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第一奸贼》 第1章 理念相悖,权柄之争 “吾父一路好走!” 米仓道坛,山侧一里外的密林深处。 张桓披甲执盏,双臂震动似乎蕴含着千斤巨力,眺望山顶上方燃起汹汹烈火,目光难掩浓厚的忧伤、犹豫。 迟疑片刻,将盏中浑浊的酒水一饮而尽后,重重的砸进积雪之中。 “少君!乱世争锋,命如草芥,大势倾轧,唯有杀伐无情才能寻觅一线生机。” “要怪,就怪老天师生性寡柔,太过异想天开。” “如果不是天师一味怀柔,步步退缩!又岂会放任张鲁在汉中做大?数次让少君陷入濒死之境?张鲁又岂敢有那个胆子妄动刀兵,在今夜兴兵围杀天师?” “少君!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远方,杀声阵阵,血意冲天。 看着陷入沉默之中的青年,身侧一名魁梧的壮汉,执枪上前,沉声宽慰道。 “魏武!我知你意。” “只不过!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张桓扭头看向身侧的壮汉,青年双眸渐渐变的无比幽邃。 他是一名穿越者,在巧合之下,来到了东汉末年,这个诸侯争霸,饿殍遍野,人吃人的乱世......盛世 成为了五斗米教真正的创始人天师张修的独子,继承了“张桓”的一切。 按照原有历史的轨迹,同样有着天师之称,在汉中拥有众多信众的张鲁,会在建安五年,这个冬末。 趁着益州权臣赵韪煽动益州世家大族反叛刘璋统治,无暇北顾之际,兴兵除掉有着“正统”天师之名......同为竞争者的张修。 一统汉中!开启将近二十年制统汉中的开端。 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一个小小的汉中郡,又岂能容得下两位“天师”? 然而,他那位出身道家正统的父亲,信奉与人为善,道法自然、无为而治......在三国这个时代,完全就是一个异类。 相比于身为留侯张良十世孙,有着渊源家世、家族贤才辅佐的张鲁而言,在权势之争的道行上,掌权者的理念上,实在是差的太多。 在乱世之中依旧妄图以怀柔之策治下!没有外力插足,张修注定会败在张鲁手中。 就算躲过了张鲁!还有庞羲、刘璋、曹操、刘备之流,终有一天,蔓延的乱世战火会将他们父子碾碎,一同覆灭在东汉末年的时代长河之中。 这也是为何他八个月前,在连续遭受数次袭杀,在多次劝说,张修依旧不肯对张鲁采取行动之后,选择放弃这位便宜父亲! 他开始为自己谋划未来,于是趁着西部羌部叛乱,主动请缨领命西进平定叛乱的羌夷小部。 静待时机,积攒实力。 好在!辗转难眠了无数日夜,从张鲁杀掉的噩梦中惊醒了无数次,所有的付出,还是获得了应有的回报。 除了获得了他那位名义上的父亲......派遣的四千精锐的效忠之外,他同样在弹压羌部叛乱的战争中,收拢了一千五百精骑。 而今!终于到斩断梦魇的时刻。 张鲁趁着张修于米仓道坛,聚信众数千,焚香祈福,以求来年丰泰,信众安康之时,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野望,对张修出手了。 而他,也将以张修为饵,于今夜彻底奠定霸业之基,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 “魏武!你且看着,我会在米仓山彻底葬送张鲁老贼所有的野望,继承父亲的一切权柄。” “汉中的未来!我的未来!还有你们的未来,只会掌控在我的手中......没有任何人,能再左右我等的命运。” ............ “张公祺,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率兵袭杀天师!” “天道昭昭,你难道不怕上苍的报复吗?不怕......汉中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米仓道坛,山腰!数千甲士在张鲁、张卫的带领下,趁着夜色的掩护,悍然杀向山巅。 无论是普通的信众,还是张修麾下的甲士,都被卷入其中。 嫣红的血液,侵染了两侧的山道。 “天师?” 火把的映照,显露出张鲁杀意凛然的身影,凛冽的寒风,早已让张鲁甲胄上的鲜血冻结成冰。 然而心中的火热,对于近在咫尺,触手可得的野望,让张鲁忽略了冰冷的感觉。 “汉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天师......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张鲁!张公祺!至于张修,还有你们这些人,今夜都会死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下米仓山!” “张公祺!” 不远处,一个狂信徒怒吼连连:“放眼天下,在天公将军张角死后,有资格称天师者,唯五斗米师一人!你张鲁,还不够格!” 在张鲁面带讥讽,狷狂的笑声越发癫狂的时候,只见十数名治头大祭酒、祭酒,带着驻守在道坛顶端的数百甲士,拥簇着张修蜂拥而下,显然是......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张修离去。 “张公祺!你看看你究竟干了什么?今夜被你杀死的,可都是我们五斗米教的信众啊?” 张修一身紫色道袍,手握天罡,脚踏七星,扫视着下方无数黑甲,特别是站在前方满身染血的张鲁,眼中充满了不解!惊疑! “张修!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 “难道你......真的愚蠢到看不清眼下的局势吗?” 随着张鲁挥手,身后的步甲不断压上,张修麾下的数百甲士,在被迅速的屠戮。 无尽的尸山血骨,铺平了张鲁迈向张修的道路。 “张鲁!你不是要汉中吗?不是要天师的位置吗?我给你!都给你!放过他们!放过我......” 看着涌来的黑甲,张修一个踉跄,跌坐在地,脸上充满了惶恐、惊骇。 这一刻!他想到了张桓昔日的劝诫:小心张鲁!千万小心张鲁! 可这些话,都他娘的被他抛在了脑后。 “张修!你怕了,呃哈哈哈......你怕了!” “可惜,都晚了!张修,从你成为天师的那一刻,你我之间......就注定只能有一人活下去。” “汝若不死,我心难安!汝若不死,我又该如何执掌汉中?” 迎着张修......还有那一道道惊恐的目光,张鲁紧握手中的战刀,没有丝毫的迟疑,一刀斩下了张修的首级。 第2章 刀斩张鲁,斩草除根 “少君!天师已死,此刻正是张鲁麾下兵马放松警惕之时,是时候出兵了。” 听着道坛之上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魏武眼中爆发炙热的战意,到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少君!出兵吧!” 一时间,张桓左右两侧将领齐齐上前,应声附和。 “不!还不是时候。” 迎着那一道道炙热的目光,张桓神色未变,淡淡的回应道。 “眼下还不是最佳时机,强攻可取,虽同样能一举歼灭张鲁所部,但却会给我军带来极大的伤亡......” “再等等!如果我所料不错,接下来......张鲁将会将身边甲士尽数派出,搜寻整个米仓山,彻底清剿父亲麾下的残部,那时,才是我等出击的最佳时机。” 张桓的判断,并不是凭空臆想,而是建立在对于张鲁性情、思维,以及这次行动隐秘性要求等等诸多因素的判断之下。 “既然少君这样说,那就再等等?” 看着陷入迟疑中的众人,张桓未再过多解释。 他所要的,不仅仅是杀掉张鲁,他还要吞并张鲁本部精锐,一举奠定崛起的根基。 道坛之上的狂嚣,足足过了半盏差的功夫,才渐渐平复。 收拢了心思,张鲁再次恢复往日的冷静。 “公则!” 沉吟一声,张鲁扭头看向了张卫:“将麾下甲士分为八部,沿山间小道搜寻,切不可放过一人。” “诺!” 作为手足兄弟,张卫自然明白张鲁的意思,当下转身向山腰走去。 霎那间,数千大军闻令而动,逐渐渗入到米仓山各处。 “魏武!良机已至,率军随我冲锋。” 山下,张桓率领麾下精甲,关注着道坛的动静,见到张鲁身边的步甲一少再少,双眸之中顿时爆发出炙热的火光,手持长枪,气势如虎,率先冲了出去。 “跟随少君!扫平叛逆,为天师复仇。” “为天师报仇!” “为天师报仇......” 嘶吼间,数千精锐披甲执刃,如同海潮,席卷而上。 “敌......敌袭!!!” 看着下方涌来的未知敌人,守卫在山道的甲士,心中生出了莫大的惶恐,凄厉的嘶吼声震动寰宇。 仅仅过了不到半刻钟,张桓、魏武带着数千甲士,就杀穿了一层层守卫,杀到了张鲁面前。 “张桓!!?”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前方那道染血的身影,张鲁身子一颤,双眸充斥着惊疑。 “张桓!难道你早就得到了我要对张修动手的情报?” 论及心智谋略,张鲁不知要甩张修多少条街,转念之间,便明悟了一切。 可是!越是沿着那条线深思下去,张鲁越觉得一股寒意冲天,让自己整个人,都被莫大的恐惧所淹没。 一个人究竟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多么的冷血?才会将自己的亲生父亲作为棋子,算计进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杀死吾父的!可是你啊。” “张公祺!你的路,走到尽头了。” 冷喝一声,张桓手中长枪倒转,瞬间将贯穿了身前的数名甲士,大步冲向了张鲁。 “大兄......张桓小儿,休得放肆。” 就在张鲁身侧的甲士,纷纷战死......张卫带着数十精锐,及时赶了回来。 “魏武!拦住他。” 无视张卫的咆哮,张桓手中长枪蓄力,一击崩飞了张鲁手中的长剑。 眼见张鲁陷入生死之境,张卫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致,手中战刀呼啸,直接将一名曲长斩成两段,而后快速冲上前去。 “张公则!你的对手是我。” 咻!刺耳的破空声迎面而来。 夜色的笼罩下,魏武手中的长枪泛着寒芒,枪似青蛇,重重的轰在了张卫的刀身上。 ............ “杀.......” 惊天的杀机,倒卷云海,徐徐落下的雪花,似乎都在这种狂暴的厮杀中,陷入了停滞。 由于张桓挑选的时机太过合适,散落在米仓山各处的数千步甲,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回援。 至于张卫带回来的数十甲士,在魏武,在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数千精锐面前,根本没有丝毫翻盘的能力。 瞬间被无数道利刃所淹没,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张公祺!认命吧。” 踏着浓稠的血水,张桓手中长枪破空,锋锐的枪尖,刹那洞穿了张鲁的腹部,将张鲁连人带枪,钉在了一片残尸之上。 “啊......张桓!放过我,放过我!我愿意把汉中拱手相让,你放心,今夜的事情,我一个字......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血液不断的流逝,让张鲁的意识渐渐模糊,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求生的信念,近乎占据了张鲁的全部。 他才刚刚踏上汉中的顶点!怎么会!怎么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活着!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翻盘的机会,就如数年前那般。 “张鲁!你怕是误会了。我不是我那愚蠢的父亲,他所犯下的错误,我是绝不会重蹈覆辙的。如果不杀你,我怎么做一个奔袭千里......为父报仇的纯孝之人?” 扑哧!拾起地上散落的战斗,张桓横扫而下,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在地上翻滚十数圈后,落在了张卫身前。 “大兄!!!”张卫凄厉的哀嚎声,震动四野。 瞥了一眼抱着张鲁的首级,跌坐在地恍若无神的张卫,张桓眼底流露出一缕杀机,斩草除根!乃是恒古不变的天理。 不仅张卫,张鲁所有的血亲,都要下去陪葬! 数息后,张卫的首级与张鲁的首级,被魏武一同摆在了张桓的身前。 “魏武!” “诺!” “传令四方,张鲁、张卫已死,投降者既往不咎!” “若有持刃反抗者,格杀勿论!!!” 如张桓预料中那般,随着张鲁、张卫的首级传阅四方,张鲁麾下的兵马彻底失去了抵抗的信念,纷纷扔下兵刃......选择了投降。 说到底,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穷苦出身,他们选择张鲁,也只不过是为了在这乱世之中,带着家人混口饱饭,仅此而已。 而今张鲁死了,靠山倒了,他们自然要寻找新的活路。 在吞并张鲁麾下残存的四千多步甲之后,张桓麾下的兵力,再次暴涨,达到了一万之数。 放眼天下虽不值一提,但放在汉中,已经足以让张桓有了荡平一切之敌的底气。 “魏武!拜见主公!” “吾等.......拜见主公!” 不久前,张鲁经历山呼海啸般拥呼的场景,在张桓身上上演。 不同的是,此刻,张桓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者。 扫视四方,张桓的嘴角,渐渐勾勒出一缕笑容,从今天起,他的头上,没有张修,没有张鲁,再也没有五斗米教那些絮絮叨叨的虚伪老家伙们,他将乾坤独断。 “少君!少君......” 就在张桓肆意享受万余甲士的高呼之时,数道狼狈的身影,从远处的尸体堆中爬了出来,踉跄的来到了张桓身前。 “秦侩治头大祭酒?” 看着身前的数人,不止张桓神色一滞,就连魏武脸上都带着一丝愕然。 这几位素尸餐位的老家伙,竟然从两场混乱的厮杀中苟活了下来? “少君!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您放心,有我等的辅佐,用不了多久,少君就能完全继承天师的一切。” “五斗米教,也将在我等的合力之下,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魏武!吾父与众多信众齐齐被张鲁所杀,我要去安葬我父与众多信众,至于秦侩治头大祭酒他们......就交给你来好好“照顾”了。” 无视了那一张张枯皱的面孔,张桓语气冰冷如水,缓缓向山下走去。 而魏武,显然是听懂了张桓的言外之意,秦侩几人显然亲眼见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若是将这些老家伙留着,他日难免以此为要挟,索取权柄!倒不如,斩草除根...... 就在张桓刚刚离去不久,数道凄厉的哀嚎声,再次响彻米仓道坛。 第3章 汉中局势,杀戮夜宴 通往南郑的官道,战马嘶鸣,旌旗飞扬。 在处理完米仓道坛的收尾之事后,张桓带着麾下步骑两军,就踏上了前往南郑的道路。 眺望着前方渐渐显现的沔水大江,张桓的眼神,闪过一阵思索。 汉中郡,囊括九县:南郑、沔阳、褒中、成固、安阳、西城、锡县、上庸、房陵。 其中,南郑、沔阳、褒中三县,以及前往益州南部的关隘,掌控在其父张修手中。 成固、安阳、西城、锡县四县,则被张鲁牢牢地掌控。 上庸、房陵,汉中东部之门户,则落在了荆州刘表手中。 如今,他所吞下了张鲁麾下数千精锐,有万余兵马,但想要借助张修......这杆倒下的大旗,收取诸城,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就拿眼前......仅一水之隔的南郑来说,都需要深思熟虑。 无他!南郑虽是张修的大本营,但作为汉中郡的郡城所在,在大汉立朝的数百年间,南郑不知盘踞了多少士族豪强。 其中最甚者,当以南郑杨氏为首,良田万亩,奴仆数千......在汉中的势力盘根错节。 对于张桓而言,最麻烦的是以杨柏、杨松二人为首的杨氏一族,早已和张鲁勾搭在了一起。 先前他所遭遇的数次刺杀,以及这次张修前往米仓山消息外泄之事,多多少少,都有杨柏、杨松的身影。 当然,杨柏、杨松选择张鲁,张桓并不是不能理解。 作为本地士族的掌权者,当杨氏从张修身上,无法继续获得更多的利益之时,换一个效忠对象,继续壮大杨氏......以及其身后士族的利益,无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如今的杨氏,已经成为了他执掌汉中的拦路石,必须剔除。 无论是出于复仇,还是出于威慑汉中士族豪强......杨氏都必须灭亡。 “魏武!去把张鲁麾下那些投降......军侯等以上级别的将领全部给某叫来,吾有事要吩咐。” 听到张桓的吩咐,魏武拔马而去,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投靠张桓的众多张鲁麾下将领,尽数聚在了张桓身前。 “诸位能够做到军侯的位置,掌一曲之众,想来都是懂得审时度势之人,也用不着我刻意的强调什么?” “虽说诸位已经投效于我,但想要某真正相信诸位,还差一个投名状。” “刀山火海,全凭少君吩咐,我等必誓死效命。” “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办,此事若成,我不仅会将尔等视为心腹,金银财宝、美女佳人、加官拜将.......绝不会吝啬。” 南郑南门。 张桓派出的两千降兵,以及换上张鲁军甲胄的一千精锐步甲,按照张桓的预演,在数名曾经和杨柏、杨松有过照面的降将带领之下,成功和杨柏、杨松接上了头。 至于杨柏、杨松会不会起疑?这一点张桓倒不担心,事发突然,前后不过七八个时辰,杨柏、杨松等人又岂会得知米苍山的事情? “这么说......张天师已经斩杀了张修那个蠢货?” 看着陷入惊喜中的杨柏、杨松,为首的数名降将,心中冷笑连连,那隐晦的目光,仿若在看死人一般。 “没错!说起来,还要多谢两位提供的情报!若无两位倾力襄助,天师也无法那么轻易杀掉张修。” “两位放心,在前来南郑之前,天师曾特意叮嘱,等待天师西取阳平关,掌控进入益州的门户之后,就会立刻赶来南郑,届时......必会重赏。” “没错!以两位的能力,日后必为天师左膀右臂,到时候......还望两位多多提拔,莫要忘了我等兄弟才是。” 飘是什么爽感?大概就是杨柏、杨松此刻的表现,被众人吹捧,春风得意、飘飘欲仙产生的错觉。 “诸位放心!若有那一日,我等兄弟,定不相忘!我等已经在城内摆好了酒宴,诸位将军......请!” 三言两语之下,数百甲士轻松进入了杨家的府邸之内。 乌云遮月,酒过三巡。 堂内以杨柏、杨松为首的士族豪强早已喝的醺醉,就连府内杨氏一族的守卫,也在不少降兵刻意的引诱下,你一盏、我一坛,先后喝的烂醉如泥。 “算算时间,也到时候了。” “时间?诸位兄弟在说什么?什么时间?” 望着突然起身的数名降将,杨柏搂着一名美姬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拉扯几人,却被为首的降将,粗暴的推倒在地。 “自然是......彻底屠灭你杨氏一族的时机!” 冷笑一声,左右数名将领纷纷将手中的酒盏重重砸在地上,大堂内......顿时涌进了上百持刃的甲士。 “杨柏、杨松!你们事发了。” “等等!诸位......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杨柏、杨松!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将我们当作傻子?” “你们当真以为我等不知吗?你们明面上投效天师,实际上是为了给张修做内应,故意引诱天师入局!” “如你们所愿......天师入局,死在了米仓道坛,死在了张修之子张桓的手中。” “但尔等也不要太过得意,天师在死之前,是真的杀死了张修......” “杨柏、杨松!是时候为天师偿命了......给我杀,所有杨氏族人,无论男女老幼,皆尽杀绝!!!” 随着涌入杨府甲士一动,入城的三千甲士齐动,按照事先的计划,开始清剿杨氏......一众在张桓看来,有可能成为他主政南郑,执掌汉中郡的障碍。 疯狂的屠戮,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杀的杨府血流成河,杀的整个南郑城闻声而惧。 就在全城内外人心惶惶的时候,城南马蹄阵阵,张桓率领数百精骑、数千步甲破城而入,挟裹涛涛杀机而来,威势冲天,宛如神明。 “该死,你们这群张鲁余孽,我念与尔等同为五斗米教信众的份上给了你们一条活路,没想到你们竟然敢跑来南郑闹事,屠戮我汉中名门,杀我南郑百姓,我张桓在此立誓......誓杀尔等!” 随着张桓率数千大军进入南郑,纷乱的南郑城,战场瞬间划分两部。 一部.......以杨氏府邸为中心,上千张鲁“残部”看着那数倍于己的“敌人”,果断选择了弃械,完全没有半分刚才嗜杀成性的模样。 二部!则是聚集在城东流窜的“残部”,在短暂交锋之后,迅速溃败,冲破东门逃向了成固方向。 “少君饶命,饶命啊!非是我等肆意屠戮杨氏一族,实在是......我等咽不下这口气。杨氏一族立场摇摆,两方通吃,才害的公祺天师身死。” “天师丧命少君之手,我等不敢有所怨言,因为少君行的是堂堂大道,但是这杨氏一族......乃是反复无常小人,岂能容他们逍遥世间?继续享受这世间繁华?” 气氛到位了,自然不需要额外的烘托,嘶吼间......上千张鲁“残部”乌泱泱的跪在了张桓身前,脸色悲切、嚎啕大哭不止。 眼见聚集而来士族豪门、城内百姓神色渐渐松动,张桓心底暗赞一声,只不过脸上依旧怒意不减。 “闭嘴,杨氏一门忠烈,乃是汉中传承了数百年的名门望族,又岂会做出这种事?岂容尔等擅自污蔑?尔等......当真以为我张桓好欺不成?” “盛怒”之下,张桓周身爆发出深冷的杀机,左右数千甲士齐动,大有出击之意。 “少君!少君若是不信,我等还有书信为证,请少君明察!” “还请少君明察......” 随着一人将竹简递上,张桓左右再次响起一道道悲怆的哭喊声。 “哼!区区书信,岂可当真?谁知是不是尔等伪造的?” 张桓手中所谓的书信,自然是伪造的,甚至连字都没写几个。 但!那有如何?眼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又有谁会傻到这种程度,过来计较这些? “不过!尔等毕竟有尔等的理由,某不会听信尔等的一面之词,同样不会妄自决断,一切都某调查清楚之后再说!” “来人,将他们全部给某收押,没有某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触他们。” 本就是投降过一次的降兵,如今“再次”投降,那种衰败的神色,自然相当的真实,一时间倒也没引起他人的怀疑。 “陈氏一族陈耿,见过少君!” “少君神兵天降,救我等、救南郑十万士民于水火之中,恩同再造......” 眼见贼军被全部羁押,聚在一起的南郑士族豪强,虽有犹豫,还是齐齐来到了张桓身前。 如今张修、张鲁俱死,眼前这位......已经彻彻底底走到了前台,面前再无阻碍。 甚至,有很大可能完成张修、张鲁都未曾完成了壮举,一统汉中,将汉中军政大权集于一人之手。 眼下,张桓对于他们这些士族豪强的态度......施政策略,或许决定了他们、决定了他们身后的家族,在未来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兴衰。 “诸位,诸位父老,快快请起......” 虽说张桓对于眼前这些士族豪强的高层没什么太大的好感,可是......想要治理南郑、褒中诸城,实现权利的快速交替,以最短的时间,消化张修遗留的政治、军事资源,那么,他就必须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些人......善用这些人。 念头转动间,张修缓缓向前,亲自将这些士族豪强的高层一一扶起。 “诸位言重了,说到底,南郑毕竟是吾父的心血所在,于情于理,我都要守护好南郑城。今日如此,他日亦当如此。” “诸位放心,南郑城的规矩一切照旧,该是诸位的,还是诸位的,不过......这次南郑动乱造成的空缺,某自有安排,还请诸位莫要乱伸手。” 显然,张桓在宣示自己的主权,对于这些士族豪强,一味的怀柔,并非长久之计,只有刚柔并济、威恩并施才是王道。 “少君放心,我们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面对张桓那锋锐的目光,不少高层纷纷低下了头,杨氏一族南郑究竟占据了多少权柄、利益,他们都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才眼热,说不动心,那纯属在自欺欺人。 可是眼下,南郑毕竟换了新的主子,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位的性子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好相与...... “少君,若是少君有用得着我陈氏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陈氏一族必定鼎力支持。” 士族豪门之中,不乏人老成精的存在,见风使舵的功底,自非常人所能比。 说话间,陈耿已经迈步而出,第一个向张桓表明“忠心”。 “某王氏一族,同样以少君马首是瞻,如有所需,少君尽可吩咐。” 有陈氏、王氏一族的引头,左右两侧的士族豪门高层,再也无法装傻充愣,纷纷垂首,向张桓表达了臣服之意。 不管他们乐不乐意,有一点已然确定,那就是......汉中的天,已经变了。 “诸位的心意,某收到了,今日先到此为止,等某安排好南郑诸般事宜,定会一一拜访!” 扫视左右,张桓满意的点了点头,目送众人各自散去。 只不过,张桓未曾见到的是,在这些转身离去的刹那,眼底浮现的,皆是难以掩饰的惊惧之意。 第4章 名仕阎圃,北部屏障 张桓在处理南郑城的骚乱,安抚众多士族豪强,稳定民心......诸多事项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次日清晨。 张氏府邸,也是昔日的郡守府,看着熟悉的场景,张桓放下手中的碗筷,伸了个拦腰。 随着杨柏、杨松身死,杨氏一族灭亡,南郑城中的诸多祭酒遭受张鲁残部虐杀,再加上昨夜对南郑城内士族豪强的敲打,如今的南郑城俨然成为了他的一言之堂。 剿灭杨氏一族,排除的不仅仅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更给南郑......汉中郡所有的士族豪强都带去了一个信号。 那就是,在乱世之中,没有兵权,无论是谁......都要夹起尾巴做人。 “少君!” 沉思间,魏武从府外大步走来,恭敬的来到了张桓身前。 “都处理妥当了?” “诺!按照少君的吩咐,已经连夜清点了杨氏一族的产业,并派遣数百甲士,先行接收了南郑城内与药材、粮食、盐铁......相关的产业。” “如少君预料的那般,杨氏一族这数百年积累的财富,确实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数量,眼下想要得出一个具体的数额,只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说话间,魏武脸上浮现出缕缕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是被杨氏一族的底蕴,给深深的震惊到了。 “魏武,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好像没见过世面的百姓......” 想到杨氏一族的积攒的财富,张桓心中同样一阵火热,指了指魏武,失声大笑起来。 他要走的道路,不同于张修,更不同于张鲁。 仅凭五斗米教治政理念,或许能够让汉中郡内的百姓富足,人人有衣穿、有饭吃,却无法打造一支强军!更别说走出汉中郡,征战天下。 想要打造一支足以征战天下的强军,无论如何都绕不过钱粮二字。 “少君,你是没见到那堆积如山的钱粮,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天师在时......恐怕也无法拿出那么多东西。” “好了,好了.....不用解释,我知道了......知道了!” “不过,杨氏一族积攒的财富越多,对于我们的好处越大,要知道,眼下我们要花钱的地方可不少。” “对了!前往沔阳、褒中、阳平关的兵马出发了吗?” “前往沔阳、褒中、阳平关的三千兵马已经出发,最多数日,便会有所结论。” “如果沔阳、褒中、阳平关归附,那么我们手中又将多出六千步骑,届时......谋划整个汉中了。魏武,我们距离先前定下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南郑,城南一处小院内,书声朗朗,余音绕梁。 街道的树荫下,渐渐多出了两道身影,正是张桓、魏武二人。 作为穿越者,张桓的眼界并不是一般的高,南郑城内闻达郡县者,并不是没有。 可对于这些没有在史书上见到半分记载的人,张桓从来都没有动过亲自登门去请的心思,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试错,去验证什么,要请......自然就要请那些真正青史留名的贤才。 “魏武,看来我们要等一等了。” 听着院内传来稚童的读书声,张桓轻笑一声,脚步一顿,带着魏武停在了门口,并没推门而入。 那怕天空再次飘起雪花,徐徐落下,依旧如此。 如此行为,到引得不少人来人往的行人注目......其中不乏认出张桓之人。 约莫一个时辰后,伴随着一道清脆的推门声,数名稚童紧跟着一名三十上下的中年文士缓缓走出。 “阎先生,许久不见了。” 抬头的瞬间,张桓与中年文士的目光交汇,在见到中年文士惊愕的神色后,张桓忍不住朗笑一声,缓缓行了一礼。 “少君,请!” 中年文士足足过了数息才反应了过来,将张桓、魏武迎进院中。 张桓拜访之人,正是历史中张鲁麾下的顶级谋士,在张鲁投降曹操之后,同样被封侯的阎圃......阎子茂。 阎圃之才,汉中附近数郡皆知,无论是张修,还是张鲁,都曾数次请阎圃致仕,只不过,都被阎圃以各种理由拒绝。 “阎先生,这一次你躲不掉了!我来请先生履行承诺了,请先生出山......助我执掌汉中。” 阎圃的投效,外加张桓阎门立雪求贤之事的散播,短短数日,就引来了不少士族寒门子弟的投效。 这些人,虽无州郡之才,但放在一城一县而言,确是合格的,为张桓理顺汉中政事,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有阎圃等人辅佐,南郑政事在数日之间,便恢复了秩序,也让张桓暗中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数日,一道道好消息接连不断的从西面传来! 沔阳易帜,归顺张桓! 褒中易帜!阳平守将归附!紧接着是成固...... 在逃亡成固......张鲁“残部”的策应之下,成固城破,张鲁长子张富战死。 但不幸的是,由于成固被张鲁经营多年,还是有不少人从混乱中逃出成固城,逃到了安阳。 以至于短短两天时间,安阳、西城、锡县都知晓了张鲁身死......以及前往米仓山数千甲士叛变之事。 “看来接下来的战事,要变的麻烦起来了。” 府邸之内,张桓盯着汉中郡的舆图,左右则是阎圃、魏武诸多文武。 “少君!驻守在安阳、西城、锡县三城内的张鲁残部,如今已有了防备,想要再以同样的套路谋取安阳城,显然是行不通了。” “而且,安阳、西城、锡县被张鲁掌控日久,民心相向,肯定不会轻易投降我军,想要拿下安阳、西城、锡县三县之地,唯今之计......只能选择硬碰硬,出兵讨伐。” 一旁,阎圃指着舆图至上诸城的分布凝声说道,显然是已经适应了谋士的角色。 “子茂说的不错,眼下只能选择硬碰硬了,任何的谋算,现在都只不过是一句笑谈。张鲁一脉的血裔,绝不会将他们的生死放在我的手中。” “魏武!” “末将在!” “某给你四千步甲、一千精骑,迅速赶往成固,聚成固之兵,先行征讨安阳。” “安阳城攻防,不同于我们在西部之时与羌部之间的战争,那是张鲁的老巢所在,经营日久,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到了安阳不可冒然攻城,当多置攻城器械,尽量减少我军伤亡。” “年关!年关之前,但我不管你在安阳究竟会面临何等的压力,都必须在年关之前,拿下安阳城。” “某要在新年之初,在安阳......在张鲁老贼的老巢,论功行赏......犒劳三军。” 敲定了诸般事项之后,南郑城内的各级文武,都迅速行动了起来。 大军征伐,要调动的,不仅仅只是兵马,还要粮草、药材、箭矢......以及冬衣等等。 在筹备了两日后,魏武带领五千步骑东去,迅速赶往成固。 “子茂,你说魏武他们此行,会顺利吗?” 城东城头,张桓目送魏武一行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而后缓缓收回目光,语气带着几分忐忑。 魏武的忠心,自然无可挑剔,哪怕他让魏武去死,张桓也有十足的自信,魏武会毫不犹豫执行自己的命令。 可是,战场厮杀,特别是像这种攻城掠地的事情,并不是只有忠心就行,还要有排兵布阵、临机决断的能力......在这一点上,没有担任过主将的魏武,显然还差了不少。 “少君既然将权柄托付给了魏将军,那就应该相信魏将军,历数夏周秦汉,历代的名将,哪一个不是在一次次的战争中淬炼出来的?” “况且,眼下南郑局势刚刚平复,少君需要坐镇南郑,招募新卒,不可妄动,除了魏武将军之外,少君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不是吗?” 望着阎圃那纯净的目光,张桓嘴角忍不住一抽,还好是他,如果换一个主子,以阎圃这自来自往的性格,不知要吃多少刮落? “子茂所言在理,是某杞人忧天了。” 深吸了口气,张桓迅速压下心中的杂念,平复了心绪。 “说来,某还有一事要向少君禀报。” “少君可听闻杨任之名?” “子茂说的可是驻扎在斜谷,扼守汉中北部诸多关隘的杨任将军?” 提到杨任,张桓顿时来了兴趣。杨任!历史中,张鲁麾下......唯一能与张卫比肩的将领。 不过眼下,杨任与张鲁之间,还没有丝毫的牵连,只是作为一名汉中的将领,统率三千兵马,为汉中牧守斜谷、子午道等从关中进入汉中的诸多关隘要道。 “子茂和杨任将军有交情?” “不瞒少君,某和杨任曾有私交,子茂请命前往斜谷一行,为少君说服杨任,投于少君麾下。” “当真?” “当真!” 得到阎圃肯定的回答,张桓顿时放声大笑起来。 若得杨任归附,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三千兵马和一员大将,还有牢不可破的北部屏障。 “可!不过,子茂万事当以自身安危为主,若事不可为,先回南郑,你我再想他法。” 在魏武离去的第二天,阎圃同样离开了南郑,一路向北直入斜谷。 第5章 开办学宫,挑拨士族 “少君!在南郑、沔阳、褒中三城重新开办官学,我等没有异议。可是......在三城之地开办学宫,让所有稚童免费入学之事,实在是太过于......历数秦汉数百年,简直闻所未闻!!!” “还请......少君三思后行!” 张桓府邸,在魏武征讨安阳,阎圃北上的这段时间,张桓同样没有闲着,在训练新军之暇,将目光放在了办学开智这件事情上。 只不过!他刚刚提出这个想法,就遭到了南郑城内诸多官吏的反对。 虽说这种打脸的感觉,让刚刚掌握权柄......过上一言独断日子的张桓感到略微不爽,但张桓还是强压着了心中的波动,未曾迁怒众人。 某种程度而言,他刚刚所提之事......对于这个时代的官僚、士族......种种阶层而言,都实在过于惊世骇俗,难以理解,才是正常的。 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值得他去做,改变......改变时代,改变历史。 虽说这种决定,会在前期给他带来不小的负担,但想到十年二十年后,可能带来的利益,在张桓看来,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乱世之中,诸侯争鼎,钱粮为最!人才,同样为最。 看看刘备在遇见诸葛亮之前,与遇见诸葛亮之后的变化,便可道尽一二。 十年二十年之后,他将不再为人才发愁,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些人......都将成为他张桓,踏上霸业......最为忠诚的子民!羽翼! “今日叫尔等过来,不是和尔等商议该不该做的问题,而是该如何做的问题,此事吾意已决,不可变更。” “按照某的指示,做好你们该做的。” 沉闷的声音,在大堂之内回荡。 面对张桓那锋锐的目光,麾下诸多文臣眼神一滞,纷纷颔首。 他们差点忘了,不久前,杨氏覆灭那晚的景象。 “第一步棋,算是落下了,不过......这第二步吗?一旦这件事情传来,南郑、褒中、沔阳三城的士族、寒门子弟,还需要提前敲打一番,不然少不得要闹出几番波澜,影响学宫推行之事。”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张桓双眸微凝,思索着如何应对三城内的士族寒门,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方才重新抬头。 “来人,去将龚全给某找来......” 摄于张桓的威严,再加上不少出身低微的寒门子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在张桓面前做出一番功绩,好好表现一番。 在形成政令传檄南郑、沔阳、褒中的次日,三城之内的官吏齐声而动,诸如大小学宫的选址、筹建,乃至于教习、先生的选定......等等,都在快速推进,顿时搞出了不小的动静,一时间惹得三城士族豪强纷纷侧目。 陈氏一族府邸,作为杨氏灭族之后,南郑城内威望最盛的士族,随着学宫之事在三城之内愈演愈烈,不少士族、寒门,纷纷登门,期望能从陈耿嘴里,套出些话来,也好研判当下的局势。 “陈族长,少君筹建大小学宫之事......可有听闻?” “少君所言所行,近乎传遍了南郑、沔阳、褒中,就算不想听到,也很难啊!” 扫视左右,看着闹哄哄的众人,陈耿捋着花白的胡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显然,作为南郑士族中的高层,陈耿对张桓的决定,同样感觉十分头疼。 士族,之所以不同于寻常的平民、寒门之流。 除了拥有的田产、钱粮......家业远超对方之外,更在于......但凡有点底蕴的士族,都有着自己的教育体系,可以保证族内,一代......或者二到三代,都有人才涌现,这也是士族的立业的底气所在。 可是眼下,他们这位少君所做之事,无疑是想打破这种壁垒。 “看来陈族长与我等一样,都对此事有所异议。” “既然如此,依我看!不如我等联名上书,请少君罢撤此事......相信,只要聚我三城士族、寒门之力,少君定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下方,显然有人领会错了陈耿的意思,当下放声高喝,朝着陈耿言辞激荡的说道。 然而,此人预想之中振臂高呼,从者云集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整个大堂之内,反而因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无论是陈耿,还是左右诸人,看着下方那名男子的眼神,都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咳......我不认识这家伙,我士族、寒门之中,怎么会有这种蠢货存在?就算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也应该知晓少君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晦气,当真晦气!” 一时间,站在男子身旁的数人,瞬间抽身远去,就仿佛怕沾染上什么疾病那般。 “呵呵......哈哈哈!!!” 看着众人百态,一道不合时宜,略带讥讽的笑声陡然响起,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更招惹来刚刚说话的那名男子的怒火。 “龚全!你为何发笑?” “不要忘了,你龚家曾经也是士族!” “哼!郭丠,关于这一点,用不着你来提醒!先祖的荣耀,我龚全自然记得......正因为如此,某才要提醒你......还有在座诸位一句。” 扫视着左右众人,龚全一袭青衣,眼中尽是不屑,这些蠢货怎会知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一位的算计之内? 不过也好,这些蠢货闹得越欢,他所做的一切,在那一位的眼中,才会越有价值。 “诸位切莫忘了,少君不是天师张修,更不是张鲁!年少掌权,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更何况,少君做事向来是谋而后动、外刚内柔......” “试问在场的诸位!尔等当真做好了站在少君的对立面......与少君为敌的打算了吗?” 面对龚全那冰冷的话音,郭丠,还有刚刚为郭丠提议而暗自意动......心存侥幸的士族、寒门之人,只觉得一股冰水从头浇到了脚......一股彻骨的寒意,将他们笼罩。 与张桓为敌?开什么玩笑,自从成固破城之后,他们又岂会不明白杨氏为何而亡?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一位的算计。 “龚全!依你看,我们该当如何?” “我等虽没有那个胆量站在少君对面,可是......这件事情如果就这般推进下去,十数年,乃至数十年后,我等士族、寒门,该如何在汉中自处?” 沉默了些许,陈耿缓缓开口,打破了寂静,也让堂内的气氛再次缓和起来。 “陈族长岂不闻:上善若水,水善万物而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顺势而为。” “眼下学宫初筹,正是用人之际,何不派遣家族长辈、子弟入主学宫,为少君效力?” “一则,可以表达对少君的善意,获得少君友谊。” “二则!可笼络学宫之中天资拔绝者,或建立师徒之实,或招婿入赘......” “长此以往!无论是十数年,还是数十年......我等宗族不仅不会衰败,反而会因为汉中的强盛,变的愈发的繁荣......” 或许是郭丠刚刚那一闹,让众人更加清楚了当下的时局,又或者是龚全的话,让诸多士族、寒门的掌权者看到了破局的希望,总之......三城的士族、寒门同样有了动作,派遣家族宿老、子弟加入学宫,向张桓表明支持之意。 对于这些,张桓同样释放了自己的善意,甚至将一些重要的官位,散了出去。 第6章 杨任北来,庞羲动作 在拿下南郑之后,张桓就刻意封锁了汉中南下益州,北入关中的道路,但......汉中的变故,还是从东部诸城,传入豫州、荆州......继而是整个天下。 不过!对于那些执掌数郡、一州乃至数州之地的诸侯而言,黄口小儿掌权,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被早已闻名天下的诸侯们放在眼里。 甚至在一些世家大族看来,张桓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幸运儿,侥幸得权,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滚动的大势所吞没。 “刘璋那厮,竟然让庞羲北上了?” 校场之内,张桓刚刚检阅了新卒,便收到了从阳平关快马加鞭送来的火漆印信。 看着印信的信息,张桓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虽说刘璋麾下的兵马,被赵韪叛乱之事牵制大半,但这并不意味着刘璋麾下真的无人可用,无兵可用。 作为益州,除赵韪之外,第二号地方实权人物。 庞羲同样是不稳定的,不过......刘璋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将庞羲放出来,让其担任巴郡太守,那也就是说,刘璋与庞羲之间,至少在眼下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而这个代价,或许是巴郡,亦或许是......汉中郡。 “来人,去请子茂......” 挥了挥手,张桓的手势猛然一顿,他差点忘了,他麾下的最值得信任的两人......魏武、阎圃,此刻并不在他的身边。 “去,召集南郑城内军候以上将领前来议事,某有要事吩咐。” 看着亲卫离去的背影,张桓长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苦涩。 “看来,等到剿灭张鲁一脉,收取安阳三城之后,必须要外出寻访人才了!嗯,就算是要绑......也要绑回来一些,不然真的会把自己累死。” 就在张桓抽调兵马,派往阳平关防范庞羲不久,中原、江东、荆州......各地,同样有一道道消息,跨越了漫长的距离后,传入了汉中。 北方,在经历长达九个月的反复拉锯、厮杀后,袁绍与曹操之间的战斗,终于在十月末......决出了胜负。 官渡一战,袁绍损兵折将,仅率八百残兵越过黄河,已然失去了争夺天下霸主的实力。 荆州!因为张羡突然病死,刘表寻觅到了战机,在出兵西讨赵韪的同时,以文聘、黄祖为将,率领数万步骑、水师南下,一举收复荆南四郡,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州之主!名震天下的大诸侯! 然后是江东!孙策还是死了,那个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甚至让曹操都感到惊惧的“小霸王”孙伯符,还是没逃过既定的宿命,在被许贡的门客重伤后身死道消。 而十八岁孙权,则在周瑜、黄盖、程普、张昭一众江东文武的支持下,继承了孙策的一切权柄。 建安五年,十一月中旬。 一道突如其来的消息,再次扰乱了张桓的部署。 “魏武竟然败了?是吾错判了局势,没想到,刘景升竟然在这个时候调动了上庸、房陵两地的兵马支援安阳。” 府内,张桓看着喘着粗气的甲士,眼底陡然多出了几缕阴霾。 他本以为,刘表刚刚平定荆南,尚无法抽出力量插手汉中。 没想到刘表竟然动了,从上庸、房陵两城,抽调出了三千精卒,兵力虽然不多,但凭借着突袭......如同一柄利刃插在了魏武的胸口。 让魏武折损了近两千兵马,不得不退守成固重整军势。 “麻烦了!” 敲打着桌案,张桓心中并没有任何惩治魏武的念头,想的全是如何应对眼下的态势。 为将者!要么像冠军侯那般,天资卓越,天生名将。 要么!就在一次次的战争、一次次的跌倒中实现蜕变。 魏武与他,显然不是前者。 “少君!少君!阎先生回来了。” 就在张桓思考对策之际,府外凌乱的脚步声,却如同天籁之音,让张桓从沉思中惊醒。 “子茂!” 当张桓急行而出,与阎圃相见之时,已至前院。 直到与阎圃双手相握,才感到脚底一凉,低头间才发现,刚刚出来太急,忘了穿上靴子。 “少君!你......” 低头看着张桓那赤红的双脚,阎圃还有身侧的壮汉,目光一顿......眼底流露出几分深深的触动。 “不碍事!不碍事!” “子茂,你还没给我引荐,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身旁这位,应该就是为我汉中牧守北部的杨任杨校尉吧?” “杨任见过少君!今日之后,原为少君驱策。” 杨任肯只身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被阎圃成功说服。 “好好......有将军相助,何愁汉中不兴?” 扶起杨任,张桓也不掩饰,放声长笑起来,似乎将刚刚魏武战败带来的阴云一扫而空。 “走,我们进去边吃边聊......” 在为杨任接风......一场豪饮之后,张桓便让两名舞姬早早的带着杨任下去休息。 而他,则带着阎圃返回卧室,秉烛长谈,直到鸡鸣时分。 “没想到,在某前往北部的这段期间,少君竟然做了那么多事情。” “少君之谋,虽有困难,但却是千秋万业之基,子茂佩服。” 虽说聊了到了清晨时分,但阎圃依旧没有丝毫的倦意,双目炯炯有神,看向张桓的目光,充满了钦佩和满意。 “子茂,你就别吹捧我了,再夸我的话,我真的会飘的。” “好在,你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把我累成了什么样子。” 摆了摆手,张桓话中不以为然,但脸上却充满了笑意,显示对阎圃的称赞十分受用。 “好了,话又说来,虽说你回来了,但眼下......我恐怕还是闲不下来。” “在我覆灭张鲁一脉之前,继续让杨任牧守北部,同时收纳北部流民,吸纳关中有志之士......特别是从关中、凉州进入汉中,想要前往西川的士族、寒门子弟,让杨任一个也别给我放过,全部给我留在汉中。” “至于子茂你,代替我坐镇南郑,继续推行学宫之事,稳定政事。” “我会在明日率三千新卒东进,前往成固与魏武汇合,力求在年关前,扫平张氏余孽。” 收拢了笑容,张桓三言两语之间,敲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过.....有一点张桓并没有说出来。 他要的,不仅仅是安阳三城,如果时机合适,他不介意拿下上庸、房陵,这两座被荆州占据的城池。 在彻底掌控汉中之前,过早的和荆州刘表......这个庞然大物对上,虽有风险,但取而代之的是将东出重城掌握自己手中,届时,退可守,进可攻......他将掌握绝对的主动。 巴郡,阆中。 庞羲虽然被刘璋封为巴郡太守,但因为赵韪叛乱之事,弥乱甚巨,截至目前整个巴郡,庞羲也仅仅占据了阆中、西充国、南充国、汉昌四县之地,至于其余诸城尚掌握在了赵韪手中。 “賨人诸部联系的如何了?杜濩、朴胡、袁约有回应吗?” 书房之内,庞羲一袭锦衣,端坐在书案前,借助烛火,擦拭着手中的古剑,瞥了一眼前方半跪在地的文士,沉声问道。 “回郡守!杜濩、朴胡、袁约收下了我们的礼物,不过......却拒绝了我们的提议,想来是在观望。” “观望?” “一群茹毛饮血之辈,竟然还玩起了心机?真当某瞧得上他们吗?” 听到文士的回答,庞羲不屑的冷笑起来。 如果换做往日,他根本不会搭理賨人诸部,更别说什么送礼,要做的话,也是率领大军平推过去,攻城拔寨,彻底压服賨人诸部,岂会自降身份做这些事情?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虽有刘璋支援,但东拼西凑麾下也不过上万步骑,这些兵力,并不足以让他窥视赵韪占据的巴郡城池,以及汉中之地。 拉拢賨人诸部,不仅可以让賨人去和赵韪麾下的兵马血拼,减少自身伤亡,保存实力,还可以瓦解五斗米教在賨人诸部的影响力,为进军汉中作准备。 “来人!再备上一份厚礼,给我送给杜濩、朴胡、袁约,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观望到什么时候?” “难道,还指望那个黄口小儿能有张修、张鲁那般的手腕不成?” 第7章 征讨安阳,马踏敌营 汉中郡,成固。 张桓亲率三千援军抵达,瞬间扭转了低迷的士气。 “少君!魏武征讨安阳不利,损兵折将,给少君丢脸了.......还请少君责罚。” 见到张桓的瞬间,魏武率领身后的一众司马、军侯,齐刷刷的跪在了张桓身前,脸上中充满了羞愧。 特别是魏武,作为最早跟随张桓的心腹,亲眼见证了,张桓如何再西部立足,慑服众多羌部,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位置......大小数十战,不说逢战必胜,也绝不会像他这般,遭逢大败。 “魏武,还有你们,给我起来!是战争,总会有输有赢,今日输了,明日打回去就是,难道还要某亲自将你们一一扶起来不成?” 听到张桓这样说,魏武等人自然不敢再跪着,当下站了起来,跟着张桓大马金刀的朝着城内走去。 与此同时,张桓抵达成固,在成固整顿军备、打造军械的消息,也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传到了安阳。 一股若有若无的阴云,再次笼罩了安阳上空。 “叔父!张桓那贼子已经到了成固,恐怕不出数日便会起兵,前来攻打安阳。” 漆黑的夜色下,张鲁次子张广,一脸忧愁的将刚刚睡下的张愧叫了起来。 如今的张氏,余子皆未成年,更未曾经历过战阵之事、权力之争,能够镇场子的,也只剩下张广、张愧叔侄二人。 “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听到张广所言,张愧的困意全无,神色顿时变的凝重无比。 虽说他们依旧牢牢掌握着安阳、西城、锡县三城,但在不久前,为了应对魏武的征伐,已经损失了不少的兵力,眼下能够调动的,充其量不过四千余兵马。 面对尚有余力的张桓大军,这种数量,显然不太够看。 “看来,还是要再借助荆州的力量。” 低语间,张愧似乎已经拿定了注意。 “嗣宗!申氏兄弟不是想要锡县吗?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够协助我们击败张桓,锡县......给他们了。” “不仅如此,申仪不是贪图玉兰的美貌吗?我会做主,将玉兰许配给申仪。” 申氏!指的自然是上庸申氏,上庸城绝对的豪强霸主,虽说申耽、申仪兄弟并没有太强的能耐,但却是三国之中,先投张鲁,再附刘备,后效曹氏,历任三主后为数不多能够善终的将领。 而张愧口中的玉兰,指的正是张鲁、张卫、张愧之妹,一个如神仙般的女子。 “叔父,割让锡县我没意见,但是要将玉兰姑姑许配给申仪那个肮脏的家伙,我绝不同意......” 面对张愧那骇然的目光,张广的脸色一阵清白交替。 割让锡县,这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只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仅是为了击败张桓......竟然要让他的长辈下嫁申仪。 “嗣宗......事到如今,我们没有选择,要想活下去,只能借助荆州,借助申氏的力量。” “不成功,便成仁!张氏,绝不能灭亡在你我手中。” 在成固停留了七日有余,张桓终于动了,亲率八千大军,一路东进,直接杀到了安阳城外。 “咚咚咚......” 震耳的战鼓声,划破苍穹。 无数黑甲,在令旗的指引下,缓缓向前押上。 虽说兵甲充备、士气正盛,但张桓并没有傻乎乎在第一时间发动强攻,而是在张广、张愧站在城头凝视着八千精锐之师揣揣不安之时,令旗一转,分出一千精骑、三千精锐步甲,朝着安阳城南三里外......申氏兄弟设立的营寨杀去。 “分兵了?张桓竟然分兵了?叔父,你看到了,张桓竟然在这个时候分兵了?” “哈哈哈......张桓贼子,不过如此,岂不闻围魏救赵乎?他若攻城,申氏兄弟必然引兵来救,届时才是他大破申氏兄弟的最佳时机,可是眼下......妄自托大,冒然分兵,叔父......天不灭我张氏!天不灭我张氏啊!” 城头,张广刚刚看着城外八千整装待发的黑甲,早就被吓破了胆,此刻见到张桓分兵,亲自带着四千兵马南去,心中顿时一喜,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冲入心头,当下拽住张愧,忍不住振声高呼。 然而,昏了头的张广并没有想过,为何张桓赶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分兵,说到底......不过是瞧不起安阳城内的守军,瞧不起他们而已,认定了......他们不敢出城迎战。 就在张广近乎癫狂的长笑之时,申耽、申仪已然见到了那出现在院方地平线上的黑影。 毕竟四千兵马行进闹出的动静,在这晴空万里之下,想不注意都难上加难。 “竟然冲着我们来了?” “兄长,看来我们被当成软柿子呢?” 申氏兄弟显然是读过兵法的,在安阳城外立寨,互为犄角,就是想要借此威慑张桓,让张桓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没想到,张桓竟然如此的大胆! 站在营寨内的土丘之上,申仪披甲执枪,看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四千兵马,眼底流露出一缕讶然。 “那就再杀穿他们一次!杀到他们胆寒为止。” 说话间,申耽冷喝一声,已然翻身上马,双眸更是爆发出浓烈的杀机和野望。 如果时机合适,在击败张桓......或者击杀张桓之后,他申氏未尝不可吞并张鲁一脉,尽而席卷汉中郡,彻底摆脱荆州的掌控,割据一方拜将封侯。 “来将何人?我申耽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半刻钟后,申耽、申仪带着三千精甲,在营寨前方数十丈布阵,战刀横扫,说不出的威武霸气。 “傻叉!” 扫视前方的身影,张桓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 如果申耽、申仪有着关羽、张飞......再不济有着曹洪、李典等人的武力,还有这资格喊出这种话来。 可是!本身就是三流武将,还在这里摆牌面,那就有些稚童拉强弓......自不量力了。 “御!” 在张桓的低喝声中,身后的千余精骑,三千步甲赫然加速。 特别是紧随在张桓身后的三百精骑,纷纷从背后取下一柄短枪死死的攥在手中,目标直指前方,至于两侧其余精骑,则弯弓搭箭,目标直指上空。 论及战略,前世看了那多三国演义,看了那么多同人之流,张桓对于时局,同样有着自己的见解。 可是,战略这种层面的东西,对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的张桓,实在是太过遥远。 所以,张桓就将视线,放在了战术的提升之上。 而此刻,他身后所展示的,正是他在西部征讨羌人诸部时,淬炼了无数次的成果。 标枪投掷!弓弩三段抛射!还有...... “破阵!!!” 伴随着张桓的怒喝,锋锐的短矛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鸣,前方敌人的防线撕裂而去,紧接着是数以百计的箭雨,淬着冷光呼啸而下! 第8章 暴雪突至,天命在张 “轰......” 锋锐的短矛,在速度的加持下,轻易的穿透了前方的盾牌,没入后方甲士的胸膛。 刹那间,血雾弥漫,哀嚎遍野,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可恶!无耻小贼,端是没有一点为将者的风范,竟然搞突袭。” 作为全场最拉风的男人,申耽刚刚有多猖狂,此刻就有多狼狈,单单是他刚刚坐下的战马,身上就插了多达十余根短矛。 如果不是申仪的手够快,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急,将他从战马拉下拖入后方的盾阵,此刻......他恐怕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弓箭手!弓箭手,给我射,给我射......” 申耽麾下的弓箭手刚刚摆好阵型,张桓麾下数百铁骑射出的箭矢,已如疾风骤雨般落下,再次夺去了数十名甲士的性命。 当然,数十上百人的战果,在此刻的张桓看来,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前方敌军的阵型,因为接连的变故,以及申耽的盲目指挥,开始出现混乱。 “分兵,杀穿他们的两翼!” 战马呼啸,张桓亲帅数百铁骑化作洪流,杀向了防御薄弱的左翼,而右翼的敌军,则在一名军候的统领下,席卷而去。 “列阵!!!” 沉闷的脚步声,张桓麾下的步甲紧跟而至,数百大盾横举,完全遮蔽了敌军的箭矢。 “抛!” 伴随着一名军司马的咆哮,前方的大盾赫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只见数十健卒,冒着箭雨,拎着一个坛子迅速冲向前方,手中的麻绳在空中旋转数圈,砸在了对方的盾阵之上。 咔嚓!陶罐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种味道?该死,是火油......是火油,快散开......” 前方曲长的提醒还是慢了一点,在前方盾兵抬头的瞬间,那一道道的猩红的箭矢,携带的炙热的火焰,已经落下。 刹那间,火海遍布,无情的吞噬着一名又一名甲士的性命。 恐惧!惊骇的情绪不断在众人心中蔓延。 “该死,快散开,快散开!都离老子远一点,你们想死,老子可还没活够!” 看着乱做一团,却依旧聚在一起,并向他们缓缓靠拢的甲士,申耽、申仪的脸色黑到了极点。 然而,眼下并没有让他们兄弟二人发泄的间隙,因为......张桓麾下的步甲,已经化作一道道洪流席卷而至。 战争的局势早已注定,或者说从申耽、申仪小瞧张桓,率兵出寨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在前方步甲撕裂敌军防线的同时,张桓同样率领铁骑横扫,杀穿了左翼敌军,与右翼的突刺的骑兵回合,杀到了申耽、申仪面前。 “申耽、申仪,你们败了,投降吧!看在你们还有点用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们。” 安阳城头,听着远处的喊杀声停歇,张愧、张广在压下心中的躁动之后,一股惶恐的情绪油然而生。 这场大战落幕的时间,要比他们想象中更快。 “难道是张桓清楚,仅凭四千兵马啃不下申氏兄弟的营寨,主动退兵了?” 犹豫了数息,张广近乎本能的往有利于己方的方向去猜测。 在他看来,张桓也好,申耽、申仪也好,都是一丘之貉,对他们张氏一族,都抱有不安分的心思,如果能拼个你死我活,将双方的兵马彻底消耗殆尽,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不过,在眼下这个阶段,张桓的威胁,远远高于申耽、申仪。 大约过了一刻钟,张桓率领千骑,绑着脸色灰白的申耽、申仪,再次出现在了城外,与魏武合兵一处。 “张愧!张广!申耽、申仪已败,兵马被我尽数俘虏,打开城门饶尔一命。” 大军前方,张桓扬着马鞭,指着跪在地上的申耽、申仪,脸色冷然,不威自怒。 无形的压迫感,让城头的张愧、张广暗自咽了口吐沫。 “废物!废物!三千对四千,就算都是寻常未经训练的青壮,也不可能败的如此之快......申耽、申仪,误我张氏!!!” “愧我还将玉兰许给了申仪,就这种废物,如何能配的上玉兰?” 凝视着下方那两道跪地的身影,张愧、张广的心中不断咆哮,心底渐渐生出深深的绝望。 申耽、申仪战败,也就意味着他们再无援军,仅凭城中的四千余兵马,现有的存粮,谁也不清楚如今的安阳,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苍天啊!为何对我张氏一脉如此残忍?难道真的容不下我等吗?” “苍天!!!回答我!!!” 恍然间,张愧凄厉的声音,不断震荡,让不少忠于张鲁一脉的将士,泛起一缕苦笑。 “等等!你们看......” 寂静的沉默中,传出一道惊喜的声音,顺着目光所指。 只见那万里晴空,不知何时浮现浓重的云层,飘起了鹅毛大雪,紧紧茶盏功夫,便有数指之深。 “是雪!是雪!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 “天佑我张氏,安阳有救了,张氏有救了!有救了!” “张桓!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天命在我张氏,你灭不了我们......灭不了我们!” “我张氏,才是汉中的天命所忠!哈哈哈......” 握着那晶莹剔透的雪花,张广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寒冷,有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火热。 大雪一至,张桓及其麾下兵马再难有作为,如若盲目攻城,甚至不需要他们动手,那漫天的大雪,就会帮他们解决一切。 “魏武,鸣金收兵!” 听着安阳城内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张桓的脸色渐渐阴了下来。 这一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命运的抗争,这个世界的命运。 不过!区区一场大雪就想阻挡他拿下安阳城,着实太小看他了些。 他的手段,可不止明面上展露的那些。 不管是小小的张氏,还是这个世界的天命,都无法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第9章 天雷吞城,杀入安阳 陡然降下的风雪,足足持续了三天,地上的积雪近乎没过了成年男子的膝盖。 好在,张桓此行征讨安阳带足了粮草,在将营寨的栅栏全部劈开,当做木材取暖之后,到没出现部下......亦或是俘虏冻死饿死的现象。 “少君!外面的大雪......停了。” 帐外,魏武低沉的声音传来,张桓精神一振,当下披着锦衣朝外走去。 放眼望去,就连远处的安阳城都裹上了银白的雪妆,云层洒落的阳光,在冰晶的折射下,透着刺眼的光辉。 “到时候了,看来......是时候拿下安阳,覆灭张氏了。” “诺!请少君下令,魏武原为先锋,以雪往日之耻。” 眺望寂静的安阳城,张桓拍了拍魏武的肩膀,放声长笑转身朝着大帐走去,不过多时......召集诸将的战鼓声,迅速响彻了整个营地。 深夜,虽是乌云遮月,但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下,依旧能够看清数米之外的景象。 黑夜中,伴随着一道道悉琐声,张桓麾下的步甲缓缓聚集,站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张桓。 只不过,不同于往日,今夜张桓身侧除了魏武之外,多出了两道身影。 申耽、申仪!这兄弟二人,在被张桓饿了两天后,果断打弯了腿,选择向张桓效忠。 至于说张桓为什么会收下两人,自然是有着一定的考虑,一是出于对上庸的图谋,以申氏在上庸的底蕴,来日能够帮助张桓轻易从荆州手中拿下上庸,从而为汉中增添一座屏障。 二则是......张桓缺人了,非是寻常的士卒,而是为将之才,申耽、申仪虽然不堪,但相比于寻常的军候,还是强上不少,眼下还是能够提供不少助力的。 “魏武,东西带上了吧?” “诺!” 在魏武招手间,数名魁梧的甲士抱着一个个巨大的坛子上前,恭敬的低下了头。 “虽说少了点,但也足以应付当下的局势了。” “张愧!张广!就让某亲自为你们奉上一场冬日之火,彻底将尔等......葬送在安阳城。” “传令三军!大军开拔,今夜誓破安阳!!!” 安阳西门的城头。 经过三天的风雪肆虐,西门上下早已被风雪所淹没,除了少数的士卒在卸甲......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衣在观察城外的动静之外,其余的甲士全部撤回了城内修整。 无论是底层将领,还是在张愧、张广看来,这种天气,就算大雪已经停息,张桓也不会傻到强攻安阳城。 “哈......” 城头,数名守城士卒聚拢在一起,低着头躲着呼啸的寒风,哈欠连连。 眼见身边的篝火熄灭,一名瘦小的士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将自己的脖子往后缩的更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带给他些许温暖。 “喂!哥几个,你们倒是说说,城外的敌军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撤退?” “天王奶奶的,那张桓魔头,难道真想在这种鬼天气下,拿下安阳城?” “这谁知道呢?不过李蹄子,有一点我是知道的,那就是......那张桓什么时候撤退,是上面操心的事情!我们这些人,只要带着全家混吃等死就行。” “王老五说的不错!俺也这样认为,不过,话又说回来,城外的那群杀才同样都是人,是人都怕冷怕饿......或许,张桓只是觉得在麾下将士面前拉不下脸,在这干耗着罢了。” “郭三炮,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有些主见?”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是惦记着翠花而已,我告诉你,翠花是我的。” “来,大舅哥,我这里还有点兑了水的浊酒,青花巷老拐头他女子亲手酿的,您抿一口暖暖身子。” 望着身侧的同伴,其中一名国字脸男子一脸不屑,而谄媚的从怀中掏出一把由牛皮缝制的酒袋,递到了王老五手中。 “李蹄子,你他娘的竟然藏了酒......混蛋,我和你可是过命的交情,快拿来,让我喝一口......” 城头上的几人并不知晓,正当他们因为两口酒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张桓麾下的数名甲士,已经越过了警戒区,捧着未知的坛子,摸到了城门下方。 “弟兄们,动手!等会跑的时候,都给老子将在婆娘身上撒泼的力气使出来,千万别死在这里。” 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叮嘱声,数名甲士掏出火折子,纷纷点燃了各自坛子上的引信,而后拼尽全力向着远处跑去。 “等等!都安静些,你们听......” 这一刻,城头上的士卒终于察觉到了城外的动静,看着快速消失在雪夜中的那数道黑影,隐隐约约有种不安。 “是张桓麾下的甲士,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探听情报?还是为了传递情报......” 城头郭三炮、李蹄子等人的低语,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听一道如山崩地裂的轰鸣,整个西门便被剧烈的爆炸所湮灭,坚固的城墙开始大片的碎裂、塌陷,将城头鲜活的生命尽数吞噬。 眺望着远处陡然升起的烟火,张桓平静的目光,也渐渐多了几分波动,至于身侧的申耽、申仪......还有张桓身后无数黑甲,此刻望着安阳西门,还有张桓的背影,双眸之中都充斥着说不出的惊骇、惊惧。 “少......少君,这......这究竟是什么?天师教的法术?还是苍天降下的惩罚?” 喉结涌动,申耽接连咽了几口吐沫,虽说他清楚,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和不久前他所见到的那些坛子有关。 可是眼下,那怕他竭尽全力的去控制身体,双手依旧止不住的在不停的剧烈颤抖。 人!总会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未知的畏惧。 “呵呵!申将军,这些东西,早晚有一日你会知道的。” 看着申耽、申仪那惊吓过度的模样,张桓饱含深意的回应着。 坛子里的东西,自然就是火药!不,更加精准的来说,应该是黑火药。 火药这种东西,对于经常捣鼓、炼制各种丹药的道家并不什么不传之秘,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时代。 只不过,受限于眼界、成分配比......种种限制,这个时代的火药,想要应用于各种工事、军事方面,还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 而他作为穿越者,对于这些基础配比,自然清楚,之前受限于权柄的限制,能够调动的资源有限,在没有掌握绝对的权柄前,张桓不想......也不愿将这种东西捣鼓出来。 没有绝对的实力,根本无法掌控这种“利器”,稍有不慎,反而会被这跨时代高纯度火药彻底吞噬。 因为这个天下,有着太多太多比他要强大数倍、乃至数十倍的诸侯了。 “魏武,擂鼓!全军出击,天亮之前,某要在安阳城内喝到热乎乎的米粥。” 长剑铮鸣,随着张桓数通战鼓,魏武、申耽、申仪带着数千甲士犹如海浪,踏着厚重的积雪,朝着塌陷的城墙冲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那道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西门剧烈的爆炸声,将熟睡中的张愧、张广......一众张氏众人,从沉睡中惊醒。 看着陷入慌乱中的族人,张广神色一沉,当下唤来了把守在院外的甲士,前往府外探查情况。 “二公子!二公子......大事不好了,天公......天公......” 离去的甲士,去的也快,回来的也快。 只不过与离去之时不同的是,那数名甲士脸上,此刻充满了惊惧之意。 “究竟发生了什么?何故如此慌张?” 虽说摆出了上位者的架势,但张广内心深处,同样被某种未知的阴影所笼罩,不安、惶恐,前所未有的惶恐。 “二公子!西门的城墙......城墙塌了,张桓魔头已经带着数千甲士越过了塌陷的废墟,杀进了城内......现如今城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 “张桓竟然杀进了安阳城?” “西门的守将呢?看守西门的军士呢?那些蠢货,那些蠢货究竟在干些什么?” 凄厉嘶吼不断震荡,张广、张愧等人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更有不甚者蹬蹬......接连退了几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完了!张氏的天......塌了!天要亡我张氏一族啊!!!” “杀!!!” 城内,杀声阵阵,血意漫天。 刚刚从沉睡中惊醒,处于惊慌失措之中的安阳城将士,面对张桓麾下数千虎狼之师,在这隆冬黑夜之中,根本难以形成有效的反击。 至于逃跑?在这种天气下,逃出安阳城又能如何?等待他们的,只有冻死、或者饿死。 无情的镇压,持续了半个时辰,当张桓麾下的甲士强势镇压一波又一波企图反抗的死忠之后,目光所至......皆尽臣服,凡敌之所属,再无敢持刃而立者。 第10章 图谋私库,佳人在床 “张桓,你赢了!放过我们,某可以对天鸣誓,带着他(她)们离开汉中,永远不会再踏入汉中一步......” 张氏府邸,偌大的府邸之内,此刻已经站满了无数刚刚经历厮杀的甲士,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上百具敌人的尸体。 感觉着肌肤上传来的刺痛,张愧、张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双眸悲愤的看着前方被一众将领拥簇着的张桓。 “张愧!张广!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痴人说梦?” 听着张氏众人的哀嚎,张桓身侧,魏武一脸冷然,双目之中充斥着浓重的杀机。 “放过你们?哼!先前你们张氏与张修天师争夺汉中权柄之时......可曾想过放过少君一命?” “屡次刺杀少君,数次至少君于险境,如今竟然大言不惭的请求少君放过尔等?试问,这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大的笑话吗?” “少君!魏武请命,请将张氏众人交于末将处置......” 看着一脸坚决的魏武,张桓轻笑一声,再次看向了张愧、张广等人。 然而,这温和的笑意,在张愧、张广等人看来,却让人无比的惊惧,带给他们的恐惧,甚至要超越刚刚张桓率领无数甲士冲入府中,大肆屠戮的那一刻。 “张桓!你......你想干什么?离......离我们远一点,难道你真想把事做绝不成?” 强压着心中的惧意,张愧抖动着双腿,色厉内苒的吼道。 “张愧!你的这份心境,比起你的两位兄长,可是差远了。” 冷笑一声,张桓的目光缓缓从张愧身上挪开,而后在张氏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在那一道道目光中,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仇恨。 不过!那又如何?权力之争,从来都没有善恶对错,有的只是胜败输赢、成王败寇。 “想要让我放过你们,你不是不可能!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做主放你们离开安阳城。” 听到张桓的话,张愧、张广等人,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其实在张愧、张广心中,早已做好了被灭族的打算......毕竟,他们一族与张桓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至于一侧的魏武,则是双眸一滞,当下跪在了张桓的身前。 “少君!万望少君收回成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呐......少君!!!” “魏武!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不过是担心我心慈手软,让这些人有了喘息之机,在不久的将来积攒足够的力量后,一定会再次站在我的对立面,对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张桓身上渐渐升起的威压,魏武低着头没有回答,但没有回答,就是已经给出了答案。 “魏武!你太瞧得起他们了。” “张鲁、张卫死后,张鲁这一脉,再无干练之才,拥有四城之地,在巅峰之时,尚且落到了今日的局面,更何况未来?” “他日就算他们卷土重来,又能如何?到时......我们早已现在强大数倍、数十倍!!!” 大堂之内,张桓的自信,又近乎狷狂的咆哮声不断震荡,无论是张愧、张广等人,还是身后的申耽、申仪,都在刹那间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直压的他们喘不过来气。 他们能清楚的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绝对的自信。 “好了!是你们做出决断的时候,究竟是答应某的一个条件,还说......今夜随着这座府邸,一切烟消云散......” “叔父......我!我们......” 看着前方那明晃晃的刀刃,张广下意识的看向了身侧的张愧,眼神中带着某种挣扎......意动。 “张桓!说出你的条件,至于同不同意,稍后再说。” 面对众多张氏族人忐忑、期盼的目光,张愧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身子顿时佝偻了许多。 “可笑的尊严!” 瞥了一眼张愧,张桓眼底闪过一缕讥讽。 “张鲁占据四城那么多年,明里暗里不知暗中积攒了多少财富,你们需要将这些东西全部交出,那怕一分一毫。” “哼!张桓,如今整个安阳城都是你的,我张氏一族的府库,就在府内,这些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我看你索要财物是假,为的......不过是玩弄我等,羞辱我等!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放我们离开之里。” 听到张桓提出的条件,张愧的目光快速闪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当即厉声高喝道。 不过,张愧并不知道,在张桓话音落下的瞬间,张桓的目光,就已经锁定了张愧,见到张愧眼神震荡,当下明白......他猜对了,张鲁这一脉,果然在暗中建立了私库。 “张愧,看来你并没有那么傻!不过,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 冷哼一声,张桓挥了挥手,当下便有数名甲士走出,从前方一众张氏族人之中随意拖出了两名少年,按在了堂外的屋檐下。 “叔父,叔父救我!二哥,二哥......救我啊,二哥!!!” “杀了!” 伴随张桓那充满冷血、霸道的声音,两柄战刀齐齐落下...... “住手!!!” 看着那冲天的头颅,张愧的全身都在颤抖,双眸之中充斥犹如实质的血色。 “张桓!汝不当人子,他们还是孩子,还是孩子......你是魔鬼!魔鬼!!!” “骂够了吗?” 面对张愧的咆哮、咒骂,张桓冷然一笑,再次挥了挥手,又有数名甲士上前,拖出了两人。 “骂够了的话!就认真考虑下我的提议,告诉我......张氏一族暗中建立的私库在哪里?” “给你十息的时间考虑,每过十息,我就杀两人......直到杀到你们张氏一脉血脉断绝为止!” 感受着张桓身上散发的冲天杀机,不仅那些尚未成年的少年少女,就连张广,也顿时变的惶恐起来,看向张愧的目光充满了祈求,就仿佛在说,叔父......你说,你快点说啊! 至于一侧,申耽、申仪两人再次哆嗦了一下,连看向张桓背影时,都下意识的弯下了腰。 “住手!!!” “你......你赢了,我会将我张氏一族暗中积攒的财物藏匿之地......告诉你。” 看着前方即将落下的战刀,张愧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再没了丝毫的骄傲。 张愧清楚,一旦交出张氏一族暗中藏匿的财物,那么张氏一族,就彻底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底气......可是他如今,除了向张桓服软,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 人活着,才有未来,不是吗? “这个玉扳指是我张氏一族藏匿财物的信物,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的亲自带你们去......” “但你必须要保证,不能伤害我们,放我们离开安阳,离开汉中!” “早这样多好,你我不就都省了时间?也能让某少造些杀孽!” 接过魏武从张愧手中取来的玉扳指,张桓的目光似乎变的愈发的幽邃。 安阳陷落,西城、锡县乃至上庸,不久之后都将被他所掌控,届时......无论是封赏麾下文武、还是扩充军备、普及学宫......方方面面都用得着大量的钱粮。 张氏一族的私库,想来能够解决不少他的烦恼! “魏武,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 将玉扳指抛给魏武后,张桓往外走去,见到张桓离去,申耽、申仪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张愧、张广被魏武亲自押着连夜去开启张氏藏匿在安阳城外的财物,至于其他张氏诸人,则被纷纷羁押在县狱之中 半个时辰后,张桓的亲卫,已经给张桓收拾出一个干干净净的院落。 院外,数十黑甲静静的守在入口两侧,哪怕风雪侵袭,也未曾动摇半分。 院内!灯火通明,正当张桓巡视完安阳城,卸甲而入之时,烛火的映照下,左侧的床榻上赫然多出了一道婀娜多次、我见犹怜的身影。 青丝垂肩,薄纱之下透着红晕,腰若细柳,给人一种惊艳之感。 “张玉兰?” 看着身前的女子,张桓狐疑的叫了一声,而后摇了摇头,旋即明白了什么。 “魏武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是申氏兄弟吧?净做些多余的事情......” 对于眼前这个近乎赤裸的女子,张桓并不陌生,此女正是张鲁、张愧之妹,张广等人的姑姑,被张愧许给申仪的张氏娇女,甚至在他前往西部......在张修、张鲁未曾彻底撕破脸前,他和张玉兰也曾有过短暂的交集。 不过,眼下申氏兄弟已经成为了他麾下的将领,经过刚刚的敲打,申仪自然不敢再和张氏有所牵连,主动将张玉兰......他的未婚妻送到他的房中,恐怕也是出于表明立场。 “呸!张桓!你杀我兄侄,别妄想我会屈服于你,就算你得到我的身子,也绝不会得到我的心!” 显然,张玉兰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未来,就算张桓会放过张愧、张广等一众族人,今夜过后,也决然不会放任她离去,如果没有偏差,她大概会一生都沦为张桓的玩物,被张桓把玩蹂躏。 那种生活,远比死亡更加让人恐惧! 但是,她不敢死,如果现在她一死了之,那么整个张氏一族,或许会因为她......彻底走向覆灭。 “你的心?嗤......” 看着张玉兰那满脸悲愤,有带着些许高冷的神色,张桓忽然来了兴趣,伸出右手挑起了张玉兰那肤若凝脂的下颚。 说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还没有放纵过自己的情欲。 送上门的绝色,作为男人,他根本没有拒接的理由。 “你的心,我要那种无趣的东西干吗?有你的身子,就足够了!” “玉兰姑姑,如果你想让张愧、张广他们那些废物活着离开安阳,最好收起你心中的那么高傲,在我面前主动一些......” 撕拉,用力之下,张玉兰身上的薄纱应声而碎,露出一道丰满雪白的胴体。 “上来!” 黑夜溃散,烛火的余光映照出两具反转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道道婉转低沉的呻吟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第11章 成王败寇,张氏覆灭 次日清晨,张桓如愿以偿在安阳城喝上了热腾腾的浓粥。 虽说和张玉兰折腾了一夜,但张桓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疲惫,反而觉得精神振奋,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刚刚吩咐左右将案上的碗筷撤下,魏武就一身戎装走了进来。 “少君,张氏藏匿的财物,已经全部运回来了,财物丰沃,若全部兑换成钱粮,足以养上万步骑数年之久。” “竟然积攒了那么多财物?” 听到魏武的禀报,即便是张桓,都忍不住一声低呼,眼中多了些许惊喜。 想想张修留下的家底,再对比下张鲁一脉积攒的家底,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错!魏武,派出三百甲士将这些财物看守起来,等到拿下西城、锡县、上庸三城,我有大用。” 数息后,张桓平复了心绪,再次看向了魏武。 “对了!张愧、张广叔侄呢?” “回少君!他们两个,已被羁押到了县狱之中!少君,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今张氏一族已经失去了价值,不如......” 扫视左右,魏武在看到四下无人之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况且,吾也从来都没有想让他们活着下去!不过......不能在安阳城内动手。” “你亲自去办,将他们先放出城,然后带一队人马暗中跟随,如果全部冻死在逃亡的路上,那是最好!如若不然,就送他们一程,让他们早日下去和张鲁、张卫团聚。” 轻敲着桌案,张桓瞥了一眼魏武,目光陡然多了几分杀意。 君子一诺,价值千金!可是对于敌人而言,他从来都没想过信守承诺。 在魏武暗中跟随张愧、张广等人北去的这段时间,张桓除了在张玉兰身上寻求暂短的放松之外,将其他的时间,全部放在了收拢军心,稳定民心的上面。 安阳一战,先破申氏兄弟营寨,再夺安阳,有着太多的降卒,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聚拢军心,很难形成有效的战力。 至于收拢民心之事,作为战争的发动者,安阳城的百姓、士族豪强,不可能对他没有怨言,只不过......经过他数日的开仓放粮,修缮那些被积雪压塌的百姓宅院......种种,至少表面上来看,城内的百姓,对于他的敌意,似乎已经消减了不少。 剩下的,只需温水煮青蛙,把握好火候和时间就行。 南郑,随着安阳大胜战报的传回,城内的各级文武,上至士族豪强,下至贩街百姓,顿时陷入到了狂欢之中。 眼下,就算再蠢的人也明白,张桓一统汉中之势已定,在不久的将来,必将成为汉中真正的“王”。 张桓府邸,在张桓东征安阳的这段时间,阎圃替代张桓坐镇中枢,因此阎圃的吃喝拉撒近乎都在这里。 在安阳大胜的消息传开之后,空荡的府邸之内,顿时变的热闹起来,南郑,连同周边数城的官吏纷纷赶来,笑声、恭维声......不绝于耳。 “虽说有过猜测,但少君擅兵之道,还是让某惊了一跳!仅用了短短是数日,便拿下了安阳城......” 捧着后续传来的详细战报,阎圃目光震动,扫视左右官吏,忍不住长笑一声,好似在心中的担忧、郁气一吐而出。 他阎子茂没有看错,他选择的主君,远胜张鲁、张修之流。 “少君,钟敏神秀,气吞九州,我早就知道小小安阳城,根本无法阻挡少君的脚步。” “王大人说的不错,少君之才,可比圣贤,有少君在,汉中必定大兴......” 伴随着阎圃爽朗的笑声,左右的恭维声愈发大了。 在这些官吏来看,张桓所辖之地越广,所拥之民越多,所掌权柄越重,他们的地位也将愈发的水涨船高。 杂乱的喧嚣,足足过了茶盏功夫,才渐渐停息。 “诸位,少君在前方打了打胜仗,那么我等坐镇后方,也不能毫无建树。” “少君特意叮嘱,一定要注意冬雪之事,将南郑、沔阳、褒中三城以及附近村落百姓作为重中之重,将冻死、饿死之事降到最低......” “既然少君有令,我等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完成少君的嘱托,一切......谨听阎大人吩咐!” 随着阎圃的一道道政令下达,整个南郑,乃至沔阳、褒中诸多官吏迅速行动了起来,广开粥棚、建新舍、招流民,一时间民心汇聚,让张桓的名望愈发高涨,俨然超越了昔日的张修。 数日之后,秦岭南部某座山峰天然的洞穴之内,火光弥漫,映照出一道道苍白的脸庞,为首的正是张愧......只不过,与刚刚离开安阳城时不同的是,张氏一族的族人,从刚离开时的数十人之多,此刻已经锐减到了区区六人。 越往北,积雪越甚,气温越低,在北上的这数日间,一名又一名的族人,因为扛不住饥饿......寒冷纷纷倒下,就连张广也在前日昨日失去了生机。 “诸位!跟了那么久,还是出来吧!我们认命了......不会再继续前行了。” 看着眼前微弱的火苗,张愧的瞳孔溃散,不知过了多久,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听到张愧的低语,身边的张氏族人,近乎在同一时间,警惕的看向了山洞的入口方向。 “踏......”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响起,抬头望去,只见数十道充满压迫感的身影出现在了张愧等人的视野之中。 “魏武?竟然是你!” 盯着为首的男子,张愧那解脱的目光中,忽然多了几分恨意。 在张愧看来,魏武作为张桓麾下最为忠心的爪牙,他的存在,同样是导致张氏覆灭的原因之一。 “看来,张桓从开始就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 “成王败寇,如果换个位置,你们又岂会放过少君?此事怨不得少君,要怨就怨这个世道。” 无视了张愧的目光,魏武淡淡回应了两句,而后缓缓将右手放在腰间的战刀之上。 “成王败寇?哈哈哈......好一个成王败寇!看来张桓不仅心思缜密,更御下有方。” 张愧的咆哮声,在洞穴之内不断震荡,但那种骇然的气势,也紧紧持续了数十息。 毕竟,仇恨与愤怒,并不能改变他们死亡的结局。 “魏武!我且问你一句,假如我等身死,玉兰她......能活下去吗?” 一时间,张愧的气息衰败了许多,似乎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 张愧看清了自己的命运,等到他们六个全部身死,那么张玉兰或许将成为他们这一脉唯一幸存者。 若张玉兰不死,他们这一脉还能另一种方式传承下去,若张玉兰同样死掉?那么,他们这一脉......就算真正意义上的覆灭。 “少君他......他是个念旧的人,作为少君的第一个女人,就算是仇人,她也会活下去!” 沉默了些许,魏武收回目光,淡淡回应着。 “诸位,时间不早了,少君那里恐怕该等着急了,就由某亲自送你们上路。” “去了地下,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全部记在魏武一个人的身上!” 深夜时分,安阳城,张桓居住的宅院之内。 张玉兰骑在张桓的身上,不断扭动着纤细的腰肢。 相比数天前,张玉兰眼中的恨意不曾消减半分,只不过,那摇摆的动作,似乎变的愈发的熟练起来。 正在屋内气氛即将达到高潮的时候,张玉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中升起了莫大的惶恐,那随着节奏摇摆的身子,陡然间停了下来。 “嗯?怎么了停了......” 抬头看到张玉兰苍白的脸庞的刹那,张桓的语气一滞,连带着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难道是最近几日太频繁了?身体有些吃不消? 思虑了数息,张桓只能暂时压制心中的欲望,毕竟节制才能长久。 “今天就到这吧!伺候我沐浴。” 张桓并不清楚,张玉兰刚刚的变化,完全因他而起,因为就在刚刚,魏武亲手斩杀了包括张愧在内,张玉兰在这世上仅存的数名族人。 “诺!” 看着张桓那健硕的身影,张玉兰强压着心中的不安,拎着薄纱朝不远处冒着热气的浴桶走去。 第12章 夜取上庸,襄阳向氏 建安五年,十二月上旬。 接连数日的晴天,让冰封的大地,渐渐多了几分生机。 而张桓在修整了数日,再次发动了攻势,随着张氏的覆灭,三城的精锐也全部葬送在了安阳城,或战死,或被俘虏,成为了张桓麾下大军的一员。 虽说距离年关,依旧有二十天的时间,可是......张桓等不急了。 在和魏武、申耽、申仪商量后,麾下万余大军分为三部,一部镇守安阳,一部由魏武带领,东进攻取西城、锡县,另外一部,则有张桓亲自统率,着申耽、申仪辅佐,前往上庸。 “少君,前往十里便是上庸城了!” “不同于安阳,上庸城环山傍水,地势险峻,换做常人,若想强取上庸,非要数倍,乃至十数倍兵马不可。” 崎岖的官道上,马蹄阵阵,数千兵马从远处的地平线上涌出。 大军前方,申耽遥指着上庸城的方位,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正骑在漆黑战马之上张桓,低声介绍着。 “如果能成功拿下上庸,你们兄弟二人当为首功,你们放心,该是你们申氏的,还是你们申氏的......” 扭头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申耽、申仪,张桓神色未变,淡淡回应了一句,但这句话,却如同定心丸那般,让申耽、申仪迅速安下了心。 无他,实在是在安阳城,被张桓针对张氏一族的手段吓怕了。 “传令下去,全军加快行进速度,傍晚之前,必须抵达上庸城外。” ...... 夜晚,上庸城外,寒风呼啸。 眺望着那熟悉的城墙轮廓,申耽朝着身侧的亲卫使了个眼色,那名亲卫顿时明白了申耽的意思,当下拔马而出。 “城上的将士听着!申耽、申仪两位将军西进安阳支援张氏大胜而归,速速打开城门,恭迎两位将军入城。” 火光的照耀下,那名亲卫操着浓厚的本地口音,扬着马鞭指向申耽、申仪二人所在的方向。 “果真是申耽、申仪两位将军!” “快,快去开门,你们......你们,都随某来,前去迎接两位将军。” 在辨认出申耽、申仪二人后,城头的守将没有丝毫的迟疑,仅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将城门打开,带着西门的将士,恭恭敬敬跪倒在了申耽、申仪身前。 在知晓申耽、申仪回归之后,西门守将从始至终,都未曾想过先向上庸令提前知会一声。 上庸令,并非上庸城本地人士,而是刘表从荆州派系之中调任的官吏。 说到底,上庸城远离荆州统治中枢,天高主子远,毫不夸张的说,在上庸这个地界,申氏就是真正的天,哪怕是上庸令有着刘表撑腰,也不敢轻易和申氏撕破脸,更不敢插手申氏所掌控的兵权。 如果上庸令敢让申氏不高兴!那么,申耽、申仪绝对有着数十种方法,让上庸令不高兴。 在得知申耽、申仪投降了张桓之后,西门的将士没有丝毫的抵抗,在申耽、申仪的喝令下,直接选择了投降。 “恭请少君入城!!!” 看着前方洞开的城门,申耽、申仪,还有西门守将微微侧身,目视张桓踏入了上庸城。 西门发生的事情,只能算作一个缩影,在申耽的亲卫,手持申耽、申仪的赦令传遍上庸城后,四门皆反,张桓近乎算是兵不血刃,便进入了上庸县府。 “申耽、申仪!你们竟敢背叛州牧......莫不怕州牧雷霆之怒,引来灭族之祸吗?” 上庸县府,上庸令向泰看着端坐在正前方的张桓,还有左右两侧冷笑连连的申耽、申仪,心中悲愤万分,脸色更是铁青到了极致。 家人们!谁能想象?他刚刚还在床上搂着两名娇滴滴的小妾酣睡,下一秒就被十数大汉粗暴的拖到了这里? “申耽!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发誓,信誓旦旦的保证一生都会效忠州牧的!” 见到申耽、申仪一脸不屑,没有丝毫的回应,向泰心中的怒火,愈发的升腾......骂声愈发的响亮。 “呵!看来上庸令的火气不小,不过......他们两个,你骂也骂过了,不如先停一停?” “你放心,某不会那么轻易杀掉你,日后你会有大把的时间,来咒骂申耽、申仪,乃至于某!” 望着申耽、申仪渐渐变幻的脸色,张桓轻笑一声,制止了向泰的喝骂。 “看来上庸令认识我!” 摸着下巴,张桓看着陷入沉默的向泰,饶有兴致的问道。 “哼!张桓,天师张修的独子,这些事情作为上庸令我又岂会不知?” “早在我担任上庸之前,张鲁一脉,还有你们父子的画像,就已经摆在了我的案前。” “听说申耽说,上庸令是襄阳向氏一族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听到张桓提到向氏一族,向泰的脸上带着些许高傲,不过......瞬间又变的警惕起来。 别多想,并不是向泰想到了什么,只是出于直觉! “襄阳向氏,是荆州本地老牌的士族,传承悠久,在襄阳郡,乃至整个荆州都有着不弱的影响力,听说向氏之中这一代贤名最胜的是向朗!不知道上庸令和向朗是什么关系?” 向朗、向宠!都是三国时期,蜀汉政权的柱石,虽说这个时候,向宠或许只是一个屁大点的稚童,但是向朗可是实打实的当打之年。 如果能够通过向泰这条线,将向朗......乃至整个向氏一族绑到他汉中的战船上,也许能借此和荆州世家士族搭上关系,对于他目前而言,将会有着超乎想象的帮助。 “那是吾弟!” “不过,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吾弟之才,远胜我十倍百倍,绝不会看上你......为你效力的!” 这一刻,向泰终于明白,他心中刚刚升起的警惕究竟从何而来。 眼前这个家伙,竟然盯上了向朗。 “哈哈哈......上庸令这个时候说这些,可有些言之过早,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好了,时间不早了,上庸令还是早点休息。申仪,你亲自把上庸令送回去,对了......你亲自看着,让下面的人安分点,不得随意叨扰上庸令的家人,嗯......特别是上庸令新纳的那两方小妾。” 听到张桓肆意的笑声,向泰脸上的高傲顿时消失不见,有的,只是说不出的惶恐。 他差点忘了,他的夫人、爱妾、孩子可都还在上庸城,如果真惹的上面这位杀心大起,那么少不得要血脉断绝、头上长草......尤其是后者,可是会让整个向氏一族的名声受辱! “嘿嘿~走吧,上庸令!刚才骂的不是很爽吗?” 看着向泰那惊吓过度的脸色,申耽、申仪终于吐了口郁气,忍不住长笑连连。 这读人,确实欠敲打! 第13章 拿捏向泰,安阳大赏 向泰作为荆州一派的非核心成员,身上的骨头,并没有比申耽、申仪硬上多少。 特别是在张桓言语威胁......向泰本人自我脑补之后,文人的傲骨,全部被向泰抛到了脑后。 “向泰,拜见少君!” 清晨一早,向泰便托申仪传话,主动找上了张桓。 看着张桓那冷漠的双眸,向泰心中当下一个咯噔,也不待张桓反应,当下便拜了下去。 圣人有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现在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圣人的尊重。 “上庸令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如此急着见某,是有什么话想对某说吗?” 吹着茶盏中冒出的热气,张桓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从向泰主动找他的那一刻,主动权就落在他的手中,所以他并不担心向泰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少君!向某想和少君做个交易......” 说着,向泰忐忑的看了张桓一眼,又快速将头低了下去。 “哦!交易?不知是什么交易?向县令不妨说说看。” 喝了一口热茶,张桓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少君!如果少君愿意,向某愿意付出一大笔钱粮,来为向某,还有向某的妻儿赎身。” “上庸令认为张某缺钱缺粮?” “也对!某刚刚拿下安阳、上庸,再加上锡县、西城二地,真要说......日后需要用到钱粮的地方确实不少,看来上庸令确实动了一番心思!” 见到向泰长舒了口气,张桓忽然嗤笑一声,在向泰错愕的目光中,大笑起来。 “少君!何故发笑?” 听着那肆意张狂的笑声,向泰只觉得心中充满了不安,一切都超出了掌控。 “少君放心!只要少君愿意,某拿出的钱粮一定会让少君满意,我向氏屹立襄阳两百余年,这点底蕴还是够的!” “哈哈哈......向大人,看来,你还是没有猜透某的心思,没有猜透我真重看着你的是什么。” “钱粮,在这乱世之中,自然是多多益善,可是于某而言,汉中如今积攒的钱粮,足够某挥霍上一段时间,并非急需之物。” 看着向泰依旧不上道,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张永的脸色愈发的冷淡,招了招手,当即招来数名亲卫。 “来人!将向大人带下去,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莫要让向大人的家人受了委屈。” “等等......少君!等等,少君,我错了,少君......是向泰错了!我愿意,我会马上写上一封家书送往襄阳,一定会让吾弟向朗前来上庸。”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量,向泰终于绷不住了,抛弃了所有的高傲与矜持,瘫跪在了张桓身前。 “哈哈哈......我就知道向大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来人,去将申耽、申仪给我叫来,我要设宴款待向大人!” 数日之后,安排好上庸诸般事宜,张桓带着两千甲士、向泰及其妻妾子嗣、申仪与部分申氏一族的核心人物,踏上了返程,并在年关到来前夕,赶到了安阳城。 “是少君!少君......回来了。” 安阳城外,人声鼎沸,当张桓率领大军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刹那,早早聚集在此的安阳军民,顿时瞬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高呼声。 声若雷霆,滚滚而行。 “少君!” 临近城门,前方一道身影闪出,为张桓牵住了马缰,动作随意,却仿佛练过千万遍。 “魏武!锡县和西城的事情我听说了,做的不错!” 没错,为张桓执缰的男子,正是在攻取西城、锡县后,在昨日率先返回安阳的魏武。 “一切全赖少君谋划之功,若无少君谋定安阳,彻底消灭的张鲁一脉,想要拿下西城、锡县,恐怕还要花费不小的功夫。” 或许是大胜而归,又或许是见到张桓的缘故,魏武的脸上笑意愈浓,一时间到引得不少熟知魏武性情的将领侧目。 “你啊.......” 指着魏武,张桓无奈的笑了笑。 “对了,子茂呢?他如今到了哪里?” 挥手朝着两侧军民示意的同时,张桓在询问着有关阎圃的行程。 西城归附!锡县归附!上庸归附!也就意味着,如今的汉中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 眼下,也是他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犒赏三军......封官加爵的时候了。 而阎圃,作为他麾下的头号谋士,文官之首,怎么能缺席这场盛大的封赏仪式? “少君放心,我派出的轻骑已经和阎先生照了面,最多傍晚时分,阎先生就会抵达安阳,不会误了少君的大事的!” 次日正午,校场之上,寒风呼啸不止,但此刻却聚集了无数人影。 站在高台之上的,自然是以张桓、阎圃、魏武、申仪为首的高层,往下则是数以千计的步骑两军,再往外,则是无数安阳城的百姓、士族寒门之人。 在和阎圃商议过后,张桓将这一次的大赏放在了明面上。 他要借此汇聚麾下文武之心,汉中百姓之心,从而凝聚煌煌大势。 “吉时已至,大赏开始!!!” 伴随着魏武的高喝,厚重的号角声、战鼓声划破天际,一股苍凉、壮阔的意志在众人心中缓缓复苏。 “诸位!自灵桓二帝始,天下弥乱,天下百姓无不食不果腹,张角三兄弟立黄巾意图改天换地,吾父张修易于汉中以五斗米教拨乱反正,至今细数已十六年矣。” 俯视着下方无数军民,张桓低沉的声音不断震荡,身上也渐渐多了一丝难以言表的气势。 “而今大汉十三州烽烟四起,诸侯争霸,民生离乱更甚以往,吾父更于不久前亡于张鲁之手,幸得麾下将士相助,下成固,复安阳,驱逐张鲁一脉,东取西城、锡县、上庸,让汉中重复一统......此全赖将士效死,军民同心,张桓心中时刻不敢忘怀......” “今奉少君赦令,犒赏三军,来人......将东西都抬上来。” 眼见张桓讲完,魏武招了招手,迅速快步向前,顿时有上百甲士抬着数十个装满铜钱、金饼的木箱,来到了大军前方。 当那数十木箱打开的瞬间,弥漫无数的耀眼的光芒,顿时引起了一道道难以遏制的一道道喧哗。 “一......二、五......完蛋,我数不清究竟有多少箱子,这箱子里,究竟装了多少钱啊???” “夫人,我决定了,我要从军,我要加入少君的麾下,你放心......等夫君我上阵杀敌、建立功勋之后,一定会为你多取几房姐妹回来。” “刘寡妇,等着老子,等老子加入少君麾下,就来娶你!” 杂乱的喧哗声,不只持续了多少时间才渐渐停歇,而面对这近乎刺耳的喧哗,张桓并没有派人制止,而是静静站在原地,就这样默默的看着。 毕竟,这也是他所期望看到效果。 “魏武,上前听封!” “申仪!上前听封......” 第14章 谋取官职,荆州内议 时光如白马过隙,转眼便跨过年关,迈入了建安六年。 南郑。 在度过了年关之后,张桓并没有给自己放个长假放松放松。 一统汉中只是开始,等待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诸如更改汉中赋税的现状?要知道,在张鲁、张修执政汉中时期,五斗米教遗留的执政策略,依旧残留着。 如果不能改变赋税制度,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坐吃山空,到时无论是推行学宫、招募新军、改制军械......种种都会成为空话。 还有荆州那边,上庸失陷,以刘表为首的荆州高层,会如何应对他这个“蝼蚁”的挑衅? 还有巴郡!益州!因为庞羲的策略,杜濩、朴胡、袁约等人已经开始摇摆,如果放任这种情况糜烂下去,那么张修在賨人诸部树立的威信,建立的关系网,恐怕会被逐步吞噬殆尽。 一旦賨人诸部站到了庞羲、刘璋那一方,定会给汉中带来不小的麻烦。 “内忧外患,还真是够麻烦的。” 扫视左右文武,张桓揉着生疼的脑门,缓缓叹了口气。 “少君!在子茂看来,少君完全不必要那么忧虑,益州内部动乱恐怕还要持续上一段时间,我们有着充足的时间,去整合内部......” 看着张桓那忧愁的模样,还有陷入缄默的魏武、申仪等人,阎圃捋着刚蓄不久的胡须,轻笑一声说道。 “而且!在子茂看来,相比这些,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什么事?” 一时间,连同张桓在内的众人,纷纷看向了阎圃,双眸之中充满了好奇。 “自然是向朝廷请封!如今少君一统汉中,但严格来说还是一介白身,虽得权柄,但放在汉中之外无数官吏、世家豪族乃至天下百姓来看,毕竟得位不正,名不正而言不顺。” “唯有获得朝廷的赦封,少君才能真正走进那些世家大族的眼中,才能为天下十三州的士族寒门所认可,他日无论是对外征伐,还是招贤纳士,都有无尽的好处!” “子茂说的不错!是时候和许都的那一位,打打交道了。” 对于汉室,张桓虽然不屑,可是他心中清楚,即便大汉崩坏到了这种程度,诸侯并起,可是......汉室、朝廷,依旧是一个金子招牌,为天下无数州郡的世家士族、天下万民所认可。 “少君!如今汉中有少君坐镇,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不如......就让子茂跑这一趟吧。” 思索片刻,阎圃缓缓起身请命道,后缓缓起身。 如今南郑城中官吏不少,可是......这些人大多数眼界有限,此次出使许都,要想为汉中争取足够的利益,必须有一定的手腕,而放眼汉中,众多文武之中,也只有他了。 “子茂,说实在的,若是可以,我真想让你休息段时间,可是......为汉中未来计,只能让你再多跑这一趟了。” “汉室的那些老臣,还有曹孟德麾下的那群文武,都不是什么善茬,去了许都,务必以自身安危为主......若是吃了亏,也没什么,日后我们打回去就是。” “魏武!吩咐下去,准备好厚礼,不要心疼钱财。” “对了,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不久前南郑城的士族曾给我送了两名来自西域的胡姬,让子茂带上......一名送给当今天子,一名......不!一并送到曹操那里。” 对于曹老板的脾性,张桓还是了解的,这一位除了对于实际的利益感兴趣之外,也只有喜好人妻这一个嗜好了,不过,他可没有让自己头上长草,以满足曹操那特殊嗜好的想法。 那两名胡姬,虽长得不错,更舞的一身艳舞,但他从来都没有碰过。 无他,勤政爱民,没时间而已。 荆州,襄阳,州牧府。 在刘表得知上庸城的变故后,第一时间召集了州牧府的高层。 刘表府邸,到处充斥着一种庄严富贵的气息,无论是占地规格,还是在建造的艺术上,都比张桓在南郑城的府邸,高出了数个档次不止。 “看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上庸那边的事情了。” “张公祺,还有张氏一族的那些废物,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竟然败在了张桓那个黄口小儿的手中。” 堂内,刘表一身锦衣端坐在上方,周身隐隐散发着浓重的压迫感,那是上位者的势。 在扫平荆南四郡,将荆州七郡权柄集于一身后,刘表将自身的势推升至了巅峰。 “主公!区区小儿,怎值得主公动怒?若是因此伤了身子,可不值当!” “主公若是不满,大可派一名上将,以张桓擅取上庸、掳我官吏之名进攻汉中,多则一年,少则数月,必将整个汉中纳入主公麾下......” 一侧,坐在左首位置的蔡瑁,顿时明了了刘表的意思,当下起身朝着刘表一拜,开口说道。 这些年,蔡瑁在荆州一系中的地位、权势同样水涨船高,且因为征讨荆南四郡有功,被刘表拜为军师将军,在荆州众多文武中的风头可谓一时无二,俨然超过了蒯良、蒯越等一众核心高层。 满意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忠实狗腿外加大舅哥,刘表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表明态度,而是扫视左右,将目光落在了蒯良、蒯越身上。 “子柔、异度,你们怎么看?” 在刘表看来,放眼他麾下一众文臣,能算的上顶尖谋士的,唯有蒯良、蒯越二人,那怕蔡瑁......都要差上些许。 “主公!如军师将军所言,主公真想要出这一口气,教训教训那张桓小儿,大可以派一名上将西取汉中.......” “子柔!你我君臣多年,有什么话就直说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眼见蒯良语气一顿,刘表顿时明白蒯良话里有话,旋即不满的催促了两句。 不过刘表并为因此生气,好似......早已习惯了这般!毕竟,谋臣都有着谋臣的性子。 “既然主公让臣下直言,那臣下就直说了。” 瞥了一眼,坐在首位老神在在,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蔡瑁,蒯良轻笑一声,朝着刘表拱了拱手。 “主公,汉中扼地势之力,无论是图谋益州,还是北进关中,谋略雍凉,都必须取之。” “不过在子柔看来,这些事情,对于目前的荆州而言,尚且遥远。” “荆南战事靡烂一年有余,眼下刚刚平复,荆州复归一统,荆州十数万将士、数百万百姓人心思定。而且,汉中孤悬于荆州之外,若是主公冒然拿下汉中,势必会引起益州、关中、凉州等地诸侯警惕,稍有不慎,便会将整个荆州再次拉入战火之中,相比于因一时之怒,耗费精力远谋汉中,子柔认为安抚民心、繁荣经济才是重中之重!” “如今主公掌握七郡,只要修生养息,以荆州之富庶,不出数年,便可轻易拉起数十万大军,届时无论是益州、江东......乃至虎踞中原的曹操,都要对主公畏惧三分,又何况区区汉中弹丸之地?”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张桓小儿犯我荆州,如果就此缄默,不做出任何反应,那么某的脸面往哪放?” 沉默半响,刘表虽然清楚蒯良言之有理,可是......心中还是没法迈过那个坎。 “主公!臣下刚刚说眼下不是谋取汉中的最佳时机,并不意味着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 “如果主公想出口闷气,可遣一上将进驻房陵,加强武备威慑汉中!此外,可遣使前往汉中,对那张桓小儿训斥一番,我想就算主公极尽侮辱,张桓也没有胆子敢再次触怒荆州......” “子柔的话,应该又没说完吧?” “主公洞如烛火!” “汉中于荆州大局而言,只是小事,眼下主公真要警惕的,是在江东,在益州!” “江东吗?” 沉吟间,刘表想起了孙策,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虽然孙策已经死掉,但在孙策在世时,给他......给荆州不知找了多少麻烦,杀的多少荆州将领胆颤心惊。 也正是因为江东军的不断袭扰,才让他无暇他顾,直到去年岁某,才平复荆南四郡。 “诺!如今孙权已经在周瑜、程普、黄盖、张昭等一众江东文武、世家大族的支持下,掌握了江东的权柄,根据潜伏在江东的暗子传来的情报,孙权命令江东诸将整备兵马,磨刀霍霍.......意指江夏。” “依臣下看,孙权多半是受到了周瑜、张昭等人的指点,企图通过外部战争,转移江东六郡军民的注意力,消弱孙策之死带来的内部争斗。” 在蒯良声音落下的刹那,整个大堂内的气氛顿时一紧,刘表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就连蔡瑁此刻也绷紧了眉头。 孙策死了!但是周瑜、程普、黄盖......这些孙坚、孙策带出了的战将还在,这些宿将都是究竟沙场,无论是个人的武勇,还是排兵布阵,都不是好相与的。 一旦江东出兵,荆南刚刚平复的局势,必定要再起波澜。 “江东孙氏,吾势灭之!” “来人,速去江夏告知黄祖,让他加强守备,谨防江东来犯!” “至于益州那边......我会传令文聘,让他主动进攻赵韪,消弱赵韪麾下的兵力,让我那懦弱的堂弟,多争取些喘息的时间。” 经过蒯良的提醒,刘表清醒了许多,因为一统荆州产生的傲气,被强行按了回去。 如今的荆州,北部是曹操,携天子以令诸侯,杀的袁绍百万大军飞灰湮灭的天下枭雄! 东南!是江东孙氏!和他有着洗不清的血海深仇! 西面!绝不能再出现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了,益州落在刘璋手中,对于荆州而言,远比落在赵韪还有益州那些激进的世家大族手中,要好上千百倍。 第15章 荆州使者,玩弄掌心 数日之后,经过一番博弈,张允带领五千兵马进驻房陵,申耽在得知消息后,更是吓胆颤心惊,在第一时间派出精骑前往南郑求援。 “刘表竟然忍了下来?在一统荆州之后,还能有这种养气功夫,该说,真不愧是刘景升吗!” “不过!仅派五千兵马就想威慑于我!也太小瞧我张桓了。” 听着有关上庸、房陵的情报,张桓冷笑一声,对于荆州如此做派有些不满。 “少君,张允麾下的五千兵马再加上房陵原有的守军,已远远超过了我们在上庸布置的兵马,不可大意!” 一旁,魏武见到张桓神色轻蔑,当下提醒了两句,不过,倒不是出于对荆州这个庞然大物有多少畏惧,而是......他清楚,张桓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中间究竟经历了多少生死,多少心酸。 他只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在荆州身上栽了跟头。 “魏武!我知道你的担忧,不过,你还是没有看透刘表这个人。” “刘表是任人唯亲、爱惜名声、优柔寡断不假,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刘表是个蠢货。” “昔日刘表单骑入荆州,不惜割让出部分利益,获取了荆州四大世家的支持。然而仅仅过了数年,刘表便便坐稳了荆州之主的位置,足以说明刘表的胆魄、谋略和手腕。” “若是刘表想要谋取汉中,绝不会任张允为将!诸如文聘、刘磐......都是荆州少有的良将,再不济,蔡瑁之才,也远胜张允远矣。” “张允进驻房陵,说到底只不过是荆州内部博弈的结果,或许只是为了提醒我等安分守己......仅此而已。” “魏武!在刘表,还有那些荆州高层眼中,从来都没有将我汉中放在眼中。” 说到这里,张桓语气一顿,周身似乎有淡淡的杀意涌现。 被荆州小瞧到这种地步,他又岂会没有怒气? 但发怒又能如何?归根结底,还是源于实力不足,如果他能占据益州,刘景升还有荆州的那群文武重臣,又岂敢如此羞辱他? “刘景升这个老狗欺人太甚!少君,魏武愿为先锋,拿下房陵。” 察觉到了张桓的怒火,魏武心中对于刘表,对于荆州的恨意也在刹那间达到了顶点,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跪在了张桓的身前。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总会有向荆州出兵的那一天。” 建安六年,一月中旬。 荆州的使节,在越过了上庸,一路向西,抵达了南郑。 虽说心中的怒火依旧未曾消减半分,但是张桓还是在第一时间接见了荆州的使者。 “吾荆州使者蔡中!” “蔡中?” 府邸之内,张桓看着趾高气昂、视旁人如无物的蔡中,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二蔡之名!他又岂会不知?那是绝对的“卧龙凤雏”,传说中的王炸组合。 “刘荆州的心,还真是够大的。” 在蔡中疑惑的目光中,张桓下意识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吾主乃是一州之主,麾下精兵强将如云,士民数百万,器量自非寻常人所能企及。” 蔡中的智商,显然是想差了,竟然认为张桓是在夸赞刘表。 果然,废物就是废物!不过,就连蔡中这种废物都能成为刘表的使者,看来如今的蔡氏一族,在荆州......在刘表心中的地位,再次加码了不少。 想到这里,张桓的目光,顿时变的无比幽邃。 “算了!我与你说这些干什么?” “不过!张鲁那老贼,真的死在了你的手中?” 盯着张桓那年轻到近乎过分的脸庞,蔡中语气带着些许质疑。 张鲁作为汉中曾经的两大霸主之一,蔡氏一族和张鲁还是打过一些交道的,从蔡瑁口中,蔡中也曾了解到,张鲁的城府究竟有多么深。 “左右不过是一个张鲁,又不是吕布、董卓在世?又有什么真的假的?” “这些无趣的事情,蔡将军就不要再提了。” “倒是张某虽远在汉中,也时常听闻军师将军蔡瑁之名,更知晓军师将军的两位从弟,蔡中、蔡和都是蔡氏乃至荆州不可多得将才,深受刘荆州得看重,今日一见,才知晓传闻不虚,蔡中将军果然是神采飞扬、气度不凡。” “少君听说过我?” 听到张桓的吹捧,蔡中的态度顿时缓和了不少,连带着对于张桓的称呼都有了些许变化。 至于蔡瑁、蔡和,则被蔡中本能的忽略过去!没想到,他蔡中的贤名,已经传出了荆州,更传到了封闭的汉中之地。 “蔡将军看我现在像是在说谎吗?” “些许薄名,竟然为少君所知,让少君如此吹捧,惭愧!惭愧啊!” “与家兄蔡瑁、江夏太守黄祖、文聘三位宿将相比,某还有不小的差距.......” 在张桓的吹捧下,蔡中显然是有些飘了。 “欸,看来蔡中将军不仅才能过人,就连为人也十分的谦逊,难怪会得到刘荆州的看重。在某看来,将军之才德,远胜黄祖、文聘之流。” “来人!速摆宴席,我要与蔡中将军一醉方休,对了......派人去将城中最好的舞姬给我请来!有酒有肉,又岂能没有美人相伴?” 张桓府邸,歌舞盛宴足足持续了五日,早中小宴,夜晚大宴,让蔡中真正“飞”上了天,已然忘了前来汉中的目的。 直到第六日正午,随行而来的荆州小吏冒着触怒蔡中的风险,直言提醒,蔡中才仿若回神。“张桓!!!” “蔡兄,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让蔡兄看上去如此的愤怒?难道是某昨夜安排的舞姬未能将蔡兄伺候好?” 见到蔡中的双眸恢复刚来时的清明,张桓心中顿时了然,不过戏既然已经开场,那就要演下去......直到演不下去的那一刻,再摊牌也不晚。 “张桓!你......你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谁是你的蔡兄?你我的关系还没有好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不要以为些许美酒佳人就能收买某?某可是荆州牧、镇南将军亲自任命的使节!” “张桓,你妄动兵戈,收降申耽、申仪,图谋汉中,视我荆州威望如无物,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给某一个说法!” “否则,等到某回到荆州,势必告知州牧,兴兵数万,灭了你汉中。” 蔡中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在屋内不断震荡,看着蔡中那铁青的脸色,张桓的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 “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大的价钱去招待蔡中,自然不会不留后手。 要知道,南郑城中那些有名的舞姬,可是连他都没享受过。 第16章 蔡中春宫图,利益捆绑 屋内的声音,不知何时小了下来。 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张桓一脸淡漠的坐在上位,手中把玩着数副染过色的春宫图。 而春宫图中的主角,正是蔡中.......还有那五日五夜,曾和蔡中有过一夜之欢的舞姬们。 “蔡中将军这下......该消消气了吧?” “少......少君,不......张兄!” “刚刚是我冲动了,酒意未消,在小人的挑拨之下,一时冲动......一时冲动,张兄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除了张桓手中的那数副春宫之外,蔡中手中同样有着数副,不过,看着图中自己那精神抖擞的模样,蔡中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想到这数副春宫传到荆州之后的景象,蔡中止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寒颤。 到那时,不止蔡瑁,整个蔡氏......甚至连州牧府那边,都会把他整死。 身为四大世家的蔡氏一族丢不起那人,身为一方诸侯......一州州牧的刘表,更丢不起那人。 想到可能遭受的种种,蔡中瞬间将声音压倒了极致,干笑了两声看向了张桓。 “张兄?呵!蔡中将军是不是搞错了?刚刚你可是说过,你是镇南将军、荆州牧的使节,身份高贵,咱们两个的关系,可还没好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随手将手中的春宫图抛在地上,张桓的身子往后靠了靠,语气中充满了玩味。 “张兄!消消气,消消气,一切都是兄弟的错,以后你我都是自家兄弟,张兄的事情,就是我蔡中的事情。” “你放心,上庸城的事情,由兄弟我去摆平,荆州绝不会对汉中动兵。” “真的?” 看着蔡中那惊吓过度的模样,张桓语气放缓,脸色似乎好了些许。 “真的!当然是真的!有我在,张兄万事安心。” “蔡兄办事,张某自然放心,不过......既然蔡兄当我是兄弟,那么张某也不能不顾兄弟情谊。” “这些画我会命人藏起来,蔡兄放心,这些东西绝不会流传出去。” 见到蔡中开始上道,张桓也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缠,而是命人将蔡中手中还有地上散落的春宫图收起,这种“利器”日后说不得还有大用。 “这个......那个......” 看着张桓的亲卫将春宫图带走,蔡中的脸色再次垮了下来,嘴角挂着说不出的苦涩,早知道......他娘的就该管住下半身。 “蔡兄?蔡兄!你放心,你我兄弟,我是不会害你的!为了让蔡兄能够回去交差,我这里也有一场富贵,送给蔡兄,送给蔡氏。” “富贵?” “没错,富贵,一场大富贵!” “蔡兄应该清楚,自从张绣归附曹操,加上曹操对关中的不断渗透,近些年来,凉州的大马,近乎都是通过汉中运送到了荆州、江东等地。” “如今荆州牧虽一统荆州,但盘踞兖州、徐、豫......的曹操,同样在官渡击败了袁绍,一统北方之势已现,为了应对曹操带来的威胁,荆州牧一定会不断的扩充麾下的骑兵......” “如今汉中尽在我手,扼南北之利,通与不通,皆在我一言之间。” “只要蔡兄愿意,我可做主将凉州往年送往荆州战马的数量翻上一翻......有此为凭,等到蔡兄回到荆州,势必会受到了荆州牧的封赏!” “另外!我会额外增加一部分配额给予蔡氏一族,蔡兄应该清楚,这其中的利益,究竟有多大?” 纯粹以手中的把柄威胁蔡中,未必能够长久,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蔡中选择破罐子破摔? 通过和荆州、和蔡氏形成一定的利益捆绑,不仅能暂时解决荆州可能带来的威胁,还可以将力量渗入到荆州,不断的从荆州汲取营养,壮大麾下的势力。 “张兄说的是真的?” 听完张桓的提议,蔡中的心顿时火热起来,在乱世之中什么最值钱?毫无疑问是战马、兵戈等战备物资。 荆州,富庶之地,钱粮不缺、矿产不缺、各种兵器器械不缺......唯独缺少战马! 如果真如张桓所说,那么......他乃至整个蔡氏一族,都将从中获取不菲的收获。 “张兄有门路在凉州搞到战马?要想将凉州的战马弄到荆州,可不仅仅是一两条通道那么简单。” “不瞒蔡兄!在去岁十月之前,我一直武都郡东部征讨羌族小部,在那段时间,曾和不少羌部建立了联系,只要价格合适,每年搞到三五千匹战马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一次,张桓并没有在诈唬蔡中,虽说他将麾下的精锐尽数从武都郡带回了汉中,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对于那些地盘的掌控。 “那么.......张兄想要什么?每年三五千匹战马可不是小数!张兄付出了那么多,究竟想要获得什么?” 作为荆州蔡氏子弟,蔡中同样受到了严苛的培养,心中自然清楚,所谓交易,自然都是等价交换,或有偏差,但也绝不会逾越太多。 深吸了口气,蔡中已经没有多余心思去管春宫图的事情,目光灼灼的盯着张桓,似乎想要从张桓的脸上,看出张桓心中......究竟在图谋什么。 “既然蔡兄问了,那么某也不遮掩了!某要盐、铁、甲胄......还有,汉中士族凋零,人才贫瘠,我想要从荆州招募士子充实汉中各城,若行此事,州牧府不得妄加阻拦。” “可!” 沉默了许久,蔡中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虽说张桓提出条件,在蔡中看来同样十分的敏感,不过,谁让张桓给出的价码太重? 在南郑停留一夜之后,蔡中揣着张桓的手书,带着麾下随行甲士,早早踏上了返回襄阳的道路。 至于向泰一家,蔡中甚至没有提上一句,似乎早已被蔡中抛到了脑后。 第17章 向朗投效,曹操兴趣 在蔡中离去不足两日,南郑城再次迎来了一名贵客,也是张桓日思夜盼之人。 “向巨达?” 看着身前约莫三十出头,面弱冠玉的青衣文士,张桓的语气带着几分难掩的兴奋。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向朗,见过少君!” 似乎是察觉到了张桓双眸之中的炙热,向朗心中愈发的确认了某种猜测,嘴角不觉间露出一丝苦笑。 果然,他那位兄长之所以指定他前来汉中,果然是受了眼前这位的指示这位少君所图谋的......是他! 可惜,即便他曾猜测到了张桓所谋,但面都族内那群老家伙的絮叨,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选择前来汉中。 “巨达能来......” “少君,这些客套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向朗既然前来,自然会遂了少君的愿,只是......向某心中思念兄长一家,少君能否先让向朗见一见兄长等人。” 叹了口气,向朗眼瞅着张桓面上笑容愈浓,心底愈发的不自在起来,当下制止了张桓那一番冠冕堂皇的寒暄。 “......” “既然巨达说了,那是自然!走,我亲自带巨达前去。” 虽说被向朗抚了面子,但张桓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悦。 他清楚,他的这种手段,并不地道,眼下向朗已经算是半个他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一声,也不顾左右诧异的目光,直接握着了向朗的右手,快步朝外走去。 数日后,许都。 自从建安元年曹操迁都至此,随着曹操击败众多诸侯,许都也渐渐成为了兖州、徐州、豫州的政治经济中心。 特别是在曹操于官渡之战大败天下霸主袁绍之后,这种繁荣,更达到了顶峰! 从大汉十三州各地汇聚而来的士族、豪商、文士游侠......车水马龙,凡此种种不知几何,渐渐有了真正意义上王朝国都之势。 司空府,作为曹操的府邸,随着曹操权势越甚,司空府同样经过数次扩建,单论规模而言,仅次于汉天子刘协居住的宫殿。 踏......凌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深处不断回荡。 随着一名小吏出现,正在议事中的曹操、荀彧、荀攸、贾诩、程昱、郭嘉等一众大佬的目光,也在刹那间汇聚而去。 察觉到那一道道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小吏顿时缩了缩脖子。 “司空,汉中有使节到了。” “汉中?” 听到小吏的禀报,曹操、荀彧等人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转眼间又恢复了平静。 随着官渡之战落幕,袁绍虽依旧占据着冀州、并州、幽州等地,但麾下百战精锐近乎团灭,曹氏集团的崛起,依然势不可挡。 自从去年十一月至今......各大诸侯,乃至那些颇有名望的世家大族,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来司空府拜访,企图搭上曹氏这艘战船,或乘风而起,或结个善缘保全自身。 “主公,张桓这个时候派人前来许都,怕是为了求官而来。” “看来这个张氏子身边,还是有些才能之士。” 荀彧、荀攸等人对于汉中显然有所关注,不仅知晓汉中的时局变动,更在转念间便道破了张桓的意图。 “主公,汉中二张与益州刘璋本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眼下张桓虽一统汉中,但注定站在了刘璋的对立面,不会有丝毫调和的可能,主公可以以此为契机,加剧益州内乱,为日后谋取益州落子。” 朝着曹操拱了拱手,荀攸轻笑一声,谈笑间谋算益州,一时间引得众人侧目。 “呵呵,公达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提前谋划益州,到也非不可,总之商量了那么久谋取冀州之事,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定论,不如见一见这汉中的使节,就算取个乐子。” 曹操显然未将汉中这弹丸之地,还有张桓本人放在心上,招了招手,下方的小吏瞬间明白了曹操的意思,快步后退......想着堂外走去。 大约过了茶盏功夫,只见阎圃在那名小吏的带领下,缓缓步入正堂。 “汉中天师教少君张桓麾下阎圃,见过曹司空!” “目光睿智,沉稳如海!没想到小小的汉中,竟然还有先生这种大才。” 曹操至今不知经历了多少风浪,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仅仅在数个呼吸,便对阎圃有了判断。 “司空妙赞,阎圃愧不敢当,在阎圃看来,天下文士也唯有司空麾下荀彧、荀攸、贾诩、程昱、刘晔、郭嘉......等人,才能称之为大才。” 如果换做常人,能得到曹操的认可与称赞,只怕早就飘了起来。 可是,阎圃不用于常人,或许论及谋略布局,逊于荀攸、贾诩等一众顶尖谋士,单论及心性......也未必会差。 “文若、公达......等人,自然是不世的大才!” 摸着胡须,曹操得意的笑出声来,显然对阎圃的“评价”十分受用! 毫不夸张的说,他曹孟德能在这乱世之中,有如今的威势,麾下的一众顶尖谋士,至少出了七分的力,但说到底还是他曹孟德慧眼识贤才。 “说吧,你们天师教的少君,不在汉中好好传教,经营汉中,派先生前来许都见某,究竟有何要事?” “司空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见到曹操,还有左右两侧的一众谋士神色内敛,阎圃顿时了然,身子微躬,姿态放的愈发低了些。 “司空!这次前来许都,少君曾叮嘱我带了两份礼物前来,特意赠给司空。” “礼物?” 察觉到曹操探寻的目光,一侧的小吏连忙俯身回应道。 “回司空,府外确实停着几辆牛车和三辆马车!” 说话间,已经有人接过阎圃递出的礼物清单,送到了曹操手中。 不过,那些让汉中文武感到肉痛的东西,却没激起曹操半分的兴趣,仿佛也就是那么普通,仅此而已。 如今的曹操,早已不是朝政崩殂,初到陈留起兵时,要靠摸金校尉攒家底......那狼狈的姿态,坐拥数州、文臣武将如雨、爪牙无数,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世家大族、豪强富商支持,这大汉十三州,能够曹操动容的宝物可谓是少之又少。 见到曹操沉闷不语,阎圃顿时明白了曹操的意思,心中对于张桓的另一手准备,愈发的感到惊叹。 “曹司空似乎对于这第一份礼物不敢兴趣?如此这般,不如看看我家少君为曹司空准备第二件礼物?” 在阎圃打量曹操的同时,殊不知左右的荀彧、荀攸等人,同样在打量着阎圃,在见到阎圃镇定如此之后,心中对于阎圃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主公,既然阎先生都这样说了,不如带上来了一观,万一真是稀罕的物件,也能让我等长长见识。” 听到郭嘉开口,从曹操终于有了回应,朝着下方的小吏点了点头稍作示意。 不过多时,只见三道身影缓缓而来,为首的,就是那名再次退下小吏,至于另外两名......轻纱环身,琵琶枕怀,洁白的玉足上方风铃作响,嘴角之间勾勒出我见犹怜的笑容,刹那间,便将曹操、郭嘉、荀攸......一众大佬的目光尽数吸引了过去。 “步履轻盈舞云兮,姿容妆潢如花兮......” 在郭嘉沉吟间,诸如程昱、荀攸这些上了年纪的大佬,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 至于曹操,脸上刹那间由阴转晴,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显然是对张桓的这份心意满意到了极点。 随着大汉势力衰弱,前往西域的商路近乎断绝,在过去的数十年间,出现在了大汉地界的胡商越来越少,更别说才色俱佳的胡姬,这可是绝对的稀罕货。 “阎先生,张少君的这份礼物,吾相当的满意,尔等所求之事,大可安心!” “如此,就不打扰司空了!” 得到曹操的许诺,阎圃识趣的拱了拱手,迅速离开了司空府。 而在阎圃离去不久,荀攸、荀攸、郭嘉等人,也先后被曹操撵了出来,显然......两名胡姬婀娜之间,已经勾起了曹老板极大的兴趣。 第18章 镇民将军,广汉太守 阎圃仅在许都城内等待了两日,就得到了朝廷送来的旨意。 在今日的大朝会上,曹操以张桓扫平汉中叛乱,归附汉室为由,冠冕堂皇的提出了任命张桓官职的提议。 面对声势正旺的曹操,伏完、董承、孔融......等一众汉室老臣,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和曹操争论,毕竟......如今的汉中,并不在曹操实际的掌控之下,至于刘协从头到位都没蹦出半个字,只是在一味的朝着意气风发曹操陪笑。 “看来,那两名胡姬,这两天将曹操服侍的不错,这旨意下来的时间,到要比我想象中早上几天。” 捧着加盖了大汉天子玺印的旨意,阎圃眼神缓缓垂落,不过在打开旨意的刹那,脸色顿时变的阴沉无比,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镇民将军,节制汉中军事?广汉太守?” “广汉!那是刘璋的地盘,临近蜀郡,如果不算上山川相阻,但以直线距离而言,广汉最南部的城池新都距离刘璋的统治核心:成都,不过数十里之遥。” “是想借机挑起汉中与刘璋之间的战争吗?” “曹贼......欺人太甚!” 不知过了多久,阎圃缓缓平复下心中的愤怒,将手中的旨意重新收好。 按照约定,曹操是履行了承诺,不过......在这份承诺的基础上,曹操同样加了法码。 虽说张桓注定站在了刘璋的对立面,但因为赵韪叛乱、巴郡賨人诸部的存在,两方之间还有缓和,但是眼下,曹操的这一手神来之笔,直接将张桓乃至整个汉中都推到了刘璋的面前,直到......其中一方死绝。 “曹孟德!天下枭雄!果然名不虚传。” 虽说平白无故被曹操摆了一手,阎圃心有不满,不过,这里可是许都,不是汉中,更不是南郑,盘踞在许都城中的势力,不知几何?眼下他还没有资格向曹操去讨来一个公道。 “曹孟德!看着吧!你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的。少君的器量,可是远比你们预料的要更加恐怖。” 时光苒转,转眼便到了二月中旬。 经过长途跋涉,阎圃带着朝廷赐予的诏书,终于返回了南郑。 “子茂!?” 府内,张桓见到阎圃的身影,不顾正在侃侃而谈的向朗,迅速起身,笑声朗朗的快步迎了上去,在阎圃右脚踏入正堂的那一刻,恰到好处的握着了阎圃的手腕。 不过,这种看似稀松平常的举动,却让向朗瞳孔一缩,看向阎圃的目光,多了几分探寻。 经过这些日的相处,向朗也清楚了张桓骨子里究竟是怎样的人!看上去面色温和,待人接物如沐春风,可是......在那看不见的背后,却充满了高傲、冷漠、冷血。 能够得到张桓这般的礼遇,足以说明阎圃的不凡,在张桓心中的地位之高。 “少君!月余时间不见,少君的精神愈发抖擞了。” 感受着手腕传来温和有力的触感,阎圃目光微动,爽朗的笑出声来。 “我在南郑,吃得好,睡的香,还有美酒佳人相伴,倒是子茂这次前去许都,一路奔波,消瘦了不少。” 张桓阎圃脸上浮现的憔悴之色,显得有些心疼和愧疚。 自阎圃加入他麾下,所言所行历历在目,是真心相助他成就一番大业。 “哦!对了,子茂,来,我来为你引荐,这一位就是向巨达。” 在为阎圃引荐向朗的刹那,张桓的嘴角勾勒出一缕饱含深意的笑容。 想当初,从上庸返回南郑之后,他曾于阎圃可不止一次的盘算着,如果向泰无法将向朗骗来南郑,那么他们又该如何将向朗引来南郑,好在如今所筹谋的一切,都已经得偿所愿。 “巨达之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神采斐然,少君,有巨达相助,汉中何愁不兴?” “子茂妙赞了!我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了,相比子茂,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作为荆州少数精通儒、兵、法数家策论的文士,对于自身的能力,向朗还是有着十足的自信的。 不过在听到阎圃将自己吹捧倒了特定的高度,向朗顿时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干笑了两声。 再捧,他恐怕就成管仲、乐毅那种传说中的大佬了。 “哈哈哈.......好了!巨达,就此打住,这种自贬的话就不用说了。” “子茂,还是说一说这一次去许都的事情,结果如何?” “幸得少君神来之笔,少君所谋之事已然落定,只不过......” 双手接过张桓递来的茶盏,阎圃微微抿了一口,放在了身前的案上,而后面带亏色的从怀中掏出了那捧被他贴身收藏的旨意。 “只不过如何?” “少君!朝廷除了敕封少君为镇民将军,掌管汉中军政之外,还任命少君为广汉太守。” “曹操此举是将少君当作棋子,以此来搅动益州的局势,让益州长期陷入内乱,无力争霸,为日后图谋益州落子。” 深吸了口气,阎圃缓缓起身,俯身拜在了张桓身前:“少君,阎圃办事不利,还请少君责罚!” “子茂!你这是干什么?” 见到阎圃的动作,张桓一惊,连忙跑了下来,双手将阎圃扶起。 “子茂!曹孟德还有他麾下的那群谋士,都是何许人也?岂会看着我等将算盘打的如意叮当响?曹氏借机使绊子这种事情,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与子茂有何干系?” “再者!这份旨意,对于我们目前而言,未必不是个机会。” 低语间,张桓双眸顿时迸发出骇人的精光,如星河璀璨,充斥着某种特殊的引力。 “少君的意思是?” 一旁,向朗见到张桓、阎圃先后站起,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在这里是不是多余的错觉,当下再次站了起来。 “眼下益州局势风云变幻,虽说赵韪在益州世家大族的支持下,声威愈甚!可是在我看来,盛极必衰,赵韪距离覆灭,不远矣。” “少君何出此言?” “巨达,你有所不知,蔡中上次酒后不经意吐露了有关荆州的布置,荆州军接下来会不断向巴西东部施压,一是为了避免赵韪持续做大,威胁到荆州的利益,二则是为了将入川的关隘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为了应对荆州的威胁,赵韪势必要分出不少兵马驻守,再加上刘璋那边......如今已经笼络了不少益州士族,此消彼长,赵韪又如何能长久?” 看着陷入沉思的向朗、阎圃二人,张桓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如果赵韪败亡,让刘璋整个了益州各郡之力,获得了益州本土世家大族的支持,那么刘璋一方将成为拥民三百万之巨的庞然大物,届时想要拉起十数万、数十万大军,并不是什么难事。” “以汉中一郡之力,无论我们如何谋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无法击败那时的刘璋!哪怕刘璋稳扎稳打,磨也能将我们磨死!” “与其坐等时局变化,不如乘势而为!” “曹孟德不是让我当广汉太守,借此挑起益州内部更大的争斗吗?” “那我就如他所愿!以广汉太守之位为契机,联合赵韪先灭了刘璋,然后鲸吞益州,彻底掀了益州的天,奠定霸业之基!” “某决定了,某要做那益州之主!!!” 第19章 益州震动,兵叩白水 在那日的商议敲定之后,张桓便下令,将散落在汉中各地的文武重臣尽数召了回来。 一则,商议接下来对于广汉郡、巴郡的谋划。 二则是,敕封官职!如今他,已经不是一介拜神,领镇民将军、广汉太守之职,已经有足够的资格,为麾下的文臣武将,谋取一个堂堂正正的官职。 北部关隘守将杨任,领镇北校尉! 魏武,领护军校尉之职! 申仪,安民校尉! 上庸守将申耽,领上庸校尉! 阎圃,则被张桓拜为军师,汉中郡丞! 向朗,任汉中长史,暂领广汉郡丞...... 张桓府邸......不,镇民将军府内,人影错错,无论是北部的杨任,还是远在上庸的申耽,尽数赶了回来。 柔软的床榻上,香风弥漫,张玉兰小心翼翼抬动着娇柔的身躯,将张桓从熟睡中唤醒。 “嗯?” “少君!刚刚阎郡丞派人来知会,说少君召集的文武都到齐了。” 感受着张桓身上某处的挑动,张玉兰的脸色瞬间变的绯红。 “少君!莫要让阎郡丞他们等的太久了......” 听到张玉兰的再次提醒,张桓顿时清醒了许多,强压着心猿马意,在张玉兰的服侍下穿戴完毕,快步推门而出,便朝着一侧的书房走去。 “吾等拜见主公!” 看着张桓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左右诸如阎圃、向朗等人,都露出一副会心的笑意。 对于他们而言,他们现在担忧的不是张桓沉湎于女色之中不可自拔,而是担忧于张桓不沉湎于女色,如今张氏......说到底也就剩张桓一根独苗。 对于一方势力而言,主君开枝散叶,扩充子嗣,同样是重中之重。 “都起来吧,又不是在外面,没有必要搞那么多虚礼!” 摆了摆手,张桓的目光在阎圃、向朗、魏武、申耽、杨任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了右侧的益州舆图之上。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子茂,就开始吧!” 伴随着张桓霸道的声音落下,屋内的气氛顿时一紧,但在那紧绷的面孔之下,却隐藏着说不出的振奋。 “诺!” “今日之议,当为我汉中霸业之始!如今汉中一统,主公麾下拥民八十三万,步骑四万四千之众......” 这一天,除了张桓、阎圃等汉中的核心之外,没有人知晓,在那小小的书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次的军议,将影响到了整个汉中在未来数年内的布局。 数日后,随着一道道节制诏令发出,沔阳、南郑、褒中、成固、安阳诸城的兵马闻声而动,汇聚成漆黑的洪流,向阳平关集结。 成都!作为蜀郡、乃至整个益州的核心,繁华富庶、雄伟壮阔,丝毫不弱于襄阳、许都二城。 特别是州牧府所在,经过刘焉、刘璋父子二人的数次扩建,规格近乎超越了汉室所有诸侯王王宫,几与天子比肩。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当时刘焉之所以选择远走益州,便是因为听信方士之言,说益州有天子之气。 踏...... 清脆的脚步声,在州牧府空旷的宫殿内不断回荡,不觉间,一名名州牧府的幕僚、属官汇聚,然而......这些掌握益州顶尖权势的大佬,此刻脸色都显得无比郑重,眉宇间透露着一缕缕抹不去的忧虑。 “吾等拜见主公!” 眺望着上方,如同天子诸侯的刘璋,左右属官纷纷跪拜在地。 “主公,就在晨曦时分,白水守将杨怀将军传来火漆印信,汉中出兵了!” “张修之子张桓,以魏武、杨任为将,阎圃为军师,统兵两万南出阳平关,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兵临白水关下。” “杨怀将军虽占据地利之势,但麾下不过三千之众,难以坚守,请主公速发兵马支援......” 说话间,一道身影站出,陈词激昂。 “主公,张桓贼子不识天时,妄动刀兵,要我看,援兵要派,不过是为了守住白水关,将汉中贼子挡在白水关以北。” “而是要以煌煌大势,彻底击溃汉中之兵,借势席卷北上,收复汉中,复益州诸郡于一统!” “呵呵......李大人倒是好大的气魄!不过李大人大概是忘了,如今我益州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汉中,在汉中之前,还有赵韪叛乱未除,相比于汉中,赵韪才是主公执掌益州的最大阻碍。”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既然要打,就要将赵韪及其麾下庞乐、李异所部彻底覆灭,然后再言其他,区区米贼张桓,在某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虽说张桓击杀张鲁,扫平汉中,更在不久前获得了朝廷的敕封,可是在大多数益州州牧府这些大多数出自于益州本土世家大族的幕僚、属官眼中,并未真正的将张桓乃至整个汉中放在眼里。 承父之荫,何足道哉? “主公!臣下以为王大人所言在理,相比于汉中,赵韪、庞乐、李异才是大患,眼下当以剿灭此獠为主......” 刘璋能在刘焉死后,安安稳稳的坐上这个位置,益州本土的世家大族同样是出了力的,不过即便是益州的本土世家大族之中,同样存在着利益纷争。 就好比如眼下,刘璋麾下的幕僚,有的希望能彻底剿灭赵韪之患,有的希望趁着汉中南下的机会,分散刘璋麾下的力量,给赵韪争取喘息的时间,哪怕不求赵韪能够灭掉刘璋,但至少也要保持目前相对均衡的态势。 听着下方的争吵声,刘璋那雪白的面色顿时变的铁青,扭头看向了一侧闭目不语的张松、黄权。 站在这里的人,要不在益州有着颇高的名望,要不背后站在东西两川本土世家大族,打不得,骂不得,最好的选择就是当做什么没听到、没看到。 “公衡、子乔!你二人如何看?” “呵呵......” 迎着刘璋的目光,黄权干笑了两声,继而道:“主公,我认为诸位大人说的都在理,都是世间难寻的良策。” 黄权显然不想参与到这种争论之中,在说了两句毫无营养的话后,便在刘璋那幽怨的目光中,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欣赏起殿内派系之争。 “子乔!” “主公!” 说话间,叹了口气,张松缓缓开口,见到张松上前,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在那一道道隐晦的目光下,似乎隐藏着某种讥讽、厌恶、不屑。 “主公!依我看,眼下并不适合对汉中大动刀兵,如今主公麾下之名将,诸如刘璝、冷苞、张任、邓贤、吴懿、雷铜、严颜诸位宿将,或在巴郡、或在犍为郡,正在清剿赵韪、庞乐、李异等部。” “若冒然抽回,恐怕会给赵韪带来喘息之机!主公,须知战阵之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只要主公派出万余援军前往白水关,以杨怀将军之能,足以抵挡汉中兵锋!” 第20章 张松黄权,外思明君 “公衡......公衡!等等我,等等我!” 殿外,看着快步离去的黄权,张松放声高呼,快步跟了上来。 “公衡,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看上去,如此的沉闷?” “是不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情?我前几日寻了坛好酒,不如去我府上,我们边喝边聊,也好让我帮你参谋参谋?” 见到黄权没有回应,张松也不再多问,强行拉着黄权出了州牧府,上了自家马车,朝着府邸赶去。 一刻钟后,张松府上的下人,已经将一坛尘封的老酒,数碟摆放精致的菜肴放在了两人的桌案上。 三盏浊酒下肚,张松和黄权渐渐有了几分微醺。 “公衡!今天的你......可不似往常的模样!” “子乔!你可还记得你投入主公麾下,至今已经过了多长时间?” 借着酒意,黄权也不再像刚刚进入张府之时那般沉默寡言,独自斟了一盏酒,一饮而尽后,双眸迸发出某种锋锐之意看向了张松。 “一年零九个月!怎么了?” “呵呵......一年零九个月!子乔,你可知我被主公征辟,从一郡之小吏,做到如今的位置,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五年!整整五年!” “我将我最珍贵的年华,全部奉献给了主公!给了益州!” “我本以为,主公在整合益州的权柄,在解决掉赵韪这个心腹大患之后,会有所改变,会养出王霸之气,虎视大汉十三州,重铸大汉江山。” “可是你看看,主公近些时日的表现?面对麾下派系之争,永远都是那么的优柔寡断!甚至被一个小小的汉中,都吓到惊慌失措、方寸大乱。” “子乔!我问你,主公当真可为你我明主乎?” 愤怒、压抑的咆哮声,不断在房间内震荡,所幸......张松府邸所在的位置足够偏僻,并非在人流聚集的区域。 否则,黄权今日的醉酒之言,足以在整个成都,乃至整个益州,掀起一股惊涛骇浪。 “公衡,没想到你的心中,同样积压了那么多的郁愤,没想到你竟然与我有着同样的想法,哈哈哈.......” 听到张松那近乎癫狂的笑声,黄权愤恨的神色一滞,眼中充满了惊疑。 如果不是深知张松的性格,他近乎都怀疑,眼下是张松故意设的局了。 “公衡!想当初,刘阖、甘宁、沈弥、娄发为何而反?” “赵韪为何而反?” “还不是主公太过暗弱优柔!非执掌益州的明主?” “益州之富庶天下皆知!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作为益州之主,主公无成就霸业之心,生性暗弱,这便是最大的原罪。” “一旦让益州之外的那些诸侯抓住机会,这些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在益州收割一块块血淋淋的肥肉,哪怕是同为汉室宗亲的刘表,亦会如此!” “子乔你......” 看着脸色逐渐扭曲的张松,黄权觉得有些不对。 等等......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张松劝他放宽心吗?他才是被强行拉过来的“客人”! “咳!子乔,子乔,消消气,我知道你心中的苦,可是放眼整个益州,有资格执掌益州的,也只有刘璋。” “除了刘璋!我们并没有额外的选择,不是吗?” 摇了摇头,黄权苦笑一声,为张松到了满满一盏,拉着张松强行坐下。 “子乔!主公虽然暗弱,但他身上毕竟流淌着如今大汉最纯正的刘氏血脉,这便是一杆不倒的旗帜,若有朝一日,我益州之众能北上关中,东入荆州,这杆旗帜将会帮助我等在最短的时间席卷天下,重建汉室权柄。” “我知道!所以,我决定了!眼不见心不烦,与其留在成都,看那群尸位素餐的家伙天天你争我吵闹个不停,不如离得远远的,就当出去去散散心。” “公衡,明日我便会向主公请命前往犍为郡,协助严颜、雷铜诸位将军剿灭庞乐、李异两部!这一别,恐怕就要数月,乃至年余之久。” “成都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将盏中的浊酒一饮而尽,张松躺在地上,直接昏睡起来。 一时间,偌大的正堂,只剩下脸色发麻,想要发泄,又不得不强行克制冲动的黄权。 巴郡,北部。 在阎圃、杨任、魏武领军在白水关与杨怀厮杀,吸引刘璋目光的时候,张桓带领两千精锐,绕道米仓,越过地形险峻的米仓古道,已经进入了巴郡。 短短数日,便抵达了距离汉昌不过百里的賨人部落:巴苍部。 巴苍部中央竹楼之内,灯火通明,屋内笑声不断。 仔细打量而去,只见张桓带着申仪端坐在右侧,左侧则是数名穿着賨人服饰的精壮汉子,左右更有不少衣着暴露的少女来回游走。 “少君能来巴苍部落,就是记得我们昔日的情分,少君放心,巴苍部与天师教、与少君之间的情谊,并不会因为天师的离世而中断,一定会永远的延续下去。” “巴托!我正是相信这点,相信巴苍部落,才会在进入巴郡之后,率先来到了这里。” 喝着巴苍部特有的果酒,张桓轻笑的同时,双脑海中闪过零碎的记忆片段,那是前身的经历。 在天师教建立的过去十数年间,张修曾和不少賨人部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巴苍部就是对于天师教、对张修最为信服的部落之一。 在张桓少年时,张修曾带着张桓前来巴苍等部,因而对于賨人诸部的高层,“张桓”并不陌生。 “就凭少君这句话,我巴托先把话就撂在这里,无论少君这次前来巴郡究竟要干什么?我巴苍部的千余族兵,全凭少君驱使。” “巴托首领说的不错,少君如果有事吩咐,千万不要给我等客气......” 见到巴托起身拍着胸脯放出豪言,身侧的数名头目,同样起身,敬了张桓一碗。 世事变迁,眼前坐在他们前方的,已不再是昔日跟在张修身后的懵懂少年。 而是一个掌握汉中权柄,麾下势力远远超过昔日张修、张鲁二人的霸主。 賨部之中的杜濩、朴胡、袁约,为何能成为诸多賨部之中毫无争议的三大首领? 还不是搭上了天师教的大船,乘势而起? 如果巴苍部能傍上张桓、汉中这艘大船,那么巴苍部未曾不能成为诸多賨部之中的第四大部落,纵横巴郡北部数百里山川。 第21章 南下巴郡,汉昌风云 在巴苍部落脚后,张桓并没有冒然行动! 如今的巴郡北部,同样不同于之前,在庞羲的拉拢、赵韪的利诱之下,失去张修的调和之后,賨部之间的利益纷争已经摆在了明面上,都使得巴郡北部的局势变的愈发复杂。 因此,张桓说动巴托,派出了数十名相对机灵的巴苍族人前往汉昌,以及更南部的宣汉、宕渠等地查探情报。 这一等,便是数日之久。 “少君!前往汉昌探查情报的巴苍族人回来了,巴托首领请我们过去。” 屋外魏武的声音陡然响起,听到动静,张桓放下手中的兵法策略,快步朝外走去。 “少君!” 见到张桓到来,诸多巴苍部的高层近乎在同一时间起身,朝着张桓颔首行礼。 “巴托,我说过,这里是巴苍部,你们是主人,我是客人,在这里,不需要搞汉人那一套。” 摇了摇头,张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缓步在右首的位置坐下。 “还是先说说,汉昌那边如今的局势?朴胡、袁约、杜濩他们两个的立场如何?” 听到张桓询问,巴托招了招手,一名身材消瘦的汉子,往前靠了靠,向张桓述说起探查到的情报。 “这么说......朴胡、袁约他们两个,如今已不值得信任了?” “诺!” 说话间,张桓的眉头渐渐挑了起来,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些,在庞羲、赵韪两方接连不断的攻势下,朴胡、袁约并没有坚守住自己的底线,甚至出现了分歧,朴胡在向庞羲靠拢,而袁约则在向赵韪靠拢。 不过,让张桓松了口气的是,同为三大首领的杜濩,并没有倒向任何一方,依旧保持着独立性。 否则,三大首领全部改换立场,那么......就算他能聚集一些诸如巴苍部这种量级的中小部落,也无法挑动整个賨人诸部,更别说图谋汉昌,谋划庞羲、赵韪,这两方屹立于巴郡的庞然大物! “还有......少君,据传言,庞羲正在通过朴胡首领拉拢杜濩首领,庞羲派遣的使者,已经在汉昌停留了十日之久。” “看来,我们不能再静观其变了。” 沉默了些许,张桓缓缓起身,双目爆发出某种压抑的气机。 再等!就真的没有插手巴郡北部的机会了。 “巴苍,我有一些事情要拜托你。” “哈哈哈......少君尽管吩咐,我巴苍部早就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派出一部分族人,掩护我进入汉昌城,我要见到杜濩。” “另外,将巴苍部的高层尽数散出去,联络一切能够联络的力量,如果无法说动杜濩首领,那么......我们只能做出最坏的打算!到时,我需要足够的兵力。” “少君放心,这些事情,巴苍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申仪!” “少君!” “带领麾下兵马,昼伏夜出,向汉昌行进!必要时,我会派人给你联系......” 随着张桓的将令下达,左右巴苍的高层,还有随行的将领,轰然而出! 战争的号角,从这一刻开始,已经吹响。 两日后,汉昌城。 “少君!这汉昌城内多以賨人居多,汉人的数量近乎少得可怜。” “虽说汉人稀少,不过这汉昌并不像想象中那般混乱无序,看来这汉昌令,倒是个人物。” 走在汉昌城的街道,扫视着左右各种毛皮、草药、吃食......的摊贩,张桓眼中多了几分诧异。 “少君说的不错,汉昌令程畿,确实是个人物。” “程畿?汉昌令是程畿?” 听到程畿之名,张桓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论谋略布局,文士的名望,程畿远不如黄权、张松等名满益州的谋士,更不用说......荀彧、荀攸、贾诩一众站在这个时代金字塔尖的顶尖谋士。 不过,单单后世给予程畿“大义之诚”这四个字的评价,也足以让张桓眼热,高看程畿一眼。 “少君听说过汉昌令?” “曾听子茂提及过一二!” “无妨,你们继续说下去。” 硬着巴苍部众人诧异的目光,张桓语气微顿,随便找了个理由遮掩,左右阎圃不在这里。 “诺!” “少君,这程畿是汉人出身,但从小在巴郡长大,对于賨人诸部有着诸多的了解。师从名仕,养出了一身儒家正气,才学非凡,加上程畿手腕温和,为人刚正不阿、不偏不倚的性情,让他成为了刘焉执掌益州之后,“活”的最久的汉昌令。” “活的最久?” 听到巴苍部众人的低语,张桓语气中带了几分诧异,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在见到众人闭口不言后,张桓也没有多问,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在进城来来回回逛了数圈,摸清楚朴胡、杜濩、程畿,还有庞羲派出的使者落脚的位置后,张桓终于带着巴苍部的人,找了一座相对偏僻的谒舍住了下来。 这个时候,天色尚早,无论干什么,都太过扎眼了些。 深夜,城西朴胡的府邸,一场饕餮盛宴正在上演。 觥筹交错,琴瑟和鸣,在那一道道豪迈的笑声中,十数名舞姬在正殿中央翩翩起舞,映照出数张粗狂的面孔。 “宋上使,汝看我府内的舞姬如何?可比得上那些贵人府中自幼调教的美姬?” 看着下方快速变幻的身影,朴胡端着盛满浊酒的大碗一饮而尽,而后满是得意的望向了左侧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 这名男子不是外人,正是庞羲派来的使者宋诚,朴胡眼中的“财神爷”。 “不瞒首领,某在数年前,也曾跟随庞太守出入成都......那些世家大族,乃至刘州牧的府邸,所间舞姬不知几何!不过,若真让某来评判,首领府上的舞姬,当排的上某生平所见前三之列。” 宋诚嘴上虽说着惊为天人的赞美之言,在眼底却流露出深深的不屑。 当然,这份不屑,并不是针对于堂内的舞姬,而是针对于朴胡,在宋诚眼中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賨人出身的朴胡。 井底之蛙,又岂识天地之广大?又岂会知晓,那些贵人府中的舞姬肌肤凝脂、温润如玉,是何曾的娇嫩? “哈哈哈......我就知道,宋上使是个识货之人。” “也幸好杜濩、袁约那两个莽夫不懂美人滋味,不然......某想收罗如此众多的舞姬,恐怕还要废上不少功夫。” 提到杜濩、袁约,朴胡神色显得愈发的狷狂。 在张修死后,面对庞羲的利诱,朴胡心中的各种欲望,也在被弹压的十数年后无限制的放大,朴胡原有的理性、睿智,已经被彻底的吞噬。 “杜濩、袁约两位首领,自然不如朴首领,这也是为何庞太守为何将朴胡首领视为最佳合作者的原因所在。” “不过......” 瞥了一眼愈发张狂的朴胡,宋诚的话音一顿,继而说道。 “不过......某这次前来汉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首领答应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眉目,首领须知......时不待我,一旦等到州牧府的那几位大将彻底击溃赵韪所部,那么賨部的份量,恐怕就可有可无了。” “届时庞大守许给朴首领的承诺......恐怕会凭生不少波折出来,要知道......无论是那些世家大族,还是州牧府麾下的那些悍将,可都盯着巴郡这块肥肉。” 宋诚的话,让殿内火热的气氛顿时一滞,不过......朴胡并没有将怒意发泄在宋诚身上。 推心而论,宋诚、庞羲没有越过他直接去和杜濩摊牌,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宋上使放心!多则五日,少则三日,这件事情必会有所结论!” “如果杜濩不识天时,那么......某也只能同室操戈了!” 哐当一声,朴胡眼底泛起深寒的杀机,手掌重重拍下,将案上的酒碗瞬间拍的粉粹。 第22章 杜濩心思,深夜来客 城南,杜濩府邸。 相比较朴胡府邸的奢华、壮阔,杜濩居住的地方,显然要低调的多,宅院内外,三进三出,居住在前院的多是族内族兵,莫说十余人规模的舞姬,便是那些妙龄丫鬟,都少之又少。 “首领!宋诚又带着厚礼去了朴胡的府邸,恐怕还没有放弃拉拢我等的念头。” “拉拢?” “呵!杜汉,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哪怕庞羲、赵韪花了大价钱拉拢了朴胡、袁约,乃至于某!可在庞羲、赵韪心中,我们这些賨部的大首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他们眼中,我们只不过是撬动时局的棋子,无论是在庞羲、赵韪......乃至整个益州的世家大族、文官儒士眼中,都不会将我们这些賨人出身的高层,摆放到等同于汉人的高度。”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个时代赋予汉人的优越感,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 显然,朴胡眼中的傻,并不意味着杜濩是真的傻!相反,杜濩要比朴胡、袁约,乃至賨人诸部的任何一名首领,都要更加的聪明,更加明白眼下的时局,看的更加透彻。 “自从两位天师死后,朴胡已经不是朴胡了。” “如今的他,已经被贪欲、色欲、权利所吞噬!这样下去,他会将整个賨部,都拉进覆灭的深渊。” “他已经忘了,在过去的数百年中,巴郡......还有益州的这些世家大族,是如何从我等身上剥削的。” 想到过往的种种,杜濩眼中时不时闪过一缕冷光,不过......这种深冷的目光,紧紧持续了数十息,便化作了一道悠然长叹。 如果袁约没有被赵韪拉拢,那么他还能凭借大势压一压朴胡,绝了他的心思。 可是眼下,有庞羲、赵韪的朴胡、袁约,在賨部之中的声望,隐隐超过了他,冒然撕破脸皮,不仅不会起到半分的作用,反而会给他所在的部落带来灭顶之灾。 “首领......话虽如此,可是眼下局势变动,仅凭我们一部又能做些什么?” “我......我!” “杜汉,什么时候你说话也开始变的吞吞吐吐了?左右这里没有外人,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 深吸了口气,杜濩提振着精神,看向了身前这位他一手提拔的亲信。 “首领!我明白的您的想法,您是对汉中哪位还抱有念想,所以才在拒绝了赵韪的拉拢之后,又屡次拒绝了庞羲的拉拢。” “可是汉中那位,毕竟太年轻了些,我们的族地、族人都在巴郡,恕杜汉斗胆,我并不认为汉中的那一位,会在这个时候插手巴郡的事情,更没有能力使我賨人诸部回到昔日的平静!” “首领,是时候做出决断了!否则,一旦逼急了庞羲、赵韪,他们恐怕会合力先解决掉我们,以排除不可操纵的不稳定因素。” 面对杜汉的劝说,杜濩刚刚泛起的精神,似乎在刹那间被消磨殆尽。 作为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杜濩远比任何人都更加的了解杜汉,所以他才清楚,杜汉如今表达的态度,并不是他一人一己的想法,而是代表着部落之中大多数人的想法。 “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 摆了摆手,正值壮年,气血处于巅峰的杜濩,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盯着远处的烛火,目光渐渐变的浑浊,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子时,厚重的黑夜笼罩了整个汉昌城,连同莺歌燕舞的朴胡府邸,都陷入了沉寂。 一道琐碎的脚步声,将杜濩从沉思中,又拉回了现实。 “杜汉,这个时候还不睡,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刚刚不是说了,给我点时间,你们总不会连一晚都等不急吧?” 看了一眼下方的杜汉,杜濩的语气渐渐变的沉闷,无形中散发出一股沉重的气息。 “首领......不!您误会了,我过来不是为了那件事情,是巴苍部的人来了,嗷嗷着非要求见首领,否则......他们就不离开。” 想到刚刚巴苍部诸人耍无赖时的场景,杜汉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巴苍部?汉昌北部百里之外......巴托那小子的部落?” “这个时候前来扰人清梦,看来......巴托那小子,骨子里还是那般直率,连带出来的族人也是这般。” 摇了摇头,杜濩似乎想到了往年的趣事,示意杜汉将巴苍部的人带进来。 “喂!巴苍部的家伙,等会儿见了首领,都给我恭敬些,收起你们那副莽汉的样子。” 带着众人朝正堂走去的途中,杜汉还是对巴苍部众人刚刚的表现心有余悸,忍不住叮嘱了一番,不过......在收回目光的刹那,却在巴苍众人身后的那道英气逼人的身影上,过多了停留了数息。 那人自不是他人,正是混迹而来的张桓。 虽然在这个时候与杜濩见面很危险,但与之相反,如果能取得杜濩的支持,带来的好处同样是巨大的,足以让他扭转如今巴郡的局势。 “巴苍部,巴虎,见过大首领!” 正堂,随着站在前方的巴虎躬身,站在其后的巴苍部众人......连同张桓,都微微弯腰行礼。 “巴虎?确实是虎了些,否则......也不会在深夜扰人清梦!还好你们要找的是本首领,否则......若是换作了朴胡,可不管你们是巴苍部落,还是其他部落,都少不得一道毒打。” 巴虎等人,自然听清楚了杜濩的意思,干笑了两声挠了挠脑袋,目光更是不自觉的朝着身后的张桓瞟去。 毕竟,作为直性子的巴苍人,他们会在这个时候登门,都是受到了身后的这位指示。 虽然巴虎几人很快的收回了目光,但是......那下意识的举动,依旧让杜濩注意到了站在后方的张桓。 “汉人?” “没想到巴托那么家伙,竟然和汉人搭上了线!说吧,阁下究竟是庞羲派来的,还是赵韪派来的?” 刹那间,杜濩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冷了下来,连同语气都染上了几分凛冽。 显然是与不久前杜汉的谏言,联想到了一起。 “呵呵,杜首领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不过这一次,杜首领可猜错了!某不是庞羲的人,更不是赵韪的人。” 见到杜濩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张桓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嘴角挂着一缕温和的笑意缓步向前,巴虎等人则瞬间闪到了一旁。 “不是庞羲、赵韪的人?” 听到张桓的话,杜濩、杜汉眼神一滞,足足过了十数息,杜濩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再次剧变,近乎本能的站了起来。 “您......您是,少君?” 杜濩的惊呼,让一侧的杜汉瞳孔止不住的紧缩,双眸之中更泛起难以掩盖的震撼、惊骇。 眼前这位,真的是汉中的那位? 竟然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汉昌? 第23章 三分益州,效仿班超 “杜首领,算起来,你我当有十年未见了。” 昔年张桓的原身曾在张修的带领下,与杜濩有过两次照面,不过......那时,原身还是一个稚童。 “少君的胆魄,可是要远远超过天师,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再次确认张桓的身份后,杜濩的脸色变的愈发红润,双眸之中更是闪烁着炙热的火焰。 “少君此次前来汉昌城,深夜登门,可是有事吩咐?” 虽说张桓是一介晚辈,但是......杜濩此刻却将自身的姿态放的很低,近乎将主导权,全部交到了张桓手中。 “杜首领言重了,说到底某毕竟是一个晚辈,说吩咐什么的,实在是太过了......” 张桓不是不能理解杜濩此时的心情,他的出现,对于眼下的杜濩而言,就仿佛在荒漠绝境之中,陡然发现了一处绿洲......只不过,这种热切,还真是难以让人招架。 拱了拱手,张桓在落座的同时,嘴角露出几许苦笑。 “不过,某这次前来汉昌拜见首领,确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首领襄助......” “首领!时候不早了,就算少君真的有事,不如等到明日再谈?” 一旁,杜汉似乎是猜到了张桓的盘算,脸色一变,也不顾礼节,插嘴打断了张桓与杜濩的交谈。 虽说他同样惊异于张桓的胆魄,可是胆魄,并不能当作实力?更不能为他们一部,带来十足的利益。 相比张桓,庞羲、赵韪都将会是更好的选择! “杜汉!!!这是我和少君的谈话,你不要插嘴!如果不想听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杜濩的声音,陡然间拔高了几分,双目通红的望向了杜汉,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杀机。 显然是被杜汉这不知进退的举动,撩动了怒火。 感受着那狂暴的气势,杜汉只觉得呼吸都开始变的急促,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惶恐,更别说......再继续争辩什么。 “少君,您继续说下去,我想......接下来,不会有人打断我们之间的谈话了。” 冷冷的瞥了一眼陷入沉默的杜汉,杜濩缓缓收回目光,满脸温和的看向了张桓。 “呵!杜首领消消气,左右又不是什么大事。想来首领应该已经知晓,汉中如今已在我的掌控之内,不过,有一件事情,首领恐怕还不知道......那就是朝廷已经下了旨意,任命我为镇民将军、广汉太守,执掌汉中、广汉军政之事。” “朝廷下了旨意?” 一声低语,杜濩看向张桓的目光,愈发的炙热。 要知道,朝廷的敕封、官身,那可是张修、张鲁活着的时候,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 “天师如若知道少君今日的成就,一定会含笑九泉,为少君感到由衷的骄傲。” “不过,这个时候,少君不应该去图谋广汉郡吗?为何会绕道巴郡,来到了汉昌城?” 迟疑了数息,杜濩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巴虎,你们先下去吧!” 扫了一眼身侧的巴苍部众人,张桓使了个眼色,巴虎顿时明了,点了点头,当下带着众人往外走去,只不过......在下去的同时,将杜汉同样架了出去。 “不知首领如何看待益州如今的局势?” 张桓并没有直接回答杜濩的问题,在他看来,杜濩虽然不错,可眼界多局限于巴郡之地,就算对益州之事知晓一二,但所知晓的也只是表面上的,这就决定了杜濩的上限所在。 见到杜濩沉默不言,张桓轻笑一声,继而说道:“赵韪煽动东西两川世家大族反叛,接连数郡,起兵数万,为祸甚巨!毫无疑问动摇了刘焉、刘璋父子两代人在益州树立的政治根基......” 烛火摇曳,将张桓的身影拉的格外的细长,没有知晓张桓在堂内究竟在和杜濩说些什么,直到杜汉、巴虎等人在外面站在的双腿发麻,才隐隐约约听到杜濩失态的惊呼声。 “鲸吞益州!!?” “少君......好大的气魄!好大的野心!” 这一次,杜濩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平复了心中震荡的情绪,只不过......在望向张桓的刹那,目光中带着某种难以诉说的骇然。 “若是碌碌无为,岂不白来这世间走上一遭?” “少君!只不过......刘璋麾下的文武,还有赵韪本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少君若想一石二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我才来了巴郡!来了汉昌!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见首领。” “我需要您和整个賨部的支持,只有这样,我才有足够的兵力,站在和刘璋、赵韪等同的位置,才能谋划益州。” “首领放心,即便谋划不成,无法一次性解决掉刘璋、赵韪,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至少......我会拿下广汉郡和巴郡北部,足以确保你我、还有整个賨部无忧。” 相对赵韪而言,张桓更加忌惮的是刘璋,准确应该是刘璋麾下的那群文武。 如果不能优先灭掉刘璋,那么......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看赵韪被灭,否则一旦刘璋麾下的那些将领腾出手来,即便是他,都要多打几个寒颤。 张松、黄权、张任、吴懿......这些人的能力、实力,可不是吹出来的。 只要赵韪还活着,最坏......不过三分益州而已。 “少君既然到了汉昌,那就应该听说了,如今朴胡、袁约已经被庞羲、赵韪拉拢,就算我想要助少君成就大事,单仅凭我一人一部之力......” 面对张桓那灼热的目光,杜濩苦笑一声,脸上泛起几分苦涩。 相比于庞羲、赵韪这些老谋深算的野心之辈描述的未来,他更愿意将未来赌在张桓描述的不确定上。 只是......张桓来晚了!昔日团结的賨部,已经彻彻底底化作了三大派系,他在賨部之中,已经失去了绝对的话语权。 “我知道首领的忧虑,可是......首领岂不闻班超出使西域之事?” “既然一人一部之力不够,那就杀掉庞羲派来的使者,逼迫朴胡回到他该站到的位置上来。” 低语间,张桓身上爆发出一股气势,那是上位者铁血杀伐的意志。 但是有些话,张桓还是没有给杜濩说透,那就是......他想要杀的,不仅仅是宋诚,如果朴胡不知悔改,他不介意,改一改賨部的规则,送朴胡去他那便宜老爹......张修面前忏悔。 次日。 朴胡在一场大醉之后,搂着数名娇嫩的美姬,足足睡到了正午时分。 刚洗刷完毕,就收到了麾下的禀报,当下脸上浮现出数缕难掩的笑意。 “杜濩那个老家伙要宴请我?” “看来杜濩这个家伙,终于想明白了!” “说到底,我们都是同族,我又岂会害他?跟着某才能让部落获得足够的利益、权柄。” 扫视左右,朴胡高举着手中的请帖,面色温和的放声大笑起来,全然忘了,就在昨夜......他对于杜濩已经起了杀心。 “来人,去告诉宋诚,就说某答应他的事,做到了!叫他提前备好谢礼,哈哈哈......” 第24章 夜入谒舍,刀起头落 “杜濩!杜濩!!!” 傍晚时分,天色微暗,天空的弯月刚刚挂起,朴胡就迫不及待的,带着数十护卫来到了杜濩府邸。 那狷狂的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不断震荡,一时间吸引了杜府众人的目光。 “哈哈哈......朴兄,多日不见,你的身体愈发健硕了。” 不远处,杜濩从内院快步走来,面上瞬间挂着几分笑意,在朴胡的胸前重重锤了一拳。 “杜兄也是!” “杜兄,若是你早点醒悟,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又何愁賨部不兴?不过好在,如今为时未晚。” “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干吗?走!朴兄,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酒宴,你我兄弟边吃边聊。” 朴胡那点小心思,自然被杜濩看的透透,无外乎想借机确定主从关系,踩在他头上而已。 然而,早就被利欲蒙蔽的朴胡又岂会明白,如今他已入瓮,成为他们棋盘之上的棋子。 心中冷然一笑,杜濩长笑一声,拉着朴胡朝正堂走去。 一时间,杜府之内,琴瑟齐鸣,酒香四溢,到引得路过杜府门前的汉昌百姓为之侧目。 一个时辰后,宋诚落脚的谒舍。 见到最后一缕烛光消散,潜伏在黑暗深处的身影终于动了。 踏! 清脆的脚步声,与兵刃划过地面的嘶鸣声,渐渐作响。 夜色的映照下,渐渐显露出张桓那冷漠的面孔,在其身后,则是数十名巴苍部的族兵。 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张桓并没有调动杜濩部落的族兵,而是将潜伏在汉昌城内的巴苍部众人,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少君!这动刀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就行了,区区宋诚,又何必烦劳您亲自出手。” 身侧,巴虎握着双刃,身上穿着皮甲,低声劝道。 说实在的,他是真怕张桓等会儿伤到碰到,若是有个万一,那么......杜濩,还有巴托都不会放过他。 “不亲自出手,我心难安!巴虎,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而且......我啊,可是远比你们想象中更强。” “传令吧,分出一队族兵,给我封死谒舍的后门!你带着剩余的人,随我杀入谒舍,除了谒舍的掌柜、小厮,其他人......一个都别给我放过。” 为了避免引起警觉,张桓此行,并没有带上他那杆通体由镔铁打造的长枪,而是随意换上了一柄战刀。 “兄弟们,都给我跟进了,不要在少君面前,丢了我巴苍部的血性!” 见到张桓迈入谒舍,巴虎招了招手,带着数十族兵,快速跟了上去。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可是朴首领庇护的地方......” 刚刚踏进谒舍,张桓等人就被数名小厮拦住了去路, “不想死的话,就给某滚开!” 看了一眼为首的小厮,巴虎脸上浮现出几分残忍的笑意,掌风呼啸,一巴掌直接将那名小厮扇晕了过去。 见到巴虎如此凶悍,深厚的数名小厮,顿时吓得噤若寒蝉,连忙缩着头,躲到了一旁。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谒舍的主事之人,只不过......这种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要远比那数名小厮更加的精明,在察觉到情况不对之后,直接将自己锁到了房内,丝毫没有出面的意思。 就在巴虎等人搜寻完一楼的房间,跟随着张桓朝二楼走去的刹那。 住宿二楼,守护宋诚的护卫终于有所察觉,齐刷刷的冲了出来,戒备的看着下方的众人。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你们这些家伙,可知晓宋大人乃是朴胡首领的贵客,若是惊扰了宋大人,无论你们有再大的背景,在这汉昌城中,也只有死路一条!” “死?会死的只是你们!” “只要你们尽数死在这里,朴胡那条老狗,又如何敢招惹我们?” 冷然一笑,巴虎那充满讥讽的声音,在谒舍内不断回荡......也让对方的神色变的愈发的阴沉。 “少君!” 攥着手中的双刀,巴虎望向了张桓,似乎在等待张桓的指示。 “杀!”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桓动了,猛然跃起,在蹬向右侧扶手的刹那,身子一个倒转,直接跃上了二楼,手中战刀轰鸣,率先掀开了这场杀戮盛宴的序幕。 “杀......” 见到张桓如此悍勇,巴虎等人也被激起了凶性,嘶吼间,逆势而上,仅仅在数个呼吸,就斩杀了数名训练有素的护卫。 “该死!这些家伙......” “陈越统领,这些家伙攻势太猛了,完全不要命啊!仅凭我们,根本无法击退他们......” 锵!战斗碰撞的音波震动,见到身边的同伴,接连战死,楼上护卫也渐渐有了几分退意。 “我知道!你们说的这些,老子都知道!” “可是不要忘了,我们的家人,可都在那一位的手中,如果宋大人死在这里,导致那一位的谋算功亏一篑,我们......还有我等家人,究竟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赵玖!薛鄂!你们去寻宋大人,带着他去朴胡首领的府邸......不,去杜濩首领的府邸,朴胡今夜去了杜濩府上,此刻势必还在那里.......” 说话间,有两名身材魁梧的护卫,直接脱离了战斗,快步朝后方的客房冲去。 见到对方的动作,张桓手中的刀势愈发的狂暴,在斩杀了横在身前的两名护卫后,长刀上挑,直接杀向了陈越。 “统领小心!” 面对张桓这突兀的一刀,陈越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不过好在身侧同伴的提醒,在张桓战刀临身的刹那,陈越将利刃横在了胸前,挡下了那致命一刀。 可即便如此,张桓刀身传来的力量,依旧震的陈越虎口开裂,手中利刃险乎脱手。 “汉人!?” 虽说张桓穿着賨人的服饰,但陈越还是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张桓并非賨人。 服饰可改,外貌可变,但是一个人身上的气质,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捏造出来的。 “你是赵韪派来的?” “你猜!” 面对陈越略带惊疑的询问,张桓没有解释,双臂蓄力,再次杀向了陈越。 第25章 庸人而已,待宰羔羊 谒舍内,陈越等人的抵抗,仅仅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被张桓、巴虎一众人等彻底击杀。 就连赵玖、薛鄂,这两位前往后侧客房去寻宋诚的护卫,也没能逃掉。 “少君!此人就是宋诚!” “这两人刚刚带着宋诚跳窗逃到了后院,想要从后门逃跑,不过却被候在后门的族人联手拿下。” 看着披头散发跌跪在地的宋诚,巴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抬腿上去便是一脚,将宋诚踹飞在地。 “混蛋!你竟敢如此羞辱我?赵韪那个卑劣的家伙,也只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显然,宋诚同样将张桓、巴虎等人,当成了赵韪派来的爪牙。 吐了一口淤血,或许是知道自己无法活过今夜的缘故,宋诚的双眸也渐渐变的疯狂起来。 “可是!就算你们抓住了我......又能如何?” “朴胡首领此刻已经和杜濩首领照面,杜濩已经打算投效我家大人,为我家大人效命!” “届时两部联手,整个賨人诸部,都将在我家大人的掌控之中,仅凭袁约......赵韪又能干得了什么?” “哈哈哈......等庞羲大人整合了賨部的力量,便是庞羲大人征伐赵韪之时!你们......还有你们所有人,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庞羲大人会带着他的大军为我复仇,将尔等抽骨吸髓,剥皮抽筋......夷尽尔等所有血脉。” 癫笑的同时,宋诚的目光从张桓、巴虎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似乎想要从众人身上看到恐惧,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除了张桓一脸冷然,面色毫无变化之外,诸如巴虎等人,纷纷略出一副戏谑的神色。 那种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唱戏那般! “宋诚!” “你对庞羲到是忠心耿耿,算得上是一条忠犬,只可惜......你的眼界太狭隘了,论能力,更只不过是一个庸人而已。” “如果庞羲身边都是你这样的蠢货,那某到要放心了。” 见到宋诚的笑声戛然而止,张桓终于动了,缓步向前,伸手右手挑起了宋诚的下颚。 “你......你不是赵韪的人?” 这一刻,凝视着张桓那无比幽邃,犹如深渊般黑暗的目光,宋诚终于反应了过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失声叫了出来。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刘璋?不对!那个废物这个时候根本没有胆量敢来算计庞羲大人......” “成都吴氏?不......这个时候,吴懿征战在外......”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捂着脑袋,宋诚将庞羲潜在的敌人尽数想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出答案。 这种被敌人操纵的感觉,也让宋诚愈发的崩溃,五指不经意间,在脸上留下了道道血痕,远远观之,犹如一头孤魂野鬼。 “主子?呵!” “宋诚,如今站在你身前的这位,正是汉中的执掌者,大汉镇民将军、广汉太守,他的头上......可没有什么主子。” 似乎是怕宋诚这幅模样,不经意间污了张桓的衣衫,巴虎冷笑间,伸出一只手将宋诚往后拖行了半丈。 “汉中?” “你......你是张桓!!!米贼张修的儿子!” 打量着张桓那冷漠的脸庞,宋诚心神一颤,再次惊呼了起来。 “不!不对,你麾下的大将魏武、杨任正在攻打白水关,你应该正在汉中坐镇才对,怎么突然来了汉昌?” “不对,你们在骗我,你们在骗我......” “所以说,你不过如此!宋诚,你以为,你那狭隘的眼界,能看多远?又能看多高?” “为什么我非要留在汉中坐镇?” “你为什么不想一想,你们所看到的,听到的,是不是我刻意放出的迷雾?” “身为一方霸主!我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庞羲、赵韪拉拢賨部,削弱我身边的力量而无动于衷?” “乱势!又何尝不是一个良机?” “不过!看在你给我造成那么多麻烦的份上,我会给予你相应的尊重,怎么死......就由你自己来选。” 从宋诚对庞羲的忠诚来看,让张桓看透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想要从宋诚口中撬出有关庞羲的情报,太难! 摆了摆手,身侧的巴虎顿时明白了张桓的意思,连同数名巴苍族人,将神色灰白的宋诚,以及吓傻了的赵玖、薛鄂两人拖了下去,不过多时,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摆在了张桓的身前。 “巴虎!带着宋诚的首级和我去一趟杜濩首领的府上。” “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也时候让朴胡做出选择了......” 望着张桓离去的背影,巴虎等人没有丝毫的迟疑,拎着血淋淋的首级,快步跟了上去。 就在张桓、巴虎带着首级赶往杜濩府邸的时候,杜濩府上,一场饕餮盛宴,也达到了高潮。 酒气弥漫,在杜濩,还有杜濩刻意请来的舞姬的陪侍下,朴胡喝的满脸通红,瞳孔隐隐溃散,显然到了量。 “不......不能再喝!杜兄,够了,够了,再喝就真的多了......真多了。” “朴兄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兄弟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自当不醉不归,一醉方休才是真性情......” “朴兄放心!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厢房,连暖床的丫鬟都给你准备好了!如果真的喝多了,今夜就住在这里......来,朴兄,我再敬你一杯。” 端着手中的酒盏,杜濩朝着朴胡身侧的数名舞姬使了个眼色,朴胡顿时迷失在了那一道道莺声燕语之中。 “首领!” 不知过了多久,守卫在堂外的杜汉忽然走了进来,双手一拱,快步走到了杜濩身前,俯身低语。 随后,只见杜濩轻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酒盏,扭头看向了朴胡,双眸之中充斥着玩味之意。 第26章 杜府动乱,慑服朴胡 “朴兄!时间不早了,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如何?” 不知何时,朴胡身侧的舞姬尽数退了出去。 偌大的正堂,只剩下醉醺醺的朴胡,以及一脸玩味的杜濩、神色冷漠的杜汉三人。 “对!时间不早了,对了......杜兄,你为了准备的暖床丫鬟在哪里?老朴我一定会好好的疼爱她们.......哈哈哈!” 打着酗臭的酒嗝,朴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宽厚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杜濩的肩膀上。 “诶!朴兄,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如果袁约依旧是之前的袁约,而你还是之前的你,那该多好啊!” “只可你,你在利欲的路上陷的太深,指望你自己回头,已经没有丝毫的可能了。” 挪开了朴胡那肮脏的右手,杜濩的眼神渐渐变的幽邃无比,周身散发出一股沉重的气势。 沙...... 堂外涌入的冷风,打在朴胡通红的脸庞上,顿时让朴胡惊出了一身冷汗,浑浊的目光刹那间变的清醒起来。 “杜兄!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不觉间,朴胡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杜濩、杜汉二人的距离,长久以来养成的直觉此刻正在疯狂的预警......杜濩,绝对在筹谋着什么。 “朴兄!投效庞羲,对于你我而言,对于整个賨部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庞羲根基太浅,但野心太大,比赵韪更加的危险,跟着他迟早会将你我,还有整个賨部都拉入灭亡的深渊......” “看来杜兄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这一刻,朴胡终于明白了杜濩的意思,双眸闪烁,散发着野兽的气息。 “怎么?杜兄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将我骗到这里,难道是想杀了我不成?” 冷笑一声,朴胡再次往后退了一步,左手向后,紧紧攥着了一只放在案上的酒盏。 “朴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掷杯为号!这种简单的套路难道我会不明白吗?跟随你前来的族兵,已经被我府内的护卫尽控制住了。” “想要让他们来救你,这种念头注定要落空了。” 察觉到了朴胡的小动作,杜濩摇了摇头,指了指堂外,只见漆黑的院内陡然涌出来上百道身影,而在那些身影的前方,正是被捆绑扎实......朴胡的族兵。 “杜濩!!!” 看着堂外那数十名竭力挣扎的族兵,朴胡脸色骤变,厉喝一声,趁着杜濩注意力被吸引,手中的酒盏朝着杜濩狠狠的砸去,而后肥胖的躯体化作一道残影,径直扑向了杜濩。 “首领!” 见到朴胡冲来,杜汉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要上前,不过却被杜濩伸手制止。 “朴兄!就让我好好看看,如今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你,究竟还保持着几分巅峰时期的战力。” 长啸一声,杜濩周身的气势在飞速提升,身体似乎在一瞬间暴涨了数分不止,面对朴胡横冲直撞而来的身影,杜濩双臂衍生道道如龙纹般青筋,抓着朴胡衣领,将朴胡那两百多斤的躯体,一个过肩重重的砸落在地。 轰隆...... 在朴胡砸落在地的瞬间,整个正堂陡然响起一道如地裂般的轰鸣,看着杜濩那如铁塔耸立的身影,杜汉长舒了口气,扭头望向近乎半个身子都陷进地面的朴胡......似乎多了一丝怜悯。 以朴胡的体重而言,相比表面的伤势而言,更严重的是那看不见的内伤。 被杜濩那么一摔,朴胡想要重振往日的雄风,至少也要小半年的时间。 “咳......噗......” 剧烈的痛疼,牵动着朴胡的神经,让朴胡刚刚吃到肚子里的酒肉尽数吐了出来。 “杜濩!你他娘的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想要杀掉老子不成?” 撑着近乎散架的身体,朴胡低着头不断的嘶吼着,不过......在杜濩、杜汉未曾看到的角落,朴胡的眼中此刻充满了恐惧。 那是对死亡的畏惧! “朴兄!你放心,你不会死的,只要你答应那一位的要求,你依旧是我賨部的三大首领之一......” 无视了朴胡的嘶吼,杜濩转身将目光望向了远方。 只见那紧密罗列的身影,开始朝两侧散去,数道身影渐渐出现在了杜濩、杜汉、朴胡的视线之中。 “杜濩,见过少君!” “见过少君!” 随着杜濩微微躬身,杜汉还有堂外上百名杜府的护卫,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轰鸣。 而这一瞬间,朴胡终于看清了站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少君?你......你是张桓!!!” 看着张桓那与张修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朴胡心中再次升起了莫大的惶恐,双手撑着地面,臃肿的身躯止不住的向后退去。 “朴胡首领,许久不见了!” 望着朴胡那狼狈的模样,张桓嘴角微微上挑,伸手接过巴虎怀中血淋淋的首级,随手一抛,滚到了朴胡的身前。 “许久不见,这个首级,就当作我送给朴胡首领的见面礼......希望朴胡首领会喜欢。” “宋诚?这是宋诚的首级!你竟然杀了宋诚?” “你可知晓,他可是庞羲派来的使者!” 在辨认出宋诚的首级后,朴胡的脸色愈发的苍白,特别是在知道张桓明知道宋诚的身份,依旧残忍的斩杀了宋诚后,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朴胡首领在畏惧什么?庞羲吗?” “在我看来,庞羲充其量不过是刘璋还有益州的世家大族刻意放出来,用来搅动巴郡局势的一条狗而已,并没什么值得畏惧的地方......” “而且!谁说是我杀的宋诚?” “杀掉宋诚的,正是你啊,朴胡首领!” “因为你心念旧情,想要向汉中靠拢,所以才斩杀了宋诚,你说......我说的对吗?朴胡首领!” “不!不!!!杀死宋诚的是你,是你!!!” “呵呵!你也好,我也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庞羲会怎样认为!你说呢?朴大首领?” 庞羲不可能时刻盯着汉昌,更不会真正相信朴胡这些賨部之人,只要借助这根线,那么庞羲心中的疑虑就会被无限的放大。 这点,张桓看的透彻,杜濩明白,朴胡同样明白! “张......不,少君!你想如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交出你所掌握的权柄!在我完成谋划之前,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杜濩首领的府上,记住......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见到朴胡如此上道!张桓反而有些遗憾,毕竟在他的谋划中,还有第二步! 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第27章 阆中应对,赵韪器量 建安六年,三月上旬。 随着张桓斩杀宋诚,慑服朴胡,巴郡相对平衡的局面彻底崩坏。 在慑服朴胡的次日清晨,张桓就命人手持杜濩、朴胡的手谕,节制汉昌众多賨人,轻而易举的从程畿手中夺取了汉昌城,程畿连同其长子在内的亲族,尽数成为了张桓的俘虏。 接下来的数日,张桓在打着杜濩、朴胡的名号,聚拢賨部诸多族兵的同时,同样毫无掩饰的揭开了自己的身份,一时之间......巴郡震动!成都震动! “该死!谁能告诉我,张桓小儿怎么会来了巴郡?” “宋诚那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白白葬送了某的一番谋划!” 阆中!庞羲愤怒的咆哮声在府邸之内不断震荡,想到为了拉拢朴胡、杜濩付出的代价,庞羲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当初究竟是有多么蠢?才会在数十名小吏之中拔擢了宋诚这个庸才? “郡守!宋诚之罪死有余辜,便是死上百次、千次,亦不足以赎其罪。” “不过眼下,并不是愤怒的时候!如今那张桓小儿在汉昌聚賨人诸部之兵,已逾两万之众,必须早做应对。” “否则,一旦其整合賨人诸部之兵,形成战力,届时对于我等而言,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在庞羲麾下的众多文武看来,张桓既然斩杀了宋诚,那就代表着张桓早就做好了与他们决裂的准备,一旦张桓倒向赵韪,届时双方联手的场面,光是想想,都足以让人感到深深的绝望。 “你们说的......其实某都明白!” 沉默了许久,庞羲终于控制住了心中的怒火,长叹一声,面上似乎带着几分无奈。 “可是汉昌的变故实在发生的太突然了!如今益州各地烽烟四起,州牧那边,已经将能够调动的兵力,尽数派往了白水关、江阳、垫江等地,短期内恐怕是无法抽调兵力前来支援我等......” “如今我们能够依靠的,也只有阆中、西充国、南充国三地的兵马!诸位可以议一议......我等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应对张桓小儿,还有赵韪那边带来的威胁!” 面对庞羲那灼灼的目光,下方的文武,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名义上被庞羲统治的汉昌已经被张桓夺去!阆中、西充国、南充国三地,虽有刘璋,还有益州一些世家大族的支持,可如今......也不过聚集了一万七千兵马,还比不上如今聚拢在汉昌城内的賨人诸部大军。 仅凭这一万七千人能干什么?能做什么? 难道还能攻破汉昌城?扫灭赵韪?收复整个巴郡不成?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冠军侯再世,也没有那个能耐! “郡守!当务之急,需尽快派出斥候前往汉昌,探查清楚张桓下一步的谋划。” “此外,南充国距离西充国和阆中太远,很容易被张桓、赵韪当作攻击的目标,难以久守!卑职建议,将驻守在南充国的兵马尽数调回,加强西充国和阆中的守备,两城互为犄角,足以抵抗数万大军,如此......我军当率先立于不败之地。” “郡守!曹将军所言在理,不过......某以为,除了曹将军刚刚提及的策略之外,还需尽快将汉昌的情况快马送至成都,告知州牧与那些世家大族的掌权者。” “哪怕是短期内无法派出兵马支援,至少可以运来火油、箭矢等各种军械,加固西充国和阆中的城防......” 如果是主动出击,征讨汉昌,恐怕在场众人都会沉默不言。 但是若是谈到固守静待时局变动,庞羲麾下的文武顿时精神起来,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就先后有十余人出列。 “如此,便依诸位所言,稍后我会派人将汉昌的情报,以及我等诉求......快马送至成都。” 点了点头,庞羲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沉着。 不过,此刻的庞羲尚不知道,他所采取的策略,无意中给张桓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错过了击败张桓的最佳时机。 巴郡,垫江。 自从张任带领大军进入广汉郡德阳城,赵韪就带领两万大军出江州,入垫江,以涪水为界,与张任麾下的兵马,拉开了长达数月之久的对峙、厮杀。 单单是战死在涪水两岸的各部兵马,就超过万余之数。 如果不是双方都有源源不断的兵马补充,这场拉锯战,早以两败俱伤收尾。 “张氏子竟然去了汉昌?” “张修那个弱懦的家伙,竟然能生出这般如同虓虎儿子,这到让老夫有些羡慕了。” 城内,当赵韪在得知汉昌的变故后,不仅没有丝毫的忧虑,反而在众多文武惊讶的目光中......畅快的笑出声来。 “主公,因何发笑?” “张桓虽不过是一介黄口小儿,但其行事手段完全不像其父张修,果敢狠辣,谋而后动!” “眼下张桓突然来到巴郡,杀宋诚,威慑賨人诸部,于汉昌之地聚集賨部之兵,野心昭昭不言而喻!” “此子对庞羲是威胁,对我等,同样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主公,必须小心应对才是。” 低语间,一名名谋士神色凝重的站了出来,开口提醒道。 虽然他们不曾与张桓、与汉中直接交过手,但庞羲的能耐,他们还是清楚的。 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让庞羲栽了个大跟头,足见张桓的能力。 口头上可以蔑视,但是在谋算上,必须倾力而为。 “哈哈哈......你们啊!只看到了张桓的野心,还有张桓带来的威胁,却没有看到张桓插手巴郡给我们带来的机遇。” 长笑了数声,赵韪终于平复了心绪,耐着心思朝着众人解释起来。 “尔等以为,眼下益州的局势,对于我军如何?” “刘璋麾下兵锋渐盛,对我军愈发的不利......” 沉默了数息,一名青衫文士迈步而出,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沉重。 “没错!眼下刘璋已经缓过了气,再加上之前支撑我军的世家大族开始摇摆,局面对于我军来说,可谓是愈发的不利。” 点了点头,赵韪脸上浮现几分恨色,却不知是对刘璋,还是对那些摇摆的世家大族。 “可是眼下,张桓不仅派大军攻略广汉郡,更亲自来了巴郡,足以见对于刘璋还有益州的态度,如果能将汉中拉下水,双方联盟,足以打破眼前的僵局。” “汉中不弱......可我军同样不弱,只要灭了刘璋,最坏的结局不过是二分益州!总好过败在刘璋手上,被刘璋所杀!” “主公!姚劼愿意出使汉昌,说服张桓与我军结盟......” 第28章 白水关战事,张桓兵法论 广汉郡,白水关。 杨怀凭借白水关险峻的地势,扛住了汉中大军的猛攻,等来了刘璋派来的万余援军。 眺望着关上挥动的刘字大旗,以及那震耳欲聋的高呼,关外......魏武、杨任、阎圃的脸色渐渐变的铁青。 折损了数千兵马,日夜猛攻,才将白水关打的支离破碎,眼看就要拿下关头,对方的援军却到了。 “该死!为什么早不到晚不到,非要在这个时候?” 想到那些战死在白水关下的将士,魏武的眼底浮现出道道戾气,拔出腰间的战刀,重重的砍在了身前的碎石之上。 锵!火花闪烁,刺耳的声音似乎要洞穿众人的耳膜。 “事已至此,已然无计可施!” “白水关!我们拿不下了。” “魏将军、杨将军!撤兵吧!大军后撤三十里,先行休整数日,等摸清楚白水关最新的情况后,再做决定。” 深吸了口气,阎圃用力揉着有些生疼的脑门,语气中充满了苦涩。 作为军师,这场仗打到这种地步,他同样难辞其咎。 不过相比这些,他更担心的是,白水关久攻不下,会影响到张桓的通盘布局。 “鸣金......收兵!” 咬着牙,魏武嘴里狠狠的吐出了四个字。 然后,那如同孤狼般锐利的目光,却跨越重重空间,与关上扶刀而立,一副胜利者姿态的杨怀相撞。 “胜了!胜了!汉中军......退了!!!” “杨将军万胜!万胜......” 关上的益州军,在见到汉中大军犹如潮水般退去后,刚刚平息的高呼声,再次震动寰宇。 杨怀在众多白水关老卒心中的威望,也愈发的如日中天。 只有经历过那十数日的攻伐的将士,才知道......他们能坚持到现在,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主公竟然拿下了汉昌?并在汉昌聚集了两万兵马?” 傍晚时分,魏武、杨任、阎圃等人,带着残存的一万五千兵马后撤三十里,刚刚安营扎寨,便收到了来自巴郡的情报。 在得知张桓在巴郡的作为后,便是阎圃,都下意识的长大了嘴巴,眼中仅是惊骇。 要知道,在他们进入广汉郡的时候,张桓刚刚从南郑动身,可是眼下...... “该说......真不愧是主公吗!?这种运筹帷幄、翻云覆雨的手段,还真是让人汗颜呐!” “子茂说的不错!主公做的如此出色,倒显得我们这些做臣下的有些平庸了。” 苦笑一声,一直沉默不语的杨任,此刻也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亏他在张卫死后,自诩为汉中第一名将,可是白水关!还有张桓在巴郡的所作所为......如同两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让给他对于自己的能力清醒不少。 “主公做事向来是谋而后动,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为奇!” “不过眼下,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了。如若再无战果,被一个小小的白水关钉死在这里,耽误了主公的大事不说,就算是日后返回汉中,我等面上也无光彩,羞见那些跟随我等出生入死,战死在广汉郡内将士的家眷,更羞见主公......” 作为最早跟随在张桓左右的人,魏武曾不止一次见证了张桓是如何在逆境之中创造奇迹,因而......在三人之中,魏武也是最快平复心绪的。 “话虽如此,可眼下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杨怀的能力,你我可都是亲自体验过的,论及武力、排兵布阵,绝不弱于你我。” 念头转动,杨任同样收拢了心思,思虑着破局之策。 “来人!去将广汉郡的舆图取来。” 招了招手,魏武的亲卫快速将一张羊皮大小的舆图取来,摊在了案上。 “军师!杨将军,你们二人来看。” 指着舆图上,白水关的位置、地势走向,魏武的声音渐渐变的温和有力。 “昔年,我跟随主公在武都郡征战西部羌部之时,主公曾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亦曾言:为将者应审时度势,在敌我力量悬殊、僵持之时,可采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敌逃我追的策略,不必局限于一城一地之得失......当立足于全局谋算。” “我在想,强攻不下白水关,与其在这里与杨怀对峙,白白消耗粮草军械,倒不如跳出白水关的战局!” “魏将军的意思是......白水城?” 凝视着魏武手中砸落的位置,阎圃瞳孔一缩,旋即看向了魏武的目光带着几分讶然。 就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认识魏武那般! “没错!舍弃白水关,举兵向西进攻白水城。” “此策好处有三!一是因为我等久攻白水关,如今白水城,乃至葭萌、梓潼的兵马尽数聚集在白水光,白水城守备空虚,定可一举而下。二则......可以试探杨怀的举动,如若杨怀心存疑虑固守不出,那也就罢了,但若是杨怀率兵走出这白水关,我等大可在这广汉百里山川,与杨怀来一场野战,就算无法全歼杨怀所部,也足以让杨怀伤筋动骨,重新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那么第三点呢?” 听到魏武语气微顿,杨任托着下颚的动作猛然一滞,连忙催促道。 “这第三点好处......” 回答杨任的并不是魏武,而是阎圃,经过魏武的点拨,阎圃显然明白了魏武的谋划,双眸之中顿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这第三点好处,是建立在杨怀固守白水关不出的基础之上。如若杨怀固守不出,那么我军自然可以轻而易举拿下白水城,届时可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西进,讨取广汉属国,一路顺白水南下,直取葭萌关。” “一旦拿下葭萌关,可完全阻断成都方向对白水关的支援,若无粮草救济,不出两月,白水关自当不攻而破!” “魏将军,某说的对否?” “军师目光如炬,魏武佩服!” 对于阎圃的能力,魏武还是十分认可的,因而对于阎圃能一言道出他接下来的谋算,到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惊讶。 “呵呵......魏将军这句话倒有些言不由衷了!” “不过,在某看来,在此基础上,还有一点好处。” “子茂,你倒是快说啊!这个时候,就别卖关子了。” 见到阎圃又卖起关子,杨任急得直挠头,看来是时候多读读兵法了。 “拿下葭萌关,能够威胁到的,不仅仅是白水关,还有阆中!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主公接下来会对庞羲动手,如果我们能赶在主公对庞羲动手之前拿下葭萌关,届时挑动的不仅仅是广汉郡的局势,还有整个巴郡!” 第29章 混肴视听,谈笑灭族 在做出决定之后,魏武、杨任、阎圃等人也不在迟疑,等到次日寅时天色未明,就带着主力西进,仅留下数百兵马驻守大营,用来混肴杨怀的视线。 等到两日后,杨怀派出的斥候察觉到了汉中大营的异样,当即派军出关,兵锋直指汉中大营。 “报!!!” “将军,驻守大营的汉中军不过数百之众,在见到我先锋部时,直接弃营北逃,疑似逃亡阳平关方向。” 在杨怀率领白水关大部抵达汉中大营时,杨怀派出的先锋军,已经兵不血刃的“攻取”了汉中大营。 听到麾下将领的禀报,杨怀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脸色反而在刹那间变的如雷云般阴沉。 “将军......将军?为何将军的脸色如此难看?可连日操劳身体有所不适?需不需要卑职找几名大夫来看看?” 察觉到杨怀的异样,左右诸将快步上前,低声问道。 如今杨怀不仅是他们的主心骨,更是整个白水关,乃至广汉郡最为坚实的屏障,万不可出现差错。 “不!我没有事,只不过是在思考眼下的局势而已。” 摇了摇头,杨怀稍作安抚,当即道出了心中的担忧。 “你们说,汉中的两万兵马,即便在白水关下折损了不少,但还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魏武、杨任仅留下数百兵马驻守大营,那么......汉中军的主力,此刻又去了哪里?” “是当真觉得无法攻下白水关,谋取整个广汉郡,从而退回汉中?” “还是说!魏武、杨任另有谋算,带着汉中军的主力,去了其他地方?” “这......” 迎着杨怀那沉重的目光,左右诸将顿时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他们看来,若他们是魏武、杨任,大概率会知难而退,退回汉中。 可是......这种事情,谁又能真的猜的准呢?若是冒然开口,猜错了,影响了杨怀的决断,那么......日后少不了要受到州牧府的追责。 “派出一队精骑,朝汉中军溃逃的方向追寻,尽量捉几个活口回来。” “如若不能!那就前往阳平关探查情报,我要知道......近期阳平关所发生的一切。” “军司马王崭何在?” “将军!末将在这里!” “带领你部兵马,给我本将焚了汉中军的这座营寨,其余诸将率领本部兵马随本将返回白水关......” 在杨怀因为汉中军主力去向忧虑之时,魏武、杨任已经带着兵马,跨越数十里陡峭的山川涧谷,拿下了白水城。 不同于汉中郡诸城,白水城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孤悬于广汉郡西北部,人丁稀少,整座城池的人口即便是满打满算,也未曾超过万数。 见到一万四千余汉中甲士如潮水般涌入白水城,便是上了年龄......深感刘焉、刘璋父子恩德的老顽固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汉中军的眉头。 “军师!” 白水县府,在占据了白水城后,魏武、杨任在第一时间派出兵马,前往白水城各处接收粮草、兵械......只不过看两人的脸色,事情的进展似乎并不像预料之中那么顺利。 “魏将军!杨将军!两位这是怎么了?” “攻占白水城本是一件好事,怎么瞧两位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看着神色晦暗的两人,阎圃快步迎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军师!军师不知,就在刚刚,我和杨将军亲自去了粮仓、武库等重地,我等本以为白水城远离益州战乱中枢,这些年应该积攒下来了不少粮草军械,谁曾想......如今白水城中的粮草,仅能支撑我大军一月用度,至于武库中的军械,更少的可怜,连三千支箭矢都凑不齐......” 说实在的,魏武有些抑郁了,想当年,哪怕是在武都郡,都没见过这般贫穷的城池。 而且!白水城的供给不足,将会直接影响到他们先前的谋划。 “呵呵......原来连两位将军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会如此的忧愁啊!” 在魏武、杨任不解的目光中,阎圃捋着胡子,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两位将军有所不知,说起来,我也是刚刚从白水城那么官吏的口中得知......如魏将军所言,白水城远离战乱中枢,这些年确实积攒了些家底,只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白水城中的县令、县尉,乃至本地的豪强,产生了一种天高皇帝远的念头,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子茂的意思是,是白水城的官吏和豪强勾结,贪墨了白水城历年积攒的钱粮、军械?” 一旁,杨任似乎明白了阎圃的意思,眼底流露出一缕厉色。 为将者最厌恶的是什么? 不知兵者掌其权,瞎指挥! 还有!贪官污吏贪墨钱粮......以至于兵饷亏空。 “没错!按照白水城的主簿所言,白水城县令赵陵、县尉赵陵,与城内豪强黄氏、钱氏相互勾连,在过去的一年间,以各种方式,将白水城中的粮草、军械、草药......等一应军备物资,尽数走私到了广汉属国,以高价卖给了羌人、氐人。” “军师!赵陵、赵陵,还有那什么黄氏、钱氏,当杀!!!” 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但魏武还是反应了过来,双眸血红,周身散发出道道浓烈的杀机。 “晚了!赵陵、周昙早在破城之时,就已经携带家眷逃了,短时间内,是没法找他们的麻烦了。” “不过,赵陵、周昙虽然走了,但黄氏、钱氏还在,他们这些年积攒的家底,应该足够让我们挥霍上一段时间了。” 面对魏武、杨任的目光,阎圃依旧是一脸笑意,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魏武、杨任心底陡然间生出一股寒意。 黄氏、钱氏在白水城的家眷、奴仆,绝不下数百人。 而阎圃,则在谈笑间,就决定了两族数百人未来的命运! 第30章 覆灭钱黄,赵韪使节 丑时。 见到汉中军在进入白水城后并未强取豪夺、烧杀掳掠,城内的豪强、百姓纷纷送了口气,怀着忐忑的心绪,渐渐陷入了沉睡。 也就在此时,城北、城东两地,各有火光冲天,刺耳的哀嚎声,近乎在刹那间传遍了整个白水城。 也让无数白水城中的百姓从噩梦中惊醒,推开门窗,满脸惊恐的看着那火光冲天的夜空。 “是黄氏......还有钱氏府邸的方向!汉中军的那群杀才竟然对黄氏和钱氏动手了?” “呵呵!杀的好,黄氏、钱氏......还有那群贪官污吏,早就该死了,最好被汉中军尽数杀个干净!” 夜色的映照下,显露出数张年轻的面庞,这些都是曾受到了黄氏、钱氏压迫的没落士族、寒门子弟。 眼见曾经在白水城不可一世的黄氏、钱氏覆灭,众人的心情既有惊疑、复杂,也有说不出的畅快。 “郑兄!我决定了,我要投效汉中军!不为别的,就为汉中军在无意中为某出了这口恶气,为我那被黄氏逼迫致死的亲族复了血仇......” “卫兄.......你,这个时候加入汉中军,是不是太早了些?毕竟汉中军虽然拿下了白水城,可那并不意味着汉中军能够在广汉郡站稳跟脚,这个时候加入汉中军,一旦汉中军战败......卫家将再无复起的可能。” “复起?哈哈哈......郑兄!诸位贤弟!如今的卫家,就剩我卫嗣孤家寡人一个,若是凡事都按部就班、冠盖定论之后再做出决定,到什么时候......我才能重振卫家?” 面对那一道道踌躇的目光,卫嗣眼中却带着说不出的坚定。 除了他自己的,没有任何人知道,在过去的数年......所有亲族全部死绝的这段时间,他究竟是如何熬过那漫长、充满噩梦的夜晚。 而眼下,心中的枷锁破碎,他也是时候向前了。 “我意已决!若是他日不幸和诸位站在了对立面,还请诸位莫要念及旧情!” “军师!” 次日清晨,魏武、杨任一改不久前的阴沉,满脸笑意的进入了白水县府,来到了阎圃身前。 “军师,黄氏、钱氏两族的家底已经清点清楚了,不提那些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田产地契......就单单族内存放的粮草,也足够我大军数月之用。” “除此之外,我们还从黄氏、钱氏两位族长的书房之中搜出了不少.......两族与白水城各级官吏、与广汉属国西部的羌部、氐人部落相互勾连,暗中交易的信件。” “是吗?这些蠢货,竟然留下了这种把柄?” 见到数名甲士将那些信件,成箱成箱的抬了进来,阎圃顿时来了兴致,俯身上前,随意抽出数卷竹简仔细的打量着。 “不错!不错!魏将军、杨将军,还好你们将这些信件全部带了回来。” “只要将这些东西全部公之于众,那么我们冒然覆灭黄氏、钱氏的影响也能降到最低,而且.......说不定还能获得白水百姓的好感。” 对于阎圃所言,魏武、杨任倒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因为,早在攻入黄氏、钱氏府邸之时,他们早已将这些东西,看了个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对于黄氏、钱氏憎恶近乎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才没有丝毫的收手,将黄氏、钱氏两族男女老幼尽数诛灭。 “这些谋算之事,就拜托军师了。” “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整备好麾下兵马,做好进攻葭萌关的准备。” 拱了拱手,魏武、杨任未在停留,快步转身而去。 半个时辰后,在阎圃亲手操盘下,黄氏、钱氏近数十年的种种恶迹在短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白水城,并向白水城附近的聚落蔓延。 压榨完黄氏、钱氏两族残存的价值,白水城的骚动也渐渐平息,如阎圃预料的那般,汉中军因此收拢了一波民心,更甚至有不少白水城本地的青壮,竟然主动加入了汉中军。 建安六年,三月十七日。 在白水城休整了两日,魏武、杨任留下两名军司马,并三千甲驻守白水城,与阎圃一道,统帅一万一千兵马沿江而下,兵锋直指葭萌关。 战局的走向,正在朝着阎圃、魏武、杨任三人事先谋划的那般进行! 巴郡,汉昌。 在经过十数日的整备,张桓勉强整合了两万多余賨部战兵,这些常年在山川深处与猛兽为伍的賨部战兵,都是从军的好苗子。 只是!想要将这两万余战兵训练到如臂使指的地步,至少也要年余的时间。 “主公!赵韪的使者姚劼到了。” 就在张桓盯着巴郡的舆图,思虑如何打破眼下的僵局之时,申仪快步从外走来,为张桓带了一个期待已久的好消息。 “终于来了吗!” 轻笑一声,张桓迅速收回视线,望向了申仪。 虽说申仪作为一名将领,申仪的天赋资质却是差的可以,近乎能和荆州蔡氏的那对“卧龙凤雏”相提并论,可在张桓刻意的调教、放权之下,申仪在来到汉昌之后,确实成长了不少,渐渐多了几分为将着的从容。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韪这老家伙,可真够沉得住气的。” 有一点张桓猜错了,其实赵韪在得知汉昌变故的当天,便派出了使节。 只不过,姚劼的运气不太好,在前往汉昌的途中,遇到了山洪,因而绕道而行,耽搁了两日,所以才在今天抵达汉昌。 “主公!需要我将姚劼带过来吗?” 往前走了两步,申仪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不!左右已经到了,也不急于这两天,先晾晾他。” “对了,你等会去一趟杜濩首领的府上,让杜濩首领召集各部首领前来县府议事。” “既然姚劼来了,我们总要动一动装装样子,这样......才能争取更多的利益不是?” 第31章 兵发宣汉?鱼儿咬钩! “大人,大人!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次日清晨,天空带着朦朦胧胧的水色,突如其来的惊呼,让姚劼瞬间从封官加爵的美梦中惊醒。 推开门,看着神色慌张的数名随从,姚劼的脸色多少有些发黑。 “稳重!稳重!我教导过你们多少次了?遇事一定要稳重!” “你们这些蠢货,是不是都将某的话全部当了耳旁风......” 不满的训斥了两句,在发泄完心中的邪火后,姚劼才回到正题上。 “快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人!张桓出兵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賨部杜濩、朴胡两位大首领,并十数位賨部小首领,带着一万五千大军除了汉昌。” “什么张桓出兵了?” 闻言,姚劼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带着些许喜色。 “可探查清楚这一路大军的去向?是不是去了阆中?” “我早就料到,张桓一定会对庞羲动手的!” “看来,这次结盟之事,要十拿九稳了!指不定,还能为主公省下一大笔钱粮,乃至......从张桓身上放出点血来。” 低语间,姚劼似乎看到与张桓见面时,张桓这位一方诸侯,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梦幻景象。 “不......不!大人,这路兵马的目标不是阆中!也不是为了对付庞羲!他们......他们的目标是宣汉!” “宣汉!?” 听到宣汉二字的刹那,姚劼的面色一滞,惊呼的瞬间,瞳孔不自主的紧缩,浮现出深深的恐惧。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张桓他是疯了吗?不去攻打庞羲,夺取阆中、南充、西充三城,竟然去攻打主公麾下的城池?” “他难道不怕庞羲突然出兵,夺了汉昌,彻底斩断他在巴郡的依凭吗?” “不!不对......张桓这个时候舍弃阆中,向宣汉出兵?也就是说,在我们赶来汉昌的这段时间,张桓和庞羲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约定。” “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作为刘璋推出来的棋子,庞羲从进入巴郡之后,就在积攒实力,处心积虑的想要跳出棋盘,成为和主公一样的执棋人。庞羲深知,单凭他个人的底蕴、实力,根本无法摆脱刘璋的掌控,更无法击败主公,占据巴郡......所以,张桓的出现,虽然让庞羲栽了个大跟头,但也让庞羲看到了跳出棋盘的希望......与张桓结盟,合力吞并巴郡,如此不仅可以打主公一个措手不及,还能让刘璋心生忌惮而不敢轻举妄动。” “庞羲......真不愧是只心思阴沉、城府极深的老狐狸,竟然真的咽下了这口气。” 显然,姚劼的脑补能力同样的出色,在短短数十息,就脑补出了一场大戏,一场张桓与庞羲之间的通天谋算。 “大人!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我们尽快离开汉昌?早点返回垫江,将张桓和庞羲勾连的事情告知主公?” 一旁,姚劼推测的胆颤心惊,身前的数名侍从,同样听的胆颤心惊。 谁知道,等张桓派出的兵马拿下宣汉后,张桓会不会转过身来对付他们?将他们幽闭严刑拷打?亦或是斩杀祭旗! “离开?” 那一道慌乱的低语,似乎再次触及到了姚劼的神经,让姚劼瞬间变的暴躁无比。 “我告诉你们!在没有达成主公交代的任务之前,无论是某,还是尔等,都不可能离开汉中......” “某在主公麾下兢兢业业数载,才有了今日这种可以青云直上的机会,绝不会......绝不会就这样终止!” “庞羲能说服张桓!我姚劼同样可以!!!” “我姚劼今日,就要以某这条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张桓,为主公求来一大臂力......” “大事未成之前,再有敢言退者!我必当禀报主公,夷其三族老幼。” 听到姚劼那森寒的声音,随行的随从顿时打了个寒颤,满脸惊惧的低下了头。 疯了!疯了!为了什么狗屁的功名利禄,姚劼已经疯魔了。 汉昌县府。 姚劼一行在府外足足站了两个时辰,直到磨干净了心中的所有斗志,终于得到了张桓的接见。 “姚劼见过镇民将军!” 当姚劼走入正堂的时候,张桓正捧着一卷兵书,右侧悬挂着一张足有丈余大小的舆图,不过这并不是吸引姚劼注意的地方。 真正让姚劼关心的是,那舆图上方,标记的行军路线。 除了杜濩、朴胡率领的一万五千兵马之外,在南充城,同样有一支庞羲麾下......未知数量的军队,将目标放在安汉。 一旦宣汉失守,宕渠将再无险可守! 而一旦杜濩、朴胡拿下宕渠,庞羲拿下安汉城,那么张桓与庞羲的兵马将对垫江形成合围之势。 届时面对庞羲、张桓、张任三方兵马的围剿,垫江定然难以坚守....... “姚大人久仰大名了!不过,某好奇的是赵韪在这个时候派姚大人前来汉昌,究竟在盘算什么?” 见到姚劼直勾勾的盯着一侧的舆图,张桓会心一笑,心中知晓他撒出去的鱼饵,已经咬钩了。 “姚某此次前来,是为了和将军商量结盟之事。” “结盟!?” 迎着姚劼那璀璨的目光,张桓脸上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不屑,就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般。 “将军不妨听某说完,再做决定!” “某知道,将军已经和庞羲那只老狐狸达成了某种约定,亦或者默契。” 低语的同时,姚劼同样在仔细的打量着张桓的面部表情,但结果却让姚劼有些失望,因为那怕他道出了张桓与庞羲之间的勾连,张桓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 “能看出我和庞羲之间的联系,到也算有几分本事!而明知我和庞羲有联系,还敢来见某,单凭这份胆气,倒真的让某要高看你一眼。” “姚劼!你很不错,要比宋诚那个蠢货强上太多。” “看在你这份胆气的份上,我会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如果找不到说服某的理由,就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给某滚出汉昌。” 第32章 结盟条件,善意提醒? 县府正堂,感受着张桓身上传来如山岳般的沉重气息,姚劼的额头渐渐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种气势,当真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人能拥有的吗? “将军!既然将军让在下说,那在下就斗胆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姚劼才仿若回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小心翼翼的看了张桓一眼,见到张桓点头,姚劼才吸了口气继续说道。 “将军!在某看来,将军与益州牧刘璋之间的对立,根本无法缓和,除非有一方被吞并。” “庞羲作为刘璋的人,虽有野心,但碍于势力、益州本土世家大族的缘故,断然不会和刘璋撕破脸皮,虽说目前将军和庞羲在对付我家主公......分割巴郡的事情上达成了一致,但等到我家主公败亡之后呢?” “庞羲,乃至刘璋,绝对会亲自下场对付将军!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站在庞羲、刘璋身后的益州世家大族,不会支持将军,没有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就算将军真的占据了广汉、巴郡的部分区域,也难以久守,早晚会被赶回汉中.......” “继续!” 听着姚劼的分析,张桓似乎对姚劼真正有了几分兴趣。 虽说姚劼被他故布迷阵混肴了视线,从而先入为主判断错了庞羲和他之间的关系,但......某种程度而言,至少在巴郡范围内的事情上,姚劼分析的还是相当有条理的。 “而我家主公不同!我家主公本为刘焉、刘璋父子治下之臣,如今举兵反叛,定不为刘璋,还有刘璋麾下文武所容,只能反抗到死。” “如若将军与我家主公结盟,某可以对天鸣誓,主公麾下兵马定将成为将军最为坚实、可信的臂力......” “姚大人分析的确实在理!不过,恕我直言,我并没有感受到你家主公带来的“诚意”!要想打动我,至少拿出来点实际的东西出来。” 看着姚劼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张桓将手中的兵法扔在案上,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听到张桓的笑声,姚劼心中一个咯噔,但也仅仅迟疑了数息,便咬着牙开口回应:“不......不知将军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没错!将军心中想要什么?” “虽然姚劼并不清楚庞羲为了打动将军,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做出了什么允诺。” “但姚劼可以保证,将军提出的条件......只要我家主公有能力做到,姚劼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会促成此事。” “咚咚......” 看着下方的姚劼,张桓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复,姚劼的退让,可要比他预期中更大,眼下看来,他先前思考的条件,或许可以动一动了。 “某有三个条件!” “将军请说!” 见到张桓开口,姚劼长舒了口气,他眼下最怕的是......不是张桓狮子大开口,而是不开口。 只要让张桓动了结盟的念头,那都还有的谈。 “第一!巴郡賨部乃是吾父十数年的心血,容不得外人插手!袁约,还有跟随袁约投效你家主公的賨人,是时候回来了。” 在张桓看来,賨部是一把不错的刀,无论是眼下,亦或是未来。 而且,相比益州本土士族、势力而言,賨人诸部于他更加的忠心,以袁约在賨部的声望,长期待在赵韪麾下,于他而言,终归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他能借助杜濩背刺朴胡,谁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赵韪会借助袁约的手背刺杜濩,背刺他? “可!这一点某可以做主!袁约,还有他带去宣汉的人,最多半个月就会全部返回汉昌。” 犹豫了数十息,姚劼没说什么需要请示的推词,而是点了点头,径直应了下来。 显然,在前来汉昌之前,姚劼还是做了些准备的,从赵韪那里争取了一些权限。 “第二!我要宣汉!” 张桓挑了挑眉,看向姚劼语气稍微重了几分。 “等灭了庞羲,宣汉可以交给将军!” “呵呵......姚大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等灭了庞羲,宣汉才交给我,姚大人不觉得这个玩笑开的太大了些吗?” 见到姚劼面皮一抖,突然和他玩起了文字游戏,张桓脸上不由挂起了一丝冷意。 “姚大人应该清楚!单凭宣汉如今的兵马,根本无法抵挡杜濩、朴胡两位首领统领的一万五千大军,不要给我说赵韪能够派遣援军什么的!如果赵韪真的还有余力,绝不会在知晓汉昌变故后,第一时间将你派来了这里......” “仅有汉昌一座城池,无法满足我军的战略需要,宣汉我必须拿下。” “姚大人!只要我想,最多十日,杜濩、朴胡就会拿下宣汉!你说......我说的对吗?” 张桓的身上的威势,愈发的沉重,面对张桓的那锋锐的目光,姚劼忽然有种想要撒腿就跑的冲动! 可在想到身上的担子后,姚劼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惶恐,不断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宣汉投入了主公大量的心血,这一点,我做不了主,我需要请示主公之后,再做出答复。” “可以!不过,我能给姚大人的时间有限,最迟半个月,杜濩、朴胡就会带着大军出现在宣汉城外,如果到时姚大人不能给予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双方结盟之事,就此作罢。” “第三个呢?将军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抖了抖面皮,姚劼拱了拱身子,将头埋在了脖颈之间,一时间让张桓无法看清姚劼此刻的脸色。 “等灭了庞羲!庞羲的地盘全部归我,此外,我还要宕渠,作为交换,我会在那之后向广汉郡发起猛攻,用来分担赵郡守的压力。” “别急着回复!也别急着拒绝!这件事情,你最好回到垫江之后请示下赵郡守。” “对了!看在你我第一次相见的份上,给姚大人一个忠告!回到垫江之后,务必提醒赵郡守提防庞乐、李异二人。” “如果成为某的盟友,死的太早,那可就太遗憾了。” 在姚劼发懵的目光中,张桓摆了摆手,迅速起身离去。 “庞乐、李异?” “张桓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庞乐、李异会背叛主公?” 第33章 赵韪的脸黑了 “返回汉昌?” “可是大军已经行进了将近一半的路程,宣汉城就在眼前,这个时候下令撤军返回汉昌,是不是太过于儿戏了点?” 汉昌城,东南方位,数十里外的山涧。 朴胡接过杜濩看过之后,顺手递过来的将令,脸上带着些许不愉,心中对于张桓愈发的不满。 “朴兄不会真的认为......少君是个视军令如儿戏的人吧?” “别忘了!少君可以凭借着一身的武勇、谋略,才在逆境之中崛起,从而执掌了汉中。” 察觉到朴胡的异样,杜濩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有些事情,朴胡不清楚,在场的绝大多数首领同样不清楚,可是他不同。 在领兵离开汉昌之时,张桓就已经将自身的谋算全盘托出。 眼下,那一位召他们回去,显然是谋划已成。 “这......” 感受着杜濩那略含深意的目光,以及背后那一道道灼热的视线,朴胡身形陡然一滞,虽说他并没有猜透杜濩目光中的暗示,可是......那一道道灼热的视线,他是明白的。 那些出身小部的首领,此刻正期盼着他说出那句话:“张桓是个视军令如儿戏的人”!而后,这些家伙,就会以此为攻讦,踩着他朴胡大首领的脑袋上位。 “即是少君的命令,无论对错,我等自当是要遵守的!” “杜兄,传令吧!大军即刻返回汉昌,听候少君训示。” 沉默了数息,朴胡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惊惧,朝着杜濩点了点头。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他朴胡,早晚会有一天会再次挺起来的。 垫江。 在姚劼返回垫江,迈入垫江城的第一时间,就受到了赵韪的召见。 “姚劼,事情办的如何?张桓同意与我军结盟了吗?” 在姚劼踏入书房的刹那,赵韪一改往常的姿态,快步上前直接将打算行礼的姚劼搀了起来,双眸之中透着某种期待。 在姚劼前往汉昌的这段时间,不仅驻扎在德阳的张任,重新发动了攻势,犍为郡也因为张松的到来,兵威渐甚,打的庞乐、李异连战皆败,折损了不少兵马。 从犍为郡发往垫江的求援的信件,如同雪花一般一摞又一摞的堆在了赵韪的书案前。 说实在的,他现在有些撑不住了。 突然受到了赵韪的如此礼遇,让姚劼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惊喜之下,也让姚劼心中渐渐升起了些许自满。 “主公!幸不辱命!” 迎着赵韪的目光,姚劼扭头扫视左右......那些曾与他日夜争宠的同僚,如同一只高傲的公鸡挺立在众人中央,傲然长笑。 “当真?” “当真!” 得到姚劼的再次答复,赵韪面色一喜,同样长笑起来,声音浑厚,震动了整座府邸。 “我等!为主公贺!!!” 见到赵韪如此高兴,左右谋士虽说对于姚劼略感妒忌,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扫了赵韪的兴致。 毕竟,从反叛至今,能够见到赵韪如此高兴的场面,可不多见。 “好!好!好!先生真乃某之子房!” 听到赵韪评价,以及周围那一道面和心不和的赞美声,姚劼忽然惊醒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清明。 坏了!貌似一不留神玩大发了!张桓那贼子提出的条件,我可还没说出来。 “咳......” “先生这是怎么了?可是连日奔波,在路上受了风寒?” 见到姚劼伸手遮住了嘴,赵韪脸上带着些许关心,说话间就要派人去将垫江城内最好的医者请来。 “不!主公!不碍事,不碍事的。” “主公,还有一件事,姚劼不知当讲不当讲......” 低语的刹那,姚劼一改刚才的傲然之态,将身子往下躬了躬,似乎已经做好了赵韪的怒火,以及左右同僚落井下石的准备。 那种事情,根本瞒不住的!以赵韪的性格,早点说未必会死,可是......若是遮掩到最后,绝对会死,嗯~断子绝孙的那种。 “诶!先生有什么话直言就是,何必如此。” 轻笑一声,赵韪一巴掌拍在了姚劼的背上,让姚劼刚刚有些弧度的腰脊,再次变的挺直。 “那......主公!我就说了......我真的要说了啊!” “主公!张桓虽然答应了与我军结成同盟,但却提出了三个条件......” 见到的赵韪的热情迅速消退,隐隐约约多了几分冷意,姚劼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在数息之间游走了全身。 “说!” 冷哼一声,赵韪抽回了手,转身回到了上位,就那般冷冷的注视着姚劼。 “是......” 咽了口吐沫,姚劼强压着心中的惧意,足足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将此去汉昌的所见所闻,以及张桓提及的诉求,尽数道了出来。 “姚劼!!!” “这就是你口中的幸不辱命?这就是你对某的忠心?” 当赵韪听到姚劼的提到的第一个条件时,赵韪面色略显阴沉,但还处于可控的范围。 但在后续听到第二、第三个条件后,赵韪的面色已经彻底黑了起来,如同一座沉眠了数百年的火山,即将喷发那般。 “主公!姚劼欺上瞒下,勾连张桓,妄图出卖我军利益,将主公数年心血付之一炬,其心可诛!请主公速速下令,斩杀姚劼,以正风气!” “主公!臣下附议!姚劼有背主之意,当杀......” 虽说姚劼心中已经做好了被左右同僚讨伐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面对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双腿依旧止不住的打颤,直觉得气血逆流,几乎要晕厥在地。 “主公!主公!” “姚劼对主公的忠心日月可鉴啊!主公!!!” “姚劼刚刚的话,句句属实!主公,若让张桓与庞羲勾连到一起,那对于我军,才叫真正的祸事啊!主公......” 看着姚劼那痛哭流涕的模样,以及左右谋士那落井下石,却无一计之策的平庸嘴脸,赵韪心中的怒火愈甚。 “都给某闭嘴!” “你们这群废物,只知道争权夺势,彼此攻讦,又何曾给某真正出谋划策过?全部给某滚回去,静思己过!” “张桓之事!自有某一言定论!” 虽然赵韪心中充满了怒火,恨不得杀了姚劼这样的蠢货,而后出兵北上和张桓大战一场。 可是!对于权柄的欲望,让处于暴走边缘的赵韪,克制了原始的冲动。 “张桓!你不是想要宣汉吗?想要袁约一部!给你......某都给你!” “不过!总有一日,老夫会将你从老夫这里吞下的,全部都给老夫吐出来。” 第34章 张桓又又叕叕作妖了! “赵韪竟然答应了某的三个条件?” 汉昌城! 出乎意料的是,赵韪在选择暂时吞下这口恶气,答应张桓提出的三个条件的同时,再次派姚劼出使汉昌。 “主公此举,是出于大局考虑!将军,如今我家主公已经答应了将军的请求,还请将军速速发兵西进,征讨庞羲。” 相比第一次来到汉昌时,姚劼的心气被磨灭了不少。 虽说赵韪没有杀他,更以他为使!看上去是受到了重用与信任,可是姚劼清楚,他的作为,如同一根刺已经扎进了赵韪的心里。 他日,若是等到赵韪彻底缓过气来,少不得又要与他秋后算账。 可是!明知道又能如何? 他的一家老少,可都在江州! “哈哈哈......姚大人着急了不是?” “虽说你家主公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可是眼下,宣汉城和袁约一部,尚未掌握在我的手中。” “如若我即刻出兵征讨庞羲,你们随后翻脸,我又该如何?” “将军的意思是......?” 看着张桓那饱含深意的笑容,姚劼心中仿佛有了某种阴影。 “我会派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宣汉和袁约麾下的賨人,而后聚集兵马征讨庞羲!” 想到前来汉昌时,赵韪的叮嘱,姚劼只想揪着张桓臭骂一顿。 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捏他,真当他姚劼是个软柿子吗? 好吧!各位看官老爷猜对了,他是的。 如果他不是个软柿子,又岂会混迹到如今的地步? “十天!最多十天!十天过后,将军麾下兵马必须触动,攻略南充、西充、阆中三城。” “可!就十天!” “来人!去将申仪将军和杜濩首领叫来。” 扫了一眼神色抑郁的姚劼,张桓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在将杜濩、申仪唤来之后,直接将姚劼给予的盟约交给了二人,命二人点起兵马,带着盟约火速前往宣汉城。 “将军!既然此事已了,那么在下就暂时告辞,我会在谒舍静待将军的好消息。” 望着杜濩、申仪离去的背影,姚劼盯着身前的茶盏沉默了些许,而后起身行礼,说着就要朝外走去。 “姚大人就怎么走了?” “说起来现在左右无人,有些话,我还想单独与姚大人说。” 见到姚劼转身,张桓轻笑一声,缓缓从上位走下,来到了姚劼身前。 “将军有话与我说?” 看着张桓那渐渐逼近的身影,姚劼的目光瞬间变的警觉,身体更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姚大人,在赵韪麾下干的不开心吧?不如......加入汉中如何?” 霎那间,张桓仿佛看透了姚劼竭力隐藏的一切,那低沉的声音,犹如恶魔的低语,瞬间让姚劼惊出了一身冷汗。 “将军在说些什么?姚......姚某刚刚一时耳背,没有听到。” “今日时间不早了,姚某就不打扰了将军了,告辞!告辞!” 紧握着满是汗水的双掌,姚劼看向张桓的目光充满了惊惧。 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他在赵韪麾下干的不开心的? 但是这种话是能说出来的吗? 一旦让这些话传到了垫江,传到了赵韪的耳朵里,那么......不仅是他一家老小,还有他的三族,恐怕都会因为被赵韪杀的干干净净。 “姚大人在怕什么?在畏惧什么?” 见到姚劼的表现,张桓在对赵韪人性的推测上,更加验证的心中的猜测,当下看向姚劼目光愈发的炙热。 “是在畏惧赵韪?还是在畏惧你的内心?”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将军,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姚劼就先退下了。” “姚大人!你应该看的清楚,赵韪他......长久不了了。那怕我牵制,乃至灭了庞羲,而后分兵广汉牵制刘璋的部分兵力,那又能如何?” “赵韪就能扛得住刘璋、刘表麾下兵马的合围吗?” “刘璋!刘表!还有那些本土的世家大族、豪强,早晚会将兵力渐渐削弱的赵韪吞噬殆尽。” “像姚大人这样的聪明人,难道真的想带着全家老少跟着赵韪一同殉葬吗?” “而我不同!我有整个汉中作为凭仗,即便一时败了,也足以和刘璋分庭抗礼。” “将军!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我对主公的忠心,日月可鉴,今生今世......” “姚大人如果愿意加入某的麾下,他日最少是一县之令,绝对要比如今没有实权的日子,过的更加的滋润、安心。” 看着姚劼那副信誓旦旦,要为赵韪鞠躬尽瘁的模样,张桓不屑的笑了一声,同样抛出了自己的砝码。 姚劼的能力,并不足以让他看重,不提近乎处于不同维度的阎圃、向朗二人,就连不久前投效于他的程畿,姚劼也远远不如。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拉拢姚劼。 如果能用区区一县之令的位置,能在赵韪钉下一颗钉子,那么......对于他日后谋算赵韪,将起到极大的帮助。 “一县之令?” 脚步一顿,姚劼的喉结不争气的滚动了数下。 一县之令!想他追随赵韪数年,在赵韪刚刚起兵反叛之时,威势正盛,当时波及数郡,所占城池不下数十。 可即便如此,赵韪也从未想到将他提拔到一县之令的位置上,只是将他单纯的当作一名小小的幕僚。 那些具备实权的位置,大多数都给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亦或是与其相关联之人。 “将军的话,当真作数?” 呆立了足足数十息的时间,姚劼才收拢了所有心思,有些怀疑的看向了张桓。 “我说的话,自然会做数!” “如若姚大人心存疑虑,可回到谒舍好好考虑一番,总归还有十天的时间。” 见到姚劼有所意动,张桓并没有趁热打铁,直接将姚劼收入麾下。 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只要静静等待着发芽即可。 只有姚劼真正想清楚后,才会明白,他所给出的诚意,究竟如何! 第35章 数百里跃进轻取葭萌关 自从县府返回谒舍之后,姚劼足足在谒舍内呆了九天,期间未曾踏出谒舍一步。 直到第十天,自宣汉而来的马蹄声响彻整个汉昌城,姚劼才从谒舍冒头,脸色肃重的朝着县府走去。 辗转思虑的那么久,也该做出选择了。 当姚劼进入县府正常的时候,张桓爽朗的笑声,正在四周回荡。 见到张桓的目光投来,姚劼脚步快了几分,迅速来到了张桓身前,重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姚劼见过将军!” “诶!姚大人这是干什么?何故行此大礼?” “将军!关于将军的提议,姚劼已经有了决断!从今日起,姚劼的这条命就是将军的了,任凭将军驱策......” 说话间,姚劼又是俯身一拜。 “哈哈哈.......有姚先生相投,何愁巴郡之事不定?先生放心!先生不负于我,我必不负先生。” 看着姚劼那郑重的神情,张桓嘴角的笑意愈浓。 虽说姚劼的耐心,要比他预料中更好,可那又如何?终归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主公!” 氛围到了,自然容易上头,听到张桓的许诺,姚劼双眸顿时一红,隐隐有泪花浮现。 想他在赵韪麾下数年,可从来没听赵韪说过类似的许诺。 “好!好!好!” “今日真可谓是三喜临门,当浮一白!” “来人!速去准备酒宴,顺便将汉昌城内的所有賨部首领全部请来,今日......某要一醉方休!” “主公!何谓三喜临门?” 看着张桓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姚劼微微有些疑惑。 收取宣汉算上一喜!他的加入,就算勉强算上一喜,也只不过双喜临门。何来的第三喜? “呵呵......先生有所不知,就在先生刚来之前,除了宣汉传来的消息,广汉郡那边同样传来一道好消息。某麾下大将杨任、魏武,并军师阎圃,带领万余精锐转战白水城,突袭葭萌关,业已拿下葭萌关,彻底堵死了杨怀南撤的道路......” 提到魏武、杨任、阎圃三人,张桓语气中同样带着些许惊讶。 虽说他来了巴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对于广汉郡汉中军主力的情报渠道。 原本以为魏武、杨任、阎圃等人,将会与坐镇白水关的杨怀陷入长期对峙的局面,没想到......魏武直接来了个大战略转移,奠定了广汉郡北部战争的胜利之基。 “葭萌关!” 一旁,姚劼听到张桓的解释,忍不住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骇然。 葭萌关对于蜀郡,乃至于整个益州有多重要?这个问题,就算三岁的黄口小儿都知道。 只要扫除了固守白水关的杨怀,那么......汉中接下来将在对刘璋的战争中,占据巨大的优势。 进可攻,退可守!进退自如! “哈哈哈......先生,走,我们边喝边聊。”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在前往宣汉的兵马皆尽回返之后,张桓在第一时间整合各部,而后命杜濩坐镇宣汉,程畿镇守汉昌,而其本人,则带领申仪、朴胡、袁约等賨部大小首领,率领两万兵马朝西充城进发。 根据暗探传回的情报,南充城近乎被庞羲搬空,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先行攻取南充城,不仅没有丝毫的益处,反而带来不必要的负担。 “大军开拔!” 扬着漆黑的马鞭,张桓目光如剑,冷冽的声音在悠远的号角声中远远传开。 阆中。 猩红的旗帜在阵阵马蹄声中吹的沙沙作响,看着那横冲直撞而来的战马,沿道的百姓浮现深深的恐惧,在慌乱的惊呼中,纷纷朝着两侧散去。 “滚开!快滚快......西充城急报!” “西充城有郡守麾下大将镇守,能发生什么事情?” “难道是赵韪派兵北上了?” 低语间,数名青衫文士凝视着那疾驰而过的战马,神色沉重。 “不!眼下州牧麾下大将张任将军正在与赵韪交战,这个时候,赵韪根本抽不出来多余的兵力前来谋取南充、西充、阆中三城。依我看,应该是汉昌的那位动了。” “汉中!?” “没错!汉中!” “郡守不惜搬空南充城,将兵马尽数调至西充、阆中二城,不就是为了防备汉昌的兵马吗?” “咳......诸位!我说,这些事情郡守早已有了准备,就算张桓举兵而来,也未必能给庞郡守造成多大的麻烦,在我看来,不出月余时间,张桓必然带兵回返。 在整个阆中都因此陷入骚动之时,庞羲也伸手接过来前方的战报。 在左右探寻的目光下,庞羲平静的神色,也渐渐变的阴沉下来。 “郡守!如何?西充城那边,如今的局势究竟如何?” 足足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见到庞羲依旧沉默不语,众人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出声询问。 “张桓率领两万大军远道而来,可在抵达西充城外时,并非立即休整,而是在当夜发动了突袭,西充城守将疏忽大意,给了张桓可趁之机,賨部战兵曾数次登上西充城楼,血战数个时辰,直至天明......” “西充城守军虽然击退了张桓兵马!可也因此折损严重,数千甲士,战死者接近三成之多,受伤者不计其数。” “以西充城如今的守备,恐怕难以久守了!” “什么.......?” “西充守将究竟干什么吃的?那个蠢货,难道就没有读过兵法吗?” 听着那一道道杂乱的喧哗,庞羲同样紧紧攥着手中的急报,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西充城的守将此刻在他眼前,他会毫不犹豫命人将其拉出去斩首。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可眼下,他所葬送的,可是他在巴郡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 如果张桓拿下西充城,然后不计一切伤亡猛攻阆中城,也不知道阆中的数千兵马能否支撑的住。 “来人!派出快马前往成都,告诉州牧,若一月之内没有援军!那......某也只好放弃阆中了。” 第36章 我刘璋是不会割自己肉的 西充城外。 数十架投石车,拖拽着上百斤的巨石,不断轰向了城楼。 在两万賨部战兵,数日猛攻之下,那看似坚固的城墙,俨然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崩塌。 “申将军!石块用完了,要不要让弓弩兵上前。” 半个时辰后,在投射出最后一方石块,前方指挥的将领迅速来到了申仪面前。 没错!申仪! 在当夜突袭西充城,震慑了西充城的守军之后,张桓便将指挥权限交予了申仪。 而其本人,则带着上百亲卫,与朴胡、袁约立于大军后方,静静眺望着前方的厮杀。 “不!” “我们此行带的箭矢有限,若是全部消耗在了西充城,又如何攻下阆中?” 有张桓的放权,在一次次血战的淬炼下,申仪目光也渐渐的变的睿智、理性,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将领。 “传我军令!各部大军不论伤亡,全部给某押上。” “给本将告诉他们!主公,还有朴胡、袁约两位大首领正在后面看着他们,期待着他们英勇的表现,先登城头者......赐百金。” 城头!西充守将扫视着支离破碎的城楼,目光闪过一缕缕绝望,身为一城守将,能坐到今日的位置,他又如何不知? 西充城之与阆中不过数十里,照理说......庞羲应该早就收到了西充城请求援军的急报! 可是,戮战至今,麾下数千甲士十不存一,直到此刻......依旧未曾见到那怕一兵一卒的援军。 毫无疑问,他......乃至整个西充城,都被那一位抛弃了,成为了消耗张桓麾下兵马的棋子。 什么互为犄角?什么他娘的加官进爵!都是狗屁! 呼吸着血腥的气息,西充守将将目光投向城外,在那边......数千賨部战兵扛着云梯,已经像潮水般涌向了城墙。 “还有活着的没?” “能喘气的都给本将站起来,那些賨部的兔崽子们又要上来了。”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大不了战死于此,十八年后,我等照样是好汉!” 在西充守将的鼓舞之下,零零散散的身影开始朝城头汇集,同仇敌忾的看着下方的敌军。 “吾等愿意跟随将军,血战沙场......万死不悔!!!” 城头上的数百守军,虽然充满了决意,可是在数千賨部战兵的围攻下,根本无法掀起太大的水花,仅仅坚持了半个时辰,便尽数战死。 而随着西充守军的尽数战死,那紧闭的城门也在刹那轰然碎裂。 “庞羲这个废物,真是罔顾了某的信任,竟然被张桓逼迫到了如此地步。” 成都,州牧府。 刘璋看着庞羲送来的急报,心里的郁气愈重,言语间充斥着对于庞羲这位重臣的不满。 想当初,他在麾下一众文武之中选择了庞羲,任命庞羲为巴郡太守,就是看中了庞羲的能力与野心,认为庞羲能和赵韪掰掰腕子,为张任、吴懿等人分担一部分压力。 可是眼下看来,他似乎选错了人! “主公!” “庞羲固然无能,可是眼下却不得不救!如今张桓、赵韪勾结,一旦阆中失陷,那么我们短期内将再无插手巴郡的机会。” “而且!如今张桓麾下大将魏武、杨任已经拿下了葭萌关,再让张桓攻下阆中,那么汉中大军必定与张桓所率领的賨部兵马合流,届时......杨怀将军危矣!广汉郡危矣!” 瞟了一眼上前怒火冲天的刘璋,黄权暗自叹了口气,连忙拱手劝道。 “公衡!你们说的,我又何曾不知?” “可是眼下,某又能从那里调遣援军?难道还要某亲自前往阆中不成?” 听到刘璋的话,连同黄权、王累在内的左右文臣,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让刘璋去前线?开什么玩笑? 就刘璋着懦弱、优柔寡断的性子,如果去了前线,那张桓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咳!主公,您毕竟是益州州牧,这种气话,就不要再说了。” “眼下想要从蜀郡抽调援军确实很难,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主公不要忘了,此次庞羲前往巴郡,暗地里可是有不少世家大族下了注的。” “如果庞羲灰溜溜的逃出巴郡,那这些人昔日对庞羲的投资,可全都打了水漂。” “主公认为,这些世家大族,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种局面发生吗?” “公衡的意思是......让那些投资庞羲的世家大族出兵?” 提到那些暗地里支持庞羲的世家大族,刘璋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可转眼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些人,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还能因此抄了对方的家,彻底和益州本土的世家大族撕破脸不成? 规则!规则! 只要对方还在规则之内,那便是有火,他也只能压着。 否则,有朝一日,他会真成了孤家寡人。 “没错!像我益州的本土世家大族,私底下圈养的奴仆、私兵并不在少数,只要主公能够抛出一定的好处,让这些世家大族凑出万余兵马,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只要有上万援军,足以解决庞太守目前的困境!” 话音落下的刹那,黄权目光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双眸看向缓缓低下头的刘璋,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觉露出一丝苦涩。 好家伙!不看看眼下都处于什么样的时局了?还在算计那一分两分的利益得失? “主公!臣下以为公衡说的不错,必要时可以割让一部分利益!比如说......巴郡诸城!” 一旁,王累同样看破了刘璋的心思,无奈的叹了口气,在看了一眼神色晦暗的黄权之后,同样拱手说道。 “巴郡诸城?” 听到王累的话,刘璋似乎有了反应。 “如果是巴郡诸城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在刘璋看来,如今的巴郡,和丢了差不多,除了阆中,其余诸城都被张桓、赵韪占据。 如果能拿这些虚无的东西,挑动那些世家大族,那是最好不过了。 “公衡!这个提议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这件事情,就交予你去办!莫要让某失望。” 解决了庞羲的事情,刘璋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在黄权那面无表情的神色中,轻笑了起来。 第37章 江阳大战 犍为郡。 在刚刚过去的江阳大战中,庞乐、李异在张松的谋划下,遭到了吴懿、雷铜、吴兰、冷苞、刘贤……众多将领的围攻,近乎将庞乐、李异打的精神崩溃,数万大军折损过半。 不得不主动放弃江阳重城,向东退守到最后的城池:符节城。 没错!最后的城池,虽说在符节城懂不,庞乐、李异依旧占领着大片的区域。 可是,在这些地方,根本没有重城可守,一旦符节失陷,他们也只能选择退回巴郡。 届时!益州军将会形成战略上的合围。 符节城,某座官邸。 庞乐右臂打着绷带,猩红的血色,不断蔓延,感受着右臂传来的阵痛,庞乐皱了皱眉,拎起身前的酒坛猛灌了数口,直到那种疼痛的感觉缓缓消散。 “张子乔此人,端是可怕!” “没想到长相如此丑陋的家伙,竟然能将吴懿、冷苞这些心高气傲的家伙整合在一起……江阳之战,你我二人败的不冤。” 望着显得有些颓废的庞乐,李异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不过还是强打着精神,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哼!张子乔确实有些真本事。” “不过,吴懿、冷苞、刘贤……这些人,不过尔尔。如果不是他们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江阳之战的胜负还要两说。”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身为武将,庞乐无论是骨子里,还是嘴上,都是不服吴懿、冷苞这些昔日的同僚的。 “你啊……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看着庞乐那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李异忍不住嗤笑一声,显然是被逗乐了。 “哼!你笑什么?难道某说的不对?” “对!对!咱们庞大将军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 “诸如吴懿、冷苞之流,又如何比得上我们的庞大将军???” 见到庞乐羞怒之下,直接将手中的酒坛砸了过来,李异连忙闪身躲到一边,干笑着赔罪。 不过,那嘴角时不时浮现的笑意,多少有些欠揍。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发泄一下,就适可而止吧。” “眼下,留给你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庞兄,你我也时候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深吸了口气,李异的神色渐渐变得肃重。 花了近二十年,他才从一个无名小卒走到了今天,期间吃了多少苦?这些他都记在心里,哪怕是做梦都会惊醒!怎能那么简单倒下? “有什么好商量的?” “留给你我的路,无外乎死守符节城,亦或是撤回巴郡而已。” “你我都清主公的脾气,若是你我在符节继续死战,哪怕是屡战屡败,主公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若是你我贸然撤回巴郡,你应该清楚,等待你我的会是什么。” 低语间,庞乐似乎想到了赵韪发怒时的恐怖,咂了咂嘴,缩了缩脖子。 “那庞兄的意思就是死守符节城了?” “庞兄有信心打过搅和在一起的益州军?” 明白了庞乐的想法,李异不由冷笑连连。 拥兵数万之时,尚且被打的如此狼狈,眼下只剩两万残军,又加上粮草短缺,如何挡得住? “那李兄的意思是?” 皱着眉头,庞乐看向李异的目光,多了些许戒备。 “能守则守!如果实在守不住,主公又不准我等撤回巴郡的话,那就……反了!!!” 反了!反了!反了~~~ 在庞乐惊骇的目光中,李异的声音不断在空旷的房间内震荡。 “李兄!!!你可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主公他……” “庞兄!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主公待我们恩重如山?还是为人臣子要忠于君王?” 看着庞乐那慌乱的神色,李异不屑的冷笑声再次响起。 不过,庞乐清楚,李异那充满讥讽、不屑的笑声,并不是针对他,而是在针对如今位于垫江的那位。 “庞兄!不要忘了,我们早就是反贼了!我们背叛了刘璋!主公他……同样如此!他同样是个反贼……益州最大的反贼。” “庞兄,我想活者!哪怕是献祭的灵魂,只要能活着,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庞兄,我有这样的觉悟,你呢?” “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虚伪的忠义,为了赵韪……舍弃家人,舍弃性命?” “我……我……” 在李异的质问下,庞乐眼中泛着惧意,步步后退,最终跌坐在地。 “李兄!你说的对,论觉悟……我不如你!” “可是!如果背叛了主公,这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哪里?” “再者!就如那温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统领八千并州狼骑纵横北方,何其的威猛?可到最后……还不是被三家姓奴的名声若累,最后被曹操所杀?” “我怕……若是你我再投他主,日后的下场,恐怕比吕布好不到哪去。” 想到昔日曹操对付吕布的手段,庞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自己死的惨也就罢了!可是麾下的将领,死的死,背叛的背叛,降的降!最关键的是夫人和女儿……依照曹操的作风,肯定不会轻易放了名满天下的那一位。 死就死了!可是若是死后头上还长草,即便是死了,恐怕也会拼尽全力从棺材里爬出来。 “哈哈哈……” 听到庞乐的担忧,李异不忧反喜,当下转身从不远处的案上抱来一坛浊酒,顺手抛给了庞乐。 他之所以不经试探,便和庞乐摊牌,那自然是对庞乐有着十足的信任。 在李异看来,既便庞乐不同意他的做法,但也绝不会横加阻拦!更不会向垫江的那一位通风报信。 毕竟!他们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 另外,之所以拉上庞乐,那也是因为庞乐掌控者符节成内的半数兵马。 如果有庞乐相助!他手中的砝码越重,能够争取来的利益也就越多。 “庞兄!你忧虑过头了。” “我可从没想过给自己扣上三家姓奴的帽子!” “庞兄以为……我们再投入刘璋麾下如何?” “你说什么?” “李兄你莫不是喝多了!!!” 听到李异想要在回到刘璋的麾下,庞乐刚刚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再次跳腾了起来。 第38章 等他们主动找上门! “庞兄!你着相了。” “谁说我们叛过刘璋,就不能再投效刘璋?” 李异语气坚定,眼中浮现出一道道幽邃的光芒,如同深渊之下的水流,蕴藏着无尽黑暗。 “李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刘璋肯再次接纳我们。可是……你认为我们能过得了吴懿、冷苞……这一关吗?” “身为将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你我,还有符节城内的所有将士,都是他们眼中的功勋。” “更别说我们在起兵之后,与他们大大小小血战数十次,不知杀了他们多少同袍兄弟……” 长叹一声,庞乐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愁容。 背叛的心思已经起来了,再想压下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原本以为李异会指出一道明路,可眼下看来…… “庞兄!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若是放在一月之前,我决然不会这样想,可是现在……庞兄不要忘了,在吴懿、刘贤、雷铜等人身旁还有张松。” “张子乔是个聪明到不能再聪明的人,他应该十分清楚,这个时候我们投效刘璋,接收我们的益处,要远远大于他们所谓的弊端。” “庞兄!要知道,现如今对刘璋开战的,可不仅仅只有主公,还有汉中的那一位。” “巴郡!广汉郡!汉中那一位的年龄不大,但胃口却是不小,野心甚至比主公还大......” 砸了咂嘴,李异似乎对张桓有着不小的兴趣。 “张子乔吗?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李兄!想要越过吴懿、冷苞等人与张松接触,同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哈哈......庞兄,你又想差了,我可没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去接触张松!” 摇了摇头,李异收拢了心思继续说道。 “主动与张松联系,一则如庞兄所说,风险太大,容易被吴懿等人察觉!二则......会让张松轻视你我二人,州牧府那边,势必会压低拉拢你我二人的代价。” “如我所料不差,在拿下江阳后,最迟三五日,吴懿、雷铜等人就会率领大军前来讨伐符节城。” “只要我们等在符节城狠狠的搓一搓益州军的锐气,张松自然会主动找上我们。” 益州军士气正盛,裹挟大胜之势而来,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必然超出想象。 想要当下益州军的首轮攻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需要,拿无数将士的性命去堆。 可在李异看来,那怕拿再多人的性命去堆,只要能为他铺就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那都是值得的。 “看来你早就想好了......” 想到李异今日之言,庞乐不由苦笑一声,旋即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的喝起酒来。 江阳! 在李异撺掇庞乐之时,江阳城内,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进行。 破了江阳,将庞乐、李异打的灰头土脸、狼狈逃窜,自然让吴懿、冷苞、刘贤诸将,乃至益州军的将士,都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伴随着篝火的狂舞,列席的诸多将领,也喝的渐渐多了几分醉意。 江阳城,经过益州军的数月围困,再加上不久前的那场大战,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能够搜罗出一些酒水,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所以也只有那些排得上号的将领,才能享受到这久违的放纵。 “子乔先生!直到您来到键为郡,我才知晓先生的真正才能!” “来!吴某敬先生一杯!一敬吴某有眼不识泰山,往日轻视了先生,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先生莫怪!” 前往,吴懿满嘴酒气,端着一大碗酒水,快步来到了张松身前,伸手就将手中那足有人头大小......酒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这第二吗!敬先生运筹帷幄,若无先生前来,仅凭我们想要攻破江阳,恐怕还有徒耗数月之巨。” “哈哈哈......吴将军好酒量!” “快!快干了!等你敬完,某也要敬军师两碗。” 见到吴懿的动作,周围诸将顿时起哄。 说话间,就有不少将军,拎着酒坛来到了张松身前,只看的张松眼皮直突突。 “子乔先生!吴某喝完了!” “这一碗,吴某陪你!” 连干了三大碗后,吴懿招了招手,只见两名亲兵迅速上前,将张松的酒盏换成了与吴懿手中大小相同的酒碗。 “这......这......” “吴将军!张某......张某......” 看着那近乎与碗边齐平的酒水,张松瞬间清醒了许多,背后不自觉的流出道道冷汗。 他是文臣!是谋士!不是五大三粗的武将好不好? 这样喝!真的会死人的。 “嗯?子乔先生莫不是不愿意原谅吴某?还是说子乔先生觉得吴某的诚意不够,要吴某再多陪几碗?” “不!吴将军言重了。吴将军的心意,子乔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只不过......张某实在是不胜酒力!” 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张松小心翼翼的回应道。 “哈哈哈......吴将军!看来你的诚意还是不够啊!” “你若不行,那就让某来......” 看着吴懿那渐渐阴沉的面孔,不远处雷铜长笑连连,而后拎着酒坛重重的砸在了张松身前。 “子乔先生!你看我这诚意如何?” “雷某的要求不高,雷某喝上三坛,子乔先生喝上一坛即可。不求多......嗝,但求尽兴!” “雷将军喝多了!喝多了!!!” 看着那足足装了数斤酒水的酒坛,张松干笑两声,迅速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子乔先生这是打算去哪里?” 张松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众人,斜了一眼雷铜,吴懿快步上前,大手搂着了张松那瘦弱的身躯,直接将张松再次按倒了席位上。 “......” “诸位将军!我喝,我喝还不成吗?” 抖了抖手,张松忽然觉得他不做个愤青,老老实实待着成都,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39章 打不拢那就谈 符节城,烽烟四起。 浓浓的黑烟近乎覆盖了整个天空,在江阳休整了数日后,益州军再次举兵东进,企图在最短时间内攻陷符节城,斩断庞乐、李异这两位赵韪的左膀右臂。 “杀!敢有临战后退者,给老子斩了他们。” 城外,刘贤、雷铜一脸冷色,指挥着本部兵马,不断向符节城发动猛攻。 不过!虽说士气正盛,可面对符节城守军的死磕,纵使刘贤、雷铜亲自带队数次攻上城头,依旧被庞乐、李异带军击退。 战争的走向,并不如预期那般顺利。 “将军!两位将军!我们两部的伤亡太大了,再继续猛攻,底下的兄弟们真的就死光了。” “将军!为我们两部留点血脉吧!!!” 听到刘贤、雷铜的号令,左右司马脸色一变,在相视一眼达成共识后,纷纷跪在了刘贤、雷铜的身前。 “李遂,王宸......你们相干什么?难道要违背军令不成?” “子乔先生和吴懿诸位将军都在看着,不要......逼我们阵斩了尔等。” 凝视着身前的心腹爱将,刘贤、雷铜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此战!完全可以说是平定键为郡的最终之战,意义非同寻常。 如果能率先攻入符节城,不仅可以一血之前的耻辱,更可以立下莫大的功勋,在州牧面前狠狠露下脸,封官加爵亦不过尔尔。 可是眼下...... “将军!即使将军阵斩了我等!我等也要说......将军,此刻厮杀在前线的,可是我们的手足兄弟,如今两部兵马折损严重,继续强撑下去,百无一利啊!将军......请将军三思后行。” 后方,中军大阵。 张松、吴懿等人见到攻势受阻,瞬间明白了什么。 在征得张松的同意后,吴懿、冷苞主将带着麾下兵马迅速向前靠拢。 “刘将军!雷将军!他们说的不错,是要为两部留下点血脉。” “庞乐、李异左右不过是赵韪的爪牙而已,只要赵韪不死,这场战争就不会停息!日后能够立功的机会还很多。” 半刻钟后,吴懿、冷苞带着亲卫横在了刘贤、雷铜身前,见到吴懿、冷苞数将,刘贤、雷铜的脸色的愈发的阴沉,不过......动了动嘴唇却未多说什么。 麾下司马,还有吴懿说的事情,他们又何尝不知?只不过是不甘罢了! “接下来,就摆脱诸位将军了!请诸位将军务必攻破符节,斩杀庞乐、李异二贼。” 沉默了许久,刘贤、雷铜长出了口气,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奈的招了招手,带着残存的部下缓缓向后退去。 吴懿、冷苞、张松等人,能将先锋的机会让给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丝毫的意义,只会将自己弄得颜面尽失,成为一个笑话。 “庞兄!准备死战吧!挡下益州军的这波猛攻,你我就还有未来。” “否则......” 俯视着城外益州军重新聚集的兵势,李异深吸了口冷气,眼中充满了凝重。 不久前,刘贤、雷铜的猛攻,给他们同样带来了不小的伤亡,连预先准备的预备役,都折损了不少。 “我知道!李兄,你放心,只要庞某没有倒下,绝不会让益州军攻入符节城。” 接连的血战,也将庞乐体内潜藏的凶性彻底激发了出来,如果说庞乐之前还有所迟疑的话,那么眼下......所有的迟疑,所有的疑虑,都已经被庞乐彻底斩断。 “全军出击!先登城头着,赏金五百!若有斩杀庞乐、李异二贼着,可为我等副将......” 在吴懿拔出腰间长剑的刹那,轰鸣的战鼓声,再次响彻天地。 其后,两万余益州军在各部司马的指挥下,在无数箭雨、飞石的掩护下,有序向前,再次向符节城发动了猛攻。 “城上的兄弟们给某听清楚了!此战关乎我等生死,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挡住益州军的猛攻......” “若是诸位兄弟不幸战死......李异在此保证,绝不独活!!!” 长刀铮鸣!在李异的鼓舞之下,符节城的守军同样在绝境之中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意志。 面对益州军的猛攻,拼着巨大的伤亡,硬生生的守住了那数次濒临崩溃的防线,将时间拖到了黑夜。 “子乔先生,为何鸣金收兵?” “只要再给我等两个时辰,必可攻上城头,斩杀庞乐、李异二贼。” 营帐内,吴懿、冷苞诸将看向神色淡然的张松,面色充满了不甘。 携两倍之兵,裹挟大势而来,本以为能够轻松攻破城不过两丈之高的符节城。 可谁曾想,今日却狠狠栽了一个跟头。 “吴将军!若是继续厮杀下去,就算几位将军能够杀上城头,攻入符节城,可那有如何?” “天色已暗!冒然攻入符节城,只会陷入更加惨烈的巷战之中,届时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别忘了!在北部,在巴郡,在广汉,还有赵韪统率的数万叛军,以及张桓麾下的汉中、賨部兵马!” “我们要解决的,从来都不是区区庞乐、李异之流!而是扫平整个益州叛贼,让益州在此复归于一统......” 扫视左右诸将,张松并没有什么宽慰众人的念头。 在他看来,为将者不仅能够承载战胜时的荣誉,更要做到在战败时......坦然接受战败时的一切后果。 虽说众人对张松的说道感到了些许不满,可碍于张松的能力,还是强压着心中的躁动,克制着内心的冲动。 “呼......” “子乔先生不错!我们要解决的......应该是整个益州的叛贼,是我等焦躁了。” “不过!子乔先生,接下来我等该当如何?” “继续强攻伤亡太大,先生如此淡然,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妙计才对。” 沉默了许久,吴懿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重的氛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张松。 “呵呵......不愧是吴将军!果然看的透彻!” 轻笑一声,张松捋着胡子,眼中闪过一缕自信道:“既然强取不得,那就和庞乐、李异好好谈谈!” 第40章 深夜来客 城外,益州军的营寨,吴懿、冷苞、刘贤诸将一脸阴沉,符节城内,庞乐、李异的脸色同样好不到哪去。 相对于那些直接战死在战争中的士卒,减员基数真正庞大的是......那些遭受箭伤,亦或是在白刃战中遭受刀伤、剑伤的士卒。 不同于江阳那种大城重镇,符节城的规模近乎小的可怜,城外的各种物资都相当的紧俏,特别是药材......近乎到了稀缺的地步。 医者不足,加上药材匮乏,直接导致了那些十战、乃至经历过数十次战争的老卒无法接受及时的救治,在硬撑了数个时辰后,纷纷撒手人寰。 让本就折损严重的符节守军......雪上加霜! “李兄!你还是睡会吧!若你倒下了,那我们就真的完了。” 府邸之内,庞乐看向神色阴沉......久久不眠的李异,脸色浮现些许愁容。 眼下战争发展的走向,似乎和他们预测的出现了不小的偏差,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挺。 虽说在今日的攻防战中,给益州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遏制了益州军的攻势。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呢? “这个时候,又怎能睡得着?庞兄!你放心,我还撑的住,在目标尚未达成前,我是不会倒下的。” 深吸了口气,李异看向庞乐,嘴角扯出一道难看的笑容。 不过!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暗自琢磨着,张松究竟在干些什么? 他不信以张松的聪明才智......没有察觉到他刻意释放的信息!可是,如果张松真的察觉到了,那么眼下应该已经采取了行动才是。 不然,除非张松同样是个反骨仔,想要消耗刘璋麾下的力量。 可是,这种事情......可能吗? 那一位,怎么说都是益州的别驾,州牧府真正的权臣。 “报......” 就在李异想的心思烦躁之际,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瞬间吸引了李异、庞乐二人的注意。 “两位将军!益州军派了使者前来,如今正在城外。” 亲卫的低语,犹如一道惊雷炸响,让李异、庞乐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某种惊喜。 “快......不!你将府上的亲卫的全部给某带上,去将益州的使者给某带来。” 压着心中的喜意,李异快速吩咐道。 这种事情,不让自己的亲卫前去,他不放心。 毕竟,江阳大战,还有今日的攻防战,麾下的兵马折损太多,不知有多少士卒的父子同袍战死,他真怕......麾下那群杀红眼的将士,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杀了益州军的使者,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大约一刻钟后,在数名亲卫的护卫下,一道穿着灰色长衫,带着斗笠的男子出现在了李异、庞乐二人面前,男子的面容尽数隐匿在斗笠下方,让人看不清真容。 “你们都退下吧!看好四周,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接近这个房间。” 瞥了一眼灰衫男子,李异挥了挥手,让屋内的亲卫尽数退下,而后才缓步向前,来到了灰衫男子身前。 “不知是谁派阁下前来?在这个时间入城面见我等,又有何目的?” “让我前来的,不正是两位将军吗?” 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声音,灰衫男子摘下斗笠,只见一道长相奇特的面孔,出现子了李异、庞乐二人的视野之中。 “张......张松?!!” 在看清来人的刹那,李异忍不住惊呼起来,至于庞乐更是一脸不可思议,蹬蹬后退了两步,险乎绊倒在地。 “李将军!庞将军!两位将军......许久未见了。” 相对于李异、庞乐二人的失态,张松却要淡然的多,目光平静,但却仿佛有种未知的力量,直视人心。 “呼!既然张先生来了,那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们二人,想要带着麾下的兄弟重新回到了州牧的麾下!” “条件呢?” 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张松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不愧是神鬼莫测张子乔!子乔先生的这份气度,到让我等佩服。” 小小的拍了张松一句马屁后,李异径直坐在了张松的对面。 “条件有三!” “第一!州牧那边必须保证,不会对我等兄弟秋后算账!说到底,我等起兵反叛,还是受到了赵韪的蛊惑和驱使。” 李异的脸皮显然够厚,面不改色的将一切的罪责全部推到了赵韪身上。 “这一点,那是自然!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也不会孤身来此。” 点了点头,张松默认了李异的第一个请求。 李异、庞乐虽然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哪怕是彻底摆烂,也就那样! 可是刘璋不同!作为益州州牧,一方诸侯,要想驾驭下臣,势必要做到言出必行。 “这第二个条件!那就是......等我等归顺州牧之后,我二人麾下的兵马依旧归我二人管理,州牧府不得随意插手!不过......也请先生和州牧放心,但凡州牧府的军令,我二人都会严格遵行,绝不会有丝毫的推诿!” “继续说下去!” “第三!我等在键为郡生活惯了,不适应外郡的风土人情,我二人希望......先生能够说动州牧府那边,将我二人留在键为郡!” 话音落下的刹那,李异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张松说出个不字。 他说提到的三个条件,过分吗?不过分!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为了自保! 不过分呢?过分!因为在任何一位诸侯眼中,都不会允许自己执掌的州郡中,出现不稳定的因素。 “两位......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一旁,张松似乎是被这三个条件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我答应了!我会全力促成此事。” “但是,我希望两位明白,任何的交易,都是等价的!” “仅凭两位麾下残存的兵马,尚不足以让州牧府那边做出如此巨大的让步!” “两位要想真正的高枕无忧,就必须再拿出点诚意来!比如说......江州城!亦或是赵韪的首级。” 第41章 朴胡的反骨之心 在拿下西充城后,张桓所统率的賨部战兵,修整了数日,便裹挟大胜之势继续西近,突入到了阆中城外。 “该死!为什么成都的援军还没有赶来?” “州牧他......还有成都的那些世家大族,究竟想要干什么?” 阆中城东,庞羲屹立于城头之上,眺望着城外的賨部战兵,面色阴沉如水,双眸动合之间,迸发出恐怖的杀机。 在经历了西充城之战后,賨部战兵之间的配合,变的有序了许多。 在投石车的掩护下,曾数次攀上城头,给东门的守城军士,着实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这些军士!可都是庞羲亲手培养的底细,也是他日后面对刘璋、益州本土世家大族......抗争、谋求利益的底气所在。 每阵亡一人,都犹如一把尖刀插在了他的身上,肉疼啊! “郡守!虽说州牧府之前发文提到会派出援军,可截至目前,成都那边的情报似乎断了,已经连续数日没有快马前来!您说......咱们会不会被抛弃了?” 看着震怒之中的庞羲,左右诸将同样面带优色。 城外的賨部战兵,在张桓的亲自指挥之下,就如同发了狂的野兽,根本不畏惧死亡,接连数日昼夜不停的发起猛攻。 眼下!敌军所消磨的......不仅是他们麾下可动用的兵力,还有阆中城内所有将士的意志。 察觉到麾下将领的异样,庞羲脸色再变,双手紧握,如老树盘根,当下厉声喝道。 “你们都给某闭嘴!某不想再听到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再说出这动摇军心的话!” “违令者!斩!!!” 一旁,庞羲麾下的将领,听到庞羲那充满杀机的咆哮,瞬间缩了缩脖子。 瞧着左右诸将那不成器的模样,庞羲心中怒火翻腾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无力。 不同于寻常的郡守,他乃是武将出身,所以他清楚......他麾下的将领究竟是什么货色。 莫说与名满天下的关云长、张翼德、夏侯兄弟......等一众战将相提并论,便是益州的刘贤、杨怀、雷铜之流,这些货也是拍着马都赶不上。 要不,也不会被张桓这一介黄口小儿,携大胜之势死死的压制,连出城反击都做不到。 “去!再去抽调一队精骑,一队不够就派出两队......五队,乃至更多,直到将城内的骑兵全部撒出去为止。” “让他们沿着向南的道路搜索,一定给我摸清成都的援军,究竟到了哪里。” “诺......” 见到庞羲的火气再次窜了上来,左右诸将纷纷狼狈退下,有的去安排庞羲安排之事,有的纯属不敢单独和庞羲待在一起,想要找个理由远离一段时间,安抚一下担惊受怕的小心脏。 城外,张桓立于高台之上,见到前往的进攻再次受阻,目光微凝,脸色显得有些沉重。 果然,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人物,都不是什么善茬。 只要庞羲还在,那么阆中的大势就不会轻易的崩溃,想要拿下阆中,那就要拿更多的人命去填。 “真是麻烦了!” 揉了揉眉心,张桓挥了挥手,身侧的申仪顿时明白了张桓的意思,快步离去。 未过多久,鸣金声就传遍了整个战场...... “袁兄!你瞧......某说的不错吧?今日,张桓的进攻再次受阻,区区一介黄口小儿,在汉中侥幸打了几次胜仗,就真把自己当做冠军侯霍去病那种数百年不出一个的名将了?” “庞羲那只老狐狸究竟有多难缠,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远处,营寨前往,两道魁梧的身影眺望着前方的战场,只见其中一道身影在听到鸣金声响起的刹那,脸上浮现些许冷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朴兄,你......” 没错!眼前的二人,并不是外人,正是跟随张桓而来的賨部大首领,袁约、朴胡二人。 “朴兄!说到底,战死在前方的那些战兵,都是与你我血脉同源的族人!你这样说,有些过了。” 朴胡对张桓的不满和怨念,袁约是知道的。 别看朴胡在见到张桓时,那笑的叫一个卑躬屈膝,但袁约知道,在暗地里,朴胡对张桓恨的那叫一个牙痒痒。 “族人?哼!” “死了也活该,那都是他们自找的。” “你说我们盘踞在巴郡北部不好吗?稍微从庞羲、赵韪,诸县的士族豪强手里瓜分点利益,那还不是过的相当自在?” “可他们!非要信了杜濩那厮,还有张桓这个黄口小儿的鬼话,将整个賨部的生死全部交到了一个外人手里.......” 听到袁约的提醒,朴胡不仅没有丝毫的收敛,那不满的情绪表现的愈发露骨。 “袁兄!你放心,我刚刚已经看过了,周围没有外人。” 看了一眼袁约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朴胡再次冷笑一声。 “袁兄,难道你不认同我的话吗?” “就好比如袁兄你,在赵韪那厮拉拢到宣汉之后,过的是何其的自在潇洒!那时你我二人在賨部之中的威望,远远超过了杜濩,受万人敬仰爱戴,何其的意气风发?” “袁兄!你说......现如今充当张桓那小儿爪牙,你当真甘心吗?” 朴胡的话,显然是戳到了袁约的痛楚,让袁约的脸色一下子变幻起来。 不过,袁约不同于朴胡,论性格和行事作风,严格来说是介于朴胡和杜濩之间。 “呼!朴兄,汉人有个词用的好,叫做木叶成舟,事已至此,你我还能做些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毫无意义,我啊......已经认命了,只希望安安稳稳的过完后半生!” “什么叫做毫无意义?袁兄,你如果有意,我们完全可以......” “将军回营!速速打开寨门......” 就在朴胡面带喜色,打算对袁约说些什么的时候,前往密集的马蹄声阵阵响起,只见张桓在上百精骑的护卫下赶来。 “将军!将军......朴胡在这里等候已久!” “将军不要灰心,庞羲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了,早完是您的掌心之物。” 见到张桓的身影,朴胡脸色一变,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如同宫中的阉人见了自己的主子,快步迎了上去。 第42章 玩火自焚? 帐外,狂风呼啸,整座营寨都在夜色的笼罩下,陷入了寂静之中。 大约子时时分,申仪带着一个精廋的男子,摸进了张桓的营帐之中。 “将军!小的刚刚所说句句属实,这都是朴胡亲口所言。” 烛火倒影,映射出张桓那棱角分明的面孔。 不过想到朴胡在他面前的表现,张桓的嘴角还是止不住扯出一丝笑意。 相比那些真正枭雄,朴胡的城府太浅,想什么、谋划什么,近乎一眼都能看出来。 或许,朴胡还认为他身边的亲卫,一手培养出来的班底,还值得信任。 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在张桓接手宣汉的这段日子,朴胡的亲信有尽半数在暗中倒向了他,成为了作为忠实的眼线。 毫不夸张的说,朴胡在说什么、讲什么,乃至于一天吃了多少饭,少了多少次茅房......张桓只要想知道,一切的一切,都会在次日摆在他的案前。 “某知道了!这件事干的不错,继续盯着朴胡,等到这次战事了解,该有的封赏,一样不会少了你们的。” “诺!那小的告退,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 拱了拱手,那人在申仪的带领下快速离去,不过......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申仪再次来到了张桓的营帐之中。 “主公!朴胡、袁约留着,终归是不稳定的因素,要不要将他们......” 低语的瞬间,申仪眼中泛起杀机,伸手右手,在脖子上比划几下。 “呵呵......不错!不错!申仪,看来你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 看着申仪的表现,张桓轻笑一声,点点头,对于申仪这段时间的表现,他还是相当的满意的。 虽说能力有限,但足够忠心,经过战阵厮杀,完全抛弃了曾经骨子里的懦弱,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忠犬。 “都是主公调教的好!若无主公栽培,申仪自怕还如之前那般,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干笑了两声,申仪的腰杆瞬间挺直了不少。 “朴胡、袁约要杀!但......绝不是现在,更不能经我们的手。” “西充之战,再加上如今的阆中之战,賨部战兵减员的数量超过了六千人之多。” “往日里或许没什么!可是现在,虽然那些小部首领没说!底层的战兵没说......但在我看来,在如今的大营之中,应该有不少人抱着和朴胡相同的想法。” “賨部的人,为何要打生打死......为一个毫不相干的汉人卖命?” 轻敲着桌案,张桓剑眉微挑,双眸渐渐变的幽邃。 这个时候,麾下没有嫡系兵马随行的弊端就凸显出来了,如果他身边跟随着数千汉中精锐,别说那些人在暗中有所筹谋,即便是摆在了明面上,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担忧。 无他,旦有不服者,平推过去就是了。 见到张桓陷入沉思,本想着拍两句马屁的申仪话音一滞,面带悻悻之色站在了原地,仿佛一根木头,未曾发出半分声响。 “申仪!” 不知过了多久,当张桓再次抬头时,身侧的油灯已经燃到尾端。 “主公,申仪在此。” 听到张桓的呼唤,申仪不顾双腿的酥麻,快步上前。 “去挑两个绝对忠诚的小部首领,如此......这般,让他们去接近朴胡,将那些有着相同心思的賨人全部拉拢到一起。” “朴胡不是不甘吗?那某就给他一个翻盘的机会......” “主公!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点?” “朴胡和袁约毕竟是賨部的大首领,虽然失了势,但声威犹存,一旦让两人做大......卑职怕......” 听完张桓的计划,申仪的脸色瞬间变的沉重,结结巴巴,却没敢说出心里最想说的那数个字。 “你是怕我玩火自焚,对吧?” “你啊......” 看着申仪那扭扭捏捏的姿态,张桓不由笑出声来,身上的困意似乎在一瞬间一消而散。 “这一点,我已经想过了!你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我会让人暗中赶往宣汉,将杜濩及其直属战兵尽数调来,此外......还有一件事情,为了保密我没告诉你,那就是在数日之前,魏武已经带着七千兵马出了葭萌关,一路南下。” “在解决掉成都派遣的援军之后,魏武就会领军向东北而来,与我部围阆中城。” “既然如今一万数千兵马拿不下阆中城,那就凑起两万,三万!” “我到要看看,庞羲他......究竟能够挺到什么时候。” ............ 葭萌关。 在魏武领军南下不久,葭萌关外同样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旌旗蔽日,绵延数量,人数的规模绝对在万人左右。 因为粮草几近告罄,驻扎在白水关的杨怀,只能冒着极大的风险率军南下,企图攻破葭萌关,与广汉郡南部的城池联系上。 “杨怀终归是来了!” 关上,杨任、阎圃并肩而来,左右两侧均是弯弓搭箭的甲士。 “对方携死战之志而来,虽说我等占据了地利之势,但决不可大意。” 无论是杨任,还是阎圃,对于杨怀的到来,都没有丝毫的意外。 或者说,眼前所发生的,早已在他们的推演之中,乃至于魏武带领七千兵马南下,葭萌关只留下三四千人马,这也是他们之前细细盘算过的。 低语间,下方的大军窜出数匹战马,迅速来到了距离关门一箭之地的位置。 “杨任、魏武可在?上前答话!” 仰头看着关上的布防,杨怀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作为益州的重要将领,他自然明白葭萌关究竟有多么的险峻。 想要拿下葭萌关,没有丝毫的捷径可走,只能那麾下将士的性命去堆积。 “杨将军!多日不见,杨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威武!” 轻笑一声,杨任缓缓上前,双手扶着身前的石壁,沉声回应着。 “杨任!放出一条道来,我们只想离开这里。” “我可以保证,绝不会暗中生事!” “哈哈哈......杨将军说笑了!若是让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我又有何颜面面对主公?” “想要活着越过葭萌关,就来攻吧!杨某......在这里等着你们!!!” 第43章 阻击成都援军 广汉郡与巴郡交界,西河支流。 在数日急行之下,魏武带着七千步甲,跨越重重山脉,抵达了梓潼通往阆中的必经之路。 狭小的山涧,直通天际,两侧深褐色的石层近乎遮掩了众人的视野。 “道路上并没有太多的痕迹,看来......从成都而来,途径梓潼的益州军,还没有经过这里。” 命身侧士卒仔细探查过,碎石铺就道路上的痕迹后,魏武长舒了口气。 这一路日夜兼程,总算是赶在了益州援军的前面。 “左右两部司马何在?” “末将在!” “尔等从各自部属中抽调出千余身形矫健、动作灵活之人,携带箭弩沿着两侧山脊行进,另外在山顶多置山石,等到益州军行进至此,断其尾部,给某绝了他们的后路。” “其余人等,随某继续向东,在山涧两侧设伏......告诉所有将士!主公他......阆中城外等着我们,等着我们的大胜的消息,等待着我们前去汇合。” 随着魏武沉闷的话音落下,沿侧的七千步甲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高呼,声阵九霄,犹如滚雷。 因为急行而来,魏武一行带着军粮有限,不过好在,前往阆中支援的益州军,并未让魏武等人等上太久,次日傍晚,在火光的映照下,一道绵延无尽的火龙,渐渐出现在了大地之上,出现在了魏武等人设伏区域的前方。 “全军停止前进!” 就在益州援军即将踏入设伏区域的刹那,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二十上下的年轻将领拔马而出,横在了大军前方。 这名青年,并非寻常之人,而是刘璋麾下名将吴懿的族弟,姓吴名班,同样是一位青史留名的将才。 “吴兄!怎么了?为何停了下来?” 察觉到前方的异动,后方再次窜出了数道身影,年龄如前方的青年相仿,均在二十上下。 “诸位,你们听......” 看着身前数人,吴班的神色内敛,眼前这些人,都是益州本土世家大族的年轻一代,论及能力或许不如他,但论及背景......在益州,可远比他这个外来户,不知要强上多少。 “听?吴兄,你这是在发什么癔症?这里除了风声,那还有什么声音?” “吴兄!你莫不是累了,若是累了,不必强撑着,去后面稍作休息,这里暂时交给我等照看.......”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为首的数名青年依旧是一脸茫然,统统认为吴班是多虑了。 “没错!风声,问题就出在这风声上。”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里太过寂静了些吗?” “这......” 听到吴班的询问,数名青年面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听吴兄这么说,这里确实太过安静了些,我可还记得,在我们踏入这条山涧之时,两侧的山川时不时有飞禽走兽的嘶鸣,可是现在......” “吴兄的意思是......前往有危险?” 这数名被益州世家大族推出来的年轻一代,或许并不如吴班一样......在吴懿的影响下,耳濡目染,通晓军事。 可他们,自有经过了最为顶尖的教育,儒、道、法......乃至杂学都多有涉及,深思之下,顿时明白了吴班话里潜在的意思。 “可是吴兄,这个时候张桓正带着賨部的战兵猛攻阆中,赵韪同样被张任将军牵制,这个时候......哪里来的敌人,横跨山川出现在我们的前方?” “焦兄觉得不可能?” 面对其中一名青年的提出的疑惑,吴班看向前方山涧小道的双眸,变的愈发的警惕。 “焦兄,诸位兄台!你们大概是忘了,在葭萌关,可是还有着超过一万之数的汉中军!” “我仔细研究过张桓,还有他麾下的大将,都是循规蹈矩之人!若换作他人,未必会跨越这百里山川突进至此,可若是换做汉中军......” “啪、啪......好!好!” 在吴班话音尚未落下的刹那,前方的黑暗之中,陡然传出一道清脆的掌声,紧接着数不清的黑影,拥簇一人,彻底封堵了益州军前行的道路。 “不错!不错!真是相当的不错!” “我本以为益州的世家大族子弟,大多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没想到......竟然还有阁下这么出色的人,不枉我在此埋伏了那么久。” 火光的映射下,显露出魏武那魁梧的身躯。 虽说被吴班差距到了异样,从而道破了埋伏,可是魏武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恼怒,只是颇感兴趣的看向了吴班。 “我乃镇民将军、广汉郡守麾下大将:魏武!” “诸位不妨报上名来!” 听到魏武的自我介绍,吴班等人面色一变,齐齐向后退了两步,身侧的甲士更在同一时间弯弓搭箭,瞄准了魏武。 “吴氏,当代族长吴懿从弟,吴班!” “李氏一族,李常!” ...... 似乎是察觉了被魏武一吓弱了士气,当下吴班......一众世家大族子弟纷纷向前,朗声回应道。 “没想到你们身后的家族竟然如此舍得,原本以为只会逮住一些小鱼小虾,不过这次看来......” 听到众人的介绍,魏武的双眸顿时变的璀璨无比。 如果能将这些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尽数擒拿,那么......汉中也就有了和益州世家大族牵上线的机会。 “选择!是干净利索点,率领部众缴械投降,还是......让某打穿了你们,再投降!” 魏武的狂笑声,不断在山涧震荡。 而此刻,早就埋伏在山脊的两千步甲,顿时点燃了篝火,纷纷弯弓指向了益州所在的方向。 “你们看,上方有埋伏......有埋伏!!!” “汉中军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慌乱的,不仅仅是随行的......由各大世家大族拼凑而成的上万大军,还有李常一众世家大族的子弟,也只有吴班,算得上表面镇定。 “吴兄!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难道还能直接缴械投降不成?别忘了,你我身后的家族!” “既然没有选择,那就杀,杀穿汉中大军,杀出一条活路来......” 转身眺望着两侧山脊,如星雨垂落般的火矢,吴班抽出腰间的战刀,脸上渐渐浮现些许厉色。 第44章 吴班逃不掉了 焦灼的战火,一直延续到了次日清晨。 在山脊的汉中军,推下准备的山石,截断了益州援军中军与后续部队的联系后,这场杀戮的盛宴,在瞬间推升到了顶峰。 虽说在不断的杀戮中,吴班、李常等人,被激发出了凶性,爆发出了超越水平线的战斗力。 可是! 他们所面对的,不是由世家大族奴仆、私兵......活着干脆由佃农组成的大军,而是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战争的汉中精锐。 在折损了两千余人后,吴班、李常众多世家大族子弟纷纷被擒,被山石堵在后方的益州援军仓皇而逃,至于山石前方的兵马,在见到吴班、李常等人被俘之后,也相继扔下了武器,选择向汉中军投降。 “主子”都跪了!他们继续战斗下去,除了死......还有其他什么价值吗? 说到底,在这乱世之中,他们为人鹰犬,为人爪牙,也不过是为了一口饱饭,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未免太不值了些。 “吴班!我没记错吧!” 在麾下步甲收拢降卒,打扫战场的间隙,魏武拎着染血的战刀,大步来到了吴班、李常等人的身前,看着神色衰败的众人,嗤笑一声,旋即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吴班身上。 “小子!你的实力不错,意志同样不错,某看好你......相信主公他,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显然,在张桓的影响下,魏武也有了收拢人才的意识。 在魏武看来,吴班的性子、能力都属于上等,若是能够拉到汉中一方,用不了几年,又将是一名独当一面的大将。 “魏武!这一次,我们技不如人,是我们败了!” “要杀要刮,随你的便,又何必羞辱于我?” “羞辱?哈哈哈......” “小子!你太小瞧我魏武了,我可没有那种扭曲的嗜好。” “我刚刚讲的,都是心里话,等你见到我家主公,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了。” “你......未来的人生已经注定,是跑不掉的。” 长笑阵阵,魏武重重的拍了拍吴班的肩膀,未在搭理李常等人。 阆中城外数里,张桓营寨。 在张桓在此引军出战,继续攻打阆中的间隙,朴胡在此找上了袁约,足足聊了两个时辰。 “朴兄,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一脸自信的朴胡,袁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刚刚朴胡提及的事情,着实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 就在数日前,朴胡不过是展露出了对于张桓的不满,可是现在......朴胡已然在暗中勾连了七八个小部首领,聚兵数千之众,在暗中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在合适的时机反叛,杀了张桓,彻底摆脱汉中的掌控。 “那还能有假?怎么?袁兄,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 “袁兄!你看这是什么?” 请笑一声,朴胡戒备的看了四周一眼,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递到了袁约的面前。 “这是......这是......盟约?” 看着上面的文字,以及那染血的手印,袁约的瞳孔极具扩大,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没错!盟约!袁兄,那些家伙,可都是在这份盟约上留下手印的,这下......可以打消袁兄的疑虑了吧?” “朴兄!” “袁某服了,是袁某往日小瞧了你!没想到朴兄竟在不知不觉间拉拢了那么多部落首领,有这些部落首领相助,也许......朴兄的谋划,确实有可能的实现。” 拱了拱手,袁约毫不掩饰对朴胡的夸赞。 不得不说,他心动了,至少......他现在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相比在张桓手下养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掌控在张桓手中,袁约眷恋于昔日作为大首领时......的自在,以及那一言独断的威势。 “朴兄!你说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强压着心中的躁动,袁约双眸炙热的盯着朴胡。 “咳......袁兄!冷静些,怎么现在看上去,你比我还要冲动?” “虽说我们拉拢了一些小部首领,可眼下......依旧有不少的首领支持张桓,若是冒然撕破脸皮,只会两败俱伤,让他人白白捡了便宜。” “朴兄的意思是......继续等下去?” 皱了皱眉,袁约只觉得朴胡在这数天的时间,似乎变聪明不少。 “为什么要等?” “袁兄应该听过汉人的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眼下战争进行到了这种地步,我等心疼賨部的折损,那么.....阆中城内,庞羲相比更加的心疼!肉疼!如今阆中城内的守军,可是他最后的手牌。” “袁兄!你说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和庞羲搭上线,以张桓为饵!你说,庞羲会心动吗?” 朴胡的提议,让袁约的双眸瞬间变的明亮起来。 如果真的这样做,庞羲何止会心动啊!那简直会将他们当作祖宗供着。 “朴兄的谋算是不错,可是现在......阆中四门紧闭,想要和庞羲接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袁兄放心!这件事情,我已经派人去做了。” “我麾下的亲卫,已经去了战阵前方,他们会在合适的时机“假死”,从而在庞羲派人清理城外死尸的时候与庞羲接触。” “无论如何,张桓那贼子,都死定了!” 朴胡并不清楚,就在他和袁约高谈阔论的时候,帐外......他曾引以为傲,视为最忠心的亲卫们,此刻都将耳朵贴在额帐幔上,窥视着营寨内所发生的一切。 “既然朴兄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某也该活动活动了。” “某虽不如朴兄,可这些年还是积攒了些家底、人脉!只要我出手,定然可以再说服一些小部首领。” “届时双管齐下,就算张桓再如何神鬼莫测,都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第45章 后夜丑时起火为号 “你们说,刚刚那人所言......可信否?” 阆中,庞羲府邸。 盯着远去渐渐消散的数道身影,庞羲忽然扭头看向了一侧的众多下属。 朴胡、袁约在这种关键时候联系于他,着实让人心生疑窦。 毕竟如今......某种程度而言,朴胡、袁约可是张桓的爪牙,万一这是引他入瓮阴谋,那该如何? “郡守!以我看,我们只需要固守城池,等到成都的援军前来,届时危机自解,完全没必要冒那么大的危险!郡守应该明白,若这真是张桓的阴谋,一旦我们中计,那么整个阆中,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将任张桓宰割。” “陈大人之言未免太过于危言耸听了!如今我阆中上下万众一心,张桓小儿想要拿下阆中,又岂是那么简单?而且!” 说话间,刚刚出列的灰衫中年男子朝着庞羲拱了拱手,继续说道。 “而且......郡守,难道不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吗?这万一是真的了呢?” “西充失守,张桓率賨部战兵围困阆中,种种噩耗,已经让郡守在州牧府那边威望尽失。” “如果郡守能够赶在援军抵达之前,破了张桓的营寨,势必重振声势,届时......无论是州牧府那边,还是先前支持郡守的世家大族,都会对郡守再次刮目相看,继续加大投资......” “郡守想要重掌权柄,有些风险还是要冒的!” “再不济,我们可以让朴胡、袁约率领部众先行起兵,放火烧了张桓的大营,等到双方厮杀......郡守再出兵直击张桓营寨,犁庭扫穴......一锤定音!” “郡守!卑职认为黄大人说的有理,可以一试......” 在灰衫男子话音落下的刹那,又有三五道身影紧随而出,高声附和。 对于在场的这些人而言,早已将自身的身家、未来,押到了庞羲身上,如果选择第一个方案,固然稳健,但那所造成的后果将是......那些觊觎巴郡的世家大族将趁机亲自下场。 庞羲要么被调任,要么会被雪藏,而他们......徒耗数年的心血,也将一无所获。 跟随庞羲的文武,不愿一无所获!庞羲......又何尝不是? 轰!在众人的注视下,庞羲一拳重重砸在了身前的案上,沉闷的轰鸣声,不断在众人耳间震荡。 “既然如此......那就试上一试!” “后天丑时,以火为号!” “在此期间,尔等各司其职,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次日!大战渐消,朴胡派出的细作,趁着大军撤退之时,混入其中,并在夜幕时分,来到了朴胡的营帐之内。 “果然不出某所料!庞羲答应了......哈哈哈!袁兄,距离你我脱离樊笼,重获自由的日子......不远了。” 看着一侧,情绪波动的袁约,朴胡长啸一声,宽大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袁约的背部。 “是啊!不远了!” “不过......朴兄,我们还要小心为上,在约定的时间到来之前,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另外!那些小部的首领,我们还要抽时间再见一见,想要扰乱整个大营,必须借助他们的力量。” 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袁约开始盘算着明日丑时之事,思虑间,双眸泛起一道道冷色。 “袁兄!你放心,不会误了事的,你把心放到肚子里,静静等待明天的盛宴即可!!!哈哈哈......” 朴胡和袁约的谋算,是不错!可他们至今都未曾想过,在他们谋划张桓的时候,他们身边的亲信,同样在谋算着他们,想要踩着他们的头颅上位。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道漆黑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张桓的营帐之内,将朴胡、袁约的谋算,尽数告知了张桓。 “行!某知道了!你继续回去盯着他们,等到明日过后,你们......就是各自部落的高层。” 摆了摆手,下方的那道身影快速离去。 而张桓,在朴胡的亲卫离去之后,也缓缓挺直了身子,双眸之中爆发出炙热的杀机。 “申仪!杜濩他们到了哪里?” “嗯!那就好,明日之战,朴胡、袁约二人必会派人偷袭后营粮草辎重囤放之地,抽出一批可信之人加强防范,万不可出了差池。” “主公放心!定不会出了丝毫差池。” 点了点头,申仪面色平静,与数日之前得知此事之时的模样截然不同,显然是心中有底,并未将朴胡、袁约将行叛乱的事情放在心中。 ...... 时间如流水,转眼便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 在用过晚饭后,张桓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回了营帐休息。 而申仪,则借故收敛死者尸身,带着数百步甲,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而出,被朴胡、袁约的眼线看了个真切。 “申仪竟然在这个时候带人出去了?呵呵......那一位又因为连日操劳身体不适,大势在我。” “袁兄!合当我们成事。” 听着眼线的禀报,朴胡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厚,那肥胖的脂肪,在脸上堆成了一层又一层油腻的褶子。 “朴兄!我这就去披甲,等待丑时一至,你我好好厮杀一番,拨乱反正......将賨部再次带上正轨。” 轻笑一声,袁约迅速起身,虽说心中隐约有种不安,但在这滚动的大势之下,根本无法让他静下心去思考。 “那就杀他个血流成河!!!” “来人!去将本首领的甲胄取来,本首领今夜......要亲手斩了张桓小儿的首级。” 舔着干裂的嘴唇,朴胡眼中流露出一缕缕残忍,仿佛是要将张桓大卸八块,彻底洗刷昔日的屈辱。 随着时间的临近,被张桓派往潜伏的暗子,还有那起了反叛心思的小部首领,带着部中战兵,披甲持刃,在夜色的掩护下,开始向朴胡的营帐集结。 第46章 朴、袁叛乱 乌云遮月,营帐前方,篝火如火蛇狂舞,烧的噼啪作响。 不知何时,朴胡四周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賨部战兵。 “大首领!时间到了。” 看着朴胡那厚重魁梧的身影,不少賨部战兵眼底闪过一丝畏惧。 想当年,朴胡年轻的时候,可是凭借一身蛮力上位,成为了一部首领,继而坐上了大首领的位置。 在这条通往至高的道路上,不知铺就了多少尸山血骨。 “賨部儿郎们!!!” “想必你们已经明白,我们为何会在今夜聚集于此。” “张桓为了自己的野心,裹挟了整个賨部,让賨部无数的儿郎为其征战,在这一月以来,不知有多少的儿郎战死在西充城外,枉死在阆中城外。他们之中,有你们的叔伯兄弟,也有你们的同胞连襟......” “今夜,我朴胡!賨部的大首领!就要与袁约大首领一道,带领你们推翻张桓,结束这毫无休止的战争与死亡!夺回我们的自由......” “吾等愿誓死追随大首领!!!” “誓死追随大首领......” 狂暴的喧嚣倒卷风云,只不过,朴胡未曾察觉,在那无数道敬畏、狂热的目光下,隐匿着数十道面色深冷的身影。 “袁兄!你带千人四处防火,然后去烧了后营的粮草辎重,某带其余部众,先夺寨门,而后支取中军张桓小儿的营帐。” “待庞羲引军而至,大势必定!” 在朴胡的指挥下,数千賨部战兵迅速行动起来,一时间,营寨之内烽火四起,无数的战兵从营帐之内惊慌逃出。 “朴胡大首领,你究竟想干什么?聚集如此众多的战兵,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寨门,零散的守寨战兵看到了朴胡带领数千战兵杀来,吓的腿都软了。 “嘿嘿......小子!你猜的不错,本首领今夜就是反了!反了!!!” “谁能奈我何?谁有敢说个不字???” 狂笑一声,朴胡招了招手,瞬间有数百战兵冲去,朝着前方守寨的战兵杀去。 “该死......事不可为!小的们,风紧!随我先行离开。” 感受着那冲天的杀机,为首的头目头也不回,率先冲出了寨门,冲入了远处的黑夜之中。 见到头目的举动,左右战兵顿时鸟兽四散,同样没入了远处的黑夜。 “呃......这......” 看着那数十战兵的举动,不止冲锋的数百战兵动作猛然一滞,就连朴胡的脸色,也带了些许愕然。 这是什么套路? 男人的血性呢?身为賨人的高傲呢? “一群贪生怕死的混账,早晚剁了他们。” “留下两百人把守寨门,准备接应庞羲的兵马,其余人等,随我杀往中军大帐!” 远方,阆中城头,从夜色落下的那一刻,庞羲就来到了城上,时刻注视着张桓大营的动静。 直到丑时,哪怕是营寨突然亮起星星零散的火光,庞羲未动半分。 可是!在看到那弥漫的火海,近乎吞没了半个营寨,照亮了远处的黑夜,庞羲终于站不住了。 这种火势之下,张桓苦心搭建的营寨注定是废了,退一万步说,如果这还是张桓做的局,让张桓付出了如此代价,他也认了。 “来人!擂鼓聚兵!某要亲自率军......破了这张桓的大营。” 霎那间,阆中风起云涌,无数零碎的脚步响起,朝着城门汇聚。 为了一锤定音,庞羲同样掏出了血本,将麾下的精锐,以及城内的青壮近乎全部聚集了起来,凑了四千余兵马。 “目标敌军营寨!随某冲锋......” 庞羲一马当先,身后四千兵马齐动,形成一道黑色洪流,席卷着恐怖威势,向东北方向而去。 ...... “清剿叛逆,誓死保卫将军!!!” 中军大营。 随着朴胡带兵突入,以中军营帐为中心,賨部战兵之间的厮杀,变的愈发的残烈,近乎形成了一座血肉磨盘,不断吞噬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叛逆?” “愚蠢的蠢货!真正的叛逆,可是你们......是你们背叛了賨部。” “本首领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拨乱反正,让原本的一切,都回到正轨之上。” 见到前方战事焦灼,朴胡拎着数十斤重的战刀同样加入了战斗,刀风呼啸,近无一合之敌。 “张桓!张桓!!!” “是个带把的男人的话......就给某滚出来!” 一刀劈飞一名全甲的賨部战兵,朴胡仰天长啸,肆意的发泄着对张桓的怒火、恨意。 “朴胡!你的样子,实在是太丑陋了。” 前方,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在数十亲卫的护卫下,张桓全身披甲,单手持枪,骑着战马缓缓前行。 “老子之所以有现在的模样,还不都是你害的?” “不过!到此为之了!” “张桓,你不会以为老子就这点能耐吧?” “老子告诉你,除了他们,老子还联系了庞羲,今夜丑时,以火为号!想必此刻庞羲带领大军已经出了阆中。” “届时,两军合流,你......还有这些背叛賨部叛逆,都会死在这里!!!” 看着张桓那平静且又冷漠的脸庞,朴胡的面孔都开始扭曲。 这个混蛋!还是瞧不起他! 到了这种地步,还是瞧不起他,还不用正眼来看他。 “朴胡!废话少说,某的首级就在这里,有本事的话......就亲自来取。” 面对朴胡的咆哮,张桓语气森冷,但脸色依旧显得无比平静! 算算时间,等到庞羲进入大营,杜濩他们......也该到了! 后营!在中军大营交战之际。 袁约带领千余战兵,杀溃了一队队阻击的战兵,进入了粮草辎重存放的重地。 不过,看着前方的粮草辎重,还不等袁约有所吩咐,左右两侧就涌出了大批战兵,挡在了袁约前方。 “张桓竟然在这里布置了如此多的力量?” “难道是张桓早就料到了我们会起兵反叛?” 清醒的刹那,袁约想到了很多...... 不过,眼下的局面,并没有时间让他去过多的深究,转眼间,双方战兵已经厮杀在了一起。 第47章 庞羲引军而来,三方乱战 “杀!!!” 营寨之内,杀声阵阵,血气冲天,整座夜空都在着狂乱的厮杀中震颤。 因为兵力的原因,朴胡、袁约在奇袭过后,开始被逐渐冷静下来的各部战兵围剿,渐渐显露出后劲乏力之态。 “袁首领!他们的援军又来了......这样下去,我们肯定顶不住!既然无法烧了粮草辎重,不如暂时撤退,迅速去与朴胡大首领汇合。” “只要杀了张桓,这场战斗的胜利,依旧属于我们。” 见到前方各部战兵越来越多,那些跟随袁约而来的大小首领、头目,顿时慌了神,纷纷放声高呼。 他们跟着过来,是捡功勋,混点好处的,可不是要将命扔在这里。 “混蛋!撤......这群甘愿充当张桓爪牙的叛逆,早晚杀光他们!” 冷喝一声,袁约并未为了什么大首领的面子去死撑着,而是率先转身脱离了战斗,想着中军大营冲去。 见到袁约调转方向,四周的小部首领、头目暗自松了口气,带着族中战兵,边战边退,向着中军大帐而去。 “张桓!你这个胆小怕死的混蛋,快给某滚出来,与某决一死战!” 察觉到四周的部众越来越少,而前来支援张桓的各部战兵越来越多,朴胡的脸上也渐渐多了慌乱,语气愈发的急促。 “朴兄!” 在张桓淡漠的注视下,袁约带着数百残部杀出了一道豁口,与朴胡汇合在了一起。 “袁兄!怎样?后营的粮草辎重可烧了个干净?” 看到袁约的刹那,朴胡的双眸顿时一亮,如果后营的粮草辎重被烧,那么......张桓再如何厉害,也决然压不下那躁动慌乱的军心。 “朴兄,我......我!恐怕要让朴兄失望了,张桓在后营准备了暗手!” “某虽带军杀至,但敌方的援军却仿佛源源不断那般,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先撤了回来。” “可恶!要让我知道是谁泄露的秘密,某一定要生撕了他不可!!!” 就算朴胡再如何被愤怒冲昏了理智,此刻也明白了过来,张桓绝对事先得知了他们反叛的情报,所以才做出了诸般应对。 “杀.....冲进去!!!” 就在朴胡眼神抑郁,心生退意的间隙,营寨正门,杀生冲天,一道漆黑洪流滚滚而来,沿途不知掀飞了多少阻击的賨部战兵,直冲中军大帐而来。 “那是......庞子旗?是庞羲,庞羲到了!” “哈哈哈......张桓,你看到了吗?庞羲带着阆中城内大军杀到了!” “这是天要亡你啊!啊哈哈哈!!!” 朴胡的情绪,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在跌宕起伏,从顶端跌入谷底,再从谷底......到了顶端! “庞郡守!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快,与我速速联手杀了张桓小贼。” 朴胡是见过庞羲的,因而在视线交汇了瞬间,朴胡拎着战刀,在一众阆中守军戒备的目光中,来到了庞羲身前。 “合当如此!” 沉声回应了一句,庞羲顺着朴胡手指的方向,死死的望向了张桓。 这是他距离张桓第一次那么近!能够清晰的看到张桓那年轻的面孔! “看来,该来的都来了。” “庞郡守!幸会!” 提着手中的长枪,张桓驱马上前,左右賨部战兵虽因庞羲引军到来......出现了些许慌张,但在见到张桓的举动后,瞬间士气暴涨,结阵上前。 将不畏死,士卒何惧死乎? “张桓!你若发誓再不踏入巴郡一步,我可放你一条生路。” 看向张桓,庞羲目光幽邃,让人难以猜透他的想法。 不过,若是熟知庞羲之人,或是能够猜到一点。 想当初,庞羲之所以坐镇阆中,被刘璋任命为巴郡太守,出了牵制赵韪之外,还有着谋划汉中之意。 如果张桓身死在此,汉中必将大乱,巴郡、广汉两郡汉中军祸乱之危自解!这对于刘璋,乃至整个益州的世家大族都是个好消息。 然而这......对于庞羲而言,却未必是什么好消息。 如今赵韪颓势已显,早晚为益州军所灭,如若张桓再死......那么他的价值在哪? 除了杀了张桓,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多了些许名望之外,根本没有获得任何实际的利益。 狡兔死,走狗烹!历代历朝,皆如是也。 “等等......郡守,这可与我们事先商量的不一样。” “张桓小贼心狠手辣,瑕疵必报!如果让他活着,你我将再无安生之日。” 听到庞羲的话,朴胡抖动着肥胖魁梧的身躯,瞬间往前窜出了两步。 巴郡北部临近汉中,若是让张桓回到汉中,那么......张桓日后若是报复起来,最先遭殃的,绝对是他。 那中日日惊惧,夜夜惶恐的日子,绝不能再落在他的身上。 “诸部儿郎听我号令!共同讨贼,击杀张桓,复我安宁!” 一旁,袁约似乎察觉到了庞羲的想法,咬了咬牙,拔起腰间的长剑直指上苍,裹挟着诸部战兵,直接杀向了张桓。 而诸部战兵一动,顿时带动了不少未看清时局的阆中守军! 霎那间,血色弥漫,三方势力的角逐,卷起无尽的残肢断体。 “朴胡!某来杀汝!” 随着庞羲军的加入,庞羲、朴胡、袁约一方,在兵力上,已经彻底压过了张桓如今掌控的賨部战兵。 为了拖延时间,撑到后手的到来,也是为了一战打断賨人诸部的脊梁,张桓纵马冲入战场,于万军之中支取朴胡。 “哈哈......来的好,都给本首领滚开,张桓是我的。” 见到张桓杀来,朴胡脸上浮现难以掩饰的惊喜,狂笑间,手中战刀轰鸣,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朝着张桓重重的砸去。 感受到那道充满压迫感的威势,张桓深吸了口气,双臂青筋暴起,如苍龙古树,手中长枪横击,重重的轰在了朴胡的战刀之上。 锵! 一道刺耳的金戈轰鸣之声响彻战场,恐怖的撞击卷起道道气浪,不断撞飞了多少临近的賨部战兵。 第48章 你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 咕噜~ 不知何时,战场响起了一道道吞咽口水的杂声。 看着前方那两道犹如般的身影,众多賨部战兵眼中闪过一缕缕骇然。 “退了!我的眼睛没看花吧?朴胡首领刚刚那一击,竟然在力量上输给了张桓?” “啪!” “该死,好痛!这不是梦!” 在一道道呓语声中,一名头目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而后吃痛的惊叫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感受虎口传来的阵痛,朴胡也是一脸茫然。 在他的预判中,张桓刚刚应该已经在他那凌厉的一刀下,人马俱裂。 “不可能!” 回过神来,朴胡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 “像你这样瘦弱的小贼,怎么会拥有那么恐怖的力量?” “刚刚那......只是我没有发挥好!对,一定是我没有发挥好!” “朴胡!我说过,你的目光太狭隘了。” “一直将目光放在賨部的你,从来都没有抬起头,看到巴郡之外的世界。” “莫说那些活跃在大汉十三州,活跃在这个时代的顶尖武将们!便是在这益州之内,也有太多人能够轻易杀掉你。” “就好比如刘璋麾下的张任、雷铜、吴懿......某之麾下的杨任、魏武,乃至于某!” 看着朴胡那逐渐扭曲的面孔,张桓冷然一笑,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枪。 賨部尚武!想要打断賨部的脊梁,最简单,那就是击溃賨部的最强者。 而朴胡,要身份有身份,要武力有武力!毫无疑问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立威对象! “混蛋!闭嘴......给老子闭嘴!” 嘶吼间,朴胡仿若失去了理智的猛兽,拎着战刀,再次冲向了张桓。 “追随将军,杀光这群叛逆!!!” 见到张桓如此武勇,那些追随张桓的賨部战兵士气愈发的高昂,一时间,硬生生挡住了庞羲、朴胡、袁约麾下的兵马,逐渐将战线向后推去。 “废物!” 望着战成一团的朴胡、张桓二人,庞羲眼神微冷,握着腰间的战刀并未出手,只是指挥麾下兵马,不断补缺,消磨着賨部战兵数量。 就在局面再次陷入僵持,寨门再次传来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威势震天,远比庞羲引军杀来之时,要更加的震撼。 “庞郡守!后面莫非是你派来的援军?” 听着那杀声渐近,袁约的脸上多出了些许振奋,看向庞羲的目光带着某种灼热。 “援军?” 无视了袁约的视线,庞羲举目向后望去,眼中带着某种戒备。 援军是有!不过,根据他散出的哨骑探查回来的情报来看,从成都赶来的援军,还没有踏入巴郡的地界,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朴胡!袁约!尔等安敢反叛少君?行那叛逆之事?” 远处,杜濩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传来,只见申仪、杜濩并肩而行,身后跟随着数千賨部战兵齐齐杀来。 不久前,申仪之所以借故离开营寨,所谓者......一是混淆朴胡、袁约等人的视线,二则是前往接引杜濩率领的大军,绕道而行,彻底封堵朴胡、袁约......乃至庞羲可能逃跑的线路。 “杜濩!!!” 看到杜濩的瞬间,袁约身子一软,脸上浮现出说不出的惊惧。 怪不得他先前有种不祥的预感!怪不得,他与朴胡的谋划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利。 这他娘的分明就是张桓布的一个局,一个将他们,将賨部之中暗藏反叛之心的人全部揪出来,一网打尽的死局。 不远处!朴胡同样察觉到了杜濩的身影,失神的瞬间,被张桓一枪荡飞了手中长枪,贯穿了左腹。 “郡守!我们该撤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在受到杜濩、申仪率领的数千賨部战兵合围后,庞羲、朴胡、袁约麾下的兵马顿时乱作了一团,阵型溃散,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陨落身死。 看着这骤变的局势,庞羲麾下的数名将领瞬间冲到了庞羲的身旁。 “该死......张桓小儿,汝竟敢玩弄于我!今日之辱......他日必报!!!” 时到如今,庞羲又怎会不明白,从朴胡、袁约打算反叛,乃至找上他,都是张桓故意设的局! 张桓要解决的,不仅仅是内部的不稳定,还有他...... 经此一战!他麾下的四千精锐,也不知有多少人能够追随他......活着回到阆中城。 “申将军!你带人阻击庞羲,务必不能让他活着回到阆中城!我带人去支援少君,灭了朴胡、袁约二贼。” 杜濩的决定,是正确的。 相对于让申仪领军支援中军大营,他的出现......才能给那些追随朴胡、袁约的賨部战兵以更大的震慑。 “那就拜托了杜首领了!” 点了点头,申仪带着千余战兵撞入了阆中守军溃退的洪流之中。 “杜濩!” 看着杜濩领军杀来,袁约身边的賨部战兵散的散,降的降,转眼间,袁约便被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扔在了杜濩的身前。 “不!杜濩,我是賨部的大首领,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这个时候你想起来你的賨部的大首领了?” “起兵反叛的时候你的脑子都去哪了?” 瞧着袁约那痛哭流涕、不争气的模样,杜濩心中怒火升腾,毫不犹豫上前踹了一脚。 或许是念及往日的情谊,并未杀了袁约。 不过,杜濩此时尚未察觉到,他的想法,只是他的想法。 他的这种决定,在无形中影响了某个人的谋划,也影响到了不少的利益。 沙......不觉间,有数道身影站出,缓缓来到了袁约身侧。 这些人,都是忠于张桓,亦或者被张桓派到朴胡、袁约麾下的暗子。 “袁约!尔于朴胡蛊惑我等,造成如此大的杀孽,使我賨部儿郎损失惨重!” “杜濩大首领不杀你......我来杀!!!” 在杜濩那惊骇的目光中,一柄长刀横空,只见袁约那狰狞的首级悬天,重重的砸落在地。 第49章 一刀劈开世间敌 纷乱的厮杀,足足持续了数个时辰,直到天明时分,方才落下帷幕。 放眼望去,无尽的尸山血海,残肢断臂,犹如地狱鬼境,让人望而生畏。 “朴胡!你败了!” 中军大帐前方,朴胡被张桓的长枪洞穿了四肢,臃肿的身体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张桓!就算你败了我......又能如何?老子不服!不服!!!”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在汉中待着,非要来巴郡,将老子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张桓!我恨你......恨你!!!” 在杜濩!在一位位賨部战兵的注视下,朴胡大口喋血,犹如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不断的嘶吼、咆哮,宣泄着心中的仇恨。 “朴胡!” “你现在的样子......太丑陋了!” “你那狭隘的眼界永远都不会明白,某所求的是什么!” 冷声回应的同时,张桓再次动了,将枪插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柄砍的卷刃的战刀,缓缓朝朴胡走去。 踏...... 张桓每一次落脚,地面上就会激起一道血色涟漪,那清脆的回响,犹如恶魔的低语,让朴胡的瞳孔开始不断紧缩。 “不......不!张桓,你不能杀我!” “我是賨部的大首领!杀了我,你就是再和整个賨部为敌。” “不......你这个魔鬼,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 抬头看着那战刀之上泛起的寒光,朴胡的意志终于崩溃了,什么憎恨、怒火,全部被朴胡抛到了脑后,不断蠕动着臃肿的身躯,朝杜濩所在的方向爬去。 “杜兄!杜兄......救我!救我!” “我还不想死,不想死。” 嗡! 察觉到杜濩的挣扎,张桓并没有让杜濩为难,长刀划过,直接将朴胡的脑袋劈成了两半,洁白的脑浆混着猩红的血水,瞬间流了一地。 “杜首领!” 听到张桓的呼唤,杜濩从恍然中回过神来,快步走了过来。 “少君!” “杜首领!某知道,某所做的事情让你为难了。” “不过......不破不立,朴胡、袁约的存在,对于眼下的时代,眼下的賨部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 “某知道!少君说的,杜某都知道,毕竟数十年的交情,多少有些感慨罢了。” 眼下,朴胡、袁约已死!杜濩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和张桓分辨什么。 摇了摇头,当下唤来数人,将朴胡的尸体收敛,等待稍后与袁约埋葬在一起。 “賨部的儿郎全部给某听清楚了!” 见到杜濩,乃至四周賨部战兵的心绪多少有些低落,张桓目光微动,拎着手中的战刀在左掌掌心划过,猩红的血液顿时顺着刀身落下。 “某张桓!大汉镇民将军、广汉太守!今以血鸣誓,尔不负我,我必不负尔等!” “某将会带领尔等去博取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让尔等......不再为温饱发愁!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让尔等的后代,能够与汉人一般,堂堂正正的行走于大汉十三州的土地上......” “这是我张桓!对尔等!对賨部的承诺。” “苍天为证!万世不更!”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张桓的声音犹如龙吟声震四野。 也让无数賨部战兵低迷的情绪,再次高涨! “刀山血海,誓死相随!” “刀山血海,誓死相随!!!” ...... 半个时辰后,中军大帐。 对于眼下的营寨而言,张桓所在的中军大帐,可谓是整个营寨最为干净的地方。 端着茶盏,张桓看着茶盏中冒出的热气,抬了抬眼皮,看向了下方有些局促不安的申仪。 “申将军,瞧瞧你现在的模样!” “庞羲又不是逃出了巴郡!一时没有抓到,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可是我的爱将!你放心,我不会像劈死朴胡那样,一刀将你的脑袋劈成两半的。” 看着张桓似笑非笑的笑容,在听到张桓低语的刹那,申仪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露出了一副比死了婆娘还要难过的表情。 “少君!是申仪无能,请少君责罚。” “起来吧!刚刚是再和你开玩笑。” 瞧着申仪那因为惊吓过度,而显得有些发紫的脸庞,张桓轻笑一声,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庞羲如今......精锐尽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逃不掉的。” “少君!申仪愿为先锋,破了这阆中城。” 在确认了张桓的确是在开玩笑后,申仪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好转,不过看上去,双腿似乎依旧有些发软。 “某会给你这个机会,不过......还是要再等等!” “昨夜之战,虽说粮草辎重未损,不过......先前打造的投石车、井阑尽数付之一炬,重新打造还需要两天的时间。” 招了招手,张桓让申仪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缓声解释道。 其实,就算经过昨夜的厮杀,但加上杜濩所带来的賨部战兵,张桓能够动用的兵力,依旧在上万之数。 以上万战兵,攻打一座近乎失去所有守备力量的阆中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肯舍得付出一些伤亡,张桓估计,最多傍晚时分,他就可以入主阆中城。 不过!眼下大势已定,他到不介意用些许时间,来换取一个爱惜部下性命的好名声。 阆中城。 虽说逃回了内城,但庞羲的恐惧,依旧未曾消散。 四千精锐,近乎全部折损殆尽,所带去的武将,也只剩下小猫小狗两三只。 如今的他,可谓是失去了所有的本钱! “郡守!我们逃吧!舍弃阆中,只要活着,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杀回来的。” 凝视着庞羲那苍白的脸庞,残存的谋士、武将心中有了些许退意。 虽然不甘!但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够与张桓抗衡的力量,再固守阆中,真的会死的。 “不!不能退......” “我们还有希望,成都的援军就快到了,只要援军一到,阆中还是能够守得住的。” 一个退字,让庞羲双眼瞬间变的通红。 看着庞羲那几欲癫狂的模样,左右人等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敢继续再说下去。 第50章 流水的县令、郡守,铁打的士族豪强 在张桓命令申仪加紧打造投石车、井阑的间隙。 庞羲同样没有闲着,直接拆掉了临近城墙的房屋,将所有的木头全部运上城头,充当擂木使用,至于残余的砖石,则运往城下,彻底将四门封堵。 任谁都看出来,庞羲这是疯了! 要那整个阆中的所有人去做赌注,和张桓堵上最后的一局。 不是没有人反抗!阆中城内的百姓,士族豪强,乃至庞羲麾下的谋士,不止一次的冲击城防,或者向庞羲谏言。 可等待他们的,只有那无情的刀兵。 凡阆中所属,敢有言退逃者,皆死!!! “诸位!郡守他......他是真的疯了!” “就在刚刚,他竟然杀光了城内的吴氏一族,那可是阆中数的上的士族......就因为想要离开阆中,就被郡守全部杀了,老弱不留。” 阆中西南!不少阆中城内的士族豪强齐聚于此,商讨着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不过......在提到庞羲的举动时,眼底纷纷流露出一丝惊惧。 他们不怕讲道理,更不怕以势压人!怕就怕遇到像如今的庞羲......这般毫无理性的疯子。 “这又不是庞羲今日杀的第一波人!莫说吴氏,便说我等,你们认为......庞羲会手软吗?” “说实在的,我不恨庞羲手狠!我只恨......当初瞎了眼,竟然选择了庞羲,更将家族近半数的基业都投了进去......” “这个时候说什么晚了!庞羲败亡之势已定,就算侥幸活下去,也没有未来可言,只会成为益州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抛弃的弃子!” “我们必须寻找活路,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对于益州这种远离王朝中心的士族豪强而言,自身的利益,永远是最优先的。 他们所效忠的对象,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以能够谋取到利益......改换门庭。 “许兄,你有什么想法,不如说来听听?” 前往中年男子的低语,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如果能够一条靠谱的活路,那远比坐以待毙要好的多。 “虽说庞羲将城内大族的奴仆、私兵,乃至城中的青壮尽数征调,但我想......在场的诸位手中,还是藏在一些底牌的,应该还能凑出一些人手的,对吧?” 摸了摸胡子,许姓男子双眼微眯,爆发出阵阵寒意。 “许兄的意思是......直接与庞郡守摊牌?” “呵呵......郭兄误会我的意思了!眼下庞羲所掌握的力量,远在我等之上,这个时候与庞羲摊牌,那不是找死吗!” 摇了摇头,郭姓男子幽邃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诸位,这阆中啊!曾被皇室掌控,曾被历任县令、郡守死死的攥在掌心过。” “可......纵观这数百年来,都是流水的县令、郡守,铁打的士族豪强!” “我在想,我们能够投效庞羲,为何不能投效于比庞羲更加出色的张桓呢?” “许兄!庞羲好歹是我益州本土之人,虽是寒门,但其祖上毕竟有些名气!可是张桓......不过区区一米贼之子,如果我们投效于他,日后......我们在益州士族中的名声可就......” 一时间,屋内有人沉默,有人欲言又止,也有人在稍作犹豫之后,直接抛出了自己的顾虑。 是啊!说到底,如今的大汉镇民将军、广汉太守,只不过是区区一介米贼之子。 论及出身,远比宦官之后的曹操......要更加遭人诟病。 “嘿嘿......我就是这么一说,诸位莫要放心里去。” “也许!再等等,真能撑到在城外的张桓军破城之前,等来成都的援军。” 扫视众人的神色,许姓男子干笑了两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就是士族豪强的本性!那怕面对生死,因为各自的谋算,很难走到一起。 “家主......家主!!!”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之时,一道踉跄的身影,快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何七!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诸位家主都在,莫要失了身份。” 看着来人,其中一名老者的面色略带不愉,仿佛失了莫大的面子。 而何七此刻,却仿佛未曾听到老者的呵斥,只是喘着粗气一脸振奋道:“家主......援军,援军到了!” “眼下,庞郡守已经带着人去了南门......” “什么?成都的援军到了?” 听到何七的话,屋内众人顿时惊的站了起来,就连许姓男子,也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仿佛在思索......自己这张嘴,是不是开过光。 “诸位!既然援军到了,那么我等刚刚说的,诸位也全都忘了吧!” “走!一同前去,为庞郡守大贺!” 等到众人赶到城南的时候,城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正随着庞羲的目光,一同眺望着远处的天际。 在那遥远的地平线上,漆黑的洪流裹挟着一杆杆飞扬的大旗,正朝着阆中城迅速赶来。 “这等规模,果真是援军!” 看着那快速逼近的洪流,城头之上,一道道身影忍不住放声长笑。 至于庞羲,此刻在一道道恭维声中,高高翘起了嘴角,仿佛又回到了昔日运筹帷幄,布局巴郡的巅峰时刻。 “等等......你们看,那旗帜之上的大字!是魏字!” 随着时间的流逝,前方的大军距离城池越来越近,有些眼尖的士族,已经看清了旗帜上铁画银钩的大字。 “魏字?” “我们益州什么时候多了一位魏姓的大将?” 低语间,不少人皱起了眉头,不过......也并未继续深究。 毕竟,益州占地广大,就算陡然提拔一名将领,也不是什么太过让人惊讶的事情。 “来了!” 在一道惊呼声中,那道洪流在距离阆中城一箭之地停下了脚步。 霎那间,无数道目光交织纵横,整个空间,都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第51章 申仪:我要失宠了 阆中城外,旌旗招展,无数黑甲列阵,冷漠的注视着城头上那一道道身影。 “驾!” 看着城头那飘扬的庞字大旗,魏武嘴角泛起一缕笑容。 他赶上了!在阆中陷落之前,赶到了这里。 “城上的人听着,某乃镇民将军、广汉太守麾下大将魏武,奉召前来!” “对了,首次见面,给你们一个提醒!你们心心念念的援军,已经被某伏击,上万大军伤的伤、亡的亡、逃的逃,如今的阆中......再无援军。” 虽说相隔甚远,魏武看不清城头之上众人此刻的神色,但是......他却能在寂静的氛围之中,感受到了恐惧、慌乱。 “诸位!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好好感受这份沉重的绝望吧!” 扬着手中的马鞭,魏武甩着大军,还有随行的俘虏,缓缓向后退去,在距离阆中南门十里的位置,扎下了大营。 “废物......一群废物!!!” 眺望着那缓缓退去的洪流,庞羲的脸庞逐渐变的扭曲,愤怒的咆哮声不断震荡。 一时间,不知多少随行的将士、士族豪门子弟纷纷垂首,生怕遭到庞羲的注意,引来不必要的祸事。 “南门守将何在?” “郡守!末将在此!” 说话间,一名三十上下的将领在慌乱中快步走出,没有丝毫的卡顿,丝滑的跪在了庞羲身前。 “给某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魏武的营寨,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此刻,庞羲终于察觉到了四周那略显诡异的氛围,锋锐的目光在从众人脸庞一一扫过后,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绝境!前所未有的绝境! 或许,他在夜袭失败逃回阆中的当日,就应该听从麾下谋士、将领的劝告,先行舍弃阆中城,保全自身。 可是......这世道,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 不然,泱泱大秦不会二世而崩!霸王也不会自刎于乌江江畔! 挥了挥袖子,庞羲快步下了城头。 见到庞羲离去,城上气氛一松,瞥了一眼神色沉重的南门守军,刚刚急急赶来的阆中城的士族豪门的高层,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许兄!我觉得你刚刚的提议不错,不如我等再换个地方,再好生商量一番?” ...... “魏武,拜见主公。” 张桓营寨!在探查清楚张桓营寨所在的位置后,魏武带着准备的“礼物”,率领百余精骑,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见到张桓的刹那,魏武双臂一振,重重的跪在了张桓身前。 这次南下广汉、巴郡,可以说是魏武投效张桓后,离开他时间最长的一次。 再加上此次连连征伐,身上不知担了多重的担子,魏武心中的触动自不必多说。 “魏武!起来,快起来!” 在魏武咚咚磕了数个响头后,张桓快步走来,伸出双手将魏武拉了起来,双眸明亮,带着一丝满意。 “不错!虽说瘦了一些,但身上的气势愈发的足了。” “魏武!看来......此番征伐广汉郡,收获不小啊!” 在张桓感叹的间隙,申仪、杜濩在得知消息后,同样赶了过来。 “申仪见过魏将军!” 看着张桓扶着魏武右臂的手掌,申仪目光有些波动。 得!这位爷一来,他也要失宠了。 明明只差一点,他神武的申将军也许就能力压他的兄长一头,成为汉中的第三位大将......成功上位。 “来,魏武!我来为你引荐,这一位就是賨部的大首领杜濩......杜首领!” “杜首领!这位是某的爱将,也是某的生死兄弟。” 在杜濩紧缩的瞳孔中,张桓伸手指向魏武,一脸喜意,自然而为,并非刻意的做作。 “魏将军的大名久闻了!” “早在少君前来巴郡之前,某就听闻少君麾下有一左膀右臂,帮助少君横扫张氏,鼎定汉中!今日相见,幸会......幸会。” “杜首领的名号,魏某即便是远在汉中,也多有耳闻。” “好了!这种客套的话,以后有的时间去说......” 招了招手,张桓示意众人坐下,而后将目光再次放在了魏武身上。 “如何?可曾遇到成都的援军?” “主公!从成都而来的援军已经被我等击溃!说来,魏武这次过来,特意为主公带来了一份礼物,相信主公见到,一定会十分喜欢。” 说话间,魏武一声轻笑,似乎是笃定了张桓一定会喜欢他所准备的礼物。 双手轻拍,只见两名甲士推着一道被束缚的身影进了营帐。 好在杜濩、申仪是知道张桓为人的,不然......若是放在许都的那群权贵口中,少不得又是一些辣眼睛的风流雅事。 “主公!此人姓吴名班,字元雄,乃是刘璋麾下大将吴懿的族弟,为人果断悍勇,端是一个为将的好苗子。” “吴班?” 听到魏武的介绍,张桓顿时来了兴致,起身快步来到了吴班的身前。 在吴班那不屈,又略显憋屈的神色下,仔细打量着吴班。 “哼!张桓!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某是绝对不会屈服于你的。” 见到张桓久久未曾出声,只是一味的想在欣赏一件货物那般,肆意的打量着他的全身。 这种略显变态的感觉,终于让吴班绷不住了,咬着牙......率先打破了沉默。 “呵呵......不错!很有骨气,不愧是吴懿的族弟,我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年轻人。” 凝视着吴班那坚定的双眸,张桓忽然收回目光,长笑起来。 只不过,那爽朗的笑声,却让申仪身子一颤,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看向了吴班的眼神,渐渐多了几分同情。 “杜首领!你们部中应该还有不少仍未婚配的女子吧?” “自然有!” 虽没明白张桓的意思,但出于本能,杜濩还是点了点头,一脸郑重的掰着手指头开始盘算起来。 第52章 城中动乱 “哈哈哈......张桓!我当你毕竟是一方诸侯,原本还期待你能使出什么手段?” “可是!区区美色便想招纳于我?张桓,你太小瞧吴某了!!!” 营帐之内,吴班那充满嘲讽、不屑的笑声不断震荡,让杜濩、申仪、魏武不禁挑起了眉头。 如果不是张桓没有发话,依旧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吴班! 他们三个只怕已经起身,上去给吴班来上几拳。 “美色?” “你在想什么呢?” 拍了怕吴班的肩膀,张桓语气淡然,双眸中似乎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暗示。 “吴班!我可没说过要用美色来诱惑你。” “说到底,你毕竟出身吴氏一族,血脉高贵,往日里应该见了不少绝色女子,寻常的女子对于你而言,恐怕也只是一具具红粉骷髅。” “哼!” “你知道便好!总之,某是不会为你效命的。” 冷哼一声,吴班一脸桀然。 “呵呵......对了,杜首领,我们刚才说到了哪里?” “哦!我想起来了,是说到了你们部中有多少未曾婚配的女子对吧?” “是!” 在张桓的配合下,杜濩再次极其配合的点了点头。 “将你们部中未曾婚配的女子做下甄选,将其中四十靠上,六十以下的女子尽数送来阆中,十人不少,二十五十不多。如果部中不够,就去其他部落抽调。” 在申仪、杜濩抽动的嘴角下,张桓豁然转身,温和的看向了吴班。 “怎么样?吴班!对于某的这份安排你可满意?” “你放心!賨部的女子,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子,干的都是体力活,绝对能够让你满意。” “说到底,吴氏一族的血脉尊贵,若是能够在賨部之中开枝散叶,也许......十数年后,賨部之中会涌现出一批像你这般出色的年轻人.......” “你......你......” 想到自己一人,独自面对数十名上了年龄的女子时的恐怖景象,吴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刻!张桓那温和的笑容,在他看来,近乎化作了一张妖魔之脸,张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他的血肉、灵魂尽数吞噬。 “吴兄不用那么焦急!从这里前往汉昌,再从汉昌折返,就算派上快马,也至少要数日的时间。” “这段时间,吴兄可以好好养精蓄锐,等到数日之后,为賨部的下一代做贡献。” 在从吴班的眼神中察觉到畏惧之色后,张桓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轻咳一声,并未给吴班挣扎的机会,直接命甲士将吴班架了出去。 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用不了多久,那颗种子就会在吴班心中蔓延,彻底吞噬吴班的意志。 他倒要看看,吴氏子弟的骨气,到底有没有他的手段硬。 “好了!这种闹剧就先到这里为止。” “总之,魏武!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褒奖了两句后,张桓再次向上首走去。 吴班!在蜀汉时期曾官至骠骑将军,妥妥的一枚潜力股,若是成长起来,能力远在杨任之上。 ...... 随着投石车、井阑相继打造完毕,再加上魏武那边,已经彻底搭建起了营寨雏形,张桓再次发动了对于阆中的攻势。 在阆中城内无数道骇然的目光中,漫天的石雨重重的轰在了城墙之上。 持续不断的攻击,让整个东门似乎都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挡不住,挡不住了!” “老王头,快躲开......” 由于城内青壮大量战死,甚至连上了年岁的老者,都在庞羲的威逼之下踏上了城头。 看着那颗在眼中快速变的飞石,一名麻衣老者本能的想要推开身边的同伴,可是......因为上了年岁,行动还是慢了半拍。 那重达数百的飞石,在落下的瞬间,爆发出一股刺耳的轰鸣,直接将两人砸成了一滩血泥。 “不!不......不可能迎的。” “如今的阆中,怎么可能挡得住张桓军的攻击?这是在送死!庞羲这是在拿我们的命去为了争取活着的时间......” 若是放到往日,生活在阆中的将士、百姓,哪怕是给他们十个胆子,恐怕都不敢去违逆庞羲的决定。 可是,在张桓可以营造的火力攻击之下,城上的守军,还有那被强行拉来百姓,在恐惧的侵蚀下,理智渐渐趋于崩溃,一时间,对于庞羲的怨念、恨意,逐渐攀升到了顶点。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绝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这里。” 有人开头,那么在这种绝境之下,看似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就演变成了某种规则。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百姓扔下手中的兵器,拼了命的往城下冲去。 见到百姓如此,城上正在奋战的守军同样有了退意,一个两个、三个五个......渐渐的,就连东门守将也撤到了城下,放弃了防守。 “报......” 大约一刻钟左右,正在郡守府内苦思后路的庞羲,得知了东门的变故。 那凝重的脸庞之上,顿时被无尽的怒火,以及某种难以言明的恐惧所取代。 “贱民!贱民!......一群忘恩负义的贱民。” “他们大概是忘了,究竟是谁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的,是谁让他们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郡守!迟则生变,还请郡守速速抽调兵马镇压,不然一旦让城外的张桓军察觉到城头的变故,冲上城头不过旦夕之间。” “来人,持我虎符前往西门和北门,抽调两门将士镇压城东动乱。” “另外!再派人去一趟那些士族豪门,就说某有要事相商。” 在从西门、北门抽调了数百兵马后,城东的动乱,也在血腥的杀伐之下,渐渐归于平静! 不过,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看得出来,如今的阆中,郡守府的那位......长久不了了。 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并不是一句笑话! 第53章 庞羲当亡 “主公,阆中东门的守军,近乎被消耗殆尽,不如让卑职率兵冲上一冲,定可一举攻上城头,一举拿下阆中。” 眺望城头出现的零零散散的身影,申仪站在张桓身侧,在警惕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魏武后,小声请命道。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显然是怕被魏武听到。 “没那个必要了!” 无视了申仪那充满期盼的目光,张桓摇头,继而说道:“如今的阆中城,无论是庞羲,还是城上的守军,乃至寻常的士族百姓,都被吓破了胆......” “申仪!你知道人在绝望中,会做出什么选择吗?” “选择?” 挠了挠头,申仪干笑了两声!好吧,他没有听懂。 “看着吧!明天一早,阆中城的大门会自行打开!而我们,也将堂堂正正,在阆中全城百姓、士族的拥戴下,执掌阆中。” “传我命令,鸣金收兵!!!” 眺望着残破的阆中城,张桓的脸上多少带着些许感叹。 继张鲁之后,又一位在三国历史上有名有姓的枭臣......要在他手中终结了。 “退了!退了......敌军退了!” 在听到城外鸣金声的瞬间,城上残存的守军将士忍不住仰天嘶吼,肆意的发泄着心中的压抑、惊喜,然而......仅仅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城头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顺着目光望去,不知何时,那些即便遭受重创也未曾留下半滴泪水的汉子,此刻......纷纷低声抽泣起来。 是啊!今天是熬过去了,但是......明天呢?毕竟,阆中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了。 郡守府! 当庞羲得知张桓撤军之后,当下唤来了麾下的谋士,以及城内的士族豪门,大宴一场,直至深夜才消停下来。 瞅着被数名侍女架到后院的庞羲,在场的众多士族豪门高层,瞥了一眼那些喝的醉醺醺的“忠臣”,颇有默契的齐齐离开,在乘上马车之后,迅速朝着许府而去。 “庞羲彻底堕落了!愿本某想着......他正午时分召集我等,会有什么良策,可笑的是......他竟然想将我等府中的护卫尽数抽走,襄助他逃离阆中。” 许府!落座的刹那,前往郡守府参加酒宴的士族豪门高层犹如机关枪打开了弹夹,纷纷开口,言语间充斥着对于庞羲的不满与愤怒。 “是极!他庞羲家里人丁不旺,可是我等家族,最少的也在这扎根了数十年,那一家一族不是人丁上百,乃至数百之多?” “若是将府中仅剩的护卫尽数交出去,那么我等岂不是成了任人拿捏的羔羊?” “嘿嘿......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总之......我绝不会再交出那怕一人!诸位......莫要忘了庞羲刚刚的姿态,沉溺酒色,这种人真的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说话间,一名耄耋老者抖着雪白的胡子拍案而起,眼神冷漠,似有淡淡杀机萦绕。 “何老,您是长辈,不如由您来拿个注意!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这有什么拿不拿注意的,依我看许家主说的就不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等不如先下手为强,集结所有护卫、奴仆、私兵......强攻郡守府,擒了庞羲,而后打开城门,将张桓迎进城来。” “有庞羲的首级作为担保,张桓在处理我等之时,多少会留下些情面。” “淦!这都是庞羲逼的,我们别无选择。不过......既然要做,改日不如撞日,如今庞羲喝的不省人事,其麾下的亲信同样喝的烂醉,此时的郡守府,正是防备最为松懈之时。现在不过子时,等到丑时动手,定可一举拿下郡守府,擒了庞羲那贼子。” “那就举手表决吧!愿意出兵攻打的郡守府的,往前站,不愿的可以站到一侧。” 随着许氏一族族长的低语,屋内的众人顿时行动了起来,十数人尽数聚到了一个位置。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心齐与否,而是他们心中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出力,或许会被大多数士族豪强联手针对,清除出阆中士族豪强的行列。乃至于......成为张桓进入阆中之时的祭品! “既然大家的意见一致,那么都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城南西巷口集合,破了这郡守府。” 能坐上一族之主的位置,在场的众人,自然都是久经风雨,做事起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各自府中。 一时间,响亮的马蹄声,咔叽咔叽的车辕声,不断在空旷的街道内回荡。 虽说引起了不少巡夜士卒的注意,不过在看清了那一道道面孔之后,全部选择了无视。 明月高悬,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过,城南西巷口,无数道漆黑的身影不断汇聚,短短时间便形成了一道墨色长龙,细数下去,出现在这里的身影,绝对在七八百人之上。 “我们齐聚于此要做什么?想必尔等的主子在来这里之前,已经给你们讲的够清楚了,也就不用老夫再重复了。” “老夫只说一句!此番攻打郡守府,人不绝,刀不封!这不仅仅是再为吾等争命,同样是在为尔等,为尔等的妻儿父老争命!” “出发!!!” “来者何人?” 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大批黑影,值守在府外的甲士顿时有所惊觉,可是......还不等他们抽出腰间的长刀,密集的箭雨就在刺耳的破空声中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杀进去......” 在众多士族豪强高层冷漠的注视下,郡守府的大门应声而破。 数百人手仅在数十息间,便尽数涌了府内,刺耳的厮杀声,近乎震动了整个夜空。 “是郡守府所在的方向!” 在判别出厮杀声传来的位置后,巡夜的士卒纷纷朝着郡守府集结。 不过......在他们赶到郡守府后,看到那一道道矗立的身影时,手中的兵刃不觉跌落在地。 阆中的天,裂了! 第54章 铁骨铮铮吴公子 “将军,这便是庞羲的首级。” 次日,阆中郡守府内,城内的士族豪强高层,还有庞羲麾下曾经的左膀右臂尽数聚集于此,忐忑的看着前方,那道略显单薄,却充斥着莫大威势的年轻人。 没错!庞羲死了,在昨夜被冲入后院的私兵乱刀砍死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对于一名胸怀莫大野望,执掌一方军政的枭臣而言,这种死亡的方式,无疑充满了羞辱。 “说起来,这还是某第一次见到庞郡守。” 扫视着下方众人的神色,张桓嗤笑一声,目光定格在了庞羲的首级之上。 为了防止腐臭,庞羲的首级上被这些士族豪强们特意涂抹了生石灰,面皮泛白,多少有些瘆人。 对于这些士族豪强的小心思,他自然看的通透。 杀掉庞羲,除了可以作为投名状向他表明立场之外,更重要的是可以斩草除根,彻底跟除了庞羲可能带来的反噬。 对于远离政治中枢的士族豪强们而言,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行事准则。 “你们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某很高兴!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免得日后有人说张某不讲信义、以势压人。” “将军言重了,将军旦有吩咐,尽可直言。” 听到张桓的话,阆中城内士族豪门之人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虽说心中腹诽不断,可面上依旧带着讨好的笑容。 毕竟陪笑......同样是士族豪强子弟必学的基本功之一。 “尔等手中掌握的私器过多,尽数交上来,不然某睡不安稳。” “另外,某携大军远道而来,携带粮草有限,凑出一批粮草出来......其余,一切照旧!” “就这......?” 在张桓话音落下的刹那,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道略带愕然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刚刚开口那人干笑了两声,迅速低下了头。 收回目光,张桓并没有过多的追究,若是他所图谋的是一城一池,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阆中 城内的士族豪强,非要从他们身上拔下几层皮来。 然而,他眼下所图谋的,从来都不是区区一城一池之地,而是巴郡!是整个益州! 日后要想占据更多的城池,在益州立稳脚跟,他就必须克制,扭转在益州世家大族、士族豪强眼中的形象......学会一时的妥协。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若是有事,我会派人通知尔等。” 摆了摆手,张桓示意众人退下。 对于张桓的这份“善意”,城内的士族豪强同样投桃报李,短短数日时间,不仅将族中的私器尽数上缴,凑出了近万担的粮草,更派出族中子弟前往张桓麾下效力,用最短的时间,平息了......因为势力变更,而引起的骚乱。 “主公!要不您还是留下一部分人手吧?” 阆中西门,数千大军枕戈待发。 看着身前穿着一身锦衣的张桓,魏武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申仪、杜濩等人,再次开口。 在得知那夜朴胡、袁约叛乱的事情之后,那怕这件事情是由张桓本人一手操控,魏武对于賨人依旧多了几分戒备。 在计划返回梓潼之前,曾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将麾下大军尽数留在此地,可惜都被张桓果断的拒绝了。 “你啊......” 瞥了一眼魏武,张桓无奈的摇了摇头。 “把你不该操的心思,都收一收!只要我还活着,賨部就不会乱,更不会发生类似朴胡、袁约之事。” “眼下阆中、西充尽在掌握,不日我就将出兵拿下南充城,届时将与赵韪连成一线,在没有解决掉盘踞在德阳、广汉二城的张任部之前,赵韪不敢挑事,我这边没有丝毫的危险。” “倒是你!等回到葭萌,务必和杨任、子茂商讨出一个方略,尽快解决掉白水关的杨怀部,从而抽出兵马,趁着广汉郡中部、南部区域守备空虚继续南下,攻占更多的城池。” “广汉北部地广人稀,地势险峻,难以长久提供大军征伐所需,唯有占据广汉中部、南部诸城,才能获得更多的粮草、兵源......” 以汉中的底蕴而言,其实张桓可以继续从汉中抽调兵马、粮草,继续支援广汉郡的战事。 只不过......在张桓看来,这些只能解一时之急,要下守得住葭萌、白水二城,那么魏武、杨任、阎圃一行,就必须在广汉郡扎下真正的根基。 此消彼长,才是王霸之道。 “主公放心,这些魏武都明白,等返回葭萌后,必尽快解决杨怀,出兵南下。” 被张桓这么一搅合,魏武显然忘记了刚刚争论的时间,带着大军向西而去。 “主公!刚刚吴班让人捎话,想要面见主公。” 城外,直到大军的身影消散,张桓才缓缓转身,见到张桓走来,申仪快步走了上去,附耳低声说道。 “看来我们这位吴公子,终于要屈服了。” 提到吴班,张桓嘴角瞬间露出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 在杜濩的操盘下,汉昌附近的賨部凑够了三十名年龄在四十到六十左右的女子,在昨日送到了阆中城,听说半路上还累死了几匹战马。 当夜,张桓就命人将这些女子尽数送到了幽禁吴班的宅院之中......当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是不知道的。 毕竟,身为一方诸侯,他可是一名正经人。 “走吧!我们去瞧一瞧这位铁骨铮铮的吴公子。” 当张桓、申仪来到吴班所在的宅院时,吴班正躲在房顶之上,而下方......则是三十名如狼似虎、虎视眈眈的賨部女子。 “将军!将军!吴班这里......” “吴班愿降!吴班愿降!” “请将军赶快让她们离去!” 瞥见张桓的瞬间,吴班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丝哭腔,显然是被这些未经人事的剩女......那激荡的热情吓怕了。 如果不是他身手不错,能翻上房顶,他的清白......不,如今的他,恐怕已经成为了一具让人泄欲的工具。 第55章 赵韪:张桓不能变的更强了 当张桓拿下阆中,斩杀庞羲,东取南充的消息传开,时间已经来到了建安六年四月中旬。 垫江。 得知阆中传来的消息,赵韪脸上的喜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浓厚,倒不是因为张桓在巴郡的势力不断扩张,引起了了赵韪的忌惮。 而是因为,在张桓这位“盟友”解决庞羲的消息传来之时,同样有一道不好的消息自南部传来。 就在十日之前,吴懿、雷铜、冷苞诸将对符节城发起了最后的总攻,庞乐、李异二人不敌,仅带三千残部北逃,而今吴懿、雷铜、冷苞......这一位位刘璋麾下赫赫有名的战将,带领两万精锐战兵顺江水直上,抵达了距离江州不过三十里的位置。 江州虽不比垫江城处于三江交汇之地,但同样属于两江交汇之所,扼南北东西之利,一旦江州失守,他在巴郡的势力,也将被益州军一分为二。 此外,一旦吴懿、雷铜等人拿下江州后,不顾一切倾力而来,垫江的平衡势必会被打破......当不可久守。 “主公,江州乃我方腹地,不容有失。依我看,当尽快从涪陵、枳县、平都三地抽调兵马,加强江州守备。” 江州!作为赵韪的腹地所在,重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战略位置,可以说上到赵韪本人,下到左右文武谋士的家眷,都在江州城中。 一旦江州失陷,以吴懿、雷铜等人的手段,他们家眷的下场......可想而知。 “主公!王大人所言极是,江州不可有失,当加强守备,以敌吴懿、冷苞等人兵锋!” 在一道道絮乱的声音中,唯有一道身影显得有些沉默,不过若是有人发现,便能清晰的看到,此人的双眸之中,浮现的届时惊骇之色。 这人正是姚劼,因为姚劼在与张桓结盟之事立下了不少功勋,在返回垫江之后,得到了赵韪的拔擢,颇受赵韪重视。 “难道真如主公所言,庞乐、李异真的天生反骨,背叛了赵韪?” “如果二贼真的叛变,那如今的江州......” 想到不久前逃回江州城的庞乐、李异,姚劼的脸色突然变的铁青起来,因为他越想,越觉得张桓之前的提醒是对的。 “姚劼!” “姚劼?” 上方,赵韪听着左右文武的喧哗,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见到姚劼沉默不语,眼眸顿时一亮,下意识的认为姚劼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当下沉声接连呼喊道。 “嗯?” “主......主公!” 回过神来的刹那,姚劼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只不过在开口的刹那,感觉到了有些不适。 在转投张桓麾下后,姚劼只觉得每次唤赵韪为主公时,心中都有种莫名了的恶心。 可是!眼下大事未成,即便是恶心,该演的戏,还是要继续的演下去。 “先生可有良策,以解当下之局?” 一时间,数不清的目光落在了姚劼身上,有期盼、有妒忌、有厌恶、有不屑...... “主公!臣下以为.......诸位大人说的都不错,江州乃是我军战略中枢,不容有失。眼下最为紧迫的,是要加强江州守备。” “只要江州还在,主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把你想到的,全部说出来,那怕错了,也恕你无罪。” 见到姚劼陷入缄默,赵韪皱着眉头,催促道。 “主公刚刚还提到阆中,莫不是忘了阆中那位?” “那一位从主公这里获得了那么大的好处,如今更占据了阆中、西充、南充三城,在巴郡已经立下了根基,总归是要出点力的。” “以某对那一位的了解,那一位是个相当的聪明的人,他应该清楚,一旦主公失势,那么他在广汉、巴郡的布局,顷刻间就会毁于一旦。” “主公何不修书一封,让张桓出兵,协同安汉守军进攻德阳!届时,如果江对岸的张任撤军,主公可率军追击,一举歼灭张任本部兵马,如若张任按兵不动,以张桓和安汉守军之兵势,只要不惜伤亡,亦可在短时间内拿下德阳,对张任形成合围之势......” 在众人的注视下,姚劼侃侃而谈,只不过所有的谋划,都离不开张桓。 “先生实乃吾之臂膀!” 看向姚劼,赵韪的目光一时间变的温和不少,姚劼的提议,不仅让他看到了破局的关键,更让他看到......消耗张桓麾下兵力的可行性。 他和张桓是盟友不假,可是眼下,张桓占据汉中、广汉北部、巴郡北部、西部区域,论及势力,已然超过了他,一个过于强大的盟友,绝对会影响双方之间的平衡。 “如此,就拜托先生再走一趟阆中,为某说服张桓出兵。” “姚劼必竭尽全力,不负主公信任。” ...... 成都。 在赵韪有所动作的同时,远在成都的刘璋,同样得知了阆中的变故。 也让刘璋因为前往阆中支援的援军近乎团灭......而变的糟糕的心情,变的愈发的糟糕起来。 “庞羲这个废物,真是罔顾了某的信任,竟然那么简单就死了!” 殿内上首,刘璋脸色抑郁,带说不出的憋屈、愤怒,下方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官吏,特别是曾经在庞羲身上下了不少注的官吏,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世家大族虽说底蕴深厚,可是那些钱粮,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庞羲一死,他们身后家族所有的投资,也就打了水漂,甚至眼下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主公!庞羲连同其家眷均已身死,这个时候再追究什么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尽快做出部署,以应对汉中带来的威胁。” 右侧,黄权的眉毛近乎拧成了一条绳子。 虽说广汉郡绝大多数城池依旧处于州牧府的掌控之中,可是那些城池的兵马,都尽数被抽调去了广汉、德阳二城,听从张任的调遣。 一旦张桓采取行动,广汉中部、南部的城池,沦陷只怕只在旦夕之间。 “公衡有何妙策?” “蜀郡这边,是真的抽调不出兵马了。” 看了一眼黄权,刘璋深深叹了口气,心力憔悴,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第56章 谋划杨怀 在黄权、王累等人的出谋划策之下,州牧府同样做出了应对。 一则,派遣使者携带大量财物财物前往广汉属国,用于疏通与氐部的关系,让氐部出兵白水,逼迫葭萌关的汉中军分兵。 二则在广汉中部、南部诸城,征召青壮,训练新卒,在黄权、王累看来,只要数量足够,足以对汉中军造成不小的阻碍。 三则是......派遣州牧府官吏前往越巂郡、益州郡、牂牁郡,企图以利益置换,说动当地豪强派出援军北上。 一时间,广汉郡、蜀郡、巴郡风起云涌,任谁都感受到了大战的气息。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那场即将爆发的大战,将再次决定了益州权柄的归属。 葭萌关。 在经过数日奔波,魏武带领数千兵马返回了葭萌关内。 听到关闭陡然爆发的高呼声,城外正在组织甲士再次发动强攻的杨怀神色一暗,连同气息都低迷了几分。 虽不清楚,在过去的十余日,葭萌关的主力究竟去了哪里,可是眼下看来,对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谋算,再次返回了葭萌关。 他们......最后的活路断了! “将军!我们......还要继续强攻吗?” 开口的,是杨怀的左膀右臂,军司马王崭。 如今的王崭再不复昔日在白水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脸上浮现的,只有深深的疲惫。 “退兵!大势已定,不可更改。继续攻打葭萌关,也只会徒劳无功......” 叹了口气,杨怀的身子骨,似乎变的佝偻了几分,挪动着沉重的步伐,朝不远处的营寨走去。 或许,他是时候认清了现实了,就算不为他自己,也要为他麾下弟兄们,谋个活路。 见到杨怀率领撤退,关上的阎圃、杨任也在第一时间下了关,前去迎接魏武。 “魏将军!巴郡那边的局势如何?主公他最近可还好?” 看着魏武那精神抖擞的模样,阎圃、杨任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呵呵......两位放心,主公在巴郡那边,吃得好睡得香,可以我们在广汉要滋润的多。” “在我返回之前,主公已经率军拿下了阆中,庞羲更被阆中城内的士族豪强联手斩杀......” 说话间,魏武三人一同朝屋内走去,见到四下无人,魏武也将临行前张桓的叮嘱如数告知了两人。 “想要继续南下,必先去剑阁,再谋梓潼,剑阁之险,不下于葭萌关,若是强攻,恐怕要折损不少的士卒。” 想到这些时日,杨怀为了攻破葭萌关,而在关外折损......堆积如山的士卒的尸体,杨任都忍不住到吸一口冷气。 为将者,当铁血无情,以战略为最,可是他......杨任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 “剑阁吗?若是操作得当,也许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拿下。” 瞅着一脸愁容的魏武、杨任,阎圃目光一闪,不由笑出声来。 “军师已经想到了破解之法?” “两位莫不是忘了城外那位?” “杨怀?” 听到阎圃的回答,魏武、杨任愈发的疑惑,心里仿佛猫抓狗挠那般。 “强攻了那么久,外无援军,杨怀部下折损有多严重自不必多说。如今魏将军率军返回,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杨怀心气全失,不会再主动攻击葭萌关。” “某愿前往城外一行,说降杨怀投于汉中。” “不可!!!” 屋内,魏武、杨任洪亮的声音不断回荡,看向阎圃的眼神中全是坚决。 阎圃在张桓心中的地位,两人都是清楚的,如果......那怕是假设万一阎圃折在了杨怀手中,他们又有何颜面再次面对张桓? “两位将军,某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你们放心,此行不会有事的。” “以杨怀的性情,那怕他不同意,也决然不会做出加害我的事情。” “而且......” 沉吟间,阎圃的语气似乎变的低沉了不少。 “而且如魏武将军刚刚所言,主公已经讨取庞羲,占了阆中、西充二城,眼下只怕已取南充。你们认为,以主公的性格,真会按兵不动,默默积攒实力,静观赵韪与益州军厮杀吗?” “相比主公在巴郡取得的战果,我们已经落后了太多,再无所作为......定然会影响主公的布局。” “而且眼下,广汉中部、南部正值兵力空虚之际,错过这个机会,想要谋取广汉中部、南部的城池,不知要折损多少士卒的性命......无论两位同意与否,杨怀大营,我都去定了。” 魏武、杨任终归没有拦下阎圃,他们知道,哪怕是他们将阎圃绑住,阎圃也会出现在杨怀的营寨之中。 “汉中军的军师......阎圃!你竟敢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阎圃的到来,顿时引起了不可遏制的喧哗。 一名名甲士手持利刃,立于两侧,恶狠狠的盯着阎圃,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阎圃碎尸万端。 “某要见杨怀杨将军,还请诸位代为通传!”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那么多人围着一人,是怕不够丢人吗?” 就在阎圃挠着头,为身边的这群莽汉感到头疼的时候,一道凛冽的声音传来,只见王崭一脸冷色走了过来。 “司马,他是......阎圃!贼子张桓麾下的头号军师。” “如果不是他,咱们也不会死了那么多兄弟!” “司马,下令吧,某要亲手剁了他,为那些战死的兄弟报仇雪恨。” “是啊!司马,下命令吧,司马......” “你们这群憨货,都给老子闭嘴,从哪来滚哪去!” 见到王崭发火,四周的士卒顿时怂了,动了动嘴唇,却不敢再争辩什么,拎着手中的兵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未曾出现过那般。 “阎先生!我家将军在帐内久等了。” 朝着阎圃抱拳表达歉意后,王崭虚手向前,带着阎圃朝前方的中军营帐走去。 第57章 白水关守将杨怀归附 “阎圃见过杨将军!” 营帐之内,火光摇曳,面对杨怀如深夜幽邃的目光,阎圃没有丝毫的胆怯,微微躬身,也不待杨怀回应,自觉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种随意的模样,只看的身后的王崭眼皮一跳。 “王司马,你可以出去了,亲自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营帐。” 察觉到王崭的异样,杨怀摆了摆手,示意王崭退下,而后起身从上位走下,坐在了阎圃的正前方。 “阎先生既然敢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想必是已经看透了某的想法。” “既然杨将军开门见山,那么某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只要将军愿意投效汉中,为我家主公效力,有什么条件,尽可以提......” “在前来广汉郡之前,我家主公曾授予我临机决断之权,我所掌握的权限,远比你想象中更高。” 杨怀开门见山,阎圃同样没有含糊,为了尽快说降杨怀,尽快举兵南下,阎圃亲自将刀送到了杨怀手中。 “某若投降,投降之后,某麾下的兵马依旧归某统领,尔等不得擅用任何借口清算。” 诧异的看了阎圃一眼,杨怀深吸了口气,声音略带沙哑。 “此乃应有之意,吾可保证,将军率部投降之后,所属兵马依旧归将军统领,至于将军麾下之兵马,他们将获得汉中将士所享有的一切待遇,不会有人以任何借口、理由......无故生事!” “此外,某之部属多出身于广汉、蜀郡两地,若是日后他们厌倦了战场厮杀,不愿再投身于行伍之列,当放他们离去。” 在将第二个条件抛出的同时,杨怀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因为他清楚,他提出的这个要求,多少有些过分了。 换做任何一位诸侯,君王!恐怕都不会允下他的这个要求。 可是......为了麾下兄弟的未来,他必须去争。 总不能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寄托你汉中,寄托于张桓的仁慈之上。 “呵呵......杨将军的这个条件,倒是有趣的很。” “如果换做是刘璋、赵韪、庞羲之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我说的可对?杨将军!” “然也!” 沉默了些许,杨怀重重的点头,心中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某代表我家主公答应了!就依将军所言。” “某知道这个条件......嗯?等等......刚刚阎先生说的是?” 一旁,杨怀刚开始并没有听清楚阎圃的回答,直到过了数息,才如后知后觉......满脸错愕的看向了阎圃。 “某说......某可以代表我家主公,答应杨将军刚刚所提的条件。” 望着杨怀那错愕、惊疑,又带着些许欣喜的神情,阎圃缓缓颔首,轻笑一声,再次回应道。 毫无疑问,杨怀同样是个真性情之人,若是若是投于汉中,日后大概是能和杨任、魏武这些大将处得来的。 “当真?” 说话间,杨怀已经站了起来。 “自然当真!” “日后杨将军若是见了主公就会明白,主公的器量、胆魄、谋略......远超刘璋、赵韪、庞羲之流。” “有先生之诺,杨怀安心。” 见到阎圃如此坦荡爽快,杨怀心中反而升起了几分愧意,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向阎圃说出下一个条件。 “杨将军在犹豫什么?” “杨将军应该清楚,如今贵部的将士都在等着你的答复,你我早点谈妥,他们也能早点安心......” “若是犹犹豫豫,踌躇不前,倒要让某小瞧了将军!” “哈哈......先生说的不错,是某的错。” 听到阎圃的提醒,杨怀苦笑一声,继而摇了摇头,抛去心中的杂念,朗声长笑起来。 “某的第三个条件,也是最后一个条件,那就是......我等毕竟于刘州牧麾下效力,若是可以,请先生将我等派往他处征战,不要让我们与昔日的同僚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 盯着杨怀,阎圃的目光一时间变的幽邃起来,似乎想要看透杨怀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如今的汉中一方,北部暂无战事,东部与荆州的冲突,也因为张桓的示弱、战马交易种种原因,趋于缓和。 唯有如今的广汉、巴郡两地,战事焦灼......而这两地,汉中军的主要对手,可都是以刘璋为首的益州军。 咚!咚...... 不知何时,阎圃也受到了张桓的影响,喜欢在深思时,用手指轻敲桌案。 此刻的阎圃并没有注意到,随着他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杨怀的呼吸声,也变的愈发的急促。 “杨将军!” “你的“最后”一个条件,某答应了!” 迎着杨怀忐忑的目光,阎圃在最后二字上刻意加重了声音。 “先生......” “杨将军稍慢!某可以做主应下将军的条件,不过......某这里同样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杨将军能够答应。” 伸手制止了杨怀的动作,阎圃语气低沉,无形中带着某种不可置疑的压迫感。 “先生请讲!” “在魏武将军归来之前,我家主公曾吩咐......让我们尽快南下,攻取广汉中部、南部城池。” “然而!想要南下,必取剑阁。” “某希望将军能够襄助我等拿下剑阁!等拿下剑阁之后,将军可移军汉中,或白水城!” 看着杨怀那阴晴不定的脸色,阎圃并没有再多说下去。 他前来说降杨怀,亦或是杨怀投效于汉中,本质上不过是双方现阶段的一个交易。 既然是交易,那自然要等价! 其中一方可以赚,一方可以亏,但是......这中间必然要有一个平衡,总不能让汉中一方一味的付出! “先生的条件......某答应了,某会襄助汉中军拿下剑阁!” “也请先生不要忘了方才的允诺!” 沉默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扭头看向一侧的舆图,杨怀重重吐了口浊气,半跪在了阎圃身前。 第58章 嚣张跋扈东州兵 刚刚经历长达半月的厮杀的双方突然合流,双方士卒心中都堵着一口戾气,自然少不了上演一些械斗事件,不过好在,有魏武、杨任、杨怀三人的强压,惩戒了数名刺头之后,这种骚乱也渐渐趋于停息。 “这些兔崽子终于安生了!” 关内,杨任、杨怀、魏武三人并肩而行,巡视了数圈,在未曾见到有人闹事之后,相视一笑,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杨将军!魏将军!这几日事情,实在烦劳两位了。” 驻足的瞬间,杨怀豁然抱拳,对着魏武、杨任面带感慨的感谢到。 严格来说,虽说那日阎圃做出了允诺,让他麾下的将士享受与汉中将士一般的待遇。 对于阎圃的允诺,他多少是有些感动的,但并未真正放到心里去。 因为汉中军兵多将广,而阎圃放在上万的汉中军之中,不过是孑然一人,他也许能代表少部分人的想法,但绝代表不了大多数人的想法。 可是,这数日来,魏武、杨任的所作所为,却让他转变了想法。 “杨将军这么说,可是没有将我们当作自己人呐?” “说到底,我们如今都是一艘战船上的人,同为主公效命!能做的,能帮的,我等自然不会含糊。” 调侃了一句,魏武重重的拍了拍杨怀的肩膀。 “将军!三位将军!” 就在魏武张嘴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身影迅速跑了过来。 “三位将军,军师有请!” ...... 阆中。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姚劼前来面见张桓,腰杆子似乎直了不少。 当然,这并不是赵韪带给他的底气,而是张桓! 在姚劼看来,是他足够的有眼光,及时改换门庭,选对了主子。 “姚劼拜见主公!” 屋内,姚劼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申仪、吴班,双腿一弯重重的跪在了张桓身前,双眸之中隐隐约约有泪花浮现。 “申将军,这是......?” 一侧,吴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作为赵韪的心腹之臣,而今姚劼竟然跪在了张桓身前,口中高呼主公不止,这究竟是什么套路? “嘿嘿!等元雄跟随主公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明白。” 轻笑一声,申仪卖了个关子,并没有给吴班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先生!先生这是干什么,某不是说过了吗?你我之间,无需行此大礼。” 说话间,张桓面带笑意的将姚劼扶了起来。 说实在的,张桓对于姚劼是相当的满意,除了与赵韪结盟之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之外,姚劼还在返回垫江之后,给他暗中传递了不少有关赵韪的绝密情报! 毫不夸张的说,在姚劼的帮助下,如今的赵韪军,在他的面前,和一个脱光衣服的女人相比,没有丝毫的区别。 “主公!姚劼虽远在垫江,潜伏在赵韪那狗贼的身旁,可是心中......却无时不刻都在挂念着主公啊!” “主公!姚劼想你啊!!!” 见到姚劼嚎啕大哭起来,张桓神色一顿,略显错愕,一侧的吴班,则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至于申仪,则是满脸戒备的盯着姚劼,仿佛看到了一个迅速崛起的竞争对手。 姚劼的道行,不比他差啊! “咳......先生!先生先停一停,有什么话,我们坐下聊。” 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张桓才让姚劼消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姚劼演戏的功夫,越发的出众了,若是换作前世,怎么说也算是个实力派的国宝演员。 “话说,这次先生突然前来阆中,可是赵韪安排了什么要事?” 这些时日,賨部那边又送来了一批战兵,加上从阆中、西充、南充征召的新卒,收拢的降卒,如今张桓在三城布置的兵力,再次达到了两万之数。 “主公慧眼如珠,姚劼这次前来,确实受到了赵韪指示......” 迎着张桓、申仪、吴班三人的目光,姚劼波动的语气渐渐平复下来,将这些时日,江州、垫江等地发生的事情,以及赵韪请求张桓出兵之事,如数告知了张桓。 “赵韪一方的局势,竟然崩坏到了这种程度?” 摸着下巴,张桓皱了皱眉,那怕有他在......替赵韪解决了庞羲这个大麻烦,可赵韪依旧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如今更被益州军合围,死死的困在了巴郡动弹不得。 “主公,吾昔日虽远在上庸,却也时常听闻张任之名!” “这个时候冒然和张任对上,即便是胜了,也将是前所未有的惨胜,还请主公三思......” 一旁,申仪语气凝重,对于张任言语间都充满了忌惮之意。 显然是想让张桓拒绝赵韪的请求,继续观望。 “元雄,你怎么看?” 瞥了一眼申仪,张桓并没有表态,而是扭头看向了一侧的吴班。 申仪的想法,他清楚!无外乎是这个时候赵韪虽处于劣势,但麾下依旧拥有数万兵马,根基犹在,冒然插手赵韪与张任之间的战争,很容易成为赵韪手中的刀...... “主公!末将以为......不如暂时应承下来。” “元雄你......” 听到吴班的答复,申仪顿时站不住了,不断的朝吴班使着眼色。 “申仪,不要影响元雄,让元雄继续说下去。” “呃......诺!” “主公!如今阆中、西充、南充三城已定,主公若想继续图谋巴郡之城池,眼下却是个不错的时机。” “主公大可以口头答应赵韪的请求,而后移师安汉,暗中掌控安汉城,以待时局......” “张任为刘璋心腹大将,麾下的东州兵可以说是刘璋麾下最为精锐的部队,若是时机合适,就算付出一定的伤亡,只要能全歼东州兵,那也是值得的......” “东州兵吗?” “确实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提及东州兵,即便是张桓都感到了棘手,就如赵韪,当初之所以反叛,除了刘璋本人的因素之外,很大程度都在这群东州兵身上,嚣张跋扈、欺凌弱小...... 但这群人都是百战老卒,换做普通人,谁又敢多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 第59章 以哭养望 在深思熟虑后,张桓还是听从了吴班的建议,东州兵的战力拔擢,威胁太大,既然是威胁......就要尽快湮灭的好。 为此,张桓将申仪留在了阆中,率领六千精锐坐镇阆中、西充、南充三城,临行前将杜濩撵回了宣汉坐镇,而后亲率一万四千步甲前往安汉城。 作为防御庞羲势力的重镇,安汉城虽说城池不大,但却被赵韪布置了五千兵马,并派妻弟陈伯镇守,哪怕垫江局势急转直下,也未曾调动过这五千精锐。 有赵韪的手书在身,在姚劼的引荐下,张桓率领一万四千步甲在满城鸡飞狗跳中,进驻内城。 “姚先生,让张桓率军入城,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些?” 县府!在盛宴招待了张桓之后,陈伯将姚劼留了下来,言语间带着某种担忧。 虽远在安汉,但他对于张桓到了巴郡之后的所作所为,也有所了解。 汉昌、宣汉、阆中......宋诚、朴胡、袁约、庞羲......哪一个不是血淋淋的教训? 在陈伯看来,张桓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容易满足的人。 “陈将军可知江州与垫江如今的局势?” 落座的瞬间,姚劼吐着酒气,双眼微眯,如银月色的冷光在瞳孔一闪而逝。 “略有所闻!” 陈伯似乎没有察觉到姚劼的异样,只是在提到江州之时,脸色愈发的沉重。 不过,这也能理解!说到底,陈伯与赵韪毕竟是姻亲,如果赵韪败了,不仅赵氏要被灭族,他陈氏一族......恐怕也要血脉断绝。 “陈将军!今夜借着酒意,我也向你说些心里话,这些话......即便是在主公面前,我都未曾提及过半句。” “愿闻其详!” “虽说主公已经抽调了东部诸城的兵马支援江州,但吴懿、冷苞、雷铜......特别是张子乔这些益州文武并非泛泛之辈,加上如今局势变化,人心思变,若是时间长了,江州人心浮动,未必能够久守!” “将军应该清楚,江州于我军......究竟意味着什么?” “陈将军!这个时候哪怕你有再多的心思,为了主公,为了我军的未来,你都要藏在心里。” “张桓!以及他身后的汉中军,是我们眼下唯一能够借用的力量......” “先生的话,陈某醒的。” 若果是化作他人,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陈伯大概率会一巴掌拍上去。 但是面对姚劼,陈伯心中却生不出半分这样的念头,一是因为姚劼如今地位......二则是,姚劼刚刚背负一切的觉悟,深深震撼了他。 “有姚先生在,实乃我军之幸!!!” 看着姚劼那醺醉之下,摇摇晃晃离去的身影,陈怕深吸了口气,朝着姚劼离去的方向,重重行了一礼。 不过,陈伯并不知道,在姚劼离开县府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居所,而是去了张桓那里.......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了张桓。 两日后,在筹集了足够大军两月之用的粮草后,张桓率领一万四千步甲、陈伯率领麾下四千精锐,开始朝德阳进发。 与此同时,姚劼也在当日动身,返回垫江,一场搅动三方势力的硝烟,开始弥漫。 “哈哈哈......先生,此去阆中辛苦!某已在府中备好了酒宴,就等先生了。” 府外,赵韪带着麾下文武站在一侧,在见到姚劼的身影后,顿时迎了上去。 早在前日,安汉城就派出了轻骑,将张桓出兵,抵达安汉之事,尽数报知了赵韪。 在赵韪看来,张桓这次没有借机砍上一刀,从他身上割点肉下来,完全是靠了姚劼的这张三寸不烂之舌。 孤身一人前往阆中,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舌战张桓及其麾下文武,说服汉中军出兵,何其壮哉? “主公!主公......姚劼何德何能,竟受主公如此厚待!” 迎着那一道道或是羡慕、惊疑、敬佩、妒嫉的目光,姚劼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只不过在来到赵韪身前的瞬间,鼻子一酸,瞬间放声痛哭起来。 一时间,倒让赵韪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对于姚劼愈发的看重。 “咳......姚大人,不如先收一收,这里毕竟是在外面,人来人往......” 一侧,赵韪麾下的主簿,语气泛酸的提醒道。 殊不知,就是因为这一句话,让姚劼的声音愈发的响亮,顿时吸引了不少人驻步。 而姚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说他在赵韪心中已经有了足够的份量! 但碍于出身,家世,他距离成为赵韪真正的“左膀右臂”还有一定的距离。 而眼下,他就要趁着这个势,将他姚劼忠义......传遍整个垫江,裹挟民意,成功上位。 “周主簿!你这句话说的有失偏颇,姚先生有感而发,又何须在乎他人议论?” “主公!” 见到赵韪抹着泪抬起头来,不抬没办法了,泪都流干了,再演下去恐怕要穿帮了。 “走!先生,与我同去。” 殿内,酒宴正酣,即便是心中对姚劼多有不屑的文武,此刻也只得放低姿态,在赵韪的注视下,轮番向姚劼敬酒。 “主公!臣下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要倒了......” 一盏盏美酒下肚,让姚劼有种头晕的感觉,向上望去,姚劼的身影已经开始出现道道重影。 “既然先生这样说了,那今夜暂时就到这里。” “不过,某这里还有一件礼物要送予先生!” 看着醉意朦胧的姚劼,赵韪一声轻笑,双手一拍,只见一名年方十五六的少年快步走进殿内。 “父亲!” 少年免冠如玉,一身锦衣,说不出的贵气,在来到赵韪身前的刹那,双手一拱,而后立在了原地。 “褚儿,这一位是姚先生,从今日起,姚先生就是你的夫子了。” “日后跟在姚先生身边,要好好学习,姚先生的本事,你若是能够学的三成,也足以继承为父打下的这份基业。” 赵韪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将醉酒正酣的众人惊醒,就连姚劼也是一脸骇然的看着赵韪。 “赵褚见过先生!” 两侧,众人见到赵褚向姚劼行弟子之礼,眼中的妒色愈浓,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任谁也没有胆子去扫了赵韪的兴致! 姚劼!大势已成!相视之下,在场的众人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忌惮之意。 第60章 张任vs赵韪之战 江畔,一道绵延数里的营寨依山傍水而立,两侧的山峦上布满了箭塔。 如同一头荒古巨兽,注视着仅有一江之隔的垫江城。 “报......” 急促的马蹄声在空间震荡,不远处一名哨骑急行而来,在临近营寨时,因为战马打滑被掀翻在地,重重的砸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那名哨骑亦没有停顿,倒吸着凉气,快步跑进了营寨,朝着张任的中军营寨冲去。 “报......将军!德阳急报!” 中军大帐之内,张任一身铁甲,带着十数名校尉、军司马正盯着摊在案上的巴郡地图。 见到来到的哨骑,张任的剑眉微微挑起。 “将军!就在数日前,张桓带领一万四千精锐南下安汉,与驻守安汉的陈伯合流,如今率军逼近德阳城,请将军速速派发援军,以解德阳之威。” 德阳与广汉两城,都是张任的驻军之地。 不过由于战事进展的缘故,张任的营寨一再前移,久而久之,德阳与广汉两城,也渐渐成为了张任转运粮草辎重、安置伤员、征训新卒之地。 虽有兵马驻守,但决然挡不住上万大军的猛攻。 “张桓!” 低吼的瞬间,张任身上陡然间爆发出一股强横的气势,那是上位者的气势,同样也是强者的气势。 师从童渊,张任枪法拔绝,实力之强可谓是冠绝益州。 能在不足三十岁的年龄,成为执掌数万大军的将领......这种人,即便是放在整个大汉十三州而言,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将军!某愿率部返回德阳,击败敌军,将张桓、陈伯擒于帐下。” 见到张任动怒,身侧的十数名校尉、军司马瞬间跪倒在地,双眸隐隐约约有森冷的杀机溢出。 “张桓、陈伯二贼帐下兵马不少,派出数千上万兵马,也......未必能有所建树。” 虚手示意众人起身,张任神色微敛,思考着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 “张桓和陈伯联手进攻德阳,也就是说张桓和赵韪早早的便勾结到了一起......如果要抽调大部兵马,尔等以为江对岸的赵韪会眼睁睁看着而无动于衷吗?” “那依将军所见,我等该如何是好?” 与他们十二时辰监视着垫江城一般,垫江城的赵韪,同样派出了大批的人手,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若要出动大部兵马回援德阳,想要瞒过赵韪派出的眼线,近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德阳事关我军退路,更关乎蜀郡、广汉南部诸城之安危,不容有失......” “营寨丢了,可以再立,可是后路断了,等待我们的可能是全军覆没之危局!” 低语间,张任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陶恪,林喆!你二人带本部兵马先行,于营寨西十里外断虎谷设伏。” “末将领命!!!” “陈坤、冯卫,你二人带本部兵马随后而行,于营寨西五里外山坡密林设伏。” “其余人等,随某静待日落,做好随时拔营的准备......” 随着张任号令传下,一位位将领出列,先后领命而去。 张任要走,但他绝不会让赵韪追在后面,撵着他走...... 而是要借助这个机会,彻底将赵韪打痛,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出兵。 营寨内的异动,并没有瞒过赵韪散出的眼线,在陶恪、林喆二将领兵外出之时,有关张任大营的情报,就乘着快船送到了赵韪面前。 “哈哈哈......张任,你终于坐不住了!” “来人,传某号令,集结三军!” 在赵韪的号令下,整个垫江城顿时风起云涌,一队队精锐的士卒,在披甲后开始朝着城外集结,急促的马蹄声,近乎响彻了整个垫江城......吓的城内百姓纷纷闭门。 至于江面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数百艘形式各异的小船,在船夫的操纵下,泊于岸边,静静的等待着那漆黑的大军。 “先生!先生......” “先生,父亲出兵了!” 城内,某座宅院内,赵褚手持古卷,一脸亢奋的走了进来,在见到姚劼的刹那,拱手行了一礼,而后快步向前,端坐在了一侧。 “主公将要征伐张任大营之事,我已知晓!” “世子,可还记得这两日来我都教了你什么?” “遇事要稳重!哪怕是天塌地陷,也要以平常心待之。” 斜了一眼赵褚,姚劼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波动。 殊不知,这种表现,落在赵褚眼中,散发出来的逼格瞬间拔高了数个层次,下意识的认为......姚劼已经对于此战的胜负胸有成竹。 “先生的教训的是,是弟子孟浪了。” 敬畏的看了姚劼一眼,赵褚没有争辩,连忙认错。 “先生,不知先生对今夜之战如何看?” “父亲他......会赢吗?” 从血脉和立场的角度来说,赵褚更倾向于相信赵韪会赢。 不过,在对比过往数月两军交战的胜负之后,还是产生了几分迟疑,动摇! “张任并不简单,主公要想大获全胜......并非一件易事!” 说话间,姚劼不由回忆起了昔日在阆中之时,张桓对于张任的评价,有顶级名将之资,这种人即便是在逆境之中,也不是好相与的。 “先生,既然如此,为何不阻止我父亲?” 听到姚劼的回答,赵褚的脸色瞬间变得蜡黄,看向姚劼的目光,充满了不解。 既然难以获胜,为何不谏言阻止? 既然难以获胜,为何你刚刚还面色如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呵呵......世子,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看不明白!” “无论难与不难,胜或败!主公都必须打着一仗。” “不打,不足以稳定军心!不打,不足以......安抚张桓!不打......只会让张任及其麾下的东州兵愈发的猖狂......” “总有一天!当你站在主公这个位置时,你就会明白主公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看了一眼陷入呆滞的赵褚,姚劼并未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张任大营所在的方位。 杀吧!最好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只有这样......哪一位未来的路,才会走的更加顺当。 第61章 诱饵,火攻! 涪水江畔,箭矢如雨。 张任麾下的辎重部队已经运着各种粮草、军械先行,而张任,则带领数千精锐在江边,拼命阻击着乘坐小船......犹如蝗虫涌来的赵韪军! “弓弩手,弓弩手!?” “来人,速速抽调一批弓弩手过来,赵韪军的先锋部队就要靠岸了。” 前往,指挥将士反击的军司马神色变幻,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孔司马!在这里的,已经是整个营寨能够寻到的全部弓弩手了......还有,因为辎重营先行,我们剩余的箭矢......不多了!” 看着江面渐渐浮现的密密麻麻的黑影,来报的士卒脸色惨白,眼中浮现一缕缕恐惧。 “该死......” 低骂一声,孔姓司马抬头望向了屹立于山麓位置的张任本部中军,慌乱的情绪渐渐平复,眼中多了一丝狠辣。 “去,将后方的弟兄们,只要是活着的,全部给老子叫过来。” “另外,让弓弩营的弟兄将剩余的箭矢全部射出去,给老子换上战刀,准备接战。” “只要老子还在,大营便安在!” 几轮箭雨过后,在两千甲士严阵以待之下,赵韪军的数千士卒破浪而行,在一道道轰鸣声中,到岸了。 “将士们!!!主公此刻就在身后看着我们,为了我们的妻儿,为了那些战死在涪水江畔的弟兄......为了不在遭受东州兵的欺凌,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随我杀穿他们......” 愤怒的嘶吼声,震动了整个夜空,伴随着长刀的铮鸣,数千大军犹如江潮一般,席卷而上。 “多余的话,老子就不多说了!” “我们是什么?” “东州兵!!!” 听到孔姓司马询问,身后的两千甲士顿时放声长啸,刹那间,血气冲天,倒卷云海,涌动的狂风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停滞。 “没错!我们是东州兵,战无不胜的东州兵,跟老子冲......杀光这些杂碎。” 不远处,在张任冷漠的注视下,两道洪流迅速撞在了一起,厮杀声、哀嚎声......伴随着无数的残肢断体,弥漫了整个空间。 虽说赵韪军的先锋将士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能被张任派到前方,用来钉住赵韪军的东州兵,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无论是搏杀技巧,还是战斗意志,都远远超越寻常的新卒。 “孔捷,我来斩你。” 随着厮杀的越发的惨烈,双方将领终于撞在了一起,在孔捷阴沉的目光中,一道身高八尺,犹如铁塔般的身影,手持巨斧杀来。 “赵翃,想要老子的首级,你还不够格!!!” 冷哼一声,孔捷的长刀迸发一道森冷的寒光,在空中倒悬,与赵翃手中的巨斧碰撞在了一起。 “将军!需不需要派出一部分人手支援孔司马?” 山麓,俯视着混乱的战场,数名将领往前走了数步,双眸中酝酿着炙热的杀意。 “再等等!还不是时候,等到敌军下一波的支援上岸,尔等再行出击。” 前方,张任右手按剑,一身银色战甲,目露睥睨之姿,显然有着更大谋划。 见到张任如此说,左右诸将只得耐着性子,再次观望起战场的动静。 “赵翃!你未免太废了些,五六千人,用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竟然还没有杀穿区区两千敌军。” 江面上,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只见数百船影再次破浪而来,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面色黝黑的马脸男子。 赵韪军的第二波兵马,到了! “曹高!你再给老子多说一句,当心老子翻脸,先劈了你这阴损的混账。” 扭头看向已经上岸的曹高,赵翃面色阴沉,手中战斧上挑,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同为赵韪的战将,赵翃并不畏惧曹高,哪怕有朝一日官司真打到赵韪那边,赵翃也有十足的把握确信,赵韪不会偏向曹高。 “哼!莽夫。” 见到赵翃如此不给面子,曹高的脸色愈发的阴冷,不过在对比了双方的兵器之后,还是强行克制了内心的冲动。 “杀穿敌军!今夜,某要亲手摘下张任的人头。” 随着曹高麾下数千精锐的加入,孔捷竭力维持的平衡瞬间崩溃,短短茶盏时间,便有数百部下惨死。 “退!往寨内便战便退。” 望着那乌泱泱的敌军,孔捷没有再继续和赵翃缠斗下去,而是带着数百残部,往营寨深处退去。 “是时候了!” 见到上万军深入营寨腹地,足足追杀到了中军大帐,山麓上,一直观望的张任顿时有了动作。 挥手间,战鼓作响,数千甲士沿着山侧,迅速向下冲杀,封堵了曹高、赵翃两部退路。 “敌军!我说这里除了这些残兵败将,怎么那么安静。” “张任!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冷笑医一声,赵翃挥动战斧,瞬间分出半数兵力向后方的东州兵杀去。 见到赵翃如此,曹高也是一脸阴冷的挥了挥手,同样有两三千甲士折返,与东州兵撞在了一起。 “孔捷!不管张任究竟布置了多少后手,都无法改变你们战败的命运!” “东州兵,是时候从益州除名了。” 在赵韪军的不断绞杀之下,孔捷身侧东州兵不断锐减,最后是剩下了伤痕累累的数人。 可即便如此,孔捷眼底依旧未曾流露出半分的怯懦,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释然。 “呵...哈哈哈......” “曹高、赵翃!你们两个蠢货,竟然真的敢追过来。” “将军的谋略,又岂是你们这种莽夫和阴损小人能够看的透的?” “孔捷活不过今日,但有你们作陪......也值了。” 听到孔捷癫狂的笑声,曹高、赵翃二人脸色骤变,下意识的看向了周围。 只见那犹如黑夜般阴沉的营地,不知何时燃起了星星火光,继而化作熊熊烈火,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倒卷而来。 “该死......是火攻!!!” 第62章 万余敌寇尽飞灰 炙热的烈火在狂风的席卷之下,淹没了半个营寨,一时间不知多少吞噬了多少赵韪军将士的性命。 “该死……杀出去,快点杀出去!” 看着那蔓延的烈火,曹高、赵翃的双眸中透着说不出的惊恐。 如此大的火势,即便有着再强的武力也起不到丝毫的帮助,留在这里……最终只会化作一堆飞灰。 “弟兄们,拦下他们,为孔司马还有战死的兄弟复仇。” 没错,这便是张任的谋划之一,以两千老卒为饵,引诱赵韪军深入,葬送数倍,乃至更多的赵韪军。 在张任冷漠目光中,数千东州兵犹如一道钢铁长城,死死挡在了寨口,无论曹高、赵翃麾下的甲士如何冲击,都无法冲破东州兵的防线……只能被那不断蔓延的火焰所吞噬。 “东州兵的营寨为何燃起了如此大火?” “火光冲天,难不是整个东州兵的整个营寨都被烧了?” 那近乎染红半边夜空的火光,即便是在江东岸,都依稀可见。 眺望着东州兵营寨的方向,尚未登船的赵韪军将士面带异色,心中充满了疑惑。 “主公有令,暂停渡江……” 就在江畔的将士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登船之时,数道身影带着赵韪的手谕快步而来。 “曹校尉,主公有令暂停渡江,请曹校尉先行派出数艘快船,探明东州兵营寨的情况之后,再行进军……” 后方,数名谋士拥簇着赵韪立于一方高台之上。 眺望着江对岸的天空,赵韪神色阴沉,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情绪在蔓延。 张任既然决定要救援德阳,肯定会在撤退之前留下后手!但这后手是什么?能够给他麾下的兵马造成多大的威胁?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而知。 前去江对岸探查情报的甲士,去的快,会的也快……就仿佛有着某种令人惊惧的力量,在身后催促着他们。 “主公……” 凄厉的惊呼声,刹那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看着下方数到踉跄的身影,赵韪的目光一瞬间变的无比幽邃。 “说,江对岸究竟发生了什么?曹高、赵翃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主公!张任江对岸设下了埋伏,烧了整座大营,如今曹高、赵翃两位将军,自己前方的弟兄们全被东州兵堵在了营寨之中,烈火焚身……几近全灭啊!!!” “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道惊骇的声音传来,只见赵韪的双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通红。 “张任!!!” “不杀汝……我赵韪誓不为人。” “来人,通传三军……即刻渡江!” …… 距离大火蔓延,不过半个时辰。 但也就是这区区半个时辰,弥漫的火海,无情的吞没了所有赵韪军的将士。 就连曹高、赵翃这两位主将也不例外,在被东州兵乱刀砍死后,那残破的身躯,被烈焰化作了飞灰…… 整座营寨到处都弥漫着尸体烧焦的恶臭,即便是身为始作俑者的张任都忍不住找了块碎布捂住了鼻腔。 “将军,敌军的援军来了,是时候撤了。” 望着张任的背影,一名刚刚经历血战的将领踏着浓稠的血水快步走来。 “是时候撤了!不过,我们还会回来的……一定。” 虽说一把火烧掉了上万敌军,但刚刚为了拦住敌军,避免敌军突破封锁,同样有着不小的折损,算上孔捷部的两千诱饵,这个数量,已然超过了四千之数。 “留下一部分人吸引赵韪的注意,其余人……跟随我向西撤离。” 无比冷漠的注视着江上渐渐出现的船影,张任在吩咐了一番后,也不迟疑,带着麾下残存的东州兵,沿着一侧未被烈火覆盖的区域,迅速撤离。 就在张任离去不久,赵韪亲自带着数千精锐到了…… 看着那犹如地狱的场景,闻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就连赵韪……脸色一时间也变的无比惨白。 “哈哈……赵韪,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和我家将军为敌的下场!” “看着吧!这只是开始,不久后,你……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将会赴了他们的后尘。” 为了避免被赵韪麾下的大军围杀,被张任留下吸引赵韪注意力的东州兵,并没有离得很近,而是现在数十丈外,肆意的羞辱着赵韪。 “混账!胆敢折辱我家主公,你们好大的胆子。” 主辱臣死! 不需要任何人下令,刹那间便有上千甲士冲出,朝着那不足百人规模的东州兵杀去。 见到敌人出动,前方的东州兵也不接招,只是笑骂了一句句怂包之后,沿着张任撤离的路线退去。 “来人,跟上去,穷寇莫追,让他们都撤回来!” “另外,派人返回江东岸,催促各部大军尽快渡江,其余人等……原地待命,等待大军集结。” 有了上万大军覆灭的前车之鉴,赵韪变的愈发的谨慎,直到江东岸的兵马尽数渡江,才在重整军势后,沿着东州兵撤退的方向开始追击。 营寨西部一里之外,刚刚撤退的近百东州兵,在见到追击他们的赵韪军将士突然撤退之后,就呆立在了原地,特别是为首的军司马,更是郁闷到蹲在地上画圈圈。 这不对!和他们预估的不对! 赵韪军如果不追上来,他们如何完成那一位的谋划? 可是冒然折返的话? 想到刚刚追击他们的赵韪军将士……那种狂热的杀机,带队的军司马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被那些人咬上……乱刀砍死只怕都是轻的。 “司马,司马……你看,是赵韪军,他们追上来了,追上来了!” 不远处,火光余亮的映照下,烟尘滚滚,密集的脚步声犹如雷霆,不断在耳间炸响。 凝视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洪流,所有的东州兵都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既然他们都追上来了,还等什么?” “快跑啊!!!” “不想死的,都把你们吃奶的力气给老子使出来,等到了将军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第63章 三段式伏击 在张任刻意的等待之下,赵韪亲率两万大军裹挟而来,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张任率领三千余东州兵,仅仅坚持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向西溃退而去。 “追上去......杀了张任!” 看到张任引兵西去,赵韪明知道前方有埋伏,依旧引军追击。 曹高、赵翃战死,两部俱灭,这种惨重的伤亡,如同断了两臂。 这口气,他咽不下。 就算张任是假溃败,那又如何?只要他一路凿下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转眼间,两军便越过了五里外的山坡,一时间,鼓声大作,数以千计的东州兵穿过密林,杀向了赵韪军的两翼。 “敌袭!!!” 一时间,侧翼的赵韪军混乱无比,在东州兵的突然袭击之下,损失惨重,但是赵韪本部的中军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的动乱。 “让两翼的兵马给我将敌人的攻势押回去,两侧山峰狭窄,张任埋不了多少兵马。” 冷哼一声,赵韪带着中军,直接朝着反向压来的张任大军杀了过去。 他要截断张任与两侧数千东州兵的联系,哪怕拼着再大的伤亡,也要吞了这数千东州兵。 “张任,拿命来。” 前往,数到魁梧的身影窜出,手持利刃,破开重重东州兵的阻击,径直的杀向了张任。 虽说每个人嘴上都嗷嗷着要斩下张任的首级,可是......作为赵韪麾下的将领,曾经不止一次和张任交战过的他们,心中清楚,此刻站在他们正前方的男人,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家伙,是益州所有武将战力的天花板,想要获胜......只有围殴。 “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冷漠的注视着数名赵韪军将领,张任身上的杀意,近乎形成了实质。 他已经看清了赵韪的图谋,不过......想要吃下他麾下的东州兵,也不怕撑着。 黑光迸发,张任手中的黝黑长枪,犹如黑龙临世,在空中化作道道残影,将赵韪军的数名将领尽数笼罩了进去。 “张任,且看着吧,老子今天要将你全身的骨头的全部敲碎......杀!!!” 随着主将之间的对决,双方之间的战斗愈发的惨烈,于普通的士卒而言,没有丝毫的战略战术,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杀穿前方......那一重又一重的敌军。 “不要让敌人杀出去,给老子把豁口堵上,谁敢怯战,他娘的......这场战斗结束,老子睡了你们婆娘。” 左侧,在右翼兵马和部分中军的合围之下,近三千东州兵被不断蚕食,一个时辰过后,尽剩了数百人之多,然而右侧的赵韪军,却因为地势原因,少了中军的配合,被残余的一千余东州兵凿穿了防线,杀了出去,与张任的本部兵马汇合在了一起。 “将军!麾下的兄弟们折损惨重,左翼的弟兄近乎全灭,不能再继续战斗下去了,是时候撤了......” 前方,张任四周一片尸山血海,脚下躺着两具尚且温热的雄壮尸体,那是赵韪麾下的校尉、司马,在赵韪军中,武力足以排进前十的存在,可眼下,都成为了张任宣泄心中的杀意的牺牲品。 至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将领,此刻已经吓破了胆,退到了大军后方,指挥兵马围杀张任,期望将张任耗死在这里。 “退兵!” 扫视着整个战场,张任目光冷漠,视线透过重重空间,落在了远处的赵韪身上。 仿佛在说,赵韪你不如我!更杀不掉我! “追!斩杀张任者,官升三级,赏金百,良田千亩。” 见到东州兵溃逃,赵韪似乎是因为被张任那不屑的轻视刺激到的缘故,当下把剑而出,身后顿时战鼓齐鸣,原本杂乱无序的大军,瞬间化作一道洪流,向前追去。 断虎谷。 当赵韪率部追杀到此,埋伏峡谷上方的东州兵,弓弩大作,一时之间,赵韪麾下将士损失惨重。 赵韪想过张任会设下埋伏,只是没想过,张任除了在营寨设伏,在五里外的密林设伏,竟然还在这方峡谷之内设伏? “杀回去!宰了赵韪。” 望着陷入慌乱之中的赵韪军,张任杀意凛然,带着残兵再次反杀,霎那间,四周伏兵四起。 “张任!汝以为区区伏击就能击败吾吗?” “吾不会败!不会败!” 虽说心中已有退意,但眼下的局势......赵韪不敢退。 一旦退了,就真的是天崩之局,不仅他麾下的将士要全部折在这里,就连他本人能不能活着回到垫江都是两说。 “杀......杀光东州贼子!!!” ...... “什么?张任进城了?” 德阳,十余里外山侧,在没有摸清楚东州兵的战力之前,张桓并没有和东州兵直接交战的打算,因为与陈伯在抵达德阳地界之后扎营在此。 营寨刚落成的次日正午,张桓就收到了来自哨骑的探报,双眸之中光芒流转,无形中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将军,依主公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放任张任率部离去的,垫江那边,一定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一旁,陈伯见到张桓久久不语,心中顿时打了一个咯噔,连忙起身解释。 打德阳城,张桓及其身后的大军,是绝对的主力。 如果让张桓因此生了二心,别说德阳城,就连他的安汉城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陈将军在紧张什么?” 看着陈伯那慌张的模样,张桓摇了摇头,示意陈伯坐下。 “赵郡守我还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被姚先生说服,冒险出兵。” “如陈将军所言,我也觉得垫江那边肯定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在得到垫江那边的准确消息前,某认为......我们还是要按兵不动的好。”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后,营寨之内,数匹战马跃出,朝着垫江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64章 危险警报:即将与张任对决 在张桓派出哨骑探查垫江情报的这段时日,张任同样派出了大量的哨骑,在探查张桓营寨的情报。 不得不说,在经历不久前的一战后,东州兵的做派,变的愈发的嚣张。 数十名骑兵,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距离营寨不足百丈的位置......而后在一阵指指点点后,方才扬长而去。 “主公!这般放任他们离去,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一旁,望着东州骑兵离去的背影,即便是身为吴氏子弟,原属于刘璋一方的吴班,都心生怒火,多次想要率兵出击,教训一下那些不开眼的东州兵。 “淡定!现在还不是与东州兵交手的时候。” 虽说被人骑脸羞辱,但张桓情绪依旧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双眸微眯,静静的望着德阳城所在的方向。 “张任这是在试探,因为他并没有和我,和汉中的兵马交过手,所以心生疑虑,若是因此助涨了东州兵的士气,让张任小觑于我......那对于我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说实在的,面对张任率领的东州兵,张桓心中同样没有底气,所以才不断加强营寨防御,固守于此。 “走吧,回营帐,算算时间,前往垫江探查情报的人,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拍了拍吴班的肩膀,而后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陈伯,张桓率先转身,朝着中军大帐而去。 面对盛名在外的张任,陈伯......显然是怕了。 “什么?张任率军撤退之时,曾设下三次伏击,重创了主公麾下的兵马?” 数个时辰后,陈伯惊愕的声音,不断在营帐内震荡,瞳孔不自觉的缩成了一个圆环。 随着哨骑的回归,不久前垫江城所发生的一切,尽数摆在了张桓、陈伯、吴班等人的眼前。 那一夜,赵韪虽挡住了东州兵攻击,成功撤出了峡谷,但也折损严重。 返回垫江清点人马时……三万余大军,仅剩下了一万两千余人,这一战,赵韪可谓是伤筋动骨,葬送了麾下大半精锐。 “看来,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了赵郡守了,陈将军……接下来就只能看你我二人的了。” 深吸了口气,张桓同样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被张任重创至此,眼下赵韪绝对失去了西进德阳的胆气,虽说张任麾下的东州兵同样折损严重,德阳城现今的兵马与他们能够动用的兵力在伯仲之间…… “这场战争,难了!” 为了避免张任再次出兵垫江,即便面临战败的风险,他们也必须钉在这里,牵制东州兵的兵马。 而他……能看到这一点,张任自然也不会例外。 “将军!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陈伯能力有限,从今日起,某麾下的四千兵马就尽数归于将军调遣,有什么事……将军尽管吩咐。” 研判了当前的局势后,陈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随身携带的虎符递给了张桓,而后静静立在一侧。 “不需要这么悲观,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为了策应江州战场,张任一定会主动向我们发起进攻,只要我们能够抗下东州兵的首轮进攻……那么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传令!命令各部兵马齐出,将方圆数里内的树木全部给某砍了,另外……吴班,你亲自去挑些人,在营寨内打几口深井……” 在张桓号令各部,加快守备,准备随时应对东州兵攻击的同时! 身处德阳城内的张任,同样在重整军势,整合各部兵马……因为,就在昨日,州牧府的诏令快马送到了德阳。 刘璋急了! 在张松、吴懿、冷苞等人逼近江州之后,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迫,想要尽快击败赵韪,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赵韪叛乱为祸甚广,不仅仅是刘璋,连同州牧府背后,那些因为利益而支持他的益州世家大族……都因为消耗过大,有着吃不消了。 “来人!擂鼓聚将。” 看着身前的诏令,张任目光幽邃,上面的字迹……他这辈子都不会忘,那是刘璋亲笔。 因为东州兵的将领此刻都在德阳城中,短短一刻钟,军司马以上级别的将领就尽数出现在了张任身前。 “诸位!就在刚刚,州牧府那边命人送来了主公亲笔诏令,主公有令,让我等尽快拿下垫江,解决掉赵韪。” “是时候解决城外的张桓、陈伯二部了。” “请将军下令,我等必誓死向前!” 听到张任要对城外的张桓、陈伯联合军动手,屋外的东州兵将领顿时变的振奋无比。 硬骨头他们能啃,但那种感觉……哪有虐菜来的爽快? “不要大意!” “陈伯不足为惧,但张桓……先除张鲁,平定汉中,在去了巴郡之后,收杜濩,压朴胡,灭庞羲……凡此种种,都证明了张桓并不是一个能够简单对付的角色。” 见到麾下将领面带不屑,似乎并没有将张桓、陈伯放在眼中,张任不由蹙眉。 东州兵的战绩,战力!那都是实打实的,所以往日他可以容忍部分将领有一定骄傲的念头。 可是眼下,这种骄傲……似乎在不久前的那场战斗后,被无限制的放大。 “请将军放心,我们不会大意的。” “是啊,将军,快下令吧,我一定亲手拧下张桓的首级,送到您的面前。” “将军,某愿率本部兵马为前锋……” 扫视闹哄哄的诸将,张任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家伙,是在故意避重就轻。 “诸将听令!……” 随着张任一道道军令传下,整个德阳城犹如一座战争机器开始快速运转,各种粮草军械、药材、战马……不断运向北城。 哪怕是三岁的小儿,也在张任的威名之下,加入到了运送队伍之中。 “大人……我们会赢吗?” 人群中,数名稚童围着一名断臂老卒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嗯啊!会赢的,一定会赢的。” “只要张将军在,我们就不会败!” 第65章 取剑阁,破梓潼 “未曾想梓潼的守军竟然孱弱到了这种程度,连我们的第一轮攻击都没有扛下来。” 梓潼城头,铁画银钩般的魏字、杨字大旗迎风作响。 魏武、杨任二人立于冰冷的尸体之上,俯视着城内的景象,语气中带着几分感触。 数日前,在杨怀的协助下,魏武、杨任兵不血刃拿下了剑阁,而后便率领大军南下,于是才有了今日这般场景。 “这也能理解,为了对抗赵韪,刘璋早已将能够动用的兵力全部调往前线,这些新卒......能在大军抵达之前未弃城而逃,已经算作不错了。” 拍了拍魏武的肩膀,杨任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不过今日之战,也让我确认了一点,那就是......以刘璋为首的益州高层们慌了,开始重视起我等。” “魏将军,虽说这些新征召的新卒不堪一击,但是......在广汉郡南部,以及与其相接壤的蜀郡南部,有着十数座城池,若是每座城池皆如梓潼这般,你我手中的兵马,最多也就打到广汉郡的郡城:雒县。” “杨将军的意思是......?” 听到杨任如此说,魏武脸上的笑意同时收敛,眼底渐渐多了几分忧色。 杨任说的不错,仅凭手中的兵力,他们最多也就拿下雒县,但是......拿下雒县之后呢? 他们将受到刘璋的拼死的阻击、围剿,因为雒县距离成都......太近了。 或许刘璋麾下没有可战之兵,但如若刘璋不计后果的话,从附近十数座城池,强行征召两三万青壮,还是能够做到的。 “留下三千甲士固守梓潼,你我轻装简行,率领大军沿梓潼水向东南方向行进,直扑广汉城。” “根据数日之前申将军传来的消息,主公已率部前往安汉,届时会与安汉的赵韪军南下攻击德阳城,算算时间,主公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德阳城外。” “如果你我拿下广汉,便可以与主公遥相呼应,届时......若能吞了张任率领的东州兵,益州各城必定震恐,届时你我再挥师西进,所遇到的抵抗,当消减不少。” “东州兵吗?” 低语间,魏武身上渐渐有强大的战意复苏。 如果能后益州顶尖的精锐交手,又有谁会愿意去虐菜?凌虐一些刚刚投身行伍的新卒? “此计可行,不过......在你我出兵前,最好还是要知会下军师。” “毕竟你我前往广汉之后,南下道路几近洞开,没有你我领兵震慑,杨怀麾下的士卒难以会生出其他心思......” 前往剑阁送信的士卒,去的也快,回来的也快。 当魏武、杨任打开阎圃的亲笔手书,上面只写了两句话。 一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二则是......有某在,剑阁无忧! “既然军师心中早有谋划,你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魏兄!明日开拔如何?” 看着阎圃的手书,杨任淡然一笑,心中的忧虑顿时消减了不少,扭头看向身侧的魏武问道。 “可!明日开拔,三五日当可抵达广汉城外。” 随着魏武、杨任将令下达,汉中郡各部兵马顿时行动了起来。 因为作战的对象是声名赫赫的东州兵,所以魏武、杨任打乱了各部编制,将作为精锐的部队尽数抽调了出来。 ...... 德阳城外,战鼓隆隆,号角冲天。 张任一袭银甲骑着高头大马立于大军前方,身侧则是各部将领,再往后,则是近一万六千之数的东州精锐。 为了一举荡平张桓、陈伯二部,张任可谓是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兵力,就连留守德阳的士卒......也都是刚从伤兵营拉回来的伤员。 “报......此地距离敌方营寨不过五里!” “报......此地距离敌方营寨不过四里!” 前方,烟尘滚滚,近乎每隔半盏茶的功夫,就会有哨骑回报。 在那缓缓汇聚的大势之下,张桓、陈伯二人立下的营寨,已经清晰可见,出现在了东州兵的视野之中。 不过,和昨日哨骑探查时带回的情报不同的是,在营寨外围......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道绵延百丈,高达一丈左右,有积木、碎石、泥土堆积而成的“城墙”。 此刻,张桓、陈伯率领着数千甲士正立于“城墙”之上,冷漠的注视着他们。 “张桓何在?上前答话!” 在东州大军距离前方城墙百丈之地,缓缓停下,只见一名拎着战锤的将领拔马而出,在“城墙”之外,狷狂的喊着张桓的名字。 “尔等贼子,胆敢直呼我家主公名讳。” 看着下方敌将那嚣张的模样,聚拢在张桓身侧的吴班及各部司马,杀意大涨,不过却被张桓伸手制止。 “看来,名满益州的东州兵不过如此,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得,果然是一群莽夫。” “张桓,你敢羞辱我!?” 似乎感受到了张桓的轻视,下方的东州兵将领脸色涨红,提着战锤指向张桓,恨不得一锤将张桓锤死。 若是赵韪倒也就罢了,但是区区一个黄口小儿,有何资格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想要让某答话,你这种蠢货还没有这种资格,让张任亲自过来。”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张任胆小怕死,才让你过来替他冒险。依我看,张任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真是可笑至极。” “张桓!我操......” 听到张桓讥讽张任,下方的东州兵将领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当下开口问候起张桓。 不过......这一次张桓可没拦着,“城墙”之上箭如雨下,顿时将下方的敌将吓的扔掉了手中的战锤,拔马而逃。 “呸!无胆鼠辈,当真是辱了益州最强精锐之名。” 望着那道仓皇逃离的背影,吴班不屑的啐了一口,枉他当年将东州兵视为目标,当真是瞎了眼。 第66章 基建狂魔战术 “杀......给老子冲上去,剁了张桓。” “城墙”之外,箭矢如雨,数以千计的东州兵,在各部将领的指挥下,向前方的张桓、陈伯二部发动了猛攻。 此刻!冲在最前方的,正是刚刚仓皇而逃,被诸多同伴嘲笑的那名战锤将领。 命虽然保住了,可是面子却丢了个干净,他娘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抬起头来。 “弓弩手后退十步仰空抛射,吴班,率领盾兵上前。” “陈将军!你来指挥长枪兵列后,准备迎击敌军的第一波冲锋。” 因为“城墙”建造材料的缘故,两侧都存在一定的坡度,在张桓冷漠的注视下,冲在最前方的东州精锐,已经突破箭雨,抵达了“城墙”下方,开始朝他们所在的位置冲锋。 眼下,若是从上空俯视整个战场,就会发现,张桓、陈伯所在的“城墙”犹如坚固的海岸线,而那些东州兵,则如同汹涌的浪涛,不断拍打的着海岸,企图冲破海岸的阻隔,冲进内陆。 “弟兄们!给某挡住他们......击败东州大军,我们就是益州最强!” 前方,吴班亢奋的咆哮声不断回荡。 作为吴氏子,曾经州牧府一脉的人,此刻站在敌对的一方,并有机会亲手将东州兵拉下神坛,这种刺激的快感,让吴班的灵魂都开始战栗。 前方的厮杀,已经没有丝毫的战术可言,冲在最前方的东州兵清楚,想要活下去,只有撕裂敌人的防线,不然......就会被身后的同伴所吞没。 而张桓、陈伯麾下的将士也清楚,只有挡下东州兵的这一波攻势,才能挫了对方的锐气,消减敌人的攻势,否则......一旦让敌人冲上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溃败,是死亡! “破了!破了!敌军的盾阵破了,兄弟们跟上来,随某冲进去......” 西部防线,在东州兵不计伤亡的猛攻之下,坚固的防线被分割成数段,顿时有上百东州兵涌了上来......恐慌的情绪,逐渐开始蔓延。 “将军!你看,杀上去了,杀上去了。” “果然,陈伯也好,张桓也好,都不堪一击......” 远处,中军前列,数名东州兵将领察觉到西部的情况,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 “没那么简单!出现在这里的敌军,并不是全部,张桓肯定还有后手。” 眺望着远方的景象,张任语气凌冽,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是将目光牢牢聚在那飘扬的张字大旗之上。 如张任猜测的那般,当张桓察觉到了西部的混乱之后,当下从后方抽调了千余甲士支援西部防线,在你死我亡的消磨中,将冲上来的东州兵尽数斩杀,重新构建起了盾阵。 “周元,你带本部兵马前去支援,西边防线刚刚稳固,张桓必定会刻意关注,你从东面冲。” 呼啸间,又是三千东州精锐奔出,在汇入前方的大军之后,朝着东部防线汇聚而去。 “塌了,快离开这里......” 足足一个时辰的反复拉锯,让临时堆积的“城墙”不堪重负,在一道惊呼声中,东侧的防线出现了一条宽达数丈的塌陷区,那些来不及撤退的盾兵、长枪兵被大量的擂木、碎石裹挟着滑了下去,瞬间被无数东州兵围住,捅穿了胸膛。 “看来,基础打的还是不够夯实。” 得知了东边的变故之后,张桓微微蹙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前世作为基建狂魔大国的子民,即便是耳濡目染,他也知晓基建的重要性,只不过......是受制于地形、工具、时间等等因素,这道“城墙”并没有达到他期望的完美度。 “不过这也够了!” “元雄!” 听到张桓的召唤,吴班在指挥一队盾兵上前后,迅速跑了过来。 “主公!” “元雄,我会让弓弩手覆盖前方,你带盾兵准备撤离,陈将军......你带领长枪兵和刀斧手按原定计划后撤,莫要让东州兵看出端倪。” 显然,张桓早就做好了城墙陷落的准备,挥手间,营寨深处鸣金之声长鸣,无数箭矢落下,有效阻击了东州兵的攻势。 而趁着对方防御箭雨的间隙,吴班、张桓、陈伯......带着上方的甲士划破而下,沿着计划好的线路,开始朝着营寨撤退。 “撤了!撤了......追上去,斩杀张桓!” 两部的撤离,顿时激发了东州兵的斗志,在山呼海啸般的狂呼声中,数千东州兵如同海潮涌上了“城墙”。 可是就在他们沿着斜坡冲下的瞬间,异变突生。 前方的地面突然开始大规模的塌陷,出现一道道宽达数丈的深坑,无数根别利刃削尖的毛竹倒查在深坑底部,令人心生寒意。 噗呲~噗呲~ 毛竹穿破甲胄贯穿身体的声音不断传来,转眼间便吞噬了数百东州兵的性命。 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 “停下!都停下,前面是陷阱,是陷阱!!!” 开口咆哮的,正是不久前的战锤将领,可是......在这种混乱之下,后方的东州兵根本不清楚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断的向前冲挤。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被冲下了斜坡,划入了那犹如深渊般的深坑之中。 这其中,就包括那名战锤将领! 当然,也不是没有幸运儿,有近百的东州兵士卒,不幸滑到了张桓事先准备的退路之上,成功越过了那片死亡禁区。 在再次葬送了数百士卒的性命后,那一道道躁乱的身影,终于止住了身形。 只不过,上至校尉,下至普通的士卒,此刻望着正前方犹如修罗地狱般血腥的深坑,心底都充满了寒意。 他们小瞧了敌军,小瞧了执掌汉中的那个男人,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行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复仇!” “沿着那些露出的道路继续追击……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 第67章 疲敌之策 后方,当张任得知战场前沿的变故,那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眼神微眯,似有万千杀机酝酿。 虽说心中早已做好了付出一定伤亡破阵的准备,可是......眼下东州兵的伤亡实在是远远超越了他的预估,几近两千五百左右折损,而张桓、陈伯两部的折损,根据前线传回的情报,充其量也就在五百上下。 五比一的战损!这一次,还真是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 “传本将命令,中军前移,随时做好出击准备。” 急促的战鼓声再次响起,眺望着远处的血色,张任的中军......动了。 “该死!竟然还有陷阱......” 虽说数千大军越过了张桓设下的第一道死亡禁区,但转眼间,又遇到了同样棘手的麻烦。 在距离前方营寨数十丈内的区域,暗中埋藏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半丈长宽的深坑,坑洞底部,同样布置了大量的毛竹......在折损了数十名同伴后,涌动的大军,再次停止了冲锋。 一时间,各种谩骂声,不断在营寨外围响起,近乎将张桓、陈伯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发生了何事?为何裹足不前?” 踏上“城墙”的刹那,张任便清晰的看到了前方的一切,当下领着中军数名将领,快步来到了前方。 “卑鄙!” 听到左右将领的解释,即便沉稳如张任,都忍不住怒火升腾,不过心中对于张桓的忌惮,又上升了数个层次。 能将他所率领的东州兵逼到这种程度的,张桓......算的上是第一个。 “传我命令!大军后撤,先将那座土墙给我拆了,将附近的坑定全部掩埋。” “另外,将弓弩手全部给我集中到了一起,但凡敌军敢有出寨着,全部给我射杀。” “周元!你带领本部兵马给我沿敌军营寨两侧山峰搜寻,看有没有小径可走,另外......探明水源,给某断了他们的水源,张桓、陈伯想要当缩头乌龟,还要看本将乐不乐意。” “将军!要不要末将带人趁机冲杀一波?” 看着营寨之外,化作苦力,不断填坑的东州兵,陈伯面上闪过几分意动。 在见识过张桓的手腕之后,陈伯已经彻彻底底折服了,相比张桓而言,什么庞乐、李异......连同垫江城中的那位,都只不过是个垃圾。 放眼整个益州,这种天马行空的战法,或许也只有张桓一人能够做到。 “不必!” 扫视身侧诸将,张桓缓缓摇了摇头。 远处的东州大军,看似混乱无序,实则外松内紧,张任定然做好了反制的手段,这个时候冲出去,除了送经验,没有丝毫的益处。 “某明白你们的想法,只不过......眼下最焦急的一方,是东州兵、是张任,而非我们!” “他们既然想填坑,就让他们填,等他们填平前方的深坑,今天......也就熬过去了。” “元雄,你在这里亲自盯着,若有东州兵靠近营寨一箭之地,全部给某射杀!” 在数千东州兵骂骂咧咧的嘈杂声中,那道高达一丈左右的“城墙”直到傍晚时分,尚未被彻底清除。 为了避免张桓重复今日之局,张任也没敢临时退兵,而是派出一部兵马,搜寻木材,在距离这座“城墙”百丈左右的位置安营扎寨。 不过,由于张桓早早便命人将营寨方圆数里内的树木横扫一空,东州兵的营寨立的并不顺利,还是从塌陷的“城墙”中淘取了不少擂木,方才勉强在次日清晨,立下了营寨。 “将军,前方探查出来的坑洞,均已填平,不过......临近敌军一箭之地内的位置,由于敌军布置了大量的弓弩手,清理的进展并不顺利。” 简陋的中军大帐之内,十数名将领依次而立,不过看上去,众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疲惫。 立营寨、清理“城墙”、填满深坑......种种事情,不仅他们,还有麾下的众多将士,都可以说是彻夜未眠,甚至到现在连口温乎的都没吃上。 “将前方的兄弟全部召回来吧!我已命人返回垫江将投石车运到此地,在投石车运来之前,各部暂且休整,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自出战。” 揉了揉眉心,张任眉宇间同样透着一脸疲惫之色,麾下将士没睡,他又岂会睡得着? 直觉告诉他,张桓并不会这样安分下去,静静等着他去攻打。 事实证明,张任猜得不错,就在各部东州兵返回营地一个时辰后,张桓的营寨寨门大开,数百士卒架着战鼓、号角,猛烈的吹敲起来,一时间......不知让无多少东州兵从熟睡中惊醒。 “天杀的,张桓小儿欺人太甚?” 当无数东州将士手忙脚乱的拿起兵刃冲出营寨看到对面景象的刹那,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双眸充血。 “将军!下令吧!” “我等东州儿郎,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愿意被一个无耻小儿这般羞辱。” 见到张任走来,一时间,数以千计的东州将士半跪在地,纷纷请战。 “留下数十名将士在这守着,轮换休息!其余人等,全部给某回营,如果嫌吵闹的话,就拿布条把你们的耳朵堵上。” “这不过是张桓的疲敌之计,上不得台面。” “还是那句话,没有某的命令,妄自出战者......军法处置。” 冷冷的望了一眼前方营寨飘扬的张字大旗,张任冷哼一声,快步朝中军大帐走去。 等到万事俱备,他到要看看,张桓能够嚣张到几时? “这......将军,我等该怎么办?” 见到张任离去,数千东州士卒顿时愣在了原地,目光不由瞟向了各部主将。 “怎么办?能怎么办?” “难道你们想惹将军生气不成?” “全给老子滚回去睡觉!!!” 听到那压抑着怒火的咆哮,四周的东州士卒顿时打了个激灵,一窝翁的涌入了营寨之中。 第68章 一切的恐惧,都源于火力的不足 “将军!” 傍晚时分,前方张桓营寨四周探查小径,封堵水源的周元率部折返。 见到张任的刹那,周元便在第一时间,将所做所行之事,告知了张任。 “没有小径可行,看来......张桓在此地立下营寨,是深思熟虑过的。” “不过!就算四周的地形再如何有利,如今水源已断,我倒要看看,他张桓究竟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在得知周元已经切断附近的数个水源点后,张任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目光有神,似乎已经看到了张桓被迫出营决战时的场面。 “周校尉!辛苦你和下面的弟兄们了,且带着他们下去休息。” 临近夜幕,张桓营寨外围震天的鼓鸣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掀开帐幔,看着远处敌军营寨的火光,张任一言未发,并没有对张桓的疲敌之计,采取什么报复性的行动。 相比张桓、陈伯麾下的将士而言,真正疲惫的......是他们,如果这个时候采取同样的策略对付对面的敌军,影响到的,还有整个东州兵的将士,徒有百害而无一利。 “张桓!但愿你能撑的久一点,否则......就太无趣了。” 次日清晨,在一道道悠扬的号角声,上万东州兵在用过早饭之后,列阵而出。 在大军前方,十余架坚固的投石车缓缓前行,在距离前方营寨数十丈的位置缓缓停下。 “主公,东州兵来势汹汹,竟然将投石车都拉出来了,要不要末将引兵杀出去,烧了那些投石车?” 寨楼之上,张桓披甲而立,左右是神色肃重的吴班、陈伯二人,眺望着寨外的投石车,吴班眼中充满了忌惮。 虽说在立下大寨之时特意下了功夫,将寨楼,以及两侧的栅栏特意加固了数层,可是......营寨毕竟不同于寻常的城池,挡挡血肉之躯倒也罢了,可是......若是要面对投石车这些重型器械的轰击,未必能够抗多久。 “元雄,你说张任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带兵烧掉这些投石车吗?” 看着吴班陷入沉默,张桓倒是忍不住轻笑一声,这略显轻松的笑意,到让寨楼上凝重的气氛为之一松。 “陈将军,去将后营那些组装好的投石车全部运过来,我们的投石车虽比不上张任手中的投石车来的巨大,可胜在数量多......继续打下去,无外乎是一场持久的消耗战罢了。” 眺望着对面的景象,张桓的视线定格在远处那名银甲男子身上,虽说他没有见过张任,但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张任,益州武将的武力天花板。 放眼整个益州,或许也只有远在鱼复镇守,迎战荆州大军的严颜有资格和张任强行碰上一碰。 轰...... 在近百名的操纵下,十数架投石车率先发动了攻击,巨大的石块轰在了营寨两侧的栅栏之上,顿时木屑飞溅,一些薄弱之地,开始出现小规模的豁口。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镇民将军可在身后看着我们,给老子放......狠狠的打,砸死外面的东州兵。” 前方,陈伯指挥着麾下的士卒,操纵着三十余架投石车缓缓向前,不断向外面徐徐前进的东州兵轰去。 不过由于这些投石车是就地取材临时制作而成,在精度上远远逊色于东州兵的投石车。 “张桓竟然在短短时间内打造了如此多的投石车!?” 看着从高空急速坠落的石块,张任目光一凝,语气中带着几分愕然。 “将军!虽说张桓打造了如此众多的投石车,可是精度和射程却远远不如我们,您看前面......落下的石块虽多,但真正砸到我们的将士的,却少之又少。” 身侧,随行的东州兵将领,在看清前方的局势后,心中的忧虑顿时一消而散,指着前方略带嘲讽的笑道。 “哈哈哈......说起来,某倒想看一看张桓小儿此刻的脸色,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打造的杀手锏,只有这种成色......” “将军,前面的陷阱清理的差不多了,我等愿领兵冲上一冲,破了敌军的寨门。” 扫视左右,这一次张任并没有拒绝。 经过长达半个时辰的互射,张桓、陈伯立下的寨门已经在投石车的轰击下摇摇欲坠,若是能够把控好时机,未必不能一举攻破敌军的寨门,杀入营寨。 只要能够杀进去,以东州兵的战力,足以逆转数量上的差距,迅速击溃敌军。 “主公,东州兵开始集结了!” 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吴班脸色一肃,快步来到了张桓身前。 一旦让敌军越过寨门,那么等待他们的毫无疑问是一场比昨日更加血腥的战斗。 “吴班!你带领五千精锐,一旦城外的投石车停止发射,就上前给某堵死寨门。” “来人!去通知陈将军,让他将投石车集中在一个区域,等到东州兵撞车上前,给我瞄准一点集中抛射。” 临时制造出投石车的弊端,张桓远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不过......他脑海中依旧深刻的记着一句话,一切的恐惧,都源自于火力上的不足。 三十余架投石车,或许是少了点,不过若是在一块区域内集中性、重复性抛射,足以产生不错的效果。 “杀......” 震耳的喊杀声,震动虚空,在大军前方,数以百计的盾兵,手持盾牌护卫着撞着缓缓向前。 “敌方撞车距离寨门不足八十步!” “不足六十步......” 随着前方士卒的声音陆续传来,陈伯指挥着集结在一起的投石车,再次发动了攻袭。 霎那间,数十块巨石冲天而起,朝着撞车所在的方位垂落。 “该死......是敌人的投石车,怎么会那么准,散开......散开。” 在一名军司马的嘶吼声中,数十块巨石轰然落下,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东州兵被砸成肉泥,那看似坚固的撞车,也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停在了原地。 第69章 赵韪来援 由于吴班、陈伯二人率兵死死的抵在以寨门为争夺核心的后方,在接下来的四五日,虽说折损同样惨重,但也抗下了东州兵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撑到了变局的到来。 “撤!” 中军前方,张任不甘的咆哮声不断震荡,前前后后折损了五六千兵马,眼看着再有一两日便可彻底破开敌军的营寨,彻底歼灭张桓、陈伯二部,可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赵韪在犹豫了三日后,再次率兵渡江,一路走走停停,逼近了德阳城。 “该死的贼军,老子早晚有一天会灭了你们。” 在残存东州兵将士的愤恨的目光中,张任命人一把火烧了整个营寨,而后迅速向德阳城行进。 他们之中,有近半数的人,妻儿老小都在德阳城,万不可出了差池。 张任也正是忌惮这点,方才引兵回援,否则......一旦赵韪拿下德阳城,以城内众多东州兵的家眷为要挟,整个东州大军,都将不攻自破。 “主公!张任刚刚一把火扫了营寨,返回的德阳了。” 帐外,吴班、陈伯快步而来,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振奋。 他们!他们抗下了东州兵数日的猛攻,从今日起,他们的名号,也将随着这场战役......传遍整个益州境内。 “竟然退了?” “看来,是赵郡守到了。” 为了安抚张桓,让张桓钉死在这里,消耗张任麾下的东州兵,赵韪在率兵渡江之前,就派出快马送来了亲笔写下的书信,用来打消张桓心中的疑虑。 只不过,有所偏差的是,这原本不过一日有余的路程,硬被赵韪走了足足三日之多。 “传令下去,让各部收拢伤兵,尽快打扫战场,掩埋战死弟兄的尸体,没拿下德阳城之前,这场战争就算不上结束,不要大意了。” 虽然眼下或许是一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能再杀一杀东州兵的锐气,可是......站在张桓的立场而言,他并没有半分这样的念头。 赵韪一路走走停停,想要坐山观虎斗,尽可能消减他麾下的战力,看了那么长时间的戏,也是时候出出力了。 “将军,既然我家主公到了,我等要不要派出一小队精骑,前往联系?” 见到吴班领命退下,陈伯面带振奋的询问道。 “这自然是应有之意,赵郡守远道而来,相比还没摸清楚如今德阳的情况,依我看,不如......就由陈将军亲自带领一队精骑,前往德阳城东面见赵郡守。” “诺!” 得到张桓的同意之后,陈伯同样快步离去,不多时,营寨之内战马嘶鸣,只见陈伯带着十余名精骑,越过寨门疾驰而去。 不过!陈伯并不清楚,就在他不久前掀开帐幔离去的瞬间,张桓温和的双眸,在刹那间变的阴冷无比。 张桓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算的上是一个好人,既然赵韪敢谋算于他,日后自然要付出数倍的代价。 “张任!接下来......攻守易形了。” 在张桓低语声中,四周顿时变的寂静无比,彷如进入了某处禁止的时空。 “快门,将军带兵回归,速速打开城门。” 北门,见到德阳城安然无恙,张任缓缓吐了口浊气。 随着大军进城,一道道消息也渐渐传开! 如大军征伐的这数日,大军折损严重,减员超过三分之一之多,张桓、陈伯二部依旧在,北部的威胁并未消除。 又如!作为东州军头号大敌的赵韪,带着一万大军出现在了城东,在距离东门数里之外立下了营寨。 风雨欲来,一股沉重的氛围,近乎笼罩了整个德阳城。 “传令东门、北门守将,加强戒备,一旦有敌军接近城池,立刻来报!” 在抵达府内的第一时间,张任就召集了随军出战的众多校尉、司马,商讨着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 可足足商讨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商讨出一个能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 距离德阳城最近的就是广汉,可是......在不久前,为了应对张桓、陈伯二部,张任将广汉为数不多的守军抽调了半数之多,眼下再难以派出援军前来。 如今,做好的选择,只能是固守待援,要么等到吴懿、冷苞攻陷江州,要么......等到赵韪、张桓粮草耗尽自动退去,要么......等到州牧府再派出援军前来。 “将军务必忧心,只要有我等在,德阳便在。” 察觉到张任心情不佳,身侧的数名校尉下意识的想要劝慰两句,不过......在干笑了两声后,就发现自己的嘴角开始不断的抽搐,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岂能去宽慰别人? 这种时局下,忧心才是常态! 城东,赵韪营寨。 当陈伯带领精骑抵达之时,赵韪的中军大帐刚刚搭建完毕,数以千计的士卒,还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搭建栅栏。 “陈伯!拜见主公......” 看着端坐在上首的赵韪,陈伯双眸一红,顿时拜金山倒玉柱,跪在了赵韪身前。 “阿伯,你这是干什么,你我兄弟之间,搞这些繁缛礼节作甚?” 见到陈伯如此,赵韪轻笑一声,缓缓起身来到陈伯的身前,用脚踢了踢陈伯的胳膊。 “这不是见到大兄心中高兴吗!一时忍不住,一时忍不住!” 干笑了一声,陈伯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管手干净不干净,直接在脸上抹了两下,而后一脸憨态的看着赵韪。 “来,与我说说如今德阳的局势如何?” “张任这些时日,究竟折损了多少兵马?” “还有张桓与你部下的伤亡如何?” 听到赵韪开口询问,陈伯顿时打开了话匣,将这些时日两军发生的点点滴滴尽数告知了赵韪。 然而,对张桓言语充斥着推崇之意的陈伯并没有发觉,当他提到张桓之时,赵韪眼中的阴沉一闪而逝。 显然,张桓在排兵布阵上的能力,同样引起了赵韪的警惕。 第70章 围攻德阳 虽说赵韪对于张桓心中充满了警惕,但在张任这个强大的敌人尚未被消灭前,并没有做出太过于过分的行动。 在陈伯口中得知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后,就让陈伯返回了城北营寨,继续听从张桓的调令。 次日,在赵韪抓紧打造攻城器械的这段时间,张桓同样有了动作,舍弃了苦心打造的营寨,大军一路向南,横推了七八里,最终在距离德阳城北门数里之外的一座土丘上重新安营扎寨,磨刀霍霍,准备随时攻城。 转眼间又过了两日,为了尽快解决东州兵,再上张桓、赵韪远道而来,所携带的粮草本就极其有限,在攻城器械勉强能够使用之后,两部大军开始出阵。 呜.......悠扬的号角声,划破天际。 在德阳城内无数东州精锐沉重的目光之下,张桓亲率大军开始朝北门汇集,而与此同时,赵韪仅留下一千士卒把守营寨,率领九千步甲,开始朝东门推进。 “弓弩手上前,后面的,去将城下的擂木全部给老子运上来,哪怕是我东门的将士全部死亡,也绝不能让城外的敌军越过东门。” 在东州兵入主德阳城之前,德阳城不过是广汉郡内,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城池,充其量也就比白水城好上一点。 虽说在过往的数月,德阳的城墙,虽经历了数次的加固,但这依旧改变不小德阳城城墙低矮的现实。 “传我军令,投石车向前,将我军携带的火油尽数抛出,给某先烧了那座城楼!” 眺望着城头之上,密密麻麻的黑影,赵韪目光阴冷如冰,给人无尽的寒意。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后半生恐怕都会笼罩在那夜的绝望之中,东州兵给他的......他必定要十倍百倍的偿还回去。 “是火油......都散开!” “快去将准备的沙土拉上来......” 看着那在瞳孔之中不断放大的火光,东门守将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惊恐。 他娘的,赵韪老儿不讲武德! 城外那堆成小山般的石块,不还在那里?为什么要上来就用火油这种大杀器? 赵韪此行所携带的火油并不多,也就在百罐上下,除了半数火油砸在了城墙之上外,其余的火油皆尽落在了城头,霎那间,肆虐的火蛇不断狂舞,吞噬着周围一切可燃之物,仅仅数十息的时间,便有上百东州兵因未及时退下城头,被烈焰所吞噬,在哀嚎翻滚中,渐渐失去了气息。 “弓弩手向前三十步,先锋营向前,给我破开城门。” 望着城头升腾的黑烟,赵韪的目光渐渐趋于平静,张任不在东门,那就是去了北门坐镇。 虽说这种被人小瞧的感觉很不爽,但眼下......对于他而言,却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复仇良机。 放眼整个德阳城内,除了张任,又有谁能够挡得住他? 城北!在城东大战正酣之时,城北同样开始了猛烈的攻防。 在数十架投石车的轰击之下,那坚固的城墙,开始出现大片的坑洼,不知有多少东州兵被碎石砸死,成为了双方第一轮交锋的牺牲品。 见到城外张桓、陈伯二部的大军引而不发,张任眉头一挑,顿时明白了张桓的心思。 无外乎想要利用投石车尽可能的消磨他们的斗志、兵力,减少步兵攻城的阻碍。 “周元,带上你的人马,随本将杀出城,烧掉那些投石车。” 面对城外枕戈待旦的敌军,即便东州兵战力拔擢,想要在一万数千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摧毁数十辆投石车,也可谓是九死一生。 可是!明知如此,周元以及其麾下的东州兵,依旧未曾有半分的畏惧、迟疑,只是迅速集结,紧紧的跟随在张任的身后,注视着那渐渐洞开的城门。 “杀......” 伴随着张任那虎啸龙吟般的咆哮,两千东州精锐形成一道洪流迅速杀出。 “不愧是张任,好胆量,竟然敢杀出来!” 看着冲向投石车的两千东州精锐,陈伯声音发颤,只觉得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元雄!” “主公,某将在此。” 听到张桓的召唤,吴班目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什么,周身一股强横的战意在破灭重组中凝聚。 “带领三千步甲上前,阻击张任统率的东州兵,不要在意那些投石车,尽量趁机围杀敌军,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还有,莫要和张任硬碰,你的武力虽然不少,但距离张任这种顶级武将而言,还有巨大的差距,某麾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苗子,千万别因为一时的争强好胜折在了这里。” “主公放心,吴班必定杀尽那些东州兵。” 强压着心中的亢奋,吴班双手抱拳后快步离去,须臾......三千甲士齐动,转眼间便和张任率领的两千精锐厮杀在了一起。 “周元,你带一部分人去烧投石车,我在这里挡住他们。” 长枪破空,顿时挑飞了数名賨部战兵,见到张任如此悍勇,吴班在指挥左右围剿东州兵的同时,带着数十名身形矫健的賨部战兵,直接杀向了张任。 “张任,拿命来!” “吴元雄,你真的要明珠投暗,跟着张桓这个叛贼一条路走到黑吗?” “你可想过,一旦你投敌的消息传出,子远如何作想?子远......还有整个吴氏一族,于益州如何自处?” 一枪震退吴班手中的战刀,张任的声音变的凛冽数分。 对于吴班,他并不陌生,同为刘璋麾下的有名的战将,他和吴懿的私交并不错,曾多次前方吴府做客,与吴班同样有过数次照面。 从吴懿的只言片语中,他能感受到的,吴懿对于吴班的看重。 “族兄有族兄的路要走,吴氏一族有吴氏一族的路要走,某同样有着某自己的路要走。” “而且!张将军,你又凭什么判定,我所走的路......并非正道?” “刘璋并非明主!代刘者......必属汉中张氏!” 第71章 张任的无力 “破!” 烈日之下,银蛇飞舞,面对张任的含怒出手,吴班仅仅坚持了二三十回合,便显露溃势,哪怕左右数十名战兵齐上,也不过堪堪维持不败。 “杀......” 见到前方战局陷入僵持,眺望着前方投石车上燃气了熊熊烈火,张桓眉头一挑,挥手间,又有两千战兵冲出,迅速将前方的东州兵击溃,快速分割成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战团。 “将军!投石车均已烧毁,是时候撤了。” 右侧,周元在焚掉了最后几辆投石车后,引兵杀来,帮助张任击退了吴班等人的围杀。 “撤!” 扫视左右,张任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沉重,虽说对于张桓的警惕,早已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是如今看来,他还是小瞧了张桓对于战局的把控。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舍弃了数十辆投石车,或着更为准确的说是......以数十辆投石车为饵料,拖延他们,将他所带来的东州兵尽数分割,围杀。 “兄弟们,随某杀回去!” 绝境之中,张任爆发出的战力愈发的惊人,长枪横扫,杀穿了一波又一波的敌军,在救出了近两百残部后,迅速朝城门冲去。 “弓弩手前进三十步,替我送一送张将军!” 注视着前方洞开的城门,张桓右手扶剑,凌冽的声音不断震荡,只见数百弓弩手迅速上前,一时间弓弩之音大作,数以百计的箭雨,不断落向前方,钉穿了一名又一名东州兵。 “张桓!!!” 扭头看着那不断倒下的同袍,张任双眸充血,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杀意...... “将军!走啊,快掩护将军撤退。” “将军,不要管我等,留有有用之身,才能为我等报仇雪恨......” “将军,走啊!!!” 见到张任如同失了魂魄那般立在原地,周元仰天长啸,顿时有数名身负重伤的东州兵上前,形成一道血肉屏障,为张任挡下了十余支淬着冷芒的箭矢。 而后,周元也不在呼唤,直接拽着张任的衣甲,将张任拖进了城门之内。 咔嚓,随着数十名残兵涌入内城,那沉重的城门再次关闭。 虽说将城外敌军的投石车全部烧毁,可是......此刻任谁都无法笑出声来,有的只有说不出的沉重。 为了烧毁敌军的攻城器械,他们付出的伤亡太大了,两千精锐出战,可到最后活下来的,不足百人,不足百人。 “周元!” “将军?” “从此刻起,你来镇守北门,张桓麾下投石车尽毁,攻势锐减,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勒令各部不准出战即可,我去东门坐镇。” 凝视着城外飘扬的张字大旗,张任心中就充满了杀意,生怕自己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率兵杀出......与张桓来一场将对将的决战,拼个你死我活。 沉默了许久,在叮嘱了周元一番后,带着数名亲卫,迅速朝东门而去。 与张任判断的那般,张桓放缓了攻势,并未下令大军强行攻打城门,拿人命去填,而是抽调出了数千精锐,返回营寨打造攻城器械,余下的各部大军,更多的仿佛在观望,像一场的大战的旁观者那般。 随着张任抵达东门,东门守军士气暴涨,打退了赵韪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将时间拖到了夜幕来临。 即便赵韪心有不甘,也只得下令鸣金收兵,以期来日再战。 “报......” “主公!德阳城西出现大部兵马,身份未知。” 刚刚用过晚饭,张桓便收到了哨骑的探报,中军大帐的气氛顿时变的紧张起来。 这支兵马,毫无疑问是从广汉而来,可是......如今的广汉城?有从那变出的数千大军? 哪怕是将广汉城带把的青壮老少全部凑到一起,都未必凑出数千人来。 “元雄,召集营寨内所有骑兵,随我前去一探。” 皱了皱眉,张桓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去亲眼去看一看,如果这些兵马只是乌合之众,倒也没什么,可是......若是这些兵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卒,仅凭他和赵韪手中现有的兵力,能不能拿下德阳城,恐怕还要两说。 半盏茶的功夫后,吴班集结了营寨内所有的骑兵,满打满算也就在两百上下,在张桓的带领下,迅速破营而出,沿着德阳城,迅速朝西南方向而去。 张桓此刻并不知道,在他心存疑虑之时,得到消息赶往城西的张任,同样挑起了眉头。 因为,那突然出现的数千兵马,在抵达德阳城西三四里的位置后,陡然停了下来,在夜色中开始忙碌......安营扎寨,构建防御设施。 “来人!派出一队人马前去探查,务必摸清楚对方的身份。” 眺望着远处渐渐出现的篝火,不知为何,张任心头总有种莫名的不安。 突然出现在德阳城外的数千兵马,领头之人,并不是外人,正是从梓潼顺梓潼水而下,在拿下广汉城后,迅速东进的魏武、杨任二人。 因为不清楚德阳城的局势,魏武、杨任在商议过后,还是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先立下营寨,等待天明之后,摸清楚德阳城内外的情报之后,再做谋划。 哒哒......远处突然响起的马蹄声,吸引了汉中将士的注意,在报知了魏武、杨任之后,霎那间便有数百骑兵涌出,朝着马蹄声响起的方向探寻而去。 “来者何人?为何擅自探查我军营寨?” 魏武低沉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月光的映照下,前方一道道黑影缓缓浮现。 “魏武?”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阴影之下,张桓拔马而出,迅速来到了前方,双眸微眯,凝视着前方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这个声音?主公?是主公来了!” 在辨别出张桓的声音后,魏武在第一时间翻身下马,身后的数百汉中精锐齐齐而动,在向前十数步后,半跪在地,高呼不止。 第72章 益州的世家大族伤心了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 前往城外探查的东州兵,遭到了汉中精骑的围杀,十数骑兵,只有一人侥幸逃了回来。 见到张任快步走来,那名骑兵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究竟发生了何事?其他人?” 见到身前的东州兵如此狼狈,张任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 “将军!城外的兵马,并不是援军,而是汉中军,他们在攻取葭萌关后,一路不停,下剑阁,去梓潼,更在两日前攻取了广汉城......将军,现如今我们后路已断啊!” 在那悲凉的哭声中,张任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彻底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之中。 “将军,将军!来人,快请医者.......快!!!” 张任这一晕,便是两夜一日,好在城内还有周元等一众校尉、司马操持,勉强扛了赵韪、张桓又一日的猛攻。 不过,虽说击退了敌军一次次的攻击,但无论是周元等一众将领,还是底层的将士,乃是城外的寻常百姓,心头都蒙着一层层深不见底的阴影。 如今的德阳城三面被围,一旦城西的汉中军发动进攻? 仅凭德阳城现有的兵力,又能支撑多久?三日?五日?还是十日? 没有援军的话,德阳的陷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若率先攻入城内的是赵韪,以赵韪与东州兵之间的血海深仇,整个德阳城注定会沦为血海地狱,凡和东州兵有牵连着,大概率是活不成的。 若是张桓!等待德阳军民的未来,依旧未知。 毕竟,谁也不清楚,张桓会不会斩草除根,亦或者.......将他们当作礼物送给赵韪。 “醒了!醒了,将军醒了。” 简陋的房间之内,到处弥漫的药草的苦涩,见到张任眼皮动了动,伺候在一侧彻夜未眠的侍女忍不住激动的跳了起来,第一时间告知了守护在屋外的众多东州兵将领们。 “吾等拜见将军!” 看见张任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坐起,周元等人长舒了口气,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只要眼前这个男人在,他们的主心骨就在,德阳城......就还有希望。 “咳......我昏迷多久了?如今城内的局势如何?” 揉着阵痛的脑门,张任强打着精神看向了众人。 “将军,您已经昏迷了两夜一日了,不过您放心,城内的局势尚且稳定,并没有出现什么差池。” “如今德阳城三面被围,除了南门之外,皆有敌军重兵,我知道......你们身上都担了不少担子,是吾小觑了张桓,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看着那一张张写满疲惫的脸庞,张任的语气,愈发的低沉。 如果他没有主动进攻张桓的营寨,也就不会折损如此众多的兵力,如今的德阳城,也就不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将军,您这是再说什么?” “德阳城陷入如今的局面,与将军何干?” “说到底,还是我等能力不足,不能迅速击溃敌军,辜负了将军的厚望所致。” “将军放心!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德阳城落入赵韪、张桓二贼的手中。” 听着那群情激愤的声音,张任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变的愈发的没落。 德阳城内,有的不仅仅是东州兵,还有那些战死、负伤、活着将士的家眷,他......总要为这些人谋一条活路。 ...... 蜀郡,成都,州牧府。 江州、垫江、德阳骤变的局势,让刘璋的心绪如同坐过山车那般,高低起伏,辗转难眠。 特别是在得知张任久攻张桓营寨不下,反而陷入赵韪、张桓的合围,被困在德阳城后,心中忧虑的连续数日滴水未尽。 他之所以看重张任,不仅仅是看重张任的忠义、武力、排兵布阵的能力,还有一点最重要的,那就是张任足够的干净,背后没有益州本土世家大族、各郡豪强的影子。 所以他才难得硬气了一次次,将张任从一介默默无名之辈,提拔成了东州兵的主将,他的左膀右臂。 一旦张任失陷在德阳城,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张任还有整个东州兵,还有军中的话语权...... “公衡,你们说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张将军劳苦功高,为了益州基业呕心沥血,不可不救。” 在定下了基调之后,刘璋抬头望向了左右以黄权、王累为主的众多的文臣谋士。 “主公!如今广汉、蜀郡之地,精锐尽出,新招募的新卒也不过刚满万数,且分散各城。” “我明白主公的意思,更明白主公对张将军的情义......可眼下,州牧府实在无兵可派啊!” 迎着刘璋那暗含期待的目光,黄权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下,有能力去救张任的,也只要益州本土的世家大族,可是......这些世家大族,刚在不久前在张桓手中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前往阆中支援的家族子弟尽数被俘,万余有私兵、奴仆、佃农组成的兵马,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只有少数逃了回来。 而最为关键的是,这些世家大族折损如此严重,当时身为州牧......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的刘璋,并没有任何的表示,彻底寒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心。 再让他们出兵,可能吗? “那公衡的意思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张将军,看着德阳城的军民去死了?” 刘璋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隐隐约约有暴怒的倾向。 “主公,臣下并非这个意思!” “只不过.......相比德阳之危,臣下觉得主公更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江州上面。” “眼下,江州城内有庞乐、李异为内应,只有时机合适,定可一举攻陷江州。” “江州若破,赵韪必定惊惧,定会在第一时间撤兵西归,届时......仅剩张桓一部,定无法攻破德阳城,张任将军之危自解。” 第73章 顶级战将在招手 子时,漆黑的夜色遮掩了整座天地,在无数酣睡的呼噜声中,一道身影闯入了张桓的中军营帐。 “东州兵校尉周元,见过镇民将军。” 看着前方那张渐渐清晰的面孔,周元脸色青白交换,这个男子,就是导致德阳陷入困境,导致东州兵折损惨重,陷入绝境之人,无论是他,亦或是任何一名东州兵,都恨不得杀了张桓,敲骨吸髓、生啖其肉。 可是......想到临行前张任的嘱托,想到自己所背负的一切,周元那难堪的神色,在长吸了口气后,归于平静。 “啧......周元,我知道你,关中人氏,昔年进入益州后,便在刘焉、刘璋父子麾下效力,在张任担任东州兵主将后,为张任所器重,算的上是张任的左膀右臂,没想到张任竟然舍得将你派出来?” 打量着下方的周元,张桓的双眸渐渐眯成了一条缝,心中飞速思索着张任将周元派来的目的。 “说吧,张任让你来见某,究竟有何目的?” “周某这次前来,是想和将军做笔交易!只要将军将城西的兵马调走,给我等让出一条生路,我们可以将德阳城交到将军手中。” 面对张桓那直视人心的目光,周元双眸下垂,带着几分躲闪之意。 “啧......哈哈哈!” 听到周元口中所谓的“交易”,张桓顿了半响,而后在周元略带气愤的目光中,仰头大笑起来。 一时间,不知惊醒了多少正在熟睡的士卒,不过当这些士卒掀开帐幔,在辨别方位打算马上两句时,那躁动的身影,顿时安静了下来,头也不回的直接滚回了营帐。 声音传来的方位,可是中军大帐,他们头上的天,谁敢骂上一句? “将军在笑什么?若是将军不愿,周某大可离去,只不过......德阳城可就与将军无缘了。” 说话间,周元面带愤恨,在刻意瞟了一眼张桓后,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哈哈哈,抱歉,抱歉呐周校尉,原谅我,我实在是一时间没有忍住,没有忍住。” 见到周元再次转身看向自己,张桓强行控制着面部肌肉,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压下脸上的笑意。 “周校尉不是想知道我刚刚在笑什么吗?” “其实也没什么,我刚刚就是在想,为什么周校尉一个武将,非要去干些谋士要做的事情。” “将军在说什么?周某没明白将军的意思!” 迎着张桓那饱含深意的目光,周元双手一抖,仿佛被道破了某种见不得人的隐私,多了几分紧张。 “周校尉还真是一个趣人!刚刚周校尉提及的交易,并不是张任将军的意思,对吧?” 双眸微眯,张桓身上陡然间爆发出一股强横的气势,纵使周元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见过了无数尸山血骨,都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让人有种呼吸急促,喘不过气的错觉。 “我......我不明白将军在说什么,如果将军只是想要羞辱某,你做到了。” 看着张桓,周元对于眼前这个男子,忽然多了几分畏惧,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年轻、令人畏惧的怪物? 他已经竭尽全力隐藏蛛丝马迹,做到了极致的完美程度才对! “周校尉,某虽然没有和张任将军近距离接触过,但多少也了解张任将军的性情,能力。” “张任将军一名强将、战将、名将,同样是一名睿智的人。” “他远比你们东州兵的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又是什么!周校尉,你当真以为我会将区区一座德阳城放在眼中吗?” 张桓的口气顿时大了起来,这倒不是张桓在诈乎周元,而是在简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如今的他,今非昔比,所辖之地,绝对超过了两郡之地,掌控的城池,大大小小超过了二十余座,未来只会更多,更多! “你......” 低语的刹那,周元只觉得视线一阵模糊,化作了无尽血海,充斥着寂静、毁灭。 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张桓身上散发的杀机,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开玩笑,是真的没有将德阳城放在眼中。 “你想如何!?” 狠狠咬着牙齿,周元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无力。 “呵呵......周校尉的这句话,又问反了,是你们主动找上了我,并不是我主动找上了你们,应该我问你们想如何才对。” “说吧,张任究竟有什么目的?” 似乎是长笑过后,觉得一切都索然无趣,张桓的脸色刹那间冷了下来,一股刺骨的寒意,不断在大帐内弥漫。 “张桓!我们可以投降于你,不过......你必须向我们保证,不得让赵韪进入德阳城,更不得对我东州兵的将士,还有整个德阳城的百姓动手,必须保障他(她)们的安全......” “投降于我?张任将军愿意投降于我?” 伸手指着自己,张桓的语气中充满了愕然,又带着说不出惊喜。 想他在合围德阳后,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在谋划着如何活捉张任,继而收服张任,而眼下......张任竟然要主动送上门来。 这当真是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不过,他喜欢。 “是!不过刚刚我说的条件,是一切的前提,如果将军反复无常秋后算账,我等宁愿站着死,也绝对跪着乞活。”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气势不足,周元只得拼劲力气,加重了声音。 “好!你可以回去告诉张将军,你们的要求某答应了,有我在,赵韪绝不会进城,德阳上下的安全定然无忧。” 眼见一名顶级战将即将投入自己的麾下,张桓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嘴角再次浮现出一缕缕令人沉迷的弧度。 “张桓!说实在的,某佩服你的能力、手腕,能数次重创我东州兵,你算的上是益州第一人。” “可仅仅这有这些,就算我们都投入你的麾下,你也得不到东州兵将士的真正效忠,张桓......你若是有胆,便亲自走一趟德阳城,让我等看一看你的器量。” 第74章 入主德阳城 “主公,要不我和您一起进去!” 德阳北门,吴班看着一身锦衣的张桓,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担忧,而在扭头掠过周元的刹那,眼中的优色又尽数化作了无尽的怒火。 都是这个鸟人,当周元刚踏入营寨时,他就应该先斩后奏,将周元剁了喂狗,也就不会有眼下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不想想德阳城是哪里?以张桓的身份进入德阳,真的能够安全吗? “元雄,不必多言,某心意已决,你若是担忧,就在这等我,放心!” 拍了拍吴班的肩膀,张桓眼底的迟疑,化作坚定,而后跟随周元向前方洞开的城门走去。 “周元!记住你说的话,若你们敢乱来,整个德阳城......必当血流成河、鸡犬不留,哪怕是个鸡蛋,老子都给你摇散了。” 见到张桓的身影没入城内,吴班握着马鞭重重的挥在了地上,心中杀意凛然。 “不行!不能就这样等下去......来人,去一趟城西,将魏武、杨任两位将军请来。” 在吴班盘算着如何做好最坏的打算之时,张桓在周元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张任府邸之外。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周元在东州兵之中有着莫大的话语权,而是因为时至后半夜,一路走来,除了碰见一队巡夜的士卒,并没有撞上其他的东州兵。 “将军,请。” 看着前方渐渐燃起的烛火,周元主动为张桓推开了房门,不知是被张桓的器量所震慑,还是说因为在张任府邸的缘故,眼下周元对待的张桓的态度,比之之前不知缓和、恭敬了多少。 “将军稍后,我已经让人去请我家将军前来。” 在周元的陪伴下,张桓耐着性子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只见一道健硕的身影推门而入。 不过,在来人看到张桓的刹那,脸色骤变,看向周元的双眼渐渐眯了起来。 在张任打量他的同时,张桓同样打量着张任。 张任的身后,约有八尺,肤色并不像寻常的练武之人那般,显得有些白皙,给人一种相当干净的感觉。 “张将军,久闻了,说起来,这还是你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呼~镇民将军当真是吓了我一跳,竟然敢孤身来到城内,好大的气魄。” 张任心中清楚,张桓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周元自作主张,瞒着他做了什么。 虽说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望着张桓,张任并没有生出什么歪心思,一则......张桓出现在这里,代表了张桓有着十足的诚意,一切都有磋商的余地,二则,就算他挟持了张桓,乃至杀了张桓,都无法改变德阳城现如今的困局,反而会让城外的汉中军、賨部战兵变的愈发的疯狂,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如今兵荒马乱,诸侯纷争,放眼大汉十三州,屠城之事并不少见。 “张将军,既然你我相见,那也就长话短说了,只要张将军肯投效于我,你说提出的条件,我尽数答应,除此之外,你麾下的东州兵,依旧归你统领,赵韪那边由我来挡......” 看向张任,张桓的目光一时间变的无比幽邃,那种犹如黑夜的色泽,无形中散发出的压抑气机,是张任在刘璋身上从未感受到的。 ...... “主公!” 半个时辰后,北门洞开,张任、周元亲自将张桓送到了城门口,见到张桓出来,吴班、魏武、杨任长舒了口气,连忙迎了上来。 放眼整个天下,喜欢以身犯险的诸侯,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主了。 “我没事,走吧!等到太阳升起,德阳城就是我们的了。” 拍了拍三人的肩膀,张桓率先翻身下马,只不过......心中的波动,同样难以平复。 张任!真的降了! 从今日起,他麾下同样有了一位武力列于大汉十三州顶点的战将。 清晨,当张桓率部踏入德阳城,接手德阳城四门城防之后,东门之外的赵韪才得知了城内的变故,一时间,带着数千兵马,以最快速度赶到了东门城下。 “城上守将何人?吾乃赵韪,速速打开城门,迎我等入城。” 眺望着城上飞扬的张字大旗,赵韪面色黑青,心中有着发泄不晚的戾气,张桓小儿竟然背着他与张任勾连在了一起。 在吞并了的张任麾下的东州兵后,张桓麾下的兵力不减反增,可是他呢? 为了对付张任这位宿敌,接连损兵折将......到最后仇敌未灭,什么好处又没捞着!怎么能甘心? “某乃镇民将军麾下大将魏武,赵郡守久仰大名了。” 说话间,城头上探出一道健硕的身影,朝着城下的赵韪拱了拱手,不过未有打开城门的意思。 “原来是魏将军在此镇守,还请魏将军速速打开城门。” 听到城上守将是魏武,赵韪心神一震,语气放缓了不少。 虽说他和魏武没照过面,可也听到了不少有关魏武的传闻,那是张桓绝对的心腹之将,放眼汉中军上下,武将之列荣宠之最。 “哈哈......打开城门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有件事情还是要提前与赵郡守讲个明白,如今我汉中大军、賨部战兵皆已入城,小小的德阳城已经塞不进那么多人马,赵郡守不妨让麾下兵马暂回营寨驻扎。” “郡守放心,我家主公已经吩咐下去,在城内征集物资,稍后一应吃喝用度,就会送往城外营寨。” “魏武!!!” 赵韪岂会听不出魏武的意思,不......应该说是张桓的安排,魏武胆敢这样,一定是受了张桓的指示,张桓从来都没有想过与他分享胜利的果实。 “主公!暂息雷霆之怒,眼下还不是和张桓撕破脸的时候,我们还需要他来前置益州的兵马。” 在赵韪即将暴走的刹那,姚劼出现在了赵韪的身侧,三言两语,便让赵韪楞在了原地。 眼下真正势弱,需要帮助的,是他啊! “传某将令,大军回营,姚先生,你随我入城!” 赵韪并不知晓,在他勒马入城之时,姚劼看向他的眼神,已然多出了一丝冷漠。 相比他的新主,赵韪实在是太差劲了。 第75章 犹如深渊的野望 “张将军,你难道不觉得你所提出的条件......太过于过分了吗?” 一座古朴的宅院之内,赵韪端坐在右侧,看着对面的张桓,以及身侧的张任、魏武、杨任、吴班诸将,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憋屈。 虽说心中清楚,想要从张桓手中剜下一块肉来难上加难,可谁曾想,张桓竟然厚颜无耻到了这种程度,不仅部分给他半分的好处,在看到他如今势弱之后,还想着从他身再上薅些好处。 他娘的,就算亲爹忍得了,干爹也忍不了。 “赵郡守真的认为某的条件很过分吗?” “据我所知,江州的形式并不乐观,若州牧府那边继续朝江州前线增兵,赵郡守认为,以江州的兵马、城防,究竟能坚持多久?赵郡守如今能够动用的,不过是巴郡南部、东部诸城,而刘璋能够动用......为之依仗的,可是数郡之地。” “拿一个安汉城,来换某率兵西进,攻略广汉南部、中部诸城,威胁成都,这笔买卖您绝对不亏。” “你应该明白,等我攻略广汉南部之时,刘璋的最大的敌人......将不再是你,而是我,是汉中!为了维持刘氏的统治,保证成都的安全,刘璋还有整个益州的世家大族,绝对会拼尽一切,调动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来对付我。” “而你,将获得足够的喘息之机,去战胜江州城外的吴懿、冷苞、雷铜所统率的大军......” 伴随着张桓的低语,屋内的众人顿时陷入了沉寂之中,目光变换,似乎是看到了不久的未来,更加混乱的局势。 “哼!张桓,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最终的获益者依旧是你,安汉城我无论如何......” 就在赵韪面带抑郁,打算再和张桓讨价还价之时,姚劼猛然上前,拉了拉赵韪的衣角,将赵韪拉到了一侧无人之地。 “姚先生?” “主公!眼下,当以大局为重,让张桓领兵西进,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不仅能解决州牧府带来的威胁,同样可以消耗张桓麾下的兵马,届时......只要主公解决江州城外的益州兵马,稳定巴郡诸城,当还有借势而起的机会。” 看着姚劼那真挚的双眸,赵韪陷入了沉默,是要继续任性下去?还是说去面对现实? “呼!先生,某又何曾不知......让张桓西进对我等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心中实在憋屈,咽不下这口气呐。” “先生不用为难!某知道该怎么做,为了我等的未来,今日之辱......某忍了。” 转身的刹那,赵韪的眼神再次恢复了往日的锐利、沉稳,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势,让一旁张任、吴班、魏武、杨任等人,绷紧了神经。 “张将军,你的要求,某答应了!安汉城,是你的了。” “不过,某希望张将军能够信守承诺,早日领兵西进。” 清冷的声音不断震荡,言罢,赵韪冷冷的瞥了张桓一眼,没有给张桓回复的时间,袖袍狂震,大步越过了门槛,离开了这里。 两个时辰后,在十数汉中精骑的注视之下,赵韪带领残部并城北的陈伯残部拔营而走,似乎看见德阳城,就让赵韪心中怒火升腾。 “来人,召集诸将议事,某有事情安排。” 在得知赵韪拔营而走,张桓眼底划过一缕幽光,这片大地......也是时候换个主人了。 “吾等拜见主公!!!” 见到张桓前来,早早候在两侧的各部将领,乌泱泱的跪成了一片。 魏武、杨任、吴班、张任、周元......上至各部校尉、下至各部司马,大大小小数十人之众。 扫视众人,张桓心中也生出了无限豪气! 这只是开始,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比现在做的更好,所拥有的班底,将比眼下强上数倍、乃至数十倍。 “诸位,请起!今日召集诸将,是有一件要事吩咐。” “我意已决!明日大军开拔,西进广汉腹地。” “愿为主公效死!!!” 听到有仗可打,左右主将顿时躁动了起来,身上爆出一股股浓烈的战意。 特别是刚刚投效于张桓麾下的各部校尉、司马,跃跃欲试!虽是莽夫,但他们心中何尝不清楚,作为新降之军,他们要想在汉中真正站稳跟脚,受到其余汉中诸部将领的尊重,那就要必须立下足够的功勋。 向上面的那位,展露出足够的价值。 “这场战争,并不似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某要的......从来都不是区区广汉数城,某要以此为契机,攻入蜀郡,破了成都,将刘季玉那昏庸之辈从益州之主的位置上拉下来。” “某!要成为那益州之主,为益州......开辟一个崭新的时代!” 这是张桓第一次,第一次在除了阎圃之外的人面前,毫无遮掩的揭露自己的野心。 什么一城一县?乃至一郡之地!根本无法满足他那日益增长,犹如深渊的野望! “有趣!有趣......这就是主公的野望吗?” 一侧,杨任只觉得灵魂在战栗,全身的血肉在止不住的沸腾。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所认识的那位汉中之主,竟然有着如此的野望? 没错!这才是他应该追随的人。 “主公!吴班愿为先锋......为主公扫平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阻碍,那怕身陷血海,万死不辞。” 在众人都因为张桓的野望,而陷入震惊,呀然失色的间隙,吴班在双眸恢复清明的瞬间,第一时间跪在了张桓面前。 “吴司马,你太狡猾了!想要当先锋将,你的资历还浅了些。” “主公!某愿为先锋,为主公扫平一切之地。” 随着一名校尉开口,屋内的众人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同魏武、杨任在内,再次乌泱泱跪倒了一片,最后......连张任都压不住心中的冲动,朝张桓躬身请命。 第76章 你胯下那玩意比脑袋还重要? 为了争夺先锋之位,各部校尉、司马齐齐上前,足足争执了半个时辰之久,最终还是张桓实在忍不住这絮乱的嘈杂声,拍板选定了先锋官,诸将才安生了下来。 “张将军,恭喜了!” “看来主公西征的第一功,非张将军莫属了。” 见到张桓离去,左右将领瞬间围了上来,向作为先锋的张任齐齐恭贺。 毕竟,如今广汉中部、南部诸城,兵力空虚,就算有兵马,也都是新招募的青壮,简直就是菜鸡之中的菜鸡。 再加上张任在益州的威望,做为先锋势必摧枯拉朽,横扫诸城。 “全赖主公信任!诸位放心,若是遇到难啃的硬骨头,少不得要请诸位出马。” 扫视众人,张任的脸上浮现温和的笑意,张桓的意思,他明白。 或许有借助他在益州的威名,震慑广汉诸城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想他以绝对的功勋,在汉中立足。 “哈哈......张将军客套了,如有所需,只需招呼一声,不必客套。” 别了诸将,张任在第一时间召集了东州兵将领,西征广汉诸城,他自然要带上麾下精锐,不过......在几经征战,几近三万的东州兵马,如今只剩下了六七千人,加上需要留下一部分人手镇守德阳城,他能够带走的人马,算不上多。 “周元,你带两千人马镇守德阳城,其余的人,我全部带走。” “你放心,两千人足以维持德阳城的局势,如今境况之下,赵韪那怕心中有着再大的怨气,也断然不敢杀个回马枪,招惹主公。” 轻拍着周元的肩膀,在数名校尉、司马的调笑声中,周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苦瓜脸。 鬼才想坐镇德阳呢?身为武将,有仗打,有谁愿意留守? “将军!我......”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大军开拔在即,我等作为先锋,绝不能弱了气势,回去之后,迅速整训各部,既然要打,就要打出我东州兵的气势。” 在各部将领调遣兵马,磨刀霍霍的同时,张桓亲笔手书一封,快马送往了阆中。 眼下西征在即,兵马为重中之重,张桓不愿分兵前往安汉,在思虑再三,还是打算让申仪率兵南下,收取安汉城,占了安汉,就等同于延申了阆中、西充、南充三城的战略纵深,可以加强对于赵韪的威慑,避免赵韪生出一些不必要的心思。 广汉城往西六七十里,就是郪县,郪县三面环山,同样远离广汉郡的中枢,城内守军连同县兵,不过千人上下,当见到张任领兵前来之时,郪县县令、县尉,连同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吏,毫无骨气的跪了,没有丝毫的反抗,就打开了郪县城门,恭迎张任入城。 首战的顺利,远远超出了张任的预料。 “将军,主公已经率军越过广汉城,正在朝涪县进发。” 次日正午,一道急促的声音,将张任从沉思中惊醒,迎面望去,只见数名校尉、司马联袂而至。 “什么!主公的进军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听到几人口中所言,张任迅速站了起来,眼中带着一缕难掩的错愕。 相比他所统率的五千先锋军,真正的大头,还在张桓所统领的中军,汉中精锐加上賨部各部战兵,在一万六千人上下,如此数目的兵马,再加上随运的粮草辎重,竟然只比他们慢了一日有余。 “来人,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大军开拔,作为先锋军,我们的速度,可不能慢了。” 垫江。 在得知张桓如约定的那般,大军倾巢而出,向西进兵之后,刚刚返回垫江的赵韪,心中的怒火似乎消散了不少。 现如今张桓率领大军西进,州牧府必然震动,他的这边的压力,定然会小上许多,而且身边没有了张桓这头卧榻之虎,他也可以腾出手来,支援江州战场。 “吴懿、雷铜......某倒要看看,有某在,你们如何拿得下江州城。” 为了击败江州城外的益州军,赵韪近乎带上了垫江城内的全部兵马,顺江而下,不过两日便抵达了江州城。 “庞兄!庞兄.....出大事了。” 在赵韪进城之际,城南某处院落,李异面色阴沉的推开了一道房门,将正在婢女身上发泄精力的庞乐拉了出来。 “咳......李兄!你这是干什么,松开我,快松开我。” “明明就差一点点,那怕你晚上半刻钟也好!” 拍掉李异的右手,庞乐衣衫凌乱,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如果化作他人敢这样对他,他肯定毫不犹豫一巴掌抽上去,扰人雅事,这究竟是有多么畜生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庞兄!我倒有些佩服你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这种雅兴?” “难道你跨下那玩意的快活与否,比你的脑袋还重要?” 冷笑一声,李异没有给庞乐丝毫的颜面,而察觉到李异的异样之后,庞乐也压下了心中的邪火,恢复了冷静。 “李兄,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我们投降州牧府的事情泄露了?” “不!那道没有,只不过......主公突然率军返回了江州。” “什么?主公回来了?” 庞乐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眼中更多了几分慌张。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不是在德阳城,与张桓一同攻打张任吗?” “为何会突然回到了江州?” “那些事情,某同样不知道,不过......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庞兄,你我必须尽快动手了,你也明白那位的手腕,那怕那位只是对你我有半分的怀疑......也足以让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李异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若是城外的益州军给点力,将从各城抽调的援军消磨大半,他们又何必静静等待时机? 眼下倒好,赵韪回来了,想要谋取江州,只怕是难上加难。 第77章 一箭穿喉 涪县。 城外烟尘滚滚,无尽的杀意裹挟阴云而至,眺望着城外的敌军,涪县县令心中充满了惊惧。 如果不是州牧府在得知德阳的变故之后,下了死命令,凡有弃城而逃者皆尽斩绝,他早就带着家眷逃亡蜀郡。 咕噜!身侧一道道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断响起,形成了一道独特的奏明。 “县尊,张任所统率的兵马大约在五千上下,若是拒城不出,以城内的兵力,当可守上一段时间,不过......某听闻,那镇民将军张桓正率一万六千兵马朝涪县进发,等到张桓引兵而来,若我等再无援军,当再无半分反击之力。” 开口的是涪县县尉,与大多数人一般,他同样不看好眼下的局势。 想到这里,涪县县尉就想骂娘,狗日的刘璋,若真有本事,就率领大军出来和汉中兵马厮杀一番,和张桓分出个高低输赢,何必为难他们这些马前卒? “求援的书信,我已经派人送往成都,不过......成都究竟什么时候能派来援兵?” “诸位!就算是某,也不知道。” “不过还请诸位耐着性子,涪县是广汉郡府雒县、是成都的门户,一旦涪县失陷,必将威胁雒县和成都的安危,州牧府那边的一定不会不管,或许......州牧府派出的援军已经在赶来涪县的路上。” 察觉到众人的异样,涪县县令深吸了口气,强打着精神说道,不过但凡有些眼力劲的,都能明显的看出来,涪县县令的底气同样不足。 对于那捉摸不定的未来,同样充满了畏惧、担忧! “将军!涪县只有南北两门,刚刚我等已经探查过两门的情况,城上兵戈林立、人影绰绰。想来,城内的守军并没有投降的意思。” 在张任率部立下大营之后,前去探查的情报的哨骑,也返回了营寨之内,将所获得情报,尽数告知了张任。 “传令下去,就地取材,打造攻城云梯,在主公率军抵达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涪县。” 即使明白,等待大军抵达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攻下涪县,张任依旧下达了强攻的命令。 区区一个郪县,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想要在汉中诸将面前展露足够的肌肉,他们还要拿下更多的城池。 在得到了张任的将令后,顿时有数百东州兵趁着夜色外出,将附近的竹子砍伐一空,连夜打造云梯,虽说视野不佳,但好在人手众多,等到次日清晨,营寨前方已经堆积了数十架攻城云梯。 “呜~~~” 悠长的号角声,在晨曦的映照下不断回响。 看向涪县北门,张任挥手间,下达了出阵的命令。 望着渐渐逼近的东州精锐,城楼之上的守军顿时紧张了起来,一时间鸣金之声大作,仅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城内的一应大小官吏,尽数赶到了此地。 “秦县尉,如何?可能挡住城外的敌军?”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涪县县令只觉得眼晕目眩,因不懂兵事,只得满脸忐忑的看向了身侧的县尉秦凡。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凡双眼微眯,久久未语,就在众人渐渐丧失信心的刹那,只见秦凡抬起了那高傲的头颅,如同发神经那般,长笑起来。 “秦县尉?秦县尉?秦县尉为何发笑?” 这一瞬间,涪县县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这个时候,身为县尉的秦凡被吓傻了,那么城内的县令,也就成了一盘散沙,更难以抵挡城外虎视眈眈的数千敌军。 “哈哈哈......县尊!我是在笑,那张任不过是徒有虚名,妥妥一个沽名钓誉之徒。” “秦县尉此话何解?” 扫视左右,看着面带疑惑的众人,秦凡脸上的傲然之色愈浓,仿佛一直刚刚与十数头母鸡战斗过,并获得胜利的高卢雄鸡。 “县尊,诸位且看!” 说话间,秦凡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向前,伸手指向城外的东州兵。 “张任率军远道而来,麾下士卒跋山涉水,不知消耗了多少精力,大军到此,本应先行休整,再做图谋。可你们看看张任如今在干什么?大军不做休整便冒然攻城?真当他麾下的东州兵是铁丸捶打出来的吗?” “你们再看?” 顺着秦凡所指,连同涪县县令在内的众人,脸上都带着说不出的茫然。 看什么?你倒是说啊? “诸位可曾看到,城外的敌军除了数十架云梯之外,可还有其他攻城器械?” “没......没有!” 或许是受到秦凡“自信”的影响,数名官吏低声附和了两句。 “我涪县虽远不如成都那种重城,可城墙亦有一丈半之高,城内弓弩齐备,粮草充足,没有重型攻城器械,你们认为......就单凭数十架云梯,他张任打的下来吗?” “我说张任不过徒有虚名,又有何错?” 在秦凡话音落下,一脸自信覆手而立的同时,四周的众人陷入了一片哗然,脸上闪过一道道振奋之色。 因为......在他们看来,秦凡说的确实是头头是道,或许张任真的就是一个徒有虚名之辈。 不然,怎么会败在张桓这个黄口小儿的手中? “秦县尉高见,有秦县尉这种英杰在此,我等也就放心了。” “依我看,以秦县尉之才,日后必定会飞黄腾达,受到州牧的重用!” 在一道道吹捧之下,秦凡的嘴角高高挑起,仰头狂笑。 嗡!就在秦凡长啸十数息,低头的瞬间,远处一道箭矢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没入了秦凡的咽喉,强大的劲力,在穿透秦凡脖颈的瞬间,撕扯道道猩红的血肉。 “秦......秦县尉?” 看着秦凡的惨状,涪县的一众官吏,瞬间变的惊慌失措,如同受了惊吓的兔子,到处乱窜。 虽不清楚是谁出的手,但对方既然能够射杀秦凡,同样也能轻易的射杀了他们。 “将军的箭术,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震撼!” “那只怪那人站的离城墙太近,自寻死路罢了。” 听着身侧校尉的吹捧,张任立于大军前方,缓缓收了手中的强弓。 似乎,就像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没有丝毫的波动。 第78章 各部汇聚,三万大军 秦凡一死,加上城内官吏乱作一团,导致城上守军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张任,则敏锐的察觉到了战机,当下鼓声大作,各部兵马齐出,仅仅一个冲锋,便攻陷了城头,拿下了北门。 “如何?城内的骚动可曾平息?” 在张任进城之后,城内的大小官吏,很没有骨气的选择了投降。 对于这些墙头草,张任心中不屑,可是他心中也明白,涪县只是开始,对于这些墙头草,不能一味的打杀了之,否则......仅仅是维持城内治安,就能牵扯他们不少的时间。 “将军放心,城内骚动均已平息,城内的粮仓、武库均已在我军的掌控之中,除此之外,还有近两千降卒愿意投效我军,为将军驱策。” 看向张任,来报的司马眼中闪过一丝振奋,拿下涪县的收获,可要远远超过在郪县的收获。 “不是为我驱策,而是为主公驱策!” 摇了摇头,张任语气加重了数分。 如今他投于汉中,自然要忠于汉中,原则上的错误,以前不能犯,现在......更不能犯。 “诺!卑职晓得!” 就在张任摆了摆手,打算让其退下的刹那,城北战鼓之声震荡,跨越了无尽的距离,传到了张任耳中。 “是北面!走,去北门。” 当张任抵达北门时,城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甲士,正神色凝重的注视着城外突兀出现的数千兵马。 “将军!” “将军!!!” 见到张任到来,城上的甲士瞬间让出一条道来。 “发生了何事?可曾探查清楚城外兵马的来历?” 眺望着远处的身影,张任瞳孔渐渐紧缩,虽相隔甚远,可凭借着卓越的动态视力,他依旧能够判断出,城外的数千兵马,他们身上穿着的并非魏武、杨任所统领的汉中军的制式甲胄,同样并非张桓做统领的賨部战兵的皮制甲胄。 “回禀将军,因为事发突然,尚未派出哨骑出城。” “城上守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就在张任暗自思量之际,远处的大军之中,数匹战马疾驰而来,在距离城下二十丈的位置齐齐停下。 “嗯?杨怀将军?” 凝视着城下的身影,张任身躯一震,失声叫了出来,从魏武、杨任口中,他同样得知了杨怀投降于汉中之事,眼下见到杨任,心中自然充满了说不出的感慨。 没错,出现在城下的,正是坐镇剑阁的杨怀。 在得知张任投降于张桓,并向涪县进军之后,杨怀思虑过后,向阎圃主动请命,与阎圃一道,率领大军尽数南下。 “张任......张将军!”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杨任双眼微眯,也认出了张任,当下脸上多出了一丝喜意。 “张将军,速速打开城门,军师就在后面。” 眼见张任命人打开城门,并亲自来迎,杨怀顿时翻身下马,长笑一声,伸出右拳重重的轰在了张任的胸前。 “张将军,原本某以为投降汉中之后,我等便形同陌路,没想到还有再次并肩作战的机会,来......我带你去见阎军师。” 阎圃作为张桓亲自任命的军师,真正的心腹之臣,自然没人敢在阎圃面前造次。 而阎圃虽是第一次见到张任,也给予了张任足够的敬重。 作为张桓的心腹之臣,阎圃自然清楚,昔日在汉中之时,张桓对于张任究竟有多么的眼热。 在进驻涪县后,张任、杨怀并未再继续南下,而是在涪县等起了张桓。 如今的涪县城,各部兵马加起来超过了一万四千之数,再加上张桓亲自统领的大军,数量超过了三万之数。 三万大军,足以横扫广汉郡剩余的城池。 “废物!废物!!!” “一群酒囊饭袋,为何就挡不住了张桓麾下的兵马?” “还有张任、杨怀!辜负了某的信任,竟然成为了张桓小儿的爪牙,某誓杀此二贼。” 州牧府内,刘璋的咆哮声不断震荡,而下方的众多属官,也在动乱的时局之下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不再像往日那般互相攻讦、推诿扯皮,仿若木头那般,低头不语......立在原地。 “主公!如今张桓大势已成,在张桓与张任、杨怀两部合兵的这数日间,什邡、绵竹纷纷陷落,如今偌大的广汉郡,只剩下雒县、新都二城尚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眼下张桓率军围困雒县,若再无援军,雒县、新都陷落,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主公!怒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们都要将张桓的大军挡在蜀郡之外,否则一旦张桓领军逼近成都,益州震动,南部各郡只怕会揭竿而反。” 望着沉默不语的众人,王累深吸了口气,强压着身心的疲惫,开口劝诫道。 听到王累提到成都,刘璋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愤怒的神色瞬间消散,反而多出了一丝恐惧。 那怕当初赵韪刚刚反叛,势力正盛之时,也未曾像张桓这般,距离成都如此之近。 如果张桓兵临成都,那么......他,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吗?还能活下去吗? “那先生以为我等该当如何?” “对了!谈判,我们与张桓谈判如何,只要张桓愿意退兵,某可将广汉郡、巴郡尽数割让给张桓,并亲自向天子请命,为张桓加官进爵。” 冷静过后,刘璋懦弱的性格,再次暴露出来。 听到刘璋的低语,王累、黄权的眼底不由流露出一缕失望之色。 依当前这位的性格,就算没有今日的张桓,也会有明日的王桓、李桓。 刘璋!早晚会有一日,被人从益州牧的位置上拉下来。 “主公!张桓野心勃勃,这次举兵前来,就是看上了主公的位置,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罢手的。” “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如今南部各郡豪强的私兵正在聚集,再过十数日便可抵达成都,只要我们收缩兵力,坚壁清野,还是有机会击败张桓的。” 叹了口气,黄权无奈的开口说道,不过说实在的,他对于南部豪强的私兵并不看好,就算来了,也未必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第79章 兵破雒县,夜醉 雒县!烽烟弥漫,无数道肆虐的火流在城内蔓延,驻守雒县的守将,虽不似吴懿、雷铜等将领那般声名赫赫,但胜在忠诚。 好吧!这种忠诚,完全是得益于刘璋耍的小手段,为了避免雒县文武倒戈,刘璋派出亲卫将这些人的家眷如数接到了成都,美其名曰保护,但实际是什么样,其实雒县的文武心中都明白。 可是,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在这些文武的带领下,雒县城面对城外张桓率领大军的猛攻,足足坚持了七日有余,直到今日,东侧的一堵城墙,在投石车的狂轰乱炸之下轰然倒塌。 那怕雒县守将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兵马支援,去堵住那坍陷的缺口,但面对足足三万之数的汉中大军,区区一两千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在张任、魏武、杨任、杨怀诸将的带领下,各部兵马纷纷涌入城内,在日落时分,结束了惨烈的巷战,彻底清剿了敢于负隅顽抗的雒县守军。 郡守府内,灯火通明,连破数城,而今在拿下雒县之后,张桓也打算好好犒劳一下麾下的将士。 在诸将爽朗的笑声中,一坛坛美酒被俘获的侍女送了上来。 “诸位,连日征战,诸位的辛苦,张桓看在眼里,不过眼下大事未竞,只能小酌一番,过一过口腹之欲,等打下新都,攻取成都,再行封赏。” 扫视堂内众人,张桓心中充满了火热。 快了!快了,等破了新都,再过数日他便可兵临成都,让刘璋......让这益州的世家大族,亲眼见证一下汉中的兵锋。 连干了几大碗浊酒之后,魏武、张任、杨任、杨怀、吴班等人脸上醺的通红,在谈笑声中渐渐放开了不少。 “能打下雒县,全赖主公指挥有方,我等不敢居功!不过魏武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哦?说来听听!” 看向魏武,张桓轻笑一声,旋即放下手中刚刚斟满的酒碗。 “主公,从德阳这一路打来,魏武还未担任过先锋之职,若打新都,望主公以魏武为先锋。” 自汉中起兵南下,陆陆续续有杨怀、吴班、张任这等名将加入,便是魏武也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压力,作为最早追随张桓,被张桓一手拔擢的将领,魏武不愿堕了张桓的名头。 魏武之名,不仅要名震汉中,亦要名震益州。 “魏将军太狡猾了,竟然趁着我等喝的醺醉向主公请命......狡猾,狡猾!” 一侧,杨任似乎看破了魏武的心思,端着酒碗猛灌了两口,有些醉意的嬉笑道。 “我当是什么事?不过是区区新都城,既然你想担任先锋,等大军休整过后,就由你率领本部兵马先行征讨新都城。” 摆了摆手,张桓没有再理会一脸欣喜的魏武,而是端着酒碗,自上首走下,从阎圃开始......一一敬起酒来。 “先生,你说刘璋会在成都与我等决一死战吗?” 酒过三巡,张桓的视线渐渐模糊,握着阎圃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信。 如果能在成都擒获,乃至擒杀刘璋,他便可以清风扫落叶之势,横扫整个益州!可是,若是刘璋到处流窜,想要全取益州南部诸郡,恐怕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动乱过后,也不知益州要休养生息多少年,才能恢复往日的繁荣。 “主公多虑了!刘季玉他没有退路,一旦出了成都,益州的世家大族不会让他活下去,南部诸郡拥兵自重的豪强,同样不会让他活下去。” “我相信,刘季玉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同样会明白这个道理。” 看着张桓,阎圃眼中说不出的复杂,在张桓的带领下,汉中扩张的太快了,如今汉中所占据的地盘,即便是放眼整个大汉十三州,也足以让所有的诸侯重视。 等击败刘璋,攻取成都,拿下益州之后,整个大汉......都将发生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有先生这句话,桓就放心了!” 端着酒碗,张桓双眼一暗,直接趴在了桌案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太累了!自德阳出兵,受累的不止是各部的将士,还有他......为了以最短的时间拿下各城,他不知多少个夜晚彻夜未眠,眼下挡在他们进军成都的最大阻碍:雒县......陷落,他也是时候睡个囫囵觉了。 张桓这一睡直睡到了次日申时,看着纸窗折射的亮光,张桓不由伸手,揉了揉生疼的脑门,嘴角扯出一缕苦笑。 昨日喝的有些放肆了,原本的小酌一番,在他的放纵之下,竟然酩酊大醉了一场。 好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假酒,否则他......能不能醒来还是两说。 “主公?主公醒了,来人,快去通知阎军师和诸位将军,主公醒了。” 当张桓推开房门,充当张桓亲卫统领,兼领军司马的吴班,正面带忧色的立于一侧,见到张桓走出,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缕喜色,当即招呼来数名值守的亲卫,让他们去唤阎圃等人过来。 “元雄......小点声!你真当某喝的烂醉,直到这个时间才起,是什么好事?” 瞥了一眼吴班,张桓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这下好了!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雒县都会盛传他张桓醉酒之事,然后再衍生出无数的版本,比如夜御数女,好不容易竖起了名声,又要多上一些污点了。 “呃......嘿嘿!主公,卑职这不是激动吗!激动!” “对了主公,阎军师已经来了数趟,似乎是有要事与主公商量。” “我已派人去通知阎军师,主公不如先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想来阎军师还有诸位将军,稍后便到。” 干笑了两声,吴班自觉的屏蔽了张桓的视线,而后招呼早早等候在两侧的侍女退下准备吃食。 见到吴班如此,张桓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打了那么久的仗,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就算接着奏乐接着舞......那又如何? 第80章 江州城破,赵韪自杀 “主公!” 当张桓喝了两碗清粥,垫了下肚子后,阎圃、张任、魏武、杨怀、杨任仿佛商量好了时间那般,联袂而至。 “子茂,还有你们,都找个位子坐。” “子茂,我听元雄说,在我醉酒的这段时间,你找了我好几趟,可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 瞧着众人略显郑重的脸色,张桓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主公!” “确如主公所言,今日确实发生了三件要事......” “就在不久前,白水城那边传来了急报,刘璋派人说动了氐人出兵,兵寇白水城!不过,氐人虽人多势众,但不善攻城,损失惨重,业已被驻守在白水城的将士击退。” “氐人各部?” 听到阎圃所言,张桓眼底划过一道冷光,氐人各部,同样是五胡乱华的主导者之一,眼下重活一世,张桓从来都没想过放过匈奴、鲜卑、羯、羌、氐五部,虽不至于灭族,但也要尽可能消弱五部的力量,让他们永远都没有挑战汉人政权的实力。 没想到,他还没去找氐人的麻烦,氐人就已经找上了他。 “传令白水城守将,固守白水城即可,暂时不必理会氐人各部,等到击败刘璋,某必会派遣大军,彻底打服氐人各部。” 看向张桓,在座的众人神色一肃,虽说张桓刚刚所言,语气平淡,但他们依旧从那三言两语之间,感受到了冲天的杀意。 “诺!” 朝着张桓点头示意,阎圃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主公,此外巴郡那边也在三个时辰前传来的急报,江州之战,已经分出了胜负。” 提到江州,阎圃还有在座的诸位将领脸色均是一沉。 “赵韪败了?” 皱了皱眉,张桓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阎圃。 “如主公所言,赵韪败了,败的一塌涂地,不仅兵马尽失,更将性命丢在了江州城中。” “仔细说说!” 低语间,张桓脸上同样带了一丝郑重。 赵韪败在吴懿、雷铜、冷苞、张松等人手中,他一点也不意外,更别说,在江州城中,还有庞乐、李异这两位“大忠臣”。 只不过......让他头疼的是,赵韪败的时机不对,若是再多撑几天,等到他破了新都,杀到成都城下,就算整个江州城化作焦土,他都不会有丝毫的在意。 “庞乐、李异投靠了益州军,数日前趁着江州天降大雨,城内守军松懈之时,暗中打开了城门,将益州大军引入了城内,城内的赵韪军将士仓促迎战,再加上庞乐、李异在各部安插了不少亲信,暗中刺杀各部主将,导致各部兵马指挥混乱互不信任,甚至发生了内部火并,最终被吴懿、雷铜、冷苞等将率军一一所破。” “赵韪率军拼死抵抗,寡不敌众,不愿落入吴懿等人之后,引颈自刎而死!” “不过,姚先生似乎带着赵韪的独子,趁乱逃出了江州,想来是去了枳县。” 姚劼的真实身份,在一众汉中高层眼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张桓至今依旧记得,昔日在德阳城时,当张任得知姚劼早已投效于他时......那错愕的神情。 “去了枳县吗?” 沉默了些许,张桓方才开口继续说道。 “去了枳县也好,如今成都形势危急,在拿下江州,覆灭了赵韪这个最大的威胁之后,吴懿、雷铜等人必定不会再继续待着那里,对巴郡东部用兵,一定会日夜兼程,向成都回援。” “如今赵韪强将尽去,只剩下在鱼复抵抗荆州大军的严颜,有赵韪独子在手,姚先生或可执掌巴郡东部六城。” “只不过!接下来这场仗可就难打了,吴懿、冷苞、雷铜、刘璝......这些益州名将凑在一起,可不好对付。” 若是换作一月之前,面对吴懿、冷苞、雷铜、刘璝一众堪称华丽的阵容,张桓肯定会毫不犹豫,直接领兵回撤。 可是眼下,只是头疼,并不足以让他感到畏惧。 吴懿、冷苞等人不弱,他麾下的张任、魏武、杨任、杨怀、吴班同样不弱。 谁胜谁负,只有打过才知道。 “不能再继续休整下去了!魏武!” “末将在!” “即刻整顿本部兵马,进军新都,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新都城。” “总之,我们要在吴懿、冷苞等人率军回援前,杀到成都,抢占到最有利的地形。” 领了将令之后,魏武快步离去,刹那间,偌大的府堂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江州那边的事情,已成定局,不用再过多的关注,牵扯精力。” “对了子茂,你刚刚说了两件,还有一件紧急的事情是什么?” “主公!益州的各大世家大族,暗中派遣了使者前来,已经被我安置了在了谒舍之内。” “等拿下成都,日后统治益州,少不得要用到这些世家大族,我想......这些人,主公还是见一见的好。” 雒县陷落,成都之屏障破碎,自然引起了益州世家大族的震动。 因为现如今汉中军势庞大,令人心生忌惮,以至于让这些世家大族对刘璋能否守住成都,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产生了些许质疑。 再加上数月以来,刘璋昏招不断,让益州的世家大族折损了不少利益,思虑再三,这些世家大族之人......还是先打算先和张桓接触接触。 “一群墙头草罢了!” 冷哼一声,张桓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 别误会,这并不是掺杂了个人的情绪,而是基于对于客观类比的判断。 相比于荆州四大世家、江东世家、关内的世家大族而言,益州本土的世家大族,确实拉跨的可以。 他们完全没明白自己究竟拥有者何等的力量?只要他们愿意,只要不再内斗,将目光一致对外,这些益州的世家大族,足以以绝对的力量裹挟着刘璋走出益州,去争一争那天下霸主之位。 “不过,既然子茂这么说,不妨见上一见。” 第81章 益州世家,拿捏 夜幕时分,在数十名带甲亲卫冷漠的注视下,十数名世家大族的话事人鱼贯而入,进入了雒县郡府。 “吾等见过将军!” 见到张桓的瞬间,世家大族的众人,纷纷低头行礼,不敢显露出丝毫的张狂。 “雒县的府堂太小,只剩下左侧那区区数个席位,剩下的......就劳烦诸位辛苦一番,暂且站着了。” 打量着下方的众人,张桓足足沉默了十数息的时间,直到一股压抑的气息在府堂之内不断蔓延,下方世家大族的众人腰愈发弯了些许,张桓才朗笑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伸手指向了左侧的四五个席位。 雒县府堂内的空间小吗?一点都不小,莫说坐得下这十数人,便是再翻上一倍,也有办法坐的下。 张桓此举,只不过是为了分出这些世家大族真正的主事之人,顺便压一压对方的心气。 在张桓、阎圃、张任一众汉中高层的注视下,十数名世家大族之人,看着那四五个席位,顿时陷入了轻微的骚乱,不过对方似乎也明白张桓的意思,瞬间走出四五人,坐在了席位之上,至于其余人等,则是很默契的退到了一侧,并没有再站在中央,承受汉中众人带来的压力。 “看来几位是能够做得了主的?那某也就开门见山了!” “某知道,诸位身后的家族想要从某这里获取什么,不过......在此之前,诸位身后的家族,是不是要先表示一点诚意呢?” “不知......将军想要什么?” 前来雒县的世家大族之人,显然在面见张桓之前,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张桓这幅姿态,而有所触怒。 “新都!” “某已派麾下大将领兵前往新都,只要诸位身后的家族,能够协助我军在一日之内破了新都城,某可保证,等某破了成都,入城之后,对诸位身后的家族秋毫无犯。” “将军!将军麾下兵强马壮,若尽起兵马攻打新都城,破城不过在弹指之间,又何需我等身后的家族出手?” 听到张桓提出的条件,为首的数名世家大族之人,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看向张桓的目光,多了一缕戒备。 配合汉中军拿下新都城,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越是临近成都,他们对于各城的掌控越强,一众城池之内,不知有多少家族子弟出仕为官为将。 可是,若是他们真的做了,那么他们与张桓、与汉中之间,就再也脱不了干系了。 若是张桓在这场角逐之中胜出,倒也罢了,若是败了,他们时候的家族,少不得要受到刘璋的清算。 “诸位能代表身后的家族来到这里,想来都是家族之中的佼佼者,某的意思......诸位应该明白才对。” 见到左侧的世家之人在这含糊其辞,久久不曾表态,张桓的脸色不由冷了下来。 “想要左右摇摆,又不想承担风险,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些年,关中、中原......因此覆灭的世家也不在少数!这些,诸位应该都清楚。” “将军......” 看向张桓,众人的脸色一瞬间有了变化,因为他们,从张桓那冷漠的语气中,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股森冷的杀机。 这位一路不断崛起,走到哪里,不都是一片尸山血海?他的话,怎么可能是玩笑? “既然谈不拢,那就不必再谈下去了。” “来人,送客!” “主公!请主公暂熄雷霆之怒。” 见到张桓挥袍起身,打算离去,下方阎圃、张任、吴班、杨怀目光一闪,迅速起身,唤住了张桓。 “子茂!你们都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谈,而是谈们没有谈的诚意。”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们也不必多劝,至于元雄你们三个,你们放心,等破了成都,你们身后的家族,或与你们交好的世家,某不会轻易的动他们,会给他们一条活路。” “将军稍待......” 开口的,不是坐在席位之上,有着莫大影响力的数个世家,而是站在一侧的数名世家大族之人。 此刻,这数名世家大族之人,看向前方端坐在席位上的数人,眼神陡然多了一丝审视、防范。 虽说他们都是益州本土的世家,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人,可是是人,就会有利益,有冲突,有算计。 刚刚张桓所言,不得不让他们慎重,吴班出自吴氏,眼下受到张桓重用,若是张桓胜了,不仅不会有丝毫的损伤,指不定还会乘风而起,成为张桓手中的一柄利刃,侵占其他世家的利益。 至于败了!有吴懿和吴氏一族的那位娇女在,刘璋又岂会真的对吴氏进行清算? 君不见,吴班投效张桓至今,吴氏一族可受到了刘璋的半分责罚?哪怕一句谴责? 无论胜败,吴氏一族都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另外三四家,谁知他们是否在张任、杨怀崛起之时伸出过援助之手? “怎么!诸位有什么想说的?” “如果是拿钱粮来搪塞我的话,那就免开尊口。” “益州富庶,单单是某这半月以来的各项缴获,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让某麾下的大军征战一年有余。” “不!将军误会了,我等并不是这个意思。” “似将军这样高雅的人,区区钱粮,又怎么会入得了将军的眼。” “将军刚刚所提之事,我们几家答应了,我们会协助将军麾下的兵马,在一日之内破了新都城。” “李忌,你给某闭嘴,是谁让你们擅自做主的?” 听到身后数人的低语,坐在前方的数名世家之人,顿时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扭头看向那几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愤怒。 “闭嘴的应该是你们才是!” “李某知道,你们身后的家族底蕴强劲,哪怕王朝更替,也未必能够影响到你们,稳坐钓鱼台的你们,又岂知我们这些刚刚踏入世家之列的苦楚?” “刘璋既然敢违背我等的默契,将南部的豪强引来蜀郡,为何我等不能襄助于张将军?” 见到世家大族的众人开撕,张桓的嘴角微微勾起,默不作声的坐了回去。 第82章 混乱之夜 世家内部的争斗,最终不了了之,因为利益不同,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至于去刘璋面前告上一状,前来的世家之人,不会傻到这种地步!那样不仅会激化世家内部的矛盾,更会将把柄亲手送到刘璋的手中。 “什么?新都城竟然破了?” “怎么可能那么快?” 成都,州牧府,刘璋惊慌失措的声音不断回响。 那怕王累、黄权,脸上都露出一副错愕的神色,新都城城防虽不如雒县,但也远胜于寻常的小城,加上不久前派遣的三千援军,那怕张桓麾下三万大军齐上,也足以坚持数日之久。 而眼下呢? 从魏武率兵攻城,到新都城陷落,最多不超过三个时辰。 “主公!新都陷落,已成事实,按照张桓军的行进速度,最多两日,张桓麾下的三万大军就会出现在成都城外,我们还需尽快做出应对才是。” “主公,成都城内马步两军不足八千,远不足以应对汉中大军,当下之计,当强行征召城内青壮,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人全部武装起来......” 听到汉中大军即将杀到城外,州牧府的属官,在慌乱过后,不在内斗,纷纷挥着肚中的墨水,为了刘璋献策。 “都给某闭嘴!!!” 虽说这些人的建议,能够暂时解决成都即将面临的困境,但远不足以扭转不利的局面。 一道道的嘈杂的声音,几欲将刘璋的脑袋撑炸。 “公衡,雍闿他们如今到了哪里?几时能够抵达成都?” “还有吴懿、冷苞他们?如今率军走到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 在刘璋看来,南部诸郡豪强的私兵,亦或是刚刚击杀赵韪的益州军主力,无论那一路抵达成都,都足以扭转眼下的局势,如果两路齐至,那么......张桓还有他麾下的大军,只有望风而逃的份。 “主公!南部诸郡豪强的私兵,大约也就这两三日便可抵达成都,至于吴懿、冷苞将军他们,算算路程,至少也要七八日的时间。” “竟还需要那么久?” 听到黄权的答复,刘璋的脸色变的愈发难看。 “刚刚你们提到的,某全部应允了,某不管你们采取什么手段,在汉中军抵达成都之前,给某再拉出一万大军来。” 刘璋此刻尚不明白,他的这句话,究竟给成都带来了多大的动乱。 强行征召,征召的是谁? 成都城内,青壮最多,私兵最多的,是谁? 毫无疑问是那些世家大族、士族豪强,是那些为官为将之辈,这些人,背景滔天,寻常的士卒又岂能招惹的起? 真正遭受凌虐,被强制征召的,也只有城内的寻常百姓。 谁让这世道,拳头大过天理! 城西,寻常百姓居住之地,一队队甲士举着火把,粗暴的踹开了一道道院门,将屋内的成年男子,部分老弱,尽数拖了出来。 但凡有反抗的,迎接他们的,都是一顿暴打。 “父亲......呜呜,你们放开我父亲......放开我父亲。” 不远处,一名七八岁的稚童看到这一幕,被吓的呆愣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打算追上去的刹那,却被一名益州军甲士一脚踹的昏死了过去。 “喂!何七,收着点,那个小家伙,毕竟只是个孩子。” 前来的益州军甲士之中,有生性冷漠者、性格恶劣之辈......同样不缺乏仁善之辈。 但是,在州牧府高压的命令下,又能改变什么? “直娘贼!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些毫无背景的百姓霍霍?那些大族家中,哪一个不是奴仆上百?” “刚兄,慎言!眼下那怕有再多的不满,都烂在心里......要被那些“贵人”得知,趁着这次汉中大军攻城,捏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 在成都一片混乱,在张桓整合各部,逼近成都之时。 犍为郡,武阳的官道上,烟尘滚滚,一道斑斓的洪流,绵延数里,从远处而来。 与益州的世家一般,从南部各郡汇聚而来的豪强们,内部同样存在利益冲突,相互不服。 好在有雍闿左右安抚,这勉强聚集起来的两万大军,才没有在半路散掉。 “雍兄!听说成都繁华,远胜我南部诸城,也不知道我等日后,有没有机会在长居成都?享受一下,那些世家才能享受到的富贵奢华。” 大军前方,数位年龄在二三十岁的豪强子弟聚在一起,看着前方的武阳城,眼中充满了对于成都锦绣繁华的向往。 看着同行的数人,雍闿同样露出一副向往之色,不过在几人低头交谈的间隙,雍闿眼底流露出一丝冷芒,似乎带着某种不屑。 成都的繁华是好,可是那里有着太多的世家士族,这些人又岂会看着他们这些南部的豪强们,将爪子伸到成都? 那可是,他们先辈数百年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雍兄,你说如果汉中大军攻破了成都,杀了州牧府的那一位,我们联手......会不会有机会坐一坐这益州千里山河的主人?” 见到雍闿笑而不言,周围的人越说越起劲,直到其中一人突然开口,周围的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雍闿,也一改方才的沉默,瞳孔紧缩,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 “咳......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毕竟刘璋那么废,连区区米贼之子都能将刘璋逼迫到如此境地,不惜委身下屈,向我南部诸郡的豪强求援......有这种想法,应该也正常吧?” 见到众人沉默,说话的男子干笑了两声,似乎在找一个理由掩饰。 “不!吕兄,你说的不无道理。” “若是刘璋真的被张桓所杀,我们到真的可以争上一争......” “即便失败了,也足以让那些世家士族之人,有所警醒,不敢小觑我等。” 沉默了许久,雍闿缓缓抬头,眼中迸发出无尽的野望。 第83章 兵临城下,成都!成都! “你们看!汉中的大军到了。” 成都北门,城楼之上,站立着无数道身影,眺望着北部的山川,一名视力较好的士卒忽然伸出了手指,指向了前方,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惶恐。 因为成都太大,各种主门、副门,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七八座。 这就导致,刘璋能够动用的兵马,只能一分再分,就好比如这北门而言,真正的精锐,只不过占据了三成左右,余下的,基本上都是被强行征召的青壮。 这些人,因为训练时间太短,连弓箭都拉不起来,唯一能做的,只有充当肉盾。 毫不客气的说,在北门守将,乃至刘璋眼中,这些青壮,都只不过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人能否活下来。 就在这失神的功夫,犹如洪流般的汉中大军,再次前行了一段距离,而北门守将,也渐渐看清了那大军左翼,数十架巨型攻城器械。 “来人,快来人,速去州牧府告知州牧,汉中军......到了。” “所有人!全员做好战斗准备,不要畏惧,我们脚下的城墙足足有两丈高,汉中军想要冲上来,并非一件易事。” 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北门守将还是强撑精神,安抚着那些刚刚穿上甲胄的“新卒”。 半个时辰后,在黄权、王累大大小小十数名属官的陪同下,刘璋脸色阴沉的来到了北门。 眺望着北门数里之外,正在安营扎寨的汉中大军,刘璋眼中多了几分慌乱。 作为益州牧,益州权力顶端的掠食者,他同样见过规模达到数万以上的大军,不过不同的是,之前是他麾下的大军,而眼下......是他的敌人,为了他脚下的这座城池,为了他的首级,为了他所执掌的权柄而来。 “眼下南部的私兵未到,你们说说,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 沉默了不知多久,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刘璋缓缓开口问道。 “主公,臣下以为,眼下汉中军立足未稳,当可派出一股精锐,趁夜色偷袭,如果能一把火烧掉汉中军的粮草,或可让汉中大军不战自退。” “主公!臣下以为,赵大人此计行险,张桓麾下的兵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岂会想不到这一点?必会暗中有所埋伏,就等着我们上钩。依臣下来看,固守城池等待援军,才是上上之策。” “曹大人,你的话未免过于危言耸听了些,张桓是兵强马壮,可是无论是张桓,还是其麾下的将士,说到底都是人,是人就会有破绽,曹大人如此夸大汉中军,难道是在刻意给汉中军喘息的时间?” “赵老狗,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夫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人在做天在看,指不定某些人,早就和汉中军勾搭上了,才会向着汉中军说话.......” 看着那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不仅刘璋有些木然,黄权......乃至周围的将士,眼中都带着难掩的不安。 敌人尚未攻城,但他们却先乱了起来,这种境况下,真的能抵挡的住张桓麾下虎狼之师的猛攻? 若是他们拼死抵抗,等到破城之后,汉中大军会不会屠城泄愤? “你们两个......都给某闭嘴!若再敢多说一句,就斩了你们!” 这一刻,刘璋无比的后悔,他当初究竟是有多蠢,才会选了这两个酒囊饭袋当属官?真当他刘璋没有读过兵法吗? “公衡,这里就交给你们盯着,总之......无论付出再大的代价,都不能让汉中军攻入城内。” “成都!还有整个益州,只能姓刘。” 无视了周围那一道道变换的目光,刘璋冷冷撂下了两句话,径直朝城下走去。 只不过,刘璋并未注意到,黄权、王累在刘璋转身的刹那,对视了一眼,相互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失落、苦涩。 作为益州牧,在成都,刘璋自然有着无上的权威,只不过......刘璋只是模仿了王的霸道,并不知道,成为一名真正的王者,除了霸道之外,还要有着足够的实力,足够的威望。 “老友,你回去吧,看着主公,万不可让主公在做出什么犯浑的事情来,这里有我盯着就够了,至少今天,汉中军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苦笑一声,黄权摇头看向了王累,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某知道了,我会......尽量看着主公的。” 想了想刘璋的性格,王累并未将话说满,在朝着黄权拱了拱手后,迅速朝着刘璋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见到州牧府的属官先后离去,城上的士卒也渐渐平复了心绪,满脸期待的看向了黄权。 黄权之名,小儿亦知,在这些莽汉看来,作为智者的黄权,也许会有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 “将军,与我说说北门的军力及各项物资的储备如何?” 在黄权了解北门情况,并作出应对的同时,张桓已经在城外扎下了大营。 傍晚时分,前往成都各门探查情报的哨骑纷纷回返,也让汉中诸将,简单了解了成都各门的守备情况。 “根据两日前那些世家从成都内传来的消息,成都内外将士不足万人,眼下刘璋的两路援军未至,各门守备充足,看来是强行征召了城内的青壮,不足为惧。” “虽说这些青壮不足为虑,可成都城高池深,若是对方拿命去堆,还是会给我军造成不小的麻烦。” “张将军,如果我军截断城内水源如何?” “魏将军,成都不同于寻常的山城,城内地势平坦,土质疏松,往下挖掘,浅者数丈,深着十数丈,便有源源不断的水源涌出,截断水源,意义不大。” 在张桓的注视下,麾下众将讨论不断,前前后后提出了数十种攻城之策,不过又被推翻重建。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商量不出来一个完美的方法,那就先打,先探一探,这城内的守军,究竟有几分战力。” 一个时辰后,张桓实在熬不住了,只得中断了帐内诸将的推演。 第84章 送一套女装给刘璋 “城上的守城将何在?家主公有礼物送于益州牧。” “可速速通知益州牧前来!” 城外,魏武一袭黑甲,立于前方,身后跟着数名精骑,其中一名骑兵身前横放着一方三尺长短的木盒。 听到魏武喊话,那名骑兵迅速将木盒举国头顶,向城上的守军示意。 “我家州牧乃是皇亲国戚,万金之躯,岂是尔等说见便能见到的?” “既然是镇民将军赠予我家州牧的礼物,放在吊篮中即可,我等自会呈于州牧身前。” “将军,怎么办?主公吩咐的,可是让我们把这个盒子交到刘璋手中啊。” 看着十数丈外的吊篮,数名骑兵的脸庞近乎拧成了苦瓜脸,纷纷看向了魏武。 “......某怎么带出了你们几个蠢货!” “主公送给刘璋的东西,纵目睽睽之下,有人敢贪墨吗?” “我们送,你认为我们还能回得来?” “快!去将盒子放进去,我们该撤了,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各部就要攻城了。” 在魏武的吐槽声中,那名骑兵迅速翻身下马,将盒子送到了吊篮之中,而后撒腿就跑,以蛇形走位的方式,逃了回来。 “竟然上锁了?” 见到魏武带着数名精骑拔马而去,黄权连同四周的将士一起涌了过来,满脸好奇的看着吊篮中的盒子。 “你们说,张桓送给州牧大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什么稀世的珍宝?” “笨蛋,张桓和我们可是敌对关系,这个时候,怎么会给州牧送珍宝?依我看,这盒子里面的,绝对是战书!” “战书?” 闻言,众人心中一凛,连同呼吸都开始变的沉重了几分。 “无论是什么,都不是我等能够打开的,派人将这个盒子送往州牧府。” 见到黄权开口,四周的将士也压下了心中的好奇,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当木盒送到州牧府时,刘璋正在宴请城内的各大世家,原因吗......并不只是为了缓和与世家的关系,目的还是想要获得一众世家的支持。 “主公!刚刚张桓派人前来送了一个盒子前来,说是要赠予主公。” 在众多世家高层的注视下,刘璋微微侧身,示意身边的近侍将盒子取来,放在了身前的案前。 “州牧不要亲自动手,谁知道这盒子中是否装了机关?若真的有,恐伤及州牧的安全,不如让下面的人来。” 听到下方一名世家高层的提醒,刘璋伸出的双手,在短暂停滞后,又迅速收了回来。 大意了!谁让他就是那么单纯、纯粹的人,没有想到这些弯弯绕绕的,也是正常。 “你来打开!” 看了一眼身侧的近侍,刘璋缓缓起身,站到了一侧。 听到刘璋所言,那名近侍嘴角泛起一缕苦涩,仿佛认命了那般,双手发颤,缓缓向木盒探去。 咔嚓!众人猜测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只不过......那名近侍在打开木盒的瞬间,却仿佛失了神那般,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更有甚者,直接站了起来,探身朝木盒中看去。 “那是......”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件叠放整齐的粉红宫裙。 “张桓!区区米贼之子,安敢如此羞辱于我!!?” 在众人倒吸冷气的瞬间,刘璋同样看到了木盒中所放之物,粗暴的推开了近侍,近乎癫狂的咆哮声,瞬间响彻了整座宫殿。 “来人!召集各部兵马,某要出城与张桓决一死战!!!” 扫视左右,刘璋明白,从他命人打开木盒的那一刻,他就成为了一个笑话,一个让成都无数世家士族,乃至平民百姓嘲弄的对象。 除非......他将在场之人全部杀死,可是今日前来的世家,都掌握着莫大的权柄、资源,若他真那样干了,不等张桓杀进城来,这些世家就会先反了他。 “主公!主公......暂息雷霆之怒啊,主公!” “张桓这么做,就是想要通过羞辱主公,让主公方寸大乱,从而出城迎战,若主公真率领兵马出城,那就真合了张桓的意啊!主公,万望三思啊......” 见到刘璋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王累一惊,瞬间冲了出来。 以成都城内的兵马,若是在城外与张桓所统率的汉中大军野战,结果不用想也知道,只有惨败......乃至团灭,不存在那怕万分之一获胜的可能。 “咳~州牧大人,某觉得王大人说的不错,这个时候冒然出战,只会顺了张桓的意,还是谨慎些好。” 在场的这些世家,或多或少都和张桓有些接触,虽然已经被拉下了水,但这就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彻底倒向张桓。 随着一名名世家高层开口,刘璋眼中的怒火也渐渐消退,不过脸上依旧挂着无尽的寒意。 “州牧大人,州牧大人刚刚说的事情,我们都已经记在心里了,回去之后,我们会好好商议,尽快拿出一个结果,就不在这叨扰州牧大人了。” 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众多世家高层,在朝着刘璋拱了拱手后,纷纷以各种理由退去。 毕竟张桓所做之事,着实石破惊天,谁知道刘璋在无能狂怒之后,会不会把邪火发在他们身上? “张桓!!!不杀汝,我刘璋死不瞑目。” 北门!在刘璋无能狂怒之际,三万汉中大军已经枕戈待旦,在紧凑的战鼓声在,缓缓前行。 投石车、撞车、井阑......各种重型攻城器械,在缓慢的朝成都北门靠拢。 感受着那如同泰山倾轧带来的压抑气机,即便是黄权,都陷入了沉默,眼神闪烁,充满了忌惮。 什么是强军?除了令行禁止、百战百胜之外。 真正的强军,汇聚的有一种大势,而眼下的汉中军,已然具备了这种资格。 “子乔,也不知道,某还能不能撑到你们率军回援的那天。” 黄权望着远处的天空,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第85章 汉中大将张任、杨怀出阵 “放......” 数百斤重的巨石,在撕裂空气的轰鸣声中,呼啸而至,不断摧残着北门,不知有多少守城士卒,在慌乱中丧生。 低头看着鞋上迸溅的脑浆,北门守将只觉得一股深寒的凉意,直冲头顶。 他娘的,为何汉中军的投石车威力那么大?射程更是远超他所见过的投石车? “将军......敌军靠近城墙,要上来了。” 俯视着犹如潮水般的汉中大军,一名军侯声音颤抖,似乎带着某种恐惧。 作为益州腹地的核心,成都承平太久了,有太多年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 或许,对于他们大多数人而言,早已忘了,什么叫做战争。 “不......要慌!不要慌,弓弩手?弓弩手!全给给本将上前,无需瞄准,将尔等箭囊中的箭矢全给老子射出去。” “老子就不信了,汉中贼子真的就悍不畏死。” 在北门守将及一众军侯的催促下,上千弓弩手纷纷上前,弯弓拉箭,漫天的箭雨在达到顶点之后,急速坠落。 噗~叮~ 箭矢入体与铁器相撞的声音不断传开,但转眼间又被滔天的喊杀声所淹没。 在扛过数轮箭雨后,数以千计的汉中精锐已经冲到了城下,竖起云梯,在后方箭雨的掩护下,开始向上攀爬。 “该死,这些混蛋为什么爬的那么快?就像猴子一样。” 看着那快速逼近的黑影,北门守将啐了一口混杂着血水的浊痰,从身侧的新卒手中夺过一块盾牌挡在了身前。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汉中军......要上来了,跟随老子,将这些混蛋全部杀回去!” 冲在最前方,用来打头阵的,除了魏武、杨任率领的汉中精锐之后,还有张桓从巴郡带来的賨部战兵......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中,一颗染血头颅缓缓从城墙边缘探出,紧接着是十颗,百颗......死亡阴影在这一刻笼罩了所有守军将士,同样也包括黄权。 “杀......” 没有任何言语,在对视的瞬间,双方士卒就已经厮杀在了一起,至于那些刚被征召不久的新卒,那怕被这种场面吓的尿了裤子,但在双方洪流的裹挟之下,也只能不断上前。 要么杀是眼前之敌,要么被敌人所杀。 “报......敌军冲上了城头,我军损失惨重!” “报......主公,黄权大人与北门守将动用了预备役,挡住了汉中军的进攻。” “报......主公,汉中军损伤惨重,已经被我军将士赶下城去。” 州牧府,在北门戮战正酣之时,刘璋同样在关注前方战斗的进展,为了获取第一手的情报,刘璋将州牧府的护卫,撒出去了百人之多,近乎每过半盏茶的功夫,就会有人来报。 每次听到汉中军如何如何?刘璋只觉得心都快跳了出来,直到听到汉中军被赶下了城头,方才长舒了口气,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赶下去就好,赶下去就好!” 刘璋并不知道,在他为北门将士击退汉中军暗自庆幸的时候,北门城楼,黄权与北门守将的脸色阴沉,近乎可以滴出水来。 虽然暂时打退了汉中军,可是,他们所遭受的伤亡远比想象中更大,整个预备役都近乎被打残,还有......他们引以为傲的城墙,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那么无坚不摧! “将军,去将火油取来,另外,这些汉中军的尸体不要搬下去,就留在城上,等到汉中大军再次发动攻击,就将这些尸体浸满火油全部抛下去!” “为了成都,我们必须扳回一城。” 踏着浑浊的血水,黄权的目光北移,充斥着令人胆寒的杀机。 “主公!张任请战。” 城外,退去的汉中大军正在重组攻势,见到大军进攻受挫,张任、杨怀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向张桓请命。 接连打了那么多场胜仗,他们早已将自己视为汉中军的一员,撇弃了心中残存的顾虑。 “你们当真想好了吗?” “也许,在如今的城楼之上,就有你们昔日的手足兄弟!” 看向张任、杨怀二人,张桓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张任、杨怀愿意主动请命,他自是高兴,但站在人理的角度而言,他并不希望张任、杨怀因为这个决定活在痛苦之中,毕竟他还有底牌没用。 “主公!我们明白主公的意思,只不过如今我们各为其主,承君之恩,当行君事。” “如果真的遇到,我们......会用最温和的手段送他们上路。” 见到张任、杨怀再次跪下,张桓未在继续劝说,只是扭过头,朝着阎圃稍作示意。 大约一刻钟后,随着魏武、杨任领军撤下,张任、杨怀带着麾下主力迅速结阵。 “东州所属!多的,张某就不多说了,我只告诉你们一句,主公就在后方看着我们,不要堕了东州兵的威名,更不要让主公失望!杀......” “杀!杀!杀......” 在张任拔剑的瞬间,数千东州精锐,与杨怀麾下的精锐,在投石车数波石雨掩护之下,朝城墙涌去。 “弓弩手,瞄准敌军的先锋,给我射!!!” 面对城上坠落的箭矢,冲在最前方的东州兵没有丝毫的停顿,只是将手中的盾牌、刀剑横档,无所畏惧的继续冲了过去。 “这些敌军身上的甲胄样式是?是东州兵!是张任将军麾下的东州兵!” “不!还有杨怀将军麾下的兵马!” 辨认下方敌人身份的瞬间,黄权,还有北门守将的脸色刹那间变的苍白无力。 昔日的友军,同袍,今日竟然成为了敌人。 最让黄权感到棘手的是,张任、杨怀在益州的威名。 一旦让麾下的将士得知,如今他们所面对的是张任、杨怀所统率的精锐,势必大乱。 “将军!传令,将汉中军的尸体全部抛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冲上来!” 一时间,黄权的声音变的无比的沙哑......双眸变换,似乎看到了即将发生的惨状,苦笑一声,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第86章 血肉磨盘,礼物? 火!一道微弱的火光从城头抛出,在砸落的刹那,瞬间化作了一道火蛇,朝着城墙边缘不断蔓延。 短短数十息的时间,就吞没了不下数百东州精锐。 听着前方传来的痛苦哀嚎,张任双目充血,抬头看向北门上方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充满了无尽的杀机。 “传令!大军暂时回撤休整,不可轻进。” 在张任话音落下的刹那,后方突然传来一道道急促的鸣金声,是张桓在察觉到前方的异变后,果断做出了撤军的打算。 “主公!我等进攻不利,请主公责罚。” 看着张桓,张任、杨怀面带羞愧,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憋屈。 也不知究竟是那个混蛋,竟然阴险残忍到了这种地步,将不久前攻上城楼战死的汉中将士尸体浸满了火油为饵,烧死了他们数百名弟兄。 “此败非战之罪,不过一时受挫,算不了什么。” 摇了摇头,张桓亲自上前扶起了二人,成都作为益州的政治经济中心,世家汇聚,士族众多,莫说在大军压境这种困境之下蹦出来一两位有着真才实学的能人,便是蹦出来一批......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意外。 “不过,既然对方出手了,我们自然要有所回应才是。” “传令下去,投石车前行二十步,张任、杨怀,你二人抽调麾下弓弩手,掩护井阑前行。” 在投石车的压制下,城楼的弓弩手很难形成规模,随着井阑缓缓驶入射程范围内,井阑上方的汉中军弯弓搭箭,开始射杀城上乱窜的北门守军。 “黄大人,先躲一躲吧!” “敌军的弓弩手数量太多,加上投石车的辅助,短时间内我们组织不了有效的反击,来人......速速将黄大人送下城去。” 看着不远处,近乎被射成刺猬的士卒,北门守将深吸了口气,将身子往柱子后面又缩了缩,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井阑上的汉中军盯上。 “不......这不可能赢得!就凭我们,如何挡得住汉中大军?这样做,不过是在自寻死路罢了。” “与其送死,还不如给汉中大军打开城门,这样我们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对!投降,投降的话,还能活下去,我的儿子刚刚满月,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这里。” 失去了各级将领的镇压,那些被强制征召的新卒终于崩溃了,有的扔下了兵器,头也不回的朝城下跑去,有的则是扔掉手中的战刀,直接朝着北面跪了下来,不断叩头求饶...... 如果不是城下的烈火在持续蔓延,眼下绝对是破城的最佳时机。 “回来!回来!你们这群蠢货,都给本将回来。” “来人,快给本将拦住他们,有敢临阵溃逃者,杀!” 北门守将并不是喊喊那么简单,而是真的动手了,对这些同袍下了杀手,远处负责督战的士卒,或许没有与汉中军厮杀的勇气,但对于这些同袍,可没有丝毫的畏惧。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就有近百名新卒被杀,嫣红的血液,顺着台阶犹如小溪一般,不断向低处流去。 而残存的新卒,似乎被着血腥的场面所震慑,不得不转身回去,重新拾起了自己的兵器。 一个是立即死,一个是稍候死或者有可能死,这道选择题,他们还是会做的。 城下的大火,足足肆虐了两个时辰,直到将一切的尸体尽数吞噬,才仿佛心满意足那般消散。 “主公,前方的火焰,熄灭了。” 随着阻挡汉中大军前行的障碍消失,汉中各部再次重整了军势,一道道洪流,再次涌向了城墙。 面对汉中大军犹如潮水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北门守将终于扛不住那铺天盖地的压力,开始向州牧府求援。 “废物!废物!五千兵马,竟然连一天都没撑住?” 州牧府内,刘璋望着下方前来求援的士卒,有些气急败坏的咆哮着。 即便强行征召了不少新卒,但成都城内能够调动的兵马总数,也就在两万左右,其中四分之一被他布置在了北门,用来抵挡汉中军的正面攻击。 剩余的一万五千兵马,一小部分用来维持城内秩序,剩余的,全部被他分散到了各个正门、副门镇守,以避免张桓突然分兵,攻打其余城门。 哪还有能够调动的预备役? “主公,主公不妨抽调南门兵马支援北门,眼下当以北门局势为重,若真让汉中军破了北门,届时万事皆休,再无缓和的余地。” “来人!持我虎符,速调南门兵马支援北门!” 看了一眼王累,刘璋咬了咬牙,从怀中逃出半块虎符,扔到了下方。 随着南门兵马的支援,北门守军低迷的士气有所缓和,配合着援军,勉强将再次冲上城头的汉中将士打退。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并非终结!下一次汉中大军的攻势,势必会变的更加的凶猛。 “主公,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末将一定会拿下北门。” 张桓身前,乌泱泱的再次跪倒了一片,除了魏武、杨任、张任、杨怀各部主将之外,各部的校尉、司马同样过来请命,想要再冲杀一次。 “太阳要落山了!” 张桓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而是扭头看向了远处的天际,那红彤彤的大日,已有大半没入了地平线。 “今日暂且就到这里,拿下成都,不急于一时,今日连番戮战,就算你们不累,下面的兄弟们也都极限了。” “暂且休整一夜,等到明日清晨,继续攻城!” 沉默些许,张桓缓缓开口说道。 “子茂!” “主公!” “将某给刘璋准备的礼物拉上来,收兵之前,总要给城上的守军留点念想。” “诺!来人,将主公准备的猛火油,运上来。” 随着投石车缓缓后移,十数个装满猛火油的瓦罐在点点星火的牵引下,缓缓抛向了高空,似乎带着某种未知的魔力,一时间,吸引了所有北门守军的目光。 第87章 猛火油&黑火药! 轰~ 烈焰蔓延的瞬间,一道道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犹如惊雷,震动了整个北门。 眺望着那高高升起的黑色烟云,伸手触摸着从高空洒落的血雨,残存的北门将士,瞳孔不自觉的紧随起来,身子颤抖,似乎充满了恐惧。 “不!这不是猛火油,即便是经过浓缩的猛火油,也决然没有这种威力!” “汉中军......究竟动用了什么妖术?” 这一刻,黄权的声音同样带着某种说不错的恐惧,那是对未知的敬畏。 这些的猛火油罐,装的并不仅仅只有猛火油,还有大量的黑火药,这也是张桓为了攻打成都,特意从汉中调来的底牌。 “留下一部分守在这里,其他人全部撤下去,等大火熄灭再说。” 不远处,城头中央的那层阁楼,在经过汉中军投石车的摧残后,又被烈焰所吞噬,转眼间就化作了一堆焦炭。 夜幕之中,北门升起的滔天烈焰,自然引起了城内众人的注意,眺望着远处通红的夜空,刘璋在得知北门所发生的一切后,脸色愈发的铁青。 “主公!成都......或难以久守,若事不可为,还请主公暂离成都,等与吴懿、冷苞诸位将军麾下的大军汇合,早晚能够杀回来。” 一侧,王累神色低沉,动了动嘴唇,犹豫再三劝道。 “不......不!!!成都是父亲的心血,是我刘氏一族的,说什么某都不会离开成都,我就不相信,他张桓,区区米贼之子,还敢杀了我不成?”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刘璋咆哮连连,只不过类如往日显得有些王霸之气的姿态,在如今的众人看来,都只不过是败犬的无力挣扎而已。 “或许,我们是时候与张桓正式接触了!” 随着北门的烈火渐渐熄灭,众多世家眺望着北方,目光悠悠,似乎做出了抉择。 在返回营寨之后,张任、杨怀就陷入了沉默之中,那怕左右笑声连连,两人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向两人,张桓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与顾虑,身子往后仰了仰,继而说道:“两位将军,想问什么就问吧?憋在心里,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主公,刚刚那件东西是?” 沉默了些许,张任率先开口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刚刚那种场面,超出的不仅仅是寻常士卒的认知,还有他们这些为将者。 “魏武!你来给张将军、杨将军,还有元雄他们解释解释。” “诺!” “两位将军!两位将军有所不知,刚刚我军所抛射的瓦罐,里面填装的不仅仅只有猛火油,还有主公亲自研制的一种异物,名曰黑火药。” “这黑火药遇火则燃,并能产生强烈的爆炸,爆炸时产生的高温、气浪,能够撕裂一切有形之物,即便是身穿数层重甲的士卒,在面对黑火药爆炸之时,也只有死路一条。” “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这黑火药的产量有限,所以主公才将黑火药与猛火油混搭在了一起,不然莫说成都,便是益州,乃至整个天下,都只不过时主公的囊中之物......” “竟然有如此威力的异物?”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早已让张任、杨怀明白了魏武的性情,以魏武性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谎的。 面露震撼的同时,张任、杨怀二人心中又闪过一丝庆幸,好在当初他们未投效汉中,尚处于敌对立场之时,张桓、魏武、杨任没有拿出这种利器来对付他们,否则......他们的下场,那种令人绝望的结局,可想而知。 “两位将军尚未去过汉中,等结束这场战争,两位将军可以亲自去一趟南郑,在那里,某专门打造了一座研制各种军械的瓮城,相信那里的东西,一定会让两位将军大开眼界。” 今日之战,张任、杨怀已经向他表明了忠心,他自然不介意漏点底,让张任、杨怀心中多点底气。 “主公,还有我,还有我!等到战事结束,某也要去南郑,亲眼见见主公提到的各种军械。” 一旁,吴班见张桓没有提到自己的,脸上顿时带着几分急迫,当下便站起身来,干笑两声,朝着张桓说道。 “那是自然,少不了你的,元雄!” “而且某相信,那一日,不会太远。” 蜀郡,广都城。 在踏入蜀郡的地界之后,雍闿等一众南部诸郡的豪强私兵,就在广都附近驻扎了起来,并封锁了广都通往成都的各个要道,其目的......自然是坐山观虎,静待汉中军与成都守军之间的交锋,静待......刘璋身死的消息传来。 “成都守军扛过了汉中大军的第一日猛攻,不过城内守军损伤惨重,如今的成都,已经乱作一团。” “对了!信中还提到,在双方开战之前的半个时辰,张桓曾派人送给了刘璋一件粉色宫装,据说当时有不少世家的高层在场,看了个清清澈澈。” 临近清晨时分,雍闿等人通过隐匿渠道,得知了成都昨日的战况。 在为汉中军所展示出来的战斗力而感到暗自心惊的同时,对于刘璋,也愈发的不屑。 “身为皇室血脉,一州州牧,大好男儿!刘璋被张桓如此羞辱,竟然还能忍的下来,当真是让某震碎了三观。” “设身处地,如果化作是某的话,哪怕是死,某也会选择死在冲锋的路上,绝不受此羞辱!刘璋懦弱可欺,枉为男儿之身。” “诸位说的都不错,不过正是刘璋如此软弱,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如非如此,我等只怕还困守南部诸君,想要踏足这繁华的蜀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握着手中的信件,雍闿面带笑意的同时,眼底同样划过一缕忧色。 汉中军的战力,远比他们预估的更加强大。 如果刘璋败的太快,也不知他们手中的兵马,究竟能不能击败汉中大军,夺取最后的果实。 第88章 平都局势!大势尽去! 巴郡,随着汉中大军在广汉、蜀郡掀起莫大的风浪,吴懿、冷苞、雷铜诸将率军返回,镇守江州的担子,也就落在了庞乐、李异这两个反骨仔身上。 虽说庞乐、李异已经交了投名状,没有丝毫的退路可言。 但是,对于这种反骨仔,无论是张松,还是吴懿等人,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放心。 在西归前,以支援成都战事为名,抽调了庞乐、李异麾下半数的精锐,只剩下不足五千人马镇守江州。 随着江州带来的威胁剧减,姚劼在枳县停顿了两日后,带着赵翃直接前往了平都,以赵韪遗令为命,扶持赵翃上位,经过十数日的招兵买马,面前凑够了数千兵马,获得了涪陵、枳县、平都、临江、朐忍五城的实际掌控权,只剩下东面由严颜镇守的鱼复城,没有丝毫的回应。 “先生?先生!” 平都,某座宽敞的宅院外,赵翃翻身下马,快步而来。 在见到姚劼的刹那,双手一拱,执了一个弟子礼。 “主公!臣下已经说过了,如今你为君,我为臣,这先生的称呼,就点到为止吧。” “否则,让有心之人听去,只怕会将姚某当作一名权臣。” 看着赵翃那恭敬的模样,姚劼暗自叹息一声。 赵翃的资质不错,加上为人忠厚,若是成长起来,未必不是一方明君! 只可惜,赵翃晚生了十年,不然,说不定还能与汉中那位一般,搏上一搏。 “先生,先生既然知道那些人心怀他念,又何必放在心里?只要先生不在乎,某不在乎,在这数城之地,又有谁能做得了什么?” “对了!先生,就在刚刚,从蜀郡而来的商队带来了一则消息,张桓破了雒县,按那人所言,依照汉中大军的攻势,此刻只怕已经兵临成都城下了。” 提到张桓,赵翃面上带着一丝倾佩,羡慕。 算起来,张桓比他大不了几岁,更兼两人在绝境中面对的情况相同,只不过今日之张桓,已非昔日之张桓,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已经成为了益州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处于各方势力顶端的掠食者。 “成都吗?” 听到赵翃所言,姚劼眼神一阵恍惚,似乎看到了张桓就在他的身前,忍不住喃喃自语。 “先生?” “嗯?让主公见笑了,不过是提到成都,回忆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为了避免引起赵翃的怀疑,姚劼随意应付了两句,迅速将话题扯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主公!张桓如果能够进攻成都,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那样能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征集粮草、打造军械、训练新卒。” “也许,我们能趁着益州军和汉中军厮杀之时,挥师西进,破了江州城,杀了庞乐、李异二贼,为主公报仇也未可知。” 听赵韪提到庞乐、李异,赵翃瞬间转移了注意力,双眸中隐有怒火升腾。 试问江州之战,他最恨的是谁? 张松?吴懿?冷苞?......都不是! 而是庞乐、李异!在赵翃看来,他们辜负了他父亲赵韪的信任,如果不是此二贼,江州城不会破,他父亲不会死,他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况。 “话虽如此!可是鱼复那边,荆州军依旧在攻伐不断,而严将军在吾父死后,便没来过一封信件,那怕吾前前后后派出了十余波使者,也都被严将军以各种理由避而不见。” “先生!如今吾麾下有兵无将,没有严将军相助,吾心中实在没底。” 苦笑一声,赵翃眼中尽是苦涩。 那一夜,他父亲麾下的战将,叛的叛,降的降,死的死......也导致他麾下,如今连一个合格的将领都寻不到。 “主公着急了!” “鱼复说到底不过是区区一城,若无巴郡诸城源源不断的支援,如何能抗衡文聘所统率的荆州精锐?” “等到严颜扛不住,自然会主公找上主公!在此之前,我等只需静待即可。” “当真?” 看向姚劼,赵翃的双眸一下子明亮了许多,连带着身上低迷的气息,都一扫而空。 “自然当真!” 瞥了一眼赵翃,见到赵翃不再开口,姚劼亦不在多言,双眼微眯,所有的思绪,在刹那间都飘到了成都。 直觉告诉他,他似乎错过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 成都,州牧府。 虽说雍闿等人做的很隐秘,封锁了各个通道。 但是他们抵达广都,按兵不动的事情,还是传到了成都,传到了刘璋耳中。 “贼子!贼子!一群乱臣贼子!” “雍闿他们按兵不动,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是想看某的笑话?还是说......他们想要做那渔翁?等到汉中军杀了某之后,占了成都?” 刘璋的性格是优柔寡断,懦弱无比!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智商不在线。 在冷静下来,看破了雍闿等人的谋算后,刘璋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再次窜了出来。 “主公,事已至此,已然无力回天。” “主公还是趁着汉中军没有攻入城内,雍闿未曾封锁东部通道之前,赶快逃离成都,与吴懿、冷苞诸位将军汇合,才是上上之策。” “逃?你们除了会说逃?还会说什么?” “逃的成都,便能安稳吗?” “而今雍闿等人野心昭昭,反叛之意已现!南部诸郡必不再听从某之号令!” “若离了成都,蜀郡必为汉中大军所取,届时......益州虽大,某所掌控者,也不过区区一个犍为郡,外加江州一城尔!” “没有了城池,便没有了兵马粮草的来源,仅凭一城一郡之地,某又该如何拨乱反正?” “对了?黄公衡呢?黄公衡此刻在哪?” “请动南部诸郡豪强的私兵,是他的主意,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在哪里?” 或许是看不到未来,刘璋显得愈发的暴虐,一时之间,就连黄权这位肱骨之臣,也遭到了刘璋的忌恨。 第89章 不疯不成魔,刘璋将亡 “刘璋疯了!” “他竟然当着那么多将士的面,派人将黄公衡抓了起来,扔到了州府的大狱之中。” 在汉中军再次对北门发起猛攻之际,一道突如其来的消息,扰动了整个成都城内的世家、士族,乃至各级文武官吏。 吴府!虽然吴懿征战在外,但吴府之内,依旧有老一辈的人坐镇,这些经历过刘焉执政时期的老家伙,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世家的高层隐匿踪迹,出现在了吴府之中。 “刚刚就在我来之前,我曾派人去了一趟黄府,据说整个黄氏一族,都因为黄权被抓的事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之中,甚至有不高层已经开始联络交好的士族,想要反了刘璋。” 嘈杂的喧哗之中,一名老者缓缓起身,语气充满了凝重。 “若我是黄氏一族的高层,我也要反!” “也不想想黄公衡何许人也?刘璋成为州牧的这些年,能在那个位置上坐的如此安稳,黄权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可眼下的,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剥夺了黄权的一切。” “不疯不成魔,依我看啊!刘璋已经疯了。” “诸位,我们也是时候做出决断了,究竟是跟着刘璋陪葬?还是说,投了汉中,让着益州,重新改天换地。” 往日里,对刘璋有所怨言的世家并不在少数,只不过,往日刘璋势大,哪怕又再多的怨气,他们也不敢将不满摆在明面上。 可是眼下,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刘璋对黄权下手了,谁知道他们这些世家,又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世家? “吴族老,这次我们过来,就是请您拿个注意的!我们都知道,吴班那小子,如今成为了张桓的心腹之臣,若有吴氏一族出面,等到破城之后,我们也心安些......” 吴府,后院。 就在众多世家高层,联手逼迫吴氏一族的高层表态之时,后院一道身影快步掠过,出现在了池畔的亭子里,只见石亭中央,站在一名二十上下的女子,青丝挽腰,肌肤白皙,透着说不出的贵气。 “春桃,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的喧哗?” 眼前这女子,并非他人,正是吴懿之妹,嫁给刘焉第三子刘瑁为妻的吴氏,也是蜀汉时期,名声昭昭的穆皇后。 “小姐,是各大世家的人来了,他们似乎在和各位族老商议着......” “商议着什么?” 见到春桃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不言,吴氏柳眉一挑,多了几分好奇。 “似乎那些贵人,想要投靠汉中!” “投靠汉中?” 闻言,吴氏一声惊呼,充满了诧异,不过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 投了汉中又如何?自从刘瑁死后,刘氏如何,与她而言,又有什么联系? “我知道了,听说元雄就在张桓麾下,也不知道张桓此人若何?竟然能压下元雄心中的傲气。” 低语间,吴氏对于张桓,似乎多了些许兴趣。 ...... 傍晚时分,由于刘璋将其余各门的守军近乎抽调一空支援北门,在数番激烈的厮杀之后,张桓再次鸣金收兵。 不过,刚刚返回营帐,他就撞上了数道陌生的身影。 成都城内的世家,在激烈的争执过后,已然达成了共识。 “刘璋竟然抓了黄权?” 相比前来的世家之人,提到的子时夜袭,打开北门之事,张桓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黄权身上。 暗自思虑的同时,对于刘璋这位“大好人”,充满了感激。 刘璋麾下的文武,放在整个大汉而言,也许并没最为顶尖的,但至少也站在第一批次的梯队。 这些人,有着各自的想法,执念,傲气,就在不久前,张桓还在暗自思索,如果拿下了成都,如何收纳这些文武为己用。 然而,刚刚过来数日,刘璋就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仅如此,还将整个益州的世家,推到了他这边。 “某知道了,某会在子时兴兵,前往北门。” “不过,尔等回去之后,告诉你们身后的家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在我彻底肃清成都之前保住黄权的性命。” “还有!派人盯住刘璋,莫要让他逃了。” “诺!” 等到张桓的允诺后,数名世家子弟也不在停留,趁着夜色,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至于他们是怎么从成都摸出来的,又怎么摸近成都,众多世家联手,这种手段还是有的。 “恭喜主公,大事将成。” 等那些走后,足足半盏茶的功夫,张任、杨怀、魏武、杨任、吴班诸将,才恍若回神,看向张桓的目光,不觉间多了几分敬畏。 虽没有明确证据,但眼前这位,似乎真的有天命加持,凡战必克,简直就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来万物皆同行。 “话虽如此,莫要大意了!若让刘璋逃了,想要在短时间内平定益州,恐怕又要横生不少波折。” 为了迷惑刘璋,同时也是为了完成张桓所交代的事情。 经过众多世家的临时磋商,凑出了两千私兵赠予了刘璋,而刘璋见到世家如此上道,以为是自己擒拿黄权之事,震慑了众多世家。 在派出麾下亲卫,接收这些世家私兵之时,小酌一番,而后搂着数名美姬,发泄了一番心中的压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诸位!吾等派去的私兵,暂时被布置了东门,以及州牧府四周,根据州牧府中传来的情报,刘璋在酒色过后,昏睡如猪。” “是时候起兵,拿下北门,恭迎镇民将军入城了。” 深夜,一道道火流汇聚,不只是世家,还有哪些在成都城中,有些分量和底蕴的士族,同样加入了这次行动,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就汇聚了不下五千兵马。 “向北!拿下北门,恭迎镇民将军入城了!” 苍老的声音,在虚空震荡,在众多世家高层的带领下,五千兵马携带者泰山压顶之势,迅速向北而行。 第90章 恭迎汉中军入城!穷途末路! “将军,你看。” 数千兵马,上千火把,在漆黑的夜晚,犹如大日般耀眼夺目,自然瞒不过北门巡夜的士卒。 因而,在发现城内动静的第一时间,守夜的士卒,就将北门守将叫了起来。 “如此众多的火光,只怕有数千人之多。” “如今城内守军空虚,这些兵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来人,擂鼓,叫上所有的弟兄,随我下去列阵。” 急促的脚步声,震动了深夜,不过在北门守将看清来人的瞬间,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诸位贵人,这个时候前来北门,究竟所谓何事?” 成都城内,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高层,近乎都站在了他的面前,莫说是他一个个小小的守城将,便是州牧府中的那一位,此刻见到这种场面,只怕也要抖上一抖。 “呵呵......龚将军岂不会不知我等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龚将军应该是亲眼看见,刘璋派人抓了黄公衡的才对。” “龚将军!刘璋已经疯了,我等拖家带口的,不能,也不愿给刘璋陪葬,总要寻条活路不是?” “龚将军也是个明白人,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身后的兄弟,为你的家人想想。” “我知道龚将军的顾虑,你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将你的家眷尽数救了出来,只要龚将军愿意打开城门,你的家眷,自然会安然无恙。” 对于这些世家的老狐狸而言,他们所做的准备,又何止一手? “将军,我等......我等认为这几位贵人说的不错,刘璋已经疯了,为了抵挡汉中的进攻,我们已经死了太多的弟兄,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将军!降了吧,降了吧......将军!” 咣当,不知何时,一道兵器坠落在地的声音骤然响起,紧跟着是十道、百道、千道,转眼之间,除了北门守将之外,北门所有的守城将士尽数扔掉了手中的兵刃。 “你......你们!” “我知道了,希望你们能够信守承诺。” 北门守将惨笑一声,缓缓低下了头,看了看手中带着豁口的战刀,随手扔在了地上。 到了这种地步,他又岂不明白眼下的局势如何? 但凡他说出个不字,不需要这些贵人出手,他背后的这些生死兄弟,就会如何野兽一般,扑上来将他撕碎。 “主公,非某负你,而是你负了我等。” “来人,打开城门,恭迎汉中军入城!” “将军有令,打开城门,恭迎汉中大军入城!!!” 城门打开的刹那,一望无尽的原野之上,陡然间亮起了无数道星星之火,给人以无尽的视觉震撼。 “恭迎汉中军入城......” “来人,发生了何事?为何外面有如此喧哗的声音?还有这战鼓声,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汉中军趁夜攻城了?” 远方的动乱,让刘璋从沉睡中惊醒,因为纵欲过度,起身的刹那,刘璋只觉得一阵耳晕目眩,先写昏死过去。 “州牧......小的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过已经派人去查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情报传来。” 看着刘璋那狰狞的面容,守夜的近侍眼中充满了恐惧,这些时日,被眼前这位以各种理由杖杀的近侍,不在少数。 稍有不慎,下一个有可能就会是他。 “再探!愣着干嘛?还不快滚下去!” 厉喝一声,刘璋扶着额头,将身边赤裸的数名美姬尽数赶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璋才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不过,他见到的,并不是刚刚出去的那名近侍,而是王累。 “原来是王卿,相比汝已经知道了外面骚乱的原因吧?告诉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城内的喧哗声,越来越大?” “主公!城内的世家反了,士族反了!还有北门全体守军......全部反了!” “张桓带领汉中军已经入城,在世家士族的接应之下势如破竹,现已拿下了城北、城西,现如今张桓带领着麾下精锐,正朝州牧府赶来。” “主公!我们......败了!” 看向刘璋,王累脸上充满了苦涩、萧瑟,最坏的局面出现了。 事到如今,就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如今的局势? 有众多世家士族相助,张桓拿下成都,占据成都,已经没有丝毫的问题。 “乱臣贼子......安敢背叛于吾......哇!” 惊怒之下,刘璋浑身气血逆流,顿时喷出了几大口鲜血......猩红的颜色,近乎沾染了王累脚下的每一块青石。 “来人,快来人!主公,主公你再坚持下。” “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杀出成都,我们就还有机会。” “我这就去召集兵马,护卫主公从城东杀出去。” 随着数名近侍冲入屋内,刘璋吐血将死的消息,不胫而走,顿时在整个州牧府引起了极大的骚乱。 数以百计的侍女、近侍,乃至刘璋一手选拔的亲卫,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卷起州牧府内各种珍宝,四处逃窜。 “王卿,来不及了!我们......逃不了了。” “你有所不知,就在傍晚时分,那些世家为某送来了两千私兵,现在想想,这两千私兵,除了是用来迷惑我,让我放松对他们的警惕之外,还是为了监视于我。” “只怕,如今的州牧府,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王卿,是我害了你,你不该来的。” 一把推开身旁的近侍,刘璋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 看着一盘狼藉的州牧府,还有那到处奔逃的身影,刘璋止不住的癫笑起来。 似乎在宣泄心中的怒火,又似乎......真的疯魔了。 “张桓!你来啊!某不怕你,不怕你。” “吾乃汉室宗亲,乃是这益州真正的王,谁也杀不了吾,败不吾......哈哈哈!!!” 第91章 史书,是有胜利者来书写的! 哒哒! 州牧府外,突然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脚步声,似乎千万人杀来。 在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坚固的府门应声而破,只见无数汉中精锐、世家高层、士族子弟,拥簇一名犹如君王的青年,涌入了州牧府中。 “是汉中军!汉中军来了......快点逃,快点逃,会死的,会死的。” 看着那一道道笼罩在漆黑之中的身影,尚未逃出州牧府的侍女、近侍、侍卫不断朝后方退去,跌跌撞撞、杂乱无序。 “小人参见镇民将军!将军,刘璋及其家眷此刻就在寝宫,请将军率众随我等前来。” 不多时,前方奔出了数道身影,在接近张桓数丈之时,便跪附在地。 这些人,都是一众世家安插在刘璋身边,监视刘璋的暗探。 “竟然能在刘璋身边安插了怎么多的眼线,诸位当真是好手段。” 看着身前的一众眼线,张桓眉头微挑,双眸之中多了一缕幽光。 一时间,四周的空间似乎陷入了凝滞,众多世家的高层相视一眼,似乎明白了张桓的意思。 “将军!” “还望将军得知,我等此举,只为自保,请将军放心,等到将军主政益州,我们在州郡安插的眼线,会在第一时间尽数撤出。” “嗯!” 淡漠的回应了一声,张桓越过众人朝州牧府深处走去,熟不知,有不少世家高层、士族子弟,因为他的这三言两语,已经吓了一身冷汗。 “这位的气势,愈发的恐怖了!这是执掌一方生杀大权的诸侯,才会具备的威势。” 人群之中,有老者低语,带着说不出的敬畏。 当张桓带兵踏入寝宫的刹那,一眼就看见了立于大殿前方,扶剑而立的刘璋,在刘璋身侧,是一名中年文士,再往后,则是数十哭哭啼啼的女子和少男少女。 “刘璋!” “张桓!” 两人对视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扩散,望着张桓那霸道刚毅的面孔,刘璋苍白的脸庞,渐渐扭曲。 “张桓!我乃大汉宗室,皇室血脉,益州之主!尔等见我,为何不拜?” 为何不拜?为何不拜! 刘璋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内不断回荡。 恐怖的音浪,掀起无尽的威势,刘璋虽然不堪,大汉更到了濒临崩溃的局面,但汉室执掌大汉十三州数百年,那刻在骨子里的威慑,依旧让不少人为之战栗。 就连魏武、杨任,脸色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刘季玉,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扯着大汉宗室的名号,可还有什么意义?” “如今的大汉,早已不是汉武、光武时期的大汉!在我看来,如今的大汉落到今日的境地,除了与那些外戚、宦官、世家、诸侯相关之外,与尔等宗室子弟,亦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桓煌煌之音,犹如惊雷,不断在众人耳间炸响,让众人心中的畏惧之意渐削。 “如果不是你刘璋、刘表、刘瑶太过无能,这天下有何至于弥乱至此?” “诸侯安敢趁势而起?他曹孟德,又岂敢挟天子以令诸侯?” “尔等羸弱无能之辈,安敢让我张桓拜之?” “若我为尔等,早生十年!莫说占据一州之地,哪怕一郡一县,我张桓也敢纵横天下,横击四方诸侯,重塑汉室宗庙于一统。” 张桓每吐出一字,便向前一步,身上的君王之气渐渐汇聚,直压的刘璋变色,压的一侧的王累为之心惧。 “哈哈哈......张桓!” “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又能如何?今天是你的拳头大,我刘璋认栽了!可是......你敢杀我吗?” “你!还有你们......乃至你们身后的宗族,都将背上犯上作乱的千古骂名!史书昭昭,尔等所行之事,必将遗臭万年。” “遗臭万年?” 听着刘璋的嘶吼,张桓忍不住冷笑一声,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讥讽。 “刘璋,你高瞧你自己了!” “你猜今夜过后,州志上会如何记载?” “他们会说,汉室宗亲刘季玉,任益州牧期间,荒淫无敌,导致益州民不聊生,战乱四起,汉镇民将军、广汉郡守张桓,愤而兴兵,兵讨刘璋,复益州上下于安宁。” “而你,兵败成都,为乱军所杀!” 张桓的低语,犹如一道风暴,席卷了上下,身后的世家高层、士族子弟,此刻恨不得少长两个耳朵,用来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听见张桓刚刚说的是什么。 眼前这位,对于汉室,大汉数百年的规则,根本没有丝毫的敬畏,是真正的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当然,如果你不满意这个结局的话,某可以帮你改一改!” “汉!建安六年,五月十三日。益州牧刘璋兵败成都,意抛妻弃子只身而逃,为其妻妾所察觉,纠缠不断难以缠身,遂杀其妻妾、绝其子嗣,心神衰竭而亡。” “州牧以为如何?” 在张桓那玩味的笑容下,刘璋心中的怒火,近乎吞噬了所有的理智。 “张......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莫要欺人太甚。” “哦?看来州牧还不太满意,那么......州志曾记,益州牧刘璋兵败之际,心生死意,遂夜御十女,享尽荒唐,精尽而亡。如何?” 这一刻!不仅刘璋,就连身后的众多世家高层,那些活了数十年的老狐狸,此刻看向张桓的目光,都充满了畏惧。 以大汉如今的形势,以张桓的年龄和手腕,未来注定会统治益州数十年之久。 若州志真如这位所言,如此记录刘璋身死的原因。 那么,或许数年、十年不显,但等到数十年后呢?等到他们这些见证者皆尽入土呢? 那么!假的,就是真的。 刘璋的恶名,将世世代代流传,永远的被万世所唾弃、鄙夷。 “刘璋,自刎吧!我会给你一个体面。” “至于你身后的妻妾子嗣,我会送他们一个安稳,让他(她)们在黄泉路上与你作伴。” “不要逼我!毕竟......州牧之妻妾,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充满了诱惑力。” 第92章 王累黄权尽入麾下! 轰隆隆!成都上空的夜空,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闪烁的雷光,从云层深处蔓延到天际。 不多时,倾盆的大雨从高空坠落,将整座城池尽数吞没,陷入了无尽的寂静之中。 刘璋死了! 在无数甲士、世家、士族的注视下,引颈自刎。 而在刘璋死后,张桓也履行了对刘璋的允诺,并没有凌辱刘璋的妻妾。 而且派人取来三尺白绫,将刘璋的妻妾、子嗣全部送上了黄泉路。 斩草除根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手熟。 至于心理负担,为了灭了刘璋,他这一路杀来,双方死伤何止数万? 若因区区数十人心慈手软?又如何对得起那些战死在战场的弟兄们? “先生难道想要为刘璋这种人殉葬吗?” 听着殿外响起了落雨声,张桓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目光微眯,扭头看向了一侧正伸出右手,缓缓摸向刘璋佩剑的王累。 “先生!这世道不发忠义之辈,可少的是能够力揽狂澜、安邦定国的才学之士,有德之士。” “以先生之才学,若是落到实处,足以安定益州,让益州上下归于富庶,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 “就算先生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宗族想一想!” “将军想用我的家眷、族人作为威胁,逼迫王某就范?” 望向张桓,王累神色刚毅,眼中泛着道道冷意。 “不......先生这样说,未免小瞧了某的器量。” “就算先生真的自刎,我也绝不会拿先生的家眷、族人出气。” 摇了摇头,张桓的语气多了几分平淡,仿佛是在阐述铁的事实。 “不过,我不为难,不代表其他人不会为难!” “先生在刘璋麾下的这些年,尽心竭力,为了刘璋......得罪了不少人吧?这其中或许就有他们,或是他们。” 低语间,张桓右手猛人一指,指向了不远处面色泛白的众多世家高层、士族子弟。 “依先生看,他们会不会与先生的家眷、族人为难?” 察觉到那一道道隐晦的视线,王累面色一变,伸向刘璋佩剑的右手,陡然一滞,停在了半空。 如张桓所言,其实不只是他,诸如黄权、张松,这些年为了刘璋的这份基业,不知得罪了益州多少的世家大族,多少的权贵豪强。 他的确可以一死了之,甚至能博一个忠义之名,可是......在那之后。 他的妻儿,他的族人,都将为他所做的一切买单,被那些曾经被他触怒过、得罪过的大人物所欺压凌辱。 “将军......好手腕!” 惨笑一声,王累收回了右手,神色在带着说不出的落寞,显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哈哈哈......有先生襄助,何愁益州不安!” 拿下了成都,杀了刘璋,并不意味着他能够闲下来。 相反,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比如说,收编降卒、安抚世家士族、安抚城内百姓、选任官吏...... 不过好在,有王累投效在前,黄权这个硬骨头并不是那么难啃。 在得到王累、黄权的襄助后,张桓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了城内的局势。 不过,无论是张桓,还是麾下的文武都明白,这场战争尚未真正的结束。 在距离成都仅有数十里外的广都,尚有两万南部诸郡豪强的私兵,在东部......吴懿、冷苞等人率领的援军正在赶来。 刘璋虽然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吴懿、冷苞......还有他们麾下的将士,会投降张桓。 “什么?汉中大军破了成都?刘璋已经死了?” 广都,当雍闿得知成都传来的情报之时,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神色变换显得无比难看。 “不!不......怎么会那么快?” “就算刘璋麾下的将士都是猪,也不会败的如此之快。” “是成都城内的世家,他们投靠了汉中军,联合北门守将打开了城门。” “因为事发突然,州牧府那边根本没有丝毫的准备,仓促之下,根本无路可逃。” 看着帐内一众主将铁青的脸色,前来报信的暗线,将头深深埋在了地上,生怕眼前这些主一个不高兴将他剁了喂狗。 “雍兄,不能再等了!等到张桓稳定了成都局势,我等就再也没了机会,必须马上出兵。” 帐内,一名青年扶剑而起,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憋屈。 这个渔翁,做的实在是太窝囊了。 “对!必须出兵,不然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到南部,我可没脸去见各位长辈。” 一时间,帐内众人群情激愤,见到众人如此,雍闿虽心中有所迟疑,但也未再多说什么。 大势不可逆!若他在这个时候强行阻止众人,于他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指不定会受到众人的针对,被泼上各种脏水。 “既然诸位都是这个意思,那就出兵!传令诸君,一个时辰后拔营向北!” “等破了成都城,擒杀张桓,我等再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有各部主将镇场子,各部私兵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军令,虽心有埋怨,但谁有敢多说什么? 刹那间,人流汇聚,战马嘶鸣,数不尽的旗帜在通天的战鼓声中拔地而起。 “报......” 因为张桓早有防范,当雍闿率领南部诸郡私兵距离成都二十里时,就被游走的哨骑所察觉,第一时间拔马而回,报至了州牧府。 “将军!南部诸郡私兵来了,按照敌军的行进速度,此刻距离成都只怕不足十五里。” “终于来了吗?” 上方,刘璋昔日长居的诸位之上,张桓一袭锦衣,双眸之中精光流转,散发着说不出的威势。 “敌军已至,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察觉到张桓的目光,张任、杨任、魏武、杨怀、吴班......一位位将领瞬间起身,齐齐跪在了张桓身前。 “主公!吾等请求出城一战!必当一战定乾坤,彻底击溃敌军。” 第93章 摧枯拉朽,兵败南部私兵! 呜!悠扬的号角声,划破天际。 正当两万南部诸郡私兵,打造营寨的间隙。 成都东门大开,在张任、魏武、杨任诸将的带领下,汉中精锐、賨部战兵、东州兵、成都的降卒、各大世家的私兵,总数超越了三万五千人。 在无数南部私兵悍然的目光中,涌出城池,于城外结阵,朝着他们设立营寨的位置,倾轧而来。 “敌袭!!!汉中军出阵了,快去通知诸位将军。” 不多时,雍闿等人闻讯而来,看着前方那犹如海潮般用来的兵马,便是雍闿脸上都多了一丝苍白。 观之阵容,汉中军两翼的兵马阵型稍乱,并非精锐之师,但是冲在最前沿的黑甲步卒,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百战之兵,即便是相隔甚远,他都感受到了那冲天的杀机,那种近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传令各部,全军出阵,必须挡住汉中军的第一波攻击。” 雍闿是读过兵法的,所以他无比的明白,如果眼下不战而逃,南部诸郡的两万私兵,还有他们,都将沦为被汉中军任意屠杀的猪狗,乱军之中没有丝毫活命的机会。 “无需减速,杀穿他们的中军!” 前方,张任、杨任、魏武、杨怀、吴班五将并列,身后万余精锐,形成一道剑锋,在漫天的箭雨中,破阵而上。 “主公,这样杀过去,是不是太冒险了?” 东门城上,阎圃、黄权、王累拥簇着张桓立于前方,见到两道洪流对冲,王累的眼皮一跳,带着些许担忧。 “先生不必担忧!在如今的益州,出了吴懿、冷苞、雷铜一众率领的本部精锐,如今......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联手。” “且看着吧,最多一个时辰,这场战斗,就会有所定论。” 并非张桓产生了自满的情绪,方才所说,都是事实。 连番厮杀,魏武、杨任所统领的汉中军,还有他从巴郡带来的賨部战兵,以及张任麾下的东州兵,远非寻常的兵马可以企及。 如今那怕是与声势最盛的曹军,如果是等同数量步兵的话,张桓也有胆气去碰上一碰。 “是张任!” “该死,他是冲我们来的,擒贼先擒王......这个混蛋,是想要擒杀我们,一举奠定这场战争的走向。” 看着二十余丈外,那血肉横飞的景象,雍闿以及身侧的数名豪强子弟心神一颤,眼中多了一丝恐惧。 人的名,树的影!那怕身侧依旧有着众多的甲士守护,可是......那一层又一层的防御,此刻根本给不了他们丝毫的安全感。 “去!将弓弩手调来,必须逼退张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家伙靠近我们十丈之内。” 就在雍闿话音刚刚落下的刹那,前方的大军之中,又掀起两道长龙,之间魏武、杨任,杨怀、吴班,各带着本部兵马从两翼杀来,瞬间将雍闿等人身前的甲士撕得粉碎。 “汉中军......欺人太甚!” “诸位,我们联手,我就不信,凭我等的武艺,联手之下还杀不得张任区区一人。” 雍闿身侧,有人低吼,心中充满了愤怒。 不过,回应他的,并不是同仇敌忾的共鸣,而是众人冷然的目光。 “我们败了!张任......还有张桓麾下的众多将领已经盯上了我们,绝不会放走我等。” “不过,只要我等主动投降,张桓顾忌我等身后的家族、势力,定不敢加害我等。” “传令下去!全军放弃抵抗,我们......降了。” 眼见张任,以及另外两路兵马已经杀至了他们十丈之内,雍闿浑身一颤,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兵刃。 “罢了!降就降了,果然,如我家老爷说的那般,小爷我就不是征战沙场的料。” 随着雍闿放弃抵抗,身侧的数名豪强子弟苦笑一声,仿如那霜打的茄子,同样扔掉了手中的兵刃,至于刚刚有着死战心思的那位,机械般扭动着头颅,深吸了口气,选择低下了头。 “报......主公,雍闿等人尽数投降,诸位将军正在收拢兵马,稍后返回。” 城外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城上众人的眼睛,不过在亲耳听到前方传回的战报之后,黄权、王累还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双眸之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这可是两万敌军,数万兵马的交战啊!从开战到至今,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两位!慢慢适应就好,主公虽喜用险,但从来都是谋而后动,不打没把握之仗。” “等日后跟随主公久了,见的多了,心态也就稳了。” 一侧,阎圃察觉到了黄权、王累二人的异样,轻笑一声,缓缓上前。 当城外大胜的消息传回城后,整个成都,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特别是对于那些刚刚投效于张桓的世家、士族,在得知一切后,心中对于张桓的敬畏,愈发的浓重。 与张桓相比,昔日的益州牧刘璋......确确实实是个废物。 返回州牧府后,张桓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召见雍闿等人,而是让吴班将雍闿等人扔到了府狱,再磨一磨心中的傲气。 “主公!南部诸郡私兵的事情已经解决,眼下......也是时候考虑如何应对吴懿、冷苞等人率领的兵马了。” 殿内,在小宴之后,众人的神色变的肃重不少。 因为,就在半个时辰前,前往东部探查消息的哨骑带回了有关吴懿、冷苞等人的情报! 三万益州精锐,在日夜兼程之下,距离成都不过两日的路程。 这三万精锐,都是百战老卒,并非南部诸郡的私兵,真要打起来,即便能够获得胜利,各部的折损只怕也不在少数。 “两位先生有何想法?” “不瞒两位先生,吴懿、冷苞几位将军麾下的兵马,都是老卒,某可是眼馋的很,如果能兵不血刃,那是最好。” 摸着下巴,张桓微微侧身,看向了位于阎圃下席的黄权、王累。 第94章 联姻吴氏? “主公!” 对视的瞬间,黄权便明白了王累的意思,当下轻咳一声,率先站了出来。 “主公!益州军各部主将众多,想要尽数说服,难如登天!不过......我们完全可以分而说之,只要拉拢其中半数主事之人,自可兵不血刃收降这三万精锐之师。” “如何分而说之?” 看着黄权,张桓似有考校之意。 左右众人见到张桓如此说,当下眼神一凝,齐齐看向了黄权。 “主公!我与子乔私交甚密,知晓子乔心中的抱负,愿前往说之,某有信心,只要见到子乔,便可说服子乔投效于主公,斩吴懿、冷苞诸将一臂。” 若在张松前往前线之前,或许整个益州,上至世家权贵,下至平民百姓,都只会将张松当作一名擅长政务的文臣。 可是如今,谁又敢会去小觑张松? 江阳之战!符节之战!江州之战! 这一场场酣畅淋漓的大胜,都是出自于张松一人的谋划。 在不少世家高层看来,张松之谋略,未必逊色于曹操麾下的荀彧、荀攸、贾诩等人。 “若能说的子乔来投,当记先生一大功!” 对于张松,张桓同样眼热,他即将掌控整个益州,仅凭如今的文臣班底,还远远不够。 他的麾下,还需要更多的顶尖谋士,文臣,强将! “不过!剩下......诸如吴懿、冷苞诸将该如何应对?” 面都张桓的追问,黄权并未在第一时间答复,而是扭头看向了一侧的吴班。 而吴班,在触碰黄权眼神的刹那,身子一颤,当下站了起来。 “先生!黄先生!我......我不行的。” “以族兄的脾气,若是见到我,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我打个半死,绝不会让我多说一句的。” 摆手拒绝的同时,吴班的头同样随着某种特殊的节奏在摇动,近乎摇成了一个拨浪鼓。 “咳~先生!我虽未见过吴懿将军,但对于吴懿将军的治家之严,还是有所耳闻的,让元雄前去,确实太过为难他了。” 看着吴班那惊吓过度的面孔,张桓忍不住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能让吴班吓成这样,足以见得,吴懿究竟在吴班少年时期,给吴班留下了多么痛苦的阴影。 “呵呵......主公误会我了,我刚刚并没有说要让吴将军前去。” 听到黄权的回答,吴班忍不住长舒了口气,不过旋即心中又暗自吐槽起黄权来。 不让我去,你看我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天知道,刚刚那一瞬间,他的心差点都跳了出来。 “主公!在我看来,整个吴氏一族,不......是整个益州,能够说服吴懿将军的,只有一人。” “哦?不知先生口中那人是?” 一时间,张桓也来了兴致,暗自揣摩起来,莫非吴懿是个妻管严?亦或是女儿奴?亦或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落下了什么把柄在他人手中。 “主公可知吴懿之妹,那位吴氏一族的娇女?” 黄权话音落下的瞬间,大殿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不少人瞳孔紧缩,仔细打量着黄权,似乎想要从黄权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上首,阎圃眼神微顿,仅仅过了数息,便面带笑意收回了目光。 吴氏娇女,张桓又岂会不知?那可是有着皇后命格的贵女!真正的天之娇女,承天之命! 就在张桓思索着有关吴氏的一切之时,黄权扫视众人再次开口。 “主公有所不知!昔日吴氏一族举族迁徙至益州之时,受到了不少世家士族的为难,当时为了在益州站稳脚跟,不得已将吴氏那位娇女嫁给了上任......不,是上上任益州牧刘焉的第三子刘瑁。” “可惜,这刘瑁体弱多病,是个短命鬼,在吴氏娇女嫁过去之后,未过多久,刘瑁便撒手人寰,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生出了多少有关吴氏娇女的流言蜚语,虽说吴懿将军得知之后,不惜杀了一部分人,可是,人言可畏,这些流言蜚语,又岂是那么简单能够压得下来的?” “在吴懿将军看来,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如果他当初能够再坚决一点,也就不会让他的妹妹遭受此等羞辱,遭受如此曲折的命运,对于那位,吴懿将军心中始终抱着前所未有的歉意,若是那位愿意开口,便是让吴懿将军举兵来投,也并非什么难事。” “即使如此,那便请那位吴氏娇女出面即可!元雄,这对于你而言,并非什么难事吧?” 听到黄权之言,杨怀、魏武一阵意动,扭头看向了身侧的吴班。 “呃......这!这......两位将军,主公!你们有所不知,我的这位族姐,虽然生的娇柔,但性格却刚烈无比,黄先生刚刚所说,有一点说错了。” “昔年,并未族兄为了吴氏一族将族姐嫁予了刘瑁!而是族姐她......为了吴氏一族,为了不让族兄为难,主动给下嫁给刘瑁!所以,至今为止,族兄心中对于族姐她,依旧充满了愧疚。” “若是族姐她知晓此事会影响族兄的决断,干涉族兄的意志,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摇了摇头,提到吴氏,吴班眼中尽是憧憬。 “哈哈哈......” “先生在笑什么?” 见到黄权大笑起来,吴班额头不禁浮出一缕缕黑线!难道是他刚刚解释的不够清楚? “吴将军刚刚所说,吾自然明白!” “两家之事,自然会让吴小姐为难!可是......若是两家人成为了一家人呢?” 说话间,黄权一脸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张桓,触碰目光的瞬间,张桓忍不住嘴角一抽,显然是明白了黄权的意思,也只有吴班,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脑子嗡嗡不停。 好家伙!他刚刚成为这益州的天,就要被属下拿去联姻。 虽说他对吴氏同样充满了兴趣,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95章 强扭的瓜是不甜,但是她解渴啊! “看来先生是早有谋划,就在这里等着某了。” 看向黄权,张桓摇摇头,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拒绝!当然可以拒绝,只不过......拒绝的代价,必定的惨重的,压不下吴懿,那双方之间必有一场大战! 若是他所谋者不过区区益州之地,打上一场倒也无妨,不过,他的野望,是整个天下,超越大汉十三州,更加广阔的疆域。 想要征伐天下,他麾下就要有足够的兵马! 至于说更深层次的意义,他又何曾看不透? “元雄!你认为,某来当你姐夫如何?” 听到张桓对吴班所说的话,黄权、王累相视一眼,嘴角更是掀起某种微妙的弧度。 眼前这位和吴氏娇女联姻的意义仅仅在于那三万精锐吗? 不!远非如此。 他同样代表着眼前这位与益州世家之间的结合,有吴氏娇女这层关系在,日后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桓也决不会做的太绝。 “这......这!这当然好,主公若能去了阿姐,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足足楞了数十息,吴班才缓过神来,在明白了张桓的意思后,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 “既然如此,一事不劳二主!这件事情既然是先生提出的,那么......说媒的事,也就烦劳先生了。” “先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成与不成,全看天意,只不过......某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务必遵从吴小姐的意愿,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强行结合,哪怕是出于政治需要,某也不会答应的。” 扫视众人,张桓脸色一板,义正言辞的说道。 当然,有些话,只有他自己知道,强扭的瓜是不甜,但是她解渴啊! 沉思间,张桓目光悠然,想到了他人生之中的第一个女人,那个恨他入骨、又爱他入骨的女人。 不久后,众人各自散去,尤其是黄权、王累二人,可谓是脚步生风,出了州牧府的大门,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拉着吴班上了马车,快步朝着吴氏府邸赶去。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阎圃立于一侧,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茂!公衡他们两人的想法,你应该早就看透了吧?” 沉默了些许,张桓扭头看向了阎圃,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怨。 “主公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那吴氏娇女,我同样有所听闻,长的倾国倾城,无论是才学、容貌、身段都冠绝益州,便是玉兰姑娘都远有不及。” “而且主公不觉得,主公是时候立下正妻之位了吗?” “如今主公即将执掌益州,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早已非数月之前可比!” “立下正妻,尽早诞下子嗣,才能安定上下文武之心!主公,用不了多久曹操就会彻底平定北方......” 话音末尾,阎圃语气一转,却是提到了曹操。 只见张桓那犹如怨妇般的神色瞬间收敛,眼中寒意逼人,散发出无穷的威势。 “子茂!你放心,就算曹孟德真的在我整合好益州之前一统北方,某也足够的信心挡住他,继而......击败他!” “我会凭我的力量,塑造出一个让我满意、让天下百姓都满意的天下!” 两日后,就在吴懿、冷苞、雷铜、张松等人率军抵达成都城外的当夜,数道身影从成都东门而出,进入了吴懿等人设立的营寨之中。 “阿妹?” “公衡!” “杨兄?” 寂静的深夜之中,中军大帐陡然间传来了一道道惊呼。 看着深夜前来拜访的几人,吴懿、张松、雷铜、吴兰、高沛、冷苞、邓贤、刘璝等人脸色变换,不觉多了几分阴沉。 “公衡!你们......不该来的。” 沉默了许久,张松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看向自己的这位老友,脸上带着几分苦涩。 “这个时候不来,什么时候来?” “等到你跟随他们死在成都城外?再过来给你收尸?” “黄公衡!注意你的措辞,虽然你是张桓派来的使节,可是像你这种卖主求荣之辈,就算某杀了你,这天下人也只会觉得某做的对!” 看着黄权,刘璝双眸爆射出一道骇然的杀机,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黄权的首级砍下。 “杀我黄权一人,对于刘将军而言,自然容易。” “不过,杀了我之后呢?莫非诸位将军要带着麾下的三万兄弟,尽数战死在这成都城下不成?” “诸位都是负有盛名,曾经立下过无数功勋的大将!诸位应该都明白,益州如今的局势如何!” 扫视诸将,黄权目露冷色,没有丝毫的胆怯。 “如今的成都,粮草充足,更兼有数万能征善战之士,军民上下一心,诸位真的认为,仅凭尔等麾下三万疲惫之军,就能打的下成都?” “黄先生莫要太过轻视我等!” 皱了皱眉,冷苞一脸不悦的看着黄权,不过出于往日的情面,冷苞还是对黄权保留了足够的尊敬。 “就算打不下成都,我等也暂可撤军休整,征集粮草......招募兵马静待时机,早晚有为主公报仇雪恨的那天。” “撤军休整?哈哈哈......” “冷将军,你依旧未曾看明白眼下益州的形式。” “而今南部诸郡私兵大败,那些豪强的嫡系子嗣都被吓破了胆,成为了某家主公麾下的爪牙,南部诸郡必容不下尔等。” “至于益州北部,除了庞乐、李异所据守的江州,其余郡县皆在某家主公的掌控之中,更兼有精兵强将镇守,安有尔等的容身之地?” “况且!庞乐、李异二人毫无信义,他既然能背叛了刘州牧,投了赵韪,而后又叛了赵韪,再次投于刘州牧麾下,如今......为何不能叛了你们,投于我家主公麾下?” “诸位!益州虽大,可眼下......已无尔等立锥之地。” “刘州牧已经死了!难道你们真的要为一个死人,搭上你们身后弟兄,还有家人的性命吗?” 第96章 益州将归于一统 “话虽如此,但是黄先生,大丈夫生于天之间,岂能......” 见到众人陷入沉默,吴懿深吸了口气,组织的语言,想要将黄权的气势压下去。 只不过,他的话仅仅开了个头,就被黄权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打断。 “吴将军!说来,某这里有件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告诉你。” “就在昨日,某家主公已经向吴氏一族下了聘礼!在诸位吴氏宿老的见证下,某家主公与吴小姐缔结了婚约。” “十日后,某家主公将迎娶吴小姐过门!明媒正娶,正妻之位!” “什么?” 黄权话音落下的刹那,帐内的空气顿时凝滞。 有的人面色沉重,在暗自思索,张桓是不是和许都的那位一般,都有着喜好人妻的毛病。 有的人在暗自乍舌,认为张桓过于猴急了些,吴氏娇女是漂亮不假,可是眼下距离汉中军占据成都仅仅过了数日而已,确实有些太饥渴了吧? 至于吴懿!脸色由白变红,继而变的无比的阴沉。 “张桓小儿......欺吾太甚!!!” “阿妹,告诉兄长,是不是族里那些老家伙,还有张桓逼迫你的?” “你放心,只要有大兄在,就绝不会再让你遭受任何的委屈!” 此刻的吴懿,犹如受了伤的野兽,无比的危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骇然的杀机。 那极具冲击力的压迫感,让黄权面色一紧,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隐匿在了吴氏身后。 与那位联姻,而且还是正妻之外,面子里子都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旦吴氏娇女诞下子嗣,那么整个吴氏一族,在未来的数十年间,注定辉煌一世,踩在益州众多世家的头上。 “大兄!嫁给镇民将军是我自愿的,并未受到族中长辈、镇民将军的胁迫。” “镇民将军能在如此年岁攒下偌大一份家业,放眼整个天下,又有谁能在镇民将军的这个年龄做到这种地步?” “小妹这种残柳之身,能够嫁给镇民将军为妻,是小妹的福分,是小妹高攀了......” 听到吴氏并非遭受了胁迫,吴懿身上的气势缓缓消散,转眼间......嘴角多了几分苦涩。 “即使如此,那么阿妹此次过来,是劝为兄投降的,对吧?” 看着自己小妹,吴懿心中充满了挣扎,一方面是忠义,一方面......又是他亏歉最多的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妹妹。 “兄长!请允许小妹再任性一次吧!” “我和镇民将军虽然只接触了不到一个时辰,但我能感觉的到,镇民将军他是一个远超刘氏父子的名主,未来必定会带领整个益州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 “某......知道了!” 面对吴氏的请求,吴懿沉默了许久,而后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落寞的点了点头。 “诸位!抱歉了,恐怕......无法履行先前的承诺了。” “高兄!既然吴将军都打算降了,你呢?总不会是真的打算与为兄战场上见吧?” 一侧,杨怀见到吴懿同意投降,当下长舒了口气,将目光放在了高沛身上。 “罢了!罢了!谁让我欠你的呢!” “至于亏歉主公的,只能等到来年主公忌日之时,多为主公烧些纸钱了。” 高沛显然被杨怀吃的死死的,苦笑一声,走到了杨怀身侧。 “我们两个都是吴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既然吴将军愿降,我等二人也不愿与吴将军在沙场相见,我们......降了!” 话音落下,又是两将站了出来。 一为吴班,二为雷铜!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能够今日的地位、权柄,有半数的功劳都在吴懿身上。 “你们这些家伙......” 看着站在前方的吴懿、雷铜、吴兰、高沛,以及一侧仿佛没事人那样的张松,冷苞、邓贤、刘璝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牙痛不止。 不对!情况不对!想当初得知那位身亡之时,是谁喊的最凶,说是要杀了张桓为主公报仇的? 总之不是他们三个!可是眼下,那些喊的最狠的,先后变节,转眼间就剩下了他们三个。 难道就让他们三个率领本部兵马去和汉中大军厮杀?开什么玩笑! “既然诸位将军如此,那我们三个还有什么好说的?” “即便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不能与诸位为敌!我们......同样降了。” 任谁也想不到,一场注定你生我死的大战,竟然因为一个女子的出现,彻底扭转了形势。 当黄权、杨怀等人返回成都之时,已经是次日清晨。 为了暂时足够的诚意,张桓亲自去了东门,将吴懿、雷铜、吴兰、高沛、冷苞、邓贤、刘璝七将,以及益州最为顶尖的谋士张松,亲自迎到了州牧府。 一时间,成都震动,无数世家士族的高层,像发了疯一样,动用了所有的棋子,在疯狂的探寻着,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吴懿等人,会不战而降? 吴懿等人投降,只是一个号角! 在接下来的半月,益州各地闻风而附。 蜀郡全境,蜀郡属国,广汉属国,犍为郡,纷纷落入了张桓的掌控之中。 驻守江州的庞乐、李异,在得知成都的变故后,当夜派出了快马,送上了降书。 至于说益州南部的牂牁郡、越巂郡、益州郡、永昌郡、犍为属国,南蛮、豪强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虽说张桓如今拿捏了雍闿等人,但却没有做出过激的动作,只是命令各郡上书降表,以示臣服之意。 如今战事刚刚停息,各部兵马都需要重新整合,有着太多需要磨合的事情,妄动兵戈,未必是什么明智之举。 益州之事带来的影响,并不会局限于区区益州一地。 那掀起的狂澜,注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传遍整个大汉十三州。 届时,所有人都会知晓,在大汉的西南方向,一个野心勃勃的诸侯,崛起了! 第97章 荆州应对!许都风云! “什么?季玉被张桓所杀,如今益州文武尽数降于张桓?” 荆州,襄阳,绵延的暴雨,接连持续了数日。 当刘表得知益州传来的情报时,惊的站了起来,双眸之中充斥着说不出的惊骇。 “主公!这道情报是从成都传来的,情报的来源绝对可靠!” “此外,张桓去了吴氏娇女为妻,如今益州的世家,已经彻底倒向了张桓。”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此刻......张桓派往请封的使节已在前往许都的路上了。” 为益州之事震骇的,又何止刘表一人? 蔡瑁、蒯良、蒯越......刘表麾下有资格参与这场会议的核心文武,谁又不是心绪激荡,久久难安? “主公!” “我们都小瞧了张桓,这何尝是一个个黄口小儿,简直就是一头虓虎。” “如今张桓大势已成,难以撼动!主公,眼下我们需要尽快派出轻骑前往鱼复,让文聘将军停止征伐,迅速带军撤出益州境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在张桓势弱之时,刘表麾下的文武,对于张桓的态度,不乏轻蔑之意。 可是如今,张桓占据益州,势力扩张到了近乎与荆州等同的高度,再揣着那高傲的心态,简直就是找死。 “传令下去!让文聘率部撤往江陵坐镇,还有,德珪!暗中安排一批探子前往益州,务必探查清楚张桓的下一步动向。” 沉默了些许,刘表默认了众人的提议,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不是他刘景升的性格。 ...... 许都!这次充当使节的,并非阎圃,而是在原有轨迹之中,与曹操有过一番交际的张松。 虽说许多上下对张松的长相充满了嘲讽、厌恶、不屑! 可在张松道出来意,言明了益州的局势之后,整个朝堂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不知何时,大殿之内,陡然生气了一股恐怖的威压,凝视着那不安的来援,即便是坐在龙椅之上的刘协,都开始变的惴惴不安,双手在龙首处,不断摩挲,消磨着内心躁动的情绪。 一侧,贾诩、荀彧等人察觉到了曹操偷来的目光,相视一眼,而后对着曹操齐齐摇了摇头。 自从张桓领兵前往巴郡,从益州北部传出消息的渠道,就彻底断了......他们所知晓的,与在场众人知道的一样多。 “张桓不听朝廷号令,妄动刀柄,擅杀皇室宗亲、益州牧刘璋,乃谋逆之罪。” “不来亲自前来许都向陛下请罪,反而派汝前来讨封,难道尔等当真以为陛下年幼可欺乎?” 看着张松那奇特的面孔,曹操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不过......哪怕只有那一瞬间,依旧被张松捕捉到了,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对于曹操的感觉,变的愈发的差了。 相比曹操的以貌取人,他如今的那位主公,才是真正的明主。 真与不真,假与不假,这些事情,他看的还是相当的透彻!张桓对于他的喜欢、尊重,绝对是发自内心,没有丝毫的作伪,仅凭这一点,就值得他张松豁出性命。 “曹司空的这顶帽子,未免扣的太大了些。” 面对曹操的咄咄逼人,张松冷然一笑,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 且不说朝堂诸公在此,曹操若是做出一些莽撞之举难以堵得住这天天悠悠之口。 单是益州如今的实力,也足以让曹操忌惮三分。 曹操越是以势压人,越是咄咄逼人!那他心中对于益州的忌惮就越重,就越不会轻易动手。 “陛下,还有主公有所不知!” “近两年来,益州烽烟四起,因为刘州牧无能,导致赵韪反叛,声势浩大,席卷数郡之地,是某家主公,不惜以身犯险,南下巴郡,以身破局,才有了益州今日之一统,之安定。” “益州士族豪强,文武百姓,皆心怀感恩......据我所知,有不少人家甚至为我家主公供奉了牌位,以祈长寿延年......” 张松自然不会将益州的现状说出来,总之,北方袁氏未除,曹操根本无力插手益州之事,就算吹得天花乱坠,也没什么。 “咳~曹司空,某觉得这位先生说的不错,刚刚你那顶帽子扣的有点大了。” 左侧,一名中年男子缓步而出,一时间引来无数目光侧目。 眼见曹操有意挑起张桓与天子一系的矛盾,似董承、伏完这些汉室重臣,自然站不住了。 汉室崩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别看他们......还有天子地位尊崇,可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曹操圈养的吉祥物,手中跟本没有半分的兵权可言。 如此狼子野心,毫不逊色于昔日的董卓。 眼下就算不能挑起张桓与曹操之间的直接冲突,至少也要对张桓释放足够的善意,至少不能让曹操将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引起张桓的敌视,那样......只会助长曹操一系的威势。 “车骑将军认为某说错了?” 看向董承,曹操目光淡然,没有丝毫的波动。 或许,在这位眼中,从未将诸如董承这些汉室老臣当作过对等的对手。 见到曹操望来,董承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独自面对曹操时,依旧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心里猛然咯噔一声。 不过在想到天子如今的境况之后,还是强行压下心中的忐忑,朗声回怼了过去。 “与其说司空错了,倒不说司空先入为主了。” “这数月以来,益州之地因为战乱的缘故,消息闭塞,我等不了解益州的时局也算正常。” “不过现在看来,镇民将军为了平定益州之乱,是出了大力气的。” “况且,司空为何笃定刘州牧是死在了镇民将军手中?也许他是在兵败逃跑时为乱军所杀,亦或是不幸踏空跌落水中......溺水而死!又或者是引颈自刎!?” “依我看,镇民将军不仅没有过错,反而立有大功!当赏!” “陛下!臣为镇民将军请封,镇民将军功勋卓着,可为益州牧、镇西将军!” 第98章 你的性子比你的脸更臭? 许都,朝堂。 眼见众多汉室老臣一个接一个,如同下饺子那般蹦了出来,不断为张桓请封。 曹操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众人一眼,未在继续争论下去,朝着刘协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后,默默退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不过!曹操不争,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定。 别忘了,在这朝堂之上,同样有着无数效忠曹操的文臣武将,在曹操闭上双眼养神之后,一位位曹氏阵营的文官下场,开始与一众汉室老臣开始了唇枪舌剑的争锋,直到傍晚,张松觉得自己的双腿因为站的时间太长,开始打颤的时候,这场争论才被搁置后议。 “张大人,等一等!” 宫外,就在张松看着散去的百官,深吸了口气,抬脚打算先返回谒舍的时候,一道魁梧的身影横在了他的身前。 “您是......曹洪将军!” “张大人,司空有请,请张大人府上一叙。” 看着一脸错愕的张松,曹洪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波动,虚手一指,只见一辆马车已经停到了他们的身前。 “看来,某是不得不去了。” 对了下他和曹洪的腰围,张松苦笑一声,没有丝毫反抗,自觉地上了马车。 而后,在一道道隐晦的目光中,缓缓向司空府驶去。 “司空!人带到了。” 当曹洪带着张松进入大殿时,曹操正端着一碗米饭,一碟青菜,在默默的干饭。 在瞥了一眼张松之后,迅速扒拉了两口,将碗中的米饭一扫而空,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才命人撤下碗筷,正视起了张松。 “先生倒是好性子,难怪张桓会让你前来许都。” “先生觉得如今的朝堂如何?依附于某的文官,与那些自诩为汉室忠臣的老家伙们争论,是不是相当的有趣?” 有趣?没错,有趣!今日这场声势浩大的争论,派系之争!在曹操的眼中,就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话。 “朝堂乃中枢重地,今日出现在朝堂的诸位大人,俱是大汉的中流砥柱,张松不过区区一刀笔小吏,如何敢妄加评论。” 面对曹操审视的目光,张松脸色唯有丝毫的变化,语气沉闷,仿佛字字发自肺腑。 只不过心中如何?只有张松本人知晓! 严格来说,就算寻常坊市泼妇之间的骂街,都没今天朝堂之上,双方文武开撕来的刺激。 何止是有趣,当真是百看不厌。 与今日的朝堂之争相比,昔日在刘璋麾下,那些派系之争,简直和小儿过家家没什么两样。 “无趣!相比阎子茂而言,你不仅长得丑,还极其的无趣。” 见到张松不答话,曹操不满的吐槽了两句,顺口又在张松心口补了一刀。 “司空叫某过来,若只是为了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顺便讥讽在下的话,那么司空如愿了!” “张某是生的样貌丑陋,可那又如何?” “在张某看来,似司空这般的大人物,以貌取人,未免落了下乘。” 见到张松竟敢在私底下回怼曹操,曹洪目光一震,似乎对张松多了些许兴趣。 自从官渡之战过后,在许都,像张松那么勇的人,可不多见了。 “好吧!某收回某刚刚说的话。” 瞥了一眼一侧看热闹的曹洪,曹操颔首说道,不过......就在张松以为曹操是在向他表达歉意的时候,曹操的身子突然往后仰了仰,而后嘴角微挑,继而说道:“先生,你的脾气并不好!严格来说,你的性子和你的长相一般......一样的臭。” “真不知道张桓为何选中了你当作使节?难道是偌大的益州,出了阎子茂之外,皆是庸庸碌碌之辈?” “曹司空!!!请自重!” 这一刻,张松敢对天发誓,他是人生中第一次遇见类似曹操,这种毫无气度的大人物。 这不是在他的伤口撒盐那么简单,这简直就是将他张松的脸,扔掉地上猛踩! “好了!曹某只是有些乏了,所以在先生身上寻个开心罢了!” “不过,既然先生不愿意,那就算了。” “接下来,我们就谈谈正事。” “正事?” 见到曹操的脸色突然肃重起来,张松的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 他娘的,涮了我那么久,你竟然还要跟我谈正事? “某可以答应你们所求,为张桓请封!什么益州牧、镇西将军......乃至于封侯,对于某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任何利益置换都得等价的!” “不要想着天子,还有董承、伏完那些汉室老臣真的能做些什么。” “虽说镇民将军占据了益州之地,势力今非昔比,让那些汉室老臣心动不已,可是......他们没有和我撕破脸的勇气。” “叫的再凶,又能如何?” 张松终于明悟了,张桓为何将曹操视为最大的“敌人”! 虽然曹操的性格有些恶劣,更有着喜好人妻的坏毛病,可是......谁也无法否认,这一位就是如今大汉朝最强的诸侯,雄主。 “等到朝廷敕封的诏令下来,我家主公愿意为司空牵制荆州。” “至少......在司空对北地用兵之时,威慑荆州,让刘表不敢轻举妄动。” 关于这一点,其实早在张松动身之前,就和张桓、黄权、王累、阎圃不止一次的商讨过。 不过,益州初定,再加上地理位置的因素,能真正打动曹操亦或是刘协的地方,并不多。 “牵制荆州!倒也不错。不过,一个刘景升还不够!” “要想获得某的尊重,就要展现出足够的实力!” “而今刘备勾连黄巾叛逆,拥兵数万,霍乱汝南郡。” “某要你们益州出兵,协助我剿灭刘备!” “什么?” 曹操的算盘,张松只觉得自己就算站在八百里开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汝南郡,在豫州南部,与汉中之间,尚隔着一个南阳郡,虽说如今的南阳郡,已经被曹军和荆州军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数块区域。 可......一旦益州出兵,荆州军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怕还没和刘备军打上一仗,他们就要先后荆州军做过一场,拼个你死我活。 第99章 益州州牧、镇西将军、蜀侯 建安六年,六月中旬。 经过一路跋涉,张松带着敕封的诏书,返回了成都。 虽然与曹操的交涉显得有些窝囊,但张松......亦或是张松背后的张桓,都没有太好的选择。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便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势,在没人率先称王,撕掉大汉最后一点遮羞布前,那就必须讨得天子的敕封,否则就是乱臣贼子,遭到天下士族百姓的唾弃。 “对付刘备吗?这个交易,也未见得是什么坏事!” 看着张松那略显内疚、担忧的神色,张桓止不住轻笑一声,上前执着张松的右手,朝席位上走去。 哪怕他如今占据了益州,断了刘备未来三分天下的可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小瞧刘备。 某种意义而言,刘备承载着汉室最后的天命!鬼知道世界修正的力量,会带来什么未知的变化? 而且,就算不提这些,单单是刘备麾下如今的关羽、张飞、赵云、陈到这些拥有超一流战力的武将,都值得他眼馋不已。 如果得到最好,如果得不到......那就毁了。 他不是袁本初,更不是曹操,不会重蹈他们的覆辙。 “主公这是何意?” 不清楚张桓内心想法的张松,心中充满了疑问。 “哈哈哈......这一点不急,子乔早晚会明白的。” “说来,子乔,你有所不知,在你前往许都的这段时间,某可是寻到了不少大才.......” “今日子乔归来,正好趁着这封诏令,大宴一场,相互认识一番。” 随着盘坐在张松身侧,张桓嘴角的笑意,如同ak那般,难以压制那微妙的弧度。 也未等上太久,只见一道道身影迈入大殿,转眼间,空荡荡的大殿,就被数十道身影布满。 “郑公?” 殿内,看着那一道道陌生的身影,张松的脸上带着些许震撼,看向张桓,心中愈发的佩服。 这其中,不乏一些身怀傲骨之人,哪怕昔日刘璋磨破了嘴皮子,各种手段齐上,都未曾说动这些人出山。 须臾,张桓麾下文武分列两侧。 一侧是张任、魏武、杨任、吴懿、杨怀、吴兰、冷苞、邓贤、雷铜、刘璝、吴班、庞乐、李异一众武将,只不过,和以往不同,这一次再次多出了数道身影。 严颜、张裔! 在张松离开益州的这段时间,有姚劼相助,张桓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巴郡东部诸城,面对声望如日中天的张桓,严颜在认清时局之后,没有死扛,在不久前只身来到了成都,降了张桓。 至于张裔,则是吴懿所举荐,虽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但胜在为人忠义,武力不俗。 另外还有南部诸郡推出来的数名将领,越巂郡的高定,益州郡的雍闿,牂柯郡的朱褒。 另外一侧,为首的自然是阎圃,其后则是王累、黄权、张松,只不过在张松之后,则是一名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名曰:郑度,广汉绵竹人,一位才能丝毫不逊色于张松、黄权等人的顶尖智者。 再往后,则是数道年轻的面孔,有建宁李恢,曾在诸葛亮平定南中时期立下莫大功勋的大佬。 “诸位!” “相比诸位见到子乔,都明白了我召诸位前来的意思。” 扫视着众人,张桓沉稳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察觉到了张桓投来的目光,众人不由收拢的心神。 尤其是站在武将序列后方的高定、雍闿、朱褒三人,第一次参与这种盛大的场面,生怕弱了气势,在张桓还有一众文武大佬面前丢人,将身子挺的直直的,瞪大了双眼。 “子乔此次回来,带回了天子的诏书,任我为益州州牧、镇西将军、蜀侯!” “臣等,为主公贺!!!” 听到张桓所言,殿内文武顿时高呼,尤其是魏武,双眼震动,即便早就预料过会有今日的场景,可到了此刻,心中的激昂,犹如骤起的海浪,久久难以平复。 历时良久,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除了魏武,诸如邓贤、雷铜、刘璝......这些刚投效张桓不久的将领,同样心绪震荡。 毫无疑问,在上面那位受任益州州牧之后,必将会敕封群臣,如今他们只是有实无名,等到敕封过后,就算得上是有名有实,堂堂正正。 “当贺!当贺!哈哈哈......” “不仅当为吾贺,也当为诸位贺!” “子茂,就由你负责继任之事,不需铺张浪费,但不该省的也不要省。” “公衡,子乔......就由你们来拟定文武名录!” “月底前,某要在成都郊外祭坛,敕封群臣。” 在张桓的笑声中,整个成都,乃至整个益州都陷入了震动之中。 特别是那些世家豪强,更是挖空了心思,想着如何为张桓送上一份满意的贺礼。 有天子的这封诏令在,张桓虽无王名,但却成为了益州真正的无冕之王。 “小姐......小姐!” 州牧府,后院,一道翠绿色的身影快速掠过,来到了吴氏的寝宫之中。 只不过,在见到吴氏那端庄的模样之后,来人语气一顿,似乎变的拘谨了许多。 “红豆,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慌乱?还有,我告诉过你,嫁入将军之后,要称我为夫人,不能再称呼我为小姐了,这里......毕竟不是吴府。” “那个......夫人!红豆记住了,下次不会忘了。” 见到吴氏面色如常,红豆轻拍着摇动的胸脯,吐了吐舌头。 “夫人!张松先生回来了,据说带回来了天子的诏书,如今整个前府的侍女、侍卫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将军他,不仅给天子敕封为了益州牧,还被天子任命为镇西将军、蜀侯!” “夫人!从今天起,不再只是将军夫人、郡守夫人了,而且还是州牧夫人、侯爷夫人了。” 红豆显然是在为吴氏高兴,要刚刚停止摇摆的胸脯,又在摇晃间,再次晃动。 “是吗......来人,去为我换一件宫装,夫君对我这种装扮的兴致似乎大人。” “还有侧院,去告知玉兰妹妹,让她也坐下准备,勿不能扫了夫君的兴致。” 第100章 前所未有 十余日时间,一晃而过。 随着日子临近,整个成都城,也变的愈发热闹起来,到此充斥着形形色色的身影。 有巴郡的宾部,有广汉属国的氐人,也有南部诸郡的蛮人,当然,更多的还是从各郡赶来的世家士族子弟,豪强子弟,文人墨客...... 清晨,天色蒙蒙,就有无数成都百姓开始涌向东郊,那里是张桓定下的祭天之地。 在祭天之后,张桓将会带着麾下文武返回州牧府,开始大赏。 “喂!你们看,前面有好多的士卒,似乎将那里禁严了。” “在吾看来,什么蜀侯,什么镇西将军?也只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如此众多百姓前来观礼,张桓不派人礼遇也罢,居然将这里全部封禁,禁止任何人前往,着实可恶。” 混杂在百姓人群之中的,不乏一些读过两年书的愤青。 拍打着身上荡起的尘土,毫不客气的吐槽气张桓来,一时间,到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一阵风波。 就在那汹涌的洪流,在推搡中逼近禁严区域边缘的刹那,数名士族披甲而来,倒吓的不少胆小之辈,纷纷避退。 “诸位乡老!” “军爷,军爷!我等前来,并没有恶意,只是为了瞻仰州牧......那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州牧也好!如果让军爷为难了,我们这就离去,这就离去。” 看着快步而来的士卒,还是数名上了年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者顶在了前面,不过言语之间,还是多了几分怯弱。 这并不是张桓强行以兵权镇压民心,而是刘璋时期,亦或说是这个时代,造成的阴影。 “这位老丈,您这是干什么?” “您误会了!我等前来,并非是为了驱赶尔等。” “而是州牧早在数日之前便下了指令,让我等在今日于此维持秩序。” “维持秩序?” 听到数名士卒所言,为首的数名老者,还有那越来越多的百姓,心中充满了疑惑。 “没错,维持秩序!” 扫视着众人,站在最前方的士卒,似乎也感到了莫大的压力,深吸了口气,拼尽力气回应道。 “州牧曾言,祭天之日,益州之民士民必当汇聚于此,其中有耄耋老者,有稚童幼儿,有鲜衣怒马着,有步履阑珊者......虽人有老少之分,衣有新旧之分,但皆是吾治下之民,当爱之、护之!” “我等在此,除了维持秩序避免混乱,防止踩踏恶事之外,州牧还命我们在前方划分了区域,备有凉水干粮,以缓诸位乡老之饥渴。” “什么?州牧竟然为我等做到了这种程度?”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才士卒之言渐渐传开,在数万百姓之中,掀起了一道道狂澜。 “诸位乡老,请!” “前往有我们将士指引,还请诸位莫慌,人人都有位置。” 进入巳时!阎圃、黄权等人选定的吉时渐近。 成都,各郡世家大族、豪强高层,也在士卒的指引下,纷纷进入。 只不过,与寻常百姓不同的是,这些人......所位于的区域更加靠前。 虽然张桓很想一视同仁,但在这个时代,这些世家、豪强所拥有的底蕴,所占据的资源,决定了张桓必须照顾这些人的情绪......更准确的是,大汉立朝数百年所养成的优越感。 “你们看,州牧来了。” 伴随着震天的擂鼓,远方马蹄阵阵,张桓屹立于八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所拉载的马车之上,腰挎诸侯之剑,缓缓朝着祭坛的方向前行。 其后,则是他麾下的庞大的文武阵营! “这是诸侯之礼!” “果然,与传闻中那般,这位益州牧,对于汉室根本没有半分的敬畏。” “这种傲然的姿态,近乎都赶上昔日占据幽、并、冀、青四州,压的曹孟德传不过来的袁本初了。” 某处角落,数名文士眺望着张桓所在的方向,语气幽幽,说不出悲喜。 “袁绍老了!但张桓还年轻,他还有数十年的时间。” “如果他愿意,足以熬到袁绍、曹操这些枭雄老死,试问到时,这天下之间,寰宇之内,又有谁能挡得住张桓?” “今日之礼!恐怕不仅是张桓的意思,还是他麾下那群文武的意思。” “依益州如今的底蕴,张桓只需休养生息两年,益州的实力,就能超越荆州!” “而届时,如果袁绍已死,那么......张桓或许将成为除了曹操之外,最强的诸侯!” “张桓不安分,他麾下的那群文武同样不安分,未来数年,大汉只怕是会更加乱喽......” 在那一道道低语声中,站在最前方的贵人们,纷纷挺直了身躯。 特别是那些追随长辈而来的适龄少女,更是踮起脚尖,纷纷探出身来,似乎是想得到张桓的注意,那怕只是一瞬间。 “这些世家的老狐狸,倒是会看碟下菜。” “见到主公成为益州牧,获天子授予之权柄,有开始有动作了。” 扫视左右,看着那一位位或许婉转、或是妩媚、或是清纯......明眸皓齿的少女们。 黄权捋着胡子,笑出声来。 “这也能理解,毕竟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如今主公身边,仅有那两位,吴夫人入府不久,尚未怀上主公的子嗣。” “如果这些老家伙,强行塞人,赶在夫人之前怀上子嗣,那怕只是庶出,未来也将益州获得不弱的权势!如果那庶出之子足够贤明,以主公的性子,未来未必不能争一争那世子之位。” 一旁,王累缓缓开口,虽说看的透彻,但对于这些世家高层的做法,还是有所不齿。 “拿到要看主公如何选择!” “毕竟,咱们主公的眼光和嗜好可不一般,这些世家女身上,若无一些足够吸引人的身世,恐怕难以引起主公的注意。” 这一次,开口的,是张松! 返回成都之后,张松的地位不断提升,过的是春风得意。 不过,见到张松如此编排张桓,不仅王累,就连黄权这位基友,都将目光瞥到了一边。 好吧!你说的虽然是事实,但这种事情,是能在明面上说的吗? 主公他,不要面子吗? 第101章 敕封群臣,南北都督 “吉时已到......焚香!!!” 呜~在悠扬的号角声,以及沉闷的钟鸣之下,张桓面色肃然,缓步踏出,朝着高台顶端走去。 而左右文武,以及守卫在四周的精锐,也在同一时间,齐齐跪了下去。 史记:公元201年,建安六年夏,六月三十日,镇民将军、广汉太守张桓,于成都东郊祭天祈福,受领益州牧、镇西将军、蜀侯,一跃成为天下间,最强大的几位诸侯之一。 “吾等拜见益州牧!” “吾等拜见益州牧!!!” 在张桓于高台之上转身的刹那,下野之民,上至世家高层,下至平民百姓,齐齐跪了下去。 山呼海啸般的高呼,撕裂苍穹,似乎寓意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 州牧府。 从东郊返回后,众多文武神色似乎轻松了不少,不过......那双眸之中,依旧闪烁着某种光芒,似振奋,又似期待。 “咚......” 钟声响起的刹那,众人神色一肃,纷纷朝着前往的大殿走去。 当众人进入大殿时,张桓一袭皂红华服,已经坐在了那象征益州至高权柄的位置之上。 “吾等!拜见主公!” “都起来!自某执掌益州以来的这段时间,辛苦诸位了。” “公衡!那些繁琐的礼节该省的,全都省了,相信诸位殿内的诸位都等不及了,公布敕封诏书吧!” 俯视着下方一众文武,张桓目光幽邃,又带着几分缥缈,自斩杀张鲁,占据汉中,不过八九月,他便走到了这一步,说心里平静如水,那纯属笑话。 “呵呵......我就说,要你们耐着性子,看看,你的那点小心思,还是没有瞒得过主公。” 轻笑一声,黄权缓缓从怀中取出敕封诏书,走道了大殿中央。 左右众人,也因为黄权的调笑而哄堂大笑。 “州牧诏!” 听到黄权朗声长呼,众人收敛了脸上的喜色,躬下了身子。 “汉中郡丞、军师祭酒阎圃听封!” “微臣在!” 一时间,不少人偷偷瞄向了阎圃,就连张松、王累、郑度等人,亦是如此,双眸之中带着些许羡慕。 阎圃的能力,或许与他们旗鼓相当,乃至在某些方面,未必比得上他们。 可是,谁让阎圃跟随上面那位最早?在那位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投入了那位麾下。 短短数月,便从一介白身至此,那也是阎圃应得的。 “今封汉中郡丞、军师祭酒阎圃为益州别驾,统筹益州之政务。” “臣......拜些主公,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四周的旁观者尚且心绪难平,身为当事人的阎圃,又怎么可能静下心来? 只不过,阎圃本人并不是一个善于煽情的人,只得将张桓的信任放在心中,士为知己者死,如是而已。 “张松上前听封!” “微臣在。” 一侧,双手一拱缓缓出列,步伐沉稳,显然早就知道了今日......他会排在益州一众文臣的第二序列。 “今封张松为益州从事祭酒,兼蜀郡郡守,军师祭酒。” 听到对张松的封赏,左右顿时一片哗然,特别是站在武将队列最末尾的高定、雍闿、朱褒三人,看向张松的目光充满了惊愕与骇然。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们绝不相信,一个长相如此奇特的家伙,竟然能够获得那位如此的重视,这种权势,未必迅速与阎圃。 “张松......拜谢主公!” “请主公放心,张松必不会辜负主公的殷切厚望,无论生死,都将为主公倾尽所有。” “子乔,大喜的日子,何谈生死。” “汝之吾意,吾知汝心,如此便可!” 听到张桓那满含笑意的声音,众人心神一凛,心中对于张松,愈发重视了几分。 就连黄权,也忘了继续宣读诏书,呆立在原地,想张松这位老友,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公衡!继续吧!” “呃......是!” “今封黄权治中之职,主州府文书案卷,掌府内事物。” “黄权,拜谢主公!” “这下到老夫了,黄治中,客套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要是你再讲些,等到老夫讲时,就没什么新意了。” 眼见黄权要开始长篇大论,表表忠心,一侧郑度开怀一笑,揶揄了黄权两句。 “.......郑度上前听封!” “臣在。” 在加入张桓麾下之后,郑度显然过的不错,盖因为张桓懂得放权,能够让郑度大展拳脚,因而对于张桓心中有了真正的认可。 “今封郑度为簿曹从事,兼任功曹从事,督办钱粮簿书,郡县官吏选拔考核之事。” “主公!臣必当殚精竭虑,让主公无任何后顾之忧。” 左手钱粮,右手人事选拔! 毫无疑问,今日之后,郑度在那些世家大族、士族寒门眼中,将是真正的炙手可热,拼了命也要追捧的大人物。 “李恢上前听封......” 仅仅文官的封赏就持续了半个时辰。 其中,向朗因为坐镇汉中未曾前来成都,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喧唱了一遍。 向朗由代广汉郡丞,擢升为汉中郡守,虽然调任中枢,但也是真正的实权人物,毕竟......张桓起家的地方,就在汉中。 “张任,上前听封!” 大殿之内,顿时倒起一股狂风,闻言不少武将眉头一跳,不自觉的将视线落在了魏武身上。 在武将阵营之中,若论忠心......不对,呸!他们对那位的忠心,未必比魏武差。 只不过,魏武跟随了那位经历了最艰苦的岁月,经历过无数次厮杀,见证了那位的弱小与辉煌,是心腹中的心腹。 未曾想,这武将之首的名头,未落在魏武身上,竟然落在了张任身上。 “张将军,恭喜了!” 看破了众人的心思,魏武的神色依旧未有太大的变化,这些他有心理准备,虚名也好,权柄也好,那都不是他所真正的期望的。 他所期望的,只有跟随着那个人身边,奉献到死,仅此而已。 “魏将军,他日我请你吃酒。” 张任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张桓既然将这样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他就不会避退,反而会竭尽一切,不辜负张桓的厚望。 朝着魏武拱了拱手,张任快步走上前去。 “今封张任镇民将军,令......敕封张任为汉中都督,执掌汉中军政之事。” 黄权话音落下的刹那,大殿之内,再次响起了一阵喧哗。 不少将领看向张任的目光,充满了羡慕。 镇民将军!那可是张桓受任益州牧之前的官职,至于汉中都督,他们同样有所耳闻,这是那位与州牧府的众多谋主,为了应对日后的征伐,在多番商量之后,定下的职位。 所掌控的权柄,远超寻常的将领、郡守! “臣,张任,领命!” “魏武,上前听封!” “主公!” 相比刚刚受封的众多文臣,魏武此时接受敕封的场面,给人一种君臣相宜的错觉......不,不是错觉! 那是真实存在,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 “封魏武为镇军将军!” “魏武拜谢主公!” “魏武~”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桓开口了,也是敕封大赏开始,第一次开口。 “这个天下很大,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期望......你能一直陪伴在我的左右,直到这天下之间,再无战乱。” “诺!” 伴随着魏武那坚定沉闷的声音,不少文武瞳孔紧缩,什么叫做深的君心? 如此恩宠,放眼整个益州,也仅有魏武一人尔。 “吴懿上前听封!” 在吴氏成为张桓的正妻之后,吴懿乃至整个吴氏一族,在整个益州体系之中的地位水涨船高,甚至超越了刘璋还活着的时候。 吴懿、吴班,再加上五服之外,依旧有着淡薄血缘关系的吴兰,一门三将。 这同样也是吴氏一族的底气! 放眼整个益州,也只有吴氏一族,有着这般底蕴。 “吴懿拜见主公!” “今封吴懿为讨逆将军,南中都督,节制南中军事。” 听到黄权所言,高定、雍闿、朱褒目光一凝,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吴懿节制南中,对于他们身后的宗族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必然会影响到他们宗族在南部诸郡的利益。 可是如今,他们又能如何? 看看这大殿之上的文武?莫说他们,便是族中那些老家伙到此,心里都要抖三抖,缩着脖子做人。 “吴懿必不负主公所托,稳定南中!” 吴懿之后,殿内杨任、杨怀、吴兰、冷苞、邓贤、雷铜、刘璝、吴班、庞乐、李异、严颜、张裔诸将依次受封,大多都是杂号将军,不过为了照顾南部诸郡豪强的脸面,站在末尾的高定、雍闿、朱褒也被张桓敕封了偏将之职,有了官身。 虽论实权,未必比得上一些具有统兵作战之权的校尉,但至少也挂了一个将字,脱离了低级将领的范畴。 第102章 刘皇叔要登场了 在官渡之战,曹操大胜之前,刘备就潜逃到了汝南郡,并与龚都、刘辟所统率的黄巾余孽合兵一处,以平舆东西为线,占据了大半个汝南郡。 平舆之与许都,直线距离不过三百里,再加上刘备、龚都、刘辟麾下的数万大军,久而久之,也成为了曹操的一块心病。 就算没有张桓这柄突然递来的刀,曹操也打算在今年秋收之后动兵,彻底收复汝南郡,延申许都的战略纵深。 安城!城头之上,刘字大旗迎风而展。 虽说因为关羽诛颜良、斩文丑,过五关斩六将之事,让龚都、刘辟对刘备这位皇叔多了不少敬意。 可这并不意味着,龚都、刘辟会将手中的兵权尽数交予刘备。 因而,汝南郡治所,也是汝南郡最大的城池:平舆,依旧掌握在龚都、刘辟手中,由上万黄巾精锐驻守。 而刘备,则率领关羽、张飞、赵云,带领麾下数千兵马,移师安城,一面休养生息征召新卒,一方面打造军械。 不过,那怕刘备手中已经有了数千精锐,依旧无法改变龙困浅滩的困境,想要凭借区区半郡之地,抗衡声势正隆的曹操,无疑是痴人说梦。 “报......” 北方升腾的烟尘,扶摇直上。 看着战马之上背着令旗的士卒,守城的将士脸色一变,迅速撤去栅栏,放任士卒朝内城赶去。 半刻钟后,刚刚和糜氏温存过的刘备,一脸忧色的跨入了安阳县府大堂。 堂内,关羽、张飞、赵云、关平、周仓、糜竺、糜芳、孙乾、简雍等人,早已侍立左右,见到刘备到来当下齐齐躬身。 “都找个位置坐!” “公佑,究竟发生了何事?平舆那边究竟传来什么消息?可是曹军南下了?” 落座的瞬间,刘备就如打开了话匣子那般,向孙乾接连抛出了数个问题。 虽然有些寒碜,但糜竺、孙乾、简雍三人,就是刘备如今引为依仗的智囊。 “主公稍安!主公,曹军并未南下。” “不过......” “不过如何?” 看着孙乾吞吞吐吐的模样,刘备刚刚那一刹那平复的心绪,又再次暴走。 “根据平舆那边传来的情报,曹操似乎和益州牧张桓达成了某种交易,朝廷已经颁下诏令,命张桓率领兵马征讨我等。” “张桓!?” 听到孙乾之言,左右众人心神一凝,试问这数月以来,在这大汉十三州谁的声名最旺? 除了许都的那一位国贼之外,毫无疑问就是这位米贼之子。 杀巴郡太守,鲸吞巴郡、广汉郡,并在短短数日之内拿下成都,逼得刘璋自缢,获得了益州的一切,转眼间便成为了天底下最强大的诸侯之一。 当刘备得知益州的变动时,连续数夜都未曾睡好! 当然,这并不是在为刘璋这位同族缅伤,而是......羡慕,羡慕张桓为何有那么好的命数。 像他于黄巾之乱举兵,飘零十数年,才勉强占据一城,聚拢数千兵马。 其中的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益州远离中原,就算张桓从汉中出兵,也要经过南阳,荆州那边岂会坐视不理?” “主公!依我看,此乃天方夜谭,或许只是许都故意放出来的迷雾,用来扰乱我军军心。” 虽说跟着刘备之后,一败再败,将糜氏一族的百年基业都近乎败了个干净,可是......看来刘备近些时日在自己小妹身上努力耕耘的份上,糜芳还是保持着十足的干劲的。 反应过来后,顿时将心中所想如数说了出来。 “子方所言不无道理!” 面对糜芳那略显殷切的眼神,刘备心中一阵倒腾,不过想到糜氏一族的家底,还有糜氏那可人的身段,刘备还是给糜芳这个莽夫,留了些许颜面。 “主公,臣下以为,这件事情并非空穴来风。” “就算张桓不来,曹军迟早也会来!” “如今北方局势短期内趋于安稳,曹操如今能够调动的兵马不在少数,若某是曹操,必定会大举进攻北方之前,剪除汝南郡的威胁,以保证许都的绝对安全。” 一侧,简雍显然明白了刘备的意思,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 “如果曹操率领大军而来,以我等和黄巾军的军势,恐难守住汝南郡。” 开口的,不是外人,而是心高气傲的关羽。 因为在许都呆过不少时日,所以关羽比在场众人更加清楚,曹操麾下那群武将的可怕。 若是单对单,他自然无所畏惧,可是......架不住对方武将众多,而且在这些武将之中,不乏顶级战将。 “曹军会来!但这并不是我们现在需要面对的。” “依我来看,既然张桓与曹操达成了某种交易,亦或是默契,势必会出兵。” “眼下,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张桓所统率的益州军。” “益州战乱刚刚平复,如今张桓麾下的兵马,同样是百战之兵,未必会比曹军弱上太多,若真打起来,势必会是一场恶战。” 摸着胡须,糜竺语气低沉,道出了心中忧虑。 “不如遣使前往荆州如何?” “如今张桓一统益州,以张桓崛起以来的行事作风来看,定然不会满足于益州之地,早晚会将目光放在益州之外的地盘上。” “荆州与益州相接壤,且益州一方占据着天然的地利之势,想来以刘表为首的荆州高层,应该对张桓心有忌惮,只要我等能够将刘表心中对张桓的忌惮无限放大,刘表定会派遣大军北上,届时......张桓必不敢轻举妄动。” 人群之中,有人低语,只不过......在提到刘表时,刘备、孙乾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显然是在之前接触过刘表,不过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 “与其将希望放在外人身上,倒不如强大自身!” “兄长,若是曹军,我或许还忌惮三分,但若是张桓区区黄口小儿,有我和翼德、子龙在,弹指可破!” 第103章 顺江而下,前往荆州 长江!巨大的商船顺江而下,越过重重山峦,抵达了荆州境内。 “主公!在往前方数十里,就是江陵城了,算起来,这已经算是云梦大泽的地界了。” 宽阔的甲板上,屹立着零零散散近百道身影,在敕封群臣,处理好益州的政事之后,张桓就开始谋划进攻汝南郡之事。 在谋士上,张桓并不担心,张松、黄权、郑度随便单拉出来一个,就足以吊打糜竺、简雍、孙乾,刘备的谋士团们。 不过......在武将上,张桓不得不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 谁知道关羽、张飞、赵云这些天命之人,会不会突然爆种,嘎嘎乱杀,将他手中好不容易攒下的武将家底,屠戮一空? 为此!张桓在抽调各部精锐的同时,也抽调了近半数的武将,张任、严颜、冷苞、雷铜、高沛、吴兰、杨怀、高定、雍闿、朱褒,加上各级校尉、军司马,林林种种不下数十之数。 在安排好了诸般事宜之后,张桓带着吴班和百余护卫,直接离开了成都,在进入巴郡之后,一路沿江而下。 经过南阳!虽说可以通过曹军的占据的区域,直入汝南郡。 可是,在张桓的心中,哪怕他和曹操有着盟约在,他依旧觉得从荆州军占领的区域通过,更加的安全。 无他,趋弱避强罢了!若曹操将虎豹骑调来,搞个突然突袭,他如今还真没有太好的反制手段,只能拿命去堆。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长江之壮阔,非身临其境不可得知。” 就在张桓品着浊酒,眺望着两侧山峦,沉醉于这种美景之际时,远处的江面上,陡然出出现了道道帆影,只见数艘战船破浪而来。 “是荆州水师!文字大旗?主公,看来是文聘来了。” 张桓前来荆州的消息,早就通过官方渠道,传到了刘表耳中。 虽说刘表心中对于张桓同样有所不满,不过在这个时候,刘表同样不希望张桓在荆州的地界出现丝毫的差池,否则......整个益州,势必会倾巢而出,侵入荆州之地。 于是刘表早早便以州牧府的名义下达命令,让各地守将、文武官员,必须保证张桓的安危。 文聘,正是因此而来!毕竟,长江太过辽阔,即便有荆州水师纵横南北,依旧有不少水贼在长江流域到处流窜。 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万一对方冲撞了张桓,挑起了荆州、益州之间的冲突,那怕文聘是刘表的心腹爱将,也少不得要被追责。 “文仲业的速度倒是不慢!” “元雄,将这些东西都撤下去,重新准备一份,既然见了文将军,自当与文将军畅饮一番。” 张桓自然不会认为自己身上自带王霸之气,刚刚见面就会让文聘跪拜而投。 只不过!提前混个脸熟,日后等到刘表身死,他还是有机会的。 大约一刻钟后,在破浪的轰鸣声中,数艘战船渐渐与张桓脚下的商船齐平,在张桓、吴班的注视之下,一名剑眉星目的青年,披甲扶剑,带着数名甲士越过横板,朝着张桓走来。 “文聘见过州牧!” “文某特奉某家主公之令,前来为州牧护航。” 看清张桓面孔的瞬间,文聘眼中划过一缕精光,面上带着几分讶然。 盖因眼前这个名震天下的益州牧,实在是太过年轻了,论年岁,或许只和大公子刘琦相当。 不过,二人的权势,可就没法比了。 “文将军,久仰!” “某远在益州,可也久闻文将军之名,严将军在我等面前可没少提将军的名号,鱼复之战......文将军可是让严将军没少头疼啊。” 看着文聘那不卑不亢的姿态,张桓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似文聘这边,无愧是荆州的中流砥柱,也不枉他的期许。 “之前不过是各为其主,为主分忧罢了!说来,严将军同样无愧名将之名,纵观荆州,有资格与严将军对战着,亦不过五指之数。” “哈哈哈......若是严将军得知文将军的评价,恐怕会高兴的多喝上一坛酒。” “我让人略备酒水,此地左右距离江陵还有点距离,不如你我边吃边谈?” “说来,张某也是第一次前来荆州,对于荆州的风土人情、奇闻轶事,可是相当的感兴趣。” 虚手一引,张桓轻笑一声,没有半分的停顿,招呼着一侧的吴班坐了下去。 而文聘见到张桓如此洒脱,丝毫有没有上位者的高傲,心中对张桓的感官顿时好上不少。 “如此,便叨扰州牧了。” 就在张桓与文聘品酒畅饮,谈论荆州之事时。 江夏郡,西部的江面上,帆船横渡,数十条战船正朝着江南侧的江心小岛,发起了围剿。 惨烈的厮杀声,伴随着道道风铃,在汹涌的江面上不断回荡。 “甘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侵我营寨,杀我兄弟?” 小岛中央,简易的营寨之内,数十名面色凶狠的水贼,眺望着前方徐徐逼近的百余道身影,在不断的拼死反击。 “张饶,怪不得我,就是黄太守的命令!” “谁让你们越了线!” “明明黄太守刚刚下了禁令,让你们在益州牧前来荆州的这段时间安分些,可是你们呢?” “视太守的禁令如无物,到处宣扬要劫了益州牧......如果高调行事,不杀尔等,又该去杀谁?” “杀了你们!也能给那些不开眼的家伙一些震慑,江面上这段时间也会安生些!” 锦帆众前方,甘宁一袭锦衣,手中的战刀上带着十数豁口,魁梧的身影散发着恐怖的压迫感,让人望而心畏。 “哈哈哈......太守!太守!!!” “甘宁!亏你刚来荆州之时,某还高看你几眼,认为你胆敢反抗刘璋,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是某瞎了眼!说到底你甘兴霸只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欺软怕硬的懦夫,是那些权贵麾下的一条狗而已。” “甘宁!想要取我等的性命,就亲自来取,弟兄们......随我杀光他们。” “我横江贼......没有孬种!!!” 第104章 追其过往,消减其罪 不知何时,江岛之上飘荡着浓郁的血气,满天的煞气,惊走了无数飞鸟,俨然化作了一座死域。 “首领!确认过了,二百一十七具尸体,横江贼全部在这了,无一活口。” 战斗结束一刻钟后,一名锦帆贼头目快步来到了甘宁身侧。 斩草除根,这对于纵横江上的顶尖水贼而言,不过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将营寨之内的财物全部运走,至于那座营寨......也烧了吧!” 沉默些许,甘宁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摇了摇头,似在摒弃心中的杂念。 “诺!不过......首领!我们真的要继续待在黄祖帐下吗?” “想我们兄弟来到荆州,加入黄祖帐下至今,清扫各域贼患,抗击江东水师,不知立下了多少功勋,可是直到如今,黄祖依旧未曾给首领,还有我等兄弟那怕一个官身!” “手底下的弟兄们虽然不说,可是心中......憋屈啊!” 当初离开益州之时,甘宁身侧跟随了八百弟兄,在来到荆州之后,多番征战,昔日的八百人,先后战死了近半数之多,还是随着锦帆贼的名气日大,吸引了不少水贼来投,才勉强补齐了八百之数。 不过,无论底下的人如何变化,甘宁之下,各部的头目,都是甘宁的老班底。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人所说的话,远比寻常的锦帆贼说话,更加的有分量。 “你们说的,我又何尝不知?” 看着那逐渐聚集过来的弟兄,甘宁豪迈的面上,多了几分苦涩。 “我又何曾没有找过其他门路,可是那怕我等送上再多的金银财宝,荆州的权贵们,依旧不会正眼瞧上我们一眼,更不会接纳我们。” “黄祖虽然瞧不起我等,只是将我们当作一柄廉价的利刃,但好歹会给我们一个安生之地。” “如今荆州归于一统,荆州水师同样在不断壮大,你们可知......如若我们在这个时候脱离了黄祖,失去了黄祖的庇佑,我们将会面临什么?” 目光下垂,甘宁低声回应的众人的同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怒火。 并非针对于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而是针对荆州那些高傲的士族、权贵......针对于他的无能。 “不提折了黄祖那老贼的颜面,会让黄祖震怒,派出水陆两军追剿我等!” “但是如今坐镇江陵城的文聘,还有纵横江上的荆州水师,都会闻着腥味的野兽,发了疯的扑上来,将我等彻底灭绝!” “这一年来,我等杀了不少江东士卒,东边是去不了的!如果在荆州再失去了立足之地,这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的了那里?” “首领!我们何不返回益州?” 人群之中,不知何时响起了这道略显突兀的声音。 一时间,左右众人皆尽陷入了沉默,益州......那是他们的根,同样也是他们的痛。 昔年跟随刘阖,与沈弥、娄发一同起兵反抗刘璋之时,不知有多少弟兄折在了那里。 他们又何曾不愿回去? “首领!虽不清楚真假,但是我在前些时日,听到了一道消息。” 沉默些许,刚刚开口的那名头目,神色忐忑,但还是继续说道。 “据说新任益州牧张桓,在成为益州牧之后,曾颁下了一道政令,上面曾提及,在刘焉、刘璋父子执政时期,非欺压百姓、强取豪夺......被迫起兵反叛者,追其过往,消减其罪。” “首领,我在想,刘璋是被张桓逼死的,这件事情,未必就是空穴来风,或许......我们真的有机会再回到益州,那怕只是去昔日战死的弟兄们的坟前祭奠一番,也是好的。” “什么?” “薛老三,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用脑袋想想,老子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骚乱过后,一道道目光交错而过,落在的甘宁身上。 那怕希望很渺茫,他们也想去试试。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用不着那么麻烦!算算时日,张桓应该已经进入了荆州地界,我们去江陵......去那里等他。” “是真是伪!一问便知!” “首领有领,去江陵城。” 微风吹拂之下,响起道道嘹亮的号角,不知为何,那狭小的帆船,在破浪之间,变的愈发的轻巧。 江陵城,作为南郡郡府,荆州重镇,贯通南北,论之雄伟繁华,丝毫不弱于襄阳城。 当张桓抵达江陵城的当晚,就有不少荆州士族深夜登门。 其中,速度最快的,就是早就从襄阳赶来,守候在江陵城的向氏一族。 “向氏,向融,见过益州牧!” 屋内,向氏一族的宿老,看着端坐在上位的张桓,脸上带着讨好之色。 严格来说,当初在向朗决定留在汉中,辅佐张桓的时候,整个向氏一族,上上下下,都不看好张桓,认为向朗葬送了自身的才学,枉费了家族近些年的培养。 可是!谁能预料的到? 眼前这个青年,竟仿佛天命加身,在混乱的益州,硬生生杀出了一条活路,站在了那权力的顶点。 而向朗,也成为了向氏一族近两代最有出息、权位最高之人,成为了向氏一族的门面。 “向老先生请坐,巨达乃我的心腹之臣,向老先生作为巨达的长辈,这些虚礼,就免了。” 看着眼前的向融,张桓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今夜,前来拜谒他的人,论家族底蕴、论权势地位,比向融要高的,不知有多少。 可是,他依旧选择了将向融作为第一个面见的对象。 除了给向朗面子之外,更多的还是如今的向氏一族,已经有了倒向他的倾向。 如今以他的权势地位,再借助向氏一族在荆州的影响力,定然能够在荆州笼络不少贤才。 即便一时之间无法请的诸葛亮、庞统这种顶级谋士出山! 但若能招揽一些类似蒋琬、董允这种级别的可塑之才,那也是绝对的血赚。 第105章 荆州水师,蔡中来访 江陵城,直到深夜,张桓才打发了一众前来拜谒的士族,打着哈欠,睡熟了过去。 与这些士族打交道,不费体力,但极其的费脑子。 一夜无言! 两日后,张桓在文聘的带领下,去看了荆州水寨,近距离观察了万余水师操练时的景象。 近百艘艨艟、战船,驰骋江上,看着张桓背后渗出一阵阵冷汗。 如今他看似占据了益州,拥民数百万,麾下拥有者超过十万的精锐。 可是!益州军有个巨大的缺陷。 没有骑兵军团,更没有成规模的水师。 他日若想征讨雍凉二州,拿下关中,亦或是出兵中原,没有数个成建制的骑兵军团,不知要徒耗多少时间和资源。 至于荆州,没有强大的水师辅助,也只不过是一句空谈。 “必须要加快进度了!等到曹操靖平北方,就什么都完了。” 眺望着远方的重重船影,张桓心中默默低语,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急迫感,因为执掌益州,而带来的那股懈怠之感,也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州牧以为,我荆州水军如何?” 察觉到了张桓的异样,文聘缓缓开口问道。 即便相交不过两日,他依旧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那犹如深渊般的野望。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会甘于寂寞,不会像刘璋那样做一个守户之徒,早晚一天会率军走出益州,图谋更大的疆土,更高的权柄。 即便碍于曹操势大,短期内不会对荆州有所图谋,可是......未来呢?谁也无法保证! 这也是他在今日,借机将张桓带到此处的目的,虽然有些自作主张,但在文聘看来,他的这番举动,已经收到了应有的效果。 让张桓心生忌惮,不敢冒然贪图荆州之地。 “荆州水军纵横江上,自然是威武非凡!” “荆州有如此训练有素的水师在,先天便立于不败之地,就算那曹孟德来攻,也未必能够讨得什么好处。” 对于文聘的小心思,张桓并未过多深究。 如今荆州有的,早晚有一天,益州同样会有。 “南船北马,曹操若是派遣大军,以荆州如今的实力,未必会败!” “不过,这大江之上,如今并非我荆州水军一个说了算。” “而今孙权执掌江东,在周瑜、张昭等人的辅佐下,江东局势渐定,麾下水军规模一扩再扩。” “或许再过数年,江东水军的规模,便可与荆州水军相提并论......” 提到江东,文聘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其实不止文聘,连同坐镇江夏的黄祖,同样感受到了来自江东的压力。 论及麾下文武,孙权麾下的文臣武将,丝毫不弱于荆州一众。 只不过!江东的威胁,他和黄祖看的清楚,但这并不意味着,荆州州牧府的那些高层们,都看的清楚。 “哈哈哈......没想到文将军还是个趣人!竟然已经想到数年之后的事情。” “江东之事,我亦有所耳闻,只不过......江东六郡,孙权虽继承了父兄两代的遗泽,但距离他彻底稳定江东内部,还差的太远。” “只要刘州牧能够派一员善战之将,固守江夏郡!即便是周瑜、程普、黄盖等人齐上,也未必能够讨得了什么好处。” “将军方才之言,不过是杞人忧天!出了这里,勿要再提,面的被有心之人利用。” 拍了拍文聘的肩膀,张桓也不再看远处的荆州水军,旋即翻身上马,朝江陵城赶去。 好在!在这荆州之一,似文聘这种为刘表着想,为荆州这般夙兴夜寐的良将屈指可数,不然......头疼的不止江东,还有他,张桓! “蔡兄?” 在张桓回到江陵不久,遇到了那个曾经给他贡献过春宫图的男人,蔡氏一族的“卧龙凤雏之一”:蔡中。 “少......啪!州牧,数月不见,州牧风采依旧,还是如此的出众啊!” 见到张桓的瞬间,蔡中嘴一溜,差点叫出了往日对张桓的称呼,伸出右手,在脸上狠狠来了一下,而后堆着笑容,快步来到了张桓的身前。 “蔡兄也是,风采依旧,不!是风采更甚往昔了。” 数月不见,蔡中的身子敦实了不少,那腰间的赘肉,消减了不少,到是有了几分武将的样子。 “这还不是当初在汉中时,得到了州牧的提点?” “如果不是州牧,我现在也不会过的那么精彩。” 不管他人是如何看待张桓的,但在蔡中心底,对于张桓是真正有着几分感激的。 这数月以来,与汉中持续不断的马屁交易,不仅让州牧府的那位心情大悦,让他狠狠露了一把脸,还让蔡氏一族在其中赚了个盆满钵满,连带着他在蔡氏一族内的地位,都提升了不少。 相较之前人嫌狗弃的模样,话语权不知重了多少。 “蔡兄这话倒是客套了!对了蔡兄,你这次前来江陵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嗯?对!州牧不提,我倒是差点忘了。” “某这次前来,是受家兄指派,特意赶在州牧未曾启程前往襄阳之前提醒州牧一件事情。” “州牧不知,州牧此次前来荆州的消息,已经传的整个南郡、乃至整个荆州皆知,如今有不少大儒,心向汉室的老顽固去了襄阳!想要逼迫刘荆州羁押了州牧......重塑汉室声威。” “虽说刘荆州多次避而不见,并派州牧府的属官前往劝说,可是这些人就是油盐不进,硬生生的在襄阳住了下来,说是刘荆州不管,他们管!” “要等到州牧到了襄阳,给州牧好看。” “家兄让我告诉州牧,如若前往襄阳,可乔装打扮,届时能省下不少的麻烦。” 提到那些老顽固,蔡中的嘴角不由抽动了几下,倒也让张桓猜出了一些事情! 不过!他不是刘表,没有那么沽名钓誉、珍惜羽毛! 若是蔡中口中的那些老顽固,真的不听“劝”,他不介意学学曹操。 第106章 甘宁登门? “将军,黄祖将军麾下的锦帆贼来了江陵,如今已经在江北水寨停泊,意图不明。” 昔年!在甘宁刚到荆州之时,纵横江上,曾与文聘交手数次,倒也闯下了莫大的名头,因此文聘麾下的军士,对于锦帆贼并不陌生。 “甘宁!” 低语一声,文聘的脸色顿时多了几分郑重,右手不觉间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锦帆贼可怕的不仅仅在于那训练有素的水战能力,还有甘宁那可怕的武力。 在文聘看来,放眼如今的荆州各部将校,敢说在武力上稳压甘宁一头的,一个也没有!就连他,也远远做不到。 或许,也只有早已隐退的黄忠,才有这种底气。 “将军,你说......他们是不是为了益州牧而来的?” “要不然,他们早不来晚不来,非要挑这个时候......是不是太凑巧了些?” “那你说,甘宁若是为了益州牧而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文聘并不认为,甘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张桓行不轨之事,但他赌不起,哪怕这个可能只有万分之一,他也要做好所有准备,将这万分之一的概率彻底消减。 “派人盯住甘宁!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还有,去水寨调三十艘艨艟,随时待命!” “总之,益州牧不能在江陵的地界,出现半分办毫的差池。” 在文聘做出诸般应对的时候,甘宁已经带着数个头目,改头换面,摸进了江陵城。 “首领,已经探查清楚了,文聘在将益州牧带回江陵城之后,安排在了城东的一座新宅之内。” “不过,文聘为了保证益州牧的安全,在哪里布置了数百甲士日夜巡视,再加上益州牧此来荆州携带的亲卫,想要无声无息的摸近去,恐怕......不容易。” 回忆着刚刚见到的景象,薛老三的嘴角一抽,心中对于张桓这位年纪轻轻便执掌益州的一方诸侯,多少有些腹诽。 在薛老三看来,张桓无疑是及其惜命的。 不然,又何必里三层,外三层,将区区一座宅院围得水泄不通? 不知道的,还以为宅院内藏了传国玉玺! “既然暗的进不去,那就明着进去。” “左右不过为了一个答案,张桓总不会因此杀了我们。” 想要悄无声息的混进张桓居住的宅院,甘宁并不是没有办法,比如声东击西,又或者挖个地道......套路不要太多。 只不过,这些手段都损时费力,要耗上不少时间。 “诶......等等!首领,这是不是太仓促了,我们还没做好面对那等大人物的心理准备。” 看着已经迈步走出数丈距离甘宁,薛老三还有身边的数个头目,一阵发懵,回过神来的瞬间,猛的冲了出去,想要把甘宁拽回来。 只不过!甘宁决定的事情,又岂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此地?” 在甘宁等人距离张桓居住的宅院还有十余丈的距离时,就被数十披甲的荆州军拦了下来。 锋锐的刀枪,在日光的映射下,泛起道道银光。 看着不断向这边汇聚而来的甲士,即便是甘宁,都忍不住咋舌。 这些家伙,只怕是守护襄阳城的那些贵人,都没有如此上心吧? “等等......各位兄弟,别误会,别误会!” “我们是黄祖将军麾下的锦帆众,这次前来,是有要事面见益州牧,还请诸位兄弟看在同属荆州军的份上,帮忙通传一声。” “锦帆众?” 前方的甲士中传来一道低语,只见一名军候跨步而出,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了甘宁身上。 “我倒是谁!原来是昔日纵横江上的锦帆贼......甘宁!许久不见了。” “你在老子背上留下的伤疤,直到今天还隐隐作痛呢!” 盯着甘宁,军候眼中泛起道道杀意,不过还是有所克制,没敢在这个地方动手。 “我们见过?” 察觉到部下探寻的目光,甘宁有些无辜的问道。 这倒不是甘宁刻意在羞辱身前的这名军候!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毕竟......在甘宁这种拥有顶级战力的武将眼中,有资格视为对手,被他铭记的,都是真正的名将!悍将! 而非什么不知名的小鱼小虾! “甘兴霸!!!你欺人太甚。” 刹那间,那酝酿着无尽杀机的双瞳化作了一道血红,蹭蹭数十甲士齐动,在那后方,更有十数弓弩手已经弯弓搭箭,瞄准了站在众人中央的甘宁。 似乎下一刻,就要将甘宁射成刺猬。 “军候,下令吧!” “弟兄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能够杀掉这个混蛋。” 后方,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士卒似乎看到了讨好军候的机会,当下厉声连连。 一时间,激起了不少荆州甲士的血性,森冷的杀机,完全笼罩了甘宁等人。 不过!他们并没察觉到的是,没当他们大吼一声,站在前方直面甘宁的军候,眼皮就抖了一下。 如果在这里动手,能不能在甘宁杀掉他之前杀掉甘宁尚且不论。 但是文聘的责罚,都够他褪掉几层皮了。 “都给某闭嘴!” “莫要忘了文将军的叮嘱,杀了一群黄祖麾下的狗是小事,但是若是惊动了宅院内的那位,让那位心生不满,才是真正误了大事。” “甘宁!有我在,你们就别想进去。” “像你们这种出身低贱之人,有何资格面见益州牧?” “识相的,就有多远滚多远,不然真惹得那位不高兴,便是黄祖也不会饶了你们。”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听到军候那肮脏的话语,薛老三面上闪过一丝怒意,恨不得上去将那名军候狠狠揍上一顿。 当然,在人数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也职能想想罢了。 “我要见益州牧!” “你们,要么传话,要么滚开!” “不要逼我动手!” 甘宁的眼神一时间冷了下来,身上散发着如同猛兽的气息,瞬间震慑了前方的荆州士卒。 第107章 全武行?蔡中回炉重造了? “尔等聚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怕惊扰了益州牧?” 就在甘宁等人与驻守在府外的荆州士卒僵持之际,一道沉闷的沉吟传来。 只见蔡中带着数名奴仆,手捧数个金丝楠木盒,来到了府外。 “甘兴霸?竟然是你!你不在江夏待着,跑到江陵城干什么?” 对于甘宁,蔡中并不陌生,因为在甘宁当初逃离益州,刚来荆州闯出名声不久,蔡氏一族同样派出的说客,想要将甘宁极其麾下的锦帆贼招入麾下,用来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只不过......后面谈崩了,最终不了了之。 “蔡中!” 望着蔡中,甘宁眉头微调,目光冷淡了不少,显然勾勒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某来拜见益州牧!” “见益州牧?你?” 失声的刹那,蔡中看向甘宁的目光多了些许狐疑。 “某知道了!某正要去拜会益州牧,等见了益州牧,会帮你提上一句!不过,至于益州牧愿不愿意见你,那就要看益州牧的意思了。” “还有你们,把你们手中的刀剑都给我收起来!别忘了文聘将军叫你们过来是干什么的,你们是想在这里上演一次全武行,让我荆州的脸,丢到益州去吗?” “还是说,你们觉得你们脑袋够硬,硬到就连文将军,还有州牧都无所畏惧?” 听到蔡中的呵斥,为首的军侯瞬间打了个冷颤,连忙呵退左右,让出一条路来。 也不再管甘宁几人,撤回到了宅院大门的位置。 “首领......这是蔡中?” “这家高傲的家伙,什么时候变的那么通情达理了?” 不止数名头目,就连甘宁,也满脸疑惑的看着蔡中那缓缓没入宅院的身影。 难道是回炉重造了? 在蔡中进去之后,甘宁等人并未登上太久,就听见一道沉闷的开门声,只见一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青年,待着十数护卫从宅院内涌出。 就在甘宁疑惑来人身份的时候,护卫在两侧的荆州士卒面色一阵,纷纷俯身行礼:“吾等拜见益州牧。” “益州牧?” 看着那快步而来的身影,甘宁微微有些发懵? 张桓竟然在这个时候亲自出来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外出?还是说......是为了他们? 甘宁的疑惑,转眼间便有了答案。 只见张桓在距离甘宁半丈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双眸之中精光闪烁,细细的打量着甘宁。 甘宁主动找上门,是他未曾想到的。 不久前,他还想着该如何接触甘宁,将这位顶级战将拉回益州的战船之上。 没想到,不过过了数日,甘宁竟然主动送上了门来。 难道是他在益州之时,随手布下的闲棋起到了作用? “甘兴霸?” “甘宁,拜见益州牧!” “吾等,拜见益州牧。” 见到甘宁朝张桓郑重行了一礼,身后的数名锦帆贼头目,一阵慌乱,紧忙跟着行礼。 只不过,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在他们行礼之时,腰近乎弯到了九十度。 “兴霸!起来,这些虚礼就免了。” “走,入府说。” 收敛了心思,张桓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在近百道诧异的目光中,伸手拉着甘宁便望府内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那般。 “等等......难道首领他和益州牧认识?” 望着张桓、甘宁二人的身影,薛老三只觉得有些发懵,眼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名青年,当真是名震天下的益州牧? 若是真的,为何益州牧会如此的随和?为何会对水贼出身的他们,如此的温和? “喂!你们几人,要不进去的话,那就只能在外面等着了。” 转身看着顿在原地的数名锦帆贼头目,吴班缓缓转身,开口催促了两句。 甘宁之名,他并不陌生! 除了益州之内,偶尔流传的甘宁的事迹之外,他听的最多的,就是在前来荆州的水路上,那一位时不时的低语。 跟随了张桓那么久,吴班自然清楚张桓的心思,甘宁是入了他的眼了......而且并非一般的重视。 “这么说兴霸是来投靠我的?” 堂内,张桓那略显激动的声音不断回荡,让坐在一侧的蔡中,频频向甘宁偷去窥视的目光。 好吧!说实在的,他现在有些吃味了。 见到张桓的神色,甘宁还有薛老三等人紧绷的心情,顿时消散不少。 从张桓现今的表现来看,这位益州牧,似乎对他们没有丝毫的恶意、鄙夷,反之......对他们似乎还有这不小的兴趣。 “是!如若州牧愿意收留,甘宁愿率麾下兄弟投于州牧麾下,为州牧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不过......” “不过什么?” 看着甘宁那吞吞吐吐的模样,张桓语气重了几分,好不容飞到锅里的鸭子,说什么也不能飞了。 “州牧或许有所不知!我等迫于生计,在进入荆州之后,加入了江夏太守黄祖的麾下......若是州牧收留我等,必当会和黄太守生恶。” “江夏,乃是荆州抵挡江东之门户,黄祖拥兵数万,实力......还有在荆州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说话的同时,甘宁这位纵横江上的枭雄、猛人,心中带着几分忐忑,死死的盯着张桓。 毕竟,相比黄祖而言,锦帆贼的份量实在是太轻了。 “黄祖吗?” 摸着下巴,张桓目光一转,看向了一侧的蔡中。 “蔡兄!若我想要来兴霸及其麾下的弟兄,你认为......我需要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才能够让黄祖满意?” “州牧!你可是为我出了个大难题啊!说到底,我可是荆州的人。” 指了指自己,蔡中脸上带着几分苦涩,不过旋即摇了摇头,低头沉思起来。 “黄祖在江夏太守的位置上待得太久了,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心气,而今贪财好利、求于安稳,只要州牧亲笔书信一封,再送上一份厚礼,黄祖自然会放任锦帆贼......不,放任锦帆众投于州牧麾下。” 第108章 徐、石、崔、孟 张桓在稍作思虑后,采纳了蔡中的提议,当日便派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带着自己的亲笔书信,前往了江夏郡。 面子里子,他该给的都给力,如果黄祖不接,那他大不了直接带着甘宁离去。 甘宁麾下的锦帆贼基本上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什么牵绊。 至于恶了黄祖? 说实在的,张桓并不在意,左右黄祖没有几年好活的,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太多。 收了锦帆贼,张桓在江陵再停滞了数日,等到甘宁带着锦帆贼前往益州,才动身赶往襄阳。 张桓清楚,在他踏出江陵城,北上襄阳的那一刻! 荆州的风,就开始动了。 那些鄙夷他、敌视他,传统的世家士族、沉浸在汉室之名的老臣......都会盯着他,即便不敢动手,也会通过各种手段污了他的名声,将他从权力的顶端,拉下泥潭。 “将军!” “益州牧已经离开了江陵的地界!” 江陵北门,文聘立于城头,飘扬的文字大旗,在狂风的呼啸下铮铮作响。 转身看着前来回报的哨骑,文聘在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又变的沉重不少。 甘宁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不过,甘宁是黄祖的麾下,而非他的。 碍于某种原因,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甘宁投于张桓麾下,带领部众前往益州。 “但愿甘兴霸之事,只是一个例外,否则......荆州人心浮动,此消彼长,只怕会助长了张桓的野心。” “荆州的未来究竟会如何?主公!文聘看不清了。” 带着几分惆怅的叹息,在狂风中渐传渐远,而四周的士卒则仿佛木头那般,没有半分的反应。 ...... 襄阳城外,隆中。 盛夏之际,微风徐徐,潺潺流水,流向远方。 山麓之中,矗立着一座简陋的宅院。 在这僻静之地,山脚之下,忽然多了几道身影。 “元直,孔明当真游学回来了?” 前方,一道身影扶剑而立,好一副游侠装扮,不是徐庶有是何人。 至于随行的数人,都是往日与诸葛亮于荆州游学之时,相熟的好友,石韬石广元、崔钧崔州平、孟建孟公威。 “这还能有假?” “你们放心,这次的消息绝对可靠!” 扫视三人,徐庶拍着胸脯豪气的说道,只不过......看石韬、崔钧、孟建三人的眼神,似乎对于徐庶的这份保证,并不是完全相信。 “孔明找的这个地方,清静倒是清静,可是就是太荒凉了些。” “下次过来,那怕多点花销,也要雇一辆牛车,不然我这双腿离废怕是不远了。” 揉着双腿,石韬无奈的叹了口气,颇有些羡慕的看着精神抖擞,看不出半分疲惫的徐庶。 虽说徐庶只是个半吊子的游侠,可好歹有武艺傍身,身体素质要比他们这些荒废了射、御二艺的儒生要强上不知多少。 “广元说的不错!没钱雇马车,总要雇辆牛车!” “等回到襄阳,我再卖些字画,等把房租付了,多攒点钱。” 一旁,孟建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脚步不觉间又慢了几分。 在一阵感慨中,四人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直至正午时分,才抵达诸葛亮建在山麓的宅院。 咯吱!门口的竹制栅栏随风而来,仿佛得知有客人临门那般。 在徐庶、石韬、崔钧、孟建四人的视野中,渐渐显露出一道穿着洁白布衣,手持羽扇的青年。 “你们看!我就知道我没说错,孔明果然回来了。” 轻笑一声,徐庶伸手指向诸葛亮,扭头看向石韬、崔钧、孟建,似乎在说他并没有欺骗三人。 但是,这略显幼稚的动作,落在石韬、崔钧、孟建三人眼中,便是另外一层意思。 熟知徐庶的三人又岂会不明白,徐庶这次口中的消息绝对可靠,大概率又是蒙的。 不过!那又如何,身为挚友,他们也乐得被徐庶“欺骗”,重复走上这一遭。 “我说今日清晨为何有喜鹊攀枝头,啼啼不停,原来是有贵客临门!” “元直、广元、州平、公威!许久不见了。” 看向四人,诸葛亮缓缓起身,语气温和,带着说不出的亲和稳重。 算算年龄,如今的诸葛亮,不过十九二十的年龄,但所展现出的稳重,却远超三四十的中年人。 “孔明!多日未见,你倒是风采依旧啊!” “你瞧,我们这次过来,可是带来了襄阳城内的好酒,说什么我等也要畅饮一番。” 进入宅院,徐庶也不待诸葛亮多言,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拎着酒壶坐了下去。 “你倒是随行,不过我刚回来不久,可没准备什么好菜,只能给你们寻一些瓜果时蔬助助酒兴。” 徐庶带来的酒水,只不过是襄阳城中常见的浊酒,价格算不上贵。 但对于游学的徐庶而言,这是目前能够拿得出......最贵的礼物。 一坛浊酒,几轮过后,便已见底。 虽未喝的尽兴,但众人脸上,也多了几分微醺。 “孔明!你刚刚游学回来,可知近些时日,荆州发生了一件大事?” 谈笑间,徐庶语气一转,扭头看向了诸葛亮,似乎带着几分兴致。 “元直说的是益州牧、镇西将军、蜀侯张桓,前来荆州之事,对吧?” “你知道?” 看向诸葛亮,徐庶眼中带着几分诧异。 “这件事情,已然传的荆州妇孺皆知,我又岂会不知......” “怎么?元直对这益州牧有兴趣?” 念头转动的刹那,诸葛亮便明白了徐庶的想法,在荆州游学日久,他们这些人,说不上能够比肩那些闻名天下的大儒、谋士,但也算学业有成。 似他们心中,谁不曾心怀抱负,想要投的明主,一展所长。 眼下张桓初掌益州,正是用人之时,以张桓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而言,虽称不上明主二字,但也远超刘璋、刘表之流。 让徐庶心动,到也正常! “孔明!益州牧不日便至益州,我想去看看。” 清风徐徐,徐庶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耳间回荡,那炙热的气氛,忽然冷却了下来。 第109章 荆襄庞氏,两王相见 “张桓到了!” 伴随着张桓在州牧府刘表亲卫的护卫下,踏入襄阳城,整个襄阳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蒯氏一族!蒯良、蒯越端着冒着热气的茶盏,目光幽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庞氏一族!庞德公第一时间招来了庞山民、庞统,还有稚气未脱的庞林。 “益州牧张桓已经到了襄阳,此刻只怕已经入了州牧府。” “那位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离开襄阳,数日之内,襄阳必有一场盛会!届时,就由尔等三人代表我庞氏一族参加。” 扫视三人,庞德公语气平稳,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作为荆州有名的大儒,长久的隐居,早已将他的心境锻炼到了古井无波的地步。 “是,父亲!” “吾明白了,伯父!” “士元,你也到了出仕的年龄,我知你心高气傲,瞧不上刘表,亦瞧不上矫窃为国之名,行僭越之事的曹孟德。” “这次,或是个机会。” 听到庞德公所言,一侧的庞山民、庞林猛然间抬起了头,看向庞德公的目光,带着难掩的诧异。 “父亲对益州牧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沉默了些许,庞山民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张桓不同于刘璋,非是守成之主!与江东扼长江天险一般,张桓占据益州,扼山川之力......当在天下一众诸侯之后,活到最后。” “他日三分天下,乃至席卷天下,也未可知。” 竹林之中,回荡着庞德公低沉的声音,若是张桓在此,听到庞德公的这番话,心中必定掀起滔天巨浪。 如今距离诸葛亮出山尚有数年之久,而庞德公,已然看到了未来数年天下大势的走向。 这种顶尖人物,即便是绑,也要绑回益州。 “若是如父亲所言,士元,你到不妨一试!” 扭头看了一眼庞统,庞山民同样有些意动,不过那缕炙热,转眼间又被压了下去。 庞氏,是荆州本土的世家,根基底蕴都在荆州! 他作为下任庞氏一族的家主,想要越过刘表,投效其他诸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除非,日后荆州被张桓所得,才有这般可能。 一旁,任凭庞德公、庞山民父子如何议论,庞统都未再有任何回应,只是双眸微凝,似在思索着什么。 ...... 襄阳,州牧府! 在刘表执掌荆州之后,这绝对算上的第一次同等级别的诸侯前来拜访。 因此,对于张桓此行,刘表为了展示他的气度,同样准备了最高的礼节。 将州牧府的各级属官,尽数召集了过来。 蔡瑁、蒯良、蒯越、刘先、王粲、伊籍、韩嵩......足足二三十人之众。 “主公!益州牧到了。” 在蔡瑁的提醒下,刘表袖袍作响,沉稳有神的双目,缓缓往向前方。 只见,百余益州亲卫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距离众人数丈的距离停了下来。 不多时,在众人的注视下,张桓走下马车。 在瞧见张桓正脸的刹那,州牧府的众多文臣站立之地,顿时响起了一道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年轻!太年轻了!近乎年轻到了过分。 放眼整个大汉,与张桓年岁相仿的诸侯,也只有江东的那位。 不过,不同的是,江东那位,完全是继承了父兄的遗泽,是个幸运儿。 而眼前朝着他们走来的这位,如今所拥有的权柄,可是真刀真枪,在无数大战、无数尸山血海中,硬生生杀出来的。 谁更加的优秀?结果可想而知。 “张桓见过荆州牧、镇南将军!” 临到身前,看着故作矜持的刘表,张桓脸上浮现一缕温和的笑意,率先给刘表见礼。 毕竟有求于人,该给刘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见到张桓如此,刘表面上顿时带了几分笑意,连带着看向张桓的眼神,都顺眼了许多。 “哈哈哈......益州牧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年轻有为,气度非凡!” “州牧这次前来襄阳,一路辛苦,走,我们入府一叙。” 见到刘表对张桓的态度如此和善,左右的州牧府属官,将姿态放的愈发的低了不少。 府内,寒暄过后,气氛也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 看向刘表,以及一侧的蔡瑁、蒯良、蒯越等人,张桓也不在和刘表以及州牧府的属官说些相互吹捧的话,而是径直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刘皇叔与我家州牧同属汉室宗亲,况且刘皇叔在汝南之地一心抗曹,铮铮铁骨,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州牧想要我家州牧借到于你,前往汝南讨伐刘皇叔,莫不觉得欺人太甚了吗?” 在张桓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有人跳了出来,开口的正是荆州别驾刘先。 “欺人太甚?” “别驾这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当今的天子?” 看向刘先,张桓嗤笑一声,不复方才的温和,身上渐渐升腾起一股沉重的威压。 “别驾莫要忘了,我这是奉诏行事!在讨伐叛逆刘备的诏书上,盖着的,可是天子印玺。” 听到张桓的回答,刘先明显被噎了一下,没有想到,张桓竟然会这般无耻,将他和曹操的交易,全部推到天子身上。 “哼!益州牧,此事与天子何干?” “谁不知道,如今天子身陷囹圄,一言一行,皆在曹贼的掌控之中?” “说到底,刘皇叔只不过是你和曹贼利益置换的牺牲品。” “你愿意自甘堕落,与曹贼同流合污,但这并不代表着我荆州同样如此!” 刘先的话,顿时引起了不少共鸣,只见两侧的州牧府属官之中,不乏有人频频点头。 “呵呵......别驾这句话倒是有意思!” “别驾说我和曹操之间存在利益置换,请问......别驾的证据呢?” “某虽年少,可毕竟是一州之牧,刘荆州的贵客!” “一提刘备,别驾便如此失态,屡次污蔑于我,不知......别驾与那刘备之间,又有何联系?” 在张桓的冷笑声中,刘先陡然感受到了背后传来了一股寒意,那是刘表的目光。 第110章 污了刘备的名声 屋内,张桓察觉到刘表看向刘先的目光,带着几分探寻和不满,旋即看向刘先心中冷笑一声,显然是没有放过刘先的打算。 “刚刚别驾曾言,刘备一心抗曹,铮铮铁骨,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可这一切,在某看来,却并非如此。” “说实在的,这些年我一直待在益州境内,对于益州之外的事情很少关注,但依旧能够从那流传的只字片语中,判断一二。” 扫视众人,张桓缓缓起身,看着张桓那如沐春风的脸庞,不知为何,刘先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窜起,直冲天灵盖。 “诸位皆知,刘备自诩中山靖王刘胜之后,逢人便说自己是汉室宗亲......可诸位想过没有?如果刘备真是中山靖王刘胜的血脉,又何至于沦落到贩卖草履为生?大汉立朝数百载,尔等可听说过贩卖草履的汉室宗亲?” 没错!张桓要对刘备下手了!既然注定要和刘备站在对立面,那么张桓自然不会坐看刘备他日乘风而起,而今他要做的,就是在这荆州州牧府中,污了刘备的名。 即便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那至少......在场这些荆州顶尖权力者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那就足够了。 “若刘备真是中山靖王刘胜的血脉?你们可听说,刘备可曾拿出过类似族谱这种证明自己身份的实物?” “益州牧!你僭越了,不要忘了,刘皇叔的身份,可是天子亲自承认的,四野八荒,大汉十三州之内,谁人不知?” 见到张桓以此为借口攻讦刘备,刘先反而松了口气,在这世道,有什么比天子背书更加让人信服的东西吗?没有! 思虑至此,刘先的声音顿时拔高了数分。 “咳!益州牧,如别驾所言,刘备的身份,确实是被天子亲口承认过的。” 一侧,一道沉闷的声音陡然响起,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只见身为荆州第二人物的蔡瑁站了起来,目光在张桓身上一掠而过,落在了刘先身上。 不过,与眼前众人看到的景象所产生的判断不同的是,蔡瑁并非是在声援刘先,而是在提醒张桓,不要在这个事情上与刘先过多纠缠。 “如军师将军所言!不过,想来军师将军,刘别驾,还有在场的诸位忘了一件事情!” “不知道州牧所言,是指何事?” 见到张桓胸有成竹,蔡瑁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一时间,一道道目光落在了张桓身上,就连刘表眼中也带着浓烈的兴趣。 “诸位莫忘了,刘备谒见天子之时,刘备与天子的处境!” “如刘别驾所言,自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子身陷囹圄,成为了曹操的提线木偶,而刘备在天子身陷绝境之时,忽然出现,尔等认为......对于当时的天子而言,刘备是不是汉室血脉,当真是那么重要吗?” “在我看来,皇叔之名,只不过是当时刘备与天子之间的一个交易!” “只不过!刘备太过不堪,在曹操手中连连损兵折将,如今更沦落到与黄巾贼子为伍。” “益州牧!这不过是你的臆想而已,算不上证据!” “呵呵......” 面对刘先的反驳,张桓神色沉稳入水,没有丝毫的波澜,摇了摇头,继而说道。 “如果刘备真是汉室宗亲,真为天子所认可!为何在刘备兵败之后,这世上为何再未曾流传出有关刘备的半分诏令?那些汉室老臣,为何再未曾接触过刘备?” 刘先说的不错!这一切都是张桓站在利己角度,所做出的推测,完完全全的臆想。 可......那又如何?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假的,也就成为了真的。 而今,他的势,就是要比刘备的势更大更强!他有资格去这样做。 “这......” 顺着张桓的念头往下深思,在场的不少人瞳孔紧缩,心中对于张桓所言,渐渐多了几分信服。 “说到这里,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想当初曹操在官渡与袁绍对峙,乃至火烧乌巢清理袁氏乱军的时候,刘备已经到了汝南,并和汝南郡的黄巾军缔结了盟约。” “当时,许都的守备力量,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薄弱,若刘备真的心怀天子,为何那个时候不出兵?” “还有!如果天子真的信任刘备,为何那个时候,不派人联系刘备?” “这些事情,当真扛得住深究吗?” “益州牧,若非你今日提醒,某恐怕也被刘备的虚名给误导了。” 见到众人陷入沉思,蔡瑁再次开口了,而蔡瑁这一动,就如同一个风向标,顿时带动了不少人。 “若真如益州牧所言,对于刘备,确实要多加注意了。” 上首,刘表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见到刘表开口,原本与刘先一般,对刘备心怀好感的属官,本能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去争辩什么。 “州牧若能多家提防,为荆州长久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刘备看似忠义,实则趋利避害、假仁假义,更有天煞孤星的体质。” “益州牧此话何解?” 人群之中,有人发问。 “诸位可还曾记得,刘备于涿郡起兵之后,历任几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刘备在起兵之后,先去投奔了恩师卢植,可那时又发生了什么?未过多久,卢植这位朝中重臣,就被下了大狱。” “而后,黄巾平复之后,董卓作乱,刘备先投公孙瓒、后投徐州,又与吕布反复纠缠......吕布虽是背主之徒,可尔等可见,刘备落难之时,吕布可曾羞辱过刘备妻儿家眷?” “据我所知,当日在白门楼上,曹操对吕布是存了恻隐之心的,可是被刘备一句:君不见董卓丁建阳之固哉,害了性命!” “咕隆~” 人群之中有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你们别看我,我有压力!我刚刚只是明白了益州牧为何说刘备是天煞孤星。” “你们看看,公孙瓒、徐州陶谦、还有那吕布......都曾是纵横天下的诸侯,可最后呢?” “但凡收留刘备之人,都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这刘备!合当敬而远之!最好杀了以绝后患!” 第111章 襄阳文会,申耽的悔意 在刘表和州牧府的一众属官心底,埋下了对于刘备猜忌的种子之后。 接下来的事情,商讨起来就方便的许多。 张桓此来,所为目的有三,一是借道由荆州军所掌控的南阳郡区域,二是开商路,加强与荆州的经济贸易往来,荆州作为大汉十三州最富庶的州之一,经济繁荣,更甚益州,只不过随着黄巾之乱、董卓之乱、诸侯纷争,荆州和益州的经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 眼下见到张桓重提商路,更割让了一部分利益,让刘表,还有在场代表各自世家士族利益的属官,看到了切实可得利润,自然在故作矜持之后,应了下来。 至于第三,无外乎挖人。 “益州牧想要见见我荆州才俊,不过区区小事而已!德珪、子柔,这件事情就由你们亲自去操办。” 或许是想到荆州日后的繁荣,刘表的心情顿时好上不少,如果不是和张桓存在岁数上的差距,眼下只怕一口一个贤弟,喊个不停了。 相比较江东孙氏,那动不动就要找他拼命的邻居而言,亦或是北方磨刀霍霍,贪图荆州繁荣的曹操,张桓这个邻居无疑和善的多,也让人放心的多。 “那就多谢州牧了!” 看着满脸笑意的刘表,张桓同样朗笑起来,看似他割让了不少利益让与荆州,可事实呢? 对于他而言,荆州只不过是他谋划中的一环,以荆州为契机,用庞大的经济利益整合益州内部世家,驱动益州世家走出益州。 届时,这些世家大族,将成为他手中除了军事征战之外,最锋利的一把利刃,挟裹着整个益州滚滚前行。 至于这些世家大族日后会不会尾大甩不掉!身为穿越者,这种手段,张桓觉得,他还是能够把控的。 ...... “喂~你们听说了吗?州牧决定将每年七月的襄阳文会提前,在七日后召开,届时不仅州牧本人参加,就连益州牧,也会出席这次盛会。” “刚刚听说,不过我得到的消息,可要比你更加精准,这可是我那在州牧府当官的三姨家的二舅姥爷的亲孙子的翁杖传出来了的!据说益州牧有意在我荆州选拔一批青年才俊前往益州为官,从而填补益州牧上台之后,所造成的官位空缺。” “不过......这虽然吸引人,可益州毕竟远在千里之外,若是去了益州为官,这辈子恐怕就要老死在益州了......” 絮乱的议论声,在短短数个时辰,便传遍了襄阳城的大街小巷,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朝着荆州各郡县蔓延。 襄阳城北,某处宅院。 十数道身影聚在一起,不少人面带愤恨,眼中幽光闪烁。 “张桓这是找死!达成了目的不尽快离开荆州,反而搞出那么大的声势......真当这天下人,都会畏惧他的威势吗?” “叔公说的不错,绝不能那么简单放过张桓!这贼子,杀了益州牧刘璋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对刘皇叔动手,如今更是当着荆州文武的面,污了刘皇叔的名声......野心昭昭,简直路人皆知。” “张桓毕竟是益州牧,身侧守卫深严,想要恶心他,动武只怕难如登天!依我看,张桓不是要参加襄阳文会吗?他不是想要借此招揽人才吗?” “那我们就在这襄阳文会之上,彻底污了张桓的名声,让张桓的恶名传遍这个荆州......此事若成,就便是刘荆州,也要慎重的考虑下,对待益州的态度。” 人群中,一名白发老者目光阴冷,犹如蛇蝎,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老所言不错!不过......若是我等出面,闲的我等意图太过明显,不如联络一些荆州内的青年才俊,让他们在文会之上发力。” “庞氏的庞士元似乎回来了,不过......庞德公未必会让我等算计庞士元。” “诸位心中,可有推荐之人?” “马氏一族的马良不错!天资卓越,学富五车,足以担此大任......” “或许!我们还可以接触下刘别驾,刘别驾遭受张桓的折辱,心中必然生恨,若是能够在刘别驾在关键时刻推上一推,张桓必再无翻身的可能。” 伴随着襄阳文会的消息进一步扩散,越来越多的士族,荆州的青年才俊,开始朝襄阳汇聚。 就连蜗居在隆中的诸葛亮,都扛不住徐庶的软磨硬泡,来到了襄阳。 汉中! 在张任、严颜、冷苞、雷铜等人率部抵达之后,在向朗的指挥下,整个汉中犹如一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疯狂的运转。 无数粮草军械,开始通过水陆两运,朝上庸聚集。 也好在汉中人口众多,底子深厚,否则换成寻常的郡县,未必能提供数万大军征伐的用度所需。 “将军,你看,他们到了。” 驻守在上庸城的申耽,早早便收到了来自州牧府的指令,一直关注着张任等部的行军动态。 在得知张任、严颜诸将,将率领大军于今日抵达后,早早便候在了上庸西门。 申耽心中清楚,在那位尚未踏出汉中之时,以他的能力、身份、地位,算得上汉中的柱石,可是如今......那位占据了整个益州,就连申仪,也获得敕封,成为了一名偏将。 面对这些从成都赶来的各级将领,他必须放低姿态。 压下心中的杂念,申耽不由举目远眺,只见远处的地平线生,旌旗招展、黑潮如海,朝着上庸城快速逼近。 “不愧是主公亲自挑选的精锐,这种声势、这种阵型,只怕不弱于纵横天下的曹军了。” 喃喃间,申耽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悔意,当初......他应该把申仪留在上庸,由他跟随那位到处征战,以他的资质,说什么也要比申仪混得好,至少也是个杂号将军。 “来人,擂鼓!各级将领随我出城,迎接诸位将军!!!” 第112章 群贤汇聚,意外之人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来到了襄阳文会的日子。 为了对张桓展示足够的诚意,蔡瑁在和蒯良商议过后,将文会的地点定在了城东的文庙之内。 文庙占地数十亩,轻轻松松便可容纳数千人。 清晨,晨曦初明! 文庙内就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身影,不过这些人,大多都衣着朴素,多是寒门、平民出身的学子。 想要抢到一个相对靠前的席位,若是能在文会之上......一鸣惊人,引的刘表和张桓的注目,从而获得一官半职,那对于他们而言,将是真正的逆天改命。 “孔明,那里那里......走,我们去那边,那边有位置。” 大约半个时辰后,徐庶拉着诸葛亮、崔钧、石韬、孟建挤过重重人流,来到了前排,看着不远处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双目一亮,当下与诸葛亮四人,再次钻进了人流之中。 “孔明,连你也来了吗?” 就在几人身影消失不久,一道长相奇特的男子,与两名青年出现在了徐庶、诸葛亮刚刚消失的地方,目光幽邃,带着某种深意。 “士元,怎么了?” 见到庞统立在原地,庞山民脸上带着些许好奇,出声问道。 “没,没什么!大兄,我们走吧,总不好去的太晚。” 作为荆州四大世家之一的子弟,庞统、庞山民的待遇,远比诸葛亮、徐庶这些人的待遇要好的多。 在前方,早就定下了席位,这就是权势的好处,甚至连蔡中蔡和之流同样有着这种待遇。 这就是家世!身后有背景的好处!即便是刘表见到,也不会说上什么,反而会默许这种规则。 “文长!来这里的都是寒门士族子弟,我们两个混迹来......要是被发现了,会被撵出去的吧?” 不远处,见到矫健的身影,越过人群,仿佛命运的牵引那般,朝着徐庶、诸葛亮等人落座的地方走去。 “遵道!你我又没带剑持刃,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 “把腰杆挺直些,切切诺诺,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表字文长的青年,自不是外人,正是有着鼎鼎大名,被诸葛亮评价有反骨之像的魏延。 至于说魏延身后的那名青年,则是魏延的同乡,同样是在蜀汉时期留下过浓重一笔的傅彤。 “诸位,某能在这里凑个座吗?今日文会,前来的士子实在是太多了,一路走来,某的双腿都开始打颤了。” 就在魏延、傅彤来到距离诸葛亮、徐庶等人不足两丈的地方,一道率直清朗的声音忽然传来,只见一名剑眉星目、气质非凡的青年,缓缓走来,也不带诸葛亮、徐庶有所回应,更不在意脚下的凌乱灰尘,盘腿坐了下去。 “这位公子倒是个率性随意之人!听口音,公子似乎并非荆州之人。” 看着青年,伸手擦拭掉额头的汗水,而后拔下腰间的葫芦,而后猛灌了两口,徐庶、崔钧等人的喉咙,不自觉的耸动了两下。 虽说只是一缕酒香,但就在那短短一瞬,就让徐庶、孟建等人有了判断,眼前这个贵公子所喝的酒,绝对是最顶级的美酒,他们往日所畅饮的浊酒,远不及这酒葫芦里美酒之万一。 “什么公子!叫这种称呼就太客套了。” “某姓张,诸位若是有意,唤我一声张兄,亦或是张贤弟即可。” 轻笑一声,青年的目光在诸葛亮、徐庶、石韬、崔钧、孟建五人身上一一扫过,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那便唤兄台一句张兄了!” “张兄,我姓徐,单名一个庶子,字元直!我身边的这四位,分别是诸葛亮、崔钧、石韬、孟建......” “见过徐兄,诸葛兄、崔兄、石兄、孟兄!” 迎着五人的目光,青年莞尔一笑,朝着四人颇为豪气的拱了拱手。 “如徐兄所言,我却非荆州本地人士,而是益州之人,跟随族中长辈到此访友,方才在此停留。” “哦?张兄是益州人?” 听到青年的解释,徐庶等人的眼神,一时间明亮不少。 “张兄既然是益州人,那对于益州牧应该是相当了解吧?可能为我等说说,益州牧张桓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听到徐庶所问,一侧相对矜持的诸葛亮,也投来好奇的目光,至于不远处的魏延、傅彤,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青年身后半丈的位置,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 “看来徐兄对益州牧是有想法的。” 轻笑一声,青年双眸微眯,将手中的酒葫芦抛给了徐庶。 “张桓此人,意志坚韧,行事喜好谋而后动,有时仁慈、有时残忍、有时无情、有时冷漠......与这世间大多数人相同,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有着自己的悲欢喜乐,在某看来,无论张桓走的再远,权柄再高,地盘再大!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你说益州牧是普通人?” 听到青年所言,不止徐庶,连同诸葛亮、魏延在内的几人,都愣在了原地,看向青年的目光充满了诧异。 似乎在思索,眼前这个青年,是不是对益州牧抱有什么敌意,才做出了这般评价。 “没错!普通人,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哼~阁下这句话未免太不中听了些!” 身后,一道沉闷的声音作响,却是魏延忍不住开口了。 “嗯?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扭头看着面前身高八尺有余的男子,青年拱了拱手。 “在下义阳魏延!这位是傅彤,某之好友。” “魏延?傅彤?” 看着魏延、傅彤,青年目光闪烁,似有意外之喜。 “虽然有些唐突,但某并不认可阁下所言,益州牧张桓以羸弱之势强势崛起,横扫汉中,收降賨部,除庞羲,灭刘璋,在短短一年时间不到,便一统益州,这种能力......岂是普通二字所能评价的?” “这种能力,放眼天下,谁人能及?便是袁本初、曹操,在同岁之时,也远远不及......” 第113章 徐庶庞统!魏延傅彤!皆入我瓮! “嗯~张兄,这位魏兄台说的不错,益州牧尤其是普通二字所能评价的?不过,这这葫芦里的酒,是真的香啊,实乃徐某生平所喝诸多美酒之最。” 嗅了嗅那令人陶醉的酒香,徐庶没有丝毫迟疑,在崔钧等人羡慕的目光中,猛灌了两口,足足过了十数息,才意犹未尽的开口说道。 “张兄!我不知晓你对益州牧究竟有什么意见,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我还是要劝上你一句,如今益州牧大势已成,无论你与益州牧之间有何隔阂、恩怨,还是要学会放下。” 见到诸葛亮、魏延、崔钧等人,频频颔首,青年忍不住苦笑一声,也不再争辩。 就在青年想要换个话题时,只见文庙前方人流涌动,刘表带着蔡瑁、蒯良、蒯越一众州牧府的核心官员,以及庞德公、司马徽等荆州境内的大儒,纷纷进场落座。 “要开始!” 望着前方,徐庶、魏延等人纷纷举目望去,有些心辕马意。 “张兄,你看,那就是荆州牧刘景升......” 一侧,徐庶攥着葫芦,要为青年介绍出席的众多大佬之时,只见数道身影腰挎刀剑大步而来。 “主公!时间到了,是时候上去了。” 在徐庶、诸葛亮、魏延等人错愕的目光中,青年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元雄,你就不能再给我点时间吗?” 没错,混杂而来,与徐庶等人攀谈的,正是张桓。 “今日能与诸位兄台相识,是张某的幸事,但愿日后我等能有共事的机会。” 轻笑一声,张桓缓缓开口,相对众人的错愕,诸葛亮的双眸一阵紧缩,似乎猜到了什么。 “另外......某还是要说上一句!” 说话间,张桓伸手拍在了魏延的肩膀上。 “益州牧他确实是一个普通人!” 沉吟一声,张桓颇有深意的看了魏延一眼,也不待众人反应,径直越过前方的众人,朝着刘表等人走去。 “吾等,见过益州牧。” 就在徐庶、魏延等人愣神的功夫,张桓已经满脸笑意的来到了刘表身前,见到张桓到来,蔡瑁、蒯良、庞德公一众纷纷起身,无论官位高低、无论年龄大小,纷纷朝着张桓行了一礼。 “遵道......我刚刚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魏延凝视着张桓的身影,听着远处传来的道道声音,瞳孔有些发散,如同提线木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那般,机械的扭过头,看着傅彤难以置信的问道。 “如果你出现了幻听,那么我大概也是出现了幻听!” “谁能想到,我们这次混进来,竟然真的和益州牧有了交集!” “文长,说是在的,我有点羡慕你了,只差一个身位,刚刚益州牧那巴掌,就拍在我的肩膀上了。” “孔明!你是不是猜到了?” 回过神来,徐庶望着手中的酒葫芦,瞥了一眼身侧风轻云淡的诸葛亮,语气带着几分波动。 这会是命运的使然吗? 他在不久前刚有了投效益州的心思,转眼便和益州牧本人有了交际,更在短时间内称兄道弟......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简直如若梦幻。 “我也就比你们早知道一点!” 摇着手中的羽扇,诸葛亮平淡的说道,不过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了徐庶手中的酒葫芦,里面的酒水,好像还剩下不少。 “孔明!广元!州平!公威!” “我决定了,我要去益州了,为益州牧效力。” “像益州牧这种随和的人,一定会给天下带来和平!” 攥着手中的酒葫芦,徐庶在诸葛亮肉疼的目光中,咕咚咕咚猛灌了数口,直到将葫芦中的美酒喝的一滴未剩。 “徐兄若要投于益州牧,不如结伴如何?” 听到徐庶之言,魏武、傅彤往前数步,眼中多了几分审视。 从徐庶的表现来看,他们能确定,徐庶并非寻常的寒门子弟,必然有着真才实学。 “善!那便结伴而行!!!” ...... 通往新野的官道上,烟尘滚滚,队伍前方,显露出张桓的身影。 此时距离襄阳文会,已经过去了数日之久。 那日,在一些汉室老臣、大儒的谋划之下,却是有不少人对张桓发难,企图污了张桓的名声,可是......这些人还是小瞧了张桓抛出的利益,无论是刘表,还是州牧府的属官,荆州的四大世家,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被坐实。 声势浩大的声讨,最终无疾而终。 虽说将诸葛亮请出山!但张桓此行也算得上是收获满满。 身侧,除了吴班之外,赫然多出了四道身影! 魏延、傅彤、徐庶......还有一位面相奇特的男子,有着凤雏之称的庞统! “主公,前往就是朝阳,过了朝阳城,再往北数十里就是新野了。” 一侧,徐庶已经完美代入了谋士的决策,在一路北上的这段时间,徐庶给张桓讲述了不少荆州的隐秘,以及南阳郡的局势,确实让张桓获益匪浅。 毕竟!他对南阳的认知,对于时局的把控,更多是建立在前世的基础之上,并不完善。 “仅有数十里了吗?” “元雄,传令下去,所有人加快行进速度,夜幕之前,必须抵达了新野。” 听到徐庶提及新野,张桓的思维不禁有些发散! 新野!某种程度而言,算的上是刘备的真正腾飞之地。 不过这一世!有他在,刘备能不能活着走出汝南郡尚且两说,更别说投于刘表麾下,镇守新野。 “诺!” 在众人扬起马鞭,加速向北的同时。 南阳郡西部,张任、严颜、冷苞诸将,已然越过了筑阳城,朝着新野加速行进! 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最多两日,便可抵达新野......与张桓汇合。 与此同时!益州军行进闹出的动静,也在各种隐秘的渠道之下,不断传向许都、汝南郡、襄阳...... 大战将至!益州与汝南郡黄巾、刘备军的碰撞,注定会吸引天下诸侯的目光。 甚至有不少人,想要通过这场战争,判断出益州军的真实战力。 第114章 兵临汝南郡 新野。 当张桓等人抵达之时,新野县令早早便候在了城外,盖因早在数日之前,荆州州牧府便派发的指令! 让新野、筑阳、舞阴诸县官吏、守军配合益州军,放任益州军通过,从中阳山进攻汝南郡。 再加上不少对张桓抱有好感,或者是想要表达善意的州牧府高层、世家士族提前打了招呼,新野的一众官吏,在面对张桓时,可谓是极尽谄媚,将趋炎附势刻在了骨子里。 在张桓于新野暂歇的第三日清晨! 遮天蔽日的滚滚烟尘,在无数沉闷的脚步声中,渐渐响彻天地。 眺望远方如海潮般用来的三万益州大军,整个新野都陷入了震恐之中,特别是新野的文武,此刻聚拢在张桓左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引起了张桓的侧目,让这位爷生出了其他心思。 “那就是主公麾下的大军!无愧精锐之称!” 看着渐行渐近的益州军,徐庶、庞统眼中的炙热,丝毫不必魏延、傅彤二人弱上半分。 强将喜欢带强兵!对于谋士而言,又何曾不是如此? “走吧,我们下去!我为你们引荐下此次出征的诸位将军和谋士!” 说话间,益州大军已经到了新野城外,而张桓等人,在新野城后,拔马向前,与先行的张任、严颜等人碰了个正着。 “吾等拜见主公!” 沉闷的高呼声,如同滚滚惊雷,朝着四野扩散。 后方的大军,似乎听清了什么,同样高呼不止,更在同一时间,齐齐半跪在地,声势骇人,惊天动地! “起来!都起来!” “传令各部,诸军皆起!” 朗笑一声,张桓翻身下马,将张任、严颜、冷苞、雷铜、高沛、吴兰诸将一一扶起。 如今他文武皆备,更有三万精锐为羽翼,哪怕是野战,也未必惧了刘备与刘辟、龚都联军! “来,诸位将军,子乔!我来为你们引荐,我身边的这四位......徐庶徐元直、庞统庞士元、魏延魏文长、傅彤傅遵道,这些可都是我从荆州挖过来的大才!” 张桓的手指,从徐庶四人身前一一划过。 不需要张桓多说什么!身为武将的直觉,谋士敏锐,众人的视线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特别是庞统,在见到张松的瞬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而张松的目光,则落在庞统身上,久久未曾挪开! 或许因为长相,有着同病相怜的感触,又或许......是同为顶尖谋士,那一闪而过的惊鸿。 ...... “报......” 汝南郡,吴房。 因为刘辟、龚都早早便得知了益州军将要跨州征战之事,就加强了吴房、朗陵这两座考勤南阳军的城池,其中吴房城,更有龚都亲自坐镇。 在得知益州军越过中阳山,踏入汝南郡境内,快速向吴房城进发之后,龚都顿时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他与刘辟麾下,是有数万黄巾军不假,可是这些兵马,有近万数布置在平舆,剩余的,大多分布在各座城池......如今的吴房城,虽说抽调了不少精锐前来支援,可上上下下,满打满算,能够出战者,也不过刚满七千之数。 敌我悬殊,在绝对的数量面前,出城野战是不可能的,他能做的,眼下只有固守吴房城,消磨益州军的士气,拖到了益州军粮草耗尽。 “来人,派出斥候再探,在益州军抵达城外之前,某要直到益州军的一举一动!” “另外,传令各门守将,无论益州军攻城之时如何挑衅,都不可出城迎战。违令者,斩!” 在龚都的忐忑的思绪中,时间一点点流逝,在次日正午时分,益州军......到了! 三万大军旌旗蔽日,连绵数里! 让龚都心情稍微好上一点的,也只有此次益州军远道而来,更翻越了中阳山,所以并未携带大型的攻城器械。 夜幕时分,益州军的营寨堪堪落下,在简单用过晚饭之后,张桓召集了随行的武将、谋士。 “斥候已经探察清楚,如今坐镇吴房城的是汝南郡黄巾军的两大渠帅之一的龚都,城内目前拥有七千兵马,因为黄巾军早就得知了我军前来的消息,征集了大量的粮草,足以支撑吴房上下半年用度。” “诸位可以谈一谈自己的看法,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吴房城。” 以张桓如今的底蕴,文臣武将随行,再也不必像在汉中之时,凡事亲力亲为。 在张桓平静的注视下,张任、张松,将斥候探知的情报,如数告诉了帐内文武。 “主公!吴房依山傍水,城内用水均依靠瀙水,依某将之见,可派遣五千兵马前往城东,截断吴房所有水源,不出数日,吴房城内必定生乱,届时各部齐出,定可一战而下。” 一侧,吴兰率先出列,将自己的所思,如数告知了张桓等人。 “主公!在立寨之前,末将曾率轻骑前往城下查看,吴房虽四周多山,但城下土质松软,若有数百士卒协力,当在一夜之间挖出一条直通城内的地下甬道。” “主公!某观北门城墙低矮,若能连夜赶制数十具云梯,就算没有重型攻城器械相助,某将也有信心在一日之内,拿下吴房北门......” 在吴兰出列之后,冷苞、雷铜、高沛诸将纷纷出列,结合探查的情报,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一时间,人声鼎沸,让刚刚加入不久的徐庶、庞统、魏延、傅彤四人,纷纷侧目。 “元直,士元!你二人有何良策?” 见到帐内声音渐渐平息,张桓目光一转,落在了显得有些沉默的徐庶、庞统等人身上。 在张桓看来,诸将能够想到的,徐庶、庞统自然能够想到,之所以一言不发,不过是怕刚来,如果风头太盛,会引来诸将敌意而已。 “主公!臣下以为,凡大军征伐,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依臣下之见,主公不如约龚都出城,谈一谈。” “黄巾军虽勉强占据了半个汝南郡,可谁都明白,依黄巾军的根基,早晚会被四方诸侯所灭!若主公愿意收纳这数万黄巾军,让他们能够活下去,想来龚都、刘辟会慎重思量的。” “退一步来说!即便不成,也能挑起黄巾军内部争斗,消耗对方的实力。” 沉默些许,在徐庶的注视下,庞统缓缓开口道。 “好一个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士元,你的想法,与主公往日的教导不谋而合!实乃上策!” 看向庞统,张松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之意,见到张松开口,左右诸将皆是动了动嘴唇,没敢说上半句。 第115章 邀谈龚都 卯时!沉重的战鼓声驱散夜慕,耀眼的晨曦,从远处的地平线升起,继而笼罩的整个天地。 在各部将官的指挥下,益州大军涌出了营寨,在距离吴房城西门百丈的位置开始列阵。 相比于益州军的井然有序,整个吴房城,在一瞬间陷入了混乱、无序之中。 不少吴房城的百姓,乃至黄巾军的将士,甚至已经做好了益州军破城之后,迅速逃离的准备。 “渠帅。” “渠帅......” 城楼!见到龚都龙行虎步而来,守卫在城楼的黄巾士卒似乎有了主心骨,心中的慌乱渐渐消散。 “情况如何?益州军出动了多少兵马?是否分兵?” 龚都一来,就连续抛出了数个问题,直将西门守将问的头脑发懵,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益州军行进速度那么快,声势那么大,他那有时间、心思去探察这些情报? “龚渠帅可在城上?” 就在龚都开着麾下部将,眼神渐渐阴沉之际,城外一道快马袭来,无视了城上的黄巾弓弩手,来到了距离东门数丈的位置,来人正是益州良将之一的冷苞。 “某是龚都!张桓派你前来,有何事?” 俯视着城下那道魁梧的身影,龚都双眼微眯,透着阵阵寒意。 “某家主公想要邀请龚渠帅城外一叙!渠帅放心,作为诚意,我部大军会后撤三里,为渠帅留下足够的安全区域。” 朝着龚都拱了拱手,而后冷苞迅速扬起马鞭指向后方,只见出阵的两万余益州军开始调转方向,徐徐后撤。 “话已带到,来与不来,全凭渠帅自行做主,某就先行告辞了。” “渠帅!万不可出城。” “张桓携大势而来,尽占优势,此刻约渠帅城外一叙,必定是包藏祸心,渠帅......万不可以身犯险。” 庞统之所以提出这个计策,并不是在赌运气,而是建立在对于龚都性情的把控之上。 与大多数黄巾渠帅相同,龚都出身草莽,虽然经过那么多年的毒打,但骨子里的冲动、骄傲,还是难以改变的。 似龚都这般,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心中就会产生一种越要去干什么的冲动,特别是在无数部下面前,龚都又岂会去做缩头乌龟? “都给本帅闭嘴!!!” “若本帅不去,岂不让张桓小瞧了我等?” “本帅倒要看看,那张桓究竟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冷喝一声,龚都也不顾左右劝阻,带着数名亲卫下了城,骑着战马出了西门,朝着百丈之外的张桓等人奔去。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手。” 见到张桓挥退了身侧的数名将领,龚都摆了摆手,同样让随行的黄巾士卒停在了原地,孤身一人,朝着前方席地而坐,正在品茗的张桓走去。 “龚渠帅,久仰了!” 闷的一声,龚都盘腿坐在了张桓身前,看着龚都那阴沉的脸庞,张桓轻笑一声,不急不慢的为龚都斟了盏茶。 “龚都区区薄名,怎能入得了益州牧的耳?” “倒是益州牧,以薄弱之身,吞并益州,名震天下,谁人不知?” “便是龚某,这些时日听益州牧的种种传闻,听的双耳都快生茧了。” 看着身前冒着热气的茶盏,龚都不置可否,并未伸手去拿。 那怕张桓身为益州牧,权势地位非凡,在茶盏之中下毒的可能微乎其微。 在龚都看来,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对方身上,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州牧邀我前来,总不会是为了喝茶?” “龚某的性子直,如果州牧有话,还是直说的好。” “龚渠帅果然是快人快语,不过这茶,可是某专门从益州带来的,采自于数百丈的山峰之上,每年的产量也不过十斤左右,渠帅不尝一尝,着实可惜了些。” 面对龚都的冷漠,张桓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端着茶盏,在龚都那幽邃的目光中,慢慢品尝起来。 足足过了数十息,近乎消磨掉了龚都的所有耐心,张桓才放下茶盏,缓缓开口。 “龚渠帅!降了吧!” “作为交换,我可保证将你麾下的数万黄巾军尽数迁至益州,遴选强者为军,依旧归你和刘渠帅统领,至于弱者,某会给他们分发田地、房屋,让他们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再也不用像如今这般,担惊受怕。” “张桓!你敢羞辱于我!?” 龚都的咆哮声,轰然炸响,不远处的数名黄巾士卒,近乎在同一时间拔出了腰间长刃。 不过再见到对面的数名益州军将领毫无动作,平静的立在原地之后,数目相视,透着一丝茫然,呆立在了原地。 这究竟是谈崩了?还是没谈崩? “渠帅当真认为某是在羞辱你吗?” 张桓的声音,不知何时带着上位者的威势,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恐怖的气势,让龚都神色一滞,看向张桓的目光渐渐多了几分骇然。 “渠帅应该明白!汝南郡是四战之地,且距离许都太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算某不动手,早晚有一天,曹军也会倾力南下,将汝南郡收入囊中。” “将军认为,仅凭数万黄巾,还有刘备麾下的数千残兵,真的能够守得住汝南郡?” 谈笑间,张桓眼中多了几分睥睨,犹如一位盛世君王,在俯视战败的敌人。 “即便你们守得住一时,那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以曹氏的底蕴,完全可以征召数万、十年、十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兵马!” “如若尔等战败,数万黄巾何存?那些追随在尔等左右的老弱妇孺何存?” “而且!将军当真以为,刘备真的会和尔等一同......死战到底吗?” “他刘备乃是汉室血脉,当朝天子之皇叔!即便是落入曹军之手,曹操也不会杀了他。” “所以,他有活路!可是你们呢?” “某此行!只为刘备军而来,不愿造下太多杀孽!可是......如若有人非要挡在某的身前,某不介意一路平推而去,将整个汝南郡化作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