重启后的老古董总会在某些方面溅射出零星的火光和噪音,很显然,玉冰也被眼前这台老器械的动力恢复吓了一跳。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位故人。” “活人死人?” “你话有点多了。”孙天裂些微嗔怪,但在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他的语气并没有先前强烈,“所以,你口中的那个‘我’,都对你们说了什么?” “队长,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玉冰不可思议地审视眼前片刻变脸的孙天裂,就好像他突然把扣在自己头上、烫印有“精神病”三个大字的帽子如视珍宝地夺了回去。 “暂且而已。”孙天裂自我辩解道,“谁没有个出现幻觉的时候。不过,相较于此,我更想打探打探,那个所谓的‘我’究竟对你们说了什么。” “队长,你……”玉冰自治目前绝无法让孙天裂心服口服地全然接受自己的所见所闻,可她寒意四起的内心在孙天裂的抚慰下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冰凉,“你确定你想知道?” “当然,我很感兴趣。” 孙天裂故作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催促玉冰阐述投影的建议。在玉冰眼里,孙天裂的所作所为更趋近于安慰她继而上演的一出好戏。 “他说……”玉冰沉默片刻,又看了眼身前平易近人的孙天裂,遂开口补充道,“他说,不要打开无线电,保持静默,静候佳音。” “他真这么说?” 孙天裂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更相信这是玉冰识破了自己刻意的隐瞒进而信口雌黄的胡话。毕竟,谁会轻易相信一个主动帮助你的人会在人后想致你于死地。 “队长,我从一开始就没骗过你。”玉冰解释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如果有假,天打雷劈!” “啧,我脑袋有点疼。” 急需酒精催化的孙天裂在此时没了脾气,他本就愁绪万千的脑海涌出一系列问题,他想搞懂,可又不能一股脑地全权抛出,更不可能攥住这场闹剧的受害者之一死死不放。 “他妈的……”爆一句粗口,缓过劲儿来的孙天裂追问道,“还有一点,你们为什么会相信他说的话呢?” “因为他说,他是害怕我们再因为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动干戈才偷偷溜上船的。” 玉冰的回答直戳孙天裂的脊梁骨,背后的恶寒如万蚁蚀骨般流窜全身。 “他他妈的知道的还挺多。”顿觉自己可能被监视的孙天裂继续追问,“最后一点,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登舰呢?” “这儿不是还有雪馨嘛,关键后来你也消失不见了,发出的登舰请求也不能撤回,我们也没个去处,总得碰碰运气不是?” “所以我说是幻觉。”孙天裂回应道,“你们也真是心大,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你再仔细品咂品咂你刚才的话,如果咱俩身份互换,你会相信吗?” “也是,这事儿吧,说出来反而更像个聊斋志异。” 在孙天裂的点拨下,玉冰最终放下了对此事的执念,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幻觉这一说法。 不过,具体的真相,千人千面。 第83章 老套 在“九霄游龙”号的舱储间,沉寂的暗黑廊道宛如一条蜿蜒的幽径,穿过漆黑的太空之心。在这纷繁星际的航程中,舱储间宛若宇宙中的一颗重生的恒星,静待时光的涅盘。 在这空旷的迷宫般的区域中,金属储物柜矗立得庄严肃穆,它们如同沉睡的守护者,守卫着曾经弥散在时间长河里的宇宙奥秘。柜门微启,透出岁月的尘埃和遗忘的记忆,似在讲述着一场未被铭记的史诗。淡淡的机械油腻弥漫在空气中,似是岁月的沉淀,交织出宇宙变迁的轨迹。 寂静沉落,恰似时间的凝固之处。一盏盏微弱的灯光在迷宫的深处闪烁,勾勒出密闭空间中的另一种颜色。这里是一场宇宙之舞的静谧舞台,钢铁的冷酷与电路的繁复,在这里融合成印象派的科幻泼墨图。每一束光线、每一根管线,都是航行诗篇的一部分,述说着岁月长河中的传奇与沧桑。 墙壁上零星分布的痕迹,宛若星辰的轨迹。岁月的风暴在这里刻下深深的印记,墙壁上粗糙的凹凸勾勒出过往漫长航程的血泪。控制面板昔日的辉煌早已被岁月消磨,但依旧闪烁着微弱的辉光,犹如星空中远古的星辰,述说着曾经的壮丽与辉煌。 延伸至仓储间尽头的控制台,俨然是时间的见证者。它曾指引、分配和调拨,如今却孤寂地伫立,被岁月遗忘。灯光洒在控制台上,似一场史诗的残章,半老枯黄却依旧镌刻旧时代的希望。 寂静、陈旧的环境中,无数未被诉说的故事悄然沉睡,它们如那被遗忘的、被掩藏的恒星残骸,等待着时机到来。 在这艘星际飞船的深处,新一轮的故事编织者仍在静默地创作,而这艘战舰,依然在等待着一场壮丽的航程,等待着深入宇宙,再次掀起激荡的篇章。 “你们真是和玉冰不对付,是吗?” 解决完其中一位船员的合理诉求,孙天裂解除警戒,安顿好匆忙上阵的武器防具,马不停蹄地赶到三兄弟身前,打探究竟。 “你们不会又干架了吧?” 独来独往许久的孙天裂自然消减了之前做队长时的和稀泥能力,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已故的战友也没眼前这些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多事。 “我无所谓啊,我跟那婆娘又没仇。”鲁本停下手头的工作,满不在乎地回应,“关键,我们仨从小长到大,我要率先表态,岂不是会被那两个家伙说我‘见色忘义’?马文还好,可理查德,啧啧啧,我应付不来。” “大老爷们儿怎么畏手畏脚的?是非对错怎么还遮遮掩掩呢?” 孙天裂对此很是不解。有事说事,无事相安,矛盾得敞开了解决,真要等到流脓发臭,在场所有嘉宾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倒血霉。 “队长,您和我说这些没用啊,我也想和玉冰、雪馨处好关系啊,可谁让理查德那么倔呢?” 鲁本见四下无人,难得对孙天裂敞开心扉。 “妈的,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孙天裂只感觉一阵无奈爬上心头,“同样都有悲惨的经历,为什么不能互相体谅一下。都他妈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谁说不是呢。”鲁本附和道,“我们出任务的时候也劝过他,劝不回来的。至少,目前是这样。” “所以,你们就选择孤立玉冰?” “马文不清楚,但是,我可没混蛋到那种程度。”鲁本回应的语气中些微溢出几分自豪,“公事公办,就算明面上我们水火不容,私下里,该有的交流还是有的。” “行啊,你小子可以。”孙天裂眉头舒展,扯下拉长的脸皮,挂了副还算说得过去的笑颜,“话说,玉冰之前和我说,她在链域空间里看见了我。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尽管鲁本很惊讶,可他还是尽力压下自己的嗓门,“我们都以为你偷偷溜上穿梭机了,吓得我们够呛。可后来出了链域后,你就消失不见,哪儿也找不到踪迹。” “玉冰还以为我真的上船了,哈哈哈,没想到你们也是。” 谎言需要用另一个谎言覆盖,久而久之,谎言自会压过真相的势头。但,如果谎言经由真相拆分、重组而来,质变之后,谁又能分得清呢? “啧,那种情况,我们不得不信。”鲁本解释道,“也好在你给那个婆娘解释清楚了。” “你偷听我们的对话?” “哎,我这可不叫偷听。”鲁本毫不客气地为自己辩解道,“当时我也在场,只不过距离远点而已。硬要说的话,我这也叫‘不可抗力’。” “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孙天裂倒是不在乎鲁本的表态,毕竟他以前也没少干这事,“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问问。在不确定情况的前提下,是谁下令登舰的?” “咋,队长,你要问责?” “没有,我就问问。” “你这……”结巴片刻,权衡利弊的鲁本终究松了嘴,“算了,你迟早要知道的。当时玉冰和理查德吵了一架,由于供电的器械型号太老,理查德不出意外地败下阵来。之后,之后没了气势的理查德也只能默认玉冰的做法。” “玉冰还挺有气魄。”孙天裂嘀咕一句,进而继续发问,“你和马文当时没表态吗?” “表态?没必要。”鲁本回答道,“可能理查德还有点念想,我跟马文对此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横竖都是死,去哪儿都一样。” “有些时候,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夸赞一句,孙天裂把话题拉回自己最初来这里的目的上,“所以,这些个破铜烂铁和残兵败将你们都是从哪些个坟头里刨出来的?” “战场总得有人打扫,万一有收获呢?”鲁本颇为自豪地看向他们三兄弟收集而来的战利品,“况且,收获颇丰。” “撇开零件不谈,你确定这些士兵仍然忠于你们?” “队长,这点你放心,我们都想到了。”鲁本解惑道,“在找到他们后,我们给他们喂食了驱虫药,并提供了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们一起干,要么回去找rzmx报到。” “有多少人选后者?” “没有。”鲁本轻描淡写地补充,“活着的没有。” 孙天裂听出鲁本话里有话,也不方便继续追问,遂打算岔开话题,让他解释解释零件的事。 “马文是我们三兄弟里最精通器械的人才,当然得珍惜这些零件。”介绍起自己兄弟时,鲁本甚至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有了这些东西,不愁……” “轰!” 爆炸,就是数一数二的艺术。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震慑到了在场的每一个选手,也拉开了另一场闹剧的序幕。 第84章 形色 那是物质与物质碰撞迸发的、生与死交织的绚丽火花。 仓储室的厚重装甲仿佛被巨锤重重击打,崩坏、碎裂,随即让裂缝中难能凝视的虚空趁虚而入。 陨石撞击的瞬间,舰体周遭被一道耀眼的光芒切割,颇有天地初开的气势。紧接着,一场撼天动地却不闻其声的爆炸顺延舰体破损的残骸发散到每一个胆战心惊的战士心头。 “关上仓储室的大门!”孙天裂呐喊道,“把损伤降到最小!” 缺口之中,虚空被拉扯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黑暗。在这裂口的边缘,金属的残骸如冰冷的星光般散落,形成了一片混杂的废墟。不规则的裂纹向四周延伸,像是一张巨大的画布被撕扯出的裂痕。 在缺口的周围,微小的碎片悬浮在失重的环境中,恰如崩坏行星的残梦。透过缺口,可以看到远处星系的微光,那是宇宙深处的悠远之景,与当下这处的惊慌失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装甲撕裂,仓储室内由鹰巢三兄弟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宝贵物资和设备被虚空吞噬,相对静止的天平在这一刻被猛烈地颠倒。那些曾经沉默、静止的物体,被突如其来的命运之手撕碎,化为无数碎片,在太空中飘散,消失。 真空的力量溢满了整个仓储室,太空的冷寂与仓储室内的恒温相互碰撞,产生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仓储室内部的金属和设备被冰冻,俨然一片银白色的、毫无生机的冰雕森林,每一片冰晶都是生命在死寂中的呼喊。 在这片死寂中,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显得如此珍贵,每一步行动都像在对生命进行最后一次宣誓。 “老大!”神色慌张的鲁本吃力地挪动到孙天裂身前,心中的胆怯和委屈难以言说,“这,这,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这个时候我他妈可不在意是谁干的!”孙天裂打开战甲重力靴的磁吸宏,把自己牢牢钉在地上,“先把这堆烂摊子收拾了再说!” 漩涡般的吸引力仁慈地对仓储室内的一切一视同仁,众人的嘈杂和慌乱也一并被深不见底的胃口吞噬殆尽。 “妈的!真他妈的晦气!”腿部抓勾嵌入仓储室甲板的理查德甩出包裹有高硬度牵引线的机械手臂一把提住即将被吸出室外的应急凝胶,“还得我来解决这烂摊子。” 在两股浑厚力量的冲击下,自告奋勇的理查德在众人的注视下步履蹒跚地向缺口处走去,身后留下一串尖锐且宽大的划痕。 “你们捡破烂的时候就没有检查一下吗?” 孙天裂担心理查德一人无法安全完成仓储室的维修工作,遂打算与之一同前往。 “别介,老大,放心交给他去做。”勉强抓住支撑物的鲁本还不忘给自家兄弟加油打气,“就那么个窟窿,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你是真放心让你兄弟去做这么危险的事。”经由阻拦,孙天裂也只好打消前去帮忙的念头,“不过,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胳膊。” “老大,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鲁本些微夸张地补充道,“我这可没理查德那功能。” “啧,这里这么多钉死在甲板上的储物架,你为啥非要像个娘们儿似的抱住我的胳膊不放?” “老大,抱住你有安全感。” “……” 语不惊人死不休,鲁本在某些方面确实值得一顿胖揍。 同一时刻,专注修补工作的理查德并无闲暇的情绪去理会孙天裂这边可有可无的闹剧。 飞船仓储室的墙壁逐渐布满裂痕,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向破洞处聚拢,将三兄弟捡来的破烂吸引过去。理查德脚下的货物如漩涡一般旋转,但他却像水中的鱼一样,敏捷地游离于混沌之间。 一个巨大的金属框架向他扑来,他的身体像是柔韧的柳枝,迅速侧身躲避。他的动作充满了舞者的优雅,同时又透露出一种生存的本能。随后,一团液态晶体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身体犹如舞台上的芭蕾舞者,用优雅的飞跃轻松躲过。 在他脚下,漂浮的货物形成了一种流动的景观,宛若悬浮于空中的波纹。理查德的动作灵活而精准,他仿佛能够感知到周遭所有障碍物的运动轨迹。当一颗微小的零件朝他猛冲而来时,他轻巧地弯曲身体,通过微调姿势,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障碍物,就像是一场空中的独舞。 整个舱室俨然一处开阔的舞台,理查德是其中的主演,他的身体在虚空中舞动,与嘈杂且混乱的现状交相辉映。 “终于到了。” 几经辗转来到目的地的理查德长出一口气,迅速从身后取出应急凝胶,对准逐渐扩大的缺口,一口气将其消耗殆尽。 “妈的,这可不是简单的爆炸。” 简单处理好缺口的理查德放下手中的器械,仔细审视了一番案发现场。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引力恢复后,挣脱鲁本的孙天裂大步上前,询问理查德的情况。 “除非我脑子被吸出去。”理查德顺势敲敲自己的金属骨骼,戏谑地示意孙天裂放宽心态,“不过,我倒是发现点什么。” “没受伤就好。”孙天裂补充道,“话说,你发现了什么?” “这场爆炸不是由内部引起的。”理查德挺起身子,顺着陨石留下的痕迹指去,“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玩意儿。” “好家伙!他妈的还挺大!”惊叹之余,孙天裂不由得心生疑虑,“虽说这里是卫星环,但我可一直开着立场,这玩意儿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很好奇。”理查德靠近陨石,上下打量起来,“不过,好在它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少了点货物,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没有我的指纹和虹膜,任何人都无法擅自开启和关闭立场,难不成有人黑了战舰系统?” 孙天裂猜测道。 “谁知道呢?也许这颗陨石一开始就被包裹在立场中,只是咱们一直没有发现。” “那它哪来那么大的动能,居然能击穿天堑的战舰。” “啧,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等等!” 醉心于检查异样的理查德突然在陨石上发现了常人难以察觉的蛛丝马迹。 第85章 玄隐 从事故中回神的闲散人手已开始仓储室的修缮工作,叮咣作响的敲击和碰撞声也随之此起彼伏。 出于理查德的强烈要求,在还算整理干净的一处角落,众人靠拾掇来的破铜烂铁,给他搭起一个简易工作台。 “这个工作台可不是给我建的。”理查德吩咐道,“我只懂点理论,具体拆卸、拼装还得靠马文。” 不经意间从指尖溜走的经历总会以另一种方式被记录、被留存、被尘埃和时间镌刻下深深的印记。工作台的桌面是一块遭逢无数次热熔和冷却的、陈旧的金属板,表面不出意外的凹凸不平。这块金属板的边缘被打磨得锋利,显然是多次修复的痕迹。 桌子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它们看起来似乎已经送走了数代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尽管有些工具的表面锈迹斑斑,其仍然可以发挥作用。磨损的螺丝刀、油污斑驳的扳手,以及一些看似晦涩的电子元件,摆放得井然有序,不抱怨,不邀功,只是默默履行自己的职责。 工作台旁边的墙上挂着几只灰尘厚重的工作手套,它们的表面布满了裂纹,看上去早已不再具备完整的防护功能。尽管如此,理查德还是将其视如珍宝,不舍得换掉。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孙天裂不可思议地审视身前这位深藏不露的奇人异士,心中溢满的疑惑多半质变成敬佩,“看不出来,你懂得还挺多。” “现学现卖而已。”理查德自谦道,“活的时间越长,就越无聊,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角落的一侧堆放着几本破旧的技术手册,封面泛黄,书页带有油渍和指印。这些手册曾经是理查德的灵感之源,如今变得破旧不堪,却仍然被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它们和那副手套一样,对理查德的意义非同凡响。 光线透过昏暗的角落,勉强照亮了工作台上的工具和手册,勾勒出一种古老而沧桑的美感。这个简陋的工作台,虽然看似平凡,却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淀的深沉韵味。 “这书,啧,有点眼熟。” 孙天裂来到桌前,顺手抄起一本书,上下打量。 “大约五百个地球纪年前的老古董,你手上拿的,是现存的孤本。”理查德从孙天裂手中取过手册,翻开其间带有插画的一页,“喏,这个,你应该更眼熟。” “这是……” 刹那间,被刻在孙天裂骨子里的东西涌入大脑,潮水般的回忆和过往走马灯似的从他眼前呼啸而过。 “啧,你这手册,保存的不错。”往事随风不可追,自知如此的孙天裂遂将自己的曾经还给理查德,“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在看到自己当初保卫的故土。” “谁又能想到几本技术手册里会有过往风景图呢?”理查德小心翼翼地收起手册的同时,还不忘回应孙天裂,“队长,你要喜欢,随时来找我。” “没那个必要,人不可能一直活在过去。”孙天裂婉言谢绝理查德的好意,进而将话题接入正轨,“马文呢?你不是说有些活儿需要他来做吗?” “之前我让他去维生舱检查器械,撇开中间发生的那股破事,他也应该到了。”理查德解释道,“除非你没打开仓储室的大门。” “算了,不等了,走一步是一步。”孙天裂催促道,“理查德,劳烦你先给我们讲讲你发现了什么。” “对!我早想听这一部分了。” 还未等理查德开口言语,沉默许久的鲁本突然爆发,好悬没给孙天裂的心脏吓出来。 “啧,鲁本,下次,别那么激动。” 理查德出言平复下鲁本的情绪后,便着手给众人解释这其中的机密。 “看这。”理查德攥下一块覆盖于内部金属表面的岩石,露出掩藏在其下的内部构造,“这就是这玩意儿的真面目。” “‘玄隐’?” 众人疑惑之际,有过眼缘的鲁本率先抢答。 “啥东西?” 孙老古董确实没见过几百年后的高新科技,尤其还是这种有个玄乎名字的玩意儿。 “‘玄隐’,也可以叫‘玄隐石’。这东西最初是在行星卫星环采矿的工具,后来被军方看上,改造成眼前这副德行。” 见状,理查德开始自己的讲解。 玄隐石的外表材质表现出迷人的多彩变幻,通过纳米级的晶体光学材料构建,可以以极高的精度模仿任何小型卫星或太空环境。不仅如此,它还能够实现动态伪装,根据周围环境的变化迅速调整颜色和纹理,使得即便是接近的目标也难以察觉其存在。 为了提高潜行能力,玄隐石内部配备了先进的引力场发生器。通过控制周围的引力场,玄隐石可以在太空中轻盈自如地悬浮,几乎不发出任何引擎声音,使其在静默状态下如同一颗流动的星体。这项技术也使得玄隐石能够以几乎无声无息的方式接近目标,实施突袭或观察任务。 为了保障玄隐石的长时间行动,其内部装备了高效能量转化器,可以从各种环境中提取能量,使得它在极端环境下也能够持续运行。此外,玄隐石还拥有自主修复系统,能够在受到微小撞击或损坏时迅速修复,保持其稳定性和持久性。 玄隐石的感知系统则包括先进的光学、声学、电磁和热传感器,能够全方位感知周围环境。它还搭载了人工智能系统,可以进行智能分析和决策,使得在复杂的战场环境中,玄隐石能够独立判断并执行任务。 “啧,听你这么一介绍,这玩意儿还挺厉害。”吸收完理查德的侃侃而谈,孙天裂反倒愁容满面,“关键有这么超纲的东西,我们怎么还打不赢星族呢?” “队长,咱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理查德些微无奈,继续补充道,“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这件破事。” “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咽下这口气的孙天裂一本正经地回复道,“你怀疑这玩意儿一开始就藏在舰体周围,所以想拆开它,解密指令和信号源。” “对。” “然后你给马文搭了个简易工作台。” “是这样的。” “那,马文什么时候能……” “马文在这儿呢!老大!我在这儿!” 马文气喘吁吁地冲到孙天裂面前,一刻也不敢耽误。 第86章 滑头 “九霄游龙”的生命维持舱室内,冰冷如刀的金属墙壁铸成一片片不可逾越的坚冰。这层坚硬的外壳反射着令人寒心的蓝光,恰如铁与寒夜的默契交响。 微弱的灯光,恍若是饱经风霜的星辰,从天花板的微小裂隙中默默洒落。机械的嗡嗡声在空气中回响,犹如一首冷酷的机械交响曲,它并非音符,而是机械生命的叹息。 舱室内弥漫着一种机械独特的气味,一股陌生的味道,仿佛是由机械的心脏散发而出。墙壁上嵌入的数字屏幕闪烁着无情的光芒,数字在其中跳动,如同一场代码的狂欢。 透明的观景窗曾是探索宇宙奥秘的出口,如今却变得晦暗无光。窗外的星辰被冷漠的黑暗吞噬,成了孤寂的点缀。宇宙不再是浪漫的诗,而是一首冷酷刺骨的赞歌。 休息区域像是机械独裁的庇护所。冷硬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人情。灰色的墙壁毫无生机,俨然机械世界的绝对统治——任何一丝柔软都在这片机械冰冷的土地上荡然无存。 在这个冰冷的舱室中,机械的冷漠与绝情,绝不放过任何一位被冰冷机械之手捕获的脆弱灵魂。 “你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公主很是不解孙天裂为人处事的态度,尤其是刚才的大度,“你就不怕他们仨合伙骗你?” “所以我才来这儿。”孙天裂轻声解释,顺带把探出血线的公主按了回去,“有什么事,咱脑内解决,你也不怕人多眼杂。” “迟早的事。”公主满不在乎地回应,“你迟早得让我见光。” “到时再说。”孙天裂不想理会这档子破事,只是单纯加大了藏匿血线的力度,“找借口比说真话容易的多。” “对,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见孙天裂依旧执拗,公主也不再倔强,收回血线,接入孙天裂的大脑皮层,“找借口,确实比讲真话容易。” “你又在暗示我。”孙天裂无奈道,“咱就那几个技术员,总得依靠下他们不是?况且,理查德的闺女还在咱们这儿,他们没理由造次。” “我只是合理怀疑。”公主不紧不慢地解释,“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可是你常挂在嘴边地一句话。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马文在工作时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 “紧张?”孙天裂随口应和,“谁还没点怪毛病呢?” “啧,谁知道呢。”公主补充道,“他倒是很局气地撵走了所有聚在他身边的人,可你别忘了,不论看上去再怎么公平,他们三兄弟绝对是优先对外的。更何况,人家三位抱团取暖,现在一直都在仓储室呆着,万一有什么东西人家想瞒着你,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我才高调宣称,我来这里检查下器械。”孙天裂平静地给公主阐明自己的用意,“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他们,别耍花样。” “用理查德仍在昏迷中女儿威胁他,亏你想得出来。”公主对孙天裂的这种做法稍有说辞,“带刺的荆棘用不好可就会划伤手。” “威胁?这可不是威胁。”孙天裂自辩道,“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变质。我只是抓住他们的软肋,暂时封存他们腐烂的动势,至于能拖多久,那得看天意。” “你这被背刺的后遗症挺大啊。” “凡事小心一点错不了。” 这二位碎嘴之余,此行的目的地也逐渐靠近到他们身前。 映入眼帘的生命维持皿,宛若一件巧夺天工的机械杰作。其外观通透,轻盈得近乎飘渺。这器皿如今已成天堑医学技术的巅峰之作,是天堑“炼丹炉”精湛匠人的心血结晶。 器皿表面是一片柔和的透明材质,形似一块悬浮星族的水晶。它轻盈而薄透,好似匠人之手在医学与技术之间轻轻摆动。光线在其表面勾勒出精致的线条,勾勒出另一种微妙的意境。 器皿内部,藏匿有一套精密而有序的系统。透明的材质将内部的结构清晰呈现,微小的管道如同一张纤细而有力的血脉网络。这些管道承担着输送养分和能量的责任,宛若一种微妙的生命律动。 器皿底部是一座巧妙设计的基座,雕琢出天堑医学技术和审美的极致工艺。基座上刻有生命的印记,以及天堑医学科技的卓越标志。中央小小的光点,则是对生命存在的深刻寓意。 “哟,我之前还没注意,这基座上,还刻有字。” 孙天裂粗略扫过若云的生命维持皿,猛地发现处天堑留下的微不足道的细节。 “啥字?”公主自然对这种可有可无的形式主义提不起兴趣,她平时想的最多的事便是上顿吃的什么和下顿吃什么,“不会写着‘开盖即食’吧?” “我的姑奶奶,我的大小姐,我最近也没欠你饭吃呀,你怎么老是这样……” 孙天裂的语气溢满无奈,以至于消极的心态成功占领了自己情绪的高地。 “这编码,怎么有被工具刻意刮过的痕迹?” “就那么几个臭数字编码,值得你大惊小怪吗?”透过孙天裂共享给自己的视觉系统,公主不耐烦地说,“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 “没有,我只是看看而已。” 孙天裂本不想在这上面多做文章,可经由公主不经意间的点拨,他脑中瞬间产生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现在,啧,现在应该还不是时候。” 暗自嘀咕一句,孙天裂起身,不继续在这上面浪费功夫。 “雪馨人呢?她不应该在这里照看吗?”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公主问询道,“她不是只听你的命令吗?照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在这里才对。” “那也是警戒之前的事。”孙天裂回应道,“警戒结束后,她应该是回到自己的岗位……” “队长!”身后,匆匆赶来的雪馨给孙天裂呈来一份大礼,“‘多闻天王’给你发了封急电!” 第87章 奉承 指挥室内弧形的设计呈现出一种流畅而优雅的美感。 控制台周围的灯光柔和而又恰到好处,使得每个控制台上的按钮和显示屏都在微光中闪烁。指挥室的设计不仅考虑到功能性,更注重舒适性和视觉的愉悦。 控制台顶部的巨大触屏显示屏透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如同晶莹的宝石一般,显示着星图的细节以及飞船的各项状态。触摸屏幕的指尖与虚拟投影之间仿佛建立了一种神秘的联系,指挥员的手势舞动间,宇宙中的信息随之变幻。 指挥室的墙壁采用了科技感十足的合金材质,金属光泽与微微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芒相辅相成。这些墙壁上的屏幕和显示器不断更新着各种数据流,每一屏都是航行中的星光,在宇宙间编织出一幅壮丽的星际交织图。 指挥室中央的指挥桌是整个空间的焦点,其透明材质散发出微妙的光泽,恰如宇宙中一颗巨大的水晶。指挥桌上的操作界面灵活多变,宛如一片充满智慧的海洋,指挥员可以轻松地对战略图表和飞船系统进行掌控。 桌面上方的三维全息投影装置如同一颗悬浮的明珠,展示出宇宙星图的细致与璀璨。这些投影在空中飘移,为指挥官呈现出精准的情报和战术分析,给予了指挥官无穷的智慧与洞察力。 指挥室角落摆放着的舰船控制器和通讯设备,每一台都是天堑科技的杰作。而紧急控制面板和防护装置则静静地伫立在一侧,为舰队的安全提供最后的庇护。 “我以为‘南天门’以内的战略军事力量全部都转移到了前线,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这里。” 孙天裂不拘小节地横在座椅上,一方面是为了压压对方的气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对方察觉到“九霄游龙”号上发生的突发事件。 “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早死了。” “孙秃子,老友见面,你就这态度?” 投影传输而来的“多闻天王”见孙天裂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本就消极的情绪变得更加浓郁。 多闻天王的脸庞俊美端庄,线条精致而深邃。他额头宽广,微微隆起的眉骨下镶嵌着微型的晶体装置,微光闪烁,暗示其蕴含着深邃的智慧。这些微型晶体在他思考时会轻微地泛起微光,恰似宇宙中的星辰般闪耀。 他的双眼深邃而明亮,瞳孔中蕴含着蓝色的光芒,宛若宇宙中的星云般变幻不定。这双眼睛不仅是窥视宇宙奥秘的窗口,也是他智慧和洞察力的象征。当他注视远方时,眼神似乎能穿透时间和空间,深入探寻宇宙的本源。 他的鼻梁挺拔而精致,微微隆起的鼻尖透露出他的自信与坚定。唇线修长,轻启时透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智慧和宽容。 面颊线条柔和而又刚毅,微微的胡须勾勒出他的成熟与稳重。皮肤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光泽——涂抹了微型纳米晶体,散发着细微的晶莹光芒。 “我他妈的不是秃子!”孙天裂瞬间暴起,恨不得顺着天堑量子传输网络飞到多闻天王面前给他两个大嘴巴子,“都他妈多少年了,慧明,你他妈的还是这德行。” “啧啧啧,有些东西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轻而易举地被改变,何况,我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坏毛病。”多闻天王慧明自辩道,“倒是你小子,当年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这不是废话?尼莫点流放最大的折磨之一就是相对时间流逝的不统一。”孙天裂给眼前这位名为“慧明”却总喜欢装傻充愣的多闻天王解释道,“鬼知道我在里面呆了多久,反正比外面这五百年左右的时间短上不少。现在,我只知道出来后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哈哈哈,这才是我们当年西行者小队的队长!够脾气!我还以为这多年的流放打磨了你的意志,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虑。”慧明爽朗的笑声也倒是让孙天裂涌上心头的脾气消散不少,“你回来那天我还想着去看看你,只不过……” “只不过天堑发生些狗屁事。”平复完情绪的孙天裂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啧,活了大半辈子,倒霉了大半辈子。” “至少你现在还年轻。”慧明安慰道,“当年咱俩可差不了多少岁,你看现在,我离了这堆电子元件都不能活。” “得了吧,按地球纪年,咱俩都是爷爷辈的,谁又比谁年长呢?”孙天裂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架子,“我早就过了年少轻狂的状态。现在的我,啧,走一步算一步吧。” “所以,我给你发去的那封急电,你一眼也没看?” “看了,你不就是想向玉皇申请调到我这里充个人头吗?”孙天裂取过被自己垫在脚下的平板,轻轻擦去遗留在上面的灰尘,“你身体状况都这样了,还能经得起折腾?” “怎么不能?你小看我?”慧明情绪些微激动地说,“我当年的绰号你又不是没有听过,有我帮衬你,你今后的事业也好开展不是?” “其他三位天王呢?” “前线。” “那你走了,‘南天门’谁守?” “让玉皇再选一个呗,天堑这么多人才,选条看门狗还不容易?” “哥们儿,你在这个位置上多久了?” “两三百个地球纪年?算不准了,身体机能下降后,记性也差了许多。” “所以你手底下的人,跟着你干了两三百年?”听闻于此,孙天裂更加无奈道,“那你觉得,你走了,你手底下的人,会不会跟着你走?你们倒是浩浩荡荡地给自己选了个好去处,就不怕玉皇因此怀疑我招兵买马、预谋造反?” “我这手底下的兵,换了一茬又一茬,除过几个一路陪我走来的骨干,真心服从我的又有多少呢?兄弟,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开口,我马上……” “打住!”见慧明越说越上头,孙天裂赶忙出言制止,“我的好兄弟,别想太多。玉皇绝对不会同意你离开的,况且你的身体状况也绝对不会允许你继续征战,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小打小闹,安享晚年不好吗?” “孙秃子,你是不是……” “队长。”察觉到孙天裂的内心变化的雪馨及时带着马文的消息为其解围,“队长,仓储室内的工作已经顺利完成。“ 第88章 意料之中 昏黄的灯光下,玄隐石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张陈旧的工作台上。室内微风轻轻吹拂,带着远处星辰的寒意,窗外的星光也在房间的墙壁上摇曳不定。 马文拿着细长的工具的手,如医者般谨慎,开始解剖这颗来历不明的设备。外部的晶体层一片片被小心地取下,仿佛揭开一层层古老的书页,每一页都记录着未知的信息。 晶体的下方,量子通信模块若隐若现,其微小的电子元件如细微的星辰般分布,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这一刻,恰如在注视时间的涟漪,凝视幽暗的灵魂也可能被引导进未知深渊的另一扇门。 接下来是量子比特处理器——如同精致的钟表零件,被小心翼翼地取出。超导材料和超低温技术相互交织,像是在叙述一个古老而庄严的仪式,一种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控。 光子传输通道,如微观的水晶管道,将信息以光的形式传递,宛如流淌在星空之中。这些微弱的光子,在拆解的过程中透露出一种微弱的机械旋律,让人感叹于科技与生命韵律的奇妙交融。 最后,守护者般自毁保护机制,隐藏在其中,默默等待。在拆解的瞬间,似乎可以听到微弱的机械悲鸣,一种自我守护的呢喃,预示着若有威胁,这颗神秘的心脏将毫不犹豫地自毁,以守护那份无法言喻的机密。 “啧,这玩意儿被选做军事设备后,内部零件确实升级不少。” 主刀“医生”马文取下沾满油污的手套,取过一旁的毛巾擦拭额头豆大的汗珠。 “听说你完工了?” 匆匆挂断多闻天王通信的孙天裂马不停蹄地赶来,生怕和那个老小子纠缠不清。 “拆卸工作顺利完成。”马文捯饬下身上的灰尘,重新戴上手套为孙天裂讲解,“老大,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被彻底解剖出来信号传输器。” “这一堆一块的,哪个是头哪个是尾?”孙天裂不解地问道,“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五百年后的设备设计了。” “正常。没有系统学习过器械原理和组装的人,第一次能分辨出它们的具体型号已经非常难得。”马文取过量子比特处理器,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桌上,“况且,老大,你是带领我们打仗的,有些东西不认识也没必要自责。” “所以,你刚刚拿起的那个玩意儿,是用来做什么的?” 求知就得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尤其还是在自己一无所知的领域。 “这个?这个是量子比特处理器。”马文一边忙活一边给孙天裂解释道,“信号传输过程中,量子比特处理器常被用于量子态的编码和解码。它采用了超导材料和超低温技术,以维持量子比特的稳定性,从而确保传输的信息准确无误。” “也就是说,通过这个什么处理器,咱们就能逆向出该设备的编译方式和信息?” “理论上看,确实如此。”马文略微惊讶于孙天裂的接受能力,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但实际情况是,整个信号传输装置分工明确,单靠这一个玩意儿,并不能取得确切的地址定位。” “啧,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难。”孙天裂打趣道,“话说,我记得我们那会儿量子加密通讯是无法被破解的,现在居然有了反向定位的手段,真是不得不佩服当今的人才。” “老大,这得归功于战争。”马文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有些东西不打,咱永远不知道它们能有多大的开发潜力。” “说白了,就是死到临头,放手一搏呗。” 不得不说,孙天裂的这个概括非常精辟。 “哈哈哈,还真是这么个情况。”谈笑间,马文将自主频率调谐器接通在之前被取出和调试好的量子比特处理器上,“要不是打仗,天堑绝对不会从世家大族、乡绅土豪那里收缴来无法想象的财产用于军备研究。还是那句话,嘴硬的贱人死到临头就知道腿软了。” “抢来的吗?天堑这样做也不怕被报复。” “不,是自愿的。”马文戏谑的解释道,“人族喜欢金银细软,不代表星族喜欢。也许,人家星族也纳闷人族为什么会把人家用来擦屁股的东西视若珍宝。” “好比喻!” 孙天裂对马文这一修辞手法的应用赞不绝口。 “不过,随着占领区的扩大,通商口岸的打开,天堑的收缴数额再也回不到当时的盛况了。”说着,马文将电源线接通到孙天裂身后的自毁装置上,“老大,麻烦让下。”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孙天裂后撤退让,嘴里还不忘念叨,“这不会也是什么量子之类的玩意儿吧?” “老大,你可得小心。”接通好电源的马文挺起身子,严肃地说,“这可是自毁装置,稍不留神这地方就得上天。” “逆向还用得到这种东西?” “模拟环境而已。”马文将手上积攒的油污大大咧咧地擦在裤腿上,准备进行最后一项工作,“我不清楚之前它在宕机的时候为什么不爆炸,可为了给逆向增加一点成功率,必须承担一点相应的风险。” “这方面你是行家,你说了算。”孙天裂自知自己就是一个门外汉,索性将话语权交给马文,“怎么做合适你就怎么做,别失败了就行。” “老大,我办事,你放心。” 给孙天裂竖起一个极为自信的大拇哥后,马文将调试好的量子通信模块和光子传输通道与之前安置好的器械串联起来。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完,马文按下身前的开关,为自己二次组装好的器械注入动力。 星夜的深邃,漫天繁星在宇宙的黑幕上闪烁,宛如点点微光点亮了无垠的虚空。 工作台上临时组装的显示屏开始悄然唤醒,投影出深邃的星空图谱。 微小的电信号在显示屏上跃动,形似银河中的恒星耀斑。量子通信模块的信息以浮动的光斑呈现,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仿佛是星云中编织的华丽光带,勾勒出未知领域的边界。 在二次调试好的量子比特处理器的操作下,画面中星辰的排列不断变化,仿佛受到某种宇宙节拍的引导。 “找,找到了!”一直在监视屏幕的马文惊呼道,“是,是,是他妈的倭幡!!” 第89章 离弦之箭 在那个缄默的会议室里,时间失去了它一贯的行进步调,恰如跌入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时间漩涡。黄昏般的光线柔和地洒在陈旧却被翻新的桌面上,如同一片沉寂的幕布,将一切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 与会者们似乎是在一场被宿命深深交错的梦中,坐在那些沉甸甸的椅子上,目光茫然而深沉。 桌上经由马文和理查德共同追踪、调查、复核的文件散乱无序,如同他们心灵的褶皱,令人难以捉摸。 交织的眼神在空中流连,似乎在寻找着一个早已失落的答案,而彼此之间的对话,只能在沉默中枯萎。 时间的钟摆摇摇欲坠,发出微弱而深远的滴答声,每一滴时间都沉重地敲击在与会者们的心头。墙上的钟表,似乎是一个守夜的使者,注视着这片寂寥,记录下每一个被深埋的思想。 会议室弥漫着岁月的古旧气息,好像这个空间早已被时间深深凝固。与会者们的表情,如同脆弱的梦幻,在沉闷中泛着淡淡的苍凉。他们被迫参加在这个无声的仪式中,如同迷失在时光的迷宫里幸存者,渴望找到那个曾经熠熠生辉的出口。 “这个会,是谁攒的?”憋屈到极致的鲁本小心翼翼地询问离自己不远的玉冰,“咱老大那表情怎么跟中了邪一样?” “你问我?我刚睡醒好吧。”玉冰勉强整理好自己的着装,睡眼却依旧迷离,“我也想知道谁吃饱了撑的又让开会。” “啧,难不成老大又想吩咐什么类似‘团结’‘消除隔阂’的话?”自言自语的鲁本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瞥了孙天裂一眼,“我去!我还是安分点为好!” 死寂笼罩的时刻,孙天裂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如此孤寂而陌生。他的双手紧紧交叉于胸前,形似是一对承载着无尽怒火的印记,隐隐透露出一种强大而又激烈的内心矛盾。 他的眼眸深邃如夜空,星光在其中闪烁,不安的火焰在其中跃动。眉间微蹙,那是一抹沉痛的烙印,犹如远古的神只注视着人间的纷扰。在他的瞳孔中,怒火燃烧成一片深邃的深渊,吞噬着他的理智,然而,他却宛若拥有另一种超凡脱俗的自我控制,使得那火焰只能在瞬间闪烁,而非燃尽一切。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紧闭的缝隙间透露着无尽的坚守和困扰。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宛如琥珀,记录下内心深处的挣扎。双手的指尖因紧握而泛起淡淡的红晕,仿佛在承受一场不可言喻的压抑。这一刻,他如同一位守护着心灵秘密的哲人,披着夜的披风,凝望着宇宙的深渊。 在沉寂的室内,孙天裂俨然一尊沉默的雕像,将怒火的奔流凝固在静谧的姿态中。 “现在,我们来开个小会。”姗姗来迟的雪馨攥着一块数据面板,揭开厚重的帷幕,“咱开门见山,关于孙天裂回击倭幡的提议,谁赞成,谁反对。” “啥玩意儿?!”作为鹰巢三兄弟中最沉不住气的鲁本,每次遇到什么重大事项,他总是第一个不合时宜地蹦出来,“老大,你要打倭幡?!就因为他们用玄隐给咱们战舰砸了个窟窿,老大你就要在南天门以里打倭幡?” “我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见到意料之中的反应,孙天裂反而显得些微松快,“我也不指望你们能体会我的心情。” “老大,真的至于吗?”被会议内容震惊的玉冰瞬间没了睡意,“这种事情在天堑内部很常见的。那些个老畜生总喜欢干这茬子狗屁事,忍一忍不就好了吗?俗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司空见惯的,就是对的?”孙天裂质疑道,“你们在怕什么?你们又在默许什么?就因为他们有俩狗屁权力,就把你们唬住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忍,你们想忍到什么时候?” “老大,啊,不,队长,这事儿,咱不得从长计议吗?”眼见孙天裂的火气即将如熔岩一般喷涌而出,玉冰转变口风,安慰道,“这不是咱开会的目的吗?” “够了!我真的坐不住了!”孙天裂猛地起身,撂下一句诀别后,愤然离开,“我要是还能活着回来,你们还认我做队长,咱就接着干。要是我死外边了,你们分了家当,好聚好散!” “哎!队长!队长!队长!” 任凭鲁本和玉冰怎样卖力的呼喊,孙天裂仍旧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啧,我本以为你们当中会有人支持一下队长,特意组了个会。现在看来,一个赞成的都没有,队长还挺可怜。” 收起面板的雪馨无奈地自言自语,话语里尽是对面前一众自称“英雄好汉”的失望。 “屁话倒挺会说,你支持你咋不跟上去呢?” 一向看雪馨不顺眼的玉冰回怼道。 “我?我当然会跟上去。”雪馨的回答着实给在座的每一位当头棒喝,“我是孙天裂,孙队长专属的人造人,他去哪我去哪,他干什么我干什么。保护与执行他的命令是我的第一要义也是唯一要义。不过,话又说回来,连战友、同伴都不敢保护的人,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夸夸其谈呢?” 说完,雪馨如同孙天裂一样,毫无留恋地离开这里。 “妈的,他俩今天吃错药了吧?”玉冰无奈道,“这么点小事真的至于吗?” “倭幡可是天堑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之一,且不谈对他们动手,哪怕是在南天门以里展开大规模对抗都是对天堑的谋逆。”鲁本胆战心惊地解释道,“老大他真的想过后果吗?” “如果你是孙天裂,你也会这么做。”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许久未开口的理查德出言打断鲁本和玉冰的抱怨。 “什么意思?” 玉冰询问道。 “如果有一天你誓死保护的国家的后代反过来和曾经入侵自己家园并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的畜牲合作,你会怎么想?” 理查德指了指桌上自己整理出来的文件,如是说。 “……” “那么,如果这些个畜牲的后代在合作后公然否定那段侵略史,甚至美化那段侵略史,你又会怎么做?” “我……” “再者,好巧不巧,这些个忘记历史的畜牲的后代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踩在你头上拉屎,你还会怎么想?” “……” 理查德的三连提问,让颇有怨言的鲁本和玉冰闭上了嘴。 “忍?要是别人活剐了你的父辈,侮辱侵犯你的家人,拿你的家人做活体实验,你的第一反应还是忍让,我估计,西天如来佛看了都自愧不如。” 说着,理查德提携起坐在自己身旁、仍忙于破解数据的马文。 “马文正忙着给老大计算倭幡的最佳突破口,我呢,就负责给老大清理清理挡路的杂兵,至于你们,爱来不来吧。” “唉~”听闻于此,玉冰不由得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幸福几天,怎么又这么多屁事?” “丫头。”理查德扭头回应玉冰,“幸福是打出来的,不是低声下气求出来的!” 第90章 人情 在苍穹无尽之处,“九霄游龙”号内的天堑穿梭机如一座被孤立的星族圣坛,迷离而庄重。孙天裂,身披战甲的壮汉,眉头依旧紧蹙,眼中不可撼动的愤怒之火仍在熊熊燃烧。 他的手,弥漫着机油和汗水的气息,如艺术家的画笔,轻抚着一箱箱沉重的弹药和手雷。这些军备,宛如他内心深处所积淀的怒意和坚韧,既沉重如山,又蕴含着惊天动地的毁灭性力量。 穿梭机内部弥漫着微弱的光线,只有机械装置和孙天裂的脚步声在其中划破宁静。 “这趟浑水,只有咱们两个合适吗?” 孙天裂怒气难减,公主接通神经,出言相劝。 “你怕自己吃撑?”孙天裂对自己老相好的态度与对那几位还未完全相识的队员的态度可谓天差地别,“还是你担心我受伤?” “两者都有。”公主也挺坦诚,直率地说,“你存储记忆的海马体几乎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你以前的战斗力什么样,别人不清楚,我清楚得很。” “那你还有什么顾虑?”复查武器装备的孙天裂回应道,“难不成你也害怕那些个狗屁权利?” “嘁!”公主不屑地说,“你们人族那套狗屁也就吓得住没有膝盖的奴隶。” “说的确实不错。”收纳完最后的器械,孙天裂关闭舱门,进入驾驶室调试飞行参数,“只可惜,奴隶太多,站起来争夺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反而成了一种过错。不过,跪着能苟活的话,我想,我也可能在某一天屈膝。” “我总觉得你这话怪怪的。”公主反问道,“怎么少了点硬气呢?” “之前是我被怒气冲昏了头。现在想来,人家也不过只是想安稳地活着而已。”孙天裂解释道,“他们的选择没有错。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轻易掺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的私事。” “啧,果然。这出好戏,看过一遍,就会觉得无聊。你们人族,只要能有口饭吃,什么都能忍。”相谈间,公主通过扭转自己身体的血线,将曾经莫克人赠予孙天裂的尘晶体重新挤压到手掌中心,“怎么样?要不要去星族那里快活?” “就那个打着宗教团结名义,实则实施异族迫害的民族?”自打战争开始,孙天裂就从未瞧得起这群背信弃义的星族,这么多年过去,一如既往,“我宁愿战死,都不会选择去当一个懦夫。”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勇气。”公主解释道,“可是,这一切值得吗?” “你想说什么?” “你曾经誓死保卫的国家和人民背叛你,污蔑你,却又在将死之时恬不知耻地重新召唤你。而且,你身边也尽是些跪久了的矮个子将军。”公主顿顿,随后补充道,“你这样做,真的值得?” “别多想。”孙天裂长出一口气,心中的愤懑因公主的牵挂消减不少,“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给自己,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你还和以前一样,倔脾气的臭毛病是一点也没改。” “陈年老酒散了味儿不就成了清汤寡水的一锅稀粥了吗?”调试好参数的孙天裂按响飞行警报,驱散机身周围的闲杂人等,准备远程打开弹射舱门,“做人呐,好的品质可不敢胡乱丢弃。不然,到最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啧,嘴皮子功夫也有长进。” 闲谈到此,二位也没了多余的心思,便把自己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手头唯一的任务上。 蓄势待发的穿梭机犹如一只巨大的银色飞鸟,停滞在等待飞翔的边缘。发动机轻轻地颤动着,如同被蜻蜓轻拂的叶片,嗡嗡作响的引擎声充斥着星空的宁静,仿佛是大地为之颤栗。 巨大的喷口喷出橙红的火焰,像燃烧的太阳般闪耀着光辉。然而,这股熊熊烈焰被地面的支撑系统所束缚,仿佛一条奔腾的江河被纱帐所阻。 地面上,由鹰巢三兄弟带回来的船员们来来回回,匆匆忙忙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一种不安的紧张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孙天裂紧闭舱门,坐在控制台前,眼睛深邃而充满着决心地凝视着那些闪烁的指示灯。 “队长!队长!”为拦下孙天裂的冲动,匆匆赶来的雪馨甚至不惜胡言乱语,“队长!你丢东西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通过无线电了解到情况的孙天裂赶忙熄火,火冒三丈地冲出舱门,大步流星地走到雪馨面前,“这他妈的很危险!你难道不知道吗?” “队,队长……”上气不接下气的雪馨来不及捋顺呼吸便又匆匆开口,“队长,这趟,我,我陪你。” “丫头。”嘀咕一声,孙天裂将手搭在雪馨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没必要。我承认我之前气性有点大,如果吓到了你,我道歉。” “队长,你什么意思?” “有些仗,不是非打不可;有些事,也不是非做不行。”孙天裂顿顿,继续补充,“况且,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把你们牵扯进来,反而会让我更加内疚。” “可是,队长……” “没什么可是的。”孙天裂打断雪馨的发言,安慰道,“我很感谢你之前帮我组会,你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事。心意呢,我就领了,至于这场硬仗,还得我去。” “队……” “丫头!”孙天裂粗暴地打断了雪馨,并用自己的气势盖住了她想要继续发言的念头,“好好活着不好吗?” “不好!” 不远处,追上来的、提携着马文的理查德一声大喊震住了孙天裂和雪馨。 “你瞎凑什么热闹!”孙天裂朝逐渐靠近自己的理查德训斥道,“你维生舱里的女儿不救了?你要是死在战场上,你女儿怎么办?” “老大!”靠上前来的理查德丝毫没有顾及孙天裂的情绪,自顾自说道,“说句公道话,我是因为你才捡回一条命。要不是你,我,包括我另外两个兄弟,当然,还有那个女野人,早就死在天堑枪口下了!我们欠你条命,这恩情,也该让兄弟们还还吧?” “妈的,你们,可是,我……” 这次,轮到孙天裂语无伦次了。 “老大,你放心,我们几个命硬的狠,要不然也活不了这么大岁数。”理查德继续补充,“我们绝不拖你的后腿!” “不,我不是……” 孙天裂支支吾吾的样子颇有几分孩童受到惊吓的模样。 “老,老,老大……”随后赶来的鲁本和玉冰气息混乱地询问道,“你,你们,商量好怎么打那群侏儒了吗?” 于此,孙天裂久违的寒窟流淌出一丝久违的暖意。 第91章 失算 坤凌域的“南天门”以里,迥然不同的民族文化总是会以别出心裁的方式与继承该文化的殖民者杂糅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具特色的殖民地景观。 撇开实用性不谈,略显夸张的人造风景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反哺了当地的某些殖民产业,也算意料之外的收获。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鲜花丛生的地方也不免有杂草割据一方,祸乱风光。 作为倭幡殖民地边防——荧惑的卫星之一,火卫一上设立的前哨防卫站显然与人族传统美学格格不入。 其上,一座自恋自负的前哨防卫站如同一个风格张扬的时尚达人,在太空中展现着一场前卫的、所谓的东方时尚盛宴。这不再只是一个挂着“边防”牌坊的阴间潮牌,更是一场挥洒着倭幡文化荒诞风情的太空“潮流秀”。 站点屋檐的傲娇姿态,每一次的翘起都仿佛是在为自己的时尚大秀做铺垫,简直就是一名风格鲜明的太空名媛。 防卫站内的和式庭院更是一场荒诞的倭幡文化大宴。小桥流水、盆栽点缀,似乎在宇宙中还要炫耀一把传统和未来的融合。倭幡的一众矮冬瓜们在这个“园艺花园”里,做着太空版本的“茶艺表演”,荒诞感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这是倭幡的前哨防卫站?”驾驶穿梭机经由链域来到此行目的地的孙天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他妈的恶心!这他妈的不就是个青楼吗?” “老大。”孙天裂身后正查阅资料的马文插嘴道,“他们都是倭幡了,你还能要求些什么呢?” “我记得当年这群畜牲之后还是有些个审美正常的普通人啊,怎么现在都是这个鸟样?”孙天裂降低引擎功效,关闭驱虫障,坐在椅子上愣神,“这群家伙真他妈是越活越回去。” “只能说当年的去雄化很成功。”马文补充道,“当年的战败国可没什么人权,何况,他们还选择当狗。” “啧,这五百个地球纪年我确实错过了不少东西。”说着,孙天裂拨通通讯设备,向远在天梁卫星环的雪馨吩咐相关事宜,“丫头,得亏你没来这鬼地方,真他妈腌臜。” “我倒想去。”雪馨的语气明显带了些嗔怪的意味,“可是某位大队长总是让我看孩子。” “丫头,置气了?”孙天裂安慰道,“你看我身边,哪个有你会照顾人?再者说来,游龙号也需要有个我信任的人看守。要是咱们倾巢出动,被敌人偷了老家怎么办?” “队长,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拐着弯儿安慰我。”雪馨回应道,“下次行动能带上我就行。” “一言为定。”孙天裂爽朗地答应道,“下次,下次你绝对会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然而,世上并不会有绝对的承诺。孙天裂看似言之凿凿,到时候具体怎么安排,还得看实际情况。 “咱保姆又有怨言了?”百无聊赖的鲁本凑上前来,戏谑地说,“当时她听到你的安排后,脸拉得老长,跟个受潮起皱的烂鞋垫一样。” “所以,你下次想替她看家?”孙天裂将频道与倭幡火卫一的前哨防卫站对接,准备申请进入许可,“正巧雪馨对看家怨言很大,要是实在没有办法,我安排你下次看家也行。” “别介,老大,我就是说说,您千万别上头。”气势瞬间矮半截的鲁本连忙否决孙天裂的提案,“我这大老粗,待不住。” “哈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孙天裂看到鲁本自乱阵脚,不忍得大声发笑,“放心,除非人手实在调动不开,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轻易为难人的。” “不过,老大,先礼后兵真的是个好主意吗?”鲁本疑惑地询问道,“我觉得,咱出奇兵比较好。” “咱们一共就五个人,一艘穿梭机,出奇兵能赢的概率微乎其微。”孙天裂解释道,“这次事件是由倭幡的领导层一手策划的,下达排斥指令到基层肯定会有时间间隔。我们就趁着这个间隙绕过他们的防御系统,直捣黄龙。这期间的相关损耗,肯定比出奇兵来的划算。” “原来如此。”鲁本奉承道,“不愧是老大。” 应付完鲁本的小心思后,孙天裂将注意力放在起了反应的通讯设备上。 “咳!”孙天裂清清嗓子,随后补充道,“这里是隶属于登记在册的‘九霄游龙’号天堑穿梭机,这里是隶属于登记在册的‘九霄游龙’号天堑穿梭机,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 对方毫无反应。 “喂!这里是隶属于登记在册的‘九霄游龙’号天堑穿梭机,这里是隶属于登记在册的‘九霄游龙’号天堑穿梭机,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 倭幡防卫站的缄默让孙天裂很是不爽。 “他妈的!有没有活人!有的话就放屁!” 不得不说,暴脾气在某些场合是非常管用的,特别是对方是些个只会欺软怕硬的杂种。 “嗯,老大,有点不对劲……” 察觉到异样的鲁本示意孙天裂看向正在发生剧烈变化的火星表面。 火星表面的卫星型串联警示浮标被突然唤醒,如同点点星辰在黑夜中闪烁。它们缓缓亮起,勾勒出倭幡传统和风的图案。这些微光犹如梦幻的火焰,蜿蜒流转,给红色星球裹挟上了一层恼人的龟壳。 接着,能量屏障系统开始启动,一层淡蓝的能量涟漪开始自罩体表面扩散。这股能量如同水面上的涟漪,逐渐扩展,形成一道透明的不可逾越之墙,将整个殖民地轻盈地包裹其中。 在展开的瞬间,罩体上的传感器惊鸿一瞥——微型监控器在罩内外跳跃,宛如卫士,警觉地守卫着这片可悲的殖民地乐土。它们翩翩起舞,捕捉大气的微妙变化、行星表面的任何踪迹,确保星球防御罩以最完美的姿态展现。 “我们没有收到天堑给予您的进入许可。”这时,趁孙天裂一众人等注意力分散的时候,通讯器那边传来回应,“请回吧,孙天裂队长。” “他们这是害怕了?”本不想打草惊蛇的孙天裂无奈地说,“他妈的!真他妈是群敢做不敢当的畜生!” “请立即远离我方占领星域!请立即远离我方占领星域!”对方喊话的语气逐渐高昂,“否则我方将采取必要措施!” “老大,怎么办?” 鲁本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孙天裂打眼一瞧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妈的!坐稳了!” 第92章 礼花 火卫一上的倭幡前哨防卫站与天堑穿梭机之间的战斗愈演愈烈。 前哨站的固定火炮,就像古老城堡上的石炮塔——沉重的炮管缓缓转动,努力锁定雷达范围内灵活躲避的目标。 每当它们锁定发射,那股强烈的火光与震动仿佛要撕裂夜空。 而孙天裂驾驶的天堑穿梭机,优雅又机敏地在太空中舞动。 “老大!”早已激动不已的鲁本在穿梭机的翻转腾挪下,吃力地来在孙天裂身前,兴奋地询问道,“老大!我憋不住了!让我也做点什么吧!” “没看见我正忙着呢吗?”专注于规避火炮的孙天裂朝鲁本喊道,“你要真想帮忙,就他妈的先给我安分地坐下!” “老大!”此时痰迷心窍的鲁本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诫,“你就让我也参与参与吧!我实在是,我实在是太想干他娘的一炮了!” “妈的!”束手无策的孙天裂只好将穿梭机的一架自动火炮调整成手动模式,“零七号火炮舱!” “谢老大!” 得到指令的鲁本俨然一个受到褒奖的孩童,也顾不上什么机体颠簸,大步流星地冲向自己期待已久的舞台。 天堑穿梭机的武器系统虽不及倭幡前哨防卫站固定火炮一半的威力,但也同样精准致命。 这些从机体下伸展出一系列小型、精准度极高的高能粒子束能在很大程度上忽略外界对开火的影响因素,可以准确地击中前哨站的弱点。 伴随着无声的震动,每一次击中都激起一阵耀眼的火花。 “呜呼!真他妈的爽!” 鲁本在独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尽心尽力地表演,燃爆的礼花便是对他最大的喝彩。 “马文!”压力稍稍缓解的孙天裂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马文并吩咐道,“你调试的蜂群无人机呢?现在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没问题,老大!” 说完,马文解开安全扣,径直走向蜂巢发射舱。 “咝~”刚要按下按钮,马文又有些舍不得,“要不,留几个?” “费劲。” 被机体颠勺炒菜的玉冰本就一肚子火,现在却见到马文畏手畏脚,刚好有了一个发泄的地方。 “你干什么!” 还没等马文反应过来,走上前来的玉冰一拳敲下按钮,将所有的蜂巢一股脑发射而出。 “这玩意儿没了可以再造,命没了难不成你想指望雪馨给你立个碑?” 玉冰轻描淡写地回复道。 “我算是知道理查德为什么和你不对付了。” 宝贝尽失、气急败坏的马文如是说。 “过奖。” 与此同时,穿梭机释放出的蜂巢无人机,在太空中绘制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它们像是宇宙中的猛禽,在躲避和引诱火炮的同时,迅速而精准地发起攻击。 当然,倭幡的前哨站不甘示弱,将防御火炮系统的阈值拉到最高。 一系列过载的防御炮塔开始反击,它们发射的光束和导弹如同一道道穿梭在太空中的闪电,与来袭的无人机进行激烈的交火。 “他妈的!这群小鬼子没完没了!” 孙天裂呢喃道。 “他妈的!老子不管了!”说着,孙天裂接通全船广播,“全体船员注意,全体船员注意!现将动能全部集中于穿梭机主炮,现将动能全部集中于穿梭机主炮!出于安全考虑,全部回到安全位置,全部回到安全位置!” “老大你确定?”理查德不安地凑上前来问道,“如果打偏,咱们可就成众矢之的了。” “我有分寸。”孙天裂回应道,“你只要安静地坐好就行。” 于此,穿梭机加速前进,它的主炮也开始充能。 倭幡前哨站灵敏地感受到了威胁,疯狂地向穿梭机射击。 但在蜂群无人机的掩护下,穿梭机巧妙地避开了大部分攻击。 终于,在蜂群无人机即将消耗殆尽的情况下,穿梭机的主炮充能完成。 “孙贼!爷爷给你来一发大的!” 一束耀眼至极的光芒从穿梭机的炮口射出,直击前哨站的核心区域。 一瞬间,前哨站被巨大的爆炸所吞噬,火光照亮了整个火卫一的天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太空中荡漾开去,而穿梭机在最后一刻做出了闪避,避免了被爆炸波及。 战斗几乎是在刹那间结束,火卫一的上空也恢复了平静。 “哈哈哈!小鬼子!老子他妈的亲手送你们上西天!” 倭幡前哨防卫站让孙天裂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火卫一上的防卫站爆炸后,一片狼藉。浓烟缭绕在残破的钢铁结构之间,曾经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现在只剩下了扭曲的金属和碎裂的岩石。巨大的爆炸留下了一个深邃的坑洞,其边缘被熔化的金属烧得发亮。漂浮在低重力环境中的碎片如同太空中的流星雨一般,逐渐消散在火星的红色天空下。 在爆炸中心,一个巨大的光束残留物仍在闪烁,释放着剩余的能量,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太阳。四周的空气充满了电磁干扰,通讯设备无法正常工作,整个防卫站陷入了一片死寂。远处,火星的表面被爆炸的冲击波搅动,掀起了一阵阵红色的沙尘暴,如同愤怒的海浪一般扑向天空。 “这条看门狗可真他妈难搞。”从后方走上前来的玉冰长舒了口气,“不过,弹药和能量消耗还在预期范围之内。” “啊,对。”马文附和道,“除了我的无人机。” “哈哈哈,刚才真他妈的爽!”最后到的鲁本将胳膊搭在玉冰和马文的肩上,舒畅地说,“改天你们也得试试。” “所以,老大。”在所有人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时,理查德率先发现异样,“边防咱捅开了,那个防护罩咱怎么捅呢?” “……” 关键时刻的一盆凉水总能让刚燃起的火苗失去求生欲望。 “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缓过劲儿来的孙天裂征求在座各位的意见。 “老大,其实,我有一计。”之前马文查阅的资料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只不过,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办法就说呗,也许大家伙还能给你完善完善。” “那,老大,你听说过火卫二上的‘ztmd’吗?” 第93章 ztmd 支离破碎的火卫一并没有给火卫二带来太多有用的启示。 星体消逝,战火弥漫并不会让这两颗可悲的卫星摆脱受人支配的命运,相反,只有在奴隶主感到生命威胁时,这两颗日夜操劳、不知疲倦的卫星才能得到短暂的抚慰。 “火卫二上曾经有一座歼星轨道炮服役。”经由孙天裂驾驶,来到此行目的地的马文为一众队友解释道,“那会儿应该是在西行者小队执行任务之前,星族举全族之力,大军压境,打算突袭人族大本营,一劳永逸。” “所以,他们就在这里建了个歼星轨道炮?”孙天裂轻蔑地回应道,“真他妈的是火烧眉毛才知道心急。” “总的来说,在当时那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这座歼星轨道炮在歼敌和威慑方面都发挥了不小的作用。”马文补充道,“至于这座大炮现在还能不能用,得进去看看才清楚。” “怎么?星族撤退后,这玩意儿没有人日常维护和保养吗?” 鲁本疑惑地问道。 “一开始当然有,而且拨款很多,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大小官员也捞了不少油水。”马文戴上面具,无奈地摊手说,“不过,忧患意识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保有的。亡羊补牢是因为丢了羊才开始行动,现在狼群远去,羊圈的修缮自然会被逐渐搁置。况且,天堑也察觉到负责火卫二大炮修缮的官员拿钱不干事,所以,这方面的经费支出一直在缩减。” “拿钱不干事?哈哈哈,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旁听的孙天裂大笑道,“应该是那群畜生贪钱太多,下面的工人却连个饭钱都挣不到,没人乐意给他们干活才是。” “的确如此。” 荧惑轨道上,火卫二逐渐进入孙天裂一行的视野。 它是一颗被星域空洞包裹的岩石球体,表面覆盖着岁月的痕迹,无数陨石坑的纹路也在无声地抗议岁月给自己带来的、毫无希望的洗礼。 火卫二——宛如古老传说中的巨龙之卵,表面由深暗的岩石构成,这些岩石在恒星辐射的辉映下,显得更加深沉。 其中,最显着的标志,莫过于深陷于其表面的、巨大的、形似某个巨大生物在远古时期留下的斯提克尼坑。 这里没有大气,也没有水流,是一片无生命的荒漠。火卫二上的每一颗沙砾,都似乎在诉说着寂静且不为人知的过往。 它的温度变化极端,从刺骨寒冷到灼热无比不过朝夕,每一次温度的转变都是对时间流逝的最佳证明。 而在这片荒芜中,火卫二的歼星轨道炮似熟睡的雄狮般,安然矗立。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zt……” “ztmd。”见孙天裂言语结巴,马文出言为其解围,“看样子,这座轨道炮还能用。” “话说,ztmd是什么意思?干嘛取这么拗口的名字?” 孙天裂不解地问道。 “拗口吗?这名字很好记的。”马文顿顿,随后补充道,“这四个字母其实取自四个汉语拼音的首字母。” “哪四个?” “‘真他妈大’。” 马文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除非脑子受过创伤,否则孙天裂自然不会相信马文的说辞,“哪有武器叫这名字的?” “对啊,所以才取首字母作为它的名字。”马文走到孙天裂身侧,抬手指向歼星炮,“你看,这名字虽然很俗,但不也挺符合歼星炮的形象吗?” “这是当年哪个人才取的名字,真他妈的厉害。” 孙天裂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这稀烂的理由,遂在口头表达了自己对起名人亲切的问候。 火卫二上的歼星轨道炮安息于斯提克尼坑的边缘,巧妙地利用自然地貌的掩护,静候着召唤。 构成这座炮塔的不仅是坚不可摧的特殊合金,更是曾经对抗星族入侵的严酷决心。它的身躯,深埋在火卫二的皮肤之下,只有在危机降临时,才会从尘埃中崛起,露出其威武的身姿。炮塔的伸缩设计,既是对环境的适应,也是战术智慧的集中体现。 ztmd的心脏,由太阳能板和核能系统共同构成,恰如从火星本身汲取力量。这种能量转化,不仅驱动了它的武器系统,更为整个结构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活力。其内部的高精度雷达和控制系统,赋予了它凌厉的目光,使其能在茫茫宇宙中精准锁定目标。 武器系统的核心,在于其能够迅速且连续发射的多管旋转设计。每一次的发射,都似从深渊中喷发的光束,照亮了黑暗的太空。而小型导弹和无人机,像是守护者的矛盾,围绕着主炮,提供了近距离的无懈防护。 炮塔的外壳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此种设计取自天堑在反击战中解析的、一种未命名的、生命体的自愈本能。 “这玩意儿里面还有人吗?” 孙天裂操控机身缓缓靠近ztmd,小心翼翼地审视这个深嵌在火卫二上的庞然大物。 “技术工人都不愿意待的地方,那些个富得流油的官员更不会待。”马文解释道,“除非这里面藏有某个不知名人士的家底。” “谁知道呢,也许会有意外收获。”逐渐放松警惕的孙天裂戏谑地说,“也许,我们能在里面刨出点惊为天人的秘密。” “下次,下次咱光明正大的带队刨坟吧。”马文补充说,“眼下,咱们得激活轨道炮,让它在荧惑的防护罩上捅出个窟窿。”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用穿梭机的主炮呢?” 一旁的鲁本询问道。 “功率不够。”马文解释道,“其次,那个防护罩的自我修复速率非常快,就是天大的窟窿它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修补完善。” “那我们能赶在它修补完成前冲进去吗?” “悬。”马文补充道,“经过我的计算,这艘穿梭机的动力根本达不到实际要求的最低标准。” “那你的意思是……” 听闻于此,孙天裂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老大,我们得用轨道炮打两发。”马文看了眼孙天裂,鼓起勇气说,“第一发是常规炮弹,第二发,啧,老大,第二发的炮弹是你。” 第94章 人间大炮 “如果我他妈的不同意,是不是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进入轨道炮内部的孙天裂向带路的马文询问。 “老大,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马文越是信誓旦旦,孙天裂就越是惶恐不安。 “啧,我他妈的是真害怕。”恐惧与怯懦顺着孙天裂的脊柱骨爬满全身,“说实在的,炮火连天的战场给我带来的心理压力远没有你这次提议的大。” “老大,天堑战甲的防护力可不是浪得虚名。”马文在前方带路的同时,自顾自解释道,“就算你不相信我的技术,你也得相信天堑的军事实力。” “这话听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孙天裂戏谑地回应道,“可是,你就真不怕战甲里的我被轰成肉渣?到时候天堑战甲自然完好无损,遭殃的只有里面被隔山打牛的我。” “你不是还有那个盾牌吗?”马文补充道,“再不济,你把那个盾牌压在身背后,也能抵消一部分冲击力。” “啧,事到如今,我又还能说些什么呢?”孙天裂无奈地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我回来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一个基因改造战士了,就这么个祸祸法,有多少战士也不够用啊。” “这毕竟是下下策。”跟在孙天裂身后的理查德劝慰道,“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也不想这样。” “说的倒挺轻巧。”孙天裂扭头回复理查德,“别到最后,大炮一响,火光四溅,人没飞出去,尸体卡炮膛。” “队长,你有点太悲观了。” “废话!是我钻炮眼,不是你!换你你也悲观。”孙天裂嗔怪道,“要是我把你留在穿梭机上陪玉冰,那我估摸着,现在的你,应该比我更悲观。” “队长,你这话说的就稍微有点不厚道了。”理查德辩解道,“我好心陪你下来,你却是这副样子。” “啧,不好意思,有点上头了。” 孙天裂头一次对一个冷冰冰的武器产生如此大的反感情绪,以至于这种情绪侵蚀了他的日常行为方式。 “我们到了。” 领队的马文拦下身后的孙天裂与理查德,示意他们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座轨道炮的核心,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恒星之心——这是一种经由天堑炼丹炉设计和打造的高级聚变核心,能在瞬间释放出足以摧毁行星的力量。 沿着这颗能量核心延伸出的是一条巨大的发射管。这管道内部充满了复杂而精密的加速器,它们像是一系列星际旋律的音符,组成了一段既和谐又致命的交响曲。每当发射时,能量在加速器的推动下沿管道急速前行,最终以一道耀眼的光束冲向苍穹,其速度与爆发力足以撕裂星空。 在这座武器的四周,布满错综复杂的冷却系统。这些系统如同巨大的蛛网,细致地覆盖在轨道炮的各个角落。尽管年久失修,但它们依旧默默工作,保证这座机械巨兽即使在最激烈的战斗中也能保持冷静与稳定。 炮台的操作室坐落在一个类似指挥塔的结构内,其内部拥有先进的目标跟踪和定位系统。 “这鬼地方保存的还不错。”孙天裂环顾四周,不由得赞叹道,“火卫二上这么恶劣的自然环境都没有对这儿的内部设施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坏。” “当年刀都架脖子上了,没人敢怠慢自己的一线生机。”马文解释道,“这玩意儿越坚固,人族就越有希望。” 闲谈几句后,马文一行径直来到歼星轨道炮的操作室内。 “老大,资料显示,操作室后方有个通道直达供弹链。”说着,马文来到控制台前,严肃地补充道,“老大,去了之后,一定要等我的口令再行动,不然神仙来了也保不了你。” “没问题。”孙天裂回复道,“不需要我再准备封遗书吧?” “老大,放宽心。”马文安慰道,“大不了你死了,我陪你。” “啧,还是算了。”孙天裂转身走进通向供弹链的通道,“这话越听越别扭。” 孙天裂走后,马文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操作面板的调试上。 他的动作既平稳又迅捷,双手在众多控制面板和触摸屏上轻快地滑动,就像是在弹奏一首复杂而优美的交响乐。每一个按钮的轻触、每一个屏幕的划动,都透露出他对这座机械巨兽的深刻了解与精准控制。 他眼神专注,视线在各个显示屏上迅速转换。这些屏幕显示着炮台的各项参数和目标信息,而他却能在这密集的数据流中迅速找到所需的信息。 他时而皱眉思考,时而眼中闪现出一丝满意的光芒,神态充满了专业与自信。 在调试过程中,他偶尔会低声自言自语,声音平静而坚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专业权威。 “最后,再这样。” 伴随马文最后的操作,歼星轨道炮逐渐充能。 “理查德,捂好耳朵。” 随着发射命令的下达,一切变得宁静,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屏息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然后,一声几乎无法听见的轻响后,能量开始从核心流向发射管。加速器启动,一道道光束在管内加速,汇聚成一股足以撕裂星空的力量。 发射的那一刻,整个轨道炮被一道耀眼至极的光芒所包围。这光芒强烈到几乎无法直视,它沿着发射管直冲云霄,犹如一柄光之剑刺破黑暗的宇宙。光束的尾迹在太空中留下一道绚烂的轨迹,俨然力量与美的交织。 发射完毕后,轨道炮又恢复了平静。能量核心逐渐暗淡,冷却系统开始工作,以维持结构的稳定。 “队长!队长!”第一发炮弹发射完毕后,马文立即用无线电联系身在供弹链的孙天裂,“把下一发弹药卸下来!然后接替那发弹药的位置,把自己扣在弹链上!” “我现在写遗书还来得及吗?” 尽管孙天裂如是说道,可他还是按照马文的指令,在弹链上准备就绪。 “老大!发射程序我已经调试好了!”马文喊话道,“进去后记得把他们的护盾发生器拆了!不然我们没办法支援你!” “我尽……” 一阵强烈的余震截胡了孙天裂与马文的对话。 “队长!队长!” 而我们的孙天裂队长,则化作了天边一颗最美丽的流星,直奔此行的目的地。 “他~妈~的~!!!!” 余音绕梁,不绝回响。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操作室内,完成任务的马文说道。 “稍等。” 理查德接起穿梭机上马文发来的通讯,并将其投影出来。 “喂!快点回来!天堑派人过来了!” 第95章 担惊受怕 天堑巡洋舰巍然屹立于星空之中,体量庞大而威严。 它的舰体呈流线型设计,表面覆盖着深邃的太空黑,只有微光在其边缘流动。舰身上闪烁着强大的能量护盾,如同一层蓝色的光膜,将它包裹得坚不可摧。舰桥上的透明舷窗透出微弱的光芒,恰如窥视宇宙奥秘的眼睛。武器系统分布在舰体各处,犹如沉睡的战神,等待梦醒。 三艘天堑护卫舰翱翔在巡洋舰周围,相对较小而灵活。 它们的舰体造型独特,采用角锥形设计,使得它们在星域航行中如矫健的猎鹰。表面布满感应器和导弹发射管,俨然肉食动物尖锐的利牙。舰体上的涂装采用深空迷彩,使得护卫舰在星光中若隐若现。引擎喷口散发着淡蓝色的尾迹,每一次微小的调整都显得机敏而精准。 整个护卫舰编队形成紧密的三角阵。 它们在巡洋舰周围旋转,保持精密的编队,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协同作战能力。每艘护卫舰都散发着一种紧张而警觉的氛围,好像随时准备应对任何潜在威胁。 “成功了吗?” 鲁本激动地问被接回来理查德和马文。 “大概率是成功了。”理查德含糊其词,“毕竟我看到一颗优美的流星降落在荧惑地表。” “希望那不是具烧焦的尸体。”马文补充道,“不过,咱老大一句‘他妈的’响彻云霄,估摸着,他也绝对没事。” “那就好。” 鲁本长松了一口气。 “队长的事算是解决了,眼下,咱们还得想个办法应付他们。” 玉冰站出来,眉头微蹙,心中些微忐忑。 “你怕了?” 理查德反问道。 “你不怕?” 玉冰反将一军。 “好啦!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起内讧?” 见事态逐渐失衡,鲁本赶忙相劝。 “他们有什么要求吗?” 马文撸起衣袖,掀开胳膊上的微型电脑,打算整合些有用的信息。 “二十分钟前,他们让我们的领头讲话。” 气不打一处来的玉冰恶狠狠地瞪了理查德一眼,转而收了几分做作的姿态,一本正经地对马文说。 “你们是怎么拖延的呢?” “拉肚子。”玉冰平静地回应道,“我们告诉他们,咱队长吃坏了东西,现在正一泻千里。” “真是个好主意。”听闻于此,理查德反讽道,“‘拉肚子’,亏你想得出来。穿梭机上连个厕所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会信?” “我怎么知道这借口会管用。”玉冰反击道,“况且,这理由又不是我想出来的。有什么说道和怨言,找你那位好兄弟去。” 理查德本想借着这次势头强压玉冰一截,不过,很可惜,不是每件事都会如人所愿。 “所以,他们就一直这样等着?”马文截断理查德的即兴发挥,好奇地问道,“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你有何高见?” 鲁本顺势而问。 “正常来说,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复的天堑部队必然会采取强硬手段,以防被围剿的敌人在静默阶段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马文解释道,“而他们,好像早有准备一样,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什么东西或人出来。就好像,他们把你们当作鱼饵,打算用你们钓起什么……” 刹那间,机舱剧烈的抖动搅乱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 “发生什么事了!” 玉冰大吼道。 “‘九霄游龙号’穿梭机请注意!‘九霄游龙号’穿梭机请注意!”天堑巡洋舰通过穿梭机的机载广播向机舱内的玉冰一行喊话,“由于你方长时间静默,忽略我方提议,遂我方决定强行收缴你方穿梭机,届时你方无线电通讯频道和机体内部电路会收到干扰,请保持冷静,不要做出任何出格举动!” “马文,你个乌鸦嘴!” 鲁本和玉冰异口同声道。 “关我屁事!” 同一时间,天堑巡洋舰舰体表面的能量护盾开始波动,形成一道透明的能量漩涡,吞噬着穿梭机周围的立场。 天堑巡洋舰的收缴系统敏锐地捕捉到穿梭机的能量特征,穿梭机的表面则如水面上的涟漪一般开始融入能量漩涡。 一束微弱的光束从天堑巡洋舰的表面射向穿梭机,温柔而坚定地引导着它进入巡洋舰规定好的路径。 穿梭机被天堑巡洋舰的巨大吸引力牢牢锁定,慢慢漂浮进入巡洋舰的能量场。在两者交互的瞬间,能量场如同虹吸一般,将穿梭机轻盈地引入巡洋舰的内部。 穿梭机在巡洋舰能量领域中游走,两者间的交互如同宇宙中柔和星云的交织。 “这他妈的是哪?” 一阵头晕目眩后,玉冰强忍着呕吐感,如是说。 “天堑巡洋舰内部。”马文解答道,“看样子,他们确实是在钓鱼。” “打开舱门!”机舱外部,某位人士正用大喇叭命令道,“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怎么办?”鲁本顿时慌了手脚,“他们一定是为了那个倭幡防卫站而来的!我们该怎么办?” “你慌什么?能不能稳重一点?”玉冰实在看不惯一个大男人畏手畏脚,遂安慰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倒看的挺开。”理查德目前也没了和玉冰置气的劲儿,“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肯定不要紧呐。毕竟咱曾经都是些匪寇,死得不冤。但关键,咱不能给队长抹黑啊!要是队长因为咱的麻痹大意又落下个阶下囚的身份,那可不值当。” “你是担心你女儿吧。”玉冰的话直戳理查德的脊梁骨,“要是队长也折进去,你女儿可活不了。” “我他妈真想抽你。” “来啊,谁怕谁!” 玉冰气势丝毫不减。 “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安静点!”马文吼叫道,“他妈的!就不能想想一会儿该怎么办吗?你们他妈的能不能不要遇事不决就他妈的寻死啊!” “把大门给我扯开!” 舱门外,急不可耐的天堑士兵准备强行突破。 “妈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鲁本已经快到神志不清的临界点了。 “三,二……” 正当最后一声命令下达时,机舱外瞬间没了动静。 “咳,咳,能听到吗?”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物理阻隔,飘进玉冰一行的耳朵里。 “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舱外的声音补充道,“我对他们的粗鲁举动深表歉意,事情其实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我只是想和你们谈谈,还希望你们可以配合我的工作。” “疯了!疯了!都疯了!我肯定已经死了!”经受不住刺激的鲁本呢喃自语道,“妈的!我肯定是下地狱了!不然怎么会听到杨坚的声音?” 第96章 荧惑 荧惑的天空被一道耀眼的光芒划破。 一颗庞大的“陨石”,或者说一颗绚烂的流星,带着滔天的威势,冲破了荧惑的大气层。它的表面在高速穿越大气时被炙热的火焰包裹,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烈焰恒星。 随着“陨石”的接近,其影响力量开始显现。荧惑表面的沙尘被激起,形成了蔓延数公里的尘埃风暴。 “陨石”以惊人的速度撞击地面,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冲击波像是无形的巨手,猛烈地推动着周围的空气和尘埃。 撞击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将陨石和地面的岩石熔化成一片炽热的火海。热量和能量的释放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其亮度足以暂时照亮周围的地表。 随着尘埃逐渐落定,一个庞大的陨石坑显露出来。坑壁陡峭,深达数百米,直径更是超过了数公里。坑底的地表因为高温而呈现出奇异的玻璃化现象,闪烁着微妙的光泽。撞击产生的热量使得坑底中心形成了一小片熔岩湖,发出幽幽的红光。 周围的地貌也被撞击所改变。原本平坦的沙漠现在被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块覆盖,像是一片被打乱的石海。一些被撞击波及的生物穹顶受损严重,显露出其脆弱的一面。 “我他妈的居然还活着!”被发射到荧惑的孙天裂惊醒过来,“真他妈的是个奇迹!” 荧惑的天空是一片深沉的赭红,太阳在稀薄的大气中显得异常明亮,却没有地球上那般温暖。 长期的地质工程改造,使得荧惑的表面现在布满了各种植物。借助于遗传工程和高效的生态系统设计,这些植物能够在极端的环境中生长,同时转化土壤,为更多的地球植物提供了生存的可能。 荧惑的表面被大型的生物穹顶划分成数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其独特的生态系统。 在这些穹顶中,倭幡技术精湛地模拟出了地球上各种不同的气候条件。从温暖湿润的热带雨林到凉爽的温带森林,再到寒冷的北极环境,人类在这片新世界上重现了地球的自然奇观。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模拟倭幡政治经济中心的那个生态穹顶。在这里,春天的樱花盛开,秋天的枫叶燃烧般艳丽。经过特殊设计的水循环系统让这里的湖泊和河流清澈见底,仿佛是地球上的一片未被污染的净土。 然而,荧惑的原生环境依然存在,穹顶之外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红色荒漠。沙丘在微弱的风中缓缓移动,形成了奇异的地貌。在某些地区,荧惑的古老河床和峡谷依稀可辨,它们见证了这颗星球曾有过的湿润时期。 在荧惑的极地,广阔且厚实的冰盖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这些冰盖是荧惑最重要的水源,也是调节全球气候的关键。倭幡的科学家们在这里设立了研究站,不断监测着荧惑的气候变化,以确保生态改造的稳定进行。 夜晚的荧惑尤为迷人。由于大气较薄,星空看起来比地球上更为清晰。在此地居住的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银河的辉煌,以及其他星球的明亮光点。 “天堑炼丹炉现在出品的单兵作战战甲真他妈的厉害!” 没读过几年书的孙天裂如是说。 “你忘了孟毅说过的话了?”公主接通孙天裂的脑部神经,解释道,“你这一套是限量款式,估计全天堑独一份,可得好好珍惜。” “除去现在战甲内部的氧气含量有点低的问题,别的也没什么毛病。”调出战甲系统并完成自检的孙天裂说,“我是真没想到,现在人族的科技能发展到如此地步。” “就算有这样的科技又怎么样呢?”公主反讽道,“该打不赢的仗,他们还是打不赢。” “好歹有了点盼头。” 尽管不愿承认,孙天裂还是心存侥幸的希望。 “有盼头当然是好事,可你见过深渊里的灯塔吗?” 公主并不反感孙天裂莫名的积极,相反,她只是想避免孙天裂走向极端。 “什么意思?” “我该怎么给你解……”言语未半,觉察到地面微弱震动的公主瞬间转变语气,“啧,我们有伴了。” “省得我去找他们。” 心领神会的孙天裂撑开韦陀天,抽出腰间的爆弹手枪,准备用前来围剿自己的倭寇松松筋骨。 随着荧惑的天际被晨曦染成淡淡的粉红色,荧惑上的倭幡防卫军开始了他们的“壮举”。他们身穿那些融合了传统和未来科技的华丽战甲,犹如时空错位的武士,行走在这片红色的异星上。 士兵们的头盔,装饰着类似古代武士的顶饰,闪烁着在荧惑稀薄大气中几乎毫无用处的光芒。面罩上的能面装饰,本意是显得神秘而庄严,但在荧惑荒凉的风景中,反而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是一场不合时宜的化妆舞会。 特种车辆和小型机甲在空旷的沙漠中掀起尘沙,但这沙漠既没有声势浩大的敌人,也没有特别显着的目标。他们的行动看起来威风凛凛,却又像是在无人的荒原上演一场昂贵的戏剧。 空中的无人机群忙碌地盘旋,像是在进行着重要的侦察任务,但实际上,它们所传回的大多是空旷的荧惑表面和偶尔的尘埃旋涡。这些高科技玩具在广阔的荧惑上,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每位士兵的制服上都骄傲地刻有家纹,标志着他们的身份和荣耀。然而,在这片遥远的星球上,这些象征意义深重的家纹不过是对一个遥远而陌生故乡的模糊回忆。 当荧惑的倭幡防卫军接到命令向他们的目的地进发时,他们的步伐坚定,眼神坚毅。然而,这种坚定和坚毅似乎更多的是对空洞目标的一种自我安慰,或是对自身卑微价值的一种自我催眠。 随着太阳的升起,他们在荧惑沙漠上拉出的长长影子,似乎在讽刺地诉说着人族在这片陌生星球上的微不足道。 “这是什么?化妆舞会吗?” 借用趴在陨石坑边缘进行侦察的孙天裂的眼睛,公主嘲讽道。 “五百个地球纪年前他们就是这副德行,没想到五百个地球纪年后他们还是这副德行。”孙天裂也忍不住附和道,“还是他妈的吃太饱。” “说到吃,天裂,我饿了。” 公主暗示道。 “现在原生人种这么少,你就不怕吃一嘴的人造肉和机油?” 孙天裂劝诫道。 “小队指挥官总不济也是人造人吧?” 公主似乎抓住了某个重点。 “行啊,那个小队指挥官就给你留下了。”说着,孙天裂将子弹上膛,“毕竟,现吃现宰才能最大品味到肉的鲜嫩。” 第97章 相逢 随着荧惑的天空由淡粉色的晨曦逐渐变成炽热的白日,倭幡防卫军逐渐接受了眼前残酷的现实。 荒凉的红色大地成为了他们最后的战场。太阳无情地照耀着这片沙漠,无人机群像失去方向的蜂群一般,在空中盲目地飞舞。 战场上,那些昔日辉煌的战甲此刻显得破败不堪,沙尘遮蔽了它们曾经的光泽。士兵们的面罩上,能面装饰已经被沙尘侵蚀,失去了往日的肃穆与庄严。 特种车辆和机甲,曾经威风凛凛地穿梭在沙漠之中,现在却成了沙漠中的废墟,被无情的战火和沙尘掩埋。 士兵们英勇抵抗,但面对宝刀未老的战争机器,他们的抵抗显得微不足道。 他们的家纹在战甲上依然鲜明,但已经无法为他们带来任何的庇护。每一位人造人士兵的眼中,既有对家园的深深眷恋,也有对未知命运的无尽恐惧。 空中的无人机最终一个个失去信号,坠落在这片充满尘埃的大地上。人造人士兵们在孙天裂的猛烈攻击下,一个个倒下。 这片曾经充满希望和荣耀的土地,现在只剩下了无声的哀悼和沉重的悲伤。 太阳渐渐西沉,荧惑的天空被晚霞染红,倭幡防卫军的最后一位人造人士兵在沙漠中倒下。 他们的长影在沙漠上慢慢消失,就像他们曾经的荣耀和梦想一样,成为了荧惑星上的一个遥远而黯淡的记忆。 “指挥官呢?” 配合孙天裂大杀四方的公主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在那儿。” 孙天裂收起韦驮天和爆弹手枪,指向不远处被炸飞双腿、瘫倒在地的倭幡指挥官。 “腿呢?”公主显然有些嗔怪,“啧,那可是最筋道的部分。” “枪炮无眼。”孙天裂解释道,“我已经很尽力地避开他了。这家伙变成这副鬼样子,完全是他自找的。” 利用头盔的声呐扫描确认战场上没有还能反抗的有生力量后,孙天裂大步流星地赶往指挥官身前。 “你,你,你别过来!”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倭幡指挥官无力的抓起身边沁血沙土,一次又一次地丢在孙天裂的头盔上。 “刚才那股趾高气昂的劲儿去哪了呢?”孙天裂无奈地说,“你们不是一概以武士道精神为荣吗?眼瞅兵败如山倒,你咋就不能给我表演个切腹自尽呢?” “滚!滚!滚!”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无法组织语言的,任何人都不例外。 “怎么办?”孙天裂向公主求助,“这家伙好像中邪了。” “费什么劲呐。”公主早已饥肠辘辘的胃不允许她再拖延下去,“让我吃了他,海马体我给你留着。” “别介,你要吃就吃干净,我可不要那玩意儿。” 孙天裂自然知道这家伙的海马体存储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可眼下自己一个能用来解析的设备都没有,与其身上揣一块烂肉,倒不如给公主加个餐。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后悔。” 说完,公主开始在孙天裂的皮肤组织下蠕动,俨然一团黑色的雾气在血肉之中游走。 随后,这种蠕动变得更加剧烈,仿佛有生命的实体在他的肌肉纤维中苏醒。 接着,那种不可名状的黑色物质开始从孙天裂皮肤下渗透出来,它的质地既像是浓稠的液体,又像是活生生的触手,缓缓地沿着孙天裂的断臂向外延伸。 这种物质呈现出油亮的黑色,表面不时闪烁着诡异的蓝绿色泽,就像是故土深海中的未知生物。 渗透过程中,那物质逐渐增大,开始在空气中凝聚成形。它不断变化,有时像是一团无定形的黑雾,有时又仿佛是一只巨大的触手,在空中轻轻摆动。 最终,公主在孙天裂的断臂上拟态成了一个恐怖的生物形态。 这个形态的身躯庞大而扭曲,每一块血肉都不忍直视。它的皮肤是一种油亮的黑色,闪烁着阴森的光泽,似乎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皮肤的表面也并不光滑,而是覆盖着一种恶心的纹理,就像是无数小虫蠕动在其表面,令人不寒而栗。 它的头部没有明显的动物特征,更像是一种异界生物杂糅在一起的面孔。 嘴部则巨大无比,充满了尖锐而不规则的牙齿,像是能一口吞噬任何东西。当它张口时,能看到口中似乎有无尽的深渊,散发着令人恐惧的低吼。 此种形态的四肢细长曲折,上面布满了肌肉和脉络,却仍不失惊人的力量和敏捷性。 它的手脚畸形,指甲锋利如刀,似乎每一个动作都能轻易撕裂钢铁。 蠕动时,它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像是独立的物种,既协调又恐怖,给人一种不可预测和不可控制的阴森感。 “我开动了啊!” 刚要用餐,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公主的嗅觉神经。 “哎哎哎,怎么,怎么尿了呢?”公主失望地说,“什么样的怂货我没见过,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你,你是什么东西?”精神和物质层面的双重压力让我们这位指挥官稍稍找回点散落的意识,“滚!滚啊!别看我!” “还吃吗?”孙天裂看了眼被尿液浸湿的战甲,戏谑地说,“这个劲大。” “除非你给我洗干净。”没了胃口的公主收了神通,重新退回到孙天裂的断臂上,“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人族非得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吗?” “打住!你可别牵扯上我。”孙天裂解释道,“怂包是怂包,我是我,这可不能一概而论。” “真扫兴。”公主补充道,“我什么时间能吃上好东西呢?” “咱不是有钥匙吗?” 仔细打量完身前的这位指挥官后,孙天裂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喂!”孙天裂俯身抽了指挥官一嘴巴,“想活命吗?” 痰迷了嗓子眼的指挥官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咱们来一场交易怎么样?” 第98章 穹顶之下 底层穹顶的生活简直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 穹顶之下,冰冷的金属结构和霓虹灯的冷光交织出一个令人窒息的景象。混凝土建筑屹立在底层居民周围,冷冰冰地投射数字屏幕上的信息,形成了一种高度集中而又无所遁形的掌控。 数字化的监控系统形似无形的电网,将居民纳入绝情的视线。人工智能设备无孔不入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黑暗中的无形之手时刻握紧居民生活的命索。 信息在数字屏幕上快速滚动,政府的通告、广告、命令和禁令在霓虹交替的光芒中闪烁,将这个社区笼罩在冷峻的氛围之中。 在这个数字都市中,社会结构呈现出尖锐的对比。那些少数幸运的人在阶层的巅峰中徜徉,享受着金钱与权力带来的便利,而大多数底层居民则被推向了生活的边缘。 底层社区沦为数字化的贫民窟,而高层的贵族们则居高临下,透过数字屏幕看似无害地操控一切。 在这片被政府强力控制的环境下,居民们的自由如同数字流一般受到限制。言论、行动、甚至是思想都受到监管,每一个个体都深深地嵌入到数字化的社会控制网中。自由的幻想在数字屏幕的闪烁中剥落,留下一片冰冷的挣扎。 生活在这个数字都市底层的居民使用电子货币进行虚拟贸易。虽然数字货币在这个环境中风靡,但财富的流向却显得异常集中。虚拟的繁荣只是底层居民看不到的高楼大厦之巅,而他们却深陷于实实在在的地基之中无法自拔。 穹顶市场之中,被淘汰的产品堆积成山。数字化的商品在电子屏幕上流动,勾勒出一种未来感的独特美学。然而,这些产品对于底层居民而言却仍然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黑市在底层社区内兴盛,非法交易在数字化的环境中悄然发生,成为底层人群寻求科技便利的渠道。 当然,数字化的环境也导致了大规模的失业问题。自动化和科技的普及使得许多底层居民失去了工作机会,技能不匹配使得他们难以适应数字时代的潮流。 科技所谓的福祉并未为社会带来公平和繁荣,反而加深了阶级分化和高层的控制。人们在数字屏幕的冷光中,被无情地记录每一刻无能为力的宣泄。 科技的便利从未遮掩过沉重的贫困和压抑。 “我回家了?” 背着装有昏厥指挥官麻袋的孙天裂被眼前这些狗屎冲昏了头。 “那你家可真,可真有竞争力。”停顿片刻,公主挤出一句还算和气的话,“这强度,也就你们这种两脚直立猿受的住。” “变来变去,还不是这鸟样。”孙天裂对当下世道嗤之以鼻,“科技发展了半天,不还和五百个地球纪年前大同小异。都说发展科技可以造福子孙万代,我怎么看不到呢?” “又不是你的‘子孙万代’,瞎激动什么。”公主一语中的,“你们人族的文字游戏堪称星际一绝,就连一向以狡诈着称的星族当年也从你们这儿取了不少经。” “啧,啧啧啧……”孙天裂连连咂嘴,心中的无奈胜过不满,“到头来,好像一切都没变。” “想这么多干什么,吃饭要紧。”早就饥肠辘辘的公主恨不得生吞了路边的告示牌,“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扔了这个‘尿袋’?” “先解决吃饭问题。”孙天裂看向不远处一间倭幡餐厅,“吃饱了饭,这些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我可不管你之后有什么打算,现在我只想吃饭。”公主催促道,“最好再来点肉。” 在穹顶都市底层,一座名为“幻”的倭幡餐厅——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深藏在冰冷的霓虹灯之下。 门楣上挂着风铃,发出悠扬的清音,而小径两旁的枯藤在微风中颤动,恰如岁月的沉积。这里的氛围被闪烁的霓虹深深侵蚀,将传统的倭幡元素映照得更加落寞。 进入“幻”,木地板上传来微弱的踩踏声,已久未被打理的榻榻米透露出岁月的沧桑。墙上的绘画和折扇,虽然精致,却透露出一种被时间洗刷的褪色感。这里的倭幡美学在压抑的掌控下变得暗淡无光,好似一幅黯然失色的油画。 用餐区域的座敷和用餐桌椅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寂寞。座敷的橙子坐垫已然失去了昔日的光泽,而倭幡的屏风在伫立中显得孤寂而冷清。用餐桌椅区域虽然现代,但却缺乏热闹和欢声笑语,只有寥寥几桌食客默默地品味着寿司和刺身。 菜单上的美食虽然精致,但有一种无奈的苍白。樱花盛宴的寿司在盘子中杂乱地摆放——寓意生活的可悲。 “幻”的氛围沉闷而死寂。樱花的香气在冰冷中显得窒息,俨然一种徒劳的挣扎。柔和的灯光摇曳出一种阴郁的情绪,宛如对过往岁月的追悔。 “你确定这里是餐厅?”公主质疑道,“这鬼地方都比不上游龙号的厕所。” “装修问题。”孙天裂将“尿袋”甩在脚边,向老板点了几人份的伙食,“这鬼地方,压抑才是主旋律。” “吃个饭都不安心。”公主无奈道,“多吃点肉,也好让我在你的胃里多吸收点营养。”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 片刻后,孙天裂面前摆满食物。 “一半生的,一半炸的,还有半生不熟的做配菜。”孙天裂随手抄起一盘食物呢喃道,“对,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倭幡。” 三下五除二,装满食物的餐盘便被清扫一空。 “啧,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酒足饭饱的公主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有钱吗?” “没有。” 孙天裂回应得很干脆。 “吃白食?” “他们老祖宗欠我的。” “你不怕他摇人?” “去呗。”孙天裂松松筋骨,一脸惬意地说,“我正好有事要找他们当地的治安官。”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办法。” “我这叫抛砖引玉。” 孙天裂盯着前来结账的老板,暗自攥紧了拳头。 第99章 粗暴 倭幡的地方治安官队伍就像嗅到人类排泄物的野狗一样,猖狂而又迫不及待地赶到了事发地。 他们表面反射霓虹灯冷光的护甲上的纹理设计精巧,整体采用仿生材料,与压抑的环境完美融合。他们的头盔上装备有先进的增强现实显示仪,能够实时投影出数字地图和敌人的位置,为整个行动提供了无与伦比的信息优势。 “你叫的人到了。”孙天裂对瘫软在地的餐厅老板如是说,“你说你也是,我啥也没做,就是吓唬了你一下,你就这副鸟样。” “废话!”餐厅老板倒是比孙天裂丢在一旁的“尿袋”硬气,“我他妈的手无缚鸡之力,你一巴掌就能拍死我,不服软还能活?” “不得不说你们这儿的效率还算可以,我本以为这群倭幡的走狗会耽误我宝贵的时间。”孙天裂提起一旁的“尿袋”,径直跨过腿软的老板,留下一个宽大的背影,“下次,记得多做点人能吃的熟食。” 餐厅外,政府的通告在数字屏幕上滚动,警告居民不得干涉执法行动,违者将受到极其严厉的处罚。 治安官列队而立。 队伍中的领导走向餐厅门口,透过玻璃窗,目光如刀锋般扫视着餐厅内的每一个角落。他举起手中的通讯器,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口令,随后,整个队伍开始有序地包围餐厅。 风铃的清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悠扬,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哀悼。治安官们的脚步声如同机械步兵一般沉稳而有力,木地板上传来微弱的踩踏声,俨然是对底层居民权益的又一次有力践踏。 治安官的领导走到餐厅门口,停下来,目光锁定在门楣上挂着的风铃。清音在霓虹灯下变得微弱而遥远,如同餐厅内外发生的一切都与这片寂寥的音符相呼应。 “看什么呢?”孙天裂推开大门,堵到治安官领导身前,“我他妈在这儿。” “举起手来!” 带头的治安官甚是紧张,甚至让孙天裂怀疑这是不是他第一次出任务。 “好啊!”孙天裂很果断地将“尿袋”甩在地上,毫不在乎地回应,“他要是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在说什么?” 治安官颤颤巍巍地解开拴住袋口的绳子。 “这,这是,这是‘混世’的儿子!”治安官将枪口对准孙天裂,怒吼道,“你他妈的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吃饭没给钱。”孙天裂戏谑道,“不然呢,你以为我干了什么?” “你他妈的!” 飚了句粗口,治安官下令将餐厅内的全部人员带回去审问。 “关他们什么事?”孙天裂对他们的做法很是不解,“干你们这行也有人头指标?” “少废话!” 治安官并没有搭理孙天裂的合理诉求,只是自顾自地完成手头的工作。 片刻后,“犯罪嫌疑人”与一群可悲的羔羊被分别关进审讯室内进行审问。 室内的墙壁由坚硬的金属构成,强烈的霓虹灯光透过室内的透明墙壁投射进来,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剔透而绝情。 审讯室中心是一张光滑冰冷的金属桌。 治安官坐在桌的一侧,身着冰冷的护甲,面容冷酷,毫无表情。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透露出一种严明的执行力。 被审讯者坐在桌的另一侧,身上被紧紧捆绑,束手就擒。数字化的监控系统无声地记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治安官一侧的数字屏幕上显示着还未填写的、被审讯者的个人信息、罪行记录和政府的指令。 审讯室内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氛,数字屏幕的冷光在密不透风的墙壁内摇曳,好似审讯室内外都被数字流所包裹。被审讯者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明显,恰如对抗数字化的沉默。 桌上的审讯设备——高度敏感的传感器不断扫描着被审讯者的生理指标。治安官的手指在数字屏幕上轻点,触发各种生物监测程序,将被审讯者的内心深处暴露在毫无情感的监视之下。 “姓名。” “我?呵。”孙天裂冷笑一声,玩世不恭地回应道,“我姓祖名宗,字爷爷,你要觉得害臊,勉为其难叫我一声‘爹’也行。” “去你妈的!给老子严肃点!” 显然,初出茅庐的治安官接受不了孙天裂这个战场老油子的调戏。 “你他妈的给谁当‘老子’呢?” 孙天裂眼神犀利地回怼道。 “给你,你个混蛋!”治安官口无遮拦地喷溅道,“老子就是老子,关你什么事?老子今儿个还就告诉你,要是你他妈的说不出老子想要的结果,你,你,你……” 被刺激到的孙天裂也不再打算隐藏自己的实力,用力挣脱束缚自己的锁链,大步走向声线逐渐萎靡的治安官。 “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孙天裂抄过一把椅子抵住门口,把治安官的支援堵死。 “你,你想干什么?” 口出狂言的治安官连连后退,直至毫无周旋余地的墙角。 “小子,本大爷打仗的时候,你亲爹估计还是个‘小蝌蚪’呢,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见对面气势断了一大截,孙天裂乘胜追击,一把薅起治安官的衣领,“你他妈的最好有事说事,否则别怪我掀了你的摊子!” “那,那,啧……”莫名理亏的治安官只好顺着孙天裂的要求试探性地补充,“那,那您到底叫什么?我好登记下。” “登记?哈哈哈……” 孙天裂爽朗的笑声让治安官直发毛。 “我之前,是打算好好配合你走流程。”蓄满力的孙天裂给治安官送上自己最后的祝福,“不过,我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到时候,是死是活,全看你的造化。” 说完,孙天裂一把将手中的治安官扔向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窗。 “让你们管事的来!”孙天裂翻出窗户,跨过地面上的碎片以及浑身是伤的治安官,大喊道,“他妈的!一群只他妈的知道欺软怕硬的混蛋!我他妈的给你们五分钟,不然别怪我炸了你们这群畜生的窝!” 第100章 交替 在混凝土浇筑成的巨塔内,位于顶层的倭幡社会安定局的督察长正俯瞰着整个底层社区。 高耸的墙壁和无尽的走廊,将他与底层居民隔绝开来。这座囚笼般的办公室从督察长的工作台一直延伸到大楼外部的透明舱室内,象征着他对底层社区的掌控无所不在。 庞大的电子屏幕悬浮在督察长的座位后方,犹如一扇通向大脑中枢神经中心的血色之窗。这个屏幕展示着底层社区的实时监控数据,以细小的像素点勾勒出人们的生活场景。警告和通告在冷色调的灯光中跃动,如同数字化的脉动,将他们的存在感强化。 督察长的办公桌是一个座位陈设简单的地方,但其表面却是一块庞大的控制面板。这面控制面板闪烁着琐碎的指示灯,恰似一座宏伟的控制台,连接着他与底层社区的每一个纽带。他的手指舞动在键盘上,轻而准确地操作着各项安全措施和指令,保持着整个社区的秩序。 办公室中的温度被调至冰点以确保设备的高效运行,冰冷的氛围与督察长心中的绝情一致。墙壁上嵌有可调整的监视仪器,这些仪器将穹顶之下社区各个角落的画面呈现在督察长眼前,仿佛他能够亲自置身于底层居民的生活中。这些监视仪器也用于向底层居民传递政府的通告和指示,一道道字幕在屏幕上滚动,如同来自高塔的声音,无所遗漏。 虚拟通讯设备放置在办公桌上,俨然一座与外界联系的桥梁。督察长可以通过这个设备与高层官员实时沟通,他们的虚拟形象在屏幕上显现,凝视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权威与决断。这个设备也能够接入底层居民的通讯系统,进行广播和发布指示。届时,他的声音将会传遍整个社区,如同一位无所不在的主宰。 督察长坐在高处,俯视着他所掌控的底层社区,他的存在形似于一颗垂死的恒星,照亮着底层居民的每一个角落,但同时也投下了一片难以言说的阴影。 “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被羁押至此的孙天裂松快松快肩膀,心中尽是不屑。 “作为当地的督察长,我本可以让下面的人处死你。”向孙天裂施威的同时,潜藏在阴影中的督察长缓步现身,“可我并没有这么做。” “所以呢?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一把椅子的孙天裂回怼道,“话又说回来,你这儿真够寒酸。” “注意你的身份,孙天裂。”督察长咄咄逼人,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如果你肯配合我,我仍会不计前嫌地帮你。” “我不配合,你又能怎么样呢?”孙天裂的气势稳步上升,“你的下属,连我的枪都不敢下,你又能比他们好到哪去?” “我可以让你活着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督察长抛出了一个孙天裂无法轻易拒绝的条件。 “说下去。” 孙天裂怀疑地打量站在自己身前的督察官,心头莫名涌出一股反常感。 “倭幡轰击了你的星舰,你想报仇。”督察长顿顿,瞥了眼气上心头的孙天裂,随即补充道,“而且,看样子,你打算新仇旧恨一起报。” “我对那群畜生忍无可忍。”孙天裂咒骂道,“我是真没想到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还能有后代!天底下最畜生的东西让他们做了个遍,到头来他们子孙万代?他妈的!老天爷不能直接插手,那就让我来!” “善恶若有报,乾坤必有私。”督察长平静地说,“有些事情,还得亲力亲为。”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你家主子很不满似的。”孙天裂回应道,“你不也是倭幡一条忠实的狗吗?这样指桑骂槐真的没问题?” “老百姓要吃饭,要生存。”督察长反驳道,“你说,活着重要,还是立场重要?” “少来这套!”险些掉入督察长语言陷阱的孙天裂破口责骂,“如今这地步,不他妈的是你们自己选的吗?这些个畜生没有你们的支持能活得这么潇洒?一个个的都他妈的是些怂逼!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痛苦了?要我说,你们真他妈的活该!” “以前什么样,我没有权力评判。”督察长凝眉,些微激动地为自己辩解道,“现如今,这个位置由我来坐,我就得为手底下的人着想。在其位,谋其政,我只想尽可能争取到一些本该属于我们的权利。” “所以你就打算任由我活剐你的主子?”说着,孙天裂来到透明舱室内,向下眺望,“呵,我看,下面那群家伙也不会同意。” “高压之下,他们自身都难保。”督察长来到孙天裂身边,无奈道,“不要指望让一群被麻痹的人去理解你的所作所为,除非你想和他们为伍。” “千言万语归结起来,你不就是个想反水的二百五么?”孙天裂一语道破督察长的心机,“你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其实也只是在求我不要杀了你。” “随你怎么想。”督察长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你也有过身不由己的时候,希望你对待当时的自己,就和对待现在的我一样,蛮横无理。” 话止于此,孙天裂沉思片刻,权衡利弊。 “他妈的!反正也没坏处!” 呢喃一句,孙天裂转身来到督察长的桌前。 “你他妈的最好不要骗我。”接受督察长提议的孙天裂薅起他的衣领,威胁道,“否则,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当然。” 说罢,督察长将“混世”的相关资料以存储芯片的方式交给孙天裂。 “这里面是‘混世’的全部资料。”督察长解开紧握自己衣领的大手,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杀了他,你就能直面倭幡当前的领导人。如果你一人之力不敌,你也可以直接炸了他的住所,那里存放着整个荧惑的中央护盾发生器。不过,鉴于你打伤了他唯一的儿子,这段时间,你还是收敛点好。” “啊,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孙天裂追问道,“那个指挥官去哪了?” “送回去了。” 督察长的眼神些微躲闪。 “你们动作还挺快。”没有注意到督察长细微表情变化的孙天裂随即又问道,“话说,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护盾发生器的坐标?” “你给天捅了个窟窿,却只进来你一个人,倭幡上层又不是傻子,他们怎么会看不出你想做什么。”督察长解释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穹顶边防没能拦住你吗?” “瓮中捉鳖?” “你清楚就好。” “他妈的!这群畜生!”觉知自己中计的孙天裂怒火中烧,“我真他妈的想生吃了他们!” “此地不宜久留。”督察长为孙天裂打开一处密道入口,吩咐道,“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啧,先谢过了。” 知晓事态严重性的孙天裂也没过多言语,迅捷地进入密道离开。 “呼~”目送孙天裂离开的督察长长舒一口气,“这家伙终于走了。” 说完,褪去督察长伪装的刺客显出真身,拨通内部加密频道,向“二郎真君”杨坚汇报工作:“二爷!我是伏断星朱子真。这儿的督察长和‘混世’的儿子已经被我秘密处死,接下来怎么办?” 第101章 将计就计 孙天裂一头扎进了地板下的密道,不敢有丝毫迟疑。 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刺骨的冷风从管道里呼啸而过,让他浑身打颤。他赶紧打开手电筒,照亮了眼前的黑暗。 一条弯弯曲曲的钢筋混凝土管道随着灯光的反射呈现在他眼前,直径不过一米,勉强能让他匍匐前行。管道的表面涂着一层厚厚的防火防腐涂料,能够抵挡高温和腐蚀,但也让管道显得更加阴冷和死寂。 管道的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电线和传感器,像是一张张监视着他的眼睛。 孙天裂小心翼翼地向前爬行,他的身体贴着管道的底部,生怕触动了什么机关。面罩里面显示着扫描而来的管道结构图,清晰地标注着每个分岔口的位置和标志。 孙天裂沿着管道爬行了大约十分钟,终于看到了第一个分岔口。 他看了看头盔内显示的标志——一个红色的箭头,表示通向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这是离目标最近的出口,孙天裂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方向。 “我他妈的就跟个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推开了出口的阀门,骂骂咧咧的孙天裂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的一角。 “这路不是你自己选的吗?”公主回应道,“有这抱怨的功夫,当时还不如让我吃了他。” “吃了他咱俩就得打一场硬仗了。”孙天裂掸去身上的灰尘,顺势躲在一处阴暗的角落内,“虽然我原本也有此打算。” “那你怎么变心了?”公主戏谑地问,“就因为那家伙向你表露出了他为数不多、也可能是笑里藏刀的善意?” “我这叫将计就计。”说着,孙天裂扯下身旁的一块显示面板,着手改装,“我可不会上倭幡的当。” “啧,看不出来。”公主半信半疑地说,“接收礼物时我也没见你小心翼翼。” “做戏得做全套,要是露出马脚,岂不是前功尽弃?”孙天裂捯饬好手头的临时器具,取出督察长给自己的资料载体,“最好的表演便是骗过自己。从你的反应来看,我表演的很成功。” “你真就不怕那个什么所谓的督察长在管道中做手脚?”公主反问道,“你怎么就那么确信你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呢?” “真要取我性命,他早下手了,何必和我浪费口舌。” 孙天裂将资料载体嵌入自己调试好的显示面板上,检查载体内部是否存在一些“不必要”的数据。 “所以你是在赌。”公主回应道,“这次你赌对了,下次呢?” “下次有下次的打算。”与公主闲谈的同时,孙天裂也在资料载体中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何况,这次的选择同样刺激。” “你发现什么了?” 公主好奇地问道。 “一串病毒代码。”孙天裂解释道,“藏得挺深,看样子这事他们没少干。” “你打算怎么办?” “只要稍微改一下这串代码……”说着,孙天裂按自己的想法着手调整,“便能得到一个极具破坏性的过载指令。” “你还会这玩意儿?”公主惊讶地说,“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当年打仗什么都得学,万一吃哑巴亏呢?”孙天裂解释道,“这么多年过去,这些玩意儿的底层逻辑与当初我学的如出一辙,自然不在话下。当然,现在,也仅限一些简单的范围了。” “看来你的海马体还有我未曾探索的领域。”公主打趣道,“有机会我得把它翻个底朝天。” 啰嗦几句,孙天裂将修改好的病毒代码重新写入资料载体,并将其接入地下车库内上锁的电箱接口。 “真暴力。” 公主对用蛮力打开电箱的孙天裂如是说。 “暴力通常可以解决问题。” 孙天裂语重心长地说。 “所以,你打算炸了这个鬼地方?”公主将话题引入正轨,“你不在乎这里面有没有无辜的倒霉蛋?” “倭幡的监管大楼,闲人免进的鬼地方,哪有无辜的倒霉蛋?”孙天裂将用完的临时器具丢在一边,满不在乎地解释道,“畜生之后不还是畜生?他们要真有奉公廉洁的心,也不至于我在穹顶内招摇过市。” “无所谓,对我来说,生的熟的都一样。”公主补充道,“你报你的深仇大恨,我吃我的满汉全席,双赢,我觉得挺好。”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大小姐。” 设置好倒计时的孙天裂迅速地找到了一辆摩托车,跳上了驾驶座。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让我吃个爽吗?” 公主无奈地回应。 “乖,咱不差这三瓜俩枣,要吃我之后给你吃点好的。” 孙天裂拔出剔除病毒的资料载体,插入了摩托车的导航系统。 “料你也不敢骗我。”公主顿顿,随后补充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准备去哪儿呢?” “去找‘混世’。” “你就不怕地址是假的?” “只是去探路。”孙天裂解释道,“况且,这栋大楼爆炸后,就不是咱们去找他了。” “希望如此。” 安抚好公主的情绪后,孙天裂一脚油门,驶离即将爆炸的大楼。 夜,城市的天际线在无尽的黑暗中映衬出一片幽霭的光芒。 街道上的行人匆忙穿梭,忙碌的车流在繁忙的交叉口交织成一幅流动的画卷。 孙天裂离开不久,一声巨响划破了平静的夜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天崩地裂般回荡在每个角落。 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楼,在那一刹那间,如同一颗巨大的烟花,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一团团火焰在黑夜中熊熊燃烧,舌舐着空中的氧气,狂舞着腾空的火花,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通红。 火光映照在人们惊恐的脸庞上,那些瞬间凝固的表情,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恐惧和无助。狂风卷起一阵阵烟尘,将大楼的残骸卷入天空,如同一幅破碎的画卷,被无情地撕裂。 炽热的火焰吞噬着大楼的每一个角落,宛如被邪恶力量笼罩的恶魔,肆意吞噬生命。火焰舞动着奇异的舞蹈,熔化了钢铁的坚硬,嚼碎了混凝土的坚固。大楼的结构在毁灭的力量面前变得松散而脆弱,宛如一位失去力量的巨人,被推向了深渊的边缘。 废墟中传来凄厉的呼喊声,伴随着烟雾弥漫的气味,它们是无助的呐喊,是脆弱的祈求,是恐惧的呼唤。但是,大楼已经成为了一座燃烧的地狱,那些声音再也无法被传达,只有痛苦的回响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下一站,‘混世’的老巢。” 孙天裂平静地说。 第102章 混乱 天堑总是不缺一些莫名其妙的暗阁。 玉皇的房间内,一处陈列满星族水晶且暗藏玄机的墙面恰如是永恒的守护者,静静地等待着那些寻求避世之地的灵魂。 “我也该好好歇歇了。” 忙碌了一天,筋疲力尽的玉皇如是说。 房间的暗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隔绝在外。在这里,时间停止了流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古老气息。墙壁上的糟旧壁纸已经褪去了昔日的颜色,露出了岁月沉淀的痕迹,但并不能否认它们承载着无数个过往的故事。 房间的布置简朴而精致,映照出一种朴素而高雅的氛围。一张古老的扶手椅静静地摆放在窗前,一如往常地等待着一个人的归来。它曾经承载过温暖和倦意,见证过悲欢离合,如今则依旧平和地融入房间的宁静之中。书桌上放着一台打字机,年代久远的键盘上依稀可见岁月的痕迹,毕竟这也是玉皇挥洒创造与思考的神奇纽带之一。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古老的油画,画面中的人物似有生命般逼真。他们的目光深邃而智慧,透过时间的洗礼,向来者诉说古老的传说和智慧的启示。 书架上摆放着一本古旧的手稿,每一页都沉淀着智慧和思索的痕迹。那些文字形似一个个灵魂,呼唤与邀请人们一同踏入过去的记忆和未来的幻想。 “果然,我这种老古董还是喜欢呆在这种地方。” 全然放松心态的玉皇舒适地坐在扶手椅上,闭目养神。 房间中的灯光柔和而温暖,散发出一种宁静的气息。光亮穿透陈旧的灯罩,点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光线映照在木质家具上,勾勒出岁月的痕迹和家具的精致。 墙角的一个小架子上,有一只陈旧的音乐盒,轻轻旋动它的发条,音乐便会如梦似幻地弥漫开来,将听众带入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时光。 在这片秘密花园般的、承载着无尽可能性与智慧的宁静领域中,玉皇可以忘却尘世的喧嚣,与自己的内心对话,重新连接灵魂的深处。时间在这里变得无关紧要,只有内心的旅程才是此行的目的地。 “玉皇。” 不合时宜的声音总是会以最令人讨厌的方式出现。 “我让你进来了吗?”被打扰的玉皇很是不满,“还有,这地方谁告诉你的?” “门没关,玉皇。”晴雯子唯唯诺诺地辩解道,“实在抱歉,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也不会来打扰您。” “啧,看来我最近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休息。”玉皇小声呢喃,“没想到我连关闭暗门这件事都给忽略了。” “玉皇,下属我有要事找你。”见玉皇气息稍加平缓,晴雯子趁热打铁道,“荧惑传来的支援申请,您是否已经审批?” “你看不到吗?”玉皇反问道,“有一批舰队已经到达荧惑星域,并逮捕了孙天裂的一批队员。” “我当然清楚。可是……”晴雯子顿顿,鼓足勇气询问,“可是您为什么不公开执行任务的舰队人员信息呢?” “怎么,你怀疑我暗中使诈?” 玉皇挺起身子,反复品咂晴雯子的发言,暗自佩服这个小鬼子缜密的心思。 “没有,玉皇。”晴雯子狡辩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你担心什么?”摸透晴雯子想法的玉皇补充道,“担心你无法贿赂舰队,用私刑处死孙天裂的队员?还是说,你担心我会徇私枉法,放过这一批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的家伙?” “不,不,玉皇,我是,我是担心……” 晴雯子磕磕巴巴的回应反倒激起了玉皇的情绪。 “呵,你不会真害怕孙天裂一个人把你老家搅个天翻地覆吧?”玉皇继续发难,“不过,我觉得比起担心孙天裂,你更担心其他事情。” “……” 见玉皇摸清了自己的底细,晴雯子妄图用片刻的沉默换取接下来扭转局面的机会。 “你最好还有话要讲。”玉皇威胁道,“否则,你就利索地滚出去,让我好好歇歇。” “玉皇。”晴雯子打算胡搅蛮缠,“眼下,您还需要我们的支援。要是关系闹得太僵,对整个天堑都没有好处。” “丫头,胡话可不是你这样说的。”玉皇没好气地反驳道,“我确实需要你们的援助,所以我也实实在在地派遣了舰队进行支援行动,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再者,真想让天堑支援,就他妈的把那个护盾给关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支援个屁!” “但您可以用人质要挟孙天裂放弃抵抗。”晴雯子补充道,“我们手上不是有孙天裂的队员吗?以此要挟孙天裂放弃抵抗,我们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生擒他。” “你是真不了解孙天裂的为人呐。”玉皇解释道,“真用队员要挟他,他能捅穿整个荧惑你信吗?话又说回来,这事不是你们先挑起的?让你们殖民区高层给他道个歉,这事不就结了?” “我们挑起的?”晴雯子脸上大写的疑惑,“我们为什么要挑起和孙天裂的事端呢?玉皇,这是谁告诉您的?” “孙天裂的主力舰还停在天梁的卫星环。”玉皇补充道,“在派遣支援舰队的同时,我们也控制住了孙天裂的主力舰。这事,还是那个前天堑人造人告诉我的。” “您完全相信那个人造人的一家之言?” “证据还在人仓储室放着,想不信都难。”困倦的玉皇重新靠在扶手椅上,眼睛几欲合缝,“你们自己做的缺德事,自己却没印象,真他妈的不知廉耻。” “玉皇,我……” “打住!”玉皇粗暴地打断了晴雯子的发言,“你扪心自问,你们之前做的那些丧良心的破事我帮你们解决了多少?我给你们擦屁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要不知好歹。” “玉……” “滚!” 被扫地出门的晴雯子自觉事有蹊跷,遂在短暂的无奈过后,她决定亲自调查这件事。 第103章 贪生 “你怎么看?” 隐藏在夜色中的孙天裂询问公主。 “这鬼地方倒是豪华。”借助孙天裂视觉掺和其中的公主犹豫地说,“可你真的确定‘混世’会住在底层穹顶?” “那个小鬼子给的数据确实如此。”孙天裂关闭头盔内部的信息投影,打开天堑升级的“洞灵瞳”扫描程序,“关键,这鬼地方符合描述的也就眼前这一处。” “想做就大胆去做,我绝对全力支持你。” 公主一反常态地说。 “你想干什么我还能不清楚?”孙天裂无奈地回应道,“我知道你快饿疯了,但该有的谨慎咱也不能丢啊。你就不怕我冲进去被打成筛子?” “我相信你。”公主嗜血的欲望透过神经传导一路畅通无阻地传达进孙天裂的大脑,“我也相信你身上穿的这身铁皮。” “啧,大小姐,我亲爱的大小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简单整理好行装后,搜集到建筑物九成数据的孙天裂也不再怠慢,悄无声息地前往此行的终点。 不得不说,该处建筑的奢华与普罗大众的卑微简直天壤之别。 府邸外墙披上了纳米材料的披风,如同一层魔法纱,能够随着环境的变幻自动调整外观和色彩,将府邸隐藏在都市喧嚣的迷雾之中。 一踏入府邸,会发现庭院中的花草树木并非寻常之物,而是由空中悬浮的光子发射器营造而成。这些来自星族的光能植物无需泥土和水源,通过技术手段的滋养和成长,可以在全时段绽放出绚烂的光辉。 府邸内部的装饰则同样充满了惊异之景。墙壁上布满的机关装置,结合了星族工艺品的艺术审美,不仅能感知和防御潜在威胁,还能通过智慧算法不断学习和适应各类入侵模式,为主人带来更坚实的防御。 大厅中央的穹顶并非普通之玻璃,而是由透明的超强力场构成。它可以随着主人的心意变幻其透明度和形状,抵挡部分来自外界的冲击。 主人的私人领域则拥有全息投影技术,能够将书房化作虚拟现实空间,带领主人穿梭于历史的长河和异国的风情之中。 夜幕降临时,府邸的防御系统自动激活。无人机和机器人在府邸周围巡逻,运用精准的传感器和智能分析,侦察任何可疑的动向。 黑夜的幽冥中,月影斑驳,孙天裂静默地依偎在府邸的墙壁之间,如同一只潜伏的黑豹。他的身形悄无声息,几乎无法察觉。 他轻盈地跃过花坛,避开光能植物的闪耀,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和沉淀的经验,几乎毫发无伤地穿越了庭院。他紧盯墙壁上隐蔽的机关,悬在心头的紧张让他的肌肉紧绷不已,毕竟,在敌人的腹地,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引起毁灭性的结果。 孙天裂靠近大厅,身体紧贴墙壁。他的目光穿透穹顶,透过那道透明的超强力场。他心中默默筹谋,寻找突破的可能。 突然,他的眼角瞥见来自穹顶上一颗星族水晶的一抹微弱的光芒。孙天裂的思绪闪过一丝灵感,他明白,那颗水晶是力场的核心。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来到水晶处。然后,他调整自己战甲的动力炉,与之产生共鸣。 渐渐地,力场缓缓变得柔和,如一层吹弹可破的薄纱。 孙天裂眼神微眯, 迅速跃起,身形在空中翻飞,犹如一只猎鹰展翅飞翔。他穿越了超强力场,灵巧地翻滚着,在大厅地板上稳稳着陆。 孙天裂屹立起身,目光扫视四周。大厅的壮丽与天堑科技的奇观相互辉映,恰似置身世外桃源。 稍作休息,孙天裂继续前行。 他悄然往前,脚步轻盈而坚定。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大厅中的每一个角落。光线在他的战甲上映照出深邃的光泽,俨然一颗深邃的星辰。 “这鬼地方还他妈的挺复杂。” 孙天裂通过神经链接同公主交流道。 “不如大大方方地炸了这个鬼地方。”公主打趣道,“盛大的烟花表演总是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节目效果。” “我是个战士,不是莽夫。”孙天裂无奈地辩解道,“打打杀杀确实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但也不能不计后果。” “我知道你想在一场真正的战斗前节省体力,可你这是不是有点谨慎过头了?”公主反问道,“杀他个七进七出又何妨?这群外强中干的东西有哪个是你的对手?” “你要是真饿得受不了的话,我可以给你扯点庭院里的叶子吃。”孙天裂补充道,“免得你丧失理智。” “啊~~~~~~”公主撕心裂肺的情感让孙天裂无法招架,“我,他妈的,快,饿,死,了!!!” “大小姐,咱能不能消停一下?”孙天裂万般无奈地安抚道,“就一下,乖。过了这阵儿,我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不,等等!” 否定的言语还未说出口,公主却敏锐地嗅探到什么美食的味道。 “怎么了?” “嘘!”公主示意孙天裂安静,“我,我闻到了肉的香气。” “你怕不是饿疯了。”孙天裂打趣道,“这儿哪有……” 言语未半,孙天裂同样留意到些什么。 “还有酒香。”孙天裂提起鼻子猛地吸了一口,补充道,“确实有股味道。” “我说什么来着!”迫不及待的公主催促道,“快!快!我快饿死了!让我随便对付两口也行!” “好好好!”碍于公主的兴奋,孙天裂也只能败下阵来,“我的大小姐,就依你。” 这鬼地方说大也不大,七拐八拐,孙天裂便在公主灵敏嗅觉的指引下,来到一处门前。 “你确定是这里?” “确定!”公主忍无可忍,刺激孙天裂的神经系统,几欲责骂道,“大小姐我快饿死了!快一点!” 于此,孙天裂也不敢含糊,一脚踹开了面前的大门。 金碧辉煌的酒池中,琼浆玉液在镂金酒杯中盈盈流溢。醇香的美酒弥漫着房间,酒气迷离了人的理智,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人拖入欲望的深渊。倭幡的贵族们举杯痛饮,酒液在他们的喉间流淌,注入了无尽的荒淫与放纵。 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珍馐美味,那是鲜血和欲望交织的盛宴。烤全羊热气腾腾,鱼翅鲍鱼摆放得整整齐齐,鲜嫩多汁的龙虾在银盘上翻滚。贪婪的嘴唇咬下美味,留下残留的污渍,罪孽的印记。 歌舞声此起彼伏,妖艳的舞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她们身披轻纱,纤细的身姿在烟雾弥漫中扭动着,勾魂摄魄。音乐狂飙,节奏疯狂,人们随之起舞,沉浸在肉欲的漩涡中。那些美妙的旋律伴随着淫乐的呻吟,将房间内的腐败氛围推向了顶峰。 “慧,慧明?” 没等公主开始享用,孙天裂便率先发现了一位老熟人。 第104章 转变 镇压舰队群主力舰内的一角,设立了一处临时拘留所,用于关押那些肇事者。这个拘留所称不上坚固,却从内到外透露出一种匆忙搭建的简陋。 拘留所的入口是一扇沉重的铁门,上面刻满了岁月和战斗的痕迹。门上的锈迹和凹痕暗示这里曾经经历过激烈的抗争。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铁质的墙壁被冷漠的灯光照亮,投射出冰冷和阴郁。 走廊两旁是一排排简陋的牢房,由还算坚挺的铁栏围成。每个牢房都只有一张破烂不堪的床,没有其他的家具或装饰物。 牢房内弥漫着一股幽深的静寂,只有囚禁者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气中回响。 “我突然有点想念天堑之前的软禁室了。” 被关押其间、百无聊赖的马文自嘲道。 拘留所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是汗水和绝望散发出的气息。墙壁上的涂鸦和刻痕记录着曾经在这里的囚禁者们的思念和不甘,他们对自由渴望的追求溢于言表。 过去,夜晚降临时,拘留所里时常响起低沉的叹息和沉闷的呻吟声,如同被禁锢的灵魂在无尽黑暗中挣扎。 在拘留所的尽头,有一个简陋的值班室。室内只有一个小桌子和一把破旧的椅子,墙上挂着一幅舰队的航行图。值班员坚守在这里,承担守护秩序和安全的责任,但也被孤独和压抑包围。他们目光疲惫,心灵沉重,时刻警惕囚禁者们随时可能的反抗和逃脱。 这处临时拘留所,简陋而荒凉,见证了太多肇事者的隐秘和罪行,是一方禁锢和苦痛的土地。拘留所内弥漫着绝望的氛围,时间似乎凝固在这里,每一刻都充满了不确定和压抑。 “这床垫子真他妈臭!”玉冰极不情愿地坐在床边,眼睛不断环视室内,妄图找到一处可以突破的地方,“是不是有人拉里面了?” “省省吧,现在贫嘴可没什么用。”理查德站在牢门前,向玉冰所在的单间打趣道,“除非从你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能够腐蚀这些锈迹斑斑的锁扣,不然,你很有可能会因为体力流失过多而饿死在这里。” “去你妈的!”玉冰回敬理查德,并冲对方比了一个适用于全星系的友好手势,“不劳你这根年老体衰又多事的火柴棍操心。” “下地狱,下地狱,嘿嘿,我下地狱了,嘿嘿……” 躲在单间角落里自言自语的鲁本与前两位的状态格格不入。 “你俩有功夫斗嘴,不如关心一下鲁本的精神状态。”马文出言和事,“这老小子这些年手上也沾了不少血,怎么就长不起见识呢?” “你问我啊。”玉冰不以为然地回应道,“他不是跟你们俩耍起来来的吗?这事儿你们应该最清楚。” “妈的,别说他,我也有点害怕。”理查德忽略玉冰的发言,自顾自辩解道,“谁能想到杨坚会活过来。” “看到他脖子上那道口子了吗?”马文说出自己的见解,“以前在天堑干活的时候,听人讲起过,上头那些个吃皇粮的研究人员手上都有些骇人听闻的实验项目。” “你想说什么?” 玉冰追问道。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杨坚被‘移花接木’了?” 马文故弄玄虚般的见解全然没有顾及到玉冰和理查德的理解能力。 “说人话。” 理查德没好气地吩咐道。 “我是说,杨坚的头还是原来的头,但他的身子却不是原来的身子。” 马文的这般解释通俗不少,可该讲的重点他还是没有抓住。 “你猜我们听懂了吗?” 玉冰十分罕见地同理查德站在同一阵线,毕竟这里不能再多一个精神崩溃的“鲁本”。 “嗐,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马文顿顿,重新调整内容,补充道,“我是说,他原生的头颅被嫁接到克隆出来的躯体上了!” “……” 傻子都不信的推理不出意外地换来短暂的死寂。 “咱就先不扯嫁接难度。”缓过神来的玉冰率先提问,“试问谁的人头掉下来还能再装回去?” “咳!”理查德干咳一声,将玉冰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其实,我能。” “你少说两句吧。”玉冰顿觉无奈,“你个充电的玩意儿能不能不要牵扯我们正常人类的事?” “不是没有可能。”马文解释道,“以现在的天堑的医学手段,这根本不成问题。” “你在开玩笑吗?” 玉冰不可思议地盯着看似胡言乱语却无限接近真相的马文。 “在内战结束后,你们有谁见到过杨坚的项上人头?”马文推理道,“现在天堑的克隆技术虽不完善但却日趋成熟,他们完全可以在杨坚dna序列的基础上从无到有地打造出一副崭新的躯体供他使用。” “人造人机体衔接都没你说得那么轻松。”玉冰还是无法接受马文的推理,“排异呢?排异怎么办?不同躯体内部的白细胞总会存在排异反应,不靠药物压制,暴力缝合的身体根本无法随心使用。” “大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解啊。”马文无奈道,“杨坚的dna序列啊,从基因种子上长出来的躯体怎么可能和他本人产生排异反应。” “别,咱还是保留意见吧。”玉冰挥挥手,示意马文结束这个话题,“我宁愿相信他是人造人冒牌货。” “无所谓。”马文自知解释无果,也不再坚持,“反正他起死回生的这个结果不容置疑,再争辩下去反而会让咱们看上去幼稚不已。” “下地狱,嘿嘿,下地狱……” 当然,鲁本还是老样子。 一刻钟,还是半个小时后,拘留所内部的压抑被吱呀作响、缓缓打开的大门碾碎。 “各位,冷静下来了吗?” 说话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杨坚。 “鬼啊~~~~!” 鲁本被吓得够呛。 “你想做什么?” 理查德警惕地问。 “你能让你那位兄弟安静点吗?”杨坚眉头紧蹙,些微不快,“我不是来逗你们玩儿的。” “除非你死透。” 玉冰恨不得现在就用匕首戳烂杨坚的脊梁。 “我和你们有共同的敌人。”杨坚解释道,“换句话说,你们如果不想让亲爱的孙天裂队长孤立无援地战死沙场,接下来的话,最好安分守己地听清。” 第105章 人 昏暗阴森的府邸装不下这群荒淫无度的达官显贵的放纵与堕落,奢华的装饰品和珍贵的家具同样无法掩盖房间中弥漫的腐朽气息。烛光摇曳,投下扭曲的阴影;油漆剥落的墙壁,遮不住不言而喻的可悲。 尸骨和脓血构筑起灯红酒绿的夜色,达官显贵们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无法自拔。他们衣衫不整,丝袜破损,脸上的妆容模糊不清。酒杯和烟雾缭绕,朦胧间,数不尽的哀嚎和着怒吼肆意飘洒。他们纵情欢笑,放肆嬉戏,完全沉浸在肉欲的快感中,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他妈的,要是我不来,你们这群畜生还打算潇洒多久?” 破门而入的孙天裂大大咧咧地坐在慧明一侧,右手持枪按在翘起的二郎腿上。 达官显贵们的身体止不住打颤,眼神溢满惊恐和不安。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房间内,“黑白无常”早已等候多时。 如同旱厕内的蛆虫一般,他们颤颤巍巍地蜷缩在角落里,试图用自我欺骗的方式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威胁。 有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衣襟,指甲陷入皮肤,流下微不可察的血珠;有人的面颊颤抖不已,发出无声的呢喃,仿佛在祈求神的宽恕;有人的嘴唇被牙齿咬得通红,血丝渗出,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有人嘴角微微上翘,形成一种病态的笑容,扭曲且狞恶,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液,宛如晶莹的珠宝,滚落而下。汗水湿透了他们的发际线,贴在脸颊,苍白而狰狞。那些颤抖的额头更是彰显了他们内心的动荡。苍白的面庞上,血管如网,交织成一幅诡异的图案。微微抽搐的肌肉使他们的脸庞变得扭曲不堪。 将死的恐惧如冰霰般倾泻而下,刺骨的寒意渗不进血肉之躯,却能将根深蒂固的希望连根拔起。 这群达官显贵们的眼神四处游移,充满了惶恐和不安。他们的眼角余光不时瞥向敞开的大门,似乎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畜生们的呼吸都因孙天裂的到来而变得急促而不规律,心脏狂跳不止,形似一颗颗蓄势待发的火箭。 他们试图寻找着彼此的支持,但却发现彼此都陷入同样的恐惧之中。手足无措的他们只好彼此相互依偎,希冀从对方身上寻求一丝安慰和勇气。 这间房间成为了他们堕落的囹圄,而现实的威胁让他们不再是无所畏惧的荒淫之徒。 “你交友水平又下降了。”孙天裂嘲讽道,“我记得你以前非常不屑于这种腌臜的东西。” “世道变了,三藏。”慧明对此并不吃惊,“人总是会变的。”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和这群畜生待在一起。”孙天裂卸下手中枪械的弹药,一颗一颗对应在场的人头,“刚刚好,多一颗子弹。” “来一根?”与此同时,慧明打开镶嵌于自己大腿内侧的收纳匣,取出两根上好的雪茄,“我知道你馋这玩意儿好久了。” “谢谢。”孙天裂接过慧明点燃的雪茄,吞云吐雾一番,“话说,你怎么在这儿?” “受邀。”慧明简短地回答道,“‘混世’邀请我前来参加荧惑殖民区最高领导人的生日晚宴。” “什么时候的事。” “呼~”慧明深吸一口雪茄,吐了口长气,“就在你射爆荧惑火卫一防御工事的前几天。” “我他妈还真赶趟。”孙天裂打趣道,“我这份生日贺礼那老畜牲不一定咽得下。” “くそやろう、死ね!” 刹那间,一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的畜生突然暴起,直冲孙天裂的面门。 “不自量力。” 孙天裂倒也反应了过来,可惜饥饿难忍的公主再也无法忍受被动空腹的痛苦。 “你在做什么?”看到脱离自己身体的公主,孙天裂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暴起,“不是说再等一会儿吗?” “老娘受不了了!”扭转体态的公主撑开血盆大口,外翻出自己的獠牙,迅速扑到自投罗网的猎物上,“你谈你的,我保证吃得既优雅又美观。” “这位是?” 也算见过世面的慧明久违地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惊恐,强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神情。 “我老相好。” 孙天裂颇为自豪地说。 “你,你,你,啧……”慧明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你,你真厉害。” “只可惜枪里的子弹用不上了。”孙天裂收起手头的枪械,惋惜地说,“不然我还能给你露两手枪法。” “你当年的枪法可是榜上有名。”慧明瞥了眼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补充道,“但你今天也着实给重新我开了眼。” “我只是来找人的。”孙天裂轻描淡写地说,“和你相见完全属于意外。” “我更意外才是。” “‘南天门’不用守?”闲来无事,趁公主进食这会儿功夫,孙天裂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你真不怕玉皇知道后革你的职?” “冥王星都被踢出太阳系了,去那儿守门还不如给我发配边疆。”慧明掸去手中雪茄的烟尘,补充道,“仗打不了,升职又无望,还不如出来散散心。” “所以你就和这群畜生散心?”孙天裂反问道,“你不知道这都是群两面三刀的畜生吗?他们是在利用你啊。”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慧明的语气略微亢奋,“可整个天堑还有谁肯正眼瞧我呢?我的兄弟们都不在身边,连个能坐下来唠家常的人都没有,长此以往,我他妈的也会疯!” “难怪你会给我通讯。”孙天裂回应道,“你也憋得不浅。” “我……” “但这也不是你玩忽职守的理由!” 慧明本想再倾诉一些苦楚,却被孙天裂粗鲁地横切一刀。 “你真好意思说我。”慧明反讽道,“毁了火卫一的防御工事,炸了穹顶的一处大楼,你真好意思坐在这里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不认为自己做得太过。” “我可知道你和倭幡的那点破事,你这样做,无非是报私仇。” “此仇不报非君子。”孙天裂碾碎手中的雪茄,义正言辞地说,“以前碍于身份,现在,哼,现在我他妈的要十倍奉还!” “至于吗?”慧明不解地问,“五百个地球纪年前的仇,至于吗?” “至于,很他妈的至于!” “你就没有那么一瞬间放下这段过往?” “我他妈的一刻也不敢忘!”慧明差劲的语言艺术倒是勾起了孙天裂的怒火,“家仇国恨,老子他妈的怎么敢忘?当年的血海深仇老子刻在骨子里!这么些年老子一直想嚼碎这些畜生,这不,现成的机会!要是现在回头,老子他妈的就愧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正在气头上的孙天裂看向还没吃饱却乖巧地等待指令的公主,心头的火气消散不少。 “大小姐。” “嗯?” “敞开了吃吧,这里的畜……这里的食材都是你的。” “真的?” “真的。” 这对话让一旁的慧明不寒而栗。 “三藏,你……” “你走吧。”孙天裂扭头对慧明说,“咱们老友一场,我不为难你。今天权当一场梦,回去睡一觉就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忘了吧。” “你,你,唉~”本想再说些什么的慧明自知无望,遂将手头“混世”派发的请柬送给了孙天裂,“难怪当初那么多人追随你。三藏,祝你顺利。” 第106章 可悲之怜 站在府邸顶层的露台上,俯视底层穹顶的城市全景,一片压抑的景色映入眼帘。 这座压抑到极致的城市如同一只沉重的铁拳,紧紧掐死人们的心灵,将他们的希望和梦想碾成残渣。 “五百个地球纪年啊,整整五百个地球纪年。”俯瞰众生相的孙天裂的悲从中来,却又不知如何发泄,“现在看来,当年的美好展望,还不如一个笑话。” 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密集的建筑物如同尖刺,刺穿了荧惑穹顶天空少之又少的蔚蓝。城市的脉络纵横交错,道路如同蜘蛛网般扩展,将人们困在其中。 街头的灯光被城市的雾霾和污染所掩盖,它们竭尽全力的光亮甚至不及深海的鮟鱇,忽明忽暗的呐喊算是对暗无天日最后的挣扎。 灰蒙蒙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城市,阳光稀薄而黯淡,仿佛被厚重的灰尘所遮挡。无边无际的混凝土和玻璃构成的建筑物在这灰暗的背景下显得更加冰冷和无情。城市中人们匆忙而有序的行走,却没有一丝生机和活力。 街道上行人如同机械般匆匆而过,面容沉重,眼神呆滞,宛如无数只被束缚的蚂蚁,在铁路上不知疲倦地奔跑。他们的身影如同机械般僵硬,被绞肉机撕烂重塑的灵魂同样无法得到安息。他们低着头,步履匆匆,被某种无形的压力驱使。他们的面容被抹去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焦虑。没有人停下脚步,欣赏周围的为数不多的人造景观,毕竟真正的美景已经被城市的压抑所吞噬。 密集的交通流动攒成一团喧嚣的噪音,汽车的喇叭声和引擎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演奏一曲又一曲刺耳的交响乐。尖锐的声音穿透耳膜,令人心烦意乱。沉闷的空气中弥漫着车辆尾气和工业污染的气味,让人感到窒息和不适。 “这鬼地方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了。”巡视完府邸内部,吃饱喝足的公主拟态成人形,来到孙天裂身前,“还有几件破衣服你要不要?” “小鬼子果然不能轻易相信。”孙天裂自嘲道,“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上当受骗。” “无所谓喽。”公主依偎在孙天裂一侧,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反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 “啧,仔细回想起来,那家伙居然想借慧明的手除掉我。”孙天裂轻抚公主的脸颊,稍加戏谑地补充道,“病急乱投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所以,你在这里做什么?”狼吞虎咽完的公主趁消食的功夫和孙天裂闲谈起来,“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看笑话。” 孙天裂平静地回复道。 “笑话?什么笑话?”没有理解孙天裂言外之意的公主顺着孙天裂的视线看去,“哪有什么笑话?你现在已经抽象到这种地步了吗?” “哈哈哈,大小姐,你说的没错。”孙天裂放声大笑,心中的苦闷和焦虑也随之彰显,“有些时候我确实如此。” “怎么,有心事?”公主担忧的询问道,“说出来,我替你分担分担。” “我,啧,我只是,我只是有点,迷惘?”孙天裂无法具体形容自己心中难以言表的情绪,烦闷交织,发泄的欲望更大于倾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们虫族有句古话,想得多不如吃得多。”笨拙的公主想方设法地抚慰孙天裂的情绪,“那个房间里的桌子上的食物我一口没动,你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大小姐,有你在就够。”孙天裂宠溺般地抚摸公主拟态出来的头顶,“说实在的,活了这么久,我有点迷失方向了。” “啥意思?”从没有系统接触过人族哲学的公主被孙天裂这一句话搞得晕头转向,“你大脑和小脑的各项神经系统不好好的吗?” “你看喽。”孙天裂挥手指向高楼市井之间,“过了这么多年,曾经宣誓效忠的国家和联盟不复存在,自己曾励志保护的人民又是现在这般鸟样,什么都变了,唯独我还是以前那个一腔热血的老古董。” “这不好吗?” “当然好,至少这可以证明我没有像慧明一样自甘堕落。”孙天裂顿顿,继续补充道,“可,啧,千言万语,到头来,我却是个笑话。” “你担心他们对你的态度有所改变?”公主反问道,“那你活得可真累。” “我可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孙天裂回应道,“当年他们裹挟不明事理的群众批斗我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世道,善恶黑白,全是上头的一家之言。” “那你迷惘什么?”公主不解地询问道,“在我看来,你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族都好。” “我,我只是,啧......”切入正题的孙天裂平和地说出自己的愁绪,“回看过往,我发现,这么多年,自己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保家,卫国,战斗,赴死,我曾经奔着一个明确的目标奋勇向前,可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国家政权更替,战争日益衰败,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而我,则夹在其间,人不人,鬼不鬼。现在看来,我这种一尘不变的老古董才是个笑话。” “无用功?”听罢,公主些微生气,“什么叫无用功?活着吗?” “我,啧,我不知道。” “活着也叫无用功的话,那全星系是不是都得被你说教?”公主嗔怪道,“往前看尽是迷途,往后看皆是定数。你站在某处节点,批判过去的鲁莽,忧虑未来的苦楚,看上去凌然一身,实际上不过杞人忧天。” “你什么时候有这等水平了?”孙天裂惊讶于公主深沉的哲思,不由得感叹道,“看来多吃人还是有帮助的。” “虫族古训,你不清楚很正常。”公主些微自豪地说,“换句话来说,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啧,你......”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的你在那种经历有限的情况下,已经做出了最优解?”公主解释道,“虫族在断粮的情况下,会选择同类相食,吃掉老弱病残以延续整个族群。当我们绝不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因为我们知道那是必要的牺牲,无可非议。我们会在日后种族壮大时,设立纪念碑,以此感激他们的付出。”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们不会站在血与肉的牺牲和奉献上去嘲笑天灾的无能,反思自我的索取。我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们只知道这样做可以活下去,所以我们不会有负罪感。”公主补充道,“你也应该如此。” “......” “食物是否美味,在于你咬下去的一瞬间。你总不能在咽下去后才开始抱怨食物不好吃。”公主打趣道,“真要不好吃,你当时就吐出来了,不是吗?” “你,你说的对。”醍醐灌顶的孙天裂越发佩服起虫族的智慧,“大小姐,你真是我的......” “你们当我不存在是吧?” 室内某处,早已窥视许久的即时投影开口讥讽道。 第107章 混世 投影的身形庞大,宛如一座膨胀的巨山,压迫着他的骨骼和肌肉。 苍白而扭曲的脸庞仿佛是被狂放的虫族雕刻师塑造而成。皮肤呈现灰黑色,如同一层薄薄的死尸瘴气覆盖在他的面颊上。皱纹交错,犹如岁月的裂缝,透露出痛苦的印记。 深陷于肿胀眼眶中的双眼,注视着虚空,恰似在追逐逝去的希望。那双眼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和锐气,只剩下黯淡无光的黑洞,如同两个被抽干了生机的深渊。 浮肿扭曲的鼻子如同被诅咒的异形之鼻,肥大而畸形。鼻孔中弥散着令人窒息的腐臭气息,糜烂之气在他的脸上升腾转挪。当他微微张开嘴唇,暗紫色的唇肤溃烂得近乎爆裂,露出里面那令人作呕的牙齿。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仿佛来自地底深渊的低语,充盈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异变的身躯无不彰显核辐射的毒害。肩膀宽阔得近乎不合常理,似乎能够负担起整个城市的沉重。高耸的胸膛好似一座峰峦,蕴含着可悲的脓水和不可告人的顽疾。 手臂粗壮而肥硕,关节呈现灰黑之色,布满了伤痕和溃烂。指甲变得尖锐而畸形,宛如一把锋利的鬼刃,透露出所有者内心的残暴和无情。 庞大而异样的腹部——一团无尽的肉块,紧紧缠绕着他的身躯。布满裂纹的皮肤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随时都会迸裂开来,揭示出酸败的内脏和蠕动的肠道。 笨重而沉闷的腿部,每一步都带着难以承受之重。腿肚子肿胀得近乎变形,形如即将爆裂的虫卵,洒下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他踏地的声音俨然一座沉重坟墓拖动的沙沙之音,令人毛骨悚然。 “哪位?” “混世。” 一应一答,孙天裂便认定投影而来的“巨大蠕虫”就是自己苦寻已久的畜生。 “怎么,五百个地球纪年前造的孽还没还完?”孙天裂讥讽道,“就你现在这鬼样子,真好意思背‘混世’这个响当当的名号。” “我儿子呢?”混世并未理会孙天裂的嘲讽,只是自顾自发问道,“你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 “你儿子?那个吓得尿裤子的小畜生?”孙天裂不以为然地回复道,“你那个小畜生不是让人送回去了吗?” “这是我给他在这座穹顶购置的房产。”混世喘着粗气,十分鄙夷地解释道,“他要回我的身边,也得先回这里才对。” “你他妈的问我?”孙天裂回怼道,“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邀请的慧明呢?” “慧明?”孙天裂的发言搞得混世一头雾水,“谁?” “去你妈的!”孙天裂大声呵责道,“你们一个个怎么都是这尿性!自己干过的事儿,自己转身就忘!” “我为什么要邀请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到我儿子的房子里做客呢?”混世辩解着,取过身旁一串葡萄囫囵吞下,“倒是你,孙天裂,你无缘无故毁了我们在火卫一上的防御工事,又炸了一处我们的行政大楼,现在又用这种小把戏混淆我的视听,简直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我可真就干你的娘!”孙天裂毫不客气地咒骂道,“什么畜生玩意儿,炸了我的舰体还他妈的不敢承认,真他妈的和你们老祖宗一脉相承!我他妈的可真想把你的头盖骨掀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大粪!” “说话客气点。”混世还端着一副不可一世的鬼样子,“我们并没有攻击你的战舰,如果有,我们肯定会承认。再者说来,我们和天堑还是战略合作关系,得罪天堑的一员大将完全得不偿失。” “去你妈的!”拥有先祖血脉加成的孙天裂仍然粗口不断,“早知道老子就弄死你的儿子,然后把他的脸皮撕下来甩在你面前!他妈的!我他妈的现在真后悔放你儿子一条生路!” “我的儿子,他,他,他死了?” 被辐射和体内脓水双重浸染的异变大脑在一系列的强劲输出后,只接收到如此几个有效信息。 “他妈的!你他妈的是不是耳朵聋啊?” 孙天裂扯开嗓子继续发泄道。 “我,我的儿子死了?” 自言自语的混世在恍惚一阵后,突然发疯似的大哭起来。 他的面容扭曲得近乎荒谬,每一寸肌肤都透露着病态的光芒,宛如一幅狂乱的抽象派画作。 精神崩溃的他,突然间又陷入了一阵混沌的狂喜。他的眼睛瞪得炯炯有神,瞳孔中映射出一片失控的疯狂。他的双唇不住地颤抖,发出无法形容的嘶哑声,就像是被嘲弄的小丑发出的讥笑。 他的手指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宛如一只受困的野兽在企图逃脱。头发纷乱地飞扬,像是一团黑暗的乌云,将他的脑袋笼罩其中。他的崩溃大哭如同痛苦的交响乐,回荡在这座被毁灭笼罩的穹顶。 他的声音充斥着绝望和荒诞,形似一个破碎的灵魂在演绎着绝望的狂想曲。他的眼泪如同毒液般涌出,流淌在他皲裂的面孔上。 他不停地咆哮着,将内心的痛苦和无助肆意宣泄。 “啊,死了就死了呗。”刹那间,混世毫无征兆地重归平静,“养活那个小王八蛋花了老子不少钱,死了老子还能省省心。” “你,啧,不愧是倭幡,五百个地球纪年来,畜生劲儿丝毫不减。” 被摆一道的孙天裂见状,也只好无奈地回应。 “又不是不能生。”混世补充道,“生儿子还不如生女儿,至少女儿还能用,你说是吧?” “去你妈的!我可不是畜生!”孙天裂怒发冲冠地大骂道,“我他妈的真想活剥了你!” “恐怕你没机会了。”混世挪动身躯,从身下的座位上抽出一个油腻腻的遥控器,“本来这玩意儿是给我那个小王八蛋留的,现在他先走一步,那我只好拿你做实验了。” “不就是个自毁的启动程序吗?谁他妈的没见过似的。”孙天裂依旧不留一丝情面,“你要能炸死我,我他妈的跟你姓。” “狂妄,你真的很狂妄。”说着,混世按下按钮,略微惋惜地说,“只可惜,你旁边那位美丽的女士也会陪着你一起下地狱。要是我先一步见到她,一定会把她吃干抹净,和她生好几个小娃娃,哈哈哈……” “好啊,孙贼,你等着。”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公主回应道,“到时候看看咱俩谁把谁吃干抹净。” “哈哈哈……”混世放肆地嘲笑道,“再不动身这里这可就要锁死了!有这机会说胡话不如想想你们怎么出去吧!” 第108章 懒散 富丽堂皇的府邸,奢华与虚荣炫耀得如此刺眼,金钱和权力俨然是这里的主宰。高耸的宫殿犹如一座傲慢的巨兽,傲视脚底的凡人。 然而,命运的讽刺却在悄然酝酿。虚假的繁荣掩盖不住内部的腐朽,贪婪的种子已经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上。 金钱的堆积掩盖不了根基被蚕食的结果,权力的垒起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虚弱。这鬼地方的所有者虽然凭借财富和地位坐拥一切,但无论他们如何追逐,都难逃一死。 终于,绚烂的礼花成功绽放,浮华的幕布顺势被撕裂开来,揭示出隐藏在背后的虚伪和荒谬。 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将府邸撕裂成无数碎片,奢华的装饰品和华丽的家具如泡沫般化为了灰烬。 火焰舞动着,燃烧着,将府邸包围成一片炙热的地狱。黑烟升腾,仿佛是财富的灵魂在经受炼狱之苦。 府邸的爆炸声如同末日的号角,震撼着整个城市。人们纷纷聚集,目睹这场富人的噩梦。他们或许曾经羡慕过这些光鲜亮丽的畜生,但此刻,他们心中的讽刺之笑已经无法抑制。 城市的居民们,曾经站在府邸外垂涎欲滴,现在却看到了可悲的献礼。他们目睹了这场浮华的崩塌,暗自可惜自己不曾亲自送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免费的爆米花。”逃出来的孙天裂扯过一张破布披在身上,携同重新回到身体上的公主,隐匿在人群之中,“要不要来点?” “餐后甜点,当然得来点。”公主渗出血线,贪婪地将孙天裂手中的爆米花吞噬殆尽,“齁甜,但也不是不能吃。” “估计人造奶油和香精上多了。”说着,孙天裂掀开头盔的面罩,往嘴里塞了一大把爆米花,“吃着还行,反正是免费的,用不着挑毛病。” “话说,你们人族可真爱凑热闹。”公主打趣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呢?稍有不慎还会引火上身。” “谁知道呢,吃饱了撑的呗。”孙天裂回应道,“这群家伙最喜欢趁人之危,然后高谈阔论。” “想起你自己了?” “怎么会呢,就这点小场面我经受得住。”孙天裂轻松地回应道,“我当年可是被拉去好几条街游行示威,光吃臭鸡蛋就吃了个饱。这种小场面,还不及当时的万分之一。” “我以前翻看你海马体的时候,一度以为这是一种独具特色的祭祀仪式,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心。”公主补充道,“难不成是个天灾人祸他们都要假惺惺地掺和一脚?” “你问我啊,我可是被掺和的那个,我怎么知道?”孙天裂随手丢掉手中吃完的爆米花包装袋,扣回面罩,径直走进一条幽暗的巷道,“至少,我们吃了顿免费的甜点。” “啧。”公主轻咂嘴唇,疑惑地问,“天裂,是不是只要有人族定义的贪官遭报应,他们就会欣喜若狂、手舞足蹈?” “我是个贪官吗?” 孙天裂平静地说。 “你当然不是。” “你也看过我以前的大部分记忆,我也不求你客观地评价。”孙天裂顿顿,随后补充道,“平心而论,我是否做过丧尽天良的事?” “当然没有。” 公主被孙天裂的这一反应弄得晕头转向,却也只能顺从。 “那他们在我沉冤昭雪的时候,为什么也那么痛快呢?” “……” 这一问直掐虫族公主的嗓子眼,让公主无法回应。 “大小姐,他们可不在乎是非黑白。”孙天裂心平气和地继续为公主讲解道,“他们只在乎自己能否借机宣泄自己的压抑许久的情绪。” “你,你这,啧,你们人族真他妈复杂。” 沉默片刻,公主效仿孙天裂的语气,无奈地回应道。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孙天裂附和道,“一方面大喊要推倒强权,另一方面却只敢躲在勇于反抗的壮士身后像蛆虫一样不知廉耻地啃食壮士们用命换来的福荫。要我说,这社会进步不起来,完全是因为这种混账东西太多。” “我觉得你有点跑题了。”公主安慰道,“现在还不是你撒气的时候,等……” 言语未半,几位来势汹汹的赛博忍者却突然挡在孙天裂身前。 领头的赛博忍者身姿高挺,挥洒着一种超越人类的风采。 他的装甲暗发霓虹的光泽,每一处细节都刻有倭幡科技可悲的效仿。他手握一柄由纯净能量构成的高能武士刀,剑刃如同虚幻的光束,能够划破天际,留下一道闪耀的弧线。 其他赛博忍者们也有着不亚于“领头羊”的矫健身姿。他们的装甲紧贴身体,如同第二层肌肤——完美地融入了他们的身躯。金属纹路交织成繁复的图案,在光线的照耀下溢满宗族世家的腌臜腐臭。 “干什么?难不成那个大腹便便的畜生还会聪明到找人善后?” 孙天裂戏谑地问道,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的武器上。 “你话有点多。”领头的家伙回应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有啊。”孙天裂毫不客气地回怼道,“老子干你娘!” 第109章 杂碎 孙天裂攥紧拳头,感受力量在指尖涌动。他眼神坚定,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但他已然做好了准备。 “你有种再说一遍?” 打头的杂碎怒不可遏地回复道。 于此,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赛博忍者们纷纷拔出别于腰间的高能武士刀,冷酷又凶狠地盯着口出狂言的孙天裂。他们的机械关节发出微微的嘎吱声,恰似敲响自己死亡前最后的小调节拍。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些聋子?”孙天裂语不惊人死不休,“听好了,杂碎们,老子要一个一个的干死你们的娘!” 孙天裂大步迈上前,身体如群山般坚韧。他的一举一动都溢满对倭幡的仇恨,每一次踏出的步子都带着地动山摇的力量。他的拳头紧握,肌肉贲张,充满爆发力。他毫不逊色地回怼身前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赛博忍者们,眼中流露出无畏的决心。 “死ね、この野郎!” 一句粗口喷溅,战斗也随即打响。 孙天裂迅速贴近赛博忍者们,躲避着他们的刀剑攻击。他的身体灵巧而迅捷,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犹如狡猾的狐狸。他蓄满力的拳头形似疾驰的炮弹,直奔赛博忍者们的身躯。每一次出击都带着狂风暴雨般的威力,每一次“轰炸”都在高效地击溃敌人的“防线”。 赛博忍者们被孙天裂的近身攻击所震惊,他们试图回击,但孙天裂的身法如同幻影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拳头快速而准确地打击着赛博忍者们的要害,每一次击打都带来剧烈的疼痛和无尽的绝望。他的近战格斗技术出神入化,肆无忌惮地将敌人卷入无法承受的恐怖之中。即便敌人的身体被装甲所保护,但孙天裂的力量仍然能够震撼到他们的内脏和神经系统,让他们感受到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赛博忍者们的攻势变得更加凶猛,他们的刀剑犹如毒蛇般攻击孙天裂的全身。他们开始采取更加狡猾和阴险的战术,试图用速度和灵活性来压制孙天裂,让他无法反击。 然而,孙天裂的身法灵动至极,毕竟他的肌肉和神经反应都经过了严格的模拟训练和实战锻炼。巷战中的他如同疾风一般,步伐快速而精准,身体灵活地穿梭于赛博忍者们之间。 利用环境中的障碍物,如墙壁和残骸,孙天裂巧妙地遮挡了赛博忍者们数次的攻击,并迅速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他如柔韧蛇藤般翻转腾挪,矫健地避开每一次攻击,然后用结实的拳头回应。 他的拳头与赛博忍者们的刀剑交错,每一次拳击都能带来震耳欲聋的爆响声。 战斗进入最激烈的阶段,孙天裂的汗水滴落在战甲上,他的身体不可避免地透出疲惫和血性。然而,他的呼吸依然稳定。他知道,面对这群中看不中用的畜生,自己绝对不能退缩,不能放弃。 赛博忍者们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他们的刀剑挥舞得如同疾风骤雨。孙天裂的战甲和身体被割开了几道伤口,鲜血流淌下来,但并没有让他停下进攻的步伐。他的目光锁定着周遭前来送死的一个个敌人,他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轰击着这群畜生的要害。 孙天裂饱含恨意的拳头宛若雷霆神罚,每一次拳击都充满着对生命的坚守和对正义的追求,每一次击杀都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他的拳影在空中舞动,如同狂风暴雨,让敌人们难以抵挡。 赛博忍者们的攻势被孙天裂的反击所遏制,他们的数量逐渐减少。他们被击飞,被击碎,破损的残躯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终于,他们开始感受到绝望的气息,攻击也变得更加凶猛和不畏缩,但孙天裂并没有放松警惕,始终保持着冷静和专注,继续迎战每一次的攻击。 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个赛博忍者。他的眼神中透着疯狂和懦弱,手中高能武士刀的光泽逐渐黯淡。孙天裂的目光与他对视,两人之间泼洒出一种无言的战意。 孙天裂迈出最后一步,他的拳头紧握,直奔对方的面门。 两人开始交战,高能武士刀与结实的拳头相互碰撞,空气中的火药味逐渐被火花和电流的气味取代。 最终,孙天裂的拳头击中了最后一位赛博忍者的要害,他的身体被狠狠地击飞,沉重地摔倒在地上,断了可悲的人气。 “他妈的,对付你们这群畜生,根本用不着老子拔刀。”结束遭遇战的孙天裂长出两口气,循序渐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妈的,我也是老了,居然还受了点皮外伤。” “恭喜恭喜!” 一早潜伏在暗处观察许久的某位嘉宾趁孙天裂喘气这会儿功夫,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孙天裂早已察觉到来者的存在,可碍于同赛博杂碎们纠缠,他并没有理会这位偷窥人士的冒犯,“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如果想死,大可走上前来,我定会满足你的愿望。” “忘了自我介绍。”神秘人后退半步,谨慎地向杀红眼的孙天裂解释自己在此的原因,“我代号‘黑熊’,现役rzmx荧惑殖民域前哨站长官,这次前来,主要是想请您光临寒舍,希望您能给我几分薄面。” “滚!” 孙天裂自己队伍里还有三位rzmx的叛党不好处理,眼下,他更不想搭理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傻缺。 “队长,混世已经封死了去上层穹顶的通路,没有我们,你根本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走完接下来的路。”黑熊顿顿,大致扫了眼孙天裂的伤势,随即补充道,“况且,你还需要疗伤。” “真想帮我就不会现在才出来。”孙天裂回怼道,“收起你假惺惺的好意,滚!” “队长,在确认你的身份前,我怎么敢贸然行动呢?”黑熊解释道,“鹰巢那三位兄弟将你回归的消息发回rzmx各部的时候,并没有附带完整的肖像,我这样做,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们rzmx离了我是不是不能活啊?”孙天裂反问道,“我没回归之前你们是不是只会过家家啊?” “此言差矣,队长。”黑熊辩解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才能取得最大限度的胜利。” “别他妈到最后你跟那三兄弟一样,跑到我这边。” 孙天裂无奈地说。 “谁知道呢。”黑熊补充道,“不过,当务之急,你的关注点应该放在护盾力场发生器上。” “听你的意思,你知道这鬼玩意儿在哪儿?” “当然。”黑熊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跟我走。” 第110章 地堡 穹顶地下的战略前哨站,隐藏在穹顶偏远处的一片废墟之中。 尘土肆意飘散,掩盖了岁月的痕迹,与哨站的钢筋混凝土结构融为一体。 入口处,一道巨大的铁门凹凸有致,仿佛经历了无数次战火的洗礼。铁门上刻满了刀痕和弹痕,刻录着无数勇者的奋战。门旁的墙壁上,一面陈旧的军旗迎风飘扬,旗帜上的纹路已经模糊不清,但其坚毅的姿态却从未消散。 “还挺偏僻。”紧随黑熊的孙天裂感慨道,“你们是怎么在这里挖出这等建筑的?” “最开始,荧惑殖民域的穹顶只有自诩上流的混账权贵有权居住。”黑熊平静地解释道,“普通人只能挤在地下苟且偷生。后来星族大军被迫撤离,荧惑殖民域的上层借机贪污了一笔不小的军费用以自己天马行空的开销,普通人这才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这门上的弹痕,是反抗的痕迹?” “不,这些是当年星族两个机械化连队入侵荧惑时留下的印记。”黑熊讲解道,“没人想过反抗。至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蜷缩在地下的普通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猜,那群上层畜生肯定想方设法地动员过他们。” “谁也不想死,尤其那群想长生不老的权贵。但很可惜,普通人又不是傻子。自己送命换上层无忧?天底下可没这蠢事。” “所以,他们就任由这一切发生?”孙天裂些微怀疑地问道,“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上升通道早就被锁死,普通人仍旧有口饭吃,为什么要反抗呢?”黑熊补充道,“这天下,无论谁拥有,受苦受累的永远都是普通人。与其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痛苦挣扎,不如赖活着潇洒。横竖都是一死,怎么舒服怎么来呗。” “我感觉你很有经验。”孙天裂打趣地说,“不过,你这个身份可没有一点说服力。” “要有活路,我可不会加入rzmx。”黑熊辩解道,“你吃饭都不给钱,何况那些个上层牲口。” “你他妈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孙天裂惊讶地问。 “机密。” 简短应付一句,黑熊自顾自打开大门,示意孙天裂跟上自己的步伐。 穿过铁门,一条昏暗的地下通道映入眼帘。墙壁上挂满了稀疏的灯泡,微弱的光芒勉强能够照亮前方。通道两旁,一排排装备被整齐地摆放,闪烁寒光的武器和弹药,无不散发出一股冷峻的气息。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间指挥室展现在眼前。室内的空气凝重而肃穆,沉默中弥漫着一股坚毅的氛围。墙上挂满了战地地图和作战计划,象征着胜利和牺牲的红色和蓝色的标记点缀其中。 在指挥室的中央,一张庞大的战略地图铺展开来。地图上分明勾勒出各个战区和敌军的据点,细致入微的标记更加明确地表明了此处战略前哨站的重要性。 孙天裂站在地图前,眉头微皱,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室内的墙壁上挂满了勋章和照片,是战士们的荣誉与回忆。每一个熠熠生辉的勋章都代表着一个英勇的故事,一个不屈的灵魂。照片中的笑容,或明媚或坚定,记录着那些或牺牲或生还的战友们。 在孙天裂目光所及的每一个角落,rzmx的战士们都在默默准备着——检查武器、调试设备,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他们肌肉紧绷,眼神刚毅而锐利,充满毫不动摇的信念。 前哨站的顶部,一扇巨大的单向透明顶盖完美地封锁了外界的气息和噪音。它坚不可摧,如同一座厚重的壁垒,默默守护着这一处隐蔽的要塞。 “你们这儿的士兵不会也有,也有那什么来着?”话到嘴边,孙天裂的脑子却断了线,“噢,对了,是叫‘蚊蜂’。” “我可不是‘熊山君’,他的那套做法在整个rzmx里都不受待见。”黑熊取出一幅地图,在孙天裂面前熟练地摊开,“不然你以为他们兄弟三个为什么会被分配到隔离区。” “啧,你代号里也有个‘熊’字,所以我有点想当然了。” “‘牛奶’和‘奶牛’还都有个‘奶’字呢,你觉得这俩是同一个东西吗?” “‘奶牛’产‘牛奶’,啧,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和‘熊山君’……” “队长,你还想不想找护盾力场发生器了?” 黑熊粗鲁地打断了孙天裂可有可无的伦理笑话,这份不合时宜的玩笑倒也让孙天裂长了点记性。 “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要帮我?”碍于尴尬的境地,孙天裂只好强行将话题掰回正轨,“你可别和那三兄弟一样,半天讲不到重点。” “因为我也需要那个发生器。”黑熊干脆了当地回应孙天裂的疑问,“那个装置放在我们这里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想做什么?” 孙天裂警觉地问道。 “队长,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黑熊指明地图上一处标记黄色的地点,居高临下地指挥道,“上层穹顶的这个方位,便是发生器的位置,也是混世所在的位置。你的任务,便是进去,把护盾发生器拿出来,仅此而已。” “说得倒挺轻巧。”孙天裂回怼道,“你们打不过混世就他妈的让我一个冤大头去?门儿都没有!还他妈的想让我把那个逼玩意儿给你们完好无损地带出来?做梦!” “队长,消消气。”黑熊安慰道,“我们当然会提供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技术支持,当然不会让你打无准备的仗。” “我他妈宁愿相信那个发生器藏在荧惑核心,都不会相信那个鬼玩意儿会藏在混世的床头。”孙天裂嘲讽道,“谁家好人睡觉搂着个微缩反应炉?你可真是……慢着!啧,他妈的,你该不会是想改装发生器的反应炉吧?” 意识到什么的孙天裂突然反应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身前这位高高在上的黑熊。 “队长,你多虑了。”被察觉到意图的黑熊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想拿它保护我们的后方而已。” “你他妈的骗鬼去吧!” 孙天裂责骂道。 “冷静,队长,生气伤肝。”事已至此,黑熊只好拿出杀手锏转移孙天裂的注意力,“当然了,鉴于混世的实力,我会非常虔诚地向你献上我们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以便于你在上层穹顶畅通无阻。” “什么东西?” “队长,你听说过‘法天象地’吗?” 第111章 支援 “所以,你是说,荧惑殖民域上的那个混世,有台三四层楼那么高的机甲?” 被杨坚邀请至作战指挥室的一行甚是震惊,就连平时玩世不恭的玉冰也惊讶地感叹道。 “天堑官方称之为‘法象’。”杨坚安顿众人入座,并详细地解释道,“是我们在星族反击战中使用的夸父型战略反攻机甲。” 说罢,杨坚打开身前的全息投影,将该种机甲的全部数据公之于众。 经由展示的量产夸父型战略反攻机甲三维模型融合了现代科技与天堑传统文化的精髓,以其独特的设计和强大的火力,不出意外地吸引了与会人员的目光。 天堑夸父型机甲的外形壮丽而威严,宛如一座巍然屹立的山峰。它的身躯覆盖着坚固的装甲,高大而雄伟,似乎无坚不摧。装甲上雕刻着复杂的纹样,纹样中融入了云龙和凤凰的图案,象征天堑亘古相传的祥瑞和气吞山河的威严。栩栩如生的龙纹如活物一般,在机甲表面流转,形似古老的神兽苏醒,降下百战百胜、经久不衰的祝福。 机甲的头部设计灵感来自于天堑古代战士的头盔,它高耸入云且气宇轩昂,宛如一头身经百战的雄狮扬威狂吼。头盔上的面具溢满肃杀之气,刚毅而威武,尽显天堑战士的无畏和坚定。机甲的眼睛由两颗明亮而炽热的红色微缩反应炉构成,光彩夺目,恰似熊熊燃烧的火焰,昭示机甲内部强大能量的喷薄之势。 机甲的左臂装备有强力的离子光剑,光剑的刀锋如同流星划过夜空,逼人的焰色闪耀着锋利的寒光。每一次挥舞,光剑的刀锋都会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犹如天地间的闪电划破黑暗,将敌人的防线一击穿透。 机甲的右臂则是一门造型独特的火炮,形如一条嗜血的巨龙盘踞在机甲的臂膀上。 火炮的炮管由一种先进的复合合金所铸,纯净的能量在其内流动,宛若一条炽热的血脉。它的表面覆盖着微小而复杂的纹路,形似是=天空中闪烁的星辰,为这门火炮增添了一份独特的神秘感。 为了保护这门强大的火炮,机甲的右臂周围覆盖有坚固的强化合金材料,甚至,在火炮过热时,嵌入其间的能量护盾也会迅速展开,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它们共同构筑起一个无坚不摧的移动炮塔,为火炮提供了最可靠的保护。 天堑夸父型机甲的胸腔内融入了传统天堑绘画的元素,壁画的细节展现了一卷神秘而绚烂泼墨山水画。这些绘画与雕刻代表了人类对自然的敬畏和追求,也展示了天堑战士的智慧和力量。当机甲启动时,壁画中的山水顺势运转,流动的水波和飞翔的仙鹤在机甲胸腔中交织出一幅侠肝义胆的豪情壮志。 机甲的腿部则采用了天堑传统武术中的相关设计,每一步都充满力量和灵活性。腿部装甲上镌刻有大气磅礴的龙纹,每一次踏出步伐,地面都禁不住颤栗。 “这么个大玩意儿,你们说给就给?” 玉冰不可思议地说。 “你们现在看到是天堑量产的机甲,并不能代表所有地垒殖民域的机甲都是这款产品。”杨坚补充道,“设计图纸与技术我们早就向全人族公开,只要有能力,他们随时可以攒出一台独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机甲。” “一切仅以实物为准,是吗?”玉冰无奈地说,“你们这种做法无异于给自己埋雷。” “置之死地而后生,星族入侵,天堑总不能看着人族一点点消亡。”杨坚穿过投影模型,义正言辞地说,“在那种亡国灭种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倾其所有,换一线生机。” “你们成功了。”理查德接过话茬,平静地说,“某种意义上,你们很成功。人族得以生存,文明得以延续。”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杨坚抽过一把椅子,端坐在玉冰一行人面前,“当然,我们当时走投无路种下的恶果也已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所以你们才会串通起来,演了一出惊为天人的好戏。”马文双手交叉于胸前,略微气愤地说,“不得不说,你们天堑策划的这出戏剧,确实骗过了大部分人。” “这出戏剧的主角可不是我。”杨坚打趣道,“我只是个小小的配角,真正的主角一早就被你们发射到荧惑上了。” “你在狡辩什么?”马文补充道,“你难道想说,之前的造反不是演的?” “造反是真的。”杨坚非常果断地回答道,“谁会用自己手底下士兵的命骗人?” “那你怎么又屁颠屁颠地重新回到了玉皇的怀抱?”玉冰接茬,嘲讽道,“是犯贱,还是有病?你可别告诉我之前战死的士兵能起死回生。” “我造反,就是为了砍倒这棵结满恶果的参天大树。”杨坚毫不在意玉冰的讽刺,继续解释道,“先前是因为时机未到,现在,我则得到了玉皇的支持。” “慢着!也就是说,我们老大战舰遭袭是你们一手策划的?” 理查德灵光一现,突然想明白了一些早该意料到的事情。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杨坚大手一挥,将身后的机甲投影改为玄隐的解剖图,“这颗玄隐,便是我在荧惑上安插的间谍的杰作。” “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老大在这里,你的脑袋会掉第二遍。”马文毫不留情地说,“不过,你要能支援我们老大,就权当我放了个屁。” “是否支援,还得看他是否能摧毁荧惑的护盾力场发生器核心。”杨坚站起身子,将身后玄隐的三维投影更换为天梁卫星环的俯视图,“为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段时间,你们还得去趟天梁的卫星环。” “干什么?” 玉冰疑惑地问。 “去找定居在天梁卫星环海港的斯拉夫人。”杨坚吩咐道,“你们需要给自己和孙天裂各自弄一套‘法象’,顺带,彻底治好那位仁兄的精神失常。” 第112章 膈应 战略前哨站的深处,由高密度合金浇筑而成的钢铁大门赫然伫立。胡乱涂鸦、饱经风蚀的宗族图文隐约可见,迂腐的压抑似乎在这里得到缓解。 “‘法象’的事暂且不谈。”跟随黑熊一路深入的孙天裂开口问询道,“‘法天象地’,那这个‘天地’又是什么?” “定位。” 黑熊简短地回应道。 “你猜我听懂了吗?” 孙天裂些微气愤地说。 “以前反击星族的时候,绝大部分‘法象’通过投放进入战场。”黑熊解释道,“驾驶员通过独一无二的‘天地’指令上传自己的位置,等待‘法象’从天而降。” “听着耳熟。” “你不就是乘坐空降舱抵达荧惑地表的吗?”黑熊疑惑地问,“投放的方式大同小异,流程就是那么个流程。” “啊,对,是这样的。”孙天裂尴尬地辩解道,“我说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原来如此。” 不过,经此一谈,孙天裂大致可以猜到黑熊监视自己的时间点。 “啧,我还有一个问题。” 缓和些情绪,孙天裂补充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黑熊平静地说,“我当时和你一样,有过同样的疑问。” “是吗?那劳烦你解释一下呗。”孙天裂打趣地说,“‘法象’我还能理解,可这个‘天地’,它为什么要叫‘天地’呢?”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黑熊一本正经地说,“因此,取‘天地’为合,意在立心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孙天裂挖苦道,“说这话的时候,你不会害臊吗?” “该害臊的不是我。”黑熊些微嗔怪地说,“官逼民反,我能有什么办法?一腔热血到头来什么都换不来。队长,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啧,至少我能坚守本心。” “呵。”黑熊冷哼一声,讽刺道,“你是你,我是我。我是普通人竭尽全力后,迫不得已的最终抉择。你呢,队长?你到底是没有选,还是没得选?” “……” 至此,被揣摩到些许无奈的孙天裂彻底断了继续这个话题的欲望。 推开仓库的厚重大门,一阵沉闷而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仓库内部宽敞而昏暗,只有微弱的灯光在角落闪烁。墙壁由厚实的混凝土构成,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清澈的水滴渗出锈蚀的水管,从墙壁上滑落,述说着仓库的岁月和秘密。 仓库中心是一块宽广的平台,上面覆盖着落满灰尘却依旧柔软的灰色绒毯。平台四周布满了精心设计的工作台和仪器,它们是技术人员用来维护和升级“法象”的工具。工作台上摆放有各种大小的螺丝、电线和零件,一种精密而有序的氛围不言而喻。 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适用于“法象”的武器和装甲,它们来自星域各地——刀剑、火器、盾牌,每一件都散发着锐利和威严的气息。这些武器和装甲的设计精巧而独特,尽显技术人员对战争艺术的理解。 仓库的一角是一个小型图书馆,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军事战略、机械工程和历史书籍。书籍的封面已经泛黄,但其中的智慧和传承绝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质。这里是技术人员寻找灵感和解决问题的地方,随处可见、杂乱散落的便签也记录了他们思考和探索的心路。 仓库的中央悬有一面巨大的屏幕,它连接着室外监控摄像头和雷达系统。这是技术人员用来监视周围环境和搜集情报的重要工具。屏幕上显示着战场的实时画面和机甲的运行数据,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其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和金属的气味,它们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堪比天堑炼丹炉的独特韵味。当然,换句话说,这是技术人员对机甲敬意和热爱,也是他们与机甲共同经历过的回忆。 “这就是我们当时缴获的‘法象’。”说着,黑熊大步走向仓库中心,一把掀开覆盖在其上的绒毯,“看看吧,虽然有点破旧,但绝对能用。” “啧,这台机甲,怎么说呢……”百感交集的孙天裂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随意挑起一个可有可无的话题,“啊,额,这台机甲,它有名字吗?” “‘浪人’。”黑熊补充道,“倭幡是这样叫的。” “啧,也是浪催的,起这名字。” 孙天裂发自内心地瞧不起倭幡的一切——他们文字,他们的语言,他们的文化。可事到如今,自己不委曲求全,绝无可能走出这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过,客观来讲,“浪人”的外观设计倒也独具匠心。它高大威猛,身躯由坚固的钛合金构成,披着一层古铜色的涂层,形似血液和沙尘的混合物。机甲的躯干上布满了刻痕和伤痕,每一道痕迹都见证了它的战斗历程。它的肩膀上镶嵌着锋利的刀片,象征着驾驶员的无畏和决心。 机甲的头部同样别具一格。它的眼睛由两个红色的激光眼构成,熊熊燃烧着战斗的热情。机甲的脸部线条硬朗,溢满冷酷和坚毅。 “浪人”的双臂粗壮有力,每只手掌上都装备着致命的武器。右手是一把巨大的高能武士刀,剑身闪烁着刺眼的蓝色光芒。轻微锈蚀的剑身上沾满了敌人鲜血凝固后的痕迹,散发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凶煞之气。左手则是一把犹如一条烈焰之龙的巨型火焰喷射器,喷涌而出的炼狱真火可以将一切敌人化为灰烬。 “浪人”的双腿则如同铁塔一般坚固,能够承受巨大的压力和冲击。每只腿上都装备着便携型加农炮,可以远程打击成群结队的步兵单位。 当“浪人”持械行进时,其身姿稳健而有力,每一次的运转都溢满力量和决心。它的机体上镶嵌着各种战斗纹饰,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纹饰熠熠生辉,如战场上的烈火般炽热。 “会驾驶吗?” “这话你都多余问。”孙天裂打趣道,“你与其担心我会不会开这玩意儿,倒不如想想怎么把它运出去。” “我自有我的办法。”黑熊补充道,“不过,到时候,可能得委屈你一下,队长。” “你,你想干嘛?” 第113章 无奈 高墙裹挟,挣扎的痕迹随处可见,抗争的斗志也在日益颓废的生活中难以为继。 前哨站的生活区内,时光仿佛凝结。背负沉重压力的反抗者们,在生与死的交织中,却仍坚持不懈地培育属于自己的希望之种。 这里,是一个庞大而错综复杂的迷宫。曲折的通道和隧道交错其中,灯光若隐若现,投射出微弱却柔和的光亮。走过这些通道,由金属构造的小型社区赫然屹立身前。生锈的建筑主体纵横交错、盘根错节,浩浩荡荡延伸至最深处,只留零星灯火点缀压抑的前程。 “你的战甲正在修复,这段时间,你可以在这里闲逛。” 黑熊如是说。 “啧,相对于担心你们的技术,我更担心你们会往我的机甲里植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孙天裂担忧道。 “不相信我们的话,在这之后你完全可以自检。”黑熊补充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两面三刀。” “我只喜欢用事实衡量人品的分量。”重新穿回便装的孙天裂颇感别扭,“你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待观察。” “随你。” 黑熊不再多嘴,交代完相关事宜,便转身离开。 “这衣服穿着可真不习惯。” 目送黑熊远去的孙天裂自顾自拽扯不合身的衣物,嘴上还闲不住地抱怨了几句。 孙天裂身材高挑,仿佛岁月的磨砺已将他的肉体削薄至极。他的脸上,深深的皱纹勾勒出岁月的沧桑和忧伤。那双眼睛,曾经炽热如火,如今却透露出一种深沉的疲惫和饱经战争洗礼的凝重。 他的头发已经几乎全白,如雪霜般覆盖在他的头皮上,形似一片残破的云朵,飘忽不定。他的脸上,有一道从左眉延伸到颧骨的深深刀疤,像是一道勇敢与牺牲的印记,诉说着他曾经在战场上经历的艰难与荣耀。 孙天裂的双手粗糙而有力,指尖间的皮肤犹如磨砂纸一般粗糙。那双手曾经握过冰冷的武器,也曾经紧紧抓住战友们的身躯,将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指节上的伤痕和疤痕,无不见证着他斗志昂扬的过去。 尽管孙天裂浑身是刀伤和枪伤,但他的步伐依然坚定而稳健。他饱经战火洗礼的双腿曾经穿行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跨过了无数的陷阱和障碍,奋勇前进。他的膝盖和小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溅射伤痕,恰似一幅损失惨重的战争地图,勾勒出他曾经的英勇与痛苦。 “妈的,头一回洗这么干净。”孙天裂打趣道,“被人按住往死里搓我还是第一次体验。” “臭味确实少了不少。”公主回应道,“不过,长时间相处下来,我还是习惯你以前的那种味道。” “好找是吗?”孙天裂自嘲道,“往人群里一站,不用回头就知道我在哪儿。” “确实如此。”公主顺着孙天裂的话茬补充道,“不见其人,先闻其味,安全感拉满好吧。”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短暂地吸引来一众看客的目光,待好奇心散去,如石子入海般的侥幸便不出意外地淹没在飘然的洪流中。 昏暗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的裂缝中洒下,投射出模糊而凄凉的光影。这光线迷雾中的仅有的一线曙光,微弱而黯淡,却在黑暗中闪烁着希望的火花。人们在这光线下行走,恰似在渺茫的黎明中寻找前进的方向。 生活区的地面铺满了陈旧的地毯,颜色已经被岁月褪尽,摸上去尽是磨损的痕迹。其上罗列有简陋而朴素的家具,它们虽然简单,却为这个压抑的环境注入了一丝生活的气息。 因而,一张破旧的木质桌子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人们分享忧愁和温暖的场所。桌子上摆放着稀缺的食物和水,每一份都被精心分配,人们排队等待着领取。尽管这里的食物稀少,水源有限,但每一个人都怀着希望和感激的心情,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生命的延续。 生活区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面简陋的墙壁。墙壁上贴满了照片和字条,记录着人们的思念和祝福。这些照片镌刻有亲人和挚友的面孔,他们或许已离世,或许仍在战火中苦苦支撑。苦闷笼罩的当下,这些过往的回忆亮如灯塔,为迷失的轻舟指引远航的方向。 “造反这么辛苦,他们为什么还要造反呢?” 四周景色尽收眼底的公主疑惑地问。 “人活一口气。”孙天裂用自己独到的理解解释道,“也许,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被压榨的生活。” “你这解释,扯得太远。”公主戳穿孙天裂自作聪明式的讲解,补充道,“哪有那么多高尚的理由,无非是吃得饱和吃不饱的区别。” “啧,大小姐,你让我装装样子不行吗?”孙天裂些微无奈,但却对公主的阐述颇感欣慰,“你说的确实不错,可是忽略了人情。” “人情?那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公主厌恶地说,“也就你们人族一天到晚人情讲个不停,也难怪你们吃不饱饭。” “好家伙。”孙天裂感叹道,“你这一句话囊括了半部天堑历史。” “什么玩意儿?”公主惊讶道,“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激动呢?”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孙天裂补充道,“剩下那半部历史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 “好好好,戳到你话匣子按钮了是吧?”公主既无奈又宠溺地说,“那么,尊敬的老师,那四个字是什么呢?” “争当帝王。” “哇哦~”公主故意拖长尾音,以此来给足孙天裂面子,“好厉害的样子,真不愧是你。” “那你听懂了吗?” “没有。” “啧,当我没说。” 孙天裂刚燃起的自豪之情被公主无情浇灭。 “话又说回来,你们人族的美食我还没怎么尝过,要不,就趁这会儿功夫,你带我开开眼?” “你又饿了?” “没有,嘴馋。” “你呀你,我的大小姐。”敷衍一句,孙天裂看向四周,却找不到一处升腾热气的地方,“这地方也够穷的。” “我倒有个好东西。”公主挤出之前偷藏的请柬,刺激孙天裂的运动神经,让攥有请柬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第114章 崩塌 “不行!这事没得谈!” 分贝极高的斥责几欲穿透黑熊办公室的厚墙,若不是有密不透风的铁门把守,估计在外面听到动静的守卫会毫不犹豫地冲进来加剧这场闹剧的冲突。 “你知道现在高层穹顶是个什么鬼样子吗?”黑熊打开身前电压不稳却勉强能用的三维投影,向孙天裂展示上层穹顶的戒备情况,“就是因为你之前大大咧咧、放荡不羁,上层那群老畜牲加强了各个区域的戒备。我们之前的线人都快联系不上了,你居然还想着参加宴席?是不是之前我安排人给你搓澡,结果把你脑子给搓坏了?” “我只是在提供一种更为意想不到的方式。”孙天裂辩解道,“既然你不认同,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 “呼~”黑熊深呼一口气,以期安抚自己被点燃的情绪,“意想不到的方式?好啊,那我倒要听听,你这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到底是怎么个意外法。” “很简单。”孙天裂见黑熊额头的青筋褪去,自信满满地解释起来,“伪装,混入,然后偷袭。” “你以前当队长的时候也这么解释任务概要吗?”一头雾水的黑熊推开循环播放的投影,无奈地说,“能不能再直白一点?” “我以为你更喜欢简明扼要的说法。”碎嘴一句,孙天裂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假借这张入场券混入人群,掌握敌人大致动向,制造一些混淆视听的障眼法,分散敌人兵力,然后乘虚而入,杀他一个回马枪。” “这个主意太过理想化了。”黑熊反驳道,“能在一方称雄称霸靠的可不只是运气,你怎么能确定混世会上你的当呢?” “因为这张请柬非常特殊。”孙天裂为黑熊解惑道,“你知道这张入场券上写的谁的名字吗?” “你的东西,我怎么知道?”黑熊些微嗔怪,“我都不知道你从哪掏出来的请柬,怎么可能了解上面的内容?” “慧明。”孙天裂补充道,“镇守坤凌域南天门的慧明。” “那个‘多闻天王’?”黑熊不可思议地看向端坐在自己身前的孙天裂,瞪大的眼珠子似乎有股呼之欲出的趋势,“你在开玩笑吗?” “自己看。”孙天裂将手头的请柬甩给下巴即将脱臼的黑熊,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优越感,“我不明白你情绪为什么这么激动,但,事实就是事实。” “……” 黑熊死死攥紧手头刻有“慧明”二字的请柬,眉头紧锁成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他嘴角微微下沉,勉强挤出的笑容已经变得苦涩而扭曲,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将他的心灵割破,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疼痛。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在试图说些什么,却无法找到正确的言辞来表达他内心的混乱和失望。 灰蒙蒙的面容肌肉紧绷,细微的抽搐不时闪现,恰似在他的脸上跳动的波频,无情地奚落他的虚幻梦想和幻觉。他的皮肤在瞬间变得苍白而失去血色,宛如一张吹弹可破的白纸,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珠子滚落下来,混杂着他内心的痛苦与失落随性流淌。 然而,这个表情扭曲的复杂情绪并非仅仅停留在他的脸上。他的心灵也陷入了深渊般的黑暗,无数的思绪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纠结。曾经对偶像的崇拜和信任形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却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只留下一片废墟和瓦砾。他心中的英雄形象被彻底摧毁,无尽的失望和绝望涌上心头。 他顿感自己俨然一位自欺欺人的丑角,对自己的愚蠢和盲目感到羞愧。这种心理落差如同一场遮天蔽日的海啸,冲垮了他的灵魂。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现实,内心的混乱和矛盾让他陷入了无休止的思考和煎熬。 “小伙子,有心事?”看出些许端倪的孙天裂关切地问,“你看上他了?” “我,啧,我曾励志成为他那样的人。”经历过翻天覆地的自我怀疑后,黑熊缓缓地说,“现在看来,我完全是个笑话。” “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孙天裂呢喃一句,随即劝慰道,“人是会变的。” “……” 黑熊没有回应,依旧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把持自己残破不堪、几欲解体的小船。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孙天裂的安慰反而更像一种火上浇油的嘲讽,尽管他本人并不这样认为,“这是慧明的原话。” “人是不是一旦得势,就开始变得懈怠?” 片刻后,从黑熊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谁知道呢,你不也说过,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吗?”孙天裂补充道,“太阳还有落山的时候,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光芒万丈?” “他妈的,我真是瞎了眼!” 积郁的情绪会在某一瞬间质变成愤恨,只不过这个瞬间对黑熊来说为时过早。 “没必要这样想。”孙天裂举例道,“你不能保证在那个位置上的所有人都能始终坚持初心。” “我就可以!” 黑熊如孩童怄气般的发言属实让孙天裂难以招架。 “小子,大话空话我也会说,等你真坐到那个位置上,再说这话也不迟。”孙天裂夺过请柬,生怕黑熊气上心头,断了自己的计划,“但是吧,我觉得,等你的屁股真放到那上面时,这句话你可能这辈子都说不出来了。” “你在小瞧我?” 怒火攻心的黑熊听不得任何逆耳的劝诫。 “呵,小瞧你?得了吧,小子。”孙天裂讽刺道,“这么多年,我见过各式各样、背负不同使命的人,流民、囚犯、战士、说客,甚至是星族。和他们比起来,你这点由价值观造成的困难连个屁都不是!你他妈在我心里都排不上号,我他妈至于小瞧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你,你……” 被批驳得一无是处的黑熊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小子,机甲修复完成我就会离开。我可不会给你反省的时间,这里的人也不会给你反省的时间。如果你想明白了,就来找我,你知道我在哪里,咱们还可以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如果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甚至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判断,那不好意思,我会非常果断地一枪崩了你。” 第115章 星港 天梁,一颗曾经荒凉而孤寂的天体,如今却已然成为坤凌域各个星域间交汇的星际港口。 从太空中俯瞰天梁星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宏伟壮观的卫星环带。天堑星际港口的扩建工程将天梁卫星环带改造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港口体系,伸展出的环形码头像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宛如坤凌域的脉络延伸其中。 港口的入口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星门,巨大的金属构造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控制面板,溢满奢侈且肃穆的味道。星门敞开,恰如一道通往无尽星辰旅途的门户,吸引着来自各个星域形形色色的来客。 “杨坚给的钱够吗?” 驾驶室内,仍旧怀疑杨坚动机的玉冰发问道。 “放心。”马文合上手头的显示面板,胸有成竹地说,“钱不够不还可以挂账嘛。” “啧,我感觉这流程你比我熟悉。”玉冰回应道,“这事儿你以前没少干吧?” “笑话,我以前可是土匪,你见过哪个土匪抢东西还不忘签条子?”马文解释道,“我是想说,咱们好不容易名正言顺来这里采购,不得痛快一回?” “这话让鲁本说更合适。”玉冰瞅了眼被绑在座椅上精神依旧混乱却极力克制自己宣泄欲的鲁本,无奈地说,“只可惜他现在没功夫插话。” “行了,少说两句。”一旁拭去头罩上污渍的理查德严肃地说,“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早一点准备,队长就多一点安全。” “看病,采购,两项任务。”马文接过话茬,分析道,“要想提高效率,咱们就得分头行动。” “我带鲁本看病。”没等玉冰反应,理查德率先开口争抢名额,“你们两个去找杨坚指定的斯拉夫人工厂订货。” “我无所谓。”本就和理查德有冲突的玉冰自然毫不犹豫地赞成这一人员分配,“完成任务要紧。” “说到任务。”马文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早已被他们忽略已久的细节,“咱们是不是该联络一下咱老大了?他一个人孤军奋战这么久,是死是生咱还不清楚。” “确实如此。”理查德补充道,“队长也没想过联系一下咱们,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 “少说丧气话!”玉冰粗鲁地打断了理查德荒诞无稽的猜想,并义正言辞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要是咱队长没了,你觉得天堑会放过咱们?天堑挑起队长和倭幡的事端,就是想夹在其中坐收渔翁之利,不管哪方得胜他们都不会有任何损失。也就是说,如果队长遭遇不测,咱们的项上人头绝对会被拿去平息倭幡的怒火。眼下,咱们仍相安无事,正好说明咱队长还活得好好的。所以,该干活干活,少想些有的没的。” “有道理。” 马文出言认同道。 一向与玉冰不对付的理查德也默认了她的观点。 穿过星门,玉冰一行进入了港口的中心区域。这里是一处由天堑合成金属材料搭建的广场。 广场上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一名勇敢的宇航员,手持宇宙飞船,迎接远航者的到来。 周围是一些商业区域,高耸的摩天大楼灯火辉煌,星际贸易的繁忙氛围溢于言表。 港口的主要码头位于广场边缘,数不清的舰船停泊在那里,琳琅满目的船只纵横交错在一起。有些船只巨大无比,上面镶嵌着闪烁的灯光和复杂的装甲,而有些则小巧玲珑,宛如萤火虫般灵动。 码头上人头攒动,不同种族的来客从船舱中走出,穿梭在码头上,有的匆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有的则在交流信息和情报。 码头的边缘是一座宏伟的控制中心,这里是整个港口的神经中枢。控制中心宛如一颗光鲜亮丽的命卵,外表光滑而晶莹,内部却是一座错综复杂、包含生机与活力的、各种屏幕和仪表密密麻麻地有序排列的控制核心。 “咱们该分别了。” 下了穿梭机,任务为重的理查德一把拽过鲁本的臂膀,斩钉截铁地说。 “你平常就这样对待你兄弟?”玉冰对理查德的蛮力很是不解,“你就不怕把他胳膊扯下来?” “他也许是心急。”马文在一边打着圆场,“不过,也确实是时候分头行动了。” “完成任务后记得在这里碰头。” 简单地吩咐一句后,理查德带着鲁本消失在人群中。 “看不出来这根火柴棍还是个急性子。” 离开码头区域,玉冰和马文来到了港口的商业区域。 高大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每座建筑都有其独特的外观和特色。有的是金属建筑,反射着周围光线,宛如一座座闪耀的宝石;有的则是玻璃建筑,透明如水晶,让人感受到无边的广袤。 商业区域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店和市场。从天堑食品到异星珠宝,从高科技装备到家用厨具,你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异族情调的音乐在空气中漂浮,各种语言交织成一支热闹的交响曲。 商业区域中心被一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喷泉所环绕。喷泉的水流以奇特的方式喷涌而出,千奇百怪的水柱和水雾在空中翻转腾挪,俨然一幅印象写意的艺术品。 而在商业区域的边缘,一处宁静的公园悄然伫立。这里有茂密的植被,来自不同星域的奇花异草,以及弥漫着花香和清新的气息。人们可以在这里散步、休息,远离喧嚣,享受宁静。 “天堑在这里下足了功夫。”马文环顾四周,平静地说,“作为天堑为数不多的卫星级海港,这里甚至看不到一丝战争的影子。” “前线是前线,后方是后方。”玉冰满不在乎地说,“打猎是为了吃饭,同样,打仗是为了谋生存。这里的人生活惬意,前线的将士就不会白白牺牲。” “你难得正经一回。”马文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人不可貌相,兄弟。”玉冰补充道,“你这样可成不了一个合格的猎人。” “我本来就不是猎人。”马文反驳道,“姑且算个高级技师。” “好的,高级技师。”附和一句,玉冰停在此行的目的地前,“我们到了。” 第116章 便宜 巍峨高耸的工厂外墙由天堑合金和星族水晶共同构成,从远处望去,其轮廓形似一头巨大的机械饕餮,蜷伏在港口之中。 参照秦琼和尉迟敬德形象设立的机甲雕塑矗立在工厂入口,手持巨剑,凶恶威武,行震慑妖魔邪祟之道,保一方平安无恙。 “Дo6po пoжaлoвatь! mon дopoгon toвapnщ!”工厂负责人热情地招待玉冰和马文二人,“想要买些什么呢?是量产的人型机甲,还是另有定做的打算?我们这里应有尽有,绝对可以满足你们的需求。” “天堑,杨坚。”玉冰并没有回应这份阿谀奉承的热情,只是冷淡地将杨坚交给他们的密钥文牒递予满脸堆笑的负责人,“我们时间紧迫,希望你可以理解。” 负责人接过密钥,端详片刻,态度也随之转变。 “军需物资调拨,你们摊上的事不小。”了解到事态的负责人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装有伏特加的酒壶,痛饮一口,“跟我来。” 穿过工厂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条宽敞的走廊,通向工厂的核心区域。走廊两侧是巨大的展示区,展示着各式各样的机甲原型,尽显尖端星际战争的残酷。有些原型似穷奇般高大威猛,装甲坚固,充盈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有些则形似蠃鱼,灵巧敏捷,兼具侦察、游击之要。 进入核心区域,空间豁然开朗。 车间内机器的轰鸣声、焊接的火花和机械臂的舞动交织在一起,俨然一场独特的机械戏曲。巨大的机甲身躯和零部件在车间内各个工位上陆续完成组装,彼此衔接,轻车熟路且不失精度。 “我原先一直以为这些高端的玩意儿全部都出自天堑的炼丹炉。”被机甲组装程序吸引的马文呢喃道,“没想到,这里也能见到。” “想什么呢,这些当然全部出自天堑炼丹炉。”负责人解释道,“要是没人家慷慨赠予核心机密,我们的工厂也不会顺理成章地搭建起来。”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马文无奈地说,“不过也不重要。” 巨大的起重机在高空中运行,低沉的机械音回荡在浓重的空气中。机甲的零部件在工人的手中接连运转,精准地操作着机械臂和工具,如同艺术家一样雕琢着机甲的每一寸身躯。 车间的墙壁上挂满了蓝图和设计图纸,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数据和计算。工程师们围绕着蓝图,一遍遍地推敲和修改,力图追求最接近完美的设计。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和激情,他们的手指舞动着键盘和操纵杆,不辞劳苦地将想象变为现实。 从核心区域向上延伸,则是一个庞大的装配区。巨大的机甲身躯在这里得到最后的打磨和调试。装配区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灯具,投射出明亮而均匀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区域。机甲在吊篮上被小心翼翼地升降和移动,工人们穿梭其中,如保姆般呵护每一个即将上阵杀敌的孩子。 装配区的地面铺设有厚重的防护垫,各种工具和设备整齐地摆放在工作台上。工人们身穿民用护甲,手持扳手和螺丝刀,专注而敏锐地检修机甲的每一个细节。 装配区的一侧,是一座巨大的测试场。这里有宽敞的空间,足够机甲展开身躯运动。地面被特制的合成材料所铺设,具有卓越的耐磨性和抗冲击能力。 测试场的墙壁上布满了传感器和监控摄像头,它们会在测试期间详细记录机甲的每一个动作和反应。工程师们坐在控制台前,通过电脑终端远程操控和监测机甲的行为,专注地观察数据和图像的变化,确保机甲的稳定和安全。 “我们到了。”负责人豪饮一口伏特加,颇为神秘地说,“这里有你们想要的一切。” “测试场?”玉冰不解地问,“这里有什么?一堆被轰成渣的破铜烂铁?” “啧,不好意思,我忘吩咐他们了。”酒精糊了脑浆的负责人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招呼手底下的工作人员打开测试场底端暗门,“现在,你们看到的,才是我们货真价实的宝贝!” 随着暗门完全打开,玉冰和马文不出意外地被令人窒息的壮观景象所震撼。在他们眼前,一系列华贵且质量上乘的机甲平地拔起,每一台都独一无二,溢满创作者的深沉的智慧和无穷的想象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肃杀威猛的机甲,它的身躯覆盖着黑色的金属铠甲,闪烁着冷酷的光泽。它的头部被设计成猛兽的面孔,锋利的牙齿和锐利的尖爪展现出无比的凶猛之势。它的双臂肌肉贲张,每一根指节都镶嵌有尖锐的刀刃。 紧随其后的是一台优雅而飘逸的机甲,它的身体线条柔和而流畅,恰如一位舞者在空中翩翩起舞。它的铠甲由高强度透明材质制成,宛如水晶般美丽而奥妙。其头部设计简洁而精致,双臂修长而灵活,每一个关节都呈现出优雅的曲线。 而在另一侧,一台厚重的机甲傲然挺立。它凛然而威严,身躯高耸入云,屹立不倒,俨然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其铠甲采用天堑合金和星族水晶结合的设计,环绕有浓烈的电磁能量。它的头部设计独特,像是一颗疾驰的流星,拥有璀璨的尾迹。机甲的双臂粗壮有力,可以撕裂一切阻挡它的障碍。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更多形态各异的机甲呈现在玉冰和马文眼前。有的机甲身体饰有华丽的图案,形如来自古老文明的神秘战士;有的机甲肢体被点缀有流光溢彩的光束刀,折射出令人眩目的光亮。 “深藏不露啊。”玉冰感慨道,“难怪是杨坚指定的斯拉夫人工厂,确实不一般。” “嗝~”一壶伏特加下肚的负责人醉醺醺地说,“哈,小意思啦,回头再送我两箱伏特加,我还能给你们攒出更好的!” “话说,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里可以定制?” 见负责人头重脚轻,玉冰趁机试探道。 “当然!mon дo6pыn toвapnщ!如果你们采购机甲,我可以免费送你们定制的机会!” “马文,录好音了吗?” 为避免负责人醒酒后拒不认账,玉冰提醒马文打开录音设备,以做好万全准备。 “啧,倒是录好了。”马文些微疑惑地问,“可你要做什么呢?” 第117章 冲击 前哨站不缺落脚休息的地方,要是不讲究环境优劣,随处可见的窝棚,以及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楼层都是不错的选择。 “累了就歇歇。” 四下无人,公主接通孙天裂的神经,劝诫道。 “我只是担心他们对我的战甲做手脚。”孙天裂提起手中颇有分量的酒瓶,猛灌自己一口,“我可真不希望再看到‘铁处女二号’。” “你可少喝点吧。”公主嗔怪道,“你与其担心自己战甲的状态,不如担心自己一会儿能不能安全地进入战甲。” “怕什么?”孙天裂漫不经心地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你肝脏的负载仍在正常水平。”公主体贴道,“但我仍建议你戒酒。” “我有分寸。” “啧。”公主无奈地补充道,“也是,你要喝死了重新投胎转世,可不就是越喝越年轻嘛。” “哈哈哈,有道理。” 与公主相谈甚欢的孙天裂游走片刻,顿觉双腿酸麻,遂在言语间,走进一间无人居住的房屋。 “累了?”公主关心地问,“还是醉了?” “困了。” 孙天裂平静地回应道。 走进这间别样的住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破旧的金属建筑。住所的外墙由锈迹斑斑的金属板组成,暴露在岁月的风雨中,沧桑而坚韧。金属板上的涂层已经剥落,露出了斑驳的铁锈,俨然是消逝岁月的低语。 进入住所内部,一股熟悉却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曾居住在此的劳动者的汗水和辛劳。住所的空间狭小而拥挤,简单的家具和用具摆放得杂乱无章。一张破旧的床铺靠在墙边,上面铺着简陋的床单,几个破烂的毯子堆在一起,勉强能够让人们在寒冷的夜晚获得一丝温暖。 角落里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简陋的炉子,炉子上燃烧着孙天裂点燃的微弱火焰,散发出阔别已久的温暖。 住所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标志和纪念品,甚至还有一张简陋的星域地图。那些来自不同星域的徽章和旗帜,见证了居住者们曾经的冒险和奋斗。墙角的书架上摆放着几本破旧的书籍,它们的封面已经褪色,书页上沾满了时光的灰尘,但它们却是过往艰苦奋斗的唯一记载。 住所的窗户被简单的布帘遮挡,透过薄薄的布料,可以望见前哨站内部的繁忙景象。 “话又说回来,你明知道那张请柬是假的,为什么还要骗他呢?”安逸之余,公主疑惑地询问道,“那件事对那个毛头小子的打击可不小。” “假的?怎么会是假的呢?”孙天裂大大咧咧地横卧在还算干净的沙发上,晃了晃手中即将见底的酒瓶,“混世不承认,他儿子也得承认。” “咋,你还想刨坟?”公主质疑道,“他儿子估计死无全尸,有闲心找他儿子,还不如想想怎么离开这个憋闷的地下。” “对啊,死无全尸,所以死无对证。”孙天裂狡辩道,“咬定这张请柬来自他儿子不就行?” “防伪呢?” “我的目的是混淆视听,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没什么区别。”孙天裂解释道,“顺利的话,这张请柬是钥匙;不顺利的话,这张请柬便是诱饵。” “我懒得多想。”公主若无其事地说,“你自己有主意就行,到时候记得给我留两口肉。” “当然。” 说罢,孙天裂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事已至此,我还得多嘴一句。”突然想起什么的公主补充道,“注意……” 言语未半,一阵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爆炸截断了孙天裂与公主短暂的闲暇时光。 燃烧的余烟在穹顶地下战略前哨站的废墟上弥漫,煞是惨烈。曾经矗立在此的巨大穹顶如今已成了碎片和残骸,无数的钢筋和混凝土散落在地上,被炽热的火焰吞噬。 爆炸发生时,一片剧烈的冲击波扭曲了空气,将周围的一切都推向了混乱的边缘。警戒中的士兵们被爆炸的力量远远抛出,他们的身影则瞬间消失在烟雾弥漫的黑暗中。 火焰舞动着锋利的舞步,将一切都化为灰烬。熊熊的烈火在废墟中燃烧,肆意挥洒浓烈的硫磺味。残骸中的金属发出嘶嘶声,恰似在诉说被毁灭的痛苦。 一片死寂笼罩在这个曾经繁忙的前哨站,只有火焰的低吼和燃烧的声浪在空气中回荡。烟雾弥漫的空间中,微弱的光线透过破碎洒下,映照出一片阴暗而恐怖的景象。 墙壁上的壁画已经被爆炸冲击撕裂,颜料溅满了地面。曾展现和平与繁荣的壁画如今只剩下凌乱的线条和残缺的图画,犹如对战争残酷的现实讽刺。 在瓦砾堆中,一台被摧毁的通信设备发出阵阵嘶吼,残存的电流在它内部做最后的游走。短路的电线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火花四溅,煞是恐怖。 浓重的烟雾弥漫着整个场景,让人几乎看不清前方,只能依靠模糊的轮廓辨认出周围的物体。厚重的灰尘落在每一寸空间上,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灰色中。 警戒线边缘的一棵人造树被爆炸的冲击波折断,倒在了地上。它的树干裂开,内部的核心暴露在外,看起来像是一颗被摧残的心脏,在缓缓地流淌即将枯竭的血液。 地面上的岩石被爆炸的力量撕裂,碎片四散飞溅,形成了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坑洞。坑洞里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恶臭,似乎是地下深处被暴露出来的腐朽。 坑洞中的武器和装备散落在地上,被炙热的火焰吞噬。破损的盔甲和残缺的枪支溢满无力和绝望的气息,形似在诉说战争带来的惨痛和毁灭。 然而,在这片破碎的废墟中,还残存着一些生命的迹象。伤痕累累的士兵们艰难地爬出废墟,他们的身上被尘土和血迹所染,面容疲惫而绝望。他们相互搀扶,凝视眼前的毁灭,心中充斥着无尽的痛苦和悲哀。 “怎么回事!?” 冲进废墟,孙天裂一边帮忙,一边大声质问周遭还能活动的士兵。 “你在这里!”闻声赶来的黑熊从废墟的烟瘴中窜出,死死攥住孙天裂的手不放,“我们暴露了!” 第118章 燃点 “妈的!我他妈的战甲呢?” 被黑熊硬生生拽到前哨站核心处的孙天裂怒发冲冠、骂骂咧咧。 “门后面就是。”说着,黑熊朝他扔来一把久经沙场的泵动式霰弹枪,“帮我,就是帮你。” “去你妈的!”孙天裂接过霰弹枪,清点了下其中的子弹数量,冲黑熊大喊道,“我他妈的不是来给你擦屁股的!” “算我欠你个人情!”黑熊极不情愿地回应,顺带将几盒弹药丢给孙天裂,“不够还有!” “妈的!我他妈先毙了他们!”孙天裂压上子弹,进入状态,“然后再他妈的毙了你这个混蛋!”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隧道深处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金属装备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孙天裂心中警铃大作,敌人已经察觉到此处的异样,悄悄然摸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握枪的姿势,将枪托紧紧抵在肩膀上,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敌人的身影渐渐从阴影中浮现,他们身着黑色的战斗服,头戴夜视仪,手中的离子突击步枪上装备了消音器。为首的敌人手势一挥,示意其他人迅速散开,准备从多个方向对孙天裂发起进攻。 孙天裂眼神一凝,在敌人还未来得及开火之前,他果断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巨响,霰弹枪喷吐出致命的弹雨,瞬间就击倒了为首的敌人。其他敌人见状,立刻找掩体还击,朝孙天裂所在的方向倾泻着密集的火力。 敌人的身影在掩体后方迅速闪现,孙天裂的眼睛则滴水不漏地锁定前方不断流窜的目标。他瞄准,扣动扳机,子弹如雨点般喷薄而出,不断扫荡敌人的阵线。孙天裂的动作熟练而迅捷,犹如一只凶猛的猎豹,狡猾而致命。 敌人的反击也十分凶猛,子弹呼啸而至,打在地面和墙壁上,激起火花和碎石。孙天裂灵巧地躲避着敌人的火力。危机时刻,他迅速扔出一个烟雾弹,掩护自己的行动。 烟雾弥漫,视线模糊,但孙天裂却凭借训练有素的感知能力,准确地锁定敌人的位置。他的心脏狂跳不止,血液中溢满战斗的热情。 “你他妈的能不能告诉我!这鬼地方是怎么暴露的?” 稍作喘息的孙天裂朝同样奋勇杀敌的黑熊怒吼道。 “有奸细!” 战事吃紧的黑熊简短地应付道。 “废话!我他妈不知道有奸细啊?”掸去身上的灰尘,孙天裂补充道,“是谁你知道吗?” “暂时还不清楚!” “啧。”孙天裂咂嘴一声,“你这个长官是怎么当的?” 语毕,没被敌人火力压制住的孙天裂起身反攻,灵活地在掩体之间穿梭,利用泵动式霰弹枪的威力,一次次精准地射击着敌人暴露在外的身体部位。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一名敌人的倒下。 敌人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家伙绝非等闲之辈,他们开始调整战术,试图包围孙天裂,切断他的退路。但作为一个战士,在先前的闲逛之余,孙天裂便对前哨站的地形有所掌握,当然,称不上了如指掌,也算略知一二。他巧妙地利用地形优势,在敌人的包围网间游走,同时不断地给敌人致命的打击。 战斗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双方的子弹都已经消耗殆尽。孙天裂手中的霰弹枪也已经发出了最后一发子弹。就在这时,一名敌人从掩体后突然冲出,手中的战术匕首直指孙天裂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孙天裂猛地侧身一闪,敌人的匕首堪堪擦过他不合身的衣服。他顺势抡起霰弹枪的枪托,狠狠地砸向敌人的太阳穴。“砰”的一声,敌人应声倒地,失去了意识。 环顾四周,入侵的敌人已经全部被孙天裂击倒或击毙。 “妈的,黑熊,你他妈的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战火硝烟渐渐散去,孙天裂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敌人尸体,脸上写满了疲惫。 他用手背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擦伤,鲜血正在渗出。孙天裂咬紧牙关,用手狠狠按住伤口,疼痛让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前哨站里,任何一个小小的伤口都可能导致感染,他必须尽快包扎。 孙天裂举目四望,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倒下的敌人,身上的装备包还背在背上。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从那具尸体身上摸出了一个应急包。拆开之后,里面除了一些绷带和消毒液,还有一个小小的圆形镜子。孙天裂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顿时感到一阵惆怅——他的脸上布满污渍和硝烟,眼神疲惫而麻木,就像一个刚从地狱里归来的亡魂。 包扎好伤口后,孙天裂将装备包背在背上,开始检查剩余的弹药。霰弹枪只剩下四发子弹,而他随手从尸体上借来的佩枪也只剩最后一个弹夹。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战斗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再有敌人前来袭击,将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呼救声,有人在叫他。 孙天裂立刻拿起枪,警惕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移动。走近后,他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负伤的友军,正躺在地上呻吟。那名士兵的腹部中弹,正在渐渐失血过多。孙天裂赶紧跑过去,用手按住他的伤口,大声呼救说需要医疗支援。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将伤员带离这个阵地,才能救他一命。 孙天裂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将那名重伤士兵扶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承担他的重量。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枪响不断在耳边回荡,提醒他周围可能还潜伏着敌人。孙天裂的额头上很快又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他咬紧牙关,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这里交给我。”从战事中抽身的黑熊赶来孙天裂身边,接过伤员,并吩咐道,“敌人数量骤减,剩下的我来处理。” “我对此深表怀疑。”孙天裂将伤员递交给黑熊,顾虑仍环绕在心头,“所以,到现在,你还没有头绪吗?” “先把眼前的破烂处理完再说吧。”黑熊的语气显然断了一大截,“你受伤了。” “是,小伤。”孙天裂平静地补充道,“有烟吗?” “胸前的口袋里。” “谢了。” 孙天裂从黑熊胸前的口袋中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 “火?” 孙天裂在蹩脚的衣服里翻找一通,也没找到一个打火机。 “烂了。”黑熊补充道,“替我挡了颗子弹。” “啧。”孙天裂取出先前的电子请柬,一把捏碎,调试其中的电路,拧出了一个简易的一次性火机,“呼~,还是这玩意儿管用。” “这就毁了它?”黑熊询问道,“你的计划呢?” “随机应变。”猛吸一口烟气,孙天裂戏谑地说,“不过,你要再不送他就医,他可能就死你手上了。” “战甲在里面,完好无损。”临走前,黑熊交代道,“我们还给你加了点新玩意儿,算是对你的补偿。” 第119章 偷袈裟 一片狼藉之中,微弱的灯光透过遍布裂痕的玻璃窗四散渗入。 许多机械设备被摧毁,残骸散落一地,发出阵阵金属的哀鸣。粗糙的墙壁上满是弹痕和烧焦的痕迹,控诉这里经历的残酷交火。 空气中飘散有一股淡淡的机油气息,夹杂着灰尘和烧焦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一架半毁的改装两栖摩托车倾斜地立在一角,车身上还留着明显的弹痕,车轮已经被震得歪斜,看起来摇摇欲坠。 损坏的工作台矗立在中央,桌面上凌乱地散落着各种工具,有些已经被战火毁坏,只剩下一片狼藉。墙角还堆放着几个破碎的工具箱,里面的零件散落一地,就像是主人仓皇而逃时来不及收拾而留下的狼藉。 四散的金属零件发出阵阵微弱的响声,偶尔有一两件因为外力的作用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件被烧焦的皮革手套静静地躺在一旁,沾染着一些干涸的血迹,无声地讲述这里上演的生死搏斗。 地上点缀着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偶尔有一缕光亮穿过肆意飞散的灰尘,折射出细微的闪烁。一架精密的仪器被砸得粉碎,零件四处散落,上面还嵌有几道显眼的刀痕。 “还有没有活人?”进入地下前哨站核心的孙天裂试探道,“妈的,这鬼地方现在跟坟墓似的。” “有,当然有。” 循声看去,一位灰头土脸、头戴护目镜、头发半白的男性技术人员持枪回应孙天裂。 “把枪放下,这里的敌人已经被肃清了。” 话是这样说,可孙天裂仍旧将手指警惕地扣在霰弹枪的扳机上。 “我见过你。”处于应激状态的技术人员在看到熟悉的面孔后,终于卸下戒备心,收起了手中的枪械,“不好意思,我的错。” “误会解开就好。”见状,同样放下警戒的孙天裂打趣道,“我这副老骨架子可经不起折腾。” “队长,您就别开玩笑了。”掸去身上的尘土,技术人员从几张桌子堆积而成的掩体后一跃而出,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您叫我‘凌虚子’就行。” “负责人之一?那其他人呢?” 孙天裂疑惑地问道。 “另一个正在战地医院里给士兵处理伤口。”凌虚子解释道,“‘白衣秀士’精通医术,整个地下前哨站的伤患均由他负责。” “分工还挺明确。”孙天裂取下嘴边的烟屁股,随手丢进一旁被大口径子弹轰出血洞的尸体内,“言归正传吧,我的战甲呢?” “你受伤了。”凌虚子看到孙天裂手臂处的血渍,关切地说,“正好,我给你战甲的维生系统升了个级,搞定你这点伤绝对不在话下。” “行了,少拍马屁。”孙天裂一把撕裂身上本就拘束的衣物,狂野地站在凌虚子面前,“这衣服我是真穿不惯,还是我的战甲舒服。” “啧,等会再脱不行吗?”凌虚子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视线不知道该放在何处,“配套的紧身衣和战甲都完好无损地放着呢,你至于着急?” “你脸红什么?”不拘小节的孙天裂补充道,“老大不小的人了,咱还都是男的,你害羞个屁。” “我今年才二十二!”听闻于此,凌虚子突然暴起,扯起嗓子回应道,“白头发是因为营养不良!说得好像我愿意长半脑袋白毛似的。” “你还有白头发?” 显然,孙天裂并没有注意到盖在凌虚子头顶上的白毛,换句话说,凌虚子确实长得老成。 “队长,咱还是说战甲吧。”欲哭无泪的凌虚子取出怀中保存完好的遥控器,为孙天裂调出藏在室内地下、已经修补完好的战甲,“这地方虽然被毁得面目全非,但贵重的东西他们一个也没找到。” “辛苦。” 孙天裂简短回应一句,径直走向自己的战甲。 或许是因为憋屈了太久,重新穿上战甲的孙天裂心头溢满享受。 “战甲核心系统我们没有涉及。”见孙天裂在存放战甲的胶囊舱室小型机械臂的辅助下重振旗鼓,凌虚子补充道,“剩下的,我们都进行了改进和修整。” “比如?” “比如我们给你加装的蜘蛛式攻守两用型机械臂。” 说着,凌虚子颇为自豪地为孙天裂介绍起自己天才般的设计与改动: 战甲背部加装有两副大型机械臂,呈对称蜘蛛状分布。每侧机械臂都由五个关节组成,可以灵活伸缩、转动和抓握。关节处采用先进的流体动力学传动系统,能够在提供足够的力量同时精准控制每一处细节。 这些机械臂的主要功能是攻击防御两用。在战斗中,它们的末端可以进行充能,模拟各种武器形态进行攻击,例如发射高能粒子束炮、释放电磁脉冲、或者伸出锋利的合金爪刃进行近身格斗。同时,它们也能充当多功能机械臂,用于抓取、搬运重物、修理设备等辅助性任务。 此外,这些机械臂还可以充当应急逃生装置。它们能够灵活地抓握周围的障碍物,让穿戴者能够轻松跨越高低不平的地形。当遇到无法通过的深渊或悬崖时,这些机械臂也可以发挥抓钩和绳索的作用,帮助穿戴者安全通过。 总体来说,这套蜘蛛式机械臂不仅增强了战甲的攻击能力,还能提高它的机动性和适应性,让穿戴者在各种复杂环境中都能游刃有余。它是这套战甲改动中的一大亮点,必将为穿戴者提供强大的战斗力和生存保障。 “那原来的功能呢?” 凌虚子沉迷其中,滔滔不绝,若不是孙天裂出言打断,这家伙能一直说下去。 “原来的功能都还在。”被拉回现实的凌虚子讲解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天堑战甲采用模块化设计,新增加的器械和功能并不会和原来的设计冲突。” “那就好。” “还有,之前因为高温过载的武器装备我也一并帮你修复了。”凌虚子补充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他们用到那么高的温度的?” “正常使用。” 孙天裂总不可能把“人间大炮”那件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找个借口可比落个把柄强。 “我又不是傻子,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喽。”凌虚子满不在乎地说,“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在武器装备基本过载的情况下,还能靠拳头强压那群赛博忍者一头。” “你读取了我的战斗记录仪?”孙天裂警觉道,“你有点越界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说着,凌虚子从遥控器里抽出一块存储芯片,并趁孙天裂分神的功夫,偷偷藏进怀中,“你说对吧,队长?” 第120章 寻医 昏暗的地下战场里回荡着水滴滴答答的声音,这是唯一能打破沉重寂静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朽的气息,偶尔还夹杂着几缕刺鼻的化学味道。 这里曾经繁华,建筑林立,隧道纵横交错,连接着四方的地下交通线路,难以计数的补给运输来来往往,是战略核心中的要地。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沧桑的铁门在轰鸣声中缓缓开启,刺目的白光从门外倾泻而入,刺痛了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士兵们。他们蹒跚着游荡在这片废墟,失魂落魄地接受无法扭转的事实。 脚下碎石遍地,墙壁上纵横交错着弹痕,到处都能看到被枪火轰击后留下的伤痕。一件件残破不堪的军用装备散落在地面上,熟悉的过往如今只存留在希冀追回的幻想,变得凄凉而又悲伤。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满目疮痍的前哨站,一路上不时有被子弹或破片波及的尸体杂乱地躺在地上,挥发阵阵腐臭。有的士兵忍不住伸手捂住口鼻,试图阻隔那恶心的气味。 正当他们以为已经到达终点时,忽然映入眼帘的一座巍峨的地下防御工事依旧矗立在这片废墟之中。 这座地下工事是前哨站的核心部分,它囊括了地下前哨站的指挥中心、信息网络和武器仓库。可洪流裹挟,无一幸免,这里也不出意外地遭受了严重的破坏,许多分部已经被彻底摧毁。一些房间里满是弹痕和爆炸后的痕迹,到处散落着破碎的电子设备和被烧毁的文件资料。走进更深处,还能看到被炸断的通讯线路和因破损而熄灭的应急灯。水管破裂,过滤水混杂着泥土不断涌出,地上到处都是血渍和弹壳,积水越积越深。 士兵们谨慎地一步步穿行在这片废墟之中,一路上都可以看到战争给这里带来的痛苦和破坏。有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正期盼着救援的到来。而在另一个角落,却趴着一些已经难以辨认的尸体。士兵们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知道这场战争给这里带来的创伤可能永远无法修复。 不过就在这片狼藉之中,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令人欣慰的景象。有几个士兵正试图清理一些区域,准备建立一个临时的医疗站。另外还有人在努力修复一些通讯设备,希望尽快恢复这里与总部的联络网络。虽然眼下一片凄凉,但这些士兵们的奋进仍让人感受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活着就行。” 取得战甲的孙天裂在白衣秀士处简易处理下伤口,注视着陆陆续续集结的士兵。 “维生系统又不是万金油,你是真不怕伤口感染溃烂呐。”白衣秀士丢掉手中最后一块浸满血渍的纱布,拭去了头上豆大的汗珠,“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白衣秀士肃穆庄重的面容,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神圣感。他的身影总是笼罩在洁白的长袍之中,犹如天空中飘逸的云朵般高远。 那双眼眸平静沉静,深不见底,却又时而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和温和。眉宇间透出的是淡淡的忧伤和担忧,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窥探他内心的世界。 他的双手纤长优雅,安静地垂在身侧,给人一种力量的掌控感。那些手指在平日里或许挥洒着医术的神奇,或许温柔地抚慰着病患的痛苦,又或许在隐秘时刻谱写着一首首动人的乐章。 那头乌黑如墨的秀发整洁地梳理后,在白色的衣领间若隐若现,衬托出一副书卷气十足的儒雅形象。而那双薄薄的唇紧抿成一线,似乎在无声地诉说内心思绪的翻涌。 他的举止从容而缓慢, 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宛如一池静谧的湖水,平静而深邃,俨然一位高高在上的仙子飘然而至。 洁白的长袍笔直地垂落,在他身后翩翩起舞,恰似在向世人展示着他的神圣与超凡。袍子上的褶皱纹理犹如山峦般起伏,跟随着他的动作而缓缓变幻。 也许是出于一种医者的职业操守,也许是出于一种对生命的虔诚,白衣秀士总是显得格外严肃和正式。即便是在休息时分,他也很少有放松的时候,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虔诚和庄重之中。 然而,当他偶尔流露出一丝微小的表情变化时,那幽幽的眼神和淡淡的笑意却又让人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柔软与温暖。那双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看透人心,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被倾听和理解的感觉。 “小伤。”孙天裂回应道,“胳膊还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伤?”白衣秀士反驳道,“你知道你胳膊里嵌了多大一颗弹头吗?也就是你,换做常人胳膊都保不住。” “一期基因强化的后遗症。”孙天裂平静地说,“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罢。” “你这伤我给你治好了,鉴于你没有时间调理,我加大了某些药品的剂量,总体来说不会有问题。” “我不会对止痛药上瘾,你大可放心地说明。” 合拢战甲暗扣的孙天裂补充道。 “那条胳膊呢?”白衣秀士问询道,“以防万一,那条胳膊也让我看一下。” “伤口只有这一处,剩下的部分完好如初。”孙天裂后侧身子,将公主的拟态掩在身后,“不劳你费心了。” “啧,你不相信我的医术?还是你害怕我给你动手脚?” “相信。”孙天裂扫视一圈被治好的伤员病患,辩解道,“先生自然医术高明,可相较于我这副随时可能崩坏的老皮囊,还是其他人要紧。” “啧,我也拦不住你,如果你硬要坚持,就随你去吧。”说着,白衣秀士又丢给孙天裂一瓶止痛药,“拿好,这玩意儿在战区算是硬通货。” “谢了。” 谢过医师,准备离开的孙天裂与前来找自己的黑熊撞了个照面。 “我们抓到个舌头。”黑熊说,“该问的都问了个遍,你有没有兴趣去审审?” 第121章 表演 瘦骨嶙峋的身躯,犹如一具即将散架的枯木。布满伤痕的双手无力地垂落,指节处裂开的缝隙中渗出暗红色的血迹。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此刻浑浊如死水,再也望不见一丝生机。 破碎的军装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斑驳的皮肤与红肿的伤口。那些狰狞的疤痕仿佛蜿蜒的蛇行,在苍白的肌肤上盘旋缠绕,无声地诉说身体遭受的非人折磨。 曾经挺拔的身姿如今佝偻不堪,犹如一株被狂风摧残的孤独枯草。那双浴血奋战的双腿此刻已经不堪重负,只能勉强支撑着残破的身躯。 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凹陷和阴影,饱满的面颊如今凹陷下去,似要嵌进骨头里。高挺的鼻梁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昭示着那些可怕的折磨。而那张干裂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在咬牙切齿地忍受着剧痛。 即便身陷囹圄,遭受酷刑,这位来自倭幡的小鬼子依旧没有屈服。他的眼神中虽然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却依然流露出一丝鄙夷的不屑。 即便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依然咬紧牙关,拒绝泄露任何情报。 但,凡事总没有绝对。 “这小子嘴挺硬。” 一旁的黑熊如是说。 “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在泄愤呢?”孙天裂走进被五花大绑的俘虏,大致查看了下伤势,“啧,下手挺狠。” “这小子活该。”黑熊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边,愤然道,“活着被我们俘虏算是万幸中的不幸。” “你们想让他生不如死?” “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黑熊取下燃尽烟草的烟头,用力按在俘虏的伤口处,“这小子欠我们几条命,我们肯定要加倍奉还。” “问出来什么没有?” 孙天裂站起身,抹去方才被俘虏喷在战甲上的血痰,若无其事地询问道。 “没多少有用信息。”黑熊补充道,“这不请您老人家出山。” “你们他妈的尽让我给你们擦屁股。”孙天裂无奈道,“这么大的地方,你们连个会审问的人都没有?” “有啊。”黑熊指了指不远处塌方的建筑废墟,回应道,“就在那下面,不过我猜他应该是转世投胎去了。” “啧。”孙天裂咂吧嘴唇,心中的不屑溢于言表,“先锋部队不都是人造人吗?你们可以掀了他的头盖骨,取出芯片逆向破解。” “我讨厌人造人。”经由孙天裂点示,黑熊严肃道,“处理他们的尸体,不如让我去掏粪。” “啧,我就不信你的部下全是原生人。” “一码归一码。” “咋?你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黑熊的解释勾起了孙天裂的好奇心。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比较好。”黑熊反驳道,“没人愿意再次揭开自己的伤疤。” “那你给我想个招。”被黑熊莫名其妙的深沉搞得晕头转向的孙天裂责问道,“审你审不出来,芯片你又不取,真就等我给你变魔术呗?你小子也不怕我一巴掌呼死这个倭幡畜生。” “去你妈的!你说谁是畜生?” 被孙天裂直戳脊梁骨的俘虏破口大骂道。 “哟,这小鬼子原来会说人话。”受惊于倭幡粗鲁举动的孙天裂惊叹道,“我还以为你们这群畜生只会讲些听不懂的鸟语。” “天堑官方的标定语言只是首选项,不是必须项。不同殖民域都会在学习标定语言的基础上保留所属地域的方言。”黑熊饶有兴趣地为孙天裂解惑道,“不过,我很好奇,先前一个屁都揍不出来的家伙,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开口?” “久闻孙天裂‘三藏’的大名,一直以为您是一位堂堂正正的英雄,可今日一见,属实让我大跌眼界。” 倭幡的小鬼子人造人并没有理会黑熊的挖苦,自顾自花言巧语道。 “啧,他在激我?” 孙天裂转头和身边的黑熊唱起双簧。 “他在激你。” “哈哈哈……”孙天裂仰天大笑,嘲讽道,“你个小畜生还想玩激将法?哈哈哈,来吧,继续啊,要能让我笑得合不拢嘴,我也许会放你一马。” “阁下,你这是……” 也许是脑子被“审问”坏了,这头口出狂言的小鬼子还没反应过来。 “他在嘲笑你。”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黑熊在一旁火上浇油。 “阁下,我……” “哎,停!打住哈!”孙天裂简洁地打断了小鬼子的发言,讽刺道,“五百个地球纪年之前,我跟你们打过交道,你们的两面三刀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少跟我玩这套尔虞我诈的过家家。你他妈的要想活命,就给我们说点有用的情报;要是想死,点个头就成,我立马成全你。” “杀了他,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了?” 见事态有点超出预期的黑熊凑近孙天裂耳语道。 “啧。” 孙天裂给黑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 “既然如此,阁下还是杀了我吧。”倭幡的小鬼子颇有志气地说,“我有我自己的信仰,绝不会轻易出卖自己的殖民域!” 小鬼子知道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料想孙天裂一行也不敢断然处理自己,遂大言不惭道。 “点个头就行,你哪儿那么多话?”孙天裂嗔怪一句,随即抽出别在小鬼子腰间的转轮手枪,“你们的顶头上司确实贪了不少钱呐,我打仗的时候可没有这种称手的玩意儿。” “你想干什么?” 见孙天裂抽出自己的配枪,小鬼子不安地询问道。 “得,看样子,你是真傻。”孙天裂调转枪口,直指倭幡小鬼子的脑门,“这种畜生不要也罢。” 说完,孙天裂扣动扳机。 “阁,阁下,啊!” 人之常情,无可非议。死到临头都想活,小鬼子口中信仰和执念无非是些自我感动的客套话,嘴硬无非是想敲诈点好处,只可惜,孙天裂不吃这套。 “啧,子弹呢?” 身经百战的孙天裂在刚才蹲下检查小鬼子伤势的时候便注意到了他腰间重心偏移的转轮手枪,取过来上手掂量,还剩几颗子弹他心里自然有了大概。 “还剩两颗。”孙天裂打开弹巢,简单清点了下子弹数量,“啧,怎么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 眼前这出戏,是孙天裂当年的审问手段之一,粗暴、危险,称不上百试百灵,但对付眼前这个混蛋也绰绰有余。 “你,或是你的兵,有这种型号的子弹吗?”孙天裂把枪递给黑熊,“少四颗。” “拨动弹巢,调整子弹位置不就行了?”黑熊无奈于孙天裂的无理要求,接过手枪,转动弹巢,锁定子弹位置,“来,这下应该没问题。” “试试。” 孙天裂没有拿回手枪,只是鼓动黑熊扣动扳机。 “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这么让他死?” 黑熊一脸疑惑地看着孙天裂。 “那就打腿。”孙天裂若无其事地补充道,“三条腿,你随便选喽。” “啧,反正我的气还没撒够。” 嘀咕一句,黑熊将手枪抵在小鬼子的裆部,利索地扣下扳机。 “啊~!” 子弹没打出去,小鬼子倒是挺配合地嚎叫起来。 “你不是对准了吗?”见状,孙天裂一把抢过手枪,重新检查弹巢,“啧,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还是觉得得留活口。”黑熊自我辩解道,“这样杀了他太过草率。” “他妈的!他都自寻死路了,你还包庇他?”孙天裂装作愤懑的模样嗔怪道,“你可怜这个畜生干什么?显你心宽啊?” “我……” “停!”孙天裂打断黑熊的发言,补充道,“他想死,你想让他活,这样吧,咱交给老天爷决定。” 说完,孙天裂甩出弹巢,用蛮力使其高速旋转。 “他杀了你们几个人?” 孙天裂扭头询问站在黑熊身后的士兵。 “大概四五个吧。” “好。”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孙天裂重新将弹巢扣回枪膛,并调转枪口,对准小鬼子的脑门,“他不是想死吗?我讨个彩头,连开四枪,四枪过后,他要是能活,就交给你处置,怎么样?” “我没意见。” 瞬间理解孙天裂做法的黑熊也不再干涉,任由天命发挥。 “阁,阁下,我,我……” 此时,小鬼子还想挣扎一下。 “你什么你?想说遗言?”孙天裂嘲讽道,“放心,我们不会把你尿裤子的事说出去的。” “我……”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啊?”孙天裂些微不耐烦道,“要死的人了废话怎么这么多?” 说完,孙天裂把食指按在扳机上。 “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呵,傻缺。” 第122章 疑虑 灰色的晨曦逐渐渗透进这片死寂的废墟,为这片狼藉的景象染上一层阴郁冷峻的色调。零星的破碎玻璃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仿佛在为逝者哀悼。倒塌的建筑残骸散落一地,蒙尘的钢铁装备静静地躺在一旁,偶有暗红的血痕尚未干涸。 在这片死寂之中,士兵们小心翼翼地行进在满目疮痍的断壁残垣之间,步伐沉重,眉头紧锁。 巷边,几名疲惫不堪的战士正在整理着仅剩的军备和物资。他们的步伐沉重,双眼中满是疲惫和黯然。头盔已被炮火损毁,军服上满是尘埃和血迹,似乎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一位年轻的士兵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一件破损的武器。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眉头紧锁,似乎还未从刚刚的惨烈战斗中缓过神来。另一名老资格的士兵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偶尔伸手指点几下, 用沙哑的嗓音低声说着什么。 不远处,一名中年军官正在与几名下属讨论着下一步行动。他的神情肃穆,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正在权衡眼前的种种困难。他们的对话时而激烈,时而低沉,偶有手势挥动,俨然在激烈争论着什么。 在他们身后,一堆被烧毁的装备正冒着阵阵黑烟,映衬着眺望穹顶的,显得格外阴郁和凄凉。微风吹过,掀起一阵尘埃,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废墟的沧桑与苍凉。 此时,几名战士正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物资装上一辆破旧的卡车。他们的动作谨慎而专注,生怕再次引发爆炸。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似乎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在一旁的阴影中,一位伤痕累累的士兵靠着一座摇摇欲坠的墙面,静静地抽着一支烟。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眼神中满是茫然和无助。这场战役无疑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创伤,但他仍在努力挣扎着,试图寻找一丝生的希望。 “他妈的,真是个畜生!居然敢威胁我!” 审讯未半的孙天裂气愤地从简易帐篷中走出,手部的护甲上沾满血渍。 “早告诉过你,他嘴硬的很。”帐外,黑熊点燃一支香烟,手边的破木桌上还立有半瓶烈酒,“说说吧,问出点什么没有?” “当然。”孙天裂径直走到烈酒前,大大咧咧地提起酒瓶豪饮起来,“只不过对我没什么用。” “是吗?那回头我可得好好研究研究审问的录像了。” 黑熊的喜悦溢于言表,与闷闷不乐的孙天裂大相径庭。 “妈的!不愧是倭幡的畜生,就是他妈的能得寸进尺!” 孙天裂几口酒下肚,半瓶烈酒只剩了个底。 “所以,他怎么威胁你了?” 黑熊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没什么,我的私事。” 孙天裂并不想让一个外人知道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这个外人很有可能在将来与自己刀剑相向。 “审问的录像可没有关过。”黑熊补充道,“你现在不说,回头我看录像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咱俩相识一场,你就对我这么戒备?” “啧,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怒发冲冠的孙天裂往往会忽视一些显而易见的细节。 “妈的。”小声呢喃一句,孙天裂借着酒劲,坦然说出了自己的心结,“他说他知道当年星族能够长驱直入的原因。” “当年?五百个地球纪年之前?”黑熊惊讶地说,“他一个人造人,怎么可能会知道五百年前的事情?五百年的时光会泯灭许多东西,不说别的,现存的史料都快把五百年前的战事描绘成神话故事了,他一个小兵怎么可能知道当时星族大举入境的原因?” “我当然没信。”孙天裂自嘲道,“一眼假的东西,也就能骗骗傻子。” “可你还是生气了。”黑熊补充道,“有点不像你。” “因为那里有我和我战友的血和泪。”假以酒精麻痹、缓过劲来的孙天裂平静地说,“我讨厌,甚至厌恶有人调侃当年我和我战友的牺牲。” “难怪你手上全是血渍。”黑熊安慰道,“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情报了,他是生是死,现在全由你决定。” “啧。”咂嘴一声,孙天裂询问道,“之前,你说送我的机甲,还在吗?” “还在。”黑熊回应道,“凌虚子通体检查了一遍,没什么损伤。不过,你想做什么?” “我想,啧,他妈的,那个小鬼子说了个地方。”孙天裂将瓶底的烈酒一饮而尽,“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看看。” “你不是说谁信谁傻缺吗?”黑熊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震惊不已,“万一是陷阱呢?” “所以我要用机甲。”孙天裂解释道,“料想你们也不会跟我去,我只能最大限度地做好准备。” “得,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你。”黑熊无奈道,“大丈夫言而有信,机甲送你就是送你,绝不反悔,至于你拿它做什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舍不得呢?” “废话!”黑熊补充道,“那可是我们费了不少劲弄回来的!当然会心疼!” “好,那我尽量温柔一点。” 孙天裂打趣道。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黑熊回应道,“不过,那玩意儿我们大概率是带不走了,留下也得被土埋,送给需要的人才是上上策。” “被土埋?怎么,你们要炸了这个地方?” “这地方没有补救的机会了,带不走的自然不能给敌对势力留下。”黑熊解释道,“最后一批撤离部队会负责这个前哨站的定点爆破任务,在这之前把机甲开出来就行。” “啧,你……” 突然,一阵断断续续的枪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片死寂。 “怎么了?!” 孙天裂迅速进入警戒状态,同样反应迅速的黑熊则大步流星地走进队伍,下达指令。 所有人都警惕地抓起武器,迅速集合在一起。军官立刻做出部署,战士们齐刷刷地向着枪声的方向奔去,消失在阴暗的废墟中。 剩下的丧失行动能力的人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警惕地环视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枪响。 第123章 分别 战火彻底平息,硝烟渐散。 坚不可摧的地下堡垒如今却摇摇欲坠,无力回天。四壁破碎,钢筋裸露,随时都可能倒塌。钢筋混凝土的碎块散落一地,俨然一座庞大的坟冢,庄重而肃杀。残存的部分即便还在勉强支撑着,也已破损不堪,岌岌可危。 一片狼藉的废墟中,零散的枪支弹药散落一地,伤痕累累的装备依稀可见。地面上遍布各种支离破碎的军事装备,无一例外都已经失去了功能。通讯设备、防御无人机,如今只剩下被炸成碎片的外壳,内部的电子元件也已经全部报废。 浓雾散去,能见度骤增,映入眼帘的尽是被毁坏的建筑,夹杂着无数尸体和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硝石和焦糊的气味,令人作呕。 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和叫喊声回荡在天际,犹如置身地狱。废墟上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不知是敌是友。隐藏在废墟阴影中的幸存士兵静悄悄地出没,拾捡还能派上用场的武器和补给品。 曾经熙攘繁华的地下哨站如今沦为一片鬼城,巷道上碎石遍布,残砖碎瓦随处可见。被榴弹和枪火轰炸的防御工事如同一座座孤独的哨兵,倾斜歪斜,摇摇欲坠。隐藏在废墟中的士兵谨慎地前行,时刻警惕四周的动静,生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脚步沉重,眼神阴郁,一言不发。疲惫和绝望的神情浮现在他们的面容上。他们拼尽全力,努力寻找还能使用的武器和补给品,以备后续的战斗。 幸存士兵们喘息片刻,怏怏地转移着最后的物资。他们挑选最关键的军需品,小心翼翼地打包装箱,用绳索拴上,准备离开这座相伴已久的地下防御工事。 支离破碎的前哨站的大门缓缓打开,幸存的转移部队有序撤离。他们谨慎地查看四周,生怕狡诈的敌人突然出现。有人在遍体鳞伤的运输车辆的掩护下警戒,握紧武器,随时准备迎接可能来临的危险。 一只孤独的乌鸦盘旋飞过,发出凄凉的叫声,悼念这片死亡的土地。士兵们抬头望去,眼神黯淡,心中充满对未来的无助和迷茫。但他们紧紧咬住牙关,一步一个脚印地搬运着最后的物资,不放弃对生存的希望。 “之后你打算去哪?” 跟随最后一批残存部队离开地下前哨站的孙天裂向稍作休息的黑熊问道。 “狡兔三窟,我可不缺去处。” 黑熊同身边的士兵借来火,点燃手头的最后一根香烟。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孙天裂回应道,“不过,你们rzmx发展了这么久,想必,你马上就会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谁知道呢。”黑熊环视四周,无奈地说,“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咱们本来就不是一个阵营。”孙天裂回应道,“倒不如说,好聚好散是意料之外的结局。” “也是。”黑熊吞云吐雾一番,眼里尽是惆怅,“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关于什么?” 跨度较大的言语让孙天裂一时难以反应。 “内鬼。” “随你便。”孙天裂补充道,“但我还是得多嘴一句,不要过分信任任何人。” “这些都是我的革命战友,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们中会藏有叛徒。” “所以我说,随你决定,我不干涉。”孙天裂事不关己地说,“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能不能长一智全看你自己。” “啧。”咂嘴一声,黑熊丢弃手中的烟头,略微讽刺道,“你不也回来了吗?回到了这个过去背弃过你的地方。劝我?你有劝过你自己吗?” “我不想解释。”孙天裂平静地说,“你怎么说都行。” “呵,原来你也会逃避问题。”抓住了宣泄机会的黑熊穷追不舍道,“你我都是一路人,或者说,五百个地球纪年的流放早让你蜕变成了一个没有底线的行尸走肉。” “我劝你把接下来想说的话咽回去。”被冒犯到的孙天裂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之后的场面会很难看。” “哈哈哈,小辈我跟您开个玩笑,您怎么还介意上了呢?” 黑熊爽朗的笑声在孙天裂听来,格外刺耳。 “你怕不是有点失心疯了。”孙天裂目前还不想和黑熊翻脸,遂顺势而下道,“有病就去看医生,拖着对谁都不好。”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问。”情绪些微稳定的黑熊补充道,“那位战俘呢?” “吃了。” 审问出部分有价值的情报后,孙天裂便让有些嘴馋的公主把那头小鬼子嚼成了残渣。人造人的血肉是数一数二的苦涩,可我们不信邪的公主偏要挑战不同口味,孙天裂拦不住,也懒得拦,于是,趁众人撤离的功夫,孙天裂放出公主,了却了她的心愿。 “行话?”黑熊被孙天裂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好在他并没有追问下去,“也罢,处理了就行。” “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闲心去担心一个小鬼子。”孙天裂借此机会反讽道,“心胸还挺宽广。” “我是比较惊讶。”黑熊辩解道,“那个小鬼子居然没看出来你在演戏。” “我一个人可演不了。”孙天裂补充道,“得亏你反应够快,不然那把没子弹的枪可支撑不了多久。” “啧,你说那个小鬼子到底是不是吃硬不吃软呢?” “不好理解吗?”孙天裂用一种颇为轻蔑的语气回答道,“就因为他是个小鬼子。” “你要不想说,可以不说。”黑熊无奈道,“我可听不懂你的哑谜。” “多杀几个倭幡的小鬼子你就清楚了。” 经验之谈对于不善言辞的孙天裂来说确实不好解释,所以他索性挑开话题,含糊过去。 “啧,神神叨叨的。” 嘀咕一句,缓过劲儿来的黑熊也不再多问,自顾自转身离开,重新加入到部队行进当中。 “你真的不和他们一起?” 目送黑熊一行走远,憋屈许久的公主开口发问道。 “我自有去处。”说着,孙天裂从怀中取出从最后一批撤离部队借来的引爆器,“审问的时候,你不也全程偷听吗?” “啧,我还蛮喜欢这个地方的。”公主补充道,“和我们原来的巢穴有的一拼。” “带不走的东西总会给敌人留下蛛丝马迹。”按下引爆器的孙天裂安慰道,“要不是有破事缠身,我也想好好搜刮搜刮里面有价值的玩意儿。” 第124章 侧击 坐落于卫星环带的医院内部人来人往,而位于角落里精神科室就像是一座隔离的孤岛,与喧嚣的世界保持着安静的距离。 推开沉重的木质大门,病患立即会被一股安宁的氛围所包围。灰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简单的水墨画,画中蕴含着一种深邃内敛的意味。脚下是浅灰色的地砖,一尘不染,泛着冰冷的光泽。这里宛如一个无声的梦境,让人感到连呼吸都需要放轻。 穿过狭长的走廊,右手边是一间间封闭的病房。透过厚实的玻璃,能看到病患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虚无的远方。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迷茫与恐惧,俨然正沉浸在一场无法逃离的噩梦之中。偶尔会有护士推着餐车经过,她们的脚步轻缓,神情肃穆,犹如幽灵游走在阴郁的走廊中。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铁栅栏般的门,门后是一个封闭的中庭。这里种着几株矮小的灌木,无精打采地垂着枝条,似乎也被这里的沉闷所侵蚀。阳光从天窗洒下,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一块块光斑,却给人一种寒意。偶尔会有病患坐在长凳上发呆,他们的眼神空洞,似乎已失去了与世界的联系。 这里,时间仿佛凝固。每个病房、每个走廊、每一步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宁静,让人感到窒息。这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一个与世俗隔绝的地方,一个专注于治愈精神创伤的神秘领域。 沿着中庭再次返回走廊,左手边是一扇敞开的门,从里面隐约传来谈话声。这里是医生的办公室,也是患者接受治疗的地方。厚重的木门边挂着一块主治医生的名牌。走进办公室,墙上挂着各种学位证书和奖项,书架上摆满了厚重的医学着作。一张大办公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桌上整齐地放着电脑、文件夹和一些小摆设。 在办公桌的对面,有一排舒适的皮质沙发,这里是医生接待患者的地方。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中庭景象,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给这个空间增添了一丝生机。但这种生机很快又被房间内弥漫的沉重氛围所吞噬。 “复古,真有情调。” 在门外等候的理查德自言自语道。 “长官!长官!您不能进去!” 不远处的走廊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推搡着尽职尽责的护士与安保。 “起开!耽误了正事,你们负的起责吗?” 晴雯子力度不减,可双拳终归难敌四手。 “长官!这里的病人需要静养!我们得对这里的病人负责!” 喧闹的对峙扰得整个精神科室鸡犬不宁,向来沉着冷静的理查德也被吵得心烦气躁。 “闭嘴!”愤懑的理查德大步走上前,扒开护士和安保拧成的防线,义正辞严地警告道,“我兄弟正在这儿接受治疗,你他妈的要再敢废话一句,我他妈的就一枪射穿你的喉咙!” 暴力通常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简单粗暴的手段往往享有极高的办事效率。 “拿下!” 见理查德上套,晴雯子一声令下,之前的护士与安保便利索地卸下伪装。 “臭婆娘!你他妈的干什么?”意识到自己上当的理查德冲沾沾自喜的晴雯子大吼道,“难不成你想通敌?” “我有事想问你。”晴雯子回应道,“怕你逃跑,所以出此下策,还望你能理解。” “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情绪稍加平复的理查德试图将天平倾斜到自己这一边,“把枪抵在人脑袋上可不是问话,更像是要挟。” “如果你肯配合,他们自然会放下手中的枪。”晴雯子补充道,“不过,我猜,他们手中的枪应该打不穿你脑袋上的防弹玻璃。”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理查德一边用戏谑的语言混淆包围自己的一众士兵,一边悄无声息地激活自己核心的电磁力场,“你根本没打算和我好好谈。”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看穿理查德的晴雯子吩咐道,“我看过你的分析报告,你想干什么我一清二楚。况且,你兄弟还在里面,想让他活命,最好老老实实照我说的做。” “啧,他妈的。”咒骂一句,理查德无奈道,“说说吧,你个疯婆娘想做什么?” “这里人多眼杂,还请你移步。” 说着,晴雯子冲身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他妈的,用不着推我,我自己会走!” 被蛮力推押的理查德埋怨道。 在晴雯子的带领下,一众士兵将理查德押送进医院外不远处停机坪上的穿梭机内。 “有屁快放!” 理查德本就烦躁的心在晴雯子的作贱下愈发压抑。 “我就开门见山了。”迫切希望挖掘事实的晴雯子回应道,“是谁把你们放出来的?” “你,你什么意思?” 于此,理查德顿觉此事存有蹊跷。 “你家主子做了什么事你比我清楚。”晴雯子补充道,“你们有没有参与另说,我只想知道作为孙天裂的下属,你,还有你的兄弟为什么没有被控制起来?” “啧……” 听出弦外之音的理查德选择对此闭口不谈。 “按理来说,你们应该和那个人造人雪馨一样,被羁押起来,直至查明与此事毫无关系,才能自由出入天堑。”晴雯子继续施压,“可为什么我没有查到你的羁押记录呢?逃狱会被通缉,可大街上并没有关于你和你兄弟的通告,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的?” “……” 理查德仍旧一言不发。 “你可以选择沉默。”晴雯子旁敲侧击道,“我大概也猜得出来这事是谁干的。不过,很可惜,你放弃了一次救你女儿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 听到晴雯子拿自己的女儿威胁自己,理查德瞬间警觉起来。 “我知道,你的女儿因为毒素一直躺在那艘军舰的维生舱内,虽然可以得到缓解,但却无法根治。”说着,晴雯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药剂盒,“我手中的这一管针剂,便是解药。” “口说无凭,我凭什么信你?” “我有要求你必须相信我吗?”晴雯子反驳道,“本来,只要你配合我,这管针剂我是可以送给你的,可惜,你没有珍惜这次机会。” “真这么有诚意一开始还让士兵拿枪指着我的头?编瞎话也得有点水平。” “我不是来和你抬杠的。”语峰一转,晴雯子继续补充,“你女儿的命现在在你手上,是生是死全由你决定。你浪费过一次机会,且对我们充满敌意,所以,你要走,便走,我不会强人所难;你要留,便留,我自然会不计前嫌,给你第二次机会。你是一个战士,同样是一个父亲,孰轻孰重,你自己决断。” “我,啧……” 第125章 破事 “他妈的,这鬼差事!”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医院楼前,为这一片压抑笼罩的建筑增添了几缕温暖的光芒。 理查德小心翼翼地从医院旁的停机坪溜了出来,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知道,被戏耍的敌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我有点后悔做这个决定了。” 医院的前院空旷而寂静,只有几棵受到枪火波及的树木在微风中摇曳着残枝。地面上散落着断碎的玻璃和金属残骸,昭示着这里不久前发生过的剧烈冲突。理查德的目光在这片死寂的景象中来回扫视,握枪的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阴暗的拐角处飞快地窜了出来,直扑理查德的面门。理查德下意识地侧身闪避,并扣动扳机进行反击。 黑影迅速向后翻滚,躲过了攻击。 这位穿着漆黑作战服的战士,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把发出幽蓝光芒的离子匕首,目光如炬地盯着理查德。 几乎是瞬间,重整旗鼓的倭幡战士展开又一轮攻势。 理查德使出浑身解数,灵活地闪避敌人的攻击,同时将手中的手枪挥舞得如同利刃般锋利。 刹那,战士抓住了理查德的破绽,一记狠厉的膝撞击中了他的腹部。理查德闷哼一声,向后踉跄了几步。敌人紧追不放,挥舞着匕首向他的咽喉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理查德灵机一动,迅速握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扭。敌人痛呼一声,离子匕首脱手而飞。趁对方分神的瞬间,缓过劲儿来的理查德一枪击中了敌人的腿部,将对方击倒在地。 “啧,没子弹了。” 本想补枪结束敌人性命的理查德只好收起手枪,用尽全力一拳重重地砸在对方的面门上。敌人顺势没了动静,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理查德喘着粗气,仔细确认对方确实已经昏迷。他缓缓站起身,环视四周,发现医院大门已经被封锁。 紧接着,没等理查德喘匀气的功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见遍布在院内各个角落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个漆黑的身影。手持近战武器的倭幡刺客于阴暗中显现,目光如同猎豹般盯着理查德。 “他妈的!有完没完!” 第一个敌人冲了上来,手中的高频电刃刺向理查德的胸口。理查德敏捷地偏头闪避,同时用捡来的离子匕首向敌人的手腕猛烈地砍去。高频电刃应声而落,敌人痛呼一声,脱力跌倒在地。 另一名敌人挥舞着质能锤,朝理查德的头部蓄力重击。理查德迅速举起匕首格挡,两股能量波在碰撞中发出刺眼的火花。他用力一推,将敌人震退,趁机一个冲刺,凶猛地击中对方的胸口。敌人应声倒地,再也无法动弹。 就在理查德喘息的间隙,又有数名敌人朝他扑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摆脱这种包围态势,否则很难全身而退。于是他迅速后撤,同时不断挥舞手中的匕首,格挡并震退几名敌人。 趁这个机会,理查德开始寻找有利的战斗位置。他一路小心谨慎地观察四周,寻找可以藏身的掩体。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医院大门的废墟旁边,发现一处被倒塌的墙壁遮挡住的隐蔽位置。 理查德马不停蹄地朝那里冲去,身后的敌人紧追不舍。他在进入掩体的瞬间,突然一个急停,猛地转过身来,丢下一颗从尸体身上顺来的手雷。 破片随着火药的引爆喷薄而出,将追来的敌人们全部轰飞。 敌人们纷纷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理查德迅速躲进掩体,喘着粗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他知道,自己只有片刻的喘息,更多的敌人一定会很快赶来。他必须尽快思考下一步的行动策略,才能在这场冲突中全身而退。 “理查德!” 在理查德苦思之余,恢复精气神的鲁本在被上锁的医院大门内吼叫道。 “妈的!你可算回来了!”躲在掩体后的理查德回应道,“我他妈以为你没了呢!” “放屁!”鲁本以同样的态度回敬道,“你嘴里最好有几句好话!” “不然呢?”理查德调整状态,补充道,“难不成你想看着我死?” “他妈的!你再顶一会儿!” 打砸无果的鲁本忍无可忍,准备取出自己的手炮轰了眼前这块负隅顽抗的破铜烂铁。 “你最好快点!”投入战斗的理查德调侃道,“不然你老兄我很快就会被剁碎成臊子!” “你他妈身上有二两肉吗?!” 鲁本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大门,这座巍峨的入口已经被牢牢封锁。金属门扇紧闭,被镶嵌进墙体的钢筋筑成了一道难以撼动的屏障。鲁本皱了皱眉头,死死盯着这道堡垒般的大门。 他深吸一口气,将两把手炮举到肩膀高度,瞄准大门的中心。接着,他扣动了扳机。 一股刺目的火光瞬间在手炮的枪口处爆发,化作两道耀眼的光束,狠狠地轰击在大门上。金属门扇发出一声巨响,整个剧烈抖动起来。炽热的能量在冲击下渐渐融化了钢铁,一个巨大的破洞慢慢出现在门上。 鲁本毫不停歇,连续不断地施加着毁灭性的打击。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营救中,仿佛要靠这股决心克服一切阻碍。 终于,在一声巨响中,医院大门被彻底炸开,碎片四溅,露出了里面的道路。 鲁本冲了出去,穿过医院前院那片已经满目疮痍的战场。四周散落着残破的金属、熊熊燃烧的火焰和倒在地上的敌人尸体。他灵巧地躲避着地上的障碍物,全神贯注地往前方冲刺。 突然,一名敌人从一堆废墟中跳了出来,手持一把跳跃着电弧的高频电刃向鲁本扑来。鲁本二话不说,迅速举起手中的一把手炮,对着敌人的胸膛开火。 炮弹在敌人的胸膛炸开,鲜红的内脏伴随刺耳的轰鸣声四散开来。敌人应声倒下,鲁本丝毫不停歇,继续向前冲去。 前方不远处,他看到了正在与敌人缠斗的理查德。疲惫不堪的理查德正艰难地抵挡着一群包围过来的敌人。 “你迟到了!” 看到鲁本的到来,理查德发出一声欣慰的叫喊。 “他妈的!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鲁本神情激动地回应道。 第126章 辩解 医院前院已成一片焦土,到处都是被毁坏的建筑物残骸和熊熊燃烧的火焰。厚重的黑烟在空气中肆意弥漫,遮蔽了稀疏点点的星光,将这片战场笼罩在一片阴郁压抑的氛围之下。 狼藉之中,理查德和鲁本靠在一堵摇摇欲坠的墙边费力喘息,身上尽是伤痕和烧焦的痕迹。 鲁本的双手仍然紧握着两把已经过载的手炮,但炽热的光芒却黯淡了许多。他的脸上布满了疲惫和焦虑,汗水不停地顺着他坚毅的面庞滑落。即便如此,他仍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敌人还会再次出现。 站在他身旁的理查德,身上的伤痕更加严重。他的制服已经破烂不堪,右臂上还有一道噼啪作响的伤口不断蹦出转瞬即逝的火花。但他的目光却依旧坚定异常,他紧握着手中仍在微弱闪烁的匕首,仿佛这场战斗并未消耗他分毫力量。 两人沉默地休息了片刻,终于感到周围的安静有些许异常。理查德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他心中一凉。医院大楼早已支离破碎,大片的墙壁倒塌,暴露出里面支撑的钢筋骨架。 “怎么?想去看医生?”鲁本瞅见理查德望着医院的残垣断壁出了神,出言调侃道,“不过,我估计,现在里面连个病人都没有。” “该看病的人是你。”被鲁本拉回现实的理查德戏谑道,“肉体凡胎才需要医生,我这样的,得去找维修师。” “哈哈哈,有道理。”被理查德逗笑的鲁本收起武器,撑着墙壁缓慢起身,“你……” 言语未半,鲁本脚下一滑,险些摔个踉跄。 “小心点。”眼疾手快的理查德一把扶住摇摇晃晃的鲁本,“刚才你用力太猛了。” “打仗可不得尽兴。”站稳的鲁本抻个懒腰,意犹未尽地说,“心慈手软可没什么好下场。” “那也不至于打个仗把自己累的都站不住吧?”理查德调侃道,“你是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体力。” “还是你好啊,换个零件又能完好如初。” 鲁本打趣道。 “你少贫。”理查德丢下手中的匕首,掸去了身上的灰尘,“恢复过来的话就走,此地不宜久留。” “谁告诉你我恢复过来了?”鲁本略微嗔怪道,“我现在还有点疲软。” “你看了趟病怎么还变矫情了呢?” “什么叫矫情?我刚才多卖力你是一点没看见?”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要我背你?” “嗐,您这受了伤的机械架子可背不动我。”鲁本回应道,“有止疼药吗?” “浑身疲软吃止疼药?”理查德惊讶道,“你是真想让我背你啊!” “我使不上劲是因为浑身酸痛,吃点止疼药就能缓解。”鲁本解释道,“况且,我都看到你腰间口袋里的黑色药剂盒了,就不能大大方方给我几片吗?” “你看到了?” 震惊之余,理查德提起衣服,发现装有药剂盒的口袋被手雷的破片刮出几个大大小小的洞。 “咋?你这一小盒药剂镶金子了?”鲁本无奈道,“吃你两片止疼药跟要你命似的。” “我,啧,我这里面可没有止疼药。”理查德结巴一句,继续补充,“你要实在忍不住,我去前面医院废墟里给你找找。” “啧,啧啧啧……”听罢,鲁本摇头咂嘴,脸色也被失落的情绪浸染,“得,你兄弟我不吃了。” “鲁本,我,其实……” 理查德自觉理亏,不好开口,可看见鲁本,自己又总想辩解。 “这是救我女儿的解药。”理查德犹豫片刻,决定坦白,“是我从倭幡的那个疯婆娘那里抢来的。” “倭幡的疯婆娘?你是说咱队长嗤之以鼻的那个疯婆娘?”鲁本疑惑道,“她来过?” “对。”理查德解释道,“而且不怎么友好。” “她怎么会来?她不是玉皇身边的红人吗?找你干什么?这次行动她也有参与?她不是倭幡吗?难不成她想造反?也就是说,刚才咱打的其实是倭幡?” 鲁本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打得理查德无法招架。 “你是我兄弟吗?” “你这不是废话。” “好,那就等咱离开这个鬼地方后,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哎呀,你怎么老是这样!”鲁本嗔怪道,“有什么话不能挑明了说,装神弄鬼钩得我心痒痒。” “先走吧。”不愿听鲁本发牢骚的理查德却听得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越发接近,“再不走,咱们就走不了了。” “啧,行吧。”鲁本无奈地答应道,“你的事之后再说。” 理查德望着鲁本,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废墟之中,一步步朝前挪动。眼前满目疮痍,到处都是被枪火和爆炸摧毁的建筑物。钢筋和水泥的碎片散落一地,偶尔还能看到被烧焦的车辆和机械设备。 废墟之上,到处弥漫着浓厚的硝烟味和灼烧的气味。烧焦的塑料和融化的金属发出刺鼻的气味,俨然在控诉这里遭受的一切。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呻吟声,可能是被困在废墟中的敌人,也可能是地下管道泄漏的哀嚎。 理查德和鲁本小心地绕开那些危险的坑洞,朝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前进。 “你听到了吗?” 警笛声越来越近,打头的理查德也越发不安。 “咱们又不是做贼,你怕什么?”紧随其后的鲁本安慰道,“咱们这最多算正当防卫。” “咱们一旦被抓住,营救队长的任务可就出岔子了。” “你还怕捅娄子?”鲁本回应道,“之前在天堑软禁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想。” “今时不同往日,何况,我可不想二进宫。” “那你就走快点!”鲁本催促道,“两条机械腿走的比我都慢,看上去就跟缺机油似的。” “我已经很努力了!”理查德辩解道,“刚才干仗我那么大损耗你也装看不见是吧?” “啧,你……” “站住!不许动!” 鲁本本想再啰嗦几句,可悬游于头顶的警用直升机简单粗暴地打消了他的念头。 第127章 没趣 繁华都市的中心总会有一座庞大的安定司矗立其中,其气势如同一座威严的守护神殿,守护着这片地域的秩序。 “我非活剐了这两个混蛋!” 怒发冲冠的玉冰责骂道。 “冷静,冷静点。”本就是个老光棍的马文素来不擅长和女性打交道,现在可好,面对随时能吃人的玉冰,他也只好唯唯诺诺地躲在一旁轻声安慰,“以理查德的脾气,断然不会轻易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还是先消消气,等进去问清楚了再说。” “他妈的,本来是件秘密任务,这下可好,闹得满城风雨。”气头上的玉冰回应道,“就算我不追究,杨坚也肯定会追究,你劝得了我,你劝得了那位死而复生的‘二郎神’?” “啧,到时候再说吧。”马文无奈道,“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也只能自求多福。” 安定司门前,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压人的肃杀气息。高耸的灰色建筑物散发出一股沉重压迫感,仿佛在警示所有人,这里是无法逾越的禁区。犹如两座无声哨卫的司捕手持长枪站在大门口,目光冰冷地扫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推开沉重的大门,一个巨大的大厅赫然展现在眼前。这里人声鼎沸,接线员在电话旁机械般地接听着各种报警,司捕们整齐划一地在大厅里来回穿梭,制式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板上此起彼伏的回响。一些被捕的罪犯正被押解着,双手被铐在身后,面容惨白,神情绝望。 “站住!” 由于形迹可疑,步入大厅没多久的玉冰和马文被巡逻的安保拦下。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安保没好气地询问道,“想报案走那边,这里闲人免进。” “我有事找你们领导。”玉冰用同样的语气回怼道,“要是误了时间,你可担待不起。” “那请出示你的证件。” “你可真啰嗦。”埋怨一句,玉冰从怀中取出象征杨坚身份与地位的文牒,“好好看看,看看本姑娘是谁的人。” 见被自己刁难的玉冰从容不迫地取出杀手锏,颇有说辞的安保也瞬间没了脾气。 “这边请。” 交还文牒后,安保毕恭毕敬地为玉冰让出一条通路。 穿过大厅,进入到办公区域,繁忙之景甚是严肃压抑。到处摆放着整齐的办公桌和文件柜,司捕们正紧锣密鼓地查阅着各种案卷。电话铃声不时响起,他们则会立刻拿起话筒,用严厉的口吻询问案件情况。 “人挺多。”马文环视一周,补充道,“门道也挺多。” “你担心什么?擒贼先擒王。” 玉冰自信地说。 “道理我自然懂。”马文解释道,“但这里可是天堑,大王、小王一大堆,甚至看厕所都能封个王,等他们审批完,黄花菜都凉了。” “别老想着用官道,那狗屁玩意儿也就能吓吓小老百姓。”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猜不透玉冰心思的马文询问道。 “路见不平一声吼。” “?” 没等马文反应,玉冰气沉丹田,三腔共鸣。 “天堑急报!天堑急报!需要你们领导审批!需要你们领导审批!他的办公室在哪?他的办公室在哪儿?” 刹那间,包括马文在内,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嗓子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在,在那边。” 率先缓过劲儿来的一位司捕为玉冰指明了方向。 “谢了!” 玉冰又是高调的一嗓子,离她最近、久经沙场的马文好悬没眼冒金星。 也许是气涌心头,玉冰愈来愈着急,甚至险些将马文甩开。 “你就是管事的领导?” 玉冰也不顾旁人的视线,一脚踹开领导办公室的大门,堵在领导身前。 “你想干什么!”经历过大浪的领导着实惊恐于突然闯入的玉冰,“急报就急报,你至于跑我这儿来发泄?” “这是文牒。”玉冰向来厌恶这些大腹便便的为官者,加之气血上头,痰迷了心,索性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一把薅起领导的衣领,将文牒贴在他脸上,“你们他妈的抓了我们的办事员知道吗?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早就能完成任务了!” “谁,谁,你说谁?” 愈发恐惧的领导再也端不住自己的架子,急声应和道。 “理查德和鲁本。” “好好好,他们在拘留室里锁着呢。”边说,领导边挣扎着从口袋里取出解锁门卡,“快领,快领他们走。” 玉冰手劲之大,我们这位尽职尽责的老领导差点被她勒死。 “这还差不多。” 接过门卡的玉冰没有过多停留,利索地前往拘留室。 “啧,这么高效吗?” 玉冰前脚刚走,缓了好半天劲的马文姗姗来迟道。 “你,咳。”喘着粗气的领导看到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半吊着气,虚弱地问道,“你又是干嘛的?” “啊,领导,别紧张,我跟那位女豪杰是一起的。” 说罢,见领导浑身打颤,马文也没在耽搁,转身去追大步向前的玉冰。 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侧密布着一扇扇铁栏门,透过它们能看到囚犯们苍白憔悴的面庞。每个牢房里都关着一名罪犯,有的呆坐着发呆,有的焦急地踱步呼救。时不时还会传来一两声凄厉的咒骂声,称不上毛骨悚然,倒是能让阴暗的环境多一点趣味。 走进其中,四周的一切更显得阴森。牢房内部简陋到了极点,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铁质的盥洗池,墙上斑驳的墙皮和满是潮气的角落更彰显着这里的寒酸与肃杀。 司捕们时刻巡视着每个牢房,仔细盯防着每一个囚犯的动静。他们脸色阴沉,手握长枪,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一旦发现任何异常,他们毫不犹豫地就会冲进牢房,用暴力手段制服住罪犯。 “喂。”找到理查德和鲁本的玉冰冲监牢内喊道,“二位近来可好?” “你是来嘲笑我们的?” 理查德回应道。 “我他妈大老远跑来可不是为了拿你们找乐子。”相比之前,玉冰的那股子急躁消减了不少,“想不想出来?” “大姐,您就别拿我们开涮了。”鲁本哀求道,“任务要紧。” “你们也知道任务要紧啊!”玉冰责怪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详细情况等回去我再解释。”理查德补充道,“你就不能先放我们出去吗?” “啧。”玉冰顿顿,邪魅一笑,“求我。” 第128章 愤懑 深邃的天穹下,熊熊烈火将整个殖民穹顶映衬得血红骇人。高耸的防御壁在幽暗中若隐若现,冰冷森寒的气息肆意挥散。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微风时而刮过,发出低沉的呜咽。 穹顶边缘藏有几栋隐秘的建筑物,四周尖兵列阵,重兵把守。 厚重的金属门紧闭,将整个荧惑穹顶与这里隔离。门口站着两名装备精良的士兵,警惕地巡视着四周,随时准备迎接可能的袭击。 建筑物的四周,数量众多的哨戒塔笼罩着整个区域。探照灯不时扫过,似要将黑暗吞噬殆尽。 在建筑物的背后,一张巍峨的虚拟防御屏障笼罩着这处隐秘之所。幽蓝色的光芒在夜幕中若隐若现,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觉得你可以攻进去。” “啧,确实有点难。” 躲在暗处的孙天裂无奈地回应道。 “前线御敌,后方内乱,这鬼政权风雨飘摇,坚持这么久属实出人意料。”公主打趣道,“江郎才尽不过如此。” “点评倒是犀利。”孙天裂关闭声呐扫描,将弹链压进千手佛杵,“所以,对于眼前的情况,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没有。”公主干脆地回答道,“我只是有感而发。” “我看你是饿了。”孙天裂撑起千手佛杵的支架,打开高倍瞄准镜扫视四周,“这路上、坑里可不少鲜美的肉块。” “挺冷静啊。”公主回应道,“倭幡鬼子杀了这么多平民老百姓,你一点情绪都没有。” “鬼子杀二鬼子,没什么好同情的。”孙天裂从怀中取出一块滤光格栅拧在瞄准镜上,以减轻镜片反光,提高隐蔽性,“倭幡的老传统了,叫什么血统净化,目的是清除原公民身份以外的全部杂种,彻底灭绝政权内部的寄生虫。以前打仗的时候他们就这么干过,可谓是一脉传承的腌臜。” “啊,我懂,弱肉强食是吧。”公主补充道,“可你们人族不是自诩文明吗?这套自然理论也能用在高度进化发展的社会上?” “理论是死的,人是活的。”孙天裂冷淡地将二鬼子们的惨状尽收眼底,心头难免溢出几丝轻蔑,“天堑还有爱国理论呢,也没见这群二鬼子回心转意。”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被洗了脑呢?” “关我屁事。”孙天裂补充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就算是死绝户也是罪有应得。不过,都叫二鬼子了,我估计他们被处死的时候还心疼鬼子的子弹钱呢。” “哈哈哈,你们人族果然是复杂的灵长类的动物,尽是些意想不到的行为举止。” 公主爽朗的笑声盖过了二鬼子们的嚎叫和哀求,倒是为眼前这一幕幕滑稽的画面平添几分色彩。 “所以,你回来,是因为你爱国喽?” 语锋一转,公主突然间冒出来的问题实实在在地戳在了孙天裂的心窝上。 “谁知道呢。”思索片刻,不知如何作答的孙天裂回应道,“也许是因为爱国吧。” “算了,当我没问。” 本想玩笑一下的公主见孙天裂情绪不对,遂终止了这个话题。 层层叠叠的楼宇在月光下投射出阴森幽深的影子。 顶层的平台上,孙天裂一动不动地趴在边缘,紧紧盯梢着远处戒备森严的街道。他屏住呼吸, 全身神经紧绷, 希冀找出守卫的空档,可以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攻进去。 许久,天空中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天裂!有情况!” 公主警觉道。 孙天裂下意识扭头,只见几道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降落在楼顶。他们身穿紧身衣服,全副武装,面罩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这些机械忍者轻盈灵活,行动敏捷,像是在执行精心策划已久的任务。 “他们好像还没发现我。” 孙天裂迅速收起武器,伏低身形,试图躲藏在阴影之中。他知道自己必须小心谨慎,一旦被发现必将陷入危险境地。他屏气凝神,仔细观察这些神秘莫测的敌人,企图寻找他们的破绽。 忍者们在楼顶迅速展开搜索,脚步轻盈,动作流畅。他们分散开来,每个人都仔细检查四周的环境,甚至没有放过刁钻的角落。 刹那间,孙天裂注意到其中有一个忍者停下了脚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那个忍者慢慢转过身,目光扫视着周围的阴影。孙天裂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地盯着那个正在接近的黑影。 须臾,另一个忍者突然从孙天裂身后的阴影中现身,手中握着的精致锋利的武士刀已经挥砍而下。 孙天裂猛地转过身,但已经来不及躲闪。 “别发呆啊!” 公主瞬间反应,刺激孙天裂的神经系统,使其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一斩击。 “啧,愣神了。”回过神来的孙天裂调整心态,抽出泉月,振作道,“玩了这么多年鹰,险些被鹰啄了眼。” 被拆招的忍者重新组织进攻,丝毫不给孙天裂喘息的机会。 一记记猛烈的劈砍、刺刀、踢击接踵而至,让孙天裂应接不暇。他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节奏,眼神冰冷如钢,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敌人的每一个动作。 就在一名忍者高高跃起,准备向他劈砍下来时,孙天裂灵光一现。他迅速后仰,躲开了攻击,同时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扭。那名忍者发出一声痛呼,手中的武士刀应声而落。 孙天裂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刀刃上,将其踢向一旁,趁机抓住对方的领子,用尽全力向下一摔。忍者重重摔在地上,发出闷响,片刻便失去了意识。 另几名忍者见状,立刻调整了战术,开始以更加谨慎的姿态靠近孙天裂。 “小心!” 双方对峙之际,一名躲在暗处的忍者扔出一颗闪光弹,短暂夺去了孙天裂的视线。 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刀锋与刀锋碰撞出“铿锵”一声,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孙天裂死死握住刀柄,试图压制住对方的力量。 忍者趁机连续挥舞刀刃,每一下都蕴含着致命的杀意。孙天裂勉强招架,脸上布满汗珠。 感官恢复的孙天裂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否则难逃一死。 忽然,一名忍者从侧面向孙天裂袭来。孙天裂眼疾手快,一个侧身躲开了攻击,同时一脚狠狠踹向与自己纠缠的忍者的小腿。那名忍者闷哼一声,膝盖一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空隙,孙天裂纵身一跃,飞身而起,双脚狠狠踢向另一名忍者的胸膛。那名忍者猝不及防,被重重击中,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应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妈的,偷袭是吧?”气不打一处来的孙天裂收回泉月,取下背后挂载的千手佛杵,激活靶向锁定,怒叱道,“你们这群畜生!轮回去吧!” 第129章 樱桃 战斗的余音尚在耳畔,原本肃杀寂静的楼顶已遍布狼藉。地面上散落着被打落的碎片和金属零件,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泽。 空气中溢满硝烟和机油的气息,混杂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几名被击倒的忍者静静地躺在地上,武器散落一地,沾满暗红色的血迹。 孙天裂深吸了一口气,战甲上下都布满了细小的伤痕。他缓缓地站起身,疲惫地环顾被战斗摧毁的景象。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凹痕,似一场流星的狂欢集会于此。 他走到被击倒的忍者身边,审慎地检查着他们的状况。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烧焦的机械味让孙天裂皱起了眉头。 “这些玩意,人不人,鬼不鬼,哪还有一点人族的模样?”孙天裂自言自语道,“现在上战场跟他妈过家家似的,换几个机械零件就敢自称‘士兵’。” 孙天裂蹲下身,仔细观察其中一名忍者的面罩。在经过激烈的交战后,面罩已经有些破损,底下精密复杂的电路板和金属零件尽收眼底。他小心地取下那张面具,顿时感到一阵不安。 这不是人类的面孔,而是一块由金属和电子元件组成的冰冷面具。孙天裂望着这张毫无生气的面庞,不禁有些震惊。 “呵,这绝不是人族的手笔。”孙天裂解释道,“看样子,倭幡的小鬼子早就通了敌。” “怎么看出来的?” 公主疑惑地问。 “经验之谈。”孙天裂补充道,“不得不说,星族的仿造技术又上了一层楼。” 孙天裂伸出双手熟练地掰开那具机械躯体的护甲,露出了里面精密复杂的内部结构。 “你打算找什么?”公主打趣道,“打算从这一堆机械骨架中扣二两肉下来吗?” “好玩意儿。”孙天裂回应道,“如果没猜错,这些尸体里都有。”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光滑的金属表面,试图寻找出什么端倪。 须臾,他的目光被一个奇特且熟悉的物品吸引了注意力——一颗闪耀红色光芒的水晶,被安置在这具机械尸体的心脏部位。 孙天裂小心翼翼地抓住那颗水晶,仔细端详着它。 这颗水晶发出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十分纯粹动人。它似乎正在源源不断地释放某种能量,以维持这具机械身体的运转。 孙天裂利索地将水晶从尸体中取出,放在掌心细细观察。水晶的表面光滑细腻,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魅力。 “能吃吗?” 公主打岔道。 “不能。”孙天裂打趣道,“这玩意儿卡嗓子。” “所以,它能干嘛?”公主不解地问,“除了会发光,它还有别的用处吗?” “这玩意儿是星族二级矿物,官方把它们命名为‘炎辉矿石’。”孙天裂为公主解惑道,“当然,鉴于这玩意的物理形态,我们当年给它们起了个更为贴切的名字。” “啥?” “‘樱桃炸弹’。” “哈哈哈,有创意。” 突然,水晶上出现一些微小的裂痕,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嗡鸣。 孙天裂猛地抬头,环视四周,生怕又有什么危险降临。但四周依旧寂静无声,只有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装甲引擎的声响。 他再次低下头,仔细观察手中的水晶。只见那些裂痕越来越深,越来越多,散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微弱。 “你的樱桃不新鲜了。” 公主玩笑道。 “这玩意厌氧。”孙天裂无奈道,“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其表面会膨胀成一层不透明的保护膜,防止矿石与氧气直接接触。这层膜可以在矿石被转移到无氧环境时自动脱落。” “说来说去,你到底要用这玩意儿做什么?” “谜底就在谜面上啊。”孙天裂补充道,“不然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叫它‘樱桃’呢?” 说罢,孙天裂打开头盔内部的扫描分析仪,将此种矿石的详细数据一一罗列: 物理特性: 1.密度:该矿石的密度约为3.5g\/cm^3,这一数值高于一般岩石,表明其具有较高的能量密度。 2.硬度:矿石的硬度达到摩氏硬8.5,能在多数表面上留下划痕。 3.光泽:矿石表面具有金刚光泽,能在光照下反射出红色光芒。 4.断裂特性:矿石呈贝壳状断裂,显示出一定的脆性。 5.形态:矿石呈多面体结晶形态,每个面都透露出不同程度的红色透光性。 6.熔点:矿石的熔点非常高,约为4,500k,表明其在极端环境下仍能保持固态。 化学特性: 1.主要成分:矿石可能含有高比例的稀有元素,如钍(th)和铀(u),这些元素在核反应中能释放大量能量。 2.反应性:在标准条件下稳定,但与强酸或强碱接触可能会发生激烈的化学反应。 3.能量释放:当矿石受到高能量粒子轰击时,能通过核裂变反应释放能量。 4.能量转换:矿石能吸收周围环境的热能和辐射能,转换为矿石内部的潜在能量。 5.稳定性:在没有外界激发的情况下,其内部结构极为稳定,不易分解。 厌氧性特性: 1.环境适应性:矿石在无氧环境中更加稳定,能量释放效率显着提高。 2.反应特性:暴露在氧气中时,矿石表面会形成保护膜,防止与氧气直接接触。 3.储存与运输:由于其厌氧性质,矿石需要特殊容器维持厌氧状态进行运输。 “啧,看不懂。”公主无奈道,“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 “用这玩意儿做引子,一炮轰开那座建筑的防御工事。” 第130章 嗜血(一) 穹顶之下,无数星盏微光点点闪耀。 陌路游子百千万,在这巍峨宫城内辗转流徙。 倭幡自卫军,矗立于穹顶腹地,城门上悬挂血红的旗帜,象征着这片土地上猝起的内战。 城内刀光剑影,枪炮齐鸣,平民百姓惶恐四散,数次试图越城逃脱,却被自卫军无情肃杀。 丧钟在城内敲响,硝烟随风,四处弥漫。一支支倭幡武装自卫队摩肩接踵,钢枪森森,萧煞之气弥漫四周。他们踏过尸体与断壁残垣,沿街而行,一路屠戮异族百姓。妇孺惊恐遁逃,却无处可藏。一声令下,指挥官下令开火,无数平民应声倒地。 庙宇和学校化为废墟,自卫军在其中搜查,寻找可疑分子。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虐杀至尽。 血染大地,哀嚎四起,令人发指。 城中广场,数百名无辜平民被倭幡军士押送至此,膝行跪地,双目噙泪。他们祈求宽恕,却换来更多子弹。 权力机构内部,异族权贵纷纷逃窜。倭幡军痛下决心,誓要肃清异己,铲除一切。 阵阵枪声,此起彼伏,逐一歼灭走狗余孽。 夜幕降临,倭幡军酣战告捷。他们踩着尸体,踏上胜利的归途。 倭幡旗飘扬,红日西下,映照这片狼藉之地。 “你就这么看着?”公主甚是惊讶于孙天裂的绝情,“之前你对隔离区的平民百姓都下不去手,怎么就能冷眼旁观他们被害呢?” “五百个地球纪年前,啧,应该快六百个了。”孙天裂没有正面回答公主的问题,自顾自讲起一段往事,“从辛未年到乙酉年,整整十四年,整整十四年呐。” “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的父辈们,就是和这群畜生们,打了整整十四年仗。”在废墟的掩藏下,机甲内部的孙天裂完成了炎辉矿石的调试工作,“当年,他们奸淫掳掠、丧尽天良!为了保家卫国,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他们却死不悔改!要我说,当年就该多投几颗原子弹,让这群畜生绝种。” “历史有点久远了,就连我都没翻出来过。”察觉到孙天裂情绪变化的公主安慰道,“可伤痕总会愈合,不是吗?” “伤口才会愈合。”孙天裂补充道,“伤痕永远不会消散,而忘记就等于背叛。这群畜生当年险些敲碎我们的脊梁骨!这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他妈绝对要十倍奉还!” “我理解你。”公主回应道,“不过,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啧,你见过两个畜生带领几百号二鬼子和我们的族人兵刃相向吗?”孙天裂解释道,“当年的战场上,有一半都是我们从这边叛逃过去的二鬼子,他们欺行霸市、横行霸道,与畜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我很乐意看到这群二鬼子被反噬,甚至想把他们的惨状录下来用作日后酒足饭饱的消遣。” “了解。”得知全貌的公主逐渐理解孙天裂的情绪,“有好肉给我留两块就行。” “我可舍不得让你吃这腌臜。”孙天裂打趣道,“咱以后吃好的。” 终于,机甲的调试与闲谈同时完结,憋屈许久的孙天裂迫不及待地启动引擎,一举冲破了覆盖已久的废墟。 破败的城区街道上,浪人机甲冲刺而过,踩碎道路两旁的瓦砾碎石。这台巨大的战斗机器,由黑曜石般的合金外壳包裹,整体造型流畅狰狞,无数精密零件在不断运转,发出震耳欲聋的机械咆哮。 “敌がいる!” 倭幡自卫军快速反应,迅速进入指定位置进行反击。 驾驶舱内,孙天裂双目微眯,面色冷峻,手指飞快操纵控制杆,引导浪人左冲右突,矫健灵活地闪避着对面敌军坦克的炮火洗礼。他的视线在一片火光中扫视,瞄准了不远处一支正在压境的步兵方队。只见浪人轰然举起右臂,臂甲上的火炮如同幻化出三昧真火,喷薄而出的子弹如冰雹般倾泻而下,整个步兵方队顿时陷入一片混乱,鲜血四溅。 与此同时,孙天裂眼角瞥见一枚反坦克导弹朝自己奔袭而来。他迅速踩下操纵杆,浪人机甲腾跃而起,在半空中急速旋转,成功躲避了这枚致命的导弹。随后,又有数枚炮弹呼啸而至,轰然炸开,将周围的建筑物轰成漫天飞沫。浪人机甲应声落地,踩碎一辆倾覆的装甲车,头部炮火瞬间对准了不远处的敌方主战坦克。 浪人张开臂膀,胸前的聚变反应堆开始疯狂运转,一道刺目的等离子气流迸发而出,如同利剑般洞穿了坦克装甲,将之炸成了滚滚浓烟。 孙天裂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这场惨烈的战斗对于这位经验丰富的机甲驾驶员来说,仅仅是小菜一碟。 浪人机甲重振旗鼓,双腿发力,在地面疾冲而去,朝着另一支正在逼近的敌军步兵方队冲了过去。机甲左臂瞬间伸出一柄巨大的离子电刃,寒光闪烁,迎面劈砍而下。 敌军步兵慌不择路,纷纷张开火力试图击中这台巨大的机甲,但子弹在浪人厚实的装甲上弹跳开来,毫无作用。离子电刃如流水般劈开了敌军阵线,无数身穿迷彩服的士兵应声倒地,残肢飞溅。剩余的步兵开始四处逃窜,胆怯地朝着远处掩体跑去。 孙天裂气定神闲地为自己点燃一根雪茄,操控浪人右臂的火炮再次开火,暴风骤雨般的子弹奔涌而出,将那些逃窜的士兵尽数击毙。硝烟弥漫中,孙天裂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屠杀现场,毫无半分心软。对于他来说,战场就是一场残酷无情的角逐,敌人不过是需要被碾碎的蝼蚁而已。 须臾,孙天裂突然发现有一名步兵正在朝自己掷出一枚手雷。他迅速操纵浪人向后退去,但手雷还是在机甲左腿处爆炸,发出沉闷的轰鸣。浪人的步履顿时显得有些踉跄,孙天裂眉头紧锁,着手检查机甲的损伤情况。幸好只是表层装甲受损,机体性能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我他妈正尽兴呢!”孙天裂激动地吼叫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吗!?” 第131章 嗜血(二) 孙天裂稍作休整时,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从地下传来,紧接着,一台造型狰狞的敌方机甲突然从建筑废墟群中猛地冲了出来,直扑向正在停顿的浪人。 “这才像话!” 孙天裂迅速握紧操纵杆,浪人机甲猛地躲闪,勉强躲过了那台敌方机甲的第一轮攻击。 那台机甲体形硕大,漆黑的装甲上布满了尖刺,看上去极为凶悍。它举起一只巨大的金属爪,向着浪人狠狠砸了下来。 浪人连忙侧身闪避,但还是被那只爪子抓住了左臂,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孙天裂眉头紧锁,手指飞快地在全息操控板上敲击,试图挣脱敌机的钳制。须臾,他注意到敌方机甲的背部似乎藏有一处若隐若现的凸起,便迅速调整浪人的姿态,对准那个部位猛烈开火。 只见一阵火光从敌方机甲背部喷涌而出,那台庞然大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松开了对浪人的掌握。孙天裂趁机快速后撤,左臂关节处的装甲已经严重损坏,但幸好机体性能还勉强能支撑作战。 他紧盯着眼前这台凶悍的敌方机甲,心中暗暗警惕。这绝非等闲之辈,他必须小心应对。 “要我帮忙吗?” 观战许久的公主也想凑一波热闹。 “暂时不需要。” 掸去雪茄的烟灰,孙天裂抖擞精神,严阵以待。 浪人机甲稳稳落地,孙天裂瞪大双眼,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眼前这台凶悍的敌方机甲。 那台机甲缓缓站起身来,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粗糙的装甲上布满了崭新的凹陷和裂痕。看来孙天裂方才的攻击确实对它造成了一定损伤。 但刹那间,敌方机甲突然腾空而起,用它那对巨大的推进器悬浮在半空中。 孙天裂眼神一凛,操纵浪人在建筑废墟中寻找掩体。 敌方机甲张开背部的导弹发射舱,一枚枚导弹呼啸而出,朝着浪人轰然袭来。 孙天裂紧咬牙关,浪人机甲左右闪跃,灵活地躲过了漫天的导弹。但就在他以为安全的时候,敌方机甲突然俯冲而下,一只巨大的金属爪狠狠抓住了浪人的还算完好的右臂。 “去你妈的!” 孙天裂咒骂一声,飞快地调动浪人的自我修复系统,试图修复受损的关节。与此同时,敌方机甲张开了口中的高能粒子炮,一道刺目的等离子光束直射而来。 “他妈的!只能断臂了!” 被迫截肢的浪人勉强挣脱了敌方机甲的束缚,连忙向一旁闪避,但那道光束还是在它的胸甲上烙下了一道深深的熔痕。孙天裂眉头紧锁,双手调整操纵杆,试图重新集中火力。 此时,他注意到敌方机甲的背部正在聚集能量,显然是准备再次发射导弹。孙天裂灵光一现,操控浪人机甲猛地冲了上去,抽出巨大的离子电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敌方机甲的背部。离子电刃的斩击瞬间洞穿了敌方机甲的装甲,电流的交互与引擎的轰鸣随之而出。 背部被炸开一个巨大的裂口的敌方机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电弧和火焰喷涌而出。那台庞然大物开始剧烈摇晃,最终重重地摔落在地。孙天裂深吸一口气,控制浪人机甲缓缓走近那台已经奄奄一息的敌方机甲,小心翼翼地进行扫描与检查。 就在这时,突然从敌方机甲的残骸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动静,一个人影艰难地从驾驶舱中爬了出来。孙天裂嘴角上扬,一股杀意在心中涌动,他操纵浪人抬起手中的离子电刃,对准了那个险些夺取自己性命的驾驶员。 “有什么遗言吗?” 孙天裂通过机甲受损的扩音器如是说。 “神皇帝は死なない、皇帝は永远に生きる!” 倭幡的小鬼子驾驶员临死前振臂高呼道。 “贼心不死。”孙天裂深吸一口雪茄,补充道,“话尽于此,一路走好。” 说罢,浪人手起刀落,连同那台报废的机甲,一并将它们劈成两截。 硝烟缭绕,瓦砾满目。孙天裂驾驶的浪人机甲缓缓停下,静静地环视四周。这片曾经繁华的城区,如今已经沦为一片废墟。高耸的建筑物多数倒塌,残垣断壁散落一地,尘埃漫天飞舞,仿佛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天崩地裂般的毁灭性自然灾难。 他眺望着远方,只见碎石满地,道路布满了深深的弹坑,零星的坦克残骸横七竖八地倒在路边,如同被夸父践踏过的日月山川。天际间飘渺着浓稠的黑烟,偶尔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爆炸声和机枪扫射声,战火仍在持续蔓延,似乎这个城区已经沦为了一片永无宁日的地狱。 孙天裂的目光在这番凄凉的景象中扫视,称不上爽快,但也稍稍舒展了眉头。他看到不远处有几具被废墟掩埋的人类尸体,曾经鲜活的生命在战争的洪流中归于尘土,化为虚无。这个场景让他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大仇未报,良心依在。 “你还是有点情绪的,不是吗?” 察觉到孙天裂情绪变化的公主安慰道。 “多愁善感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自我辩解的孙天裂回应道,“我倒是还有点良心,但不多,这也是我跟这群畜生的根本区别。” “咱相处这么长时间,你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公主补充道,“走吧,你不是还有正事要做吗?” “当然。” 整理好情绪,孙天裂提高机甲引擎效率,以期在这台伤痕累累的机甲报废前到达目的地。 一路上倒也没什么阻拦,毕竟螳臂挡车的下场这群倭幡小鬼子尽收眼底,勇者已死,剩下的,尽是些欺软怕硬、苟延残喘的懦夫。 “种下我的小樱桃。” 到达目的地的孙天裂离开机甲,安置好调试成功的炎辉矿石。 “咦~,你这语气可真恶心。” 公主打趣道。 “啧,别打岔。” 啰嗦一句,孙天裂返回机甲,驾驶至安全距离,并将引擎效率拉到最高。 “一炮定乾坤!” 浪人机甲勉强撑起机身,胸前的反应堆因引擎功率上调逐渐过热,电光火石间,一道过载的光束精确无误地轰击而出。 “还是天上的烟花好看。” 孙天裂从彻底丧失动力的机甲中钻出,顺带扔掉了烫嘴的烟屁股。 “啧,我是真搞不懂,这屁大的建筑,怎么会……” 牢骚未尽,孙天裂目瞪口呆地望着身前因爆炸而褪去伪装、屏障消散的星族前哨,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第132章 步入 一座巍峨挺拔的前哨塔楼屹立于荒芜的废墟之上。 这是星族人当年入侵荧惑时所建造的前哨塔,至今仍像一把尖刀,直插天堑的腹地。 塔身拔地而起,溢满未来感的金属质地反射着点点繁星的微光。塔身上下环环相扣,犹如一只巨大的螺旋阶梯,蜿蜒盘旋而上。每一层楼均用最坚韧的合金打造,四面玻璃幕墙恰如其分地让人一览塔内陈设。 塔尖处悬浮着一座观测平台,宛如一颗闪耀的钻石镶嵌在塔顶。这里是前哨塔最为核心的部分,集结了星族人最先进的观测仪器和通讯设备。无数细小的天线在平台表面纵横交错,时刻捕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讯息。而平台正中矗立着一座巍峨的主控室,曾由最精英的星族人日夜守卫,时刻警惕着来自天堑士兵的威胁。 塔身各层的设计无不彰显着星族人对细节的重视与对未来的向往。每一层楼都有着不同的功能区域,有实验室、资料库、休息舱等。无论是天文观测、科研实验还是日常生活,这里应有尽有。走进塔楼,恰如置身于一个微缩的星族文明,一切都井井有条,充斥着未来感。 塔内的设计也融合了星族人特有的美学追求。走廊两侧镶嵌着各种微型全息投影装置,不时会投射出星空图景、奇异生物或是遥远宙域的景象。 “看傻了?” 公主见孙天裂哑口无言,遂出言玩笑。 “啧,我是各种意义上的震惊。”回过神来的孙天裂回应道,“不管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落在倭幡手里,准没好下场。” 显然,当这座耸立于荧惑荒原之上的塔楼落入“倭幡”族的手中时,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原本熠熠生辉的金属质地被涂抹上了肮脏的红色,仿佛被鲜血所浸染。玻璃幕墙也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钢铁栅栏,将前哨塔变成了一座牢不可破的监狱。 塔内的设施也遭到了严重破坏。那些精密的观测设备和通讯仪器不是被糟蹋就是被彻底拆除。曾经充满未来感的走廊如今阴暗潮湿,到处都是粗糙的焊痕和斑驳的污迹。那些美轮美奂的全息投影装置也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张贴在墙上的倭幡族的宣传标语和肖像。 现如今,整座前哨塔被一种阴郁的气息所笼罩,令人窒息。 “真是糟践东西。”进入塔楼的孙天裂补充道,“不过,我很好奇,天堑为什么不下令拆了这个建筑。” “也许,天堑下过令呢?”公主提出自己的见解,“自己的战略腹地有一座敌人的前哨,啧,不光是你们,就连我们虫族都觉得耻辱。况且,你不也说过倭幡这个种族两面三刀吗?” “有道理。”逐渐深入的孙天裂回应道,“毕竟这里是倭幡的领地,存在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还有一点你没有注意到。”闲来无事,公主捋清了先前事情的脉络,“一个人造人大头兵,怎么可能知道这里会有这样一座建筑?” “啧,的确。”后知后觉的孙天裂惭愧道,“我也是有点心急了。” “这里有可能是敌人精心布置好的陷阱,你小心为上。”公主关切道,“你头盔上的扫描仪,最好不要关闭。” “当然,我的大小姐。”孙天裂安抚道,“如果这里真是他们布置的陷阱,那对他们来说,代价属实有点大。” 深入前哨塔的核心区域,破坏的痕迹越发明显。 通往深处的走廊,曾经的光亮如今已被阴郁所笼罩。厚重的通电铁丝网将整个走廊切断,隔绝了与外界流通。昏暗的照明不时闪烁,给人一种随时会熄灭的感觉。 地面上遍布各种深浅不一的凹痕,似是曾有重物在此拖曳而过。金属碎片散落一地,折射着微弱的光亮。或许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枪战或肉搏,但现在已是一片死寂。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到处都是被蛮横撕扯开的痕迹。原本洁净的金属表面如今布满了斑驳的焊痕和污迹,恰似被什么野蛮的利器所侵蚀。 那些曾经如梦似幻的晶体内饰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数面巨大的荧光屏,不断播放着倭幡族的宣传标语和肖像。带着浓重血腥气息的红色标语格外刺目,充斥着对异族的仇恨与偏执。那些赞颂“倭幡至高无上”的字句,俨然成为了这里的主导思想。 走廊尽头,一扇雄厚的金属大门赫然屹立。这就是通往资料室的入口,被星族人用最复杂的加密系统所保护。大门表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奇异的纹路和符号,无疑是星族人精心设计的防卫机制。 这扇门的周围,到处都是被暴力对待过的痕迹。金属表面被狂暴地撬开,露出了内部复杂的水晶电路系统,遍布着焦黑的痕迹。显然,倭幡军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仍未突破这道坚固防线。 “这群人挖坟掘墓的本事倒是丝毫不减。” 扫描完四周环境,确认安全无误的孙天裂来到资料室的大门前。 “我也算是见过肮脏的虫巢,可我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地方。”公主反感道,“倭幡族就这德性?” “开眼了吧。”孙天裂仔细审视大门的构造,顺带回应公主的疑虑,“蕞尔小邦、夜郎自大就是这德行。这还算收敛了,他们以前比这更恶心。” “啧,这种族能活这么长时间真是走了狗屎运。”公主补充道,“话又说回来,你有办法解开这道门吗?” “也不算有办法。”说着,孙天裂从臂甲内侧扯出一条接线,“至少可以试一试。” “这可是星族密语,你确定你能解决?”公主惊讶道,“你到底还会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以前在尼莫点跟一位密码学老师傅学过几招。”孙天裂解释道,“反正有生之年他也回不去了,索性那点学识都给我传授了个遍。” “这么好的人才为什么会被流放?” 公主不解道。 “因为立场。” 接入大门,着手破译密码的同时,孙天裂还不忘解答公主的疑虑。 “他背叛了自己的种族?” “没有。”孙天裂补充道,“他只是不喜欢与把事情搞复杂的人打交道。” “立场居然能大于能力?多数人吃肉就不允许少数人吃菜?” “这玩意儿说不清的。”孙天裂无奈道,“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啧,我也开始讨厌那些把事情搞复杂的人了。” 闲谈之余,孙天裂的破译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展开。 “ㄇ1ˋㄇㄚvㄓㄥˋㄑㄩㄝˋ” 片刻后,资料室的大门有了回应。 第133章 触及 门体破败不堪,时光的痕迹尽在其上。 然而,一股难以名状的神秘气息从这里散发而出,令人忍不住驻足凝望。 推开沉重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灰尘气息。光线微弱,渗透而入的细碎光束在空气中投下斑驳的影子。 走进前厅,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神秘的雕刻纹饰,犹如星空织就的冰冷图案。踩在厚厚的尘埃之上,仿佛在行走于一个久经沧桑的古老世界之中。 初次踏入此地,孙天裂顿时惊叹不已。四面环绕的书架上摆满了无数卷轴、典籍和晶体纪录体。银白色的金属架托着那些沉甸甸的文献,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光泽。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沧桑,每一件文物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诉说着它们经历的苍凉岁月。 走进资料室的中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巍峨的石质书桌。桌面布满了各种奇异的仪器和设置模块,虽然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却依然昭示着它们曾经的高贵和诡秘。桌旁立着一个巨大的晶体容器,内部似乎存放着什么奇珍异物,正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仔细观察这些古老的文物,每一件都饱含着星族文明的智慧和创造力。或是晶体文献中蕴藏着深奥的知识,或是摆放在桌上的奇异仪器散发的未解之谜。灰尘在光线的映照下泛起点点金芒,高傲地向人类展现这里曾经的荣耀和繁盛。 不知不觉中,孙天裂的脚步在资料室中徘徊流连,俨然被这里所蕴含的无尽寥廓所吸引。 “啧。”公主打趣道,“别晃悠了,那一堆一块的,大部分不是用来装饰的图纹,是星族文字。” “翻译错误。” 孙天裂头盔内的编译器提示道。 “光学技术了。”孙天裂懊悔道,“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肯定好好钻研星族语言。” “人们人族不是有句古话嘛:吃什么补什么。”公主玩笑道,“那儿不是放着几块星文水晶吗?吃了他们,或许你就有机会读懂眼前这些拗口的语言。” “我怕给我肠道堵了。”孙天裂反击道,“到时候我排泄不畅,你帮我疏通?” “咦~好恶心~”公主败下阵来,“我道歉,我诚恳的道歉。你千万不要拿我做那种事情。” “哈哈哈,我又得一分!”孙天裂一边在资料室闲逛,一边调侃道,“结合以前得成绩,我略微领先。” “你开心就好。” 公主仍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反感之中,没了与孙天裂较劲的脾气。 “翻译错误。” 战甲头盔内的编译器再次传来提示音。 “真烦人。”孙天裂手动关闭编译器,无奈道,“我那套老式战甲里倒是有星族语的集成翻译扩展,可惜那套战甲被天堑回收了。” “翻译这种东西不应该事先准备好吗?”稍加恢复的公主疑惑道,“难不成你指望这些铁罐头出场自带?” “当年确实是出场自带的功能。”孙天裂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套天堑最新研制的战甲里却没有安装。” “说不定,有些人不想让你和星族人打交道呢。” “也许吧。”孙天裂双手扶在落满灰尘的桌面并补充道,“我现在也懒得去考虑这些事情了。” 就在孙天裂一筹莫展之时,突然一股微微的震动传遍整个空间。随后,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古老的神兽正在缓缓苏醒。 孙天裂警惕地环顾四周,只见原本静谧无声的资料室,渐渐恢复了生机。书架上的晶体文献开始泛起耀眼的光亮,溢满整个空间。中央那座巍峨的石质书桌也渐渐显露出它的本来面目——桌面上的各种奇异仪器竟然开始缓缓启动,发出阵阵微弱的电流声。 突然,整个资料室内部的照明系统也开始工作,原本昏暗的空间顿时被明亮的光线所笼罩。从墙壁上的光源射出的光束交织在一起,映照出四周文物的精美纹饰。 “ t1ˋㄊㄨㄥvㄐ1ㄏㄨㄛˊ, ㄑ1ㄥvtㄩㄢvㄗㄜˊㄋ1vㄩv1ㄢˊ:ㄍㄨvt1ㄥㄨㄣˊ、ㄊㄨㄥㄩㄥˋt1ㄥㄨㄣˊ、天堑文……” 由于孙天裂的误触,沉寂五百个地球纪年的星族系统重新启动。 “我去!”突如其来的刺激属实让孙天裂惊讶万分,“你看看,你看看,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更愿意相信你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公主回应道,“先别高兴太早,你能看懂再说。” “这不是有三个我能认识的字吗?” 孙天裂满心欢喜地按下晶体投影上的“天堑文”选项,静待整体星族系统转译完成。 “欢迎回归,指挥官。”片刻后,虚拟投影回应道,“请问你有哪些诉求?” “为什么星族操作系统会有你们人族的官方语言啊?” 见状,公主不解地问。 “因为当年有不少叛徒。” 孙天裂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句,随后便投入到星族操作系统的使用中。 “战略指令性文件?” 翻找之余,孙天裂瞥见一项五百个地球纪念之前星族拟定的战略方案: ——星族前线军事委员会——战略指令文件—— 文件编号:xz—001 战略方案一:快速打击与压制 目标:在最短时间内削弱人族国际联盟防御力量,控制重要战略位置。 步骤: 1.侦察与情报收集: ·派遣隐形侦察舰进行全面侦察,收集人族国际联盟军事基地、通信网络、能源设施等关键信息。 ·通过网络攻击获取各国军事情报,瘫痪敌方指挥系统。 2.初期打击: ·使用粒子武器武器进行精确打击,摧毁人族国际联盟主要军事基地和卫星通信系统。 ·瘫痪主要交通枢纽和电力设施,制造恐慌和混乱。 3.登陆与占领: ·在关键地点部署快速反应部队,控制重要城市和工业区。 ·建立前哨基地,确保后续增援部队顺利降临。 4.压制与控制: ·使用非致命性武器控制平民,实施宵禁和严格监控。 ·派遣特工渗透人族国际联盟政府和军事指挥体系,瓦解内部抵抗。 ———— 文件编号:xz—002 战略方案二:心理战与软控制 目标:通过心理战术和软控制手段,逐步瓦解人族国际联盟社会结构,实现无血入侵。 步骤: 1.舆论引导: ·利用人族国际联盟的媒体和网络平台,散布“星族”友好的信息,宣称入侵是为了人族国际联盟的和平与繁荣。 ·宣传“星族”的先进科技和文化,诱导部分人类产生依赖和向往心理。 2.技术引诱: ·以技术交换为条件,吸引人族国际联盟各国政府合作,提供医疗、能源等方面的突破性科技。 ·通过提供新技术,逐步掌握各国关键基础设施的控制权。 3.政治渗透: ·支持和培植人族国际联盟内部的亲星族势力,协助他们上台执政。 ·利用经济援助和技术支持,拉拢和控制人族国际联盟主要国家和组织。 4.文化同化: ·推广“星族”文化,通过教育、娱乐等方式渗透人族国际联盟人类的思想。 ·鼓励跨种族通婚和文化交流,逐步淡化人族国际联盟人的抵抗情绪。 ———— 文件编号:xz—003 战略方案三:资源掠夺与快速撤离 目标:快速掠夺人族国际联盟资源,然后迅速撤离,不与人族国际联盟人进行长期对抗。 步骤: 1.资源评估: ·派遣侦察舰队,对人族国际联盟的矿产、能源、水资源等进行详细评估,确定优先掠夺目标。 2.快速行动: ·采用高速移动部队和大型运输舰,迅速进入目标区域,进行资源掠夺。 ·使用高效采掘技术,短时间内获取大量资源。 3.掠夺与破坏: ·在掠夺过程中,使用高能武器威慑和打击人族国际联盟防御力量,确保掠夺行动顺利进行。 ·在关键地点放置自毁装置,确保掠夺完成后迅速撤离,阻止人族国际联盟人追击。 4.撤离与摧毁: ·完成资源掠夺后,迅速撤离人族国际联盟,返回母星或前哨基地。 ·在撤离过程中,摧毁人族国际联盟的航天设施和关键技术,延缓人族国际联盟人的反击能力。 ——文件签发:星族前线军事委员会—— “真是异想天开。”阅读完毕的孙天裂嘲讽道,“不过,战争初期,这套组合拳确实颇具成效。” “那个你不感兴趣吗?” 闲来无事、参与其中的公主提醒道。 “你说哪个?” “《苍穹终章:伏虎擒龙》。” 第134章 失落 “好夸张的名字。”孙天裂无奈道,“这玩意儿更像是某位星族仁兄下载到这里的小说。” “谁知道呢。”公主回应道,“打开看看呗,反正也吃不了亏。” “啧,希望不是什么无聊的东西。” 说罢,孙天裂打开了眼前这篇隐藏于滑稽之下的前线指挥方案。 ————苍穹终章:伏虎擒龙———— ——坤凌域正面战场—— 一、我族军事力量分布 1.先锋舰队(先遣攻击力量) ·组成:高机动性战舰、轻型护卫舰、侦察舰。 ·任务:侦察敌情、摧毁敌方预警系统、打击前沿哨站。 ·部署:前线最前端,快速突入星球轨道外围防御圈。 2.主力舰队(核心战斗力量) ·组成:主力战列舰、巡洋舰、航母舰队。 ·任务:与人族国际联盟防御舰队进行正面交战,夺取制太空权。 ·部署:先锋舰队之后,形成进攻楔形阵型。 3.空中支援力量(战斗机和轰炸机编队) ·组成:舰载战斗机、轰炸机、无人机群。 ·任务:进行空战、轰炸敌方舰队及地面目标。 ·部署:搭载在航母舰队上,随时准备起飞支援。 4.特种作战部队(电子战与特种任务力量) ·组成:电子战舰、隐形潜入舰、小型突击队。 ·任务:干扰敌方通讯、网络攻击、秘密渗透。 ·部署:主力舰队中,随时准备进行特种任务。 5.后勤支援舰队 ·组成:补给舰、维修舰、医疗舰。 ·任务:提供持续的补给、维修及医疗支持。 ·部署:主力舰队后方,确保补给线畅通。 二、战场指挥策略 1.初期攻击策略 ·多方向突袭:先锋舰队从不同方向同时发起进攻,分散敌方防御力量。 ·快速摧毁关键节点:重点攻击敌方预警系统、通讯中继站和轨道防御平台。 2.主力交战策略 ·集中火力:主力舰队集中火力攻击敌方最强战舰,逐一摧毁敌方核心力量。 ·编队推进:利用舰队编队优势,逐步推进,压制敌方反击。 3.制空权争夺 ·舰载机全面出击:战斗机和轰炸机群起飞,夺取太空和大气层内的制空权。 ·持续压制:保持空中优势,持续打击敌方增援力量。 4.特种作战策略 ·电子干扰:电子战舰发起强力干扰,切断敌方通讯和指挥系统。 ·秘密渗透:隐形潜入舰和突击队在混乱中渗透敌方母舰或指挥中心,进行关键破坏。 5.后勤保障策略 ·弹药和能源补给:确保前线舰队有充足的弹药和能源补给,保持战斗力。 ·战损维修:后勤舰队设置临时维修站,快速修复受损战舰。 三、应急预案 1.应对敌方反攻 ·预设防御编队:在主力舰队周围布置防御编队,防止敌方突然反攻。 ·快速反击力量:保持部分舰队的高机动性,随时准备进行反击。 2.遭遇强力防御 ·战术调整:根据敌方防御强度,调整战术,例如增派更多的舰载机进行轰炸。 ·集中突破:选择敌方防御薄弱点,集中力量进行突破。 3.后勤线遭袭 ·护航编队:部署专门的护航编队,确保后勤舰队安全。 ·备用补给点:设立多个后勤补给点,防止单一路线被切断。 “陈词滥调。”阅读至此的孙天裂不屑道,“这破战术我们早就研究透彻了。” “那你们还节节败退?”公主回应道,“依我看,你们人族还是太过自大。” “我不否认这一点。”孙天裂补充道,“来之不易却冗长的和平让绝大部分指挥官只会纸上谈兵,何况,星族当年突兀地撕毁互惠条约,对人族发动了风驰电掣的闪击战。就这两点,足够瓦解一个沉浸于黄粱大梦的种族。” “当年也是多亏了你和你的战友,要不然,这个命中注定被吞噬的种族绝无回旋的余地。” “哪有什么命中注定,路都是一步一步踏出来。”孙天裂意味深长地回应公主道,“‘命运’这种东西,不过是肉食者对素食者降下的怜悯。凡生皆有一死,这才是真正的、公平的、也是每个生物逃不掉的最终命运。” “听不懂。”公主坦然道,“我的理解能力取决于我吃了多少东西。” “所以,你又饿了?” 孙天裂无奈道。 “没有,只是有点嘴馋。” 鉴于此,孙天裂也不再回复些什么,转而继续翻找其中的资料。 “《我族策反行动方案及联络名单》?” 孙天裂虎躯一震,心中暗喜,觉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冤有头,债有主。只要公布这个名单,当年的事情绝对可以水落石出。” ————我族策反行动方案及联络名单———— 一、目标 1.瓦解人族国际联盟联合防御:通过策反人族国际联盟内部力量,削弱其军事和政治上的联合。 2.获取情报:通过策反者获取人族国际联盟防御和战略计划的详细情报。 3.动摇士气:利用心理战术,动摇人族国际联盟防御者的士气和战斗意志。 4.内部破坏:通过内部策反力量,进行关键设施的破坏和指挥系统的瘫痪。 二、策反对象 1.高层政治人物:包括政府高官、军事指挥官、议员等。 2.军事人员:特别是那些掌握核心机密的高级军官和技术人员。 3.科学家和工程师:特别是那些从事国防和航天技术研究的人员。 4.公众意见领袖:如媒体人、知名学者、公众人物等,能够影响公众舆论。 5.不满现状者:包括被忽视的民族、政治异议人士、被迫害的群体等。 三、策反手段 1.心理战术 ·宣传和舆论战:利用星族先进的通讯技术,通过广播、网络等手段,传播人族国际联盟政府无能、腐败、压迫人民的信息,渲染星族的仁慈、和平、技术先进。 ·虚拟现实诱导:利用虚拟现实技术,展示星族统治下的美好生活,吸引不满现状的人族国际联盟人。 ·散布谣言和假情报:在人族国际联盟内部散布谣言,制造混乱和不信任。 2.经济诱惑 ·财富和权力承诺:向高层政治人物和军事人员提供巨额财富和未来地位的承诺,诱使他们叛变。 ·技术交易:向科学家和工程师提供先进技术,吸引他们为星族效力。 3.直接行动 ·绑架和威胁:绑架重要人物的家属或直接威胁其安全,逼迫其合作。 ·救援和保护:对那些被人族国际联盟政府迫害的人士提供保护和庇护,以赢得其支持。 4.渗透和间谍活动 ·培养内应:秘密培训和安插星族间谍在人族国际联盟关键部门工作,长期潜伏,逐步策反重要人物。 ·双重间谍:利用人族国际联盟内部的叛徒和间谍,为星族提供情报和进行破坏活动。 四、行动步骤 1.情报收集阶段 ·目标识别:通过情报网识别潜在策反对象,包括其背景、动机、弱点等。 ·监视和接触:监视目标的日常活动,寻找合适时机进行接触和初步策反。 2.初步接触阶段 ·试探性接触:通过间接渠道接触目标,传递星族的友好信息,试探其反应。 ·利益引诱:逐步引诱目标,提供小规模的利益或帮助,建立初步信任。 3. 深入策反阶段 ·明确承诺:向目标明确承诺策反后的利益和保障,确保其决心。 ·签订协议:与目标签订秘密协议,确保其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和情报。 4.执行和保障阶段 ·提供支援:为策反者提供必要的支持和保护,确保其安全和行动能力。 ·实施破坏:指挥策反者在关键时刻实施破坏活动,例如瘫痪通讯、破坏设施、泄露机密。 5.后续跟进阶段 ·情报反馈:通过策反者持续获取人族国际联盟防御和战略的最新情报。 ·扩大策反:利用成功的策反案例,继续策反更多关键人物,扩大内部分裂。 五、风险管理 1.暴露风险:采取严格的保密措施,防止策反行动被人族国际联盟政府察觉。 2.反策反风险:防范人族国际联盟政府的反策反行动,加强对策反者的保护和忠诚度测试。 3.内部分裂风险:确保策反者的行动协调统一,防止内部混乱和自相残杀。 六、相关人员及间谍联络名单 ███████████████████████████████████████████████████████████████████████████████████████████████████ “名单呢?”孙天裂恼怒至极,几欲一拳捶烂身前的石桌,“他妈的!这群家伙想得还挺周到啊!” “天裂!”察觉到大量生物源靠近的公主警戒道,“敌人包围过来了!” 第135章 顽抗 荧惑穹顶下的星族前哨塔一片死寂。 然而,这份寂静并非来自平静,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此时,卷土重来的倭幡军队,正在悄然包围这座孤立的塔楼。 不远处,一股压迫感正在悄然笼罩而来。天边隐隐传来轰鸣,敌军犹如汹涌的潮水般逼近。很快,一支由数百名倭幡军士组成的精锐部队出现在前哨塔的周围,将其严密包围。 这支倭幡军队行动干脆利落,毫无一丝松懈。他们迅速占领了塔周围的制高点,架设起重型机关炮和防空导弹系统。同时,还有无数敏捷的轻型战车在塔周游弋,时刻警惕着可能的突破。 可以看出,倭幡军方已经对这座前哨塔的构造和弱点进行了深入研究。他们采取了多重防御和攻击手段,试图彻底切断孙天裂的所有退路。防线严密的同时,也展现出了他们对这名目标的重视程度。 塔的四周,倭幡军已经安置好强大的电磁干扰装置,有效阻碍了任何通讯信号的传递。即使有人想要前来救援,也很难找到这座孤立的前哨塔的位置。同时,他们还派出了无数的探测无人机,时刻监视着四周的动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哨塔四周的包围圈越收越紧。倭幡军越来越多的装甲车和步兵涌入,仿佛要将整座塔完全淹没。他们伺机而动,时刻准备一举攻占这座陈旧的堡垒。 “我有这么值钱吗?”塔顶的孙天裂向下俯视,不禁自嘲道,“这么多人的军队,打一个小县城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都分不清你这是自信还是自负。”公主劝诫道,“你有办法冲出去?” “目前没有。”孙天裂回应道,“这座塔楼年久失修,防御模块成了摆设,眼下,只能任人宰割。” “‘但是’呢?”摸清孙天裂脾气的公主询问道,“你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主意。”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孙天裂解释道,“这塔楼的自毁功能还在。” “咋的,这就想不开了?”公主反讽道,“相比死在自己讨厌的人手里,你觉得死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我这是应急预案。”孙天裂补充道,“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差错,走不了了,我让你分离躯体捏碎尘晶,你听话就是。” “你不跟我一起走?” 公主疑惑道。 “这是我的战争。”孙天裂平静地说,“从我开始,就得从我结束。话又说回来,我可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懦夫。” “所以,我就像是那么薄情寡义的虫子吗?”公主玩笑地回应道,“怕我和你抢肉吃啊?” “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孙天裂以同样的语气回复道,“我是怕你到时候消化不良,回头还得我给你消食。” “呵,不劳你费心。”公主一本正经地说,“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就这么简单。”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心头一暖的孙天裂彻底没了脾气,“随你吧。” 夜幕再次笼罩绝望之地,伴随着金属相撞的声响,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汇聚。 倭幡军士身着漆黑作战服,手持各式粒子枪械和近战兵器,在黑暗中如幽灵般行进。他们的动作无比敏捷,难以捕捉。 在上方的指导下,这支精锐部队已经彻底掌握了这座塔楼的地形,每一处死角和弱点都了如指掌。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各条通道艰难前进,缓慢渗透了整个建筑物。 终于,在塔楼的各个出口处,倭幡军士集结完毕。他们举起武器,冷酷地盯着那座矗立在废墟之中的金属塔楼。一如当年模样,这座曾经为星族文明所倚重的前哨塔,如今将再次成为他们的猎物。 “突击!” 随着一声令下,倭幡军士们齐刷刷地向塔楼发动了攻击,被激活的爆破炸药迸发出的火星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撕裂了塔楼外壁的金属皮肤。铁质的碎片四处飞溅,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与此同时,倭幡军还发射了大量的催泪瓦斯弹和各种烟雾弹,企图迷惑和迟缓塔内孙天裂的行动。这些化学武器对金属建筑物毫无作用,但却能迷惑和干扰生物的行为。 在爆炸声的掩护下,倭幡军士们迅速向塔楼内部推进。他们极为了解这里的地形结构,一步步逼近核心区域。他们时刻警惕孙天裂可能发动的任何反击,无时无刻不保持着高度戒备。 “他妈的,阵仗还挺大。” 孙天裂将最后的弹链压入千手佛杵,双眼警惕地扫视着进入塔楼的倭幡步兵。 首批倭幡军士抱着冲锋枪谨慎地推开塔楼大门,一股腐朽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他们迅速展开包抄态势,将走廊两侧尽数掌控。但就在他们以为可以轻易占领这座前哨塔时,一阵密集的枪声突然响彻而起。 孙天裂利落地从遮蔽物后探出身子,将手中的千手佛杵对准冲进来的敌人。他的子弹如冰雹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几名倭幡军士击倒。受伤的敌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看到同伴陨落,其他倭幡士兵立刻散开寻找掩护,试图还击。但孙天裂的射击太过精准,他们根本无法靠近。一个接一个倭幡军士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走廊的地面。 见状,剩余的倭幡军士立刻撤退回门外,暂时放弃了进攻。他们迅速向外呼救,呼唤支援部队前来增援。孙天裂趁机快速冷却千手佛杵的枪管,紧紧盯着走廊入口,随时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势。 很快,更多身着重甲的倭幡军士涌入塔内,手持重型武器疯狂扫射。孙天裂不得不躲回掩体之后,勉强还击。 硝烟弥漫,激烈的交火声在走廊内回荡。 孙天裂小心谨慎地探出身去,瞄准最前排的倭幡士兵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命中对方的要害,那名倭幡武士应声倒下。趁乱,孙天裂又再次扫射,又有数名敌军倒在他的枪口之下。 “我们长官‘混世’很欣赏你!”塔外,倭幡军还不忘展开劝降的攻势,“孙队长!只要你肯投降,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放你妈的屁!”孙天裂回怼道,“你们有本事打进来再说!” 第136章 落败 “他妈的,没子弹了!” 伴着孙天裂的粗气,千手佛杵的最后一颗子弹射出枪膛。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腰间的弹夹,却摸了个空。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倭幡军士涌入, 他立即抽出腰间的泉月,准备进行最后的决战。 眼前,一群持枪的倭幡军士正陆续逼近。他们仗着人数众多,自信地认为可以一举击败孙天裂。但孙天裂丝毫没有退缩的迹象,反而怒目圆睁,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待距离拉近到只能以近战武器搏杀时,孙天裂突然发动了猛烈的攻势。他挥动泉月,如闪电般劈开一名冲上来的倭幡武士的喉咙。鲜血如注,那名敌人应声倒地,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见同伴瞬间毙命,其他倭幡军士顿时慌了阵脚。但孙天裂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紧跟着一个翻身,将泉月插进了另一名敌人的胸膛。那名倭幡武士发出临终的惨嚎,双目圆睁,生命迅速流逝。 越来越多的倭幡军士涌了上来,但孙天裂的反应堪称闪电般迅捷,丝毫不逊于当年的巅峰状态。他灵活地闪避着敌人的攻击,身形如同鬼魅般在狭小的空间内游走。 每当有敌人逼近,孙天裂总能精准地挥舞泉月,将其劈成两半。鲜血四溅,尸体不断倒下,孙天裂却士气大振、愈战愈勇。 渐渐地,走廊内的地板上堆积起无数倭幡军士的尸体。浑浊的鲜血已然染红了整片区域,敌人的残肢断臂是一个战士最高的荣誉。虽然身上已有多处伤口,但孙天裂依旧凶猛异常,宛如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 “事情本不至于此!”久攻不下,塔外的敌人继续劝降道,“孙队长,你的勇气和决心令人敬佩,但请冷静地考虑当前的局势。继续战斗只会带来更多的牺牲和痛苦!我们以神皇的名义担保,保证投降者的安全和尊严,并且会按照星际法妥善对待!放下武器吧!战斗不是唯一的出路,和平才是最终胜利!” “去你妈的!”孙天裂怒骂道,“你们什么时候遵守过星际法?他妈的,你们老祖宗连《日内瓦公约》都不放在眼里!我会信你们的鬼话?去你妈的!听到没有!去你妈的!” “怎么办?”倭幡军的助手无奈道,“上头要求抓活的。” “他没子弹了。”塔外的指挥官吩咐道,“传令下去,支援兵上电磁干扰弹和电荷网,重甲突击兵准备肉搏,他不是想要体面吗?给他就是。” “那士兵的伤亡率会直线上升的。” “人造人而已。”指挥官冷漠地回应道,“况且,我们还有人数优势。” 怀着必死的决心,孙天裂调高泉月的功率输出——凌厉的刀光在昏暗的走廊里一闪而过。他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微弯曲,身体重心下沉,摆出了标准的格斗架势。 收到命令、迎面而来的倭幡士兵见状,也纷纷抽出了短刀和匕首,试图将这名顽强的战士击溃。他们手持冷兵器,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亮。 孙天裂目光如电,紧盯着最先冲上来的两名倭幡武士。他瞬间闪身避开了他们的第一波攻势,趁其不备重重一刀劈在其中一人的胸口。那名倭幡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应声倒地。 另一名倭幡武士见状立刻发起了猛烈反击,手中的短刀如流水般向孙天裂斩去。但孙天裂丝毫不慌,飞快地挥刀格挡,发出“叮当”的清脆金属声。 白刃战的双方都不敢轻敌。孙天裂灵活多变的身手让他始终占据主动,不断寻找进攻的机会。他时而后撤,时而侧身,将倭幡武士的攻势尽数化解。待时机成熟,便趁对方不备狠狠一刀挥下。 很快,又有几名倭幡军士加入战局。他们包围住孙天裂,试图以人海战术将其压垮。但孙天裂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沉着冷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一击退这些凶悍的敌人。 每当刀锋相交,孙天裂都能准确地找到对方的破绽,毫不留情地狠狠劈下。他的动作飘逸又极具爆发力,恰似在跳一支优雅而致命的舞蹈。 就在此时,又有数名倭幡军士从后方赶到,手持重型电磁武器对准了孙天裂。看着迫近的能量束,意识到对方要活捉自己的孙天裂暗暗咬牙,只得强行改变自己的作战方案。 于是,孙天裂一改保守的战法,开始全力进攻。他飞身跃起,泉月如同流星般刺向最近的倭幡士兵。 那名倭幡武士来不及反应,只觉胸口一凉,鲜血喷涌而出。孙天裂借力一滚,闪过了其他人的攻击。 一路上,他宛如一道流光般穿梭于狭窄的走廊之中,寒光逼仄的刀锋不断斩下阻挡的敌人。他全力以赴,绝不放弃任何一个突破的机会。 “小心身后!” 公主快速反应道。 只见几名倭幡步兵迅速架起几挺电磁干扰枪,瞄准了孙天裂躲藏的方向。只听一声巨响,几枚炽热的电磁弹头破空而来,直击孙天裂的身旁。 受击的孙天裂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他的战甲也突然失去了动力。只见头盔上的指示一个个熄灭,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他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僵硬得难以动弹。 须臾,一张巨大的电荷网从远处飞来,狠狠地朝孙天裂包裹过去。电流瞬间袭击了他的全身,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战甲遭到严重过载,似乎随时都会报废。 孙天裂勉强抬起头,看着那张网越缠越紧,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他本能地想要挣脱,可是全身的力量都仿佛被一下子抽空。 他的双腿慢慢疲软,最后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背负在身上的巨大战甲让他感到无助而沉重,俨然困倦疲乏的逐日夸父。他死死咬住下唇,努力压抑住内心的失望与愤懑。 几名倭幡军士迅速上前,用强化绳索将孙天裂牢牢捆绑起来。他们毫不怜惜,拽着他的身体将他拖拽起来。孙天裂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头发散乱,犹如一具已然失去生气的躯壳。 “孙天裂!孙天裂!” 同样受到电击的公主在昏厥前极尽最后一丝全力刺激孙天裂的神经系统,可都无济于事。 被彻底制服的孙天裂,此时狼狈不堪,连最后一丝反抗的力量都已消耗殆尽。他就这样被拖曳着,被迫向倭幡军士们的方向移动。周围的声音逐渐远去,世界也在慢慢黯淡。 孙天裂闭上双眼,沉重的呼吸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那么刺耳。他也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暴尸荒野,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温柔一点。”得逞的倭幡军指挥官命令道,“这可是上头的贵客。” 第137章 糊弄 荧惑穹顶的星空之下,一座巍峨挺拔的前哨塔正摇摇欲坠。 这座代表星族文明智慧结晶的建筑,在漫漫岁月中屹立不倒,见证过这方星域的变迁。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猛烈的震荡从塔身底部开始蔓延而上。塔楼的金属表面开始发出刺耳的呻吟声,就像濒临崩溃的巨人在挣扎呼救。 只见塔身上下的环环相扣的结构开始断裂分离,原本沾满血迹却平整的表面布满错综复杂的裂痕。一股熊熊烈火从塔基处喷薄而出,蔓延至每一寸钢铁。 顷刻间,原本耸立于天际的前哨塔开始倾斜摇晃,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倾斜着朝一个方向倒塌而去。 随着塔身的倾斜,平台上的各种陈旧设备也随之危如累卵。一些仪器抓不住支撑,应声而落,砸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在塔身快要倒塌的瞬间,最顶端的观测平台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那些高精尖的晶体全息投影装置发出最后的挣扎,在天际绽放出最后的耀眼辉煌。 终于,在一声沉闷的巨响后,整座前哨塔终于失去了支撑,开始向着一侧倒下。它就像筋疲力尽的夸父般,缓缓地朝着地面坠去,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在塔身倒塌的过程中,大量的金属碎片和尘埃被抛散到了四面八方。熊熊烈火从塔内喷涌而出,将周围的废墟照亮如白昼。滚滚黑烟遮蔽了整个天空,遮住了原本璀璨的星光。 须臾,一阵猛烈的冲击波席卷而来。滚滚浓烟犹如滔天巨浪,狠狠拍击在地面上,掀起了漫天尘沙。 最终,它化为一片废墟,散落在肃杀之上。 “孙天裂走到哪儿动静都不会小。” 通过伏断星朱子真的现场转播,荧惑殖民域外的杨坚如是说。 清幽寂静的指挥室内灯光昏暗,洁白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微弱的光晕。整个空间呈现出一种宁谧肃穆的氛围,跟外部高速飞驰的无人机体形成鲜明对比。 指挥席位于房间正中,周围环绕着巨大的全息投射操控台。侧面的几个圆柱形舱室内,船员正专注地监控着各种数据和指标。指挥官高背椅上,船长杨坚凝视着前方广阔的星空,眼神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内心的思绪。 环绕整个房间的挑高空间内,一道道柔和的灯带缓缓流淌,仿佛在传递着宇宙的律动。偶尔从外界传来的震动与轰鸣声,令整个空间微微颤动,让人感到这艘飞船正静静停靠于茫茫星海之中。 房间的尽头,巨大的舷窗静静地矗立,将无垠的宇宙展现眼前。漆黑的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在缓缓流动,偶尔还能看到远处一颗颗行星在缓缓移动。司空见惯却仍叹为观止的宇宙景象,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肃然起敬。 此刻,整个指挥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仪表板微弱的嗡鸣声,以及杨坚有节奏的呼吸声在回荡。这份沉静,仿佛是对未知前路的庄重祈祷,也是对即将到来挑战的肃然预备。 “我们回来了!” 打头的玉冰总是一副高调的样子。 “小点声。”杨坚无奈道,“这里不是土匪窝,你正常点讲话我们也能听见。” “这不是高兴嘛。”喜形于色的玉冰难掩兴奋之情,“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不用说我也能猜到个大概。”看向玉冰身后面色铁青的理查德,杨坚补充道,“你准是为难人了。” “他自找的。”得理不饶人的玉冰解释道,“你们不也收到了天梁卫星环的警报吗?再者说来,我又没让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他现在这副德行,完全是虚荣心作祟。” “说到卫星环的警告。”杨坚调侃道,“我可不止收到一封。” 说着,杨坚调出卫星环安定司呈上来的举报,用全息投影的方式甩在玉冰脸前。 “让你捞人,没让你祸害人家领导。”杨坚玩笑道,“那位大腹便便、常年便秘的老家伙经你这一折腾,好悬拉得虚脱。这不,举报都发到我这儿来了。” “本姑娘就这秉性。”玉冰倒是坦然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怨不得我。” “啧。”杨坚收回举报,叹气道,“不愧是孙天裂的队员,你跟他一个德行。”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玉冰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将杨坚交予他们一行的证件如数归还,“任务圆满完成不就行?” “那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杨坚属实不知道如何应对身前这位气宇轩昂的女壮士,“至于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 “什么叫‘也算’?”玉冰疑惑道,“这还不算好?” “不说别的,卫星环的损失你们来付吗?”杨坚回应道,“安定司倒是大方,没算你们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什么夸张的款项,可卫星环上的破坏可是实打实,藏不了的。这一笔巨款,是你来付,你身后的几位来付,还是你的冤大头孙队长来付?” “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是什么东西啊?”玉冰惊讶道,“你们当官的都这么黑吗?啧,不过,人家不也没算嘛,这事,不就很简单地和我断了关系吗?剩下的,恐怕你只能找‘主谋’去要喽。” “花言巧语。”杨坚呢喃道,“话又说回来,等倭幡这件事处理完,孙天裂恐怕是要自立门户了。” “什么,你说什么?” 毫无边界感的玉冰将耳朵凑在杨坚身前,试图玩笑道。 “没什么。”杨坚语锋一转,随即询问道,“话说,我看过工坊发来的采购明细,你确定你们只需要一件机甲?” “我不会开,他们也不会开。”玉冰扭头瞥一眼一旁的马文,补充道,“我问过马文,他们三个不喜欢战斗装甲,顶天会开个拖拉机攒的老旧坦克,所以我把他们那几份换成了一些全新的武器装备。” “那这些女式的防护装备、战斗装甲、日常消耗品你怎么都买了两份?”杨坚疑惑道,“你一个人用得了吗?” “还有雪馨啊。”玉冰回答道,“你可真健忘。” “也对。”杨坚补充道,“我这个脑袋断过片,可能没以前那么好用了。” “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么恐怖的事情就这样简单地说出来啊!” 玉冰反感道。 与此同时,趁玉冰和杨坚侃侃而谈的功夫,来自鹰巢的那三位兄弟却在暗处密谋着一些事情。 第138章 情理 深邃的星空仿若一幅巍峨厚重的深色绸缎,无休止地铺展开来。遥远星群熠熠生辉,宛如被某种神秘力量谱写而成的光影交织的谱曲。 这片无边无际的星空下,庞大的舰队群静静地驶荡而过仍被严严包裹的荧惑外域。 “你他妈干什么?”被理查德强行拖拽的马文不满道,“神神秘秘的,你要上天呐!” “有事要谈。”理查德严肃道,“你就不能学学鲁本,人家一句怨言都没有。” “废话。”漫不经心的鲁本回应道,“你之前答应过要和我说道说道,我当然没什么好抱怨的。倒是你,从天梁卫星环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穿梭过狭窄的走廊,三人来到主力舰中的一处阴暗角落。这里隐藏在船舱深处,鲜少有人造访。阴影笼罩下的这片区域,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与沉重感。 灰尘静默地笼罩在四壁之上,似一层薄薄的灰雾,弥漫开来。几缕昏暗的照明灯光从高处投射而下,勉强照亮了这处幽深的空间。光线稀疏微弱,将整个角落笼罩在朦胧的暗影之中。 视线所及之处,杂乱的金属管线蜿蜒盘绕,交错纵横,宛若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肆意蔓延,充斥着整个空间。偶尔,还能听见它们发出细微的嗡鸣声,如同沉重的机械心跳回响在墙壁间。 角落的一角,隐藏着一组巨大的金属管道。它们是舰体能源供给管线系统的一部分,在昏暗中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这些管道蜿蜒曲折,其中隐约能听见流动的液体声。 更深处的阴影之中,还隐约能看见几台沉默的机器设备。它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偶尔,它们会发出断断续续的低沉震鸣,恰似在呼吸般地运作着。这些设备默默运转,支撑着整艘军舰的运行。 整个角落透露着一股肃杀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啧。”觉知不妙的马文试探性地问道,“我没有对不起你吧?” “你想什么呢。”安置好兄弟二人的理查德无奈道,“我找你们来肯定是有要事找你们商量。” “你找这地方和我们商量?”鲁本难以置信地说,“也难怪马文会不自觉地害怕,这鬼地方,就连我也觉得你要杀人灭口。” “废话!”理查德嗔怪道,“这事要是见得了光,我还用费尽心思找这么个鬼都不来的破地方?” “你到底想做什么?”一头雾水的马文猜测道,“是不是之前玉冰捞你的时候伤到你的自尊心了,所以你打算找我们商量一个可以让她出丑的计划?” “我像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理查德回怼道。 “像。” 鲁本和马文异口同声道。 “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才好。” 见状,百口莫辩的理查德从怀中取出从晴雯子那里取来的、完好无损的黑色药剂盒。 “不就是个药剂盒。”马文疑惑道,“你就让我看这个?搞半天,你口中要紧的事就是这个?” “这里面装着解药。”理查德解释道,“装着救我女儿的解药。” “什么玩意儿?” 马文震惊地大声吼叫道,分贝极高的嗓门甚至和鲁本有的一拼。 “这我知道。”鲁本满不在乎地说,“说点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就比如说,你打开看过没有?” “还没有。”理查德回答道,“以防万一,这不先找你商量商量。” “你从哪搞到的这东西?” 对比鲁本的松弛,马文倒是很严肃地对待这件安全性未知的黑色“炸弹”。 “我从晴雯子那取的。” 理查德坦然道。 “‘取的’?”意识到事情不对的鲁本呢喃道,“你之前不是说……” “那个和咱老大不对付的东洋婆娘?”马文紧张的情绪些微平复,便匆匆打断鲁本的发言,询问道,“抢来的是吧?这么多年,你打家劫舍的本事倒是丝毫不减。” “不,不是抢来的。” 理查德语出惊人,让马文和鲁本二人不知所措。 “你,你什么意思?” 马文尽量不往坏的方向考虑。 “字面意思。”理查德平静地补充道,“我跟那个婆娘做了个交易。” “等等等等等!”一旁头脑混乱的鲁本质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这玩意是你抢来的吗?交易?咱们之前在医院前和那些士兵打了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现在你告诉我你和那个婆娘有个交易?你最好告诉我是因为交易破裂,咱们才打的那一仗。” “不,那也是交易的一环。”理查德顿顿,片刻后,他心虚地说,“目的是混淆视听。” “去你妈的!”心直口快的鲁本突然爆发,“合着老子我就是个二百五!我说那间医院好好的,怎么突然冒出那么多敌人,原来是你这个混蛋!” “我有什么办法!”尽管心头依然胆怯,可理查德还是为自己狡辩道,“她答应救我女儿的!” “所以你就把你兄弟卖了?”鲁本怒斥道,“你肯定是能活着,我呢?我怎么办?我他妈的要是死在那儿怎么办?我他妈的就活该死在医院门口?去你妈的!你这事做得真不厚道!” “你居然相信那个婆娘说出来的话?”平时不善言辞的马文也出言责怪道,“你知道咱们老大打的是谁吗?跟她同根同源的倭幡!你他妈心真宽!咱老大不是答应你之后会救你女儿吗?你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我,我……” 被骂得体无完肤的理查德支支吾吾,无法开口。 “去你妈的!和你他妈的那个婆娘商量去吧!” 鲁本粗鲁地撞开理查德,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鲁……” 本想开口挽回鲁本的理查德自觉理亏,遂咽下了这口气。 “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马文补充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件事可以和我们商量?好好好,咱先都冷静一下,我就先问一个问题,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 理查德用沉默回应马文的质问。 “呵,暗中对咱老大做手脚是吧。”心知肚明的马文无奈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能上这种当?盒子你也没打开过,你怎么就能确定盒子里装的是药剂而不是炸弹?我知道你救女儿心切,可,可你怎么能……” “……” “啧,你好自为之吧。” 见理查德仍旧默不作声,马文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失望地离去。 手足远去,四下死寂,一时被鬼迷心窍的理查德瘫靠在墙边,双眼无神,思考着什么。 只不过,从某一时刻开始,漆黑的角落里便多了一双监视的眼睛。 第139章 地牢 黑暗与寒冷如影随形,在这片阴沉冰冷的地下世界里,阵阵铁锈的腥臭侵袭着每一个神经末梢。不常传来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怨灵的凄厉嘶吼,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铁栏笼罩之下,凝固的寂静宛如一层厚重的枷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罪孽和血腥。 倭幡的地牢专门关押着那些罪孽深重,令人发指的重罪分子。这里幽深阴暗,粗糙的墙壁上布满青苔,偶有凝结的水珠滴落,撞击在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似滴水穿石的孤寂消遣。 每个单人牢房都用厚重的铁栅栏隔离,仅留下一扇小小的观察窗。透过栏杆能隐约看见里面昏暗的身影徘徊。偶尔有狱警巡视,手中提着昏暗的水晶灯——微弱的光芒仅够拨开身前的迷雾,照不透这片漫无边际的深邃。 这里潮湿阴冷,寒风虽然透不进来,但也掩盖不了四季更替带来的温度变化。炎热的夏日里,狭小的牢房就像一个蒸笼,令人喘不过气;而到了阴冷的冬日,那刺骨的寒意甚至能凝结呼吸,让人瑟瑟发抖。 偶有重刑犯被押解进来,纤细的身体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脆弱,眼神空洞茫然,俨然已失去了生的希望。他们被剥夺了自由,也失去了尊严,在这个地下世界里无助徘徊,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唯有死寂和绝望才是这里永恒的主宰。被囚禁在此的囚徒,或许已经彻底丧失了对未来的向往和期盼。他们的生命被无情地掏空,只剩下被磨灭的希望和对死亡的向往。 “孙天裂!孙天裂!” 由于身体构造异于人族,率先清醒的公主试图唤醒仍然昏迷的孙天裂。 “虽说神经元有些许受损,可无伤大雅。”公主自言自语道,“没死,就是不醒。” 检查过孙天裂身体各项机能指标的公主无奈地瘫软在孙天裂的身体上,欲言几句抱怨,但又咽了回去。 “算了,好好睡一觉吧。”公主自我劝慰道,“也是该休息一番了。” 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在了某个永远循环的瞬间,昏暗的灯光投射出阴郁的光影,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囚徒们被囚禁在这里,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只能被动地服从着黑暗的规则。 每一间牢房都是一模一样的,由粗糙的石砖砌成,狭小阴暗,仅容一人勉强求生。透过铁栅栏,能看到里面簌簌作响的铁链,偶尔伴有囚徒的阵阵呻吟。 牢房内唯一的光源就是门口的观察窗,但也只有在狱警经过时才会有微弱的灯光透进来。大部分时候,牢房内一片漆黑,囚徒只能靠极其有限的触觉和听觉来感知这个世界。他们有时会在黑暗中摸索,想要找到一丝挣扎的欲望,但最终只能徒劳地跌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这里的空气湿冷阴郁,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霉味和铁锈味。每次呼吸都仿佛在吸入一缕缕浓郁的死亡气息。有时,狱警会来为囚徒们送去一点简陋的食物和水,但那也不过是维持生命的最基本需求。 在这里,囚徒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沦为了囚禁在此的可怜虫。他们被剥夺了一切,甚至于死亡的自由。有时他们会疯狂地拍打着铁栏杆,发出凄厉的呐喊,想要逃离这个无休止的地狱,但最终只能绝望地垂下头颅,接受这注定的命运。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片虚无的黑暗就像一种无形的枷锁,牢牢地锁住了囚徒的身心。这里没有日夜更替,也没有季节变换,唯有冰冷的时光无情地流淌。 每当狱警的脚步声响起,囚徒们都会条件反射般地缩在角落,生怕遭到殴打或虐待。狱警手持沉重的铁棍,有时也会随意挥舞,发出令人不安的金属声响。那些强壮健硕的罪犯,在这片黑暗中也显得无助和脆弱,宛若困兽般卑微地乞求宽恕。 有时,他们会被强行拽出牢房,拖到一个更加阴暗潮湿的审讯室接受残酷的折磨。那里回荡着凄厉的哀嚎和嘶吼,令人不寒而栗。等他们再次被扔回牢房时,已经浑身是伤,虚弱不堪,连呻吟都发不出。 年头已久的囚徒们,眼神空洞,似乎已经骨化形销。有些人干脆放弃了挣扎,蜷缩在角落静静等待死亡的仁慈。有的人则疯狂地撞击着铁栏杆,发出痛苦的咆哮,渴望逃离这片绝望的深渊。但最终,所有人都会被这里幽暗的氛围吞噬,幻化成这座地下监狱永不消逝的一部分。 偶尔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而不能再履行重刑,就会被拖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有犯人猜测,他们可能被秘密处决。但更多的犯人相信,他们只是被丢弃在这座阴暗的地牢里,彻底消失在这片虚无之中。 这里就像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将所有陷入其中的人一点点吞噬殆尽。被囚禁在此的囚徒们,只能在绝望中期待自己的末日尽早到来。他们渐渐失去作为“人”的根本,沦为了这片阴暗世界的囊中之物。 “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嚣张的狱警敲响了孙天裂的牢门。 “妈的,这鬼地方连睡觉都不让是吧?”敏感的公主暗自抱怨道,“啧,孙天裂还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长官,这里就是孙天裂的牢房。” 牢门外的谄媚溢于言表,牢门内公主却在想对策撑起这副疲惫的躯体。 “好熟悉的味道。”勉强撑起孙天裂躯体的公主呢喃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打开门。”门外的长官吩咐道,“我跟他聊两句。” “长官,我得为您安全着想。” 狗腿子想得倒挺多。 “我对咱们地牢的防御系统有信心。” 简单两句,狗腿子也不敢忤逆,只得乖巧地打开牢门。 “钥匙给我。”前脚刚步入牢门的长官扭头命令道,“你可以退下了。” “可是,长官,您的安全……” 狗腿子轻言细语地回应道,深怕触碰到身前这位长官的逆鳞。 “你的级别够吗?”对此,长官威胁道,“你自然可以留在这里,只不过,待会儿你要听到什么越级的东西,别怪我军法伺候。” “好,好的。”狗腿子结结巴巴地交出手中的钥匙,颤颤巍巍地说,“长官您多保重。” 于此,关押孙天裂的牢房内只剩两人。 “你想做什么?”控制孙天裂躯体的公主质问道,“你最好老实点,免得场面很难看。” “说话的,是孙天裂本人,还是我之前在尼莫点见过的那个虫族?” 四下无人,长官从怀中取出独属于星族科技的屏蔽水晶,将此处伪装并与外界短暂地隔离开来。 “你,啧,你是之前的那个莫克族的家伙?” 第140章 劝诫 “我不是你的敌人。”褪去伪装的莫克族间谍整理衣冠,颇为冷静地说,“至少目前不是。” “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见莫克人识破自己的伪装,公主安顿好依然昏迷的孙天裂,从战甲间隙中钻了出来。 “我的目的还和以前一样。”莫克人回应道,“招圣纳贤。” “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略微饥饿的公主为在举止投足间与身前这位人高马大的星族人气势对等,将自己勉强拟态成双足站立型动物,“孙天裂一直不肯醒。” “所以,决定权现在在你手上。”莫克人顿顿,仔细打量面前这位血肉蠕动的虫族义士,补充道,“长老会当初并没有邀请你,只不过,你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你一直在监视我们?” 公主不可思议道。 “打入人族势力范围不是件难事。”莫克人颇为自豪地说,“何况,我在敌人的后方混迹了许久。” “你早有预谋,不是吗?”后知后觉的公主反问道,“陌生的场合,陌生的身份,唯有你这熟悉的家伙,出人意料地出现。” “有意思。”莫克人捋顺躯体上四散的毛发,略加嘲讽地说,“你居然会自称为‘人’,看样子,孙天裂教了你不少东西。” “我这叫‘偷师’。”公主十分反感这位自负的星族人,可来者必有所图,自己又绝不能轻浮地下口,遂压住脾气回话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或者说,你们,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介入的?” “自始至终。” 莫克人平淡的语气让公主颇为震惊。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莫克人补充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只是巧妙地运用了这一古老的人族谚语。” “说人话。”公主不耐烦道,“听不懂。” “简单点说,是我向玉皇进言执行这一计划。”莫克人解惑道,“自天堑夺权以来,倭幡这个种族便觊觎天堑得位不正的大权,可以说,天堑上位之日,倭幡叛变之时。当然,他们肯定不可能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毕竟,他们这个种族在人族内部是公认的两面三刀。所以,我们和他们暗中签了几个互助条约,简要概括的话,就是我们保证他们原生贵族阶层的权益在暴露后能够得到有效保障,而他们则必须向我们源源不断地提供关于天堑战略动向的一切情报。” “两面三刀可不止对人族。”公主戏谑道,“你怎么能保证他们给你的情报是真的?” “他们子女在我们的宙域内。”莫克人回答道,“情报真假,关乎他们子女的性命,在如今这个命比纸薄的战乱年代,他们比任何人都惜命。” “绑过去的?” “他们自己送过来的。” “他们脑子有病?” “你们不是从星族废弃前哨塔出来不久么?”莫克人故作姿态道,“想必,资料室的大门应该挡不住这位人族战士的热情。”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被骗过去的?”回想起星族资料室内与孙天裂一并看过的文件,公主不由得感慨道,“没脑子就是好骗啊。” “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莫克人绕过守在孙天裂身前的公主,取出晶体扫描仪,对孙天裂进行全身检查,“我们只需要略微引导,这群家伙就会像扑火的飞蛾一样,坚定不移地选择好自己的陌路。” “可你说的这些和孙天裂有什么关系?” 于此,公主仍旧不解。 “天堑从一开始就知道倭幡背地里的小打小闹。”确认孙天裂身体无误的莫克人将晶体扫描仪中的数据转移到末端的存储水晶,“玉皇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的宗旨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对盟友动刀,人族吹弹可破的联盟势必会再次分裂。” “啊,所以,你们就找了孙天裂这个冤大头?” “孙天裂并不是第一人选。”莫克人掰下存储水晶,将其交给公主,“他的身体机能和基因适应性已经不符合当代强化士兵作战的需要。”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公主更加疑惑于莫克人的举动。 “他是你的战友。”莫克人收起晶体扫描仪并回复道,“你难道不想深入了解一下他吗?” “不了,谢谢。”公主拒绝了莫克人的好意,“他全身上下每一处能探进去的地方我都看了个遍,不存在我不知道的事项。” “是吗,那可惜了。”莫克人装作失望地将孙天裂的扫描数据收起,并刺激道,“看样子,我只能把它交给倭幡了。” “啧,那你还是给我吧。”公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莫客人手中的晶体,一口吞下,并催促道,“既然孙天裂不是第一人选,那谁是呢?” “杨坚。”莫克人重整衣着,坦然道,“他是当前人族能拿得出手的、为数不多的战士之一,而且,他和倭幡也有深仇大恨。” “你说那个家伙。”公主欣喜道,“那也不咋样嘛。” “长老会的意思是,收拢尼莫点被抛弃的孙天裂,挑拨玉皇和杨坚的关系,进而从内部解体人族联盟,不过,事与愿违,这两件事一个都没做成。”莫克人遗憾道,“如果这两件事做成,人族定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老天就是这样。”公主嘲笑道,“要事事如愿,早乱套了。” “所以,我们只好将计就计。”莫克人补充道,“将错就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还是不信。”公主质疑道,“就凭你三言两语,说得动玉皇?” “当然不行,所以我动了点手脚。” “你陪玉皇睡觉了?” “滚!”不识逗的莫克人些微生气道,“我只是用一颗小小的石头,便激起了层层浪花。” “你!?” 于此,顿悟的公主也不得不折服于星族这一步大棋。 “说了这么久,其实,不只是长老会,就连我,都希望你和孙天裂加入我们。”莫克人真情流露道,“你们的价值有目共睹,继续待在这里完全是浪费自己的才能。你难道不想成为星族的座上宾,享受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待遇吗?” “决定权可不在我。”公主决断道,“况且,现在没什么不好。” “唉,真是可惜。”莫克人叹气道,“果然么?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死亡威胁?你这也太老套了。” “想好就捏碎手中的尘晶体。”劝降无望的莫克人幻化回伪装,无奈道,“在被‘混世’折磨致死前,你们仍有机会。” 第141章 梦魇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役,敌军猝不及防地发动了突袭,孙天裂的战友们在激烈的交战中纷纷倒下。他仍能清晰地听到战友临终时痛苦的呐喊,那些刺耳而又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在此刻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他浑身上下都在剧烈地颤抖,那些濒死的挣扎和哀嚎仍在他的体内不绝地回响。 回想起战友们惨烈的下场,孙天裂的心头登时一阵绞痛。他拼尽全力保护战友们,却最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作为队长,他应该更好地保护他们的性命,可结果却是如此悲惨。现在他孤身一人,身陷敌人的地牢,内心满怀愧疚和绝望。 他想起那些忠诚勇敢的战友,他们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再也无法回到家人的怀抱。他们是因保卫家园而壮烈牺牲的英雄,却也因此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战场,可孙天裂却无法为他们复仇,反倒是自己沦为俘虏,变成了囿于牢笼中的可怜虫。 孙天裂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悔恨。他不禁暗自痛骂自己的无能,恨不得当场一死以谢罪。如果当时他能够更加谨慎和果断,或许就能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但现实终究是残酷的,他已无法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友们永远地离开。 眼泪不由自主地从孙天裂的眼角滑落,他紧咬着牙关,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试图以此来驱散内心的痛苦和挣扎。然而,越是这样,内心的创伤越是泛滥成灾,撕裂着他的心灵。他宁愿自己能够就此一死,好结束这痛苦的折磨。 就在此时,孙天裂又听到了那些熟悉而又刺耳的声音。那些伴随着濒死挣扎的呻吟和哀嚎再次在他的耳畔响起,似要撕裂他的心脏。他惊恐万分,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渗血。他紧闭双眼,用尽全力去抵御这些噩梦般的幻象,却徒劳无功。 他突然发现,那些声音竟是从自己心口无法被窥视的深渊中传出的。那些战友们临终前的哀嚎,正化为一道道利刃,不断撕扯着他的内心。他们在指责着他的无能,在谴责着他的懦弱。孙天裂痛苦万分,他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煎熬,只能在黑暗中无助地哀嚎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昏厥了过去。但即便在沉睡中,那些噩梦般的幻象仍然未曾远去。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濒死的哀嚎在撕扯着他的心灵,仿佛下定决心要把他的灵魂也彻底撕碎。 他在黑暗中陷入了绝境,身陷囹圄,饱受折磨,无助而又痛苦。他已经无法逃脱这样的噩梦,只能在痛苦中徒劳地挣扎。这场永无止境的折磨,再次让他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孙天裂在暗无天日的囚笼中惊醒,浑身是汗地喘息着。他的内心挣扎依然剧烈,那些战友惨烈的死亡场面仍然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回想起战斗的情景——当时他们正在与敌军激烈交战,可却遭到了埋伏。敌军人数众多,势如破竹般冲向他们。孙天裂奋力抵挡,试图保护自己的战友们,可最终他们还是倒在了敌人的枪炮之下。孙天裂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听着他们临终时痛苦的哀嚎,那些声音俨然化作永无止境的诅咒,永远回荡在他的耳畔。 在无尽的黑暗和痛苦的夹击下, 孙天裂不断沉沦。他无法摆脱这些噩梦般的幻象,只能在痛苦中徒劳地挣扎。那些濒死的哀嚎撕裂着他的心灵,他已无法承受这样的煎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癫狂。 在黑暗的囚牢中,孙天裂的自我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正走向一条无法逃脱的不归之路,随时都有陷入彻底虚无的危险。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勇气和坚韧,此时此刻也在一点点流逝。他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魂被噩梦吞噬。 就在孙天裂陷入绝境、濒临崩溃的时候,一丝微弱的光亮突然出现在黑暗的囚房中。 这缕光芒微不可察,就像是从遥远的尽头传来的一点点希望,仿佛在召唤着孙天裂。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努力让自己从噩梦般的幻象中清醒过来。那些熟悉的哀嚎声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期待。 孙天裂缓缓地爬起身来,凝视着那微弱的光源。它正在悄悄地引导着他,告诉他前方还有可能存在曙光。尽管他的身体依然虚弱不堪,但内心深处那股生存的意志却被这一丝光亮重新点燃。 他艰难地迈开步伐,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但内心的激情却让他感到异常坚定。他必须追寻这一丝可能性,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即便前路充满未知,但他也要竭尽全力去探寻。 随着孙天裂越走越近,那缕光芒也变得愈发清晰。尽管脚步虚浮,但他却感到内心澎湃的勇气与决心正在一点点涌动。他必须努力迈向那道光芒,即便代价是他的生命。 当孙天裂如夸父般靠近希望时,他睁大双眼,惊讶地发现那点点光亮,是一颗耀眼夺目的恒星。 那颗恒星熊熊燃烧,胜于一轮炽热的太阳,将黑暗的牢笼照耀得明如白昼。它的光芒如此强烈,几乎要刺痛孙天裂的双眼,但他却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暖和力量。 这颗恒星似乎散发出一股无穷无尽的光明和希望。当它的光芒洒落在孙天裂身上时,他感到内心深处那股逐渐熄灭的斗志再次被点燃。那股勇气和决心在此时被重新点亮,让他整个人为之一振。 孙天裂凝视着那颗耀眼的恒星,感受着它带来的温暖和鼓舞。那些曾经折磨他的噩梦和绝望,此刻也在这光芒的洗礼下逐渐消散。他好像能从中感受到一股神奇的力量,那是来自生存的渴望,来自不屈的意志。 孙天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手触碰来之不易的希望,那股温暖与力量也在一点点地滋养着他的内心。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被捏住几只血线和触手的公主欣喜道,“你做噩梦了,你知道吗?” “我睡了多久?”大梦初醒的孙天裂恍惚道,“这是哪?” “倭幡的地牢。”将生物能转化成光能的公主把那支散发微弱光亮的血线移到孙天裂脸上,“这鬼地方连阳光都打不进来,你昏睡了多久只有天知道。” “头好痛。” “被电击的后遗症。”公主无奈道,“你们人族在自相残杀上非常有艺术造诣,这种混蛋武器也能被发明出来。” “谁知道呢。”孙天裂虚弱地起身,颤颤巍巍地靠在墙角,“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之前尼莫点那位莫克人来过。”公主回应道,“至于理由,你应该了解。” “这种时候登门拜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孙天裂戏谑道,“那家伙肯定威胁你了。” “我可不在乎,大不了把他吃了。”公主补充道,“倒是你,先别说话了,好好养养身子吧。要真如那个莫克人所说,待会儿你还有场硬仗要打。” 第142章 审判 在荧惑星表辽阔而肃穆的宇晶高楼之巅,俯瞰星野下层穹苍的徐徐流转,那片璀璨星河如同一条永恒的江流游弋在广袤无垠的太空之中。此处是居于荧惑上掌握无上权力与财富的倭幡族上层阶层的圣地,是他们秘密会议、酝酿谋划的隐秘圣殿。 庄严肃穆的宇晶高楼顶端,周遭被层层防护力场笼罩,隔绝了外界尘嚣,使这里成为一方净土,静谧而神圣。直插云霄的高耸尖顶处,矗立着巍峨宏伟的巴洛克式圆顶,如同遥远星系中一朵璀璨夺目的明珠。整座建筑外墙由纯白色仿生晶质编织而成,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幽蓝色光泽,在星光下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四周环抱有缓缓流动的能量场,形成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一切外来干扰。 置身其中,感受到的是一种肃穆庄严而又神圣莫测的氛围。不时传来的低沉回音,仿佛来自远古时代的呢喃低语,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敬畏之感。偶尔从远处传来圆杵击鼓的沉闷回响,节奏缓慢而庄严,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不可名状的秘密。 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被严密监控。隐形探测器与光子屏障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防御体系,时刻警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内部设有先进的信息网络系统,所有的决策、指令和情报信息都在此汇聚和传递。这里就是倭幡族上层阶层掌握运筹帷幄的最高指挥中心,是他们铺展拳脚、操纵自身命运的战略据点。 穹顶之下,一个个戎装森严的卫士在岗哨巡逻,手持等离子武器,戒备森严。他们肃然立于各个要道要塞,警惕注视着四周的一切动静,随时准备迎接任何突发事件。内殿深处,还有一支精英特种部队隐藏在暗处,时刻待命支援。 这里就是倭幡族上层精英阶层的圣地和避难所,是他们凌驾于整个荧惑殖民社会之上的不可触碰的禁地。在此,他们谋划着自己的星际版图,操纵着整个银河系的命运。任何不经授权的闯入者,都将永远湮没于这里严密的防御体系之中,永远成为这方神圣禁地的一部分。 在这座肃穆神圣的宇晶高塔之中,防卫力量部署可谓周密到了极致。倭幡族上层精英深知自身利益攸关,绝不能有半点马虎,因此不遗余力地构筑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被一路押送至此的孙天裂戏谑道,“水源被截断,受旱的家伙又不愿意反抗,啧,自讨苦吃。” “废话少说!”当牛做马的狗奴才一想到自己可以为主子献上谄媚,激动的情绪全都经由扬起的嘴角溢了出来,“上了枷锁还这么神气?等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你们怕不是吃屎长起来的。”孙天裂嘲讽道,“干扰了战甲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件金属衣服,除了有点吃力,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你们不会虚弱到身上穿几件衣服就弱不禁风吧?那你可千万不要松懈,不然稍不留神我就会从你身上碾过去。” 察觉到孙天裂难以言表的杀意后,先前趾高气昂的狗奴才顿时没了脾气,只管闭嘴带路。 “呵,真不愧为蛇鼠一窝,一脉相承。”孙天裂抨击道,“你们这欺软怕硬的心气跟五百个地球纪年前我见过的家伙如出一辙。” 闲来无事,或者说,玩世不恭,这一路上,百无聊赖的孙天裂嘴臭不停,抱怨不止,带路的狗奴才也被他烦扰得气血不宁,急火攻心。要不然人家孙天裂为什么能担当起“三藏”的称号呢?心中不尽佛法,嘴上难免饶人。要是被他盯上,啧,只能自求多福。 可惜,这一路些微短暂,兴致大起的孙天裂仍没有抒发尽心中的烦闷,他本想再多同半路结识的狗奴才多唠叨几句,不成想,在他们匆匆完成交接后,就把孙天裂一人干干净净地甩在“混世”身前。 “切,没出息。” 呢喃一句,收了放浪出去的心,目送狗奴才远去的孙天裂开始正视这位许久未见的对手。 在“混世”的身上,孙天裂似乎可以看到一头衰老的野兽正在徒劳地抵抗生命的终结。 他的面容已经同虚弱的身躯一样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像是一张遭遇沧桑的地图,满是褶皱和荒凉。深陷的眼眶中,阴郁的双眼布满血丝,偶尔流露出一股隐隐约约的戾气。宽阔的额头布满了细细的皱纹,似乎承载了太多沧桑和不可言说的烦恼。 他的双颊病态地肿大,下巴上布满了稀疏的胡须。他的嘴唇干裂,不时吐出沙哑的喘息声,仿佛随时都会罢工一般。那已经松弛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像是一张蜘蛛网缓缓蔓延。他的脖子上更是可以清晰看到隆起的血管,随着他的呼吸而一张一合。 那宽阔的胸膛此刻却仿佛被一团皮肉包裹,摇摇欲坠。他的肚腩沉重地压在腰间,像是一个巨大的肉球被套在了他的身上。即便是在行走,这种庞大的躯体也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他的双腿粗壮,却又显得无力,似乎随时都会支撑不住这个庞大的身躯。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喘息和低沉的呻吟。 一滴滴汗水不断从他的额头上渗出,顺着皱纹的纹路缓缓滚落,随时都会浸透他那已经布满斑驳的衣裳。他的肢体好像随时都会在这副病态的躯壳中垮塌。但是,就在这副摇摇欲坠的躯体中,却蕴含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凶悍气息。 不时,他会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喘息着掏出一个小小的维生装置,将其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他的双眼会闪烁出一丝生机,但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阴郁冷酷的模样。这种濒临崩溃却依旧在挣扎的状态,更衬托出了他内心狂野而又绝望的一面。 “你比之前帅多了。”孙天裂调侃道,“别迷信科学技术,要相信你自己,你其实不差的。” “废话真多。”混世回应道,“希望你待会仍能保持这个劲头。” 第143章 慌乱 孙天裂苦苦挣扎着睁开双眼,模糊的视野里只见满室昏暗阴森却有点点星光闪烁不止。他浑身上下都传来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正在一点点刺穿他的皮肉。这副枷锁的电力由“混世”一手操控,每当程序接受道指令,就会释放出强烈的电流,让孙天裂如同被闪电劈中一般,浑身酸麻,全身肌肉痉挛。 “啧,我受不了了!”附身孙天裂的公主埋怨道,“让我出去弄死这个混蛋!” “现在还不是时候。”通过神经链接的孙天裂吩咐道,“这么多条枪,你一出去,不得被打成筛子。” “那你想忍到什么时候?” “等我口令。” 简单应付完公主,孙天裂又将目光重新放到混世上。 “你他妈的!”缓过劲来的孙天裂责骂道,“有屁就放!少来这套下三滥的玩意儿!” “下三滥?”掌控孙天裂生杀大权的混世叫嚣道,“我这叫下三滥,那你无缘无故闯进我们的殖民域、滥杀我们的士兵、倒逼上头那些混蛋不得不对异种族清剿等等一系列叫什么?难不成叫大义?” 谈话间,猛烈的电流瞬间袭来,孙天裂只觉全身如遭千刀万剐,剧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撕碎。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扭曲挣扎,仿佛要从枷锁中挣脱而出。但混世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酷地盯着他,手指在遥控器上轻轻摩挲,好像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你们他妈的做了什么事,你们自己清楚!”孙天裂强忍剧痛,指责道,“老子我可不是你们供奉的那群无事找事的畜生祖宗,倒是你们,敢做不敢认!” “我他妈的一早和你说过,我们没有攻击你的战舰!”气不打一处来的混世回应道,“我们吃饱了撑的啊,啊,啊,呼,呼,呼~” 身体原因,久经沙场却气上心头的混世也只能服老,乖乖拿出维生装置调理自己破败不堪的身体。 “他妈的,你嘴是真硬啊!”孙天裂运足中气,厉声回复道,“老子我要是没证据敢他妈的过来吗?” “证据?”逐渐平息情绪波动的混世疑惑道,“我看你就是想铲平我们这个殖民域!还证据,你难道不知道证据这东西最容易被伪造吗?” “哟呵,你知道的还挺多啊。”孙天裂意外道,“这事儿你没少干吧?” “去你妈的!”混世的血压高悬不下,适当的粗口反而有助于气血畅通,“我他妈在和你说正事!” “你能有什么正事?”孙天裂讥讽道,“想让我委曲求全?还是威逼利诱?告诉你,门都没有!老子我行得正,走得直,就凭你们仨瓜两枣,还他妈挡不住老子我的路!” “他妈的!”怒发冲冠的混世一边使用维生机,一边回应道,“这他妈谈个屁啊!那群软弱无能的政客什么都想谈!他妈的!他妈的!孙天裂,我他妈的是真想杀了你!” “那你他妈来啊!”孙天裂挺直腰杆,朝混世走去,“这么多警卫,一人一枪也该打死我了吧?你不会不敢吧?还是说,你也跟你家主子一样,亏着心呢啊?你这条狗奴才!怎么不去找你那群政客、那位所谓的‘天皇’、那群傻缺庇佑呢?” “孙天裂!你他妈的!”被激怒的混世浑身颤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位近在咫尺的挑衅者身上,“我他妈的今天就做回主!” 说罢,混世挪动自己的身躯,准备掏枪射击。 就在这极为短暂的分神中,孙天裂抓住时机,连带惯性,一脚踢在混世的腹部。 “就是现在!” 没反应过来的混世闷哼一声,向后撤去。而得到命令、心领神会的公主则从孙天裂的腿部渗出,随孙天裂的踢击接触到混世的躯体,直截了当地碾碎了枷锁的控制器。 “回来的感觉真好。” 枷锁脱落、重振旗鼓的孙天裂抻抻懒腰,目视头盔内部各项数据重新上线。 “你他妈的!”反应过来的混世甚至直接略过了公主存在,撤退的同时直接命令道,“给我干死他!” 然而注意到的公主存在的守卫心头溢满惊讶和恐惧,这也导致他们错过了击杀孙天裂的最好时机。 “你先回来吧。”战甲各项数值正常的孙天裂对公主说,“对付这群家伙我一个人就够。” “看得出来。”公主安分地回到孙天裂的躯体,并补充道,“任务完成,给我上点好菜。” “没问题。” 由于武器被缴,虽然孙天裂的战甲恢复了机能,但全身上下唯一能灵活使用的就只剩下先前凌虚子给自己装配的模块化机械臂。 “试试这玩意儿吧。” 霎时间,绿色的电弧在狭小的空间中划破天际,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孙天裂快速扫视了下周围的环境,迅速做出反应。他挺直脊背,战甲发出低沉的轰鸣,背后的动力机械臂犹如巨兽般展开,带动着身体迅速窜向敌人。 敌人的离子自动步枪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战甲在重力的拽扯下慢慢下沉,但孙天裂丝毫不显慌乱。他一个侧身,躲过了敌人密集的离子束攻击,同时用动力臂一扫而过,敌人猝不及防,纷纷被掀飞。 随之,孙天裂快速调整姿态,只见那两只金属臂如同利剑般挥舞而去,准确无误地击飞对方手中的离子自动步枪。随着一声巨响,武器被生生击碎,四散的碎片在空中划出几道耀眼的弧线。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孙天裂已经趁势瞄准对方的薄弱处,果断地刺出蓄势待发的机械臂。 锋利的机械臂直直地洞穿了敌人的防护服,那人口吐鲜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但孙天裂并未就此罢休,他快速迈开步伐,动力机械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挥舞,誓要将这些拦路的狗腿子一扫而光。 “天皇陛下……” 言语未办,最后一位敢于对抗的敌人断气毙命。 “妈的,好用是好用,就是不习惯。”冲突结束后,孙天裂唠叨道,“可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突如其来的地震让孙天裂不得不再次集中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