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香江:睁眼穿成被绑豪门大嫂》 第1章 睁眼被绑 1988年春,东沙群岛海域。 一艘铁锈斑斑的中型货轮马达全开,正自轰隆隆驶向菲律滨方向。 “来人啦,救命啊,放了我们吧!” 闷热狭窄,弥漫着铁锈和机油味道的船舱里有只大兽笼,笼子里关着两个被反绑的女人,一个正扯着脖子呼喊求救,另一个则奄奄一息的在地板上趴着。 趴着的叫陈柔,闻着底舱泛上来的阵阵鱼腥恶臭,她正在摸索捆她手的绳索。 那是芳纶缆绳,耐磨耐高温,而且具有极低的断破率,通常用于系结船舶,海洋科考和深海作业,总得来说,它是目前世界上最结实的绳索材质之一。 绳结也打得特别专业,一摸就知是专业绑匪或者军人干的。 持续叫喊的女孩得不到回应,又来喊陈柔:“阿柔姐你怎么啦,你是不是死啦!” 抬头扯脖子,她再喊:“快来人啦,救命啊!” * 陈柔本是21世纪,种花家南海特种部队的一名女特种兵。 昨天她接到上级通知,面见了香江首富聂钊,并接手了一桩涉及聂家的暴恐类案件。 因为是生平第一次接香江特区的案子,再加上上级叮嘱一定要尽快破案,陈柔熬夜翻看卷宗,直到天快亮时才伏案打了个盹。 等她一觉醒来就手脚被人反捆,出现在这艘船上了。 铺天盖地的记忆也随之涌入脑海。 她穿越了,穿回了1988年的香江,原身和她同名同姓,也叫陈柔。 原身的丈夫也正是她刚刚接受委托,要帮其侦破案件的聂钊。 没错。 21世纪的陈柔刚刚跟聂钊见过一面,再一觉醒来就成他年轻时的妻子了。 聂家是香江豪门,如今的家主叫聂荣。 他共有两房太太,聂钊是他已故大太太韩玉珠所生的小儿子。 聂钊跟原身是自幼奉父母之命订的娃娃亲,因俩人皆已成年,水道渠成要结婚,就在三天前二人才刚刚注册登记,正准备筹备婚礼。 但就在注册当晚,二人相约出海吃饭时遇上劫匪,双双被绑。 根据穿越前所看的卷宗陈柔大概知道,劫匪是一群来自菲律滨的私人雇佣兵,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正是菲律滨,之后劫匪将多番凌.辱,生生将原身折磨致死。 聂钊则是在被活埋后用双手刨开坟墓才逃出生天的。 回忆完这一切后陈柔就一直默默躺着,保存体力,养精蓄锐。 她家三代从警,父亲死于缉毒,她是蛟龙突击部队最优秀的特种兵,经常往返于红海和加勒比等地执行特种任务,体能当然没得说,但原身没有像她一样锻炼过身体,是个普通人,酷热的船舱稍有不慎就会让她脱水,继而脱力。 想要保存体力她就必须安静休养。 她和聂钊是被分别关押的。 此刻在她身旁呼救的女孩是聂钊已故大哥的女儿,名字叫聂涵。 别看原身跟聂钊已经注册结婚,但说来悲催,因为聂钊一直在海外留学,工作,开拓业务,二人见面并不多,也还没有培养出夫妻感情。 考虑到原身单独跟自己在一起会不自在,聂钊在吃饭时带上了侄女聂涵,谁知就被一起绑来了。 聂涵比陈柔小四岁,今年才18,她是个肉嘟嘟,胖乎乎的女孩。 突遭绑架,她恐惧害怕,就一直在不停的呼喊求救。 舱门突然打开,进来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 为首的是个络腮胡,操着粤语大骂:“死八婆,你喊什么喊?” 聂涵抽噎着问:“你们把我小叔抓哪去了,我要我小叔。” 又说:“我爷爷是香江首富聂荣,他有钱,你放了我们,他会给你们钱的!” 络腮胡一脸淫笑,突然伸出油腻腻的手穿过铁栏来摸聂涵的脸。 聂涵看出他眼里的邪恶,慌得躲避,却被他扯上头发,猛烈的撞在铁栏杆上:“首富哈,聂荣哈,你是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哈?” “救命啊,小叔,快来救救我啊……”聂涵的头被撞破了,血流如注,痛的大叫。 络腮胡身后是个一只眼睛戴着眼罩的独眼龙,他突然隔着栏杆伸手,猛然扯上聂涵的牛仔裤,试图要扯掉她的裤子,另一边的络腮胡还在猛拽她的头发。 聂涵眼看裤子要掉,猛烈挣扎,只听呲一声,连头皮带头发已经被络腮胡扯掉了。 她扭动着想逃,但独眼龙旋即摘下腰上胯刀,隔着铁栏狠狠捅了她几刀鞘,大吼:“滚过来给老子x……” 聂涵的额头被撞破了,头皮也破了,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头顶滚落,她蜷起来求饶:“求求你们了,放了我们吧!” 这俩劫匪没有铁笼的钥匙,所以进不来。 独眼龙又急色,索性抽出长刀,隔着铁栏扎向聂涵:“死八婆识相点,赶紧过来!” 笼子并不大,聂涵刚躲过独眼龙的刀,身后的络腮胡也抽刀了。 “过来给老子x!”俩劫匪同时大喊。 当死亡和被侵犯同时摆在面前,一个女孩该怎么选? 聂涵蜷紧身子闭上了眼睛哭泣,两把刀也同时捅向她,眼看就要见血了。 但恰这时一直趴着的陈柔突然双腿猛蹬又两眼反插,口吐白沫。 络腮胡收刀:“叼她老母,那个好像不行了,咱还是走吧!” 独眼龙满不在乎的说:“没所谓啦,反正她们早晚都要死。” 络腮胡理智点,说:“那个选过港姐,老大点名要玩她,死在路上他肯定会追究的,可别追到咱俩头上。” 原身的陈柔家境比较普通,父母也早已亡故。 但她是香江大学的传媒学硕士,还竞选过港姐,曾是呼声最高的冠军选手。 虽因故中途退赛,但也小出名了一把,算个小名人。 老大点名要玩她,就这样死了老大肯定会追究,追到他俩头上可就麻烦了。 俩匪怕惹上麻烦 ,终于罢休,出门了。 未几,哐哐扔进来些什么东西,说:“八婆,给陈柔小姐搞点水喝,别让她死了!” * 俩女孩都是被反捆着的,聂涵见劫匪扔进来两瓶蒸馏水,还有两块士力架,渴极,就用膝盖夹起瓶蒸馏水来,用嘴巴艰难的尝试着要咬开瓶盖。 正咬着,她面前多了一瓶打开的水。 抬头一看是陈柔在递水,她喜极而泣:“阿柔姐,你竟然没死?” 陈柔当然没死,是为了保存体力才沉默的,她故意口吐白沫也是为了助聂涵脱险。 因为都是被反捆的,她只能让聂涵伸长脖子,趴在她身后喝水。 等聂涵喝完,塞给她一瓶水,陈柔也照样子趴过去,汩汩的喝起了水。 第2章 脱逃方案 渴了太久,本该无味的蒸馏水润上陈柔干涸的舌床,只叫她觉得无比清甜。 还有两块士力架,陈柔做示范,趴到地上叼起一块来,用牙齿咬开塑料包装的一个角,先爵,再用吸吮的方式将里面的巧克力和化生酱一点点吮了出来。 聂涵有样学样也叼起士力架,她一吮头皮就扯的痛,痛的她直打颤。 “阿柔姐,他们应该会放了咱们的,对吧?”她含糊着问。 虽然陈柔早知道回归前的香江有多黑暗。 但在经手聂家的案子之前,她于香江黑恶势力的认知还是太少。 八十年代末期的香江据说有十万古惑仔,遍地社团,帮派横行,再加上海上交通便利,匪徒们经常游走于菲律滨和澳城,湾岛等地流窜作案,以致警方想要破案时也困难重重,黑恶势力就愈发无法无天了。 而照穿越前的卷宗看,造就这场劫案的是一个叫鬼头昌的私人武装头子,其人无比凶残,这趟最终也只有聂钊一个人侥幸逃脱,原身和聂涵都将遇害,葬身于此。 明知会死当然要如实以告,所以陈柔说:“阿涵,以我看这不是普通的绑架,而是有预谋的杀人案,所以咱们……都会死!” 聂涵惊讶于陈柔叙事时的冷漠和平静,但她分析了一下形势,也接受了现实,耸肩抽泣了起来:“想要钱我家可以给,为什么非要杀我们?” 又喃喃的啜泣着自问:“到底是谁非要我们死?” …… 吃完巧克力,陈柔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就开始尝试解绳索了。 用缆绳捆成的绳索徒手是解不开的,但可以尝试用撞击的方式先弄松它。 一直在颠簸的船体是天然的助力,她找到合适的角度将绳结撞到铁栏杆上,随着船摇晃的频率一下下撞击,约摸过了两个小时再摸,就发现绳结松动了许多。 这时她只需略微挣扎就可以解开它了。 但陈柔并没有急着解开绳结,而是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 她当然要逃,但她得先摸清外部环境,以及劫匪团伙有多少人员枪支。 再就是,等她将来见聂钊时他是一名残疾人,病也正是在这场绑架中落下的。 作为一名特警,即使穿越了,陈柔的职责不会变。 她不但要自己逃,还要把聂钊和聂涵这两个人质一起营救出去。 那么她就得知道聂钊被关在什么地方,规划出一个完整的脱逃方案出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船体猛晃又陡然刹停,看来是到目的地了。 片刻后舱门再度打开,一个穿制服,戴墨镜的光头走了进来,独眼龙和络腮胡俩躬腰跟在后面。 乍一看聂涵满头的血,光头生气了:“死扑街!你们怎么把聂小姐搞成这样?” 俩劫匪一脸簌簌的低下了头。 看到蜷缩着的陈柔,光头摘了墨镜,露出一双色眯眯的鱼泡眼:“肤如琼脂貌似羞花,陈柔小姐不愧曾经的港姐大热门,果然非同凡响。” 又冷冷看俩劫匪:“陈小姐你们没敢动吧?” 络腮胡和独眼龙异口同声:“老大点名要的,我们不敢!” 光头丢了一串钥匙给身后一个蒙着黑面巾的男人,说:“把她们放到老大那边,先锁着,等老大忙完,想玩的时候我自会通知你开锁放人。” 蒙黑巾的男人上前一步,沉声说:“是。” 独眼龙和络腮胡跟着光头走了,面蒙黑巾的男人打开顶舱,旋即一只巨大的铁钩勾过来,装着两个女孩的铁笼子被塔吊升起来,直接吊出船舱,吊向外面。 陈柔心怦怦直跳,会被吊起来送下船是她没想到的有利条件。 正值傍晚,夕阳西下,随着铁笼升到半空,就可以看到这个地方的全貌了。 这是个港口,隐在一片山湾中。 港口分了区,标注着营房区,劳作区和营务区。 码头停泊着许多庞大的货轮,岸边还停着一大排装甲车和两辆坦克。 居高临下,陈柔看到刚才那个墨镜光头了,他率着一帮劫匪正在往标注着营务区的方向去,虽然没有看清,但她要没猜错,他们押送的应该就是聂钊。 陈柔默默记下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哐啷一声铁笼着地,她俩被送进了一个大院子里,就放在院子中央。 蒙黑巾的男人也跟来了,站到了铁笼旁做守卫。 陈柔紧紧盯着聂涵,直盯到她下意识抿紧嘴巴才仰起头,用极轻柔的语气对守卫说:“哥哥,我好渴啊!” 守卫闻言身子陡然一震,但依旧紧攥着枪目视前方。 不过终于他还是缓缓侧眸,勾勾手指说:“过来亲我,亲爽了我就给你水喝。” 第3章 你都有勇气自杀了,就没想过活着逃出去? 穿越前的陈柔出生于1988年6月18日,巧合的是,那天恰是原身死的日子。 两个同名同姓的女人,一个死的同时另一个出生,而且陈柔看过原身的照片,跟她生的一模一样,这就叫她有点怀疑,莫非原身就是她的前世。 但不比穿越前她是粗粝强悍的特种兵,现在的她年轻而柔弱,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武器只有美色,她可怜巴巴的对守卫说:“但是哥哥,我动不了。” 守卫伸出黝黑肮脏的手:“过来点,我拉你起来。” 他没想帮她松绑,也没想打开铁笼,只想隔着笼子搞点龌龊。 陈柔难为情的左右四顾:“可是有很多人在看,要不咱们等天黑吧?” 男人扭头,就见大门外有几个人鬼鬼祟祟,正在探头探脑的张望。 他们是雇佣兵,常年漂泊在海上,见了女人就跟狼见到肉似的,武装园区的规矩,老大玩完大家就可以玩了,但那种玩法会生生玩死女人,有些人甚至抢不到玩。 男人怕老大会发现,也没想狠玩,只想趁着看守之便浅尝一下解个馋。 但要别的同伴也一轰而上,事态可就控制不住了。 他贪婪的打量着女人被牛仔裤紧裹的,浑圆的臀部和她被针织衫勾勒的纤细腰肢,说:“我这就去给你拿水,还给你拿吃的,但等天黑了你一定要让我爽一把。” 见陈柔含羞点头,他猛吸一口口水,走了。 聂涵还小,天真,搞不懂陈柔的动机,忍着嫌恶说:“阿柔姐,我小叔待你可不薄,你读书的钱都是他出的,我爷爷反对你俩的婚事,也是他坚持要跟你结婚的,你都跟他注册登记了,总不能因为一口水就委身别人吧。” 陈柔被误解了也并不生气,平静反问:“你觉得咱们还能活着回去?” 聂涵拼命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外滚。 哪怕她是千金小姐不谙世事,但也看得出来,绑他们的并非普通绑匪,而是海盗,就证明不仅仅是一桩单纯的绑架勒索案,而是有人想他们消失,或者说死。 再一想那个臭轰轰的独眼龙和骚烘烘的络腮胡,她泪如雨落:“我宁可死也不要那些肮脏的人碰我,我想自杀!” 陈柔耐心反问:“你都有勇气自杀了,就没想过活着逃出去?” 望着陈柔坚定的眼神,聂涵满是迷茫和恐惧的眼睛里逐渐有了光。 但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是守卫回来了。 他提着一只编筐,筐里不但有水,还有菠萝包和火腿肠。 陈柔挣扎着跪了起来,守卫伸手进来,先摸了一把她的脸就想喂她吃面包,她却故意猛冲过去将面包撞落到地上,然后弯腰埋头,像狗一样啃食了起来。 守卫看她吃的起劲,把火腿和打开的蒸馏水也放进了笼子,见大门口还有人探头探脑在围观,去驱赶围观者了。 陈柔趁机说:“聂涵,我会带你逃出去的,但为了储备体力,你现在必须吃东西。” 聂涵一愣,才要张嘴,陈柔立刻说:“闭嘴,想逃你就只能听我说。” 守卫赶走几个围观者又回来了,她连忙低头,大口大口的猛吃了起来。 聂涵虽是首富家的千金,但她的奶奶和父母早就亡故了,她是长,膝下还有两个弟弟,而如今的聂太太是扶正的妾室,虽说待大房的孩子很好,但毕竟不是亲奶奶,之间总有龃龉,所以聂涵虽身在豪门,但见惯了尔虞我诈,并不傻。 于陈柔近乎冷漠的冷静她有些怀疑,不过此刻的她只想逃,也沉得住气。 虽陈柔不让她说话,但眼看守卫又走了,她忙说:“还有我小叔呢,要逃一起逃!” 守卫去了墙角,正在解裤子撒尿。 陈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这儿的老大叫鬼头昌,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号,现在他应该正在铐问你小叔一些事情,他会拿咱俩做要挟逼你小叔答应,不过即使你小叔答应了,我们一样会死,因为鬼头昌从不留活口。” 如今的东南亚多得是大佬,像绑架过李氏长孙的张自强就威名赫赫,叫香江市民闻风丧胆,但他只要给了钱就不杀人,鬼头昌不是,他是海盗,要钱也要命! 聂涵咀嚼着鬼头昌三个字,眼泪与口水齐流。 男人已经尿完了,在提裤子,陈柔厉声说:“再敢多说一句,大家一起死!” 聂涵缩着肩膀默默点头。 守卫回来了,拉下面罩露出一张年轻青涩,爆痘的脸,色眯眯的看着俩女人。 陈柔已经吃饱喝足,为了保存体力,索性躺了下来,聂涵也颤抖着偎到了她身边。 陈柔终是不忍,低声安慰这小女孩:”“你小叔在营务区,一会咱就去救他。” 聂涵这次学乖了,果然没说话,只无声点头,瑟缩的像只小鹌鹑。 陈柔之所以不让她说话,是因为她还太小,沉不住气,遇事总喜欢乱吼乱叫。 那于陈柔的逃脱计划非但没有帮助,反而会干扰到她。 想要聂涵不拖她的后腿,最粗暴有用的办法就是叫她闭嘴。 陈柔当然会救聂钊。 且不说他是原身的丈夫,如今她成了原身,既有能力脱逃,就必须救丈夫。 再,聂钊在将来因为于种花家和香江有杰出的贡献,会是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 大紫荆勋章在种花家的份量有多重,是个国人都知道。 而聂钊获得的原因更加重要,那个原因是:推动国家统一,维护两地和平。 身为一员三代家传的特警,陈柔要不救他而自己逃跑,将有愧于自己三代从警的祖辈,也有愧于她帽檐上的警徽。 第4章 女人举起匕首直插他的心脏 天终于黑了,守卫先四处巡查一番,来拉扯陈柔了。 她手腕上的绳子只需一拉就能松开,也准备好要收拾这家伙了。 但她正准备下手,突然,戴墨镜的光头推门进院,问:“阿昆你在干嘛?” 守卫忙立正:“虎哥好。”又问:“老大是不是忙完了?” 光头扯唇:“聂钊是块硬骨头,不肯吐口,老大正亲自给上刑呢。” 凑近守卫,他又小声说:“老大想拉这俩女的去要挟聂钊,我会劝他等到明天,过会儿我会打bp机给你,你先把陈柔小姐送我房里去,懂吧?” 守卫当然懂,真把陈柔带去要挟聂钊,很可能老大当场就会弄死她。 那样的话谁都玩不到,所以虎哥想抽空提前玩一把。 那守卫岂不是也可以顺便玩一下了? 光头还忙,说完就走了。 守卫点头哈腰的送人:“虎哥辛苦,虎哥慢走。” 再回来,他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比划:“一会儿我先他后,你要敢吵吵,我就……” 陈柔默默看那把匕首,勾唇冷笑。 她已经想好怎么让他死了,当然懒得搭理他,只往聂涵身边蜷了蜷,以眼神安慰那被吓坏的小女孩,叫她不要害怕。 又过了几个小时,终于,守卫的bp机响了起来,他立马掏钥匙准备开锁。 但就在这时有俩人翻过围墙跳进院子,急吼吼跑了过来。 等他们走到近前灯光一照,聂涵倒抽一口冷气,因为那正是白天打过她的独眼龙和络腮胡,他们不但喜欢强暴,还喜欢施虐,她浑身的伤就是他们搞的。 陈柔要落他们手里,也会挨打,被强暴,会变的惨不忍睹吧。 想到这些,聂涵又要崩溃了。 独眼龙说:“刚才虎哥说的我们可全听到了,要玩大家一起玩,不然我们马上汇报给老大,大家谁都没得玩。” 他都这样说了,守卫也只好说:“大家尽量玩轻点,玩快点。” 三个男人七手八脚打开锁链,独眼龙眼疾手快扯过陈柔就往远处拉。 守卫举枪拦人:“是我起的头,我先来!” 独眼龙指聂涵:“那不还有一个,那个让给你。” 络腮胡也搡守卫:“那个更嫩,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玩吧。” 守卫的啪哒给枪上膛,说:“就玩陈柔小姐,大家排队来,我先你们后。” 聂涵不知道怎么回事,虽庆幸自己不用这么早被凌辱,但眼看三个男人像饿狼一样在抢夺陈柔,她怕极了,目光死死盯着陈柔,在用眼神问: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才十八岁,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女孩子当然会慌,会六神无主。 但陈柔是个身经百战的特警,当然不怕,三个男人而已,她搞得定。 她最怕的反而是聂涵因为恐惧就大吼大叫,影响她的逃脱计划。 紧紧盯着聂涵,她先嘟起嘴巴以示嘘,再抿紧嘴唇狠摇头,示意她安安静静待着不要声张,只觉得整个人一腾空,已经被守卫打横扛起来了。 这应该是院区高级将领的宿舍区,有一栋颇为豪华的二层楼,再就是矮矮的石棉瓦平房,守卫将她扛进一间平房,赶在独眼龙和络腮胡进门之前把门关上,将她放到床上,想了想又开条门缝,把ak和短枪全扔了出去,这才又反锁门。 络腮胡和独眼龙急的直拍门:“他妈的,搞快点!” 守卫匆匆解裤子,边解边骂:“催那么急,赶去投胎啊……” 他看到陈柔一翻身要滚下床,以为她是不小心摔下去的,下意识去扶。 见她一只手伸过来,他还在疑惑,自己明明没有解绳索,她的手怎么就能活动了?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女人的右手自他胸膛前滑过的同时左手撑地着力,右手紧接着一个v型回划,他只觉得颈间一凉时,她整个人已经朝着他扑过来了。 守卫终于看清楚了,女人手里有把匕首,正是他插在靴子里的那把。 那也是他唯一没有丢出去的武器。 就在他觉得脖子发凉时它左右回划,切断了他的喉管和大动脉。 女人的皮肤好白,白的像昂贵的名瓷,但她的眼神好冷,冷的像锋利的刀刃。 她如闪电般切断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旋即捂了上来,将他的呼喊和求救声死死捂住,化成一股自喉管处汩汩涌出的血流。 守卫瞪大眼睛,眼看女人举起匕首直插他的心脏。 第5章 转眼间她默默的干掉了三个男人 门外两人不停催促:“他妈的能不能搞快点。” 陈柔回匕首割开脚上的捆绳,迅速扯床单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夹着嗓音说:“不要啊哥哥,哥哥,痛,好痛!” 外面俩人愈发躁火难耐,狠命拍门。 陈柔不急不躁,用匕首划开身上乳白色的圆领针织线衣,将它褪到肩膀以下,把溅了血的地方都卷起来,背着匕首哼了两声才轻轻开门,探了半面身子。 撕裂的衣裳,绝美的容颜,她香肩半露,诱惑满满。 独眼龙猴急,探身就要往里面闯,络腮胡谨慎一点,却问:“阿昆人呢?” 阿昆就是那个守卫,他在房里却没有任何动静,这不大正常。 陈柔眨眼眸,一脸幽怨:“他好像不,不太……” 络腮胡会意:“扑街仔,看他猴急的样子,关键时刻哑火了吧。” 他推开独眼龙抢先进门,陈柔也只放他一个人进门。 以脚搡门抵着想挤进来的独眼龙,等络腮胡与她错肩时左手捂嘴右手送匕首,匕首自大动脉划过再于喉管处一个反绞,只听咕咕几声闷响,络腮胡也软了。 这时陈柔的脚已经搡不住门了,她的力量不够。 不过不怕,独眼龙一个猛推,她松开络腮胡的同时也松了脚。 转身,她张开双臂朝着独眼龙抱了过来。 最多三秒,独眼龙因为只有一只眼睛,视力有局限,所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女人雪白的胸膛,因为她是扑过来拥抱的姿势,他精冲冲脑,又愣了两秒。 但旋即他就看到满地的血,和两个脖子处像小喷泉一样汩汩冒血的同伙了。 他张嘴就想大吼,后退的同时摸枪。 但陈柔攀上来了,她右手持匕首在他后颈,左手捂着他的嘴巴,膝盖顶着他的手。 她沉默而流畅,整套动作精准到丝丝入扣。 门外就是台阶,独眼龙向后摔去,陈柔环着他的脖颈一圈划,同时抬膝猛顶,只听砰的一声,独眼龙后脑朝下重重摔向地面,匕首自他后颈插入,从咽喉处冒出。 她的左手始终捂着他欲要叫喊的嘴巴。 昏黄的灯光,沉默的搏斗,汩汩而涌的鲜血。 聂涵眼睁睁看着独眼龙蹬腿,再看陈柔时她已经在往腰上揣短枪了。 紧接着起身,她跑进屋了。 聂涵目瞪口呆,但也大开眼界,无声叫了声上帝。 她不知道陈柔是怎么做到的,可在转眼间她默默的干掉了三个男人。 李小龙见了都要给她竖大拇指吧? 等她再从房中出来时身上披了件制服,腰间挂着武装腰带,腰带上吊了一架ak,她边走边往腰上别着匕首,弹匣打火机和香烟,快跑两步,已经来帮聂涵开锁了。 干脆利落,她仿佛一道闪电。 聂涵伸手等着,待匕首割开绳索,又连忙坐倒,抬高了双脚。 没想到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么会配合自己,陈柔抽空给聂涵竖了个大拇指。 但她立刻扭手示意聂涵跟上,就又向前走了。 院子里有辆丰田越野,她掏出匕首卡在车窗缝隙处再一肘子重砸,只听哗的一声,车窗玻璃已经碎成片了,打开车门示意聂涵上车的同时陈柔已经在撬点火器了。 就在聂涵以为她要发动车时她又下车了,捡了片砖头再上车,这才深吸一口气将两根电线凑到了一起。 只听轰的一声响,发动机猛烈颤抖,车子启动了。 这就可以逃跑啦? 聂涵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美妙的白日梦! 但车上突然响起哔哔哔的声响。 聂涵才吓的毛骨悚然,陈柔立刻说:“只是bp机而已,不怕。” bp机是守卫的,掏出来一看,是光头发来的信息,说自己马上就到。 又一个老淫虫,也罢,陈柔急着脱逃,且便宜他多活几天吧。 收起bp机调转车头,她直奔院门。 这院子是铁皮门,铁皮并不厚,但外面有两个守卫在值岗,所以随着她开车出门,她们逃跑的事也会当场暴露。 不过不怕,因为这也在陈柔的计划之内。 此刻光头正急吼吼的在往回赶,铁皮门外两个守卫正在打哈欠,只听轰的一声铁皮门向两边飞起,一辆越野车咆哮着破门,自院中冲出。 光头吓的拔枪,守卫也旋即放枪,掏出对讲机大喊:“报告报告,人质逃跑啦!” 刹那间整个港口大片大片的灯光同时亮起,四处警铃大作。 …… 陈柔不闷不哼干掉三个男人开始,聂涵就当她是女版李小龙了。 她也谨记陈柔说的话,想逃跑就别说话,所以任凭身后的子弹击在车身上砰砰作响,任凭四周灯光亮起警铃呼啸,她死咬着唇一言未发。 车持续前行,甩掉了跑步追的警卫,但立刻有两辆吉普车赶了上来。 聂涵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却也够乖,愣是一声没吭。 陈柔也尽可能在照顾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她一边掏把匕首卡在方向盘上让车辆保持直行,一边举起刚才带上车的砖头,扬手给聂涵看,大声说:“接下来有大概3公里的直路,匕首卡方向,砖块加油,车就会不停的往前走,但咱俩要跳车!” 时间不等人,机会稍纵即逝。 正好经过一片无灯区,她将砖块压上油门,边喊边开车门:“聂涵,快跳!” 这段暗影大概五十米,她预估了万一聂涵不敢跳车,自己再拉她下车的时间。 但聂涵比陈柔想象的要给力,她才打开门,聂涵已然纵身一跃。 陈柔跳车,一气呵成滚进草坪,聂涵也有样学样,骨碌碌的滚进了草坪。 丰田越野飞速向前,两辆吉普紧随其后,子弹如火舌般飞梭。 默默望着车飞驰而去,陈柔给聂涵竖了个大拇指,立刻又拉起她弯腰狂奔。 营救任务正式开始! 第6章 将这人一枪爆头,陈柔就看到聂钊了 关于这次绑架,通过穿越前看的卷宗陈柔知道个大概。 但因为卷宗里没有详写,所以她并不知道鬼头昌想从聂钊手里得到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刻鬼头昌正在刑讯拷问聂钊。 现在他应该已经知晓她俩逃脱的事了,疾速奔驰的丰田越野还能跑三分钟,就算被劫停,雇佣兵们还要四处搜人,就会有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鬼头昌收到的消息是她俩往另一个方向跑了,他势必要追人,也就会暂时放下聂钊。 在他想来,两个女人能逃走都不容易,不可能再多救一个人。 但此刻陈柔要做的恰恰就是去救聂钊。 调虎离山再杀个回马枪,这是她能救出聂钊的最佳方案。 …… 聂涵一路狂奔,但也满头雾水:“阿柔姐,咱们能找到我小叔吗?” 陈柔蓦的止步,拉她进暗影中:“嘘!” 她话音才落,一辆敞篷的军用指挥车拐弯而来又呼啸而过,车后座上有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两鬓斑白,戴着墨镜。 陈柔在卷宗里看过他的照片,那正是八十年代东南亚赫赫有名的大海盗鬼头昌! 他是从营务区的方向来的,也侧面证明她的推断没错,聂钊确实在营务区。 拉起聂涵她又是一路狂奔。 营务区并不大,总共七间砖房,建在个池塘边,只有一条路通向外面,路旁竖着七八只大汽油桶,油桶旁边有个信号塔,塔顶有一只大探照灯在360度旋转巡逻。 池塘对面还停着一辆装甲车。 聂钊应该在第六间房里,因为营务区总共七个守卫,有四个站在第六间房门外。 陈柔有一架ak,三把短枪,若干弹匣,弹药非常充足。 她给了聂涵一只zippo火机,给她安排了任务,才要走,聂涵指池塘:“唔!” 池塘边有个树桩做成的案板,大探照灯扫过,可见案板上赫赫然摆着属于人体的胳膊和大腿,案板旁还有一颗黑乎乎的人头,被砍掉的那种。 陈柔立刻说:“放心,那不是你小叔。” 鬼头昌是海盗,干的都是绑架勒索,贩卖人口一类的勾当。 要陈柔没猜错,那池塘里养的是鳄鱼,分尸不听话的人质,再把肉喂给鳄鱼是一种高效的处理尸体的手段,那池塘里也已经填了不知多少冤魂了。 但聂钊才刚刚被绑回来,还没到剁了喂鳄鱼的地步。 悄悄靠近房屋,她弯腰向第一间房里窥探。 昏黄的灯光下,可见那屋子竟然是个水牢,水里锁着十几号人,个个瘦骨嶙峋遍体鳞伤,被用铁琏串脖锁在水中,所有人的头搭在一条绳子上,正在闭眼睡觉。 他们应该是被绑来的黑劳工,干活干到死就剁了喂鳄鱼,再绑一批新的接着干。 这种黑武装也就将来的kk园区可以与之相比了。 而这种地方的雇佣兵,在将来陈柔也是有一个爆头一个,直接杀。 身后啪哒一声枪响,有人用英语问:“你是谁,在干嘛?” 陈柔身高170cm,在女性中算比较高的。 她穿着海盗们的制服,虽然她是长发,但南亚男人有蓄发的习惯,所以并不惹眼。 刚才她不但搜刮了守卫的武器,还有香烟打火机和bb机等杂物。 她要立刻转身当然会露馅,但背着身子,她先掏出zippo啪哒一声点燃。 身后的守卫以为她是自己人,悄悄跑出来抽烟的,才把枪竖起来陈柔就转身了。 还是匕首,无比精准的插入这人的咽喉再一个v形反绞。 守卫大吼:“咕,救命,咕咕,救,救……” 立刻就有别的守卫发现并瞄准陈柔,开枪了。 她扯着被绞喉的守卫挡子弹,将ak架在他的肩膀上回击,砰砰两枪,两个守卫应声倒地,但别的守卫们已经迅速围拢了,摆出防卫队形并呼叫支援。 几间牢房里也瞬时哗然,所有人质全扯着嗓子叽哩哇啦大喊。 人质有讲马来语的,泰语的,还有湾岛腔国语,粤语英语的,一整个小联合国。 一个守卫举着对讲机大呼:“报告报告,营务区有情况,请立刻支援!” 但另有个守卫突然大叫:“快看,人在那儿!” 还剩四个守卫,本来是背背相贴,枪口朝着四个方向做戒备的。 但一个守卫看到有颗脑袋自池塘边的案板处晃动,立刻招呼同伴:“开枪!” 一帮守卫同时转身,朝着那颗晃动的脑袋射击,将它生生打爆。 但那颗人头其实是架在ak枪管上的。 陈柔竖着ak趴在地上,等大灯旋过时她快速瞄准,从容扣动扳机。 三发子弹三个守卫,一口气爆头的同时她甩掉ak上稀烂的人头就地一滚再瞄准。 只剩举着对讲机的守卫了,他边跑边朝对讲机大叫:“我们需要支援,支……” 一颗无情的子弹呼啸而来,他的头盖骨被当场掀飞,呼救声也戛然而止。 对讲机砸在地上,里面一片哗然,有人在大喊:“通知通知,全体赶往营务区!” 还有人在吼:“叼!碰见逃跑的人质一概射杀,格杀勿论!” 喇叭声,车鸣声,轮胎刹停的摩擦声,种种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 看来整个园区正在集结所有火力朝着营务区而来,十面埋伏,十万火急! …… 陈柔多年带队作战的习惯,越是事态紧急的时候她越冷静。 她把守卫们的枪全部集中起来摆在了空地上,再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钥匙也摘下来做辩认,因为每串钥匙上都标着牢房的序列号,就不必专门试钥匙了。 持枪轰开牢房的铁锁再将钥匙扔进去,她用英语大喊:“大家互帮互助有序开锁,门外有枪,想要活命就赶紧出来拿枪,逃,往海边逃!” 一间间牢房瞬时炸成了粥,人质们在用各种语言呼救。 但陈柔目前能做的只有给他们枪和钥匙,毕竟更重要的是聂钊。 她已经听到车声了,干脆用普通话大吼:“都他妈跑啊,往海边跑!” 边吼边跑,她就到第六间牢房外了。 这间牢房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门,门里透着隐隐的灯光。 陈柔手轻轻触上门的瞬间,隐约看到门里有只踩着凉鞋的,黝黑粗糙的脚。 她果断扣动扳机就是一梭子弹。 再推开门,一个满身血的守卫举着手枪躺在地上,还试图要瞄准她。 果断将这人一枪爆头,陈柔就看到聂钊了。 第7章 天降助力,一个神枪手! 聂钊,首富聂荣的长房幼子,时年27岁,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的经贸硕士专业。 硕士毕业后他就一直在打理聂氏位于在欧洲的酒店,拍卖和珠宝类商业。 穿越前陈柔见他的时候他双腿已废,两鬓白发,瘦而清癯,唯有一双明亮而智慧的眸子彰显其首富气质,而因为当时的他很瘦,她想象中现在的他应该也很瘦。 实则不然。 他被脱到只剩一条内裤,浑身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血痕。 但他身形高大,肌肉贲张,是个正值壮年,精干而结实的成年男性。 要平常看到如此健美一具男性躯体,陈柔高低得打声口哨。 但在目前的情境下,他那个身材就有点不太妙了。 她是来营救人质的,只有一个十八岁,不谙世事,莽莽撞撞的小助手,人质的体重和块头当然就越轻越好,否则只会拖慢她们救人和逃出去的速度。 他被吊在屋子中央,两手和锁骨分别被吊起,悬挂于半空中。 陈柔拍他脸颊:“聂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 男人的锁骨处正在疯狂冒血,他艰难抬头,惊讶的看着她,挣扎着想回应她。 但他才抬头就碰到锁骨上的铁琏,那琏子还带着把沉重的铁锁,只是轻微的磕碰就引的血流如注,痛到他面色蜡黄,剧烈颤抖。 外面突然一声巨响,整间水牢剧烈颤抖,紧接着是枪声,一阵紧似一阵的机枪声。 看来第一批增援的雇佣兵已经到了。 陈柔也没时间给聂钊找钥匙开锁,得采用最粗暴的办法了。 绕到水牢后方,她先一枪爆掉他锁骨上的锁链解放他的脖子,再一边一枪爆掉两条胳膊上的锁琏,三枪三个着力点,子弹的推力推着他整个人向前一趴。 地上有个被爆头的守卫正好接住他,以防他被摔的太狠。 但这样的撞击依旧让聂钊剧痛无比,他于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过他也够硬的,虽痛,却也在挣扎着往前爬。 可恰这时牢房门猛然被人推开,聂钊的脑袋被撞的咣一声响,陈柔也举枪瞄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来的人是聂涵。 她说:“阿柔姐,火我已经放好了,但是我小叔……这是我小叔?” 她说着再拉门,好吧,聂钊刚刚艰难抬头,又被门咣的一撞,这下彻底昏过去了。 陈柔刚才吩咐聂涵办了一件事,就是在外面那堆汽油桶旁用树枝点了一堆火。 虽然那只是个小任务,但也是今天她们能顺利脱逃的关键。 房子剧烈抖动,子弹声疾,没时间多废话,示意聂涵搀人,陈柔提枪出门了。 外面全是从水牢里出来的人质,个个只腰上有块烂布,满身烂疮。 来了辆越野车的雇佣兵,以车为据点,正在向人质扔手榴弹,开机枪疯狂扫射。 反应快的人质们早往海边逃了,但有反应慢的被枪射中,哀嚎着倒地。 还有人质拿到了陈柔留下的枪,找到掩体后在向雇佣兵们还击。 因为只有一个入口,所以雇佣兵们暂时还没能冲进来。 聂涵于汽油桶旁放的火也正在燃烧。 一片混乱中陈柔举枪瞄准火焰中的汽油桶,一枪,再一枪。 只听砰一声巨响,被击中的汽油桶朝着雇佣兵们的越野车飞了过去。 它如一颗火球般炸在越野车旁,越野车也旋即熊熊燃烧,车上跑下来几个着火的雇佣兵,但才跑了几步,越野车砰的一声剧烈爆炸,他们也被炸成了碎片。 火焰让现场亮如白昼,照着遍地的血流和尸块。 但还有一辆越野车,随着这辆爆炸,另一辆车上的雇佣兵们愈发疯狂的扫射,好多人刚出水牢就被扫倒,池塘里的鳄鱼闻到血腥味也爬出来了,在往水里拖尸体。 陈柔找了个隐匿点,准备干掉那一车雇佣兵的。 但她才瞄准,只听嗖一声,越野车上的机枪手瞬间被爆头,再嗖的一声,司机也被爆头了,还有一个准备扔手榴弹的,刚把手伸出窗外就被打中。 手榴弹炸在雇佣兵手里,越野车被炸上天又重重摔回地上,当场解体。 会有人给自己帮忙陈柔并不惊讶。 因为在释放人质之前她把所有守卫的枪全部集中起来,摆到了牢房外。 虽然大部分人质都是普通人,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会用枪的,于她来说就是助力。 刚才双方对射,有几个持枪的人质已经被雇佣兵们无情射杀了。 但房顶上有一个一直活着,而且是个神枪手,准头一流。 叫她惊讶的是,那人用普通话大喊:“妹子,你也是大陆人吧,我也是!” 陈柔抽空抬头,就见房顶的男人探头在向她招手。 就是他了,三枪爆掉了一辆车,他用枪的倍镜瞄准远方,大声说:“妹子,又来了两辆装甲车,还有一辆坦克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我来掩护,你赶紧跑吧!” 陈柔大声问:“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一梭子弹打过来,男人趴倒回击,大吼:“我叫宋援朝,妹子你呢?” 陈柔总觉得这个宋援朝跟自己一样,怕也是行伍出身。 但一个当过兵的男人会被绑成人质又不太合理,她遂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吼说:“援朝同志,谢谢你帮我压着火力,还有,你的枪法非常棒!” 路口来了两辆装甲车,但因为有宋援朝在高处狙击,它们一时还突不过来。 陈柔得抽空安排撤退的事了,她回头大叫:“阿涵!” 聂涵就在她身后:“阿柔姐,我在!” 陈柔见她竟然站了起来,连忙说:“趴下说话。” 聂涵也够乖的,扑通就趴下了。 这时有两个步行而来的雇佣兵悄悄窜到了汽油桶后面,探头探脑的举枪。 宋援朝大叫:“妹子,13点15分方向!” 陈柔已经看到了,卧倒的同时扣扳机,两发子弹,两个雇佣兵的头骨被当场掀飞。 第8章 逃出生天 她连滚带爬,穿过遍地的尸体到了池塘对面,到了一辆装甲车旁。 这辆装甲车一直停在池塘畔,钥匙是她早前从守卫身上搜到的,打开车门跳上驾驶座,开车沿池塘转个弯子,不用她喊,聂涵已经把满身血的聂钊扶起来了。 人只要在危机中,就会爆发巨大的能量。 聂涵也才18岁,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聂钊至少有七十公斤,他扛不住,已经昏迷了,而当一个人昏迷,他就会变得无比沉重,但聂涵拱着腰,竟然将聂钊整个架了起来,架到了车旁。 这样一来陈柔就轻松多了,她拽,聂涵推,两人皆弄了一身血,才把同样一身血的聂钊弄上车,聂涵也旋即跳上车。 陈柔大喊:“援朝同志,你的任务结束了,我来压制火力,你上车!” 宋援朝刚才抢了两把枪,一把ak一把冲锋枪,但子弹马上就要打完了。 他吼说:“妹子你不用管我,我来帮你争取时间,快跑!” 有他阻挡火力,装甲车过不来,但是增援的坦克已经到了,正在装填炮弹。 陈柔现在开车逃跑,除了会牺牲宋援朝外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宋援朝看来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不过陈柔既敢单枪匹马来救人质,当然就有更完美的脱逃方案。 她不知道宋援朝为什么会那么仗义,义气,甚至愿意为了素不相识的她而牺牲自己,但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一手猛打方向,她换手枪朝汽油桶射击。 随着子弹射出,一只汽油桶砰的炸上了天。 再砰的一声,它落在一辆装甲车上爆开,装甲车上的枪口旋即齐齐哑火。 宋援朝被惊的大叫:“我操,这妹子好他妈的牛逼!” 陈柔再射击,一只飞起的汽油桶砰一声撞在后面的信号塔上,信号塔摇了几摇,旋转的大探照灯熄灭,现场一片黑暗,信号塔也歪歪扭扭向一旁倾斜。 车里头,聂涵都忘了她小叔还是个昏迷不醒的伤员了,眼看陈柔一枪一个汽油桶,猛烈鼓掌:“阿柔姐你可太棒了!” 房顶上,举着枪的宋援朝也终于明白陈柔的策略了,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陈柔喘口气再开枪,又一只汽油桶应声而飞,砸在坦克的炮管上。 坦克正好在发弹,炮弹被震到偏离方向炸进了池塘,血红色的水向四面溅开。 一只被鳄鱼啃过的人手落在车窗上,聂涵吓的大叫。 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因为坦克在迅速校正炮口,准备再次发射。 陈柔狠踩油门碾过遍地残尸,躲避的同时继续开枪。 还有三只汽油桶,她一枪一个,三只汽油桶原地飞起又猛烈爆炸,倾斜的信号塔咯吱呼吱作响,终于哐的一声倒在了路中间,火焰四腾。 园区所有的雇佣兵,包括鬼头昌都已经到达现场了。 但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射击,所有的车辆也都在后退,因为三只爆炸的汽油桶把现场变成了一片火海,倾斜的信号塔阻断了道路,他们除了退后别无选择。 趁着这个空档,陈柔一把方向把车打上大路,就可以完美脱逃了。 车顶砰一声巨响,她才举枪,外面的人大喊:“妹子,是我!” 是宋援朝,先从房顶跃到车顶,再从窗户钻了进来,望着身后的熊熊大火,他感慨说:“妹子,汽油桶下面的火是你放的吧,你这一招哪学来的,真牛逼!” 要知道,单用枪击汽油桶,它其实是不会爆炸的。 但当它的外部有火源时,它就会有爆炸的可能,火越大爆的可能越大。 因为火焰会让汽油升温,在桶内膨胀,同时弹孔还会引入火源,继而引发爆炸。 不过单这样还不够,因为汽油桶的爆炸方向是不可控的,它会乱飞。 想让它受自己控制,像炸弹一样想炸哪里炸哪里,这种技能宋援朝今天头回见,其技术含量让他无法用语言形容,就不断重复:“牛逼,真他妈的牛逼!” 不过危机依然存在,是路就总会有岔口,追不上就拦截,园区的车辆纷纷调头,去别的方向堵截了。 陈柔问宋援朝:“这条路的尽头有条隧道吧,出隧道是什么地方?” 宋援朝说:“前方三公里是隧道,但鬼头昌肯定已经派援兵了,不过只要咱们能突得出去,就可以去皮尼利,那是一座海边小镇,也不是鬼头昌的地盘。” 举起枪,他又说:“问题在于我已经没子弹了,而且鬼头昌肯定已经……” 聂涵小心翼翼问:“阿柔姐,咱们会不会被射成筛子?” 陈柔未语先一个猛刹车,举枪瞄准。 路中间站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横举一把ak:“宋援朝,求你了,也带上我吧!” 宋援朝打开车门,解释说:“他叫湾岛仔,也是个被绑来的苦力。” 湾岛仔,那就是湾岛人了。 他倒挺聪明,搞了把枪,也早早就跑路了。 他想上车,陈柔允了,但她旋即说:“援朝同志,咱们不能再捡人了,因为咱们是一条直路,到的肯定会比鬼头昌快,还有,无线信号塔已经被我爆了,所以前方的守卫还没有接到通知,咱们就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再……” 她还有一个再字,但她还没有说出口,宋援朝抢着说:“咱们还有弹夹,三只!” 副驾驶的脚底下有三只ak弹夹,还是45发的加长款。 宋援朝最担心的事情是自己已经没有子弹了,怕冲不过隧道口的卡哨。 可车上竟然有弹夹,看皮带还是陈柔一直带着的,所以这些弹夹是她早早预备的。 抓起一发弹夹卡到自己的枪上,宋援朝灵魂发问:“妹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一场大逃杀,生死存亡的逃杀。 宋援朝不知道陈柔从哪里来,原来是干什么的,看她高高瘦瘦又肌肤娇嫩,文静的像个在校女大学生,但她所有的操作都叫他迷惑,专业而强悍的叫他迷惑。 且不说这个,转眼就到隧道口了。 隧道口有个岗亭,亮着灯,岗亭外有两个持枪的守卫。 因为无线电坏了,没人通知守卫们人质出逃的事,他们以为来的是同伙,松松垮垮举着枪,一个还摇着小旗子,示意车辆靠边接受检查。 宋援朝从侧方瞄准,一枪一个,陈柔加油,装甲飞速碾过,将俩守卫碾扁在地。 进了隧道也就意味着终于逃出火力范围,暂时安全了。 聂涵倒挺能顾全大局。 刚才一直没敢分陈柔的心,此刻才说:“阿柔姐,我小叔他好像,好像……” 第9章 她是头儿,咱们得听她的! 刚上车的湾岛仔一试聂钊的鼻子,说:“糟糕,这人没呼吸了喔。” 再一摸他的手又说:“他的身体凉透了,他已经死掉了啦!” 如果没有经历过被毒打和差点被强奸,聂涵就不会有今晚的镇定和勇敢。 但她其实一直都是在强撑着的。 她的父母去世的很早,是双双出车祸死的。 因为聂家的财富大部分来自她奶奶韩玉珠,大房也只剩聂钊一个儿子,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是聂家下一代的家主,聂氏家族的话事人。 他是个很尽职的叔叔,虽然常年在外经商,特别忙碌,但聂涵兄妹不论在学校还是家里受了欺负,只要给他打个电话,他必定会管会过问,会给他们撑腰。 他也是他们姐弟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用亲戚们的话说,他是聂氏家族年轻一辈中最得力的一个。 这是菲律滨,异国他乡,他被毒打,身穿锁链,然后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经历过战火和逃亡的聂涵是麻木的,甚至都不会哭。 她试上小叔的鼻孔,发现没有呼吸,哆嗦了一下,再试一次依然没有,她再哆嗦,好半天才说:“阿柔姐,聂氏总公司这几年一直在亏损,是我小叔回来后才扭亏为赢的,我爷爷也难得的最近总是在夸他,但他怎么就死了呢!” 陈柔通过原身的回忆也知道个大概。 聂氏集团是一家上市公司,近几年香江经济动荡生意难做,它已经连着亏损两年了,直到最近聂钊回归,入主公司做经营才扼制住了股票的下跌,扭亏为赢。 聂父聂荣和聂钊据说属相相冲,向来一见面就吵架。 但因为聂钊几场翻身仗打的漂亮,聂荣也难得的在公开场合夸了儿子好几回,还正面表达过说想要退位,让聂钊接班,出任董事局主席的意愿。 一个即将接班的家族话事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掉,聂涵没哭,但她已经崩溃了。 陈柔其实也挺迷惑的,因为她救人前专门检查过,聂钊受的都是皮外伤,没伤及内脏,虽说锁骨被穿了链子会很痛,也会诱发全身感染。 不过按理他一个成年男人是扛得住细菌感染,直到她弄到药物帮他消毒的。 她作为一名特种兵,缅甸去过,红海去过,甚至加勒比海都去过,营救的人质也不少,凡做事也都心里有数,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怎么这一穿越就失手了? 还是说刚才弄他上车的时候他不小心被流弹击中要害了? 她在开车,聂钊在后座,她背着手摸了一把,果然,他的胳膊不是活人的温度。 陈柔心里一声咯噔,心说不会自己才穿越,就把未来的香江首富,一个因促进统一而荣获大紫荆勋章的富翁给提前弄死了吧。 她特种兵出身,还曾是名优秀特警,业务能力竟然稀烂到如此地步? 好在这时副驾驶位上的宋援朝说:“不不,我的经验判断,他应该只是假死。” 又对聂涵说:“小妹妹,不信你拔根头发到他鼻孔下面试。” 聂钊得躺着,占据了整个座椅,聂涵是跪在地上的。 她拔了根长发凑到他的鼻孔下面,湾岛仔帮她打开了顶灯,二人凑在一处屏息看着,就见果然,头发在轻微的颤动。 聂涵还不敢信,屏住呼吸继续盯着,就见她的发丝虽弱,但确实有细微的摆动。 也就是说聂钊不是没有呼吸,只是呼吸太浅,手试不出来而已。 在医学上这叫深度昏迷,也叫假死现象。 聂涵终于挺不住了,眼泪迸眶而出。 陈柔也松了一口气。 她也豁然开朗,明白手无寸铁的聂钊是怎么从这场杀局中逃出生天的了。 应该是在他假死后,鬼头昌以为他真的死了,就把他给埋了。 但他在缓过气来后自己掘土,就又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虽然搞不清聂钊的身体是种什么状况,但既未来首富还活着,就再好不过。 车出隧道,前方是个三岔路口,按宋援朝指的挑了一条路,他们一路往皮尼利镇。 接下来大家就该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了。 陈柔先问宋援朝:“援朝同志知不知道,皮尼利的老大跟鬼头昌关系怎么样?” 宋援朝说:“菲律滨沿海以镇为单位,一个镇子一个武装势力,全是海盗,他们彼此不服气,经常交火,不过一旦遭遇危险时也会结成盟友,来共同对付敌人。” 湾岛仔进一步说:“小妹妹有没有学过历史,就是军阀割据喔。” 陈柔点头,又问宋援朝:“你有没有想法和计划,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聂涵抢着说:“报警吧。” 再说:“再给我爷爷打电话,香江警方会来救我们的。” 湾岛仔冷笑:“小阿妹你也太天真了啦,你难道不知道菲律滨警匪一家亲?” 宋援朝微叹气,也说:“菲律滨警方还连接了米国的军事卫星网,只要咱们一报案,消息就会上传卫星,就不说鬼头昌了,咱们的行踪连米国人都会知道。” 菲律滨是个岛国,米国在其海域设有驻兵点,所以他们拥有目前最先进的卫星网,而且岛上的海盗和警方关系暧昧,他们一旦报警,就等同于向全岛昭告行踪了。 车上总共五个人,此时空前的沉默。 良久,宋援朝叹气说:“我会开车,但不会开船,不然咱们就可以抢艘船。” 湾岛仔忙举手:“我开过游艇,虽然没开过大型船只,但可以试一试,反正只要搞得到船,我是可以边学边开的啦。” 陈柔点头:“就这么定了,下一步搞船,大型船,否则油不够到香江。” “为什么要去香江,我们离湾岛更近,我可以带你们上我家喔。” 湾岛仔才说完,宋援朝枪抵他的鬓额,手指陈柔:“她是头儿,咱们得听她的!” 第10章 给个面子让我不杀你! 湾岛仔是个聪明的,从水牢里一逃出来就抢了把枪,撒丫子跑了。 但他还没见过陈柔的厉害。 他说:“宋援朝你清醒点,她只是个女孩子诶,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宋援朝啪哒松枪的保险,说:“收起你的湾岛腔,再喔喔啊啊的,老子踢你下车!” 湾岛仔差点又要说话,但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一直在哭的聂涵被这一幕逗的一笑,陈柔也听不惯娇叽叽的湾岛腔,不禁莞尔。 而且她始终觉得宋援朝的行为语言都跟自己很像,像个军人,就想问问他的来路,但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重要的是逃命。 转眼车到镇口,这种武装小镇都有卫兵把守的,陈柔才从腰上扯下黑巾蒙脸,立刻就有大探照灯打来强光,有人操着英语喊:“注意注意,下车检查!” 前面是个岗亭,可见的守卫共有五个。 来活儿了,得杀人。 宋援朝只腰上有个破裤衩,湾岛仔也一样,包括聂钊,全员精光大汉。 他看陈柔:“不能带枪,要不你藏把匕首吧,咱俩相互配合,能杀几个杀几个?” 陈柔却说:“湾岛仔跟着我去,援朝同志留在这儿,我引人过来给你杀!” 湾岛仔个头不输宋援朝,但比他还瘦,跟颗豆芽菜似的。 他一看就是个胆小的,不过也毫不犹豫的下车了。 当然,他不得不下车,因为除非能逃出菲律滨,否则他就会被抓回去喂鳄鱼。 陈柔紧随其后下车,高举双手往前走。 探照灯的强光打在二人身上,他俩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摸索着前进。 守卫举着喇叭用英文大喊:“你们是哪个园区的,来干嘛的?” 他俩很怪异,湾岛仔瘦骨嶙峋,只穿个裤衩,一看就是个苦力,陈柔虽穿着制服,但她的腿特别纤细,在刺眼的强光下一眼就看得出是个女人。 当然,她也伪装不下去了,眼看抵到枪口,她拉下黑巾露出自己的面庞,用英文说:“伙计们,我是鬼头昌昌先生的女人,他在车上,伤的特别严重。” 她打的还是信息差。 鬼头昌的无线电被她破坏了,别人不知道他那边发生的事,她就可以胡编乱造。而一个武装园区的首领受伤是个超级劲爆的大新闻,一帮守卫一下就起兴趣了。 尾着的是个胖子,他竖起枪笑问:“鬼头昌就在那辆车上?” 陈柔点头,不着痕迹走出白炽大灯范围,闭眼恢复视力,假装痛苦的说:“我们遭遇了叛乱,他被手下射伤了。” 私人武装嘛,叛乱天天有,大王轮流坐,这个谎言很合理。 胖守卫招呼一个矮的,用粤语说:“叼!鬼头昌居然受伤了,走,看看去。” 旋即有个罗圈腿的上前,枪抵陈揉,又故意用枪口蹭她胸膛,一脸淫贱相。 这种地方不是人渣就是色狼,陈柔经验丰富,最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了,她故意抬起纤纤细手轻抚枪管,再手指轻轻一弹,衬衣扣子旋即松开,露出玉白的胸膛。 罗圈腿个头比她还矮一点,乍一看那一片春光,激动的一个哆嗦。 他们没带武器,而湾岛仔瞄准的,是岗亭里的一个守卫。 那守卫正在吃一份香喷喷的猪排饭,边吃边听收音机,枪就摆在桌子上。 巴掌大的猪排上裹满了酱汁,守卫吃的特别投入,湾岛仔以为陈柔色诱持枪的守卫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吞了口唾沫,已经准备好去抢枪了。 岂知他才要行动,只见陈柔轻轻抚摩枪管的手突然一硬,将枪口推向守卫的咽喉,旋即砰一声枪响,罗圈腿的守卫就被他自己的枪从咽喉处贯穿,脑袋开花了。 将罗圈腿一个猛搡,挡住后面一个守卫的枪口,陈柔举枪后退的同时啪啪发弹,还是爆头,干净利落,后面才举枪的守卫白白的脑浆爆了湾岛仔一脸。 脑浆的腥气立刻盖过了猪排饭那诱人的香味,引的湾岛仔作呕。 等陈柔调转枪口时,岗亭里那个守卫才才要抓枪。 脖子上环着黑巾的女人身材纤细,半露的军绿色衬衣里是被血染红的针织衫,她有一双中式的丹凤眼,圆润的眼眸微微上挑,眼神凌厉,唇瓣娇艳。 斜挑眉,她说:“我最烦杀人了,给个面子让我不杀你,ok?” …… 同一时间装甲车那边枪声大作,湾岛仔回头,就见去查车的两个守卫已经躺平了。 当然是宋援朝干的,他闪电般的解决了那两个守卫。 吃猪排饭的守卫腮帮子鼓鼓的,一嘴油,咀嚼着举起了双手。 也是同一时间,收音机里传来新闻:“注意,阿尼洛港口有犯人出逃,搭乘一辆野马牌装甲车,车号xl2571,一经发现请立即与我联络,赏花红500万比索。” 比索,菲律滨通行货币。 五百万比索折合港币将有五十万之巨,在如今可谓天价。 而阿尼洛港正是鬼头昌的园区。 看来他已经修复好无线电,正式开始通缉他们了。 可怜湾岛仔才惊讶于陈柔的狠辣,就又被天价的悬赏金给吓到了。 他没想到一个清清瘦瘦,面容稚嫩的女人会那么狠辣。 更没想到鬼头昌为了抓他们,居然愿意掏整整五百万作为花红悬赏。 唯有陈柔依然镇定,不急不慌。 她用英语说:“先生,我需要药品,还需要一个开锁匠,你能带我找到吧?” 守卫吞掉猪排饭,用湾岛腔的国语说:“消炎药我这儿就有的喔。” 又自告奋勇:“我就会开锁,什么样的锁都能开。” 陈柔目光下滑,就看到抽屉里确实有碘伏,棉纱和盐水,消炎药。 这帮人是国际海盗,天天出海抢劫,绑人,火拼,消炎药属于常规配给。 但他的抽屉里还有只大哥大,也就是手机的前身,最简单的移动电话。 守卫取盐水时拉过一包棉纱,不着痕迹的盖上了它。 陈柔当然全看在眼里,但她并没有声张,只于眼角浮了一抹冷笑。 * 聂钊的双手和锁骨上都有铁链,带锁头的那种。 营救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陈柔没花心思找钥匙,而是粗暴的打断了锁链。 手腕上还好,只在皮外,但锁骨,也就是琵琶骨处的锁链是穿骨而入的,随着血液持续流动,它会引细菌入侵,继而诱发大面积感染,进而要了聂钊的命。 当下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弄掉锁链,帮他消炎。 守卫翻出一大堆药品,再开一只抽屉摸索,边摸边说:“是要开手铐的锁对吧?” 见陈柔点头,又说:“奇怪,我明明把东西放在这儿的呀。” 这时收音机里再度响起广播,说话的人用的是菲律滨本土语言塔加洛语,他说:“我是鬼头昌,阿昌,我的园区发生了暴乱。” 陈柔穿越前一直在东南亚执行任务,于亚洲各国的语言都略懂,也听得懂塔加洛语,一听鬼头昌亲自发广播,当然要好听一听。 他又说:“各兄弟同盟,各位同仁,刚才从我园区逃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他身高185cm,男性,名字叫聂钊,如果他活着出海,那么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守卫见陈柔在专注的听收音机,遂抽出大哥大藏进裤兜里,藏好之后才从抽屉里拿出支细细的梅花改锥来,笑着说:“女士,我找到开锁的东西了,咱们走吧。” 收音机里的鬼头昌略沉吟,又说:“一同出逃的还有两个女性加一个大陆人,每人加花红五十万比索,请各位同仁注意接收传真,稍后我将发送照片。” 这年头还没有智能手机,电视也不普及,但传真已经很普及了。 鬼头昌手里有他们几个的照片,只要传真一发出去,几个小时内整个菲律滨所有的海盗都将开始疯狂找他们,要不赶早走,他们将很难逃出这个岛国。 守卫也心知肚明,面前这俩就是收音机里所说的,那两个行走的五十万。 但他总共四个同伙,两个倒在车前,还有两个的脑浆包遍地都是,他就必须老实。 他和湾岛仔俩先回车上了,陈柔一贯的习惯,把岗亭整个搜了一遍才离开。 待她上车,宋援朝一嗅就说:“好香!” 陈柔提着几大盒饭,香喷喷的猪排饭,是那帮守卫的宵夜,还有一大扎蒸馏水。 给湾岛仔一份饭,再给宋援朝一份,她说:“快吃吧,吃完抓紧上路。” 在园区里,宋援朝和湾岛仔这种人质吃的基本都是馊米陈面,泔水和烂菜叶,但就那种东西他们经常都抢不到吃,大把人饿到天天在水牢里捞生鱼啃。 香喷喷的猪排饭呀,湾岛仔头上还有白花花的脑浆,但他顾不得了,一把掀开饭盒盖,见饭还冒热气,直接用蘸着脑浆的手抓起整块猪排就往嘴里送。 宋援朝也饿的直打颤,抓起一把大白米饭往嘴里填,噎的脖子都直了。 陈柔是吃饱了才逃的,并不饿。 她总共找到四份饭,也给了聂涵一盒:“阿涵你也吃点。” 聂涵团着她小叔的头,摇头:“阿柔姐,想办法救救我小叔吧!” 追兵很快就会到的,此地不宜久留,让宋援朝边开车边吃饭,车就继续往前走了。 装甲车内部空间很大,但只有两排软座,后面是射击区,是空的。 陈柔招呼上聂涵和湾岛仔,仨人就把她的便宜丈夫聂钊拖到后面的空地上了。 现在她得想办法提前让聂钊醒来。 逃离菲律滨当然很重要,但救聂钊也一样重要,因为他将来不但是香江首富,更是大紫荆勋章的得获得者,他要死在这儿,整个香江的历史都要改写。 第11章 绑个医生一起逃,妙极! 守卫是刀尖上舔血的,但乍一看聂钊的样子也得感慨一句:“上帝,这人可真惨!” 他有185cm的身高,平躺在后车箱里,身材瘦条条的修长。 他胳膊上的锁链还好,没有入肉,不会那么疼,横穿他锁骨的是一条指肚粗细的铁琏条,有个圆形锁头,用枪也能将其打穿,但当子弹射出时带来的震击会直接震断他的锁骨,所以陈柔要专门找一个会开锁的人来,先把锁头撬开。 守卫在灯下仔细看,见躺着的男人眉秀目润,光洁而阔朗的额头让他闭着眼睛都都掩不住一身的贵族气息,不由的眼皮直跳。 他们这帮做海盗的向来就祸害三个地方,湾岛,澳城和香江。 他们于那几个城市也特别熟悉,聂家作为香江第一大户,他们更是门清。 聂钊虽然最近才回香江,但他自回来就频频登上报纸,守卫自然也认识他。 鬼头昌为了抓到他,发布了五百万的悬赏,那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守卫于那笔巨款无比心动,下意识的摸兜,他兜里藏着只大哥大,而只要能用大哥大联络鬼头昌,他将拥有五百万,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 但他才摸到大哥大,本来坐在旁边喝水的陈柔凑过来了:“大哥,拜托你了!” 守卫举起改锥:“不麻烦,应该的。” 他又笑着说:“小姐,我祖籍是湾岛,咱们是老乡喔,一家人诶。” 车在飞速疾驰,目前也还没有追兵追来。 但出了隧道总共就三条路,鬼头昌肯定会在每条路上都派追兵,所以被追到是迟早的事,而在被追到之前陈柔必须处理好聂钊的伤口。 所以她会讲点礼貌,但不多。 见这守卫磨磨蹭蹭的,她举枪:“如果你再不行动,老乡见老乡,我会给你一枪!” 守卫见过她爆人头的,闻言一哆嗦,梅花改锥插入钥匙孔捅了几下,只听啪哒一声,他小心翼翼抽下满是鲜血的锁头举了起来:“好了!” 陈柔示意他去开聂钊手腕上的锁,先倒酒精给自己的手消毒,再用碘伏将铁琏整个儿擦了一遍,尽可能的做好消毒,就开始抽锁链了。 琵琶骨串琏,满清十大酷刑之一。 锈迹斑斑的铁琏和着血,在被抽出时撞击骨头,咯噔咯噔的响。 聂钊几乎连呼吸都没有了,大概不会觉得痛,面容如常,仿佛睡着了一般平静。 但聂涵和湾岛仔望着那长长的铁琏一点点被抽出来,都忍不住替他痛。 守卫哐哐两下解了锁,笑着说:“老乡,已经好了喔。” 陈柔也刚刚将整条带血的琏子完全抽出,拍椅背:“援朝同志,放这位先生下车。” 车应声而停,守卫边下车边摸大哥大,准备打电话通风报信,一摸没摸到,他正疑惑大哥大去哪了,就见本该在他兜里的大哥大被陈柔丢到地上,旋即一枪打爆。 子弹击上大哥大,它被击成了八瓣儿,四分五裂,陈柔收枪一笑,车旋即离开。 守卫眼睁睁眼看着装甲车重新驶入黑暗中,吓的高举双手跪到了马路上。 他可算明白了,那个女人是真不喜欢杀人,否则他早被爆头了。 …… 生命有时候无比脆弱,但也有时候会无比坚韧。 陈柔在蛟龙特种部队服役,做特警时曾经营救过很多人质,也杀过很多悍匪。 她的经验,人容易杀,但也最难杀。 有的人你搧一巴掌就没了,但有的人脑部中弹都存活,全是概率,幸与不幸。 聂钊出身很不幸的,身为首富幼子,他本该父母疼爱,全家宠溺。 但自他出生时他母亲韩玉珠的身体就不好了,后来更是撒手人寰,父亲聂荣非但不怜悯他幼年失母,反而将爱妻的死全归咎到他身上,觉得当初就不该生下他。 因为不甚喜欢,所以小小年纪聂钊就送到海外去了。 直到这几年他将欧洲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聂荣于他的看法才有所改观。 但说来他也是够幸运的。 在这场必死的杀局中他竟然陷入了深度昏迷,就体会不到抽链条时的痛苦。 他身上的束缚已经完全被解除了,但因为他没有吞咽能力,陈柔喂了半天也喂不进消炎药,也就只能先给他外敷点消炎药,想办法找医生,进一步治疗他。 他从容的躺着,眉眼间依稀可见上辈子陈柔初见时,他眉宇间的慈祥和睿智。 但他又没有她初见时的老态和皱纹,年轻,还面容俊美。 * 聂涵不敢想当小叔醒来,看到他的新婚太太那么美又那么狠,会有多惊艳。 她不停的抚摸他的面庞:“小叔,醒醒啊小叔!” 宋援朝不知哪来的经验。但他说:“小妹妹,这种深度昏迷是喊不醒的,咱们最好赶紧找个医生帮他做治疗,看能不能弄醒他。” 聂涵忙说:“那咱们赶紧找家医院吧!” 又说:“我家有钱的,只要你们愿意帮忙救人,我给你们钱,几百万不是问题。” 湾岛仔撇嘴:“小妹妹,命比钱更重要的喔。” 他和宋援朝交换一个眼神,他们都不认识聂钊,而且跟钱相比,当然更想保命。 但他们也明白,要是没有陈柔他们这次必死无疑,所以俩人皆在看她。 看她是为了救聂钊而要继续冒险,还是扔下那个活死人累赘赶紧跑。 陈柔答的很干脆:“就医风险太大,找个医生带着上路吧! 俩男人对视一眼,同时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绑个医生一起逃,妙极! 不过突然,只听嗖的一声响,高速行驶的车辆猛然跑偏,还是陈柔眼疾手快一把抓上方向盘车才不致翻车,但旋即前方砰一声腾起火焰,将路生生拦断。 宋援朝都被吓到一脚猛刹,回头看后视镜,大叫了起来:“糟糕,来了两辆装甲车,用的是火箭炮,这他妈的是米国产的先进武器,能自动锁定咱们!” 陈柔死命把着跑偏的方向盘,喊湾岛仔:“湾岛仔,快开天窗回击!” 再吼宋援朝:“踩油门,加油!” “前面是个深坑,里面还有火,车掉进去会爆炸的!”宋援朝同样在大吼。 但陈柔的声音更大:“我说加油就加油,油门给我踩到底!” 湾岛仔颤颤兢兢爬出天窗,就见有两辆装甲车紧追其后,他被吓的毛骨悚然。 那当然是鬼头昌的人,他们追来了,带的还是米国人的尖端武器。 湾岛仔吓的都不会发嗲了,胡乱开了两枪,大叫:“咱们怕是逃不出去啦 公路中间腾着火焰,火焰中央就是深坑,这条公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体,往左打方向盘就会坠下悬崖,往右打就要撞上山坡,他们的车胎还爆了,需要陈柔用枪卡着方向才不致跑偏,但她在不停的大叫:“宋援朝,加油,油门踩到底!” 宋援朝虽然心惊肉跳,但鉴于陈柔的实力选择了信她,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眼看火坑越来越近,他都不由自主于胸腔中发出一声大吼,一路冲向火坑。 同一时间陈柔突然松手,爆胎的车猛然跑偏冲上山坡,立刻她又双手猛掰方向盘回正它,宋援朝也本能的帮她扳了一把。 爆了胎的装甲车前轮上山,后轮进坑,却又以漂移的方式越过深坑,飞速驶离。 整车漂移,湾岛仔要不是聂涵抓了一把,就从天窗甩出去了。 平躺着的聂钊也咣的撞到了车门上,轰的一声响。 但是奇迹发生了,一辆紧随其后的装甲车来不及刹车,扎进火坑砰然爆炸。 另一辆紧随其后,只听轰轰两声,它也炸了,不过转瞬间,两辆追击的车全炸了。 湾岛仔亲眼所见,嗷嚎一声,拍着车顶棚大叫:“去吃屎吧鬼头昌!” 再吼:“哈哈,追兵全死了,我们安全啦,安全啦!” 但其实他们的装甲车也已经不行了,轮胎爆胎之后橡胶会被迅速磨烂,磨到最后只剩钢圈,钢圈擦着地面火花四溅,方向盘就打不动了,他们必须得弃车了。 在一处山湾中众人下车,收拾一番后陈柔把方向宋援朝加油,将车推下了悬崖。 山下有隐隐的灯光,看起来又是一个小城镇。 宋援朝背人湾岛仔扛枪,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钻林子下山。 陈柔计划劫一辆车继续逃跑,至于被劫车的可怜虫,等以后吧,等她逃出生天再想办法补偿,毕竟她那个半死不活的丈夫可是个有钱人,香江首富。 但人生在世,有句老话叫计划不如变化。 背着聂钊的宋援朝突然止步,指着山下说:“那看起来像是个医院。” 湾岛仔一看却说:“我怎么觉得那像是一艘船……” 聂涵脚上扎了刺,忍着钻心的痛,她欣喜的说:“是船也是医院,我小叔有救了!” 首富先生的运气也是无敌了,山下的海面上有艘船,船上有红十字徽标,下面还有一行霓虹灯构成的英文在闪烁,翻译成中文是海上流动急诊站,24小时营业。 …… 正所谓看山跑死马,一行人在山林里走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摸上船。 宋援朝背着聂钊上了船,人都笑傻了,流动急诊船,开着这东西跑路可不要太爽。 但湾岛仔手摸船体,却有点苦恼。 因为这是一艘中型船,但他原来只开过游艇,没开过这种船,他不会开。 船上一片漆黑,陈柔转了一圈,发现各处都没有人,只有一个用英文标着急诊室的窗口亮着一盏绿色的灯。 她的习惯,只要是在执行任务,一只手就必定卡在腰上握着枪。 她的军装衬衣用来裹聂钊了,此时身上只有那件血迹斑斑,撕到胸膛的针织衫。 也是够巧的,她敲开窗户,就见有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男人,男人皱眉看了她一眼,旋即低头,她顺着男人的目光往下看,就见桌上有一张传真照片,上面的人正是她,照片下面还有一行英文,翻译成中文是:悬赏金额五十万。 再下面还有一行:警告,此女极度危险!!! 在菲律滨沿海,海盗就是居民,居民也全是海盗,可谓全民皆盗。 而既她的照片都传这儿了,陈柔也就不装了,她用本地方言说:“医生,看个病。” 医生一只手悄悄摸上电话,眼珠子乱转着,磕磕巴巴问:“什,什么病?” 陈柔举枪一笑:“你敢打电话给鬼头昌通风报信,我就敢一枪爆你头的病!” 第12章 太凶太残暴 举着枪的女人面容绝美,但她脖颈间,衣服上全是血迹,喷射状的血迹。 她被鲜血衬托的就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女罗刹一般。 食指甩个枪花再瞄准,她利索打开保险,说:“开门,我们要看病。” 医生用报纸盖上那份悬赏令,关窗户,说:“抱歉,我不是医生,接不了诊。” 宋援朝已经到门口了,一脚踹开门,背着聂钊进了屋。 医生看他上半身赤裸,瘦骨嶙峋的,一看就是个逃犯,改用英语说:“先生,我不接诊,请你立刻出去。” 宋援朝不懂英语,反问随后跟进来的聂涵:“这医生说的什么,什么意思?” 聂涵在两天中迅速长大了。 她先用中文对宋援朝说:”这个黑心医生不想给我小叔看病,还想赶走咱们。” 再指提着ak的湾岛仔,用英语对医生说:“你敢不治我小叔,我立刻就让这个男人一枪嘣了你,我们杀人如麻,杀你比杀只鸡还简单!” 又用湾岛腔对湾岛仔说:“这是个医生,吓唬一下就好啦,不能真的杀他。” 湾岛仔经过一轮恶战后反而变的阳刚了。 枪管抵上医生的太阳穴,他用的是粤语:“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啊四眼仔!” 医生被这几人的凶神恶煞吓到夺门而逃,但才跑到门口就又被人堵上了。 当然是陈柔,而且她其实才是这帮人中最凶的一个。 对上这矮矮的菲籍医生,她有身高优势,一手扯起医生的头发,一手用枪托砸他鼻梁,一口气猛砸了四五下,砸到医生鼻子飚血了才松开,问:“你不是医生?” 医生头晕眼花,头昏脑胀,生生改口:“是是是,我是医生!” “鬼头昌给你发了悬赏令,你一看到我就摸电话,怎么,想举报我?”陈柔再问。 医生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绝对不会举报你们,我可以向上帝发誓。” 陈柔点头,将医生推向宋援朝,解释说:“这是个国际红十字会下辖医院的医生,但跟鬼头昌有勾结,乐色而已,盯紧点,不然他分分钟就会出卖咱们。” 宋援朝揽过医生,体贴的递上卫生纸帮他擦鼻血,再指聂钊,示意他赶紧看病人。 医生眼看躲不过,也只好先服软,帮忙治病。 翻眼皮看完瞳孔,他又拿出听诊器来,这一听,就犹豫着说:“这人吧,这,这……” 他眼神乱瞟,欲言又止。 陈柔递了张卫生纸给他,说:“我认为他并没有死,只是深度昏迷,我也知道你有医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救活他,你也活着,不救他,你马上死!” 菲律滨一直是米国的殖民地,能在殖民地的红十字会工作的医生基本都去米国的医院进修过,所以这医生当然懂什么叫深度昏迷。 但是他即使不通风报信,也不想救人,就还想耍花招。 不过他的花招还没耍出来就收到了死亡威胁,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救人喽。 擦干净鼻血,医生老老实实说:“这位先生确实是深度昏迷,目前还不清楚病因,我的船上也没有大型设备可以做检查,所以无法确定他是因为什么而昏迷的,在无法确定病因的情况下想要唤醒他,有三种方式,肢体按摩,声音唤醒,以及脑深部电刺激,按摩和唤醒你们家属就可以做,脑深部电刺激需要有设备,但是很抱歉,我这儿没有仪器。” 宋援朝听不懂英语,只能发愣。 湾岛仔不认识聂钊,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习惯性的唱衰,对聂涵说:“听到医生说的了吧,你叔叔已经是个植物人了,救不了了,为了咱们能活着,我建议你……”丢掉他! 自己的亲叔叔哪能说丢就丢的,聂涵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但陈柔瞪了湾岛仔一眼却说:“不懂就别乱讲,深度昏迷跟植物人是两码事。” 聂涵的希望又燃起来了:“所以我小叔能活,对吧阿柔姐。” 陈柔上辈子枪林弹雨,干的就是解救人质的活儿,医学方面也略懂点。 深度昏迷和植物人当然不是一码事,而且她是穿过来的,知道聂钊早晚会醒,现在请医生,也只是想让他醒的早一点,方便于他们逃出去而已。 她给聂钊做过检查,没发现他有脑伤,逃亡路上也不好去医院做深度检查,只能先尝试手动唤醒了,挽起袖子她说:“我来试试吧,看能不能唤醒他。” 这还是穿越以来,陈柔第一次握聂钊的手。 他处在深度昏迷中,那双白净修长的双手格外的寒凉。 握上他凉透了的手轻轻抚摩,陈柔凑到他耳边轻唤:“聂先生,能听到吗?” 所有人围在一处,都在看,但在他们的注视下,聂钊毫无反应,眼皮都没跳一下。 聂涵提醒陈柔:“阿柔姐,你原来一直跟我一样,喊他叫小叔的。” 是的,虽说原身和聂钊有其母韩玉珠定的婚约,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婚约被聂父聂荣推翻了,而因为原身一直受聂家的资助在读书,常去聂家,她遂也跟着聂涵一起喊聂钊叫叔。 她猛乍乍叫他聂先生,即使他醒着估计也要疑惑,更何况他还昏迷着。 陈柔不是原身,看聂钊也只是个受害者,骤然小一辈,喊他叫叔,她还真喊不来。 把她的手递给聂涵,示意她像自己一样做,又说:“阿涵先试着用抚摸和唤醒的方式来喊你小叔,要能喊醒最好,喊不醒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这儿只有聂涵是最在意她小叔的人,握过他的手抚摸着,她就尝试着去唤醒了。 陈柔马不停蹄,又得继续下一步了。 拍拍医生的肩膀,她用英语说:“走吧,带我去看看这条船上有多少饮用水,多少食物,多少油和药品,我需要马上知道这些事情。” 医生明白她的意思了,连忙摆手说:“这位小姐,这艘船上既没有食物也没有饮用水,油也不多,跑不了长途,更不可能跨越公海去香江。” 陈柔挑眉:“看来医生您很聪明,已经明白我们是想征用这艘船去香江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 她话才说了一半,医生突然扬起只手术刀半空一划,趁着她躲避的时机转身就跑。 但宋援朝就守在门口,跟抓小鸡似的把医生拎起来,啪啪搧了两记大耳光。 可怜医生都被打的没脾气了,举手说:“好好好,船送给你们,我下船总可以吧?” 陈柔点头,看意思是要放人了。 但医生才转身要走,她扯起他的头发就又是两枪托,依然是砸鼻子。 枪是铁铸成的,铁疙瘩,用它砸鼻子那能不痛吗? 医生痛的天昏地黯,好容易止住的鼻血又开始流了,抹掉鼻血,他踉踉跄跄,艰难转身,说:“小姐,跟我来。” 眼看医生乖乖跟着陈柔离开,湾岛仔小声对宋援朝说:“这女人好狠喔!” 宋援朝两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欣赏,他说:“人狠话不多,你难道不觉得她好美?” 大晚上的,湾岛仔只顾着逃命,压根儿就没看清陈柔长什么样子。 他们是一支临时队伍,也是一帮乌合之众,游兵散勇。 要说当领头人,当大佬,陈柔不但合格,而且湾岛仔能给她满分。 但她太凶太残暴了,他好害怕。 怕到甚至不敢直视她,也没发现她有多美,撇嘴摇头,他说:“我觉得她就像个母夜叉!” 第13章 先救人再抢油 红会的医疗船上除了药品之外都会配有最基本的食物和饮用水,这条船的库房里就有十几箱公仔面和一大桶饮用水,还有几扎百事可乐,沙士汽水和罐装的锡兰红茶,油纸密封的面包,食物储备足够它在海上航行半个月,当然能到香江。 但是油不多。 船上的油罐全都是空的,油箱里也只剩下四分之一的油。 那点油开到公海都费劲,就更甭提他们要跨越公海回香江了。 陈柔现在的身体素质相比于上辈子,只有30%的体能,昨晚体能消耗太大,她又疲又累的,见有可乐,迫不及待打开一罐仰头就灌。 一口气闷掉半罐可乐再打个嗝,她问司机:“这船该加油了吧,一般情况下你们是让加油站的人送货上门,还是直接开着船去加油站加油?” 医生眼珠子一转,说:“都是加油站送油,我现在打电话他们就会送油来的。” 又笑着说:“我打电话让人送油来吧,马上就打。” 陈柔拖过一箱公仔面让医生抱着,又往上面放了一提可乐,冷笑一声,先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懂点医术,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再平静的把剩下的半罐可乐浇到医生脑袋上,她又说:“这附近所有的船只都是在鬼头昌的阿尼洛港口加油的,因为你们本地不产油,只能依赖进口,而鬼头昌占据着唯一的外贸港口阿尼洛,汽油就是他的垄断产品。你不但欺骗我,还想打电话给他通风报信,让他上门来抓我,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好聪明?” 在医生看来陈柔虽生得美艳,但年龄不大,应该不难欺骗。 可这个年轻,美艳,狠辣的女人精明无比,她一个眼神就能看穿他。 医生心服口服了,也认命了。 他老实说:“想加油就得去阿尼洛港口,但你们是从那逃出来的,肯定不敢回去,对吧,我劝你们还是去别处躲着吧,我保证不告发你们,我向上帝起誓,行吗?” 陈柔回身上楼梯,笑着反问:“谁跟你说我们不敢再回去的?” 医生一愣:“难道你们还想再回鬼头昌的营地,你们就不怕被他抓到?” 湾岛仔就在楼梯上面等着,正在打瞌睡,因为在路上吃过饭,他倒不饿,对公仔面不感兴趣,但他感兴趣的是可乐。 接过医生手里的可乐迫不及待打开一气狂灌,他也打个饱嗝:“痛快!” 宋援朝和聂涵在一起,也接了一罐可乐,痛饮了起来。 杀出重围再来一罐可乐,那感觉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爽! 缓口气就该讨论下一步行动了。 陈柔是带头脱逃的人,也是毋庸置疑的老大,她的计划是这样,正好这艘船可以跨越公海,但油不够,至少还缺四桶,那就杀回阿尼洛港口搞油,一次性搞足汽油跨越公海回香江,能顺利搞到油最好,搞不到就抢。 等到了香江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各回各家。 聂涵还在给聂钊做按摩,她脑子比较简单,考虑不长远,抢着问:“阿柔姐,咱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再回去,万一被抓了呢?” 湾岛仔胆小,也不讲义气。他说:“我反对,我死都不会再回园区。” 陈柔抱臂挑眉,笑看宋援朝。 天已经亮了,太阳马上升起,她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宋援朝。 他大概183cm的身高,浓眉大眼神情坚毅,肩挺背直,一身部队出身的气质。 他也是唯一忠心追随她,无条件同意她一切行动的人。 他说:“陈小姐是头儿,她下命令我执行,这没什么好讨论的,我支持她!” 湾岛仔诚心说:“各位,拜托,我爸爸很有钱的,只要我活着回湾岛就可以问他要到钱,你们冷静点,随便搞点油先送我回湾岛,我会给你们钱的,ok?” 宋援朝皱眉:“你爸既然有钱,为什么一直不赎你回去,任你在菲律滨当苦力?” 关于他爹有钱,却不赎他这件事湾岛仔应该也有难言之隐。 被宋援朝这样一问,他卡壳了,但他还是坚持:“反正我死也不会再回园区!” 去湾岛需要的油少,但湾岛政府和菲律滨之间关系暧昧,他们很可能一到湾岛直接被捕,或者被湾岛道上的人围剿,陈柔是不会冒那个险的。 所以这事没得商量,而既有人反对,陈柔的处理方式也很粗暴。 她说:“我主张回去搞油,阿涵会听我的,宋援朝也支持我,这事就决定了,既然湾岛仔反对,你下船自己逃吧,咱们就此别过,再见!” 湾岛仔一愣,心说自己也就表达了一下不同意见,这就要被抛弃啦? 医生赖笑着说:“我也反对去园区,我也可以下船了对吧?” 陈柔瞪眼:“你不可以,你要陪我们一起回香江,路上谁要受了伤,随时救援。” 医生不乐意了,指湾岛仔:“凭什么他可以走,我就不可以?” 双手合十,他又说:“小姐拜托,我真的不想跟你们冒险,你放了我好不好?” 陈柔冷瞪他一眼,却问湾岛仔:“你不是要走吗,为什么还不走?” 湾岛仔咬牙半天,捏扁可乐罐砸在地上,反问:“我现在下船难道不是找死?” 外面到处都是鬼头昌的人,而且菲律滨警匪一家,他要下船,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怕死,怕的都不敢回园区,又哪敢下船? 陈柔拔枪指他的头,说:“但既你不下船,我就默认你也是同伙,抢油就必定会发生交火,交火就会有伤亡,关键时刻你要胆小怕事掉链子,我一样会毙了你。” 湾岛仔叹气,举起两根手指,懒懒的说:“ok啦,要是有火拼发生,我以我妈咪的名义向天起誓我会跟你一样拼命,总该可以了吧?” 陈柔再对所有人说:“咱们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也都是陌生人,但我会为了保护你们而拼命,你们也一样,必须为了保护我而拼命,心往一处放,力往一处使才是我们能逃出菲律滨的关键,我不需要你们起誓,但我需要你们明白这个道理。” 宋援朝一副军人做派,他说:“保护大家,我义不容辞。” 聂涵也说:“我一切都听阿柔姐的。” 湾岛仔依然蔫哒哒的,但也点头:“我也ok啦。” 医生也知道自己逃不了,为了不挨打嘛,也只能选择同流合污:“我也ok。” 看大家都同意了,陈柔发号施令:“准备一下,杀回去!” …… 这是一艘船,想要开走它得先有个司机。 船上本来是配有司机的,但这艘船跟海盗有勾结,昨天晚上司机接到鬼头昌的电话,就开车出去寻找脱逃的人质去了,所以陈柔他们上船时才会只有医生一个人。 不过生在岛国,医生也会开船,陈柔就让医生先兼职当司机了。 湾岛仔怕死,就主动提要求,想跟司机学开船。 但陈柔把学开船的任务交给了宋援朝,湾岛仔她则贴身带着。 一则开船其实跟开车一样,并不难学,宋援朝会开车,学开船也会很快。 再则湾岛仔不但胆子小,还有反骨,而陈柔虽是女性,但没有妇人之仁,逃亡路上,为了活命就不能心慈手软,她贴身带着湾岛仔,也方便一枪嘣掉他。 做两手准备嘛,她可以带他逃出去,也可以是他的索命阎王,全看他表现。 等船启航,陈柔找了两件白大褂,自己穿了一件,湾岛仔一件,带他上甲板了。 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湾岛仔除了知道陈柔的名字外并不了解她。 但大清早的,朝阳初升,温暖而和煦的日光洒在她脸上,湾岛仔才发现了不得,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肌肤白腻,面似敷粉,尤其那双美眸,眼角微微上挑,中有水波流光四溢,她竟然是个叫人越看就越想仔细看的大美人儿。 男人嘛,好色是天性。 湾岛仔越看陈柔就越喜欢,忍不住呲溜一声,口水都流出来了。 但陈柔并没有关注他。 这是清晨,也是海运最繁忙的时候,海上时不时就有渔船或者快艇经过。 他们蹲在甲板上,路过的船只看不到他们,但他们可以观察别的船。 今天这片海域格外繁忙,时不时就会有武装快艇经过,快艇上全是雇佣兵。 不过因为这是一艘红色的医疗船,隶属米国管辖,所以雇佣兵们并没有上船搜查。 过了一个多小时,远处又来了一艘快艇,上面有三个雇佣兵,还有三个被绑的女人,除此外还有一个半大男孩,那男孩顶多十四五岁,被绑在快艇的尾部。 手指快艇,陈柔问湾岛仔:“看到快艇上那个男孩了吧,你在园区有没有见过他?” 湾岛仔说:“见过,他姓邝,大家都叫他邝仔,被关在5号水牢。” 陈柔再问:“那几个女人呢,也是从园区逃出来的?” 湾岛仔说:“园区绑来的男人当苦力,女人或者卖掉,或者充当军妓,她们都是军妓,雇佣兵的玩物,估计是趁乱逃出来的,但没逃远,被抓到了!” 陈柔说:“妇女儿童咱们必须救,准备一下,咱们先救人再去抢油。” 湾岛仔一愣。 他刚刚才发现这位陈柔小姐生得美艳不可方物,色心战胜了懦弱,都准备追随她赴汤蹈火去抢汽油了,可她竟然还要冒险救人,救几个妓女和一个小屁孩? 见他犹豫,陈柔一脸诚恳:“你要怕的话就尽早下船逃命,人我自己救。” 湾岛仔挺胸抬头:“你好搞笑哦,我可是这条船上最man的男人,怎么会怕!” 第14章 她姿势娴熟的就像个屠宰师 鬼头昌的园区里少说也有几百号人质,陈柔不可能全救。 但身为在红旗下宣过誓的军人,能力之内,女性和未成年人她必须救。 还有就是那个被绑在快艇尾部,姓邝,叫邝仔的男孩,之所以陈柔要专门问他,是因为别看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不起眼,但在没有陈柔的上辈子,他是陪着聂钊一起逃出菲律宾的同伴,而且在将来,他还会是常伴聂钊的贴身保镖。 能给首富当贴身保镖,一当就是很多年,就证明那孩子能力不差。 所以救邝仔于陈柔没有坏处,而抢快艇,则有助于她能更容易的搞到汽油,她权衡了一下利弊,就决定要救人了。 而既湾岛仔说自己很man,那她就要试一试,看他到底有多man了。 她要杀那几个雇佣兵,就由他来打头阵吧。 …… 快艇上的雇佣兵正是鬼头昌园区的人,几个妓女和那个少年是他们沿途抓到的,正在逃跑的人质,而此刻他们开着快艇在海面上搜寻正是陈柔和聂钊。 他们早就看到医疗船了,是因为医疗船是属于米国人的,才没敢随意登船搜查。 但突然,医疗船上有个白大褂朝他们挥手,大喊:“嘿伙计,过来一下!” 快艇上总共三个雇佣兵,一个开船,另两个人手一支ak。 听到呼喊,司机转动方船盘,加足马力,快艇就朝着医疗船驶来了。 快艇慢慢靠近,一个雇佣兵问:“伙计,什么情况,是不是碰到出逃的人质了?” 要知道,湾岛仔本身就是个人质,而这帮雇佣兵其实是认识他的。 那不,这雇佣兵问着问着就觉得不对劲,突然抬枪:“叼,你他妈就是人质吧!” 穿白大褂的正是湾岛仔,也确实是个人质,眼看雇佣兵举枪,他吓的差点尿了裤子,而就在同一时间,只听一声枪响,准备开枪的雇佣兵眉心中弹,当场倒地。 湾岛仔迅速趴倒,另两个雇佣兵抬枪就要射击,但也在同一时间,埋伏着的陈柔叭叭两枪,直接就将俩雇佣兵给无情的爆头了。 仅仅三声枪响,三个雇佣兵就倒在血泊中了。 收枪,起身再一个助跑,陈柔跃下甲板跳入海中,朝着快艇游过去了,湾岛仔紧随其后,也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快艇没了司机,正在海里疯狂打转,陈柔费力的游着,想要赶紧爬上快艇,但三个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女人,有两个只是麻木的看着她,还有一个在不停尖叫。 倒是被绑在尾部的,姓邝的少年用脚把缆绳踹入海中,好让陈柔能快速爬上去。 一爬上快艇她立刻吼那个尖叫的妓女:“再敢吼一声老子一枪嘣了你。” 尖叫的妓女以为她也是海盗,抢了她们是想继续贩卖她们,停止了尖叫,说:“我们可是鬼头昌的妓女,你敢抢走我们,他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了你的。” 陈柔一身湿漉漉,抽枪抵上妓女的头,反问:“如果我杀了你呢,鬼头昌也会为你报仇,你在鬼头昌那儿又算个什么东西!” 妓女被她问到愣住,也被她的凶狠吓到,麻溜闭嘴,连呼吸都屏住了。 回头看湾岛仔也游了过来,陈柔帮了他一把,将他拽上快艇,从已经死掉的雇佣兵身上抽了把匕首,把那姓邝的少年身上的绳索割开,刀指他的鼻子:“现在咱们要把这三个雇佣兵的衣服扒了,再把他们扔到艘医疗船上去,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一定要快,你虽然还小,但应该不是个蠢货,会帮我们干活的,对吧?” 把三个雇佣兵扔到海里也行,但他们的尸体漂浮,就会暴露陈柔一行人的行踪。 运送医疗船上要麻烦一点,但好处是短期内他们的行踪就不会暴露。 邝仔以后会是聂钊最得力的保镖,陈柔冷眼瞧着,就发现他果然不笨,而且特别会来事,甩甩手就开始扒一个雇佣兵的衣服了。 湾岛仔也紧随其后,开始扒雇佣兵的衣服。 这时因为洋流的关系,快艇已经离医疗船很远了,陈柔把上快艇的方向盘,重新打着火,开着它朝着医疗船的方向驶去。 湾岛仔看在眼里,说:“陈小姐,你竟然会开快艇的喔,原来你怎么不说?” 再说:“别告诉我大型船你也会开。” 要说全球各国的特种部队,种花家要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就不说车和船了,各种战斗机她都可以开,大型船她不但会开,而且开的很好。 但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会四处夸耀吹牛逼的。她说:“湾岛仔,现在是白天,随时会有般只经过,看看邝仔再看看你,你要还这样磨磨叽叽的,我踢你下船。” 湾岛仔回头,就见小邝仔不但已经扒了两个雇佣兵的衣服,而且已经举着缆绳,准备好只要距离足够近,就要将它挂到医疗船上了。 湾岛仔一看都傻眼了,心说这个小瘪三,他倒够伶俐。 再说医疗船上,宋援朝本来在学开船,但听到外面有枪声,他就找了捆绳子,把医生给绑到了驾驶坐上,再把船上的卫星电话给打爆,然后出来帮忙了。 这一看快艇上有三个死人,很有默契的,他立刻把担架和缆绳找了出来。 现在是大清早,是因为菲律滨沿海经常有交火他们才没引起人的注意,但还是要尽早处理掉那三个雇佣兵,否则,一旦被别的雇佣兵看到,他们可就死定了。 不过他们这支队伍虽然是临时组建的,不算优秀,但也不算太拉胯。 医疗船上宋援朝帮忙吊人,快艇上再有人负责送,只需几个回合,就可以把三个雇佣兵全送到医疗船上去了。 陈柔身经百战积累的经验,杀人就一定要杀的彻底,所以临吊起来之前她横划一刀,跟杀猪似的割开死雇佣兵的咽喉,将他们的血全部放到了海里头。 她是个女性,也只有22岁,但她划咽喉的姿势娴熟的就像个老屠宰师傅一样。 可怜几个妓女还被反绑着,正靠在一处瑟瑟发抖。 而在她们看来,陈柔一刀一个人的手法,简直比那帮子雇佣兵还要恐怖。 她简直就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话说,总共三套雇佣兵服,他们穿上就可以极大程度保证自己的安全,湾岛仔穿了一套,陈柔也拿了一套,但还剩下一套,因为邝仔年龄小,撑不起来,陈柔就对一个比较胖的妓女说:“你来穿这套衣服吧,咱们假扮雇佣兵逃走,怎么样?” 她不问还好,一问,有俩妓女同时哭了起来,刚才就尖叫过的那个用湾岛腔说:“妹妹,大家都是女人,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不值钱的,谁想谁我们都可以,但我们不想死,求你别害我们,好不好。” 湾岛仔觉得很可笑:“大姐你是不是蠢啊,陈小姐分明是想救你们。” “想救我们就放了我们呀,干嘛让我们穿这个,我们不要。”妓女哭着说。 人是多样的,有好的有坏的,有聪明的有笨的,有天性善良的,也有天生恶毒的。 胖妓女和湾岛腔的妓女都在哭,不想穿衣服,但还有一个瘦瘦的,弱不禁风的妓女却说:“这位小姐,把衣服给我吧,我不怕死,我也不想再被那帮雇佣兵欺负,如果你有枪,最好也给我一把,我要杀雇佣兵,有一个杀一个。”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三个妓女中最瘦,最弱的一个却是最勇敢的一个。 陈柔立刻割掉她身上的绳索,把那套衣服丢给了她。 三个人三套军装,只要不细看,他们就是一个合格的雇佣兵队伍了。 胖妓女眼看陈柔给她的同伴割开了绳索却不割自己的,又不乐意了,怯怯问:“妹妹,你能不能帮我也解开绳索,这绳子捆的我手腕发痛,膝盖好酸喔。” 湾岛仔最瞧不起的就是妓女,但虽然心里鄙视,可不会随意骂她们。 陈柔不一样,她救这几个妓女是为了帮她们,是好心,但她对这几个妓女特别凶,冷冷扫了胖妓女一眼,她问:“你也想松绑?” 胖妓女连连点头:“求你了。” 湾岛腔的妓女也撒娇说:“求你了妹妹,把我的绑也松了吧,我的胳膊好痛的喔!” 陈柔说:“湾岛仔,找两块破布把她俩的嘴巴给我堵上,省得她们吵吵。” 湾岛仔嘿嘿一笑:“yesmadam!” 俩妓女还想挣扎,但湾岛仔找来两块破布,利利索索就把她们的嘴巴给堵上了。 接着陈柔把快艇绑到医疗船上,让它跟着医疗船一起走,就不必司机专门开它了。 她和湾岛仔,瘦妓女穿的都是雇佣兵的衣服,只要再用黑巾把脸蒙上,短时间内就算鬼头昌园区的雇佣兵们也认不出他们来,他们也就可以暂时歇口气了。 现在才上午十点钟,还太早,去鬼头昌的园区也不是最好的时机,船在海上兜圈子,大家也正好休整一下。 陈柔对湾岛仔说:“我放哨,你先去睡觉一吧,然后换我睡。” 他们已经熬了很久了,大家都特别困,但别看湾岛仔瘦的跟颗豆芽菜似的,还胆小,可他确实很man。他说:“陈小姐,我可是男人喔,我还可以再熬几个通宵。” 刚刚被救的那个少年,小邝仔说:“看你身体也不怎么样嘛,那么能熬?” 湾岛仔一听不高兴了:“你懂个屁喔,我可是曾经台北有名的夜店小王子,一晚上能喝三瓶xo,想怎么熬夜就能怎么熬的。” 一瓶xo得上千台币,土豪才能喝得起,他要喝得起xo,又怎么可能去菲律滨当苦力,这一听就是鬼扯,邝仔朝他翻个白眼,转而对陈柔说:“陈柔小姐,其实我认识您。” 因为原身竞选过港姐,而且还小出名过,所以香江人几乎都认识陈柔。 但小邝仔说认识她,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陈柔思索了片刻,问邝仔:“邝仔,你是不是早就认识聂钊先生?” 上辈子聂钊和这小邝仔一起逃出菲律滨的,之后小邝仔就一直跟着聂钊,做他的贴身保镖,陈柔有点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原来就是老相识。 果然,小邝仔说:“我阿爸叫邝承德,开中医馆的,他是已经亡故的聂大太太的家庭中医,我和聂钊先生确实是老相识,因为常陪父亲出诊,所以早就认识他。” 又说:“鬼头昌给聂钊先生上刑的时候其实我就在隔壁,听到他的声音了。” 既然湾岛仔逞强说他不用休息,陈柔就先躺下,准备休息会儿了。 她想了想又问邝仔:“你是怎么被绑架到这儿来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绑架吗?” 邝仔说:“我是出海收药的路上被绑的,绑来已经三个月了,我也问过海盗们为什么要绑我,问他们能不能放了我,但他们只会打我,虐待我,别的什么都不说。” 他又试着问:“陈柔小姐,聂钊先生也逃出来了吧,是不是就在那艘医疗船上?” 陈柔已经困的不行,快要睡着了,却强撑着又睁开眼睛说:“邝仔,如果没有我,你也会想办法带聂钊先生一起逃走的,对吧?” 邝仔没有犹豫,坚定回答:“当然。” 陈柔又明白了一点,邝仔这孩子应其实是上辈子的聂钊能够逃出生天的关键所在。 是因为有他在,聂钊才能在被鬼头昌活埋后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逃回香江的。 应该也是因为一起逃亡过的经历,将来的聂钊才会那么信任邝仔,数十年如一日,将来的他连父母兄弟,包括聂涵和她的两个弟弟都不信任,却会信任邝仔的。 今天陈柔能碰到邝仔完全是个巧合。 不过以她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来看,小邝仔和聂钊,两个认识的熟人被同一个海盗绑架,绑到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园区,这个肯定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的承诺活动。 也就是说鬼头昌不是这桩绑架案的主谋,他背后应该还有个更大的大boss。 而既小邝仔的父亲是中医,还是给聂钊的母亲,韩玉珠治过病的专职医生,那是不是意味着,聂钊的被绑,也跟已经亡故了的聂大太太韩玉珠有关。 也就是说想杀聂钊的人,也是他母亲韩玉珠的仇人? 以辈份来论,韩玉珠算是陈柔的婆婆了。 陈柔是穿越来的,也没见过韩玉珠,但原身见过韩玉珠。 而在原身的回忆里,韩玉珠是一个患着病的,苍白而羸弱,但又特别善良的女人。 韩玉珠可不仅仅是首富聂荣的太太。 照陈柔读过的卷宗来看,韩玉珠的娘家韩家早些年才是香江名副其实的首富,聂荣也是在娶了她之后,得韩家的支持,再兼自己善于经营才成为香江首富的。 韩玉珠也不是泛泛之辈,她曾经是聂氏集团的财务总监,聂氏也是从她手中发展壮大起来的,只可惜她在生了聂钊之后身体就渐渐不好,并退出公司了。 再后来聂荣娶了二房太太,韩玉珠也在缠绵病榻几年后悄无声息的去世了。 陈柔想着聂家的事情,太困,想着想着就闭上眼睛了。 但她差点入梦,却又猛然睁开眼睛,说:“邝仔,你是不是懂中医?” 邝仔说:“我家是中医世家,我略懂些中医,但目前还没有单独出过诊。” 这就对了,上辈子的聂钊就跟现在一样,伤的特别重,爬出坟墓时九死一生,单凭他是不可能活着回到香江的,应该就是邝仔逃出水牢,并帮了他。 那么,既然船上的医生不行,何不试试邝仔,让他用中医的方式来唤醒聂钊呢? 第15章 她是一只会杀人的波斯猫! 在将来聂钊会半身不遂,长坐轮椅,其原因很可能就是他长时间的深度昏迷,大脑缺氧所造成的,如果能让他早点醒来,说不定就能改变他长坐轮椅的命运呢? 而且因为这桩绑架案,原身和聂涵都会在受尽凌辱后死在菲律滨。 在上辈子,以聂钊的能力,肯定查出了幕后真凶并予以了报复,而且是非常规,违法的那种,所以在将来,陈柔看到的卷宗上,这桩案子只是含糊其辞的带了一句,并没有进行详细的说明。 但现在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陈柔活着,聂涵也活着,而且她们马上就要回香江了。 那个幕后boss看着她俩安然无恙的回香江,会不会再下黑手害她们? 她还好,聂涵只是个小女孩,手无寸铁,万一被那个幕后boss给害了呢? 所以她必须提前找到幕后boss并加以防备。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她和聂涵的生命安全,那么,她就必须让聂钊早点醒来。 …… 快艇是被绑在医疗船上的,要上医疗船很方便。 陈柔安排湾岛仔和那个瘦妓女俩人持枪守着快艇,就带邝仔上医疗船了。 这船上床多,聂涵已经给她小叔换了张舒适点的大床,正守着人呢,眼看小邝仔进门,她愣了一下,旋即说:“邝仔,你怎么也在这儿?” 再看邝仔一身的伤,她明白了:“你也被海盗抓了,还被打的这么惨?” 猛乍乍碰见熟人邝仔也很惊喜,但他只是个普通人,聂涵却是千金大小姐,他表现的就有点拘谨,鞠了一躬他才说:“聂小姐好,好久不见。” 逃亡路上不是闲聊的时候。 聂涵跟陈柔想到一块儿去了,她说:“邝仔,我小叔有呼吸,但他怎么都醒不来,我好怕他会就这样死掉,你来帮他诊个脉吧,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邝仔还真会点中医。 聂钊平躺在床上,聂涵帮他洗过脸,又盖上了被子,在昏迷中嘛,看上去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小邝仔捉过他的脉闷眼默了片刻,说:“聂先生的脉搏非常弱!” 再撩被子看了看他锁骨上那骇人的伤口,又伸手自聂钊的头上摸着,摸了半晌,拨开他的头发,给陈柔看他的天灵盖:“聂先生这儿被人砸过,应该是脑出血了。” 陈柔也检查过聂钊的头部,但当时天色太暗,而且聂钊的头部没有流血,所以她没有检查到伤口,就以为聂钊的昏迷是锁骨上的琏子造成的。 日光下她仔细观察他的天灵盖,就见它虽然没有流血,但高高肿起着。 聂涵也看到了,再一想自己在水牢里曾经咣咣的,碰过她小叔的头两回,失声说:“阿柔姐,你说我小叔的头怕不是我撞的吧?” 陈柔说:“跟你没关系,这一看就是用钝器击打过的。” 邝仔也说:“鬼头昌很喜欢给不听话的人质上锤子,他还经常往人质的天灵盖里头钉钉子,而且不是一次性钉进去,是慢慢的敲打,慢慢钉,生生把人疼死。” 既是海盗,当然就惨无人道。 聂涵轻抚小叔的脑袋,抹了把眼泪再问邝仔:“那我小叔呢,你觉得他还能活吗?” 邝仔掀开聂钊的眼皮仔细打量,点头又摇头,说:“我倒可以一试,用针灸的方式帮他疏通一下颅内的淤血,减轻一下颅压,但我得先有一副针,针灸针。” 被绑架,被惨无人道的暴打,虐待,又逃出生天,但聂涵还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兴奋过,都乐哭了:“这可是医疗船,说不定有针呢,你们等着,我去找针。” 她兴冲冲的跑了。 邝仔转而问陈柔:“陈小姐,您跟聂先生……”略犹豫,他试探着说:“没结婚吧?” 要说聂钊和原身的婚事,就还得说说一个人,聂钊的异母二哥,聂耀。 话说,聂父聂荣本来只有韩玉珠一房太太,二人成婚二十载,一直恩爱如初,在香江算是伉俪夫妻的典范,但他在偶然一天醉酒之后,错把韩玉珠的表妹梅潞当成了妻子,也不知怎么的,俩人就有了错误的一夜。 之后梅潞怀上了孩子,并悄悄生了下来,就是聂钊的二哥聂耀。 梅潞跟表姐夫生了孩子,自知愧对表姐,索性带着孩子避居澳洲,直到韩玉珠病重,将要去世时才从澳洲返回,之后也是在韩玉珠的首肯下她才嫁给聂荣的。 聂耀也顺理成章被列上族谱,成了聂家次子。 这几年聂钊常年呆在欧洲,聂耀则一直在港,负责聂氏的本地业务。 正好聂家有个熟识的天师,既知道原身的生辰八字,也知道聂钊兄弟的,有一回聂荣夫妻请他排盘给聂钊合婚,结果他排出来,却说原身跟聂钊是大凶婚,不吉,但跟聂耀合婚则会龙凤呈祥,是大吉之婚,而且上佑父母下佑儿孙,能福泽全家。 据说原身的父母于韩玉珠有救命之恩,韩玉珠也很喜欢原身,所以才订了亲事。 但虽说当初韩玉珠订给原身的是聂钊,可聂钊和聂耀只差着半岁,年龄相当,而且聂耀不论身高外貌还是学识,做生意的眼光都跟聂钊不分伯仲。 聂荣人又比较迷信,就起了心思想改婚约,让原身嫁给聂耀。 他还曾委婉的试探过原身,看她要不要改弟易兄,嫁给聂钊二哥。 原身当然没有同意。 她和聂钊见面虽然不多,但照原身的回忆来看,她心里对聂钊是有爱的。 也是因为爱,当聂钊这趟回来提及婚事,问她想不想结婚时她立刻就答应了。 邝仔专门问婚姻的事,是因为他们家跟聂家关系不错,也知道这件事。 而在原身和聂钊注册登记之前,基本熟悉的人都觉得他俩不会再结婚。 陈柔坦然说:“我和聂钊先生已经注册登记,是合法夫妻了。” 邝仔只是个半大孩子,也没什么心机,属于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他说:“聂二太太怕会很失望吧,我听我阿爸说她一直想撮合您和聂家二爷的。” 是的,在陈柔记忆中,聂钊的继母梅潞女士特别喜欢她。 香江人普遍比较迷信,身为首富太太,梅潞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提过,说想让她尽快过门给她当儿媳妇,她虽没明说,但暗意就是想让原身嫁给聂耀。 陈柔生在红旗下,长在种花家,虽然穿越了,不过她并不相信封建迷信。 至于聂钊的继母梅潞女士,以及他的二哥聂耀,还有他周围别的亲人们,在陈柔看来,都极有可能是这桩绑架案的幕后黑手。 因为以她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涉及凶杀,作案的基本都是熟人。 俩人正聊着,聂涵回来了,她还真找到了一副针灸针。 邝仔只是个小孩子,但逃亡途中顾不得太多,陈柔就让他去给聂钊做针灸了。 出了病房,她到了驾驶舱,甫一进门她就乐了。 开船的是宋援朝,开的四平八稳,医生则被他五花大绑,捆在副驾驶位上。 “不错嘛,看来咱们援朝同志已经学会开船了。”陈柔笑着说。 今天天气好,海面上风平浪静,但宋援朝不敢掉以轻心,双手稳稳把着方向盘,专注的望着前方,笑着说:“这玩艺儿跟开车差不多,狗都学得会。” 在无波的海面上开船,当然狗都会开。 但要有大风大浪,或者被海盗追击可就不一定了。 陈柔的下一步的计划是搞油,之后就可以加足马力奔公海,直杀香江。 要搞油,她当然也有自己的计划。 把计划跟宋援朝讲了一遍她才又说:“情况好的话我会直接偷到油,咱们当时就走,但万一发生交火,咱的子弹不多,一定要瞄准,每一颗子弹都要杀一个海盗。” 宋援朝说:“放心好啦,你宋哥我当年在战场上可是有名的神枪手。” 陈柔怀疑宋援朝是军人出身,但一个军人被海盗绑了,这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在种花国,部队有纪律,上过战场的军人是不允许出国的,宋援朝却跑到了菲律滨,她就有点怀疑,他在国内是不是杀过人或者犯过事,是畏罪潜逃的逃犯。 正好他此刻开着船乘风破浪,心情愉悦,戒备心也比较低,陈柔就不着痕迹的开始套话了:“援朝同志原来当过兵吧,哪个军区出来的?” 宋援朝闻言面色一黯,不答这个问题,却是反问:“陈小姐你呢,据我所知香江殖民政府没有招收本地义务兵的习惯,你的枪法又是在哪儿练的,我看你年龄也不大,怎么跟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似的。” 其实陈柔比宋援朝还要诡异,因为她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龄,但她的枪法,作战时的排兵布阵,都是宋援朝在战场上都没见过的老辣和稳健。 陈柔想探宋援朝的底细,他也一样,想探探她的老底儿。 而他们共同的目的是逃出去,双方对彼此也都有很深的戒备,这么一试探,发现对方不想讲,也就都适可而止了。 转眼就到鬼头昌的园区,也就是阿尼洛港口了。 但他们没有靠近,只在周围打转。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恰是最安全的地方,海盗们驾驶着快艇一直在附近巡逻,但并没有人专门上前盘问过他们。 转眼就是中午了。 医疗船上有公仔面,也有饮用水,但有个麻烦是没有烧水的工具,找不到开水,于是大家就只好一口水一口干面饼,再或者吃点面包充充饥。 陈柔也没忘了那个胖妓女和湾岛腔的妓女,给了瘦瘦的妓女几大包的面包和饼干,以及两大桶饮用水,让她抽掉另两个妓女嘴巴里的布喂给她们吃。 当然,喂完之后就立刻又让湾岛仔把她俩的嘴巴给堵上了。 下午依旧是轮流值岗,换着睡觉,转眼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大家也都休息好了,该要正式出发,要去搞油了。 既有了快艇,就不必专门开着医疗船了。 陈柔带着湾岛仔和那个瘦妓女,邝仔,趁着夜色假装是园区的雇佣兵,一路开着快艇进了港口,并不去专门售卖油品的地方,而是把快艇开到了营房区。 她在被吊上高空的时候观察过,营房区有油,而且就在海边,搞起来比较方便,所以就一路找来了。 当然,要是营房区的油桶是空的,或者被搬走了,他们就还得去专门售油的地方,用硬抢的石来搞油。 湾岛仔依然很怕死,怕的要命,自打进了园区,腿就一直在打颤。 但好歹相处了一天一夜,自宋援朝之后,他也对陈柔佩服的要命,堪称五体投地。 他们长驱直入,来的是鬼头昌和他的高级军官们住宿的宿舍区,这儿的海边就备着汽油,而且有几十桶。 因为营区发生了暴乱嘛,所有的军官全出去找人了,这儿静悄悄的。 湾岛仔第一个跳上岸,揭开油桶盖子一看,立刻竖大拇指:有油! 陈柔和瘦妓女随后上岸,仨人合力搬油桶。 邝仔格外有眼色,一只油桶装200升汽油,搬起来可不容易,湾岛仔有点傻,想凭蛮力把油桶搬上船,可他正搬着,邝仔不知从哪找到个手推叉车,推过来了。 有叉车,就不说三桶了,五桶八桶他们都能搬得轻轻松松。 偷油这件事他们办的意想不到的顺利,转眼快艇上就有足足三大桶油了。 他们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要能顺利出园区,他们就可以开着医疗船直奔香江了。 湾岛仔松了一口气,邝仔和瘦妓女一想到立刻就能逃出生天,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但就在这时,从远处走来个人,边走边打着电话。 他用的是粤语,声音还格外得大,他说:“叼喔,真没想到聂钊竟然能活着逃出去,他要活着回香江,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不行,我得出去避一避。” 见那人朝着海边而来,邝仔和瘦妓女钻到了海里面,湾岛仔虽然持枪站着,但是两腿不停打颤,裤裆里的水龙头都不受控制的,在不停的往外漏水。 他好怕,怕那人会发现自己,再将他抓起来,关进暗无天日的水牢。 他已经在水牢里整整呆了半年了,每天都在无休止的劳动,再呆下去他会死的。 他想开枪,但他又不敢,毕竟一旦开枪,只会招来更多的雇佣兵。 而就在湾岛仔被吓的尿淌时,他看到陈柔躬着腰悄悄攀了岸,借着油桶做掩护,慢慢走到了那人的身后,并掏出了匕首。 月光下,她敏捷而轻盈的,就像一只波斯猫。 但她是一只会杀人的波斯猫! 第16章 好消息,聂钊醒了! 正在打电话的男人是个肥头大耳的光头,他也正是陈柔刚刚被绑来时,专门跟守卫交待,说晚上想睡她的那个老淫虫,名字叫虎哥。 要碰不上,陈柔就放过他了。 但也许冥冥中上天注定,要陈柔做他的索命无常,送他去死。 他一路走到海边,一边打电话一边脱裤子,对着电话说:“太可惜,陈柔小姐那身段,那皮肤那模样儿,我以后怕是以后都没机会了。” 不知道电话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他抖肩冷笑:“你是不是傻啊,香江有七八个码头,就算张哥出动所有人马守着每一个港口,万一人家不在港口登陆呢?” 不知道对面说了句什么,他又说:“聂钊这些年一直在欧洲做生意,米国那边也有很多关系,他只要活着,随便动动手指,咱们菲律滨所有的海盗就都得死!” …… 现场有多凶险只有湾岛仔和瘦妓女知道。 虎哥年龄大了,尿尿分叉,跟滋水似的分了三股。 而且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湾岛仔,只要他大叫一声,周围的守卫立刻就会赶过来,那么他们几个就又得被抓回水牢了。 按理陈柔现在就该动手了,一匕首划破他的咽喉,从此他就是个死人了。 但湾岛仔急的心都快从胸膛里崩出来了,可她偏偏就是不动手。 湾岛仔是个比较冒失的性格,他又带着枪,心急嘛,眼看光头挂了电话,低下头,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悄悄抬起ak,差点就要射击了。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陈柔打了声口哨,紧接着后退两步,就在光头侧首看她时她整个人跳跃而起,并于空中360度一个旋转,就在光头发现了她,并想要大叫时她的脚尖踢在光头的太阳穴上,旋即另一只脚又从光头的天灵盖处狠狠踩下,只不过噗噗两声闷响,光头摇摇晃晃,倒进了快艇里。 湾岛仔还傻愣着,水里的邝仔伸手一肘,悄无声息的,光头躺到快艇里了。 陈柔纵身一跃上了快艇,将它发动起来,马达哒哒哒,他们这就离开了。 光头是个军官,是被陈柔用大力击打了太阳穴和天灵盖才晕过去的,随时会醒来。 邝仔小小年纪,还清清瘦瘦的,但甭提多机灵了。 船上没有多余的布,他就把自己腰间的破布解了下来,整个儿捣进了光头的嘴里,再用多余的缆绳将他五花大绑,绑的跟只虾似的。 然后把光头的移动电话交给陈柔,他说:“陈小姐,这个电话是可以被卫星定位的,我已经把它关掉了,您下一步想做什么不要跟湾岛仔讲,跟我讲就好。” 湾岛仔一听吃醋了,故意一巴掌拍在邝仔的屁股上:“小瘪三,长胡子了没,都敢跟我叫板了?” 邝仔正在发育期,确实还没长胡子,湾岛仔挑衅他他也不生气,只目光灼灼的盯着陈柔。 陈柔都不知道该怎么夸赞这个毛都没长的小崽子,但她把着方向盘思索一番,却问邝仔:“邝仔,你在被绑架之前有没有见过聂家二爷聂耀,有没有帮他看过病?” 聂耀是聂钊二哥,因其母梅潞是韩玉珠的表妹,有相同的血缘嘛,俩人生得很像。 他一直在聂氏香江本公司做副总裁,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斯斯文文,还不滥情滥性,对原身的陈柔也颇多照顾,原身也蛮喜欢他的。 要站在原身的角度分析,聂耀不可能是幕后boss,原身甚至认为他是个痴恋自己的情种,是个好人。 可现在的陈柔不是原身,她是个执行过无数任务,侦破过无数案板的特种兵。 她只知道一旦聂钊死,在聂涵的两个弟弟还没有成年的情况下聂耀将可以独揽聂氏,而且据她所知,聂父聂荣对聂耀,可比对聂钊疼爱得多。 她想从邝仔这边找点线索,看能否确定聂耀就是幕后boss。 不过邝仔摇头说:“聂二爷身体很好,也从来没有找我阿爸给他治过病。” 陈柔突然说:“趴下!” 邝仔立刻趴倒,湾岛仔和瘦妓女则猛然吸气,站的笔挺。 对面驶来一艘特战式快艇,上面全是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不过还好,因为离得远,天又黑嘛,对方并没有停,也没有盘查他们。 再往前走是一片固定在海上的艇户船儿,这儿驻扎着上百人,也是鬼头昌的人。 一旦被惊动,他们很可能会被射成筛子。 可还是那句话,谁也想不到陈柔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性会杀回海盗的老巢偷油,没人防范他们,所以也没人盘查,他们就又被顺利放行了。 再往前走,开到一片满是礁石的海域,明月高悬,医疗船就等在月光中。 宋援朝正在甲板上踱着步子,一看船上有足足三桶油,600升,开心的直搓手。 但打开舱门,乍一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光头却是一愣:“这是虎哥吧,你们给抓了?” 陈柔示意湾岛仔和邝仔拖人,对宋援朝说:“鬼头昌在香江还有人手,那些人会在各个码头堵咱们,带上这个肥猪吧,路上顺便拷问一些情报。” 湾岛仔一听乐了:“那咱们去湾岛吧,那边是我家的地盘。” 宋援朝思考片刻,却说:“不行就去我家吧,我可以保护你们,顺便给那位先生治病的。” 湾岛仔又要插一句:“宋援朝,你们的那边就是乐色,我死也不去。” 聂涵也出来了,她挺喜欢宋援朝那个人的,但她跟所有的香江人一样,下意识的有偏见,她说:“最好不要去那边,知道我们这边有名的郭胜昌郭总吗,去那边做生意,被那边的人给搞破产了,我听说他们还喜欢整生意人,没有理由,想整就整。” 但陈柔的家就在种花,而且她出身部队,目前那边军队很多人都是她将来的上司,要说去大陆,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得先确定一件事:“阿涵,你小叔……” 阿涵脱口而出:“醒了!” 邝仔还是光屁股,刚刚从瘦妓女那儿要了件外套在往腰上围,手一顿:“聂钊先生真的醒了?” 他的针灸技术并不好,考虑到聂钊有脑内出血,只是用银针帮他释放了一下脑压,结果他还真就醒来了? 聂涵说:“邝仔,你还真是个神医,只灸了几针,我小叔真就醒了。” 邝仔摸摸小脑瓜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是个神医。 当然,一个被海盗上刑铐问过的人,想要完全清醒没那么容易的。 聂涵解释说:“他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他发烧了,还有……” 湾岛仔一听又笑了:“小妹妹你好搞笑喔,发烧是病,跟他醒没醒没关系吧?” 宋援朝先吼他:“收起你的湾岛腔。”又对陈柔说:“你们那位先生发烧是好事,证明他的情况正在好转中,不用太担心。” 湾岛仔和瘦妓女两个人才能拖起光头,但他单手一拎,就跟提只死猪似的把光头给拖起来了,这时陈柔大步流星在往病房走,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又说:“妹子,考虑一下吧,不回香江了,上大陆,我陪着你们一起回去。” 要说宋援朝是一名军人,陈柔会觉得很荣幸,因为他热血,仗义,还武力值满格。 而要说上大陆,确实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陈柔好歹从军将近二十年,她可不是傻子,她止步在病房门前,坦言说:“要我猜得没错,援朝同志你在大陆应该是个通缉犯,我们一旦登陆,你就会被抓。” 这时湾岛仔和聂涵几个在外面,门口就他们俩人。 宋援朝听陈柔这样说,陡然一愣,但旋即又说:“你想错了,我不是通缉犯。” 又说:“那个病人是你们俩的叔叔吧,大陆的医疗条件肯定比不上香江,但万一香江那边所有的港口全都是海盗,而且跟英殖民政府有勾结的话,稳妥期间,你们上大陆会是最好的选择。” 目前的香江是由带英政府管理的,也就是宋援朝所说的殖民政府。 而在现在这个时期,香江的治安和司法也无比混乱。 不但社团林立,匪盗丛生,而且他们无法无天,连警察都不怕。 要单纯想保她和聂涵的命,上大陆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聂钊的病是耽搁不得的,照邝仔的诊断,他有脑内出血的问题,而脑内出血即使不开颅,也需要特别好的特效药,而目前大陆的医疗业堪称一穷二白,贸然带聂钊上大陆,被大陆的医生治不好他,反而治坏,可就麻烦了。 再说了,香江那么大,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登陆还不容易? 陈柔权衡过利弊的,而且她可不是弱鸡,不会因为怕谁就东躲西藏。 她更喜欢迎难直上。 所以她决定还是回香江,一,尽早治好聂钊,二,找到这桩绑架案的幕后boss,为上辈子惨死的原身和聂涵复仇。 她要进门看自己的便宜丈夫聂钊,遂对宋援朝说:“先把虎哥锁到隔壁去吧,我一会儿再铐问他。” 但恰就在这时,虎哥跟只翻了肚皮的鱼一样扑腾了一下,旋即呜呜叫了起来。 他终于醒了,而他嘴巴里塞着的,是邝仔的破裤衩。 人嘛,一旦遭受危胁和危险,反抗是本能,所以他猛烈的挣扎了起来。 而且别看他胖,他力量还挺大。 几个摇摆挣扎脱宋援朝,他慌不择路,连拱带蜷,跟只啪啪乱扑的鱼似的朝着病房拱了进去。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里面只有一张床,聂钊就躺在床上。 他在发高烧,整张脸都烧的蜡黄蜡黄,仿如黄裱纸一般,而虎哥呢,是个经验特别丰富的海盗,再加上邝仔力量小,绑手的时候绑的不够结实,他费力挣扎了几下,竟然就把绳子给挣扎开了,再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他连滚带爬,朝聂钊冲了过去。 这就是能叫普通人闻风丧胆的,心狠手辣的海盗了。 他虽然刚刚醒来,但凭直觉,他抓的是最值钱,也最脆弱,没有反抗力的人质。 宋援朝都被吓懵了,而刚才为了拎人,他把枪给湾岛仔了,他手里没有枪。 他不知道聂钊和陈柔是什么关系,但他感觉得到,聂钊于陈柔来说非常重要。 那么,虎哥挟持了聂钊,或者一捅了聂钊了呢,他该怎么办? 这时虎哥的匕首已经快抵上聂钊的咽喉了,也是在同一时间陈柔拔枪射击。 只听砰一声响,虎哥的整只手被子弹生生打爆,子弹穿过他的手,又擦过聂钊的额头,钉进了床板中。 虎哥的一只手爆了,爆的稀巴烂,鲜血浇了聂钊满头,浇的他眼皮直发颤。 虎哥望着自己血淋淋的手,都不敢相信是怎么回事,呜呜叫着,再抬另一只手,试图去伤害聂钊,陈柔立刻补枪,将他另一只手也打爆,收枪上前,她举枪托就砸虎哥的嘴巴。 一口气砸了七八下,把虎哥一口白牙生生砸碎,她这才柔声说:“虎哥,你有点不乖喔!” 要知道,就在昨天晚上,虎哥还盘算着要睡这个女人呢。 她是天生的细骨架,高挑身材,双眸斜斜上眺,跟小猫的爪子似的,眼神天生对男性有着无限的诱惑力。 但谁他妈能想到,这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第17章 坏消息,聂钊看到妻子行凶了…… 陈柔用的手枪名字叫沙漠之鹰,它也是海盗们的最爱。 它的威力不在于射击的速度和子弹口径,而在于其强大的后座力形成的冲击力。 当它射击目标时,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撕碎! 她爆的是虎哥的两只手,两枚子弹轰烂了他的手,指骨尽断,血肉四溅。 紧接着她用枪砸他的嘴巴,砸的他满口断牙,这时她因为用力过猛,也有点吃不住,得喘口气了,虎哥的恐惧的求生欲也到了顶点,他的脚还被捆着,两只手也痛到麻木,失去知觉,但他凭本能使出浑身的蛮力,拱着腰,一颗光头抵向陈柔。 陈柔个头虽高,但因为骨架纤细,人也轻瘦,体重都不过百斤。 虎哥却是个足足有二百斤的彪形大汉,他这一拱,直接把陈柔拱离了地面。 宋援朝还在门口,事发紧急,他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虎哥在园区有个外号,屠夫,因为他最喜欢砍,剁那帮被绑来的人质们。 宋援朝在园区里时曾跟虎哥打过架,但以他输而告终了,要是让他对付虎哥,他会倾向于将虎哥绑起来慢慢变判,利用心理战的方式让对方屈服。 他知道虎哥能打,也没想过跟对方正面交锋,刚才陈柔和虎哥打的时候,他以为陈柔是想杀了虎哥,她有那么一把好枪做助力,他也没当回事。 直到俩人开始肉搏,拼拳脚,他才发觉事情不太妙。 眼看陈柔被虎哥拱飞,一想她摔到地上怎么的都要受点伤,宋援朝怒了,抽出匕首就准备从后面捅人,一刀捅死虎哥算了。 但就他提刀欲上时,就见被虎哥拱飞的陈柔单手架上虎哥的肩膀,整人高高跃起,一条长腿踩上天花板,一条腿屈起直捣虎哥的鼻子,另一只手顺势抽匕首,然后她整个身体在空中划了个圆,在完美落下的同时,匕首直插虎哥两瓣屁股的中间。 这叫功夫,种花功夫,宋援朝都大开眼界。 虎哥仿佛一只过年被宰的年猪,扯着脖子嗷的一声哼,撕心裂肺。 陈柔爆了他的肛还不算,扭动匕首,她来了个左右翻搅。 就不说他自己有多痛,宋援朝都看的菊花一紧。 但还没完,陈柔是来看聂钊的,她要往病床边去,这时光头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她抬脚猛踹,精准而无情的将匕首直接送进了虎哥的直肠,只留个柄在外面。 恰好这时聂涵和湾岛仔俩拿了面包和水过来,准备吃饭。 刚走到门口,俩人正好看到陈柔一脚把匕首踹入虎哥的屁股。 湾岛仔抱着面包,饶是他见惯世面,也给吓的啪啦一声,面包全掉地上了。 聂涵提着水壶,虽说她早就见识过陈柔的狠辣,但也吓的哐一声,水壶砸地上了。 唯独宋援朝上过战场见过世面,还控制得住自己,重新把昏迷的虎哥绑了起来。 湾岛仔哆哆嗦嗦说:“援朝,你说咱们要是惹了陈小姐,她会不会也那样干咱们?” 宋援朝意味深长:“那就少说废话,少用湾岛腔,少惹她生气。” …… 聂钊一脸的血,而虎哥是个海盗,烂人,很可能身上有各种脏病,所以陈柔从抽屉里翻找出酒精和棉花,拿棉签蘸着酒精,得先帮他消个毒。 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医生都已经帮他包扎过了,缠着白纱,他的体温至少有40度,虎哥的血落在他脸上,在迅速的凝结,还隐隐冒着蒸气。 聂涵之所以会说他醒了,是因为比之原来,他的呼吸粗了许多,而且他会无意识的撕拉抓拉,而不是像原来,跟个死人似的呼吸微弱,躺的直挺挺。 她也挺愁的,握上聂钊的手,对陈柔说:“阿柔姐,我给小叔喂了大剂量的退烧药,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烧就是退不下去。” 陈柔用棉花将聂钊脸上的血仔细揩掉,解释说:“铁琏上含有大量细菌,那些细菌在他体内不断传播,必须高温才能杀死,所以他发烧,反而有利于身体好转。” 略一想,她回头对湾岛仔说:“你去翻翻冰柜,看有没有冰袋,有的话拿来,咱们给……聂钊先生试试物理降温吧,不然他的脑子该烧坏了。” 湾岛仔跑的比一道闪电还要快,去找冰袋了。 陈柔拿棉签仔细擦过聂钊的眉眼,擦掉血污,就见他的眼睛居然是睁着的。 聂涵哇的一声:“阿柔姐,我小叔真的醒了!” 还真是,应声,聂钊眼眸微眨,眼球慢慢滚动,看向了陈柔,定格了眼神。 聂涵摇陈柔:“快看啊,我小叔真的醒了,他在看你呢。” 陈柔本能想叫聂先生,但应该是原身的潜意识在作祟,所以她喊了一声:“小叔?” 她提心吊胆的看着,就见聂钊应声眨了眨眼眸。 陈柔准备擦他另一只眼睛的,看了看眼角糊着的血的流向,她突然发现聂钊应该早在她枪击虎哥,打虎哥的时候就已经睁开眼睛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清醒的话,她暴打虎哥,用匕首给虎哥爆菊的那一幕幕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叫陈柔颇有点良心不安,因为原身是个特别温柔善良的女孩子,而且她特别在意自己在聂钊心目中的形象,生怕自己不够完美,会让聂钊不喜欢她。 但陈柔穿成了对方,用着对方的身体,用粗暴而野蛮的方式,把对方在她爱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给毁了,这多少有点不道德。 聂钊还在看她,他在高烧,昏迷中,按理应该没有意识,但他目光灼灼,仿佛在审视她,想要把她看穿。 陈柔心里浮现一抹愧疚,对于原身的愧疚,叫她不敢跟聂钊对视。 但当然,愧疚只是暂时的,她既用了原身的身体,就要保护它不被恶人侵犯,伤害,护着这船上的所有人活下去,并从匪窝里逃出去。 见湾岛仔找来了冰袋,她用棉布将它裹好,压到了聂钊的脑袋下面,这样就可以防止他在高烧不退的时候把脑子烧坏了。 再把酒精和棉花交给聂涵,让她帮忙给她小叔清理身上的血污,陈柔就又要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 医生还被宋援朝五花大绑,捆在驾驶座上,堪称完美的自动驾驶员,但他是个壮劳力,不用白不用,让宋援朝去开船,陈柔亲自盯着湾岛仔和医生给船加油。 医疗船是一艘中型船舶,满满一箱油正好200升,加的一滴都不剩。 油满了,宋援朝的技术也精进了不少,茫茫黑夜,明月高悬,陈柔帮他设定好座标,他只需踩油门就可以了,不过一个多小时,他们已经驶到菲律滨外海了。 到了这儿,碰上海盗的机率就不大了,也不必担心那两个妓女乱吵乱叫,陈柔于是吩咐邝仔,就让他下船舱,把那两个妓女的绑给松了。 她还特意交待邝仔,让给俩妓女多拿点面包和水,以便补充体力。 话说,湾岛仔和医生都属于被她打服的,而且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们于香江不熟悉,也都想早点回家,就一路跟着陈柔,想问一问,看到香江以后他们怎么办,她是会像对待虎哥那样搞死他们,还是放了他们。 她手腕太过狠辣,就叫他们有点担心,生怕她一发怒,连他们都杀。 如果说这艘船上有等级制度,那陈柔就是当仁不让的船长,也是这帮人的首领。 她必须回香江,因为她想替聂钊那个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逆天改命,让他站起来。 但想回香江当然不容易,而她下一步计划去审问虎哥。 甩甩手腕再掰掰指骨,她准备进关着虎哥的房间,回头见湾岛仔和医生俩畏畏缩缩的跟在身后,遂皱眉问:“你俩有事?” 她是个女性,年轻的女性,而像她这种年纪的女性一般都是羞涩的,温柔的,害羞的,男人随便开开黄腔她都该要脸红的。 但陈柔不是,她穿着雇佣兵的军装,满身汗臭,一身血渍,那双微上挑的眸子里除了狠辣外没有别的东西,湾岛仔和医生对视一眼,基于对方强大的气场,异口同声说:“没事,我们没有任何事要麻烦您。” “那就找个地方去睡觉,到了香江之后如果想回家就自己走,如果不想,可以暂时跟着我,我会想办法打发你们的。”陈柔说完,推门进屋了。 湾岛仔默了半晌,突然说:“我爸比也是混道的,是一方大佬,但我怎么觉得陈小姐比我爸比还像个大佬,她有点帅气的喔。”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凑近房门,要听一听,看陈柔准备怎么审问虎哥。 她有所不知,虎哥可是鬼头昌名下第一猛将,以心狠手辣,能杀能打而著称,在整个菲律滨沿海,也是能止小儿啼哭的,魔鬼般的存在。 医生知道陈柔猛,但他更知道虎哥的厉害。 而且他跟海盗有勾结,也深知,菲律滨的海盗和香江道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陈柔他们即使逃离了鬼头昌的地盘,也不一定就能顺利在香江下船,回家。 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海盗们能逮到陈柔嘛,就想听一听审问的过程。 …… 说回屋子里。 要说曾经的虎哥有多猛,现在就有多怂了。 他又被反捆了,这回是宋援朝亲自打的绳结,当然没那么容易挣扎开。 那把爆了他菊花的匕首还扎在原来的位置,他要不动,痛,要动,更痛,痛彻心扉。 他是趴在地上的,看到两只浸着血的平底小羊皮皮鞋就知道是陈柔来了。 他也不说话,只砰砰砰的磕着头,用粤语不停的说:“饶命啊小姐,您饶了我吧!” 陈柔手里正把玩着一支大哥大,就是从他手里抢来的。 她屈膝半跪,冷冷盯着虎哥问:“鬼头昌已经联络香江那边,准备派人拦截我们了吧,都有谁,准备在哪些港口做拦截?” 虎哥吐了带着碎牙的血才说:“有忠义堂的飞龙哥,还有义勇堂的天明哥,以及外号飞车大盗的张自强,基本整个香江道上的人他全调动了,布了天罗地网。” 又连忙说:“但我相信以陈小姐的能力,不必怕昌哥。” 在没有回归前的香江,据说光是社团的堂口就有三千个,古惑仔更是有十万之巨,而像忠义堂和义勇堂这样的大堂口总共有四个,首脑皆是连港督都要惧他三分的大佬,张自强就不必说了,曾经当街抢运钞车,抢劳力士手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绑架人质,富豪们只能下跪求饶,堪称九十年代亚洲匪徒届的灵魂人物。 既鬼头昌调动了那么多人,不算整个香江道上,也算半个香江了,果然是天罗地网,那帮人会在外海巡逻,拦截,还有些会在港口盯梢,只等他们前去。 陈柔点了点头,又对虎哥说:“聂家应该有人是你们的内应,在帮你们绑架人质吧,那个人是谁,聂家二爷聂耀,还是二太太梅潞,亦或者梅潞的二弟梅宝山?” 其实在聂家,除了二太太梅潞一家人之外,还有聂涵的两个弟弟,一个叫聂嘉俊,一个叫聂嘉峪,一个17岁,一个15岁,也快成年了。 而且俩孩子都有点不务正业,聂钊跟他们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之间有些龃龉。 但陈柔还是选择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梅潞一系。 毕竟梅潞是聂钊的继母,虽然在原身的记忆里梅潞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堪称人淡如菊,在整个香江也是人人夸赞的首富太太,但陈柔经历的多,看事情也更透彻,而在她看来,涉及豪门,争财产和继承权是永恒的主题。 毕竟有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虎哥艰难摇头,再吐一口血,说:“我不知道!” 陈柔眉头一皱,瞄向他屁股上那柄匕首:“你怕是还疼够吧?” 虎哥疯狂摇头:“陈小姐饶命,昌哥跟聂家向来单线联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既他这样说,陈柔就只可以肯定,聂家内部果然有个人是这帮匪徒们的内应了。 陈柔曾是特种兵,还做过特警,在将来法律渐渐完善,一般的案子上级都不允许使用大记忆恢复术,也就是上刑,但要是穷凶极恶之徒,该上的刑还得上。 此刻医疗船马力全开,正在驶向香江,它的码速并不高,只有40km每小时,但即使船跑的不快,只要半路不遇到追击,明晚的此时他们将回到达香江,聂钊也就可以得到治疗了。 而在到达之前陈柔必须知道隐在聂家,给海盗们通风报信,以致聂钊被抓的那个内奸是谁,为了确保他们仨人的安全,她必须从虎哥嘴里问出那个人来。 所以将大哥大插到腰上,再掰掰手指,陈柔就准备给虎哥再上一回大记忆恢复术了。 …… 第18章 杀回香江! 门外面,医生趴门上正竖起耳朵听着,只觉身子一空,才发现门开了。 当然是陈柔开的门,她不知何时戴了口罩和橡胶手套,说:“你,进来!” 这个女人,乍见,男人下意识会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但她能令男人终身难忘的并非美貌,而是她的狠辣和手段,医生被她打怕了,怕的要命,转身就想跑。 岂知她身形一晃,人已经在门上了,一不作二不休她抬脚就踹,直踹医生的裤裆。 裤裆里装的是啥,男人的命根子,而踹裤裆又叫断子绝孙脚,是香江道上那帮古惑仔们最常用的,最狠最辣,最毒的招数,她踹的行云流水,利落无比。 医生昨晚才被她揍过,鼻子肿的像个大蒜瓣,这就又裤裆挨爆,痛彻心扉。 再扬起一枚手术刀在手里舞着花刀,她用粤语说:“麻烦你了医生,把虎哥骟了!” 医生痛的面色煞白,满头大汗,抬头看,就见那身段修长,腰如杨柳的女人两只纤纤细手舞着手术刀,语声温柔。 这个女人,她有着无比狠毒的手段,却又有着无比温柔的语气,她简直像个魔鬼。 医生是菲籍,其实听不懂粤语,裤裆又痛,尚且愣着,但虎哥是香江人,听得懂粤语,而且他外号屠夫,最擅长在园区里折磨人质的,在上刑方面他经验十足,最是知道于一个男人来说,被骟意味着什么,以及被骟会让一个人有多痛了。 所以陈柔还没给他上大记忆恢复术呢,奇迹般的,他的记忆恢复了。 吐一口掺着碎牙的血,他呻吟着说:“我,我好像,像想起来了点什么。” 陈柔双眸一亮,脱掉汗臭十足的军装丢给医生,再将他推出门,关上门回来,笑问:“虎哥想起什么了,说来我听听。” 虎哥一脸唯唯诺诺,说:“有回昌哥跟聂家人联络的时候我听了一下,他叫对方阿明,所以我猜测跟他联络的是个男人,而且名字里有个明字。” 原身的陈柔对聂家很熟悉,因为她母亲跟去了的聂家大太太韩玉珠是闺蜜关系。 再加上韩玉珠临终前为她指了亲事,聂荣又深爱发妻,是以每逢周末,聂家都会邀请陈柔去家里吃饭,当然,她对聂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佣人和保镖也很熟悉。 而要说名字里有名字的男人,聂家上下总共两个,一个是大管家徐明,另一个则是聂家屿的贴身保镖阿明,难道说那个内应就在他俩中间? 大管家徐明按理来说不会对聂钊下毒手,因为他是聂母韩玉珠从娘家带到聂家的娘家人,他有两个儿子,皆在韩玉珠的栽培下,现在是聂氏公司的得力干将。 他要跟海盗合谋,那可就堪称是狼心狗肺了。 而另外一个,聂嘉峪的保镖阿明,曾经在聂嘉峪遭遇绑架时挺身而出为他挡过弹,是连家主聂荣都专门夸赞过的忠仆。 难道说是他才是想害聂钊的人? 是谁指使的他,对方害聂钊的动机又会是什么? 要知道,聂嘉峪的父亲聂臻虽说是聂荣的长子,也是聂家曾经当仁不让的首位继承人,但他已经去世了,聂嘉峪也还小,才15岁,远没有到能当家话事的年龄,能力如何现在也还看不出来,所以即使聂钊死了,聂家也轮不到他话事,做继承人,他小小年纪的害聂钊干嘛? 曾经办案无数的陈柔迅速捋出了脉络:受他人指使。 也就是说,即使跟鬼头昌联络的人是阿明,他也必定是受了别人的调唆和指使。 …… 见陈柔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虎哥吐了一口鲜血才怯怯的说:“陈小姐,我以我女儿起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敢撒谎,黄天明鉴,让我女儿从此生生世世,永世在九龙做鸡,不得超脱。” 虎哥这种人就是真正的垃圾,人渣了。 他有女儿,且深爱女儿,而他最瞧不起的就是在九龙卖淫,卖身的妓女们。 敢用女儿发这种毒誓,可见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陈柔冷冷盯着虎哥,把玩大哥大的手突然一停,电话已经被她按开机了。 她于脑海中想到一个号码,默默拨了过去。 未几,那边响起一个男性的,沙哑而温柔的嗓音来:“喂,哪位?” 陈柔把大哥大递给虎哥,他从善如流:“您好,我是昌哥的手下,阿虎。” 对面的人似乎很疑惑:“昌哥是谁,你又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卧房的电话?” 陈柔这通电话是拨给聂钊的二哥聂耀的,之所以让虎哥先听,是为了试探一下,看他和虎哥之间是否有联络。 这是诈,只为诈出俩人之间是否真的如虎哥所言,完全没有联络。 三更半夜,突如其来的电话,聂耀没有任何犹豫,说了句神经就把电话挂了。 虎哥也明白陈柔的意思了,连连摇头:“陈小姐,我跟聂家人真的没有联络。” 陈柔不理他,再拨电话,直到那边接了,立刻说:“二叔,是我!” 她在没有结婚前都是以叔称呼聂家兄弟的,还没有举办婚礼嘛,也就没有改口。 聂耀一凛:“怎么会是你,阿柔你在哪儿,阿钊和阿涵呢,也跟你在一起吧?” 陈柔反问:“二叔您觉得呢,我们会在哪儿?” 话说,虽然梅潞和聂荣夫妻一边劝聂钊退婚,一边极力撮合聂耀和陈柔。 但在明面上聂耀向来守礼而节制,虽说对陈柔关怀备至,却没有过逾界的行为。 就在几天前,聂钊不顾老爹的劝阻,跟陈柔俩注册登记,正式结婚了。 也就是在登记那天,他俩乘坐游艇出海吃饭时在路上被海盗拦截并绑架的。 豪门人家玩的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时间允许,打个飞的或者订个豪华游轮来个环球游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聂钊和陈柔几个被绑架后,已经过营救的黄金72小时了,但聂耀都没意识到弟弟是被绑架了。 他应该是在睡觉,鼻哼一声,语气落寞的说:“你们是去澳城赌场了吧,是不是玩的很开心,这都几天了,阿钊一个电话都不给家里打,我阿爸很不高兴。” 再默了片刻又说:“阿柔,你和阿钊快办婚礼了吧,等到婚礼上你就要改口,不能再二叔二叔的喊我了,我也会……”迟疑片刻又说:“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陈柔虽说父母早亡,也一直在当兵,但她经历的事多,于人世看的也透彻。 听说聂钊三天不联络家里,他父亲非但不担忧儿子是否被人绑架,反而觉得他是玩得太花,乐不思蜀忘了回家,她也得感慨一句:果然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爹。 要知道,这几年香江经济不景气,聂氏总公司亏损严重,全凭聂钊在欧洲公司赚钱有方,源源不断的给总公司输血,聂氏才能在别的公司纷纷倒下时依旧坚挺,屹立不倒,而且逢年过节,聂耀偶尔都会赌两把,聂钊却从不入牌局,也不沾赌。 但身为父亲,聂荣非但不担心儿子会遭人绑架,反而认为他能连赌三天三夜,就可见他对儿子的成见和误解有多深了。 最得力,最能赚钱的儿子命悬一线,老爹却怀疑他去赌博,在家里生闷气。 大概也就豪门人家才会发生这种可笑而可悲的事。 陈柔并不理会聂耀语气里暗含的酸意,只谈正事:“我们被绑架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足足三秒才传来声音:“什么?” 紧接聂耀又说:“阿柔你在开玩笑吧!” 陈柔冷眸盯着痛到奄奄一息的虎哥,勾起唇角来,故意吸了吸鼻子,用弱弱的语气说:“但是还好,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估计明晚12点就会到香江,二叔……” 电话那头的聂耀吼了起来:“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带着保镖去找你们,阿钊怎么样,阿涵怎么样,没有受伤吧,你不要怕,告诉我绑匪是谁,我马上找个堂口大哥出面跟他谈赎金,你放心,咱们家有钱,只要人没事,钱我来掏!” 作为一名专业的办案人员,从对方的临危反应和语气里陈柔都听不出他是加害者,是幕后boss的迹象,反而,他的急躁和焦虑全都是人遭遇恐慌和威胁时该有的自然反应,如果他真是幕后boss,那陈柔夸他一句演技好了。 他的真诚恰是一个合格的,深爱弟弟的哥哥该有的。 但陈柔当然不会因此就被他打动,选择信任他,而是要利用他诱蛇出洞,找出贺家的内应,继而抽藤扯蔓,把那个幕后大boss给拽出来,绳之以法。 所以她说:“二叔你先别急,我们明晚12点就到香江了,届时会在中环港停靠。” 聂耀赶忙又问:“你们乘坐的是什么船,从哪个方向来。我开游艇,带着保镖们出海接你们吧,速度会一点。” 陈柔说:“一艘客轮,走的是从澳城到香江的航道。” 又说:“二叔,小叔伤的很严重,需要立刻就医,你要记得给他安排医院,喂……是不是信号不好啊,喂……二叔,听得见吗?” 这台电话搭载的是米国的军事卫星信号,即使在公海上,信号也超强。 聂耀真的以为陈柔的电话是没信号了,也在不停的喂喂喂,试图跟她多说几句。 只有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虎哥知道陈柔是在耍小伎俩。 她不是电话没信号了,只是不想再跟聂耀说话,借机挂电话而已。 挂了电话她立刻关机,又拉开门,对守在门外的湾岛仔说:“去跟宋援朝讲,vor向右偏离5杆,加足油门开半个小时,再将vor偏离向左7杆。” 她讲的是航行过程中,驾驶船只时的术语。 湾岛仔心里有点疑惑和不安,因为他们现在是行驶在茫茫公海上,行驶的坐标和路线都是预设好的,一旦偏离预设线路,就很有可能在公海上迷路。 万一再遭遇雷暴或者巨浪,这艘医疗船会被海浪掀翻,撕裂,撕到渣都不剩。 所以在航行过程中贸然偏离方向是件很危险的事,也可以说是件蠢事。 要是别人这么干,湾岛仔不但不答应,还要骂两句呆痴,痴线一类的脏话。 但下命令的人是陈柔就不一样了。 她嫌闷热,把那件脏兮兮的军装外套脱了,身上是一件穿了三四天,沾满血迹的,米白色的修长t恤,那t恤衬的她腰肢份外纤细,盈盈一握。 而她说话的功夫,抬脚朝着虎哥的屁股轻轻一踹,就把虎哥屁股里那把匕首给踹出来了,她也不是在跟他商量这件事,而是在给他下面命令,给他下完命令,她眉锋一挑,看医生:“给虎哥开点消炎药消消药,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虎哥可是海盗,公海海盗,他的手段和残忍是连香江道上的大佬们都要胆怯的。 但要说曾经的他是一只猛虎,现在就是一只乖猫。 他的直肠是被陈柔捅破的,他痛不欲生,但当听说她愿意让人帮他动手术,他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多谢多谢,多谢陈小姐的救命之恩。” 他的直肠破了,一直在漏屎,在流血,这屋子里一股血腥加屎臭味,船舱空气又不流动,得亏医生的鼻子被打爆了,够幸运,闻不到。 邝仔和瘦妓女,阿涵几个赶着来看热闹,刚到门口就全都被熏吐了。 反观陈柔,她似乎没闻到臭味,也不恐惧,不疲惫,审完人立刻又回了聂钊的房间,找体温计,帮她昏迷,高烧的丈夫去测体温了。 邝仔和阿涵不比别人,才刚刚认识陈柔,他俩是早就认识她的,此时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寒颤,因为现在的陈柔从性格到身手,没有一样像原来。 原来的她温柔,善良,贤淑,而且她还特别乖巧,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嫁入豪门聂氏,做聂氏的儿媳,是以不论做任何事,都要先考虑聂家,考虑聂钊。 本来她竞选港姐时,是当年所有评委皆看好的冠军选手,才刚刚参赛就接到五部戏的邀约和七八个代言,要真想进娱乐圈,她将从此星途璀璨。 但就因为有报纸批评了她,说她从艺会为聂氏抹黑,她当时就激流涌退,退赛了。 她也特别在意聂钊和聂家人对自己的看法,上聂家做客,永远做小伏低,就在仆人面前都表现的特别谦卑,甚至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脚步都轻的跟猫似的。 但现在她变了,她走路带风,手段狠辣,她原来见了聂钊就会羞涩,忐忑,脸红,会表现的特别不自在,但现在她看他时跟看虎哥,看湾岛仔没什么两样。 聂涵和邝仔不知道陈柔这是怎么了,也很迷茫,因为他们不知道当聂钊醒来,当他看到他曾经温柔贤淑,小猫咪一样的新婚妻子变成个冷酷无情的女杀手会怎么样,但他们虽说没有挨过陈柔的揍,但只要看到她就莫名的害怕,害怕极了! 他们还好奇一点。 要知道,聂家上下,从聂二太太梅潞到家里的菲佣们,习惯的都是曾经那个温柔小意,默默无闻又殷勤的陈柔,当现在这样的陈柔回到聂家,聂家人又会怎么样。 ……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这一夜,从菲律滨海到南海,整个公海明月高悬,万里风平,海面平坦而温柔,医疗船驶在温柔而平静的海面上,马不停蹄赶往了香江! 明月高悬的深夜,香江,聂家。 家主聂荣有习惯性的失眠症,辗转半天才刚刚入眠,那不,刚睡着就被人吵醒,然后,就听说小儿子被人绑架的消息了。 第19章 一睁眼,又看到他的新婚太太在揍人 听说弟弟被绑,聂耀没敢耽搁,第一时间敲响了父亲卧室的门。 来开门的是他母亲梅潞,因为丈夫有失眠症,入眠困难,她陪宿的时候向来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粗的,今晚好容易听到丈夫入眠,刚刚才松了口气,猛然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立刻起床,推门而出。 还以为是那个没眼色的佣人,她正准备斥责一顿的,开门见是儿子,小声说:“你向来是个知深浅的,今天怎么这么冒失,你阿爸才刚刚睡着……” “阿钊他们被绑架了!”聂耀说。 梅潞惊的一声尖叫:“不会吧!” 立刻又哭了起来:“谁干的,他人呢,还安全吧,咱们有钱的,赶紧救人啊!” 妻子大呼小叫的,聂荣当然也被吵醒了,而这时,在他潜意识里,违背他的意愿跟陈柔结婚的聂钊是个逆子,男人嘛,刚刚结婚难免想放纵一下,所以他还认为聂钊很可能是去澳城赌场里玩了,是去赌了。 是以坐了起来,他先问:“怎么,阿钊去赌场带的钱不够,被人困住了?” 梅潞拽着儿子进卧室,抽泣着说:“快跟你阿爸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她又说:“玉珠表姐临终的时候曾经拉着我的手,要我一定替她看好阿臻和阿钊,阿臻夫妻双双车祸已是我的罪过,阿钊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好跟她交待啊。” 聂耀知道父亲虽然口恶,但着急弟弟,打断了母亲的唠叨,对父亲说:“电话是阿柔打来的,她和阿钊,阿涵都还活着,明晚将从澳城回到香江。” 关于说走澳城航道其实是陈柔为防有人暗杀自己而使的障眼法。 但聂荣向来不喜聂钊,又因为结婚一事他违抗了自己的意愿,当他是个逆子。 这一听儿子将从澳城道上折返,愈发印证了猜测,冷哼一声说:“看来还真是去澳城赌博惹来的麻烦,可我分明跟他说过千百回,男人,沾赌必死!” 他的继太太梅潞连忙说:“老爷,阿臻和阿钊都是咱的亲骨肉,阿臻已然没了,自阿钊结婚起我就悬着颗心,你万不能这样咒孩子。” 聂荣年龄并不大,也才六十出头,还不算老。 但自大太太韩玉珠丧后他就一直失眠,中西医都曾看过,全然不管用。 聂氏有几十上百亿的家业,要打理那份家业自然要耗神,再兼失眠耗元阳,他的身体就很不好,堂堂香江首富拥有最好的医疗和保健资源,却生生瘦成一把骨头。 人瘦,腰椎和颈椎,肩周没有脂肪保护就会出各种问题,人也难免行动迟缓,聂荣费了半天的力才坐了起来,妻子不来肘自己一把,甚至下不了床。 还是聂耀搀了一把他才能下床。 甫一下床坐到桌边,正好看到桌子上,梅潞为聂钊的婚礼而准备的策划书。 虽说同是种花民族,但香江和湾岛,澳城等地因为没有彻底解放过思想,人们向来比较迷信,而众所周知,老财主因为有钱,怕死,就更加迷信了。 聂荣还专门给自家几个孩子批过八字,也找了七八位天师专门论证过聂钊和陈柔的八字以及合婚,早知二人一旦成婚,婚中带刑,是凶婚,煞婚。 这一听小儿子被人绑架,恰合了心中不好的料想,再加上他还认为儿子是因赌而被绑,愈发恼火,便恶声说:“香江闹绑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各家的孩子们,谁出门不是带着四五个保镖,时时提防着,阿钊又不是未成年的孩子,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警惕,今天他被绑,明天阿屿,阿峻也被绑了呢,难道就因为他们的不谨慎,我要搭上个聂氏,不必管,让他们自己回来。” 梅潞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您这叫什么话,阿钊是我玉珠表姐唯一的骨血了,咱们怎么能不救,找警长,雇私家侦探,再找找澳城道上的人吧,钱我来掏,不论要掏多少,我变卖体已,也要把阿钊赎回来。” 聂耀听父亲语气狠恶,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也忙说:“我也有体己,我全掏。” 聂荣可是首富,而且曾经是一穷二白的穷小子,白手起家成的首富。 且不说他心里疼不疼小儿子,但他之所以能成首富,就是因为其做事够狠辣,也够果决,不赚钱的生意,他能壮士断腕,说砍就砍,有风险的行业,别人怕赔不敢进,他不怕,敢于冒险,也能吃到最肥的螃蟹。 他一脸阴霾,足足沉默了一刻钟,就是不放救小儿子的话。 梅潞虽是继母,于继子,却表现的比他担忧得多。 但终于聂荣还是点头说:“生子便是造孽,不论怎么说,阿钊是我的孽障。阿耀你去找徐明,救阿钊的事情就让他负责吧。” 梅潞见儿子出门,也起身,想跟着一起去。 聂荣却于背后唤她:“阿潞,你来。” 梅潞说:“老爷,徐明虽说得力,但他也老了,凡事有想不到的地方,阿钊和阿涵可是咱家的幺儿长孙,我不跟着阿耀去吩咐一声,我不放心。” 聂荣脸色愈发阴了,却说:“徐明比我还小一岁吧?” 说管家徐明老,变相的就是说聂荣老,他不高兴了。 梅潞搀过丈夫,柔声说:“老爷您是天龙一般的人物,徐明怎能跟您比?” 这夸赞要一般人听来,会觉得肉麻,也不知道聂荣是否受用,他也只苦笑了一声。 默了良久,他忽而侧首,目光直勾勾盯着梅潞:“真是赌场的滥仔们绑的阿钊?” 梅潞被噎了一下,试探着问:“老爷您……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又叹口气,也是一样的苦笑:“要真是我倒好了,横竖在老爷您的眼里我一直是个恶人。” 也不知道这夫妻到底是个怎样的关系,但显然,聂荣是个非常多疑且敏感的性格,梅潞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也在试图为自己辩解,她还想继续说下去。 可聂荣摆了摆手,却说:“好了不必再说下去了,让我静一静。” 偌大的卧室里瞬时沉寂,静可闻针,梅潞一言不发,默默的陪伴着丈夫。 而自这一刻开始,首富聂家,由大管家徐明负责的营救行动也就正式开始了。 …… 朝阳晒上甲板,一群海鸥围绕着湾岛仔,啄食着他身边的饼干和公仔面残渣,突然一只海鸥啄上湾岛仔的手指,他被痛醒,嗷的一声大叫,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长发披散的背影,那背影一看就是个女性,一个正值妙龄,身段妖娆的女性,她站在船舷边,迎着朝阳,海风吹拂一头长发,光是背影就能引人暇想。 湾岛仔睡断片了,一时间想不起自己是身在何处,直到女人转过身来。 当然是陈柔,她挑眉说:“我让你放哨,你却抱着枪躲在甲板上睡大觉,湾岛仔,如果你是我的兵,早被我抓起来枪毙八百回了。” 湾岛仔揉揉两只满眶耳屎的眼睛,点头哈腰说:“sorry,不好意思啦!” 就不说宋援朝了,陈柔也很反感湾岛仔这一口软不拉叽的湾岛腔。 他是船上最瘦的人,像根竹杆似的,雇佣兵们阔肩的米国式西服穿在他身上,就跟竹杆上挂了个麻袋似的,在陈柔看来丑不堪言。 偏他还喜欢献殷勤,而且有点不知天高地厚,陈柔一手水杯一手面包,正在吃早餐,逃亡路上,大家都朝不保夕,湾岛仔却还有心情撩妹。 他从陈柔的面包上掰了一点下来主动扔给海鸥,两眼的流里流气和吊儿郎当,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陈柔小姐芳龄几何啊,我今年25岁,咱俩应该差不多吧。” 再有半天就会到达香江,陈柔在计划回香江以后的事情,懒得理湾岛仔,只是沉吟着。 湾岛仔以为她听到了,而且不反对,以为她对自己也有点意思,就又试探着问:“陈小姐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吧,喜欢那一系的,是猛男,还是像我这样的靓仔?” 陈柔想到件事情,勾唇笑了一下。 湾岛仔不知道她心里的所思所想,自以为自己这枚靓仔还有希望,转身靠到栏杆上,笑着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回湾岛的,留在香江也不是不可以……” 陈柔刚才一直在思考问题,思考该怎么回香江,又怎么才能让聂钊尽快得到医治,以及,尽快找到绑架他们的幕后boss,并逮到对方的证据。 她的武力值当然没得说,但要找到那个幕后boss,可就不仅仅需要能力,还需要心机和筹谋,而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台好戏三个腔,她只带着懵懵懂懂的聂涵难免孤掌难鸣,得多几个帮手才好。 医生是个废物,而且是海盗的帮凶,当然不能用。 但宋援朝是个大陆人,不了解香江,邝仔又还是个小孩子,虽说足够机灵,但毕竟没有玩过枪,也年龄太小,玩不动枪,陈柔就虽嫌弃,也不得不将就用一下湾岛仔,他刚才说的别的话她只当放屁,但他说想留在香江,陈柔就愿意应付他一下了,她笑问:“你想留在香江?” 湾岛仔瘦骨嶙峋不说,腿上还有在水牢里泡出来的溃疮,落魄的就像个乞丐似的,可他莫名自恋,以为陈柔这样问,也是对自己有意思,一笑说:“当然。” 陈柔就没拿他当男人,只当他是个古惑仔,遂说:“那就帮我个忙,事后有重谢。” 说完,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嚼着面包,她转身就走了。 湾岛仔还不知道聂钊就是陈柔的丈夫,也不知道在对方眼里,他连个男人都算不上,还以为陈柔这就是对自己有意思,自我感觉良好嘛,精神抖擞,继续站岗。 他也以为心狠手辣且战斗力强悍的陈柔会和宋援朝俩带着他们这帮游兵散勇直杀香江,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因为已经算逃出生天了嘛,心里也挺放松的。 但到了中午,船突然停下,邝仔还从船舱里抱出一大床被褥来,湾岛仔一问才知道,这还离香江远着呢,甚至没有进香江海域,陈柔就要带着聂钊离开他们了。 湾岛仔一听当然着急,毕竟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追陈柔呢,结果她现在就要离开啦,而且她离开了,他们的安全怎么怎么保障? 那不,一路找到进船舱,找进聂钊的病房,他就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船由医生开,宋援朝也在聂钊的病房里,因为陈柔要带着病号聂钊提前下船,还要半天才能到港,他也在帮忙收拾一些病号需要的东西。 话说,在湾岛仔看来宋援朝就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毕竟对方不但身体结实,枪法还好,在这场逃脱中也是于陈柔帮助最大的人。 见宋援朝忙忙碌碌的,对陈柔也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他心里一点小九九,还觉得对方是抢着在给陈柔献殷勤,心里莫名的,还挺生气的。 而他因为原来一直呆在湾岛,不了解香江商界,所以也不了解聂钊,也跟宋援朝一样,真当聂钊是陈柔的小叔叔。 他也急着要给陈柔献殷勤,就站在病床边,瞄着忙碌的宋援朝,想抢点活来干。 但也恰好,就在他站到病床边时,经历了深度昏迷和感染,高烧的聂钊再度醒来了。 而且这次的聂钊并非像上回那样,是在高烧之中无意识的清醒,他的烧已经退了,手也能动了,他缓缓睁开眼睛时,双眸已然有神彩了。 这时陈柔在跟宋援朝俩数子弹,枪支,分武器,顺带着还在研究接下来的战略动向。 湾岛仔是个没谱的,他也不知道聂钊的清醒于陈柔来说意义有多大,他还是靠在床沿上的,正好聂钊的手上有静脉输器,好死不死的,聂钊一抬手,他一靠,恰好靠在输液管上。 饶是陈柔隔两分钟就要看一眼聂钊,但总有盯不到的时候,那不,她忙碌的间隙偶然抬头,就见输液管半截红着,里面全是聂钊的血。 她是军人出身,而且还是个非常优秀的特种兵,涉及受害者,被她营救的伤员,她当然有脾气,而且还特别火爆,所以她猛然转身,单手一拎,拳头已经朝着湾岛仔捣过去了。 这也是聂钊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清醒,一睁眼,又看到他的新婚太太在揍人。 …… 第20章 唯一可信的人 要不是刚刚清醒的聂钊扬起手来轻轻碰了陈柔一下,让她发现自己醒了而松手,湾岛仔今天怎么都得挨顿打的。 但比起揍湾岛仔,当然是聂钊更重要。 所以就连宋援朝都以为湾岛仔这回必定要挨打,在心里默默为他点蜡时陈柔却破天荒的松了手,搡开湾岛仔,上前唤了一声:“小叔?” 她这一声轻唤跟她平常讲话的语气完全两样,温柔,欣喜,雀跃。 宋援朝和湾岛仔听着都觉得有点肉麻,陈柔自己也是,也觉得肉麻,但那并非她的本意,而是原身残存在她身体里的意识在作祟。 原身是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龄,而且温柔怯懦的女孩子。 她深爱病床上的男人,同时骨子里还有点害怕他,生理上就会表现的局促不安。 但陈柔不是,聂钊在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只是她的案件相关人员。 上辈子的那桩案子因为还很遥远,就不必说了,但眼前的案子,聂钊这个人,以及他所携带的信息犹为重要。 因为他是脑伤,内出血,陈柔虽然一直盼着他醒来,但考虑到船上医疗条件有限,于他是否能醒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而此刻又是她这趟逃亡之旅最关键的阶段,见他竟然醒了,自然惊喜无比。 不过她也表现的无比正式。 握上他一只手,她语气一换,整个人的神态都变了,她又说:“聂先生应该清醒了吧,能听到我说话吧?”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刚刚才退烧,面色蜡黄,但眼眸格外明亮,应声,他眨了眨眼睛,阖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陈柔并没有听到。 当然,他现在还很虚弱,让他思考和说话都不现实,陈柔也没打算那么做。 她也早就捋好了关键问题,聂钊只需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她遂问:“聂先生应该知道绑架,并试图杀害我们的那个人会是谁吧?” 因为高烧过,聂钊的唇膜已经完全爆裂了,血渗出来,将两瓣唇沾在一起,他想要张嘴,就先要睁开满唇的裂纹,而且提起这个,他的呼吸明显粗了起来,显然,他很激动。 而他是个脑内出血的病人,这种人是最忌讳激动的,因为它会加速血管的爆裂。 陈柔忙说:“您不需要说话,只需眨眼即可,知道就眨一下,不知道就眨两下。” 未来的香江首富如今还很年轻,身材高大,皮肤光滑的像橄榄,眼角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他的意识应该还是乱的,唯有两只眸子如宝石般明亮,深沉,锐利。 陈柔盯着,宋援朝和湾岛仔也盯着,终于,他眨了一下眼睛。 看来他知道要害自己的那个人是谁。 皇帝不急太监急,湾岛仔凑过来,好奇的问:“到底是谁呀?” 宋援朝一把把他拎走了:“你是不是有病,聂先生脑出血,难得清醒,不要诱导他想很复杂的事情,要谈就谈关键点,懂吗?” 确实是这样。 陈柔还有第二个问题:“马上咱们就要回香江了,如果说聂家有那么一个人是可以信任的,会是谁,您的父亲,母亲,管家,亦或者……” 还别说,首富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聂钊这回没有挣扎着说话,干脆的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也很容易猜,他认为唯一可信的是他父亲聂荣,聂家的家族话事人,no.1。 陈柔是个外来者,也并不了解聂家,聂涵懵懵懂懂,傻乎乎的,也不了解家里的情况,而现在陈柔需要找到一个聂家的,可以信任的人。 对于聂荣,就她自己来说,虽然她觉得虎毒不食子,他不可能对儿子痛下杀手,但她如果是聂钊,也不可能信任那么一个总是在批评自己,否定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聂钊是怎么想的,毕竟他有脑出血,怕他思虑不周,陈柔再说:“聂先生你好好想一想,咱们现在依然非常危险,你确定你父亲可以信任?” 说到,她紧紧盯着聂钊的目光,就见他也直勾勾的望着自己,过了良久,他眨了眨眸子。 也就在这时邝仔冲了进来,说:“不好啦陈小姐,远处来了一艘快艇,正在朝咱们开过来。“ 陈柔和宋援朝一人提了一支枪就往外冲,湾刀仔依然搞不清状况,反而说:“咱们已经到香江了,海上有快艇很正常吧。” 其实现在海上出现快艇一点都不正常,因为医疗船目前走的并非正常航道,而是一片礁石海域,要在这片海域航行很难的。 医疗船之所以能走,是因为陈柔在将来,经常在这片海域执行任务,她很了解这片海域,但普通的船长没有她的经验,也没有她的履历,他们想把船开进这片海域,那就是来找死。 而有快艇会来,陈柔也并不意外。 因为他们离开菲律滨已经整整24小时了,在这24小时中,龟头昌当然早就查到他们征用医疗船的事了。 他在香江还有人,那些人在整个香江海域四处搜索,找的就是这艘医疗船。 从菲律滨出来是逃亡,而现在,他们还需要突开香江外层,海盗们的包围圈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逃出生天。 …… 宋援朝腿长,跑得快,但论灵活性他远不如陈柔,所以等他爬上甲板时,陈柔举着ak,已经在用倍镜观测远处了。 确实来了一艘快艇,但是并没有靠近,只在远处兜着圈子。 用肉眼其实也能看得清,快艇上有七八个穿黑衣,扛着枪,蒙着面的男人,也在朝着这边张望。 宋援朝都不禁骂脏话:“操他妈的,这可是香江呀,是一个国际大都会,匪徒们居然无法无天到大白天就可以公然逍遥海上,法治呢,王法呢?” 湾岛仔和聂涵几个吓的都不会说话了,只有邝仔胆子大点,他说:“这不算什么的,九龙的社团大佬才叫威风了,阿sir们见了都要给他们敬礼。” 宋援朝跟陈柔刚才就商量过接下来怎么办的事,也已经制定好了战略方案,但他还是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他就问:“陈小姐,你确定要用你的计划?” 再环顾四周,看看大家,算是替大家问:“你的计划确定能让大家都安全?” 陈柔不喜欢废话,而且情况紧急嘛,多说无益,她对聂涵和邝仔说:“你俩先进舱,把聂先生推出来。” 第21章 终于到家 见邝仔跑了,聂涵还愣着,陈柔厉吼:“还不快去?” 聂涵连忙转身,也跑了。 陈柔吩咐宋援朝:“赶紧把咱们的快艇解下来,帮我们上快艇。” 宋援朝转身,也跑了,边跑边回答:“是。” 湾岛仔一听急了,问陈柔:“不是吧陈小姐,你们这就要走啦,丢下我们走人?” 陈柔把手里的ak交给了他,说:“想活就统一听宋援朝的命令,如果不听话擅自行事,或者拖宋援朝的后腿,死了也是活该,懂吧?” 要知道,他们经历的是一场生死逃亡。 人是这样,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安乐知礼仪。 别看湾岛仔平常吊儿郎当的,跟陈柔相处时间也不长,但他的命是她救的,他信任她,危机当前时他也就不敢废话了,提起枪,大声说:“yesmadam!” 为了方便移动高大的聂钊,陈柔刚才给他换了一张带轱辘的移动床,此刻聂涵和邝仔几个已经把床推到舱门位置了。 他们缴获的那艘快艇就在船侧挂着,此刻宋援朝已经在松缆绳了,把快艇放到海里,陈柔先跳了上去,另找一根缆绳讲快艇固定在船体一本,宋援朝再把聂钊用担架控起来,再将他吊起来,就转运到快艇上了。 这时陈柔还不走,让聂涵跟邝仔两个上快艇照顾聂钊,她冲进驾驶室里,拉开医生坐上驾驶座,立刻便开始疯狂的加油,加速。 这是一片礁石海域,稍有不慎船就会碰到礁石,而一旦碰到礁石,船体就会破裂,他们都不需要鬼头昌来杀就会团灭在茫茫大海上。 所以医生这一路都开的特别慢。 但陈柔不是。 她把马达加到了全速,船立刻飞快的跑了起来,面前除了翻涌的海水就是露出海面的隐隐乱石,有好几次船体都差点撞上礁石但又安然躲过。 它还拖着一艘快艇的,快艇是敞篷的,海浪涌上快艇,聂钊,聂涵和邝仔几个很快就被海水浇成落汤鸡了,还得亏他们都系了安全带,否则全得被甩出去。 医生被陈柔打怕了,不敢吭声。 宋援朝眼看陈柔把船跟开的跟飞似的,也捏着一把汗,提心吊胆。 回头四顾了一圈,他松了口气,对陈柔说:“陈小姐,尾巴已经被你甩掉了。” 刚才来的那艘快艇是来盯梢他们的,如果不甩掉,那么,他们还没进香江海域,就会被鬼头昌的雇佣兵们突突掉,而经过这片礁石海域就是香江内海范围了,鬼头昌再猖狂,他也不敢派雇佣兵进香江内海,所以暂时来说他们算是安全了。 而接下来他们该警惕的就是香江道上的人了。 陈柔起身,说:“接下来你们就按咱们预设好的一路往前走,到港之前先打电话报警,报警的时候一定要说聂钊在船上,记住了吧?” 因为关于接下来的行动,陈柔只跟宋援朝商量过,湾岛仔和医生不清楚情况,听的一愣一愣的,但这艘船上只要有宋援朝就是妥贴的,陈柔也就可以放心走了。 这时船已经行驶到一片开阔的海域了。 陈柔出驾驶舱,上了快艇再将它从医疗船上解下来,一路风驰电掣,就往前开了。 这时跟着她的只有聂涵,邝仔和聂钊几个,刚才陈柔飞速开船的时候在快艇里被颠的七荤八素的,此刻几个人都跟落汤鸡似的。 聂钊应该是又陷入昏迷了,因为他又发起烧来了。 聂涵和邝仔俩眼看香江越离越近,对视一眼,不由的松了口气。 话说,此刻才下午五点,比他们预计到香江的时间早了好几个小时,她们乘坐的也不是渔船,而是快艇。 香江内海多的是快艇,快艇也不必去大型码头,只要是个岸边就可以停的,所以在他俩看来,随着香江渐离渐近,他们已经等于安全到家了。 不过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 快艇又行驶了一个小时,正好是下午六点,他们到了一处位于中环,但是某个村子的村民们自建的私人码头。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码头没有人。 而像中环一带的村子,因为整个香江已经城市化了,跟城市也没什么区别,码头边就停泊着几辆出租车,只要打一辆车,他们就可以直奔医院了。 眼看陈柔在停船,聂涵摇了一下聂钊:“小叔,咱们到香江了,可以下船了。” 还别说,聂钊虽然一路都闭着眼睛,此刻却睁开眼睛看了看,显然,他是醒着的。 这时陈柔已经上岸,去找出租车了。 聂涵笑着对邝仔说:“我小叔醒来了,咱们也安全家了,真好。” 但她话音才落,就见不远处的一艘皮划艇上站起个瘦瘦高高,黑的流油的中年人来,对方气势汹汹走了过来,问:“你们是哪里来的船?” 再伸手:“交钱。” 在香江,大型的公用港口要停靠船只也得交钱,小型的,私人的当然就更要交钱了,尤其是这种村建的小港口,是供村民使用的,外面来的船就更要收钱了。 要在平常,顶多也就几块,十几块的停船费,就不说聂涵了,邝仔都掏得起。 但现在不一样,他们一穷二白,兜里连一枚先令都没有。 但聂涵和邝仔正在要不要求求这人,让记个他们的联络电话时,就见男人突然说:“好啦好啦,不收啦,只准停这一次,下不为例喔。” 说完,那人转身拾级上台阶,走了。 聂涵和邝仔对视一眼,还在庆幸,心说逃亡这一路终于碰到了一个好人。 结果俩人刚把聂钊扶起来,就见那人骨碌碌的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但他才滚到码头边便立刻爬了起来,一手还握着电话,起身就跑。 可他才跑了两步,陈柔已经追上去,扯上他的衣领了,她一把抓过男人手里的大哥大再抡圆了将他扯回来,眼看他长嘴要大叫,将大哥大塞进了他嘴里,再跃起一个肘击,将那只大哥大彻底捅进了男人的嘴巴。 聂涵和邝仔已经喜闻乐见于看陈柔打人了。 但俩人以为这就完了,正准备要鼓掌,却见陈柔脚尖踢上那男人的腿弯,将他踢倒在地的同时一把将他的脑袋磕到了台阶上,将那人彻底磕到昏死。 她紧接着掏出枪,抬头说:“你跑一个试试?” 想跑的是她刚刚找出来的出租车司机,正准备跑路呢,被枪生生吓到止步。 …… 从被绑架到逃脱本来是一场逃生,也凶险无比。 但聂涵得说,因为有陈柔,她虽然吃了很多苦,但收获的惊喜更多。 她出手太狠,吓到了出租车司机,都没敢谈钱的事,乖乖帮着聂涵和邝仔把聂钊扶到了出租车上,一路直奔目前香江最好的医院,养和医院。 到了之后他也没敢提车费的事,帮忙把人扶下车,逃也似的走了。 而现在,除了帮聂钊办住院之外,陈柔就要正式给聂家打电话,联络聂家人了。 虽然她对聂钊的父亲,也就是她崭新的公公聂荣内心存疑,可既然聂钊信任,那就打电话给他吧。 从现在开始,陈柔就得找出隐藏在聂家,想要置他们仨人于死地的那个人了。 …… 第22章 抢病房! 当然得先把聂钊安置好。 这是养和,全香江最有名,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也拥有最好的服务。 一楼导医台的护士看到有出租车停在门口,立刻推着轮椅过来了,而到了这儿,聂涵就不怕了,抢先下车,她对护士说:“我是聂氏大小姐聂涵,立刻,把你们院长和脑外科的主任医师给我喊到脑外科,还有,立刻送我小叔去最好的病房!” 在香江这片半岛上,聂氏家族凭财富就能叫人如雷贯耳。 而养和的控股人跟聂家大太太韩玉珠有私交,聂家人生病,首选的医院也是养和。 聂家上下诸人,医院的护士和护工也都认识。 乍见聂涵穿的破破烂烂,陈柔一身的血,护士都皱眉头了,毕竟养和这种医院虽然认人,但更认钱,在这儿就医的医疗费是普通医院没法比的。 鉴于这几年香江的混乱,护士小姐还以为来的是九龙那帮混道的,打架打伤了人,要送到这儿来医治,而养和的住院费,除非道上大佬,普通人可付不起,所以她虽然推来了轮椅,但也在用目光搜寻安保人员,准备把这帮人赶走。 恰这时陈柔和邝仔把聂钊扶了起来。 护士小姐一看,当即朝着耳麦喊:“报告,门口有vip,快推担架过来!” 这是服务最好的私人医院,每一个vip客人长什么样子,前台是必须牢记的,而聂家上下,从聂荣到聂钊弟兄,就是每年都在养和有固定年金的vip。 现在轮到陈柔震惊了。 不愧服务最好的私立医院,她和邝仔才把聂钊扶起来,立刻就有护工推着担架来接人了,将病人扶上床,才走到电梯口,已经有脑科的医生等着。 这年头的香江动荡,火并和绑架时有发生,越是有钱人越容易遭绑架被暗杀,应势,各个私人医院推出了最适合有钱人的医疗套餐,当然了,昂贵非常。 电梯是锁定的,医生也早就掏出了手电筒,护士将人推进电梯的同时,医生已经在查看聂钊的瞳孔了,边做检查,他边自我介绍:“几位家属,我是脑外科的刘忠鸣医师,毕业于普林斯顿医学院,在梅奥诊所做过三年实习医生和一年住院医师,目前是咱们医院脑外科的副主任……” 关了手电筒,他又吩咐了护士几句,等到电梯门开,又对聂涵说:“聂小姐,最近医院住院的人比较多,而且您家聂主席昨天还专门预定出去了一间病房,现在只剩下一间私人病房了,但它也是最好的,因为它朝着东方,光照非常充足。” 聂主席就是聂涵的爷爷聂荣了。 他有非常严重的失眠症,不用药几乎睡不着,所以隔三岔五就要来医院一趟,专门配药,以便能安安静静的,深度的睡一觉。 而医院的私人病房就那么几间,聂荣是父,他的病房当然不好给儿子。 而一般来说,住院,人们对于病房的要求,光照并非首位,安静和宽敞才是。 聂涵向来怕爷爷,而且在聂家,聂荣是绝对的家主,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饶是她深爱小叔,也希望小叔住的更舒服一点,但也不敢提要求换病房。 不过陈柔就不一样了。 两间病房正好门对门,她又走的快,等病床到的时候,她已经把两间病房全转了一圈了,拦住病床,她问医生:“刘医生,对面这间病房也是我家订的?” 刘医生解释说:“这是聂主席定好的房间,他身体一直不好,很可能随时入住。” 陈柔说:“聂主席是我公公,我做主了,这间病房给聂先生,至于聂主席,就让他住对面吧。” 关于住哪间病房,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而且按理来说聂钊和聂荣是父子,换一下病房问题也不大。 但聂荣的脾气很不好,还是个失眠症病人,最烦的就是吵闹,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聂钊住了聂荣原本定的病房,聂荣就得住一间比较吵闹,会让他心烦的病房。 他心烦,自然会给医生们发脾气,医生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过这也只是个小波折。 病房是陈柔提出要换的,她是聂家人,聂荣真要发脾气,医生们把矛盾推出去就可以了,所以刘医师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并没有加以阻拦。 这是九十年代,而陈柔来自于2024年,三十多年后,她也一直在种花最发达的深广地区,服役于南海部队,但她得说,即使到了三十年后,如今养和的病房,也能比肩将来公立医院的干部病房。 房间阔朗而舒适,客厅里有真皮沙发,还有纯屏电视机,电视机下面有光碟机和游戏键盘,桌子上摆着各种进口水果,咖啡罐和茶罐,茶杯都是上好的骨瓷。 门口有可视电话,茶几上和病床前也都有电话的分机。 这不像病房,反而更像一所住宅,但在将来,陈柔自己家的住房都没这么便捷。 当然,她也只是看看就得,关键是得给聂钊治病。 还有聂涵,身上有多处擦伤,一直没有治疗过,也得帮她找医生。 转眼间医院的执行院长和脑外的主任已经进来了。 他们对聂钊更熟悉,院长进门一看,立刻就对刘医生说:“聂家三爷这伤有点重,通知全楼层,所有仪器全部开启,医生也不得下班,在岗待命。” 刘医生转身走了。 院长陪着主任一起做面诊,呼吸都粗了:“伤的严重吗,人呢,意识还清醒吧?” 主任当然比较专业,他先说:“病人颅内出血,应该已经形成了血栓,目前血栓有多大还不得而知,但我可以确定,他的血栓已经淤堵起来了。” 院长认识陈柔,也认识聂涵,但涉及开颅手术,由她俩做主当然不行。 那不,聂涵因为不愿意去门诊,院长遂喊了两个普外科的医生来,就在客厅里帮她做面诊和初步检查,陈柔正在一旁看着,院长过来了。 他说:“陈小姐,聂家三爷的情况不容乐观,主任已经开了单子,他马上就可以上医器做脑部检查了,很可能下了检查台就要上手术台,而人要上手术台是需要家人签字的,您和聂涵小姐都还年轻,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负担一场开颅手术的责任,那么咱们……” 他有移动电话,最新款的摩托罗拉,上面就有聂荣的私人电话。 把电话递给陈柔,他问:“是您来,还是我来?” 得通知聂荣,让他赶往医院了。 院长也可以打电话,但目前的情况有点怪异,因为陈柔的腰上一边是匕首一边是短枪,她还浑身血污,聂钊不但脑梗,胸前被横穿过锁子骨的地方更是直接溃烂了,血肉模糊。 院长当然要立刻救人,但他讲不清楚情况,也怕涉及凶杀,追杀,万一聂家不出安保,在如今,警不如匪的大环境下,他们医院的安保顶不住,让聂钊在医院里出了事,送了命,医院负不起责任嘛。 陈柔经常执行各种刑事类的任务,还算比较了解院长的心态。 接过电话,见院长已经把聂荣的电话号码调出来了,她边拨电话边说:“院长您说可放心,我们确实处在被追杀中,但有我在,聂钊不会有事,您的医院,包括医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安全的,也不会出任何意外!” 说话间电话已经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人,声音很斯文:“喂,吴院长?” “安秘书,我是陈柔,把电话给聂氏主席聂荣先生,我要跟他讲电话。”陈柔说。 安秘书是聂荣办公室的第一秘书,他的大秘,听到陈柔二字,立刻就对上号,知道对方是谁了,但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因为原来的陈柔可从来没有用现在这样的语气命令过聂氏的任何一个人。 她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态度强硬。 安秘书此刻就在聂荣身边,而他们俩所处的位置,也是在中环,在一处高楼的顶楼,他默了两秒的功夫,把电话给了聂荣:“主席,有您的电话!” 第23章 公公与儿媳的交锋 聂荣是个失眠症患者,通常情况下,不忙的话,他会一周上一趟医院,在病房里借助药物完成一次深度睡眠,有这种症状的人通常都特别瘦,他也是。 人太瘦,没有脂肪包裹和个器官,身体就会出各种问题,所以他才六十出头,已经用上拐杖了,此刻他在四十多层高的楼顶,天台上,风大,吹的他几欲离地,他一手扶着天台上的栏杆,一手拿着望远镜问秘书:“谁的电话?” 安秘书沉吟了一下才说:“三爷的太太,陈小姐。” 三爷是聂钊,陈小姐就是陈柔,也是聂荣刚刚过门的新儿媳妇。 话说,从心底里来说,聂荣是蛮喜欢陈柔的,她父母早丧,从小受聂家的资助读书,逢年过节都会来家里见聂荣,而她读书期间住的是学校宿舍,与人交往也少,在外从来不提聂家,不虚荣,读书成绩也好,性格温柔,知书达礼,拥有一切老人家所喜欢的儿媳妇该有的好品德。 也是因此,聂荣才会在天师排盘她跟聂钊是刑婚后,作为聂氏的大家长,专门出面,撮合她和聂耀,他认可她做聂氏的儿媳妇嘛。 但今天他很生气,生陈柔的气。 因为目前他所认为的这桩绑架案,有50%的可能,是因为陈柔勾着聂钊去澳城赌博才引来的,也就是说,他的儿子是因为陈柔才会牵涉上绑架案的。 他还以为陈柔此刻应该跟聂钊在一起,虽不知道儿子情况怎么样,但当然担忧他的安危,是以扔下望远镜接过电话,语气就很不好:“阿柔?” 再自胸腔冷哼一声,问:“阿钊呢,身体没事吧,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时,聂荣想要的是儿媳妇的服软,哭泣和道歉。 但陈柔想要的是妥贴的安保,以及聂荣360度,全方位的配合,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尽快找到这桩绑架案背后的幕后大boss,是以,她以一种让聂荣惊讶的语气和不容置喙说:“聂主席,聂钊先生和我在一起。” 聂荣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他心里有隐隐的不快,毕竟他是上位者,陈柔是他的儿媳妇,而且是刚刚做了他不喜欢的事情的儿媳妇,他呼吸渐促。 这时陈柔再说:“要我猜得不错,您应该也在中环吧,而且您心里有五成在怀疑,您的儿子被绑架一事跟我有关,怀疑是因为我,您儿子才遭绑架的。” 聂荣依然没说话。 但他的内心却涌起了惊涛骇浪。 首先,他惊讶于陈柔语气的改变并不是一时的,而是一贯的,她连说两句话,都说的特别强硬,再,他发现她说的,正是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香江首富的法定继承人不可能平白无故遭绑架,背后肯定有推动者。 他确实有五成的怀疑是陈柔,他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坦然的说出来。 而在她明确指出他目前人在中环后,聂荣愈发坚信儿子被绑跟陈柔有关了。 顺理成章的,他也认为陈柔打电话来,是索要赎金的了。 这回他终于开口了,他问:“你们想要多少钱?” 语气再粗,他说:“只要你们不伤害他,钱的事我们可以谈。” 在原身的记忆中,聂荣和聂钊关系很差,而且聂荣对聂钊很是嫌弃,颇有种他是自己的儿子,自己面无光的感觉,这种印象影响了陈柔的判断,叫她觉得聂荣对聂钊应该不太在乎,所以她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很强硬,是站在比聂荣那个上位者更高的角度来跟他对话的。 聂荣的表现叫她有点意外,从语气里听,显然他还是挺在乎聂钊那个儿子的。 也就怪不得她在问聂家有谁可信的时候,聂钊会说是他爹了。 不过现在的情形跟没有陈柔的上辈子不一样,首先,聂钊提前回港了,再,就目前来说他还没有瘫痪,是可以治疗的,还有就是,陈柔要找出那个幕后boss,为上辈子死了的原身和聂涵报仇,她就等于把一桩矛盾捅到明面上了。 这是香江,八十年代末的香江,社会治安混乱,道上鱼龙混杂,当她作为原身而回归,站在明面上,她的人身安危也需要保障。 所以她还需要知道,聂荣对聂钊那个儿子具体有多在乎。 勾了勾唇,她问:“如果我要8亿呢,您也能给?” 就在去年,香江有名的大绑匪张自强绑架了一位富商家的阔少,勒索了8亿。 这是八零末,求警不如求钱的年代,那位富商爽快的掏了钱,就掏了8亿,据说当时光是点钞机都点坏了十几台。 陈柔确定聂家有8亿,能掏得出来,但她想看看聂荣会不会掏。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着。 聂荣在一栋高楼的顶楼,风声呼呼作响,他的呼吸声也是呼呼的。 他目前膝下有两个儿子,聂钊的得力是毋庸置疑的,他经营的欧洲公司是聂氏近几年唯一一直在赢利,且赢利额能够给整个聂氏集团长期供血的。 但聂耀也不差。 近几年的香江处于经济危机和通货膨胀,以及全球大财团的绞杀中,聂耀经营着聂氏总公司,虽说没有赢利,可也没有经营到破产,就难能可贵了。 而8亿,是目前聂氏所有流动资金的总额。 一旦真的全部掏给绑匪,当没了流动资金,聂氏很可能就渡不过金融危机了,聂荣愿意吗? 这只是个假设,但是陈柔需要知道聂荣的态度。 也只有知道他的态度,她才能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否则,她宁可单打独斗。 电话这头,陈柔站在病房的阳台上。 这是养和医院的私人病房,在22楼,目光可及,可以饱览整个中环的繁华。 她能看到林立的高楼,也能看到货轮进进出出的维多利亚港和中环港。 聂荣就在那些高楼之中,某一栋的顶楼,他还是没有回答,但他粗厉的呼吸声没有了,只剩下猛烈的,哗啦啦的风声。 陈柔推断,他应该是放下了电话,正在抚额或者舒胸。 在如今,人民币和港币的兑付率是一比十,也就是说,8亿港币可以兑80亿人民币,那是上辈子做特种兵的陈柔一辈子也没见过的钱,也是如今的首富聂荣还能雄踞香江富豪排行榜第一的底气,那么,为了他向来嫌弃而厌恶的小儿子,他愿意掏吗? 养和医院的院长很着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因为护理人员已经初步帮聂钊做过清创了,马上要去拍ct,他需要聂家人的首可,也需要聂家人的签字,救人性命,耽搁不得。 陈柔也很心急,毕竟她自从穿越过来,目标就只有一个,让聂钊,那位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不必瘫痪,坐轮椅,做一个能够站起来行走的正常人。 她是种花家的特种兵,每接一项任务都圆满完成是刻在她骨子里的。 她不希望她的任务失败。 那么,聂荣能答应吗? 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陈柔迟迟听不到聂荣的答话,内心都有点鄙视这位如今的香江首富,鄙视他的吝啬了,却听聂荣说:“阿柔,找个地方面谈吧,我所拥有的,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包括聂氏账上的8亿流水,不要伤害阿早就好。” 于一个庞大的家族产业的话事人来说,其实聂荣犹豫的时间并不长,只有20秒。 在这20秒钟,聂荣,这位八十年代当仁不让的香江首富也通过了陈柔的考验。 她说:“聂主席,您儿子目前在养和医院,需要立刻手术,所以请您马上来签字。” 再说:“还有,据我所知聂家目前总共有12位保镖,您贴身带的共有8个,排两班,每班4人,但我需要您把他们全部调到养和医院,24小时轮班,来值岗。” 第24章 说服公公 现在是傍晚时分,19:00,夜幕笼罩整座城市,大大小小的霓虹灯不约而同的亮起,繁忙的维多利亚港上,轮船归港的气笛声此起彼伏,晚风也愈吹愈猛。 儿子于父亲意味着什么,大概只有做父亲的那个人自己才知道。 聂荣已经准备好掏8亿了,心里也早有准备,他那个倔犟,叛逆,且对他怀着深深成见的小儿子至少要缺几根手指头了,心里也在暗自盘算,等这件事过了,自己该怎么扒陈柔的皮,抽她的筋,叫她知道惹了他会是个怎样的下场,就听陈柔说聂钊在养和医院,而要儿子在养和,岂不就意味着,他并没有被绑架? 他可是如今的香江首富,是精明且多疑的上位者,他当然不相信。 一时间他还搞不懂陈柔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勾起唇角一声冷笑,已经准备要骂人了,可就在这时,陈柔转身回到屋内,把电话递给了养和的院长,说:“劳烦您了院长,您跟我公公聊一下吧。” 院长正着急呢,而且他跟聂荣是熟人。 接过电话,他立刻说:“聂主席,您家三爷的情况很不好,我建议您尽快来一趟!” 许是风太大,也许是聂荣真的撑不住了,大哥大从他手中滑落,啪一声砸到地面,摔成了几大片,他本人也踉跄几步,要不是秘书和一个保镖出手相扶,他就得摔倒在地上。 安秘书见老板面色蜡黄,额头发隙往外渗着斗大的汗珠,忙问:“主席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喊救护车?” 聂荣粗喘两声才说:“立刻上养和!” 天台上风大,所以安秘书并没有听到陈柔和聂荣之间聊的是什么。 见老板喊着要上医院,以为他是自己身体不舒服要住院,遂掏出自己的大哥大来,边下楼梯,边在安排病房。 聂荣也在拨打电话,但是拨给管家徐明的。 拨通电话,他先问:“阿明,你是不是跟阿耀在一起?” 应该是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他又说:“立刻把所有保镖回撤,撤到养和医院,切记不要告诉阿耀。” 挂了电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安秘书一眼。 安秘书此时还在打电话呢,但立刻掐断电话,把大哥大交给了保镖。 一行人正好走到电梯口,进了电梯,聂荣站在中央,四个贴身保镖如松柏般站到他的前后左右,安秘书自然就站到了门口,来开门关门。 他用余光去瞥老板,就见电梯的顶灯照在老板那份外削瘦的,跟颗干巴核桃似的脑袋上,那双古井般黯沉的眸子里除了狐疑就是怀疑,还有凛凛的杀气。 电梯里一片死寂,只有电梯运行的声音。 但突然,聂荣环顾左右的保镖们,说:“都检查一下佩枪,一会儿到了医院,看我眼色行事。” 四个保镖闻言同时掏枪,就在电梯里,在电梯下降的十几秒间,当着聂荣的面徒手拆枪卸弹,再将枪重新组装起来,填弹,等电梯门开时,他们已经装备就位了。 聂荣很瘦,还是个病人,但出了电梯,他步履翻飞,走的比安秘书还快。 安秘书一路小跑,才能抢在聂荣到达之前帮他拉开车门。 首富先生的安保团队是这样,一个保镖开车,一个保镖陪坐,秘书坐副驾驶,另外两个保镖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护卫。 但今天聂荣一反常态,在安秘书要上车时说:“你坐后面那辆车。” 安秘书连忙止步,换了一个保镖上车,坐到后面去了。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安秘书如果不够机灵,没有眼力见儿,不可能给首富当秘书。 他也向来会察颜观色,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综合情形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尤其在揣摩聂荣的心理方面,就连聂家二夫人梅潞都比不上。 但今天不一样,到底医院出什么事了,聂荣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连安秘书都揣摩不出来,上了后面一辆车,他脑子里一头雾水。 反而开车的保镖阿曾比他看的更清醒,说了句:“主席今天似乎想杀人。” 安秘书大概知道,聂钊那位新太太陈柔目前在养和医院,聂钊应该也在。 而在香江这种地方,在世道如此混乱的年代,但凡有钱有势力的人,手上都是沾着人命的,聂荣亦是,只不过像他那种身份地位,自己手上不会沾血,但凡有人命,也有人会抢着替他背锅罢了。 而要说陈柔在养和医院,聂荣又满心杀意的话,难不成他是想杀陈柔? 不比聂家大爷聂臻的太太是自己选的,聂荣也一直不大看得上,直到她车祸身亡后,聂荣但凡提起来,语气里还不免带着厌恶。 陈柔可是聂荣从小就看好的儿媳妇,向来比较喜欢她,怎么会想到要杀她的?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且不说安秘书的胡思乱想,前面的劳斯莱斯车里,聂荣刚刚从保镖手里接过枪,一支小小的,巴掌大的袖珍手枪,仔细检查了一番,揣到了怀里。 他刚才是在聂氏刚刚开发的一栋新高层楼盘上,距离养和医院也并不远。 但傍晚向来是香江的交通最堵的时候,他的司机当然不怕罚款,所以他乘座的劳斯莱斯一路疯狂的闯红灯,也不遵守交通规则,不论左转弯还是右转弯车道,只要车少他就会插进去,但饶是这样,一截不远的路,聂荣整整走了半个小时。 当他的车出现在医院门口,医院的保安立刻掏出了对讲机,同一时间,一楼的护理和门诊大夫,接待经理已经知晓消息了。 推床的推床,推轮椅的推轮椅,锁电梯的锁电梯,甚至,接待经理在清理完一楼所有的人员后,还从柜子里翻出名贵香水来,沿路一直到电梯,整个喷洒了一遍。 等保镖打开车门,聂荣下车时,整个医院的一楼大厅只为聂荣一个人准入着。 就在医院诸人看来,今天的首富先生都有点不对劲。 他一只手揣在西服里,从下车都到上电梯,那只手都没有从西服里掏出来。 当然,刚才帮聂钊初步诊断过的那位刘医生就在电梯口等着,只待电梯关门,就把聂钊被送进来,以及他身体各个部位受的伤,还有他目前的身体状况都跟聂荣讲了一遍,等电梯门再开时,聂荣对儿子的状况也有个基本的了解了。 他马上就要见到陈柔了,而他的一只手,依然揣在西服里,没有掏出来。 …… 说回陈柔这边。 在她打完电话后,应她的强烈要求,聂钊就被送去拍脑部ct了,此刻她和聂涵俩个就在ct室的门外面。 俩人颠沛流离,逃亡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此刻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歇缓一会儿。 聂涵是个胖丫头,爱吃,这会儿也饿了,本来想打电话叫点好汤好菜,趁着小叔的检查还没做完,先垫补下肚子,但见陈柔一返回程时的轻松,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遂没好意思打电话要汤要菜的,只交待了护工一声,让买了两份快餐。 护工要的是麦当劳的工作餐,一人一个汉堡并一杯豆奶。 陈柔接过汉堡,当即便咬了一大口,再一口气把豆奶喝干,再口吞掉了汉堡,再看墙上的时钟,有点不耐烦了:“阿涵,你爷爷来的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聂涵是土生土长的香江人,更了解香江的环境,抬眼看表,说:“晚高峰吧,应该很堵车,阿柔姐,你也坐下来歇一歇吧,干嘛总站着呀?” 又来拉陈柔,笑着说:“我小叔路上醒来过两次,养和的医疗也是全香江最好的,他肯定能救过来,等我爷爷知道是你救了我小叔,我猜他会给你办个超大的婚礼!” 这傻孩子,她还小,不知道像她爷爷那种身份,地位的首富疑心病会有多重。 还有就是,原身的陈柔虽然知书达礼,性格温柔,是个好女孩,但同时,她也是个很天真的女孩子,而聂钊被绑一事,即使是别人做的,也很可能栽赃到她身上。 聂荣肯定也会怀疑她。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聂钊安全了,聂涵暂时来说也安全了,但陈柔还没有。 尤其是聂荣,他是如今的香江首富,也是个极其刚愎且多疑的人。 在原本的上辈子,照陈柔翻看的卷宗来看,他会死在一周后,卷宗用的形容词是暴毙,也就是说他是突然死亡的,甚至,他的死亡很可能也牵涉着阴谋。 他当然会怀疑陈柔,毕竟聂钊和聂涵是跟她一起出门吃饭才被绑架的,她是案件的第一关系人,即使在刑警判案时,也会把她列为第一嫌疑人的。 而现在陈柔要做的,是消除聂荣的疑虑,让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她。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快速的找出那个幕后boss。 她是军人出事,凡事喜欢讲效率,聂荣迟迟不来,她自然心急。 不过她正跟聂涵俩聊着,只听隐隐的,远处响起ding的一声电梯声,她立刻揉掉汉堡的包装纸,将饮料杯也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抽了两张餐巾纸擦着嘴巴,她疾步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迎了过去。 第25章 香江首富VS种花特种兵 养和医院的院长一袭白大褂,毕恭毕敬站在电梯口,须臾,电梯门开,映入他眼帘的,便是穿着一袭青灰色西服,面色铁青,眼神晦涩的首富聂荣了。 他连忙率着医生护士们鞠躬:“聂主席好!” 又赶忙引路:“您家三爷进了检查室,顶多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出来,我先陪您去病房里休息休息吧,还有,您应该还没有用晚饭吧,我从福临门为您叫了饭菜,应该再有十分钟菜就到了……” 聂荣扬手制止了院长的废话,只问:“检查室在哪儿?” 安秘书抢先一步,说:“主席,我带您去。” 聂荣一脸阴霾,脚步翻飞,但走了不几步,他猛然止步,身旁的院长,身后的保镖和护理人员,连带为他引路的安秘书,所有正在飞奔的人也猛然止步。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随着聂荣的目光,看向走廊的另一头。 聂荣满脸狐疑和戒备,眉宇间腾着杀气,而他身后那帮训练有素的保镖们的脸上浮现的,则是发懵和困惑不解的神情,他们的手也一律按在腰间的枪上。 而在走廊的另一头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男式白色衬衣,紧身牛仔裤的女人,因为衬衣太过宽大,她的身材又过于纤细,她遂将衬衣在腰间打了个结,衣结以上宽松蓬大,衣结以下是浑圆而翘挺的臀部,以及两条竖而直,修长的长腿,那条牛仔裤上大片大片,全是黯红色的陈旧血渍,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甜腻的血腥味,那股血腥味衬着女人一双略上挑又秋水盈盈的眼眸,和她红艳饱满的双唇,叫她通身上下浮现着三个大字:不好惹! 是了,她腰间还别着长枪短炮,匕首与弹匣,衬衣上还有弹片烧焦的痕迹,仿佛刚刚从硝烟与战火中走出来一般。 那当然就是曾经聂荣曾经最看好的儿媳妇人选陈柔了。 她和聂钊,聂涵几个出门到今总共四天四夜,走之前她是聂家上上下下,就连菲佣都夸温柔可爱的,聂氏的预备太太,而现在,四天后,她又回来了,一身硝烟与血腥。 聂荣毕竟首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尚还沉得住气。 安秘书虽也是个机敏人,但毕竟年轻了些,甫一见陈柔这个样子,伸开双臂挡到了老板前面,就仿佛自己要不挡着,陈柔就要一枪毙了他老板一般。 院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则,他不了解陈柔,再则,他是第一个见了聂钊的人,基于这几年香江的混乱,以及他身在医院,日常所见的各类豪门狗血八卦,他倒站出来说了句公允话:“聂主席,您家三爷多亏了陈小姐救命,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聂荣目光死死盯着陈柔,良久,给了身后的保镖一个眼色,旋即用惯常的,温柔的语气说:“阿柔你跟我来,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他向来住的,正是陈柔帮聂钊争回来的那间病房。 这位首富先生步履虚浮,呼吸轻浅,一看身体就有大问题,但他强吊着一口气,自己走进了病房,陈柔正准备跟进去,几个保镖把她拦住了。 陈柔遂也从善如流,把腰间的两把枪,一把匕首和三支弹匣全卸了,丢给了保镖们,就这,几个保镖又专门搜了一遍,连她身上的zippo火机都搜走之后,才放她进门。 她进了门,才关上门,就听已然坐在沙发上的聂荣寒声问:“阿柔,你知不知道当初害了你阿臻哥的人如今在哪里?” 聂荣总共三个儿子,大儿子聂臻是其妻子韩玉珠亲自抚养,教导。 自六岁起他就跟着父母一起参加公司董事会,十二岁开始拥有自己独立的产业,做主经营,用香江媒体的话说,他谦虚聪慧,勤奋好学,简直是二代中的一股清流。 本来如果他不出事,将是聂氏当仁不让的继承人,家族话事人。 可就在其母韩玉珠去后一年多的光景,他便夫妻双双死于车祸,是被一辆渣土车撞的,人直接被撞成了肉饼,从车里剥出来都费了不少功夫。 害他的人是谁陈柔当然知道,是曾经聂家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也是一个曾经有名的家族企业的话事人,害聂臻当然也是为了抢商业,而现在,那人被砍成了残废,舌头都被人割掉了,在油麻地做乞丐,他的儿子全部暴毙,太太在旺角做鸡,女儿在尖沙咀做鱼蛋妹。 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那些事是聂荣做的。 但只要不是瞎子,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些事当然是聂荣做的。 因为商业争锋,有人暗害了他的大儿子,而他的报复就是让那家人男的做乞女的做娼,且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永远为乞为娼。 聂荣虽瘦,还是个病人,但他不怒自威,也仅凭一句话就能让人知道,惹他没有好下场,也没有好果子吃。 原身跟聂家很熟悉,当然知道聂臻的事。 陈柔遂点头,说:“知道!” 聂荣又说:“一个男人,不论他有几个儿子,或者愚笨或者聪明,或者乖巧或者抬头反,那每一个儿子于他来说都意味着,一条命,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命!” 他一只手仍然揣在衣服中,另一只手在沙发的胡桃木扶椅上轻敲,语气嘶哑:“阿柔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聂家的事你比谁都清楚,你肯定也知道,犯了糊涂或者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贪了不该自己贪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陈柔是站着的,双手抱臂站在聂荣的对面,是俯视的姿态。 聂荣已经六十有四了,三十岁开始出任聂氏主席一直到现在,当了三十多年的大老板,也有三十多年没有这样被人俯视过了,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儿媳妇。 她还是原来的她,五官没有变过,身材也没有变过,甚至嗓音也没变,但是神情变了,浑身的气质变了,她孑然一身,没有任何武器,可她又仿佛遍身锋芒。 这叫聂荣在担心儿子的安危之余,还生了些不必要的闲气。 语带不满,他轻敲椅背说:“即使你不是始作俑者,幕后主席,阿钊的事也跟你脱不了关系,你们的婚姻从阿钊出事那一刻起就不做数了,你也永远不会再是我聂家的儿媳妇。现在你给我坐下,乖乖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来帮你分析,看是你哪里发了昏,犯了蠢才造就的今天,如此的错误!” 陈柔倒不是因为怕聂荣,或者说因为他是自己的公公就要表示尊重。 她曾经是个特种兵,种花家最优秀的特种部队中最优秀的特种兵,肩上扛着两杠四星的大领导们见了她都要抢着握手,入座时还要请她先坐的那种特种兵。 而在如今的香江,因为即将回归嘛,英政府逐渐退到了幕后,而像聂荣这种拥有超多产业,一年纳税又多,养的职工也多的富豪,就算是真正的上位者了。 他们并不算公公儿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回归前的香江大佬对阵种花家的特种兵,也是因此,纪律叫陈柔只得尊重,或者说先服从这位老先生。 他一双鹰眸灼灼盯着,要她坐到就近的沙发上。 但陈柔没有选沙发,她拖过一把轻便的椅子来,坐到了聂荣的对面。 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气质是很难改变的。 陈柔上辈子16岁就入军校了,从军二十年,还从警十年,当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哪怕坐在那儿,也是一身的锋芒与锐气,刚柔并济,铁骨铮铮。 而聂荣看着这个貌似神不似,与他曾经看好的儿媳妇全然不同的女孩子,不由的泛起无名怒火来,深出一口气再冷笑:“这几年为了嫁入聂家,为了好取阿钊的命,你也装的很辛苦吧,哼,恭喜你啊,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必再装了。” …… 于他的怀疑,陈柔并不意外。 当然了,他儿子被绑,而重伤,此刻就在检查室里,他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她。 他的怀疑也不无根据,因为陈柔在旅途中用大哥大给聂耀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自己会在今晚的12点到港,还专门说过,自己会从澳城的航道上回来。 香江和澳城离得并不远,开游艇往返一趟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为了确定她说的话,聂荣不但派了聂耀专门在中环港守着,还专门联络了澳城那边的心腹,一直在澳城各个港口盯梢,找人。 陈柔没有经过澳城,澳城那边就没有留下她的任何足迹。 她说会在中环港靠岸也是虚幌一枪,而后单独把聂荣叫到医院来,聂钊又身负重伤,已经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看着一个儿子死过的聂荣不但不相信她,甚至连他的太太梅潞,二儿子聂耀都不相信,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单带着保镖们专门赶到医院来了。 要让这位首富先生相信自己并不难。 因为陈柔早在回来的路上就给宋援朝和湾岛仔,虎哥几个安排了任务,随着他们的任务开始执行,她也就可以当着这位首富先生的面,亲自证明自己的清白。 同时,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还能抓到幕后boss的尾巴,继而把那个家伙给扯出来。 甭看首富一脸威严,坐的四平八稳,手里攥枪,一副盛气凌人,胜券在握的样子,但他眼眶青黑,气息浅薄,一看就是强弩之末,强撑着一口气。 陈柔虽说奔波了好几天,又疲又饿,但她毕竟年轻而健康,刚才一杯冰可乐也足够提神醒脑,让她精力充沛,而现在,趁着聂钊的检查还没做完,她得好好跟首富谈一谈这桩差点要死两个人的凶杀事件了。 不过陈柔正准备说话,院长一把推开了门,并说:“聂主席,您家三爷的检查做完了。” 再看陈柔,又说:“他目前是清醒的,指名要见您,陈小姐!” 第26章 谁是内鬼! 聂荣听说儿子已醒,腾的站了起来。 他虽说是个老人了,但还不算太老,所以不论保镖还是秘书都没有搀扶他的习惯,他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随时很可能倒下,但没想过会在今天,在此刻倒下,可病来不由人,他自听说儿子被绑架之后强撑着的那口气,在听说儿子醒了之后就撑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却立刻眼前一黑,双腿发软,整个人直挺挺的往侧面栽倒,眼看就要撞上沙发旁的花瓶,还是陈柔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聂荣只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此时陈柔的手臂就仿佛他溺水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下意识抓的紧紧的。 身为人父,最牵挂的当然是儿子的安危。 自己都站不稳,但聂荣还是凭本能说:“快带我去见阿钊。” 院长也从另一边搀上聂荣,随走随解释:“您家三爷的颅顶位置,也就是咱们通俗讲的天灵盖处有一块淤血堵塞,如果不做开颅手术,会直接影响他的下半身肢体,我们认为从瑞士邀请顶尖的颅脑微创手术类团队会是最好的选择。” 又说:“当然,开颅的风险比较大,如果你们想选择保守治疗,我们也可以出保守治疗的方案,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很可能会就此瘫痪。” 聂荣虽头晕目眩脚步虚浮,但涉及儿子的病情,思考方面还是清醒的。 他问:“从瑞士邀请的医生要多久才能到?” 院长说:“原则上只需要16个小时,期间我们只要持续给药,再加上中医的针灸疗法,我们有信心能叫他痊愈,但目前香江国际机场正在改建中,大部分国际航班都改道澳城或者新加坡了,这就需要耽搁8个小时。” 聂荣说:“无妨,机场的改建工作是由聂氏承包的,就是由阿钊在负责,降落方面我们聂氏能拿到权限,安秘书,你立刻给公司的张董去个电话,让他给瑞士方面的医疗团队发一张执照,给军用执照吧,任何时间他们都可以降落。” 安秘书已经在拨号了,给聂荣打了个ok的手势,等电话那头的张董接到电话,他已经在吩咐飞机的事情了。 院长本来步履翻飞走的飞快,但陡然停住,拍自己脑壳:“看我这脑子,我竟然忘了,香江机场的改建就是由聂氏承包的,聂主席想做什么自然是方便的。” 聂荣有些不耐烦的说:“不算什么大事,快去安排医生。” 目前正值香江国际机场改建期间,要是别人,除非政府公干,或者英殖民政府的军事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别的国际航班是全部被修改了目的地的。 于聂荣来说,在机场降落一架国际航班不算什么大事,养和的院长见惯了香江有钱人的特权,也不觉得什么,但从小长在红旗下的陈柔可算见识了什么叫香江式的特权,以及有钱能叫鬼推磨了。 院长遂把聂荣一行人带到检查室门口,便亲自去对接手术的事情了。 聂涵一直在检查室门外等人,乍见爷爷带着保镖来了,几天几夜终于见到亲人了,虽说因为聂荣向来严厉,不敢往他怀里扑,却也手捂上嘴巴,难过的哭了起来。 陈柔行事利落,在船上洗过衣服,也收拾过自己,虽然也是一身的汗馊味,但她没有受伤,聂涵就不一样了,她不但被海盗揍过,头顶有一大片头发连头皮一起扯掉了,刚刚才做过消毒处理,因为是皮外伤,考虑到敞开更容易痊愈,医生没有帮她做包扎,所有的伤口也全裸在外面。 她穿的也还是走时的衣服,汗馊加着血迹,叫人触目惊心。 安秘书都的张大了嘴:“大,大小姐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聂荣对几个孙子孙女向来严格,自聂涵记事起他就没有抱过这孩子了,甚至连手都没牵过,平常见面,也只居高临下看着孙子孙女们给自己请安。 此刻他双腿依然软绵绵的,脚步虚浮,当他看到聂涵伤成那样,于聂钊的伤,心里就更没底了,也是难得的,他伸手,示意聂涵来挽自己,颤声问:“怎么伤成这样?” 聂涵却看陈柔:“阿公,这回要没有阿柔姐,我和小叔可就死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陈柔的神勇,一时间言词匮乏,也说不出来,想找几个同伴帮忙夸一下陈柔,左右环顾了一圈才想起来,宋援朝和湾岛仔,邝仔他们都不在。 也就在这时检查室的门突然打开,所有人也同一时间看向检查室。 当然是聂钊,他还躺在移动床上,正好被推了出来。 聂荣挣开了陈柔和聂涵的搀扶,抢前一步,踉跄扑到病床前:“阿钊?” 聂涵也一脸的欣喜:“小叔你又醒啦,是阿公啊,阿公来看你啦!” 这就是首富人家跟普通人家的不同之处了了。 聂荣为了救儿子的命,甚至可以私自安排国际航班在香江降落,但他们父子之间似乎并不亲昵,还显得有点陌生,不自然。 聂荣扑到了病床前,这时躺着的聂钊正好伸出手,但他并没有拉儿子的手,反而一手扶上门框,极生硬的来了句:“你怎么这么蠢,把自己搞伤成这个样子?” 聂钊伸着手,但也没有去抓他父亲的手,甚至,一开始他的目光是看着聂荣的,但在聂荣出声问话之后,他就把目光转向了陈柔。 此时的走廊上围了一大群人,有医生护士,护工,还有聂家的保镖,秘书,聂荣父子,聂涵和陈柔,将走廊挤的密密麻麻的。 而随着聂荣一句责怨,整个走廊陷入了沉寂之中。 要知道,聂钊虽说生在香江,但自12岁起就一直在欧洲读书,后来又在欧洲经商,因为鲜少在香江嘛,所以他性格如何,为人如何,香江人鲜少有知道的,但在重伤,奄奄一息的情况下被老爹骂蠢,就外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了,首富先生冲儿子发脾气,一般人也不好劝。 在尴尬的冷场中,脑外科的主任轻声说:“聂主席,您家三爷除了颅内伤,还并发了特别严重的感染,现在必须立刻去重症室了,有什么事咱们完了再说吧?” 聂荣总算没有再发脾气,扶着儿子的病床说:“你的烂摊子我来处理就好,你安心养伤吧。” 回头狠狠瞪了陈柔一眼,他的目光仿佛在说:看我要怎么收拾你。 要知道,这时在他心目中,陈柔就算不是绑架案的始作俑者,主谋,也绝对是个从犯,聂涵和聂钊是聂荣的长孙女和幺儿子,被伤的那么重,他老人家心里噌噌噌的冒着火,他也准备好要收拾陈柔了。 可就在医生们推着床经过陈柔身边时,聂钊忽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当然了,陈柔是聂钊才刚刚新婚的太太,他抓妻子的手,在外人看来很平常。 可聂荣拿陈柔是当成恶人的,而且在他心里,总觉得小儿子是因为太过愚蠢,蠢笨才会被绑架的,当儿子去拉儿媳妇的手时,他心里又怎么会舒服? 当然,他有他的涵养,退后一步,他肘上安秘书,冷冷望着儿子。 聂钊紧攥上陈柔的手,显然想要坐起来,但他用了很大的力,一只手攥的青筋毕露,下半身却纹丝不动。 他有刹那的惊愕,目光下移,扫上自己的双腿。 外人看不出来,但这时他其实在用力,想要挪动自己的双腿,一时间挪不动,他显然也特别惊讶,眼神中还有一抹慌乱。 人在濒死的时候当然只想求生,不计一切只想活。 而当活下来,确定自己能活下去,就会贪心的更多,想要健全的四肢,想要行走自如,想要自己以后是个正常的人。 聂钊这种情况陈柔见得多了。 他刚刚死里逃生,就发现自己的双腿动不了了,那于他当然是一重非常大的打击。 她反攥上聂钊的手,柔声说:“会好的!”再进一步解释说:“有赖聂主席各方调试,马上就会有非常优秀的医生来帮您做手术,之后您就能恢复如初了。” 一个颅内有伤的病人,就跟心脏病人一样,最怕的就是心情剧烈波动。 聂钊就是,他颅内有出血点,还有堵塞的淤血,当一激动,颅内压力增高,只会加重他颅内的出血,而外在表现就是,他的瞳仁于一瞬间肉眼可见的变大了。 主任一看着急了,亲自上手来推床,并对陈柔说:“陈小姐,病人现在心情激动,这会影响他的病情,有话咱们以后再说,让他进重症室吧。” 陈柔也想松手,但聂钊腿动不了,手却格外有力,一直攥着她的手。 她也没办法,只好随着医生们一起将聂钊推入重症室。 而就在前往重症室的路上,陈柔很确定的是,聂钊在她的掌心里有意识的划了很多道,以她的经验来看,他应该是划了几个字。 而那几个字里,第一个最容易猜,因为那是个‘梅’字,聂钊划的时候最用力,写的也最艰难。 转眼就到重症室门外了。 这一推进去,除非手术做完,否则,为了他的病情稳定,聂家人是不能打扰他的。 陈柔其实挺能理解聂钊的。 虽然她跟聂荣相处的并不久,但她看得出来,聂荣是那种独断专行,而且比较刚愎的,大家长式的人物。 聂家有那么一个人,是海盗们的内应,是那个人出卖了聂钊的行程,以致他在出海时才会被海盗们围攻,并绑架的。 那个人当然不是聂荣,可他很可能跟安秘书,或者聂荣那四个保镖有关系。 聂钊被海盗们伤的奄奄一息,他心里当然恨,也想找出那个内应。 但父亲聂荣于他来说,只是个可以信任,却不能依靠的人。 他重伤,还立刻要做手术,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依然是带着他杀出匪窝,杀回香江的陈柔。 而且他是当事人,于聂家的很多事情比陈柔更加了解,家里头,谁会是那个内鬼,内奸,出卖他的人,他应该比陈柔更加知道。 那么他刚才在她手心里写的,应该也就是那个内鬼的名字。 既是内鬼,聂钊当然就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说出来,陈柔也不可能四处嚷嚷,到了重症室的门口,他松开了陈柔的手,眼睛虽然还睁着,但瞳孔在瞬间放大了。 陈柔目送她的便宜丈夫进了重症室,才回头,就见她的便宜公公聂荣站在身后。 折腾了一大圈,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 遭绑架,重伤的儿子不跟他说话,也不祈求他的帮助,反而对于他一直在怀疑的陈柔却全心全意的依赖,握着她的手直到重症室的门上都不肯撒,聂荣心里当然有火,腾腾燃烧的怒火。 他从码头调到保镖们也已经到了,由管家徐明带领着,此时已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重症室门外戒备了。 放眼望去,医院走廊的白炽下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着黑西服的保镖们。 聂荣对陈柔的耐心也已经用完了,他都懒得听她解释,只一个眼色,就准备让心腹保镖们把她控制起来,继而关起来了。 但陈柔当然不是好关的。 就在她转身时,有个保镖趁她不注意,躲到她的身后,试图要反剪她的手。 但陈柔甚至都没有转身,听到风声就向后一个抬肘击,击到对方下巴的同时再抬肘,肘击他的鼻子再转身,另一只手已经探到他腰间别着的枪了。 抓过枪再转身,陈柔行云流水般,枪已经抵上聂荣的鬓角了。 安秘书和徐管家,聂涵几个惊的目瞪口呆,聂荣也被惊到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陈柔会弹钢琴,会跳芭蕾,还懂精算,是个学霸,但她肯定不会打架。 他认识她也很多年了,就从来没有见她跟人打过架。 可今天她身手的狠辣,动作的机敏,都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子所有的。 她还盛气凌人,枪抵上他,语气冷酷:“聂主席,您的儿子和孙女差点死了,我也一样,差点死在菲律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这桩绑架案的幕后真凶,您不管不顾就想把我抓起来,怕是不太好吧?” 聂荣当然要找幕后真凶,但一则他唯我独尊惯了,不喜欢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再则,哪怕聂涵都说了,是陈柔救了她和聂钊的命,聂荣不信任聂涵,也就不信她说的话,他想找真凶,会选择自已查,而不是跟陈柔合作。 说白了就是,他一贯就没看得起过聂涵,也没看得起过陈柔,在他看来,她们都是他那个首富的附属物,他会养着她们,可不会拿她们当成同等的人来看待。 陈柔从见他开始就气势凌人,行事乖张,已经惹他厌憎了。 他也就不想再跟她多说什么了。 但她能于转眼间卸了保镖的枪,还能拿枪抵他的头,这叫聂荣无比的意外。 是人就会怕死,有钱人比普通人更加怕死。 聂荣不知道自己曾经看好的,那个温柔,善良,知书达礼的儿媳妇怎么会变的如此之凶悍,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 陈柔举枪抵着他的脑袋,而在她周围,是十几个黑衣服的保镖,所有人都拔了枪,也都对准着她。 也是在同一时间,远处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击声,声响划破天际,传到了医院。 马上就要到1997了,正值回归前夕,这是黎明前的至暗十年,也是香江最为动荡,不太平的一段岁月,天天有社团火拼,也天天有人横尸街头,有人会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赤贫,跳天台。 枪声也并不罕见,像油麻地,尖沙咀和旺角那些地方,一天少说也有得场火拼。 但养和医院在中环,而中环属于英租界,也是香江的富人区,治安当然比油尖旺三区要好得多,中环响枪声,这就有点罕见了。 而且随着枪声,突然,只听轰的一声,明显是某处发生了爆炸。 他们在医院的22楼,有窗户正好对着中环港。 管家徐明最先跑到窗户边,往上一看,立刻折返回来,对聂荣说:“老爷,看起来像是中环港,火光冲天,应该是有船只发生爆炸了。” 中环港也就是陈柔事先说好要回来的港口,而她谈好的时间,恰好是夜里的十一二点,也就是现在。 就说巧不巧,在她说好要回来的港口,时间段,那个地方就发生爆炸了。 其实当事情发生,也就无须陈柔多费唇舌来解释什么了。 她收了枪,对管家说:“明叔,打个电话问一问吧,要我猜得没错,发生爆炸的是一艘来自菲律滨,国际红十字会的医疗船,还有,聂家二爷目前人虽然在港口,他应该很幸运,恰好躲过了子弹枪击,也躲过了爆炸。” 再看聂荣,她又说:“聂主席,如果我按照我预先设定好的路径回归,那您的小儿子现在已经跟医疗船一起被炸上天了。” 第27章 船炸了,谁炸的? 先说中环港。 此刻,来自菲律滨,标着红十字标的医疗船正趁着茫茫夜色驶往中环港,船上没有别人,只有胖乎乎的虎哥被绑在驾驶座上,嘴巴里还塞着臭袜子,眼看船只进港,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肥胖而油腻,黝黑的脸上满是恐惧。 本来应该跟他同行的宋援朝和湾岛仔,几个妓女并不在医疗船上,而在医疗船用来摆渡病人的小皮划艇上。 大船缓慢的驶入港口,皮划艇紧随其后,跟在它后面。 皮划艇上,三个妓女眼看船就要入港,一想到从此山高水远,鬼头昌将再也抓不到她们,她们也无需再去无止境的服务那帮脏兮兮,臭烘烘的海盗,全都激动无比,一个个捂着嘴巴在轻声啜泣。 宋援朝是大陆人,头一次来香江,遥遥看到从中环港到维多利亚湾,再到九龙的星光璀璨,霓虹灯火,都看呆了。 湾岛仔划着皮划艇,则在担忧提前离开的陈柔和聂涵,也不知道她们俩现在如何了。 关于弃船不坐,改乘坐皮划艇尾随船只的命令是陈柔下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就连跟她关系最好的宋援朝都不知道。 变故发生在陡然间,还是瘦妓女最先发现的,她看到有两艘摩托艇从黑暗中冲出来,朝着医疗船围了过去,便连忙摇宋援朝的手,示意他也赶紧看。 而就在他们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摩托艇上的人纷纷扔出挂钩登上了医疗船。 那是一帮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上船之后立刻分散开,有的进了船舱,还有的直奔驾驶室,还有人掀起甲板,直接下到了油箱。 不一会儿,只听砰砰砰一阵枪声,本就形势缓慢的大船应声停了下来。 皮划艇就在大船后面,几个妓女甚至听到了医疗船上,虎哥的惨叫声。 几个妓女全都吓坏了,胖妓女紧紧捂着嘴巴,强迫自己不叫出声。 瘦妓女凭直觉说:“这肯定是鬼头昌派来的人,他们知道咱们回港的时间,是来杀咱们的。” 陈柔不在,宋援朝就是老大,而现在,他也该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了。 他对几个妓女说:“一会儿我湾岛仔会重新回到大船上去,你们自己把皮划艇划回岸边,如果想寻求警察的帮助,想回家就去警局,如果无家可归,想要在香江打工讨生活就去九龙,如果这两样都不想,就在码头等着,我们先忙完聂家的事就来找你们,安排你们,明白了吧。” 三个妓女来自不同的地方,也心思各异,不过一时间她们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还有点依赖宋援朝,这一听他要带走两个男的,只留她们三个女的,就有点怕了。 瘦妓女连忙说:“宋先生,也带上我们吧,大家好歹一起逃出来的,咱们一起上船吧,你想做什么我们帮你。” 宋援朝要做的事都是陈柔交待的,他要做的事这几个妓女也帮不了他。 他也挺烦那个胖妓女和湾岛妓女的,想尽早跟她们分开,遂拒绝了瘦妓女的请求,并对她说:“真想帮忙就自己划船回港,以后也别乱跑了,回家,安安生生过日子去。” 说完,他再检查了一遍枪和子弹,对湾岛仔说:“走吧,咱们跳海,游回大船上。” 皮划艇是人工船桨,划的慢,就好比人走路,医疗船是汽油船,就跟汽车一样,跑得快,他们得拼命划才能追得上医疗船。 不过就在皮划艇靠近医疗船时,湾岛仔觉察到不对劲了。 他发现从医疗船上下来的那帮人跳上他们带来的摩托艇之后,其中一个朝着医疗船挥了挥手,然后,茫茫黑夜中,他看到医疗船上有红光在闪。 电光火石间,他往反方向摇船桨,边摇边大叫:“宋援朝快逃,那艘船要爆炸!” 几个妓女都吓呆了,大呼小叫。 他反了船桨,在拼命的摇,宋援朝看他力量太小摇不动,抢过船桨拼命摇了几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滚烫的热浪夹杂着铁皮碎片从身后袭来,扑的一船人齐齐往后倒。 几个妓女的尖叫声就没停过。 湾岛仔被热浪烫伤了后背,背上的衣服全烧烂了不说,肩膀上还扎了铁屑。 他正疼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却见宋援朝奋力摇桨,居然在追那几艘摩托艇。 “宋援朝你疯了吧,那几艘摩托艇上都是鬼头昌的人,你追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他骂骂咧咧的问。 胖妓女胆子最小,但嗓门最大,索性大吼了起来:“宋援朝,快放我们下去,我们才不要跟着你去送命!” 宋援朝一声大吼:“不想死就他妈立刻闭嘴,不然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们!” 正所谓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他这一吼,一船的人就不敢再吭声了,眼看他摇着船桨快要追上摩托艇,几个妓女索性趴下了身子,躲在船舱里瑟瑟发抖。 她们也以为宋援朝又要跟人枪战了,还以为她们今天必死无疑。 但并没有。 在快要追到摩托艇后,宋援朝只跟湾岛仔说了句回见,然后就纵身一跃,跳海里去了。 他就这样走了,不告而别了。 须臾,皮划艇也到香江港了,大半夜的,海上发生了爆炸嘛,港口停满了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还有几辆黑色的奔驰车,就停在岸边,一个西服革履,年轻帅气,文质彬彬的男人被一大帮保镖簇拥着,一脸忧郁,他身后挤满了各个报社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正在不停的给他拍照。 这儿没人认识他,但他是陈柔和聂钊的熟人,因为那正是聂家二爷聂耀。 他和所有的警察,记者们一样,注意力全在那艘爆炸了的医疗船上,既没有看到宋援朝,也没有看到湾岛仔他们。 他望着海面上的熊熊大火,正在目瞪口呆中。 而同一时间,养和医院,首富聂荣也得到消息,可以确定,刚才爆炸的是什么船了。 他刚才被陈柔用枪抵着逼进了病房,此刻就坐在沙发上,正在听电话。 电话是香江警队的二号探长于峥嵘打来的,很明确的告诉他,炸的是一艘从菲律滨来的,红十字会的医疗船,以及,据二号探长得到的消息,今天半个九龙的古惑仔都在各个港口搜查,围堵聂钊,同时,鬼头昌也已经追来了,目前人就在香江外海。 现在陈柔就比较轻松了,因为第一,她想要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了,再,随着爆炸发生,她也不需要苦口婆心的跟聂荣解释什么,就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他们所在的,是养和医院私人病房区的总统套房,不但房间超级大,床超级柔软,舒适,而且酒水沐浴,一概比肩五星级酒店。 陈柔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可乐,一掌打飞瓶盖狂灌一气,坐到聂荣对面,伸起二郎腿说:“聂主席,您想到了吗,那个内鬼会是谁?” 见聂荣眸光定定的,半天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又说:“关于回来的路线,我只告诉了您的二儿子,我想,他应该不会把那个消息全世界嚷嚷吧,所以知道那个消息的人肯定不是很多,也足够咱们来确定内奸是谁,对吧?” 聂荣刚才还怒火冲冲,怒气冲天,但此刻的他却仿佛被扒皮抽筋了一般,有气无力,甚至,他的眼睛里还浮着一抹迷茫。 当然了,他不得不迷茫。 因为聂钊回来的路线,在聂家,除了他,就只有聂耀和梅潞俩人知情。 他们,一个是他的继室太太,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 第28章 首富的偏心眼! 真说要杀聂钊的人是聂耀,就涉及到兄弟相残了。 在普通人家,兄弟相残,一出手就置对方于死地的并不多。 但涉及豪门内斗,兄弟相残就不新鲜了。 远的不说,就近来的香江都发生过好几桩豪门兄弟之间为了争继承权,话事人而反目,彼此暗害暗杀的案子。 就好比曾经的香江首富,船王包家,之所以破产,就是因为兄弟争产,彼此暗害,两败俱伤的缘故。 而且事实就摆在眼前,陈柔只打电话给聂耀,告诉了他自己回来的行踪,聂耀也只告诉了梅潞和聂荣两个,结果事情泄密了,聂钊险些要被炸成碎片,显而易见,凶手就算不是聂耀,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这是个完美的闭环,陈柔之所以打电话给聂耀,就是在给他挖坑。 他没想到弟弟能活着逃出海盗的园区,也没想到陈柔能那么猛,猛到单手杀翻能叫全亚洲闻风丧胆的大海盗鬼头昌,也没想到她看似信任他才给他打电话,实则却是在诱惑他露出马脚。 而现在,陈柔不但回来了,还找到幕后真凶的线索了,种种证据表明,要杀聂钊的就是他的二哥聂耀,那么,聂荣身为父亲,会怎么判断,又会怎么处理? …… 陈柔在法律上来说是聂荣的儿媳妇,而因为聂钊没有跟她签署婚前财产协议,别看他们注册至今也不过四天时间,可一旦聂钊死,陈柔将是他当仁不让的财产继承人。 而现在,她是站在聂钊妻子的立场上,她当然需要一个处理结果。 捧着可乐罐,目光灼灼,她盯着聂荣,要他给她一个交待。 聂荣于自己的二儿子很自信,沉吟半晌,他坚定摇头:“阿柔,阿耀那孩子不但生性聪颖机敏,还不像阿钊一般孤倔,冷硬,性格就跟他阿臻哥一样温柔随和,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今天的事肯定有问题,聂家也肯定有内鬼,但那个内鬼是阿耀的可能并不大。 他这么说,就证明哪怕证据就摆在面前,他也不相信二儿子是凶手了。 陈柔倒也不意外,喝完可乐,她习惯性将罐子捏扁,一笑说:“为人父母就难免会偏心眼,但是聂主席,您未免也太偏心您家二爷了点吧。” 又反问:“为什么?” 不等聂荣回答,又故意说:“就凭他性格温柔,乖巧,听您的话?” 这时聂荣还能按耐住自己对她的不满和厌恶,但不等聂荣辩解,陈柔立刻又说:“聂主席,我自幼经常到您家,对聂家的事情也还算了解,据我所知,这几年您家二爷主抓经营的香江总公司常年亏损,全凭聂钊先生的欧洲公司持续输血才能保持账面持平,您也才能稳坐香江首富的吧,在这种情况下,您是怎么就认为聂耀比聂钊更优秀的!” 聂荣闻言大怒,火气冲冲的说:“阿柔,你自幼父母双亡,有赖聂氏的资助才能完成学业,你也自幼常在聂家,能堂而皇之说出这种话来,我只能说你未免太不知恩,也太没把聂家对你的资助放在心上了。” 陈柔将可乐罐丢进垃圾桶,语气温和:“我明白了,看来聂主席您信奉的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一套,您可以偏心聂耀,但我不可以说出来,对吧!” 凑近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她一字一顿,说:“在我看来,您就是偏心聂耀。” 聂荣腾的起手拍椅背,咬牙说:“如果我真的偏心阿耀,我就会把聂氏的财富匀做两份,由他们兄弟共同继承,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把聂氏全权交给阿钊。” 再反问:“难道你没看报纸,难道你不知道,就在半个月前,我接受《镜报》专访时就已经明确表明,我将择日退出董事局主席一职,交担阿钊?” 这意思是他不但不偏心聂耀,反而是亏待了聂耀呗! 陈柔再笑:“但您之所以将聂氏交由聂钊继承,难道不是因为聂钊70%的财富都是由聂钊先生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婆婆韩玉珠所赚得的原因?” 盯着聂荣,她问了一句一般人不敢问这位聂氏主席,却是正理的话。 她说:“既然钱是我婆婆赚的,难道不该是我丈夫继承,它跟和我婆婆不想干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难道您觉得阿猫阿狗都可以继承?” 她这样说的其实是在挖苦聂耀的身世。 因为梅潞是在国外隐居期间悄悄生的聂耀,而等韩玉珠允许她进门时聂耀都已经四岁,是个大孩子了,为了面子上过的去,当时是以继子的身份进门的。 也直到韩玉珠去世后,聂荣才把聂耀写上族谱,帮他正了身世。 可不论怎么说,聂耀的出身都不算光彩,跟妻子的表妹偷情不说,还悄悄生下孩子,也是聂荣为人的污点。 陈柔语气温柔,但谈的话题却全都是在挖苦聂荣,揭他的短。 聂荣表面尚且平静,可他面色铁青,牙齿和手都一直在咯咯作响。 过了好半晌他才又说:“阿柔,我想你要不是脑子不清醒就是糊涂了,你可别忘了,阿耀母亲是你婆婆的表妹,也是经由你婆婆点头她才进门来,替你婆婆服侍我的,阿耀虽说出生比阿钊更早,是我的二儿子,但就因为他不是玉珠生的,我将他排除在了继承权外,这个阿钊知,我知,他们母子也知,阿耀也没那么蠢,会去贪明知道不属于他的东西,阿耀母亲按理也不会那么蠢,你可以怀疑,但我希望你有证据,否则,你就是别有用心,要搞乱,搞垮我们聂家,那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聂耀的母亲就是如今香江首富的太太梅潞了,香江媒体惯常称其聂二太太。 她美貌,聪慧,温柔且知书达理,是香江豪门太太们的典范,而故去了的聂家大太太韩玉珠虽说和梅潞一样美貌,聪慧,但性格并不温柔,反而极为刚烈,咄咄逼人。 聂荣也向来夸她是:不但温柔贤惠,而且有分寸,知进退。 聂荣跟她并没有注册结婚,而因为目前的香江还有纳妾的习俗,所以聂荣只是给她写了一份纳妾文书。 她自己也向来不以夫人自居,对外也只说自己是受了表姐之命,来帮表姐韩玉珠照料家庭的。 她这种不争不抢,且事事以男人为先的性格让聂荣很是满意,也总会夸她知分寸,懂进退。 他虽然没有明说过,但他语气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相比韩玉珠,梅潞才是一个更称职的首富太太。 不过在陈柔看来,梅潞虽温柔,却只会享受首富家的富贵荣华,是不会赚钱的。 韩玉珠虽性格刚烈,咄咄逼人,不论在生活还是婚姻中总是强势的一方,可聂荣能成为香江首富,全赖她活着的时候经营有方,理财有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梅潞能做香江首富的妾室,只有三成的原因是因为聂荣本人,还有七成是因为韩玉珠,也可以说要没有曾经韩玉珠的打拼,就没有梅潞的今天。 聂荣已经有整整四年,在财富排行榜上蝉联首富之位了,而且聂氏和英殖民政府之间有深度合作,殖民政府各项大型的军工类改建工程一概由聂氏承包。 就目前来说,他在香江的地位,仅次于英政府派过来的白人港督。 他既有钱,有身份还有地位一般人都只会尊着他,是不敢忤逆他的。 原来的陈柔也是,向来见了聂荣都是乖乖的,会惹他不高兴的话更是一句都不会说,而且不论任何事,也总会揣摩他的意思,捡能叫他开心的来说。 可今天不是,她用着最平和的语气,却几乎要把聂荣给逼疯了。 他也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里的想法,那就是,他不但不相信聂耀会害自己的弟弟,甚至,他都不认为梅潞有可能是幕后黑手这个假设。 在他看来,聪明的,知进退的梅潞不会做那种蠢事。 但其实相比于聂耀,陈柔更怀疑的恰恰是梅潞女士,觉得她那个后妈才是害聂钊的原凶,幕后大boss,当然,证据她也会有的,因为她虽然没有保镖也没有得力的手下,但是她有宋援朝,而宋援朝,此刻应该正在帮她搜集证据! 第 29章 逼死公公 陈柔言语犀利,步步紧逼,叫聂荣几乎无法招架,而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叫他怀疑,她是不是今天就想逼死他。 他心脏狂跳,呼吸急促,他的脑海里闹闹哄哄,闪现过聂钊在他面前时的孤傲和倔强,还闪现过聂耀的温柔和乖巧。 他当然不承认自己偏心二儿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要没有聂钊的持续输血和扶持,他度不过那一次次的金融危机。 他认为两个儿子自己一样疼爱,而陈柔现在要他做的,是承认其中一个是坏人,割舍掉坏的那个,试问,他怎么可能愿意。 他一双困兽般的,猩红的眸子盯着陈柔,良久,突然却勾唇笑了一下。 他自以为自己猜到陈柔的所思所想了,缓缓后仰,坐稳后讥讽一笑,想要给她沉重的一击。 但就在这时陈柔却率先一步站了起来,并说:“聂主席,我需要一套日常穿的衣服,还需要一套睡衣,还要一双鞋子,一套盥洗用具,对了,衣服要m码,鞋子是37码,对了还有,我只穿休闲鞋。” 聂荣愣了一下,因为陈柔交待他这些事情时,就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一般,但是,像吃饭穿衣一类的事情,在聂家都是佣人们在做,聂荣自己还需要别人伺候,他又怎么可能去帮陈柔通传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 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度被她激怒了,聂荣被气的头晕眼花,颤抖着手指陈柔,磕磕巴巴说:“好你个阿柔,你,你……” 但他一连串的你还没说完,陈柔已经走到门口了,手拉门把手,她说:“您依然信任您的妾室和您妾室生的小儿子,还认为我才是想害您儿子,您全家的恶人吧,那么您就不要那么激动,也不要因为我而白白生闲气,保存体力,好好活着,就坐在这儿,看我如何找出凶手。” 说完,她一把开门,出门去了。 聂荣气的脑门上都快冒火了,也恨不能立刻拔枪,一枪崩掉陈柔,但他毕竟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了,他堂堂聂氏主席,也不可能真的亲自动手杀人。 而他对于陈柔的认知,也正在疾速转变中。 要知道,他一旦死了,在聂耀本身就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继承权,聂臻的三个孩子都还未成年,聂钊又昏迷的情况下,聂氏在法律层面上,陈柔将会是最合法的继承人。 也就是说如果有那么一种可能是,他和聂钊,父子二人同时去世的话,聂氏将会归到陈柔名下,她会摇身一变,成为继承人。 那么,她就有理由,也有动机杀害聂钊,杀害他。 这是聂荣唯一想到的,陈柔才是恶人的缘由,他也准备就拿这个来攻击她。 谁知他的怀疑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她硬邦邦的怼了回去,而现在,就像她说的,他想知道哪个答案,就必须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 聂荣火气噌蹭上窜,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但也只能强迫自己不生气,免得他要真的死了,聂家得归陈柔。 陈柔难得的,穿越以来,总算可以趁着聂钊还没开始动手术好好休息下。 她从聂荣的病房里出来,正好迎上没心没肺,但是,于她却毫无底线,毫无保留的信任的聂涵。 她说:“阿柔姐,我已经给你放好水了,快去好好泡个澡休息下吧,等你泡完澡,家里就会送衣服过来给咱俩的。” 屁颠屁颠跟在陈柔身后,她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气,等进了聂钊的病房,又问陈柔:“刚才我阿公是在感谢你吧,你从海盗窝里救回了我和我小叔,我阿公特别感激你,对不对?” 第30章 要珠宝还是要豪宅…… 聂涵今年才18岁,生在首富家嘛,自幼学习的功课除了钢琴,插花,就是艺术鉴赏,都是名媛千金们为了增加艺术修养而学的,锦上添花的知识。 再加上她不论读书还是度假都有保镖和佣人陪同,接送,是个除了风花雪月和享受生活之外,不知世事艰辛的富家小姐,也没什么心机。 而在她想来,陈柔救了她和聂钊,她爷爷必定感恩戴德,还会大大的奖赏她。 俩人一起进了房间,她小跑步推开浴室的门,帮陈柔拿过拖鞋,又问:“刚才我阿公跟你怎么聊的,他是不是准备送你一套大house,或者一套珠宝?” 再搓搓手,又一脸憧憬的说:“我阿嫲有几套私藏款house,其中一套在半山,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湾,如果阿公整的送,我建议你要那一套。首饰的话,让阿公发话,我带你去阿生珠宝行,那儿有我阿嫲一半的股份,她的典藏款首饰都陈列在阿生珠宝行博物馆的。” 陈柔闻着聂涵身上臭烘烘的,正好这病房里的浴缸是个圆形的大浴缸,都是女孩子嘛,可以一起泡澡的,她遂拍拍缸沿,说:“来吧,咱们一起泡个澡,解解乏。” 聂涵几天没洗澡了,身上又黏又腻,也正想泡个澡。 而且她原来没有经历过绑架凶杀,家里安保也好,没有危机意识,一直觉得自己很安全,但经历过这回绑架之后她就处在惶恐不安中,唯有跟陈柔待在一起时才有安全感,都是女孩子嘛,一起泡澡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麻溜儿的,她脱了衣服就钻浴缸里了。 进了浴缸,她又说:“其实如果阿公真的要送你珠宝,我不建议你直接要珠宝,我会建议你要阿生珠宝行的股权,我阿嬷在阿生珠宝行有49%的股份呢,他只要送你5%,你一年都能拿几百万分红的,而且年年都有喔。” 陈柔默默思考了片刻,却问聂涵:“你阿嫲在珠宝行的股份现在由谁打理,怕不是……梅潞女士?” 韩玉珠和梅潞都是聂荣的妻子,也都是聂涵的祖母,但聂涵叫韩玉珠是阿嫲,叫梅潞则是梅夫人,她眼里滑过一丝落寞,说:“本来珠宝行的股份是由我阿爸打理的,但后来他去世了,小叔一直待在国外,那些股份就由梅夫人打理了。” 再一凝神,她又说:“要说给你股份,阿公应该会愿意,他向来在金钱方面待我们很大方的,但我估计梅夫人不会同意,我记得她说过,你命属水,是通天河的大海水,最忌做的就是珠宝行业,一旦做了,准会赔钱。” 聂涵所说的阿生珠宝也是聂氏集团的一部分,虽然现在它的赢利于整个集团来说还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在将来,在聂钊的打理下,阿生珠宝会跟老凤祥,六福珠宝等珠宝品牌一样,成为全球连锁珠宝品牌,其旗下的加盟珠宝连锁将开满大陆的每个城市的每一座商场,成为行业的标杆。 它是聂母韩玉珠眼光独到,亲自投资的品牌,其的好多经营理念和设计风格也都是韩玉珠敲定的,而在目前,它在香江,名气也远高于别的珠宝品牌。 它也仅仅只是韩玉珠所有财富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就可见韩玉珠的财富有多可观了,可惜不论韩玉珠多么会赚钱,拥有多少产业,终归她美人薄命,已经死了,她的那些财富按法律,也就都有别人来打理了。 陈柔敏锐的发现一说起梅潞来,聂涵一下就不开心了,没精打采的,她遂说:“我记得梅夫人原来跟我提过,说你是火命,而且是山火命,所以该学艺术,早晚都能大火,凭艺术赚钱,是不是?” 聂涵说:“梅夫人的父亲是香江有名的大天师,她从小耳濡目染,用行内人的话说她也算半个天师,命理玄学方面她可厉害了。” 这就又得说说香江和内地另一个方面的不同了。 在大陆,经历了六七十年代轰轰烈烈的反封建以后,人们更相信科学,相信人定胜天,迷信命理一类的东西大多数人是不信的。 但香江没有经历过反封建和破四旧,再加上香江富豪们的发家史大多不太光彩,有很多还牵扯着人命,这些年香江经济又动荡不安,大把人今天首富明天首负,财来财去不由人,全凭运气,于是富豪们就很信命理,玄学一类的东西。 凡人,不论富豪还是平民百姓,因其知识面不同,认知也会有局限性。 陈柔虽然穿越了,但自幼生在红旗下,多年从戎的经历让她不但不相信封建迷信,而且是个坚定的反神论者,最讨厌牛鬼蛇神那一套了。 而站在科学,反迷信的角度来看,她非但不觉得梅潞懂玄学,反而觉得她未雨绸缪,是在为将来聂氏的财产做规划。 就比如说,阿生珠宝是韩玉珠所有产业里最为优质,发展前途也最好的,原身只要跟聂钊结婚,就是韩玉珠唯一的儿媳妇,理该就由她来打理阿生珠宝,可梅潞偏偏说原身跟珠宝行业八字不合,这不就是变相的,要断原身继承阿生珠宝的可能? 陈柔虽然不经商,也不懂经济,但在财产继承方面她经手过很多案子,而在她看来,梅潞非但不像聂荣形容的那么与世无争,淡泊名利,反而很有野心。 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把韩玉珠一手经营起来的阿生珠宝还给韩玉珠的后代。 当然,如果梅潞懂珠宝行业且经营有方,而且会按照股权比把阿生珠宝的盈利交给韩玉珠的后代,那她的做法也没什么问题。 陈柔一生要强,也很欣赏有能力有才干的女性。 只要梅潞精明强悍且有能力,她会很欣赏对方,也不介意跟她做朋友。 但照陈柔上辈子看的卷宗,聂荣将死于一周后,死因不得而知,梅潞女士倒是会活很久,但大概在明年,聂钊就会因为财产和账务问题而将她诉诸法庭,当然,结果是她败诉,之后她便残疾,且出了精神问题,会一直住在精神病院。 …… 说回当下。 陈柔和聂涵俩正洗着澡,浴缸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聂涵抢着接起电话,唤了声明叔,便说:“让阿芬把衣服送进浴室,饭就摆到外面吧,我们一会儿就出去吃饭,您派个司机来……” 陈柔听到这儿就打断了聂涵,并说:“阿涵,我不回家,就住在这儿。” 聂涵于是对管家说:“明叔,劳烦您一趟,回家,去阿柔姐的客房,把她的起居用品都送到这儿来。” 挂了电话,她又说:“阿柔姐,你都辛苦好几天了,现在咱们到家了,也安全了,在医院休息不好的,咱们应该回家好好休息才对。” 这就是小女孩的天真了。 聂涵以为只要回到香江,有聂家十几个保镖围在病房门口聂钊就是安全的。 可在陈柔看来,聂钊目前的处境比之在菲律滨的时候,并没有好太多。 当然,陈柔讲的是安全方面,而非物质。 聂家可是香江首富,账面上的盈亏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 而首富家的起居用度,到了将来,即使陈柔做特种部队大队长的时候,偶然生病了住院,住在高干病房里都没有享受过的。 她正泡着不澡,已经有菲佣进来送衣服了。 等陈柔穿上衣服出到盥洗间,化妆台上依次摆着宽大舒适的浴衣,热风筒和梳子,还有各种在将来陈柔逛商场的时候都只敢看而舍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 在上辈子,还是军人的她几乎不用化妆品,也不遮阳防晒,皮肤是自然而健康的古铜色,一身肌肉能惹得一帮战友羡慕嫉妒恨的。 但这辈子不一样了,原身既没有锻炼过身体,也没有像她一样的皮肤素质,奔波了几天,面部被晒的红肿,还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疹子,为了能让皮肤好起来,陈柔就不得不用点润肤类的化妆品了。 外面已经摆好饭了,满满一桌子,有鱼有虾,有粥有菜。 见陈柔出来,立刻有个中年佣人拉凳子,笑着说:“陈小姐快请坐下吃饭吧,时间太紧,厨房也来不及准备,只有几样粗菜淡饭,您凑合着先吃一口。” 陈柔刚才吃过汉堡,倒是不饿。 聂涵是真饿了,接过粥碗,就着点心和菜狼吞虎咽了起来。 毕竟佣人已经准备了嘛,不吃一点也说不过去,陈柔遂也接过了佣人递来的粥碗,她回忆里记得这个佣人叫秦妈,遂问:“秦妈,管家明叔呢,在家还是在医院?” 这个秦妈是聂家的老佣人,而且刚进聂家的时候是给聂钊做奶妈的。 后来聂钊去留学了,她遂又给聂嘉峪做奶妈,在聂家一干就是很多年,现在陈柔和聂钊结婚了,也算聂家的一份子,梅潞指她过来伺候陈柔,倒是很说得过去。 她也最知道原身的口味,亲自帮陈柔挑了一碗没有鱼刺的肉放到她面前,才笑着说:“梅夫人早就到了,老爷犯了头疾,头痛的厉害,也理不了事,梅夫人正在跟管家商量咱家三爷手术的事呢。” 陈柔问:“瑞士那边,医生已经动身了?” 聂涵一碗粥不够,又给自己添了一碗,说:“给小叔动手术可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定下来的时候那边的医生就动身了,少说也得两三个小时了吧。” 聂荣是个六十岁,还长期失眠的糟老头子,熬不了夜不说,还发了头痛。 梅潞今年只有四十五,倒是很得力的年龄。 如果说她是聂钊的亲生母亲,由她来联络医生倒还说得过去,但她哪怕不是聂荣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也是写了纳妾文书的小妾,在香江的法律上是受保护的。 让她料理聂钊的手术事宜,就可见聂荣对她的信任了。 当然,聂荣如果不信任梅潞,也不可能在妻子去世后,让她做自己唯一的枕边人。 现在是凌晨两点钟,距离医生到香江还有12个小时,关于聂钊的手术该怎么动,医生该怎么请,陈柔自有计划,而要她猜得不错,一会儿梅潞就该来找她了。 …… 第31章 梅夫人梅潞…… 三更半夜的,匆匆吃了点宵夜,再刷个牙就该睡觉了。 除了病床之外,病房里只有一张床,聂涵当然让给了陈柔,自己去睡病床了。 陈柔困的厉害,也不挑床,一躺下就睡着了。 但她虽然入睡很快,也特别警觉。 那不,她刚睡着,不一会儿,只觉得床边有细细碎碎的声响,还有人在撩被子,下意识的反应,她仰面坐起的同时右手锁喉腿在扫人,左手还在抓床头的匕首。 “什么人?”她的声音冷的像寒冰一样。 “阿柔姐,是,是我啊,阿涵!”来的是聂涵,被陈柔锁了喉,吓的声颤。 陈柔松了手,仍躺回了床上,问:“不好好在里间睡觉,你跑出来干嘛?” 这是张1.5米宽的床,睡得下两个人,聂涵撩被子上了床,蜷到陈柔身边才柔声说:“我一闭眼就想到鬼头昌的园区,我好害怕,睡不着。” 要不是像陈柔这种加勒比海去过,红海去过,甚至缅甸也去过的人,进了海盗窝子,确实会怕,会在脱险后得ptsd,应激障碍综合症。 陈柔并不喜欢跟人共享一张床,但考虑到聂涵正处在ptsd中,遂柔声说:“有我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呢,不用怕,快睡吧。” 聂涵又往她身边蜷了蜷,乖乖答了声嗯,默了一会儿,却又说:“虽然你和小叔还没有办婚礼,但我想改称呼,我觉得叫你阿娘会更亲切喔。” 聂家是正统的香江人,习惯把小婶叫阿娘的,他们讲粤语,叫起阿娘来很好听。 陈柔是个粗枝大叶的性格,也无所谓聂涵怎么称呼自己,遂说:“随你,睡吧!” 聂涵又说:“真希望我小叔能早点醒来,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我一直知道,他好钟意你的,现在就更不一样啦,你那么棒,救了他的命喔。” 要说聂钊是否喜欢原身,以及在他醒来后,会怎么看现在的她,陈柔可没聂涵那么乐观,觉得聂钊就一定会感激自己,喜欢自己。 反而,她觉得聂钊不但不会喜欢她,反而应该很戒备她才对。 毕竟原身是那么的漂亮,温柔,美丽大方,而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 聂涵打了个哈欠,又嘟囔说:“嘉峻在新加坡读书,来的会晚点,但明天嘉峪就会来的,阿娘,他可叛逆的,特别不听话,到时候你帮我收拾他喔。” 聂嘉峪和聂嘉峻就是聂涵的俩弟弟,聂钊的俩小侄子了。 而说起他们,陈柔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上辈子聂钊找她的事。 上辈子陈柔只见过聂钊一面,还是由领导引荐的,涉及到了一桩由黑客发起的,针对香江几大银行结算中心的金融系统侵入类恐袭案件,而黑客的真实身份,种花南海军方所怀疑的,正是聂钊的两个侄子。 说来挺不可思议的。 上辈子的聂钊在原身被残忍杀害后便一生未婚,他的两个侄子聂嘉峪和聂嘉峻是他唯一的遗产继承人,那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继承一份上千亿的遗产。 但是他们俩在成年后,并没有在聂氏公司工作,帮聂钊打理家业,一个去了硅谷,成为了一名软件工程师,另一个则在渣打银行工作,是一名银行的高级管理人员。 他们跟聂钊的关系虽不好,但也不坏,就是普通的叔侄关系。 如果没有那桩黑客袭击案,以聂钊当时的身体情况,很可能撑不了几年就去世了,他的俩个侄子也将顺利继承他的遗产,但偏偏就是他俩,策划了一桩只要被抓,就将要把牢底坐穿的案子。 陈柔记得聂钊初见自己,是在领导的办公室里,他坐着轮椅,一头白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狭了一眼,旋即唤了一声:“阿柔?” 当时的陈柔还不知道自己跟他原身的太太生的几乎一模一样,也以为他那样唤自己只是一种习惯性的称谓,遂先向首富先生敬礼,并纠正他:“请叫我陈警官。” 当时的聂钊只有五十多岁,但两鬓斑白,满脸皱纹,一身沧桑。 没有亲生继承人,临到晚年,两个唯一能做继承人的侄子爆了雷,可以想象,聂钊的心情很不好,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说话。 当然,当时最重要的事情是关于聂嘉峻和聂嘉峪的案子,陈柔开门见山,也就跟他聊案子了,而在聊完案子,陈柔起身准备告辞时,聂钊伸手,才要跟她握手。 上辈子的陈柔握了二十年的枪,当然满掌老茧。 而且她是个军人,长久训练,手部力量特别重,也是习惯了,把首富先生的手捏疼了,他皱了皱眉头,说了句:“陈警官的手好与众不同,好有力。” 陈柔察觉到他的不高兴,连忙道歉说:“sorry,我好像捏痛你了。” 聂钊摆了摆手,先说:“没关系的。” 默了片刻,又说:“想必陈警官在训练中应该很优秀,平常应该也很辛苦吧?” 陈柔笑着说:“不辛苦,因为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和我肩上的职责。” 当时俩人聊得还挺愉快的,聂钊那双睿智的眸子里有了丝笑意,并说:“看来参军,加入警队是陈警官的爱好,这个爱好还蛮特别的。” 陈柔说:“是的,我是一名种花共和国人民警察,以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安全为己任,它也是我唯一的爱好,我热爱我的工作,矢志不渝,也会尽快查清关于聂先生的案子,给国家,也给您一个交待。” 说起关于他俩个侄子的案子,聂钊就又变的严肃了。 当然,那个案子是由公安部和南海军方双方联合督办的,案件主理人就是两方最高级别的领导,陈柔只是其中配合办案的警员,她跟聂钊也就聊了那么多,接到案件卷宗后也就告辞,离开了。 陈柔也才刚刚接到案子,一睁眼就穿过来了。 关于聂钊的两个侄子,聂嘉峻和聂嘉峪犯罪案件也留在将来了,成了陈柔唯一破不了的悬案了,也是因为这个,她对那俩个将来的犯罪分子挺好奇的。 好奇他们身为豪门阔少,是怎么走上犯罪道路的。 更好奇他们为什么要侵入银行的结算系统。 当然,这个也不着急,现在她已经回到香江了,按理,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 自穿越以来一直没怎么睡过,这一觉陈柔睡的既香又甜。 她长期以来的习惯,一到早晨七点就会醒来,所以第二天一早七点她就醒了。 这时身边的聂涵还在打小呼噜呢。 话说,聂涵的五官其实生得挺可爱的,脸蛋儿虽然肉嘟嘟,胖乎乎的,但是并不大,睡着的时候一脸娇憨,还是个傻傻的小丫头。 她这几天担惊受怕的,又没吃好,应该瘦了不少,眼眶一圈青晕,肉眼可见的,手腕都比原来细了许多。 早起又没什么事,而且她也确实累坏了,陈柔就没有惊动她。 起床,洗脸刷牙,从昨天佣人带来的衣服中挑了一套比较家常的运动服穿着,陈柔正准备出门,看到门口的电视上带着屏幕,有点好奇,遂压了一下。 紧接着,屏幕亮了起来,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 她明白了,门口这台电话安装了闭路录像,同时还带着监控功能。 现在是1988年,上辈子的陈柔就出生于这一年,原身死的那一天,而她对于这个年代的印象除了贫穷就是落后,却没想到在如今的香江富豪阶层,就连监控竟然都如此普及,人们可以足不出户就能监控外面的一切。 走廊上有个女人,烫着高高的包形卷发,穿着一袭旗袍,身段玲珑而窈窕,正在跟几个保镖,以及聂家的管家明叔等人聊着什么。 陈柔当然不认识那个女人,但是原身认识,所以她一看就知道,那位正是在如今的香江鼎鼎有名,也在聂家有着独一无二的女人,梅夫人梅潞。 她一手挎着一只名牌包包,另一手拿着一只最新款的摩托罗拉大哥大,正在跟管家说着什么,管家一路弯腰跟她走着,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陈柔要是出门,正好能碰上梅潞。 但她没有选择出门,反而抱起手臂,就在闭路电视里看着梅潞。 她要看看,梅潞会不会来找自己。 正好这时梅潞经过她所在的病房,便停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敲门,而是吩咐管家说:“这整个私人病房我们已经全部租下来了,切记要让医生和护士们轻手轻脚,不要吵到阿柔和阿涵,让她们好好睡一觉。” 管家明叔连连点头:“我会的。” 梅潞又说:“问问她们想吃什么,让秦妈照料好她们。” 明叔再点头:“夫人放心,我会交待好的。” 梅潞抬头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又说:“关于手术的事,既然老爷不让阿耀插手,我们就不插手了,但老爷身体不好,公司就必须阿耀照料,阿钊手术的事情就多拜托你了。” 明叔鞠躬:“夫人放心,一切交给我就好。” 梅潞倒是再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明叔带着一行保镖一路把梅潞送到电梯口,目送她上了电梯,只待电梯一关门便直奔重症监护室,要去看看聂钊的情况。 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七八个医生一水儿的白大褂,也正等着他呢。 现在是早晨七点,而在昨晚的12点,他们刚刚确定了手术事宜,也确定了,在14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今天的下午两点医生团队就要到了。 照刚才陈柔听来的话大概能分析出来,聂荣虽然不相信梅潞会害聂钊,但也没有让她参与医院的事,她儿子聂耀也没有来医院,而是在公司。 所以现在,从接医生到盯手术,所有的事情全落到了管家明叔身上。 他得先问医生们一个问题:“我家三爷的情况还稳定吧?” 脑外科的刘副主任上前一步,说:“我刚刚查完房,病人一切稳定。” 明叔又说:“昨晚我跟院长谈过,今天上午不安排任何手术,因为我家的保镖要排查手术室,还有,我需要一个观摩手术的名额,都没问题吧?” 这就是明叔的谨慎之处了。 医生团队是从瑞士请来的,是一个整个团队,外人当然插不进去。 但医院的手术室人来人往,极有可能隐匿危险分子,如此大一个医院,聂家也不可能全包下来,整个盘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今天早晨开始,整个手术区全部关闭,并由聂家的保镖接手安保事宜。 陈柔此刻就站在明叔身后,于这位聂家大管家的安排很是认可。 心说怪不得聂荣那么信任他,果然,明叔这位管家安排起事情来思路有序,井井有条,是个得力的安保负责人。 接下来就该安排接医生的事情了,它也特别重要。 明叔看一旁的安秘书,问:“安秘书,两架飞机都安排好了吧?” 安秘书说:“民航署的地面工程师正在进行起飞前的检修,航道也已经申请好了。” 明叔点头,又说:“届时两架飞机一起去,让医生们自己选吧,看他们想乘坐哪一架,你就安排他们坐哪一架,另一架全程伴飞。” 安秘书点头:“ok。” 这时陈柔上前一步,说:“明叔,您去接人吧,我留在医院陪阿钊就好。” 所有人齐齐回头,这才注意到陈矛。 明叔先鞠躬,喊了声陈小姐,这才又说:“我去固然好,但是……” “医院有我在就是安全的,你不必操心医院,跟着安秘书一起去机场吧,万一对方的飞机在降落时遇到什么麻烦,或者咱们的飞机在起飞前遇到麻烦呢,您说是吧?”陈柔说。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有人想害聂钊,甚至已经到杀他的地步了,那对方就不可能只有一招,而一旦对方发现自己在聂钊身上无法下手,对着医生们下手呢? 飞机是最麻烦的,万一谁在上面安个定时炸弹,一架飞机上所有人都得完蛋。 明叔其实也想去机场接医生,他全程跟踪,有问题就能立刻摆平,争取最快时间让医生们赶到医院来。 但现在的情况是,整个聂氏公司,包括梅潞和聂耀在内,所有的人聂荣其实都很怀疑,所以不敢用他们,而家里头,聂钊的两个侄子还小,也都在读书,帮不上忙,聂荣自己又因为头痛也在做治疗,所有的担子就全押明叔身上了。 他之所以派两架飞机去机场接人,也是为了尽可能降低医生们受到阻挠的概率。 陈柔愿意主动站出来,说她来照料医院,明叔倒是很愿意,只是有点担心,怕她一个年轻女孩子没经验,镇不不住场子。 不过他只是心里有嘀咕,不会当面驳陈柔的面子。 毕竟梅潞只是个妾,并非聂家法律意义上的女主人,陈柔虽说刚刚才跟聂钊领证,但她在法律层面上已经是聂钊的太太,也是聂家目前唯一的女主人了。 她是主,而明叔是仆,他一个做仆人的,不好明着反驳主人。 安秘书就不一样了,毕竟他是聂氏的职员,更是聂荣的秘书,在聂家不是仆人,而是职员,他站了出来,说:“陈小姐,还是让明叔留在医院吧,我去接医生就好,这是老爷和梅夫人早就安排好的事情,您无权更改。” 陈柔一笑,转身,抱臂看着走廊里所有聂家的工作人员,保镖,仆人,以及养和医院的医生们,朗声说:“诸位,聂钊是我的丈夫,我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他的所有事务就该由我全权负责,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得听我的。” 她穿着一身很平常的运动服,配的是棒球鞋,长发自然披散,抱臂往那儿一站,像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一样。 但她的口气霸气无比,显然不容任何人置疑。 第32章 小婶的见面礼,一记上勾拳! 这是养和医院私人病房区唯一一间重症监护室的门外,陈柔就站在门外,怕管家明叔不放心自己嘛,就又说:“到医生来之前我都会守在这儿值岗,阿钊万一出什么事,责任算在我身上。” 她是目前聂家唯一的女主人,既她这么说,明叔也不好反驳,遂点头说:“好。” 安秘书却说:“陈小姐,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虽然你经常在聂家走动,但毕竟只是做客,这些年聂家上下大小事务都是梅夫人在打理,您贸然打乱她的节奏,万一出了什么篓子,我怕主席面前,您不好交待。” 见陈柔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目光中别有深意,遂又说:“虽然三爷手术的事不由梅夫人管,但我劝陈小姐最好在改动行程前跟她通个气,得到她的允许。” 毕竟现在聂家还是梅潞当家作主,而且原来的陈柔最优良的品质就是乖巧听话,安秘书以为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陈柔应该会听。 但她非但没有听,反而坚持己见:“聂钊是我丈夫,事涉我丈夫的安全,我做什么事情自有我的决断,不需要请示任何人。” 说完,她再对管家说:“明叔,进手术室观摩手术的那个人报备成我,届时我来穿手术服,陪阿钊一起进手术室。” 管家大惊失色,都有点磕巴了:“陈,陈小姐,这样不好吧?” 安秘书显然也很头痛,他说:“陈小姐,昨天晚上主席就交待过,进手术室的人会是管家明叔,我和主席也会一直守在闭路电视前面做监控,这个您改不了。” 他显然有点生气,又说:“如果您执意更改,我会请示主席,我想他会很乐意派保镖们送您回家休息的。” 这其实就算是变相的威胁,如果陈柔再不听话,聂荣就要找人把她软禁起来了。 管家明叔是个很善于揣摩的人,他其实已经发现了,陈柔之所以要横插一道,是不信任梅潞母子,想要尽可能打乱流程,迷惑他们。他遂也说:“陈小姐,在您和主席之间我当然要选择听主席的,我也希望您不要跟主席之间起矛盾干戈,毕竟咱们和主席都只有一个目标,让三爷好起来,对吧!” 说着,他攥了攥手掌,说:“三爷从小到大,一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的心和您,和主席都是一样的,还请您信任我们。” 话说,通过管家布置的流程,陈柔已经发现了,聂荣虽然嘴上说信任梅潞,也信任二儿子聂耀,但他还是在她做了警告之后,对他们母子起了防备。 所以他把聂耀派到了公司,也不让梅潞插手聂钊的手术。 但是聂钊要经历的是一场开颅手术,手术本身就很凶险,再从医生到手术室的安保,万一真有人起坏心思,可做手脚的地方太多太多,都是聂荣所想不到的。 距离手术开始只剩七个,喔不,六个半小时了,陈柔没时间跟聂家人费唇舌,她也没时间去分辩聂家的保镖,佣人,包括安秘书,管家,这帮人的忠奸。 想要控制全局,她就只有一个办法,强势的夺过指控权。 所以管家明叔自剖心迹,还态度虔诚,希望陈柔能低个头,让一步。 但她非但坚持不让,抱起手臂,还来了句:“明叔,不想阿钊出什么事的话我建议你立刻亲自带人去排查手术室,然后把钥匙拿回来,交给我。” 管家彻底愣住了:“你确定?” 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而陈柔带着枪的,两把,但她穿的运动服,腰上不好别,所以她搁在裤兜里。 两手插进裤兜,握上枪,裤子的隆廓勾勒出枪管的痕迹,一把指着安秘书,一把指向管家,她说:“我确定。” 见安秘书和管家还在犹豫,她索性大吼:“这是命令,赶紧去干活。” 且不说管家和安秘书被她这种强硬吓的一哆嗦,一帮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员提心吊胆,聂家的保镖们也在瞬间朝着重症室的方向围了过来。 保镖队长阿曾上前,目光询问管家:要不要动手? 这要动手,走廊里总共八个保镖,陈柔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明叔也能把局面扭转过来,但其实在昨天晚上,陈柔就拿枪抵过聂荣。 然后俩人进了房间,一番秘谈之后,聂荣虽然没有完全信任陈柔,但当着明叔的面破天荒的夸了陈柔一句,说她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但危难之中堪担大任。 管家嘛,琢磨的都是主人的心思。 所以在僵持片刻后,明叔点头说:“好的,我马上去排查手术室,然后就上机场。” 安秘书一看他这就要走,连忙拦人,但明叔伸手拨开了他,并说:“安秘书,你要有异议,你自己一个人去找主席,我得去工作了。” 说来也不算难,就这样,大家各就各位,就开始干活儿了。 不过安秘书还是抽空给梅潞打了个电话,告知了她陈柔在医院的表现。 且不说梅潞听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儿子聂耀虽然人在公司,但也一直跟医院的保镖们有联络。 那不,他打电话给保镖阿曾,就了解陈柔在医院所做的一切了。 说来他也挺冤的,因为虽然陈柔怀疑他有弑兄的嫌疑,是幕后大boss,但其实从聂钊被绑架,再到昨晚中环港的爆炸案,他完全不知情。 就陈柔回来之后的转变,当阿曾讲给他听的时候他都不相信。 那不,此刻他正准备去召开董事会,站在走廊上,听着阿曾描述陈柔用枪抵着他爹的脑袋时有多蛮横,聂耀非但不信,还觉得不可思议:“阿曾,我太了解陈小姐了,她从小到都没有摸过枪,她甚至连一只小蚂蚁都不敢踩的,你说她敢拿枪指我阿爸?” 阿曾此刻在卫生间,他是专业的保镖嘛,观察能力比较强,他又说:“陈小姐不但昨天晚上差点枪击聂主席,今天还非常强势的赶走了明叔和安秘书。” 聂耀沉吟片刻才说:“她是在怀疑,想杀阿钊的那个人在聂家?” 他也不是傻子,又说:“她是在怀疑我吧?” 阿曾作为保镖,出来上个厕所可以,但要离开时间太长当然不行,他说:“现场的情况就这样,二爷您自己分辩吧,我该回去值岗了。” 其实从聂荣专门嘱咐,让聂耀不必来医院就可以看出来,老爷子也在怀疑他。 聂耀跟聂钊是亲兄弟,而且他们俩生于同一年,聂耀也就比聂钊大了一个多月,他从小就听聂荣说过,聂家的话事人会是大哥聂臻,或者三弟聂耀,但不会是他。 聂耀心里也不是没有委屈,但他能调节自己,自我消化自己的委屈。 可那只是关于话事人的事。 要说老爹怀疑他搞自己的兄弟,聂耀心里就不舒服了,因为他确实没有那么做。 不过他天生跟性格刻板,做事严谨的聂钊不一样,他是个率性而温和,也很温柔,好脾气的性格,在他想来,只要自己没有真的伤害弟弟,被怀疑也不用怕,静待真相就是了,他反而很好奇,曾经那个温柔的,腼腆的,可爱的小阿柔真的会用枪指他老爹吗?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还曾选过港姐,她真能做出那么粗鲁的事? 聂耀很好奇,也特别想去医院看一看,但没办法,老爹不允许他去医院,他也只好等着,静待消息。 且不说他,说回陈柔这边。 她昨晚可算好好睡了一觉,今天自然精力充沛。 当然,今天大家都有得忙,转眼就是上午九点钟了,陈柔找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一直坐在重症室的门口,跟个保安大爷似的,就一直那么坐着。 当然,在别人看来她只是闲坐着,在发呆。 但其实她一直在观察聂家的保镖们,总共八个人,她知道他们的名字,也知道他们大概的家庭关系,同时她还要观察他们的衣着,神色,来揣摩,看这帮人里有没有哪一个是被幕后boss给策反了的内奸。 一个个的把保镖们看了一圈,管家明叔回来了。 他还亲手提着一只打包袋,里面是两块三明治和一罐咖啡。 把东西交给陈柔,他说:“手术室本来就是一个密闭场所,只有两个出口,我们都统一换了聂家的锁,钥匙全在我手里,在瑞士的医疗团队到来之前,只有我……” 见陈柔伸手,他从善如流,把钥匙交给了她:“只有您能打开。” 再把咖啡递给她,说:“今天咱们都会很辛苦,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陈柔接过咖啡闻了一下,笑着说:“谢谢明叔!” 明叔苦笑:“虽然三爷是主我是仆,但他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我待他比亲儿子还要疼爱,咱们一起陪他渡过难关吧。” 这就是聪明人的表现了。 当涉及聂钊,一个人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相信梅潞母子,而聂荣自己还有病,万一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他还有可能急性脑梗或者心梗,人都没了,就更遑论顾及聂钊了,这时的明叔跟陈柔一样,也想找一个既有能力,还可信的人。 他心里当然也评估过,觉得陈柔比较可信,就跟她站到一个阵营了。 把早餐交给她,他就得去机场了。 陈柔还是自来的习惯,翘起二郎腿,一阵狼吞虎咽就把三明治吃完了。 在香江本地,尤其上流社会,不论茶还是咖啡,当然是要慢慢品的,她不一样,等咖啡不烫了,一口气喝掉大半杯,还得打个咯,再将三明治的包装纸揉成团,当着一帮保镖的面她扔了出去。 要知道,距离重症室最近的垃圾桶足足有五十米,而且包装纸是很轻的,一帮保镖看着她扔纸,彼此交换个眼神,都估计她扔不进去。 但偏偏她的手就那么准,准的像飞镖,把包装纸扔进了垃圾筐。 其实直到现在,这帮保镖还没见识过陈柔的身手,而因为她表现的太过强势,蛮横,保镖们暗自揣摩了一下,估计家主聂荣早晚要收拾她,此时一个个的也在琢磨,看放翻她需要多久。 但当然,他们不会表露出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就到中午12点了,这时管家明叔打来电话,说瑞士来的医疗团队马上就要落地国际机场了,当然了,医院这边,院长亲自调度,也已经空开了位于医院天台上的停机坪,只等聂家的飞机降落。 所有的保镖也最后检查了一遍枪和子弹,全力以备。 刚过12点,跟阵风似的,一个穿着白色大t恤,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男孩冲进走廊,自进走廊就在大喊:“阿姐,阿姐!” 佣人秦妈也在,在聂涵还在睡觉的那间病房门口。 乍见这小伙子,上前就摆手:“嘉峪少爷,大小姐吃了好多苦头,身上有伤,还在睡觉呢,你可不敢吵她了。” 这小伙子就是将来陈柔要处理的那个金融犯罪分子聂嘉峪了。 他大概有16岁,个头有178cm的高,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就这样乍眼看,陈柔都不敢相信他在将来会成一个犯罪分子。 他倒挺乖,立刻放轻了声音:“听说我小叔也出事了,人呢?” 秦妈未语先哭,手指远处:“还在重症室里,昏迷着呢。” 小伙子顺着秦妈的手指望过来,正好就看到陈柔翘着二郎腿正在喝咖啡。 他倒挺聪明,后退了两步,对秦妈说:“她,那个女人是跟我阿涵姐和我小叔一起出门的,怎么她好好儿的?” 秦妈一愣:这难道有问题? 聂嘉峪跟原身的关系也不好,而起因是,就在一年前,有一家经纪公司专门找到原身,以三百万港币的身价来签她,要她竞选港姐,借港姐而进入演艺圈。 三百万港币在如今也是一笔大数目,原身又自幼学习芭蕾,有舞蹈基础,再兼她长得确实美貌,经纪公司使劲儿游说,她也想拥有自己的事业嘛,就报名参加了港姐竞选。 但就在她签约之后,各个媒体便开启了冷嘲热讽。 还有谣言说她会下海拍三级写真,三级片,总之,将她说的特别不堪。 聂嘉峪才十五六岁,正好在上高中,而随着原身被媒体嘲讽,他的同学们自然也要嘲讽,挖苦他,聂嘉峪自此就开始反感陈柔了。 他也不傻,平常心来看,三个人去吃饭,有两个受伤了,只有一个是好的,那个人当然有问题,而他还是个小孩子嘛,当然有话直说。 那不,将肩上的棒球包砸到地上,他捏捏双拳,两眼挑衅,大剌剌的朝着陈柔走了过去,走到了她面前,两只拳头捏的咯咯响:“陈小姐!” 尾调拖的长长的,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他也不等陈柔回答,再来一句:“怪不得别人总说你又风骚又晦气,你还真是……” 他这样说的时候陈柔也在捏拳头,只是她的手纤细,不像他捏的那么响而已。 但俗话说得好,叫狗不咬,咬狗不咬,拳头能不能打人,不在于它是不是捏得响。 所以聂嘉峪一句风骚晦气才出口,陈柔在站起的同时对准他的鼻子来了一记上勾拳,这一拳虽然力量不大,但用的是咏春的方式,打的足够巧,伤害力也就足够大,所以可怜的聂嘉峪一句话都还没骂完呢,被打到脖子一仰,仰天而躺。 要不是有保镖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就得后脑朝地,躺到地上。 且不说聂嘉峪,保镖们也全都惊呆了。 新进门的聂三太太,刚见侄子的面,就给了他一记上勾拳,这也太猛了吧? 就不说保镖们了,重症室的护士刚好从重症室出来,一出门就看到聂家金贵无比的小少爷被人一拳捶翻在地,护士都傻眼了。 还是陈柔甩着手腕问了一句:“护士小姐,有事?” 护士才磕磕巴巴的说:“病人刚刚醒来,强烈要求见陈,陈小姐!” 聂嘉峪被保镖肘着,直愣愣的嚎了一句:“她打人!” 再嚎:“陈柔,叼喔,你,你个八婆,你居然敢打我!” 但他再嚎也没用,因为陈柔已经跟着护士一起进重症室去了。 第33章 不服?那就再补一记上勾拳! 为防感染,进重症室要全身消毒,还要穿消毒服,戴手套鞋套,进门之前陈柔看了眼表,12:30分,距离手术只剩一个半小时了。 进门前她问护士:“我家先生情况怎么样,意识还清醒吧?” 护士沉吟了一下才说:“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也不好判断,家属您还是自己看吧。” 说话间她已经推开门了,重症室里就一张床,聂钊穿着格纹病号服,就躺在床上,而且他梗着脖了,睁着眼睛望着门的方向,显然是在等她。 在同一楼层嘛,外面的声音是能传进来的,聂嘉峪哀嚎,骂人的声音在重症室里听着格外清晰,这搞的陈柔颇有点不好意思,她也是白大褂,还戴着口罩,怕聂钊认不出自己,快走两步到床边,说:“小叔,我是阿柔。” 聂钊面色蜡黄,眼眶青坞,没有血色的嘴唇干燥起皮,呈透明色。 屋子里全是白大褂,他果然没有认出陈柔,直到她发声,才艰难扭头,目光扫向她,费力的濡了濡干燥的唇,终于发声:“昨晚你……休息过?” 陈柔愣了一下。 聂钊是脑伤,脑内伤,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大脑的伤,它的后遗症即使到了21世纪,都不是医学能完全治疗得好的。 他马上就要动手术了,现在他要做的只有一点,静养,即使有什么事情,也该在手术之后再说,否则的话他就很有可能落下终身后遗症。 他当然是个聪明人,否则将来也不可能一直是香江首富,而他喊她进来,陈柔当然以为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交待,所以她弯着腰,是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结果他费了半天的劲儿,却问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这就搞的她有点懵了。 “我睡了很好的一觉,阿涵也很好,全家都很好,你有什么事要交待的话咱们简短一点,快说,然后好好休息,等着做手术。”陈柔说。 聂钊脑上是内伤,面部也没有皮外伤,此时面庞被护士清理的干干净净,高挺的眉弓呈现凌厉却又优美的形状,悬挺的悬梁下,胡子也被护士们修理的干干净净,只留着淡淡一层胡茬,他再濡唇,良久又艰难开口:“你,对muskmoscene严重过敏!” 说完,他的瞳孔显而易见的在放大,呼吸猛然急促,旋即又猛然止住。 一个护士说:“糟糕,病人好像又失去意识了。” 另一个早就拨通医生的电话,在等待的,一看聂钊昏死过去,连忙对电话那头的医生说:“dr刘,病人有情况,快进来一趟。” 几个护士又同时对陈柔说:“家属,病人需要抢救,请您先行出去,在外面等候。” 陈柔也不好再干扰护士们,这就转身出来了。 而要说打架斗殴玩枪战,拼武力值,她当然没得说,就英语,她因为经常在外面执行任务,口语和交流也没有问题,但是聂钊刚才说的话陈柔一时间却搞不明白,首先,她回忆中原身的体质不算柔弱,好像也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的情况。 而muskmoscene,这个单词她既不知道该怎么拼,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办? 要知道,聂钊虽然还是个病人,长期处在昏迷中,但他偶尔醒来一回,给陈柔的信息都至关重要,就比如说,他选择信任聂荣,这步棋是走对的,因为只有聂荣才能调得来全世界最优秀的脑科医生。 他说不出话来,但他写了个梅字,陈柔虽然经历了据理力争,但也把梅潞成功排除在了医院之外,极大的降低了聂钊手术期间所面临的凶险。 muskmoscene应该也很重要才对,可是,它会是什么? 从重症室出来,脱掉身上的防护服,摘掉口罩,陈柔热了一身的汗,刚出门,迎上个高高瘦瘦的保镖,对着陈柔鞠了一躬才说:“陈小姐,明叔刚刚打来电话,说医生团队已经开始登机,他和安秘书全程伴飞,40分钟以后将到达医院。” 这个保镖跟陈柔一样也姓陈,大家就叫他阿陈。 陈柔点头,又问:“阿陈,嘉峪少爷人呢?” 聂嘉峪刚才还在外面嚎叫,等陈柔出来他却不见了,她得问一问。 阿陈想起陈柔刚才那一记干净利落的上勾拳,呲了一下牙,这才说:“他受了点小伤,流鼻血了,秦妈和阿涵小姐带他去处理伤口了。” 陈柔点头,又说:“你去盯着他,等他处理完伤口就把他带来,带我这儿来。” 阿陈愣了一下,手指不远处一间病房,说:“嘉峪少爷脾气不大好,刚才他大吵大闹惊到主席,主席都派人出来过问情况了,要不先不叫他了吧。” 说来聂荣其人也很有意思的。 他其实一直在病房里,有两个生活秘书照料,陪伴。 而且他的房间里也有闭路电视,所以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其实都知道,他知道她和管家,秘书争权的事,也知道她打聂嘉峪的事,但他就好比坐山观虎斗,不动声色,只于暗中观察着。 阿陈不敢再叫聂嘉峪过来,是怕会惹聂荣不高兴,以及,他怕聂嘉峪疯疯颠颠的,别再跟陈柔打起来,在聂钊手术之前搞出意外。 当然,聂钊手术在即,确实是意外越少越好。 不过陈柔专门喊聂嘉峪当然是因为有事情,所以她说:“快去,帮我喊人去。” 再吩咐说:“他要不来就给他两拳头,把人给我押过来。” 就刚才她捣聂嘉峪的那一拳头已经够叫保镖们惊讶的了,现在她还试图让保镖打聂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阿陈不敢说什么,但头好痛。 别的保镖也一样,看陈柔就跟看鬼似的。 但毕竟她是主,他们只是被雇的职员,主人说什么他们得听,所以阿陈转身走了。 手术马上开始,陈柔还得指控别的人。 手指其中四个保镖,她说:“你们现在就下楼,到手术室外值岗。” 四个保镖齐齐鞠躬,答了声是,转身走了。 这时楼上只剩包括阿曾在内的三个保镖了,陈柔再说:“你们三个去一楼,告诉一楼所有的保镖,如果有个叫宋援朝的人来找我,不必阻拦,立刻放行。” 另外两个保镖看阿曾,阿曾上前下,说:“陈小姐,想要通知事情的话我们可以打电话,但我们不能走,我们要是离开,楼上可就没有保镖了。” 他感觉她像是故意的,要把楼上的保镖全部调走。 但把所有的保镖全调走了,她一个人能行? 陈柔反问:“明叔不是带着四个人,而且他马上就要到了?” 管家明叔去接医生的时候还带了四个保镖,考虑到路上有可能发生意外,他带的是聂家所有保镖当中,综合实力最高的四个。 他马上就要到了,那四个保镖也会同时到岗的。 阿曾看了另外两个一眼,只好说:“陈小姐,那楼上就多劳您费心了。” 等他们乘电梯离开,走廊里空空荡荡,就只剩陈柔一个人了。 当然,那只是表面上。 聂荣有两个生活助理,都是三十出头的精壮中年男人,不但能照料他的衣食起居,身手也不比保镖差,他们就在病房里,真要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冲出来的。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陈柔专门吩咐过保镖阿陈,让他把聂嘉峪带来,事情倒不大,但还蛮重要的,不过转眼瑞士医疗团队的飞机都要到了,聂嘉峪依然没有到。 陈柔也只好先忙聂钊的手术了。 瑞士来的医疗团队在考虑到病人情况比较危急后,选择了不够舒适,但是速度更快的直升机,另外一架商务机则全程伴飞,等直升机到达养和之后,就返航,停到别的机场去了。 直升机才降落,舱门掀起,先下来的当然是保镖们,拎着医生们的手术用具。 主刀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名字叫marry,坐了整整14个小时的飞机,腿有点浮肿,走路踉踉跄跄的,安秘书和管家明叔一左一右,说是搀扶,其实是架着跑。 当然了,手术十万火急,要救命,他们跑的越快就对聂钊越好。 俩人架着医生,医生后面是她的手术团队,因为他们的手术技术比较先进,属于经常全球范围内开飞刀的那种,所以不但技术高超,速度也是一流的,一个个也都在飞奔,到了电梯口,院长率着医院的安保人员亲自在等,乘坐电梯直接下楼,直达手术室。 虽然marry医生一落地,管家明叔和安秘书就已经给她看过所有的影响资料,也讲过聂钊的病情了,但毕竟他们的医学知识有限,所以院长和主任还得重新再给她讲一遍聂钊的情况,而趁着这个时间,医生们开始更衣。 等他们换完衣服,于病人的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就得进手术室了。 这时管家明叔才乘坐电梯上楼,亲自来拿钥匙,同时也要陪着聂钊一起下楼。 当然,重症室的护士们也已经接到通知,推着聂钊出病房了。 同一时间,聂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在两个助理的相扶下也出了病房。 走廊里本来安安静静,只有陈柔一个人。 但随着聂荣和聂钊父子双双从病房出来,骤然热闹了起来。 对视一眼,聂荣看陈柔时,眼里依然是满满的戒备,不过鉴于他胆子足够大,也足信任自己,陈柔对他报以了宽容一笑,还主动唤了一声:“父亲!” 小儿子躺在病床上,昏迷着,面色如蜡,新进门的儿媳妇陈柔,在传统的,玄学意义上来讲,是带着血光之灾进门的,她拿枪指他,提着拳头就揍他孙子的事情聂荣没有忘,也不是不生气,只是儿子的命更重要,他懒得计较罢了。 但是,陈柔居然唤他父亲? 那一声还叫的无比轻柔,无比肉麻,聂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正好管家明叔来了,来推人了,陈柔遂趁势又说:“父亲,咱们家需要有一个人进手术室全程陪伴,我知道您计划要去,但改一改吧,我去!” 管家脚步一滞,是了,还有进手术室的事,陈柔决定要去,但聂荣会不会答应? 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看待陈柔这个儿媳妇,但是关于进手术室的问题,他并没有反对,只是挺了挺自己因为身体虚而极度躬着的身子,冷冷哼了一声:“嗯!” 既然不反对,就证明他是同意的了。 明叔示意一个护士松手,亲自推上床,又对陈柔说:“衣服早就准备好了,陈小姐您下楼之后先换衣服,等您换好衣服我再送三爷进手术室。” 陈柔点头,边走边对明叔说:“难为您了,一把年纪,还要这般辛苦。” 他跟聂荣是同龄人,也是个老头子了,但是自打听说聂钊的消息之后,直到现在,将近两天时间了,他没有合过眼,还一直四处奔波,头发都白了许多。 明叔不期陈柔会在这种时候关心自己,还挺感动的,边走边说:“不辛苦。” 转眼就到电梯口了,电梯当然是开着的,两边都站着保镖,而且是明叔自己带的人,已经锁好了电梯,会直达手术室。 但就在病床要被推进电梯时,突然有人窜出来拽床,还一声大喊:“小叔!” 要送聂钊去手术室,所有人,包括聂荣都提心吊胆的。 因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鬼头昌能绑聂钊,他在聂家内部就必定有内鬼。 而以鬼头昌能在24小时内,就调动半个香江道上,社团古惑仔们的能力,只要找不出那个内鬼,他就能再度发起袭击,要了聂钊的命。 这时,但凡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吓到现场所有的人。 偏偏还就有那么个混不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人添乱,陈柔又怎能不气? 添乱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恰就是刚才被陈柔捣了一拳头的聂嘉峪。 刚才陈柔专门派人去喊了他,喊了半天他不来,这倒好,聂钊要进电梯,要去做手术了,他慌张冒气的来拉病床了。 聂钊的脑部是有伤的,而且伤在天灵盖,最怕磕碰,聂嘉峪还是个最有力气,猛的跟牛犊似的半大小子,他力量大,推床的人又没防备,被他一拉,床险些磕到电梯间的门上。 陈柔当然不能忍,她反应也快,伸脚垫了一下病床下面的滚轮,逼着它生生改变方位,同时回头就又是一记上勾拳,捶在聂嘉峪刚刚包扎好的鼻子上,再狠狠一把搡,直接将他搡到了三米开外。 得,他刚刚包扎好的鼻子又破了,又开始飚血了! 第34章 聂钊说:“听阿柔的!” 电梯间门口有一大帮的医护人员和保镖,毕竟儿子重伤,聂荣一手拄拐一手扶床,也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等着要上电梯。 陈柔就在他身边打他的孙子,那一拳头是从聂荣脑袋上挥出去的,他下意识的反应,以为陈柔是要打他,于是仰脖子缩脑袋躲避,而就在陈柔一拳把聂嘉峪鼻子打爆的同时,咚的一声,聂荣的脑袋撞到了电梯门上。 他是首富,自来只要出门都是媒体记者们追逐的焦点,他也非常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所以才会配两个生活秘书来打理自己的起居,就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 但随着那哐的一撞,他打了头油,上了摩丝,被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型瞬间扁了,塌了,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夺眶而飞,砸到地上又被病床碾过。 聂荣高度近视,随着眼镜被打飞,眼前一片模糊。 但就连安秘书都没有注意到他,因为所有人都在看被陈柔一拳打飞的聂嘉峪。 他刚刚才包扎好鼻子,鼻梁上贴着纱布,但随着陈柔一拳头,纱布飞了,他的鼻子重新又开始飚血了,踉跄后退几步,他弯腰,鼻血跟雨点似的啪啪往下掉。 这时病床已经进电梯了,有两个保镖陪着一起下,另有两个保镖走楼梯,电梯一关病床就该下楼了,聂钊要动手术,越早动,对他的恢复越好,可聂嘉峪搞不清状况,就在电梯门将要关上时,他插了一只手进来,电梯有防夹感应,当然就又开了,他摇摇飚血的鼻子甩掉血,磕磕巴巴来一句:“陈柔,好你个八婆,就是你害的我小叔对不对,你已经打过我了,还敢打我,你,你……” 饶是保镖们训练有素,也不知道目前这种状况该怎么办。 管家在电梯里头,想要推他,安秘书在外面,在拉他,但都不管用,生猛的半大小子有的是力气,拱肩挺腰推开所有人,还要跟陈柔辩论。 陈柔性格本就强硬,现在也不是废话的时候,当然挥开膀子就又是一拳头,还是打聂嘉峪的鼻子,而且这回没惜力,一拳出去,只听咔嚓一声,电梯里的俩保镖对视一眼:聂嘉峪的鼻梁直接被打断了。 鼻梁都被打断,他人自然也晕了,电梯门也就顺利的关上了。 这是22楼,养和的手术室在11楼,电梯飞速下行,所有人都默默的,盯着屏幕上变幻的数字,聂荣突然伸手,其实是想拍拍保镖,让对方捡起自己的眼镜,而他就在聂钊的身侧,那不,他才伸手,病床上的聂钊却突然抬起胳膊,抓住了他的手腕。 聂荣低头一看,见儿子双眸半睁,也正望着自己,眼神还格外的明亮,他哑声问:“感觉怎么样,痛不痛?” 随着他这一声,所有人的视线全落到了聂钊身上,陈柔也一样。 他上午就醒过一回,还说了一个单词,muskmoscene,但陈柔的母语不是英语,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没猜到muskmoscene到底是什么。 看聂钊难道的又醒了,她赶忙问最关键的:“聂先生,muskmoscene是什么?” 聂钊阖唇,目光从聂荣转到另一侧的陈柔。 以为他会进一步解释,陈柔只差把耳朵竖起来听,但聂钊费了很大的劲,却只说了四个字,而且是对聂荣说的,他说:“听,阿柔,的!” 然后望着陈柔,他阖唇:“m,m……” 只吐了一个单词,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唇也只剩下无意识的开合了。 同时电梯门开,外面除了黑鸦鸦的,一身黑西服的保镖们,就是已经换好白大褂的,金发碧眼的瑞士医生们,从现在开始,他们接管病人,就要动手术了。 负责陪陈柔换衣服的是脑科的刘主任,他刚才陪着聂家诸人一起下的电梯,也亲眼目睹陈柔捣了聂嘉峪两拳头。他是外人,于聂家内部的人际关系当然看不懂,可陈柔太野蛮了,出手也太过狠辣,就搞的他有点怕怕的。 她打聂嘉峪时手上沾了血,得先洗手,给手部做消毒。 刘主任想教她该怎么进行专业的手部消毒的,但有点怕她,就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不过还别说,陈柔虽然未经指导,但手部消毒做的非常专业。 洗好手,她极为娴熟的举起双臂,刘主任就帮她把手术服,消毒服全穿上了,后系式的口罩也帮她绑的紧紧的,再把帽子一戴,系紧,就该戴手套了。 在专业方面,能力强的人总会惺惺相惜。 虽说陈柔打人的时候手段太过野蛮粗暴叫刘主任有点怕怕的,但站在手术的角度,当然是途中意外越少越好,而且陈柔从打人到配合他的工作,全程干净利落,迅速,就又叫刘主任心里有些佩服。 见她一双柳叶般的细眉簇在一处,显然是在忧心丈夫,刘主任遂在戴好手套之后安慰说:“聂家三爷目前处于重度脑伤中,意识偶然会清醒,但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中,这是正常的,也是他的身体保护受伤器官的正常反应,等手术做完他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们也就可以正常交流了。” 陈柔点头:“谢谢!” 转身,等刘主任拉开门,她直接就进手术室了。 这时从另一侧,手术间的大门外,聂钊也被推进来了,红灯亮起,手术正式开始。 聂荣也在,在手术台隔间,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后面。 那个位置一般情况下是院领导监察手术,以及实习医生们观摩手术用的。 不过只要病人家属愿意花足够的钱,就可以全程在玻璃窗外盯着,直到手术结束。 聂荣聂主席看起来很狼狈,他的头发被搞乱了,扁塌塌的,眼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搞破了,一边镜框掉了,歪搭在鼻子上。 毕竟担心儿子嘛,眼看着几个洋医生拿出凿子电锯等物,几乎整个儿趴到了玻璃上,目光紧紧,盯着手术床上的儿子。 安秘书就在他身旁,也不知道跟他说了句什么,他忽而目光侧扫,看向站在手术台侧的陈柔,良久,深深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刘主任说得没错,在这个阶段,聂钊的大脑偶尔会有清醒,但大多数时候他的大脑都处于深度昏迷中,意识也是极度混乱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按常理来说他估计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搞不清楚才对,但是他醒了三次,也只跟陈柔交流了三次,可他的三次交流都特别关键。 第一回,他佐证了陈柔,让她把怀疑的目光锁定到了梅潞身上,第二回,他说的是关于她会过敏的一样东西,muskmoscene,人体的过敏反应分大小,小的也就出点皮疹,红一下痒一下,但重度过敏是会要命的,所以他讲的,是涉及有可能伤及她性命的事情,这个她暂时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先不管它。 而第三次,也就是刚才,其实陈柔自己都没想到,聂钊会说那么一句话。 他对他老爹说要听她的,也就意味着虽然她处在重度的昏迷中,甚至,他难得醒来的几回,都看到她在暴力揍人,但他选择完全信任她,对她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他老爹,这倒搞的陈柔有点忐忑不安。 毕竟聂家内部虽说人不多,但情况就够复杂的,而外部,除了鬼头昌之外,还有多少道上大佬,社团参与到了杀害聂钊的案件中,陈柔都得慢慢来查。 要说办案子,她的能力当然毋庸置疑。 但这不是将来的种花国,她身后也没有强大的公检法和南海军方,她只有一个人在孤军奋斗,她也会担忧,会怀疑,怕自己还没查明案子就被对方暗害,她自己要没命,也会辜负聂钊的托付。 不过还好,只要手术动完,渡过了危险期聂钊就会清醒。 而只要他在醒来之后,还能像现在一样信任她,陈柔也就不必束手束脚,可以放开手,尽情的调查案子了。 且不说香江道上那帮子无法无天的社团大佬们,鬼头昌那个恶魔,和他那个只会绑架杀人的海盗园区,陈柔是必须要剿灭的,她要将它夷为平地。 …… 医生要给聂钊做的是微创手术,但只要是脑部手术,过程当然很血腥。 此刻医生正在给他上麻药,而虽然在重症室护士已经给他做过术前备皮了,但marry医生于护士的备皮似乎不太满意,指挥着医生们,在给他重新做备皮。 之后就是正式的开颅手术了。 空气里先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渐渐的,随着电钻滋滋作响,腾起了一股烧焦了的,烤肉的味道。 这会儿快中午了,陈柔早晨吃得少,肚子饿,闻到烤肉的味道,瞬间觉得有点饿,但当然,一想到那烧焦的全是聂钊的皮肉,是人肉,她也就瞬间没有胃口了。 病人被麻醉着,既没有知觉,也不会觉得饿。 医生们在进手术室之前当然是吃饱的,也专门上过厕所,而在手术过程中,为了保证无菌环境,他们当然既不能吃也不能喝,哪怕去解个小便,也得重新消毒才能进来,所以当上了手术台,不论多久,医生基本都是硬扛过去。 时间飞快,转眼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但手术才进行到一半。 本来趴在窗户上的聂荣撑不住,已经坐下了,陈柔其实腿也酸的厉害,还又渴又饿,但为了不打扰医生们,她也选择撑着。 在这间手术室里,时间的流速格外缓慢。 时钟哒哒,分针一直在动,可陈柔等了好半天再看时钟时,就发现只过了五分钟。 这就得说说瑞士来的这帮医生们的专业性了。 主刀医生marry是个女性,而且年龄也不小了,还挺胖的,看上去本身身体也不怎么好,但是转眼就四个小时了,整个任务由她主刀,陈柔都觉得她辛苦,但她自己完全没有表现出累或者疲惫,反而还时不时就要给别的医生加油打气。 终于,时间来到了第五个小时,突然,所有的仪器同时嘀嘀报警。 陈柔吓了一跳,玻璃那边的聂荣也腾的跳了起来,趴到了玻璃窗上向里张望着。 别的医生也都慌的手忙脚乱的,但marry医生倒是很镇定,回头看了眼陈柔,反而跟她开了句玩笑,说:“你是这位病人的太太吧,你的丈夫拥有一副非常帅气的面庞,他也很幸运,能找到像你一样,陪他进手术室的太太。” 她这其实是在安慰陈柔,稳她的心情。 毕竟她是个普通人,没见识过手术室里的生死时速,难免会慌嘛。 安慰完陈柔,marry医生这才有条不紊的发号施号施令,指导下属们该怎么做。 不一会儿,所有的警报全部消除,看来危险也解除了。 之后又过了三个小时,这时候时间已经来到夜里九点钟了,marry医生才宣告手术结束,放下手术刀,把剩下的工作交给助理,她伸手过来扶上陈柔,笑着说:“恭喜你,手术非常成功,我想他最多三天就会醒来的。” “也谢谢你,不辞万里飞过来给我先生做手术,等到痊愈,我想他会专门去瑞士感谢您的。”陈柔说。 marry医生摇了摇了头,却说:“不不,我不需要他的感谢,反而,我非常感谢一个人,韩……” 她讲的是英文,韩玉珠三个字并不好拼,她艰难的,拗口的拼了韩玉珠出来,才又说:“曾经,如果不是韩玉珠女士的资助,我是不可能成立诊所的,她是我非常敬仰的一位女士,而现在,我想我需要去她的坟前献一朵花,所以我要先走了,咱们明天见吧,在病人清醒之前,我会一直留在香江的。” 说完,不等陈柔再说话,marry就直接出手术室,离开了。 陈柔得守着聂钊嘛,当然不可能跟着人家。 但是她曾经就对她的便宜婆婆,韩玉珠女士很是佩服,因为是阿生珠宝,再到别的,聂氏旗下的各个产业,韩玉珠所扶持的,基本都是女性为主导的产业。 目前全球最先进的医疗在瑞士,但男女方面的歧视可不仅仅只有香江,或者种花家才有,它是全球性的,各个顶尖行业的优秀人才基本都是男性,女性很少。 marry,一位优秀的脑科主刀医生,她的诊所竟然是在韩玉珠的支持下成立的? 要说marry是千里马,韩玉珠就是妥妥的伯乐啊。 但那么优秀的女性,怎么就早早去世,两个儿子也都沦落至斯呢? 且不说这个,等手术完成,后期的收尾工作当然就不麻烦了,所以只等了五分钟左右,在医生们评估各方面都正常后,就摁亮了绿灯,也就意味着手术完成了。 聂钊尚且在昏迷中,就由陈柔和医生一起推着出手术室。 聂荣亲眼盯着手术,也整整盯了八个多小时,此时筋疲力竭,得管家和安秘书从两边架着才能走路。 他既是首富,也是个六旬老人,站在手术室门外,只待床出来,踉踉跄跄上前,就握上了小儿子冰冷的手,唤了声:“阿钊?” 聂钊当然不会回应,此时他还在深度麻醉中嘛。 松了手,聂荣疲惫的说:“送他上楼吧。” 又对陈柔说:“辛苦你了。” 聂涵提着几大兜篓的东西,也在不远处等着呢。 看病床出来了,她率先奔向陈柔,递给她一杯饮料,说:“阿娘你也渴坏了吧,这是百香果+迷迭香的糖水,我向来爱喝它提神,快喝一杯。” 又递给聂荣一杯水,说:“阿公,这是您的茶。” 既聂钊的手术顺利,接下来就是等他清醒,以及算他被害的烂账了。 聂荣接过茶杯大饮了一气,长吁了一口气,显然,他放松了不少,但陈柔上辈子就是个只要有案子,哪怕在梦里,也不会放松警惕的性格。 她啜了一口饮料,发现它份外的香,而且并不像百香果和迷迭香的香味,遂只在舌尖上转了一下,就又把饮料吐了回去,然后问聂涵:“阿涵,muskmoscene这个单词用中文讲,是什么意思?” 她有一种过敏品,但她在原身的回忆里搜不到东西,聂钊告诉她的也只是英文,她英文又不擅长,本来喊聂嘉峪来,就是因为他擅长英文,想问问他的。 聂涵自幼就是英文教学,英文等同于母语,她应该也懂,陈柔就问她了。 但显然,muskmoscene是个比较小众的单词,聂涵复读了一遍,又沉吟许久,摇头说:“muskmoscene,我也没听过这个单词诶。” 连聂涵都没听过,那会是什么意思? 陈柔正准备让聂涵去找一本英汉辞典,但就在这时,一个鼻音闷闷的声音说:“muskmoscene,人工麝香吧,劣质香水的添加剂。” 说话的人正是今天连着被陈柔暴揍了三拳的聂家峪,胸膛前一片猩红,全是鼻血,鼻子上包着一个大大的纱布块,吸鼻子,他再说:“人工麝香是一种廉价的化学品,我姐当然不知道啦,她用的香水,添加的可都是真正的麝香。” 人工麝香确实是一种化学品,可以作为麝香原料的替代品。 而要说原身对人工麝香过敏,那陈柔当然也会对它过敏。 不过麝香是一种味道特别浓的东西,它的气味也很难闻,只要知道它是过敏源,避着它,不要沾染它就行了。 但当然,既然对人工麝香过敏,一旦误食,陈柔是很可能丧命的。 一行人推着床,得要上电梯,回病房了。 陈柔边走,边闻了闻聂涵给她的果汁,就发现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杯果汁格外的香浓,浓的有点怪异了,它有百香果和迷迭香的味道,但里面应该就掺加了人工麝香,所以才会显得那么香。 再闻闻果汁,看一眼没心没肺的聂涵,陈柔明白了,幕后boss不但没有收手,而且还借由聂涵,把那只罪恶的黑手伸到了她身上。 这杯果汁她要不明不白的喝掉,这会儿估计已经因为过敏,嗝过去了。 …… 第35章 一场悄无声息的较量,陈柔躲过了 按理一个人对什么东西过敏,她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 所以既然原身对人工麝香过敏,她的回忆里应该就有这个知识点。 可陈柔翻遍原身的记忆,却始终找不到这方面的回忆,就觉得有点不合常理,不过她刚把聂钊送回重症病房,正准备分配值勤的保镖人选,安秘书走了过来,笑着说:“陈小姐也累了好几天了,我刚听保健科的医生说您体检的时候测出血压过低,心率也有些缓,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把现场交给我和明叔就好。” 陈柔突然想起件事来:“我前几天做过婚检,看来婚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她举起那杯饮料假意啜了一口,又说:“但体检报告不应该是保密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才对嘛,安秘书您是从哪里看的我的体检报告?” 安秘书大概没想到陈柔会这样问,脸色猛然变的不自然,尬笑着说:“陈小姐,您是要跟我们聂氏集团将来的话事人结婚,您的体检报告咱们主席肯定要看的。” “主席拿我的体检报告,这事阿钊知道吗?”陈柔反问。 她在婚前做了体检,按理来说它的结果只会是陈柔和聂钊二人知道,别的人无权知晓的,但聂荣既有钱还有权,肯定有拿到结果的办法,安秘书讪笑,说:“主席是父,三爷是儿子,主席想知道什么,三爷肯定会同意的。” 言外之意就是,目前聂钊还不知道这件事。 陈柔点头,吐掉吸管又问:“那安秘书知不知道,我有没有哪方面过敏的情况?” 安秘书略一沉吟才说:“您的体检报告是厚厚的一沓子,过敏方面我没有看,也不大清楚。”又问:“要不我把报告拿来,直接交给您,您自己看?” “不用了,我想以我的体质,应该不会有过敏方面的问题。”陈柔淡淡说。 安秘书脸色讪讪的,陪着笑说:“应该。” 又说:“您准备一下早点去休息,我一会儿带人来替岗。” 陈柔未置可否,目送他离开,把那杯饮料当着聂涵的面扔进了垃圾桶。 聂涵今天睡足了,也吃饱了,养的元气满满,对于陈柔接连给了她中二期的弟弟聂嘉峪三记上勾拳的事情更是赞同的不得了,她还牵挂着邝仔,宋援朝和湾岛仔几个呢,只是苦于陈柔太忙,没时间跟她沟通交流。 这会儿聂钊被送进重症室了,陈柔又疲又累的,她就得对自己这个崭新的,但救了她命的,她爱不够的小婶婶给点关怀了了。 那不,看陈柔坐到了椅子上,她过来就替陈柔捏肩膀,问:“小阿娘,你是不是不喜欢百香果味的糖水,要不要我再给你点杯别的?” 陈柔是大陆人,不习惯香江称谓。 听聂涵喊自己阿娘,又叫聂荣为阿公,总觉得怪怪的,不过她是个粗枝大叶的性格,向来不计较小事,哪怕很喜欢聂涵,也不会跟她聊闲话,问事也只问关键的。 闭上眼睛享受着首富家大小姐的按摩,她问:“阿涵,你刚才的果汁是哪点的?” 聂涵倒也不傻,知道家里有坏人,她一个机灵,凑近陈柔,在她耳边小声问:“果汁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又说:“是我自己出去,专门从铜锣湾买的许林记的,它家的糖水全香江第一。” 陈柔问:“谁开车载你去的?” 聂涵说:“我喊的嘉峪的贴身保镖,阿明。” 她是首富家的孩子,香江这几年乱,没有保镖她不敢出门。 就在上午,正好聂嘉峪回来,她就带着聂嘉峪的保镖出去了一趟。 陈柔抓过聂涵的手,在她耳边说:“下楼,距离医院500米的位置有一家茶餐厅去给我打包一份炒牛河,再在旁边的士多店提两捆饮料和蒸馏水来,去吧。” 聂涵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圈值岗的保镖们,才凑到陈柔耳边,仍是低声的问:“阿娘,你该不会是在怀疑嘉峪的贴身何镖阿明吧?” 陈柔只眨了眨眼睛,拍了聂涵一把:“快去。” 是的,她确实在怀疑阿明。 早在船上的时候她拷问虎哥,虎哥就曾说过,鬼头昌在聂家有个单线联络的人,称呼就是阿明,而在昨天,虎哥连同医疗船一起,已经被炸成渣渣灰了。 关于陈柔有人工麝香过敏这个知识点,她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它是在她婚检的时候测过敏源才测出来的,原来她没有遇到过,是因为她从来不使用含有人工麝香的食物或者药品的缘故,而聂钊之所以要专门告诉她这件事,应该是因为医生在测出过敏源后,专门给他打电话讲过。 他没有选择告诉她是因为在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俩人正好被绑架了,他还没有找到跟她交流的机会。 而本该只有当事人知道的,她的体检报告被聂荣拿到手了,那么,聂家诸人中,包括安秘书,梅潞和聂耀等人也就全都知道了。 他们中的一个人想害她,于是指使阿明,在她的饮料里添加了人工麝香,要不是陈柔嘴巴比较刁,也不喜欢喝百香果味的饮料,刚才又渴又饿的,说不定早就中招,躺下了。 在除了聂涵,聂家上下再没别人跟她贴心的情况下,医生只要稍微耽搁一下,说不定她就因为过敏而没命。 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较量,陈柔躲过了危险,但她非常佩服那个幕后boss,他(她)这事儿做的既不显山也不露水,雁过无痕鸟过无踪,堪称完美犯罪。 当然,陈柔虽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在聂钊度过危险期,醒来之前是不会声张的,只会于暗中搜集证据,只待聂钊度过危险期,就可以揪出幕后大boss,那么,她在这个世界一睁眼时,就被迫接到的案子,也就可以完美结案了。 时钟哒哒响,陈柔也是太困,忍不住打了个盹儿。 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迷茫,还有些恍惚,因为当聂钊度过危险,再揪出那个幕后boss,她在聂家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那么之后呢,在她回不到将来的情况下她该怎么办,回大陆,回部队,接着去当兵吗? 但目前大陆军方的政策是不会接纳外籍军人的,再说了,她都快23岁,已经过了参军的年龄了,那么怎么办,考公,到香江警队去做警察,继续她的特警事业? 而在考虑这些的时候,她是唯独没有想过留在聂家做当家主母,豪门主妇的。 毕竟且不说聂钊接受不了如此强悍且凶悍的她,上辈子未婚未育过的陈柔也从没想过走入婚姻,去做任何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这不,她闭着眼睛正在想,只听侧面一阵风响,立刻睁眼,旋即就要伸手。 来的是聂嘉峪,被陈柔打成猪头模样的聂嘉峪。 陈柔以为他还想跟自己对着干,而现在聂钊需要的是极度安静的环境,所以她都没客气,准备再给这中二期的傻小子一拳,直接打成脑震荡,送到脑内科去算了。 但她拳头才出到一半,聂嘉峪却高举双手,当着一众保镖的面扑通跪到了地上,然后,在陈柔以为他要攻击她的下盘,正欲出腿时,他举起了双手,又腾的往前一扑,低声来了句:“陈小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上了无线速成班,跟金宝叔和阿龙哥学过功夫?” 无线速成班是个港人都知道,无线台专门培养打星的地方。 金宝叔和阿龙哥就更不必说了,香江九十年代动作戏里真拼真打的典范,就不说香江了,在整个东南亚,他们都是年轻人膜拜的功夫偶像,聂嘉峪也不例外。 他以为陈柔突然那么能打,招招把他打服,是因为上过无线功夫速成班,得过大佬亲传的原因,这是向她讨功夫来了。 陈柔当过兵,而且带了很多年的新兵,于聂嘉峪这种年龄的傻小子几乎一看一个准,她明白对方的来意了:“你想跟我学几招功夫?” 又说:“我没时间,找你的保镖去。” 聂嘉峪他爹聂臻活着的时候,据说是香江最文雅,最有风度的豪门阔少,但这聂嘉峪除了白净,斯文,风度礼仪方面就没有遗传到一丁点他爹的优点。 他小声说:“保镖教的那个太笨,还得花力气,我要的是绝招,是必杀技!” 陈柔笑了笑,先没回他的话,而是看走廊里的保镖们,故意说:“看来聂家的保镖们也不怎么样嘛,连咱们嘉峪少爷都教不了。” 聂嘉峪傻乎乎的说:“他们就是一群榆木脑袋的笨蛋,不然我小叔好端端的怎么就会被人绑呢,陈小姐您不一样,您是学了绝招的,快教我吧。” 话说,他是豪门阔少,小少爷,真说想学功夫,家里上上下下二十个保镖,个个都愿意抢着教他,但功夫不是花拳绣腿,最主要的基础是扎马步,是练拳力,臂力和腿力,只有能够掌握全身的力量,功夫就成了九成了,剩下的一成才是招式。 豪门少爷当然懒得吃苦,就算练功夫也想一招必杀,要练绝招。 保镖们虽然觉得少爷太蠢,但毕竟他们是领薪水的,虽觉得对方蠢,但也不想表露出来,所以眼瞅着聂嘉峪大放厥词,并不理他,一个个低下了头。 聂嘉峪浑然不觉得,因为陈柔迟迟不肯答应嘛,遂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陈小姐,我的鼻子都骨裂了,痛的要死,医生专门给我打了封闭我才能爬起来的,你把你刚才打我的那一招传授给我,等我小叔醒来我就不告状,好不好?” 见陈柔抱起双臂,斜眸上眺,一脸的似笑非笑,以为她是想揣着绝招不肯教自己,聂嘉峪进一步威胁,说:“我小叔可疼我了,要知道你把我打成这样,他醒来准会生气的,陈小姐,咱以后是一家人,你也不想跟我伤和气吧,对吧?” 聂涵怕内鬼会在食物里下药,没敢喊保镖,刚才自己开着车出去,专门到对面茶餐厅打包了饭菜,这时刚好回来。 她当然比较了解自己的弟弟,知道他虽然聪明,但因为约束少嘛,就有点不学无术,用香江媒体的话说,就叫小纨绔。 蹑手蹑脚靠近,又猛的扯上聂嘉峪的耳朵,聂涵说:“回家去!” 聂嘉峪被揪了耳朵,当然先喊痛,又问:“凭什么呀?” 聂涵差点被海盗强暴,还被海盗扯掉了一大圈的头发,生死时速,惊心动魄才能逃回来的,但聂家是这样,他们有钱,聂涵18岁,成年了,每月有固定的5万块零花钱,聂嘉峪和聂嘉峻还未成年,是小孩子,少一点,但每月也有固定的2万块,而目前的香江,高档白领的月工资也只有2万块。 所以他们从来不缺钱花,但他们缺关怀。 那不,聂涵被人那么摧残过,伤害过,可哪怕她爷爷聂荣,也只问过一句。 梅潞倒是打过电话,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但她忙着工作,也没时间听聂涵倾诉。 所以她所有的担忧,委屈和难过都只能自我消化。 聂嘉峪是她弟弟,也是聂涵难得能信任,也能倾诉的人,可他的贴身保镖阿明却是内鬼的嫌疑人,这就叫聂涵也没法跟他多说什么。 她跟了陈柔几天,耳濡目染嘛,现在特别勇。 聂嘉峪在挣扎,在掰她的手,想把她的手掰开,聂涵非常不但,还一咬牙,狠扭聂嘉峪的耳朵,足足扭着转了一圈,扯着他的耳朵将他扯向自己,指着他被包的像个番薯一样的鼻子说:“赶紧滚蛋,再敢废话,我让阿娘两脚把你踢爆!” 聂嘉峪有点懵,一边求饶一边说:“阿姐你神金吧,怎么变成河东狮啦?” “小叔刚刚动完手术,你能不能闭嘴?”聂涵说着,松了手,再说:“滚!” 聂嘉峪也才16岁,虽然从小就知道被绑架是件很可怕的事,但他毕竟没有经历过,也想象不来有多可怕,相比之下,对于曾经柔柔弱弱,小家碧玉模样的陈柔的转变更感兴趣,而且他总觉得只要自己学到一两招的绝招,就可以不必再怕被绑架,还是不愿意走,看聂涵太凶不敢惹,就又来缠陈柔了。 不过他一句陈小姐还没喊出口,就见陈柔腾的站了起来,同时已经掏枪了。 她穿的还是运动服,但因为热,上衣脱了,只穿一件半袖t,掏出枪的同时只听啪哒一声,干脆利落,她已经把保险松了,同时左手一把大搂,搂上聂嘉峪的脑袋再一个反压,抬腿从他头上略过屈膝而滑,无声向前滑去。 但滑到一半她突然整身弹起再一个劈叉,双腿往两边走廊一架,枪指天花板。 现场瞬间变的很魔幻。 第一,聂嘉峪被他刚过门的小婶婶给骑头了。而在香江这种传统的地方,一个男孩子被女性骑头,是件特别晦气的事,这要被他的长辈看到,绝对要生气。 但且不说这个。 聂嘉峪本以为她有几招必杀技,绝招,想要学的。 眼看她在眨眼间,像一道闪电一般冲出去,才发现她居然比兔子还要灵敏。 同一时间,所有的保镖也全把枪举了起来,瞄准了陈柔所瞄准的地方。 那是大楼的通风管道,当走廊一片寂静,静可闻针时,可以听到通风管道里有悉悉祟祟的声响,也就是说,大概率通风管道里有人。 什么人会钻到医院的通风管道里,刺客吧! 来干嘛的? 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来,是来暗杀聂钊的吧。 所有保镖面色凝重,啪哒啪哒,一声接一声,所有人在悄悄松保险。 而陈柔双腿架成一字马,一条直线,一手举枪,一手打着稍安勿动的手势,耳朵就贴在通风管道上,只要她再换个手势,说要进攻,这帮保镖就能把通风管道里的刺客躲成筛子。 现场格外寂静,聂涵怕自己的呼吸影响到陈柔的发挥,直接捂上了嘴。 聂嘉峪倒是没有捂嘴,但他张大嘴巴,已经忘记呼吸了。 时间一秒又一秒,就在所有保镖全部准备好,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射击时,却听陈柔低低的问了句:“援朝同志,是你吗?” 援朝,同志,那是什么鬼? 未几,天花板里还真传出声音来:“陈小姐,是我,宋援朝!” 第36章 宋援朝,她的后盾! 聂家的保镖基本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人,因为聂荣疑心比较重,总怕贴身保镖会伙同外人害自己,所以所有的保镖都是他在保镖公司瞅好苗子,排查摸底,把整个家庭状况,一切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之后才雇来的。 他们拿着高薪,个个也都身手不凡,还兼具头脑和智慧。 但在此刻,望着劈成一字马,横跨双腿在他们头顶的陈柔,一帮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懵了,后背也一层层的冒着冷汗。 他们在这儿值勤,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雇主,聂家话事人聂荣和继承人聂钊的安全。 一旦雇主发生意外,按合同,这帮保镖是要赔付佣金的,那笔佣金可不是小数目,能赔到他们破产,所以他们只要不是心怀鬼胎的,都跟陈柔一样警惕。 但可怕的是,他们一直在全神贯注的值勤,陈柔在听聂涵姐弟吵吵,会被他们姐弟干扰,可就是在被干扰的情况下,她都是最早发现通风管道里有人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不仅仅是粗暴野蛮能打人,她的敏锐性和观察力比他们还高。 更可怕的是,要不是通风管道里的人被陈柔发现,对方顺着通风管道爬进聂荣或者聂钊的病房,他们总得死一个。 而当发生那种事,这帮保镖不但要赔钱,以后也会找不到工作,大概率从此要回家卖番薯或者上街叫卖鱼蛋去了。 简而言之,他们的职业生涯,从此要完蛋了! 在香江最牛逼的不算军方,因为香江本地没有军队,其驻军全是从大英国来的白人军人们,他们也不保护香江市民,整天除了值勤,就是跑到铜锣湾和油尖旺三地卖醉招嫖,赌博喝酒,而相比之下,人们普遍更认可香江飞虎队。 飞虎队也有几个女队员,她们在香江安保界的地位,就跟聂荣在商界的地位一样,是顶级的,基于本身的实力,就连香江警署的各位警司见了她们都有礼让三分。 但她们基本清一色都是黝黑的皮肤,壮硕的身体,没有一个是像陈柔这样的。 她虽然身材高挑,但形体太过纤细,孱弱,完全不像是一个有功夫的。 可她此刻的表现,在敏捷度方面,堪比香江飞虎队的女队员们! …… 且不说一帮保镖有多吃惊,他们齐齐扬头,在众目睽睽下,就见陈柔一肘子击上天花板,撬开了几片吊顶,片刻后,只见个一身脏兮兮的男人脚朝下,跳下来了。 所有保镖虽然没敢挪位,但所有的枪口齐齐对准了那人,一个穿着粉红色的花衬衫,又穿一条紧身牛仔裤,高高瘦瘦,国字脸的男人。 他当然就是陈柔在这个时代唯一愿意信任的人,也是她的战友,宋援朝。 乍一见面,俩人皆大吃一惊。 宋援朝直接飚家乡话了:“娘希匹,陈小姐,你竟然这么漂亮的?” 他是个铁憨憨的大直男,从园区一路杀回香江,愣是没有正眼瞧过陈柔。 直到此刻,看她穿一套青灰色的运动服,双腿修长,腰肢纤细,皮肤白嫩的能掐出水来,双眉如柳叶,仿佛被墨画过,五官立体而艳丽,才发现曾经和他并肩战斗过的女人,竟然是个大美人儿。 陈柔看他一身穿的像个古惑仔似的,皱眉问:“你这衣服哪弄来的?” 虽然跟陈柔分别总共不过24小时,也就是一天一夜,但就在这一天一夜中,宋援朝作为一个大陆仔,大陆军队的退伍军人,带着湾岛仔几乎跑遍了整个九龙,见识了一个跟大陆完全不同的,独属于香江的花花世界。 至于他身上粉红色的花衬衫和紧身牛仔裤,其实都是在九龙城寨里偷出来的。 他的还好,湾岛仔偷到的两件,比他穿的这两件还要难看。 他偷的裤子尺码不太合适,裤裆勒的难受。 聂涵待他比陈柔更亲切,扑上去就给了宋援朝一个大大的拥抱:“宋哥!” 宋援朝在逃亡时暗猜过,聂钊可能是个有钱人,但没想到他家能有钱到这种地步。 原来他只当聂涵是个黄毛小丫头,现在就有点拘谨了,被聂涵抱了个满怀,他不自然的僵着,问候了一句:“聂小姐好。” 聂涵揽上宋援朝,对值岗的保镖们说:“这位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是坏人,快把你们的枪收起来吧。” 所有保镖的眼睛一突:这又是什么情况? 聂嘉峪也是看的直呆呆的,嘴角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而另一间病房里,聂荣在亲自盯着儿子的手术结束后,刚刚准备用药,睡觉,突然从闭路电视里发现房顶掉下来个人,也派安秘书出来查看情况了。 宋援朝是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是因为陈柔保镖们才没有对他发起攻击,但她当然要跟安秘书交待情况,以及,要告诉安秘书,自己会怎么处理宋援朝。 当然,关于宋援朝,陈柔必须给聂荣一个交待。 不过她先给安秘书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问宋援朝:“湾岛仔和邝仔,还有那三个妓女呢,都去哪儿了?” 长话短说,宋援朝说:“几个妓女一下船就跟我们分开了,邝仔回家了,湾岛仔在楼下,对面的停车场里,你不用担心他,这儿的每个饭店后厨都有几大桶泔水,他随便吃吃就能填饱肚皮,我俩刚才大吃了一顿,饱得很,倒是你……” 陈柔知道他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手势示意宋援朝闭嘴,她看聂涵:“带援朝同志去你小叔病房,给换套衣服。” 聂涵看宋援朝的屁股都快给紧身牛仔裤勒成两瓣儿了,抿唇一笑说:“走吧宋哥,我带你去换两件像样的衣服去。” 目送他们走了,这才回头对安秘书说:“安秘书,您告知聂主席一声,咱们的保镖队伍添人了,就是刚才那位,他的名字叫宋援朝,从现在开始,他会跟我一起值守病房,直到您家三爷醒来,转危为安。” 要知道,宋援朝是从通风管道里爬出来的,而他们所在的病房在养和医院的22楼,是倒数第二层,他不可能一层层往上爬,所以他是悄悄溜到顶楼,再从顶楼顺着管道滑下来的,这也就意味着他突破了楼下,养和本身的安保,以及聂家布置的安保防线,他是突破了安保防线才能进来的,那也就说明他的能力不比现场的保镖们差。 他是什么人,什么来路,背景清白吗,会不会对聂荣的安全造成威胁? 在这一刻,安秘书的脑子也快要爆了。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聂家占有香江一大半的地皮,商业还涉及了建筑,珠宝,矿产等行业,是财阀,人嘛,越有钱就越怕死,所以聂荣的疑心特别重。 他连安秘书都不怎么信任的,原来对陈柔也只有五成的信任。 直到今天聂钊的手术安全做完,他才对陈柔多了两成的信任,刚才还在病房里当着两个生活秘书和安秘书的面夸她,说她变的挺凶,但倒是凶的挺可爱的。 说话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要知道,自打大儿子聂臻车祸去世,聂荣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他能笑着夸赞陈柔,就证明他内心是欣赏她,喜欢她的,而只要聂钊能顺利醒来,她就是功臣,照安秘书的估计,聂荣以后应该会把聂家的内权从梅潞让渡给她。 毕竟聂钊是已经经董事会投票通过的下一任主席,聂荣退休,梅潞照例也要退居幕后,全心全意照料聂荣,陪他休养身体嘛。 但是陈柔,这位曾经在聂家就像一团棉花,一朵云一样轻柔,无足轻重的女人,在她携聂钊回归后的24个小时里,在不停的挑战聂荣的容忍度,也在不停的给安秘书找麻烦。 望着她那张乳酪般白皙,清丽绝伦的面庞,安秘书甚至都看不到她的美,因为他可以想象到,才准备入睡,好好休息一下的聂荣听说陈柔带回来个不明不白的男人,还准备让他跟自己一起做安保时,聂荣又得怎么暴怒一场了。 这两天大家都很忙,很累,很疲惫,安秘书也有24小时没合过眼了,而他要进门汇报情况,不用说,还得先挨一场骂,这可怎么办? 安秘书都快哭了,陈柔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打开一瓶蒸馏水,扬起瓶子咕咕咕狂灌,一口气将一整瓶水喝完,端起了聂涵打包给她的牛河粉又吃了起来。 狼吞虎咽刨了一大气,见安秘书依然站着,她生气了,挑眉:“还不快去?” 安秘书向来只怕聂荣,但此刻,望着陈柔刀子一样的眼神,他突然一个哆嗦。 但好在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一个声音:“三爷手术动完了?” 陈柔回头,就见来了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相貌有些女气,但也很俊朗,他穿着一身妥帖的名牌西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上前就问:“阿柔,三爷情况如何?” 这人于原身也是个老熟人,在聂家,其的身份地位也至关重要。 他的名字叫梅宝山,是梅潞的弟弟,也是聂家安保队的队长,而之所以他现在才来,当然是因为聂荣对梅潞有几分怀疑,也怕梅宝山会对聂钊不利的缘故。 但梅宝山是安保队长,当他不在,由安秘书和管家明书负责指挥时,就难免有点力不从心,而当他出现在这儿,也就意味着聂荣没那么怀疑梅潞母子了。 当然,聂钊的手术已经动完了,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梅潞又是聂荣的枕边人,她弟弟还是他的安保队长,聂荣为自己的安全考虑,早晚也会让他们来的。 且不说陈柔怎么想。 安秘书看到梅宝山来,顿时大松一口气,把刚才陈柔讲的,关于宋援朝的事情跟梅宝山大概讲了一遍,这才又说:“梅队,陈小姐想增加一个安保人员,这是你们安保队的问题,就由你去跟主席汇报吧。” 陈柔当然在关注梅宝山脸上的微表情。 这人的面相跟聂家二爷聂耀非常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说陈柔要增添保镖,他当然很惊讶,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来,继而问陈柔:“对方是退伍的军人或者飞虎队员吧,还是毕业于某个军校,是哪国人?” 陈柔坦然说:“大陆人。” 梅宝山再愣了一下,掏了笔记本出来,又问:“他叫什么名字,先安排什么岗位呢,我来待一段时间,再给他做个背景调查吧。” 他倒是很有耐心,但陈柔显得很不耐烦,语气也很恶劣,她抱起双臂,一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态度,说:“他叫宋援朝,还有,梅先生,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从现在开始,他将接替你的职务代理保镖队长,麻烦你通知主席吧。” 现场别人都是下属,虽然陈柔语气恶劣,但他们不会表露不满。 不过有一个人既是聂家的主人,而且跟梅宝山关系很不错,那就是被陈柔打爆了鼻子的聂嘉峪,他为了学绝招,一直待在现场。 刚才一见宋援朝,听对方讲的是大陆官话,他就不大开心。 毕竟这年头香江人,尤其是富豪阶层,因为即将回归嘛,最讨厌的就是大陆人。 而现在,陈柔居然想架空梅宝山,让一个大陆人当保镖队长,他当然不愿意,要反对,所以梅宝山只是蹙眉,还没说话,聂嘉峪就说:“陈小姐,你有点抓马喔。” 摊开双手,耸肩,他又问:“一个大陆土鳖做我家的保镖队长,凭什么?” 安秘书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回头看管家明叔,明叔也是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陈柔自打回来,相貌还是原来的,但性情大变,他们也都在尝试着适应,可当他们终于适应时,她就要给他们来次心理暴击,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然,他们不说话,有聂嘉峪帮忙表达。 他双手在胸前打叉,坚定的说:“不可以,让那个大陆仔滚蛋!” 梅宝山毕竟四十多岁的人了,倒是比较从容,他拍了拍聂嘉峪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对陈柔说:“聂家的安保一直是我在负责,即使要移担,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我知道三爷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陈小姐您对我的能力有质疑,我也会认真检讨自己在工作中的失职,也虚心接受您的批评,但安保队长的职责,恕我不能移交,而且我相信,主席也不会同意您的决策。” 陈柔依然抱着双臂,步履缓缓,她靠近了梅宝山。 她的净身高有172cm,在女性中算是高的,梅宝山是标准的东南亚体格,也就170cm的身高,所以当她靠近时,是可以居高临下看对方的。 而随着她靠近,梅宝山自然要往后退。 他退,陈柔就逼,他再退,陈柔再逼,直到将他逼靠到墙上,退无可退。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和凝视中,轻启红唇,她说:“我丈夫是通过聂氏董事会一致决议的下一任聂氏主席,你们都是他的职工,我是他太太,当他身体不适,一切事宜就该由我做主,我再重审一遍,这个无需你同意,只是一个通知。” 安秘书,管家和梅宝山都是成年人,还好,还管理得住自己的表情。 聂嘉峪还是个半大小子,没经过事儿,喜怒都还浮在脸上。 陈柔得守着聂钊,直到他度过昏迷期,醒来,所以说完话,她迈着大步走到重症室门外,往椅子上一坐,就翘起了二郎腿。 聂嘉峪随后追到,来了句:“陈小姐,你是不是被疯狗咬了?” 他这是语言攻击,堪称恶毒。 也知道陈柔擅长,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谨防被陈柔暴打。 但这回她并没有打他,不过她的表现,足以让安秘书和管家,梅宝山几个表情失控,她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怎么,你是条疯狗?” 聂嘉峪骂人不成反被怼了回去,愣了一下,直接飚脏话:“叼你老母喔!” 陈柔并没有骂他,也依然在笑,但是她说:“聂嘉峪,这是你最后一次说脏话,再敢多说一句脏话,我这个做婶婶的,会把你满嘴的牙全部打掉!” 聂嘉峪愣住了。 安秘书看一眼管家明叔,摊手耸肩,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梅宝山虽说还从容,但他的额头上密密麻麻往外渗着汗珠,打个哆嗦,他掏出手帕来,不停的揩着额头上的汗。 聂嘉峪虽然狂,但他挨过打,也记得疼,听陈柔说要打掉他满口的牙,生生闭了嘴,转身去找梅宝山了。 梅宝山揩完了汗,稳了稳神,朝着陈柔鞠了一躬才说:“是我糊涂,我都忘了,陈小姐跟三爷已然注册登记,就是家中的三太太,我也该口称您叫三太了。” 再说:“三太,我去向主席汇报外面的情况,三爷就有劳您照顾了。” 他们这帮人,从秘书到管家再到保镖队长,还有个小少爷,就是组成聂家内宅的全部了,也是几个大头头,几人全都领教了陈柔的嚣张跋扈,蛮不讲理,此时鱼贯而入,找聂荣汇报事情去了。 陈柔正坐着,蓦的抬头,就见一个穿着一套青色毛呢面料西服,还打着领带,身材瘦削而挺阔的男人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乍一看,她还以为是聂钊。 因为对方不论身高还是形体,走路的姿势都跟聂钊很像。 但当然不是聂钊,聂钊是个病人,还在重症室里躺着呢,从病房里出来的是陈柔最忠实的战友,宋援朝,他的脸型,颅骨和肩宽,身高都跟聂钊很相似,这要以后他不回大陆,必要的时候给聂钊当个替身倒是很不错。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 就在刚才,宋援朝穿着花衬衣和紧身裤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的时候,走廊里的保镖们只当他是九龙混道的扑街滥仔,古惑仔。 但此刻在聂涵的照料下,他换上了聂钊的名牌西服,整个人就焕然一新了。 西服的垫肩和良好的版型很好的掩饰了他的瘦骨嶙峋,他又是在部队当过兵,训过的,天生有副好体态,往那儿一站,一帮保镖都要相形见黜。 陈柔上辈子当了二十年的兵,基于她所从事的兵种,男战友比女战友更多,当然了,个个都精瘦高挑,帅气无比,是人中龙凤。 但宋援朝跟她那些生于新时代的战友们不一样。 他不但上过战场杀过人,应该还犯过什么事情,又做过苦力,他身上就有一股非常沧桑又复杂的气质,那股气质莫名的,总会让陈柔想到她上辈子因为缉毒而早逝的父亲,总之,特别亲切。 她不由自主上前,伸手帮宋援朝掸了掸了肩膀,笑问:“穿着还舒服吧?” 这叫宋援朝该怎么说呢。 他来香江总共24小时,跑遍了九龙,目光所及皆是贫穷,肮脏和犯罪,但是紧接着又到了中环,到了养和医院,然后,他就看到了穷奢极欲的富贵和金钱。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万花筒,那种感觉,他无法用语言描述。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不会回大陆,而陈柔显然还有事要他帮忙,他当然要帮的。 所以并脚立正,习惯性的举手敬礼,他说:“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好。” 陈柔当然有事,他们分开了24小时,这24小时中,她给宋援朝安排了任务,现在他回来了,她得听他的汇报,俩人得好好交流一下。 不过她正准备把聂涵支开,聂涵却揽上了她的肩膀,笑着凑了过来,小声问:“阿娘你看,宋哥穿的是我小叔刚刚裁的西服,从伦敦订的款,好看吧?” 陈柔由衷点头:“好看。” 聂涵两眼小星星,还在冒桃花,又说:“我觉得他穿这衣服比我小叔还要好看,你觉得呢?” 宋援朝也知道俩女孩子在议论自己,瞄了眼陈柔,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眸子。 陈柔仔细回忆,就发现原身的记忆里很少有聂钊的身影。 当然,那不是因为原身不喜欢聂钊。 相反,她很爱对方,但是恋爱中的女孩子总会羞涩,会不安,会不敢看自己所爱的人,所以在原身的记忆里,就很少有聂钊穿西服时的全貌,陈柔也就回忆不到。 原身的魂魄已经消亡,不知去处了,想起她,陈柔不由的难过又愤怒,那么善良,温柔的一个女孩子却在上辈子被人活活凌辱致死,她早晚要杀光那帮海盗的。 而要说宋援朝穿西服是不是比聂钊还要好看,陈柔只笑了一下,没说话。 其实宋援朝穿西服已经很好看了,不过聂钊跟宋援朝不一样,她记忆中是上辈子满鬓白发的他,虽然苍老,但是很优雅,一身笔挺的西服,显得整个人儒雅而睿智。 她还不知道年轻时代的聂钊能不能醒得来,站起来,但她觉得当他能醒来,能站起来,应该很宋援朝一样帅气。 第37章 才进门的儿媳妇夺权了? 聂涵看了一圈,见聂嘉峪不在,遂问陈柔:“阿峪呢,回家呢?” 陈柔笑了一下,没说话,保镖阿曾离得最近,回头说:“回大小姐,阿峪少爷在主席的病房里。” 聂涵瞬时变的有点紧张,因为她的俩弟弟,不论聂嘉峪还是聂嘉峻,脑了都有点混蛋,当初陈柔参选港姐被满港的媒体嘲过,他俩自觉丢脸嘛,对她就很不爽,这会儿又来个宋援朝,一时也说不清来路,聂涵就怕弟弟是跑去跟爷爷告状了。 她蹑手蹑脚走到聂荣的病房门口,刚刚凑近,竖起耳朵,就听里面响起哗啦一声脆响,旋即便是她爷爷虽低,但极具穿透力的一声冷哼。 聂涵当然全心全意向着陈柔,这一听就是一个哆嗦,转身跑了回来,对陈柔说:“阿娘,俗话说得好,有理没理,先告状的有理,你去跟我爷爷解释一下宋哥的事吧,他在病房里大发雷霆呢。” 宋援朝昨晚四处跑了一大圈,毕竟军旅出身,在九龙,他如入无人之境,但到中环,尤其到养和之后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一路爬到养和的顶楼,还顺着通风管道找到了陈柔,但他转悠了一大圈,对聂家的安保还是很赞叹的。 而且在来路上他已经听说过聂氏,也知道其在香江的地位了。 听说聂荣在发脾气,他也挺不安的,主动上前一步,请缨说:“陈小姐,我跟你一起去见聂老仮吧,他想问啥都行,只要不涉及我原来服役的部队,啥我都说。” 走廊里八个保镖,眼眸齐齐斜扫,也全都在看陈柔。 刚才安保队的队长梅宝山来了,他是二爷梅耀的舅舅,还是二夫人梅潞的亲弟弟,而且他跟聂荣还有一重关系就是,二十多年前在澳城,聂荣因为商业上的事情被澳城大佬做局暗杀,险些葬身火海,是梅宝山把他从火海里背出来的。 所以梅宝山可以说是聂荣的救命恩人。 而陈柔呢,哪怕她已经跟聂钊注册了,是聂家的主人,但她刚才对待梅宝山的态度太过无礼,蛮横,盛气凌人了,而且她不经聂荣首肯就擅自更换安保负责人,这太异想天开,也太不可思议了,她简直是在挑战聂荣的权威,是在夺权聂荣。 保镖们都不用脑子,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到,聂荣不可能同意的。 他们也觉得如果陈柔真想留下宋援朝,就该主动去见聂荣,向他低头。 保镖阿曾估计陈柔要进聂荣的病房,都做好了开门的准备。 但陈柔在见到梅宝山时有多强势,跋扈,现在也一样,她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来了句:“我是聂家的女主人,安保任免,不需要跟任何人打招呼。” 随着她这样一句,走廊里所有的保镖顿时止息,面面相觑。 聂涵也呆愣住了,磕磕巴巴来了句:“小阿娘,这样不,不好叭!” 宋援朝都觉得陈柔有点过份,他忐忑的问:“陈小姐你,算是聂家话事人?” 要说曾经的陈柔在聂家有多么的柔顺和不起眼,现在就有多么的嚣张狂傲,她就坐在重症室的门上,她新婚丈夫的病房前,换条腿翘起来,双手往胸前一搭,她斜挑眉,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扫过所有保镖,来了句反问:“你们说呢?” 要说她是聂家话事人,她就是在夺权聂荣了,这也太嚣张了吧? 且不说一帮保镖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聂涵的心都快从胸膛中跃出来了。 她已经习惯了性情大变的陈柔,她也更喜欢现在的陈柔。 但陈柔想要夺权她爷爷,聂涵很害怕,因为她所了解的爷爷,是个极度多疑,而且特别喜欢权力的老头子,陈柔贸然这样做,她怕她爷爷要翻脸。 一时间走廊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侧耳听着聂荣那间病房里的声息,当然也都很好奇,想知道一墙之隔,年轻的,刚刚进门的新儿媳大张旗鼓要夺权时,聂荣会怎么处理,聂家的家事,又会怎么变化。 唯独陈柔依旧风轻云淡的。 重症室的隔壁是护士值班室,她进了值班室,柔声对俩值班的护士说:“你俩先出去吃点宵夜吧,我要在这儿跟人谈点私事。” 这整个私人病房区都被聂家包了,聂家的主人要谈事情,护士当然就走了。 宋援朝随后跟了进来,他是新来的,一头雾水,却也得问问陈柔:“没问题吧?” 陈柔本是抱臂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的,转过身来,纤瘦却警敏的体态,娇美,但盛气凌人的脸上挂着嫣然的微笑,她说:“怎么会没事,不但有事,而且马上就会有大事的,援朝同志,咱们虽然萍水相逢,但也是患难之交,大事当前,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大事当前,你得帮我。” 宋援朝依旧一头雾水,但陈柔说的没错,他们是患难之交,该帮的忙必须帮。 贼干脆的摸上腰间的枪,他吐了两个字:“可以!” …… 隔着一堵墙,另一边是聂荣的病房。 病房里,从管家到安保队长,秘书们,皆是剪裁良好的黑色西服,皆站的齐刷刷的,聂荣却是穿着深紫色,丝绸质的睡衣,头上还戴着同色同款的眼罩。 不像别人偷空还可以睡一觉,他已经有足足72小时没有睡着过了。 一个习惯性失眠症的患者,他必须用药才能睡着,而就在刚才,医生已经给他用过药了,强效镇静剂,他甚至都戴上眼罩了,但现在,即使强效的镇静剂,在他身上似乎也失效了,他非但睡不着,心脏还在扼制不住的狂跳。 当然,哪怕在饱经风浪的他看来,陈柔都太猖狂了点。 因为手术顺利,好容易聂荣愿意信任她了,甚至还有赞许她,可是谁敢想,聂钊的手术才刚刚完成,她竟然就要强势夺权,而且是夺安保的权。 还准备让一个陌生人来掌管聂家的安保团队。 聂荣能不生气吗,他不但生气,而且已经怒火攻心了。 所以他才会在盛怒之下一把砸掉手里的水杯,裂成八瓣的水杯全是锋利的玻璃碴子,此刻就四散在地上,他目光里全是狠戾,冷冷望着地上的玻璃渣。 安秘书看老板气的厉害,怕他万一气的背过去,遂安慰说:“主席,陈小姐毕竟还年轻,做事欠思考,容易冲动,决策权在您,只要您不答应,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聂荣没有说话。 聂嘉峪也在,他还是小孩子,他忍不住说:“阿公,陈柔都快骑您头上啦!” 聂荣猛然浑身哆嗦,但他依旧没说话。 他毕竟是白手起家的首富,有其城府,心里想什么,一般人也猜不到。 他缩在沙发上,苍老,削瘦,浑身轻颤,稀薄的头发全竖着,看起来有几分可笑。 但当然,安秘书只敢在心里笑,面上不敢表露出来。 他吃了瘪,遂看管家明叔,明叔上前一步,说:“要不让董事会劝劝陈小姐?” 此刻在聂荣身边的,是他家里的佣人们,他在聂氏集团还有七个股东,如果拿他比皇帝,那七个股东就是他的肱骨大臣,他们只是通过了聂钊做下一任主席的提议,可没想放权给陈柔,而陈柔要擅自作聂钊的主,他们联合起来投票,是能直接把聂钊从董事会投出去的,那么,陈柔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管家明叔其实也挺欣赏陈柔的,但她刚才那一手太野太辣,他也着不住,关键时刻反水,坚定的站到了聂荣一边。 但随着他表态,聂荣的脸色没有变,神态也没有变,更没有说话。 首富先生快被新儿媳妇骑头了,但依然稳稳的坐着,不动如山。 还有梅宝山呢,他是负责安保的,曾经还救过聂荣的命,安秘书和管家也怕出乱子嘛,遂一起看他,让他再劝劝聂荣,或者会有用。 梅宝山沉吟片刻,却是先问:“姐夫,您还好吧,心脏还舒服吧?” 聂荣不但有失眠症,而且年龄大了,心脏的供血方面有点问题,真的气过头,有可能会引发心脏病,梅宝山既是聂家的下人,更是聂荣的亲人,所以要先问这个。 他这一问,聂荣终于开口了,他突然抬头,双眸如炬:“宝山,以你看,阿柔她到底想干嘛?” 安秘书和管家的目光同时也投向了梅宝山。 他们跟聂荣一样,也搞不清陈柔的目的,也想听听梅宝山怎么说。 梅宝山和梅潞是亲兄妹,也是韩玉珠的表亲兄妹,但他们并非梅家正房所出,而是梅父当年去日本公干时跟一个日本女人生的,等梅父知道自己在日本有一双儿女时那个女人已经去世了,梅潞和梅宝山也有六七岁的光景,俩人是一路寻到港的。 他们从小生活在日本嘛,习惯性的礼仪动作天生带着一种人的谦恭。 他先朝着聂荣鞠了一躬才说:“我觉得在陈小姐看来,主席您身体有恙,退出董事会是迟早的事,阿钊的脑伤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她应该是想代您主持聂家,也主持董事会。” 聂荣人虽瘦,但气势可不弱。 闻言,他的唇角自然而然的抽着,抽了良久,缓缓点头:“唔!” 他又问:“那以你的意见呢,我该怎么办?” 梅宝山负责聂荣的安全,梅潞照顾他的起居,当然就是他最信任的两个人了。 他凡事也从聂荣的角度出发,他说:“我只是职员,不懂管理,也没有任何意见,但不论主席您怎么做决断,我都会以您的安全为前提来做好安保工作的。” 显然,聂荣很满意他的回答,面色也缓和了下来。 但猛然一声长叹,他好像被抽干了元气一般摆手说:“交给她吧!” 第38章 幕后真凶,找到了! 安秘书和管家明叔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聂嘉峪失声问:“不是吧阿公,你还真把安保团队交给陈柔啦?” 要知道,陈柔要的是安保团队的指挥权,是要让梅宝山都听她的,而一旦当让度指挥权,聂荣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安危也交给陈柔了,那么,万一他在这个过程中出了事,被人暗杀了,死了呢? 万一聂钊醒不来呢,那聂家,包括聂氏,都将由陈柔来打理。 简而言之,聂氏主席的权力,都实质性的归陈柔了,聂荣确定要这样做? 梅宝山大概也没料到平常多疑又专权,蛮横的聂荣会在新儿媳妇面前如此气弱,他都结巴了,嘴巴张了老大,好半天,颤声问:“主席您确定要这么做?” 聂荣虽说人老,但并不丑,当然了,如果他生的丑陋,韩玉珠那种千金大小姐也看不上他,他年轻的时候相貌生的很是帅气,老来满脸皱纹,不好看了,但一双皱褶满生的眸子却比之年轻时还要明亮,深遂,仿如古井。 那双眸子依然明亮,但里面的戾气和锐性却荡然无存。 他是正坐在沙发上的,肩膀慢慢下垮,他周身的气势也慢慢没了,终于,他说:“我太累了,需要休息,反正早晚聂氏都是阿钊的,阿柔是他自己选的太太,她要对聂氏做什么,对阿钊做什么,也都是阿钊自己的造化,由她去吧!” 安秘书嘴巴不停的叭叭着,却没说话。 管家明叔一直在摇头,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聂嘉峪在秃噜他的小脑瓜子,摸摸被陈柔打爆的鼻子,好委屈啊,但不敢说。 梅宝山则一直在舔唇,吞口水,一口又一口的吞着,喉结也随之上下而动,但最终也只说了句:“要不让别的保镖听陈小姐的,我贴身跟着您吧?” 在此刻,首富被他强势的儿媳妇逼到让权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转念一想又都哑口无言。 毕竟就像聂荣说的,聂氏属于聂钊,陈柔又是聂钊坚持娶的太太,他们无权非议。 但是聂荣的安全怎么办,要是陈柔贪权,想要掌权聂氏,继而要他死呢? 几百万的家业不至于,但聂家拥有几百亿,几百亿是能叫人谋财害命的数额。 梅宝山不得不听聂荣的,但坚持要贴身做聂荣的保镖,就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可就连这点聂荣都没答应,他摇头说:“都出去吧!” 梅宝山有点懵:“我也出去,生活秘书呢,也出去?” “都早,我要好好睡一觉。”聂荣说完,顿了片刻,又望着身边诸人说:“聂氏的产业大半是我太太韩玉珠经营来的,她当年为了拼事业吃了很多很多苦,死前唯独一个愿望,就是所有聂氏的产业,必须归由她的两儿子,你们应该……” 再沉吟良久,他又说:“她没有闭眼,直到钉棺前都没有闭眼。” 韩玉珠办理丧事时,管家明叔和梅宝山都在,这个他们知道,韩玉珠死后医生用了很多手段都无法闭上她的双眼,聂荣于是请了一大堆的玄学大师来各种做法,又跪在韩玉珠面前亲自求情说话,说了不知多少,折腾了足足三天三夜,韩玉珠的眼睛被强行闭上,到敛棺时依然会睁开,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是睁着眼睛下葬的。 那是聂荣的一块心病,也是从那之后,聂荣就开始失眠,也信上玄学了。 他每每到了夜里,一闭眼就会看到妻子,看到她咽了气,却睁着眼睛的样子。 妻子死不瞑目,那是聂荣的痛楚和心结,他向来也不愿意提。 但今天他突然提起这事儿,就可见他是真的要移权了。 但这是医院,能力强的杀手会顺着通风管道爬起来的,聂荣竟然一个安保人员都不要了,让大家都离开,他敢,他的一帮下属们不太敢。 他可是大权在握的聂氏主席,可他面对儿媳妇,竟然毫无斗志的移交大权。 几个下属此时全是懵的,也不敢走。 直到突然,聂荣一声怒吼:“还不快去?” 一帮下属顿时后退,提溜着脚,无声退出了病房。 …… 说回陈柔这边。 此刻恰好零点,也恰是她归港24小时整。 她属于天生元气充沛,精力又比较旺盛的人,所以虽然昨天只睡了7个小时,但此时尚且神采熠熠,精神饱满。 宋援朝昨天也抽空眯了一会儿,再加上曾经在海盗的园区里吃不好睡不好,出来之后在船上吃得饱也补了觉,刚才在楼下找了个酒店后厨的泔水桶,俩人大吃了一餐,此时不但很饱,也活力满满。 长话短说,他把昨天分开之后亲眼目睹医疗船被炸的事情跟陈柔讲了一遍,接着说:“之后,我跟踪了那帮炸船的人,跟着他们一路跑到铜锣湾,然后又跟着其中一个是头儿的一路跑到九龙,在尖沙咀的一幛废弃大楼内,见那头儿跟一个乘坐toyota车的男人接了头,要我猜得没错,那个男人就是幕后主使。” 陈柔问:“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再问:“你就没有再跟踪他?” 宋援朝是上过战场的,越战战场,跟越南人打过仗的。 而放眼全球,就连米国的麦克阿瑟,五星上将都得评一句,越南人是真厉害。 他是打过越南人的军人,在跟踪这种小儿科方面当然不可能差,他点头:“对!” 紧接着又说:“你应该懂吧,我是怎么到的这儿。” 陈柔顿时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忍俊不禁。 宋援朝也咧开嘴巴傻笑了起来,又忍不住拍大腿:“陈小姐,你可是真是个人材。” 聂涵一直在门外,而他们俩交流时说的是大陆话,也就是普通话,她听不懂,看俩人唧唧咕咕半天,又同时笑了,忍不住探头问:“宋哥,你们聊的啥呀,聊的这么开心?” 又说:“这是香江诶,这儿的人不喜欢讲大陆话,你们说粤语吧,ok?” 陈柔笑了笑,正欲说话,听到门响,遂出了值班室。 一出来,她正好迎上管家明叔一行人,梅宝山赫然在列,脸色黄的跟蜡似的。 陈柔回头看宋援朝,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宋援朝则坚定的眨了眨眸子。 他们俩都没有说出口,但是心里都揣着明白呢。 首先,宋援朝并不知道陈柔在养和医院,但他昨天带着湾岛仔,俩人一路跟踪着炸医疗船的那帮人,从铜锣湾走到九龙,就跟踪到那帮人跟梅宝山接头了。 之后俩人在路上偷了几件衣服,又偷了一辆摩托车,一路跟着梅宝山到了养和医院,而后,梅宝山坐电梯上了楼,湾岛仔在楼下放风,宋援朝在吃了点泔水之后也悄悄上楼,一路跟踪到了22楼,只不过他是从通风管道里爬出来的。 他跟踪的时候虽然不认识梅宝山,但是一个军人的直觉告诉他,梅宝山就是凶手。 他也知道,自己跟踪的终极目的就是陈柔所在的地方。 而陈柔呢,一开始她就在怀疑梅潞姐弟,但她并不能确定,也没有证据。 可是在听到宋援朝在通风管道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一切,也知道梅宝山就是幕后凶手了。 看表,此时是0:05分,随着梅宝山一行人出来,宋援朝亲眼所见,两方一佐证,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彼此心里都知道,新一轮的战斗从此刻就要正式打响了。 梅宝山据说从小在日本长大,生的倒是挺斯文,也挺帅气,很是彬彬有礼。 见了陈柔依然是先鞠躬,然后问:“陈小姐,阿钊的情况还好吧?” 正好有值班护士从重症室里出来,笑着说:“家属不必担心,病人恢复的很好,我们已经唤醒过了,他的脑压和清醒状况都非常不错,明早应该能清醒。” 梅宝山连连点头,又撩起西服,缓缓摘下对讲机,大哥大和bb机,以及一支左轮手枪,全部交给陈柔,这才又说:“主席让我移交安保权限,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先移交给陈小姐,至于保镖们,您随时传唤,我来给他们开会。” “就现在吧,立刻开会,然后,您的工作结束了,您也可以回家了。”陈柔说着,伸食指挑过枪,在指尖转了个圈儿,丢给了宋援朝,再接对讲机,大哥大和bb机,当着梅宝山的面,她齐刷刷扔给了宋援朝。 梅宝山愣了一下才说:“好的,我现在就开会。” 他的语气依然温柔,可眸子里却腾起了层层杀机,手也在颤抖。 作为一个优秀的特种兵,陈柔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杀机和杀气,杀意。 当然了,她从一见梅宝山就对他盛气凌人,嚣张跋扈,蛮横夺权,都是激他的怒火和杀气,激着让他动手,而聂荣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如果聂荣不信任她,反而猜疑她,不陪着她一起演戏,那么陈柔也不会成功。 可聂荣既是首富,当然就足够聪明。 从陈柔把他的小儿子带回来,再到她陪着手术,守重症室的门,他是信任她的,那种信任足够他来包容她的蛮横和肆无忌惮,也足够他放手一搏,让她找出幕后凶手来,而现在,幕后真凶梅宝山,他终于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了。 …… 宋援朝也察觉到危机和杀意了。 他也知道此刻还在重症室里躺着的那个男人,那个有幸能娶到美丽又飒爽,魅力迷人的,陈柔小姐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不着痕迹后退一步,挡到了重症室的门上。 第39章 军刀! 既然陈柔说了要就地开会,当然要就地召集人马。 目前在养和医院值勤的保镖总共有18个人,全员24小时大岗,于各处值守。 梅宝山对讲机一通知,所有人等全员撤岗,就要来开会了。 等待的间隙,陈柔依然是一贯的嚣张,突然上前,一把摘了梅宝山腰间的车钥匙,丢给了宋援朝,再给他个眼神,宋援朝会意,拿着车钥匙下楼了。 要知道,梅宝山不但是聂耀的舅舅,还曾救聂荣的命,而且在聂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安保队长,但现在,一是聂荣不保他,任由陈柔一个黄毛丫头将他踢走,二是陈柔不顾所有保镖的面,大剌剌的怀疑他,甚至让宋援朝,一个新来的去搜他的车。 要梅宝山性子躁一点,此刻就能跟陈柔俩打起来。 但他忍功堪称一流,苦笑着看管家明叔,他说:“看来陈小姐对我意见很大。” 明叔向来喜欢陈柔,但也觉得她做的有点过分,他又不敢违逆主人,只好安慰梅宝山:“毕竟三爷出了事,兹事体大,清者自清,只要查明真相就好了。” 梅宝山也笑着说:“是啊,清者自清。” 这时保镖们已经全员集结了,他该去开会了,但他突然想起件事情,问明叔:“对了明叔,你跟阿钊谈的是不是后年,65岁就退休?” 梅宝山在二十年前,救聂荣的时候伤了命根子,所以未婚未育,而明叔也眼看就要退休了,不过别看他们只是给人做佣人,没有政府发的退休津贴,但养老是有保障的,聂荣给他们在伦敦一家银行存了年金,还给他们在新西兰安排了房子,过两年他们就可以集体去养老了。 说起养老的事,明叔有点伤感:“三爷还昏迷着呢,我没心思想养老。” 梅宝山苦笑着说:“我也不想想养老的事,但看来我得提前退休了,也罢,只要能保三爷平安,我提前退休也没可能,我在新西兰等你。” 如果他不如此诚恳,明叔其实也有点怀疑他,因为他是聂耀的亲舅舅,聂钊虽跟他也有亲属关系,但辈份要远一点。 可梅宝山说的如此诚恳,而且他们共事多年没出过篓子,饶是明叔也见过世面,知道人心难测,却也被他给打动了。 所以他笑着说:“那你先去吧,等三爷这边一切顺遂,我就过去。” 梅宝山再看陈柔,伸手请说:“走吧三太,我去把您正式介绍给保镖们。” …… 其实保镖们都认识陈柔,安保的权力也早在聂荣低头的那一刻就移交到陈柔这个边了,由梅宝山介绍她也只是走个过场。 三更半夜的,做完移交再命令保镖们各就各位,梅宝山就要走了。 但他正要走,刚刚搜完他的车的宋援朝却喊住了他。 宋援朝手里提着一把刀,一把老式长刀,他问梅宝山:“这位先生,您这把刀是从哪里来买来的,看起来是把好刀,我能不能问问您这把刀的价格?” 聂涵姐弟俩还在呢,他们都不懂刀,一看,聂涵抢着说:“这是不是杀猪刀?” 那是一把大概有一米长的刀,刀柄上刻着[雪楓]两个字。 梅宝山看了眼刀,笑着说:“这是原来咱们董事会主席看我喜欢,买了送我的。” 宋援朝甩了个刀花,夸了句好刀,就准备把刀还给梅宝山。 但陈柔却抢着接过了刀,说:“既是我公公,那这刀也是我家的,我留着吧。” 旋即提过刀,又说:“援朝同志,晚上病房就交给你了,我该去休息了。” 说罢,提上刀,她头也不回的回病房去了。 而她这种蛮横无礼的态度,就不说一帮保镖,管家和秘书,聂涵姐弟了,保镖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如今的安保工作用的都是各种枪,冷兵器人们也习惯于选匕首那种轻巧易携的,长刀长剑一般来说只作为荣誉武器。 聂荣赠梅宝山一把长刀,是为了奖赏他的英勇,那把刀按理就该属于梅宝山。 陈柔如此强势的夺刀,在他们看来,她都有点过分了。 再兼刚才突如其来的,陈柔从梅宝山手里夺了权,保镖们也不太适应,此刻大家就有点心浮气躁,当然了,刚刚更换了领导嘛,安保队伍也难免有点乱。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陈柔竟然跑去休息,睡觉去了,就连保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了,整个安保队伍也就显得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很浮躁。 且不说他们。 陈柔洗了个澡就在里间睡下了,三更半夜的,聂嘉峪和聂涵也不想折腾一趟再回家,遂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就在一间病房里歇下了。 转眼就是凌晨五点了,俩姐弟还迷迷糊糊睡的正香,陈柔起身出门了。 聂嘉峪还在呼呼大睡,但聂涵记挂着小叔,睡不踏实,遂也起床,跟着出来了。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保镖们轮岗的时候,宋援朝连着跑了好几天,也快撑不住了,眼皮都有点耷拉,看陈柔出来,连刀带枪交给她,去睡觉去了。 他是现场除了陈柔以外,唯一一个知道梅宝山是幕后真凶的人。 也知道她不断的挑战梅宝山的极限,是因为目前他们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在警方层面将梅宝山绳之以法,想要更多,更直观的证据,所以在激他出手。 但聂涵不懂呀,她也搞不懂陈柔为什么非要留下梅宝山的刀。 正好这时宋援朝把刀交给陈柔,去睡觉了,陈柔抽开刀在查刀刃,聂涵睡的迷迷糊糊的,打个哈欠问:“小阿娘,你留这把刀干嘛呀,又没什么用处。” 话说,上辈子的陈柔正好是今年出生的,而等她长大的时候,香江已经回归祖国的怀抱了,因为在南海部队工作,她也经常到香江公干。 而在她印象中,香江这边的人向来比较歧视内地。 当然了,几乎没几个香江人了解大陆历史的。 而要说起她手中这把,聂荣送给梅山的刀,倒是一个蛮不错的,能叫聂涵了解大陆历史的机会,此时正值凌晨,天还没有亮,陈柔也还挺困的,打个哈欠,她将刀一横,指着上面的[[雪楓]]二字说:“你知道这把刀为什么叫雪枫吗?” 聂涵哪会知道,她心里还记挂着她小叔,瞄了眼重症室的门,摇了摇头。 陈柔从旁边的值班室里拿了两瓶蒸馏水,打开一瓶先给了聂涵,自己也打开一瓶喝了一大口,才说:“这个骑兵专用军刀,在抗日战争中,日本有一支特别厉害的骑兵兵团,专门在咱们国家,冀北平原的村子里搞扫荡,村落不适合大型武器,扫荡需要静默,不适合枪支作战,所以这种骑兵军刀当时杀了好多我们的国人。” 聂涵皱眉头,问了句:“冀北也是咱们香江的地方吗,是不是在新界那边?” 这傻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国家有多大,在她意识中,新界就已经很远了。 不过且不说她,走廊里的保镖们都知道梅宝山特别喜欢那把雪枫刀,不论走哪儿都会带在身边,但也不知道那把刀的历史,所以全都竖着耳朵,听的特别认真。 陈柔没有回答聂涵的问题,而是紧接着又说:“当时日本人带着这种骑兵军刀,在冀北平原上杀人如割韭,国民军队完全无敌抗,而我们的八路军的军长在听说这件事后,专门从青海藏区和云南苗区找了擅刀工的专家,锻造了一批骑兵军刀,就叫[雪枫]刀。” 要知道,聂涵连冀北都不知道,就更不知道青海和云南了。 她眨巴着眼睛,好半天才喔了一声。 不过总有懂的人,保镖阿明站的比较远,在聂荣的病房门口。 但他清了清嗓音,突然走上前来,对陈柔说:“陈小姐,我见过梅队用这把刀对抗日式骑兵军刀,他握着这把刀,能一刀斩断日式骑兵军刀。” 阿明是所有保镖里,陈柔所怀疑的,最有可能被梅宝山策反的人。 因为鬼头昌的直接联络人就叫‘阿明’。 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她不止怀疑阿明,还怀疑所有的保镖。 聊天的功夫,她余光瞥了一下,就发现离她最近的保镖阿曾目光斜斜,一直瞄着她腰侧,放枪的位置,而且他显然很紧张,鼻尖一直在往外冒汗,手还在发抖。 第40章 聂钊才清醒,太太就又当着他的面杀人了…… 阿曾的举动陈柔全看在眼里,但她当然没有声张,而是举起军刀,对阿明说:“这批雪枫军刀在咱们国家,总共锻造了两千把,但99%的都在战争中损毁掉了,剩下的几把都弥足珍贵,这一把也一样,它是无价之宝。” 保镖们不懂这把刀的珍贵,但知道它的锋利,也都点了点头。 聂涵虽然傻乎乎的,倒是懂了陈柔讲这段话的用心,她说:“这是英雄之刀。” 陈柔一笑:“你说的对,这确实是把英雄之刀。” 她强行留下这把刀,除了想激怒梅宝山,还有个原因是,梅宝山身上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统,而这把刀在抗战时期,是八路军用来杀日本人的英雄之刀。 历史虽然早就翻了页,但身为军人,陈柔不会忘记国仇家恨。 她自然也就不愿意让梅宝山带着这把刀。 暂时她先抢过来,这把刀的主人是聂荣,等手头的事情结束了,她再问聂荣要刀。 说话间就是七点钟了。 准时七点的时候,桌子上的大哥大响的起来。 聂涵抢着接了起来,但一听对面的声音,立刻把大哥大交给了陈柔,并小声说:“阿柔姐,是二叔的电话。” 她二叔就是聂耀,也是梅宝山的亲亲大外甥,更是目前聂氏的执行总裁。 陈柔接过电话,喂了一声:“您好!” 电话那边传来聂耀磁性而低沉的嗓音:“阿柔,这两天辛苦坏了吧?” “二爷您好,我在照料我的丈夫,没什么辛苦的。”陈柔说。 又问:“二爷打电话是有事要问?” “阿钊怎么样,醒了吗,他的身体怎么样,能动了吗?”梅耀又问。 聂钊昨天紧急动手术,主要是为了他的下肢,保下肢不瘫痪,但具体效果怎么样,得等他术后,意识清醒之后医生才能判断出来,目前他还没醒,医生也还没来,具体情况怎么样,陈柔也不知道。 所以她说:“目前还不清楚。” 聂耀听完低低叹了口气,顿了片刻,又柔声说:“阿柔,其实我也才一周没有见你和阿钊,我很想念,也很担忧阿钊,更担忧你,可是……” 陈柔一边听电话,一边眸光轻眺,在观察保镖当中最心神不宁的那个,阿曾。 她笑问电话里的聂耀:“可是怎么了?” 聂耀苦笑了一声,语气既温柔,又带着迷惑:“当他们说起你的时候,我总感觉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柔了。” 陈柔明知故问:“谁跟你提起过我吗,在说我的坏话?” 昨天晚上梅宝山被陈柔赶走以后就回聂家大宅了,此刻他就在聂耀的身边。 要说谁说了陈柔的坏话,聂耀不由自主,回头看了舅舅梅耀一眼。 但旋即他就笑着说:“就算你没跟阿钊结婚的时候,你也是我们聂家的娇娇女,现在你跟阿钊结婚了,你就是聂家三太,谁会说你的坏话?” 陈柔依然斜瞄着阿曾,就见他缓缓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阿明一眼。 她依旧捧着电话,又问:“那二爷您好端端的怎么说我不是你认识的阿柔了?” 聂耀语气里满是诚恳,他说:“阿柔,安保工作很不好干,我知道你担心阿钊的安全,也怀疑你们被绑架可能跟我阿舅有什么关系,但你们是出海时被绑的,当时你们的行程还是临时决的,除了我,没有别人知道,我也没有跟我阿舅讲过,我可以给他作证,他不知道你们的行程,你因为怀疑他就在阿钊还没醒来时贸然调换人手,万一被真正的凶手趁空突袭,你和阿钊都会很危险的。” 陈柔眸光紧紧,依旧盯着阿明,含糊的应了句:“是啊,很危险的。” 而变故,就起在刹那间! …… 现在是7:30分,距离养和医院的正式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安秘书和管家明叔虽然被聂荣赶了出来,找地方睡觉去了,但此时又回来了,在发现聂荣已经把病房门打开之后,俩人带着生活秘书就进去照料他的梳洗了。 然后还有早餐,聂荣的早餐是医院专门给配的营养餐,由厨师亲自推着餐车来,这时也到走廊上停着了,直等聂荣点头要吃早餐,生活秘书就会推进去。 聂钊这边,重症室里的值班护士和值班医生也要换岗了。 早晨上班的新医护要在现场交接工作,还要领用新一天的药品,各类防护用具。 还有一个人,聂嘉峪,他也起床了,正在走廊里晃荡。 所以这会儿走廊里满满的全是人,大家虽然都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一种沉默的繁忙,人来人往,跟走马灯似的。 因为陈柔不愿意吃医院的早餐,聂涵正准备去帮她买早餐。 但就在她经过保镖阿明身边时,她莫名觉得阿明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一刹那,她脑海里浮现起在海盗的园区里,那几个欺负她的海盗的眼神。 莫名的她后背一寒,刚想尖叫,阿明猛然抬手,已经掐上了她的咽喉。 她被卡住了咽喉,当然喊不出声音来。 阿明跟这走廊里所有的保镖一样,足足一米八的身高,肌肉壮实的跟铁塔似的,他猛然一把猛掐,痛到聂涵还没叫出声就当场晕死了过去。 但这还没完,在掐的同时他猛然一把将聂涵扯高又举起,旋即像砸石头一样,将她狠狠砸向了陈柔。 这一切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值班室的医护人员全都呆住了,两个女护士在放声尖叫,男医生抱头弯腰的躲。 来送早餐的两个大厨也吓傻了,同时弯腰,要往餐车下面钻。 所有的保镖都在掏枪,但是举着枪,他们又不知道该瞄准谁,而聂涵就像颗炮蛋一样,被砸上天花板,撞裂了天花板的同时又猛然砸向陈柔。 陈柔当然举起双手要托,要不然聂涵就会砸到她身上,俩人总会撞伤一个。 而就在陈柔伸手托举聂涵时,离她更近的阿曾一个箭步冲过来,并没有伤害她,而是稳准狠的,一手卸她的枪,一手卸她的匕首。 陈柔才托住聂涵,腰上的枪和匕首已经被阿曾抢走了。 等她推开聂涵时,迎面而来的,是阿曾沙锅大的拳头,一拳直冲鼻梁。 这是一场由两个保镖相互配合的刺杀,他们训练有素,也配合的天衣无缝。 陈柔猛然向后扬头,才躲过阿曾的拳头,阿明一个箭步,已经冲进重症室里去了。 聂家俩傻孩子,聂嘉峪看到姐姐倒在地上,壮着胆子冲了过来,要扶人,眼看阿明冲进了重症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嗷的一声嚎,喊了声:“救命!” 聂涵是被阿曾一脚踹翻倒在地上的,眼看一帮保镖举着枪,却跟无头的苍蝇一样,顿时一声尖叫:“宋援朝,宋哥,救命啊!” 她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阿明一手拔了枪,已经冲进了重症室,吓的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不停的尖叫:“宋哥,宋哥!” 本来哑然而寂静的走廊顿时一片喧嚣。 宋援朝此刻睡的正香着呢,但听到声音的顷刻间猛然一个鲤鱼打挺,推门就往上跑,可走廊上乌泱乌泱的,全是人。 聂家的保镖全挤到了重症室的门口,正在相互推搡,挤挤攘攘。 而这时重症室的门已经被撞开了,里面是深暗的走廊,和在尖叫,乱跑的护士们。 宋援朝拨开人群想要上前,但聂家的保镖们不认他,反而,有几个保镖拦住了他,不由分说,提拳就揍他。 宋援朝可不是好打的,他虽瘦,但上过战场,有的是贴身肉搏的功夫。 眼看一个保镖提拳捣来,横匕首相划的同时起脚蹬上走廊,再一手肘上另一个保镖的肩膀,另一只脚踩上天花板,收带血的匕首的同时,人已经朝着重症室撞进去了。 这时阿明已经进了重症室了。 进来之后他有一瞬间的犹豫,因为重症室内部也很大,总共有四个房间,有一间是医生办公室,还有一间是护士值班室,之后才是两间病房。 这四间病房被聂家全部租了下来,至于聂钊在哪一间病房里,除了聂荣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已经拔出枪了,也上好膛了,可以一枪ko聂钊。 但是他需要判断聂钊在哪间病房。 不过还好,他只犹豫了一秒钟答案就揭晓了,因为有个护士恰好从走廊最后面的一间病房里出来,手上端着盘子,盘子里满是蘸了血的纱布。 他开枪的瞬间护士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子弹砰的一声打在门上。 他大步流星上前,一脚踹开护士又踢开门,进门就举枪。 举枪的那一刻他挺意外的,因为躺在病床上的聂钊居然睁着眼睛,而且双眼炯炯有神,一看他就是清醒着的。 他才刚刚动完脑部手术不过8个小时,但人就已经清醒了,可见瑞士来的医疗团队的技术有多高超。 不过无所谓了,随着阿明开枪,聂钊将会被一枪爆头在床上。 这位聂氏集团的接班人,聂家下一任的话事人,此刻将是他的周年忌日。 当然,阿明也觉得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他和阿曾俩配合着搞一场刺杀,配合的天衣无缝,而此刻,别的保镖们离他还很远,形不成威胁,唯一追进来的只有陈柔,就在他身后。 但是她不足以给他造成威胁,因为她的武器在刚才全被阿曾给卸掉了。 梅宝山的指令是说,让他杀掉聂钊,让阿曾来处理陈柔,最后一起处理掉。 只有这样,起于聂钊被绑的整件事情才能完美收尾。 阿明在此刻颇有点膨胀,因为他已经听到陈柔的脚步声了,知道她跑进来了,而他觉得,他可以一枪结果掉聂钊,回头再一枪干掉陈柔。 那么,杀聂氏继承人的功劳就全是他一个人的,跟阿曾无关了。 不过就在他举起枪的刹那,就在他以为床上睁着眼睛,却动也不能动的聂钊只有受死的刹那,只听一阵风声,阿明觉得有一股凉风扫过胳膊,旋即,他就看到自己整条胳膊脱体而下,砸向了地面,一抹猩红色的血溅上被单,也溅上了聂钊的脸。 阿明还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甚至还没感觉到痛,一条胳膊已经没了。 当然了,他是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也是个顶尖的杀手,一条胳膊没了,他还有另一条,用左手射击也是他所擅长的,此时他还顾不上哀悼失去的胳膊,迅速往病床左侧逃的同时伸左手,再掏另一支枪,还想射击。 然后他就看到陈柔举着那把叫[雪枫]的长刀高高跃起,跃过病床,举刀而来。 他在拔枪,在开保险,扣扳机。 枪,是他此刻救命的稻草。 而陈柔,那个瘦瘦高高,嚣张跋扈的女人,她身姿轻盈的仿如一只羚羊,又仿佛猎豹一般,两条修长的腿在空中劈个横叉,劈成一字马的同时抡圆胳膊,刀带着风声,在阿明恰好要扣扳机的那一刻,将他整条大臂斩下。 她的枪被阿曾卸了,所以她没有枪,而那把雪枫刀,阿曾没有注意到,阿明也没有太在意,他们都知道那是一把抗日时期,八路军的军刀,但是他们没想过陈柔能拿它杀人。 可在此刻,陈柔给阿明直播展现的,就是那把抗日军刀的用法。 它是那么的锋利,锋利到足以一刀削臂,但它的锋利远比不上陈柔的身手。 她本来很瘦弱,力量并不大,不足以用刀斩人,但她跨着病床来了个一字马,跃起时所带的力,在她落下时全落到了手臂上,所以她的手臂满是力量,而当她落下来,坐到病床上时,阿明的手臂也已经随之而断掉了。 话说,在此刻,这间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的,那就是病床上的聂钊。 刚刚清醒的聂钊,才一醒来,他的新婚太太就给他来了个大招。 她一字马横骑上床,此刻就骑在他身上。 而他的脸上,床单上,四处都是喷溅的血迹,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妻子。 …… 第41章 跟她的病歪歪丈夫耍流氓? 又是连手带枪齐齐斩下,又是噗嗤一声,喷勃的血迹,喷了聂钊满身。 而当一个杀手两条胳膊都没了,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阿明大脑一片空白,心中也只有一念:逃,逃跑! 他转身要跑,但当人失去手臂,就很难掌握平衡,所以他一个踉跄朝着病床扑来,又被电线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撞上聂钊刚刚动完手术,包着白纱的脑袋。 这要撞上去,那八个小时的手术可就白做了。 陈柔此刻的姿势有点尴尬,她是骑坐在聂钊身上的,而且是在他胯部的位置,更尴尬的是,聂钊此刻不但醒着,而且他的手竟然能动,就在陈柔收刀时,他伸手抹掉了眼眶里的血。 不知道他懵不懵,但陈柔挺懵的,而且更更尴尬的是,阿明眼看就要撞过来,可他没有手来支撑,脑壳眼看撞上聂钊的脑壳,陈柔为了保护聂钊的脑壳,纵腰一趴的同时横扫刀背剁向阿明的额头。 她用的是刀背,所以阿明的脑袋不会被砍开,但是能改变他脑袋的方向,让他的脑袋撞上墙壁,而在他撞上墙壁之后,扯着病床边的监护仪,他头朝下,整个人栽到了地上,这时陈柔不是骑坐,而整个儿趴聂钊身上了。 她很怕,怕压到他,所以整身空悬,也想赶紧下床。 但此刻阿明恰好栽倒,两脚朝天,而且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还有子弹上膛的声音,显然,后面还有人冲进来,这时最好的选择不是下床,而是一刀ko阿明。 但想要ko阿明,她就必须委屈一下聂钊。 此刻她是趴着的,趴在他身上,鼻尖就对着他的鼻尖,估计把他压痛了,他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爽。 陈柔毕竟女性,比男性更具同理心,所以在以往进行的各种营救,保护类任务中,她是战友们当中获得好评最多的,她此刻必须把身体的力量全压在聂钊的胯部才能坐起来,而起身时,她还不忘跟聂钊说一声:“对不起啊聂先生!” 聂钊眨了眨眼睛,才要张嘴的同时她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尴尬。 然后双手一把,于背部将刀抡了起来。 这时聂钊才张开嘴巴,还没有说话,她手里的骑兵刀于她头顶掠过横劈向他的额头,但就在他以为她要将他的额头劈开时刀一个横转,只听一股风声,再噗嗤一声血溅。 聂钊犹还直挺挺的躺着,但猛然闭上了眼睛。 而等他终于擦干净了血时,她躺平在地上了。 说回陈柔。 她现在是平躺在聂钊身上的,当然了,不敢踢他,所以两条腿是撇向两边的,但她的身子就躺在他的两条腿上。 而就在她头顶的位置有一把枪,枪管正对着她的额头。 此刻的场景是这样,满室血泊中,阿明已经被砍成血葫芦了,正在自己的血泊中扑腾,陈柔是躺平着的,她起不来,而另一个保镖,阿曾,他举枪对准了她。 聂家的保镖分三类,最次的一类是在家里守大门的,只需盯好安保,二类是跟着家里的男人们出行的,就比如阿明,他是聂嘉峪的贴身保镖,聂嘉峪也只有他一个保镖,但是在绑架盛的这些年,有太多古惑仔想绑聂嘉峪都没成功过,就是因为他,但他也只是二等。 最牛逼的是贴身跟聂荣的几个,总共有三个,阿曾就是其中之一。 他个头不算太高,只有175cm,但身手特别狠辣,拳脚也特别厉害,还有谋略。 他也比阿明更知道陈柔不好惹,所以才会把头功,最棘手的任务让给阿明,因为他知道阿明搞不定,还得他来补后手,搂圆立功。 他年龄也大了,都快四十了,双手握枪,毕竟要爆一个女人的头嘛,作为一个男人,他想展示点自己的绅士风度,就来了句:“陈小姐,闭上眼睛!” 此刻的陈柔会怎么办,会哭,会叫,会祈求阿曾不要杀自己? 一个女人啊,要被爆头了,会很难看,人之常情,她肯定要怕,要哭。 但阿曾不可能放过她的,她太狠了,把他的同伴大卸八块了。 他只会杀了她,而且就在此刻,他的心情没有任何波动涟漪也没有可怜,他就要扣扳机了。 但就在他将要扣扳机时,陈柔来了句:“猥琐的,可怜的咸湿佬,你想搞定女人,也就只能用手里这把枪了吧?” 她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还有深层的意味是,她似乎知道点阿曾的隐私,床第间的隐私。 血腥味弥漫的重症室内,空气突然的凝结,阿曾要扣扳机的手停了一下。 紧接着,有个什么东西从床头飞到了半空中。 …… 说回陈柔。 她现在要面对的局势,比之刚才只有阿明一个人时难了百倍,千倍。 不过这跟她的能力没有关系,一切都是聂荣自己惹得祸。 要知道,他哪怕是首富,哪怕保镖们全是精挑细选过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的保镖队长梅宝山反水了,要杀他的儿子,现场虽然有十几个保镖,但其中能力最强的阿曾和阿明都是梅宝山的心腹,要杀人,而剩下的,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跟无头的苍蝇似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嘛。 而且同为保镖,他们哪怕不是梅宝山的心腹,也更信任自己的同伴。 所以外面那帮保镖在看到陈柔和阿曾阿明斗起来的时候,直觉性的,他们会帮阿曾阿明,而且截止目前,陈柔所识破的,梅宝山的人只有阿曾和阿明,还有没有别的保镖被策反,她完全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宋援朝所能帮她的,只有把所有保镖拦在门外。 他做到了,此刻他就堵在重症室的门上,正在跟一帮保镖们拳脚肉搏。 重症室里,总共进来了两个人,阿曾阿明。 这俩人是必须要除掉,但还不能让他们死,因为他们是最直接的人证。 而且陈柔必须一个人ko他们俩个,在ko他们俩之后,她才能控制现场局势。 阿曾刚才占了上风,真要果决开枪,这一场她就输了,这桩任务也将以失败而告终,陈柔即使哀求痛哭,哪怕脱光了自己来色诱阿曾都没有用,她必死无疑。 但陈柔不是普通的女人啊,她是未来种花家最优秀的女特种兵。 她可太懂得怎么戳男人的肺管子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上到八旬老公,下到八岁小儿,最听不得的一句话就是:你不行! 而一个壮年男人,最恨女人说的,就是说他咸湿,以及他的枪不行。 但是人到中年,不论他外表看起来多强壮,到了夜里也难免力不存心。 所以哪怕陈柔哭着求饶,脱光了求饶都没有用,阿曾只会无情的扣动扳机。 可陈柔说的是他不行,她是一个女人,二十出头,粉嫩而娇艳的女人,她躺在床上,姿势惹人暇想,杀这样一个女人,于男人来说本来就是种遗憾,但她偏偏说他不行,而在她话说出口的那一刻,饶是阿曾训练有素,杀人如麻,也愣住了。 他在那一刻,本能的想法是把这个女人从床上拖下来,当着她丈夫的面收拾一顿,让她看看自己到底行不行,然后再无情的一枪崩了她,再崩了她的丈夫,这才是最爽的,也是最能挽救一个人到中年,不行的男人的最佳解决方案。 当然,他的理智也在提醒他,不能那样做,因为陈柔这个女人太狠太凶险,他要那么做,将死的很惨。 所以他只犹豫了三秒钟就重新瞄准,要扣扳机了。 可是就那三秒,局势就被扭转了,因为他忽略了一个人,聂钊。 聂钊是醒着的,他腰部以下应该还不能动,因为陈柔就躺在他的腿上,他的两条腿却纹丝未动,直挺挺的躺着,但是他的胳膊是能动的,他还帮自己揩过两回血。 床头柜已经倒了,柜子上的东西也洒了一地,床头也没有别的东西可用,但是有一只手,人手,那是阿明的右手,在被陈柔砍掉后,它和枪分开了,飞到了枕边。 聂钊自穿越以来,于陈柔来说就是个死人,她从匪窝里拖他,拽他,背着他,从菲律滨生拉硬拽,将他拽回了香江,而现在,他的作用来了。 他在阿曾瞄准她时就握上了那只断手,在她用言语分阿曾的心时,果断的将它砸了出来,砸向了阿曾。 阿曾并不知道聂钊醒着的事,这是一,再,他扔过来的是一只人手,等阿曾抬头时它已经到眼前了,他的直觉当然是要躲一下,而随着他一躲,他的枪也就失了准头了,虽然只是一刹那,他也在躲过那只手的同时迅速瞄准加射击,但陈柔不是死人,她不但活着,她还是个在对战方面经验比他更丰富的特种兵。 所以就在他侧身的同时陈柔的长刀已然横扫过来,仿如一阵秋风,划喉而过。 同时只听砰一声响,他手里的枪也射击了,子弹打进床沿,床尾被爆裂开来的子弹击的稀烂,为防碎片波及自己,也是为了更好的下刀,陈柔两脚交叠再手肘一撑,于床上来了个180的翻转,同时她的手也没停,刷刷连动,还试图瞄准的阿曾一只右手就叫她嗖嗖几下。 阿明本来一直在嚎叫,但他突然就不叫了。 因为阿曾已经死了,而他,至少还活着。 他仿佛一只新出壳的小鸡崽儿似的颤栗着去看陈柔,就见她大概也是累坏了,吐了一口恶气,直挺挺的趴到了床上,聂钊的大腿上。 恰这时,顶不住保镖们拳头的宋援朝冲了进来,来关这一道门。 直愣愣扑进门来,一把合上门板,回头一看,他来了句:“娘希批!” 不等陈柔解释,又说:“陈小姐,聂先生还是个病人呀,你……也太着急了吧!” 十万火急,要命的时刻,他以为陈柔坐床上,是在跟她的病歪歪丈夫耍流氓呢。 …… 第42章 聂钊差点惨变聂公公! 说回重症室外面,聂荣这儿。 此刻他还在自己的病房里,身边只有安秘书和聂嘉峪。 安秘书用肩膀抵着门,一手握着枪,仿如惊弓之鸟般,正守在门上。 聂嘉峪还年轻,不知道谢顶将是所有男人最大的中年危机,蹲在爷爷的脚边,正在不停的薅着自己茂密的头发,薅会儿,就要抬头看一眼他爷,两只眼睛里满满的盛着天真而愚蠢的清澈,当然了,他还傻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正常。 聂荣面色蜡黄,还没有被生活秘书精心洗护过,做过造型的头发油迹迹的,汗津津的,全塌在头上,脸上也满是汗水,滑的眼镜都挂不住,歪在鼻梁上。 他的心脏在狂跳,口周一圈起了紫绀,青的可怕。 就这,还得亏他昨晚好好睡了一觉呢。 也幸亏是今天早晨才起的乱子,否则,在此刻,在所有保镖全部众叛亲离,就连他最倚重的大管家都不知去向,小儿子还因为此杀而命在旦夕时,他非得心脏病发,死过去不可,但因为好好睡了一觉嘛,他还好,能挺得住。 不过突然,只听重症室的方向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他猛然一个哆嗦。 安秘书还不仅仅是秘书,他跟聂荣有些亲戚关系,他是聂荣亲姑母的外孙,喊聂荣也是叫舅舅的,听到枪声,安秘书都吓的不会叫主席了,轻声问:“阿舅,响枪了,也不知道是谁杀了谁,咱们打报警电话吧?” 聂家,香江首富,在安保方面一年的支出费用高达千万。 但真正有事的时候竟然要打电话报警,喊阿sir们,岂不是笑话? 而且在发现梅宝山是幕后boss的那一刻,报警也就成个笑话了。 安秘书一说报警,聂嘉峪就抓起桌上的大哥大了,但聂荣一声斥:“放下!” 聂嘉峪举着大哥大,一脸的惶恐和无助:“阿公,保镖们暴乱了,在杀我小叔,再不报警,他们就该来杀咱们了。” 安秘书也说:“阿舅,报警吧,不然咱们今天出不了养和。” 聂荣斜觑眼,冷笑:“你难道不知道,我上个月才托梅宝山给二号探长送了500万?” 如今的香江乱的像一锅粥,警队内部贪污腐败,小警员们就是牛马,整天疲于奔命,而大警长们,有的是廉政公署查不出来的受贿手段,敛财成风。 聂荣这种商人就是他们的贪腐琏,天天给他们上供,饲养了一帮蛀虫。 安秘书闻言一震,一脸的悲凉,举着枪说:“阿舅,我虽然没什么功夫,枪法也不好,但谁想伤害您,就从我身上跨过去。” 聂嘉峪还小嘛,傻,懵头懵脑的说:“阿公,您都给警长送钱了,为什么不报警?” 聂荣虽然脾气不好,但向来只是无视孙子们,是从来不动手打他们的。 但此刻他被聂嘉峪的蠢给气到了,扬手就是一巴掌:“蠢货!” 爷爷虽老,手上还有劲儿,这啪的一耳光打的聂嘉峪脑瓜子嗡嗡的,脸颊火辣辣的痛,这小子是个倔性,从小到大头一回挨打,虽然爷爷打的,可他不服气,遂捂着脸颊又嚎了一声:“我怎么就蠢啦,你们动不动给警长送钱,关键时刻你们却连个报警电话都不敢打,你们才蠢吧!” 正好这时也不知是有人推门,还是撞在门上,门在轰轰作响。 安秘书顶着门板,语带哭腔:“阿峪少爷,求求你住嘴吧,别刺激主席了。” 其实不怪聂嘉峪不理解,也不怪他骂,确实,时值今日,值此刻,一生自忖聪明的聂荣经陈柔,也才发现自己的糊涂和愚蠢。 事情是这样的。 他,香江首富的小儿子被海盗绑架,差点死在异国他乡,其背后肯定有黑手。 而且不用说,那个黑手有九成的概率在聂家内部。 而昨晚,在手术完成后,陈柔走了一步险棋,要求接管安保团队。 他猜到她的用意,于是首肯了。 那是一步险棋,一旦陈柔才是幕后黑手,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当然会信任她,因为她把他的儿子,活生生的小儿子从海盗窝里带回来了。 而他的移权,唯一可以惹到的人就是梅宝山。 当他同意陈柔的要求,移权的时候,其实是负着气的,存的心思是想跟陈柔赌一把,赌梅宝山的忠心,也赌他一年花上千万打造的安保团队,赌他们的忠心。 也是想变相证明一个推测,聂钊被绑是他自己的问题,而非聂家的问题。 但仅仅过了一夜,在这个清晨,他被打脸了。 他一耳光搧在孙子的脸上,孙子痛,他的心里更痛,又痛又觉得羞耻,因为现实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无疑,他一直以为忠诚的梅宝山造反了,而且他在聂家的影响力高到什么程度? 他甚至不用出面,远程指控就可以派人暗杀聂钊。 聂荣毫无抵抗之力不说,甚至不敢打电话报警,因为贿赂二号警长的钱是他掏的,但是是梅宝山提着钱去送的,试问,当他俩反目,二号警长会帮谁? 当然是帮梅宝山啦,毕竟梅宝山手里才有二号警长收受贿赂的证据。 聂荣尚且坐的端正,也没有受伤,但是被反水的下属逼到无路可走,无处可逃,他的心已经裂成了碎片,千疮百孔,还在滴血。 他不知道外面闹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保镖反水了,更不知道儿子儿媳妇是不是还活着,那帮反水的保镖还有多久才会杀进来。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二十多年中,错把奸人当好人,还养虎为患,今天真要死在这所医院里,他将死的其所,死的一点都不冤。 …… 说回重症室。[注:这五个字是转场,而非水字数。] 刚才那一枪是阿曾开的,但他是在临死前凭直觉开的枪,只是打烂了病床沿,并没有伤到聂钊,而在他死,阿明又丧失战斗力,再有宋援朝打配合的情况下,今天这一场乱子,基本就被陈柔控制住了。 宋援朝顶着门,陈柔得先检查聂钊的情况。 他才做完一场大手术,本来心脏和大脑都上了监护仪的,手腕上还输着液体,但现在监护仪全倒了,砸了,输液瓶里的液体也流完,都在回血了。 陈柔都还没顾得上下床,先够手去关液体。 关完液体,见聂钊扬着脖子,似乎是在尝试着要坐起来,赶忙去按他:“快躺好。” 他的头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额头上,眼眶里,四处都是满满的血迹,看他两只眼睛都被血给糊住了,陈柔扯起雪白的床单帮他擦了擦,再问:“你醒了?” 聂钊没有说话,只摆了摆手,双手于空中胡乱抓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他动完手术才8个小时,而动脑部手术,用的麻药量非常大,按理来说目前他体内的麻药还没有完全代谢,所以意识应该还是混乱的。 刚才他在关键时刻扔出去的那只手救了陈柔一命,此刻她看他也顺眼了不少。 以为他意识混乱,刚才还被吓到了,所以才会抓来抓去的。 陈柔握上他两只手,说:“放心吧聂先生,有我在你就不用怕,你是安全的。” 聂钊抿了抿唇,又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张嘴说话了。 但他说话的声音太小,陈柔没有听到。 这时本来她都准备起身下床了,但怕聂钊万一再昏迷过去,会错过时机,遂又屈身折回床上,趴了过去:“你说什么,大声点。” 聂钊望着这个他只要醒来,不是在打人就是在杀人的女人,他的新婚太太,喉结上下而动,终于,扬起手指指自己的大腿:“我的腿好痛,快把它拿开!” 要知道,在上辈子聂钊是个双腿残废,常坐轮椅的病人。 他的双腿也正是在这桩绑架案中被鬼头昌给搞废的,其后三十年,他再也没能站起来,而当他说他的腿疼,腿有知觉,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这辈子恢复健康了? 这时宋援朝还在顶门呢,外面一大帮保镖在推门,他都快挺不住了。 陈柔还在病床上呢,还是一开始,骑在聂钊身上的姿势。 经聂钊一指,她才发现问题大了。 她为了杀人方便,把自己仅有的武器,那把长刀是竖在床上的。 聂钊的腿不但能感知到痛,而且会动了,他分开了双腿,然后那把长刀就落到了他的双腿中间,它又特别锋利,直接刺穿了被子,锋刃又恰好落在他的裆部。 这要真的戳到关键位置,聂钊这辈子怕就难有下一代了。 聂家将来的话事人,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在陈柔手中要惨变聂公公了。 要真那样,聂钊只怕会活剐了她。 陈柔一把抓起刀,赶忙又问丈夫:“聂先生,刚才没伤到你的睾丸和生殖系统吧?” 聂钊的手本来是挥舞在半空的,突然就顿住了。 他的双眼猛然一狭,脸色也瞬时一青,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陈柔。 其实陈柔也特别后悔,后悔到恨不能抽自己俩耳光。 她要是个医生,或者执行任务的军人,用这样的语气问人质,问受害者,倒也合情合理。 但聂钊是她的丈夫,她是他太太,她直戳戳的问候他的生殖系统,还用那种虎狼之词,聂钊接受不了也是应该的,毕竟他所爱的妻子,可跟现在的她完全不一样。 第43章 夫妻配合的默契! 聂钊的眼神在瞬间变的格外冷,寒气森森,语气也不大好,但是他的声音终于变高了,应该也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说:“我的reproductivesystem很好,非常好!” 陈柔正要溜下床,听聂钊飚了句英语,不是母语嘛,不由慢了一步,得消化一下,思考一下看他说的是什么单词,反应过来他说的跟自己说的是一个东西,忍不住腹诽:未来首富不愧是在欧洲长大的,张嘴闭嘴都要带几个洋词儿。 被子上满是血迹,正中央有个孔洞,下面就是聂钊的隐私部位,下了床,陈柔弯腰的同时伸手撩被子,要判断聂钊的下本有没有被她的刀给刺伤。 但她手才伸到一半,聂钊突然粗声说:“住手!”再说:“oxygentank!” 陈柔依旧先愣了一下。 但立刻回身举刀,两只脚稳扎于地又磨擦着满是血的地面接连三个翻转再甩刀而出,只听嗷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噗呲一声,水龙头粗的血柱冲上天花板再像雨一样淋下来,淋了聂钊满头。 未来的首富先生是躺着的,血溅到他脸上,会滚到眼眶里,叫他睁不开眼。 他张了张嘴,但是没能说出话来。 而他的太太,早就换了灵魂的太太也知道自己太凶了点,而她向来对敌人犹如秋风扫落叶,但对自己的同志都会表以春天般的温暖,尽量笑的很温柔,她收回滴血的长刀,说:“聂先生,下次不论说什么要记得讲粤语,但最好是国语喔。” 聂钊的眼神里有审度,还有几分狠厉,眼见得太太杀的满屋子血,他倒也没怕,缓缓抬手擦掉眼眶里的血,他沉声说了个好字。 他动不动就讲英语,是大部分abc才有的习惯,于陈柔来说这是个很坏的习惯。 oxygentank,氧气瓶,他刚才说的是氧气瓶。 他要说中文,陈柔立刻就能反应过来,但他偏要说英文,她的反应就要慢几秒钟。 这是重症监护室,屋子里有一只大氧气罐,它是必须竖着放的,而且不能撞击,因为一旦撞击,很可能会爆炸,,它被陈列在墙角,还有专门的护栏围着,但它的旁边有个小门,小门的另一头是整个重症病房区唯一的安全出口,有一条走廊连接院长办公室,通过院长办公室直接上天台,重症病患即可乘坐直升机离开。 就在刚才,聂钊提醒陈柔的时候,浑身上下只剩了一条腿还不老实的阿明用那条仅剩的腿正在踹氧气罐,想撞倒氧气罐继而砸开门,然后出逃重症病房。 陈柔回身出刀,用那把抗战时期砍鬼子的雪枫刀,一刀剁掉了他仅剩的腿。 可怜的阿明本来以为阿曾已死,自己还活着,还不算太惨。 但现在他的四肢洒了一屋子,浑身上下除了眼睛和嘴巴,哪哪都不能动了,成了传说中的人彘,再看仰面朝天的阿曾,他突然觉得,阿曾好像要比自己更幸运点。 …… 说回宋援朝,一开始他是用手顶,重症室是合金防火门,本身沉,推的人少的时候他还顶得住,但是渐渐的,外面推门的人越来越多,他手顶不住了就用背顶。 可现在他背也顶不住了,他叫说:“妹子,换枪吧,我顶不住,要放人了。” 陈柔刀一横,说:“这不是菲律滨,杀太多人不好,我用这把刀吧,它比枪好使。” 大战正酣,生死关头,宋援朝还不忘炫耀一句:“那可是我们八路军军史上唯一留名的骑兵连军刀,可不是吹的……一,二……” 他喊一二三,就是准备要慢慢开门了。 而陈柔就在他身侧,甩个刀花,也准备好要屠杀了。 门外至少还有十个保镖,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陈柔只会假设他们全是敌人,进来一个砍一个,她不会杀他们,但必须一刀一个,让他们丧失战斗力。 这叫快刀斩乱麻,万一有误伤的,反正聂家钱多,事后就由聂钊负责补偿吧。 不过这个办法有点残忍,还不人道,如果不是因为聂钊会是一个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陈柔也不会用,毕竟滥杀无辜可不是种花军人的风格嘛。 可她初到香江,人生地不熟,手不狠就不能立足,她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在如此两难的局面下聂钊是个变数。 或者说,这位未来的首富,凭自己之力而站上财富之巅的男人,他确实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它不在武力,而在于谋略和胸怀。 这边陈柔和宋援朝准备已毕,倒数三位就要开始大屠杀了。 但突然,身后响起聂钊的声音:“慢着!” 两人同时回头,宋援朝用普通话问:“娘希批,大哥你这是回光返照啦?” 陈柔都被惊到了:“聂先生,您是自己坐起来的?” 聂钊头上裹着被血浸染的白纱,身上是格纹病号服,犹还一脸的血,衬的失了营养的双唇格的苍白,也格外的薄,可他不知何时竟然自己挣扎着坐起来了。 他是这桩刺杀案的目标人物,也是养和这桩血战的关键点。 他望着门,声音缓和而低沉,但也坚决:“直接开门!” 要直接开门,外面的十个保镖会一拥而入。 而他正对着门,是个活靶子,要是被反水的保镖一枪击毙,爆头了呢,怎么办? 宋援朝只是出于江湖义气来帮陈柔忙的。 所以他不会听聂钊的,他看陈柔:“陈小姐,确定要开门?” 假设十个保镖全部反水,此刻打开大门,他们三个都得被射成马蜂窝。 可要那十个保镖并没有反水,只是来护主的,他们也是人,普通人,有家有业有孩子有妻子,砍了他们,就等于砍掉了一个家庭谋生的饭碗,怎么办? “开门!”陈柔果断的说。 聂钊于她,在今天之前一直是个活死人,但他死而不僵,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用。 她选择信任他,也选择给外面的十个人,十个家庭一条生路。 都是军人,都有着最敏锐的判断力和果决的执行力。 宋援朝闻言往前一扑,就地一个翻滚再掏枪,站位于聂钊的左侧,枪指大门。 陈柔比他还快,已经在聂钊的另一侧了,一手长刀一手枪,也正指大门。 而当门上的阻力没了,外面撞门的那帮子人前仆后继,就齐齐刷的撞进来了。 “哎哟,谁的腿!” “哎哟哎哟,谁的胳膊!” “明叔你没事吧明叔?” 打头撞门的人是管家明叔,第一个扑进来,后面的保镖们全扑在他身上,叠罗汉一般你压我我压你,一帮保镖们忙着举枪,四面巡视后,有的瞄准了聂钊,有的瞄准了陈柔和宋援朝,喧闹声终止了,空气也凝结了,现场一片哑然。 有赖聂钊能在关键时刻爬起来,其实这时候就好分辩了。 在撞进来的那一刻,举枪瞄准聂钊的当然是心怀鬼胎的,瞄准陈柔和宋援朝的才是忠心护主的,不过这时也不能乱杀,因为乱杀会激化矛盾。 而想镇住目前的场子,陈柔也帮不了,得聂钊自己来。 那么一个八小时前才做过脑部手术的病人,他能镇得住现在的场子吗? 聂钊当然没力气,所以双手皆肘着床,但他的声音里却听不出虚弱,眼眸里也是满满威严,扫遍全场,他问:“都跑进来干嘛?” 随着他这一问,保镖们集体愣住,面面相觑。 是啊,大家都跑进来干嘛? 有几个保镖是梅宝山的人,但此时陈柔和宋援朝枪抵着,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剩下的是拿谁的钱当谁的差,忠于聂家的,一看聂钊是好的,立刻收枪。 满头脚印的明叔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腰上前:“三爷您这就醒啦!” 顾不得看别的,他一瘸一拐上前,老泪纵横,喜极而泣:“您都能坐起来啦?” 满室血腥与残肢又有什么关系? 明叔是韩玉珠出嫁时,跟着韩玉珠到聂家的,韩玉珠是他的女主人,聂钊就是他的小主人,他刚才疯了一样急着撞门,也是怕聂钊出事。 但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奇迹,不,甚至可以说是神迹。 他老泪纵横:“大夫人在天有灵,保佑了三爷您,您好起来啦。” 还有一个人,聂涵,刚才又是被阿曾扔,又是被保镖们踩,也受了伤。 但因为担心小叔,没有躲起来,此时一瘸一拐的也走进来了。 乍一看她小叔端端正正坐在病床上,除了头上裹着纱,俨然已经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了,小女孩嘛,整整一星期的担惊受怕后,终于,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抽噎了起来。 但惊喜还在后面呢,聂钊恢复的比聂涵和明叔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好。 他冷冷开口,再问:“大小姐摔倒了,你们都瞎了,没看到?” 七八个保镖几乎同时,抢着去搀扶聂涵。 明叔手足无措的望着聂钊,想碰又不敢碰,想摸吧,生怕自己一摸他就要碎了。 当然,他在这场乱局开始之前赌错了,错信了梅宝山,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心里也格外惭愧,搓搓手,他说:“三爷,您才刚刚醒来,不能太伤脑筋的,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我去办,您躺下歇着吧。” 聂钊目光灼灼,口吻里带着几分责备:“梅队人呢,他是怎么管人的,他驭下的两个保镖背主了,死了,他跑哪里去了?” 明叔一怔,旋即去看地上两个血淋淋的人,死人。 所有的保镖也跟他一样,都在看那两个同伴,但不由自主的,他们的目光就全集中到了一手提刀,一手举枪的陈柔身上,所有人都在无声的吞着口水,打着寒颤。 陈柔跟她的便宜丈夫彼此并不了解,但配合起来还是很默契的。 现场的状况是两个叛主的保镖,阿曾死了,但阿明只是失血过多的昏死,还活着。 不过陈柔跟聂钊一样严肃,口吻也一样诚恳,她说:“阿曾和阿明都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她是在撒谎,但谎撒的面不改色。 聂钊突然向后一倒,显然体力不支,她撒谎的同时还不忘暗暗去撑他的后背。 聂钊在此刻拼的也是他醒来之后积攒的最份力量,最后一口元气。 但他这句话犹为关键,他说:“叫梅宝山立刻到,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再厉目扫全场,他语气里满满的威严:“还不都给我退下?” 第44章 还有底牌? 毕竟是聂家的家事,保镖们也只听聂家的,所以转眼间退了个干净。 聂钊也撑不住了,向后一跌,幸好宋援朝扶了一把,他的脑袋才不至于磕床沿。 陈柔也扔了手中的刀和枪,跟宋援朝两边扶着,款款将聂钊的脑袋放到了枕头上。 明叔插不上手,却也不住的攥着手,犹豫说:“三爷,要不咱们先歇歇再算账?” 聂涵爬了起来,揩着脸上的血迹说:“如果我是梅宝山,我现在只会逃,逃的远远的,绝对不会再回来。” 明叔苦笑,环顾四周一圈,轻声说:“不会。” 在刚才那场恶战之前,在这层楼上的所有人都是分不清敌我,也都各怀心思。 但这场血战事关聂钊的性命,同时也分出了敌我。 明叔昨天还在怀疑陈柔的用心,但此刻当然不敢再怀疑了。 甚至,他刚才摔倒时摸过阿明,发现他还有体温,是个活人,但也没有声张,而是选择陪着聂钊和陈柔演了一场戏,一场骗梅宝山的戏。 别的保镖因为慌乱,也因为进来之后没敢擅动,并不知道阿明还活着的事,他们中就有人是梅宝山的内应,也会跟他通气儿。 而现在,聂钊作为主人,在明着叫梅宝山来述职,他的内应还会从私底下佐证,说两个杀手都已经死了,也就意味着刺杀虽然失败了,但是证人也死了,死无对证了,在这种情况下又没人能指控梅宝山,他又何必要逃? 他逃了,只会坐实他是幕后黑手,不逃,一切就还有得洗。 所以只要不出意外,他就必定会来。 而随着他来,诸如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聂钊,这些谜团就可以解开了,冤有头债有主,谁把聂钊搞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事儿也就该了结了。 明叔当然想这件事情赶紧过去,想聂钊能顺利接班,但问题是他才刚刚下手术台,人尚且在恢复期,太过劳心劳力,只怕要出事。 所以他想缓一下,让聂钊先休养身体,账匀后再算。 他屏息望着聂钊,看他会不会改主意,但是没有,聂钊闭眼默了片刻,抬手挥了挥,再指了指陈柔,明叔立刻会意:“好的,我会尽我所能配合陈,呃,三太!” …… 重症室被砸,聂钊也住不得了,得另换病房,所以得把他先推出去。 陈柔给他占的那一间只有基础的理疗设备,并不适合他这种重症患者住,不过聂荣住的那间病房里有吴院长专门从普通病房区调来的各项设备,天大地大,人命为打,而如今的香江就是个打打杀杀的常态,所以在确定打完后,医生们就来调配病房,转移病人了。 来历不明到,连陈柔都猜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底细的大陆退伍军人宋援朝先现役军人们一步,提前登陆香江不说,此刻穿着聂钊的,昂贵的定制西服,揣着枪,摇身一变成了聂氏安保部门的no.1,保镖队长,负责给沉睡中的聂钊当门神。 因为接下来就该剑指梅宝山,听听他背后的故事了,而目前陈柔手头的人手也还不够,所以她给聂涵安排了工作,让她一个人帮自己办事儿去了。 而在把聂钊安排稳定后,陈柔就得跟聂荣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了。 此刻,明叔和陈柔还在重症室里,聂荣也在。 但安秘书,俩生活秘书和贴身保镖全都不在,聂荣就显得有点寂寥,落寞。 那一室的血腥和残肢犹还在,既没人进来过问,也没人敢来打扫。 而能在一个死人还横尸的情况下这帮人还能安稳的坐着,依然有赖于韩玉珠。 她曾经买过一块地皮,是养和选定的新医院院址,在寸金寸土的香江,只要聂家答应出售地皮,养和上下,从院长到董事局,所有人在他家的事情上就能做瞎子。 不过主要还是香江的司法太过混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有钱人就能杀人放火金腰带嘛。 但饶是富如聂荣,能压得下一场枪战,暂保警方不介入,权势大到叫人啧舌,可他在此刻依旧是满场最辛酸最悲凉,也最难过痛苦的人。 他坐在床沿上,望着白床单腥红的鲜血,沉默的仿如一尊雕塑。 陈柔在抽空吃早餐。 她吃的也很简单,还是昨天聂涵买来的真空包装的面包。 水也是昨天聂涵从楼下提上来的蒸馏水,她运动量大,吃喝方面从来不含糊,在空气不流通,满浮着血腥的屋子里一口面包一口水,转眼就吃掉了两个大奶油面包,喝掉了满满一瓶水。 而在她狼吞虎咽,无比粗鲁的吃东西时,聂荣虽然忧心如焚,却愣是没敢吭一声。 他是被吓的,被陈柔吓的。 虽然她从一来就表现的特别蛮横,他也知道蛮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太猖狂,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确实有实力,无所畏惧。 但饶是他也想不到,她不止有勇更有谋,一招敲山震虎就能干脆果决,找到凶手。 终于她吃饱了喝足了,打了个饱嗝放下了水瓶,聂荣一反她刚刚回来时的高傲和盛气凌人,用商量的语气问:“阿柔,以你看我们该让谁进来?” 陈柔习惯性的双手抱臂,转悠着步伐走向聂荣:“外面全是您的保镖,您觉得呢,他们谁更可信,适合来处理眼前的一切?” 聂荣其人有赚钱的能力,但也刚愎,自私,还有喜欢任人唯亲。 这是一种暴发户才会有的特质,也是他能在如此动荡的时代成为富豪的关键,他敢于冒险,敢赌敢拼,而且身边有很多人在死心塌地的帮助他。 但他这样的富人也很危险,因为一旦信错人,将功溃一篑,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开始信任陈柔就是在赌,现在他虽然不快乐,但他赌赢了,在赢了之后,他当然选择继续信任陈柔,所以他说:“安保权归你,人也由你来选。” 管家明叔没有老板那么高的冒险精神,喜欢求稳,他说:“我来给三太做参谋吧,阿明没死,但这事儿咱们得瞒着,那就必须是最稳妥的人。” 聂荣心里其实有人选的,在他的保镖中,至少有三个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而他不说,要陈柔来选,其实是于私底下退了一步,在给儿媳妇让面子。 不过他让了面子,但陈柔没有接。 她掸了掸手上的面包屑,忽而竖耳,旋即撂下正在听她讲话的明叔和聂荣,拉开重症室的门,跑出去了。 紧接着走廊上响起一声嗲不叽叽的湾岛腔:“哇喔,这就是养和私人房吗,我们湾岛的东森台有介绍过耶,听说这里住的都是超有钱的有钱人喔。” 聂荣看明叔,明叔也在看聂荣:什么情况? 紧接着,一个人,权且称之为是人,应该说是一具活动的骷髅架子走了进来。 聂荣在看到的那一刻仿如触电般哆嗦了一下,明叔也是下意识伸手就护老板。 进来的是个男人,大概一米八的高,但他的体重最多也就50公斤,估计都不到,他穿了一件空空荡荡的,可以当床单使的黑色大t恤,下面是一条女士们才会穿的紧身健美弹力裤,勒着两条腿恰像两根竹杆似的。 进了门,环顾一圈,他挽起袖子就说:“女士们出去吧,这儿就交给我好啦!” 聂荣看聂涵,眼神仿佛在问:这是个什么鬼? 聂涵该怎么形容呢,一路逃亡,湾岛仔可是队伍里最man的男人,没有之一。 他也是陈柔一直压着,直到此刻才亮的底牌。 她知道聂荣的保镖里有很忠诚的,可以完全信任的,但她也知道,梅宝山的背后是梅潞和梅耀母子,他们一个是陪伴聂荣二十多年的枕边人,还是他信任了二十多年的贴身护理,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是否能做到跟他们切割还是未知数。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用自己的人才更可靠。 所以替补队员湾岛仔在这一刻上场了,这满室的狼籍也将由他来清理。 不过宋援朝还好,虽然入场方式有点不靠谱,但人一看就很得力,可湾岛仔又瘦又猥琐,吊儿郎当的,聂荣很看不过眼,而且他的两个生活秘书,包括安秘书都是可信的,他怕湾岛仔要闹出事嘛,就说:“阿明还活着,这人照料不来的,让安秘书带着阿宽和阿辉一起进来吧,帮帮这位……” 看着跟个鬼似的湾岛仔,聂荣实在称不出先生的称谓。 不过陈柔有多少底牌,也远不是聂荣所能想象到的,她说:“不用,我有医生。” 聂荣再一怔:“什么医生,你的家庭医生,你能保证他的忠诚?” 开玩笑吧,要处理一具尸体,还要给阿明吊命,陈柔手里有什么样的医生能搞定? 其实还真有,而且那个医生聂荣其实也认识。 聂涵笑着说:“阿公,您还记得当初给我阿婆,阿爸他们治病的邝医生吗,他儿子邝仔跟我们一样,也被人绑到菲律滨了,我们一起逃回来的,他马上就到。” 邝医生名邝德,曾经韩玉珠的家庭医生,聂臻活着的时候也请他到家里看病。 他的儿子竟然也被海盗绑了,还是跟陈柔他们一起逃回来的? 皆是韩玉珠跟韩玉珠有关系的人,还一起被绑,差点一起被杀,聂荣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不由的从后背腾起一股寒意来,那股寒意渗进他的骨髓,渗的他遍体通凉。 且不说他。 把重症室交给湾岛仔和随后赶来的邝仔,就算处理稳妥了。 梅宝山还没有来,而在军旅生涯中习惯了高压任务的陈柔最擅长的就是自我调节,这可是1988年的香江,繁华着呢,她就准备抽个空下楼,放个风,也放松一下。 但她正准备走,宋援朝在病房门口招手:“陈小姐!” 得她过去,又小声说:“妹子,你男人有事儿。” 陈柔猛然紧张:“是不是医生找我,发现聂先生还有别的问题?” marry医生要等24小时才会离开,刚才也专门来看了一圈,确定聂钊是好的。 找陈柔的也不是marry医生,更不是本院的刘主任和吴院长,而是聂钊自己,看陈柔一脸紧张,宋援朝忙说:“没什么大事,就你男人,闹着要见你。” 但欲开门,他又回头说:“妹子,他不是你叔叔嘛,怎么就娶你了?强婚强嫁可要不得的,在我们大陆,这种恶霸行为叫黄世仁霸占白毛女,是要批判的,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 他始终搞不懂为什么陈柔小叔小叔的叫着,聂钊就变成她丈夫了,抽空想问问。 陈柔止步,笑问:“那你呢,上过越战战场的英雄,为什么要去菲律滨,还是去给海盗当劳工,为什么?” 他们同是种花军人,是战友,能同频共振,但各自身上有各自的谜团和背负却很难告诉彼此,宋援朝被陈柔问卡壳了,顿了片刻,伸手推门:“请进!” 聂钊在缓了一个多小时后又苏醒了,而且一醒来就闹着要见陈柔,估计又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商量。 这是普通病房,陈柔和宋援朝也只一人戴了个口罩就进来了。 宋援朝是在军中养成的习惯,但凡有妇女儿童,老人在的情况下,他都会挡在前面,这种行为在西方叫绅士风度,而在种花家,在人民子弟兵中它叫爱护人民。 他说:“聂先生,您太太来了。” 聂钊当然躺着,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 他又没瞎,还睁着眼睛,当然看到他太太已经来了,而且就在宋援朝身后。 他眨了眨眼睛又举起手,然后,轻手抚上宋援朝的西服。 那是一件单排扣,两颗钮扣的西服正装。 宋援朝有生以来第一次穿西服,扣子系的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聂钊轻手抚上西服,却是轻旋修长而白净的手指,轻巧的解开下面一颗钮扣,再反手拍了拍宋援朝裤子上面,跟西服一样,也是属于他的皮带,轻声说:“你,出去!” 第45章 他爱她吗? 病房门悄然合上,屋子里只剩对面护理室里,值班医生翻阅病历的声音。 随着陈柔关上护理室的门,病房陷入一片寂静。 她拉了把椅子过来,习惯性的抓起桌子上的备忘本和圆珠笔:“聂先生请讲。” 聂钊因为琵琶骨上的外伤,只能仰躺,但他缓缓侧首,喉结上下颤动了片刻,就在陈柔以为他要谈正事时,他伸出手来:“把手给我。” 陈柔下意识把手背到了身后,但默了片刻,又缓缓伸了过去。 她对这个便宜丈夫是保有警惕的,因为他自韩玉珠去世后就在欧洲留学,工作,跟abc们一样,主语言都是英语,而聂氏在香江,承揽了目前政府90%的工程业务,说直白点,聂家属于目前香江管理层的嫡系,香饽饽。 他在将来会带着整个聂氏重新站队,而且还会获得大紫荆勋章。 但目前,就连香江国际机场改造那么大的,涉及军工的业务都是聂钊在主理,可见他跟管理层的关系,不说如胶似漆,但亲密程度至少五颗星。 陈柔已经穿越了,也不再是特警特种兵了,甚至她的任务也不复存在了,但骨子里的使命感和责任感驱使着她,让她好奇聂钊对于当地政府的态度,也好奇他对内地的看法。 她还想知道他跟军方的合作有多深,心痒痒嘛,想打听点儿军事机密。 但当然,那得是在解除现有危机之后。 聂钊又不是傻子,早晚会发现她换了芯子,不再是他曾经那个新婚太太。 不出所料的话,等到坦白的时候俩人肯定是要离婚的。 但即使离了婚,卖买不成仁义在,陈柔总还是希望跟聂钊能保持朋友关系,彼此互帮互助的朋友关系,毕竟如今的她所做的一切,除了给原身复仇之外,可都是在帮他。 …… 聂钊是男性,手掌很大,指骨修长,他应该经常健身,喜欢练器械,掌中有一层微微的薄茧。抓过陈柔的手再抬起来,他先在她掌中摩梭了一圈,中指和食指勾起她的拇指摇了摇:“这儿破了,是拿刀的时候震裂的吧,一会儿去包扎一下。” 不比陈柔每天坚持训练,她有一双又糙又厚,又掌满是老茧的手,原身自幼除了跳芭蕾就是弹钢琴,十指纤纤,柔弱无骨,要用这样一双手拿刀砍人,还是砍人的腿和胳膊,因为刀足够的锋利,她砍断了,但她的虎口位置也振破了。 陈柔是个利落爽快的性格,而且上辈子没谈过恋爱,也不习惯于跟人有肢体接触,聂钊在摩梭她的手,搔的她痒痒的,让她有种要起鸡皮疙瘩的不适感。 在他还想回握时她猛然抽手,说:“好的。”又说:“如果没事的话……” 既然他没什么重要的事交代,她就准备走人了。 但聂钊立刻又把手搭到了她的膝盖上,紧接着说:“sorry!” 陈柔知道他从小生长在国外,习惯讲外语,而且香江的语言环境也是讲外语的要高人一等,所以但凡会点外语的人都习惯讲外语,可她听不惯,就想纠正。 不过不等开口,聂钊立刻改讲粤语:“对不起,因为我,你和阿涵受了很多苦。” 她俩会被绑,遭那么大的罪,虽然责任并不在他,但确实事情因他而起,所以他要道歉。 原身在上辈子遭受的是园区里最可怕的酷刑:被折磨死后还剁了,喂了鳄鱼。 想起原身,陈柔不由的有些哽噎。 一个出身并不优渥的女孩子,她的父母是韩玉珠手下的职员,但偏偏出了意外双双亡故,虽说聂家伸以援手照拂,学费生活费没有缺过,但她常年寄宿学校,只有节假日才可以回聂家,但在聂家她又不是主人,所以生活的很不自在。而她唯一的依靠,未婚夫聂钊经常隔一两年才能回次香江见上一面,也堪称冷淡。 但即便那样,她还是很渴望结婚,有个自己的小家的。 她经常在去聂家时听梅潞有意无意的提起聂钊,说他在国外过的有多逍遥自在,自己总是喊也喊不回他的话,竖着耳朵,于梅潞的每句话里分析聂钊的喜好。 她知道他喜欢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女孩子,于是小心翼翼活成他喜欢的样子。 她有他在国外的电话号码,却从来没有敢拨打过。 只因梅潞总说男人,尤其是事业心强的男人最讨厌被女人追踪,束缚。 她怕他会不喜欢她缠着他,会厌弃她。 在如今的时代,结了婚都可以离的,何况一纸婚约,它比纸还脆弱。 原身小心翼翼的守着那张比纸还脆的婚约,一年又一年。 她在接到聂钊的电话,听闻他要带她去登记结婚时,激动的一夜未眠,躺在床上未雨绸缪,连将来要生几个小崽崽,该起什么名字都想到了。 那么善良,有爱的一个女孩子,若不是牵涉到聂家,聂钊,又怎么会被绑到园区,让一帮肮脏,下流的海盗们生生折磨死又剁成肉块喂鳄鱼的? 陈柔自己当然不需要聂钊的道歉,但原身需要,所以她说:“我接受您的道歉。” 聂钊颌首,眼皮也在缓缓阖合,但就在陈柔以为他要睡着了,准备起身时,蓦的,他腾然睁眼,把冰凉的双手又覆在了她的手上:“梅宝山来了之后,会把事情栽赃到你身上,把绑架案的动机说成是鬼头昌因为你而见色起义!” 陈柔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但她被聂钊的论点吸引了,遂没有挣脱他的手。 她说:“梅宝山做了证据,以证明鬼头昌想绑的是港姐陈柔,而非你。” 应该还是麻药在起作用,聂钊总会不由自主的阖上眼皮,但又强撑着睁开眼。 他睡不着的,因为绑架案的幕后boss是他异母哥哥的亲舅舅,而他爹对他和大哥聂臻俩人的爱加起来,都不及聂耀一个。 他是董事会选定的下一届聂氏主席,但就好比封建王朝的皇帝立了太子,立了还可以废,聂荣才是如今聂氏的话事人,作为董事局主席,他拥有一票否决权。 而韩玉珠所有的产业,也都握在梅潞手中。 聂钊想翻盘,想手刃仇敌,他就不能只是躺着养病睡大觉。 陈柔哪怕是头强龙,她压不了香江的地头蛇,她就需要聂钊给予她各种讯息。 聂钊睁不开眼,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又说:“竞选港姐是他们唯一可以攻击你的点,事情我来解决,你不要因为它而生气,或者妄自菲薄,嗯?” 他是询问的语气,像像一个家长在征询小孩子的意见,在宽慰她一般。 一个还在术后麻药期的人,哪怕他意志力再强,也抵不过药物。 聂钊机械性的攥着陈柔的手,开始很用力,但渐渐的有一下没一下,握的很无力,显然他又昏睡过去了,陈柔遂将他的手放到床上,小心掖进了被窝里。 但她转身正准备要走,就听聂钊猛然一声咳,又说:“我听秦妈说你竞选港姐只是为了赚钱买套房好……对不起……我,我原来也不理解你。” 陈柔站了许久才明白聂钊为什么要这样讲。 香江的房产一般人买不起的,原身的父母出身九龙,住的是猪笼寨。 她在父母双亡后成了孤儿,猪笼寨里的小房子没有产权,当然也就没了,但不幸的同时她又堪比中了七彩星,由首富太太韩玉珠点名收养,还指了要她嫁给她最疼爱的小儿子。 原身自己也自我规训,从小就在准备着当阔太。 聂家房产多得是,梅潞也经常会在原身学业优异时问问聂荣,是不是该奖套房子给她,但聂荣从来没有答应过,而且但凡问及,只会笑着摇摇头。 原身就算首富家的穷亲戚了,一直寄人篱下,当然不自在,又年岁渐长,迟迟等不到聂钊履行婚约,难免要为自己打算,也想有个自己的家,这便是她竞选港姐的初衷和动机,也是她22年乖乖女人生中唯一可以被人拉来做文章的点。 她的灵魂已经消失了,不知何踪,而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是做错了的。 她至死都在后悔,悔不该参选港姐让聂氏,聂钊蒙羞。 可实际上她并没有做错,一个女孩子成年后想要独立,想要事业不是错。 错的是媒体,是聂家人,就聂钊,也确实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他是首富的儿子,他家的酒店开满全世界,他到哪儿他都不愁住,他不理解一套小小的公寓楼于一个寄人篱下的女孩子有多重要。 所以他才会说对不起。 …… 关上病房门,陈柔总觉得聂钊有点不对劲,遂站在原地思索着什么。 宋援朝不是普通的保镖,而是门神式的,就把在门上。 聂钊解开了他一颗西服纽扣,强迫症的他出来后又把扣子系上了。 以为陈柔是想跟他换岗,换他去休息,他忙说:“我不累,也不困。” 陈柔点头:“辛苦你了,援朝同志。” “为人民服务,不辛苦。”宋援朝说完,下意识拍了她一把。 但他立刻跟触电似的收了手,因为他总有种错觉,觉得陈柔就是自己的战友,跟她在一起,就总有一种跟战友并肩战斗的感觉,他也总会像战友一样对待她。 但是……这当然不对,宋援朝以后还是要注意,不能失了分寸。 说回陈柔,离开走廊进了电梯,她终于明白聂钊不对劲的点了:他太过镇定了! 要知道,他但凡睁眼的时候她都在杀人。 他又不瞎,当然看得出来,她早不是原来那个她了,他只要不是阎王转世,见了她的种种行为,总会怕吧,可他没有怕,他表现的特别镇定,从向她道歉再到分析梅宝山的应对策略,全然一副没有疑心她,且特别信任她的态度。 也就是说她变的亲妈都不认识了,但聂钊清空坚信她还是原来的她。 这很不正常。 因为自己是穿越的,陈柔莫名一念:难不成聂钊也重生或者穿越的? 但不对,他要真的重生或者穿越了,就肯定提前知道幕后boss,也知道该怎么处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要用传统的,审问,辩驳的方式去应对梅宝山。 毕竟他比谁都知道,梅宝山的身后就是他爹目前唯一的配偶梅潞。 那么,在没有重生或者穿越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认为她还是原来的她? 她找到门诊,让门诊医生帮自己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继而又坐上电梯,直接摁了一楼,而在电梯下行时,她想到了一个原因:无爱。 她觉得聂钊是因为既不爱原身,也不关注原身,所以才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 想到这儿,陈柔的拳头难免有点硬,有点为原身不值。 那么可爱一个女孩子,从小到大,追她的人不是没有,可她坚守着一桩婚约,一个对自己无爱的男人,终于等到结婚,她以为迎来了人生的转机,谁知却就此命丧异国他乡。 虽说从那以后聂钊将一生未婚,但他还活着,那个女孩却死了,永远的死了。 下楼,陈柔刚刚下电梯,就又碰见有意思的事儿了。 …… 电梯刚开,陈柔就看到聂家二爷,如今聂氏的执行总裁聂耀。 他刚刚从一辆兰博基尼跑车上下来,正在整理西服,他面容肖似梅潞,堪称漂亮,青灰色的无框眼镜下面是一双浮着桃花的温柔眼眸,自带深情。 蓦然抬头,他看见有媒体在远处跟拍自己,从容的跺跺两条长腿,敛着西服轻轻挥手,举手投足那叫一个风度翩翩。 第46章 三拳只是见面礼! 不比聂钊从小被老爹厌烦,小小年纪就扔到欧洲去,聂家二爷聂耀可是在父母的关怀和期许中长大的,因其自幼聪颖,聂荣更是工作时都带在身边。 虽说聂荣一再宣称聂家的话事人只会是聂钊,搞的他多疼爱聂钊似的。 但其实他给聂钊的产业全是韩玉珠创下的基业,而他自己的财富则全留给了聂耀。 聂耀从小就是聂荣的骄傲,他从小没有缺过爱,也没有缺过金钱,再加上聂荣亲自教养又有意培养,虽说养尊处优,但也彬彬有礼,在香江可是优质阔少一枚,二十六七的年青人,在灯红酒绿四处诱惑的香江没有闹过一丁点的绯闻。 而且因为经常出现在媒体的镜头前,又还是聂氏的总裁,相较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聂钊,聂耀才是香江媒体和聂氏的股权人们更心水的下一任主席。 因为聂家所有的保镖全都撤到了医院,他只带了一个贴身保镖。 朝着跟拍的媒体挥了挥手,他弯腰从副驾驶拿出公文包,继而把钥匙丢给门僮,转身进门,大步流星向前走的同时还不忘伸手,按止赶来引路的前台小姐。 陈柔正好走出电梯,就恰好迎上他。 聂耀率先止步:“阿柔?” 见她手上缠着白纱,将公文包往掖下一夹,又示意保镖离远点,他快跑两步来拉陈柔:“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陈柔甩开他的手,问:“主席让你监管公司的,你怎么来医院了?” 聂荣在关键时刻让聂耀打理公司,一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他在怀疑自己最疼的二儿子有夺权夺产的可能性,想要保护小儿子。 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爱和权力。 他把他和聂钊的生死是排在聂耀之后的。 假设这趟他和聂钊都出不了医院,会死在养和,毫无悬念,聂耀将自动成为聂氏下一届主席,聂氏所有的财富也将归他主理。 聂耀身上有种常人很少有的随性感,他跟在她身后,柔声说:“我阿爸已经三天没去公司了,很多大事我和董事局那帮伯伯们可搞不定,得他来做决断啊。” “他在楼上。”陈柔说完,擦肩而过就要走人。 但聂耀在沉吟片刻后一转身跟上她了,亦步亦趋的问:“阿柔你要出去吧,去哪里啊,我开车带你去吧?” 陈柔未置可否,反而加快了步伐,走的更快了。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聂耀要真是为了公司的事来找他爹的,早就上楼了,但此刻他不上楼,反而跟在她屁股后面,原因只有一个,他来的真正目的是的她! 出了医院大楼就是繁华的街道,这是个影音极为发达的年代,街上每一家店面门口都有录像机,每一台录像机里播出的音乐和mv都是陈柔耳熟能详的。 她于医院周围慢悠悠的逛着,聂耀跟在她身后,见她在看对面一家烧腊酒楼,遂问:“想吃烧腊了吧,他家冷冷清清,味道肯定不好,我打电话给你叫镛记的。” 陈柔可没那么闲,闲到非要点名吃哪一家的烧腊。 她之所以观察那家烧腊酒楼,是因为酒楼所在的大楼高21层,只要在它的天台上,只要角度合适,再有个百发百中的枪手,它就是个非常好的狙击点。 要不想聂钊还没搞定梅宝山之前就被人一枪爆头,陈柔就得观察仔细点。 前两天忙没顾上,现在整体观察一圈,关于刺杀和反击方面她心里就有数了,也就只需等着那帮伙同海盗伤害原身和聂涵的渣渣们上门,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转悠完,她准备往回走,经过一间报刊亭时,目光落在一份《镜报》上,陈柔愣了一下,因为报纸的首版新闻是:内地某军负责人xxx率团经香江转道菲律滨,进行为期12天的两地三国,联合剿匪行动。 陈柔自报架上抽出报纸,突然一个机灵。 她从戎多年,于部队历年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重要事件当然都有记忆。 而她清晰的记得,读军史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在1988年,她所在的部队,她的前辈们曾经远赴菲律滨剿过匪,但那次行动失败了,不过不是因为他们的作战能力不行才没成任务的,而是他们的飞机出事了。 他们乘坐的飞机在香江海域炸了。 当时飞机上满载的,她的前辈们全部遇难,尸骨无存。 而既报纸上说部队的联合剿匪行动已经展开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飞机没有炸,在上辈子,所有遇难的那些特种兵们,现在也都还活着? 甚至,他们已经展开了剿匪任务? 剿灭私人武装的海盗团伙一直是个国际性的难题。 而随着改革开放,出国的人多,国人被绑,被蛇头贩卖的概率就非常大。 各国都会剿匪,还会联合剿匪,而于1988年那场剿匪任务,陈柔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因为牺牲太过惨烈,她脑海里一直有印象。 只是原来她只专注于逃亡和救聂钊,没有联想过,也没有想到而已。 她现在也不敢想,但她隐隐觉得,那艘在这辈子没有爆炸的飞机应该跟她,跟聂钊,宋援朝,他们这一帮子从菲律滨逃回来的人有关。 她哗的打开报纸,想要找张照片,看能否找到一个认识的前辈。 但很遗憾,那则新闻虽然标题很大,但只是一则简讯,没有附带的照片。 她拿了照片就想走,报刊亭的老板当然不干,叉腰大喊:“靓妹,你还没给钱喔。” 聂耀就在她身后,递了一张面值五十的港币过去:“不必找了。” 报刊亭的老板眼睛一皱,又瞬的明亮:“你是,聂,聂……” 聂耀双手合十:“老板生意兴隆。” 陈柔走路快,步履翻飞,他得小跑步才能撵得上。 他的贴身保镖一看老板跑了,也一溜烟儿,跟在他后面跑。 报刊亭的老板直到这帮人跑远了才喊出声:“聂氏的小老板,聂,聂耀!” 他激动的跟只大猩猩似的双手拍胸,扔下报刊亭身就跑:“聂氏的小老板恭喜我发财啦,我要去买六合彩,买一百注,我要中头彩!” …… 陈柔已经进电梯了,眼看电梯门合上,聂耀拿公文包一挡,硬挤了进来。 当然了,他的贴身保镖没那么好运气,赶来的时候电梯门正好关上。 就这样,聂耀和他的保镖被隔开了。 在电梯里站定,他喘了两口气才又说:“阿柔你今天走路好快。” 陈柔没搭理他,于是电梯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终于,聂耀清了清嗓音,又说:“我听于警长说阿钊的事情阿爸选择私下解决,直到现在还没有报警,我也听阿峪说阿柔你性情不同往日,喜欢……”打人。 陈柔还在翻报纸。 她在穿越后,在报纸上看到了她所属部队的番号,无比亲切,也无比激动。 聂耀的目光则一直在她身上,从她柔软松阔的长裤到宽松的针织t恤再看到她用一只小发带绾成小丸子的长发,到她浓密而扑扇的睫毛。 终于,在等不到陈柔回应后他又说:“我还听阿涵说你带回来个大陆仔,又凶又悍,强势接管了安保团队,阿柔啊……” 这时电梯门开了,陈柔出电梯,他也跟了出来。 亦步亦趋,他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指天,跟在陈柔身后:“阿柔,我可以向天启誓,我舅舅对聂家,对我阿爸和我,阿钊,决无……” 一直没说话的陈柔啪的一声合上报纸,边走边笑问:“决无什么?” 她自幼跳芭蕾,还练钢琴,只参加了港姐的初选就让大把人念念不忘,当然是因为她不但生的美,还有一股自幼熏陶的气质,美人气质。 但原来的她虽美,却总显得柔弱,温吞吞的。 在经历过绑架一事后,聂耀听很多人说她变了,变的跟原来不一样了。 但他总是不相信,也想象不到一个温吞吞的,柔弱善良的女孩子能变成什么样子,会叫所有见过她的人,保护识人众多的保镖们都要多一句嘴,就在刚才,他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变化,但此刻他突然感觉到她的变化了,她走路时挺胸抬头,脚步带风,那双斜挑的凤眸里还浮着股子寒气,也或者说是杀气。 聂耀当然不是来汇报公务的。 他跟聂钊是兄弟,虽然见得少,但关系一直不错。 跟陈柔关系就更好了,从她小时候到她长大,但凡她放学放假,接送她的都是他,他也坚信他舅舅和他妈都是很善良的人,对聂家,聂钊没有二心。 相反,聂耀在听说聂荣怀疑梅宝山的时候还很生气。 因为聂耀有大把的时间跟他舅舅生活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听他舅舅说过一句劝他争权,或者争产的话,他没有跟弟弟争产的野心,他舅舅亦然,忠心耿耿只为聂家,他今天借着公务来,除了劝陈柔不要那么冒险,亲信外人,还要劝他爹,让他爹也放弃怀疑他舅舅,把绑架案移交警局,交由警局处理。 香江警界的二把手是他们家的座上宾,要处理一桩绑架案再简单不过了。 此刻俩人已经在走廊上了,他一路跟着陈柔,是想先劝她的,劝完再去劝聂荣。 聂荣是他爹,最疼他了,只要他撒个娇说几句好话,他多大的火气都会消的。 等他气一消,一切矛盾也就全都烟消云散了不是? 在看到陈柔的眼神跟往日那个温柔的她完全不一样时,聂耀突然想起来,聂嘉峪专门给他打电话说过,陈柔在无线培训班学过必杀技,功夫堪比陈龙。 聂耀被她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突然就有点怕,但他心说自己又没惹她,她应该没理由打他吧。再说了,一年轻女孩子,手上还缠着绵纱呢,她真能打他? 他就这样想着,越过走廊,跟着陈柔到了重症室门口。 她推门往里走,他也跟着往里走。 而这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间重症室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但他甫一进门,只见陈柔猛然起拳,稳准狠,直奔他的鼻梁。 她打的依旧是上勾拳,直捣鼻尖。 因为手裹了纱布,拳头的力道被弱化了,所以她打的是连拳,连着三记上勾拳,趁聂耀晕头胀脑时再揪起他的头发狠狠撞上墙壁,一下,两下,连着撞了好几下。 声响惊到正在里面干脏活的湾岛仔和邝仔,俩人于是跑了出来。 陈柔将被打到血流不止的聂耀搡给湾岛仔,简洁明了:“来活了,把他给我捆起来!” 第47章 请舅舅入瓮! 就在陈柔刚才专门观摩过的那家烧腊店的门前停着一辆七成新的老款奔驰s300,司机站在车门外,一手按着腰上的枪,一手拿着望远镜正在看对面的高楼。 车里,梅潞和弟弟梅宝山并肩坐在后座上。 车里有音乐,是一个女童声在低声吟唱,唱的是日本乡间民谣《故乡》。 童声配着轻柔的音乐,叫人不由自主联想到樱花树和金黄的稻草,海浪,叫人心情舒畅。 梅宝山的一只手在梅潞手上,她手里有枚指甲刀,正在细细的帮他修剪指甲,他的另一只手握的是大哥大,正在拨电话。 良久,他挂了电话:“阿耀不接电话,他的保镖阿芒也说自己找不到他人。” 梅潞手顿:“不该呀,他只是去汇报公司工作的,是董事们派他去的,难道这也有错,更何况他是你的亲外甥,为你说句话不是人之常情,老爷他难道为了一个阿钊,能连阿耀都迁怒上?” 又哽噎说:“我知道我跟表姐比不过一片鹅毛,无足轻重,可阿耀不比阿钊差的,老爷他总说疼阿耀……可你看看,真正到了关键时刻,阿耀也不过一片鹅毛。” 梅宝山收起大哥大说:“不能再拖了,我必须上去了。” 梅潞收起指甲刀,将弟弟一只粗糙的大手捧到唇边,吹去甲屑才说:“去吧。” 梅宝山下车的同时整理西服,拍了拍司机,示意他上车去,再回头,就见姐姐梅潞抿着一丝苦涩的笑在向他挥手,他垂了垂眼眸,合上车门的同时车里那温馨的,浅柔的音乐声也被他一并关掉,充斥他耳膜的就是大街上各种小赎的叫卖声,汽车鸣笛声和喇叭声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高楼,戴上墨镜,夹起公文包,梅宝山大步走进了养和医院。 …… 说回陈柔。 她对聂嘉峪算手下留情,于聂耀没有手软,直接给揍成了脑震荡。 但她手上的纱布又脏了,得拆掉。 她的俩虾兵蟹将倒也训练有素,湾岛仔负责绑人,邝仔找了纱布来帮她重新包扎。 这孩子生的俊,肤白貌细,脑子活络手脚麻利,陈柔很喜欢他,但并不太了解他的家庭,这会儿得闲,就抽空问:“邝仔前两天是回家了吧,你阿爸还好吧?” 小男孩在仔细的帮她包扎纱布,浓密的睫毛眨了眨,掀唇:“已经去世了。” 又说:“我老家在澳城,我还没回去,但打了电话,家里人说他已经去了。” 其实邝仔的祖籍在内地沿海,其祖辈是迁居澳城的。 他家的医术也是从内地带出来的,在前些年内地和香江澳城不互通的年代,他们家这种传统老中医在香江与澳城的富豪阶层就很吃香。 陈柔试问:“是不是半年前聂钊找过你爸,之后你就被绑了,你爸也就……去了。” 邝仔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说:“就你们被绑的那几天,他是自杀,吞枪自杀!” 就在刚才,聂钊临昏睡前曾经说过,关于绑架的事情他会处理,只叫陈柔不要生气,也不要因为别人攻击自己就妄自菲薄。 而他原来一直在欧洲,是直到半年前,聂氏承接了香江机场的改建项目之后才正式回来,入住聂氏并开始工作的。 邝医生算是韩玉珠的家庭医生,聂钊在回来之后找过邝医生,之后邝仔被海盗绑到了菲律滨,邝医生又在聂钊被绑的阶段自杀,那是不是意味着韩玉珠的死有内幕,而聂钊是去追查内幕的,邝医生则是因为受了某种威胁才自杀的? 要这样来推断邝仔会在园区拼了命去救聂钊就合情合理了。 他们是被同一拨人绑的,一同自救并杀回香江复仇,找的也是同一拨人。 待邝仔帮她包扎好伤口,陈柔就从重症室出来了。 走到聂钊的病房门口她止了步,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判断:韩玉珠的死肯定有问题,聂钊应该也早就有疑心,但他是幼子,唯一可以依靠的大哥十五年前就去世了,而他长期待在欧洲,在香江既没势力也没人手,想查也查不了什么,直到六个月前,凭借香江机场的改建而回归,他才有机会调查他母亲的死,但当然了,哪怕陈年旧案,涉及一个身家百亿的女人,随之而来的就是血腥和杀戮。 想到这儿陈柔不免有些担心,怕聂钊搞不定目前的局面。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应该不会。 毕竟上辈子聂钊苟延残喘杀回香江时聂荣已经死了,聂氏的董事局主席也更换成聂耀了,在那种情况下他最终夺回了话事权,梅潞也疯了,住进精神病院了,就可见他是有后手的,那么陈柔也就没什么可忧虑的,甩开膀子干就是了。 她正想推门,管家明叔从病房里出来,愁眉紧锁:“唉!” 看到陈柔又眼前一亮:“三太,三爷不肯用镇痛药,您去劝劝他吧。” 开颅手术后病人得输几天镇痛药,不然脑壳就会像要炸了一样痛,聂钊目前昏睡的症状还来自于手术后未代谢完的麻药,但之后他就不肯继续用麻药了。 那样他会很痛的,头骨的骨痛,那种疼痛一般人忍不了。 不过聂钊应该能忍。 他对韩玉珠之死的疑心肯定不是最近才起的,他至少忍了二十年。 二十年的杀母之仇他都能忍,更何况一点皮肉之痛。 俩人正聊着,宋援朝突然一声轻咳,明叔应声一看,呼吸顿滞。 来的是梅宝山,孤身一人,朝着众人点点头,有保镖开门,他进了聂荣的房间。 …… 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所有人当中明叔最尴尬,不过他确实没想到曾经并肩共战的同事,在平常跟他一样严谨,忠诚的梅宝山会杀他最疼爱的小主人。 道理他都懂,梅宝山的动机他也能一眼看穿。 甚至于当他回过头看曾经,雪爪鸿泥,他能恍然大悟一些当时看不穿的人和事,回忆往昔,想到去世时瘦成一把骨头,死后闭不上眼的韩玉珠和被撞成肉泥,由他和聂荣俩亲手一点点的,从铁皮中剥离出来的聂臻,明叔默默吞掉了眼泪。 此刻梅宝山和聂荣在私下交涉,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明叔收回神,递给陈柔一张小卡片,并说:“安秘书发现您的体检单上有人工麝香过敏的状况,他今早送阿峪少爷上学时顺带查了一下,给了我一份名单,包括咱们厨房和安保部近来有购买过人工麝香的人员名单,您看看?” 陈柔有人工麝香过敏的问题,那是一个特别小众的过敏源,但是就有那么一杯加了料的饮料经由聂涵,差点就被送到她嘴巴里。 之后她没有声张,只于侧面敲打了安秘书一句,就是想试试其人的能力和忠诚度。 而如今站在楼道里的所有保镖,谁忠谁奸她心里有数,再接过安秘书的调查名单一看,见它跟自己心里那份名单对得上,就可以确定安秘书可不可用了。 答案是肯定的,安秘书可用。 由此,陈柔于聂荣也油然而生了几分佩服,不是敬佩,只是单纯的佩服。 梅宝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只杀聂钊不杀他,明叔忠于他,也忠于聂钊,安秘书跟他俩又不一样,是个观察力敏锐,行动力也很强的职业经理人,这三个人同时服务于聂荣,但他们又各为其主,不可能联合起来背主,聂荣的安全就有保障。 且不说老爷子赚钱的能力如何,但在勾心斗角,弄权方面他玩的炉火纯青。 陈柔看完卡片,确定安秘书可用就把卡片还给明叔了,并交待他:“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补充过新鲜蔬菜了,晚饭里必须有蔬菜,还有,我喜欢吃鲜虾和鸡胸肉,玉米,鸡胸肉最好烤成肉松,米饭要蒸的硬一点。” 明叔飞快的记着她的要求:“好的。” 她在没摸清聂家的情况之前吃的全是真空包装食品。 现在确定安秘书可以用了才开始点菜吃,要补给的都是身体最需要的。 明叔于这位曾经只是个背景板的新三太心服口服。 记完笔记,他又说:“三爷让我单独开给您开了一间病房,您的海盐和牛奶,熏香和香水也都带过来了,等休息了,您可以舒舒服服做个spa.” 陈柔莫名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聂钊脑子都还不大清楚,却还不忘给她单开一间病房让她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聂荣的病房门开了,率先出来的依然是梅宝山,鞠躬在旁侍立,紧接着是台轮椅,由生活秘书阿宽推着,聂荣就坐在上面。 明叔对陈柔说:“我去知会三爷,开他床前的闭路电视去。” 三方对质正式开始,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但聂钊才是这场对质的关键。 他拒绝用镇痛药,也是为了在对质时能保持大脑的清醒。 对质开始,在他行动不便的情况下,闭路电视的直播会是最好的选择。 陈柔远远扫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公公聂荣,正想说话,梅宝山已经朝她走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聂耀的贴身保镖。 他上前,鞠了一躬说:“三太,二爷是跟你一起上楼的,他人呢?” 聂耀的贴身保镖叫浩仔,他上前一步说:“我听别的保镖说他进重症室了。” 梅宝山皱眉,聂荣面色也陡然一寒,厉唤:“阿柔!” 重症室里一死一伤,还有个腿细的跟麻杆似的小混混,聂耀进了重症室,聂荣直觉这其中有问题,他虽没明着威胁,但语气已是警告,警告陈柔不要妄动他最疼爱的二儿子。 陈柔一笑,转身就往重症室走,到了门口再回头,轻轻推门的同时伸双手相请:“聂总就在重症室里等着诸位,走吧,咱们进去见他。” 要问她为什么要揍聂耀,还要把他关小黑屋,当然是为了请君,请梅宝山入瓮啦。 自古舅舅疼外甥,他和聂荣对聂耀的疼爱程度是一样的。 他不是上来受死的,也不是来自投罗网的,他是准备来杀出一条生路的。 但当听说小外甥在重症室里,哪怕那间屋子是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他也照入不误。 甚至他走的比陈柔还要快! 第48章 梅潞她怎么敢的? 别看他走的很急很快,但一个干了二十多年保镖队长的男人当然不莽撞。 所以到了门口梅宝山止了步,一回头,跟他一样着急的聂荣也被助理推过来了。 行云流水一般,他躬腰接过聂荣的轮椅推进了门。 陈柔走在最后面,手里也只拎着一瓶塑料瓶装的蒸馏水,用来喝的。 梅宝山在进门之前其实就猜到屋子里的情况了,而目目前在走廊里总共有八个保镖,其中有两个再加上刚刚上楼的,聂耀的贴身保镖浩仔都是他的心腹。 因为陈柔事先没有收拾保镖们,他们也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暴露的事。 重症室的接管权是聂荣用一块地皮换回来的,而在这个律法混乱的年代,里面只要不是死了特别重要的公众人物,医院都能想办法压下去。 所以在今天,在这间重症室里,谁死谁活就看谁比谁下手更狠,谁能弄得死谁。 于陈柔,于梅宝山,在门开的那一刻,猎杀时刻正式开启! …… 梅宝山推轮椅的那一刻侧眼瞄了一下后方位的八保镖,聂耀的保镖浩仔和生活秘书阿宽都是不进去的,在门口就止步了,最后进门的是陈柔。 她在进门前也瞄了眼后方。 走廊一片静默,所有人各怀鬼胎。 而就在陈柔转身的那一刻,浩仔一个箭步挤开阿宽就要往门里挤,另有两个,本来站位在远处的俩保镖同时也往前猛窜,两道闪电般,眼瞅着重症室就要往里冲。 认真值岗的保镖是忠于聂氏父子的,往里冲的当然是叛徒。 而在三个叛徒冲突然冲过来时,他们甚至没有及时做出反应。 那三个人只要冲进去,聂家这场财富之争今天就会画上句号,聂耀将是唯一赢家。 但在这一刻,聂家刚刚走马上任的新任的保镖队长即将技惊全场。 那个新任队长当然就是宋援朝啦。 他的匕首还是从海盗园区带出来的,陈柔亲自做的检验,割起喉管来那叫一个快。 一个边跑边拔枪的保镖才从宋援朝身边经过,他也只是抬手腕一横,反握着的匕首已然划过这保镖的咽喉,血涌上这保镖的喉咙时,保镖的目光还紧盯着陈柔的后脑壳,那将是他要射击的点位,但他甚至连枪都还没出来就血溅三尺了。 另一个保镖紧随在这个身后,也掏出了枪,是准备前一个瞄不准时补射的。 在看到同伴被宋援朝抹脖子的那一刻他立刻调转枪头,但就在他将要扣扳机时宋援朝已经朝他扑了过来,那把滴血的匕首直奔他握枪的那只手,从手腕中刺入的同时,宋援朝推着他整个人冲向墙壁,将他一只手牢牢钉在墙上。 这保镖手腕剧痛,但忍着痛还想挣扎,想要扣扳机。 宋援朝还是跟陈柔学的,匕首一个反绞卸了他手腕力的同时举拳,只听砰砰几声闷响,等别的保镖们围过来时,被钉在墙上的保镖太阳穴都凹陷进去了。 这是场外,是一场鏖战,场内同样还有一场恶战。 不过说是恶战,未免有点长敌人的志气,灭了陈柔的威风。 是聂耀的保镖浩仔,他的目标特别明确,承前启后协助杀人。 所以他在跟梅宝山擦身而过时悄悄给了梅宝山一把枪,紧接着起跑就往里冲。 但从他起跑的那一刻事情就不受他的控制了,因为在他跑的那一刻陈柔非但没有惊吓,意外,反而仿佛早有所料般推了他一把,紧接着回身关门。 浩仔也在同时转身要抽匕首,想要完成狙杀陈柔的任务。 但他才转身,匕首才抽出来,突然整身一震,旋即便是刷的喷溅和渗人的咯咯声。 滴血的长刀,咕咕冒血的咽喉,浩仔在闭眼前才明白过来,陈柔把武器藏在门后面,她关门的同时拿刀,等他想出手时,她已经在阎王那儿帮他挂好号了。 仔细擦拭刀上的血迹,陈柔就要正式欣赏她的便宜公公聂荣脸上那复杂到没有任何文字可以描述的表情了。 但她没说话,聂荣也没说话,梅宝山当然就更不会说话了。 好半天,寂静的重症室里响起一个声音:“不是吧又来一个?人家好累了啦!” 紧接着,一个穿着袍子一样的大t恤,腿像的像麻杆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那当然是湾岛仔啦,才刚刚绑完人准备歇会就又来了一个,还爆了一地血。 他真的好累啊,小竹竿腿都快累断了! …… 聂荣之所以坐轮椅并不是因为腿受伤,而是太累,累到走不了路。 但在看到二儿子被五花大绑在氧气罐上时,他还是惊的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没错,本来屋子里是一死一伤两个保镖,但现在又多加了一个人,正是聂耀。 而且他被湾岛仔安排的特别妥当,是直接绑在氧气罐上的,一个小男孩举着枪,恰瞄准着氧气罐,一旦那男孩开枪,聂耀就将变成一朵最耀眼的花火。 是了,那个男孩名叫邝仔,是韩玉珠曾经用过的中医邝德的儿子。 梅宝山知道他从菲律滨逃回来了,但没想到他会成为陈柔的左膀右臂。 他手里有枪,进门前浩仔悄悄给他的,按常理,拥有枪就拥有翻盘的可能,何况他当了二十多年的保镖队长,枪法不叫百发百中,而是百步穿杨。 但现在他最疼爱的小外甥被绑在氧气罐上,他该怎么办? 梅宝山名字好听,但小时候日子过得很苦的,他跟梅潞从小在日本相依为命,直到俩人不知怎的凑了一笔钱赴香江寻亲,找到生父。 但他们的父亲梅老爷子是个搞玄学的天师,等他们找来时已经看破红尘当道士去了,不肯抚养他俩,还骂他们是孽障,让他们滚,是韩玉珠好心收留了他们。 他确实真爱自己唯一的小外甥。 眼看聂耀被绑着,还被揍成了个大猪头,当场便弯腰将枪放到了地上。 再屈双膝跪地看聂荣,他说:“一切都是我干的,跟阿耀,跟我阿姐都无关。” 湾岛仔刚刚把死猪一样的浩仔拖进来,喘气的同时不忘吃点瓜,问守着奄奄一息的阿明的邝仔:“进行到哪一步了,不会再死人了吧,我真的搞不动了。” 死人很难处理的,他好累啊,不想再搞死人了。 邝仔哪知道呀,他也只是个吃瓜群众而已。他还举着枪瞄准聂耀,抽空,他小声说:“看起来比较难搞!” 而现在,随着卸枪,梅宝山把压力又给到聂荣了。 在这倾刻变幻的时局中聂荣毫发无伤,也握有绝对权力,但他总在面对最艰难的局面。就在昨天,陈柔暴打聂嘉峪时他无言以对,此刻她把他最乖巧最懂事,最优秀的儿子绑了,嘴里塞着黑布条,也打成了猪头,但他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就在刚才,梅宝山单独见他的时候,如聂钊所料,他把绑架一案的原罪归咎到了陈柔身上,说鬼头昌是迷上她的色才绑的人,还把宋援朝说成是鬼头昌的心腹,并把清晨由阿曾和阿明发起的刺杀说成了是他们想要解救聂钊的正义行动。 他在进房间后言之凿凿,恳切的为自己做了辩驳和洗白。 聂荣的狐疑心很重,所以他并没有选择相信,而是以身作饵,带梅宝山进了重症室,有赖陈柔和她的几个虾兵?将,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 现在梅宝山认罪了,伏法了,跪下了。 聂荣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他信任了二十年的枕边人,那个跟她虽美貌聪慧,但难免强势过头的表姐韩玉珠完全不一样的,笨笨的,怯懦的,温柔的,只需给个妾侍名份就心满意足的女人,她似乎有着聂荣都不敢想的野心。 其实早在陈柔拖着血瓢一样的聂钊冲进养和,到她抵着他的脑袋看中环那轰然一声的爆炸时聂荣就已经起疑心了。 梅潞,他的正房太太韩玉珠的表妹。 她比韩玉珠小十二岁,是聂荣唯一合法纳的妾,也是他除了太太韩玉珠以外唯一的女人,但他并非龌龊宵小,为色所诱才会昏了心智跟她媾和。 因为他的大太太韩玉珠就像陈柔一样,是香江难得的,身高足有一米七的高身量女性,她还有一张棱角分明,艳丽而明媚的面庞,她出身优渥又靓丽迷人,曾是全香江媒体镜头下的焦点,也是商场上雷霆万均,能叫男人们咂舌的铁娘子。 她的风仪,哪个女孩子要能模仿三成,就能在香江演艺圈打出一片天。 相比之下梅潞就像只丑小鸭,她矮小孱弱,自卑敏感,唯一的优点就是心地善良,温柔体贴,聂荣也是酒醉之后,犯了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但温柔善良跟野心勃勃是相悖的。 要说韩玉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聂荣不会吃惊的。 因为那个既艳丽又明媚,聪慧的女人有能力把整个香江踩在脚下。 可是梅潞怎么能有野心,她哪来的胆子,她又凭什么? 更叫聂荣难堪的是,她甚至差点就办成了。 她把他跟韩玉珠的幼子,他的小儿子扔给海盗,差点就被海盗喂给鳄鱼吃了。 而她之所以能办得成,全赖于聂荣,赖他的自忖精明和糊涂至极! 聂荣最疼爱的儿子被绑着呢,鼻子还在流血,可他颓然的跌坐到了轮椅上,目光空洞,面上无神,就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木然的坐着。 陈柔是用白纱擦的刀,但她的虎口位置又裂开了,她于是还得再包一遍纱布。 她本身身上没有带武器,屁股兜里也只揣着一只大哥大,联络用的,她的武器,枪和刀,匕首都在这间重症室里。 而这间重症室本来是救人性命用的,也是梅宝山心目中埋葬她的地方。 但现在它变成屠宰场了,陈柔的屠宰场,宰的正是像梅宝山这种阴险狠辣的,猪狗不如的,送她和聂涵去给海盗折磨,喂鳄鱼的垃圾,渣渣们,她要他们死的,比园区所有惨死的劳工们更惨! 包扎好伤口,她就准备进行下一步了。 不过她刚帮自己绑好绷带,屁股兜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重症室不但防火防水,隔音也超级棒,此时一片寂静,大哥大机械的呼叫声就显得格外刺耳,陈柔估计不是聂钊就是明叔打来的,果然,她一接起来,明叔就说:“三太,三爷马上整理好,把门打开吧,我们要进来了。” 聂钊是个伤员,还是脑伤,头骨上有个大洞,当然不宜挪动,所以陈柔说:“让他躺着听电话吧,他有什么想问的我替他问就好。” “怕是不行,因为三爷想问……想问一些……一些关于我家……”明叔略哽噎良久,深吸一口气说:“关于我家大小姐韩玉珠死亡原因方面的问题。” 第49章 聂耀到底是谁的儿子? 见陈柔只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聂荣忙问:“是明叔吧,外面也起乱子了?” 再促声问:“阿钊呢,还安全吧?” 首富先生顾了头还得顾腚,里面一个儿子被绑着,也没忘了外面的小儿子。 陈柔没有回答他,而是把大哥大插到裤兜里,走向跪着的梅宝山,伸出了一只手。 梅宝山眼珠才骨碌一转,邝仔调转枪托狠狠砸在聂耀的额头上。 聂耀是醒着的,嘴里塞了块破布,被砸疼了当然要叫,嗷嗷呜呜个不停,但那不算啥,邝仔要真开一枪,他会立刻跟着氧气罐一起上天。 梅宝山果然被吓到了,一翻皮带扣从中扣出一枚五角形隐者飞镖,再磕了磕皮鞋后跟,从里面拿出两枚近攻用的柔杖,在陈柔面无表情的注视下,他一反手,左手里还有两枚刀片,右手里有一枚胶囊,应该是毒药。 要知道,刚才他进聂荣的房间之前是被搜过身的,但看看吧,他还藏着一身的杀器呢,每一样都能要一条人命。 陈柔抬脚踱着闲适的步子,一样的样的,把这些武器全踢到了邝仔脚边。 看着邝仔把东西整理,收起来了,她喝了口水,提矿泉水瓶指聂耀:“那么在意他的生死,梅队,聂耀他……该不会是你儿子吧?” 她这句问的可够毒的,就不说聂荣在闻言脸色大变,邝仔和湾岛仔对视一眼,嘴巴都笑成艘小木舟了:哇哦,好劲爆的八卦! 梅宝山跪着,就只能仰视陈柔。 据说在她参加港姐竞选初亮相的那天,光是在她身上下注的市民就有几十万。 但她在梅宝山眼里并不算绝美,她腿长体瘦,被运动服掩盖了女性曲线后,身材扁平的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那张容白的脸上,一双斜挑的眸子里满是狠戾和杀气,悬胆般的鼻梁下,微翘的唇角里藏着ak都压不住的倔气和狠劲。 这个女人在被绑前仿如空气般毫无存在感,但现在,她像屠夫,又像罗刹。 梅宝山有点后悔,因为原来他要想杀她,会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但他又不后悔,因为他险些能杀了聂钊,利用的就是这个女孩。 她也是他伺机二十年,唯一在聂钊身上找到的弱点。 他没想到陈柔的审问会是这样的开局,但面对这样一个诛心的问题,老奸臣猾的他显得很平静,他说:“我是阿耀的舅父,跟主席一样疼爱他。” 陈柔回头笑看聂荣:“您觉得呢?” 聂耀是聂荣最疼的一个儿子,虽说他总跟媒体,也跟股东们说聂氏的继承人只会出自正房一脉,会是聂钊,可聂耀从十八岁起挂职聂氏,已经做了三年执行总裁了,如果他真不是聂荣的种,聂荣会怎么样,会不会气到原地升天? 陈柔并没有这方面的证据,也只是恶趣味的猜测,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不过能把如今的香江首富气到升天她还是很开心的。 其实如果不是太过肮脏龌龊的人都不可能发生姐弟间的秽乱,更何况亲近生育大多有问题,而聂耀不但聪颖,身体也特别健康,再就是就算真有那种事,聂荣也会选择私下调查,而非让儿媳妇参与其中。 所以他并没有回答陈柔的问题,而是手指湾岛仔:“阿柔,我给了你百分百的信任,包括你让几个滥仔登堂入室绑我儿子,但我需要你告诉我阿钊怎么样了。” 他还算有良心,知道关心聂钊。 不过其实梅宝山早就猜到自己两个心腹被ko了,所以他才会乖乖交武器。 而陈柔本来是反对聂钊进来的,倒不是她怕搞不定梅宝山,主要是考虑到他才下手术台,怕他会受刺激,会对他预后的恢复造成影响。 但在听明叔说聂钊是想问关于韩玉珠的事后她就默许聂钊到场了。 她也曾有母亲,也失去过母亲,她能体会一个失去的母亲的人的意难平。 但这会儿聂钊还要先见marry医生做检查,之后才能进来。 抽空,陈柔就要先审梅宝山,所以她没有回答聂荣的追问,转而问梅宝山:“是阿明在负责你和鬼头昌之间的联络?” 梅宝山扫了一眼墙角的裹尸袋。 墙角有两只裹尸袋,都是拉开的,一只里面的阿曾是被割喉的死法,从皮肤表征看人已经死透了,但可怕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只裹尸袋,里面是阿明,他的两条手臂乍在外面,手已经没了,断口处裹着白纱,头上还挂着液体,液体在流动,从尸袋匀称的起伏来看他还活着,也就是说他和鬼头昌之间联络的关键证人活着。 人证既然活着,梅宝山就算狡辩也没用。 他倒很坦然,全然一副自愿赴死的大义凛然,他说:“是。” 陈柔点头,再说:“为了绑架我和聂钊,你们伺机了足足半年,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那天我们登记注册,要去吃饭的酒店是半途三人商议之后做的决定,如果你们跟踪,聂钊的保镖会察觉,所以你们不敢,但是……” 她再指了指聂耀,说:“我是个毫无主见,但又一心想要丈夫开心的新娘,这时我最好的哥哥正好打电话给我,我于是请教了他,出海吃饭就是他建议我去的。” 她还原的是造成绑架案的各种因素。 聂钊本来不太好绑的,因为他回香江后没有用家里的保镖,而是从欧洲带了俩曾经长期陪着他的保镖过来,不论出差还是去公司,上工地俩保镖都寸步不离。 但被绑当天,其中一个保镖莫名的拉肚子,请假了。 另一个则在他们遭遇海盗时被鬼头昌的人远距离瞄准,一枪爆头了。 陈柔在仔细分析过原身的记忆后,发现其中有一点非常有意思,那就是梅潞对于原身的好,以及总是不断的给原身和聂耀制造相处机会,还明里暗里的夸赞,想要原身给自己当儿媳妇的原因。 其实很简单,给原身洗脑,同时让她对聂耀有一种大哥哥似的依赖。 说来有点不可思议,但那桩绑架案之所以能顺利发生,原身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她太信任聂耀,又太想讨好聂钊,想让他高兴了。 于是在关于去哪里吃饭的问题上,她悄悄给聂耀打电话,问他,看聂钊喜欢什么。 当时聂耀说聂钊最喜欢吹海风,而且喜静,出海看夕阳吃晚餐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原身向聂钊提议了,聂钊也答应了。 而在他们出海的同时梅宝山通知了鬼头昌,海盗们也就布下天罗地网了。 一桩自聂钊回归香江后就在策划的绑架案,也就终于得逞了。 …… 梅宝山还在沉吟,没说话,聂荣侧首看聂耀,声嘶:“你竟然愚蠢到会害阿钊?” 喉咙咯咯作响,他又说:“我从小就告诉过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阿钊的一切都是你们的母亲韩玉珠的,我教育你不要贪心,要谨守妾生子的本份,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可怜聂耀从小养尊处优,受父母疼爱,此刻被绑五花大绑,嘴里塞块臭抹布也就算了,他没做过的事情,老爹让他承认他也不能承认啊。 他知道发生绑架案了,也知道弟弟被伤的很严重,但他确实没做过,他挣扎着,扭动着身体疯狂摇头,大叫:“唔,嗯,唔唔……” 他要再摇下去氧气罐就该倒了,众所周知,大型氧气罐猛然摔撞也有爆的概率,梅宝山再忍不住了,促声说:“全进我,是我一直在窃听阿耀。” 再补一句:“主席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查阿耀的电话,他所有的电话上面都有窃听器,全是我装的,无线接收器就在我的卧房里,现在还在。” 也不知道聂荣信与不信,但他气到铁青的面色总算缓和了点。 兄弟互杀那种蠢事没发生在他的儿子中,他就觉得还好。 聂耀也在听说他最信任的舅舅竟然在监控他之后突然间就消停了,不商腾了。 这是八零末的香江,遍地社团古惑仔,商场上的厮杀不但要钱,还要命。 但人们的天性,亲人之间总还是会相互信任的。 聂耀在一开始被陈柔暴打,被湾岛仔绑起来时,以为她是想绑架自己好勒索钱财,还以为她和聂钊合起伙来要杀自己,甚至想过,向来疼爱他的父亲是不是厌弃他了,要除掉他,但他唯独没有怀疑过舅舅,但是梅宝山竟然一直在窃听他? 而且聂钊和陈柔随机选定的晚餐目的地是他泄露的? 且不说一直以来家庭幸福,从小活在关爱中,年纪轻轻就执掌公司经营权的聂家二爷在此刻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在梅宝山担下一切,把聂耀摘开后,聂荣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心情好,他就难有点自得:“我就知道,我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不会错!” 梅宝山跪的虔诚而拘谨,颤抖的肩膀兆示着他的惶恐和忏悔,但他的语气里却没有一丁点的,对于死亡的害怕和恐惧,他说:“千错我错都是我的错。” 这种鬼话聂荣大概会信,但陈柔当然不信。 她默了片刻,缓缓屈膝,再问一句:“你给鬼头昌的报酬呢,是什么?” 梅宝山都没思考就脱口而出:“一千三百万,全是我这些年炒股赚来的积蓄。” 这个就连聂荣都不信了:“笑话,鬼头昌是亚洲第一大海盗,会为了区区一千万就绑我的三个孩子,香江的社团大佬们听说了岂不要笑死他?” 这年头的海盗讹人是以亿来计价的,一趟生意没个两三亿人家都懒得浪费汽油。 聂荣虽然偏袒聂耀,但脑子还算清醒,他目厉而声哑:“梅潞给你的钱吧?” 再突然猛拍轮椅,怒吼:“我考虑到阿钊年幼不善经营,就把玉珠的珠宝和酒店,古董行交给她来经营,她赚了钱,就用来害玉珠的儿子,她的心呢,狗吃了?” 他这句一出,不知内情的湾岛仔一下就兴奋了,小声对邝仔说:“好有料喔!” 邝仔比较了解聂家,当然也不兴奋,反而特别愤慨。 他父亲吞枪自杀了,他直觉跟聂家有关,他更想知道关于他父亲是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阿明呢,那是个人证,不能死,邝仔得帮他吊着命。 把枪交给湾岛仔,他说:“我去换个液体。” …… 说回陈柔这边。 聂荣以为自己找到答案了,一个足足能气到他原地去世的答案。 “财人,白眼狼,狗东西。”他在咒骂,在威胁:“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梅宝山依然很平静,也仿佛早料到聂荣的气恼,和声说:“主席您不要怪怨我姐,一切的事情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鬼头昌之所以绑阿钊,是因为他跟阿钊之间有些恩怨,我也只是一时糊涂向他出卖了情报而已,至于玉珠表姐的财产账务您尽可以查,它也能证明我姐的清白。” 聂荣突然猛咳一声,眸光里浮现一抹恐惧。 他没有因为梅宝山的辩解就重新信任梅潞,但他直觉事情比他想的更加复杂。 当然了,事中者迷,他总还是在梅宝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了一丝侥幸,幻想自己没看错人,他的小妾确实是个温柔的,单纯的,善良的女人,没有任何心机。 不过陈柔直觉,鬼头昌敢公然跑到香江,还一绑绑一窝,那个代价就远不止几千万上亿,肯定是一份比金钱更加具有诱惑力的诱饵,诱着他上了钩。 上辈子她一直在执行各种非常规任务,回想当时鬼头昌在电台讲话里说过的,聂钊一旦逃脱,全菲律滨的海盗都得陪葬,以及她从新闻上看的,最近两地三国联合剿灭海盗的事,她心里浮起一个推论,一个在目前来说不大合常理的推论。 不过不急,她应该很快就能验证自己的猜想了。 因为外面有人在敲门,显然是聂钊来了。 陈柔给邝仔个眼神,小男孩屁颠颠的就跑去帮她开门了。 第50章 韩玉珠之死 随着重症室的门再度被打开,这间重症室里最痛苦的人就从聂荣变成湾岛仔了。 因为宋援朝率着俩保镖又抬进来两个飚血的大汉。 往裹尸袋里搬人很累的,他也好烦啊,希望事情赶紧结束,有人能把几具尸体运走,要不然,再待会这屋子就该满是尸臭味儿了。 “辛苦你了兄弟!”宋援朝说完就走。 湾岛仔当然不干:“我是湾岛人,才不要跟你当兄弟喔。” 宋援朝也不服输,捏拳:“老子早晚打到你服!” 回头一个趔趄,见是坐着轮椅的聂钊,他连忙避开:“对不起!” 明叔推着轮椅,轮椅上当然是聂钊,但他的样子有点可笑,头上还绑着绷带,脖子上围着一样方格卫巾,不是半围,而是包着脑袋来了个全围,身上罩着青灰色的大毯子,乍一看,陈柔莫名想起《秋菊打官司》里的秋菊,也是这样包围巾的。 那个青灰色的大毯子把聂钊裹的跟个襁褓里的宝宝似的。 超大号宝宝,乍一看还挺可爱。 陈柔正在审问梅宝山,蓦然回头恰好对上被裹的跟熊似的聂钊,偏他外形可爱吧,眼神又格外的黯沉,晦涩,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她忍不住就噗嗤一笑。 应她这一笑,聂钊缓缓抬手,艰难的扯着头巾。 他应该很不乐意被明叔打扮成现在的样子,但他没有力气,扯不动。 好容易扯松动了一点,明叔立刻拉起围巾帮他罩好了脑袋,而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手愣在半空中,半晌,才深吸了口气。 陈柔愈发觉得他这个样子可笑,都要笑出声了,但随着聂荣一句话,她也冷脸了。 “你这个样子不说好好休息,跑来做什么?”他寒声问聂钊。 又说:“聂氏将近8万职工,你要有个三长两对,他们将来要依靠谁?” 不比对着聂耀时总是轻声慢语细言缓容,聂荣在聂钊面前永远是严父的形象,张便除了质问便是训斥,梅潞在的时候她会帮忙缓和,她要不在就是明叔。 他刚帮聂钊包好头巾,弯腰说:“三爷,主席言语虽利但心存仁厚,是在关心您。” 这意思是聂荣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语气差,但内心是关心聂钊,爱聂钊的呗。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那纯属放屁,聂耀是可以对着聂荣撒娇赌气,甚至有不同意见时可以针锋相对的吵架的,聂荣也向来都会先低头,而且永远言语绵软。 但只要面对聂钊,他就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严父。 他总会在公开场合宣扬自己对亡妻的爱,对聂钊这个幼子的疼爱和寄予的希望,却又永远都是恶声恶气,一副恨子不争,恨子不才的模样。 聂钊还在跟麻药做斗争,不是很清醒,除了一脸的不高兴,目光还时不时就会显得呆滞,他缓慢的转着头,观察着这间屋子,面无表情。 但突然,他的目光顿在那只巨大的氧气罐上,盯着鼻子肿成猪头的聂耀,他的眼里突然就了神彩,他的反应也回来了,再回头,他把目光停留在陈柔身上。 显然他知道,能把人质绑在氧气罐上的除了她没有别人。 但这一绑实在太妙。 当聂耀被绑起来,被堵上嘴,不论梅宝山还是聂荣,都对陈柔格外虔诚。 聂钊终于把目光投向梅宝山,但没问聂荣,问的是陈柔:“阿柔,他怎么招的?” 聂荣总算对小儿子还有几分怜惜,肘着明叔站了起来,又推上聂钊所坐的轮椅,说:“他说他跟鬼头昌有点私交,花了一千三百万,听起来……” “鬼话!”聂钊意简言赅。 聂荣一口气叹的曲折蜿蜒,九曲回肠:“你梅姨的账应该是平的,那他或许就是给了鬼头昌一份价值几亿的商业情报,可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这俩父子老爹站着儿子坐着,儿子还被包的像个大宝宝,颇有几分滑稽。 但他们谈的事情并不滑稽,而且满满的铜臭气息。 聂钊声沉:“当然知道。” 他在被鬼头昌抓去之后当时就用刑了,鬼头昌逼问他的事情,就是梅宝山承诺给鬼头昌的报酬,聂钊当然知道。 聂荣一听急了,疾声问:“那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事情,值得鬼头昌那种海盗以身犯险的,聂荣当然想知道。 但老爹越着急儿子越不给面子,聂钊却说:“涉及香江机场的改建,那是我的业务,恕我可无可奉告。” 这意思是他被绑,被拷问的原因他知道,但他不想说? 明叔都愣住了,聂荣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叫你的业务,香江机场的改建由聂氏承接的,建筑公司也是聂氏旗下的一部分!” 聂钊没说话,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面对聂荣,他明面上向来不会反抗,只会沉默以对。 这种沉默经常让聂荣大动肝火,却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他最关注的还是梅潞嘛,遂再问聂钊:“那是不是确实跟你梅姨没关系?” 所以果然只是梅宝山忘恩负义做了叛徒,梅潞清清白白? 如果真是那样,聂荣的心里会舒畅很多,所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但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聂荣动辄以严父的身份来教训聂钊,聂钊则总会以沉默的姿态表演大孝子给他看。 老爹急,他偏不急。 他缓缓欠腰,语气沉缓中压着威严:“梅宝山?” …… “我想先跟你谈谈聂氏上一届主席韩玉珠女士的死,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但是……”他下意识抬头,就见陈柔一手插兜,一手提着蒸馏水瓶,就站在梅宝山的身后。 她抿着唇角正在吞水,周身一股雌雄莫辩的帅气洒脱,像个阳光清朗的少年,全神贯注,她听的格外很认真。 聂钊再说:“但正如韩玉珠韩主席在我心中有着无比重要的位置一般,聂耀先生和梅潞女士于你来说,也重要到你愿意为了他们而坦白一切可坦白的,对吗?” 在将来,邝仔会是聂钊24小时不离身的贴身保镖。 就现在,他俩的配合已经很默契了。 随着聂钊一句似是而非的威胁,邝仔迅速调转枪托,一枪托果断的砸在了聂耀的鼻子上。 可怜聂耀的鼻子才经过三记上勾拳啊,他痛的伸长了脖子呜哇乱叫。 …… 韩玉珠死于20年前,那一年聂钊只有七岁。 但她不是因急病而亡的,而是自聂钊出生的那天起她就病了,先是不明缘由的痢疾,腹泄让她在产后伤了元气,之后查出克罗恩病,一种几乎没有治愈可能的器官性病变,紧接着又并发了肠癌,在长达7年的漫长时间光里她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逐渐掉光,满口牙齿渐渐脱落,人消瘦成了一把骨头,及至最后憾然离世。 那时的聂家正值鼎盛,现金流比如今还要充裕,韩玉珠手下还有一大帮从她父亲时期就跟着韩氏一起拼事业的手下,比如陈柔的父母就是。 眼看老板缠绵病榻,日渐消瘦,他们跟聂荣一样着急,也都在满世界的,疯了一样的为她寻找良医,查病因,试图要让她好起来。 也就是在那个阶段,本来夫妻一体打拼的聂氏变成了由聂荣主导,韩玉珠那帮子忠心的追随者们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隐退或出走,再加上香江经济大动荡,大把韩玉珠的手下们身价缩水,乃至破产,再后来,公司就全是聂荣的人了。 聂荣在妻子生病后表现的并不差,有很长一段时间还亲自照料病妻,但凡出门也总带着大儿子聂臻,甚至在长达三年的时光中,他跟梅潞是完全断联的。 就算后来梅潞重回聂家,也是佣人私底下跟韩玉珠谈起她和孩子,求她垂怜。 也是在韩玉珠点头之后梅潞才回来的。 用香江媒体的话说,聂荣是奉妻命纳的妾,韩玉珠也是人人称颂的贤良大婆。 但这种粉饰金镶的故事小孩子才信,成年人要信了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51章 凶手是他爹? 如今的香江媒体但凡提及聂荣,都会美誉其是白手起家,富而不骄,也鲜少有媒体会刊登关于聂氏的负面新闻。 聂荣长久以来束已严苛是一方面,身边唯一的儿子聂耀不纨绔,是个温润和气的佳公子是一方面,但这都不是主要的,毕竟香江媒体的毒舌和犀利不说全球第一,甚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各大报社的狗仔们更是比警署的阿sir们还要敏锐,哪怕一只路过的流浪狗叫他们盯上,分分钟都能扒出它吃过几坨屎,叫它身败名裂。 媒体们之所以于聂氏手下留情,是因为韩玉珠在香江的五六十年代,经济萧条,人口激增,百废待兴之时,她作为独女,从其父手中接棒韩氏,继而以其敏锐的眼光和精准的判断力全面投资,几家主流报媒就是得她注资才能壮大发展的。 她是聂氏的奠基人,首届主席,更是刻薄刁钻的香江媒体唯一不吝赞誉的传奇美人,刻薄如香江媒体,甚至没有人刊登过一张关于她病容的照片。 曾有澳城媒体花重金偷拍了一张刊上报纸,在聂荣发现之前就有香江媒体立刻将它买断并销毁掉,所以在外界,几乎没有她病中容样的流传照片。 她华年早逝,在公众的记忆中,其仪容,如今的娱乐明星们都难望其背。 大概也是因此,当她看好的儿媳陈柔竞选港姐时媒体才会那么愤怒,要群起攻之。 她活着时是媒体的宠儿,也是时代的传奇。 即使在死后,媒体也不允许她的后人有任何瑕疵。 …… 聂钊平静的说着她曾经的称谓,韩玉珠主席,他的语气麻木而淡漠,跟站在他身则,竭力压抑着哽噎,红了眼圈的明叔形成强烈而诡异的反差。 所以果然韩玉珠的死有内幕,那会是什么? 既然聂钊问的是梅宝山,答案当然就在梅宝山身上。 一直俯身跪着的梅宝山肩膀微颤,缓缓抬头,恰迎上聂钊森寒的双眸,而在聂耀嗷嗷唔唔的乱叫声中,他的神态,语气都格外的平静,诚恳。 他说:“三爷,应大夫人之邀,我姐曾于病榻侧衣不缓带伺候过大夫人两年。” 他习惯于家里的称谓,叫韩玉珠是大夫人,梅潞是二夫人。 梅潞曾经照料过病重的韩玉珠,总共两年,第三年她就去世了。 顿了顿,梅宝山又说:“我一开始只在门卫工作,大夫人病后才调到主席身边,因大夫人不喜外人见其病容,我与同事们从未曾踏足她的内室,她去时也只有主席伴于左右,她的病容我从不曾见过,便是澳城媒体曝出的照片我也从不曾看,更不知她死因为何,而我阿姐于大夫人的爱意,天可明鉴。” 角落里的湾岛仔正在往尸袋里挪尸体,抽空对邝仔说:“这人听着是个好人耶。” 邝仔翻了个白眼,举枪托作势要砸,嗷嗷乱叫的聂耀立刻噤声,仿如寒蝉。 说起发妻之死,聂荣自认比儿子更有发言权。 也或者说他自信于自己在公司,在家庭的管理能力。 他说:“阿钊,你母亲不是病了一年两年,而是整整七年,那七年中韩氏的元老们差点没扒了我的皮,也不是没有查过她的病因。” 他呼了口寒气:“我,或者我的手下们要做了什么亏心事,他们难道查不出来,七年之中我奉于病床前还要接受他们的质疑和剔,这才过去几年啦,你又……” 明叔也直觉聂钊刨往事刨的有点远,而且他现在提的旧事,曾经也血雨腥风过,也是扒的底朝天,干干净净的事情,再谈并没有什么意义的。 韩玉珠突然病倒,从痢疾到肠炎再到各种疑难杂症,当时的聂氏还是大量的韩氏元老把持,在他们眼里聂荣就算赘婿,他们当然不服,明里暗里要调查情况。 聂荣自认问心无愧,因为他一边要面对妻子轰然撒手后公司的乱状,还要看着曾经美丽动人,明艳大方的妻子日渐消瘦不成人形,同时还要面对韩家人的刁难。 那几年中在整个聂氏唯一听他话的只有梅宝山,但就他也是韩玉珠的娘家人。 聂荣顶住了重重压力,在大把韩氏元老们或者退隐或者反水,再或者得病出事,对家还在机趁机围剿的情况下,他带着聂氏安稳渡过,直到现在。 他甚至在妻子的病榻前发誓,聂耀会是他唯一个妾生子。 也向妻子起誓,聂氏的继承人只会是她的儿子,谁都夺不走。 他找过西医,中医,甚至专门出钱投资医疗科研,再到后来请和尚请道士天天在家里跳大神,他穷尽一切办法挽留过她的性命。 韩家人疑东疑西,但最终都闭嘴了,只因他对妻子的爱与呵护他们看在眼里。 媒体也长枪短炮的跟着要挑他的短处。 可事实是在富豪阶层人均三妻四妾还动不动要钻一回女明星香闺的这二十年中,在澳城首富不顾发妻病危,一个个的为妾室们筑香闺,还以妻名相称的二十年中,他顶住了香江媒体的挑剔,他堂堂正正,他问心无愧。 但现在聂钊在怀疑梅宝山和梅潞,换而言之就是在怀疑他了。 可是哪怕聂钊能说出自己被绑的理由,哪个理由只要跟梅潞能沾边儿,聂荣都会把她碎尸万段,但他不能怀疑他这个父亲,因为聂荣是真的没有错。 从梅潞怀孕直到聂耀三岁他都没有见过他们母子,是真的没见过。 即使不肯闭眼的韩玉珠出现在他梦里他也能问心无愧,他是真的没见过。 而要说梅宝山,等聂钊起用他的时候韩玉珠已经生病了。 就算他真想做什么,也得有时机,有契机,可曾经的梅宝山只是聂家守门的小保镖而已,韩玉珠自己就有大把保镖,他哪能近得了身? 鉴于以上种种,聂钊的问题都还没问出口,聂荣心里已经有成堆的反驳了。 也是因为笃定他会反驳,所以梅宝山依然表现的很平静。 但聂荣并没有直接反驳儿子,而是在沉默许久后终于来了一句:“阿钊,我在你母亲生病后请过数十位天师,结果是什么你应该早知道。” 那数十位天师算出来的结果都是聂钊克母,是因为他韩玉珠才会一病不起的。 这个聂钊当然知道,聂荣不说,佣人们也会悄悄告诉他。 再顿了片刻,聂荣又说:“在你母亲葬礼那天,我的水杯里被检出有蓖麻成份,多项证据表明是你干的。在那场葬礼上你看着我的眼神……后来我把报纸全销毁了,蓖麻的事我也从未问过你。” 刺啦一声,是卖力的湾岛仔在拉尸袋。 拉起尸袋他喘口气再摇头,还有一具呢,得,接着搬尸体吧。 想他贵为台北夜店小王子,被绑到菲律滨当苦力也就算了,好容易逃出来,到了香江还得当苦力,湾岛仔觉得自己命好苦。 随着尸袋被拉上,聂钊也终于拂掉了头上的大围巾,露出了空无表情的脸。 他依然语调平静:“所以您在我母亲去世的第二天就把我送到欧洲了不是吗?” 聂荣本是站在他身后,肘着轮椅而站的,闻言一把推又整个人踉跄后退。 梅宝山依然跪伏着,一副恨不能跟地板融为一体的谦卑虔诚,没有丁点恶人样。 明叔看得出来聂荣已经站不住了,也怕他要摔倒,但本能让他没有管聂荣,而是去拉聂钊的轮椅了,他的小主人才刚刚动过手术,太虚了,不扶着会栽倒的。 现场说乱又不乱,一片沉默中暗涌流动。 陈柔作为旁观者,眼看聂荣踉踉跄跄向她倒来,踢了一脚轮椅,聂荣恰好倒进去。 她可算明白为什么小小年纪聂钊就会被送到欧洲去了,合着他看起来温默无声,手段却不是一般的硬,才七岁就敢给老爹下毒,还是蓖麻毒。 他还在他母亲的葬礼上用眼神刀过他爹,还被媒体拍到了。 他也真是够野的。 不过他其实有点傻,蓖麻是有毒,但它味道特别苦,苦极,人只要舌头没坏是不会主动喝它的,而他小小年纪却在葬礼上用眼神刀老爹,聂荣不送走他才怪。 她想听八卦,职业使然,也想把案了搞个清清楚楚,也希望这场审问不要再有意外,但就在聂钊父子相互较劲时,明叔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他掏出电话一看,接通了:“吴院长。” 聂钊和聂荣同时侧首看他,是医院的吴院长打来的,而聂氏哪怕压得下人命案子,也得吴院长来整体配合,所以外面出了什么事他们当然需要知道。 明叔听了片刻,目光投向墙角,说:“先开四张死亡证明,我来填名字。” 又说:“再等半个小时吧,从逃生通道运出当然再好不过。” 听到这儿陈柔心里莫名有几分反胃。 职业病使然,她的眼里除了黑就是白,没有中间地带。 而如今的香江,它的文娱和媒体业,经济发展都在亚洲之首,它产出的各种电影电视剧,都影响了整个亚洲的整整一代人,陈柔小时候就特别喜欢看港剧,拿它下饭,也相信各种影视剧里所表现的正义与理想,她很喜欢这座城市。 直到她转业成为一名特警,办了很多与香江有关的案子,才算真正了解如今的香江,了解它的本色,了解本地财阀与时任政府,西方财团间牢固不破的暧昧。 在香江,钱即正义,钱就是一切。 有钱人想要处理几条人命轻松随便,法律就是为了他们而书写的。 明叔跟吴院长商量的是处理梅宝山那几位心腹的事,听起来无比的丝滑。 不过快要挂电话了,明叔又说:“卫生署的视察有提前备案吗,还是随机的?” 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他挂了电话,对聂荣说:“主席,卫生署的卫生大臣要来医院慰问,吴院长让咱们抓紧一点。” 聂荣默默点头,眼神里不无心疼的看了眼堪称楚楚可怜的二儿子聂耀,再看聂钊时那些心疼就荡然无存了。 但他也难得的低声下气:“我知道我这些年对你不好,你也一直在恨我,就今天吧,有什么心结你就都说出来,有什么疑虑我来解答……” 摊摊手,他喃喃的说:“如果你真心希望我死可以直说的,你是我和我爱人唯一留在世上的儿子,我希望你风光霁月鹏程万里,更不希望你脏了自己的手。” 第52章 有逆子如你,我不得善终 他再看明叔,仿佛是在自辩:“我今年也才堪堪六十,所有董事皆在挽留,所有股东也并不认为从国外归来的阿钊能立刻接班,但我还是选择了交棒。” 明叔是管家,只管家务,于公司的事懂得并不多。 但他默默点头,因为至少在他看来聂荣在这方面做的问题,说的也是真的。 可聂钊轻蔑的扫了父亲一眼,反问:“您愿意退,难道不是因为香江国际机场的改建是由我们欧洲公司竞标的,而您的退能增加我们竞标成功的可能性?” 明叔愣住了,他在商业方面的知识不够他了解这句话的内容。 湾岛仔听这帮人叨叨也听的很烦,屋子里已经有尸臭气了,他想赶紧走,就又小声对邝仔说:“他们说的什么废话啊,为什么不赶紧打一场呢,打完大家好收工?” 邝仔不理湾岛仔,只威胁聂耀:“下一个就杀你,烂仔!” 聂耀满眼祈求,眼泪都快哭干了。 全场最生气的是聂荣,他气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嘴唇泛紫。 而照陈柔有限的历史文化来解释,这应该叫逼宫。 也就是说虽然聂荣言辞堂皇,说自己的退休和交棒都是心甘情愿的,但实际上他之所以愿意退的深层原因是聂钊所经营的欧洲公司逐步壮大,在各种大型商业竞争方面,掌控香江的西方当权者们也更认聂钊,他才逼不得以而让的权。 他不是自己退的,是被聂钊逼退的。 琢磨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和博弈,陈柔对自己那个被包裹的像个大宝宝一样的便宜丈夫不由的多了几分另眼相看。 他早就疑心母亲之死,也一直被父亲忌惮,防备,扔在地球的另一端。 但他多年隐忍后不但羽翼丰满,甚至于能从更高的维度夺回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这也正是他上辈子九死一生杀回香江后还能夺权成功的原因吧。 董事局主席聂耀可以抢走,但他用二十年给自己夯实的基础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 …… 屋子里的气味已经是换气扇都换不出去的浓烈了,聂钊要对抗术后的疼痛,还要谨防被感染,要寻求母亲之死的真相,为此要跟老爹对峙,但他也无比虚弱。 得亏有明叔温柔体贴,帮他裹好围巾后,还掏了只口罩出来帮他罩上,于是聂钊就变成个戴着口罩的大宝宝了。 聂荣以手抚额,闭眼三次再睁眼三次,面对小儿子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戳穿,终是一声冷笑:“父子相辅,难道欧洲公司不是在我的扶持下你才做起来的?” 聂钊反唇:“难道我没有把所有的利润回输?” 聂荣拍椅背:“在香江公司无比艰难的情况下,我把所有的现金流全给了你,帮你创业。” 聂钊点头:“您是个优秀的投资者。” 聂荣气的结舌,又怒吼:“我投资你是因为我是你爹!” 没有人能石破惊天横空出世,一代人就能攒起财富来。 想要在商业上站稳脚跟至少要三代人,聂荣靠妻子发了家,但他本身也经营的兢兢业业,他忌惮小儿子,怕他六亲不认的小儿子早晚要弄死自己于是将他送走,但他也无私的给了小儿子初始投资,直到有一天儿子跟自己比肩。 本来他该在事业的巅峰隐退,有聂钊为主,聂耀为辅,聂氏就不怕任何风雨。 但偏偏在他以为最安稳的时期出了最大的意外。 他的逆子险些死在海外,却不愿意告诉他原因,言辞之间甚至还在怀疑他,怀疑他害死发妻,还怀疑他害自己。 聂荣冷哼一声,又颓然的说:“我早就知道有逆子如你,我不得善终。” 因为聂钊只是询问的语气,叫他误解了他的意图,也以为聂钊的怀疑只停留在曾经韩氏那帮人怀疑过的层面,他又说:“曾经我也气到恨不能掐死你,多亏你梅姨从中劝合,你要怀疑她……” 聂钊勾了勾唇角,手指梅宝山,突然问老爹:“您知道他母亲是做什么的吗?” 聂荣说:“医生。”又重重提醒说:“梅氏兄妹也是韩家人!” 聂钊应该很疲惫,当然了,脑袋痛嘛,精神也无法集中,但他又不想在父亲和仇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整个人就显得有几分呆滞。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陈柔觉得不对,伸手抚他额头才发现他竟然发烧了。 这当然不行,她忙对明叔说:“聂先生术后发炎了,快去找医生备药。” 她想收手,但她很凉,于发烧的聂钊来说很舒服,所以他抬手按止,让她的手停留在他的额头上,头也顺势靠到了她的胳膊上,这才又说:“梅表叔去世早,我也不曾见过他,只听人说他非常厌憎梅氏兄妹。” …… “我也经常在想,在律法允许纳妾,他也收入不菲的年代,他为什么要弃养那个日本外室。”聂钊再默了片刻,又说:“直到我亲自去了一趟梅氏兄妹的故乡。” 这回聂荣没有驳斥。 他知道梅潞的底细,母亲是个医生,得了病早早去世了。 至于梅老先生出家当道士又弃养孩子,在他看来那就是个混蛋。 但他突然意识到,当儿子这样说的时候,他所疑心的嫌疑人里就不包括自己,只有梅氏兄妹了,他心里总算舒服了点,心说这小小年纪就敢弑父的孽障总算不是个糊涂蛋。 但紧接着聂钊再来一句,就让聂荣也如坠寒井冰窟。 他又说:“梅宝山,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1933年,你的外公曾为远征军,服役于东北,还是一名生物工程学兼化学教授,科研方面硕果累累。” 随着他话音落,梅宝山猛然抬头,眼里满满的戾气和惊愕。 大概他也没想到聂钊能查的那么深,甚至扒出他外祖父的老底来。 聂荣也猛然惊讶,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机械而无声的阖着唇。 陈柔都被惊到了,她的手被聂钊的额头捂热了,她于是换了一只凉的给他,同时她勾了勾手指,一直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邝仔立刻跑过来,给她递枪。 但陈柔没有要枪,摆了摆她,她指不远处那把雪枫刀。 湾岛仔于是把刀递了过来,抽空叮嘱陈柔:“小心你的手了啦,会破的。” 邝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不对劲,推了湾岛仔一把,把他给推走了。 陈柔虽然一直对韩玉珠韩主席的故事很感兴趣,但仅仅只是感兴趣而已,直到此刻,这个故事让她听的有点迫不及待听下文了,她问聂钊:“您确定?” 三十年代的东北,远征军,生物学和化学的话,就只有一支队,一支在全球范围内都臭名昭著,恶行累累的队伍。 或者说,用病毒培养皿来形容更加确切。 陈柔这是头一回在没有受到人身安全问题的情况下想要刀一个人,她的刀嗷嗷待哺。 聂钊敢这么说,当然就有支撑这个理论的证据。 他再看老爹,依然语气平和:“1933,东北,精明如您,这些事您调查过吗?” 白色的大口罩衬着他那双眼睛愈发深似寒潭,他再问:“您知道您的枕边人,梅夫人的外祖父是个熟悉鼠疫,炭疽,天花等病毒,乃至镭,铀,钴,钋等放射性元素的生物学兼化学专家吗?” 第53章 聂耀那张脸,真的跟梅宝山好像啊! 一团毛线不论打了多少结绕的有多乱,它总有线头,只要寻到线头就能将它捋顺。 同理,一桩案子不论多蹊跷,多不可思议,只要找到源头就可将其解开。 聂钊所说的远征军又被称之为关东军,而站在陈柔的立场上,它是她曾经服役的部队的历史仇敌,不共戴天的敌人。 在1933年的种花家东北部,那支所谓的远征军登陆后不但进行了残忍的杀戮和侵略,而且进行了一系列突破人伦底线,性质如同魔鬼的病毒实验,其中就包括各类瘟疫和放射性元素致病的人为性传播,还引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瘟疫传染。 要说梅氏兄妹的外公曾经服役于那支部队,还是一个生物兼化学专家,那就是主导者了,而既他们的母亲也是一名医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继承衣钵。 像鼠疫,炭疽和天花类的病毒虽然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已经被消灭了,但是各大国的实验里留有病毒样本,而那支所谓的远征军所做的不仅仅是进行病毒的传播,而是将各种病毒,放射性元素夹杂在一起,制造一种能够种族性灭绝的超级病毒。 他们在养蛊,但到底养出了什么蛊,那蛊有多毒,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 而只要梅氏兄妹从母亲那儿能获得病毒样本,他们岂不是想害谁就害谁? …… 聂荣嘴唇不住的哆嗦:“香江是41年沦陷的,那年我14岁,我虽然没有去过内地,可从九一八到伪满政权,再到所谓的防疫给水部队我可全都知道。” 所以谓防疫给水部队,打着防疫的名义在东北散播瘟疫,犯下了累累罪行。 它还有个赫赫有名的名字,7.3.1. 香江也曾沦陷过,聂荣就曾经历过那段历史。 沦陷的同时香江就曾爆发过严重的鼠疫和伤寒,他的父母就死在那场沦陷中。 聂荣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如今再回想,韩玉珠在产后突然染上的痢疾就很诡异,它就是传染性的,但当时的香江已经很少人患痢疾了,下人们也做过检查,除了韩玉珠外没人感染。 所以它是凭空出现的。 月子里拉伤了元气,之后她便缠绵病榻,头发和牙齿不明缘由的不停脱落,医生们以为她是拉肚子拉虚脱了,给她采取的是中医式的,补温养益的治疗方法,但是没有帮她检查过放射性元素。 可现在聂荣再回想,妻子那种种症状,其实更像是有害金属中毒。 他脑子一片混乱又连连摇头:“不可能啊,当时的香江比如今更乱,阿珠的饮食起居,包括衣物我们都格外小心……” 他弯腰,厉声逼问梅宝山:“你怎么接近她的?” 香江从来没有安生太平过,韩玉珠又是做大生意的,对手很多,想要干掉她的人也很多,但从食物到饮用水她都慎之又慎,对自己也很小心谨慎的。 梅宝山是怎么接近她又下毒成功的,聂荣想不通,明叔也觉得蹊跷。 梅宝山其人很有意思的,他的镇定和临危不乱让陈柔都很佩服,而他对梅潞和聂耀母子的忠诚,让陈柔都不禁要给他竖个大拇指:梅潞真牛! 这时聂荣急于知道梅宝山下毒的手段,要认真聆听,明叔作为韩玉珠的身边人,完全没有发现她是怎么被下的毒,他也听的很认真。 可梅宝山要真会老实的说出来,他就不是恶人,而是个好人了。 但当然,他非但不是好人,还是一头耐性极好,攻击力十足的豺狼。 他挑的也是绝佳的机会,这时聂荣和明叔都在认真聆听,陈柔只要不够戒备,也会被分散精力,这是最好的时机。 只听呲的一声利刃划过木地板,紧接着,梅宝山一条腿已经朝着聂钊的咽喉来了。 他穿的是尖头皮鞋,皮鞋的顶端藏有刀刃。 四十多岁的人了,他的腿又疾又利又灵敏,本来是以跪的方式后出的腿,但在出腿的同时他双手撑地身体一个反转,脚尖再用力猛踢,鞋头的尖刺直插聂钊。 聂荣嗷的一声,本想扑出去拉儿子,但还没从轮椅上坐起来,仰面就吃了梅宝山一拳,他用的也是陈柔惯用的那一招,又稳又准的上勾拳。 这一切来的太快,明叔根本做不及反应,聂荣鼻梁被打骨折,血流如注。 眼睁睁看着梅宝山的鞋尖就要插进聂钊的咽喉,明叔呆若木鸡:他的小主人! 在梅宝山看来自己肯定会得手,距离他是算好的,他脚上的尖刃一定会刺穿聂钊的咽喉,但就在利刃将要插入聂钊的咽喉时,轮椅向后一倾的同时被推了出去。 整张轮椅滑走了。 当然是陈柔推的,她一直站在聂钊身后,也从未被分心,只等着杀梅宝山。 梅宝山在进来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这女人有两下子。 他也有的是功夫,双手撑地稳住下盘,两只带着尖刺的鞋就仿佛两把利刃,他两条腿能刺能攻,比一般人的手还要灵活。 湾岛仔都惊到了:“邝仔,你傻啊,快开枪!” 邝仔毕竟孩子,会拿枪,但瞄不准,举着枪来了句:“他变蜘蛛了,不,是螃蟹!” 确切的形容应该不是螃蟹和蜘蛛,而是蛇,吐着信子的响尾蛇。 梅宝山应该练过印度瑜伽式柔术,身体格外柔软,从脚腕到小腿再到大腿,他的每一个关节的每一种扭动都是关节的极限,他也知道陈柔能从菲律滨杀回来就不可小觑,但她提的那柄刀是骑兵在马上用的长刀,抡它需要力气,更需要高度。 而现在他是在低攻,近攻,按理来说她是施展不开的。 但就在他准备再进攻时,他发现她劈开一字马,已经跃在半空了,等他反应过来她是肘着聂钊的轮椅借力跃起时她在空中一个侧旋,长刀已经朝着他的腿而来了。 骑兵军刀,必需足够的高度和阔度才能施展的长刀。 [注:一字马没有救过作者的命,只是骑兵刀需要更高的角度来施展。] 她刚才迷惑了梅宝山,她在把聂钊搡出去的同时借了力,双手抡刀一个侧砍。 梅宝山本以为自己就算杀不了聂钊,也能先干掉陈柔,但在刀钝的一声闷响时,在他看到自己一只皮鞋连着脚在天上飞时他才知道阿明的手是怎么断的了。 她生生把他一只脚给削掉了。 原身没有学过任何格斗类的功夫,但她是个优秀的芭蕾舞者。 有赖于她身体的柔韧和轻盈,以及陈柔多年搏杀的经验,聂钊轮椅的助力,她挥长刀,一刀砍掉了梅宝山一只脚。 但梅宝山还有两只手和一只脚,他也比阿明更加狡猾,还无畏牺牲,眼看着湾岛仔已经从邝仔手里压过枪,瞄准他了,他一个蜷缩,鞋子已经在手里了。 他鞋尖上的尖刺上当然是淬了毒的,他不怕子弹,因为他视死如归。 他想在临死之前扔出鞋子,只要能击中聂钊,让聂钊死,那么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他已经抡起胳膊了,湾岛仔也开枪了,子弹还是打在他肩膀上,子弹砰砰作响,但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咬牙扬手,他依然要扔鞋子。 不过这回他依然没有得手。 他没忘了身后的陈柔,也知道她肯定会起跳挥刀,他只想比她更快。 但只差了0.01秒,就在他蓄足力的时候她的刀从身后落下,他的胳膊随之落下。 又是一场四肢乱飞的血腥搏杀。 湾岛仔也是头一回见陈柔这样砍人,手有点软,几番开不了枪。 陈柔也适时喊他:“这人我来杀,你不要再乱开枪。” 湾岛仔倒是乖,立刻把枪收了。 邝仔眼看聂钊的轮椅要撞上氧气罐,眼疾手快给拦住了,而聂耀父子和明叔正在见识的,是曾经聂家那个透明人,空气一样的预备役太太的灵敏和狠戾。 梅宝山只剩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了,但他顽强的跟只蟑螂似的,还特别灵敏。 他借着肚皮的力量,跟条蛇,又或者一只蚯蚓似的四处乱爬乱窜。 聂荣在继聂耀之后,鼻子也光荣受伤,正在喷血。 眼看梅宝山被陈柔砍了,刚在收拾自己的鼻子,怎么眨眼之间就见梅宝山拖着血躯朝着自己拱了过来,一只手还高举着,他还在疑惑梅宝山到底想干嘛,陈柔的刀已经飞过来了,而等梅宝山的手臂飞出去时聂耀才看清,他手里有枚胶囊。 那就是病毒吧,某种传染病的病毒源,聂荣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要染上某种瘟疫,岂不分分钟报销当场? 可是陈柔干净利落的一刀,就把梅宝山的野心给斩断了,不过湾岛仔才收拾干净不久的地面又是一片血泊,血和着肉屑四处乱飞。 梅宝山简直就像个陀螺,还在尽情的,卖力的祸祸,他都被砍成人彘了都不消停,就连湾岛仔和邝仔都忍不住要给他竖大拇指:真坚强。 不过不论他再顽强,这场混战总有终止的时候。 但这场恶战终止的也很奇特,梅宝山连拱带摆窜入走廊,猛然扬头又张大了嘴巴,他应该是想要喊叫,喊出声,找人来救自己的,但就在他张开嘴的同时,陈柔把只一直揣在屁股兜里的蒸馏水瓶怼进了他嘴里,继而踩着他肩膀跃起再一脚猛踏。 …… 一只塑料蒸馏水瓶,里面有半瓶水,仅仅是把它塞进一个人的嘴里人并不会死,但是陈柔踩了它一脚,将它踩破了,塑料也并不是伤人的东西,可它从内部划伤了梅宝山的咽喉,还让他窒息了,再加上他四肢全断之后没有静静歇着,而是一直在剧烈运动,加速了血液的流失,他就这样不行了,要死了。 他应该很想不通,毕竟他不是阿明和阿曾那样的普通保镖,他可是在聂氏干了二十年的保镖队长,上楼的时候他是想直接把聂耀送上董事局主席之位。 换言之就是他想一次性杀了聂荣和聂钊父子的。 好吧,被陈柔阻止了,他于是放弃了。 他退而求其次只想杀聂钊,为此他还率先交武器来迷惑陈柔,以为用脚可以险胜,但也被她识破了,还丢了一只脚。 他被她剁了手脚,仿如人彘,这时他再退了一步,只想干掉聂荣,这可以保证聂耀对聂荣财产的继承权,因为遗嘱他是早就写好的,死了就不会更改了。 那是他想用生命来成全的事,也是他唯一的愿景。 但是他也失败了。 最后的最后梅宝山只剩一念,他知道卫生大臣马上就要来视察养和,他想喊出声,吸引在外面的,卫生大臣的注意力,把这桩黑吃黑的案子喊到明处,让聂氏父子不至于对梅潞下黑手,把案子转向司法,所以他才会逃向走廊,想要呼喊。 但是……此刻他的嘴巴里塞着个水瓶子,咽喉爆了,血如泉涌,还无法呼吸,他的意识也在涣散。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他不甘心,觉得自己死的太过憋屈。 他用残存的意识怨毒的盯着陈柔,恨她,恨不能再有一条命,好杀了她。 不过他恨他的,陈柔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联动菲律滨海盗团伙的整个绑架琏和那琏条上的每一个犯罪分子,她要他们每个人都死的像梅宝山一样惨,全部死光光。 在梅宝山怨毒的眼神中她揪起他的脑袋仔细看了看,对聂荣说:“聂主席,这人要死了,问不出什么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大概得问……梅夫人!” 梅夫人梅潞,聂荣顶着重重压力和骂名唯一给予名份的妾室,也是他这二十年唯一的枕边人。 他虽然不想,但也不得不承认一切起自于梅潞了。 他擦干鼻血,深吸一口气,穿过一室狼籍去看他的小儿子,看他被裹的像个婴儿的模样,看他高烧成蜡黄的脸。 恍惚间聂荣记得,怀小儿子那段时间,他和妻子的感情异常和睦恩爱。 原来他们因为总是忙着各自打拼,夫妻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那段时间因为他做错了事情,跟梅潞发生了那种关系,心里于韩玉珠有愧,就主动缩减了自己的应酬时间,总是陪着她,也会更加耐心的用甜言蜜语哄她开心。 然后就有了聂钊。 如果没有聂耀,如果梅潞从那之后永远呆在国外不要回来,他都不敢想他们一家四口会多幸福,也不敢想,活到如今的韩玉珠会让聂氏创下怎样的辉煌。 关于梅潞,他原来一直是承认错误的,但他也一直认为那只是个小错误。 直到此刻,直到他们父子劫后余生再四目相对,他才知道自己当初错的有多严重。 他悔不当初,也无比难堪,难堪到无颜面对儿子灼灼的目光。 …… 是啊,还有梅潞。 聂荣阴戾的目光投向聂耀,也许是陈柔一句玩笑让他起了疑,也许只是他原来太过疼爱才被迷惑了,但此刻聂荣也觉得,聂耀那张脸,真的跟梅宝山好像啊! 第54章 DNA结果呢,是什么? 一片弥漫着血泊的寂静中明叔的电话猛然响了起来。 聂荣立刻说:“快接。” 刚才明叔说过,卫生署的卫生大臣要来养和视察,聂荣这种精明人当然不会忽略那个消息,也不会让时任政府面子上过不去。 他被人黑了,要黑吃黑才能解决,但也不敢玩的太过火。 明叔接起来听完,回头对陈柔说:“卫生大臣正在上楼,咱们要从安全出口撤离,您和三爷先走,我护着老爷随后,只有三分钟时间,所以咱们……跑!” 聂钊的体温正在迅速升高,人也逐渐陷入昏迷,必须尽快吃退烧药了,而且这间满是血污的屋子里还有几丸胶囊,都是不明病毒,也需要格外小心的清理。 耽搁不得,陈柔推起聂钊就跑,明叔也紧随其后,推着聂荣往外跑。 养和的重症室一般人住不起,能住的当然也不是一般人,医院不但配给了必要时可以直接乘飞机离开的逃生通道,还给了聂家的保镖们自由出入的特权。 聂荣的生活保镖阿宽和安秘书俩就等在通道里,随行的还有刘主任。 一看聂钊的样子刘主任就有点埋怨:“病人还处在非常危险的阶段。” 重症室是聂钊自己非要进的,但做决定的人是陈柔,她也勇于认错:“我的错。” 安秘书倒是很机灵,看她的运动服上斑斑迹迹全是血,脱了西装给陈柔罩着,阿宽也把西服脱了,罩到了同样一身血的聂荣身上,接过轮椅的同时明叔也赶忙脱了自己的外套,一行人步履匆匆,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出了院长办公室直奔走廊。 宋援朝说是保镖队长,但其实压根儿不知道怎么指挥。 不过安秘书早就安排好了,所以六个保镖此刻全员守候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眼看聂钊父子被推出来,立刻阻成一道黑色的人墙罩着他们通过,眼看到了电梯口,所有人止步,排成了一排,堵上两个电梯,以防有人出来看到。 只有安秘书是杀后的,留在了院长办公室。 也就在聂钊父子经过的刹那叮的一声电梯响,里面是一群白大褂陪着两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官员,看到外面清一色的保镖,卫生大臣用英语问:“聂主席还在住院?” 吴院长笑着说:“他身体抱恙,正在我院调养。” 卫生大臣说:“聂主席可是我们香江的第一纳税人,你们一定要照料好他。” 吴院长瞄了眼自己的办公室,再四处巡扫了一圈,见一切如常,伸手相请:“走吧约翰先生,请去我的办公室,我向您汇报一下我们近期的工作。” 卫生大臣扫了一眼走廊,走廊有个拐弯,所以他只看到两个保镖和拐弯处写意山水的字画,檀木质的条案和昂贵的名瓷,一派悠然写意。 至于聂荣,还在更里面的私人区,他是看不到的。 转身,他跟着吴院长进院长办公室了。 而就在他进门的刹那,安秘书才刚刚擦干净地上由陈柔的脚步带出来的血迹印子,退回了安全通道里,整间办公室依然干净整洁,安静而明亮。 且不说吴院长和卫生大臣关于医疗方面的愉快交流,说回走廊。 宋援朝正在适应首富家保镖们的工作模式,见有个电梯口的保镖向他招手,他于是走了过去,对方给了他几团上面沾满血迹的卫生纸,他一看,不由的竖大拇指:“走廊里的血迹全是你擦的吧,小伙子,你这机灵劲儿可以的!” 陈柔脚上全是血,一步一个脚印,扫尾工作就是秘书和保镖们在干。 保镖鞠躬,说:“我是阿辉,以后还请宋队多多关照。” 另一个也给了宋援朝几团带血的纸,说:“我是阿发,也请宋队多多关照。” 这就是高薪保镖的素质了,一旦他们反水,会要了主人的命,但只要他们足够忠诚,就可以做到陪着你一起杀人放火,还能帮你抹掉一切犯罪的蛛丝马迹。 宋援朝由衷说:“好样的,阿发阿辉,好好干!” 待他回病房,聂钊的液体已经输上了,陈柔坐在病床前,正在喝咖啡。 见宋援朝来,她递了一杯给他:“阿涵送来的,喝一杯好提神。” 宋援朝还不知道重症室里的情况,试着问:“加上姓梅的有六个人,怎么处理?” 六个人,假设都是死人,饶是香江再无法无天,尸体也很难处理掉的。 宋援朝想象不到那六条人命要怎么处理。 陈柔说:“聂荣敢那么干就有处理的办法,但聂家老二聂耀是个麻烦。” 宋援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手指聂钊:“是不是聂家老二绑的老三?” 别看梅宝山就够厉害的,但从给韩玉珠下毒开始,再到聂臻夫妻的车祸,聂钊遭绑,他肯定不是主谋,梅潞倒是有点主谋的样子。 但她一个人也很难成事,所以她肯定还有别的靠山。 说聂耀血统不纯,是个小杂种只是陈柔不负责任的猜测而已。 外甥肖舅,聂耀的眉眼跟梅宝山有几分相似,但整体颌面的骨相结构跟聂钊,聂荣是一脉的,所以他的血统问题,最好的办法还是dna验证。 当然,在八十年代初起全球各国就启用dna作为警方查案的辅助手段,聂荣不是傻子,而且陈柔看得出来他已经起疑心了,以他的多疑,肯定会深入调查的。 但现在紧要的问题是,聂氏董事局加上聂荣在内共八个董事,据陈柔所知,他们其中至少有四个在下届主席的投票中,把票投给了聂耀而非聂钊。 之所以敲定聂钊,是因为聂荣动用了他的一票否决权。 聂氏是个拥有近8万职员,每天都在高速运转的大型企业。 尤其香江机场的建设,因为牵涉到了时任大英政府在全亚洲的军事布防工程,更是一刻都耽搁不得,必须有人坐镇。 但现在聂钊还起不来,陈柔又把聂耀给绑了,关小黑屋了。 而想要牵制梅潞,让她不敢畏罪潜逃,就不管聂耀有罪无罪,是不是聂家的种她都不能放人,得绑着,可要是陈柔长时间不放人,聂氏总公司将群龙无首,就迟早会乱。 聂荣是个商人,凡事以利为重,为了利益,他会考虑放了聂耀的。 …… 陈柔虽然不了解宋援朝的底细,但给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也是就事论事的分析。 她说:“聂主席应该会给聂耀做dna检测,其结果对咱们的影响很大。” 宋援朝先说:“聂家二爷的血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见过他,跟你家这位聂老板长的很像呀。” 再说:“如果他们是亲兄弟,聂主席怕公司会乱,也心疼儿子,就会放聂耀回去维稳,可一旦他放了聂耀,就等于撒手了整个海盗集团,咱们就查不了鬼头昌了。” 鬼头昌是亚洲第一大海盗,杀人无数,还跟菲律滨,米国官方也大有暧昧。 他在香江更是能号令一半的社团大佬,不把他绳之以法,为祸整个亚洲,近来还专挑软柿子,最爱绑种花家人绑架案将无法遏制。 而要摸清那帮海盗并连根拔起,无疑,梅氏兄妹就是最好的线头,想要握住那个线头就得握着聂耀,放了他,线头也就没了,他们就没地儿抓了。 至于要不要放聂耀,在聂荣那儿只有两个可能,就看他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了,这个也还得时间来验证。 当然,针对是与不是,两个结果,陈柔都要考虑应对方案。 握了握聂钊的手,见他的手已不像刚才那么发烫,她说:“先等聂主席的答案吧,我需要去洗个澡,再吃个饭和休息一下,大概需要六个小时,他我就交给你了。” 宋援朝说:“你休息五个小时吧,给我一个小时,我要请假出去一趟。” “你要出去,出去干嘛?”陈柔皱眉。 宋援朝皱了一下鼻子,面不改色的说:“我约了那几个妓女在码头,又问阿涵借了十万块,送佛送上天嘛,给她们点钱也好开始新的生活。” 他这话里头顶多只有三成是真的,因为撒了谎而鼻子痒,他才会皱鼻子。 陈柔一直在杀人,回香江的两天内她已经亲手干掉好几条人命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需要能与她并肩呀斗的战友,而且是必须彼此忠诚到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的战友,她凭直觉信任了宋援朝,但也不会放松对他的警惕性。 盯着他足足三秒钟,她把目光移向了沙发。 在今天一早她买了一份报纸,此刻报纸就在沙发上摆着,上面有一则消息是:鉴于近年激增的人口绑架犯罪,菲律滨与种花,文莱,两地三国联合剿灭海盗行动即将在东海海域正式展开。 好吧,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但陈柔大概猜得到宋援朝的底细。 她笑着说:“好。” 松开聂钊的手,再拍宋援朝的肩,她说:“攒足精神,咱们杀光那帮海盗!” 宋援朝专门问过聂涵,也知道陈柔从小长在香江,而且是个只会跳舞弹琴的小布尔乔亚式女孩,而他向来很排斥小布尔乔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但凡跟陈柔说话聊天,哪怕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交流都会让他格外的开心。 那不,抿一口咖啡,他沉浸在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中正无法自拔,突然手一烫,低头一看,是聂钊碰了一下他的手。 这位首富老爷拥有一双文化人一般精细,修长的手,跟宋援朝那只蒲扇似的,粗糙的大掌截然不同。 更过分的是他鼻梁悬挺,皮肤白皙,脸蛋儿细的跟剥光壳的鸡蛋似的,连道小疤痕小皱纹都没有,眉毛也生的跟画在脸上似的,又精密又好看。 他妈的,这家伙有钱也就算了,他那张脸蛋漂亮的简直不像个男人。 正好四周没人,宋援朝也才二十七八,还是年轻人,也有顽皮心,他拍了拍聂钊那只五指修长的手,低声说:“姓聂的你可真有福气,有那么个好太太!” 聂钊才经历了一场大型battle,又在高烧中,当然面无表情。 宋援朝以为他在昏迷中,听不到,就又说:“我警告你早点康复,不然老子……” 聂钊眉色如常,但本来松驰的左手缓缓攥成了拳。 显然他是醒着的,有意识。 因为他的手在另一边,宋援朝并没有发现异常嘛,就一个人独角戏演的不亦乐乎,威胁的话说到一半,他又猛的收手抽了自己一耳光:“宋援朝你他妈要不要脸啊,你的原则呢,党性呢,你他妈曾经举拳宣过的誓言呢,娘希匹,你是想学黄世仁南霸天和刘文彩吗,你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再看躺的直挺挺的聂钊,他叹气:“真是可惜了陈柔小姐,简直一朵鲜花……” 但怎么看聂钊都不像坨牛粪,他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 在特种兵时期养成的好习惯,五分钟冲澡五分钟吃饭,三分钟就可以进入深度睡眠,四个小时优质的,深度的睡眠于陈柔来说足够消化一天的疲惫。 被闹钟吵醒再看表,正好0:00分,陈柔翻身才坐起来,吓了一跳,因为啪的一声灯亮,聂涵同时扑了过来:“小阿娘,你睡的还好吧?” 这丫头一天瘦似一天,都有尖下巴了。 “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回家睡觉?”陈柔问:“嘉峪还好吧。” 聂涵的另一个弟弟聂嘉峻在新加坡,被聂荣阻止了,所以没有回来。 但家里还有个聂嘉峪,陈柔打爆了他的鼻子,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 聂涵说:“家里有大把佣人操心嘉峪喔,不用我们管的。” 聂家不是普通人家,有几十号佣人,孩子是不用大人操心的。 陈柔又问:“梅夫人呢,还不在你家?” 她绑聂耀的事梅潞事先预料不到,但随着聂耀被绑,梅潞就被她摁死了。同理,她也不敢对聂涵兄妹怎么样,不过陈柔还是好奇,梅潞现在人在哪儿,在干嘛。 聂涵摇头,又说:“她应该在家吧,我没注意。” 又说:“你和宋哥本来就很辛苦,又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得守着你们呀,她在哪儿,我才不关心呢。” 陈柔再问:“湾岛仔和邝仔呢,还在重症室?” 聂涵于他俩就更无所谓了:“我送了饭给他们的,对了,我二叔……” 她二叔被打成个猪头,还被绑在氧气罐儿上,她隐隐觉得二叔可能没干好事,但就跟原身对聂耀印象不一样,聂家兄妹都很喜欢好脾气的聂耀,有骨血亲情嘛,当然想问问聂耀又是怎么回事。 陈柔没答这个,只说:“你亲自给重症室打个电话,让湾岛仔和邝仔抽一个人出来洗澡休息,只放一个人盯着就好。” 聂涵点头:“好,我马上打。” 只要安秘书和院方配合得当,医院是个天天都有人死的地方,只要死亡证明开出来,尸体自然就运出去了,邝仔和湾遍仔也需要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要不然他俩早晚得熬出病来。 至少在梅潞身上的谜没有解之前,陈柔和宋援朝必须轮班制。 她一觉睡足,就要去换岗了。 宋援朝就在病房门外,看陈柔来,小声说:“聂主席在里面。” 陈柔问:“大晚上的,他没有去睡觉?” 宋援朝正想说什么,听到走廊尽头有脚步声,住嘴了。 来的是安秘书,作为可怜的打工人,聂家不可或缺的螺丝钉,他才是最累的一个,他的老板有失眠症,不睡觉,他困的要死,也得撑着。 他身边跟着个白大褂的医生,见了陈柔先鞠躬:“三太好。” 陈柔点头:“辛苦安秘书了,一会儿你就可以去睡觉了,凡事有我。” 安秘书点点头,推开了聂钊的病房门,让医生先进,他随后进去了。 陈柔也跟了进去,就见聂荣坐在病床沿上,正在注视着沉睡中的小儿子。 他没有回头,只寒声问:“dna结果呢,已经出来了?” …… 也不知道在儿子和弟弟相继进了医院,然后就悄无声息后,梅潞的心里做何想,又会想什么样的办法来应对。 但聂荣这种有钱人做起事来,效率那叫一个高。 这才几个小时,多疑如他,已经在问询dna检测的答案了。 那个dna,自然是聂荣和聂耀父子的。 第55章 梅潞来了! 不论任何年代,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但钱也不是万能的。 当聂荣起了疑心,恨不能在顷刻间就知道聂耀是不是个小杂种,但验证需要时间。 医生上前一步,笑着说:“聂主席,我需要一份被鉴定人双方的毛发或者牙刷,毛发须是带毛囊的,鉴于您要的比较着急,我马上做检测,需要72小时。” 聂荣强势打断了医生:“钱不是问题,我需要结果,马上就要。” 医生也专业而谦和的打断了聂荣:“聂主席您误会了,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做实验需要时间,时间不够,我做不出结果来。” “那就立刻,马上去做!”聂荣手指着门说。 医生先一步走,安秘书出门时勾手指,待陈柔也出来,对她说:“按您的吩咐,别的都处理了,阿明也一直在给药,不过梅宝山还没有死,他的喉咙虽然被划破了,但内出血已经止住了,而且他还有点麻烦。” 梅宝山跟只杀不死的小强似的,直到现在还在苟延残喘。 不过重症室里少一个人就会少一份变数,所以陈柔以手划脖子:直接弄死。 但安秘书再说:“可他说有关于您身世方面的问题要找您。” 陈柔皱眉:“湾岛仔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堵住他的嘴。” 安秘书解释说:“嘴早堵上了,他是用他的残肢在地上写的,当然,如果三太您同意,我马上喊人……”直接弄死了干净。 “慢着,我去看看。”陈柔说。 三代从警和自身所从事的职业把家国荣誉刻到了陈柔的骨子里,而梅宝山的外公是名战犯,就他,是生在和平时期才只敢在香江搅风弄雨的,要是战时,他就是个妥妥的战犯,他搞血书,估计是还想求生,但陈柔不会给他生,只会给他死的。 正好这时邝仔打着哈欠从重症室里出来,陈柔就进去了。 聂耀应该已经接受现实了,抱着氧气罐正在呼呼的睡着大觉,是了,邝仔还挺贴心,估计是嫌他排泄太臭,把他的裤子给脱了,然后给他穿了个纸尿裤。 只要不出意外,在梅潞主动投案之前,他都会这么被绑着。 梅宝山可真是个人才,都已经奄奄一息了,竟然还能在地上写字儿。 他醒着,被反捆着,嘴里还塞着破布,喊不出声来,眼看陈柔来了,就用眼神不住的往地上瞟,而地上写着一行字:陈柔,身世,我……知道! 他说的应该是原身的身世,而在原身记忆中,她的父母都是香江底层人,出身猪笼寨,她父亲还曾混过社团,后来入职聂氏以后搬出了猪笼寨,过了两年好日子,但再后来俩口子先后染了病,卖楼看病花光了积蓄,也先后不治而亡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份,韩玉珠很喜欢原身,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她不轻易见人的,却隔三岔五就会让人把原身接到家里,逗她说说话,陪她玩一玩。 临去世前她给了原身婚约,还给了她一份遗产,但是只能在结婚后继承的遗产。 韩玉珠是一个在商业上极具战略眼光的女人,她为聂氏制定的宏观发展计划,直到现在聂荣还在照章执行,再加上梅潞那么一个精明,算漏无遗的人也一直在试图改变婚约,想让聂耀跟原身结婚,这怎么看都有点蹊跷。 陈柔站在第三方的立场上来判断,也觉得韩玉珠应该不是单纯的因为眼缘而订的婚约,她直觉,原身和聂钊的婚约肯定具有别样的商业价值,而且是一份能够帮助聂氏的,巨大的商业价值,但就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了。 …… 那把雪枫刀就在重症室,被邝仔擦拭的明光蹭亮,苍蝇落脚都要打滑的亮。 陈柔一伸手,湾岛仔双手将刀奉上。 刀一横,陈柔轻声说:“不是准备好要死了吗,怎么又不想死了?” 梅宝山艰难的抬起被削掉了脚的腿腕,颤颤索索的指:身世。 又艰难的划着:聂……仇! 以为她不懂自己的意思,梅宝山边划边疯疯颠颠的扬头,要看她的表情。 其实要说原身的身世方面有什么隐秘,别人或者不知道,聂荣肯定知道,而且韩玉珠给原身留了一份遗产,锁在渣打银行的保险柜里,遗嘱是只要她嫁进聂家,大婚,成为聂家主母之后既有资格可以打开,继承。 要陈柔猜得不错,真说原身的身世真有什么秘密,在打开保险柜的那一刻她就能知道,所以她没必要绕梅宝山这一道,从他这儿知道什么。 但梅宝山苟延残喘之时还要拿这个做砝码见自己,其用意是什么,陈矛很想知道,所以刀一横,她问:“告诉我身世,你想要什么报酬,让我放了你?” 梅宝山果然还有所图,但他都被削成棍儿了,倒也没想再活下去,眨巴着眼睛,嘴里呜呜咽咽,他眼神扫过雪枫刀,用残肢艰难的点了点它:你,谁? 陈柔明白了,梅宝山将死,也心甘情愿赴死,但他很疑惑,想知道她是怎么能使一柄在目前已经消亡的,骑兵的长军刀的。 他想知道这个,否则死不瞑目。 “你知道它是八路军的军刀,对吧?”陈柔侧首,将刀横在两人眼前。 她和梅宝山的双目同时被印在如镜般的刀刃上,光影下滑,梅宝山在勾唇。 他在笑,笑容里有几分回味,还透着些许的满足。 “拿它砍我们种花人,很爽吧?”陈柔说话间已然回刀,梅宝山喉头已然咕隆一声闷响,继而咯咯咯抖了起来,他觉得不可置信,因为干脆利落的,陈柔用刀划破了他的喉管。 陈柔收刀,望着梅宝山凝固的笑和渐散的瞳孔,在他耳侧说:“我,种花家,南海部队突击特种兵,就用这把刀,我要杀光你全家!” 哪怕杀人诛心,只要让人死个明白也好,能安心闭眼也算善终。 但可怜梅宝山英雄一世,甚至,作为一个战犯的后代,拿到了种花家,八路军所使用过的最精良的军刀,但他却死的连眼睛都闭不上。 他偶然找到这把雪枫刀,又让聂荣花了巨额的高价帮他买到手,提着它,他在香江尽情的杀着种花人,他日子过的不要太爽,但是陈柔会使这把刀就已经叫他很迷惑了,她竟然说她是种花家的特种兵,她还要杀光他全家,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亲爱的阿姐,他的阿耀,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都会被陈柔残忍的杀害吗? 梅宝山不怕死,只怕阿姐和阿耀也会死。 血从他的喉咙里疯狂的往外涌着,他的双眼急剧的往外突着,他死不瞑目! 湾岛仔在陈柔面前向来是天下第一man的男人,眼看梅宝山喉管爆裂,血汩汩的流着,也只笑嘻嘻的递来浸了酒精的纱布:“陈小姐,擦手!” “给明叔打电话,让他赶紧把人清出去,省得传染了另两个。”陈柔说完,走了。 湾岛仔目送她进了走廊,再奉承她一句:“陈小姐,你比我爸比还要帅喔。” …… 等陈柔从重症室出来,聂荣已经回自己病房了。 考虑还要打持久战,老爷子请了医生来给自己输镇静剂,也就睡下了。 这天晚上由陈柔值班,正好让宋援朝出去把他该办的事办了,也好好睡上一觉。 再过一晚上,一大清早七点钟,marry医生协同养和脑外科的医生们给聂钊做了一个会诊,确定他在术后伤情已经趋于稳定,只等恢复,marry医生就离开了。 现在整个楼层,属于聂家的保镖只剩下总共七个人了,也是考虑到最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陈柔遂让他们分了两班,全部集中在楼层,轮换制值班,也换着休息。 按理来说今天梅潞肯定会按捺不住,来医院。 她可不是个普通女人,虽说没有韩玉珠的漂亮,和在商业方面独到的能力,但她能在被亲生父亲抛弃之后一路找到香江,还从一个街头孤儿一路高歌猛进,成为香江闻名的首富太太,又经营着韩玉珠的一大半产业,当然就不容易小觑。 而且她大概率不会独自一人来,肯定要带帮手,陈柔当然也必须在场,也必须保持充沛的精力,所以在告别marry医生之后,她就又去睡觉了。 再一觉醒来,她换了套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直奔聂钊的病房。 倒也不意外,毕竟如果不是聂挑出梅潞姐弟的身世,以梅氏姐弟的狠毒,聂荣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 聂钊不是个好儿子,但他是个优秀的经商天才,聂荣即使不够爱他,基于他的能力,也必须重视他,所以陈柔一推开病房门,首先看到的仍是聂荣。 他依然坐在病床边,望着儿子,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本是握着聂钊的手的,但在听到门响时猛然松开,回头见来的是陈柔,手抚上胸膛,他说:“今早医生帮我做全面检查,说我的心脏状况很不好,短期内我还不敢离开医院,但是咱们聂氏公司那边怕是有些麻烦……” 他嘶咳了两声,一脸为难。 默了半晌,又说:“你的身手和手段我全看在眼里,我也很佩服你,但是阿柔,经商不是打打杀杀,要用到谋略和手腕,也需要管理者有足够的心机,而在这方面,我想你应该不如阿钊,但即使阿钊,聂氏公司所有的董事也不服他。” 陈柔昨晚就考虑过这老爷子的心思,此时遂不客气的说:“虽然您在选下届主席时不顾董事们的反对,一意孤行把接班人定为了阿钊,但是公司的董事们于他并不忠诚,反而更忠于二爷,您之所以这样做,是想在……” 她话才说到一半,聂荣的面色已然变了,呼吸渐粗,眸似猛虎。 但他的属下们要他来支付薪水养家,会怕他,陈柔又不要他的薪水,也就不怕他 所以她自顾自说:“您当时之所以玩那么一手,是想在退出董事局主席之位后依然执掌大权,退而不休,换言之,即使阿钊入主董事局也拿不到实权,对吗?” 心内的医生早晨才警告过聂荣,要他切不可再激动,否则极有可能猝死。 但他在陈柔说了这样一段后还是气的管不住自个儿,颤的跟筛糠似的。 突然手指她,他粗声问:“你……你到底是谁?” 其实早在陈柔刚回来的时候聂荣就觉得她不对劲了,一个曾经只会跳芭蕾弹钢琴的女孩子变的杀人不眨眼了,杀他的保镖队长只需三招,简直仿佛魔鬼附体了一般,但她不论做什么都是围绕着聂钊的健康来的,聂荣也就默许她的肆意嚣张了。 但此刻不一样,她无情戳穿的,是他心底里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卑鄙与苟且。 是的,当代表西方势力的香江时任政府暗示他退出,由聂钊接班时,他点头答应了,还力压着一帮只喜欢聂耀而不喜欢聂钊的董事们也一起答应。 而他的用意就是想从一开始就架空聂钊,居于幕后再继续掌权,执掌聂氏。 这叫权谋,也是他怕聂钊那个逆子会在他退位后,杀了他时所想的自保之策。 但现在他遇到难题了。 他曾经玩的那一手非但没有帮到他,反而让他在聂钊躺下之后骑虎难下。 他当然不想放聂耀,可他又不能不放,因为他要再不放了聂耀,聂氏公司就会乱。 他以为陈柔只会打打杀杀,不懂商业谋略,却没想到她不但看得懂,还无情的戳穿了他的小伎俩,且在挖苦他,他几乎是用吼的:“你不是陈柔吧,你到底是谁?” 双目瞪的怒圆,他又说:“你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陈柔,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陈柔想过,在瞒不住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经历告诉聂钊,但她当然不会告诉聂荣,毕竟她有可能打得过一个,乃至十个保镖,但打不过几十个甚至上百个。 她是穿越来的,也不可能服务于聂荣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而一旦他丧心病狂,找一大帮人把她抓起来,像731一样拉她做人体实验呢,她岂不得完蛋? 当然了,她敢跟聂荣叫板,自有她叫板的底气。 聂荣当然不知道什么叫重生穿越,只是因为陈柔的变化太过巨大,迷惑不解嘛,才会这样问,但于此,陈柔有最完美的解释。 聂荣被她气的风度全无,一副只差跳起来打人的样子,她倒不疾不徐,从容缓和。 她笑着说:“聂主席,您跟梅夫人相伴二十多年,同床共枕,相拥而眠,您认识她吗,了解她吗,您觉得现在的她,还是您认识的她吗?” 她用最温柔平和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这话比子弹还有功效。 聂荣早晨起床后,经生活秘书精心打理的头发都被气的竖起来了,炸的像刺猬。 他一手还握着聂钊的手,另一手指着陈柔的鼻子,愤怒的粗喘着,胸腔里却发出年老体衰后,体力不济的哀鸣。 也怕真要把他气死,风雨飘摇的聂氏会增添新的变化,继而影响陈柔为原身复仇的计划,她准备去喊管家和生活秘书来将聂荣接走。 但她刚转身,明叔推门进来:“主,主席……” “梅……梅潞女士刚刚打来电话,说马上到医院,要来见您。”明叔说。 聂荣本被陈柔气的都快猝死了,但一听梅潞来,倒是清醒了几分,也重新振作了起来,松了聂钊的手,他招明叔:“扶我出去!” 他早年昏昧,识人不清,如今已然养虎为患,要不想留给儿子一个烂摊子,不想在九泉之下见到妻子时被她唾弃,厌弃和憎恨,就必须振作起来,把自己犯的那些蠢造成的恶果一个个的解决掉,而现在,他该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人,梅潞了。 他出门走了,陈柔本来也想走的,但她正要转身,却听床上的聂钊唤:“阿柔。” 陈柔以为他刚才是睡着的,所以她和他老爹吵了半天他都默不作声,却没想以他竟然醒着。 未来的首富先生一天好似一天,看神态,他今天比昨天好了不少。 “扶我起来。”他伸出手说。 第56章 他也重生了? 陈柔伸手了,但一把没有拉起聂钊,反而他反手一拽,把她拽向了自己。 同时他另一只手调整床位,床头猛然伸高,他也被推了起来。 所有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陈柔的鼻子差点戳到他的眼眶,他长而密的睫毛扫过她的眉眼,带着药息的热息扫在她脸上,跟毛毛虫挠痒痒似的。 这是个眉眼特别精致的男人,尤其他的眉毛,细密修长,形似锋刃。 他的眼睛也很好看,眼眶深邃,眼睑格外的薄,一双眸子在清晨的光影下乍看显得很深情,但细看眸子的底色,跟聂荣挺像,里面有审度有猜疑,就显得很无情。 下意识的反应,陈柔往后扬了一下头,同时甩开了聂钊的手。 聂钊也迅速垂眸,痛苦的整张脸都在抽搐着,艰难的以手捂上了锁骨,那儿有穿透性的伤口,直到现在还在发炎中,很难愈合的,因为他坚持在术后不用麻药,要生扛,其痛感有多强烈就可以想象了。 床头就有止痛药,还有好几种,皮肤表层注射式,喷涂式和口服式,可以有效缓解各个程度的身体疼痛,那是在聂钊拒绝输镇静剂后,医院给他备的。 陈柔军旅出身,自来身边不论男女都是无比强悍的牛逼之人,她自己更是铁铸的身躯,钢铁意志,最不懂怜香惜玉,不过考虑到聂钊只是个普通人,扛不得痛,遂挑了喷涂式的麻药出来,说:“我给您喷点药吧,可以止浅表的痛,喷涂类药剂也没有副作用。” 聂钊断然说:“不用,我扛得住。” 他嘴上说扛得住,但脸上的肌肉痛的不停打颤,额头上的汗毛都竖的根根分明。 陈柔经常揍人,而且揍的99%都是男人,对于男性她从不好奇,除了曾经部队的顶头上司,也从来没有敬佩过哪个男人,不过对聂钊扛痛的能力她还是蛮佩服的。 她以为他急着起来是想去见梅潞,正好床头就有明叔备好的围巾,毯子等物,还有轮椅,陈柔就准备拉轮椅,带他出门了。 但聂钊同时把床往后放了放,端起水杯吸了一口,问了句:“你认识南霸天吗?” 陈柔一时间没想起来,只觉得南霸天这个名字自己很熟悉。 见她不说话,聂钊又试着问:“刘文彩和黄世仁呢,认不认识,熟不熟?” 这就不是认不认识的问题了,刘文彩,南霸天和黄世仁,再加上个周扒皮,在种花国,不论哪个省哪个县的哪一条街道上,你随便逮到一个人问,他们都会告诉你,那叫解放前的四大恶霸地主,人们日常打扑克斗地主,斗的就是他们四个。 地主f4,恶霸天团四人组。 有一瞬间陈柔觉得聂钊是不是有毛病,差点就反问:难道你不认识他们几个? 可她马上反应过来,聂钊是香江人,又从小生活在西方,他还真不认识四大恶霸。 她又不知道宋援朝在床头跟聂钊悄悄说的那些话,再加上关于韩玉珠之死,聂钊给的很多线索甚至是上辈子陈柔在关于聂家的案子里都没有读到过的,它们又完美的契合了绑架案,陈柔就有点怀疑,既自己能穿越,那聂钊是不是也穿越了。 陈柔的生日是6.18,按历史进程算,今天是她出生后的第五天,也是原身被害后的第五天,原身死在菲律滨的那天,她,小陈柔呱呱坠地了。 陈柔肯定牵挂自己的家,所以她计划在聂家的事情了了之后就回大陆,去找她的妈妈,也看看小时候婴儿模样的自己。 还有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在两年后将因缉毒而死,她肯定要救爸爸的。 但这样计划的时候,陈柔假设的是只有自己一个穿越者。 为原身复仇而杀光海盗,再拯救父亲,杀光那帮毒贩子就是她这辈子的使命。 不过那些事可都不容易做到,毕竟海盗的背后有米国撑腰,而该死的毒贩子们,则牵扯着整个东南亚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对于种花家的围剿和侵蚀。 而现在的聂钊,是西方在香江的台前人,甚至,在还有八年就要回归的大背景下,他所承建的香江机场,有70%的项目属于军事功能型的,是英殖政府在泛亚地区的军事总枢纽,简而言之,现在的聂钊跟陈柔不但不是朋友,而且是敌人。 作为英方的话事人,他要听说她是个大陆特种兵,大概率会直接把她送去军情六处,让军情六处把她当成小白鼠一样做实验。 但要是聂钊重生,或者穿越了,是从未来回来的,鉴于他将来的,大紫荆勋章获得者的身份,那他对于种花和西方国家的态度就会跟现在的他不一样。 乐观点来说,如果相互坦白,且英雄所见略同,他将会是陈柔莫大的助力。 那么他果真重生了吗,还有,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陈柔又该怎么试探他? 上辈子的陈柔偶尔也读穿越小说放松自己,所以她知道‘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也知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就不开’,还知道‘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那么,她可以用这些来试探聂钊吗? 但胡思乱想了一遍之后,陈柔就把这些全都否定了。 聂钊拥有一张跟他母亲一样精致,但又极具男性特征的面庞是。 同时他骨子里还有着聂荣一样的粗明和多疑,他在被老爹放逐并掌握的情况下反杀逼宫,生生逼着老爹让位,他就不是普通人。 她要跟他玩些浅薄的东西,或者贸然坦白自己,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摇了摇头,她说:“我不认识南霸天,也不认识刘文彩,跟黄世仁也不熟。” 聂钊点头,默了片刻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的号码陈柔也认识,是聂氏公司的。 具体他的电话是打给谁的陈柔当然不知道,而且他跟对方聊天时讲的是高棉语,高棉语于陈柔来说就是比较小众的语言了,她听得懂语种,但听不懂意思。 不过陈柔大概揣测了一下,他现在打电话的,应该是公司的某个董事,支持他的董事,他打电话给对方,应该是为了问聂氏公司的近况。 他在听电话时自然而然的又拉过她没有缠纱布的左手,在她想要拒绝时强势的拉了一把,然后将她的手反过来,放在胸膛前,拿指肚抚摸她掌心的茧。 原身手虽细嫩,但因为一直练芭蕾,练钢琴,掌中有层薄茧,两只脚丫子还有拇指骨外翻的情况,不过跳舞的手当然使不来刀,所以她的左掌心也被磨的通红。 就不说聂荣都要问陈柔一句她是谁了。 聂钊跟聂荣一样精明,从她被磨破,磨红的手掌上他肯定能看得出来,她不是曾经那个陈柔,不过他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一丁点的怀疑和试探。 他也没有刻意的提防她,陈柔见他的水杯空了,拿起自热壶帮他添了半杯,再把杯子递到他嘴边,他毫不犹豫的叨上吸管就啜,也不怕她给他下药似的。 终于聂钊讲完了电话,挂了电话,见陈柔坐在椅子上,双眸亮晶晶的望着自己,他低了低眉头:“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就好,咱们之间没有秘密。” 见陈柔没说话,又主动解释说:“是聂氏的ceo韦德,他是咱们自己人。” 在一个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权力当然最大,在各种决策上拥有一票否决权,但他也不能凡事都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公司还会有副主席,首席执行官,总裁等人。 聂氏的ceo,也就是首席执行官是外聘的,是个新加坡人,名字就叫韦德。 聂钊用小众的高棉语跟他沟通,他们说什么,一般人还真听不懂。 而既ceo是他的人,聂氏公司的内部情况他当然就了如指掌。 那他也就不是聂荣所说的,在公司内部独臂无支,没有人会服他的情况了。 陈柔军旅出身,不太懂企业管理和企业内部的构架,大概猜了一下,说:“梅夫人应该快到了吧,有人陪她一起来吧,那是谁,于峥嵘于sir?” 聂钊面色蜡黄,瘦的眼睛都快脱眶了,双眼皮的褶皱翻的格外深。 他一脸疲态,但闻言却笑了一下。 而当他一笑,他的眼睛会变的特别好看,再加上高烧让他的唇色格外深,唇线也格外的清晰,他就……阅尽男色的陈柔都觉得他相貌不错,一种阴沉沉的不错。 他笑了一下,语气和缓:“暂时她还用不到于峥嵘。” 于峥嵘就是如今香江的二号警长,聂荣的放任和供养让他成了梅潞的后台。 不过他会不会明确的站梅潞,帮梅潞话事,目前还不得而知。 陈柔是从大陆来的,原身又只是个风花雪月的女孩子,对外界并不敏感,所以她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对聂氏内部的权力构架完全不了解。 她大概明白聂钊的意思了,遂说:“梅夫人在聂氏内部还有支持者吧,那是谁?” 聂钊欠腰,忍着体痛自己拉过轮椅来,咬的牙齿咯噔噔的,说:“陪着她一起来的是梁利生梁主席,我大哥和聂耀聂总的干爹,现在应该已经上楼了。” 梁利生是聂氏董事局的副主席,他也是从二十岁起就跟着聂荣一起打拼的,共患难的异姓兄弟,和聂荣也算肝胆相照,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聂荣的俩儿子,聂臻和聂耀都拜了梁利生做干爹。 总得来说,目前的聂氏,聂荣的权力排第一的话,梁利生就排第二。 他也是聂氏唯一敢站出来跟聂荣叫板的人。 陈柔就说嘛,梅潞不可能一个人来,来也要带个重量级的人物。 果然,她带来的人确实非同小可。 她扶了聂钊一把,他自己也用了点劲儿,就坐到轮椅上了。 他伸手想够围巾,但离得太远够不到,陈柔拿起来递给他,他将它罩到了膝盖上。 “走,咱们去看看。”他说完,又解释说:“公司的事有我处理,你不用太操心。” 他这意思是涉及公司的权力争斗,别看他还病恹恹的,但他能搞得定呗。 好吧,陈柔不懂商场上的权力角逐,但她于一个上市公司的权力争夺战还是很好奇的,而既聂钊说自己有办法,那她可就要好好看戏了。 看他怎么从梅潞母子的手中夺过聂氏的实际控股权。 那应该是一场很精彩的好戏。 第57章 你交待海盗,要对我们先奸后杀 ? 她伸手才要拉门,宋援朝从外面推了一把,门开了。 陈柔乍一看,眼前一亮,因为宋援朝又换了一套西服,双排扣,浅灰色,从光泽和裁剪就看得出来,这衣服的面料和裁剪都很不一般。 宋援朝不像湾岛仔那么畸形的瘦,而且他有肌肉,再加上他天然一身正义而阳刚的气质,就不像别的保镖单是身材好了,他是又帅又莫名让人觉得亲切。 不过他现在是马仔,也是打工仔,别的保镖在鞠躬,他也有样学样:“老板好!” 聂钊头上还裹着白纱,睡衣也穿了几天了,面容又黄又蜡,膝盖上那块方格围巾就是他通身上下唯一的体面了,环顾走廊看了一圈鞠躬的保镖们,他缓缓抬手,依旧是解开了宋援朝西服下面那颗扣子,又指他的手腕:“手表要记得上弦。” 不但西服是聂钊的,宋援朝有了块表,聂涵给他的,当然也是聂钊的。 宋援朝搞不懂为什么老板执著于解自己的扣子,他也是个谦虚好学的人,凡事比较爱较真,就准备问一问,但他才哎了一声,聂钊立刻挑眉,双目冷冷望着他。 聂钊曾经只是个活死人,还是宋援朝背上医疗船的。 就现在,在宋援朝的心目中,这位有钱老爷跟南霸天和黄世仁是一类人,是他这种无产阶级要打倒和专治的对象,他也从来没有怕过这类人。 可当看着聂钊那双眼睑格外薄,明亮又深沉的眼睛时,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敌意,反感和忌惮,适时的,宋援朝闭上了嘴巴。 聂荣的病房门是关着的,保镖想敲门,但聂钊扬手制止了。 这会儿梅潞和梁利生已经到了,就在聂荣的病房里,不过病房的隔音很好,其实在上面是听不到什么的,不过既然聂钊不想进去,保镖也就不敲门了。 这整个私人病房区现在完全属于聂家,跟医院是相对独立的。 聂嘉峪再没有来过,但聂涵每天都会过来一两趟,带着佣人来送东送西的。 从昨晚开始,重症室里的湾岛仔和邝仔就开始轮岗了,也是巧,这会儿湾岛仔刚刚休息好,洗了个澡出来,从陈柔那间病房里出来。 房间有限,湾岛仔是陈柔自己的人,不想他跟聂家的保镖过多接触,他和邝仔,宋援朝几个睡的是陈柔那间病房,里面有床有沙发,可以睡两个人。 随着湾岛仔出来,聂钊的目光停在他身上。 不过不怪聂钊多看他,他也需要换衣服的,而他穿的正是原来宋援朝穿的那一套西装,他还把杂草一样的乱发给剃掉了,空荡荡的西服加上一颗光头,肌肤黝黑,脸上全是疤,他颇有一种放荡不羁的少年张扬感,还别说,真挺man的。 他也不像宋援朝稳重,天性比较鬼马,乍一看聂钊就冲了过来:“哥们醒了喔。” 又来拍聂钊的肩膀,指陈柔:“哎,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们喔……” 聂钊只低头冷冷看了一眼他肩上那只瘦伶伶的大手,一旁的保镖阿辉立刻抬起了湾岛仔的手,推他:“先生,请你回去自己的工作岗位,去工作。” “哎,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哎……”湾岛仔还想废话,保镖阿辉把他搡走了。 就在这时,房门紧闭的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隐隐的怒吼,聂钊听到了,他身边围着的所有人也都听到了,那声音他们也都很熟悉,是聂荣的。 聂钊这才对保镖说:“敲门。”又看宋援朝:“带他们退远点。” 既他这样说,宋援朝就带着别的保镖们整体往后退了几米。 …… 等门开的间隙,聂钊缓缓抬头:“他们和你一屋住?” 他说的是宋援朝和湾岛仔几个,陈柔是和他们睡一间屋,但他们分着三班,你睡觉我干活,我睡觉你干活,大家都是牛马,没有时间一起躺在床上寒暄的。 以为聂钊这样问是不满于她这个太太跟男人们睡在一起,本着大家和和气气度难关的宗旨,陈柔正想解释一下,就听聂钊又说:“湾岛那个仔也姓陈,他父亲原来是湾岛,竹联帮的帮主,但现在应该已经被人干掉了。” 这年头不止香江有社团,湾岛和澳城,乃至日本等地都有大型社团。 湾岛曾经最大的社团叫四海帮,后来竹联帮干倒了四海帮,成了岛上第一社团。 竹联帮为家传,帮主都是姓陈的,这个陈柔在将来是知道的,不过娘不叽叽的湾岛仔竟然有个曾经做过帮主的爹? 是因为他爹被人搞了,他才被卖到菲律滨当苦力的吧。 好吧,怪不得他总说自己是台北夜店第一小王子,看来他没吹牛。 外面敲门了,但里面迟迟没有人来开门,等待的间隙,见聂钊扬着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知道他说话费劲,陈柔遂弯腰:“您还有别的事说?” “那个仔比较烂,最差也有athlete''sfoot,不要跟他共用浴室。”聂钊说。 athlete''sfoot,这个陈柔懂,在大陆它的俗称叫香港脚,其实也就是足癣。 而聂钊这样说,是怀疑湾岛仔不仅有烂脚丫的传染病,大概率还会有性病。 湾岛仔也确实够烂的,他从两条腿到两只脚全部是烂的,在流脓,邝仔帮他配了药在治,但目前还没有治好,也确实很可能被他传染香港脚。 聂钊这个提醒非常棒,也很细节,陈柔都忍不住想夸赞他两句了。 但要是别人提醒这种细节琐事,她觉得正常,可是聂钊来提醒她这种细枝末节,细微的事情,陈柔就觉得格外有意思了。 她是个成年人,有她的阅历和城府,也特别擅长观察人,但在面对聂钊时她挺气馁的,因为曾经的他一睁眼她就在刀人,按理来说只要他是个正常人,就会怕她。 但截止现在,他没有表现出怕她的样子。 要说他穿越或者重生,陈柔也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切实的证据。 可要说他没有穿越,还是原装的,是只有27岁的他,她也觉得不对劲,毕竟他面对她的种种异常,和一次次的重大危机时都表现的太过沉着,也太过冷静。 全然不像一个27岁的年轻男人该有的反应。 且不说这个,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是安秘书:“三爷。” …… 这间病房也是套房式的,里间是病床,外间是会客厅。 聂荣会在单人位的主位沙发上,另有个体重超过200斤的胖子站在电视机前,地上有个穿着青色宽式旗袍的女人,跪着,跪的板板正正的。 在门开的刹那,跪着的梅潞侧了一下头,但立刻就又伏下了身子。 屋子里俩个老男人,一瘦一胖同时回头,看着被推进来的聂钊,及至看到陈柔时,那个肥胖成痴的男人,也就是聂氏的梁副主席漫不经心的勾唇,继而一声鼻嗤。 他一直是聂荣最忠诚的副手,几个儿子也都在聂氏公司任高管,而且他不像梅宝山只管安保,他是聂荣事业上最得力的副手。 聂氏整个泛亚地区的工程和海上作业都是他在打理,不仅有建筑类,还有海洋打捞,资源采集类,而随着聂钊持续输血,在这方面聂氏目前堪称泛亚地区的no.1。 曾经他是聂臻的干爹,待聂臻极好,在聂臻车祸之后一直亲自跟着聂耀,保护聂耀,而在聂荣提出要让聂钊接班时,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聂荣最忧心的就是他只支持聂耀而不支持聂钊。 现在,两天未见聂耀的他绷不住了,陪着梅潞一起,上门来要人了。 梁利生梁副主席对聂钊的不满和敌意也是赤裸裸的,也毫不避讳自己对聂钊的不顺眼,自聂钊进门,他一双混浊的,眼睛耷拉的眼睛就牢牢盯着聂钊。 四目相对,他站了起来,再猛吸口雪茄:“阿钊还可以啊。” 聂钊哪怕病着,也比这胖胖的老爷子好看太多,他语气温和:“还好,还活着。” 梁利生的肥胖跟聂荣的精瘦形成了有力的反差,但他虽胖,身体却很灵活,绕沙发转了出来,迎上轮椅又屈半膝跪到聂钊面前,再吸一口雪茄,说:“阿钊,主席刚才跟我谈了很多,ok,他是我大哥,我信他,我也可以压着公司所有的董事,不把你被绑架,受重伤,和主席的心脏问题上到股监署,但是,我需要阿耀!” 他的雪茄在冒烟,熏的聂钊别开了头,他于是猛吸一口,拿开雪茄拍胸膛,他说:“我不管你们家庭内部在闹什么,东边海域的采砂工程明早开标,他必须到场。” 聂荣为什么急着要尽快给聂耀做dna,就是因为像采砂采矿类,原来属于他自己的产业,他已经全部提前交给了聂耀来打理。 所以现在即使他想剥离聂耀也很难。 当然了,dna结果还没有出来,他也只是有个猜测,觉得小妾给自己戴绿帽子了。 但一个男人总不好意思大张旗鼓说自己怀疑儿子血统有问题,所以他给绑起来,绑架了。 他要那么说了,梁利生会怎么做? 一父所生的兄弟都会阋墙,更何况梁利生跟聂荣只是好哥们,合作伙伴。 要知道,现在聂荣身体非常差,聂钊又脑部有伤,而在香江股监署的上市规范里,他们俩父子目前的情况都不适合做上市公司的主席,董事们要真想造反,是可以联合起来向股监署提交会议申请,然后把他们投出去的。 所以不论聂荣还是聂钊,他们绝不会承认他们绑了聂耀,也绝不能放了聂耀。 否则,别看梅潞现在跪在地上,一副俯首贴面的样子,可只要儿子被放,她立刻就能掌握主动权,有恃无恐,但她手里到底还有多少牌,恐怕就连聂荣都还没摸清。 聂钊还没有说话,而梁利生绕着雪茄,不住的在陈柔眼前晃悠。 晃了晃,突然说:“小阿柔,接烟。” 陈柔很讨厌男性吸烟,尤其是抽雪茄,她也突然明白过来,这位梁副主席之所以朝着她绕烟,是因为他但凡去聂家,只要原身在,他又想掐烟的时候,原身总是会伺候他。 原身一直是个温柔善良,又还特别乖巧,对老爷子们特别好的女孩子嘛。 被原身伺候惯了,这位梁副主席就连掐烟都不会掐,习惯性的要她来帮忙掐了。 陈柔目光盯着俯身在地的梅潞,冷言对梁利生说:“要掐烟自己掐,我没空。” 在梁利生的印象中,陈柔一直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儿,就不说发脾气了,她甚至很少说话,永远乖巧而沉默,娴静,就像一团柔软的棉花一样。 她突然语气冰冷,还拒绝帮他掐烟就够叫他惊讶的。 但紧接着,她用更冷的语气问梅潞:“梅夫人,喊梁副主席上门话事前你有没有跟他讲过,我和阿涵与无冤无仇,可你却交待海盗,要对我们先奸后杀,嗯?” 第58章 聂钊夺权了,还成功了。 不怪韩玉珠会信任梅潞这个表妹,也不怪聂荣不相信她会作恶。 凡是恶人,心中存着戾气,就算隐藏的再深,也总会有揣不住的时候。 但梅潞不是,在原身的记忆中她是个温柔耐心好脾气,能打理家务还能交际,而且能在聂家所有的仆人全都颤颤兢兢时,安抚聂荣那头暴躁的老狮子的女人。 原身甚至多年以来都奉她为知己。 此刻的她依然无比的卑微,她跪伏在聂荣的脚边,瑟缩的像只小鹌鹑,听到陈柔嗯的一声,因为语气不对,她迅速的抬了一下头,恰好见陈柔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梅潞倒也没慌,但是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她机械的搓着膝盖,低声说了句:“宝山是我弟弟,他错了就是我错了。” 陈柔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她似笑非笑去看聂荣,就见他的表情只可以用四个字形容:无地自容。 一个18岁,一个22岁,两个花样年华的女子差点被奸杀,剁成肉块喂鳄鱼,现在凶手就在眼前,但她楚楚可怜,弱不自胜,仿佛经不起一指头的孱弱。 而这就是现实,可悲又可笑的现实。 …… 梁利生梁副主席是这样,关于富豪家的孩子被绑架,在目前的香江几乎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症结还是在于治安太乱,为此富人们配给了大量的保镖,就是为了防绑架,所以他就跟一开始的聂荣一样,把被绑归咎于是聂钊自己不小心。 你自己不小心被绑了,又能冤得了谁? 刚才聂荣跟他谈了梅潞姐弟给韩玉珠下毒的事,以及梅潞有可能对自己不忠的,他的怀疑,但是梅潞统统矢口否认了,还把一切全推给了梅宝山。 她向天赌咒发誓,说自己全然不知情,那些事都是梅宝山干的。 聂荣怒极,于是吼了她,也就是陈柔他们在外面听到的狮啸。 但饶是他再愤怒,也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梅潞之所以敢来医院,敢上楼,就是因为她押得准梅宝山已死,死无对症。 死人又开不了口,一切的脏事烂事她可以全推给梅宝山。 聂荣不但无地自容,而且他冷眼看着自己信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腆不知耻的当着他的面撒谎,他却拿她无计可施,他恨不能吐血,偏他的好兄弟也反水了。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还要防着自己被气死,捂着心脏一言不发。 梁利生在被陈柔怼了之后猛吸一口,将雪茄砸到了地上:“那都是梅宝山干的。” 再看聂荣:“大哥,就算你说二夫人不忠,也不能含沙射影,要有证据吧?” dna检测需要时间,结果也还没有出来,聂荣又没别的证据,就不好说的太死。 梁利生跟聂荣一样出身底层,原来其实就是古惑仔,混道的。 但别看他胖,据说一身功夫了得,也足够忠诚,手腕还特别硬,做事情敢闯敢干,就成了聂荣不可或缺缺的左膀右臂。 他当然知道陈柔已经和聂钊结婚了,就是聂家三太,跟聂荣和聂钊一样是他老板,也是他不能轻慢,戏耍的人,但他还是狠狠把雪茄砸到了陈柔的脚边。 这其实是在挑衅。 他砸的是陈柔,挑衅的是聂荣和聂钊父子。 大家兄弟一场,明面上当然不会撕破脸,但内里已经裂开了。 而这也是有原因的。他之所以更信梅潞,是因为当年韩玉珠和聂荣是并肩的两个老大,他们夫妻各有自己的小弟,韩玉珠也不会刻意对梁利生好,但是梅潞不一样,她只是聂荣的附属,她对梁利生就很好,感情上梁利生天然的会偏袒她。 梁利生砸完雪茄,也没想过陈柔会生气,会反击,立刻又弯腰跪到了聂钊的面前。 不过陈柔也没惯着,脚尖一点一踢,把还燃着的雪茄踢到了梁利生的头上。 梁利生头发比较长,梳的造型又是如今香江比较流行的那种大佬大背头,再加上他头发稀疏,那半支雪茄就插进他头发里了,但因为雪茄太轻,他并没有发现。 梁利生很胖,肚子很大,跪的很吃力,环着聂钊的轮椅,他再把身子往下压了压,盯着聂钊的双眼:“把阿耀立刻给我,阿钊,他对我们聂氏非常重要,ok?” 张开双臂他卖力的形容:“海砂的合同值12亿,阿耀整整跑了一年政府才批的。” 梅潞适时抬头看聂荣,声音凄凉,双手掬上:“老爷,您可以绑我的,不要耽误了咱们家的生意,想要绑阿耀,要阿耀死也行,先让他把生意谈了吧。” 富豪间家族争产,持刃相向,你害我我害你并不稀奇。 而梅潞这招形同火上浇油,梁利生再看聂荣:“大哥,您总说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英雄不论出处,阿钊是被人暗算了,可在如今的香江,遍地牛鬼蛇神,对手一个比一个精明,他要连那点暗算都躲不过,如何当我们聂氏的话事人?” 坦白说,在他看来聂钊即使是被聂耀暗算了,他也活该。 梅潞趁乱插言:“我清清白白,阿耀的血统也没有任何问题。” 陈柔看出来了,梁利生其人比较冲动,也很容易被人煽动情绪,牵着鼻子走,梅潞一哭他更上火了,环上聂钊,他伸开蒲扇似的大手:“你懂得,权力从来不是说谁给了你你就能握得住的,我们董事会七个人可以听你的,但我们要阿耀!” 再猛握拳,他指结咯咯作响,目似豺狼:“现在就要!” 梅潞停止了抽噎,眼巴巴的望着聂钊,聂荣也把目光投向了儿子。 而在梁利生的刨哮和欲要叫他窒息的逼迫中,聂钊就那么端然的坐着,因为发烧脱水而格外深的眼眶里,一双看似清澈却不见底的眸子,坦然的盯着面前的老人。 …… 虽然聂荣觉得今天的事情有必要他自己来解决,但就像陈柔昨晚说的,他养虎为患,已经失去缚虎的能力了,他的身体,聂钊的身体都是问题,梁利生曾经是他自以为的可以对付聂钊的利刃,可现在养虎为患,那柄利刃眼看就要刺伤他自己。 所以今天的事单凭他是解决不了的。 陈柔其实也很好奇,聂钊会怎么解决今天他所面临的困局。 她昨晚睡觉时想过,但并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不过聂钊上辈子能夺权成功,就证明他有能力解决这件事,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梁利生人虽糙,但话说的很对,权力的渡让从来不是谁给谁就可以的。 聂钊要怎么才能夺回本该属于他的权力? 他终于开口了,一双看似深情又无情的眸子望着梁利生。他轻声说:“梁叔,您身体这么好,却久居人下不能当主席,未免有点可惜?” 梁利生虽易冲动,但能陪聂荣打天下就证明他人不傻,他猛然警惕,挪着屁股活动了一下蹲麻的双腿:“阿钊你不要放我到火上烤,我和你阿爸歃血为盟,他一日是我大哥,终身是我大哥,聂氏的主席也只会姓聂,绝不会姓梁。” 这就是香江最傲人的传统了,是兄弟就忠心不二,肝胆相照。 这方面聂荣都说不了梁利生什么。 哪怕今天他气势汹汹而来,也不是为自己,是帮聂耀来夺权的。 他自认堂堂正正,逼宫逼的师出有名。 聂钊语气平和,再说:“相比我,您觉得在聂耀手下做事会更舒服吧,因为他性情柔软,也不喜拼,而且马上就要回归了,还拼什么呢,大家变卖家产好跑路喽。” 他这话说的从容平和,但梁利生的脸却唰的变了,变的铁青。 他也蹲不住了,站起来,退回了沙发上坐着。 但他颓了,聂荣反而活过来了,他从安秘书手里接过水杯和药,打进了嘴里,再看梁利生时,眼里有了几分自得和从容。 安秘书抽空走到陈柔身边,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形势不错。 是的,形势很不错,因为聂钊找准梁利生的命门了,那就是回归。 一年又一年,于不愿意回归的香江人们来说,年终既丧钟,敲的他们心惶惶。 梁利生之所以弃聂荣而支持聂耀,还有个深层次的原因是,面对即将到来的回归,聂耀也很彷徨,害怕,做生意也只求稳,还准备好了,一旦时机不对就跑路。 但聂钊不是,他提交给董事会的十年规划书里没有跑路的意图,还在试图扩大在香江的投资,甚至规划中还有进军大陆的意愿,而这都是梁利生所不愿意看到的。 …… 今天的事情站在聂荣的立场上,是梅潞挟自己的势力前来逼宫,要儿子。 但站在聂钊的立场上,是他和公司元老间的交锋。聂荣给他了权力,但权力就好比一条恶龙,不是说给了谁它就属于谁,想要握有权力,就要有缚龙的能力。 聂钊回香江只有半年,又一直专于香江机场的建设,除了小时候给老爹悄悄下毒的光荣历史之外还有什么样的能力,公司的董事们并不知道,也表以怀疑。 但随着他赤裸裸的挑穿梁利生内心的所思所想,梁副主席终于不张牙舞爪了。 他沉默的坐着。 梅潞也还平和,因为押注回归后的香江是步险棋,也是董事会最反感的。 聂钊主动挑起这件事,是将了梁利生一军,但也把矛盾给激化了,两人已经站到对立面了,只要他们持续对立下去,对她,对聂耀来说就都是好事。 不过很快梅潞的心情也要不美妙了,因为聂钊再说:“明天的事情让ceo韦德去,他有总裁聂耀的代理授权书,一个小招标而已,他搞得定。” 梁利生差点没跳起来:“韦德,那个外聘的ceo,他哪里来的阿耀的授权书?” 梅潞在瞬间也控制不了她的表情了,甚至她都跪不住,坐了起来。 一般来说中小型公司只需要一个执行总裁或ceo就好,聂氏原来的ceo由聂荣委任董事们进行阶段性的监理,再后来没有合适的人选,聂耀一个人又搞不定业力之后从遂从欧洲那边另外聘请了一个高管,ceo。 而在企业内部,当ceo和执行总裁并有时,默认ceo的权力更大。 一张代理授权书在平常不算什么,但梅潞的儿子,聂氏的执行总裁被绑了,被他亲爹绑了,这时ceo要是有一张授权书,公司的业务就不会受到总裁缺席的影响。 想到这儿,梅潞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哆哆嗦嗦,她想说什么。 梁利生帮她说了:“阿钊,那个韦德……外聘的ceo是你的人!” 空气突然的安静,就连聂荣都显得很意外。 因为他也才到此刻才发现,小儿子在他都没有察觉时已经夺权了,还夺成功了。 …… 安秘书突然走向陈柔,小声说:“梁副主席好像很生气,我怕他要出事。” 陈柔:“……???” 安秘书指梁利生的头:“快看啊,他都气的冒烟了。” 陈柔一看,好家伙,刚才她踢到梁利生头上的那支雪茄它居然没有灭,而且还着火了,把梁利生的头发烧着了,乍一看,果然,他头上正在徐徐的冒着青烟。 第59章 儿媳妇把公公的鼻子给打爆了? 配上一副震惊又愤怒的表情,梁利生果然是一副被气到顶冒青烟的样子。 陈柔忍着笑,指安秘书看那雪茄头,小声说:“把那东西揪下来。” 安秘书执行能力很强的,搓搓手就说:“好嘞!” 再不揪梁副主席的头上要起大火了,必须揪,安秘书果断的走向梁利生。 但就在他伸手时梁利时噌的站了起来,拍桌子:“阿钊,韦德是两年前入职的聂氏,你不要告诉我你处心积虑,从那时起就计划着在安插人手,夺权了。” 安秘书恰好没够着,只好挠挠耳朵以掩饰尴尬,再找机会。 聂钊侧首,反问梁利生:“不是梁主席您说的,成王败寇英雄不论出处?” 梁利生飞速走近聂钊,但凝视片刻后绕着房子转起了圈:“聂氏上一届ceo职权一直是我家大崽思翰在行使,但两年前他去欧洲出差时,他,他……被人暗算了。” 上一届ceo就是梁利生的长子梁思翰,跟聂耀相互配合,管理公司。 但是两年前梁思翰去欧洲出差时被人暗算了,回来后得了病,之后便退出了管理层,只挂了个虚职做咨询顾问,韦德也是在那时被高薪聘请,入岗的。 但当时不论聂荣还是梁利生可都没有想到,韦德会是聂钊的心腹。 外聘ceo没有股权,只拿年薪,还是签了合同的,他现在手里有聂耀的授权,除非董事会开会来辞退他,否则他就可以继续管理聂氏的公务,没人有权力干涉他。 但要说开除韦德,梁利生就得先干掉聂荣,因为聂荣肯定是坚定站聂钊的,所以他铁定会反对,那梁利生想要开除韦德就非常难。 一个看似不简单,也确实复杂的局,而在局的中心坐着的就是聂钊。 不知不觉间,他凭借韦德,其实已经拿下聂氏了。 梁利生不服,也只差指着鼻子说暗算他儿子的那个人就是聂钊,骂他卑鄙无耻了。 但聂钊依然心平气和,甚至还笑了一下,说:“梁叔,您儿子思翰是因为不洁的sex才感染的aids,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存在暗算。对了,我建议他用的cocktailtherapy他在用吧,那是目前全球公认的,能控制aids的最佳疗法,叫他一定要试一试。” 好吧,这又是个无比惊爆的消息。 本来聂荣以为自己不会再惊讶了,但在听说梁利生的儿子患有aids时还是惊了。 是的,梁利生所谓的暗算也确实不光彩,而且跟聂钊关系不大,他是在去欧洲出差时跑红灯区嫖娼,染上了aids,然后才退出的公司。 安秘书满场子乱转,还追着梁利生试图揪下雪茄,但差点揪到的时听到aids,再度失手了,因为梁利生又跑了,得,他只好继续追。 梁利生还在暴走,头还在冒烟,在不大的会客厅里他绕着沙发电视不停的暴走着,时不时就要回头看聂钊一眼,眼神是那么的陌生,仿佛他第一天认识对方一般。 他想骂聂钊卑鄙无耻,但他儿子是去嫖娼感染的aids,与聂钊何干? 他还想骂聂钊不讲规则,可他自己今天来又何谈守规则? 聂钊就坐在那儿,又塌又软的病号服衬着棱角分明的肩膀,白纱裹着头,眼眶下是两团深深的淤青,他的唇格外的红,唇形也格外的漂亮,两角锋利,中间却又很饱满,配上一双深遂的眼睛,他整个人就显得时而深情,又时而无情。 他的容貌其实就跟他那个拥有绝世容颜的母亲一样,他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但一个男人一旦太漂亮,他应该就没什么城府,也做不成事才对,可偏偏聂钊不是。 他顶着一张像他母亲一样俊美的面庞,做起事来可比他母亲狠毒多了。 而要说ceo韦德是他的人,梁利生还颇有几分佩服他。 聂钊是在二十岁那年接手聂氏在欧洲的产业并开始扩大经营的,用了大概五年的时间,他在欧洲站稳了脚跟,之后韦德经外聘到了聂氏,再到今年香江机场开建,他应政府的邀请回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从政府层面再到聂氏,不知不觉间他就都掌握了。 这一切的杀伐果断是聂耀那种绵润温吞的,温棚里长大的少爷所没有的。 但它也恰恰是一个上市公司的掌舵人该有的,毕竟手腕不狠,江山不稳,生意场上也确实成王败寇,英雄不问出处,目的达到就行了,没有人会在乎过程。 …… 一直很暴躁的梁利生突然就沉默了,不说话了。 而他一沉默,梅潞就该着急了。 她在事情刚刚发生时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贸然派儿子来话事,结果儿子就此失踪,她于是再派了弟弟来,结果弟弟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她遂又带了代表董事局的梁利生来,想从公司层面施压把儿子讨回去。 但她也没想到回港只有半年,也一直不闷不哼,专注于做事的聂钊会那么富有心机,在公司管理层安排人手,她也没想到他会不顾血亲,绑架自己的亲哥哥。 她知道梅宝山凶多吉少,大概率已经死了。 梅宝山是她的亲弟弟,在他们小时候,母亲因为不小心接触了放射性物质,一病不起,梅宝山就是她亲手带大的,她很爱他的,就跟爱聂耀一样。 可在意识到梅宝山可能已经死了时她并不心疼,反而心中还有暗暗的庆幸,因为随着梅宝山死,绑架和刺杀她就都可以全推给他了,自己将干干净净。 但是她没有想到聂钊能那么轻易的夺掉公司的权,这叫她无比的心疼,难过,窒息,因为她的亲儿子聂耀是那么的优秀,聂氏的一切也该是聂耀的才对。 她当然要反击,反抗,可是在梁利生都沉默之后,她还需要思考,思考该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在一片沉默和寂静中陡然起乱子了。 梁利生本是沉默的坐着,但突然,他只觉得头上一痛,心里顿生警惕。 如今的商场,大家都是先打嘴炮,打不赢了上拳脚,拳脚要分不出胜负那就掏枪。 他不知道他头上有支燃烧的雪茄,也不知道他的头皮之所以痛是因为雪茄烧光了头发,烧到头皮了,而他一转身,正好看到安秘书在他身后,还伸着手。 梁利生下意识的反应,以为是聂氏父子为了夺权要黑吃黑,派安秘书暗算自己,想也没想,直接就给了安秘书一拳头。 旋即回头大骂聂荣:“大哥,我对你忠心耿耿肝胆相照,你竟然敢暗算我。” 聂荣一直在关注儿子,并没有注意到梁利生头上着火的事。 看他突然打人,以为他为了给聂耀夺权,这是要上手干自己,也生气了:“阿生,大家兄弟一场,我也不想跟你反目,阿钊还病着,我劝你不要在这儿撒野。” 梅潞还嫌不够乱,哭哭啼啼的说:“你们不要吵啊,不要掏枪,要杀就杀我好了。” 本来就没人掏枪,但被她这样一说,本就怕黑吃黑,又有功夫的梁利生反手再一把,直接掐上安秘书的脖子将他扯过来,伸手就掏裆。 准确的说不是掏裆,是掏腰,因为安秘书腰上有佩枪。 但他要抢枪,安秘书当然不给,一边护枪一边喊:“阿舅,快喊保镖!” 梁利生一听还了得,提拳就捣安秘书的腰,一手还在试图夺枪。 这老爷子虽胖但灵敏,是个柔软而敏捷的胖子,他用的是南派洪家拳,刚才那一拳就够安秘书喝一壶的,这回打的还是腰子,一拳下去安秘书可就废了,以后只怕都举不起来了。 但当然,有陈柔在,就不可能让那种悲催的事情发生,所以梁利生提拳才要捣,只觉得有人拍自己肩膀,他下意识才躲,迎面而来一只裹着纱布的小拳头,连着三记上勾拳,如雨点般打在他的鼻尖下方。 他仰头想躲,拳头紧跟,又小又快又有劲儿,当场打断了他的鼻梁。 梁利生一身洪家拳,在香江也算牛逼轰轰的人物。 有人打他他当然要还手,所以躲开拳头,摇摇飚血的鼻子再双手运气作刀,他就准备正式大开杀戒了,但也是在这时他才看清楚,揍他的居然是陈柔。 就是那个永远像空气一样,只要他一招手,会立刻帮他掐烟的陈柔。 是了,她手上还缠着缠布,看起来是……难道是打人太多,打伤了自己? 梁利生突然想到什么,再回头看聂荣鼻子上包着的白纱布,顿时一脸震愕,他心说该不会聂荣的鼻子也是被陈柔打爆的吧? 她可是儿媳妇,把公公的鼻子给打爆了,她公公竟然毫无反应? 第60章 烧成了牛魔王? 被个小辈,还是女性暴打,打破了鼻子就够叫人生气的,但梁利生摆开八卦掌扎稳底盘正欲攻击陈柔时,安秘书迎面泼来一杯茶水,泼在了他的脑袋上。 茶水是凉的,可是堂堂聂氏副主席被人泼了一脸茶,这叫奇耻大辱。 这是医院,消毒液的味道特别重,不过头发的焦糊味已经很浓了,只是大家忙着争论,没有注意到而已,梁利生也还不知道是因为火都着起来了安秘书才泼的水,扎稳底盘单掌似刀,他直取安秘书的腰。 那儿有脾脏,一掌过去安秘书就得脾脏爆裂,会死人的。 他以为陈柔敢捣他三拳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但就在他起掌的瞬间陈柔转身上肘,砰砰砰,连肘击他的鼻子又是三下,打的他鼻血扬天。 这已经不是愤怒的问题了,他也终于嚎出了声:“大哥!” 梅潞也忙看聂荣,她也直觉聂荣的鼻子是被陈柔打爆的,她不信聂荣那么刚愎又高傲的性格,能任陈柔肆意的打他和他的手下,她手握着唇颤声唤:“老爷!” 梁利生抹鼻子,给聂荣看他手上滴滴啦啦的血,再嚎:“阿柔道反天罡啦!” 陈柔这个儿媳妇是聂家从小养在家里调教的,结果就这? 牝鸡司晨,她道反天罡! 但叫梁利生无比困惑,叫梅潞也迷惑不已的是,面对陈柔的连番开拳,聂家父子表现的特别平静,就好像她只是帮人搔了搔痒痒,或者冲谁笑了一下似的。 聂钊还好,唇角微勾,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聂荣直接瞥开了眉眼。 梁利生好歹也是大佬,不能打女人,但他实在气不过,又说:“大哥,她打我。” 聂荣闻言不但别过了头,甚至手抚鬓额闭上了眼睛。 所以老大面对道反天罡的儿媳妇选择了装死吗? 梁利生那口恶憋在咽喉吞不下去,再看聂钊:“你看到了吧,阿柔她打我。” 梅潞的眼睛跟他瞪的一样圆,也在看聂钊,她不相信曾经那个柔柔弱弱,毫无攻击力的女孩突然变成了河东狮,聂钊还能容忍她。 其实陈柔也挺好奇的,虽然她经常揍人被聂钊看到,但他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而现在,她当着他的面打人,打的还是公司的副主席,他会怎么表态。 聂钊依然平静,语气简洁:“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梁利生和梅潞同时像被雷劈了一般,彼此对视再环顾四周。 所以聂家俩父子癫了吗,一个装死一个装瞎? 梁利生怒了:“阿钊你眼睛瞎了?”再看安秘书:“三爷眼睛没问题吧?” 安秘书灭了梁利生头上的火,还得灭他心头的火,铝合金材质的电视背景墙,他说:“梁副主席,我们都是为您好,您看看,看一眼镜子吧。” 电视背景墙是镜面,梁利生转头一看,他早晨才又吹又烫搞起来的大背头中间塌了,消失了,只剩两边被烫直的挺直的头发还顽强的竖着。 就好像他头上长只大黑角。 再配上他的胖脸肥头,简直就像个……牛魔王! 他气的原地爆炸:“这他妈怎么回事?”再吼:“大哥,我现在想杀人!” 聂荣眼神示意安秘书赶紧平事,苦逼的安秘书掏出随身用的小梳子来,小声说:“梁副主席消消气,我先帮您梳梳头吧?”那个头着实有点难看! 梁利生粗暴的一把推开了他:“滚开!” 陈柔敏锐的捕捉到,当看着梁利生脑袋上两个大黑角一闪一闪时聂钊也笑了一下,他的唇型不像大多数男性那样边角模糊,反而特别分明,唇角尖利但唇型饱满,配上高起的眉弓和鼻梁,再一笑,侧颜简直完美。 他不但不因她揍人而生气,反而选择装瞎,这人就愈发叫陈柔猜不透了。 当然,他在术后第二天,脑袋上的洞还没有愈合的情况下贸然出现在如此危险的地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来的,镇内乱,平董事会的反叛只是其一。 梅潞姐弟是他的杀母仇人,还差点连他带聂涵,再害三条人命,他不可能不问。 他把目光投向梅潞:“几天不见,梅姨您愈发的弱了。” 聂荣一声冷哼,其实是在自嘲,嘲自己的昏昧糊涂,是啊,梅潞不是见过最漂亮的女人,跟他艳冠香江的亡妻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但她是他见过最弱的女人,她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柔弱动人,她的眼神就像无辜的小鹿,激起他的保护欲。 罪证确凿,他终于看透了她柔弱表面下的蛇蝎心肠,却又无可奈何。 掐死她吗,她仰着纤细的脖子,全然不像要反抗的样子。 一枪毙了她,眼不见为净吗? 可是她害死了他的妻子呀。 聂荣不堪回首,但脑海中总会浮过妻子瘦成一把骨头时的样子。 她是那么的瘦,病到奄奄一息,却又跟他是那么的投契,他们躺在一起商讨经营,商讨如何打败对手兼并更多的土地和产业,他们是最投契的灵魂伴侣。 再想想她死时闭不上的双眼,聂荣心如刀绞。 他恨,但他的恨意对上一团棉花般的梅潞,无处发泄。 他不知道聂钊要怎么做,也只是疲累的坐着,在被儿子夺去权力后,他也只是个很普通的老人,老头子而已,望着一地的狼籍与烂摊子,束手无策。 梅潞瑟缩着看聂钊,以手捧心:“阿钊,你宝山舅舅跟梁主席的心是一样的。” 聂钊薄唇轻掀,却来句:“您的一样指的是哪方面,对您的爱慕?” 第61章 你爱的是她的风光和荣耀,你更爱取代她 本来闭目养神的聂荣噌的睁眼,可怜梁利生头皮都烧秃了,正远远望着对面的镜像,伸手准备整理头发,听聂钊这样说,差点没当场跳起再炸上天。 他的头发是烫过的,本就捋不下去,这一激动,头发竖的更直了。 “阿钊,我知道你跟性情宽厚的阿耀不一样,是个孤倔性格,但你不要乱说,我有那种心思天打雷劈!”梁利生怒了,举右手,捏了捏砂锅大的拳头往掌心一捶,再吸一气鼻血,还不忘看一眼始终背着双手,双腿劈,大剌剌站在不远处的陈柔。 他很迷惑,曾经那个永远会把双手掬在身前,还难得的,香江小一辈里会行大清礼的小女孩怎么就会变成今天那般凶巴巴的样子,但要说凶吧她也不是凶,当她背着双手双眸上挑,莫名的,梁利生想到香江警队那帮出外勤的年轻madam们。 可真是鬼马,梁利生再看陈柔,心说难不成这女孩鬼上身了? 不行,改天他要找个天师给她禳一禳。 …… 用两性问题,荡妇羞辱来攻击一个女性,哪怕对方是日本女性,当然不对。 但其实陈柔也很早就发现了,梅宝山在提及梅潞时的反应很不正常。 他作为聂耀的舅舅,表露出来的对于聂耀的情感也超出了舅舅的范围,所以她才会跟梅宝山开玩笑,问他聂耀是不是他的种,简言之,梅宝山是不是在爱慕姐姐。 而于梅潞,她也没想对方受皮肉之苦,倒不是陈柔心肠仁善舍不得揍,而是她看得出来,梅潞不是你打一顿她就会害怕,就会配合的。 陈柔的计划的是当着梅潞的面打聂耀,或者索性杀了聂耀。 这样说来有点残忍,但99%的女性都比男性更加在乎自己的孩子。 但聂钊现在给梅潞用的叫荡妇羞辱,要查无其事,他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女性当然不对,不过既陈柔能看出梅潞和梅宝山的不对劲,聂钊作为对手,当然也能。 他都能只言片语间搞定梁利生,就不是泛泛之辈,陈柔遂也没说话,看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搞定梅潞,当然了,是跟她不一样的方式。 …… 话说,就在梁利生赌咒发誓时,梅潞脸上的表情也彻底碎了。 其实她本来想说的是,梅宝山之所以出卖聂钊,是因为跟梁利生一样,不认可聂钊做董事局主席,更认可聂耀,是为了聂氏的将来而犯了糊涂。 对于聂钊的,梅宝山于她的爱慕她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摇头就想解释什么。 但聂钊紧接着说:“泰国,马来,新加坡,以为出了香江,带的又都是心腹,自己人,就没人会拍得到你们?” 梅潞瑟缩了一下,倒是没像刚才那么弱了,反而跪直了。 她眼里的柔弱和无辜也渐渐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狠戾和阴沉。 两性方面的事不能用莫须有的东西攻击别人,需要有证据,但显然,聂钊不止在两年前就不动声色的总公司安排人手,他还收集了梅潞不轨证。 聂荣可谓绿云罩顶,而可笑的是他曾经隐隐怀疑过梅潞是否跟管家明叔关系不正常,都没有怀疑过梅宝山,他们是亲姐弟呀,梅潞怎么能的,那才叫道反天罡。 梁利生彻底哑巴了,他很后悔,悔不该跟着梅潞来淌这趟浑水。 梅潞的心脏不是一般的强大,她并不知道聂钊拍到了多少,但为防聂钊是在诈自己她也不可能承认的,嘴角一撇,她抽噎着说:“阿钊,我和表姐一样爱你,阿耀也是最疼你的哥哥,你不要这样,梅宝山已经死了,咱们一家好好的,好不好!” 又疯狂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再看聂荣,又说:“既然阿钊这么不喜欢我,让我走吧,老爷,找处尼庵让我出家吧,我愿意从此吃斋念佛,为表姐祈福。” 聂荣直接被气到手捂着胸口,疼的伸手问安秘书要着药。 梅潞还在哭求:“老爷,求你了让我出家吧老爷。” 聂钊算有涵养了,因为就连梁利生都是一副躲之不及的嫌弃样子,但他也只是眸光柔和,平静的望着梅潞,并没有反驳她。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又说:“你给我母亲用的是tecium-99m,它在医学上被运用到,要到公元一九四零年以后,我在你母亲的故居里发现大量保存完好的tecium-99m液体,你母亲在研究它,你说话你不知道它?” 陈柔调动她高考前的化学知识才想起来,tecium-99m,中文叫锝-99m,是一种放射性元素,在将来,会广泛被运用到医学中。 它有个特点是超剂量使用后会诱发人体产生肿瘤类的病变,而且它代谢起来比较快,一周左右其辐射就会被人体代谢掉,不做专项检查是很难查出问题的。 要说四零年以后它才在日本被运用到医学中,梅潞母亲的故居还有其样本的话就证明不止梅潞的外公在搞人体实验,她母亲应该女承父业,也在搞了。 搞放射性物质的实验,稍有不慎就可能自己被感染,继而死亡。 梅潞还是那么的柔弱,她的母亲还被男人抛弃了,很可怜,但陈柔的拳头格外硬。 放射性物质+人体实验,怪不得梅老爷子说他们兄妹是魔鬼,让他们滚呢。 但那老爷子有点不够厚道,明知自己的女人是战犯后人,却没有选择告诉韩玉珠。 韩玉珠又是个江湖义气,阔朗大方的女强人性格,一年只是做慈善都要捐出去很多钱,也最看不得弱者,同情弱者的,就引狼入室了。 梅潞的下药是蓄意的,大概率还是从她患病的母亲身上得到的灵感和启发。 可不可怕,韩玉珠收留她的时候,她其实就在想着让韩玉珠死。 她当然不会承认的,只会疯狂摇头,突然只听砰的一声,梅潞头抖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是聂荣把烟灰缸布到了她头上,但她也只说:“没有,我没有。” 又坦然迎上聂荣:“阿钊错了,我没有,我很爱表姐的,让我出家做姑子吧,只要能让阿钊开心,我怎么样都行。” 陈柔都有点头痛,因为梅潞是个大记忆恢复术都搞不定的嫌犯。 不知道聂钊的心里有多气,多恼火,也不知道他还未痊愈的头有多痛,他平静的说:“我经常看我妈咪年轻时代的录像,她出席各种商夜晚宴,和政商名流们翩翩起舞,作为misshongkong的特邀颁奖嘉宾,她比港姐冠军还要靓,而你……” 梅潞的额头血流如注,她非但没有本能的去止血,反而在不停的满地涂抹。 再加上梁利生飚的血,整间屋子被搞的堪比案发现场。 她在疯狂摇头,扬手举天:“我发誓我比任何人都更爱我表姐,否则天打雷轰!” 聂钊继续说:“而你只配站在角落里旁观一切。但是虽然那时候的我没有证据,可我看得出来你确实爱她,你爱的是她的风光和荣耀,你更爱取代她。” 第62章 只有钱和财富会让她崩溃! 孩子小的时候或者不懂事,但他们纯真的双眼分得清善与恶,好与坏。 聂钊出生的时候韩玉珠就病了,她迅速的消瘦,苍白,卧床不起,为防她难过,聂荣把妻子所有的录像全收了起来,在聂钊大概五岁时,顽皮的他翻库房时翻到了那些录像带,于是就整天趴在电视机前看录像,看电视里美丽的妈咪。 他曾经也跟聂荣说过,电视里的梅姨看起来好讨厌喔。 当时的聂荣眼看丧妻,身心俱疲,只有梅潞能给他安慰,他只信梅潞。 他不但听不进去还狠狠责斥了聂钊,可是回头再想,孩子纯真的眼睛在很小的时候,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梅潞对于舞台和华裳,名誉和光环的仰慕了吧。 孩子在母亲葬礼上冲动到杀他,是因为恨他的愚昧和偏袒吧? 这就是真相,事实就摆在眼前,但让聂荣愤怒的是,毫无攻击力,也不反抗的梅潞死不认错,她依然举着手:“我向天后,向佛陀发誓,我从无害表姐之心。” 陈柔在今天也算大开眼界,她做了多年特警,也见了太多太多的犯罪分子,但是没有见过心理素质有梅潞这般强大的。 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了,早过了法律意义上的追溯期了,在这现场,梁利生是个外人,聂家父子也要顾忌他的,所以不可能当场弄死她。 她也不是梅宝山,没有准备而来的。 她肯定有所准备,给某些人交待过她的情形,所以她只咬紧牙关不承认,聂钊父子哪怕知道真相就在眼前,哪怕再恨也还是得放了她。 所以她才拒不承认,还要死咬着牙撑下去。 不过既然聂钊会撕开一切来刨根究底,当然也有杀手锏。 “梅姨你最近是不是没有查过你以梅宝山之名在大英开设的账户?”聂钊说着,突然咳了起来,陈柔才要过去,安秘书端了水杯给他。 他接过水杯,露了个极痛苦的神情,却又语气平静的说:“它因为一笔涉及马来方面,反叛势力的非法转账而被封禁了,你的钱,整整一千万英镑……被冻结了。” 在此刻,梅潞才让陈柔意识到她是个活人,有脾气的人。 她猛然抬头,声音嘶哑而尖锐:“什么反叛势力,跟我的钱有什么关系?” 再吼:“大英是最开放自由的,它怎么可能封我的银行户头。” 但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忙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聂钊说了一个人名字,又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他确实给你汇过款,你的账号也被冻结了,冻结通知寄给了梅宝山,他大概太忙,还没顾得上拆。” 看来梅潞对韩玉珠远没有钱更喜爱。 这下她信了,听说钱被她亲爱的大英封了,她一下变的好着急。 她也很聪明的,愣了片刻,手指聂钊:“是你吧,你打着反叛军首领的名义往我账户里汇钱,导致它被冻结了,是你吧,阿钊你怎么能……能那么阴毒呢你?” 聂荣刚刚吃了一把药,在闭着眼睛在装死。 状如牛魔王的梁利生不由说了句:“阿钊好手段!” 陈柔都不禁要为将来的首富先生鼓掌。 他不愧玩金融的,这招是真厉害。 一个人在国外的账户可不好冻结,但是马来曾经和香江一样是英属地,近些年虽然独立了,但本土各方势力争波不断,有所谓的反叛军,其的首领都在英银行账户的黑名单上。 反叛军首领的钱款往来也会被监控,一旦有交易就会视其为非法账户,直接冻结。 一千万英镑,在将来陈柔都没见过那么多钱,这就被冻结啦? 梅潞也是影后级别的牛人,她和聂钊的对阵更像一场演技大比拼,飚戏。 她瑟缩了片刻,却又突然深吸一口气,说:“那些钱大概是宝山炒股,炒楼赚来的吧,我是他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但既然阿钊你不想,我可以放弃继承。” 她会放弃一千万,说扔就扔了? 她再说:“让我出家做姑子吧,金钱不过身外物,哪怕那一千万解冻,能出来我也不要,阿钊,用表姐的名义把它捐掉吧,我不要它了。” 她如此真诚,搞的梁利生都要误认她是个好人了。 但聂钊再反问:“所以你认为你私下把我母亲的珠宝藏品抵押到苏富比,又把抵押单拿到民间二次质押,做的足够隐秘曲折,我又长期不在家,我就会不知道?” 韩玉珠可是富豪家的独苗苗,唯一的千金,韩家几代人所藏的珠宝文物都在她手里,怪不得梅潞于一千万的存款无动于衷呢,那些藏品价值好几亿的。 她用民间借贷的形式把它变成了一张存单,一张足以让文物珠宝易主的存单。 那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啊,本来已经属于她了,但在被聂钊挑明的这一刻,它就如沙如水般从梅潞的手中溜走了,消失了。 她被打击到了,也不装柔弱了,终于,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坐到了沙发上,冷眼看聂钊,声音森寒:“如果不是因为我感激表姐,爱表姐,我又怎会送你远走?” 虽然还打着爱的名义,但她终于露出她的真面目了。 不是因为聂耀那个儿子,而是因为财富,她曾经得到了无数的财富,存款,珠宝,文物,还有跟表姐韩玉珠一样耀眼的名位和尊荣,但现在它一样样的从她眼前消失了。 得不到和已失去哪一样会让人更痛苦,答案是已失去。 当得到过金钱和尊荣,享受过它带来的愉悦和快感之后再失去那一切,那种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第63 章 老爷被小妾气死了? 梅潞是坐到了梁利生的身边,梁利生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起身就要挪位。 谁知他才起身,梅潞歇冷笑,寒声问:“梁利生,关于思翰得aids的事你以为没有人向我家老爷打小报告嘛,是我一直帮你压着的。” “还有海砂的开采权,你敢不敢说下游承包方是你小舅子,嗯?”她再问。 这是艾滋在全球疯狂肆虐的年代,全球性艾恐慌,要聂荣知道梁家有个hiv携带者,不但会当即辞退梁思翰,估计还会考虑他的健康状况,继而让他回家养老。 至于承包海砂开采类的事,梁利生确实把它指给了他小舅子。 做生意嘛,免不了帮一下姻亲。 而诸如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梅潞帮过梁利生很多。 他不知道梅潞还会捅什么出来,不敢擅动了。 就在这时安秘书开门,明叔走了进来,梅潞再冷笑:“还有你,你的两个崽能在半山读私校可全我掏的钱,工作也是我安排,徐明,你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明叔没有亲身经历梅潞的细节变化,突然被cue到,一头雾水。 不过不论孩子的工作还是学习,他自认是用尽心尽力的工作换来的,问心无愧也堂堂正正,所以迟疑了片刻后便走向聂钊,凑聂钊耳边说话去了。 梅潞从柔弱小白兔摇身变成了一杆ak47,既然已经歘下脸,就要无差别扫射,她环顾四周,还在找攻击目标,安秘书跟个幽灵似的躲到了陈柔身后。 目光停留在陈柔脸上,她轻拍胸脯:“阿钊嫌你性子太硬,老爷嫌你太娇太媚,从你小到大都是我在劝他们容忍你,一点点的教导你,培养你,白眼狼!” 陈柔反问:“所以我应该多谢您,高贵仁慈的梅潞女士?” 原身小时候性格其实蛮硬朗,尖锐的,是被梅潞生生pua成一团空气的。 梅潞是典型的npd性格,她几乎没有自尊心,却又格外自恋,指着所有人,她说:“我对你们可比表姐好千倍万倍,但你们呢,从来没有感谢过我,一群白眼狼!”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聂荣,她又说:“老爷,我以我母亲启誓,阿耀是您的骨血,我对不起表姐,不该贪恋她的财物,我错了,求您原谅我吧,求您了。” 她这歉道的格外滑溜,但那是在被聂钊攥了七寸的情况下,要不是呢? 要是聂钊没有查到这些事情,真的放她离开了,她把当票兑成现金跑到某个跟香江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去,聂钊岂不是要看着人搬走他妈的财物? 聂钊在听明叔说着什么,没空搭理她。 聂荣本来一直闭着眼睛的,但慢慢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苦涩,又叹了口气才对梅潞说:“阿潞,刚才我想了很多很多,我也反思了自己,我对不起阿珠,更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原来对你太恶劣了点。” 梅潞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摇头:“没关系的老爷,我愿意一生侍奉你。” 她以为聂荣这样说是要原谅自己了。 梁利生惊的差点跳起来,来了句:“不是吧大哥?” 这种表里不一的虚伪女人,他大哥要道歉,是疯了还是鬼上身了? 但就在梅潞仰起头时聂荣嗖的伸手掐上她的脖子:“阿臻的车祸也是你干的对不对,项天明只是你的爪牙,你在我面前委曲求全,伪装善良,背后却害我儿子!” 再吼:“就是你吧,为了让阿耀那个孽障上位你害死了阿臻!” 梅潞本就被聂荣掐的死死的,动弹不得,梁利生闻言一巴掌抽过去,倒是打在聂荣的胳膊上,他怒吼:“你这个疯女人好大的胆子,敢动我家太子爷。” 聂臻比梁利生的大儿子梁思翰还大两岁,从小梁利生带的比聂荣夫妻还多。 他对聂臻也比聂耀更有感情,而在聂臻夫妻出车祸后聂荣迁怒梁利生,连葬礼都没让他参加。 但后来他们找到了凶手,义勇堂当时的龙头项天明,并狠狠报复了项天明,之后梁利生主动请缨照料聂耀,也算是向大哥赎罪。 可要说聂臻的车祸梅潞也是幕后黑手,那她也太狠了点叭。 把现有的继承人搞死,再换成她自己生的孩子,聂氏就此变她的了。 梅潞当然不会承认,她疯狂摇头:“老爷,我没有,阿臻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聂荣手越攥越紧,攥的梅潞都青了犹还不撒手:“死到临头你还不老实?” 梁利生拍聂荣:“大哥你快松手,有事我来办。” 形势逆转并升级,对梅潞也愈发不利了,因为梁利生就是聂荣的脏手套,专门帮他处理脏事的,他是真有可能杀了她的,那么她会老实认罪吗? 答案是不会。而且梅潞眼看自己再无退路,索性化身加特林,连聂荣一起扫射上了,她拼命挣开聂荣的手,尖叫:“抛开事实不谈,老爷您难道就没有错吗?” 再大叫:“如果不是我表姐产后卧床了,聂氏哪能由您一个人说了算,当她生病,大权由您一人掌握的时候,您扪心自问,您是不是也曾暗暗庆幸过?” 就不说安秘书惊讶了,同为外人,吃瓜群众,陈柔都被梅潞惊到了。 她这话可谓杀人诛心,够歹毒。 但试问,当强势而美艳,总在跟他争执,意见不同的妻子终于卧病,不得以退到幕后,作为他幕僚般的存在,而他可以独自掌握一个上市公司,聂荣除了痛心难过妻子的病,会不会偶尔也觉得庆幸,庆幸聂氏终于可以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这是人性的幽暗,也是不可避免的。 据说曾经聂荣‘奉妻命纳妾’一事在香江不但广为流传,还人人艳羡。 但此刻的聂荣悔恨无比,恨不能时光倒流重回当初,能挽救妻子,弥补错误,但可惜已经晚了,从他管不住裤子再到迎梅潞进门,他从梅潞身上得到的那点儿虚伪的仰慕和倾慕,全带着沉重的利息,那利息是他妻子,和他最疼的儿子的性命。 现实报,他眼看就要被他曾经认为最柔弱的女人给生生气死了。 明叔在打电话,安秘书在帮老爷子做人工呼吸,梁利生冲出去找医生了。 但聂钊只是平静的旁观着,仿佛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他平静的望着他心脏病发,垂死挣扎,痛苦无比的父亲,再看一眼扯着脖子的梅潞,依然是那么平静。 终于,他侧首,在陈柔弯腰时低声说:“我的头有点痛。” 聂荣不是陈柔的客户,何况老爷子被小妾气死也算死得其所,她并不关注,但聂钊是她的客户,是她需要关怀的对象,她遂问:“我去帮您拿止痛药。” 聂钊说了句不用,抬起了左手,陈柔想了想,把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聂钊是男人,手掌当然很大,因为从来没有劳作过,从手掌到手背有一种如玉般光滑的质感,他用手掌覆上她生着薄茧的掌心,五指从她的指缝间穿了出来。 毕竟不是真夫妻,而且原身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还很爱自己的丈夫,占了她的身体是身不由己,跟她的丈夫搞暧昧就有点不好了。 陈柔觉得聂钊此刻的行为有点过界,下意识挣扎,聂钊立刻说:“给我握着。” 陈柔愣了一下,低头看她的便宜老公,就见他一脸正经:“握着就不痛了。” 所以她是人形止痛剂吗,他握着她的手头就不痛了?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啊,她怎么觉得他是在耍流氓? 一个锁骨被洞穿的伤员论力气当然拼不过一个身体健康的人,陈柔望着聂钊那看上去恳中带着祈求的目光,略用劲甩开了他的手,还将两只手背到了身后。 虽说老爹可恨,但就这样被气死当然不行。 明叔已经给心内科打过电话了,此刻病床就等在外面。 聂钊点点头,明叔立刻飞奔到门口,打开门的瞬间医生们就已经推着床进来了。 聂荣被抬上了病床,医生们推床的推床,做急救的做急救,而在病床擦轮椅而过时,聂荣朝着目光冷冷的儿子张了张嘴,说:“你大哥,于,于……” 话说到一半,他被推走了。 …… 这是八零末的香江,一座繁荣程度冠居亚洲的国际大都会。 它是英属殖民地,所有拥有亚洲最大的全球型港口货运,而且基于当时的政策,还是一个国际难民接收点,来自全世界的各种难民都可以在此栖居,谋求生路。 在这座城市里,有大大小小成千上万个堂口,社团,能以名计的古惑仔不下十万,这是一座流淌着金钱的发达城市,也是一个无比混乱,遍地牛鬼蛇神的城市。 这儿每天有人发达暴富,一夜成名,也每天都有人或神秘失踪,或陈尸公厕。 不过有些人死了就是白死,即便冤死也永远昭雪之日,但有些人不是。 而既谈完韩玉珠,也该谈聂臻夫妻之死了,从聂钊的眼神中陈柔了然,聂臻夫妻的车祸跟梅潞也脱不了关系,就不知道那又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了。 而随着聂荣被推走,梅潞也感受到切实的恐惧了,转着眼珠子在看门。 她没想到聂钊掌握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想到自己人财两失,此时应该是想跑了,陈柔看在眼里,等房门重新被关上,便说:“梅姨,不要费心思了,那些海盗想在我和阿涵身上做但又没做成的事,我会统统让他们在你儿子的身上做一遍。” 再斥:“给我老实点!” 来自种花家特警的压迫力,梅潞扑通一声坐到了地板上。 第 64章 亲亲二哥秒变小za种! 关于聂臻夫妻的车祸,在上辈子,接到聂钊的案件委托后陈柔曾专门从网络上查过资料,而据她搜到的资料介绍,是有一辆高速行驶的渣土车将聂臻的车碾扁了。 再后来,制造车祸的凶手主谋,义勇堂的老大项天明在闹市被一帮蒙面人砍掉了四肢,其的儿子也被人当街击毙,他的妻子都沦落到九龙,干色情行业去了。 用将来人的八卦揣测,那一切的报复都是聂荣做的。 那也意味着聂荣曾经彻查过事情,但是并没有查到梅潞头上。 他刚才说了个于字,而据陈柔所知,目前香江警界的二号探长就姓于,叫于峥嵘。 而如果梅潞真的想除掉聂臻夫妻,让聂耀上位,她不可能只靠梅宝山。 那样做很容易被查出来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外援。 但在十多年间,聂家在香江如日中天,又有几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脏手伸到他家大少爷的身上,答案只有两个,要不亡命之徒,要不就是政界的人物。 所以虽然刚才聂荣的话没说完,但陈柔基于案情而分析了一下,想到了于峥嵘。 果然,聂钊闭眼养了许久的神,再睁开眼睛,说:“那是1973年,香江正值股灾,再加上石油危机,油价从一桶3美元一夜之间飚到10美元,就在大多数人还犹豫的时候,再过一夜,它飚到了13美元,而我大哥在油价3美元的时候订了一大批原油,当时马上就会到香江,将在中环港卸货。” 每一件凶杀案都有其起因,凶手也都有动机,聂钊现在讲的就是他大哥死的动机。 这时安秘书和梁利生都跟着医生走了,屋子里只有明叔和陈柔俩。 梅潞果然不装了,但她自有一套歪理邪说,她说:“阿钊你该懂得,主谋从来不是我,哪怕表姐,我也没想过杀她,我只是觉得她太辛苦了,想让她休息休息。” 陈柔要是聂钊,这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要给梅潞上刑了。 他不但头脑精明,情绪也很稳定,听着梅潞这荒诞的辩解也没有争辩,只说:“当时于峥嵘在中环警务处任处长,他知道有大批原油到港,桶桶贵比黄金,于是动了歪心思想要从中捞一笔,于是他托人向义勇堂的大佬项天明散播了一个假消息,说我大哥当天要炒底九龙股交所,车上携有几千万的现金,项天明才去撞的他。” 今天的梅潞也算让陈柔大开眼界了。 从一开始的柔弱小白兔到胡搅蛮缠再到此刻的理性,演技再高的演员都难以模拟。 她是那么的冷静,理性,就仿佛在跟聂钊话家常一般,苦涩一笑,她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一切了,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只是从梁利生那里得到你大哥的行踪,并告知了于峥嵘,但我也是被迫的,当时于sir他,他……” 于峥嵘于sir表面正义堂堂,但他能力很强的,他很早就查到了梅潞和梅宝山亲姐弟之间的秽伦,并以其为要挟,勒令梅潞给他情报。 梅潞还能怎么办呢,她不想失去好容易得来的金钱和荣华富贵,唯有妥协。 而那次事件,于峥嵘趁着聂荣因丧子而悲,无暇顾及生意时悄悄盗走了上百桶油并转手,大发了一笔横财,后来聂荣查出来报警,他也只找了几个替死鬼就完了。 这些黑吃黑,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情在陈柔这种生于法治社会的人听来不可思议。 但它就是香江社会正在发生的实态,是血淋淋的历史,能从这种龙潭虎穴里拼杀出来的,都是真正的强者。 聂钊大概头痛的确实厉害,面呈蜡色,透明状的白,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 陈柔想了想,还是握上了他冰凉的手,用她温热的手捂着。 他不仅头疼,还有发烧的前兆,身上寒凉的厉害,用热手去捂会让他很舒服。 他艰难的仰起头,给了妻子一个感谢的眼神。 再默了片刻,他又说:“鬼头昌也是于峥嵘帮你联络的,你运气可真好,在十几年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你儿子更进主席之位一步的机会。” 梅潞没有否认,而且诡异的笑了一下,反问聂钊:“难道你不知道吗,是菲律滨的海盗们在悬赏你吗,我也是被逼无奈呀,我是被于峥嵘逼迫的。” 她扬起头,再问聂钊:“你既然早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去杀于峥嵘呢,他才是要杀你们兄弟的杀人凶手,跟我没有关系啊,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呀,我有什么错?” 其实陈柔也挺迷惑的,照聂钊目前的说法,他在回香江之前基本上就把聂氏的实权掌握了,也把梅潞的底细摸清了,那为什么他回来后迟迟不向梅潞发难,反而要集中公司所有人手,全员力量,全身心的投入到香江机场的建设中,最后把搞的自己那么被动,到死里逃生的程度的。 但是她又隐隐猜测到了些什么。 还是关于她的部队的事,那桩发生于1988年的,两地三国联合剿海盗行动。 在历史上,那支特种部队想要出境剿匪时碍于当时的技术而无法直达,必须转机,但是时各国政府都拒绝了它转机要求,只有香江机场接纳了它的转机请求,可偏偏它在香江海域的上空爆了,全员特种兵尸骨无存。 而现在,那支特种部队已经安全到达,在准备剿灭海盗了。 所以那架飞机的失事与否,跟聂钊的被绑与否应该是紧密相联的吧。 当然,以上均是陈柔的猜测,她也还没有证据,就且不说它,说回当下。 聂钊是很了解梅潞,但他低估了她pua,洗脑的能力,也高估了他的未婚妻对抗npd的能力,所以被洗脑的原身就成了他身上唯一的,但也是致命的破绽。 他依然语气和缓:“梅姨肯定懂,做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紧了紧陈柔的手,再柔声说:“阿柔说的很对,你交待鬼头昌怎么对待阿柔和阿涵,我就会让他怎么对待您和您的儿子,让他和他的同伴们把你所能想象的那些事全在你们身上做一遍,这不算过份吧?” 梅潞来的时候带的可是聂氏的副主席,聂耀最亲爱的干爹。 她以为自己可以气死聂荣父子,并让聂耀成功做聂氏的下一届主席。 但她从上楼就在失去,失去她的小金库,失去她价值2亿的巨大财富,而现在,她的人身受到威胁了,如果被扔进海盗窝里会怎么样,先奸后杀,分尸喂鱼? 她还且罢了,对上聂钊这种精明又深藏不露,下手狠毒的人,她愿赌服输。 但聂耀是她的孩子,而且是个男人,他怎么能吃那种苦? 梅潞终于又激动了,这回说的也是实话:“阿钊,阿耀是你亲哥哥,你可以做dna检测的。他对你那么好,还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那么待他?” 再拍胸说:“我是个母亲,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我答应于峥嵘帮他做事也是为了我孩子的幸福,阿耀他是那么的聪明,开朗,善良,他就像天使一样,我造的任何孽他都一无所知,甚至你们回港的行程也不是他主动泄露,而是我偷听来的,他是跟你有血缘的,你们的母亲是表姐妹,你们拥有同一个父亲,他也最爱你的哥哥,你唯一的哥哥,你怎么样我都可以,不要碰他!” 聂钊的手被捂热了,人估计也很疲惫,向后一仰,就靠到了陈柔怀里。 他脑袋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陈柔也不敢擅动,只能任他躺着,这时她也并没有意识到,她要见识的,正是上辈子就曾发生过的,聂钊逼疯梅潞的名场面。 他说:“他不是,dna结果会告诉我们,聂耀先生跟聂荣先生亲子关系不成立。” 梅潞笑了:“不可能,我是个母亲,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是谁的,简直笑话!” 她确定那段时间她只跟聂荣发生过关系,聂耀当然就是聂荣的种,毋庸置疑。 不过这是香江,凡出来混的人均揣着八百个心眼子,黑吃黑,比的就是谁比谁更狠更黑。 聂钊依然平静,明叔却悄悄叹了口气。 梅潞愣了片刻,突然懂了:“明叔,是你吧,你在dna结果上做手脚啦!” …… 答案是,在养和做检测的生物学样本是明叔提供的,而他送去做检的并非聂荣的样本,所以当dna检测结果出来,答案会是:送检双方亲子关系不成立。 这是多么狠毒的一招啊,亲亲二哥秒变小杂种! 第65章 原身的身世…… 宋援朝刚刚拥有了一块崭新的表,表盘中央有个皇冠,下面有一行字母:roelx,这个他懂,翻译成中文名字叫劳力士,至于是什么款式他并不认识。 不过台北第一夜店小王子当然认识这款表。 湾岛仔出来倒垃圾,趁空对宋援朝说:“土瘪,这是air-king典藏款,空中小霸王啦,我爸比最喜欢的表喔,猜猜它一块多少钱。” 宋援朝的专业知识有点不够用,壮着胆子狠估:“至少三五万!” 不说湾岛仔,他身边的阿辉都无语了,说:“那是三爷的表,市价四十万!” 宋援朝拿过最高的工资是一月四百,这块表居然要四十……万? 其实这表只是佣人帮聂钊带到医院的配饰中的一款,它在名表中也只是入门级别的,但宋援朝不知道呀,他只觉得这表好贵好贵,他瞬间觉得胳膊都有点沉重。 就在这时隔音良好的病房里传出撕心裂肺一声尖叫,紧接着是嚎哭声,饶是他们站得远,哭声也刺的他们耳膜生疼。 有两个保镖陪聂荣去了心内科,门外就宋援朝阿辉,俩人不约而同掏枪。 未几门突然被打开,俩人同时瞄准,但在看到出来的人是明叔时又同时竖枪口。 明叔看阿辉:“辛苦你,进去清扫现场,还有……”把梅潞关起来。 正好这时聂钊被陈柔推了出来,湾岛仔主动请缨:“陈小姐,我在湾岛也跟过大佬的喔,杀人分尸毛毛雨啦,病房我来清理,你也送我一块空霸吧,人家也想要喔。” 宋援朝戴的是劳力士的air-king,简称空中小霸王。 那是将来的陈柔攒工资也买不起的名表,湾岛仔何德何能就想要? 她想批评湾岛仔几句的,但这时聂钊睁开眼睛,哑声说:“听明叔的吩咐去干活,我送你,送你一张香江身份证!” 湾岛仔本来只服陈柔,于聂钊这个假想‘情敌’很是不敬。 但闻言他立刻弯腰:“大佬果然与众不同,等我喔,马上开始工作!” 聂钊抬头再了眼陈柔,这回是真撑不住了,瞟了她一眼,白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话说因为香江是国际难民接收地,尤其九龙,遍地密密麻麻的人,八成都是黑户,而一旦被治安人员抓到要蹲局子或者遣返,侥幸不被抓的,死了都是白死,所以在这年头一张香江身份证是无价之宝,也是护身符,在香江可以保命的护身符。 聂钊其人能做大佬,以陈柔看,只有一个原因:足够智慧。 别看他蔫不兮兮半死不活的,但从梅宝山到梅潞,再到湾岛仔,他能精准把握敌人,或者马仔们的需求,针对性攻的攻破,才是他将来能稳冠香江财富榜的原因。 他用一句话就让湾岛仔继续乐滋滋的去当牛马了。 而对付梅潞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只用一个眼神就逼的她险些当场发疯。 他给梅潞设的是个无解的死局。 要知道,梅潞跟梅宝山在海外度假时乱伦,聂钊是拍到了证据的,她的不伦能让梅宝山毫不犹豫的为她而死,同样也能将她钉死,dna鉴定书更是催命符。 试问现在就算她满城去喊,去吼去闹又如何,又有谁会信她? 聂荣去做心脏手术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只要能活,他必信聂钊。 聂钊又是什么人? 七岁就会下毒弑父的狼人。 他又怎么可能跟聂耀讲兄弟亲情? 别看梅潞整天装的神神叨叨张嘴闭嘴就是玄学,但她不是种花家的人,也不相信因果报应,赌咒发誓也是随便就来,也总觉得种花家的神鬼管不了自个儿。 但今天她赫赫然发现自己遭报应了。 她那聪明善良,开朗乐观的儿子真的是聂荣的骨血呀,可被黑心的聂钊做了手脚,生生变成杂种了,而随着聂钊挑明于峥嵘于sir,于sir也不会护她,鬼头昌更是因为聂钊的脱逃而恨的要死,一旦聂耀落鬼头昌手上将会怎么样? 筹谋二十多年,神挡杀神鬼挡杀鬼的梅潞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怕了。 她张大嘴巴尽情的哭着,渲泄着她的恐惧:“不,不要啊!” 眼看聂钊离开,一路爬着磕头:“阿钊,虎毒不食子,放过你哥哥吧!” 保镖阿辉将她拦住,手示意她退回去,但她犹还在哭:“冤啊,我好冤……” 又慌不择路的拍着门喊:“阿柔啊,你帮错人了,聂家是你的仇人!” 她这样嚎来嚎去当然不是办法,明叔一个眼色,阿辉立刻一巴掌搧过去,将梅潞搧晕的同时也将她搧成了静音,湾岛仔拿着抹布,已经在快乐的清理血迹了。 …… 聂家俩家主一个被送去抢救,一个晕过去了,审问梅潞的事也就暂停了。 目前重症室里就俩人,一个聂耀一个阿明。 阿明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在昏迷,感染也很厉害,考虑到湾岛仔和邝仔照料两个人会很辛苦,也不好把握,陈柔都准备让邝仔给阿明停药,让他自然死掉算了。 但从梅潞的口供中她发现这个案子跟香江警队的二号警长于峥嵘有关,那当然就不能让阿明死,得让他活着,以后事情要捅到廉政公署或者o记,阿明就是证人。 所以她进重症室叮嘱邝仔,让给阿明继续用药。 聂耀说来可怜,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从小就聪颖好学,又比聂钊更加阳光开朗,在聂氏公司没有哪个董事不喜欢他,他也是女孩子们幻想中的霸道总裁。 可怜霸总已经被绑了三四天,手脚都磨破了,再加上湾岛仔不肯勤换纸尿裤,他的屁股都捂烂了,也在发烧,见陈柔进来,哭都不会,只眼巴巴的看着她。 他对原身一直都还蛮不错,人也单纯,可惜投错了胎,要受如今的非人折磨,因为听到过梅潞的惨叫声,又担心母亲,就一直朝着陈柔咿咿唔唔。 “陈小姐,把他放下来捆着吧,我怕这样他挺不了几天。”邝仔说。 这位霸道总裁还要被送到菲律滨劳军呢,就这样死了可还行? 陈柔于悲惨的人常会动恻隐之心,但这不会干扰她的职业判断力,她说:“阿明没有手脚,逃跑也有难度,聂耀不一样,他有手脚,我怕你和湾岛仔搞不定他。” 聂耀也听到她说的话了,连连摇头:保证自己不会逃跑。 邝仔摸脑袋:“但我怕他感染的再厉害点会死掉,那样会对三爷不利。” 梅潞已经被关到前面一间屋子里了,明叔吩咐了阿辉,给注射了镇静剂。 但其实即便不注射镇静剂,不没着梅潞也不会跑,因为在聂钊篡改dna的那一刻她和聂耀就失去了基本的庇护,她出了养和也只有一个路:被人灭口。 但留着她和聂耀,对于陈柔想要剿灭海盗的计划是有好处的。 想到这儿,她说:“让安秘书买副警用手铐,把聂耀铐在氧气罐上,让他躺会吧。” 邝仔说:“好呐!” 陈柔再看一眼眼泪婆娑哭哭啼啼的聂耀,出门走了。 只用铐子扯着,他就可以略微活动活动,气血能运行,也就不致死的太快。 …… 聂荣的手术动了三个多小时,还算成功,就住在心内的重症监护室了。 聂钊这回只是发了点低烧,病情也没有再反复,但是他睡了很长的一觉,只在第二天中午醒来了一会儿,也只喝了点聂涵送来的参汤就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趁着这个机会陈柔也正好安排保镖们,安秘书和明叔大家都轮班好好休息一下。 抽空她独自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在中环附近走马观花一般逛了逛,还专门让司机把车开到铜锣湾,远距离眺望了一下她曾经只在电影里见过的,这个时代全亚洲最大,承载社团最多,犯罪率最高亚洲第一大贫民窟,九龙城寨。 下了出租车,临海看着对面的灯火,闻着夹杂着烟火,气油和香水味的海风,尽情见识了一番这个时代满街大背头的男人,穿着吊带长裙,烫着大波浪的女士们,和每一栋楼面上密密麻麻的霓虹灯招牌,陈柔心情无比舒畅,心中充盈着快乐。 不过不是为了香江的繁华和发达,而是望着对面的九龙,再想想过了九龙,再过了罗湖就会是她的家乡,而她的父母现在都还活着,小小的她应该也才刚刚出生,只要把剿灭海盗的任务做完,她就可以回家,陈柔就止不住的心情大爽。 不过想起她自己的父母,陈柔突然就又想到一件事情:原身的身世。 其实梅潞在被敲晕之前喊的那句话她是听到了的。 梅宝山在临死之前还专门用断臂写过关于原身身世一类的东西,写过一个仇字。 陈柔不是原身,所以不会冲动到听到一个仇字就跟聂家人反目。 但她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两天太忙也没顾得上,而现在,既然她用了原身的身体,当然就需要知道韩玉珠锁在渣打银行的那封遗嘱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应该不难,因为早在原身和聂钊登记的那天她就有资格拿到那份遗嘱了。 说干就干,打车回到医院,找到明叔,陈柔把自己的要求提了一下,看需要什么手续才能开箱,把遗嘱拿出来,她想看韩玉珠留给她的遗嘱。 陈柔以为聂家俩主人都躺着,主不了事,明叔应该会推脱掉这件事,等他们醒来再说,但他并没有,掏出大哥大,他说:“我这就打电话给我家大小姐的律师事务所,派他们准备手续,明天一早八点,您就可以看到遗嘱了。” 陈柔指聂钊的病房:“明叔,你是不是该先请示一下你的老板?” 万一原身的父母真跟聂家真有仇呢,明叔这就拿遗嘱,岂不是激化双方矛盾。 电话已经接通了,明叔捂上了听筒,笑着对陈柔说:“主席和三爷都专门交待过我,您是聂家如今唯一的女主人,家事上我只听您的差遣。” 第66章 他的背后有种花家,有她的老前辈们 从小生活在人人平等的环境里,头一回拥有佣人,陈柔还有点不习惯。 目送明叔离开,她正准备回自己住的那间病房,聂涵却从病房里出来了:“小阿娘,被褥我已经送来了,但是为什么要给湾岛仔,不是给宋哥啊?” 给湾岛仔被褥是因为他的香港脚太烂,怕传染,陈柔让他搬重症室里去了。 宋援朝和她,邝仔睡一屋,当然就不需要铺盖。 给聂涵解释了一下情况,她又问:“嘉峪呢,还在学校寄宿?” “明叔说他住在学校会更安全,嘉峻也一样,呆在新加坡会更安全。”聂涵说完,又说:“对了细娘,我刚才要上楼的时候碰上于警长sir的太太,她说听说阿公生病了,明天想和于sir一起来探望一下。” 这丫头的称谓总是奇奇的,陈柔在她嘴巴里从小阿娘又变成细娘了。 她问:“你怎么回答的?” 聂涵说:“明叔交待过的,不论记者还是熟人问起,一律答不知道,不方便。” 聂家父子住院已经好几天了,公司有梁利生和ceo韦德坐镇就能正常运转,而家里头为防人多眼杂,就连佣人秦妈也不让来了,一应物品只让聂涵带保镖取送。 再有院方的配合,这楼上发生的一切事就都被瞒的密不透风。 自己家的家事,关起门烂在家里头,梅潞姐弟到底啥情况外面的人一概不知。 就连香江警界二号警长的太太想要打探情报,也得假装跟聂涵偶遇。 这种保密程度在香江,也就聂家的财力才能办得到。 而于峥嵘,赫赫有名的二号警长,在香江警界是仅次于白人警督的最高官员,同时他也是从聂臻到聂钊,帮助梅潞痛下杀手的那个人。 他的太太碰上聂涵,当然不止是随随便便的偶遇那么简单。 眼看着从梅宝山到梅潞和梁利生,一个个的进了医院就人间蒸发,他肯定也会着急吧,心焦吧,急切的想要知道情况吧。 但从菲律滨逃回来的聂涵已经不是傻白甜,懂得保守家里的秘密了。 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口风也不够紧,生怕被记者或者别有用心的人从嘴里套出话来,索性凡事既不好奇也不打听,她自己都不知道,别人也就没法套话了。 她说:“放心啦细娘,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把于太推辞掉了。” 又左右四顾,说:“宋哥好奇怪喔,我一来他就走了,不跟我见面。” 陈柔说:“回去路上小心点,一定不要离开保镖和佣人擅自行动。” “知道啦,帮我跟宋哥说再见。”聂涵挥挥手,走了。 她带的保镖是明叔专门打电话从外面找来的,曾经在聂家干到退休的老保镖,是个五十多岁,胡子拉碴的大叔,但据说别看他人老,一身功夫没得说。 有他陪着聂涵,一般人轻易不敢动她。 说回聂钊这边。 陈柔暗猜接下来他就该调转矛头,直面梅潞的幕后大boss,于峥嵘于sir了。 其实于sir在陈柔这儿也是必须要干掉的人物。 且不说他跟聂钊的私仇,作为一个大国际都市的二号警长,他能号令整个香江警队的所有阿sir,他本该庇佑百姓,严惩犯罪,为香江人民打造一个安定,稳定的治安环境 但他偷盗原油,制造车祸,勾结外籍海盗蓄意绑架,简直就是在给警察行业抹黑。 陈柔作为一名种花家的特警,就为了一正警风警气,也必须亲手削了他。 不过不仅她和聂钊在关注于sir。 陈柔发现她半路捡来的神秘战友宋援朝,他也在悄悄的关注着于峥荣。 今天宋援朝值夜班,按理应该站在门口才对。 这会儿他不在,陈柔揣摩了一下他的小心思,估计他是在躲聂涵。 当然,他也不敢离开,应该是躲在聂钊的病房里。 因为聂钊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除了她和宋援朝,医生不允许别人进去。 他躲进屋子,就可以不用跟聂涵面对面了。 病房门没有反锁,只是虚掩着,陈柔也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宋援朝就站在客厅通病房的门口,捧着本厚厚的杂志在埋头看。 见陈柔进来,他放下了杂志:“陈小姐还没睡?” “看的什么书?”陈柔伸手。 宋援朝递给她:“《香江法治周刊》,我想了解点香江的法治知识。” 《香江法治周刊》是专门讲香江的治安情况和各种凶杀类,贪腐类案件的一周刊物,警队,廉政公署,o记和飞虎队历年的各种动向它都有刊登。 宋援朝拿的是一份《法治年度精选》,而他刚才翻开的页面上就有于峥嵘的照片。 陈柔接过杂志进了病房,试着聂钊额头是凉的,回头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宋援朝正在飞速的学习进步,西装也不傻乎乎的系两扣子了,话说的也比原来上道多了,他说:“陈小姐有难,我辛苦点是应该的,咱是共患难的战……朋友嘛。” 陈柔翻开杂志放到床头柜上,双手一背,说:“援朝同志,你原来说过只要逃出来就要回大陆,现在我这边不太忙了,如果你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什么,她居然让他走? 宋援朝的目光停在陈柔刚翻看那一页上,上面正好是于峥嵘于sir的工作照,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皮肤焦褐,单眼皮的男人,只看照片就知道,那是个有心机且有城府,说不定身手也特别厉害的狠角色。 而他,会是接下来聂钊想要对付的劲敌。 陈小姐这就让他离开,她一个人能搞得定吗,再说了,领导交待他是要留下的呀。 宋援朝皱眉:“陈小姐,你确定要让我离开?” 陈柔挑眉:“嗯哼?”又问:“不是你自己说的,你早晚要回大陆?” …… 说打发宋援朝,陈柔其实还是在试探他。 她没想挑明什么,或者逼他坦白,也只想对他的任务心里有个底。 眼看她来真的,宋援朝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但他旋即摘下那块劳力士双手捧过来,诚恳的说:“陈小姐,阿涵小姐送我这么名贵的表我肯定不能收,现在我把它还给你,我也不要求高薪水,任务方面我只会比本地保镖们做得更好。如果我有什么不足你尽管指出来,我会加强学习好好改正,但请你一定……留下我!” 再补一句:“我想多赚点钱再回家。” 要不是出自同样一支部队,陈柔还有十几年的服役经验,以宋援朝如此强的学习和融入能力,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诚恳可靠,担当,她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香江姑娘,她说不定也会被他迷惑,还会跟阿涵一样对他犯花痴。 但现在她心里完全有底了:他她的老前辈,那场三国两地剿匪任务中的卧底成员。 也就是说他当初在园区,其实就是偷渡过去打前阵的卧底。 现在他竭力的想要留下来,当然也是上级安排的,其最终目标还是剿匪。 换言之,虽然聂钊接下来的目标是香江警界最牛逼的人物,任务难度也很高。 但是他的背后有种花家,有她的老前辈们。 那聂家的赢面就不是概率问题了,而是绝对的,他们一定会赢! 陈柔伸手,宋援朝也立刻伸手,她说:“那咱们就继续合作愉快!” 宋援朝攥着陈柔的手使劲摇了摇,又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陈小姐,我一直特别好奇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唐突和冒昧。据我所知香江人从不称呼别人为同志,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个称呼?” 陈柔毕竟是穿越的,知识和经验更多,所以她看透了宋援朝,但他看不透她,当然也好奇她,太不可思议了嘛,一个香江小布尔乔亚姑娘,总让他觉得像个军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柔没打算坦白自己,正在想该怎么把宋援朝交待过去,就听病床上的聂钊突然一声咳,俩正在床前握手的同志回头,好嘛,老板醒了。 宋援朝回头一看,连忙松开了陈柔的手。 又款款摘下那枚劳力士表放到了桌子上,鞠躬说:“老板,我这就去外面站岗。” 聂钊眨了眨眼睛就算答应了。 等宋援朝退出去,关上门,他伸手,陈柔从善如流,就把他扶起来了,还贴心的帮他摇起床头,又垫好了靠枕。 聂钊眼睛明亮的不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他侧首,目光落在于峥嵘的照片上。 又沉默了片刻,他柔声说:“阿柔,其实我跟那位宋先生一样好奇。” 陈柔刚刚拉过旋转椅,坐到聂钊的对面。 看来她刚才跟宋援朝说的话他全听到了,而现在他睡饱了,养足精神了,基于对她的好奇,想要跟她掰扯掰扯了。 其实陈柔也很好奇聂钊,好奇他也重生了吗,还是说在老爹昏昧且处处提防的情况下,他能查清母亲的冤屈和大哥夫妻的车祸,凭借的都是他本身的智慧。 既然他想聊,那就聊呗,正好她也想摸摸他的底儿呢。 第67章 你是聂家三太,永远的三太 聂钊其人,陈柔越接触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从他搞定梁利生再到把梅潞关起来已经过了两天了,他是个病人,还吃不了太多东西,这两天也只喝了点家里熬的参汤,然后就是在输液中持续的昏睡。 因为他一直不肯醒来,医生们都挺担心,怕他的脑伤是不是有什么变化,还商量着明天一早上医器给他做个详细检查,看他的脑伤是不是恶化了。 但从他此刻明亮的眼神,说话时十足的中气,显然他的大脑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刚才她和宋援朝聊天时他分明醒着,却故意装睡,应该也是想听听他俩在俩什么。 现在宋援朝出去了,他也要正式审问她了。 想想他胆子也挺大的,要知道,她杀人不眨眼的,而且他是她从菲律滨带回来的,虽然她一路为了保护他而嘎嘎乱杀,他也借助她的力量,在奄奄一息时尚且把财富牢牢握在手中,可现在的形势其实于他很严竣,因为唯一一个有可能跟他竞争财富的对手,聂耀已经被他干掉了,如果陈柔贪的是财,只要现在伸手掐死他,整个聂氏就将在法律意义上归她所有,而以他现在的孱弱,他甚至都反抗不了。 她可以毫不费力的一把掐死他,但他居然要审问她? 是因为他也重生了,手里还有她所不看不到的筹码的原因吗? 陈柔见他伸手够水杯,端起来送到他面前,还把吸管调整好了方位,这才笑问:“具体呢,您好奇我哪一方面?” 她特警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审问,不动声色的,她把问题抛给聂钊了。 聂钊叼上吸管啜了口水,再松开吸管来了句:“梁叔今天下午进来看我,说自己已经在物色好天师了,要帮你禳一禳,他说他还找了几位精神科医生。” 顿了顿又说:“明叔说你虽然吃喝方面都很谨慎,但非常信任他。” 这家伙很聪明的,没有直接指明她哪里不正常,但借着俩老头把该说的全说了。 而且他这些话也意味着,梁利生怀疑她鬼附体了或者精神不正常,明叔也不是像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忠诚,甚至还给聂钊出馊主意:必要时可以给她下药。 在这一刻陈柔都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因为要照聂钊的说法,她就算真的一刀嘎了他,也掌不了聂氏的权。 非但掌不了,她确实很信任明叔,他送的水和饭她都会吃。 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只要聂钊一点头,明叔就会悄悄给她下药让她昏迷。 梁利生那老爷子再从精神病院请一帮医生来,带上保镖们把她给捆了,那么等她再一觉醒来,稀里糊涂的,她就要被当成疯婆子,永远锁在精神病院里了。 望着聂钊一脸的诚恳和坦然,陈柔突然有点惭愧,还有点后怕。 她惭愧自己的轻敌,也后怕于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可是回归前的香江,这儿的大佬们人均千年的老狐狸,怀里都揣着一本聊斋。 在这儿哪怕明叔那种老管家,都是一般人所对付不了的存在。 更甭提梁利生了。 老牛魔王,他竟然悄悄找了天师还找了精神科医生,表面却一丝不露? 聂钊也是谈判高手,把问题踢给了陈柔,要看她如何应对。 陈柔见他不喝了,遂放下了水杯,也是反问:“那你觉得呢,我正常吗?” 几个小老头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他怎么看她,又准备怎么待她。 这人其实还很年轻的,才27岁而已,他的目光经常会变的寒凉渗人,但此刻他望着她时眼神清澈,亮晶晶的,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里面还浮着满满的怜惜。 他抬手,掌心向上,示意她伸手。 陈柔默了片刻,伸手过去搭在他的手掌上,聂钊旋即攥上她的手。 他这种暧昧的态度陈柔很不喜欢,她总觉得那于原身是种背叛,所以她想抽手,但聂钊皱着眉头,忍着锁骨上的痛再用力,攥她的手。 “有话说话……”陈柔生气了,想警告聂钊不要拉拉扯扯。 聂钊同时说:“邝仔的父亲,邝德医生是我母亲曾经最信任的医生,但在他潜心的治疗下我母亲还是撒手人寰了,那是他难解的心结,再后来我大哥夫妻双双车祸去世,他开始怀疑其中有问题,于是打电话问明叔要了我在欧洲的号码,准备去找我讨论我母亲病的事,但就在那天下午,他正准备拨打电话时一帮黑衣人杀进门,将他的妻子击毙,他抱着才一岁的小邝仔跳窗逃出,才逃过一劫。” 陈柔打了个寒颤。 梅氏兄妹本身不算太强,但他们背后有黑白通吃,位高权重的于峥嵘。 梅潞应该也一直监视着邝医生,当他试图联络被放逐的聂钊时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邝医生侥幸逃生,但他的妻子却被残忍的杀害,简直可恨。 聂钊再说:“后来我从西医的角度论证了我母亲的病因,也除掉了梅氏兄妹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然后我去了趟澳城找邝医生,你懂我的目的吧?” 说来有些残忍,聂钊在半年前去了趟澳城,专门找邝医生,倒不是为了他母亲,而是在测试梅潞的背景,想摸清她背后的势力,看到底有多庞大。 结果不出他所料,他一离开邝仔就被绑架了,邝医生后来也被枪杀了。 也是在那时聂钊才摸清梅潞姐弟背后的势力,一个手握香江所有警力的大警长。 他正式锁定了于峥嵘。 听他这么说,陈柔有点嫉妒这家伙的智商。 因为他面对的是天罗地网,而他是在没有重生,先知的情况下破解的死局,可见他智商之高,城府之深。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半年前他为什么不动手,反而要集中精力修建机场。 陈柔想知道这个,但是聂钊绕开了这个话题。 指了指着她的手,他声音格外轻柔的说:“在出水牢时我做了个梦,梦到你穿着军绿色的迷彩t恤,黑色长裤站在我面前,你的手背和掌心全是粗粝的茧,你对我说你的名字叫陈柔,你还说放心,只要有你在,我就是安全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我想说阿柔,你比我原来认识中的更加优秀,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也不必彼此猜忌,我完全信任你。” 陈柔莫名的毛骨悚然,因为在穿越前她见老年版聂钊时穿的就是种花家特警的夏季常装,军绿色迷彩t+黑色制服裤+战靴,她的胸前还有特警徽标。 她也确实跟聂钊说过同样的话。 这么说他梦到的应该是将来的场景吧,视角也是老年版聂钊的视角,也就难怪白发苍苍的聂钊一见她就唤阿柔了。 年迈的首富先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他惨死的新婚妻子。 她记得他当时的眼神也是现在这样,然后握上她的手,摊开看了很久很久,那时他应该很惊讶,很不可思议吧。 陈柔也不好明说,主动握上聂钊的手说:“现在也一样,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再说:“你也不必好奇我的经历,只要知道我会保护你就可以了。” 聂钊点头,却又问:“一个女孩子连手背都会起茧,你应该吃了很多苦吧?” 他为什么总要拉着她的手摸,是因为在他梦里这双手上满了老茧,他印象深刻。 他直觉,一个女孩拥有那样粗粝的一双手,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陈柔答的其实还是上辈子她回答过聂钊的那段话:“我喜欢各种体能训练,也喜欢我的职业,所以从来不觉得辛苦,我也很享受我现在的生活。” 聂钊垂眸良久,又说:“人总是难免会有偏见,而在你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你和聂耀一样,深受梅潞的影响,性格太过绵软温和,我也并不……喜欢你。” 这话就有点残忍了。 陈柔虽然知道爱意不能勉强,但想想原身对于聂钊的情意,心里就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她一双天然上挑的眸子就会变的凶凶的。 她也终于忍不住了,指自己的双眼:“你有没有想过,可能真像梁副主席说的一样,我是被鬼上身了,现在的我可就不是你的太太,那位陈柔小姐了。” 陈柔以为既然聂钊梦到过将来的自己,会认同她的看法。 但并没有,他一笑,眼角浮起桃花:“你就是你,不论变成什么样子还是你。” 他这样说就激起陈柔的反骨了。 猝不及防的,她猛然伸拳头,又在打到聂钊鼻子时生生停住,说:“但你也说过,原来的我性格未免太过绵软温和,可现在的我很凶,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梁利生说得其实没错,她现在的情况就叫鬼上身,她是附体的。 可聂钊依然不认同,他说:“但原来的你不也违背了梅潞的意愿去竞选过港姐?” 又说:“你就是你,就是我的太太,陈柔小姐。” 其实原身小时候性格也是很有棱角的,但梅潞的洗脑神功太过强大,就把原身搞的像聂耀一样,看似聪明可爱,但是也完全丧失了独立的个人人格。 聂耀一直做着梅潞掌心的乖乖崽,没有想过反抗过。 原身反抗了,所以去竞选了港姐,可惜她不论人脉还是势力都远不及梅潞,结果就是被全港的媒体嘲讽,再因为顶不住压力而默默退赛。 但她的反抗恰恰是聂钊所欣赏的,那应该也是聂钊会跟她结婚的原因。 可惜即使聂钊足够精明也足够稳健,但还是算漏了梅潞对原身的影响力,也就因为原身而被暗算了。还是那句话,聂钊被绑,原身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柔没防备,聂钊再握上了她的手:“已经很晚了,去休息吧。” 陈柔指手:“如果我鬼上身,你就不可以再这样拉我的手,因为我不是你太太喔。” 为了表示友好,她把湾岛仔的御用‘喔’带了来,放在语气的结尾做助音,就是想友好而和善的,把俩人的关系退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上。 也是想让聂钊以后面对自己时别表现的太过亲昵。 但聂钊言简意赅:“你是聂家三太,永远的三太,去睡觉吧。” 陈柔都被他说结舌了,聂钊再补一句:“宋援朝是大陆军方的人,他还不够了解香江,也不够谨慎,以后喊他叫宋仔就好,不要再直呼他的大名。” 是的,宋援朝有武力,可以做卧底,但做潜伏型的谍战工作还差了点。 这个情报应该是明叔帮聂钊查来的,而聂钊这种香江大佬,对于大陆军方来说是在回归时非常具有统战价值的人物,他们当然不会对他不利。 聂钊对于宋援朝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好吧,陈柔很佩服这个年代的香江大佬们,一帮人精! 第68章 身世之谜 总得来说,今天的深度交流还是很有成果的,陈柔心里也有底了,聂钊并没有重生,只是在假死阶段梦到过将来的她,看过她穿警服的样子。 所以他醒来时不论她在杀人还是砍人,他都表现的特别平静,也在俩小老头儿贡献奸计想要反杀她的时候选择了驳回,并继续信任她。 但按理来说既然他梦到过将来的她,那他就该明白,她和原身始终是两个人,可他偏偏耍赖,还要抛一句:她是聂家三太,永远都是。 对方是个病人,精力有限,陈柔也不好跟他多掰扯就出来了。 甫一出门她就迎上明叔,他站在重症室门外,一脸阴霾,满身警惕。 陈柔走了过去:“明叔还不休息?” 这小老头坏得很,敢悄悄给聂钊献迷晕她的奸计,真是人不可貌相。 明叔一贯的先鞠躬才说:“梁副主席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这会儿我们要转移人,梅……那位和二爷马上就会出来,换一个关押的地方。” 说话间阿辉和阿发先从重症室出来,紧接着是清一色的白大褂,白口罩遮面的‘医生’们,总共推了三张床,鱼贯而出。 床上躺的当然就是聂耀母子和阿明三个,医院毕竟不是久待之处,在梁利生安排妥当后,他们将被送到别的地方去关押,直到聂钊准备用他们的时候再说。 他们全被注射了镇静剂,都在昏睡中,也不可能反抗,吵闹的。 要是在法治健全的地方,哪怕重刑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对待,但没办法,这是香江,没有法律,只有弱肉强食。 梅潞要好好过日子,不要铤而走险,贪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明叔并不跟着,只陪保镖们把病床送到地下室,跟梁利生交接完工作就返回了。 目送车离开,他正准备上楼,一回头就见陈柔站在他身后,在笑。 他忙说:“已经约好了,明早八点半咱们一起去银行拿遗嘱。” 陈柔伸手,他连忙把电梯钥匙递了过来。 在聂家运送人的这个阶段,电梯的开关由明叔掌握,就间就会遇到任何人。 陈柔打开电梯摁了22楼,眼看电梯合上,笑问:“明叔,梅夫人是去了哪里呀,我怎么好几天都没见过她了?” 明叔转身,恭恭敬敬说:“她最近精神不大好,去德明康复医院疗养了。” 在聂家这种人家,想要搞定一个人,只说他得了精神病,关起来就行了。 “那她得的是精神类疾病,疯了吧,但愿我不会变成她那样。”陈柔言有所指。 明叔不但不傻,还很聪明的。 这一听他就知道是小主人把自己卖给陈柔了。 他说:“三爷从小在欧洲生活,老爷也不许我跟着去,要我在香江理家,但他一直知道我是韩家,韩玉珠的佣人。”也只忠诚于韩玉珠的孩子们。 好吧,虽然他蔫坏蔫坏的,但陈柔还是很欣赏他的。 做管家也是一份职业,他在这一行是最优秀的。 明叔说到做到,关于韩玉珠留给原身的遗嘱,第二天一早他就带她去银行了。 在去银行的路上,他还专门在路过时指了几家大商场和这几年比较流行的私人定制服装工作室,并建议陈柔,如果她想要扫货或者购物,就可以去那几家商场。 陈柔因为工作原因嘛,习惯于穿休闲服,也不爱珠宝佩饰一类的东西,但也点头答应了下来,作为豪门阔太去商场购物会是什么感觉,等她有空吧,会去体验的。 富人们办事是不需要等时间,也不需要去银行柜台排队的。 他们去银行,当然也不需要走正门。 陈柔乘坐聂家的虎头大奔到了银行的地下停车库,早有西服革履的银行经理率人恭恭敬敬等在电梯口,等她下车时所有人都在向她鞠躬问好:“三太早上好!” 陈柔可算明白港剧里的豪门阔太们为什么要脚踩恨天高,走路摆八字了,当有两列西装革履的男人鞍前马后伺候的时候,踩上高跟鞋戴上墨镜才更有范儿。 只可惜她今天穿的依旧是运动服,改天必须买双高跟鞋来感受一下。 迎接她的不但有聂家的专属经理,还有遗嘱律师,进了一间阔朗明亮的会议室,立刻有人赶在明叔之前拉椅子,陈柔侧首一瞄,不错,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帅哥。 小帅哥还讲一口英文:“goodmorning,mschen.sitdownplease.” 陈柔可算明白为什么这年头的香江女星都要争嫁豪门了,被服务的感觉真不错。 银行经理从漂亮的职员小姐手中捧过保险箱:“请三太检验保险箱。” 一只不大的,金属质的保险箱,看材质就格外结实。 这种遗嘱保险箱一封就要很多年,为防中途有人开启,要做多道密封工艺。 陈柔简单看了一下,除了三个锁孔之外还有用韩玉珠的私人印章刻上去的火漆封印,另有一道纸印,已经二十年了,肯定没人碰过,所以它的火漆蜡印完好无损。 她点了点头,律师立刻捧过来一只信封:“这是我们律所所持的遗嘱和钥匙。” 银行经理再伸手,捧过一只小钥匙盒:“这是银行所存的钥匙,请三太过目。” 明叔还有一把钥匙,也递了过来:“三太,这是家里的钥匙。” 陈柔把保险箱推给了他:“明叔,麻烦你帮忙开一下。” 明叔先戴上白手套再接过保险箱,三把钥匙同时插进去,啪的一声,保险箱开启。 在心里默默跟原身说了声对不起,陈柔接过了保险箱。 …… 是上面是一个用蜡封印的,泛黄的小信封,然后是一只a4大的大信封,信封没有封蜡,是打开的,明叔将两只信封一并交给陈柔,说:“居然还有东西。” 又说:“三太,这香囊存的时间太久,只怕一碰就会碎,您自己拿吧。” 里面还有一只缎面的香囊,并半枚月牙形的玉佩。 上辈子也没少看穿越小说,陈柔的第一反应是:原身的身世肯定有故事,她的父亲应该也不仅仅是九龙城,猪笼寨里的一对普通夫妻那么简单。 小信封应该是私人信件,律师手里没有备份,但大信封里的文件,律师手里是有备份的,而且这个备份还要跟聂家交接。 在韩玉珠的遗嘱中,她所持股的阿生珠宝,原身在结婚后将继承5%,生一个儿子则可以多继承5%,这个跟聂臻的太太的名额是一样的,生孩子越多占的越多。 然后是房子,作为婆婆,韩玉珠送了原身一层楼,位置就在中环,除此之外她还送了原身一大堆的珠宝首饰,而且是早就分配好,存在珠宝行的。 陈柔现在只需要吩咐一声,明叔就会拿着单子帮她兑回来。 这么一封财产在聂家不过毛毛雨,但于原身来说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陈柔还没考虑好拿这些东西怎么办,也就先把信封收了起来,下了楼,回到车上她才拆开小信封,这时她以为小信封里会有韩玉珠写给她的信,其实不然,只有一张出生纸,纸上写着她的名字,陈柔,但是父母栏没有写名字,是空白的。 不过在父亲和母亲栏里各有一枚指纹,一大一小,估计是一男一女的。 这要再搭配上那枚香囊和半枚玉佩,妥妥的身世问题。 最近家里保镖少,明叔是自己开的车。 陈柔就在副驾驶,遂问明叔:“明叔您是一直跟着我婆婆的佣人,您应该知道原因吧,为什么我婆婆会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为我订一门婚约呢?” 明叔说:“应该是因为眼缘吧,她原来可喜欢你了,总爱抱抱亲亲你。” 陈柔掰的拳头咯咯作响,突然问明叔:“嘉峪的鼻梁还好吧,我当时打的有点严重呢。” 明叔听到这话语中的威胁了,连忙说:“关于您的身世问题主席和那位姓梅的也只略知一二,只有三爷是最清楚的,您问三爷吧。” 这时车已经回到医院,进地下车库了。 见陈柔不说话,明叔一脚刹停了车,两只手捂上鼻子,试着说:“三太,我经常要出门的,不但会碰到熟人,还有记者在医院外面蹲拍,我的鼻梁要是断了,不好见人的。” 他怕这位一言不合就上拳头的三太要打烂他的鼻子。 但其实陈柔只是恐吓他,并没想打他,说话间她已经下车,上电梯了。 一个能在香江这种遍地大佬的地方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女人,韩玉珠不可能给儿子指个随随便便的儿媳妇的,所以原身的身世一定有故事。 当然,梅潞和梅宝山都是在放屁,胡扯,分她的心。 韩玉珠会选原身做儿媳,只有一个原因,原身的身世会对聂家的生意形成莫大的助力。 也罢,聂钊父子都还在病中,还需要休养几天,她眼前的危险也已经解除了,难得也能休息几天,陈柔正好探究一下原身的身世问题吧。 第69章 猎杀继续,下一站目标:九龙! 但等陈柔上楼时聂钊已经不在病房了,而且是……出院了! 是的,满打满他动完手术才第四天,据留守的安秘书说他已经去公司开会了。 安秘书和脑科的刘主任也忙忙碌碌的,因为照他们的说法,这几天聂钊都会住在公司,刘主任亲自带队,要带两个护理和一个医生带着常用药品去医院值守。 轻伤不下火线,聂钊不但要带病上班,还要突击完成香江机场的所有工程。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有钱人的钱也不是躺着就能赚来的。 陈柔得由衷说一句,聂老板够拼! 她的人里面聂钊带走了俩,宋援朝和邝仔,湾岛仔还在,在生活秘书阿宽的带领下正清理战场,收拾东西,在走廊碰上陈柔,小声说:“老板被抬去上班了耶。” 两手提着八只装满纸尿裤和脏衣服的黑塑料袋,他又说:“老板真是拼命三郎!” 陈柔反问:“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救的你,我应该才是你老大吧。” 湾岛仔把黑塑料袋扔进垃圾筐,再从脖了上扯下毛巾,又从屁股后面摘下酒精壶,边仔细擦着重症室的门框边说:“陈小姐,我可是台北第一夜店小王子,不做人马仔的喔,以后我就跟着聂老板好好干了,早晚有一天,噗呲……” 酒精喷壶在这一刻成了枪,他噗呲一声,已经在想象自己杀回湾岛,拿下竹联帮,再替他老爸报仇血恨时的痛快场景了。 能在这种治安环境下能混出头的都是牛逼人物。 聂家在今天整体撤出了养和脑外科,整间重症室被湾岛仔打理的,就连陈柔这种高水准的特警看了都要竖大拇指:干净,真他妈的干净。 这湾岛仔不愧社团大佬的儿子,毁尸灭迹是把好手。 等活儿干完儿,阿宽就带着他去关押梅潞母子的地方,继续干苦力了。 为了一张身份证,他将继续他的牛马生涯。 聂荣在心内科,而且恢复良好,已经出重症室,在普通病房里了。 陈柔进去时他捧着一本书在看,名字叫《暗夜之光》。 见她来,他示意生活秘书出去,把书递给了陈柔,长叹:“回头看,如果不是我和阿耀足够警惕,勤奋,又有阿钊源源不断的供血,聂氏也早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陈柔接过书翻开,扉页还是那张熟悉的,于峥嵘的照片。 一个单眼皮容长鼻梁,眼神锐利,锋芒毕露的男人,一身警服很是帅气。 这本叫《暗夜之光》的书是香江一个颇有名气的作者给他写的传记。 而在香江,警长是由市民们投选的,当然也是深受市民爱戴的警官才能当选,这本传记里记载的正是于峥嵘于警长的生平,和他任职期间的光荣事迹。 可在这些光荣事迹的背后,警长想要做黑做恶是很容易的。 当然,如今的社会背景也是高级警长们作恶的温床。 而像于峥嵘那样的高级警官,只要肯收受好处,各种献金将会源源不断。 所以他的势力无比庞大。 正所谓与虎谋皮,谋来谋去被虎吃。 哪怕聂家想要扳倒于峥嵘也不容易的,因为走正常的司法程序,上廉政公署或者o记就等于公开宣战,把自己竖起来当活靶子,下场只有一个:死! 而要想黑吃黑干掉他,就目前聂家的保镖队伍再加上陈柔,那叫螳臂挡车。 聂荣躺在病床上忧心忡忡,是因为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对付于峥嵘的办法。 也罢,缚虎的事情有聂钊,他也操心不到。 但这老爷子今天还要面对一个特别让他痛苦的事:dan结果。 陈柔本来想问问他原身的身世问题,但说不出口。 因为聂荣在把于峥嵘的自传交给她后,从枕边拿起的正是聂耀的dna结果鉴定。 “我第一次见阿耀时他四岁,跟阿钊生得简直双胞胎,不像阿钊那么顽皮,特别乖巧,见面就喊我叫爹地,还问我为什么不开心,说要唱儿歌哄我开心。”他说。 陈柔望着单子上的[親子關系不成立]一行字,没有说话。 聂荣再说:“但那不是真情意,是那个女人的诱导,她拿孩子当工具来讨好我!” 在这方面,聂钊应该是汲取了他老爹的前车之鉴,知道原身被梅潞掌握了,在故意讨好自己,所以不论原身怎么表现他都不为所动。 狐狸之上还有狐狸,这老爷子终究没抵过小儿子的算计。 把dna鉴定单递给陈柔,他再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封文档,说:“这是珠宝行和拍卖行,影视公司和几家报社的监理人授权书,你签个字吧,阿钊说把它交给你了。” 陈柔手顿:“阿钊让我监理他母亲的产业?” 聂荣抬眸又垂眸,摊手:“他要信任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再冷笑,言有所指:“阿柔,我劝你不要学梅潞,我都玩不过阿钊,你也不行。” 他也不信这个动不动就揍人的儿媳妇,但他儿子要信他也没办法。 他现在不过被拍死在沙滩上的一头鲨鱼,想吃人,可惜空有力而心不足。 …… 就这样,韩玉珠所投资的轻工类业务,本由梅潞料理的,现在归陈柔了。 而这仅仅是她这边的,公司那边聂荣一签字,聂耀的执行总裁也将被罢免,一场豪门财产内斗,最终的落幕就以聂耀一无所有,变成杂种而画上了句号。 陈柔接过单子,正想问原身的身世,聂荣又说:“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阿耀!” 这就是男人的狠心了。 曾经那么疼爱的儿子,听说没有血缘关系,从此之后他就生死不问了。 陈柔打了个寒颤:梅潞做的恶,终究全报应在了她儿子身上。 那也是世界上最狠毒,最可怕的报应。 老爷子慢慢闭上了眼睛,陈柔考虑到他心脏不好,也不想再问了,但就在这时聂荣长叹一气,说:“你妈咪总说读书多是负心人,仗义每多屠狗辈,阿钊想要翻盘,能借的势力不在香江岛,而在九龙,在那帮屠狗之辈,她真是料事如神!” 陈柔一凛。 于峥嵘是聂家站队的警长,二十多年,一路拥他上位,直达权力巅峰。 但显然韩玉珠对于峥嵘于大警长应该是保有警惕的。 她预料到将来因为于峥嵘,聂氏会要起一场乱子,可惜自己已然油尽灯枯,也说服不了早已经跟她离心,爱上别人的丈夫,遂给小儿子悄悄安排了后路。 陈柔心头怦然一动,摸了摸手中的半枚玉佩,说:“您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她直觉九龙,猪笼寨,原身的身世果然是一步棋,一步韩玉珠布的远棋。 一步可以对抗于峥嵘的远棋。 老爷子眉心剧颤,只于喉腔里嘶声长叹:“我的阿珠,天妒红颜呀!” 陈柔无语,心说他可真会甩锅,难道不是他自己害死的韩玉珠? 老渣男! …… 其后几天聂钊将常驻聂氏公司,当然也没让陈柔闲着,毕竟随着梅潞被干掉,于峥嵘虽然不敢明着出手,但肯定也已经在暗中布局,准备要除掉聂钊。 商界第一和政界第一已经是死敌了,必须要死一个,而聂钊安排给陈柔的工作,正是熟悉目前盘踞九龙的社团大佬们。 因为于峥嵘在这个阶段的目标只有一个:杀聂钊! 但他为了自身的干净是不可能找警员的,而他能找的人就是——社团大佬。 考虑到既然聂钊知道原身的身世,暂时却也没说什么,也就证明原身的身世在短期内不会对他们的局面造成影响,陈柔遂也暂时没拿这事儿分聂钊的心。 今天她也要搬家了,正式搬回聂家。 而在回家的路上,为了介绍九龙那些社团的情况,陪陈柔回家的老头儿又换人了,换成梁利生。 宋援朝也被聂钊打发了来,陪她一起要逛一趟九龙。 车出养和,过了红磡海底隧道就是九龙,一个跟高楼林立,整洁干净的香江岛完全不一样的,虽然繁华,但是肮脏,混乱,满街扛着棒球棍的暴徒的新世界。 陈柔还好,执行任务是见了太多贫民窟,不觉得什么。 宋援朝可谓大开眼界,两只眼睛盯着外,全程就没眨过。 别看梁老头胖,肚子大,但不论打拳还是开车,技术都超级棒。 把着方向盘,他说:“目前九龙共有四大派,x堂,天一堂,忠义堂和义勇堂,天一堂就不用说了,原来的老大项天明全家就是我砍的,现在的龙头项天戈是项天明他弟,恨咱们聂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于sir要找杀手,第一个必找他。” 陈柔插了一句:“项天明在街上讨饭,项天戈也不帮帮他哥?” 梁利声瞪眼:“江湖规矩,他杀了我崽就活该一生讨饭,谁敢帮他我就杀谁!” 不像陈柔只用脑子记事情,宋援朝拿个小笔记本嗖嗖嗖记得飞起,听到梁利声那么痛快的承认自己灭人全家的荣耀过往,叹气:太残暴了! “再就是x堂了,帮主叫鬼头荣,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吧,鬼头昌的同门兄弟。”梁利生又说:“他妈的,那家伙练的是蛇形内功咏春,有金钟罩,刀枪不入。” 这年头功夫在内地不怎么流行,但在香江道上,大佬们还人均武林高手。 宋援朝问:“另两位大佬呢,总不会也是于sir的人吧。” 该不会于sir掌控了整个九龙吧,香江这情况,宋援朝都直觉头痛。 “不不,而且他们跟于sir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但是那俩老家伙彼此也是死敌,一个恨不得一个死,暂时咱们先不要招惹他们,不然他们打起来,九龙会乱到一发不可收拾。”梁利生突然一脚急刹,侧首笑眯眯:“三太,阿钊说……” “只要阿钊准备好,我随时可以上,对了,记得给我准备一把m82a1sniperrifle,我的枪法……”陈柔以手假装枪,手指抵上梁利生的鬓额:“比刀法还好。” 梁利生在头发被烧掉后戴了顶超大号的圆形礼帽,鼻子上还贴着纱布,侧首看陈柔,她穿的依然是很朴素的运动服,还是曾经那张面庞,但眼神里燃着腾腾的杀气和蓬勃而旺盛的生命力,还有几分隐隐的正义感,就像个十足的madan。 他心说小阿柔这到底是被什么鬼给缠上了身呀,这鬼还他妈还会枪法? 宋援朝适时说:“梁副主席,陈小姐可是神枪手,我做证。” 梁利生一脚刹停了车,重重叹气:“唉。” 其实今天他身上其实就有一条道士画的护身符,专门用来辟陈柔这个邪的。 但护身符对上她好像完全没作用,这是鬼吗,她怎么就一身正气呢? 道反天罡! 不过正所谓手不毒人不服,梁利生正式收回他对聂钊的成见了,他承认了,三爷才是聂氏最好的掌舵人,在面对于峥嵘那种劲敌时聂钊的战略也深得梁利生的心。 他要先下手为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了于峥嵘的左膀右臂。 杀他个措手不及。 所以猎杀继续,下一站目标:九龙! 第70章 聂钊终于脱掉病号服了! 有人敲车窗,陈柔摇下车窗,外面是个怯生生的小女孩,一双眼睛好明亮,捧着一束玫瑰花,递给一支进来,声音甜甜的:“姐姐,买支玫瑰花吧。” 陈柔有聂涵给的钱,全是五十港币,她给了小女孩一张,接过花:“谢谢你宝贝!” 女孩敲豪车的车窗就是为了赚多钱,但没想到一下能拿到五十港币,一声谢谢还没说出口,只见呼啦啦的,一大群脏兮兮的孩子捧着花塞了进来:“小姐买束花吧,小姐,买我的,小姐,哎呀救命,快买束我的花吧!” 瞬时间,陈柔的面前怼满了花,一只只脏兮兮的小手竞相往前她上捣。 “叼你老姆,还不都给我滚!”梁利生边打喇叭边怒吼,再一脚油,车离开了。 陈柔回头,就见给了她花的小女孩在被别的孩子们推搡,搡倒在地上的烂泥坑里,她在哇哇大哭,一帮扛着棒球棍的男孩在抢那五十块,其中一个甚至掏出了匕首。 转眼间一帮半大男孩打到了一起,鞋子衣服乱飞。 宋援朝一看生气了:“梁副主席,有人在打架,会死人的,你快停车。” 梁利生油门踩到了底,车飚到飞起,反问:“九龙哪天不死人!” 宋援朝嗓音都变了:“这还有法治吗,有王法吗,香江警察呢,都他妈去拍电视剧,拍《警察故事》了吗,为什么不管那些孩子街头斗殴的事?” 原则上来说九龙是个三不管地区,再加上是一处国际难民安置点,治安就更差了。 不过不论任何地方,哪怕没有法治,也会公义的。 有恶就有善,善恶是并存的嘛。 见陈柔也一脸生闷气的样子,梁利生默默开了一段路,指着窗外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居民区说:“看到这儿了吧,这是忠义堂尔爷的地盘,还不错吧?” 虽然陈柔也知道,如今九龙的乱不是一个人能摆平的,那个卖花的小女孩也不是她用五十块就能拯救的。但她还是觉得无力又难过,空有一腔愤闷却无处发泄。 随着梁利生的提醒她回头,就见夕阳下,沿街全是小饭馆,有卖包子的,卖排骨的,还有挂着烤鸭的,烧鹅的,有几个小女孩围在一起包烧麦,还有个老太太坐在店门前,正在削白薯,另有一帮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古惑仔在扛大包,骑三轮。 这地儿似乎确实要和谐不少,至少古惑仔们扛的不是棒球棍,是沙包。 “这地方是谁的地盘,尔爷,也是个大佬吗?”她问。 梁利生说:“尔爷如今老了,想当年两把大刀横扫九龙,谁的面子都不看,也就……我们韩主席能得他赏三分薄面,他不止是大佬,还是个大地主。” 伸手形容,他说:“他是这一片的包租公,地皮都属于他,超有钱的。” 哪怕混道的大佬们,有坏的就有好的,这是人性。 尔爷,忠义堂的龙头,总得来说还算个善人。 据说在他的辖区内古惑仔不可以乱杀人,也不可以欺负老幼的。 好吧,陈柔和宋援朝又记住了一位大佬。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位大佬,姓董,人称董爷。 陈柔以为已经看过尔爷的地盘,就该去看董爷的了。 但梁利生回方向调了头,说:“咱们走的这条街是尔爷的地盘,就不可以再去董爷的地盘了,他们两家的狗乱窜地盘都要挨巴掌,咱们就不自找麻烦了。” 宋援朝理解能力还不错:“他俩是死敌,彼此生意也互不相通。” 梁利生点头:“他们两家的老鼠和蟑螂都势不两立。” 好吧,董爷,尔爷,既然治下的地盘都还算安定,陈柔可以先不动他们。 梁利生又问:“对了三太,您要的那把枪叫什么来着?” 宋援朝已经记好了,纸一撕递了过去,上面写着:巴雷特m82a1。 梁利生挑眉:“新枪啊,怕是不好找。” 这枪目前在欧美也才刚刚面世,到陈柔服役时,它依然是最先进的狙击步枪之一。 就用它来对付想杀聂钊的人吧。 九龙的乱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但既然董爷和尔爷能让他们的治下稍微安定,就证明鬼头荣和项天戈也可以,可他们作为一方大佬,非但不维护辖区的安定,还跟于峥嵘合伙,试图要聂钊的命,那就对不起了,他们那种人到了回归后也是要被押解回国吃花生米的,陈柔也不过提前送他们吃那粒花生米,送他们上天罢了。 谁叫如今的九龙没有法律,只有强弱呢。 …… 聂家大宅在著名的浅水湾,而且是并列两处院子,一处新一处旧。 旧的一处是韩玉珠活着的时候自己置办的房产,新的一处是后来聂荣给梅潞买的,按理梅潞就该搬到新屋里去,不过因为聂荣常呆旧居,梅潞遂也住在旧房子里。 阿涵原来从来没有料理过家务,但在梅潞突然离开后赶鸭子上架,明叔安排了一个叫常姐的中年女管家陪她一起打理家务。 陈柔假期都是住在聂家,在这儿有客房的,她跟阿涵正好是邻居。 她回家,最开心的人就是聂涵了。 毕竟虽说家里佣人一大堆,也有看门的保镖,可现在的香江它乱呀。 聂涵是最早接触陈柔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她跟原来不一样的,她跟原身从小关系就很亲密,心里当然也疑惑原来那个陈柔到底去了哪里。 但毕竟她是现在这个陈柔救的,共患难过的感情任谁也比不了。 又正好聂钊交待过,说这几天陈柔回家就是要好好休息,所以等陈柔一回家,不必别的佣人,也不必陈柔料理家务,聂涵就是她24小时的贴身佣人兼贴身管家。 聂嘉峪已经在学校住了一周了,今天是周末,按理去医院处理完鼻子的伤口就该回家的,但聂涵怕他一回来就要骚扰陈柔,遂跟明叔商量,就让他住在医院了。 所以穿越以来,难得的,陈柔可算过了一个舒适的周末。 而在这个周末,她还在电视上看到聂钊了。 倒不是真人出镜,但在周六的十点新闻上有一则简讯:聂氏总裁聂钊陪同驻港英军司令员,港督等人一同参观并督导了机场的修建工作。 聂钊还真是拼命三郎,都就已经出现在公开场合了。 聂涵虽然于小叔目前面临的困境不是很清楚,但看到这种新闻时也难免担忧,要问陈柔:“细娘,现在咱们算安全了吧,小叔这样贸然出门行不行啊?” 陈柔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体感什么的都是自己的,她睡了一辈子的行军硬板床,睡不惯聂家的软床,此刻跟聂涵一起躺在一张床上,聂涵又贴着她,她其实很不适应,不过也强忍着。她说:“阿涵,你小叔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这话怎么说的?”聂涵不解。 陈柔说:“还有包括鬼头昌在内的很多人盯着他,就等着他伤愈后出门,但你小叔伤还没好就出门了,那些人还没准备好,当然行动不了,你小叔呢,又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档把该处理的工作全处理掉。” “等他们准备好,我小叔就不出门了,对吧。他确实聪明。”聂涵说。 其实不是的,在敌人以为聂钊还在养伤时他已经出去工作了,这时敌人要准备反杀他,就要策划如何杀他,但是对不起,等敌人准备好的杀他的时候他已经下杀,提前杀人了。 他的计划归结起来就一点:永远快人一步。 对了,在周末这天陈柔看报纸的时候,就发现包括《明报》,《镜报》在内的各家媒体都刊登了一则爆料,爆料比较含糊,只说据知情人讲,香江某个豪门阔太存在婚内通奸,且育有奸生子的情况,港媒嘛,向来说话跟跑马车似的,总之说的有鼻子有眼,说知情人不但拍有阔太通奸的照片,还有dna亲子鉴定。 陈柔直觉这应该是聂钊干的。 梅潞虽然不是妻,只是妾室,但在香江富豪圈里也算一号人物。 聂耀更是,在聂荣的朋友圈里,份量比他高得多,他们俩突然消失,时间一长媒体肯定会关注的,虽说因为韩玉珠在几家大报社有股份,几家大报社的狗仔不会追着他拍,但那些八卦小报可为了料,连命都能豁出去的。 聂钊为了化解这个危机,就必然要一点点的放料,把整件事情放到合理化,让它能够在不伤及聂家的情况下安全落地。 陈柔此刻在聂家的大客厅里,坐在落地窗前看报纸。 沙发很舒服,空调的温度不冷不热格外适宜,桌子上有果盘,就连水果叉都是银质的,不远处有两个佣人,而且不是菲佣,是能讲英文的本地人。 这应该就是梅潞梦寐以求,且想要长久享受下去的阔太生活。 陈柔体验了一下,此刻心里的感觉跟刘禅差不多,有点乐不思蜀。 她正看着报纸,就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驶进院子,驶过落地窗,上到拱门处停下,旋即,后面跟着跑步的保镖们赶了上来,副驾驶的保镖也下了车来开门。 来的当然不是聂荣,老爷子心脏还有得养呢。 难道是聂钊吗? 陈柔伸了伸脖子,就见保镖们躬腰散开,一个穿着正装西服的男人站在中间,正在仰头看着这栋建筑。 就是聂钊,他的腿没有受伤,所以行动是自如的。 在门口略停了停,他整了整领带,轻轻跺了跺两条修长的腿,迈步进门了。 …… 陈柔可算明白他为啥总是看宋援朝不顺眼了,同样的西服,当他穿着,当他整领带,走路,从步伐到气质,跟保镖们天上地下,全然不同。 第71章 他竟然已经跟内地合作了? 随着聂钊进门,在客厅里当差的女佣呼吸一促,一溜烟的往外跑,但佣人常姐出现在客厅门口,打了个手势将她阻止,继而转身,匆匆出了后门。 这是浅水湾名副其实的大宅,有前院有后院,佣人房和厨房也是独立的,从餐厅往外看是厨房,前面是一块供佣人们活动的场地,陈柔走到餐厅窗口,就见不知何时所有的佣人不论男女全部到齐,排排站着,四面围的全是保镖。 明叔也在,在聂钊身边。 他指谁保镖们就拉谁,转眼间已经从佣人队伍里拉出来七八个人,全被保镖们拖走了,紧接着又有四五个佣人走上前填空。 也不知道明叔跟聂钊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阴沉沉的目光巡了佣人们一圈,转身回屋了。 聂涵这会儿不在家,去医院看她爷爷了。 陈柔估计聂钊要来找自己了,正好有些事情要问他,遂准备回客厅。 但她甫一转身,就见门厅里有个四十多岁,精精干干,肌肤黑褐的男人,在他身后还有四个金发碧眼大高个,一看就是西方退伍兵出身的年轻人,这帮人本在门厅候着,聂钊一进来,那个肌肤黑褐的立刻带着几个老外跟上,进了对面的书房。 那个肌肤黑褐的男人就是聂氏的ceo韦德了。 四个男人中只有一个陈柔认识,叫本杰明,是聂钊原本的贴身保镖,绑架案发生那天他据说是病了,没有同去,去的一个被鬼头昌的人一枪爆头了。 陈柔见宋援朝也来了,老实巴交站在书房门外,遂上前说:“老板动静搞的不小!” 宋援朝小声说:“家里大换血,保镖们也全员换岗。” 又叹气说:“就留了我和邝仔,但他要求我一个月内口语达标,不然就滚蛋。” 宋援朝能被组织选出来去当卧底,当然就懂点英语,但他的英语是散装的,属于能看懂书面单词和文件,口语完全不会的那种,跟老外当然交流不了。 “怎么办,要不我来教你讲口语?”陈柔反问。 她的老前辈被嫌弃了,职业生涯出现了危机,她总得帮一把。 宋援朝说:“不用不用,邝仔晚上跟我睡,我跟着他学吧。” 俩人正说着,四个老外退了出来,又一并出门走了。 他们离开时陈柔扫了一眼本杰明,他的后脑壳在大量脱发,那只有一个原因,梅潞给他下药了,也就是说出海那天本杰明之所以没到,是被梅潞下了药的原因。 要陈柔猜得不错,本杰明会就此被解雇,遣返回家。 几个外籍保镖甫一离开聂钊就出来了,韦德跟在他身后。 他径直走向陈柔,先问:“这几天在家里住的还习惯吧,我怎么看你瘦了些?” 瘦了吗,陈柔怎么觉得自己还长胖了呢? 聂钊看陈柔时双眸温温,但转头看韦德,眼神瞬间沉戾:“在聂氏管理层,阿柔和我拥有一样的权限,她需要任何一方面的资料,你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提交。” 韦德鞠躬,讲的是粤语:“三太,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聂钊伸手,但陈柔看出了他的意图,没有给他手,而是先他一步进了书房。 将抬到半空的手攥起来,聂钊侧眸:“宋仔,你也进来。” 这间书房原来是聂荣会客,跟董事们开会的地方。 它分为藏品室,书房和会客厅三个功能区,现在当然归聂钊所有了。 陈柔懂得,拼命三郎杀回家,除了要整顿后宅,再一点就是来活了,她在会客厅一侧拉了张凳子坐下,聂钊也进来了,但他没有坐,而是扶上她椅子的扶手站到了她身后,对韦德说:“直接讲普通话。” 宋援朝本站在最下首,闻言嗖的回头,惊讶的看陈柔。 陈柔也差点从椅子上弹起,因为她发现聂钊的普通话甚至没有普通人的粤语腔。 所以他不但能讲英文,粤语,高棉语,还能讲普通话? 首富在语言方面都这么拼的吗? 韦德比较谨慎,先用高棉语低声跟聂钊说了几句什么,这才又皱了皱眉头,说:“再有一个月机场的军用设施就会装备到位,而据菲律滨那边的反馈,他们会尽全力,在一个月内把海盗全部逐到公海,咱们的采砂船一个月也将全部就位。” 聂钊在轻敲陈柔的椅背,她侧眸,正好看到他的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 他是她和几个散兵游勇一路生拉硬拽回的香江,就在三天前他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处于她一把就能掐死的程度。 可现在他不但站起来,甚至到媒体面前亮相过了,而且不论面对佣人还是保镖们,亦或者是她这个冒牌妻子,都看不出他有带病工作的痕迹。 他的西服只系一颗扣子,戴的腕表比宋援朝那块劳力士更加华贵,领带夹是镶了蓝钻的,恰衬西服颜色,往那儿一站,一身的精干利落。 要不说他现在是装的,那就意味着他在病床上的时候是装的。 但不论如何,这人都只能用四个字评价:深不可测。 终于他开口了:“把这些数据全部交给大陆军方,让他们按计划做准备,还有,告诉他们不要再催了,我们还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完全按他们的意志行事。” 韦德答:“是,老板。” 聂钊攥着椅背,攥的很紧:“讲九龙的事吧,我太太需要知道这个。” 韦德答了声好的,打开皮包,开始准备资料了。 宋援朝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看陈柔再看看聂钊,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跟只翻了肚皮,濒临死亡的鱼似的,不停的叭叭着嘴儿。 陈柔内心其实也特别惊讶,非常非常的惊讶,因为整桩绑架案在今天她才算复原全程,也终于知道聂钊会被梅潞反杀的原因了:因为那桩剿匪任务。 他应该早在欧洲的时候就跟大陆军方联络上了,应该也是他说服了如今的时任政府,接纳了大陆军方的转机请求,而为了能赶上大陆军方的剿匪任务,所以他才撇在回归后撇开家事,把梅潞抛到一边,集中聂氏的一切资源赶工机场的修建。 不知道鬼头昌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他绑了聂钊,拷问的消息正是大陆军方的航班行程,上辈子飞机会爆炸,意味着聂钊熬不住,吐口了。 这辈子飞机没有炸,安全到达,则是因为陈柔的及时反杀。 也是因此,鬼头昌才会气急败坏的吼:聂钊一旦逃脱,全部海盗都得死!1 在上辈子,鬼头昌后来确实死了,整个匪帮被剿杀,无一人漏网。 所以就跟梅潞的神精病一样,也是聂钊干的吧。 …… 聂钊不是军人,而且新婚妻子和小侄女一同被绑,他会为了求生而吐口是必然的,在这方面陈柔说不了他什么。 她可以无畏牺牲,但她不能要求别人跟她一样。 可他是从欧洲回来的呀,目前还是时任政府的红人,但他竟然就跟大陆合作了? 聂氏的采砂业务也是他来了之后承包的。 它需要一个庞大的船队,而目前剿匪的南海特种兵数量远远不够,可是根据国际法又只能派那么多人,那他的采砂船会不会在公海剿匪时成为作战船支? 所有的事件陈柔整个儿串起来了。 1988年的剿匪行动同种花家特警第一次参于国际剿灭海盗的作务,为了表现足够优秀,选的全是最顶尖的特种兵们,而聂钊,就是在背后支持他们的人。 但现在剿灭海盗,就跟2000年的大规模剿毒,2020之后的大规划剿灭器官贩子一样,是极为艰难的任务,所以上辈子的聂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应该也是因为那个,在回归后他就被授予了大紫荆勋章。 …… 陈柔摸了摸聂钊的手,发现好凉,遂拉开旁边的凳子拍了拍,让他坐在自己身侧。 聂钊这回没有再拒绝,以手撑着桌子坐了下来。 他坐下的时候指骨都被撑成了青色,可见他本身其实很疲惫,站都站不住,是一直是在强撑着的。 这就是有钱人的魄力,他明明一指头就能戳倒,但他所表现给外人的,是强悍的,精干的,坚不可摧的形象。 韦德找出资料,打开了角落里的幻灯片机,卡上照片正要播放,有人敲门。 是三个外籍保镖,一人提了一只大皮箱,而其中最显眼的一个,是装巴雷特m82a1sniperrifle的箱子,看来陈柔要的狙击枪到货了。 把箱子送进门放到墙角,几个外籍保镖相继退了出去。 宋援朝毕恭毕敬上前,用蹩脚的英文问:“boss,areyoudrinktea?” 他这是想问聂钊要不要喝茶吧,散装英语。 韦德正在开幻灯机,耸肩又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聂钊就在陈柔身侧,肉眼可见,他鬓角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脸便秘的表情。 陈柔也被宋援朝比自己的更散装的英语口语给雷到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她能理解宋援朝突如其来的热情和主动。 他之所以参与到逃脱队伍中,是为了救她和聂涵,等到回香江后他联络组织,组织让他留下来,他也就留下来了,但于别的他一无所知。 甚至在聂钊昏迷时,他还腹诽人家是地主老爷呢。 但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位地主老爷跟他是统一战线的人,这是要送温暖。 第72章 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忘撩妹! 陈柔看看宋援朝再看看聂钊,忍不住想笑。 他们三个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也是同一个任务线上的人。 而随着聂钊挑开他跟种花家军方的合作关系,他们三个不用彼此说什么,也就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有力,当然也会往一处使。 宋援朝也是想表现一下自己,要来句散装英语,以示自己正在努力学习,融入。 聂钊也厉害,居然听懂了,并说:“不用,谢谢!” 又扬手示意韦德:讲任务。 韦德打开幻灯片,第一个出现的当然是于峥嵘,不过不是穿警服,而是白色练功服的照片,他说:“于sir每周有一天,会去尖沙咀的荣盛武馆练武,他和项天戈应该也会在那儿接头,而据我们的线人反馈,他将会带一百万,英镑。” 于sir可不是肥头大耳的普通庸官,懂拳击懂散打,枪法更是一流。 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一周坚持去一次武馆,从不懈怠。 聂钊看陈柔,问:“阿柔,可以翻页了吧?” 他在被抬出养和送到公司,再回来之后就变的好古怪。 幻灯片翻页而已,为什么要征得她的同意? 因为韦德讲的是粤语,宋援朝以为聂钊在照顾他,忙说:“我可以听懂,翻吧。” 聂钊侧眸扫了宋援朝一眼,说:“听不懂下来再问。” 他扬手,韦德再翻一页,画面切成了一个光膀子,肌肉贲张的中年人,满脸横肉,这就是项天戈了,照片照的不错,他扛一支棒球棍俯视镜头,一副凶残模样。 再翻页,是一片只有楼的主体框架,没有人居住的烂尾楼。 韦德解释说:“荣盛武馆在鬼头荣的地盘上,项天戈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出现,所以他们会在这片烂尾楼见面,完成交接钱和重要信息的工作。” 简言之,他们要达成杀人目标,就是在这处烂尾楼里。 “因为是跟于sir见面,项天戈会单独上楼,但楼下会有两辆车陪着他。”韦德拿笔指地图:“这片烂尾楼处处都是死角,非常适宜藏人,所以在这儿开枪不可取,因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无法摸清这些射击点会有多少古惑仔。” 陈柔点头:“继续往下翻。” 韦德再换一张照片,是一条公路。他说:“这是一条3km直路,双向四车道,而且是高架桥,虽然他的宾利车整车防弹,但是只要我们有巴雷特,从米国聘来的那几个保镖都可以在这儿尝试移动射击,难点只有一个,技术!” 巴雷特是最精良的狙击枪,专门用来防弹车的。 枪是好枪,但还需要一个很牛逼的技术人员。 再翻下一张幻灯片,韦德又说:“路尽头是一条400米的小型隧道,我们的枪手在完成任务后将进入隧道,隧道里会有三辆同样的车用来分散目标,助枪手逃脱。” 从开枪到逃脱,这个计划果然非常棒。 但有谁能保证在飞速行驶的车上开枪,且能一枪爆头一个社团大佬? 聂钊侧首看陈柔,说:“刚才你见的那几个人都是海军陆战队退役的,射击方面如果你不行,可以让他们上,但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个计划是否可取。” 也就是说刚才那几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果然都是聂钊从米国雇来的退伍兵。 他没见过她射击,所以对她的射击技术还抱有怀疑态度,这是人之常情。 而要说比枪法,陈柔既有实力也有自信。 她上辈子参与执行的基本都是国际任务,在联合军事演习和实战任务中跟世界各国的特种兵都切磋过,枪法方面她所在的部队一直是世界第一,且遥遥领先。 倒不是想抢任务,而且相比于跑出去打枪玩花生米,陈柔更喜欢当阔太,坐在阔大的客厅里吹着空调看报纸上的豪门狗血新闻,喝茶吃水果和点心。 但她不能让聂钊再出事了,她还要杀光那帮海盗,这个任务就要百分百成功。 她先问:“什么时间?” 韦德再切幻灯片,是一张武馆的练习签名单,他说:“下周二晚22:00左右。” 又补充说:“就是后天。” 陈柔说的比较保守:“找把普通猎枪再找个移动靶场,我先练两把再说。” 又说:“把那把巴雷特给宋仔,让他和新保镖们去靶场试枪,现在就去。” 宋援朝开心的都要管不住表情了,陈柔话才说完,他已经把枪包提起来了。 巴雷特,米国军方都还没装备完全呢,他摸到了,抱在怀里,那感觉不要太爽。 韦德用高棉语问聂钊:“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好?” 陈柔回头,就见聂钊面色惨白,手也在不住的发颤,他摆了摆手,示意韦德和宋援朝离开,这才哑声对她说:“扶我上楼,去我妈咪房间就好。” 书房外有一台小电梯,是在聂荣年龄大了,腿脚不便之后加装的,可以直接上到二楼,出电梯,一边是聂荣的卧室,一边就是韩玉珠的。 别看韩玉珠仙游已有二十年,但她的卧室每天都由梅潞亲自打扫。 卧室里的陈设也一直是韩玉珠临去世前所用的旧物件。 聂钊在三楼有卧室,但他很少去住,只要回家都会住在这间卧室里。 他确实撑不住了,肘着陈柔的肩膀步履踉跄,进卧室的路上就在撕领带脱西服。 一路甩了一走廊的衣服,还没进卧室呢,头朝下,人眼看杵地上。 陈柔已经好几天没见邝仔了,他居然在韩玉珠的卧室里。 见陈柔有点肘不住,他赶上来扶人,俩人连肘带架,把聂钊扶躺到了床上。 邝仔出门去了,陈柔帮聂钊解开衬衣扣子,转身过来解皮带。 但她才解到一半,聂钊差点翻坐起来,迅速推开她的手捂上了皮带。 俩人对视,聂钊的眼里有惊恐,但没有说话,只在陈柔收手后缓缓躺了回去。 手依然紧紧捂着皮带。 陈柔其实是习惯性的抢救工序,因为一个人一旦昏迷,要抢救他,工序就是解衣领和皮带,脱鞋子,并保持他的口腔畅通,必要时加以人工呼吸。 聂钊肯定没被抢救过,大概以为她这是要霸王硬上弓,都给吓机灵了。 陈柔一时间也不好解释,恰好邝仔端了水和药进来:“三爷,我扶您起来吃药?” 聂钊说:“我自己吃,你去把楼下书房的东西提上来。” 他平躺在床上,一下又一下的深呼吸,仿佛要用空气把五脏六腑填满一般。 这种感受陈柔深有体会。 她从小没有妈妈,但是有妈妈的照片,还有一条妈妈的围巾,她一直珍藏着,当她疲惫,难过,伤心的时候闻一闻,心情就会好很多。 母亲于孩子,可以说是最大的心理疗愈了。 终于聂钊缓好了,伸手,陈柔遂把水杯和药盒给了他。 他翻身坐了起来,将药盒扣进嘴里把药吞进去,再闷了一口水,这时邝仔进来了,提的是刚才那几个外籍保镖带到书房的行李箱中的一只。 聂钊说:“放那儿,你出去。” 邝仔出门,还体贴的帮聂钊带上了门。 他目视门关上,又缓缓的躺回了床上,一只手搭上锁子骨,一下下的捶着。 那地方正在长新肉,缓慢愈合,不但痛,而且会特别痒,他痒的难受,所以要捶。 陈柔始终是站在床前的,而在知道聂钊被梅潞暗算,不是因为蠢或者轻敌,而是为了她的前辈们能顺利前往菲律滨后她的心里于这位老先生凭添了许多敬仰,她待他的态度也比原来好了不少,估计他要行李箱也是为了打开,遂说:“您躺着就好,箱子我来帮您开,您想要看什么东西我帮您拿到面前。” 聂钊望着天花板,闭眼片刻再睁开眼睛:“箱子有密码,过来点,我告诉你。” 陈柔凑近他,弯腰,可等了好久她的便宜老公都不说话。 因为他面色苍白,呼吸又有气无力的,眼睛还木呆呆的,陈柔首先想到的是他是不是不舒服,忙问:“您还好吧,哪儿不舒服,要喊邝仔还是医生,打999?” 聂钊依然没说话,只拍了拍床沿,陈柔于是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我帮你?” 她倒是想帮他,让他舒服点,可她该怎么帮? 有一说一,这会儿的陈柔还真挺慌。 她以为聂钊是说不出话来,可她才伸手,聂钊握了过去:“陪我休息会儿吧,我晚上陪你一起去练枪,那些东西咱们一会儿再看。” 一个神枪手必定就有着特别敏锐的感知力,所以陈柔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她的便宜丈夫路都走不稳,却在试图跟她进行超越友谊的进一步接触。 而魔幻的是,在原身的印象中,他就像在外人面前的表现一样阴戾,刻板,沉郁,寡言少语而威言,是个极难亲近的人。 可他现在跟她耍的,简直就是小孩子式的无赖行为。 他做的是微创手术,头顶剔掉了一块,当他站立时前面的头发可以遮盖,但当他躺下,头发分开,就可以看到条状的被剃光头发的区域,和密密的针脚了。 陈柔和她的战友们已经厉害了,基本能做到轻伤不下火线,但他们比不得聂钊,且不说他能抱病工作,重伤之下他还不忘撩妹,这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怪不得他能当首富。 第73章 笑什么,笑她撩人不成反要被赶走? 当聂钊还站不起来时,哪怕他行事狠戾手段强硬,一副狼人样,但在陈柔眼里他依然是上辈子那个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的老先生。 她忽略了他的性别,对他也没有世俗的,两性间的好奇,更没有任何防备心。 现在依然是,因为他太弱,就显得没什么攻击力。 虽然她脑力方面拼不过他,但在体能方面,不用看都知道,她比他更强。 再说了,前几天她专门跟他谈过,自己不是他原来的妻子了,她也暗示过他,双方要保持感,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暗搓搓套路她,陈柔不免就想好好敲打他一下。 她本是坐在床沿上的,挑起双腿再仰身,侧躺到他身旁:“那我陪你睡?” 她只有半个屁股在床上,聂钊是躺在床这侧的,他侧眸看妻子,眼神空空的,不过双手肘身,他缓慢的往里挪了挪,挪的时候两鬓的青筋在迅速狂跳,还是伤的原因,锁骨上的伤会牵动全身肌肉,这样挪身体会比走路更痛。 艰难的,他挪出了一个屁股窝的位置,同时猛咳一气,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从小长在西方,却又有家国大义,能支援国家,还能讲普通话,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和一个病到站都站不稳还不忘撩妹的年轻人,这两者反差实在太大,大到陈柔看聂钊咳的面色惨白都不心疼,只觉得好笑,还想给他加点猛料。 他的衬衣解了三颗扣子,虽说大病一场,但毕竟是急病,来的快去的也快,胸肌也还没瘦光,此时白衬衣起伏,春光隐隐,陈柔故意伸手过去,一搭在衬衣上,一半触上他冰凉的肌肤,轻敲:“不舒服吧,我帮你……”揉一揉? 她想看看咳到喘不过气来的首富先生还有没有能力雄起,继续他的撩妹大业。 她也准备好了,他要敢顺着杆爬她就捶他的琵琶骨,痛死他算了。 但是聂钊没有,他甚至没有扭头,面色也依然惨白,他突然声促,说:“你该吃下午茶了吧,下楼去吃下午茶。” 陈柔愣了一下,即将犯罪的小手往回收了收:“我没有吃下午茶的习惯。” “那就去练枪,我也该休息了。”聂钊声线平平,语气冰冷,只有胸膛疾速起伏。 见她不动,他伸手压了一下床铃,一下不够,他又连着拍了好几下。 他看起来既紧张又急切,就好像她是什么避之不及的瘟疫,恨不能她消失。 陈柔的手都窜他琵琶骨上了,那儿贴着纱布,在持续敷药,她都准备好掐他了,但他非但不上钩还赶她走人,就搞得她特别无语。 她上辈子活到三十多岁,这辈子目前也才22,还没有经历过这种挫折。 就,很,懵! 因为陈柔确定刚才聂钊有撩她的心思,也是他暗示了要她一起睡她才躺下的,可她屁股都还没捂热,他把床铃拍的啪啪响,是怕她非礼他,要摇人进来救他吗? 从解皮带被阻到摸胸肌被驱赶,陈柔又气又冤,都想不分青红皂白打人了。 也就在这时邝仔推门进来了:“三爷找我。” 目光落在陈柔的手上,小屁孩儿,他虽然立刻别开了眼,但勾起了唇角。 他在笑,笑什么,笑她撩人不成反要被赶走? 陈柔翻身坐了起来,撇了句:“好了你休息吧,我去练枪。” 她当然一出门就扬长而去,下楼了。 聂钊犹还躺在床上,面色阴沉,呼吸透着一股子气急败坏。 邝仔也不知道老板到底怎么了,看他面色煞白,浑身发颤,试着问:“三爷,您是不是痔疮痛的不行了,我打电话让明叔抓药送到家里,我煎来给您洗?” 算起来聂钊躺了整整十天,时间不算长,倒也没生褥疮。 但他是个有痔青年,躺了太久又坐了几天轮椅,痔疮犯了,痛的要死,这也是为啥他明明脑上还有伤,却不肯再会轮椅,非要走路的原因。 他先说:“痔疮不痛!” 又说:“打电话问医生,我脑部的术后积气到底多久能消失?” 邝仔明白了:“颅内积气,您是恶心头晕,想吐了吧。” 转身就跑:“您再忍忍,我这就给您拿痰盂去。” 聂钊是颅内积血,在病灶周边做的打孔引流,术后颅内积气已经算是最小的后遗症了,但它叫他时不时就会犯恶心,头晕,刚才还差点吐了太太一脸。 他也早就憋不住了,只等邝仔拿来痰盂,一侧首,一腔黄水喷涌而出。 翻身仰躺,他跟被哪吒抽了筋扒了皮的龙王三太子似的,筋疲力竭的闭上了眼睛。 …… 据说这年头的九龙城,道上大佬们之间谁要杀谁不但不会藏着掖着,而且是公开的,牛逼点的大佬们想杀谁甚至会专门派人先上门,送一道战书或者追杀令。 玩的就是我不但要杀你还要大张旗鼓,声势隆重的杀掉你。 但聂家跟社团不一样,毕竟有身份有地位,做这种事,讲的是干净利落不留证据。 所以事要干,当然要悄悄的干。 陈柔下楼后,在书房里给明叔打了个电话,等了大概半小时,电话响,她一接起来,是梁利生,声音很是恭敬:“三太,是我,梁叔,我在地下车场等你。” 刚才邝仔已经把那只行李箱送下楼了,也跟她讲了密码,很简单,三个0。 她提上行李箱正要下楼,聂涵回来了,车也是直接停到门廊外。 富豪们的人生确实值得普通人羡慕嫉妒,如今是夏季,暑天,外面热的地板都要晒焦了,聂涵下了空调车就可以进屋,手都是冰凉的。 见陈柔提着行李箱在电梯口,她吃惊的问:“细娘你不会要搬回出租屋吧?” 又说:“最近家里慌慌乱乱的,我也不大会管佣人,你要是住的不舒服我可以跟明叔讲的,她们不怕咱们,但会怕明叔的。” 不论哪家的佣人都会看人下菜碟,而别看梅潞表面上待原身不错,但佣人们是最会揣摩主人心思的,所以原身从小到大在聂家还受了蛮多的气。 聂涵最知道这个陈柔跟原来的不一样,看她要走,最先想的是不是自己不在,佣人们给她气受了,而她会这样担忧,也是因为她还太小,搞不定佣人们的缘故。 陈柔说:“佣人你小叔已经帮你整理过了,我也不搬走,晚上就回来。” 聂钊虽然讨厌,但阿涵还是很可爱的,就为她,陈柔气也消了不少。 聂涵终归心思简单,心眼有,但不多,乍闻小叔二字,顿时跺脚:“我小叔终于回来啦?哎呀,医生说了,他有痔……”痔疮。 “咳咳!”邝仔从楼梯窜了下来:“阿涵小姐,我有点事找您。” 也算聂钊运气好,关于他痔疮问题的底裤在阿涵差点拽掉的同时又被邝给帮拽回去了,陈柔看电梯门开,也进电梯奔地下室,几人也就分开了。 …… 聂家的地下室不仅仅是个功能型的停车区,而是有一条路,进车和出车是两个口,人出了电梯直接上车,不存在倒车让车的情况,可以用最短的时间离开。 所以陈柔出了电梯,把行李箱交给梁利生就上车,上了车,才系好安全带,车已经出院子了,这种流畅的家居动线设计叫陈柔恨不能叫一万遍:有钱真好! 梁利生开车一路上山,也不说话,到了半山腰有处铁门,他砰砰砸几下喇叭,铁门旁的小房子里一个门僮飞也似的冲出来,就在门僮开门的空档,帕杰罗呈四轮离地状冲了进去,只差一秒那小门僮就会被撞飞。 也就怪不得听到喇叭响,门僮要跑得那么快了。 可怜孩子,跑的是他的命! 这是个半山腰上的露天靶场,应该是聂家私人的,因为经过枪支陈列室时,陈柔看到墙上有签到表,上面有阿辉,阿发等人的签名,甚至还有死了的阿曾的。 梁利生之所以亲自接陈柔,除了这回的事情太大,需要知道的人少,要保密外,还有一点就是要看看她的枪法。 她要直接说自己想练巴雷特,梁利生要笑死在天上的,因为巴雷特后座力特别大,梁利生自己玩了一把,直到现在肩膀都痛,她要现在就打,至少三天抬不起胳膊。 她说自己要把猎枪,梁利生就觉得还行,这个女鬼还不算太不靠谱。 他也专门从家里拿了把自己的老猎枪来,车一停他立刻跳下车,掀后备箱取枪。 宋援朝和那三个外籍退伍兵就在路的尽头,正在练习移动靶盘。 靶盘是旋转式的,靶机上六个靶位正在匀速旋转,速度不算太快,中规中矩。 陈柔从下车就盯着靶盘,见梁利生提出枪来,接过来就瞄准。 其实梁利生给陈柔备了个大招的,把枪给她,他又从后备箱里提出一只鸟笼来,笑着说:“三太,枪是我刚刚润过的,最佳状态,看到这只可爱的小画眉了吧,它可是我的小宠儿,我现在要把它放出来,就是最好的移动靶,你打不到也没关系啦,就当玩玩嘛。” 他带了自己的小宠物,画眉鸟来给陈柔练手,当然是因为笃定她打不到。 会枪法的女鬼,笑话,他活了六十年,还真没见过。 但他絮絮叨叨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陈柔举起猎枪,拉一次枪栓走一步,再拉枪栓再走一步,连着三步,弹壳哗哗坠地,远处的移动靶盘上已然多了三个弹孔。 此刻扛着巴雷特的正是宋援朝,应声回头,见陈柔举着猎枪站在自己身后,倒也不惊讶,摘掉护目镜又取下耳塞,他着咧嘴巴竖起了大拇指。 几个外籍保镖也全看在眼里,技术无国界,谁牛大家就尊敬谁,也在一起在鼓掌。 只有梁利生被吓了一大跳,但他一声没吭,赶忙锁上了自己的小鸟笼。 第74章 来自晚辈的压迫感…… 宋援朝用他的散装英语直夸:“good,verygood!” 三个退役的米国大兵现在是他的部下,他想介绍陈柔的,正在绞尽脑汁搜索单词,陈柔估计以他的英文水平,最多也就能说个bosswife,遂主动跟其中一个握手:“rose!” 原身就连英文名字都跟陈柔的一模一样,叫rose。 对方来握手:“ram。” 看来他叫拉姆,陈柔说:“hi,ram.” 另一个也伸来手:“sam。” 看来这个名字叫山姆,他一头红发,鼻子很大,外貌还挺憨厚的。 还有一个正在打枪,宋援朝指着说:“那个叫hank,这几个老外枪法都很不错。” 人虽然都是一颗脑袋两只眼睛,但脑容量千差万别。 聂氏的ceo韦德一看就很得力,他雇的人肯定也差不了。 这几个退役的米国大兵一看就是练家子,当保镖确实不错。 但他们有个致命的问题是水土不服,英军驻港都一百年了,就没有在亚洲打过一场不拉胯的仗,米国大兵们饶是有技术,他们适应不了香江的人情世事。 所以聂钊原来雇的那俩,一个被海盗击毙,一个被梅潞下毒了。 香江本地,甚至亚洲范围内的保镖聂钊不敢用的。 于峥嵘的关系网太强大了,只要花心思,就必定能找到攻克的办法。 雇西方保镖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但他们有个致命的问题是水土不服,经验不足。 前期也就只能先让他们来打打下手了。 这次陈柔他们要干掉的是一个社团大佬,手下有上万古惑仔的大boss,而且项天戈一支棒球棍打遍九龙无敌手,每天都在应对偷袭,占地盘和暗杀,警惕意识肯定超级强。 他们只有一枪的机会,将项天戈一枪爆头,天一堂群龙无首,别的堂口起而讧之,他死了也就白死了,但要一枪打不死,那真就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了。 梁利生不敢再歪歪陈柔的枪技了,但刺杀那么重要的事情,他当然要考核所有人,六靶位的圆形移动靶盘只是最初级的,还有升降靶机,起倒靶机,飞盘射击,现在才开始练枪法叫临阵抱佛脚,已经来不及了,而梁利生是做的,是从目前现有的几个人选中挑出两个最优秀的来,去执行刺杀任务。 他把鸟笼子交给陈柔,去盯几个外籍保镖的枪技了。 宋援朝于聂钊的崇敬和仰慕还没消退,碍于不知陈柔的底细,又不好说,就干巴巴的大声说:“咱们聂老板好辛苦的,陈小姐,你以后可要对他好一点呀。” 这是露天靶场,他们离射击区又近,一声枪响耳朵就要失鸣好久,陈柔这会儿就被枪震的耳朵嗡嗡响,什么都听不到,见旁边的枪支陈列室是玻璃隔音的,她提着鸟笼进去,关上门,揉了会儿耳朵才问:“宋哥,你刚才说什么呢?” 她跟这儿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不是叫他同志就是叫宋哥。 她明明是香江人,但又跟别的香江人迥异,私底下就会跟他讲普通话。 宋援朝心头暖暖的,改口说:“湾岛仔让我转告你,他的香港脚已经好了。” 湾岛仔在关押梅潞母子的地方,具体地址陈柔都不知道。 但宋援朝跟着聂钊一起去过,所以见过湾岛仔。 陈柔于聂耀没什么感情,她的敌人也已经不是梅潞了,他们于她是过去式了,不过她还是得多问一句:“他们住的地方条件怎么样,还好吧?” 宋援朝说:“那位梅女士的不大好,被褥都没有,睡的是稻草,吃的是馊饭,聂耀要好点,老板还让邝仔给他开了药在治疗伤口,伙食也要好许多。” 他既不了解梅潞,也不了解韩玉珠和梅氏姐弟间的纠葛,斟酌着说:“陈小姐,我们大陆人,尤其是军人是从不伤妇孺,也不伤老弱病残的。” 聂钊对一个女性下黑手,试图生生逼死对方,宋援朝有点看不过眼。 “你知道7.3.1部队吗,梅夫人的祖父是其中的生物工程师?”陈柔指自己鬓额,说:“有个叫本杰明的外籍保镖被开除了吧,知道他的斑秃哪来的吗,她干的。” 隔音房也不可能完全隔绝音量。 外面正在打枪,实弹射击,一发又一发,子弹的冲击声震的玻璃房嗡嗡作响,宋援朝闻言飚了句脏话:“娘希匹,这我他娘的还真没看出来。” 他是老前辈,又是刚到新地方,需要人提点一二。陈柔说:“你自己要小心,也要警惕跟他们母子有接触的保镖,凡事多揣个心眼,这儿不止有同胞,更有敌人。” “谢谢陈小姐。”宋援朝由衷说。 虽然聂老板的高义让他非常敬仰,也特别荣幸自己能在菲律滨救他的命。 但在宋援朝心目中,陈小姐永远最棒,没有之一! …… 如果梁利生不是香江第一大公司的副主席,去混九龙,也绝对能混成大佬的。 他枪法很棒的,六十多岁,快二百斤的大胖子,用猎枪射移动飞盘都能百发百中。 虽然规划是由韦德做的,但一桩刺杀任务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好,要将它落到实处,就需要一大帮人马的配合,还需要车辆,枪支,各种方面的装备。 梁利生就是负责让项目落地的执行人。 陈柔估计聂钊给她的包里应该是射击所用的装备,果然,打开一看,里面是全套的,海军陆战队女兵的作战训练包,里面有女式护目镜,耳塞,手套和防弹衣。 这些东西市面上基本没有女性款的,得专门买。 戴上眼镜,耳塞,手套,穿上防弹衣,她挑了支狙击枪就去训练了。 梁利生一边在玻璃屋里打电话,一边观察她的准头。 好吧,他终于接受现实了。 时代在进步,人也在进步,确实有会玩枪的鬼,玩的还很不赖,这种鬼估计普通的符也镇不住,梁利生索性把护身符摘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转眼日落,靶场的工作人员叫的盒饭,大家匆匆扒了几口饭,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夜间射击训练,这也才是今天的主要任务,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夜间。 到了夜里十点多,梁利生正在打电话,面前多了一支点燃的雪茄,一罐啤酒。 他挂了电话,叨上雪茄再接过啤酒,猛灌一口:“阿柔技术确实很棒。” 聂钊换了身衣服,polo衫加休闲裤,一手举着望远镜:“车呢,开始改装了?” 梁利生再吸一口雪茄,说:“阿钊,我大哥可从来不过问这些小事。” 聂钊反唇:“所以我妈咪死了,我大哥也死了!” 梁利生也算功高震主的老臣了,要是聂耀,哪敢这样怼他。 但在韩玉珠和聂臻的事情上聂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梁利生也是。 他叹气,鼻孔喷烟:“车辆正在加班加点改装,明早送到码头,你亲自验货。” 聂钊依然举着望远镜:“我代阿哥谢谢您!” 梁利生叹气:“不像思翰那个孽畜整天四处风流,拈花惹草,阿臻那么优秀又懂事听话,不论是谁杀的他,我必叫他血债血偿,明天的任务,我和你一样上心。” 再深吸一口烟,他又说:“但是阿钊,我死无所谓,我都六十了,活够了,可你还小,明天枪声一响,不到于峥嵘死枪声不会停,但你呢,你有想过退路吗?” 杀项天戈不是任务的终点,而是起点,从九龙城到香江警署,乃至菲律滨的海盗们,他们必须杀个明白,否则不说梁利生要死,聂钊也将无路可退。 当然,聂钊身边的人不论韦德还是聂荣,亦或梁利生等,都只知道一部分信息。 就比如梁利生,他只知道公司马上开展海砂业务,但不知道聂钊跟大陆军方的合作。 即使聂荣是他爹,也只知道陈柔的身世跟九龙的安稳有着莫大的关系,但并不知道最关键的细节点,那是他从七岁起就背负的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现在挑事的是他,掌控全局的也是他。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看梁利生:“我们当然有路可退,但前提是谁都不要有二心。” 梁利生默了片刻,说:“是,大哥在质疑dna结果,我也在质疑,但他跟我讲了,你没有杀阿耀的意图,别的就以后再说,聂氏已经是你的了,我们也都听你的。” 玻璃房没有开灯,只有闭路电视黑白色的画面在发着幽光,那幽光投映在聂钊脸上,照着他削瘦的面颊上,眼眶只有两个深黑的眶,眶里有隐隐的光。 他没有说话,只侧首,无声的望着矮他一头,胖的像只熊一样的梁利声。 那是一种沉默的压迫感,来自晚辈的压迫感,它清晰的让梁利生意识到自己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种前浪,被后浪拍扁在了沙滩上。 这是头一回,梁利生害怕一个晚辈。 又怕又愧疚,他再放低态度:“阿钊,在知道是梅潞害死阿臻的那一刻,你就是我心里聂氏唯一的话事人了,你阿爸也一样,他于你,于你妈咪都很愧疚的。” 聂荣是个非常多疑的人,会怀疑dna结果也是人之常情。 梁利生也在怀疑,但他们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老了,也意识到只有聂钊这样手腕够狠的人才有资格做聂氏的话事人,也知道只有他才能清了韩玉珠和阿臻的冤债。 他们不傻的,但他们选择向聂钊低头。 不过当然,他们还是会怀疑,会好奇,dna结果真的没问题? 聂钊说:“转告我父亲,他随时可以重新给聂耀做dna,想做就做,一直做到他和聂耀是亲子关系为止,如果实在做不到,我修一封给他。” 这话里的嘲讽味也太浓了点,梁利生都替大哥臊得慌,他忙说:“不会的。” 又说:“对付于峥嵘最重要,阿耀,你只要不杀他就好了。” 聂钊没有再回答梁利生的话,而是在专注的看着闭路电视,那儿有靶场各个方位的镜头,他用望远镜找不到妻子,于是在屏幕上找,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她和宋援朝俩坐在休息区的草坪上,一人捧了一罐冰可乐,正边喝边聊的眉飞色舞。 他摘下对讲机呼叫靶场:“天色不早了,收工!” 第75章 他的称呼怎么就变成老板了? 梁利生要先走一步,刚摘下他的画眉鸟笼子,就听聂钊柔声说:“梁叔,从现在开始习惯我的工作风格吧,我会您,还聂氏长长久久走下去。” “在香江走下去?走多久,阿钊,距回归只有八年啦,八年诶,以后香江的旗帜都要换成五星旗,谁知道新政府的戏会怎么唱,你要不现在布局,哼……”梁利生话说到一半,再点支雪茄,深吸一口两只冲天大鼻孔冒着烟,眼里满是忧愁。 只剩八年就要回归了,再不布局后路,等到回归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办? …… 聂钊只说:“回去路上小心,慢点开车。” “放心啦,我都做人阿公了,开车当然要慢啦,安全到家最重要。”梁利生嘴里是这样说,但出了门开上车,一脚油门四轮只差离地,车比闪电还快! 聂钊回头,就见四个西服革履的彪形大汉一人提着一杆站在玻璃房外,正围成一圈在聊天,他疾步出门,问:“宋仔,阿柔呢?” 他话音才落,sam侧和宋援朝同时转身,好吧,陈柔就在他俩身后。 她是中长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还戴着护目镜和防弹背心,正在跟hank聊着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就抬起了头,但没说话,只伸出中指,把护目镜往上扶了扶。 确实切的说,刚才她是被四个男人圈在中间,他才没看到她的。 不过半天功夫,她已经跟三个外籍保镖混熟了,拍拍hank的肩膀,把手里的枪丢给他,她问:“老板来了?” 他的称呼怎么就变成老板了? 聂钊体贴的问:“要吃点宵夜吧,想在家吃,还是去外面吃?” 陈柔于是用英语问几个外籍保镖要不要再吃点东西,hank和ram拒绝了,但sam提议说想喝点啤酒,不过这个提议被宋援朝给否了。 他听得懂得英语不多,但beer这个单词他懂,双手打叉,他说:“nobeer,nowine。” 回头,他又对聂钊说:“老板,为了提高警惕保持状态,我们不吃宵夜也不喝酒。” 聂钊知道,自己能从菲律滨回来,宋援朝出了一半的力。 他也在灵魂出窍时见过陈柔穿警服的模样,也猜测她是否做过警察,但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因为当宋援朝用他那蹩脚的英文讲话时,他妻子的眼神就仿佛宋援朝是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英雄,是刚刚在赌桌上赚了几个亿的赌神一般。 他说:“那就回家。” 陈柔拍宋援朝:“你跟老板坐一车,我跟他们几个再多聊聊。” 她还挺喜欢这几个米国大兵的,想了解点他们队伍里的作战,枪支方面的经验,要跟他们多聊一聊,一起配合任务才会更顈。 虚假的保镖队长是宋援朝,真实的保镖队长是陈柔,她说完就走,跟几个外籍保镖上了保姆车,扬长而去,独留聂钊和宋援朝。 聂钊当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有司机帮忙开车,司机跟明叔一样也姓徐,也是家里好多年的老司机了,眼看老板要走,司机立刻打开了车门。 宋援朝热情的说:“走吧老板,我陪您回家。” 聂钊上了车,说:“讲英语。” 宋援朝噢了一声,但憋了半天实在讲不来,就又用粤语问:“今晚还要不要安排人在您的卧室门口值岗?” 他在公司住的是公寓,门口是需要人值岗的,在家当然不需要。 聂钊说:“不用。晚上也不要想东想西好好睡,明天有大事,要保证精力。” 宋援朝坐在副驾驶,心说这位聂老板不但深明大义还体贴,人是真不错,就听聂钊又问:“宋仔,刚才阿柔跟你聊什么呢,我看你们好像聊的很开心。” 刚才宋援朝跟陈柔所聊的其实还是专业,他拐弯抹角的,跟陈柔讲了几个自己在射击方面比较牛逼的战友的技术,主要还是夸夸她的技术,确实牛逼嘛。 因为涉及到了他的战友,又还有司机在,他也不好说,就说:“没什么,就闲聊。” 他才说完,只听后面的老板猛然滋了口气,车里温度都于瞬间下降了。 他心说难道老板调后面的空调啦? 靶场离家并不远,说话间车已经进门,停在地下室了。 宋援朝有觉悟的,知道保镖的其中一项任务就是帮老板开车门,但他才打开车门,就见聂钊不但开了车门已然下车,闪电般的,钻进了正在关门的电梯。 宋援朝不由感叹:“老板恢复得不错,步伐矫健。” 司机却说:“三爷有急事吧,我还从来没见他跑这么快过。” 几个保镖的宿舍就在地下,所以他们并没有上楼,电梯里也只有陈柔,见聂钊挤进来,她往边上侧了侧,帮他摁了2楼。 聂钊挪步往她身边站了站,她侧瞄了一眼,又往边上挪了挪,同时还霸气的抱起双臂伸了伸脖子,刚才训练了大半天,她这一伸脖了,骨头咯咯作响。 这电梯内部是镜面的,太太的霸气都快溢出镜面了,聂钊双手插兜站在她身边,刚想问什么,叮的一声,2楼到了,电梯门开。 陈柔盯着镜面里的聂钊,眼看电梯门要关,他却双手插兜稳稳站着,没有要下去的意思,遂提醒说:“老板,电梯门要关了。” 她的语气和跟宋援朝,sam他们说话时迥异,也跟下午在床上时完全不一样,眼神还凶巴巴的,仿佛随时就能来记上勾拳。 聂钊故意再侧身,陈柔也顺势侧身,就被他挤到角落里了,搞不懂他的意图,她眼神有点茫然,但神情中依然带着那股子狠劲儿,暗暗的,她还攥起了拳头。 估摸着她要出拳了,聂钊说:“明早车就改装好了,咱们一起去码头看?” 陈柔干脆的说:“明天我是主枪位,宋援朝做副手,射击架按照我的身高来做,身高170cm,体重……52kg。” 再说:“您盯着就好,我还要练枪,就不去了。” 二楼目前就聂钊一个人住,邝仔会陪着他,走廊里一股中药味儿,那是邝仔煎的治疗痔疮的药物,聂钊出了电梯,还想跟太太说声再见来着,一转身,电梯门恰好关上,太太依然双手抱臂,眼望虚空。 他站在电梯口,白生了许久的闷气,回房洗澡去了。 陈柔练了一天的枪,虽说浑身肌肉酸痛,但也心情舒畅。 冲个澡再躺到软软的大床上,她发现其实还是做特警比当阔太更爽。 得,睡觉,明天继续新任务。 次日一早她和宋援朝依旧上靶场,聂钊则带着另外几个保镖去了聂氏位于维多利亚港的私人码头。 所有今天晚上要用到的车已经全准备好了,正在等待他的检阅。 总共四辆,包括梁利生平常代步的那一辆,清一色,全是白色的帕杰罗。 不过只有一辆加装了防弹钢板,那一辆也是今晚陈柔要乘坐的一辆。 聂钊掏了把手枪给一个保镖,再示意大家散开,指那个保镖:“开一枪看看。” 他想试试这车的防弹程度。 保镖接过枪就要开枪,梁利生生气了:“阿钊,车由我开,难道我会在自己身上放水?” 他脾气暴躁,人也粗鲁,说话向来直来直去的,看聂钊直皱眉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外人面前这样独断专行,未免煞了才刚刚走马上任的小老板的威风,遂又放缓语气说:“子弹打坏了漆面还要重新喷,咱们不浪费时间了吧。” 其实既他说车由他来开,在改装方面他肯定就花了心血,聂钊也就不说什么了。 今天是周内,公司还有大把事务要他忙,所以他看完车就该走了。 临走,他对梁利生说:“梁叔,今晚就不要抽烟了。” 梁利生反问:“抽烟又不影响我工作,为什么不让我抽?” “不影响你,但影响阿柔。”聂钊说。 梁利生结舌半天,来了句:“阿钊,韩主席都不管我抽烟的。” 简直笑话,哪怕韩玉珠当聂氏主席的时候,也不禁他抽烟的,聂钊连这都要管? 聂钊还真就管了,他说:“在我面前可以抽,阿柔面前,不可以。” …… 转眼日落,华灯初上,满城霓虹。 位于尖沙咀的荣盛武馆内,于峥嵘于sir刚刚练完拳,径自进了淋浴房冲凉。 他正冲着,进来个满身肌肉,两臂纹身的猛男,进门冲了圈水就鞠躬:“于sir!” 于峥嵘一把关了水龙头,扯下浴巾来,淡淡问:“项老板来了?” 这大花臂当然就是天一堂的龙头大佬项天戈了。 荣盛武馆不在他的地盘,而在鬼头荣的地盘,再说了,于sir也是一脚跺下去能叫全香江抖三抖的重量级人物,所以项天戈见了他,全无大佬威风,反而乖的跟个小马仔似的,双手捂胯,他躬腰问:“于sir有什么吩咐吗?” 于峥嵘把浴巾给了他,示意他围上,出了淋浴间,抓起架子上的t恤短裤套上,再掏出眼镜戴着,见项天戈围着条白浴巾站在身后,笑问:“要不要一起抽支烟?” 不等项天戈回答,他已经出淋浴室,下楼到武馆的院子里了。 这武馆后面就是一大片断了水电待拆迁的烂尾楼,到了院子里点燃烟,于峥嵘在前,项天戈在后,一人一支烟,俩人前后脚进了一片废墟,黑鸦鸦的烂尾楼。 而就在他们进入废墟后,距此两公里的地方,帕杰罗车里的梁利生接到了线人打来的电话,听完电话挂了机,他回头说:“阿柔,咱们得去现场了。” 陈柔在后面,她唔了一声,问梁利生:“真怪,梁叔您今天怎么不抽烟了?” 梁利生没有说话,只默默翻了个白眼。 “您是在体贴我吧,辛苦梁叔了,我确实很讨厌烟味。”她又说。 梁利生笑着说:“没什么辛苦的,烟我戒了,主动戒的。” 第76章 刺杀进行时…… 说回于峥嵘和项天戈这边。 身为香江二号警长,于sir的谨慎和智慧当然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此刻他和项天戈站在废墟中间,掏了水龙头,正在一起撒尿。 撒完他还嘣了个屁,项天戈也不甘示弱,眉毛一拧鼻子一皱,嘭一声放了个响屁。 提起裤子,于峥嵘笑着说:“听声就知道项老板肾功能不错。” “我地盘上那帮鸡没一个不想往我身上贴的,不给钱她们都愿意,咱们没别的,就是活儿好!”项天戈说着,还专门向于峥嵘展示了一下自己雄伟的三角区,这才放下了浴巾。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点了点头,就该谈事情了。 之所以于峥嵘要约项天戈在浴室见面,而且要亲眼盯着项天戈淋浴,还只允许他系一条浴巾跟自己出来,可不是闲得无聊搞屁,他是为了防止被项天戈录音。 就那颗屁都是有作其作用:他怕项天戈在隐秘处藏袖珍录音设备。 项天戈屁放的那么响亮,也是在向于峥嵘表忠心。 吐一口烟圈,于峥嵘说:“前段时间我风闻有人说聂家三爷被绑到菲律滨了,而且我隐约听人说,他好像是从你的地盘上回的香江?” 陈柔带着聂钊回香江,登陆时,走的就是项天戈的地盘。 这于他来说也算奇耻大震了,因为那天他和鬼头荣疯了一样沿海布防,在等着逮聂钊,结果众所周知:没逮着。 他默了片刻才说:“是我的地盘,但只是一个村子的小港口,而且据的士司机说,他那个未婚妻,竞选过港姐那女的特别凶,两拳就把我马仔打成植物人了。” 于峥嵘一笑:“我记得你哥跟聂家有旧怨吧,看来项老板宽宏大量,早忘了。” 混道的人都有个特别的品质,偏执。 项天戈不记得是他大哥派马仔开着渣土车撞扁聂氏太子爷夫妻对方才下的杀手,只记得他大哥全家被收拾的事,猛吸一口烟,他牙咬的咯咯作响:“我大哥在闹市乞讨,我的几个侄女都在做旺角做鸡,只要有机会,我要聂家所有女人全都去做鸡!” “冤家宜解不宜结,项老板还是不要太上火。”于峥嵘笑着说。 项天戈拳头捏的咯咯响:“我早晚要杀聂荣全家,于sir也不必怀疑我的决心,我说杀就杀。” 于峥嵘再点一支烟,叹气说:“聂钊刚回归,又是直接走马上任做话事人,聂氏的事务又多,中环那边又因为有集中扫毒任务,警队从明天开始,整个区域的夜间巡逻车将锐减三分之二,我很担忧他的安危的。” 这就于sir的聪明之处了,哪怕项天戈不录音,他也不会直白的把话说出来。 只是点到为止。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了,故意往地上丢了一枚钥匙,他就先一步离开了。 项天戈捡起钥匙来,见是武馆更衣间柜子的钥匙,回到更衣间打开相应的柜子,就见里面居然塞着两只大皮箱。 他提出一只箱子,心险些跃膛而出,因为那是一只ak47的手提箱。 这枪单弹匣30发,射击速度又快,能压得住一个12人小组的飞虎队。 用它杀人,聂钊就等着被爆头吧。 再提一只小点的箱子出来掂掂,他轻轻嗅了一气,那是金钱的味道,真香!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小皮夹,项天戈打开一看,顿时唇角弯成了鱼钩。 …… 胡乱穿好衣服,他提着两只箱子出门,将装枪的箱子扔给一个马仔,上了车,点烟竖手指:“准备一下,我们要杀聂荣全家!” 副驾驶的马仔是个卷毛,脑子比较清醒点,回头说:“大哥,聂荣是首富。” “杀的就是他,首富,咱们背后有人撑腰,够叫咱们大开杀戒。”项天戈说着,把皮夹丢给马仔:“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卷毛马仔接过皮夹,开灯一看,惊呼:“大哥,这里面有警官证,还有两把车钥匙,看起来像是警方的巡逻车钥匙,咱们岂不是可以假扮阿sir?” 开车的是个黄毛,瞥了眼ak的手提箱,说:“大哥,有警官证我们就可以去中环,那可是中环诶,让我用这ak吧,就在聂氏楼下,我要当街狙击!” 以红磡海底隧道为界,一般来说社团只敢在九龙招摇,是不敢过隧道去中环的,因为中环是英租界,有司法有治安,九龙则属三不管地区,警力防守等级不一样,但是有警官证和警车钥匙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开着警车去杀人。 试问,哪怕聂钊带着保镖,他们会防备警车吗,当然不会啦。 想到这儿,项天戈咧嘴:“可怜陈柔小姐以后要当寡妇,独守空房喽。” 混堂口的大多都是混蛋,跟动物相比也就直立行走一个优势。 卷毛笑着回头,说:“她外号预备港姐,等她做了寡妇,老大您正好去慰问她喽。” 项天戈虽然没有于sir的老奸巨猾,但在九龙拼杀那么多年,虽说一身蟒肉,但也不是无脑之辈,他拍着装英镑的箱子说:“那个女人能叫鬼头昌专门通缉,还能把我的马仔打成植物人,她就不是普通人,希望她最好这几天和聂钊在一起。” 说话间他余光一瞥,看到有一辆白色的帕杰罗跟他的宾利正并肩行驶,车窗还是打开的,但他没有多想,只随便瞄了一眼就那挪开了目光。 一笑,他回头说:“聂钊和陈柔,我们要一起杀!” 当然,这时他并不知道,他正筹划着要杀的那个女人,已经准备好要杀他了。 …… 如今的汽车还不像将来,车玻璃普遍都会贴太阳膜,因为它还没有被发明。 在白天,为了保护车内隐私,人们会配一种半透明的窗纱在车窗上。 但到了晚上,为防影响视线,人们都习惯于把窗纱打开。 项天戈的窗纱就是打开的,此刻行驶在高架桥上,他一人独坐宽绰的宾利后座,一边是九龙的点点星光,一边是维多利亚的霓虹闪烁,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 而如果旁边并行的是一辆黑色,或者蓝色,红色的车,项天戈都会起警觉,因为他天天四处砍人,他还在九龙占有一席之地,最怕的就是被暗杀。 但在所有颜色的车中,白色在夜间是显眼的,也是最叫人不会设防的。 没别的,它的颜色在暗夜中太过显眼,简直就是活靶子,一般来说要不是蠢到冒泡的人,是不会用白色车辆在夜间实行刺杀任务的,它太容易被锁定,且反杀了。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因为真正的高手是不会按套路出牌的。 白色帕杰罗在跟项天戈的宾利并行了约莫几十秒之后就刹车,落到后面了。 而在车上,戴着墨镜礼帽,像头熊一样抱着方向盘的正是梁利生,在他的后面,车厢里,两排座椅已经全部被打掉了,齐平着窗户,车中间被焊上了钢板,钢板上铺着军用防滑垫,陈柔整个人四肢摊开,就趴在防滑垫上。 整车空间有限,宋援朝蹲在一侧,一手握着猎枪,另一手搭在玻璃窗的摇把上。 一脚刹车落后,梁利生问陈柔:“阿柔,看清楚了吗,心里有没有把握?” 陈柔戴的不是耳塞,而是耳机,还有目前米国军人装备的,最先进的夜视眼镜,跟将来的比当然逊色一点,但在目前来说已经是顶尖的高科技了,它在电影里也很常见,镜片只需要一摁就可以翻上去看自然光,再一摁它就会翻下来。 目前两辆车大概都是100km的时速,在如此高的时速下,想要在移动的车辆上对另一辆车上的目标发起狙击,又是在夜间,其难度不用想都知道。 它不仅仅是瞄准的问题,公路足够平坦吗,在发弹的瞬间,轮胎一旦碾上一颗小石子,车身有轻微的晃动,子弹都会偏离方向的。 陈柔还在瞄准目标,没说话,宋援朝帮她问:“梁副主席,您确定这条公路有人清理过?” “放心好啦,我亲自跟车清理的,阿柔……”梁利生其实也很害怕,声音都在颤。 陈柔说:“梁叔,宾利车里有一架ak,你先把窗户摇起来。” 梁利生听到ak二字后背一寒,但说:“我不喜欢关窗户,我嫌闷得慌,你不用管我的窗户,只估你的任务,有没有把握,需要我什么时候加速。” 他这样,陈柔就要发火了。 因为梁利生之所以打开窗户,就像开辆白车来刺杀一样,也是在尽可能的做个显眼包,以迷惑项天戈,叫他不要心生警惕,为她的猜击创造便利。 退一步说就是,他今天出来就没想活着回去,是来当活靶子,自我牺牲的。 但这于陈柔执行任务的理念是相悖的,因为她凡执行任何任务,都要先确保自身人员的安全,她摘下耳机,大声说:“梁叔,我现在命令你,关窗户!” 不等他再犟嘴,再吼:“还不快关!” 她是狙击手,这整辆车就要以她为中心,这是规矩。 梁利生没敢再废话,摇起了车窗。 他听话,陈柔的声音也就温柔下来了:“梁叔,加速,我数到十就跟宾利并排!” …… “宋哥,开始摇窗户,慢点摇,再慢点,一,二,三……”她有条不紊,命令着两个小兵仔,眼瞄倍镜,手扣掰机,枪的瞄准点,那一抹猩红色随着梁利生的加速,宋援朝打开车窗,悄然无声的爬上宾利车的后车窗又越过后梁,停在了项天戈的鬓角处。 第77章 团灭! 项天戈一方是这样。 他乘坐的宾利车上只有两个马仔,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 但在他的车屁股后面还有两辆车,是黑色的道奇越野车,车上共有七个马仔。 这是双车道的高架桥,一般来说如果有人想超宾利车,道奇会让,毕竟他们只是社团,不是螃蟹,不可能霸占着路不让别人超车。 但如果超车的人停留的时间太长,道奇车就会警惕。 毕竟如今的九龙城,大佬们每天琢磨的就是如何干掉别的大佬,抢他的地盘,马仔,鸡婆,收他的保护费。 刚才梁利生已经跟宾利并行过一段了,继而又退到了后面,此刻他正在加速要跟宾利车并行,道奇也让开了位置,同时,宋援朝摇着后车窗缓缓的落下。 卡塔一声,那是陈柔在手动拉枪栓,梁利生侧眼球去瞄,瞄到那枚红点爬上项天戈的鬓角时,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车速,因为宾利车的防弹玻璃是一重阻碍,速度也是,当两辆车速度相同时速度会被抵消,可他要稍微快那么一点点,或者慢那么一点点子弹都会打偏,而只要不能一枪爆头,项天戈副驾驶的ak和后面两辆道奇车上的马仔就会开始反击,项天戈会猫腰躲起来,今天的任务就将宣告失败。 陈柔还在数数:“四,五,六,好,非常棒……!” 她架着一杆巴雷特超级狙击步枪,那是一般女性驾驭不了的枪。 陈柔如果不是全然对枪,刺杀没有经验的无知之徒,就必定是个经验十足的老手,因为梁利生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她竟然还在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听到她不数了,他下意识抬头看后视镜,先是看到陈柔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头的位置重捶了一般,她整个人突然弹起又落下,旋即便是砰的一声闷响。 梁利生再回头看宾利车,就见它的后车窗上淅淅沥沥脏成一片,血正在往下流着。 “娘希匹,爆了,头爆了!”是宋援朝在吼:“真的爆了!” 梁利声犹还不敢信:“是项天戈吗,他的头爆了?” 隔着两重车窗玻璃,宋援朝的视野和冲击力远没有宾利车里的两个马仔体会到的那么真切和血腥,但他可以确定,项天戈的头确实爆了。 就这么干净利落的,陈柔把个龙头大佬给解决了。 不过当然,她只是杀掉了项天戈,要离开这条公路,离开九龙才叫完成任务。 …… 说回刚才,宾利车里。 卷毛在看完皮夹里的假证件后打开了枪袋,取出了那把ak。 项天戈不太高兴,毕竟这是车里头,这车还防弹,玩枪万一走火嘣到他可不好。 所以他语带愠怒的对卷毛说:“把枪收起来,下车再玩。” 卷毛恋恋不舍的摸着枪,问:“大哥,今晚换别人值岗吧,我想玩这把枪。” 别看这帮社团大佬杀人不眨眼,想突突谁就突突谁,但对贴身的马仔们很好的。 甚至可以说对他们有求必应,因为不论多大的大佬也只有一颗脑袋两只手,想要杀人赚钱抢地盘,就得仰仗手下这帮马仔们。 项天戈不但马上可以为大哥报仇,还拿了一笔丰厚的报酬,心情大好,对手下们就更好了,拍拍怀里的钱箱,他笑着说:“可以啊,今晚玩枪,明晚跟着大哥好好杀一场,只要马到成功,大哥要重赏你们,让你们不但能玩枪,还能玩女人!” 他才说完那个‘人’字,脑袋就从侧面爆开了。 巴雷的超音速子弹,不但爆发力强,而且是在爆了之后才是砰的一声巨响。 卷毛是侧头的状态,只觉得噗一声,一堆像豆花一样黏乎乎的东西扑上他的脸,再看老大时,项天戈被爆的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扁了,塌了,偏向一边了。 “老大,老大……”卷毛说话间下意识摁下自动车窗,ak已然探出车窗。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帕杰罗正在试图超车,映在卷毛眼帘里的正是梁利生那颗大脑袋,他胖,头也格外的大,目标醒目的就跟个21寸的彩色大电视机似的。 卷毛扣扳机的同时大叫:“杀人啦,老大被杀了,快打电话摇人!” …… 还有500米将进入隧道,梁利生在确定项天戈被爆头后一手换档一脚离合,才要试图加油超车,陈柔大吼:“刹车!” 梁利生的左脚还在离合上,右脚愣生生从油门过到刹车,只听呲一声轮胎响,一颗子弹擦玻璃窗飞过,旋即,狂飞的子弹在暗夜中仿佛火蛇一般在他眼前炸开。 要不是他猛踩那一脚刹车,此刻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卷毛扛着一架自动ak正在疯狂的扫射,子弹像冰雹一样嗖嗖狂飞。 “操,那他妈是ak,香江道上没有这种枪,那是于峥嵘给项天戈的。”梁利声大叫:“阿柔,咱们这车不是防爆玻璃,快卧倒,我试着突过去!” 陈柔也在大叫:“不行,稳住!” 梁利生只好再踩刹车,又是一梭子弹从他的车玻璃前飞过。 不等他喘气,宾利车里的卷毛调整了方位,紧接着又是一梭子弹打了过来。 帕杰罗的前挡风玻璃不防弹,子弹打上来,它迅速的裂成了蛛网。 梁利生猛打方向并线,并到宾利车的后方躲开了火力。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将很难超得了车。 这就是所谓的计划不如变化了。 于峥嵘要雇佣杀手的事他们知道,但于sir是香江华人警界的最高警督,想要杀他,得先找到他作恶的证据,否则的话,贸然去杀他,在开枪的那一刻,聂家就等同于是在单挑整个香江警界,在挑衅英治香江政府的司法和治安体系了。 不论他是何种理由,对着一个大警长上私刑,他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所以他们不能贸然杀于峥嵘,而是要选择砍掉于峥嵘的手,继而找到他的证据。 可像于峥嵘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在作恶的同时留下证据? 而他的谨慎和狠毒在于,他不但在跟社团大佬们交往时从不留何证据,而且他竟然能搞得到ak那种在香江都禁止流通的枪支,并把它送给项天戈。 这要不是聂钊手腕也够狠提前下手,明天他不定就得被项天戈射成马蜂窝了。 ak的火力太强太猛,而且它可以连射三十发不歇气,形成强大的火力屏障,还不知道宾利车上有几只弹夹,如果还有别的弹夹,他们几乎没有突过去的可能性。 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从开枪到进入隧道总共只有500米,是一个下坡路。 本来车在百公里的时速下只需要几十秒,但现在他们耽搁了,变数也就来了。 梁利生为了躲避ak的火力错车到了宾利后面,但才插进去,只觉得整个人突然失重,向上高高弹起,又是砰的一声,旋即又是砰砰的枪声,那是后方护卫宾利车的道奇车,在发现白色帕杰罗上有人刺杀他家老大后一不作二不休撞上来了。 道奇也是越野车,还是米国车,油耗大,马力强,开车的马仔也格外生猛,撞上来还不算,它加油猛顶,火花带着闪电,直接把帕杰罗怼上了宾利车。 得亏宾利车是防弹玻璃,ak的子弹打不穿,否则的话卷毛只要回头一梭子,梁利生就得被爆头。 梁利生还是头一回跟陈柔,宋援朝一起搭档干活。 他并不了解这俩人,眼看前面是强火力,后面又是两辆道奇并排而驶,怼着他的车狂撞,连他都找不到解决法了,他觉得陈柔和宋援朝应该也没有才对。 不过在今天,在此刻,陈柔和宋援朝相互配合的,是一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互补作战,他俩依旧是一个趴一个蹲,但已经整体调转了方向,朝的是后方了。 陈柔的脚蹬在驾驶座上,梁利生只觉得椅背遭了强力一推,陈柔一颗子弹已经打出去了,不过她打的不是人,而是油箱,巴雷特的子弹穿过前引擎盖直达油箱。 宋援朝的猎枪旋即补上,随着陈柔连迭声的加速,梁利生把油门踩到底,顶着宾利往前走,也终于,帕杰罗的屁股挣开了道奇车,同一时间宋援朝连番拉枪栓,子弹打在水泥路面上,火花四溅的同时爆了油箱的道奇车碾过,火苗自油箱破损处侵入,只听砰的一声,正在飞速奔驰的道奇车变成一只大火球,翻滚炸飞。 路上还有别的车,但在这四辆车突然撞到一起之后就全部刹停了。 此刻所有的司机全从车里出来,在后方欣赏这场精彩绝伦的现场直播式社团火拼。 要想单纯的用枪支加子弹打爆一辆车可不容易的。 而且另一辆道奇车上的马仔有枪,此刻也已经掏了枪,瞄准帕杰罗开始射击了。 右侧的车窗被迅速打爆,子弹在陈柔头皮上嗖嗖乱飞。 她在吼:“梁叔,加速,快加!” 梁利生已经快把刹车踩进油箱里了,抱着方向盘呲牙咧嘴努力踩踩踩,拱着宾利往前拱拱拱,陈柔已经开了两枪了,巴雷特的后座力震的她整个右臂都是麻痹的。 但她咬牙用左手抬起枪口调整方位,趴下去的同时左手拉枪栓,扣扳机。 随着她整个人被枪弹的像橡皮一样震颤,另一辆道奇的油箱也被打爆了。 宋援朝勾着脖子弯着腰,于同一时间往地面上射击,还是同样的套路,随着弹片在水泥地面上溅起火花,地上的汽油被引燃起火焰,火苗侵入油路,一瞬间就又是砰的一声,另一辆车也炸了。 而就在它炸的瞬间,始终被拱在前面,被动飞驰的宾利车冲进了隧道。 司机黄毛正在疯狂的打电话摇人。 卷毛再换一只弹匣,索性把半个身子探了出来,想要在隧道里干翻帕杰罗。 但既进了隧道,剩下的事情就不需陈柔和宋援朝操心了。 因为隧道里还有伏兵。 所以就在卷毛探出头的那一刻,侧面飞过来一颗子弹,旋即他的脑袋就歪歪了。 黄毛刚刚通过车载电话通知了天一堂的兄弟们,喊他们往这儿赶,因为旁边的卷毛突然安静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侧首才要看,嗖的一声,脑壳中弹。 他眨了眨眼睛,就看到隧道里依次停着三辆白色帕杰罗,车后窗都开着,每一辆车的车窗上都有一支狙击步枪,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今天要杀项天戈的,是个很大的团队,他们要盯的目标也不是一辆帕杰罗,而是足足四辆。 黄毛都脑壳中弹了,弥留了,但顽强而热血的他还想打电话给同伴们通报最新消息,不过就像项天戈明天杀不了聂钊,黄毛也玩不到女人了一样,他也通不了风,报不了信了。 那不,就在他艰难的挣扎着,还想抓电话时又一颗子弹飞了过来。 他终于挣扎不动,瘫倒了。 …… 这是负责策划的韦德和负责配合的梁利生想都不敢想的利好局面。 陈柔和宋援朝不但杀掉了任务目标,还在三分钟内一口气干掉了三车古惑仔。 他们把项天戈的马仔团给团灭了! 第78章 宋援朝面对他的金主霸霸时有了莫名的优越感 陈柔出任务聂钊当然要来,而且就在隧道里的帕杰罗车上。 ceo韦德也在,就在刚才,俩人一人举一副望远镜,趴在后座上看来路。 几辆车的追逐,枪战,两车道奇车的爆炸他们全看在眼里。 就在宾利车冲进隧道时,ceo韦德唰的放下望远镜,惊讶的望着聂钊。 好半天,他只张着嘴巴,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要知道,包括枪支,大炮,战斗机一类的热武器的使用技术是一直在进步的。 就好比枪爆汽油桶,爆汽车的油箱,它在如今还只是电影里的特技技术,军队想要真正把它实现到作战中,还要经过一代代的特种兵们用大量的汽油桶和汽车,坦克等物的反复实践。 就陈柔那种特种兵想要训练出来,军队在她身上花的钱,可以用等量的金子,重新铸一个等身的她,那也是她那种军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但韦德不知道,聂钊也不知道,所以即使在韦德做规划时也没有想过能团灭了所有的马仔,也是因此他才在隧道里安排了三台同样的白色帕杰罗用来分散目标。 而现在,情况出乎意料的好。 因为随着所有的追击车辆被全部打爆,他们不需要逃跑了。 韦德惊讶无比,但因为不知道是谁开的枪,憋了半天说了句:“宋仔可以的!” 他以为那么精湛的爆车技术来自傻愣子一样的宋援朝。 聂钊纠正说:“是阿柔。” 他也感慨:“她好像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优秀。” 他太太枪爆油桶的辉煌事迹他没见过,所以今天,他是头一回见她比刀法还要精湛的射击技术,简直牛逼,牛逼到出神入化。 且不说韦德听说爆车的是陈柔,心中又作何想,现在他们该进行下一步了。 因为虽说原来只出现在电影里的假设场景被实现了,而且两辆道奇车也没有发射过信号弹,但现在车载电话和大哥大特别普及,项天戈被杀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他的马仔们也已经收到消息,顶多5到10分钟他们就会赶来。 这时聂钊他们要做的将不是执行计划,而是基于宋援朝和陈柔所拓展开的良好局面顺势而为,再进一步,把形势做的于他们更有利一点。 所以他们现在需要立刻行动。 韦德拍大腿,用高棉语说:“老板,我们该报警了,还有,要喊媒体!” 聂钊也已经掏出了大哥大。 但他没有选择自己拨号,而是把电话丢给了韦德:“你来,打给九龙警署,要求他们立刻出警,还有,让sam和hank前往尖沙咀方向,去阻拦项天戈的手下。” 说完,他拉开车门下车了。 那辆被打的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的帕杰罗也恰好停到他身边。 车上的梁利生也正在嗷嚎在尖叫:“他妈的,两辆道奇全爆了,嚎,全爆了!” 简直他妈的不要太爽! 他不停的感叹着,手也没闲着,跳下车拉开宾利车的门再掏枪,侧首砰砰再补两枪后,抹了把脸上的血再扫视了一圈,他拿枪头挑起那把ak看了看,再捣了捣那箱子钱,感慨一句:“他妈的,项天戈你有命拿钱没命花钱,活该啊你!” 欲要关门时他再扫一圈,看到后座上,歪脖子的项天戈屁股下面有个什么东西,正准备去后面看,这时宋援朝已经拉开后车门,要捡东西了。 那是一只钱夹,里面装着两张警官证和两枚车钥匙。 也是于峥嵘给项天戈的,最重要的东西。 宋援朝是军人,不懂警务,差点就去抓了,但梁利生拉住了他:“不准碰它!” 这辆宾利车上所有的东西他们只能看,记住,但不可以碰。 梁利生拿枪管将警官证挑了出来,还别说,这是真证,上面的警官信息也是在中环任职的普通警员的的,这东西即使那两个警员见了都辩不出真假来。 要不是今天他们一枪嘣了项天戈,明天不说聂钊要死,这俩警员也要受牵连的。 而现在,它将成为能够杀了于峥嵘的,计划中的一环。 那可是好东西,梁利生拿枪管戳了戳,笑了:“他妈的于sir,你死定了!” …… 话说,别看宋援朝身手利落枪法准,任务完成的也特别棒。 但是像今天这样生猛的火拼,子弹还是射向自己的同胞,他心里很不舒服。 可也没办法,因为如今的九龙城寨在国际上还有个响亮的外号,叫罪恶都市。 在这儿生活的人们,就不说那些堂口大佬了,梁利生这种明面上受人尊敬的人上人,手上同样沾满了鲜血。 而且他在处理任务方面的经验丰富也叫宋援朝咂舌。 别看他表面上毛毛糙糙大大咧咧的,但他处理起事情来极为仔细。 示意宋援朝退后,他关上车门,从屁股兜里掏出毛巾把宾利车的两个门把手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把俩人所有的指纹全擦的干干净净之后还掏出一支紫外线手电筒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又对宋援朝说:“销赃和做事一样重要,宋仔你要记住,以后且不可以在事件现场留下自己的任何指纹。” 再指另一辆帕杰罗:“去吧,你的任务结束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梁副主席您呢,去哪?”宋援朝忙问。 这时聂钊已经把陈柔从车上搀扶下来了,梁利生拉开车门,上了破破烂烂,连挡风玻璃都没有的车,朝聂钊点点头,一脚油门开的飞起,朝着码头方向去了。 要问他去哪儿,当然是销赃咯。 这辆帕杰罗会被压缩成一个小小的铁块,彻底报废掉。 那架巴雷特则会被拆卸成零件,分开运输,卖到各个国家去,再凑到不到一起,这叫专业级别的销赃,也只有梁利生自己干他才放心。 这也是为什么梁利生有底气敢上养和逼宫,要求换话事人。 在聂氏,不论聂钊还是聂耀做话事人都可以,但副主席必须是梁利生。 为大哥两肋插刀,为聂氏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就是他的底气。 …… 说回聂钊他们。 像sam,hank,ram,都跟宋援朝一样,是执行过作战任务的。 他们虽然不了解香江的风土人情,但有超高的领悟能力,只要交待了任务,他们就能做得好,此刻sam和hank兵分两路,去堵项天戈的马仔们了。 当然不是开枪,交火,他们只需在韦德指定的路口制两桩车祸,把马仔们的车堵住,拖延住他们,叫他们暂时过不来就好。 他们报了警,韦德甚至还打电话通知了媒体,所以一会儿九龙警署的警察和各个报社和电视台的狗仔们都会闻风赶到,整件事情将被公开化,捅上媒体。 而他们功成身退,现在也该离开了。 他们目前还在九龙这边,但为防被记者拍到,就不走海底隧道了,而是会直接上聂氏的私家码头,乘船过海,再转车回家。 聂钊虽说没有专业人员那么好的射击技术,但他肯定也玩枪的,而且经常开枪,也知道狙击枪的后座力有多猛。 刚才扶陈柔的时候他就问过她,胳膊痛不痛,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但陈柔没理他,一上车就闭眼养神了,而且聂钊坐在她身边,她要歪头养神,头也不往他肩膀上靠,要靠到窗玻璃上去。 太太突然冷淡的原因聂钊是知道的,人家向他示好的时候他把人家赶走了嘛,人家生气也是应该的。 聂钊很苦恼,但也没办法,而且明知妻子很累,很不舒适,他总得做点什么,这时保镖ram启动了车子,正在往前走,准备去调头,聂钊遂将手轻轻搭到陈柔的肩膀上,凑过去说:“如果痛的话,我帮你按一按?” 原身是个跳舞的姑娘,力量和耐受力,肌肉都远不及上辈子的陈柔。 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力,手感和感知力,她能开枪,但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刻,陈柔就仿佛整个人被高高举起又摔到地上,尤其肩膀,那种皮肉分离式的酸痛感是拳头都打不出来的,深层次的疲痛。 陈柔刚才是被聂钊扶下车的,腿还能勉强走,但两条胳膊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痛只是其中一种感觉,最令她难受的肌肉发酸。 那种酸痛一般人体会不到,除非去亲自爬一趟泰山或者华山才行。 要说按摩,这主意倒不错,陈柔侧首:“要不你试试?” 在特种部队,训练后只要肌肉拉伤,特种兵们都可以去找军医,推拿按摩在部队是保留项目,能缓解不适嘛,陈柔很愿意尝试一下。 聂钊当然不会推拿,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推拿过,但太太有所召,他当然要竭力满足,他深吸一口气,捏上了她的肩膀。 但俗话说得好,专业的事得专业的人来干。 他摒息,铆足了力气又只是轻轻的一戳,妻子立刻皱眉:“好痛!” 聂钊仿佛触电般收回了手,语气都变了:“很痛吗?” 面对老爹都咄咄逼人的聂总裁突然变的很茫然:“那怎么办,马上上医院?” 但就在这时,从后面伸出两只手来,搭上陈柔的肩膀,一揉一捏,她立刻闭上了眼睛,唇角都勾起来了:“宋哥你这力道掌握得好,不错,很能缓解疼痛!” 这是越野车,是七人座的,宋援朝上车之后坐在了最后面。 所以那两只手是宋援朝的,而在他们这个年代,随军军医还没有推拿按摩的业务,他们又经常训练,打枪,也经常肌肉酸痛,算是久病成医吧,他很会按摩的。 不过原来他按的都是男人,这还是头一回按女孩子,人家女孩子还直呼舒服,宋援朝一下就有点得意忘形了,咧嘴笑出一口比黑人牙膏还要白的牙,他说:“陈小姐,我推拿的技术可不是盖的,原来我的……呃朋友们都夸我推拿的好。” 陈柔不但抬不起手,脖子也抬不起来,忙说:“还有颈椎,也帮我按一按,我这脖子抬不起来,恶心发晕,还想吐,太难受了。” 宋援朝掰掰手指,再弯曲食指和中间,用中指骨夹起陈柔的后颈骨,力道虽轻,但又特别浑厚的上下轻推,眼看陈柔舒服的垂下了脖子,自告奋勇说:“等到家了我帮你再把背也按一按吧,保你明早起来精精神神,活奔乱跳!” 他瞄一眼聂钊,心里还有点小骄傲。 因为这还是头一回,宋援朝面对他的金主霸霸时有了莫名的优越感,就还挺开心的。 不过他并没有开心太久。 因为在香江这种地方,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可以办到99%的事情。 那不,宋援朝正按的美呢,聂钊已经拨通明叔的电话了。 “喂,明叔,我需要几位推拿技师,要全香江最好的金牌推拿,油推揼骨都要,不是明天,就现在,车马费和加班费给双倍,让他们立刻赶往浅水湾大宅!” 第79章 看来你也不怎么关心我这个太太嘛! 职业习惯让陈柔不会轻易言痛,但也是因为职业习惯,她对自己的健康特别在乎。 她是国家斥巨资培养的战士,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损失的可是国家。 所以她说:“直接上医院吧,康复科或者骨科都可以,我需要医生的干预。” 聂钊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主动提要求上医院,可见肌肉拉伤有多严重了。 副驾驶的ceo韦德连忙给游艇和在对岸等着接应船只打打电话,要去养和的话,他们要走的线路就都得改,聂钊也在给院长拨电话,得赶紧找合适的医生。 下了车就上游艇。 游艇仿佛一道利箭般划开夜风,划开海浪,转眼就到对岸,香江岛了。 宋援朝一路都在帮陈柔舒缓疼痛,也怕她要在行走过程中再度拉伤,下船的时候喊了外籍保镖ram过来,俩人结臂做椅,索性把陈柔给抬了下去。 下了船再上车,就该直杀养和了,但是聂钊却迟迟不下船。 …… 韦德见聂钊解了安全带,却不肯站起来,遂过来问:“老板您不陪太太上医院?” 聂钊猛的扑向垃圾桶向它抱起来,接连哇了两口,掏出手帕擦了嘴巴,扶上韦德的手臂才说:“给刘主任打电话,让他在医院等我,不行再一动一次手术。” 韦德说:“您头痛的厉害吧,怎么不早说。” 又说:“其实您可以不来现场,有三太那样的技术型人才,我和梁副主席搞得定。” 颅内积气的症状并不仅仅是痛那么简单,而是从鼻腔到天灵盖的,一种既叫人疼痛,又叫人恶心,眩晕的复合性不适感,它也是脑部手术不可避免的后遗症,也不怪marry医生的技术,正常情况下,哪怕微创手术,也需要2到3周的恢复期,聂钊术后满打满才一周,他却几乎把整个香江几乎跑遍了,他不头痛谁头痛。 所以在出院五天后,聂家话氏人夫妇就又光荣的,并排被推进医院了。 这要狗仔们知道了,不得感慨一句钱难赚屎难吃,首富不易当? 医院当然比推拿技师更专业,给陈柔提供的是包括冰敷,内服药物和外部油推揼骨在内的复合型套餐,等全套流程做完,陈柔也就在私人病房里休息了。 一项任务圆满完成,这一觉她睡得格外好。 至于聂钊在哪儿,在干嘛,那是宋援朝的事,她暂且就不关心了。 陈柔虽说半生当兵,性格比较糙,但身为女性,心思还是很细腻的。 宋援朝对她有种格外的热情她也知道。 不过她即使在未婚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跟战友搞暧昧,因为一旦男女之间产生暧昧情愫,安全起见,就不能再一起执行任务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已婚的身份。 那不,早晨她起了床,摇着酸痛的胳膊洗涮完,要了份早餐和报纸,想看一下昨晚的事情发酵到什么程度了,听到敲门声,一开门,进来的是宋援朝,推着餐车。 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问:“阿钊那边谁值岗,宋哥你怎么在送早餐?” 宋援朝虽说一见陈小姐觉得亲切,但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他说:“老板昨天晚上折腾了半晚上,让我别告诉你,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情况。他一直在吐。” “呕吐?”陈柔问。 宋援朝说:“我怀疑他不让我告诉你是怕丢面子,但他的健康有问题,对咱们的任务会有影响的,你不要说我讲过这事,私下问问医生吧,你心里也有个数。” 陈柔想起来了,三天前在家,聂钊上楼以后脸色变的蜡黄蜡黄的,还赶她走。 当时他应该就很不舒服吧。 聂钊死要面子要瞒她,但宋援朝是军人的觉悟,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会跟阿钊谈的,一起吃点早餐吧。”陈柔拉过椅子示意宋援朝坐下,又说:“对了宋哥,你在家乡结婚了吗,有太太没有?” “这些年一直在外,耽搁了,等……回去安家的时候再说吧。”宋援朝说。 陈柔一笑:“那你想过没有,以后拿什么谋生,养活老婆孩子?” 宋援朝脱口而出:“我打算开个老……呃,按摩店。” 陈柔秒懂,退伍军人们在转业后会从事各种职业,但名字大差不差,什么老兵烧烤,老兵饭庄,看来宋援朝想开个老兵按摩。好吧,一听就既正规又专业。 她咬了一大口牛角面包,又说:“那我就提前祝宋哥你能找一个好媳妇,就像我跟阿钊一样,情投意合,志同道合的。” 这话说的有点肉麻,但这于宋援朝是有帮助的,人的思想是会不受控制开小差的,这时候不但他自己要拧螺丝,陈柔作为晚辈,也有义务提醒他。 宋援朝略皱眉头,正想说什么,病房门开了半扇,进来的是聂涵:“宋哥在这儿?” 宋援朝连忙站了起来,鞠躬:“阿涵小姐早上好。” 聂涵也提着食盒,是福临门的专用食盒,饭菜应该是从福临门打包的,她揽上宋援朝的胳膊说:“你从哪儿学的这一道,见了我就小姐小姐的叫,没意思。” 宋援朝背起双手,一本正经:“阿涵小姐,我只是打工仔,喊您小姐是应该的。” 聂涵顾不上跟宋援朝掰扯这个,放下食盒,她说:“细娘,昨晚九龙出大事了。” 早餐桌上就有报纸,是《镜报》,陈柔正在看,聂涵又拿出一份《明报》来,指着说:“细娘快看,天一堂龙头被割,马仔扬言要屠城。” 宋援朝说:“昨晚的新闻里就报过,现场比较血腥。” 陈柔问:“别的媒体呢,《壹周刊》有没有加刊,照片多吗?” 《壹周刊》拥有全香江速度最快,镜头最毒,叫毒最刁钻的狗仔,要拍女明星,那镜头都恨不能伸到裙子下面,拍犯罪现场,拍的也总是最关键的证物。 聂涵揭开上面的,说:“这个有点血腥,我怕影响你胃口喔。” 这年头的香江还没有媒体分级一说,纸媒照片更是露骨,尺度大到爆。 确实,它刊登的项天戈的照片足以叫陈柔吃不下饭。 但她当时没有下车,而她也不免要考虑一点,虽然聂钊报警了,但是警方会不会在接到于峥嵘的指示后,刻意销毁掉证据。 她和宋援朝冒着风险狙掉两辆道奇,就是为了保存现场。 这是香江而不是内地,仅凭他俩不可能把事情做的很完美,但她还是希望昨晚的事情能有个最好的结果。 她没有看过车里的情况,此时也才翻报纸,要从报纸上看。 宋援朝倒是挺理解她的想法,手指轻敲报纸上的一张照片,他低声说:“证件!” 巨幅照片上,项天戈血肉模糊的头部被打了马赛克,但白花花的豆腐脑似的东西一览无余,就在他的屁股下面有个塑料方块,上面有警員二字。 所以那是一张警员证吧。 那也意味着媒体到的比警察还快,现场都有什么东西,他们全拍到了。 那么杀项天戈的凶手,在警方层面,也会是首先向警方内调查,而非外部。 这个局面确实不错,比陈柔能想象到的还要好。 而能成就这么好的局面,梁利生功不可没。 没跟他共事前,陈柔全然没有预估到,一个六十岁的胖老爷子会有那么强的应变能力和魄力,胆大又心细,她都忍不住要竖大拇指。 聂涵又不知道陈柔和宋援朝昨晚办了多大的事,保知道小叔身体不舒服,细娘陪着来医院了,但她也挺开心的,她说:“宋哥你记得不,当时在船上虎哥说过,全香江道上的大佬都跟鬼头昌是好兄弟,这死一个,鬼头昌就要少一个兄弟了。” 是这样,项天戈死,意味着菲律滨的海盗们少了一个助力。 但接下来才是鬼头昌真正的同门兄弟,鬼头荣,他也在死亡名单上。 陈柔把牛角包塞嘴里,满了一大口牛奶,把牛角包吞下去,又往嘴里填了一只流沙包,趿上拖鞋,说:“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我先生。” 聂涵笑着说:“好呐。” 又拉宋援朝:“宋哥你坐下呀,我从福临门要的早餐,全是你们大陆那边的风味,娱乐圈有几个大陆来的明星最喜欢吃它家了,快尝尝吧。” 宋援朝梗着脖子,坚定不移的挺着,但具体能挺多久就不知道了。 陈柔看到这儿就出门了。 这会儿早晨七点半,刘主任不在,护士房里只有两个护理人员,俩大小伙子,正在配药,陈柔看了一下药单,也就大概知道聂钊的情况了。 再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脏床单和脏衣服,她就知道宋援朝没夸大其辞了,衣服上,被单上全是黄绿色的痕迹,那应该都是聂钊吐的。 她从脖子扯到肩膀,再扯到屁股,贯通的痛,就得走的慢之又慢。 估计聂钊这会儿还在睡觉,她遂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病房门。 不过其实聂钊并没有睡觉,斜躲倚靠在病床上。 韦德坐在床边。 这屋子里也有餐车,看来聂钊也已经醒了,这都准备要吃早餐了。 这位是妥妥的拼命三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睁眼就准备去上班,陈柔当然得劝。 他又要忙赚钱,还要忙着反杀敌人,脑子着不住,万一躺下或者就此over,影响到后续国家在菲律滨的剿匪计划,陈柔将是组织,是国家的罪人。 看到她进来,聂钊猛的坐正腰身:“韦德,快去扶我太太。” 韦德起身的功夫陈柔已经到床边了,坐到床沿上。 她先问:“你确定现在就要去上班?” 聂钊还没说话,韦德说:“老板今天其实可以休息一天的。” 拼命三郎还算识相,虽然隐瞒了他头部并发症的事,但说:“我今天休息。” 又来拉陈柔的手,叹了口气,问:“昨晚痛坏了吧,按摩有效果吗?” 陈柔明知故问:“知道我很痛你也不来看我,还要我来看你?” 她摇了摇他的手,故意放轻声音,说:“看来你也不怎么关心我这个太太嘛。” 韦德坐的是转椅,就在陈柔问话时丝滑一转,拿起了公文去看了。 聂钊就在前几天,明显感觉到妻子的不高兴,还在想怎么才能哄她开心,结果她今天一早起来就一反常态,突然变的亲昵了,此刻他被妻子摇着手,本来蜡黄的脸色变的惨白,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这边吐了半晚上,头险些痛到爆炸,只能说对不起。 “没关系啦,我不介意的。”陈柔也就开个玩笑,立刻松开了便宜丈夫的手。 既他要休息一天,她和宋援朝就都可以好好休息一天,放松一下神经,以备下一场了,陈柔这就准备回去好好睡一觉了,这儿的病床很舒服,她打算当半天懒虫,好好睡个懒觉,下午再起来进行适当的按摩和拉伸,促进肌肉恢复。 所以虽然聂老板眼神里又有惭愧,还有恋恋不舍,不想太太这就走,但陈柔还是毅然站了起来,要走人了。 不过凡事要不出意外的话,就该出意外了。 她才起身,聂钊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经典款铃声,一声接一声。 他的大哥大就竖在床头柜上,是最新款,带汉显的,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于sir。 居然于sir于峥嵘,这才一晚上的功夫,他亲自给聂钊打电话了? 第80章 与大警长的battle! 聂钊和韦德同时回头,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刻齐齐面色凝重。 于峥嵘,他们在香江最大的敌人,也是虎视眈眈,誓要聂钊死的那个人。 他在项天戈被爆头的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来了,什么情况? …… 于峥嵘的出身特别不错,其父亲也是警察,而且是从政治处处长的位置退下来的,是个老警长。 他母亲是中环一家典当行的大小姐,嫁妆颇丰,在闹市区有一幢楼用来出租。 他是典型的警二代,因为政治处隶属于大英军情局,时任政府对他的态度就很不错,再加上他勤勤恳恳又谦虚有礼,一步步的,就被民众推选到了警长的位置上。 当然,他能当大警长,像聂家一样的富豪家族们也出力不少。 一则他为人谦虚懂礼貌,在富豪阶屋影响很不错,再就是在办案子时,只要是主抓的案子,就必然都公开透明,办的速度也非常快,能应对最苛刻的狗仔们,富豪们都愿意在他竞选时出来为他站台说话,打广告,他一路稳扎稳打的就上去了。 他和聂钊原来并没有私人联系,聂钊的电话号码,也是周六那天和总督,市政大臣一起出席机场的督察工作时他主动找上聂钊,继而交换的号码。 所以他现在已经猜到事情是聂钊做的了? 陈柔看过于峥嵘的传记,但在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他的传记就不足为信,所以她并不了解那位香江一把手的实权警长的性格,也猜不出他的所思所想。 屁股痛得慌,她于是又坐回了床沿上,她需要听听这个电话。 韦德显然也很意外,伸手就抓电话:“老板,我来接吧,就说您还在养病?” 在不知道对方来意的情况下先把电话转一道手,试探一下,等对方抛出问题,聂钊再针对性的回答,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韦德想采用的办法。 但聂钊否了。他说:“我来接就好。” 再看陈柔:“最坏的消息是他掌握了昨晚的证据,但我们有sam,hank和ram来背锅就问题不大,大不了多花点钱来摆平事情,放轻松点。” 最的,最坏的消息是他们没有把事情做干净,被于峥嵘抓到把柄了。 但聂钊雇了三个外籍保镖,而且是世界第一公民,米国人,天生高人一等的,再雇几个强悍点的律师,不过花钱而已,这案子能压得下去,陈柔也不必那么紧张。 说话间聂钊已经接起电话了:“喂,于sir?” “聂总,是我,我是于峥嵘,这么早打电话,没有打扰到您吧。”于峥嵘说。 对面有翻书页的响声,还有碗碟的撞击声,看来他也正在吃早餐。 聂钊放了免提,同时韦德起身,把病房门从内部反锁了。 “于sir是我父亲的好友,也是我的长辈,怎么能叫打扰呢,您有何事指教直说就好。”聂钊语气斯文,态度谦和。 于峥嵘说:“我早起看报纸才知道,天一堂的话事人项天戈昨晚被人击毙在了油麻地附近的快速车道上,对了,地址大概在聂氏私人港南边,10公里处。” 听他这样说聂钊心里有底了。 看来目前就警方一晚上的侦察结果,项天戈案唯一能跟聂家扯上关系的,就是距离聂氏的私家港口比较近,这都不能算证据,只能叫强行碰瓷,捕风捉影。 于峥嵘也不可能是早起看报纸才知道的案子。 他是香江实权第一的大警长,哪怕九龙警署的警长不是他的心腹,当九龙死了一个龙头,话事人,肯定要半夜汇报他的,因为死一个话事人,随之而来的会是成百上千,乃至上万人的械斗和杀戮,警长必须知情,他需要安排警员去维稳。 更何况他昨晚属于刚刚见完项天戈就被杀,一架ak三个弹夹,再有满满一箱子英镑,外加两张警员证,试问当他听闻时能不惊,不怕,脑瓜子能不嗡嗡响? 但既他说自己不知道,聂钊也只当他不知了。 他说:“谢谢于sir提醒,我还在床上,马上起床看新闻。” 问题抛给于峥嵘了,看他接下来要怎么说。 于峥嵘又说:“聂总应该知道九龙各社团的情况,也知道天一堂和你家有旧怨。” 聂钊说:“我刚刚回到香江,承蒙总督与市政大臣委托,只想尽快完成国际机场的改建工作,对于九龙我的态度一如继往,总督府就不该加派警力维护它的治安,而是应该彻底将它与香江岛割裂,任其居民自生自灭。” 再说:“天一堂我知道,撞我大哥的司机就出自天一堂。” 于峥嵘要的就是这句,他再说:“刚刚九龙警署的李sir打电话来,说有目击证人声称,昨晚在油麻地一带见过梁叔。聂总,九龙警署怕是会传唤梁叔,你跟聂伯父和梁叔大家一起好好商量一下,看要如何应对。” 聂钊反问:“于sir,梁副主席跟天一堂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于峥嵘被噎了一下,心说不是明摆着,当初的项天明是梁利生提着刀砍的,昨晚的项天戈被人爆头,有人目击到梁利生在现场,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很大。 但既聂钊这样问,他也只好说:“问题不大,只是针对目击者的例行询问。” 聂钊说:“我会通知梁副主席,让他安排律师过去应对询问。” “好的。也请聂总替我向聂伯父转达一声问候。”于峥嵘话头一转,又说:“对了聂总,周六我们有个扫毒行动集中表彰大会,我想请您出山,给那些为我们香江的缉毒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员和警犬颁个奖,不知您的行程可方便?” 聂钊语气陡然一变,不像刚才那么疏离的谦和,声音里带着亲切:“立功的警犬?” 于峥嵘说:“有只警犬被毒贩报复了,炸掉了两条腿,即将光荣退役。” 聂钊立刻说:“我会去的,届时我捐50万吧,不知道够不够,但请于sir您一定把为警犬颁奖的荣誉留给我,谢谢!” 于峥嵘笑着说:“我想所有的警员们更想得到由您颁奖的殊荣,具体细节咱们下来再商议吧,那么,我就不叨扰您,先去上班了?” “好的,于sir上班路上小心。”聂钊说。 挂了电话,且不说他这边,于峥嵘此刻还在餐桌上,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老父亲,于亨老警长,这位已经退休了,头发胡子一片白,但眸光依然锐利,眼看着儿子挂掉电话,他问:“问出来了吧,是不是他做的?” 于峥嵘是从刑侦科的底层警员一步步爬上去的,最擅长的就是审问和问讯。 经历过太多的案子,基本上他只要跟嫌疑人谈一次话,就能确定其人是不是凶手,他老爹也知道儿子的水平,所以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是,或者不是。 他也认为这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一手大哥大一手调羹,于峥嵘默了半天,缓缓摇头:“我不确定!” 第81章 她无法再蔑视聂钊的金钱了! 不确定? 于亨老警长一口气分作三截吐了出来。 其实在事发的那一刻于他心里就有眉毛了:七成的可能是聂家干的。 甚至于,因为现场最差的也烧了个稀巴烂,重伤昏迷,目前没有目击者,所谓‘梁利生的目击者’是于亨老警长在做了一番猜测后凭空捏造的,为的就是试探聂钊。 但即使这样,也只试出个不确定? 于亨老警长说:“聂钊也才不过27岁,乳臭未干,三辆车十条命,个个都是天一堂的栋梁,真要是他做的他就必然有反应,你竟连这都听不出来?” 人非动物,有七情六欲,而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直觉。 案子昨晚才刚刚发生,还新鲜热辣,十个杀遍九龙无敌手,能止小儿夜啼的古惑仔被一锅端了,作为缔造血案的凶手,谁能不担忧,不恐惶? 不可能的,十殿阎罗都做不到。 刚刚案发,于峥嵘又是打个措手不及,如果聂钊真是凶手,那么不安和惧怕会隐藏在他的嗓音中,声线里,在不经意的言谈间将他出卖。 于峥嵘听不出来,是他有问题吧? 于亨老警长对儿子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你是不是被吓到走神了?” 于峥嵘放下电话舀了勺粥来吃:“本来我直觉就是他,但我邀请他参加表彰,按理如果是他干的他不会答应,可他不但爽快答应,还坚持要给警犬颁奖。” 于亨正在擦嘴,手顿:“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能顾及到为自己塑造形象?” 于峥嵘点头:“要真是他做的,在听闻梁利生被目击的情况下他第一要想的是帮梁利生消灭罪证,本能也会让他远离我,但他第一念确是借警方塑造亲民形象。” 富豪特别需要塑造亲民形象的,而相比于人,动物会是更大的亲民密码。 所以给警员颁奖不算什么,但给警犬颁奖,必定能赢得市民们的好感。 在听闻警方抓到要传唤梁利生后聂钊但不慌,还能于第一时间捕捉到亲民密码,他若非天不怕地不怕,死都不怕的冷血动物,那还真就有可能,事不是他办的。 但要说不是他,于峥嵘自己都不能相信。 自聂钊从菲律滨逃回来,梅潞,聂耀,阿明齐齐失踪,梅宝山和三个保镖倒是被送到火葬场了,可全都七零八落惨不忍睹,而聂氏报的死亡原因竟然是互殴。 互殴的原因是打牌起的争执,最后的处理方案是一人二百万抚恤金。 那个理由简直鬼扯,几个保镖因为打牌起了点小争执,就把彼此削成人棍了? 那不可笑吗,说出去三岁小孩都不会,八旬老太要笑掉大牙的。 不过现行法律是,两百万足够买普通人的十条命了。 保镖们的家属拿钱签字,放弃追责,警方也就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万恶的源泉,人,也只不过是金钱的奴隶。 闭眼良久,于峥嵘说:“不管是不是他,我们该做的事还是必须往下做。” 于亨冷哼:“天一堂一夜被毁,可你连聂钊一方的实力都还没有估量清楚,阿嵘,阿爹我很不满意你目前的工作成果,我也希望你打起精神来……” 正说着,老爷子突然满脸慈祥的笑:“我的乖孙们要去上学啦?” 俩十四五岁,面容一模一样的美少年走进客厅,身后是个面容姣美,端庄娴熟的美妇人,那是于峥嵘的双胞胎儿子,于光和,于光煦,和他温柔贤惠的妻子郭娴。 她是一名大学教授,她的父母也都是教授,出身书香家庭。 正值盛年的于警长有个足以叫全香江人羡慕的美满家庭,儿子聪慧,妻子温婉。 “阿公好,阿爸好,阿公阿爸,我们去读书啦!”俩孩子齐齐鞠躬。 看得出来,于家的教养确实好。 郭娴也柔声说:“阿公阿嵘,我送崽崽们去上学啦,你们慢慢吃。” “要好好学习,要讲礼貌,要听老师的话呀。”于亨一边一个,拍拍俩孙子的屁股,笑的那叫一个温和,但再看儿子时厉目瞪眼:“看看,孩子都比你省心。” 要查清聂钊的底细,也要尽快处理掉他,否则死的就只该是于峥嵘自己了。 他望着出门的俩儿子,意味深长的说:“是啊,崽崽也许比我更管用。” …… 儿子于一个男人来说,优,则会是他人生莫大的荣耀。 劣,则将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 于亨老警长虽说退休,却也无法颐养天年,还在为了儿子而操心。 聂荣也一样,大清早的,他跟梁利生面对面坐着吃早餐,操的也还是儿子的心。 梁利生是他最忠实的小弟,马仔,凡事当然无巨细,要跟大哥汇报一遍,完了还得感慨一句:“我一直觉得那个宋仔要强点,没想到真正强的是阿柔。” 挑只奶皇包丢嘴里大嚼,他笑的抖肩:“阿柔真不愧是咱们养大的乖乖女,好女就该配好枪,大哥,我又帮她订了一把巴雷特,过几天就到。” 聂荣在喝白粥,锁眉:“于峥嵘不可能不查咱们,弹孔可以排查到枪支型号,你贸然再弄把新的进来,岂不是要给阿钊找麻烦,引祸上身?” 梁利生连忙说:“大哥,每支枪的编码不同,而且我会把它暂存在澳城,阿柔用的时候我去取,来回顶多一个半小时,这样既查不到枪,她用起来也方便呀。” “玉珠慧眼,帮阿钊挑了个得力太太。”聂荣难得一笑。 梁利生可会给自己洗脑了,现在也绝口不提陈柔鬼上身了,点头:“大嫂慧眼!” 就不知道陈柔跟九龙城寨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了,那于他俩也是个谜题。 也是大嫂韩玉珠的运筹帷幄。 聂荣只吃了一碗白粥就撂了调羹,躺到了沙发上闭眼养神了。 梁利生还有事,得先走了。 倒不是因为警方的传唤,那个让律师去就好,他得去盯着九龙街头。 因为今天正在九龙上演的,简直就是一部嘎嘎乱杀的街头残酷史。 项天戈的小弟们还不知道是谁害了他家老大,讲文明讲礼貌的马仔们扛着棒球棍冲进警署,敲着桌子逼迫警方尽快破案,粗鲁的或者内讧,去欺负比他们更弱小的鸡婆和商户们,敲诈勒索,还有的聪明的一看情况不对,去投奔别的大佬了。 最得利的当属鬼头荣,因为他和项天戈的地盘紧挨着,听说对手死了,他早餐没吃牙没刷,甚至眼屎都没顾得上抠一抠就提着大刀杀过去,拼抢地盘去了。 还有俩老家伙呢,尔爷和董爷,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虽然暂时他们还没有插进来火拼,但他们那种老家伙目光长远,要的不是保护费,而是地皮。 从现在开始,项天戈地盘上属于他自己的地皮,还有些小包租公们就惨喽,因为尔爷和董爷目前齐头并列,是九龙最大的包租公,他们虎视眈眈,只盯地皮。 但梁利生蹑手蹑脚出了屋才发现自己把大哥大落下了,遂又折身进门,这一进来,就见聂荣不但睁着眼睛,而且手里握着一张聂耀小时候的照片在看。 梁利生心里咯噔一声:“大哥!” 又说:“以我看阿钊不会对阿耀怎么样的,dna咱们就先不想了吧。” 他以为聂荣是准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重查聂耀的dna,第一念头就是要阻止,因为如今的聂氏尘埃已定,聂钊是瞻,所有人就必须听他的,也要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不能有内耗,更不能有内讧,否则聂氏很可能死于于峥嵘之手。 团结一心,方能马到成功嘛。 谁知聂荣摇头,只说:“阿耀要真要出什么事,希望是在我闭眼之后吧。” 梁利生执行方面没得说,但谋略布局方面要差一点,所以并没有理解聂荣这句话的深意,也不觉得聂耀会有什么危险的,反而宽慰聂荣:“阿钊只是嘴上说得凶,对阿耀还是很不错的,住宿和吃喝都很不错,您就别操心了。” 聂荣依旧闭着眼睛,但眼眶里涌满了泪。 知子莫若父,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聂钊的人。 而在他看来,聂钊跟聂耀完全是两个极端。 聂耀有多么的柔软乖巧,聂钊就有多么的狠辣,冷血无情,他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和资源,而接下来,在和于峥嵘的下一场对峙中,他应该要用到聂耀了。 那将会是一步让于峥嵘背后的于亨都会意外的棋吧? 可要万一在那个过程中聂耀死了呢,没命了呢? 聂荣不相信他那冷血的小儿子,但也不能做什么,此时也只能祈求亡妻保佑,让他面对更艰难,更残酷的局面。 …… 且不说他们,说回陈柔。 她不知道她的老前辈宋援朝在面对如今的花花世界和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时还能不能坚持一颗又红又专的心,但她得承认,自己稍稍有那么点动摇。 不是她意志不够坚定,而是有钱人的生活实在太快乐了。 其实经过养和骨科和康复科的会诊治疗,她的肌肉拉伤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到了第二天,聂钊又不知道从哪里请来几位香江有名的推拿技师,还搞竞争上岗制,由她来点名,挑了两个来给她做推拿,不用说,推的她神清气爽。 到了第三天,聂钊休养好,又去上班了。 她吃完早饭,刚到养和顶楼的健身房拉伸了一下肌肉,聂涵打来电话,说自己就在楼下,还说要约她一起去做士巴。 香江所谓的士巴,就是湾岛流行的芬兰浴,以及将来大陆风靡一时的spa,通俗点说就是美容保养类的沐浴按摩。 要是别人,当然得去外面做。 但聂家人不需要,因为聂氏在维多利亚湾有一家全香江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而在酒店的士巴专楼,有一个小厅是专供聂家人用的。 它既拥有大巴士屋的各种便利,还具有良好的私密性。 抱着去见世面的心态,陈柔当然得去感受一下,而一到酒店门口,她就被香江九十年代的装修所震撼到了,因为它跟她小时候在大陆见的,暴发户们照猫画虎,从香江挪过去的暴发户风格完全不一样。 整个聂氏国际酒店只能用八个字形容:金壁辉煌,沉稳大气。 话说,她截止目前为止,虽然接受了聂钊诸多金钱方面的好处,也很敬重他,但对他的金钱整体还处于蔑视状态,能用无产阶级的眼光去批判的。 就比如这间酒店,她就得批判两句:奢侈,太奢侈! 不过很快她就批判不起来了。 她和聂涵进了酒店,才要上电梯,聂涵的大哥大响了。 她接了起来:“小叔?” …… 接完电话,聂涵撇撇嘴说:“本来我还想今天是girls''day,就咱俩好好享受一下温泉桑拿,奶盐按摩的,可是小叔说晚上要跟你一起吃饭,下午还要去裁衣。” “裁什么衣?”陈柔一身运动服,觉得自己很舒服,不明白为什么要裁衣服。 “他说周六要去给警犬颁奖,你会很想去的。”聂涵说。 陈柔明白了,聂钊竟然还真的要去警局,给受伤的警犬颁奖。 怎么办,她确实想去,不不,她可太想去了。 给警犬颁奖,就为这事儿,她都无法再蔑视聂钊的金钱了。 第82章 他怕不是在跟她搞幽默,冷幽默? 上了电梯,聂涵又说:“对了细娘,嘉峪实在不想住学校了,可以回家了吧?” 陈柔反问:“他是不是在抗议,不想住校了?” 聂嘉峪读的是全香江最好的学校,跟时任政府那些白人高官的孩子在一起就读。 老外爱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周内都是让孩子们住宿的,宿舍的安保等级当然也特别高,谁要敢窜到那种学校去绑人或者杀人,那惹的可就是时任政府了。 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住校才是最稳妥的,还可以少浪费家里的安保资源。 但是孩子就不愿意天天住在学校的。 聂涵说:“明天开始丹尼仔要在红馆开演唱会,他早晨打电话来,说于sir家的那对twins得到了做志愿者的名字,也邀请了他一起,机会难得。” 丹尼仔也是将来的陈柔很喜欢的歌星,他的《偏偏喜欢你》,《一生何求》也是她随身听里的保留曲目,他如今在香江红到演唱会一票难求,豪门少爷争当志愿者的程度,但可惜天纵英才,会死的比较早。 要说孩子只是单纯的追星,陈柔不但不反对,她要不忙她自己都想去。 但是于sir的两个儿子要请聂嘉峪去做志愿者,聂家也必须要派保镖的,几个外籍保镖当然不行,他们还没有出外勤的经验,而家里那帮保镖目前处于禁闭状态,是不允许回家,或者休假的,那要一出去,岂不是就跟于峥嵘搭上线了? 那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侵入方式,于峥嵘就可以变相掌握聂家的安保实务了。 想到这儿,陈柔说:“阿涵,给嘉峪打电话,我要跟他说话。” 这会儿下午14:20,学生们还没有上课,聂涵一出电梯就拨电话。 拉过电话,等到那边有人应,陈柔问:“嘉峪,好久没回家,是不是想家了?” 聂嘉峪不知在学校里干嘛,先嚎嚎笑了两声才说:“细娘,我的同学都不相信你会打人喔,要不你来趟学校,给他们看看你在无线艺员训练班学的绝招?” 这孩子还不错嘛,都会喊她叫细娘了。 “我那点绝招在无线艺员班只能算毛毛雨,不算什么的。”陈柔说。 又说:“演唱会就不要去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教你我的绝招,等我和你小叔办婚礼的时候把丹尼仔请到现场做嘉宾,怎么样?” 邀请当红巨星到婚礼现场? 那又何须去演唱会当志愿者,聂嘉峪大呼一声:“好耶,谢谢细娘!” 就这样,于sir的渗透计划胎死腹中! 说话间已经到士巴房门口了,工装整洁,面容姣好的女侍应生齐齐鞠躬:“大小姐好,三太好,里面请。” 聂涵向来没心没肺,笑嘻嘻的说:“原来梅夫人隔两天就要带闺蜜们来这儿,这儿也是香江名媛集散地,咱们要来一次,哼!” 原身和聂涵虽然也在聂家,洗一次士巴也不算什么,但每回聂涵嚷嚷着想来,梅潞都要告诉聂荣,而聂荣则会以小小年纪不读书,只会享乐为由训她们一顿。 现在不一样了,山中无老虎,聂涵这只小猴子就是霸王了。 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但眼看着家里保镖佣人大换血,再加上去菲律滨时所经历过的恐惧所带来的噩梦,对于自家人的人身安危也向来忧心忡忡的。 脱了衣服和陈柔赤溜溜的钻进浴缸里,旁敲侧击嘛,她问:“细娘,你不让阿峪回家,是不是因为咱们目前的处境还是很不好?” 这丫头原来一身软嘟嘟的肉,一趟菲律滨掉光了。 陈柔说:“主要是嘉峪不像你,嘴巴严,话也少。” sir就一个目的,要聂钊死,他为人谨慎,是不会亲手去杀无用之人的,所以聂涵姐弟在安保方面问题其实并不大,但他们最大的麻烦是会成于sir的利用工具。 而且防不胜防,所以陈柔要反复叮嘱聂涵,嘴巴严,话要少。 美美的做了个香江士巴,聂钊已经来电话了,说就在楼下等,要去裁衣服。 陈柔下楼,就发现聂钊的车,劳斯莱斯停在大门口,三个金发碧眼的外籍保镖再加上宋援朝,不管怎么看,几个老外还是不如老前辈更帅气。 聂钊当然在车上,今天穿一袭青灰色的休闲西服,眼睑下还是青的,皮肤依然有点苍白,看她坐进来,眼神亮晶晶的,目光也格外柔和。 陈柔也算专业了,伸手敲玻璃,说:“这玻璃换过了?” “据说是最新型的防弹玻璃。” 其实他是因为看项天戈被巴雷特一枪爆头,吓到了,连夜升级了防弹玻璃的强度,但说起来也不过随口一句,抬手到陈柔肩膀上碰了碰,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援朝押车,坐副驾驶,也问:“陈小姐的肩膀恢复点了吧,能不能抬起来了。” 陈柔哪怕坐车的时候,只要没任务,习惯性抱臂:“好多了。” 聂钊指前面,说:“这儿有几家裁缝店都是欧洲人开的分店,还可以,我们是要去香江警署,一般来说正装就好,不过前提是你喜欢。” 默了片刻,又说:“当然可以请我参谋,免费的。” 陈柔愣了一下,心说这人怕不是在跟自己搞幽默,冷幽默? 她不可置信的看他,看了半天,聂钊大概也有点尴尬,抬手去摸下巴。 但他忘了自己的锁骨还在痛,一抬手,又痛的眉头直抽抽,艰难的把手收了回去。 好吧,这个看起来就比较搞笑了。 上辈子的陈柔不怎么逛服装店的,一年四季,工装就够她穿的了。 但这回不一样,她做过特警,特警队也有缉毒犬,警察,军人都可以有国界,缉毒犬没有,它们是警察最好的战友,也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虽然是跟着聂钊一起去慰问,而且于sir请他们去肯定没安好心,但为表对缉毒犬的重视,陈柔还是侧首说:“一会儿聂先生帮我参谋一下吧,要狗狗喜欢的。” 聂钊突然向后仰身,翘起了二郎腿,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陈柔当然也不说话。她看到健康的他,就不免要想起上辈子白发苍苍的他,以及他那份在如今就敢跟大陆军方合作的魄力,太过敬仰就不敢随意。 当然,最终先破冰的依然是聂钊,突然侧首,他说:“叫我阿钊就很好。” 所以他刚才突然变的沉默,不说话,只是因为她叫了聂先生? 这男人居然这么敏感的吗? 车停,到服装店了,宋援朝立刻下车,飞快的来拉门。 开车的是ram,还有hank和sam开一辆保镖车在后面,此刻也赶上来了。 加上司机,四个保镖,一个挡在聂钊身前,还有三个分三面背手而立,前后左右,目光迅速锁定路过的车辆,人群,以及狙击点,一只手始终按在枪上。 宋援朝来开门,聂钊先下车,之后他一转身,挤开宋援朝再伸手,陈柔也只好扶着他的手从车里出来,甫一下车,服装店门清一色的西服小姐鞠躬:“欢迎光临!” 一家很大的服装店,但店里没有客人,门口挂着vip日的牌子。 这个陈柔懂,聂钊专门约的服装店,做了清场,今天只服务她一个人。 上辈子的陈柔虽然不穿奢侈品,各种世纪级的奢侈品,以及地方性的小牌子她大概都认识,为了任务嘛,不论军人还是警察,知识面都需要拓展的很宽。 进门前她扫了一眼门头,果然,在将来这个牌子都是只做定制的大牌。 有两个一看就是经理和销冠的跟了上来,在陈柔回头的瞬间齐齐鞠躬:“三太好。” 陈柔笑着点了点,还得再感慨一遍,有钱人的排面就是大。 也不知道聂钊审美如何,陈柔就让他来挑了。 而他挑衣服的方式,陈柔也只在电视里看过。走过一排款式大差不差的西服套装,他说:“是裤装的按我太太的码数全部打包送到浅水湾,这套和这套,还有这套留着给她试样,现场穿。” 这人果然精明,知道她动不动就要跟人提拳头上脚,不穿裙子,选的全是裤装,他挑出来要她试的几套服装颜色是黑色,这个颜色在狗狗眼中是安全色,很不错。 陈柔要不是上辈子也刷过点电视剧,知道有钱人都比较壕,也比较浪费的话,都得呼聂钊一声金主霸霸了。 他把这家店的正装西服裤装全部要包了,又把人家的休闲套装,裤装类的全要了,也挑了一套给她试,但这并没有完,她得先试码数,聂钊用英文跟经理聊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一行销售小姐鱼贯而入,端的全是鞋盒,饰品盒,当然是别的牌子。 这真的是头一回,陈柔第一次见各种奢侈品牌会把商品端到别家,搞上门服务的。 虽然店面经理一再自告奋勇,想陪陈柔去试衣服,但她拒绝了。 她不喜欢别人看着她脱衣服。 聂钊挑的是一套黑色,经典款的西服套装,是这年头所流行的阔版西服加直筒西裤,内搭是白色贴身t,属于比较中性化的款,陈柔还挺喜欢的。 换好衣服出来,是个走廊,她正准备走,余光一瞥,却看到聂钊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手里握着大哥大,正在打电话。 商人嘛,尤其大公司的老板,出门就抱着电话听是常态。 陈柔以为是聂钊商业上的电话,没想听,就准备走了,但这时聂钊拉了她一把,并对电话那头说:“他绝食就给他看那部电影,《黑太阳731》,不停的看,循环看,睡着了就喊醒,一直看,看到他吃饭为止。” 《黑太阳731》,这部电影陈柔特别熟悉,也是她小时候的噩梦,它是香江和大陆合拍的,一部反映真实历史的电影,小时候的陈柔在观看后,曾被吓到好久都睡不着觉。 她一琢磨,明白了,聂钊说的是聂耀。 看来被关了许久的聂耀终于忍不下去,开始闹绝食,以自杀抗议了。 给他看《黑太阳731》,连环看,循环看? 不得不说,聂钊不愧在如此乱道中厮杀出头的香江首富,他的手段够毒够辣! 第83章 聂耀就是那个完美替身+替死鬼 聂钊盯着换好衣服的妻子,眸光柔柔的,但对着电话说的话却毫无感情:“聂耀70公斤的体重太高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天内必须让他瘦到65公斤。” 他183cm的身高,目前体重应该是历史最低值,就只有65公斤。 他和聂耀不但同父,而且母亲也有一样的血缘关系,俩人的眉弓轮廓,面部骨骼都非常相似,不过因为聂钊常年待在欧洲,那边天气阴冷,他自己大概也不喜欢晒太阳,所以皮肤偏冷白,聂耀则经常晒日光浴,肌肤比较黑。 再就是聂耀的一双眉毛肖似他舅舅眉宝山,浓密,还比较粗,聂钊的则细密修长,是两道剑眉,再加上气质不同,二人的外貌也就只有七分相似了。 他在电话里要求关押聂耀的人帮聂耀减肥,减到跟自己一样,为什么? 略一思索,陈柔明白原因了。 于峥嵘邀请聂钊去警署,可不仅仅是给警犬颁奖的。 养和开出去了多少张死亡通知单,项天戈的手下们又有多少长眠不醒了? 聂钊步步紧逼,誓要为他惨死,被碾成泥的大哥复仇。 身为一介黑白通吃的大警长,于峥嵘也急不可遏要分个你死我活。 所以是只要聂钊出现在公众场合,他就会想办法调动一刀资源来杀他。 即使一击不中,也可以在下次行动前摸清聂钊的安保强度,摸清包括她在内所有保镖的武力水平,方便他下次行动,所以周六必会有意外发生。 针对这个,聂钊给出的应对之策是:给自己找个替身兼替死鬼。 无疑,聂耀就是那个完美的替身+替死鬼。 面部细节是可以用化妆来修饰的,至于聂耀要稍微健壮一点,很简单嘛,折磨几天,不给他东西吃,再不济天天给他看《黑太阳731》,他会瘦的。 从原身的角度看聂耀,还真是蛮可怜的。 梅潞只有一个结局了,不想疯也得疯,然后去住精神病院。 而聂耀就得自求多福了,有他做替身,聂钊被干掉的可能性会大幅降低,但他在在这场乱斗中活下去的概率,就得看于峥嵘于sir手段够不够。 …… 话说,几个外籍保镖,ram和hank他们是退役之后直接进的国际型安保公司,受过岗前培训的,确实要比宋援朝要专业得多。 这时试衣间只有陈柔和聂钊俩,红鼻头的sam站在门口,服装店的经理大概是等久了,过来想看看情况,她还离得很着远呢,sam已经在挥胳膊拦人了。 老板打电话的时候,保镖是不可以让任何人靠近,听到信息的。 陈柔抽空给sam竖了大拇指,sam给她比了个耶。 试衣间就有镜子,这是s码的衣服,于上辈子的陈柔来说小了点,那时的她要穿m码,但原身是练芭蕾出身的,很瘦,s码还稍点余空。 这衣服的剪裁和面料确实没得说,周正,光滑,穿在身上就让人觉得舒适。 聂钊挂了电话,默默端详了妻子片刻,突然伸手过来。 陈柔是机械性的肢体反应,伸手就挡,聂钊在停顿了一下后是拂开她的手,到她脑后扎马尾的发圈取了下来,柔声说:“这样会更好看。” 陈柔回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吧,这种老派,港风的阔版西服确实更衬披肩长发,但她甩了一下头发,说:“但是长发会影响我的视线,这样不好。” 打起架来不方便。 聂钊一展修长的五指,把发圈还给了她,说:“那就随身带个发圈吧。” 又说:“好像稍稍宽了点,让她们量体,帮你再修一修。” 在这方面陈柔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土狗一枚,今天才知道成衣也可以根据人的身材来改,好吧,出去量衣服,改衣服。 从试衣间出来,聂钊就坐到沙发上了,二郎腿一翘,几个保镖也变换方位,总之就是拿脑袋挡,挡他有可能被爆头的点位。 陈柔这时才发现聂钊在体态和气质方面跟站在他身后,挺拔的像株生长在边疆的小白杨一样的宋援朝完全不一样。 他两手插兜,翘起二郎腿,神态和坐姿和聂耀倒是很像,于周围的环境,有种天然流露的蔑视。 那种感觉是陈柔想有的,她也想蔑视眼前的一切。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钱闹钱闹的,她在换外套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了下价签,差点没被噎到,仅是这件西服的标价就是,8999元,要再加上裤子呢。 这可是八零末,一套衣服少说几万块? 量衣服的是个白人小老头儿,个子特别矮,鼻子又很大,一看就是个专业裁缝。 服装店的女经理一直在旁等着,她应该于聂家比较熟悉,量完了衣服,请陈柔坐下穿鞋时笑着对她说:“三太,听说梅夫人生病了,在休养中,那她订的新款……” 看来这是梅潞经常来的店。 聂钊站了起来:“宋仔,打电话问明叔,梅夫人的事务为什么还没处理清楚?” 服务大客户的经理当然也是人精,这一听聂家的当家人不高兴了,边开鞋盒弯腰,边说:“聂总,贵府打电话知会过的,是我的错,不该多嘴来分三太的心。” 聂钊说话间已经走过来了。 而这时这整间服装店阔朗的大厅里只有陈柔一个人是坐着的。 包括鞋子,饰品,服装在内的,捧衣服捧鞋子的销售人员男男女女,足足有二十几个,分公装款式而分散的站在各处,可怜的打工人们,估计都希望陈柔能多消费一点。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聂钊先是系上了两颗西服扣子,再弯腰,继而很自然的单膝跪地,一手从经理手中接过鞋子,一手已经来抓陈柔的脚了。 什么情况,聂钊为什么要下跪,还要来抓她的脚? 第84章 她的气势在这一刻终于盖过了聂钊 陈柔差点原地起跳,来个扫堂腿。 但不得不说,当他不是被她拖着的那个只有裤衩兜屁屁的活死人,当他自然而然的站起来,系上西服扣子再拂开服装店经理,单膝跪在她面前的样子好特别。 特别的好看。 是了,红鼻头的sam超有眼色,自然而然走过来,转身挡在了聂钊前面。 他这一挡,就把聂老板头顶那块丑陋的长条疤秃给挡住了,老板的体面也保住了。 陈柔很想让她的老战友学一学,于是回头给宋援朝眨了眨眼:看看,这就叫专业! 宋援朝这会儿也正发着懵呢。 因为在他看来,男子汉顶天立地,平生跪天跪地跪父母。 结果他老板在大庭广众,对着太太毫不犹豫的就跪下了,还帮她脱袜子。 这到底什么情况? 宋援朝不止被花花世界迷花了眼,还要被老板给闪瞎眼了,闪的眼皮子直抽筋。 陈柔穿的运动鞋,里面还有袜子,被个男人抓着脚,她首先想的是一脚蹬过去将他踹飞,但她当然没有,小时候下饭的港剧在此刻照进了现实,也成了她应对现场的经验,她面不改色,等聂钊将她两只脚上的鞋子都换成皮鞋,站了起来。 这鞋子是聂钊选的,有3cm鞋跟的尖头皮鞋,这年头大家习惯用它来配西服。 聂钊犹还半跪在地上,回头问:“舒适度怎么样,要不要再换一双?” 所以他这是打算化身鞋僮,来给她一条龙的换鞋服务? 可太遗憾了,陈柔无福消受,因为原身是练舞蹈的,大拇指有点外翻,穿皮鞋会特别夹脚,叫她很不舒服,也无法完全着力,当然,她的工作也不需要服美役,要的就是舒适度和便利,所以她说:“还是全换成运动鞋吧,这鞋我不喜欢。” 转身过去,坐下,她翘起了脚。 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聂钊都敢跪,那她只好成全他,让他继续帮他脱鞋。 聂钊帮太太脱掉鞋子,伸手拉了sam一把才能站了起来,就这点小小的运动,他那张小白脸累的惨白惨白的。 给经理吩咐了几个休闲鞋品牌的名字,他又问陈柔:“要在这儿等着试鞋,还是咱们先回家,让他们送到家里去,你在家里慢慢试?” 陈柔差点反问,服装店居然也有美团和饿了么,可以送货上门的? 但话到嘴边,她改口说:“送上门我试吧。” 这儿的保镖除了宋援朝,人均一年年薪上百万,可是真金白银。 虽说在她名下有原身从韩玉珠那儿继承的楼和珠宝行的股权,以及,在打理韩玉珠的产业时,她每年可以拿到六百多万的佣金,但那些都是原身的,等将来查明原身身世,如果还有亲人,她是要返还给对方的,那么,作为聂大老板的救命恩人,花他点钱也没什么的。 这钱她花的问心无愧。 还得选饰品呢,聂钊从诸多首饰中挑了一副眼镜过来,再扫过一整排捧饰品的女孩子,说:“全包起来吧,送到浅水湾。” 好吧,陈柔明白为什么霸总人人爱,大家抢着服务了。 随着聂钊宣布扫货,一帮打工人的脸上瞬时全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 他选的是副平镜,没有度数,泛着淡淡的蓝光,倒是很好看。 陈柔戴上眼镜,下意识回头看镜子,镜子里是个穿着阔版白衬衫,黑色阔版西服配黑色拖地西裤的女人,长发披肩,但眉宇间满满的英武之气。 那副眼镜是点睛之笔,让她平添几分霸气。 这要再把站在她身边,个头更高,鼻梁比她的还要挺,眉宇间压迫性也更强的聂钊踢出镜框就完美了。 但不得不说,聂钊眼光确实很不错的,她这副形象不是个传统的香江阔太,但是英气勃然,陈柔都快要爱上镜子里的自己了。 聂钊站在她身后,唇角噙着笑,看起来他也挺得意。 陈柔得去把衣服换掉,欲走,实在看不惯聂钊得意的样子,遂又转身,小声问:“你确定这套衣服那些缉毒警犬会喜欢吗?” 聂钊眉目一簇,眼神在瞬间都顿住了,叭叭嘴角,他强作镇定:“会……”吧!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这都是他喜欢的。 陈柔说:“如果到时候警犬们咬我,或者冲我大吼大叫,你给我……” 甩长发,她转身离开:“等着!” 她的气势在这一刻终于盖过了聂钊,他目瞪口呆! …… 话说,也是在今天,陈柔理解了一句上辈子她一直不理解的话。 一个妻子在外的身份,全是丈夫给的。 她刚进服装店的时候,虽然所有的售货人员都恭恭敬敬,但服装店经理还会试图跟她拉关系,套问梅潞的八卦,应该是想贩卖给八卦小报,还称呼她叫三太。 但等她要出门的时候,经理对她的称呼又变了:“聂太慢走。” 这意味着在刚才,服装店经理心目中的聂太还是梅潞,现在才变成她。 经理一路小跑,到车旁再鞠躬:“聂太,等我们上新时,我们会给贵府打电话,如果有需要,您只需轻轻点点头就好啦,我们会携带所有新款上门请您试穿喔。” 两列售货员也在齐齐鞠躬:“聂太慢走!” 宋援朝只是当打工仔,大概要好点,陈柔真的快顶不住,要乐不思蜀了。 聂钊虽说休养了两天精神了不少,也能出门,但有个强敌在虎视眈眈,自然不敢在外面胡乱转悠,这就该回家了。 等他回到家,韦德提着包在门厅处等着,一看车来,也是小跑步的来开门。 既ceo上门,还提着作案皮箱,看来下一场猎杀也即将拉开帷幕。 是了,今天好久不见面的湾岛仔居然也也在聂家。 他在医院时剃了光头,最近几天似乎皮肤白嫩了不少,两条小麻杆细腿儿瞧着也没有原来那么细了。 因为没有跟着大老板,居住条件应该也不大好,一身脏兮兮,油不拉叽的。 他两手插兜,正在扬着脖子尽情的饱览着聂家豪宅的美景。 见陈柔下车,立刻朝她跑过来了。 但见面第一句,他既没有感慨聂家的豪宅有多壕,也没有提他台北夜店小王子的辉煌,而是问陈柔:“你知道《黑太阳731》吗,电影,恐怖片。” 再拍胸脯:“陈小姐,那片子尺度好大的耶,我有被吓到做噩梦喔!” 第85章 论如何对付金钟罩! 聂钊对湾岛仔就要好很多了,问:“来了?” 湾岛仔鞠躬:“老板好!” 聂钊意味深长:“几天不见,你眉宇间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沧桑,成熟不少。” 再成熟一点就可以杀回湾岛,夺回他的竹联帮了? 商业互夸,湾岛仔故意挤开宋援朝,说:“老板您也一身龙筋虎猛,气势不凡!” 这纯属瞎夸,聂钊目前还处于跪在地上都站不起来的状态,虚的跟海绵似的。 聂钊回头,对陈柔说:“你先休息一下,等我们半小时。” 他和韦德先进书房了,宋援朝就跟后面,瞪着湾岛仔,两目凶光。 湾岛仔自来不服宋援朝,爱怼他:“土鳖,去医院看看吧,你得斗鸡眼了喔。” 宋援朝先目送老板进了书房,勾手,示意湾岛仔到自己跟前了才说:“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你绑到东北去看看,你就知道731到底有多恐怖了。” 你问天,他答地,湾岛仔不理宋援朝,转身对陈柔说:“其实我看过蛮多恐怖片的啦,但是吧……”他形容不出来,但就是感觉非常不适。 聂钊用来折磨他二哥的电影,把湾岛给折磨了个不轻。 陈柔说:“湾岛仔,那是一部纪实类电影,不信你可以去电影公司问问。” 《黑太阳731》不但是纪实电影,而且是大陆与香江合拍的,发行方就在香江。 电影里有个镜头是一个小女孩被日伪军放置在冰天夜晚,不断的往她胳膊上浇冷水,直到她的手冻僵,又敲掉冰块将她的手放进热水,解冻后再撕下她的皮肉。 湾岛仔差点没噙住口水:“纪实?真的有个女孩因为拍电影被剥掉皮了,搞笑喔!” “不但是纪实,而且是历史,是真实发生过的,伤亡人数也远比电影里看到的还要多。”陈柔说完,示意湾岛仔跟自己来,下了地下室。 这整个大宅的地下共有两层,停车只是一个功能区,还有酒窖,电影放映厅,台球厅,截止目前陈柔都只完整的走过一回。 负二楼的酒窖关起门来,私密性不比聂钊的书房差。 陈柔把湾岛仔带进酒窖,顺手拿了杯喝的给他,先问:“你的皮肤病都好了?” 湾岛仔虽说脏,但溃烂的香港脚确实好了,他感叹说:“我的脚现在比脸还嫩喔!” 也不知道他和聂钊是谁传染了谁的冷幽默,搞的陈柔很想扁他。 她瞪眼,问:“跟你在一起的都有谁,梅夫人怎么样,聂耀的情况呢?” 这些情况她可以问聂钊的,如果她想见梅潞母子也可以直接去关押地,但没那个必要,而从湾岛仔的视角来问情况,她主要是想摸底一下那边的安保状况。 湾岛仔也正要吐苦水:“那个女人关的很深,只有安秘书能见,我和阿辉负责两个男人,他们每天哭哭啼啼,老板还安排我们看恐怖片,还要聂耀减肥,好烦!” 安秘书是聂荣的心腹,让他盯梅潞,他自然看得很紧。 阿辉是管家明叔家的亲戚,也不敢胡来,再有湾岛仔,总共三方势力来做安保,这三股势力相互缠绕又相互戒备,就能形成一个完美的死结。 不论梅潞还是聂耀,都解不开那个死结。 上辈子聂耀早早没了,死因不明,梅潞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而于sir,陈柔在回归后的警长名单里没见过他,也没有看到关于他的任何新闻,证明也死的很早。 在见识过聂钊的手段后,陈柔对于聂耀和于sir的死也打上了问号。 俩人正聊着,有人敲门,陈柔问:“谁?” 是聂涵,笑着说:“细娘,小叔正在到处找你,我猜你就在这儿。” 看来聂钊和韦德俩单独聊完,接下来她也该在场了。 陈柔起身,又问湾岛仔:“湾岛仔,如果以后我邀请你去大陆呢,你去不去?” “好哇,去东北,如果《黑太阳731》真的是历史,真的发生过,我向宋援朝道歉,他不是土鳖。”湾岛仔手指自己:“我,香江最man的男人,说到做到!” 出门碰上聂涵,他说:“大小姐,好久不见喔。” 聂涵对宋援朝有多热情,对湾岛仔就有多冷淡:“少喔两句吧,不然我都想揍你!” …… 虽说知道自己笨一点,凡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但聂涵也不免好奇,想知道小叔他们整天关起门来商量的什么,正好陈柔和湾岛仔要进书房,她也想凑进来看。 聂钊声厉:“阿涵!” “知道啦知道啦,我去厨房。”聂涵说着,宋援朝已经把她关外面了。 韦德照例等陈柔先坐下,问候过她,一双厚重的玻璃镜片下,目光疑虑重重的盯了湾岛仔许久,直到聂钊点过头,这才打开了幻灯片。 这回不是照片,而是一段长镜头的拍摄,场景正是香江警署。 它是由一栋建于二十年代的老楼,加上六十年代的33层高楼,并一栋正在建设中的新大楼所组成的大型建筑群,而这段影像是警方拍摄的科普类记录片,有画外音做导引,旨在公开透明的让人们了解整个香江警署的行政分支,内部建设。 从外到内,叫人能过影片把警署一览无余。 湾岛仔凑到宋援朝身边,小声说:“土鳖,这叫透明公开,你头一回见吧。” 宋援朝举了举拳头,但最终也只捶了自己的掌心里捶了一拳。 话说,曾经的香江警署因为贪腐成风而引起过市民暴动,于是在1974年政府迫于民众压力,成立了独立于警署外的廉政公署来约束警方,但在1977年,警界进行了大罢工,把廉政公署想要彻察警方的行动给生生逼停,各种堆积如山的腐败犯罪类卷宗也集体销毁,像于sir唆使人撞聂臻那种,哪怕原来有证据,在当年警察闹事的时候也被销毁的一干二净了。 但自那之后警方就致力于公开化,透明化,尤其于峥嵘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 站在同行的角度,陈柔挺佩服他,因为他似乎特别擅长利用媒宣。 就比如说邀请电视台拍摄警署,讲解职能,就是一种能获得市民信赖的高效手段。 将画面卡停在一处巨大而空旷的训练场,再切换照片,韦德拿笔画线,说:“这是警署的实战训练楼,位于警署西署的3楼,我们从正门进入,全程两套闭路监控,而且有备用电,没有监控缺失的可能,届时廉政公署的专员和o记的督察长都会亲自下楼迎接我们,在楼上我们将总共停留30分钟,全程专员和督察长都在,直到我们离开,目前来说我们还找不到任何破绽,我也联线了国际安保公司的顾问团,进行了专门的研究,但大家一致认为,楼上应该没有能下手的机会。” 对了,今天梁利生也在场。 老爷子属于几分钟不抽雪茄就不得劲儿的人,但聂钊把烟灰缸都给撤了。 他心烦意乱的揉鬓额:“你接着讲。” 韦德又说:“而我们最需要警惕的依然是鬼头荣,那位练蛇形咏春的大佬,目前我的线人还没有监控到于sir跟他联络,他也一直在项天戈的地盘上收小弟,但上午我收接到九龙那边线人的消息,说他中午来过一圈中环,而且绕着警署大楼转了好几圈,所以我们目前的分析是,就算鬼头荣不下手,至少也会到场。” 梁利生大概脑子cpu转的厉害,头热,摘了帽子使劲秃噜皮。 湾岛仔抽空问宋援朝:“到底怎么回事,我带着那个人呢,什么任务?” 之所以聂钊今天喊他来,是因为聂耀将会是替身+替死鬼,而湾岛仔就是负责带聂耀的人,所以他也必须参与,但目前还没有安排到关于他的事。 聂钊见梁利生只秃噜头皮,估计他是烟瘾犯了,遂体贴的说:“梁叔,我们可以等你的。”可以让他出去先抽一支。 梁利生也没说自己烟瘾犯了,只说:“不要管我,韦德接着讲。” 韦德又说:“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鬼头荣的蛇形内功咏春,也就是你们所谓的金钟罩,对于他是否刀枪不入也存疑,但据九龙的线人反应,尔爷和董爷都曾给他做过局,但都败了,而他目前占的是九龙最黄金的地段,尔爷和董爷都选择退让,就是因为他刀枪不入。” 鬼头荣的内家功夫,金钟罩是连俩老狐狸大佬都要避其锋芒的。 真要对上了,要是鬼头荣反人类到连巴雷特都打不穿他,怎么办? 梁利生愁眉紧锁,还在思索着什么。 宋援朝总归不太相信一些不科学的事情,在看陈柔。 陈柔当然也不信一些反人类的,神神叨叨的事,而且毕竟她是未来来的,是在全球执行过任务的,索马里,红海,印度洋她都去过,见的世面也多,隐约间,她突然想起一桩自己曾经在印度洋执行过的任务,心里有了点眉目,说:“这个人交给我,我大概知道怎么对付他!” 第86章 蛇打七寸and枪支走火! 现在幻灯片上是一个瘦瘦高高,肌肤黑褐,穿一件空荡荡大t恤的男人。 看年龄大概四十出头,从面相看倒是个聪明人。 这就是九龙大名鼎鼎的鬼头荣了。 这张照片应该是偷拍的,他正抱着手臂在看远方,但一只眼睛仿佛预感到有镜头在拍自己,眸光邪邪,瞟着镜头,唇角有一丝玩味。 他应该是混血儿,外貌跟亚洲第一大海盗鬼头昌有几分相似,但比鬼头昌年轻。 陈柔直觉,他应该是鬼头昌的侄子或者儿子。 他有个特点,裸露在外的脖子和手腕处皮肤特别的松驰,呈堆叠状,既像是鸡皮,又像男性某种器官的外在包皮,总之,其人只是看着就能让人产生不适感。 陈柔曾经在印度洋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一个这样的人,是个国际大毒枭,icpo,国际刑警组织多次对其人进行抓捕,每回布下天罗地网,他却总能逃脱。 最后是由种花家的特警将其抓捕的,陈柔就是任务队员之一。 而在将其人抓捕后进行审问时,警方才发现其人拥有反人类式的骨骼韧带长度,也就是国际上普遍所称的印度缩骨功。 在香江道上,它就被称之为蛇形咏春。 既然鬼头荣脖子上的赘皮长的跟叼皮似的,就证明他也有缩骨功。 所谓金钟罩其实就是种花功夫里的硬气功,特种部队里的胸口碎大石徒手劈砖裸手炒砂就是,那都是祖传老本行,上辈子陈柔两只粗砾的砂手就是那么练出来的。 缩骨功加硬气功,鬼头荣确实蛮牛,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听说这个人她能对付,韦德的眼镜滑下了鼻梁,又赶忙扶起来:“三太确定能搞定这人?” 她不但射击技术百步穿杨,还能打得了金钟罩? 那可是硬气功,西方拳台上的拳击手们都不一定打得过,她确定能? 宋援朝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虽然不信,但保持沉默。 湾岛仔总算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听到金钟罩三个字,往后缩了缩。 他很擅长搞卫生,但打人不太行。 至于陈柔打人的那些手段,他也只配跟在她后面打扫卫生。 梁利生就坐在聂钊旁边,他以为陈柔的办法还是重火力,这方面他又有渠道,也有解决法律问题的办法,所以他伸长脖子,凑过来说:“找两把巴雷特吧,咱们就对着他轰,我就不信轰不掉他的天灵盖。” 又对陈柔说:“要不想冒险,直接把他搞到公海,搞架加特林对着他轰!” 武术再牛也只是个人格斗,肉体凡胎就扛不过子弹,只不过鬼头荣确实武艺高强,再加上社团间的争斗总还要遵循一定的社会法制,没人真的拿着重机枪轰他罢了。 但他其实想岔了,陈柔还真不是要用重机枪。 她说:“梁叔搞架ak吧,要轻型的。” 梁利生和陈柔是分坐在聂钊两边的,老爷子一把将聂钊的椅子推远,说:“如果你想狙击也行,用巴雷特吧,项天戈刚死,鬼头荣的戒备可不是一般的强。” “给我把轻型ak就好。”陈柔说着,再解释:“我应该知道他的七寸在哪里。” 这回不止韦德和湾岛仔几个,梁利生的嘴巴都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字。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练蛇形咏春加硬气功的人刀枪不入,但也有个七寸。 至于七寸到底在哪儿,除了练功的人自己,别人当然不知道。 知道他就没命了。 梁利生现在对他和聂荣养大的这个小闺女有种谜之自信,都不多问,手一场就说:“你尽管练,缺什么知会一声,哪怕你要加特林,我也马上送到。” 鬼头荣是拦路,但言谈间就这样解决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不过梁利声依然眉头紧锁着,还叹了口气。 陈柔看出他有心事,遂问:“梁叔是不是还有别的心事?” 聂钊被老爷挤开了,挪凳子想过来,但梁利生回手按止,说:“警署大楼!” 现在他们讨论的事件将从周六开始,韦德甚至专门找国际安保团队做了顾问咨询,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即使进了警署大楼,聂钊也能全身而退。 这帮人没一个差的,也都会站在于峥嵘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但没一个人想得到警署大楼会有什么问题。 梁利生却说有,那会是什么。 见老爷子直冒汗,宋援朝端起茶碗递给他,还接过他的帽子帮他搧起了风。 他虽然看不惯老爷子的一些做法,但很佩服他。 梁利生抿了口茶说:“警署不但有杀咱们老板的机会,而且是合法的……” 环顾众人,他敲桌子:“枪支走火!” 默了片刻,他再哑声说:“当我崽阿臻被撞后,有个负责查案的警员,在查案中途突然死了,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在一场小规的集训中被同伴走火的枪不小心射死的,这两天我专门查了香江警署的意外死亡记录簿才发现,五年中就有三位警员先后死于枪支走火!” 在场所有人,包括聂钊都是一凛,呼吸齐滞。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枪支走火,一种虽荒诞,但合法的杀人手段。 梁利生毕竟在香江的各码头港口混了一生,太熟悉香江警方了。 他揉揉鬓额再看大家:“警署那些所谓枪支走火而死的警员们,说不定就是不愿意做于sir的同谋而被他合理灭口的,不是吗?” 第87章 三分漫不经心,两分故作的无所谓 如今的香江是什么样子呢? 张自强号称世纪悍匪,不但能抢名表集装箱还能直接开走运钞车。 季丙雄号称珠宝大盗,敢提着手榴弹轰金店,抢金如同搬家。 在警队因枪支走火而死个把人,哪怕他是首富又如何,大不了处理各把警员咯。 韦德越听越担心,掏出手绢擦额头:“要不这样,咱们把活动取消掉算了?” 梁利生嗓门一提:“老板刚刚主事,内部有咱们压着,总督府和市政他是通的,但是香江各大媒体呢,这段时间聂氏风雨飘摇,我们压了多少通告,警署已经发新闻了,我们又怎么能再压,就算压了,媒体看在韩主席的面子上再把通告压下去,但别的公司老板会怎么看聂氏,要是大家联合起来找阿耀呢,怎么办?” 聂钊也说:“新闻已经发出去了,咱们们就必须去。” 这是香江,聂氏是上市公司,老板的公众形象特别重要。 竞争对手也虎视眈眈,盯着想揪聂氏的短处。 聂钊上回去机场,因为当时的形象实在太差,就给电视台和报纸都打了招呼,没有刊登他的病容。 但截止目前,聂耀快一个月没露面了,聂荣又在病中,聂钊本来就回归不久,再不出面,竞争对手难保不会向股票交易署提交质询,要求聂耀现身。 那样一来,聂氏的股票要大跌,聂钊也要接受调查的。 但还有个麻烦是,哪怕聂耀能三天瘦十斤做替身,也不能让他上警署的。 …… 所有人都沉默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终于还是梁利生,他说:“我和老板一起去,保镖团全员装备防弹背心。跟国际安保公司联络,价格搞高一点,那几个老外是在米国当兵的,那边当兵发不了财,他们都有家人,动员一下,价格再抬高点,要他们关键时刻挡弹。” 来香江做人保镖的,基本都是生死置之度外的。 真能帮老板挡颗子弹,死则全家受益,活则享大笔佣金。 所以警署的危机只有一个化解方案,就是拿保镖们挡子弹,花钱挡弹。 韦德点头:“好的,我我马上搞定。” 再默了片刻,梁利生又说:“阿柔你就盯好,谁的枪支走火就逮谁,廉政公署的专员和o记的督察长都在,记者全程麝香,我不信咱们抓不到他的把柄。” 雁过就会留迹,于峥嵘要真敢找人开枪,只要聂钊不死,他自己就完蛋了。 那从韩玉珠到聂臻夫妻的仇也就报了,聂钊也就可以喘口气,过安生日子了。 商量到这儿会就算开完了。 梁利生依然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不过他忧的不是任务,而是聂耀。 这一局必须有个替死鬼,聂耀,可那也是他亲手带过的孩子! 梁利生想起梅潞和梅宝山姐弟只会觉得恶心,反胃,但他是人,心是肉长的,他和聂耀朝夕相处了很多年,他把对聂臻的爱,全转嫁到了聂耀身上,他也知道在如今的险境下不该意气用事,但他跟聂荣一样,也不忍亲眼看聂耀死。 …… 聂钊体能也恢复的不错,要亲自送梁利生和韦德出门,还得跟湾岛仔私下聊几句,毕竟这儿的人每一个都关乎他的生命,都不可或缺。 就在他跟湾岛仔聊天时,宋援朝走到陈柔身边,小声说:“陈小姐,能聊聊吧。” 陈柔听他声音放的很低,就知道他有私事,也押后一步,凑近他:“宋哥你讲。” 宋援朝侧首到陈柔耳边,低声说:“聂老板的大计划我会照章实施,但我还有个小小的私人请求,万一聂耀陷入险境,你们可以不管,把他交给我吧,我来救他。” 刚才陈柔还没上楼时韦德就讲过替身计划,所以宋援朝知道情况。 他只是个执行者,老板讲策划的时候不好插言。 但他同时是个军人,他的责任和义务就是保护平民。 聂耀非不法分子,在大陆也没有父母犯法,子女连坐的事。 他在香江奉命卧底,可以为了保护聂钊而向不法分子开枪,但不能对无辜者见死不救,所以他心底萌生了想法,聂耀可以做替身,但不能让真的死。 他敢跟陈柔谈这个,是因为他们惺惺相惜,虽不知根知底,但是灵魂知已。 果然,陈柔说:“一旦他有生命危险,你冲锋我掩护,人必须救!” 宋援朝猛的瞥眼看陈柔,眼里饱含着欣喜和感激。 她分明是个女性,他们也只是半路相识,但她就像他并肩十年的战友一样。 懂他,也会坚定的支持他,配合他。 要说宋援朝在这儿的任务能圆满完成,陈柔的功劳将远远高于他! 他都不知道当他回归队伍,跟领导们讲述她时,能不能止住自己感激的眼泪。 …… 聂钊今晚是约了陈柔要一起吃晚饭的,虽然在家里,但得讲仪式,所以约的是个很浪漫的地方,顶楼天台上的花房。 那也是小时候的聂钊经常陪着韩玉珠一起用饭,吹风纳凉的好地方。 聂涵已经在楼上等着他俩了。 保镖不上楼嘛,就他们俩人进了电梯,一转身,正好看着对面的镜子。 聂钊的脑伤要到明天才正式拆线,而虽然他躺了两天,缓了缓,但他是伤过元气的,今天跑了一整天,下午眼眶就浮起淤青了,这会儿被电梯的顶灯照着,淤青愈发的明显,唇色也显得格外深,这倒搞得他看起来还挺好看。 嘴唇棱角分明,比陈柔的还要红,简直让陈柔眼红,嫉妒。 随着电梯上行,他说:“最近几天香江媒体好像没有再报道过关于菲律滨那边,两地三国联合剿灭海盗行动的进展了,但其实他们的任务一直有进展的。” 还真是,陈柔一直很关注剿灭海盗的事。 就不说上辈子惨死的原身和聂涵了,就跟着她逃出来的那几个妓女,还有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巨大的鳄鱼池,那一间间水牢,只要不进行彻底的剿灭,就依然会有无辜的人丧命在那儿,陈柔一个人的力量剿灭不了它,也知道上辈子炸在香江上空的那些老前辈们如今就在菲律滨展开行动,直面海盗。 可她每天都在看报纸,想要知道具体的进展,报纸却一直没有刊登过。 而要聂钊这么说的话,看他那侧眸的,意味深长的小眼神,显然是知道些消息的。 也是,经由韦德,他和大陆军方一直是保有联络的。 陈柔转身:“你有他们的消息,对吧?” 聂钊盯着镜子里的妻子,眼神里有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两分故作的无所谓,却问:“对了,宋仔刚才和你聊什么呢,我看他好像跟你讲话讲了很久。” 两手插兜,他仰头看天:“我也不过随便问问,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第88章 好心人捐冲锋艇,马路上捡火箭炮 陈柔对聂钊的观感特别复杂。 当在各种正式场合,看他对外交往,看他那双黯沉的眸子里全是算计时,他在她心目中,就是上辈子那个睿智而沧桑的首富先生,是需要她尊敬的人。 但当他暗戳戳的接近她,并以丈夫的身份自居,干涉,或者打探她的生活时,就会让她有种,他没有过感情经历,还是个鲁莽少年的错觉,让她会忍不住萌生一种想要欺负他的恶趣味。 而关于她和宋援朝俩聊的事。目前陈柔还不能告诉聂钊。 鉴于目前香江的社会状况,非法之时行非常之事,聂钊所做的事情也全是出于自卫,陈柔要为原身讨公道,所以会陪着他做。 但作为军人,她跟宋援朝一样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不能眼睁睁看着犯罪分子杀害平民,所以哪怕她不出手,但她必须助宋援朝,尽可能保住聂耀的性命。 当然,前提是不能让聂耀的存在威胁到聂钊的利益,继而影响到军方的任务。 那她就成培养她的国家的罪人了。 这些事一两句话讲不明白,陈柔也不想聂钊费脑,遂岔开话题,问:“头痛不痛?” 聂钊摸了一下锁骨上的伤,诚言:“还好,就是这儿有点酸痒。” 骨头部位要生新肉,又酸又痒,难受之极,但他最痛苦的不是锁骨也不是头,而是痔疮,那是难言之隐,还特别特别的痛,痛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电梯门开,陈柔搭了把手,扶上聂钊的胳膊:“身体不舒服,你还有闲心观察宋仔跟我的聊天?”他会不会管她管得太宽了点? 聂钊倒是很坦然,柔声说:“你是我太太,我关注你是很正常的。” 察觉到她的不悦,又说:“我都说了不过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 陈柔虽是军人,性格也糙,但正因为是军人,接触的男性范围广,所以对男性比较了解,她说:“我猜关于大陆军方那边,你这边也没听说什么消息吧?”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先抛诱饵再问宋援朝的事,肯定是想交换信息的。 既陈柔不配合,他应该也会拒绝跟她共享大陆军方的事。 果然,聂钊没接话。 陈柔好气,心说这家伙还真是个小气鬼! …… 顶楼花房是露天的,但是装有空调,所以即便燥热的夏夜,花房也是清凉的。 这是香江风情独美的浅水湾,远处就是夕阳下波光凛粼的海面。 花房里正开的是金边蝴蝶兰,据说是日本培育的品种,一株就要几万块。 医院,聂荣那边有安秘书,明叔已经回家了,就在楼上,教邝仔如何摆盘摆餐具倒红酒,见聂钊肘着陈柔来了,以身给邝仔示范如何拉椅子推椅子,铺餐巾。 聂涵正在吹着海风打电话,回头一看:“小叔,细娘?” 聂钊拍她,说:“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你们都下楼去吃饭。” 聂涵看看陈柔,无奈说:“细娘,都是你爱吃的菜喔,你们慢吃,我就不打扰啦。” …… 陈柔以为聂钊是个小气鬼,今天会故意沤她,不跟她交换信息。 但眼瞅着明叔和聂涵几个离开,他甫一坐下就说:“因为联合剿匪部队提前知晓菲律滨海盗和米国之间的暧昧关系,没有借助军事卫星,目前还没有人员死亡。” 菲律滨的形势非常复杂。 因为拐卖和虐杀劳工,绑架人质盛行,该国不得已接受国际警方派出的剿匪部队,而目前所谓的两地三国联合部队,菲律滨自己的人里面大把海盗的同伙,文莱又是个小国,只是用来充数的,所以能剿海盗的人都是陈柔的老前辈们。 他们要不借助米国的军事卫星,在异国他乡又山高林深的,任务会很难展开。 但要借助了,那叫自报家门,只会死的更快。 陈柔太了解这其中的曲折了,可惜她帮不到什么忙。 听说目前她的老前辈们还没有死亡的,她心情当然好了不少。 晚餐是中餐,粤菜,有苦瓜炖的排骨,还有一味鱼翅,另有陈柔爱吃的鸡胸肉,蜜汁味的,还有一大份煲仔饭,聂钊盛了一碗饭,又说:“但就在昨晚,联合部队营地遭到海盗的炮轰,有两名队员受伤。” 陈柔下意识说:“他们的营地没有隐藏好,被某国的军事卫星侦察到了吧。” 能在隐藏自身的情况下还遭到精准打击,只有一种可能,被军事卫星捕捉到了。 而目前天上只有一个国家有军事卫星,米国。 聂钊把饭碗放到陈柔面前,说:“目前他们把营地和武器转全移到了海上,而且据说有好心人捐了他们七八台冲锋艇,他们运气也不错,居然捡到了一批不知哪个非法武装丢弃的武器,包括大量的ak47和火箭炮,所以形势应该会好转的。” 好心人捐冲锋艇,马路上捡火箭炮,陈柔执行任务的时候怎么没碰到过这种好事? 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吧。 她端起饭碗,挑了一筷子饭,再问:“那个好心人是谁,你知道吗?” 聂钊突然面皮抽搐,端起碗说:“先吃饭吧。” 陈柔也饿了,而且她的习惯,吃饭不说话,说话不吃饭,连菜带饭带汤,她吃饭时夹菜,也只夹自己面前的,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饭,她也有涵养的,默默坐着,看聂钊细嚼慢咽的吃,直到他放下筷子,端起水杯了才问:“那个好心人是谁?” 聂钊抿唇片刻,说:“我得先做个治疗,还有个电话会议,22点你来我房间吧。” 邝仔煎了药水,他必须先去洗澡,会也必须开。 他很想跟他太太聊一聊,想知道她在他灵魂出窍时,白发苍苍时,怎么会有那么粗糙一双手,想知道她的肤色为什么会那么健康,她穿着police警服时,心中又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很纯洁的,真的只是想跟她深入探讨一下这些事。 但显然她会错意了,把膝盖上的餐巾丢到桌子上,她问:“你有没有看过《画皮》?” 聂钊望着陈柔,当她不再唯唯诺诺站在梅潞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讨好聂家上下,包括佣人们时,她自信而明艳,光芒璀璨,像颗夜明珠一般。 香江最早一版《画皮》拍摄于六十年代,风靡一时,聂钊很小的时候就看过了。 他点头:“看过。” 他太太凑近点,故意张牙舞爪扮凶:“我就是画皮,鬼上身,晚上会脱掉皮囊变身成女鬼的,你难道不怕?” 聂钊其实是屁股痛,跑一天,到晚上就忍不住了,面皮痛的抽搐。 但他一露痛苦的表情太太就得意的笑了。 她真以为他是被她这个女鬼吓到了,得意的扔下餐巾,走人了。 …… 同一时间,香江警署西署楼负一楼,昏黄的灯光下,电梯上方,包裹着桃木剑的红绸隐隐一动,电梯门开,于峥嵘和他父亲于亨俩肩并肩走了出来。 俩人刻意绕开地面上铺设的八卦形大砖,一前一后上了车。 警察局摆桃木剑画八卦阵,全球也就香江会这发这种癫。 但没办法,香江警署大楼每年都会因为意外死几个阿sir,天师算出是有恶鬼作孽,就必须要镇,而在六十年代,香江警署还曾举办过盛大的法事捉鬼的。 以香江警署为蓝本所拍摄的鬼片,这年头在香江的热度堪比古惑仔系列电影。 不过是否真的有鬼,于sir和他爹于亨应该最清楚了。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于亨问儿子:“飞车,巴雷特狙击,项天戈有九成的可能是聂钊杀的,你觉得会是他的哪个保镖开的枪?” 显然,他们已经把案子摸清,也锁定聂钊其人了。 于峥嵘说:“排队那个傻傻的大陆仔,应该是三个米国保镖之一。” 于亨再问儿子:“你有问过电视台吗,陈柔真就在在无线训练班学的几招?鬼头昌说她三分钟内割喉三名海盗,无线训练班能教那么厉害的招数?” 在园区的混战中,是谁枪击的油桶鬼头昌也不知道。 但他跟于峥嵘讲过陈柔连杀三名海盗的事,而因为聂嘉峪不肯出来看演唱会,于sir也就只能从现有消息分析陈柔的战斗力。 他说:“我分析,鬼头昌是丢了聂钊,不好跟我,跟米国方面交待才把陈柔塑造的很厉害,我也听光和光煦讲过,据聂嘉峪说,陈柔只有一两招防卫术而已。” 关于陈柔的功夫,所谓只有一两招,是聂嘉峪讲的,那是个傻小子,说话可信。 于峥嵘也就信了。 于亨见过陈柔多回,固有认知,也不认为陈柔会是什么危险人物。 听儿子这样说,倒也觉得合情合理,遂也跟于峥嵘一样,把爆了项天戈脑袋的人,锁定在了聂钊所雇的那几个米国保镖身上,重点关注的也是他们。 当然,周六的布局,也是围绕着那几个外籍保镖来的。 但饶是他,也对周六的事没底,也就不免要怨怼儿子:“我们在香江可以合法赚的钱有大把,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跟梅潞那个贱女人合作,害韩玉珠,盗油,杀聂臻夫妻,你做得太过,如今就不好收场。” 于峥嵘心情也不好,反问老爹:“要不是您当初为了拿波斯坟场的一号风水宝地而在九龙挑事,搞的尔爷和董爷差点对咱们下追杀令,我又何必铤而走险赚黑钱,我还不是为了平您的事?” 能被民众推选成大警长,于sir的家庭背景是经得起调查。 他的家世清清白白,他也不是个贪心之人。 而他之所以跟梅潞合作也有其原因的,而且原因还跟他老爹,以及香江人深信的风水,墓葬宝地有关,他们当年跟尔爷,董爷几人争一块风水宝地,争死了几十条人命,九龙杀的血流成河,好在他们父子有手腕,把事情给压下去了。 对于这件事,于亨理直气壮:“笑话,要不是我争来了风水宝地葬了你阿公阿婆,你能娶到阿娴那样好的太太,能有阿光阿煦那样优秀的孩子?” 于峥嵘打着方向盘,眉宇紧皱:“您难道不懂,登的越高摔的越痛?” 默了半晌又说:“您在政治处为大英军情局工作那么多年,抓了多少政治犯,可时至今日,大英军情局甚至连米国人都不如,什么都不愿意帮咱们。” 于亨听完儿子的埋怨,说:“聂钊在公开场合跟大英政府的挺战派统一战线,可是他私底下又跟和平交接派的时任总督结成了联盟,他在大英军方还有朋友,机场的军事工程都交给他来施工,大英上下都会护着他,而香江已成大英的弃子,咱们也是弃子,就只能奋起搏击,自保。但你勿要太怕,咱们占着香江第二的风水坟场,你阿公阿婆会保佑咱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子孙昌荣。” 于峥嵘叹气说:“风水要信,米国人该帮也要帮,否则咱们很难在回归前抹平一切的,我还想在回归后继续做警长呢,聂钊他……”必须死! 于亨深以为然:“是这样。” 又说:“你直接回家吧,把我放在这里就好,我去跟鬼头荣接头。” 于峥嵘说:“一定要注意,切不可被录音。” 于亨没多言,拄上拐杖,只待车停便拄着拐杖下车了。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下一场猎杀即将展开,他们父子要同心协力,共克时艰。 而且谨慎如他们,这回要雇杀手,从接头开始就把所有的规则都换了。 就是不想被聂钊追踪到。 至于谁生谁死,也就这一把梭哈了。 …… 转眼已是周六,陈柔这边,专门裁过的衣服也送上门来了,她这还是在成为聂太之后第一次出现在香江的公开场合,要正式面对那些好奇她的八卦媒体。 要做的事情她倒是很喜欢,给缉毒犬颁奖! 第89章 人形肉盾,双开门大冰箱! 香江警署召开的,是一场实战演习加优秀缉毒警员表彰会。 这场会议共计四天时间,在周六下午落幕。 本来它只是一个例行会议,之所以敲定在这周,原因只有一个,于峥嵘为了抽调所有警力,放中环一个空城,以配合项天戈对聂钊的刺杀。 这也是大警长才有的特权,他想杀一个人,可以倾全城之力且让人抓不到把柄。 而要不是聂家是首富,雇得起精锐保镖,聂钊还有一个智囊团,普通人又怎么能跟他抗衡? 邀请聂钊前来颁奖,也是于峥嵘为了试探聂钊的随口一邀。 但正所谓你来我往,你有张良计,我就有过墙梯,聂钊答应要来,是为了在新官走马上任后,向社会大众展现亲和力,当然,他的安保防御肯定也做的特别足。 于峥嵘明知聂钊的安保团队好比钢板一块,但该办的事还是得办。 枪支走火,该安排还是要安排的。 …… 说回陈柔这边。 周六下午16:20分,她和聂钊乘坐他的升级防弹款劳斯莱斯就到警署了。 目前的香江警署大楼会一直沿用到陈柔做特警的年代。 不过会进行整体装修,从内到外的布局都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她特警出身,进警局当然不紧张,但远远看到警局门外长枪短炮全是记者,她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公开场合,也没有直面过那么多记者,就难免会有点紧张。 一大群记者们站在大门侧面,被一道黄色警戒线拦着,此刻伸长脖子,正在翘首以盼。 此刻聂钊就坐在她身边,他一路无话,车都快这了,突然问:“你是不是有点怕?” 宋援朝在副驾驶,耳朵可灵了,回头说:“陈小姐,韦德先生调查过所有记者,而且医院所有的保镖今天全在外围,可以保证记者团队的安全。” 陈柔紧张的并非记者里面有杀手,而是怕自己会怯场,会出丑。 因为现在的香江记者跟将来的完全不一样,他们不遵纪也不守法,只要劲爆新闻。 她虽然也做足了准备,总怕那些狗仔会魔高一丈。 这时车停,宋援朝已然开门下车,伸开手臂的同时sam的手也伸过来了。 hank,ram,四个保镖在瞬间手拉手,形成了一道防护网。 当然,就在宋援朝下车的那一刻,所有的记者齐齐冲过防线涌了过来,恰在四个保镖环成一个半圆时冲到了他们的胸前。 记者对保镖,相机对胸肌,闪光灯啪啪乱闪,快门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于峥嵘带着他的部下,和廉政公署的专员,o记的督察长,也已经赶来开车门了。 聂钊要先下车,而这时他应该很紧张,毕竟哪怕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他和于sir之间的较量,是必得一个人死才能分出结果的。 但他似乎并不紧张,反而临下车前突然来了句:“我一直以为现在的阿柔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怕的那种女孩子。” 说完,不及陈柔反应,他一手挡着领带,一手扶上车玻璃,已经出门了。 出了车门再转身,他伸手过来,眉锋一挑,仿佛在说:要怕的话你就别出来? 陈柔可是小爆脾气的,被聂钊一激,就有点上头了。 她可是种花家的特种兵啊,而这片土地再过八年,就是她的前辈,战友们值勤,卫戌的地方,她有什么好怕的?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陈柔手搭上聂钊的手,在夕阳下,一片叫人近乎失明的闪光灯中出了车门。 外面一派吵闹,有记者在问:“聂钊先生,请问聂荣先生的身体怎么样?” 还有记者在叫:“聂钊先生,贵公司公告,说您二哥聂耀先生因身体原因辞去总裁一职,请问他的身体具体是出了什么问题?” 还有个记者一边顶着宋援朝的胸肌往前突,一边大喊:“聂太,看这里,聂太!” 虽说所有今天到场的记者韦德私底下一个个的调查过,聂荣还把医院所有的保镖全撤到了这边,全都在外围,但只要没有进警署,每一秒钟都是变数。 聂钊攥陈柔的手:“5点钟方向,挥手,笑!” 作为特种兵,因为工作需要保密,陈柔最擅长的是回避镜头,此时全凭聂钊的提醒,她侧首回眸,扬手一笑,好吧,那儿有一群记者,有的在拍照,有的在录像。 他们是几家大型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也是聂钊早就打过招呼,会给他们镜头的几家媒体,而就在陈柔回头的同时聂钊也停下了脚步,扬起了他的手。 这是香江新晋首富和他太太新婚之后的第一张合体照。 一样的黑色正装西服,聂老板高大儒雅,斯文俊秀,而他的妻子,柳眉上挑,美艳而冷酷,鼻梁上的眼镜更是给她凭添了几分神秘感。 再拉太太一把,聂钊说:“可以低头了,不想再被拍就走快一点。” 陈柔的悟性当然很好,扬手撩头发,这就可以避免被拍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照片了。 不论举行什么样的活动,但凡有钱人,再带点儿狗血八卦的,只要出现在记者面前,必然要引起骚动,不过也就那么几十秒,转眼间聂钊已经进警署大厅了。 在大厅里大家并不多做停留,于sir和廉政公署的廖专员,o记的顾督察长一起陪聂钊夫妻上电梯。 几个保镖则在电梯门关的那一刻转身就跑,而等电梯上到三楼,主会场时,保镖们已经站到电梯口,在等老板出来了。 当然,这并不玄乎,也不是说保镖们人均飞毛腿,跑得有多快。 在三四层楼的高度,电梯因为需要缓冲,是跑不过训练有素的军人们的。 出电梯厅再过一个休息厅,就是一个整层楼全面打通,只留承重柱的阔朗大厅了。 它也是警署的实战演习大厅,共有三层楼,根据演习任务不同,它会被布置成或者楼层,船舱,街巷等场所,用于警员们进行演习作战。 在休息厅里,于sir和廖专员,顾督察长要略微寒暄几句,休息一下,聂钊这边也有一个交接支票的信式,因为今天他给受伤的警犬和缉毒警察都有一笔赞赏金。 警犬是50万,四个警员每人也是50万,加起来总共250万。 在颁奖,慰问之前,支票将由聂钊的秘书,或者他贴身的工作人员交给警方。 也就在这时,于sir安排好的盯梢工作也要正式展开,他的人员们开始各就各位了。 这时四个保镖是分站在聂钊四周的,有两个人高马大,一看就身手不凡,肩戴副处级的肩章的警长分别站到了ram和hank的身边,还有个警员站到了宋援朝的身边,而于峥嵘自己则挤开身材最高最大的sam,站到了聂钊的右侧,就这样,润物细无声的,于sir就把聂钊的保镖们全给防守起来了。 在一墙之隔的大厅里全是警员,而且个个荷枪实弹。 那么,在于sir看似了无痕迹,却又处处防守,掣肘的情况下聂钊该怎么办? 就这么进去,在四个保镖都被人防守的情况下,去面对上百名荷枪实弹的警察? 答案当然是不。 那不,于峥嵘扫了一圈自己的人,一颗心刚落到肚子里,就听电梯门叮的一声,旋即传来一声洪亮的大笑声:“于sir,廖专员,顾督察长,你们是故意欺负我老人家嘛,要走那么快?” 所有人齐齐回头,顾督察长抢先一步:“梁副主席,您竟然也来了?” 于峥嵘回头的瞬间,梁利生已经脚步翻飞的走来了。 你说梁利生老吧,他脚步翻飞,比大小伙子还利落,你要说他不老吧,他有二百斤的体重,双下巴都快都掉到胸大肌上了,可你要说他胖吧,他却有胸肌。 关键的关键是,他体格庞大的就像个双开门大冰箱一样,强势挤开于峥嵘往聂钊身边一站,只看他那敏锐的神态和攥起的拳头,他就是个天然的人形肉盾。 而这,只是于峥嵘今天将要经历的意外中的第一桩。 在今天之前,他虽知道聂钊强势夺权,逼的老爹只能卧床养病,也知道梁利生做为聂耀的干爹,压着聂氏所有的董事们向聂钊低了头,完成了聂氏两代人权力的交棒,和平交棒。 但他万万没想到,梁利生对聂钊,能到愿意为他做肉盾的地步。 这老胖子一脸誓死如归,谈笑间就把于sir在警署的精密布局给冲了个落花流水。 第90章 第一重意外! 梁利生身后还跟着由安秘书所率队的,聂氏的几位秘书。 将由他们和警署的人进行赞赏金的交接。 在陈柔看来这一切既新奇又好笑,因为安秘书还准备了好大几张喷绘式的支票样簿,而且每一张都要抬过来进行合影,拍照留念之后才是慰问环节。 现场总共三百多位缉毒专科的警员,有o记的,飞虎队的,还有各个分警署的,随着长官入场,只听一声哨响,长官喊口令:“squad–fallin!” 呼啦啦的,所有正装的警员们于瞬间集合,包括几只警犬。 长官号令:“attention!” 全体警员立正,包括几只警犬,负责列队的长官跑步上前,向几位最高长官敬礼,这种仪式全世界大差不差,然后就是领导训话环节了。 第一当然是于峥嵘,之后会是廖专员,然后是顾督察长,最后由聂钊压轴。 于峥嵘上台前侧瞄一圈,得亲自评估一下聂家的安保团队,而因为宋援朝的英语太垃圾,听不懂口令,眼珠子就一直在乱转,显得傻里傻气的,别的几个也中规中矩,看不出特别优秀,但他目前扫过陈柔,心里在是咯噔一声。 目前的警员队列是这样,所有人立正站齐,虽然都有佩枪,但谁要有小动作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谁要试图掏枪射击,被射击者是有时间躲避的,并不可取。 但在列队警员的两侧还有两排负责礼宾的警员,他们所持的是传统猎枪,里面装的是空包弹,是在颁奖环节鸣枪用的。 梁利生盯他们,是他混惯了道的经验,知道他们容易做手脚,但于峥嵘意外的发现陈柔盯着右侧一排警员,而且目光恰好落在他的心腹身上。 那个心腹是他早就交待好,只要能瞅到机会就让枪支走火的。 颁奖鸣枪环节,空包弹换实心弹,不但可以杀人,后续的调查也可以做很多手脚。 …… 陈柔的衣服和聂钊的是同色同款,很宽大,但因她得天独厚的身材,并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得她周身散发一种不输男性的强大气场。 于峥嵘脑海中一念,觉得这个陈柔跟原来自己在聂家见过的迥异。 但他才动心念,陈柔却撩着长发回头,朝他嫣然一笑。 “attention!”列队长官再喊,提醒于峥嵘走到讲台前,要正式讲话。 他心里犹还觉得嘀咕,再看陈柔时,就见她的目光瞄向了那只受伤的缉毒警犬。 警犬被毒贩用手榴弹炸断了两条前腿,无法行走,由一个警员抱着。 陈柔看看它,摇摇聂钊的胳膊,跟他对视时满眼心疼。 好吧,于峥嵘心说看来自己只是多心了,陈柔或者在无线训练班进行了功夫速成训练后成长了不少,但也只是个普通女孩,不值得他疑神疑鬼。 …… 在几位警界大佬轮流上台讲话时,陈柔和聂钊当然是肃立,认真的听。 在楼上负责摄像和拍照的,是安秘书带来的,聂氏的摄影团,新闻通稿也将由他们来发,而在被拍照的过程中,聂钊全程牵着陈柔的手。 等几位长官训完话该他上台了,他也想上的,毕竟他还没有胆子小到连上台讲话的勇气都没有,不过在这一part梁利生没给聂钊机会,而是在讲完话的顾督察长做邀请之前就抢先一步上了台,几个保镖这时也已经反应过来,调整好方位了。 当然,于峥嵘眼看时机不对,朝心腹眨眨眼,在警署的行动就宣告流产了。 但也不必太担心,因为他还备有后手。 接下来是慰问环节,聂钊夫妻一起,要跟警员和警犬合影留念。 聂钊后退一步,把陈柔让到了前面,并介绍妻子:“这位是我太太,陈柔小姐!” 能获嘉奖的警员当然都是受了伤的。 头一个跟陈柔握手的瘸了一条腿,拄着拐杖,来跟陈柔握手:“陈小姐好。” 在所有的警别中,陈柔最敬佩的就是奋斗的一线的缉毒警察和缉毒犬们。。 按惯例她应该握握手就好,但她忍不住问:“你们是在哪里受的伤?” 警员说:“我们是在罗湖口岸,边检抓到毒贩,追捕时受伤的。” 陈柔反问:“有人从大陆往香江贩毒?” 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警员说:“不不,是有人从香江往大陆运输毒品。” 抱着警犬的也是个伤员,但伤的比较轻,只是面部灼伤。 抚摸着警犬,他说:“它在关键时刻叼起炸弹甩开了,不然我们都会死。” 陈柔上辈子的生父名字叫陈恪,口岸相隔,就在对面的缉毒队工作,而在香江,从这几位普通警员到警犬,都是奋斗在最危险的一线的,也是警队中最伟大的。 这几位警员竟然是为了毒品流到大陆才受的伤,这让她心里不由的有些暖。 警犬的前腿被炸的只剩两截根儿了,但它很温驯,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陈柔,她伸出手,它还挥动断肢,试图要跟她握手。 她问:“它叫什么名字?” 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员上前,笑着说:“它叫追风!” “追风应该要退役吧,我可以领养,照顾它吗?”陈柔又问。 另两个警员面色一喜,但抱警犬的上前一步,梗脖子:“其实我已经领养它了。” 陈柔有点失望,但听说狗狗有归宿,倒也替它高兴,说:“拜托你照顾好它!” 梗脖子的警员挺胸抬头,神情坚毅:“当然,我会照顾好它的。” 另两个警员望着陈柔依依不舍的目光,却暗暗叹气。 狗子本来可以去首富家吃香喝辣,却要跟着他吃糠咽菜了,就不知道他得意个啥。 …… 这是香江,大家都很忙碌,不止聂钊,o记和廉政公署的长官行程也很赶,而且在香江也没有说到谁的办公室喝杯茶之类的客套,最多大家站在一起寒暄几句。 所以事情一完,大家都该走人了。 但就在出了大厅之后,聂钊突然说:“抱歉,我肚子不舒服,要借用一下洗手间。” 一个戴着处级肩章的警员上前一步:“聂总,请往这边。” 趁着这点空闲时间,梁利生在跟廖专员,顾督察长几个聊的火热,陈柔走向于峥嵘,笑问:“于sir昨晚有看丹尼仔的演唱会了吗,还是事后才去的?” 于峥嵘一身警服站的笔挺,说:“我对演唱会不感兴趣,昨晚在陪崽崽们下棋。” 立刻又说:“崽崽们做了一场志愿者,熬夜厉害影响学业,就没再去了。” 陈柔笑着后退了一步,却差点踩到身后一个警员的脚,只好拉了于峥嵘一把保持站立,也笑着说:“我家嘉峪也是,怕影响学业,我就没有让他去。” “孩子还是要以学业为的。”于峥嵘说着,直觉陈柔离自己太近了点,职业习惯让他心生警惕,他不着痕迹的拉远了一步。 他家家教很严的,几乎从不让俩儿子参与娱乐,功课也抓的特别紧。 而他的两个儿子,在学校里,也是学业优秀的典范。 他当初让孩子们做丹尼仔演唱会的志愿者,只是为了吊聂嘉峪而已。 那件事已经是过去式了,于sir日理万机,每天要经历无数的事,陈柔又是突然发问,但他却能逻辑清晰,应答如流,足见他的记忆力和反应能力有多强。 真是可惜,他明明是个很优秀的人,奈何要行凶犯法。 聂钊去厕所眼看快十分钟了,梁利生还在跟两位长官相谈甚欢,似乎并不着急,这让于峥嵘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也只能耐心等待。 再过了几分钟他愈发觉得不对,恰这时他腰上的大哥大振动了起来。 于峥嵘按了一下腰,直觉还是不对,陈柔也提醒他:“于sir,你的电话在响吧。” “抱歉,我接个电话。”于峥嵘说着抽出了大哥大,只瞄了一眼,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朝顾督察长点点头,示意他们陪着陈柔聊几句,他去接电话了。 就在他转身时,陈柔手伸到兜里,也拨通了兜里的大哥大。 …… 说回十几分钟前,警署楼下。 聂钊夫妻上楼后大多数记者就散了。 但还有一小部分留着,不过挪那到了警署大楼停车库的出口处做蹲拍。 这是因为聂钊上楼前公开亮相是有通知的行程,是必须要亮相的,但等离开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会直接从地下车库上车,直接离开警署。 这年头的汽车还没有太阳膜来保护车内的隐私,一般情况下有钱人会在上车后拉上纱质车帘,但偶尔大家也不会拉帘子,记者就可以拍到几张照片。 聂钊刚刚回香江不久,又是踢开二哥上位的,聂氏最近事儿还挺多,记者们当然也就喜欢拍一拍他。 今天聂家的劳斯莱斯出来之后开的挺慢,车也没有拉帘子,这就给了记者们按快门的时间,蹲守的记者们人均拍到了好几张照片,都是可以用来做素材的。 拍完照,心满意足的记者们也就目送劳斯莱斯车离开了。 而劳斯莱斯车则在离开警署后,径自驶向海边,驶向了西区货运码头。 值得一提的是,在它的后方,跟了一辆保时捷911跑车。 跑车一直尾随着劳斯莱斯车,时而超车到劳斯莱斯的前面,时而又跟到它后面,时而再跟劳斯莱斯并肩,两辆车在行驶了几分钟后,保时捷911的副驾驶位上,一个戴墨镜,脖子上的赘皮跟吊皮似的男人掏出大哥大,开始拨打电话了。 不用说,拨打电话的这个男人就是于亨老爷子亲自请出山的大佬,鬼头荣了。 而接电话的,则是刚才还在跟陈柔聊天的于峥嵘。 看到来电号码,于峥嵘脸色大变,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因为他跟鬼头荣约好的是,除非他盯梢到了聂钊,且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做掉聂钊,而且还要事先请示,否则的话就绝对不可以拨打他的工作号码。 聂钊进厕所至少15分钟了,于峥嵘要应付陈柔,就不好明着过问下属看他是怎么回事,或者亲自去厕所,毕竟人家身后有四个保镖。 而在聂钊蹲厕所不出来时鬼头荣打电话来干嘛,他想做什么? 于峥嵘是做了一辈子警察的二号警长,他有直觉的,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他转过电梯间,走进戈壁走廊才接起了电话。 当然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喂,于sir,我本来只想盯盯梢,但又觉得机会难得。”他说。 于峥嵘依然没说话,只是沉默着。 电话那头的鬼头荣继续说:“是聂钊,而且只有两个保镖,杀起来轻松容易。” 于峥嵘只觉得后背狂冒冷汗,但他依然没说话,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他猛得转身,就见聂钊带着他的四个保镖和一个警员,一行人有说有笑出了卫生间。 聂钊明明还在楼上,鬼头荣怎么盯的梢,他盯到的又是谁? 第91章 第二,第三重意外! 聂钊刚刚从厕所出来,正在边走边擦手。 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跟在他身后,目光转的跟跑马灯似的。 看到于峥嵘,聂钊勾唇一笑,旋即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刚刚把老爹逼退的香江首富,青年才俊,因为瘦削,他将一身西服穿的颇有几分少年气,还有一身贵气,夕阳洒在他脸上,他棱角分明,又饱满的唇形跟他母亲韩玉珠的肖似。 鬼头荣在电话那头大叫,但于峥嵘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 他跟聂钊之间很有些渊源的。 他也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聂钊其人不是善茬。 那还是在聂钊大概五岁的时候,他就给警局打过报警电话,要求警察抓捕他父亲的妾侍梅潞,其理由是,他认为梅潞是个坏人,会害死他的妈咪。 当时于峥嵘经他老爹的安排,就在浅水湾警署给富豪们当差,做个小警长。 那时他还没有跟梅潞有深度合作,但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孩子的玩笑就出警。 而且他爸当时在政治处任处长,在政府层面很有面子,聂荣也很赏识他们父子的,他借花献佛,转头就以开玩笑的方式把聂钊报警的事告诉了聂荣。 之后聂荣责斥了聂钊,也顺带责斥了负责教育聂钊的聂臻。 当然,涉及妻妾争锋,再加上怕韩玉珠的娘家人要闹事,他把事情压的死死的。 不过于峥嵘虽说表面当那件事只是玩笑,但他把事情一直放在心里。 他也一直在暗暗盯着梅潞姐弟,然后就是韩玉珠的葬礼了,其实在葬礼上,他作为前来执勤的警员,没有看到聂钊做过份的事,反而,曾亲眼目睹梅潞往聂荣的水杯里加过料,也就是葬礼上所谓的,聂钊要暗杀聂荣那件事。 那东西经由警方鉴定是蓖麻。 再后来,警方在水杯上查到聂钊的指纹,凶手就被定义为只有七岁的聂钊了。 基于那桩事,聂荣还亲自跟于峥嵘打过招呼,说一定要保密,不能外泄。 而当时的聂钊还是个小孩子,他明明没有下过毒,却被诬赖为凶手,还要被老爹送到欧洲去,但是他没有做辩驳,也只跟他大哥聂臻说了声保重就离开了。 那时于峥嵘就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那么能沉得住气,就很不一般。 他也跟梅潞讲过,聂钊不除,将来必为劲敌。 也是因此他才会在鬼头昌点名要聂钊时鼎力合作,势要送聂钊去死。 但截止今天聂钊还没死,甚至正在朝他走来。 …… 见于sir一脸晦丧,聂钊关切的问:“于sir是不是很忙,有紧急案子?” 于峥嵘意识到自己失态,笑着说:“是太太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家吃饭。” 聂钊慢条斯理叠好手帕装了起来,说:“本来我还想说今天正好周六,我晚饭也没有安排,想跟于sir一起吃个便饭,但是……我们做男人的,不要让太太等!” “我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回家吃饭了,再不回家太太要生气。”于峥嵘说着就往外走,他的大哥大是振动模式,随着一阵闷响,它又振动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又是鬼头荣,但他果断的压掉了。 他又不知道聂钊押着聂耀三天饿九顿,生生把二哥饿成了他自己的替身一事,当然就想不到鬼头荣现在盯梢的‘聂钊’是谁。 不过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警长,他直觉聂钊和梁利生应该给自己做了个局。 他要在这儿接鬼头荣的电话,可就掉聂钊的局里头了。 可他又不能不联络鬼头荣,不然,鬼头荣杀错了人,还得再杀一回。 所以他希望聂钊能快点离开。 但聂钊仿佛故意的一般,一直在故意延时间。 这条走廊一边是窗户,窗外是三十年代香江政府的办公楼,名叫梅利楼,它是一栋地标性的建筑,直到现在,香江府有各种盛会,都会在梅利楼召开。 而聂钊缓缓止步,指着对面的梅利楼笑说:“于sir,我妈咪曾经在梅利楼的阳台上跟总督约翰逊跳过舞,我记得她当时穿着一条印着玫瑰花的旗袍,好美的。” 于峥嵘心里急的什么似的,面上却一丝不露,走了过来,他笑着说:“我记得自你出生你母亲就生病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过公开场合了。” 聂钊眼里泛着柔光:“我是看的她的旧录像。” 于峥嵘走到他的身边,又开始往前走,引导聂钊也继续往前走,说:“那时我应该也刚刚加入警队不久,你母亲有明信片,销量比明星的还好,我都有珍藏。” 聂钊终于迈开步子开始走了,却又回头,望着夜幕下,被五彩灯光照耀着的梅利楼,说:“我好想亲眼看看她跳舞的样子,我想那一定很美。” 于峥嵘已经急的快冒汗了,却也说:“尊母是位值得纪念的伟大女性。” 鬼头荣还在打电话,大哥大嘟嘟作响。 聂钊就仿佛听不见似的,又说:“但我小时候也听许多人议论,说她太过要强。”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大警长,两个儿子那么优秀,太太又那么温柔体贴,甚至于,在将来,香江回归后,他计划要做香江的一号警长,总警司,以于峥嵘此刻的焦急和怒火,恨不能掏枪直接毙了聂钊。 但他不能,他只有耐着性子说:“要强并非缺点,而是优点。” 聂钊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我很怀念我的母亲。” 他终于开始走了,又说:“于sir忙的话就不送了,早点回家。” 其实还是鬼头荣在拨电话,但于峥嵘已经顾不得虚礼了,正好也到电梯口了,他说:“怕是太太有急事,一直在打电话,我就不送了,回个电话。” 他转身就走,行色匆匆,搞的廖专员和顾督察长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梁利生大大咧咧,粗着嗓门问聂钊:“于sir怎么了,瞧神色,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时电梯门开了,聂钊请两位长官先进,又等陈柔和梁利生都进去了,这才上电梯,侧首看妻子,一笑说:“据说是太太喊他回家吃饭,大概他跟我一样,也是个比较重视家庭的人吧,不想让太太久等。” 梁利生猛的回头看聂钊,见他一脸坦然,顿时抖肩笑了一下。 廖专员和顾督察长虽说没有接茬,但也直觉于峥嵘今晚的表现很不对劲。 不过作为执法者,他们不会贸然去猜疑任何一个人,而作为警方的监督者,面对任何一个警员,他们也只有一个标准:拿证据说话。 所以电梯转眼就到一楼了,两位长官送走聂钊,也就该下班回家了。 就在送聂钊出门时,他们又发现了一件有点怪的事,那就是,聂钊来的时候乘坐的是一辆劳斯莱斯轿车,但他临离别的时候又换成宾利车了。 那劳斯莱斯轿车呢,去哪里了,又被谁开走了? 且不说这两位长官心中有疑问,此刻,就在三楼的阳台上,于峥嵘一手摁着腰间的手枪,一手正在接鬼头荣的电话,目光也紧紧盯着楼下的宾利车。 他声音沙哑:“荣老板,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再说:“不,我确信你认错人了!” 聂钊回香江不久,又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虽说也登过几回报纸,但都不是特别清晰明确的正面照,而要想杀一个人,是必须把人认的非常准的。 于峥嵘今天把鬼头荣喊到现场,也只是让对方认一下人,认得准聂钊。 在看到楼下,聂钊的座驾换成宾利的那一刻,他都忍不住要骂鬼头荣蠢了。 他以为鬼头荣笨到盯车不盯人的程度,这是在胡搞。 但鬼头荣也很纳闷,因为劳斯莱斯车的玻璃擦的很干净,而且聂钊穿的衣服,其人的姿态,甚至眼眶下的淤青都跟刚才下车时的聂钊一模一样。 所以他说:“于sir,我很确信我看到的就是聂钊,要不这样,我先不杀他,我捉了他来给你看,咱们一起验明正身。”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于峥嵘在经历的,是今天他将要经历的第二桩意外。 直到此刻,精明如他,却还是没搞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又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跟鬼头荣说先不要杀人,先撤,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大哥大里有种沙哑的,带着静电的滋滋声,他的对讲机也在响,于峥嵘头皮一麻,旋即去抓腰间的对讲机,又从上面取下一枚别针,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对讲机刚才处于开频状态,也就是说,这楼上,他所有的手下只要带对讲机,就很可能听到了他的讲话。 但是,他的对讲机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用别针固定对讲机,让它长时间处于开频状态又是谁的手脚? 它原始到让于峥嵘觉得可笑,但又高明到让他后心发寒。 愣了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了,是陈柔,只有她靠近过他,能时间做手脚。 于峥嵘举起那枚别针来,这是他今天所经历的第三重意外。 在香江警署,他的地盘上,他作为实权警长,竟然被一个女人用原始到堪称笨拙的手段给摆了一道! 而那个女人,直到此刻之前,他都没认为她于自己会是个敌人。 将别针丢到地上,默默挂断电话再低头,于峥嵘眼睁睁看着宾利车悄然离开,后背的冷汗将他的衬衣和外套全部浸湿,额头上的汗一滴又一滴,砸在地板上。 …… 而在楼下,宾利车上,坐在副驾驶的宋援朝提起一把ak47,深吸一口气再回头看一眼陈柔,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鱼饵已经放出去了,现在,他们要收网了! 第92章 它追,它逃! 开车的是sam,车开的很快,一路飞驰。 他也是三个米国籍保镖中最适应香江节奏的一个,但他毕竟是老外,各方面都没有本地人擅长,突然,他回头用英文说:“陈小姐,梁先生不见了,我跟丢他了。” 聂钊也在车上,用英文命令sam:“立刻左拐。” 这是闹市区,现在是红灯,而且sam占的直行线,但他立刻一把,打着车左拐到一条路上,绕开正在指挥交通的交警,眼看聂家的保镖车,一辆奔驰商务车就在下一个红灯路口,加足油门才要追,奔驰商务闯过红灯,飞一般的跑了。 sam还能怎么办,一脚油门踩到底,飞一般的闯过了红灯,引的身后一片喇叭声。 现在是晚高峰时段,路上车本来就很多,再被宾利和奔驰商务一撑和,夜幕中,四处都是怼到一起的车,交警抱着对讲机疲于奔命的指挥业务,记违章车牌。 陈柔则两手都举着电话,电话里一边是安秘书,一边是梁利生。 她先吼安秘书:“你要搞不清楚就问湾岛仔,我需要你们的方位,就现在,立刻!” 再吼梁利生说:“如果今天聂耀会死,罪魁祸首就是你,给我开慢点!” 又回头吼安秘书:“自己不知道就问湾遍仔,快啊,问?” “是我,湾岛仔,我们的对面是维多利亚酒店,预估再有五分钟到达西区货运码头,但是陈小姐……叼毛喔,你能不能讲礼貌,不要再打人啦?”湾岛仔在吼。 安秘书也在叫:“二爷,我可以指天发誓,不管主席还是三爷都没有要杀您的意思,您不要再打湾岛仔啦,也不要乱开车门,不要下车,外面有坏人,坏人!” “安森你个娘炮,停车,让他下车好啦,烦死人了啦!”湾岛仔也在大叫。 因为放的是免提,另一台电话里的梁利生听到这边电话里的吼声,知道聂耀不受控制要下车,也在大吼:“阿耀,千万不要下车,下车你会死的!” 陈柔被吵的脑壳痛,同时把两台手机的免提摁掉,把它们的声音放小,用英语吩咐sam:“照原计划驶往西区货运码头,见红灯就闯,开快一点。” 车身猛然一震,是sam在加速。 陈柔这才看聂钊,说:“聂耀比我们想的还要冲动,估计他捱不到货运码头。” 聂钊唇抿一线,默了片刻,抓起一台大哥大,轻唤:“梁叔?”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电话里死一般的沉默。 聂钊再说:“我动完手术刚刚醒的时候,您曾经专门跟我讲过,作为大富人家的孩子,不能分辨形势,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被绑架也是活该,您还记得吗。” 对面依然没有人答话,只有粗喘和汽车发动机的呜呜声。 聂钊再说:“我是,聂耀也是,我们都享受了命运赠予的金钱和物质,也接受了同样优质的教育资源,就都该担负起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对吧?” 终于,那边说话了:“老板我错了,我已经刹车了。” sam也在同一时间说话了:“陈小姐,追到奔驰车了,就在我们前面。” 聂钊把大哥大交给陈柔,点了点头。 聂耀的生死在这一刻,在聂家这边就算是定下来了。 也可以说是,梁利生终于被聂钊说服,放弃营救聂耀了。 毕竟聂钊和聂耀一样,从小到大拥有同样的物质,也拥有同样优质的教育,聂钊被绑到菲律滨去,他没有怨过任何人,也没有怪过任何人,聂耀也就该做到跟他一样。 否则的话,就是梁利生亲口说过的:他人不行! …… 在聂耀一边,他所经历的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是他在被囚禁了整整23天之后,第一次也门,第一交看到太阳。 他是由安秘书和湾岛仔俩开着车,把注射了镇静剂的他扶到劳斯莱斯车上的。 在出停车场的时候醒他醒了,刚醒的时候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是以并没有反抗,安安静静的坐着,让记者们拍了个够,也让鬼头荣那条大鱼上了钩。 但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他就缓过来了。 一看自己没有被绑,又是在大街上,他当然要反抗,逃跑。 安秘书是聂荣的人,在出发前,聂荣也专门叮嘱过,让他跟聂耀分析形势,再劝劝聂耀,让聂耀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待在劳斯莱斯车上,切不可下车。 因为那台劳斯莱斯是聂荣的座驾,也是聂家所有的车里防弹级别是最高的。 只要锁掉中控,就算巴雷特,只能轰出几个枪眼子,是打不爆的。 聂钊为了自保,必须跟鬼头荣来一场恶战,而聂耀只要不下车就能苟条命。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显然,聂耀虽然手是干净的,没有参与过罪恶,但他也没有聂荣想的那么聪明,所以这一路上安秘书劝了很多,可他非但不听,还连推带打,执意要下车。 兵分两路,梁利生开的是奔驰商务,保镖车,带着hank和ram。 目的地就是西区码头,那也是聂钊给鬼头荣准备的坟场。 本来该由他带头领着sam跑,但他有私人情感,也意气用事,知道聂耀会提前下车,怕鬼头荣要一枪崩了聂耀,所以才把车开的飞快。 无疑,聂钊是最懂梁利生那老头的,用他自己的原话来堵,堵了老头个哑口无言。 马上就要到西区码头了,那是一座政府所有的码头,但目前由聂氏租赁,是一处专门卸货珍珠,黄金和名贵珠宝的小型码头。 那也是整个香江岛前湾最空旷的地方。 梁利生终于不那么火急火燎,把车速放慢了,sam也追上他了,两车并行。 也就在这时陈柔的电话响了,安秘书大吼:“陈小姐,距离西区码头只剩两公里了,但二爷他不听话,他已经下车了!” 陈柔立刻抓起另一只电话,对梁利生说:“只有一分钟准备时间,鬼头荣的红色911我来盯,剩下的人都是你的,梁叔……切记不要意气用事。” 宋援朝适时递枪,问陈柔:“你在马路上能不能完成射击?” 陈柔接枪,说:“可以试试,但我估计射不到目标。” 宋援朝这时才知口语不行的弊端,急的抓耳挠腮,不过陈柔是跟国际警察们合作过的,她的口语当然是过关的,她对sam说:“如果我打不中鬼头荣,你就算废了这辆车,也要把鬼头荣逼进西区码头,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sam没说话,只竖了个大拇指。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战场已在眼前,一场火拼也已拉开帷幕。 …… 再说回聂耀这边,时间往回溯三分钟。 安秘书并不想放聂耀下车,但他被聂耀抓破了脑袋,扯掉了头发,眼镜都被打碎了,也实在受不了了才一脚刹车,说:“二爷,你千万千万,一定要小心!” 湾岛仔也在吼:“后面有人跟踪咱们,那台911,看到了吗,人家要杀你耶!” 聂耀都三天没吃饭了,再加上一直被囚禁,身体特别虚弱。 他从阔少沦落为阶下囚,又被囚禁了那么久,心里不但有恨,还有很强的求生意志,组合起来,他的力量无比的大,只听中控锁一开,一把就推开了车门。 临下车还不忘撂一句:“告诉阿钊,只要我不死,必回来杀他!” 这是临邻海岸线的快车道,他一只脚才踩到地面上,只听一声刺耳的喇叭声,一辆渣土车带着狂风从他脚边碾过,强大的汽流扑上车门,把他往车里猛扑。 他咬紧牙关一把狠推,踉踉跄跄冲到了马路上。 刷刷刷,呜呜呜,接着又是连续三辆垃圾清运车带着臭气从面前疾驰而过,灯光照的聂耀连眼睛都睁不开。 求生的本能迫使他想要拦停一辆车的,但一看所有经过的车平均都在80码,而且全是大型车,他遂转身往人行道上跑,期盼能遇到个人,拨打电话报警求救。 他被关了太久,人虚,走的东倒西歪的。 快车道上的风杂夹着海风形成旋涡,裹挟着他前摇后晃,跑的那叫一个艰难。 而就在他艰难逃跑时,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自他身后驶来,又仿佛一道咆哮的闪电一般,围着他一圈漂移,停到了他面前。 刚才安秘书说了快八百遍,说有一辆911在追杀他。 但聂耀并没有听进去,反而,他心里只恨聂钊,也只想杀聂钊,眼看有人停车,车头还朝着他,他猛然一跃就扑了过去:“救我!” 911车的副驾驶玻璃缓慢落下,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你就是聂钊先生吧?” “聂钊?不不,快给我电话,我要打电话报警,报警!”聂耀说着,踉跄挪步,扑到副驾驶的窗边,膝盖一软就跪:“求你了,快,快给我电话!” “先告诉我你是谁,聂钊对不对?”鬼头荣说着,枪抵聂耀的太阳穴:“快说!” 第93章 它插翅难逃! 帮鬼头荣开车的是个二十多的年轻人,名字叫青头贝,他还另有个响当当的身份,就是陈柔他们的老熟人,大海盗鬼头昌的儿子。 鬼头荣也是鬼头昌的亲弟弟,他们是一家子。 鬼头荣是收了于峥嵘的佣金来杀聂钊的。 只要他能一枪爆了聂钊,于峥嵘不但会给他大笔丰厚的酬劳,还许诺说会帮他清剿尔爷和董爷,让他从今往后做九龙唯一的龙头,让他独霸九龙。 他之所以没有一枪爆了聂耀,也不是因为他认出聂耀了的缘故,而是因为于峥嵘。 于sir太聪明了,陈柔本想利用对讲机让他在警队层面暴露自己。 甚至,韦德还专门打点了一个基层警员,专门给对讲机做了录音,想要抓于峥嵘和鬼头荣合谋的证据,但于sir凭借精湛的职业素养发现了对讲机的问题,之后他索性就把电话给关机了,这就导致鬼头荣的电话打不进去。 不过虽然电话打不进去,但鬼头荣也有他的职业素养,既然活儿他已经接了,而且还是项天戈没啃下来的活儿,那他就必须干,也必须把聂钊杀掉。 他也比项天戈更滑头,既然不好确定马路上狂奔的这人是不是聂钊,也好办,把他抓上车不就行了? 所以跪求保命的聂耀才看到鬼头荣手里的枪,吓的一哆嗦,才转身想逃,只觉得头皮一紧,身上好像攀了一条冰凉的蛇一般,他才想张嘴大叫,车门开,他已经被鬼头荣一把搡进车里了。 就在这时sam恰好开着车赶到。 绝佳的机会,鬼头荣就在站911的旁边,正在往车上搡聂耀。 要不是陈柔说过,鬼头荣其人很难打中,看到如此好的机会,宋援朝就要开枪了。 但他并没有,甚至为了不影响陈柔的视线,他还主动趴到了前盖上。 宾利车在疾驰,陈柔的枪早就架到了车窗上,甚至为了不惊动鬼头荣,sam还把车灯关了,车是在黑暗中行驶的,照明也只凭借远处的路灯。 但陈柔扣扳机,一梭子子弹打过去的瞬间,宋援朝和sam集体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可算知道什么叫蛇形功了。 鬼头荣穿了件花衬衣,衬衣在随风飘,目标很大的,但就在子弹扫过去的瞬间,花衬衣一闪他整个人就不见踪影了,他消失在车旁了。 宋援朝大叫:“他妈的,那人哪去了,我都没眨眼他就不见了!” “他会蛇形轻功,能攀能附而且跑的贼快,一般的枪很难打中他。”陈柔抬头,说:“就在我射击时他向后一倒,从车窗倒进车里去了。” sam眼看宾利要撞上911,在吼:“现在怎么办!” “撞它,顶它,把整车辆给我顶到码头去!”陈柔收回枪,猛然向前一趴,枪管怼进方向盘,吼sam:“加油,加油加油!” duang的一声,宾利怼上了911的车头,强烈的撞击让sam被方向盘撞的肋骨咯咯作响,宋援朝没系安全带,直接扑到了前玻璃上。 聂钊要不是系着安全带,陈柔还用脚顶着他,也非得撞破头不可。 而当911发现有人准备狙杀它时肯定也要逃的。 而且开车的青头贝驾驶技术贼好,宾利才撞到的瞬间它已经在飞速往后倒车了。 宾利追,911倒。 sam把油门踩到了底,陈柔还用枪卡着方向,一起拼了命的,疯狂的顶着。 但宾利毕竟只是轿车,只讲舒适性,加速不如跑车。 所以虽然宾利紧贴着911,但911凭借其强大的瞬间加速,终于还是甩开了宾利的前脸,在经历了火花带闪电的侧面疯狂摩擦,两辆豪车都把车漆蹭了个稀巴烂之后911终于原地调头,试图逃脱。 sam踩油门踩的车轰轰作响,但无济于事,911愣生生的调过了头。 聂钊紧系着安全带,皱着眉头,眼睁睁的要看着鬼头荣逃跑,宋援朝着急了,举枪往外连梭子就射了一口气。 但是没有用,911也是整车防弹,ak子弹打在上面只会四处飞溅。 反而,因为他们在公路上贸然开枪,倒是惹得路上好多大卡车都停了下来。 911已经调过头了,凭它的速度,只需再有一百米,宾利就追不上了。 可气的是,再有一百米就是西区码头了。 码头是下行台阶,而且这前后五公里全是货运区,非常适合ak狙杀。 但要离开这片区域,是在别的地方,陈柔的狙杀优势就没了。 但911不愧这个年代最优的跑车,眼睁睁的,它就要逃掉了,而它一旦逃脱,那么今天他们等于是赔了聂耀那个大好的替身,还丢了鬼头荣,简直赔本买卖。 不过就在宋援朝和sam都以为今天要丢了敌人时,只见突然,侧面飚来一辆全速奔跑中的车,从侧面撞上正在加速的911,生生将它撞到原地疯狂打转。 那是一台奔驰商务车。 在将911撞到打转后,它立刻又冲了过去,蓄足了力又是猛的一撞。 奔驰商务要比竞速,连保时捷911的屁股都追不上。 要论舒适性和安全性能也比不过宾利,但它力量大,而且是个猛男在驾驶。 那个猛男当然就是梁利生了。 将保时捷911怼在道牙后,它自己也冲上了道牙,宾利也随后赶到,两台车一起,将911拱下台阶,拱到了临海的货运区。 几辆车还在行进中,911车上的人也还没有下车来,但宋援朝和陈柔同时打开车门,提着枪冲了出去。 第94章 三天打一架,架架不一样 在把911拱下码头后宾利车就往后退了。 sam锁上车门车窗,关掉车灯熄掉火,拉上了车帘。 但是片刻后,聂钊却挑手拉开了靠马路一边的车帘,侧首,目光投向了马路。 这时路上的交通已经拥堵起来了,各种大型车辆停了满路,还有些小轿车不顾逆行,冲绿化带,在忙着调头。 这是香江,但凡有械斗,有枪战就会有路人遭殃的地方,大车司机还敢围观一下热闹,小车司机则在疯狂的逃命,还有人在打电话给狗仔通风报信。 穿过混乱的车流,对面车道上停着一辆toyota越野车,而是越野车的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刚刚下班,换掉警服,穿着polo衫的于峥嵘。 他一手握着望远镜,一手握着大哥大,正在跟太太郭娴讲电话。 郭娴在电话里轻声抱怨:“老公,和光和煦这次考试并列第一,你都答应好今天要在维多利亚酒店吃饭的,他们本就很不开心,你说要回家却拖到现在。” 于峥嵘说:“实在对不起,路上碰到车祸,我得看看要不要出警。” “你呀,心里只有工作,好吧,我跟崽崽们讲,我们就先开饭了。”郭娴笑着说。 于峥嵘说:“给我留点饭就好。”又说:“记得盯着他们写作业,最近和煦总爱买口袋书藏着看,我们要不看着,佣人盯不住他的。” “知道啦,等闲的案子就不要出面,早点回家喔。”郭娴柔声说。 于峥嵘的声音沙哑而温柔:“我会的。” 再补一句:“老婆,iloveyou!” 郭娴又不知道此刻的丈夫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笑着挂掉了电话。 于峥嵘在收电话的同时直接将它关机了,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两眼迷茫。 现在是这样,鬼头荣和聂家提前于他的预料,正面杠了,而因为他足够谨慎,刚才在电话里没有露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他还可以置身事外,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可以坐山观虎斗,不论谁赢谁输于他来说都没什么损害,这也值得庆幸。 但唯一的苦恼还是聂钊。 此刻隔着滚滚车流,他们隔空对望,于峥嵘深深打了个寒颤。 相比聂耀那个混蛋,聂钊太聪明,也太冷静,太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在宾利车里,熄灯锁车,别人就突不进去,而他挡在路边,盯着于峥嵘,于峥嵘就没法下车,也没法近距离的去观看港口的厮杀。 那么,即使他赔上鬼头荣,也依然搞不清楚,聂钊身边那群人里到底谁更厉害。 不过整体于峥嵘还是很乐观的,因为鬼头荣和青头贝俩叔侄是连尔爷和董爷都怯的顶尖高手,在这一局,于峥嵘保守估计,他俩至少能弄死三个聂家的保镖。 那会大大削弱聂钊的战斗力,那他好比黄雀,先让螳螂和蝉恶斗,再来个杀后吧。 …… 西区码头是个小型码头,因为由聂家承包,它也算是聂家的地盘。 现在他们所在的,是码头的最东边,有一排五台六的下行台阶,然后是一片约两米宽的市政绿化带,之后便是垂直高达五米的一个真空带,越过真空带,就是一排沿海建起来的码头仓储区了,是一排排高大三米的仓储货柜,密密麻麻。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的红磡海底隧道里发生了车祸,正在严重堵车中。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那车祸其实也是ceo韦德派人故意制造的。 被拱上路基的鬼头荣比临死前的项天戈还要懵圈。 因为他今天只是来围观热闹的,也就带了个侄子,是在半路看到‘聂钊’后想着顺手宰个肥羊才被诱上钩的,刚才他也已经给小弟们打过电话,喊人过来驰援了。 结果驰援的人没到,电话也打不通,两车夹击,把他生生逼到了绝境。 但好在他和侄子都是自己人,练的也是同一种功,而且他们身手不凡,也艺高人胆大,彼此对视一眼,青头贝窜出车窗,又把奄奄一息的聂耀从车里拖了出来,大吼:“你们再不退我可要杀人了,我这儿有聂钊,听到了吗,是聂钊!” 嗖的一梭子弹迎面飞来,那是跑在最前面的宋援朝,但他并没有击中青头贝,对方躲了,还咒骂着吼了聂耀一句:“他妈的,你他妈到底是谁?” 聂耀扯着脖子说:“我是聂氏总裁聂耀。” 又哀求:“快帮我报警,帮我联络梁利生梁副主席,我要召开董事会。” 他这用的还是昨天的旧船票,已经登不上今天的客船了。 青头贝来了句:“他妈的居然是你,你个小杂种怎么变这样了?” 曾经阳光而健康的聂氏总裁,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他瘦而虚弱,惶惶不安。 也就在同一时间,步履飞快的宋援朝眼看面前有个花坛,起跳才要跃,只觉得脚边有风,下意识躲的同时一张锋利的匕首已然划过了小腿,他忍着钻心的痛回头,眼看花坛一角飘着件花衬衫,一梭子子弹飞过去,花衬衫应声而飞。 是鬼头荣吧,这还真他妈有轻功,竟然跑的那么快! 宋援朝大吼:“鬼头荣在暗处,大家各自小心!” 他话音才落,枪声砰砰砰,继而又是一阵惨烈的叫声,宋援朝扭头去看,就见不远处的hnak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ram正在扯那件花衬衫。 但他扯到了花衬衫,却没有抓到鬼头荣,他又跑了。 当然了,鬼头荣可是九龙最能打的大佬,就连董爷尔爷都要绕开他。 现场突然就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种寂静才是最可怕的,宋援朝听到脑后有风声。 他才举枪转身,ram一声惨叫:“啊!在这儿,这儿,我抓到他了!” 天色太黑看不太清楚,但宋援朝直觉ram是抓到鬼头荣了,又冲了过去。 ram扯住了对方的胳膊,抡起就是一个过肩摔,hank也赶了上去,提枪就射。 同一时间的梁利生猛然回头,也是提拳就捣。 这老爷子也有硬功夫,拳头打的刷刷作响。 也是直到这时,大家才看清鬼头荣的真面目。 他穿一件青灰色的t恤,面对梁利生的硬拳头,他并不接,而是倒地一滚,但滚地的同时他又起脚就踹梁利生的裤裆。 梁利生收拳抽刀,一刀捅过去,鬼头荣收脚再滚,还顺带一匕首扎上hank的腿。 hank的脖子已经被刺伤了,大腿又挨了一匕首,连声咒着脏话掏匕首,但一掏才惊觉自己的匕首不见了,不用说,肯定是鬼头荣刚才偷走的。 他踉踉跄跄退向宋援朝,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都当过兵,上过战场,但都没见过鬼头荣这么难杀的人。 他像鬼魅又像条蛇,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骨骼似乎能随时脱臼又合上,他就像个无脊椎动物,能爬能攀,而这种人,除非你能在他全没防备的情况下将他一枪爆头,否则就很难杀。 就这,还是以他们率先开火为前提的。 否则的话,一旦他悄悄潜入聂家大宅,很可能聂钊会于梦中死在自己的床上,却连是谁杀的他都不知道。 hank和ram摸到对方深不可测,也不敢妄动,退到梁利生身边了。 再加上宋援朝,四个人背对背四角防守。 战火是他们挑的,开火的地址也是他们选的。 但此刻的他们都有些难以招架,战局也陷入了胶着中。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远处传来聂耀嘹亮而凄惨的尖叫声,紧接着又是咚的一阵闷响,似乎有个什么庞大的东西坠到了路基以下的码头上。 梁利生直觉不好,大喊:“阿柔你怎么样,还好吧?” 他们四个人为防守队型,已经快要挪到绿化带的尽头了,尽头就是防护栏。 而在防护栏的另一边,是三米高的巨大货箱。 但这两者之间有空档,那个空档高五米,人要摔下去,不死也得摔断腿。 梁利生以为是陈柔摔下去了,但喊完又觉得不对,再说:“是安全的就不要说话!” 三天打一架,架架不一样。 陈柔枪法是很好,但狙不中流动性太大的目标。 她的刀法也没得说,可她毕竟力量太小,砍不动练过硬气功的人。 所以在此刻,在跟鬼头荣实地交手后梁利生基本打消了让陈柔做主狙击的想法。 鬼头荣或者有七寸,但他同时还有蛇形轻功,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移动,想要瞄准他太难,反而,陈柔一旦暴露自己,再被他捅一刀可就完了。 …… 不过那只是梁利生的猜测,而在陈柔一边,任务可以说已经完成一半了。 事情得从聂耀的视角来讲述。 在他自爆家门之后,青头贝终于认出他了,而因为‘聂耀是小杂种’这件事只在八卦小报传播,没有大媒体刊登过,所以他这个聂家二爷也算一个砝码。 当鬼头荣悄悄溜出去搞偷袭的时候,青头贝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撤退。 要撤退的路径也很简单,只要越过路基,跳到码头的仓储货柜上就行。 他要拉聂耀当人质,遂推聂耀,让他先跳,然后自己再跳。 聂耀到此刻总算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了,非但不跳,还给了青头贝一拳头。 就跟猫猫搔痒似的,他挠了青头贝一拳头。 青头贝作为亚洲第一大海盗的儿子,跟着叔叔在香江混,就是为了学硬气功和缩骨术,岂是能被人打的? 海盗的儿子当然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所以青头贝被打了也不生气,反而抽出匕首调转,递给聂耀让他插自己。 聂耀傻乎乎的接过匕首就插,插的还是青头贝的胸口,可他一匕首才捅出去,只觉得青头贝的脑袋和肩膀还在原地,身子却整个儿退到了后面,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人可以这样移动自己的躯体,才愣神的瞬间青头贝反抓匕首在他脸上就是一划。 聂耀感觉到皮肉被割开,但他没有叫出声,因为在划破他的脸颊后青头贝将匕首划到了他的咽喉处,眼神示意:过去! 仓储柜跟路基之间有大概两米左右的落差,怕被捅咽喉,聂耀只好跳过去。 青头贝旋即也翻过栏杆,还伸舌头舔了一下带血的匕首,又将匕首叼到了嘴巴上,这才找准位置纵身一跃。 然后他就出事了。 就在他下跃的同时陈柔站了起来,扣扳机。 聂耀惨叫是因为他眼睁睁看着跳到一半的青头贝被爆,坠向了地面。 那一声闷响,正是被爆,坠落到地面的青头贝发出的。 聂耀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有多可怖,也是头一回见有人会死的那么惨烈。 他知道开枪的人是陈柔,他本能的想叫。 但陈柔立刻举枪瞄准了他。 聂耀不知道陈柔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但在一错再错后他终于干了件不太蠢的事,他跪倒在仓储柜上,举起了双手。 陈柔的枪依然瞄准着他,并回头喊说:“梁叔,青头贝刚刚逃跑了,你们那边呢,鬼头荣是不是也逃了?咱们要不撤吧?” 她说着,踩脚站到了围栏上,将自己整个儿暴露。 第95章 濒死的鬼头荣终于看到那个要了他命的女人了 青头贝逃跑了? 陈柔讲的是粤语,hank和ram没听懂,也没有行动。 宋援朝最着急,转身就想跑。 他今天终于领略九龙大佬的手段了,他也比任何人在意聂钊。 所以他不想聂钊有任何的意外和闪失,今天就绝对不能让鬼头荣跑掉。 但他才要追,梁利生一脚踩在他脚上,鼻子猛嗤一声。 电光火石间宋援朝生生止步。 他蓦的明白了,陈柔那一句是诈,是说给鬼头荣听的。 梁利生眼神制止了几个保镖,一边打着手势,一边恶声恶气说:“跑了就跑了吧,阿耀也真是……” 他已经看到陈柔了,因为她就站在路边的水泥围栏上。 他的话也才只说了一半,隐隐约约中,只见一个青灰色的黑影猛然腾起,扑向陈柔,他于同一时间起跑,陈柔也纵身跃出,背着身子摔向仓储柜,鬼头荣紧随其后。 陈柔在下摔的同时开火,子弹游走,宛如火龙。 鬼头荣本来是在抓她的,也应该头部中弹而亡,但是他并没有。 因为他的脚还勾着护栏,在察觉陈柔要开枪的那一刻他两条脚勾着护栏连番转身。 子弹打在水泥栏杆上砰砰作响,但比眼镜蛇还要灵活的鬼头荣一一躲过。 还有四个保镖呢,梁利生跑的最快,一把扯住鬼头荣的脚就往回猛拽:“他妈的,看老子不弄死你个叼毛!” ram的匕首还在,稳准狠扎向了鬼头荣的另一条腿,宋援朝举枪瞄准他的脑袋。 但ram是头一回经历,他捅的是鬼头荣的腿肚子,那是肌肉,也应该是最好捅的位置,但一则他有点太急,力没有用准,再则鬼头荣的腿部肌肉硬到不可思议,简直就像石块,所以他的匕首捅过去,竟然被鬼头荣给滑开了。 梁利生在见识的则是一个从小自我脱臼,拉筋,拉到极致的人柔软的身体,在他拽住鬼头荣腿的那一刻,他自我脱臼,而且是从脚踝到膝盖,再到大腿全脱。 他一截截的在脱臼,梁利生的注意力就全在他这条腿上。 ram在刺他的另一条腿,一刺不成再刺,宋援朝只瞄脑袋,果断扣扳机。 但就这样的三个打一个,说出去有点丢人,因为ram没有刺中的那条腿跟弹簧似的直蹬梁利生的鼻子,而就在宋援朝开枪时,一件花衬衫扑面而来。 花衬衣落下,他们眼睁睁看着鬼头荣朝着仓储货柜摔了出去。 仓储货柜都是独立的,一个跟一个之间大概2.5米的的间距,鬼头荣跳的当然不是陈柔已经在上面的一个,而是旁边的一个。 陈柔举枪就瞄,但对一个身体亦乎常人的人,正常人是估不到他的下一步动作的,所以她以他的力量来估,以为他会落在仓储柜上,也是基于这个判断在射击。 但鬼头荣并没有,他起跳的同时自我收缩另一条腿,并于半空坠了下去。 聂耀也不知凑啥热闹,眼看鬼头荣掉向地面,以为五米的高度他必死无疑,爬吧爬吧,凑到边上去看,但就在他伸头的瞬间,一柄匕首迎面戳来。 是鬼头荣,夜色下那双带着印度血统的深色眸子格外的渗人。 幸好这时宋援朝的子弹也打到了,鬼头荣这才收手。 他跟只壁虎似的,双手攀着钢质,光滑的仓储柜壁簇溜溜的滑了下去。 hank和ram俩也跳过来了,但仓储柜离地有三米的高度,一层楼的高,他们单人跳下去有点困难,所以ram捞过hank的手,在他往下跳的时候抻了一把,这样就可以减缓hank摔到地上时会受到的撞击,尽可能的不让他受伤。 这俩米国大兵也杀红眼了,hank才滚到地上,旋即扎马步,伸出手,ram立刻跳了下去,在落地的瞬间双手撑上hank的手,将他的撞击化开。 他俩想自己去追人的,但陈柔一声大喊:“嘿,还有我。” 俩人扬头时陈柔已经往下跳了。 她是女性,体重低,ram肘胳膊撑了一把再一甩,她就安全落地了。 也在同一时间鬼头荣发出撕心裂肺一声惨叫:“谁!” 再伴着砰砰两声枪响,他厉吼:“谁他妈干的!” 在这一刻,他发现青头贝,他的大侄子了,死去的大侄子。 说来他也是真冤。 他想杀掉聂钊赚笔快钱,但并非今天,今天他只是来踩点,看人的。 此刻也没想恋战,只想带着侄子赶紧回去,改天策划个周密的方案来杀聂钊。 但他的大侄子了摔在地上了,脑袋跟个爆了的西瓜似的,遍地瓤子。 hank和ram还在循声往前奔跑,只听砰一声枪响,ram整个人被子弹冲击的连番后退,就这,还是他穿了防弹衣的缘故,否则心脏早就开花了。 鬼头荣终于不神出鬼没了,举枪正面而来。 hank脖子还在流血,腿也一瘸一拐,只觉得迎面一阵冷风,鬼头荣的拳头已经捶过来了,带着硬气功的拳头,把这水土不服的米国大兵打的嗷一声惨叫。 旋即,鬼头荣的枪抵上了hank的脑袋。 还好宋援朝从天而降,喘开了鬼头荣的手,否则hank的头就爆了。 鬼头荣被宋援朝捶了一大脚,但一把拽上了他的ak,伸手就扯:“他妈的!” “敢杀老子的孩子,你们他妈今天谁都别想活!”他说着一个反绞,用那把ak架上宋援朝的胳膊就把他往后拖。 宋援朝从腰间掏了匕首,反手就捅,但鬼头荣卡着他的脖子,还在拖着他向后,他就很难刺得中,而hank和ram虽然举着枪,但怕伤到宋援朝,也不好射击。 “他妈的!”鬼头荣边骂边退,正好退到临海处,见在海面和仓储区之间有一个正在装货的小型集装箱,旋即扣开ak的扳机一通乱射,退了上去。 本来他面对俩没经验的米国大兵和宋援朝这种科班出身的军人时,因他在九龙一生的浸淫和经验,可以说是碾压式的,而当进了集装箱,他的优势就更大了。 因为如果不进集装箱,他要防的,就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但当进了集中箱,他就只需防守正面,一个方位就行了。 宋援朝眼看捅上路捅不到,也来了个阴的,艰难的用手肘去撞击鬼头荣的裤裆。 但按理说别人的裤裆都是软的,有吊还得有蛋嘛。 可宋援朝一肘子击出去,才发现鬼头荣的裤裆竟然是空的,还特别的硬。 所以这他妈是个太监? “都他妈的……让,给我让……开!”随着喇叭声和刺眼的灯光,宋援朝抬头一看,好家伙,是梁利生,老爷子开着一辆叉车来了,hank和ram正在避让。 这是一辆有车箱的大叉车,特质钢材,硬的一批。 宋援朝一看就乐了,也不管自己被ak勒的面色发紫,反而反手抱上鬼头荣的大腿,狂吼:“梁叔,快点,再快点,碾它,叉它!” 所以陈柔并没有找到,或者说打不中鬼头荣的七寸吧。 这人还得是梁利生的办法,硬碾吧,毕竟多硬的气功,也遭不住叉车一碾不是。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鬼头荣一看来个两米多高的大叉车,而且直戳戳冲着集装箱而来,也懵了,怕了,疯狂的勒着宋援朝,拖着他往后退,梁利生也把油门踩到了底,试图让叉车再快一点,而就在这时,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响,鬼头荣的头顶溅出几个火星子。 旋即他整身一震,又不可置信的松了宋援朝,去摸他的天灵盖。 这时梁利生的叉车眼看就要到了,他也终于看清了,是陈柔,举着ak站在侧面,再一枚子弹,但不是打在鬼头荣身上,而是打在他头顶的顶棚上。 ak的子弹也是撕裂式的,它在撞击到目标,比如人体之后,通常不会穿透而出,而是会爆掉,在人体能形成撕裂性的伤口,而刚才陈柔连击的两枚子弹也是,它们在击中集装箱顶棚的瞬间就爆开了,细密,却又比刀片还要锋利,速度堪比音速的弹片在爆开的瞬间击了鬼头荣的脑袋。 他的脑袋在被弹片击中的瞬间出血了,这意味着他的七寸在头上。 但是不对,一般来说,练硬气功的人最先要练的就是脑袋拍砖,可以说练金钟罩,练头是入门级的,难道说鬼头荣一身硬气功,却连最基础的入门都没练? 不过不管怎么说,鬼头荣的脑袋破了,流血了,他自己也很震惊,而趁着这个空档,宋援朝提匕首就捅,好家伙,这回他的脖子终于不会像蛇一样扭来扭去了。 宋援朝一刺就中,匕首贯穿咽喉。 俩米国大兵一看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当然冲上去帮忙了。 鬼头荣肯定没想过,他今天不过带着侄子来瞎逛逛,却能把命丢在这儿。 更可恨的是他被子弹击中了,但他直到对方发第二粒子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怎么打的他,也才明白他的大侄子青头贝是怎么被弄死的。 但直到这时,他还没看到那个开枪的人是谁。 不过他在呼吸间,在喉咙里鲜血汩汩往外冒时,他想到了一个人,陈柔。 那是个预备役的港姐,他大哥鬼头昌还曾在她上电视时专门说过,只要能搞到,一定要把那女人搞到手,睡上一把。 所以确实是她吧,在菲律滨接连割喉三个海盗,还用一辆空车把整个园区的海盗骗的团团转的,是她杀的他? 宋援朝抽出匕首后犹还不放心,又一匕首捅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濒死的鬼头荣终于看到那个要了他命的女人,陈柔了。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白色的平底运动鞋,头发只用皮筋虚扎着,柔软的刘海因为汗而贴在她的鬓角,一个纤细,体形甚至可以用瘦弱来形容的女人。 她疾步走着,西服被风拂动,又随风漾开,恰似她的名字,让她整个人柔到了一种境界,可偏偏她手上架着的,是现代战争中杀人最多的大杀器,ak47. 她迈步走到车灯的正中央,单手夹着ak,目光冷而平静的看着鬼头荣。 她那双微微上挑的眸子里没有诸如恐惧麻木,喜悦兴奋一类的任何一种情感,就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张桌子或者一张椅子,亦或者……一个死人一般。 鬼头荣蓦的反应过来,他这回活不了了,确实得死了。 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的大脑宕机,呼吸也停止了,但他的眼睛依然睁的怒圆,死死的盯着陈柔。 他们叔侄三人,三个人,竟然没有搞定这么个女人。 他死不瞑目! …… 梁利生从叉车上跳下来,直奔陈柔,急吼吼问:“阿柔,鬼头荣的七寸在头上?” 陈柔能打爆鬼头荣,是因为打中了他的天灵盖。 那也就意味着鬼头荣的七寸就在头上,头顶正中央,天灵盖处。 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梁利生练了一辈子的拳,虽说没有练过金钟罩,但也懂点硬气功,可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的七寸在脑袋上的。 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且这个不合常理,因为脑袋是人身体上第一重要的位置。 不论任何一种功夫,第一要保护的就是头,拿天灵盖做七寸,鬼头荣怎么想的? 梁利生想不通,老爷子眼巴巴的看着陈柔,要她给他答案,立刻就要。 否则的话,他今天晚上会睡不着的! 第96章 聂耀今天真的非死不可吗? 陈柔没有回答梁利生的问话,只是把枪丢给他,然后就转身走了。 边走,她边从兜里掏了一枚口罩出来戴到了脸上。 当然了,今天他们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管鬼头荣是怎么死的,死了就好,还没时间闲聊。 他们得要开始善后了。 …… 宋援朝的脖子都被勒青了。 他是扬面捅的人,此时他还是躺的姿势,在鬼头荣怀里。 鬼头荣咽喉上流出来的血糊了他一脸,他也不抹一把,在试对方的鼻息,试到确实没鼻息了才踉踉跄跄的朝梁利生奔了过来:“梁叔,上面有人,有四五个。” 他们之所以要把鬼头荣引到西区码头,是因为这儿是香江岛上最空旷的地方,也是聂家的地盘,好做手脚,但这儿再空旷也是市区,公路上的围观者会通知狗仔。 香江狗仔们会第一时间赶到,来搞新闻拍画面。 从宋援朝的角度看高处的公路,就可以到上面,有四五个人在路沿处围观,他虽身在香江,但还是内地思维,觉得只要死了人就算犯法,怕要惹上官司,坐牢。 梁利生扬手,说:“不碍事,上面还有人的,搞得定。” 他倒不怕官司,因为从一开始故意让聂耀被记者拍到,就是为了圆此刻的事。 但他很头疼一件事,那就是在这桩案子里,聂钊和韦德都计划要让聂耀死的,他也早认命了,做好准备要看着聂耀去死。 但直到现在聂耀还没死,怎么办? 聂耀人目前还在仓储箱上,公路上的记者应该刚刚赶到,因为高度的原因,聂耀自己是上不去的,上面还有公司的人在帮忙阻拦,一时半会倒不怕出事。 但就怕聂耀不管不顾,非要冒险往上爬可就麻烦了。 所以梁利生喘口气,得去阻止这件事。 还有就是,他还要面对一个非常残酷的局面,那就是,鬼头昌的两个亲人,鬼头荣和青头贝死了,事情是要上媒体的,聂家也必须认账,聂氏上下口径也必须一致。 而聂耀是个麻烦。 聂氏不可能永远关着他,可直到现在他还搞不清状况,要警方介入了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永远的闭嘴。 可是该由谁来送他上路? 咬牙,梁利生把ak丢给宋援朝,掏了手枪上膛,再看看叉车,甩甩手臂正准备要往上爬,抬头一看,却发现陈柔已经站在叉车上,正在往仓储箱上爬了。 梁利生手拍大腿,本来一脸愁苦,蓦的就乐了。 所以她刚才丢枪给他,就是为了爬上去找聂耀,去消弥事情吧。 他心说在她小时候,他就没看出她是这么机灵一个孩子呢? 陈柔此刻上去,会暴露在记者的镜头下的。 但就说她多聪明,她居然给自己准备了个口罩,然后把脸遮起来了。 当然,既有人先去处理聂耀,梁利生那么一身肥肉,也就不跟年轻人抢活儿了。 事情要一件件处理,他摘了大哥大:“喂,韦德,你在上面吧,没看到记者?” 扬天看看,再说:“没有暴力阻拦是对的,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记者,但一定要记下是哪家媒体,明天我亲自上门,一家家摆平。” 挂掉电话,立刻又拨号:“老板,您还待在原地,不要妄动也不要下车,至于阿耀,我,我……为了大哥大嫂几十年拼出来的江山,我知道该怎么做!” 鬼头荣在咽气的那一刻就是过去式了。 hank和ram俩眼看远处有记者,为了防止被拍到,索性堵在了集装箱的口子上。而宋援朝从梁利生的哽噎声里听出些什么来,一下子后背发出一身冷汗来。 攥着把ak,他既震惊又愤怒,还难过,也无比的无力。 …… 再说仓储箱上面。 陈柔刚刚爬上去,就听到头顶有人在说话,而且是熟人。 是安秘书,他在大声说:“我知道大家来一趟不容易,大家也都很辛苦,但是千万小心点,不要探头探脑,下面有悍匪,正在枪战,不要再探头了,ok?” 虽说整件事情也就十几分钟,但在这十几分钟里,人都是在流动的。 公路上面目前有几个举着相机的人,那都是记者。 韦德也在这儿,肯定也派人阻拦了,但香江的狗仔是拦不住的,总有漏网之鱼。 安秘书带着几个秘书,正在想办法阻止记者们拍照。 那么聂耀呢,他在哪儿? 天已经全黑了,公路上的路灯照不到码头,仓储柜上一片黑暗,一眼没扫到聂耀,陈柔都以为是不是爬错柜子,不过就在这时她听到湾岛仔的声音:“不要再挣扎啦,信不信我拿臭袜子堵你的嘴?” 见不得光的事情,还得见不得光的人来办。 韦德带的人拦不住狗仔们,但是湾岛仔可是一把善后的好手。 从公路到仓储柜,中间有大约2.5米的距离,还有两米的落差,湾岛仔不愧香江第一man,他不但跳下来了,还把聂耀给摁的死死的。 陈柔弯腰歇了口气,揉了揉自己被摔青的背,在零星的闪灯光中靠近湾岛仔,见聂耀都快被他压死了,想了想,伸手,先拉聂耀的手。 聂耀好比惊弓之鸟,而且他是见过陈柔砍人的,他仰躺着,在看到陈柔的那一刻,哪怕她戴着口罩,他都被吓的尿都管不住了。 他疯狂挣扎,被湾岛仔捂着的嘴巴里也呜呜哇哇的。 陈柔得让他安静下来,捏了捏他的手,她说:“聂耀,我要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聂耀依然双眸里满是恐惧,但总算不挣扎了。 陈柔可是当着他的面把梅宝山削成根棍儿的人,确实要想杀他,他早死了。 她明明曾经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妹妹,但现在却成了死神一般的存在。 聂耀的死神。 “湾岛仔不但没有欺负过你,还天天给你喂饭,冲凉,换纸尿裤陪你看恐怖片,比你妈咪对你还要好。”陈柔再问:“你好意思一被放出来就打他?” 湾岛仔差点委屈的都要哭了,对啊,擦屎揩尿二十多天,养了一头白眼狼。 陈柔猛然一把提上聂耀的西服,将他的头搡到货柜沿边,说:“闭嘴,然后跟我一起乖乖下去,不论是要你生还是要你死,从今天开始,我保证以后不囚禁你。” 比生和死更可怕的,是被囚禁着,每天看731部队的纪录片和电影。 生活不但没有希望,还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惶恐。 聂耀总算被震慑住了,猛点头。 为防他乱喊乱叫,湾岛仔依然没有松手,但将他扶了起来,要把他送下去。 上面不怕死的狗仔们也露头了,有人一看就说:“那是聂钊吧,聂总怎么了?” 还有人狂摁快门,大声问:“他们都是谁,聂氏的保镖吗,聂氏有女保镖吗?” 另有人在大叫:“聂总,能跟我们说两句吗聂总?” 就在众目睽睽下,湾岛仔先跳上叉车再伸手,陈柔把聂耀扶起来,送了过去。 还好聂耀不算太蠢,没敢再大呼小叫。 否则陈柔随便‘一失手’,他就能后脑着地摔在地上。 那么他即使今天不会死,也会脑干出血,成为永远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 再说下面。 直到听到砰的一声车门响,梁利生才惊觉聂钊居然下来了。 不过也不怪他,一则宾利车的发动机声音太小了,堪称静音行驶,再则梁利生还在想如何解决聂耀的事,分了神,也就没有关注到老板来的事。 聂钊当然没有直接过来,那样他会暴露在媒体的镜头下。 他在远处,示意码头经理打开了一间仓储库的大门,然后走了进去。 梁利生不大高兴,但也跟了进去:“老板,您是话事人,这么危险的地方……” 聂钊在探头看外面,说:“梁叔,去扶阿柔一把。” 湾岛仔搀着聂耀正在慢腾腾的往下溜,陈柔是用跳的,她跃上叉车再扳着叉车的后视镜整身一个旋转,正好宋援朝搭了把手,转眼间她已经稳稳落到地上了。 梁利生就知道陈柔不需要他帮忙的,他回头问聂钊:“于sir还在?” 于峥嵘当然要来现场,毕竟想聂钊死的人是他,而非鬼头荣。 “在。但有记者在拍,他不会过来。”聂钊说:“还有,韦德早派人给他录像了。” 梁利生说:“韦德人很稳妥的。” 手段狠辣又心思缜密的大警长,要收集他的证据可不容易,得要一点一滴的来。 韦德的任务就是策划事件,并收集于峥嵘的犯罪证据。 梁利生刚松了口气,听到身后有唔唔的声音,老爷子后背猛然一僵,旋即扬了扬手,招的却是hank和ram,他俩秒会意,赶过去一边一个,抓住了聂耀的胳膊。 俩兄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面对面了。 同色同款的西服,同样的发型,同样惨白的肤色,一样标致的五官。 但是聂钊的眸子里满是锐气和寒意,而聂耀的眼睛里只有恐惧,无边的恐惧。 湾岛仔伺候了聂耀一阵子,也大概猜得到会发生什么,松开了他。 陈柔则在伸手问宋援朝要ak枪。 宋援朝也猜到会发生什么了,所以他拒绝了,没有给陈柔枪。 但他的那点小心思聂钊当然早知道,所以一直陪着老板的sam走了过来,从宋援朝手中生生拽过ak交给陈柔,然后双手抱臂,大剌剌的挡到了宋援朝的面前。 宋援朝是真的没有杀过任何一个平民,他受的教育也不允许他那么做。 他唰的回头,目光牢牢盯着陈柔,再看看她手上的枪,终于还是狠狠的摇头。 别看陈柔年龄小,但在宋援朝心目中,她和他的领导们是在同一位置的。 可现在他不懂她了,他直觉她要杀人,这让他很崩溃。 因为在他所受的教育里,一个人是否有罪,需要法庭来裁决,也只有法庭才能判一个人死刑,他现在在香江所做的一切,以后回去都是要跟组织坦白的,他也不希望陈柔沾人命。 当然,他知道只要聂耀死就会省去很多麻烦,对聂钊是好事,对剿匪和回归都是好事。 他也知道聂氏能在如此混乱的香江稳踞首富之位,它的话事人就不可能是善茬,但他还是接受不了,作为正义的一方,他们随意的去杀戮普通人。 他想上前,想要阻止陈柔。 但sam拿胸肌顶他,又推他,用英文说:“嘿哥们,冷静点。” 陈柔提着ak,也只是回头淡淡扫了宋援朝一眼就进仓储库了。 立刻,ram和hank把仓储库的门从外面锁紧,然后三个老外一起盯着湾岛仔和宋援朝。 湾岛仔也知道跟保镖们讲不通,还特别讨厌聂耀,但人嘛,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谁愿意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死呢,所以他摊摊手,对几个外籍保镖说:“其实聂耀也就不讲礼貌而已,但他人还蛮好的啦,反正就,他真的挺可怜的喔。” 宋援朝则踉踉跄跄退到水边,看一眼天,再低头看一眼水里的自己,哀怨的来了句:“到底什么时候回归啊,这个操蛋的地方,娘希区的,老子真的要受不了啦!” …… 那么,聂耀今天真的非死不可吗? 第97章 聂耀应声而倒,陈柔的枪口也一路紧随 西区码头只是聂氏用来装载和转存各类珠宝,黄金钻石的仓库。 它的仓储库不是冷库,但是用的钢材是最好的钢材,安全系数也是是最高的。 随着门被关上,啪啪几声,梁利生打开了灯。 这是一间空着的,纵深几十米的大仓储库,头顶白色的电磅一排排亮起,四面的钢板反射着冷光,虽说没有专门装冷气,但里面还是特别冷,叫人寒的发颤。 聂耀在看灯开的那一刻就崩溃了。 就在滚滚车流中逃生时,梁利生都是他唯一能翻身的希望。 但就在刚才,当聂耀看到梁利生面对聂钊的样子时他就知道完了,自己完蛋了。 而此刻,只看梁利生眼睛里那腾腾的杀气,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空旷而冷寂的大仓库里,白炽灯光洒在四个人的脸上。 梁利生依然是聂耀所熟悉的样子,只是这些日子不见,他脸上皱纹多了许多,人也瘦了许多,原本总是烫的明光可鉴的大背头也不见了,成了个秃皮胖老头。 聂钊也还是老样子,那张永远麻木而冷漠的脸上,目光还是一如往常般冰冷。 只有陈柔,一回菲律滨仿佛叫她洗髓换骨了一般。 她穿的是曾经的她绝对不会选择的黑色西服和白色球鞋,她竖提着把ak,一手插兜,站在聂钊的身前,不像个富家太太,反而像个女杀手,女保镖一般。 放眼望去,她居然是要杀他的三个人里面最叫他害怕的一个。 她的眼神澄澈而平静,但平静的叫他骨寒。 求生的意志让聂耀开口了:“乾爹!” 空旷的屋子里,他的声音泛起回声,带着悲伤而凄凉的调子。 梁利生先回瞄了眼聂钊。 他双手插兜,闲散的站在陈柔身后,就仿佛此刻面前的不是他骨肉相连的兄弟,而是个陌生人,甚至,他的眼神里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当然了,曾经的韩玉珠缠绵病榻整七年,折磨她和她的儿子,聂钊毫无愧心。 “乾爹,我才27岁,从出生我就听爹地妈咪的话,努力向大哥学习,我洁身自好不赌不嫖不抽,也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聂耀的哀诉从四面八方传来。 从菲律滨到香江,不论虎哥,梅宝山还是阿曾都罪有应得,也死得明白。 但项天戈和鬼头荣自认死不瞑目,而聂耀,则是所有人中最懵圈的一个。 他小时候优秀到人人夸赞,长大后更是被各种八卦媒体追着拍,是全香江女孩都梦想要嫁的豪门继承人。 但是他此刻居然要死了,还是死于自他幼时就疼爱他的乾爹手上。 他觉得自己好冤,他也不想死,因为他这一生的每天都在努力,努力做到妈咪想要的优秀,努力每一天给爹地惊喜,他努力的那么辛苦,他的结局就不该是死。 …… 要让梁利生来杀聂耀,这确实太残忍。 但他终于还是在聂耀的哀嚎声中抬起了枪,开口,他也差点哀嚎:“阿耀,在香江赚钱好难的,前些年英政府还愿意管事的时候虽然政治处一帮流氓天天这样搞那样搞,但他们偶尔还管管事,可现在呢,没有法律也没有公平,只有强和弱,生和死!” 原来的英政府虽然总喜欢用政治犯的名义整人,但也会在大家杀红眼时出手管管事。 可是自从1984年起商定回归,英政府不但撒手不管香江了,还特意于国际层面把九龙搞成了世界难民收容所,那也意味着在别的国家犯了罪的不法之徒都可以来九龙避难,还不用担心被引渡回去。 于是九龙在这几年中成了全世界的恶徒和混蛋们的聚集地。 香江恶人云集,九龙遍地走蛟。 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做生意赚钱,养八万多名职工,难如登天。 他愿意说话,聂耀就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他当然还要继续游说梁利生,他说:“乾爹我们原来说好的,我来收尾,回归前大家一起走,我们去欧洲再辟版图!” 要他不这样说,一味求饶,陈柔会瞧不起聂耀,嫌他是个软蛋。 但他能当着他弟弟的面公然游说,并试图策反公司副手,好吧,算他是个男人。 她也挺好奇,面对二哥这种公然的反叛,聂钊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梁利生的内心主张是回归后离开香江,战略性的撤退到欧洲,在这方面聂耀的主张更得他的心,难道聂钊就不着急,害怕? 她回头,聂钊就在她的身后,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她侧首帮她捋了捋乱发。 然后他越过她,往梁利生身后去了。 而这时梁利生也已经把枪抵到聂耀的额头上了。 聂耀举起了双手,紧盯着乾爹,眼里满满的哀求和祈求,眼神仿佛一只麋鹿。 梁利生整个人都在颤抖:“阿耀,sorry,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你只能在和平的环境里当话事人,但老板他不是的,他跟韩主席一样胸有丘壑,是能改变营商环境的人。” 他之所以决定追随聂钊,是因为聂钊的能力。 就跟他妈韩玉珠一样,营商的环境不好,他不会跑,而是会去试着改变它。 那才是真正的家族话事人该有的脏腑和魄力,也是聂氏生存下去的最大希望。 聂耀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全没希望了,忙连迭声的哀求:“但是乾爹,我可以像原来的阿钊一样去欧洲的呀,乾爹求你了,给我阿爸打个电话吧,求你了,再问问我阿爸!” 再这样下去这个人梁利生就杀不掉了。 当然,即使杀了,从现在开始直到他死,他将永远被噩梦缠绕。 可还是那句话,想在如今的香江做生意当大佬太难了,稍有不慎粉身碎骨,今日你对别人手软,明日就是你的忌日,聂耀还有反叛心,他就是个变数,不除掉就是颗定时炸弹。 闭上眼睛扣开保险,梁利生举枪就要射。 但就在这时,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肩膀上。 当然是聂钊。 他说:“梁叔,阿柔应该还有话要跟聂耀先生说,你先等等。” …… 再走回陈柔身边,他目光炯炯,侧首靠近她,先问:“阿柔,如果你是一名警察,你会想要怎么处理今天的情况?” 别看刚才梁利生要死要活,但陈柔就知道聂钊会有这么一着,果然。 她将ak竖了起来,正准备要上前,聂钊再说:“他的生与死,由阿柔你来决定。” 拿他亲亲二哥的命借花献佛做人情,也就聂家三爷干得出来。 陈柔提枪上前,就见梁利生刚才那一脸的痛苦,悲伤和哀莫大于心思荡然无存。 老头吸吸鼻子,很不悄的瞪了聂钊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他妈的玩儿老子呢这是,害我这半天哭了老鼻子。 当然,这时的他以为当聂钊阻止了他,聂耀今天也就不必死了。 毕竟陈柔不论再怎么也是个女孩子,原来跟聂耀关系一直都还很不错,是好朋友。 不过事实是否如他所想可就不好说了。 陈柔将ak扛到肩上,直问聂耀:“你觉得自己很冤对不对,觉得自己不该死?” 聂耀往后退了两步,坚定的摇头,果然,他认为自己很无辜。 陈柔也向前两步,横枪抵上他的胸膛,说:“我不跟你谈731,也不跟你谈梅潞和韩玉珠之间的放射性毒素和旧恩怨,因为我知道你会说那一切都是梅潞干的,跟你无关,你没有罪。但是聂耀,结婚当天我们去吃饭的餐厅是你建议的,你当时还亲口跟我说过,阿钊最喜欢出海吃饭,一定会喜欢那家餐厅。” 聂耀再往后退了两步,依然在摇头,试图要解释什么。 陈柔紧跟两步,再说:“在去往菲律滨的路上就有海盗试图强奸阿涵,为了强奸她,甚至扯掉了她的头皮,你现在去看,她的头上还有一块是秃的,留了疤。” 这事儿因为没人提过,聂耀并不知情,他显然很惊讶,但他还是试图要辩解。 陈柔再说:“鬼头昌的园区里仅有权持有枪支的海盗就有三百多号,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们反杀,逃出来,那三百多名海盗会当着阿钊的面折磨我和阿涵,直到把我们折磨死,然后再杀了阿钊,分尸喂鳄鱼,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 其实不是折磨,而是轮奸,而且在上辈子那种情况是真实发生过。 所以陈柔才要一个个的弄死所有跟案件有关的人,她要为那两个死去的女孩复仇。 梁利生也是第一次听这事儿,被震的往后退了两步。 聂耀也被惊到了,他也终于不辩解了,张了张嘴,他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很冤,也知道你虽然于我嫁给聂钊这件事很不开心,但那天你的建议是真诚的,你是真诚的希望我和阿钊能幸福美满。”陈柔再说。 这是曾经的她,聂耀喜欢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他泪如雨落,疯狂点头。 因为陈柔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可她紧接着再说:“我知道你从小就听妈咪的话,也一直在努力学习,只想表现的更优秀,让父母能为了你而骄傲,但是聂耀,你的真诚和努力表现的优秀,于我,于所有人来说就是把锋利的尖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论聂主席还是梁副主席亦或者我,我们所有的人都喜欢真诚的你。而真诚,是这世间唯一的必杀技!” 聂耀还是不太明白陈柔的意思,被说晕了,只是傻傻的站着。 梁利生却是一声苦笑。 他也终于在这一刻明白梅潞的至高精明,和他们兄弟为什么会被她骗了。 就是陈柔说的原因,真诚。 梅潞自己演技高超,可以骗得了他们。 但聂耀只是个小孩子,要是怀上脏心思,就会浮于表现,会被他和聂荣这种老江湖看穿,而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他真正足够勤奋,优秀,乖巧才能赢得他们的心。 真诚是必杀技,聂耀的真诚,也是梅潞战胜韩玉珠,所向披靡的法宝。 他是足够真诚,也是个好人,可聂家所有的悲剧都来源于他的好。 “还觉得你自己无辜,不该死吗?”陈柔说着,右手食指搭上扳机,左手摊开再扬起,啪嗒一声上膛再扣扳机,左手连动右手连扣,劈哩啪啦的子弹连番出膛,一道火线飞向聂耀的额头,尖锐的爆鸣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惊起回声,四面不绝。 弹壳啪啪落地,聂耀应声而倒,陈柔的枪口也一路紧随,向下射击。 第98章 他什么意思,这是没亲够,还想亲? 浓烈的火药味伴随着爆烈的弹片,还有布类,头发被烧焦的气味在瞬间弥漫。 30发的自动ak,陈柔一开始用的是半自动模式,上一次膛发一颗子弹,打着打着她还觉得不解恨,啪一把切换自动模式,对着业已倒地的聂耀就是一通狂扫。 …… 砰的一声闷响,那是梁利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老爷子作为聂氏的灵魂人物,在香江纵横半生,敢跟九龙的大佬们较劲儿,但他万万没想到陈柔竟然能那么干脆而果决的开枪。 所以聂耀已经死了吧? 梁利生双手抱头,嗷嚎一声:“梅潞,我要杀了你!” 聂耀是他曾每天接送上学放学,陪着上班的孩子,要不是梅潞,又何至于早死? 但事情似乎又不是梁利生想的那样。 枪声终于停了,哐啷一声,陈柔把ak丢给梁利生,转而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手枪,再跪地一把扯起聂耀的衣领,枪抵他的下巴:“还觉得自己冤吗?” 聂耀的头发被刚出膛,炙热的子弹烧焦了,西服上满是被子弹灼穿的洞,他稍一动弹片就哗啦啦的往下掉,他的面色比白纸还要惨白,但是他还活着。 因为陈柔只是瞄他,并没有往他身上打过子弹。 不过聂耀面前的陈柔早已不是那个每到周末,他就会去学校接回家的乖乖女了。 她的眼中有火焰,眸光仿如复仇女神降临。 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三百多名海盗的魔掌的,但在这一刻聂耀终于大彻大悟了。 他说:“对不起阿柔,我一点都不冤!” 又猛然攥上陈柔握枪的手,哆哆嗦嗦说:“你开枪吧,我不会怪你的,真的。” 陈柔说:“从梅宝山到阿曾阿明,项天戈鬼头荣,还有鬼头昌,都想要我和阿钊命的,他们也会很乐于跟你合作,因为你跟阿钊相比,不过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这点聂耀不认,他说:“我不是傀儡,我一直都有在努力,要经营好公司。” “因为你的努力我们被绑架,也因为你的努力,要不是我们半路弃船,在中环港我们就会被炸上天,可直到现在你还不死心,你还敢往鬼头荣的车上撞,你蠢成这样,你努力越多岂不是错得更多,害人更多?”陈柔厉声发问。 聂耀是这样。 因为聂荣对dna结果有疑,所以虽然在公司层面把所有的股权都从聂耀变更为了聂钊,目前除了董事会主席一职外也全面让权了,但血统的事他没跟聂耀讲过。 所以聂耀并不知道自己是‘小杂种’的事,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总裁被免。 他怕自己会被聂钊杀掉,不想死,只想求生,是以才会到处乱窜。 但就在这一刻,虽然他还不知道血统一事,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和失败了。 做得越多错的越多,越努力就越坏事,说的就是他。 扫一眼绝地逢生,强势归来的弟弟,再看一眼从小一起长大的陈柔,聂耀终于说:“对不起阿柔,我好像确实错的特别离谱,你,你杀了我吧!” 这二十多天来,他一直在看关于731的电影和纪录片,他也知道他母亲曾经做了什么,他也一直在忍受炼狱般的煎熬,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有错的。 一个善良而真诚的孩子,他曾是梅潞最强大的武器。 但现在,他的真诚和善良同样是一把刺向他自己的利刃。 一想到侄女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差点因他而遇害,他会羞愧,难过,无地自容。 陈柔点头,也缓缓松开了手里枪,同一时间坐在地上的梁利生嗖的举起了ak,聂钊也带着枪的,在裤兜里,他也不着痕迹的举了起来。 “你是我的朋友,原来对我,对阿涵和嘉峪嘉峻都不错,我不会杀你的。你要真想死就选择自杀,但即使你苟且偷生,法律不会制裁你,但你也必须为自己犯过的错误付出代价,直到我们的生命威胁被彻底解除为止,但那跟坐牢没什么两样,所以如果你有血性,是个真男人,我建议你……”陈柔站了起来:“自杀吧。” 起身,陈柔深深看了聂钊一眼,越过他出门了。 他把他二哥的生杀大权交给她,但陈柔不是嗜血的恶魔,也不是会随意杀人的刽子手。 聂耀固然有错,可他同样遭受了欺骗,一场楚门式的,从一出生就开始的欺骗,在陈柔这儿他罪不至死的。 …… 一出门,陈柔就发现天空呈现一片耀眼的亮,但眼前却特别的黑,一片黑暗。 公路上警笛嘹亮,嘈杂声不绝于耳。 抬头扫了一圈,陈柔明白这种诡异天相的原因了。 这会儿码头上方已经聚集大批量的狗仔了,警察也赶到了,因为码头属于聂氏,没有聂氏的许可,香江警方的规则是不可以贸然进入并进行搜查的。 狗仔怕被保镖灭口,也不敢下码头,但他们有的是高倍镜头,会乱拍。 而针对这种情况,韦德把整个码头所有的灯调向了公路,用来曝光狗仔们的镜头。 狗仔们望着亮如白昼的天空,再低头看一片黑暗,也只能干瞪眼,无计可施。 sam和hank,ram几个,其实也是直到今天才领略陈柔的厉害。 hank纱布捂着脖子,上前问:“陈小姐原来受过军事训练吧,韩国,日本?” 陈柔没有回答,因为她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sam是他们三个中最聪明的一个,他说:“我猜她和song集训于同一家军事学院。”旋即又说:“如果不是大英皇家军事学院,就是苏联的伏龙芝军事学院。” 真正优秀的保镖肯定都是从军事学院出来的。 但大概是种花家有些年头没跟米国交过手了,几个米国大兵才会如此天真,全球实力最强的总共四家军事学院,可他们偏偏就猜不到陈柔的母校。 真正的强者不会刻意炫耀自己,所以她也不过一笑就走开了。 宋援朝正在帮湾岛仔处理伤口,因为他跳下仓储柜时受伤了,还被聂耀把脸给抓花了,抓的像只大花猫一样,得涂点碘伏防破伤风。 边涂边叹气,宋援朝眼睛红红的:“唉!” 湾岛仔反过来在安慰他:“这有什么呢,我爸比被他最信任的手下出卖,乱刀砍死丢海里喂了鲨鱼喔,人都有一死,我们也一样,想开点了啦。 宋援朝偶然的回头,余光瞥到个瘦而高挑的身影,一把就把湾岛仔给搡开了。 他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陈柔,过了片刻终于深舒口气,笑了。 “哭哭笑笑的,宋仔你发什么神经啊?”湾岛仔不解的问。 宋援朝猛得撕上湾岛仔的衣襟:“你他妈这条烂命是我们救的,老子的工资以后分你一半,但聂耀那小子于你,比你裤裆里的吊还重要,把他给我看紧了!” 湾岛仔再回头,见陈柔也在笑,更迷糊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 那是一种生死与共过的战友之间才有的默契。 放眼全世界,应该也是只有种花家的军人们才会坚守的底线。 他们宁可麻烦自己,也不会把子弹射向普通人。 他们会英勇杀敌,视死如归,但不会噬杀,更不会滥杀无辜。 …… 再过了半个小时,韦德打电话来说一切都搞定,大家就可以离开了。 追踪并试图绑架聂钊夫妇的两名犯罪分子被平摆在地上,保镖们从他俩身上跨过,跟韦德和随他而来的秘书,律师等人知会过,交接过情况,上了车,劳斯莱斯和宾利,奔驰商务一溜烟的驶离,今天的事情也就算正式落下帷幕了。 陈柔当然知道聂耀没有选择自杀,否则她就会听到枪声的。 但坐在她身边的聂钊没话找话,却问:“你猜聂耀最后有没有选择自杀?” 陈柔瞟了她的便宜丈夫一眼,没有接茬。 就她所知,sam和梁利生,湾岛仔在仓库里守着聂耀,等现场处理完毕,他们仍会把聂耀押回原地方继续关押。 聂耀依然是个麻烦,还没有解除,只是被挂成怠账了。 至于将来怎么办,聂钊那么聪明,就让他自己考虑处理方案吧。 陈柔记得聂钊白发苍苍,一脸睿智而沧桑的容貌,但现在的他又那么年轻,虽说心思深沉还无比狡诈,却还又带着股子莫名的中二气质,叫她怎么都尊敬不起来。 车驶过一排排巨大的仓储货柜,转眼到码头的正门口了,聂钊又说:“他说他之所以想活下去,是因为他死改变不了什么,但如果他活着,就可以补偿你和阿涵。” 因为前面有ram和宋援朝,想问点隐私话题并不方便,所以陈柔侧首,靠近聂钊的耳朵,小声说:“你该知道的,把事情交给我,聂耀那个麻烦就除不掉的。” 他要真想聂耀死,就不该把事情交给她解决。 她杀的都是手上沾过人命或者意图害人性命的人。 但聂耀不是,他只是个傀儡。 一个傀儡可以把牢底坐穿,可罪不致死。 妻子的唇就在他耳畔,她的睫毛扫他的脸颊上,绒密密的让他发痒,聂钊没敢妄动,他怕自己一动她就会躲开,定定的挨了片刻才问:“你因为这个不开心?” 好吧,本来她侧首在他耳边,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但他这一问,她回过神来,就又坐远,靠到另一边窗户边去了。 这还是头一回,聂钊觉得劳斯莱斯这车不好,后排空间太大,他得挪屁股才能追得上太太。 不过该挪就挪,他挪屁股跟了过去,说:“可以多雇几个人的。” 一个在公司没有股份,也没有董事支持的,dna鉴定非聂家孩子的人,且不说已经被架空的聂荣根本不敢给他做亲子鉴定,就聂耀自己,聂钊也会再多雇几个外籍保镖来看着的,他要再糊涂或者试图逃跑,等他逃跑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聂钊以为陈柔担忧的是这个,而这时恰恰就是他施展钞能力的时候了。 他想施展自己的钞能力以期得到太太一眼青睐,却在凑头时,陈柔也蓦的转头。 …… 陈柔发誓她不是故意的。 而且每当看电视,看到有男女暧昧的戏码她都会立刻跳台。 她最烦那种羞耻y了,也觉得那种狗血而羞耻的y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她恰好一扭头,唇就跟聂钊的唇碰到了一起。 本来她应该要躲的,可是聂钊没有躲,而且他的眼睛还亮晶晶的在眨巴。 见她下意识往后缩脖了,他居然凑唇往前追了追。 他什么意思,这是没亲够,还想亲? 陈柔的小爆脾气上来了,遂也不躲了,反盯着聂钊。 然后他们俩就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瞪着眼,都不肯眨眼睛,也不肯后退。 同一时间车无声的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已经到大门口了,有几个香江总警署的处长就站在大门口,正等着要跟聂钊打招呼,慰问他。 聂钊再挪一挪屁股,索性坐到了陈身边,这才笑对ram说:“直接开走!” 陈柔却说:“不,开窗,给我两分钟时间。” 第99章 香江首富在香江的大街上迷路啦? 今晚发生的是一桩性质极其恶劣的绑架案。 这会儿不但各家报社半夜开工在印加刊,电视台也已经在播新闻了。 因为‘聂钊’乘坐劳斯莱斯出警署时被记者们拍了照,所以就算警署的人知道他是乘坐宾利离开的,但在这个监控不够普及,绑架案发时现场只有聂家人,绑匪也已经被击毙的情况下,整件事情的解释权就属于聂氏,所以今天这桩突发案件的定义就是:首富被绑! 等在这儿的两位高级警长,一个是警务处的处长雷世钧雷sir,另一个是飞虎毒防暴科的科长,霍岐霍sir,他们带着一帮大警员,荷枪实弹,正在等待进场。 按理来说他们这种级别,是够不上跟首富家的话事人直接对话的。 但车窗玻璃落下,就意味着首富要跟他们打招呼了。 雷sir一个箭步上前,鞠躬:“听说发生了绑架案,聂先生还好吧,没受伤吧?” 聂钊看上去心情不错,他笑着说:“还好” “那可太好了,我们接到人员报案,这是协查令……”雷sir说着就掏搜查证。 聂钊并没有跟这帮人打招呼的意愿,是陈柔要求停车他才停的。 他皱着眉头说:“交给码头的负责人即可。” 他看太太,见她依然在也望窗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拖延时间嘛,他就又说:“辛苦大家大半夜的跑一趟,晚上我会安排人给大家送宵夜。” 雷sir受宠若惊,笑着招呼所有警员们:“还不谢谢聂先生?” “谢谢聂先生。”所有警员都在鞠躬。 这时陈柔回头拍拍椅背,ram秒会意,打起窗户就要走了。 但另一个警长,霍岐霍sir,他还比较年轻,他居然伸手来挡窗户:“聂先生,有目击者称您不但被绑架,还从公路上摔了下去,但我看您好像没受伤。” 他这问的就比较冒昧了,而且他这摆明是在质疑聂钊被绑架一事的真实性。 这也变相证明他是个负责任,专业能力强的好阿sir。 但现在的香江,做阿sir要的不是专业能力,而是会做人,有眼色。 所以雷sir脸色大变,在阻拦他,早在车下的宋援朝同时掰开霍sir的手,扭头边指着霍sir后退,边用余光瞄着车,等退出警察的范围,他一转身跃上了车。 转眼间三辆豪车鱼贯而出,飞驰而去。 可怜的,心怀正义的霍sir也就白白碰了一鼻子的灰了。 估计他的心情得郁闷很久。 …… 而随着车子开动,聂老板的心情又重新恢复了美丽。 这回他也不是没话找话,而是他敏锐的意识到陈柔刚才有事儿,得问一句。 但他才要问,陈柔拍宋援朝:“宋哥,记得刚才站在雷sir身后的那个高个子警员吧。” 宋援朝回头说:“大概180cm的身高,寸头,单眼皮,警员编号是0022302。” ram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这记忆力可真棒。 陈柔也说:“宋哥可以的,我盯的只是人,你把警号都记下来了。” 宋援朝得为自己今天的拉胯行为挽尊一下,他说:“我的射击技术和搏斗能力都有点退步,以后每天晚上加练一个小时吧,争取补上去。” 其实之所以他会被鬼头荣按在地上摩擦,是因为他原来经历的是战争,是两军对垒,讲的是团队协作式作战,而鬼头荣那种叫功夫,肉搏,而且只在无法无天的九龙才有用。 他的反思也很对,既然要改兵为保镖,他确实需要学一些近身肉搏的功夫了。 陈柔点了点头,又拍椅背,对ram说:“靠边停车。” 又用粤语先对宋援朝说:“那个警员白天在礼宾队持枪,而且一直盯着咱们老板在看,刚才我看到他背着证物袋,要我没猜错的话,鬼头荣的大哥大就在里面。” 她话音才落,宋援朝立刻说:“我今天错的也太离谱,鬼头荣的大哥大我居然给忘了!” 他再用自己的中式英语给ram形容了一遍:他们遗忘了一个关键证物,大哥大。 ram一听也脸色顿沉,回过头来,要看陈柔怎么说。 不像上回搞项天戈,他们是第一次行动,杀对方个措手不及,搞起来就简单。 但今天他们是第二次行动,鬼头荣本身就有防备,再加上他的手段确实厉害,聂钊这帮高薪聘来的手下们也只能算险胜,在扫尾的时候也难免会有疏忽和遗漏。 宋援朝和ram都以为他们犯了错,一时间都紧张的。 但关于那支大哥大,梁利生没有提,陈柔也没有讲,在事后他们俩都默契的没有去找它,不是因为他们疏忽了,而是因为这个案子,还得继续办下去。 于峥嵘,全香江最盼着聂钊死的人,也是他们最强的劲敌,他们的最终目标也是他。 而随着鬼头荣被ko,现在他们要正式直面于sir了。 陈柔再对宋援朝说:“一会儿去跟踪那个警员,因为他是于峥嵘的心腹,但不要轻举妄动,先盯着人,什么时候动手,怎么收拾他,我来。” 转头,她又对ram说:“车我来开就好,你们先去医院包扎伤口,然后休息到明天一早,就继续执行下一任务,一切听song的建议,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几个保镖此刻都是在负伤前行的。 hank伤的最严重,在经过包扎后,在后面开着奔驰商务车。 ram的腿肚子被刺伤了,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宋援朝的脖子上好勒了好大一圈淤青,像刚刚上过吊似的,按理来说陈柔需要休息,几个保镖也需要好好休整一番。 但饶是陈柔也曾为特警,可对上于峥嵘那种劲敌,也不免头疼。 他不仅够狠,还能沉得住气,而且反侦察能力顶呱呱。 整个香江警署是有雷达探测,来防窃听的,所以给他装窃听没什么用。 本来今天下午鬼头荣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但凡稍微鲁莽,冲动一点,都会在通话时露出马脚,继而被录音的,但是他没有,他迅速的发现了她做手脚的事。 不过正所谓魔高一丈,道高一尺。 此刻于峥嵘应该已经知道鬼头荣和青口贝全死了的消息了,他应该还挺庆幸的,因为他自认足够聪明,没有在今天的battle中露出马脚,被聂家抓到把柄。 可他所不知道的是,早在警署的时候陈柔就锁定他的眼线人员了。 而在刚才跟阿sir们面对面时,通过寻找证物,大哥大,她验证了自己的推测。 那么接下来,在于sir还沉浸在庆幸中时,陈柔已经在抄他的老窝了。 …… 宋援朝也才28岁,ram小点,才26,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他们全是军人出身,又拿着高薪,还有个聪明而靓丽的女老板,执行起任务来当然动力满满,精力充沛。 恰好这个路段靠近养和医院,俩人遂下了车,打车去执行下一个任务了。 转眼间车上只剩下陈柔和聂钊俩,而现在,他俩可算能收工回家了。 这还是头一回,他们俩夫妻要单独开车回家。 本着要保护大紫荆勋章获得者这个基本任务,陈柔一把拉开了车门,想去开车。 但同一时间聂钊居然也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四目相对,陈柔问:“你会开车?” 聂钊知道太太会开车,还知道她的车技没得说。 而且在行动能力方面,他属于被保镖们摁在地上摩擦的那种弱势,不过关于开车他应该还蛮自豪的,他转到驾驶座上说:“男人给太太做车夫才对,而且我开车技术还可以的。” 这很新奇的,因为在陈柔看来,像聂钊和聂耀,聂涵,聂嘉峪这些人,他们除了吃饭需要自己张嘴巴外,像开车,骑车一类的技能是不需要学也不会妨碍生活的。 所以她一直都不认为聂钊会开车,但他不但会开车,还说要给她做车夫? 车夫,这个词听起来好美妙呀。 陈柔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化身南霸天,刘文彩和周扒皮的太太,是地主老婆子了。 现在是这样,关于鬼头荣的任务结束了,而且其中一个死者还是鬼头昌的儿子青头贝,也是个顶尖功夫高手,除掉这俩人的同时,他们也削弱了鬼头昌的势力。 这不但于聂钊是好事,于目前远在菲律滨剿匪的那帮前辈们也是莫大的助力。 此刻还有首富给她做车夫,座驾还是顶配版的劳斯莱斯银驰轿车,这感觉可不要太好。 因为心情愉悦嘛,陈柔也就想让聂钊也开心一下。 她欠腰,问聂钊:“对了,有个事儿,我猜你肯定会好奇的,想不想听啊?” 聂钊瞧上去不大高兴的样子,一脸严肃的抱着方向盘:“当然想听。” 这人好像不咋会捧哏,他应该先问是什么事儿,陈柔就会让他猜,他当然猜不到,这时候陈柔再告诉他,就可以吊一下他的胃口,并让他惊讶一下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今天心情好,不需要捧哏,她:“鬼头荣的七寸,我猜你肯定也很想知道它到底在哪儿吧?” 那是梁利生求知若渴的事儿,陈柔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子讲呢,给聂钊个面子,先告诉他吧。 聂钊闻言猛的一脚刹停了车,眉头也皱到了一起。 而就在陈柔以为他会热烈响应她,并要求她赶紧说的时候,他却一脸认真的说:“糟糕,我从来没有开车回家过,所以我……我好像不太认识回家的路!” 所以呢,香江首富在香江的大街上迷路啦? 第100章 首富哭了,可她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陈柔心里咯噔一声,猛的惊出一身冷汗来。 俗话忧患催人勤,安懒使人惰,当了几天阔太太,她竟然有点被养废了。 要知道,就连ram和sam几个新来的保镖都已经熟悉香江的路了,但她还没有。 本来她每到一座城市都会先熟悉地图地形的,但因为最近有司机,她懒惰了。 这大晚上的,不过弹丸之地的香江岛,可她望着外面时,一时也分不清自己在哪。 陈柔有点惭愧的,因为万一此刻有人此刻要狙击,狙杀聂钊,她很可能会因为不熟悉地形而吃亏,害聂钊受伤,这是个教训,也是她需要反省的。 她当然也不敢再开玩笑了,手摁上枪,先观察外面,认准方位。 聂钊的手在颤,这证明他内心应该慌的一批。 但他脸上的神情又显得很平静,他先打灯再靠边停车,打开中控台的文件仓取出地图来,声带在颤,但语气又有些轻悦:“不用太担心,我先研究一下地图。” 这时陈柔通过观察外面,已经大概清楚方位,也知道该怎么走了。 但她才想给聂钊指路,他却率先开了口:“你刚才说的鬼头荣的七寸,在哪里?” 抖抖地图,他依然皱着眉头,但语气轻快:“我很好奇的,快告诉我吧。” 陈柔挑眉,试问:“你找到回家的路了?” 聂钊合上地图,关了头顶的灯,车内顿时一片黑暗,他说:“还没有,但我们先讲鬼头荣的事吧,一会儿我给明叔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接我们就好。” 所以他其实会捧哏的,只是刚才因为迷路而慢了一步。 他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地图都看不清,但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有人会来接他的。 见太太还是很紧张,他艰难的欠腰,伸手过来摁压后座的中间档板。 这车后排只有两个座位,中间是有隔板的,还挺高的。 刚才他去找太太,就是很不雅的骑跨过隔板,专门去找的她。 而直到此刻,陈柔才发现那中间隔板居然是个迷你小冰箱,里面有几瓶饮料。 聂钊给了她一罐冰可乐,自己拿了瓶矿泉水,又说:“边喝边讲?” 又说:“正好也没什么事了,就地休整一下吧。” 上辈子的陈柔跑遍全球,也算见多识广。 她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见过救过有钱人,不过她代表的是国家,也只救人,于有钱人的日常生活她没有接触过,还因为从小受的教育,跟宋援朝一样,对于有钱人总是抱着一种没来由的排斥和抗拒,对聂钊亦然,天然的抗拒他。 但此刻,在她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解除一场危机后,捧着一罐冰可乐,坐在舒适的劳斯莱斯车后座上再看聂钊,那种感觉很奇妙的。 大概就是有钱,且有智慧的人才有的松驰和从容感吧,在体能和搏斗方面随便一个保镖都能把聂钊踩地上摩擦,陈柔上辈子那些战友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能打聂钊十个,但他在体能没有优势的情况下,依然有种某名的,强者式的力量。 他让陈柔觉得他不是个累赘,而是个同伴,这就很难得了。 啪的打开可乐,扬头一口气喝掉了半罐,陈柔才说:“其实我并不知道他的七寸在哪儿,只能大概得猜得到,应该是在足底,或者是三阴交的某个穴位,人身上三百多处穴位,至少一百多个可以做七寸,要找起来并不容易。” 聂钊侧欠着身子,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高挺的鼻梁被路灯照出一道优美的侧弧线,他声沉而柔级:“难道不是在头顶?” 鬼头荣和青头贝的名字里都有个头字,也都是被陈柔爆头的,所以聂钊和梁利生一样,以为他们的七寸应该在头上,但并不是的。 “不。他们练的童子功,从小天天练头,头部的骨骼异于常人的坚硬,所以在头部不可能有七寸。”陈柔再喝一口可乐,又说:“但是头部有一个地方,他们刻意规避,从来没有练过,只维护正常人的状态。” 她说着,突然伸手,聂钊下意识想要躲的,但扭了一下头之后还是停住了,任由太太去抚摸他才拆线不久的伤疤,她再说:“百会!” 指抚轻轻抚过他凸起的伤疤,她又问:“还记得当时鬼头昌是怎么给你上刑的吗,应该用的是个刑具吧,套在你头上,类似于上电刑那样,对不对?” 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夜,聂钊显然不大高兴,当然了,他在那一夜经历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苦,也不想再回忆它。但他艰难的点头,说:“对。” 又问:“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吧?” 还真有。 鬼头昌之所以跟于峥嵘合谋,且兴师动众跑到香江绑首富,是为了阻拦在香江转机的剿匪部队,他们急于从聂钊口中得到航班信息,所以把人一绑过去就吊起来打,铐问,但聂钊表现的应该很坚决,拒不吐口,鬼头昌就给他上了绝杀招。 百会穴又叫天灵盖,在发际正上方五寸,在中医上讲,它叫诸阳之汇,也是神识,心觉之源,而用现代,西方学科来讲,也叫esp,超感官知觉。 esp是超感观的,也是一种非常原始的知觉,所以它通常被称之为是直觉。 鬼头荣和青头贝应该是生来就具有非常强的esp,超感官知觉的人,所以他们也是特别好的武术苗子,直觉强,判断力优,这是武术人才的第一要素嘛。 但想要直觉,就不能总是去刺激百会穴,这样才能保有一贯的直觉,所以那个部位虽然不是他们的七寸,但他们也没有刻意练过,是一个可以破门的点。 青头贝小,功夫还不到家,陈柔只需在高位开枪,爆他的百会就可以了。 但鬼头劳躲子弹的功力有一半是蛇形咏春,缩骨术带给他的,另一半就来自于他超强的直觉,第六感,他还有丰富的经验,能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刻就预判方向。 于此,陈柔打鬼头荣的时候就不是直接打他的穴位,她是选择把子弹射到他的头顶上方,借助无数爆开的,钢针一样的细小弹片去搏一个击穿他百会穴的可能。 也是因为这个,她才不要巴雷特那种穿透力强的枪,要的是ak,子弹会爆的枪。 当然,这还是建立在她上辈子打过那么一个人的基础上的。 否则的话像鬼头荣那种高手,她单人还真拼不过。 大半夜的,陌生而寂静的街道,边休息边聊天,分析专业知识,陈柔格外的愉快。 聂钊也算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他说:“这是我们的传统武术,听你讲,它似乎比目前通过影视所传播的还要强一点。” 要说种花武术,陈柔这一辈的特种兵最有发言权了。 她又问聂钊:“你知道清朝时代的粘杆处,血滴子吗?” 这些年大陆在搞破四旧,关于传统和历史也都放到了一边,但在香江,直到七十年代末期,它还属于清朝,用的法律是大清律例,年号延袭的也是清朝。 所以其实香江人更懂清朝,这个年代爆火的僵尸片,武打片,大部分也是清代的。 聂老板点头:“最近公司要投一部关于清代的武打电影,了解过一点,血滴子是是一种暗器,不对,它不是暗器……” 因为他原来只听说过血滴子,但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而在目前投拍的电影里,血滴子也是以暗器的形式出现的,他也就认为血滴子是一种兵器,暗器,杀人用的。 经陈柔提醒他蓦的想起来了,在他被鞭打,拷问无果后,鬼头昌给他上的刑具就是传说中雍正皇帝审大臣们时用的神器,血滴子。 传说中它是一种可以取人首级的暗器,但其实不是的。 它是一种刑具,是用钢铸成的,一个特制的帽子,类似于目前西方人在测谎时所用的传感设备,用它来做审问,会在人头部,固定的穴位给予刺激并形成内伤,这会让人精神错乱,控制不住自己,继而守不住秘密。 但如果不仔细检查,在上完刑后,是查不出外伤的。 清中期,雍正年间八王夺位,朝廷动荡,朝中有很多重臣不但不拥护雍正,还悄悄于暗中勾结别的王爷谋逆,雍正就是让粘杆处的人用血滴子审的人,平的乱。 它也是种花家历朝历代的刑侦部门总结下来的一种审讯神器。 鬼头昌一族应该就是清朝时期,搞血滴子的那帮人的后代们,所以他们有硬气功,懂蛇形永春,能在整个南海海域为祸作乱,做海盗。 聂钊的唇不停的颤着,终于说了句:“对不起!” 又哑声说:“阿柔,谢谢你!” 他在园区时灵魂出窍,曾做过一个梦,梦里自己白发苍苍,双腿萎缩成了两根筷子,但陈柔穿着军绿色的t恤,胸前有ploice的英文,并一方小小的五星红旗。 她飒爽而帅气,看起来比他年轻了至少三十岁。 那个梦很短,但聂钊印象很深,记得彼时的自己心中一片悲噎,满是悔恨。 这段时间他无数次的在想,如果不是陈柔持枪轰开水牢,如果不是她把他和聂涵从那个满是鳄鱼的池塘边拖出来,他们会怎么样,以及,他还会想,自己真的把一切都说出去了嘛,那架飞机上有一百多号人,也是他们所在的部队在加入国际刑事警察联盟后第一次执行国际维和任务,他们的信息被他暴露给鬼头昌,继而让米国军方知道,并借由军事卫星和洲际导弹实施精准打击了吗? 那桩维和任务是由他一手促成的,可所有参与的人全死了吗? 当一切随着陈柔的一枪而被中途打断,聂钊当然会想,但他又敢想得太深。 从母亲的逐渐凋零,到大哥大嫂千防万防都没能防得住的车祸,他一生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意外,他不敢想如果没有陈柔打断,一切会怎么发展。 虽然他知道哪怕他当时吐口了,求饶了,他们三个也得死。 …… 陈柔被聂钊搞的有点尴尬,还不知所措,甚至想逃跑。 因为本来俩人在友好的交谈聊天,只差再有一袋花生米或旺旺仙贝气氛就完美了。 但是首富先生好像在哭。 他病了很长时间嘛,又一直在奔波,所以很瘦,本就显得有点病弱。 而此刻,他侧坐在驾驶位上,路灯的光打进来,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那儿挂着一颗好大的泪珠,该怎么说呢,就……很脆弱,但还挺好看的! 陈柔两辈子暴揍到下跪,求爷爷告奶奶的男人不计其数,但她还从来没有面对过哭的梨花带雨的男人呀,她不懂怜香惜玉,救命啊,这可怎么办? …… 也不是巧合,而是要从西区码头回浅水湾,就只有这一条路。 梁利生的家也在浅水湾,他刚刚亲自带着sam和湾岛仔把聂耀仍关回去,这会儿跟sam俩开着车要回家,sam为了照顾他这个老爷子,开车开的特别慢,急的老爷子抓耳挠腮,左顾右盼,恨不能抢夺方向盘。 但是等等,他突然一把拍上sam:“停车,掏枪!” sam一看:“该死,老板的车怎么在这里?” 老板的劳斯莱斯就停在路灯下,黑屈屈的树影里,怕不是有情况? 人一旦老了,就不爱挪地方,那种情愫就叫做故土难离,所以别看梁利生整天叨叨,说一旦香江回归自己就要卷铺盖跑路,但其实他都六十了,老的跑不动了,也不愿意再四处奔波,当然也只想在香江这片故土上终老。 而就像他跟聂耀讲的,聂钊当老大是能改变营商环境的。 那才是一个商人最强能力的表现。 所以他现在是梁利生能不跑路,在香江安稳养老的希望,聂钊就不能出事。 和sam对视一眼,梁利生的目光已经变成刀子了。 俩人举着枪就下车了。 …… 第101章 她已经咬过他,现在也该他咬她了 先说车上。 咔嚓一声,是陈柔太尴尬,把可乐给捏扁了,同时聂钊也瑟缩了一下。 别看他表现得很松驰,但其实这种有钱佬都特别怕死,他以为哪里在响枪,吓的一哆嗦。 陈柔忙说:“可乐罐而已。” 还好,她打断了聂钊的伤感,他眨眨眼睛,那滴眼泪无声滚落,陈柔也只当自己眼瞎了没看到,她觉得有点尴尬,遂准备开门换座,自己来开车。 但就在这时聂钊手覆上她搭在中控台上的手,又说:“我在被押送的路上见过邝仔,我认识他,他显然也认出了我,当时他在帮鬼头昌熬中药,我本来以为能通过他救你们俩的,但是对不起,当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们也没有找到交流的机会。” 其实要他这样说,一切就都能圆上了。 邝仔是个小孩子,还是中医,鬼头昌经常会拉他给自己开药,煎药什么的。 因为原身的不谨慎,聂钊栽了,在海盗窝里他也回天乏术,逃不出去,但是邝仔认识他,而且邝仔当时能自由活动,就把他从坟墓里给刨出来了。 甚至很可能连他的死都是邝仔诊断的,这才是他能于必死局中逃出生天的原因。 邝仔的父亲又是他妈的医生,这一切就是个圆。 注定能让聂钊在被绑后逃出生天的圆。 口供他确实吐过,但不是他主观吐的,因为血滴子那种古老而霸道的,只在前清时期,皇家流传过过刑具就是用来摧毁人的意志力的,是个人都顶不住。 不过鬼头荣和青头贝也算死得其所了,喜欢搞硬气功玩血滴子,陈柔就爆他们的脑袋,专打他们的百会,不但要杀了他们,还要把他们的魂魄轰散,轰成渣渣灰。 至于鬼头昌,于峥嵘,陈柔要他们死的比鬼头荣和青头贝还惨才行。 否则她就对不住上辈子枉死的两个女孩。 现在陈柔还得安慰一下她的便宜丈夫,人家伤感成那样,不安慰一下好像不大好,她于是柔声说:“好啦,不论阿涵还是你太太,都不会怪你的。” 原身于他只有抱歉,聂涵是只要活着就无所谓,真没人怨他。 聂钊调整姿势,半个身子侧在座椅中间,哑声说:“但你是我太太,而在跟你结婚的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夫妻间的爱与托付,这于你就是种亏欠,对不起!” 不爱不会觉得亏欠,但有爱,自然就会有亏欠。 他这话又让陈柔听到危险信号了。 因为他谈的是感情,而在上辈子,陈柔不但不缺追求者,反而,因为队伍里男性居多,追她的人不计其数,直到她三十多岁,当大姐头的时候,那些刚被选拔进来的,二十出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蛋子们还会整天姐姐姐姐的喊着,追在她屁股后面,用尽千方百计,试图挑衅她的小爆脾气。 不过那种好办,不论再狂再野的男人,只要拉到训练场上,拿五六式冲锋枪,就像刚才描聂耀那样给他瞄个边,拿子弹给他剃个头,都会乖乖的夹着裤裆跑路。 可聂钊是,他打不了架的,陈柔一指头就能捣死他,所以吓唬他并不可取。 她还要担心会不会玩得太过把他给生生吓死。 那她要怎么拒绝他? 陈柔抽手,也躲开了聂钊愈凑愈近的脸:“如果有机会,这话讲给你太太听就好。” 如果原身还有魂魄,希望她能回来,她也能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吧。 聂钊回攥她的手摩挲,挑眉,眼神明亮:“我现在不就在跟我太太讲?” 他还挺有点力气的,陈柔猛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你是不是忘了……” 聂钊松开了她的手,往回收了收身子,淡淡说:“记得,你是女鬼上身嘛。” 这就对了,她可不是他的太太,是个上身的女鬼,他知道就好。 陈柔转身,伸手就要够车门。 但她转头的同时才发现聂钊另一边的胳膊在高处,他这个姿势要是腰椎间盘突出,早就闪了腰了,但他偏就冒着闪腰的风险贴了过来。 就在前排座椅的中间,他一脚踩着中控台,跟陈柔脸贴脸,眼神中满是挑衅:“所以呢,你这个女鬼会咬我吗?” 在第一次见面,见到白发苍苍的聂钊时,陈柔打死也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他的额头光洁而平坦,但眉弓又格外的高,他的皮肤很细腻,怼脸都看不到毛孔,还凉凉的,在这种大热的天气里,触上去那感觉竟然很不错。 轻轻碰上她的额头,他声线低沉,满满的挑衅:“还是会吃了我?” 不论男女都会有生理性的欲望,也会想要恋爱的。 陈柔之所以一辈子没谈过恋爱,除了身边没有一个能打得过她的男人这个硬性门槛外,还有一点就是,没有人像聂钊一样大胆过。 她的小暴脾气被激上来了,还真就凑唇过去,在他冰凉的唇上咬了一下。 为了能咬痛,咬的面积更大一点,她呲牙,叨起他的下嘴唇狠狠咬了一口,咬到聂钊的嘴唇都快要出血的程度。 他肯定很痛,因为他肩膀都给痛的缩缩了,呼吸都滞住了。 但他没像陈柔想的那样被吓到退缩,反而一笑,双手揽上她的脸强势的吻了上来。 这很公平的,既然她已经咬过他,现在也该他咬她了。 陈柔要推他的头就能挣脱,但聂钊的脑袋就会撞上天花板,说不定就要撞成傻子。 她要推他的肩膀也行,可据医生说他锁骨的位置还有问题,得做个手术。 她要拿肚脚蹬吧,前后座椅阻隔,她蹬不到,所以她只能任由聂钊吻上她的唇。 …… 就在这时窗外有两个黑影悄然靠近。 有危险! 色欲是冲不昏种花家特种兵的脑子的! 聂钊把她的头发彻底揉乱了还嫌不够,一把撕开领带,把太太往怀里拉了拉,深吸一口气还想继续,但陈柔直觉不对,眼看外面悄然来了两个黑影,她一把扳过聂钊的脖子,强势的将他的脑袋压进怀里的同时掏出了枪,单手开保险。 勇猛的聂太一手护夫一手枪抵,吓的车窗外的来人瞬间举起了双手。 …… 已经凌晨三点钟了,早茶店的灯都开了,小商贩们揉着惺松的睡眼正在起床。 街上也只有偶尔一辆夜班的士跑过,就显得白天都乍人眼球的劳斯莱斯车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梁利生老了,熬了大半夜也困的不行,把着方向盘再打个哈欠,他说:“中环治安当然比九龙好,可是张自强抢运钞车,抢劳力士都是在中环,而且他手里也有ak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在纵容他,总督府咯。” 聂钊和陈柔都在后座上,偌大而空旷的车里,俩人各坐一边,中间隔了老远。 “总督府形势很复杂的,总督大人是真心为香江好,既知要回归,也只想做好交班工作,但不是人人的想法都像总督,大把白人并不想撤走的。”梁利生再说。 他分析的是如今香江的时局和聂钊的安危,且一针见血。 作为首富,哪怕鬼头荣没了,想要聂钊命的人多是,他三更半夜在外游荡,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聂钊刚整理好领带,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唇上,在被埋怨后本来欲要张嘴说什么的,但见一侧的陈柔在偷瞄自己,还在笑,遂生生闭了嘴。 梁利生再说:“有些事可以回家再慢慢做的嘛,外面那么危险,鬼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我都不敢想你要真出了事,我要怎么跟大哥交待!” 鬼知道当打开灯,看到他那张21英寸电视机一样大的脸贴在车窗上时聂钊有多么的害怕,他吓的命都差点没了。 他说:“明天梁叔休息一天,公司没什么重要事,你就不必去了。” 他实在无法在明天心平气和的面对梁利生那张脸。 梁利生也很不高兴,长哼一声,语气里暗压着不满,但转而又语气可亲的问陈柔:“鬼头荣的大哥大在跟踪了吧,这方面外来的和尚比不过本地的,如果是我们本地保镖,一个人就好了,你派两个人出去,很容易打草惊蛇的。” 他们要跟踪的是负责在今晚的案件中管理证物的警察,那个警察必定会销毁于峥嵘和鬼头荣之间的通话记录,说不定会直接把大哥大给销毁掉。 当他意欲销毁赃物的时候,也就是陈柔要突破案件之时。 拿于峥嵘的心腹作为突破点,一举找出他通匪的证据,就可以杀他了。 确实,不论宋援朝还是ram,作为跟踪者都太显眼了点。 但在蹲点跟人方面宋援朝没问题的,他连梅宝山都盯过,而且没有被发现。 “宋仔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我让他先跟着,不要打草惊蛇,等把那个警察摸透咱们再下手,目前来说,于sir暂时应该不敢轻举妄动。”陈柔说。 梁利生点头,又舒了口气说:“等把他解决了,我要陪大哥去寺庙里住一段时间,我也需要好好休养一下了,我这身体有点扛不住。” 陈柔没有详细了解过,但隐约知道,韩玉珠的墓地在香江一所很有名气的寺庙的后面,那也是据说全香江第一好的风水墓穴,聂荣每年都要去寺里住几天,就是去陪韩玉珠的,梁利生是真累了,居然都想到陪着聂荣躲清静了。 他的车永远开的飞起,进聂家院子的时候仿如一支利箭,嗖的一下,保镖才打开门,他一个漂称加侧位停车,已经在地下室的电梯口了。 眼看陈柔和聂钊下了车,本来梁利生想问一下七寸的事情的,但看一眼聂钊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本着慢慢开车,安全到家的基本原则,他一脚油门,车已经仿佛一道闪电般消失不见了。 提前一步回来的sam正在电梯口等着,待陈柔进了电梯,拿脚挡着,眼看老板下了车,急吼吼走到电梯口,还跟他说了声谢谢才进电梯,sam自然就去休息了。 聂钊在进了电梯之后,先是自然而然的站到了陈柔身边,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镜子里的太太,在电梯停到二楼的那一刻,他侧首,意犹未尽的舔唇,又一脸真诚的发问:“继续?” 第102章 怕我去你房间? 因为不论对食物的口味还是各种爱好,陈柔都几乎和原身一模一样,又正好原身死的那天她恰好出生,她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原身是不是她的前世。 而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证明她和原身共用一个灵魂,那么这辈子的她应该就不会再出生了,而要验证这个也不难,等确定了聂钊的安全,她就会回深市找妈妈。 到那时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甚至都计划好等见到跟她是同龄人的妈妈时要怎么跟她打招呼了。 但陈柔并不希望自己就是原身。 首先原身很可怜的,从小寄人篱下,再,她又是个无比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子,还很优秀,会芭蕾会钢琴,深爱着聂钊,在陈柔看来她就是个单独的个体。 她怜悯原身,也喜欢原身。 在这种情况下,跟原身所爱的男人有亲昵,她会觉得自己很卑鄙。 刚才的事情她也有错,她就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聂钊要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就罢了,但他好意思说继续,他怎么说出口的? 陈柔捏的拳头咯咯响,正好这时电梯门开,但聂钊没有下电梯,反而反手摁关门键,这意思是得寸进尺,想去她的卧室吧,她再捏拳头,心说他是真不怕挨打? 要不是看他脸色蜡黄,还瘦成一把骨头,陈柔就给赐他上勾拳了。 她耐着性子拂开他的手,摁开门键,义正词严:“早点去休息吧。” 电梯门关了又开,聂钊反手摁关门键,问:“怕我去你房间?” “你也很饿吧,我也饿了,我只想陪你去花房吃点宵夜,你……”他在陈柔再度摁开门键时一转身,堵上按钮:“人你都敢杀,不会不敢跟我去花房吧?” 陈柔是天性中攻击力特别强的性格,所以她能做很优秀的军人。 但就像上级领导说的,攻击力强的人都很容易应激,所以古人才有激将法一说。 她下意识就要来一句:你以为我是怕你不成? 但抬头对上聂钊的眼神,她刹那间就明白了,他给她用的正是激将法。 他是个成功的商人。 而成功的商人都是很善于察颜观色,揣摩人心的,这是在不着痕迹的套路她。 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病,总之面色蜡黄,看上去虚弱到不堪一击,这样子的他打又打不得,碰又碰不得,偏他还小狗站在粪堆上,冒充大狗的架式。 陈柔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推他:“已经很晚了,去休息……” 聂钊伸手一拉,俩人就变成打情骂俏的样子了。 陈柔的忍耐心也用完了,估了一下,当然只敢用了三分力,准备捣他的鼻子。 但就在这时有个身影一闪,电梯里多了个人:“小叔,细娘?” 陈柔一把推开了聂钊,看来人:“聂嘉峪,你怎么回来的?” “细娘,现在是周末啊,明叔派人接我回来的。”聂嘉峪说着,摁开门:“小叔,小邝仔和明叔还在等你呢,说要确定明天手术的细节,对了,明天咱们一起去医院吧,明叔说人手不够,不许我单独去医院。” 聂钊显然也刚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办,转身就走,但陈柔也在问了:“什么手术?” 聂嘉峪刚想说什么,聂钊接茬说:“嘉峪你来,我有事跟你讲。” “我等细娘等了好久,而且我们都住楼上,我要跟她一起上楼。”聂嘉峪不情愿。 聂钊一脸平淡,说:“我给你涨零用钱。” 又对陈柔说:“只是个小小的小手术,你去休息吧,明天你也休息,不必去医院。” “细娘再见,明天一早咱们再聊。”聂嘉峪说着就窜出了电梯,乖的像个宝宝。 陈柔以为聂钊要动的应该是锁骨处的手术,也就再没多问,上楼了。 聂钊眼看电梯合上,问聂嘉峪:“明天想去医院看你阿公?” “还有我二叔,梅姨娘呢,听说他们都病了,我想去看看。”聂嘉峪说。 聂耀和梅潞,两个大活人,对外可以说他们生病了,家里头,聂涵不会乱说,佣人也全部封嘴了,但聂嘉峪,还有聂家的亲戚,交好的朋友们跟前都得有个交待。 不然媒体问起来他们乱说,狗仔就会来跟拍,拍出东西可就麻烦了。 聂钊边走边说:“当然可以,但你二叔和梅夫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这个得问你阿公,明天一早到了医院,去问你阿公他们在哪儿。” 聂嘉峪莫名觉得小叔这话有点怪,但他也没多想,半大男孩,还在爱钱的阶段,他更关注零花钱:“小叔,零花钱一月涨多少啊,我想买台新电脑。” 他不是喜欢玩,而是收集,市面上但凡有新电脑出来他都要第一时间买的。 聂钊没回答这个,却问:“我明天做什么手术?” “痔疮啊,我也有,但邝仔说我不需要动手术,坚持用药就好。”聂嘉峪说。 明叔正好从小厅出来,聂钊就不跟聂嘉峪废话了,径自转身进了卧室,等明叔进来才说:“明叔,我不希望阿柔知道我……搞点钱,去把嘉峪的嘴封了。” 其实老板有痔疮这种事各方面都是要瞒着的,不过是聂家属于遗传痔,男人们都有,今天邝仔顺便给聂嘉峪开了点药,就把风声给传出去了。 明叔鞠躬:“是我思虑不周,把消息传播出去了,嘉峪那儿我来处理。” 最近聂钊痔疮都没痛过了,今天更是忘了痛,这会儿提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火辣辣的痛,但还是强忍着对明叔说:“聂主席也该出院了,问问他,要怎么处那两个。” 明叔一愣,旋即先问:“二爷他……还活着吗?” 聂钊已经进洗手间了,没有回答他。 明叔又在外面说:“三爷,梅夫人怎样处理都可以,但是如果二爷真的去了,您和老爷之间的隔阂这辈子怕是就消不了了,您还是要慎重的。” 聂钊说:“告诉你家老爷,他儿子病了,症状和韩玉珠一样,剩下的他自己考虑。” 明叔稍微一琢磨,明白了:“所以您是想让老爷对外宣布,就说二爷病了吧。” 梅潞和聂耀即便不死,在如今的聂家,聂钊也不会再允许他们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这个消息要有人站出来向外传达,但那个传达人不会是他,而是聂荣。 聂荣的小妾疯了,二儿子病了,这都需要他来告诉公众。 聂钊上洗手间的时候才发现痔疮在出血,看来不得不手术了。 之后再让邝仔用的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彻底好了,上完厕所他得洗澡,不过一翻药柜,发现没有药,他推门出来准备喊邝仔,见明叔还在门口站着,他皱眉了:“明叔还不休息?” 明叔双手一拍,说:“梅夫人就不说了,二爷那边,哪怕让他病着,老爷的心就是安的,你们父子之间也不会有隔阂,老爷还会感激你,这样再好不过了。” 聂荣疼了聂耀二十多年,dna鉴定结果都无法动摇他的爱,就今晚都还派了安秘书一路跟着,而且在陈柔离开后聂钊才发现,安秘书居然还给聂耀穿了防弹衣。 那当然是因为聂荣知道今晚聂耀凶多吉少才想到的权宜之计。 老头子精着呢,知道他恨不能聂耀死,又乏力回天,就在聂耀身上耍小心思。 要今晚梁利生真一枪把聂耀崩了,以聂荣的愤怒,以及被夺权后的不甘心,就该借助梁利生的愧疚之心来重回聂氏,骑到他头上指点江山,做太上皇了。 那可不是聂钊想要的。 他不想聂荣再插手聂氏公司的任何事务,想让他彻底退隐。 所以他抬起梁利生的枪放聂耀一马,不是因为聂耀本身,也不是想给陈柔出难题,而是他想以聂耀的一条命,来换他爹得力老将对他的忠心耿耿。 豪门没有亲情,凡事都是生意。 现在,梁利生因为他放了聂耀而心怀感恩,会对他忠心耿耿,聂荣就别想重回聂氏掌权,同时,聂钊还要有所付出,才能换到聂耀那条命。 见邝仔端着熬好的药进来,聂钊接了过去,对明叔说:“人不是我放的,是阿柔。” 明叔惊叹:“原来是三太啊。”又说:“三太真是人美心善,我这就告诉老爷去。” 他说完就走了,邝仔也困得很,明天他还要陪聂钊做手术嘛,这要去睡觉了。 但孩子才要出门,聂钊忽而唤:“邝仔?” 邝仔止步:“三爷还有事?” 聂钊在洗手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笑,说:“明早订束花,先拿到我房间。” 邝仔还从来没见老板笑过,觉得很古怪,还有点吓人,但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转眼就是第二天一早了。 聂钊的痔疮之所以严重,除了他从欧洲回到香江而水土不服外,就是躺了十几天躺出来的,光调理作用不大,必须先动个手术。 当然,小手术嘛,他对外都只说是动胸部,锁骨的手术。 他早起就得去医院,今天晚上还得住一晚上,所以才让邝仔准备鲜花,一大清早的上楼,就准备送给太太去。 结果刚上楼,就见聂嘉峪从陈柔的房间里出来。 叔侄对望,聂钊寒声问:“你在这儿干嘛?”再紧追着问:“你细娘呢?” “这才7:30,常妈说她都出门半小时了,上山跑步去了。”聂嘉峪伸手来拿花,试探着说:“小叔,我二叔原来经常给细娘送花,但你这还是头一回喔。” 聂钊愣了一下才问:“你二叔原来经常给你细娘送花?” 聂嘉峪说:“二叔也给梅夫人,阿涵姐送,他还经常陪我打游戏,专门跑去新加坡陪嘉峻呢,唉,他生病了,都没有人陪我打游戏了,好想马上见到他啊。” 聂耀是家里的好好先生,对谁都好。 他会给聂涵和陈柔送花,在上班时顺道接送她们,甚至原来隔一周就要去趟新加坡,只为陪在那边读书的聂嘉峻吃顿饭,相比聂钊,几个孩子也更喜欢他。 聂钊站在原地默了片刻,进了陈柔卧室,把花摆的端端正正,摆到她的妆台上,出门之后又特意找到她的佣人常姐,专门叮嘱说花是他送的,这才启程去医院了。 …… 另一边,一早起就来一口气爬上山的陈柔此刻在一间凉亭里,正在接聂荣的电话。 老爷子打电话来,除了感谢她救了他的好大儿聂耀一命,还说要送她一份大礼。 第103章 ‘大佬杀手\’,专杀九龙大佬 聂荣可是能拿下香江第一女商韩玉珠的男人。 在经商方面他就算比不上聂钊和韩玉珠那么有眼光,为人的精明和城府当然有。 聂钊强势夺权,不管聂荣是否情愿,都必须退居二线,但老爷子一手经营聂氏二十多年,根基很稳固的,就比如梁利生,虽说听聂钊的,可凡事也要跟聂荣商量。 关于昨晚陈柔网开一面,没有杀聂耀的事,梁利生当然一五一十跟聂荣讲了。 这一大清早的,便宜公公打来电话,听得出来心情愉悦:“阿柔,医生说我再休养两天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无线电视台的当家人和几家报媒说要上门探望,他们也一直没有正式采访过你,想要给你做个专访,我代你答应了。” “好啊,但我不怎么善于临场发挥,你让他们准备一份稿子吧。”陈柔说。 聂荣说:“他们要做采访,当然提前会送稿子,对了,你觉得咱们老宅子位置怎么样,住起来还舒服吧?” 陈柔一噎,心说浅水湾,香江顶级富人住的地方,能不舒服吗? 她此刻站在半山腰,远处是海天一色一片蔚蓝,近处是洁白的沙滩,和一栋栋外观皆为白色的别墅式豪宅,那种房子,她也就穿越了才能住一住。 她说:“谢谢主席关心,我住的很习惯。” 聂荣一笑说:“习惯就好,咱们隔壁那栋一直空着,我原本就是打算在你和阿钊结婚时作为贺礼的,正好最近要装修,就过户到你名下吧。” 其实那套房子是他给梅潞和聂耀俩母子买的,也是准备在聂钊回归,继位之后自己要搬过去住的,所以那套房子比目前他们住的老宅要新,要大,外观也更豪华。 但这老首富多会说话,嘴巴一开一合,那套房子就变成是要送给陈柔的了。 浅水湾的大宅早就被老牌富豪们分完了,也是香江新贵们捧着钱都买不到的珍稀房源,试问,陈柔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又怎么可能忍心拒绝? 而只要她一点头,剩下的话聂荣也就好说了。 但偏偏陈柔还真就拒绝了,她说:“那房子太昂贵了,我要不起的,算了吧。” 聂荣在电话里愣了足足三十秒才说:“你叫我一声阿爸,你就是我闺女,阿耀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养大的孩子,我由衷希望他和阿钊能够和平共处,阿柔,你的名字是我太太玉珠起的,柔者,安抚和平息也,阿爸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陈柔就说嘛,聂荣老爷子不可能白送她东西的。 果然,他送一套浅水湾的大宅,也是为了帮聂耀说话。 陈柔军人出身,是个直性子,她直言:“阿爸,我帮不了二爷任何忙的。” “你梁叔和你明叔都跟我说过,昨晚幸亏有你。”聂荣再说。 其实聂耀的生死根本不是由陈柔来决定的,而是聂钊。 首先,鬼头荣在发现聂耀是冒牌的聂钊之后,就没打算杀他了。 再,聂钊在明知宋援朝不可能随便杀人的情况下把主枪手的位置给他,就已经是在放水了,之后他虽然多番逼着梁利生下杀手,但又把决定权交给她,还是在放水,他知道她当过警察,就知道她不会随意杀人的嘛。 聂钊的心思九曲十八弯,暂时陈柔还琢磨不透他放过聂耀的原因。 但放过不代表他会给聂耀自由,因为这事关聂钊自己的生死。 陈柔也没打算跟聂荣卖关子,她索性说:“阿爸,您比我更知道如今的香江形势有多严竣,我和阿钊的处境又有多难,我们可以不招惹人,但如果有谁敢对我和阿钊不利,您知道的,我这人向来不爱麻烦,只喜欢速战速决,聂耀那边,我放他一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言下之意,聂耀就此不惹事则罢,但他胆敢再犯蠢,伤害到聂钊,继而影响到菲律滨的剿匪和国家统一,那陈柔该杀就杀,绝不手软。 聂荣如今的日子很艰难,虽不像聂钊时时要面对生命威胁,但从大权在握的聂氏主席到如今退居二线,跟儿媳妇说话都要低声下气,也是够落魄的。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千钉,他毕竟做了二十多年首富,虽说权力没了,钱多得是,他说:“既我已经说出口,房子该给你我就会给你的,以后阿钊的安危,我就拜托你了,那么,我要吃早饭了,你也忙你的吧。” 说完,不容陈柔再拒绝,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在半山坡上恰好可以看到并列的两栋大宅,言谈之间其中一栋就属于陈柔了。 且不说这个。 今天是周末,陈柔要好好休息,放松一天,爬完山回来,首要当然是吃早餐,看报纸,好好观摩一下,看香江各家报纸和电视台是怎么报道鬼头荣之死的。 当然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九龙两位大佬先后陨落,媒体都惊呆了。 各家媒体都是头版头条,登的都是大幅照片,还有媒体断言,香江应该是出了一个‘大佬杀手’,专杀九龙大佬,并把尔爷和董爷的照片也刊登了出来,然后放出搏彩项目,要市民们来买股,看一个会死的大佬到底是哪一个。 吃早餐的时候陈柔都还以为这只是个玩笑。 结果等上午看了会儿书,陪聂涵聊了会儿天,再打开电视机,就发现已经有关于‘押注尔爷董爷谁先死’的电视赌局了,拨打电话就可以下注。 如今的香江正是娱乐红火的时代,在将来赫赫有名的情歌王子,四大天王都正值巅峰时代,这几年香江的影视业也格外红火,《古惑仔》一类的电影,演员们演一部红一部,人们也特别关注流行歌坛和影坛,媒体的新闻都是围着他们。 可自这个周末开始,就连四大天王的风头都被九龙突发的事件给盖下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九龙,所有人也都在关注尔爷和董爷。 人们心照不宣的认为香江出了一个大佬杀手,也默默期盼着大佬杀手能再下两城,把剩下的两位大佬都给杀掉,那样,九龙的财富和地皮就可以重新分配,就又有人能借机拔地而起,凭空暴富了。 那么,大家来买股下注,九龙占地皮最多的两位包租公,手下小弟最多的二位堂口龙头,还是连蟑螂和老鼠都誓不两立的死对头,他们俩到底谁会先死? 作为除掉项天戈和鬼头荣的那个执枪者,陈柔向天发誓,她绝对没有想杀俩老头的心思,但叫人无语的是,目前香江所有市民都下好了注,然后翘首以盼,在等着她下手。 还别说,凡人总事,似乎总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那不,宋援朝和ram跟踪了于峥嵘的心腹两天时间,到了周二这天,宋援朝打来电话了,开口就说:“陈小姐,那个警员有点意思的。” “什么叫有点意思?”陈柔问。 宋援朝说:“他今天没上班,去了九龙,上午拜访了尔爷,下午拜访了董爷,我怀疑于sir暗中跟他商量了,是不是想联合尔爷和董爷来对付咱们。” 陈柔说:“但梁叔不是说过,尔爷董爷是生死仇家,誓不两立?” 宋援朝说:“所以我怀疑于峥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能叫两位大佬联手,你来决定吧,咱们是继续杀下去,索性把九龙那帮黑恶分子全部扫荡光,还是再想别的办法来化解?” 他天然的正义,看九龙那帮混道的就全是黑恶分子。 但其实照陈柔的了解,尔爷和董爷都不胡乱杀人,对辖区内的居民也很好,还不乱收保护费,是大佬,更是一方居民的保护伞,她又不是刽子手,哪能见谁都杀。 “找个合适的机会,最好是等那个警员回家休息的时候,我去给他做个家访。”她说。 宋援朝一听就知道,陈柔是准备上门揍人,刑讯逼供,使用大记忆恢复术了,他爽快答应:“好呐!” 第104章 尔爷董爷,其中有一个是你的亲爷爷 第二天一早,留宋援朝蹲守,ram先回家来了。 陈柔此刻正在花房里吃早茶。 她很喜欢婆婆韩玉珠原来常待的这个小花房,虽然在顶楼,阳光直射,但因为冷气早晚都开,所以她从来没觉得热过,一边可以看到蔚蓝的海岸线,一边又可以看到聂家的大门,这地儿属于只需坐着,就可以动静皆收眼底的地方 聂涵也还在读书,今天一早起来缠着陈柔问了半天,看宋援朝这几天去哪里了,又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得陈柔确定说周末就会回来,才兴意怏怏的走了。 现在家里只有她和昨天从医院回来的聂荣俩个主人,剩下的都是佣人。 当然,她只是鸠占鹊巢,并不算真正的主人。 边拿红茶就着点心吃,她边看新闻,而在昨天,聂荣出院时就在养和门口接受了简短的采访,也交待了梅潞和聂耀的行踪。 老爷子总还是不死心,他说梅潞得了神经失调症,正在某处别墅疗养,这个说法就很好,也方便下一步聂钊送梅潞去精神病院,而他说聂耀,是说他得的,是跟他的原配太太韩玉珠一样怪病,也在疗养中。 但他多提了一句,说如今医学发达,聂耀的病不出一两年就会好的。 他这其实是在给聂钊施压,他不但不信dna鉴定结果,而且只愿意关聂耀一两年,以后肯定还会跟聂钊较劲儿,把他的二儿子摆到台前来的。 就看老爷子在失了梁利生的心之后,还有什么手段吧。 当然,这都属于首富自己家的八卦,不伤及聂钊的性命陈柔就不会管的。 她看到ram上楼来了,但正好看到报纸上有一条关于米国航母的新闻,遂只跟ram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跟自己一起吃早茶,就先看新闻了。 ram坐下之前扫了一眼报纸,看不懂字,但认得图,所以他说:“上帝啊,这是我曾经服役过的航母,它居然来亚洲了,天佑米国,我们可是正义的使者。” 天佑米国,正义的使者,这口号可真熟悉。 陈柔甩甩报纸,笑着说:“这艘航母最近好像在亚洲巡逻。” ram笑着说:“陈小姐,它是这颗星球上最威风的家伙,哪里它都可以去。” 陈柔翻起一只茶碗给ram倒了一杯红茶,又递了块点心,说:“咱们打个赌,它的鱼雷不会再返回,而是会被当地的渔民给捞走,要是你输了……” “不可能的,哪里有渔民能捕到灵敏的鱼雷呢,我跟你赌500美金。”ram说着伸手,陈柔反握上他的手:“五百就五百,咱们赌一把。” 她要竭力忍着才能不笑,因为这几天米国航母被渔民捕走的鱼雷在将来,会被摆在她们部队的陈列馆里。 这就收获了500美金,她笑问:“那个警员的资料呢?” ram递过警员0022302的资料,性别,男,姓名,吴耀祖,年龄,32岁,家庭成员有点单薄,有一个弟弟在码头扛包,还有个妈妈,50岁,有肾脏类疾病。 对了,他的档案上就有记录,在86年因为枪支走火射死同伴而被处分过。 但同时他在缉毒方面又有多项荣誉,表面看,是缉毒总署一个特别优秀的警员。 但凡涉及警员,陈柔都很谨慎,她问ram:“跟踪了两天,你觉得吴耀祖人怎么样?” ram说:“我觉得他非常优秀,也富有爱心,因为他会烹饪,也非常爱他的母亲,我看到他每天晚上都会推他母亲出门散步!” 一个优秀的缉毒警,会枪杀自己的同事,也会深爱母亲。 吴耀祖这个人,光从简历上看就挺复杂的。 那么该怎么突破他? ram随便吃了两口就要走了,陈柔在他身后喊:“准备好五百美金!” ram耸肩一笑,走了。 当然,这时的他压根儿想不到,自己真的会赔500块! 既陈柔想见吴耀祖,宋援朝也就着手安排了,下午,陈柔带着ram上了山,正在训练场练射击,宋援朝打来电话,说今晚就可以安排家访了。 …… 聂钊周日才动的手术,今天才第三天,还在医院里休养。 看时间还早,陈柔就准备先去看一趟聂钊,然后再上吴家家访去。 要出门,她当然要跟刚刚回家的聂荣打个招呼。 老爷子在二楼他自己的卧室里,等他的助理阿宽通报完她才进去。 一进门她就见老爷子把照片摆了满满一书桌,正在看照片。 照片有一些是韩玉珠的,还有一些是聂耀的,但没有聂臻和聂钊的。 “你以后出门开那辆保时捷911,阿耀又不开,放着也是落灰。”聂荣说。 保时捷911,据说这年头的香江也没几辆,娱乐圈也就功夫巨星龙哥有一辆,大佬们中,鬼头荣也有一辆,但被陈柔给撞废了,聂耀的跟他们的不太一样,因为聂耀的生日就是9月11号,他的车和车牌都是911,那是香江独一份的风光。 陈柔倒也开过跑车,但没开过八十年代的911,既聂荣吐口,她也就答应了。 她转身要走,聂荣又说:“阿柔,你梁利叔说你鬼上身,但是个好鬼,阿爸也不知道你具体怎么回事,但如果你跟阿耀接触过,你就会知道,他的是个好孩子。” 原身的记忆里有的,聂耀确实很不错。 原身唯一收到的鲜花都是他送的。 而且聂耀还不是那种毛手毛脚,喜欢骚扰女孩子,滥情滥性的男人。 但他威胁到聂钊的人身安全了,关起来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说:“阿爸您多休息,我去医院了。” …… 陈柔开着保时捷911去医院,还没到医院门口,大堂经理已经出来迎接了。 香江有钱人才有的范儿,她只需把车钥匙丢给门僮就可以了。 车会被停在属于聂家的专属车位上,等她要离开的时候,下电梯开车就好。 目前在医院值班的目前只有sam和hank,还有个阿宽,聂钊依然是住在22楼,脑科的私人病房区,不过只要了两间房,保镖也只在病房门口活动。 sam和hank好几天没见ram了,见面自然要寒暄一下。 阿宽跟陈柔打招呼,一边推门,说:“ceo韦德刚刚离开,老板肯定是醒着的,三太您直接进去吧。” 陈柔也以为自己可以直接进门,她几天没见聂钊了,也想看看他的手术和伤情恢复状况,虽然她只是个便宜太太,但住豪宅开豪车,关心一下丈夫是应该的嘛。 阿宽一推没有推开门,正准备敲门,邝仔开了一溜门缝:“有事?” 看到陈柔在外面,他从门缝里钻了出来:“三太,三爷忙了一天,刚睡着。” 陈柔看表,她跟宋援朝约的晚上六点半,此刻是五点半,她遂说:“那我等等?” “要不您先去吃个饭,让老板好好睡一觉。”邝仔说。 其实陈柔现在出去找地方吃个饭,再去家访吴耀祖时间正好。 她示意邝仔跟自己来,到了楼梯拐角处,才说:“你跟三爷知会一声,就说于sir的心腹吴耀祖昨天同时见了尔爷和董爷,我要去会他,他知道就好。” 他们现在所推进的是一桩军事型的任务。 而在军事型任务中,经常有一种叫人哭笑不得的状况是,如果没有一个绝对的老大,那么,就会出现同一拨人都在努力,但因为信息差而吃败仗的情况。 ram只听聂钊的,宋援朝相对性的会更听她的。 为防打草惊蛇,跟踪的事情陈柔还没有跟韦德讲,怕会出现信息误差,对于她要上门家访的事,她就得跟聂钊讲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底。 聊完这个,见邝仔最近脸色好了许多,皮肤也白了好多,小男孩白白净净,又还谦虚乖巧,经聂嘉峪可爱得多,陈柔遂问了几句闲言:“老板对你还不错吧?” 邝仔穿的是白色的小t恤,运动裤,跟保镖们一样手负在身后:“很好的。” “他给你多少薪水,钱够不够花?”陈柔说着下意识摸了一下兜。 她始终认为邝仔是她的人,想给他点钱,但邝仔自认是聂钊的人,后退一步,孩子说:“跟阿宽他们是一样的,算高薪了,三太,我老板对我很好的。” 说来也是唏嘘,其实聂钊如果不去找邝医生,他就不会死的。 但如果聂钊不去找邝医生,他又找不到于峥嵘那个幕后黑手,那邝仔的妈妈就等于白死了,聂钊自己说不定也很难在这场较量中活下去。 “有时间多休息,照顾你老板!”陈柔说完就下楼了。 原身曾经选过港姐,在香江也算小有名气,是个熟面孔,但现在的陈柔穿的是平底球鞋加阔腿运动裤,上身也只穿一件宽松的大t恤,棒球帽一截,没人认识她。 她想熟悉一下香江的具体地形,索性坐巴士前往警署。 下车之后准备先吃点饭再给宋援朝打电话,联络好他,换他吃个饭,再一起行动。 不过陈柔刚找了一家茶餐厅,才进门,她的电话响了。 “阿柔,你现在在哪里,方便听电话吧?”是聂钊,听语气还挺紧张的。 陈柔于是转身出了茶餐厅,站到了大马路上:“你讲。” 这种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又不关注别人,应该也没人偷听她说什么的。 不过聂钊告诉陈柔的消息,还真是,哪怕在大马路上,也得防着陌生人听到。 “我一直没跟你讲,是因为那件事会让你陷入苦恼和麻烦之中,但既然于sir有办法能把尔爷和董爷拖下水,那我就必须告诉你了,尔爷董爷,其中有一个是你的亲爷爷。”聂钊说。 第105章 极限二选一! 尔爷和董爷的关系有多恶劣呢? 他们都比聂荣年龄还要大一点,都已经是七十来岁的人了。 也都是九龙混道混起来,而九龙的男孩,大多从穿开裤裆的时候就已经给人当马仔了,所以他俩少说也在九龙打打杀杀了半个世纪了。 陈柔还是听梁利生闲聊的时候讲的,据说尔爷和董爷在年轻时关系还不错,虽然在两个堂口,也为了抢地盘而打打杀杀,但并没有结成死仇。 俩人娶的妻子还是同住一个猪宠寨里的女孩子。 他们火拼,抢地盘的时候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商量。 应该是在香江被日本占领的那个阶段,当时的尔爷有一儿一女,是个好字,而他特别反对日军在香江的暴行,于是就带着他的手下们加入了当时香江有名的反日组织,义勇军军团,专门在各个码头,街巷里暗杀那些日伪军的高级将领们。 据说是董爷告的密,总之后来这事儿被日伪军发现了,对他这种堂口龙头,军也不敢来硬的,但人家派特务悄悄跟踪,就把他的太太和他女儿给暗杀在一条巷子里了。 只有儿子因为跟着他在一起而侥幸捡了一条命。 尔爷心里当然恨,恨不得立刻去跟董爷拼命,但他比较有大局观,正好当时英政府要重新收回香江,需要打仗,他遂暂且记着仇,先帮英政府把日伪军赶了出去。 也不知道董爷怎么想的,他自己共有俩儿子,他太太也还在,可他居然没有防备尔爷,结果就在日伪军刚刚退兵,他也正在全家开宴庆祝的时候,尔爷带着人杀进门来,尔爷的儿子当时还很小的,一刀就把董爷的大儿子给捅翻了。 他太太拼了命的去挡,用身体帮小儿子挡下一刀,但也就此没命了。 当天两个堂口杀到血流成河,尔爷和董爷也打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当时的驻港英军司令亲自率兵赶来,持枪把他们包围,才硬把俩人给分开。 但自那以后,尔爷和董爷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俩一人都只有一个儿子,但从小就是仇人,都誓要取对方的首级。 他们两家的蟑螂和老鼠也是真的誓不两立,鼠洞都不敢乱跑。 …… 因为知道这些事情,所以陈柔握着大哥大,下意识来了句:“阿钊,你麻药过了吧,是清醒的吧,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聂钊说:“具体咱们当面谈,不过那两样东西都是信物,出生纸也可以随你填。” 原身的身世肯定有故事,因为韩玉珠给陈柔留了一张没有署名的出生纸,同时还有一枚香囊和半枚月牙形的玉佩做为信物。 陈柔也曾猜想过,会不会是尔爷和董爷的儿女有暗度陈仓的问题,然后有的原因。 她还想得挺美的,觉得自己或者能让九龙两个不共戴天的大佬握手言和。 结果聂钊告诉她,现在是极限二选一,要她从两个中间选一个当爷爷。 所以呢,她要中选一个认亲,然后把另一个杀掉吗? 陈柔想了片刻,再问聂钊:“董爷真的给日伪军做过事,告过密吗?” 在她这儿,这一条是硬指标。 要董爷在日伪时期真的做过汉奸,那就不必废话了。” 不过聂钊却说:“我妈咪跟我讲的是没有,因为董爷当年跟她合单,一直在往返大陆送棉纱,而且是给目前的大陆政府送,如果他真的跟日伪政府合作,就没必要做大陆政府的生意,因为日伪政府会给他更多的。” 默了片刻,他又说:“但董爷当着尔爷的面亲口承认过,说就是他告的密。” 陈柔本想问既董爷没做过,又为何要承认,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但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不管是不是董爷给日伪军告的密,在尔爷杀上门的那一刻,董爷都会承认的,不定还得嘲笑尔爷几句,激他跟自己打一架。 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社会人,大不了打一架,哪怕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嘛。 陈柔撇开了这个话题,却问:“你是被我的敲门声吵醒的吧,都没能好好睡一觉。” 聂钊说:“没关系的,我一会儿再睡一觉说法好了。” 所以他当时明明醒了,却不见她,还让邝仔出来打发她走? 这让兴冲冲杀到医院去看望丈夫,却吃了个闭门羹的陈柔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说:“本来我还想晚上再去看看你的,既你要睡觉,那就改天再见吧。” 她已经看到宋援朝了,遂又说:“我还忙,先挂了,拜!” …… 先说聂钊,他做的是痔疮手术,最少要趴两天的,此刻他就还在床上趴着呢。 本来说好明天一早换个药,然后再出院的,但他想了片刻,喊邝仔:“去找医生,让把今晚的药换了,然后咱们直接回家。” 邝仔一听就皱眉头了:“三爷,咱们再待一晚上吧,您现在就走远路,对伤口的恢复会有影响的。” 聂钊抱着枕头,一手握着大哥大,翻到太太的电话,手指摩梭到拨通键上又挪开,再摩梭过骈,再挪开,终于长长哼了口气,颓丧的闭上了眼睛。 …… 陈柔就说宋援朝很擅长盯梢的,果不其然。 两天没见,她都有点不认识他了,因为他穿着大汗衫,戴着大斗笠蹲在地上,面前摆了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报刊和杂志,他本人斜着眼睛在看警署大楼。 “老板,这杂志怎么卖的?”陈柔一声惊的宋援朝转身,见她拿的是一份三级画报,赶忙夺过来压到了下面:“吴耀祖作息比较规律,还有大概20分钟出来。” 陈柔把三级画报拿起来拍到上面,说:“援朝同志,细节啊,看看别人怎么摆的。” 别人都是把香艳热辣的三级画报摆在最上面,他倒好,上面摆的全是财经,美食类杂志,还有一本八百年估计都卖不出去的《川菜食谱》,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宋援朝不好意思看三级画报,从陈柔手中接过,又用《川菜食谱》给压上了,这才说:“我不过来盯梢的,卖不卖无所谓了。” 估计也是他憨的厉害,也卖不出什么报纸,别的报摊也就没找他的麻烦,要不然,在香江街头乱摆报摊,宋援朝是要挨打的。 俩人说话间宋援朝一提绳子,他的小报摊就整个儿被提起来了。 看表,他说:“他五分钟后就会出来,我会在直行往下的第三个红灯路口,你跟他到哪儿就可以右拐,进了巷子走五百米再左拐,走到底有一排板楼,就是他家了,你在楼下等他……好啦,我先走一步。” 要跟踪一个缉毒警察并不容易,何况陈柔和宋援朝吴耀祖都见过,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给发现的。 不过任谁能想得到,首富太太会专门去跟踪人呢? 不一会儿吴耀祖就下班,从警署大楼出来了,他穿的依然是警服,也不坐公交车,只是一路步行,路过一个挑担子卖干鱼胶的,他跟那挑夫聊了会和,挑了一袋鱼胶,再走走,路过一家蛋拟店,专门等了三分钟,要了一盒新鲜蛋挞。 过了一个红绿灯,看到路上有挑着卖青菜的,他一路小跑追上去,买了一把青菜。 看到他,陈柔莫名怀念曾经为警时的生活。 一大清早去上班,顾不上买菜,等到下班时菜市场都要收摊了,于是走在大马路上,见什么就买什么,随便搞几样,够晚上做饭就好。 她跟了两条街之后,见宋援朝正在从另一边过马路,就绕进巷子里面去了。 然后一路快跑,到了吴耀祖家楼底下,先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再上楼,确定了一下吴耀祖家的门,闻了闻,发现有股很浓的84消毒液的味道,遂又转了出来。 这是政府的公租房,家里是没有厕所的,每层楼有单独的公厕。 陈柔在楼道蹲守,宋援朝跟在他身后,这俩都是跟踪的高手,所以吴耀祖进了单元门,直到跟陈柔面对面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 他一手抱着油纸包,里面是鱼胶,手指还勾了个塑料袋,里面是青菜,另一手托着一盒蛋挞,定晴一看陈柔,立刻扬面把蛋挞砸了过来,想要转身跑路。 陈柔一手揽他的脖了一手接蛋挞,这时宋援朝刚好冲进来,她也整个人跃起,扑向吴耀祖的同时狠狠顶膝到他裆部,两手高高抬起,把蛋挞给出宋援朝。 吴耀祖大概没想到一个女人会直接扑到自己身上,而且能稳准狠的顶到他的命根子,他也是警察,有功夫的,仰面用头来撞陈柔的鼻子,腰往后一拱,再甩过鱼胶和青菜,全砸到了陈柔头上。 不过这时宋援朝已经从后面勒上他的脖子了,一手还把他的嘴巴牢牢捂上。 他被后面的人锁了喉,抬脚还想踹陈柔,可她正等着呢,伸手一捞就把他两条腿给抱起来了,然后他蹬,她拽着他的腿后退,他再蹬,她再借力退。 就这样,陈柔拽腿宋援朝抬的脖子,两人一路把吴耀祖抬进了公厕。 为防惹出乱子,一进公厕宋援朝就提拳,想要打爆他的鬓额,让他晕过去。 陈柔却伸手拦了:“宋哥,他妈在家等他呢,不要打他的脸,不然他妈看到会受刺激的。” 宋援朝一手捂着吴耀祖的嘴巴,一手牢牢箍着他的脖子,正在努力跟对方对抗,气喘吁吁说:“我打听过了,这王八蛋枪支走火杀的警察是个刑警,侦察方面特别优秀的刑警,他是故意杀的人!” 陈柔这回用的是脚,脚尖。 抬起脚尖,她连着几脚尖踹进吴耀祖的裆部,当场就把这家伙给踹到昏死过去了。 揉揉手腕,她先出厕所,把地上的鱼胶,青菜和蛋糕都捡了回来,交给宋援朝,这才拽起吴耀祖的脑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第106章 被摩擦,按在马桶里摩擦! 肮脏而骚臭的厕所隔间里,下身痛到抽成一团的吴耀祖迷茫着睁开眼睛,见面前是一片污秽,旋即边呕边叫:“大佬饶命,我会配合的,不要搞我!”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提着他的头发抬起一点:“吴sir,杀同事的时候爽吗?” 吴耀祖一愣,因为他以为拷问他的会是宋援朝,但没想到是陈柔。 虽说她刚才连着几脚把他的命根子都给踹麻木了,但当一个男性被女性威慑的时候,他的本能就是反抗和反杀,而陈柔拽着他的头,又是摁在肮脏的马桶上,那么她就是弯着腰的,而女性的胸部跟男性的裆部一样,是明晃晃的弱点。 想到这儿,吴耀祖呲牙:“对不起,我错了,饶命……” 他话说到一半便冒着被陈柔薅秃的风险扬头,试图用后脑壳去撞她的胸。 就在他扬头的同时陈柔松了手,他以为自己要得逞,能反杀她。 谁知立刻有只脚踩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脚在他背上,陈柔已经跃到半空了。 吴耀祖的头被陈柔踩进了马桶里,她拉动冲水栓,水流哗哗:“他妈的想死?” 肮脏,污秽的马桶,再加上突然涌入鼻腔的水泥,叫吴耀祖于瞬间窒息。 …… 宋援朝出身艰苦,爱惜粮食,边守着厕所望风,边在冲刷那把脏了的小青菜。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走了出去,对一个准备来上厕所,正在解裤子的大花臂说:“先生,一楼的厕所堵了,我们正维修,您上二楼吧。” “公厕而已,哪天不堵。”大花臂说着就往里冲。 “脏水漫了一地,脏先生您的脚呢。”宋援朝推人:“去二楼上吧。” 外来的和尚不好念本地的经,而在香江,厕所脏乱差是常态,宋援朝去掰大花臂的肩膀,大花臂直接露鸟:“脏脚算个叼毛啊,我尿急,再敢拦老子尿你身上!” 宋援朝愣神的功夫大花臂已经进门了。 不过甫一进门大花臂就是一声呕:“他妈的,粪怎么上头的?” 恰好吴耀祖顶着一头脏污,哆哆嗦嗦的自隔间里爬了出来,又把头杵到了水龙头下面,那大花臂一看,大为震惊,兜起鸟落慌而逃。 见窗台上有一袋保洁用的洗衣粉,陈柔平静的洒到吴耀祖头上,说:“我也就问你几句话而已,为什么不配合呢,你妈还病着,你想先她一步而死?” 吴耀祖搓了满头的泡沫,但总算裤裆不那么痛了,他手一迟疑,眼珠暗转,还在寻找陈柔的胸部,但就在这时一把洗衣粉洒过来,直接扑进了他的眼睛。 洗衣粉是热的,遇水会变烧,进了眼睛,会又痛又烧。 “痛,好痛,饶命啊,好痛!”吴耀祖跪到地上,捂着双眼大叫。 宋援朝站在门口,抽空给陈柔竖了个大拇指。 关于大记忆恢复术,最重要的其实并非能让对方感受到多少疼痛,而是摧枯拉朽般的绝对强势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把所有对方想象中的反击全部摧毁。 陈柔现在所做的就是。 在这一刻之前,吴耀祖没想过自己会被人跟踪。 但现在他不止是被跟踪,而且是被摩擦,按在马桶里摩擦。 他还敢反抗? 笑话,虽然他不知道陈柔会怎么收拾他,但他连着经了三回,深深的知道,她的每一次收拾都能叫他痛不欲生! …… 半个小时后,浑身湿漉漉的,疲惫的吴耀祖提着菜进了家门:“阿妈?” 窄窄的客厅后面是卧室,香江特色的小房子,收拾打理的很干净。 卧室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阿祖,你今天收工有点晚喔。” 吴耀祖端着蛋挞进卧室,说:“阿妈饿了吧,先吃几个蛋挞,我来给咱烧菜。” 他的目光在瞄窗户,这虽然是五楼,但外面就跟鸽笼子似的搭了一层又一层,他要想跑是完全可以跑掉的,不过他才眼珠子一转,陈柔进来了:“阿婆好。” 女人仰头望虚空:“阿祖,你带女孩回家了,怎么不早说呢?” 看来她不但肾脏不好,还是个瞎子,看不到。 陈柔说:“阿婆,我是阿祖的同事,您先吃蛋挞,我和阿祖聊点事。” “我有蛋挞就好啦,你们去聊事,阿祖,去给这位小姐做饭呀,让她尝尝你烧的菜。”女人又对陈柔说:“我家阿耀好乖的,会烧饭,爱做卫生,是个好男人喔。” 吴耀祖默默的关上了卧室门,把老妈关在了里面。 厨房在阳台上,电话是明线,就在厨房门上经过。 他要进厨房,宋援朝就站在门口,一剪刀剪掉了电话线,扣了他大哥大的电池,连他墙上挂着的bp机也收到了兜里,然后双手抱臂,就在门口站着。 进了厨房,他机械的掏出电饭煲来,边淘米边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陈柔拿只碗过来,把鱼胶放进去泡着,拿出青菜来摘,问:“给于sir做了多久的脏手套了,于sir给你的报酬呢,免费帮你母亲洗肾,还是给你送套房?” 吴耀祖从冰箱里拿出半只鸡放进砂煲,再把鱼胶加进去,加水没过鸡,再丢了几块五枝毛桃,打开了火:“是,我曾心怀叵测杀过同事,你们可以报警,也可以就地杀了我,我知道你们聂家有钱,摆得平一切,陈小姐,等我做完这顿饭你就动手吧,我早就准备好偿命了,无所谓的!” 宋援朝都无语了。 他以为这人被陈柔打服了,结果不但没有,还给成个勇士了。 他这是要为于峥嵘那种垃圾顶锅,英勇就义? 这是吴耀祖家,他还有个生病的老妈,当着他老妈的面不太好动手,宋援朝就在考虑,是不是把吴耀祖拉进公厕再揍一顿,一次性给揍服再说。 宋援朝搓搓手,再给陈柔使个眼色就准备要上手逮人了。 但陈柔用眼神制止了他,转身到吴母的卧室门口,朝着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朝着屋子里默默看了片刻,再关上门回到厨房时,灶台上的鸡汤和米饭都已经开锅了,两只锅子都在呜呜的沸腾,吴耀祖埋着头,正在默默的擦洗着灶台。 第107章 他妈的病跟于峥嵘有关联吗? 她从宋援朝手里接过剪刀,又拿出支录音笔来打开,再说:“好,咱们先不谈于sir,但我需要知道你前天去找尔爷和董爷都聊了什么,这个不过分吧?” 吴耀祖手略停,眼珠才转,陈柔举剪刀:“你阿妈在吃蛋挞,心情很好,胃口也不错,给我个面子,不要让我当着一个母亲的面把她儿子的吊剪下来喂给狗吃!” 宋援朝也算久经沙场,都被吓的裤裆一紧。 剪吊,给狗吃。 他不知道陈小姐那么小布尔乔亚一个女孩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不过还蛮好听的。 而且陈小姐在说那种脏话时,样子特别的帅,无敌帅! 吴耀祖果然被吓到了,他面色惨白,颤抖着手说:“尔家已经死了的少堂主尔鸿和董家故去的少堂主董鹰在二十多年前,曾经同时追过一个女孩。” 尔爷和董爷誓不两立,杀的不可开交,但俩人的儿子在追同一个姑娘。 这听来就叫人头痛,孽缘呐。 陈柔点头:“我猜那个女孩姓陈,她是哪里人,做什么的?” “那是个从大陆偷渡来的北姑,据说是文工团里跳芭蕾的首席,专门跳《红色娘子军》的,不过来香江后只是做个发廊里的理发小妹。”吴耀祖说。 从他的反应来看,关于原身的生母姓陈这点,陈柔是押准了的。 那位陈小姐是个从大陆偷渡来的女孩子,按时间应该是六零年代,既说她跳《红色娘子军》的首席,那可了不得,因为那个舞蹈需要非常高的体形天赋。 也就怪不得原身跳芭蕾天赋超常了。 米饭眼看溢锅,陈柔眼疾手快揭了半个盖儿,举起录音笔,柔声说:“其实我都知道,但我要你亲口说出来,你上午尔爷下午董爷,都跟他们谈了什么?” 吴耀祖被个女人给唬的跟只受了惊的兔免子似的,他说:“尔鸿和董鹰死的时候,那个姓陈的女孩有身孕,虽然她后来躲起来了,但我能找到她的孩子。” 据说尔鸿和董鹰死于同一场火拼中,互捅,你捅我的肝我捅你的肚子,我啃你的耳朵你挖我的鼻子,总之是打的血流成河,天地变色。 他们虽说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也难得同年同月同日死。 假设他们追过一个姑娘,那姑娘又怀上了遗腹子,那会是谁的种? 现在是这样,九龙有两个大佬,还都是超级大地主,最牛包租公,可惜都没后代,而要有那么一个孩子是他们的后代,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把他找回去吧? 要陈柔是于峥嵘,又恰好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办? 那当然是哪个大佬帮他杀人,孩子就是那个大佬家的种咯。 “尔爷和董爷是不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帮于sir,只求换得跟孩子相见?”陈柔问。 吴耀祖一脸诚恳,说:“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于sir没关系。” 宋援朝气的攥拳头,心说这货可真他妈的愚忠,蠢到无药可救! 陈柔倒还平静,只点了点头,摇着录音笔说:“要我猜得不错,那位陈小姐生的是个男孩儿,只要尔爷董爷有一个人点头,从此他们的家业就后继有人了,但是他们也必须不择一切手段的杀掉聂钊,才能换到那个孩子,对不对?” 吴耀祖显然没想到陈柔会猜得那么准,他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而从他的沉默里陈柔心里也有底了。 在当年,原身的妈妈,一位大陆姑娘,眼看两个追求自己的男孩子对打,乃至双双在打斗中丧命,估计也很害怕,然后就跑掉了。 于sir知道这件事,但他应该不知道,那个女孩后来找了韩玉珠帮忙。 暂且不说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韩玉珠绕个大弯子,另找自己的心腹收养原身,还帮她订婚约,是在提前一步下注九龙的房地产。 因为不论他们谁是原身的爷爷,在相认的那一刻,原身就是九龙最大包租婆了。 这就是韩大小姐的高瞻远瞩和运筹帷幄,和她能赚钱的智慧。 她怕原身要遭意外,也不知道将来哪个大佬能更胜一筹,所以在她成年之前瞒着一切。 但是她留了两份信物,那么,届时哪个大佬活着,原身都可以去认亲。 这简直了,虽然不合法,也不合乎道义,但是又叫人无比惊叹。 于sir把原身说成是个男孩子,是因为他不但想利用尔爷董爷来杀聂钊,还想狸猫换太子,给两位大佬安排个假孩子进去,好侵占大佬们巨额的资产和地皮。 陈柔都不禁要感叹。 于sir太精明了,既精明又阴狠,梅潞姐弟跟他比,只配做渣渣灰。 事情问到这里就差不多了,陈柔不想再打扰一个可怜的母亲,这就准备要走了。 但当然,她也不会忘了自己的使命:扒于峥嵘的皮,合情合法的弄死他。 收起录音笔,她走到吴耀祖身边,诚言说:“你母亲应该是猛然生病的吧,先是腹泄不止,然后卧床不起,继而不停的脱发,最后就需要透析来维持生命了。” …… “找几件你阿妈刚患病时的衣服,再找一家有资质的机构,去检测一下放射性元素锝-99m,它附着在衣物上,至少需要50年才能挥发掉,还有,我看到你阿妈的卧室床头摆着一尊沉香木的菩萨,它很名贵的,普通人可买不起,应该是有人送给你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它是于sir送你的,也许它没有事,但也许……”陈柔话才说了一半,吴耀祖脸色一变,已经越过她,穿过客厅进卧室了。 他抓起那尊菩萨,他阿妈也笑着说:“阿祖,阿妈刚刚吃蛋挞吃得好饱,就不用吃饭了,你和那位同事小姐慢慢聊,慢慢吃啊,对女孩子要温柔,语气要好一点。” 所以呢,吴耀祖的目光落在菩萨雕塑上。 这确实是于峥嵘送给他的,一尊无比珍贵的沉香木菩萨。 但它会有什么问题呢,或者说,他妈的猛然生病跟于峥嵘有关联吗? 答案在陈柔这儿。 锝-99m,放射性元无素,主要损伤的就是人的肠胃和肝脏,肾脏。 它向来只存在于各个国家的专业实验室里,要拿到它也需要一重重的审批。 但梅潞从日本带来许多,拿着四处害人。 而想让一个大孝子为自己所用,其实很简单的,给他老娘下锝-99m就好喽! 第108章 晚上是我去你房间,还是你来我房间? 陈柔走到卧室门口,跟吴母打招呼:“阿婆,工作谈完了,我该走了,你好好养病。” 儿子还没结婚的母亲,是但凡碰到一个女孩子,都要想一下儿子的婚事的。 吴母看不到人,于虚空中摸索着:“小姐你别急嘛,吃了饭再走呀,我家阿祖烧饭真的很好吃的。”再寻摸儿子:“留下这位小姐,好歹让了她吃了饭再走。” 陈柔拍拍吴耀祖,在他耳边说:“你要真是个孝子,就去查事情,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她就带着宋援朝从吴家出来了。 从现在开始,静等吴耀祖的好消息吧,因为人体有代功能,所以锝-99m在人体内大概一周左右就会被代谢掉,但如果是附着木头或者布料上,它会长期存在。 陈柔怀疑于峥嵘不但给吴母下过大剂量的锝-99m,而且那尊佛像也有问题,所以吴母才会久病不起,在这种情况下,于峥嵘只要稍微帮一把,吴耀祖就会死心塌地帮他干活的。 下了楼,宋援朝问:“陈小姐,我还要不要继续蹲守?” “事情已经说开了,如果于sir没有害吴耀祖他妈,那个人咱们就搞不定,但如果他害了,当吴耀祖知道他妈是于sir害到生病的,他肯定会回头来找咱们的,这种情况下你跟不跟踪他其实都没什么意义了,咱们就算赌一把吧,赌他会来找咱们,跟咱们合作。”陈柔说。 宋援朝点头,又感慨说:“如果有人能救我妈一命,我会把命都给他的。” 陈柔一听就猜到了,看来他跟她一样,也是个孤儿。 走到大街上,等的士的时候陈柔就问:“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生病了?” “对啊,当时我在外面工作,回不去,她从县里到省里,北京都去治过病,但病的太严重,后来就去世了。”宋援朝唏嘘,又说:“我好像有点懂吴耀祖为什么会忠于于峥嵘了。” 宋援朝在战场上的时候他妈得了病,国家全额报销,从县城治到省城,再治到北京,虽说最后没有治好,去世了,但宋援朝会忠于国家一辈子。 吴耀祖应该也是这种心态吧,于sir帮他救了他妈的命,他就忠于于sir。 这样的人,当他知道他妈就是遭了于sir的暗害才生病的,他会怎么样? 肯定会恨不能手刃了于sir吧。 而且他将会是一个绝佳的污点证人,可以帮助聂家把于sir诉诸到法庭,让o记和廉政公署,律政署一起查他,要真那样,那么于sir,香江最有实权的大警长,就算彻底被扳倒了。 宋援朝是真佩服陈柔啊,不论多复杂的案子,在她这儿似乎都能被轻松化解。 他是越想就越佩服陈小姐。 等他回到大陆,要汇报工作的时候,光是陈小姐他都能讲三天三夜! 转眼的士来了,俩人上了车,宋援朝突然说:“对了,尔爷……” 幸好俩人都在后排,陈柔赶忙拍他一把:“嘘!” 又说:“师傅,去九龙,忠义堂。” 的士司机笑着说:“先生小姐,你们也下注了吧,猜猜我下的是谁?” ‘大佬杀手’横空出世,九龙大佬接连陨落。 天生好买股的香江人民都在热情勃勃的下注,赌下一个死的大佬会是谁。 陈柔笑问的士司机:“师傅你呢,押的是谁?” 司机干脆的说:“董爷。” 又说:“我弟在尔爷的地盘上开餐馆,房租低,治安好,我不希望他出事。” 陈柔说:“董爷也还好吧,我听说他的辖区治安也不错。” 司机感慨说:“我姑父在董爷的地盘上卖海鲜,也也不错,但我更盼着我弟弟日子好过不是?” 陈柔在笑,宋援朝也觉得可笑,对司机说:“不要搞乱七八糟的赌局,放心好啦,只要他们对辖区里的市民好,不要欺压老百姓,他们就都不会死的。” 司机越听越觉得不对:“听兄弟的口音是大陆人吧,你又不是‘大佬杀手’,怎么知道他们两个都不会死?” 宋援朝是真的不适合做卧底,几句话下去眼看就要暴露了。 陈柔忙帮他打圆场:“我哥这人刚从大陆来,心地特别的善良淳朴,见不得人死,也听不得打打杀杀的,好了司机师傅,我们该下车了,靠边停车吧。” 说话间已经过了海底隧道,到九龙了。 下了车,陈柔把宋援朝带到一个角落里,直接坦白:“那个孩子就是我!” 再说:“嘘,不想我死的话,这事儿就只能是咱俩和聂老板,别人都不能知道。” 有那么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他(她)有可能是尔爷的孙子,也有可能是董爷的,只要他(她)拿着信物前去认亲,即刻就可以变成大地主,拥有大块地皮。 但同样,不论尔爷还是董爷,在自家绝后的情况下听说死对头家有了后代,会怎么做? 当然是不惜一切手段都要杀掉他(她)咯。 然后俩老爷子怀着对彼此深深的仇恨,携手跳进地狱,且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也是个大难题。 一时间宋援朝也为难了,默了半晌,他问:“陈小姐,那你到底会是谁家的孩子,那个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尔爷的地盘,俩人在大街上漫步着,陈柔也挺为难的,看宋援朝:“你说呢,咱们应该选谁给我当爷爷?” 爷爷是可以挑的吗? 怎么挑,比谁给的钱更多,还是谁给的疼爱更多? 宋援朝自打到香江之后,每天都在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但今天这扇大门尤为新奇。 他一时间都犯难了:“这个怕不好挑吧,要不咱们先观察一下两位老爷子?” “对,从今天开始你待在九龙,去董爷的地盘混几天,重点打听他在1940到1945年之间的社会关系,看他当时跟日本人之间有没有往来。”陈柔说。 爷爷也是需要政审的,如果董爷如韩玉珠所言,真的不是汉奸,两个爷爷该怎么认,陈柔自有一套方案,但如果他是汉奸,那就对不起了,她只会是尔爷的孙女,不会认董爷的。 “好呐!”宋援朝笑着说:“我早就说陈小姐不是普通人,果然。” 原身还真不是普通人,她是九龙城寨中坐拥大半地皮的,大地主家的大小姐! 话说,虽然陈柔还没见过尔爷和董爷的面,但在报纸上看过他们的照片。 不过对于九龙双双排名第一的两个大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什么脾气她并不了解,那不,安排完宋援朝,虽然他坚决不肯要,但她塞了他几千港币的零用钱,然后打了辆的士,就准备要回家了。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她刚上的士,就听街边有个小孩在喊:“尔爷爷!” 另有个小孩也在喊:“尔爷爷快看呀,我帮奶奶剥虾,剥了满满一大碗喔。” 只隐约听到一阵洪厚的笑声,出租车开,陈柔也就离开了。 第一印象,她觉得尔爷应该是个很文雅的人。 文雅,对孩子和蔼,偏偏又是社团大佬,好吧,她对他很感兴趣。 刚才上医院吃了闭门羹,陈柔当然就不会再去医院,而是直接回家了。 转眼又是一天,既聂家有私家靶场,陈柔照例早晨起来爬山练体能,回来吃个早餐,然后下午就泡在靶场里练枪。 正好聂荣回来了,他的几个保镖,阿辉和阿发,阿宽等也需要练枪,索性就大家一起练枪,正好也相互交流一下技巧,尤其是陈柔的移动射击,几个保镖纷纷围着她,要她给他们讲诀窍,传授秘诀,忙了大半天,陈柔索性就跟保镖们一起在靶场吃工作餐,然后才回家。 回到家,她刚从三楼下电梯,就见聂钊单手扶着墙站在电梯口。 他应该是刚从公司回来,一袭青灰色的西服笔挺而妥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腕上戴的表依旧是宋援朝见了就要肉疼的昂贵。 “手术动的怎么样,这就能下床了?”陈柔问。 聂钊依然一手扶着墙,其姿势莫名叫陈柔想起影视剧里那些喜欢搞墙咚,壁咚的霸道总裁们,怎么说呢,她非但不觉得他因为手撑墙就帅气,有吸引力,反而觉得莫名的好笑。 聂钊一脸严肃,郑重的说:“不过个小手术,什么都不影响的。” “那就好,我一身臭汗,要去洗澡,晚饭我跟保镖们吃过了,你们吃饭不必等我,也不必喊我。”陈柔说着,又说:“转告阿爸一声,别让他觉得我是故意无礼的。” 其实聂家人平常都是分开吃饭,谁在谁不在都没关系的。 聂钊也不关注这个。 他舔了舔唇,一脸认真:“晚上是我去你房间,还是你来我房间?” 见陈柔皱眉头,他又一脸坦然的说:“你懂得,关于九龙两位大佬的事,我还有很多没跟你讲,事关绝密,我想我们最好是关起门来私底下说!” 第109章 狗子,聂老板买的! 陈柔问:“你还住二楼?” 这意思是拒绝他去她的房间了,聂钊说:“当然。” “十点钟吧,我下去找你。”陈柔说完,见电梯开了,聂钊却一动不动的,遂问:“电梯来了,你不要下楼?” 聂钊换只手肘着寺,温柔一笑::“做人丈夫的,总要送太太先进屋的。” 他的花把式可真多,不过陈柔不吃这种肉麻兮兮的虚礼,她转身就回房了,而等她进门之后,聂钊才扶着墙一瘸一拐进了电梯,下楼,慢慢走回房间去了。 这边陈柔进了门,佣人常姐在屋里,指着妆台上的花说:“三太,这是三爷送的。” 陈柔习惯性的警惕:“我认识字,会自己看卡片的。” 等常姐要出门时又说:“没事你不必进我卧室,我自己会搞卫生的。” 常姐也觉得冤,因为是聂钊专门吩咐,一定要让她告诉三太花是谁送的。 反正就,佣人难当吧。 陈柔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穿着浴袍在沙发上专门看了会儿电视新闻,眼看十点钟了,这才换了件宽松t恤加短裤,下楼了。 她甫一下楼,只听汪汪几声叫,一只大狗朝着她跑了来,还有骨碌碌的声音,她定晴一看,竟然是她上次去警署的时候见的缉毒犬追风,它的两条前腿被炸没了,按理跑不了的,但也不知道是谁给它定做了一个辅助的两轮机械。 追风还不太会用机械辅助,眼看就要撞上楼梯,陈柔连忙伸手:“小心!” 见明叔和两个聂荣的保镖在客厅里,她问:“这狗是三爷买的?” 明叔笑着说:“三太猜得真准,确实是三爷吩咐我买的。” 保镖阿辉抱起狗说:“这轮子是我焊的,好像还不够好,我再去研究一下。” 陈柔把狗狗抱起来,顺毛捋了几把才交给阿辉:“去吧,记得把它喂好点。” 她又问明叔:“追风有主人的,人家愿意送给咱们吗,给钱了没有?” 其实追风的原主人,那个受了伤的警察此刻还在家里难过的哭着呢,而且为了买它,明叔跟那个警察谈判了快一周了,一直开价到8万人家都不卖,最终是在别的阿sir们的劝说下,那个警察只收了8千块,忍痛送的狗,但明叔说:“它的主人是自愿给的狗,我们也给钱了,这是一桩卖买双方都很愉快的生意。” 饶是陈柔经历过的事情多,但毕竟没当过有钱人,也想不到追风的原主人此刻有多难过,由衷说:“你再给那个阿sir打个电话,就说我一定会照顾好追风的,也请您一定吩咐家里人要照顾好它,明天我陪它吃早餐。” 明叔适时说:“它是三爷对您爱的见证,我们全家一定会保护好它的。” 爱的见证,这话怎么就那么肉麻呢? 聂荣也在二楼住,但跟聂钊在客厅的两边,两边也各有楼梯,是分开的区域,大晚上的,陈柔就不给自己找不自在了,直接去聂钊房间。 突然有了条狗,还是她很喜欢的狗,陈柔当然心情愉悦。 她刚到门口,邝仔打开了门:“三太好!”又说:“我去休息啦!” 陈柔点头,目送邝仔进了隔壁房间才回头,本来她以为聂钊会是坐在沙发上的,但是迎门照面就见他穿着睡衣侧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遥控器。 电视在侧面,他也正在看新闻,见她进来就把电视关掉了。 他侧躺着,陈柔怎么办,坐沙发上太远,坐床沿上吧,岂不是怪怪的? 聂钊一脸正经,拍了拍床:“你也累,躺着聊吧。” 陈柔现在所知道的是,这家伙别看病病恹恹的,但胆子可不小,而她要躺下,那又岂不是摆明了想跟他做点什么? “过来吧,我知道你虽然跟我结婚了,但并不愿意履行妻子的职责,我也不会勉强你的,我是君子,说到做到。”聂钊说着,拍了拍床头的靠枕。 他都这样说了,要敢乱动,陈柔就该揍他了。 她靠着引枕半躺到了床沿边:“讲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聂钊一手肘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摇动器,说:“你的生母当时刚刚从大陆来,不太会讲粤语,也不了解香江的情况,是在发廊认识的尔鸿和董膺,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他们凡事都要比个高低,故意拿你生母较劲儿,就是想要赌一把,看谁能拿下她,而且整个九龙都知道他们的赌局,但没人敢告诉你生母。” 要这么说的话,那原身的出生就跟爱情没有关系了。 原身的生母,一个跳芭蕾的女孩,应该长的很漂亮,气质肯定也很棒。 但刚刚偷渡到香江,她连粤语都不会就被俩大佬的儿子盯上,成了赌桌上的筹码,那不是爱,而是占有欲。 想想也是够魔幻的,一个大陆姑娘刚刚来到香江的花花世界,就被俩小伙子疯狂追求,而他们那么有钱,像聂钊一样送花,送狗子之类的手段自然少不了。 据说他俩翻着花样的追,一个带着他妈留下的香囊来求婚,另一个就拿着他妈留下的玉手镯,总之就是,逼着女孩要从他们中间选一个。 那最终呢,她是怎么选择的? 故事的走向远远超乎了陈柔的想象。 原身的生母是跳芭蕾的,而在六十年代,芭蕾被称之为是靡靡之舞,有很长一段时间专业的芭蕾演员非但被禁止跳舞,而且要接受教育,挨非常严重的批评。 她上香江就是来逐梦芭蕾的,又正好被聂氏娱乐公司旗下的星探所发掘,想邀请她拍电影,但她拒绝了。 即使彼时已经因为病而不见客的韩玉珠亲自见她,游说她,她也拒绝演戏,只想攒钱去巴黎,圆她能继续跳芭蕾的梦。 韩玉珠倒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她勇气可嘉,并主动承诺,给她办了一张香江身份证,还赞助了她一笔买机票的钱,要助她圆梦。 但韩玉珠都不知道的是,在两个小伙强烈的追求中,她是对某个小伙动了心的,总之,她跟那个小伙悄悄发生了关系,还约好她先走,然后那个小伙再出国找她。 但不巧的是,这事被悄悄来跟踪女孩的另一个小伙发现了,这也意味着厮杀多年的两个堂口之间,终于在某一件事情上分出了胜负。 输了的那个恼羞成怒,要杀赢了的这个,俩人打了个天昏地黯你死我活,两个堂口的兄弟闻讯赶来,也杀到了一起,最终造成了几十人的死伤。 当然了,冤有头债有主,尔爷董爷一看儿子没了,誓要找出罪魁祸首。 不过韩玉珠也是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场乱子,所以在听说两派人起来之后就吩咐自己的亲信开车上门,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把女孩给接走,藏起来了。 接人的亲信,其实就是原身小时候的养父。 听聂钊讲到这儿,陈柔眉头紧锁:“那个大陆女孩人呢,最终她去了哪里?” 聂钊说:“孕期惊恐过度,难产去世了,就葬在我母亲的墓园里。” 陈柔揉鬓叹气:“如果她接了韩主席的身份证和机票早早离开,就不会死的。” 如果那女孩意志坚定一点,选择直接离开,就不会难产,更不会死了。 一个能跳《红色娘子军》的芭蕾舞者,到了巴黎说不定都能做首席,从东方去的芭蕾舞首席,那该有多风光,多惊艳,但太可惜了,她偏偏要对男人动情。 看太太闭着眼睛在伤感,聂钊的目光肆意游荡。 她不是如今娱乐圈流行的那种珠圆玉润的大美人儿。 她的眉毛细而浓密,眉锋微挑,鼻梁直而凌厉,配上她清清瘦瘦的体格,细腻的肌肤,再穿件宽松的大t恤,她浑身一股英气,和少年才有的清爽和倔气,而那种倔气,总惹的聂老板又心痒痒,忍不住想撩人家,却又铩羽而归。 他往前挪了挪,又说:“所以我母亲总说,自古情关最难过,最傻莫过痴情人。” 要说韩玉珠,才是真正的痴情人。 千金大小姐下嫁穷小子,哪怕病重至深,瘦成了一把骨头,她却还在操心生意,为旗下的娱乐公司物色好的演员苗子,但就在她那般拼命时,她的丈夫却在暗中苦思冥想,要怎么给她压力,让她吐口,允许小妾进门了。 陈柔的第六感,觉得额头痒痒的,猛的睁开眼睛,就见聂钊的手在她额头上。 “追风以后归你养了,喜欢吗?”他问。 陈柔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会猜不透男人的心思。 她说:“特别喜欢,谢谢你。” 聂钊收回手,一脸淡定的说:“看到你开心,我也很开心,虽然自从妈咪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家人们亲自给我准备的礼物,但没所谓了,我不在意的。” 陈柔还真没猜透聂钊的心思,所以她问:“你喜欢什么,只要不是很昂贵的东西,我可以送你的,这样吧,500美金以内,你开个价,我送你。” 她和ram打了关于鱼雷的赌,马上她就要赢了,拿钱给聂钊买个礼物吧。 补偿一下他,听起来他也蛮可怜的嘛。 聂老板勾唇一笑,甩了甩肘麻的手,说:“先谈你的身世吧,我想你肯定想知道,你的生父到底是董鹰还是尔鸿,对不对。” 他不但会给她送她想要的狗狗,,还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要什么。 该怎么说呢,这家伙不仅仅拥有金钱的魅力,他很懂得察言观色,投人所好。 眼看陈柔显得有点不耐烦,他就开始继续往下讲了。 第110章 身世的真相。 但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俩人本来躺在大床的两侧,但聂钊通过锲而不舍的慢慢移动,头已经跟妻子靠到一起了,此刻俩人离得很近,头几乎要贴到了一起。 听他卖个关子却又这样讲,陈柔有点生气,差点就要起身走人。 但聂钊说:“不过我可以帮你分析出来。” 他穿的是紫色,真丝质的睡衣,只差戴副金边眼镜,就是港剧里阔少们的形象了。 陈柔只好又躺了回去,并郑重其事说:“聂先生,你说过的,夫妻之事如果我不愿意,你不会强迫我的。” 聂钊点头,又说:“因为当时我妈咪病的很重,不能出门,所以没有亲自见过孕期的你生母,而且当时尔家和董家派了人盯着机场和各个码头,誓要抓住她。” 两个老头妥妥的教育有问题。 不想着自家儿子有错,却要为难一个女孩子。 当时原身生母不但爱人没了,还被社团追杀,她很担忧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否能活下去,至于孩子到底是哪一个的,不亲眼见到韩玉珠,她也不敢把真相告诉别人,还是那句话,她或者会拥有一笔巨额的财富,但她从出生,就是一个社团的眼中钉,绝后的那个大佬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因为为了这个,韩玉珠在刚刚肿瘤开完刀的情况下,拖着病体亲自去见了原身的生母,并拿到了信物,而因为聂臻是一个虽然勤奋踏实,但城府不是很深的人,还跟于峥嵘走得比较近,韩玉珠斟酌再三,就只把真相告诉了聂钊。 她是一个具有长远的商业眼光的女强人,在商业方面的运筹帷幄是天生的,当时的她已经在苟延残喘了,也许她早就看到了两儿子在她死后所面临的凶险,所以选择把最具有价值的一份商业财富给了小儿子,只为二十年后的今天。 陈柔叹了口气,坐累了,往下躺了躺,但正好聂钊的胳膊就在枕头上,她一下就躺到他的胳膊上了,反射般坐了起来,她说:“讲重点。” 聂钊讲的果然是重点:“得你自己去问,两样信物,荷包的主人就是你的生父。” 至于只有一半的玉镯子,是原身不愿意要,砸碎的,也是那场血拼,两条人命的开始,不过别人看到的是争端,但韩玉珠看到的却是商机。 聂钊再说:“在我妈咪去世那个年代还没有dna检测技术,所以她认为你可以随意评估,找一个实力最强的爷爷,但现在这样做有点麻烦,因为隔代亲属之间的dna会有25%的相同序列,只需做个dna,就可以分出大概了。” 陈柔点头,斜瞄了聂钊一眼,故意问:“你有何高见呢,是不是准备让我先认那个假的,然后在dna结果出来之前处理掉他,来保证自身的安全。” 怕她的出现会闹出血雨腥风,那就提前解决掉仇人,这样就可以安稳无忧了。 目前陈柔还没有见过董爷,尔爷,也只闻过声,没有见过其人。 但感情上来说,她倾向于原身的亲爷爷会是尔爷。 能在日统时期暗杀日军的高级将领,又能在妻女死后为了大局而不刻意寻仇,忍辱负重帮英军完成反攻,他是个值得人去尊敬的大佬。 让她去处理那样一个人,她不可能去做得到。 而作为凡事以利为重,精打细算的生意人,聂钊的想法肯定是这样。 果然,他说:“目前两位老爷子各占九龙城寨27%和26.5的地皮,阿柔,时任政府计划于1992年之前进行九龙城的大规模改建,消息会在年底之前方出,在那之前你必须做出决定来,然后就只需守好自己的地皮就ok了。” 见太太侧眸盯着自己,皱着眉头,神情里还有几分鄙夷,他再来一句:“当然是由聂氏来做开发做好了,如果你对拆迁方案不满意,可以在床上揍老板的。” …… 九龙城,亚洲最大贫民窟。 历史上也是在1992年开始推进改建的,当然了,关于其地皮而起的血雨腥风就不必说了,在改建之前,有过一段极其血腥暴力的时期,原由只有一个:抢地皮! 不过别人是事到眼前才抢,只有韩玉珠是20年前就抢了。 虽然聂老板一再暗示,并鼓励太太可以揍自己,但陈柔手没那么痒,没想大晚上的去揍一个病人,她侧首,说:“这件事情押后,咱们先处理于sir吧。” 聂钊反问:“吴耀祖来电话了?” 陈柔说:“虽然还没有,但我有九成的把握,他会打电话的。” 目前全香江人民都在等着九龙大佬的死讯,好在博彩中赚一份零花钱。 但他们会等到的是香江二号警长,于峥嵘的死讯。 九龙两位大佬好歹对普通市民不错,庇佑着他们的生意,照料他们的营生。 而于峥嵘呢,照吴耀祖说的,他为了清除异已,连优秀的缉毒警都敢枪杀,甚至还准备了一个假,男性的她,要去找两个大佬认,陈柔不能再留着他了,否则不说聂钊不安全,她的生命也将受到威胁,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全力以赴,处理掉他。 聂钊对于太太有种毫无保留的全盘信任,他点头:“好。” 但眼看陈柔要坐起来,他拉了她一把:“你说过要送我个礼物的,我很期待。” 他跟宋援朝个头一样高,所以宋援朝穿他的西服,比他自己还合体,但性格方面,如果说宋援朝是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的话,聂钊简直就是林黛玉的翻版。 陈柔耐着性问:“你喜欢什么呢,演唱会门票,想去的餐厅,或者……” 她正说着,聂钊的唇猝不及防的追过来了,但只在她唇上轻点一下:“这个!” 陈柔已经被欺负过一次了,今天又被欺负了。 可问题是他才刚刚动完手术才两天。 聂钊就蜻蜓点水的一下,然后两眼真诚:“我只喜欢这个,当然,你可以拒绝。” 陈柔都差点跳起来,但旋即又躺了回去,准备好好敲打一下这位身体不行,色胆贼强的霸道总裁,遂说:“但你刚刚才说过,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会勉强我,你食言了,聂老板,你这样不诚信,会影响咱们之间的合作的。” 按理聂钊看太太生气,会害怕,会有所收敛吧。 但他并没有,反而,他猛然欠身,整个人趴了过来。 陈柔下意识举起双手,因为她以为聂钊动手术,动的是锁骨位置,怕碰到他的伤口嘛,万一把伤口碰撕裂可就麻烦了。 她不敢动,又是双手摊开的模样,倒是方便了聂钊,他径自趴了过来。 然后在妻子额头上吻了吻,再缓缓下移,唇贴上她的唇再吻了一下,然后才盯着她的眼睛说:“makinglove、sex才是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接吻,kiss是情侣之间会有的行为,这很正常。” 又解释说:“我们是有注册过的夫妻,可以从恋人开始,我觉得没有问题。” 陈柔舔了舔唇,该怎么说呢,接吻还蛮好玩的。 但当然,她只是心里那样想一想,立刻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坐起来了。 “我该回去睡觉了,如果吴耀祖联络我,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的,让韦德准备一下吧,我们即使无法彻底搞定于sir,也一定要拿到他做恶的证据,把他诉诸到o记和廉政公署,这是我的底线。”陈柔说。 聂老板显然不大开心,但也只得点头答应:“好的。” 陈柔都走到门口了,再回过头,正想说什么,岂知聂钊仰面躺着,说:“如果你真是女鬼上身,比如聊斋,画皮那种,我非常欢迎,不过我是个正人君子,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你的。” 这家伙简直无敌了,一本正经的耍赖,偏还脸皮厚,振振有词。 陈柔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堵了回去,也只好上楼睡觉。 没有打架杀人的活儿的时候,她就是闲着的,而到了第二天,电视台和报社的人就来采访陈柔和聂荣了,不过稿子是早就背好的,只需照着读就好。 到了下午,陈柔就可以去跟刚刚来家的追风玩儿了。 香江的警犬训法跟内地的不大一样,不但口哨不一样,听命令的时候只听英文,而且关于缉毒犬,每个特警队训的时候规则都不一样,所以光是研究这个,陪着保镖们练枪法,就够陈柔忙的。 她内心给吴耀祖预估了一周时间。 放射性元素的检查在这年头并不容易,他还要防着于峥嵘发现,要悄悄的查嘛,最少也得一周时间,这一周陈柔暂且就静等消息。 不过并没有用到一周。 第五天吴耀祖就打电话来,直接打到了她的大哥大上。 而他开门见山的第一句是:“陈小姐,锝-99m中毒有没有能彻底治好的方法?” 不等陈柔回答,他又说:“我母亲一生孤苦,好容易拉扯我们兄弟长大,我害她得了重病,如果治不好,让她就这样去世,我将死不瞑目,求你帮我一把吧,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用首富家的资源帮我一把,救我母亲一命!” 第111章 先杀了他再审,事情不就简单了? 虽然陈柔可以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来哄着吴耀祖帮自己做事,但她选择了如实以告:“吴sir,涉及放射性元素对人体的损害,现在治不了,将来也不行。” 一个孝子有可能会是妈宝,不会是个好丈夫,但他肯定会是个好儿子。 吴耀祖就是个好儿子,母亲因他而病,他接受不了。 而且他跟于峥嵘属于深度合作,死于他手上的无辜性命也不止一条,在这种情况下想让他反水做污点证人并不容易,而且他肯定会提很多附加要求,诸如给他多少钱,请多少医生,以及将他和他妈全部送到国外一类的。 那些要求聂家倒是能办到,但陈柔不想那么做。 因为那样处理,整件事情的战线就会被拖长,那不是她想要的风格。 而在听说首富家也治不了他妈的病以后,本来在抽噎的吴耀祖吸吸鼻子,来了句:“那算我打扰你了,陈小姐,你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吧,再见!” 陈柔就知道他会这样说。 她紧追着问了句:“给你母亲准备好墓地了吧,风水应该很不错吧?” 吴耀祖说:“那是我的家事,不劳陈小姐操心。” “我倒不操心,但我敢断言,那块墓地最终埋的不是你母亲,而是你!”陈柔说。 吴耀祖被噎了一下才强撑着说:“你想杀就来杀我好了,既然我阿妈已经治不好了,我活着也是个罪孽之人,倒不如死了算了。” “你才没想死呢,你弟弟在海上开渔船,你明知被于sir欺骗却也不敢得罪他,只想告知你弟弟真实情况,然后两兄弟带着你阿妈一起跑路。”陈柔说。 吴耀祖确实是这样想的,当然了,人之常情嘛。 他要揭发了于峥嵘他就是污点证人,而以他犯过的事,要把牢底坐穿的。 他还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母亲又还病重,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坐牢。 他被陈柔戳中了心思也无所谓,他说:“好了陈小姐你不用劝我了,到此为止吧。” “挂了我的电话,准备要给你弟弟打电话对不对?”陈柔问。 不等他回答,再说:“要我猜得不错,你弟弟就是于sir准备的那个,想要送人尔爷和董爷去挑来当继承人的孩子,对不对?” 换口气,她再说:“吴sir,你和于sir杀人,你弟弟是他想要制霸九龙的筹码,你怎么就那么天真,觉得他不会监听你们之间的通话?” 吴耀祖此刻人在山顶道,明德医院的外面,刚刚拿到他妈的检测报告,谨慎期间,他用的是公用电话,但如果给弟弟打电话,他肯定会用大哥大,那他还真有可能被监听,那么很可能他还没准备好跑路呢,就已经被灭口掉了。 不过他非但不感激陈柔的提醒,反而很庆幸自己没有草率行动,露了马脚,他只想着逃嘛,就准备要挂电话了,可就在这时陈柔又说:“房子短期内换不成钱,你所有的存款又都帮你阿妈看病了,逃出香江后,你准备去哪里呢,菲律滨?” 在这个年代别的岛国还好,最乱的就是菲律滨了在香江犯了事的人也最爱往哪跑。 “于sir跟米国军方有深度合作的事你是一丁点都不知道?”陈柔再反问。 吴耀祖一哆嗦:“什么叫于sir跟米国有合作,怎么可能?” “于峥嵘是实权警长,吴sir你只是他手下任意差遣的一条小狗而已,人家跟各国上层军方有合作的事,看来你这种小狗都不配知道。”陈柔说完,又说:“聂家还算有钱,我作为聂太,可以承诺给你阿妈一份医疗保障,直到她去世,但我需要你站出来,作为污点证人来揭发于sir。” “陈小姐,你对香江警界的了解太少了,对于sir也太不了解了,他爸是曾经政治处的处长,他自己又善于结交,不论o记还是廉政公署的长官都会向着他的,想要审判他,将会有重重的阻力和障碍,哪怕你们聂氏也做不到。”吴耀祖说。 陈柔哪能不知道于sir不好审,她不但知道,而且还有完美的方案。 她说:“那就先录音,然后处理掉他,一个有罪的死人,你觉得谁会袒护他?” 在司法体制中,犯罪分子都是要先定罪再处死,有司法体制完善的情况下这样是最好的,它可以保证没有人被冤死,枉死,也是文明和发达的体现。 可现在的香江没有司法,乱成一锅粥,非常之事行非常之事,先杀了他再审,事情不就简单了? 吴耀祖站在马路边的电话亭里,打的是公话,捧着公话筒,他虽然早就领略过陈柔的狠辣身手,但在此刻也着实被惊到了。 哐的一声,他挂掉了电话。 陈柔此刻正在院子里逗追风玩儿。 正好吴耀祖挂了电话,在九龙蹲守了一周的宋援朝回来了。 陈柔其实并没有看到他,因为她在后院的泳池旁,而这个泳池为防被人狙击,周围特意加了一堵三米的水泥高墙不说,通往前院的路上也种满了绿植,是个特别隐蔽的私人天地。 但今天聂涵在家,本来在楼上,天台上跟同学讲电话,但看到宋援朝在院外下了的士,就蹬蹬蹬的跑下楼来了。 宋援朝特别头疼这位大小姐,因为她比他小了整整十岁,却老爱缠着他,眼看聂涵从前厅出来,他飞快的问门口值勤的保安陈柔在哪里,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后,赶在聂涵奔向他之前几步快跑,已经往后院去了。 他跟香江的格格不入体现在方方面面,到了泳池入口处,他一背身,闭着眼睛梗着脖子喊:“报告陈小姐,是我,宋仔,我回来述职了!” 陈柔今天没想游泳,穿的是普通衣服,也只在逗狗,说:“进来!” 宋援朝蓦的脸红,也不好意思睁眼睛,但伸手一摸,怎么软嫩嫩的,还滑滑的。 他吓的腾的睁开眼睛,聂涵在他面前大笑:“宋哥你干嘛呢,为什么闭眼睛呀?” 宋援朝一看才知自己摸的是大小姐,吓的噌噌后退,掉进了花丛里。 聂涵倒没有因为他摸了自己而生气,反而觉得他慌乱的样子很可爱,哈哈大笑。 陈柔听到动响也出来了:“你俩干嘛呢?” 宋援朝刚挣扎着站着起来,听到陈柔的声音,立刻又梗过了脖子。 “好啦宋哥,我细娘是穿衣服的,快把你的眼睛睁开吧。”聂涵说完,又说:“我今晚要回学校,别的保镖都有工作要干,所以必须你送我,就这么说定了喔。” 宋援朝并不想陪大小姐去学校,但陈柔帮他答应了:“他会去的,你去玩儿吧,我俩有工作要聊会儿呢。” 聂涵要的就是这个,笑着说:“我去给你们准备下午茶,细娘要锡兰红茶,宋哥喜欢铁观音对不对,放心吧,我知道要浓浓的。” 香江不但遍地三级画报三级电影,女孩子们动不动大街上穿着热辣比基尼招摇过市,宋援朝不想犯错误的,但他一双眼睛每天都在犯错误,看到陈柔穿着宽大的白t恤,短裤下面两条长腿又白又净,该怎么说呢,他的心情都分外美好。 这时追风也拔拉着它的滑轮过来了,看到宋援朝,来了两句问候:“汪,汪汪!” “嘿,我听ram说老板给您买狗了,没想到竟然是它。”宋援朝激动的说。 他弯腰去逗追风,狗子呜呜叫了两声,猛得跳起来,叼他的左裤兜。 宋援朝惊讶的说:“这狗不愧是警犬。” 又从兜里掏出一只小塑料包来交给陈柔:“这里面是摇头丸,一种新型毒品,在酒吧里有送我的,看吧,这狗子它居然能闻得出来,咱香江的警犬可真厉害。” 目前大陆毒品还没有泛滥,协助警方破案的警犬也很少。 但在香江,警犬已经是破毒品案的主力军了。 健康的警犬哪怕聂家再有钱也买不到,因为它是公产,但像追风这样受了伤的就可以退役了,不过追风年龄还很小,才五岁,要拿人比,就是个大小伙子。 陈柔先慢慢驯着,培养它借助滑轮走路,等驯好了,她会带回大陆,把它交给她上辈子的爸爸,她不但要救他的命,还要给他一只得力的警犬。 陈柔示意宋援朝坐下,先问:“情况打听的怎么样了?” 宋援朝点头:“基本已经摸清楚了。” 第112章 在买料和打官司之间他选择了打人 他还挺开心的:“陈小姐,我觉得董爷人不错的,就是脾气有点坏。” 陈柔咳了一声,说:“关于董爷的事咱们晚上再说,到酒窖里谈,那儿比较秘密,也方便。” 恰好这时聂涵来了,宋援朝也就闭嘴了。 当然,聂涵不打扰他们聊天,只把茶点放到桌子上就走了。 待她走了,陈柔又说:“等晚上送完阿涵回来,去找阿辉和阿发请教一下截拳,咱们马上就要跟于sir面对面了,ram和sam,hank几个只能做人肉沙包,挨于sir的打,但你不一样,你有练拳的功底,要跟他打。” 截拳道是由李小龙创立的,因为其结合了咏春,拳击和击剑等多方面的攻击模式,又被称之为是自由搏击,于sir和聂家的保镖们所练的,全都是截拳。 它虽然不像鬼头荣的蛇形咏春花样多,但是在没有枪支作为辅助的情况下,它的攻击力可不比蛇形咏春小,而且于峥嵘据说还亲自跟李小龙请教过拳术。 总得来说,他在截拳一行也算大师级的人物了。 要动他,拳脚功夫方面陈柔不是对手,也只能让宋援朝苦练了。 “好呐!”宋援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开夸了:“大小姐泡的茶不错,味儿真浓。” 顶级的湾岛高山铁观音,聂涵给宋援朝泡了大半罐,茶叶都顶盖儿了,不浓才怪! 跟宋援朝谈好之后,陈柔当然还得跟聂钊通个气,毕竟真要想拿下于峥嵘,光凭她和宋援朝不行,还得有韦德来做个周密的策划才行。 她转而给聂钊拨了个电话,问他晚上大概几点能回来,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聂钊却反问:“你需要我几点回去,是不是今天有空陪我这个男朋友吃晚饭了?” 他是这样,因为身体不太好,再加上最近还有被暗杀的风险,应酬一类的事情一律让梁利生和董事们去,自己除了在公司加班之外不去别的地方,然后就是,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问一遍,要不要他那个男朋友陪她吃饭。 陈柔不想承认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当然每回都拒绝。 聂钊倒也有耐心,但凡她拒绝,都不会大晚上的故意上楼骚扰她。 但他看似彬彬有礼,可又搞的陈柔很被动,故意不跟他一起吃饭吧,显得她小气巴巴的,好像怕他似的,可要跟他一起吃饭吧,岂不等于承认了情侣关系? 她斟酌了一下,说:“也可以不吃饭,但咱俩晚上得见一面。” “好啊,那是我去你房间,还是你去我房间?”聂钊再问。 陈柔说:“到你房间吧,还是晚上十点,我去找你。” 聂钊在公司,坐在板台后面,正在翻着报纸,手停,他说:“十一点吧,我要处理点事情,回来会有点晚!” “那就十一点,再见!”陈柔说着挂了电话。 …… 转眼夜幕降临,已经是晚上了。 香江时间晚21:00分,位于铜锣湾的king酒吧门外,正在蹲守,拍一个应届港姐和富豪小开的八卦记者阿b抱着相机蹲在马路对面,一家饭馆的泔水桶后面,边拍边叹气:“叼喔,最近梅夫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人提供照片,我随便编几句大家好像也不信,这要再不拍个劲爆新闻,下个月我的楼都要断供了!”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大哥大响了起来,阿b赶忙接了起来:“阿永叔,好久没联络啦,是不是梅夫人出关啦,聂家有什么劲爆新闻吗,我急需素材。”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他抱起相机一溜烟儿的跑,沿着满是酒吧霓虹灯,遍地全是手舞足蹈,唱着《友谊之光》,《真的汉子》一类的流行劲曲,在大街上边走边蹦迪的人们,过了一个红灯,再转进一条又窄又黑,遍地尿臊味的巷子,轻声唤:“阿永叔,你在哪里?” 巷子更深处有人回应:“我在这儿。” “是梅夫人派你来的吧,在关于聂家三太的劲爆大料吧,有没有泳装照,那种公众最喜欢啦,对了,我前天写的那篇,关于说她身世不明,好比山鸡如豪门的怎么样,梅夫人还喜欢吧?”阿b边走边边问。 这阿永叔就是原来在聂家当过佣人的,黑暗中他直挺挺的站着,一言不发。 阿b觉得有点怪:“阿永叔你怎么回事,撞邪了?” 一个人站在黑巷子里,一言不发的站着,还挺吓人的,阿b后心一寒,只觉得不对,转身就想跑,岂知一转身就撞进一个高大而平坦的胸膛,对方抓起他的后脑壳在自己胸膛上砰砰撞了两下,用自己的胸大肌把他撞的七荤八素,再往后一搡,将他搡撞到墙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旋即一手捂他的嘴巴,再一手捣他肚皮。 一个小狗仔,被一个壮汉暴揍就够痛的了吧。 但揍阿b的不是一个壮汉,而是两个,一个用膝盖压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捶他的眼睛鼻子,不一会儿就捶的他鼻血乱飚,眼睛脱眶。 还有一个膝盖压着阿b的腰,专捶他的肚皮,那一拳拳的,阿b的肠子都要被生生打成九转大肠了。 “救……饶……”阿b在昏死过去之前,只吐了这么两个字儿。 而在巷子的入口处,悄然无声的停着一辆豪华的宾利车,明亮的车漆倒映着路灯和街景,车后座正对着巷子,车窗帘是拉开的,车里,一个肤色白皙,鼻梁上架着墨镜的男人双手搭在膝盖上,侧首,专注的望着巷子里,直到两个身着黑西服的飚形大汉从里面出来,给他比了个耶,他这才点点头,缓缓的收回了视线,伸手拉上了纱帘。 坐在副驾驶的是安秘书,手里捧着笔记本,小心翼翼的回头问:“三爷,要我继续联络下一个吗,咱们继续……”打? 戴墨镜,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面的当然就是聂钊了。 他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只有路灯的光照着他的下巴,和他棱角分明,但又饱满的唇。 薄唇轻启,他说:“当然。”又说:“搞快点,我和太太有约,赶11点前必须回家。” 安秘书一边翻着笔记本拨电话,一边回头说:“下一个也在附近,给我5分钟吧,我让永明叔把他约到前面的公厕里。” 聂钊再没说话,只是从前座的文件袋里取出一份报纸,皱着眉头翻了起来。 安秘书侧眼瞄见见他眉头紧锁,愈发大气都不敢喘,只祈祷电话那头的狗仔能赶紧接电话,按时来挨揍,看能不能让大老板心情好一点。 不过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就在大前天,陈柔和聂荣正式以作客访谈的形式登上香江六家电视台并13家主流报纸,聂家三太算是正式跟公众见面了。 主流报纸不敢得罪聂家,说的当然都是好听的话。 但是一些不入流的八卦小报有很多狗仔记者都是原来梅潞养的,她久不露面,不给他们爆料,他们没收入,心里本来就不爽,这一看聂荣亲自出镜给陈柔撑腰,还保驾护航,陪她上电视作客,全面确立了陈柔聂家女主人的地位,那帮狗仔们心里不爽,这几天就在胡编乱造,搞一些原来梅潞放的脏料,比如说陈柔跟聂耀有私情啦,再或者聂钊并不喜欢陈柔,只是碍于母命难才结婚的啦一类的消息。 这种不着边际的爆料,要说花点钱买下来也行,要聂钊硬气一点,想打官司也行。 但聂老板的风格与人不同,他在买料和打官司之间选择了打人。 之所以要安秘书来联络,说来惭愧,帮梅潞搞媒宣,放黑料的那个永明叔是安秘书妻子娘家的堂房大伯,他当初被梅潞收买,专门给狗仔们放聂家的各种料。 所以现在是,安秘书家亲戚招惹来的人在损害陈柔的名声,就得安秘书一个个的找出来,再揍回去,揍到他们心有余悸,从此不敢再胡说八道黑陈柔才好。 安秘书虽然头痛,但也不得不办。 毕竟他们全家都是依赖着聂家在生活,他还拿着香江独一份的高薪。 得,继续打电话吧,再有两个,全香江所有大放厥词,侮辱,轻慢聂家三太的狗仔就被聂老板集体打了一遍了,以后他们嘴巴痒想乱说话,也得掂量掂量。 …… 聂钊既是商人,当然就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一圈狗仔打完,他也该回家了。 后座的文件袋里有一沓报纸,全是这几天八卦媒体碎嘴陈柔的,安秘书帮聂钊整理成册了,他得带着,但就这当然还不够,还得有个重要的东西。 临要下车,聂钊伸手:“安秘书,把笔记本给我。” “三爷,这是我的工作笔记簿,我每天都要用的。”安秘书说。 “那就把你揍人的记录撕下来,单独给我就好。”聂钊说。 安秘书多机灵的人呀,不但把打人记录撕了下来,翻页另撕一页,是狗仔们的联系电话和住址,他双手递过去:“咱们三太英姿飒爽,非等闲之辈,她要觉得保镖们打人不够解气,想亲自较量一番,这儿有地址有电话,她随时可以约人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给聂荣那种既多疑又自私的人当秘书,一当就是很多年了。 他是个人才,一席话说的聂钊心花怒放。 戴上墨镜下车,聂小老板难得的对着他老爸的秘书一笑:“好!” 上回陈柔去找他的时候他刚刚做完手术不久,怕要绷裂了线又要重新返工,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但今天就不一样了,痔疮手术的线已经拆掉了,而且因为他一直在坚持用邝仔开的中药,用医生的话说,恢复的特别好。 今天下了车,一手报纸一手打人记录,聂老板步履生风的进了电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舔了舔唇,一想到马上就要跟太太见面,他心情格外美妙! 第113章 足以让于sir被送上绞刑架的口供 先说陈柔这边。 她晚上要跟宋援朝聊董爷的事,而宋援朝在送完聂涵之后还去了趟靶场,回来就十点半了,俩人遂约在地下室的酒窖里聊事情,聊九龙的状况。 俗话说得好,军人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会伤心难过。 但跟陈柔相处的时候,宋援朝是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和如沐春风之感。 香江天气热,她白天也穿短裤,她的腿还又直又长又好看,但整个人就显得特别健康,有精气神儿,回到屋里冷气足,她都是穿长衫长裤,就这么说吧,即使只有他和她俩人进酒窖,他没有任何龌龊心思,保镖佣人们也不会乱想乱说。 关于董爷,他其实是打电话到部队问的领导,据说董爷祖籍就是大陆,八国联军的年代祖上搬到香江的,他手下的古惑仔也是从大陆来的居多,这些年但凡偷渡到香江的大陆人基本都在他手下讨生活,他脾气特别火爆,一言不合就揍人,但也赏罚分明,地盘上有偷奸滥盗之辈,只要查实,他都会立刻赶走。 离大陆比较近的新界属于他的势力范围,他也比较关注大陆的新闻,有些逃过来的重刑犯,让他赏饭吃是不可能的,他只会命令手下马仔们给绑了,扔回大陆去。 所以虽然口岸相隔,两地也没有建交,但大陆公安方面对董爷的评价特别高。 宋援朝还有一点不好直说,那就是在49年之前,南海部队大批量救命的棉纱和盘尼西林,吗啡都是董爷冒着英军的封锁和监控在送,虽然只是交易,但他没有囤货卖高价,能以市场价做销售就特别难得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能在九龙当半个世纪的大佬且屹立不倒,那是真正的义字当头。 …… 陈柔给宋援朝开了罐啤酒,自己喝的是凉白开。 打开杯子喝了口水,她问:“尔爷和董爷对于那个孩子的态度呢,都是什么样的?” 宋援朝说的也是其实也是她心中的猜想。 他先说:“虽然两位大佬都揣着没有露风声,但我做短工的地儿,是董爷常去的一家上海菜馆,我见他红光满面的,据说这几天他小费都发得比原来多。” 又说:“尔爷我没见过,只打听了一下,听说这几天每天约一个天师上门。” 可以想象到的嘛,本来两位大佬的心都成灰烬了,但突然有了一点星火般的苗子,就像那些被拐儿童的父母一样,不管消息是否确定,他们的心里已经燃起腾腾火焰,烧的他们燥动难耐了。 再不除掉于峥嵘,哪怕她能保得住聂钊,九龙也会陷入血腥和屠杀中的。 陈柔换了个话题:“跟阿辉阿发聊了吧,截拳方面有什么心得吗?” 他俩是坐在酒窖中间的吧台上的,宋援朝已经喝光啤酒了,一把捏扁罐子猛然砸了过来,但就在陈柔侧首的瞬间宋援朝脚尖一拐已经在套她的凳子了,她歪头的同时仰后,右手抓到飞出去的啤酒罐,但这时她整个人已经随着凳子在倒了。 反手把啤酒罐砸出去,因为惯性,她的脚高高飞起,而她一手撑地,维护高椅倾斜的状态,高飞的腿于空中旋转,脚后跟直奔宋援朝的鼻子。 罐子飞的快,宋援朝也要向后一仰才能把它抓回来。 但他才抓到罐子,眼看陈柔的脚后跟朝着鼻子磕过来,他也向后仰倒,同时还不忘一只脚猛踹出去,踹向陈柔坐着的,只有两根椅腿儿撑地的凳子。 他力量大,凳子哐的一声飞出去,陈柔的屁股没了支撑,只好倒脚勾宋援朝的椅腿儿,转手去拉眼看就要砸上墙,砸破玻璃柜的,她的那把椅子。 拽回椅子的同时,她也站回了地上,但宋援朝还在椅子上,屁股还稳稳的。 不过陈柔站起来,他也就站起来了,笑着说:“承让了陈小姐。” 陈柔瞟了眼桌子上的大哥大,眼看已经是10:45分了,抓起大哥大来,说:“截拳跟咱们传统的散打不一样,不是以武会友,比力量,而是一招致命,打不赢就死,散打只会让人受伤,但截拳是让人死!” “受教了,要不咱们再切磋两招?”宋援朝说。 陈柔笑着说:“聂先生马上回来,我也该上楼了。” “今晚我不值班,邝仔给我买了一套李小龙的片子,我回去看。”宋援朝说。 俩人一路聊着出了酒窖,刚出来,就见聂钊步履匆匆,从楼梯上下来。 宋援朝立正:“老板好。” 陈柔也觉得奇怪,看大哥大:“你不是11点才回来?” 聂钊跟太太约的11点见面,但他在外面跑了一整天,臭烘烘的,当然得先洗个澡净个面再换上睡衣呀,所以他已经回来有五分钟了,为了找太太,不但楼上楼下,连追风的狗窝都跑了一圈了,但他说:“车跑得快,所以我回来的早了点。” 又刻意说:“我也才刚刚进门。” 他眼神晦涩的看宋援朝,鼻子轻嗅:“宋仔喝过酒吧。” 陈柔看他目光跟x光似的,连忙说:“宋哥你回去休息吧。” 又说:“他的酒是我请的,要不我也请你喝一杯,你喜欢喝什么,啤酒还是洋酒。” 聂老板今天才刚刚拆线,为健康故,别人请的酒当然不喝,但太太要请他喝酒,那他肯定要喝的,他已经折步往酒窖走了,边走边说:“开瓶xo吧,我们一起喝,你要喝不惯洋酒,可以试试兑点雪碧,口感会很不错。” 威士忌兑雪碧好像确实是从香江流行起来的,在某个阶段,在大陆特别流行。 那样喝酒口感确实不错,但它的劲儿也大,三杯就能放翻一个人。 陈柔从架子上抽了瓶xo,反问:“要我不胜酒力,喝醉了呢?” 聂钊和宋援朝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面,而且陈柔是越接触,就发现这家伙一本正经下的无赖气质,他说:“我不会趁人之危,但如果你主动,我也不会拒绝的,毕竟你是我太太,除了跟我恋爱,跟别人恋爱都是违法的,而既我们在恋爱,你就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他只差在自己的身体上写个欢迎光临了。 而他这种追女孩子的方式,在原来,接触的都是宋援朝式的男人的陈柔这儿,她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差一点就要问一句:你原来是不是经常这样追女孩子了。 但她当然没有。 她不是善于被欺骗的小女孩,即使恋爱也会掌握主动权,不会去患得患失的。 把洋酒放了回去,打开冷藏柜拿了罐啤酒出来递给聂钊,她说:“吴sir今天下午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猜他现在还在找别的逃生的法门,但他马上就会发现自己逃生无门,会给我再打电话,咱们也该正式着手,把于sir约出来了。” 顿了片刻又问:“你有好的,能把他约出来的办法吗?” 像于sir那样的高级警长,一旦爆出丑闻,且不说警队上下会轰动,o记和廉政公署按程序来审他也会困难重重,就只有约出来套话并将他干掉。 而只要吴耀祖愿意站出来做污点证人,他犯的所有事就能全部兜搂出来。 但要找什么由头约于峥嵘出来,还要,该把他约在哪儿才会更方便,这些就得聂钊和韦德来讨论了,毕竟陈柔只是个执行者,她也约不出于峥嵘来。 这一天天的,转眼聂钊遭绑已经一个多快两个月了,聂氏香江总公司还好,但像澳城,新加坡和湾岛,以及欧洲的分埠都有需要他出差才能解决的工作,但有个人脉广泛的于sir于后虎视耽耽,就搞的他连门都出不了。 他也着急,想着要速战速决。 打开啤酒喝了一口,他说:“这几天还真有个机会,但是得劳烦聂荣聂主席出面,我得先跟他好好谈谈,跟他分析利弊,游说他亲自出面。” 陈柔今天一直大哥大不离手,她刚说了句那你最好搞快点,电话响了。 她一看是8字开头的公话,连忙伸手打嘘:“应该是吴耀祖,他来电话了。” …… 说回早些时候,于峥嵘这边。 他只要不加班不应酬,都是回家陪老婆孩子,而且会特别耐心的辅导俩儿子写作业,写完之后还会陪着他们冲凉洗澡,帮孩子们掖好被窝之后,也不会急着去睡懒觉或者看电视,而是会陪太太到公园里散步纳凉,跑步谈心。 被媒体拍到也属于常态,但这非但没坏处,反而好处多多。 他已经连任两届大警长,干足八年了,但下一届的民调结果,他独树一帜。 当然了,一个帅气温和,精干得力,一身肌肉还深爱太太的男人,香江所有的女性都会把代表着安全感的那张投票给他的。 今晚,夜里十点钟,他陪太太郭娴去公园散步,手挽着手刚刚回到寓所门外,只听远处有人一声咳,遂紧了紧太太的手腕:“你先上楼。” 他太太或者不是特别清楚他的底细,但同床共枕之人,要说她一点都不知道也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她说:“早点回家,我和崽崽们,爸比都在家等你呢。” 于峥嵘笑望着妻子进了院门,这才走向不远处的绿化带:“阿祖?” 他家就在中环,赛马场的旁边,独门独户的大院子,周围也特别安静,真可谓进一步繁华加身,退一步宁静致远,相比浅水湾的富豪们,这叫大隐隐于市。 吴耀祖进前一步:“于sir.” 大晚上的,他穿的也很简单,大t恤加短裤,连块手表没戴。 于峥嵘上下打量一番,示意他往前走,边走边问:“事情沟通的怎么样了?” 所谓事情说来有点曲折,他要求尔爷或者董爷一是直接带人杀进聂家的山庄救出梅潞和聂耀,二是要在同一时间,在他做配合的情况下一枪爆头聂钊,永绝后患。 吴耀祖的心跳的怦怦的,因为他是唯一能给于峥嵘录音录像成功的人。 而现在他俩的聊天只要能录下来,就是足以让于sir在香江身败名裂,并被处以绞刑的呈堂证供! 第114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录像 他跟在于sir身侧,边走边说:“尔爷和董爷都提了些要求,要我转达给您。” 这是一条绕着中环赛马场的林荫道,另一边是处高尔夫球场的人工湖,寂静而清幽,于峥嵘也是t恤加短裤,但兜里揣着大哥大和一把手枪,腕上戴着名牌手表,健美的肌肉轮廓被t恤勾勒着隐隐的六块腹肌,黢黑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他突然出手,迅速的拍了几把吴耀祖的腰和屁股,又摸摸他茂密的头发,说:“你也太瘦了点,要好好吃饭啦,你家阿妈可全指望你呢阿祖。” 吴耀祖默默接受了他这种分寸太过的亲切和关怀,说:“好。” 再走几步,看到一条长椅,于峥嵘转而坐到了长椅上,一坐下就把鞋都脱了,还示意吴耀祖:“我不嫌你脚臭,脱了舒服点啦,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吧,嗯?” 吴耀祖脱了鞋子,于sir立刻接了过去摆远,摊手:“这样就凉快又放松啦,好啦,谈事情吧!” 既凉快又放松? 但要是吴耀祖在身上戴了窃听器或者录像设备,他分分钟就会察觉。 他还带着手枪,又是湖边,吴耀祖很可能今晚就会死的不明不白。 池塘边蛙鸣一片,蝉鸣沙沙,于sir翘起二郎腿来,又问:“最近你家阿妈没有换医生吧,还在我安排的诊所看病,光宗呢,工作干的还顺利吧?” 吴耀祖心怦的一跳,说:“我阿妈还就那样,马马虎虎,但光宗近几天说是去了菲律滨帮一个大佬做事,我怎么都联络不到他。” “告诉我那个大佬是谁,我来找他,然后让光宗联络你。”于sir说着,扯回了话题:“他们都提了什么要求?” 他们当然就是尔爷董爷了。 吴耀祖说:“两位爷听说后都特别激动,也愿意配合咱们,但都要先看照片和血型报告。” 大佬只是老了不是傻了,真有那么个孩子,人家要先看照片,验血型的。 这是认亲里最基础的。 于峥嵘说:“董鸿和董鹰都是o型血,那个被他俩追的北姑我这儿有记录,也是o型血,你弟也是o型血,而且他从小在埠外长大,只要自己不说,天衣无缝。” 吴耀祖点头,再说:“尔爷提了一个要求,他说鬼头荣和项天戈都死的太蹊跷,他不敢贸然下手,希望咱们警方能给予配合,于sir,这个应该可以吧?” 于峥嵘有点不高兴了:“怕搞不定他就多派几个人,去东南亚请几个泰拳高手也行,我这里不可能再派人了” 也是因为连着两次栽跟头,他也有点烦了,再说:“九龙警署的李sir不是咱们的人,他手里还有从项天戈的车里搜出来的警员证,我处理李sir都还需要时间,哪里还能再帮他,他不行就换尔爷。” 吴耀祖再说:“但是尔爷说他打听过了,那个叫陈柔的女人一身功夫,而且常伴聂钊左右,不好搞的,他希望你能亲自出面。” 于峥嵘更不耐烦了,皱起眉头说:“阿祖,如果我能出面,我还找他们干嘛?” 沉吟片刻,再说:“你明天把我给的,那个北姑大肚皮的照片给他们看,就说确定是他们的孙子,他们要不配合,我们也没办法,只好把那个孩子杀掉,你说对吧!” 他敢拉两位大佬下场,就是因为他拍到过原身母亲大肚皮的照片。 但那时候他还没跟梅潞合作,也还没有偷聂家的汽油,更没有如今的困境,所以没有想过控制那个女人就把她放走了。 不过一张照片就足够了,毕竟不论尔爷还是董爷,都已经馋孙子馋疯了。 真假方面只要做隐蔽点,他们发现不了的。 吴耀祖的心都快跃出嗓子眼儿了,试问:“于sir,要是他们都答应出手呢,怎么办,咱们选哪一个?” 于峥嵘嘘气:“那就劈两处战场,把聂钊和聂荣一起搞定吧,对于咱们来说,也省了许多麻烦。” 吴耀祖为大警长鞍前马后好些年了,处理了很多脏事,这也只是其中的一桩。 原来他没有二心,只想做事,也并不觉得于峥嵘可怕,反而觉得他即使杀人也是有苦衷,杀的人都是该杀的。 但此刻,于峥嵘突然侧肩过来,搂上他的肩膀轻拍:“好啦阿祖你就不要担心啦,我们能搞得定的,以后你可就是九龙第一包租公的大哥啦,是不是。” 吴耀祖点头,又说:“那您想办法帮我找找光宗吧,他在菲律滨。” “小事一桩,我会的,你快回家照顾你阿妈去。”于峥嵘起身:“我也该回家了。” 俩人事情已经聊完了,也确实该走了,各穿各的鞋。 而就在吴耀祖起身拿鞋的时候于sir又拍了一把他的屁股:“看看你,瘦的屁股都没肉了!” 不过他可不是在玩性骚扰,他爱好女,也对太太特别忠贞,之所以毛手毛脚,只有一个原因,防止在商谈这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吴耀祖会给他录音。 这半天,他上下其手半天,也终于确定吴耀祖没有给自己录音了。 但是他防的那么紧,吴耀祖真就录不到了吗? 其实也不然。 因为就在于sir离开十分钟后,吴耀祖又悄悄的跑了回来。 走到椅子旁的一棵垂柳树旁,他抬手一够,拿下来一只录像机,又迅速的低头,这才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当然了,他之所以往那儿放录像机,是因为他们在这个地方接头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也知道以于峥嵘的谨慎,自己在身上放窃听设备,必定会被他发现。 而把录像机藏在树上,他也提心吊胆,随时担心会被发现,能侥幸没被发现,只能说于sir谨慎一世,也有百密一疏之时吧。 …… 陈柔早就猜到了,吴耀祖肯定会给她打电话的。 他要带着个生病的老妈逃跑,去西方是不可能的,路太远,他老妈会死在半路。 要去东南亚或者菲律滨,以于sir跟米国人的关系,只要于sir跟米国军方通口气,全东南亚的海盗都会发动起来找他,并把他给碎尸万断。 所以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也只能跟聂家合作。 陈柔在接电话,见聂钊凑了过来也在听,遂放了免提让他一起听。 吴耀祖毕竟高级警察,还挺有两把刷子的:“陈小姐,我这儿有于sir的录像。” 陈柔都挺意外的,因为距离她警告吴耀祖只过去了半天而已,他就弄到录像了? 聂钊跟他老爹一样具有怀疑精神,蘸啤酒在桌子上写:“確定真偽!” 陈柔却问:“你现在人在哪里,我立刻过去找你。” 她想立刻就拿到录像带,亲眼看看到底能有多大价值。 但吴耀祖断然说:“不行。”又说:“我要500万,给我钱我才给你录像。” 用500万换一份大警长的犯罪证据价格并不算高,而且他能从于峥嵘那种人的手里拿到录音,肯定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 这钱当然要给。 但吴耀祖一下子要500万,当然也有原因,那就是他还没死心,不想做污点证人,想要跑路。 那么是给他钱让他跑路,还是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做污点证人? 陈柔把大哥大面向聂钊,他只看了一眼,立刻打开酒窖的门出门,上楼去了。 陈柔则依然待在酒窖里,深吸了一口气,看门关上,她耐心说:“吴sir,钱我们聂氏肯定会给你,但你至少应该先让我看看录像带的内容吧?” 吴耀祖用的还是公用电话,录像机用只黑塑料袋包裹着,就在他的怀里。 其实像今天一样尺度大的对话,原来他和于峥嵘之间经常有,只是他从来没有拍过而已,而在他们今天的对话中,从谋杀首富父子再到挑动九龙内乱,于sir可是亲口讲了一遍的,什么是铁证,这就是。 但吴耀祖虽然怀里揣着铁证如山,可他还是很害怕。 毕竟于sir的力量也不容易小觑,这份证据要不是在有份量的人手里,它是随时可能被销毁的,而他,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现在已经将自己的身死置之度外了,只想搞笔钱来救他妈的命,所以他说:“录像的含金量我可以拿性命保证,但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录像。” “好,那就现在,咱们约在哪里见面?”陈柔追问。 吴耀祖说:“凌晨三点钟吧,我要陈小姐你亲自带着500万到新界,然后只有我们两个见面,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录像。” 陈柔立刻说:“好的,我会亲自去。” 但她又善意提醒:“你阿妈是个病人,你又没钱雇护工,她晚上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我建议你如果要去远的地方的话,先回家看她一趟。” 其实吴耀祖此刻就在中环,而且他不可不给自己留一手,所以他还准备回家把录像拷贝一份,然后再给聂家,至于他妈,一会儿他去新届的时候就会连夜打车带走,藏起来的。 他害怕于峥嵘会找到他,继而杀了他。 可要拿着500万逃亡,至少比现在身无分文逃跑的强嘛,总得来说他还是不想坐牢,也不想在后续的案件进展中帮助陈柔。 所以他说:“这些事不用你管,你只管把钱带来就行了。” 陈柔再问:“我们要在哪儿接头呢,你总得告诉我地方我才能去吧。” “等我电话就好,再见!”吴耀祖说着挂了电话。 其实在哪里交易,换录像,要不要先给钱,这些事不是吴耀祖自己能决定的。 陈柔又不是傻子,不可能被他耍的团团转,傻乎乎跑到新界去的。 而刚才聂钊上楼,就是去找处理这件事情的紧急方案了。 …… 聂家的酒窖虽然在地下室里,但它不是密封起来的,为了方便打电话的时候有信号,聂家专门给酒窖里也装了便于接收电讯塔台讯号的接收器,而且酒窖里也有电话录像,只要开启就可以监控到大门和地下室的出车口,与其说这是个酒窖,倒不如说它是一个临时避难所,以供怕死的聂荣和他更怕死的儿子聂钊在万一有劫匪闯进来的情况下关起门来自保。 陈柔听到隐隐一阵车响,打开电视监控,就见一辆奔驰商务车一辆丰田prado连着从地库开了出去。 她打开酒窖上楼,正好迎上聂钊,他说:“宋援朝和sam,hank几个已经去了。” “只有一个公用电话号码,能找到他的位置吗?”陈柔有点担心嘛,遂问。 聂钊负着两只手,说:“当然。” 再补充说:“梁叔在电讯机楼有朋友,那边是用电脑查询的,三到五分钟吧,就可以确定吴耀祖刚才拨打电话的位置了,梁叔自己也会赶过去的,他经常办这种事,有得是经验。” 揽上妻子,他又说:“好啦,先去我房间休息十分钟吧,10分钟后就会有消息的,要是梁叔搞不定你再出马,好不好?” 其实在执行方面,梁利生的能力不比陈柔差,而且今晚她和聂钊要兴师动众的跑出去,要被巡逻的警员看到,碎嘴巴,传到于峥嵘耳朵里反而不美,所以现在陈柔该做的确实是休息,静等消息。 她和聂钊一起上楼,偶然一瞥,看到他拿着一大沓的报纸,好奇嘛,遂问:“那是什么报纸,有什么重要情况吗?” 聂钊背了背手说:“没事的,不想干的东西,你只管上楼休息就好,不用看它。” 他想给太太展示一下自己的男友力和保护力,让她知道他多会保护她,但不是现在,现在他要拿出一堆野鸡小报上的垃圾报道只会让她心情烦躁,那可就不美了。 所以聂钊兴冲冲的想给太太献个宝,但事到临头,他生生刹车了! 第115章 阔少骗小女孩的套路? 先说吴耀祖这边。 其实他弟弟压根儿不在菲律滨,而是在香江近海,一处艇户区。 他之所以跟于峥嵘说弟弟在菲律滨,是为了试探于峥嵘的关系网是否像陈柔说的,能够调得动米国的军事卫星来搜寻人,答案他已经知道了:确实能! 所以就像陈柔说的,哪怕他逃出香江,逃到菲律滨,也会像只蚂蚁一样被于sir无情的碾死。 因为怕弟弟的电话被于峥嵘监听,他不敢打,但他可以打电话到艇户区的士多店,让士多店的老板喊一嗓子,叫一下他弟弟就行了。 这个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而早在给陈柔打电话之前,他就已经给艇户那边打过电话了。 那不,他刚挂掉陈柔的电话,公用电话响了起来,他也一把接起:“阿宗?” “哥,大晚上的你找我干嘛,为什么不打call,打人公话啊?”吴光宗问。 吴耀祖语疾话简:“立刻找车赶往新界火车站,在入站口等,十万火急,快!” “不是啊大哥,咱们商量好的,你不是要我过几天……嗯?”吴光宗言有所指。 他哥早跟他商量好的是要带他上九龙当大佬,这三更半夜的去火车站,去干嘛? 这就得说吴耀祖的聪明了,他知道于sir手眼通天,只要不死就必定会杀了他,但他作为一个高级警员,当然也想到了应对的方法:携钱逃往大陆。 试问,米国的军事卫星再牛逼,它能监控大陆? 于sir手下关系是很多,但他独独渗透不了口岸相隔的大陆。 而只要吴耀祖能带着500万港币上大陆,他的安全能保障不说,他从此还可以变富人,因为如今的大陆可穷了,黑市上,港币和人民币的汇率是1:10. 他左右张望着,也没时间再废话了:“让你走就走,赶紧收拾,立刻出发!” 啪一声挂了电话,回头四顾,只见大街上空空荡荡,只有偶尔一辆的士驶过,他心里还挺庆幸的,心说只要能拿到500万,就让聂家和于峥嵘狗咬狗去吧,他从此将越境大陆,带着老妈和弟弟去那儿当富翁了。 怀抱录像机舒了口气,他转身正欲打的士,眼见得一辆丰田prado迎面而来,只看一眼车牌他就大叫一声不妙,因为那车正是聂家的保镖车。 转身冲向马路,生生逼着一辆的士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再跳过绿化带,在一辆大卡车急促的鸣笛声中他一个箭步跃过,生生逼的大卡车撞进绿化带,他一个箭步冲进了对面的巷子,旋即专捡窄的巷子往里跑,转眼间已经奔出两三公里了。 这种地方汽车是进不来的,但后面有一辆机车紧紧跟随,不论吴耀祖怎么摔都摔不掉,而香江的小巷子里多的是各种鸡窝狗棚鸽子笼,吴耀祖也训练有素,边跑边开狗棚鸡窝,眼见半空有个鸽子笼也要跳起来捶上一拳。 转眼间,寂静的窄巷就被他弄的鸡飞狗跳鸽子叫。 他一直在中环做事,最了解中环的地形了,按理来说像他这种逃跑方式,一般的追踪者早被他给甩远了,但身后的机车却一直紧追着他不放,他不由有些心急,眼看前面有栋三层楼,索性起跳抓上窗户上的防护网就准备往高处逃。 抽空回头看,机车上是个狗熊一样的大胖子,他还挺庆幸,心说那大胖子体格太重,肯定爬不了楼,这回他肯定可以跑掉。 岂知随着机车跃过,大胖子于车上一个猛跃,抓上二楼的防护网连着两脚蹬,已经稳准狠的扯上了吴耀祖的脚,再反手一个狠拽将他拽扔地上,旋即一只大脚已经踏在吴耀祖的肚皮上了。 胖子揭下头盔再嘿嘿一笑,吴耀祖彻底傻眼。 因为那胖子竟然是声名赫赫的,聂氏集团的副主席,梁利生! …… 保镖们出去干活当然就不止十分钟,而是半个小时。 聂钊回屋以后就去洗手间冲凉了,陈柔则在二楼的小客厅里,跟聂荣面对面坐着。 都快12点了,听到保镖车一辆接一辆的出门,老爷子得知道出了啥事情嘛。 关于陈柔的身世问题他和梁利生目前都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聂钊跟他们讲过于峥嵘下一步,准备调两位大佬来杀他的动向。 且不说梁利生头痛,聂荣也愁眉不展,因为整个香江岛的房地产基本已经开发完了,二次开发的成本将远高于初次开发,所以想在香江岛上赚大钱已经不可能了。 而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九龙是香江所有地产公司锁定的最佳开发地。 从项天戈到鬼头荣,聂氏在短短一个多月里,重新分配了九龙的权力局,聂荣虽然不掌权了,但到底还是操心公司赚不赚钱的问题,攥着拐杖站在窗前,他叹了口气说:“董爷和尔爷跟项天戈,鬼头荣可不一样,他们是真正坐镇一方的老龙头,手下哪怕卖鱼的老太太和卖花的小姑娘,都喊他们叫阿爹的,真要对上,一旦咱们杀了其中一个,聂氏就算惹上仇人,别想搞拆迁了!” 且不说他俩就是大地主,地盘上的小包租公和包租婆们都跟他俩同仇敌忾。 谁要惹了其中一个,九龙的拆迁就跟谁无缘了。 陈柔跟他并肩站着,但并不接茬,只有大晚上还要加班的明叔的附和:“是这样。” 聂荣默了片刻,又问陈柔:“阿钊那边开过讨论会了吗,准备怎么应对这件事?” 这个陈柔就更没法回答了,因为聂钊跟她讲的是,这一局要利用的正是老爷子。 老爷子厉目灼灼的盯着呢,叫她怎么说? 说你儿子准备拉你出去当诱饵? 这时身后响起邝仔的声音:“陈小姐,三爷找你。” 局面在越来越明朗,但局势也在越来越难,老爷子可以不爱,但必须重视聂钊。 儿子要叫儿媳妇,他比儿媳妇还着急:“快去看看去,看他找你干嘛。” 陈柔穿过走廊,见聂钊的卧室门半掩着,先敲了两敲,见没人应声,她于是走了进去,不过卧室里也没有人,洗手间的门倒是开着一半。 合着她的便宜老公在洗澡上厕所,却要专门喊她进来看? 陈柔知道聂钊现在玩儿的,是拙劣的男孩追女孩的小游戏,基本就是搞各种各样的小动作,然后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找存在感,此刻大概是想来个美人出浴? 那在陈柔看来是无聊的行为,她也只瞥了一眼就转身,准备要走了。 不过她才转身,就见身后的镜面开盒,聂钊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在套t恤。 她确实有点意外,因为他虽然很瘦,但小腹有肌肉的,还足足有六块,而且她见的皮肤黑褐,古铜的男性太多,早就审美疲惫了,倒是比较喜欢聂钊这种,一看就是不晒太阳只养肌肉的冷白皮,有一种天然的清爽感。 一个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香喷喷的清爽帅哥,聂钊还挺耐看的。 “叫我进来干嘛,有事?”陈柔问的是废话。 因为她不用猜都知道,这家伙跟只无时无刻不开屏的孔雀似的,是要跟她秀一下他在伤好之后,好容易养出来的一点小肌肉,跟湾岛仔一样,显摆一下他的man。 但聂钊进了厕所,再换一双干净拖鞋出来,却说:“我猜老爷子要问东问西,你也不好回答,所以把你喊过来,免得你跟他一起待着尴尬。” 再看沙发:“坐下吧,刚才梁叔来电话,录像已经拿到了,他正在赶回来。” 所以梁利生在拿到录像后第一时间联络的不是聂荣而是他? 别看只是件小事,但要不是当初聂钊枪下留人放了聂耀,是办不到的。 因为梁利生只愿意给一个人赤胆忠心,而他原来忠诚的一直都是聂荣那个老大哥。 听说录像已经拿到,陈柔也没那么心焦,遂坐到沙发上了,又问:“吴耀祖呢?” “我让梁叔放回家了,他一没钱二没了筹码,只有一条路,帮咱们做事。”聂钊说着也坐到了沙发上,陈柔的身边,唇角噙一抹微笑,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陈柔以为他想找个机会毛手毛脚,刚想放两句威胁的话,就听聂钊说:“别想歪,虽然我们是恋人,有亲密行为很正常,但既然你讨厌亲密行为,我不会勉强你的。” 他自己往边上挪了挪,又说:“我妈咪说过,只要真诚的人,就一定会被另一颗真诚的心所打动,我想只要我足够直诚,早晚有一天你不会再厌烦我的,对吧!” 事实上除了在杀掉鬼头荣那天晚上鲁莽了一下之外,聂钊还真没有再越过界。 而且陈柔并不讨厌亲昵行为,只是心理上有个坎,过不去。 聂钊话说的很真诚,又误解了她的心思,她当然要澄清,所以她说:“其实我并不反感亲密行为,也并不反感您,我只是……” 聂钊一直在看表的,都没听陈柔把话说完就站了起来,说:“梁叔应该已经到了,走吧,咱们去看看录像。” 伸手拉太太起来,他再一笑:“你说你不反感我,我很开心的。” 不是,陈柔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套路了? 而且他这种套路,好像正好就是有钱阔少骗小女孩的套路? 且不说这个。 他俩一出门,就见聂荣一手拄拐,一手扶着明叔,已经进电梯,在往下走了。 这栋房子里总共两套电梯,聂荣坐的是小的,他们还可以坐大电梯,也很快的。 而梁利生不但是个胖子,还是个肢体极度柔软,打的猛,跑得快的老胖子。 只听楼下轰隆隆的一阵脚步声,他们也进了电梯,直接按了负二楼。 负一楼是酒窖,也是紧急避难所,而在负二楼,有个藏品室,还有一个电影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长期避难所,他们现在要去的就是电影院。 而等他俩赶到电影厅的时候,聂荣拄着拐杖,跟明叔也刚才走到房门口。 梁利生已经在影厅里了,嫌保镖们手太慢,他正在自己鼓捣录像带。 见聂荣进来,他还能跑得比保镖们更快,过来伸手搀人。 再等聂钊两口子进来,韦德也夹着他的小皮包赶来了,让保镖们全都出去,再把防暴防火门从内部反锁,大家就要见识所谓的,足够判处于sir绞刑的录像带了。 当然,这也意味着聂家针对于sir的反攻要正式拉开帷幕了。 …… 第116章 拿他爹做诱饵! 在这个年代,聂家的私人电影院都已经装有星空顶了。 坐椅不多,总共只有八张,但都是从日本空运,进口过来的电动按摩椅。 等录像放完,灯打开,别人都沉默着,只有聂荣厌烦的指了指侧面墙上,明叔会意,立刻就把墙上挂着的,一幅梅潞自己画的画给取下来,放到垃圾桶旁边了。 天花板上所有的射灯都聚焦在荧幕上。 荧幕是黑着的,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还盯着荧幕,久久没人说话。 终于,聂荣开口了:“这些年咱们聂氏投给于sir的政治献金少说上千万,他倒好,眼看项天戈和鬼头荣一个个的死掉还不收手,竟然还要调位老龙王。” 这老爷子还不知道于sir手里的料是假的,再冷笑,又说:“九龙那两位老龙王也是够可笑的,为了一口气争了整整五十年,争来争去也不过个包租公,没见识!” 站在商业的角度确实是这样。 用五十年的好光阴去跟人撕逼掐架,倒不如赚钱来的实在。 站在商人的角度,不论尔爷还是董爷都是失败者,聂荣这种才是成功人士。 有他在,聂钊就不是绝对老大,凡事也得他起头,而他跟聂钊说话,向来都跟吵架似的,那不,他侧首看坐在最边上的聂钊:“于sir要整垮聂氏呢,你不是话事人吗,你的办法呢,说出来我们听听。” 聂钊很干脆的说:“聂主席您错了,他不是要整垮聂氏,而是要杀了您和我,扶您的二儿子聂耀上位,就像借由一个男孩控制九龙一样,要借聂耀控制来聂氏!” 梁利生也拍沙发:“他妈的,于峥嵘好毒的眼光,他早就看透阿耀是个傀儡了,我作为乾爹,也觉得阿耀软了点,但我只想辅佐他,于sir好毒的心,竟然想借由阿耀来控制聂氏,他妈的,大哥,还真就差点给他办成了呢。” 他是个爽快人,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言。 但他这样说话就搞的聂荣很不舒服,因为直到现在聂荣都不觉得聂耀有多差。 在这种场合他还要为聂耀挽尊:“那只是于峥嵘的一厢情愿,阿耀没那么傻,能心甘情愿做他的提线木偶。” 聂钊来一句:“可他原来不就是您的提线木偶,您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他只是乖巧听话,不是什么提线木偶!”聂荣不高兴,开始怼儿子了。 韦德一看老板们开始讲屁话了,当然得把局势拉回来,他站到影厅正中央,展开一张报纸,说:“主席,副主席,老板,三太,要不大家先听我讲规划吧。” 陈柔最怜悯打工人了,点头说:“快讲吧,完了大家好休息。” 韦德把报纸整体展开,这才又说:“在博彩方面,澳城几位赌界大佬能够竞标到赌牌,都跟咱们韩主席的鼎力支持密不可分,虽说后来聂主席退掉了在赌王家的占股,但韩主席单人在澳城叶家还持有28%的股份,而现在,因为在本埠竞争不过赌王家,叶家退而求其次,从意大利订购了几艘豪华邮轮,用来在公海开赌。” 聂荣远远瞟了儿子一眼,见倔犟的小儿子正在跟他的老伙计梁利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什么,老爷子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叹口气:“这些我知道,往下讲。” 韦德再说:“就在下周,几艘邮轮为了造势,会到达维多利亚港。” 当年韩玉珠长袖善舞又资金雄厚,在澳城政府发赌牌的阶段一家投了一份钱,不管经营只收净利,可谓坐收渔利,但后来一是为了抢香江的房地产市场,需要回拢资金,再就是,赌王家族是无条件支持韩玉珠,而非聂荣的,他就把所有投资撤掉,然后把大笔资金全投到了香江的房地产业。 房地产当然赚钱,但博彩业可谓一本万利,简直堪称印钞机。 而现在,在澳城赌业排行第二的叶家因为在本埠赌牌不够,竞争不过,独辟蹊径开设了公海邮轮式赌博,既不需要赌博,还能依靠邮轮的形式把赌客们圈起来搜刮身上最后一枚铜板,简直可谓精妙至极的大好生意。 而因为在叶家有净股,还是原始股,叶家赚的每一分钱都有韩玉珠的一份,所以这次叶家的邮轮到港,按理来说聂家是必须出面,上船走一走,帮忙站个台的。 关于跟于峥嵘的交锋,韦德就将它规划在游轮上。 他再说:“主席,您已经有足足六十天没有出过门了,您也应该比我更懂,于sir要看到您出门,咱们总裁也在,还是在一艘赌场上,他会觉得这是个机会。” 梁利生一拍大腿:“赌船足够大,而且是空船,又是停在维多利亚湾!” “维多利亚湾可是于峥嵘发家的地方,直到现在,那片区域所有的小老板都是他的人,他会认为刺杀起来将非常方便,而且还便于销毁罪证!”韦德再说。 梁利生伸手抹脖子:“走吧大哥,咱们就在于sir的地盘上……”杀了他! 聂钊不论阴谋还是阳谋,有时候是润物细无声式的,但有时候也挺显眼的。 这个阳谋其实就是他自己出的,要拿他爹做诱饵的也是他。 但他当然不会这样说,反而说:“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聂氏8万职工,万一我没了主席还能顶上来,要是我们两个都出了事,下月职工的薪水谁来开?” 梁利生生气了:“有我有三太,还有sam和ram几个,哪一个差了,能让你们两个出意外?” 他又气呼呼的聂荣说:“大哥你还信不过我吗,真要有人想杀你,那也得先从我的尸体上垮过去,到了阴槽地府,我还是你最亲的兄弟啊。” 今晚保镖们全在外面,现场总共五个人,聂钊父子,梁利生,韦德和陈柔。 韦德就不必说了,应该早在欧洲,米国工作的时候就跟聂钊走到一起了,人家还不像梁利生脑子简单气性冲,容易被激起来,就是那种标准的,德国人式的工作机器,而且因为出身柬埔寨,还拥有亚洲人耐加班,耐劳的品质,简直不要太优秀,但他是聂钊的人,凡事也只为聂钊考虑。 陈柔就不用说了,身为聂太,哪怕平白无故鬼上身,他也只维护聂钊的权益。 聂荣也不是不想上船,但是他的一帮保镖们,包括阿辉阿发,阿宽等,都被聂钊排除在行动之外了,而现在就连他的好兄弟梁利生都向着他儿子,他又是个既胆小,疑心病还重的人,他难道就不会想,自己会不会像上次的聂耀一样,即使被救回来,也得丢半条命? 再说了,聂钊为了韩玉珠的冤死,可是恨不得他能原地暴毙的。 聂荣越想就越张不开嘴,难以答应。 但他的好兄弟平时为了他能两肋插刀,而现在,正在往他的肋骨上插刀。 “大哥,人可以千日做贼,不能千日防贼,咱们的海砂挖采许可证已经下来了,但是需要缴纳2个亿的卖断费,钱可以从新加坡公司走,可是新加坡那边,我们给政府建的大楼要总裁亲自跑一趟才能拿到钱,这些事都是十万火急,有于sir在阿钊就不能出埠,他不出埠,所有的事就都得耽搁着!”梁利生再说。 所以呢,为了公司,他就必须自愿出面当诱饵? 聂荣紧攥着拐杖,斜瞟了梁利生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但依旧没答应。 而这时,准备拿他爹当诱饵的聂钊在干嘛呢? 陈柔侧首去瞟,就见她的便宜丈夫懒懒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双眸子晦涩不明的盯着天花板,唇角挂着一抹嘲讽似的笑。 当然了,他已经把老爹架在火上烤了,也知道老爷子即使再不愿意也得答应,他心情很好,当然也能笑得出来。 而终于在胶着良久后,聂荣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儿子,他示意韦德把门打开。 韦德就站在门口的,而外面,宋援朝和sam,hank,ram几个都在等消息。 见门开,几个保镖就进来了。 聂荣一个个的扫过一帮保镖,话是用英文说的。 老爷子不愧首富,英文一口伦敦腔,说的既标准又悦耳,而他说的话,也证明他能做二十年的首富并非全凭运气,他说:“在我们国家有句老话,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换句话说,河水永远只会向前流,后辈也总会取代前辈,就像明天一定会取代今天一样……所以如果我和阿钊同时陷入危险,你们一定是要先救他,而非救我,如果局面对聂氏有利,却对我无利,那也是先聂氏而后我。” 几个外籍保镖原来没有服务过聂荣,听他这样说,既意外又有几分感动。 毕竟哪怕父子之间理该如此,一个老富翁能说出这种话来也很难得。 所以三个保镖跺脚立正,敬礼:“yessir!” 只有宋援朝听不懂,原地化身傻大个,直勾勾,傻乎乎的站着。 染利生是真的只要他活着,就必定会救聂荣的,他又是个性情中人,老大哥说这种话,且不说聂钊感不感动,他先感动了个稀里哗啦:“大哥,走,我扶您上楼。” 聂荣摆手示意他让开,又用粤语对聂钊说:“阿钊,聂氏,我就交给你和阿柔了!” 第117章 到回归的时候戴上它,你母亲看到会很高兴 在梁利生的搀扶下老爷子离开了,走的时候几个外籍保镖都在鞠躬。 韦德看老爷子出门,奔过去跟聂钊商量事情了。 宋援朝走向陈柔,问:“陈小姐,刚才老爷子说啥了,几个老外激动成那样?” 陈柔低声说:“他说一旦发生危险,你们一定要先救我先生,而非他,宋哥你明白的,聂氏有8万职工呢,每个职工都要养家糊口,它的老板就不能死。” 宋援朝既是血性男儿,又是个直性子,不会转弯子思考事怚,而他在之前对聂荣颇多腹诽,觉得他又是纳妾又是坑儿子的,不是个好东西。 但在此刻,在听说聂荣竟然愿意为了搞定于sir而牺牲自己时瞬间就被征服了,他张嘴好半天,感慨的来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又说:“陈小姐你放心,只要我们几个活着,就必不叫老板父子有任何事。” 陈柔问:“录像带是谁拿回来的,我看你们几个都没受伤,看来你们还蛮厉害的。” 说起这个宋援朝就不好意思了,他说:“别提了,我们开的是汽车,对地形又不熟悉,我还好,追上了,hank他们几个连吴耀祖的毛都没追着,还是梁叔有经验,他骑的摩托车,什么巷子都能进,他一个人逮的人。” 陈柔说:“吴耀祖没钱就不敢带着他妈跑路,不跑他就得去上班,明天你继续盯着他,被他发现了也没关系,他不敢声张的,我主要怕他藏不出,被于sir发现有问题,提前灭口掉,咱们可就没有污点证人了。” 她不是不给吴耀祖钱,钱会给的,但也必须把他留下来做污点证人,否则于sir的案子就很可能审不下去,那聂臻夫妻的死,也就澄不了冤,昭不了血。 “我不困,我现在就去!”宋援朝说着,鞠了一躬,走了。 这时聂钊和韦德也聊完了,韦德也过来给陈柔鞠了一躬,专门说了句说:“三太,到了游轮上,老板的安全可就多赖您了。” “好的。韦德先生您也早点休息,别太劳累了。”陈柔说。 韦德笑看了聂钊一眼,说:“应该的。”又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再见!” 转眼影院里就剩下陈柔和她的便宜老公了。 按理该走了,但聂钊却又坐回了沙发上,还伸着手,看样子是想太太过去。 他瞧上去不大高兴,甚至还有点丧气。 陈柔大概猜得到原因,也知道他确实挺难的,遂走过去握上他的手,诚言说:“我曾经见过不少有钱人,而照我的经验,人越有钱,在亲情方面就越淡漠,聂主席还不错了,当然,我们还是要往好处想,大家都不要出事。” 聂钊握上太太的手攥了又攥,说:“他天性就是那样,豁得出去,勇于冒险,不论实力如何,但表相始终是强者,也能引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豪门父子间的斗法,儿子要把老子往火上拱,老子会心甘情愿吗? 当然不会。 而且聂荣毕竟老狐狸,段位更高,他当场来个慷慨激昂的表态,不但能让梁利生佩服不已,就聂钊的几个保镖,都是有爹的崽,也被老爷子一席话给说动心了。 作为老狐狸生的小狐狸,聂钊虽然也不差,但被老爹将了一军,心情自然不爽。 “好啦,不难过啦,上楼休息吧。”陈柔试图抽手。 但聂钊非但没松手,还一反攥,攥紧了她的手,笑着说:“对了,最近在菲律滨的国际剿匪警察那边有新消息,我猜你应该想听一听。” 这不废话嘛,陈柔之所以一路拼杀到现在,除了给原身复仇,就是为了她的国家。 陈柔瞪眼:“你要再这样,我不介意跟随梁叔,也站到聂主席那边。” 聂钊双目灼灼,但语气温和而轻柔,还带着几分喜悦:“你不会的,因为菲律滨的海盗们最近节节败退,为了守住阵营,他们贷款从某个国家买了一批高端军火,对了,军火是由航母送的,而国际剿匪警察不得已也派了援兵,会从香江过境。” 陈柔明白聂钊卖的是什么关子了。 大陆要派国际警察出境,就必须从香江转机,转机程序应该是由聂氏在担保的。 他又不傻,既然梦到过她将来的样子,再基于她的行事作风,肯定会去猜测的。 他也早猜到她这个女鬼是从哪里来的,这样暗示,当然是在告诉她,虽然他和聂荣是父子,但政治立场不同,而她必须支持她,因为他站的是她的国家。 陈柔破天荒反攥聂钊的手:“辛苦你了,也谢谢你!” 聂钊直到这时才把那些八卦小报递给太太:“给你的惊喜,明天早餐的时候再看。” 就陈柔所见,这年头的香江有钱人们花心的不少,当然,专情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身在资本主义社会,男人们挥金如土,再来点柔情蜜意,追女孩子的时候你侬我侬,等追到了,过了新鲜期就弃之如蔽的可谓常态。 聂钊现在就是在追她,用的也是有钱人的惯用套路。 不过虽然看没看报纸,可上辈子的陈柔是用香江剧和香江娱乐杂志下饭长大的那一代,某位刘姓富豪天天半夜给女明星买宵夜,动不动买报纸头版示爱,在女明星生日时买下维多利亚湾所有的星光进行告白的桥段,她在报纸上看过。 见怪不怪,奇怪自败,她说:“好的。” 录像带得由聂钊带走,锁进保险柜。 俩人出了影院,进电梯,聂钊又说:“明天我要去一趟香江军事指挥基地,去照料一下那边的工程,晚上吧,等我应酬完陪你去选几件衣服。” “让品牌方送上门吧,我更习惯在家里试衣服。”陈柔说。 电梯停在二楼,聂钊再说了三个字:“有惊喜!” 如果他再胖点,龟毛点,老点丑点,这行事作风简直就是那位姓刘的富商了。 陈柔也是想治一下聂钊这种动不动给个惊喜的小毛病,遂说:“好。” 她倒要看看他明天能给她什么样的惊喜,要不够惊喜,她可就要给他没脸了。 …… 其实陈柔晚上就把那些八卦小报的报道翻了,也把安秘书的打人记录翻了一遍。 她并不觉得有多惊喜,因为那些胡编乱造的报道压根就伤不到她。 相比之下,第二天聂荣给她的意外,反而叫她比较吃惊。 首富老爷子还是很有些杀伐果断的魄力的,次日一早他先是吩咐明叔约到第二天,给嘉峪和聂涵都请个假,让他们回家陪他一天,还专门派了安秘书去新加坡接聂嘉峻回来,其意义很明显,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于sir的死期,要提前跟孙子们吃个团圆饭,而且他一大清早就约了她到地下室,说要给她看些东西。 于聂荣,虽然陈柔于心底里鄙夷他的薄情寡幸,但也佩服他的胆量。 随便吃了点早餐她就下到负二楼了。 负二楼有个藏品室,进门是一口巨大的,雕梁画栋的金丝楠木棺材,聂荣就在棺材前拄拐站着,看陈柔来了,却是先问:“阿柔,你相信玄学吗?” 六十岁做棺是为了保长命,延寿,所以这棺材是聂荣六十岁的时候给自己做的。 陈柔也不知道在于sir的地盘上会发生什么,基于她和原身,两个不论外貌还是生辰死期,恰好接得上的女性的生平,她说:“我觉得有。” 聂荣点点头,走向侧面,有一排衣柜,里面挂的全是礼服和旗袍,还有一套正红色,镶金裹银的嫁衣,他说:“都是你母亲的衣服,如果嫌浪费钱不想打理,也不要就那么扔着,让蚊蚁噬了,转到拍卖行吧,佳士得和苏富比都跟我谈过。” “好。”陈柔说。 他再拄着拐杖往前走,全是各类型的珠宝玉器,有特别圆,还特别大的白珍珠,也有米粒大的小珠串成的长串,也有各类型的钻石项琏,头冠和耳饰,红蓝绿紫,也全是一套套的,盛在盒子里,盒子都是半打开的。 他走近一套炫目而耀眼的蓝宝石饰品,掏出钥匙打开玻璃柜,说:“这是阿珠为了大英事头婆来香江而准备的珠宝,是她去锡兰做生意的时候拍到的,她说过,等回归时她也会戴这个,可惜大英事头婆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多时了,至于回归,连我都等不到了,这套项琏梅潞要过多次,现在想想,幸亏有你……” 再笑,反问陈柔:“我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儿,也是因为你,对吧?” 事头婆是香江人对于英女王的称呼。 女王到香江是1975年,因为时任政府太过腐败,搞的民众怨声载道,试图推翻,女王一看情况不对,跑来压场子的。 而韩玉珠身为香江第一女商,把一套最珍贵的饰品留着,就是想在见女王的时候戴,还想在回归时候戴的,可惜不论哪一届盛事她都没等以。 不论韩玉珠的衣服还是她心爱的饰品,聂荣当然不会给梅潞。 他很迷信,因为迷信而反对原身和聂钊的婚事,想让原身跟他更疼爱的聂耀结婚。 也因为迷信,始终相信自己和妻子还能再见面,就不可能把她的饰品给小妾。 可要事情像前世一样发展呢? 那么早在聂钊被绑一周后,他大概就会悄无声息的被梅宝山处理掉。 而以梅潞那种‘表姐的东西她都爱’的性格,只怕早就戴上这套珠宝。 见陈柔不语,聂荣再说:“我近来总看阿钊跟你相处,我突然悟到些什么。” 陈柔笑问:“什么?” 聂荣先苦笑,再说:“从退出赌界到九龙的拆迁,再到能否回归,明明都是她对,但我一意孤行。” 老爷子眼泛泪花,又喃喃的说:“阿钊跟我不一样,会低头,会低头就不会后悔。” 聂荣是非但错了还要一门心思犟到底的人,妻子强势他就去外面找温柔,甚至纳个温柔没脾气的妾侍进门,要跟奄奄一息的妻子较劲,试图从灵魂上打败她。 较劲一世,后来韩玉珠应该是一看犟不过就撒手了。 那么聂荣赢了吗,当然没有。 眼看澳城的赌场那么红火,他心里没有过悔吗? 作为一介大地产商,眼看九龙开发在即,他毫无头绪,他能不失落吗? 输了的韩玉珠闭眼便是万事空,而活着的他,活在无尽的懊悔中。 把东西放了回去,单独把标着这个柜子编号的钥匙从钥匙串上解下来,他郑重其事的递给陈柔:“跟阿钊好好的,到回归的时候戴上它,你母亲看到会很高兴。” 第118章 他的战友,她的父亲! 这间藏品室有一大半都是韩玉珠不愿意送到珠宝店的典藏品,剩下的就是聂荣的藏品了,而人,哪怕再勇的都会怕死,当面临死亡,金山银山都不及性命重要。 所以走到一半,老爷子敲敲拐杖,就说:“剩下的让明叔陪你看吧,不过些玩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今我看见了也只觉得心情烦躁,不想再看了。” 陈柔是警察,会保护任何一个无罪公民,她说:“有我们,您不会有事的。” 老爷子的疑心病,以为儿媳妇是想给他灌迷魂汤,好哄走他的家底儿,一笑说:“即便你对我再好它也不会全是你的,也早就分配过了,届时你听遗嘱就好。” 别看韩玉珠已故多时,她的每一件衣服都价值千金,还有历史意义,真放到拍卖行,香江第一女商的衣服,大把人抢着拍的,就更甭提那成套成套的珠宝饰品了。 但这些东西早在韩玉珠去世的时候就已经分配好归属了。 至于聂荣要特意把钥匙交给她的那套蓝宝石饰品,陈柔估计韩玉珠应该留过遗嘱,但是聂荣持反对意见,没有商量好分配权,于是遗留下来的。 就老爷子的偏心眼,他应该是想留给聂耀的妻子的。 人之将死其音也哀,其言也善,也是到将死之时,他才愿意将它重新还给韩玉珠。 钥匙陈柔没有推辞,收下了,而且这是第一次,她突然意识到,既然上辈子注定会死的原身已经没了,她就不必再纠结原身是否会回来的问题。 她该做的,是承载着韩玉珠的梦想和原身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戴着那套珍贵的,耀眼的蓝宝石项琏迎接回归,那是韩玉珠的愿望,既然原身已经办不到了,就该由她来办,这是独属于女性之间的帮助,她必须去做。 把恨不能昭告天下,说自己要为聂氏而死的聂荣送上楼,陈柔就去逗狗狗玩了。 聂钊打电话喊她的时候已经快晚饭时间了,他有应酬,但就在聂氏的酒店,听他的口气,是想请她也一起过去,不过他只试探着问了一句,听说她不想去外面吃饭,遂又改了口,说:“7:30分吧,你在聂氏楼下等我。” “你的应酬不重要吧,能那么早出来?”陈柔反问。 她所熟悉的酒桌文化都是席不散老板就不能走,但当然,她所熟悉的都是一些小老板,而非聂钊这样的人……他干脆的说:“我露面了5分钟,已经足够了。” 于sir还在磨刀霍霍,于他来说,哪怕是在自家酒店,在公众场合露面足足5分钟都够吓死他自己的了。 转眼已经是晚上了,陈柔习惯自己出门,开的正是聂耀那辆红色的保时捷911,既然约在聂氏公司的楼下,她就把车停在楼下了。 不一会儿,先是见有两个门僮并一帮穿黑西服的年轻人跑了出来,回头再看一辆宾利和一辆奔驰商务停在她身后,她就知道是只要出门,就跟母鸡带小鸡似的,要带一大串的,她的丈夫要出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sam和hank先出来,明明外面空无一物,他俩墨镜一戴谁都不爱,伸开双臂四面拦挡,旋转门再转,她贪财又怕死的丈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他直奔保时捷,打开副驾驶上了车,先来一句:“你的衣服和车好配的。” 是他说了要去逛街买衣服,陈柔怕穿的太素不好给他撑场面,于是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t恤加一条短裤,戴了墨镜,显得稍微不那么拉胯。 对了,她还戴了项琏,手表,化了妆,今天是标准的阔太出街。 “往哪走?”陈柔问。 聂钊先系安全带,才又问:“想不想去逛街买衣服?” “要说实话,不想,但如果衣服能够影响到任务,非买不可就去。”陈柔说。 聂钊一笑,指前面:“跟上宾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直到这时,陈柔依然不知道聂钊是准备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宾利也是她不认识的司机在开,而且司机显然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直接开车过了海底隧道,直接就到尖沙咀了。 这条路前段时间陈柔走过,就是狙击项天戈的那一天。 聂钊坐在她身旁,自上车起就抱着个大哥大一直在打电话,讲的是英文,谈的应该是生意,陈柔凭借自己比宋援朝好点的英文听了个大概,他谈的是关于香江机场整体电脑化控制的系统建设,以及机场方面和军方之间的协调问题。 当然,香江机场不可能停太久,它早在聂钊做完手术,挺着伤口去剪彩的第二天就开始逐步恢复通行了,不过现在的这个机场等到98年就会整体关闭,而在离岛区,还有一个亚洲第一的超级大机场正在建设中,到将来陈柔需要转机时,就是在那个机场了。 她怀疑聂钊是要带自己去机场,因为这一路走下去,到深水埗,就是英军驻香江的军事基地了,作为战略布局点,在回归之前,机场都在离军营不远的地方。 果然,车行约莫二十分钟,一侧是海滨大道,椰风林香,一侧却是矮矮的,暗沉沉的旧居民楼,巨大的飞机带着刺耳的声音拔地而起,从那些矮矮的居民楼顶飞过,近到陈柔有种错觉,站在楼上,应该伸手就可以触摸到飞机。 但这就是香江的魔幻之处了。 建设机场的第一要素应该是不扰民,可九龙市民却天天饱受飞机轰鸣的摧残。 终于聂钊挂了电话,对太太说:“抱歉,有点公务,但我已经解决掉了。” 陈柔办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电话不断,她也知道,一个人整天只花心思撩姑娘是赚不到钱的,只提醒说:“大哥大辐射大,你可以搞部耳机戴着。” 手机搭载耳机在这年头还是个新东西,聂钊眼前一亮:“这是个很好的创意。” 看得出来他是揣着什么坏水的,默默坐了半晌,眼看进了机场,妻子却一点都不好奇嘛,他就问:“你难道不应该问问我,咱们来机场做什么?” 既然他说是惊喜,陈柔当然往大里猜:“你买了架超级大飞机,准备送给我?” 聂钊愣了一下,一欠腰说:“我有这个意向,但你喜欢什么样的飞机?” 看来那个惊喜不及飞机更大,聂老板被她问尴尬了。 “我想要一架空客320或者波音737呢,可以吗?”陈柔故意追问。 聂钊说的是私人飞机,而在这个年代,私人飞机大多是用退役的战斗机改造的,空客和波音还没有转型到私人飞机领域,造的都是客机,聂钊应该也买得起。 但是买一架客机来干嘛,让他太太开着去给航空公司找工? 不过聂老板被太太怼了也并不尴尬,只说:“机场我可以协调的,如果你实在想开或者想要包机,提前跟我讲就好了,私人飞机我也会看着买,买你喜欢的。” 他们已经到机场内部的进车口了,这是机场,普通人当然不能开着车进去乱窜,不过有机场的工作人员跟宾利车上的人交涉了片刻再用对讲机跟上级请示了一下,立刻起起杆放行了。 他们来的正是香江机场在这次升级改造中增扩的四期工程,包括一个全新的航站楼和新铺设的机场,跑道,这也是是个军备机场。 估计是因为刚完工,还没有进入启用中,所以机场上停的客机很少,也不像别的航站楼,嗖嗖嗖的,一会儿就会有一架飞机上天。 宾利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人过来看聂钊:“老板,应该还有两分钟。” 聂钊看太太:“下车吧,我带你看个惊喜。” 后面车上的保镖们已经全部下车了,都在跑车旁站着。 聂老板今天排场摆的好大,这要没个足够大的惊喜还真说不过去。 但是陈柔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觉得惊喜。 对她来说,不论钱还是名牌衣物或者珠宝,会喜欢,但惊喜是谈不上的。 她也爱钱,爱一切物质享受,但并不痴迷于那些东西。 她下了车,昏黄的夜空中,眼看两道灯光不停的闪烁着,一架飞机渐渐明亮,看飞机尾翼上的图案,她莫名觉得熟悉,遂一眼不眨的望着,终于看清楚了,果然是她熟悉的标识,简体的字:南方航空。 所以这竟然是一架从大陆开来的飞机? 陈柔隐隐猜到了些什么,控制不住唇角的微笑了起来。 聂老板望着太太也勾唇一笑,继而把墨镜递给她,自己也戴上了墨镜。 陈柔没有戴墨镜,将它合了起来,一眼不眨的盯着夜空。 夜幕昏黄的机场,一帮戴墨镜的黑西服围站在陈柔身后,跟她一样目光望向天空,又盯着它落下跑道,在跑道上飞快的奔驰又逐渐刹车。 终于飞机彻底停稳,停在距离陈柔大概30米远的地方。 而等舱门打开,出来的是一帮穿着黑色皮夹克,绿色军裤,清一色的寸头,又俱皆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每人提一只黑色的旅行包,步履生风,利落而精干,脸上的神情既谨慎又戒备,还带着几分怯意,一起望着这个虽然只一江之隔,但陌生无比的新世界。 他们是来转机的,转机手续就由聂钊带来的人帮他们提供。 这还真是个惊喜,今天国际警察的增援部队转机,聂钊就带着她和宋援朝俩来了。 于宋援朝,那些人是他的战友。 而于陈柔,那些人是她的前辈。 其中甚至还有将来动不动就把她骂到哭鼻子的老领导,如今格外的青涩年轻,陈柔一眼就认出来了,天啦,将来老成持重,动不动凶她的老领导如今那么土气不说,还在满脸冒青春痘,她都忍不住想去揶揄一下他了。 但是有点不对。 陈柔的目光扫过队伍最后一个脸型方方正正,身材高高瘦瘦,却又眉头紧锁的男人。 她只看他第一眼就莫名觉得熟悉。 她没有见过爸爸,她爸叫陈恪,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因公殉职了。 她也只看过他遗留在世上的照片。 但此刻她看那个愁眉紧锁的男人,越看他就越像她上辈子的爸爸。 第119章 太太主动给的香吻! 这不叫惊喜叫奇迹,不,简直可以说是神迹。 九龙城的尔爷和董爷是原身的亲人,他们本来固守一方不涉江湖事,但为了虚无缥缈的血亲,甚至可以向于峥嵘低头,接暗杀聂钊那种活儿。 陈柔也有亲人的,她的父亲母亲,他们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 如果不是怕自己离开聂钊就得死,她会在回香江后立刻启程大陆的。 她在香江住着浅水湾一号的大豪宅,一大堆佣人服务,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家。 大陆才是她的家,有她还活着的父亲和母亲。 …… 而此刻,她的生父就在她面前。 她无数次看过他被裱起,挂在墙上的烈士照,不可能认错。 她可以不去打扰未来的领导,但她不会错过她上辈子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她转身就往前走,宋援朝却一把拉住了她:“陈小姐你要干嘛?” 他也很懵的,他知道有战友会过境,也知道就是今天,还知道老板专门约了他的战友们过境的时间来机场视察工作,他还美滋滋的想,老板人真不错,这一看就是在给他发福利呀,他爱死老板了,可是陈小姐她直戳戳的上前干嘛? 他那帮战友的过境在香江是总督授权许可的,但是有大把白人官员和反对回归的本地人士于此有抵触情绪,所以他们能被报道,但不能拍照,更不能停留。 他们一旦停留时间过长,那些白人官员就该控诉他们间谍罪了。 所以宋援朝要拽陈柔的手,他不想今天的事有任何意外。 不过聂钊反握住了他的手:“宋仔,松手!” 宋援朝一松手陈柔就跑过去了,这时那帮年轻人已经走到标着印尼鹰记航空标识的飞机前了,每个人握着飞机和护照,队列排的整整齐齐,正在等待检票上机。 恰好陈恪是最后一个,陈柔喊:“嗨,那位……先生!” 不止陈恪,所有的人全部回头,警惕的盯着陈柔,还所有人都向后退了一步。 聂氏来帮忙办手续的是个部长,印尼人,姓钟,他一看陈柔过来,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但也只好跟这帮人介绍:“这是我们三太,聂氏三太,聂钊太太。” 别人都在往后退,只有她将来的老领导岳国麒走了过来,他应该是这个分队的小队长,总负责人,这是来碍她的眼了,还给她啪的敬个礼:“太太您有事?” 聂钊和他们的合作都是秘密进行的,全香江也只有总督府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 陈柔该怎么说? 她才伸手,陈恪警惕抬手,因为她刚才想从他手上扒他的腕表来套个近乎,但他可是警察呀,跟她一样,特种兵出身的特警,敏锐的发现不对就把手给绕开了。 不过还好,陈柔还有东西,她把墨镜拿了出来:“先生,这好像是您的墨镜。” 陈恪一把摸上旅行包:“不是我的,我的墨镜在包里。” 岳国麒也下意识摸自己的,立刻又说:“不对小姐,你这是副女士墨镜。” 这可都是一帮人精,不好哄的。 陈柔继续看陈恪:“这是我刚刚捡来的,既然不是你的,那会不会是你太太的?” 她想打听关于她妈妈的消息。 钟部长额头黑线,岳国麒和陈恪的额头更黑,因为他们的太太不可能戴墨镜。 他们也没傻到执行跨国任务的途中还要带一副太太的墨镜。 陈恪觉得这个女人有点胡搅蛮缠,他又心情不好,看了队长一眼就先走了。 岳国麒眼看手下走了,也只好顺着胡拐。 也是因事制宜,他说:“太太,那人的爱人生病着呢,他心情不好,还请你见谅,还有,这镜子估计是别人丢的,跟我们没关系。”再半挥手半敬礼:“再会!” 就这样,他们迅速的登上了飞机,立刻就又要重新起程了。 而陈恪在进舱之后又猛然回头,看舷梯下的女人。 她穿着无袖的白色线衣加短裤,小皮鞋,扎着马尾辫,清爽的像株小白杨。 他直觉她看起来好面熟好亲切,他好像是在哪见过。 但当然,他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宋援朝在战友们全部登机之后才赶上来,问:“陈小姐你刚才干嘛呢?” 陈柔本来想问问宋援朝,那帮人里他认识几个,陈恪他是不是认识,但想了想终是忍着没有问,因为哪怕心知肚明,宋援朝只要回答她就是违反纪律了。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他们,上去搭了句话。”陈柔侧首抹眼泪。 飞机很快就进跑道了,转眼间已经起飞,腾云越雾而去。 宋援朝合不拢嘴的笑:“陈小姐,你们香江人对我们国家是有偏见的,等回归就好啦,等到回归你们就知道啦,我们的军人可跟现在整天流连深水埗的桑拿浴室按摩房的白人大兵们完全不一样,他们组织有纪律,绝对不会干那种事!” 聂钊也上前了,打断宋援朝:“我的工作做完了,阿柔,咱们回家吧。”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但也去的仿如一道闪电。 陈柔郑重其事对便宜老公说:“谢谢!” 这个礼物是十架空客a320都比不了的,她不可免俗的,被首富给打动了。 “上车吧,对了……你来开吧。”聂钊环顾一圈保镖们,终是说。 …… 自打迷路在半途,还被梁利生围观他被太太摁头的现场后聂老板就不敢再给太太当车夫了,依旧是坐副驾驶,上了车,嘴角翘的简直就像鱼钩一样。 他当然也不说话,惊喜给过了,现在的他要收获的是回报。 陈柔试问:“你跟大陆,南海军方联络过,那些人都是你调来的,比如岳国麒,你是原来见过他才调他来的吗?” 是的,聂钊在濒死时做过一个梦,梦里只有一个场景,他也只看到陈柔。 但他一直在反复回忆那个梦,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介绍垂垂暮矣的他和他年轻的太太认识的人,他反复回忆,又在跟大陆军方联络时针对性打听,还真就找到了那个人,实话要实说,他点头:“是。” 陈柔再问:“那刚才跟我聊天的那个人呢,你也认识吗,能不能联络到他?” 这个其实纯粹是个巧合。 聂钊只是猜到他太太跟大陆军方有点渊源,而正好军方在菲律滨的任务执行的很不错,国际警方于是批准了他们的二次增援部队,他于是在联络航班的时候提了意见,找到了那个叫岳国麒的人,至于陈恪只是随队出征,他并不认识。 但他当然不会这样说,他只凭观察就觉得太太跟那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 而聂老板是但凡宋仔和太太一起在家超过3分钟脑子里都要响警报的人,一看太太对着一个年纪轻轻,又还高大精干的男人情绪激动,当然得问个为什么。 所以他表面一丝不露,只说:“当然认识,也可以联络。” 陈柔干脆的说:“想办法帮我联络一下他,最好是他的妻子,她叫李霞。” 聂钊本来嘴巴都撇下去了,这时重新又勾了起来:“他有太太,叫李霞。” 陈柔觉得不对:“你该不会原本不认识,现在才准备认识吧,那样会不会不好?” 聂钊目视前方:“没什么不好的,你等我消息就好。” 目视一辆车自对面疾驰而过,他突然嗓门一哑:“那是梁叔的车,他去机场干嘛?” 陈柔这时才要跟聂钊讲:“老爷子召集全家,要给自己开欢送宴,嘉峻也会回来,我猜梁叔应该是去接嘉峻的吧,我记忆里他对嘉峻感情很深的。” 聂钊眸色一黯:“简直胡搞,他只会把战场劈的到处都是,增加我们的难度。” 又掏出电话来,拨通sam的电话,用英文说:“去机场,陪着梁副主席。” 挂了电话再拨一通,等接通了又说:“钟部长,立刻带人去跑马地山庄,在外围戒严,哪怕聂主席派的人,一律不准进山庄,必要时开枪,我来善后!” 车上的气氛从刚才的欢喜雀跃瞬间降到了冰点。 陈柔也大概猜到,聂钊这是不放心老爷子,在给聂耀的安保工作加盖儿。 同时她似乎有点了解,为什么在三十年后,聂嘉峪和聂嘉俊宁可联起手来黑他的财富,也不愿意等到他死后来继续他的遗产了。 她直觉自己应该是嗅到三十年后那桩案子的苗头和萌芽了。 话说,这个能打破他爹的纪录,于香江首富的宝座上再蝉联三十年的小狐狸也有他的弱点,或者说是没法共情常人的点,他不像梁利生重情重义,于利看的小,也对财富不那么敏锐,他跟韩玉珠一样,是能非常敏锐的嗅到财富密码的人。 也是梅潞的造孽,叫他长期待在欧洲。 原身且罢,她对聂钊,是一种男女性方面的吸引,是爱情,很难被取代。 但像聂嘉峪和聂嘉峻,聂涵,梁利生,他们一直是跟聂耀生活在一起的,而聂耀本身是个好人,善良的人,在孩子们的心里份量很重的。 聂荣真要死在维多利亚湾的游轮上,见一下孙子和他的二儿子无可厚非,但聂钊无法共情他,也共情不了嘉峪和嘉峻,而且从出事到现在,他一直是在用钱和武力压着所有人的情绪,短期还好,可要时间太长,那些人就会跟他离心的。 陈柔更好奇的是,他其实很聪明的,他都懂得用聂耀来收服梁利生,那么,聂嘉峪和聂嘉峻他肯定也可以,那最后两个孩子为什么会恨他这个小叔呢? 正好在等红灯,陈柔侧眸,就见她的便宜丈夫没了刚才的洋洋得意,眉头紧锁,还一脸的丧气,当然了,当父子间开启较量,就没有赢家,两人都会是失败者。 同理,当聂嘉峪和聂嘉峻跟他对上,他们也将全都是失败者。 既他梦到过将来的她,哪怕只是个片段,应该也知道俩侄子会跟他反目的事吧? 他和韩玉珠也是打工人,聂氏的打工人,给全家以华服美餐,香车豪宅,让他们出有奴入有卑,但是,伤他们母子最深的,也全是姓聂的。 陈柔默了片刻,伸手抚上丈夫的面颊,旋即探首亲了过去,在他颊侧深深一吻。 转眼红灯变绿,聂老板还愣着,太太开的车已经如离弦的箭般飞出去了。 第120章 最后一战! 且不说太太的一个香吻的聂老板今夜在入睡的时候心情有多美妙,但第二天他就快乐不起来了。 在聂氏易主话事人后,他们父子首度合体露面是要上新闻的。 时间是后天晚上的8:00钟,他们父子将携手登船,为公海赌船站台助阵! 原本叶家的游轮来香江其实只是一场普通的造势活动,但叶家看聂氏如此给力,要为他们家的新业务鼎力撑腰,其话事人今天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香江,亲自布置游轮上的陈设,并主动联络警方协调安保工作。 毕竟聂荣刚刚做完心脏手术不久,谁都怕全会出意外。 而在今天,聂钊要跟韦德,梁叔,并他的安保团队商量上船的行事和策略,偏偏聂荣把两个孙子全喊了来,就搞的聂钊特别被动,迫不得已把场地挪到靶场去。 唯一令他比较欣慰的就是,就在昨天晚上,他给太太的大惊喜收获喜人,她不但主动奉献了一个香吻,今天一早看他吃早餐时心情不爽,也难得的安慰他:“也就后天了天了,忍耐是一吧,最后一战,过了就好了!” 是的,聂钊最大的劲敌就是于sir,而且可怕的是香江岛所有的警察都是他的人,这就搞的聂钊很被动,他每天上班下班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人于背后放冷枪。 他手下像吴耀祖那样赤胆忠心的不止一个。 他们大多都很贫穷,也还有点良知,又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聂钊一旦死了,聂氏会元气大伤,大把职员会工资锐减楼房断供,生活都要成问题,而他们呢,哪怕帮于峥嵘顶罪进了监狱,他们都不认为自己有错,这才是最最悲催的。 但陈柔说的对,后天将是最后一战。 只要搞定于峥嵘,聂钊的暗杀危机就解除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席各种场合,也可以去外埠出差,甚至,他还可以跟太太去看场电影,去餐厅吃顿饭。 大清早的,他和陈柔约在楼上的花房里吃早餐。 而按例来说,读书的半大小子们难得休假,肯定要睡懒觉。 不过今天聂嘉峪和聂嘉峻不约而同的,都起得特别早,佣人刚把早餐摆上来,他俩上楼来了,聂嘉峪早习惯了如今的陈柔,也跟聂嘉峻八卦过,说过如今的陈柔惹不得,所以俩兄弟一进花房都是乖乖的:“小叔好,细娘好。” 聂钊因为跟他们接触少,不太习惯当长辈,而且对于老爷子把两个孙子叫回来这件事很不高兴,所以他说:“既回来了,就下楼多陪你爷爷去。” 聂嘉峪拉了一把,但聂嘉峻还是上前一步,说:“小叔,我想去看二叔。” 聂钊端起咖啡杯来,挑眉说:“他得的是传染病,不方便见人。” 聂嘉峻和聂耀关系特别好,感情也深,他再上前一步,说:“我不怕被传染,我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二叔了,他也没给我打过电话,这太不寻常了,我想见他。” 聂嘉峪是有聂涵暗示过的,他的性格也比较马大哈,所以问一句,家长随便搪塞一下也说得过去。 不过聂嘉峻不同,他将来会在华尔街工作,以及,涉及聂氏和渣打银行的金融案也将由他来一手主导。 这孩子乍看白白净净,高高瘦瘦,性格也很随和的样子。 但越是这种人就越执拗,难以说得通。 聂钊跟他大哥聂臻因为年龄差异大,并没有共同语言,对俩侄子向来也是钱到位就行了,一般情况下他是懒得跟他们废话。 这会儿楼上既没有保镖,明叔也不在,他瞥一眼大哥大,一看就是要叫外援了。 或者找明叔来把聂嘉峻哄开,再或者直接喊俩保镖上来架走。 当然,很多事现在不好明说,先把孩子弄走,等事情完了再解释也行,但是有句俗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兄弟是聂钊的亲人,这个亲还不止血缘关系,而在于聂氏的股权结构,他们兄弟,尤其聂嘉峻这个嫡孙,占了很大一部股份的。 本着聂钊昨晚让她见到了她这辈子最想见的人之一,这事儿陈柔当然要帮一把。 所以聂钊刚刚伸手拿起大哥大,陈柔按上了他的手。 然后她回头,问聂嘉峻:“嘉峻,听说你高中毕业后准备去米国读大学?” 聂嘉峻听聂嘉峪说过,陈柔现在贼粗暴,贼无礼,动不动就跟人挥拳头,但究竟想象不出来她能有多粗暴无礼,因为她问的也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就点头:“对。” 陈柔从聂钊手里拿过大哥大,翻到ram的电话拨了出去。 她边拨电话边笑问聂嘉峻:“我和保镖ram有个赌局,我赢了500美金,就算细娘请客吧,你们今天想吃什么随便说,我喊佣人去买。” 500美金也就四千港币,于他们兄弟来说,确实也就一顿大餐钱。 但即使聂嘉峻也不能免俗:“细娘,你和保镖赌,赌的什么?” ram就在楼下值勤,一看老板在打电话,二话不说已经冲上楼,出电梯了。 也正好是今天关于米国航母挺进南海,结果派出去的鱼雷被种花家的渔民给捞走的新闻刚刚登报,正好陈柔摇着报纸,ram一看,想起他的赌局了,一摸兜,对陈柔说:“实在抱歉,夫人,请允许我下班以后吧,把钱交给您的佣人。” 聂嘉峻还不知道陈柔和保镖打的到底是什么赌,但一看新闻就说:“不可能吧,米国的侦察鱼雷搭载有最先进的远红外探测系统,声纳和雷达也是全球最先进的。” 他将来就是在电子信息领域工作,而且会一直待在华尔街,当他准备黑渣打银行的系统的时候,也是准备把钱转到米国去。 他之所以会定居米国,当然是因为热爱那个国家,也相信它的实力。 就跟ram没想到南海的渔民能捞走渔雷一样,他也觉得不可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在如今,像他这样的孩子已经可以基于电脑来查阅全球性的新闻了。 不过不像将来会有很多门户网站,现在的互联网还集中在米国的各大高校里,网页也不像将来随便就可以打开,它叫电子布告,要通过电话线接入,当然也很慢。 总之就是,聂嘉峻即使看了新闻,也不相信南海渔民能把米国的渔雷给捞走,而且香江报纸也确实爱胡说八道,所以他说:“我才不相信这种鬼扯的新闻,我现在就可以联络西点军校的电子布告栏,我要亲自求证这件事。” 他又对ram说:“你的赌局也许还没有输,再等等吧,说不定我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他说完就准备要走了。 但陈柔唤住了他:“聂嘉峻。” 聂嘉峻止步,眼神冷冷,语气也不大好:“你还有事?” “如果这个新闻是真的呢?”陈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要不要也来赌一把?” 聂嘉峻比ram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该怎么说呢,他这个年龄,又喜欢电子信息,互联网的孩子,硅谷和华尔街都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地,米国也是。 因为崇拜和仰慕,叫他无法相信那是真的。 而且陈柔确实跟原来不一样了,她有一米七几的身高,跟他个头差不多,略低一点,但她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有种居高临下式的俯视,还带着满满的挑衅。 “随你喽,想赌什么就赌什么。”聂嘉峻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阿公和小叔在香江是可以操纵媒体的,不过细娘,米国的媒体他们可操纵不了。” 陈柔说:“如果你输了,就不要再缠着你小叔,给我们三天时间吧,关于你二叔的事情,我们会跟你谈的,认真的谈,深入的谈。” 聂嘉峻是老二,也是聂荣的嫡长孙,除了聂钊,聂氏的股份就数他占的最多。 而如果像上辈子聂钊一生无子的话,聂氏的下一任话事人就是他。 他比鬼马的聂嘉峪可靠谱得多,伸手来握,他说:“一言为定。” 又说:“我跟你赌,但我也希望你们尊重我们,给予我们事实,而不是像香江媒体,只会曲意歪词,胡编乱造。” 说完,他弱弱的瞟了一眼小叔聂钊,见聂钊两眼阴鸷的望着他,毕竟小孩子嘛,跟大人叫板也就拼着一口气,他拉了聂嘉峪一把,俩人一起走了。 身在豪门的孩子,家里又经历了大变故,聂嘉峻不可能傻到以为无事发生,他今天就是在尝试着要跟他小叔来个较量的,这样的孩子,你要强势的把他压下回去,他心里就种上恨了,而这个必输的赌局可以延缓几天,等过几天吧,聂钊总归还是要给他有所交待的。 事情也不难说,毕竟哪怕聂嘉峻跟聂耀感情再好,当他知道他父亲车祸离世的真相时,他总不可能还向着仇人,而非自己的亲叔叔吧。 目送聂嘉峻兄弟走了,陈柔遂又坐回去吃早餐。 见聂钊往面包上抹着黄油和包烤秋刀鱼酱,边抹边笑,她遂问:“你笑什么?” 聂钊说:“我发现我太太对付小孩子,好像比我更有经验。” 陈柔差点脱口而出,那当然了,毕竟她进军营第二年就是班长了,一茬又一茬,她驯的新兵多了去了,全是青瓜蛋子,驯他们是她的专长。 她也看出来了,他好像确实不怎么擅长应对小孩子。 这算是首富先生难得的个缺点了吧,陈柔终于在某一方面比丈夫优秀,颇为自得。 她吃饭快,聂钊才在面包上涂好黄油准备享用,她已经吃了好几块点心了,一口红茶把点心送下去,她问:“要不我先去靶场打两把,等着你们?” 聂老板不敢再慢条斯理,几口把面包塞到了嘴里:“一起去!” 要商量对付于sir策略了,且看韦德又安排了什么样的新思路和新方案吧。 聂老板自己也非常期待。 第121章 无差别杀人! 先说于峥嵘于sir。 此刻他携同家人们,就在后天聂氏父子要光临的地方,叶家的游轮上。 游轮总共六层楼高,有客房,有露天的娱乐施舍,还有一整层楼的豪华餐厅,表演大厅,然后就是各种博彩设施了,百家乐六合彩,老虎机摇骰子,样样都有。 这样的大赌船总共三艘,名字也很好听,一艘叫七彩星号,一艘叫同花顺号,而最大最豪华的一艘,就是聂家父子要上的一艘了,它叫至尊宝号。 于峥嵘当然是被叶家人请来的。 如今的世道乱,香江道上也有赌帮,而且在客源和赌术方面一直争不过澳城,属于被澳城压着打,在这种情况下澳城的赌船公然开到香江,就必须有人撑腰。 于峥嵘于sir就是那个帮叶家撑腰的人。 而利益交换是,他可以借此遏制香江赌业的发展,并于公民中赢得好声誉。 至于钱,他已经不需要了,他早就在中环港的时候,就实现财富自由了。 他通过太太在瑞士银行开的账户上存着十几个亿,这辈子都花不完。 此刻他和叶家的话事人叶添,父亲于亨和两个儿子,和光和煦一帮人围在一处,正在看他太太郭娴随便摸的两张骨牌。 她是随便摸的,她也不懂得如何赌,但才把牌翻过来,叶添就说:“哇,于太手气太棒了,丁三配二四,这可是牌九中的至尊宝,顶级好牌。” 于亨也笑着说:“阿娴这手气真不错,要不试着赌一把?” 郭娴回头看俩儿子也牌也看的兴致勃勃,连忙推开牌,说:“好啦,热闹我们也看过了,赌桌这种地方虽好,但我家的孩子是不能来的,我们也该走了。” 于峥嵘拍拍太太的肩膀,说:“你先带孩子们下去吧,我和阿爸再看看安保情况。” 叶家话事人叶添忙说:“于sir,我陪您一起,给您做一下介绍?” 于峥嵘脸色一阴,说:“有很多涉及安全的隐患,还是在我不分心的情况下查起来更容易发现,所以……” “聂主席抱病前来,安全方面事关重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于sir您慢慢看,咱们晚上……”叶添还没说完,于峥嵘立刻说:“我晚上还有会议的,sorry!” 就这样,他把叶老板精心准备的饭局给推掉了。 一身警服笔挺,他跟他爹俩一路走到了甲板上,终于于峥嵘说:“真是意外。” 于亨了然儿子的心思,答了句:“我总觉得不大对。” 他们讨论的当然也是聂钊父子,而聂荣对聂钊的不喜和厌憎,作为他的老友,以及,一个有儿子的父亲,于亨看得更客观。 在他看来,聂荣厌烦聂钊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太优秀了。 以及,基本所有的男性在老了之后,哪怕再怎么遏制,都遏制不住对于能力强大,还不服自己管束的儿子的嫉妒之心,于亨都不能免俗,虽然总为了儿子的优秀而骄傲,但也经常会遏制不住的嫉妒儿子,嫉妒儿子的能力,手腕和城府。 聂荣也一样,他之所以更爱聂耀,就是因为聂钊太过耀眼,优秀,他骨子里的嫉妒心唆使着他把平庸的聂耀捧起来,势要压聂钊一头,这样他的心理才会平衡。 而在这种心理下,按理他是不可能陪聂钊出席公开活动来站台的。 但聂荣已经在媒体上放了话要出席,这事就透着几分蹊跷,于亨心里七上八下的。 于峥嵘还没有老去,也就不会嫉妒儿子,他不明白那种心理,反而,他自认为这一局已经特别稳妥了,他说:“阿爸,机会难得,再说了,我有杀手锏啊。” 他的所谓杀手锏就是尔爷和董爷。 他们手下的古惑仔是项天戈和鬼头荣的好几倍,而且他们都承诺会帮忙办事了,再加上他手下还有几个得力的警员,而只要他下令,只要是不过分的任务,普通警员也会听话,这又是维多利亚港,在九龙,船上船下可谓万无一失。 再说了,聂钊父子合体,哪怕是个陷阱于峥嵘也要把它踏平。 因为他儿子优秀太太温柔,他还要在香江第一警长的位置上载誉而休,他只能上。 于亨也理解儿子的难处,叹口气说:“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何必……”杀人偷油。 于峥嵘对此倒很平常,也没有什么愧疚心,他说:“阿爸,只做阿sir可发不大财,你懂得,凡是赚钱的生意都有风险,我们也不过迫于无奈。” “这是外面,少说几句吧。”于亨提醒儿子。 迎着吹拂的海风,于峥嵘意味深长的说:“只要解决掉他们,一切就都好了。” 只要生意就有风险,所以他杀了聂臻,聂钊誓要复仇,但能怎么办呢,做个廉洁公正,爱民如子的好警长他也发不了财啊,可他不但想要钱,还想要名誉和威望,想要幸福的家庭,优秀的孩子,那他只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也不过迫于无奈而已。 …… 聂家位于半山的靶场内,枪支存储室。 这屋子里只有一把凳子,聂钊搬给了陈柔,陈柔叹了口气,又将它挪给了梁利生,但老爷子很不高兴的看了眼聂钊,郑重其事说:“谢谢三太。” 一帮黑西服围着个胖老爷子,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墙上的投影设备上。 投影上是目前在停靠的,三艘游轮的方位,外观,以及内部设施的画面。 韦德说:“我们当然可以带枪上船,但是警署的人肯定会带枪,而经过我这段时间的反复排查,我认为于sir的心腹包括吴耀祖在内,共有三个人。” 再说:“香江警署可以派遣上船的警员总共是六个人,目前我只能出具疑似名单,而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是在记者离场之后,行动开始之前你们就将他们搞定。” 见大家沉默着不说话,他再说:“于sir要怎么上船我不不知道,但确定他会上。” 梁利生说:“六个警员而已,想要搞定很容易,有那份录音证据,要搞定大批量的警员问题也不大,但还有两位九龙的大佬呢,怎么搞定他们?” 聂钊双手自然的搭在椅背上,刚想说话,陈柔说:“梁叔,这个我来处理吧。” “阿柔,你要怎么处理,得讲出来我们心中有数。”梁利生说。 聂钊毕竟是话事人,说话比陈柔更加管用,他说:“我知道就好了,讲你吧,梁叔你……” 梁利生长叹一气才说:“阿钊,到时候我可顾不上你,但你的孝心由我成全。” 说白了,在后天他只有一个目标,保护他的老大哥,余事他不管的。 大白天的,紧锁的屋子里,白炽灯照在每个人的头顶,照着韦德已经脱的差不多的地中海脑壳,也照着聂钊和宋援朝,sam,hank,ram几个毛发茂密的脑壳。 终于,聂钊回头看他的一帮保镖们:“辛苦大家,事成每人十万美金的额外奖励。” sam和hank几个就是来搞钱的,他们也善于外露情感,当然是齐声喊耶。 聂钊嫌闷,先一步出门去了,而宋援朝押后一步,又得跟陈柔讲两句没见识的话,他说:“美金可是外汇,老板一发发十万,会不会太浪费钱了,我受之有愧呀?” “他给了你就花呗,不想花就存起来,以后回老家盖房子。”陈柔说。 宋援朝已经领过一个月的薪水了,而且是跟几个外籍保镖同档,8万港币,存在一个银行折子上,照现在大陆和港币8:1的汇率,是足足64万。 盖房子? 宋援朝感慨说:“陈小姐,我得说句粗话你别介意,我现在一月的工资,够给我们县盖个政府大楼。” 陈柔笑着说:“你可真厉害。” 又说:“九龙的事情就麻烦你跑一趟了,尽量谨慎点,不要打草惊蛇。” 宋援朝说:“放心吧,信和照片我明晚准时送到!” 这就又得说说陈柔目前还不好告诉梁利生的那个,关于九龙俩大佬的解决办法了。 其实很简单。 在今天,于峥嵘通过吴耀祖又给两位大佬传达了指令,要求他们两个后天晚上一个在海上,一个在陆地,借社团火拼的名义派杀手冲上游轮至尊宝号。 而等上船之后,只要不是警员的一律杀掉。 在维多利亚湾杀人放火当然是重罪,而且是在挑战香江的司法权威,一旦被抓住肯定要判绞刑,还是公开绞刑。 但尔爷和董爷手下有的是忠义之士,只要彼此谈好,在完事后给笔钱再派条船,让他们直接驶出公海,逃到菲律滨,有米国人罩着,就算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了。 所以后天晚上,无差别杀人活动将正式开启。 当然,于sir计划的如此周密,也给两位大佬考虑好了退路,而他们也急着想要孙子的消息,虽然也都有犹豫,但还是当着吴耀祖的面齐齐答应了下来。 该怎么说呢,俩老爷子年事已高,他们跟聂家又没什么交情。 涉及孩子,尤其又还是他们家族唯一的后代,香火流传,他们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而就在第二天晚上,先是董爷家的老佣人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个信封,佣人打开一看,见里面有张照片,上面是个香囊,还有一封信,直觉有问题,就交给了管家,管家又将它交给了董爷,而董爷一看,瞬时就流眼泪了。 因为那个香囊他认识,是他太太的,他也记得,儿子董鹰把它交给了那个北妹。 这照片的说服力就不言而喻了,谁拿着香囊,谁就是他的孙子。 而另一边,尔爷则是自己发现的信,这种老爷子都有功夫的,别看他年龄大了,但因为常年练功,耳不鸣眼不花腿脚生风,他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听到院门口有脚步声,连着几个腾挪已经到院门口了,直觉外面有人,他一个闪身出来,就见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唰的转身,跑了。 当他再回院子,就看到信封了。 信封里的照片他当然也认识,因为一只玉镯子,另一半至今他还藏着呢。 …… 在这个寻常的夜晚,两个固执,不服输的老爷子都因信物而老泪纵横。 他们一样不信命,一样坚信彼此才是那个幸运儿,一样急切的翻阅着信件。 第122章 我积的德多,孙女就一定是我的 香江并不大,跟它所依属的大陆相比不过弹丸之地。 但这片土地在近百年来却因其地理位置,而成为了亚洲最繁华的城市,目前它的常住人口甚至超过了东京,是全球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之一。 在这个年代,这片土地上有着百年来最强最悍的悍匪,也有着最忠最勇,最仗义的古惑仔,他们蔑视法律,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但同时又义字当头,最讲忠义。 尤其社团的兄弟们,天不认地不认,只认龙头。 只要是龙头大佬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将生死置之度外。 所以当董爷和尔爷,两个坐镇九龙半个世纪的龙头提出要求,说要手下们去杀人时,能派出去的都是绝对的高手,要不阻止,即便死,他们也会死在任务中。 所以他们是必须被扼制住的。 只有扼制住他们,于峥嵘没了外援,一切就都好办了。 而按陈柔的计划,在搞定于sir之后,她就准备着手调停九龙俩大佬的矛盾了。 所以她给他们一人写了一封信,内容都差不多,一是如实告知,他们想找的那个孩子不是个男孩子,而是个女孩,而且她手里有出生纸可以作证。 还特意注明,自己作为那个女孩,也不确定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不过她欢迎他们跟她做dna检测证明,以查实她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但有个前提是,要求他们表面答应于峥嵘,但是明天绝对不可以派人去游轮上闹事杀人,否则她将永远不会见他们的面。 而且她还跟俩老爷了约了见面,以及交付信物的日期:下周末。 …… 先说董爷。 这位爷的性情比较急躁,表面看着大大咧咧,但其实心细如尘。 乍一看完信,他长吐一口气,对身边的二堂主说:“我就说嘛,那姓于的父子皆奸诈,不是好东西,看来这件事确实有蹊跷,幸好有这封信,否则的话,我就要跟聂家结上梁子了,以后等到了九泉之下,韩玉主席怕是要啐死我。” 二堂主说:“可您不是说了,咱们是去打偏架的,别人杀不杀无所谓,不动聂钊?” “刀枪不长眼,即使咱们不杀,那姓尔的老匹夫是个奸货,他万一动手了呢,聂钊万一死了呢,我和他母亲有交情,九泉这下,叫我如何见故人?”董爷说。 二堂主瞄了眼信,有点失望,遂说:“这信上说是个女孩,怕不是在撒谎?” “世间事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男孩女孩无所谓,只要是我家的崽就很好了。”董爷说着,长嘘一口气,说:“于sir说是个男孩的时候,我总心里有些不踏实,如今来个女孩子,还有香囊的照片,我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那孩子啊,有戏!” 二堂主都要抹眼泪了:“恭喜大哥,从此咱们忠义堂有后了!” 董爷手轻抚过香馕的照片,也是忍不住的吸鼻子:“肯定是我董家的种,不会错。” 而另一边,尔爷在接到信后,反应跟董爷其实差不多。 他在接到信后是独自一个人看的,看完信他也大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跟韩玉珠没什么交情,跟聂荣也不过点头之交,真说为了孙子而杀人,他下得了手。 但聂家跟他无冤无仇,他却去灭人全家,他心里也压着块石头。 而其实他跟董爷想的差不多,那就是表面答应于sir,但私底下该放水的放水,去做个样子即可,而他也同样担心的是,就怕董爷会大开杀戒。 看信里说是个女孩儿,他的反应也跟董爷差不多,该怎么说呢,他们都是七十古来稀的人了,土都快埋鼻子了,这时猛乍乍说来个男孙,他也难免会想,是不是有人动了心思,意欲吞他的财产,可要说是个女孩,这方面的顾虑就会小很多。 那不,他正看着信,老佣人端茶进来,笑问:“老爷今天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尔爷笑的合不拢嘴,却问佣人:“如今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我得准备一份礼物。” “准备礼物,给哪家的女孩子呀?”佣人问。 尔爷坚信要有个孩子,就一定是自家的,因为那只玉手镯有一半在他儿子身上,另一半不见了,他自然就认为,另一半是那个北姑拿走了,也认为那是信物。 他还不好明说,因为事情得等到下周末嘛,张了许久的嘴巴,他说:“去问问街坊邻居家的妹妹仔们,看她们喜欢什么礼物,全记下来,把名单给我送来!” 佣人笑着说:“老爷您可真是,全九龙最疼孩子的老人也就属您了。” 尔爷长吁一口气,说:“积德方能种善果,我积的德多,孙女就一定是我的。” 真相或许很残酷,也总有一方会在发现残酷真相时崩溃,但在今夜,九龙的两位大佬却是捧着信和照片,满怀着希望,微笑入睡的。 …… 转眼又是一天,而在今天晚上,聂钊父子就该上船去了。 也是今天,聂嘉峻的心情格外不爽,因为他查阅了西点军校的,并另外几所米国军校,还有新闻社的网络留言板,得到的消息都是,米国的鱼雷确实被渔民捞走了。 他智商不但不差,还很高的,想要搞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他于是拉着聂嘉峪,俩人缩在书房里上网去了,就连聂荣想见他们,差佣人去喊都喊不出来。 可怜聂荣都准备好要做大无畏的牺牲了,结果家里头呢,孙子孙子喊不应,儿子儿子一见他就翻白眼,就搞的老爷子愈发思念聂耀,也愈发觉得聂耀是个好孩子了。 只可惜如今的他龙落浅滩,虎落平阳,真想把聂耀弄出来,就只有是横了心的冒险,不但要于峥嵘死,他自己也要挺过去,活着从那条船上走下来才行。 因为晚上八点才去嘛,聂家父子都是在家里用餐。 当然了,他们一见彼此就消化不良,所以都是分开用餐的,然后还得专门的服装造型师和化妆师来整理衣服,梳头发,并整理面部,别看他们是男人,要出席公开场合,化妆程序不比女性少。 而在这方面收拾得最快的依然是陈柔。 她年轻,因为经常运动,肌肤底子好,吃得住妆,也易打理,再加上她要穿的衣服也不是比较繁琐的裙子,为了方便运动嘛,她穿的依然是便于活动的阔版西服和西裤,鞋子也是最便于活动的平板鞋。 她的造型当然也很简单,长发只做了一次性造型的波浪卷,发圈随身带着,要打架的时候绑起来就行了。 当她下楼时,聂钊父子都还在房间里,没出来呢,她于是进了客厅。 梁利生也在客厅里等他的老大哥。 这老爷子的头发终于长起来了,就按长起来的长度烫了个大背头,手里叼着雪茄,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他的腰今天似乎要细一点,陈柔仔细一看才明白,原来老爷子给自己捆了一件超大号的防弹衣,所以才把腰身勒的紧紧的。 他确实够忠诚的,这是都准备好为聂荣挡子弹了。 眼看陈柔来了,他一挪屁股,笑着说:“阿柔,我大概猜到你是怎么解决九龙的事的了。” 陈柔笑问:“梁叔你猜到什么了?” 梁利生伸双手:“董鹰和尔鸿当年为了一个北姑争的死去活来,轰动香江。” “好了,你猜的很对,但咱们以后再谈这件事吧。”陈柔连忙制止了,不让他再说下去。 其实梁利生能猜到事情并不难,因为九龙大佬们的事情他基本都知道,他交情又广,再加上聂氏一直盯着九龙想搞房地产,他在那边布了大量的眼线。 而最近于sir和两位大佬的交易虽说瞒的紧,但瞒不过他的眼线。 再结合当初韩玉珠一意孤行要给陈柔个小孤女和聂钊订婚,他一琢磨就明白原因了。 虽然陈柔不让他谈,但他还是好奇,要追问一句:“你准备怎么解决?” 举夹着雪茄的手指比个v,他再说:“如果解决不好,将又是一场大厮杀,九龙要满城流血的。” 关于九龙的事怎么解决陈柔心里自有章法,当然也不是流血的办法,毕竟不论董爷还是尔爷,都跟她本身无冤无仇,她犯不着去杀俩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不过暂时她也不好跟梁利生谈,所以她只说:“梁叔您年龄大了,少抽点烟吧。” “我已经抽的很少啦,今天就抽这一支嘛,好啦阿柔,你以后可是九龙最大的包租婆,就别在这些小事上为难老人家啦,让我抽完这一支,嗯,就一支。”他边说边抽,烟圈叭叭的吐。 不过突然间,他猛得把雪茄向后一丢,烟圈也不吐,直接吞肚里了,然后坐的端端正正的。 陈柔回头一看,好家伙,她打扮一新,西装革履的老公下楼了,眼神阴沉沉的。 第123章 父子不合,明争暗斗! 聂老板虽然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只要露面,必用力凹造型。 烟灰色的西服完美凸显他瘦而高挑的身材,衬的他皮肤愈发白皙,虽然陈柔不知道他那块腕表要多少钱,但既然是百达翡丽,就必定价值不菲。 帮他做造型的,是影视圈帮丹尼仔,华仔等人做造型的造型师,临走之前还不忘帮聂老板再轻轻掸一掸肩膀,夸一句:“聂老板都可以出道了。” 聂老板不但不需要出道,应该还不喜欢这种夸赞,他皱眉头,sam双巴掌拍上造型师的背,就‘送’造型师离开了。 聂钊也进了客厅,站到了梁利生的身后:“梁叔午睡过吧,是休息好的吧?” 谁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得精力充沛才行。 梁利生倒是想把烟吞了,可烟是吞不掉的,它不断的通过他的鼻孔往外冒。 他说:“当然休息了,你放心,我的精力比你还好。” 聂钊其实是去踩雪茄的,它被扔在窗子下面,窗帘都快要被烧着了。 他看表,心里有隐隐的不满,已经7:30分了,聂荣还没下楼,而现在正值晚高峰,路上会塞车的,海底隧道到了这会儿,尤其堵的厉害。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楼梯间响起一阵怒吼声:“小小年纪不知读书,整天看那个什么破电脑,它有什么好看,哼!” 梁利生立刻站了起来,小跑步出门:“大哥!” 聂钊和陈柔随之出来,就见聂荣也已经整装好了,西服笔挺,站在轮椅旁,聂嘉峪和聂嘉峻俩垂着脑袋站在楼梯上,聂涵也在,在聂荣身后。 聂荣刚才在怒吼,气势汹汹的,但等聂钊一出现,他语气立刻变的温柔和善:“嘉峻你觉得电子信息行业不错,想让聂氏搞点投资?” 这老爷子向来喜怒无常的,孙子们也习惯了,聂嘉峻说:“对。” “等阿公回来你跟阿公好好讲讲,阿公让你二叔搞一下。”聂荣盯着聂钊,说。 聂钊呼吸一滞,但并没有说什么。 聂荣再看聂嘉峪,竟然笑了:“你说准备买几个什么机子,搞个什么妹儿?” “那个叫电脑主机,我打算开设一个网站,来发布e-mail邮箱。”聂嘉峪说:“香江独一份,价格也不高,十万港币就可以买到主机啦,拜托爷爷啦。” 聂荣拄着拐杖,笑的愈发慈祥,指着聂嘉峪的鼻子说:“我得让你二叔先审审,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再说。” 让二叔审,就意味着二叔的身体好转,会回家了,还意味着事情能成,因为聂耀是向来不会拒绝孩子们的要求的。俩男孩齐齐鞠躬:“谢谢爷爷。” “去玩吧,既休假就好好玩,放心玩。”聂荣说着,坐上了轮椅:“阿涵送我。” 老爷子坐的是劳斯莱斯,再加上安秘书,梁利生和一个保镖,先上车了。 聂涵把轮椅交给保镖们,走过问陈柔:“细娘,我怎么觉得阿公今天怪怪的?” “他很好,没什么的,对了,不要忘了喂追风,还要带它多跑一跑。”陈柔说。 上了车,见聂钊伸着手,她把手递了过去,并说:“不会有事的。” 聂钊勾了勾唇,终于说:“如果是我妈咪,她才不会那样做。” 好的父母于孩子是台阶,是托举的双手,教他走路,为他砍去路上的荆棘,能引他走上理想的成功之路,而不好的父母,就是孩子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聂荣于聂耀自然是个好父亲,为他扫平道路,托举他,即使自己身弱无力,也不忘发出最后一声哀鸣,以保全聂耀。 可他于聂钊简直可谓魔咒。 试问,要是今天晚上他死在赌船上,聂嘉峪和聂嘉峻该如何接受现实,他们又怎么能接受微笑着离开家的爷爷惨死的事实,以及,又怎么会停止追问聂耀的行踪。 届时聂钊要不放了聂耀,他们的心里该多痛恨聂钊,而等到三十年后,聂钊老了,他们又羽翼丰满时,又怎会忍着不复仇。 虽然不知道上辈子的聂耀是怎么死的,但陈柔得说,造孽的人是聂荣,是他搅的整个家庭分崩离析,也是他埋下了聂钊跟俩侄子反目的那颗雷。 且不说这个。 因为聂家是公开行程,在交通部门备过案的,所以在这个时间段,通过调整红绿灯和人工指挥,从浅水湾到维多利亚湾,有一个500米左右的汽车通行空闲档,虽说是繁华的晚高峰,但聂家的车一路开到维多利亚湾,碰上的车都很少。 转眼就到地方了。 当然有警察值勤,港口外面也有一大帮前来蹲守的记者。 聂钊是最怕死的一个,第一眼既没有看到于峥嵘,也没有看到吴耀祖,还有他在照片上看过的,韦德找来的几个疑似眼线,就有点担心:“于sir没有来?” 宋援朝坐副驾驶,就在车行到港口时他已经锁定人了:“吴耀祖在车的3点钟方向,另有个赵sir在6点钟方向,还有个孙sir就在车的正后方,他们应该会随咱们一起上船,我看到于sir了,陈小姐,他在对面那座酒店的大门口,你说他会不会是想安排狙击手来狙击咱们?” 陈柔因为没听过这个推断,而且它也不是没可能,也在回头看。 聂钊却说:“不会的,船上有灯光秀,马上就会开启,叫狙击手无法锁定。” 关于会不会被狙击,这是韦德一开始就会考虑,并且消弥的隐患。 这时聂荣已经准备下车了,已经是夜晚了,果然,随着他下车,身后的游轮上亮起了璀璨而耀目的灯光,再加上蜂拥而来的,记者们的闪光灯,四周一片白。 宋援朝伸开双臂在侧着跑,sam跟在后面,也伸着双臂,而聂钊赶在他老爹下车之前扶上了老爷子,但在噼哩啪啦的闪光灯中,聂荣推开了儿子,走向了记者们。 见有保镖想跟着,他瞪眼:“下去!” 于峥嵘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他能洞察聂氏父子间的不睦,还能一眼看出聂荣对于聂钊的厌恶,以及退居二线后的不甘心。 如果他安排了狙击手,此刻的聂荣是很好狙击的,因为他破天荒的站在陌生媒体的镜头前,而且态度出奇的好,记者问什么就答什么。 有记者问在聂钊接班后工作表现如何,是否达到他的期许,他笑:“目前还没有。” 又有记者问起陈柔,问他对小儿媳妇是否满意,他也答了:“非常满意。” 按他的风格和咖位,能给记者们答这样两个问题,并放给他们将近3分钟的拍照时间已经是破天荒的了,叶添率人,已经在至尊宝号的登船口相迎,聂钊也再度过来搀扶老爹了,按理他也就该离开了。 但是聂荣没有,反而,他阴沉着眸子瞪了聂钊一眼,重新面对镜头。 正好这时有记者高声问:“聂主席,您家二爷的病怎么样呢,他有回归的计划吗,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个准确消息?” 聂荣依然在笑,并缓缓侧眸看小儿子,眼里寒光嗖嗖,跟刀子一样。 聂钊则双手握于前,态度谦恭,一脸晦涩的望着前方。 在这一刻捕捉到镜头的记者拍到的照片在明天被刊登出来,直接标题就可以叫:面和心不和,首富父子暗中斗法。 于峥嵘此刻也刚刚从维多利亚大酒店的门口过马路,来问候现场值勤的警员。 距离聚光灯下的聂钊父子跟他相隔也就十几米的距离。 他正好经过吴耀祖身边,吴耀祖上前一步,唤:“于sir。” 于峥嵘笑着拍了拍吴耀祖,说:“好好干!” 再说:“你的公租房马上批下来,大概下个月你就可以搬新房了,提前恭喜你。” 吴耀祖警礼,说:“谢谢于sir。” 于峥嵘的手还在吴耀祖肩膀上,目光却依旧紧紧盯着聂钊父子。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聂钊第三次去扶老爹,却再度被聂荣给推开了手。 然后聂荣大步走上红毯,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走向了至尊宝号。 他蓦的回头,见吴耀祖面色蜡黄,眼神闪烁,笑问:“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中暑了?” “应该是吧,出租屋电力不好,空调总是断电,最近天又太热。”吴耀祖舔了舔唇说。 如果不是因为聂钊父子的戏唱的太好,于峥嵘就该发现不对劲了。 但他并没有,他笑的格外体贴,欲走又回头说:“等搬了新房,我送你一台空调。” 吴耀祖再敬礼:“谢谢于sir。” 年富力强,肤色古褐的于sir穿着范思哲的polo衫,系着爱马仕的皮带,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昭示着他的精力是多么的旺盛,他笑着挥手,转身走了。 他计划的上船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后。 他也已经安排好了人给警署打匿名电话,就说举报至尊宝号上有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这样,他就可以携带他的几个心腹,以排弹专家的身份上船,以检索定时炸弹为名义,并在尔爷和董爷开始于两边开始攻船后于混乱中射杀聂钊父子。 当然,这是冒险,他心里也没底。 总怕万一事情做不不干净,聂家于他清白而荣耀的人生还是个污点。 但在这一刻,当看到聂家父子首度合体,公开露面时却表现的那么矛盾重重时,他突然信心倍增,因为他看得出来,聂荣对聂钊极度不满,他们父子间有着很深的隔阂,而那种隔阂恰恰是能致他们于死地的。 此刻他笑眯眯的离开,就是为了一个小时后杀回来。 不过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他离开的刹那,吴耀祖竖起手指,朝着远方,聂氏ceo韦德停车的方向比了个耶。 其实他心甘情愿叛变,也是于峥嵘自己造的孽。 他太精明,但也太吝啬了。 吴耀祖为他杀过人啊,两个,可他只愿意给吴耀祖一套卖不掉的公租房。 没钱跑路,吴sir也只好投靠聂家,帮忙杀上司了咯。 第124章 炸弹危机正式上演。 先说赌船上,叶家的话事人叶添也是甫一见面,就发觉聂钊父子的不对劲了。 聂荣上了赌船之后就坐上轮椅了。 游轮上有电梯,从外围的一套套海景大客房,再到内部的一间间赌场,今夜所有灯光全部开启,虽然服务人员比较少,但也早就各就各位了。 而等待聂家两位老板的检阅,按理来说就该聂钊或者陈柔推着轮椅的,这样叶家人也好拍照片,明天发新闻的时候用。 可聂荣非但拒绝聂钊碰他的轮椅,甚至只要聂钊站到他身边,他就会自己推轮椅挪开,这就搞的叶添叶老板很被动。 偏偏他们家的赌场还是在他父亲那个年代,由他父亲和韩玉珠交涉来的合作,他跟聂荣不熟,跟聂钊也不熟,一路就只能是干巴巴的做介绍,聂氏父子皆是一脸的如丧考妣,听的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好不容易经过一排骰宝机,聂荣总算赏光,抓起一只玻璃盖,问:“这是自动的?” 叶添笑着说:“对的,全自动骰宝机,要不聂主席,聂总,你们也试玩一把?” 有人全程摄像的,按理已经上了船,又是来撑场面的,他们父子就该玩上一把,明天叶添发通稿的时候也好配照片。 聂荣看上去也想玩的,叶添就忙着看聂钊,疯狂给暗示。 聂钊还算给面子,也上前,捉起了两枚骰子:“阿爸,要玩一把吗?” 聂荣立刻放下玻璃罩,语气冷冷说:“算了,我和阿耀跟你不一样,对任何一种赌术都没有任何兴趣,我也希望我家的孩子永远不要碰这些东西。” 叶添都找好角度要拍一张聂家父子合框,其乐融融的照片了,但就这么没了。 他还得帮忙找圆场:“聂主席严以教子,聂总也是年纪轻轻,天纵英才。” 聂荣意味深长:“叶老板,相比之下,我觉得我家阿耀要更乖一点。” 所以这是明摆着说二儿子更好吗? 叶添看了眼聂钊,赶忙笑着说:“咱们上甲板转一转吧,甲板上也备好了茶点,聂主席您也正好从游轮的角度游览一下香江风景吧。” “你安排就好。”聂荣依旧淡淡的。 总共六层楼,下面已经转完了,大热天的,在甲板上喝点茶会是不错的选择。 而这游轮的甲板格外的大,有个巨大的游乐场,不但可以游泳冲浪,还有向下十米高的跳板,可以直接跳到三楼的游泳池中。 最前面是个露天茶吧,就是供游客们在晚上吹海风,观夜景。 此刻整个会场一片清寂,只有聂家两位老板,可以坐在茶吧里欣赏无敌夜景。 但一行人刚刚上甲板,就在叶添准备请客人入座时,突然,他的秘书直戳戳的把大哥大摁到了他的耳朵上,秘书的额头在冒大汗珠,嘴唇也在上下打颤。 …… 叶添听了片刻,嘶声说:“什么叫有定时炸弹,你们不要吓唬我。” 再低吼:“我们叶家来之前打点了香江所有的社团,还给警方赏过大笔花红,我们是交了买路钱才来的,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 远处响起隐隐的警笛声,叶添的随行团队也有七八个人,此时脸色全变了。 聂家的保镖们虽然没有接到正式的指令,但也围到了两个老板的周围。 叶家在澳城就被赌王家族压着打,公海赌船是他家唯一破局的方式,可这还没开呢,就来香江做个宣传,各路神仙他都打点过了,哪里来的定时炸弹? “什么叫炸弹在油箱里,什么叫一旦爆炸整个至尊宝号都将不保?”叶家的话事人当然不傻,叶添示意秘书安排聂家父子下安全舷梯撤退,边对着电话说:“我要求你们警局马上联系于峥嵘于sir,要他立刻上船来,他必须解决掉这件事。” 甲板上总共十来号人,也就聂家和叶家两家的人。 但要论财富值,他们跺跺脚,香江带着澳城都要抖三抖。 但就说寸不寸,偏偏就今天,这帮人遭遇定时炸弹袭击了,刚刚装饰一新的至尊宝号要炸掉了,而到了这一刻,聂氏父子反而平和了,聂荣终于手推轮椅,挪到了聂钊的身边,并给了儿子一个叫他安心的眼神,还够着手,拉过聂钊的手拍了拍。 他们父子终于默契了,叶添叶老板却要崩溃了。 挂了电话,他终于艰难张嘴:“聂主席,有炸弹,船不安全了。” 他的秘书忙问:“老板,是不是要撤。” “当然要啊!”叶添在嘶吼,都顾不上再给聂家父子道歉:“赶快撤!” 顿时甲板上所有的人于瞬间起跑。 叶添边跑还不忘再拿起电话怒吼:“我要求于sir立刻上船,搞定这件事,一旦至尊宝号炸在香江,那将是香江警界的耻辱,也是于sir懒政怠政的表现,我和聂主席下届也绝不可能再选他警长,他让我太失望了!” 这时秘书和叶家的保镖已经把紧急撤退的路搞好了。 他们撤退时走的是一条外挂在船体外侧的临时舷梯,舷梯可以直接从甲板到达船体的负一楼位置,在负一楼有个安全出口,上面有绳索可以继续下降,一直降到海平面上,旁边还有备用的快艇。 只要他们跑的足够快,5分钟内他们就能撤出至尊宝号。 等再坐上快艇,不论船炸不炸他们都不会有事。 率先下舷梯的当然是叶家的保镖和秘书,他们得在前面领路,然后赶紧下楼去准备快艇。 舷梯蹬蹬蹬的响,擦拭的明光噌亮的真皮皮鞋一双双踏上去,又迅速的下行,几个有钱人在保镖们的掩护下跑的畏畏缩缩,堪称抱头鼠窜。 而要说叶老板大吼大叫,喊着的于峥嵘此刻在哪里,其实就在船上。 他总共带了五个人,而且是在下面,记者们的镜头下,大摇大摆背着包上的船。 有匿名电话举报至尊宝号上有定时炸弹,他来的光明正大。 而在上船之后,他疏散开几个所谓的拆弹专家,包括吴耀祖,只带着一个姓赵的心腹,边走楼梯边卸包,抬眼看到楼梯口的监控,转到一个死角处,随即开始组装枪支,而等他和姓赵的阿sir组装好枪支再出现,竖手指,三二一,全船停电! 当然,所有监控也在这一刻全部关闭。 在行动之前他再看窗外,心里莫名有点打鼓,觉得心慌。 因为按理来说时间已经到了,尔爷和董爷也应该行动,前来应援了。 但都这会儿了,不论海上还是码头全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这证明那俩老狐狸虽然答应的好好的,却放了他的水,没有来,这就搞得他就有点不敢行动了。 当然,他也没有胆小到在聂家父子唾手可得之际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撤退。 暗示已经戴好面罩的赵sir往前走,他也是在佩戴上黑色头罩之后才跟上的。 边走边看吧。 他背上背着刚刚组装好的ak47,手里跟赵sir一样,拿的是配了消音管的cz75手枪. cz75,目前杀伤力最大的手枪,携带15粒子弹,还有超大口径,一枪就可以爆一个脑壳,就算没有尔爷董爷,单凭他的团队,其实也可以杀掉聂钊父子的。 …… 第125章 去赴一场必死的局 另一边,聂家父子正随着大部队在下舷梯。 梁利生不愧练家子,都不需要抬轮椅,直接打横抱起了聂荣,再一个倒手,他的老大哥被他抡到身后,背着了。 聂钊被三个外籍保镖挤在中间,仨老外,那体味儿也就他受得了。 而在同一时间,叶添看到聂家三太和一个保镖没有跟上,反而往反向跑了,他有点疑惑,差点就叫出了声,还是保镖推了他一把他才继续跑的。 当然,他也没有再吭声。 大家都急着逃命,他能在走在最后面,已经是给聂家天大的面子了。 沉默而训练有素的逃亡,没有一个人的步伐是乱的,一层层的往下走,走在最前面的保镖和秘书马上就要到负一楼了,然后是聂钊和他的保镖们,再是叶添。 另一边,陈柔和宋援朝是从主楼梯下的,他俩比大部队跑得还快。 刚下到三楼,她就听到闷闷的两声沉响,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宋援朝也听到了,回头看她一眼,但没有说话,只转身上了两阶台阶,跑了。 虽说早就计划好的,但当听到两声闷响时陈柔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儿了。 因为她比谁都知道,于sir此刻就在逃生舷梯的下面,而且带的是消音枪,那闷响就是消音器所发出来的。 枪支无法完全消音,但当人们陷入紧张和逃亡时就会忽略它,有两声闷响,就意味着已经有两个人被于峥嵘枪杀掉了,就不知道那两个冤魂会是谁了。 而他们之所以甚至没有叫出声来,也只有一个原因,子弹是从太阳穴直接入的脑,在最脆弱处入脑,头会瞬间破碎,人也就发不出声音。 此时的船上已然一片黑暗,她和宋援朝都在三楼奔跑,但朝向的是两个方向。 她去的是配电室,宋援朝去的是驾驶舱,它们都在三楼。 转眼陈柔已经到配电室的走廊了,听到另一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再一探头,看到走廊蓝色应急灯的照耀下,她首先看到的是ak枪管。 她立刻一个劈叉跃到半空中,得赖于原身的舞蹈功底,她劈叉的同时下腰。 来人刚好转弯,穿的是警服,但戴着面罩。 这人也训练有素,险些从陈柔胯下经过,但看到一捋头发,他觉得不对,一扬头,只见一张倒吊着的脸,下意识抬枪,但就在这时脸的主人举着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朝着他的脸面戳来,是的,一个长发的人,劈叉又下腰,蛇一样的挂在半空。 这人足够敏锐,知道扬面会被穿喉,没敢扬面躲,而是一低头。 低头可以保命,但也会错失射击的最佳良机。 不过只要他一个闪挪就可以一梭子弹将对手打爆,只要够快就行。 但显然对手比他更快,下手也更加狠。 这人低头的同时只觉得颈间一凉,旋即是一条纤细的胳膊,等他发现对方是个女人时,她一手撑着他的肩膀,一手中的匕首从他的后颈划到了前面再一个深捅。 捅完人,陈柔连忙往后退。 大动脉加喉管被全部切开,那人的血直接冲上了天花板,饶是她躲得及,肩膀上也淋了不少,还好西服是黑色的,乍一看看不出什么来。 等血不喷了,她一把拉开这人的面罩,蓝色的应急灯下,她竟然认得,这是她去香江警署时,招待过她的一个处长,她记得这个人应该姓马。 陈柔舒了口气,又遮上了对方的面罩,拔腿就跑。 对方戴的是只有飞虎队出任务才会戴的面罩,她在行动之前就会有顾虑,怕来的真是飞虎队的人,是被于峥嵘利用了,她要误杀了,可就麻烦了。 当然,飞虎队只配冲锋枪,拿ak47,就绝对是于峥嵘的心腹。 心里这样想的时候陈柔已经快奔进驾驶舱了。 迎面看到有人在往后退,她的习惯都是抹脖子,所以横手的同时套脚,匕首已经送出去了,不过也在这时她看清楚了,那是吴耀祖,他没有戴面罩,还举着双手。 她一把将他搡开,冲了进去。 总共上船的有六个人,目前可控的总共四个,还有两个此刻就在驾驶舱。 他们可能是真正的排弹专家,也可能不是,直接就是于峥嵘的心腹,也不是去排弹,而是安放炸弹的,那么这艘船就有可能直接炸掉。 …… 且不说陈柔,说回聂钊一边。 梁利生天天在外面平事,动不动就跟人打打杀杀,消音枪的声音当然听得出来,也知道于sir已经在下面了,而他是冲在最前面的,他也知道最先下去的俩人已经被爆头,死掉了,现在该他和聂荣了。 下着下着,他猛然止步,但背上的聂荣立刻在他耳边说:“老伙计,飞虎队和警署的援兵马上就到,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就快走,我提录像机你走稳,咱们一起冲。” 再拍他:“已经到这步田地了,不能意气用事!” 梁利生猛然滋气。 是啊,即使富如聂家,也不过几十条几个保镖,再有钱他们也是平民布衣。 香江最多的枪支在警署,而要射杀一个大警长,没个大砝码压着怎么行。 “咳,咳咳,快走!”聂荣再催梁利生。 梁利生脚步咚咚咚,一层层的往下跑,跑着去赴一场必死的局。 而下面的于峥嵘心提在嗓子眼儿上,举着枪,也正在仰头看。 楼梯上的脚步声格外的重,那临时舷梯被压的砰砰响,又咯吱咯吱的响。 尔爷和董爷还是没有来,外面依然没有响起枪声,证明援兵没来,按理于峥嵘就该走的,而他如果想走,只要在此刻跳下船潜入水就能跑掉。 但那是梁利生的脚步声,还有聂荣的咳喘声,证明他们正在急匆匆下楼。 于峥嵘拿的可是ak,而只需两发子弹,他所有的麻烦就会全部烟消云散的。 他还可以再做八年的二号警长,并在回归后顺理成章,成为大陆政府的一号警长。 他的两个儿子和光和煦,他们是那么优秀,也会拥有无比远大的前程。 他的家庭,依然会是全香江市民所羡慕,并热爱的家庭。 而只需要两颗子弹,一切就会明朗! 所以明明有跑掉的机会,但聂荣和梁利生的声音诱惑着于峥嵘,让他留在了原地。 第126章 聂钊父子的毛他都没摸着,游戏就要结束了 再说回陈柔这边。 当她冲进驾驶舱,并没有第一眼就看到宋援朝。 驾驶舱里也只有一个人,他没有戴面罩,素脸,陈柔也不认识。 他一手扶着驾驶座侧方,发动机上面的盖板,一手叉腰的站着,在看下面。 这是驾驶舱,有外面照进来的灯光,所以格外明亮。 扶着发动机盖板的警员见陈柔冲进来,脸上带着迷惑,但也两眼警惕。 在同一时间,陈柔听到下面有哐哐的声音,她立刻问:“您是警署的孙sir?” 因为她在暗影里,穿的又是黑西服,对方应该是一时半会没有认出她是男是女,,但听到声音他立刻就知道她是谁了,并说:“您是聂家三太吧,对不起三太,船上有炸弹,我们是排弹专家,正在进行拆弹工作,请您立刻离开。” 陈柔当然带了枪的,但是揣在腰上,她手上本来有血迹,来的路上随便扯东西擦掉了,她还带着匕首,背在身后。 毕竟这位孙sir是警察,也是她的同僚,在无法确定其是于峥嵘心腹的情况下她不能误杀,但对方被竖起来的盖板挡着的那只手有点可疑,说不定后面就会藏着武器,而且宋援朝呢,他明明跑进来了,此刻人去哪里了? 陈柔可以回头问吴耀祖,但如果她回头,被身后的这位孙sir给爆头了呢? 权衡之后她选择了继续往前走,同时猛得侧闪了一下身子。 然后她就发现,对方也敏锐的随着她的身形在转,而且藏来的手也在动。 这时陈柔已经有80%的概率确定对方也是于峥嵘的心腹了,而这意味着刚才上船的五个警员中,有四个都是他的心腹,所以于峥嵘带的压根就不是警察队伍,而是一个杀手团队。 陈柔依然未动声色,反而走向了孙sir,径自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孙sir,有炸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很也害怕,但我想问你的是怎么突然就没电了呢?” 怎么突然就没电了,当然是被这几个警队的败类给剪掉咯。 就在这时脚下发出咚咚两声巨响和一声尖锐的哀嚎,叫孙sir的警员旋即抬枪。 巧了,他抬起来的,本来藏在盖板后面的枪果然是ak47。 哪怕香江飞虎队用的机枪也是冲锋枪,而在香江用ak的,除了海盗就是强盗。 他抬枪是因为下面的打斗被陈柔发现了,他要开枪了,要杀她灭口。 但他还是晚了,因为在他抬枪的瞬间陈柔的匕首也捅了过去,直奔他的咽喉。 只听砰砰的子弹声,驾驶舱被打的花火四溅。 陈柔匕首反绞,孙sir在持续扣扳机,咽喉噗噗冒着血,可他竟然还在试图拿枪对准陈柔,而陈柔举着匕首一通乱绞,直接捅穿了他的后颈,将他压到引擎盖板上,关着连他的脑袋一起搞掉,才扼制住了他的开枪,枪声停了,孙sir也没气儿了。 陈柔收匕首,掏枪,瞄准下面试着喊:“宋哥?” “上面那个也不对?”宋援朝果然是活下来的一个:“下面这个我已经搞定了。” 来不及说别的,陈柔说:“宋哥,时间不等人,咱得赶快下楼!” 她语声才落,迎面冲出来一条绳子来,还带着一个挂钩。 好吧,她的老前辈还是非常敏捷的。 这绳子是来的时候他就带着的,船上嘛,有时候会有速降,就得用到绳子。 而按理来说,陈柔和宋援朝要赶到负一楼,还是得从三楼一路往下还跑,但有绳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选择速降。 陈柔一把接过绳子,拉开侧面的窗户就跳了出去。 她出去之后宋援朝才从发动机舱里爬出来,双手拼命拽着绳索,而另一头的陈柔通过绳索到了一楼,她一松手,宋援朝迅速收回绳索,不过他没有用挂钩,而是找地方打了个活节,一个迈步,也拽着绳子跳了出去。 而等他落在一楼甲板上时,陈柔已经在往负一楼跑了。 刚跑几步,她就听砰砰几声枪响,这枪声她分辨得出来,是聂家保镖所佩的12.7mm口径的沙漠之鹰,证明那是聂家的保镖开的枪。 听声辩方向,是在西南角,但那不是紧急出口的位置。 所以呢,于sir逃跑了? 她果断折了回来,直接从一楼甲板往枪声的位置跑了过去。 宋援朝紧随其后拽下绳子,也跟着陈柔一路跑了过去。 …… 听起来发生了很多事,但其实时长加起来也总共不过五分钟。 时间回溯五分钟前,聂钊这边。 从一楼到负一楼,总共22个台阶,而在迈下去之前,聂荣回眸,神色复杂的看了小儿子一眼,扬手示意:止步! sam在聂钊的身前,他横枪回身一挡,将聂钊和后面所有的人全挡在了原地。 而hank和ram则从他身侧火速溜了下去。 这回大家听的清清楚楚,下面噗噗两声闷响,有人在开枪,用的是消音弹。 sam生怕聂钊会冲动,会往下冲,整个人都快贴聂钊身上了。 但其实就算sam不拦着,聂钊也不会冲下去的。 他知道他老爹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下去无异添乱,所以他没有动。 他只是扬头看着上方,在寻觅着什么。 停了电的大游轮在这一刻格外的黑暗,黑到他找不到那个曾经带着他踏过无尽的泥泞和黑暗,带他走向光明的女人,他的爱人,他还无比的恐惧,害怕。 怕到迫不及待的希望她能立刻出现。 但他并非怕死。 他怕的是那个持着双刃匕首,一边捅向自己,一边又捅向他的老爹。 他怕老爹在把他伤到千疮百孔后就那么死去,为了他而死,但又盼着老爹赶紧死,死的越早越好。 一个儿子怎么能盼着父亲死呢,那是何等的心黑,恶毒。 可聂钊的心就那么的黑,狠,阴戾和恶毒,他的内心满是肮脏,阴暗和罪恶。 聂荣还不停的往上累加着他所不能承担的沉负,叫他喘不过气来,几欲窒息,而每当这种时候,聂钊就需要那只手,那只虽然纤细但有力,能将他从罪恶和恐惧的泥潭中拉出来的手,他太太的手。 他在这一刻怕极了,怕聂荣会死,梁利生也会死,虽然他知道那几乎是注定的。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哈哈一阵粗笑:“他妈的,想杀老子,你们还嫩了点。” 不用说,那当然是梁利生咯。 …… 而在梁利生这边来说,别看他笑的那么嚣张,其实他纯属捡了一条命。 他再清楚不过了,于sir就在下面埋伏,下去一个杀一个,直到杀了聂钊父子。 他背着聂荣下楼的时候也没想过活命。 他甚至都猜得到,于峥嵘就埋伏在舷梯口,会一枪爆了他的头。 但他们兄弟年轻的时候这样的场面经历的多了去了,生则富贵荣华有富同享,死则兄弟同穴有苦同当,他们不怕的,今天就是准备好了要赴死的。 而救他命的,是他最近刚刚才长起来的,并全部烫到高高竖起的,4cm头发。 当他冒头,加了消音器的cz75枪管应声而至,是于峥嵘的枪。 但是因为他的头发太长,于峥嵘估错位置了。 因为没电,船上很黑,大家能够借助的光只有各个走廊里所发出的,蓝色的安全指示灯,而于峥嵘是基于头发来估位置的,本来想射的是梁利生的太阳穴,但因为梁利生的头发烫的实在太高,他估错位置,一枪射出去,打在了梁利生的头皮上。 消了音的子弹擦过梁利生的头皮,只灼伤了他的皮肤,并没有打中要害。 而在着枪的瞬间,梁利生大力把聂荣甩了出去,紧接着跃起,夺枪的同时整个人扑了过去,而他足足有230斤的体重,当他扑过去,饶是于峥嵘功夫再高,也被他压翻在了地上。 聂家的两个保镖旋即冲了出来,两支枪同进抵上了赵sir。 于峥嵘来的时候想过至少一万种可能性,但他打死都没想到,他的ak还没射过一子弹,聂钊父子的毛他都没摸着,他的游戏就要结束了。 他以为自己能杀了聂钊父子的,此刻却被梁利生牢牢压在了身下。 一个六十岁的胖老头,一双铁臂紧箍着他手里的枪,将它生生对准了他的鬓角。 …… 第127章 答案当然是陈柔咯。 于峥嵘只觉得有头大象压着自己,叫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毕竟他年富力强,梁利生垂垂老矣,俩人疯了一样的掰着手腕,只听刺啦一声,狭窄的紧急出口处瞬时明亮,那是sam扔了荧光棒下来。 不过就在现场亮起来的那一刻梁利生走神了,他要瞟一眼,看他的老大哥还活着与否嘛,而他只一眼的走神,于峥嵘反压了他的手腕的同时额头朝着他的鼻子撞来,反握过枪扣掰机,噗噗的枪声朝着梁利生的肩膀射过去。 梁利生也趁着他开枪的空档一把歘起他的面罩。 照明弹在燃烧,于sir的脸被揭开一半,但他再补一枪的同时迅速扯下面罩,膝盖奋力起顶,顶上梁利生的命根子将他拱开,举枪就射坐在角落的聂荣。 但就在他抬手的时候sam侧身冲了过来,并被cz75强大的冲力打的前仰后合。 赵sir本来丢了枪举着手的,ram和hank基于他投降了嘛,没给射枪子儿,但于峥嵘一开枪,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就捅向了ram的大腿。 ram在躲,hank在开枪,而赵sir扑向hank,阻下他那把沙漠之鹰所有的火力不说,还拥着hank撞向了ram,以身挡着所有的子弹大叫:“于sir,我掩护你!” 顶多一秒钟的生机,是赵sir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于峥嵘举起ak,这回当然不敢再恋战,边输出火力边往赵sir帮他挡出来的空隙里滚,经过时大吼:“阿维,你女儿就是我女儿,你太太就是我妹妹!” 那是紧急出口通往负一楼的走廊,就一人宽,赵sir拼全力推开两个保镖后眼看于峥嵘滚过去,两腿一劈堵到了中间,hank在搡,ram在用刀捅,刚才被子弹打的五脏六腑都痛的sam也冲了过来,试图从他身旁挤过去,但赵sir嘴里咕咕往外冒着血,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却还是艰难的举起刀,扎向了sam的胳膊。 荧光弹持续燃烧,现场是一片荧色的惨白,聂荣还举着录像机在拍,镜头里,赵sir嘴角咕咕往外冒的血泛着紫,是那么的渗人。 他的面罩被撤掉了,他被三个外籍保镖举起来扔到了一边,而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异样的微笑,那微笑里饱含着憧憬,而在那憧憬里,他至爱的上司于峥嵘会拿他最爱的女儿当成亲女儿,会拿他病重的妻子当成亲妹妹。 他会对他们好的。 枪战结束了,于峥嵘跑了,聂荣犹还提着录像机,爬了过来:“阿生你怎么样?” 梁利生的肩膀在咕咕冒血,嘴角也在冒血,浑身上下,唯独烫高的头发依然坚挺,被聂荣掐了两把人中他才睁开眼:“他妈的,于峥嵘被我放跑了?” 拉着坐镇香江二十年的首富当鱼,结果没逮到杀子仇人,反倒被他跑掉了? 梁利生跌跌撞撞,艰难的爬起来,先问:“拍到了?” 聂荣这种人叫创一代,别看他平常西服革履满嘴仁义道德动不动还飚两句文言文充文化人,但实则就是泥腿子出身,拉得下身段干得了事:“拍到了。” 梁利生要的就是他这句。 不论飞虎队还是o记亦或警署,应该已经派人来了,而随着上船的于峥嵘不往下面反馈消息,涉及一艘大型游轮和两家钱人,他们只会派越来越多的人。 吴耀祖是人证,还有录像是,但那远远不够。 想要杀了于sir还不想蹲局子,就需要聂荣刚才的录像。 二号警长扛着ak47对平民展开屠杀,被当场击毙才合情合理。 一颗子弹打在防弹背心上,还有一颗打在了梁利生的胳膊上,还是右臂,但他血多肉多着得住,一把抽下聂荣的皮带缠到胳膊上,举起枪,他跨过血呲糊啦的叶家秘书和保镖,探腰看楼梯:“叶老板,愣着干嘛,让你家的保镖跟我来。” 叶添也带了四个保镖,已经死了一个了,怎么也得自己留一个,他招呼另两个:“快去!” 梁利生指刚才sam他们追走的路:“戴着面罩的就是凶手,快追!” 他自己则一瘸一拐上楼梯,直奔登船口。 这船总共两个正常入口,今天当然只开了一个,不过在于峥嵘上船的时候给落了锁了,他其实也是想关门打狗的,因为入口跟码头的高度有大概6米,正常人,尤其是聂钊和聂荣那样的人上下需要楼梯,但尔爷和董爷的人不需要,他们只需找根绳子就能爬上来,再则,船上还有十几个工作人员,不想在枪响后他们冲下船散播言论惹来警察,就得把门锁起来。 梁利生跌跌撞撞冲到登船口,就见有十几个围在一处,但是锁着的。 这些工作人员没有伤亡,就证明于峥嵘没来过,不过负一楼处处有窗户,可以直接爬上甲板,再从一楼跳去,落差不过六七米,对于sir那种人来说可谓轻松随便,那么他跑了吗? 梁利生跌跌撞撞的沿着靠向海面的一楼甲板继续追,但突然,身后啪哒一声扳机响,他于是立刻止步,来了句:“开枪吧!” 他以为身后会是于峥嵘,而哪怕消音枪,几个保镖也听得出来。 但简直可恨,身后的人语带哭腔:“梁,梁老板,我没跑,我刚才还差点眼于sir交手,我挡了他的路,我要的500万你们要给我的,我阿妈要治病!” 梁利生提枪就跑:“老板不给我给,去船尾,那边还有个出口!” 他身后是吴耀祖,跟刚刚被几个保镖爆掉的赵sir一样,也不过可怜虫。 哭哭啼啼举着枪,他正往船尾跑,就听迎面噗的一声。 梁利生胳膊痛的要死,才艰难举枪,就听砰砰砰,连着三声枪响。 他扑通一声跌坐到了地上,那是沙漠之鹰的枪声,证明于sir果然在船尾位置准备冒头,但是被聂家人给堵住了,那会是谁呢,几个保镖,还是宋援朝? 答案当然是陈柔咯。 宋援朝跑的没她快,而她在听到保镖开枪杀反击赵sir的时候就往船尾跑了,因为她推测到了于峥嵘逃亡的路径表。 他没那么容易认输的,而且直到此刻,他还在试图力挽狂澜,继续杀人。 他往船头冲,是因为他想下船找警署的人,只说自己被匪徒狙击了,然后挑起乱战,但是船头工作人员太多,怕被他报复的吴耀祖也在那儿拦着呢,他被堵了回去,就会继续向船尾跑,试图从船尾的位置下去,归根结底,他还想继续做警察。 陈柔几枪将于峥嵘打到低头,大吼:“宋哥你守这儿,我去船头看看!” 但她说话的同时在打手饰,宋援朝当然不傻,知道喊的是给于峥嵘听的,所以飞快冲到甲板沿边,往船沿上打着结。 于峥嵘当然也不傻,他才回头立刻弯腰,一梭子弹擦着头皮飞过,那是聂家的保镖,一路被他用ak压着,但此刻终于找到机会冒头了。 他已经打掉一发弹夹了,缩在楼梯拐弯处换好弹夹,这时候他已经不想去船头了,想找一个靠近港口一边的窗户跳出去,但是聂家的保镖在负一楼的走廊,他得先探探火力,于是默了片刻,将空弹夹扔了出去。 立刻射来三发子弹,高度分别会是他的额头,心脏和腹部。 于峥嵘呲牙,心说看来自己的钱还远远不够,像聂家这样,养得起百万年薪的保镖才叫好,几个米国保镖在ak强火力的压制下,依然能迅速组成火力防线。 好大一条船啊,据说能同时容纳上千人在上面吃喝玩乐半个月。 本来这该是于于峥嵘为他华彩人生擦去污点的里程碑,但此刻却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劫,渡得过去,他的妻子孩子,美满的家庭,一切就都在。 渡不过去,难道要死在这儿? 这是于峥嵘第一次想到死这个字,但他旋即冷嗤:不可能。 虽然他已经知道吴耀祖的叛变,并于心里痛斥对方八百回了,但他依旧搞不懂为什么尔爷和董爷能舍弃那么大的诱惑而不来的,他当然不知道曾经,在他坚不摧时,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为了两个儿子曾经在病床上怎样的惮精竭虑过。 他以为如今的自己就够痛苦的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精明的女人明知两个儿子逃不过他的毒手,却只能保得住一个时的痛苦和无力,他觉得自己只是不够敏锐,也还有点惭愧,原来该稍微对吴耀祖好一点,而不该让他那么穷,但他总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运气臭,可他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早在那个小男孩还相信警方,相信正义,怀揣着救妈咪的希望拨通报警电话,向他报警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偌大一条船,但现在的他想要生活还能重回正轨,只有一条路,就是从负一层通一层的楼梯间,那个小方窗跳出去。 聂家的保镖当然会射击,但他身上有防弹衣,顶多受点擦伤。 他可能会经历o记和廉政公署重重的盘查,但他爸在军情六局有关系,o记和廉政公署的长官也都是他的朋友,他们之间有着重重的利益牵扯,他们会为了保下他而不计一切,顶多他只需夹尾巴两三年,四年后,他还能做警长。 想到这儿,悄悄拉开窗户,后退两步上楼梯,于峥嵘一个迈步。 而随着他迈步一跃,迎面是拽着绳索,飞跃而来的陈柔。 她从天而降,但没有直接开枪,而是双腿一个猛旋的绞,绞上于峥嵘手里的大杀器ak47,在于sir发力夺枪时她松开绳索,以自然下坠的速度拽着枪往下落的同时屁股于空中猛然扭转,整个人弯成虾米状,朝着聂峥峥嵘的额面就是一枪。 第128章 代表香江人民审判你! 至尊宝号是泊在维多利亚港口的。 聂钊父子上船之后记者们并没有走,因为大家直觉,以今天聂家父子的表现,必定有好戏可看,船下又还有值勤的警员,码头,虽说游轮停泊区属于比较冷门的地方,人少,但客运区是哪怕半夜都有船发的。 而此刻,正如于峥嵘所料的,o记和飞虎队的人全来了,警灯在不停的闪烁,警员们站在车旁,也在不停的呼叫着上级领导,他的属下也在疯狂的打他的电话。 但香江的灯火再多,也照不亮巍峨而庞大的至尊宝号。 警长们打再多的电话,也打不通于峥嵘的电话,因为在紧挨着灯火璀璨的,整体停电的至尊宝号上,一切都已经失控了。 于峥嵘的老爹于亨此刻也在不远处,他是举着望远镜的,所以他将亲眼目睹。 他的儿子确实值得他骄傲,但也足够叫他痛心。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逃出生天的,但随着一声枪响,一切似乎就那么结束了。 …… 不过其实并没有。 陈柔迎面开枪,但于峥嵘可是几乎每天都在练拳的截拳道高手,他躲了一下,子弹射向他的鬓角,擦头皮而过,而他于同一时间扣动扳机,虽说因为陈柔在往下附落而没有被射中,但他在坠落的同时还在调整姿势,还想再射。 但当然不可能,迎天再来一枪命中他的肩膀,ak被震落了。 这时的于峥嵘虽然头上在流血,肩膀也在流血,但他迫切的望着海平面,想着只要落入水中,水是阻力,能助他逃出生天,那就还好,他只是受伤,不会死。 但旋即再一枪射在他的背上,背上有防弹背心,就还好,他心里这样想。 但紧接着又是一枪,直接命中他的颈椎。。 在看到宋援朝跳下去的那一刻,陈柔踮脚勾了一下绳子,停在了半空中。 先后两声,好比六米跳水,而顽强的于sir哪怕颈椎中弹,在入水后还在往前游。 宋援朝扑了两把,拽起他的头发:“娘希匹,你他妈个叨毛!” 于峥嵘的颈部持续失血,又被水拍晕了,昏昏沉沉的,但他脑子足够用,所以他反应过来了,最后反杀他的竟然是陈柔那个女人,加聂钊的所有保镖当中,他最瞧不上的一个,一个大陆仔。 他呛了两口水,但猛然拱腰:“hel……” 他老爹举着枪,已经在往来冲了,但宋援朝给了于峥嵘一枪托:“黑你妈个头!” “你……你……help……”于峥嵘继续拱头,还在呼救。 宋援朝当然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不然就不会废话了。 但人格和从小受的教育决定了他的行事风格,,他抬枪,用普通话说:“老于啊老于,你说说你,如果你真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是个好警察该多好呀,娘希匹的,等回归了你就是咱大陆政府的公安局长,可你看看你……” 还好他不是反派,话虽然多,但也懂理适可而止。 说话间他侧首闭眼,只听砰一声巨响,他再说:“我这是代表香江人民在审判你!” 于峥嵘是在瞳孔放大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宿命的。 他杀聂臻夫妻的时候还很年轻,考虑事情也不谨慎,只觉得自己傍上了首富最疼爱的小老婆,就能凭他的智慧改变聂家,继而改变香江最大份额财富的布局,并能从中分一杯羹,在财富方面也成为香江的上位者之一。 之后他一直在为了那件事而擦屁股,和梅家兄妹捆绑的越来越深,哪怕后来杀邝医生的妻子,再杀邝医生,卖掉邝仔,处理聂钊夫妻,他都觉得自己搞得定。 聂钊反杀回来,他也总觉得那只是个意外,他可以处理好。 他还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不是鬼头昌太蠢,连两个女人都搞不定,如果不是聂钊再来在欧洲经营,有渠道高薪雇到那几个外籍保镖,一切就都不会这么难。 但直到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决定性的力量。 在他如今所看到的之外还有一股力量,强大的力量。 就是他的好朋友,米国军方最为忌惮,不惜给予他和鬼头昌大额报酬也要买到航班信息的力量。 而那股力量在哪儿呢? 当他用残存的意识抬头看宋援朝时,他终于明白了,也终于释怀了。 即使没有从天而降的陈柔,没有那几个外籍保镖,他还会死在聂钊手里的。 因为能让米国军方忌惮的那股力量,那些讲普遍话的人,哪怕一艘航班被炸全员被杀,他们也还有很多后备力量,他们的战士不会白死,他们会越过海界来复仇。 于峥嵘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宋援朝是个军人,他觉得很可笑,因为聪明如他,也是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米国军方会那么在意那艘来自大陆的航班。 为什么他们要花费那么大的精力,要去杀一帮大陆军人。 他也是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聂钊远比他能想象到的更加聪明,有远见。 聂钊早就手握胜局了,从他加班加点赶工机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赢了! …… “住手,停下!”岸上有人在喊:“我们是警察,快住手!” 还有射灯打过来:“我们是大英皇家,香江警察,请立刻放下枪!” 灯越来越多,光照刺眼到宋援朝的眼前一片空白。 还有不断响起的闪光灯声在啪啪作响,岸边围的人越来越多,一颗颗狙击枪的红外瞄准点于同一时间打在宋援朝的脑袋上,把他的脑袋打的跟个马跑灯似的。 宋援朝想到什么,一把扯下于峥嵘的面罩帮他罩好,这才于水中高高举起双手。 …… 陈柔在看到于sir落水的那一刻拽上了绳子。 望着下面扑腾的两人,她举枪,持续瞄准于峥嵘,当然不是因为她喜欢拿枪biubiu人,而是她担心她的老前辈心慈手软,下不去手要坏事。 在枪响的那一刻她闭了一下眼睛,旋即荡绳子附着到船体上,随即噌噌往上爬。 她记得看到过梁利生,倒在地上,她得赶紧去看看。 老爷子哪怕穿了防弹衣,身上着了枪,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的。 而就在攀上去的瞬间她看到一个人影,她停了两秒钟,晃绳子一个起跃,抬枪就抵,船上的人也旋即出声:“阿柔?” 竟然是她的脆皮老公,而且转眼四顾,四周空空荡荡,就他一个人。 这人向来最怕死,也最会躲的,但此刻他居然四处乱撞,还差点被她打到? 陈柔一直没气过,但在这一刻气的肝火腾腾的窜,一把压上聂钊就往地上扑,边扑边吼:“你的保镖呢,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你知不知道于亨就在岸边?” 于亨就在岸边,而不论她晃在半空,还是聂钊站在船沿上,都是在冒险,因为只要于亨看到了,以他的愤怒和崩溃,是肯定会开枪的,但幸好没有光往这处打,于亨所有的注意力也在儿子身上,才没有发现聂钊这个明晃晃的大靶子。 他明明那么脆皮,整天有气无力,是怎么敢来甲板上冒险的? 陈柔撞过去,将她的脆皮老公撞翻到了甲板上。 然后她虎巴巴的先是扑上去,再趴了起来,骑在他身上,微明的天光中,一双眼睛分外明亮的瞪着:“你但凡着一枪,我今天的任务就算失败,彻底失败!” 聂钊干脆的举起双手,声音格外轻柔:“对不起,我错了。” 他要再说任何一句,陈柔都能继续骂下去。 她还举着拳头的,可以保证不打死,但她想捶他几拳解气,也让他长个记性。 但人家乖乖巧巧说错了,她准备好的一大堆骂词就被憋回去了。 聂钊不知道的是,陈柔并不清楚紧急逃生口的情况,她知道有几个保镖活着,但不知道具体有几个还活着,而且聂钊光杆司令往这儿跑,那他爹呢,死了? 还有梁利生呢,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她爬起来就往前跑,边跑边喊:“hank,sam,你们还活着吗,在不在?” hank和sam几个也很迷的,他们此刻都挤在窗口,瞄准的是外面,那些枪口对准宋援朝的警察们,而在他们印象中,老板应该乖乖巧巧躲在逃生出口,等着他们去保护的,结果出楼梯口,他们一出来,正好就迎上他家老板在奔跑。 whatfuck! 难道还有刺客没有被杀死,老板这是在逃命? 几个外籍保镖跟着聂钊,前后左右的看,却找不到敌人,跑的那叫一个魂飞魄散。 而聂老板其实是在追太太,太太停下,他也停了下来,太太扑通一声跪倒,他也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地上躺着梁利生,像是睡着了,但也像是……死了。 …… 第129章 聂钊从陈柔手中接过枪,举起了枪 先说宋援朝这边。 警察跟下饺子似的往水里跳着,终于有人大手拽上他,并将他的脖子摁入水中再起肘几个重击,他被迫张开嘴巴灌了几大口海水,直到濒临窒息才被提起来。 耳边顿时一片聒噪:“报告,有蒙面人中弹,我们正在确定其身份。” “报告报告,这是……是……”有人结结巴巴。 还有人在吼:“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搞快点,速度速度!” “报告,是警务处处长于,于,于峥嵘于sir。”提着于峥嵘的人说。 除非在战场上,否则,没有一个军人能心安理得的对着普通人开枪,宋援朝再度被压入水中,耳朵疯狂灌水,这叫暴力执法,但他开了枪,他认罪认栽,配合良好。 他听到有人在大吼:“他是凶手,凶手就是他!” 又是连着几个肘击,他心说幸好陈柔上去了,不然这种打她一个女孩子可着不住。 救护车的声音一声疾似一声,在一片于sir你醒醒,于sir你还能呼吸吗,于sir你千万不要死的呼声中宋援朝终于被拖上岸了,他呛了满肚子的水,脖子痛到无法扭转,立刻又被几个警员大脚踩着,还有人用膝盖紧压着他的脖子。 咔嚓咔嚓两声,他的手被反锁上了,压他脖子的膝盖却没有抬起,反而压得更狠。 就算在战场上面对搏杀过的敌人,当对方举起双手时,宋援朝也不会这样对待。 这叫虐待战俘,简直可恨。 但在哪个山头就要唱哪个山头的歌,宋援朝尽可能调整姿势让自己能够呼吸,这是在混乱的当下,在他被当成杀人凶手并意图压窒息时,唯一的求生办法。 透过一双双穿着皮鞋的脚,他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的老人垂手站在不远处,目光格外阴沉的听一个警长说着什么,终是点了点头。 旋即那个警长抹了抹鼻子,迅速的跑了过来,对压着他人说:“放开,我来!” 到此刻之前宋援朝还心有疑惑,觉得聂家人行事会不会太粗暴。 但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是他刚才果断的一枪,聂家的局面将会多难了。 香江警署是个比蛛网还密的整体,除非于sir死,否则警警相护,他会被抓,但绝不可能被定罪,而刚才点头的那个老人就是于sir的父亲于亨了。 一位德高望重的,退而不隐的老警长。 当他点头,那个抹鼻子的警员对宋援朝就动了杀心了。 而一个凶手在被制服和逮捕的过程中窒息致死,这叫意外死,警方没有责任的。 宋援朝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在这儿了,他倒不怕,毕竟他去菲律滨的时候抱的就是必死的决心,但他很遗憾,他的战友陈恪,岳国麒等人他才刚刚见过一面,他还想以后介绍他们认识陈小姐,还想给领导们讲陈小姐的故事呢,看来是讲不了。 换那个警员来压他了,膝盖顶上他的脖子,目标明确,就是要压断他的脖子。 宋援朝拼了吃奶的力气一丝一丝的争着呼吸,但他也已经濒临窒息了。 突然,远处传来连着两声枪响。 那是沙漠之鹰,聂家的枪。 …… 说回刚才,船上。 陈柔先看梁利生,摇他:“梁叔。”再掐他人中:“梁叔梁叔!” “唔,唔,痛!”梁利生醒了过来,四肢一叉又挣扎着坐起,大吼:“大哥!” 嘘嘘大喘又一把抓住聂钊:“你阿爸人呢,他怎么样?” 陈柔这时才发现他休克的原因,持匕首划开他的西服,一把拉开防弹背心。 梁利生不是因伤,而是因为防弹背心太紧给捆休克的,他猛的喘了几口气,跌跌撞撞往紧急逃生口走,偌大的船,跑都要跑半天,一帮人刚跑到船头,碰上聂荣。 这就得说姜还是老的辣了,聂荣看陈柔:“警方要杀人灭口,阿柔,跑快点,去救那个姓宋的小子,不然他活不成!” sam他们不能做枪手,简单的事情他们可以挡罪,只要钱到位就好说,但于峥嵘真死了的话,在看到他尸体的那一刻,警员们不会废话,只会弄死枪手。 那时候像sam这样的人可就要叛变了,毕竟钱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 而能开枪的人只有宋援朝,但聂家不能放任警方弄死他。 一枪击断登船口的锁琏,陈柔跑在最前面,聂钊紧随其后。 他们下船了,因为有警戒线,记者过不来,但有大批警员在向他们靠拢,围住他们,另外还有一批警员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宋援朝被逮捕的地方。 率先上前的是警署的雷sir,雷世钧,他伸手着:“聂老板请留步。” 聂钊再往前冲,雷世钧再推:“聂老板,前面发生了枪战,我们于sir中弹,伤势垂危,枪手还没有完全排清,请您止步。” 聂钊从陈柔手中接过枪,举起了枪。 所以宋援朝听到的第二枪是聂钊放的,他朝天放枪,并在所有警员举枪瞄准他的时候调转枪口朝向自己,而在所有警员将枪口对准他的时候,陈柔溜了。 宋援朝在因窒息而昏迷前,于密密麻麻的黑皮鞋中看到一双女士的白色板鞋。 他脖子上的膝盖挪开了,他在临昏迷前终于呼吸到了空气。 他在意识昏迷中感慨:这他妈的香江,比电影里演的还要混乱,腐败,没有王法! …… 两个小时后,印着octb字样的玻璃门外镁光灯不停闪烁,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记者架起长枪短炮,隔着黄色的隔离带蹲守,警卫站了一排排。 octb,简称o记,香江有组织犯罪及三合会调查科,是调查社团类犯罪的。 此刻聂家的劳斯莱斯和宾利车,并保镖车全停在o记门外。 楼内也灯火通明,外面虽然全是记者和执枪的警卫,但诡异的安宁中只有闪光灯和打字机的啪啪声,以及记者们发电报时,电机所发出的呜呜声。 未几,连着几辆,印着icac标识的车辆停到o记门外。 icac,廉政公署,其的总负责人廖专员下了车,走的步履匆匆,引记者们疯狂拍摄,之后又来了几辆车,车上又下来一大批人,过了会儿,还来了几个白人。 o记门外人流如织,川流不息,今晚的香江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130章 他太太求知若渴,肯定会追上来的 当然了,兹事体大,大到一句话说不清。 而在警方没有通报前,记者们所知道的是,聂氏父子遭遇了炸弹威胁,并且有绑匪和警员被射杀,从游轮上蒙着被单下来的,一只手都数不完,就说事情大不大。 而越过一重重人头,安静的o记大门,行色匆匆的警员们,上两层楼,一排排玻璃房间所有的百叶板全部拿下,但里面全部灯火通明,总督察室外站了两排人,一排清衣色的黑西服,那是聂家和叶家的保镖,一排警服,那是o记的警员。 里面一会儿慢声细语,一会儿又粗声咆哮,间或还有老爷子的哭声。 视线移入玻璃门就可看到,正在哭的是西服从后面被剪开,肩上还裹着白纱的梁利生,站在他大哥的身边,哭的像个800个月的巨婴,边哭边说,语音绕梁。 包括顾总督察,廖专员和警务处副处长雷sir在内,所有人都在痛心疾首的听。 聂钊和他太太并不在那些人中间,而是站在房门口。 首富上o记哭诉被欺负,说起来有点掉价,但其实也还好。 香江这地方说规矩是真规矩,直到现在法律都还叫大清律例,但凡社团也不叫社团,叫三合会,定罪的时候,用的罪名最多的是‘反清复明’,但要说有规矩吧,它没有规矩可言的,有钱人也随时能脱了鞋跟光脚汉拼,说白了就是江湖。 当然,是江湖就要谈条件,也叫利益分配。 还不知道他们东拉西扯要谈多久,陈柔着急她的老前辈,就小声对聂钊说:“我确信他肯定熬得住,但是我不知道保释金会多高,我怕警方会开出天价。” 宋援朝只要一口咬死他射的是匪徒就是自卫,就能被保释。 但警方肯定会狮子大开口,开出天价保释金,而且结案之前宋援朝将不能离香江。 聂钊说:“凭他们开吧,咱们交就是了。” 陈柔默默点头,目光穿过百叶板,看着走廊里一排排的老照片,见于亨的照片被排在第三位,突然一个机灵,她还是想不通,聂钊为什么会去船头,还直挺挺的站在那儿,因为当时于亨就在岸边,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啊,抬枪就能轰了他的。 如果是个蠢蛋,犯那种低级错误倒也没什么。 但聂钊不是蠢蛋,他是个聪明人,还那么怕死,他跑去干嘛? 她正想着,聂荣说话了。 他说:“不知道于sir现在情况怎么样,但对今天的事情,我们聂氏和澳城叶氏都无比痛心,我谨代表两家拿出500万元,不做它用,只为抢救于sir的性命,不论船只还是飞机,再或聂氏任何人等,只要于家有求,我们全力配合,我们聂氏和叶家所有的人也都会无条件配合警方的各种调查,但是……” 梁利生嚎:“大哥,你都差点死了,还配合他们?” 聂荣一眼瞪过去,他的好兄弟就闭嘴了。聂荣再说:“但是,当我看到于sir拿着ak47并指向我的时候,我这位一生守法,勤恳纳税的普通市民对香江警署是产生了怀疑的,我希望顾总督察和廖专员,雷sir,你们能开出一个能叫所有普通市民信服的调查团成员,负责人,我也希望他足够可信,这是我唯一的诉求。” 当他开口,就是要谈调查团成员了。 而就在这时,陈柔回眸扫了一眼百叶窗外,那儿站的全是待命的督察们,其中有一个她还认识,她于是多看了一眼。 她当然知道要查这种事情会特别艰难,总负责人就更麻烦了,他是会随时面临生命危险的。 聂钊应该有选好的人吧,o记那些督察中,他和韦德挑的人会是谁。 聂荣侧首,还是那种带些厌恶和排斥,还有点恨其不争的目光,但他示意儿子上前去,就是要聂钊去挑调查的总负责人了。 而且就在聂钊上前时,聂荣把只西洋参含片的盒子给了聂钊。 大概也是怕他的脆皮儿子三更半夜的,熬不住吧,得给加点参来吊一吊。 那么,在那么多督察中,聂钊会选谁哪一个呢,是跟聂家有裙带关系的吗,他暗中给塞过好处吧,但他塞了好处的人,警方看得上吗,能同意吗? 这是博弈,但也是聂老板展现他智慧的时刻。 聂钊上前,一句话就结束了大家的争论,也搞的他爹和梁利生差点跳起来。 因为他说:“不论怎么说,于sir尚在医院,还未脱离危险,我们聂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案子就不该由我们来指定督察组的组长。” 梁利生都要崩溃了,他挨了一枪,子弹还在肉里溜滞,结果争来的大好局面就这样被聂钊拱手让出去了,不是吧,不由他们来指定督察组组长,难道让警方指定? 但这时聂钊又说:“但涉及到于sir,他又是大警长,我想o记的督察们难免不会带上情绪,我们聂家还好,澳城叶叔怕是要寒心的。” 叶添也在,他其实不寒心,还挺庆幸,毕竟船没炸,人活着,今天的事情能引发的传播度能帮他省几百万的广告费,他其实还蛮开心的呢。 其实大家刚才争论的也是这个,看起来相互谦让,但又互不相让,就是为了在调查中争一个主动权,而聂钊这样一说,大家都为难了,那么到底指谁呢?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聂钊开门,见是韦德,从他手中接过了文件夹,然后举了起来,对所有人说:“就在两个月前,我来警署慰问缉毒队的警员们,归家的半途遭到x堂堂主鬼头荣的绑架,险些丧命。” 梁利生看聂荣,一脸黑线,心说聂钊扯这些旧事干嘛? 警方的人也一个个蒙头蒙脑,也不知道聂钊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这时聂钊再说:“有个叫霍岐的o记督察,曾在案发现场拦我的车做调查,未果后,曾跟我的秘书约过12次,只因他认为案年从疑,但我以案子已由香江警署结掉为由,拒绝了他的邀约,不过……” 他一手攥着老爹给的西洋参含片,一手依然扬着文件夹,说:“我很敬佩那位督察的恒心,和誓要将案子查清的决心,所以我想将这个案子委托给他,就由他来查,诸位没意见吧。” 这都不是有没有意见的问题了。 有个督察觉得他有问题,追查他追了快两个月,就证明其人的毅力和恒心,而且人家要觉得他没罪,查他干嘛,但现在他把案子交给那个人,就……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聂钊回眸看妻子,勾唇一笑说:“对了,他应该叫霍岐,是位新人。” 陈柔的心莫名的漾了一下。 霍岐确实是位新人,曾在鬼头荣杀人案后,拦着聂钊的车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当时陈柔还跟聂钊感慨过一句,说他不畏金钱,王权,是个难得的好警察。 聂老板虽然脆皮,但很了解太太的心思,他选的督察正是她觉得最优秀的那个。 梁利生还是觉得不对,想跳,但聂荣压住了他。 警局大佬们对视一眼,也同时点了点头,就这样,神仙打架,拉了个刚刚考进o记工作,晚餐都舍不得加个鸡腿的名不见经传的凡人来审案。 但奇迹般的,大家都同意了。 而以陈柔的眼光看来,这于聂家来说是最优解。 首先,那个叫霍岐的督察良心未泯,坚持正义才会执着于追查首富。 再,心怀正义的人就会坚持追求公道,而只要有聂家在后面鼎力撑腰,霍sir的案子就能查得下去,最终于峥嵘就能被定罪,这也比直接安排个自己人更容易。 折腾到大半夜,眼看梁利生脸色蜡黄,聂荣遂示意陈柔,让她先送梁利生去医院。 o记大门外堵的全是警察,当然得从后门走。 外面的sam挨过两枪,也脸色蜡黄蜡黄的,陈柔索性也把他给喊上了。 完了给家里个电话,让明叔把聂荣的几个保镖,阿宽,阿辉和阿发喊过来顶班。 有钱要劳累起来,也是够折腾的。 直到凌晨三点聂钊父子才从o记出来,不用说,还得一番冲刺才能上车。 陈柔送了一圈梁利生,其实也才刚刚回家聂钊父子就要到了。 但她提前了几分钟,甫一进门,就见聂涵靠在聂嘉峻的身上,聂嘉峪枕在她胳膊上,兄妹仨在客厅里坐着,追风也被他们拉到了客厅,听到她的声音,狗子于睡梦中惊醒,蹬着两条后腿推着滑轮过来了。 它是陈柔的狗,向来最亲她。 聂家三姐弟夜不能寐,是因为电视已经插播过紧急新闻,他们也知道情况了。 而鉴于爷爷聂荣临出门前的表现,姐弟几个原来还没那么爱爷爷的,这一下莫名的就爱的不行了,再一看进门的只有陈柔,仨人都吓的站不起来了。 他们生来就没有为金钱和生计而烦恼过,但聂涵和嘉峻是记事的,犹还记得父母俱亡的那个夜晚,家里曾经怎样动荡过,再想想爷爷万一没了,几个孩子连话都说不出来,尤其聂嘉峻,嘴巴哆嗦,眼看都要哭。 陈柔还来不及说什么,家里的保镖接到通知,已经赶去开门了。 两辆车鱼贯而入,停在门厅处,保镖们下了车,先聂荣再是聂钊,也一起下了车。 这就有点尴尬了,也可谓世事无常,聂荣走的时候是准备去送死的,结果孩子们情绪都酝酿好了,他倒好,坐着轮走的,却是走路回来的,瞧着还更精神了。 老爷子自己大概也没趣,瞟了几个孙子一眼,进了电梯就上楼了。 聂钊的心总还放不下,因为具体不知道于sir还有没有气,那口气又能吊多久嘛。 不过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三更半夜的,他暂且就不操心于sir了。 眼看太太到了二楼不停,只往三楼走,他咳了一声:“阿柔,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会儿要一个人跑出来,上甲板吗?” 他太太果然止步了,她好奇了,回头问:“为什么?” “去我卧室吧,我有冰可乐,咱们边喝边聊。”聂钊说着,转身就走。 他知道的,他太太求知若渴,肯定会追上来的。 第131章 聂钊是懂得怎么惹太太生气的 但聂老板好像玩脱线了。 他进了卧室就即刻按了邝仔房间的佣人铃,摁的是宵夜,准备跟太太吃个宵夜。 但他脱掉西服换掉鞋子,还把给太太准备的拖鞋和睡衣全拿了出来,结果等了好半天太太都没进房来,反而,他听到小客厅里响起她和几个侄子的声音。 他一把拉开门,邝仔在门口:“老板,我这就去准备宵夜。” 聂老板五心烦躁:“碰到明叔说一声,让把嘉峻他们赶去睡觉,对了,还要可乐。” 邝仔应声走了,聂钊累的要死,本来坐到了沙发上,但听到太太轻言细语,嗯的一声,他又弹簧般站了起来,但又没出门,就只站在门上听着。 小客厅里,聂涵眼泪哗哗的,在吼俩弟弟:“什么叫大陆仔的命就不算命,要没有宋哥,我早死在菲律滨了,你们再这样说话我可要揍人了。” “好啦,人我们会救的,阿涵不哭。”陈柔说。 刚才她跟聂涵讲了宋援朝被抓局子的事,聂涵急了,也顾不上问是出了什么事,就急着要拿自己的私房钱去交保释金,但聂嘉峪和聂嘉峻人虽不大,事儿不少,而他俩向来反感大陆人,一听姐姐要去保释个大陆仔,不乐意了,就嘲讽上了。 也不全是为了遗产吧,但他们的母亲是四年抱仨,几个孩子年龄差不多,全都半大不小,又还意见不一,这就吵吵上了。 聂嘉峻马上17了,是长孙,虽然还没有进公司工作,但他也有主人翁精神的。 他说:“简直笑话,一个大陆仔拿百万年薪,他的工作就包括蹲号子,我不相信小叔和爷爷会为了他而掏保释金。” 聂涵着急了:“细娘,我可以自己掏钱的,反正我不会丢下宋哥不管。” 聂嘉峪直接来了句:“阿姐你有问题喔,你好像喜欢那个大陆仔。” 聂嘉峻提嗓门:“不是吧阿姐,你有没有搞错喔。” 他姐还不到二十岁,喜欢一个黑乎乎,大老粗的大陆仔,这简直搞笑了,而聂嘉峻还有个着急的点是,聂钊承诺过,过了昨天,也就是凌晨,就要跟他谈聂耀的事情,孩子于这个复杂世界知道的太少,他的关注点也就那么多。 三更半夜的,按理他不该打扰叔叔,但聂涵的事正好是个由头,他又着急问聂耀,转身就准备去找聂钊,边走边说:“有没有搞错喔阿姐,我要告诉小叔的。” 聂钊都解开衬衫扣子了,此刻也只想跟太太吃点宵夜再聊一聊,明天抽时间再收拾他的俩小侄子,毕竟他一天事情很多,时间是拿钱算的,不想浪费无谓的时间。 但眼看聂嘉峻气势汹汹的来,系上扣子,就准备去跟侄子掰扯。 但有他太太在,事情似乎就会变的很容易解决。 所以聂嘉峻才准备进走廊,面前多了只手,他下意识抬手就挥,但他脑后的头发被人薅住,一条腿插进他的双腿中的同时头上的手反扭,他人已经在墙上了。 “你阿爸的车祸是于峥嵘和聂耀的母亲,梅潞一手造成的,这你知道吗?”当然是陈柔了,她将聂嘉峻推到了墙上,问。 聂嘉峻哆嗦了一下,反问:“不是鬼头荣吗?” 陈柔再问:“那你又知不知道,今天你你阿爷和你小叔差点死在外面?” 聂嘉峻才张了张嘴,陈柔立刻说:“因为你还是孩子,大人们不跟你一般计较,但是嘉峻,凌晨三点了,你小叔身体不好,不要打扰他,回去睡觉!” “喔,好的。”聂嘉峻说。 陈柔正好看到邝仔经过,又问:“老板还好吧?” 再看聂家姐弟:“上楼睡觉,十分钟后我检查入睡情况……立刻行动!” 如果脖子上有个口哨,她大概就要吹哨了。 聂涵最听话了,还揪聂嘉峻的耳朵:“愣着干什么,快上楼啊。” 邝仔没找到明叔,自己又指控不动几个孩子,看他们被陈柔赶跑了,这才放下心来,要去准备宵夜,并说:“陈小姐,老板在等你呢。” 陈柔点头,并说:“有粥的话给他搞点粥喝,他今天累坏了。” 邝仔能不知道吗,他可是中医,最会养生的,老板现在被他补的结实的不得了。 其实陈柔还是一种潜意识在作祟,她始终觉得聂钊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是个病人,但伤筋动骨也就一百天,聂钊又还年轻,身体其实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眼看太太一路穿过走廊而来,聂老板一想,领带一扯,躺到了床上。 …… 陈柔推门进来,见灯黑着,聂钊已经躺在床上,就蹑手蹑脚往外退了。 可她才退了两步,就听聂钊艰难的哼了一声。 奔到床边打开台灯,她伸手先捂他的额头,柔声问:“你不舒服?” 又问:“要不要我喊医生给你?” 聂钊本是仰躺着,胳膊压了过妻子叫她也躺下,侧靠了过来:“我没事。” 所以他只为拉她躺着,这又是耍孩子脾气? 关键这种拙劣的泡妞小伎俩陈柔还真没识破,原因是曾经有无数想追她的人还来不及施展这种小伎俩就被她给打跑了。 陈柔也很疲惫的,正欲推聂钊,就听他又说:“阿柔,你很在意我的生死对不对?” 哪怕百万年薪的保镖,如sam和hank那种,要不穿防弹衣,在帮老板挡弹的时候也会迟疑的,但陈柔不会,距今日,他们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血腥厮杀,而聂太太有种可怕的劲头就是,她似乎随时准备着为他挡子弹。 聂钊并不为此而感动,只觉得可怕,心里还有点恼火。 而且其实过了这么久,他早就揣摩出陈柔的来路,和她那种牺牲精神的出处了。 那种精神不论在宋援朝还是别人身上他都无所谓,但在他太太身上当然不行。 所以不等陈柔回答,他再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陈柔还是站在特警的立场上,潜意识当然是,聂老板再多雇几个保镖咯。 就在这时传来邝仔的脚步声,聂钊也一顿。 但邝仔多聪明啊,他没有进来,还把半掩的门关上了。 聂老板于黑暗中拂上太太的脸,说:“有很大概率我会再娶一房太太,然后我还会深深的怀念你,把你刻在骨子里的爱你,爱死后的你。” 陈柔生气了,气到躺的平平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那么反感聂荣了,就是聂钊现在说的这种,死后的深爱,那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只会让人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倒要听她的便宜丈夫狗嘴里还能吐什么象牙了。 聂钊也是懂得怎么惹她更生气的,他再说:“我会怀念你的,但我的新太太会润物细无声的,用各种方式来诋毁你,抹黑你,伤害你。你曾经救过我的命对吗……” 陈柔曾经救过他的命,但现在准备收回去了。 她呲牙,拳头捏的咯咯响:“唔,所以呢……”看他还能放出什么样的狗屁来。 聂钊鼻尖蹭上妻子的额头,嗅着她光滑肌肤上,带着些汗气,却总能叫他格外安心的体味,他哽了哽喉,艰难的说:“一时的情谊抵不过岁月漫长,如果有人总在我耳边离间你,诋毁你,说你的不是,当我老了,我虽然依然会记得你曾经为我挥的每一次刀,挡的每一颗子弹,但可怕的是,我会觉得那是应该的,我甚至会为了自己拥有能让女人为自己挡弹的魅力而沾沾自喜,也不觉得那是种牺牲。” 陈柔再呲牙,转身背向聂钊:“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容易早死的。” 她气到小脑瓜子嗡嗡的。 她已经想好了,就像慈禧弄死光绪那样,真的那天她要死也要先弄死聂钊。 因为他描述的她死后的那个世界实在太气人了,她即使死了都能被气活过来。 不过感情在陈柔的世界中占比并不多,哪怕聂老板冒着被掐死的风险说的那么惊心动魄,她也不过撂句狠话就完了,她最在意的还是,他在船上为什么要暴露在于亨的枪口之下,差一点历史就要改写,她得害死一个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了。 所以她说:“聂老板,如果你没有特别好的解释,你今晚在甲板上的行为很蠢的。” 聂钊也才想起来,那是他勾着太太来卧室的钩子,他还没讲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他在犯蠢。 他自幼看梅潞在聂荣面前无声的离间,诋毁韩玉珠。 他眼睁睁看着聂荣从怀念韩玉珠到厌恶韩玉珠,再到后来觉得韩玉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把自己放到一个卑鄙可耻的尊位上,而聂钊的妈咪,那个曾经在梅利楼跳舞时,能引全香江警署的阿sir们倾心仰慕的女人,哪怕躺进坟墓都不得安生,要被一个各方面都只配做她尘泥的女人拉着狂踩。 他看到一切,也知道感情是虚无缥缈的,但是当他站在暗处,看到旋转警灯扫过黑暗的至尊宝号,于亨举着枪,趁着灯光在瞄准他太太的时候,他还是站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一枪爆头,岁月漫长,他在太太的脑海中将只是一块生满青苔的墓碑,犯蠢的墓碑,但他还是站了出去,所以只有一个答案,他蠢。 不过聂老板当然不会自暴露其短,长夜漫漫,他还有很多可以哄他太太的方式。 他说:“对了,大陆方面联络到那个叫李霞的女人了。” 陈柔也不是被聂钊耍的团团转,而是她的便宜丈夫有钱有资源,这个世界又是向着有钱有资源的人倾斜的,很多事她只能过他才能知晓。 李霞,陈恪的妻子,也是她的生母。 她忙问:“大陆方面怎么说的,你问到她的电话号码了吗,地址呢?” 于sir已除,她准备回趟家,但她是在孤儿园长大的,不知道家的住址。 她需要地址。 聂钊搂过妻子说:“我困的厉害,咱们先眯半个钟吧,歇会儿我再慢慢跟你讲。” …… 第132章 海外关系! 次日一早,陈柔睁开眼睛的时候聂钊站在床头。 “东西我记好了,你继续睡,我得去开会了。”他突然弯腰,说。 陈柔昨晚没洗脸没刷牙,忍了便宜老公一吻,也还困,就又继续睡觉了。 她的习惯,哪怕熬了大夜,7:30也会准时起床,这是她的周末作息表,起床拿着单子上楼,她还挺有些不好意思的,而聂嘉峻和聂涵就在楼梯上坐着呢。 聂涵只操心一个问题:“细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去警署探望宋哥?” 聂嘉峻的心脏没有嘉峪那么大,只想问他爸他妈的死,小叔太忙他堵不到,爷爷又在休息,他就只好堵他小婶了,他也站了起来:“细娘,早上好。” 陈柔也想尽早把宋援朝弄出来,毕竟当于峥嵘真的死了,警署于杀他的人就是鬼门关了,虽说直接杀的可能不大,但宋援朝少不了要挨私刑。 这个很正常,因为原来陈柔做警察的时候,也要再三督促,时时监督,否则的话,有些年轻,冲动,好胜的警察就会悄悄给犯罪嫌疑人上私刑。 不过她虽着急,程序得走,宋援朝目前是刑事羁押,最少也要待够48小时,时间待不够,哪怕提着一个亿进警署也换不出他来的,这叫程序。 陈柔看了看表,对聂涵说:“你先去上学,后天晚上12点咱们一起去警署接他。” 聂涵默默叹了口气,上楼去了。 聂嘉峻在昨晚被陈柔收拾了一顿之后乖了不少,默默跟在她身后。 陈柔一路走到卧室门口,打开了门,进屋直接进厕所,先冲了个凉再刷牙洗脸,洗完,换上家居服出来,见聂嘉峻站在临窗的妆台前在看外面,桌子上多了一束花,她还挺意外的:“你送的花啊,谢谢你。” 佣人常姐突然探头:“三太,跟原来一样,花是三爷送的。” 陈柔还没从聂老板说自己一死他就要新娶的愤怒中缓过来,连花都觉得可憎,将它端起来抱给常姐:“以后三爷送的花都放在走廊。” 再说:“早餐就送到这儿,我跟嘉峻少爷都吃。” 常姐接过花,放到走廊尽头的条案上,然后去准备早餐了。 聂嘉峻看陈柔要吹头发,遂把吹风机递给了她,然后往妆台上一靠,说:“其实原来嘉峪就跟我谈过,说梅夫人和她那个弟弟,梅叔之间,嗯嗯额额,这样那样。” 陈柔挤了面霜抹匀,回头看聂嘉峻:“但你觉得这一切跟你二叔无关,对不对?” 聂嘉峻默了片刻,来了句:“细娘,罪人不及妻孥。” 聂涵是长,感受过父母之爱,父母也不是个符号,而是具象的人,所以她会怀念。 但聂臻夫妻死的时候嘉峪嘉峻都还小,梅潞为了讨好聂荣,对俩男孩,尤其是嘉峻这个嫡长子可谓有求必应,也有意培养,让聂耀跟他搞好关系。 父母只是裱在墙上的照片,但聂耀是实打实,陪伴着聂嘉峻长大的。 当将来有一天聂耀拿下话事人,梅潞依旧会不闷不哼的让聂嘉峻消失掉,而他大概率就跟没有醒悟的吴耀祖,和于峥嵘别的手下一样,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可他当然会死,因为只有他死了,聂氏才会真正归于聂耀所有。 而诛心的是,哪怕东窗事发,梅潞受惩罚,聂耀也不会有任何事。 虽然不认同梅潞的做法,但陈柔还是得感慨一句母爱的伟大,不论韩玉珠还是梅潞,都是致力于为孩子好而把一切做到淋漓尽致的母亲,于孩子,她们足够伟大。 而要说罪人不及妻孥,这点陈柔是认同的。 但凡任何事,讲的道理和实际的做法是不一样的,所以虽然聂耀无罪,但站在聂钊的角度,陈柔依然不支持放了他,而聂嘉峻这种钻牛角尖的孩子,不给个交待也不行,她默了片刻,说:“这样吧,你今晚跟我出去一趟。” 聂嘉峻骤然兴奋:“去见我二叔吗?” 又小声说:“我知道他是被关起来的,我去准备一下,给他带点礼品。” 陈柔未置可否,只点了点头,说:“去吧。” 聂钊今早写了她母亲李霞的地址,还有个电话,是她目前所工作的,毛纺厂的联系电话,不过陈柔第一个电话并非打给母亲,而是打给安秘书,得先问问梁利生老爷子的情况,他的胳膊里头嵌了子弹,昨晚动的手术,她得问问结果怎么样。 听说老爷子动过多手术还没醒,不过手术很顺利,她就挂掉了。 再一个电话她直接打到警局,要求找吴耀祖吴sir。 早晨的报纸是随早餐送进来的,报纸上还没有具体讲受伤的警员是谁,但是登了关键信息,说有一个警员重伤昏迷,正在抢救,那就是于峥嵘了。 而吴耀祖吴sir她肯定找不到,因为他今天不但会被停职,而且跟宋援朝一样要接受审讯,昨晚的案子会由警局的副处长雷sir和o记的霍岐霍督察一起监办,吴耀祖和宋援朝他们都要审,审够48小时,目标只有一个:给他们定罪。 接电话的警员陈柔当然不认识,不过对方一听她要找吴耀祖吴sir,当然要先问她是谁,陈柔也不瞒着,自爆家门:“我是聂家三太,陈柔。” 对方沉吟了片刻,说:“您是要感谢吴sir昨晚帮助过您吧,是这样的,聂太,您的丈夫聂钊先生刚才已派了秘书来警局送锦旗了,您看您是否也要送?” “是吗,那就不用了,谢谢。”陈柔笑着说。 雷sir雷世钧是警署的副处长,于峥嵘的直接下属,不用说,肯定是他的人。 而当于峥嵘死了,哪怕吴耀祖不是叛徒,他都会想办法灭口的。 更何况吴耀祖是真的反水了,是个内鬼。 而在这种情况下,聂家想保他就只有一个办法,大张旗鼓上警署送锦旗,把吴耀祖救聂家人的事情公开化,这样警署反而会忌惮,也就不会下黑手了。 陈柔又莫名有点生气,因为她想到的事情聂钊不但想到了,而且还快她一步,提前做了,她就不禁又要想起他昨晚说的,她要死了他会立马再找一个太太的话了。 边吃早餐边看报纸,翻到娱乐版,正好刊登的,是86年,87年和88年的香江小姐冠军大合照,几位在将来都会活跃在荧幕上,也都是大美人儿,而其中有一个,一辈子就致力于嫁豪门,最后还真嫁了个豪门阔少。 一口咬上面包,陈柔盯着几位港姐,基本可以确定,她要真哪天死了,聂钊应该就会找一个像报纸上的港姐那么漂亮的美人儿做填房。 这样一想,陈柔都跟梁利生一样,要认真考虑以后出去的时候穿防弹衣了,她可以跟聂钊离婚,回大陆,开启自己崭新的人生,但绝不做被挂在墙上,被男人假惺的铭记的同时,被别的女人不停踩的富豪原配。 吃完早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再度拿起了电话。 这个电话就是拨给生她的那个女人,她的妈妈李霞的。 …… 同一时间,大陆,深市第三毛纺厂,一大清早,李霞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二八大杠穿过滚滚的自行车流,也穿过马路上那些对着大树飚英文的时髦青年,并那些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扛着录音机满街蹦,唱偏偏喜欢你的小混混们,一路进了毛纺厂的大门,把自行车停进密密麻麻的自行车阵列中,掏手绢揩了两滴眼泪,这才慢吞吞的要往车间走。 “霞儿!”有个尖利的嗓音从身后唤她。 她止步,回头看来人:“小芳,你也来上班啦。” 来的是个烫着时髦的卷发,穿着布拉吉连衣裙的女人,拂拂烫发,她问:“陈恪怎么回事啊,上的什么破班,不会被单位开除了吧,你哥去他单位问了,那天他回了单位以后就又出差了,他那个单位也有问题,都不说他去哪儿了,你说气不气人。” 这女人叫严琴芳,是李霞的弟媳妇,而李霞和陈恪用如今的话说,都是无帮户,陈恪是外地人,来本地当兵的,老家远在东北,父母都很老了,指望不上啥。 李霞从小是被大伯养大的,她只有个堂弟,叫李刚,娶的媳妇跟李霞同厂,都是第三毛纺厂的职工,而现在,李刚和妻子严琴芳正准备出国淘金,正规学英语当然出不去,准备去偷渡,但偷渡需要钱,俩人都在等陈恪的工资。 结果陈恪压根儿不在单位,这严琴芳又急钱,大清早就把李霞给堵了。 李霞知道弟媳妇不是关心她丈夫,提这茬是为了钱,而她刚最近有烦心事,再加上她这些年给弟弟给的钱不少,并不想给弟弟弟媳偷渡的钱,也懒得多说,就说:“随他去吧,我不管他的,琴芳,我上班要迟到了。” 这几年刚刚改革开放,正值出国热,不论菲律滨还是日本新加坡,只要能出去,不论出去做什么,人们都会有种鸡犬升天的感觉。 李刚夫妻就是这样,着急要走,正急着筹钱。 李霞是李刚父母养大的,而在李刚夫妻看来,李霞就该无条件援助他们,但凡他们要钱,李霞也该有求必应,她这样冷巴巴的甩脸子,弟媳妇就受不了了。 严琴芳拦上李霞,说:“姐,说句咱爸妈不让我告诉你的悄悄话,他们对你意见大着呢,还说就你和姐夫如今的态度,等我们出了国呀,以后也甭想着照顾你们。” “不照顾就不照顾吧,我有工作,能过自己的日子。”李霞说。 这是个软钉子,大清早的,怼了严琴芳个说不出来。 她刻意上下瞟了李霞一眼才有意说:“姐,人是要知恩图报的,咱爸咱妈待你怎么样你该知道,我和大刚如今有难处,你不帮,你呀……” 瞥了一眼李霞空荡荡的肚子,她一勾唇,跺脚说:“原来咱爸咱妈说不认你这个闺女,我总要劝着的,但你现在这样子,我也不好劝啦是不是?” 说完,她再用目光剜一眼李霞的肚子,赶在响铃之前扭身进车间了。 李霞抚了把空荡荡的肚皮,浑身颤抖着憋了半天,愣生生嘣出一个字来:“呸!” 她也准备进车间的,但就在这时厂里的书记像股旋风一样跑了来:“李霞同志。” “报告领导,我在!”李霞立正。 平常总是背着两只手,只会斜眼看人的书记双手握上李霞的手,腰都弯成了45度,要不是李霞拦着,他都能跪下来,他扯着李霞的双手就走:“快,跑快点。” “领导,出啥事儿啦,你别吓我呀!”李霞被吓坏了。 书记却是笑的合不拢嘴:“电话不等人,一分钟一块多,你可跑快点吧。” 李霞这一听更怕了:“是不是我家那男人,他,他……” 她男人出差了,只含糊说是出国,任务挺危险,有牺牲的可能性。 书记越是拉着跑李霞心里就越慌,怕是丈夫牺牲在外面了,一路被书记拉进办公室,她都吓的魂飞魄散了,结果厂长迎上她,笑着说:“有海外关系你咋不早说呢?” 书记捧电话:“快接呀李霞同志,你家的海外亲戚来电话啦!” 这年头的香江,那是梆梆硬的海外关系。 第133章 孤儿园长大的陈柔,这辈子没有出生 “书记,我家没有海外关系。”李霞关键时刻拒绝接电话:“肯定是打错了。” 八十年代末除了出国热,还有个投资热。 沿海的各个厂子都在大力吸引海外投资,就好比瞎猫抓死耗子,万一抓到了呢,所以书记捂着电话,厉声说:“李霞同志,这个任务非常严峻,你必须想起来。” 她娘家当然没有海外关系,要有,弟弟就不会盯着她老公那点工资了。 难道说是陈家的海外关系? 李霞突然想起什么来,她记得丈夫有个小姑,原来在首都文工团跳芭蕾,据说后来被下放到深市来劳改,后来游过江,去香江了,她的名字叫……是了,陈娟。 因为是从劳改队逃跑的,会影响陈恪的档案,部队出面,直接给销户了。 如今跟原来不一样了,曾经过不下去逃出去的人,现在反而比待在国内的更风光。 书记和厂长一起盯着,李霞捧起了电话:“喂?” 又攥着话筒,试着问:“请问,你是那个……去了香江的陈娟吗?” 陈柔给母亲打电话,是因为如果这辈子的她出生了,现在应该是三个月。 而她原来在查阅陈恪的生平时,发现母亲一直过的特别清贫。 具体的家庭她并不了解,转弯把电话打到厂里,正是想以现在投资热的方式,想办法给她单位给笔投资,那样的话,她的厂领导们就会照顾她的。 她还没想好,也只想含混着说是个远房亲戚就行了。 但听到陈娟二字,她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了,因为原身在香江的母亲就叫陈娟。 该不会很多事情在冥冥中,是有着某种联络的吧? 陈柔说:“我是陈娟的朋友,李霞你好,我想代陈娟问问,你的身体还好吧?” 说起身体,李霞伸手抚肚皮,又抑制不住难过,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书记在敲桌子,厂长在瞪眼睛,她艰难的哽噎:“我很好,谢谢你的挂念。” 陈柔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听到妈妈的声音,听到她在哽噎,自己也很难过,她手摁鼻子,说:“我们想给予你们厂里一笔投资款,具体你跟领导们商量,想要多少钱随你的领导们来开,还有……过段时间我会亲自过关,去你们厂里探望。” 这是她想见妈妈最合情理的办法了,先做个铺垫再去。 李霞还懵懵的,领导和书记对视一眼,简直好比掉进了热乎乎的狗屎窝一样。 “那我就……”李霞不知道该怎么办,说:“挂了?” 陈柔该问的还没问呢:“对了,我们听人说你最近生了宝宝……” 李霞再也忍不住,伸手就要扔电话,但书记一把攥住电话对给了她,厉目相向。 海外关系,港商,要投资呢,钱随他们开,哪有个这边先挂电话的,再说了,人家问啥她李霞就该说啥,而且不就是个孩子没了嘛,还可以再怀,有啥不能说的。 李霞被领导逼着,迫于无奈,艰难的撇嘴:“没了!” 丈夫不在身边,她又没什么亲近的人,憋了几个月,也是彻底憋不住了,她说:“明明生前还有胎动,生下来一丝气儿都没有,我的孩子没了。” 难怪陈恪途经香江的时候心情不好,李霞难过成那样,十月怀胎的孩子没了,上辈子从小在孤儿园长大的陈柔,这辈子没有出生。 要说意外吧,陈柔倒也不意外。 她总想着这辈子的自己还会出生,还觉得自己还能再见小时候的自己,但看来灵魂只有一个,当被绑架的原身没有死,这辈子的她也就不会再出生了。 她柔声说:“李霞姐,不难过了,你还会有孩子的呀,孩子还会来找你的。” 俩领导盯着呢,李霞哭了个稀里哗啦:“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呀,也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那么待我。” 就连弟媳妇都嘲讽她,说孩子没了是她的报应。 但李霞自认自己一辈子与人为善没做过错事,孩子却没了,她比任何人都难过。 陈柔连忙说:“是那孩子跟你没缘份,但你还会再有孩子的,咱不哭了。” “谢谢你。你是陈娟对吧,你过得还好吧。”李霞听了个稀里糊涂,问。 一切是个圆,原身的母亲,那位陈娟姑娘是陈恪的小姑,而原身和陈柔虽然生活在两个不同的时代,但只有一个灵魂,所以当陈柔在原身的身体里醒来,这辈子的她就不会再出生了。 她未置可否,只说:“我们都很好,过段时间我就会去看你的。” 李霞说了声好,又答了声再见,虽然领导一再瞪眼,但她还是先把电话给挂了。 她刚挂电话,她的弟媳妇严凤琴就在厂区大院里喊:“李霞,你是不是又去哪儿偷懒了呀,李霞,你这上班总是动不动偷懒也不行呀。” 又故意阴阳怪气:“真是的,李霞这是一点都不担心被下岗呀。” 李霞能不担心下岗嘛,丈夫动不动去执行危险任务,她又没娘家帮衬,住的还是宿舍,一下岗她连住的地儿都没了。 但她弟和弟媳妇毕竟不是血亲,非但月月瞅着陈恪的工资,她一有钱就来借,还总在厂里拆她的台,一听弟媳妇这样喊,她紧张了,连忙看厂长书记。 书记大步出门,指严凤琴:“喊什么喊,下岗谁啊,就下岗你这种人,去办下岗手续,明天不用再来了。” 严凤琴一愣,虽说厂里的工作她不稀罕,但真被下岗了她心里也不舒服呀。 她以为是李霞作中作梗,袖子一挽就要往领导办公室冲。 厂长也出来了:“从今天开始李霞同志调到办公室当主任了,谁敢跟她做对就是跟全厂职工,跟我们整个毛纺厂做对,严凤琴同志,立刻办理下岗手续,回家去!” 这可真的是,严凤琴跺脚,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叫。 …… 细娘的心,海底针。 聂嘉峻是在学校请了假回来的,但正好农历八月,新加坡要过鬼节,有长达一个月的假期,他就暂且不回学校,又正好陈柔说晚上要带他去见聂耀,他今天专门给聂耀准备了一大堆聂耀喜欢吃的酒心巧克力,爱喝的洋酒和各种零食。 结果到了晚上,陈柔在靶场打来电话,说自己今天要练枪,不去了。 聂嘉峻觉得很奇怪,因为他小时候也常见陈柔,但就没见她摸过枪,现在倒好,但凡有点时间,她似乎总会跟那帮保镖待在一起,不是格斗就是练枪。 他算幸运的,是家里唯一个没有挨过陈柔揍的男人。 当然也就免不了要想想,就她,一个跳芭蕾的女孩子,她会玩枪吗,真是可笑。 不过即使今天不见,既然她承诺了,早晚一天都会让他见二叔的,聂嘉峻也只得先耐心等待着。 但他倒也没等多久,第二天晚上陈柔提前通知,说要带他和聂涵出去了。 今天一起出去的还有管家明叔,而且当然不是去看聂耀,而是要去香江警署保释宋援朝,以及同样因为犯罪可能而被羁押的吴耀祖。 是了,于峥嵘目前还没有死,还在icu里抢救。 聂荣亲手开的支票,送了500万到医院,做足了誓要把人救活的姿态,医院当然也不敢轻易拔他的管,就算真是个死人了也得继续救。 也是聂钊的运作,在今天一早的报纸上,于sir手持ak47的照片已经被爆出来了,警方还没有公开出来回应,不过堂堂二号警长手持ak对市民展开屠杀,并被反杀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警局就不用说了,24小时灯火通明,外面的记者都带着睡袋,直接在蹲守。 聂家的司机开的是辆奔驰保姆车,当然不从正门进,要下地下停车库。 下停车场前,聂嘉峻看到警局正门口有一帮举着牌子搞抗议的人,还有人在喊:“于sir加油,我们支持你!” “于sir早日康复,我们等你。” “风雨过后就是彩虹,于sir,我们等你的解释!” 聂嘉峻对聂耀有同情,但对于峥嵘可没什么好感。 虽然录像证据已经提交上去了,但聂家有副本,他看了他爷爷冒着中弹的风险拍的录像了,也看到被梁利生揭起来的那张脸了。 小伙子在看到于峥嵘脸的那一刻只觉得毛骨悚然。 更何况于峥嵘还是杀他爸的仇人。 他忍不住说:“这些人有病吧,于峥嵘图谋害人被反杀,他们还支持他?” 聂涵接茬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一群傻冒。” 陈柔看聂嘉峻,摇头笑了笑。 聂嘉峻摸脸:“细娘,我很好笑?” 陈柔欲言又止:“没什么。” 车到地下室停稳,明叔把支票簿交给了陈柔:“三爷预估的保释金是400万,但应该不会超过500万,因为目前香江开出最高的保释金只有500万。” 距离48小时还有5分钟,而因为宋援朝被目击到开枪,虽然他一口咬定自己袭击的是匪徒,且没有看到过匪徒的脸,但还是必须要交保释金。 聂家要真不交,他只有一个下场,在警局被活活打死。 陈柔戴着副墨镜,本来准备用来遮记者们的闪光灯的,但看聂涵眼泪叭叭往下落,给她戴上了,然后一行人上了电梯,直奔专案负责人,雷sir雷世钧的办公室。 雷sir人胖,还秃顶,也没有于峥嵘的魄力和精明,但他能做到香江警务总署的副处长,当然也就不容小觑,见陈柔进门来,他笑着站了起来:“聂太!” 聂氏的律师团是早就等在警署掐时间的,也在办公室里。 看到陈柔和明叔几个,也同时站起来问候:“三太,大小姐,大少,明叔!” 雷sir叹气:“三太,霍岐霍督察不同意放人的请求,而是准备将嫌疑人直接移交法庭的,多亏我们警署的努力他才答应放人,但是保释金就有点高了。” “多少?”陈柔问。 雷sir说:“800万。” 陈柔倒抽一口冷气,她是真没想到保释金会那么高。 不过这个案子的轰动程度堪比八级地震,警方要在保释金上为难聂家,让聂家知难而退也是有的。 聂嘉峻一听保释个保镖需要八百万,不愿意了,只是他做不了主就不好出声。 明叔轻声说:“三太,支票是签好的,您只需写上金额就好。” 聂钊给的是签署了名字但没有写限额的支票,不管多少钱,陈柔照开就是了。 她分别写上大写和小写的八百万,把支票递给雷sir。 雷sir在释放通知上盖上章子,将通知递给陈柔,笑着说:“请去财务办理手续。” 早有律师拿过东西去跑路了,陈柔要做的是赶紧去找她的老前辈。 有警察领路前往羁押中心,他们当然得在门口等着,宋援朝会被送出来的。 香江警署的羁押中心又老又旧,又黑,里面全是独立的班房,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尿馊味和脏器味,叫人闻之欲呕。 而就在他们盯着时,有间班房里,有两个警察走了出来,一个甩着手腕,提着一只黑色的尼龙网袋,还有一个瘸着腿,走的一瘸一拐的。 聂涵见放行的警察进去,却不见宋援朝出来,再看从房间出来的俩警察一瘸一拐的,她好歹也练出来了,小声飚脏话:“吊毛,他们刚才在打宋哥!” 聂嘉峻倒也不傻:“蒙黑袋是怕被指控,姐你看那个阿sir,打人打的腿都瘸了。” 是啊,打得太投入,他们都忘了宋援朝的羁押时间,可见下手有多狠。 聂涵气的直掐弟弟:“他们还算警察吗,社团还差不多。” 聂嘉峻虽然也佩服宋援朝的勇气,但总觉得为一个大陆仔花八百万有点不值。 他毕竟孩子,看他姐一脸忧心,就要忍不住说风凉话:“姐,那个大陆仔怕是已经被打爆了,我估计他走不出来的,要被抬出来。” 聂涵倒抽一口冷气,攥上了陈柔的手,眼泪掉的叭叭的。 不知何时走廊上站满了警察,一个个吊儿郎当的看着深洞洞的走廊,大概也是想看看,那个杀了于sir的人被打的有多惨,一个个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 不过宋援朝也是够强悍的,因为是自己扶着墙走出来的。 普通警察也犯不着讨好有钱人,而且于峥嵘在警员们的心目中份量是不可估量,所以打了他的警察们非但没不躲,还笑着揶揄他:“大陆仔,要不要换条裤子啊,看你屎尿都被吓出来啦,你好臭啊!” 一帮香江阿sir哄堂大笑,扇鼻子:“唔,这人可真臭。” 宋援朝的脸比平常大了一倍,那是身上挨了打之后浮到脸上的血淤。 只看他哆嗦的双腿就知,就算他的腰子没被打爆,也差不多快要爆了。 他的眼睛通红,证明这48小时警察就没让他睡过觉,一直在反复刺激他。 但好在是熬过去了,他艰难的往前走,终于走到铁栅栏旁,伸手扶上铁栏杆,咧嘴一笑:“娘希匹的,我还以为你们多能耐呢,就这点本事,嗯?” 一把肘上陈柔的肩膀,他艰难的走出羁押室,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瞪着一个个揍过打他的阿sir们,竖起中指,从头竖到尾。 第134章 痛殴香江警察,就在此刻! 直到进了电梯宋援朝依然强撑着,还不忘给闭路录像竖个高高的中指。 但出了电梯他就不行了,一步踏空两眼反插,他朝着聂涵直挺挺砸了过去。 “宋哥!”聂涵连忙扶人。 陈柔招呼司机:“开快点,送宋仔去养和。” …… 半个小时后,养和门诊vip区。 宋援朝闭眼躺在病床上,衣服全部被掀开,通身的肌肉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伤。 聂涵伸手轻抚过他腰间一个巨大的脚印,气的掐了聂嘉峻一把。 聂嘉峻摊手,无声控诉:为了一个大陆保镖,至于吗? 门诊科医生感慨说:“这位先生可真厉害,以他身上的脚印和淤伤,他的肝胆脾脏至少要破裂一种,出血身亡的,但他很懂得如何保护器官,所以只是轻伤。” 陈柔跟医生握手:“不要惜药,我们有的是钱,请务必让他好起来。” “治病救人是我们的天职,聂太只管放心。”医生说。 陈柔本来想拉聂涵一起走的。 但见她坚决不肯走,遂让明叔派个保镖过来跟着,就只带聂嘉峻明叔回家了。 出了医院,明叔感慨:“宋仔大概是全香江能薪水最高的陆仔,但他值得。” 不论当兵还是从警,打人是必修课,挨打也是,陈柔原来去kk园区卧底的时候也挨过打,虽然看宋援朝伤的很重她特别气愤,但内心倒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们这种人不怕痛,怕的是完不成任务。 而不论于峥嵘能否醒来,聂钊的暗杀危机都已经解除了,他的脑壳后面没有随时瞄准的枪管,能够全力帮助她的老前辈们剿灭海盗了,她的心也就放下了。 当然咯,虽然聂嘉峻满心期盼,但陈柔依旧没有带他去见聂耀。 可怜的聂氏嫡长孙又被细娘涮了一回,气闷闷的回家了。 但其实就目前来说,他并非聂家最郁闷的人,还有个比他更郁闷的人,那就是他的小叔叔,话事人聂钊聂老板,本来聂家三太不论有事没事,每天晚上都会见一面,或者过问一下聂老板的身体状况,但自打干掉于sir后她就不过问了。 三更半夜的,听说太太回来了,他特意上上下下五六趟,在电梯里等着偶遇太太,结果她为了去看看追风,走的是楼梯,而他满面笑容的站在电梯里,电梯门开,进来的是蔫哒哒的聂嘉峻和哈欠连天的明叔,而等他追到狗窝时太太已经上楼了。 …… 第二天一早,陈柔盘点了一下自己账户上的钱,估了一下她可以用的那部分,就又给第三毛纺厂挂去了电话,不算奇迹,而是人情世故,电话正是李霞接的:“喂。” 陈柔忍着笑说:“是我呀,你的海外关系,李霞,你们厂领导商量好了吗,厂里困难不困难,大概需要多少投资款呢,我准备先汇一笔款过来给你们。” 这厂子小,厂长书记面对面办公,也早就准备好狮子大开口,敲外商一笔了。 俩领导扑了过来,指早就准备好的稿子给李霞看,怒目圆瞪。 李霞觉得他们要的实在太多了,都说不出口来,不过就在昨天厂长刚刚给她解决了住房,虽然只有一室一厅,但以后丈夫休假就不用跟她挤单人床了,她咬牙说:“厂领导说要足足十万块,但是妹妹啊,如果你经济紧张咱就算了……” 毛纺厂的工人们月工资才几十块,一年才赚几百块。 厂记和书记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万块,那可是一笔巨款,李霞担心电话对面的女孩掏不出那么多钱,难堪极了。 “我给五十万吧,李霞姐,把你们厂的公账号码给我,我这就差人给你们寄外汇,你们可以在银行换成人民币,至于合同,等我来了咱们再签。”陈柔说。 厂长和书记就趴旁边听着呢,李霞还没反应过来五十万外汇有多少,只听扑通一声,书记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厂长的嘴角在抽抽,手在哆嗦,看样子像是要脑梗了,犹还说:“快报啊,报账号。” 整个第三毛纺厂打包卖都卖不了五十万。 这哪是狗屎运,这是牛屎,还不是黄牛,是一大坨热乎乎的耗牛屎运! …… 宋援朝一月都有8万港币的薪水,这个月因为代老板挨打,还有额外的奖金呢,陈柔有个账户,是原身自己的,原本账户上有几万港币的存款,但这几个月先是聂家的公账每个月会存20万给她,再是聂钊自己给她存了300万,再加上她所代持的,韩玉珠的账户每个月还有几十万佣金,她也算小富婆一枚。 既然深市的她不会再出生,大概率原身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枪林弹雨的拼杀着,能给她所爱的人花钱,她心里甭提多舒服了。 凡事要一步步的来,所以到了第二天,她专门找律师研究,又咨询了一下,按照目前大陆的招商政策,先给深市招商局打了个电话,通知了他们自己跟毛纺厂合作的意向,这才把自己的账号交给明叔,让他找账房去给毛纺厂汇款。 律师当然有得没得都要夸硬夸,夸赞陈柔说:“三太可真是好眼光,虽说香江这边的商人目前都不太愿意往大陆投资,但请您相信我,您的投资必会有大回报。” 陈柔不懂经商,投资也是为了让生她的那个女人日子过得好一点。 而在做完这件事之后,她就准备正式收拾聂嘉峻了。 其实也是时机到了。 等再过了三天,这也是‘大警长于峥嵘持ak杀人案’要被警方公开通报的前一天,这天一大清早的,陈柔就说要带聂嘉峻看去看聂耀了。 是了,今天聂荣带着保镖们也要去,而且是一大清早就出发了。 聂嘉峻赶忙把自己给二叔准备的东西全收拾好,这时他考虑到很可能小叔短期内不会放了二叔,于是又给二叔带了几大本书,就他和陈柔俩开她的小跑车,出发了。 走到半途聂嘉峻就知道聂耀被关在哪里了。 跑马地。 那儿有一大块地皮,还是韩玉珠当年买的,现在是个近海的洗砂厂,但在规划中,从明年开始那一片要建类比浅水湾的别墅区,而在那儿有幢老别墅,因为是韩玉珠所喜欢的,在有梅潞的年头里,说它是凶宅,聂家人几乎很少去。 陈柔开着车一路上山,然后还得下山才能到。 但是她走着走着就走岔路了,沿着山慢慢儿的走着,边走边在找路。 问题是聂嘉峻来的少,也不认识路,他又有点心急,就来了句:“认路应该是保镖和秘书的必备技能吧,细娘你天天跟着保镖们混,却连路都认不准?” 陈柔说:“阿峻,人的一生很长,既然已经走错路,咱就慢慢的找正确的路,你看看沿途的花啊草啊的,说不定会有别样的收获,又何必只是急着往目的地赶?” 她这是看在聂钊给她汇的那些钱的面子上才有耐心说教一下的,但聂嘉峻并不领情:“你又不急我二叔。” “一旦你二叔被放出来,他就会向警方检举我曾经一口气干掉三条人命,还会检举你小叔绑架并非法羁押无罪之人,但你竟然认为我不着急?”陈柔冷笑。 聂嘉峻面色陡黯:“你们急是因为想灭他的口,好吧我知道你们要杀他了,这是准备在他临死之前让我见他一面,ok我懂了,不要再说了。” 陈柔猛然刹车:“看到那几个人了吗?” 她停车的地方恰好是聂家老别墅的后山,栽的全是树木,也只有一圈铁栏杆围挡着,而在铁栏杆外有三三两两,一群一群的人,穿的全是爬山装,脸上也都戴着防晒围巾。 聂嘉峻乍一看,摊手:“一群登山爱好者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陈柔穿的是工装裤,t恤,三角皮带就在后座上,上面卡着枪和警棍。 这红车太显眼了,她找了个停车带怼了进去,提上三角皮带下车,拍车门:“聂嘉峻,下车!” “细娘,你,你想干嘛?”聂嘉峻看她腰上鼓鼓囊囊,又是警棍又是短枪的,还塞着四五只弹夹,举起了双手:“你们为了钱,这是要疯了吧,连我都要灭口?” 他以为陈柔搞成这样是要杀他。 陈柔揪他耳朵:“你个蠢货,但凡你用上三分的心,你就会发现那帮爬山爱好者就是前几天在警署走廊里对着宋仔倒嘘的那帮警察。” 聂嘉峻再回头,就见那帮穿的花花绿绿的登山者正在越过聂家的围栏。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所以那帮警察伪装成登山者,这是准备去救我二叔的吧,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我爷爷,我爷爷还在山庄里呢,他们会杀了我爷爷的。” 陈柔最先抽的是警棍,跟在那帮鬼鬼祟祟的警察身后,唇噙一抹冷笑,边走,边从脖子上拉起围脖,挂到了鼻子上。 大白天的,一帮阿sir们假借登山者的名义潜入聂家试图抢人,这是于亨老爷子在儿子被干掉后的垂死挣扎。 聂钊当然早有准备,所有保镖此刻也全在山庄里。 但是这帮歪屁股的王八蛋警察们,敢打她的老前辈,陈柔当然要亲手教训。 在聂嘉峻无比惊讶的注视中她迈开大步,甩着警棍跑了起来。 山间微风轻拂,马尾在她头上飞扬,她跃过公路跳下一道坎,像只豹子般灵活的攀上栏杆不规则翻过去,于背后靠近了那帮‘迷路’的阿sir们。 痛殴香江警察,就在此刻! 第135章 把警察打到求报警! 先说聂家的老别墅里头。 这是一栋英国人造于四十年代的老别墅,纯正的英式古堡建筑,前院有个非常大的,方形的喷水池,两边是全汉白玉的吐水龙头,但年久失修,龙头早不喷水了。 水池里也长满了绿藻,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院子里的绿植也因为不怎么修剪而茂密的吓人,乍一看阴气森森。 一个着青色西服,白发稀疏的老人站在前门的汉白玉罗马柱旁,身边有两个同样身高,同样苍白肤色,同样瘦削的年轻男人,就连穿的西服都是差不多的款。 但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坐着轮椅,另一个却双手插兜的站着。 俩人的面容一样阴郁中带着俊美和贵气,神态都一模一样,仿如孪生。 而在他们身后的檐廊下,密密麻麻两排,全是黑西服+墨镜的飚形大汉,保镖们,他们个个手中提着警棍,手指上还戴着钢环,正在捏手指。 那三个站在前面的人当然就是聂钊父子了。 但坐轮椅的换人了,现在换成聂耀了,聂钊和他老爹是站着的。 上午十点,天色阴沉,聂荣拄着拐杖望着远方,一直沉默着,直到旁边响起对讲机的声音,宋援朝一瘸一拐上前来,这才开口问:“他们真来了?” “房顶上的湾岛仔已经看到了,总共12个人,穿的是登山服,全蒙着脸,还有人在摄录,听他们的口气,打的是登山迷路的借口。”宋援朝扶着发酸的腰说。 聂荣看一眼双手插兜站在大理石柱后面,面无表情的小儿子,又觉得抹不开脸了。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于峥嵘被医院正式宣告成为植物人了,而在明天,香江警署将迫于民众和记者们给的压力而公开案情,之后大警长于峥峥将正式进入o记+廉政公署+香江检方的三方会审中,也就是说他彻底翻不了案了。 于亨自己肯定也不干净,但他比儿子幸运的是,他把自己的丑事脏事全埋掉了。 可他是眼睁睁眼的看着儿子被宋援朝提起头一枪爆掉的,能不恨吗? 今天是于sir真面目没有被揭发出来的最后一天,聂钊断定于亨会唆使并鼓动一帮热爱于sir的警员以‘无意闯入’的名义来劫走聂耀,以图翻盘。 本来聂荣不大相信的,他印象中于亨就是个蠢材,没那么聪明的脑瓜子,可难堪的是聂钊又押准了,于亨果然鼓动了一帮阿sir,光天化日闯进别墅来抢人了。 而一旦聂耀真被抢走……聂荣侧首看二儿子,他足足三个月未见的二儿子,在被囚禁了三个月后他是那么的憔悴,苍白,他闭着眼睛,连聂荣这个爹都不愿意看。 可他一旦被警察带走,就会捅出聂家所有的事情吧。 那时候于峥嵘是否会被定罪就不重要了,聂钊父子杀人越祸,是要上法庭的。 …… 再说一帮阿sir们,此刻他们已经过第一道围栏,正在从后山悄悄往下溜。 他们没有带真正的武器,拿的只是登山杖和水壶一类的登山必备品。 但他们的水壶全是特制的军用水壶,用来敲人脑壳,一敲一个脑震荡。 他们的登山杖也全是军用型的,末端就是武器。 而他们虽然不是于峥嵘的心腹,但是于sir手下的既得利益者们。 不论各个港口还是社团,都要向他们交纳保护费的,于sir向来于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换一个阿sir呢,来个清正廉明的阿sir他们还怎么搞钱。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正义,有的只是利益勾扯。 他们可没有拿武器,只是登山的时候迷了路,冒然闯入,如果冒然的,不小心刺伤了这儿的人,那对不起,赔医药费咯。 反正这几年跟着于峥嵘他们都赚的盆满钵满,赔点小钱不过毛毛雨啦。 只要能把聂耀搞出来,把明天于峥嵘被定罪的事情压下去,他们那钱就花的值。 当然,这时他们以为这座别墅里顶多不过三四个保镖。 有个阿sir腿脚不太灵便,一瘸一拐走在最后面,突然有人拍他肩膀:“哥们你怎么就瘸了,打那个大陆仔打的吧?” 是个女人的声音,这阿sir不记得今天来的人中有女性,但也可能是他记错了,回头一看这个女警身材超赞,他说:“那个大陆仔很可能当过兵,大陆兵喔,垃圾乐色猪猡,叼喔,我想踢爆他的蛋的,但没踢爆。” ‘女警’点头:“爆蛋,好办法。” 这个一瘸一拐的阿sir就是为了踢宋援朝才不小心踢瘸的腿。 他跟个‘女警’走在一起还挺开心的,因为是下坡的山林,得要慢慢往下溜,他还施展绅士风度,对‘女警’说:“来吧madan,我扶你!” 但‘女警’一伸手就扯掉了他的面罩,继而也扯下自己的面罩嫣然一笑,不等这这阿sir反应过来,她仰天一个上勾拳打的阿sir鼻血往天涌。 阿sir一声大叫:“你,你是……” 一声聂家三太还没喊出口,陈柔扬起警棍朝着他的头重重砸下,眼看他摇摇欲坠,一手攀上身旁的大树高高跃起再两脚并蹬,直蹬这阿sir的裤裆。 他没能爆掉宋援朝的蛋,但他的蛋却在这一刻被陈柔给爆掉了。 这阿sir裤裆痛到简直要升天,捂着裤裆大吼大叫着从山坡上滚落,一路撞翻了好几个阿sir。 被撞的阿sir们回头,见个女人提着警棍一路冲下来,一时间也没搞清状况,还来不及躲,只见那女人双手全开,前甩后打,顿时阿sir们被打的抱头鼠窜。 有人捂着头大叫:“你他妈谁啊,为什么打人?” 还有人举着录像机大叫:“我们是登山爱好者,我们迷路了,你不要成打人。” 但这人话还没说完,陈柔的警棍已经挥过来了,重重砸在录像机上,相机从这阿sir手中脱离,飞下山坡,直接飞到了聂家老别墅的后花园里。 这时聂家的保镖们还在等警察入瓮呢,房顶上的湾岛仔大喊:“你们在搞什么啊,人家陈小姐早都开动啦,赶紧的,大家开工了啦!” 今天的保镖可多了,几个外籍保镖,阿辉阿发和阿宽,聂荣手下能打的几个全都在,这一听要开工,甩甩警棍再捏捏拳头,鱼贯而出,朝着后院去了。 这别墅前面是院后面是山,有个人工挖出来的小崖壁,而此刻阿sir们悄悄潜进来,就在崖壁上,正准备要溜下去,潜到后花里再往里摸的。 但他们还没搞清状况呢,眼看别墅后面来了两排人高马大的黑西服,人均提着警棍,一看当然怕,一个个的往回爬,通知后面的:“情况有变,快快,快跑!” 可陈柔正好是在阿sir们的后面,占据的是最有利的地形。 眼看一帮阿sir想跑,她一手抱树一边脚蹬,见一个蹬一个。 普通的香江阿sir们不说肥头大耳吧,但也是普通人,哪见这种阵仗,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呢,迎面一双脚蹬过来,骨碌碌滚下山坡,砰的一声已经落到院子里了。 还有人挺有两下子,打开登山杖的按钮,三角形倒刺朝着陈柔刺了过来。 她以手抱树,跃腿而躲,抓起这人的水壶朝他的脸砸下去,将他砸晕之后再起脚而蹬,只听一阵惨叫,这人连滚带爬,也落院子里头了。 还不止陈柔,像阿辉阿发都贼灵活的,此时也已经爬上来了,见一个警察电一个,见一个电一个,只听一阵滋滋的电流声,转眼间12个来救聂耀的警察们已经全落到后院里了,一个个的揉着腰抚着屁股,头晕眼花,晕头转向。 但都这样了他们还不老实,有的在大叫:“我们只是迷路了而已,你们为什么打人,你们这是犯法的懂不懂。” 还有人说:“对对对,我们都是登山爱好者,你们不可以打我们。” 好吧,保镖们暂且退后一步。 而眼看着保镖们都住手了,以为他们这是怕了,一帮警察相互递个眼神,突然之间就同时抄起水杯朝着保镖们砸了过去,旋即展开登山杖上的倒刺,试图突围。 阿发被只水杯砸中,都给气笑了,拎过砸他的警察,也不用警棍,直接上戴了钢环的拳头,照着脸就是噗噗几声闷拳,再一把扯下警察的面罩,对着鼻子又是一拳头,直接把这警察打了个鼻梁开花。 别的警察也都是,才抄起杯子和登山杖要反抗,一帮保镖左右开弓齐抽拳头,随着再一阵鬼哭狼嚎的求饶声,转眼间一个个警察全被成猪头了。 但这还没完呢,一帮警察眼看劫不了人还要挨打,当然又要认怂求饶,求放过。 还有人着急麻慌的拉下面罩,自报家门自己是警察,并找大哥大试图报警。 警察被人打到求报警,可见他们有多惨了。 宋援朝才刚刚从医院回来,一瘸一拐的,当然不能打人。 但他生气啊,聂家赎他花了八百万港币,那些钱要放在他老家,不说政府大楼,都能盖个县城了,生气都不足以形容,他挨了48个小时不间断的打都挺过去了,但在听说保释自己这条烂命花了八百万港币的时候急火攻心,他直接晕过去了。 他可是保镖队长,他说:“给我继续打,打到前院去给老板看!” 一帮警察还戴着面罩呢,而且他们是非法闯民宅,被打当然合情合理。 保镖队长一声令下,一帮保镖抽出警棍来,看谁想跑就追着电,一路跑一路电,把一帮警察全逼到前院,一个二个的,生生给逼到大门前的水池子里才罢休。 可怜一帮警察今天雄心勃勃准备围魏救赵,是来抢聂耀的。 这下可好,一个二个被聂家的保镖揍的头破血流,扑通扑通的,跟下饺子似的,全跳进了水里头,这下一个人的也顾不上蒙脸了,全扯下了面罩。 其中那个瘸了腿的姓王,叫王sir,他正好认识明叔,眼看明叔站在檐廊下,聂荣的下首,连哭带嚎:“明叔,求聂主席一声吧,我们错了,快饶了我们吧。” 明叔简直要尴尬死了,头一低,躲到大理石柱子后面去了。 瘸腿警察也被sam一电棍滋过去,滋的直挺挺的哆嗦了一会儿,躺到水里头了。 …… 聂嘉峻一路鬼鬼祟祟又偷偷摸摸,一跟紧跟着他的小细娘,眼看着她打的警察们屁滚尿滚,也跟在后面被吓的直哆嗦。 他亲眼看着一帮保镖把警察们赶到前院去了,也溜下墙壁进了后院,又一路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走到前院。 这栋房子其实是属于聂涵的。 因为它是韩玉珠最爱的一栋别墅,留的遗嘱是,以后它归于她的长孙女。 聂嘉峻一路走过去,就见这栋白色大理石筑面的豪华别墅虽说年久未修,但依然透露着华贵与庄重,阔朗的前院里,两排黑西服的保镖大剌剌的站在水池檐上,一只只龙头面目狰狞的望着一群鬼哭狼嚎,痛哭流渧,哀声求饶的警察们。 他家的老牌话事人,他爷爷聂荣面色惨白的拄着拐杖站在侧面,他二叔聂耀一脸阴郁的坐着轮椅,在另一边。 而心思深沉的新任话事人,他小叔聂钊就站在门厅,两根白色罗马柱的中间,他两手插兜,薄唇微抿,眼神晦涩的望着那帮警察。 香江是全亚洲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也是全球最大的国际难民营。 在这儿,警察约等于流氓,警署是比九龙城寨里的尔爷和董爷更大的大社团,就算有钱人也不敢跟警察硬碰硬,因为他们有的是武器,而想跟警察斗,光有钱还不行,还要有智慧。 无疑,聂钊是懂得怎么跟警察斗法的。 所以此刻聂耀依然绝望而凄凉的坐在那儿,当着他的阶下囚。 而聂钊站在他母亲在世时最爱站的地方,冷冷注视着警察们,就像在看一群垂死挣扎的死狗。 …… 不过当然,别看聂老板站的叼不拉叽的,但在看到太太提着警棍大步而来时,他自觉而识趣的迎了过去,远远伸着手连扶带搀,就把中间的位置让给太太了。 第136章 你要敢自裁你就是个十足的蠢货 警察们闯进来的时候带着录像机的,以便证明他们不是非法闯入。 录像机比他们还提前一步进院子,不过已经被砸的稀巴烂了,而这年头的录像设备用的还是录像带,湾岛仔把破机子连录像带一起捡了回来,捧给了聂钊。 聂钊转手又把它递给陈柔。 陈柔从腰间掏出打火机来,走到水池畔将它点燃,眼看着它被烧成灰,目光巡过那位瘸腿,还被她爆了蛋的王sir,见他蜡黄着脸直发抖,问:“冒然闯进来的?” 宋援朝警棍一开,眼看就要捣人,王sir连连点头:“嗯嗯。” 陈柔再说:“聂二爷病的很严重,你们打扰到他休息了,怎么办?” 这帮阿sir也很迷惑,因为聂耀就在台阶上坐着,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的,看起来瘦弱而苍白,确实像是有病的样子,他既不睁眼睛也不反抗,就那么坐着。 “对不起。”王sir只好说。 陈柔蹲在水池边,笑:“伤害已经造成,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们得赔钱。” 不就个贸然闯入,首富家又不缺钱,为啥还要勒索他们? 王sir开始哭穷了:“三太,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啊三太。” “不赔也行,但你们贸然闯入害我家二爷的病情加重,等律师函吧。”陈柔说着,将砸碎的录像机放到了水池沿上,慢悠悠说:“那就先报警吧,等警察来了你们慢慢录口供,然后慢慢的走。” 有个警察肾不好,挨了打又泡了半天的水,有点扛不住了,偏他们是闯进来的,录像带又被毁了,没有证据,而万一死在这儿,死也是白死,聂家可不会赔一分钱,但他还有妻儿老小,以后可就没有经济来源了,这一听还有得缠,他连忙说:“我愿意赔钱,求求了,赶紧给我叫辆救护车吧,我顶不住了。” 他要是个好警察,陈柔不用他催都叫救护车了。 但这帮子就是披着警服的氓流,比古惑仔还不如,死了又如何? 陈柔玩着打火机:“抱歉,别墅没有电话,也太不巧了,我们都没有带大哥大。” 这帮警察也都是油子,最会揣摩人心的,一看陈柔就不是真的想要钱或者起诉,而是想拖延时间,或者说,她其实是在做一场针对无罪者的审讯,她不会问,而是要他们要嘛招供,要嘛直接去死,她不说出来是要他们自己去悟。 一帮阿sir面面相觑,身体不好,挨了打多的最先顶不住,王sir就抢着说:“是于亨老警长让我们来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有肾病的那个也扛不住了:“主意也是于亨老警长出的,我们的军用登山杖和水壶都是皇家海军陆战队的,我们自己可买不到,全是他帮我们搞到的。” 这不就对了。 阿宽举着录像机全程录像,陈柔伸手先拉王sir上来,再拉那个有肾病的,说:“抓紧录口供吧,录完就可以走了,外面有车,直接送你们到中环。” 一帮阿sir被打的满头包,还会抗拒或者思想斗争吗,当然不会,都是争着抢着招供,生怕招晚了就要多吃几警棍,而一场盛大的营救活动,也就这样完了。 从打人到取证,事情进行的比融化的热巧克力还要丝滑。 有保镖们忙着做审问,剩下的事情陈柔就不管了,她注意到聂嘉峻虽然进院子了,但是一直没有往明处走,反而躲在前院的绿植里,一直在悄眯眯的看着。 她转圈从绿植后面绕了过去,拍了聂嘉峻一把:“干嘛呢你?” 聂嘉峻被吓了一跳,回头见是细娘,有点尴尬的笑:“刚才还挺危险哈。” “你不是一直在挂念你二叔,不去看他?”陈柔再问。 聂嘉峻蓦然哽噎:“我这就去。” …… 绑架案发三个多月了,这是除了聂嘉峪那个憨憨外,聂家男人们第一次聚在一起。 当然,除了聂嘉峪不论从长还是从能力都没可能当话事人之外,聂耀是险些就上了位的,聂钊是现任话事人,而聂嘉峻则是未来的话事人,一家三代嘛。 聂嘉峻上了台阶,先朝爷爷鞠了一躬,再朝小叔点了点头,这才走向聂耀并缓缓跪到了轮椅前,手轻抚上聂耀瘦成一把骨头的手:“二叔?” 聂耀闻声眼皮颤了两颤,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也是,被关了整整三个月,他心里就算没有恨,也只剩下麻木了。 “是我呀二叔,嘉峻,我每天都想着你呢,我来看你啦。”聂嘉峻只好再说。 这回聂耀有点反应了,他眼里泪汩汩的往外流着,反手握上了聂嘉峻的手,无声扬头,不停的哽噎着,终于,哽噎变成了一声声的嚎哭。 聂荣最疼聂耀的,这一看当然心疼的不行,从聂耀身后揽上他:“都过去了。” 但聂耀也是有脾气的,而且当他被囚禁,他最恨的不是聂钊而是聂荣,小时候那么疼他爱他,却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手都不伸,冷眼旁观,比聂钊还过分。 他猛然扭头甩开聂荣要,还差点把老爷子给撞翻在地。 明叔赶忙来扶人:“老爷!”又说:“二爷,老爷也有苦衷的。” 聂耀猛然睁眼抬脚就踹:“都给我闭嘴,都给我滚,我不要见任何人!” 明叔险些被他踹他,但没有躲,再说:“您今天也看到了,三爷也一样有苦衷的。” 聂耀再抬腿却险些把自己晃倒:“我说滚你没听到吗,滚,都给我滚!” 聂荣不责备儿子,倒是说明叔:“扶着点呀,别让他摔倒了。” 明叔只好去扶挣扎着的,聂耀的轮椅:“二爷您别冲动,小心伤着自个儿。” “滚!”聂耀再次厉吼! 这父子的家事,倒可怜了个佣人,跟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似的两面受气。 但事已至此,哪怕聂荣再疼二儿子也是企业和家族更重要,难听的话也要他自己来说。 所以默默望着那帮警察全走了,示意保镖们也退到远处去,聂荣拐杖一捣,厉声说:“如果你能想得通,以后乖乖听阿钊的话,他给你安排个闲职也好,让你发展兴趣爱好也好,过段时间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但如果你软硬不吃,还惦念着你那个蛇蝎心肠的妾母,还想着聂氏有你做话事人的份,你就给我永远待在这儿,待到死!” 聂耀猛然睁眼,双眸通红:“你们父子这是在非法拘禁,而我是个香江公民,我没有犯过罪,我本来就该拥有自由身,而不是你们的施舍。” 聂荣再捣拐杖指大门:“但只要你出去,你敢多说一句聂氏就要垮!” 这是实情,哪怕聂耀真的意识到他母亲和他舅舅的错误,并选择站到聂钊一边,可于亨只要不死就不会罢手,总会想办法把聂耀搞过去,并撬他开口的。 不过聂耀并不理解父亲,只会觉得寒心:“谈什么父子亲情,最重要的还是钱!” “钱当然重要,它养着全球足足8万名的聂氏职工,就你,哪怕被关在这儿,每天的饭都是钟记和福临门点菜,一月光伙食就要三万块,没钱行吗?”聂荣问。 一条隧道相隔,九龙城寨里人均只有1平米的容身之处,大把人睡在棺材房里,聂耀独揽一栋两千平米的豪华大别墅,天天鲍鱼海参不断供,不都是因为有钱? 但人的认知不一样,于事物的看法当然也不一样。 聂耀冷冷说:“我可以不吃你们的饭,不住这豪华监狱,我要自由,现在就要!” 见聂荣不言,咬牙说:“再不放了我,我就死给你看!” 聂荣做了一辈子的老板,当然有其魄力,厉吼:“你要敢自裁你就是个十足的蠢货,想死现在就死,你看谁会拦着你。” …… 就在他们争执时,聂钊暗戳戳的走到了正在跟湾岛仔聊天的陈柔身边,轻撩她的头发,见她回头,忙展手:“你头上有树叶,我帮你拿掉了。” 湾岛仔刚才暗戳戳的在跟陈柔讨论宋援朝还行不行的问题。 因为宋援朝身上的淤青,腰子的位置最严重。 既老板来了,当然就不好再讨论了,而且他还是要跟老板表现一下,并帮聂耀美言几句的,他说:“老板,二爷人其实蛮不错的啦,他夜里经常跟我谈心喔,总说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喔,还有,他是在说气话啦,其实我们还可以再待一段时间的,就是那个,呃……多给我们买几盘游戏带就好,《魂斗罗》,《坦克大战》,《超级玛丽》我们都要喔。” 聂耀被囚禁,恨不能插翅逃出去。 但他的看守人湾岛仔打游戏打上瘾了,都忘了自己是要回湾岛踏平竹联帮的事了,只想待在这儿打游戏,乐不思蜀。 聂钊于他的请求未置可否,再扬手,又揪掉太太头上一片落叶,抽空瞟一眼聂耀,眼神平和中带着几分阴戾,还带着几分玩味式的戏谑。 时至今日他还没有跟聂耀正面对话过,但当然,他是不会跟聂耀直接对话的。 梅潞是由韦德在负责,就算没疯她也得装疯,而聂耀一旦太犟,梅潞是怎么对待韩玉珠的,聂钊就会怎么对他,阶下囚而已,他不会去花心思。 别看聂荣话说的难听,但其实是在聂钊面前为聂耀求一线生机。 聂耀表现的愈发犟和执拗,聂钊反而越开心,杀他就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嘛。 眼看劝不动,聂荣都准备要走了,聂钊还忙,不停的看表,也想撤了。 但就在这时聂嘉峻突然跪到聂耀面前,说:“二叔,我知道你现在特别冲动,还心急如焚,也听不进去劝,只想赶紧出去,但是你能不能看看路上的风景?” 男孩还小,还在理解人生的阶段。 见聂耀恶狠狠瞪着自己,他再说:“刚才我要来的时候可着急了,只想快点见到你,细娘带我到后山,我分明看到一帮登山者围着这院子,表现的很不正常,但我没有意识到他们是来救你,杀阿公的警察们……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和阿公,小叔我都不想失去,但是你不要急着出去,静下心来,就把这段生活当享受呢。” 被人像犯人一样的关着,这种生活有什么好享受的? 聂耀不想再听,索性闭上了眼睛。 聂嘉峻毕竟还小,虽说天真了点,看法也偏激,但他本身并不坏。 而且他是能站在中立面看待事物的。 他从一开始急吼吼的想见聂耀,再到被陈柔整整押了一周,又被她带着兜了一圈风,他最终见到聂耀了,而于此同时,这一周的时间也足够思考,看清很多事。 他也是有感而发,他说:“二叔,如果我是你,我会把这段日子当成难得的假期,学习并充实自我,然后思考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 且不说聂耀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聂钊闻言猛然回头看太太。 他对聂耀是没什么亲情和怜惜的,没有直接弄死也是为了收梁利生的心,牵制聂荣,但是要让聂耀心甘情愿的被软禁可不容易,而且纸捂不住火,这矛盾要不化解,聂耀早晚都是个麻烦。 聂钊是不会为了他而费心的,可陈柔会。 她跟宋援朝一样,对有罪之人嫉恶如仇,恨不能手刃。 但于守法的公民,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保全,而她找了个很好的办法,就是让跟聂耀关系最好的聂嘉峻来劝他,劝他走出死胡同,换个角度看待问题。 这是陈柔的善心,也是她的一片苦心,就看聂耀能能领悟得到了。 还别说,此刻聂耀也在看陈柔。 这也是他自出事以来主动提要求,他说:“阿柔你进屋,我要跟你私下聊一聊。” 见聂钊挑眉在看自己,他调转轮椅冷嗤一声:“怎么,难道你觉得我还能伤了她不成?” 第137章 尔爷要来找他的小孙女了! 就不说病歪歪的聂耀了,聂钊对上陈柔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因为打不过。 而在聂家,原来除了聂嘉峻以外,跟聂耀关系最好的就数陈柔了,他想私下聊几句也正常,聂钊遂对太太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聂耀一起进屋子里去。 聂荣也忙不迭的说:“阿柔快去,好好劝劝阿耀去。” 陈柔向来为人爽利,眼看聂耀自己推着轮椅进了屋子,遂也跟了进去。 然后聂耀就把大门关上,单独去跟陈柔交流了。 其实两人聊天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不过五分钟陈柔就出来了。 这时sam上山把她的跑车开下来了,她帮聂嘉峻把要送给聂耀的东西全搬出来,还专门问了聂钊一句,听说他还要去公司,遂开车载着聂嘉峻,就又提前走了。 这所别墅里总共五个人,有四个是韦德专门雇来的外籍保镖,然后就是贴身照顾聂耀的湾岛仔了,当然,聂耀依然要待在这儿,所有人员的布置不会改变。 而且在意识到聂耀确实是个非常大的变数之后,聂荣还专门叮嘱了保镖们。 要他们一定提高警惕,做好防范,切不可再让任何人潜入进来。 还亲自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又打电话给安秘书,让他找人来在外围加装监控录像。 当然了,回家之后都不必聂钊再操心,聂荣自己打电话给各家报社的董事局主席,专门讲于亨老爷子的不道义,直接就把于亨做的丑事捅给了媒体。 至于聂耀,哪怕他再心疼,也只能对外宣布生病,回归遥遥无期。 转眼就是第二天了,直到在看到廉政公署+o记+警署三家同时出现在电视上,公开宣布启动对于二号警长于峥嵘的调查,聂氏父子的心总算落到了胸膛中。 这也宣告着一场风云较量,最终以聂家赢而落幕了。 当然,自此聂钊就可以光明正大出席公开场合而不怕被暗杀,聂荣和梁利生也总算为死了的聂臻夫妻讨回公道,让他们的亡灵可以安息了。 但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不得不说于亨老爷子的精明,就在今天一早,在香江警界召开联合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他正在机场,送儿媳妇郭娴和俩孙子,于和光和于和煦离开香江。 于峥嵘以太太的名义在瑞士存了好几个亿,那笔钱足够她养大俩孩子了。 她不可能不伤心难过,俩儿子还不相信对他们那么好的父亲会贪污,会杀人,闹着不肯走,想去警局问个明白,俩孩子也不小了,正是偏激的年龄,还在猜疑是不是聂家用钱买通了警界,要坑害他爸。 俩孩子猛乍乍的被带走,都不愿意离开。 还是被于亨又吼又骂,强行赶上飞机的,但俩孩子心里不服,恶狠狠的盯着飞机舷窗,对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早晚他们还会再回来,跟聂家对峙一场。 这也就是典型的怨怨相报何时了了。 且不说于亨救儿子不成,反而被一帮阿sir出卖,陷入难堪中的事。 说回陈柔。 刚重生的时候除了保护好聂钊,她没有别的念头,活的也很简单。 而最近聂钊的危机解除,暂时也还没有机会杀回菲律滨干掉鬼头昌,暂且九龙那边也还没有什么动静,她比较清闲,每天就专门等着母亲李霞的电话。 当然,李霞必须给她打电话。 一则她是留了香江这边,聂家的电话的,再则,五十万已经汇过去了,按常理李霞都必须给她打个感谢的电话,这叫人情往来。 陈柔其实并不了解李霞,因为她在陈柔大概两岁的时候就自杀了。 她也只隐约知道李霞父母双亡,是在大伯家长大的,知道有个舅舅在近两年会出国,至于会去哪里陈柔也并不知道。 正好李霞打电话来感谢钱的事,陈柔也就站在朋友的角度,先打听一些母亲的生平,也了解一下她是什么性格的人。 还别说,李霞跟陈柔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在陈柔想象中,李霞应该是个特别懦弱,也没什么主见的女人,之所以自杀,在她想来应该也是李霞在丈夫去世后,太过痛苦,思念丈夫而选择的。 但俩人聊了一会儿,她就发现这其中似乎有些疑点。 因为李霞专门问她,去日本的电子厂是不是很赚钱,还说她弟弟李刚准备两口子一起去日本的电子厂打工,据说一月能赚七八千块。 听到这个,陈柔心里浮起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因为在八十年代末期,盘踞在菲律滨的海盗们想要拐卖大陆人,打的都是日本电子厂招工的旗号,不用说,一绑就能绑一船,当然,那些人的下场最终都是死。 另外就是,这几年针对大陆的贩毒生意也特别红火。 在公海有些贩毒团伙招募人体携带者,打的也是日本电子厂的旗号。 但把人招过去之后,都是专门送到各个国家的出入境口,用来运送毒品的。 那种是可以赚钱的,运送一趟毒品赚的还蛮多,但当然风险也大,因为不论是哪个国家,一旦在机场或者海关被查处携带毒品,大多都是要枪毙的。 陈柔怀疑李霞那个弟弟两口子要不是被拐,就有可能是被人骗去贩毒,不过身为她的舅舅,在她成为孤儿的时候没有出手帮过一把忙,那样的人不提醒也罢。 而且上辈子是特警,既然碰上这种事情,陈柔当然顺带着,通过李刚两口子来查一查,要能逮到一个毒贩子,她倒是很乐意。 这件事她就含混过去了,然后她对李霞说:“李霞姐,既然我在毛纺厂投了钱,当然就要看到它的收益和发展,虽然咱们还没有谈过,但投钱是要讲利润的,这样吧,你跟你们的厂领导讨论一下,想办法帮厂子的效益搞起来,怎么样?” 这几年国营厂不好搞,产品也不好往外销。 李霞犹豫了:“咱的货不好卖呢,你的钱领导也是拿来给职工们发工资的,这效益要搞不起来可怎么办?” “你问厂长和书记吧,他们会有办法的,要是钱不够还可以问我再要。”陈柔说。 都已经给了五十万了,再要,她还能再给? 李霞被弄了个一头雾水,总觉得陈家这个海外关系简直就跟棵摇钱树似的,而要说搞销量,她是真不会,当然,也就只好挂了电话,去找厂长和书记商量去了。 说回陈柔这边。 其实关于给毛纺厂投资,她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做摇钱树的。 这几年大陆正值营改私,大批国营厂子在纷纷转为私营,她一再投钱,又表现的很大方,其实是想一步步的操作,把第三毛纺厂弄给李霞,让她私人拥有。 她是想让妈妈把毛纺厂盘下来自己干。 不过她不能直接说,因为她要直接说,书记和厂长就会有各自的小九九和小算盘,要打自己的生意经了,她只能先一步步的做引导,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挑明。 总之,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步步的来,先慢慢来吧。 而自打于sir被干成重伤昏迷,不省人事后,她就彻底放下聂钊了。 当然了,聂老板整天哼哼唧唧,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不舒服,就算身体健康,整天在公司忙着赚钱,跟人勾心斗角,搞的阴气森森的,相比之下追风更可爱。 所以相比于聂老板,陈柔也更喜欢和追风待在一块儿。 最近天又凉了,出了聂家大宅一路带着追风跑步到海边,陪追风撒欢玩儿,陈柔就能玩上大半天,回家也是直接上楼,洗澡睡觉,就不跟她的便宜老公碰面了。 不过虽然太太不把聂钊放在心上,而且只要无事都不找他。 但聂老板本着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的准则,是不可能让俩人的关系就这样僵着的,这不,这天晚上陈柔溜完狗洗完澡,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就见她的脆皮老公也换了睡衣,而且大剌剌躺在她的床上,正在翻看她沤心沥血,给李霞做的毛纺厂营改私规划书,那是她准备在回大陆之后交给李霞的。 就算俩人是恋人,也还没有到同床共枕的地步。 而且陈柔的床也不是男人想上就能上的,聂钊不但上了,还在翻阅她的私人物品,陈柔当然不爽,把浴袍的带子系好,她就准备请神了。 但就在这时聂钊合上了规划书,并说:“尔爷找到你了!” 他的睡衣是深蓝色,真丝质地的,衬着他白到有些病态的肌肤,再配上那道浓而密,但又秀致的剑眉,一双眸子清澈又深沉,里面含着几分得意。 当然了,他不但来了,还躺到太太床上了,而且确定她不会赶自己走人,理该得意。 陈柔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聂钊轻拍枕头,示意太太躺下,也是双目灼灼的盯着,直到太太躺到枕头上了,这才揭过被子给她盖上,并说:“尔爷可不傻的,他通过跟踪调查宋仔的身份,以及走访当时你出生的医院,已经锁定你了,他正在准备认亲,认你这个小孙女!” 九龙大佬可没傻的,尔爷尤其是以心思缜密,细致而著称。 在香江被日本占领期间,他也是凭借缜密的心思和不凡的身手,才能一个又一个的,手刃一帮日本高级军官,并直接影响到了之后的战局,为英军的反攻打了一个扎实的基础,那样的人,当确定有个孙女时,他会穷尽一切手段,翻遍香江的每一寸地皮,找到她。 而现在,尔爷要来找他的小孙女了! 第138章 太太这种温柔攻热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了 陈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宋哥业务能力没那么差吧,怎么就惊动尔爷了?” 她暂时还不想跟俩老爷子面对面,因为她准备先回趟大陆,想办法把毛纺厂帮李霞盘下来,让她忙起来,有事来可做,就可以分散掉一部分的丧女之痛。 然后如果南海军方在菲律滨的进展顺利,需要聂家的支援,她当然是先手刃鬼头昌,然后再慢慢调停俩老爷子。 她不想九龙血流成河,也不想两个古稀老人死在争执孙女的过程中。 而如果不是宋援朝业务能力差,怎么就被尔爷给追到了? 其实不是宋援朝的业务能力差,而是尔爷的能量足够大,他辖区里所属的中学,大学升学率比得上香江最好的私人中学,而且还只收伙食费,目前政府机关大把公务员都是从他的学校里出来的,他想查点什么事情比聂家还容易,还不花钱。 不过太太难得否定一回她的宋哥,聂老板心里暗爽,也不可能为宋援朝辩解。 不过他也没黑宋援朝,只叹气说:事情有点麻烦。” 陈柔忙问:“尔爷在生意场上为难你了?” 聂钊说:“启德机场旁有片滩涂,是尔爷带人填的地盖的房子,目前属于棚户区,机场的控股方国际建制出了21亿港币想买,他拒绝了,但他今天联络了韦德。” 香江本就寸土寸金,启德机场更因为事关大英的军事战略,隶属英方财团的国际建制公司绞尽脑汁,恨不得全部买回去,那关系着从现在开始到回归之前,大英军方对于香江本土的绝对制控权,所以一片小小的弹丸之地,他们能开出天价。 但当听说自己有个孙女,还疑似正在聂家当阔太的时候,尔爷豪不犹豫,直接扔出了那块牵涉到军事主动权的地皮来,就问聂老板要不要接招。 当然,要不是太太曾经穿过大陆的警服,这事儿于她的诱惑还没那么大。 现在的问题是,那块地皮一旦被国际建投接手,英方就会继续扩大它的防护网。 但要聂家接手,它就等于提前改姓种花了。 难题抛给陈柔了,因为根据宋援朝提前的打听消息,她心里其实早就有底了,她的爷爷是拥有绣花荷包的那个,董爷。尔爷的儿子则是情场争锋中的那个失败者。 那么这事儿该怎么办? 太太仰面躺着,陷入了沉思中,聂老板小心翼翼揭开被窝钻了进来,陪着太太一起默默呼吸着,缓缓向她靠近。 他总不太记得曾经的陈柔,虽然据说她在芭蕾界小有名气,也总是会在他回家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但他从来没有关注过她,所以他是直到于昏迷中醒来之后,才发现她是那么迷人却又那么危险,还带着致命性的诱惑的。 他想品尝她的唇,哪怕他知道大概率自己要挨揍。 想离她更近一点,但也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被一脚踹下床。 聂钊是个正常男人,而且已经27岁了,他有正常且蓬勃的生理欲望,而且当他确定这个女人是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征服的时,那种欲望就尤为强烈。 聂老板猥琐发育无声靠近,但突然,太太侧眸:“你不会想在我的床上睡一晚上吧?” 聂钊蹙眉:“你是我太太,床还要分你的我的?” 旋即又袖手咳了两声:“已经很晚了,我不想再挪地方,要不你去楼下?” 果不其然,太太永远只对他一人温柔的关怀立刻就来了:“你不舒服吧,哪儿不舒服?” 聂老板睁着眼睛说瞎话,抚胸:“胃有点痛。” 陈柔不是自幼的养尊处优,也没有但凡身上有点毛病立刻召家庭医生的习惯,用的还是最老土的办法,搓热双手捂了过来:“贪凉,你吃冰吃多了吧?” 这回愣住的是聂钊。 他说胃痛的时候只是赖皮不想离开,但没想到太太会搓热自己的双手然后钻衣捂上他的胸口,同时她还贴额过来在他脸颊上蹭了蹭:“还好没有发烧。” 他的手就在他胸口,热热的暖暖的。相比于他,她明明很小一只,但又是那么的霸气,环着他,就像一只猛威而霸气的母狮护着自己的小狮崽。 聂钊于刹那间全身僵直,机械的感受着来自妻子绵软而温暖的体温。 陈柔看他目光直勾勾的,其实心里特别嫌弃,但还是耐心问:“好点了吗?” 聂老板一路披荆斩棘,凭借智慧走到了这一刻,但他心里突然浮起一股无法扼制的嫉妒和不适感,他哑声说:“我想我太太这辈子肯定只这样照顾过我,对不对?” 陈柔觉得莫名其妙:“你这叫什么话?” 她只是帮他捂了一下胃部,让他舒服一点,这人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聂钊不奇怪,脸还有点扭曲,嗓音也在颤:“我的意思是,你只这样给我帮我缓解过胃痛,没有帮过别人吧?” 陈柔皱眉,愈发觉得他奇怪了。 但其实是这样的。 聂钊在原来从来没有什么贞操观的,之所以在欧洲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只是因为他太迫切了,他需要迫切的赚钱,手刃掉那些害死他母亲和他哥的人,他没那么多时间去跟女性谈情说爱,而当他跟陈柔结婚的时候,他抱的心态是各玩各。 他不介意她怎么玩,只要不捅上媒体就好,也不觉得婚姻于自己会是枷锁和困扰,但在此刻,在太太突然面颊贴着他的面颊,手捂着他的胸口时,他在这一瞬间想到的是,如果她还曾这样对待过任何一个人,不论男女任何一个,他都无法接受。 他其实是套路她,太太也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他,而且答案差点就能气死他。 她说:“这是治胃病的老法子啊,我原来经常这样帮人治胃病的。” 聂钊一噎。 他知道太太穿过警服,也猜到她当过兵,而那个群体大多数是男性。 也就是说她用这种方式帮人治胃痛,治的大多是男性吧。 聂老板在这一刻突然觉得男女间的忠贞是种特别可贵的品质,他艰难张嘴,说:“阿柔,以后不可以对别人这样。” 他的身体确实特别凉,胃尤其寒,陈柔搓热的手都被他给弄凉了,她于是收回手继续搓,搓热了再伸进去帮他捂,笑着说:“我想也没机会了。” 她还想,她到底在想什么? 聂老板在这一刻愤怒的两鬓突突,只可惜敢怒而不敢言。 陈柔却有别的心事,基于聂钊,她突然想起件事来,那就是她曾经长大的福利院,它是政府承办的,但懂的都懂,福利院嘛,条件难免艰苦。 跟她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们因为吃得不好,都有胃病,小时候的她也有,到了夜里大家都会胃痛难捱,就会一个个的彼此搓手,帮忙把胃捂热。 那是小孤儿们在不敢麻烦院方的情况下,唯一可以彼此医治的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当聂钊说胃痛的时候她会那么在意。 她也痛过,知道胃痛的难受,而因为聂钊的提醒,她想起一件事来,她说:“对了,我前几天花了一笔钱,50万,还要再花一笔,而且是捐款,也要50万,但那是我该得的,我准备把它捐到大陆的福利院,我就自己花了。” 聂钊不怕她花钱,怕的是她不花。 尤其是在听说她会用这种方式帮人治胃病的时候。 他敢说,他太太的这种温柔攻热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了。 他现在觉得宋援朝的面目是那么可憎,所有的大陆军人也都可憎无比。 而要说捐款,这其中学问可就大了,聂钊说:“今年咱们家应该还有3千万的捐款额,你就不要随意捐了,通过公司捐吧,捐了好抵税款。” 为什么陈柔为什么嫌弃自己的脆皮丈夫病病歪歪,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待他好了,无它,他有钱。她连忙问:“要是捐给大陆的呢,也能抵税款?” “香江公司不可以,但新加坡公司可以,三千万吧,随你怎么捐。”聂钊说着,握上太太压在自己胸口的手,转个弯子说:“阿柔,其实我是个特别传统的男性。” 陈柔之所以不怕聂钊,或者说可以接受同床共枕,是因为她可以随时一脚把他踢下去,还可以把他的脖子拧断,而且她也不认为聂老板整天病病歪歪,能有什么坏心思,以为聂钊的胃舒服了,她就又谈回正事了:“尔爷也是个很传统的人吧。” 聂钊是想提醒太太自己很传统,会会苛守忠贞,是希望她也能跟他一样。 基于她的强势,他不敢直接提,所以才要绕个圈子,提前祭出自己的忠贞来,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到尔爷了,但他是揣着小心机来的,长夜漫漫还可以慢慢圆,遂说:“你也觉得尔爷的事难办,不知道该怎么办吧,但我有个办法……” 至于是什么办法,他当然不会就这样说,而是要太太主动问,他也好顺水推舟更进一步,这就是聂老板的阴谋诡计了。 不过不论阴谋阳谋,到了陈柔这儿总是会不攻自破。 她收回了手,说:“不着急,像尔爷那么传统的人,是不可能把地皮卖给外国人的,咱们要表现的太热心,他反而以为能拿捏咱们,就要张罗着做dna检测了,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晾着他,冷待他,先给他吃个闭门羹再说。” 太太把热热的,软软的手收走了,聂老板心里空荡荡的。 不过他也是这样想的,不论尔爷还是董爷,虽然论财力无法跟聂氏抗衡,但他们手下有的是人,还占有大把地皮,只要聂家接招,下一步就是测dna,继而开打。 要不想他们打起来,对他们的态度就必须足够强硬。 既然太太这么说了,聂钊也只好说:“韦德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把尔爷拒绝了。” 但他紧接着又问陈柔:“你猜董爷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董爷是曾经韩玉珠的老部下,在香江被日占期间冒着杀头的风险跟大陆做生意,给大陆运输诸如棉纱,盘尼西林等救命的必须品的人。 而更麻烦的是,他其实恰是原身的亲爷爷。 尔爷都找到聂家来了,董爷按理也不该坐以待毙的,那他在干嘛呢? 陈柔果然起兴趣了,忙问:“董爷也在找孙女吧,怎么找的?” 第139章 好人不长命,所以他拒绝做好人 聂老板之所以没被太太揍过,还有个原因是他不但脑子好,而且从不惹太太生气 知道董爷才是她的亲爷爷,她也更在乎一点,他遂也不饶弯子,直说:“虽然他还没有找到你,但应该也快了,因为他找了我妈咪用过的贴身老律师。” 陈柔转念一想,明白了:“他是不是推测到,很可能是韩主席把我给收养了?” 聂钊点头:“对。” 能跟足智多谋的尔爷分庭抗礼几十年,董爷不但不傻,也很有智慧的。 他不像尔爷,正好碰到送完信的宋援朝,看到他的背影,通过地毯式的搜索和盘问摸清了宋援朝的底细,继而找到了聂家。 他儿子董鹰和原身的母亲陈娟是谈过恋爱的,而且韩玉珠也是通过董鹰认的陈娟,还给陈娟资助的去巴黎的机票钱,所以董爷知道韩玉珠对陈娟的欣赏和帮助。 韩玉珠主席是胸怀丘壑的大商人,董爷只是她手下一个小马仔,又还冲动好胜,跟尔爷斗的不可开交,那么这时候,要是陈娟真有个孩子,韩玉珠会不会养着? 董爷思来想去,就疑心到这点上了。 在原来因为聂荣的排斥,董爷作为韩玉珠的旧部,跟聂家没什么来往了,他知道陈柔的存在,但没有仔细打听过,而最近陈柔先是跟着聂荣一起上电视,又跟聂钊一起出行的时候被拍了那么多回,虽说她跟陈娟生得不是很像,但也有五六分的相似,董爷再得到有效信息,知道是个女孩,当然一下就想到陈柔了。 他最近一段时间不在香江,去了新加坡。 因为韩玉珠的贴身秘书在新加坡养老,他去了之后软磨硬泡,问这事儿去了。 至于情况嘛,用老秘书的话说,董爷七十多岁的人了,为求一个准确消息,连着一个星期,每天天一亮就站到她家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天。 九龙唯二的社团的龙头,也是最大的包租公,一届大佬,每天早起就守在别人家的门口,带着一帮手下规规矩矩的站着,董爷的姿态比三顾茅庐的刘备还要虔诚。 老秘书虽然没有吐口,但也熬不住,间接承认,说韩玉珠确实收养过一个女孩了。 所以董爷走的是另一条路,但是也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而就在今天,董爷才从新加坡回来了,当然,就隔着一条街,尔爷做了什么他肯定能打听得到,那么最多到明天或者后天,他肯定也要行动了。 也就是说哪怕陈柔想推脱,目前的形势已经推不下去了,她必须得面对了。 …… 聂老板有满腹的坏水,当然也有调停两位老爷子的办法,可能不那么光明正大,但生意人嘛,讲究和气生财,只要不犯罪且于钱有利就行。 他很想给太太出谋划策的,就又说:“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咱们可以商量。” 不过陈柔不是那种没主见,喜欢问人拿主意的人,这也是一个军人该有的品质,在战场上,每一个军人都必须为自己的生命负责,凡事也要自己来做决定,她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喜欢跟人商量,或者讨论任何事情的。 所以她说:“不用了,等我做好决定吧,我会通知你们该怎么办的。” 聂老板想要在九龙的拆迁中获得更多的地皮,就要跟陈柔合作,当然了,不论她决定要怎么对待两位大佬,他也必须全权配合。 既太太这样说,聂老板也只好点头:“好。” 既然事情谈完,聂钊身体又不舒服,陈柔就准备睡觉了。 她不是那种很扭捏的人,在听说这辈子的自己没有出生后,心里也没有基于原身的负担了,而她也是个生理构造正常的女性,也不讨厌聂钊,如果他身体可以,而且不是用她反感的方式,陈柔可以跟他更进一步,毕竟他生得帅,也不油腻,还不臭,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当然,三更半夜的她也就不赶人走了。 伸手拍拍聂老板的胸膛,她说:“你身体不好,咱们就不多说了,早点睡吧。” 在陈柔这儿,这是很平常的动作。 但在聂老板这儿,他属于处心积虑想要赖在这儿的,还绞尽脑汁的在想该怎么继续耍赖皮,垂眸一看,太太一手轻拍着自己,已经闭上眼睛了。 此时形势大好,聂钊只要关灯睡觉就好了,这于他将是个很愉快的夜晚。 但他扬手摁在壁灯上,忍了许久,终于还是说:“阿柔,我能不能问你件事。” 陈柔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唔了一声:“你说。” 聂钊问:“那天在跑马地的老别墅时,聂耀带你进了屋子。” 陈柔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她说:“他是跟我谈了话,还要我一定把话转告给你,但是我建议你最好不要问,也不要听,因为我不想跟你撒谎,而你要听了一定会生气。” 聂钊沉声说:“我不会的,你只管讲就是了。” 长夜漫漫,这两口子从11点聊到凌晨两点了,还在聊天。 陈柔打了个哈欠,还是坚持:“算了吧,明天再说吧,不然我怕你听了胃痛。” 聂老板可是会撒娇的,手捂胸口,他说:“你要不说,我得胃痛一晚上。” 陈柔想了想,关掉了壁灯,伸手环上聂钊的胸膛,说:“我可以跟你讲,但如果你听了生气,胃痛,就告诉我,我帮你揉一揉。” 聂钊是这样,在没有结婚前,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被感情驱使的人,也不认为任何情感方面的波动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力和决策力。 而聂耀那个二哥,他第一次见的时候,正骑在聂荣的头上玩大马马。 要知道,小时候的聂钊想要见聂荣,得是保姆先请示秘书,秘书再通报,并得到聂荣的首肯之后才能见面,而在聂钊的记忆中,聂荣甚至连他的手都没有拉过。 但是聂耀进聂家的时候,是骑着聂荣的脖子从正门进来的。 彼时小小的聂钊倒并没有因为父亲格外疼爱聂耀不嫉妒他,或者羡慕他。 反而,当他看到自己只能仰望的,威严而不苟言笑的父亲给另外一个跟他同样年龄,同样大小的男孩做大马马的时候,他心里原本有的,对于父亲的敬仰和尊敬,以及畏惧在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他也从心底里不再承认聂荣是自己的父亲了。 当然,他对聂荣早就没有爱,也没有期待了。 聂耀要拿老爹的疼爱和宠爱伤他是伤不了的,但是陈柔就不一样了。 聂钊知道在自己离开香江的二十年里,聂耀是整个聂家跟陈柔接触最多的人,是因为梅潞的指示,也是聂耀自己的由心而发,他每个周末都会去陈柔放学,只要陈柔在家,每天早晨他都会安排佣人给她送花。 聂钊也从不认为原来的陈柔和现在的是两个人,在他心里,原来那个总是默默无闻被他忽视,现在强大到连他爹都要忌惮的女人是一个人,都是他的太太。 当他回头想的时候,基于陈柔,他会嫉妒聂耀,又嫉妒又厌恶。 而当现在的陈柔跟聂耀之间有秘密,他是忍不了的。 他已经忍了好几天了,今天晚上陈柔要再不讲,他就真要睡不着了。我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既可笑又狼狈,还有点蛮不讲理,在太太看来一点都不成熟,不稳重,没有男性该有的豁达,可他忍不了,他现在就想知道。 …… 其实那天陈柔和聂耀之间是这样的。 聂耀把陈柔叫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是:“阿柔,你不是原来那个阿柔了,对吧?” 陈柔点了点头,无声的默认了。 然后聂耀叹了口气,又说:“阿柔你知道吗,在你一拳挥向我并将我打晕,绑在那只氧气罐上,让那个娘娘腔扒掉我的裤子,给我穿纸尿裤之前,我最瞧不起的人就是阿钊,我觉得他既迂腐又刻板,还心胸狭窄,是个可笑的怪胎。” 陈柔点了点头,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聂耀眼里往外涌着斗大的泪珠,哽咽着说:“直到我看到你挺身而出为他挡刀,看到你把他锁在宾利车中,在中环的高架桥上一跃而下,只为帮他解决掉各种麻烦,我才突然察觉到,在我这儿种种稀松平常的东西,于他有多么难得。” 他自幼,见聂荣第一面的时候,聂荣就给了他全部的宠爱。 所以他觉得爱父亲是应该的,因为他得到过父亲的爱。 他不理解聂钊为什么那么恨父亲,也打心眼里瞧不起聂钊,觉得他薄情刻寡,是个怪胎。 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爱聂钊就像聂荣爱他一样并无视他的时候,也像聂荣无视聂钊一样,曾经的天之骄子聂耀终于体会到了弟弟曾经体会过的痛苦,也终于能理解弟弟于他的冷漠和鄙视了。 所以虽然他还恨聂钊,但是,他现在终于能理解聂钊了。 而在最后,陈柔临出门时,他再说:“阿柔,你帮我转告阿钊一句话,你告诉他,我曾经是全心全意爱过阿爸的,虽然我现在知道了,我在阿爸心目中并不如钱重要,但我依然还是爱他的,我曾经也爱过那个叫陈柔的女孩,虽然是因为我母亲持续的灌输,并让我发现她的优点,还为我们制造了很多相处的机会,但我于她的爱也是真的,我可以服从他的命令待在这儿,永远待在这儿,但只要那个阿柔回来,他一定要告诉我,我知道阿钊不喜欢她,但我喜欢她,而且我是个好人,我这一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我自认我比阿钊更配得上那个善良,温柔的阿柔。” 这就是聂耀在陈柔进门之后,跟她聊的所有的话了。 聂老板心眼很小的,而且还总不愿意承认原身和陈柔是两个人。 他的二哥不但承认,还坚持要等曾经那个温柔的,乖巧的陈柔,甚至还大放厥词说要等她回来,陈柔自己都无语,她估计聂钊听了肯定更无语。 聂耀还一再申明自己是个好人,也就是说聂钊是个坏人了。 陈柔估计聂钊听了准得上火,所以才一直不想说的。 果然,聂老板听完,拳头攥的咯咯响,终于说:“他可真是又傻又天真!” 默了良久,直到陈柔的手重新拍过去,他才又哑声说:“阿柔,好人不长命的。” 好人不长命,所以他拒绝做好人。 第140章 亲兄弟都没他俩的默契! 一生被老爹漠视,当成空气的聂老板被亲二哥盖章为了坏了,他果然被气到失眠了,他翻来覆去的,陈柔被惊醒,伸手过来:“你胃痛了?” 聂钊不但怕死还格外注重身体健康,三餐由营养师搭配,还有专门的健康教练,要不是那突如其来的菲律滨三日游,体质比得上家中保镖们,又怎么可能胃痛。 但哪怕在他小时候,他的奶妈秦妈也没有像此刻的陈柔一样关注过他,聂老板虽然心底里觉得装病不太道德,但鬼使神差,还是说:“因为跟你一起睡,还好。” 拥上妻子,他嗓音肉麻中带着些震颤:“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睡,照顾我。” 陈柔梦呓:“明天开始让邝仔陪着你一起睡吧,要是难受,让他帮你揉揉。” 聂老板撒谎撒的面不改色:“他打鼾很严重,像猪仔哼哼。” 陈小姐还真把这个当成了难题,于梦中叹了口气,心说这脆皮老公弱成这样,该不会哪天一口气吊不上来就死掉吧,他还愿意给她三千万的捐款呢,而要让他能提前拿下启德机场周边的地皮,她的部队就可以提前在香江做部署呢,说来说去,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死,怎么办? 她再拍拍丈夫:“明天开始跟我一起睡吧,但你身体不好,可不许动手动脚喔。” 在她想来丈夫弱成这样,必定是没什么坏心思的。 可怜聂老板虽说奸计得逞,但一听从此可以正大光明上太太的床,得寸要进尺,得陇复望蜀,心里打着小算盘,就愈发睡不着了。 …… 关于尔爷要谈地皮的事由韦德拒绝掉了,聂钊则选择了装傻充愣。 他想跟太太睡也没机会,因为他得去新加坡出个差,那边有大概10亿的款要收。 陈柔也选择了先冷晾着,没什么事情嘛,她索性也不出门。 过了几天,梁利生的伤好了,于第一时间来看聂荣,她就正好把这俩老爷子堵在聂荣的卧房里,将九龙两位大佬跟她之间的关系原原本本的给他们讲了一遍。 当然,为防他们带有私人情绪,她没有揭穿那个谜底,只是说两位都是疑似,事情将会由她自己来处理,但是要用到聂家的人和资源,或者他们,他们得配合。 其实早在聂荣和梁利生要登上至尊宝号之前他们就私底下讨论过这件事。 当时俩人所猜测的情况跟陈柔所讲的大致无二。 俩老爷子对视一眼,梁利生有点尴尬:“大哥,阿柔是韩主席给咱们缝的枕头。” 聂荣嫌他说粗俗,纠正说:“什么叫枕头,那叫商业布局。” 梁利生干的是杀人的活儿,也只忠于他大哥,掐指一算说:“董堂主原来是跟咱们韩主席的,要杀他我于心不忍,咱们杀尔堂主吧,干掉他,让阿柔认董堂主。” 聂荣反问:“他难道不会测dna,如今这时代亲人也能乱认?” “董堂主比我还老呢,七十多的人了,让阿钊跟瑞士那边打好招呼,给他一份假的呗,您是不是忘了,瑞士做私人dna的机构韩主席投过资。”梁利生说。 聂荣眸光跟刀子似的:“不要把外人想得跟你和我一样愚蠢!” 还是韩玉珠铺的路,养和的医生就把他俩耍了,给了聂荣一份假dna检测报告,当时他正好处于盛怒之中,就把聂氏全权交给聂钊,就聂耀,也任聂钊摆布。 等他醒悟过来是被聂钊耍了时为时悔之晚矣。 但不是人人都像他俩一样傻的,在九龙混的龙头堂主就更不可能傻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找个人去偷一份他们的样本来,咱们提前做个检测?”梁利生拳头一握:“哪个是假的咱就杀哪个,反正不能让他威胁到咱们阿柔的安全。” 真的好办,就怕假的那个。 只要陈柔的身世水落石出,尔爷和董爷之间,有一个会不择一切手段杀了她的。 聂荣见陈柔笑了一脸的一言难尽,说:“这件事要怎么做,你听阿柔的。” “我怎么看它都只有一条路,就是杀,听谁的又有什么重要?”梁利生反问。 其实不是那样的。 经了这段,聂荣算是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就好比聂耀,如果没有陈柔,他将只有一条路,死。 聂荣还不太知道聂钊跟大陆方面的捆绑到底有多深,但这段时间他通过翻看公司正在进行的各项事务,以及聂钊在钱款方面的审批大概摸到了点底细,那就是,一旦聂氏真的陷入无可挽回的危机中,大陆方面是会站出来帮他稳固根基的。 毕竟大陆一衣带水,又眼看回归,当聂钊站它的时候,它就会义无反顾的帮他。 但如果他,聂耀,梁利生都站到聂钊的对立面,阻止他拿回聂氏,他再想拿的时候,将是一条无比血腥的路,挡他的人也全都会死的,包括聂耀和梁利生。 是陈柔改变了那一切,是她让梁利生和聂耀都不必死的。 那么九龙那俩打了一辈子的老混蛋,老流氓说不定也不必死呢? 聂荣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但他觉得鬼上身的陈柔是个变数,能改变很多事。 “整天就知道杀杀杀,你都多大了,六十的人了,也该学着懂事了!”聂荣斥他的老手下说。 梁利生一声长哼。 他六十了,整天打打杀杀确实不好。 也确实该收敛一点,真要做杀人放火的事也不能搞的太高调。 他向来忠于大哥,也听话,乖乖说:“知道了大哥,我以后我会小心点的。” 这事就算讨论完了,陈柔也准备要走了,但梁利生又说:“阿柔你等一下。” 转头看聂荣,他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阿耀已经把嘉峻带去的书都看完了,说他想亲自去中环的书店挑几本书看,也出门透透气,阿钊说他没问题,就看您了。” 见聂荣在皱眉头,又忙说:“他一再保证自己不会乱跑乱逛,也不会在媒体面前胡说八道,而且阿钊会派他的保镖们一起过去的,让孩子出去走走吧。” 关了三个月,聂耀想出去透个气,七八个保镖跟着应该问题不大。 但聂荣断然否了:“虽说阿臻的案子已经重启,于峥嵘也被讼到了检方,但于亨那老贼聘的律师是帮张自强打过抢金店官司,帮张自强脱过罪的,极有可能只给于峥嵘搞个渎职一类的轻松罪名。虽说于峥嵘醒的概率不大,也没可能再当警长了,但于亨只要在喘气就不会放过聂家,而万一阿耀跟他那寡廉鲜耻的母亲一样心思恶毒,跑去找于亨合作呢,我们父子怎么办,聂氏怎么办?” 梁利生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说:“阿耀跟我赌咒发誓绝不会,我也会跟着的。” 聂荣再摇头:“他要真心悔过,就不该给我和阿钊添麻烦。” 既他这样说,梁利生也只好说:“是。” 但就在这时陈柔却说:“让他去吧,告诉我是哪一天就好,我会盯着的。” 梁利生眸子猛然一亮,看聂荣:“大哥你看,阿柔都答应啦!” 又说:“就让他出门走走吧,关了三个月,他也快憋疯了。” 聂荣冷哼一声:“枉我当初苦心疼爱一场,他倒好,跟阿钊一样不省心。”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聂荣没有拂即将会成为九龙第一包租婆的,小儿媳妇的面子,点头答应让聂耀出门走走了。 从聂荣房间出来,梁利生追了上来,没话找话硬夸陈柔:“咱们阿柔不但全香江最靓,要不是退赛港姐,今年的冠军一定是你。” 他这纯属打脸呢,当初原身报名参选,大大小小的报纸集体开腔嘲讽,梅潞觉得是自己没教育好孩子,难过的几天没吃饭,委托梁利生打电话给原身,勒令她退的赛,现在可好,老爷子摇身一转,直接把现任港姐踢开,要让陈柔当冠军了。 当然了,世事就是如此,强者会人人拜服,而弱者的声音没人能听得到。 陈柔说:“梁叔,麻烦你给嘉峻打个电话,如果他有时间,可以飞回来陪聂耀一起去买书,对了,记得告诉他是他小叔做的,不要说是我。” “明明就是你,又何必说成阿钊,阿柔,做好事要留名的。”梁利生说完,笑着离开了。 其实陈柔还真没那么无私,到做好事不留名,要让给聂钊的地步。 而是,在她上辈子见时,聂钊无儿无女,家业只得由聂嘉峻和聂嘉峪继承。 从现在发生的种种状况来推断,上辈子的聂钊从菲律滨回来,是经历过一场血斗才能夺回聂氏的,当然了,他有大陆那边的支持,肯定能夺得到。 但没有梁利生支持,他只带着韦德和一帮外籍保镖出面,那个过程必定非常血腥。 那个血腥的过程应该就是聂嘉峻跟他反目的原因。 他那么有钱,哪怕残疾了,按理说只要想要孩子就肯定会有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之后的他一生未婚未育,而不论贫富,人人都会老的,穷人老了倒无所谓,富人老了就需要继承人,聂钊在上辈子坐着轮椅交聂氏的版图扩大了全球,将资产做到了几千亿,但致命的问题是他的继承人。 聂嘉峻和聂嘉峪联合起来,在他垂垂暮年之时不愿意从正常的渠道继承遗产,却用从境外,黑客侵入的方式,要将聂钊背靠的渣打银行搞垮。 渣打银行一旦垮,香江的金融体系都要崩溃的。 聂荣虽然自私又顽固,但他很聪明的,知道回归在即,孙悟空要戴紧箍咒。 聂钊在绝地之中为了夺回聂氏的掌控权,手上沾点血也无妨。 但事情进行到现在,他手上就不能再沾血了,尤其是聂耀的血。 否则到了三十年后,聂嘉峻依然会是一把刺向他的尖刀。 他应该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才会同意聂耀外出买书的请求。 穷极必反,聂钊要像聂荣一样,只是出于省麻烦的考虑,把聂耀逼的太过,说不定聂耀狗急跳墙,要嘛死要嘛突出去,还真要成于亨手里的一把好剑。 但偶尔放他出去走一走,让他能喘口气,聂耀的心态也许就能慢慢缓缓过来。 做管理的人嘛,恩威并施才能叫人虽怕,但不会太恨他。 这也是聂钊会答应,让聂耀出门的原因。 聂耀三个月来第一次出门,本身就有四个保镖,再加上湾岛仔就是五个人,聂钊还把宋援朝和几个外籍保镖中最机灵的一个,sam派了来跟着。 聂耀要去的是轩尼诗道上的知新书店,并排三辆车浩浩荡荡而去。 陈柔开着她的911,自然也跟在后面。 但她当然不会跟聂耀见面。 她向来少逛街,买书向来也只买军事类的杂志,在街边小摊上买就好,正好这几天她准备回趟大陆,轩尼诗道上有几家卖表,珠宝和bb机的专门店。 她也不挑顶好的,但要给陈恪买一块好点的表,给李霞买几样首饰,还准备给李霞买个bb机,这样她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就可以随时随意络李霞了。 她一个人出门逛街,逛的跟来抓捕犯人似的,匆匆进了一家西铁城的专门店,看上一块登山表,一拍就说:“包起来!” 再到一家卖浪琴表的店里,看一块腕表也不错,于是又说:“包起来!” 而就在今天,在这个寻常的下午,九龙两位大佬猝不及防的,要跟她见面了。 …… 当然,前提是不论尔爷还是董爷,跟鬼头荣和项天戈就不在一个档次,再就是陈柔上过电视,照片也登过报,还不止一回,不论她进了哪家店,店员都认识她。 但不管尔爷还是董爷,人脉够广,反应也足够快。 所以陈柔逛街只逛了五分钟,刚在浪琴钟表行填完支票,只听外面两声刺耳的轮胎响,再听哐哐哐的车门响声,她抬头,就见表店的店员都笑的跟微信的第一个表情包似的,嘴角弯的那叫一个标准。 等她回头看店外,就见有两辆黑色的奔驰老爷车头抵头,正好停在表店的门前。 不用说,来的当然是董爷和尔爷。 他们同时探听到陈柔要出门的消息,应该也是同一时间出发的。 此刻俩人的车同时到了店门口,车头抵着车头,互不相让。 陈柔心说这俩大佬有意思,车是同款,还跑得一样快,亲兄弟都没他俩的默契。 第141章 想跟她对话,对不起,一切都得她说了算 如果是在九龙,这俩老头的派头会更大。 因为是在中环,香江岛,他们还算收敛了点。 但随着两辆车头抵头,转眼之间哗啦啦的,从后面的车上下来几十号人,乍一看都是街上的普通人,有穿汗衫的,穿牛仔的夹克的,有染头的有烫头的,还有把头发搞的跟个鸟窝似的,蓄小胡子的,总之乍一看全是流氓混蛋。 对了,跟鬼头荣和项天戈的手下不太一样,这两位爷的手下提的基本是棒球棍,双截棍,还有的不带武器,但拳头砰砰一砸你就看到了,手上戴的是钢环。 这种阵仗香江人很熟悉的,叫街头火拼。 因为中环有英方驻军,这种事会少一点,但在九龙几乎天天有。 香江人也习惯了,开车经过的人乍一看两帮人提着棍子往一块儿凑,骂声晦气就走了,交警一看大佬们拦路了,也会识趣的对讲机通知下个路口的交警,让帮忙做交通疏导,尽量不要影响到正常人的办事和出行。 看有行人往轩尼诗道走,也要招呼一声:“那边有火并,绕路吧,小心挨打。” 所以这个城市很奇怪的,它看似没有法制,混乱不堪,但在混乱的外壳之下,却又流淌着一种游离于政府之外的秩序和温情,叫它得以正常运转。 两位大佬当然没有下车,负责骂街开路,逞威风的都是他们的手下。 而因为今天大佬是来抢孙女的,他们的手下也极为嚣张。 尔爷这边还好,他负责叫阵的是他的二当家,名字叫钟吉,外号鸡哥。 他烫了个标志性的鸡冠头,烫的火红火红的,一手玩着两颗大钢丸,一手提着双截棍就下车了,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钢丸捏的咯咯响。 而董爷这边挑头的说来可就意思了,是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年轻人,人称独眼哥。 不过甭看他只有一只眼睛,但打起架来可不是一般的狠,他的武器就是钢指环,下了车先砰砰两声,拳头上火花四溅,也是大摇大摆的冲向了鸡哥。 当然了,随着独眼哥和鸡哥碰到一起,几乎要零距离接触,他们的手下也胸肌碰胸肌,撞到一起了,然后你碰我我碰你,乍一看,跟要跳探戈似的。 …… 手表专卖店里,一个女职员在打包手表,另外几个店员则守在门口,其中一个手里的铁钩已经挂上卷闸门了,这一看就是在防抢,只要陈柔一出门,他们会立刻拉下卷闸门关店,等着外面打完再开张。 陈柔还是很喜欢香江的,哪怕一个小店员都有那么强的战备意识。 等打包的时候她一直盯着店外。 两辆奔驰老爷车的窗户都是落下的,俩老头坐在窗户里,也正在看她。 其中一个头发茂密,但满头皆白,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戴着镶金边的石头镜,那是尔爷,还有一个头发灰麻,梳的三七分,两道眉毛飞红,那就是董爷了。 陈柔接过手提袋想要出门,但就在这时帮她打包的店员突然笑着说:“聂太,您看到外面那两辆车了吧,那位白头发的是我契爷,他很想跟您聊两句。” 她不过出来逛个街,五分钟两位大佬就赶到了,当然是店员通风报的信。 但这店员也未免太真情实感,这是在帮尔爷拉她入伙了。 陈柔挑眉问:“找我做什么?” 店员搓着双手惴惴不安,又拍胸口:“我以我的性命保证,他绝对不会伤害您的,也就问您一句话,聂太,赏个光吧。” 就在这时,刚才陈柔买过表的那家店,西铁城店的个男服务生也跑到门口来了,看样子还试图要进来,但是这家店的店员不肯让,在往外推人。 陈柔要猜得没错,那个男服务生应该是董爷的说客了。 两位大佬没下车,但派了一帮虾兵蟹将帮他们出头,试图游说她上车去。 陈柔接过表,略沉吟的功夫,她兜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她接了起来:“宋哥。” 宋援朝陪着聂耀来买书,就在离此不远的书店里,一发现不对就打电话了。 他说:“陈小姐,我看到鸡哥和独眼哥在街头对上了,还看到尔爷和董爷的车,你这边打算怎么处理,走得了吗,要不要我通知hank他们前来支援。” 两位大佬的手下们眼看擦枪走火,要聂家的保镖再来,三方乱战,就更热闹了。 在一帮服务员的惴惴不安中陈柔又坐回了椅子上,问宋援朝:“聂耀在干嘛?” 宋援朝低声说:“还在挑书,已经挑了一大堆了还不肯走,你这边有情况,非常时期嘛,我就不跟他商量了,提前带他上车吧。” “不行,不要催他,让他慢慢挑。”陈柔说。 宋援朝有点犹豫:“您这边更重要,他就一……不打紧吧?” 他觉得聂耀就一阶下囚,对待的粗暴一点也没啥。 但陈柔说:“宋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既然老板已经把聂耀放出来了,你们就满足他一切的要求,然后再让他回去,你懂我的意思吧,不能放松警惕,但面子功夫要做到,尤其不要很粗暴的对待他,不要给他气受.” 宋援朝是个直性子,不大懂陈柔这话的深意,但还是说:“好的。” 又说:“那我就帮不到你什么了,你自己小心。” 陈柔挂电话之前再叮嘱:“人要盯紧,但表面一定要客客气气的。” 这是为人处事的哲学,湾岛仔就特别擅长,甭看他当着陈柔和聂钊的面总是对聂耀凶巴巴的,但私底下对聂耀很照顾,也很客气,而且但凡见了聂钊都会帮聂耀美言,尽捡好听的来说。 站在聂耀的立场上,他如今所经受的叫磨难。 而当一个人处在磨难之中,你可以不帮他,可以冷眼旁观,但绝不能在他身心皆痛苦的情况下用伤自尊的方式粗暴的对待他,那只会加深他的负面情绪和仇恨感。 陈柔也不知道聂耀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会给自己找一条什么样的路来走。 基于他的血统,她心里很反感,甚至厌恶他。 但做人嘛,不论内心是什么样的想法,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就像她那个凶巴巴的上司钟国麒,背后骂起米帝来话脏的她都恨不能捂耳朵,但当军演的时候双方会面,钟司令会是所有军方领导中最温和,最儒雅的那一个。 这就是为人处事的哲学了。 聂耀那边有一大帮保镖在,而且他只要不是蠢到家了,就不会胡跑的,陈柔也就不操心他了,眼看外面九龙两大社团的马仔们磨胸肌都快磨起火来,她得出去了。 去跟两位大佬照个面,也让他们都知道一下,她可不是任人抢夺的物件儿。 他们想跟她对话? 对不起,一切都得她说了算才行! 第142章 两个都是坏老头! 先说两位大佬这边。 鸡哥和独眼哥都是三十来岁,也都是从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开始对战的。 此刻俩人正在彼此撂狠话,鸡哥钢丸捏的咯咯响:“独眼仔,这次跟往常可不一样,尔爷说了,挡我路着寸草不生,我现在非常愤怒,哪条流浪狗敢挡我的道我都要找到杀它父母,灭他全族你懂吧,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杀人,杀杀杀。” 独眼拳头砸的砰砰响:“鸡仔你他妈就不要废话了,有种就接我三拳。” 他个头并不高,还很宽,但是两条胳膊份外长,一展臂,臂膀宽的像小牛腿,他的一拳都能把人打飞,更何况三拳,挨他三拳人得去见阎王。 鸡哥没敢接挨他打的招,而是拇指捣地:“尔爷说了,最后一战,必要你义勇堂全员下地狱我们才能闭眼,你要不让路,今天咱俩就同归于尽!” 独眼哥叫得没他凶,但做事可比他狠多了,啪一把拍开汗衫:“来啊,同归于尽!” 而随着他拉开汗衫,两边街道的铺面在纷纷下卷闸门,行人拉着还想看热闹的孩子在狂奔,楼上的住户关窗的关窗,收衣服的收衣服,还有不怕死的冒险过来开泊在路边的车,跑的嗖嗖嗖,因为独眼哥的身上就绑着一排炸药包。 好吧,鸡哥暂时输了阵,在看到炸药包时后退步了。 董爷一方的古惑仔们则拍着胸膛哈哈大笑,嘲笑对面:“一帮衰仔,乐色!” 董爷应该也很自豪,还刻意挑眉瞟了眼远处的陈柔,并习惯性的捋了捋眉毛。 是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陈柔看到他的下半边脸。 这位是原身的亲爷爷,简直不忍直视,因为他的胡子也是灰白色的,而且跟眉毛一样是飞挑起来的,横眉飞须瞪眼睛,说的就是他了。 但显然,鸡哥比独眼更具谋略一点,还擅长搞心理战。 所以退回去跟尔爷交流了一番,再捋捋鸡冠头,鸡哥又回来了,摊手说:“独眼仔你是知道的,你们家董鹰只是个垃圾,乐色,他八岁的时候还在尿床,读书成绩最好的时候只能考e等,到20岁才杀第一个人,他那种蠢蛋,垃圾是没有女孩会喜欢的,懂吗,所以滚远点咯,不要自取其辱。” 言下之意,董鹰那么拉胯是追不到女孩子,陈小姐只能是他尔家的。 但鸡哥说的应该是实情,他家少堂主就那么拉,所以独眼还真有点愣住。 不过就在这时董爷突然重重一声咳:“哼!” 独眼应声撩起衣服,拉着引线往前冲:“都他妈给我退,退!退!退!” 鸡哥又岂是吓大的,钢丸一扔就撸袖子,手指直指独眼的鼻子:“老子忍你们义勇堂很久了,功夫不到家就搞偷袭下三滥,有种拉引线,老子今天跟你同归于尽!” 再竖中指对董爷的手下们:“你们这群不讲江湖规矩,不讲道义的垃圾,乐色,老子今天就死在这儿,明天全九龙的马仔都会知道,你们胜之不武!” 道上打架论的是拳脚,一般来说兵器都不能带阴毒的。 谁要带了枪都算耍赖,身上绑炸弹这属于阴招,哪怕独眼今天死了,董爷赢了,事情传到九龙道上,大家也会笑话他耍阴招,觉得他胜之不武的。 人在江湖,讲武力还要讲道德,独眼也不想太的憋屈,要为自己辩解:“他妈的,我们义勇堂被你们忠义堂阴了很多回,吃的全是闷亏,今天炸你们堂堂正正!” 他身后的马仔们附和:“对,堂堂正正!” 但鸡仔也不甘示弱,索性连双截棍都扔了,还招呼手下们:“大家都躲远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后我鸡哥的英雄故事就由你们来讲传颂了!” “他妈的想死啊,来,让老子成全你!”独眼搂上鸡哥大叫。 鸡哥揽上独眼高吼:“你他妈拉引线啊,不拉你们义勇堂全都他妈孙子!” “老子现在就拉,老子要把你炸上天。”独眼再揽,再吼。 鸡哥再抱,再叫:“不敢挟你们义勇堂全他妈我孙子,拉!” 就在独眼意欲拉绳,两人要同归于尽的瞬间有人拍了独眼一把:“出来了!” 是人就没有心甘情愿会赴死的,这种叫阵两个社团间常有,有人调停他们也就分开了,独眼回头一看,大惊:“陈小姐出来啦!” 手下比他还激动:“看样子是往咱这边走。” 独眼的嘴角笑成了鱼钩:“陈小姐是咱家的,咱们赢啦!” 街道两旁,楼上观战的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既八卦而雀跃。 而两个堂口之间,大佬都跟这帮忠心的小弟们讲过的,现在两个堂口没别的争头,就争一个人,聂家那位三太太,陈小姐。 基于聂氏的财力和势力,他们不能明着去抢人做dna,但是在今天谁争到陈小姐,两个堂口之间的世纪大战就可以闭幕了,九龙的恩怨也将从此散场。 所以在此刻,陈小姐会走向谁的车,就意味着谁是赢家。 打了将近70年的世纪大战啊,在此刻要分出胜负,落下帷幕了? 一帮马仔都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而随着陈柔疑似走向董爷,鸡哥一把抓上了炸弹的引线,他接受不了忠义堂输的,真要忠义堂输了,他就拉引线。 不过陈小姐真的是朝着董爷走的吗? 董爷的眉毛和胡子全炸上天了,一把拉开车门就冲了出来,伸着双手。 但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陈小姐看了看他,眉宇间满是嫌弃的皱了皱眉头,继而脚步一拐,竟然朝着尔爷的方向去了。 董爷的眉毛和胡子在瞬间全耷拉了下来,但立刻又竖了上去,攥手扬拳。 他的手下们立刻抄起了棒球棍,独眼也一把抢回了引线,气的呲牙:“杀,杀!” 两位死对头一文一武,尔爷心机深,人也更文雅,一头白发配着真丝质地的唐装,金边眼镜一扶,虽说内心也早有所料,但当陈柔迈步走向他的时候,他还是被幸福砸晕了头,伸手几下都没拉开车门,还是司机眼疾手快打开门,扶起了他。 尔爷的准备可比董爷充分得多,吩咐司机:“快拿东西!” 司机捧出一沓图纸来,尔爷连忙把一张彩色的放到了最上面。 那是一栋楼的图纸,只要是香江人就会很熟悉那栋楼,因为那是曾经的香江总督府,梅利楼的图纸,而目前梅利楼是被拆掉,分散存放的状态。 尔爷在梅利楼拆迁之初就把它的主体拍下来了。 如果没有陈柔,他会在回归后把它捐给香江政府来进行重建,复原。 但现在,他准备把它送给流落在外二十多年,他一天都没抚养过的孙女。 梅利楼呢,曾经韩玉珠跟总督跳过舞的地方,那是首富都会稀罕的礼物。 眼看孙女朝自己走来,尔爷都控制不住自己,眼泪都出来了,两条老腿都在直打哆嗦,不过陈柔并没有让他激动太久,因为距离着三米远的时候她就止步了,问:“您就是忠义堂的尔堂主吗,您没发现吗,因为您,这些店都关门了?” 尔爷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神的功夫,陈柔再问:“知不知道这些店一月租金有多贵,因为你害的人家半天开不了张,没有收入,要损失钱的?” 尔爷机械的说:“我们可以赔偿。” 陈柔点头:“怪不得梁叔总说您是个讲理的老人家,该赔就赔,也别总影响市民。” 说完她就走了,梅利楼的图纸她都没看就走了,而且是走向董爷了。 这简直晴天霹雳! 两个社团大佬之间相距也有个百来米,彼此当然听不到声音,所以董爷的手下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看陈柔说完话后尔爷身子佝偻,顿时发散联想:“她是去回绝尔爷的,那么她,天啦,她是我们的大小姐!” 董爷的眉毛和胡子在瞬间全炸了,他也是个真性情,喜怒浮于言表,顿时忍不住就要哈哈大笑,但眼看着陈柔果然朝自己走过来,却也没忘了理智,示意他的手下们全憋着,而看着陈柔穿一身舒服的休闲服,清清爽爽高高瘦瘦,这老爷子人粗点,不会复杂的形容,就一个字儿:好! 这也太好了,那个朝着他走过来的闺女就是他梦想中的孙女。 再差一点点都不是,但就是她,她就是义勇堂未来的当家人,下一任龙头。 董爷可太激动了,还觉得晕乎乎的,就跟天上掉了馅饼似的,因为他家董鹰确实没有尔家的尔鸿优秀,读书成绩不行,打起来人下手也不够狠,还确实,8岁之前一直在尿床,是个小蠢蛋。 但是小蠢蛋帮他赢得了人生的最后一场架。 他在此刻已经幻想到死了之后,他作为赢家耻笑尔爷的画面了。 他还没有死,但是已经含笑九泉了,他的眉毛胡子都在跳舞,愉快的跳舞。 …… 尔爷一方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孙女飞了,个个如丧考妣,尔爷更是两眼泪花,靠到了司机的身上,手里捧着的,梅利楼的图纸在簌簌发颤。 董爷一方要不是来的匆忙没准备,就该敲锣打鼓放鞭炮了。 但事情似乎并没那么简单,因为在陈柔在离董爷约三米远时也停了下来,然后冷冷来了句:“尔堂主都知道当街叉架,喧哗是不对的,董堂主你不知道?” 董爷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混道,是属螃蟹的。 笑话,他天天当街打架,喧哗,谁敢多说一句,皮痒痒了吧。 不过想他拥有半个九龙,他是可以全部送给孙女的,她为什么用那种嫌弃的目光看着他,她是他的孙女吗,只要是她就点点头,从此半个九龙就属于她了呀。 董爷的眉毛胡子上下跳舞,因为没准备嘛,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有千言万语要问,跌跌撞撞走向陈柔,他的小弟们也一同拥了过来。 而陈柔说了一句话,叫这老爷子顿在原地。 她说:“离我远点,你这个坏老头!” 董爷的小弟们愣住了:“陈小姐叫董爷什么,不会吧……坏,坏老头?” 一个传一个,话传到独眼哥和鸡哥这边了。 独眼愣住了,鸡哥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董爷是坏老头,哈?” 再大叫:“对对对,陈小姐,义勇堂全是坏人,姓董的就是个坏老头。” 尔爷的手下们刚才还悲痛欲绝,恨不能提着棒子打一场,此刻却也全员哄堂大笑:“对对对,姓董的就是个坏老头,哈哈哈哈!” 向来不苟言笑的尔爷负着双手,望着董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没有哪一刻像在此刻一样,看到死对头吃过瘪,他在这一刻开心极了。 但就在这时陈柔又对一脸落寞,还委屈的董爷说:“那边那个老头虽然也很坏,可没有让手下往身上绑炸药包,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你,你太过分了!” 虽然她是在批评董爷,但董爷的手下们心是歪的,耳朵也是歪的。 而且此刻尔爷的人全在起讧怪叫喊坏老头,他们也受不了,这一听个个一蹦八尺高:“陈小姐说了,你们忠义堂也不是好东西,一帮垃圾,乐色!” 所以呢,尔爷也是坏老头? 这才头一回见面,她就把两个大佬都训了一通? 但这还没完,双方的两员大将,鸡哥和独眼哥相亲相爱,同拽一条引线,还在用眼神battle中,陈小姐大步流星走向他俩,并在俩人齐齐回头时一把抓起了炸药的引丝。 这可好,董爷的眉毛胡子于瞬间全部炸开,尔爷全无大佬气质,直接就往前冲。 刚刚得来的新鲜孙女,都没看仔细了,她要把自己炸了可还行? 第143章 这个孙女不好认呐! 一看俩大佬有些刹不住,尔爷的手下们在拉尔爷,董爷的手下们在拦董爷。 那可是个炸药包呢,它要真的炸了,此刻站在一起的那三个人会变成尸块满天飞,现场会被炸出一个大坑,靠的近的人也会被炸飞的。 没人知道陈柔怎么想的,可她一把拽上了炸药包的引线。 鸡哥一看怕了,转身想跑,岂知她的另一只手正等着他呢,起拳冲着鸡哥的鼻梁就是一拳头,最猛的上勾拳,将鸡哥的鼻梁打上眼睛还弹了几弹。 但这还没完呢,鸡哥扬头的功夫她的连拳也跟来了,鸡哥再扬她再跟,连着三拳,鸡哥的鼻血飚上了天,向后踉跄两步,倒了。 独眼是眼看着鸡哥倒的,但他不敢动,因为炸药炸就在他身上,引线还在陈柔另一只手里,他要跑就会拉动引线,那他俩就会一起被炸上天。 陈柔勾手,独眼哥呆呆的往前凑。 陈柔伸手,独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伸出了手。 陈柔从他的手指上摘下钢环来再一反手,给自己套上,继续勾手指。 独眼隐隐猜到她想干嘛,但还是把脸凑了过来。 不出所料的上勾拳,独眼还不像鸡哥挨的是单纯的拳头,他挨的是戴了钢环的拳头,也是连着三拳头,打的独眼哥眼泪和鼻涕,鼻血一起往外涌。 他虽然晕的厉害,但他不敢动,因为那根引线陈柔自始至终没有放。 她打完独眼哥,鸡哥终于缓过来了,跌跌撞撞的站稳了,艰难的转身准备跑。 陈柔终于松了炸药的引线,但冷嗤一声:“你再跑一步试试。” 奇迹发生了,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了,因为鸡哥啥也没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而随着鸡哥扑通一声跪下,鼻血流了一脸的独眼哥也再忍不住痛,双膝一软跪下了,陈柔回眸先看董爷,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你的垃圾吧,还不赶紧收走? 但别以为她会给尔爷好脸色,把手上的钢环摘下来,怼到独眼哥眼前,看独眼哥张嘴,她将那钢环啪一声止他嘴巴里,转手再拍了两把鸡哥的脸,她瞪着尔爷,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这也是个垃圾! 然后绕开两帮人,她提着两块表扬长而去。 …… 先说陈柔。 她的保时捷911就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 但她掏出钥匙才要开门,嗖的一声,车后面钻出个人来:“哇喔!” 这条街上除了她这辆车,已经没有别的车了,也没有别的人,不论逛街的行人还是店家,全躲在窗户里看热闹,而唯一一个胆大,敢在外面也并非别人,是陈柔的老熟人,湾岛仔,而他老爹是在湾岛混道的,曾经竹联帮的老大。 他从小见惯社团火拼,但在今天,当看到陈柔出手时,也只能说两个字:“哇喔。” 他嘴里叼着奶茶袋,一只手里还提着几只大行李袋,另一只手里抱的是花,但也不妨碍他弯腰帮陈柔开车:“大佬,请上车。” 看他在这儿,陈柔当然得问一句:“聂耀还在书店里?” 湾岛仔手指:“喽,不是在那儿?” 距此大概五十米远,书店门口站了一大帮人,中间有个男人穿的运动服,戴着口罩+棒球帽,抱着书的手白的渗人,青筋毕露,果然是聂耀,他应该在门口站的久了,聂家一帮保镖全围在他周围。 他应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见陈柔看自己,甩开保镖们就往这边走。 不过宋援朝掰了他一把,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聂耀点了点头,跟着保镖们走了。 湾岛仔也得走了,因为他是聂耀的贴身佣人嘛,能躺在一座大豪宅里天天吃香江各个金牌酒楼的外卖,能打最新的电视游戏全凭聂耀,他得去伺候聂耀。 不过临走之前他敲窗户:“陈小姐,开一下。” 陈柔放下窗户,问:“什么事?” 湾岛仔从窗户把几个纸袋和花全放到了副驾驶,又把嘴上吊的奶茶袋取了下来,这才说:“聂家二爷说了,这些东西全是他订给你的新婚礼物,要送给你的,原来一直没机会给你,现在送给你了,对了……有新游戏带记得要给他买喔。” 聂耀还不算太蠢,所以没有跑,此刻也已经上车了。 不过在原身结婚的时候,他似乎确实说过,自己有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她,还说是专门订制的,陈柔不是原身,也不想收聂耀的东西,本来想着让湾岛仔直接扔掉的,但想了想,终归觉得当着人的面扔礼物不好,就说:“替我转告一声谢谢!” 她要关窗户,但湾岛仔不让,趴窗户上说:“陈小姐,我认识董爷和尔爷唉,我小时候还跟着我爸比来过香江,我们给尔爷祝过寿。” 陈柔皱眉:“所以呢?” 湾岛仔半个身子都趴进车窗了:“你完全就是大佬诶,女大佬,要不要考虑一下,下一步跟我一起去湾岛,我们踏平竹联帮,四海帮和天道盟,对了,日本我也有关系的喔,山口组的副会长是我爸比的朋友。” “滚!”陈柔说完,一脚踩上了油门。 湾岛仔要不是缩脖子快,都要被她的车给带跑了。 但他收回脖了,笑眯眯的挥手:“女大佬,记得考虑我的提议喔!” 他在今天又有了新的人生目标,抱着陈小姐的大腿回湾岛,他就能做岛上第一大佬! …… 说回两位大佬,今天冒着跟警方起龃龉,和被大英驻军收拾的风险,俩人杀到香江岛,本以为一场跨世纪的恩怨会在今天有个结果的。 谁知不但没有拿到结果,还碰了一鼻子的灰。 本来俩人喜欢一较高低,按理此刻就该飚车,要争一个谁先过海底隧道。 但今天看二位大佬心情不好,司机开车开的都很慢,两辆老爷车被手下的车环绕着,像龟爬一般,被淹没在挤挤攘攘的车流中。 先说尔爷这边。 鸡哥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见尔爷一脸忧心忡忡,酝酿了半天,试着劝解说:“阿爷,也许陈小姐不是咱家,是董家的呢,她也太……”太猛了。 而他家的少董家尔鸿是个特别斯文的男人,怎么看陈柔也不像他能生出来的。 想不通嘛,鸡哥就又说:“她还是首富家的太太呢,怎么就那么凶呢?” 尔爷再深深叹了一气,但就在鸡哥以为他也会因为陈柔的凶而大失所望,不愿意相认,而会把她推给董家时就听尔爷说:“不愧首富教导,好优秀的孩子啊。” 鸡哥吸鼻子:“可是她,她……”她打人呀! 尔爷说:“我在九龙七十年,还没见过哪个孩子能像她一样,刚柔并济,杀伐果断,足智多谋。” 他越说越兴奋,两眼放精光:“除了我们尔家,没人能生出那样的孩子。” 鸡哥轻轻碰鼻子,完了,他的鼻梁断了,他好难过。 但司机顺着尔爷的话茬说:“小姐的眉眼鼻子都像您,她肯定是咱家的。” 尔爷想听的正是这,在座位上摸着,司机知道他在找啥,打开中控杂物箱翻出张陈柔的照片来:“您看,她跟姓董的可没有一丁点的相似。” 尔爷接过照片贪婪的看着,越看照片上的女孩就越像自己,深深点头,又长舒了口气:“我真的没有想到,没想到她竟是个能接家业的孩子。” 九龙的家业可不好接,更不是一个娇娇小女儿能接棒的。 但是谁能想到那个那个女孩她是那么的有魄力,那么的果断刚强。 她要就那么离开尔爷都都不觉得意外,但她能连打鸡哥和独眼哥,她就有意思了。 她那几拳头让尔爷无比的惊艳。 他心里原本还有假设,万一陈柔是董家的血脉,杀无赦,但现在他心里已经没有那个假设了,他一心认定她是自家的,绞尽脑汁,只想该怎么才能相认。 董爷其实也一样。 奔驰老爷车慢的像乌龟在爬,他在车上哈哈大笑:“我家的!” 独眼不在副驾驶,因为他已经着不住,被提前送医院了。 董爷的副驾驶是他的二堂主翁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翁华也是知道怎么能让董爷开心的,他形容:“小姐去拉引线时我就知道她姓董了,她的魄力和胆识满香江只有一个人才有,就是阿爷您。” 董爷也要找照片,一摸,从兜里掏出来了,看看自己再看看陈柔:“我俩像吗?” 司机试图捧场:“她的眉眼……” 从后视镜里看看董爷飞成八字的眉毛和胡子,也不能瞎说嘛,就说:“眉眼跟咱们去了的少堂主一模一样。” 董爷不高兴了:“瞎说什么呢,董鹰那么丑,这孩子呀……像她奶奶一模一样。” 司机只好说:“对对对,像她奶奶。” “长的怎么样不重要,关键是性格好,像我,一看就有魄力!”董爷再感叹:“你们看到了吧,她会打人,姓尔的能生出会打人的孩子吗,不会,他是个卑鄙小人,阴沟里的蛆,他生不出来,所以孩子只会是我们董家的,她是我们董家唯一的血脉。” 司机和二堂主点头如捣蒜:“对对,肯定是咱义勇堂的血脉! 总之就是俩人之前都还有怀疑,但现在坚信不疑孩子就是他家的了。 相隔不远,另一辆车上尔爷在叹气:“聂家不接招,她也不好亲近,这个亲该怎么认呢?” 董爷也是长嘘:“这个亲不好认啊!” 首富家的儿媳妇呢,还那么辣,不论是公开还是私下都不好认。 …… 把难题抛给两位大佬后,陈柔也懒得逛街了,索性就回了家,然后给明叔列了个单子,让他把自己想买的东西都买回来。 聂耀给的礼物她也没看,连花一起,下车的时候全部扔到了过道的垃圾桶旁边了。 在她,东西扔了就完事了,当然,她也就去忙她的了。 但是第三天傍晚聂钊出差回来,照例楼上楼下找了一圈,还到狗窝找了一圈,发现狗和太太都不在,正欲出门去沙滩上偶遇太太,佣人常姐拦住了他。 “三爷,这是您要送三太的礼物吧,怎么就忘在地下室了?”常姐说着,把东西递了过来,说:“我还瞒着三太呢,您亲自送给她吧,这也太漂亮了。” 聂钊看她捧过来一只水晶球,心怦然一跳,因为水晶里有雪花在飘,中间还有个跳芭蕾的小女孩,在透明的水晶球里,她穿着白天鹅的舞裙正在起翩翩起舞。 那女孩是按照陈柔的眉眼做的,跟她一模一样。 她闭着眼睛,做的是《天鹅湖》里最经典,难度也最高的动作,32圈挥鞭转,只要轻轻摇一摇水晶球,让雪花转起来,里面的女孩就仿佛置身于舞台,正在不停的旋转。 水晶球是一方微缩的舞台,舞台上的陈柔所呈现的,是她想美的瞬间。 聂老板的太太栩栩如生的站在水晶球里,沉浸在梦幻一刻中,笑的是那么的美。 常姐都忍不住要夸他:“三爷您可太会置办东西了。” 又说:“保镖拿上楼的时候,我本来想第一时间拿上楼给三太的,但我觉得还是由您交给她最好,我都不敢想她要看到,得多喜欢呢,对了,别的礼物呢,也由您一起送上去吧,您选的这每一样礼物,要我看她都会喜欢的。” 聂钊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能猜到这礼物是谁给他太太定做的。 聂耀。 第144章 聂钊咳嗽,鬼使神差:“唔。” 聂老板当然要问:“我把东西丢哪了,常妈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他如芒在背,因为这聂家上下,不论他的亲人还是佣人,都更喜欢聂耀而非他,他在这一瞬间怀疑可能是有佣人故意帮聂耀输送东西。 常姐说:“是宋仔捡到的,说被你放在垃圾桶旁边,你知道的,他有翻垃圾的习惯,总爱捡家里扔的各种垃圾,不然怕还真就丢掉了呢。” 要说别人跟会聂耀暗通曲款聂钊信,但宋援朝应该不会。 他接过礼品袋,一个电话打给了明叔:“我要这三天,宋仔出现在地下室的所有监控录像,明叔,半个小时后送到我书房。” 一脸阴霾的上了楼,没有跟着他出差的宋援朝和sam等着要汇报工作,但他没理他们,而是单独进了书房,把聂耀送给陈柔的礼物一样样的打开。 这一看,聂老板心里更不爽了。 有两瓶定制款的香水,但不是聂耀自己喜欢的橘调,而是聂钊更喜欢的玫瑰调,还有一套珠宝首饰,就是他们自家的品牌,阿生珠宝的,用的是缅甸鸡血石和锡兰蓝钻,聂钊不太记得原来陈柔的喜好,但隐约记得她有个蓝钻的项琏,似乎原来经常会戴着,所以这一切确实是陈柔会喜欢的东西。 她要收到肯定会很开心的。 他的头有后遗症的,一生气就会偏头痛,摁了摁鬓额又拍了下铃铛,宋援朝和sam进来了,习惯性的,他用英文问,看陈柔是怎么处理九龙两位大佬的。 宋援朝的看法更客观,但他英语不行,所以得由sam来说过程。 聂老板依然一脸阴霾,不过在听说太太把两位大佬的当家大将全揍了一通时心情稍微好了点,又用粤语问宋援朝:“近两天呢,你到九龙打听过情况吗?” 宋援朝说:“打听过了,尔爷正准备联络咱们主席,想把梅利楼送给咱们主席,董爷占着新界最大的河塘,这两天也准备要联络您,说要把河塘送给您。” 河塘不值价,值价的是河砂。 盖楼就要用到河砂,进口的价格又太昂贵,像聂氏这样的大地产商为了降低成本,选择的是洗海砂的方式,但有些小地产商直接用海砂盖楼,动不动还盖五六十层的高楼,那些楼不出二十年全都要垮塌的,试想一下,一个河砂矿得多值价。 这个聂钊可以不心动,因为他已经建成完整的洗砂生产线了。 但聂荣绝对会想要梅利楼。 当时政府拍卖梅利楼,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但当时应该是梅潞从中做了点什么梗,叫老头子病了一场,没能起得来拍板,楼就被尔爷拍走了。 梅利楼是韩玉珠最爱的一栋建筑,也是旧香江的代表物,聂荣必定会心动。 当然,不论梅利楼还是河砂矿都不好要。 不论尔爷还是董爷都不傻,真要认亲上族谱,必定先做dna。 聂钊是真不知道太太要怎么解决两位老爷子的事,但当然,肯定不会是像他想的那样,直接在样本上做手脚,再搞掉更弱的那一个,来个弱肉强食。 她应该是要化解矛盾的,这方面聂钊还真不擅长,也就只能由她了。 两个保镖汇报完事情才走,明叔抱着录像带进来:“总共六盘,我给您标了时间。” “辛苦明叔,给我打开。”聂钊说。 明叔倒是很喜欢宋援朝,笑着说:“宋仔有捡破烂的习惯,还爱缝东西,缝的还挺不错,我有几件衬衣坏了,扔掉了,他也捡回来缝好,又还给我。” 从小生活在优渥的物质中,就连明叔都不理解宋援朝那种变态的节俭。 聂钊正看着,听到一阵轱辘声汪汪两声狗叫,连忙关了电视机,正欲把礼物收起来,陈柔和聂涵俩已经进门来了。 聂涵一看满桌的东西:“哇,小叔好棒,这是从新加坡带来的礼物吗?” 又问:“有没有我的?” 陈柔打开香水闻了闻:“这个应该是给你的,不错,味道好香。” “谢谢小叔,对了小叔,细娘后天要回大陆,我猜你肯定不想去对不对,让我和细娘一起去吧,我们也不要多的保镖,只要宋哥就好啦。”聂涵说。 聂钊一脸正经:“你明天需要去趟新加坡,那边有点公务,你帮我出席一下。” 聂涵撇嘴:“新加坡哪有大陆好玩,我不想去,而且我还小,不需要帮你做事吧。” “是你自己的事,新加坡公司有你2%的股份,聂大小姐。”聂钊说。 聂涵呲牙,但还是拿起香水来:“谢谢小叔,香水我很喜欢。” 被小叔看的不太好意思,她出门走了。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不是从小生活在孤儿园,要用打架的方式才能成为生活强者,并因为父亲的原因被特召,陈柔也许会成为芭蕾演员的。 如果说这东西是聂耀送的,她会很反感,当场扔掉,但以为是聂钊送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因为她从戎从警,行于天地间堂堂正正,也只会接受丈夫给的礼物。 而一个在水晶球里跳舞的,且栩栩如生的她,可太美了。 “你定做的吧,做的好像我。”她趴在桌子上,静静望着雪花中的自己,脸上的笑容和温柔仿佛是曾经那个她的重现,她果然很喜欢。 聂钊咳嗽,鬼使神差:“唔。” 他打算多找几张她跳舞的照片,再做一打回来。 看他面色蜡黄,蔫巴巴的,脸上汗毛都是竖起来的,陈柔问:“你不舒服?” 聂钊作贼心虚,再咳了两说:“出差几天一直在谈生意,我有点累。” 陈柔叹气,伸手来扶丈夫:“快上楼,洗个澡睡觉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咳咳,你去干嘛?”他都咳嗽好几声了,她难道不应该留下来照顾他吗? 陈柔最近要面对的可是九龙最凶悍,也最狡猾的两个大佬。 他们一手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试图靠近,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里拿的是屠刀。 她当然不可能就那闲着坐以待毙,而是要让他们意识到,跟她耍花招只有死路一条,她说:“找邝仔帮你开点药,或者推拉一下,两个小时后吧,我就回来了。” 聂老板还是不太开心,毕竟再过两个小时就夜里12点了。 不过等他再想咳嗽装弱的时候太太已经跟股旋风似的出门,离开了。 他追出门来,果不其然,宋援朝也跟着他太太一起走了,倒是sam还在,解释说:“太太和宋去九龙了,马上应该就会回来的。” 聂钊说:“告诉韦德,给你办张通行证,我们要去大陆。” sam犹豫:“老板,也许你要多带几个人?” 聂钊反问:“为什么?” sam说:“没有跟大陆军人交过手,我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但是大陆的渔民非常野蛮,前段时间我们米国派往大陆的鱼雷全部被捞走了,你敢想吗,他们能打捞鱼雷。” 所以米国的大军舰被南海的渔民给吓跑,这事种成米国兵的心魔了? “那就一起去吧。”聂老板说着,上楼了。 进了卧室,洗完澡抱着聂耀专门订做的小水晶球,望着水晶球里跳舞的,他可爱的太太,聂老板躺在太太的床上,觉得时机成熟,他也该跟太太更进一步了。 当在,无功不能邀赏。 他听明叔讲过,陈柔准备回趟大陆,去见那个叫李霞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是在一家纺织厂工作,那么,如果能帮帮那个女人,太太就会高兴吧。 聂老板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太太也该回来了,侧首看表,气的砰一把把手里的文件全砸到了桌子上,不可置信的是,时间居然才过了10分钟。 那他还要等多久太太才有回来? …… 在九龙,三更半夜最热闹的并非酒吧和桑拿房,迪厅,而是社区医院。 而且只要进来的,必定是断了腿或者断了胳膊,头破血流只能算轻伤,想做手术,再严重都得排队,而今晚独眼哥终于等到医生给他做手术。 他们这种混道的,当然手术一做完立刻就出院。 独眼哥的座驾是一辆虎头大奔,此刻就停在医院门前。 他甫一出院就急吼吼的问手下马仔:“衰仔,阿爷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行动?” 马仔帮他拉开车门,说:“阿爷说只要独眼哥你能行动,咱们就要抓紧,立刻!” “就现在。想当年鬼头荣生剥我阿爸的皮,抽我阿妈的筋,还捅瞎我一只眼睛,就是董爷出手救的我,这件事我必定要让阿爷第一个拿到消息!”独眼哥说。 马仔们齐齐点头:“是!” 陈柔开的是一辆帕杰罗,这车用的是假牌照,是聂家的保镖们用来踩点的车。 此刻陈柔和宋援朝俩就在车上,眼看虎头大奔气势汹汹的走了,也一路跟上。 宋援朝也还不知道哪个大佬才是陈柔的亲爷爷,来了句:“尔爷似乎要好点。” 陈柔说:“按理来说他的礼物聂主席无法拒绝,所以他可以不用走下三路,不过我估计尔爷要走下三路,应该比董爷还要阴一点。” 宋援朝皱眉头:“我以为董爷是个直爽性格,腹中没有弯弯绕的。” “能让项天戈和鬼头荣都忌惮,他怎么可能直爽。”陈柔笑。 …… 如果陈柔已死,事情就会很好办,只凭两份信物,聂钊就能挑起俩老爷子的争斗,甚至还能利用俩老爷子帮他摆平很多人,反正她已死,死无对证嘛。 但现在她活着,而九龙的大佬又怎么可能被动的等着聂家给准话。 董爷是准备了香江目前唯一的一个河砂矿,而且跟韦德明说,不管孩子是不是他家的,先过户砂矿再验血,他用一个矿换一个验血的机会。 但他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还要想备用方案。 因为聂家有成熟的海砂洗砂线,他的河砂线不是人家必须的,所以他另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找到陈柔的贴身佣人常姐的家,想通过买通,或者是威胁常姐母亲的方式,让常姐帮他往外拿一份陈柔的生物学dna样本出来。 所以他是明着一套,暗着还有一套。 此刻独眼哥气势汹汹,就是要往新界,常姐的家里杀。 当然,他们到的时候陈柔和宋援朝已经提前到了。 独眼哥甫一下车就看到穿着t恤休闲服,扎着马尾的,他阿爷心心念念的大小姐,身旁还有个横眉瞪眼的大高个保镖,一手是枪一手是棒球棍,怼向了他。 总共来了四个马仔,眼看独眼哥举手下跪,也全麻溜的跪到了地上。 “给我帮你主子带句话吧独眼哥。”陈柔说。 如果是个娇娇弱弱的大小姐,像独眼哥这种人,会把陈柔当成他们社协团的吉祥物,战利品,恨不能抬着走哪儿炫哪儿,因为她是他们社团赢的象征。 可大小姐不但会打人,背后还有首富家族撑腰,保镖个个精悍,他们也只能跪咯。 “是。”独眼哥往鼻子里吸血。 陈柔说:“问问董爷,他知不知道大陆政府严禁涉黑,拉帮结派恐吓市民,他狂成如今这样子,动不动就恐吓威胁,聚众斗殴,当街提着炸弹说扔就扔,全然不顾香江市民的死活,是准备在回归后也要跟大陆政府对抗吗,就不怕严打吗?” 独眼哥愣了一下才说:“我们两肋是刀一身胆,没想过活得太久。” 另一个拍胸:“大小姐,我们不畏生死,只争一口气!” 得是什么样的洗脑功夫,才叫一帮人把打败另一帮人奉为终身信仰的? 宋援朝举枪的手都在发抖,他已经气的不行了,他觉得这帮混蛋统统需要改造! 第145章 文明打架,不许扰民! 陈柔的头也好痛。 因为不像鬼头荣和项天戈尚且年轻,根基浅,站得住脚全凭手够狠。 尔爷和董爷是深根大树,他们手下这些人是跟了他们两三辈人的,属于父母都是在他们的呵护下长大的那种,再加上香江这些年的动荡,俩大佬于这帮古惑仔们,每一个都有救父救母,救其性命的大恩大德。 而且两家打架久矣,那股你死我亡的戾气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 等将来回归的时候政府也考虑过要不要清算他们,但最终还是选了怀柔政策。 就因为这些人他不是存心作恶,而为了忠和义,你判刑,枪毙,他反而觉得是在就义,真拿严法待他们,不但收不了九龙市民的心,反而会激起他们心中的恨。 宋援朝枪抵的越紧,独眼哥脖子梗的越挺:“我们义勇堂没有贪生怕死之辈,要杀就杀,但是大小姐,我家少堂主死的好惨啦,被尔鸿开膛剖肚啦,那年我13岁,我是守着他咽气的,我发过誓要为他报仇血恨的。” 原身的亲爹被开膛剖肚是很惨,陈柔都有点于心不忍,柔声说:“你只传话就好。” 独眼哥仰头,小心翼翼问:“所以你是我们堂的大小姐,对吗?” “滚!”陈柔说。 独眼哥站了起来,带着他的人倒退步,鞠躬:“大小姐回见!” …… 宋援朝跟陈柔一起上了车,有点不放心嘛,就问:“陈小姐,如果尔爷的人也从聂家的佣人身上入手呢,咱们要回趟大陆,要不九龙这边让梁叔找人盯着?” 就怕尔爷也会出阴招,买通佣人偷陈柔的牙刷或者头发毛囊拿去做检测,宋援朝有点发愁。 陈柔却说:“董爷的人来,尔爷的必定跟着,只是咱们没瞧见而已,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只要独眼哥把我的话传回去,两个老爷子会琢磨,也会改变策略的。” 宋援朝思索了片刻,不可置信的问:“他们是不是会收敛作风,遵纪守法?” 陈柔无奈苦笑:“应该会的。” 宋援朝极讨厌九龙的混乱和无法无天,真要说两位大佬带头遵纪守法当然好,但他也知道,遛着两个大佬可不是长久之计,总要给他们结果,可他更知道,一旦那个结果揭出来,有半个九龙就是陈小姐的仇人了,唉,怎么想都难。 事实不仅他觉得难。 两位大佬胸头的那口气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一口气,争到现在也起变化了。 就像陈柔所猜测的,董爷悄眯眯的,试图攻关聂家的佣人来拿dna样本的事情尔爷果然有所闻,而且派的人也一路跟到了常姐家,还专门录了现场的像。 录像一拿回来老爷子就赶忙让人打开看了。 鸡哥在,他的老管家,账房和二堂主,有一帮人陪着尔爷。 录像看不真,但声音听得清。 听到陈柔骂了独眼哥大家都挺开心,但见尔爷红着眼睛佝偻着腰,手里摩挲着两半枚玉佩,看似忧心忡忡的,老管家忙问:“老爷,您是不是听出不对劲了?” 鸡哥有点懵:“没什么不对劲吧,我听大小姐骂人我觉得好爽诶。” 尔爷结舌半晌,说:“她是个目光长远的孩子。” 老管家说:“我虽没见过,但听谈吐是个跟您一样是个爱操心的。” 尔爷摸摸鸡哥的红头发:“她是哪个堂的人,哪个堂就不必怕回归后的清算。” 鸡哥这种要在战场上就叫敢死队,属于空有勇而无谋的,怔怔问:“什么回归?” 二堂主问:“你个傻瓜,你打死过多少人,害了多少命,大陆政府将来要清算呢?” 鸡哥喔了一声:“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喽。” 尔爷再声厉:“从明天起出街不许封路,当街不准打架,要打进公厕打。” “为什么?”鸡哥觉得很无辜,打架不就是为了让人看到,进公厕打有什么意思? 不止他,另一边,董爷这边,独眼哥也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董爷也忧心忡忡的,而且他在解放前跟当今的大陆政府做过生意,他还知道解放军的铭言:遵纪守法不踏青苗,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虽然不知道聂家是怎么把孩子教育的那么正的,但是董爷从陈柔传的话里悟出了一个道理:“上回你们当街掐架孩子就说过,她不喜欢,她不喜欢你们当街打架,扰民,要打架就进楼道,进烂尾楼进小巷子,不准扰民,懂了吗?” 独眼哥虽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想了想,说:“进公厕吧,打死就可以扔粪坑,多搬一趟尸,很划算的。” 窗外突然霹雳一声惊雷,董爷被震的胡子眉毛齐齐乱跳。 要跟大陆政府对抗吗,就不怕严打吗? 在不知道自己还有血脉流于世的时候不论他还是尔爷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都只想绑架着整个九龙跟彼此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一起下地狱。 但现在,当看看独眼,看看堂里那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们,董爷心惊肉跳,因为就连英政府都对抗不了大陆,已经在准备撤出了,凭他来对抗大陆? 笑话! 这样一想,他心里时酸时涩,时而又暖暖的。 不愧是韩主席亲眼相中的孩子,竟有那么长远的目光,能看到八年后的回归,也就意味着一旦把堂口交给她,她是能在他死后,保他手下这帮孩子生活无虞的,那也才是一个堂口真正的传承,和它存在的意义。 董爷心说算了吧,就此熄掉歪门邪道的心,给他的蠢蛋儿子多上几炷香吧。 神仙保佑,那女孩是他家的。 …… 陈柔甫一回家就迎上明叔。 他帮她置办了回大陆的东西,并帮她办了护照,签证等物。 但明叔找她并非为了这件事,而是聂荣那边有情况。 明叔让陈柔先上二楼,边走边说:“晚上尔爷打过电话来,谈了梅利楼的事。” 尔爷也想做dna,而且是跟聂荣联络的,说要把梅利楼送给他。 那么聂荣会心动,会答应,会劝陈柔做dna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此刻聂荣在二楼的小客厅里,常姐竟然也在,弯腰在旁站着。 首富家当然个个人精,尤其是聂荣,疑心病深重,虽然他还不知道董爷抄常姐老窝的事,但当尔爷提要求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约束陈柔身边的佣人。 见陈柔来了,他先说:“阿常家是个问题,我早说过让她的家人们注意着点,果然,刚才她家里打来电话,说是家门外面有人走动,看着像是混道的。阿钊刚出差回来,辛苦,早睡了,她没敢打扰,就回秉给了我。” 常姐朝陈柔鞠躬,哭哭啼啼的说:“三太,我崽在教会学校读书,是三爷帮忙办的,我又没丈夫,聂家就是我的依靠,我不会胡乱做事的,但还请你们照拂一下我老妈。” 聂荣其实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能力:“我估摸着是义勇堂的董堂主,我给阿生打个电话吧,让他过去敲打敲打那个姓董的,他原也是你阿妈的老职员,如今竟然一点规则都不讲了,我家的佣人都敢威胁了,他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陈柔说:“不用了,我已经搞定了。” 见常姐撇嘴欲哭,又安慰她:“不算什么大事,我刚才出门就把它搞定了,快去睡吧。” 常姐抹着眼泪走了,聂荣也被搞的有点尴尬,再补一句:“忠义堂的尔堂主打来电话,说要将梅利楼赠予咱们家,我当然回绝了,但是阿柔……” 他卖个关子,又说:“虽然我知道不容易,也会帮你防备着,但你如今是在走纲丝,要千万小心,出门在外哪怕落了一根头发也要收起来带回家。” 总不能让这老爷子在错失他所心爱的梅利楼之后,还不让他显摆点聪明劲儿出来,陈柔说:“谢谢阿爸提醒,我会注意的。” “听明叔说你要上趟大陆,搞什么投资的,记得小心点,跟咱们相熟的郭家吃了亏,大家心照不宣,事情是那帮贪财的白人搞的,但明面上人们会把账记在大陆一边,而咱们做生意讲的闷声发财,切忌树大招风。”聂荣再说。 陈柔之所以必须回大陆,是因为时长日久,再过半年她父亲陈恪就会因缉毒而去世。 虽说现在他还在菲律滨,按理不会再接上辈子的任务,但万一半年后那个任务依然会来,依然是他接呢,就算他不接,总会有别人接吧。 看看李霞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清楚那个案件的方方面面。 她得做些什么来着手改变它,她的爸爸不能死,别的孩子的爸爸也不能,她要那桩案子不牺牲一个特警。 “好,阿爸你也早点休息。”她说完就上楼了。 聂老板早在听到太太车来的时候其实就出门了,一直在楼梯间徘徊。 但听到太太要上楼,立刻进屋关门,上床关灯。 真正的勇者才不是九龙那帮只会逞威风,大嗓门,揣着炸弹满街跑的痴癫货。 而是聂钊这样的,从不张扬,但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 第146章 聂.柔弱无助小可怜.钊 先说大陆,李霞这边。 她不但搬出了职工宿舍,现在住的还是厂里干部们才配套的一梯两户单元楼。 而且家里就有电话,她还有陈柔的电话号码,想拨就能拨。 但如今这年头拨打电话很贵的,一分钟要两块钱,而且人家陈小姐是很尊贵的人,三更半夜的给人打电话她觉得不好,但要不打吧,她心里又实在愁的慌。 一则是,陈小姐捐了五十万过来,正好厂里积欠的工资多,俩领导就拨了一笔十万块给职工们发工资了,再然后,本来应该是要进布料搞生产,赶紧生产产品,并想办法往外销售的,但俗话说得好,人有一钱就变坏,书记摇身一变,花了10万给厂里配了一辆夏利车,但他锁着不给别人开,然后跑去自己学驾照去了。 这一看就是公产变私产,他给自己买了辆车搞起享受来了。 李霞眼看他嗖嗖花掉20万,急的上火,就从会计那儿要来厂里的财务章,然后打着办公室主任的名义给锁起来了。 书记计划是要把50万全花掉的,问会计去要钱,会计没章子也不敢给书记钱,于是书记就找李霞,吵着闹着要拿走财务章,还威胁李霞,说不给就把她下岗。 不过李霞愣是顶住了压力,藏着财务章,直到今天还没有给书记。 所以陈柔的钱现在还剩30万块。 李霞因为那笔钱住上了干部楼,有电话用了,还涨了工资,但她是个有底线的人,知道投资就要赚钱,投的钱最终要还给人家,所以她心里着急,急的直上火。 毛纺厂的厂长姓高,叫高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倒还好,发工资是职工们真的急钱他就发了,车因为书记说是要用来跑业务的,他也爽快签字了,但到了李霞锁抽屉的时候书记试图下岗她,高厂长没同意。 也是因为这个,李霞现在还是办公室主任。 不过就在李霞以为高厂长是个干事业的人时,他也给她泼了一大头的冷水。 他说现在即使生产了布料也卖不出去,因为现在到处都是私人厂,他们公家的厂的布料价格太高,哪怕质量好,人们也喜欢物美价廉的东西,所以不会选。 他建议她要真想赚钱,就再给陈小姐打个电话,让帮忙联络,开发一下海外市场。 要往海外销,国营厂的布质量好,价格还便宜,准能卖上高价钱。 李霞因为是抱养的,从小吃了太多的苦,总把别人也想得跟自己一样苦,生怕给别人添难处,所以虽然陈柔也说过让她有困难就打电话,但一边是高厂长在催着让她打电话,一边是书记咄咄逼人的要抢财务章,但她愣是咬牙挺着。 而这还只是她麻烦中的一重。 这不,她终于下定决心要给陈柔打个电话了,刚刚写好稿子准备接通电话以后照着念,就听到房门外响起咯噔咯噔的声音,听着似乎是有人在撬她家的门。 她丈夫可是退役的军人,现在干的也是抓坏人的活儿,家里有的是家伙 她怀疑是书记想用钱生了歹心,三更半夜的撬门来抢钥匙的,从枕头底下翻出匕首蹑手蹑脚到了门边,也准备好了,为了不辜负人陈小姐的30万,书记敢进她就敢捅人,不过眼看门开她正准备举刀捅,却一愣:“大刚?” 竟然是她弟弟李刚。 这就是李霞的另一重麻烦了,她依然举着刀:“你们俩口子不是拿钱出国了?” 就在陈柔汇了款之后,厂里补发了两年的工资,整整一千块。 李刚拿着父母写的断亲书从李霞手里把钱全抢走了,他们也等于断亲了。 而且李霞听说第二天李刚两口子就坐上蛇头的船去日本了。 这才不到一个月,他怎么就又回来了? “我的好姐姐,这半个月你是不知道弟弟我过得多苦,李大瘸子那王八蛋狠起来连一家人都坑,狗屁的电子厂,其实……算了,我听说原来陈恪家那个逃犯小姑出息了,现在是大港商,给你们厂投了500万?”李刚耍着赖皮就往李霞身上贴。 李霞和陈恪一样,都是苦孩子出身,而且她对弟弟原来特别好,但凡一个重感情的人,你要伤了她的感情,一切可就都回不去了。 “滚!”李霞淌着眼泪举起了刀。 李刚一愣:“姐,你原来明明最疼我的,这咋还生上气了?” 李霞眼泪啪啪的:“要不是你们两口子整天哭穷糟光我的钱,我至少能攒5000块,我要把5000块拍给医院,不定我的孩子就抢救活了呢,都怪你们。” 李刚体会不了李霞的心情,还觉得很可笑,他说:“姐,陈恪不都跟你说了嘛,孩子生下来就没气,医生也拍过屁股,救不过来,再说不就一丫头片子嘛……” “你给我滚!”李霞凄声厉吼。 这没良心的白眼狼弟弟不懂,她从小受苦到大,就想生个女儿,然后宠着疼着,把她所没享过的福全给女儿享,而且她到产前一直胎动,各方面都很好,孩子突然没了,她钻牛角尖,就认为是自己钱不够才没能救得了女儿命的。 那种负罪感和痛苦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而李霞最恨听的就是丫头片子一类的话,她说:“你再不滚我马上报警。” 李刚一听也生气了,环顾了一圈姐姐骤然拥有的宽敞客厅,海绵沙发和电视柜,再看她的桌子上居然还有电风扇和电话,又嫉妒又恨,抖抖衣服撂了句:“怪不得人说别人家的孩子养不得,养大了都是白眼狼,李霞你个贱人,我劝你别得意,李大瘸子是咋赚钱买的夏利车盖的小炮楼,生意经我可全晓得,我也能赚钱。” “再废话我杀了你!”李霞吼说。 李刚呲牙,突然撕上李霞的衣领:“不出两年我就能赚三套这样的房回来,而你,陈恪那天死还说不准呢,等你当了寡妇,你看三毛厂会不会把你踢出去!” 他下楼的时候还要戳姐姐的心窝一刀:“贱女人,生不出孩子就是你自己造的孽!” 李霞提着刀就追出去了,李刚也飞快的跑了。 …… 再说回陈柔这边。 虽说不必去上班,但她一天也不得闲,出门一趟搞了一身的汗,进了门她直奔浴室,冲完凉就在洗手间烘头发,擦护肤品。 看到浴室柜里,常姐放的是睡裙而非她平常穿的t恤和短裤,她因为不习惯穿,犹豫了一下,但大晚上的懒得再翻柜子,套上浴衣边系着扣子边躺到了床上。 是在躺下的那一刻陈柔才意识到床上还有个人的。 她的习惯,后退再抄家伙,但蓦然想起自己似乎是邀约过聂钊,忙又放下了灯。 一看他就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绕到另一侧上了床,撩开了被子并关掉了灯。 但灯才刚刚灭,聂钊问:“天是不是快亮了?” 陈柔再往边上挪了挪,轻声说:“还早,你继续睡。” 对上脆皮老公,她向来有十二分的耐心,毕竟他虽然弱,还娇气,但会赚钱呀。 说什么就来什么,聂钊咳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好。”说完再叹口气。 陈柔不知道他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但伸手过来拍了拍。 聂钊嗓音哑哑的:“你后天回大陆吧,我陪着你一起去?” 陈柔刚才当着聂涵的面没驳聂钊的面子,但她回大陆的时候并不想带聂钊。 因为就像聂荣说的,虽说两地通商了,而且大陆因为人工低廉,各种成本地,香江商人一旦过境做生意是很赚钱的,可总有些不盼着回归的白人从中作梗,搞事情,聂钊这种身份要过大陆有点太危险。 所以陈柔说:“方便起见我带阿涵就好,你就不去了。” 聂钊大概明白太太的意图,想把那个毛纺厂变成李霞私人的,因为李霞笨了点,不懂做生意,她还写了一封很详细的,公有变私有的教程,聂钊看过了,觉得还不错,但他专门让大陆军方的人帮自己查过大陆的政策,知道陈柔那份傻瓜教程里有个致命的大问题,她必得要求助于他,到那时她得请着他去。 暂且先不讲这个,毕竟他今晚的目标不仅仅是陪太太回大陆。 聂老板继续打感情牌。 又说:“在我小时候还有两个未去世的阿姑,可她们也总不喜欢带我出去。” 这得多可怜啊,小时候连亲姑姑都不愿意带着他玩儿。 陈柔一下就母爱泛滥了:“她们更喜欢聂耀吧,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呢。”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因为她不带他上大陆而不开心了。 这当然得哄一哄,陈柔说:“我不是不喜欢带你,是带着不方便。” 聂老板不说话,但呼吸里满满的委屈,屏息等了半晌,果然,穿着丝绸睡裙的太太挪了过来,轻轻一只柔腕的环上了他的胸膛。 他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偶然一回生病才被妈咪这样搂过。 他犹还记得母亲枯瘦的手腕,和她如此刻,陈柔环着她时的温柔。 …… 陈柔的名字单一个柔字,那是他母亲韩玉珠取的。 在很小的时候,韩玉珠就跟聂钊讲过,说这世间的万事,柔能克刚。 他是,九龙的两位大佬了也是,所以柔字最适合她。 第147章 属于聂钊的时刻,这才正式开始 韩玉珠当时也曾说过,怨怨相报何时了,要聂钊耐心对待陈柔,等她长大之后再告诉她九龙的事,让他带着她解开九龙两位大佬的仇恨。 聂钊于陈柔有满满的愧疚,因为他并没有遵照母亲的意愿去做。 在他看到她投向梅潞,并用梅潞教她的伎俩讨好他的时候,他就将她隔绝在自己的人生之外了,他怕自己要重蹈聂臻的覆辙,怕还报不了仇自己就会死。 所以在陈马柔人生的前二十年中,他待她就像空气。 即便结婚也只是因为九龙的那种关系,于他的复仇,于聂氏有益。 直到他们一起被绑往菲律滨,他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于那个只会跳舞的天真女孩是一种什么样的噩梦,而且他赫然发现,自己对陈柔做的事情,跟他父亲聂荣对他母亲韩玉珠做的没什么两样,那时候他有多痛悔,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当然,即使如今再回头看,他依然无法爱上曾经那个天真的,只会跳舞的陈柔,他爱的是面前这个强悍的,仿佛浑身长满刺的玫瑰一般,只会对他温柔的太太。 他伪装着善的面孔,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但又遏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天性。 …… 长夜漫漫,聂老板无心睡眠。 而且他最懂得该怎么做才不至于引起太太反感的。 默了片刻,他谈起公事来:“o记的顾督察有个女儿,在廉政公署工作,自我请愿调查于sir的案子了,要不是韦德买通了人盯着,我大概会有麻烦,因为那位顾小姐申请了电话监控,包括我们家所有的别墅,她还亲自去过跑马地。” 陈柔一时没听懂这其中的联系,动用原身的记忆才想起来:“那位顾小姐是个聂耀的仰慕者,想借着查案的机会接近聂耀吧,是不是霍岐授意他的。” 聂钊再说:“霍岐是你选的人,他倒是很聪明,听说九龙的李sir跟于sir有过节,遂拉了李sir做臂膀,并通过李sir查了十多年前,项天明家的通话记录,从中锁定了于sir打给项天明的那一通,有那通电话记录,于sir就罪证确凿了。” 查案子要讲策略,还要讲证据。 比如聂臻那桩案子,所有于聂家有利的线索在77年警察暴动的时候全被烧光了。 霍岐虽然是督察,但上级不支持他,还背地里给他使绊子,他也很难查得下去。 可是九龙警署的警长李sir,也就是手握于sir雇凶杀人证据的那个警长,他愿意站出来支持霍岐,霍岐也横着心思誓要查个水落石出,当初的车祸就被查明了。 而有那么一桩案子,即使于sir醒过来也要被判绞刑,上绞刑架的。 所以如果他还有意识,估计也不愿意醒来,再换个死法。 关于霍岐其人,当初陈柔也不过多看了一眼,人是聂钊自己选的。 而且据她所知,霍岐虽然在于峥嵘的案子上顶住了重重压力,做到了秉公无私,但也一直在尝试突破聂钊的保镖,甚至还试图约她出去,意义再明显不过,找到聂家拘禁梅潞和聂耀的证据,并把聂家的私刑摆到明面上,让聂钊父子受法律的审判,总之,霍sir没有徇私,但于聂钊既是助力也是麻烦,是一把双刃剑。 不过聂老板向来擅长黑着脸说甜话,他夸霍岐,是在夸一个真正优秀的警员,而且是把功劳推给了陈柔这个一样优秀的警员,她当然开心啊,心花怒放。 聂老板还没说胃痛呢,她手揉上他的胸口:“只要于sir的案子进展顺利就好,那位顾小姐于霍岐来说算是助力,但只要聂耀不是太蠢,就不会跟她合作的,你又何必那么忧心?” 很奇怪的,太太随时会挥拳,而且出手还贼狠,能爆鼻子她就不打肚子,能抹肚子的她也绝不会浪费时间再捅一刀,她拥有一双钢做成的手。 但她又是那么容易怜悯弱者,只要聂钊稍稍示弱她那双钢一般的手就会变成绕指柔,环上他的胸膛,并让他获得那种他从小只看聂耀有,而自己无的专宠,他一边会因为欺骗她的怜悯心而羞愧,一边却又沉溺于那种快感中不能自拔。 而且现在其实已经很危险了,他没有胃痛,却一直在撒谎说自己胃痛。 他在撒谎,一旦被捉现形,以陈柔的性格估计要打爆他的。 但聂钊鬼使神差,大言不惭的说:“胃痛。” 不论是聂荣还是聂嘉峪聂嘉峻,亦或社会上的任何人,对聂耀有好感他内心都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还觉得他们蠢,但只有陈柔不行,哪怕她以为水晶球是他送的,并为之而感谢他,但他内心知道那是聂耀送的,聂耀也比他更知道他太太爱什么,他为之嫉妒,发狂。 他忍了那么久,他也忍不了了,他要更进一步。 听说他不舒服,太太果然上当了,更靠近他了:“怎么又胃痛了,最近没喊医生给你开药?” 在这时,在陈柔印象中聂钊是不行的,她始终处在一不小心他就会嘎的担忧中。 但她在环腿过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虽然没有太多经验,不过她在触碰的那一瞬间发现她的脆皮丈夫浑身是脆的,但有个地方却反常的硬。 她年龄不小了,分得清生理和能力方面的差异,也以为聂钊只是一种自然的生理状态,所以她没有惊动他,尽量轻的缩腿并试图远离。 可聂钊都等了那么久,网张的那么大,又岂可能叫已经落网的鱼跑掉。 陈柔在缓缓的退,但聂钊猛然一把抓上了她的腿,往回一拉,声粗:“你跑什么?” 陈柔被他这一拉,碰疼了,也才反应过来,聂钊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生理问题,他早就知道,而且还在试图更进一步,她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他翻脸。 因为她带过新兵,有一半是男兵,都会有生理方面的问题,在这方面她能理解,且能尊重。 她猛的发力挣回了腿,翻身就要起床:“我去阿涵卧室睡。” 聂钊声线紧绷:“你刚才还说别人更喜欢聂耀也没关系,因为我还有你。” 陈柔险些坐起来,又被惊的躺下了。 因为她不知道一个一米八几高的,快三十岁的男人是怎么能说出如此幼稚的话的。 她气的牙痒痒,黑暗中举拳对着聂钊的方向晃了两晃。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聂钊有暗暗的嫌弃,又还有几分心疼,同时她不讨厌他的体味,也不讨厌他的身体,那么她担心什么呢,陈柔虚晃了几下拳头,小声说:“你身体不好。” 聂钊于黑暗中勾唇,他就猜到她会这么说。 他靠了过来,伸手示意妻子枕上去,哑声说:“我身体好了就可以,对不对?” 早在知道这辈子的自己并没有出生的时候,陈柔心里就没有那种原罪感了。 要说她为什么会抗拒,不想跟聂钊有那种方面的交流,是因为首先那种事于女性来说可有可无,无也不打紧,再,她上辈子没有跟男人有过更深的接触,反而有助于她保持充沛的精力和体力,而且她的潜意识里,那种事应该很疼的。 如果不是聂钊从小过的苦,不是他能放下家恨,为了国仇而义无反顾的修机场,为她的老前辈们搭好出国的桥梁,陈柔会果断拒绝。 但考虑到他小时候过的苦,还在菲律滨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身体也病恹恹的不见好,陈柔终还是于心不忍,点了点头:“嗯。” 反正就他这病恹恹的样子,真要好应该还要很久吧,她心说先推一推再说吧。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也毫无头绪。 但聂钊可理智,可有头绪了,他于黑暗中无声一笑,这是第二次,他主动吻上了太太。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贪婪,只是轻濡着她的唇,浅尝辄止,从她的呼吸中他能感觉得到,她其实是喜欢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的。 果然,就在聂钊快要按捺不住自己心里那头饿狼,几欲发狂时妻子突然环了过来,她轻启她润泽的双唇,呼吸都在暗示,邀他去品尝其中的甘甜。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柔虽然觉得缺点什么,但也心满意足,准备要睡觉了。 可就在这时聂钊突然息粗,猛然翻身坐了起来,看那样子就知道他居心不良。 陈柔在别的方面经验十足,但因为上辈子还没有跟某个男人走到过更深的地步,所以她在这方面确实是个小白,她以为彼此都差不多了,就可以睡觉了,但她不知道的是今天晚上的聂钊要不干点啥,是躺不倒的。 她意识到了危险,抬手推人:“你身体不好,别闹了,快躺下睡觉。” 聂钊嗓音里带着轻喘:“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 突然弯腰凑唇在她耳边,他的呼吸已成了粗喘:“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不信你试试。” 不等太太反应过来,他猛然一叼,咬上了她的耳垂。 属于聂钊的时刻,这才正式开始。 第148章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 聂老板暗暗猜测,应该有不少像宋援朝一样光辉伟岸,正直有余但邪恶不足的男人被太太的拳头吓倒,于半途折戟。 但他太太就像那朵带着露珠的玫瑰,要不怕被刺,迎难而上才能闻到氛香,品尝到它的甜香与甘美,以及,感受到她被硬壳包裹着的,温柔的内心。 他濒临在疯狂与愧罪的边缘疯狂试探,因为太太依然没有识破他的伪装,而且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她再退一步:“不行也没关系,我不怪你的?” 弥漫的愧疚夹杂着不可遏制的生理欲望,聂钊在错误的道路上越奔越远。 他太心急,咬痛了她,她一声轻哼,躲避,但就在聂钊以为今天的游戏要宣告结束时她主动吻了过来:“不要着急,你的脑伤还没有完全好呢,小心颅内高压。” 聂钊本就没什么道德感,太太又一直在退让,让他的邪恶心思得以长驱直入。 他贪婪的吸吮着她唇间的润泽,也知道自己把她弄痛了,可他控制不了自己,从她饱满的唇到她舌间的甘甜,他尽情攫取,简直要把她拆吞入腹。 当然了,这是他能证明自己行的夜晚,他誓要让太太知道他不但行,还很行。 他野心勃勃,还想让太太体会一下更深层次的快乐。 陈柔觉得聂钊有点疯,他没有原来那么瘦了,肌肉触感很好,他吻的她喘不过气来,牢牢的攫着她,她试图用力吧,直觉他会跟她拼命。 再想想他胃一直在痛,他每用一下力,陈柔就要担心他会半途而嗄。 她不停的想万一他嘎在床上,香江媒体要怎么挖苦,嘲讽她了。 毕竟当年李小龙死在某个女明星的香闺里,港媒用的标题都是诸‘猛龙不敌劲女,艳星香闺暴毙’之类的标题,要聂钊没了,她啥都没干,都要被媒体称作劲女的。 因为紧张怕出事,陈柔竭力配合,黑天胡地又心惊肉跳,每一秒,每一下心跳都在提心吊胆,就连大多数人会有的痛她都没有,只有颤栗,她这辈子还没有像今天一样害怕过,当然,聂钊要嘎在她身上,她两辈子都白活了。 可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 陈柔隐约似乎觉得有那么点适意,好玩时,猝不及防的电话铃响起。 刺耳的铃声伴着男人的粗喘声,一声,两声,转眼又是一声,那是陈柔的内机,而知道她电话号码的人很少,如此半夜打电话,肯定是有急事。 但陈柔当然没有接,她怕自己乱动聂钊要出事,但她心里也很着急,毕竟据科学统计,那种事情至少要十几分钟,万一打电话来的人有急事可就麻烦了。 电话再响一声,聂太太更怕的事情发生了,她丈夫……停了。 …… 陈柔先伸手指小心翼翼试探丈夫的鼻子,但手指才伸过去,他猛然抓住,他还试图要爬起来,陈柔生气了,又气又火,命令的口吻:“不许动!” 一听太太生气了,聂钊没敢动,但他脸好热,还火辣辣的痛。 他像个提着巨款进了葡京赌场,本准备鏖战三天三夜,却一把梭哈输光一切的赌赌,不甘心,可又无力挽回。 电话还在响,陈柔一手扶着丈夫,一手伸过去抓了过来:“喂?” “你好,我们是深市公安局,抱歉半夜打扰,请问陈柔女士在吗?”对方问。 丈夫还活着,还会喘气,最气人的是弄了她一身口水,而要不是照顾他的情绪,她差点就要错过很重要的电话,一把把男人推开,她沉声:“我就是。” “第三毛纺厂有个叫李霞的女人有个案子,方便……”对方话还没说完,陈柔立刻说:“报你的电话号码,我马上拨过去。” 聂钊伸手过来,她一把拂开,她的脸火辣辣的痛,心几欲跃膛,那边是公安局,李霞出事了,涉外电话当然是这边拨过去更便宜,所以得她拨过去。 听那边报了号码,她赶忙重拨了过去:“李霞她还好吧,还安全吗?”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像首富聂氏一家人一般聪明,因为如果是,就人人都能做首富了,还有很多人是平庸的,甚至比较笨的。 陈柔在此之前并不了解李霞,基于对母亲美好的想象,觉得她应该温柔善良,还有点笨,而如果她笨一点,就不会有危险,但事实证明她是个性子很烈的女性。 她现在担心极了,需要知道李霞是否安全。 对面的公安听出她语气里的焦急,连忙说:“女士放心,她很好。” 今晚,在深市,李霞那边发生了很多事情,坦白说,都有点毁陈柔的三观,当然,也是她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个年代,经验不足惹得祸。 是这样的。 她给毛纺厂捐了五十万,经过厂职工们不遗余力的宣传,在外面直接喊成了500万,而李霞的弟弟李刚本来都经过偷渡去日本了,也不知从哪里听说,就又回来了,按理来说寻常他凶两句,吼一下李霞都会服软,从她手里哄钱很容易的。 但也不知怎么的李霞性情大变,非但不给钱,还拿着刀在家属院捅李刚。 李刚的媳妇也来了,在楼下等着呢,一看大姑子一副杀人的样子,吓的报了警。 李霞持着明晃晃的凶器满家属院乱晃,公安当然要出警。 而眼看公安来了,李霞怕了,转头往家里跑,公安追着她上楼,一路冲进门要逮她,结果又发现了大稀奇,毛纺厂的书记弯着腰撅着腚,正在撬李霞家的柜子。 是的,公安本是来抓李霞的,结果逮了个更大的。 李霞家的满地被书记翻的全是东西,甚至,他手里还提着一把猎枪! 三更半夜的,公安被他吓了个魂飞魄散。 但那猎枪其实是陈恪的,这个年代市面上就有猎枪,陈恪买来打猎用的。 不过那枪放在地上就没事,可好死不死的,书记大概鬼上身,癫了,枪就在他手里,于是拿刀的李霞都没那么可怕了,三毛厂的书记持枪入室抢劫,是要枪毙的。 公安打的这个电话,其实是在高厂长和李霞的恳求之下才打的。 钱是个好东西,人人都爱,但是陈柔给的那50万让李霞举起了刀子,让书记持枪入室行凶,这也太可怕了,所以在李霞被拘押后,她和高厂长商量了一下,就把藏财务章的地方告诉了高厂长,让高厂长明天一早带着财务去转账,把剩下的30万先还回去,正好目前深市有营转私的政策,高厂长准备跟上级领导商量一下,欠着的20万就从营转私方面来走,他们把厂子卖出去,集体下岗算了。 李霞自打拿到50万就一直心里不安,她也是这个想法。 而正好公安局的赵局长认识陈恪,也是为了让李霞不那么难过,就打电话来了。 此刻的电话就是赵局长亲自打的,他说:“这位女士,咱们大陆这边情况比较复杂,你们来投资,我们非常欢迎,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多做走访,投几个比较好的厂子,三毛厂情况复杂,我建议你们还是撤资,再换家企业投资吧。” 陈柔问:“李霞是不是被拘留了,具体拘留几天?” 赵局长揉眉心,说:“她寻衅滋事需要拘三天,但是……” “我明天一早六点过关来保释她,但我要求你们给她床铺,食物和水,这个要求不过份吧?”陈柔说着坐起来,拉开灯,聂钊翻身要坐起,她手指,他又躺下了。 赵局长寻思着自己也没虐待李霞呀,这位海外人士咋那么焦急。 第149章 被太太盖章不行 他说:“毛纺厂的高厂长已经把她保释了,但是她拒绝离开,因为她……” 李霞闹着不肯走,因为书记胡花掉了二十万还入室抢劫,但是书记的家人也来保释了,她怀疑公安局会给书记走关系,不肯走,要在现场盯着。 陈柔系好睡衣看表,起床吧太早了,才凌晨一点。 但要不起床继续睡吧她又实在睡不着,抱着闹钟,她一筹莫展。 聂钊在电话里听了个大概,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到陈柔说过拘留一类的字眼,暗猜李霞应该是进局子了,太太现在不愿意躺下,是想明天能早点过关,他想了想,折衷了一下,先说:“如果你有着急的事,安杰目前在深市。” 见太太眼眸一亮,再说:“你办的签证是后天的,倒是可以改加急办成当天的,但早晨六点就想过关,哪怕我也办不了,要到8:00钟之后。” 安杰就是聂荣的秘书,陈柔暂且不想安秘书过关是去干嘛的,只问:“现在能不能联络得到,让他去一趟深市公安宝安分局,我的朋友李霞在那儿。” 聂老板最擅长这方面了:“要捞人吧,要不要带律师?” 大陆不像香江,人们走哪儿都要带个律师,一言不合就起诉,但现在的陈柔很需要律师,她眼睛更亮了:“安秘书去大陆还带了律师?” 聂钊已经知道太太的意思了,他也刚好打开了大哥大,此时一个电话已经拨给安秘书了,交待他去宝安分局捞人的同时还刻意加重语气:“记得带几份宵夜去。” 他刚才势如破竹,一泄千里的雄风在此刻终于又通过钱被挽救回来了。 太太总算松了口气,软着身子滑到了床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她给李霞写的东西就放在桌子上,她没有刻意隐瞒聂钊,只是觉得他工作忙,自己没必要拿这种事烦他,遂没有跟他聊过,估计他也知道大概情况,她解释说:“目前大陆的国营厂基本都存在欠款欠薪,白条满天飞的情况。” 产品销不出去,工资发不出来怎么办,下岗职工,但下岗也拿不到钱,而是厂里会给下岗职工们打一张欠条,俗话就叫白条,各个厂白条打的飞起。 大环境如此,各个厂的情况也大同小异,所以陈柔给毛纺厂那50万的时候就知道钱会被挪去发工资,用来赔偿下岗职工们,因为是港商的钱,债是跑不了的,但在她的估算中,至少有30万会被挪去清退职工,最多剩20万在账上。 她现在回去,名字叫港商,海外投资人士,整个深市上下又处在大力招商的阶段,那笔账不但不可能就那以赖掉,而且政府会帮她处理圆满,怕挫伤投资者的信心嘛。 那么顺理成章的,挪钱的领导就可以滚蛋了,剩下有良心的,陈柔就可以跟他们谈,让他们联合李霞把毛纺厂盘下来,然后她再想办法帮李霞打开销路。 她不能直接给李霞钱的,因为海外汇款在储蓄银行是公开走的。 她要直接给李霞汇款,就好比给一个流浪儿童一大块金子,非但帮不到她,还会给她带来祸端,她也不可能真给李霞一个实干的工作,因为李霞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纺织工,给她个高端的工作她也干不来,在营改私中给她谋个职位是最佳选择。 既能提升她的社会地位,也不至于把她从原本的社会关系直接拽出来,陷入另一种孤独的困境中,所以陈柔的想法是很好的。 但她没有估量的是李霞的强硬,和她那个娘家弟弟的危险性,以及国营厂领导在小人乍富之后的无节操。 李霞如果不那么强硬,那怕50万全被挥霍光,大不了一帮领导下台,政府把毛纺厂抵给她,厂子就是李霞的了,其实没关系的。 她那个娘家弟弟李刚如果听到消息后不回来,就证明他真的是去了日本,在电子厂,月薪很高,去赚大钱了,但是李刚在听说消息后立刻回来了,就只有一个原因,他跟的蛇头有问题,赚的不是正经钱,也不是大钱。 总之就是,陈柔在勾心斗角方面确实经验不足,李霞也太纯粹太刚烈,两厢加起来,险些搞出人命官司来。 她心有余悸的跟聂钊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又整体分析了一遍,这才说:“我原本是想给她找个事情做,没想到却差点害了她。” 聂钊眸光沉沉望着妻子:“阿柔,你应该面向大陆设立一个纺织品专项比赛,参赛品只需要邮寄到香江就好,再推荐李霞报名,并给她个金奖,然后送她一笔奖学金,让她去读书。” 陈柔嘴张了老大:“赛事可以自己办?” “打份广告就好,公司就打聂氏的旗号又何妨?”聂钊反问。 陈柔比聂钊晚生了将近30年,但就好比聂钊哪怕重生,拳头也练不到像她一样硬一般,哪怕是现在的聂钊,在行商做事方面的思维都是陈柔所无法企及的。 她私人搞个奖项,专门针对李霞,然后资助李霞去重新读书,那不但能让她完全脱离现在的阶层,而且能让她走进一个相对安定,社会地位也更高的阶层。 这个办法实在好极了。 可是像陈柔这种从小到大行事作风就很正的人是想不到的。 她于优秀的人,总是不吝赞美的,她不禁夸赞:“聂老板你可真是智慧。” “要喊老公的。”聂钊说着靠了过来。 他只是惯用些卑鄙手段,可太太的目光里满是崇拜和仰慕,是了,还有永远只对他一人的宠溺和偏爱,叫聂钊一边觉得愧罪,一边又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麻烦终于解决了,他该尴尬的也尴尬完了,腿不老实手不安分,他一并过来了。 不过凡事总有玩脱的时候。 陈柔一把攥上他的手,指他鼻子,聂钊总还想一雪前耻,也以为自己可以仗着偏宠有恃无恐,但才伸手,陈柔反手一个狠压,他再伸腿,她抬腿又是一压。 而她说的话,于聂老板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已经很好啦,至少三分钟呢,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她牢牢压着他,声音是那么轻柔,但简直可谓火上浇油:“真的很好,你已经棒了,超棒的,但现在你必须休息了。” 她明明就是在撒谎,这谎让聂钊分外的羞耻难堪。 终于她松开他了,但也下床了。 “你要去哪?”聂钊粗声问。 陈柔被个狗男人搞了一身的口水,当然要先洗澡啦,然后她得去聂涵房间睡。 拉开门,她再说:“好好休息。” 随着卧室门无声合上,刺啦一声,是聂老板扯破了床单。 比吃不到更可恨的是他翻山越岭踏遍荆棘,终于品尝到了胜利的果实,但只吃了一口,他非但没有满足,而且当品尝过甘甜,他只会觉得愈发的饿,饿的钻心难捺。 本是想证明自己行,却被太太盖章不行,他必要一雪前耻的! 第150章 只订了一间房,床就一张! 安秘书来时李霞还在公安局静坐抗议呢。 但不怪她要耍泼,而是,书记的老丈人原来是宝安区供销社的一把手,权力特别大,书记被抓了还在叫嚣,说自己上面有的人,只要一运作马上能出去。 这操蛋的社会还真就成书记家的了? 李霞横了一颗心的守着,就是要跟书记‘上面的人’对抗。 赵局长劝不走她,气,但也无可奈何。 这年头的大陆,能穿一套合身西服的人并不多,安秘书穿的不但合身,还是名牌,而且他可是聂荣千挑万选出来的面子人物,三十多岁,肤白貌净文质彬彬,腕上再戴一块大陆人只在港片里见过的黄金劳力士,就连赵局长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老……先生,有事?” 他是想叫老板又觉得不够文雅,改成了先生。 安秘书有点神伤,心说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公安喊自己叫老先生,看来最近他是被三爷折磨的有点憔悴了,唉,人间最苦命的打工仔啊,这三更半夜还要来捞人。 但带着一个副手兼一个精明的老律师,他们三个是能唬住人的。 他简单交待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赵局长都被吓坏了,没想到说港商港商就到,来的会那么快嘛,当然,他立刻就带着安秘书去找李霞了。 示意安秘书他们等着,甫一进门他就指鼻子:“陈恪媳妇,五十万的事比天还大,人港商亲自杀过关了,你也不要再胡搅蛮缠在这儿闹事了,立刻跟着港商回去给人算账,那钱于人家港商也是笔巨款,赶紧给人还了去,免得造成影响。” 见李霞还想张嘴,他生气了:“我都说了多少回了,持枪入室是重罪,我管他的岳父是供销社的还是粮站的,就是天王老子,我想也不敢通融的,快走!” 李霞乍看到安秘书三十多岁一表人材,又被吓到了,退回来对赵局长说:“那个该不会是陈柔小姐的丈夫,来追查钱的,他不会生陈小姐的气吧?” 她看安秘书那么年轻又精干,合理怀疑他是陈柔的丈夫。 赵局长也是这样想的:“我会给高厂长打电话,他比你懂,好吃好喝好招待,要不然以后可就没有港商来深市投资了,经济发展不起来你们可就是罪人!” 李霞深吸一口气笑着出了门:老……”见赵局长瞪眼,又说:“先生您好!” 安秘书的辛酸和难过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也没办法,他是聂荣的人,新话事人上位的时候他表现不够突出,要不到大陆狠拼一番搏个功劳,只怕聂钊就要把他踢出公司核心层了。 他是过来开拓市场的,而且一开始主做的正是汽车,有的是车,这又是老板娘安排的活儿,当然要干好,他弯腰伸手就请:“李霞小姐快快请上车。” 亲自拉开车门,他又笑着说:“我没有找到24小时宵夜店,也买不到食材,但我有从香江带来的伊面,等到了您家,我亲自给您煮吧?” 李霞眯迷糊糊的,只觉得进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阔朗空间,她不想坐的太舒服,但坐椅滑滑的,她溜进去了,她闻到一股淡淡的熏衣草的氛香,她知道这个跟书记买的夏利车一样,是小轿车,一伸腿吧,怕给人家蹭脏。 但当她把腿伸出去,就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腿甚至够不到前座。 好大,好光滑的车。 看到侧面有光在闪,她回头一看,发现外面的楼在动,吓的差点叫出声来,又蓦的反应过来,不是楼在动,而是这辆车在跑。 它不像书记买的那辆夏利车有声音,打火时会像放屁一样噗嗤嗤的响,它都没发出声音就行驶在路上了,这车可真好。 安秘书的手伸过来,李霞又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把衣服脱给了她。 “11月的深市是比香江冷点,我看你在发抖,盖着吧。”他说。 李霞是面料车间的工人,最懂布料的,一摸安秘书的西服面料,吓了一大跳,因为这面料虽然她没生产过,但她一摸就摸出来了,是绵羊毛加桑蚕丝的,光原料就贵的要死,她连忙把西服款款捧了回去,继续发抖:“我一点都不冷。” 安秘书却不由分说给她披上了衣服:“李小姐你在发抖呢,快披着。” 又问:“你有什么忌口的吗,葱花青菜爱吃吗,煎蛋爱吃溏心还是全熟,我带了料包的,有海鲜,咖哩还有番茄味,你想选哪一样?” 李霞彻底被问晕了,等反应过来这位先生很可能真要给她煮宵夜的时候车已经停了,已经到厂里了,眼看一辆小汽车进来,门卫主动跑路,领到了单元楼下。 下了车,李霞终于变客为主,边走还边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家很乱。” 安秘书的副手小丁忙说:“放心吧李小姐,我最会做收纳了。” 做收纳,他确定? 但事实是一进门李霞就再也控不了场了。 大老板的秘书什么场面没见过,一看茶叶罐在地上,暖壶倒放着,床单被套衣服堆了满地,安秘书立刻控场指挥,让律师陪李霞在客厅闲聊,放小丁进卧室收纳,他自己袖子一挽,还真冲进厨房就煮面去了。 律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因为聂钊交待过这个厂营改私的事,正好看到李霞的桌子上有些文件,就拿起来看了。 李霞欲去阻止小丁吧,怕律师有话问自己,不敢走。 但才坐稳,就听安秘书笑着说:“煮海鲜味的吧,蛋我煮溏心的。” 完了,港商真的在给她煮面。 李霞都要崩溃了,只听一阵敲门声,她连忙打开门,高厂长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正好这时小丁拉开卧室的门在往外扫垃圾,安秘书还戴着围裙了,也在探头。 高厂长已经不会说话了,眼珠子也快突出来了,那眼睛里的绝望仿佛在说:李霞啊李霞,你这是把港商当仆人了这是,你当自己是慈禧太后啊? 李霞也很绝望啊,她不想的,可她拦不住呀,她有什么办法? 甭看老律师面相严肃,但说话也很和蔼的,他终于开口,说:“我们老板虽然不是最早上大陆投资的,但绝对是战线拓的最宽,也是最能帮助大陆政府提升经济的,你们厂确实有点麻烦,但问题不大的,先吃面休息,咱们明天再谈。” 安秘书已经把煮好的伊面端出来了:“后天我们总裁就会过来,没什么大事,先吃饭,吃完了好好休息。” 李霞还懵懵的,高厂长明白这几个不是大老板,总算活过来了点,但是看看安秘书再看看律师,内心不免升腾起另一种绝望:手下人都这么有派,那老板得多大? 书记还想着他供销社的老丈人能压得下事情呢,看这样子能吗? 是了,次日一早,毛纺厂的职工们下楼准备去上班,全都揉着眼睛,以为自己做梦了,因为本来厂里有辆书记刚刚接来的夏利车,小轿车,可气派可豪横了。 但现在有辆更大更宽,更气派的车停在了它的旁边,油漆是那么的光滑,车身是那么的饱满,轮胎是那么的宽,还有三个叉叉的大标,简直壕到无法形容。 可怜的小夏利,搭上了书记前途的小夏利,直接被衬托成了小山鸡! …… 陈柔早晨起床的时候聂钊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了,当然也决定了,他也要去。 其实两地相隔不算远,而且不像从大陆过关到香江要排队,去大陆的人,不用排队,真要赶早点,赶口岸关闭前他们甚至能过关。 整件事情里最不开心的就属聂涵了。 她白天在上学,也是为了安抚她,陈柔刻意让宋援朝去接她,并通知她明天不能去大陆的事,她小叔把她的名额给挤掉了嘛。 一趟菲律滨把聂涵个小胖妞历练成熟,也历练瘦了,性格也练出来了,现在可飒可辣了,但人有时候就很欠,原来没有男同学追她的,可现在大把男生追着她的屁股跑,她在学校还是风云人物呢,有女同学被猥琐男骚扰,都是她出手教训。 但这样一来,喜欢她的男孩子反而更多了。 可她不喜欢学校里那些傻乎乎的,只会学丹尼仔唱歌,学华仔跳舞的傻男孩,她喜欢的是像宋援朝一样墨镜一戴谁也不爱,两只眼睛里只有坏人的男人,够man。 而且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发现,车眼看进家门,他摘墨镜一看外在,掏对讲机:“阿辉,上楼汇报陈小姐,鸡哥在马路上溜狗,应该是想制造机会跟她偶遇,叫她心里有数,还有……独眼哥在路上找着捡狗屎,我怀疑是因为陈小姐爱捡狗屎被他看到了,他想讨好陈小姐。” 聂涵生活在象牙塔里,听不懂这些东西,但有人溜狗试图偶遇她细娘,还有人因为她细娘回家的路上喜欢捡狗屎,也跑去捡狗屎,这听来怎么怪怪的? “宋哥,出什么事啦,我很好奇的,讲给我嘛。”聂涵说:“都不让人家去大陆了,这个总可以讲给我听吧。” 宋援朝收了对讲机,下车开门:“小孩子只准好好学习,不准过问大人的事情。” 他超凶的,这让聂涵有点生气,但是他又好man,唉呀,她气不起来! 明天要过大陆,聂钊好像还有些政府方面的事,晚上去了港督府,去跟总督吃饭了,陈柔正在收拾东西,听到阿辉上来汇报,乍一听也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鸡哥一个九龙城的小混蛋跑到浅水湾来遛狗,怕不是有病? 独眼哥就更加病的不轻了,跑到富人区外捡狗屎,他是闲的没事干了? 当然,略一琢磨陈柔也就明白了。 她不接两位大佬的招,他们心里着急,而他们是最擅长攻心的,她爱狗,鸡哥也是爱狗人士,万一碰上了,他再夸尔爷几句,尔爷在她心目中不就一下立起来了? 董爷的风格比较极端,而她溜狗的时候不会像别人,狗拉哪儿就扔哪儿,她习惯性会捡屎扔垃圾桶,他就赶着独眼哥去捡狗屎了,说白了还是在为自己刷好感。 也罢,让他们先为社会做点贡献吧。 两位大佬为祸香江久矣,他们还不用交税,手下们捡捡狗屎也没啥的。 而且虽说她在经商方面经验不足,但要收拾不安分的恶人还挺有点本事。 真能让九龙那帮古惑仔安分起来,让九龙市民有几天安心日子过,遛两位大佬她也心无愧疚,毕竟他们一旦打起架来,致伤致残的市民可都是吃冤枉亏。 谁还敢怪他们不成? 她当然早早就休息了,聂钊晚上回来的很晚,抱的希望也不大。 果然,等他去推太太门的时候就发现人家已经反锁掉,睡觉了。 但虽然被盖章不行还拒之门外,聂老板并不气馁。 因为到了大陆可就由不得太太了,宾馆他可只订了一间,而且床就一张! 罢了,去了大陆再说吧,他必定要一雪前耻。 …… 次日一早聂钊依旧是宾利当座驾,因为聂荣担心大陆不安全,他的话事人要出意外,又多加了几个保镖,直接搞了两台奔驰商务,三辆车浩浩荡荡直奔口岸。 要不是聂老板有律师有秘书在那边,而且陈柔确实搞不定,是真不想带他。 但凡出门总跟母鸡巡街似的,要带一帮小鸡仔。 但想想她也挺幸灾乐祸的,毕竟在她想来,聂老板的排场也就在香江耍一耍。 管你多大的老板,在大陆连出租车很少的情况下,这帮人总得要去坐公交车的。 她倒要看看,等到了深市他还怎么耍他的派头。 第151章 搞定丈母娘就搞定了一切! 当然,事情不可能变成陈柔想的,聂老板带着他的保镖们去挤出租车的情形的。 安秘书到内地开拓市场也有一段时间了,所注册的公司商业开发包括几个西方品牌汽车在内地的全面代理,还有房产,矿产开采等各个方面,他又为了聂钊表忠心,必须得表现好点,是不可能让老板陷入困境的。 所以这边明叔才知会过老板出发的情况,那边安秘书已经率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说回陈柔这边,sam开车,邝仔头一回跟着老板一起出门,要上内地嘛,根本据聂荣的叮嘱,背了一个超级大的药箱,总还怕药带的不全,在副驾驶上翻药单。 正好经过启德机场的高速路,sam眼睛尖,说:“老板,有情况!” 邝仔回头一看,喔的一声:“那楼上好多人。” 距离机场不远有处高架桥,旁边就是尔爷所辖的,密密麻麻的小炮楼。 说来九龙人过得是真憋屈,不论机场的跑道还是高架桥,恨不能贴着居民楼来修,在关于噪音治理方面政府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人们每天都生活在巨大的噪音中。 尔爷和董爷都派了人在聂家附近蹲守的,陈柔一出门就有人跟他们汇报。 尔爷应该是听说她往九龙来了,就在高架旁一栋楼的楼顶站着。 陈柔坐的车正好经过,他自己倒没动,但他手下的古惑仔们全在招手。 想想也是于心不忍,陈柔又正好坐在车窗边,遂落下了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但她就看了一眼,尔爷拄着拐杖,跟着车在天台上走了起来。 一个七十多岁,满头白发的老爷子,虽说也杀人如麻,但在妻女惨死之后能先顾家国大义而非个人情仇,于心底里来说,陈柔更偏爱于他。 但世事总是不可能那么圆满的。 所以她的亲爷爷是那个眉毛胡子四处乱飞的董爷。 看尔爷跌跌撞撞于天台上奔跑着,只为多看她一眼,陈柔于心不忍,连忙回头。 聂老板满腹阴谋诡计,有的是施展的办法,拍了拍妻子的手,说:“你要实在难办,dna方面我可以想办法的。” 陈柔倒也没有反驳丈夫,因为很多事情计划不如变化。 她想促成两位老人的世纪大和解,也不想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死,想他们能多活些年头,活到回归,活到种花家于国际上占有重要席位之时。 但万一中途出个岔子呢,就像在李霞的事情上一样,聂老板的钱和他的人脉,他的社会地位于她就是很好的助力,所以她反握上他的手说:“好。” 聂太太向来喜欢穿舒适的运动装,穿洋装也以并不太流行的阔版服装为主,但今天她打扮的跟往常完全不一样,她穿一条白色的连衣长裙,外罩卡其色风衣,长发统的整整齐齐扎在身后,乍一看跟个乖乖女似的,还显得有几分紧张。 聂钊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暗暗揣测,那个叫李霞的女人应该是他的老岳母。 那么,他太太对于李霞,就像他对韩玉珠一样,是有着深深的敬与爱的。 车一路飞驰,聂钊还从来没有见过妻子像今天一样乖巧文静过。 好吧,搞定李霞的所有事,他应该就能赢得全部的,他太太的芳心了。 想到这儿聂老板脸上露出了暗戳戳的,掩不住得意的微笑。 一路到罗湖过关,在看到安秘书的那一刻,陈柔就发现自己看不了聂钊的笑话了。 安秘书开来的车虽然比不上聂钊在香江坐的豪华,但是更有派。 在八零末九零初,也就是陈柔很小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劳斯莱斯宾利,但她对一辆车记忆犹新,如雷贯耳,它也有个响亮的名号,叫虎头大奔。 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大陆,有那么一些先富起来的人咬紧牙关才能买得起一台皇冠车,那就是他们人生最光辉的时刻,但他们心里有个达不到的梦,就是虎头大奔。 它是这个年代大陆屈指可数的那几个顶尖富人才能买得起的,真正的豪车。 安秘书一次性开了三辆来。 而且他竟然已经学会开左边的方向盘了,上车当司机,他笑的如沐春风:“三爷,遵照您的吩咐,该省的会晤我全省了,不得不见的人我也尽量把时间控制在了10分钟以内,咱们的方针是明确的,稿子就在后面,您先看看心里就有数了。” 他准备了一些文件,就夹在后面的文件袋里,聂钊一抽就抽出来了。 他前些年其实来过大陆的,所以在邝仔看来,这个马路宽阔,但街上几乎没什么汽车,自行车却滚滚不息的城市很新奇,但聂钊见怪不怪。 翻了一下文件,他唯有一个担心:“宾馆呢,订的是这儿最好的?” “那是必须的,您放心,房间里一应物品都是我现采购的。”安秘书说完,又说:“但不是从香江采购,是蛇头们倾销过来的走私货,目前关税是个大问题。” 聂钊点头,最关注的当然还是李霞的那边的事情。 跟他的主业务相比,那不过沧海一粟,但别的事情只要交给手下人就行了,聂钊是不用考虑某一个当事人的心理感受的,但李霞不一样,大概率是他丈母娘呢。 不过安秘书再机灵,也有揣摩不到的事情,在他这儿当然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他说:“三毛厂全体职工从早晨八点就一直在等着三爷您和三太呢,现在还在等。” 这已经快10点了,合着让老丈母娘等他等了快两个小时? 聂钊觑了一眼,见太太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连忙说:“跑快点。” 陈柔其实倒也能理解,毕竟她小学的时候冒着雨给打伞的领导跳过舞,当兵的时候也顶着烈日等过大领导的接见,她懂明规则,也懂潜规则。 她只有一点好奇:“安秘书,喔不,应该要叫小安总了吧,小安总,虎头大奔这种车在内地很贵的吧,至少七八十万,能卖得出去吗?” 瞧瞧三太多会喊人啦,小安总,一下就把安秘书给喊年轻了。 他说:“供不应求。” 见陈柔一脸的不可置信,又说:“虽然加上关税价格惊人,大陆本身也不富有,但是这个巨大的国家有11亿人,那11亿人中,总有几十上百个有百万存款的人吧,他们会用麻袋背着钱,在我们公司的走廊里睡着,只为能在第一时间提到他们想要的车。” 陈柔结舌半晌,只好说:“那很不错的!” 安秘书看着后视镜,直到听聂钊说了句安总还是很有能力的,这才开心的笑了。 一进朝天子一朝臣,他的位置这才算稳了。 …… 再说第三毛纺厂。 昨天来了一辆豪华的虎头大奔,把书记的夏利车比成了小山鸡,就不说职工们了,在高厂长和李霞想来,香江来的大老板再坐着那辆车来也就顶天了。 毕竟没见过,他们也想象不到真正的大老板出巡会是什么样子。 高厂长还专门挑了门卫里头最有排面的两个站岗,因为职工都下岗的差不多了,又都属于实在下岗不了的,层次不齐的,也就挑了最精神的十几个陪他一起等。 听到大街上有汽车声音就得赶出去看一看,这转眼就到十点多了。 他倒不着急,还安慰自己:“正经国际商人很忙的,咱们等等也是应该的。” 职工们当然陪笑:“是是是,对对对!” 李霞深吸一口气,等的是那个叫陈柔的姑娘。 她还不知道对方跟陈恪的小姑陈娟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对方长啥样子,自己要是见了面,认不认得出来,但是她心里怦怦的,因为她在孩子快出生的时候,拿着字典给娃查名字,查来查去就觉得那个柔字最好,问过陈恪也喜欢。 要是她的女儿活着,也会是那个名字,她心里就既雀跃,又忍不住酸酸的。 没有任何声音,突然之间一辆虎头大奔到了厂子大门口,直接开了进来。 高厂长乍一看,心说这是大老板来了呀,指挥着李霞就要上。 结果才见车停稳车门就开了,从四面车门处下来四个黑西服,乖乖,还有三个竟然全是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老外,是外国人! 那四个人一下车啥也不干,只往四面看。 因为他们都戴着墨镜,厂职工们也不知道他们在看啥。 总之他们扫着看了一圈又跑呼啦啦的全跑出去了,出厂门离开了。 高厂长都伸着双手往前赶了,愣生生又给憋回来。 所以这是咋回事,怎么人来了又走了,到底哪一个是大老板啊,他跑啥? 结果高厂长刚退回来,就见又一辆虎头大奔从门外驶了进来,刚才出去那四个人一人守一个车门,在跟着车慢步奔跑,所以那四个人出去之后,又跟着一辆车跑回来了。 但这还不算,后面还有一辆车,才进院子立刻停下,又下来三个黑西服。 就这样,七个戴墨镜的黑西服围着一辆车,一路小跑到了院子中央,直到车停。 然后那七个人背对着车前后左右,哪一个方向都能看得到。 虽然那七个人个顶个的看起来都像大老板,但他们肯定不是大老板。 大老板还在车上呢。 能雇金发碧眼的老外当保镖的大老板得多威严? …… 高厂长悄悄推李霞:“李霞同志,这个任务有点艰巨,我不行了,我把它交给你了!” 第152章 她才回大陆就准备来个夜不归宿吗? 厂长都搞不来的事情李霞怎么能搞得定? 人家投资的钱被他们挥霍掉了一小半,三辆豪华车,七个黑西服团团围着车,那车上的大老板指不定多凶呢,听说钱没用在正经事情上,发火了怎么办? 李霞推高厂长:“我不行,你上。” 高厂长也有自己的理由:“你是女同志,好男不跟女斗,你要哭两声人家就不骂咱们了,要不然上市里告一状,咱俩得下大狱……” 他滔滔不绝的正威胁着,就见李霞猛然直勾勾的往前走了。 高厂长以为是自己的恐吓生效了,心里不免有点惭愧,他个男人不敢,逼着女人上前搞公关,不太光彩嘛,但旋即他的眼睛就直了。 车门被打开,下来了一个女同志,米白色的风衣,雪白的长裙,尖头皮鞋,再配上那一头高高盘起的长发,简直跟从港片里走出来的女明星似的。 这就是陈柔小姐吧,竟然是个活生生的大明星呀,那皮肤,那眉眼,照的高厂长眼睛都睁不开,他心中一念,原来真正的美女长的跟就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李霞的表现也叫高厂长想起一件事来,鼓掌! 他带头啪啪鼓掌,他身后的职工们当然也是啪啪啪,一起鼓掌。 李霞的表现可太棒了,她走一步掉两滴眼泪,够真情实感的,直接就哭上了。 不过高厂长想来,李霞是为了不让港商责备,要认个错才哭的。 但其实李霞心里完全没有想厂里的事,她在看到陈柔的那一刻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又难过又委屈,还特别想抱抱她,眼泪就跟控制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淌。 而且走了几步,眼看陈柔的手握过来,她一把攥上,也不知道怎么的,一颗自打女儿没了之后就空落落的心在那一刻就填满了。 她和陈柔其实是同龄人,她也才24岁,还很年轻。 但她看着陈柔的时候只觉得她的眉眼,呼吸,她身上的味道都是那么的熟悉,亲近,阿辉和sam一看不对劲,想拦人,但李霞猛的一把,已经把陈柔抱环上了。 高厂长鼓掌正鼓的热乎呢,还是安秘书来提醒:“厂长,注意影响!” 高厂长一看李霞把人港商给搂住了,吓一跳,上前搀人:“李霞同志,注意影响!” 李霞身子都是软的,被高厂长一搀,又靠回了高厂长怀里,用尚且残存的理智说:“陈,陈小姐,对,对不起。” 陈柔又从高厂长怀里把李霞搀了回来,说:“没什么对不起的。” 毕竟这是她的母亲,她原来也从来没有见过,看她被自己害的那么憔悴又凄惶的,陈柔心里难过极了,不过她好歹军人,控制得住情绪,所以她说:“都是小问题。” 又说:“你一直邀请我来走一走看一看,我不来了嘛?” 再看安秘书:“小安总是特别优秀的商人,毛纺厂有困难,让他帮咱们想办法,缺钱我打钱,缺人您来招,要是没销路,咱让小安总想办法。” 李霞是头一回见陈柔,在之前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但这乍一见面,她就了然了,陈小姐长的跟她心里想的一模一样,不过看着看着,她猛的一个惊醒,她想起家里有张陈恪珍藏的,他小姑的照片,跟陈小姐肖似。 骤然间她又明白了什么:“陈娟……” 在电话里没有说是因为怕李霞心重,又要多操心,或者索性一个电影告诉西北那边,陈恪老家的父母,再把老人吓到,猛的一下去世一两个就麻烦了。 但现在人在当面,当然就好说了,陈柔说:“我是她女儿,她去世了。” 其实陈恪的父亲已经过世,只剩个老母亲也差不多要走了。 出海二十年的女儿,老太太心里也估计到人应该是没了,李霞很是唏嘘,却忍不住又要流眼泪,因为如果能换,她是情愿女儿活着,她自己去死的。 高厂长在后面扯她衣服,她深吸一口气,说:“你是来看厂子的吧,我陪你走走?” 但见安秘书不走,在看后面,又想起件事来:“你的丈夫也来了?” 就不说李霞了,此刻高厂长也在抓耳挠腮。 因为就在他们围着陈柔的功夫,又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穿西服的男人。 其中一个皮肤白净身材高大,妥贴的青色西服解着一颗扣子,脸要瘦削一点,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沉和狠劲儿,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他拎了一只女式皮包。 另有一个穿的是西色西服,扣子系的板板正正,浓眉大眼国字脸,胸膛挺的那叫一个高,背挺的那叫一个直,对了,他跟别的保镖不一样,没戴墨镜。 那么问题来了,这俩到底谁是老板? 高厂长毕竟见多识广,一看皮肤白,眼色阴的那个就是老板。 但李霞既没经验也没眼色,昨天认错了安秘书,此刻还得认错一回。 主要也是宋援朝生了一副可信赖,叫人觉得亲切稳妥的面相,她笑着伸手:“这位就是陈小姐的丈夫,香江来的大老板吧?” 职工们只比李霞更没眼色,立刻朝着宋援朝啪啪鼓掌,念早就排念好的欢迎词:“大老板好,有请大老板位临我厂视察工作!” 安秘书看到远处,老板的眉头蹙起来了,宋援朝也觉得脖子后面寒风嗖嗖的。 要知道,聂钊可是聂荣的儿子,疑心病可不比他爹少。 他一把搡开宋援朝鞠躬九十度,伸手接聂钊手里的皮包:“总裁,请。” 是了,地上有红毯的,从院中一直铺设到了办公室,职工们此刻就站在两边。 高厂长心说完了,认错老板了,能开三辆虎头大奔的老板被他们认错了可还行? 李霞的心也咯噔一声,因为她已经站到丈母娘的位置上了,而不论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白皮肤,高个头的男人瞧着凶巴巴的,不怎么面善,结果他竟是老板? 浓眉大眼国字脸,仪表堂堂的是保镖? 职工们也傻眼了,还是高厂长更聪明,招呼大家:“喊啊,总裁先生,欢迎光临!” 职工们于是跟着喊:“总裁先生,欢迎光临。” 李霞提心吊胆,眼看着那白肤的年轻人朝自己走来,有点怕,怕他要发脾气。 但真正有份量的大老板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发脾气呢? 聂钊徐步上前,伸双手的同时已经在鞠躬了,一脸笑容,他柔声说:“您是三毛厂的李主任吧,我常听太太提起,说您在布料的混纺方面有着非常高的水平。” 李霞在车间正是搞各种新式面料混纺的,她也确实很专业。 试想一个年轻清俊,还有钱的大老板一见面就给这种肯定,她又怎能不高兴? 她简直跟做梦似的,在这一刻眼里完全没有宋援朝,只剩聂钊了。 她觉得这个大老板可好了,好的不能再好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高厂长也仿佛在做梦,因为聂钊走向他,说:“我常听太太讲,说高厂长对于大陆的宏观经济形势和宏观形势下国营企业的发展有着独到的见解,非常优秀。” 宏观经济,独到见解? 高厂长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那么优秀的? 这也是陈柔第一次嫉妒自己的丈夫,一个表面温文尔雅,满肚子坏水的虚伪男人,他一边是她妈,一边是高厂长,走在中间,笑的谦卑而文雅,还反客为主。 但要走完红毯进了办公室,陈柔才要见识她从未见识过的,丈夫的接人待物。 她得说,他是天生的商人,也是真正场面上的人物。 独处时敏感而脆弱,自私而多疑,但到了公开场合,他就能自然而然的掌控一切。 先进走廊,里面是三毛厂的发展史,各种各样的照片荣誉。 高厂长和李霞已经结巴了,不会讲了,但聂钊会问,而且他其实没有走心,只是在走个过场,但他于一切高厂长和李霞觉得该表现的东西都会表现出兴趣,让他们感觉到他的重视。 当然,他不会听他们多讲的,不过一个眼神,夸几句:“非常棒。” 走到各种各样的布料前,李霞激动的不会说话了,但聂钊会帮她说:“看得出来,李霞女士在布料的混纺上投入了非常大的心血,这些布料就是证据。” 李霞只觉得自己刚才简直是瞎了眼了,她也无比的激动,又忍不住要哭。 从16岁进毛纺厂,一路从徒弟干到师傅再干到技工,在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吃的所有苦都是值得的,她有多激动呢,摸到陈柔的手,磕磕巴巴:“你嫁的很好!” 她是那么喜欢陈娟的女儿,还由衷觉得她丈夫是个好人。 话说回来,高厂长才是主人啊,眼看香江大老板那么和蔼可亲,他心里有点愧疚,又还有点忐忑,不想错失财神,错失厂子的发展嘛,就在琢磨该怎么反客为主,眼看要进办公室了,他觉得机会终于来了,因为他这儿有好茶。 是他专门撬开书记的抽屉翻出来的茶叶,据说是书记从老丈人家拿的,他抢先一步到办公室门口,安心要请香江大老板喝个好茶。 不过等他进门一看就傻眼了。 因为安秘书和小丁,还有两个保镖已经制霸他的办公室了,电磁炉已经插上了,煮的是人家专门从香江带过来,英文标识的纯净水,茶叶也是人家自己带的。 聂钊依然笑的很谦虚:“两地安检比较麻烦,我们夫妻虽有心,但带不了太多东西,尝尝我们聂氏在湾岛自己种植的茶叶吧,味道还不错。” 谁敢想坐着虎头大奔的大老板会如此的平易近人,还体贴。 但连茶都招待不了,那饭呢? 聂钊适时看表,说:“有什么关键问题你们尽管说,中午你们这儿的……” “市直管书记,一把手,在等您用午餐呢。”安秘书适时补充。 所以人家连饭都是市里的大领导安排,不在他们这儿吃? 他们可斥巨资在酒店订了一桌饭的呀。 高厂长搓手,心说那住宿呢,他肉在痛,但总觉得应该问一声。 他们是企业,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可以签单,先挂账完了慢慢还,这是招待费,不能省,不然他怕招待不周,要错失聂老板这尊大财神,他于是问:“那你们的住处呢,怎么安排?” 安秘书笑着摆手:“这些都不必高厂长操心,我们都准备妥当的,您就只管谈关键的,有什么困难,烦心事都可以提,我们老板会帮您解决的。” 高厂长一脸失望,当然也意识到了,大老板时间不多,他得谈关键的,赶紧谈。 他心里一下就有压力了,不知道怎么谈才能把20万的事圆过去? 高厂长心情沉重,但聂老板心情倒是很愉悦,帮老丈母娘撑场面,他今天撑的特别好。 不过很快他也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他听到他太太在小声问李霞:“姐,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去你家住呀?” 聂老板眉毛一竖,心说宾馆都准备好了,太太为什么要去别人家住。 她才回大陆就准备来个夜不归宿吗? 第153章 战友,战友! 高厂长虽然磕磕巴巴,但讲的并不赖,提了共两件事,一是有20万被花掉,但没有用于经营的事,当然也附加说了,偷偷往外搞钱的书记已经被抓了,钱追不回来了,但三毛厂有认错的态度,以后也保证不会再犯。 再就是销售问题了,原来三毛厂全赖政府的集中采购,分配销售而活。 可现在下游的服装厂全部私有货了,政府不采购了,他们的布料也卖不出去了,销售方面也要看港商能否给帮帮忙,仅凭他们自己是真不行。 高厂长眼巴巴看着呢,问题聂老板能给解决吗,他会怎么谈? “我们聂氏也有意涉足轻工业,但你们厂有点太小,真有大订单你们也接不了。”聂钊认真盯着桌子上摊开的,高厂长自己手绘的厂模型:“要扩生产线。” 现在各个厂纷纷在改制,搞成私人小厂,可聂老板竟然要他们扩厂? 高厂长有点怕,还有点担心,心怦怦的:“那得要地,市领导应该不会同意。” 一毛厂和二毛厂也都想过要地,要政府的支持来扩厂,但市里全拒绝了。 他们三毛厂是最小的,高厂长自知份量太浅,直接没打过报告。 但这时安秘书拍他肩膀,暗示:“先答应下来。” 高厂长依然懵懵的,却也立刻改口:“好,我们马上打申请,让扩生产线。” 他还有个问题,想要搞销售来钱,但聂钊没让他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反而说:“我刚才看了一下李霞女士的工作成果,又跟她交流了一下,我觉得她有个大问题。” 高厂长的心咯噔一声,也不敢再提销售的事了,心里只有20万,心说完了,李霞要吃港商的责备了,这可怎么呀? 李霞跟陈柔坐在一起,一直拉着陈柔的手,这也一听蓦的松,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聂钊在众人期盼又忐忑的目光中柔声说:“刚才她所展示出来的桑蚕丝提花工艺织品,我虽然不专业,但直觉它不论舒适度还是面料的光滑程度都在国际领先水平,可见她的专业水平是很高的,可是我还看到她只有中学学历。” 所以呢? 高厂长的智商不足以揣摩大老板的心情,也不知道大老板到底想干嘛。 他下意识向安杰安小老板投去祈求的目光,安小老板作为沟通的桥梁,适时说:“我觉得既然李霞女士这么优秀,毛纺厂肯定不会没埋人材,学费什么的,总裁您看,咱们聂氏慈善基金会正好个人才资助基金……” 聂钊点头,挪了一下屁股:“这是你辖区的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了,毛纺厂这边我也交给你了,前景很不错,但大家……” 安秘书再看高厂长,眼神仿佛在说:还不快表态? 高厂长还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来不及细想,但心里有个无比清晰的思路就是,只要他愿意听小安总的,只要送李霞去读书,他们就能抱上聂氏的大腿。 他郑重其事,站起来表态:“再穷不能穷教育,我这就给纺织大学发函,给我们李霞女士申请一个推荐机会,让她去上海读大学,深造。” 上海就有全国最知名的纺织大学,当然要考试,但纺织厂也可以进行名额推荐,进去之后会连专带本一起读完,目前还是三年制的,出来就是本科学历了。 那名额一年全深市也就一个,平常高厂长是抢不到的。 但今年为了能抱上聂氏的金大腿,他决定直冲市委,问市领导要名额去。 他回头再看李霞:“名额我帮你争,书你可要好好读。” 李霞再攥上了陈柔的手,小声说:“要是有名额,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聂钊环顾一圈,一脸欣慰,就仿佛这帮人多棒,多有能力似的,而就在这时外面有帮穿夹克的人在探头探脑,高厂长一时并没有认出来,直到安秘书回头,外面的人冲进来,他才有点想起来,进来的好像是市书记的秘书。 安秘书一回头,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一个个谦卑又局促的看着聂钊,安秘书当然得介绍:“总裁,市里的人来接咱们了。” 聂钊点头,却又把手伸向了太太。 人性有时候是很奇怪的,聂老板还要去忙很多事,也知道在两地很难走动的情况下,陈柔难得来一趟,想跟李霞多待一待,也知道她住在这儿也没什么。 可他就是不愿意,拉着妻子的手跟市里来的秘书们握过手,顺势就把她拉了出来。 不等陈柔说话,在她耳边说:“让李霞女士在内地读书并非好办法。” 陈柔一听感兴趣了:“你的意思呢?”看他又有什么弯弯绕的高见。 聂钊攥攥太太的手,从宋援朝手中提过皮包交给她,说:“晚上回宾馆再聊。” 陈柔还答应李霞要住一晚上呢,又被丈夫勾走了,只好说:“好。” 就这样,聂老板率众扬长而去,留了阿发和小丁,并一辆车给陈柔使唤。 市里的秘书办公室是全员出动来接人的,也开了三辆桑塔纳,安秘书又开来了一辆,加起来六辆车浩浩荡荡又招摇过市,一路驶出了毛纺厂。 而有政府出面,派头就更阔了,外面的路被暂时封掉了,车队前后还有骑摩托车的警察开路,一路警笛呜呜响,聂老板被接走了。 至于香江来的大老板派头到底有多大,高厂长也是一步步发现的,也是直到聂钊走了之后才悟通一件事:聂老板先到三毛厂再去政府,他在政府那边就有排面了,那么他去申请扩大厂子,给李霞要上大学的推荐名额,可就有底气了。 试问市领导都上这儿来接港商了,能不给他面子? 这一想,他简直恨不能原地蹦个迪斯科。 还有陈柔留下来了呢,这个当然更要好好招待了,但高厂长一回头,就见书记老婆哭丧着个脸,带着厂里的司机急匆匆走向夏利车,看样子是要开车去。 “哎哎,干嘛呢你?”高厂长生气了,当即一声怒吼。 书记老婆哇的一声:“厂长啊,我爸的腿摔断了,你行行好,帮忙送医院吧。” “腿摔断了不知道打120吗,公车不能私用。”高厂长说着,一把夺回了钥匙。 可怜书记媳妇撇着嘴,委委屈屈的走了。 …… 其实是这样的。 书记的老丈人可是供销社干过的,在前几年,供销社是比市里头还要风光的单位,他退休时间长了,也是被人捧惯了,又觉得自己各处有关系,不怕毛纺厂。 今天他专门来,就是想看看来毛纺厂的港商到底派头有多大。 要真的派大,他就不欺负李霞了,但要港商没啥气派,他要好好收拾李霞一顿的。 而就在聂钊的车队进厂门的时候,他就在楼梯间,结果吓的跌了一跤,把脚给崴了,只是崴了脚倒也不算啥,他气呼呼的回了女儿家,骂李霞和高厂长泄了会儿愤,眼看他的土皇帝威风耍不起,就准备拄着拐杖回家了。 结果刚从女婿家出来,就见三辆政府的车呼啦啦进了院子,为首的车牌直接是深a.00001,前后左右全是警车开道,可怜老头在供销社吃拿卡要了半辈子,但也没见过1号车呀,眼看着车进来,腿一软,直接从三楼滚到一楼,头都摔破了。 这会儿有出气没进气,眼看命都要没了呢。 世事无常,人嘛,总也不过趋炎附势之辈,可怜书记老婆在厂里横行了半辈子,今天却落得个老爹头破血流,人都硬了,毛纺厂却无一人伸援手的地步。 想想也是真够惨的。 因为陈柔坚拒,而且一再表明自己只想吃点李霞做的家常饭,别人也就都散了。 当然,高厂长自掏腰包,大鱼大肉买了一堆来,还派了两个女职工来给李霞帮忙做饭,力争要服务好港商太太。 陈柔于自己从来没有生活过的家很新奇。 就一间卧室,一张床,床单被套都洗褪色了,两只枕巾上满是杂七杂八的补丁,打开柜子,里面倒有几套衣服,但也看得出李霞生活的简朴和窘境。 在柜子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包裹,听着李霞还在厨房忙碌,她提了出来。 一打开,就见里面是一沓软绵绵的小被褥和小衣服,全是新棉花和新布料,有一沓白纱帛质的尿介子,针脚缝的格外绵密,这应该就是小时候她用过的尿介子了,摸上去可真舒服。 包裹里还有万紫千红的爽身粉,郁美净的婴儿面霜,还有一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婴儿鱼肝油,这些应该也全是李霞给女儿准备的,而陈柔抬头看柜子上,没有别的化妆品,只有一块油纸包着的猪油润肤膏,那东西到她记事时也才5分钱一棒。 “是不是想找双拖鞋穿,我忘了给你拿拖鞋了,快来试试,这是我自己衲的底儿,我自己勾的。”李霞猛然出现在门口,陈柔连忙把东西推进去,关上了柜子门。 李霞的拖鞋用的是外面卖的塑胶底,自己用毛线勾的垫子和面子,穿着很舒服。 她其实想把多余的人都打发走,单独跟李霞待一待的。 但那当然不行,她把阿发和小丁打发离开,安秘书和聂钊要责备他们的。 她换上拖鞋又回到卧室,李霞又在门口说:“我男人半年才回一趟家,我的床单被套也刚洗过,不脏的,你要累了就躺会儿。” 在别人需要客气,但在自己家当然不需要,陈柔也知道自己要是坐下或者躺下李霞心里会更舒服,于是坐到了床沿上,笑着说:“好。” 李霞总想盯着位这姑奶奶家的小妹子多看看,又怕唐突人家,回厨房去了。 陈柔看到柜子上有本相册,于是捧了过来。 一翻开就是一张大合照,应该是10年前照的,一帮青涩的大小伙子。 她一眼就看到她的上司岳国麒了,那是他18岁的时候,梗着脖子倔兮兮的,她爸陈恪就站在岳国麒的身边,一贯的沉郁目光,有种西北男人特有的憨劲儿。 照片上有几个用笔涂黑了脸的黑团子,看上去怪怪的。 这难不倒陈柔的,照片用笔涂过没关系,只需顶光就可以看清。 她看到有支手电筒,把它打开,再把照片拿到阳台上,顶着太阳光举起来,找合适的角度补上电筒的光,就可以爆掉黑迹了,仔细一看,她不由感慨老爹的心细。 被涂黑脸的人当中就有宋援朝,浓眉大眼国字脸,一身正气。 所以她爸跟宋援朝是战友,证据就在这张照片上。 她算是明白了,这帮人是一起上过前线的,这是他们上前线之前的合影。 之后全部调到了深市,有的去了特种部队,还有的转到了特警部门。 而像宋援朝那种执行特殊任务的,为了保护他,所有战友都会把他的照片涂黑。 陈柔上辈子才16就被岳国麒提溜到了部队,然后在他的威胁和恐吓,大棒加偶尔一颗水果糖的驱赶下一路成长,但她没见过宋援朝,可见他应该也牺牲的很早。 而那天在机场,当她冲向陈恪的时候,宋援朝心里应该很怕吧。 他和她的父亲,那一张照片上所有的人,一起经历过战火硝烟,到如今依然奋斗在最危险的岗位上,甚至为了对方的安全,连照片上的脸都要涂掉。 而他们最终也将默默的牺牲在各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然后变成岳国麒每每开心,或者难过时叨在嘴上的烟,以及他总挂在嘴边,骂她和战友们的那句:“知不知道在我的战友里我是最差劲的一个,嗯?就你们,骄傲个屁,跟我那些老战友相比,你们这帮小王八犊子就是一群混蛋,窝囊废,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第154章 毒贩,找到了! 再往后面翻照片,有李霞和陈恪的结婚照。 部队向来讲究联谊见面,旅行结婚,大家也没钱,铺陈不起婚礼,所以是不办婚礼的,顶多也就订亲的时候双方在长辈们的见证下喝个订亲酒,摆两桌饭。 陈恪和李霞是两年前结的婚,相册里就有俩人订婚时的照片。 陈柔没有见过这些照片,因为李霞是喝了农药敌敌畏去世的,而在八十年代,众所周知,农药有过一段比较混乱的时期,诸如敌敌畏,乐果一类的农药不但杀起虫来猛,杀人更猛,再加上环境恶劣,很多年中,它们是女性自杀的主要途径,直到后来产品反复改良升级,情况才有所好转。 而在李霞喝了农药被送去就医的阶段,陈柔被李霞娘家人抱走,房子因为没有拔的电炉子引起的火灾而失火,焚之一炬了。 岳国麒找到她的时候,应该是在一年后。 那时候的陈柔还不记事,但隐约记得有个老太太总是打她,之后岳国麒想收养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没有收养,对了,他有一儿一女,儿子成绩特别好,18岁时考的军校,结果在去大学前出了车祸,被撞进水渠里,没了。 他女儿倒是在,但是一直跟他妻子生活在东北老家。 陈恪是因为缉毒而死的,案子也很简单,他在照例进行海上巡逻的时候检出有人身体携毒,并予以了排毒查封,然后把运输毒品的人也全抓了,做了公诉处理。 他和他的同事共俩人,总共抓到了五头运输毒品的所谓‘骡子’,收剿了200多克毒品胶囊,逮到了五个毒贩子,然后在审讯出更有价值的信息后,他和同事假装交易毒品,到海上去找毒贩子接头,等同事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脑袋被人用锤子敲烂,敲的稀碎了。 他的同事侥幸逃回,但在一年多后,家里失火,全家人一个都没跑脱。 缉毒和禁毒从来都不是阶段性任务,而是持久战。 缉毒警察和其家属的人身安全,也一直是警方头顶悬着的利剑,更是毒贩子们心中,跟贩毒一样重要的事业,因为它是种威慑,也是彼此双方能力较量的展示。 他们危,则毒贩子们能物色到更多携毒的‘骡子’。 他们安,毒贩子就要睡不着了,他们会用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用伤害家属的方式让缉毒警察们害怕,胆寒,在看到他们时不敢执法,这样,他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输毒品。 陈柔上辈子做过猜测,也设想过,李霞会不会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害的。 毕竟她爸是缉毒而亡的,她妈就很有可能也是被人害的。 她三十岁之前一直在当兵,岳国麒也会跟她讲原来的事,但不会多讲,后来她转业到了特警队,也曾专门问过岳国麒几回,但他总会说,不要纠结于过往,你只要知道,你的父母会为你而自豪就行了。 让李霞能去读书只是一方面,陈柔这回来最主要做的,是要改变一年后的缉毒案。 她翻着相册,翻到了李霞的弟弟李刚和他那个媳妇,还有李霞的养父母,她的大伯和大伯娘,挺奇怪的,原来陈柔于这些人完全没有记忆,但看到照片的时候却觉得分外熟悉,应该是因为他们抚养过她一段时间的缘故。 她翻着翻着,在一张照片上看到一个留着跟梁利生一样的烫过的大背头,叼着烟斗,嘴角长着一颗痦子的中年男人,眉毛又浓又粗,连成了一字。 她心陡然一跳,正好这时李霞笑着端了一盘水果进来,放到了她怀里。 陈柔遂举起相册,问:“表嫂,这人挺时髦的,这是谁呀?” 李霞一看,说:“他是我们宝福镇的大名人,但你们听了肯定不觉得咋光鲜,一个做外贸的小老板,咋说呢……” 陈柔试着再问:“他是不是个瘸子?” 李霞倒觉得奇怪的:“莫不你认识他,大家都叫他李大瘸子。” 又坐到陈柔身边,说:“他明面上做外贸,私底下还做着蛇头,反正干的事情属于公安知道了就要抓他的,也就这几年刚开放他混水摸鱼,但早晚要出事的。” 陈柔见李霞要起,压住了:“陪我吃点水果吧。” “那还有俩小伙子在忙呢,让人家做饭我怕不太好。”李霞局促的说。 陈柔把水果放到李霞怀里,说:“正好我有点事要交待他们去办,你帮我剥一下橘子皮吧,对了,我不爱吃橘子须,把它也剥掉。” 橘子要连须一起扒掉,但橘须能治咳嗽呀。 不过既陈柔交待了,李霞也只好硬着头皮慢慢扒,做饭的事就交给另两个职工了。 陈柔拿着照片出来,把阿发和小丁喊到楼道里,指着照片上的李大瘸子说:“你俩把衣服换了,随便搞几件当地人的衣服,搞个摩托车,然后去趟宝福镇,就说想找瘸子偷渡到湾岛或者菲律滨,日本去,要打听瘸子渡一个人的价格,再问问下次的发船时间。” 小丁问:“三太,要不要通知总裁一声。” 阿发拍他:“在家里三太才是话事人,走吧。” “对了……”陈柔话还没说完,阿发说:“我晓得,贴个胡须嘛。” 再看小丁:“我会帮他涂一下脸,再贴一颗痦子的。” 这就是聂荣安保团队的素质了,虽然在年龄方面阿辉阿发等人拼不过sam和宋援朝那些年轻后生,但他经常跟着梁利生一起干脏活,却从来不脏手,就是因为小心谨慎,有经验。 聂家这帮保镖是真好,单拎一个出来都能独挡一面。 “千万小心。”陈柔再说。 阿发伸两指警礼:“yesmadan!” …… 陈柔进门,厨房两个女职员笑嘻嘻的在做饭,还探头出来看她,李霞重新洗了一遍手,还真的在帮她剥橘子,而且真是连须须都剥的干干净净的。 快十一月了,厂里送来的橘子又圆又大,水灵灵的,但是很酸。 陈柔估计这橘子价格应该很高,而这几年各个国有厂的职工们是最穷的。 李霞她们应该吃不起,也舍不得吃,剥来就给陈柔,她也只好忍着酸把它吃掉。 陈柔重新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可算明白人们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 在聂家,水果永远是应季的,也是最甜最新鲜的,房间的气温永远是能叫人舒适的25度,干燥了有加湿气,回南天有竹炭吸湿,人不会有任何居家方面的不适。 在这种普通的小居民楼里,冷和潮湿,潮湿带来的霉味陈柔闻了两辈子,但也是今天才有深刻的体会,她也突然意识到,聂钊说的,让李霞在国内读书是学不到东西的了,得让她出国,至少是去香江或者日本读书,留学,汲取先进的知识。 当然最好是香江,语言关没有那么难,可以去了之后再请老师,边读边学。 陈柔正想着,李霞见她翻开的照片上还是那个李大瘸子,把相册抽走,又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单另压到了一本红色的工作笔记簿里,并默默叹了口气,似乎有心事。 陈柔也有心事,也默默的叹了口气。 其实那个李大瘸子不但是个蛇头,还是个大毒贩子。 他有俩儿子,都跟着他干的是贩毒的勾当,陈恪当年抓的毒贩子正是他的手下。 陈恪就是在抓了毒贩之后,被李大瘸子暗中放翻,生生用锤子锤死的。 李大瘸子自己也一样,是陈恪的死法,被人用锤子把脑子砸了个稀巴烂,他的俩儿子则全被公安逮捕并判了刑,吃了花生米了。 他媳妇,人称瘸子媳妇,在将来,有段时间会是一个拥有十几栋楼的大包租婆。 她买楼的钱当然就是瘸子赚的毒品钱,而虽然她的儿子们都因为贩毒被毙了,但都留了后,还很多,足足有五个大孙子,据说都是专门过境香江做了b超,是儿子才生的。 贩毒赚到了钱就生儿子,毒贩们的老套路了。 但奇葩的是那五个男孩其中三个都吸毒,也都被抓进了强制戒毒所戒毒。 瘸子媳妇有钱,还无条件的宠孙子。 为了让孙子们在戒毒所里也能吸毒,她就把毒品用细细的塑料袋装好,再把香蕉和火龙果中间雕空,然后把毒品填进去,再亲自送进戒毒所的方式,供几个宝贝大孙子们吸。 用她的话说反正家里收的租金多,凭孩子们想怎么吸就怎么吸。 吸不完,根本吸不完。 国家禁毒在她看来也纯属脱裤子放屁,多管闲事。 还别说,她还真把毒品送进了戒毒所,她的孙子们越戒瘾越大,吸到停不下来。 不过事情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有一回她就被逮到了,然后以运输毒品罪被起诉,判刑,判了死缓,并死在服刑期间了。 再再后来,瘸子的几个大孙子不但吸毒还赌,赌光了家产,爷爷用毒品换来的楼全输完了,也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个最小的孙子,穷的没办法重操他爷爷的旧业,也去贩毒了。 巧了,正是陈柔抓的他。 一颗花生米打头,大毒贩瘸子一家也就断子绝孙了。 跟陈恪一样被人用锤子砸烂头的李大瘸子居然是李霞的同镇乡邻,甚至还出现在过陈恪跟李霞的订婚照片中,那为什么老领导岳国麒却从来不跟她讲这些事情呢? 进一步想,李霞死后家里失火,会不会就是李大瘸子想毁掉他照片的缘故? 李霞自己一身补丁,那么清贫,却会给女儿用那么好的布料做衣服和襁褓,自己用着几分钱的润肤油,给女儿买的却是如今商场里最贵的大牌面霜,在陈恪死后她手里有抚恤金的,几千块钱呢,她怎么能舍下女儿去服毒自杀的? 哪怕岳国麒最终没有给她答案,但陈柔了然了,她母亲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李大瘸子,一个丧心病狂的毒贩子,上辈子被人用锤子生生锤死了,这辈子,陈柔只会让他死的比上辈子还要惨,而且要让他死的刻骨铭心。 于毒贩她非但不姑息,还会抽根拔蔓,深挖根基,将整个团伙一网打尽! 第155章 陈柔今晚看丈夫,别有一番韵味 陈柔陪着李霞和两个女职员吃了顿她们难得一见的好饭。 大黄鱼,鲍鱼,东星斑,手背长的大虾,全是好菜。 但都是陈柔一个人在吃,另三个女人端着饭碗间或陪一口,都吃得很少,李霞应该很希望陈柔能留下来,反复说:“我昨天才换的床单被套,可干净了。” 但一个女职员说:“李姐,人家陈小姐睡惯席梦斯,睡不惯木板床的。” 李霞一想也是,脸簌簌的,又问陈柔:“你明天就走吗,我早起过去送你吧。” 陈柔说:“你留着门吧,我晚上应该还会回来的。” 另两个女职员在摇头,但李霞特别兴奋,手足无措:“好!” 陈柔能理解聂钊的小心思和无理取闹,其实可以不回宾馆,但她得去看看阿发和小丁去视察的情况,然后再跟聂钊见个面,男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她难得回来,于一个愿意倾尽周身所有给她买好东西的女人,她要陪一晚上的。 另两个女职员听说港商太太真的要留宿,一脸艳羡,看着一桌好鱼好虾,羡慕的直吞口水,这几年最穷的就是各个厂的职工了,渔民至少有海货吃,职工们用的还是粮票,城里人又不会赶海,真的是守着金山饿肚子,她们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陈柔笑着指桌子上的菜:“你们分着打包了吧,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李霞应该有点肉痛的,因为陈柔没吃多少,她还想陈柔再多吃点,但两个女职员开心坏了,忙不迭的说:“谢谢聂太,瞧瞧聂太,真是人美心又善。” 李霞比陈柔还乐于听这样的说,吩咐俩女职工说:“给筒子楼的李翠花,张引娣和毛招娣家也各送一点,她们是乡下来的,穷,家里还娃多,能多吃一口是一口。” 两个女职工笑着答应了:“全厂就李霞你最心善,也有好报,家里有富港商。” 陈柔冷眼看着,突然明白为什么聂钊否了她想把毛纺厂私有化的打算,反而要让高厂长申请地皮,还要让李霞去读书深造,给她打造一条国营厂的干部之路了。 像聂钊那种满身心眼子的人是很会观人的。 而李霞心地善良,性格又刚硬,这种人做生意很大概率会吃苦。 但她心善,在纺织方面还有些才能,要给她个专业性的管理岗位来干,既不比做生意要操太多心,跟人勾心斗角,还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基于安秘书于三毛厂的熟络,陈柔也大概揣摩到了。 应该早在她跟聂钊提事情之前,他就已经派安秘书到毛纺厂摸过底了,而他给毛纺厂选的,确实是一条比她能想象到的更优化的发展道路。 想到这儿陈柔不免有些气馁,在生意经方面她跟聂钊相比差得太多。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帮李霞和三毛厂找到一条稳妥的发展之路陈柔就很开心了。 辞别了恋恋不舍的李霞和全三毛厂所有人鼓掌式的欢送,陈柔得让毛纺厂的司机把她送回聂钊他们今天住宿的八一宾馆。 话说,既叫八一宾馆,其宾馆的上辖单位是谁就不必说了。 不像将来,这年头的八一宾馆是不对外的,都是凭介绍信入住,住的也全是军人。 还得毛纺厂的司机跟前台穿军装的小伙子进行过身份核验,查过名单陈柔才能停车入住,而于穿军装的小伙来说,陈柔这个被登记为香江来客,阔太身份的女人也叫他很谜,因为她对宾馆的各项服务熟络的就跟她原来经常住这儿似的。 “现在还不到供应热水的时段吧,我想洗个澡,要打两壶水,是不是要到后院勤务科去打,我脚有点疼,能不能申请个勤务员帮我送?”她问。 在陈柔,是因为这宾馆几十年不装修,她住惯了,所以各项事务比较清楚。 但于登记的小伙来说,她简直就像个谜了。 她是怎么知道要到后院勤务科去打水的,还知道客人可以申请勤务员的? 小伙子翻单子,说:“这位女士,您是总参特批的客人,热水24小时供应。” 不是吧,上辈子就不说陈柔了,岳国麒来住都没这种好事,大家要掐表冲澡的,结果聂钊到就不一样了,热水都是24小时全时段供应? 鉴于对于自己老部队的了解,她还得叮嘱这个前台小兵哥一句:“我上楼就准备冲个澡,如果可以的话,请你通知锅炉房一句,暂时不要加水。” 现在是11月,这几天深市正在震荡入冬,挺冷的,而八一宾馆的热水供应特别随性,经常你正洗澡洗的爽呢,锅炉师傅就开始添冷水了,那酸爽上辈子的陈柔喜欢,她就喜欢一冷一热激一下自己,但这辈子不行,现在的她身体可不如原来。 前台小兵哥敬礼:“好的,我现在就给锅炉房打电话!” 陈柔拿到钥匙上楼,发现问题了。 聂钊是外商,现在的八一宾馆可很难住得进来,所以他只申请到一间房。 当然,住在这儿,就不说年薪百万,年薪千万的保镖他都可以不用。 房间还挺大,一室一厅的,床是两张并的一张。 辛苦安秘书了,还真搞了两张弹簧床垫和崭新的被褥,桌子上有张登记单,上面记载着所有物品,上面有安秘书的签字,显然,他们住完,东西也得带走。 也就贪生怕死如聂老板,来大陆的时候会大费周章躲这儿来住一夜了。 他是真够怕死的,这等于是把自己关到保险箱里了。 陈柔也难得的,在八一宾馆里洗了一个热水稳定的澡,她不习惯穿裙子,洗完就换掉,换成平常更习惯穿的工装裤和卫衣了。 她正在梳头发,电话响了。 还是前台打来的,说是楼下有两个客人想见她。 聂老板搞的也太曲折了,像他的保镖们,比如sam和hank他们,基于其护照国籍,是不被允许上楼的,阿发也不行,小丁因为拿的是长期签证,倒是可以上楼,但也必须陈柔亲自下楼来接,还要专门打报备才行。 头发还湿着,陈柔穿上鞋就匆匆下楼。 小丁和阿发会的端端正正,在前台会客厅的沙发处,跟卫兵大眼瞪小眼。 见陈柔来了,阿发迎了过来,低声说:“三太,我们没找到蛇头瘸子,但碰到了他的儿子李暴发,这会儿跟一帮湾岛佬在富豪渔港吃饭。” 陈柔狭眸:“那帮湾岛佬你是不是认识?” 阿发瞄一眼持枪的卫兵,凑近一点才说:“看纹身像竹联帮的人。” 竹联帮,目前湾岛第一大社团。 也就是湾岛仔天天在吹牛批,说他爹曾经做过大佬的那个社团。 有那么一段时间,竹联帮的人确实在往大陆倾销毒品,当然,下场是全员花生米。 不过那得是好几年后了,在调查,抓捕毒贩的过程中要牺牲好多警察的。 今天既被陈柔碰上,竹联帮那帮毒贩子就可以提前见阎王爷了。 她立刻说:“走,带我去看看。” 她走的时候还不忘跟前台要出门条,她太懂规矩,搞的前台都一愣一愣的。 其实她刚带着阿发和小丁离开聂钊就回来了。 不过他不是从前门,而是从后门,也就是军区内部,跟几个送他的便衣老领导们一起回来的,因为前台在陈柔入住后跟领导报备过,所以他知道太太回来了的事,但是并不知道她只回来洗了个澡就离开的事。 而此刻兴冲冲回房的聂老板,满心以为太太正在客房里等着他呢。 且不说他,先说陈柔。 小丁雇了一辆黄面的,他和阿发穿的都是大陆这几年比较流行的,潮人们穿的牛仔服和喇叭裤,总之很是时髦,陈柔的打扮就有点超前了,但也还好,乍一看他们仨就是特别标准的,走在时尚前沿的时髦人士。 这种时髦人街上不多,而且正常人见了都要躲。 一是这种人大多不干好事,二是打扮成这样的,在正常人看来脑子都有点问题。 到了富豪渔港,天黑的差不多了,街上路灯昏黄,满大街扛着录音机,跳着迪斯科和太空步的流行人士们,间或还有一辆摩托飞驰而过,那种就是飞车党了。 陈柔的打扮有点乍眼,好在富豪渔港酒店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她把小丁的夹克套在外面,再把头一低,刻意走出个脑溢血的脚步,就没人敢招惹她。 进了渔港上二楼,只有两个包厢有客人,站门口听了一下,找到厕所翻窗户出去,不一会儿陈柔人已经趴窗户上,可以看到毒贩子李暴发和他的客人了。 不夸张的说,她认得自改革开放以来沿海地区所有的毒贩子。 李大瘸子的俩儿子一个叫李暴发,一个叫李激发,可见他想发财的心。 他跟李霞的养父母是同镇,同族,也是堂亲。 之所以出现在李霞和陈恪的订婚宴上,也是因为有头有脸才被专门邀请的。 而他在半年后,能那么轻易的杀掉陈恪,只有一个原因,当时的陈恪因为在订婚宴上一见而认识他,当他是个长辈,所以怀的戒心不够多,但警察和毒贩的较量,是比战场还要残酷的,陈恪的戒心不够,就被他的人背后使黑锤,给敲死了。 应该也是怕警方会顺藤摸瓜查到他,他索性给李霞灌了毒,把房子一把火烧了。 可以说他借的纯粹是运气给的先机。 陈柔现在也一样,穿越带来的运气,叫她一眼就能认出在场所有的毒贩子。 不过当然,她不可能现在就杀人,也不可能在这儿杀人。 既说是牵涉到竹联帮,她手里又正好有个湾岛仔,事情当然就得搞大一点。 陈柔是从隔壁包厢的窗台爬过来的,看了一圈,心里有数之后就要离开了,但她才翻窗户进包厢,准备出门,恰好一个人一把推开了门,恰好跟陈柔打了个照面。 但凡吸毒的人,身上的味道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这几年沿海地区的吸毒人员呈爆发式上涨,尤其出入大酒店,夜总会的暴发户家的孩子,几乎个个都吸毒,这猛乍乍推门进来的人就是个瘾君子,一身毒品味儿。 这人还没搞清咋回事,手已经摸到开关上了,正要开灯。 陈柔还是老招数,伸手捂嘴的同时膝盖已经跟上了,一膝盖顶进这瘾君子的裤裆,在他眼看哼出声时另一只手已经箍上他的后脖颈了。 她的腿盖还在揣,在顶,一手把嘴一手箍后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瘾君子整个人都已经软掉,瘫她怀里了。 将人往地上一丢,再把他怀里的大哥大bb机,以及崭新的身份证,介绍信全部搜刮一空,兜起卫衣帽子,她低头出门,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但她又估错了,哪怕她生于88年,可她对于88年的深市还是了解太少。 在她想来自己赶9:00回到宾馆,花上几分钟哄哄老公,就可以去找李霞了。 但从打车开始事情就有点超出她的预料了。 目前市面上还很少有出租车,多的是黄面的和摩的,摩的坐不下三个人,他们就只好打了辆黄面的,而如今的司机但凡接到一个客人,最喜欢的事就是绕路。 阿发和小丁刚来,路都不认识,被绕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柔好歹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所以在司机绕到半个小时候的时候拍了他一把,司机也还算识相,再没敢继续绕下去,就把陈柔给送回去了。 但这么一折腾,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了。 安秘书带着手下的保镖们是住在别的地方,聂老板给自己找了个全大陆第一安全的地方,而且还有24小时供应热水的特殊待遇,就算太太回去晚点应该也没啥。 但这是基于,陈柔认为聂钊有自理能力,且各种东西准备充足的前提下。 而聂老板虽然浑身上下有八百个心眼子,但他哪怕在欧洲的时候,住的是他妈卖产的房子,用的是从香江派过去的佣人,所以他啥都好,就是没有自理能力。 要在家里,原来有别的佣人,后来有邝仔,他是连牙膏都不用自己挤的。 而今天就连邝仔都不在,聂老板的麻烦就大了。 陈柔有钥匙,插孔的,上楼自己掏钥匙开门,甫一进门,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给吓了一跳,摸了一把才发现是聂钊的西装。 她倒没担心,因为这是八一宾馆,哪怕鬼头荣,张自强那些狠人都不敢来这儿。 但聂钊的西服为什么在地上? 这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她连忙打开灯,接着脚下咯吱一声,低头一看,是颗扣子。 所以这是聂钊脱的衣服吧,他搞什么啊,为什么脱衬衣会把扣子脱掉? 卧室的灯关着,是拉绳式,陈柔正要拉绳子,听到丈夫的声音了:“阿柔,我没穿衣服。” 陈柔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丈夫是要跟自己玩点邪恶y,但她手摸到灯绳,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聂钊行动,于是啪的一把拉开了灯。 灯一开,聂钊站了起来,陈柔才发现他衬衫里头的背心是破的。 当灯被打开,他大概有点不好意思,抬手环上了胸膛。 西服脱在大门口,衬衣连扣子搞掉了,t恤都是破的,他这是在搞咩? 到底怎么回事,他发癫吗,一进门就把衣服扯的到处都是。 陈柔退到门口,双手抱臂,她需要丈夫给她个解释,看他到底是在干嘛。 聂钊没深吸气:“我进来看到浴室有水气,以为你刚洗完澡。” 陈柔想了想,捡起他丢在地上的衣:“你以为我在卧室,所以你就脱衣服了?” 是的,聂老板看到厕所还在冒热气,以为太太刚洗完澡,在卧室里等他,刹那间心潮澎湃,西服扔了衬衣撕了,打底的t恤都撕破了,结果一进卧室扑了个空。 陈柔再问:“破了就破了,你为什么不换睡衣?” 聂钊坦言:“皮箱被邝仔寄放在前台,需要我自己下楼去取。” 他的睡衣在楼下,需要自己去拿,而当他把衣服撕的乱七八糟,也就不敢下楼了。 这就是聂老板难堪又屈辱,还必须双手环胸,默默躲着的原因。 不过怎么说呢,衣衫不整还眼神躲闪的破碎美人,陈柔今晚看丈夫,别有一番韵味。 第156章 不能一血前耻就再血前耻! 聂老板曾经最落魄过的,是被绑架的时候。 但大概恰是因为他这种人从来没有吃过皮肉之苦,吃不得苦,当时就晕过去了。 他自幼到大,身边最少也会有一个佣人陪着,之前他曾经来过大陆一回,也是韦德全程陪同,会连内裤都帮他整理好挂起来,他自己是不用干的。 他没有穿过破衣服,尤其是在妻子面前,要面子如他,此刻无比狼狈。 还显得好蠢。 太太看他的眼神,也仿佛在看一个举世无双的大蠢蛋。 终于她问:“那你洗过澡了吗?” 聂钊摇头,没有浴巾也没有睡衣,甚至拖鞋都是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循环再利用的拖鞋,他不敢洗。 “先洗澡吧,我去帮你拿衣服,对了,我晚上去李霞那边住。”陈柔一把拉开门,加重语气:“我已经跟她约好了,而且你住的这地方……非常安全。” 要知道,聂老板刚开荤,正在兴头上。 听到太太讲的这种话,那叫个五内摧伤般的悲凉,但也说:“ok。” 现在是夜里11点,正是宾馆用水量最大的时候,虽说聂钊得了特例,能得24小时供热水,但整体大陆的硬件水平在那儿摆着呢,到了会儿,谁都得一惊一乍。 他默默站了片刻,听到太太上楼来,在开门,本来想先送她走的。 但就在陈柔推门的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浮起一念,他要在洗澡,她不可能不告而别,肯定得等他洗完,然后再走,那么……说时迟那时快,聂老板一把扯开皮带,脱了衬衣,都顾不及脱t恤,一把打开淋浴器,转手就撕t恤。 咔嚓一声,t恤被他一扯两大片,成抹布了。 但他只听头顶刺啦啦的响,才探头,兜头的冷水已经泼洒下来了。 聂老板的爆脾气要忍不住了,他要投诉,不过他才转身,一双温热的手腕挂上他的脖颈,是他太太,双唇已经吻过来了。 头顶又一阵哗啦啦的响,一阵喷洒的冷水之后又是烫水,滚烫的水。 聂老板吻到太太的唇,发现她的唇跟淋浴器里出来的水一样的烫,一样火热。 所以虽然他一开始表现的很差劲,但她并没有因此就笑话他,厌恶他,厌弃他吧,她像关心个孩子一样关心他,宠溺他,但同时,她也像别的女性爱上一个男人一样,也爱身为男性的他吧? 聂老板想都没想就把太太抱了起来,压到墙上了。 …… 陈柔出宾馆的时候十点半。 这个点出去,当然就不能再回来睡觉了。 陈柔还挺诧异的,因为聂老板今天表现很不错,折腾了至少十几分钟,而且也不算粗鲁,所以陈柔除了那种被异物侵入的痛钝感外,倒没有别的不适。 要说好玩,或者说给她带来愉悦吧,大概有那么一两分。 剩下的就全是不适和痛了,但还好,陈柔天性坚强,最不怕的就是捱痛了。 她拿着奔驰车的钥匙,而她是连飞机坦克都会开的,虽然现在没有驾照,但她将来会有,而且驾驶技术没有问题,也更习惯在大陆开车,所以她是打算自己开车回去的,不过她也忘了一点,在这片土地上,有很多贪婪的,狡诈的,愚昧的,野蛮的人,但那只是少数,而绝大多数的人都质朴而善良,勤奋而热忱,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平和,也最讲诚信的人。 今天晚上有微雨,雾嘟嘟,潮乎乎的,风吹来透骨的冷。 都快夜里十一点了,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了,但陈柔一出门,侧面窜出两个人影来,其中一个说:“陈小姐你忙完啦?” 是李霞,还有一个是毛纺厂的司机,大冷天的,俩人竟然待在宾馆外面,陈柔摸了把李霞的衣服,发现衣服湿漉漉的,忙问:“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又问:“干嘛不去宾馆里坐着呢,八一宾馆的会客厅是对外的,而且还免费提供热水,你只要不往里张望,别看军区内部就行了。” 李霞是心里急得慌,熬不住才来的,一个劲说:“我刚刚才过来。” 司机也帮她圆谎:“我俩刚刚到,这不赶巧嘛,就赶上陈小姐你出来了。” 陈柔懂李霞的心情,也懂她那种凡事不爱求人,不爱给人添麻烦的性格,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不好再责备李霞什么。 而且刚才她跟聂钊聊了会儿,听了一下聂钊的分析,还有些事情要跟李霞深入的聊,就赶紧上车,把除湿和热风一起打开,帮李霞和司机烘干衣服。 车上有陈柔的行李箱,里面有一应的洗漱用品。 但陈柔甫一到李霞家,她就拿出一堆新的牙具,香皂来,陈柔一看就忍不住要笑。 因为那些牙具什么的,正是聂老板死都不愿意坐,坐着硬扛,都要扛着等自己的东西的,八一宾馆的,应该是陈恪住宿的时候带回家的。 李霞把它珍藏着,要给她这个贵客来用,这就是发达与闭塞,富有和贫穷间的参差了。 陈柔照单全收,而且每一样都要夸:“这睡衣纯棉的吧,看着就舒服。” 李霞笑着说:“我车间生产的布,我自己车的衣服,你要喜欢就带走。” 陈柔抬脚:“这拖鞋也舒服,绵绵的,暖烘烘的。” 李霞笑的合不拢嘴:“我家里多得是,你多带几双回送人。” 简单冲了上凉,俩人一起躺到床上。 两辈子,这是陈柔第一次跟母亲躺上一张床,正好她出来之前跟聂钊聊过李霞的事情,但还要听取李霞自己的意见,她想了想,就问李霞:“李姐,你有没有想过学点外语?” 李霞语气忐忑:“我只有初中学历,我怕学不来。” “我们公司的秘书外语很好,他也不忙,你要想学就跟着他学。”陈柔说。 李霞应该也是看出来,陈小姐财大气粗,不差钱,这回没再打退堂鼓,说:“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上海就别去了,你跟丈夫难得相聚,还天南海北的也不好,在深市找个大学吧,也别学纺织专业了,学外语,外语专业将来会比较吃香。”陈柔说。 李霞总还是丢不下老本行,不过也再没说什么,说:“我会尽力考的。” “你要学会外语,就可以申请护照,就可以去香江看看,很方便的。”陈柔再说。 这个对李霞来说,比考大学还有诱惑力。 她只觉得自打认识陈柔,一切都跟做梦似的,一想到她明天就要走,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但又不好意思央求人家再来大陆,可就像陈柔说的,只要她有护照就可以去香江了,那她岂不是想去看陈柔就可以去了? “我学外语,明天就去学。”她笑着说。 …… 其实是这样,聂钊想涉足大陆的轻工业,并以三毛厂为入口。 那么以后他就会以三毛厂为中枢,收购很多轻工类的厂子,继而做一个全面的,国际化的轻工产业区,李霞要只会搞专业,她出不了车间的,最多当个车间主任,但当她既懂专业又懂外语,她又是元老,在整个产业中就是灵魂人物了。 陈柔于自己那个经常犯蠢的老公,在经商和培养人才方面向来佩服。 她也可算明白为什么人们总喜欢费尽心机去结交大人物了。 于普通人来说,大佬随便的点拔,就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到了第二天,毛纺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就要送陈柔离开了。 陈柔提着李霞给自己送的拖鞋和睡衣,要握着高厂长的手反复交待,李霞是她姐,比亲姐还要亲的姐,一定要高厂长好好对待。 那还用说吗,就不说高厂长了,毛纺厂上下,谁还敢跟李霞叫板。 从现在开始李霞就是毛纺厂的慈禧太后了,只要她愿意,高厂长把她供起来都行。 聂钊还有工作要忙,陈柔的签证也就两天,必须得香江了。 当然,在过境的时候陈柔就把关于目前大陆海上贩毒业的猖獗,以及有些事情自己不得不管一管的事儿大概跟聂钊讲了一下,还特地注明,家里的保镖当中她只要一个,就是宋援朝,别的她都不需要,事情也将由她独自解决。 涉及毒品和贩毒,聪明如聂钊,当然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因为目前香江的涉毒人员也是个非常大的群体,毒品犯罪也一直是警方最大的困扰,作为正经商人,聂钊当然不会涉毒,但香江颇有几个有钱人曾经就是贩毒起家的,是到了后来才慢慢洗白的,而因为毒品获利快,就目前还有很多香江大族在背后暗暗支持,并入股毒品事业。 聂氏没有那么做过,但也不会沾染跟毒品有关的事情。 因为在香江,毒贩子对警察,以及试图禁毒的人更加残忍,报复起来丧心病狂。 过了关就只可以坐自己家的车了,聂钊习惯坐的是辆宾利,那是他自己的车,坐着当然更舒适,上了车,他思索片刻,问:“阿柔,你是不是想找尔爷或董爷?” 俗话说得好,以火攻火,以毒攻毒。 那些毒贩子基本都是在公海活动的,而因为菲律滨剿匪的原因,大陆方面能出动的,她的老前辈们基本全在菲律滨,普通警察是不可能越境执法的。 再说了,碰上专业的贩毒团队,普通警察的素质和他们的武器根本没法比,那叫以卵晃石。 陈柔听湾岛仔讲过,他爸还在竹联帮当大佬的时候,跟香江道上联络很多的,他甚至还来过香江,给尔爷拜过寿,既然毒贩子是湾岛的社团,那她就找香江的社团,甚至就连名头都可以不跟贩毒相关,因为湾岛仔就是最好的助力。 站在他的角度跟竹联帮斗,那叫复仇故事,叫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柔把自己的计划大概跟丈夫讲了一下,也跟他坦白:“我得先找尔爷。” 聂钊点头,又交待说:“还是要跟梁叔进的,你要有搞不定的事情随时可以找他。” 梁利生虽然人不在道上,但道上处处有他的传说。 道上又人均八百个心眼子,而陈柔跟宋援朝一样,别的都好,就是为人太正派,还太过善良,武力值足够,但就怕对方出阴招,把他们给耍了可就麻烦了。 聂钊是个商人,不能做企业无利的事,当然,陈柔也不能把他往泥沼里拉。 在关于缉毒的事情上,只要他不阻止她就已经很好了。 他还愿意让梁利生助她一臂之力,陈柔当然乐意,笑着说:“好。” 她这人性子急,正好车过了新界,到了九龙,她拍椅背:“sam,停车。” sam一脚刹停了车,宋援朝在副驾驶,问:“三太你不会要去九龙吧,有事?” 聂钊更着急,还慌不择口:“我要回家。” 他说他要回家的原因是,昨天晚上他虽然卯足了力气,但也只有十几分钟,这时间有点太短,让聂老板心里有点不爽,准备一雪前耻的,没雪掉,就准备再雪一次,要是还不行那就再血,总之,他今天早早回家,就是为了匀够时间,真正意义上一雪前耻,结果太太半路就要丢下他去九龙啦,去干嘛,去多久? 涉及毒贩子是个慢工出细活的事儿,找人当然还要谈,所以要搞快一点。 尽快谈出合作方案,才能更早进入实施阶段。 而且陈柔觉得昨天晚上聂钊又是被冷水激,又是被热水烫,还那么辛苦的折腾了十几分钟,已经很辛苦了,所以她体贴的说:“我回来的大概会比较晚,你这两天比较辛苦,回家好好休息。” 说他辛苦,还是当着宋援朝和sam的面? 聂老板又不好反驳,险些咬碎一口钢牙,挤了个字出来:“好。” 他决定了,等她晚上回家他必要一雪前耻,还要把她弄哭,求着他说不要的那种哭。 …… 且不说聂老板的怨夫心情,说回九龙忠义堂,尔爷这边。 此刻正好晌午,他负着两只手在街上转悠,路过做肥肠面的店铺,看到几个老太太在洗大肠,就会凑过去盯一盯看一看,老太太们就得回一句:“很干净的。” 尔爷也要笑着回一句:“租金高人工贵,小生意很难做,尤其杂货,一定要洗的干净没有异味方能烹出美味,生意才能兴隆重。” 老太太齐声说:“晓得啦,有生意,老板赚得好,我们才能拿到工钱嘛。” 还有小孩子伸手:“爷爷,要糖果。” 尔爷先问:“成绩怎么样啊,有没有拿到a啊?” 小孩子跺脚:“爷爷,我才上幼稚园,幼稚园不考试喔。” 尔爷的糖已经掏出来了,哈哈大笑:“要记得考a,就天天有糖吃。” “谢谢爷爷。”小孩子拿着糖果跑了。 尔爷负手,看着那豆丁大的孩子拐弯进了巷子才恋恋不舍的回头,其实像他和董爷一样的人,真要说想生个孩子留个后其实很容易的,他们手底下多的是从大陆过来讨生的女人,真说大佬照拂,她们只会感恩涕淋。 但一则,像尔爷董爷这种义字当头的人,手下多的是小弟,真想马仔们死心塌地,就不能干那种糊涂事,否则就是项天明项天戈,鬼头荣的下场,早死了。 再则,多个孩子多条软肋。 拥有孩子会让一个人有多兴奋,失去他就会有多痛苦。 他们一手是刀一手是糖,可以给孩子糖果,但也能下得了手捅了孩子。 他们也无比的了解死对头,一把双刃剑,他们一边抵着自己,一边抵着对方,就这样胶着了几十年,从年富力强,兵强马壮到两鬓斑白,暮色苍苍。 而孤寡老人在一天中最讨厌的莫过于夕阳,天黑。 白天可以呼朋唤友,兄弟满堂,但到了夜里就要孤身只影,寂寞作伴。 此刻尔爷慢悠悠的往家走着,虽说日头还在半空,但他已经在怕夜晚的到来了。 他的家在四面是楼的巷子深处,光围墙高就有三米,把院子围的跟个碉堡似的。 院子里24小时都会有四个马仔当值,帮他看家护园,他家墙上还有碰触式警报,一旦碰了就会呜呜报警,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任你功夫再高,想要悄悄潜到他身边是不可能的,但当然,陈柔也不是悄悄潜入的,她是大摇大摆进门的。 所以等尔爷自外面回来,甫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四个马仔并成一排,立正,齐齐扬着脖子在看楼上,而且眼睛俱皆一眨不眨的,还全屏着息。 尔爷一辈子经的杀场多了,一看这就不对劲。 但他一生打打杀杀,以为是有仇家上门了,而别看他老,功夫可一点都不差的,伸手掏枪的同时他还不忘伸腿一勾,枪在暗处,明处是一杆银枪,他也抬起了头。 而就在他抬头时,院中二楼上出现一个身影。 一个女孩子,她是从二楼的客厅转悠出来的,走到阳台上,双手抚着栏杆一笑。 哐啷一声,尔爷手里的银枪掉到了地上。 也是,除了陈柔,谁还敢那么大剌剌的进他的院子,上他的二楼。 一步一台阶,尔爷连着踩空两回才爬上自己每天都会爬的楼梯,走到陈柔身边。 第157章 她是来展示自己的强大的! 二楼共三间房,一个会客厅,一间是尔爷自己的卧室,一间是书房,另有一间本来是他儿子尔鸿的居所,但它漆着与整个楼面的紫檀所不同的,粉红色的门框,窗户也是粉红色的,乍一看,油漆也比老家具要泛新。 客厅墙上挂着一排旧照片,其中有个面貌极为俊朗的年轻人,剑眉星眸,一口白牙,跟尔爷有七分像,但比老爷子帅得多,旁边有字:1943~1966尔鸿。 那就是尔鸿了,看起来一表人材的。 陈柔盯着看了片刻,一把推开了粉红色的门扇。 跟在她身后的尔爷,还有急匆匆赶来的鸡哥,以及几个手下,阿猛,阿威和阿壮,阿强惧皆呼吸一滞,又同时屏息凝神。 …… 这是尔爷的老巢,即便部下,非亲信也不敢贸然上来。 但众目睽睽下陈柔不但上楼了,连尔爷的卧室带书房整个转了一圈,此刻她推开的,是一间小女孩会喜欢的房子,里面全屋贴着乳白色的壁纸,临窗有博古架,上面摆的全是各种女孩子会喜欢的小玩偶,对窗还有梳妆台。 当然,妆台里并没有东西。 她回头走到另一边,有西式的沙发,茶几,还有乳白色的大衣柜。 一把拉开,里面当然是空的。 尔爷就站在门口,颤声说:“你想要什么就尽管买。” 所以这是他在听说自己有个孙女后剃头挑子一头热,紧急布置的。 衣服什么的不好买嘛,就暂且没有买。 陈柔回头,鸡哥带着威猛强壮四个大汉挺胸抬头,尔爷则两腿齐打哆嗦。 但他很快就收敛心神,并说:“你们都给我下去。” 鸡哥当然不愿意:“阿爷!” 威猛强壮也上前一步:“阿爷,我们站在外面就好。” “下去!”尔爷再说。 九龙是个流行黑吃黑的地方,项天戈的尸体还是热的,别的堂口就一涌而上,不但把他的妻儿老小全赶出埠外,地盘也在一通乱打后瓜分了,鬼头荣亦然。 尔爷此刻要死了,不论谁杀的,法律不会追究的,警方反而会大张旗鼓上门,算尔爷积年的旧账,o记会来开天价罚单,重案组会在飞虎队的护驾下来抓他们这帮罪行累累的小弟,董爷还会来抢地盘,忠义堂就此会成一盘散沙,渣渣都不剩。 所以大家不敢走,也不能走,因为尔爷要没了,他们也就完蛋了。 可尔爷仿佛下定决心了般大吼:“退下!” 鸡哥率着人虽说退了,但楼梯没响,显然,在楼梯处埋伏着呢。 尔爷则袖起两只手来,吼老管家:“上茶啊,不不,要汽水,喔不,冰可乐!” 陈柔不喝汽水,也不喝茶,平常都喝白水,但她不爱吃甜食,隔两天会喝一罐冰可乐,那也是她多年保持的习惯,尔爷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老管家早打开冰箱了,见没可乐,急的早就谢顶的头皮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柔适时说:“我要喝沙士,给我沙士汽水就好。” 老管家如蒙大赦,端着沙士汽水和冰冻乌龙茶过来了,摆茶:“大小姐请用茶。” 尔爷眼看陈柔捧起汽水喝了一口,正想说话,外面响起一阵大喇叭声,他深吸一口气,喊:“阿鸡。” 鸡哥秒到面前:“阿爷!” “去看看外面谁在吵?”尔爷说。 鸡哥立刻掏出大哥大,闪一边去了,这时陈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刚想说话,外面又是一阵喇叭声响,但随着鸡哥一个电话拨出去,外面任何动静都没有了。 现场安静如鸡。 尔爷正要说话,陈柔抬手:“您要想验血,现在就可以,但是……” 但是虽说血统不明,可尔鸿比董鹰帅多了,而且陈柔主动上门,找的也是尔爷。 尔爷整身一顿,头顶稀疏的白发于瞬间根根直竖,可见他内心受的震撼有多大。 那么陈柔给了他机会,他会立刻抽她的血,去测dna吗? 尔爷沉吟半晌,却说:“听说你爱吃煲仔饭,我这里有从增城采购来的丝苗米,比泰国和越南产的香米更有米香味,腊味是外面的店主们送的,我常吃,滋味很不错的,你家聂主席就经常派人过来打包,要不你也尝一尝?” 陈柔说:“我喜欢吃点肥肠,但聂家的厨房很少做脏器。” 富人家的厨房确实很少做脏器,而且用的调料也很清淡,像聂钊和聂涵姊妹,因为从小吃的都是原汁原味的食物,口味也特别清淡,就更不会专点肥肠了。 但陈柔是打工人,爱吃的其实是重油重辣的东西。 她在聂家虽然吃得不错,但没有吃香过,宋援朝更是三天一罐老干妈。 尔爷蓦的就笑了,手拍大腿:“阿猛,快去陈记肥肠,就说是大小姐要吃肥肠。” 阿猛蹬蹬下楼梯,还没出门就在大吼:“大小姐要吃肥肠啦!” 但他还没出门,尔爷一看陈柔脸色不对,又猛然一声吼:“阿猛。” 阿猛蹭的止步。 尔爷是看着陈柔的眼神说的,他说:“小声点,不许故意去对街吼叫。” 阿猛一愣,他正想去隔壁街吼一吼,臊一臊义勇堂,董爷那帮手下呢,老大竟然不让他去,但为人小弟重要是听话,他只好说:“好。” 陈柔闻言端起尔爷的茶冻,说:“现在天凉,您也有年龄了,不该再喝冻茶的。” 再吩咐老管家:“换杯热茶,沏浓一点,再用温水化一下就好。” 这种关怀手下们天天说,医生也天天念叨,但是孙女说的,就跟别人说的不一样了,尔爷连声说:“好好好,我以后都喝热茶。” 好一副祖孙其乐,鸡哥带着阿威阿强和阿壮趴在楼梯口,笑的直流口水。 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朋友圈,否则他们一个朋友圈已经发出去了。 但当然,陈柔不是来当乖乖女的,其乐融融也不会太久。 俩人是坐在会客厅八仙桌的两侧,尔爷一只手搭在比八仙桌略高的条案上,一只瓷坛的旁边,那瓷坛里装的应该是他太太的骨灰,因为是酒红色的,别的瓷坛都是纯黑色,装的当然也是男人们的骨灰。 陈柔一只手也抚上了条案,笑着说了句:“这紫檀有年头了吧……” 尔爷看到她搭在条案上的手猛然伸过来,他也不是吃素的,脸色大变的同时一摁墙板,里面弹出一把枪来,但陈柔的手也到了,年轻人到底灵活,她是反手,但拽过手枪的同时抬手,那把枪,尔爷在差走手下之后,唯一的武器已经在陈柔手里了。 她站起来了,手里握着枪,枪口正对着尔爷。 乍看她不过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但她的敏锐和灵敏叫尔爷都要惊叹。 老佣人被吓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只手不住的摇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鸡哥和威强壮三兄弟也在楼梯上拔了刀,蓄势待发。 尔爷一脸阴霾,以真相是这孩子是义勇堂,董鹰那个小杂种的吧。 陈柔,不愧韩玉珠钦点的小儿媳妇,她这是义勇堂一臂之力,称霸九龙? 想到这些,尔爷脸上方才浮起来的那一抹喜色和光晕在瞬间散去。 他的手轻轻搭到了桌子下面,那下面是个机关,只要他一拉下去,头顶就会发下箭针,如雨般的箭针,这女孩躲不过的,她将和他一起下地狱。 他还没有拉下机关,是因为可惜,可惜这么个好女孩要跟他一起死。 他有那么刹那的怜惜,想让她多活两分钟。 他的几个忠实马仔此刻也脸抽抽的跟苦瓜似的,个个提刀恨不能捅大腿。 悔啊,痛啊,只恨不能跟义勇堂同归于尽啊。 但当然,陈小姐的心思就连聂老板都猜不透,尔爷和他的手下们就更不能了。 论阴谋诡计他确实更胜一筹,但陈柔也不是来跟他玩阴谋诡计的,她反手把枪里的弹夹匣掉,取出六枚子弹,挑眉:“项天戈是我杀的,用的m82a1,巴雷特。” 她抢了枪却不开枪,反而卸弹夹,这就叫尔爷够惊讶的了。 但她竟然说项天戈是她杀的? 鸡哥几个也被惊到了,尔爷不喊又不好上楼,为了偷听,脖子伸的跟长颈鹿似的。 要知道,项天戈是在一辆防弹车里被一枪爆头的,头盖骨都被打飞了。 全香江所有行内的人,包括各个警署的警长们都在猜那个能于移动中迅速开枪,掀飞一个大佬头盖骨的人会是谁,但竟然是她? 相比看到她站在二楼笑的明媚大气,此刻的尔爷才真叫惊讶。 他首先的反应是不信,但他经了太多的事,沉得住气,也收回了拉机关的手。 陈柔缓缓的卸着枪,从扳机到枪管,枪身,将一把手枪整个拆开,再看尔爷,继续放大招:“你也很好奇鬼头荣是谁杀的吧,还是我,而且我不知道他的七寸。” 尔爷在听到这句时终于绷不住了,鬓爆青筋,额头渗出汗珠:“他的天灵盖上足足有27块弹片,每块不足2毫米,ak弹片,既然你说是你……” 陈柔以手作枪,扫头顶:“枪在用来储存珠宝的,特级钢制成的仓库柜中打上房顶,继而触发爆炸,几千块弹片同时崩发,总有一块能伤到他。” 尔爷猛烈的咳嗽。 鸡哥回头,给他的几个小弟们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交流,大家一起冒冷汗。 是的,杀鬼头荣那一招才叫出神入化。 聂家专门运来进出口珠宝的小港口,被诱入,被围绕,继而ak爆头。 尔爷不止一次想过,哪怕是他陷到鬼头荣的境地,想要逃出来也要费点功夫的。 但他从来没想过,那么完美的一场围剿,竟然是面前这个女孩做的。 他想象中的她天真,善良,虽然有点凶还向往正义,但仅仅是个女孩而已。 可她非但不是,还是亲手送两个大佬归天的执枪者? 气氛陡然变的凝重,鸡哥暗示阿壮下楼去,不一会儿搞上几把枪来。 本来堂口火拼是不备枪,只用棍棒的,但他害怕,他暗暗把枪揣到了腰上。 尔爷正在出汗,十一月的冷天,他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不相信面前的女孩能做出那么轰动的事,但她抢了他的枪又拆了枪,眼神是那么的坚定,无畏,坦然,看起来也不像是来认亲的。 她更像是来展示自己的强大,以及对于他的财富和实力的蔑视的。 她是那么从容,语声是那么的温柔:“阿爷,要不要陪我玩两把枪?” 所以她不是说说而已,这是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技术了? 第158章 梦中情孙! 尔爷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的女孩:“你惯使什么枪,巴雷特?” 又摆手说:“我是老传统,火器使的不好,你不要见怪。” 陈柔却问:“你有什么枪呢,要真有巴雷特,我也不是不可以。” 不像ak是自动步枪,等闲人都能上手,巴雷特是狙击枪,等闲的女孩子在发弹的那一刻自己都要被掀飞的,又何况瞄准,射击。 尔爷一笑:“我还真有把巴雷特,你要想试,我让人拿上来。” 要玩枪了,还是巴雷特? 鸡哥和阿威,阿强阿壮也不装了,手枪都摆到前面了,也寸着步子上楼梯了。 但就在这时楼下突然响起一阵笑声,把几个混混吓的提心吊胆,啪啪啪,全打开了保险,还于同时瞄准了陈柔,而她仿佛早有所料,也不过抿唇一笑。 提心吊胆中,外面响起个男人的声音:“尔,尔爷在?” 老管家冲过去了,鸡哥紧随其后,举着枪冲向阳台:“走走走!” 来的是九龙最火的肥肠面店,陈记肥肠面的老板,一手肥肠一手调和,肩上还背着炒锅,这是怕炒出来太久味儿不够,亲自上门来烧肥肠了。 一看鸡哥举着枪,他也吓坏了,直接流眼泪:“这,这,要火拼啦?” 又慌了忙的举着手往外走,边走边抹眼泪:“造孽哟,好容易有安生日子过,怎么又打起来了呢,我走我走,你们保重自己,别闹出人命呀。” 但就在这时陈柔也赶到阳台上了,这一看,跺脚了:“合着我的肥肠没了?” 鸡哥心说你来踢馆闹事,杀我老大你还想吃肥肠你想得美。 但他一句还没骂出口呢,尔爷连迭声的唤:“老陈,快回来,孩子要吃肥肠。” 陈柔笑:“我要吃尖椒爆的,越辣越好。” 鸡哥几个一听不高兴了,心说她上门砸场子,还好意思点菜? 但尔爷却忙说:“老陈,孩子爱吃辣味,记得炒辣点。” 指指墙上挂的一排钥匙,鸡哥会意,跑地下室,武器库里拿枪去了。 尔爷总还不死心,回屋推开门,笑着说:“阿柔,只要你,就可以来住,住多久都可以。” 又说:“对了,跟我来书房吧,这年龄大了,耳朵聋了,眼睛也花了,偏偏手下那么多租户和房产都需要人来照料,你也不必天天来,隔三岔五来走走就好。” 陈柔陪着老爷子在楼上转悠,笑着说:“阿爷,我不是来认亲的。” 尔爷看出来了,她确实不是来认亲的,但他眼不见,总归还是不太相信。 点点头,他示意陈柔往后走。 他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里,是一个围成四方形的楼,他住在前楼上,后楼是妻儿住的,如今门上都上着锁,转到最后面,有个阁楼,上面有天台。 陈柔没问尔爷行不行,径自就上天台去了。 尔爷蹙眉半晌,也跟上了楼,上楼之后见陈柔站在一架望远镜前,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顺手指着对面一栋破破烂烂的楼说:“往那儿看,就可以看到义勇堂。” 陈柔暗猜,董爷应该也有个望远镜,在时时偷窥他的老对手,大哥不笑二哥,尔爷这望远镜就是用来偷窥,看董爷的,他们一个可真够放不下一个的。 这是一架军功类的望远镜,很大,需要抬起来才能看。 尔爷见陈柔试着要抬起它,问:“要不要我帮你调?” “我自己会操作。”陈柔说着,眼睛对上去,手已经调上了。 对面有一栋楼,但在齐平的,三楼的位置有两个穿堂的窗户是空的,没有玻璃,而过了这栋楼,就是密密麻麻的猪笼寨了,也有高点的楼,但很巧妙,的大概1200米的距离中没有任何遮挡物,而在1200米之外,就是董爷的老巢了。 楼梯蹬蹬响,鸡哥上楼来了:“阿爷,枪来了。” 他不止带了杆巴雷特,还有几杆别的狙击枪,各种子弹也全带着。 想他为了跟大小姐攀上交情,最近天天在浅水湾溜狗,但陈柔愣是没搭理过他,而她刚才居然枪指尔爷,鸡哥很生气,气的头顶那撮火红的头发都分外的翘。 他的眼神里也是满是挑衅,当然了,若非亲眼所见,谁能信她会开枪。 当然,陈小姐勇闯龙潭,自然有的是叫大家服气的实力。 她接过巴雷特掂了掂,突然问鸡哥:“董爷那边知道我来的情况了吗?” 尔爷的脸阴的仿佛能攥出水来,却是回头一声吼:“阿猛,你乱传闲话了?” 叫阿猛的马仔在楼梯上,语气怯生生的:“我就跟街坊说了两句,至于有没有……” 就在这时陈柔敲望远镜,示意鸡哥过来。 鸡哥过来了,凑到望远镜前一看,忙说:“阿爷,事情不太妙,那边在集结人。” 尔爷心里既有孙女不认自己的失望,还有对阿猛唐突的愤怒,语声中蕴含着风雨:“好啊,让他们来,阿柔小姐,你也正好看看我们九龙人是怎么做事的吧?” 他心里还有期盼,但作为大佬,也不喜欢被人遛,耍。 他准备给陈柔看一场厮杀,血流成河的厮杀。 不过当然,既陈柔在这儿,主场就是她的,她不想看古惑仔打架,她也有办法重新吊起尔爷的兴趣,正好看到墙上有挂了一面铜镜,应该是尔爷做的风水局,她摘了下来,先反问尔爷:“阿爷这脾气也真冲,刚还说要看我玩枪,这就不看了?” 尔爷的脸色一会阴一会晴,阴晴不定。 陈柔摇摇铜镜,把它递给鸡哥,说:“去董爷家门口举着它,看我打爆它。” 尔爷的脸上同时有晴和阴两种颜色,愣在原地。 威猛强壮四兄弟齐齐张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嗯?” 鸡哥则发了一声不属于人的鸣叫,他吱的一声,又抹了把嘴:“在这向射?” 陈柔抬枪:“这枪的射程是1850米,而董爷家离这儿也就1200米,射程之内,为什么不可以?” 再问:“是不是你们找遍全球都没有找到能的人?” 尔爷点了点头。 相比董爷他的心机更深,下手也更狠,他确实找过狙击手,但没找到强者。 合着他找了那么多年,一个能驾驭巴雷特,1200米射击的人就在眼前? 鸡哥也很谨慎的,招呼阿猛:“你去!” 陈柔说:“不行,就得你去才有排面,因为我还要你给董爷捎句话呢。” 鸡哥看尔爷在点头,只好答应,但总还是不太信,举着铜镜问:“不会打歪吧?” 陈柔笑了一下,再嗅一嗅,对尔爷说:“煲仔饭快熟了,咱们抓紧搞完好吃饭。” 尔爷看鸡哥:“还不跑快一点?” 鸡哥闻言嗖的下楼,跑的像道闪电一般,朝着义勇堂去了。 陈柔都不需要选地方架枪,因为这平台上有天然的机枪台,但还差点劲儿,就是如果她后面没什么东西用来支脚,她会用不上力,会被弹飞。 转着看了一圈,她吩咐尔爷:“阿爷,让你的人抬个保险柜上来。” 老爷子的保险柜里装的全是金条,她确定要抬? 尔爷挥手,几个手下去抬保险柜了。 趁着这个时间陈柔得看距离,还得测风速,再看日落的状况,这都是可能导致她狙击失败的潜在因素,必须全部考虑进去,面面俱到。 等她观察完,几个马仔抬着保险柜上来了,陈柔一脚在前,一脚抵着保险柜,将枪调整到合适的角度,突然侧首看尔爷:“你说这要打不中呢,怎么办?” 尔爷乍见陈柔的照片,只觉得这姑娘哪哪都好,眉眼鼻子,每一根头发丝儿都生在他的心坎上,就是他的梦中情孙,在轩尼诗道上看她啪啪啪掌刮鸡哥和独眼哥,方知她有几分脾气,心里非但没有讨厌,反而更欣赏了,觉得她有个性。 但他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她是个危险,或者说她有多强悍。 直到她今天突然杀上门来,那么强势,咄咄逼人,甚至此刻架起巴雷特来,他突然想起那首名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在此刻才窥见这个女孩的真面目,看到她的强悍和强大。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他柔声说:“其实我更想你打不中。” 他想要的是儿子留下的血脉,想要有个孙子承欢膝下,尉籍天年,但如果陈柔能架着巴雷特狙击1200米外的一柄铜镜,问题可就麻烦了。 因为她能杀得了他,也能杀得了董爷,她将她凭实力拿下九龙,称霸九龙。 女孩子的好处是男性所比拟不了的,要是尔鸿被人否定,此刻必定已经梗着脖子要证实自己了,但陈柔就会受激,她只说:“我也不过玩玩而已,万一打中了呢?” 突然收了笑,她说:“鸡哥到了,正在举铜镜。” 她是否打得中,就看此刻了。 …… 再说董爷这边。 本身两家的地盘就是一条街,这边姓尔那边姓董,再有猛哥那个大嘴巴一传,快马加鞭的,董爷那边就什么都知道了。 而在听说陈柔悄悄潜到尔爷家的那一刻,在董爷这边,事情就等于水落石出了。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抄家伙咯。 尔爷手下有威猛强壮四大名将,董爷手下也不赖的,也有阿虎阿豹阿熊阿狮四员猛将,还有一个叫阿郎的,拳头比一般的棒球还要硬,正好今天都在,在听闻消息的同时,就已经冲到董爷家门前了。 董爷当然还没出来,他的老部下们,亲信们也进院子去了,外面是一帮看热闹的,而董爷则是必得要出来的,一则稳定民心,再则,当尘埃已定,听说大孙子是别人家的,他就更要出门,露面,振仕气,壮军威了。 鸡哥顶着一头火红的鸡冠头,就在这时跑到董爷家门前了。 说来他也是够悲催的,作为忠义堂的当家一哥,被派到义勇堂的大门口,而更可气的是,董爷这边的人并不知道陈柔和尔爷没相认的事。 还以为陈柔和尔爷在家把酒言欢,一个喊爷爷一个叫乖孙呢。 此时见了鸡哥,当然个个分外眼红。 有人冲过来就搡他:“鸡哥,叼你老姆喔,你还敢来这儿?”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皮痒了?”还有人在推。 有人直接爆他腰子:“是不是想吃屎啊你?” 鸡哥高举铜镜大叫:“让开,快让开。” 再吼:“我要见董爷,董爷!” 但他越吼大家围的越凶,你一把我一把,还有人直接搂头拉着他撞自己的胸肌,把鸡哥撞了个晕头转向,他也急了,大吼一声:“再不让开我开枪啦!” 古惑仔再狠也是肉做的,是肉做的就怕子弹,不过义勇堂这帮人并没打算放过他,大家让开一点,也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屁放。 董爷也在这时出门了,手里提着一柄雕花的圆形刀筒,那叫双刃匕首,合起来是一个东西,分开是两把刀。 在他,今天也是要血流成河的一天。 他准备亲自上,带人杀到忠义堂去。 听说鸡哥来了,他冷笑了两声,心说正好捅了鸡哥祭个天吧。 按理来说两军交战不斩来史,但在此刻已经没有规矩和江湖道义可言了,董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杀他山花灿烂个人仰马翻。 但他刚才出来,才把目光投向鸡哥,先看到半空一道火光,紧接着才是砰的一声巨响,在刹那间,包括董爷在内,现场所有的人有瞬间的耳鸣。 鸡哥手里的铜镜被被生生打烂,像是被撕裂的布一般,铜面被拉的极细极薄,并向后延伸,撕裂,变形,但又以弹孔为径粘连在一起。 那就是巴雷特的冲击力了,在1200米的距离之外,它都能把一面厚厚的铜镜给爆裂,撕烂,撕成絮,更别提血肉之躯的人了。 而在那个距离下能完成射击的,大概也就陈柔陈小姐了。 鸡哥望着被洞穿的铜镜,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第159章 不是来认亲,是来寻仇的! 一声枪响鸡哥就跪下了,义勇堂的马仔们也被枪声响到了,呼啦啦的散开。 准备杀了鸡哥祭天的董爷也愣住了。 子弹不长眼,万一钻肉里了呢,所有人待愣片刻,呼啦啦的都董爷围了过来。 独眼哥指挥着他的手下们:“虎仔豹仔去找枪,今天咱得动枪,见血了。” 平常他们大多是棒球棍和双截棍,但今天显然不行,要抄狠家伙,拿枪了。 鸡哥高举手:“董爷,是陈小姐让我找您的,她有话带给您。” 独眼哥带着阿狮阿熊提刀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他妈的……” 但生死攸关之际,董爷一声厉吼:“慢着!” 独眼哥收了刀子,但还要恐吓鸡哥一句:“你这条命,账挂在我手上。” 鸡哥此刻怕的是陈柔,可不是义勇堂这帮渣渣,摇摇铜镜,他来一句:“知道这他妈谁开的枪吗,从我们忠义堂射出来的子弹,敢不敢猜一下,谁射的?” 但甭看他对着独眼哥嚣张跋扈,见了董爷总要收敛点:“大佬好!” 董爷到底老狐狸,抓得住重点,一把夺过铜镜,只一看就猜出来了:“巴雷特,他妈的,姓尔的又在耍什么花招,马上说,我让你死的舒服点。” 鸡哥也是个机灵人儿,此刻他是在敌人的巢穴里,敌人还个个群情激愤,恨不得生捶死他,别看他平常叫的凶,但真到了死的结骨眼儿上他也怕。 因为怕,他也不敢耍花招,当然是陈柔说了什么话他就托什么话。 一群人呼啦啦的围着,他再举铜镜:“陈小姐说她说的话只能您一个人听。” 独眼哥冷笑:“放你妈的屁……” 董爷扬手:“阿熊阿豹,阿虎阿狮,独眼,你们几个进来,其余人在外面等着。” 独眼哥拉起鸡哥,一把拉进董爷的院子,搡到墙上就吼:“快说。” 陈柔说的是只能董爷一个人听,但看这样子他就知道,自己支不走旁人,索性也就说了:“董爷,陈小姐说她能打穿这面铜镜,也就能打穿你的脑壳。” 独眼离得最近,听得最真,闻言咯的一声,想笑,但又觉得不对,没敢笑。 董爷比他可要聪明得多,闻言先示意阿狮阿虎去把院门关了。 然后一把抓过铜镜,哑声问:“子弹是从忠义堂射出来的,巴雷特,1.2公里?” 鸡哥两腿发软,也想装的悲怆一点,但见董爷眉毛胡子乱跳,又忍不住兴灾乐祸,嘴角翘的ak都压不下去,哆哆嗦嗦:“对,1.2公里,陈柔小姐她正中靶心。” 1.2公里的距离,平常人跑都要跑个五六分钟,但要子弹狙击,就只在刹那间。 现场就突然安静下来了,独眼哥只剩一只的眼睛飞速的眨着。 董爷的眉毛胡子不是翘,而是跟着了静电似的,根根分明的竖起来了,他整个人就跟颗大海胆,大刺猬似的,满身的毛乱炸。 他没有质疑,聪明如他,也在瞬间就联想到当初爆项天戈的那一枪了。 是的,陈柔刚刚去了忠义堂,然后一枚子弹打到他家门前,靶心分毫不差。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她真的想杀他,那将易如反掌。 仿如一颗正中眉心的子弹,打的董爷在瞬间萌生了他此生从未有过的绝望。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双鬓突突直跳,双腿反软,踉踉跄跄就往后退,但就在这时鸡哥又说:“陈小姐还说,说……” “说什么了,你倒是快说呀!”独眼哥一边扶董爷,一边踹鸡哥。 鸡哥说:“她让您甭着急,要您也有兴趣欣赏她的枪法,下个月她会找个日子登门拜访,也来跟您砌搓一下枪法的,但要您还是动不动就提刀,那就算了。” 独眼哥大叫:“想上门杀我阿爷,他妈的,先从老子身上跨过去再说。” 董爷也正在气头上,而且因为陈柔先去了尔爷家,他心疑自己的傻儿子一贯犯蠢,并没有争到陈娟姑娘,所以陈柔是尔爷家的孩子,当然不可能再见面,所以他也说:“小鸡仔,回去告诉陈柔小姐,我与她没什么好说的,也永不再相见。” 鸡哥想要的其实就是这句。 陈小姐那么牛,那么棒,只要董爷不要,不就归他们忠义堂了? 他大喜,眉飞色舞:“我这就回去传话。”双手抱拳:“再见了诸位。” 但他当然不可能走的那么利索,才转身,阿虎阿豹的大脚已经踹过来了,他是被义勇堂踹飞到门外的,逃也似的,他回去送信了。 董爷握着一面铜镜,面色如土,眉眼皆耷拉,蹒跚着步履走了几步,突然双腿一软,坐到了天井里的石几上,老爷子眉毛耷拉的跟老寿星似的,眼泛泪花。 他在悲噎,在哭,老泪纵横的,但其实尔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枪已经打完了,至于有没有打中,尔爷亲自举起望远镜看过,他们俩也已经下楼了,此刻正在吃刚刚出锅的煲仔饭和尖椒爆肥肠。 当然还有别的菜,有一味青葱虾饼,马蹄糕,还有一钵苦瓜排骨汤。 陈柔正在帮尔爷搅饭,将煲仔饭的锅巴悉数搅起,再浇上酱汁将它搅匀,她把煲仔饭递给尔爷,并说:“所以您也看到了,我要动心想做掉谁,很容易的。” 她能站在忠义堂的地盘上爆了董爷,也能站在义勇堂的地盘上爆了尔爷。 此举不但能解决争端,还能完美的嫁祸他人,那将是一桩毫无破绽的完美犯罪。 尔爷点头,容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承认自己老了,也终于肯承认陈柔的优秀,无关男女,身而为人的优秀。 见他不吃,陈柔把勺子捧给他,又替他夹了一块虾饼,见尔爷吃起来了,才又柔声问:“为什么你们总会认为,我来就该是来认亲的,而不是寻仇的呢?” 尔爷一顿,侧瞄身后,阿猛举着枪,就在他的身后。 “又是为什么,你们认为我会很在意那份血缘呢?” 陈柔说着给自己舀了碗汤,将它喝完再说:“我的母亲陈娟是游泳到的香江,她本是个优秀的芭蕾舞艺术家,如果她能去巴黎或者阿姆斯特丹,或者米国,她都将继续发扬自己的舞蹈事业,并成为一个优秀的芭蕾舞艺术家,而且她已经得到韩玉珠主席赞助的机票,可以离开了的。” 尔爷结舌半晌,说:“对不起。” “不论您还是董爷,在乎过那个女人,我母亲的生死吗,你们虽然没有杀他,但你们眼睁睁看着她成为赌场上的筹马,猎场上的猎物,任由两个男人用恐吓的方式去逗弄她,戏耍她,你们出手阻止过吗?”陈柔再问。 尔爷是真正的老狐狸,有生以来还没有怯过谁,但在此刻,他内心只有怯意。 因为确实,当初尔鸿和董鹰争陈娟的时候,他没有阻止过,董爷也没有。 他们于帮众,于马仔们恩重如山,但于陈娟是有愧的。 当然了,如果不是陈娟的女儿那么猛,武能巴雷特文能玩心机,还言词狠辣,尔爷不会悔的,但此刻的他特别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约束儿子的过激行为。 陈柔再说:“所以在您和董爷想来,我应该是你们的亲人,但在我看来不是,你们都是我的仇人,害死我母亲的仇人。” 食不言寝不语,说完她就开动,吃饭了。 她吃饭的样子可真香,一挖一大勺米饭,上面再搭块肥肠,一大口油汪汪的吃进去,嚼的又香又甜,连吃几口肥肠觉得腻了就吃一枚小尖椒。 被辣到了,她一把抓起水杯,扬头就是一通狂灌。 见尔爷不动筷子,她皱眉了:“您……”该不会被吓到饭都不敢吃了吧。 尔爷端起碗来,举起筷子,连刨带塞,跟陈柔吃得一样快。 陈柔把一碗煲仔饭吃到见底,抓起勺子轻轻一刮,把最后几粒米都扒到了嘴里,端起水杯,默默等着尔爷吃。 待他放下碗,将两只碗摞到一起,用纸巾把桌子擦了一圈。 她这种仿佛寻常人家养大的,勤快孩子般的教养,不像是聂家能培养的,就好比她那果决的,干净利落,百步穿杨的枪法,也不像是聂家能培养出来的。 她是个行走的谜团。 尔爷没动,只是目光灼灼,欲言又止的望着陈柔。 他觉得跟这孩子吃饭的时光是那么的令他舒适,但又那么的短,转瞬即逝。 而更叫他觉得悲凉的是,这很可能是他和她吃的第一餐,也是最后一餐饭。 但就在尔爷胡思乱想时,陈柔说:“我有个忙,需要您的忠义堂帮我。” 鸡哥早就回来了,还在楼梯上趴着呢,吱的一声咧开了嘴巴。 有忙要帮,就意味着饭不止一餐,尔爷也笑了:“当然帮。” 陈柔都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他直接就答应了。 “我知道您和董爷一样,从不涉毒,也不允许手下涉毒,自打鬼头荣和项天戈死后,九龙的毒贩子都少了不少,但是有个您相熟的堂口……竹联帮在贩毒。”陈柔的语气让尔爷想到了一种人,大陆人,大陆的军人,他说:“你讲。” 陈柔没说话,只是横起手来在脖子上划了一道。 她要杀,是毒贩子就杀,杀到寸草不生! 尔爷沉默良久,终于说:“竹联帮我确实熟,我也是他们的山门,这两年听说换了新堂主,但是没有来拜过山门,既堂主不讲规矩,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就是大佬了,架可以打,人也可以杀,但还要讲个师出有名。 陈柔见他在攥手,应该是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于是说:“我还有人,而且我手里有竹联帮前任帮主的儿子。” 尔爷眸光猛然变锐:“那就肘他做帮主吧,原来竹联帮交堂费是一年五百万,我也不多收他,还是五百万吧,阿柔,这是看你的情份,路那么远,一年那么几个堂费,太费心力,我本懒得管的。” 所以当初湾岛仔他爹就是尔爷罩着的吧。 后来被人干掉,尔爷也懒得管,只因为堂费交得太少,不值得。 湾岛仔就偷着乐去吧,如果不是陈柔想缉毒,他这辈子都没可能当帮主的。 但现在他趁上狗屎运了,很可能做竹联帮的下一任帮主。 大佬之间谈交易不必言明,彼此心里有数就好。 陈柔站了起来:“具体的咱们电话里谈吧,对了……” 她望着尔爷,诚言:“我需要您的帮忙,也会非常非常的感激您,而且我向您承诺,不会让您白白付出,会给予您相应的回报,但我是陈娟的女儿,在她的死那件事情上,我永远不会原谅您,也不会原谅董爷,更不会原谅你们的儿子。” 尔爷最后的挣扎,依然是在争高低:“我与董老先生还是不一样的。” 他总还是想让陈柔更加青睐自己。 但陈柔先上他家来,她的亲爷爷,姓董的那位还不知道着不着得住呢,她又怎么可能再偏袒他? 她说:“你们于我的生母陈娟来说是一样的,于我也就是一样的。” 曾经在他们眼里,那个从大陆来的,只会跳舞的女孩无足轻重,但现在,陈柔用实力让他们看到了她,并学会去尊重她。 尔爷一声长叹,目送陈柔出了家门,又一路送到巷口,看着她叫上计程车,又赶这去特意叮嘱计程车让开慢点,这才依依不舍的望着陈柔离开了。 当然了,大佬都被吓到了,他的手下们也出奇的安静,没敢去义勇堂的地盘惹事。 董爷这边,在天井边坐了半晌之后也有点琢磨过来了,再派人出去一打听,听说尔爷那边还真准备了饭,但是忠义堂上下一片静悄悄,就明白了,陈柔那小丫头在唬他,同时也在唬尔爷,而当两个人一起吃了憋,大哥不笑二哥,大家心里就都是舒坦的,他也就不那么激动了。 但他也好奇啊,想知道陈柔跟尔爷是怎么吃饭的,又是怎么聊天的。 对了,她的枪法真就那么准吗,巴雷特呢,那后座力,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着得住? 还有,陈柔说约他下个月吃饭,凭什么是下个月,今天才初三,他得等二十七天? 董爷是个急性子,急的眉毛胡子乱炸,简直恨不能把日历全撕光,一秒到下月。 …… 聂钊聂老板的一雪前耻从香江到大陆,再回香江。 他马上要去欧洲出差,一去好几天,今天又正好有闲暇,就还想再雪前耻。 但太太一进门就洗澡去了,似乎很累的样子,他于是给韦德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情况,韦德在忠义堂和义勇堂各有个眼线,陈柔去做了什么自然能打听到。 果不其然,等陈柔从厕所出来,聂钊这边也接到消息了,他太太又去玩枪了,玩的还是巴雷特,就是那把她上回玩过之后肩膀差点脱臼,紧急送医院的枪。 挂了电话,眼看陈柔疲惫的坐到妆台边,聂钊溜下床,过来帮她吹头发。 “背疼,胳膊也疼?”他试着问。 陈柔抬了抬胳膊:“还好,忍得住,明天休息一下就好了。” “就不用上医院,或者请按摩师?”聂钊再问。 陈柔再摇手腕:“今天我还能捱得住,明天再说吧。” 其实她是这样,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在天天练枪,肌肉能适应后座力了,虽说在开完枪后胳膊酸痛,但捱得住,而且她昨天还觉得有那么点好玩,家里的床又舒适嘛,就还想再试试,环上丈夫那窄窄的腰,她说:“我没事的,咱们早点睡吧。” 聂钊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打探了妻子的行踪,但想想她上回开完枪后那个痛,还站不起身的痛苦,又不忍心,再好声好气问:“你就不累,真的不需要按摩师?” 结果陈柔来了一句:“你是不是昨晚劳累太过腰不舒服,想叫按摩了?” 聂钊瞬时如被雷轰,且百口莫辩。 他在她心里是块豆腐吗,还是油炸过的,一捏就化渣的吗,他就那么不经事? 第160章 想激起她的雌竞心理 被丈夫拦腰抱起,陈柔惊呼:“你要干嘛,轻点儿。” 聂钊想要轻点儿的,但尊严不允许,将妻子款款放到床上,撕了睡衣他扑了过去。 其实还可以时间更久一点,而且虽然他没经什么经验,但太太是因为愉悦还是因为痛苦而哼出声,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她一条胳膊应该痛的厉害,因为她那只胳膊一直垂在床上,都没有抬起来过,他也只好心有不某的结束战斗。 三更半夜,宁静而温暖的被窝,夫妻相拥而眠。 聂老板想到明天要出差,而且一走就要走一个星期,就有点心烦。 结果他正烦着,妻子突然悄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下次可以更久一点的。” 聂钊浑身的汗毛在竖间炸了起来,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应该觉得还不错,但是……嫌他时间短? 果然,她咬了咬唇,声音再低了一点:“还挺好玩的,就是,嗯,再久点就好啦。” 聂钊伸手就拉,声哑:“那就……”但他的再来一回还没说出口,太太滋气:“痛!” 明明是他心疼她,怕她痛才生生刹车,还憋的难受,却要被误解。 可他想给她个教训吧,又怕她会痛,而他记得他母亲临去世时曾经多么痛过,这辈子不论怎么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不要太太尝一丝疼痛的。 可怜聂老板又气又委屈,偏偏还发作不出来。 太太在床上,他连床单都不敢扯,生生把拳头都给攥青了,也只能生闷气。 不过聂老板的套路是无穷无尽的,他突然说:“对了,新加坡有位女士,是位艺术家,相貌还不错,也还年轻,邀请我去了之后一起用饭。” 其实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艺术家,他只是想激起太太的妒心,即使明天不去,过两天安排个行程,去新加坡探望他,陪陪他,他想跟她一起度个周末。 简而言之,想激起她的雌竞心理。 但聂太太在别的方面都会被套路,可在两性方面是断然不会上钩的,她倒来兴趣了:“什么艺术,我是个粗人,不懂艺术,但我最喜欢艺术家了。” 聂钊一噎,却也继续撒谎:“是位非常优秀的小提琴艺术家。” “正好阿涵马上毕业,说要办party,到时候要请丹尼仔和华仔,还有情歌天王jackycheung来献唱,把小提琴艺术家也一起请来吧,她会喜欢的。”陈柔说。 聂钊愣了一下,又说:“有位女士要请我吃饭。” “好哇,以后记得请来,我还挺喜欢听小提琴独奏的,有韵味。”陈柔说。 聂钊好半天没吭气,她以为他睡着了,挣开他的胳膊,转到一边去睡了。 可怜聂老板虽说被太太盖章不行,但向来在她身上使的样样心机都灵,这还是头一回,心机用下去她毫无反应,偏偏他今天也没能一雪前耻,还用说,更睡不着了。 …… 九龙卧虎藏龙,大佬个个人物,当然也个个都不好对付。 陈柔靠着将近30年练就的硬核枪法,一枪把俩大佬给打哑巴了,但之后并没敢轻举妄动,而是命宋援朝深入基层,耐心观察了两天,发现俩大佬都乖乖的,没敢耍奸心思之后,这才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当然了,第一就是去找湾岛仔。 她还挺好奇的,又是几个月没见,聂耀在干嘛。 一个人开车到跑马地,上山,她刻意把车停远了点,步行到别墅,到了门口,守门的一看是女主人来了,当即立刻从内部下锁开门,让她进门。 她一路经过院子,发现花草被修剪的格外平整,门前的大水池也干干净净,她遂表扬开门的保镖:“你们卫生搞的不错,辛苦了。” 保镖是个老外,一耸肩说:“其实卫生是男主人搞的,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陈柔再回首四顾,就见所有的花草都被修的没有棱角,格外圆润,站在别墅正门的拱门下面看,两边的花草被修的一也是一模一样,强迫症看了都要说舒服。 她在门外就听到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遂也没有进屋,转到客厅的落地窗外,而聂耀就在阳台上,一张贵妃榻上半躺着,在看书。 她刚经过,他应声抬头,然后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看。 陈柔点了点头,勾唇笑了一下。 聂耀没有笑,而是合上了书,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看的书名字叫《瓦尔登湖》,是经典名著,也是一本人们在低谷时期喜欢去读的书,以陈柔的见解来看,用它做心理疗愈倒是蛮不错的。 湾岛仔可真是狗屎运了,三餐有人管,还有工资,工作就是打游戏。 他都没发现陈柔来的事,直到聂耀闭着眼睛把书砸出去,他这才站了起来。 陈柔率先出了门,在车上等着,不一会儿湾岛仔笑咧咧的来了:“陈小姐?” 陈柔开门见山:“你爸叫陈四海,你叫陈嘉豪对吧,是这样,九龙的忠义堂考虑到目前竹联帮的老大身为帮主,不但不照拂帮众,发展帮中事务,反而铤而走险,竟然干起了道上人所不齿的贩毒勾当,有辱社团斯文,伤害社团公信力,所以打算替天行道,灭了他们,而你,湾岛仔,你忠义正直,宅心仁厚,堪担大任。” 她这一通说的,湾岛仔皱眉头了,事情一件件的捋:“竹联帮贩毒,是不是大陆?” …… “我就知道要出事,当初我爸比就是不同意他们上大陆做毒品生意,他们才联手反水杀的他。”湾岛仔再摸头:“忠义堂是尔爷吧,真愿意帮我,喔?” 尔爷嫌钱少,本来懒得帮,是陈柔一枪打到老爷子不得不帮的。 但她说:“尔爷说小时候见过你,一看你就是个忠义正直,堪担大任的年轻人。” 其实尔爷连湾岛仔姓甚名啥都不知道。 湾湾那点小打小闹的小帮派到了香江,就跟小兔子进了狐狸窝似的。 这叫鸡汤,一下灌的湾岛仔有点不知所措,双手扭到一起,两腿两边翘,不住的跳蹦蹦:“尔爷竟然认为我有那么优秀的吗,这……有点机车诶!” 不止机车,而是鬼扯,但陈柔一脸真诚:“你本来就很优秀。” 湾岛仔好比天降一坨狗屎运,已经被打晕了,乐懵了,但又说:“太早了喔。” 陈柔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他要再扭扭捏捏她都想直接捏死他让宋援朝当帮主了。 湾岛仔来一句:“我《拳皇》还没通关诶。” 人家聂耀哪怕被囚禁,西服穿的整整齐齐,头发一丝不乱。 湾岛仔是自由人,是在工作,但他一件烂t恤,一条油不拉叽的工装裤,应该是为了省事,理头直接剃光头,头上一片青,简直像个混蛋。 陈柔拍喇叭,大吼:“立刻去换西服,把胡子刮啦,脸洗了,背挺起来跟我去见尔爷,否则我打断你两条腿跟聂耀捆一块儿,另找人给竹联帮当帮主!” 湾岛仔快的仿佛一道闪电:“我马上就到。” 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也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肩膀也足够宽,虽然因为有点瘦,穿上西服显得空荡荡的,但年轻人嘛,剃个光头再刮掉胡子,湾岛仔一看就是混道的,当然,眼神再凶一点就好了。 一脚踩上油门,陈柔继续骂:“看你那副窝囊样,要不是你这么窝囊,陈四海的手下们看你是颗软蛋,裆里没吊的东西,敢杀你爹,敢绑你?” 湾岛仔都无奈了:“陈小姐,你这样骂人我是要生气的喔。” “你本来就是个废物,混蛋,你爹都死多久了,你不想着复仇,就他妈一天知道打游戏,打打打,打你老姆啊打。”陈柔车开的飞起,也骂的飞起。 湾岛仔捏拳:“陈小姐,做人要讲礼貌的,你这样我真的会生气喔。” “生气了你又能怎么样,你敢打我吗,动个手我看?”陈柔说着,车已经下跑马地,飞速朝九龙驶去。 湾岛仔气的直攥拳头,但最终还是说:“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喔,不可以骂人。” 车停,陈柔回好挡,捏拳头,再勾手指示意湾岛仔靠近,朝着他的额头就是两拳。 湾岛仔是真的被气到了,气的火腾腾的从胸膛往外冒,头上都在冒火。 他盯着陈柔的背影,在幻想自己不但要给她两拳头,还要让她学会讲礼貌。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他被带到了一个庙里,乍看陌生,但仔细一看,他发现这地儿自己原来来过,它看着青砖红墙灰瓦,是面还摆满菩萨,是个庙,但其实这就是堂口了,忠义堂的堂口,也是社团中有大事发生时,龙头大佬和余的小堂主们商议事情的地方,类似于政府的办公大楼吧。 陈柔还是平常的样子,向来都穿最休闲的衣服,干最猛的事。 尔爷乍眼先看到一个身材高高大大,瘦瘦的,却又浑身杀气腾腾的年轻人冲进门来,眼前一亮,对身边的二堂主说:“那孩子不错,很有股精气神。” 二堂主认识湾岛仔:“原来跟他爹来过吧,他爹……” 这时陈柔刚进来,尔爷也是刻意讲给陈柔听的,他说:“竹联帮的陈四海,心地太过善良,又还总喜欢为帮众着想,喜欢讲以德服人那一套。” 二堂主说:“俗话说得好,恩威并施,无威压则德不立。” 尔爷也是这个意思,就好比尔鸿和董鹰同时追一个姑娘,尔鸿不能输,混道的,但凡在一件事上认了输,下面的人就不服你了。 说来说去,江湖嘛,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是要舔血的。 湾岛仔被打懵了,不过就跟杨永信的电疗治网瘾似的,虽然陈柔的方式有点不对,但在此刻也算激起了一点他的凶狠与斗志,而且他可是湾湾人,最会演戏装弱抱人大腿的,再有陈柔刚才把尔爷捧了一通,他有七分真情,三分渲染,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进门就是扑通一声,双膝一屈跪到了地上。 被骂了一路的委屈和眼泪也在此刻喷涌而出:“阿爷!” 尔爷看二堂主:“还不把孩子扶起来?” 二堂主扶湾岛仔起来,说:“尔爷知道你的委屈,放心吧,忠义堂会管你的。” …… 真要说动一个帮派就是大事了。 今天来的人也很多,都在两边的条凳上坐着,而且他们俱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肌肤黝黑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当家主事的。 而在这种场合,像鸡哥,威猛强壮四兄弟都是没资格入座,得要站着的。 有人起来喊了声大小姐,陈柔皱眉头,尔爷摆手,剩下的人就称她是陈小姐了。 一帮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有专门开渔业公司的小老板,有在湾岛做海鲜生意的,还有在澳城做叠马仔的,再就是在九龙开锁啦,当专职保安啦,甚至还有银行职员,政府公务员,还有个专门开罚单的交警,陈柔在街上见过。 不过别看这些人不起眼,但他们是一张网,可以触及到社会各个面的网。 三教九流,说的就是他们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尔爷打的旗号当然就是要伸张正义,为湾岛仔主持公道。 至于除毒贩子,就是私底下,只有她和陈柔,还有动手杀人的几个人才能知道的了,事成于密,败于泄嘛,在把毒贩子干掉之前,事情是不能往外说的。 见过这帮帮众,陈柔还得跟尔爷一起吃顿饭,聊比较要紧的事情。 不过今天当然就不去他家了。 今天的饭由陈柔请,她开车把尔爷直接到带到中环,到聂氏国际大酒店的顶楼餐厅,单开包厢,就她和湾岛仔,尔爷三个一起吃。 当然,湾岛仔吃到一半就被打发走了,剩下的事只能尔爷和陈柔单独商量。 而这时在尔爷想来,陈柔只求助了他来帮忙,只要事情干得漂亮,这孩子的心就是向着他的,那么强的孩子,背景又重,动是动不得的,也只能祭诚心了。 而且他觉得陈柔为人太过诚实,还有点太过正派,甚至有点担忧,怕正派如她,真给她个堂口,让她面对一帮三教九流,她镇不住手下那帮奸滑之徒。 不过其实陈柔的正义是职业熏陶而来的,她一直以来也非什么良善之辈。 两个老爷子,她也一直是该遛就遛,心里可一点思想包袱都没有。 这不,尔爷全力以赴在帮她做事,而她转手一个电话打给宋援朝,则是让他去安排一下,她要让董爷这几天去庙里拜个菩萨。 “陈小姐,为什么非要让董爷去拜菩萨呢,你有心仪的庙吗,还有,我跟义勇堂不太说得上话,要是专门那座庙,我怕不好请呢。”宋援朝说。 陈柔说:“这个我找梁叔想办法吧,但咱们必须偶遇一趟董爷。” “要见人直接上门不好嘛,为什么要偶遇?”宋援朝才是正到无可救药的那个。 陈柔说:“上门就没惊喜可言了,偶遇才惊喜,给他个惊喜吧。” 试想,老爷子委屈的天天在家扯日历算日子,结果偶然就遇上了,要是陈柔再暗示一下,说自己是刻意偶遇他的,那他心里得多美,多开心? 宋援朝听完陈柔的解释,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发表感言。 就,该怎么说呢,如果他们部队有人这样对待两个女性,是要被揪出来批评,还要连夜写三千字检讨的,太渣啦! 第161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 要是宋援朝不那么榆木脑袋,就该他来想办法制造偶遇。 但他一身正气,形象光辉到无可救药,可就是办事方面能力太次,陈柔也就只好麻烦梁利生了,就是辛苦了梁老爷子,最近海上砂场开工,他一直在海上盯业务,大冷天的也着实辛苦,陈柔要去见他,也没什么礼品好带,正好见明叔提着两兜雪茄从外面进来,遂问:“这是哪来的,有用没用,我可不可以用一用?” “无线的梁主席上巴西旅游买来的,本是给老爷的……”明叔在沉吟。 陈柔接了过来,说:“那你告诉他,东西我拿去送梁叔了。” 她说着就下楼了,她脚程又快,搞的明叔愣是没赶及。 明叔想说的是,像雪茄这种东西,聂荣也会送给梁利生的,但是一次要少送一点,因为梁利生是有多少抽多少,太太不管,大哥不管,他就把自己抽归西了。 不过陈柔跑起来太快,明叔就只好掏出来电话,拨电话告诉她。 …… 陈柔在维多利亚港旁,属于聂氏的物流港口等梁利生回来。 她不习惯坐在车里,就在一处集装箱后面乘凉风,大约五分钟,她就听到梁利生特有的,气势汹汹有气急败坏的声音:“韦德,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韦德说:“梁主席,你要自信一点,虽然他们人少,但最终会赢的,而当他们赢了,以后菲律滨沿海的港口我们就可以承接下来,那是巨大的商机。” “他们只有50个人,区区50人想把在菲律滨沿海盘踞了上百年的海盗剿光,怕不是开玩笑喔,呵,那25条船就算沉海了吧,爆了,烧了,没了。”梁利生说。 韦德说:“请你相信他们,也相信boss的眼光,他的投资不会错的。” “我要找我大哥,我就不信了……”梁利生生气,是因为聂钊给一帮在菲律滨剿匪的警察捐了25条船,而且是性能贼好的战备型船只,因为剿匪的只有50个人,而那边属于遍地是海盗,全民皆海盗,剿不完,根本剿不完,他今天虽然迫于聂钊和韦德的压力把船交了,但很生气,想去跟大哥告状,可再想想,大哥好像也管不住儿子,哎,好气,但是他的雪茄抽完了,简直了,真是气闷。 眼见一支雪茄递过来,梁利生乐了:“阿柔……三太好!” 韦德的奔驰车就在不远处,他的司机已经打开车门了,他跟陈柔点点头,转身走了,陈柔笑着说:“梁叔,就连董爷和尔爷都很信大陆的,你又何不信他们一回?” 梁利生不是不想信,只是形势太复杂了。 那些从大陆去的国际警察特别优秀,几个月时间不但摸清了海岛的势力,而且已经把盘踞在岛上的基本都消灭完,剩下的全赶到海上了,但是海上他们就不太行了,因为众所周知,海盗们有个星条旗的金大腿,在海上实力极为强劲。 那帮国际警察明着是跟海盗打,但暗地里是在跟米字旗交锋,他们能赢吗? 反正梁利生很不看好他们。 带着陈柔进了间办公室,见她递给自己一盒雪茄,皱眉头了:“就一盒?” 要是明叔不提醒,陈柔就给他一手提袋了,但因为明叔提醒过,她就带了一盒来,而她突然发现一个全新的角度,她先问:“梁叔,菲律滨沿海的商机是不是很大?” “那当然啦,要不为什么从米字旗到星条旗,都舍不得它,要在那儿扎军呢?”梁利生说着又一笑,说:“但不管米字旗还是星条旗,能占地儿,盘不活经济,真要想盘活经济,还得靠咱们香江人,可惜咱们军事方面弱,拿不到。” 香江其实没几个本地人,大家都是来自天南海北,当然了,从各个行业厮杀出来的嘛,个个都是人精,也最懂得怎么赚钱。 “你是担心那帮国际警察人太少,那你有没有想过,帮他们一把?”陈柔问。 梁利生拍手:“船都给了好多啦,还怎么帮?” 但他又突然停手,仿如头一回认识陈柔一般的看着她:“你可是九龙大小姐。” 陈柔看他又要点雪茄,夺了过来,递了他一杯矿泉水。 梁利生再问:“这段时间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选好了吗,准备进哪家?” 陈柔一句话说得在香江岛上向来都是螃蟹步,横着走的梁副主席都目瞪口呆,她说:“梁叔,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梁利生风风火火走到他的帕杰罗旁,拉了拉车门又折了回来:“你可真是……” 再拍手:“那么一只老狐狸都有够你受的,你胆子也太大,敢同时玩两只。” 是的,陈柔不想九龙血流成河,也不想两个老头其中一个死,在她看来,天天吃着各种补品,整天不是庙里养心就是道观里养神的聂荣比他俩该死多了。 她想化解他们的矛盾,还想让那帮古惑仔把打架的力气用到该用的地方。 她说:“梁叔,帮我一把吧,咱们把两大社团对着彼此的那把刀扭个方向,让他们一致对外,咱们走一步看一步,但终极目标是让他们都活到97.” 梁利生深深叹气,他还不知道到了哪天,他自己是个啥样子呢。 他哐哐哐的喝掉了一瓶水,听陈柔讲完她的意图,拉开车门上了车,沉默许久,却又猛然笑了起来:“说不定你还真能办得成。” 再看陈柔,说:“这就叫玩鹰一辈子,却叫鹰啄了眼,那俩老家伙在九龙横行一世,是该有个人教训一下他们了,你明白吧,这叫报应。” 在他看来,陈柔就是个报应,尔爷和董爷的报应。 说完,他一脚踩上油门,车不是跑,而是四轮离地飞出去的。 梁副主席嘛,永远叮嘱别人要慢慢开车,安全到家,自己的车却永远在飞。 …… 让梁利生帮忙运作,事情当然就好办了。 正好最近董爷为了孙女的事情而愁的茶不思饭不想的,而董爷的二堂主翁华跟梁利生的大儿子梁思翰有点往来,梁利生遂授意大儿子,让他去了趟九龙,约翁华一起吃了顿早茶,在茶桌上就暗示了一下翁华,说原来的陈柔可凶可忤逆,可不听话了,聂荣又想要个乖儿媳,遂去了趟宝莲寺烧了香,陈柔一下就听话了。 说来陈柔确实是个谜。 她小时候的事情因为梅潞刻意压着,媒体上几乎没有。 突然有一天她宣布要选港姐,但选到一半又退赛了,那时大家都觉得她是个乖乖女,安分守己的小女孩,可谁能知道她扛起巴雷特就能玩狙击呢? 聂荣应该也怕她那杆枪吧,所以是烧了香拜了菩萨她才变乖的? 这还用说,梁思翰一离开翁华就快马加鞭杀回了堂口,见了董爷就汇报。 董爷论派头,社会关系,跟尔爷不相伯仲,但当然比不上聂荣,毕竟人家是手握上市公司的正经生意人,所以哪怕他捐款再多,心再诚,寺庙也不可能专为他开。 而且最近聂荣就在宝莲寺,董爷想去,又不想悄悄眯眯转一圈,还想有方丈陪同着好好给菩萨烧个香就得先送一笔香火钱,然后再问方丈约时间。 只要钱到位,方丈帮他安排的自然是吉日吉时吉分吉秒,香江嘛,不论奈何桥还是升天道,都得拿钱来铺的地方。 不像尔爷心里再着急,表面都沉得住气,董爷是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焦急的。 从头天开始吃素,再焚香沐浴,老爷子搞的可虔诚了,次日一早起来也只吃素,无比诚心的,他带着他的独眼仔跟一帮刻意夹着腿走路的狼虫虎豹手下们,这就直奔宝莲寺而去了。 一大清早的,宋援朝开车,陈柔也要上宝莲寺,打的旗号是去探望公公。 坐在车上,她一路在跟尔爷讲电话。 尔爷派出去的人已经摸清了,竹联帮的贩毒团伙还真够大的,加上打手,船长船员并骡子,以及大陆的销售人员,足足三十多号人。 尔爷做事当然详尽,他也不好哄的,一边查毒贩子,他一边还查了陈柔的动机:“那位陈娟小姐在大陆有个亲人叫李霞,阿柔,我有点疑惑,因为据线人讲,大陆那边所有涉毒的人员都姓李,其中有个叫李刚的,是李霞的弟弟。” 陈柔早就猜测过,她妈那个便宜弟弟应该是去搞贩毒了。 上辈子她听说出海了,但从来没见过,估计是被毒贩子弄死了吧。 她问:“那个叫李刚的是个什么角色?” 尔爷答的干脆:“一头骡子。” 但他再说:“阿柔,涉及毒贩子,要不不出手,一旦出手……” 陈柔一句话说的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老爷子也肝颤。 她说:“斩草必须除根,一个都不能留,希望他们聪明点,别往船上带孩子吧。” 尔爷愿意帮陈柔,刀山火海赴汤蹈火,但就怕她会滥好仁,滥好心,他倒无所谓,帮众们还年轻,真除不干净,留下毒贩子就是后祸。 不过有她这句他就放心了,滥好心的人说不出这种话的。 而且她这种爽利又干脆的性格,尔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喜欢! …… 说回陈柔这边,车到中环,还得坐船上大屿山,爬山入寺。 她刻意稍微比董爷晚了点,两班船之间只隔了五分钟,所以等她一船的时候,董爷率着他的狼虫虎豹们,也才刚刚开始爬山。 宋援朝觉得有点羞臊,他替陈柔拎着手提皮包和向大手提袋的礼品,走的屁颠屁颠的,而她空人一个,本来爬的大步流星,但远远看到董爷一行人,突然转身,一声咳:“宋仔,把我的墨镜拿出来。” 明明是她来偶遇董爷的,但她连招呼都不上前打,得让老爷子先发现她。 而董爷一行人一听到后面有陈柔的声音,就不说别人了,董爷本来是被独眼仔和二堂主翁华两边搀着在往上走的,但回头定眼一看,愣了片刻,甩开搀扶他的人就开始往下蹦了。 还好独眼仔牢牢的扶着董爷:“阿爷,慢点,您可慢点吧。” 陈柔好似闲庭信步,慢悠悠走了上去:“这缘份凑的可真巧,董爷也来烧香?” 宋援朝连忙戴上了墨镜,他这人就不说自己撒谎了,就是围观别人撒谎也会慌的,他要不戴墨镜就要穿帮了。 第162章 这个报应确实够狠,够辣 别看狼虫虎豹四员大将全都长得其貌不扬,翁二当家乍一看也是满脸的酒色财气,但只要是在香江混堂口的,就没有一个不信神佛的,而且上到如来佛祖,下到各条街上的土地公,他们见了都要拜一拜。 董爷就更虔诚了,生而为人七十载,也是香江湾弹火砂烟纷飞的七十载,但凡他亲自捶爆一颗脑袋,不管他是白皮肤黑皮肤,是东亚还是东南亚,只要是人,他都要捏一诀佛号,取人性命的时候不忘顺道念一句阿弥陀佛,把他送到佛菩萨身边。 今天来的是宝莲寺,这庙可不一般,地界上有韩玉珠,而据寺内的僧人传言,就在韩玉珠当初停灵时,棺木上结的霜晶便是莲花模样,就连高僧大德们都是头回见。 当然,要是世俗之人,肯定说那种异样是贪财的大和尚们捏造的,或者搞的小把戏,目的是为了从聂荣那儿多搞点善款,天天熙熙,皆为利来嘛。 但万一是真的呢? 莲华寺坐落之处,可是香江唯二的风水宝地,再有聂家二十年间不断的拨款修葺,如今整座山上松柏满满,菩提遍地,不说天然,就是人造的风水,到足够称它一声宝地了,再加上沿路各种人工造景,现代化的念佛设施,还有国际上有名的设计师为它修建庙宇,叫人只需下了船,一抬头就能心生敬畏。 也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庄严宝地。 所以就不说狼虫虎豹和翁华了,董爷一步一台阶,都要掐句佛号:阿弥陀佛。 而要论他心中所想,当然只有一念:孩子是他的。 毕竟是人就有贪欲,只要有那口气在,董爷也做不到无欲无求。 当然了,当望着巍巍高山上庄严的佛菩萨时,董爷的心里也没了跋扈,只剩虔诚。 偏偏就是在他祈求之时,他听到了陈柔的声音。 紧接着只听嗡的一声,木杵撞上佛钟,董爷回眸,望着自下而上的陈柔,心中只有一念:是他的虔诚上达天听,叩的佛菩萨轻降甘淋,给了他这场偶遇。 狼虫虎豹不及阻拦,二当家在拉人,可董爷已经向下窜了。 二当家定晴一看,哎哟一声:“大哥!” 狼虫虎豹也齐齐拍大腿:“耶,阿耶,您怎么就……” 要知道,陈柔前几天才声势浩荡的去了一趟尔爷家,还隔着几公里一发子弹差点爆了董爷的头,那么,她也就不是董家的大小姐,而是尔家的了。 那么,彼此间应该是仇敌才对吧。 想董爷刀口舔血几十年,干掉的龙头大佬有多少,这么多年能跟尔爷分庭抗礼,凭的是啥,就是人够狠,也沉得住气,脑子够清醒。 可今天他怎么就糊涂了呢? 狼虫虎豹当然第一时间就掏枪了,哪怕菩萨脚下,阿弥陀佛要念,人也要杀,他们就是干这行的,不杀人才是对佛菩萨的不敬,但董爷是龙头,他得清醒才行呀。 偏他就不清醒了,脑子昏了,朝着陈柔扑过去了。 当然了,血雨腥风都是暗涌,刀枪棍棒也在礼仪之后。 宋援朝举着沙漠之鹰,就站在陈柔身后,狼虫虎豹举着枪,也得躲在董爷的身后,彼此对视,还是要皮笑肉不笑的,陈柔也已经扶上董爷了:“竟是您老人家?” …… 就在陈柔一枚子弹洞穿铜镜之后的那夜,董爷躺在床上独自舔心伤时,也曾设想过,他的孙女脑子不可能简单,很可能玩的是无间道,但即使她玩的是无间道,哪怕她以后会向他抛来橄榄枝,他也不会轻易接的,他要狠狠的冷晾她一番。 但现在人家还没抛橄榄枝呢,他双腿巴巴嗦嗦,已经快要跪下了。 声音更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不争气:“阿弥陀佛!” 他不但不敢冷晾人家,还怕人家没得接茬,主动找话题:“你是来看你婆婆的?” “可不,眼看婆婆忌辰,我公公在此小住,我来看看他。”陈柔说着,别有深意来了一句:“诸事烦杂,我本欲清闲之后再找您的,咱俩可真是……” “这就叫缘份!”董爷的声音里带着小弟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谄媚之意。 陈柔搀了一边,回头看宋援朝:“宋仔……” 狼虫虎豹四把枪,宋援朝要搀人,就得收枪,真要有什么事,只看董爷那青筋结爆的双手,就很可能会拖慢他的速度,所以哪怕陈柔让他去搀,他也不敢搀。 不过让宋援朝搀人是陈柔的态度,卸下武器的态度,二当家翁华赶上前,搀了一边,彼此就还是势均力敌的架势。 其实陈柔设想过,董爷追问她去尔爷处一事,她该怎么回答。 她也想好了该怎么回答。 但她没想过的是,董爷没问,一句都没问。 这态度堪称卑微,因为董爷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问。 他怕听到于自己不利的答应,索性也就不问了,这种卑微态度是陈柔没有设想过的,同时她心里也很难受,因为当尔爷面对她时,也同样卑微。 用梁利生的话说,到了风烛残年之际,却要争一子之得失,是两位龙头的报应,但作为棋盘上那唯一一枚棋子,陈柔得说,这个报应确实够狠,够辣。 “这是……董爷吧,稀客稀客!”是梁利生,他来得早,在山门处迎人。 董爷松了二当家翁华,但依然攥着陈柔的手腕,远远伸手:“梁副主席。” 梁利生这两天犯痛风,走不动路,由阿辉搀着,他使阿辉:“快去搀董老。” 拄着拐杖艰难下台阶,他说:“要无董爷坐阵,九龙分分钟得乱,弟兄们明天就得无米下炊,您可是九龙兄弟的衣食父母,怎抽出时间上山来的?” 这就是场面话了,董爷也笑着说:“香江诸码头人来货往,每一日大英至少要送上百难民,要不是梁爷坐阵,见一个赶一个,见一百赶一百,九龙早成国际垃圾场了,尤其印尼那边的蛆,一繁殖就是一窝,多亏梁爷您,九龙的弟兄们还能讨到一口饭吃,否则如今的九龙还不知是什么样呢。” 他们说的虽是场面话,但也是真理。 几十年间,香江作为国际难民接受地,要不是这些大佬们手段够硬,也足够杀伐果断,够狠,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杀招镇着,九龙已是地狱了。 董爷今天心情分外的好,甚至来的时候只想施个万把的香火钱,这会儿已经准备施十万了,可注定只要只要梁利生在,他今天的心情就好不了。 梁利生腿虽痛,胳膊不痛,而且还贼有力气。 眼看董爷到了近前,他一把攥上他搀着陈柔的手生生掰开,把陈柔拉到了自己身后:“董爷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体谅人呢?” 眼看乖孙女被一把拽走,董爷的眉毛胡须全乍起来了。 可梁利生不怕他,反攥上他的手,再说:“我们三太娘家出了许多事,这几天为了娘家的事,吃不香睡不好,都瘦成一把骨头了,您就甭叨扰她了,我大哥吩咐了,今天她上山,只须做两件事,安心睡,安心吃,把神养回来!” 所以呢,难得偶遇,这就要分开了? 董爷不是不高兴,而是一万个不高兴,虽没理由发飙,可以他的性格,找理由都要发飙的,不过不对,梁利生这种老狐狸可不会说白话,更不会说鬼话。 他说陈柔娘家出了事,叫她吃不香也睡不好,那么,董爷把事解决掉不就行了? 第163章 给俩老家伙好好上个家法 陈柔已经跟着梁利生离开了,董爷果断下令:“追!” 狼虫虎豹看董爷:“要不先去上香?” “不行,追人,立刻追!”董爷说。 狼虫虎豹再看翁二当家的,二当家说:“背着跑吧!” …… 聂家人当然不必走路,因为他们家在岛上有专门送过来的车,专供聂荣来往于墓地和佛寺,以及佛寺后面,度假屋时所用。 像他一样的有钱人,是可以真正做到随心所欲的。 这就叫一山还有一山高,董爷在自己的地盘上能称王称霸横着走,但到了聂家的地盘上,也只能叫他的狼虫虎豹们背着,人力驱动,用跑的。 说回梁利生这边,别看他腿脚不好,走路不方便,但他能开车。 而且他天性喜欢开快车,只恨车飞不起来,不过今天有点诡异,因为他车开的很慢,慢的好像蜗牛在爬。 陈柔敏锐意识到不对劲,但没有直接问,而是说:“梁叔,停一下车。” 梁利生一脚刹停了车,眼看陈柔下了车,笑问:“要看风景吧?” 目光所及,除了绿林就是大海,在人挤人,人挨人的香江,这岛上清新幽静,简直堪比世外桃源。 不过陈柔的行事向来是人们所预料不到的,她一把拉开车门:“梁叔,下车。” 梁利生脸色一沉:“你有事要用车?” “你先下车,我东西要给你看。”陈柔柔声说。 梁利生是标准的老狐狸,但他得承认,自己是真玩不过这位三太。 他以为她要给他看什么不得了的,下了车,准备扶着阿辉去看大海。 但是随着阿辉一声尖叫,他回头一看,陈柔上了驾驶座,车门还开着,却已经飙出去了。 阿辉还在试图跃上车,宋援朝干净利落给他一脚,他跑向了侧边。 俩人对视一眼,梁利生大叫:“快呼阿发!” 阿辉拔对讲机:“注意注意,三太已到!” 再叫:“她撇下了我们独自去的,抓紧抓紧!” 梁利生忍着痛一步步往前跑,跑到半途停了下来:“完蛋了!” 再看阿辉:“三太到底怎么发现的?” 阿辉看梁利生,徒劳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有着最柔软的名字和外貌的聂家三太不但有着最硬的拳脚,还有着不输三爷聂钊的,敏锐无比的洞察力,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了她。 绵延的,庄严的佛寺是个圆形,坐落在山巅上,而在它的东面,有一个比大屿山主峰略矮的小侧峰,圆弧形的山上只有一处小院子。 从外面看,暖白色的石墙,绿草如茵,纯白色的大门,那院子光是配色就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而于普通人来说,这一生,如果能拥有这样一栋房子,就已经是完美了。 但于聂家来说,这是他们无数度假屋中的一间而已。 陈柔一路风驰电掣,此刻车已经到院外了。 这边也有保镖的,贺平安也在这边,按理该有保镖开门吧,但没有。 院子里一片哑寂,没有任何声音。 宋援朝还没想到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说:“有诈!” 梁利生那么急吼吼的人,开车慢的像蜗牛,那就是诡异之处。 但宋援朝是在陈柔下车,抢方向盘的时候才醒悟过来的,眼看阿辉要追车,他果断给了一脚。 这一路上他也一直在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叫梁利生那么反常的。 而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特种兵,他首先想到的是,聂荣是不是被梁利生控制了。 所以他立刻拔了枪,又说:“三太,我去看看情况?” 陈柔摆手,又回头解释:“聂耀在这儿。” 说着,她拿起了车载电话,一个电话拨打给了她的丈夫。 宋援朝也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一切。 应该是这样,聂荣在被聂钊以雷霆手段夺权后,就开始装孙子了。 且不说他还有没有野心,想要重新夺回权力。 可聂耀也是他的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被囚禁了那么久,他的父爱在经历各种复杂的斗争后,依然会复苏。 这回应该是他和梁利生二人合谋,绕开了聂钊,把聂耀接到了大屿山。 梁利生之所以走的慢,就是在给聂荣时间,让他把聂耀藏起来。 可惜他演技还不够精湛,一眼就被陈柔给识破了。 陈柔拨通电话,简单讲了一下情况,问自己老板:“怎么办?” 聂钊当然在上班,而且自打从大陆回来,他的心情一直就很美妙。 他此刻正在会议室,而就在刚才,他跟董事们讲话的时候还在笑。 聂老板有个无比美妙的太太,她有着无比美妙的性格,带他正在见识生活的美妙。 他很开心,喔不,应该说是太开心了。 他开心到得意忘形,也疏忽了一些事情,而商场,是不容他有任何闪失的。 韦德看他脸色不对,立刻说:“会议就此结束,散会!” 聂老板一把扯松领带,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手撑桌:“聂耀在里面。” 陈柔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还没有开门,我猜测他在发脾气。” 聂耀又不是木头人,被弟弟囚禁,老爹又只敢悄悄把他偷出来晒晒太阳。 他曾经心爱过的女人来了,他就要被藏起来,换陈柔,她也会生气的。 当然,这是聂老板的家事,由他来选择该怎么办。 她也只有一个目标,护他安全,护他活过1998,所以她说:“你说吧,怎么办。” 聂钊给了梁利生那么优渥的厚遇,他还在跟老哥暗渡陈仓。 他没有任聂荣早早死去是因为伦理问题,以及,阴暗点来说,他喜欢看聂荣后悔,喜欢看他痛不欲生却只能追忆韩玉珠,可是他也放了聂荣一条生路。 可是两个老家伙呢,悄悄儿的背刺于他。 聂钊在此刻很后悔,悔不该把两个老家伙早点清理掉。 但当然,人这一生,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后悔,所以他说:“返回,接梁叔。” 陈柔旋转方向,轮胎刮地,发现刺耳的声响,一脚油门下山坡,再一脚油门上山坡,她已经在返回了。 聂钊又说:“接上他之后先不要跟他讲话,先回屋,然后……” 事已至此,也只能将计就计,但总之,得给俩老家伙好好上个家法,让他们痛一下。 梁利生弯着腰感叹:“完了完了!” 天分明不算热,他却汗如雨下:“三爷对我那么好,我做的这叫什么事?” 阿辉安慰说:“咱们通知的快,老爷应该已经把人藏起来了。” 梁利生摇头叹气:“你不懂,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就抹不掉了。” 明明当初聂钊可以杀掉聂耀的,可是看他的面子,没有杀。 他的大儿子梁思翰倒是有能力,就是有艾滋病,也是麻烦,但聂钊上台后一力栽培,目前在管很重要的生意,天大的知遇之恩,在今天,要尽毁了。 梁利生后悔,悔不该大哥眼泪鼻涕一哭求,他就悄悄去接人。 把聂耀接出来放风。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要是聂荣,从此就不会再用他了。 可他也很怜悯聂耀,因为他渐渐明白过来了。 聂耀本身远不及聂钊更优秀,一则,是他和聂荣太过贪恋权力,喜欢乖巧孩子。 再则,聂耀只是个傀儡,他背后的梅潞操纵着他,给了们假象。 可聂耀也只是傀儡啊,他罪不该终生被囚禁吧? 陈柔应该已经进门了吧,她会问聂钊请示处理方案吧。 宋援朝又独忠于他们小俩口,那今天,岂不就是聂耀的祭日了? 梁利生一想到苦心栽培大的孩子今天就得死,长长一声叹息,但才叹毕,又愣住。 陈柔开车回来了,停到了他身边,宋援朝下车,开门。 上了车,梁利生想说什么的。 但副驾驶的宋援朝侧眸,摇头,唇抿一线。 黑色的奔驰车再度加速,疾驰而去。 接力背着董爷的狼虫虎豹恰好赶上车尾气,二当家一马当先:“跑快点!” 他们继续追! 第164章 和聂耀的掰头! 先说聂荣。 作为白手起家的首富,在他看来,他对小儿子已经足够臣服了。 在他看来,聂耀也已经很清醒很明白,认识到自己能力上的不足了。 天天被关在山上怪闷的,又有那么多保镖,带出来散散心也没什么。 但当然,是在聂钊不知情的情况下,否则就会闹的很难看。 不过他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过自我。 到老了,失权之后,哪怕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离开那个人人恭维的圈子,冷静的看待自己,他会发现自己有时候确实蛮蠢的。 聂耀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乖孩子,在跑马地山庄的时候,表现的也很乖。 可今天他突然就不乖了,跟聂荣较上劲儿了。 陈柔也不知道怎么发现的,突然就提前杀上门来了。 为防被她撞到,聂荣就劝聂耀:“你先回我的房间待一会儿吧。” 又说:“她马上就走,等她走了你再出来。” 聂耀坐在庭院里看书,屁股都没挪:“我为什么要躲着人?” 冷眉看聂荣:“我是什么看不得的脏东西吗?” 聂荣很生气:“阿钊他……” “让他来啊,杀了我啊,这算怎么回事?”聂耀反问。 就在父子俩这样的拉锯中,陈柔又倒车离开了。 聂荣拐杖捣地:“阿耀,你要再这个样子,我真的抛掉你的。” 聂耀这段时间也想通了很多事情,再冷笑:“你连太太都想抛就抛,何况我?” 聂荣一愣,声寒:“你什么意思?” 聂耀反问:“如果只是我母亲一个人,她能做到那些事情吗?” 重重将书砸到大腿上,他说:“只有一个可能,你希望你太太早点死,梅潞女士不是杀人,只是助你完成了你的梦想。” 其实聂钊一直以来也是这样想的。 他认为首先是有聂荣巴不得妻子死,才会带梅宝山在身边,韩玉珠才会死。 所以真凶是聂荣,他也是罪魁祸首,聂钊于他,永不原谅。 但聂钊是韩玉珠生的,他有这样的主观意识也不奇怪。 但聂耀是梅潞生的,还是聂荣一手带大的,可他说这种话,就是在诛聂荣的心。 他举拐杖就捣:“你个孽障!” 再吼:“阿发,掏枪,杀了这个孽障!” 就一公里的路,并不算远,这时候陈柔又开着车回来了。 阿发在岗哨上,却说:“老爷,三太又回来了,要开门吗?” 逆子不听话,非要作死,而随着聂耀把韩玉珠之死全推到聂荣身上,聂荣对他的父子情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扬手示意阿发稍等,低声说:“人是讲宿命的。” 再说:“阿耀,如今的你或许不懂,甚至,阿爹虽然痛心,舍不得,可是也不得不接受一件事情,就是你,活不到我这个年龄,所以你永远不会懂。” 老爷子拄着拐杖深深哀叹,又说:“年轻的时候,人们的眼睛是干净的,心是纯粹的,也总认为自己会毫无瑕疵的过一生,也总会在观摩别人的人生时指指点点,觉得别人都太蠢,不像自己一样聪明,但是……韩玉珠之死,我问心无愧!” 拄拐,转身进屋,他说:“开门!” 乳白色的墙壁被耀眼的阳光照耀,举头就是蔚蓝的天,海风阵阵送来清凉。 门开,陈柔将车停到院中,下了车,一眼就看到聂耀。 不到一年的时间中,这两弟几乎可以说是颠倒。 陈柔初见时的聂钊就有如今聂耀的瘦,但不像他现在这样苍白。 这人也蛮有意思的,被在地下关了一段时间,又挪到跑马地的山庄里,他自己亲眼看见,还经历了一场针对他的营救活动,也可以说是刺杀。 他乖乖待了几个月后,去了趟书店,买了几本书,就又待到现在。 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一个人,而且聂耀曾经可是天之骄子。 他应该也是想好,要直面于她了,所以在她下车的那一刻合上了书,翘起二郎腿来,唇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看着她。 陈柔既没怕,也没发火,大大方方走向聂耀,并在梁利生也上前之后笑着说:“阿钊前几天就一直在念叨,说要接二爷出来散散心,我担心您的身体,拒绝了。” 再上下打量一番,她勾唇一笑:“不过看起来二爷恢复的很不错呢。” 聂耀抬头,阳光刺眼,叫他睁不开眼睛。 他以书遮脸,同样勾唇:“三太犯不着跟我虚于尾蛇,要杀就杀,随你便!” 聂荣在檐廊下,拐杖捣地:“你个愚痴,愚不可昧。”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贪生怕死之辈,骨头硬的人天然比较少,而如果聂耀在被囚禁,折磨了几个月后,最终选择了屈服,陈柔只会瞧不起他。 他已经是个被销户的死人了,杀他好比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但当然,除非法庭,否则没有人可以任意去杀人,哪怕是法官,也只能在法庭上行使他宣判死刑的权力,而那个权力不是他个人的,是在代人民行使。 这是陈柔从小到大受的教育,也是她坚信的公理。 也是因此,她和宋援朝才想尽办法,一直在试图留下他的性命。 可他似乎也是全香江,陈柔认识的所有人中唯一不怕她这个聂家三太的,不,应该说他还特别的讨厌她,鄙夷她,那种鄙夷都快从眼眶里溢出来了。 屈单膝而跪,陈柔盯着聂耀,他也冷冷盯着她。 过了许久,终于他还是不敌她眼中的杀气和野性,以及浓浓的霸气,别过了头。 陈柔这才斜挑眼看梁利生:“湾岛仔呢?” 有四个外籍保镖加湾岛仔,五个人日夜看守聂耀,而且他们只听命于聂钊。 梁利生是怎么绕过那五个人,悄悄把聂耀给带出来的,她得知道。 当然,聂耀办不了那么大的事。 梁利生弯腰,好声好气:“他被我反捆了,还有……” 再说:“四个外籍保镖,是我让我的秘书悄悄进韦德办公室,发号的施令。” 几个外籍保镖语言不通,也由韦德亲自负责,在内控制湾岛仔,在外,假借韦德之名发号施令,梁副主席利用了聂钊对他的信任,就把聂耀给带出来了。 陈柔再问:“湾岛仔还活着嘛,还是已经死了?” 梁利生刚想说话,聂耀一笑:“死了。” 再笑:“那不过个垃圾东西,死了又如何?” 陈柔一把掐上他的下巴再扬起,一字一顿:“他要死了,我要你陪葬!” 宋援朝也说话了:“他妈的,那可是湾岛仔!” 杀了湾岛仔,怕要影响两岸关系。 宋援朝想这样说的,但意识到可能会暴露自己,他又说:“那是我兄弟!” 聂耀蛰伏近半载,也一直在观察,看有什么事情能触动到陈柔。 当然,他并不认为现在的陈柔还是曾经那个陈柔,觉得她是寄生的厉鬼。 几番交锋后他发现了,这个女人有种男性才会有的美德,特别重视兄弟情和义气。 湾岛仔不过个垃圾人,其实并没有死,而且聂耀也不会让他死的。 但他故意说:“是我杀的他,好了,你们可以杀我了。” 聂荣眼看宋援朝掏枪,吓的站了起来。 但当然,宋援朝再愤怒也不会随意开枪,只会骂:“你草菅人命!” “湾岛仔即使做了什么,也是我们下的命令,你可以杀我们,杀他,算什么本事。” 梁利生一看事态眼看失控,忙说:“不要吵啦,湾岛仔活着的。” 又说:“你们要是不相信,我这就喊人放他,让他接电话,大家少吵两句吧。” 其实相比于聂耀,陈柔和宋援朝反而要冷静得多。 估计也是被关的太久,他都有点变态了,以手比枪:“杀啊!” 宋援朝看他那么激动,后退一步,也把阿辉和梁利生堵到了身后。 聂耀再看陈柔,大吼:“杀吧,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永不屈服!” 梁利生一看他这样子,扑通一声都跪下了:“阿耀!” 这老爷子有痛风,关节里全是石头,忍着痛,大汗淋漓的一步又一步,跪到聂耀面前,泣声忠言:“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呢?” 聂耀在今天不但突然就有骨气了,而且还骨的厉害。 别看他瘦,毕竟是个男人,他一脚蹬过去:“滚开!” 再指自己的脑袋,看陈柔,大吼:“杀呀!” 再吼:“生又何荣,死又何哀,不过解脱而已,而且只要死了,我就可以……” 宋援朝看他把梁利生一脚蹬翻在地,和几个保镖扶起老爷子来,再看梁利生痛的浑身一层层的出着冷汗,脸都扭曲了,抬枪柄就想砸。 陈柔扶住了他的枪,问聂耀:“可以什么?” 聂耀从不承认现在的陈柔还是曾经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子。 他跟梁利生一样,坚信她是鬼上身,也觉得陈柔原本的灵魂应该已经回归天国了,而一旦他死,就可以找到那个曾经的陈柔了。 那个陈柔可不喜欢聂钊,喜欢的是他,而且跟他灵魂投契。 死又如何,只要死了,他就可以见到曾经的陈柔,这样想,他就不怕死了。 他也就坦然了。 不过他不甘心就那么死的,今天刻意不躲着,也是为了等陈柔。 而现在,他准备跟这个盘踞在陈柔身上的女魔头好好辩上一番,或者说,打败她! 他慵懒的坐在躺椅上,怀里的书名很简单,叫《细菌的故事》。 一只苍白,清瘦,青筋毕爆的手轻抚上书本,他说:“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保镖又搬来两把椅子,梁利生坐下了,但陈柔没有。 她看到阳光正好,太阳晒的草地暖暖的,于是坐到了柔软的草地上,笑问:“什么故事?” 聂耀轻轻抚摸书籍,说:“细菌的故事。” …… 第165章 聂耀不服! 不等陈柔表态,聂耀已经讲起来了。 他说:“在三百年前,有早期生物学家发现人类口腔中有一种微小生物可以致人罹患病症,二百多年前,巴斯德发明了巴氏消毒法,人类开始了跟细菌的战争。” 梁利生不知道他为什么好端端要讲这个,刚想制止,陈柔摆手:“让他接着说。” 聂耀再说:“在一百多年前,人类还是细菌的奴隶,霍乱,伤寒,天花,每100年会有一次瘟疫大流行,人类只能任其肆虐,而无力应对。” 宋援朝刚把梁利生扶到椅子上坐下,正在替他按摩腿,看到阿辉搀扶着聂荣走了过来,赶忙去帮忙扶人,并回头说:“二爷,我有异议。” 聂耀对于宋援朝这个大陆来的保镖颇有些鄙视,很恼怒于对方的打断,不耐烦的说:“讲吧。” 宋援朝说:“我不认同二爷您的观点,因为咱们在汉代时,张仲景就已经写出《伤杂论》了,也有针对性治疗瘟疫的方子。” 聂耀虽自幼长在香江,但读书时只学了两门外语,日语和英语,懂华文,但是不读古文,聂家也以西医为主,他也不懂中医,更不知道历史和朝代。 他还挺有信心:“那也是近代吧,不可能是古代。” 又说:“在1880,巴斯德研究出霍乱,炭疽,猪丹病的菌苗,人类开始尝试着战胜细菌,战胜病毒,那是历史性的开创。” 宋援朝不能忍了,说:“张仲景生活在公元100,那时候他就已经在战胜病毒了。” 聂耀要跟陈柔讲故事,却被个保镖不停打断,一巴掌拍到书上:“既然你说张仲景那么厉害,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其人的存在,他甚至不在我学生时代的课本上。” 宋援朝讲的是实话,可听起来就好像在跟聂耀斗嘴。 他说:“但是张仲景在我读书时的课本上啊,我们生病了,用的也是他的方子。” 聂耀觉得这人蠢吧,还犟,都要生气了,陈柔忙说:“课本不同而已。” 又示意宋援朝不要再讲话,让聂耀说他想说的。 聂耀才张嘴,却又剧烈咳嗽,聂荣就坐在他身后,立刻端过水杯:“喝一点。” 他还不停帮聂耀拍着背:“呛到了吧,我帮你顺一顺。” 梁利生则在说:“不要喝的太急,慢点儿喝。” 宋援朝看陈柔,眼神就跟撞了鬼似的。 聂荣可是老牌首富,一堆佣人伺候,自己懒得吃饭的时候,饭都是佣人在喂,可是他对聂钊有多么的挑剔和疏离,对于聂耀就有多么的温柔体贴。 他对聂耀的照顾,就是一个十足的,称职的老父亲。 聂耀一看就是被宠大的,聂氏的主席和副主席两个人围着他转,他却只会冷冷的说:“拜托,不要碰我!” 再回头看聂荣:“请您离我远一点。” 别的保镖习以为常,宋援朝头回见这种场面,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了,这个叫被骗爱的有恃无恐,他这种没人疼的大老粗是不可能懂的。 被俩个老头围着呵护了一圈,聂耀又开始讲话了:“以细菌为载体的瘟疫通常情况下,都是由动物传给人的,也是一种自然而发的现象,截止目前,除了北边的苏国,还没有哪个国家丧心病狂到,去研发以瘟疫,病菌为形式的战争。” 宋援朝毕竟生于这个时代,一下子就理解聂耀这段话的目的了。 他又想抢答了,但陈柔拍他后背,制止了他。 聂耀于是又说:“就好比霍乱,炭疽,鼠疫,它们会自然的出现,而当它出现,一个国家或者政府无力解决,民众陷入痛苦和困苦时,就需要别国的介入。” 宋援朝抬起手来,掰的指头咯咯作响。 聂荣没有说话,但是梁利生说:“阿耀,世界,人心,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聂耀陡然就激动了:“1937发生的明明是一场针对关东地区大批量流传的,瘟疫病毒的援助,你们却非得说是入侵,还拍那么恐怖的电影,还强迫我看。” 再指陈柔:“是你这个魔鬼指示我的,让我从那天开始,每天都处在噩梦中。” 《黑太阳731》,是在聂耀被囚禁以后,聂钊给他放的电影。 其实那是一段历史史实,而且据说为了不吓到观众,它已经尽可能的删减掉了血腥恐怖的画面,保留的都是尽可能温和的。 可即使被粉饰的历史,还是把聂耀吓的不轻。 而且他坚定的认为那不是事实,是陈柔这个魔鬼放来,吓唬他用的。 宋援朝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察觉了,聂耀企图混淆视听,分明37年发生在关东地区的是侵略,他却非要讲成援助,这叫篡改历史。 而要说聂钊在两地事谊上有多么的尽心,以及的努力的话,聂耀这位歪屁股的二爷就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了:二鬼子! 当然,他也确实是个二鬼子,母亲和舅舅都是别国人嘛。 如果不是因为在执行任务,宋援朝一脚就能把这个瘦歪歪的聂家二爷踏死。 可偏偏他现在任务在身,需要潜伏,也切不可暴露自己。 但他正气的不知怎么才好时,就听陈柔突然说:“你觉得在总共60亿人口的这颗星球上,有10亿人在集体撒谎,而且你觉得你妈咪的族人们特别伟大,对不对?” 聂耀是这样想的,他说:“在关东地区,霍乱,伤寒和天花,炭疽四处都是,但某些人别有用心,却把一切的发生,推给了另外一个民族,这就是真相。” 他前段时间提了个要求,说要出门买书。 当时他买了一大堆的书,其中就包括这本《细菌的故事》,这是一本梅潞的脚盆老乡写的书,在书里头篡改了37的历史,聂耀则坚定的相信了这个故事。 而且他很自信,认为那就是真理。 宋援朝都快被这家伙给气炸了,不敢表露出来,两只拳头攥的青筋毕爆。 陈柔一时间也有点苦恼,因为她跟聂钊俩商量的是,既事已至此,就由她陪着他好好四处转一转,然后问问他自己的想法,看他想去哪个国家旅居,就此把他送出国,让他永远待在国外,不要再回香江就算了。 身生兄弟嘛,在于sir的危机解除后,就有没有杀掉他了。 但聂耀现在这个态度,陈柔站在特种兵的立场上,是不能服他的,而且事关民族,她很生气,她也恨不能捣聂耀几拳头,叫他清醒过来。 但现在这样的唇枪舌剑似乎并没有意义,因为聂耀已经认定他妈的族人们没有发动过侵略战争了,不论你怎么讲,他都认为你是在狡辩,怎么办? 叫阿发的阿镖走了过来,估计事情不太重要,所以直到聂荣问时他才说:“老爷,九龙的董爷在咱们家门外,已经站了整整十分钟了。” “老董,他来我家做什么,不见!”聂荣摆手说。 宋援朝蓦的抬头,陈柔也是一笑,说:“不,阿发,放董爷进来。” 在当年,董爷可是风里雨里,跟大陆做过药品生意的,关于历史,他自有其公正,客观的见解。 他还是陈柔的亲爷爷呢,今天老胳膊老腿的,追着她跑了大半天。 也罢,就把这个驳斥聂耀的机会交给董爷吧。 让董爷站在香江人的立场上,跟他还原一下,当初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 第166章 他光是看着就天天做噩梦,亲身经历过的人该多么痛苦? 保镖去开门了。 聂荣和梁利生对视一眼,不想见董爷那种粗人,就想回房去。 但陈柔回头说:“阿爹,给我个面子吧。” 其实现在聂家的局势是,三太才是话事人,聂荣既不管事也没权力,也没有面子可以给她,她要他留下,他自然得留下,也就说:“好。” 聂耀又开始唱反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为什么要见?” 他是个已经被死掉的人,是从高位上被拉下来的,并不想见外人。 但今天的事由不得他做主。 弯腰,陈柔一手抚上聂耀的椅子,先说:“关于梅潞给韩玉珠下药一事,因为证据确凿,你无法否认,可你始终不愿意面对它。” 再说:“但你一直在试图想办法替她脱罪,或者说,给她找个合理的理由。” 聂耀的心理很奇怪,也很矛盾。 他知道,如果梅潞曾经做的事情属实,确实不对。 但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生母亲是那么恶毒,残忍的一个人。 在被囚禁的几个月里,他被迫看了很多惨无人道的电影,然后他就一直思考,《黑太阳731》的真实性,直到前段时间,他提要求,说要买书。 他看似买了一大堆,其实最主要看的,就是目前手头这本,《细菌的故事》。 这本由他母亲梅潞的老乡,脚盆人写的书里明确表示过,在1937年的东北,他们进行了一场光荣的援助活动,而非电影里所讲的,人为投放细菌的事。 他的心里于是萌生了一些渺茫的希望,他觉得,如果关于《黑太阳731》是假的,人为捏造的,那么他母亲的事情,很可能也是聂钊捏造出来的。 所以他今天才故意等着陈柔,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不过在他想来,他的心思陈柔是猜不到的,该要他自己说出来才行。 结果陈柔那么快的就挑明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于是就愣着。 陈柔再说:“你无法接受,也就意味着你并不认同她的做法,以及,1937年,你母亲的同胞在东北的做法,对不对?” 宋援朝终于憋不住了,也问:“二爷,如果说,我说如果,那是真的了?” 聂耀明显被震了一下。 他是坚决不相信《黑太阳731》里那一切是真的的。 他光是看着就天天做噩梦,亲身经历过的人该多么痛苦? 细菌带来的瘟疫,一种人种性的灾难,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刻意去投放它。 想到这儿,他坚定的摇头:“不可能。” 宋援朝跟这人没法说,拳头捏的咯咯响,陈柔又于身后拍了他一把。 叫他谨慎,叫他不要走露形迹嘛。 说话间董爷由他的狼虫虎豹和翁二当家陪着,已经进来了。 这是首富家的附加山庄,风景绝美,风水也绝佳,外面此刻正在刮大风,但风在它的周围形成一个圆环,它恰在风眼中间,艳阳高照,一派温凉。 狼虫虎豹和翁二当家没有进来,在外面,但也要接受搜身。 因为陈柔的面子,董爷没有被搜身。 远远一看,他心里还颇有点怯,毕竟像聂荣那种首富,是不屑于他这种九龙的江湖草根交往的,但对方此刻笑温温的,正在看他,那已是天大的面子了。 梁利生已经挣扎着站起来了,步步如走在刀上,但也迎了上来:“董爷!” 董爷看他也走的艰难,快走两步想要搀人的,这时陈柔递来了拐杖。 她还责备梁叔:“您腿不好就少走路嘛,看你走的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 梁利生接过拐杖,笑着说:“董爷是真英雄,他来做客,我和你阿爹门楣生风,没有出门相迎是因为我们太老,走不动道儿了,人家都进门来,我怎能不迎?” 聂荣也站了起来,远远伸手:“董先生!” 董爷也笑伸双手:“聂老先生!” 但他双眼瞟向聂耀,也是止不住的狐疑。 聂家二爷聂耀,人人都说他死在陈柔杀鬼头青那一晚了,可他竟然还活着? 精明如董爷,也会想,自己今天算是见了聂家的阴私,自己不会被灭口吧? 他本来带着枪的,在看到陈柔后就卸掉了,现在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万一聂家人对他动杀招,他说不定还真得死在这儿。 当然,老爷子心里暗暗打鼓,面上一丝不露。 有保镖摆桌子奉茶,还打起了遮阳伞,聂荣当然先端茶:“董先生请喝。” 他跟董爷之间原来是有生意往来的,但是基于韩玉珠。 韩玉珠跟董爷合伙,做过针对大陆的生意。 而聂荣呢,对于历史也不是很了解,毕竟商人嘛,他只在乎赚钱。 他自己也挺疑惑的,又正好聂耀不好问,陈柔要问吧,问题就难免会偏颇一点,所以他就主动问了:“我记得董先生42年前后经常去大陆。” 正所谓读书多是负心人,仗义皆是屠狗辈。 董爷这种粗人,反而态度朗朗。 他搁下茶杯,一笑说:“大陆是咱们的家,当时有难,我多跑几趟也正常吧。” 第167章 听说二哥不做人,聂老板亲自来收拾人了 董爷老家本就在大陆,谈起当年不免唏嘘:“想当年山河变色,百姓受苦,直到现在,很多当年在大陆看到的画面,还让我如刺鲠在喉。” 说起这个,梁利生和聂荣皆点头,并难得的对大陆表示肯定:“经历过那么大的灾难,就如今来说,大陆还蛮可以,据说现在大家也都能吃饱饭了。” 一衣带水,同胞情结,大陆人能吃饱饭,他们由衷庆幸。 但聂耀居然来了句:“大陆虽曾有难,却也八方支援,何苦之有?” 像聂荣和梁利生,他们自来面向西方做生意,也不怎么关注大陆,那点同胞情也很浅薄,董爷不一样,他手下大半小弟都是从大陆来的,而且那么沉重的历史,聂耀在讲的时候却语带讥笑,他一下就受不了了。 还是因为面对的是聂荣,他的口气才能略好一点,但话也说得很难听。 他说:“我常听人说聂老先生教子有方,儿子个个成材,但这孩子……” 突然竖眉毛,他说:“成年后往外跑得太多,学歪了吧?” 聂荣总归偏袒二儿子,自己都从不批评,别人批评,他当然不开心。 不过聂耀确实说得不对,他就淡淡斥责儿子:“阿耀,董老先生是认真在跟你聊天,不许开这种没轻没重的玩笑。” 聂耀已经破罐子破摔,也不伪装了,连老爹一起怼:“我讲的都是事实。” 董爷看得出来,聂荣教育出来的这就是个二鬼子。 而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二鬼子,两道眉毛上下乱跳,他笑脸狰狞:“那二少爷您讲一讲,当初有谁援助我们了?” 还别说,聂耀所拿的这本书里有证据,而且是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有一个穿着关东军军服模样的男人背着一个华国老太太。 聂耀指着照片说:“看到了吗,1937年,东北接连爆发鼠疫,霍乱和炭疽,这些国际人道主义军人就是去援助那些被政府所抛弃的,可怜的百姓的。” 正所谓你讲你的理,我讲我的理。 这本《细菌的故事》关于东北所爆发的各种疫病都有详细记载,照片也全是那个年代的,但还有句老话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董爷毕竟没有经历过,仔细端详照片,还在想该怎么辩驳,陈柔知道,像这种东西都是摆拍,还试图要讲道理的,而就在这时,终于忍不住的宋援朝要凭经验打脸聂耀了。 他先说:“二爷,虽然是黑白照片,但这个老人的眼睛是闭着的,看面容也是死相,所以我负责的推断,这个老太太是个死人,是被摆拍的。” 聂耀觉得很可笑:“黑白照片而已,也不大,这位老人也没有在呼吸,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是死了,你这是无责任的,荒唐的推断。” 宋援朝要的就是他这句,单膝跪到聂耀面前再指照片,他说:“我确定她是死人。” 聂耀更觉得可笑了:“就这点事,你们也要摁我的头?” 再看聂荣:“很好,为了让阿钊做的一切合理化,你们都玩指鹿为马了。” 聂荣也觉得宋援朝太过多嘴,还太过武断。 他命令:“宋仔,一边去!” 宋援朝的上司只有一个,陈柔,她不阻止,他就要继续说。 他说:“老爷,我确定这个老太太是死人!” 聂荣愠怒,看陈柔:“阿柔,你的保镖话未免太多。” 陈柔没有看出照片上的异样,但她本能的信任战友,也感觉得到,宋援朝是想让聂耀把事情看待的严肃一点,要给他个教训,就问聂耀:“如果宋仔能说服你呢?” 聂耀一嗤:“他说服不不了我。” 陈柔虽然也很想搧他几巴掌,但还是耐着性子再说:“如果他能证明这位老太太当时已呢,聂耀先生,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任意伤害一个庞大民族的感情。” 说着,她也站到了他面前,双手一背腿一叉,侧首。 聂耀头回见她的时候,她一把雪枫刀连连几削,他舅就成人棍了。 别看他一心求死,破罐子破摔,但也不想当死的时候当个人棍。 所以当这个鬼上身的女人突然正色,他也会怕。 深吸一口气,他说:“我愿意道歉。” 宋援朝都有点按耐不住自己隐,侧身调整姿势,再指照片,他说:“照片上这个老太太的脚异常的小,我想你们都知道原因,她裹了小脚,对吧。” 聂耀不懂什么叫小脚,但聂荣和梁利生都懂,他俩同时点头。 宋援朝再看聂耀片刻,又说:“我奶奶也裹小脚,直到现在还在裹,所以我知道,小脚的前端尖,后端圆,而且女人们喜欢在脚后跟上画圆形图案……” 就在大家思考的间隙,他抓起书来,啪啪拍:“看到了吗,老太太的脚后跟在前面,脚尖在后面,也就是说,她的两条腿全断了,很可能是被生生打折的!” 再问:“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断了两条腿,她还怎么活,又能活多久?” 梁利生一把拽过住书,仔细一看,重重点头。 聂荣也把书接了过去,想起自己的裹脚奶奶,他低低叹了一声。 宋援朝夹尾做人了太久,当然,做卧底嘛,该有的素养要有,该收剑的情绪要收敛,他站了起来:“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也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聂耀。 他一把抓过书,还不可置信的看着,显然还想反驳。 宋援朝没给他机会:“二爷要是不信,我立刻写信给我奶,要她的小鞋。” 董爷索性来句:“何必那么麻烦,九龙就有,等我打个电话。” 聂耀张了张嘴,再盯着照片,而当他愿意接受士兵背的老奶奶是个死人这件事时,他再看照片,就又有了新的发现,他发现那士兵的绑腿上还有血迹。 也发现了,虽然是黑白照片,但老太太的肤色跟士兵的明显不同。 所以呢,他绕了那么大的弯子,跑到香江最大的书店里挑了整整半天,找到这样一本书,一本自以为可以让他站上道德至高点的书,它上面却全是捏造的谎言? 他被惊到失去表情管理,目瞪口呆。 宋援朝的嘴角ak都压不住,又说:“二爷,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要不这样,您再找点证据出来,我们万一还能有新的发现呢?” “疫病千里,饿殍遍地,对了,我那儿有很多照片,等我打个电话。” 董爷说着,抽出大哥大来,一个电话拨了出去:“老王,立刻上我的书房,把那本大陆的老影集找出来,送到大屿山,当然,立刻,我要你一个小时赶到!” 在亲身经历过的人面前,他聂耀还想为母亲,为族人辩驳? 而聂荣虽然疼儿子,可他说的话向来最有攻击性。 “阿耀,我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你母亲的谎言,但当谎言被拆穿时,我会反省自己,也告诫自己永不再犯,而你……” “你可不愧是流淌了她一半血液的孩子,你简直……叫为父失望!” 聂耀准备了那么久,想要在今天,在这蓝天碧野下,海风习习中,在明志之后,以一种绝悲,绝壮丽的方式死去,去找那个真正的陈柔,找寻她的理解和安慰。 结果他又错了? 他母亲的族人们,不但在洗白罪行,甚至用的照片拙劣到,一眼就能戳穿? 那他这半年所经历的囚禁之苦,他的痛恨和仇恨又都算得了什么? 他就好像一个在临赛前整整准备了三个月,想要在拳台上一举击垮对手,在登台之后却被对手一招ko的拳击手一样,他彻底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侧面的大门猛然打开,先是一辆奔驰,再是一辆宾利,两车驶入。 打头的sam小跑步开车门,聂钊下车来了。 听说二哥不做人,聂老板亲自上门,来收拾人来了。 第168章 湾岛仔被自己的臭袜子熏死了! hank,sam和tom三个紧随其后,韦德大气不敢喘,跟在身边。 梁利生看他那张瘦而白的脸上满是阴霾,心中害怕,赶忙站了起来。 聂钊大步走来,却按了梁利生一把:“梁叔坐着。” 他再转身,等了十几秒钟,宋援朝已经把凳子摆到位了。 聂老板坐了下来,一扬手,这就有点考验宋仔的业务能力了。 但当然,聂钊找的不是他,是韦德。 韦德双手递上眼镜盒,聂钊自己打开,拿出墨镜戴上。 不是他矫情,而是因为脑部受过伤,太刺眼的阳光一照,他的眼睛会花。 坐下来之后,他只跟董爷交换了一声问候语,然后就沉默了。 聂大老板翘起二郎腿,因为戴着墨镜,谁也不知道他在看谁,他也就那么沉默着。 …… 大老板来了,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梁利生在看聂荣,想求助老大哥,怎捺老大哥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所以聂荣咳了两声,别过了眼睛。 聂耀死猪不怕开水烫,坐的还是躺椅,索性闭上了眼睛。 而梁利生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抿一抿自己高高烫起的离子发鬓,张嘴:“呃……” 聂钊轻抬手,韦德没好气的说:“幸好我们发现得快,不然湾岛仔就窒息而亡了。” 梁利生确实被惊到了,忙说:“我就随便绑了一下,而且塞的东西……” 陈柔觉得韦德这种人,真的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因为他一脸严肃并专业:“湾岛仔的袜子有半个月没有洗过,他持续吸入臭气,半个小时后就昏迷了,刚才医生还说,即使脱离危险,他的肺部也会因为吸入脚气而感染严重的肺炎……梁叔,你们差点就害了一条人命。” 所以呢,湾岛仔不是因为捆绑窒息,而是因为他的袜子太臭,被熏到了? 袜子是梁利生从他的脚上脱的,而且当时是早晨,按理来说大清早的,一个人的袜子不会太脏吧,结果湾岛仔竟然能半个月不洗袜子? 就因为呼吸了自己的袜子,他还将引发肺部感染? 这都是汉字,是中文,但是当这一段组合到一起,梁利生都有点听不懂了。 他拍大腿:“他妈的,湾岛仔自己不洗袜子,关我什么事?” 一个人被自己的袜子臭死,也要怪别人? 阿辉阿发,连带阿飞,聂荣的几个保镖低着头在笑。 宋援朝是见识过湾岛仔的香港脚的,又觉得荒唐吧,再一想又觉得有道理,看一眼陈柔,拿手掐着自己的大腿,险些就要笑场。 陈柔怀疑她老板也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但当然,差点他的江山基业就要被梁利生给搞垮,他是目前现场想笑,但也笑不出来的人。 他的二哥,一颗可怕的定时炸弹,他该拿对方怎么办? 在因为一件荒诞的事情而全场笑倒后,终于,梁利生瞟到聂钊墨镜下的两只眼睛正冷冷盯着自己,终于收了笑,正色说:“老板,是我的错。” 聂钊没说话,也未置可否。 终于,他开口了,却是问陈柔:“阿柔,你是不是没有涂防晒?” 陈柔到了香江以后,能晒到太阳的时间直线下降,她喜欢晒太阳,至于防晒,她是能不涂就不涂,今天当然也没有涂。 但她忽略了一点,岛上的紫外线特别强,她又站在太阳里,已经快被晒伤了。 宋援朝个蠢货,此时才晓得摇遮阳伞,挡住陈柔头上的太阳。 聂钊再伸手,韦德给出他一管防晒霜,他自己挤了一些涂在手上,再将它转交给陈柔,抬眉盯着,直到她打开防晒霜往外挤,这才回头看聂耀。 聂耀虽然闭着眼睛,但也能感受到,弟弟寒渗的目光就投注在他脸上。 担白说他心里很虚,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他妈的族人们随意捏造谎言,粉饰太平,搞的他很丢脸,但他也很好奇,聂钊,这位聂氏的新话事人准备拿他怎么办? 当然了,哪怕最终会死,聂耀也想好了,言语上绝不会在弟弟面前落下风。 即便死,他也要高昂着头颅死去,也绝不认输。 不过聂钊一句话,就把他积攒的怒气值,以及装成盔甲的勇气击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他轻轻摩挲着双手,两道干净而修长的眉毛在弧线高而优美的眉弓上轻跳,眉宇间是满满的轻松,以及,还有几分嘲讽,他说:“从小到大,二哥似乎没有变过。” 过了片刻,再凑近聂耀一点,依然在笑:“总觉得只要哭一哭闹一闹,这整个世界就能为你而转。” 第169章 送聂耀去KK园区。 虽说他俩俩兄弟同龄,生日也就相差了几个月,但毕竟他是长兄,聂钊是幼弟,而且聂耀看得出来,别看老爹一眼又一眼的瞪着,好像很讨厌他似的,但其实老爷子心里偏袒的是他,而如果今天聂钊在这儿杀了他,那么,聂荣也将彻底跟他反目。 所以还是那句话,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聂耀不在意生死,也不怕死,可即使他死,他也要让聂荣和聂钊反目 聂耀也已经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来痛斥,咒骂,挖弟弟的痛楚了。 但是他没想到聂钊会那么轻描淡写的,用一句话就把他概括成个顽皮孩子。 但这还没完,聂钊轻飘飘的目光投注到聂耀脸上,只轻轻看了一看,突然哂笑,又说:“连一部纪实电影你都接受不了,要是长达二十年的盯梢和暗杀呢?” 七岁被放逐的聂钊是经历过暗杀的,还不止一次。 人当然是梅潞派的,之所以他没有被杀死,全凭他自己够机智谨慎,但饶是那样,他被绑到菲律滨,九死一生,要不是陈柔,他都活不下来。 而有过那种经历的聂钊看聂耀,岂止是孩子,简直就是白痴。 聂耀准备了一大堆的辩论要跟弟弟辩一辩,但现在他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他连死都不怕的,但在看着聂钊的眼睛时,他有点怕了。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聂钊要他生不如死。 果然,聂钊抬头盯着陈柔看了片刻,突然又回眸,容声对聂耀说:“聂二爷,你从小生在锦衣玉食之中,偶尔也会到各个分公司,或者矿厂,海上走一走,但一切所闻所见都是别人帮你安排好的,你看到的这个世界也是美好的,你不相信世界上曾经发生过细菌战,也不相信你的大和族人们会在东北故意投放细菌,这些都ok,我不介意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不应该逃跑……” 聂老板来,当然就是要算总账了。 他侧眸看了一眼韦德,韦德立刻上前,说:“老板,已经安排好了。” 聂钊点了点头,韦德旋即指挥sam去开门,立刻便鱼贯而入,驶进来三辆帕杰罗,并且从车上下来一群穿黑西服,戴墨镜的男人。 在看到那帮人后,宋援朝猛的看了一眼陈柔,就见她也在看他。 那些黑衣人宋援朝并不认,但是从那帮人的站姿,以及他们的面部表情,他心里闪现两个字:同志。 他直觉那帮人就跟陈恪,岳钟麒他们一样,应该也是大陆军人出身。 宋援朝再看一眼陈柔,见她勾唇一笑,心有灵犀间,明白了。 应该是发现从西方雇的保镖不可靠,聂钊紧急从大陆雇了一帮人来,这帮人可能是退役的军人,也可能跟宋援朝一样是现役的,而有他们在,不就不用担心聂耀再耍小计谋,悄悄跑路了? 要知道,聂耀目前是个死人,湾岛仔不靠谱,可恨,梁利生吃里扒外,也可恨,但最主要的问题出在那帮外籍保镖身上,他们拿着高薪,整天在别墅里晒太阳不说,竟然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而一旦被媒体拍到聂耀,再被于sir他爹,于亨发现了呢,又将会是一场能阻碍到回归的血雨腥风。 就为这个,刚才在听陈柔说聂耀已经跑出来了时,宋援朝差点被吓死。 这聂耀,当初是他顶起枪口,从保镖们手里救下来的。 一旦因为他,聂钊出了岔子,回归出了岔子,宋援朝就是罪大恶极。 但他也不得不佩服聂钊的深谋远虑。 在这么快的时间段他就能新招一批保镖来,可见这事儿他早有安排的。 当然,金钱的魅力也无与伦比,要不是首富家有用不过多的钱,哪里能雇得起如流水般的保镖。 也正是因为聂钊既够聪明,也够有钱,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吧。 且不说宋援朝心里的唧唧咕咕。 聂耀眼看一帮保镖朝自己走来,着急了:“阿钊,你想干嘛?” 再看聂荣,又哀求:“阿爹,救救我啊。” 聂荣倒是想救儿子来着,甚至今天的事本来也可以瞒下去的。 但是聂耀背刺了他,现在他在聂钊面前又要矮一截,叫他还怎么救人。 聂耀见老爹别过了脑袋,又看梁利生:“梁叔,不,干爹!” 梁利生只看新来的保镖们自己全然不认识,而且一看全都是大陆人,怕聂钊是要把聂耀灭口,他这人讲义气,肘着膝盖就想跪,但陈柔于身后肘他:“梁叔。” 她肘着他就跪不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保镖们控制聂耀。 关于聂耀的危机这就要被解决掉了,但显然,他虽然被保镖们捂了嘴巴,反剪着,但并不服气,又目怒呲,他朝着聂钊不停的嚎着:“呜,呜……” 聂钊其人说来很好玩的。 这会儿陈柔在梁利生身后,正午的艳阳暴晒,他先看韦德,直到对方打开伞给陈柔遮住,这才走向聂耀,并说:“你的人生一直在被安排,你自己也不懂该怎么生活,而既然你想改变,那我就给你一种全新的生活吧,能够看到这个真实世界的生活。” 再挥挥手,保镖们会意,连抬带拉,把聂耀塞到帕杰罗车里。 紧接着韦德上车,三辆车齐齐驶离。 大家当然都很好奇,聂耀这趟被带走,又会被带到哪里去。 关于这个就不说聂荣和梁利生了,就连陈柔都猜不到。 是换个地方又继续关起来吗,那么多的保镖,光是费用一天又得花多少钱。 就不说费用了,地方可靠吗,那些新来的保镖们又有几分可靠。 再或者说,干脆一了百了,聂钊为了省心,直接把他给杀掉,就此以绝后患了? 但大家都好奇,却没有一个人问及。 晴朗而柔和,微凉的海风下,环境是那么的舒适怡人,但每个人内心如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聂钊此时才顾得上招待董爷,他欠腰伸手:“董老先生,久仰您的威名。” 董爷一切的消息,都比较滞后。 他也一直以为聂家二爷是人中龙凤,聂钊应该要稍微逊色一点。 而如果陈柔是他的亲亲孙女,他假想了一下,甚至有点瞧不上聂钊做孙女婿的。 一个能被绑匪一路绑到菲律滨差点杀掉的人,当没什么能力才对。 但此刻望着聂钊那张英俊而年轻的面庞,以及他脸上谦和又温柔的笑,再回想一下他刚才那一手,董爷于孙女婿就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伸双手,他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三爷,我与你母亲是商场上的好伙伴,但与你没什么交往,不过今天一见,我得说一句,你不愧韩主席的儿子!” 他倒会说话。 聂钊笑问:“您今天怎么也来了大屿山呢,是有事?” 董爷双手合十:“来拜菩萨的,正好也是你母亲的祭辰吧,我也想祭祭她。” 聂钊再笑:“恰好我有时间,要不咱们一起?” 董爷一路追来,就是想跟孙女独处一下的,当然求之不得,看陈柔:“好哇!” 聂钊既然已经来了,也正好走一走。 但他才要起身,聂荣突然欠腰,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要杀阿耀?” 聂老板刚解开了西服扣子,此刻正在扣扣子,手一停:“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你准备把他搞那儿去。”聂荣语软:“阿钊,告诉我吧,算我求你了。” 聂钊侧首回眸,看着老爹,眼中没有一丝的情感,只有冷酷,语声同样冷酷:“菲律滨,鬼头昌的园区很缺劳工,而他,很适合做个劳工,您满意了吗?” 第170章 我太太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鬼头昌,香江人人闻风丧胆的国际大海盗。 他的园区里是个什么样子,聂钊比谁都知道,因为他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但现在他竟然把自己有骨缘亲血的哥哥送到了那种地方? 且不说聂荣一时间气到语滞,梁利生也忍不住了:“老板!” 他们以为聂钊的处理会是杀掉聂耀,他们也做好了他会杀人的心理准备,想着给聂耀个速死也好,从此他也算解脱了,谁知聂钊竟然是要送到鬼头昌的园区去。 在那儿聂耀会被怎么样,无休无止的做苦力,并最终在累瘫后,被剁了喂鳄鱼? 董爷急着要出去跟孙女走一走,已经上车了,所以他没有听到。 但是宋援朝和陈柔,聂荣和梁利生几个都听到了。 送亲哥哥去海盗窝,聂钊简直阴毒。 聂荣没力气,站不起来。 但梁利生噌的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拽聂钊。 宋援朝也愣了一下,但看到梁利生冲过来,旋即伸臂挡在了老板前面。 可梁利生还是愤怒,他推搡宋援朝,气势汹汹的说:“来吧老板,你把我也捆了,把我也送到海盗园区去!” 聂钊两颗扣子系了半天了,此时才系好。 他转身要走,又回眸轻哂:“梁叔您太老了,我愿意送,园区不收的。” 他再看陈柔:“走吧,我带你去我妈咪的墓地看看。” 梁利生截止目前还是梁副主席,对聂氏也一直是忠肝利胆,两肋插腰,他能接受聂耀死,但接受不了他被送到海盗园区,而他自己没有拄拐杖的习惯,眼看聂钊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伸手就夺聂荣的拐杖,想去追人。 但聂荣拉了他一把:“阿生!” “大哥,咱得劝着点阿钊啊。”梁利生气的跺拐杖:“那也太残忍了。” 聂荣当然比梁利生聪明一点,所以他说:“消停点吧,肯定不是海盗园区。” 梁利生一愣,问:“什么意思,他吓唬咱们呢?” 又问:“那他到底把阿耀送哪里去了?” 聂荣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半晌才说:“我也不知道。” 聂钊当然不可能把聂耀送到海盗园区,但基于他刚才的话聂荣分析了一下,那应该是一个跟园区一样残酷,能让聂耀见识真实世界的地方。 也确实,聂耀一直以来都被他保护的太好了,就像一朵长在温棚里的花。 基于掌握权力的欲望来说,那样当然好。 他乖,他听话,他能让聂荣拥有教化儿子,独揽大权的快感。 但在如今这般变幻莫测的形势下,如果聂氏的接班人是聂耀,那这个企业不出一二十年就必倒不可,韩玉珠一手创下的基业,也将烟消云散。 他甚至做不到富不过三代,就将二世而亡。 而在今天,聂荣清醒而透彻的见识了小儿子的能力,也从曾经的舍不得权力,贪恋权力,只是因为惧怕而屈从于儿子,变成心如死灰了。 再想起聂氏集团,想起各种生意时,他终于没有插足的欲望了。 原因只有一个,他清醒的意识到,只要他敢跳腾,聂钊就必将给予无情的还击。 他望着高照的艳阳,望着洁白的大理石墙面,只觉得自己像一尾搁浅在海岸线上的鲸鱼,心有大海,但是再也没有力气游回那片海了。 他,被自己的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 只要陈柔愿意,她是很会讨老爷子们欢心的。 翁二当家的不好搀着董爷,也知道他走不动路,于是递来了拐杖。 但今天,陈柔给了董爷天大的面子,她接过拐杖丢到一边,笑着说:“董爷您行步如虎生风,一看腿就还很硬朗,今天是不是坐船久了,腿才有点软?” 黄忠八十不服老,董爷也一样。 他不服老,不想拄拐杖,但要不拄拐杖吧,又跟不上步履生风的年轻人。 正愁着呢,陈柔伸出胳膊:“来肘着我吧,我陪您走一道儿。” 这个待遇尔爷应该还没有。 董爷当然喜笑颜开,抓上了陈柔的胳膊:“我主要是想跟你亲近亲近。” 要进佛寺了,他又提醒陈柔:“要跨过去,不可以踩门槛。” 陈柔笑问:“为什么呀。” 董爷笑呵呵的说:“槛即坎,不要去踩槛,跨坎,只要跨过,人生便只剩坦途。” 这基本上属于只要年龄大点的人都懂得公理。 但陈柔却笑着说:“董爷您可真是博学多识,我今天可算受教了。” 要论文化,董爷比不上尔爷的,那位不但人斯文,而且熟读孙子兵法,既有文化还有谋略,但是,人越有什么,你夸他倒无所谓,可他要缺什么,你夸他的时候,他就该高兴的不行了,所以董爷哈哈大笑,摆手:“粗人一个而已。” 陈柔笑着说:“您只是表面疏朗,但其实粗中有细,胸有丘壑,有大智。” 董爷幸好是肘着陈柔,要不然就该兴奋到直接摔倒在地了。 他连声哈哈大笑,说:“我虽是个粗人,但仁义礼智忠,大义方面不含糊。” 话说,今天陈柔要跟董爷对上,不止宋援朝,聂钊也很紧张。 他不知道这位董老爷子愿不愿意伸一臂之力,助他太太去剿毒,更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跟尔爷合作,不过他得说,她采用的办法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优的。 针对尔爷那种文人,她用的是武法,以武克文。 而现在对上董爷这个武夫,她用的又是文攻,以文克武。 两个水火不容的老爷子,皆被她玩弄于股掌间,且还于她心悦臣服。 在面对尔爷时她还需要谈判,但当面对董爷,就不一样了,她自己都不必说,他主动问了:“我听翁华说你老家发生了一些事情,也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听一番。” 他们在寺庙里穿行,要去寺庙后面,那便是韩玉珠的墓地。 陈柔闻言止步,先看宋援朝,好吧,他这回没有拉胯,直接脱了西服放到石头台阶上,陈柔搀人:“董爷您坐下,咱们慢慢说。” 石头寒凉,老人坐了腿要疼,但垫上西服就不怕了。 董爷也知道,陈柔跟尔爷之间有合作,而当一想到尔爷,他的眸中已然闪现凶光,不过那凶光一瞬而散,他笑着说:“有什么你尽管谈,我听着便是。” 陈柔坐到了他身边,一只年轻的,细嫩纤长的手覆上董爷的手,并说:“我的家乡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叫我担忧,夜难安枕,我需要人帮我,而在斟酌后,我选了去找尔爷,您懂得……” 董爷的眉毛胡须于一瞬间全竖了起来,就听陈柔说:“他表面比您更温和。” “他是笑里藏刀,是奸诈的小人,阿柔啊……”董爷痛心疾首。 他万万没想到,孙女之所以找尔爷而不找他,是因为自己的脾气太坏的原因。 可他的脾气就是坏,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要发火了。 可就在这时陈柔又说:“尔爷告诉我,那件事他一个人也搞不定。” 董爷一下就愣住了。 他嘴巴还大张着,眉毛胡子全乱翘着,可他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狼虫虎豹和翁二当家的在远处,目光只盯着董爷,几个外籍保镖又听不懂他们说的,四面巡视,看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只有宋援朝听得懂,也觉得好玩,就一直看着陈柔在笑。 聂钊看似在欣赏景色,慢慢走近宋援朝,盯着他看。 可他看了半天,宋援朝眼睛都不眨一下,仍然盯着他太太。 终于,聂老板忍不住了,突然唤:“宋仔!” 宋援朝一秒立正:“老板,我在!” 聂钊回头,也看太太,勾唇笑的温柔:“我太太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宋援朝摇头:“没有啊。” 再一看又说:“我刚看过了,没有。” 聂钊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喔。” 宋援朝一头雾水,再看陈柔那张明媚素静的小脸,怪了,她脸上真的没东西呀。 第171章 不必测DNA了 见宋援朝经了提醒还不收眼睛,聂钊猛拍他的肩膀:“你眼神很不错。” 聂老板跟他温柔温和的二哥全然不一样。 聂耀属于哪怕生气发火,想做坏事,神情也像个孩子。 而聂钊是哪怕他在笑,笑的如沐春风,他的眼神,神情也是阴寒的。 就好比此刻他望着宋援朝,笑的很温柔,但宋援朝也觉得身上寒嗖嗖的。 整个香江,大概也只有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上过硝烟弥漫的战场,进过海盗园区做卧底的宋援朝同志的一身阳刚之气,才能克得住他的阴寒。 挺胸抬头立正,他说:“老板,我别的方面不行,但眼神超好。” 聂钊是受过重伤开过颅的人,一生气就会头痛。 他被宋援朝这个不开眼的气的颅顶的刀缝隐隐作痛,却也只能咬牙微笑:“眼神好你就多看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可旋即他招呼hank过来,用英文吩咐说:“你站在这儿。” hank个头最高,往宋援朝面前一站,遗憾了,陈柔小姐的脸一下就被挡上了。 但紧接着几个保镖唰啦啦齐齐转身,手摸枪。 来的其实是一位师太,她也是这座寺庙的主持,以及,这寺庙从韩玉珠那会儿开始,直到聂荣,再到聂钊,都在供养香火,听说金主霸霸来了,师太当然跑的飞快,见了聂钊便合手:“阿弥陀佛。” 她有至少二十年没有见过聂钊了,又因为是出家人,不太了解尘世的事情,再加上聂荣也没讲过,所以师太笑着说:“二少跟原来不大一样了,似乎白了许多。” 聂耀喜欢美黑,阳刚一点,而聂钊喜欢美白。 这师太也是认错人了,把聂钊认成聂耀了,别看事小,但聂钊心里很不爽的。 宋援朝的眼色又回来了,他说:“大娘,这位是三少,目前也是贺氏主主席。” 聂钊不认识这位师太,但对方竟然认识他:“三少,阿钊!” 一个二十年中被长期流放的人这就归来了,还来寺里上香了? 师太先是欣喜,继而神色里,幽怨中带着埋怨:“二少常来为韩主席上香的。” 又温声说:“韩主席和大少夫妻的墓碑也是二少擦拭的最勤,但是……来了就好,正好中午,先用点斋饭吧,如果你想,一会儿贫尼带你去扫墓?” 陈柔听到这句,也不由的侧眸。 根据原身的记忆来看,前些年聂钊就算偶尔来香江,梅潞也会从中各种作梗,阻止他到大屿山这边,来给韩玉珠扫墓上香的,倒是让聂耀隔三岔五就要来一趟。 她的好手腕,为聂耀赢得上下口碑。 可是外人,就连寺里的姑子都要怨聂钊不懂事,不记母恩。 聂钊当然不吃外面的饭,摆手说:“斋饭就不必了,我也不需要人陪,谢谢。” 师太不知他这些年在外受过多少苦,忆往昔,笑着说:“三少您小时候也来这寺里小住过,那时候的你可真活泼,对了,特别喜欢从放生池里捞鱼。” 这是陈柔自结婚以来,第一次见聂钊真正意义上笑。 他望着大殿另一边,开满荷花的池塘,说:“我记得,当时我妈咪坐在轮椅上,亲自放生,而我带着大鱼网就在旁边守着,她放一条,我捞一条。” 师太笑了起来:“那会儿你大概四岁吧,韩主席她……” 韩主席的怪病越来越严重,后来就死了,聂钊的幸福时光也戛然而止了。 大概是因为想到了往事,他去放生池那边了,保镖们也跟过去了。 陈柔继续和董爷聊刚才的事。 董爷急吼吼的拍胸:“他不行的,但是他搞不定的事,我能!” 再拍胸:“什么事,说吧,我来帮你搞定。” 陈柔示意他稍安勿躁,再抛个王炸:“他想参与,并且提出一个概念,想跟你合作,但是后来他又否了,因为他觉得你……” 董爷勾唇冷笑:“卑鄙小人,他觉得他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陈柔语气轻飘飘的:“并没有,他只是觉得你们俩联手也吃不下那件事。” 她越否认,董爷越觉得尔爷瞧不起自己。 当然了,事情确实不好搞,陈柔吊了这老爷子一路,也得坦白了:“是缉毒。” 董爷果然语气一凛。 像他和尔爷这种大佬的手下也有各种灰色生意的,但毒品不叫灰色生意,它叫黑色产业,在香江也有专门的人做,而且虽然出头的是本地人,但其实背后是殖民者,并且目前的九龙不禁黄赌,但禁毒,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为了垄断生意。 毒也属于地头蛇们一沾必死的生意,毕竟香江阿sir们也不是吃素的。 缉毒他们很在行。 换言之就是,毒品的背景非常大,一般人碰不得,沾之必死。 但是尔爷居然答应了,还愿意跟他合作? 董爷虽怕,可在孙女面前也不好输阵,当然,他也怀疑陈柔是不是在诓自己。 毕竟彼此间有着血海深仇,姓尔的又怎么可能愿意跟他合作? 他长久不语,眉毛胡子时竖时跳,他的心思陈柔也看在眼里,抚手安慰他说:“其实尔爷也只是提了一个假设,并在……之后就否定掉它了,但是目前海上有那么一股毒贩子,他们危及了我的家人,这事我必做不可,既然董你您……” “我做,但是……”董爷毫不犹豫的说,而且他还一笑。 陈柔也是一笑,并说:“但是事先咱们不告诉尔爷,他在先你在后,等事成之后,再让他看到您的大智慧,大智若愚,和大恩不言谢。” 董爷突然哈哈大笑,惊的树上的鸟儿都呼啦啦的乱飞。 他的手下,狼虫虎豹们也被吓了一跳,猛的往前走了几步,就见董爷非但笑声不停,还不住的手拍大腿,老爷子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得意忘形。 终于他笑完了,又深吸了口气说:“不必测dna了。” 这下倒是陈柔愣住了,但董爷旋即说:“不必测dna,我也知道你是我家的孩子。” 相比于尔鸿的小心眼,他儿子董鹰虽然丑了点,也胖了点,但很有智慧的,堪称大智若愚,可惜死的太早,否则他早晚能统一九龙的。 董爷在绕了这么一圈后,终于明白陈柔的意思了。 她需要倾整个九龙之力来做一件事情,但是要尔爷出头,由他后补,而要他猜得没错,这事儿应该是她自己的主意,而非尔爷的。 她这么做,也并非大陆那个地方需要他和尔爷的帮忙,而是陈柔这个女孩,她想化解他和尔爷之间的恩怨,而照此来推,先的不一定亲,后的也不一定故。 而且很大概率,他才是她的亲爷爷,所以她把他放到了后面。 当然,目前一切还只是猜测,没有实证,但董爷在经历了差点被她一巴雷特干掉,也差点吓死之后,心情也终于舒畅。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如果这个孙女是他的,一切好说,他甚至可以给尔爷下跪,只为冰释前嫌。 但如果不是,她如此玩弄于她,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表面当然还要演聊斋,他心里的话也不会随意说出来,此时一笑,他说:“我有许久都不曾给韩玉珠女士扫过墓了,到她坟前走走吧。” 陈柔笑着说:“好。” 看他起身艰难,又说:“我来搀扶您。” 董爷却说:“不必,看看你丈夫吧,他好像很不高兴。” 聂钊直到他们聊完,才从放生池那边走过来,果然,他一脸的不开心。 陈柔刚才听到他和师太聊的,估计他是忆及往事,心里不舒服,于是主动挽上他的手,柔声问:“你怎么了,瞧着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聂老板不但小心眼,还很会吃醋的。 而且太太除非公开场合,私底下还没有这样挽过他。 他也知道她的所思所想,瞥了一眼她挽着他的手,不无幽怨的说:“你也很好奇,我是不是真的把聂耀送到菲律滨去了,对不对?” 他怀疑她突然变的亲热,也是因为这个问题,那叫他心里很不舒服。 第172章 让他亲自认识到自己有多天真,荒唐和可笑! 陈柔也察觉到丈夫似乎不大开心。 但她不是那种特别温柔,细腻,善解人意的女性。 相反,她是个大大咧咧,非常疏朗的性格,所以她坦言:“我不好奇。” 其实是因为宋援朝一旦跟着陈柔单独出门,简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以及,今天聂耀做的事情确实让聂钊特别意外。 他也是个凡人,会紧张,会担忧,也会害怕,压力大的时候也想要点关注。 就想借着聂耀的事情跟妻子发作一下,讨她哄他两句,可她竟然不好奇? 聂钊生气了,语涩:“那我坦白告诉你好了,这次他必死无疑。” 陈柔本是挽着他的胳膊的,手突然下滑,勾上了聂钊的手指,但不是全牵,只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并笑着说:“你不会的。” 聂钊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她就像逗孩子一样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而在她牵上他小拇指的那一刻,他心里突然溢起一股很久都没有过的童真式的快乐感来在,而那正是他想要的感觉。 但他不知道妻子为什么那么笃定,他有点泄气,就继续嘴硬:“他真的会死。” 聂老板又要愤怒了。 因为陈柔一笑,跟在她身后的宋援朝也是一笑。 简直该死,他们俩之间总有一种不论他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默契。 紧接着陈柔又挽上他的手腕,靠近,低声说:“你也许会那么走,但是宋仔的战友们不会的,或者说,你的那些新保镖,他们可不会胡乱杀人。” 随着宋援朝再一笑,聂钊明白了,陈柔信任的不是他,而是他梦里出现过的,那个穿着花国特警服饰的陈柔,在信任她自己的战友。 也是因此,在保镖们要带走聂耀的时候,陈柔和宋援朝才会那么配合。 聂钊不知道那种信任从何而来,就好比在他梦里,垂垂暮年之时,为什么会弃香江警方不用,而主动上大陆,去寻求大陆特警们的帮助。 他在跟大陆合作,他也相信自来大陆来的军人们。 但这些人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式的行事作风和信念,也总能叫他刮目相看。 聂耀今天差点惹出大乱子,也幸好他上大陆的时候跟军方谈过,并提前留了一手,否则很可能今天,关于聂耀的一切就要大白于天下,媒体要沸沸扬扬了。 他既丧气又泄气,想跟妻子表达一下吧,还被漠视了,转眼间已到母亲墓地,汉白玉的,三瓣紫荆花形状的墓碑,他虽然隔段时间就要来一趟,但这是头一回跟着妻子一起来,他于是伸出手,而他虽然没有说,但希望妻子能像刚才那样牵牵他,也果然,她伸出手来,牵着他的手摇了摇,并问:“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如果没有意外,宋援朝就是最大的意外。 他就在不远处,适时噗嗤一声,搞的聂老板差点忍不住发火。 可他也突然意识到,确实,自己怎么变的好像个孩子一样,而孩子总是心软的,任性的,冲动的,也是盲目的,被动受欺凌的,那当然不好。 当聂老板意识到这点后,就松开了妻子的小拇指。 陈柔头回见婆婆,墓碑上就有照片,而且是韩玉珠最漂亮的照片,她站着,用阴阳相隔的方式向这位曾经香江第一的女强人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再朝她鞠躬。 那个师太也陪着呢,刚才也已经了解过,陈柔嫁给聂钊了。 她走了过来,笑着说:“韩主席泉下有灵,知您二位携手来拜,必定欣慰。” 陈柔今天又见了一帮老前辈,而虽说一个都不认识,但心里很开心。 再加上董爷那边商议已定,她也可以正式手刃掉上辈子杀了陈恪的杀人凶手,李大瘸子和那个垃圾李刚,能叫母亲李霞从此开始相对安稳的生活,她于是再伸手去牵丈夫的手指:“你说母亲要看到咱们,会不会开心?” 聂老板刚才就在警惕,怕自己要变的孩子气。 但一秒之间他又变的孩子气了,他一笑,说:“肯定会的。” 陈柔再摇摇他的手指,低声说:“如果不忙的话早点回家?” 她还挺喜欢跟他在床上交流一下的。 但是聂钊老板有钱有颜,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天天要忙工作到很晚,这就叫陈柔有点不爽了,她在恋爱关系中也喜欢占据主动,喜欢的招这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 聂老板其实已经尽可能的,卖力的在抽时间了,但今天是真不行,聂耀耽搁了他一大半的进度,他今天还有好多工作要做,而陈柔向来也只等他到11点,再晚她就睡觉了,不过妻子有约,拼了命聂老板也要赶时间的。 暗暗呲牙,他低声说:“好。” 莫名其妙的,宋援朝就又笑了一下,这下聂钊忍不住了,正好从墓园出来,他就准备找个借口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没眼色的小宋仔,但恰在他找到理由,准备拿他开刀时,宋援朝的大哥大响了,一听完,他立刻对陈柔说:“湾岛仔性命垂危。” 毒贩中,有一大帮是从湾岛来的,也只有湾岛仔才认识他们。 他要死了,陈柔还怎么杀毒贩。 她松开聂钊手,拍宋援朝:“你跟我走,立刻上医院!” 就这样,太太带着聂老板最讨厌的保镖风风火火的走了,他环顾一圈,看几个保镖:“30分钟内,把我送到聂氏公司。” 再掏大哥大:“所有人准备好,我半个小时后到,到了就开会。” …… 养和医院心肺科。 明叔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看到陈柔立刻站了起来:“三太。” 陈柔问:“情况如何了?” 一个人能被自己的脚气给熏到性命垂危,简直可谓骇人听闻。 明叔说:“进去抢救了,但目前还没有下病危通知书。” 陈柔点头,刚坐到椅子上,有医生匆匆进了走廊,直奔明叔:“还好还好,病人的炎症目前处于下降趋势了,大概明天这会儿吧,他应该就能苏醒。” 这倒搞的明叔挺不好意思,他是真以为湾岛仔会死,才通知陈柔来医院的。 他说:“看来湾岛仔福大运大,也是我太沉不住气了,三太您整天奔波忙碌也挺累的,这样吧,您先回家,我安排佣人给您准备晚饭?” 陈柔一开始可喜欢在家里吃饭了,因为聂家的厨子简直优秀。 但时间长了以后她就发现,再好的饭菜也有吃腻的时候,相比之下,偶尔吃顿路边摊也不错,正好她有些事情要跟宋援朝聊,就说:“我不回去吃饭了,想到外面走一走,过两个小时吧,你让司机到铜锣湾来接我和宋仔即可。” 其实她更愿意打车。 但随着长时间上新闻媒体,被曝光,她但凡打车总会被认出来,自己的会好点。 明叔当然答应:“好,我这就安排。” 出了医院,陈柔也不坐车,带着宋援朝一路闲逛,就得聊一聊关于聂耀的去处了,她说:“他还真有可能被带到菲律宾去了。” 说起这事,宋援朝也是真佩服:“那地方想跑可不容易,他但凡跳腾,立刻就会变成海盗的人质,三爷又不会赎他,那么,他将必死无疑。” 聂耀确实被带到菲律宾去了,当然,是跟国际警察们在一起。 陈柔以自己的经验推想了一下,他的角色应该会是战地记者的角色,正好聂氏旗下有媒体嘛,随便给他安排个记者身份很容易。 而只要他乖乖跟陈恪,岳中麒他们待在一起,他就是安全的。 一旦他寻求本地警方,那对不起,他第二天就会变成鬼头昌的人质。 如果他好死不死,去寻求海盗的帮助,那就更好了,他当场将沦为人质。 更重要的是,他从现在开始,将亲身经历,梅潞把聂钊送去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狱,他也将见识她和聂钊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陈恪他们的任务是个全新的任务,能不能完得成还未可知。 聂耀会在战场上中流弹,还是遭遇海盗,会生会死也未可知,但陈柔猜得到,从现在开始,午夜梦回,聂耀会非常后悔今天所耍的一切小心机,以及死鸭子嘴硬。 他想冲破束缚和牢笼,并且成为宁死不屈的英雄。 他弟弟也只做了一件事,让他亲自认识到自己有多天真,荒唐和可笑! 第173章 聂太吃醋了! 陈柔不像聂钊,到了晚上就一定要换上丝绸睡衣,她的睡衣向来是t恤加短裤。 但今天看到衣橱里挂着的真丝睡裙,心中一动,就把它给换上了。 今天周末,聂涵和聂嘉峪都在家,也都专门想找她聊一聊,聂涵上楼好几次,要陈柔陪她一起遛狗玩儿,但陈柔拒绝了,才十点钟她就上床了。 上床之后她先给李霞去了个电话,询问她的英文学的怎么样,最近过得好不好。 李霞今天似乎也格外开心,还特地对陈柔说:“对了陈小姐,我在外地出差的丈夫今天也给我打来电话了,而且你知道吗,他也知道你,他还说他见过你。” 她丈夫不就是陈柔的爸爸,陈恪? 也不知道陈恪在菲律宾的任务如何,但是陈柔只跟他见过一面,而且只是远远的一面,他竟然也看到她了,且知道她是谁? 妈妈她这辈子终于见到了,但跟父亲虽然打了照面,可甚至还没说过一句话。 陈柔一下就激动了,笑着说:“他是怎么说起我的?” 于李霞来说,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丈夫了,毕竟军人嘛,一年能休一个月的假都已经是好的,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外面执行任务,接到一个电话都了不得,通话时间也必须控制在1分钟以内,因为超出收额外的费用。 她给陈柔打电话也是掐着秒表的,眼看快要到50秒钟,她就要结束通话了。 她迅速的说:“陈小姐,我在努力学习英文,你给我半年时间,我必定通过语言过,考到香江去,到时候咱们再见再聊。” 只听嘟嘟嘟一阵忙音,她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陈柔都有点无语,毕竟她给毛纺厂投了那么多钱,但跟妈妈通个电话却要额外的掐时间,她心里很不爽的,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哪怕李霞目前因为有海外关系而受高厂长的重视,她的电话费一旦超标太严重,厂里大家也要嚼舌根。 陈柔就生生忍住想再拔号的手,把电话给挂回去了。 她又看了会儿书,再看表,10:45分了,但是聂钊明明跟她有约,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让陈柔又有点不爽。 她本来想打个电话问一问的,却突然听到楼上似乎有隐隐的哭声,再一侧耳朵,她听出来了,是花房的位置,听着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难不成是聂涵? 陈柔当即掀开被窝下床,刚走到门外,迎上邝仔。 他还捧着一束花,正想说什么,陈柔示意他闭嘴,转身上了楼梯,转眼间人已经在三楼了,蹑步往花房,就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聂涵在哭。 而她但凡哭,大多是被聂嘉峪给气的,她还得看看,聂嘉峪是不是需要收拾。 但刚到花房门口,她就听到佣人常妈说:“男人都一样啦,再漂亮的女人,他们睡久了也会腻的,会出去换新口味的,你老公已经向你认错了,你又何必哭呢?” 却原来是家里负责园艺的女佣,听着像是老公出轨了。 佣人的事情陈柔当然不好干涉,蹑步就准备走,却听那佣人说:“我们三爷就不一样,他看咱们三太时的眼神都跟看别人时不一样。” 常妈来了句经典名言:“他们才结婚多久,你都结婚多少年啦,15年有了吧,三爷和三太还是小夫妻,你等过上十几年再看呢。” 电梯一响,俩个佣人同时回头:“三太!” 陈柔回头,见上楼的还是邝仔,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进了楼梯间才问:“怎么了?” 邝仔把花举高高,笑着说:“老板说海上矿厂出了点事情,还蛮严重的,他必须去一趟,回来最早也得凌晨三点,就不打扰您了,下楼……跟我睡。” 邝仔住楼下的卧室,要聂钊在楼下睡,确实是跟邝仔睡。 陈柔原来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就是怀疑丈夫会出轨,并因此而不开心的感觉,但在刚才是有的,在常妈和园艺女佣聊在的时候,她突然假设,15年后如果聂钊出轨了,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发现自己会特别生气,说不定直接会一刀削了聂钊。 而且她发现邝仔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她,这叫陈柔愈发怀疑,怕不是聂老板外忧未决,就准备搞点内患,给她来个后院失火。 她在走廊里腾然止步,看邝仔:“不对。” 邝仔眼神愈发躲闪,还把花捧的高高的:“怎,怎么不对?” 陈柔一把拿开花,说:“你不对,你在撒谎。” 再问:“你老板到底去干嘛了?” 要说聂钊出轨,陈柔只是小生气,而且甚至不会跟他翻脸。 但当然,以后夫妻回归曾经的位置就好,她依然会保护他的安全,但是不会再跟他有更进一步的交流,陈小姐有洁癖,不喜欢跟别的女人共享男人。 可聂钊在如今的形势下要是跟她撒谎,悄悄跑出去偷食,并引发什么不可收拾的问题,陈柔可就不介意让他尝一下来自花国特种兵的铁拳了。 她脸色愈发凝重,邝仔愈慌:“老板就,就,真的是……海上矿厂。” 陈柔明白了,看来聂老板虽然跟她有约,可是,又悄悄出去,不知道干嘛了。 那当然不行,她得去把人找回来,否则的话,她怕他要死在外面。 不过就在这时聂嘉峪刚好上楼,来了句:“哇!” 再喊:“wowwow!” 紧接着聂涵也上楼了,一看陈柔,眼睛也直了:“哇,你今天好美啊!” 聂嘉峪走了过来,拍邝仔:“小朋友,管好你的眼睛别乱瞟喔。” 陈柔也在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平常t恤短裤四处走没关系,但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玫红色的性感内衣,也就怪不得邝仔看她一眼就慌,再看一眼更慌了。 陈柔心里有点愧疚,忙对邝仔说:“去睡吧。” 邝仔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但陈柔又喊住他,说:“告诉你老板,多晚没关系,让他上楼睡。” 邝仔猛点头:“好。” 聂嘉峪和聂涵是不知道避嫌为何物的,尤其聂嘉峪,上下打量着婶娘的身材,竟然来一句:“细娘,你平常穿衣服的时候显得很瘦啊,看不出来你竟然……” 陈柔还没收拾呢,他掐了聂涵一把:“哪像你啊,平胸天后!” 聂涵本来胖,但自打去了趟菲律宾,也是伤了元气,就一直在变瘦,近来更是连胸围都缩水了,听弟弟这样揶揄当然不干,伸手就掐他耳朵:“看我不揍你。” 聂嘉峪转身就跑,吐舌头:“来追我呀,打我呀,咩咩咩。” 他以为陈柔今天穿的那么性感,应该不会随意动手,而且她已经在开门往卧室走了,更不应该打人才对,但他才经过她身边,她抬肘就是一靠。 叼了,她的肘弯明明那么细,却那么有力,恰击在聂嘉峪的下巴,他被痛到猛扬头,聂涵正好跳起来锁他的脖子,挠他的痒痒:“我让你再嘴欠。” 死命把弟弟压到地毯上,她大叫:“给我道歉!” 事实上,聂钊这天晚上并没有回来。 而虽然陈柔有一个非常完整的缉毒计划,但凡事总是计划不如变划,所以第二天她就得出发,去正式面对杀掉她父亲的仇人,李大瘸子了。 …… 说来还蛮曲折。 当初从菲律宾逃出来的时候,他们同行的有三妓女,其中两个不知去了哪里,总之哪怕宋援朝在九龙卧底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再见过。 但有个瘦妓女,在他们挟持船的时候,主动投靠他们,并换上了海盗的衣服,还陪着陈柔一起重新杀回海盗窝偷过油,回香江以后,她就在口岸附近兜售香烟。 火车站是个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地方。 而有一天她在兜售香烟时,碰到了一个曾经她在海盗园区里被迫接待过的客人,那人跟湾岛仔一样,也是湾岛腔,对方在看到她以后就一直在盯梢她,她本来想跑的,没跑掉,被对方给逮住了,然后对方就给了她一张湾岛仔的照片,问她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瘦妓女当然说没有。 结果就是被那人拖进个小巷子里,狠狠来了一通暴揍。 瘦妓女这种底层人嘛,吃亏是常有的事,也以为挨顿打就完了,岂知到了夜里,她回到自己租住的小房子,才进门那人就闯了进来,不但强了她,还又暴揍了她一顿,再逼问她,有没有见过湾岛仔。 没有经历过的人体会不到,一个男的当去嫖的时候,他是没有两性意识,也不认为,自己面对的是个人,而是把她当成动物一样对待。 暴打加强暴,完了之后,那人还拿走了几盒最好的烟,并瘦妓女所有的钱。 瘦妓女的名字叫阮红梅,是个客家人。 而通过看报纸,她已经知道当初一起出逃时,跟她逃跑的人是谁了。 她当然不敢找陈柔,因为在报纸上看到过宋援朝戴着墨镜,站在陈柔的身后,她料想宋援朝也是有点本事的,于是在中环蹲守盯梢,终于,被她等到了宋援朝。 她只有一个诉求,自己身上没有脏病,也不求太好的工作,只要宋援朝能帮她担保一份在中环的,大厦保洁啊,或者说马路清洁一类的工作,让她不要再挨打就好。 但宋援朝一听说这个消息,可谓如获至宝。 他们要找的毒贩子是一帮湾岛人,而且是目前竹联帮的当权者们,再有一点,他们把湾岛仔给卖了,本来以为他的下场会是喂鳄鱼,结果没想到本来只是个废物点心的,外号台北夜店小皇子的湾岛仔没有喂鳄鱼,反而还逃跑了。 他们现在正在四处找湾岛仔,试图要杀他以绝后患。 但宋援朝也在找他们,准备要一窝端的,他们倒好,自动找上门来了。 …… 第174章 只因他太傻太天真! 聂钊也很无奈的。 当太太给他暗示,想要约他时,作为一个男人,尤其还是刚刚受过重伤才好起来不久的,总担心自己某方面大概不太行的男人,他内心暗自窃喜。 但海上矿厂涉及到国际警察们,他必须亲自前往,去处理。 回来已是第二天下午,他还特意早早回家,但陈柔并不在,他给宋援朝,给她打电话也都没有人接,正好聂嘉峪在,他于是问:“知不知道你细娘去了哪里?” 聂嘉峪摇头,但笑着说:“小叔,我昨天才发现,细娘身材超有料喔。” 他是在香江长起来的嬉皮一代,什么样的玩笑都能开。 但聂钊离开的时候香江民风还很古板,也很传统,而且他一直是在欧洲,接受的也是绅士教育,聂嘉峪这种话在他听来就属于冒犯了。 而且他略一思索,问:“你是不是也这样当面跟她讲过话?” “当然啦,她身材正点,我应该夸奖啊。”聂嘉峪说。 聂钊提溜侄子的肩膀:“等她回来就给她道歉。” 聂嘉峪简直无奈:“小叔,我是在夸细娘,为什么还要向她道歉。” 聂钊说:“你是小辈,那种言语于她也非夸奖,而是冒犯。” 他这简直搞的聂嘉峪莫名其妙,男孩摊了摊手:“果然,你跟大家讲的一样。” 聂钊倒没所谓别人怎么讲自己,反正香江没有哪个人比他更有钱,但他才转身要离开,聂嘉峪又说:“小叔,你只是因为讨厌我才借故发火的吧?” 聂钊止步又回头,说:“你和嘉峻对我来说一样重要,将来的聂氏,也属于你们。” 聂嘉峪低头一笑,再抬头,又说:“你原来还总说聂氏就该属于二叔呢。” 也就在这时陈柔和宋援朝上楼了。 他俩刚刚出去了一趟,回来,在路上讨论事情,所以才没接电话。 而陈柔甫一上楼,就听到聂钊说:“你可真是蠢笨如斯。” 聂嘉峪一笑:“不止我,嘉峻与涵,再或者我阿爹在小叔看来不也是……” 聂钊深吸一口气,突然问:“嘉峪,你想不想去留学?” 聂嘉峪立刻说:“好啊,你也送我去新加坡好了。” 在宋援朝看来,这只是叔侄间的正常对话,他还有事要跟陈柔说,就往楼上走了,但陈柔止步,却径自进了客厅,走向聂嘉峪,问:“怎么了?” 聂嘉峪向来怕小婶,但此刻却因为她的关心而委屈,说:“大概是因为咱们家的房子太小,又挤的人太多,小叔不想要我,想送我出国了。” 且不说这栋楼就有八间卧室,一半是空的,隔壁还有一栋空楼。 要站在海岸线的对面,这两栋楼是整个浅水湾最标性的建筑,就不说一家上下总共才五口人,再来五十口都住得下,说房子小岂不可笑。 陈柔不知事情的原委,但瞟一眼尚且在恼怒中的聂钊,坦言说:“一听你这话就是瞎说,分明是你长大了,觉得在家里没有自由,想搬出去而已,你小叔说的也不过是你的心里话,他那么爱人,分明是在成全你。” 聂嘉峪摊手:“拜托,细娘,你觉得我小叔会爱某一个人吗?” 聂钊不喜欢浪费时间,也不想再听,当然,虽然他特别反感聂荣,但其实在他的性格里,有跟聂荣一样刚愎自用的部分,所以他说:“好了阿柔。” 又说:“明天就给他办留学,让他去新加坡。” 他说完就进书房了。 但陈柔却说:“再等两天吧。” 又对聂嘉峪说:“一会儿我有件事情要出去,邀请你一起,去不去?” 跟细娘一起出门? 聂嘉峪毫不犹豫:“去去去。” 陈柔推开书房的门,说来可笑,首先看到的是她老公在打哈欠,看到她进来,哈欠打到一半又生生合上嘴,看表说:“该吃饭了,今晚我陪你一起吃饭。” 今晚他有时间了,但陈柔没有,因为她马上要出去一趟。 而且昨天晚上她换了性感睡衣,还在听到两个佣人议论男人出轨时甚至还暗暗生过气,但在睡了一晚上之后她就想明白了,自己正在经历的,很可能是很多人还很年轻的时候就会经历的,一种叫做恋爱的东西,那种东西很容易让人昏头。 其于这个,她又想了一下将来,尤其是回归以后。 她的想法当然还是要回大陆的,那么,其实即使聂钊再有别的女人,或者怎么样的,她既不该动怒,也不该去过份干涉,只有这样,将来也才能走的洒脱。 说到这儿,就又该要提一点,关于聂钊将来那场危机了。 正好聂钊在问:“出去,去哪里,为什么要带上嘉峪?” 陈柔这次没有回避,直接抛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到了将来,回归了,我们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不怕别国用规则和军事力量抢生意,也不怕财团的做空,而到了那时,就好比现在你和二爷之间的争执,嘉峪和嘉峻,或者会成为你的危机?” 聂钊应该也是意识到了的,他的概括也很精简:“嘉峻还好点,嘉峪简直太蠢。” 人人如果都能活得像他一样聪明,这个世界得多累? 而且其实聂钊和侄子间最初的分歧只起于一点很小的事,也是文化差异。 更重要的是,他自始至终,没有让那俩孩子意识到他是爱他们的。 以及,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聂臻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而且因为聂钊情感内敛,也向来很少表达过,所以他们始终觉得聂臻的死,聂钊非但不悲伤,应该还很庆幸,也总觉得早晚一天,他俩也会死。 豪门足够多的资产难免会让他们相互猜忌,不交流导致裂痕越来越大,到了将来,他们俩就是聂钊的致命危机了。 他拼了一生攒下家产想要交棒,可他的接班人举着榔头,要将他一生的心血砸个稀里哗啦,稀巴烂,他们用自毁的方式,毁掉了聂钊一生奋斗的果实。 …… 陈柔内心也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她毕竟思维敏锐条理清晰,是不会浪费无谓的时间耍小任性,增加彼此间的内耗的,所以她说:“我想让阿峪知道,他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聂钊一直知道俩侄子怀疑自己,他也很爱大哥,对于大哥的死既自责又抱歉,有些话这辈子,他甚至找不到一个人来言说,因为很少有人能跟他一起并肩着,以同样的眼光和水平去看这个世界。 但在此刻他突然发现,陈柔是跟他并肩的。 甚至,因为她是女性,看的似乎比他更加透彻。 他也是直到此刻才突然意识到,夫妻就该是用来说知心话的。 他说:“如果你能让他意识到,他阿爸是因为太笨……蠢死的,阿柔,那很好!” 话糙理不糙,聂臻之死,其原因跟聂耀差不多,只因他太傻太天真! 眼看太太上楼换衣服,这就要出门,聂钊追问:“你大概几点能回来?” 手指一竖,又说:"我先睡一觉,但不论多晚,你一定要记得叫醒我。” 他们才处于新婚燕尔中,聂老板不但晚餐安排了一堆的滋补口,还打算先睡一觉,养精蓄锐,再让太太看他表现。 第175章 隧道追逐 湾岛岛醒来之后,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瘦妓女,她的名字叫阮红梅。 她握上他的手:“金桂,你终于醒啦!” 湾岛仔看她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抽手:“你认识我,喔?” 他有名字的,就叫陈金桂。 他老爹的名字叫陈宪江,在湾岛曾经声名赫赫的。 看了阮红梅片刻,他突然想起来了:“是你喔,你怎么在这里?” 阮红梅扶他起来:“杀你的人来了,你懂得吧,他们马上就会找到你,你现在得跟我走,来,我扶你站起来。” 湾岛仔愣了片刻,手拍额头:“要命!” 又说:“是陈小姐安排你来的吧,她想要我的命,对不对?” 阮红梅接的是宋援朝的指令,而不是陈柔的,但她觉得应该都一样。 她说:“他们让你跟我走,还说会帮你解决掉麻烦的。” 湾岛仔先来一句:“我是被抛弃了喔。” 再手捶头:“也是怪我自己了啦,陈金桂,你真的好蠢好蠢的啦!” 阮红梅只是按令行事,又催促他:“快点吧,再晚赶不上过岛的电车了。” 她住在火车站,只有一班巴士,这去之后还要倒电车,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 湾岛仔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我真的是,我真的好蠢好蠢!” 本来他为了香江身份证,以及让聂钊带他回湾岛复仇,一直兢兢业业的守着聂耀,虽说一直在打游戏,但没有耽误过工作,但前段时间陈柔带他见了尔爷一面,他一直子就觉得自己有新大腿了,对于旧工作就没那么上心了。 结果就是聂耀趁着他打游戏,不停的给聂荣电话,软磨硬泡的,把聂荣给泡心软了,而等他醒悟过来时,臭袜子塞嘴,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 阮红梅只是个小妓女,陈柔把他交给她,什么意思? 他把工作干烂了,当然不敢找聂钊,更不敢找随便抬刀就砍人的陈柔。 那怎么办,不行去找尔爷,投到他门下算了? 湾岛仔默了片刻,起身拔输液管,问阮红梅:“你来这儿多久了?” 阮红梅看表:“大概两个小时吧。” 湾岛仔踉跄站了起来,头晕眼花:“你跟谁来的?” “宋仔传呼给我地址,我一个人来的,对了,他说祝你好运!”阮红梅说。 湾岛仔穿的还是病号服,抓过自己的旧t恤套到上面,发现地上有鞋子,脚往里面一塞,扶着阮红梅起身:“去院长办公室。” 这地儿他熟悉,院长办公室有个直梯能直达一楼。 阮红梅扶着踉踉跄跄的湾岛仔进电梯,他压了22楼,半途电梯停,有护士推着一堆的手术用具用进,他先说了句对不起喔,然后哗啦啦的,抓了一在把手术刀。 护士被他吓到了,连忙高举双手。 在22楼下了电梯,湾岛仔扶着阮红梅冲进院长室,见那道小门没开,深吸一口气才踢,咦,它只是关着的,跌跌撞撞冲进去,他按了电梯下楼。 下楼的同时又把t恤兜起来,罩住了自己的脑袋。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神经病,但阮红梅懂,他这是在躲暗杀。 “拜托啦,电梯兄弟你跑快点啦。” “拜托拜托,电梯外面没有人喔。” 大概菩萨听了他的,果然,电梯外面没有任何人,出了门厅,他畏畏缩缩的扶墙站着,示意阮红梅去马路边打车,但阮红梅才走了大概两三步,突然之间,路边一辆正在怠的车猛然起动,朝着湾岛仔撞了过来。 他还算灵敏,就地一滚躲过,紧接着冲到马路上,眼看一辆的士朝他驶来便立刻张开双臂,生生逼停了的士,上车就掏手术刀,把车上的客人赶走,再掏手术刀对准司机,大吼:“快,立刻去九龙!” 再大叫:“有人追杀我,快一点!” 也就在这时路边有四五辆大众车同时启动,朝着的士冲过来。 湾岛仔大吼:“向右拐,立刻调头,不然老子一刀捅死你喔!” 手术刀都是很锋利的,湾岛仔本来又长的怪,一看就是个古惑仔,的士司机也不敢怠慢,一边心里叫着倒霉,一边猛调头,加快油门往前冲。 五辆大众车紧随其后,而且呈包抄之势。 陈柔开一辆帕杰罗,也只带着宋援朝和聂嘉峪两个。 当然在,如果不是聂嘉峪非要作死,挑衅聂钊的话她是不会带他的。 前面湾岛仔在疯狂逃窜,后面几辆车紧咬,陈柔把着方向盘另找一条路飞速疾驰,在她赶到红碪海底隧道口的时候湾岛仔乘坐的出租车也飞速驶来,而且情况很不妙,因为有三辆并排追在后面,另有两辆一左一右,五辆车已经把他给包圆了。 聂嘉峪见过湾岛仔,但也只记得他喜欢说话时带尾音。 他还有点懵,就指着问:“细娘,那个喔喔仔是不是在拍戏?” 宋援朝举枪对外,说:“他正在被追杀。” 聂嘉峪大惊:“谁啊,为什么要追杀他?” 在宋摇朝的瞄准中,几辆车先后驶入隧道,他说:“知道竹联帮吧,他曾经是太子,但现在是废太子,不对,你懂不懂什么叫太子?” 聂嘉峪怎么可能不懂:“原来我二叔是太子,但现在他成了废太子。” 他当然也知道竹联帮,湾岛电影里总喜欢讲到它。 但聂嘉峪吃惊的是:“就他,喔喔仔,他竟然是竹联帮的人,还是道上太子爷?” 宋援朝没回答,只对陈柔说:“隧道里车太多了,这不行,开枪会伤到平民。” 聂嘉峪更懵了:“开枪,你们为什么要开枪?” 又大声问:“你们想救喔喔仔吗,那跑快点啊……” 说话间他只觉得车猛然提速又飞速的旋转了起来,而在他的吼叫声中,陈柔开着车在隧道里疾速划了一个z字,并向三条车道上所有的车全部被她拦停,隧道里响起一阵刺耳的刺啦声,但是奇迹一般,如水流般的车流被全部截住。 宋援朝同时开火,专打前面几辆车的轮胎和底盘下面的部分。 他用的是ak,而且是连发,当子弹打到车底,总有弹片侵入油箱,再加上地面溅起的火星子,车辆顿时几乎全部失控,同时全撞到了一起。 而在聂嘉峪再一声尖叫中,陈柔开启倒车,还不忘压一把他的脑袋,紧接着就是轰轰几声巨响,有一辆车直接弹上天,玻璃碎片如雨般飞来。 但剩下的车在缓了片刻后又再度发动,追了出去。 聂嘉峪被压倒了头又抬头,已经是夜里了,出了隧道不见出租车,但是被撞的几辆车歪歪扭扭,还在奋力的往前跑着,眼看就到十字路口了。 也就在这时,聂嘉峪再一声尖叫。 因为自路所两边来了两辆渣土车,巨响鸣笛,朝着几辆大众车撞了过去。 渣土车撞轿车,那就好比菜刀拍豆腐,瞬间就能拍个稀巴烂。 转眼之间,三辆大众车已经被挤成了渣渣。 聂嘉峪双手抱头,大叫:“天啦阿嫂,那也是你们的人吗?” 再大叫:“那车里面的人应该已经被撞死了吧?” 宋援朝对于这种唧唧歪歪的小男孩极其不喜欢,正好这时两辆渣土车堵住了路,他不知道陈柔要怎么突过气,气愤反问:“他们不死,难道湾岛仔就该死?” 第176章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聂嘉峪可算明白了,那五辆车全是来追杀湾岛仔的。 而他其实也跟聂耀一样,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梁利生质问聂钊既然那么聪明,怎么会被绑架,是基于人家本身就很强。 聂嘉峪也有这样暗暗矬矬的想法,觉得小叔都能被绑走,可见他也没那么聪明。 此刻他正在经历的,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围剿和猎杀。 觉得被炸上天,被渣土车碾扁的杀手可怜吗,但湾岛仔也差一点就死了。 聂嘉峪一想,再叫:“有一辆超过去了。” 再接着他嗷的一声叫,因为陈柔突然把车朝着将近30cm高的水泥路基开了过去,她想干嘛,难不成想上墙? 聂嘉峪和宋援朝只觉得身子于瞬间倾斜,俩人砸到了一起,帕杰罗车的两个轮胎也于同时上了水泥路基,并于渣土车的空隙中险险越过,哐的一声车落地,继续向前奔驰。 过了隧道到了九龙,路面陡然变窄,车当然也开不快。 但追着湾岛仔的那辆车很明显,聂嘉峪一下就找到了,因为它的一条轮胎宋援朝打爆了,此时缓慢的车流中,它歪歪扭扭的,还在往前跑。 并且就在聂嘉峪锁定的时候,它突然加速,撞上了前面一辆出租车。 虽然夜幕下看不清车牌,但聂嘉峪直觉那辆出租车就是湾岛仔乘坐的一辆。 他不由脱口而出:“喔喔仔可真笨啊,明明知道有人追杀,我们还帮他处理了大把的麻烦,他竟然都不知道趁着追杀的人还没赶到的时候跳车,再换辆出租车,或者直接找间屋子躲起来?” 就在这时前方堵车,大众车也怼停了出租车,一个蒙面男持枪下车走到出租车前,片刻后,从中扯出一件t恤来,重重摔到了地上,并跑回了大众车上。 聂嘉峪手拍大腿:“喔喔仔还不算太傻,他金蝉脱壳,跑掉了!” 陈柔没说话,只示意宋援朝下车去。 她自己开着车顺车流缓慢往前走,边走边问聂嘉峪:“你猜湾岛仔接下来会去哪?” 聂嘉峪只是个学生,哪里懂道上的事情。 但他凭直觉判断,说:“一定是去找跟他家相熟的某个道上大佬。” 但他立刻又说:“但要是竹联帮的人在追杀他,那人家很可能就在路上设伏,只怕他根本到不了大佬身边吧。” 他也不算太笨,又说:“竹联邦跟咱们香江的社团比起来,属于小巫见大巫,咱香江的社团会管他们湾岛的事吗?”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陈柔也没制止,只凭他说。 终于等他说完了,回眸看他:“嘉峪,如果被围剿,被猎杀的人是你呢,你还能想到比湾岛仔更好的,逃脱的方法吗?” 聂嘉峪自信的说:“我刚才说的,就是今天喔喔仔能逃跑的最佳方案。” 他只顾跟陈柔聊天,不知道她把车开到哪儿了。 这时她猛然停车,他才发现她把车停到了马路边,而在人行道上,并排三只垃圾桶的后面,有两只瘦而长的手,正在疯狂的挥舞着。 湾岛仔的形象很特殊的。 他剔的是个大光脑,脑袋很尖,头颅像个鸡蛋。 他的四肢都很细,又很长,所以虽然他个头很高,却又显得弱不禁风。 要站大街上,他就一个栩栩如生的痞子形象, 在聂嘉峪看来,他既往九龙逃,应该是要去找某个大佬庇护他。 但并没有。 他在发现后方的追兵被人爆掉之后,就猜到是陈柔来帮他了。 金蝉脱壳,下了出租车之后他也没跑远,目光锁定陈柔的帕杰罗之后,就一直追着她的车在跑,她停,他也停了下来,两只手不停的上下煽动,看样子是在求饶。 陈柔把车停到路边,下车了。 聂嘉峪好奇,要看热闹,也跟着下车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湾岛仔为什么要举手求饶。 甚至刚才那场隧道追逐,此刻回想,他也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个梦一样。 但这一切于湾岛仔来说是都是真实发生的。 五辆车上十个人,本来准备好在隧道里做掉他,带尸回湾岛的。 可是因为陈柔,他侥幸活下来了。 但明明他闯了那么大的祸,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陈柔竟然赶来救他了? 他放下高举的双手,合什到面前,才说了句对不起,陈柔丢钥匙给他:“这辆帕杰罗归你了,现在,立刻去尔爷那儿,然后听他安排。记住……” 要不是湾岛仔作死,聂耀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他是从小在道上混的,也知道自己捅的篓子有多大,再合什双手:“对不起!” 陈柔说:“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因为我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聂嘉峪刚才还觉得湾岛仔蠢,但相比之下,他发现自己才是小白痴。 因为湾岛仔说:“陈小姐,竹联帮派了至少二十号人来香江找我诶,他们又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会去找尔爷的呀,我现在去找尔爷,是自寻死路喔。” “对。但是尔爷会帮你求情,让他们不杀你。”陈柔说。 湾岛仔接了钥匙,也在点头。 可他不肯走,又突然回头说:“也许是因为我犯了错误,会想借刀杀人,杀我呢?” 这个可能性很大。 因为湾岛仔犯的错误太大了,一般人都不可能原谅他。 他知道的,聂钊的秘密又太多,聂家人一生气,还真有可能借竹联帮的手刀他。 聂嘉峪可谓听公说,就觉得公有理,听婆说,又觉得婆有理,两边点头。 陈柔想了想,问:“湾岛仔,记得你宋哥最常对你说的话是什么吗?” 湾岛仔说:“记得。” 又说:“他总说湾岛是花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我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还说如果我俩快要饿死,他有一口吃的就分我半口,如果要渴死了,有一口水,他也全给我喝。他还说,他早晚要带我回大陆,见识我们祖国的壮丽河山。” 陈柔伸手相请:“快去吧,直接去尔爷那儿,这车玻璃防弹,所以不要跑的那么快,尽量慢一点,给你宋哥时间,让他记住那帮来杀你的人的脸,记下他们。” 湾岛仔举了举拳头:“帮我转告宋哥,只要他能救得了我,我就认同他所有的话。” 上了车,他一脚油门,开车离开了。 聂嘉峪头一回发现这位身材超正点的小细娘车技也是一流,甚至应该比他们家所有的司机都要好,但他还来不及问她的车技是从哪儿学的。 他也不知道湾岛仔到底要去哪里,又为什么去。 但他很纳闷,湾岛不也是个国家吗,为什么宋仔会说它属于花国。 以及,宋仔为什么会说湾岛仔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的。 这儿其实已经离尔爷的堂口不远了。 陈柔穿的运动服,戴的棒球帽,经过一间服装店时进门,给聂嘉峪也买了一顶五块钱的棒球帽戴到他头上,然后俩人索性步行,前往忠义堂。 边走,她边说:“湾岛仔发现有人追杀,又认为我们不可靠,于是想去九龙找尔爷帮忙,但如果没有我们,在隧道里,他有七成的可能会死。” 聂嘉峪看到了,确实如此,他点了点头。 陈柔再说:“即使他侥幸通过隧道,就在忠义堂的门外还有人设埋伏,他也有七成的把握会死在那儿。” 聂嘉峪没说话。 他以为湾岛仔去找道上大佬,就是一条生路。 但现在看,它其实是一条必死之路。 陈柔又说:“他父亲陈宪江已死,之所以目前的帮主把他送到菲律宾,只是单纯觉得随随便便让他死太便宜,想要折磨他,让他死的更痛苦。” 聂嘉峪依然沉默着,但点了点头。 他突然意识到,他小叔去的也是菲律宾,而包括聂钊,宋援朝,湾岛仔,这帮能从菲律宾回来的人,都有几分厉害之处。 陈柔一笑,止步说:“可是如果竹联帮带着钱或者生意上门,你觉得尔爷愿意为了湾岛仔,就跟一个占着一座岛的社团翻脸吗?” 聂嘉峪也止步,坚定的摇头,说:“应该不能。” 所以今天如果没有陈柔和宋援朝出手,湾岛仔面对的,就是一个必死之局。 他能走的只有一条路,死路! 陈柔转变了话题,说:“湾岛仔只在今天经历了这样的局,他也足够聪明,但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死路,做的每一个决定也都极其愚蠢,能活下来全凭幸运。但是也有些人很不幸,当被人做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聂嘉峪想起他老爹聂臻来,他也是被渣土车撞死的。 就像刚才那样,两辆车撞到一起,最后尸体要用剥的方式,才能从车里头取出来。 这就是香江,也是所谓的江湖险恶。 “但是在香江有那么一个人,他几乎每天都在经历像湾岛仔经历的那样的局,他必须足够敏锐的去判断,去行动才能避免被绑架,被杀害,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聂嘉峪抿唇,低声说:“我小叔。” 第177章 如何孕育高智商baby 湾岛仔从小在道上长大,而且他爸出去做事的时候还会带着他。 所以他有着极为丰富的,处理尸体,打扫战场的经验。 但当面对追杀的时候,他也像昏了头的苍蝇一样,只会做蠢事。 聂钊不一样。 一开始是梅潞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他,后来梅潞死了,又是于sir于峥荣,从项天歌到鬼头荣,香江声名赫赫的大佬们对他发起围捕式的剿杀,他每一天的上下班路上,他每一次出席公开场合,每一回见陌生人,都有概率会被暗杀。 他强大的安保团队固然重要,但如果不是他自己足够聪明谨慎,关键时刻思路清晰,判断准确,他又怎么可能逃得过。 顺理成章,聂嘉峪也想到了他老爹聂臻。 聂臻死的时候他才两岁,还很小,全无记忆,因为家里人长久以来的灌输,他也只恨撞死人并抢劫的项天明,没有想过更深层次的原由。 但他不想,陈柔会帮他回忆。 她说:“你小叔跟我讲过,说二十年前,自己头回因为你奶奶的事情而报警的时候,接警人正是前段时间被o记调查,涉恐涉黑的于峥荣于sir,他当时只有四岁,而你爸那时候已经有十四岁了,可是他后来却跟于sir成了好朋友。” 说来不论聂荣还是聂钊都有他们自己的问题。 就比如说,在很多大事情上,他们跟聂嘉峪兄弟几乎不怎么交流。 而关于于峥嵘,在出事之后,他们也只简单的提了一下,说那人有问题就罢了。 当然,在这个物殊的年代,警匪,警商间的勾结与较量,也不适合讲给孩子们听,但现在聂嘉峪和聂钊之间的裂痕不但没有被弥补,而且正在变的越来越深,该讲的当然就要跟他讲,否则的话,21世纪的陈柔,就依然会碰到一生奋斗,却在垂暮之年被至亲之人被刺的聂钊。 大概是因为没有太深的感情,当然,也还年轻意气盛,聂嘉峪回味了一下,脱口而出:“所以我爸那么蠢的吗,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却去相信一个外人?” 于峥嵘只是个外人,但聂钊可是他的亲弟弟。 聂臻那时候已经十五岁了,如果有危机意识,就应该去暗暗调查事情的真相,但他没有,反而继续跟于峥荣交好,且同意了聂荣把聂钊放逐国外一事。 而从那时候起,因为他自己愚蠢的判断,他的死就已经注定了。 聂嘉峪还太年轻,此时突然发现老爹很蠢,作为一个中二期的少年,他还要大言不惭的来一句:“如果是我,我才不会相信于sir那种一看阴险狡诈的人。” 俩人边走边聊,走到了一处夜市上。 陈柔看路边卖的清补凉很是可口,于是掏钱买了两杯,递给聂嘉峪一杯,却说:“不,实际上你不但会,而且会信的比你父亲更真。” 聂嘉峪接过清补凉尝了一口,顿时笑:“怎么可能……” 陈柔打断并不反问:“可你现在不就是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小叔?” 聂嘉峪勺子还在嘴边,突然就顿住了。 陈柔再一笑,舀一勺清补凉,边吃,边大步往前走了。 她的经验,处在叛逆期中二期的孩子,你跟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凡事让他亲身经历一遍,假设一回,让他自己明白自己有多蠢,凡事就迎刃而解了,现在该给看的,说的陈柔全都做了,剩下的,就该是他自己去悟了。 但其实人的智商是有差别的。 无疑,聂钊是那种智商与心机都顶格的男人,聂嘉峪还不及聂嘉峻,属于特别平庸的那种,他跟在陈柔身后,显然也是在思考的,但思考的并不多,关注点也很快就转移了,所以快跑两步追上陈柔,他问:“你那飙车技术哪里学来的?” 又说:“该不会也是无线艺人训练班吧?” 原身的陈柔上过几个月的无线艺人训练班,因为里面基本学功夫为主,而且教官都是香江有名的武术高手,聂嘉峪和聂嘉峻一直认为她的功夫来自训练班。 今天是陈柔头一回展示她特种兵的车技,其实也只是小试牛刀。 毕竟不论在部队,还是在特警营,她用的车都是性能更好的,训练的强度和危险性也是普通人所没有见识过的。 可那已经足够叫聂嘉峪大开眼界了。 见陈柔在点头,他说:“就这么定了,我不去新加坡了,我要在香江读大学,然后去考无线艺人训练班,五个月而已,我大概学不到细娘这么优秀,但能有你一半的车技和功夫,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可真是。 从部队到特警营,陈柔坚持不懈训练了二十多年才有的今天。 他想五个月就达成她的一半,简直痴人做梦。 这条小吃街就横亘在忠义堂和义勇堂的中间,恰好走完,能隐约看到启德机场的时候,就到尔爷的忠义堂了,陈柔正要过马路,就听到有个人说:“搞笑喔,再有十年香江人就要被遣送回归了,真不知道他们在骄傲什么。” 另一个人耸肩一笑,说:“大陆人可不会允许社团存在的喔,所以他们也就狂这么一点点时间,以后可就狂不起来啦。” 陈柔闻言把帽檐拉低,并牵上聂嘉峪的手,狠狠捏了两捏。 湾岛腔特别有辨识度的,聂嘉峪也听出来了,此刻跟他们并肩走的是两个湾岛人,他虽傻,但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俩湾岛人怕正是来追杀湾岛仔的。 他也学着陈柔的样子把帽檐拉低了一点。 走了几步,他们还在往前走,那俩人却停了下来,陈柔也旋即止步,低头系鞋带,就听其中一个说:“也不知道大佬他有没有搞定事情喔。” 另一个说:“放心好了啦,大佬带了那么多的钱和货,忠义堂不可能拒绝的啦。” 系好鞋带,陈柔继续往前走,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帕杰罗,司机的手臂耷拉在外,那只手格外眼熟,她一把拉开车门,示意聂嘉峪先上,紧接着也上了车。 在车上的人当然是宋援朝。 而且等陈柔一上车就递过来一只笔记本,说:“我总共盯到了13个人,关于他们的外貌特征,年龄和身高,体重,性别都写在这儿了。” 陈柔指身后,说:“我们刚才碰到两个,一高一低,都很瘦。” 宋援朝回头看了一眼,说:“那两个我也盯到了,记在笔记本上的。” 他写的是简体字,聂嘉峪也好奇,凑头去看,一看挠头了:“宋仔,你这写的是什么,日文还是韩文,为什么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叫宋援朝怎么回答? 他犹豫了一下,索性没回答少爷的问题,而是问陈柔:“您跟尔爷商量过吗,湾岛仔这一走,万一竹联帮不守信用,直接杀了他呢,怎么办?” 陈柔摇头:“尔爷的面子竹联帮必须给,所以不会。” 宋援朝默了片刻,再说:“他们为了尔爷的面子,不好亲自杀人,但是为了让湾岛仔速死,就会送他去当骡子?” 陈柔一笑,说:“所以你发现了吗,他于咱们来说,将会是最佳内应。” 宋援朝思索片刻,诚心点头:“是!” 聂嘉峪挠头:“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好像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知道竹联帮,也知道尔爷,但骡子是什么? 湾岛仔明明是个人,为什么会去当骡子? 其实是这样的。 陈柔在听说竹联帮追杀湾岛仔一事后,当即就跟尔爷联络过了。 尔爷于是主动联络了竹联帮目前的大佬陈宪海,并告知了湾岛仔的行踪。 今天据尔爷说,陈宪海亲自带着钱和一堆货品,也就是毒.品来见他,并换湾岛仔回家的。 尔爷会把人交出去,但是他既不收钱,也不收礼品,只会跟陈宪海提一个要求,就是竹联帮的人要给他面子,不得杀掉湾岛仔。 陈宪海这还是头一回来见尔爷,而且尔爷给他的见面礼,就是他最想念,也最思念的湾岛仔,这个面子他就不得不给,当然,也不能直接杀湾岛仔。 但他是大佬,湾岛仔是前大佬的儿子,如果不死,他的地位又怎么可能会稳。 所以陈柔断定,他一定会给湾岛仔一份超级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死的工作,而在涉黑又涉毒的道上,最危险的工作只有一个,运输毒品的骡子。 所以陈宪海必定会让湾岛仔去当骡子。 而陈柔想杀的大毒贩子李大瘸子,就是一头骡子。 聂嘉峪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依然在挠头,宋援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合适,但恰好他最近跟着邝仔在学英文,又恰好有几个小崽崽在路边骑摇摇马,他就问聂嘉峪:“嘉峪少爷知道特洛伊木马吗?” 聂嘉峪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当然知道特洛伊木马,他反问:“所以呢?” 宋援朝说:“湾岛仔从现在开始,就是一只特洛伊木马。” 竹联帮的老大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尔爷手中得到了湾岛仔,现在当然喜笑颜开,喜气洋洋,应该已经在琢磨,该怎么弄死湾岛仔才合适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柔用一己之力编织起来的,一张关于缉毒的弥天大网中,湾岛仔就是一只得天独厚,且非常合格的特洛伊木马。 …… 同一时间,一觉醒来的聂钊看时间,见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再看看空荡荡的枕头,心里未免有点凄凉,坐了起来,打开台灯,他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本书。 书名叫:《如何孕育高智商baby》。 第178章 陈柔自己都觉得好刺激! “快看,喔喔仔,他出来了!” 随着聂嘉峪一声惊呼,宋援朝松开手刹轻点油门,车旋即汇入车流中。 湾岛仔被反捆着双手,由人押着带出了忠义堂。 尔爷没有出现,但他麾下的威猛雄壮四员大将,以及头号马仔鸡哥全都在,而在他们中间,是个个头不算太高,还谢了顶,戴一副墨镜,脖子上挂着好大一条金项琏,咧嘴一笑,金牙闪闪发光的男人,但他态度也极为虔诚,先是弯腰跟鸡哥握手,接着是威猛雄壮四员大将,握完了手还要双手合什拜一拜。 对了,他手上缠着好大一串佛珠。 都不用猜,那就是目前湾岛第一大社团,竹联帮的当家人,陈宪海了。 据说他是湾岛仔的堂叔,而且原来跟湾岛仔他爹陈四海的关系特别好,好到几乎要穿一条裤子的那种,但当然,如今他已上位。 他一笑,湾岛仔生死难料。 他被人故意用手肘压着头,艰难的弯着腰,但是脖子抻了老长,两只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在四处寻摸着,马路上,宋援朝车开的极慢,但也恰好经过。 就在他经过时,湾岛仔也看到他了,然后突然之间,他一拱背又扬起头来,宋援朝也被吓到了,他之所以经过,是想安抚湾岛仔的,但那家伙不会蠢到大喊大叫,把事情吼出去吧? 聂嘉峪也说:“他在找咱们,他想让咱们救他!” 作为一个半大孩子,他不知道自己家有多大的实力,能不能挑得动湾岛第一大社团,也只是看个热闹,做一下点评:“他眼神不错,居然看到咱们了。” 其实并没有。 湾岛仔扬起脖子之后高吼了两声:“起来,起来!” 陈宪海的手下们不期瘦巴巴的废太子竟然还要闹,一个个的七手八脚,将他抬起来,像死猪一样的往车上拖。 路上有行人在看热闹,但也只是看看热闹而已。 湾岛仔转眼就被带上车了,可是他既没有呼叫宋援朝,也没有喊救命,只是大声嘶吼:“起来,起来!” 直到他的嘴巴被人捂上,声音才戛然而止,宋援朝的车也恰好经过路边。 聂嘉峪正在不停的暴露自己的智商短板,他下了定语:“喔喔仔已经疯了。” 再看后视镜,再感慨:“人命有时候真的好脆弱啊。” 不是宋援朝想要打脸这位阔少,而是事实跟他想的确实完全不一样。 所以他说:“嘉峪少爷,湾岛仔今天只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就是刚才喊的那几声。” 聂嘉峪愣住了,好半天没吭声。 陈柔和宋援朝也没说话,大半夜的,街上车少,他们上了机场高速,一路奔驰。 终于,聂嘉峪说:“你们大可以直接说我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还挺有点血气的,又说:“我知道小叔做为聂氏的话事人,很辛苦,也很危险,而且他非常瞧不起我和嘉峻,觉得我们俩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我也知道自己笨一点,但是刚才……刚才我分明看到了,喔喔仔已经疯了。” 宋援朝突然打断了聂嘉峪,但不是用说话,而是用歌声。 他是在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陈柔坐在副驾驶,而一开始,她也并没有想得通,为什么湾岛仔要不停的喊起来,也是直到宋援朝开始唱,血脉觉醒,她也才醍醐灌顶。 聂嘉峪没想到宋援朝会唱歌,还直觉他应该是疯了,但也没敢打断,直到宋援朝唱到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并结束。 宋援朝的歌唱完了,陈柔也不说话,聂嘉峪沉默了半天,终于说:“这是一首歌,你们俩都会唱的歌,而你们是一起从菲律宾回来的,曾经同生共死过,现在却见死不救,他想用歌声来有达他的愤怒,而宋仔你……听懂了。” 这可怜孩子,连国歌都没听过。 宋援朝嗓音一哑,说:“是。” 聂嘉峪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说:“但我能理解你。” 又说:“哪怕我爷爷也不敢独自过九龙,你只是个保镖,对方人多势众,一看就是大社团,你就算现在想救他,你也有心无力,对不对?” 宋援朝笑了一下,声音格外温柔:“对的,嘉峪少爷。” 聂嘉峪再想了想,又说:“如果你想救他,我可以给你一点经费,但肯定不会太多,顶多也就两万块,因为我还蛮喜欢喔喔仔的,但是,一定不能牵涉到我家。” 宋援朝也柔声说:“好的,嘉峪少爷。” 聂嘉峪自认为自己虽然才新买船票,但已经登上正在疾驰的客船,好比是上马了,双手抱上副驾驶的椅背,对陈柔说:“细娘,我处理事情的方式还不错吧?” 陈柔向他竖大拇指:“非常棒。” 他见过湾岛仔的次数并不多,一则湾岛仔会拍马屁,把聂氏的几位当家人都拍的特别爽,再则他天生一副娇软嗓音,虽然做事拉胯,但也算惹人怜爱。 而聂嘉峪能出两万块的经费,还懂得交待保镖不要惹上麻烦,也确实不算太蠢。 总之,还不算无可救药。 车到家了,明叔还在地下车库等着呢,看聂嘉峪回来,连忙陪他上楼去了。 这是聂氏的小少爷,也是韩玉珠的嫡孙,不能有闪失的。 宋援朝当然不上楼,他只是保镖,住在旁边的工人房,这会儿得回房了。 陈柔发誓自己没有撩男人的心,但是今天晚上,有件事她不得不跟宋援朝聊两句,所以她借口拿点喝的进了酒窖,拿了两瓶啤酒,到后院,正好碰上宋援朝拿着毛巾香皂出来,要去洗澡。 丢一听啤酒过去,陈柔走到了围墙边。 这围墙边有一片是悬崖,悬崖下面垂直下落,有二十多米高,是一片树林,坐在吧台上吹海风喝啤酒,很是惬意。 不过这是聂氏的地盘,吹海风喝啤酒的,按理也只有聂家的男人们。 陈柔坐到了吧台上,宋援朝当然不敢坐,站在旁边。 陈柔喝了一口啤酒,忍不住一笑:“你竟然教过湾岛仔唱国歌?” 在这片土地上,他俩是唯一的同道中人,也是难得的知己。 而且虽然来自不同的时代,但天性都一样,纯粹,果敢,洒脱。 但陈柔是主,他只是雇员,所以宋援朝一直刻意跟陈柔保持距离。 可随着她这一句,他一下就绷不住了,笑着说:“他可真是个笨蛋!” 又说:“在园区里,我给他唱了很多遍,他却只记住了两个字。” 可怜的湾岛仔生怕自己这一去就会被抛弃,就会壮志未酬身先死,成为一抹冤魂。 他也知道,想救他全凭宋援朝,可是怎么才能让宋援朝哪怕枪林弹雨,硝烟战火,也会一往无前的去救他呢,只有一个办法,唱国歌。 但曾经哪怕在园区的时候,湾岛仔也瞧不起宋援朝。 宋援朝教他唱歌他也全不用心,就只记得个起来起来。 而此刻,他应该也已经登上船,要被押回湾岛了,就不知道在路上,他会不会后悔,当初宋援朝揪着耳朵向他科普国歌,科普黄山黄河,长江长城的时候,他的不认真听,以及冷嘲热讽了。 再对视一眼,宋援朝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曾经跟他讲过《白毛女》,《红色娘子军》,以及《江姐》,你知道吗,他很喜欢听,因为他说,他最喜欢热辣型的女性。” 陈柔笑着说:“那以后带他上大陆,给他找个大陆辣妹!” “你说的是四川的辣妹子吧,你是不知道,当年……” 宋援朝想说的是,曾经他上战场的时候,有一帮四川来的辣妹子医护人员,全是女孩子,又勇又猛,可歌可泣,但话到嘴边又改口:“我认识好多川妹子的。” 陈柔喝一口啤酒,才说了句好啊,怎么觉得后背痒痒的,还凉嗖嗖的。 宋援朝也猛然回头,刷的立正。 她回头一看,刚才的愉快和畅意也于瞬间散去。 聂老板穿着他的真丝睡衣,怀里还抱着一本书,孤伶伶的站在黑暗中,神色看不清楚,但是显然,呼吸极为的急促。 这场面,陈柔自己都觉得好刺激! 第179章 不,你想要! 一个男人,能在有人想暗杀他的时候,毫不犹豫把二哥推出去当靶子。 还能把他二哥锁在一间阴暗的地下室里,囚禁超过一百天,并在对方试图反杀时,两个小时之内纠集二十几个保镖,并转手打包,将人送菲律宾。 做为他的保镖,正义阳刚如宋援朝,很怕这个男人的。 不是怕他的力和勇气,而是他的心机和狠辣。 毕竟宋援朝属于,在听到湾岛仔嘶嚎着唱起来的时候,感动到在心里暴哭,当即就于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保他平安的人。 但聂钊不一样,他几乎从不发火,似乎也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激动,但此刻他站在那儿,睡衣都在簌簌而颤,呼吸急促,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个挨着饿入睡,半夜醒来,却发现父母背着他正在狂吃大肘子的孩子。 宋援朝,一个钝感力十足的人,都感觉到对方的激动了。 见对方伸手,他的判断力也没了,转手就递啤酒,当然,聂钊甩手挥开他的手,再挥手。 他伸手不要啤酒,要什么? 宋援朝在被聂老板的眼神判定死刑之前,还是明白过来了。 利利索索脱下西服,他双手捧给聂钊。 聂钊接过西服,披到了陈柔身上,这才说:“晚上外面很冷的。” 陈柔小酌半听啤酒,又跟宋援朝聊得兴起,坦白说,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公很扫兴,还由衷觉得拥有婚姻简直乏味,要是单身该多好。 但当然,这是在金主霸霸的屋檐下,她要低头,也不能给宋援朝造成困扰,所以她说:“我猜你肯定睡着了,又想吹吹风,就让宋仔陪着我。” 她不这样说还好,一说聂老板更上火。 他明明九点上床,提前睡了一觉,还跟她专门讲过,她只要回来,不管多晚都一定要叫醒他,而且他在窗户里看到的,她是专门去找宋援朝的。 但聂老板还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当着宋援朝的面发脾气吧。 大陆来的,西服都不会穿的小宋仔要怎么笑话他。 所以虽然聂老板内心惊涛骇浪,但连宋援朝都不由的要竖大拇指,他表现的是真绅士,也是真风度,把西服披给妻子,他扶着她进门,上电梯了。 宋援朝一口气闷掉了啤酒,骤然失落,也没了去洗澡的心情,郁闷的看着远方。 但突然,身后有人轻笑:“嘻嘻,宋哥?” 宋援朝太紧张,心里也有点鬼,听声音以为是陈柔,吓的魂飞魄散,但回头一看,却见是聂涵,她举着两听啤酒:“我也睡不着,我陪你喝两杯吧?” 最近局势稳定,她和聂嘉峪都不必住校了,每天都回家。 宋援朝接过一听啤酒打开,说:“谢谢大小姐。” 聂涵抿唇一笑,突然拿出一只断掉的高脚杯,说:“从明天开始你小心点。” 宋援朝问:“怎么了?” 聂涵回头,指楼上的落地窗:“刚才你和细娘聊天的时候,小叔生生捏碎了一只高脚杯,我看到了,他当时脸上的神情好凶,好凶好凶!” 宋援朝也感觉到了,但现在他想后悔也已经晚了呀。 夜晚人难免脆弱一点,他喝一啤酒,说:“唉,我有点想家了,想回家。” 聂涵笑问:“你的家在哪里呀,你回家干嘛呢?” 宋援朝深吸一口气,说:“我想开一家店,卖小家电吧,这边的小家电都好便宜好便宜的,可是在我老家……” 他老家的人大多数都没见过电视机,像冰箱啊,空调啊,电话啊,bb机啊,也几乎没有见过,宋援朝也不想开老兵按摩了,想开一家老兵电器。 聂涵又不知道大陆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宋援朝的老家是个啥样,兴奋的说:“你是想开一家大型电器摩尔吧,带上我啊,我给你投资,不过我现在钱不多,顶多也就能给你一两百万……” 她声音逐渐放低:“够不够?” 这是第一次,宋援朝发现聂涵还挺可爱的,但当然,他说:“不要,谢谢!” 可怜邝仔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陈柔和宋援朝坐在一起,但是等他回卧室帮老板拿了一回计生用品,再出来时,宋援朝身边就又换女孩子了。 邝仔也大吃一惊,心说宋援朝竟然如此受欢迎,快要拿下整个聂氏啦? …… 陈柔本来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但要出厕所的时候,看到那件她特意穿了,准备迎接聂钊的真丝睡裙,心中这才突然一念,聂钊晚归的时候她会生气,那她半夜跟保镖喝酒,他会不会也生气? 换上睡裙出来,这还是两世为人,第一次,她有点心虚。 聂钊也果然没睡,坐在床头正在看书。 都快天亮了,陈柔困,打个哈欠说:“早点睡吧,我要关灯了。” 聂钊啪的合上书放到胸前,双手一交握,却问:“你知道我跟嘉峪为什么争执吗?” 陈柔还真不知道,但她很困,于是先关了她一侧的台灯,问:“为什么?” 聂钊语气平缓:“昨天你就穿着这件睡衣出去了,他说你……身材超正。” 一个男人如果被夸胸肌好看,他当然会觉得开心。 陈柔也一样,举起小臂,她说:“那当然,我浑身可没有一丝赘肉。” 聂老板一只手抓着床单,都快要攥烂了,而他想问的是,昨天他不在,宋援朝在家,太太就穿真丝睡衣,她什么意思? 但话到嘴边,他终是没敢问出口,毕竟一旦他问出口了,以陈柔的性格,如果大大方方承认,说她喜欢宋援朝呢,他怎么办? 聂老板已经调查过宋援朝的老家了,一个小乡镇,奶奶裹小脚,老爹修地球,家里穷到,如果他不寄钱,账户上甚至没有三位数的存款。 但是,聂老板再攥床单,谁敢想,那家伙几乎不需要说什么,只要站在那儿,他太太就能神采飞扬,但凡一天不出任务,他太太就能穿真丝睡裙。 随着刺啦一声,陈柔被惊到了,问:“哪里有声音?” 聂钊也才发现自己又被床单给攥烂了,他先说:“没什么。” 又岔开话题:“湾岛仔被竹联帮带走了?” 说起这个陈柔就不困了,欠腰会了起来:“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分散你的精力了,但有一点,宋援朝我得借用,我看这段时间你又有了新保镖,没问题吧?” 聂钊侧首看妻子,她是真困了,闭着眼睛。 她的面庞也不是小女孩那样,肉嘟嘟的,五官棱角分明,眼脸和颧骨,整个面部轮廓纤薄而精致,属于不但线条美,而且有种格外的韵味的那种脸。 以及,她比他更深的,略微带点小麦色的肌肤,有一种格外的肉.欲式的吸引力。 他知道的,人他必须借,但他心里不舒服,就说:“我最近也要总出海,很忙。” 这意思是不想借人? 陈柔猛得睁开眼睛,唇角勾笑:“我知道的喔,你多了十几个新保镖,而且他们个个应该都跟宋仔的水平差不多。” 大陆那边又给他派人了,还是十几个,都跟宋援朝一样能打。 他却独独不给她宋援朝,怎么看都有点小气。 当然了,聂老板本来就很小气的,而且内心阴暗而曲折,他知道妻子想要人,但既不吐口,还绕开了这个话题,说:“刚才嘉峪回来,在走廊碰上我,很奇怪。” 沉吟片刻,伸开双臂,他说:“他抱了抱我,说了句对不起。” 孩子是要拉出去经历风浪的。 正好聂钊还不知道,陈柔于是把今天湾岛仔受到追杀,以及,最后她把人送到尔爷那儿,提前埋为眼线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给了评价:“嘉峪也不算太傻。” 聂钊点头,但也说:“跟他爸一样,只是平庸之辈而已。” 人的智商是有差别的,相比之下,嘉峻比嘉峪稍微聪明一点。 看聂老板一脸忧心忡忡,陈柔也不可避免的,要想到他的接班问题,所以她说:“老板你还正值壮年,嘉峻也还算比较聪明,如果你想让他以后接班,现在就该叫回来,好好培养他了。” 说来聂老板想的还蛮长远的。 他说:“目前香江的机遇,全来自于地域优势,以及大陆政策方面的机会,在我们这一代,虽然做生意个人风险比较大,但企业本身的风险并不算大,而且商机遍地,只要你敢投就能赚钱,可要等到二三十年后,嘉峪和嘉峻接班,那时候大陆将整体开放,会涌出无数的竞争者,香江的地缘优势也将不复存在,到那时,经商者个人的风险会降低,但是,企业的风险将无限度加大。” 陈柔当然不懂经商,但她很惊讶,因为聂钊所说的三十年后的商业形势,跟她那个时代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也确实,到了将来,香江可就没有如今的优势了,企业也会更难做。 这方面她给不了更好的意见,也就只能沉默。 但突然,她的目光偶然瞟过他胸前,看到那本关于高智商baby的书,陈柔也敏锐的察觉了,但同时也很惊讶:“老板你,该不会,想生个孩子?” 他居然在看关于如何生小孩儿的书,这叫陈柔大为紧张。 甚至于,要来刚才不困了,她都有点那方面的想法了,一下子被吓到清心寡欲了。 但聂钊摇头:“不是。” 不是想要小孩子,那他捧着那么一本书干嘛? 聂钊把书放回床头柜上,翻身,侧首看妻子:“我跟你一样,并不喜欢小孩儿。” 陈柔大松一口气:“那可太好了。” 他要敢腆着脸让她生孩子,她很可能一拳头就出去了。 但看来上辈子聂老板没有孩子,他自己不喜欢小孩儿是个重要原因。 正好呢,陈柔也不想要孩子。 想到这儿,她也转身,环上丈夫,柔声说:“抚养一个孩子责任太大了,也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必须繁衍后代,你的想法没有错。” 聂钊环紧妻子,声柔:“好。” 可他旋即又说:“但一想到二三十年后,如今聂氏公司正当得力的年轻人们全都老去,一生为了公司而奋斗,到了老来,他们能指望的只有聂氏给交的养老金,但不论嘉峪还是嘉峻,都不堪重用,我很忧心。” 一个企业不仅仅是老板的,更是职员的,尤其是聂氏这种,一旦哪天不行了,首先遭殃的可不是老板,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那些普通职员日子可就难过了。 几十万,几百万的家产也许不需要人接班,但百亿千亿是必定要有一个合格的接班人的,这倒搞的陈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聂钊了。 因为在将来,他的俩个侄子联合起来,不要钱不要利,就只想搞垮他的公司。 但很神奇的,聂老板一笑,说:“不过人的想法是会变的,等我老了,也许我就会想通,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了,所以,由他们去吧。” 陈柔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不,等你老了,会更加在意。 因为虽然只跟将来的首富先生见过一面,但陈柔都能感知到他当时的痛苦和绝望。 他为之付出了一生的企业,就不说生生被人搞垮了,哪怕是交给一个无所建树的蠢蛋,他心里肯定也会不安,会遗憾,会在临死时闭不了眼的。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当女性开始怜悯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灾难就开始了。 陈柔环上丈夫的脖子,扬头看他的脸,由衷建议:“其实像老板你长得这么帅,智商又那么高,皮肤也不错,身材也不错,生的孩子智商一定差不了,而且你又不缺钱,生的孩子肯定不会太差的。” 当然,她并不知道,聂老板今晚兜了个大圈子,等的就是她这句。 而且他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关于如何生一个高智商宝宝的事虽然还比较遥远,但他早已经排上日程了,不过心机深沉如他,却只还是淡淡说:“不要。” 陈柔是真心觉得如果聂老板有个孩子,一定会很优秀。 她仰头再看他的眉眼,不得不说,他是真好看。 而在聂老板这边,虽然宋仔阳刚逼人,也更能吸引他太太的目光。 但毕竟他才是能名正言顺上她床榻的人,缓缓靠近,阖唇在她颊侧深深一吻,再一吻落在她唇上,继而厮磨到耳鬓,见她意欲拒绝,立刻说:“不,你想要!” 陈柔很困,是真的不想,但才张嘴想拒绝,男人已经吻过来了。 第180章 强攻变成了屈辱 聂老板向来都是阴嗖嗖的,还没有像今天一样强势过。 而且陈柔是真的困极了,不想要,她别过脑袋:“我真的不想。” 但回应她的是聂钊的手,和长驱直入式的深吻,喘息,他说:“不,你想的。” 陈柔只觉得这男人今天格外兴奋,不好直接拒绝,再扭头:“哎呀,我真的不想。” 聂老板今天可谓得寸进尺,索性来个先斩后奏,沙沙的嗓音在陈柔耳边轻抚:“你都没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想了?” 陈柔不属于会照顾男人心思的那种女性,她不舒服就会行动,所以她抬手就推人,但今天的聂老板属实有点登鼻子上脸,太太抬一只手,他摁一只,她再抬一只,他再摁一只,而且哑声说:“我前两天跟宋仔练过拳,他输了。” 在他说这句之前,陈柔并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对于今天她跟保镖喝酒的,或者恼愤,或者吃醋的表现,也就是说,他今天故意这样缠着,就是想要征服她。 而且陈柔觉得很可笑的是,要知道,宋援朝一月几万块月薪,跟他练拳,就不说赢了,要不是怕玩的太过了难看,说不定能给他表演一个被他一拳打翻,而且是打成后空翻,只要他开心就好。 但是他非但不自知,还因为自己赢了宋援朝,就妄图来挑衅她了? 要知道,陈柔可是个一挑就上头的性格,她已经上头了,怎么办? 聂钊是男性,而只要是男性,就有征服欲。 他还是天性中征服欲非常强的那种男人,此刻两手紧箍着妻子的双手,他果然以为自己的体能已经恢复到,不但能打男保镖,女特警也不在话下的程度了。 但就只在一秒间,陈柔也没有攻击他,而是,她基于背部的力量双腿侧移又迅速跃至空中,整个人自他背上滚过,两手抬起又翻转,转眼之间,聂老板已经成被动承受的那个了。 是的,他跟宋援朝练拳的时候,分明拳拳到肉。 宋援朝也心悦诚服的夸他力量感强,还说自己甘拜下风。 但此刻陈柔压着他的双手,箍的牢牢的,聂老板一动都不能动。 而且他刚才是怎么做的,陈柔原样来了一遍,咬上他的耳垂轻声问:“想吗?” 聂老板当然说:“不,我不想。” 所以他也不喜欢被压着? 陈柔寻摸到他唇边,照他的样子原模原样给了个亲吻,这才说:“不,你想的。” 聂钊再没说话,但陈柔已经玩嗨了。 照他刚才的话,她继续说:“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想呢?” …… 就这样,聂老板的强攻变成了屈辱,而他最后唯一的抵抗,也不过是抓起床头柜上的condom,赶在太太得逞之前,交给她。 …… 还别说,湾岛仔虽然做了错事,但卧底是一把好手。 在被被回湾岛三天后,尔爷打电话问情况的时候,他就暗示尔爷,自己已经被安插到贩毒团伙的队伍里面了,当然,他是在被监视的情况下打的电话,也不好多聊,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而既然调动了九龙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佬,陈柔当然就要干一票大的。 所以这段时间她除了常规训练,以及准备武器之外,暂且静等,等湾岛仔能传递具体消息的时候,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终于,这天,陈柔正在半坡的靶场练枪,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一看是湾岛来的号码,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接了起来,当然,并没有说话。 “陈小姐,有个人被装了12粒胶囊,不不,应该说是12只避孕套,你敢想吗,整整12只,他的肚子里塞了满满12避孕套的毒.品,一旦炸裂,他必死无疑,马上就该是我了,我求你了,你千万要来救我。”湾岛仔说。 目前骡子们运毒的手段简单粗暴,先把毒品装进避孕套,直接从肛门塞进去,或者让他们吞到胃里头,一般四五只就是极限,塞12只,那确实很容易爆。 陈柔忙问:“骡子当中有没有一个瘸子,大陆人。” 湾岛仔是偷来的电话,并悄悄打的电话,能说一句话已经很厉害了,所以不等陈柔多问,剩下的就只是盲音了。 但问题随之而来,他被确定去送毒了,那么他会去大陆吗,走的哪条航道,什么时间,以及,陈柔最想杀的那个人,李大瘸子和他的儿子们在不在。 她有湾岛仔的电话号码,但当然不能再拨回去,那样,他会被暴露的。 陈柔看了一下号码,见是一个手机号,立刻给聂钊拨去电话,看他在湾岛那边有没有关系,查一下目前这个手机所处的通讯塔楼范围。 目前因为还不是卫星电话,手机无法像将来一样定位准确,但是可以通过接受信号的塔楼,来判断一个大概位置,那么,只要有位置,她和宋援朝就可以动身了。 话说,这时候她想的,只是简单的复仇。 但很快这件事的意义就要改变了,因为她回到家,常姐立刻迎了了来,并说:“太太,刚才有个讲‘不动’话的人打电话找您。” 不动话? 陈柔转了个圈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讲普通话的人。 看了一下常姐给的号码,陈柔一个激灵,因为看国家编码,这是菲律宾的来电,而且再看她记录的姓氏,叶,名字,叶中喜,那会是谁? 陈柔想了片刻,看常姐:“打电话的人是叫岳中麒吧,大陆人,讲普通话。” 常姐有点犹豫:“大概是吧,反正讲不动话。” 岳中麒给她打电话,为什么? 不对,岳中麒,她的老领导不可能有聂家的电话,更不可能直接给她打电话的。 难不成他是有什么急事找宋援朝,才打到聂家来的。 但也不对,他只跟她见过一面,话都没怎么说,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和宋援朝的关系啊。 那现在怎么办,她要不要打回去。 要是打回去,她又该怎么问,怎么说? 也就在这时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聂钊。 开门见山,他说:“大陆军方给来的情报,鬼头昌跟竹联帮强势结盟,正准备进军大陆的毒品市场,以及,我不知道聂耀那边是不是已经提前让人通知你了……鬼头昌修改了悬赏令,目前把对于你的赏金列到了第一位,而且是泛亚太区,整体发布。” 陈柔明白了,应该是因为鬼头昌提高了对她的悬赏令,聂耀看到之后,估计担心害怕,于是委托目前在菲律宾执行任务的,国际警察们的总负责人,让来电提醒她的。 那也才是岳中麒突然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聂钊得知消息的渠道,要拐一道弯,先去大陆,所以他得到消息的时间,反而比她晚一点。 陈柔沉默片刻才说:“所以现在,我在道上的悬赏金,比聂老板你还要高啦?” 聂钊声沉:"不但比我高,而且你刷新了道上悬赏金的最高记录,恭喜你,陈小姐!” 鬼头昌,整个南海最牛逼的大海盗。 曾经哪怕陈柔出逃的时候,他列的悬赏金的时候,她也要比聂钊低一点。 当时陈柔心里就挺不爽的。 但现在他把她的赏金终于列到了第一位,这又何尝不是对她能力的肯定呢。 第181章 女鬼还能开飞机? 聂老板不能招惹毒贩子的,否则,他的生意遍地开花,那些人随便在哪里报复一下,于聂氏造成的损失都会极大。 从心底里来说,他其实也不愿意陈柔去招惹毒贩子。 毕竟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毒品生意是只要人有需求,它就会存在的。 但他也没有反对这件事,而且还在跟大陆方面交流的时候,专门问了很多关于目前公海上毒贩子们的分布情况,以及,各自的势力所在,武装实力等问题。 然后就发现,不怪陈柔要着急。 近几乎湾岛和大陆一直在做招商引资性的破冰,毒品还不像别的生意,至少需要一个前期的谈判和实施时间,它就好比蝗虫,本来有一道大网,将它和大陆彻底隔绝,但现在,随着那道大网的陡然被撤,蝗虫蜂涌而至,铺天盖地。 还有个问题是,大陆军警双方在缉毒方面,经验是完全空白的。 就好像聂老板在床上被太太翻身压下,当她主动进攻,并索取时,他所有的感受,是在不论任何一部小说,或者电影,再或者,他脑海里的设想中都没有过的。 他们的检查手段还停留在几十年前,他们甚至不知道骡子的存在,面对着每天各个海港大量涌入涌出的人流,他们甚至连x光机都没有,警犬也没有。 所以就好比洪流滔滔,江河泛滥,其市场之人傻,之大,轰动整个东南亚。 又正好鬼头昌虽然有米国人的卫星定位和尖端武器,也被打到在菲律宾待不住,跑到湾岛去了,他于是和竹联帮不谋而合,于是就准备强强联合,来票大的了。 聂钊又说:“事情的诱因在于,李霞堂哥李刚把刊有你照片的报纸带到了湾岛,又正好被鬼头昌看到,于是怒而提高了悬赏,你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去九龙了,哪怕在家也要小心一点。” 虽说聂家安保人员足够多,但是陈柔出门不喜欢带保镖。 面对那么高额的悬赏,香江又是个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万一哪个要钱不要命的偷偷跑来取她的命,就算杀不了她,伤了她了呢? 电话里有重声,听着还有滋滋滋的电流声,信号也不是很稳定,陈柔问:“你在哪里,公司吗,电话信号怎么这么差?” 聂钊转眼四顾,说:“我在矿厂,对不起,今晚我大概还是回不去。” 矿厂的话,其实是在一片海礁地带,为了保护环境,他们在那儿开采海砂,并进行严格的洗砂工序,然后再把砂运到香江,用于大楼的建造。 香江没有河砂,只能洗海砂来建楼,但要工序不到位,砂洗不干净,建的楼时间一长,地基就会被腐蚀殆尽,到了将来,香江会有很大一批海砂危楼,就是这几年房地产疯狂扩张的时候盖出来的。 他要是在海上,信号不好也正常,但陈柔想了想,问:“那边是不是有信号塔?” 聂老板抬头看,说:“我就在信号塔下面。” 怕电话信号不好,他就站在塔下面打电话。 陈柔说:“这样吧,你走远一点,然后再给我拨个电话过来。” 聂钊听出太太语气里的不对劲了,但也只说:“好。” 他本来只带一个电话,但目前的大哥大充电两小时,续航五分钟,他就不得不多备几台,此刻他在一座无人的小荒岛上,岛上也只有一个信号塔。 跳下小岛到船上,他示意sam:“开船,到距此500米的地方。” sam驾驶船只,恰500米,回头:“好了老板。” 聂钊再拨电话,陈柔接起来一听,却突然说:“你撒谎,你根本就不在海上。” 她人已经在出门了,又问聂钊:“你到底在哪儿,是不是无上装夜总会?” 无上装夜总会,目前维多利亚湾最流行,最火爆的地方,任何人想要进去,不论男女都要先脱掉上衣,所以别看票价高昂,但想进那种地方,一票难求。 聂老板突然被泼冷水,整个人都懵住了。 但他想了想说:“我给你准确地址吧,你来找我。” “你现在在哪里,跟你一会儿要去哪里有关系吗,反正我觉得,你如果不是在无上装夜总会,就是在跟某个女孩子约会,哼!” 陈柔说着,快步下了楼梯,径直进了地下室,看到值班的保镖,拍了拍她刚才开回来的法拉利,他小跑步把车钥匙送了过来,打开钥匙上车,一脚油门,陈柔的车已经要出大门了。 聂钊喂了几声,太太不说话,又正好这时另一台大哥大在响,于是他挂机这一台,又接起了另一台,听到那边的声音,立刻切换普通话:“岳先生,我在等你们。” 挂了电话,他再抓起刚才陈柔打来电话的那支,就发现她已经挂掉电话了。 聂老板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当然,他的专业是经商,并非反恐反暴,所以他一时间也猜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但他还是凭直觉说:“sam,不要回砂场,去船上。” 又换那只老大哥大,拨号给刚才的人,用普通话说:“你们先停船,不要过来!” …… 再说另一边的陈柔。 因为离得不远,她开车直接到了梁利生家。 梁副主席也住在浅水湾,而且三代同堂,除了大儿子没有结婚外,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已结婚,也都住在一起,他家也很热闹,豪华的大理石拱门下面一边是婴儿学步车,一边是儿童自行车,陈柔迈步进门,差点撞上个正在吹泡泡的小胖崽。 带孩子的保姆看到是个穿着半袖t恤加运动裤,板鞋的人,因为如今香江的女孩子们很少这样打扮,以为她是个纤细瘦高的男性,但定晴一看,忙喊:“老爷!” 再大叫:“夫人,老爷,是聂家三太来了。” 梁利生的太太姓乔,而且是个身材高挑,外貌极富异域风情的大美女。 据说当年也是混过娱乐圈的,但当然,如今已经老了,跟西方女性一样,年龄一大,脖子粗的跟罗马柱似的,体格也极为庞大。 她偶尔会上聂家问安,虽说没有详聊过,但是陈柔认识她。 她正和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笑眯眯的中年人在客厅里坐着聊天,看到陈柔从门厅走过,几乎是跳起来的:“三太!” 又忙问:“您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就来了?” 陈柔前后左右看了一圈,问:“梁叔呢,我找他有急事。” 别看曾经的梁利生在聂氏也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牛逼,在香江道上也算一号人物,当然,在家里也举足轻重,现在被放冷,也才不过一个多月,但正所谓人走茶凉,在被年轻的大老板强势砍掉所有工作,半退休后,梁副主席现在很惨的,那不,他太太转头一看,笑着说:“我去帮三太叫他回来。” 他家的后院当然没有聂家的那么大,只有一片草坪,但在香江来说也算是很奢侈了,而他坐在草坪上,身旁的茶几上摆着三只烟盒并一只雪茄盒,正在抽烟。 “不辛苦梁太,我自己去就好。”陈柔说着,瞟了一眼客厅,就见刚才跟梁太太聊天的那个男人已经转过身,在看客厅外面了。 径自穿过门厅,从后门出到后院,因为梁利生面朝身后的院墙,并没有看到陈柔,而且他在听到脚步声后,还挺无奈的说:“拜托,不要让小崽崽们来后院就好啦,总不能因为我抽烟,你们就把我逐出家门吧?” 三只烟盒全是空的就已叫陈柔大开眼界,但是更让她开眼界的是,他的烟灰缸居然是一只彩陶盆,因为上辈子专门攻过一段时间的文物走私案,陈柔做过功课,这个年代还没有人会刻意去造假彩陶,所以但凡市面上有的,都有五六千年的历史,也不知道梁利生从哪里搞来的彩陶,它跟普通的洗脸盆差不多大小,而且里面装满了烟头,换算一下,就是说,他抽了一洗脸盆的烟头。 陈柔自他怀里抱起那只陶盆,先说:“这可是好东西。” 又问:“这东西是谁送给梁叔的?” 距离聂耀的事情过去一个快一个月了,聂荣直到现在还在大屿山住着呢。 但不是他不想回家,而是聂钊不发话,保镖们就不带他回。 自打从大屿山回来,梁利生所有的工作就全部被一杆全撸,他也去上了两天的班,但是没有任何工作,只能在办公室里枯坐着,也就只好回家休息。 休息了这一个来月,家里人也都意识到,他怕是就此要退休了。 打拼半生的梁副主席也在这一个月里,体会了人退休后的冷暖寒凉。 这时候陈柔来找他,为什么? 陈柔说:“咱们现在需要立刻去趟海砂厂,飞机呢,要怎么调?” 聂氏有私人飞机,中环的楼顶就有小型机场,但有一架商务机是注册过的,聂钊自己出行的时候经常用到,还有一架直升机为了方便出动,没有在民航局注册,申请的是农业飞行,它的不方便是,远程距离只能依赖肉眼导航,对于驾驶员的驾驶技术考验非常大,但方便之处是,只要在一定的限高高度下,它就可以不必事先申请航道,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海砂厂正好是梁利生的亲戚在管,而且虽然他不在位了,也不管事了。 但最近聂钊常去海砂厂,要他在那儿出了事,梁利生就不说退休了,死都死不安心。 他噌的站了起来,依然抱着他的大脸盆烟灰缸:“直升机应该在,但目前家里应该只有阿辉可以驾驶,如果三太你想出去,我马上给阿辉打电话,让他往中环赶。” “我自己就可以开,走吧,跟我去海砂场。”陈柔说。 梁利生一听更怕了,因为据他所知,聂钊今天就在海砂厂。 他当然要问:“是不是又有意外?” 在干掉鬼头荣,项氏兄弟,于sir之后还想每天都有岁月静好,那岂不天真。 聂钊说聂嘉峪送了他一部新的大哥大,也是目前最先进的东西,在将来,那玩艺儿被称之为是手机,它体量更小,储电更多,而且可以存储电话,还可以编辑文字信息。 总得来说,它就是把大哥大和bb机融为了一体,也是这个年代最先进的科技产物。 而按理说,基于目前的通信塔式信号,它在靠近通信塔的时候,可能会受到电磁干扰,并出现各种杂音,但是,不应该出现重音。 陈柔是做了多年特警的人,她的经验,那种重音只会发生在被窃听的情况下。 当然,这个时代的通讯设备和将来的完全不一样。 那部手机又是聂嘉峻送的。 陈柔即使心里有怀疑也不好说。 正好海砂场那边,因为陈恪和岳中麒他们需要补给,经常会去,而现在菲律宾的海盗基本全被赶到了公海上,他们跟国际警察之间,也已经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那么,会不会是鬼头昌动用了某种关系,找人,在聂钊的手机上安装了窃听与定位设备? 陈柔既有担心,当然就要亲自走一趟,看一看。 眼见为实。 看聂钊是不是果然被人窃听了。 如果是,窃听器又是通过那条渠道,渗透到他身上的。 ……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梁利生又老了不少,而且曾经永远烫的高高的,要为了增加10cm身高的大背头最近竟然破天荒的没烫了,他身材也矮了不少,她也觉得他蛮可怜,安慰说:“不算什么大事,我只是突然想开飞机出去走一走,你不必担心,因为我要真技术不好……” 如果她技术真的臭,把直升机开海里,他死,她也得死。 梁利生没有带烟,却端着好大一只烟灰缸。 跟着陈柔上了车,因为已经算是退休了,以后也只剩下养老的日子了,他也有点无所谓了。 就鼓起勇气,他问陈柔:“三太,咱们都不揣着了,你肯定是鬼上身,对吧。” 陈柔一脚油门,车直奔中环,她说:“算是吧。” 梁利生抱着烟灰缸耸肩:“你是从哪里来的鬼呢,为什么还能开飞机?” 女鬼能用刀,他觉得是对的,她能用枪,他也觉得还好。 可是她竟然能开飞机,而且是在城市里,用农用机的高度开直升机,她确定? 第182章 舍命陪三太 陈柔也没法告诉这老头,她这只鬼来自未来的事。 她对他那只大烟灰缸蛮感兴趣的,到了聂氏公司楼下,又问:“这东西谁送你的?” 上电梯前,梁利生本欲把那东西扔掉。 但因为陈柔问起,他就继续端着。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他说:“人今天就在我家,安秘书的堂哥安靖,但东西也不是他送的,是最近在咱们香江声名鹊起的那位,郭小白托他送我的。” 突然想到什么,他又说:“三太,我腿痛风成那样,不可能再出山,更不可能对我出生入死的大哥生二心的,这方面你要怀疑,我就只能剖腹明鉴。” 香江豪门不止一个,在商业上藕扯丝连并相互牵制。 就好比,有很多拎得出来的大企业,韩玉珠在其中都占有原始股,他们跟聂家也非竞争关系,而是合作,互利互惠,有什么生意,分配给你家做什么,他这做什么,一个产业集群,由话事人来分配利益。 一般来说只要话事人不偏心某人,或者说想砍掉某人,重新扶持自己人,是没有人会闹腾的。 聂氏只是内部斗争厉害,但在统筹商业分配方面,不论是在陈柔经历的那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还算平静,当然是因为聂钊最终上位了的原因。 底子是他老妈打下来的,梅潞二十年渗透,难的不是杀人,一直都是夺权。 因为大家服的也是聂钊老妈韩玉珠,而不是她。 在上辈子,现在这个时候,不论聂荣还是梁利生,这个时候已经全去见阎王了,也没会有任何变数,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聂荣因为一回跳腾,等于是被聂钊给变相囚禁在他妈的墓地了,现在是想回家都不好意思张嘴。 而梁利生在被退休后,且不说他自己心思如何,他太太乔女士心里显然不舒服。 而就陈柔不太多的商业知识所知,安秘书有个胖胖的堂哥,目前跟一个大陆出身,从股市上声名鹊起的,姓郭的年轻人联手,正在做生意。 她刚才杀到梁家,看到的那个中年人就是安靖。 梁利生虽然被聂钊放冷了,但他的商业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所以那个姓郭,外号郭小白的年轻人来笼络他,应该是高薪请过去,让他发挥一下余温。 陈柔看得出来,梁太在接待人,梁利生却在后院抽烟,显然他并不想为对方做事。 但被陈柔上门并撞到,梁利生当然要撇清一下。 他被逐出了权力中心,但是经过上回,聂耀的事,他不可能再对聂钊生二心的。 俩人说话间已经乘坐电梯上天台了。 来的路上梁利生就给韦德的办公室打过电话,说要用直升机,让他派人把钥匙和海砂厂的地图送上来。 但等他俩上了天台,且不说钥匙和地图了,天台的门都是锁着的。 梁利生示意陈柔稍安勿躁,一个电话拨给了韦德。 不等对方说话,他一手叉腰,扯着嗓子说:“三太在我身边,要不你跟她讲?” 等他挂了电话,顶多一分钟,韦德亲自来了:“三太,我没想到是您。” 再一看没有驾驶员,立刻又说:“我技术一般,但如果不是远程,可以试一试。” 梁利生伸手抢钥匙和地图:“谢了韦德,但是今天,三太要自己驾驶,还有……” 他回眸一笑:“我办公室那些绿植需要浇水的,拜托了!” 韦德笑着说:“好的,梁副主席。” 梁利生一瘸一拐又意气风发,上到天台,走到直升机旁又费力的攀爬上去,钥匙打开驾驶舱大手,再把地图摆到仪表盘上,咬牙喘口气又跳下来:“三太,请!” 眼看着陈柔上了驾驶座,摘下头盔就戴,韦德赶忙掏手机。 但陈柔抬手到嘴上,讲了一个字:“嘘!” 韦德也心照不宣的举起了双手,并说:“三太一路小心。” 梁利生虽然一瘸一拐,扑腾的跟条老狗似的,但先去方面分毫不差,上了副驾驶,他回头说:“谢了韦德,by!” 就好比聂荣和聂钊之间的权力争斗,梁利生和韦德之间也是一样。 其实韦德比梁利生精明得多,因为聂钊目前投资的各种新兴电子产业中,韦德占股都很高,所以虽然人家年薪不高,但到了将来,他很可能甩开香江别的豪门,成为闷声发大财,而且发财最大的人。 但是人家低调谦逊,做事那叫一个严谨。 梁利生跟着聂荣苦哈哈了一辈子,刨的好处全给亲戚了,他自己所占的利益并不多,几个儿子也得聂钊来扶持,一旦退休,要抽烟都要被赶到后院,简直凄惨。 但他生性就喜欢一种物理意义上的胜利,就好比刚才,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韦德说三太来了,赶紧送钥匙,可他偏不,就要让韦德着急一下。 这会儿高仗人势,也要故意压韦德一头。 陈柔全看在眼里,但并不说什么。 这老爷子也被压的够憋闷的,就让他畅快一下吧。 陈柔他们做训练,开得最多的是战斗机,而非这种农商用型的直升机。 打开地图,她得先确定海砂厂的位置和空中航道,计划该怎么走。 而且这年头的老东西大多操作全是手动,跟将来傻瓜式的没法比,所以她也还得重新熟悉一遍操作台。 梁利生要不是缩在后院里抽了一个月的烟,从一开始的太太吵吵骂骂,到后来儿媳妇都轻慢他,再渐渐的,几个小孙子都不尊敬他了,是真不敢跟着陈柔冒险。 但是她一启动引擎,再摁仪表盘,说:“这个应该是灯光。” 结果唰刷刷的,直升机的大雨刮器就刮起来了。 她立刻又说:“抱歉,主要是上面的英文全被磨没了,我得一个个的试。” 再试一个又说:“这应该是机载雷达吧。” 结果外面一声爆鸣,它竟然是喇叭。 陈柔终于找到雷达了,也皱眉头了:“居然是手动旋钮式,跟麦克风还是分开的?” 所以她连仪表盘上最简单的,雷达和喇叭都分不清,还想开飞机? 梁利生系紧了安全带,苦笑着说:“女司机嘛,我懂得。” 舍命陪三太吧,他觉得他和他的烟灰缸今天怕是很难完整的降落了。 第183章 英雄惜英雄,他,爱惜您! 抱紧他的烟灰缸,他太紧张又没烟抽,深吸了一口二手烟:“三太慢慢来。” 陈柔看老爷子的头发被她一通操作吓的又全竖了起来,搞的跟个牛魔王似的,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遂慢慢找按钮,并谈起了别的事:“那位郭先生给你送的这只陶盆特别有意义,因为你看,它的外围画满了鱼骨和贝壳,而在八千年前,鱼骨和贝壳是金钱的象征,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只聚宝盆。” 其实那个姓郭的,郭小白老板为了请梁利生出山,带来了一大堆的文玩送他,他不想要,因为一则他不想跟大陆人合作,再则合作了就得背叛聂荣。 他已经把聂荣坑到被聂钊给关起来了,再背叛大哥,倒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可是对方执意要送,他太太又强迫他非得收一样,他于是挑挑捡捡,拿了一个最不起眼的陶土盆子,结果它竟然是八千年前的聚宝盆,还被他用来当烟灰缸了? 他想了想,郑重的将它举了起来,说:“如果这是正品,怕不能出国吧?” 按理来说是不可以的。 在将来国家会分级,有些文物属于永久性禁止被运出国,任何一种名义都不行。 但现在是八零末,九零初,有太多人带着东西往外跑,而因为经济环境的不对等,带出去的都是珍贵的文玩或者金银,带回到大陆的,则是小风扇,小冰箱,电视机一类的小家电,毕竟人们更需要的,是切身能用到的小东西。 陈柔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否正品,但据她所知,这个年代瓷器或许有造假的,但像青铜和彩陶一类的东西,因为本身没有市场,造假的很少。 所以她说:“以我的分的,它应该是正品,是来自八千年前的聚宝盆。” 梁利生终于严肃了一回,收起笑容来了句:“败家子。” 八千年的历史文物,郭小白拿来送给他。 他呢,拿它当烟灰缸,不论郭小白还是他,都是败家子。 炎黄子孙的败家子。 因为被分散了注意力,直到引擎发动,螺旋桨开始旋转,梁利生才发现飞机已经起飞,而虽然他还不知道陈柔能不能把它开到矿厂,但也立刻竖大拇指:“牛逼!” 直升机噪音巨大,梁利生那个大脑壳,当然不喜欢戴头盔,陈柔就只好用喊的,大声跟他说话:“阿钊让你休息,不是因为想抛弃你,而是因为你的痛风!” 其实聂钊就是把他抛弃了的。 他几个儿子里,也只有得了艾滋的梁思翰还可一用。 聂钊让梁思翰负责砂场,就已经是给梁利生最大的面子了,毕竟人家有韦德那么得力的新人,已经不需要梁利生了。 而梁利生一旦跟如今的新起之秀,郭小白合作,且不说那个大陆人能给他多少钱,人家肯定不可能怜惜他的身体,就他这样子,再拼一拼,估计直接就去见上帝了。 所以在聂钊看来,他已经是老糠废棋,没意义的东西,直接就清理掉了。 但陈柔挺喜欢这老爷子的,为人利落,也重情义。 而且今天她确实有忙要他帮,当然,他的命运是她改变的,力所能力,她还是需要帮他和聂钊做黏合,所以她又说:“今天也是阿钊让我来看你的。” 为什么聂荣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因为梁利生心思单纯还勇猛,有事是真上,有话,他也真相信。 他手拍大腿,也吼:“我就知道,三爷再生气,也知道我这人没有坏心思,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他肯定会原谅我,重新喊我回去做事的。” 他就跟个小孩儿似的,犯了错误,就只说自己没有抱坏心。 但这点陈柔可不认同。 她大声说:“不,你分明知道,哪怕只有1%的意外,聂氏的股票要大跌,阿钊要被诉上法庭,甚至很可能服刑,你还那么做,如果是让我处理你的事……” 她戴着头盔,一手握操纵杆,抬起仪表盘上的手,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像他这种麻烦制造机,要干脆点,确实就该直接灭口。 大家都在道上混,梁利生懂,他点了点头,并竖了个大拇指。 陈柔再说:“但是阿钊跟我说,梁叔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哪怕这辈子你的心里只有老爷和二爷,哪怕你果然怀着害他的心思,但英雄惜英雄,他,爱惜您!” 聂钊于心里,确实很敬佩梁利生,因为直到如今的节骨眼儿上,人人倒戈,他心里还有聂荣和聂耀,可见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但聂老板做事也讲究效率,梁利生不如年轻人更有用,他就会直接淘汰掉。 可是老骥伏枥,谁又不愿意听句好话呢? 而且梁利生君子胸怀,坦坦荡荡,刚正不阿,恰是陈柔说的这样。 再加上这一个多月窝在后院里,被太太和儿媳妇们嫌弃的多了,老爷子也委屈的不行,紧紧环着只烟灰缸,他悲怮到前仰后合:“是我,是我对不起三爷!” 照着地图,陈柔开着直升机沿马路低空驾驶,越过港口到近海,眼看脚下的海水逐渐变的深蓝,就到远海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此时城市已经被薄暮笼罩,要进入夜晚了,但海上日落的晚,此时还隐约能看到东西。 因为临近海砂厂了,陈柔又是肉眼驾驶,梁利生就举着望远镜,在帮她寻找目标。 但突然,他说:“不好,那边有几条船,船上的人虽然是便衣,但是行为……像武装分子。” 这已经是邻近公海的香江远海了,这地儿也常有海盗出没。 傍晚,在临近海砂厂的地方,海上有船,船上的人像武装分子,难道是有海盗? 梁利生还没有问陈柔到底是来干嘛的。 而海砂厂作为一个矿厂,只有砂子,海盗就算想抢,也没得抢,所以它被海盗抢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如果聂钊在海砂厂,可就不一样了。 梁利生着急了,调好望远镜,一边将它怼给陈柔,一边跟她讲大概高度,并说:“三太,我听说鬼头昌还没罢休,一直想绑三爷,你看看吧,该不会是他的人?” 陈柔来,只是因为怀疑聂钊被窃听,来查情况的。 而一旦他真的被窃听,下一步就只有一个可能,被绑架。 难不成还真有人来绑架他了? 是谁,鬼头昌? 她接过望远镜,并照着梁利生所说的调整高度,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船体。 果然,晃眼间,她看到船体,紧接着镜头一闪,她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的脸。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一看那人就在滔滔不绝的吹牛逼。 她甚至能猜到对方在吹啥,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领导,岳中麒。 他们来香江近海,只有一个原因,来拿补给的。 大松一口气,把望镜递给梁利生,她说:“不怕,自己人,你继续找砂厂。” …… 茫茫大海上,一架灰色的直升机从正在跟陈恪吹牛逼的,岳中麒头顶滑过。 俩人抬头,追随着直升机,突然,岳中麒说:“握草,牛逼!” 陈恪说:“大晚上的,这架直升机竟然没有开雷达导航?” 如果是借助雷达导航,机头位置会有红外显示的,但刚才滑过的直升机没有,就证明它是单纯的,凭靠飞行员的肉眼判断在飞,那对于驾驶技术是非常大的考验。 俩人齐齐望着直升机。 此时海上风平浪静,它自远方平稳飞来,在他们的上空旋转,继而驶离。 他俩同时看对方:“哪里来的驾驶员,这么牛逼?” 第184章 她来了,又来救他了! 说回直升飞机。 海上也已经日落了,一片灰茫茫的。 遥遥看到有一片礁石群,梁利生手指:“就在那儿。” 又说:“打开雷达联系地面吧,砂厂空间很小,也只有一个小停机坪,如果老板的商务机也在,你会很难降落,咱们需要提前让他们清理出空间来。” 就好比开车时,上路容易入库难,直升机也一样。 别看它小,但巨大的螺旋浆在疯狂转动,并降落于地面时,将会搅起大量的砂石,灰尘和落叶,给降落带来难度,陈柔如果想安全降落,就得联系地面。 但她想了想,掏出自己的大哥大来,说:“打给宋仔,他知道怎么引导我降落。” 宋援朝跟着聂钊的,他这个年代训练用的还是老式直升机,知道它一旦是人工降落,需要些什么样的条件。 梁利生拨打电话了,而因为附近装了信号塔,哪怕在半空中,大哥大的信号竟然也不错,很快电话就拨通了,但就在通话的同时,梁利生突然探身子来,敲侧面窗户,陈柔顺着他的眼睛往下一看,就见下面还有一条船。 梁老爷子人虽老,但头不错眼不花,除了痛风,身上没有别的毛病。 而且他胆大心细,自己举望远镜先看,然后直接把望远镜递给了陈柔,并调整到了她即使戴着头盔,也方便看的角度。 这可是临近公海的地方,刚才他们是在砂厂的东北角,发现了几条船,现在是在西北角,沿着礁石岛峪,又发现一条船,而且不是打渔的小船,是大船。 它又是哪里来的,是敌是友? 陈柔也看不太清楚,索性松了手柄,双手举望远镜看。 这一看,连她的心里都要咯噔一下,或者说,从军从警二十多年,她的直觉确实没有错,今天聂钊果然有危险,因为在下方那条船上的人她虽然看不清,但可以明显看到,甲板上那个人的手里端着ak。 她驾驶的只是一架民用直升机,而且飞行高度特别低,如果对方瞄准并给她一枪子儿,轻则无法降落,重则机毁人亡,所以只看了一眼就丢掉望远镜抓起操作杆,陈柔迅速转向,返航。 梁利生从她的呼吸间就听出来了,有问题。 他也顾不说话,天太黑,当然多看一眼是一眼,所以他一直趴在窗户上,抱着望远镜在观察情况,而在夜幕完全降临的情况下,茫茫大海上突然多了两道直指天空的强光,正在缓慢的前后摇动。 不必说,那是宋援朝接到消息,在用灯光指挥陈柔降落了。 他果然很有经验,选的是一片因为采砂而被削平的,完全没有树木覆盖,且周围都是大石块,卷起的沙尘量会最小的区域。 但当然,当直升机开始降落,距离地面还有一二十米的时候,周围的石土泥块便被整个卷起,围绕着直升机,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砂石圈。 …… 本来宋援朝特意跟聂钊讲过,叫他尽可能的远离。 但是聂老板眼看宋援朝离开,还是对几个保镖说:“跟上他。” 这是一大片礁岛群,后来经过建设,水泥铺路,整个把它们连结到了一起,有些地方坐船会比较方便,但更多的地方是走路或者开车。 当然,这儿只有两种车,翻斗车和装载车。 聂钊此刻坐的就是一辆cat的装载车,而虽然陈柔没有明说她要过来,但是,在她突然之间说起无上装夜总会那种匪夷所思的场合时,聂钊就知道自己这边出问题了。 谨慎起见,聂嘉峪送的那部新手机,他放到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而且今天岳中麒他们过来做补给,以及,他们拿到了几个稀有金属矿的控制权,原来聂钊跟大陆有谈判的,那些东西属于聂氏,他来交接那些稀有金属。 此时那些金属,其中包括有大批量的黄金,还在半路上停着呢,三个小时了,聂钊既没有再给任何人打过电话,也没有让岳中麒他们回去,一直在等消息。 陈柔没有打电话来,他也没有问,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来,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就是凭感觉,或者说直觉,他觉得她会来。 也许是因为在前半生受完了一生的坎坷,上天给了聂钊一个行事总在他意料之外,而每每,他觉得她已经够强大的时候,她还能更加强大的太太。 她的外貌,身材,性格,那一切于他来说都不是很重要,美貌是她身上最小的优点。 她真正能迷倒聂老板的,除了敢在床上杀人,压他,还有她一切的,他想象不到的强大,就比如今天,此时夜空中阵阵轰鸣,她来了,又来救他了! 不过就不说聂老板了,其实就连聂家三太的灵魂伴侣小宋仔在听说情况之后都大跌眼镜,说话甚至是磕巴的,他说:“老板,你,你肯定,定不信,三太开着飞机来了!” 聂钊在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太太在杀人。 第二次醒来看到的,依然是他太太在杀人。 第三次更是,他这辈子哪怕死了都忘不掉,她坐在他的病床上,正在杀人。 所以她做什么他都不意外的。 但是她竟然能开飞机,而且是在没有雷达导航的情况下,低空飞行的直升机? 直升机要飞高空,只怕两样东西,气流和云团,一旦遇上就是麻烦,但低空更危险,因为比如说山顶,树木,楼房,都有可能是障碍物。 在海上飞行相对会安全一点,可是完全不依赖导航,聂钊都不敢相信她自己一个人能把飞机给开过来,但现在这一切不但发生了,而且聂老板已经看到了。 当然,他太太虽然胆大,但心很细的。 所以飞机还在半空中,他就隐约看到聂利生那颗标志性的大脑袋了。 随着直升机降低,一片飞沙走石,而在风暴的中心,直升机射下两道硕大的灯光,灯光中,宋援朝高举信号灯,从海边一步步后退,引导陈柔走向目标降落区。 sam开着装载车,眼看陈柔摘掉头盔挂起,一把打开门,伸手给宋援朝,再于空中一个旋转,落到了地上,不禁要飙一句外语:“wow,cool!” 她穿的是非常轻便的运动服,阔衣阔裤,但是走起路来,人在衣中晃,有种说不出来的轻盈和利落,也就是她,刚刚把架直升机降落到了一座荒岛上。 就问谁见了不说一声逼。 聂钊上车的时候是保镖开门,要下车的时候,他不会开门了。 可气的是,sam和ram俩一看到陈柔,打开前面的车门,已经跳下车了。 猛搡两把车门,再看保镖们快走光了,聂钊回看完全没有眼色,不知道他也要下车的hank,气的也要飙英语了:“openthedoor!” hank眼疾手快,连忙帮老板打开了门。 但聂钊刚想上前,陈柔却出手势阻止了他,并问宋援朝:“信号塔在哪里?” 宋援朝说:“在那边,但是需要坐船过去。” 陈柔说:“我和梁叔去就好,你去给我找个收音机来。” 她之所以直到目前都没有跟聂钊挑明事情,是因为,除了那部新手机被窃听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悄悄把窃听设备直接装到了信号塔上。 如果是那样,他们所有的手机通话和雷达通讯都有可能被窃听。 而且要真是那样,对手要针对的就不是聂钊,而是那帮隔三岔五就要来一趟采砂厂,取所需物资,并给聂钊上缴稀有金属的国际警察们了。 且不说那里面有陈柔的爸爸,她绝不能叫他出事。 更何况,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聂老板费了那么大的力,九死一生促成合作,为的当然不是一颗纯粹的红心,而是大量的稀有金属,是生意。 这要出了问题,聂老板的前期投资也就等于打水漂了。 所以陈柔绝对不能让砂厂出意外。 上了船,由梁利生开船,她举起望远镜,看向了东北方。 真不可思议,此刻她和爸爸不但在同一片天空下,而且距离不过十几海里。 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呢,晚饭吃了吧,岳中麒总喜欢滔滔不绝的吹各种牛逼,他听了会不会也跟她一样觉得烦,于是在心里暗暗翻白眼吧。 第185章 干掉他们! 聂钊申请在这儿竖个信号塔,也是因为他们虽然有远程交换机,但是其信号太差,而且只能满足闭路电话,无法对接现在更普遍被运用的大哥大和bb机的原因。 一般来说也没有人在这种地方搞窃听,因为目前的窃听设备只能满足于对它进行定位,是破解不了通话内容的,如果想通过在这儿窃听就刺杀聂钊,那不可能。 梁利生有痛风,又是上山路,每走一步都痛的咬牙,也觉得陈柔要白跑一趟。 她上山快,转眼之间已经在信号塔下面了。 宋援朝两条大长腿,灵活的跟长臂猿似的,明明来的晚,也是几步爬上去。 梁利生端着烟灰缸喘口气,自我念叨了一句:“黄忠八十都不服老,你才老十岁!” 气喘的跟风箱似的,他终于爬上了山,呼吸声比夜晚的海风还大,一屁股坐到地上,刚想说应该没问题吧,脸色又一变:“还真有问题?” 时代一直在进步,这年头的高科技与自将来来的陈柔就是老古董。 而且有个显著的特别是,想要待机时间长,就必须配给足够的电池,也够大,笨。 但对方一看就是有经验的家伙,因为他们在信号塔下面,用石块巧妙的垒了一个半开放的台子,开口恰好对着菲律宾沿海,里面是一只长宽各一尺的金属提箱。 梁利生他们做安保,只是警备级别,对于军用级别的设施并不熟悉,一瘸一拐扑了过来:“炸弹吧,你们退后,我来剪线。” 宋援朝拦住了他,说:“不不,梁叔,你退后,这是无线信息发射器,它……” 陈柔接话,说:“是不是比你们在战场上用的更小,更轻便,而且发射和接收功率应该也更大,电池容量应该也要大得多,hax-100,米国产的。” 宋援朝连连点头:“除了鬼头昌没别人,他的金主爸爸送的。” 再看陈柔:“这帮海盗了不得,已经找到咱们的家门口了咱们才发现,这可怎么办呢,总不能给砂厂搬地方吧,万一他们出动战机,来个空中轰炸呢?” 梁利生没说话,只抱着烟灰缸默默叹了口气。 他没有参与聂钊的新项目,一则他不认为来自大陆的国际警察在跟海盗的较量中能赢,就是因为,那帮海盗看着不经打,但人家背后有大金主撑腰,实力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些,那么,菲律宾的稀有金属确实值价,但就怕聂氏吃不下。 目前比较好的是,这件事一直由聂钊全权负责。 梁利生的儿子梁思翰在负责海砂工作,但并没有牵扯到秘密产业。 但就算他儿子没事,可是聂氏那么大的企业,聂钊又刚刚接班,万一在这种国际性的较量中,他死在这儿了呢,一切就都完了,陈柔会再嫁,嘉峪嘉峻会接班,而自他小时候,梁利生就死活看不惯,才刚刚看顺眼的聂钊,没人会记得他。 不过陈柔说:“问老板吧,他应该有b方案。” 说话间聂老板也坐着船过来了,因为不知道上面危险与否,他没敢上来,只让sam上来看情况,而sam一看,再来一句:“wow,cool!” 又用英文对宋援朝说:“这是我们的东西,真不敢想象,会在这儿碰到它。” 宋援朝已经能听懂英文了,甚至能怼手指骂sam:“fuckyou!” 本来以为只是针对聂钊而发起的攻击,现在看,是针对国际警察们的,怎么办? 想当初要出任务的时候,宋援朝很有自信的,做苦力的时候也是其中的骨干分子,活儿干的又快又好,虽然天天晚上睡在水里,但还不忘教湾岛仔唱国歌。 一直到现在,他也从不觉得那个任务有多难。 岳中麒他们去了将近一年了,他闲时也总腹诽,觉得是那帮人能力洗,要是他在其中,任务可能会进展的更快,毕竟52年抗美,他的先辈们胜利了,才会给他起名叫援朝的,但直到今天,宋援朝突然意识到,很可能不是他的战友们不行,而是在二十多年后,敌人的各种军事设备,已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小小一只金属盒子,埋到不起眼的地方,就可以定位+监听,耗时半年才建起来,刚刚运营不久的砂厂,是国际警察们的补给中心,万一被炸了呢。 这一年多他的战友们打下来的基础,做出的牺牲,不全完了? 但当然,事情是蛮严重的,但没有宋援朝想的那么严重。 聂钊也很意外,先说:“通讯塔今天才拿到批文,被接入电讯网络。” 再看随后跟来的梁思翰,说:“看看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刮台风,等刮的时候,将它挪到砂厂的西北边,那架伪基站的下面去。” 宋援朝因为只跟着老板跑,没在砂厂整体走过,也不清楚这边的基础设施。 但一听这话,笑了:“咱们居然有伪基站?” 一大群人围在一处,聂钊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是垂着眼眸,或者是看远处的,他是老板,长时间盯着某个人看,对方会觉得不安,再则,他说话需要思考,而在思考的时候,他也不喜欢盯着别人的脸。 但只要是跟宋援朝讲话,他向来喜欢盯着对方的脸。 聂老板的体态也跟宋援朝完全不一样。 宋援朝不论站在那儿,昂首挺胸,顶天立地,但聂老板总会微勾着背,再加上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里面天然蕴含着复杂,就显得……很阴险! 他盯着宋援朝,反问:“这难道不是基本功?” 如果是在战时,要建信号塔,就还需要建一个,或者几个的伪基站,以便应对空袭,伪基站也同样具有通讯功能,但它接收和发出的信号,会是另一个区域的。 宋援朝被老板阴险狡诈的眼眸盯着,问的又是很白痴的问题。 于是包括几个白人保镖,梁思翰在内,大家看他,眼神都是一样的:蠢材! 但当然,目前的形势非常严峻。 恰好今天陈恪他们来,聂钊也是第一次用大哥大跟他们联络,结果敌人直接杀到了家门口,这明摆着,以方是要陈恪他们回不了菲律宾了,怎么办? 梁利生一句话把跟宋援朝对恃的老板拉回了神:“人还在。” 他因为不需要驾驶飞机,观察的比较详细。 而虽然他打心眼里并不同意老板如今所做的冒险生意,但有危险必须清除。 他再说:“我知道他们所处的大概海域,走吧,干掉他们!” 第186章 陈小姐,我的最佳嘴替! 如果不是因为聂老板在电话塔修好之后,第一通,具有历史意义的电话要打给太太,如果不是因为陈柔经验够足,在通话中就听到信息干扰,不论洗砂厂还是国际警察们,肯定要吃一回亏的,就看大或者小了。 但因为陈柔很敏锐,听出了问题所在,也因为她来的够及时,至少在刚才,她和梁利生于海上转圈儿的时候,海盗还是在的。 要能很迅速的那拨海盗给拔除掉,当然再好不过。 因为哪怕只回去一两个,他们也已经熟知了前往砂厂的路径,要是国际警察们在的时候还好,要没有他们,这儿就只有普通的洗砂工人,万一他们来报复呢? 但聂钊当然要问,海盗船上人多不多,武器装备怎么样。 因为他的保镖们目前只带有一种武器,沙漠之鹰,岳中麒他们因为怕路上被边境海境搜查,带的也只是防身类武器,没有重火力,而海盗出门,拿的都是大家伙。 考虑到岳中麒他们也等的着急,聂钊用老哥大给他们去了个电话,让他们再等片刻,然后就得问问梁利生,那是一艘什么船,船上有多少人。 梁利生对战略型的武器并不熟悉,说:“感觉像是河道指挥艇。” 河道指挥艇有个特别是狭长,且跑得快,但一般情况下不适用于远航。 但它还有一个显著的优点,发现的声响特别小,以及,有它,就证明在几百海里内,是有大型补给船只给它做定量补给的,否则它不可能跑那么远。 姜得是老的辣,梁利生四顾一圈,拍手:“地图呢?” 宋援朝和sam同时掏出地图来,但梁利生接过了sam递的那张,等梁思翰打起手电来,呼啸的海风中,蝇子顿时围了过来,他在蝇阵中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在西北角划圈,再抓起儿子的手看表:“40分钟前他们在这个位置,是静止的。” 聂钊接过地图,看宋援朝:“你跟我来。” …… 既然对方没有动,以聂钊来看,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在等着伏击国际警察们。 因为国际警察们的商船没有动,那他们应该也还没有动。 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干掉他们。 因为这片海域属于香江,他们是海盗,属于非法潜入的,即使被干掉,也是他们自己理屈,海盗们不敢声张不说,以后要来也得掂量着点。 既然只是外部窃听,就不怕通话内容被听到,所以聂老板打通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讲了一下,再讲了一下自己这边有多少火力,得问:“岳先生,我知道你们人少,带的东西也比较贵重,如果参与,风险比较大,所以如果你们不想……” 电话那边,岳中麒差点叫出声,但又一笑,温和的说:“聂老板您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们人是不多,但我们最不怕的就是风险,再说了,既然你说来人都是海盗,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报个警,只怕警察明天才能出警吧,我们必须到。” 聂钊手捂话筒,低声问宋援朝:“你能开直升机吧?” 宋援朝猛点头,但察觉到老板的意图,他立刻更正:“我的技术比不上陈小姐。” 聂老板呼吸一滞,眼里满满的责怨,宋援朝也总算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看陈小姐开着直升机,大晚上的不依靠雷达,盲开就能停到一座岛上,要外行见了,大概会说,这玩意儿多简单呀,我开也行。 但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飞机跟汽车不一样,它是空间性的,脚手协同操作下,别看只是踩踩脚蹬,拉拉油门,摇摇变距杆,但是空中还好,在这种砂石漫天的荒岛上,起飞和降落都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宋援朝要想开,至少在练个两三天。 他要死了问题不大,但他怕摔坏老板的飞机,也要搞砸任务。 聂钊放开大哥大,并说:“我们将出动一艘快艇,并一架直升机,拿出地图,我来标示海盗船只的大概位置,咱们在其10海里的地方碰头,争取将它拿下。” 岳中麒挂掉电话,回头看陈恪:“那架直升机居然是聂老板家的。” 陈恪跟他一样惊讶,说:“居然是民航驾驶员?” 在他们想象中,能把直升机开那么熟练的,怎么都该是个军人。 结果对方竟然只是聂老板的雇员? 先顾不上聊这个,岳中麒在地图上画圈:“看到了嘛,就在咱们的斜对角有一艘海盗船,你也想不到吧,他们悄悄跟着咱们,直接杀到这儿来了。” 陈恪大惊:“如果被他们撞上聂老板呢?” “吹灯拔蜡,大家集体完蛋!”岳中麒说。 陈恪算了一下:“咱们总共有八个人,留一个守着那位,剩下的一起去,以绝后患。” 岳中麒撂笔:“那还用说?“ 但他也想不通:“他妈的这帮海盗,怎么就越打越强,越杀越多了?” 陈恪安慰他:“来之前我们也不知道情况,现在也是在摸索,耐心点吧,现在打好底子,够咱们的子孙后代受用几十年的。” 岳中麒下船舱,打开一只抓满棕榈油的大桶,伸手进去,捞出一只塑料包裹的袋子再拆开,把枪丢给陈恪,再继续掏,又说:“聂老板说是让咱们配合他们,人家有钱嘛,我就没说什么,但其实他那帮保镖,除了宋仔,剩下的我一个能打俩。” 陈恪说:“听说都是海军陆战队退役的,尤其那个红鼻头的的sam,我看那人机灵得很,真要在战场上碰到,不一定咱们就比人家强。” “那个大红鼻子呀,我一个能打他仨,不信你看着。”岳中麒说。 又说:“听说他们还要出动飞机,一会儿我必须见见那个飞行员,他技术比我好。” 陈恪接过枪,拆枪又重组,手顿:“老岳,你居然承认有人在某一方面比你强了?” “但如果开飞机的就是那个大红鼻子,句句话我收回。”岳中麒说。 另一边,无辜被议论的sam好端端的,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掏出手绢来,醒起了鼻涕,但奇怪,他总觉得耳朵烧乎乎的。 因为他们白种人没有那个传统,他当然也不知道,之所以他耳朵烧得慌,是因为在几十海里外,此刻有个国际警察哔哔歪歪的,正在说他的坏话,损他贬他。 正所谓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聂老板要让几个老外保镖去干海盗,当然得先开个动员会,毕竟那几位都是只认钱的主儿,也是为了钱才来的。 梁利生看老板走远,就要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 他隐约知道宋援朝的身份嘛,当然也是讲给小宋仔听的:“去年我就看新闻,说针对目前菲国的海盗问题,亚太地区要出国际警察去维和,但是哼哼……” 宋援朝呼吸一粗,胸膛猛的一挺,但当然没好意思说话。 倒是陈柔说:“梁叔,已经很不错了。” 又说:“那边全民皆盗,而且在陆地上的时候,他们各自为阵,是一盘散沙,但当被驱赶到海上,他们自然就会找一个首领并团结起来,拎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更何况他们还有强大的武力支援,国际警察能把他们驱赶到海上,就已经是前人从来没有做到过的,是开创性的了。” 宋援朝点头如捣蒜,眼神仿佛在说:陈小姐,我的最佳嘴替。 梁利生摊手:“但要国际警察一撤,他们依然会回去的,还会死灰复燃的。” 陈柔说:“但是清理一次,至少十年内,他们很难再成气候。” 宋援朝再猛点头,时局变换,能有十年的安定,都已是善莫大焉。 还有就是,这十年中,菲沿海的各种商业利益会尽归于聂氏。 年轻人胆子大,敢闯敢想,敢挣钱,当然,冒的风险也大,可是那些稀有金属是比房地产更加赚钱的,也是如果聂耀接班,打死都不敢碰的。 梁利生原来总觉得大哥家的小老三蔫蔫的坏,怕是没有太大的魄力。 现在再看,他比他妈胆子还大,更敢想,也更敢干。 聂钊回来了,大概是因为金钱的魅力再加洗脑成功,几位洋保镖的热情空前高涨。 聂老板示意太太先上船,并说:“一会儿他们坐船,我陪你开飞机。” 梁利生当然觉得不行,但并没有说话。 宋援朝说:“夜间直升机起飞降落,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下极度危险,老板,您不可以,只要待在这儿就好。” 聂钊生气了,再看宋援朝:“宋仔,我问的不是你。” 梁利生突然就笑了一下。 聂老板以为这老家伙是在笑他跟个保镖吃醋,瞬间更加生气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为一个保镖而吃醋,但就那个保镖自己不知道,而且总是跃跃欲试,想当他的家,做他的主,就问聂老板气不气。 但其实梁利生之所以笑,是因为直到今天,他于小老板的身上,看到了属于他大哥聂荣的手腕和魄力,而他一直以来所欣赏,膜拜的,也是聂荣那份独属于泥腿子的敢拼敢干,他喜欢跟随的,也是聂荣那样的人。 所以这其实是欣慰的笑。 而且别看他腿脚不好,只能蹦跶,但他就跟蚂蚱似的,蹦起来都比聂钊快。 所以船才一停,他先把烟灰缸递给聂钊,说了句,这是八千年的古董,可千万不能摔,就一手肘上sam,已经跳下船去了。 陈柔比他更快,走的风风火火,英姿飒爽,梁利生连蹦带跳,堪称一路火花带闪电,转眼之间俩人已经上了飞机,而等聂老板赶到时,机门关闭,宋援朝已经在指挥起飞了。 聂老板于是抱着八千年的古董烟灰缸又绕到驾驶舱一侧,朝着上面的妻子疯狂招手,希望她开门放他上去。 他太太抱起头盔再拢长发,侧颜上满是少年式的英气。 但终于她意识到他在下面,于是回眸低头,隔窗,看孩子似的温柔一笑:“一会儿见!” 第187章 行动口令:6B! 国际警察们总共有三艘船,只从吃水里就可以看得出来,里面全是硬通化。 有大事发生,他们必须处理,只能留一个人守船,但是他们的船上还有一个大麻烦,喔不,其实他也是个人,但是一个一旦看不紧,他很可能会逃跑的人。 岳中麒吩咐手下王宝刀:“小刀,去把他反捆起来,记得捆结实点。” 王宝刀正在往腰上卡子弹:“队长,人家可是贵客,咱们却捆人家,不好吧。” 岳中麒一手背打上他的胸膛:“你个二愣子,我都说了要对他警惕,你倒好,听这口气就是被策反了,小子,他因为你而跑掉,老子一枪嘣了你。” 另的几个,张世勇,宋大河也在后退,但不是怯,他们总觉得那个客人瘦成个麻杆儿,跟着他们这些日子又是瘴气又是登革热的,已经很惨了,再绑起来,他们心里过意不去,唯有陈恪说:“我还是更愿意相信聂老板,既然你们怕得罪人,我去吧,其实有什么呢,绳结捆好一点,又不会疼……” 结果岳中麒断然说:“陈恪,站住!” 又说:“你这人太一板一眼,容易把事情搞砸,看我的……看我给你们上一课。” 提起甲板上一挂绳子,他又盯着大家看了一圈,猛的从王宝刀兜里搞出半包烟来,再目光威胁对方把打火机也递给他,先给自己点了一支,再拿着烟,笑呵呵的下船舱,找那位贵客去了。 王宝刀看陈恪,感慨说:“咱岳队搞攻关的技术可真是天下第一,也就他能绑了人,还不会惹到对方生气,而且说不定他把人卖了,对方还帮他数钱呢。” 张世勇说:“所以他才那么傲,总觉得自己普天之下,第一牛逼。” 相比于岳中麒的天马行空,陈恪严谨到近乎木讷。 他说:“岳队确实优秀,但他可以吹牛,你们切不可听了他的就自得意满。” 总有鬼点子,又喜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原则是没有的,牛逼是天天要吹的,而且自打出了国,因为他是南方人,气候方面更适应,没中过瘴气也没得过登革热,任务方面也是全队最优,岳中麒有一种老鸹即将打破蛋之前的猖狂劲儿,要再没要打击一下,他估计得自满到变成气球,飘上天去。 他也搞的大家都人心浮躁的,陈恪很担心,总觉得这样下去怕要出事。 果然吧,敌人都杀到他们的大后方了他们才发现。 岳中麒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等今天的任务完了,他要收拾对方一顿的。 确定好地图所标的位置,七个人,因为枪比较普通,就只能多带子弹,然后统一换掉衣服,再乘坐一艘随船解下来的小炮艇,他们出发了。 站在船头,陈恪郑重其事拨通了大哥大,毕恭毕敬:“聂老板,我们20分钟后到达指定位置。” …… 陈柔手指点上启动键,却又挪开,打开窗户向下招手。 聂老板把烟灰缸递给保镖,挽起袖子,还想找个合适的地方踏脚,但是宋援朝一个箭步跃上60cm高的起落架,一只手肘上窗户,已经在侧耳倾听了。 陈柔一只胳膊横搭在窗户上,一会儿三根手指,一会儿又变成一根,双目中盛着满满的,清澈的坚毅,又在迅速讲完后,再拍拍宋援朝的肩膀,旋即目光下挪,笑着又朝聂钊挥了挥手,摇起了窗户。 风拂过她散落下的长发,她的神态中有少年式的洒脱,又有少女式的妩媚,美的雌雄莫辨,更有一种,不论男性还是女性都没有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荷尔蒙。 这一刻的陈小姐不止聂钊,任是谁见了,都要倾心仰慕。 随着发动机的引擎轰鸣,巨大的螺旋浆缓慢开启,紧接着搅动狂风,那整整一烟灰缸的烟头和烟灰也在瞬间被搅起,扑了聂钊满满一脸。 他在这个鬼地方已经待了整整12个小时了,他很累,也特别生气,如果此刻能把梁利生从飞机上拉下来,他能当场抽对方两个耳光。 因为饶是聪明,精明如聂老板,也搞不懂梁利生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带个大烟灰缸,更加搞不懂,他是怎么攒的那大烟灰缸的烟头。 就在聂老板被搞了满满一脸烟灰时,两个保镖将他架到双脚离地,离开了风暴中心,等他再抬头时,茫茫夜色中,只有两道投向深空,直升机已然起飞。 这回宋援朝没有再阻挠,也没有说任何废话,恭恭敬敬让老板上了船。 他们所搭乘的,是一艘苏式1204m巡逻艇改装成的小型渔船,也是聂老板专门从北边批量买回来的,优点是跑得快,扛造,它的铁皮,ak的子弹都打不穿,缺点是特别耗油,以及,不像米国式的巡逻船,会有比较舒适的休息空间,就不说搞点皮子的软坐了,为了减轻自身重量,它内部除了驾驶座,剩下的椅子都是木头做的,漆都快掉光了,谁敢信。 聂老板不停的,在用手绢擦脸,等到手绢擦黑之后,又征用了宋援朝的,sam的,hank的,ram的,总之,大家的纸全给他了,聂老板的脸也擦的红一块黑一块的。 能感觉到老板的火气一点就炸,大家也都小心翼翼。 说来老板也是可怜,虽然侥幸早早发现了海盗,但是谁能想到,一烟灰缸的烟灰会全部被捕在他的脸上,头发上,甚至是衣领里头呢。 又谁能想到,此刻的他会那么狼狈呢。 快艇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硕大的月亮半空一个,水里一个,只有空旷而机械的马达声,以及,大家的肚子时不时发出的,咕咕声。 聂老板望着远方,宋援朝则在用他蹩脚的英语,低声跟几个保镖交待着什么。 做完简短的交流,大家集体沉默。 但突然,聂钊问:“宋仔,你刚才跟阿柔聊了什么,说的又是什么?“ 陈柔在临起飞前跟他聊了什么,完了还噗嗤一笑,笑的有几顽皮,几分可爱,聂老板很好奇,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可乐。 宋援朝立正,说:“是口令。” 聂钊追问:“什么口令?” sam竖三根手指,抢着说:“六b!” hank随后响应:“六b!” ram是个印第安裔,不太能发这个音,但也说:“六b。” 聂老板是讲粤语的,而在粤语里是没有6b这个发音的,但是几个保镖你看我,来个上6b,我看你,也来个6b,简直了,宋援朝再不解释,聂老板就真要炸了。 宋援朝也想解释的,但是话要慢慢说呀。 可老板那呼吸,那脸色,他真的好忐忑啊,他疾速说:“很可能海盗已经跑到外海了,而我们和大陆来的客商很可能在调频,无线电搜索到彼此之前就会遭遇海盗,大晚上的,再或者,我们一起登船后,也需要口令,灯黑火黯的,sam他们和大陆客商语言不通,需要一个口令,本来我想用‘自己人’的,但是三太说……” “她说,最好是用‘牛逼’,这个词最好。”宋援朝说。 sam立刻应声:“6b!” 宋援朝在老板青青紫紫的脸色中,朝sam竖大拇指:“是,牛逼!” sam看聂钊:“boss,流~~~逼~~~~!” 虽然古人总说月黑风杀人夜,但今晚虽然月明星稀,海上风平浪静,也不知道敌船上到底有多少人,多少火力,宋援朝带的部下还是几个老外,但是,马上他就要跟战友们汇合了,而他在香江这段日子基本功非但没落下,还有质的飞跃。 以及,想想战友们看到几个老外被他调教的那么优秀,他们该多惊讶,多羡慕,多仰慕他,宋援朝都不敢想,但他由衷觉得,今晚才是个适合杀人的美妙夜晚。 唯一美中不足就,聂老板非但不回应大家的牛逼,却依然在关注他那张脸。 这趟行程中要是没有他,该多好哇。 第188章 摩斯密码 在茫茫大海上,靠船只做侦察,就好比拿着棍子探路,得要打草惊蛇。 但飞机就不一样了,只要拔到一定高度,视野足够开阔,就可以看到更广范围中的目标,所以陈柔和梁利生开着飞机,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侦察。 其实如果不开灯,效果会更好。 但陈柔当然要打开灯,大晚上的,她也不想出意外。 不过为了不惊动海盗,她开的是航行灯,直射前方,照不到海面。 但这要苦了梁利生老爷子了,为了不被光源干扰,看清海面,他必须卷曲他的大肚皮,艰难的拱爬着往下观察。 这大晚上的,一条不开灯的船和礁石,或者鲸鱼,很难分辩的。 因为白天那会儿海盗船没有开雷达导航,也没有无线电信号,梁利生只怕他要找不到船,而且他有自己的压力,他是真不想天天窝在家里,想有点事儿干,今天要不做出点成绩,就怕聂钊又要无情的甩下他,所以他就有种,巴不得打一架的急切感。 相比这下,陈柔当然要从容得多,而且来的路上用掉了半箱油,目前只剩半箱,如果找不到海盗船,她就打算返航了。 她也劝梁利生:“今天只是顺手来的,也许那些海盗已经离开,两个小时,足够他们走一百多海里,出到公海了,你要找不到,咱们就尽早往回折。” 梁利生没有回应,依然拱腰趴着。 突然,他看到黑暗中有一点红在闪,他一颗心差点跃膛而出,但屏息,他再继续看,又是一点,一闪一闪,黯夜中极具穿透力的红,再仔细看,果然是一艘船。 他调整望远镜,突然哈的一声:“找到啦!” 猛得抬头,他一口深吸气,肚子肉眼可见的滚圆,他再说:“找到啦!” 白天他们观察的时候,海盗船的甲板上只有两个人,也只有一个提着ak。 本来如果还是白天,他们就该绕船飞一圈,具体观察一下,看上面到底有多少人,但晚上目标太大,陈柔倒是有心想过去看一眼,梁利生说:“回吧!” 又说:“这应该是一艘侦察船,船上人应该不多。” 其实陈柔怀疑船上人不少,因为照她分析,菲国沿海岸线的海盗们,几乎全部被驱赶到海上了,但海上船就那么多,那么,一条船上就必然会有很多人。 但据说国际警察们那边有七八个人,再加上四个保镖,12个人,还有一架直升机做辅助,一条短航的指挥船而已,最多也就容纳二三十号人,算一算也差不多,陈柔于是说:“好吧,返航!” 又说:“辛苦你了梁叔,再帮咱们找一下自己人。” 船和直升机当然都有无线电呼叫系统,可以进行外部呼叫。 只要搜索并锁定,彼此也就可以进行双向通话,但有个弊端是,它们都是公开的,那艘海盗船离得又不远,而且它也一直在搜索,并监听附近的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紧急情况,陈柔当然不能做远程呼叫,那样,她的战友们能听到,但敌人一样可以听得到,人家一听到,自然撒丫子就跑了。 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联络,梁副主席掏出了他的大哥大。 但是看了一眼,他说:“糟糕,没信号!” 已经离开海砂厂很远了,当然没有信号,这下梁利生着急了:“咱们怎么联络?” 陈柔却问:“你找到船只了吗?” 梁利生看到远处有隐隐约约一个庞大的黑色巨物,但不太确定那是不是自己人,不过就在他瞄准时,对面突然闪灯,三长两短。 因为是在陈柔的后方,她看不到,梁利生讲了一下情况,说:“应该不是宋仔和sam他们,至于是不是大陆人,我不太确定,但对方在朝咱们打灯。” 陈柔轻摇操纵杆,机身略倾的同时于空中一个旋转,调头。 紧接着她打开又熄灭航向灯,也是三长两短。 对面立刻回以啪啪啪,三下闪光,陈柔开远灯,却是啪的一下。 这就是梁利生所不懂的领域了,但他猜到了:“自己人,但是大陆人,对吧?” 这时候陈柔还不知道,聂老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跟来了,但相比于宋援朝带的几个老歪,当然是跟海盗们有着长久战斗经验的国际警察们更适合做冲锋任务。 通过灯光交流,可以确定来的是国际警察们,而现在,她需要跟对方交流,告知对方海盗船的具体方位,她说:“对方的船只距离我们,是3点钟方向,20海里。” 20海里约等于38做公里,在陆地上来说,算离得挺远,但在海上来说真不远。 因为大哥大没有信号,又不敢在没有建立局域网的情况下开无线电,梁利生觉得这么复杂的东西,大概需要他亲自去传达信息,当然,那不算难。 只要陈柔压带高度并能做到一个大概30秒的悬停,他就能到船上。 而梁利生唯一忧虑的事情是,最近他体重好像暴涨了不少,直升机的救援绳能不能抻得住他,别吊到一把,绳子绷断,把他摔里海里可就麻烦了。 但就在这时,陈柔一手抓起大哥大,一手打开无线电,用公开广播的方式,在大哥大的按键上按了起来。 她的做法在梁利生看来堪称神奇。 因为她打开着无线电,周围只要离得近的船只,飞机,都能接受到信号,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反复在按9和通话键,一个是嘀音,一个是哔音。 就这样,嘀嘀嘀,哔哔哔,她另一只手还握着操纵杆,直升机围绕着海面上那艘黑黢黢的船只,在做环绕飞行。 她按键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也就两分钟,然后丢掉大哥大,再关掉无线电,有条不紊,她将直升机调到对准船只的方向。 紧接着,奇迹出现了。 船上陡然闪现一道亮光,梁利生也明白了:“他们接收到信息了。” 他大概听说过这种东西,但具体说不上来,说:“这叫,叫……” 陈柔说:“摩斯密码。” 见梁利生还欲再问,又说:“大陆有属于自己的,专门的。” 梁利生深吸一口气:“三太你……” 不但能开直升机,还会摩斯密码,而且是大陆专属的,所以她是个大陆来的鬼吧? 其实那帮大陆来的国际警察能在瘴气和登革热的横行肆虐中长期坚守菲律宾,梁利生就已经觉得他们很牛逼了,他们还能把稀有金属和矿产都搞来,也超出去梁老爷子的设想。 那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需要再有半年,光是黄金一项,聂钊就能收回前期投资。 但他一向对大陆印象不是太好,可是三太这个女鬼是大陆来的? 她就跟那只八千年前的陶盆一样,神奇到不可思议,又让梁利生忍不住觉得亲切。 这也是第一次,他对大陆,终于有了点正向的认识。 来自大陆的女鬼,她可真飒! …… 国际警察们,尤其是岳中麒,也正在低呼:“牛逼!” 他们可以通过望远镜看到直升机。 它有航行灯,还有仪表盘灯,所以在锁定的情况下,是可以大概看到里面的人影的。 副驾驶有一颗超级大的脑袋,头发卷蓬蓬的,看不清五官,但只凭那头卷蓬蓬的头发,大家一致认定,那是个老外。 但他牛逼也是有数的,真正牛逼的是那个戴着头盔,看上去神秘莫测的人。 他穿着很简洁的运动衫,看不到明显的女性特征,大家自然认为他应该是个男性。 大晚上的,他开着直升机做侦察也就算了,他的应变功夫就连岳中麟都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吹牛逼了,因为他们刚才也还在担心,海空两地要怎么联络。 他们和宋援朝很容易就能达成默契的,但跟直升机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就在他们忐忑时,从灯光问询再到摩斯密码传输情报,对方一整套的大招,于不声不响间就把任务直接给扔过来了,全程不过3分钟。 而现在,他们知道了海盗船的具体方位和海里,就可以果断追踪,并在靠近时熄船,小艇登陆,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那位飞行员肯定不是宋援朝,他没有那么优秀的,开直升机的技术。 那么,是那几个洋保镖中的一个吗? 平常他们也和洋保镖们偶尔见面,当然没有说过话。 但是就眼神,行动,各方面来说,哪怕岳中麒这种外向的,善于观察的,都没发现那其中有高人呀,他到底是谁,何方神圣? 眼看直升机在空中一个旋转,离开,岳中麒呲牙:“这也是米国人吗,人家的飞行员这么强啦?” “要不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老岳,谦虚才能使人进步,出发吧!”陈恪说。 岳中麒心有余悸,骄傲的小尾巴也回缩了不少,心有余悸:“真牛逼!” 不过只限于信息传输和飞行技术,实战方面,他还是认输,自己才是最优秀的。 行动正式开始。 第189章 出来一个,他就爆掉一个 在这种外海,一架直升机在没有开雷达的情况下连飞两趟,无线电里头,公开频道不停的嘀嘀哔哔,要不是海盗们文化水平太差,就该知道,那是冲他们来的。 而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走,是因为鬼头昌和弟弟鬼头荣的儿子阿蛤在闹矛盾。 这条船是阿蛤的,海盗们在装无线电接收器的时候,亲眼看到过聂钊,而他为父复仇心切,就想直接让他的人杀到海砂厂,先把聂钊给弄死。 但他大伯鬼头昌却觉得人手还不够,太冒险了,一直在犹豫。 两方吵了半天僵持不下,终于阿蛤低头,命令船只先到外海,并跟踪,看那帮国际警察,能干掉几个是几个,所以这会儿,海盗们正准备去伏击陈恪他们。 也有个聪明一点的海盗看到直升机没有走远,而且天空时不时有光束在闪,于是来找老大打小报告:“老大,那辆直升机好像不太对。” 老大正在吃泡面,头都没抬,漫不经心的说:“米国大兵啦,应该是来帮咱们做侦察的,一会儿等情报就好啦。” 那帮国际警察在陆地和海上都极其牛逼,就一点,没有空中火力。 而鬼头昌之所以能在逃到海上后非但没被打死,还越打队伍越大,靠的是什么,他们自己当然知道,米国人的空中支援嘛。 要说这帮海盗杀人不成还要葬命在这茫茫大海上,也确实蛮可怜。 但如果他们不是那么自满,总觉得只要米国人在空中搞定一切,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今天本可以有一条生路的。 当然,战局才要开始,一切也还没有定论。 …… 在得到准确的海盗船方位和海里数后,不论宋援朝还是陈恪这边,就全都默契的,在指定位置10公里上放弃了大船,改用人工划的小艇。 虽说还没有无线电联络,通过气,但他们也都铆足了心思,看谁能先登船。 在这方面,岳中麒自认不行,比较牛的是陈恪,别看他来自西北,小时候据说天上下雨他才有水吃,当兵到部队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叫淋浴的东西,但他到了菲律宾后才开始自学,却已经对海洋中,各个洋流的走向事流速有了独道的认知。 停大船的地方是他选的,因为是逆流,一开始小船走的特别费劲。 一船七个人拼了命的划,船纹丝不动。 宋援朝他们离得不远,望远镜就能看到。 看人家的小船划的翻飞,岳中麒就不由心急,但因为是逆流,越划他越使不上劲儿,可就在他着急时,突然之间,一股洋流汹涌而来,都不用他们怎么划,船自己跑开了。 王宝刀惊讶不已:“陈队,咱们的船怎么突然就跑这么快啦?” 陈恪指蔚蓝的海面:“看到分界线了吧,这一片颜色略淡的是一股湾流,它比洋流跑的更快,抓紧划,准备……五分钟后,咱们登船。” 浩潮的海洋中,分区域,水的流速和流向都是不一样的,而本来宋援朝带着他的小老外们跑的那叫一个快,都准备好要登船了,结果再一看,陈恪他们的船直接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只差原地起飞。 宋援朝急到冒烟,不停的给老外们打鸡血:“牛逼,gogogo,runrunrun!” 但已经晚了,陈恪一马当先甩绳子,已经在登船了。 岳中麒嘴巴一嘟,来了一声:“吁~哒哒哒~吱吱吱~” 正在放哨的海盗一听,举起了枪:“海豚,垃圾!” 这种声音只有海豚能发得出来,而一旦在海里追踪到船只,海豚就喜欢跟着游,唱上几句,要是普通人会觉得很好玩。 海盗因为子弹多,整天在海上待着也心烦,只喜欢干一件事,射杀它。 他举起ak弯腰就准备瞄准海豚就给一梭子。 但他才要弯腰,迎面跃起一个高大的男人,胳膊环在他的脖颈,膝盖顶开枪口,单手环着他的脖子整个转圈,只听咔嚓一声,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脖子来了个180度旋转,就不说呼吸了,当场脑死亡。 扔人的同时单脚一勾,ak到手,陈恪先给绳子做加固,并协助,把岳中麒拉上来,再将自己的手枪丢给他,示意他在左边望风,自己转身向右边。 这也只是一艘荷载20人的小型指挥船,后面只有两个守卫在放风,一个已经被放翻了,而另一个正专皱眉望着远方,分辨黑暗中是不是有艘船正在靠近。 突然觉得左边的尾灯一明一亮的闪,他当即转身要看。 看到是个穿着印花衬衫的男人,因为不是熟脸,他立刻举枪,可也在同一时间,两只大巴掌自他太阳穴处相并,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 海盗张嘴的同时,岳中麒往他嘴里怼了一只乒乓球。 迅速卸下对方的ak,俩人一左一右绕到后方,还是要先做侦察。 这是美式指挥舰,舰艏是驾驶舱,通往船舱。 船舱一前一后,共有两个门。 在把两个守卫放翻后,甲板上就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这时其余几个国际警察也已经上船来了。 陈恪手比划,分配任务。 王宝刀和张世勇去艏部控制驾驶舱,另一个新手由孙大河带着去守船尾的舱门。 剩下三个从正门突进去,只要把里面的人杀光,就可以到船艏三方汇合了。 这时他们整体还很轻松,因为他们估计这艘船上顶多也就八九号人。 以他们的作战水平,等聂老板的保镖来的时候,就只能看热闹了。 就在船舱入口处,其余人举枪,岳中麒再掏一只乒乓球,打声口哨再扔进去,紧接着陈恪一马当先,他随后,进门见有人举着ak站在往上看,由陈恪开枪爆头,岳中麒弯腰夺枪并前行一步,进船舱再举枪,瞄准。 这就叫专业的配合。 而要不是他们确实足够专业,也配合得好,今天他们非死在这儿不可。 不大的船舱里,只闻那股脚臭和汗臭味就可知,人不少。 而且在指挥船上架高低床,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在听到枪声后,一张张床上晃动的全是脑袋。 在船舱尾部还有四五个没床睡,歪坐在沙发上的海盗,一人怀里抱着一支ak。 只在刹那间,距离最近的,在高低床二层的海盗已经举起了ak。 哒哒哒的子弹的如火舌般舔过来,陈恪同时将岳中麒扑倒在地,随后的胡勇一枪放翻ak枪手,陈恪和岳中麒才不致被打成筛子。 但是更多人坐了起来。 陈恪眼疾手快,一枪击上侧面的同时再蹬岳中麒一脚。 岳中麒赶在如雨的子弹飞来之前把后面的胡勇推到了外面,边退,还在持续向船舱内部火力输出。 胡勇大吼:“舱尾注意,隐蔽,快隐蔽。” 岳中麒接着吼:“他妈的,里面至少有三十号人,隐蔽,找机会撤!” 舱尾的孙大河和另一个只拿的只是普通手枪。 听到命令的同时向两边一转身,来自船舱内部的子弹已经把门打成了筛子。 俩人对视一眼,皆背靠着舱壁,屏息凝神。 现在要拼的就是对方出来的快,还是他们反应的快,看谁能干掉谁了。 而他们最大的劣势是,他们今天是来做生意的,为防被香江海警查,没敢带重武器。 手枪对ak,他们除非能把海盗一枪爆头,否则吃亏的就必定是他们自己。 另一边,船头是猛烈的,哒哒哒的枪声。 这边,孙大河走不了,因为舱门正在缓缓往外开。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抢枪。 但彼此打了这么久,海盗们的作战经验也很厉害了。 同时出来的是两个在冒烟的枪口,孙大河跟同伴对视一眼,按理智他们现在就该撤了。 因为这他妈是一艘严重超载的船,而且船上人人有枪,还都是ak。 哪怕那是一群猪,逮起来都有点费劲呢,更何况那一个个都是人。 但确定就要这样撤了吗? 突然觉得头顶有簌簌的响声,孙大河举枪猛抬头,就看到月光下,一张熟悉的面庞。 不,应该说对方的呼吸他都特别熟悉,因为那是宋援朝。 他举的恰是一架ak,同时还不忘把自己那把沙漠之鹰丢给孙大河。 孙大河会意,接过枪,脱掉两只鞋子,用脚慢慢将它们往舱门口推,以引诱敌人。 果然,里面的人上钩了,以为有人在靠近,开门就放枪。 他就地一滚找掩体,宋援朝双脚勾着舱顶的围桅,ram还拽着他的脚,他倒吊在半空中,连着突突掉三个冲出来的海盗,眼看第四个出来,一发子弹,当场将其人的脑袋爆掉。 这下好了,里面的人被打懵了。 也没人敢再出来了。 孙大河和另一个战友也已经人手抢了一把ak。 宋援朝示意他俩赶紧去船头支援,抱着枪,他就守着这个最毒辣的位置,保证出来一个,他就能爆掉一个。 孙大河要走还不忘竖大拇指,无声说一句:“牛逼!” 另一边,岳中麒在船头位置的舱门口,也正跟船舱里的人在僵持中。 七八把ak好抢,但谁他们能想得到,这帮海盗因为有金主,ak就跟着闹着玩儿似的,三岁小屁孩儿都能背一把。 他们当然也有,火箭炮他们都有。 但他们怕给聂钊招麻烦,没敢带。 此刻陈恪还在船舱里,如果情况好的话,他应该是把自己锁在厕所里的。 如果再有一把ak,他就敢重新往里面突一回,救陈恪,杀海盗,可刚才情况变化太快,他们就只抢到了一把,胡勇拿的还是手枪,根本不顶事,怎么办?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在小声喊:“牛逼!” 胡勇在岳中麒身后,以为是自己人,说:“牛什么牛呀……” 但不对,那口音,那语气,胡勇当然认识sam,他是跟聂老板的。 再一看sam躲在拐角处,手里举着大杀器,他赶忙招手:“牛逼牛逼,快来帮忙!” 第190章 我的陈队呀,绝佳掩体! 甲板尾部有两盏信号灯,但离船头的舱门太远。 月光倒是特别清亮,可它总归照不清人的面部,菲律宾又是一个全民英语的国家,在这种情况下,两队相交,口令就特别重要。 sam要不是能力强,也不可能被聂钊那么另眼相看,精准而迅速,他一条口令汇合成功,举枪下台阶,往舱门口走。 但眼看迎面两人飞速跑来,举枪就要开,他也立刻一个侧首并瞄准。 胡勇大喊:“牛逼!” sam明白了是自己人,也同时举手:“牛逼!” 来的是孙大河和另一个战友,来支援的,当然知道这个口令。 但他们也同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说乖乖,幸好这老外品令喊的溜,要不他俩就面对面倒地了。 sam之后还有ram,岳中麒倒是跟他聊过几句,知道他稍懂点中文,喊他中文名:“拉姆,biubiubiu,你们行不行?” 技术不行的就放到后面去堵门,技术好的得跟着他一起硬突。 里面至少还有二十号人,他们再不进去,陈恪指定要被射成筛子。 ram的中文是宋援朝教的,就一个字:“中!” 中在很大一部分的区域就是可以的意思,而虽然陈恪要救,也要给国际友人发挥的舞台,岳中麒就喊孙大河:“去那边,咱们两头堵,争取一锅子给焖了。” 孙大河要走又问:“陈队人呢?” 别看岳中麒叭叭的吹牛逼,队伍的灵魂是陈恪,他沉稳细心,出手果断,人还足够敏锐,今天要不是他,岳中麒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他心里窝火又着急,怒吼:“还不他妈的赶紧去!” 行军打仗不能光冲,战略非常重要,此时里面还枪声哒哒的,而他们这趟进去要做的,一是帮陈恪切断火力,再就是扫射式前进,把人往后门上逼。 当然,最重要的陈恪,但到了这会儿,岳中麒又要后悔自己犯的一个错误,他眼看有杆枪往前突,猛的给一梭子再回头,用自己蹩脚的英语说:“toiletforoneself。” 厕所里面有个自己人,但现在所有的子弹全瞄着他,要先帮他切断火力。 这就得说,聂老板的钱真没有白花,因为sam闻言,示意岳中麒止子弹,猛然弯腰进去一探首,紧接着只见啪的一声,一盏射灯从厕所的方向射向船舱。 然后他一摊手,问岳中麒,他俩该谁先。 一盏射灯在瞬间把船舱照的亮如白昼,相应的,里面的海盗就看不清厕所方位了,他们自然也就于同一时间停火了。 但这个停火时间不会太长,因为海盗们很快就能瞄准,并把灯打灭。 可在灯灭的那一瞬间,就将是进攻的绝佳机会。 san一头黄毛,还有个红鼻头,臂膀滚圆,看着憨憨的,竟然这么厉害? 岳中麒今天长了太多长见识,但也得夸一句:“他妈的,真牛!” 倒是胡勇说:“岳队,这玩意就是他们送的,他们当然熟悉。” 这船本来就是sam他们的军队值过勤,又转手送给海盗们的,船上的门,灯,各种内部结构,他们最清楚了。 陈恪不在,岳中麒当然就得打头阵,他做了个下蹲的姿势,简直神了,sam和ram立刻分列于他俩身后,枪跟他们的也摆成交互输出火力的态势。 要说刚才岳中麒心里还打鼓的话,这会儿是彻底不打鼓了。 他心说不怪宋援朝跟吃了头老羊似的,变的洋气又骚气的,他手下还真有强人。 脱掉身上的衬衫,他将它绑到枪托上,屏息凝神,突然,只听biu一枚子弹射过来,将那盏射灯打灭,他也同时举枪,数三二一。 …… 舱内灯光明灭,密密麻麻的架子床的末端,一群赤着胳膊,肌肤黝黑的男人全部满头是汗,手里是枪,机械的抿着唇,心跳的哒哒的,望着舱门口。 因为外面没有灯光,他们看不到影子,明知道外面有人,但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站进来,所有人全举着枪,手搭在扳机上,呼吸全停。 在照亮门口的射灯被打灭的瞬间,所有人深吸一口气,眼看一颗脑袋进来,上下左右,所有的子弹对着那颗头齐扫。 麻木而沉默的,像挤罐头一样挤在个小船舱里的海盗们,用着打不完的子弹,同时对准一个目标,但也就在同时从下方,侧方,子弹朝着他们射过来。 有人都已经快一个月没下船了,但也注定这辈子都下不了船,眼看子弹呼啸而来,想躲的时候,它已经在他的头盖骨里炸开了。 还有人正在输出中,只觉得肩膀突然一麻,侧首一看,半个肩膀呈碎裂状,血正在往外飙涌,那胳膊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没有人嚎叫,也没有人痛哭,倒是有几个胆小的往后门逃,但才走到门口又是哒哒的枪声,尸体堆叠在窄窄的舱门口,叫后来者想出都出不去。 这时候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扣扳机,就要射击。 岳中麒拱腰搡sam,大喊:“退,退退退!” 他们只到门口,但完全进不去,就只好又退了出来。 胡勇说:“岳队,里面怎么回事,子弹跟下雨似的?” 他们相互做掩护,倒没有伤亡,但里面的火力输出实在太猛了,而且是从上下左右,各个方位进行输出,又因为有高低床的掩护,他们射杀起来特别困难。 但好歹冲了一回之后,他们大概摸清情况了。 岳中麒招呼胡勇:“你来。” 再指里面,又说:“左右的高处各有一个火力点,压着咱们进不去,一会儿我左你右,让他俩打掩护,咱俩一人一个。” 在高处有两个,位置特别好,不论他们怎么进对方都能观测到,必须干掉,然后他们才能往前推,否则再这以僵持下去,ak的子弹也要打完的。 胡勇觉得有人拍自己,回头,就见俩老外在耸肩膀。 这俩老外了解这船的硬件,但海盗们改造了内部的软件,他们也没想到里面人那么多,也有点傻眼,而且他俩是米国式作风,觉得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再打了。 他们的习惯是,敌人可以放过,但第一是要保命。 胡耀只好说:“岳队,咱们自己人上吧,他们就算了。” 岳中麒一想也是,说:“去喊孙大河他们过来,让这俩给咱守后门去。” 但也就在这时,突然,咚的一声,厕所门晃了一下。 里面的人听到,又朝着门口一阵疯狂射击,但就在如雨的子弹中,厕所门再轰的一声,又动了一下,岳中麒忙喊:“胡勇,回来!” 胡勇也没走,也在看那厕所门。 俩老外看门持续晃动,对视一眼,也大概猜到什么了。 岳中麒嘴巴张圆一声嗷,再说:“我的陈队呀,绝佳掩体!” 他话音才落,上面坑坑洼洼,全是弹痕的厕所门移动了起来,紧接着一转,后面是陈恪,他借着这个绝佳掩体左边一枪,右边再一枪,两个高处的火力点同时噤声,而他,只有一把手枪。 果断招手,他说:“跟上我!” 紧接着又说:“有人补位左边的高火力了,岳队,我帮你掩护,射击!” 有条不紊,再吩咐胡勇:“洗手台的面板我已经拆了,纯钢的,抱过来做掩体。” 陈队向来沉默寡言少说话,甚至说话时还有可笑的方言口音,但他是整支队伍的灵魂,有他就有主心骨了,有他,士气也就回来了。 胡勇冲进厕所一看,还真是,老大不但把门拆了,洗手台也给卸下来了。 这还等什么,搬出来往门口一怼就是天然的掩体。 开杀! …… 直升机的速度当然没得说,但它也有个致命的问题,燃油。 所以陈柔只能做侦察兵,而且在联络好任务后就必须返航,否则燃油耗尽,她就得坠海。 梁利生大哥大联络了儿子,让找一个懂专业的人来做降落引导,回望一片苍白的大海,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船上人多不多,他们能不能搞得定。” 很奇怪,按理陈柔也应该担心,毕竟她老爹在那边。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陈恪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他应该是一个非常牛逼的军人,行军打仗应该也非常棒,这一刻她心里也有担忧,但更多的是雀跃。 同为军人,她特别想知道,她的爸爸是怎么作战的。 他们是两代人,从各种武器到船舶,飞机,甚至格斗招数,战术战略都完全不同。 而虽然以后她会听老前辈们讲很多很多,也会从课本上学很多很多,但上过战场的陈柔知道,实战和教课书,以及后人的讲述是完全不同的。 她迫不及待,要亲眼看看老爸是怎么打仗的。 第191章 她还能开船? 要为直升机做降落引导,当然要找体格重,下盘稳的人。 梁思翰没经验,估计也是想表现,他自己上,结果就是直升机还在半空呢,当风暴袭来,他根本没有应对强风的经验,连引导灯带他自己,一起被吹飞了。 降落灯罩成一个圆形的环,将地面罩的明亮。 梁利生在半空看到儿子被风吹飞,滚进沙坑的蠢样,气的大骂:“蠢东西,还不如你爹!” 倒是梁思翰带来的一个洗砂工人很不错,赶在关键时刻重新掌起灯来,一路引导,也幸好陈柔刚才已经降落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有经验了,于是顺利降落。 梁利生跳下飞机就骂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又问:“老板呢?” 最重要的是老板的安全。 看他不在,梁利生当然第一时间要问。 他再一看,又吼:“叼,你让老板上船啦?” 其实这并不怪梁思翰,是老板自己要登船的,他也阻拦不住呀。 梁利生拽儿子,提拳头,陈柔又将他俩分开,问:“梁厂长,有准备好的快艇吗?” 梁思翰说:“有。” 陈柔说:“多带几桶油,梁叔,我们现在就出发。” 梁利声斥儿子::“还不赶紧去弄?“ 梁思翰试问:“我也去?” 梁利生气呼呼的:“你让老板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不去看看,躲在这儿干嘛?” 陈柔本来无所谓这人去不去,也知道梁利生想儿子去,其实是想儿子多在老板面前表现表现,也经历点事,刷点履历和经验值。 但大家都上船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这梁思翰有艾滋病。 她于是问:“梁厂长,你刚才摔倒有没有流血?” 梁思翰一抬手,果然,手上有破损,正在往上渗血。 陈柔军人性格,也不喜欢迂回。 她说:“梁厂长,不要再跟任何人接触了,以及,赶紧去做清创止血,然后卧床休息,不要让自己太劳累了。” 艾滋病人本身不可怕,出血了不但自己身体受损,还有可能感染他们,尤其是,陈柔他们去的是战场,一旦感染到伤员可就麻烦了。 梁思翰赶忙下船:“好的。” 又说:“谢谢三太。” 梁利生来驾驶快艇,往目的地赶,边走,老爷子边叹气。 陈柔了解他的心思,给了他一瓶水,安慰说:“也有可能事情是从国际警察那边泄的密,再或者还有哪个环节不够谨慎出了事,不一定就是梁厂长这边,等完了咱们再慢慢复盘,要真是他这边的问题,我也会找老板,帮他说情的。” 梁利生摇头:“那帮国际警察跟老板往来那么久都没出过事,可见他们很谨慎的,韦德上回栽跟头,是我故意搞的事,他最近也特别谨慎,我想不到还有哪里会出问题,思翰他可真是,唉……你知道他那个病,他那个,简直丢人。” 海砂厂被海盗们盯上,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也必须找出始作俑者,清理掉他。 否则的话,聂老板这一本万利的大生意以后还要再出事,就是莫大的损失。 但是从哪个地方走漏的消息,梁利生第一怀疑的是他儿子。 没有证据的情况陈柔不会随意判断,但她直觉梁思翰智商平庸,做不了那种事。 他的艾滋据说其实是因为性取向的原因才染上的。 老爷子肯定觉得丢人,但在陈柔这代人看来,那不算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主要是今天梁利生帮了她的大忙,大半夜的她也不好让老爷子太操心,得宽他的心。 快艇虽然跑得快,但油耗也大,加足马力跑了半个小时,没油了了,加上油继续跑,终于,看到黑暗中左右各有一艘船,分辩了一下,陈柔指左边一艘:“去看看那一艘。” 他们才知道两艘为了执行任务,撇在半道的船。 陈柔估计就算借宋援朝八个胆他也不敢把老板带上贼船,而且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一把掏望远镜看战场,一边就往聂钊身边赶。 这一路赶的急吼吼,这会儿海上还起风了,他们一张嘴就要灌冷风,也就不说话,到了船跟前,陈柔早备好了绳子,一甩一拉,旋即双手一拽,等到梁利生停稳快艇的时候,她人已经在船上了。 但是奇怪,甲板上空荡荡的,没有人,陈柔于是疾步下船舱。 没有人的船,她当然会警惕,边走边掏出枪来左右瞄扫,突然,看到内舱室的门上明显有影子一闪,她快走两步躲到门框处再掏枪:“谁?” 里面的人只呼吸,不说话,陈柔吧嗒松保险,声寒:“不说话我可开枪了。” 终于里面的人叹了口气,陈柔也连忙收枪,进门就递水,问:“渴坏了吧?” 她又不说话,蹬蹬蹬就上船了。 聂钊连个望远镜都没有,天黑又看不清,怕万一来的是坏人,于是往船舱里跑。 她依然不说话,脚步蹬蹬的追了下来,聂钊于是继续往里跑。 对了,他有枪的,他当然也会开枪,但他怕来的万一是她,可又觉得如果真是她来了,应该会一路都叫着老板,满船找他才对,所以他才一路跑。 结果跑着跑着,她的枪已经把他给瞄准了。 这已经将近八个小时了,从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面临灭顶的危险开始,聂老板从等太太来,再到她去侦察情况,又到上船,直到现在,没吃没喝。 但他一直都没觉得渴,也没觉得饿。 当他苦心经营起来,即将产出的生意眼看被毁,他没心思吃也没心思喝水。 可就在这时刻,他突然发现,他好渴,好需要一瓶水,而他太太,虽然总是仿如一只翱翔的鸟一般,会随时离他而去,但当她归来时,就不负他的思念和期望。 接过水打开,聂老板还是头一回如此粗鲁的去喝一瓶水。 但是,这瓶普通的矿泉水,经由陈柔带来,它是那么的可口而香甜。 也就在这时,陈柔进了驾驶舱,开灯再回头,温柔的目光盯着丈夫,终于轻声问:“谁打你啦,怎么搞的你青一块紫一块的,快告诉我,是谁?” 聂老板自制力向来很强的,但在这一刻,眼泪都差点涌眶而出。 他不是挨了打,是烟灰搞了满头,擦都擦不干净。 他小时候当然也没有受过任何欺负,但是他的妈咪永远在生病,而聂耀的妈咪,老爹,就像此刻的陈柔一样,会对着他嘘寒问暖,不论任何事,也会天然的站在他一边。 此刻陈柔所做的,就是那种,无意识中天然流露的关心。 聂钊淡淡说:“只是脏而已,擦擦就干净了。” 陈柔皱眉,先用手指揩了揩,发现揩下来的是黑的,于是又蘸了点口水再擦,咦,果然,这一擦,她的丈夫又变白了。 再一闻是烟灰的味道,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笑着说:“好啦好啦,不生气,其实你皮肤黑一点,会更好看呢。” 从屁股上摘下望远镜,她又说:“去洗手间,那儿有镜子,自己慢慢擦。” 再眨眨眼睛,又笑问:“你是不是太担心了,都没顾得上去洗手间?” 还真是,心里一直装着事,聂老板都忘了,船上也有洗手间的。 脏是脏了点,但该去也得去不是。 陈柔举起远镜又挥手:“去吧,估计他们快搞完了,一会儿我带你登船去那边。” 聂钊往洗手间走着,心想,这个女人如果哪天离开他,他大概率是要疯掉的。 …… 都已经40分钟了。 望远镜可以搜索到海盗船,上面有光,还有人走来走去。 要确定那边的战斗是否已经结束,最直观的办法就是枪声和灯光,现在已经没有枪声了,也没有子弹所带来的,刺眼的强光,可确定的就是,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到底是谁赢了? 虽说几乎没可能,但万一是他们这一方被海盗全歼,那陈柔现在过去,就等于是送人头,所以她打开了船载无线电,还跟在直升上时一样,只摁大哥大,发出哔哔哔的声响,用密码询问,看那边是不是自己人。 显然,那边也在等着通知消息,所以她才摁完密码,那边立刻传来三声,嘀嘀嘀。 既然发摩斯密码,就肯定是自己人,也就意味着不但战斗已经结束,而且国际警察们已经控制整艘船了。 说来有点遗憾,陈柔跑那么快,紧赶慢赶,也没能亲眼见识老爸打仗。 但她同时也很庆幸。 作战不是炫技,要追求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寻求到最大的胜利。 时间越短则伤亡越少,伤亡越少,战斗的水准越高。 既不到40分钟战斗就已结束,就证明今天这场仗,伤亡应该不大。 陈柔立刻又上了甲板,准备拉梁利生上来。 但才上甲板,就见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自己爬上来了,此刻正坐在地上吹风。 她说:“那边任务结束了,我来开船,梁叔你陪着老板,咱们去找大部队。” 梁利生差点就站起来了,一听又跌坐了回去:“这就结束啦?” 他是个战士,今天海陆空乘遍,只为奔赴前线。 结果他还没上场呢,战斗就结束啦? 还有,这位大陆鬼上身的三太能开飞机就很牛了,她还能开船? 第192章 目光还真跟个变态似的 对开陈柔这种全世界执行特勤任务的特警来说,除了航天飞机,就连牛车和拖拉机,三蹦子她都能开得极好,更何况船越高级,其实驾驶起来就相对越简单。 总共不过五海里的路程,转眼就到。 但到了地方,陈柔正想鸣笛,梁利生却按她的手:“不对,有诈!” 他们仨都在驾驶舱,聂老板抱着驾驶座的椅背,就趴在妻子身后,脑壳搁在陈柔的脖子上,被梁利生这一惊,双手环紧了太太:“什么诈?” 梁利生指海盗船:“船舱虽然黯,但是有灯,还有人走来走去的,但如果是咱们的人,这不对,因为他们现在不该待在船舱,而应该是一部分人撤下来,另一部分去沉船,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活下来的是海盗。” 聂老板也不熟悉国际警察们的做事风格,但他直觉有陈恪在,那帮人不会输。 因为以他看,队长陈恪性格上只有一种缺憾,太忠厚。 作战方面他不可能输给别人。 但凡事要交给专业的人,他看陈柔:“阿柔,以你看呢?” 其实当他们靠近,船上的人也已经发现他们了,一道手电筒光打过来,陈柔也旋即熄火下锚,打开了驾驶舱的灯光,并举起了双手。 立刻,从对面的船上刷刷刷,连着射过来三道手电光,打的陈柔眼睛都睁不开。 梁利生看陈柔竟然不反击,探过身子开船的远光灯,啪啪连着三闪,船灯当然比手电筒的光强,对面船上的人一时间全被闪瞎,也纷纷关了手电筒。 不过真不怪大家惊讶。 此刻宋援朝和陈恪他们在船舱里扫尾,而作为团队中的社牛,岳中麒和孙大河以放哨之名,跟sam和hank在甲板上聊天。 而岳中麒除了是这次行动的副队长,他还有个贼牛逼的身份,全军乒乓球比赛的季军,乒乓打的特别牛,又正好乒乓外交过去也没多久,sam和hank都知道这项体育竞技,他虽然语言不通,但只要掏出乒乓球,以手做拍,俩老外当时就竖大拇指:“耶!” 这一聊上就好问了,岳中麒用自己打海盗时学来的英文跟sam交流,先说:“aircraft!”飞机。 再两只手扇巴扇巴,假装飞机飞一圈,再问:“who?” sam还挺懂,知道他问的是陈柔,用英文讲了一大串,大概意思是,那位美貌的老板夫人在莫斯科,或者是首尔的军事学院进修过,是一位堪比夏威夷海军陆战队最优秀的军人的女士,她虽然富可敌国,但平易近人,她虽然有一副东方维纳斯一般美好的身材,但也拥有男性一般强悍的体能,讲完再总结:“牛逼!” 岳中麒只听懂了几个单词,包括beauty,nice,还有,他竟然听到一个词,women。 倒不是说他觉得女孩子不行,革命先烈里,刘胡兰死的时候才十六岁,那是响当当的妇女能顶半边天,他疑惑的是,难道是个洋妞,洋妞还能那么厉害? 当然,他也陪了一句:“牛逼!” 就在这时有船靠近,他们于是停止了寒暄,岳中麒也把乒乓球塞回了兜里,架起了枪,但紧接着sam伸手摸屁股,打手电筒:“theresheis!” 不但是个洋妞,而且洋妞来啦? 距离还有点远,岳中麒看不清,于是也摘了手电,孙大河有样学样也摘手电,三道手电光同时打过去,才看到里面的人在招手,一道强光闪过来,仨人同时瞎眼。 但在瞎眼之前,岳中麒大喊了一声:“陈队!” 陈恪就在舱门口,闻言出到走廊,高声问:“怎么啦岳队?” 要问岳中麒是怎么了,得先说说陈恪同志犯的一个小毛病。 他跟岳中麒不一样,是已婚人士,也只在当初转机的时候,在机场见过他们的金主霸霸,聂老板和太太一面,然后破天荒的,陈恪跟岳中麒讲了好久,一会儿说聂太太长得面善,一会儿又说看着眼熟,还追问岳中麒,问他觉不觉得面熟。 岳中麒只回了一句:“我只觉得你有病。” 陈恪被骂过以后倒是不问了,但只要跟聂钊有联络,就喜欢问一句,人家的太太是不是健康的,安康的,聂钊也会答一句,他太太很好。 这就是他们之间唯一有过的交集,但是,在鬼头昌的营地看到陈柔的通缉令时,别人还没有认出来,陈恪直接就说:“这是聂太!” 那张通缉令下面有一行字:此女极度危险,一旦碰到,先杀之! 而且前段时间鬼头昌突然提高了陈柔的悬赏令,足足六百万,这个消息搞的陈恪和岳中麒他们又摸不着头脑吧,又好奇,就想知道,聂太到底怎么就极度危险了。 而就在刚才,岳中麒看到大新鲜了,一艘苏式指挥船,竟然是由陈柔开着的,也就是说,她能开军事指挥船,这种大稀奇当然得让陈恪看一眼,对吧。 但是不对,sam当时在指她,难不成刚才开飞机的是她? 岳中麒因为胡思乱想,都忘了放梯子,这会儿聂钊一行人已经乘坐小艇到船下了,还是sam眼疾手快放下了梯子,当然,让聂钊先上,接着是陈柔,然后大家伙合力把梁利生给拉了上来。 如此危险的地方,老板居来视察工作了? 几个保镖,包括宋援朝都站的笔挺,向boss行注目礼。 而一帮国际警察们,其实样子很搞笑,因为他们为了隐藏身份,不但没有带任何证件,而且个个穿的都是五颜六色的花衬衣和大裤衩,陈恪的一件尤其搞笑,竟然是粉红色的,衬上他的黑皮肤,简直像直男情人节送给女朋友的口红一样。 岳中麒的就更搞笑了了,虽然是白衬衣,但背上有个单词:pervert。 意思大概是,这是个变态。 还别说,岳中麒盯着陈柔,目光还真跟个变态似的。 还是陈恪捣了他一肘子,他才醒神,跟过来问候:“聂老板,聂呃太好!” 不像保镖们穿的是制服,也不像国际警察们搞的花花绿绿。 聂老板穿一袭青灰色,裁剪妥贴的西服。 相比别的男人,他的背要略显薄一点,姿态也更谦恭,但周身却有一股掩不住的,贵公子的气质,再配上他那张永远略下颌的面庞,与旁人渭泾分明,妥妥的大老板派头,一个个握手,又回头,双手合什,他说:“辛苦大家。” 这都是帮他苟命的人,聂老板感谢的很诚心。 他猜得到,太太肯定想跟他老丈人单独聊一会儿,所以他问岳中麒:“任务都顺利吧,我的保镖们愚钝了一点,但应该不至于拖你们的后腿吧?” 再问:“舱内什么情况,我能不能下去看看?” 岳中麒正想找个人炫一下刚才战局的焦灼,以及他们的神勇呢。 他虎咋咋的说:“我这就带您下去,正好跟您讲一下刚才的战局。” 宋援朝当然更体贴老板,拦人了:“老板,不可以。” 岳中麒竖眉毛,心说这人咋啦,难不成已经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自以为穿上西服,就不但洋气又骚气,还有心机啦,他这是想抢功? 但并不是,宋仔当然更懂老板:“全是死人,晦气!” 做生意的哪有不迷信的。 就这一句,聂老板当场止步。 但他当然要为自己挽尊:“人行于天地间,只要行得端会得正,不做恶事,就自有一身阳气,不怕什么晦气的。” 但一转口又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干扰你们的工作了,抓紧清理吧。” 岳中麒看宋援朝:“宋仔,走吧,下去清理。” 但又抽空找到sam,扇两只手做飞的姿势,再指陈柔:“?” 他还是不敢相信,刚才开飞机的会是她。 sam伸大拇指:“牛逼!” …… 宋援朝觉得不对,因为老板娘此刻跟陈恪在一起,而且俩人走到船尾去了,对了,老板娘双手背在身后,一只脚还踮着,摇身晃姿,跟个开心的小女孩儿似的,而陈恪呢,双手负在身后,跟老板娘靠的特别近,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没毛病吧,他难道就不知道,聂老板是个醋缸? 第193章 姑奶奶波澜壮阔的一生! 陈柔上辈子自打出孤儿园就一直在部队。 也曾出生入死,也曾枪林弹雨,但没有哪一场仗像是今天,她只是做了个旁观者它就结束了,但这也是唯一场,有她爸爸参与的仗。 陈恪粉红色的衬衣上有点血迹,身上满是火药爆炸后留下来的味道,那也是陈柔最喜欢的味道,所以,这就是爸爸的味道吧。 不敢想,如果她能有机会从婴儿慢慢成长,却是成长在爸爸的怀里该多好。 俩人走到船尾了,陈恪很紧张,也不知道先聊什么,就汇报情况:“船上总共有32人,其中31人为男性,年龄均在十八岁以上,一人为女性,大概三十多岁,共有45把枪,三百多只五十弹的弹匣,现已被我们悉数缴获。” 这样小小一艘船上竟然足足有32个人,还有四十多把枪,可他们竟然打赢了。 陈柔说:“你们可棒了,超厉害!” 这是将来人的语言习惯,陈恪不大适应,又惊讶于陈柔普通话学的好,而聂钊这边是不会跟他多透露情况的,但在他跟妻子李霞唯一通电话的一次,她提过,说陈柔是陈恪小姑,陈娟的女儿,可在陈恪记忆中,陈娟早就死了。 他单独约陈柔过来,也是要问这个,牙滋了口气,他试着问:“聂太,你的母亲名字真的叫陈娟,而且是个跳芭蕾的,芭蕾舞演员?” 陈柔回到了过去,并且变成了爸爸的小姑,也就是她的姑奶奶的女儿,跟老爸成了同龄人,她背着双手,咬唇又点头:“嗯!” 陈恪本来以为妻子是听了什么谣言在说瞎话,本也不敢信,此时才敢相信是真的,他猛的后退两步,借着灯光仔细打量,而俗话说得好,生女像姑,陈柔跟陈娟生的是有七分像的,当然,陈娟离开家的时候陈恪还是小孩子,也只见过小姑跳芭蕾时的明信片,但此时他仔细端详,陈柔果然跟陈娟生得好像。 这就对了。 他头一回见的时候就觉得她莫名的熟悉。 却原来,跨越万水千山,这竟然是他的亲人。 他一把拉起陈柔的手:“这么说,我是你哥哥呀!” 陈柔是只要抱着巴雷特,狙人脑袋时哪怕浑身被冲成大面积软组织挫伤,会痛,但不会流眼泪的人,可这是爸爸,当然就不一样了了,她也没想哭,但只唔的一声,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陈恪没有妹妹,也只有个妻子,但向来比较坚强,他也不擅长哄女孩子,慌得掏手绢吧,一掏出来,叮叮咣咣,往下掉的全是弹壳。 再一动,浑身的弹壳簌簌往下掉。 手忙脚乱,他说:“不哭不哭。” 又呆兮兮的摸兜:“头回见面,我也没什么礼物给你,你喜欢什么,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买?” 陈柔当然摇头,她想要的,是个能陪伴她长大的爸爸,但已经不能了。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缺。 陈恪自然要问:“你娘……” 只看陈柔在摇头,他就明白了:“死了?” 陈柔听李霞说过,陈恪的奶奶,也就是陈娟的妈妈还活着,不过陈柔可不想见,那于她来说来隔的辈份太远,她理智上有点排斥,主要也是怕万一陈恪太激动,非要拧着她回趟西北,她去又去不了,拒绝吧,又不好拒绝。 但陈恪寥寥数语,给陈柔勾勒了一个,她的姑奶奶绚烂而壮烈的一生。 他说:“你妈妈非常优秀,她小的时候还没有解放,女孩子们都要捆脚,就她不肯捆,以死抗争,没捆成脚。后来父母想卖了她给人做童养媳,她不干,扛着锄头翻山越岭找革命队伍,并参加了革命,解放后又成了我们国家第一批芭蕾舞演员,《红色娘子军》,《白毛女》,她不但在国内跳,甚至还去过北边的苏联,她一直都是跳的最优秀的。“ 又说:”我能参军,也是她带我的。” 这些陈柔还是头一回听说。 所以她竟然有那么一个生平堪称波澜壮阔的姑奶奶? 从被裹脚,卖成童养媳的命运开始反抗,并一路杀到了香江? 这就得说,董鹰和尔鸿的可恨了,如果不是他们,那么优秀一个女人又怎么会早死? 陈恪又说:“她天性要强,但是又太容易相信人,据说当时是被一个潜伏的敌特给迷惑,不知不觉间出卖了情报,才不得不走的。” 所以当时陈娟逼不得已偷渡,是因为被间敌诱惑,出卖了情报的原因? 陈柔总算把这一切都对上了。 说起这个,她也陡然想起来,其实陈恪也一样,能在菲律宾待那么久,可见他在作战方面没有问题,但他就是太忠厚,只要认为是自己人,就不会设防备。 这方面陈柔必须想个办法提醒他,否则的话,被李大瘸子诱出去并残忍杀害的悲剧就依然会上演,陈恪也依然会死的。 但是,她要怎么才能让天性忠厚的老爸知道如何防范自己人,凡事留个心眼呢? 这事说了不没用,很多事,人都必须是要吃了亏才能长记性的。 陈柔得找一件事情,让老爸吃个亏,再长个记性才好。 …… 且不说他们父女站在船尾聊的正欢。 船舱里,基于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警察们把所有人都安置到了床上,没有床可以睡的,也全并排放到了地板上,并用被单,衣服什么的把脸裹了起来,把衣服也帮忙掖好,然后所有人退出来,锁掉舱门,正式开始沉船。 从此刻开始,这艘船将永沉海底,永不见天日。 忙完,宋援朝第一个跑出来,上甲板,就见梁利生坐着在抽烟,聂老板站在他身边。 宋仔的习惯,只要看到老板,第二眼就是找老板娘。 但他这一看,这下是属实看不懂了,因为老板娘还在跟陈恪聊天,聊的兴致勃勃的,甚至还拉着手,但老板脸上风轻云淡,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宋援朝头都要炸了。 明明陈恪都拉上老板娘的手了,但为什么老板不吃他的醋?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第194章 自卑到无地自容 宋援朝一直是陈柔派在九龙的主力军,还去过大陆,所以他知道陈娟的存在,也知道按辈份来论,陈恪该是陈柔的表哥。 但在他老家,因为彩礼问题,表妹嫁表哥的情况还蛮多的,而且陈柔是头一回见表哥吧,陈恪皮肤又黑,他还穿个丑到人不忍直视的粉色衬衣,最重要的是,他已婚啊,陈柔看他的眼神,亮晶晶的,明显不对,老板怎么就不着急呢? 他是卧底,职业和职责注定他哪怕私底下,也绝不能跟陈恪他们有多余的交流,所以宋援朝也只能是心里干着急,他甚至都不敢呼吸的太粗,以免老板注意到他,又用那种杀鸡的眼神瞪他。 终于,岳中麒个大嘴巴上甲板了:“陈队,陈队,你……” 他才没所谓打扰,疾步上前,敬礼:“陈队,一切已整理妥当,请示下一步任务。” 陈恪说:“通知所有人下船,让胡勇和王宝刀负责沉船。” 岳中麒再挺胸,啪的再敬个礼:“是。” 立刻又收回手,笑容满面:“聂太太,真没想到今晚能碰到您,来,我送您下船。” 等陈柔参军的时候,岳队的性格跟现在可不一样,他虽然激动起来爱吹牛,但平常总喜欢苦着一张脸,跟梁利生一样抱个烟灰缸抽烟,是个老烟枪。 而且毕竟上司,他也永远盛气凌人,张嘴闭嘴全是大道理。 此刻他俯下身段,颇有将来联合军演时,面对米国来的将领们时的态度,热情,谦恭,还一副只要你受得住,我保证拍马拍到你爽的劲儿。 但这家伙可滑头的,到将来跟米国联合军演,他只用自己蹩脚的英语,都不带翻译,只凭吹牛逼,就能从对方将领口中套到有用的军事情报。 陈柔还蛮享受被将来的顶头上司当成阔太,并点头哈腰的感觉的,她说:“有劳。” 岳中麒一搭上话,立刻展开对话:“总听人说聂太是女中豪杰,我还想,不就一个女同志吗,能有多豪,又能有多杰,但今日一见,我才知自己大错特错。” 保镖们已经在船上了,四个人八只手,在接他们老板的屁股。 等聂钊一上快艇,梁利生才上梯子,听到一阵轰隆隆声,回头一看,气死,几个保镖竟然已经开着快艇走了,这是打算让梁副主席游回去? 不过还好,陈恪开着一艘快艇过来了,正在经历人情冷暖的梁利生于是一步步挪下梯子,跳上了快艇,就在这个间隙,陈柔笑问:“您怎么就大错特错了。” “聂太您是我见过的漂亮女同志中,驾驶船只驾驶的最好的,是我见过的驾驶员中,长的最漂亮的,而且我觉得漂亮应该是聂太您最小的优点,我猜您不止有船舶驾驶证,会开船只吧,别的,就比如……”岳中麒正在叭叭,宋援朝又开着快艇来了,陈柔打断了他,却问:“是不是有一个俘虏?” 孙大河划着一艘皮划艇,正在往他们的船只那边走。 刚才陈恪又说过,这船上有一个女性,而大陆军人有个默契是,不论在哪里打仗,绝不伤妇孺,就好比当初在老山前线,因为这事儿,好多人吃了亏。 果然,岳中麒说:“对,有一个,但我们……” 从他一开始套话,陈柔就知道,他是想确定,刚才开飞机的人是不是她。 他有所求,她也有所求,所以她坦白说:“刚才确实是我开的飞机,但我猜你刚才没看过瘾,如果再不亲眼看一回,那将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没有之一,但这只是你表达出来的,你心底里想的是,你……不信刚才开飞机的人是我。” 岳中麒胆子很大的,这辈子还没怕过啥。 但他被这位只见过一面,刚才也只疑似看到她在开船的女人给吓到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抓心挠肝的想知道的情况,她甚至没有卖关子,就承认飞机是她开的了,更是因为,她难道是他肚里的蛔虫吗,把他嘴里说的,心里想的,所有的话全说出来了,他被吓了一跳,油嘴滑舌如他,卡壳了。 如果真是她开的飞机,那是好事儿,因为这不是个洋妞,是自己人。 而且那将能印证,为什么鬼头昌点评她是,此女极度危险了。 但如果真的是她,也就是说香江女同志竟然能做到又美又有钱,还能开飞机,岳中麒都要自卑,自卑到无地自容了。 其实这位聂太跟岳中麒偶尔调天线,看到的港剧里的豪门阔太完全不一样,既不包皮草也没有戴耳环,也没有烫高高的蓬蓬头,长发自然飘散,运动服随意舒适,就是该怎么说呢,飒爽,但又有着格外的亲切。 他不但被她吓到了,而且这时她突然笑了,她一笑,搞的他莫名的害羞,不好意思,也就在这时她又说:“岳队,去说服陈队,一会儿让他把那个女俘虏带到砂场,信号塔的位置,我想见见她。” 原则不能改,岳中麒连忙说:“聂太,那位女同志我们是准备要放掉的。” 陈柔坚决的说:“请你把放人的机会交给我。” 陈恪那种人的原则很难被撬动,因为他坚信规则,也恪守规则,绝不容情。 但岳中麒不一样,他的底线特别灵活,大概也是因此吧,在上辈子的剿灭海盗任务中,他是为数不多的,最终活下去,并能传授她经验的人。 陈柔要跟陈恪说放战俘,他不但不会答应,说不定还要讲一堆大道理。 但岳中麒一琢磨,立刻就说:“我们作为过路商人,差点被海盗团灭,幸好聂先生的保镖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难,既有俘虏,本就应该是聂太您来处理。” 宋援朝在下面等不及了,开始喊人了:“陈小姐?” 陈柔伸手:“那我就,静候佳音?” 岳中麒上前一步,握手,再手指一指:“等我好消息。” 陈柔没有用软梯,而是旁边搭的绳子,一把拉起绳子跳下,又在船身处蹬脚一点,宋援朝扬着脖子,眼睁睁看她落回自己身边,默默开快艇。 陈柔觉得有点奇怪:“宋哥你今天好像不大开心?” 岂止是不开心,宋援朝甚至有着莫名的委屈,失落和难过。 一条人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似的船,即将被他们搞沉,还见到了久违的战友们,按理来说宋援朝不止是开心,更应该激动,但现实却是sam和ram几个都比他更开心,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作为聂老板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个特别的存在,但今天才发现,就不说陈恪了,岳中麒跟陈小姐之间,似乎也有那种默契。 要说什么样的默契了,战友一般,能肩并肩,也能同生死,共进退。 不过心里郁闷,嘴里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宋援朝说:“怎么会呢,我特别开心。” 说话间已经回到大船了,国际警察们还要沉船,晚一点,但聂老板又累又饿,得先回去搞点便当吃一吃,稍微休息一下,就要等着接国际警察们的货物。 掉漆的小木椅子,虽然宋援朝把自己的西服铺到了上面,却依然咯屁股,但聂老板双目望着妻子进船舱,直到她坐到自己身边,勾唇了:“开心吧?” 陈柔勾过男人的小手指拉了拉:“开心!” 上回她这样拉他的手指,是在大屿山,她像逗小孩儿一样拉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开心了好多天,也一直在想,她为什么会突然拉他的手指,后来才想明白,当时她恰好促成了尔爷和董爷的合作,特别开心。 今天也一样,她见到了久违的父亲,也很开心。 而表达开心,就是拉他的小手指。 聂老板不知道陈小姐有没有这样拉过别人的小手指。 但如果有,如果出钱就能办得到,他会让保镖把那些人的小手指全部砍掉。 他不允许还有别人有过像他一样的待遇。 第195章 爸爸你看到了吧,什么叫人心险恶 回到砂厂,梁思翰已经准备好热汤热饭和水了。 怕老板饿坏了,还给他堆了一餐盘的大鸡腿,但聂钊对于砂厂大厨用铁锹炒出来的菜向来没什么胃口,也不过略吃几口米饭,吃了点青菜就放下了。 倒是陈柔一次干了俩鸡腿,看大家也还没吃饱,就把聂老板盘子里垒的小山包一般的鸡腿给几个保镖并梁叔全分掉了。 梁利生吃饭的时候就在边吃边打呼噜,但听到外面响起操普通话的声音,立刻又一个机灵,猛得睁开了眼睛,聂钊按他:“梁副好好休息。” 梁利生腾的站了起来:“我精神得很,一点都不困。” 呼噜打的震天响,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困? 梁思翰带着岳中麒,他走向陈柔,远远就伸手:“聂太,我来请您。” 聂钊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而且这么晚了,他只想看一眼东西,然后就赶紧回家的,这个姓岳的请他太太,又是要干嘛? 大晚上的,凡事要讲效率,岳中麒看聂钊:“聂老板,要不您先上船看货,我和您太太这边还有点小事要处理,很快我们就能结束。” 宋援朝的嘴角陡然间就翘的像ak了,因为他发现了,老板在吃醋。 他牵陈柔的手:“阿柔,是什么事情,我陪你去?” 陈柔反勾勾他的小手指:“一点小事,我自己处理就好,陈,陈老板也在。” 一是被勾了小手指,二是说陈恪也在,这是双保险,聂老板说:“好。” 陈柔先找到梁思翰,问砂厂总共有多少钱,听说正好有三十万流动资金,于是让他打开保险箱全提了出来,全部装到了箱子里,又到聂老板在这儿的办公室,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再一拍,从下面搞下一把小手枪来,紧接着,又问岳中麒要了一把匕首,她刚才还拿到了宋援朝的匕首,提着满满一箱子钱,拿着一把枪两把匕首,搞了辆快艇,她和岳中麒赶往了信号塔那边。 陈恪在,还有一个王宝刀,俩人在一艘快艇上,船中间还跪着一个女人。 看到陈柔,陈恪立刻下船迎了过来,责备的眼神瞪一眼岳中麒,又说:“聂太太,你站的远远的,看着就好,人我们来放。” 陈柔绕个大圈子,其实不是要放人,而是要让陈恪意识到,他哪怕武力再高,做人再忠厚,再义气如山,在即将来的改革浪潮中,他这种人也是要吃亏的。 因为他也是从很年轻就待在部队,接受的又是特别传统的教育,天性又太忠厚,这一重重的,全是致命的杀手锏,才会叫他英年早丧。 但道理不在于讲,而在于做。 她侧首,伸一指在唇边一嘘,再给岳中麒眨眨眼:想看我开飞机就听我的喔。 岳中麒抿唇,还举了一下拳头:没问题。 陈柔笑问陈恪:“那个女俘虏应该很可怜吧,我猜没什么攻击性才对。” 陈恪说:“她会点简单的中文,据说有母亲,还有个三个月的孩子。” 海盗船上的女俘虏,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待哺小儿,可怜属性爆表。 陈恪最见不得可怜人,会被李大瘸子捶爆,也是因为,他觉得一个瘸子可怜巴巴的,能是什么坏人,结果就被个瘸子给反杀了。 陈柔故意说:“听起来好可怜喔,我跟她聊两几句。” 这个陈恪就不答应了:“不行,她再可怜也是海盗的人,聂太太,您是被海盗通缉的人,绝对不可以让她看到您的脸,否则她回去后,万一因为生活困顿需要钱,或者是她又被别的海盗抓了,拷问,不得不出卖您呢,不可以。” 快艇上的女人应该也猜到什么了,因为离得远,看不清,但能隐约看出陈柔是个女性,她还被反绑着,跪着,艰难的朝着船沿磕头,不停的磕头:“呜,呜呜~” 陈柔看岳中麒,他说话了:“陈队,那个女人一看就特别善良,而且她都说了,是被海盗反绑了,抓来做饭的可怜人,她怎么会告密呢?” 陈恪瞪岳中麒:“你给我闭嘴。” 岳中麒硬着头皮拍胸脯:“我来保证,绝对不会有事。” 陈恪还是断然说:“不行。” 既他这样,陈柔就不得不祭杀手锏了,抚小腹,她说:“陈队,我都结婚好久了,但一直没怀上孩子,天师叫我要多做善事,那个人你就交给我放吧,我真的……” 太想要个孩子了。 陈恪恨不能抓着陈柔的手说:表妹,那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但岳中麒显然更懂,他说:“哪怕只是心理暗示,这也是积极的暗示,很有必要。” 又喊:“宝刀,你回来。” 陈恪愈发觉得不对了:“让宝刀回来干嘛,不可以……” 岳中麒不但觉得可以,而且他觉得这位聂太太潜能无限,估计能给他憋个大招,那叫怎么说来着,他觉得她行。 所以他拉陈恪,又手指:“陈队,聂家可是豪门,人家的金孙可是百亿继承人,这要聂太太今年怀不上,可全怪你!” 说话间王宝刀也上岸了,陈柔伸手问他要来钥匙,则走向了快艇。 女人还在哭,在磕头,余光在偷瞄陈柔。 她上了船,先把钥匙插上,这才又把随身带的枪搁到一边,又把两把匕首掏了出来,这才又过来帮女人解绳子,先用简单的塔加洛语说:“不怕,你安全了。” 又用英语说:“乘坐这艘船离开吧,去找你的孩子。” 但女人拒绝被松梆,一直在躲,不停的哭:“no。” 又用粤语说:“他们不会放了我,会杀了我的,我好害怕啊。” 会用粤语,确定只是个被绑来做饭的? 而且她不是不想被松绑,她不停的说害怕,其实是想支开那几个男人吧。 陈柔于是喊:“岳队,她害怕,不肯配合,你们再走远一点。” 因为快艇上有灯光,而且是强光,陈柔和这女人都看不清岸边,但女人眯眼看了片刻,见陈柔又来抓自己,依然摇头躲:“不要,我怕,怕!” 岳中麒的声音远远传来:“好了没有?” 女人总算不挣扎了,但还是在哭:“我真的好可怜的,我的宝宝才五个月……” 陈柔已经帮她松开绳子了,手顿:“你果然好可怜。” 她打开装钱的箱子,在女人目光一亮时却只掏出三张来:“这些钱给你。” 一箱子至少几十万港币,却只给她三张? 女人愣了一下,转身挪到驾驶台处,嗫嚅:“谢谢太太,您真是好心人。” 但她真的感谢陈柔这个好心人吗? 显然并不。 只在刹那间,她左手旋钥匙右手抢枪,枪对准陈柔的同时拉一把曳电机,快艇的马达于瞬间被拉起,整个快艇突突突了起来,女人也于瞬间面色狰狞:“不准动!” 再大叫:”转身,举起手!” 又厉声尖吼:“你们几个猪猡,给我退,再退,不然我就一枪嘣了她。” 岸边,陈恪掏枪瞄准,在往前狂奔,王宝刀飙脏话:“狗日的。” 岳中麒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玩脏了,一手掏枪一手抱头:“我他妈的……” 这要把聂太太给搞没了,聂老板不得吃了他? 还有陈恪,他会扒了他的皮。 岳中麒心说完了,闯了大祸了! 女人单手操作方向盘,还不忘大吼:“猪猡,给我滚远点,要不然我杀了她!” 岸边几个人当然同时抬枪,谁都不想陈柔死不是。 这女人单手不好操作快艇,它只打转,不离岸,她又怕自己要被瞄准,再大吼陈柔:“婊子,她妈的给我跪下。” 陈柔没跪,还反问:“我好心放你走,你竟然想劫持我?” “呸,婊子,我的丈夫被你们的人杀了,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吗,给我……” 她的枪正抵陈柔的眉心,还在洋洋洒洒,突然见陈柔收手,同时扣扳机。 但这时陈柔两只手相交,恰好将她手中的枪打落,子弹打偏,枪摔进水中。 女人趁势往地上一扑,但可不是认输。 她哭了起来:“我刚才太糊涂,聂太,求求你了,再原谅我一次吧……” 她早就瞄好的,嘴里还在哭,右手举起匕首就捅陈柔咽喉。 可陈柔也同时抬脚就是一个反踢。 女人连匕首带胳膊被她反踢回,从下颌插入,直接进了口腔。 但女人还有左手,也抓着一着一把匕首,从侧面而来,要捅陈柔的腰。 陈柔一只脚才刚落下,侧下躲闪的同时另一条腿已然飞起,脚后跟打上女人的左手,强大的力致命她左手不受控制往前,匕首直接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女人低头,看着腹问的血迅速洇湿身体,再侧首,看那本该将由她全部拿走的30万,又艰难的,抬起已经被血浇湿的右手,指陈柔:“你,你……” 她想说,你价值六百万,带走你我就发财了。 只可惜这可怜的女人,女海盗,她再也说不出来了。 躲过一把枪,两把匕首的突袭,陈柔回头,特意把船灯调向岸边,让它照耀陈恪,同时她也摊手:爸爸你看到了吧,什么叫人心险恶。 第196章 吃牛排吃出疯牛病了 当一个人紧握着枪,且手指在扳机上的时候,伸手夺枪会被当场轰穿胸膛,抬手打枪,因为人的整个身体需要全部用力,躲闪就不够及时。 最快,且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双手的虎口位置去打枪。 那一招也是经过无数军人用生命来验证的。 其原理是,当敌人瞄准你时,他的目光聚焦在你的面部,如果双手同时缓慢往下放,在三秒之内敌人是不会注意到的,而只能在一秒内用双虎口击打敌人持枪的手腕,让他手腕腹背皆遭打击,枪将非常容易脱出,人也将更容易躲闪。 刚才陈柔用的就是那一招,陈恪还好,岳中麒和王宝刀都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 可是聂太她不但成功了,而且在之后连续躲过两把匕首。 她还是那套清爽的运动服,因为陡然打过来的灯光,自己在暗处,岸边的三个国际警察却被灯光陡然照亮,在她回眸一瞥的瞬间,陈恪跌跌撞撞,踏水而来。 他额头上,汩汩的汗水在往下流,他的肩膀在疯狂颤抖,他伸开双手,磕巴:“来!” 船还在突突,陈柔一伸手,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到了岸边放下,又吼岳中麒和王宝刀:“还不去把人给处理了?” 再双手搭上陈柔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一提:“下次可不能了!” 这就是真正的亲人,父亲才会有的态度了。 岳中麒的嘴角笑的跟弯上弦月似的,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还不忘给陈柔竖大拇指,王宝刀也一样,看她一眼就要笑一下,跟岳中麒耳语:“这聂太,可太牛逼。” 他们的笑跟断了气的海盗形成刺目的反比,岳中麒说:“她还会开飞机。” 王宝刀嗷的一声:“不是吧?” 又感叹:“也对,只有这种女同志才配得上聂老板那种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人。” 岳中麒捏双拳,蹦蹦跳:“她是咱们种花爱的人,种的国人,不是洋妞。” 王宝刀跟他唱反调:“不对吧,人家是香江人。” 岳中麒反问:“香江不是咱的,再过十年,老子第一个过港,插红旗。” 王宝刀一想也是,美滋滋:“对对,是咱的。” 岳中麒再笑:“她可真好,我是越看越好。” 王宝刀觉得不对:“岳队,你别这样,人家有老公的。” 岳中麒刚准备点火,手一顿:“宝刀,你这思想有问题呀,这要搁十年前,你他妈是要被关牛棚里思想改造的,你怎么能有那么龌龊的思想?” 王宝刀一看陈队在岸边竖着耳朵听呢,连忙说:“岳队我求你了,小声点。” 岳中麒越想越生气:“你的思想不止龌龊,还肮脏,你让我厌恶。” 却又笑:“我都不敢想,如果能跟她一起执行任务,我得多开心,我觉得她水平比陈队还牛逼,他妈的,一女同志呀,那水平简直了,无敌了。” 他的思想确实既不肮脏也不龌龊,而且只针对战略战术,还要感慨一句:“这他妈谁教出来的,人怎么能牛逼成那样?” 陈恪看他俩来磨蹭,生气了:“你俩是想把附近的人都招来吗,搞快点!” 再看陈柔,声音又低了不少:“让他们先处理,我送你回去。” 陈柔点头:“好。” 但又问陈恪:“陈队,一开始你是相信那个女人的,对不对?” 陈恪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虽然话难听,但陈柔不得不说:“一般情况下,我们对于战俘会做至少三次审问,并来核对其三次的口供是否一知,但我猜你对那个女人没有,你觉得她可怜,就直接下令,准备要放人了。” 如果不是想了许久,才第一次看到自己那位风华绝代的小姑姑的女儿,陈恪的感触不会那么深,但是太可怕了,他那受尽疾苦又客死异乡的姑姑唯一的女儿,因为陈恪的马虎大意,差点就死在他面前了,他却只会说:“对不起。” 明知爸爸已经很痛苦了,但陈柔又说:“我猜在菲律宾,你这样放掉的人也不少。” 军人也是一代代的在进步,所以到了岳中麒当老大,他会表面说要善待妇女儿童,但私底下会指着他们的鼻子说:“如果你们因为心软而被童子军和女人干掉,你们就算死了我也要笑话你们,没用的东西,该死!” 陈恪上了快艇,却顿在原地,轻声说:“对。” 陈柔是越相处,就越尊敬,敬仰自己的爸爸。 是的,他太过善良,甚至善良到有点蠢,但作为一个军人,他没有大多数人那种刚愎自用,反而虚怀若谷,她才稍稍提醒,他就发现自己的问题了。 仗一直打不完,还越打越艰难,除了海盗确实多,战局确实难,还有个问题就是他太过心慈手软,总是只针对男性,放走女性和孩子。 但在一个全民皆盗的地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陈恪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脸上的痛苦足以陈柔看出,他的内心有多么自责。 把老爸搞成这样,陈柔心里也很不难过。 可是她得救他的命,所以她又说:“表哥,不但在任务中不能心软,平常在生活中也一样,不论再好的亲戚,不能随便借钱,交往时也要留个心眼……” 她想了想,又说:“我妈妈,陈娟女士如果像你一样信任亲人,那她现在就是一个被裹着小脚的西北农村老太太,我也不可能到香江这种地方,更不可能拥有现在的生活,而如果她在香江的时候不要轻易相信人,她现在也还活着,对不对?” 在这一刻陈恪确实犹如醍醐灌顶。 人性中天然有善的一面,也有残忍的一面,他奶奶因为他是大孙子,从小极端疼爱他,但是,她也为了给他小姑缠脚,差点把他小姑打死,直到现在她还在恨他小姑,觉得她不裹脚,不让她卖彩礼就是狼心狗肺,就是白养了。 人天性有善恶,但人在与人交往时,不应该只看善恶,而应该看敌我,看对错。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是他在上辈子永远都不曾谋面的女儿,于这个表妹不但像岳中麒他们一样欣赏,还带着无数的疼爱,以及,一种战士才有的共鸣和欣赏。 “不愧是我小姑的女儿,小姑在天上看到你,会无比欣慰。”陈恪说。 …… 虽然岳中麒特别想,但其实今天陈柔无法给他表演驾驶直升机,因为且不说它燃油耗尽,就在刚刚,驻港英军发布了一则消息,说是有不明直升机穿越边境,目前整个空域提升了警戒,陈柔的飞行记录回去之后都得去做说明。 她要再贸然起飞,深水埗的驻港英军会直接将她击落。 没看到陈小姐握操纵杆是真遗憾,而在卸完货,装完物资再回到船上后,王宝剑和岳中麒得了一种病,用胡勇和孙大河的话说:“你俩怕不是最近吃米国人的牛排吃多了,得了他们讲的那种叫什么……疯牛病,疯了吗,为啥总要笑?” 他们回到船上,第一件事,是去把捆了快十个小时的‘贵客’松绑,松了之后当然要给人家整点饭,再搞一点人家爱喝的小红酒,再煎个牛排,米国牛排。 岳中麒笑着摇头:“没法说的牛逼。” 王宝刀也笑:“那简直了,女人中的女人,双枪老太婆都比不上她。” 胡勇觉得莫名其妙:“有老太太吗,啥老太太?” 岳中麒踢王宝刀:“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人家明明是个大美女。” 王宝刀比划:“对,大美女,又美又能打。” 就在这时‘贵客’突然张嘴:“你们说的是陈柔吧。” 一帮人同时凑了过来,岳中麒差点跳起来:“她怎么就那么牛逼的,快说!” 贵客用叉子挑起小牛排,端起小红酒,很认真的说:“她其实是鬼上身了。” 大家还愣着,岳中麒说:“完了,咱这贵客才是真疯了,吃牛排吃出疯牛病了。” 第197章 来自老丈人的催生。 在1985年,也就是前年,世卫组织向全世界预警了一种病,疯牛病。 据说得了之后,人就会变的僵呆迟钝,并最终精神错乱。 陈柔听说聂耀疑似得了疯牛病,已经是三天后了,她来聂氏公司,悄悄推开聂老板的办公室门,蹑手蹑脚凑到他耳边,就听到他在跟陈恪讲:“那是聂耀的福报。” 陈恪问:“需不需要我们把他带到医院检查一下?” 聂钊说:“如果不影响你们任务的话随便,但我记得菲国所有的医院,基本都是海盗入股,你自己掂量吧。” 以身作则的教育还是很有成效的,因为陈恪说:“我看他今天蛮正常,新闻稿写得很好,反正我不认为他疯了,也没必要做检查。” 陈柔当然不知道自打她把车停在大楼门前那一刻,从门僮到前台,再到楼上办公区,秘书是小跑步给老板汇报的情况,所以聂老板早知道偷听的人是她,心说自己这脆皮老公警惕性有点差呀,她都听了半天了,他还没有发觉。 也就在这时,聂钊突然摁了免提,陈恪的声音被外放:“您家太太前天说的那件事,回来之后我专门打听了几个战友,既然西医不行,要不你们试试中医?” 聂钊勾唇:“您讲就好。” “土中医当然信不得,但深市人民医院据说有个千金圣手,特别擅长给女性调理身体,既然您太太怀不上着急,我给您名字,您带她去看看。”陈恪说。 他话音才落,陈柔蓦的站端正,聂钊则依然温和的说:“既然是她的意思,我一切随她,做好一切配合工作。” 陈恪喃喃的说:“人要成了家,就该有个孩子的,早点生吧,我等你们好消息!” 陈柔转身就往外走,但聂钊分明没看她,却猛然伸手,背身抓住了她的手。 她挣,他抓,她再挣,他再抓,但最终聂钊还是放了手。 不过压掉电话,他一本正经说:“其实我们可以考虑,先停掉小雨伞看看呢。” 但一看陈柔皱眉头,立刻又说:“当然,虽然我确定我们肯定能生一个超高智商的宝宝,但子宫在你身上,生育权也同样在你身上。” 其实就不说现在了,到了将来,大部分男性对于生育的认知,也没有聂老板这么清醒,当然,他很可能只是在伪装,但能说出生育权在女性,已是难能可贵。 陈柔专门上公司找聂老板,当然是因为有急事。 安秘书推门进来,笑着给陈柔一罐冰可乐,见她是站着的,连忙从书柜那边推过来一把跟聂钊的老板椅一模一样的椅子:“这是三太您的专座。” 再看聂钊:“您怎么没帮三太搬椅子呢?” 能从聂荣的秘书直接移位做聂钊的秘书,安秘书才是聂氏第一牛人。 他做事的度一般人是学不来的,不多打扰,甚至不会自作主张打开可乐,而且他知道冰过的可乐遇空气会凝结水气,还给可乐套上了专用听套。 陈柔吃惊的是,她举起可乐,就发现听套上面绣着拼音的chenrou。 所以这算是她的专用品? 其实聂钊的也有,他的杯垫上面有个花式字母z,笔上,便签上也都有。 陈柔已经做了很久的阔太了,甚至在这儿还有布置好的,专门的办公室,但饶是她见识了很久,也依然要在各种细节方面流下贫穷的,没见过世面的泪水。 且不说这个。 因为发生在海砂厂的事情实在太严重,这几天陈柔带着梁利生,一直在专门摸底做排查,先掏出那只经由聂嘉峻送给聂钊的新大哥大。 其实它不应该被称之为是大哥大,标准的应该叫做手机。 现在是1989年,在这一年,有一种只有巴掌大小,向下翻盖,里面是键盘的,小巧的便携电话问世了,但现在一只要一万多港币,且不说一般人用不起,就跟将来的肾机苹果一样,一般人就算揣着钱也买不到。 而虽然在通讯塔楼发现了无线电收发器,但她依然怀疑这小手机是否有问题,于是专门找了好几家维修大哥大的地方,拆开,用检修的方式查它。 目前来看并没有,因为它才刚刚被生产出来,还没有与之相配套的窃听设备。 但在调查中陈柔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她在给聂家峻打电话的时候,听对方讲起一个叫郭扶正的男孩,据说跟他一样,也是电子信息爱好者,而因为这部手机只有米国才有抢先发售,没有小叔的批准,聂嘉峻又不敢私自去米国,所以这部电话,实则是由郭扶正专门跑到米国,并代购回来的。 聂老板听到这儿,皱眉头了:“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对于嘉峻那种孩子,他肯定觉得那个姓郭的想走就走,能满世界飞很潇洒,但我猜……” 陈柔笑:“你猜对了,郭扶正的爸爸是近两年炒股才富起来的,人送外号郭小白,对了,他还试图撬走梁叔,那个……就是他送给梁叔的。” 梁利生在所谓八千年的古董的盆子里装了满满一盆烟灰。 那东西不但臭,而且有毒,把聂老板搞过敏了,皮肤搔痒,浑身难受了两天,今天才好一点,盆儿他也端回来了,就在办公室的书架上。 郭小白,一个新贵,不知不觉间就跟聂嘉峻交往上了,那么,他们跟海盗之间有联络吗,一个才从大陆来不久的暴富户,哪里来的胆子敢碰香江老牌家族的? 聂钊说:“看来是该让梁副主席回来工作了,香江本地,还是他更熟。” 其实此刻梁利生就在办公室外面,正在等回归呢。 他跟安秘书寒暄:“你小子可真是,这机灵劲儿,怕是能干到小主人接班的时候吧?" 安秘书掐指一算:”我才35岁,正年轻呢,要是三太明年生,20岁接班,我恰好是你现在的年纪,正当年。“ ”你厉害,能当三朝元老。“梁利生竖大拇指。 第198章 他死,聂钊会很开心 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安秘书一个箭步,倒吓了梁利生一大跳。 他笑看陈柔:“陈主席,请移步隔壁,看看我们为您准备的办公室吧,听嘉峻说您已经能实现电脑办公了,我们特意为您配备了最新款的苹果电脑。” 聂氏公司当然很大,但主席和副主席,以及总经理聂钊的办公室在同层楼,三间排开,而本来聂钊用的是聂耀的,在最边上,他也没有挪位置,还在那儿。 聂荣的一直锁着,给梁利生的? 等等,安秘书要带陈柔去的,不正是他的办办公室吧? 这才一个多月,他的副主席之职被陈柔取代了不说,办公室都被抢啦? 梁利生不止震惊,更多的是难过,他想过人走茶凉,可他还记着自己办公室里的花草要浇水,却没想到,办公室经过了重新装修,也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 安秘书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柔来公司要带上已经退休的梁利生,这就搞的他也蛮尴尬的,但当然,最要紧是抱老板夫人的大腿,伸手,他笑问:“还有哪里不够好?” 梁利生今天特意烫了新发型,身高又增加了10cm,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中,陈柔因为事先不知道,也被搞的有点尴尬,她这人讲义气,做不出用完人就踢的事。 但当然,聂老板心细如发城府如潭,早知道梁利生要回来,当然是早就安排好的。 他今天穿的是目前比较流行的,在大陆,陈柔记忆中只有小孩子们会穿的背带裤,蓝纹衬衫,办公期间嘛,戴的无框眼镜,双手插在兜中懒洋洋出门,他先说:“我们的百货即将进军大陆,原本由梅部长负责的珠宝,品牌服饰和箱包将在未来五年的发展中,占到30%的市场份额,考虑到这些业务,韩主席的代理人陈小姐会更合适做,经董事会同意,副主席一职将由她来担任。” 陈柔当然懂,她只挂名衔,事情肯定下面还有别人做,但她狭眸,瞪聂钊。 他走了过来,揽上她的背轻拍:“我会帮你的。” 梁利生脸垮的一批,刚烫过的头发都有点耷拉了,聂钊走向他,双方目光在半空交汇,聂老板眸中隐着笑,梁利生却躲开了脸。 安秘书走向陈柔,声音小小的:“救命啊三太,我没想过他还会回来。” 如果知道梁利生还会回来,谁敢动他的办公室。 但现在呢,他对聂氏是真正一辈子身先士卒,肝脑涂地了的,要说错误,当然有,不够聪明,没有在关键适当的时刻做出选择,抱错了大腿。 但他要是恼羞成怒了,揍当然不敢,但要骂聂钊几句,完了再把安秘书揪出去打一顿呢,这是那爆脾气的老爷子极有可能干的事。 不过安秘书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梁副主席的气焰已经在家里被磨完了,他心里确实失落又生气,还有无尽的伤感,但是他既没有底气,更没有理由跟聂钊叫板。 这叫要被扫地出门了吗? 他环顾一圈,望向走廊尽头,聂荣的办公室,那是他一辈子待的最多的地方,跟大哥商量工作,密谋搞人,还有,为了他们最优秀的孩子聂臻的死而伤心难过,面对面,就在那间办公室里,整整枯坐一天一夜。 他的办公室更像是个旅馆,他并不留恋,但他说:“老板,我可以去那边看看吧?” 聂钊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指着说:“要进军大陆,事情特别繁杂,韦德和我讨论再三,董事会大家一再举荐,说梁叔您最擅于开拓市场,您知道的,咱们虽然不是进军大陆最早,但是体量最大的商业综合体,这个工作,如果您……” 梁利生的烫发瞬间高了2cm:“我当然可以。” “那……欢迎回归,梁副主席兼开拓部部长,去看看您的办公室吧。”聂钊说着,看安秘书:“去喊韦德,拿牌子来订上。” 安秘书立刻点头:“好呐。” 他很懂,自己只是个业务秘书,接触不到核心决策,但他很本分的,只做份内事。 下楼,他去找韦德了。 …… 董事会主席在企业内部拥有一票否决权,是可以一言堂,决定公司事务的,它写在董事会的章程里,也在证监局有备案,副主席平常跟董事责任和权力相当,可一旦主席遭遇意外,他立刻就可以站出来,行驶主席的权力。 陈柔也被聂钊吊起了兴趣。 因为分明他已经过了董事会,把副主席的任命给她了,刚才他又喊梁利生叫副主席,他这企业咋管理的,难不成副主席一职是猪肉,人人有份? 梁利生还没关注到这个。 他的老大哥还被困在一座岛上呢,他鸟枪换炮,要用大哥的办公室了,而等他一进门,立刻,笑声在楼面回荡:“我的花,哇,长得比原来更好了。” 聂钊跟着进门,笑着说:“是韦德帮您挪过来的,他还每天亲自来浇水。” 梁利生由衷说:“韦德是个好人。” 这算是敌人原地变同志? 韦德带着几个部级高管进了走廊,先走向陈柔:“副主席好。” 陈柔伸手,他把一张办公室门牌双手,恭恭敬敬递了过来,身后一个双手一抬,展示的是树脂材质的,陈列于办公桌上的职务简介。 门牌确实是副主席,但一看树脂桌牌,陈柔无奈摇头,又忍不住苦笑。 不论任何职位,加上荣誉二字,虽然会显得非常尊贵,但也会意味着,丧失了实权,聂老板直接上会,把梁副主席从董事会除名了,但是又给他加了荣誉二字,而且还把聂荣的办公室送给了他,也算规格拉满。 该怎么说呢,权力收回了,但是荣耀更高了,以梁利生的单蠢,心里当然乐开了花,而这一招于聂荣来说,简直无异胸口插刀,因为哪怕他退了,荣誉主席或者副主席都该是他,结果现在倒好,被个一直给自己跑腿的小马仔抢了。 等他听闻消息,只怕要被气到原地升天吧。 但要他死,聂钊应该也会很开心。 …… 而梁.荣誉.副主席梁利生先生走马上任第一天,聂老板就有任务交待。 他说:“马上农历春节,给跟咱们交好的人家发一份请帖,办个酒会吧。” 一般都是过圣诞,香江这些有名望的人家才会办酒会,聂钊在春节起心动念办酒会,其实是因为,陈恪他们反复排查,也没有找到泄露行踪的根源,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海砂厂的事很可能是香江本地,而且是跟聂家熟悉的人家搞的。 那会是谁家呢? 陈柔提过的那个点就很有意思,一个叫郭小白的新贵,他的儿子正在新加坡跟聂嘉峻一起读书,还帮聂家峻抢购了最新款的手机,聂老板当然重点关注。 所以他又对梁利生说:“对了,有个叫郭小白的年轻人,好像近来搞得很不错,发个请帖吧,听说他是大陆人,我们香江土著,也该对大陆同胞好一点。” 梁利生刚开心完,头又有点痛了。 郭小白,那不正是想撬他去工作却被他拒绝的那个人? 但没所谓了,他开心到,甚至忘了他幽怨的大哥还在座小岛上数岛儿呢。 “交给我就好,马上搞定。”他说。 聂老板回头看妻子,不等她说话,就似笑非笑的说:“我猜聂太太肯定不想去逛逛街,或者购购物什么的,至于打高尔夫或者骑马,聂太太肯定也不喜欢。” 陈柔不知道为什么聂钊一个大男人,会有逛街的爱好。 她休闲的时候除了跟保镖们比划拳脚,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枪,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用一种正话反说的方式勾她干点他的爱好。 但还能怎么办呢,他笑的那么温柔,眼里满是渴望。 她也就只好说:“如果你喜欢,我陪你吧,我反正都可以。” 聂钊要的就是她这句。 九龙有俩老头儿为了想见她一面,急的肝肠寸断。 湾岛仔为了运毒,不但要吞小雨伞,据说最近菊花都被爆了,要塞装满白粉的小雨伞,正迫切的等着聂太太去救,但聂老板暂时压下一切消息,就要太太陪他去逛街,选酒会穿的衣服,这个不比别的重要吗? 不,它非常重要,在此刻,是第一重要! 第199章 爆了啦! 这几年的香江的商业犹如雨后开花。 尤其是各种欧洲大牌,一看香江消费力强,再有明星带货,专利店开的如雨后春笋一般。 而聂钊今天带陈柔去的,就是下半年新开的几家英伦风的专卖店。 当然早就通过电话,而且依然是包场。 虽然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可以确定的是,九龙没人敢再向聂老板伸手,鬼头昌被国际警察们压着打,也暂且无暇顾及香江,他的安保队伍也是成熟的。 所以逛完一家店,聂钊突然说:“阿柔,就不开车了,咱们走一走吧。” 陈柔刚刚试了三件晚礼服,其实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布料,也全是围成一样的裙子,而当她换上,聂钊也只会说一句话:“好看,把同色系的全包了。” 这些陈柔可以忍,当然,她也确定自己穿着是好看的。 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而是,经过一段时间不懈的努力,她把这副身材练成了标准的,共和国女兵的身材,那叫衣服架子,挂块麻袋都好看。 但她是保镖思维,她不理解的是:“老板,这是兰桂坊,这条路上人非常多,也特别不安全。” 总不能花了钱就不拿保镖们当人吧,已经是傍晚了,兰桂坊一带街上全是人,而且大多是老外,还满身酒气的,就不说旧仇了,有不认识的人看他这副阴阳怪气,钱多招打的样子,给他两拳头,或者一石子呢? 在陈柔看来,聂钊是真情流露。 但显然,旁观者更清,宋援朝瞟一眼sam,虽然语言不通,但也同时会意,老板应该是又要打老妈牌了,果然,聂钊牵起陈柔的手出门,在等售货员挪开vip路障之前说:“小时候,我偶然一次陪妈咪去医院,回来的路上,就在这条街上,看到聂荣抱着聂耀,牵着那个女人的手。” 当韩玉珠病重,就只能跑医院。 她老公却牵着小妾的手在逛街,购物,甚至还会在外面吃饭。 众所周知,哪怕家里的饭再美味,小孩子也总向往,好奇外面的饭会是什么味道。 宋援朝在老板的另一边,半个身子挡着老板,另外半个身子帮他挡人,就听陈柔果然语气变的那叫一个温柔,而且她主动挽起了老板的手:“那你呢,你当时看到后做了什么?” 一般的孩子看到老爹跟小妾,哥哥在逛街,肯定要喊妈妈一起看吧。 但聂钊不是,他说:“我站了起来,帮妈咪挡着窗户,我看到了的,她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她心里肯定会不开心,她的眼睛会难过。” 宋援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内心又有点同情老板吧,还有点不屑,因为像他这样的铁血男儿,是绝对不可能像聂老板一样,用卖惨来博女生同情的。 但是女孩子是真吃这一套,陈柔直接跟大街上别的女孩子一样,挽上了老板的胳膊,大声说:“你做的非常对。” 但都这样儿了,聂老板还没完呢,因为路过一排酒吧,声音轰天,他大声说:“我当时想,聂耀有他心爱的女人,还有最爱的孩子,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宋援朝已经发现了,老板一直在给陈小姐灌输潜意识,生孩子的潜意识。 但当然,他只是个保镖,心里清楚,但也得守口如瓶。 “哇哦,看我碰到谁了?”一个老外脸迎面拦上聂钊,大叫:“是他,就是他。” hank上前,用英文跟这人交流,示意他让开,但他却说粤语:“这是聂钊!” 这种人只有一个可能,驻港英军生下,丢在香江的孩子。 别看他生了一张老外脸,很可能abcd都不会拼,只会说粤语。 宋援朝跟他沟通:“先生,请您让开。” 男人非但不,还大叫着召集朋友:“约翰,阿强,快来看啊,快帮我拍张照片。” 他话音才落,人就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宋援朝。 倒也没走远,宋援朝把这人给摁到墙上了。 但围观的人也有很多认出聂钊来,毕竟他老爸不再出山,他是第一有钱人,又有谁不愿意多看一眼,但凡带相机的,当然也得啪啪啪,拍上几张照片。 这就是聂老板不听话,非要步行惹得祸了。 他在香江认识的人不多,但香江认识他的人可不少。 麻烦了吧,被人认出来,还被人围观了。 ram补位推人,走了几步,到了一家餐厅,才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家西餐厅,就算陈柔不懂,也看得出来装修很有品位和格调。 一边是白衣服的厨子,一边是黑衣服的服务生,中间是经理:“欢迎光临,聂先生,有请楼上。” 他在如此繁华的闹市区,专门包场,订了一家西餐厅。 餐厅二楼是天台,现在是冬天,按理说在户外并不会舒服,但是陈柔忘了一点,其实不论任何年代,只要有钱,人就可以做到一切想做的。 在兰桂坊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在用原木烧壁炉,还是在户外烧。 这是寒冷的冬天,但是坐在壁炉边,全身热烘烘的,陈柔连呢子大衣都脱了,而她脚下,是熙熙攘攘,比之将来陈柔来的时候还要繁华的香江闹市。 不由自主,陈小姐瞟一眼刚刚上楼的老战友。 宋援朝也只眨了眨眼,但俩人心里同时说:这小资本家可真他妈的会享受。 …… 同一时间,苍茫的公海上,一艘庞大的运输船上,一个狭小的角落里,湾岛仔正在哀求:“拜托,赛一枚就是极限了啦,人家的菊花要爆了啦!” 监视他的人语气冷冷,但语声也带着撒娇气:“阿豪,我劝你不要搞鬼了啦,别人,人家都是可以塞四五只的喔。” 第200章 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湾岛仔原来就瘦,现在愈发瘦了。 脑壳抵进墙角,他举着被铐起来的手哀叫:“我真的不行了啦。” 监视他的人才抬脚要踹,他突然脑袋一歪,口吐白沫。 因为他实在太弱,打他都没啥爽感,监视他的人随便踹了他两脚,转身走了。 只等对方出门,湾岛仔就跟只虫子似的,慢慢爬蠕到另一边的墙角,再趴了一会儿,听着依然没有动静,于是慢慢爬了起来,从缝隙中看隔壁。 就见屋子里,地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只小雨伞,剩下的已经被一帮大陆仔用吞的,塞屁股的方式全塞肚子里了,他们的首领是个瘸子,也是个大陆人,此刻按大家吞下的数量正在发钱,说来简直悲惨,因为就湾岛仔所知,湾岛本地,以及菲律宾,大马一带的骡子带一枚胶囊至少要200块,人家还不愿意上大陆。 因为在大陆,一旦被抓到贩毒,只有一种刑罚,枪毙。 但那些大陆人带一枚只需花费20块,而且大家抢着干,拼谁比谁吞得更多。 原因也只有一个,他们太穷了,穷到湾岛仔简直无法想象。 那帮人吞完东西,拿到钱,就下到底舱睡觉,休息去了。 独留下一个小女孩的隔壁玩耍,湾岛仔隔墙打声口哨:“见妹?” 女孩名字叫李见妹,是负责进大陆的骡子,李大瘸子的女儿,她顶多也就九岁左右,平常总会帮瘸子拿拐杖,洗衣服,要偶尔大家吞不完胶囊,她也要吞的。 湾岛仔向来擅长哄小孩子,所以虽然他被单独关押,而且船上的人一再告诫,要李见妹不准跟湾岛仔聊天,但她还是喜欢悄悄跟他聊。 她说:“我在呢。” 湾岛仔问:“你爸比确定了吗,我们要在哪里登遍喔。” 李见妹声音甜甜的:“阿豪老板,我们不是登岛,是登陆,我爹还没有确定,因为跟咱们同行的台商们的签证好像还没有批下来,正在加急办理中。” 因为大陆的市场大,需求量也大,简直可谓供不应求。 又正好这几年大陆有专门的台商政策,贩毒一事也就变的比较容易了。 湾岛仔又问:“竹联帮的人呢,都是谁陪我们一起回去喔,人分几拨喔。” 李见妹说:“我还不知道,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我爹或者我哥?” 湾岛仔语气重重的:“不要了啦,他们会打你的。” 李见妹呵呵笑:“阿豪老板你可真好玩,我爹和我哥打我,你竟然会心疼。” 湾岛仔说:“因为本来,女孩子都是小小公主,是要穿着漂亮的裙子住在城堡里,每天只需要开开心心的玩就好啦,可是,你是公主,但他们……操喔,叼毛。” 李见妹有三个哥哥,但可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在家里,她就是老爸兼三个哥哥的仆人,在船上也是,公主这种词儿,说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但是有人叫自己是小小公主,女孩子难免会喜欢,也会愿意帮他做事。 所以李见妹说:“放心好啦,等到台商上船,我会通知你的。” 大家都已经吞了药了,也就意味着,就在这几天内,他们就又要登陆大陆了。 湾岛仔一边恨不能陈柔赶紧把自己救出去,但一边又还是想再多等一等,等到目前竹联帮的老大陈宪海亲自出马的情况下,再让陈柔和尔爷出面。 但他一直被单独关押在船舱里,能苟活,但是很难打听到消息,也很少有机会能摸到电话,想要做这些事,就得依靠李见妹。 本来想趁着没人,再给陈柔打电话诉个苦的,但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他立刻又蜷缩到地上,开始装死了。 隔壁门开,是个凶凶的声音:“见妹,还不去给我拿可乐?” 紧接着靴子一响,那是李见妹的二哥在踢她:“懒死鬼,干什么都磨磨蹭蹭。” 据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在湾岛仔看来,老鼠生孩子,也一个跟一个不一样,就好比,那个李大瘸子有三个儿子,个顶个的胖,还都满脸雀斑,他疼的跟宝贝似的,只有一个女儿,圆圆的脸蛋,生得挺可爱,可他偏偏只爱儿子。 于女儿,不爱也行,取个名字叫贱妹。 几个哥哥在她面前也跟土皇帝似的,看不顺眼就要踹一脚。 可偏偏就那个女孩,她特别善良,去帮二哥拿可乐,也要偷偷帮湾岛仔拿一瓶,经过船舱,她尽量小心翼翼的推动栓着沉沉铁琏的门,推开个缝儿,把可乐塞了进来,又用一只眼睛瞄了瞄湾岛仔,给他眨眨眼。 湾岛仔先竖大拇指,再指指隔壁,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 说回香江。 陈柔此刻正在试衣服,聂钊在看酒会参会人员的名单。 突然电话响,他于是接电话,她准备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就随便挑了一条项琏做搭配,对上门服务的设计师说:“就选这一套,这样搭配就ok了。” 设计师是个男的,而且是陈柔最讨厌的那种男的,比湾岛仔娘了十倍。 他点头,但不帮陈柔拔背后的大别针,陈柔不高兴了:“拔掉别针,我要换衣服。” 设计师说:“但是聂太,老板还没有点头喔。” 其实这是一种习惯,在香江豪门,大多数的女性都以男人的眼光来选衣服。 但陈柔又不是,而且她很讨厌这个设计师的态度,并说:“拔掉,然后立刻带着你的衣服走人,我要换一家,谢谢。” 设计师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摊开手,凑近陈柔:“聂太太,您丈夫明明很喜欢的,而且我们家的衣服是各个名媛佳丽的酒会首选喔。” 陈柔也凑近他:“拔针,或者让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选一样。” 设计师看到这女人凌厉的目光,被震住了,乖乖说:“好的。” 陈柔换完衣服出来,她的首富老公还在打电话,而且眉头皱的有点紧。 等他听完电话,陈柔于是问:“出什么事了?” 聂老板人本身不强,但是喜欢充强,伸手一揽,示意妻子坐到自己大腿上,说:“前几天我们在兰桂坊撞的那个人,说粤语的老外,他是卫生大臣约翰的儿子,卫生大臣有点生气,卡了养和医院的年审,不给颁发新一年的运行许可。” 陈柔就说聂老板不该在最热闹的时候,往最热闹的地方凑吧。 看吧,宋援朝得罪的是一个政府官员家的孩子,是个衙内。 她问:“对方生气了?” 聂钊一笑:“发张请柬,请来参加一下酒会,当面道个歉就好了。” 陈柔总会把事情想的比较复杂,当然了,她曾经是做警察的,哪怕在大陆,也总有些特权阶层家的孩子惹不得,惹了就得咬着牙低头,吃暗亏。 所以她不太相信:“就那么简单?” 聂钊端起水杯又突然一笑,反问陈柔:“你知道韦德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陈柔漫天胡猜:“港督?” 她就不信真的会是港督,但聂钊一笑说:“港督的哥哥,当年驻军时在外生的私生子,当然,他自己也很争气,学业,做人,样样优秀,是个可以投资的人材。” 目前的香江,政府共有两派,一派想继续留下来,就想各种找事儿生妖风,另一派则主张做好交接,并干净利落的离开,聂老板跟韦德是同学,又专门带他回香江,当然有深层次的绑定,也就不怕得罪卫生大臣了。 毕竟他的关系在港督府。 陈柔等了好几天了,湾岛仔都没有来过电话了。 但就在这天晚上,她刚躺到床上,接到了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电话。 要知道,聂老板觉得自己状态特别棒,今天正准备要一展雄风呢。 但陈小姐向来是实力不详,遇强则强的类型,也跃跃欲试,想要压他。 结果聂老板才躺到妻子怀里,电话就响了,一看是湾岛的区号,她便无情的一把将他搡开:“喂?” 第201章 蠢兄笨弟又走歪路。 陈柔知道天天吞胶囊,往菊花里塞胶囊很痛苦,但也觉得湾岛仔未免太娘。 而且他总是分不清主次:“陈小姐,我的菊花已经脏了,不纯洁了。” 陈柔却问:“你还是没有观测到你们在公海上的行进路线和坐标?” 大陆沿海有着大量的港口,因为目前正值鼓励台商投资阶段,对于台商又实行了大开绿灯的政策,招商引资也变的犹为重要,如果不是有特别准确的消息,上面是不允许专门性的搜查台商的。 因为所有的台商基本都跟湾岛仔样龟毛,难伺候,而且他们正在尝试着进入大陆市场,一旦有风吹草动挫伤了积极性,就要降低他们的投资热情。 陈然,主要是,陈柔要李大瘸子父子几个全部死绝。 她不是一个狭隘的人,也不相信人性本恶,但那是一个妻子支持,丈夫带着儿子孙子们贩毒,报复警察,以及,在被抓进监狱判死刑的情况下,他们还能花钱买减刑,在无法用钱把自己买出来的情况下,他家的女人甚至能把毒品送进监狱,以供孩子们贩卖和吸食的,畸形的家庭。 她怕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盯着,他们父子分开跑路,一旦跑出去一个,一个顺藤摸瓜查到李霞,他们就像蟑螂一般难以被杀死,而他们想要杀李霞,轻松容易。 湾岛仔哭:“我一直被锁着喔,只有过境的时候才可以出去耶,我看不到啊。” 再抽泣:“拜托,我也想啊,可是我出不去,看不到啊。” 等到过境的时候,他可就联络不到陈柔了。 而且这种事情,最好是在公海做,才能做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突然,湾岛仔那边的听筒里传出来一个稚嫩的,女孩子的声音:“我们在公海上,可以看到远处有灯塔,我爹说那儿是湾岛。” 陈柔头皮一麻,问湾岛仔:“你身边怎么会有小孩子?” 湾岛仔也想不通,为什么李大瘸子来贩毒,还要带个小女孩,但他说:“一直都是她在悄悄的帮我拿电话,她是个好女孩,特别特别善良的女孩。” 能帮湾岛仔拿电话,让他向外联络,可以想象得出来,肯定是个好女孩。 陈柔说:”湾岛仔,让她听电话。” 等那女孩接起电话,她深吸一口气,用普通话说:“小妹妹,我教你一个办法,只用你读书的时候用的量角器来确定你们在海上的坐标,你把它记下来,怎么样?” 女孩问:“量角器是什么?” 陈柔反问:“你读过书,上过学吗?” 事实证明,不一定所有的孤儿就一定不幸,有父母的孩子,也不见得幸运,女孩说:“我爹我娘说了,我太笨了,读不了书的,所以我没有读过书。” 聂老板把脑袋凑了过来,凑到了陈柔肩头,她一把推开,并说:“不着急,我再教你一个比量角器更简单的办法,也能确定你们的坐标,但是,需要你去一趟驾驶舱,你能办到吗?” 女孩笑了笑才说:“可以呀。” 陈柔刚想说话,又皱眉头:“你认不认识数字?” 她怕这女孩是个彻底的文盲,连数字都不认识,那也帮不了任何忙。 但还好,女孩说:“我不但认识,我还会写呢,就是写得有点丑。” 陈柔大松一口气,说:“其实我的数字也写的很丑喔。” 又说:“这件事一点都不着急,所以你不要慌,一定要找一个安全的,没有人发现的时间进去才行,能不能答应我?” 但只听一阵脚步声,再哐啷一声,电话已经挂掉了。 看来是有人来了,女孩挺不错,很有警备意识。 …… 要想确定自己海上的坐标,对于小学生来说,最简单的就是量角器了,而比它更简单的,就是进驾驶舱看仪表盘,直接从上面抄数字。 陈柔还没来得及细讲女孩就挂掉电话了,她也只能慢慢等。 次日一早起床,她下楼吃早餐,碰上一件新鲜事,聂嘉峪兴高彩烈,正在收拾自己的马术服。 陈柔当然要问:“今天你有马术课?” 聂嘉峪摇头,又说:“嘉峻今天回来,还会带一个马术小白来跟我们一起玩,我们大家要帮他去选一匹马。” 陈柔想了想,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郭扶正?” 聂嘉峪不太高兴了:“嘉峻又背着我悄悄给你打电话了,还把郭扶正介绍给了你?” 聂嘉峻因为聂耀的事情,心里对陈柔有芥蒂,从来没有专门打过电话,郭扶正,也是她通过查他的账务支出才查到的,而之所以查账务,是要找出海砂厂事件背后,跟海盗有勾结的人。 事情要查,但也不能让聂嘉峪和聂嘉峻这种处在中二期的男孩子感觉自己被监视,被控制,所以她说:“跟嘉峻没关系,我是听梁副主席讲的。” 聂嘉峪弹个响指,说;"其实郭扶正就是梁副主席的太太乔女士介绍给嘉峻的。” 又说:“一般情况下,我们是懒得跟大陆仔玩的,但是细娘你懂吧,我们愿意和郭扶正做朋友,是因为梁副主席,他劝我们不要一味的抵触大陆,要多了解大陆和大陆人,好在商业中能够帮助我小叔,我们跟郭扶正交往,就是为了多了解大陆。” 陈柔一想:“他几个月前说的吧。” 聂嘉峪说:“我忘记了,但确实是很久以前。” 梁利生的出发点是对的,郭扶正也许,也只是一个想巴结香江豪门,跻身到香江豪门圈层的大陆孩子,但那种大陆孩子可没法帮助聂嘉峪兄弟了解大陆。 他们如果真想了解大陆,她可以针对性的安排。 而不是让他们跟个大陆来的小暴户比阔气,比买马赛马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陈柔总懒得干涉这俩兄弟,但她怎么觉得,自己一不干涉,这对蠢兄笨弟好像又带着一腔热情,去走歪路了。 第202章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强者,也只会征服马 湾岛仔和那个小女孩都还没有打来电话,陈柔也不需要像聂钊一样,早九晚五到聂氏公司点卯坐班,聂嘉峪兄弟又是为了了解大陆,才准备带郭扶正玩儿的,怕他们走歪路,她拍了拍他的马术服:“欢不欢迎我一起去?” 聂嘉峪愣了一下,一声尖叫:“真哒!” 又朝楼上大喊:“聂涵,嘿,聂涵。” 聂涵也背着自己的马术服下楼了:“再不喊姐,我撕了你的嘴。” 聂嘉峪先说:“细娘要跟我们一起去快活谷喔。” 再指聂涵的鼻子:“今天由我教她骑马,她要骑闪电,你不许跟我抢。” 聂涵更了解陈柔:“别想啦,说不定细娘骑马骑的比你更好呢?” 聂嘉峪觉得陈柔也就上过五个月的艺人培训班,练功夫是为了拍武打片,但要练马术是要花高价钱的,她不可能练过,就对聂涵说:“得了吧,照你说的,细娘都成奥特曼,能征服宇宙了。” 他喜欢看日剧,知道奥特曼,聂涵爱看港剧和湾岛剧,这方面跟他不通,而且她对细娘向来谜之自信,就说:“管你什么奥不奥的,我细娘本来就是宇宙第一。” 她冲进餐厅,兴冲冲问陈柔:“细娘,你还没整理马术服吧,我帮你整理?” 陈柔只是想去会会那个大陆来的郭扶正,因为从来没有骑过马,也没有准备过马术服,她说:“我穿运动服就好。” 聂涵已经在往楼上跑了:“那怎么行呢,今天有vip马术集会,大多精英会员的家人都会去,你是第一次去,必须穿马术服,我去看看你的衣服,要不行的话咱们打电话订新的,一会儿到中环,直接到服装店去换好了。” 聂嘉峪说的快活谷,其实就是香江有名的中环马场。 但凡比赛人,它向来人山人海,赌起来,人们更是一注千金。 原来聂荣和梅潞,聂耀几个是常客,聂嘉峪兄弟也常跟着一起去,聂家在马场也还有几匹认购的马,每天都在场上赛马,帮聂家赚钱。 陈柔之所以没去过,是因为聂钊不敢出现在公众场合。 哪怕是马场的vip玻璃全景大包房,他也不敢去,因为那儿的玻璃不防弹。 聂涵上楼了,聂嘉峪在客厅里给嘉峻打电话:“你们快出发了吗?” 陈柔轻步走了过去,分明听到聂嘉峻说:“我们马上离开客房,十分钟后出发。” 但聂嘉峪挂了电话,却回头,笑着对陈柔说:“嘉峻他们刚刚下飞机,半个小时候后应该就到马场了。” 陈柔点头,又问聂嘉峪:“目前咱们香江最高档的大酒店是哪一家?” 聂嘉峪耸肩:“聂氏国际敦弥道店咯,星级最高,陈设最豪华,又离港督府近,国际政要来,首先就是在那儿下榻。” 这个陈柔知道,她眨眨眼睛:“我的意思是,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哪里最好玩?” 聂嘉峪愣了片刻才恍悟她的意思,先说:“可不能告诉小叔是我说的。” 又说:“当然是维多利亚大酒店啦,去年开始他们推出的午夜狂欢维密秀,我还没有去过,但是我听同学们说过,超热辣,超劲爆,能惊爆人的眼球。” 陈柔明白了,其实聂嘉峻昨天就回来了。 要她猜得没错,昨晚就下榻在维多利亚大酒店,说不定还看了午夜狂欢维密秀。 但她并没有戳穿聂嘉峪的撒谎,反而说:“如果哪天你想去,也带我一起。” 正好聂涵下楼,聂嘉峪没出声答应,但悄悄给陈柔竖了个大拇指。 陈柔的衣柜里当然有马术服,还不止一套,都是聂钊随手一指,服装店就包好,打包送上门来的,聂涵帮她挑了一套青色裤子配白色t恤,外搭米色西服的,加上一双马靴打包起来,兴冲冲的说:“好啦,咱们出发吧。” …… 中环马场的精英会员日聚会,更多的被称之为是娃娃会,相亲会。 因为来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的孩子们,来训练一下马术,再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相互之间拉近距离,培养感情。 原来由梅潞当家的时候,聂涵和聂嘉峪几个就是她的招牌,用来跟别家太太们联络感情,增加交际,而自打没了梅潞,因为陈柔不喜交际,别家豪门跟聂家之间的联络就陡然中断了。 但一开始大家天真的以为梅潞还会回来,也不觉得陈柔那么一个温和柔弱的性格能当得起首富家的家,还有好些人因为之前她和聂耀更加亲近,现在又和聂钊结了婚,也在暗戳戳的等着看笑话。 但现在当然不同了。 聂嘉峻带着郭扶正早早到了,也已经换好衣服下马场,找马去了。 陈柔和聂涵换衣服的时候,聂嘉峪碰到有人经过,就要用一种极为戏剧化的,兴奋的语气说:“我细娘在里面换衣服,马上就出来喔。” 一个女性在豪门的身份,不是由自己,而是由男人们的表现来争的。 因为有人搞一条花边新闻,聂钊就悄悄跟着直接把记者揍一顿,目前为止,陈柔在媒体上的花边新闻少之又少,但凡登报,又都是公开活动的照片,而且聂钊选了又选,都是选的他太太英姿飒爽,美到没边儿的那种。 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方从小订了娃娃亲的太太有多满意。 但他的态度就够叫大家奇怪了吧,聂嘉峪和聂嘉峻,俩中二少年,谁都不尿的,可但凡在公开场合,只要一说他们的细娘,那大拇指就跟着伸出来了。 所以聂嘉峪刚才碰到的,船王包家的太太在听说陈柔来了马场之后,下到楼下场地内,就跟大家通了个风,串了个消息。 船王包家的包太太觉得,就不说别的,光是聂嘉峪在说起他细娘时的语气,就可见他在梅潞之后,已经被陈柔降服了,那么,想要跟他结亲,自然就要跟陈柔搞好关系。 水产大王吴家的太太盯上的是聂嘉峻,因为他一来就在跟个大陆仔聊天,似乎对于陈柔并没有那么重视,她想的是,就不关注陈柔了,关注那个大陆仔。 不过虽然各怀心思,但各家太太带着她们家的少爷小姐们,也全伸长了脖子在看,等着陈柔来,亲眼见识一下,她在聂家的地位到底怎么样。 当然,陈柔并不知道这些。 她今天除了想会会那个郭扶正,也是真的想骑一下马的。 在部队的时候他们也练马术,后来做特警,还去内蒙专门军训过马术,不过那是作战式马术,跟极致追求速度的马术不一样。 而且他们训练的也是俄式马,跟香江马场上的阿拉伯马,英式马不太一样。 她也想骑一下国际化的马匹,感受一下它们的风采。 聂嘉峻是这样,因为聂嘉峪没有说,他并不知道今天陈柔也要来,而之所以他愿意跟郭扶正搞好关系,也是因为上次他来的时候,于峥嵘于sir派了一帮警察上跑马地的别墅营救(绑架)聂耀时,陈柔那一手杀伐果断的功夫叫他大开眼界,她又比较推崇大陆,他于是表现给他看的。 他此刻牵着的,正是聂家所有的马里面最壮,跑的最快,赢的奖金也最多的一匹,闪电,本来他在跟郭扶正聊闪电的故事,怎么目光偶然后瞥,就看到个穿着米白色西服,青色紧身裤,长靴及膝的女人大步流星,正在朝他走来。 马术服都是长靴。 而在香江豪门,那些模特出身的年轻太太们腿长身高,但她们并没有太多资格进入精英会员的私人聚会,来的少爷小姐们,则是经过二次基因混杂的,个头难免矮一点,腿也要短一点。 但陈柔不是,她虽然不是模特儿,可是身材够高,又有一双逆天的大长腿,长鞭加马裤,大步流行,那身姿,简直无法形容。 撇下闪电,聂嘉峻就朝她跑过去了:“细娘!” 跑到跟前立正,陈柔也止步,习惯必的把马鞭往向后一背:“嘉峻。” 聂嘉峻不是军人,但看着细娘的眼神和身姿,想给她敬个军礼。 当然,他只说:“在。” 又说:“我猜你还没有见过闪电吧,走,我给你介绍它。” 聂嘉峪虽然是后出娘胎的一个,是弟弟,但他有理由的,一把搡开聂嘉峻,他说:“滚,爷爷把闪电早就交给我了,它是我的马,就该由我介绍。” 聂嘉峻也推他:“搞清楚点,我是聂氏长孙,是你哥,你得听我的。” 各家太太们你看我我看你,心中想的是一样的,看来闺女想嫁入聂家,得先跟陈柔拉上关系才行。 但是,曾经跟在梅潞身后的应声虫,小空气陈柔突然就变的,让各家太太们都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她了才好,怎么办? 而陈柔看着面前的俩兄弟,愈发能跟三十年后的聂钊共鸣了。 首富家当然需要一个至少在智商方面足够突出的继承人,而这俩兄弟,马上成年了,还天真又单蠢,真真叫人头痛。 就连聂涵都说:“细娘,你快点生个可爱的小崽崽吧,我看到嘉峪和嘉峻就烦,都被他俩生生搞出厌童心理了。” 陈柔笑问聂涵:“你骑马骑的怎么样?” 聂涵当初在海盗园区里,之所以能在行驶的车上跃下,就地一滚时那么利索,就得赖于,她一直在学习,练习马术,她说:“当然。” 陈柔还是头一回见闪电,也是她进马场后见的第一匹马,还没有做交流互动,但正所谓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强者,也只会征服马。 所以聂嘉峪兄弟还在吵吵,看该由谁来教陈柔骑马,她已然翻身上马,走了。 “我先跑一圈,阿涵你快来。”她说。 第203章 李逵遇上李鬼了? 阔大的,u型的大马场上,且不说别人,聂嘉峪兄弟也齐齐目瞪口呆。 但聂嘉峻回过神来,立刻拍大腿:“不好,闪电认生。” 聂嘉峪大喊:“追啊。” 聂嘉峻搡他一把:“你待着吧胆小鬼,我追就好。” 闪电是聂荣购入的,据说买入价是两百万,但是这几年中参加各种比赛,已经帮聂荣赚到将近两千多万的奖金了。 在满场人的瞩目中,它被个陌生人给骑了,第一当然是要反抗,疾驰奔跑,尥蹶子,陈柔双脚踏稳脚蹬,在它尥蹶子的同时向后猛扬身体,又在它抬起两只前蹄时陡然往前一趴,它开始了狂奔,她反手甩鞭,啪啪就是几大鞭。 聂嘉峻在后面追,一看这还了得,闪电脾气火爆,挨了打定然会愤怒,会愈发疯的甩人,这要细娘被甩下来,再被踏一脚呢,怎么办? “吁,吁~”他边跑边高呼。 但虽然他也健身,毕竟阔少爷,体能不好,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跑不动了,聂嘉峪撵了上来,追着喊:“闪电,快认定下,吁,吁~” 说时迟,那时快,闪电被抽痛了屁股,生气了,酝酿情绪准备来新一轮的甩人,但才要橛右后蹄,陈柔立刻抽它右臀,有想橛左后蹄,她适时反手,左边又是一鞭,它在奔驰,她在挥鞭,可怜的闪电是生生被打服的。 它也果然跑的足够快,无愧于闪电之名。 在聂嘉峪弟兄还在场上大呼小叫时,陈柔一圈跑完,已经回来了。 天下没有驯不服的马,也没有熬不顺的鹰,搞不定,只有一个原因,能力不够。 动物天生兽性更多,也畏惧强者,喜欢欺负弱者,所以作为一名真正的强者,在跑了一圈之后,陈柔就把这匹烈马给驯顺了,横拉缰绳一声吁,停在聂涵身边,她说:“上马吧,咱俩跑一圈儿。” 聂涵本来也特别自信,今天要向细娘展示一下她的马术,毕竟原来陈柔虽然也常在聂家,但作为外人,她是没有资格骑聂家的马的,在聂涵想来,自己唯一能与细娘比肩的,大概也就马术了。 但眼看细娘跑了一圈儿,她明白了,自己的马术是马带着她颠颠跳跳,而细娘的马是,她就算没有车,没有枪,只有一匹马和一根鞭子,她也能杀人。 翻身上马,她说:“细娘,我胆小,咱们跑慢点吧。” 陈柔横缰,用手拍马屁股:“闪电,这一圈咱们只是散步,慢慢跑喔。” 被打服了的闪电这回变乖了,说慢就慢,陪着聂涵骑淑女步。 且不说看到陈柔生生抽服了一匹马,今天别家的太太和小姐们又得八卦多久,郭扶正同学头一回进传说中的快活谷,赛马场,震撼于此地的宏大和奢华,也惊讶于,却原来,真正的香江富豪们过着怎样纸醉金迷的生活。 就好比一只老鼠掉进了米缸,一只松鼠掉进了一片花生田,他眼花缭乱。 终于,他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走向聂嘉峻,指陈柔:“那个就是你家的三太太?” 聂嘉峻卖力表现友好,说:“你也可以跟我们一样,喊她叫细娘。” 郭扶正嘴巴张的老大,认真点头:“喔。” 目前的大哥大还都特别笨重,但为了便于携带,有专门用来绑大哥大的腰带。 在陈柔小的时候,觉得最可笑的,就是腰间绑个bb机或者手机的人,但现在的她也不能免俗,为了能随时随地接听电话,把大哥大也是绑在腰上。 因为一直在等湾岛仔再来电话,她时不时就要摘下大哥大来看一看,看有没有错过未接电话,但不知道湾岛仔那边情况到底如何,直到现在,他再没来过电话。 再骑一圈,陈柔尽了兴,这才下马,把马拍给聂嘉峻:“这确实是匹好马。” 聂嘉峻笑问:“速度感是不是超级棒。” 这是一匹阿拉伯马,颈长形美,四肢细长,肌腱发达,是真正力量型的好马,一两圈还跑不出状态,要跑七八圈,速度才能真正飙起来。 陈柔竖大拇指:“确实很棒。” 船王包家的太太带着女儿,女儿端着托盘,准备来跟陈柔拉一拉交情,搞一搞关系的,但是包太太正欲上前,郭扶正突然横面插出,挡到了她面前。 包太太个头矮,生生被他挡住。 然后转身,郭扶正笑问:“聂太太,您不考虑换一部电话吗?” 又啪的一声翻开腰上的手机套,从上面抽下他的下翻盖手机来:“比如这种。” 目前这种下翻盖手机还在内部发售阶段,因为是米国人研发的嘛,第一阶段先在米国卖,但聂钊和韦德在香江成立的电子公司,是它的泛亚太区经销商,所以在这几天内,陈柔就可以拿到这种手机了,而且不是这种纯英文,是带汉显功能的。 所以她说:“不需要,谢谢。” 不论在任何时代,都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信奉一个真理,关系。 就比如这郭扶正。 从一开始,他抱聂嘉峻的大腿,抱的很丝滑,但当然,现在已经达成目的,该抱陈柔的大腿了,而他用的,是他一贯的招数。 他说:“您如果想要,可以直接说,我在米国那边,摩托罗拉公司有关系。” 他要说起关系,陈柔可就感兴趣了。 她上辈子做过特种兵,也做过特警,那两个职业都是,除非牛逼到一定程度的人,关系都碰不到的职业,而足够牛逼的人,也不敢跟她攀关系的。 但坦白说,身为大陆人,她最烦的,也是张嘴闭嘴就说自己有关系的人。 她笑着说:“看来这位少爷是个大人物,关系很多。” 郭扶正摆手说:“在香江一般般啦,但是在内地,不论是军界还是政界,我家的关系可都不是一般的硬,如果你们在内地有什么事,找我就好,没有搞不定的。” 要说军界,陈柔可就更感兴趣了:”你家在部队竟然都有关系的,南海方面呢?” 郭扶正说:“当然,司令是我伯伯。” 这不巧了,聂钊向来直属联络的,就是司令。 而且司令可不姓郭,人家姓王,有个儿子叫王宝刀,正是她爸陈恪的部下,打起仗来那叫一个英勇无畏。 所以陈柔今天这算是,李逵遇上李鬼了? 第204章 松松手腕,先文后武 聂嘉峪兄弟有个特别显著,且很改变的问题是,因为没有父母的言传身教,再加上梅潞一直以来刻意的教育和引导,搞的他们既没见识,人还特别狭隘。 像梁利生和聂荣等人,谈起大陆的时候,他们首先下意识的是怕。 因为他们知道,大陆虽穷,但有着严明的律法,用黑色产业或者黑色手段赚钱,一旦玩砸了,就会死的很难看。 当然也知道,大陆的关系有多难搞。 但聂嘉峪和聂嘉峻不是,因为梅潞的洗脑,他们对大陆人只有一个概念:傻! 一聊起所谓的关系来,聂嘉峻也帮郭扶正备书:“细娘,大陆人大多数都好傻的,像扶正这种能够考到国外的更是寥寥无几,而且你也听到了,他们家有军方的关系,你知道的,大陆军人虽然战斗力强,但是也特别听话,所以……” 因为陈柔一直没握他的手,郭扶正的手还伸在半空中。 关于大陆军人战斗力强这件事,香江市民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因为自从六十年代逃港潮开始,大陆军人就被香江媒体,以及逃过港的难民们塑造成了强大的,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说他们强,聂嘉峪兄弟无比认同。 而虽然他小叔的生意在大陆也已经埋下种子,正在发芽生长,但一则他俩不愿意主动了解,甚至见了聂钊还总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要躲,更不愿意过问生意的事,当然就不知道。 但他们又有点小聪明,也想做点对公司有益的事,就被郭扶正给套路上了。 现在郭扶正还准备连陈柔一起套路呢。 见她望着自己,似乎是蛮感兴趣的,他摊摊手又耸耸肩,说:“聂太太,就不说别的地方了,首都和长江以南,军警两界,只要不是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只要我一个电话,都能当场搞定。” 再伸手:“所以如果您和家人想去大陆,一定要提前联系我,帮您保驾开路。” 聂涵是经历过绑架的,跟俩天真的弟弟不同,皱眉头了:“比如?” 再猛得凑近郭扶正:“如果我在大陆杀了人,尤其故意杀人呢,你也搞得定?” 在香江,哪怕聂钊那种纳税大户,只要他杀了人,也要上绞刑架。 而且宋援朝的老家就在大陆,真有人杀人放火还不必付法律责任,以他的脾气,提起枪,只怕就把对方射成个筛子了,还能容许人杀人不负刑责? 聂涵不信,还说:“我才不信,你是在吹牛。” 郭扶正主要是太想抱聂氏的大腿了,又因为陈柔刚才驯马那一首所显示出来的,非同一般女性的强势和狠辣,叫他觉得自己不把牛逼吹大一点,怕镇不住她。 而且目前正值改革开放期间,为了招商引资,国家有一些专项政策,只针对一些特别的群体,确实有一些特权,恰好郭扶正和他爹郭小白老板就可以享受。 所以他没有正面回答关于聂涵所说的,故意杀人方面的问题,但他说:“这样跟你们讲吧,如果你们想去大陆,我随时可以调特警来开道,聂涵小姐,你如果不信,就跟我去一趟,去了你就信了。” 香江也有特警的,而且名声赫赫。 他们还有个更叫人耳熟能详的名字,飞虎队。 曾经追着查过聂钊,且因为扳倒于峥嵘于sir而有功的那位霍岐警官,目前就被调到飞虎队去了,专门负责反毒反恐。 当然,如果是聂钊那种豪门话事人,上市公司的董事会主席遭到绑架或者暗杀类的威胁并求助,飞虎队也可以为他开道,但那需要确凿的证据,要确有其事。 而且一旦飞虎队开道,在香江将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 可是郭扶正在大陆,在无事发生的情况下,想调飞虎队就可以随时调? 聂涵有点愣住,都在考虑要不要给宋援朝打个电话,确定一下这件事了。 聂嘉峪和聂嘉峻则都信的很真。 陈柔当然不信,但她怀疑他爸郭小白怕是钻了某种政策的空子了。 又正好这一两年间,随着改革开放,经济还没有被搞活起来,但是黄毒赌+性病在整个沿海地区,就跟瘟疫一样开始迅速蔓延,又极难被侦破,陈柔作为将来的特警,当然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针对性的特定政策,怕是正在被人利用。 她终于伸手去握郭扶正的手,说:“坐下聊吧?” 郭扶正应他爹之意,曲线救国,就是来拉聂氏掌门人夫妻的关系的。 这眼看就要拉上了,当然开心,他说:“聂太太您先坐。” 船王包家的太太可算能插上话了,看到聂家的服务人员还没有端来饮料,把自己端的递了过来,笑着对陈柔说:“阿柔喝一盅燕窝吧?” 原身认识这包太太,但因为对方经常帮梅潞敲打她,对于这位包太太印象不太好,倒是对她身边的女孩儿,她女儿包玉燕印象不错。 因为在原身记忆里,那个叫包玉燕的女孩子一直在练柔道和截拳,而原身向来喜欢有点身手,又性格洒脱女孩子。 原身喜欢的人陈柔也喜欢,她笑着说:“玉燕也坐下吧,跟我们聊会儿。” 包太太专门来送饮料,就是为了让女儿跟聂家俩少爷多接触,这不就接触上啦? 其实孩子们都还很小,都才十七八岁。 但香江豪门的习惯,爱撮合娃娃亲,让他们谈着恋爱,顺理成章的,大人们就好谈合作,一起赚钱发大财了。 看包玉燕坐下了,包太太笑着说:“你们慢慢聊,我去吩咐服务人员,让切点水果,再去备一点点心。” 包玉燕和聂涵关系不错,俩人一起,坐到了陈柔的身边。 郭扶正坐在对面,聂嘉峪和聂嘉峻坐在他左右,陈柔特地把燕窝推给郭扶正,笑着说:“尝一尝吧,这燕窝应该是包太太亲自炖的。” 郭扶正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 陈柔也笑:“我一直对大陆特别感兴趣,但就是不了解,正想听你讲一讲呢,喝口燕窝润润口,也跟我们好好讲一讲大陆的风土人情。” 郭扶正年龄还小,这一圈围的又都是豪门少爷和大小姐们,再有首富太太笑着捧两句,半大男孩,自然有点飘。 他说:“聂太,有什么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柔一瞟眼,聂涵总归是跟她一起杀出海盗窝的人,立刻会意并鼓掌:“郭同学你可真棒。” 她鼓掌,包玉燕也要鼓,聂嘉峪兄弟附和着,也得陪一个。 在大家的鼓掌声中,陈柔没有直接抛问题,却问郭扶正:“目前咱们大陆,哪里去的商人地位最高,要我铺得不错,应该是香江吧?” 郭扶又不知道,这位在将来,是以擅长审讯而闻名的女特警。 他一摆手:“明面上看是当然是香江的高,但国情摆在那儿,香江大陆早晚是一家,表面客气就好,真要说政府愿意私底下让利,那得是……” 他故意卖个关子才又说:“台商。” 就目前在国际上来说,香江是瞧不起湾岛的,觉得那边人又穷又龟毛。 这一听是台商,一帮孩子同时大跌眼镜:“不是叭。” 陈柔翘起二郎腿来,也说:“这确实挺不可思议的,不过我相信小郭先生应该有特别的解释,来吧,跟我们大家讲讲,为什么?” 还别说,虽然郭扶正家的关系到不了海军司令员的地步,但在地方上是有关系的,也是因为有关系,他们才能在这个年代跑到香江做生意。 一边是少爷小姐们等着听消息,一边是聂太太半信半疑的拱火,郭扶正就讲开了:“为什么,因为咱香江背靠的大英,可远不如人家湾岛人的后台,米帝!” 小伙子一讲就嗨了:“台商要是去了,想喊特警就喊特警,港商可不能的。” …… 这种事情,说起来是真叫人窝火。 像陈恪,宋援朝,岳中麒和孙大河,王宝刀一样的,在老山前线流过血,在菲律宾忍受过疟疾,登革热,熬过一轮又一轮生死鏖战幸存下为的,陈柔的老前辈们,当从军人转为特警,再去执行特定年代下,比如帮国际友人开道,护戌安全一类的任务,为的是招进友商,促进合作,让老百姓的日子能富足起来。 所以但凡台商到,地方政府一召,他们就得去。 可是,像郭扶正的老爹,郭小白一类的人,钻政策的空子而溜着她的老前辈们玩儿,这事儿叫陈柔怎么能忍? 同时她也发现一个问题,如今泛滥的毒品总是很难被查到,很可能也是在借着特权的方式往里走,而既是这样,陈柔可就要开一炮大的了。 再看大哥大,湾岛仔依然没有来电话。 欲成大事,当然不能急躁,也罢,陈柔先收心,顺手收拾一下这几个小崽子吧。 正好包太太端过来饮料和点心,她接了一瓶冰可乐,但并没有打开喝,只笑问聂嘉峪和聂嘉峻:“对了,你们觉得我刚才骑马的水平怎么样?” 那还用说? 包太太就抢着插话,说:“阿柔原来从没骑过,我都不敢信,但你的水平,怕是跑职业赛都够资格了。” 聂嘉峪则皱着眉头问:“细娘,该举你的马术也是在艺人训练班学的吧。” 陈柔一本正经的撒谎:“当然啦。” 人总说两年义务兵,一生军旅情,陈柔半年的训练班,都快练成全能王了。 聂嘉峪挠头,看聂嘉峻:“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细娘天姿好的原因,就像电影里说的,她是个练武奇材,不然的话,也就半年嘛,哪能呢?” 陈柔继续撒谎:“其实是因为教我的师父都特别牛逼。” 这下可好,连郭扶正都感兴趣了:“聂太,您的师父是谁,还招徒弟吗?” 陈柔却反问他:“你知不知道大陆总共有多少个军马场?” 几个少爷小姐同看郭扶正:“几个?” 郭扶正连军马场是啥都不知道,当然摇头,陈柔一脸的大惊小怪:“不是吧,就在去年,越战前线,山高路陡的地方,大陆骑兵杀的敌人头都抬不起来,而据我的马术老师说,他的骑术就是在大陆军方的军马场里练的,他还说,在大陆,总共有五十多个军马场,最小的军马场里也有三千匹良驹,你连这都不知道?” 香江是个小小蛋丸之地,孩子们的眼界其实很小的。 他们不知道大陆有多大,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但对于马匹是有概念的。 中环马场目前只有几百匹马,沙田马场要更大一点,也就只有上千匹马,但是在大陆,最小的马场都有三千匹马,而且马匹直到去年还在作战? 郭扶正惊呆了,心说大陆还有如此牛逼的地方吗,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但是聂嘉峻在拍他:“扶正,带我去军马场,我要买一匹上过战场的马。” 聂嘉峪也说:“我也去,我也要。” 陈柔一笑,松松手腕,先文后武,慢慢收拾这帮没见识的中二期少年嘛。 她又问包玉燕:“对了,玉燕的截拳道老师是不是也是大陆来的?” 这个还真是,包玉燕双手一交,摆个出拳的姿势,爽利的说:“对!” 陈柔也交双掌,笑着说:“嘉峪总问我,说想学功夫,但你知不知道,教我功夫的老师其实也是大陆来的,而且是咏春第二十七代,直系传人。” 聂嘉峪和聂嘉峻从一开始的,觉得大陆人都特傻,渐渐变成是,觉得大陆不止有良驹,人也全是卧虎藏龙了。 但还没完呢,陈柔又看聂嘉峪:“你不是问我,我的车技是谁教的?” 聂嘉峪无师自通:“我明白了,细娘,肯定是大陆人,对不对?” 这俩兄弟直接快把郭扶正挤出座位了,齐看陈柔:“说吧细娘,你还有什么是跟着大陆人学的?” 于陈柔,这才是文斗,武斗还没开场。 但就连郭扶正都赫然发现,在大陆的种种闪光点中,他那点面子似乎不值一提。 第205章 让你爸找阎王托关系吧! 郭扶正眼看风头全被陈柔所讲的事情抢走。 但可悲的是,他虽然有关系,但那些事情全跟关系无关。 不过他陡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必定能吸引大家,他说:“嘿,大家,虽然我不会功夫,但《少林寺》大家都看过吧,那种会功夫的大和尚,我一个电话就能喊来。” 《少林寺》属于两地合拍,在这几年的整个亚洲都是现象级电影。 而虽然陈柔的近身格斗术有一大半就来自少林功夫,但她毕竟是现实中的人,不是年轻人们所痴迷向往的,电影里那无所不能的十八铜人,所以就连包玉燕都被郭扶正吸引了,抢着问:“真的吗?” 到了将来,少林寺能富的流油,但现在还是穷破小寺庙,寺庙负责人不但满世界划缘搞钱,而且为了跟政府部门搞好关系,你要想搞点封建迷信处个卦,他们不但能,还能讲的很入世,甚至附赠一套发财经。 正所谓搞活经济,人人有责嘛。 郭扶正说:“当然啦,他们要敢不来,我们随便找个理由,封他们的庙。” 这听起来可就有点厉害了,而且陈柔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情,就是像郭扶正这样的人家,在很多年里,在大陆,都比她爸陈恪那种人吃得开。 正好这时包太太带着服务人员送来了果盘,陈柔以为会有水果刀,但扫了一圈才发现,这儿的果盘跟聂家的一样,是傻瓜式的,西瓜子都挑掉了,也没有刀。 不过她一转身,就看到远处有几位太太坐在一处闲聊,有两个服务人员正在用刀帮她们撬牡蛎,撬开一只浇,挤上柠檬或者鱼露,再双手递给太太们。 她起身过去,几位太太全站了起来。 但她只拿了一把刀,并笑着说:“我不打扰你们,继续就好。” 她拿的这叫开蚝刀,跟水果刀相比刀柄更长更重,但刀刃则又短又锋利,而一看到刀,陈柔的天字第一号小迷妹聂涵也得问一句:“细娘,你的刀法是从哪学的?” 如果不是被绑一事不能公开说,聂涵恨不能跟大家演示一下,陈柔是怎么在一分钟内,用一把匕首,连着反杀三名海盗的。 她也不负聂涵所望,说:“像郭同学说的,就是少林寺的僧人教的。” 几个孩子又同时看她:“哇!” 陈柔则笑看郭扶正:“你肯定知道,少林寺的镖技武林第一。” 郭扶正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坑,还说:“当然。” 说话间陈柔从果盘里拿起一片西瓜再往天上一丢,紧接着蚝刀一甩,郭扶正在那一刻,浑身都硬了,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蚝刀朝他而来。 别的几个孩子也有一瞬间的恐惧,还是包玉燕第一个哇一声叫:“哇,西瓜被扎中了。” 聂嘉峪和聂嘉峻在看到刀的那一刻抱头就躲,此时还歪着脖子呢,回头一看,见绿草坪上一小块红红的西瓜,上面扎着一把蚝刀,连忙一起鼓掌。 聂涵把刀拿了回来,这时在旁边吃生蚝的太太小姐们也全围了过来,要看热闹,陈柔于果盘里挑来捡去,直接拿起一颗葡萄,而且来了句:“要不我蒙上眼睛?” 郭扶正见她在看自己,且不说腿软,大小便都要失禁了。 一颗小葡萄,她要丢天上,再蒙上眼睛,刀对着他扎,万一扎肉上了呢? 她要只说自己是在玩游戏,香江这地儿,他们大陆人根基不稳,上哪说理去? 他还算机灵,双掌一拍:“咱们玩点别的吧。” 又看聂嘉峻:“嘉峻少爷,不是说要教我骑马?” 包玉燕抽空凑了过来,看陈柔,两眼星星:“阿柔姐,可以介绍你的武术老师给我认识吗?” 聂涵其实最知道了,她细娘的功夫一般人可学不来。 而且她喜欢的大陆人是宋援朝那样说起话来丁是是卯是卯,做起事来谨慎负责,也从不乱吹牛的。 她也发现了,细娘很不爽郭扶正,也觉得于那小子教训的还不够,遂也忙说:“咱们先骑马吧。” 她猜得到细娘的心思,但觉得随便一匹马就够郭扶正受的。 结果陈柔却说:“郭同学既然那么爱骑马,那就骑我家闪电吧,我带你。” 于骑马,郭扶正是外行。 而且他刚才看陈柔骑着闪电跑了一大圈都没有摔下来,并不懂,那是因为陈柔的身体有着超强的柔韧性和平衡力,能够对抗马匹在奔腾跳跃间的爆发力的缘故,外行看热闹嘛,他就觉得,既然她能,那他也能。 万一马撂橛子,他也和陈柔一样,甩开马鞭抽马屁就行了呗。 他也不懂,当然也看不出来,虽然闪电被陈柔几鞭子抽服了,但马和狗一样通人性,最喜欢看人下菜碟了,你要不是它的主人,也不是骑师,敢骑它,它摔死你! 自陈柔手中接过马鞭,他伸手轻碰一下马,笑问:“聂太您和我一起骑?”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懂。 教练用的马鞍一般都是双人马鞍,而赛马用的,则是只适合骑手一个人的英式马鞍,它也只放得一个人的屁股,说话间陈柔已经在扶他上马了。 聂嘉峻和聂嘉峪也各挑了一匹马,此时已经上马了,包玉燕也牵过自家一头通体酒红色的英式红朗姆马,翻身上马,笑眯眯的看着郭扶正。 在这帮少爷小姐的眼里,郭扶正应该叫个活宝,或者显眼包才对。 但看他上了马,大家轻夹双腿一声驾,几匹马也就走起来了,而因为陈柔一直在旁牵着马缰,闪电此时表现还算良好,咦,郭扶正也渐渐骑出感觉来了,也想好了,回家就跟他老爹吹牛逼,说他在豪门多受欢迎,正好多要点零花钱。 可就在这时,陈柔突然问:“郭同学,你家在广省,或者深市,有一个省级,或者是市级的亲戚吧,什么职务,叫什么名字?” 他肯定有关系,而且是很硬的关系,而且就在目前各种特殊行政令最多的沿海发展地带,至于对方具体是谁,一把手或者二把手,再或者某个办公室的秘书,都有可能,但那个是郭扶正哪怕吹牛逼,轻易不敢往外爆的。 他敢说出来的,则都是假的,是障眼法。 陈柔之所以把他架上这匹马,就是想搞清楚,那个拿着特权不干人事的人到底是谁,而只要她能通过湾岛仔,确定台商在用特权往境内运送毒品,那就是再大的关系,都保不了郭扶正家的关系,哪怕他家的关系真是一把手,在这个严打的年代,也是被抓去吃枪子儿的。 郭扶正骑马骑的正美呢,不期陈柔突然开启查户口模式。 他还是惯用的那套:“聂太,我家的关系在军区,我伯伯是司令员。” 陈柔突然止步,手轻扶闪电的屁股,轻轻拍了两下,又改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扶正同学,从现在开始,闪电将送你去见阎王,而如果你爸在阎王那儿没有关系,那你就必须把你们家最真实的关系,以及各种利益输送讲给我听。” 言罢,不等郭扶正反应过来,她清脆而响亮的一巴掌打在马屁股上,一声厉吼:“驾!” 闪电应声猛弹后蹄,郭扶正还没反应过来呢,整个人已经被它抛向半空了。 他可算知道这马为什么名字叫闪电了。 它将他甩到半空,又不是脚蹬子锁着,此时他已经飞出去了。 但当一匹马蓄意想要甩掉一个人的时候,脚蹬可救不了他的命,反而会成为致命的大杀器,所以郭扶正刚才看到陈柔驯马,明明眼睛都学会了,可一操作,全是废的。 随着闪电前跃起,他非但没像陈柔一样,来个西方经典雕塑里的,拿破伦骑马英姿,反而整个人甩了出去,可是好死不死,独独一只脚卡在脚蹬中。 紧接着,甩掉人的闪电开始了旋风一般的狂奔。 可怜的郭扶正被脚蹬子拖着,被一路拖拽,疯狂前窜,他也可算知道陈柔为什么要让他爸找阎王托关系了。 这要不找阎王搞搞关系,他怕是要死在这座跑马场中。 他还不算傻,大吼:“聂太,我招!” “救命啊,我全招!” 第206章 还真是无敌双BUFF。 对于陈柔和聂钊的婚姻,香江各豪门的太太们当然很好奇。 因为照梅潞的意思,她对聂耀情根深种,真正想嫁的男人是聂耀,但是呢,聂钊又是跟她订了娃娃亲的,而且在他俩结婚后梅潞就病了,聂耀据说是被鬼头荣绑架并搞成重伤了,总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大家对于陈柔在这件事中所起的作用自然就好奇的不行,也想知道聂钊于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豪门婚姻可不是那么容易维持的,谁家都有几个正当年的姐妹,聂钊如今已然成聂氏董事会新一届主席,坐稳了话事人的位置,大家当然也都蠢蠢欲动。 要陈柔的地位稳,那必然要大力结交。 要她地位不稳,大家也得瞅准时机,送一个自家人过去不是? 但要说刚才她的马术只是优秀,玩刀也只是耍耍花哨,那此刻她所展现的,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甚至在这座马场里,都很生发过的奇观了。 聂涵牵了匹马出来,但并没有骑,因为她想跟陈柔一起骑,在等服务生帮她换马鞭,在看到郭扶正被摔下的刹那,另几个骑马的人全停了,在茫然的看着。 她眼看闪电四蹄连发,因为愤怒而踩的草皮翻飞,也怕闹出人命来,正欲喊细娘,只觉得手间一松,却原来陈柔直接从左侧翻身上马,接着双腿一夹,已经朝着发狂的闪电冲过去了。 闪电在狂奔,被脚蹬子卡死的郭扶正屁股都已经磨开花了,陈柔纵马横向而去,但闪电眼看有马朝自己冲来,一个后踢加猛折,直接把郭扶正摔到半空划个半圆,又径自朝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去了。 那边是水泥路面,就不说屁股,真正它冲上去,郭扶正的脑浆都能被磨出来,可也就在大家因惊惧而大叫时,在马场的服务人员也骑上马,试图要拦截时,陈柔长腿一个前跨,另一只脚也脱出脚蹬,单手狂甩缰绳给马加速,在靠近闪电时又纵身一跃,但旋即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因为她只有一只手攀上了闪电的脖子。 闪电在狂甩脖子,她还能抓得住吗? 就算能,在那么快的速度下,她又怎么能翻身上马? 但就在大家这样想的时候,她单手撑马腰部用力,一条长腿已经然跨过马背,紧接着探手拾缰再双腿夹马腹,一个回折:“吁……!” 眼看冲上水泥路面,闪电生生折蹄,抬双蹄一声长嘶:“呕吼吼~” 那就是郭扶正最想的姿势了,陈柔稳坐马上,再回缰:“吁……!” 闪电落下双腿,安安静静的停在了原地,刚才所发生的,仿如台风席卷般的,它的暴脾气也荡然无存,而陈柔一侧首,笑问:“扶正同学,想好了吗?” 她还在马上,郭扶正的脚还被脚蹬卡着,此时不招,更待何时? 既然陈柔会讲普通话,他也就不费劲讲粤语了,他先说:“台办!” 又说:“我大伯是台办的主任。” 台办,这个陈柔知道,专门接洽与湾岛外贸事宜的,虽然只是个小单位,但确实上能通天,而且因为业务原因,确实能随时调动军警两方。 但陈柔觉得应该不止,她于是再问:“还有呢?” 郭扶正苦着脸说:“咱省的招商部,我婶在里面做秘书。” 招商部的秘书加上台办的主任,还真是无敌双buff,确实牛逼。 陈柔既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弯腰,从脚蹬中拽出郭扶正的脚来,再伸手,示意他拉着自己站起来,她依然在马上,他肘腰捂屁股,站在马下。 她笑问:“还觉得骑马好玩吗?“ 郭扶正刚刚才经历完一场大刺激,因为有肾上腺素的加持,现在还不算太怕,觉得屁股凉嗖嗖的,一摸,才发现布没了,屁股蛋子在外面。 又觉得脑袋凉嗖嗖的,再一摸,发现头发都被磨光了,后脑壳是秃的。 他还觉得裤裆也凉嗖嗖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尿裤子了,打个寒颤,他问:“聂,聂太,您的马术真的是我们大陆人,教的?” 他总还是不愿意相信,大陆人,尤其是军人,能有陈柔这般优秀的马术。 陈柔收笑,一脸严肃,又切换回普通话:“当然。而且如果不是大陆人教给我的马术,你,郭扶正,今天除非你爹亲自找阎王疏通关系,要不然……神仙难救。” 服务生赶过来。 聂嘉峻和聂嘉峪兄弟也赶来了。 聂嘉峪一看郭扶正两个屁股蛋子露在外面,背上的衣服也磨掉了大半,忍不住捂着嘴巴就要笑,聂嘉峻要为朋友负责嘛,赶忙脱了外套帮他围到腰上。 他还热情邀请:“一会儿去我们家,有客房的,好好休息一下。” 聂涵也来,说:“我家还有条狗,可是缉毒犬,名字叫追风,等你休息好了,让它再跟你好好玩一下咯。” 闪电都如此难驯,追风又得有多凶悍? 郭扶正转身就往外走:“我该回家吃饭了,咱们回见吧。” 聂嘉峻还在追他:“别呀,我有备用衣服的,实在不行让服务生去买两件。” 是衣服的事情吗,当然不是。 郭扶正已经感觉出来了,那位聂太简直就是河东狮,母老虎,聂涵也是,他要再待下去,说不定得被她俩弄死,他都顾不上多说了,衣服都不换了,直接从停车场的通道出大门,边挥手边喊的士,转眼的功夫,已经上车,逃也似的跑了。 聂嘉峻回头看弟弟妹妹们,摊手:“好吧,看来只能咱们一起玩了。” 包玉燕伸手腕,试着要跟陈柔掰一下腕子。 而刚才在围观的那群太太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都是想跟陈柔约茶约饭的。 她们今天可算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说来有点不可思议的事。 那就是,聂家的新任话事人可能并没那么喜欢这位新太太中,但哪怕他是匹烈马,显然,陈柔不但有驯马的功夫,而且是顶格的。 所以极有可能,聂钊不是爱她,而是怕她。 但因为惧怕,至少在短期内,就不说离婚了,可能拈花惹草,风流一夜他都不敢。 这时,各家太太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不计一切,跟陈柔搞好关系。 且不说她们的小心思。 此时天色将暮,夕阳落山,陈柔的大哥大也不负她所望,终于响了起来,她于是离开人群,掏出大哥大来,准备要教那个小女孩怎么看坐标。 不过这回陈柔的愿望也依然落空了。 因为来电的依然并非那个小女孩,而是她的脆皮老公,聂钊聂老板。 此刻,他手里有几枚崭新的下翻盖手机,而且是刚刚发到香江,准备才要开售的,加载了繁体中文的版本,他啪一下合上翻盖,笑问:“聂太,晚上有空吗?” 陈柔回头看一眼聂嘉峻,说:“有,而且我有件事情,正好要跟你谈一谈。” 聂钊很喜欢跟太太在外面吃饭,夫妻单独约会,那种感觉跟在家里吃饭是不一样的,而且除了要送她在香江编码为no.1的手机,他还有能叫她开心的东西要送她,再一听她竟然单独约自己,聂老板举着电话都笑了。 他一笑,韦德也一笑,转身出门,走了。 聂老板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稀有矿又赚了一大笔,开开心心就要去赴约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陈柔要跟他讨论的事情是,他的大侄子,目前聂氏公司排名第一位的继承人,昨晚不但没有带保镖出行,还在维多利亚湾看了半晚上的脱衣舞。 第207章 小叔,他们俩可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想单独跟聂钊聊一下聂嘉峻的情况,又正好几位太太围着聂嘉峪兄弟还要问东问西,她于是打了个招呼,开上自己的跑车,就先一步离开了。 接他们几个的任务,她则交给了明叔。 不过于聂嘉峪兄弟来说,曾经的梅潞虽然特别好,对他们就像对待小祖宗一样,又温柔又顺从,但因为有聂荣经常吼他们,骂他们,所以他们不怎么爱回家。 只要在家,也总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非吃饭不出门。 但现在的陈柔明明对他们很冷淡,也凶巴巴的,可她就好像有一种魔力,叫他们兄妹总喜欢往她身边凑,那不,到了停车场,明叔问几个孩子晚上准备怎么吃饭,聂涵脱口而出,说:“细娘好像去找小叔了,也不知道他们会吃什么。” 聂嘉峻想也不想,说:“明叔,直接去公司吧,我想先去看看小叔,饭的话,随便吧,不行就在酒店吃。” 明叔只是佣人,少爷小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 到了公司的地下车库,远远看到陈柔的红色跑车就停在第一个车位处,这几兄妹下了车,也就直接上楼,又找聂钊去了。 …… 再说陈柔,到公司之后因为天还早,又正好梁利生拦住她,得要考虑一点开拓大陆业务的问题,陈柔于是就没有先去找聂钊,而是跟梁利生聊了起来。 其实在真正对大陆做过了解之后,梁利生得拍案说一句,老板英明。 跟香江相比,大陆完全是一块商业处女地。 而目前聂钊规划中准备进军的房地产,商超和酒店业,它在香江是一套已经完全成熟了的商业模式,只要全单copy过去就好。 而且在目前大陆最发达的城市拿地,梁利生说的比较粗俗:“三太你敢信,大陆城市里的一亩地,甚至不及我这一支雪茄的价值。” 再在地图上画个圈:“不可思议的是,这是一个居民量达到600万的城市,而且这个地段,是一个大型的居住社区,更重要的是,它没有……社团!” 社团也叫三合会,就是尔爷和董爷那样的堂口。 为什么浅水湾的房子价格高,除了它地段风景优美,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是,警方给力,飞虎队就驻扎在附近,社团不敢来。 九龙也是城市,但它的房价是香江岛的十分之一,为什么,就是因为有社团。 没有社团,就意味着拆迁的时候不需要扛着枪去打打杀杀,也意味着在建造的过程中,只需要搞好政府关系,合理用工,而不必为了用工,以有水电,材料等各种事情再去跟社团不断的扯皮,争利润和进场费,更加意味着,工期的加快。 因为就好比,聂钊去做启德机场的维护,要不是尔爷看在陈柔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他就不但能拖慢工期,还能从聂氏公司敲走一大笔。 可是在大陆经商,这方面就可以避免掉了。 除此之外,梁利生还有一沓子前段时间安秘书上大陆开拓市场时带回来的照片,他举起一张来,笑着说:“小安子告诉我,这个是确有其事,而且照片是他亲自拍摄的,能保证真实性,我暂时持怀疑态度,不过我想跟三太您一起去一趟大陆,咱们眼见为实,如果这是假的就算了,如果是真的,三太,请您把酒店业交给我,我上大陆去干,这么说吧,我都有信心干酒店业了。” 那是一张很简单的照片,地方陈柔很熟悉,是深市国营饭店。 她要参军的时候,岳中麒头一回找到她,就是带她到国营饭店吃的饭。 但她一看照片,忍不住笑了起来。 照片上是国营饭店的打饭口,灶台上并排四口锅,两素两荤,就是饭店每天供应的热菜,而在肥头大耳的厨师身后,有张标语特别醒目:无故不得打骂顾客。 其实这标语还能贴很多年,直到国营饭店开不下去,改制的那一天。 陈柔没经历过,但听别人说,去国营饭店吃饭,一定要先在外面观察一下厨子和服务人员的脸色,要好的话再去,要他们脸色不好就别去了,否则必定要挨顿打。 所以她说:“不用专门看一趟,我可以向你证实,这是真的。” 梁利生皱眉头:“你确定?” 饭店是服务行业,聂氏旗下有几家五星级酒店,就是服务行业。 它由一位专门的女董事负责,那是一个从年轻时代就从韩玉珠手底下一步步干起来的老太太,聂荣对她极其尊敬,梁利生见了她,说话都得夹嗓音。 因为相比于别的行业,酒店业作为服务业,需要非常精细,且劳人。 可是在大陆,只要不无故打骂顾客,就可以搞服务业吗? 梁利生在这一刻,觉得他自己都行了。 见陈柔苦笑着点头,他拍大腿:“就这样定了,酒店也交给我,我来负责。” 坦白说,一开始听梁利生说一亩地甚至不及他一支雪茄价格高时,陈柔心里很难过,因为内地的经济发展太过滞后,就不说八千年前的彩陶了,曾经先辈们一寸又一寸,一枪又一枪,用子弹拼来的土地,现在为了经济建设而廉价出卖,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看一下那张国营饭店的照片,她就又释然了。 从国营饭店到国营厂矿,改革开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她也许只是时代浪潮中的一滴水滴而已,随改革的大潮而动吧。 有些事情的发生不是刻意为之,而注定的,也是势在必行的。 聂老板很有心机的,听说太太上楼,于是翻出那本《如何生个高智商宝宝》来,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研读着,当然了,陈柔来了之后具体要聊些什么,他也都想好了,但等了半天,她跟梁利生越聊越热络,他也只好气悻悻的合上了书。 梁利生正跟陈柔聊的兴起,怎么觉得额头凉嗖嗖的,抬头一看:“老板。” 立刻生生斩断话头子:“三太,咱改天聊吧,我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陈柔当然只好说:“好。” 又拿过那沓照片,说:“要是方便的话留给我,我想看一看。” 安秘书前段时间上大陆,拍了一堆的照片,梁利生这儿多得是,他拿起了西服,再掏出牛角梳轻梳他身高的重要组成部分,烫发,说:“随便。” 他转身走了,陈柔抱着一沓照片,当然要放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一进门,聂钊当然也跟了进来,并幽声说:“只要一说起大陆,阿柔你向来就会有种别样的兴奋,也喜欢跟人多聊一聊。” 还真是这样,她今天跟郭扶正聊了半天,也是因为大陆。 陈柔也有一张板台,跟聂老板的一模一样,名字也是透明树脂的,上面有她的职位:聂氏实集集团董事会副主席。 她转而坐到了椅子上,学着聂钊向来喜欢的方向向后一仰身子,笑着说:“但是大陆确实有很多可聊的,也有很多钱是聂老板可以敞开了赚的,不是吗?” 聂钊不满的是,他正在一步步的推进高智商宝宝的计划,而相比于菲律宾的稀有矿产,大陆的房产和商业,偏偏就是关于宝宝这一项,最难推进。 不过他向来是随机应变的,就又说:“正好,大陆的陈恪陈老板今天又打来电话,聊起一件关于大陆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据说男性都喜欢柔弱而顺从的女性,但陈柔可不是。 她从马场出来,只换掉了上衣,换成了粉色的真丝衬衫+淡青色的薄款西服,也不像目前的很多香江女性,要用极厚的海绵来装饰胸膛,显得自己更丰满,她穿的是那种非常薄,但是很舒服的胸垫,加上一套薄而洒脱的西服,长腿马靴,有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讨巧男性的美感。 但是聂钊偏偏就喜欢这样子的陈柔。 她对于陈恪向来感兴趣,果然,欠腰扬头,两眼兴致:“他说了什么?” 聂钊一欠腰,先是坐到了桌子上,手指勾起太太的下巴,哑声问:“想听?” 聂老板这种身材,其实是陈柔最喜欢的。 不是那种壮到会天然让人觉得反胃的强壮,腰线紧窄,腿又足够长,瘦吧,但是肌肉很结实,尤其是腹肌,平坦紧致,搓衣板似的。 作为女性,因为有子宫的存在,陈柔先天就无法把腰线练到那么紧。 她对于聂钊身材的喜欢,大多是出于羡慕。 但这样的姿势陈柔并不喜欢。 不过她并不躲,而是环腰圈上他又一拉,笑着点头:“唔!” 这是种夫妻情趣。 聂钊被她拉到了怀中,当然,如果是他拉她,也许会更带感一点。 但是太太坐在椅子上,环着他的腰,一手环在他的腹肌上,这种感觉也很好。 对了,聂老板最近健身很有成效,腹肌所呈现的效果很好。 妻子会欣赏他的腹肌,他心里还暗暗骄傲。 而当然,如无意外的话,他们正在新婚的浓情蜜意中。 只要太太有兴致,办公室y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那还将意味着,陈柔是同意不采取安全措施的性生活的。 也就是说她其实是有心,愿意生一个孩子了的。 一切水到渠成,看起来那么完美。 聂老板深吸一口气,哑声问:“想不想要?” 他单屈膝跪到了椅子上,再说:“我想的,特别想。” 且不说陈柔到底想不想,或者说有没有想那么多。 但门口传来唔的一声,她同时一把推,聂老板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到板台下面。 猛然回头,他就看到两颗圆圆的脑袋和一双手。 聂涵边拖俩傻弟弟还在边喊:“小叔,他们俩可什么都没看见。” …… 且不说偶然撞到一票大的,尤其还是,小叔明面上那么古板无趣,严肃到让他们一见就想躲的人竟然像个脱衣舞女一样牺牲色相,勾引女人时,聂家兄妹的心里有多么的震撼和恐惧。 聂钊自己也是,如果那三个不是他的亲侄子亲侄女,还父母双亡的话,他都要考虑买凶杀人,灭他们的口了。 但当然,那都只是玩笑话。 今天聂老板在中环订了一家菜馆。 菜馆也并不大,做的也不是高档菜,而是宋援朝认为陈柔会比较喜欢吃的一种大陆菜系,川菜。 陈柔果然喜欢,满桌子红红辣辣的,全是辣椒,呛的聂老板眼睛都睁不开,但是陈柔却就着辣子鸡丁,毛血旺和回锅肉,足足干掉了两碗白米饭。 她吃的太过香甜,叫聂老板都认真考虑,是不是该雇一个川菜厨子了。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所以抽空还不忘给推荐人,宋援朝竖个大拇指。 不过要说聂老板刚才还在担心,晚上回家之后该怎么面对聂嘉峻兄弟的话,陈柔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不但敢面对,甚至准备要臭骂聂嘉峻一顿了。 聂家是必须有一个本家的,新生代的继承人的做备选的。 且不说聂荣年龄大了,一受刺激估计就得嗝屁,聂钊已经经历过一回绑架了,而虽然他平常对于自己严之又严,谨之又谨,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但聂臻很小心,却已经死了。 聂钊也很小心,但还是被绑架了,而一旦再有下一次,哪怕他不死,他一旦被人绑架,或者是受了重伤,聂家就必须是由聂嘉峻或者聂嘉峪站出来顶事。 可是作为目前写在应急预案上的继承人,聂嘉峻竟然都不跟家长打招呼,私自跟着才认识的朋友单独行动,还去维多利亚大酒店? 维多利亚大酒店的主股东是白人,而且是不想离开香江的,主战派的白人。 这事聂钊可是亲口跟聂嘉峻讲过的,他怎么敢的? 他就不怕被对方看到,继而盯上? 假设聂钊被绑,聂嘉峻站出来话事,只要有人把他半夜悄悄去玩,尤其是,去欢场的照片曝出来,公司的董事们首先就不会服他,继而,整个公司可就全乱套了。 但要说就此辍掉他的名额,改成嘉峪,对于一个半大男孩来说会不会太残酷了点,还有就是,聂嘉峪太单纯了,比之嘉峻,更加不靠谱,怎么办? 对了,聂老板其实还是有他的局限性。 所以他坐在那儿一筹莫展,眉宇也簇成了一团。 但来自将来的,陈柔陈警官的一席话立刻让他豁然开朗。 她说:“孩子们都还小,尤其是男孩子,如果他不会叛逆,不会悄悄出去野,他在将来,成年之后就会像聂耀一样,完全没有创造力,变成一个应声虫,可他要被人盯上,利用,于我们又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阿涵自打去过一趟菲律宾后,可不是一般的懂事,成熟?” 应急继承者不是不可以换,甚至是随时都可以换。 嘉峪嘉峻都不行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陈柔最看好的,其实是聂涵。 第208章 屈从于小叔的淫威吧 聂钊默了片刻,突然说:“戴太太管理酒店,管理的极好。” 戴太太是聂氏旗下,所有星级酒店的总负责人,也是韩玉珠曾经提拔起来的。 她也是目前董事局唯一的女性,同时也是一个连梁利生都害怕的女人。 她有过丈夫,但已经去世了,有一儿一女两个养子,但在孩子们成年后就全部断绝了关系,在聂氏公司也以难搞而著称,聂钊都经常被她甩脸子。 但其实综合来看,所有董事当中,她是最稳妥,也最能信得过的一个。 所以虽然聂氏以男性为主导,聂钊在工作中,也习惯于用男性。 但综合来说,女性在管理层的表现,其实比男性更加优秀。 就好比梁利生和戴太太,当聂钊让他们同时去做一件事。 梁利生做,他要操50%的心,但如果是戴太太做,他则只需要操10%的心就好。 当然,如果陈柔是向聂荣提议,他只可能说一句,想都不要想。 但聂老板是不但能守成,更能把聂氏的百亿家业壮大到千亿的人,在陈柔提起聂涵的那一刻,在他看到聂涵的那一刻,他就同意这件事了。 他回头看宋援朝:“给明叔去个电话,让几个孩子明早7:30分在早餐桌上等我,我要给他们开个会,宣布一项决议。” 宋援朝立正:“是。” 但聂钊看着他,陡然皱眉头:“我交待你的事情呢,怎么还没做?” 宋援朝看了一眼陈柔,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这几天忙,我明天就去。” 看来应该是什么让他不开心,但又不得不做的事。 聂钊回头笑看太太:“今天的饭还不错吧?” 陈柔说:“别的都好,但就是,小锅炒的吧,油还不够宽。” 聂老板皱眉头了:“是不是味道不好?” 陈柔虽然长在南方,但天南海北的驻兵点都跑过,最爱吃的也是川菜,当然有研究,她举起一块辣子鸡丁,先说:“你尝尝味儿。” 太太都喂过来,聂老板当然得吃。 在他看来这菜简直就是炸弹,爆在他的舌尖上,除了辣,他尝不到别的味道。 但陈柔说:“它的皮应该比这个更焦脆,肉也该更加软嫩才对,但那必须是在不断有菜单送进来,厨房大火猛开,热油猛爆的情况下才会有的……下次,不要再包场了,川菜就要大家一起吃才香。” 把个川菜馆子包场,老板肯定开心,同样的钱只需要伺候一桌人嘛。 但没有猛火,精锅小灶的细炒,川菜的风味也就没了。 聂钊也不想包场,可要不包场,这儿又没有包厢,就是个大排档,他吃饭,要被一大群人围观的,他还能怎么办? 好吧,就在他觉得自己卖力讨好太太又没有讨好到位,有点不开心时,太太于桌子试下勾他的腿,并眨眼睛:“你不是……走,回家。” 聂老板为什么喜欢这个女人,喜欢讨好她,他自己也经常扪心自问,答案是她的洒脱和爽利,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想要什么就会要,这又怎么能不算优点呢? …… 话说,聂老板激情澎湃,只要一想到太太坐在老板椅上,伸手一指指勾他领带的样子,更加急不可遏,今天晚上当然也要翻身做主,当一回主人。 他也确实做到了,今天晚上还是头一回,聂太太竟然半途问他,能不能轻一点。 那句话于别人来说,可能轻而易举就能听到,但聂老板结婚这么久,直到今天才听到妻子说那句话,他放轻了动作,同时心中也有莫大的满足。 就好比上场考试,百分的试卷,他终于达到了60分,算是及格了。 对了,虽然嗨的时候确实嗨,聂老板也只象征性的吃了两口辣椒,但这天晚上一办完事他就觉得屁股火辣辣的,当时就觉得不好,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简直噩梦,他的痔疮竟然因为辣椒而复发了。 不过暂时他还顾不上让邝仔帮他配药,因为他今天起的有点晚了,已经7:20了,聂涵已经到餐厅了,聂嘉峪和聂嘉峻也脚步轰隆隆,在楼道里跑来跑去的。 他该去给几个孩子开会了。 聂涵当然想不到,有一天,她这个局外人竟然能成为家里的no.3,她此刻也正在跟陈柔两个聊天,讨论即将到来的春节,要给各个亲戚家送礼,以及回礼方面的事情,虽然整体是由明叔带着男佣人采购的,但聂涵记得梅潞会在给每一家送礼的时候,都手写一张问候卡片,她在考虑,陈柔要不要也写一张。 如果不,要不由她代笔,来写。 陈柔也在想这个问题,因为时局早晚会安定,将来她也不需要把全部的注意力投在聂钊的安全上,虽然她并不想,但既然住在这座宅子里,作为韩玉珠的儿媳妇,哪怕她没有用过,但是管理着对方的钱,就必须去做韩玉珠该做的事情。 但是,她需要像梅潞一样,刻意降低姿态去讨好别人吗? 答案当然是否。 并且她跟聂涵说:“咱们聂氏没有必须向谁低头才能讨到的生意,我是你小叔的太太,你是咱们聂家的大小姐,不需要像梅潞那样,刻意去讨好谁。” 聂涵双手一拍:“嗯,我听细娘的。” 但她立刻皱眉头:“嘉峪你要死啊,又扯我头发?” 回头一看,跺脚了:“竟然是你,聂嘉峻,我是你姐诶,能不能不要总欺负我?” 其实在普通家庭,中二期的男孩都是被姐姐压着打的,但在聂家这种家庭当然不一样,从小到大,聂涵只要敢举拳头,不论佣人还是梅潞都会说:“男孩打不得。” 可他们从不约束男孩子,俩男孩就总喜欢揪一下姐姐的头发,捏一捏她的耳朵,当然不是打,她不是亲昵,但是一种,他们自认为很好玩的亲昵方式。 要聂嘉峪,看到陈柔在的时候是不敢的,聂嘉峻还没有被陈柔收拾过,又刚刚从国外回来,久不见姐姐,就好死不死,要扯一下她的头发。 饭桌上琳琅满目,摆的全是各种点心,聂嘉峻坐了下来,正欲跟聂涵说句关于小叔的悄悄话,又立刻收了嬉皮笑脸,站了起来:“小叔。” 7:30分整,聂钊出现在餐厅门口,回头看聂嘉峪在自己身后,问:“你很忙?” 家长喊小辈们开会,聂家的规矩,小辈们是不能迟到的。 其实聂嘉峪想一想昨天晚上小叔一只腿跪在椅子上,只差坐在细娘的怀里,而细娘翘着二郎腿,西装革履攻气十足的样子,坦白说,小叔的威严形象已经幻灭了。 但今天他气压明显不对。 而在餐厅窗外,两个保镖面对围墙站着,走廊上,两个保镖也朝向门外站着,在明知只要聂钊一声唤,那些保镖就能给他们兄弟上家法的情况下,聂嘉峪屈从于小叔的淫威吧,小声说:“我下回不敢了。” 聂钊侧首,放他先进门,自己进来之后,歪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但并没有让几个小辈坐,而且盛了一碗粥,吃了一口后直接发难,问聂嘉峻:“叫了几个女人?” 聂嘉峻自以为瞒天过海,但也想不到,事情是陈柔捅出去的,刷的回头看聂嘉峪,眼神仿佛在说:好你个狗汉奸,敢出卖老子。 但他也立刻说:“确实叫了一个,但是郭扶正叫的,我没碰,真的没碰。” 聂钊昨晚专门喊来聂荣的两个保镖去维多利亚湾跟老板交涉过,甚至查过电梯录像,还找到了那个女孩子,对方可以做证,确实是一个大陆男孩叫的人。 但聂嘉峻毕竟还小,并没有敢做什么,给了对方钱,就把人打发走了。 不过这个问题也很严重的,还是那句话。 万一哪天他出了事,需要聂嘉峻站出来的时候,香江媒体爆他在外寻欢的证据呢,那于别的家族来说,就是最好的,做空聂氏的机会。 聂钊还没孩子,而侄子再亲,也不是儿子,他既没有觉悟,也不擅长跟孩子们讲大道理,所以长久的沉默后,他只问:“如果不是被查到,你会永远瞒着?” 聂嘉峻有很多辩解的话,比如说,他只是因为好奇大陆才跟郭扶正一起玩儿的,再比如于峥嵘已经死了,他小叔,他们大家应该都是安全的,他才敢独自行动的。 当然,他确实好奇,全亚洲独一份的,堪比疯马秀的无上装舞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仅仅是好奇,只是想去看一看,他没想做那种事情,但显然,他独裁的,蛮横的小叔并不需要他的解释,就只说:“你这种态度,我要从董事章程上除名的。” 聂嘉峻再看聂嘉峪,陡然间,男孩觉得怕是弟弟在跟自己争权。 但是他们还小啊,甚至不到二十岁,所以,聂耀和聂钊之间刚刚上演过的反目和决裂,残忍的相杀就要在他们之间上演了吗,聂嘉峪,他弟弟,他一直很爱对方的,可是聂嘉峪,他才17岁,就已经想着要结果掉他这个哥哥,独自上位了? 聂嘉峪面色阴沉,盯着弟弟,唇角噙起了冷笑。 但立刻,聂钊又说:“这件事我拥有一票否决权,所以,一旦我有意外姓,你们的细娘,陈柔女士将会成为代理主席,行使我的一切权力,但是……” 老公不当家的时候太太就顶上去,这是正常的,但还有个但是,那是什么? 聂钊再说:“但是,在我们俩都无法履行董事会主席职责的情况下,聂涵小姐将是我们的全权代理人,聂氏公司所有事务,都将交由她来决策。” 聂嘉峻咧嘴看聂嘉峪,就见他也咧着嘴巴,俩人再齐看聂涵。 聂涵也愣了片刻,在确定小叔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挺胸抬头:“是!” 本来俩兄弟差点反目,拿着餐叉就能在桌子上干起来的。 但这下可好,当拥有共同的敌人,他们俩之间的隔阂就于无形中消除了。 而且因为聂涵从来没有讲过,聂嘉峪和聂嘉峻并不知道她在菲律宾经历过什么,天然的,总觉得姐姐是个小女孩,也觉得她不如他们。 但其实非但不是,而且只要给聂涵一个台阶,她很会表现自己,或者说,她比这俩兄弟可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说:“报告小叔,正好您谈起这个,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我的专业问题。” 聂嘉峪兄弟对视一眼,心说她学的不就是插花,弹琴,做太太? 结果聂涵说:“据我从新闻上看来的,目前大陆不但没有专业化的,服务型的大型商超摩尔,那方面的人才也非常少,所以我想转专业,去学习百货管理业。” 聂钊看了一眼陈柔,眼神询问,是不是她教的。 陈柔当然摇头,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聂涵之所以想转专业,去学习百货业,只是因为宋援朝想回家开电器城,她想帮他投资,做小老板的原因。 但是,宋援朝想象中的小家电城就只是个一百平米的小门面。 聂涵想给他投资的,是个一千平米的大商店,而在聂钊看来,侄女要做的,是上万平米的,大型商超的管理,当然,侄女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他很赞成的。 拍拍凳子,他问:“你想去哪里学,坐下来跟我说?” 一般情况下,比如说聂荣要训人,也会让孩子们站着,但只要他允许一个坐下,剩下的大家也就可以坐了,所以聂嘉峪兄弟一看聂涵坐,也顺理成章的坐。 当然,聂钊也没想对侄子们太苛刻,想让他们坐下来吃早餐。 可是他痔疮犯了,痛的厉害,那不,聂嘉峪试探着才一坐,聂钊痛到皱眉头,聂嘉峪以为小叔还在生气,不愿意自己坐下,就又赶紧站了起来。 聂嘉峻还能怎么办呢,做为被当众黜了头衔的废太子,他还是乖乖站着吧。 聂嘉峻兄弟还站着呢,曾经家里最不受家长重视,用梅潞的话说,只要学会插花和钢琴,嫁个好男人就ok了的聂涵不但坐下了,还跟小叔讨论起商业来了。 且不说聂家兄弟有多郁闷,但也只能站着当人肉罗马柱的憋屈。 陈柔也想听一听聂涵的雄心壮志的。 不过就在这时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她立刻拿起大哥大出门,直奔书房。 她已经等了好几天,等的花儿都要谢了,湾岛仔那家伙可算又来电话了。 第209章 侄子们让他不爽,他也得让他们不爽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那个小女孩,而非湾岛仔。 因为驾驶舱的仪表盘上会有以数字标示的船只航行坐标,所以陈柔想的是,自己只要把小女孩引进驾驶舱,指到仪表盘,让她告诉自己数字就可以了。 但当然,计划不如变化,从小女孩的口气就可以听出来,几天没联络,他们已经运送完一批货物,并在返程了。 女孩是这样说的:“姐姐,有个人还没进港就死了。” 陈柔当然问:“怎么死的?” 女孩说:“听我爹说他肚子里的东西爆炸了。” 又说:“我好担心仔仔哥,因为大老板刚才跟我爹说,要多塞他一点,可是如果塞得多,你知道的吧,他也会炸的。” 陈柔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女孩声音低低的:“我们已经回到他们的老家了,要待一段日子,这个地方叫lvsun,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反正大家叫它lvsun岛,对了,窗外有个碗一样的山,有缺口的豁牙碗。” 像碗一样的山,那是什么山。 lvsun岛,湾岛那边的小岛峪吗,哪一座岛,大还是小? 陈柔还想追问更多消息的,但电话里只剩下忙音了。 她在书房里接的电话,刚接完,宋援朝探头了:“湾岛仔吧?” 陈柔问:“lvsun二字,你在菲律宾的时候有没有听人讲过这个地名?” 宋援朝虽然去了菲律宾,但会点英语,菲律宾本地语是一点都不会的,当然摇头,但也在追问:“湾岛仔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当他们登陆大陆,因为是台商,能直接走vip通道,这年头又没有x光安检,而且那些台商龟毛难伺候,上级肯定说过要各种放宽,像指检gang门那种安检是根本不可能的,出了港口还有特警护送,简直了,贩毒贩的登鼻子上脸了。 要不是怕干扰到正常的商业活动,陈柔得在安检口,生生踹死几个毒贩子的。 但当然不行,过港的都是虽然可恨,但也可怜的骡子,真正的毒贩子在lvsun,她要杀的也该是李大瘸子加上陈宪海,以及生产毒品的毒贩子,而不是骡子。 她在书房内屋,书架后面,此时转出来,看墙上的世界地图。 宋援朝也跟她一起看,问:“还有别的消息吗,我来帮你参谋一下?” 就在这时聂钊推门进来了,又立刻止步:“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宋援朝立刻后退两步:“老板您需要什么,我帮您找?” 聂钊可不只是随便说说,当然,要拿机密文件,也不会经宋援朝的手,自己进内间,一手钥匙一手旋钮密码,打开保险箱,拿出了董事会章程。 聂涵在门口呢,从现在开始,她将是家里的小太子了。 而本来,应该是在有她这后,聂嘉峻所知道的那个密码就废掉了,将设一个新保险箱密码,由聂钊和聂涵二人共同执章,但他一看陈柔还在,就对聂涵说:“先去公司吧,晚上回来,小叔再带你改密码。” 要说刚才在饭桌上,他还有可能是故意威胁恐吓聂嘉峻的话,这下就是完真的了,他拿着章程,还要带聂涵去公司开会,也就意味着,聂嘉峻是真的被废掉了。 聂老板昨天晚上可是拼上了牛劲儿,使出了汗马功劳,当然了,他可是个体贴太太的好男人,这时碍事的宋援朝出门去了,就聂涵还站在书房门口,又不是外人,他就说:“昨晚你也累坏了吧,还起那么早,一会儿再上床,再休息休息。” 聂涵多机灵呀,一看小叔和细娘聊体己,立刻悄悄把门关上了。 陈柔倒是觉得聂钊不对,刚才坐着的时候就显得坐立不安的,这会儿两条腿也是虚虚浮浮的,她倒没事,怕他累坏,反而问:“你呢,怎么感觉很不好的样子?” 聂老板腰当然没事,主要的问题在于痔疮,也想解释的。 但陈柔要思考那个叫lvsun的地方到底在哪儿,顾不上跟丈夫打情骂俏,而且她一直觉得丈夫还是没有恢复好,还需要继续锻炼身体。 当然,他体格强健,幸福,她也性福嘛,挽上他的胳膊,她说:“昨晚我好开心的,但是看来你的体能还没怎么恢复好,所以,多休息,还有,记得健康喔。” 其实聂钊不但可以保持昨晚那种状态,而且只要太太受得住,两次不在话下。 问题在于痔疮,半夜突然菊花痛,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可以解释的,但是太太挽着他的手,已经到门口,打开门了。 对了,聂涵还在门口,聂嘉峪跑的最快,但聂嘉峻才在往客厅跑,也就意味着陈柔刚才说的话,他们三个应该是都听到了的。 简直了,聂钊环视一圈,说:“嘉峪嘉峻,去我书房桌上,去年公司的财务报表整体看一遍,重点是房地产行业,我晚上回来要考。” 侄子们让他不爽,他也得让他们不爽。 当然,他也只敢对着侄子们大呼小叫,完了还得乖乖向太太低头:“宋仔呢?” 虽然宋援朝是他的保镖,但他得确定,自己能不能带走。 陈柔果然说:“我今天得把他留下,辛苦你了。” 聂钊回头,见邝仔在楼梯上,说:“你跟,跟我一起去公司。” 好比母鸡带着它的小鸡仔们,聂老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聂嘉峻眼看聂涵也跟在后面,风光无限的,跟聂嘉峪开干了,揪他耳朵:“好像个汉奸,叛徒!” 聂嘉峪也不干啊:“你骗我说只是想跟郭扶正彻夜聊大陆,也想享受一下自由,嚯,你们的自由就是去看脱衣舞喽,你还……臭不要脸。” 他稍微小一点,不知道男性到了某个年龄段,自然会对女性产生好奇。 因为还处在中二期嘛,只会说:“恶心。” 聂嘉峻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小叔该罚自己,但对于自己的no.2身份被聂涵取代总还是心有不甘,就想再跟陈柔争取一下。 她在书房里,一直在盯着地图发呆,聂嘉峻为了吸引陈柔的注意力,就故意把账簿砸的啪啪响,不过他这个样子,宋援朝当然不干,要提醒他:“大少,小声点。” 聂嘉峻只好轻一点,但又忍不住说:“学校是高压环境,宿舍还有保镖同行,回到家,家里上上下下又是那个样子,我和二叔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也会爆的。” 陈柔突然回头:“什么爆,怎么爆?” 聂嘉峻摊手:“我啊,我是人,我也有怒火,就像座火山,早晚也会爆发的。” 是的,在学校里,因为他的身份,所有的老师都盯的很紧。 他的贴身保镖也是,为了他的安全,向来睡在他的门外,而要回了家,曾经的梅潞和聂耀还能让聂嘉峻放松一下,但在聂钊的鼻息这下,就只能提心吊胆。 聂嘉峻因为对于大陆人的信任,放纵了自己一下,也守住了底线的,就这样被小叔从管理核心层踢出来,他不服,而且很生气。 他感觉自己像座火山,要不宣泄一下,早晚得不受他自己控制的爆发。 当然,他最终会爆发的,再过三十年,他会化自己为利刃,并直接刺向聂钊。 不过此刻陈柔关注的不是他的爆不爆,而是……她拿起一支马克笔,在整个南海上画着圈:“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火山,火口的山口就像一只碗。” 再看各个地区的名字,她又问宋援朝:“如果是普通话,哪个岛会叫lvsun,如果是菲律宾官方语言,英语或者塔加洛语呢,lvsun会是哪里?” 这就得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了。 聂嘉峻站在后面,看着他俩半天,接过马克笔,在名字为batam的大岛屿附近,名字叫mayon的小岛上画圈:“这里吧,本地人称其为lvsun,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吕宋岛的意思,它也是全菲律宾离火山口最近的港口。” 陈柔问:“你怎么知道的?” 聂嘉峻摊手:“我有个同学,他叔叔在这里开厂,对了,他们讲伊罗戈语。” “伊罗戈语,小语种吧,你能听懂?”陈柔问。 聂嘉峻说:“我原来的奶妈就是从lvsun来的,她教过我一点。” 吕宋岛,是自明时,华国对于菲律宾的通称,但后来逐渐改了称呼,不过在香江,人们依然习惯于把它叫吕宋,当然了,当地也确实有个叫吕宋的地方。 火山,港口,小岛,显然就是这地儿没错了。 陈柔看宋援朝,他会意:“我这就去。” 简直是个莫大的发现,在菲的一个小岛,距离火山很近,而如果湾岛仔他们要长期停留,只有一个原因,那地方是毒品的源产地。 这可就有意思了,国际警察们去菲律宾,除了剿匪,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剿毒,现在李大瘸子,竹联帮,乃至海盗都汇聚在一起,要能一锅端掉,不但能把台商中的蛀虫清理掉,眼看过年,陈恪他们的年报不也能更好看? 当然,光是国际警察们可端不掉毒窝,必须加上尔爷和董爷的人。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陈柔也没想到,能那么轻松容易,就找到一个大毒枭的巢穴。 当然,不止要宋援朝通知尔爷,她也得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陈恪他们,大家一起上,争取把那个大毒窝给一次性端掉。 但要给陈恪打电话,当然不能是在聂家,也不能是现在。 现在他们还在海上,或者是深山老林里剿匪,使用的都是无线电,电话信号是通不到的,陈柔只能先联络聂钊,并提前通知,自己有事跟他联络才好。 当然,可以预见的是,陈柔自被绑架过后,马上又得出发,去一趟菲律宾了。 虽说执行那种,尤其是剿毒类的任务很危险。 但想想既有陈恪还有岳中麒,再有尔爷那么一位妥当的老人家,她倒也不怕什么。 相比之下,要说难搞,其实还是聂嘉峪和聂嘉峻兄弟。 因为是老二,没有继承大统的责任重担,聂嘉峪倒没所谓,最近放暑假,聂钊几乎不盯他的功课,又没人约他出去玩,他就在草坪上一边逗追风,一边看账簿。 说来聂嘉峻倒是蛮聪明的。 他也有电脑的,跟陈柔公司的那款一样。 而且目前哪怕聂氏那样的公司,还没有开始使用excel类的软件辅助办公,但陈柔上楼,就发现他抱着一本房产公司的年度账目统计表,正在excel上填数字。 到了陈柔那个年代,数字就不需要一个个填了。 她遥遥领先的华为是只需要拍张照片,再转手导入就ok了,但虽然她在破解各种密码方面比较优秀,但最传统的excel,word一类的软件,她用的很一般。 所以在看到聂嘉峻只需要在键盘上随便操作几下,就能找出整个财务报表的规律时她也蛮震惊的,当然,孩子有闪光点,她是不吝于夸赞的。 她在聂嘉峻身后,笑着说:“嘉峻在电脑方面,在全香江应该也算领先吧。” 聂嘉峻懒洋洋的:“还好啦,我学的金融分析,也只擅长分析数据。” 他将来在银行工作,也是搞金融分析。 能做到香江顶尖的金融分析师,说来也算牛逼了。 而且这孩子毕竟是在新加坡留学的,眼界要比聂嘉峪和聂涵得宽得多。 他翻着去年公司的年报,突然就说:“不对。” 陈柔问:“哪里不对?” 他抬头说:“海砂厂竟然支出了足足两千万,但洗出来的砂总共能卖多少钱你知道吗?” 再说:“目前为止也就卖了50万,而且是自产自销,这账一看就有问题。” 海砂厂的两千万,至少有1800万用在陈恪他们打仗上了,毕竟国际刑警组织允许他们携带的只有能填六发弹的五六式手枪,而海盗人手一支,甚至两支ak。 还是沟通方面的问题。 聂钊坦然的让俩侄子看内账,当然是因为信任他们,也希望他们多关注公司内部的情况,他晚上回来会考他们,而如果他们有疑问,也该向聂钊提。 聂嘉峻能发现问题,聂钊肯定会很高兴。 因为没有哪一个人能单独拼成亿万富翁,想赚钱,得全家一起努力。 不过聂嘉峻显然对于小叔,总还是有着深深的隔阂,所以他啪一把合上账簿,又关掉了excel文档,说:“好啦,反正阿涵现在才是no.2,这些跟我又没有关系,我随便划划水就好啦,还是赶紧订机票,回新加坡吧。” 陈柔先且不说他和聂钊的沟通问题,得问一件事:“你那个菲律宾奶妈呢,目前还在香江,还是已经回老家去了,还活着吗?” 又问:“你会讲的伊罗戈语到底有多少,能不能教教我?” 菲律宾有很多小语种,放在大陆来讲,也算是方言,但在那种海盗出没的地方,很难学的方言,往往就是海盗和毒贩甄别自己人和外人的,最有效的途径。 他们也极少对外传授自己的语言。 聂嘉峻这小家伙现在很关键,陈柔必须通过他,把那种稀有语种给学会。 但聂嘉峻叹了口气,却说:“我只会讲一点点,要说伊罗戈语,我二叔说的最流利,你忘了吗,他的奶妈在我们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大概是五年前吧,才离开了的。” 对了,聂耀有个奶妈,是菲律宾人,因为英语说的特别拉,又因为她从小教聂耀讲自己的语言,俩人之间自有一套沟通交流的语言,恰是伊罗戈语。 好吧,陈柔心说,看来二世祖聂耀也不是全无优点,而且优点大大的。 第210章 豪门太太打架,那可有意思着呢 先说聂耀。 其实此刻他就在lvsun岛的附近,正跟岳中麒在一片艇户区赶集,买日用品。 就在他们经过一家渔具枪支店时,他听到老板用本地话说:“把那几个讲中文的女人和小孩子赶到船舱里去,不要让出来。” 手下说了句:“嘿!” 聂耀在语言方面可不输聂钊。 虽然他不像聂钊,能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但他的日语和菲语是母语级别,也懂一点高棉语,英语甚至能流利切换美式和英式两种。 来此时间长了,他也发现了,本地有一大批从大陆被拐过来的女性和孩子,用于苦力和卖淫,甚至还有令他生理性反胃的雏妓。 他也渐渐发现了,随着作战时间久,像岳中麒,陈恪等人的画像已经在本地居民间广泛流传,基本上是他们走到哪里,本地居民通风报信,海盗就跑了。 因为他们的大船停泊在附近,这些本地人倒不敢直接开火,可是只要国际警察们经过,他们就会把红灯区,女性和孩子们藏起来。 聂耀一直在装死,反正他是局外人,不关心一切,也只会冷眼看着。 但一帮国际警察待他特别好,那不,岳中麒在小卖铺部踌躇许久,却只掏了30比索,买了一条最廉价的,甚至没有过滤嘴的秃烟,再掏200比索:“靠飞。” 聂耀翻个白眼,用英语说:“雀巢咖啡,谢谢。” 他们总在山里头,或者路上跑,当然是速溶咖啡更方便,但聂耀当然不喜欢喝速溶,曾经的他是连咖啡豆的产地都有严格要求的,而在菲律宾,咖啡是一种文化,遍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咖啡馆,他其实更想喝现磨,当然,现磨更贵。 不过他只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咖啡店,岳中麒转身就过去了,不一会儿,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咖啡来了,当然只是最简单的美式,但说:“快喝吧。” 又说:“当年我们有个搞情报的上级,也爱喝这个,一天不喝就得打哈欠,我懂你的感受,当然,你不能告诉陈队,咱们的开销目前处于严重超标状态。” 聂耀翻白眼,蹩脚的普通话:“是你们陈队太迂腐,聂氏掏得起钱的。” 他们的经费大半由聂氏赞助,聂钊能没钱? 但一问陈恪要不要经费,他就说不需要,多着呢。 可回头又勒令大家要艰苦朴素,要节约。 聂耀很敬佩陈恪,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能打的人,但也很讨厌他,因为陈恪,整个队伍只有他有牛排吃,别人最多吃他剩下的,至于他们自己,吃的跟和尚似的。 要返回了,他回头看一眼那家说是藏着大陆女人和小孩的店面,终是选择了默不作声,并问岳中麒:“你那位爱喝咖啡的,会搞情报的上级人呢,人在哪里?” 岳中麒叹息:“因为喜欢搞小资产阶级,被小将们拉去坐喷气式飞机了。” 聂耀当然听不懂:“飞机飞去了哪里?” 岳中麒差点脱口而出,说在当年坐喷飞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去见阎王爷。 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那场风波已经过去了,他就不多讲了。 多想美事儿吧,他们现在执行的可是国际任务,可以壮国彩,扬国威的。 而且当初在越,四年一轮,一个军区熬一轮,那叫车轮战,形势比之现在可要残酷得多,哪像现在的他们,身有国际警察的肩章,在这儿多待一天,国际记者们就要多报道一天,全球的国际新闻上,就少不了拆拿的名号。 想到这儿,刚才那点小伤感烟消云散,他说:“一口闷了,咱该回去了。” 咖啡又不是酒,那么一大杯,一口闷掉? 聂耀不开心了,转手把咖啡怼给岳中麒:“你来闷吧,我不喝了。” “看看你又生气了吧,哎呀,快喝了吧祖宗,晚上你还要熬夜帮我写汇报呢,没精神,你要写不好,我的稿子可就没法原封不动登上报纸啦,快快快,喝喝喝。” 岳中麒哄孩子似的往人嘴边怼咖啡,但聂耀已经生气了:“不喝。” 又说:“今天我也没有灵感,汇报你自己写。” 他虽然软不沓沓娘不唧唧,但文学功底没得说,自打有他写汇报材料之后,岳中麒天天被领导们在电报里夸,说他思路清晰文笔好,其实都是聂耀的代笔。 但这家伙顿不顿就以没灵感为借口而罢工,气的岳中麒恨不能暴揍他一顿。 但他眼珠子一转,突然说:“哎呀,想想聂太太那天晚上,眨眼之间,两把刀一把枪,三招放翻女土匪……” 聂耀立刻接过了咖啡,猛吸一口说:“不要卖关子了,把故事一次性讲完,你的汇报材料,我晚上会帮你写的。” 这就对了,男人打架稀松平常,也不好看。 但女人打架,尤其是一个豪门太太打架,那可有意思着呢。 岳中麒只见过陈柔一面,但把她的故事添油加醋,各种渲染,不但跟手下们讲,也跟聂耀讲,主打的就是一个,谁要闹情绪就讲一点,这都快讲了一百零八章了。 但尤其在聂耀的身上,陈柔的故事有立竿见影的,打鸡血式的效果。 这不,他才开口,效果就已经满格了。 俩人边走边聊,要登船了,聂耀回看一眼刚才的艇户区,突然说:“岳队,那地方有被拐卖的女人和小孩。” 岳中麒愣了一下,立刻严肃:“你发现有异常啦,为什么不早说?” 立刻看来接人的王宝刀:“有情况,抄家伙。” 这帮人行动迅速,说打就打,聂耀抱着咖啡杯,眼看他们急匆匆的跑来跑去,面无表情的进了船舱,坐到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用救生圈做成的椅子上。 其实大陆女性和孩子的生死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压根不想管。 但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就脱口而出了。 非要问个为什么的话,其实还是陈柔。 他怕她如果知道,他不但活的昏昏绰绰像个废物,甚至连女人和小孩的生死都漠不关心,会用那种,极度鄙夷的目光看他,他受不了她那种目光。 另一边,聂嘉峻去上厕所了,陈柔于是玩起了他的电脑。 突然她觉得鼻子痒,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聂嘉峻刚回来,问:“细娘你怎么啦,是不是着凉啦?” 就在这时灰色的电脑显示屏上突然跳出弹框,显示有邮件。 这年头电脑是个稀罕物件儿,会玩的人不多,聂嘉峻一看发件人的id,赶忙来抢键盘:“细娘,这东西你不会玩儿,快给我吧,我来。” mac用的system3操作系统,深层次的陈柔不会,但她又怎么可能打不开文件? 聂嘉峻又搞的神神秘秘的,怕不是又在搞什么鬼? 甫一打开,陈柔就知道他为什么着急了。 他也直接扑过来,抱住了整个显示器。 没别的原因,邮件是郭扶正发的,而这年头的电脑甚至连相素很非常低,但黄色信息已经籍由网线开始传播了,所以那是一张yellow图。 但其实也没多yellow,图片上的女性三点还是遮盖住的。 是一个金发,古铜色皮肤的大美妞。 不过一张涩涩图而已,看把小伙子尴尬的。 到了将来,哪个小伙子的电脑里不得存点这个? 正好有人敲门,陈柔索性一脚帮他踢开了电源,直接把电脑的电给断掉了。 回头一看,是宋援朝。 他去了一趟尔爷那儿,刚回来。 因为听说又能出去遛一趟,他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 但奇怪的是他好端端的,竟然给自己剃了个大光头。 陈柔心说这人怕不是有病? 第211章 咱的天性好像就是,越打越团结 陈柔下楼,直接带他进书房,还顾不上问他的光头,当然捡要紧的事情问。 是在菲律宾呢,尔爷拥有大量的货运船只,手下古惑仔一大帮,而且是打惯人,叉惯架的,再说了,陈柔当然不会让古惑仔往前线冲,毕竟还有国际警察。 但一则路途遥远,去一趟光路程就要几个小时,而且只怕尔爷的势力范围辐射不到,看他敢不敢去,也要看他觉得,值不值得去一趟。 宋援朝说:“尔爷当然一口答应,但也说了,想全程跟你同行。” 不过他又说:“三太,如果是在菲律宾的话,咱有正规军,就不用古惑仔了吧。” 不是在公海而是在菲律宾,那边有国际警察,用他们确实会更方便。 但陈柔考虑的可不仅仅是一场仗的胜利,她说:“不行,必须让他们去一趟,而且……到时候我跟岳中麒商量吧,这一仗,务必打出九龙的凝聚力来。” 宋援朝刚剃了光头,也觉得头上凉嗖嗖的,摸摸脑袋说:“越打越团结?” 陈柔一笑:“想当年日寇来了,国共都还要尽释前嫌,联合抗日呢,对不对?” 宋援朝由衷点头:“是这样,咱的天性好像就是,越打越团结。” 陈柔这才问:“你怎么搞的,为什么要把头发剃掉?” 其实宋援朝也不想,毕竟好端端的,谁愿意顶个光光头,但是聂老板一口咬定,说自己看到他头发里有虱子,应该是在海盗船上染上的,而且一再建议,想要除掉虱子,就得把头发剃光,要不然的话,就是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 又恰好sam和hank他们都不像他,在海盗船上待的时间长,人家几个也天天劝他把头发剃了,彻底除虱子,宋援朝拗不过,就给剃掉了。 关于海盗们长虱子,太阳好的时候在甲板上捉虱子,再丢嘴里嘎嘣一声吃虱子,到将来,陈柔他们那一辈执行任务的时候都经常见。 现在的陈恪他们肯定也是,在菲律宾,跟海盗作战,就免不了染上虱子。 但是宋援朝会染上虱子,她是不相信的。 而且她怀疑很可能是聂老板暗搓搓的在作妖,因为她马上就要跟宋援朝一起出去执行任务了,而且去的是聂老板这辈子打死都不敢再去第二次的地方。 她默了片刻,说:“宋哥你最适应光头了,头型饱满,光亮,特别帅气。” 宋援朝比聂老板还不经夸,这一听,立刻嘴角扬的老高:“真的?” 又立正:“好,我尽量争取,一直保持这个形象。” 来的时候他还挺忐忑的,但当出书房的时候,宋.保镖队长.援朝就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 聂钊早晨训了俩侄子,又安排好的,晚上回来要考他们。 而这俩孩子跟他们的爸爸一样,虽然没什么心机,但在金融方面都还蛮优秀的。 聂嘉峪趴在草地上跟追风俩玩儿,玩了半天,来找陈柔了。 他也有蛮新奇的发现,但是关于大陆的,也跟梁利生一样,他才发现大陆的可取之处,他说:“细娘,我看新闻上说,咱们从下半年开始要全面进军大陆,但是目前咱们在大陆总共的投入,还不及香江房产公司在营销方面的一项开支大。” 陈柔点头,反问:“所以呢?” 聂嘉峪说:“单仅仅是进口汽车一项的利润,就覆盖掉了所有的花销。” 他又说:“那郭扶正在骗人吧,他说整个大陆全是穷光蛋,就他们一家富人,可是您看,仅是汽车销售一项,就达到了一千万的赢利。” 大陆那么大,这两年外贸一开,但凡有人做生意赚了钱,第一就是购车,而且在大陆购车可没在香江那么麻烦,还要审批各种牌照,买了就能开。 前段时间安秘书去做汽车进口,就曾被用麻袋提着外汇买车的人惊到过。 利润之高,就可以想象了。 陈就这一两天,甚至可能今天夜里就得出发。 而她虽然不懂公司经营,但也懂得,财务是一个公司的重中之重,财务也必须是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最安全。 聂嘉峻和聂嘉峪这俩兄弟也是有够叫她头痛的,因为他俩没别的优点,但是俩财务方面的好手,那么,她该怎么才能消除隔阂,让他们知道,聂钊是爱他们的? 正好这时追风两只后爪拨拉着它的小滚轮,咕噜咕噜滚向她,头抵向她怀中:“汪,汪汪。” 它喜欢被她抱抱,但是没有前腿,就只费力的把脑袋往她膝盖上搭着。 咦,抚摸着追风,陈柔心头一动,她有办法了。 第212章 金子一般的信任。 曾经o记有一位特别优秀的警官,名字叫霍岐,因为在调查于峥嵘的案子时表现亮眼,后来被转调去了全香江警界最优秀的一支队伍,飞虎队。 但他锲而不舍的,其实一直在查聂耀和梅潞母子的下落。 当然,他跟于峥嵘不一样,不是因为自己涉了黑,贪了钱而要灭梅潞母子的口,而是,他是个真正心怀正义,有案子就誓要查到底的好警官。 但他身在底层,像聂钊那样的身份,他想调查对方,就不说见到聂钊本人了,他甚至连安秘书的面都见不到,至于韦德和梁利生,想都不要想。 只要他一个电话打到聂氏公司的前台,人家就直接把他分流给代理律师了。 不过那人做警察跟陈柔有一拼,就是执著。 最近这段时间,他又一直在给聂家大宅打电话,自称是追风的前抚养员的朋友,一直在约时间,借着探访追风的名义想来一趟聂家,当然还是想继续找证据。 陈柔虽然还没有见过聂耀,但知道他目前在菲律宾。 至于梅潞,已经火化,成一抹骨灰了。 要说她死的冤吧,确实冤,就不说葬礼了,骨灰都没能留下来。 但当然,原身的陈柔和聂涵死的比她更惨,陈柔但凡对她有一丝的怜悯,于原身都是一种背叛,所以哪怕她知道那是私刑,不合法。 可她虽不赞同,但也不反对。 而且她不能一直推托下去,早晚得让霍岐来一趟家里的。 否则,要是她趁他不在的时候,经由聂涵或者聂嘉峪,聂嘉峻等人来,再问出些什么于聂钊不利的事情,反而不好。 相反,让他来一趟,她再从中催化一下,对于聂钊和俩侄子的关系,反而应该会有一些比较良好的促进。 所以从聂嘉峻的房间出来,陈柔就给霍岐回了个电话,说正好自己今天有时间,让他下午五点半来一趟家里,见一见追风,也正好跟她聊一聊。 打完电话之后她就上楼了。 曾经韩玉珠最喜欢的花房因为陈柔喜欢待着,渐渐也摆了握力器,哑铃和拉力器,飞镖盘等健身器材,只要不练射击的话,她一般都在这间花房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就见有一辆大哈雷摩托车自远处驶来,并停在了聂家大宅外的马路对面,摩托车上的人摘掉头盔喘气儿,恰是霍岐霍警官。 话说,陈柔第一眼就相中他的复古摩托车了。 其实相比于轿车,越野车,哪怕飞机陈柔都不怎么喜欢,向来最喜欢的就是摩托车,上辈子她上下班骑的,也是一辆哈雷.戴维森。 说来她心里挺愧疚的,因为霍岐跟她一样,也是个好警察,可惜目前的香江并不是一片适合好警察生长的土壤,她也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在给霍岐制造各种阻挠。 当然,霍岐虽然因为心急而来的很快,但是一直在门外等到太阳快落山,准时五点半,这才推着摩托车到了对面,先到门房问话,等门房给陈柔打过电话,确定他允许他进门,他这才推着自己的车进了聂家。 同时陈柔也把该布置的布置好,还专门跟宋援朝知会了一声,让他配合自己。 她到了一楼客厅,也通知佣人把聂嘉峪和聂嘉峻全叫了出来。 霍岐还是头一回上聂家这种堪称朱门绣户的人家。 从门口的绿花到正在怒放的蔷薇墙壁,再到前院的各种大理石雕塑,一路走到拱门口,总觉得这地儿太过豪华,搞得他都有点局促。 但就在这时仍是一身运动服装扮的陈柔迎了出来:“霍sir。” 好吧,霍岐心说这位聂家三太是这个家里,唯一让他觉得亲切的人。 他先握手再敬礼:“三太好。” 陈柔礼节性询问:“最近工作还好,不太忙吧?” 说起这个,霍岐可太有得讲了:“三太怕是不知道吧,今年九龙的恶性案件比去年,同比下降下了60%,您不在公共安全方面工作,大概对于这个数字没有太切身的体会,但是您知道吗,我们飞虎队今年下半年甚至能正常休假了。” 九龙的恶性案件之所以减少,是因为鬼头荣和项天戈死了,尔爷和董爷不掐架了的缘故,要说功劳,陈柔不能大声宣扬,但得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且不说这个,她笑问:“您是来看追风的?” 霍岐来都来了,聂老板又不在,只有他太太,哦对了,还有两位一看就天真无知的小少爷,他心里对于聂家又有许多谜团,当然就要四处看一看。 所以他笑着说:“坦白说,我还是头一回来首富家,如不冒昧……” 聂嘉峻毕竟是曾经的no.2,而作为一家人,不论他心里对小叔有什么样的意见,在聂钊还没有伤透他心的前提下,他当然选择维护小叔。 而且在他潜意识里,聂耀已经死了,不在人世了。 而比较可笑的是,他在自己的卧室里放了一张聂耀的照片,算是上贡吧,他还摆了一些贡品,当然就不能让霍岐上楼,所以他说:“只有一楼可以。” 但聂嘉峪心里的警报也在嘀嘀作响。 因为宋援朝今天在家,而且他听聂涵很隐晦的透露过,那个宋仔是大陆人,原来应该还当过兵,而在这年头的香江,大陆的,尤其是军人,是不可以来香江的。 所以他也补了一句:“只能是前院,你不能去我家后院。” 他怕万一霍岐闯进后院,宋援朝的卧室,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霍sir被这俩人弄的一愣一愣的,而且本来他的怀疑没那么深,但这俩天真大少爷一说,他倒被搞的想入非非了,心说莫非聂耀和梅潞就被囚禁聂家大宅? 也是幸好聂钊还没来,否则又要被他俩给蠢哭,也又要甩脸子了。 但他俩这种慌张,反而于陈柔是件好事。 她先看聂嘉峪:“阿峪,你去让宋仔把追风带出来。” 聂嘉峪转身就走:“好呐。” 他心说对呀,他可以用带追风作为借口,通知宋援朝收拾东西。 他怎么就那么笨呢? 陈柔又对聂嘉峻说:“上楼换件得体的衣服吧,霍sir是贵客,嘉峻你这衣服……” 聂嘉峻也立刻说:“好呐。” 他穿的还是睡衣,上楼换个衣服,顺带把照片收了不就行了? 霍岐看他俩走了,摊手:“如果实在不方便,要不我就不参观了吧?” 要不给他参观一下,以他被聂家兄弟挑起的好奇心,只怕哪天就该偷偷潜进来了。 其实就算他潜进来,除了聂嘉峻搞的那些小动作,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陈柔怕保镖们一旦发现,把他给射杀,香江要少一位公正廉洁的好阿sir。 她看俩小阔少走了,回头笑着对霍sir说:“您是皇家警察,是护戌咱们香江安全的人,我们聂家也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没什么不能看的,跟我来吧。” 她当场来了个大的,直接带霍岐进地下室,从酒窖看起,认真参观聂家。 一路上似是而非,她突然问:“对了霍sir,咱们香江是不是禁毒品?” 霍岐说:“当然,毒品是红线,也不论任何人,一旦贩卖,原地入刑。” 立刻又问:“聂太难道有这方面的线索?” 陈柔未置可否,又问:“那叶子呢,禁不禁?” 叶子就是大麻了,霍岐说:“一样。” 正好这时聂嘉峻下楼来,陈柔说:“阿峻,去我卧室拿你小叔的古龙水,在你卧室喷一点,还有,你身上味道有点不对,也喷一点。” 聂嘉峻觉得莫名其妙,心说自己刚洗过澡呀,不臭呀。 再说了,他小叔喜欢古龙水,他又不喜欢,为什么要他喷那东西? 但细娘的面子比天大,他又转身上楼去了。 霍岐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虽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是有点狐疑。 这时陈柔又问了:“对了,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饮酒,是不是要接受惩戒?” 香江于未成年人有着严格的禁酒令,到了18岁,你就算夜夜睡在兰桂坊都没关系,但18岁以下一旦饮酒,卖酒的,监护人都要受到惩戒教育。 但还有一种更严重的情况是……陈柔再问:“如果是未成年自己偷偷饮酒呢?” 同一时间,因为约好要跟俩侄子吃晚饭,聂钊也正好进门。 聂嘉峻不明就里,上楼喷古龙水去了。 聂嘉峪带着宋援朝,把追风抱了出来,霍岐和陈柔转完一楼书房,上到了二楼,此刻正在聂荣的卧室走廊,而随着聂嘉峻下楼,陈柔不着痕迹,往他兜里塞了个东西,霍岐因为忙着赡仰首富的卧室,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 但到下楼梯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了。 而宋援朝和聂嘉峪带着追风是在门厅里,对了,聂嘉峪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因为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儿,但他搞不懂那味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霍岐想干点啥,但觉得对着陈柔个女性怕不太好,就先隐忍着,跟追风玩儿。 说来追风真的被养的特别好,因为作为残疾犬,还是在首富家,它并没有发胖,反而,虽然前腿没了,运动量应该会减少,但是从它精健的后腿就可以看得出来,它的奔跑性能并没有因失腿而丧失,这样当然好,它能活得更久一点。 霍岐抚着狗子感叹:“追风啊追风,你可真幸运。” 要不是他本身只有两条腿,也不会汪汪汪,他都想当首富家的狗子。 当然,他是一个警察,保护公民,维护治安才是他的本命。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轻轻的响,他回头一看,就见聂钊一身妥贴而精致的西服,昂贵的哑光面皮鞋就连鞋底都片尘不沾,此刻正迈着大长腿从车里出来。 一个金发保镖扶着车门,另两个站成一排。 还有家里值勤的保镖呢,赶在他大步流星进门之前双手一推,大门拉开。 一手松领带,一手握着大哥大,聂钊停在门厅中央。 他还在打电话,但在看到霍岐的那一刻当然就把电话挂了,再反手一丢,宋援朝已经把大哥大接过去了,他伸手:“霍sir,好久不见,有公务?” 因为陈柔事先没有打招呼,像平常一样五王八侯,耀武扬威而归的聂大老板有点被吓到,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除非有证据确凿,且警方下了逮捕令的文件,警察是绝对不可以私自上门的。 而坦白说,他的手可不干净,就光是陈恪他们那一条,真正拉到台面上讲,他是要被提起公诉的。 陈柔也怕吓到老公,连忙说:“是我请来的,来看追风的。” 聂老板总还是有点警惕的,但也商务性的微笑:“为什么要在门厅呢,进客厅吧,正好晚饭时间了,今天有家宴,霍sir赏个光,跟我们一起用顿饭?” 霍岐当然摆手:“不了不了,我只看看追风就好。” 但他站了起来,示意聂钊跟自己走远了两步,这才又说:“聂主席,我今天来呢,本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一看追风,但是在你家,我有点小小的发现。” 聂钊皱眉头:“什么发现?” 霍岐先说:“您知道的,在咱们香江,不论吸毒还是贩毒都是违法行为,当然,我们作为成年人,也必须在这方面对于小辈有所约束。” 聂钊点头:“那是自然。” 霍岐再说:“还有就是未成年人饮酒,作为长辈,如果监护不到位,就应该申请警方的介入和惩戒,这个您赞同吧?” 聂钊再点头:“非常赞同。” 一个是警服,一个是西服,俩人同样的身高,也同样瘦削的身材,而且霍sir相貌很是帅气,阳光明朗,要不是被聂钊首富的气势压着,是个陈柔都忍不住要吹声口哨的帅气阿sir。 其实聂嘉峪和聂嘉峻只是侄子,而且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很多父亲都不会信任儿子,更何况只是叔侄,而且霍岐是为了聂钊好,也是为了聂家好。 他不知道陈柔布了个局,要摆他一道,也认为自己是在行使正义。 所以他说:“我怀疑您家大少身上有毒品,二少在饮酒,您要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申请您的允许,查看一下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 又说:“当然不是搜查,只是查看,以及,确定携有的情况下,再上医院做检查。” 香江的半大男孩们,悄悄抽烟或者吸叶子,饮酒的大把,尤其是在富豪阶层。 有警察配合家长查这种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反对的。 霍岐以为聂钊也会同意,毕竟俩侄子大了,他管教也抹不开脸,借助警方来管教,会是一个既不伤和气,还能帮他控制孩子的好办法。 但是,聂钊偏偏就不愿意。 他坚定的说:“霍sir,我家的孩子可能会有别的缺点,但是毒品他们绝对不会碰,以及,饮酒方面,嘉峻会有一点,是我允许的,但嘉峪没有成年,我不允许,他也绝对不喝的,所以……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允许你查看他们。” 霍岐愣了一下,指聂嘉峻:“要不您自己看看呢?” 聂嘉峻自己掏兜了,掏出几枚枯叶来,问陈柔:“细娘,这就是叶子,大麻?” 再摊手:“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但是,这不是我的。” 他也主动拿了过来:“霍sir你确定这就是大麻?” 其实那是陈柔从厨房拿的,一枚干枯掉的香料叶子而已,带着股浓浓的香味。 但且不说霍岐已经发现那不是大麻了,聂钊都还没有检查,就坚定的说:“我家的孩子有原则,也有家教,绝对不会碰毒品的,哪怕身上有,肯定也是别人有意栽赃。” 再说:“不劳你们警方,我们的家事,我们自家的保镖会查。” 最原始的信任,金子一般的东西,聂钊相信他的侄子们。 显然,侄子们也是值得他信任的。 聂嘉峻究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随着小叔的话而卖力点头:“嗯。” 第213章 聂.影帝.钊 一个警服一个西服,俩男人面对面,眼神对峙。 基于小叔对自己无责任的信任的袒护,聂嘉峻站到了他身后。 聂嘉峪不明就里,但直觉事情不小,也走了过来。 而霍岐纯属被陈柔给坑了,当然,也是他太过立功心切,想着顺走一个聂老板的傻侄子,看能不能为梅潞和聂耀的案件找个突破口,又正好聂嘉峪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儿,他冒了个险,张嘴说对不起的同时伸手就提溜孩子。 聂钊跟陈柔不一样,既不欣赏霍sir,还如临大敌,眼看对方探手就抓人,他也是个男人,平常也练点拳击的,反手就握上了霍sir的手腕,声厉:“你想干嘛?” 霍sir还在笑:“不是,聂主席您听我讲……” 聂钊声再厉:“getout!”出去。 霍sir也不想得罪这位纳税排行榜第一的男人,拽手:“聂主席,对不起,但是……” 聂钊直接上手推人了:“getoutof!”马上出去。 他觉得不对劲,又回头问:“宋仔你在干嘛,没看到有警察正试图非法取证?” 宋援朝也不想的,但是老板娘专门叮嘱,不允许他动的呀。 见他不动,聂钊要喊外面,已经去休息的保镖了,再这样闹下去,可怜的霍sir就不但要被陈柔摆一道,还要被聂老板的人从家里扔出去了。 陈柔一看事态发酵的也差不多了,忙赶了过来,先闻聂嘉峪:“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儿,怎么回事,你都还未成年呢,不会悄悄喝酒了吧?” 霍sir一看聂太太挑穿了事情,也不往前赶了,聂钊一听他的小侄子有可能喝了酒,再一闻,他身上果然一股酒味儿,当然也停了手。 聂嘉峪搧搧衣服,看宋援朝:“说吧宋仔,怎么回事?” 宋援朝上前一步,说:“我正在用酒精给狗舍做消毒,没小心,洒二少身上了。” 其实是陈柔授意,让他给聂嘉峪洒的酒精,但总之,全凭她说吧。 但这就搞得霍sir很尴尬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可以抓个大料,带一个聂家的少爷回局子的嘛,但当然,他又不傻,感觉出来了,今天聂太刻意喊他来家里,又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诱导他,显然别有用心。 但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折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幸好聂老板也没有再计较,伸手相请,或者说逐客,霍sir就出门了。 但当然,作为一个正义且有自尊的好警察,他今天被陈柔搞的有点生气,气悻悻的走到他的大哈雷跟前,双手叉腰,抬脚想踹车吧,又没舍得,终是叹了口气。 “霍sir!”是陈柔,在身后喊他。 霍sir收敛了丧气,强撑笑容回头:“聂太。” 陈柔做了一回飞猴,心里也过意不去,想转着弯子给这位霍sir一点补偿,手拍上他的摩托车,先问:“你这辆车花了多少钱?” 要说他的大机车,霍sir作为一个爱车之人,就得炫耀一下了:“一万二。” 但他突然意识到,一万二的摩托车于他来说价格已经很高了,但于聂太来说,它甚至不及对方的一套衣服或者一双鞋子,就又改口说:“是辆很优秀的车。” 陈柔先递给他一张十万块的支票,再手摸排气管,说:“它的流畅性还需要升级,如果是碳钢的高流量排气管,再加上专用消声器,会更好。” 霍sir一看支票,首先想的是,这位聂太是不是想贿赂自己。 他来聂家,当然带着录音笔,准备要随时取证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提到了机车的改装,而且一张嘴就是专业,本来打开,立刻又关掉了录音笔。 陈柔再拍车身,又说:“是原装发动机吧,那也太可惜了,如果是我,我会改成100立方的发动机,还有轮毂,你不觉得纯黑色会比银色更炫?” 霍sir是个机车爱好者,也有一些女机车友,但她们基本都是机车美人,喜欢的是性感的红色或者热辣的橘黄色,而霍sir最钟爱的,就是纯黑色。 当然了,他面前不是那些玩机车的性感美女,而是端庄大方,却又亲和力满满的聂太,可是她关于机车改装的每一句话都跟琴弦似的,扣在了霍sir的心弦上。 刚才有多丧气,此刻的他就有多惊喜。 他跟陈柔见的面可不少,但今天是头一回交谈,才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知音。 双手握拳又狠狠两碰,他说:“好,等攒够钱,我就按您的建议来改装。” 他不是不想改装,而是工资还要用来养家,没钱改装。 陈柔指支票,笑着说:“先按照五万块的体量来改装吧,在你的车上做实验,然后给我改装一辆一模一样的,对了,消音器需要活动性的,因为,你懂得……” 改装摩托车有一半的魅力,就来自于它的超大引擎在加速时爆发的轰鸣。 霍sir以为那十万块是贿赂款,结果竟然是用来改装车的? 他倒是分的很明了:“我帮您,帮您改装,只需要五万块,剩下的钱您拿回去。” 陈柔一笑:“你还是改两辆我来挑吧,否则的话……” 真话要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嘛,她说:“你不总怀疑我们全家身上背着命案,对我也有莫名的敌意,万一在改装车的时候做手脚呢?” 霍sir能调查的清楚于峥嵘的案子,当然就不会被陈柔牵着鼻子走。 也算他今天没有白来,陈柔竟然主动谈起聂耀了。 也算半开玩笑吧,他说:“聂主席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商量着来,如果聂氏前总裁聂耀先生因病,或者因意外亡故,他也该向大众交待的。” 陈柔拍拍他的摩托车,收敛了笑容,反问:“谁说聂耀死了?” 霍sir也不是好惹的,上前一步说:“我私下去过聂家几处地方,也知道几个月前他一直在跑马地的山庄里养病,我还知道他去过大屿山,但是后来他就消失了。” 陈柔再拍摩托车,坚定的说:“他早晚会回来的,而且霍sir,我原来也跟你一样,总觉得当人有了钱,就会随心所欲去做恶,去行淫,去秽乱,所以对有钱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也总会把他们往坏处想,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也算身在豪门的由感而发,她又说:“就为了守住他们的财富,他们反而比普通人更愿意恪守君子之行,毕竟对他们来说,犯错的成本,远远比普通人更大。” 确实是这样。 在霍岐看来,聂钊就是个阴险的大反派。 当然了,曾经一天内,养和医院光是列在聂家名下,意外亡故的人就有四五个,那一天,聂钊父子就都在养和医院,所以他们跟那些人命脱离不了干系。 但今天陈柔这番话突然就点醒了他。 如果是一个身无分文,无家无业的人,说杀人就杀人,去坐牢还有饭吃,可如果是聂钊是杀人,他将失去的,会是一个商业帝国,那个代价于他来说可太大了。 而且陈柔说聂耀还活着的时候,目光是那么的坚定,语气是那么的肯定,又叫霍岐不得不信,当然,陈柔对机车的认知和喜爱,也为她在霍sir心里加了分。 帮她改装一辆车,还可以升级自己的车? 霍sir一扫刚才郁闷的心情,双手举起支票:“我会尽快把机车给聂太送来的。” 他也算是陈柔的前辈,能把他哄开心也算善莫大焉,陈柔挥手:“霍sir,拜拜!” 因为小叔要考,而且今天有家宴,聂氏兄弟去餐厅等人了。 聂钊和宋援朝在客厅里,落地窗前站着,当然了,老板盯着他的太太,宋援朝则一五一十,把老板太太今天教他做的事情,以及她大概的目的讲了一遍。 见老板脸色格外差,宋援朝斟酌着说:“我觉得陈小姐是怕您和二位少爷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张,正好霍sir一直想来一趟,所以她就……顺水推舟吧。” 聂老板在砂厂做的事,一旦捅到目前的时任香江政府,是要坐牢的。 而且他天生属于高敏人群,思虑又比较多,属于心眼特别小,还贼容易被吓到的人,虽然能理解陈柔为了化解他和俩侄子间的矛盾而做的努力,但并不开心。 见宋援朝讲完还不走,冷冷问:“你不需要休息的吗?” 餐厅里饭已经摆上了,新的下一任话事人聂涵来喊:“小叔?” 他语气也很不好:“我还忙,等会儿再开饭。” 聂涵于是来拉宋援朝:“走啦宋哥。” 又笑嘻嘻的说:“今天小叔让我去打包川菜,我帮你也打包了一份,快去吃。” 聂钊当然也早就发现了,侄女对于那个憨乎乎的保镖,似乎情有独钟。 而他虽然特别讨厌老爹聂荣,但渐渐的,似乎正在变成聂荣。 心里不满又不好提醒,他重重一声咳:“哼!” 宋援朝挣开聂涵,眼看陈柔要进门,连忙帮她拉开了门。 好吧,在他看来,聂老板如果进军影视圈,是可以拿影帝的,因为刚才他还一脸阴霾,看着霍岐霍sir时,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对方的样子,此刻却已一脸温和。 他笑着说:“我今天才发现,阿柔对于机车似乎挺有研究的。” 她一摸那辆大哈雷,霍岐就跟被撸了的狗子似的,耳朵和头发一起竖起来了,只有一个可能,他太太懂摩托车,而且所说的话够水平,全说到了霍sir的心坎上。 陈柔笑着把自己准备买一辆改装摩托车的事跟聂老板讲了一下,伸手揽他的腰:“等车来了,我带你去飙车,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车技。” 其实男性跟女性是一样的,不但慕强,而且喜欢被强者专宠。 越是优秀的男性,越喜欢那种感觉。 所以宋援朝但凡陈柔经过的时候,胸膛份外挺拔,霍sir被摆了一道,走的时候开心的神采飞扬,但是能被陈小姐拦腰,还能被她邀请飙车的男人,只有聂钊。 在这一刻苦,他被霍sir吓到的,还有刚才难以按捺的醋劲儿一扫而空。 他是个男性,天性中也有喜欢冒险的成份,但他可不会骑机车,而他太太要是飙机车的话,那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聂老板一整个的期待。 也是因此,进了餐厅,他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几个孩子也于同一时间站了起来,齐声问候:“小叔上班辛苦了。” 等聂钊让他们落坐了,聂嘉峻清了清嗓音,再侧首,开始讲自己的推论了:“小叔,今天霍sir上门,虽然说是来看追风的,但其实想找个理由把我带去警署。” 聂钊点头,又说:“边吃边说吧。” 聂嘉峻在被废掉太子之位,尤其是在被姐姐接班后收敛了不少,又说:“他肯定想查很多关于咱们家的事,而虽然我一直对我二叔……但您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聂钊饿了,端起碗来吃饭。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不吃饭的人当然可以说话。 聂嘉峻就又说:“谢谢您信任我,还有,爷爷一直教诲,我也不可能吸毒。” 好话都被哥哥说完了,聂嘉峪只好附和:“谢谢小叔信任,我也不会。” 聂钊先放下碗,再扫一圈两个侄子,才说:“我相信你们不会的,因为……” 他顿了片刻,这还是头一回承认他爹聂荣也有些优点,说:“从你们祖父起,到你们的父亲,再到我,如果你们做了错事,就一定是我们先做了,而我们,没有。” 其实家风是一代代传的。 聂荣虽然纳了妾,但那个年代的法律是可以纳妾的。 他也从来没有在外胡搞过,更不会随意去欢场,也不磕药,对于几个儿子,除了聂钊之外,于聂臻和聂耀在这些方面都管得很严。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聂家的上梁是正的,下梁歪的可能性就不大。 都是一家人,矛盾总归是要缓和的,而孩子是,只要大人稍微给点好脸色,他们其实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的,就会愿意信任大人的。 正好聂钊说过要考他们,聂嘉峻就壮着胆子,在饭桌上把海砂厂收支不平衡的问题讲了一下,以及,他发现在九月和十月,广告费的支出会格外大,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也问了一下,紧接着,聂嘉峪也把自己关于大陆的疑惑讲了一下。 聂钊听完,当然先不说什么,只让他们赶紧吃饭。 但在他俩吃完饭后又说:“你们看的是上市公司的财务年报,是公开的账目,但是当然,公司都有自己的内部账目……” 几个侄子竖耳在听,但就在这时陈柔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聂老板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因为只看太太的神色他就知道,她又要出门了。 但还好,万幸的是,不论聂太太有多想离开聂家,甚至是离开香江,开着飞机,骑着机车,甚至是开着轮船满世界狂飙,她总还是愿意照顾聂老板的情绪的。 扬了扬大拇指,她的暗示很明显,叫他先上楼,洗澡,等她。 于是家庭会议半途而废,戛然而止,聂老板也火速上楼。 第214章 宋援朝,百口莫辩! 一夜春宵短,尤其是,因为陈柔说她晚才会走,聂钊以为她明天还可以好好休息一天,又怕太太一走好几天,自己无处交公粮,所以忍着痔疮痛恶战两回。 这也是头一回,完事之后陈柔躺了好半天都不愿意起来,去洗澡。 聂钊其实更喜欢这样,他喜欢妻子身上留有自己的味道,并不喜欢她在完事之后就拔妹无情,立刻起床洗澡,把属于他的味道全部冲的一干二净。 她开了灯,却并不下床,唇角噙一抹笑,就那么懒懒的躺着。 对了,刚才忙着办事儿,聂钊还没来得及感谢她,而且他早在重伤昏迷的时候,偶然看到一眼将来的她,以及坐着轮椅的自己,虽然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后来凭心境慢慢分析,自己应该是碰到了特别难办的事。 再基于他老爹聂荣目前的处境,以及他自己性格中无法避免的,跟聂荣很像的那一部分,聂钊负责任的推断,应该是在他老了之后,也遇到了跟聂荣一样的难题。 也就是说他的俩个侄子,很可能会像如今的他对之聂荣,虽是亲人,但也是尖刀。 也是因此,他才执着于,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当然不是现在,而是在回归的形势明朗,在海盗营中没有关于他的悬赏令之后。 所以聂钊才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去支持国际警察们,可同时他也很沮丧,因为当他想起菲律宾,想起鬼头昌的园区,头顶的伤口都要隐隐作痛,但是陈柔,他寄希望于,能把他生个继承人的女人,她明天就要重返菲律宾,可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在走之前,她还专门找来霍岐演一场戏,要让他和俩侄子冰释前嫌。 聂老板也躺着,几番犹豫,终于开口了:“阿柔,今天谢谢你。” 陈柔身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但确实折腾了两回有点疲惫,不想起来,她的心思又不在聂家,一时间也想不起聂钊说的是什么,一笑:“谢我干嘛?” 聂钊对于除了陈柔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太多耐心。 当然,于她有耐心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唯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全然不设防备。 而在今天之前,他知道俩个侄子不会在大原则上犯错误,也会信任他们,但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在等着俩个侄子来靠近自己,也总因为聂耀而于他们有所防备,但也是直到今天,他发现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俩孩子是会维护自己的。 他也才发现,俩孩子一直在等着他去靠近他们。 那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们都站在原地,等着对方靠近,可如果没有陈柔打开中间那层无形的隔阂,他们是永远都不会主动靠近彼此的。 聂钊想感谢妻子的恰是这个,她像一条纽带,把他和俩侄子拉到了一起。 夜还长,横竖都已经三点钟了,聂老板都已经折腾两回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小pp还痛得慌,可总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回,所以天聊到一半他又不想聊了,侧首环过妻子,当然得先问一问,她累不累,还想不想要。 不过就在这时床头上,陈柔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立刻一个仰卧起坐。 摁掉电话,她起身进了厕所。 三更半夜的不让他太太睡觉,难不成又是大陆那个李霞? 她向来没啥时间观念,而且一旦有点自己搞不定的事,就爱给陈柔打电话。 因为是陌生号码,聂钊是这么猜测的,当然,也万万没想到,今晚陈柔就要出发。 但她从厕所出来,打开衣柜就抽衣服,八个兜的工装裤加紧身t恤,再套一件夹克,拉链刺啦一声,提起柜子里装满各种枪支零件,和两件换洗衣服的行李包,她朝他走了过来,勾手指,聂钊当然没动,但明白了:“你们约好的今晚走。” 因为她说是明天,他才来了两回,可她撒谎了,她是今晚就要走。 那么,有一个问题就是,她难道就不觉得累? 既聂钊不动,陈柔急着走,也就不玩平常人喜欢玩的那一套了,抓过手机再扯过充电器装到兜里,她说:“来一天去一天,情况好的话,我们三天就回来了。” 在聂钊这儿,不是她几天回来的问题。 而是,他消耗了她大量的体能,会不会对她做事造成影响。 而且她跟他撒谎了,哪怕那个谎言就好像她夸宋援朝的光头帅一样,只是个善意的谎言,但于聂钊来说,陈柔把他放到跟宋援朝一样的位置,他心里就不舒服。 他依然没动,也没说话,就只两眼幽怨的盯着妻子。 …… 宋援朝在负一楼,站在一辆帕杰罗车前。 见陈柔下了电梯,立刻小跑步来接她的行李,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等她上车,他也已经把行李扔到后座,转到驾驶位,再一脚油,值夜的保镖已经打开了铁门,等他俩出门,铁门又立即关上。 宋援朝挺纳闷的:“你竟然没吵醒老板,悄悄下的楼?” 这就是为什么上辈子陈柔三十好几都不愿意恋爱,结婚了。 如果没有另一半,哪怕是大半夜有任务,她提起包就走了,现在倒好,有那么一个男人,就因为脸长的好看一点,在床上能让她开心,于是就跟她耍脾气? 她出门的时候聂老板还在床上定定坐着呢,一动不动的。 一看样子就是生气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 当然,她并不知道,此刻聂钊寸缕不着,双手叉腰,就在四楼天台上,依然两目愤恨,正望着她和宋援朝跟离了笼的飞鸟似的,翱翔向远方。 她说:“我困,得睡一会儿,到了目的地你喊我。” 宋援朝立刻把空调调小,并说:“你要睡的话,脱了鞋子把座椅放倒,会更舒服。” 陈柔折腾了半晚上,困的要死。 都不需要放椅子就能睡的,脑袋一歪,已然睡着了。 等她再睁眼时,整个车身晃晃悠悠,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隆隆的嗡响声,她刚醒,机械反应,伸手就握别在腰间的手枪,耳边却传来鸡哥的声音:“陈小姐?” 陈柔眼睛:“嘿,鸡哥。” 再朝他伸大拇指:“又染发了,火红的橘色,好适合你。” 尔爷手下爱染发的鸡哥,和董爷手下只有一只眼睛的独眼其实是属于秘书的角色,当然了,别看他们都生得其貌不扬的,但机灵劲儿可不输安秘书。 鸡哥有个小爱好,就是爱染发,头顶一撮毛,今天红明天白,有段时间突发奇想还染过绿色,其实陈柔觉得很好看,但大概有人提醒他那个颜色不太吉利,他于是又改成了橘色,红红火火发大财,喜庆嘛。 他打开车门,笑着说:“有准备好的早茶,尔爷正等着您呢。” 这是一艘超大型的货轮,速度当然跑不快,但胜在能装,宋援朝直接把车都开上来了,这也是尔爷自己的,专门跑菲律宾的货运船,是有航行证书的。 陈柔下了车,放眼四顾,太阳也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 她有点不太高兴:“鸡哥,尔爷年龄大了,又是旅途劳动,你应该劝他多休息的,他昨晚没怎么睡觉吧,这天都还没亮呢,怎么不让他去睡觉?” 鸡哥笑着说:“陈小姐你可太小瞧尔爷了,这些年来,他可从来没有晚于五点起过床。” 再给陈柔看表:“这都五点半了,要平常,他一圈八缎锦早打晚,开始吃早餐了,今天是为了等您,直到现在还没吃早餐呢。” 不过再一看宋援朝,鸡哥也惊了:“哥们你这是,看破红尘,出家啦?” 宋援朝还能怎么说,摸了摸秃瓢说:“前段时间染了虱子,剃了养一养头皮。” 这方面鸡哥可太有经验了,也一句话差点把宋援朝说到原地爆炸。 他体贴的问:“下面呢,剃了没?” 宋援朝一愣:“什么上面下面的?” 鸡哥带他俩下船舱,边走边说:“比起头虱,最难除的是阴虱,你要剃最好一起剃,要不然呀,万一跟太太同房……” 其实这方面的知识陈柔都懂,但宋援朝生气了,猛然止步,堵上了鸡哥:“鸡哥,请不要在女士面前讲如此粗俗的东西,好不好?” 鸡哥向来在底层,见的女性也都是底层的,而在这个年代,跟虱子一样,阴虱也特别普遍,他是为了宋援朝好,还想没想到,陈柔听不了这种东西。 一巴掌搧上脸,他说:“呸呸呸,看我这嘴,该打。” 但又低声说:“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把下面也剃了,高猛酸甲知道吧,泡水洗上几天,阴虱保准跑光光。” 陈柔已经下甲板去船舱了,尔爷手上一员猛将,阿威正好经过,因为宋援朝来得多,他也认识,一听震惊了:“宋仔,你竟然长阴虱啦?” 他身后还有几个马仔,消息也越传越离谱:“红灯区染上的吧,你运气可真臭。” 就这样,本来是被聂钊暗矬矬整的,可怜的宋援朝还清清白白,是个童子鸡,结果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中,且不说清白,都快成香江第一风流了。 他双手捏拳,百口莫辩,也恨自己太蠢,一句话把自己搞成了个活靶子。 深吸一口气再猛跺脚,他终于还是忍了下来,说:“让开一下,我要下楼梯。” 阴虱,这是他头一回听到的物种,但只是听着,就已经叫他头皮发麻了。 当然,哪怕是身在香江这种大染缸,宋援朝也绝不可能犯原则性的错误,叫自己染上那种恶心吧唧的东西的。 另一边,尔爷盘腿坐在一张罗汉床上,正在笑眯眯的泡茶,陈柔才到门口,还没进门呢,他已经在说了:“茶刚刚泡好,阿柔快来一起喝。” 陈柔进了门,扭头四顾:“这房间里有闭路监控?” 尔爷手也是一顿:“你怎么会这样问。” 陈柔笑着坐到了老爷子对面,说:“不然我都没进门呢,您怎知来的是我?” 尔爷恍然大悟,递一盏茶过来,笑着说:“我听到你的脚步声,跟别人的不一样。” 又说:“你的脚步声倒是跟尔鸿的很像,虽不重,但是很响。” 其实这老爷子纯属心理作用,要把陈柔跟他儿子强行拉扯到一起,寻找一点相似之处,来证明她是他家的种,而他儿子虽然可恨,但老爷子也是真可怜。 接过茶,陈柔不懂这东西的,就好比将来奶茶店开满大街,她偶尔也会喝,但完全品不出哪种茶的味道更好一样,只不过正好渴了,她一口饮尽:“好茶。” 尔爷看她随意搁下盅子,又说:“你跟尔鸿似的,总没有耐心品茶。” 他越这样说,陈柔心里的负罪感就越重。 见桌上琳琅满目全是点心,为掩尴尬,她拿筷子夹起一块红虾卷,蘸点酱油一口吞掉:“不错,这点心好吃。” 尔爷准备了一大堆的早茶,就是为了让陈柔吃得高兴。 恰好她运动量大,也不是那种小鸟胃的女孩子,左右开弓,转眼之间桌子上的点心已经下了一大半,尔爷看了愈发高兴:“年轻人就该这么吃东西。” 再递茶过来:“来,趁着茶还没薄,再喝一杯。” 一顿早茶吃罢,天已经大亮,太阳也已经跃出地平线了,而在此刻之前,陈柔不但没有讲董爷就在后面跟着的事情,也没有讲过国际警察们,所以于尔爷来说,他是单独带着自己的人,舍命陪君子,要去帮陈柔办一件大事。 但基于这些年一直在海上混,他对于lvsun那边的情况倒是很了解。 当然也知道,是有一个大园区,而且是专职生产毒品的。 要说在明知情境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他还愿意答应前往,当然只有一个原因,以身为筹码,他要一个分明的,准确的答案,陈柔,到底是不是尔鸿的骨血。 船已启程,即将奔赴目的地,在这个旅途中,他需要知道答案。 而陈柔要做的则是,不但不给他答案,还要让他跟董爷关系破冰,越打越团结。 早茶吃毕,俩人之间的battle也要正式开始了。 第215章 赴死之旅 但这场battle从一开始,尔爷就失去主动权了。 因为陈柔掏出自家的佩枪,沙漠之鹰来,拧上消音器,并说:“据可靠消息,目前在lvsun生产毒品的,是鬼头昌的大侄子阿蛤,您应该知道的……” 尔爷刚端起茶,茶水洒了一膝盖,语气不太好:“宋仔明明说是陈宪海。” 陈宪海,竹联帮的老大,因为在湾岛收保护费赚的太少,再加上大陆开放了与湾岛的交流,而且给了台商巨多的优惠,他瞅准时机做起了毒品生意。 尔爷出发之前以为的是,陈宪海在lvsun租了个制毒窝点,他又在当地有些熟人,去了之后先花钱找到地方,毕竟异国它乡的,陈柔的能力摆在那儿,到时候让大家跟着她去,揣上刀,月黑风高夜,来个一刀抹净,斩光就行了。 但鬼头昌可就不一样了,他是菲律宾的地头蛇不说,而且他有米国人的支援。 众所周知,目前天上有米国人的卫国星,南海还有米国人的航母,而鬼头昌之所以在国际刑警的反复围剿下不但没被打死,还打成了气候,在海上甚至涌有武装军队,就是因为米国人一直在背后帮他衬腰,提供武器装备。 尔爷带的只是一帮古惑仔,他们可以捅几个人,但是当然干不了正规军。 陈柔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此刻很慌,却依然问:“您的人都带的什么武器?” 尔爷说:“十把冲锋枪用来放哨,人均一把手枪,30发子弹,不带消音器,但我以为方队不过三五十人,想的是尽量不要闹出动静来,所以他们带的是刀。” 其实陈柔也带着刀的,弯腰拉开自己的大行李包,抽出一柄刀来,她问:“是这样的刀吗?” 尔爷望着陈柔的刀,于喉头发出一声惊呼:“好刀。” 立刻又伸手说:“这把刀我瞧着很眼熟。” 陈柔反手转柄,将刀递给了尔爷,并说:“您备的,必须得是这样的刀才行。” 菲律宾沿海基本全是小城镇,而且人人皆匪,从皆盗。 在那种环境里要进行大规模的歼灭行动,刀反而比枪更好使,因为它发出的噪音会比装载了消音器的枪支更低,而且如果是抹脖子,也会更快。 陈柔当然是故意没跟尔爷提细节的,这也导致他准备不够充分。 他的人统一配备的是,一人一把双刃匕首,加一把补给用的短刀。 双刃匕首是,刀鞘即是刀柄,刀柄也是刀鞘,合起来是一样东西,但只要分开就是两把锋利的匕首,用来杀人再合适不过,要杀不死,还有短刀。 但当然,跟陈柔这把刀比起来,它们只能算毛毛雨。 尔爷觉得这把刀的样式,钢质自己都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了许久,突然说:“这似乎是一把日式军刀。” 陈柔笑:“您再仔细看一看呢?” 尔爷双指抚着刀,自刀尖缓缓往上摩梭,停在刀柄处:“雪枫?” 他当年跟大陆那边打过交道的,看到这二字,想起来了:“这是新四军的刀。” 从八路,红,再到新四,直到后来的解放,番号在变,人在变,但是有那么一支军队,它的精神内核从来没有变过,陈柔笑着说:“您眼光可真不错。” 尔爷要再年轻十岁,都使得了这刀。 但毕竟七十几的人,骨头都萎缩了,这柄刀都赶得上他的身高了。 不过他举着刀突然唤:“阿威?” 一个大个头走了进来:“阿耶,您有事?” 尔爷一反手:“试一下这把刀,看你能不能施展得开。” 这是一把骑兵刀,刀刃特别长,得要个大个头才能施展得开,尔爷刚看了一下,这刀的材质堪称削铁如泥,但是他觉得陈柔身高还不高,所以想让阿威试一试。 阿威是专职打架的,也觉得刀挺好,但用着不太趁手,捏了好几捏,照着日本武士的方式摆开架式,先劈再削,再砍,说:“这刀很不错。” 他用刀的姿势是对的,这也是一把好刀,但两者融合的却不是很好。 这是一把好刀,要有一个得力的人带着它,当能事半功倍,但是阿威有足足1.9米的身高都施展不开它,那还有谁能用得了它? 尔爷记得宋援朝是大陆人,而且说他原来当过兵,就想问一问,看他能不能用得了这把刀,可就在这时陈柔起身,径自走到阿威面前,嗨了一声,旋即抽了他腰间的短刀并转手一挑,只听哐哐两声,他横别在腰间的双刃匕首已然掉到了地上。 他明白了,陈柔是想跟他较量一下,而刀向来是一寸长一寸优,他于是退了两步,说了句承让,旋即举起了刀,陈柔手中短刀耍个花式,然后于船舱中旋着圈子一点点的朝着阿威逼近,并于突然间拿刀做镖,朝着阿威甩了过去。 阿威眼看刀朝自己飞来,当然横起雪枫刀就是一劈,可也在同时陈柔一个半劈叉再于半空扫腿,人还未至,脚尖已经踢上了阿威的小腿骨,紧接着躬腰竖肘,一肘上阿威右手的胳膊肘,麻经,阿威只觉得手一软,长刀已然在陈柔手中。 他当然不干,转手就要拽人,夺刀。 可就在他转手的瞬间,陈柔并没有跑,反而又是一个下劈腿,并于地面向上竖刀,阿威也于瞬间愣住,因为雪枫刀的刀尖,恰抵着他的咽喉。 “哇,陈小姐这简直了,这叫花团锦簇。” “厉害!” “这刀够锋利,一把断刀,被它齐刃切断!” 鸡哥,并猛彪悍三员大将就在外面,听到船舱里有打斗声,探头进来,恰好看到阿彪砍刀,陈柔反手夺刀,眼花缭乱间,她已经把阿威给制服了。 陈柔的习惯,与其费唇舌去说服谁,她更愿意以行动服人。 而一开始,尔爷想的是,事情,就让他的手下们去做,他帮了陈柔的忙,她配合他做一场dna鉴定,事情就算完了。 但从早茶开始到现在,他不好再张嘴再谈自己的条件了。 因为陈柔虽然没有明着拒绝,可是她的行动就是最好的答案:她,才是这场任务的主导。 不过当然,尔爷并不愿意,而且在听说那个园区的主人是鬼头昌的侄子阿蛤后,他心里又增添了不少的担忧,一是怕对方人多,二是怕对方火力太强。 他的手下们,他不想出意外,陈柔他就更不想了。 这个女孩哪怕不是他家的骨血,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优秀,毕竟她是当着他的面,头一个能用巴雷特进行1.8公里射击,以及,能空手用骑兵刀的女孩子。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暂且不说这个,尔爷伸手:“扶我上甲板走一走吧。” 陈柔伸手,尔爷搭上了手,另一手当然拄着拐杖。 自船舱出来,陈柔看到宋援朝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手里拿着块面包,正在有一点没一点的往海里扔,她遂问:“宋哥,那边有消息了吗?” 宋援朝带着陈柔的电话,就是那款小巧的翻盖手机,他说:“应该没信号吧?” 陈柔说:“你打开看一看,我觉得应该有。” 不像老式大哥大只能注册通信塔楼,翻盖手机是卫星电话,可以连接米国人的通信卫星网络,但当然,只要用来拨打卫星电话,收费特别高。 宋援朝掏出小手机一看,果然,信号满格。 不过他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却说:“只有老板打过两个,没有别的来电。” 陈柔扶尔爷上楼梯,说:“那咱们再等等吧。” 又说:“只要有来电,记得立刻通知我。” 尔爷当然要问:“什么重要的电话,在公海上你都要等?” 在公海上,人们依赖的是无线电通信,大哥大是用不了的,但科技一直在迭代,米国人研发的手机出现了,只要有其卫星的地方,就可以连接卫星,拨打电话,而只要想到这个,尔爷就不免忧心。 因为所谓的古惑仔,还处在特别原始的,打打杀杀的阶段。 他们要杀人并不难,难的是,万一他们的行踪被米国人锁定了呢? 这是一艘货轮,它跑不快的,如果米国人的巡逻舰跟踪上他们,只要发一颗鱼雷,在这公海上,轰的一声,尔爷和他的马仔们,包括陈柔,就全得上天堂。 对了,要是他死了的话,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 想到董爷届时将独霸九龙,估计眉毛胡子都得乐的翘上天去,尔爷的心情愈发的郁闷了,但当然,他并不会表现出来,只拐杖指着遥远的天际线,隐隐的海岸线,笑着说:“咱们经过澳城了,我家尔鸿虽然也有许多坏毛病,但并不爱赌钱。” 陈柔想了想,问:“他该不会跟我一样,连赌场的门都没进过吧?” 老人要一个孙女,并不是说那个个体的人于他有多重要,而是,他能像此刻一样,当着一个孩子,讲述自己的回忆,并回忆往昔,他最爱的人。 尔爷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陈柔也是一笑:“猜的。” 但又说:“不过我肯定是猜准的,因为您以身作则,尔鸿就不可能好赌。” 尔爷深深点头:“是这样。” 可默了良主,他又说:“但我心胸未免狭隘,放不开,他自然也一样。” 要不是他非得跟董爷争个长短,不肯退让,他的儿子就不会去打那个赌,争那个风头,那么,现在应该也是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 陈柔诓着如此年迈一个老人家千里迢迢,舟车劳屯,跨海帮她杀人,心里自然也不舒服,当然也猜到了,他此刻想的是是仇敌董爷,想的是,一旦自己带的所有人葬身海外,董爷将成最大赢家,他的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她暂且也不好说什么,远远看到海面上泛起一阵鳞鳞的银光,脱口而出:“银子!” 尔爷一看笑了:“不过是一群过境的海鲳鱼而已。” 再环首四望一圈,又说:“今天的天气可真好,万里无云。” 又问陈柔:“你爱不爱钓鱼?” 职业所决定的,陈柔的喜好普遍都是男性比较喜欢的,所以她爱玩机车,爱飙车,当然,也喜欢钓鱼,但钓鱼,更多的是为了安静下来,放空脑子。 看她点头,尔爷又是一笑:“尔鸿也很喜欢钓鱼的。” 在这老爷子看来,陈柔既不爱赌,还爱钓鱼,就跟他儿子很像了。 但在陈柔看来,这些喜好都未免太牵强,简直可以说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她的心毕竟是肉长的,尔爷越是这样说,她心里就越有愧。 但偏偏尔爷一听说菲律宾那边的形势很严峻,已经把这趟旅途当成是一场没有还期的赴死之旅了,也算抓住最后的时光,他就想多回忆一下往昔。 但还好,就在陈柔如坐针毡的时候,宋援朝捧着电话上楼来了。 他先说:“陈小姐,咱的报警被接纳了,国际警察们来电话了。” 尔爷没听懂他的意思,但当然没多问,只对陈柔说:“快接。” 陈柔接了起来,当然是她虽然听得次数不多,但再熟悉不过的,陈恪的声音。 其实早在昨天他俩就初步通过电话,交流过关于湾岛仔,以及一大众骡子被强行带到菲律宾喂毒,塞毒,并且有人还在运毒过程中死去的消息。 这件事跟陈恪有关联的是,他妻子的弟弟李刚也在其中。 而且据陈柔说,不止李刚,李霞那个村子里还有好些人也参与其中,也就是说,国际贩毒集团,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它陡然间,就跟陈恪的生活对接上了。 更加讽刺的是,李刚要跑出国贩毒,原始资金,偷渡费还是问李霞要的。 甚至,那笔钱是陈恪去年攒了一年的津贴,本来应该是他的女儿出生后,给孩子买奶粉,买衣服,养孩子的,但是李刚带着那笔钱跑到了菲律宾,做骡子了。 陈恪对表妹说:“我们目前就在lvsun,正在进行全线摸查,你确定要来?” 陈柔说:“当然。” 又说:“表哥,有位故人,我想,他应该很想见见您。” 故人,那会是谁? 且不说陈恪的疑惑,这边陈柔挂了电话,才又对尔爷说:“我也是直到出发现得到准确情报,才知道菲律宾那边形势复杂,但是聂老板他一直在努力,就在刚才,终于帮我们联络到了国际警察,可以全程为我们做援助,所以咱们的任务,大概会减少足足四成。” 尔爷显然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但也明显的松了口气。 当然了,如果陈柔一上来就说是要尔爷去给人打下手,扫战场的,他肯定会生气,毕竟他咖位摆在那儿,这一趟来,也是铆足了心思要在孙女面前争个头功的,才不想给人做配角。 可要陈柔一点点的把事情往外抛,先摆难题,再一点点的,陪着尔爷一起寻求解决方式,此时已然航行了四个小时,菲律宾在望,尔爷自然也就能接受了。 看他深深点头,陈柔也是一笑,很好,现在开始,该商讨战略模式了。 第216章 游兵散勇VS正规军 先说陈恪这边。 其实也就在这几天内,因为聂耀的情报,他们发现附近有一大批华人。 但因为沿海居们通风报信,等他们去搜查的时候,人就全部都被转移走了。 但这两天陈恪把岳中麒和聂耀打发出去,他们一个没心没肺善搞交际,另一个听得懂语言,渐渐的,就听准了消息,据说在附近,有一个庞大的毒品炼造厂。 就在刚才,因为聂耀的翻译,地址他们也已经确定了,就在海岛上,活火山口的下面,那地儿因为前年喷发过,居民全部搬走,鬼头昌的侄子阿蛤就搬过去了。 而且因为是座活火山,时不时就有硫磺喷发,那一带常年弥漫着一股臭胶味,就导致炼毒时的浓烈臭气被掩盖,才以致于陈恪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它。 虽说他亲眼见过,陈柔,他的好表妹,天上地下的第一。 但他并不愿意她来,因为在他看来,剿匪是他们国际警察的份内事,他不想她参与危险,只想她赶紧给他生个小外甥,让聂家后继有人。 可她非要来不说,还说给他带了一帮特别牛逼的援军。 就在刚才通话时她又说,她带来了一位故人,那会是什么人? 陈恪在香江除了宋援朝就没有别的熟人,难不成是他? 他们目前就安顿在lusun,待的是一个海盗们废弃了的园区。 “老大!”是岳中麒和聂耀,飞一般的步伐进了院子,皆气喘吁吁的。 聂耀一把搡开了岳中麒,想说什么的,但张了张嘴又后退一步。 岳中麒也顺势搡了他一把,问:“聂太真的要来?” 陈恪深吸一口气,问:“给她准备的防弹衣呢,还有……” “靠飞,现磨的,我听聂耀说她还爱吃玉米片,薯片,我全买了。”岳中麒说。 陈恪瞪眼了:“又是咖啡,这刷锅水,这薯片有什么营养,去买烤肠。” 在他心目中,最有营养的就是烤肠了。 但聂耀还了解的:“她不爱吃烤肠,烤羊排倒还好,但是镇子上没有新鲜的,冷冻的有膻味,她不会喜欢的。” 陈恪的规则也并非完全不能通融,他说:“岳队,派两个人去找鲜羊,买两头回来。” 又说:“要在镇子上找不到,就到乡下去找,如果居民拒绝交易,就……偷!” 岳中麒关注一点:“她几点到?” 他们紧赶慢赶的回来,是怕陈柔他们跑的快,已经来了,但她到底几点到? 岳中麒瞟了一眼不远处,那儿有一架他们从海盗手里剿回来的米国式侦察机,上面有机枪位,他迫不及待,想看陈柔开着溜一圈儿。 陈恪看表,说:“应该还要五六个小时,不行你去吧,挑两头肥羊。” 他们当然有车,也是剿来的,岳中麒一边怕错过陈柔来,但一边又担心别人买不到东西,偷不到羊,想了想还是说:“聂老板,咱们一起去吧?” 聂耀跟着这帮人,虽然挺苦的,但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一颗子弹落在他周边三米远的地方过,反而天宽地广,天天四处跑,他很开心的。 而偷东西那种事,作为一个好人,他这辈子都没有干过。 想想还挺刺激的,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走!” 陈恪追着喊:“一定要挑肥的,小的,羊是越瘦越膻,越老越膻。” …… 刚才陈恪跟陈柔讲了一下炼毒厂的大概位置,她此刻正在地图上做标注,宋援朝还专门搜集了一些地理杂志上面,lvsun岛的风景照片,挑出一张看了片刻,对陈柔说:“你看,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是一只豁碗。” 跟湾岛仔在一起的小女孩说是一只有豁的碗,它果然有豁。 陈柔把地图展开,给尔爷看,并说:“园区里面全是ak,咱们带的冲锋枪根本不是对手,既然有国际警察们愿意出手,我跟他们一起进去就好,可是……” 尔爷又不傻,舟车劳顿来一趟,就是来帮陈柔杀仇人的。 对手有ak,国际警察们肯定也有,那也将是一场战争,而不是简单的复仇行为。 尔爷是带着筹码来的,现在可好,陈柔直接把赌桌给掀了。 那么,她想要他做什么? 陈柔再说:“我那个仇人特别狡猾,而且特别善于利用人的同情心理,会在第一时间报警,投降,但是我并不希望当地警方介入这件事情,所以……” 尔爷干了一辈子的坏事,当然擅长做坏事。 他说:“让鸡哥带人把当地警察的汽车气门芯儿都拔了,电话线剪了就好。” 当国际警察们上门抓人,毒贩子就会喊本地警察。 本地警察来,还会带上记者啪啪拍照,国际警察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放人咯。 但现在不一样了,香江的地头蛇来了,而跟尔爷相比,菲律宾本地警察简直就是小宝宝,他是连香江警方都能对付的人,对付他们可不在话下。 陈柔点头,把这条列上,然后又说:“但凡从园区里出来的,男性一律射杀,女性先关起来,完了再说。” 有太多被丈夫或者男朋友诱骗来做骡子的女性,如果是引渡回大陆,下场其实也是死,但是因为那个愿意救湾岛仔的小女孩,陈柔想留她们活得久一点。 宋援朝虽然没有亲眼见,但是知道陈柔解决了那个女海盗的事。 他是听梁思翰说的,当时只觉得惊心动魄,下意识说:“万一其中有女海盗呢?” 国际剿匪,一场跟越战有得一拼的战争。 宋援朝虽然同情女性,也愿意抬高枪口,但更怕自己的战友们死。 这件事陈柔也很难办,因为那个小女孩和湾岛仔目前应该已经被关起来,无法联络到她了,而万一在战火中他们走散,小女孩能逃出来,却被尔爷的人射杀了呢? 陈柔说:“虽然难办,但是碰到年轻女性,尔爷,枪口抬高一寸。” 尔爷能感觉得出来,陈柔此来的目的并非复仇那么简单,再一联想到聂钊甚至带着陈柔专门上过大陆,而且近几个月来,聂氏新增了有色金属业务,他站在自己的立场分析了一下,暗猜陈柔应该是来帮聂氏解决一些麻烦的。 当然了,火山附近就有矿,而且是稀有矿。 既来之则安之,先把事情办好,他再跟陈柔谈条件吧。 有国际警察,他的人都是善于偷生之辈,倒也不怕被杀死,而这趟来帮忙的只有他,那么,哪怕董爷现在在悄悄偷他的家,也没关系,他积累了资历,等到事情结束,就可以谈dna的事了。 他终归是比董爷快了一步。 他说:“放心,我那帮手下别的方面不擅长,但要说识别女性,他们很行的。” 拄着拐杖下甲板,他说:“下来吃午饭吧,鸡哥做的煲仔饭不输大厨,完了大家好好睡个中觉,傍晚就该到了。” 因为昨晚没睡好,虽然船很颠簸,还汽笛阵阵,但陈柔一觉足足睡了两个小时,才推开舱门上甲板,宋援朝就说:“老板又来电话了。” 因为怕船舱里信号不好,收不到电话,陈柔让宋援朝拿着她的电话。 宋援朝不习惯手机的铃声,再加上海浪太大,一开始是没听到,有两个未接,再后来他就是故意的了,谁让老板非得给他剃个光头,让一帮古惑仔散播流言,说他染了阴虱,还得了性病的。 截止现在,已经有8通未接了,全是聂老板打来的。 陈柔自己其实也挺烦聂钊的,因为她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说再见,可从她一出家门他就在打电话,但是她接过两通,他也只随便问了两句就挂了,而如果有重要的通话,他会用大哥大的,所以显然没有重要的事,那他又何必一遍遍的打呢? 上了甲板,她给聂老板回拨了过去:“有事?” 妻子离家其实总共也才12小时,因为现在才下午四点钟,聂钊想问她走到哪里了,又没有到目的地,白天有没有休息,饮食如何,还有一大堆要问的,但还没开口呢,陈柔又说:“已经到地方了,很可能马上开始任务,我只能开震动,但你尽量不要拨电话给我,影响我执行任务。” 聂老板还能说什么呢,他立刻说:“好的,再见。” 他在跑马地,来跟人谈业务,是抽空出来打电话的,着急麻慌挂了电话,又气的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机敲了一下脑壳。 本来他该说一句,小心自己,注意安全的,好吧,又没说。 今天太阳很晒,安秘书给他打着伞的,还有客人在远处的草坪上等聂钊。 见老板不甚开心,安秘书笑问:“要不要跟史总他们去打两杆高尔夫,放松一下?” 来谈业务的史总一看到安秘书的口型,就知道聂老板怕是想玩两把了,于是示意球僮去拿球杆,同时也朝聂钊走了过来,但就在这时安秘书扬手,示意他止步。 没别的原因,聂老板又举起了他那枚小小的手机,翻开。 安秘书心说难不成他又要给三太打电话了? 倒也没有,他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又合上了手机,但是才合上,又翻开了。 手机,目前全香江只有聂钊在用的东西,安秘书看出来了,这东西容易致人上瘾。 另一边,鸡哥双手举着雪枫刀,笑问陈柔:“你准备用这刀?” 又说:“这高度也太长了吧,施展不开呀。” 这柄雪枫刀削铁如泥,用来斩人,没有一把日本军刀能望其项背。 但有个缺点是太长了,需要在马上才能发挥其的最大效力,这也是陈柔继在养和病房后,第二次拿它出来亮相。 就这样使,发挥不了它的作用,但是她已经想到更好的,使用它的办法了。 接过刀再递给宋援朝,她说:“刚才刃子有点嘣到,再帮我磨一遍。” 古典骑兵刀,她找到了最佳用法,这一回,她要物尽其用。 …… 傍晚时分,随着地平线越来越近,碗口一样的火山也浮现了它的轮廓。 看表,16:30分,尔爷由陈柔扶着,早早到了下船口,鸡哥指挥着手下们大包小包,甚至还有帮尔爷端着他那一套功夫茶具的,以及提着冰箱的。 一帮游兵散勇们,这就要跟真正的正规军进行接头了。 其实还离的远远儿的,鸡哥眺眼一看,对尔爷说:“阿耶,那岸边站的几个好像是大陆人,而且吧……宋仔,你认识他们吧?” 陈恪他们驻扎的园区就是一个港口,他带了一帮手下来接人,还离得很远,那帮人站在码头,就只是个影子而已,但是就好像宋援朝的复制品,一个个站的跟他一模一样。 尔爷当然早知道国际警察们,也知道他们跟宋援朝差不多。 但是两地隔绝了几十年,他也早忘了大陆军人是什么样子了,而且是在菲律宾这种地方,当地人都是跟焦糖爆米花似的,黑乎乎的,又小又佝偻的。 当然,尔爷的手下们也个个其貌不扬。 所以在看到码头那一排整整齐齐,顶天立地的,仿佛小白杨一样的身影时,尔爷脱口而出:“他们看上去,倒是很有新四军的风范。” 明明他夸的是对面的人,宋援朝却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因为这是个小港口,大型货轮无法直接停靠,人也要通过浮岛才能上岸。 而要说鸡哥带着尔爷一帮穿的花花绿绿的游兵散勇们看到一帮子穿着迷彩服,但大多数人的脚上还是秋鞋,以及,还打着布绑带的,堪称原始的军人时有多新奇。 陈恪他们也被惊到合不拢嘴。 陈柔带来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一旦碰散架,拼都拼不好的那种。 一个头发火红,像公鸡的男人抱着竹笼子,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扛着冰箱,还有抱蒲团的,提衣箱的,当然,也有提着军火箱子的,可这帮人确定不是来卖艺的? 在看到这帮人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拒绝。 但是陈柔也马上就说服他了,因为她说:“害死陈娟的凶手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那位老人家的儿子,他也是目前九龙最大的大佬。” 一个用生命反抗裹脚步,用锄头反抗婚姻,最终穿上芭蕾舞鞋的女性,本来她可以从偏远的西北山陲一路奔跑,历尽各种险阻并奔向巴黎,成为一名举世瞩目的芭蕾舞者。 但她却最终魂断香江,死在了追梦的路上。 害死她的人,陈恪无法原谅,也果然,这还真是一位他的故人。 第217章 聂太的新飞机 听说就是这老爷子的儿子害死了他小姑,陈恪得用上毕生的涵养才能保持冷静。 尔爷又不知道陈恪的身份,倒是对他很热情,说:“陈警官可真是年少有为。” 陈恪说:“虚岁三十,我算不上年少,您过缪了。” 尔爷走了一截,还得再夸一句:“你们的传统,竟然到如今都还没变。” 陈恪没太听得懂,以为对方是在说他们的武器太落后,他解释说:“我们也有些厉害家伙,不太好摆在外面,但我们执行任务的实力没得说。” 尔爷点头,又说:”国共两军我当年都见过,但国军的作风,军营附近必有舞厅和烟馆,但你们共军当年就没有,如今我瞧着,传统也还在。” 这老爷子竟然见过国军的军营? 见陈恪疑惑,尔爷笑着解释:“四十年代我还年轻,去过多趟大陆,记忆深刻。” 一个在四十年代去过大陆的老人,如果不是陈柔说他儿子害死了陈娟,陈恪会特别激动,还恨不能拉起对方的手来叫一声老前辈,再好好聊一聊。 但因为有陈柔打过预防针,所以他收敛了情绪,手指:“给您安排的住处到了。” 不过一排石棉瓦房,门前站着两列衣着朴素,带着绑腿的国际警察。 尔爷再握陈恪的手:“辛苦你们。” 但虽然他有礼貌,鸡哥他们是游兵散勇作风,跟着王宝刀到了给他们安排好的营房,这一看,脱口而出:“这怎么跟海盗打劫过似的,这有办法住人吗?” 阿威也说:“爷,他们用的棉花被子,一看就冷,不舒服。” 其实一床一桌一个洗脸盆,屋子还打扫的干干净净,部队作风,这就已经很好了。 尔爷明显察觉出陈恪的不热情和严肃,饬斥鸡哥:“阿鸡,不得放肆!” 再看一帮手下们:“肃静,闭嘴,都给我去收拾房间。” 混道的人是这样,你要给点脸,他们就能顺竿爬,得寸进尺。 但你要对他们凶一点,严肃一点,他们也能立刻夹起尾巴悄悄做人。 什么冰箱茶台,还有带来的食物,鸡哥连忙指挥大家去安顿了。 陈柔不知道去了哪里,陈恪正好碰上宋援朝,先不说他的光头,得问问关于尔爷的情况,而虽然宋援朝已经看惯了,但在陈恪看来,尔爷就是个老牌不法分子。 再一听湾岛最大的社团,竹联帮的老大陈宪海甚至只是这老头的小小弟,虽说看尔爷瘦骨伶仃,颤巍巍的觉得有些可怜,但也不可避免的,要带上仇恨的目光。 此刻已经是傍晚了,当然要准备晚饭。 因为这边廉价的猪肉少,鸡肉和牛肉又比较贵,他们向来是两天一顿荤,而且一般都只吃冰鲜鸡,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嘛,今天陈恪派人紧急多买了几只鸡,当然也不是平常那样,只是加在菜里头,用土豆或者萝卜炖,直接是生炒的大盘鸡,在尔爷的手下们看来简直可以说是寒酸,但于陈恪他们,却是过年的待遇。 陈恪带着宋援朝一路乱转,但没找到陈柔,奇怪了:“咦,我表妹上哪去了?” 宋援朝也觉得奇怪:“陈小姐向来不这样的,这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陈恪又说:“有咖啡和薯片,还有玉米片什么的呢,开饭前让她先垫补一点啊。” 他送了一下尔爷就找不到陈柔了,偏偏园区大,转来转去,依然找不到人。 但宋援朝突然定晴:“娘希匹的!” 立刻又说:“我知道陈小姐上哪去了,我去找她,陈队你去招待尔爷吧。” 陈恪正欲问他人在哪里,宋援朝也跑了。 这是个挺大的港口,有宿舍区,还有厂房,仓库,各种功能区。 宋援朝穿过宿舍区再一路小跑,到了一个大门外,有两个军人在守门,但看到他,没人问口令,倒是俩人对视一眼,笑着说:“宋哥,你这是出家了?” 都是自己人,认识的,宋援朝朝着战友点点头,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一栋二层楼,这应该是专门的发报室,有一个穿着砖青色的老式军装,衣服上甚至还打着补丁,裤腿洒开的男人背朝宋援朝,正在看某向某个方向。 宋援朝一步步走近,终于试着叫了一声:“二爷?” 对方应声回头,果然是宋援朝熟悉的脸,语气也跟原来一模一样:“滚!” 但只听到那个熟悉的滚字,宋援朝大松一口气,差点瘫坐在地上。 其实他原来就一直暗暗猜测,聂耀怕是被送到菲律宾了。 也想过,他应该是跟陈恪他们在一起,但他无法想象那位倔犟而难缠的聂家二爷要跟这帮人待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可刚才远远瞟了一眼他就认出对方了。 聂家二爷且不说脾气如何,就冲他那一身的穿着都堪称脱胎换骨了。 宋援朝可激动了,因为他曾经也怀疑,老板会不会直接把人这给搞死了干净。 他也有很多次忍不住,想问一问陈恪,看聂耀是不是在这儿。 但因为不方便嘛,就一直没有问过,而现在答案揭晓了,真相就在眼前。 这个宋援朝坚持要保他活,但也没给宋援朝少找麻烦的男人,他果然活着,而且就在国际警察的营地中,看他身上的衣着,再看他匀称了不少的身材,显然过得还不错。 但当然,对于自家的保镖,聂耀可没什么好语气。 见宋援朝非但不滚,还上了楼,再来一句:“你,给滚远点!” 他一直盯着远方,他在看啥? 宋援朝不但没有滚,而且上了楼梯,走到聂耀身边。 好吧,他心说这家伙小资产阶级情调并没有改,在这种地方,别人都讲艰苦朴素的,他手里还端着咖啡呢,可真够奢侈靡魔杖的。 但宋援朝顺着他望的地方一看,顿时脱口而出:“她是准备开那架飞机?” 聂耀啪叽一声,把只纸质咖啡杯攥成了一团,咖啡洒了一地。 他再往前几步,身体探出栏杆,紧紧盯着远方。 远方是一处空旷的直升机停机坪,一架流线动畅的,精美的直升侦察机就停在地面上,一个女人先是抱着手臂在围着它转圈,又拿改锥扳手各处敲敲拧拧,最终收起工具来,纵身一跃,手抓上攀爬器,她爬了上去。 随着她打开直升机的舱门,聂耀闷闷吞了一口口水。 …… 说回陈恪,一想到那老头害死了他小姑,他浑身不适,脸色也很不好看。 但他有公职在身,那老爷子不远万里而来,又是来帮忙的,陈柔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眼看宋援朝离开,深呼吸了片刻,调整好情绪又去找尔爷了。 不过刚走到门口,恰好碰上鸡哥,他倒是很殷勤,但来了句:“嗨,sir!” 陈恪只看对方头顶那撮红毛就浑身不适,当然止步,负手。 鸡哥察觉到不对,而且这个男人身材高大行动利落,右手虎口位置直接是青色的,可见他一天到晚肯定枪不离手,是个狠角色。 再加上陈恪毕竟军人,那眼神很吓人的,鸡哥想了想,改了称呼:“嗨,太君!” 虽然屋子里的尔爷立刻一声斥:“阿鸡,不得放肆。” 竟然敢叫华夏军人是太君,这到底是一帮什么妖魔鬼怪? 陈恪被鸡哥气到差点涵养尽失,深瞥鸡哥一眼,进门去了。 不过进了屋子,他当然还是很谦虚的,先敬礼再握手:“尔老先生。” 尔爷已经摆开了他的小茶台,矿泉水和电烧水壶都是自己带来的,此刻水刚刚开,他冲茶洗茶,去沫倒茶,小小一蛊,递给了陈恪:“陈警官,喝点我的茶。” 陈恪接过拇指大的小茶蛊闻了闻,好吧,好像是比他大茶壶泡出来的香。 他说:“您老人家远道而来,辛苦了。” 尔爷说:“我是应陈小姐之约来帮她忙的,虽年迈,但还有点身手,手下那帮人虽说粗俗,可也堪堪一用,有什么要我们做的,您别客气。” 要说为什么陈柔见了老爹,开门见山就要挑明尔爷的来路了。 他深深点头:“好。” 尔爷又说:“如果对手人多武器多,我们就不往前冲了,但你也一定别客气,该叫我们的尽管吩咐,别看我那帮人上不了台面,倒还能做些事的。” 陈恪再点头:“好。” 也就在这时,去偷羊的岳中麒他们回来了,车一进院子他就察觉不对,直接从还在行驶的车上跳了下来,再展目四顾,看到一抹火红,他直奔而来。 因为陈恪没有表态喊太君对不对,看到他,鸡哥当然也喊:“嗨,太君。” 岳中麒又不像陈恪那么严肃,而且看的港台电影也多,这一看对方就是想拍马,却不小心要拍马蹄子上了,拍鸡哥:“什么太君不太君的,以后叫兄弟。” 再指自己:“我,你岳哥,里面那是陈哥,还有那边,孙哥,马哥,对了,你呢?” 鸡哥当然要谦虚:“岳哥,你喊我鸡仔就好。” 岳中麒再拍他:“鸡仔,好名字,哇,我超喜欢你,咱们就此结拜吧。” 但再看一眼屋子里慢悠悠,正在泡茶的尔爷,岳中麒也有点炸毛了,给陈恪使眼色,等他出来,俩人走远了一些,他问:“这老头怕不是谁从坟地里刨出来的?” 再形容:“他老成那样,搞来干嘛?” 这就是为什么,陈柔要事先讲明尔爷的身份了。 她太了解陈恪和岳中麒这帮人了,尊老爱幼刻在他们的骨子里,看到尔爷这种老人,他们天然的,就会觉得对方属于要被保护的人,也不会给尔爷分配重要任务。 可是这一次,她要用的必须是尔爷,只有他才能把将会害死陈恪的那帮人全部杀光,诸如李大瘸子,李刚等人,他们不止是骡子,既然来了菲律宾,他们还很有可能成为鬼头昌的帮凶,为了剿匪任务,也必须叫尔爷做屠刀,把他们全杀光。 陈恪对于尔爷的身世心里有底,自然就会放开思想包袱去安排任务的。 他说:“老就老吧,能打仗就行,别客气,照着咱们的强度安排任务就好。” 岳中麒还是觉得不太好:“万一把那老爷子打散架了呢?” “直接入土,安葬!”陈恪拍岳中麒:“我不擅长招待,你去招待他吧。” 岳中麒也不想招待个老头儿,而且他今天除了给陈小姐找鲜嫩可口的羊肉之外,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跟她一起完成呢,他笑问:“陈小姐呢?” 陈恪却问:“羊呢?” 岳中麒说:“放心吧,我一只只抱起来闻的,偷的都是最香的,一点都不膻。” 陈恪逼岳中麒:“别管陈小姐了,去招待那位老人家。” 岳中麒也不干:“招待人是你队长的任务,拜拜啦您呐。” 说话间陈恪突然抬头:“哪里来的飞机引擎声?” 岳中麒听到远处一阵轰响,也说:“难道他妈的,难不成海盗们来搞偷袭?” 古惑仔们就住在启德机场旁边,听惯了飞机引擎的声音,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所有的国际警察全部抬起头,在看天上。 同时陈恪腰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他立刻扭开,是王宝刀的声音:“队长队长。” …… “陈小姐想要实地做侦察,请求批准!”对面说。 陈恪愣了片刻,问:“是她发动的飞机,剿来的那一架?” 王宝刀:“对。” 又说:“她说目前能见度和天气都在最佳状态,申请飞行。” 且不说陈恪还愣着,岳中麒一拍脑袋,转身就跑。 他们当中有飞机驾驶员,那架米国产的侦察机就是驾驶员开回来的,但是那位驾驶员前段时间感染了登革热,痊愈以后身体状态一直很差,不敢飞。 岳中麒每天经过那架侦察机,就会想起聂太太。 他也总会想,还能不能再见到聂太,以及,如果聂太开侦察机会是什么样子。 他甚至幻想过,自己给她做副驾驶,配合她,那得多爽。 今天美梦成真了,她来了,而且一来就去找飞机了,她所做的一切,简直全都做到了他的心趴上,但是……但是为什么会是王宝刀带她去的,而不是他? 岳中麒迈开两条长腿,跑的仿佛一道闪电,又仿佛一股旋风。 他朝着停机坪飞奔而去,试图用自己已经过期的旧船票,登上聂太的新飞机。 但才跑到一半,就见夕阳下,一架银灰色,门把手为橙色的米产海豚直升机拔地而起。 它起的超级干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机身不摇不晃,平稳拔起,可以想象此刻握着操纵杆的人,她的手法有多么的老练,水平有多么的高。 如果岳中麒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她的身边,很可能一滴都不会洒出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岳中麒可是内行,只看起飞就知,驾驶员的技术有多牛逼。 而在蔚蓝的天空和同样的蔚蓝的大海上,它披着浓浓一身的晚霞之光,于他的头顶盘旋一周,继而潇洒离开,头也不回。 从起飞到离开都不过眨眼间,海面依旧蔚蓝,晚霞依然火红。 唯独飞机干净而利落的飞走了,不见了。 岳中麒徒劳的跑到停机坪,望着空荡荡的草坪,他伸开双手大吼大叫:“王宝刀,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第218章 我要霸凌你了! 要操纵一架直升机,从手到脚,四肢的协调性都特别重要。 岳中麒所假设的咖啡不洒,阴差阳错下,是由王宝刀来验证的。 他实名认真,聂太技术果然牛逼,从离地到起飞,连着三次升高度,在不知不觉间,直升机依然飞到了低空的最高警戒飞行位置,但他端的咖啡一滴都没有洒。 眼看直升机平飞,他递过了咖啡:“聂太,喝一点解解渴。” 陈柔平常只喝白水,偶尔刺激一下味蕾,也更喜欢喝可乐,而不喜欢咖啡,不过她接过来吸了一口,将它卡回了饮料槽中,并说:“谢谢你,小王同志。” 王宝刀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就能得聂太青眼,要陪她出巡任务。 但是小王同志,这个称呼好亲切呀。 他适时啪的撕开薯片袋,举了过来:“聂太,吃薯片吧。” 陈柔之所以专门提溜他,是因为他爹目前是南海方面的一把手,比较牛逼,按理来说应该认识郭扶正家的关系,再就是她问过了,他在部队里管线路,在侦察地形方面比较占优势,但这家伙怕不是有病,好端端的给她薯片干嘛? 虽然这也是自己的前辈,但她将来没见过他,那他最有可能的结局也就是早死,作为后辈,她有必要给他点忠告的:“小王同志,按时用餐,饭时吃饱,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最好不要吃零食,因为它很容易分人的心。” 王宝刀心说他们平常哪里来的零食吃呀。 虽然他们有津贴,但是会隔三个月直接汇回家,交给家属,他们目前用的经费由陈恪一手把控,虽说饭吃得饱,尤其是大白米饭管够,但像咖啡薯片,牛扒小沙拉一类的东西,都得是聂耀借着他的名义,才能给大家搞一点回来。 而像薯片这种东西,国内目前还没有,他们也馋,但很少有机会吃得到。 不过聂太这样建议,他当然把它放回了塑料袋里:“好,咱不吃。” 但陈柔又说:“放在飞机上不安全,咱们应该还有5分钟到目的地,抓紧时间把它吃完。” 说着,她又猛吸了两口咖啡:“谢谢你帮我带咖啡,这咖啡味道特别不错。” 这咖啡是聂耀一家家的尝,尝出来的,lvsun岛上最好喝的一家。 但虽然王宝刀并没有出力,可能被聂太夸夸,他还是很开心的。 他拿起了薯片,边吃,边给陈柔讲这座岛上的城镇,乡村,以及目前他们所摸清的海盗,还有警察局,政府单位,办事机关的位置分布图。 此刻是下午17:00,晚霞正盛,因为暮色还没起来,能见度很不错,同时因为太阳正在落山,阳光也不算刺眼,居高临下看地面,公路,居民房,政府,再兼各处海边零零散落的单独住户或者村落,要在地上,得跑几个小时才能跑完的小岛,在飞机上就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看完了。 而且这是一架侦察型的直升机,拥有超大天窗,驾驶台设置的也特别低,有助于驾驶员进行低空俯瞰。 整体兜了一圈,陈柔调转飞机面向火山:“园区在那个位置?” 园区的位置比较高,在火山的半山腰上,而且因为这一带经常有米国人的侦查机四处突突的飞,所以即便陈柔飞过去查看也并不突兀。 但王宝刀还是说:“聂太,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陈柔不喜欢磨洋工,既然来了,当然想要速战速决,但为什么王宝刀拒绝去园区? 他在挠头,她再看前方,发现问题了:“你认为火山口上那朵云会在短期内生成暴雨,对不对?” 高处的火山口有一朵灰色的云,而只要不是天气预报,一般人很难判断的准确,尤其是,目前高空的风向也比较复杂,从仪表上看不出个所以然。 而一旦那朵云遇到向下走的风,它就会在两三分钟内迅速形成暴雨,雨可能也就下个两三分钟,但是狂风暴雨加雷电,那于直升机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这种海岛上的天气就是一会儿风一会儿雨,一会儿又晴空万里的。 说话间那朵云又往下滑了不少,而且从仪表盘上看,有一股强劲的西风刮了起来,王宝刀一看不好,直接来拉陈柔的手:“聂太,麻烦了,赶紧转向。” 虽说直升机飞的很快,但真正的极端天气,气流跑的能比空客都快,更遑论直升机,而一旦操作不当,机毁人亡,他俩都得报销在这儿。 说话间面前的飘起一股股薄烟似的云雾,极端天气说来就来,携带着雨的云团已经在他们面前了,而要说王宝刀在被陈柔带着原地起飞的那一刻有多开心,此刻就有多怕,毕竟云团不是敌人,也不是枪和子弹就能干掉的。 再说了,他要嘎了倒没所谓,十八年后就又是一条好汉,但要聂太嘎在这儿,从明天开始,剩下的人怕就全得滚回家了,那可不是王宝刀想要的。 他是真着急,陈柔去摁仪表盘,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松开。”她说。 不是,暴雨来了,而暴雨是直升机的天敌,她难道不怕? 王宝刀醒悟过来,才发现自己握着聂老板媳妇儿的手,又慌得松开:“对不起!” 他此刻心里慌得一批,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给建议吧,或者催促两句吧,又怕扰乱陈柔的心态,搞慌了她。 但要不提醒吧,他都可以预想到,此刻还在港口驻地的陈恪和岳中麒,以及别的战友们在怎么咒骂他,以及,哪怕侥幸回去,他要挨什么样的批评了。 不过很快他就不想这件事儿,因为此刻在他眼前发生的,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迹。 一般情况下,直升机要升高度,需要先倾斜本身,再一点点的往上抬,但陈柔不是,在云团到来之后,在王宝刀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在原地抬高度了。 当然需要倾斜,但是她一边盯着窗外的云,一边还盯着仪表盘上的风向,于外面湍急而复杂的风团中微调机身,让每一层变幻的气流,都能成为她升高度的助力。 而且因为她操作的足够丝滑,直升机一直在左摇右摆,但是完全不颠簸。 转眼间玻璃外已是一团浓雾,四周一片白茫茫,但是从呜呜的,呼呼的,嗷嗷的风声中就可以判断的出来,在这个高度,五米左右就会是一个气流层,而直升机每秒钟升的速度也是5米。 也就是说,陈柔需要在每秒钟之间都决定自己该怎么调整机身,同时,她的每一步做法都是正确的。 雨点子来了,啪啪啪打上了玻璃,可也在眨眼之间,直升机跃云团而出。 火山口紫红色的积灰,以及夕阳,还有脚下那一团灰茫茫的云,一切跃然眼前。 从疾风骤雨,一秒切换风和日丽。 绝美的夕阳,绝美的风景。 王宝刀这时也才发现,一包薯片被自己捏成了渣渣。 但他可太激动了,当场飙脏话:“牛逼!”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但是在没有经历之前,王宝刀并不知道,一个飞行员能牛逼到什么程度。 而就在刚才,他看到了,也亲身经历了,但是他文化水平不高,形容不出来,就只能苍白而匮乏的说两个字:牛逼! 但这聂太是真牛逼。 强对流的极端天气,训练有素的米国飞行员们都不敢玩直升机的,聂太不但敢,而且玩的那么丝滑,那么顺溜,那她原来到底飞过多少次? 王宝刀的世界观都在这一刻崩塌了,他觉得他的脑袋都要炸了。 摸头半晌,他问:“聂太您原来在军事学校训练过吧,而且是专职飞行员?” 陈柔笑着说:“差不多吧,主要是我们那个时候有钱了,这种东西也不稀罕,大家想造,就可以可劲儿的造,想怎么造就怎么造,只要能练出技术就好。” 她说的是将来,国家强大,特种部队的各种军备也极为丰富,什么米国产的,法国产的,大俄产的各种飞机都有钱买得来,买来了大家就可劲造。 技术需要苦练,但也需要钱,陈柔这种军人都是用钱夯出来的。 而她的前辈们,哪怕他们有心,有渴望,但因为国家还穷,没有钱,有一架飞机都跟宝贝似的,生怕弄坏了,大家也就练不出技术来。 说白了还是钱闹的。 不过王宝刀误解了,他以为聂太所说的钱是聂老板家的,也以为她的技术全是聂老板用钱夯出来的,想想还挺不错的,所以他说:“聂太,虽说训练飞行烧钱,但是您这钱花的有意义,你们聂家也是,不但有钱,而且有仁有义,还有善。” 好吧,果然领导家的儿子,他比岳中麒还会说话。 为了躲避云团,陈柔直接拔高飞机,到火山口上遛了一圈儿,再回头向下俯冲,下面就是鬼头昌的大侄子,阿蛤的园区了。 陈柔一路向下,还得问王宝刀个事儿:“你认不认识目前香江有名的大陆富豪,郭小白,对了,他儿子叫郭扶正。” 王宝刀还真认识,说:“姓郭的呀,他家有领导在台办,目前第一牛逼的单位。” 在陈柔印象里,台办就是汉奸窝,一窝子的汉奸,但在这个年代,它确实是一个福利好,待遇好,地位高的好单位。 知道认识就行了,现在也不是聊天的时候,她压低了高度,可见园区刚刚经历了一场雨,所有的路上,房顶上全都干干净净,雨后能见度也够,可以看到路上行走的人,当然了,虽然湾岛仔目前就在这儿,但那些人里并没有湾岛仔。 王宝刀还是很优秀的。 陈柔只能用眼睛做侦察,而他带着速描本,等她一圈巡视完,地图已经画出来了。 陈柔一看,得认真竖个大拇指:“小王同志,你比我想象的优秀多了。” 王宝刀嘿嘿笑,心说这聂太根本就不像豪门阔太,反而像个华夏特种部队的女领导,而如果天天能跟这样的女领导执行任务,其实周末什么的并不重要。 就不说996,700的上班时间他也不是不可以。 任务已毕,返航,恰好在陈柔落地的那一刻,夕阳落山,暮色四合。 但当然,王宝刀才从飞机上跳下来,七八个人同时把他围住,所有人的眼神瞧着都像是要吃人一样,不过就在陈柔跳下来的那一刻,所有人又全都后退一步。 陈恪则上前一步,说:“辛苦你了陈小姐,刚才很危险吧?” 王宝刀举手:“报告队长,虽然危险,但是……” 陈恪回头瞪眼:“你闭嘴。” 再跟着陈柔一起走:“暴风雨过境的时候,你们恰好躲过了?” 当然不能让老爹担心,陈柔坦言:“陈队,比刚才那个更加极端的天气我都飞过,那不算什么的,不过……好香啊。” 当然香啦,西北盛产羊肉,而陈恪是从大西北来的,他最会做的就是羊肉。 可他总还是不太相信,因为暴风雨总共时长也就5分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无法观察到陈柔,也找不到她的飞机,当时所有人差点急疯,却只能在原地等。 而在他这个时代,特种部队进口的战机都很少,更没见过新型技术。 他说:“有羊肉,有红烧的,还有烤的,对了,还有手抓,你肯定爱吃,但是……” 陈柔一直都不太喜欢聂家那种风格跟聂老板一样,甜腻腻的餐饮,爱的就是麻辣鲜香和肉类,她也估计老爹要缠问个不休,也确实饿,就说:“问王宝刀。” 但她不过偶然回头,就看到岳中麒和一帮特警们围着王宝刀,而且是把他架离地面,对在直升机的起落架上,还有人跃跃欲试,准备出拳。 她止步,皱眉头:“岳队,你们军中该不会有霸凌现象吧?” 再问:“你们这是在霸凌小王同志?” 就在她说话间,王宝刀已经被放回地面了,有人帮他扯衣服,还有人帮他捶肩膀。 岳中麒更是吐口水润润手,帮他捋头发:“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在关爱战友。” 陈柔能看不出来嘛,他们刚才的行为就叫霸凌。 但她也没想到,将来德高望重,牛逼轰轰的老领导年轻的时候既不稳重,还乍乍唬唬,像个兵痞,她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说:“最好不要搞霸凌。” 她饿了,转身给自己找饭去了。 而只等消失在拐角处,王宝刀立刻被拎了起来:“快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王宝刀环抱速写本,未语行笑:“牛逼!” 所有人一起指他:“快讲,到底怎么回事!” 王宝刀再笑:“你们没经历过,你们不懂,那叫真牛逼。” 但再看陈恪一脸严肃,他也赶忙清醒自己,并说:“陈队,聂太的驾驶技术,就目前来说,只有咱们特种大队,飞行部队的驾驶员才可以比拟。” 再说:“那帮米国大兵虽然有好飞机,但驾驶方面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陈恪只问:“强对流天气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是侥幸躲过的?” 王宝刀轻轻摆手,神秘一笑:“当然不是。” 在众人渴求的眼神中,他再说:“聂太是凭实力躲过的极端天气。” 陈恪也不知道自己的小表妹到底有多强的实力,但王宝刀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而既然是凭实力,就证明她技术确实高超,当然了,他的心也能稍微安一点。 不过他的心安了,岳中麒更委屈了:“快讲,到底怎么回事?” 王宝刀坦白说:“她那个技术我就不说学了,太难了,我讲都讲不了。” 岳中麒更委屈了,他说:“宝刀,你要再这样故弄玄虚,我可真就要霸凌你了。” 第219章 既好奇又怕怕,一颗心七上八下 战争的模式一直是在变化的。 在冷兵器时代,拼的是谁的刀更锋利,谁的力量更大,后来有了骑兵,蒙古铁骑曾经差点席卷全球,再后来有了热武器,小小一个大英国,靠着发达的热武器殖民全球,香江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是空天火力,卫星时代,只有热武器就又变得落后了。 空军,尤其是飞行员的作用有多大,今天,陈柔所做的一切就是最好的答案。 陈恪接过王宝刀绘的空中俯瞰图,把所有人全挥开,郑重表彰:“宝刀同志,你还真是一柄宝刀,在这地图,不但现在的任务,接下来的剿匪工作都要好干不少。” 王宝刀这时才憋出来一句:“队长,你知道有个词叫冲上云霄不?” 岳中麒起兴趣了:“快讲!” 王宝刀当然也懂一点飞行,试着形容:“当时有四五个平流层同时作用,每个平流层的气流都不一样,有雨有冰雹,但就在那样的强对流空气环境中,陈小姐在大概30秒的时间内,原地拔高数百米,把飞机带到了安全地带。” 陈恪听的惊心动魄,因为照王宝刀说的,现场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危险。 冰雹是有可能砸坏螺旋桨的,所以在冰雹天气下飞直升机是件既冒险,同时对于驾驶技术有着极致考验的事,可是他的小表妹竟然做到了? “有钱人可不都是土豪劣绅,看看人聂家,为了培养聂太这种驾驶员,肯定没少花钱。”王宝刀两眼星星,全然不顾岳队的死活:“我简直就像做了个梦。” 冰雹条件,复杂的强对流中直冲云霄? 完了,岳中麒想象不到那得多壮观,嫉妒让他面目丑陋,他说:“王宝刀,你不经我的批准擅自行动,今天晚上休想吃我偷来的羊肉!” …… 鸡哥他们冰箱都带来了,炒锅自然也带着,马仔们肯定是和国际警察们吃一样的饭,但鸡哥一看国际警察们用的竟然是冷冻僵尸鸡,当然就要尔爷开小灶。 而本来有两只羊,陈恪刚才一通收拾,用做手抓的方式炖了一只,这会儿其实也才刚刚好,剩下一只他准备要红焖,也只剁了一部分,没有铁签子,就用从港口附近砍来的豆蔻树枝串着,刚刚用木炭生好火,准备烤来吃。 食物是这样,像香江人一样,精细,自有精细的吃法,但要粗吃,也要粗吃的爽感,而因为豆蔻树枝本来就有异香,岳中麒偷的羊也确实又肥又不膻,这边陈恪走了,那边炊事班的刘班长闻到一股焦香扑鼻,捡起一串肉串儿来一尝,顿时竖起了大拇指:“妈呀,这也太香了吧!” 正好看到几个古惑仔饿的不行了,在找吃的,刘班长热情邀请:“快来吃肉串。” 在香江,因为羊肉太膻,明火烧烤并不时兴,但羊肉是只要品质好,肥嫩,就必定是要大火猛烤,外焦而内里肉汁丰美才好吃的。 他们甚至都没有放辣椒,也没有放陈恪专门收集的香料,只是就着一点盐巴,树枝一串再猛火一烧,吃的那叫一个鲜美。 陈柔寻着香味而来,恰好就看到一大群人排着队,正在等着刘班长给烤串儿,她跑了一圈,不但耗力气,而且耗了头脑,饿的当然也快,而这种红柳大串,想当年在新疆执行任务的时候她是经常吃的,所以索性也不排队,自己拿刀切肉,肥瘦夹花,自己烤了起来。 还别说,她比炊事班的同志显然更有经验,三只大串在手,在火上连颠带抖,看到罐头瓶里有调料,拈一点洒上,转眼间肉串已熟,她已是一口咬。 自打调到深市,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原汁原味的烤肉了,就一个字:爽! 现场人很多的,国际警察原本是六十多个,目前也还有四十几个人,尔爷带了五十多个自己的骨干力量,队伍越排越长,这肉肯定不够大家吃,怎么办? 陈柔也就吃了一串,拿着剩下两串就准备去找陈恪。 但走了几步,经过一个房间,看到里面有个光头,围着一口大锅,拿个勺子正在搞烹饪,陈柔递了一串肉:“宋哥,来一串。” 再一闻:“你炖的居然是手抓?” 又说:“这味儿可太正宗了。” 真正的手抓羊肉也放调料放的很少,一般情况下只需要洒点花椒,而盐巴则是目前市面上流通的比较少的青盐会更好,但有个关键是,一定要开锅煮,羊肉中的腥膻之气就会随着水蒸气飘走,同时还要不断的撇打浮沫,才能让汤比水还清。 宋援朝受了陈恪的委托,在给手抓羊肉浮沫,咬了一口肉串:“好香。” 他因为一直在屋子里,而且雷阵雨经过这儿的时候已经减小了,不知道天气情况,所以只知道陈柔出门了,但不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样的险恶,边吃肉串边说:“陈队说了,这是专门给你炖的羊肉,他还真有两下子,这肉闻着是真香。” 陈恪属于虽然严肃,也不懂社交,但是凡干活,不但自有一套,而且想做什么就能做得特别优秀的人,平心而论,如果是他将来上到王宝刀他爸的位置,应该会比岳中麒做的更好,也就怪不得岳中麒,自己是同辈中最差的了。 且不说这个,陈柔得跟宋援朝商量一件事情:“宋哥,等咱们进园区的时候,我得交给你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你也只需要完成那一个任务,然后找个地方搞狙击就好。” 宋援朝来,是准备要大干一场的,因为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可以公开化的扛着ak去执行任务,而且战友都在,他也想炫一把自己在香江练的准头。 一听是特别重要的任务,他感兴趣了:“什么任务?” 但再一想,他说:“你说的该不会是救湾岛仔吧,那算什么重要任务。” 虽然跟尔爷已经讲过一次,为了那个小女孩,也要留下所有逃出来的女性,但陈柔不太放心,还是得专门找一个人去找那小女孩,当然,宋援朝是最佳人选。 把大概情况讲了一下,她说:“你只要说是她仔仔哥的朋友,她就会跟你走的。” 宋援朝习惯性的摸光头:“仔仔又是谁?” 陈柔得说,聂钊虽然坏,但坏的特别精明,自打宋援朝剃了光头,而且还总喜欢摸一下光头,她心目中,属于他的光环就彻底消失了,现在真是普的不能再普。 “湾岛仔,小名仔仔。”她说。 宋援朝差点没呕出来,但他得说,这小名确实很适合湾岛仔。 俩人正说着,陈恪回来了,而且一进来就问:“手抓还在的吧?” 顶多不过半个小时,他们领导层开了个小会,结果等陈恪再回来,就发现他准备用来红烧的羊只剩个骨架子了,而且是已经烧烤好的骨架子,一帮古惑仔一人一根骨头,正在狂啃羊骨头。 要知道,鸡哥嫌弃他们的伙食,所以在专门给尔爷开小灶。 当然,陈恪他们也以为香江人天天吃香喝辣,看不上他们的普通饮食,今天之所以搞羊,也只是想给陈柔尝一下他们老家,大西北的风味,结果香江的同志们就不说肉,骨头都啃了是怎么回事? 他生怕手抓也被吃光光,所以赶进来看的,还发,手抓还在。 但接过陈柔给的肉串来一看,他说:“辣椒都没洒,它怎么能好吃呢?” 正宗的烤羊肉串是必须要加辣椒的,当大火煎上油脂,附着在上面的辣椒面就会被油脂浸透炸香,辣味也会成倍的淡化,可是又能提升羊肉的鲜味。 陈柔得撒个小谎:“我们吃了很多,已经吃饱了,你快吃吧。” 陈恪很少突破底限做坏事的,今天做坏事也是为了表妹。 而虽然那些丢了羊的村民其实也是海盗的同伙,但偷了人家的羊,他心里也很不舒服,结果一只羊,半个小时,一帮古惑仔给造的干干净净。 那不,阿威和阿猛吃了满嘴的油,但经过厨房时止步,又说:“好香。” 再一看屋子里,一前一后的进来了:“哇,这里还有羊肉?” 这种就更神奇了,因为肉已经熟了,但是汤格外的清冽,可是闻之又是一股浓香扑鼻,阿威阿猛对视一眼,看宋援朝:“宋仔,这都是哪里的吃法,怎么那么香?” 宋援朝还挺会的:“看过《书剑恩仇录》吧,就是香香公主家。” 阿威阿猛俩兄弟差点跳起来:“搞咩,那是小说喔,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地方。” 生在香江这种小小的蛋丸这地,这些可怜虫都不知道世界之大。 宋援朝热情邀请,说:“等以后回归了,如果你们想去,咱们可以南下深市,只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车就可以到了。” 只要三天三夜? 阿威看阿猛:“坐三天三夜的火车,怕是要绕香江一百圈喔。” 阿猛说:“大陆人应该都有个铁屁股,不然的话,屁股都要坐烂的。” 他们在聊天,陈恪盛了一大碗羊肉出来,又放了一只馒头在上面,端到外面又交给了陈柔,这才说:“夫妻没有隔夜气,兄弟没有隔夜仇,阿柔,聂家二老板跟着我们这段时间,但凡有香江的报纸,尤其是报道聂老板的,你的,都会剪下来收集起来,聂老板的意思是不要让你见到他,但我觉得,该见还是见一见吧。” 普通人家的兄弟当然没有隔夜仇,因为共同利益撑死也就那点钱,犯不着急赤白眼的,但是聂家不一样,它的财富占着半个香江的产值,兄弟之间当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陈柔想了片刻,做了个决定:“表哥,我暂时先不见他。” 陈恪只是个普通人,不懂豪门兄弟间的恩怨,说:“听说你要来,他可激动了。” 又说:“刚才有雷暴,还是他通知我们的。” 聂耀在他的小二楼上亲眼看着陈柔上了飞机,起飞,然后就一直在观察天象,觉得不对了以后就开始大吼大叫,喊陈恪他们去救人的。 也许原来他们之间矛盾很深,但陈恪看得出来,聂耀特别挂念陈柔。 端着羊肉,他说:“要不你把羊肉送过去?” 他们要执行任务,今天晚上已经来不及了,要到明天晚上,陈柔当然要见聂耀,因为这个岛上的语种太小,只有聂耀懂,但不是今晚。 她又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弟媳妇,不可能端着一碗羊肉跑去哄他的。 今天晚上她还有许多任务要做,当务之急是把自己先吃饱吃好,再找个床铺睡上一觉,然后好去干活儿。 对了,已经出来一整天了,掏出手机一看,又有3个未接,不用说,当然是聂老板,陈柔给自己盛了一碗羊肉汤,再拿了一只大馒头,问过鸡哥,找到自己的宿舍,进去之后边吃东西,边拨通了聂老板的电话。 其实也才一整天没有见面而已,聂钊今天本来有应酬,应酬到一半心情不好,早早辞别了客人,但是又不想回家,就在公司里抓了几个人正在开会。 都晚饭时间了,老板不吃饭,大家当然也不敢饿,老板脸色不好,大家当然也不敢表现的太开心,但是随着一阵悦耳的铃声,聂老板眉毛都扬起来了:“喂?” 他起身出门:“你在吃饭?” 陈柔正在往嘴里填馒头:“陈队炖的羊肉,超级好吃。” 在聂老板的心里,太太此刻已经遭遇一百个海盗,干掉了一百零一个,应该也在烽火线上,叫他无比忧心,但听说她只是在吃饭,而且饭还特别美味,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他原来是从不矫情的人,可竟然脱口而出:“我好担心你的。” 陈柔最听不惯的就是聂老板这种语气,因为在她印象里,它只可能发生在电视上,偶像剧里,而且应该由女主角来说才对,她一听,都被馒头给噎住了。 要不是赶紧灌了一口汤,她得噎死自己。 而本来她想说一句,聂老板你简直比湾岛仔还娘,但是在别的男性面前,她没有维护对方自尊,以及,让对方开心那种觉悟,她向来只有一个目标,只要面对的是男性,她就要臣服对方,让对方从心底里敬仰她。 但在聂钊面前不是,大概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跪着,没有敢站起来过的缘故,陈柔对于他没有敌意,也没有征服的意识,嚼掉了馒头,她说:“我也好想你的。” 且不说对面的聂老板是何反应,陈柔要挂电话了:“我还忙,完了咱们再聊。” 已经把饭吃光光了,只剩最后一块馒头,她端着碗出来,边走边拿剩馒头擦碗,一路走到伙房门口,正准备把馒头丢进嘴里,一抬头,岳中麒也在擦碗。 跟老领导海砂厂一别,这还是第二次的初见面。 岳中麒一块馒头举了起来,丢进嘴巴再看陈柔,就见她也举起馒头丢进了嘴巴。 岳中麒举起他被擦的明光可鉴的饭缸子,陈柔也举起了她的。 岳中麒转身要去洗碗,陈柔紧随其后,也来洗碗。 要知道,关于吃饭,用最后一块馒头擦碗,然后再去洗碗,这是岳中麒向来坚持的习惯,而哪怕是在同一个连队,跟他有一样习惯的人也不多。 他又不知道陈柔这些习惯都是跟他学的,心说完了,怪不得聂耀说陈柔小姐是鬼上身呢,还真是,她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呀,搞的跟他一模一样的。 他既好奇又怕怕,一颗心七上八下。 “岳队,晚上咱带几个古惑仔出去一圈,有时间吧?”女鬼,喔不,陈柔说。 岳中麒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在这一刻,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鬼都不怕了,立刻说:“好哇!” 第220章 关门打狗! 先说香江,聂钊这边。 他是在跟房产公司的人开会,梁利生当然也在。 而他今天晚上的会其实有点没事找事,找茬挑刺的意味,因为香江的房产业务是成熟的,马上年后,二三月会是淡季,各方面并没有值得他特别盯的事。 梁利生还挺担心的,因为小邝仔最近跟着他到公司,还配了中药,搞的办公室一股味儿,显然,他的痔疮又犯了,不能久坐他还要坐着,简直自讨苦吃。 不过刚一接完电话回来,他一扫之前的阴霾,说:“散会吧,都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心说刚才他一副要挑不出刺来,今晚就要挑到天亮的架式,结果这就放人啦,啥电话啊,这简直比痔疮痛还管用。 当然,没谁愿意加班,就连安秘书,都因为邝仔在而溜了。 聂老板不能久坐,于是到办公室的隔壁的健身房做肌肉拉伸,打拳击,对了,他一直没有吃晚饭,但他不吃,邝仔又不像安秘书会用花言巧语劝老板吃饭,也就陪他一起饿着,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才回家,孩子都困的打哈欠了。 但突然有人敲门,邝仔一看,鞠躬:“总裁好。” 聂老板显然也很开心:“东西买到了?” 韦德递照片:“明晚就会到海砂厂,连夜喷漆,而且boss,它便宜到我都不敢想。” 看来老板是添大件儿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老板望着照片时那么兴奋,邝仔趁着送水瞟了一眼,有点傻眼,因为照片上是一艘看起来很牛逼的大船。 或者应该叫战船才比较合适,因为那一看就是打仗用的。 聂钊听说很便宜,来兴趣了:“最终多少钱成交的?” 韦德伸五根手指,就在聂钊以为他要说500万时,他说:“50万。” 那是一艘可以搭载六十人,且提供居住的中型的驱逐舰,造价都在200万以上,竟然只需要50万就可以买到? 聂钊说:“把这个消息转达给王司令,如果他不方便出面,我们来联络,我看北边,sovietunion怕是要解体了,要不然,他们的将军不敢这么疯狂的倒卖武器。” 公元历现在已经是1989年了,确实,北边的sovietunion摇摇欲坠,米法英等国都有军事专家预测,说它即将解体,而一个大国的军人私底下竟然敢倒卖中型驱逐舰,就证明它不但即将解体,而且进程应该会很快。 韦德欲走,聂老板又喊住他,说:“这是个大商机,找个人披壳,联络一下新马泰菲各国,但是切记,一定不能是咱们出面,帮sovietunion销售一下各种武器。” 普通人活着就只是工作和生活,但聂老板不一样,他能从各个方面找到商机。 而且其实他精力很旺盛的,除非太太在家,需要陪太太,否则他的工作时间一天固定在14~16小时,而且只要是看到跟钱有关的事儿,他基本就不会疲惫。 这已经晚上九点了,韦德问:“您吃过饭了吧,是不是该下班了?” 他最近又生痔疮了,韦德希望他能早点下班。 但聂钊也才想起来,说:“马上就去。” 不过显然他还有在思考的事情,所以再沉吟了片刻,他说:“紧急加个班,把外观也修饰一下,你懂得吧,喷漆的时候……” 韦德也是够聪明,立刻就知道老板说的是驱逐舰了,上面有国旗还有型号,等到手之后就要立刻重新喷漆,把原来的醒目标识全部喷掉,至于重新喷标志的时候要喷成哪个国家的,韦德当然知道,米国的。 聂钊得去吃饭了,说:“辛苦你盯一盯,一天之内务必把它喷好。” 一艘驱逐舰呢,哪怕大喷枪,也得24小时的才能喷完,老板急着干嘛啊? 但当然,哪怕韦德知道老板在想什么,人家没说出来之前他不会多说什么的,只说:“我明晚过去亲自盯着,一天之内保证喷完。” 聂老板听到保证,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电梯。 …… 陈恪偷羊是给陈柔吃的,而且应该是要吃好几顿的。 因为今天晚上炊事班蒸的是馒头,他虽然发了面,但没顾得上烙,不过他本人特别擅长烙大饼,而且大饼就羊肉汤,那才真叫一绝。 可他给聂耀送了个饭的功夫,回来就发现刚才把一只羊啃成骨架子的古惑仔们已经围锅吃上他的手抓了,再一问,陈柔也就吃了两块肉,喝了一碗汤。 这就搞的陈恪很不高兴,而就在他要跟尔爷商量事情时,一进屋子,就见尔爷面前摆着五盘小炒,中间还放着一大块肥瘦夹花的羊肋排。 他再看鸡哥那满嘴的油,明白了,绝对是这家伙眼疾手快,把羊身上最好吃的羊肋排端了来,孝敬给他家爷爷的。 今晚陈柔还要出趟门,约了阿威和阿猛几个,但说好的是凌晨一点钟再出门,而尔爷找陈恪来商量,是因为他带来的武器比较一般,而眼尖的鸡哥已经巡视一圈了,就发现这帮国际警察表面上配的是国产老六五,但其实人均一把m1911。 m1911在手枪中也算神枪了,米国大片里枪战的时候用它用的最多了。 而且国际警察们表面上,警卫巡逻的时候端的是普通机枪,但鸡哥发现了,他们营地内部还有个内部营,门口的警卫们扛的则是ak47。 尔爷也想做事,叫陈恪来商量,就是想给他的人也更换武器,到时候装备强一点。 陈恪倒是答应的很爽快,但也说:“用完一定要归还。” 鸡哥还想着这趟来,能刷点好东西回香江了,一听急了:“我们带走一点行不行?” 香江本土可没有那么多的精良枪支,而如果他们带一些回去,光凭武力装备就能把董爷那边给彻底打趴,叫他们从此爬不起来。 陈恪并不喜欢撒谎,而且特别讨厌叫自己是太君的鸡哥,但现在他不得不撒谎,他说:“我们上面对于所有收剿的武器全部有登记,你们拿走,我得坐牢。” 要是油头滑脑,天天撒谎的人撒个谎,一般人都会觉得不太可信。 但陈恪长的太过正义凛然,又言辞恳切,把鸡哥都唬住了,忙说:“好好好,我们不拿。” 尔爷还要吩咐鸡哥:“盯紧点下面人,别叫他们见了好东西把持不住,偷偷拿。” 鸡哥当然说:“是,阿耶。” 尔爷邀请陈恪一起吃饭:“听说这羊肉是你送的,确实好吃,谢谢你。” 人家都已经吃了,陈恪也不好端走。 可一想到陈柔那么爱吃羊肉,还爱吃他们大西北人最爱吃的馒头,口味简直跟他小姑一模一样,结果却吃不到羊肉泡馍,简直郁闷。 他说:“我已经吃过了,就不吃了,谢谢。” 他正准备要走,尔爷又说:“从40年开始,我曾多趟往返于香江和大陆之间,大概是45年吧,我就坚信,你们会是最终能留下来的军队。” 老爷子要聊天,陈恪也不好走,只好说:“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不论到了任何年代,人民是国家的主人,而人民,会选择我们。” 尔爷点头,又说:“我带的这帮鸡鸣狗盗平常还好,但跟你们一比较,真正叫我汗颜。” 这老头谈吐文雅,听他说话,显然既有心胸也有见地,但怎么就没教育好儿子呢? 陈恪内心极复杂,但当然,工作不能落下。 这会儿晚上要出任务的人全都去休息了,他把剩下的人召集起来,安排了一个工作,把他们连队所有缴来的美式枪全部清点一遍,记下编号。 这可都是战利品,得回去的那天,他们得全部打包带回去。 对了,还得说一个人,聂耀。 自陈柔从直升机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就躲回房间里头了。 然后就一直在等陈柔来找他,而且他还酝酿了一大堆用来攻击聂钊,讽刺陈柔的语言,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嘛,就一直在心不在焉的写报告材料,边写边等。 但写了一会儿,看到旁边一沓厚厚的材料,一想到那些都是他这段时间写来发传真的原本,而放在那儿,就会暴露他一直在帮大陆人工作的丑事,他忙藏了起来。 把材料全部收进柜子里,再写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对,猛然回头,床上有一本《两万五千里长征路记实》,那是陈恪的书,特别厚的一本,他最近正在读,而要陈柔进来一看到,不得耻笑他竟然读大陆人的历史,他也赶忙藏了起来。 抬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很好,等到陈柔来,他只需要把本子一翻就好了。 可是,聂家二爷白白浪费了感情。 因为转眼已经12点,连队早熄灯了,可是陈柔她,竟然还是不来看他! 聂耀一把抓起写好的材料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子里,躺尸。 不过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以及那帮大陆军人在聊起陈柔的时候就会发现来的一种笑声,具体的声音是,iieiieiieiieiie。 而用他舅梅宝山的话说,那是穷鬼们才有的笑声。 好吧,她终于来了。 聂耀猛的翻身坐了起来,一秒到窗前,坐到了椅子上,翻开了一张报纸。 立刻,他就听到陈柔的声音了,但没听清楚她是说了句什么。 聂耀啪的一翻报纸,却也瞄了一眼桌上的雀巢咖啡,他是少爷脾气,总还想着陈柔来,他虽然要冷脸,但是要帮对方冲一杯咖啡来招待她的。 可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点火,紧接着就是发动机的声音,而且没有任何人上楼梯,也就是说,陈柔应该是跟那帮大陆军人离开营地了,而非来找他了。 聂耀扔下报纸,还丢了一只鞋,冲出门,就看到果然,岳中麒开车,陈柔就在副驾驶,俩人有说有笑,开着车出了内部营地,又一路撒欢儿,出了外营,走了! 聂二爷半天的准备和憋的气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就好比他的心是一只装满气的足球,而陈柔狠狠踩了一脚,将它无情踩扁。 …… 岳中麒善于搞外联,在连队负责外交,经常在外面跑,当然就于警察局和政府部门比较熟悉,而今天晚上,带着阿威阿猛,他们需要先熟悉整个岛上的公检法部门,以及通信塔楼,无线电基站,到了明晚,行动的同时兵分两路,就得全搞掉。 其实陈柔如今所讲的策略,都是将来岳中麒当了老大以后,手把手教他们的。 但目前他还只是个副队长,而且他也才头一回出国执行任务,还没有失去过太多战友,也还没有完成经验的积累,所以到了将来,他会指着陈柔的鼻子骂:你是我带过所有兵里最差的一个。 也会指着她一届的军人们骂:你们这一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但现在,他要用无数经验换来的作战策略,在经历了一个轮回后,将由陈柔传授给他,那不,沿路走着,陈柔突然指着远处的高塔说:“看到了吧,通信塔楼。” 又对阿威阿猛说:“明天安排人手带两桶汽油来放在下面,晚上只等行动时,先放火再开枪,两枪就够了,而且油桶爆炸不像炸药,范围不会太广,也不会对附近的普通居民造成伤害。” 岳中麒只差鼓掌:“这办法可真他妈的妙!” 两桶油打爆信号塔,岛上的电话通信就被切断了,没有人能叫得来外援。 转眼他们开车到了岛上唯一的警察局,陈柔又说;”不要用你们平常用的那种,割轮脂的方式,每只轮胎里钉四枚钉子,让他们行驶一段再爆胎。” 古惑仔们的手段向来野蛮而low,大剌剌的割胎,万一被警察们发现,赶在出发前换了轮胎,他们就等于白忙活一场。 这一点岳中麒也常用,竖大拇指,他又说:“妙,太妙!” 但接下来还有个最关键的,就是无线电,它的发射塔在园区内部,但是也必须在开始行动之前把它搞掉,就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关门打狗了。 岳中麒笑看陈柔,女鬼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就想听听,她要怎么搞掉无线塔楼。 他的嘴角翘的呀,就不说ak了,大炮都轰不下去。 第221章 小偷都要拼业绩? 为了防止无线电收发设备被破坏,也是为了信号更好,海盗们通常也会把它架设到比较高的位置,就好比lvsun岛上,毒品园区这个,它是架设在离地大概30米高的位置,而且是水泥塔柱,四壁光滑,没有攀爬的条件。 它又是在一个水泥大圆盘上,不论你从哪个方位,都很难狙击到它,怎么办? 岳中麒还在笑呢,陈柔问他:“岳队,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岳中麒也不是不懂行的人,他说:“如果想要隔绝无线电,有一个特别好的办法是,直接往发射器上面盖一口锅,而且我们有专门特制的屏蔽锅。” 他话还没说完,阿威和阿猛在后面抖着肩膀,咯咯咯的笑起来了。 但不是因为他们懂,而是因为他们不懂。 这些小氓流没文化,把诸如有线电话通信,无线电通信设备都想得特别高大上,陈柔说的那种,爆炸式,在他们看来才是有效的,搞口锅这种,他们就不懂了。 但陈柔可没有,并且说:“是用锡矿做的锅吧。” 锡是一种特别好的,可以阻隔无线电传输的金属,而且就地取材,用锡矿做锅来罩敌人的无线电发报机,既没有破坏性,还叫他们发不了信号,那是真正的高招。 将来陈柔他们学的,恰恰就是岳中麒岳队一拍脑壳发明的。 所以他其实非常优秀,而且还拥有陈恪无法比拟的高情商,又聪明又有能力。 陈柔很艰难的,才能掩饰对于老领导的欣赏。 她说:“就用这个办法,但是威哥猛哥,你们里面有没有会攀岩的?” 阿威阿猛一看那根比电线杆子粗不了多少的水泥柱子,摸脑袋了:“要爬上去?” 直接开枪太过粗暴,也太容易惊到目标了,陈柔的理想是,至少在他们进园区后,要有30分钟的时间,用来干掉重要目标,所以隔绝无线电必须是悄悄搞。 那么,有没有厉害的人,能够赤手空拳的爬上去? 鸡鸣狗盗中也有能人的,阿威一想,说:“有了,旺仔徒手爬上过30楼。” 岳中麒皱眉头:“旺仔是谁?” 阿猛说:“我们社团里扒手一行的no.1,业绩一直遥遥领先。” 岳中麒惊呆了:“扒手就是小偷吧,也要拼业绩的?” 阿威阿猛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社团养着他,难道吃闲饭啊。” 这不是鸡鸣狗盗,是违法犯罪,可他们居然觉得很光荣? 陈柔适应良好,也很仔细,说:“明天早起先找几根电线杆子让他练一练,确实能再上,如果不能……赶下午之前我再飞一趟,想办法搞坏它。” 岳中麒虽然想跟着陈柔飞,但飞行任务是越少,危险越少,所以他说:“我来找电线杆子,我盯着那个什么汪汪仔,让他爬。” 阿威阿猛说:“你们也太小题大作,爬电线杆对旺来说只是洒洒水啦。” 说话间他们到园区了,但当然,只是外围,他们还在山脚下,而园区在半山腰,只不过从山脚下开始,就有密密麻麻的,带着倒刺的铁丝网一圈圈围的密不透风。 陈柔转了一圈,把车停到了海边。 阿威阿猛都会抽烟,憋了一路憋不住,下车抽烟去了,岳中麒这才长舒一口气:“乖乖,援朝跟我说香江亟待解放,九龙也亟待改造,我还觉得他太矫情,看看人香江的经济,再看看咱们的,但是……小偷都要拼业绩,他妈的,赶紧解放吧。” 陈柔说:“香江的经济发展是畸形的,是建立在剥削与被剥削的基础之上的,而且法治极端不健全,确实需要干预。” 岳中麒深深点头:“对。” 但说完,俩人对视一眼,岳中麒第一次感受宋援朝总有的异样感,这位聂太太不就是香江第一大剥削阶级,资产阶级大老板的太太吗? 但是见鬼了,为什么她说话的语调,立场,竟然会跟他一模一样? 这时阿威阿猛抽完烟了,准备上车,但陈柔下了车,掏出卫生纸来,将他俩丢到地上的烟头裹着捡了起来,并交给他俩,说:“不要留下蛛丝马迹。” 岳中麒敲脑壳,心说这聂太怎么比陈恪还要细心呀。 一般人抽完烟,谁他妈还会记得拿走烟头? 陈柔勾手指,他于是也下了车。 这是大海边,一边是陡然起翘的山坡,铁丝网围着,上不去,另一边则是平地,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了。 陈柔顺着铁丝网走到头,爬不上去的地方,双手叉腰看了片刻,回看岳中麒:“如果我是这个园区的大佬,我肯定不会只在前面留一个门,还会留一个紧急出口。” 岳中麒大概懂她的意思。 园区在半山腰上,而且上面就是火山口,后面是陡峭的岩壁,所以是一条死路。 但是正所谓狡兔三窟,这儿的主人叫阿蛤,是鬼头昌的大侄子。 而鬼头昌一家可是三代从盗。 他家的家风传承就是当海盗,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设计退路? 岳中麒说:“明天一早我派一波人从这边过去,沿路检查山洞,说不定就藏着快艇冲锋艇,而从这儿出发去别的岛,路程不过十几分钟。” 陈柔点头:“好。” 这样一来,就即使在发现险情后,带着毒品跑路也没可能了。 在他的出发点埋上伏兵,直接搞死他,以后陈恪他们杀鬼头昌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转了这一大圈,所有该做的准备基本就做完了。 开车回到园区,岳中麒一路跟还乡团的汉奸似的,连哄带笑的帮阿猛阿威送走,陈柔也准备进房间休息,他来拦人了:“聂太,咱们吃点宵夜吧?” 其实内地人基本没有吃宵夜的习惯,陈柔也没有。 不过岳中麒两只手搓的刷刷的,陈柔也就只好说:“行吧。” 要找吃的当然得去食堂,这会儿虽然已经关门了,但副队长当然有钥匙,而且他变着戏法的,从冰柜里翻出一只纸盒子来,又从挂在房梁上的竹笸里翻出一只馒头来,笑着说:“聂太吃这个,我吃馒头就好,我爱吃馒头。” 他们只有冰柜,而没有冰箱,陈柔打开一看,差点忍不住噗嗤,因为那是一块三角形的小蛋糕,应该是草莓味儿的,但一看就是用劣质糖浆和人造奶油搞出来的。 当然了,在这种不发达的小岛上,这么一块小蛋糕已经很珍贵了。 不过她敲了敲,就发现它已经冻硬了,她想吃,但是挖不动。 岳中麒一看也紧张了:“糟糕,是不是冻的太硬了?” 陈柔理解他的热情,举起来狠狠咬了一口,咬下一角:“很像冰激淋的口感。” 蛋糕都冻硬了,可不就是冰激淋的口感。 再硬着头皮再咬一块,陈柔点头:“好吃,谢谢岳队。” 岳中麒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重重一声咳嗽声,他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笑,准备去开门,结果外面的人用粤语说了一句:“丢face啰。” 因为这属于中英混杂,岳中麒没听懂,外面的聂耀再来一句容易懂的:“有人发桃花癫啰。” 岳中麒思考了片刻才醒悟过来,但是拉开门准备辩解吧,却发现聂耀已经走了,外面没有人,这就搞的他很生气,可是三更半夜的又不好解释,他憋了半天,嘣出来一句:“聂太太,我也是有对象的人。” 像他这种在国内属于抢手货,肯定有对象,但他紧接着说的她就不认同了。 因为他说:“我对象当然比不上聂太您这么美,但是娃娃脸,也很温柔可爱,我晚上找你可没有别的想法,主要是……我想要一份你在飞行方面的心得体会。” 他老婆确实是娃娃脸,年轻的时候也温柔可爱,但是中年丧子之后就会变的敏感脆弱,而且特别喜欢钻牛尖角,还动不动就寻死,会把岳中麒折磨掉一层皮。 陈柔也能理解,他这人跟陈恪不一样。 要是陈恪,想搞懂什么,就会花心思自己去学,但是岳中麒善于搞关系,又看她飞行方面牛逼,就想一份心得体会,便于手下的人练习的时候参考用。 所以聂耀刚才悄悄摸摸的来,说他发桃花癫,是在骂他发骚勾引她,但其实岳队还真不是,这是什么样的地方,是随时能死人的战场。 军人要做的是什么,不是谈情说爱,而是打仗,是赢。 不过老领导想要宝典,但陈柔其实没有办法给他,她说:“岳队,只能是多练。” 飞行就像枪械,没有什么宝典秘籍,一个人想要在空中掌握自己的生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飞,公里数越长,见识越多,经验越多,活命的机率就更大。 冰冻过的小蛋糕就跟冰激淋似的,还蛮好吃,但就是有点费牙齿。 而且它可是岳中麒拿自己攒存的,买烟的钱买来的,陈柔吃掉他才会开心。 但眉头紧锁,他缓缓摇头:“我们没有那么多飞机。” 复杂天气下想要训练飞行,基本上就是飞行员用各种方式跳机,飞机也等于是一次性的,用到一半就爆飞,但哪怕特种部队,目前也没有那么多飞机。 所以他们在外面才会那么被动,执行任务也会变的很难。 陈柔默了半天,突然笑着说:“你们不是偷过米国人的鱼雷,去那边多偷几架来?” 还别说,岳中麒真有这个想法,因为他们已经得到风声,据说在菲的首都马尼拉附近,有一个米国方面不敢公开承认,但装备有大量各种直升机和战机的港口,目前他们主要人不多,但如果人多,他们就准备当成海盗给剿掉。 届时就可以抄一大批战利品回来,也就有得练了。 不过岳中麒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当然不会这样说,甚至也不承认鱼雷的问题,义正严辞,他说:“不不,我们华国从古至今都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国家,主张人不犯我不犯人,更不可偷别国人的武器,当然,战场上缴获的除外。” 陈柔实在冰的咬不动了,把小蛋糕端了起来,准备回房慢慢消受,并说:“对了岳队,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岳中麒跟着她走,也一路吩咐:“房间有暖壶,暖壶里有热水,记得洗脸泡脚。” 哪怕在军营,也是男女有别,所以到了她的房门口,他就不进去了。 过了片刻,陈柔递出来一只旅行袋,说:“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起来再研究它。” 旅行袋上面有硕大的英文,versace,岳中麒也看不懂,但拧了一下,就发现它挺沉的,而本来聂耀刚才就偷偷摸摸跑到伙房,在门上阴阳怪气。 这会儿岳中麒提着行李袋刚刚拐过一个弯子,又碰上他了,而且迎门见面他就说:“抱歉,我手疼,明天一早的传真稿还没有写,而且我也不会写。” 岳中麒可不像陈恪那么厚道,总是很小心的照顾着这位二爷那脆弱的小自尊心。 他虽然平常对聂耀特别好,但那是为了哄着他写汇报材料。 但今天幸好聂太不是那种很敏感的女性,也没有被聂耀的话离间,而且周围人少,要不然呢,万一事情传出去,他是要挨整的,因为在党内,风纪问题特别重要。 说起风纪,岳中麒突然想起来,气呼呼的问:“聂耀,你最近是不是在看延安纪实?” 聂耀一滞,但没有说话。 岳中麒指脑壳:“他妈的,当年将士那么稀缺,就因为以着女性耍流氓,一个团级干部上面说毙就毙,老子对你那么好,你呢,他妈的,想老子死!” 聂耀生气是因为陈柔来了,可是直到现在都不去见他,不问问他过得怎么样。 说岳中麒发桃花癫,也是因为太生气,脱口而出的。 当一对男女在一起,想要污蔑他们时,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泼脏水嘛。 关于延安整风他知道的,这帮人纪律严格,尤其在男女关系上,当年据说有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就因为抢了附近一个农户家里的女孩子,当场就被毙掉了。 而且还是他们的一把手亲自签的枪毙令。 但他觉得现在应该不至于吧。 而且他也没说什么呀。 ''你心思龌龊,肮脏,知道为什么吗?"岳中麒再问。 大晚上的,聂耀被他眼神中汹汹的火焰吓到了,步步后退:“对不起。” 岳中麒的气还没消呢,聂耀说对不起可不管用,他又说:“你就是他妈的少出门,被保护的太好,屁都不懂。也不想想,老子们牺牲了那么多人,脑袋都他妈拴在裤腰带上,谁他妈有心情像你一样,整天琢磨些下流东西。” 聂耀挨了骂也很生气,但是因为在历史书上读过的,关于整风的纪录,也知道在大陆军人内部,不良风气属于大问题,于是忍了,再说:“我说对不起,行了吧?” 岳中麒敲聂耀胸膛:“给我滚回去睡觉,要再敢歪歪,明天开始继续捆起来躺着去,滚!” 聂耀又被他搞出一肚子的火气,但毕竟在人屋檐下,不敢太放肆,气冲冲的走了。 岳中麒回去自己宿舍,虽然陈柔交待他明天再看,但他当然等不到明天。 拉开旅行袋的拉琏,见是一堆黑洞的管子和零件,他就不说睡了,根本睡不着。 自己琢磨着拼了一会儿,他提起旅行袋出门,猛敲陈恪的门:“陈队!” “陈队,陈哥,快开门,好东西!”他敲的砰砰响。 陈恪一把拉开门,问:“出事了?” 岳中麒举起旅行袋:“见过巴雷特吗?” 陈恪还没反应过来,他挤进了门:“聂太给咱带了一架巴雷特,巴雷特呀!” 陈柔带来了一支枪,目前还只流传在传说中的神枪,巴雷特! 那么一把在黑市上,据说要上百万。 可它也是目前整个枪械领域中的王者,是神枪! 第222章 要不他俩结拜算了? 陈恪一看都兴奋了。 巴雷特,一架他们只在新闻里读过的枪,据说其的有效射程高达1800米,而如果天气好,没有风阻,能见度也高的话,它甚至能达到2500米射程。 在实战对垒中它的实用性并不强,但要执行特殊目标暗杀任务,它就特别棒。 这是聂老板给的吧,给他们这样一把枪,陈恪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俩人七手八脚组好了枪,岳中麒立刻说:“走吧,找个地儿试试枪。” 陈恪比他理智多了:“不行,去睡觉。” “陈队,你这人咋回事嘛,总爱扫人兴。”岳中麒不高兴了。 但陈恪打开了门:“明晚要执行任务,必须保证睡眠,快去!” 岳中麒说了一连串的扫兴,但胳膊拗不过大腿,最终还是回去睡觉了。 话说,陈恪躺到床上,就在思索一个特别关键,但是他表妹和尔爷始终都没有提及过过的问题,那就是,要怎么进入,才能保证在30分钟内不惊动园区内部的人,找到湾岛仔和那女孩,救出他们,并且干掉几个阻击点的值勤人员。 硬闯大门肯定不行,而因为他们在这座小岛上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也无法冒充商人前去交易,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分散开来,从园区周围剪铁丝网进。 这个办法很不安全的,因为园区内部也是军事化管理,24小时有人开车巡逻。 想要用这种方式冲进去,就必须是灵活的,跑的快的。 当然,万一被发现,园区内部有好多瞭望塔,上面全是射击点,一颗子弹打过来就是一条命,那么,就得把已经结婚,有孩子了的人安排上去。 年轻的,还没结婚,没孩子的得留到第二梯队。 也算跟平常剿匪一样吧,他又爬起来,开灯,在笔记本上列了个名单。 但是,显然这一仗跟他原来打过的所有的仗都不一样,而且陈柔所带给他的震撼还在继续,从一开始驾驶直升机穿越暴风雨和冰雹,再到送他们一架巴雷特。 陈恪就已经觉得够震撼了吧,可更大意外惊喜还在第二天。 对了,伙房的刘班长其实悄悄留了肉的,而且正是另一块肋排,第二天一早,他又赶早起来,把陈恪发的面全烙成了两面焦黄,麦香扑鼻的薄饼。 别看他们一直在四处跑,营地都是流动的。 但华夏人是不论在任何条件下,甚至太空中,不能不做的事只有一件,种菜! 所以刘班长的厨房里就连小米辣都有好几种,小葱蒜苗比外面卖的都有味儿。 清早起来先切羊肉,洒上葱蒜再浇滚热的清汤,赶着陈柔进门,刘班长亲自端了羊肉汤和饼出来:“陈小姐,热乎乎的羊肉泡馍,快吃吧。” 陈恪听说陈柔来了伙房,就追来了,而他都以为没羊肉了,结果还有? 当然,只要有,就不止一碗,刘班长再给陈恪端一碗,举着勺子站在原地傻笑。 陈恪正看表妹掰馍呢,而在陈柔所在的将来,甘肃有牛肉面警察,陕西也有掰馍警察,在当地警察的热心纠正下,陈柔馍掰的那叫一个专业,陈恪都赶不及教她。 但他猛然回头:“刘班长,擦擦口水吧,你不去忙工作,干嘛呢?” 刘班长擦口水,笑:“我看陈小姐胳膊也不粗呀,还有点太瘦,咋就能开飞机呢,听王宝刀说还在雨里头翻了筋斗云,真看不出来。” 王宝刀跟着陈柔跑了一回,回来后不止胡言乱语,而是疯言妄语,在他的形容里,陈柔不是开飞机,架的是筋斗云,一个跟斗翻了十万八千里,她是行走的孙悟空。 不说刘班长了,炊事班所有人趴在窗口,全笑的傻呼呼的。 陈柔一口馍一口肉,倒搞的陈恪忍不住要劝她:”吃慢一点,对消化不好。” 陈柔边吃边说:“陈队,得把所有的对讲机先集合起来,再把无线电车开上,咱们要设一个加密频道,届时车开到园区附近,进去之后,对讲机联系。” 这个陈恪他们早有准备:“我们一直用的是加密频道。” 陈柔说:“那你得把密码给我,还有一拨人,下午咱们去见一面,他们也将是跟着我进园区的第一拨人,咱们要共享密码。” 陈恪停筷子:“是我们,我们是第一批次进去的人。” 陈柔捞光了馍,只剩一碗汤,端起碗来喝汤,她说:“拜托,这儿所有的人都认识你们,而我是个女性,想要潜藏进去,也比你们更容易,对吧?” 陈恪默了片刻,试问:“聂老板来了?” 这时宋援朝来吃饭了,大概被取笑的太多,今早他戴上帽子了。 他说:“陈队,来帮忙的一直都不是一拨人,而是两拨,而且另一拨将以商贩的身份带我们先进去,等到我们解决了几个狙击点,撕开缺口后你们再进。” 有两拨来帮忙的人,那么,另一拨又是什么人? 陈柔当场帮老爸解惑:“加害陈娟的共有两人,另外的那个,是另一个人的父亲。” …… 午后,茫茫大海上,一条不大的商船正在海中飘荡徘徊。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匕首,正在帮一只巨大的海龟清理身上寄居的藤壶,一边清理一边柔声安慰:“忍一忍,马上你就可以变舒服啦。” 又念叨说:“要不是董爷说吃了造孽,我们早把你炖成汤了,既然得他大恩不死,以后你可要保佑他长命百岁,也要保佑我,我刚刚按揭的铺面可不能跌呀。” 一个独眼,穿长靴,外衣上全是钉子和铆扣的男人勾唇:“看你那废物样儿。” 中年人愣了片刻,突然抬头,说:“来了!” 独眼举起望远镜一看:“没有呀。” 好吧,他又摘了望远镜的盖儿,一看,转身下舱:“阿耶,陈小姐来啦!” 董爷棉麻汗衫大洒裤,都不必拐杖,生龙活虎,龙腾虎跃的出来了:“真来了?” 说话间一艘快艇靠近,果然,陈柔就站在船头上,手里甩着一条绳索,眼看快艇靠近,她绳索甩了过来,眨眼间,董爷亭亭玉立的大孙女已经到他面前了。 她问:“入园的时间已经确定好了吧。” 董爷拉着陈柔就回船舱:“急什么呀,先喝点水吧,奶茶,红茶,沙士还是可乐,我这儿都给你备着呢,先吃下午茶。” 陈恪是第二个爬上来的,岳中麒紧随其后,俩人把宋援朝撇在最后面。 但是,能做大佬的,外形当然不凡,可是面前俩人,其中一个是中年人,胖胖的,但是面挺善,没有做大佬的气势,另一个独眼倒是有几分霸道和侧露的恶气。 难不成另一个大佬是他? 但显然不是,因为随着宋援朝一上船,独眼上前就捶人:“宋仔,好久不见啦。” 直到他俩进了船舱,看到董爷,对视一眼,才心说,果不其然。 要说谁能跟表面斯文文雅,但是一看就心机深沉的尔爷争锋,只有面前的老者。 他紫眉紫须,眉入鬓,一身杀气,风格也跟尔爷完全不一样,斜瞟陈恪二人一眼,只看他们的绑腿:“八路吧,绑腿很不错。” 但他并不喜欢应酬别人,只跟陈柔聊具体的事情:“本来一直是鬼头荣在经营毒品,自打他死就群龙无首,大家各自为阵,阿蛤赚不到钱,也想找个大经销商,这时正好我联络他,他开心都来不及呢,也说好了,今晚亲自招待我。” 陈恪和岳中麒再对视一眼:陈柔做事堪称滴水不漏。 当然,主要是她拥有足够的人脉和资源,但懂得协调和统筹它们,也很了不起。 翁华来送饮料,陈恪和岳中麒一人端了一杯茶,不过岳中麒看到有瓶装的咖啡,多拿了一瓶,打算回去给聂耀喝,陈恪不喜欢贪人东西,于是多看了他一眼。 这时董爷开始攻击尔爷了:“哼哼,那个死老头必定以为自己英勇赴死,我在后方抢他的地盘,抢他的钱,这会儿心里说不定已经诅咒我八百遍了。” 独眼和翁华当场抬轿子:“他心胸狭窄,为人卑鄙,而我们阿爷,义字当天,义薄云天。” 陈恪和岳中麒同时看宋援朝,惊讶于这个老头老成这样,脾气还那么暴躁嘛,宋援朝眨眼示意他俩揣着:这并不稀罕。 董爷其实腿脚也不好,但比尔爷稍微好一点,这也成了他攻击对方的武器。 起来虎虎生风的走两步,他拍腿:“看看我,老当益壮健步如飞,他呢,哼,老瘫子一个,阴险狡诈,也就会玩点心眼了。” 翁华和独眼点头:“我们阿耶堂堂正正,从不玩心眼,不像他,卑鄙!” 董爷一扬手,夸赞声立刻停了下来。 陈柔终于能插上话了:“我和聂耀,宋仔要跟你们一起去,聂耀得稍微改变一下形象,当然,放在最后面,他那个瘦弱样儿,一般没人注意他的。我自有办法躲避检查,你们就不必担心了,两个小时后吧,我让宋仔和聂耀带着武器过来,还在这儿见面。” 董爷当然要问:“你要怎么进?” 聂耀是个文人,一看就不能打,随便改换一下形象就行了。 宋援朝因为人不太重要,通缉令并没有长期流传,他又还是个光头,大晚上的,园区里的人不可能认得他,但最重要的就是陈柔了。 她的照片制成的通缉令四处流传,而且是个女性,很难乔装打扮。 但是,陈柔昨晚看过贩毒集团的人的车,她已经给自己找好藏匿的地方了,她说:“底盘和油桶上方。” 又说:“他们的车全是军用大卡,男性不容易藏,但女性很容易的。” 她瘦而纤细,不论吊底盘还是匍匐到油箱与发动机的隔层都很容易,当然不是从一开始就爬进去,她需要设好地点,让董爷在那个地方借故停一下车,届时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去,直接就跟进园区了。 在这种地方,在这样的任务中问能不能完得成,或者安不安全都是废话。 这样的任务没有安全可言,是否能完得成,也全看天意,以及众人的努力。 其实到了现在这一步,陈柔不必细讲,陈恪也能猜得出来当年是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 两个老头水火不容,不共戴天,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且致命的弱点,就是陈柔,也是因此,他们争相比赛,要在这一趟的任务中,做到比对方更好。 先见第一面嘛,商量好事情,陈柔把董爷手下,所有人的对讲机全部收过来,一会儿带到港口,全部调好频道,接入密码,等到了园区,就可以相互通话了。 直到做完这一切,陈柔才要正式去见聂耀。 是了,这儿没有合适她的穿的衣服,当然,她从香江带来的衣服也足够用。 今天她换了一件米色的休闲衬衫,内里是白色t恤,下面依然是工装裤,配上匡威的系带板鞋,既舒服,还便于执行任务。 岳中麒凭借他领导的淫威,成功赶走了别人,帮陈柔带路。 上了二楼就喊:“聂先生,有人来看你啦。” 其实岳中麒对于双耀不止好,而是格外的,加倍的好。 半路碰上咖啡都要帮他顺一瓶,结果上前敲他的门,他竟然不开。 还说:“我今天不舒服,请假,不见人。” 岳中麒再敲门:“来的可是贵客,聂先生,聂老板,给点面子吧。” 又说:“你再不给面子,我就在你身上绑两块砖,带着你去游泳喔。” 聂耀依然要耍小脾气:“要不杀了我,要不立刻走,走开!” 陈柔说话了:“破铁门而已,一脚踏开,踏不开就用枪轰。” 就这么一句,聂耀瞬间把门打开了,但当然,背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陈柔看床倒是整理的干干净净,坐到了床沿上,两手插兜,开门见山的问:“二爷最近过得怎么样?” 聂耀看了一眼负手站在门口的岳中麒,却来了句:“来客人了,我头晕,动不了,岳队帮我给客人冲杯咖啡吧。” 陈柔明白了,他这是在装病。 如果她再多问一句他是怎么病的,他就该控诉国际警察们待他不好,控诉环境太艰苦,说不定还要骂聂钊几句,总之就是,病是由头,主要是为了诉苦,摆功。 而这要套用一句将来人说的话,他就是——贱人就是矫情。 岳中麒在冲雀巢咖啡,陈柔是从来不惯着聂耀的,所以敞开了说:“二爷,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敌当前,我们华夏人没有软骨头,我从昨天来,一直听国际警察们夸你,说你在他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帮了他们莫大的忙,那些忙也在他们的任务,屡次起到了关键性,决定性的作用,而且你还想再立奇功。” 岳中麒给陈柔递咖啡的手停在半道,总觉得这词儿自己分外熟悉。 该怎么说呢,他要想把谁架上马,就会这样说话。 这聂太到底是什么鬼呀,说话跟他一模一样。 人都知道真话难听,假话才好听,但人人都爱听假话。 聂耀也不例外,在听到陈柔那么一大通溢美之词时,虽然有点心虚,但怎么说呢,就,莫名的还觉得蛮骄傲的。 岳中麒目光紧紧盯着陈柔,心里默默背诵,她是开口讲:“本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你,我们完不成任务,但既然你不舒服,那就……” 聂耀喝了一口咖啡又吸了吸鼻子,再咳了一声。 接着说:“刚才我其实吃了药的,这会儿觉得自己好多了,说吧,什么任务。” 岳中麒心说完了,这聂太是另世他,而且是女版的他。 所思所想,所说的话,全跟他一模一样。 这可怎么办,要不他俩结拜算了? 第223章 我人老屁股松,放屁咚咚咚! 转眼夕阳将要落山,已是傍晚时分。 这趟陈柔不去,由宋援朝带着已经做过乔装打扮的聂耀又去找董爷。 别看他畏畏缩缩瘦骨形削的,连把刀都提不起来,但是他懂lvsun岛上的方言,伊罗戈语。 园区的海盗在跟董爷见面时会当时讲粤语,可是他们彼此间聊天,就肯定会讲伊罗戈语,那玩意儿比摩斯密码还难懂,可只要有人懂,就是莫大的助力。 他大概也是汇报材料写多了,官话一套套的。 他说:“阿柔,我不是华夏人,华夏人的荣辱生死都与我无关,我这趟去,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不是个恶人,我这一生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我会帮这帮华夏人,只是出于国际人道主人救援的责任和义务,是因为我的善。” 所以呀,为什么宋援朝当初要抬高枪口,就因为聂耀他善呀。 陈柔负手,由衷说:“二爷如此胸怀,叫我无比敬佩。” 她越这样,其实聂耀越生气,因为她昂首挺胸,负着双手,眼眸中那种自信到自负,甚至张扬的眼神,是曾经的陈柔全然没有的。 聂耀也不得不承认,在看到一个女人单臂向上引体,一个跳跃就能跃进直升机舱,黑镜一戴,原地起飞时,他所受到的震撼不比王宝刀更少。 这个陈柔也确实非常优秀,但是原来那个呢,她去哪里了? 那个没有自信的,总是唯唯诺诺的跟在大家身后,小心翼翼讨好人的陈柔人呢? 要登船了,聂耀深吸一口气,突然说:“只要我还能活着回来,你就必须告诉我,那个她去哪里了,我需要知道这件事,我也希望你认真对待。” 曾经的陈柔,不止聂耀怀念,那些在聂钊改旗易帜后,抱不上聂氏大腿的,梅潞的老朋友们也特别怀念,陈柔也确实应该告诉聂耀,她去哪里了才对。 她伸手,说:“尽力去完成你的任务,但生命第一,你的要求我会答应的,再见!” 宋援朝和岳中麒嫌他大叽叽歪歪,彼此一个眼色,一个在船上拉人,一个在扶屁股,不等聂耀再废话,已经扔到了汽艇上,宋援朝发动汽艇,呜的一声,离开了。 陈恪他们再回来,营区静悄悄的,伙房则正在烧饭。 晚上要开工,此刻大家都在休息,倒是尔爷在营房外踱步,看到陈柔,立刻问:“阿柔,你是不是要提前走?” 他们分了几拨人,陈柔第一,陈恪第二,之后才是尔爷他们,由岳中麒带队。 王宝刀也在附近,看到陈柔,也跟过来了:“聂太,你不跟我们一起行动?” 岳中麒推他:“滚一边去。” 陈恪跟尔爷讲过,说自己这边有线人可以直接进去,陈柔的角色就好比先锋刀,敢死队,要提前一步插进去,负责清理掉大门口的岗哨。 他本来看尔爷不顺眼,但在见过董爷后,又对尔爷顺眼了不少,公平来讲嘛,说:“聂太是我见过的最有勇有谋的女性,她能完成好任务的。” 尔爷点点头,说:“英雄舍生死,小人常戚戚,阿柔跟我一般,看得清大局势,也分得清家国大义,才不像某些莽夫鲁辈,中会喊口号,做不了事。” 要揭开文雅的面子,他跟董爷其实是一种人。 他说:“把钱和权力留给恶人,让他遗臭百年吧,阿柔,咱们跟他不一样。” 岳中麒属于情商比较高,也比较会揣摩人性的,陪着陈柔简单用了点饭,一起出了营地,就说:“聂太,那俩老头人怂脾气大,看起来挺难搞的。” 不但难搞,而且吃屎都要吃个屎尖尖,喜欢争强好胜。 陈柔的底色是红色的,也知道俩老爷子虽有正义,但不多,当然,更多的因素是环境,可他们的性格也有大缺陷,相比之下,还是这些国际警察的生命更加宝贵。 所以她说:“如果有危险,先救咱的人,他们个个身上的罪行都够枪毙八百次的,不要为了他们,去浪费战士们宝贵的生命。” 说话间,已经到跟董爷约好的地点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园区接人的车辆经过,届时陈柔孤身赴险,做为一柄尖刀,将直插敌人的双眼,并挑瞎它。 为了方便出行,她只带了一把手枪,除此之外就是那柄骑兵刀了。 她怕弄坏,外面裹了绢布,背在身后。 转眼就要到时间了,这时也不方便说什么,三个人就一起沉默着,站在树林里。 听到有大卡车的声音,陈恪和岳中麒于瞬间趴倒,陈柔则就地一滚,滚进一从早就瞅好的灌木丛,外面有两辆军车,最先停下来的是后一辆,窗户开,董爷的骂声旋即传了出来:“翁华呀翁华,你个废物,给我吃臭鱼,看我吐的。” 随着他哇的一声,止在瞬眼间,陈柔纵身一跃,已经爬到油箱上了。 董爷立刻说:“行了行了快走,给我找睡觉的地方。” 他是九龙天字第一号的人物,也是大客户,接待他的人当然无有不应,所以旋即车辆启动,陈恪就地一滚趴了出去,就已经看不到陈柔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许是因为陈柔年龄还小,也许是因为她太过优秀,目送她离开,他难过的,就好像目送的自己孩子离开一样。 当然,他立刻起身往回折,营地里的队伍也准备好了,他们得立刻出发。 岳中麒边走边说:“我这人吧,天性最护短,但是陈队,咱的队伍里可没聂太这么优秀的女兵,你说聂家咋搞的,就找到那么优秀一个太太?” 又说:“只有一个地方,能训练出来这么优秀的女性,西点,但我觉得又不是。” 陈柔太优秀了,在他看来,只有西点军校那种地方能训练出她来。 可是西点是米国人的,要说米国人的女兵比自己的强,岳中麒又不愿意承认。 那么,她到底是哪里来的。 陈恪说:“不管她是哪里来的,以后咱们要多招女兵,因为从她我看出来了,女性在心思细腻和肢体柔韧方面是男性所无法比拟的,女兵,会比男兵更优秀。” 岳中麒点头,但立刻又说:“你才觉得女性比不过男性,别拉扯我。” 又叹气:“也不知道她的教官得有多优秀,搞的我都有点自卑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营地了,十几辆,清一色的美式通家老吉普,所有人整装,所有的车后备箱里装了满满的枪和子弹,所有的军人如林立的旗帜站在车旁。 随着陈恪一声出发,同一时间,所有人打开车门,关门声都是一致的。 鸡哥给吓的,手里的大鸡腿都掉了,那撮红毛都蔫哒了:“阿耶,他们咋突然就变了,变的跟机器人似的?” 他们来了两天,营地所有人都特别亲热,和蔼可亲,鸡哥甚至认了好几个干哥哥。 他也觉得这些国际警察也就那样儿,这份工作他也能干。 结果到了出任务的时候,那帮人突然就变了,队伍那么整齐,步伐都是高度统一的,连关车门都能做到统一时间,他妈的,好可怕啊,鸡哥想回家。 尔爷说:“目前位于湾岛的国军曾经也有一批非常优秀的人,可他们最终败北,知道为什么吗?” 他不需要鸡哥捧哏的,因为鸡哥听不懂,他自顾自说:“就因为他们够强!” 要说他们够强,那陈柔就是一帮强者中的翘楚了。 马上就要到大门口了,两列穿着蓝色迷彩服的武装分子端着ak在等。 对了,截止目前,陈柔并没有看到阿蛤,显然他应该是在园区内部等着董爷。 有车进园区,不论谁的车,当然要接受安检。 有一列武装分子在查前车,并跟前车上的独眼起了口角,因为独眼带着一只照相机,但是进园区,他们作为商人,携带武器可以,照相机不被允许。 交涉了片刻后,这件事以独眼把相机扔到路边砸掉而结束了。 两辆车,四个车门大开,武装分子们端着枪过来检查了,但这个只是照例行事,宋援朝是光头,聂耀的头发被烫卷了,穿的花衬衫歪西服,提着钱箱。 他所扮演的,是会计人设,管钱的。 不过随着董爷猛的一声咳嗽,陈柔直觉不妙。 果不其然,这帮人搞的特别谨慎,有俩人带着反光镜来查车底盘了。 董爷再咳嗽一声,当然是在提醒陈柔。 但是,两辆车的周围全进人,董爷眼看有人顺手去摸油箱,就知道那儿藏不了人了,紧接着人家就把镜子伸向了底盘,而陈柔应该就在底盘上。 恰好这时一个武装分子猛低头,董爷伸手入怀就拔枪,但宋援朝一把摁住了他。 在董爷想来,陈柔被发现只是下一秒的事,他不能忍了。 但宋援朝所知道的是,车除了底盘和油箱,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藏人,而现在需要的不是暴起,而是赶紧把这帮武装分子引开。 董爷这些只会小打小闹,没有大型战争的经验,不会配合他,怎么办? 也是情急之下,宋援朝突然揪董爷的胡子。 董爷被揪痛了,一声尖叫:“啊!” 宋援朝探头朝外,用英语说:“我们老大拉肚子,拜托,能不能快点?” 他的英语虽然蹩脚,但足够唬人,又说:“马上拉裆里。” 八旬老爷爷拉裤裆,说来还挺真实的。 试问,又有谁喜欢闻别人拉裤裆呀,对吧,武装分子们对视一眼,退后了几步,再过会儿,来了一个坐轮椅的大胖子,笑着扬手:“真的是董爷吗?” 董爷垂眸一看:“你们要搞到几时?” 坐轮椅的大胖子认识董爷的,而既然检查过了,他就说:“放行!” 又说:“一会儿我陪董爷您吃饭。” 车再度启动,董爷回头,眉毛竖到了鬓角,眼神相问:陈柔还在? 宋援朝也不知道,此刻正在看后视镜,看到大门处的武装分子们仍然归了岗,这才点头:在。 董爷眼神再问:她刚才藏在哪里? 宋援朝以手比拟:轮胎上。 当车停,除了油箱和底盘,还有一个地方,男性当然藏不了,但女性可以。 那就是轮胎的上围,陈柔刚才应该是像一只取暖的流浪猫一样,趴在轮胎上,它属于反光镜的死角,就不会被查到。 而在车启动前,她只要能赶回底盘,就依然能挂得住。 这是个好消息,安检,她平安度过了。 董爷也是头一回知道,一辆军用大卡,一个人,竟然还能那么藏。 他大松一口气,但随即宋援朝侧首,说:“停车就会有危险,因为……” 深吸一口气再说:“我们遇到熟人了。” 董爷侧眸看宋援朝:你交际挺广呀。 不是交际广,而是仇家多。 有那么一个人,年龄大了,还胖,在陈柔被绑到菲律宾时,当场看中,想要品尝一番,对了,他还是鬼头昌手下一个小头目。 但是后来他被陈柔他们给反绑了,一路带到香江。 在路上,陈柔用匕首爆过他的菊花,还生生踹断了他的膝盖骨,最后,宋援朝把他绑在船的驾驶舱里,然后引爆了船只,可是其人竟然没有死。 而他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叫虎哥。 他也就是刚才坐着轮椅过来,说一会儿要陪董爷吃饭的人。 宋援朝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躲了一下,但旋即心里的警报就响了起来,因为哪怕他和陈柔化成灰,虎哥也肯定认识。 而只要车停,只要他们面对面,一切就都会露馅,怎么办? 虎哥,一个打不死的小强,顽强的海盗,身残志坚,坐着轮椅还奋斗在第一线,其敬业的精神堪称可歌可泣,宋援朝都想给分颁个劳模奖。 可他马上就要露馅了,怎么办? 车上还有翁华和聂耀,另有一员大将,阿豹,除此之外,车厢里全是对方的人,司机也是对方的人,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援朝已经想到办法了,就怕董爷不同意,但事已至此,为了不影响任务嘛,他硬着头皮低声说:“我刚才跟他们说,你有点拉肚子。” 再双手轻轻搓:“要不……” 董爷能不懂这个? 而他要在乎形象,还能混到今天的位置。 “我人老屁股松,放屁咚咚咚,沾点屎怎么了,宋仔,一会儿我要换裤子,完了你洗。”董爷大声说。 大佬的魅力不在于他强,而在于他能罩手下,阿豹说:“阿耶,我洗吧。” 董爷摆手:“不必,就让宋仔洗。” 打个时间差吧,虎哥坐的轮椅走得慢,他们将先到住的地方,到时候董爷换裤子,宋援朝借着洗裤子,刚好可以留下来。 但刚刚松了一口气,他心里那股气立刻又提了起来,当然,不是因为怕。 而是,就在车碰到有人过路,刹车的瞬间,他于后视镜里看到一抹卡其色滚进了草丛。 那是陈柔,他们最先要做的是放翻岗哨,而她,恰好就落在了岗哨的附近。 宋援朝已经预感到了,这将是一场完美到丝滑的,全胜式任务。 第224章 杀戮模式,正式开始。 万幸,他们下车之后虎哥还没有到,可以先进房间。 但当然有人跟着,而且是俩香江人,有一个人称项叔的老头子,董爷一眼就认了出来:“项贵,你竟然跑以这儿来混了?” 这项贵是项天戈的堂房,是被聂荣追杀到在香江待不住,逃到菲律宾的。 他笑着说:“哪里都是江湖,谋一碗饭吃嘛。” 董爷当着他的面把皮带一抽,伸手,宋援朝递了裤子过来,他也当着项贵的面来换,还要问一句:“怎么,你不会认识我这把年龄了,老鸡子儿还能硬吧。” 项贵还能怎么说,当然转过了身。 董爷脱掉裤子换了条新的,把旧的踢给宋援朝:“给我洗了去。” 宋援朝抱起裤子想出门,但项贵一把拉住了他:“兄弟,厕所在那边。” 这是个套间,宋援朝为了躲虎哥,想去隔壁的,但是项贵提醒他进这边的厕所,他转身的功夫,虎哥被人推进来,他也恰好进了厕所。 虎哥伸双手:“久仰董爷大名,今日幸得一见。” 董爷也才刚刚提起裤子在系皮带:“年轻人,身残志坚啊。” 遥想也快两年了,当时陈柔他们逃回香江,董爷和尔爷还听了鬼头昌的,在码头封锁过他们的船,而且这虎哥就是鬼头荣的从海上救起来的。 混道的都算一家人,而且虎哥可是怀着深深的仇恨的,他说:“昌哥大业未成,又被国际警察们逼的无路可走,我想退,但又不敢退。” 董爷伸开手臂:“你们如果撑不住,可以随时上香江,投奔我。” 虎哥觉得菲律宾太危险,也想去香江躲躲风头,鬼头昌也有此意,他们会接待董爷,而且给的毒品价格特别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想从两个死老头中间拉拢一个,直接搞死,然后来鸠占鹊巢。 而现在,董爷就是那个冤大头。 对于冤大头,人们的态度一开始当然会很不错,所以虎哥笑着说:“我们准备了接风宴,咱们lvsun岛的各种特产都有,还有大把小妞,随董爷您来挑。” 还有小妞,怕不是想他早死? 董爷摆手:“刚才在船上吃了臭鱼,我没有胃口,不过既然你说你的海洛因是目前市面上最纯的,我可以看看生产线吧?” 又说:“旅途劳顿,我走不动了,也给我一架轮椅。” 他是真走不动了,可是陈柔说了,因为毒贩子和海盗一样,不归当地警方,而是归国际警察管,这帮人不想留下证据,会在所有建筑物下面全部埋上雷管炸药。 一旦发现国际警察入侵,他们会直接炸掉周围的建筑物。 而因为毒品车间里全进货,货能换成钱,它也是最后才会被炸的地方。 不过这是陈柔的想法,虎哥那么精明,不会轻易答应董爷,而是说:“各种纯度各种成相,摇头丸,k粉,听话水,冰毒,应有尽有,随您选咯。” 说着他拍拍手,直接进来两列性感热辣的美女,都端着盘子,站到了董爷面前。 阿豹看一眼独眼,再看一眼翁二当家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搁。 成搞毒方面他们其实没什么经验,因为董爷向来不卖毒品,当然了,他的手下们嗑药的也很少,身边更没有那种人,而在检验毒品方面……虎哥看聂耀:“您来?” 聂耀瘦不拉叽,面色惨白,紧急烫了个卷发,而且因为昨晚几乎没睡觉,有两个大青眼圈,再加上他那一身天然的丧,像是个吸的,虎哥就邀请他来尝味儿。 董爷猛得有点紧张,他怕聂家这个废柴要坏事。 还提着钱箱子呢,阴不阴阳不阳的,聂耀慢吞吞走到了前面。 一目扫过去,他抓起最边上一个美女盘子里冰糖状的东西,说:“这个好。” 虎哥一看:“哟,行家呀,这个纯度能达到97%,是我们目前最好的货。” 聂家二爷竟然懂得如何看毒品? 虎哥从一只白盘子里拈起一撮粉沫:“再尝尝这个呢?” 聂耀瞟了一眼说:“抱歉,我最多抽点大麻,不吸k粉的,看货就好。” 董爷看独眼,再看翁华,心说聂二爷难不成真的抽大麻? 虎哥再问:“那你觉得我们的货怎么样啊,想要哪几款?” 又回头,用伊罗戈语对个女孩说:“去,给他拿大麻。” 再看另一个,又低语:“劝他们喝水啊,水里有料,不然他们放不开。” 聂耀原来完全不懂毒品的,现在懂得也不多,唯一懂的一点,还是在给国际警察们做报告材料的时候见过,并接触过的,这一听,他也明白了,水里有料。 当然了,像这种生意,就好比正常生意场上的喝酒一样。 你来只是入个门槛,真要想做得成,至少要抽点大麻再喝点听话水,跟着那些美女们颠鸾倒凤一番,要是真正来买毒品的商人,自己爽了,事儿也好谈了。 可是像听话水那种东西,是只要人喝进去就会吐真话的。 但是虎哥已经在逼着董爷他们要喝了,而且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聂耀虽然听懂了,可是当着这帮毒贩子,海盗的面他又不好跟董爷是讲,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怯生生的,端着茶朝董爷走了过来,然后跪到了地上,再瞟一眼虎哥,显然特别害怕他。 他也阴森一笑,看董爷:“既然不想吃饭,先喝点茶咯。” 聂耀情急这下打了个喷嚏,主要也是离毒品太近,被刺激的。 他迅速回头看董爷,撇嘴又摇头。 董爷伸手接了过来,但只放到唇边抿了抿,四周没有可以搁茶杯的地方,他想递给独眼的,可独眼身边也有个女孩子在劝茶,他于是把茶杯递给了身边的女孩。 那女孩端着茶杯,就站在董爷身边,过了片刻,又敬了过来。 董爷生气了:“我今天吃了臭鱼,又拉肚子,要什么茶,我刚喝了药,再喝茶药性就没了懂不懂?” 又捶自己的腿:“真是不争气,走几步就痛。” 看似捶腿,啪的一把,他直接打翻了那女孩手里的茶杯。 但他不肯喝茶,他的手下们也不喝,虎哥会生气的。 看看表,他笑着说:“董爷,您这诚意不免啊,我们蛤哥今天特地从马尼拉赶来,马上就到,保证给您最低价,最多的货,可是您连我们一口水都不喝,我怎么好叫您见蛤哥?” 说话间,项贵猛然转身去看洗手间。 里面有哗哗的水声,那是宋援朝在洗裤子,半天了还没洗完? 他走到门口,正好看到宋援朝低着那颗光头在拎裤子,于是敲了敲门,示意他早点出来,而迄今为止,他们入园正好15分钟。 董爷要再不喝茶,虎哥就该起疑心了。 阿蛤到底在不在,又在哪里,目前也还不好说,说不定双方拔枪就在此刻,但是宋援朝必须走了,因为陈柔一个人搞不定四个岗哨,他必须去帮忙。 还好这房间的卫生间有窗户,他刚才也瞄好了,前面一株灌木旁有个哨兵正在靠在树丛边抽着烟,歪歪邪邪的放着哨。 出了窗户就地一滚,再在绿化带中以肘前行,离哨兵大概两远时他先往灌木丛里丢了一颗小石子,等到对方扭头,他也旋即跃起,匕首割喉。 一手捂嘴一手放人,仍将这人歪倚到灌木丛旁,他再就地一滚,仍然是肘式前进,沿着路边的荒草一路前行。 还不到天黑,而在南部一带,军人的换岗时间是晚上19:30分,目前是18:45分,宋援朝当然离陈柔刚才离开时最近的那个岗哨而去。 这是一个中间位岗亭,应该共有两个人,从下面可以看得到,有一个人面朝这边,还有一颗脑袋隐隐冒着,那应该是坐着的人。 那么,陈柔人在哪里,难道还没有开始行动? 他们至少要搞定四个岗亭呢,中间两个还好,只有两个人,边位都是四到六个人,很难搞定的,现在他该怎么办,要怎么找她接头? 他还趴在草里,正在扬头看,突然觉得有束强光一闪,他立刻埋头,并就地一滚,换方位抬枪,对面又是强光一闪。 他明白了,是陈柔,而她是在这边下的车,现在却在另一边的岗亭上朝他打灯,那只有一个原因,这边的守卫已经被她搞定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再抬头细看,宋援朝发现端倪了,不论站着的还是坐着的,两个守卫皆一动不动,那证明他们已经死了。 他要穿过马路才能到对面,而在大门口附近共有八个守卫,四个朝里四个朝外,正在警戒中,宋援朝正在想自己该怎么穿过去,对面的岗哨突然喇叭次的一声。 所有守卫的目光当然会被突然响起的喇叭吸引,他正好于草从中跃起,滚到对面。 喇叭里并没有响起通知,只嘶啦嘶啦的响了两声就完了。 显然,那是陈柔看到他不好通过,在帮他。 宋援朝一路连膝带肘跑到岗哨下面,疾步又蹑脚的上楼梯,而虽然有默契,但在上楼的刹那,他一手匕首一手枪,陈柔也是,而且她换了衣服,屈膝在楼梯上,手里横着匕首。 当然了,15分钟,她除了放翻两个岗亭的守卫,也专门摸过内部的情况了。 但要先交流目前大家所处的情况,她声低:“董爷?” 宋援朝摇头:情况不好。 再说:“虎哥!” 虎哥就从陈柔面前经过,她看到人了的。 而有虎哥那种老狐狸在,董爷还真不好进毒品加工车间。 但暂且顾不上说这些,陈柔抓起一张图纸,圈一角,画了个4,再圈另一角,画了个5,再画了几个五位置后又指指前面,再在中间位置画个圈:仔仔! 又在最后方的位置再画一个圈:疑似阿蛤。 宋援朝懂她的意思,先去干掉一边,4个人的岗哨,那个岗哨比这个要高,确切的说是塔楼,搞定之后,他们就要去另一边,搞定另外5个人,解决掉前部火力。 然后他们的任务依然会是岗亭,而在搞定各个岗亭的高火力后,就是营救湾岛仔和那个小女孩了。 之后,这儿的大佬阿蛤疑似在最后面的那栋建筑物里。 当然了,连他带李大瘸子及他的儿子们,都得干掉。 做好了规划,陈柔示意宋援朝先下楼,她随后。 这种亚热带地区是,只要你不处理,三天时间草就会长成林,它也是个绝佳的便利条件,叫人得以在草里匍匐前行。 但要说在草里爬,宋援朝显然是跑不过陈柔的。 他也尽力在跑,可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侧首一看,陈柔手肘和髋关节,膝盖三位一体,跑的那么轻盈,那么快,在草里弄出来的动静也比他更小。 这时太阳眼看落山,黄昏将至,其实也是守卫们最心烦的时候。 因为现在是晚餐时间,但他们必须等到换岗后才能吃饭,这段时间大家就心无力的,而虽然园区一再勒令他们上班时间不准吸,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卷一两根大麻。 而跟他们的懒散,昏昏欲睡所截然不同的是,来取他们狗命的人此时两眼中神彩熠熠,还满是杀气。 杀戮模式,正式开启。 …… 四个当然就比两个要更加难杀,但还好的是,因为这有1.5层楼的高度,它的楼梯中间有个转角,陈柔先进入,上到转角处,继而从工装裤的兜里掏出一撮大麻来,又示意宋援朝在下面接应,旋即火机一摁,打燃了大麻。 香味徐徐缭缭萦绕而上,上面几个守卫一闻,估计是门口的,或者别处的守卫来这儿躲着吸一口了,四人彼此瞟一眼对方,他们中的小头目起身,下楼梯了。 看到有个穿制服,戴帽子,瘦瘦的人正蹲在地上吸,他蹬蹬蹬下了楼梯,拍对方的肩膀,用伊罗戈语说:“给我也来一支……” 但支字还没吐出来,一张玉白色的,女人的脸,并匕首直奔他的咽喉。 等他想叫时,女人一只手套恰好怼他嘴巴里。 紧接着她一个反手,这小头目临死之前看到的,是宋援朝边补匕首,边横腰将他抱起,斜倚到下一步楼梯上的画面。 在这种地方做事当然就不能讲卫生,更不能讲仁义了,从他嘴里掏出手套怼进他的咽喉,宋援朝脱了外套飞速的擦着血迹,但突然,听到又有脚步声,他转身就下楼梯,陈柔也又引燃了一支大麻。 第二个下来的,也是忍不住了要来吸一口的。 而他所看到的是,小头目斜歪在楼梯上,显然已经吸飘了,还有一个守卫蹲在地上,正在默默的爽,而就在他弯腰要大麻的一瞬间,流水线一般的工序,陈柔放血怼手套,宋援朝接人,手套怼咽喉,前后不过两分钟,两个守卫已然被干掉。 这种边岗原则上不得少于两个守卫,所以除非这俩上去,否则那俩就不会下来。 彼此对视一眼,陈柔指头顶,宋援朝一看,会意了。 他双脚一岔站到了楼梯中央,陈柔借着楼梯跃到他肩膀上,微微两踩,宋援朝会意,双手握上陈柔的小腿一个长抛,她自己也借力一跃,稳稳的,她把自己直接吊到塔楼顶部的侧梁上面了。 而从这个位置,两个守卫就是在她的脚底下。 还用不到背上那把长刀,她直到现在用的,依然只是一把匕首。 宋援朝上到楼梯最后几台又刻意弯下腰,拍楼板:“嗨!” 有个守卫才回头,只觉得脑后有风,回脖子的瞬间已然被切喉,另一个觉得不对,伸手就要去摸枪,可就在这时宋援朝已经到他身后了,一手捂嘴,一手放血。 看表,总共3分钟。 对视一眼,俩人没有喘气的功夫,赶紧下楼抬人上楼,他们要在5分钟内把这个岗亭复圆,奔赴下一个,搞定之后,陈恪他们就可以入园了。 时间一分一秒,陈恪带着人,举着望远镜就在外面埋伏。 正所谓灯下黑,园区内部的人一无所知,但他看到了,看到陈柔从横梁上一跃而下,直接抹脖守卫的绝杀了。 那可真是难得的好姑娘,陈恪要有女儿,只望她能长成那个样子。 第225章 关门打狗,就在此刻 虽然定了半个小时,但陈恪交待手下们的是,不论任何时间,只要园区内有一声枪响就立刻往里冲,就算子弹像下冰雹,也要不顾一切往里冲。 可前15分钟是那么安静,现在也依然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车里静的可怕,只有他的手表指针嗒嗒的声音。 这是傍晚,夕阳正在落山,园区里飘起一股浓浓的咖喱味,可见厨子也在造饭了,这剩下的15分钟是那以的慢,但每一秒又都让陈恪提心吊胆,惊心动魄。 其实相比夜间,黄昏反而是最合适的,进行刺杀的时间段。 因为不像夜晚,有大型探照灯巡回扫视,园区还会配备巡逻犬,傍晚是人们最疲惫,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恰好巡逻犬也不上班。 开车的孙大河举的望远镜,突然说:“队长,他们下来了。” 刚才他们是在最左边,现在要去最右边,下了楼,要经过大门口,而大门上有两列警卫,且呈前后护戌的状态,他们要怎么才能在不惊扰他们的情况下过得去? 又是大概两分钟的时间,突然,孙大河来了句:“漂亮!” 陈恪随着一阵摩托车的声响举起望远镜,也是惊的呼了一口冷气。 下楼的是两个人,但目前出现的只有陈柔一个,而恰好塔楼下面有辆摩托车,她穿的是守卫的衣服,翻身上了摩托车再戴头盔,继而两踏,在门口那帮守卫的众目睽睽之下,她骑着摩托车招摇而过,宋援朝则在被她吸引注意力后,迅速通过。 宋援朝当然全力往另一边,前面三个岗哨都已瘫痪,他也不太藏着自个儿。 陈柔骑着机车向后去了,但当然,绕个弯子,她还会回到塔楼的。 陈恪举对讲机:“岳队岳队请注意!” “聂太去你那边了。” 立刻就是岳中麒的回复:“收到!” 他带的是尔爷的人,守的是后门,但这边的守卫也是最多的,足足有5个,而且现场的情况不太妙,因为有俩人熬不住班儿了,正在一楼的草坪前站着抽烟。 但抽烟的同时,他们还在跟楼上的人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之聊得很开心。 这种情况其实是最难突破的,因为他们现在是一个整体,一旦一个人出事,剩下的四个人会立刻统一战线,但是时间只剩下7分钟了。 就算岳中麒他们等得,董爷那边等不得,一旦露馅,老头子性命不保。 岳中麒举着望远镜,呼吸都忘了。 尔爷在后座,听他呼吸就如临大敌,问他:“咱们要不要去给阿柔帮忙?” 王宝刀跟的他,也问:“领导,要不咱们帮帮忙?” 岳中麒虽然也心急如焚,但说:“不可以。” 又说:“没有事先通知的帮忙不叫帮忙,那叫添乱!” 立刻又说:“陈小姐来了!” 尔爷应声,一把抢走了王宝刀手里的望远镜。 但他并没有找到陈柔,锁定塔楼后镜头上下摇晃,却只看到塔楼的二楼上站着三个人,正靠在一处聊天。 不过就在他看的瞬间他们一起扭头,向后看去了。 也就在这时岳中麒来了一声:“握草,牛逼!” 是这样,园区很大,普通守卫虽然走路上班,但是四角的塔楼都有摩托车的,方便于他们通风报信,岳中麒没看到人,但合理推断,楼上的三个人应该是被宋援朝转移了注意,全部扭头去看后面了。 就在这时自园区周围的水泥路上驶过来一辆摩托车,在下面抽烟的俩人当然回头,要看来的是谁。 哪怕她换了衣服,还戴着只头盔,但岳中麒当然认得出来,那肩而薄的肩膀,虽然刻意敛着,但是微隆的胸部,以及背后那把长刀,都是陈柔。 两个守卫也在盯着她看,因为要是熟人,哪怕戴了头盔,大家其实一眼就能认得出来,直觉不认识,但看她走的那么理直气壮,又担心是哪个小头目,俩守卫就继续盯着她,而那恰好是个拐弯,她看似在减速,同时抬右手,似乎想说什么。 如果不是小头目,不会像她一样,看起来那么狂,那么有底气。 所以俩守卫同时伸了一下脖子,以为有紧急情况嘛。 而且他们认为的是,她会把车往前滑几步再停下,俩人甚至准备好了追着车跑。 可就在车到他们跟前时,轮子还在转,她抬起的右手也已经从左边肩膀处抽也了长刀,同时机车侧倾,她整个身子也向侧一倾,全身的重心在左,但右臂抡足了力量挥出,削铁如泥的长刀丝滑过一条脖颈后再砍向另一个。 不及岳中麒喊一声握草,摩托车还在响,但是被她整个放倒了。 它的轮子还在空转,它的声音掩盖了倒地的尸体,而她已然转身,纵身一跃,从塔楼的外缘双手攀爬,上了约有4.5米高的塔楼。 但她并没有翻到楼上,而是继续往上,直接攀了三角形的房顶。 剩下的精彩就是岳中麒看不到的了,超出他的视线范围了,但当然,现场,惊险正在上演,而且容不得陈柔多喘一口气。 因为此刻宋援朝就暴露在楼上三个守卫的火力范围之内。 为了帮她争取到削掉刚才那俩守卫脑袋的时间,他刚才主动向上打招呼,而此刻,正在用他在水牢时学来的塔加洛语跟几个守卫对话。 塔加洛语是菲律宾一个比较大众的官方语言,宋援朝懂的也不多,就几句:你好,吃了吗,对不起,谢谢! 当然,时间并不长,因为陈柔一刀削俩人,然后没有停留就跃上三楼了,不夸张的说,她总共用了也不过一分多钟,不过就在这段时间里,虽然楼上的守卫因为宋援朝穿的是他们的制服,又会说菲语而犹豫了一下,但也已经同时举起了枪。 三架ak同时瞄准他的光头,三个红点恰似三个戒疤,在他噌亮的脑袋上晃来晃去,他们已经决定开枪了,就在这一秒或者下一秒,子弹就将射出来。 但宋援朝不能挪步,更不能跑。 因为跑,他就必死无疑,但要不跑,他也必死无疑。 他看到了,中间的那个手指一动,已经在扣扳机了,但同一时间,暮色中一道银白色的光闪光,旋即那架ak连着半个手臂同时离开了守卫的身体。 紧接着是陈柔的身影以及回刀一削,守卫和他的脑袋就分家了。 也就在这时喇叭中突然传出刺耳的一声长鸣,陈柔挥刀并旋转,跃到了高处,立刻又是扬天一声砰响,ak子弹穿过木质房檐射向天空,但也仅仅只有一声。 接下来就是片刻的死寂,宋援朝疯了一样扑向旁边的摩托车,一把拧开钥匙,骑上去并转到楼上,旋即握住一杆枪,骑着摩托车转身就走。 现在他身上有两架ak,一架背着,一架提着,他朝前门飞驰而去。 陈柔当然不是走下来的,她又出现在岳中麒的望远镜中,依然是翻到墙外再一跃,就地一滚,扶起刚刚熄火的摩托车,边走边打火,骑上,飞驰着向另一边而去。 …… 尔爷举着望远镜,还在往前看。 他想说他见过自家的小孙女用巴雷特,但显然,她用那把长刀更加顺手。 高大的,性能良好的哈雷摩托就是天然的马匹,它让她能更加高性能的发挥那把刀的功效,可是她和宋援朝怎么就朝着两个方位去了? 哪怕他们结果了这个门的守卫,但还有别的门呢,他们俩难道不应该并肩作战? 尔爷急了,看岳中麒:“要不咱们也进去吧?” 岳中麒也着急,恨不能跟陈柔打配合的那个人是他才好。 但行军作仗不是叉群架,更不是相互指着鼻子骂街问候对方的老母,而是要一招就能致人命,宋援朝跟陈柔合作的多,更有默契,他们合作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而且他已经推断出来他们接下来的行进路线了。 宋援朝应该叫活靶子,是用来吸引前门口,刚刚听到警报声,第一批赶来的强火力的,所以他直行了,陈柔拐弯,是因为她要从后方开枪,断那帮守卫的后路。 看不到什么情况,岳中麒得下车了。 但他临下车之前说:“老先生,这是作战,我们坚守军令,就是最大的胜利。” 又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通知等着阿威阿猛他们,什么时候该行动!” 在一项作战任务中,每一个战士都有他的岗位,都必须守好岗位。 战争中也没有个人英雄,胜利属于团队整体。 这是尔爷所不懂的,但是,也是岳中麒他们能打胜仗的秘诀。 而虽然他只是猜测,但他确实猜得很对,因为就在警报响起的刹那,大门口所有的警卫全部组队,朝着后门而来了,宋援朝跑到一半,横摩托做掩体,就地开扫。 于此同时,陈柔在转了一个大圈子之后,也于后方杀了过来。 总共八个守卫,以彼此为掩体,正在交叉前进,而且他们手里也是ak,子弹如雨一般打在摩托车上,瞬间瓦片掉了,轮胎爆了,8倍强度的输出,打的宋援朝头都抬不起来,也只能是闭着眼睛,手指压死了扳机往外输出。 但这于陈柔在是绝佳的便利条件,她自大门中辆飞驰而来,只待进了射程便绞死油门一个猛打,摩托车在空转中倒地,她旋即抬枪,子弹如梭扫过去。 8个正对着宋援朝输出的守卫瞬间倒了一半。 而等他们回头时,随着一阵震天的车声,整个铁大门发出巨烈的轰响声,而在几个守卫愣神的瞬间,一辆大卡车冲了进来,两排黑洞洞的枪管。 等到陈柔扶起她的摩托车时,剩下的守卫也全部倒地了。 扶起摩托车,她抬手大喊:“宋哥,快!” 宋援朝站起来的瞬间,幸好当场就扒了伪军的衣服,要不然也得挨一梭子。 国际警察们开的是卡车,他俩还是摩托。 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向内而去,他俩却不是,陈柔驾驶摩托车向右一拐,飞驰而去。 也就在同一时间,昏黄的暮色中,咖喱的香味被硝烟取代,呜呜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园区,所有大楼上的灯全部亮起,车声,吼声,脚步声,纷至沓来。 场外,岳中麒摇电话呼叫:“阿威阿威,开始行动!” 再摇电话:“阿猛阿猛,跟好当地警察,有胎没爆的,当场开枪打爆!” 扔掉电话,他提起一只锡矿做的锅,沿着园区的边线疯狂奔跑。 他此刻的任务,就是送那口锅。 随着他的奔跑,和园区内一声催似一声的警报声,先是位于岛中央的电话通信塔楼于瞬间爆破,发出一声巨响的同时腾起蘑菇云。 紧接着本地警察们纷纷出警,上了警车,要直奔园区。 但是才走两步有一辆就伴着尖叫声撞向了旁边的民居,还有一辆前轮砰的一声巨响,上面的警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车突然疯狂甩尾,因为后轮也爆了。 但是车上的本地警察们才在揉腰,后面一辆警车立刻撞了上来。 只听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岛上总共也就几辆警车,全部撞成了一锅烂粥。 警报呜呜的鸣,警察们满嘴骂着脏话,拍着车门,喊居民们赶紧来拉车门,也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扔过来一只着火的zippo,扔到了漏油的油箱边。 大火旋即燃起,居民们一看,也不敢救人了,鸟兽一般四散。 小岛正中央,随着砰的一声汽车爆炸,当地政府的治安部门也宣告了瘫痪。 说回园区内。 共计三辆大卡车,一路行进到园区内部的中央广场。 孙大河举起喇叭,大声用英文说:“我们是国际警察,你们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我再说一遍,请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同时,车厢内的国际警察们已经在下车,在向四方散开。 而在广场的周围,园区内的武装分子们也正在集结,所有人都端着枪,也所有人都以楼体为掩体,躲在广场的周围。 同时,各个楼上还藏匿着武装分子们,居高临下准备射击。 刚才陈柔和宋援朝那一出,算是大戏开场前的折子戏。 而现在,作为国际警察,他们依法警告,且明知无效后,所有人均已躲到了适当的掩体后面,就等敌人开敌一枪,然后展开血战。 于此同时,陈柔载着宋援朝已经到了无线塔楼的底下了。 园区内四处警报呜呜作响,这儿的守卫也正慌张着呢,看到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正想确定是敌是友时,只听砰砰两声响,是宋援朝发的枪。 一人眉心一颗子弹,俩守卫已经倒了。 陈柔转身看墙外,一只铝锅飞了进来,这时宋援朝已经爬到中途了,陈柔喊:“宋哥,接着。” 宋援朝接过锅顶到头上,手脚并用,转眼爬上了电线杆子,而随着他一扣,园区内,正在办公楼上跟叔叔鬼头昌通话的小老板阿蛤一愣:“hello,hello?” 他妈的,电话信号没了,无线电信号也于瞬间被切断。 关门打狗,就在此刻。 第226章 离奇又荒诞的,聂耀的经历 说回早些时候,董爷这边。 虽然打死虎哥他也想不到,曾经帮海盗抓过陈柔的董爷如今能改邪归正。 但跟古惑仔以打服人不一样的是,毒贩子是要以毒服人。 而但凡做这行生意的人,抽大麻是个门槛。 如果你来买毒品,连大麻都不抽,那可就一点诚意都没有了。 不一会儿就又有美女端着卷好的大麻烟上来了,虎哥自己接过来先点燃一支,再双手递给董爷,见老爷子不接,脸色就已经不好了。 但考虑到他年龄大了,可能抽了身子着不住,他递一支给聂耀:“兄弟,抽。” 聂耀不可能抽大麻的。 他已沦落至此,不可能让自己再染上毒瘾,但现在怎么办? 他硬着头皮接了烟,都叼到嘴上了却啪的丢掉:“好大的油墨味。” 虎哥手按到了枪上:“什么意思?” 聂耀觉得自己这回肯定是活不了了,硬着头皮说:“你们怎么能用报纸卷烟呢,而且报纸还是劣质油墨,它让大麻丧失了原本的口感,抽它又有什么意思?” 海盗们都活得糙,有得吸就行了,没人在意用的是什么纸。 虎哥看这人瘦巴巴,眼神阴沉沉的,总觉得他有几分面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自己于哪里见过这个人,但他没提醒的时候虎哥是无所谓的。 可经他一提醒,虎哥抽枪砸端烟的女人:“油纸呢,为什么要用报纸卷烟?” 油纸要是桐油纸,比较贵,抽起来香味也好,但在离的比较远的一栋楼上,报纸是现成的,哪里都有,虎哥又是急要大麻,大家也经常用报纸卷,就给他送来了。 哪知道碰上一个挑剔的? 被打的女人垂头丧气的叽哩咕噜了几声,带着几个女孩子去找油纸了。 董爷抬头瞟一眼聂耀,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还挺会来事。 聂耀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只能勉强硬撑的站着,也躲开了董爷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董爷其实也很着急。 因为在半个小时内他要找不到好的隐匿点,只怕会必死无疑。 可上了贼船就由不得他了。 现在他们是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好在30分钟后,能让国际警察们顺利进来,并迅速锁定,救援他们。 幸好有聂耀,他们又能杀几分钟时间。 董爷身边站的女孩儿顶多也就十七八岁,虽然皮肤黑了点,但是五官很好看。 她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只觉得聂耀好看,就盯着他看,忘了给董爷劝茶。 虎哥给了女孩个眼色让她劝茶,女孩没有会意到,他立刻掏枪,又滑动轮椅,一枪托就砸到了女孩的左手上,用伊罗戈语吼了一声:“蠢猪,劝茶!” 女孩被他一砸,茶碗哗的一歪,茶洒了一半,忙说:“对不起。” 虎哥用伊罗戈语说:“快劝这个死老头喝茶,不然我今晚就毙了你。” 他说的董爷当然听不懂,但聂耀能听懂,又正好他离女孩比较近,而且劝架嘛,他觉得没什么,就用粤语说:“先生,一个绅士是不可以打女孩子的。” 女孩大概没有想到一个那么年轻,帅气的男人居然会帮自己。 别的女孩目光扫了过来,也全在看聂耀。 但也就在这时项贵突然咦的一声,说:“这,这人我好面熟啊。” 虎哥也猛得看聂耀,也心就说这人自己很眼熟。 可谓成也聂耀败也聂耀。 刚才因为他,他们成功拖延了时间。 但也在这一刻,基于聂耀的谈吐,虎哥和项贵都认出他来了。 要知道,聂耀跟聂钊其实生得很像,只不过聂钊更加阴郁,而聂耀原来只要出现在公众场合,就永远是一副温和的,笑眯眯的样子,因为神情,他们没认出他。 可因为他刚才那句所谓的绅士,这种底层人全然不会有的美好品德,项贵心中豁然开朗,他紧紧盯着聂耀,并于突然间抬手:“这是聂家二爷,聂耀!” 也就在他话音才落的刹那间,说了腿脚不好的董爷突然暴起,转身冲进了卫生间,翁华随后,然后是阿豹和独眼,这边虎哥的人掏出枪来,也追到了卫生间门上。 项贵一拍脑袋,后知后觉:“虎哥,卫生间里有一个,怕是已经跑了!” 他再说:“快,快通知蛤老大。” 但虎哥嘿嘿笑了起来:“急什么。这可是聂家二爷聂耀,我们捡到宝了。” 又对项贵说:“没看到这是贵客吗,你吼什么吼?” 又忙的问聂耀:“你舅舅人呢,你妈妈人呢,你不要怕,我跟你舅舅,于峥嵘于sir,我们都是特别好的朋友,二爷,你是不知道,我们可一直都在找你。” 话说,就陈柔和宋援朝都很惊讶的。 因为他们事先并不知道园区里有个坐轮椅的虎哥,也不认识项贵。 更不知道这俩人不但认识宋援朝,还认识聂耀。 他们这30分钟一直在玩命,同时也怕董爷那边露了破绽,他俩将必死无疑。 可是他们的任务开展的特别顺利,董爷那边似乎也很顺利,枪一直都没有响。 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暗暗猜测,董爷应该已经躲起来了。 可即便做梦,他们也梦不到此刻现场的荒诞和离奇。 董爷他们一看不妙,就近躲藏嘛,仨人一起躲进了厕所。 外面还有阿狼和阿狮在放哨,正好厕所有窗户,董爷于是喊他们进来。 一群人以厕所为掩体,纷纷掏出枪来等着。 而在他们想来,聂耀既然被识破,肯定就死定了。 于古惑仔来说生死不过家常便饭嘛,他们也不在乎,就丢下聂耀自己跑了。 岂知聂耀个做卧底的,到了这儿,竟然就跟回家了似的。 虎哥暂时没有计较董爷他们,只是喊了一批人过来围着厕所,然后双手来拉聂耀:“你可是你舅舅的骄傲,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你。” 再招呼几个美女过来:“这可是聂家二爷,是咱们的贵客,先送他到楼上去休息,我亲自去找蛤老大,请他过来跟聂二爷见面。” 一帮女孩子全围了过来,操着蹩脚的粤语要请聂耀离开。 而虽然他并不想走,可是一大帮女孩子七手八脚的,把他给推走了。 且不说聂耀自己,厕所里的独眼和翁华等人也全懵逼了。 面面相觑,他们又齐看董爷:怎么回事? 董爷仔细思索了一下,说:“梅宝山个人渣,他当初可是首富家的保镖队长,但是他不但跟海盗们有往来,应该还一直在往香江贩毒。” 因为梅宝山涉足了毒品行业,所以鬼头昌跟他关系很好,也才会帮忙聂钊的。 聂耀又是梅宝山的亲外甥,虎哥当然也会对他好。 也罢,刚才丢下手无寸铁的聂耀时董爷心里有点愧疚,还有点害怕。 他怕陈柔知道了要生气,可现在他不怕,也不愧疚了,还庆幸于自己的英明决策。 距离半个小时只剩下2分钟了,而在送聂耀离开后,虎哥后退两步,安排人手,笑着说:“他妈的老王八蛋,给我用火箭炮轰,把这座厕所夷平。” 董爷,九龙唯二的大佬之一,竟然敢耍海盗? 用子弹太慢,规格也不够,虎哥今天就用火箭炮把爆脾气的董爷给轰上天。 不过就在他的手下们抬来火箭炮准备轰的时候,只听哒哒哒一阵子弹声,片刻后又是哒哒哒哒哒的一阵子弹声,外面打起来了。 …… 在这种园区内部进行大规模的作战,当然是陈恪他们更有优势。 当然,园区内部的武器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先进,就在孙大河放下喇叭后,园区有那么30秒钟,处于绝对的安静中,但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声,趴在草从里的一个国际警察在翻身,另一个在开枪,随着再砰的一声,对面的三楼上响起半声尖叫。 之所以只有半声尖角,当然是因为狙击手被爆了头的原因。 而随着这一声,所有面向广场的楼道,窗户里纷纷探出枪管来,楼下,草丛里的国际警察们二人一组,一个做观察员一个狙击,随进射击并变换方位。 你来我往间,顶多也就3分钟,楼上的火力就全停了。 他们是园区内的高位狙击手,个个也都很牛逼的,但没办法,这帮国际警察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经历了太多城市化的巷战,最擅长对付的就是高位狙击。 剩下的人,则躲在左右并前方,三栋楼的拐角处。 也就在这时,国际警察们因为消灭了高处火力,也已经窜到楼体前面了。 他们的任务要上交国际刑警组织,做事当然也得有分寸。 孙大河扒拉开被打击碎的车玻璃爬了起来,再举喇叭:“你们被包围了!” 以车做掩体的陈恪猛扣扳机,随之车前盖上又多了一枚子弹,楼上又是一声惨叫。 那是楼上一个没有死透的狙击手,刚刚又诈尸了,但是已经被陈恪给爆掉了。 他专心盯着车外面,并说:“大河,继续说。” 孙大河再举喇叭:“你们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也就在这时陈恪再开一枪,紧接着就是哒哒哒的子弹声,他一个箭步冲向前方的台阶,卧倒的同时一通火车压住了左边飞射来的子弹,几个国际警察随后赶到,直接把左边的人打到不敢冒头,并占据了一个有效狙击点。 而面对右对的敌人,左边也有国际警察以先出一人压制火力,后面的人随之赶上来占据火力点的方式,一步一进,稳扎稳打,这就开始地毯式的歼灭战了。 而在他们的后方,陈柔和宋援朝的工作相对来说就比较轻松了。 他们穿的是伪军的衣服,骑的又是摩托车,这时所有塔楼上的守卫全都暴露在外,正在观察情况,陈柔开车狂飙而过,宋援朝开枪,一枪一个,转眼间又有两个塔楼被他们攻了下来。 但不可能凡事都那么顺风顺水的。 突然间,只听一阵暴天的齐吼:“小心,小心!” 陈柔闻言猛打方向,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索性甩掉摩托车再拽宋援朝一把,俩人被惯性摔出去,在水泥地上连滚带爬,如雨的子弹扫在他们周围,旋即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声,随着他俩被震离地面再摔到地上,不远处多了一个巨大的坑。 陈柔离坑近,被摔的严重,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宋援朝远一点,也已经爬起来了,转身就往远处跑,边跑边持枪回扫。 而在屋子里发炮的正是虎哥,因为天太黑,又没有灯光,他还没有认出宋援朝来,但是看到他和陈柔俩骑着摩托车是如何狙击守卫的了。 而本来火箭炮应该是狙击董爷用的,但此刻他命令手下对准宋援朝:“射!” 随着手下整身一晃,一颗火箭炮飞了出去。 宋援朝也在听到巨响的那一刻倒地趴下,不远处一座塔楼同时被夷为平地。 虎哥一看手下没有打到宋援朝,反而轰了自己的塔楼,气的举枪就给了手下一枪,再扬枪,喊另一个手下:“他妈的,你来,把外面那个王八蛋给我轰死!” 四处都是子弹哒哒哒的声音,虎哥安排手下发火箭炮,但自己并不久留,喊来一个女孩子帮他推着轮椅,出了门就上电梯,边走边喊:“聂耀,聂耀!” 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心里明白,今天来的人怕是不少。 而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当然是赶紧撤货物,逃命要紧。 他一边喊着聂耀,一边掏出对讲机来:“蛤老大蛤老大!” “蛤哥蛤哥,听到请回答!” 甩砸对讲机:“他妈的,这东西怎么关键时刻失灵了?” 上了楼,看到几个女孩子站在一间房门口,他立刻又说:“把聂二爷请出来。” 这些女孩子在园区里都是做各种服务的,打扫卫生,做饭,解决海盗们的性需求,以及,做一些打杂方面的工作,遇到聂耀那种斯文的,不动手的帅哥,都觉得很新奇。 聂耀上楼以后也很乖的,没有反抗,也没有吵吵闹闹,更没有侵犯哪一个女孩子,就只安安静静的床沿上坐着。 可是女孩子们拉他,他不动,给他水喝他不喝,给他水果他也不吃。 此刻虎哥进来了,喊他,他也不动。 虎哥于是来拉他:“走啊,我们去见昌老大。” 又说:“昌老大,鬼头昌,你舅舅梅宝山最好的朋友了,我们也很感谢他的,这些年往香江贩毒没出过事,全赖他帮忙。” 他话音才落,聂耀一把抽出他腰间别的枪,对准了他。 虎哥愣住了,一帮女孩子也愣住了。 聂耀浑身都在颤抖,猛扣扳机,并说:“你们这些魔鬼,受死吧!” 扣了一下没扣动,他才发现保险没开。 他也并非激情杀人,或者不敢开枪,他敢的,扣开保险,就在虎哥夺枪的瞬间他扣动扳机,一枪轰在虎哥的下巴上:“魔鬼,你们这些魔鬼,去死吧!” 虎哥的下巴被轰烂了,白白的牙露在外面,面部肌肉还在不停的伸缩。 他想不通,这是聂二爷,梅宝山最爱的外甥,他怎么就跟他舅舅不一样呢? 第227章 垮塌的大楼,燃烧的地面,遍地狼烟 聂耀原来也练过枪,但只打过靶子,这是头一回面对面射击,射的还是人。 他没想到一枪出去血会四溅,也没想到当子弹撞上面部,会剥离一个人的皮肉。 虎哥的屁股上装的都是人工篓,大便要靠手工排泄,但顽强活到了现在,活脱脱一个打不死的小强,此刻也是。 下巴都打的稀烂了,可他脑子是好的,人也还没有死,而本来他以为的是,聂耀在权力斗争失败之后就去混道了,又正好他是梅潞的故交,从今往后,他们正好拿聂耀做切入点,渗透到香江上层去,聂耀也该很开心才对。 毕竟他是梅宝山的外甥,梅宝山杀人不眨眼。 结果呢,聂耀给他轰了一枪? 他没死,手还能动,正在缓慢的摸匕首,溅了一脸血的聂耀却没有发现危险,正在忙着找纸擦脸上的血迹。 眼看虎哥刀子就要捅过来,俩人都得死,但突然,只听哐一声,聂耀回头,就见个女孩子举着台灯,正在往虎哥头上砸。 一砸,虎哥头一低,女孩再砸,虎哥头再低。 女孩哐哐哐的砸了好几下,一把拉起聂耀,用伊罗戈语说:“快走,离开这儿。” 聂耀一想也是,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但他才出门,又吓的退了回来,因为外面哒哒哒的,全是枪战的声音,时不时还来一声轰隆的巨响,那是火箭炮。 他被吓到了,踉踉跄跄的,又退回了房间里,摇头:“嬷嬷我怕,我好怕。” 嬷嬷是用来叫奶妈的,但恰好这帮女孩子听得懂,她们本来准备跑的,聂耀退了回来,她们也折了回来,一起劝他:“不要怕,我们带你离开这儿。” 帮他砸人的小美女说:“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聂耀属于天生的小孩儿性格,他也不会去分辩别人是否真的能保护自己,但既然有女孩子愿意保护他,他就会觉得安全,也愿意跟对方走。 一大群女孩子呼啦啦的下楼,到了楼下,恰好碰上一个扛着火箭炮的海盗,他也在喊:“走,快点走,楼马上就要炸了!” 别的女孩一听,全都一轰而散,聂耀牵着那个小美女的手,本来也在跑的,可他突然一拽:“嬷嬷,我不能走,我要找到一个人。” 女孩摇头:“不可以,楼马上就要爆炸了,我们必须离开这儿。” 她说的词太多聂耀也就听不懂了,但他执著的往楼道里走,走了几步,吓的呆愣在原地,幸好女孩回来拉他,再劝:“楼要炸了,我们必须离开。” 聂耀明白她为什么说楼要炸了。 因为海盗发完了火箭炮,此刻正在刨墙角,刨开的位置露出来的全是炸药包,而一旦引线被点燃,这栋楼都会被轰然倒塌。 聂耀一把甩开女孩,大声喊了起来:“湾岛仔,仔仔!” 他知道湾岛仔因为他的原因被聂钊踢了出来,赶回了湾岛,也听陈柔说了,他就在园区里,这趟来,自己要把他救出去。 聂耀虽然娘的一批,也没想过跟董爷他们汇合,但在关键时刻好歹想起了湾岛仔。 他怕湾岛仔也在这栋楼里头,要被炸死,索性再喊:“湾岛仔,湾岛仔!” 女孩再拉他,大吼:“仔仔,我帮你找!” 她拉起湾岛仔就跑,俩人转过这一栋住宿楼,聂耀又被吓到顿在原地。 这整个园区是个往上走的漫坡,上面的建筑要矮一点,但前面是警卫,住宿和餐饮楼,后面是各种毒品的生产线,也是真正需要保护的地方。 而现在,后面的二层楼上趴的全是机枪手,架起的全是火箭炮。 在前面顶不住,撤下来的人源源不断往后跑,楼顶的大探照灯下,楼上走来走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聂耀又被吓到了,踉踉跄跄,任由女孩带着往前跑。 话说,刚才董爷那帮人扔下他就跑,他特别生气,连带也生国际警察们的气。 此刻也只想找到湾岛仔,然后一起想办法逃出去,从此他就跟着湾岛仔一起去混社会团算了。 可他在没有转过弯之前,哪怕一直跟着队伍,还经常写汇报材料,但他对于战争没有切实的体会,于国际警察们的讲述,也只会用文学的方式去叙述,无法理解。 但这一刻他终于体会了,也理解了,也才意识到战争的残酷和可怕了。 要知道,陈恪他们进来大概有10分钟了,在这10分钟里,他们才从前广场往酒店后面突,但是等着他们的,是即将爆炸的酒店,后面还有楼,楼上还有狙击手和火箭炮,那一个个的,他们全部都得打服打趴,抓起来今天的战事才算完。 可是这整个园区就像个碉堡一样,是那么的坚硬,牢固,他们确定能攻下来? 来不及他多想,女孩拉着他冲进了左侧一栋二层楼,进去之后再往后跑,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又上台阶,再上几层台阶,终于又出了楼道。 这算半山腰了,有很多平房,住的也全是园区内的家属。 有抱孩子的,有大着肚子的,还有哇哇哭的,总之一团乱麻,但聂耀总算找到了湾岛仔,一个真正意义上瘦成骷髅的,两只脚烂到大腿的湾岛仔。 但在看到湾岛仔之后,他也只看了一眼,回头看那女孩:“喇叭,我要喇叭。” 又吼:“给我找个喇叭,喇叭,快!” 如果不是他长得帅,而且帮了这女孩一点点的小忙,女孩不会那么死心塌地的。 可他说要喇叭,女孩就转身四处问人,去给他找喇叭了。 …… 所有通讯全部瘫痪,当地警方也迟迟未到,但是园区的老大阿蛤还是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并组织起了反攻战线,此刻亲自在高处监军。 这园区里不但有人,而且多的是武器,此刻炮筒一座座拉了出来,摆在二楼上,他一边用望远镜观察前方情况,一边吼身边人:“继续拨电话,再拨!” 他叔鬼头昌其实也在附近,距离他大概就一百多公里,只要能拨通电话,一个小时之内他就能赶到,能把毒品生产线全部保下来。 否则的话,这样一座拥有冰毒,k粉,海洛因,听话水等,各类型毒品生产线,以及原材料的厂区,可就要被迫让给国际警察们了,阿蛤当然不愿意。 他跟他爸鬼头荣一样,又瘦又高,也练缩骨功,一头卷发,花衬衫大喇叭裤,眼看前面撤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一把拽过个海盗,说:“你,去给我点燃引线,事后我给你十万美金!” 环顾四周,他举起喇叭喊:“只要顶得住,现在每人十万美金,现金!”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越是到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越要舍得向下撒钱。 本来海盗们也挺怕,也想跑,可随着他的赏金吼出去,所有人就又充满斗志了。 国际警察们以为他们这回能赢? 笑话! 就在他们突破第一重关卡的时候,前面的三栋楼会在瞬间被炸开,他们至少要被埋掉一半,剩下的,能突过来的再经过一轮扫射也就死的差不多了。 这就是一座拥有几十,近百年历史的毒品园区的战斗力。 想跟他们这些地头蛇斗,国际警察们还差了点。 前去点燃引线的人眼看就要靠近大楼了,国际警察们也已经冲过来了,马上,他们的死期就该到了,甩甩头,阿蛤冷笑,心说他叔叔搞不定的人,今天就让他来搞定吧,这帮国际警察,他送他们上路。 可也就在这时,就在他的头顶响起高呼:“陈队,快退,楼要爆炸啦!” “陈队,岳队,快撤,楼要炸了,快撤!” 聂耀讲的是普通话,阿蛤一时半会没太听得懂。 可是他有望远镜,会用眼睛看。 他的人已经把引线点燃了,可是刹那间,那些国际警察们全部向后退了。 他们不约而同,转身就跑。 阿蛤回头再抬头,可见身后的三层平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人还在举着喇叭高喊:“撤,陈队,快撤!” 他举枪瞄准,随着一枚子弹射出,喇叭立刻哑火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叛徒,但在刚才已经被他杀掉了,可是他好愤怒啊! 多么好的机会,明明刚才他可以全歼所有国际警察的。 他气的咬牙,继续吩咐手下们:“守好阵地,杀一个国际警察,赏十万美金!” 不过几十个国际警察而已,全部杀光也不过几百万美金,是他户头上的九牛一毛。 可于普通海盗来说,那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十几架火箭炮,三十多架ak,这些东西,也够杀光那帮国际警察的。 今天晚上,他们休想攻上来。 不过就在阿蛤想的正美的时候,他听到一阵呜呜的摩托车声。 他循声转头,就看到侧面的楼梯上,伴着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冲上来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的速度当然比人更快,但摩托车本身并不新奇,新奇的是,有个人站在摩托车上,手里提着一柄银刀。 就在阿蛤眨眼的眨间,车已驶向一个正在装填炮弹的炮手。 在经过的刹那,随着一道银光闪过,炮手脑袋已然在地上骨碌碌乱滚了。 他此生都没见过那么长,还那么快的刀。 真正意义上的削铁如泥。 他大吼:“杀,杀了他们!” 说话间骑车的人一梭子弹射出,高射灯于瞬间被打爆,现场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摩托车窜场而过,还不及海盗们瞄准,眼看银色的月光下,如月光一般的银刀于空中挥舞间,咚咚咚的,全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那是什么刀,又是什么人? 一个端ak的海盗眼瞧着摩托车朝着自己驶来,举起ak就要扫射。 杀一个十万美金,他自以为他马上就能赚到二十万。 他甚至已经想好那笔钱该怎么花了。 可就在他抬枪的瞬间摩托已然到眼前,银光一闪间,他的右大臂整个儿掉了。 快到他甚至没觉得痛,右大臂就离他而去了。 “啊!”他一声大吼,转身就跑。 可他一转身,恰好碰上同伴瞄准要开枪。 只听砰砰两声响,子弹射在他身上,他向后倒去,后衣领却又被人拎起。 随着更多的子弹砰砰砰打在他身上,他看到拿他做肉盾的人手起刀落,举枪的海盗瞬间没了脑袋。 旋即冲天的液体就像喷泉一般洒射了出来,向天而去。 他被那人拎着继续往前走。 后面有子弹不断射过来,拎着他的人一把长刀,或挥或刺,势如杀瓜。 等这可怜的海盗真正闭眼时,陈柔已经在宋援朝的掩护下从东砍到西,砍过一轮了,一把搡开肉盾,她再抓一个过来,回身接着砍。 黑暗的二楼平台上,枪声,刺刀声,惨叫声,逃跑的脚步声,声声入耳。 远处,随着震天一声巨响,垮塌的大楼,燃烧的地面,遍地狼烟。 而在狼烟之中,随着一声号角响起,更多的人杀上来了。 要说陈柔和宋援朝两个人杀翻一大片人,简直搞的跟抗日神剧似的,要不懂行的人看,估计会觉得玄乎,还觉得不科学。 但其实它不但科学,而且是他们在商量之后,是从实际出,才敢冲来的。 因为不论ak还是火箭炮,都是中远程射击武器。 就好比火箭炮,你拿它击打大楼,碉堡,掩体,就是非常好的武器。 但要面前有个人,你想用炮轰他,只要他不是傻子,在你开炮之前他就把你剁了。 ak倒是可以近距离作战,可是楼上人太多太密,当贴身肉搏,等你瞄准的时候,以陈柔的速度,她已经把你的手给剁掉了。 这就是为什么热兵器时代,刺刀和匕首依然是军人必须学习的,入门技巧的原因。 战场上局面瞬息万变。 好比一柄尖刀般刺进敌人的胸膛,捅穿了他的大动脉,挑散了整个防火线之后,一帮海盗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要对付陈柔时,她又不见了。 她像一阵风一般,单刀挑垮一座固若金汤的防线,然后又无声息的消失了。 但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现在作战任务交给陈恪他们,她得去找湾岛仔和那个给她通风报信,促成今天这场战事的小女孩了,还有,她得亲手干掉李大瘸子一家人。 兵分两路,宋援朝去追踪刚刚悄悄逃跑了的阿蛤了。 这时陈柔还以为聂耀跟董爷他们在一起,也认为董爷会担保他的安全,并没有想过找聂耀,可是她跑着跑着,迎面撞上了聂耀。 他抱着一个满胸膛是鲜血的,十几岁的女孩子,在路中间站着。 络绎不绝的女人孩子背着包袱行李从他身边匆匆经过,聂耀一动不动,就仿佛一尊雕塑。 陈柔从他身边经过时才认出他来,又退了回来:“二爷?” 聂耀双眼往外突着,没有血色的双唇在颤抖着,直到陈柔再唤了一声,他才缓缓转头,似乎才认出她来一般,突然肩膀一垮,说:“他们把她杀了!” 又说:“就一颗子弹打上胸膛,她就死了!” …… 那是一个年龄还小的,尚且天真的本地女孩。 她才18岁,花一般的年纪。 只因为在虎哥打她的时候,聂耀帮她说了一句话,她就帮他打了虎哥,又带着他四处找人,还帮他找喇叭。 阿蛤也就一枪,本来那一枪打的是聂耀。 可在关键时刻,女孩推开了他,挡下了那一枪。 一个聂耀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一个善良的异族女孩就那么死了。 她就像颗泡沫一样,出现在聂耀的面前,又像颗泡沫一样消失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也没了心跳,而且是他而死的。 所以这就是聂钊所说的,他从未见识过的,残酷的真实世界吧。 不,聂耀觉得这不是真实世界,这是佛经里的阿鼻地狱。 他想一把大火,烧光这儿所有的人。 第228章 聂钊要去找回他的安全感 什么虎哥,阿蛤,鬼头昌,聂耀统统不认识。 他曾经以为梅潞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妈妈,梅宝山是他心目中最好的舅舅。 他们也经常告诫他,吸毒可耻,他永远都不可以碰触毒品。 但他们自己呢,他们竟然跟海盗和毒枭是同盟,而海盗和毒枭是怎么对待那些女孩子的,拿花儿一样的她们,又是当成什么呢? 聂耀终于意识到他的母亲和舅舅是多么肮脏和罪恶,意识到自己身上背负着多少的罪恶,可就在这时,一个那么年轻,正值花季的女孩却为了救他而死。 他痛苦,难过,无地自容,恨不能叫陈柔给他一枪。 但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仇,此刻他弟弟聂钊难得的,正在眉开眼笑中。 他买的苏式中型舰不但已经到货,经过一帮喷漆工24的奋战,它也已经由苏式的橄榄绿色,被喷刷成为了米国式的银灰色,质感一下好了不少。 应他的要求,安秘书正在带人做软装。 把整个餐厅里的东西全部抓掉,装上了柔软舒适的大沙发,冰箱也即刻到位。 聂钊精心挑选的酒和饮料也一瓶瓶的摆了进去。 安秘书足够细心,甚至把陈柔专属的生活用品,就连她在酒店备用的睡衣什么的都拿了来,其实如果时间够,他甚至能把床搬来,但老板催的太急,就没有搬。 就在外面的喷漆工作结束时,他也最后用袖子抹了一把本黑色的玻璃茶几,看聂钊:“boss,您看呢,这间房子您还满意吧?” 半圆型,同样本黑色的沙发,下面是乳白色的羊绒地毯,墙壁也专门擦过,倒是干干净净,但不太美的是,是原来的本色,要是时间够,聂老板想贴壁纸的。 毕竟外面刚刚喷完漆,味道还挺大的。 聂钊点头:“很不错,辛苦你们了。” 又说:“回去后先去财务拿利是,我已经打好招呼的。” 安秘书带着一帮人奋战了24个小时,聂老板倒不是小气的人,会发大红包。 加班虽然辛苦,但能有额外的奖金,大家当然开心。 安秘书上到甲板,召集喷漆工们,当然要宣扬一番老板的旨意,为老板刷点好感。 船舱里,韦德挺不高兴的:“油漆有害,味道太大,对你的健康不好。” 聂钊指脸:“来回也不过六个小时,我们都会戴口罩的。” 韦德又说:“那边属于米国军舰巡逻的海域,而且总有海盗出没。” 聂钊指了指中型舰本身,说:“你别忘了,我们现在也是米国军舰。” 他把整艘军舰漆成米国人的惯用色,银色了。 而且他们有英军巡逻时的路线表,陈恪他们跑了很多回都没有撞到过英军,更何况即使遇到了,聂钊跟总督打个招呼就可以搞定。 韦德沉默许久,又说:“老板,你有点怪,你原来不是这样的风格。” 他老板一开始买中型舰,是为了帮国际警察们。 当然,国际警察们会送他大量的贵金属,大多数都比黄金更值钱。 而这艘中型舰因为苏联即将解体,属于悄悄倒卖,比白菜还便宜,买到就是赚到。 其实在老板要求他24小时内务必换漆成功时韦德就想到了,老板要出海。 可他胆子也太大了,曾经在欧洲的时候,都不敢四处乱跑,整天谨小慎微,狗头保命的他现在竟然只带着一帮子家里的保镖们,就准备去菲律宾。 就不说遇到米国人了,万一他再被海盗抓了呢? 韦德想不通。 他知道老板娘在菲律宾,可也知道那个地方异常凶险。 天已经快黑了,即使中型舰到菲律宾,也得到夜里十一点左右。 大晚上的,万一没找到老板娘,反而撞上海盗了呢? 而且刚刚喷完漆的船毒性很大的,向来吃东西都要全有机,原生态无公害的老板这是准备给国际警察们做人肉空气净化器吗,帮他们呼吸甲醛? 聂钊确实有点怪,因为他其实特别害怕。 怕死,怕海盗。 怕被海盗捉住后,再来一回不打麻药的,蝴蝶骨上穿铁琏,天灵盖上顶铁钉。 他也知道自己去了菲律宾,最大的可能是给陈柔添乱。 但他还是要去。 因为大前天的晚上,他把她折腾到那么累,她走的时候还是好声好气的。 可是他竟然没有说声再见就让她走了。 而曾经韩玉珠要去世的时候,梅潞以怕他会过了病气为由,也不许他见最后一面,聂钊没有跟妈咪说再见,所以他于生死,有着一种非常人式的恐惧。 他明知这种想法很可笑,也不天真,甚至幼稚。 可相比于死,他更怕的是,一声再见都没有说,自己最爱的人,他的精神依靠会陡然消失,再也找不到。 从陈柔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在害怕这件事。 这几天来别人都是在生活,他表现也是,可平静的表面下面,他已经疯了。 他确实要冒险,可如果他不去,他怕某一刻他就要心脏碎裂。 他是去给陈柔添乱的,但更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害怕,去找回他的安全感。 他说:“韦德,如果你害怕,可以下船的。” 韦德倒不怕,因为这是一艘中型舰,自带火力,一般人接受不了。 但他熬了整整48个小时,困的要死。 看表,他说:“有危险在喊我吧,我需要睡觉,老板,晚安。” 聂老板吩咐sam:“setout。”起航! …… 说回园区。 晚8:00整,尔爷他们才开工。 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女孩从园区里跑出来,因为陈柔说过女孩子不能杀,只能捆着,所以一帮古惑仔们是,出来一个抓一个,捆起来,再出来一个再抓一个。 跟小孩儿抓蚂蚱似的,转眼间他们已经用绳子捆了一长串了。 但还是那句话,游兵散勇比不得正规军。 尤其当面对女性,而且还是漂亮女性的时候,古惑仔们一个个丑态毕现,虽说碍于几个一起值守的国际警察们,他们不好意思太过,但已经在悄悄打情骂俏了。 岳中麒看在眼里,很生气,因为一个女性不论有罪无罪,不论她是做什么职业的,尊重她的人格是身为男性的最基本的素养,这些古惑仔时不时揩把油,很可恶的。 他想教训这帮家伙,不过也一直按捺着,在找机会。 终于,眼瞅以机会了,有个矮矮胖胖,大肚子的孕妇低对走了过来,但因为生得不够漂亮,又胖又蠢的,一帮古惑仔都不愿意检查,就自动避开,让给了他们。 也就在那胖女人慢腾腾朝着岳中麒走来时,他突然拔刀朝着女人的肚子捅了过去,女人一个灵巧的后仰一闪,手中已是匕首,朝着左侧的阿猛捅了过去。 阿猛幸好躲得及,但胳膊上结结实实被捅了个大洞。 他身后再没别人,那个胖女人,喔不,其实是个男人假装的女人,夺路就跑的同时另一手掏枪,回头就射,阿猛也应该死定了吧? 但关键时刻岳中麒的腿突然从下向上一踢,随着砰一声枪响,子弹恰好从阿猛头上打过,岳中麒再一刀划,哗啦啦的,‘胖女人’被开膛剖肚,飞出来的全是卷成团的美金,在‘胖女人’开枪之前他再捅一刀,送对方去见了马克思。 古惑仔们见状,纷纷举枪对准女人们。 女人们不敢往外跑了,真孕妇一个个的,不约而同撸起了衣服。 但已经很可怕了,刚才一个男海盗差点就冒充女性跑出来,还差一点就杀了阿猛,尔爷都被惊到下了车,亲自上前,掏枪,一枪射在阿猛的脚面上。 再抬枪,他寒目森森:“再出这种岔子,有一个我毙一个!” 岳中麒还跪在地上,又给那胖子补了两刀叫他死透,这才站了起来,笑着说:“兄弟们,不要乱看乱摸,也不要欺负这些女士,尊重她们,认真对待她们,好不好?” 恶人已经让尔爷做了嘛,他又不得罪人,也把自己的态度传达到了。 听到里面枪声慢了,那种一听他就提心吊胆的火箭炮声音也没有了,他倒是放心不少,因为火箭炮和ak发的少,就意味着人员伤亡少。 照他用望远镜的估计,现在里面仗也打的差不多,应该快要扫尾了。 时不时看表,他翘首以盼。 因为一旦主攻结束,就该由孙大河率人来接替他们,他则得赶往海边,开船去守另一个,阿蛤极有可能用来逃跑的后门了。 但里面没有自己人出来,他也就暂且耐心等待着。 另一边,陈柔好容易说服聂耀,让他相信自己完了会带他回来收殓那个女孩的尸体,劝他放下那女孩,拉着他上了三楼,先找湾岛仔。 这是整个依山而建的建筑,三楼也有个非常大的平台,灯光下,此时只有满地的垃圾,空无一人,可见下面的二层楼上,国际警察们正在清剿那帮海盗。 聂耀木呆呆的,也不会找人。 陈柔看四处一片散乱,却无人烟,喊了几声无人答应,以为湾岛仔已经逃走了,也准备要走。 但她才要转身,西边角落里突然骨碌碌的,滚出一个可乐罐,她立刻举枪:“谁!” 再蹑步走过去:“湾岛仔?” 两根麻杆一样细的腿,蚂蚱一样在蹦哒,陈柔走近一看,立刻举枪。 是湾岛仔,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他的脖子上串着铁琏,铁琏上也不知道拴着什么,扔到了楼下,他已经被勒到窒息了,要不是踢个易拉罐惊到她,此刻应该已经被重物勒死了。 随着连番几枚子弹射出,铁琏被打断,湾岛仔猛吸一口气:“好痛喔!” 他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估计还不到一百斤,冬天,穿的还是半袖t恤加短裤,两条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小腿上全是血斑和溃烂。 陈柔将他拉了起来,开门见山问:“你家陈老大和那帮姓李的呢?” 李大瘸子和他的三个儿子,还有李刚,那才是陈柔要杀的人。 湾岛仔喘气,指了半天的聂耀,蹦出一句:“傻了啦你,救死人,不救活人。” 陈柔的耐心也快用光了,但一掰他的肩膀,他整个人又是踉跄向后一倒,她又只好扶住他,先耐心问:“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们给你找点吃的?” 不对,这家伙身上烫的厉害。 陈柔再摸额头:“你在发烧?” 这三楼属于内部小领导家属们的住宿区,如果不是因为得了登革热而发烧,湾岛仔是被栓在下面宾馆的厕所里的,压根来不了这儿。 陈宪海和李大瘸子他们,是碍于他得了传染病才让他来的。 他也还在发烧中,好容易缓过神来,又说:“见妹!” 再说:“见妹被他们带走了。” 见妹,贱妹,给一个女孩子起这种带有恶意的名字,一听就是李大瘸子那种人才能干得出来的,陈柔说:“找间屋子躺着去,我去找人。” 湾岛仔四处找着,捡到一根小孩玩的棍子,说:“你找不到的,我带你。” 显然,他知道一些这里别人不知道的路。 看他穿的那么少,又是在发烧,陈柔赶忙钻进一间屋子,翻箱捣柜找到两件衣服,再跑了几间屋子,连翻带找,终于被她找到一根像样的拐杖,还有一块面包。 但人在发烧的时候没胃口,湾岛仔并不吃东西,只说:“去找见妹。” 他带着陈柔进了楼梯中的走廊,继续往里走。 但走几步又回头,抱怨聂耀:“二爷,你害的人家好惨了啦!” 话说,陈柔闻到一股浓浓的屎臭味儿,但不好意思说,不过猜得到,从开始当骡子起,湾岛仔的菊花就不那么严密了。 说来他是真可怜,聂耀也是真过分,绑他,还给他堵臭袜子。 刚才冲上楼来,简直跟孙悟空驾着七彩祥云一样,可是他妈的,湾岛仔开开心心,都打算跟他走了,结果转眼,他抱了个死人走了。 湾岛仔脖子上有锁链,锁着一个大铁桶,防止他逃跑的。 有个假扮孕妇的死胖子临走之前踹了一脚,他就差点被勒死。 湾岛仔九死一生,越想越生气,走几步再歇片刻,问陈柔:“陈小姐,要是我们回到香江喔,他还会被关起来喔,您放心好了啦,这回我来做守卫喔,保证不叫他再……咳咳……小心喔!” 这是一条特别深的走廊,两边有灯,可见墙面全是褐绿色,而且温度特别高,各个地方还有偶然溢出又凝固的岩浆,空气中也是一股硫磺味。 显然,他们这已经是进到火山内部了。 到了一个斜角拐弯处,就在湾岛仔说小心的同时,陈柔一个闪身已然到他前面,长刀一个反绞,继而整个人转过拐角再退两步。 出来时,她拖着一个,而那人手里也举着匕首,还在向空中乱挥。 湾岛仔见怪不怪,拿棍子去捣那人:“叼毛,看你还不死。” 聂耀刚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陈柔就在他眼前劈瓜砍菜,他全然没看到,也直到此刻,才看到她那么熟练的反杀一个强壮的男人,继而利落的补刀。 是了,他还看到她背着一把长长的刀,就是那把,她曾经当着他的面砍掉阿曾两条胳膊的长刀,但当时他觉得她是恶魔,是厉鬼,她让他恐惧又厌恶,反感。 可此刻看着那把刀,他油然而生了一股勇气。 一摸身上,他兜里还有那个女孩装给他的枪,他掏了出来,举起,对准了地上已经被陈柔扎成筛子的男人,后知后觉说:“让我来,我来杀了他!” 湾岛仔简直要疯了:“二爷喔,那个人都已经死了啦,你为什么要浪费子弹呢?” 他拄着棍子,因发烧而颤抖:“你真的好鬼马,好癫喔。” 陈柔已经往前走了:“不要废话了,想救见妹就跑快点。” 湾岛仔是只要不死,嘴巴就闭不上的。 他边跑边念叨:“见妹,我的小公主,别怕了啦,仔仔哥来救你了啦!” 第229章 “台北夜店小王子在此 陈柔一路跟着湾岛仔走,反复确认,李大瘸子一家和李刚,是不是也从这儿逃了。 湾岛仔并不认识李刚,因为这些人出门不露真名,用的是代号。 听陈柔大概讲了一下,说:“怕不是懒驴喔。” 懒驴,就是其中一头骡子的代号,个头不算矮,脸长得还可以,听起来像是陈柔形容的那个,但湾岛仔立刻又说:“他是炮灰,没资格走这条路的。” 像火山脚下这种园区,菲律宾这边也要谈转让的,是阿蛤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 竹联帮的老大陈宪海作为贵宾,会被带上这条路跑,是因为他在园区初开的时候就投了钱,属于里面的大股东,李大瘸子则是因为,他属于销冠。 没错,别看大陆还有一大半的人吃不饱饭,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已经富起来了。 所以聂老板的代理公司还没开张,买车的人已经提着麻袋在门外排队了。 李大瘸子的各式摇头丸,k粉听话水,品种多,样式全,一回回的,骡子都要撑爆了,只要送到就必定被一抢而空,下线呈几何式增长,他就成销冠了。 销冠不能丢,大股东也不能丢,而湾岛仔之所以确定那帮人是从这后面跑的,是因为他发烧,被关在上面的几天里,经常见有人从这儿进进出出。 不过走着走着,通道里热的跟桑拿房似的,湾岛仔喘着粗气停下了:“不对。” 前面竟然有个分岔口,前面都没灯,那么他们该往哪边走才对? 聂耀不知道在愤怒什么,但特别愤怒:“我们要怎么走?” 湾岛仔摊手:“好搞笑喔,你问我,我问谁喔?” 聂耀举着枪的:“好半天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湾岛仔热到喘不过气来,唧唧歪歪要算旧账:“早晚让你闻我的臭袜子。” 孙柔忍无可忍,厉声说:“闭嘴!” 旋即她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开,转身往左边走。 湾岛仔怕走错,小声问:“你确定这是对的路,你来过?” 陈柔也烦了,敲耳朵:“动脑子想想吧,出口必定会有海浪声。” 她只需要闭上眼睛,听海浪从哪个方向传过来,就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已经没灯光了,一片黑暗中三个人摸着墙前行,但黑暗中突然有人说话:“谁喔?” 竟然是个湾岛腔,湾岛仔转身一把,聂耀的枪已经在他手里了:“阿斌?” 看来是谁人,对方呼吸一簇:“阿豪,你怎么没死,还逃过来了?” 又说:“快回去,或者还有一条生路,这边正在砍人头呢。” 湾岛仔还在发高烧呢,时不时要打个摆子,他的脚气感染到两条腿,每走一步都如踏在刀上,但他也不动声色跟陈矛来了个分位,一个靠左壁,一个靠右壁。 他说:“拜托啦阿斌,大家好兄弟,给我一个位置咯。” 阿斌说:“你搞什么飞机啊,我都要等排位,何况你?我不杀你,快走。” 但就在这时外面隐隐传来一声小女孩的尖叫:“爹,爹!” 湾岛仔猛向站一步,头恰好抵到阿斌的枪口,但他说:“他们要杀见妹诶!” 阿斌有点不耐烦,说:“怎么能叫杀呢,只是扔下海而已啦。” 湾岛仔都要疯了:“放她回来也好啊,你放我过去,我把她带回去。” 阿斌说:“你好天真喔,那边有定时炸弹,洞口马上封死,回去也是死。” 湾岛仔猛的一探头,阿斌立刻说:“你爸救过我的命,我不杀你,但你待在这儿!” “爹,我听话,爹,我永远听你的话……”外面尖叫声愈烈,阿斌觉察到湾岛仔向后退了一点,松了口气,食指才离开扳机,侧面有人向他扑来,等他想开枪时来人双手已然环上他的脖子再一个猛绞,一,二,三,死亡三秒,他休克,陈柔跟着一瘸一拐跑出去的湾岛仔也冲了出去。 聂耀也想走的,于黑暗中被人绊倒,吓的瑟瑟发抖片刻,准备爬起来吧,又摸到一把枪,连忙揣到怀中,也朝着光亮的方向而去,就在他身后,响起一阵声而沉的闷响,多险啊,要不是他们跑的快,已经被埋到里头了。 湾岛仔边跑边喊:“见妹!” 再大吼:“台北夜店小王子在此,谁敢杀我妹,我杀他全家!” …… 天天被国际警察打的满山跑,阿蛤有的是逃跑的经验。 大批量的货基本上一生产出来,就会放到这边的崖洞里,船也停在崖洞里。 眼看打不过,开一张空头支票,再放一帮炮灰顶着火力,他带着一帮亲信,和大客户,股东,已经准备好要上船了,但是因为货装的太多,出问题了。 就一艘小型军舰,上的人太多就会搁浅,甚至出不了这片浅湾。 但他很讲究公平的,而且到了这会儿,还不忘做公平的生意,那就是,花钱买船票,而且大家都一样要花钱。 陈宪海很生气,但也没办法,一个人阿蛤要十万美金,而他是来买货的,正好拿着钱,还能怎么办,全是兄弟,他索性数了一百万,同行的十个人全上船。 而李大瘸子向阿蛤和陈宪海展示的行为概括下来就是:大陆人不值钱。 他没废话,除了几个儿子外,总共有六个骡子,就在眨眼间,他和他三个儿子交换个眼神,他出拐仗仨儿子出脚,四头骡子已经被揣海里了。 阿蛤的人适时补枪,那几人就全死了。 转圈一看,还有俩骡子,一个想跑的,李大瘸子捅了一刀。 另一个被他俩儿子架起来,远远的扔进了海里。 阿蛤都禁不住要竖大拇指:大瘸子好样的。 李大瘸子也给自己竖大拇指,那叫什么来着,治不了洋人,还能治不了自己人? 但这时候大家上了船,就发现它还是会触底,阿斌是曾经湾岛仔他爸,陈宪江收的手下,而且湾岛仔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死,就是阿斌一直在放水。 又得赶人下船了,陈宪海瞟了阿斌一眼,他贼,就先跑回山洞了。 紧接着陈宪海趁一个手下不注意,一枪给嘣掉了。 可能因为涨潮,也可能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减轻了重力,船浮起来了,也马上就可以起锚了,阿斌还在找机会,想要登上去呢,这时候见妹说了句:“仔仔哥会死的。” 陈宪海其实误打误撞,也是因为生气,就骂李大瘸子:“都怪你女儿,不早点搞死那个陈嘉豪,那些国际警察,说不定就是陈嘉豪引为的。” 李见妹还小,又正好心里发毛,否认的太及时,说了句不是,就被她爸拎起来了。 “贱丫头,早知道当初就该听你娘的,溺死在尿桶里。”他说。 见妹说:“爹,我错了,我改!” 可她大哥说:“爹,她又馋又懒,就不是个好东西。” 她二哥说:“最近衣服也不好好洗,以后不要带出来了。” 她三哥不过15岁,可他说的,恰是能害死她的话,他说:“一个人10万美金呢!” 十万美金是八十万人民币,而他们一趟就能赚两三百万,但李大瘸子是穷人乍富,就跟经历过大饥饿的人,哪怕肚子饱了,心理也是饿的一样,他对于钱有着病态的渴望和贪婪,一个因为一念之仁而没有溺死在尿桶里的女孩,能值十万美金? 水的们在收拾着要起航,陈宪海反而在劝:“不要吓唬女孩子啦。” 阿蛤却说:“有意思!” 他见过的最狠的大陆人,是国际警察们,他们只抓人,不贪财。 最毒的,就是李大瘸子这种,对外奴颜卑骨,恨不能摇尾乞怜,可于他们自己人,乃至血亲,想杀就杀,其残忍手段叫阿蛤都觉得自愧不如。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整天给他们父子打杂干活儿,为了十万块,他真要杀? 答案是:是的。 他们在船上,李大瘸子提着女孩要往海里扔,女孩拽着他的胳膊。 陈宪海那帮人都看不上去,别过了头。 阿蛤跟他爸一样是个死变态,看那女孩拽着她爸的手求手,听着她的尖声声,倒是挺想多玩一会儿,但怕国际警察们追来,就示意手下给那女孩一枪。 可也就在这时,湾岛仔拄着拐杖冲出了山洞。 刺骨的海风,破衣烂缕的夜店小王子,也只有见妹傻傻的相信,他真是个王子。 他一瘸一拐走到码头边,见船板已经收起,但跟甲板差不多持平,伸手说:“把她给我。” 第230章 是米国人,还是聂老板? 海盗收了枪,但李大瘸子皱眉头了:“你算哪根葱?” 陈宪海和他的手下们掏出了枪,十把枪,齐对着湾岛仔,可他坚持:“给我!”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如果有生的可能,李大瘸子犯不着真杀她。 而且在他看来,湾岛仔也活不了太久。 他一伸手,求生的意志叫见妹猛的向前一扑,跟湾岛仔一起滚落在码头上。 也就在这时陈宪海扣发扳机,可同一时间子弹呼啸而止,打上他的囟门,同一时间他的头盖骨向后飞出,打在刚刚抬枪的阿蛤眼睛上。 血的糊阿蛤眨眼缩脑袋的同时子弹如雨,湾岛仔护着见妹往山洞里连滚带爬,子弹打的水泥纷纷四溅,两人脚下全是弹孔,同时船上的人也倒了一大片。 就在湾岛仔滚进山洞的一刹那,ak齐发,他还得扑倒傻乎乎的聂耀。 连滚带爬,一帮人齐齐往里滚。 聂耀就是个傻子,推开湾岛仔往外冲:“阿柔,阿柔!” 湾岛仔要疯了:“二爷,你疯了吗,她有狙击位的,你再喊就要暴露她了。” 其实就算聂耀不喊,阿蛤的人也知道山洞里面有狙击位,而且刚才一口气六发子弹,放倒了六个人,其中就包括陈宪海和李大瘸子的两个儿子,显然是个神枪手。 阿蛤指了两个手下跳上码头,从两个方位向前走。 不知道哪里来的神枪手,但必须干掉。 不过对方似乎已经不在了,因为有一个海盗半个身子已经探进洞里了,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这海盗于是招呼另一个,要一起进去排查。 船上还有二十多号人,全在甲板上,也全举着枪。 静静的,他们目睹两个海盗一前一后进了山洞,但也就在眨眼间,一个随着一声哀嚎倒地,另一个拽出了人,可灯下,他的脖子上鲜血淋漓,而在他的背上骑着个女人,没错,一个女人,她一手环刀放血,一手扯着海盗的头发一个旋扭。 船上的海盗们枪齐发,但女人已经转到后面了,子弹齐发,全打在被割喉的海盗身上,噗呲噗呲,血跟漏斗里的水似的,向外喷溅。 阿蛤这回可算看清楚了,眼里迸火:“陈柔!” 再吼:“杀了她,我当场奖励600万!” 阿蛤的老爹鬼头荣就是陈柔杀的,600万,那是整个菲律宾海盗联盟给陈柔开的天价悬赏,而在今天这场祸事起之前,阿蛤并不理解,她为什么能杀了他爸。 又为什么,能值600万。 现在他明白了。 她就是刚才从东砍到西,砍溃他ak加上火箭炮,固若金汤的火线的人。 也是叫他大伯鬼头昌半夜惊醒,都要气的捶床的女人。 仇人相见份上眼红,他也随着手下们跳上了码头。 通过园区的路已经被炸了,堵死了,那个女人,今天可逃不了了。 那就彼此拼一场吧,阿蛤今天要报杀父之仇。 这会儿最怕的是陈柔,因为她带着一个没头脑加一个不高兴,还有一个孩子。 她也只在刚刚抢到了一把ak,另一把被个海盗压在身上,还在火力范围内,湾岛仔的腿上全是血,行动不便,也帮不了她,如果再没有援兵,她就得考虑拖延时间的问题,否则,他们几个今天得死在这儿。 …… 登上码头的有十几号人,在阿蛤想来,今天陈柔必死无疑。 但这是一场战争,而且在战前,陈柔反复思索,周密布署过,做了万全的准备,就必然有援兵,所以就在十几个登上码头后,只听身后响起一阵哒哒哒的枪声,阿蛤回头,就见几乎所有人全部扑倒在了甲板上。 像怕死的李大瘸子,陈宪海等人,已经在往船舱里去了。 他前后左右一看,明白了,来的人是划着皮划艇来的,所以他事先没听到声音。 招呼手下们赶紧组织反攻,他先往山洞里放两枪:“陈小姐?” 再放两枪:“出来吧,不然我就把这50发子弹全扫进去,扫你的朋友们。” 50发子弹对着山洞里轰,总有一颗能打中的,那就是一条命了。 四周全进枪声,那是岳中麒带队来砍阿蛤的后路了,因为没有防撞级别的战舰,普通船又撞穿底,他们划着皮划艇,顺着洋流而来的。 那帮国际警察就跟猴子似的,有人顺着悬崖在爬,还有人在往船上扔勾索,前呼后拥而来,也是人手ak,打的阿蛤的手下们只顾得上招架他们。 阿蛤再喊:“陈小姐?” 他话音才落,一把匕首迎面飞来,他伸手一抓的同时陈柔已经在他眼前了。 竟然跟照片上一样,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提着一把刀,很长的刀,刀刃恰指向他,不过阿蛤的枪也正对着她。 女人举刀,后退,阿蛤也后退,但他勾唇一笑的同时猛晃身影,又呀的一声尖叫,因为他跟他爸一样,有缩骨功,还练过轻功,爬墙术。 他刚才想绕到女人身后,拽着她的头发再搧她两巴掌,来个男人对女人式的羞辱,可是她竟然预料到了,而且回首就是一刀削,他的皮鞋后跟被削掉了。 阿蛤后退几步,举枪,但陈柔立刻用塔加洛语说:“你爸是我杀的!” 再说:“你的能力,不及他十分之一。” 本来阿蛤可以举ak一通扫射,陈柔不是铁筋铁骨,必定会被他扫翻。 可她先说他是她杀的,再说他的能力不及他爸十分之一,阿蛤就被成功激动了。 他把枪转到背后再掏匕首,先慢慢转圈子,又在恰好他一个手下倒地,陈柔必须要躲时猛然出击,这回直划她的脸,她也竖着刀朝他跑了过来。 他在跑动时换了三个方位,还给骨头和心脏易了位,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陈柔在躲的同时转身就跑,几步奔上了岩壁,而当他追过去,她回首的刀恰好削到。 一把好长的刀,骑兵刀,在平地上,它无法发挥全部优势。 但它纤细而轻盈的刀身,不但适合女性,而且适合高位远砍。 陈柔明明是在奔逃,可长刀猛回再一挑,阿蛤一只眼球已经被挑飞了。 他的一只眼睛瞬时就瞎了,看不到了,他一声尖叫,拉过枪来,举枪就扫。 阿蛤的手下们打了一路,逃了一路,也快崩溃了,有人在喊:“老大,快上船!” 但也有人说:“不好,船上全是icpo!” icpo,国际警察,所以他们已经登上他的船了? 那船上满载的可全是货啊。 阿蛤还在用剩下的一只眼睛四处搜寻着陈柔,再瞟一眼船,果然,上面全是绑腿打的梆梆硬的国际警察们,见人就扫,见人就爆头。 陈柔他都还没找到呢,就要被国际警察们给结果在这儿了? “老大,我们完蛋了!”有海盗说。 还有海盗问:“老大,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 阿蛤还没找到陈柔呢,让他走,他不服,让他死他更不服,他还要战。 国际警察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他们所有人被围堵到了一个墙角,所以他今天果然要完蛋了,这就是的死路,也是他的祭日? 但也就在这时,甲板上突然有人说:“岳队,远处有米国人的船,是军舰!” 岳中麒一愣:“米国军舰,多大的?” 船上的队员拿着望远镜的:“他妈的,中型舰。” 船上有个一直在装死的,竹联帮的马仔悄悄爬起来,用枪的倍镜看了一下,立刻用塔加洛语喊:“蛤老大,不怕,米国人来保护咱们啦!” 三更半夜,战事眼看扫尾,来了一扫米国军舰,还是中型舰。 阿蛤激动了:”是我叔请的援兵,终于来了。“ 他的手下们也士气大震,有人抓起脖子上的哨子,就是一声刺耳的,尖厉的求救声。 居然是中型军舰,好大的面子,今天,这帮国际警察们还得吃瘪。 他们也将大摇大摆,趾高气昂的离开。 几家欢喜几家仇。 岳中麒气的直咬牙:”他妈的,这帮搅屎棍,又来坏老子的好事。“ 而在两海里外,外表银灰色的中型舰上,此刻聂钊也正在驾驶舱里看望远镜。 他没有经验,而且距离太远,海盗的码头又是在一个山洞里头,所以他虽然看到有隐隐的灯光,但是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不过他有直觉,阿柔一定就在附近,那是一种心灵感应,他看不到,但能感知到她。 …… 第231章 头身分离术! 王宝刀也在,问岳中麒:“岳队,现在怎么办?” 米国人,国土分明在地球的另一边,可仗着有各种大战舰,它威风凛凛,满世界做警察,哪里都要横插一脚,简直天字第一号的搅屎棍。 要说他们剿灭海盗的任务越打越烂,也全是因为那帮米国人。 他们天生歪屁股,一见海盗就要讲人道主义,一见他们,只会指责加处罚。 岳中麒咬牙:“只有一个办法,全部杀光!” 只要赶在米国人来之前把所有海盗全灭ok了,赢了的人才有解释权嘛。 在这种战局中,命令不是用语言,也不是用号角,而是哨子来发布的。 本来因为发现远处有军舰,双方暂时停了手,但随着王宝刀叼起哨子一声锐鸣,岳中麒抬枪就是一长梭的子弹,躬腰顶着炮火往下冲,后面旋即补上一队人,大家一起往下,往驾驶舱里冲,以防有人用船载喇叭对外求救。 但这艘船是属于海盗的,驾驶舱里本来就有人,也已经看到外面驶过的军舰了,就在岳中麒杀进去的时候,广播的声音也传出去了:“helphelpimhere!” 岳中麒一枪爆头了驾驶员,随后就有人扑上去关广播,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广播哑了,岳中麒转身往外,边冲边吼:“搞快点,要争取一枪毙命!” 虽然就喊出去了一声,很可能前来的中型舰没听到,但万一听到了呢? 米国人一来,只要有一个活口,再聪明一点会说的,他们就变成滥杀无辜了。 而在码头上,刚刚跟阿蛤聊天的海盗转身就走,却只觉得后背一凉,回头看时,陈柔已然抽回血淋淋的刀,又对准阿蛤了。 海盗大概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那么残忍,捂着心脏低头看了许久,再抬头,两眼疑惑的看了陈柔片刻,嘴角吐血,又猛然倒地。 四周是激烈的枪声,陈柔来不及多看被她捅翻的海盗一眼,紧盯着阿蛤。 她也不喜欢滥杀无辜,也坚持一个人的罪与罚应该由法庭来判,但现在不行,因为到了她那个时代,米国大兵都不好惹,更何况现在。 她是岳中麒教出来的,虽然没有集训过,但在哨声响的刹那就知道了,今天晚上,这个位于山洞里的小港口,没有能活口出去。 刀上满是血,她的枪里其实没有子弹,但为了防止阿蛤开枪,就一直举着。 一手刀一手枪,阿蛤退她也退,阿蛤进她也进,她连李大瘸子和刚才明明被打了一枪,但依然活着的陈宪海都顾不上,只盯阿蛤。 因为这家伙跟他爹一样,练的是缩骨功,遁地术,还能攀岩走壁,虽然不能打,但特别善于逃,也只有她能对付。 他特别善于利用条件的,此刻步步后退,是在瞄身后,刚刚国际警察们从悬崖边爬上来时的速降绳,退着退着他突然猛抬枪,看似要射击,却又猛然转身。 差一点就被他抓到速降绳了,可陈柔的刀也已经到了,轻轻一挑,绳子断裂。 他于是再往左转,想直接跳进落差大概在6米高的海里,这边是深水区,跳下去也不会死人,可他才转身,陈柔脚下连倒再挥刀,阿蛤也猛的扬头,可是鼻尖也同时被削掉了,血迅速由鼻尖渗了出来,顺着嘴巴往下流。 他还因为想逃而错失了一个先机,就是彼此间的对阵优势。 他是提着枪的,陈柔虽然离的远,但是刚才一回刀,恰好贴着他的手臂。 他敢抬手射击,她就敢回刀削他的胳膊,他如果丢了胳膊,以后战斗力要大减。 不过他分析,陈柔应该是想抓他的活口,因为她如果现在起刀,就能削掉他的胳膊,可同时他也能跳进海里逃生,可是她并没有。 俩人寸着步子彼此试探,她不出刀削胳膊,他也不抬枪。 当然,他一直在一点点的试探,寻找有流弹飞过来,或者别人对战时撞过来的契机,想要在一跃入海的同时,还能保住自己的胳膊。 不过再长时间的对峙,也会有被破局的那一刻,阿蛤也以为米国人会是自己的救星,岂知恰是米国人的消息害了他。 因为他还没有等到面前那个提长刀的女人松懈,身后有海盗喊:“老大,米国人来救咱们了。” 他话音才落,阿蛤双眼一亮,因为他甚至听到战舰马达的声音了。 看来果然是鬼头昌搬的救兵,他的米国爸爸来了,不由自主的,他转了一下头。 那一下不到一秒钟,可也就在同时陈柔猛然劈腿跃向空中再一个平甩刀。 阿蛤举ak的同时已经在射击了,子弹如火蛇一般扫过来,但恰好全打在了陈柔的双腿之下。 原身多年芭蕾练出来的柔韧性,她的双腿平叉在半空中,标准的一字马,上身还能旋扭回腰,力量足够甩刀。 而随着一道闪电般的银光划过,趴在地上装死的李大瘸子突然一声尖叫,因为一个湿潞潞,热乎乎的东西,砸到他身边,他一睁眼,恰看到阿蛤的人头。 他被吓的坐了起来:“我的娘诶,救命呀!” 他可是销冠,昨天才拿了奖金的,本来还想着再接再励,这回要大大的赚一笔,怎么突然就杀起来了。 还有,那可是蛤老大,威风凛凛的大海盗,谁杀的? 只听砰的一声,他看到一个提着血淋淋的刀的女人朝他走了过来。 他刚才也听到了,这帮来的人说的全是他的老家话,女人看来也跟他们是一帮子的,她走向他,问:“深市人,老家叫李家村,你叫大瘸子?” 李大瘸子天生是个大胆人,也属于改革开放中,撑死胆大的那一批,是受益者。 既说国语,这女人就是他的老乡了,而他要装可怜,是真可怜。 他眼泪啪啦啦的落:“闺女,我们是被绑来的。” 颤巍巍的伸手:“闺女啊,我家往前数三代根红苗正,全是贫下中农,穷的时候全家穿一条裤子,到现在我八十岁的老母亲穿的棉裤还打着补丁,闺女……” 陈柔点头,又问:“你认识李霞吗?” 李大瘸子想了想:“我们村的吧姑娘吧,嫁城里了,是好姑娘。” 这可真是久旱逢甘淋,他乡遇故知,李大瘸子两眼放光:“咱们竟是熟人。” 话说,在阿蛤被削掉脑袋后,海盗们的士气一下就没了,也纷纷开始投降了,现在的战局也是碾压式的,说来凄惨,因为在对战中杀人是为了保命,是正常的。 但如果一方开始投降,求饶,国际惯例,缴枪不杀。 但今天不行,有一艘米式中型舰正在朝这个山洞驶来,他们就必须清理掉所有会说话的嘴,否则的话,一旦对方上船搜查到活口,再审出些难听的来,他们这帮人就将被诉上国际法庭,以后还得去米国坐洋牢,吃洋苦,受洋罪。 所以四处皆是一片哀嚎和惨叫,有说英语的,伊罗戈语的,塔加洛语的,还有嗲嗲的湾岛腔:“我们支持一个华夏,饶了我们吧大陆兄弟,求求啦!” 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响起,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少,李大瘸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同时也自觉无比的幸运,因为他面前是个女人,而女人向来比男性更加心软。 他是个瘸子,畸形人,这又是他的加分项。 一把撸起腿,指着大腿,他说:“我是真可怜,当年得了小儿麻痹,遇上个赤脚医生,是凭关系上去的,根本不会治病,一针药打进去,我一条腿就废了。” 再扬头,老泪纵横:“瘸着一条腿,我面朝黄土背朝天,为公社当牛做马卖命几十年,我是三好村民呐,是被人绑到这儿来的,闺女……” 岳中麒过来了:“聂太,怎么回事?” 再一看李大瘸子的腿:“这又咋回事,绑来的人质吗,咱老乡啊。” 李大瘸子再看岳中麒,也不说话,只流着眼泪点头:“可不?” 陈柔一直想不通,陈恪怎么能被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骗,继而杀害。 她于心里也埋怨,甚至鄙视过他,觉得他妇人之仁。 但现在她完全能理解父亲了。 岳中麒,宋援朝,他们所有的人如果遇到李大瘸子,都会上当。 就好像等将来她去kk园区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很难接受那些害国人的,也全是自己的同胞一样,他们是天生善良而正直的人,没有经历过,就无法理解人性的至暗,和某些同胞比魔鬼还要可怕的邪恶。 这时所有国际警察的任务都要收尾了,剩下的工作是补刀,每个躺着的人都要补上两刀,以保他们不会乍尸,但所有人边干活,也边在看陈柔。 她示意岳中麒后退,他于是往后退了,她自己也往后退,但倒退了两步,她突然闭眼又挥刀,一刀出去,收回来又是一刀捅,旋即,地上响起一声惨叫。 那是李大瘸子的大儿子,他从第一声枪响就在装死,直到此刻。 陈柔一刀送他归了西。 第232章 她已经想到了,只可能是聂钊 岳中麒被吓到了,所有刚才目睹她给阿蛤做了身首分别术,现在又来一回的国际警察们也被吓到了,王宝刀还因为脚下的血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岳中麒看她跳上码头,也跟了上来:“那是个瘸子呀。” 陈柔回头:“他不仅是瘸子,还是销冠。” 岳中麒不懂什么叫销冠,只问:“什么销什么冠?” 陈柔深吸一口气,指船舱,说:“销售毒品的冠军,而且他只销大陆。” 岳中麒可算明白了,回头看一眼人首分离的李大瘸子,点头说:“昨天销冠,今天削头,哥们,这是你该得的报应,安心去见马克思吧,不对,见阎王去吧。” 好人很难理解坏人为什么做恶,这些国际警察也无法理解,毕竟才刚刚改革开放,在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先富带后富的口号声中,人性才刚刚开始滑落。 坏人是杀不完的,狡猾的坏人还会层出不穷,源源不断。 不过只要杀掉李大瘸子,确定她爸不会被家伙杀掉,陈柔的心就安稳了。 但还有个麻烦,凌晨时分,突然来了一艘米式中型战般,停在距此大约1海里的位置,既没有向前来,也没有派侦察兵,更没有喊话,就在原地停着。 岳中麒举望远镜看了一下,发现了个问题,有点疑惑。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望远镜给了王宝刀:“你再看看呢?” 王宝刀转手就把望远镜给了陈柔:“聂太,您来看吧。” 陈柔接过望远镜看过去,黑暗中,军舰隐隐约约,但可以确定是银色的,不过她也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但当然,她并不熟悉这个时代的战争形式,她于是看岳中麒,并诚言:“我总觉得不对,但我一时想不到哪里不对。” 一艘米国船,刚才差点吓到大家魂飞魄散。 不过刚才岳中麒也没顾得上仔细观察,直到这会儿,对方停了,他也有时间了,而作为将来特种部队的大领导,人家当然有的是王宝刀这种早死的蠢蛋没有的能力,故意要王宝刀再看看,也是为了显摆,突出自己。 他也一针见血:“虽然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但我断定那是一艘苏式舰。” 苏式,苏联式,米国,米国式。 这些军舰外型基本相同,但细节方面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岳中麒说完,陈柔再举望远镜,豁然开朗:“还真是。” 岳中麒能给聂太当会老师,当然很开心,但他也想不到,聂老板能疯到,三更半夜跨海,跑去海盗窝子里来,只为来找媳妇儿。 他说:“最近苏联那边闹解体,听说好多人倒卖军产,我合理怀疑……应该是鬼头昌从苏联那边搞来了米国人舍不得给的大军舰。” 胡勇凑了上来,说:“他妈的,那他们以后火力不是更强了?” 有中型军型,是可以进行5000人以上规模作战的,那能叫海盗吗,不,那得叫军队,而要鬼头昌有了中型舰,他们只会更难打。 但仗再难也得打,骨头再硬,他们也要啃,大家也缓过气儿来了,岳中麒分配任务:“三分钟时间,即刻开始清点武器,检查武器,咱们再接再励,再一场伏击。” 来了敌人就得打。 现在他们有船有据点,还有武器,稳扎稳打嘛,等着大部队来支援。 这帮人在忙他们的,陈柔也以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只怕忙起来就没时间照顾伤员,赶忙下船舱找了几瓶水并面包,又找到医务室翻出消炎药,还扯了几床被子,再回码头,进了山洞,喊:“湾岛仔?” 又喊:“二爷,在吗?” 他们躲的深,应该不会被子弹伤到,但是因为太深,怕不了解外面的情况。 陈柔边往里走,边喊:“是我,给你们送东西来了。” 依然听不到声音,她起疑了,心说该不会她刚才没有绞死的那个,叫阿斌的反水,把湾岛仔和聂耀,那个小女孩都杀了吧。 外面是黑夜,山洞里愈发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她再喊:“湾岛仔?” 但也就在这时,突然,外面王宝刀在喊:“聂太,聂太!” 他追了进来,说:“外面有事儿,你得出去一趟。” 他带着手电筒的,陈柔于是把衣服和水,面包都交给他,说:“这儿还有人,帮我找一找,然后把物资发出去。” 她出到外面,就见岳中麒举着个本子,正在码头上走来走去。 看到她来,他说:“那艘军舰居然在公众领域朝咱们发无线电了,用的是摩斯密码,而且……是汉化版,你懂我的意思吧,他用的是我们的通用语言。” 汉化版,自己人? 他们的海军那么牛,直接挺进外海了? 刚刚埋伏好狙击位,摆好子弹,准备恶战一场的国际警察们也都纷纷抬头在问:“岳队,啥情况?” “是咱的海军吗,派部队来支援咱们了?” “这听着咋跟做梦似的?” 确实跟做梦似的,岳中麒翻电码时手都在颤:“等会儿,等我查查啥情况。” 汉化版摩斯密码,只在华夏军方内部通用,外人是看不懂的,而从刚才以为是米国大兵,再到以为是鬼头昌,到了此刻,岳中麒他们以为来的是一个营。 中型舰可载500人进行长途作战,所以应该是500个神兵从天而降。 但等翻译出密码,他再度傻眼,因为就一句:她在吗? 岳中麒皱眉头,心说这他妈谁啊,玩儿人了吧,摩斯密码找人,还是她的话? 他猛抬头,看陈柔:“好像是找你的。” 他不知道缘由,但直觉像是找她的。 陈柔回头,要弯下腰才能用肉眼看到外面,夜色与乌云下的中型舰。 如果说它是米国人的,她能想象到的,就是各种精尖武器,以及数不尽的麻烦。 要是鬼头昌,就是一场恶战。 要是自己人,好吧,还是不做梦了。 但在这一刻那艘军舰的模样变了,恍惚间它是少年时代的聂钊,他立在黑暗中,恐惧,惊惧,忧惧,惴惴不安又小心翼翼的发出声音呼唤她,并在等她的回应。 她已经想到了,只可能是聂钊。 只有他才能说想搞艘军舰就能搞一艘,也只有他能把苏式军舰漆成米国人的颜色。 他是那么的胆怯,贪生怕死,可又是那么的狡猾,诡计多端。 他看似弱的一批,但做事的格局和魄力,却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 活该他做首富,也活该他赚钱。 她下到驾驶舱,抓起无线对讲机,说:“我在呢,我很好,很安全!” 第233章 对太太唯唯喏喏,对保镖重拳出击 聂钊不但带着sam,hank和ram几员大将,还有几个大陆军方给他派过去的,以及公司安保部的一帮子,再加上韦德,浩浩荡荡,二十多号人。 但这二十多号人从上到下,除了墙头草安秘书,全部反对他的行为。 设想,三更半夜,茫茫大海上,火山背面的山洞里哒哒哒的全是枪声,万一是海盗们在火拼呢,又有多大的可能性,里面就有老板太太? 大半夜的,路过火拼现场都很危险的,就连狗都知道,看到有俩人打架,得夹着尾巴开溜,可天真如聂老板,他就不懂,他还不怕,招摇路过。 当他下令停舰的时候,才新雇来的几个操作员你看我,我看你,都快哭了。 结果他掏出一本摩斯电码来,在大陆保镖的传授下,好死不死的就发起了电码。 sam是保镖副队长,一看这不行,组织人员拿枪的拿枪,装炮的装炮,全员戒备,因为哪怕他用屁股想都能想到,里面的船只看到不懂的信号,冲出来就要干仗。 聂老板的样子很搞笑,这两天因为心情不好,他拒绝发型师碰他的头,脑袋乱的像鸡窝,分明昂贵的名牌西服,可他已经两天没有换衬衣了,领子竟然起了渍。 他自己应该也很恐惧,手搭在无线电台上,一直在微微轻颤。 他就好像一个小孩儿,点燃了一颗巨型炮竹,然后蹲在原地,好奇的等着它爆炸。 可他是个成年人,还是大boss,他要耍任性,别人也拿它没办法。 sam也只敢瞪狗腿子安秘书一眼以泄愤。 就在突然间,无线电响起杂音,sam也旋即举枪,操作台的驾驶员目光也瞟了过来,而于同一时间,无线电里传出聂太太的声音:“我在呢,我很好,很安全。” 字不多,总共九颗,但每一颗都是千足金的重量。 聂老板最在意的事情就一件,太太安不安全,有她这句回答,就足够了。 他有时候也很蠢,甚至于,蠢的可笑,一把抓起对讲机,他说:“阿柔,我不是来故意打扰你的,你忙你的,我在这儿等着就好。” 一艘巨大的重型舰,他即使想进山洞他也进不去,大晚上的,这会儿外面起了大浪,似乎还要下暴雨,也没人敢往他下船,他也只能在这儿等着。 他那种傻傻的,又卑微的神态很可笑的,但千里迢迢而来,都不敢打扰人家,只敢在远处默默的等着,更可笑,就不说安秘书了,sam不太听得懂粤语的,都被他给惹笑了。 聂老板竖耳听着,半晌那边才传来一个字:“好。” 又等了半天,一无动静,他才吐了口气。 但虽然他向来在太太面前总是唯唯诺诺,不过对着保镖和秘书们则是重拳出击。 猛然回头,颓丧了好几天的聂老板于瞬间回血,问安秘书:“浴室怎么样了?” 船上当然有淋浴区,但下水是堵的,电热水器也是坏掉的。 安秘书忙说:“阿宽在修,我现在就去看。” 聂老板又说:“去看看冰箱是否开始制冷,可乐是4度,不是0度,还有,检查热水壶,刚才我闻过,它有一股胶味,你必须马上解决它。” 新买的烧水壶大概是在机车床上残留下来的胶味,要普通人,喝几回胶味没了就好了,但是聂老板不一样,他拥有狗一般灵敏的嗅觉,水壶也需要清理干净。 安秘书忙说:“水壶我已经清理过了。” 聂老板坚持:“再去烧一壶,先端来给我,要确定没有任何异味才好。” 安秘书还能说什么呢,他都能被挑出毛病,这老板一般人伺候不了的。 他说:“好的,我马上去。” 聂老板再看sam,用英文问:“你确定这样的天气无法下海?” sam想了想,反手把枪递给了老板:“下海或者枪毙我,您选一样吧。” 夜色中,可见海上乌云滚滚,虽然中型舰的稳定性足够好,感受不到浪的幅度有多大,但只看不停舔上驾驶舱玻璃的浪头,就可知此刻的浪有多大了。 聂老板嘴里说让太太忙她的,自己不会打扰,会乖巧的等,但其实此刻已经急的在驾驶舱时走来走去,团团转,只恨钱不是万能的,压不下外面的大浪罢了。 不过菲律宾的天气是,风浪来的急也去的猛,转眼间暴雨袭来,雨串成线砸在驾驶舱上,中型舰的所有排水渠齐开,水哗啦啦的顺着排水渠往下倾泄着。 但也不过三五分钟,外面立刻风平浪静,天边还升起一轮明月来。 聂钊再看sam,sam也立刻说:“我这就放船,我陪您一起去。” 另一边,陈柔和岳中麒他们正在整理并统计阿蛤这艘逃亡船上的货物和钱财,以及,商量该怎么处理。 船上,整个货舱里塞的满满的,全进各种货物,而国际警察对于这些货品的态度向来是就是销毁,岳中麒于是无线电联络陈恪,请求支援。 因为普通的火只会让毒口二次冶炼,要想彻底销毁,需要至少1400的高温,在没有特制高温炉的情况下,他们就只有一个办法,往里面加入巨量的硫化物和汽油,一则可以破坏毒品的性状,再则,也可以把燃点提起来。 然后就是钱了,也可以说,他们又发财了。 因为在船上清点出来了整整六箱子装的满满当当的美金,粗略估计有六百万。 当然,这些钱跟枪一样,是战利品,必须要上缴。 处理它们也有严格的程序,要贴封条,以及,现场见证过的人都必须在封条上摁手印,一旦封条被撕坏,那可就麻烦了,指纹到人,都得查一遍。 整整六箱子钱,其中有陈宪海的,也有李大瘸子的,更多的是阿蛤的。 而虽然这些钱只是阿蛤财富的百分,或者千分之一,但也够叫国际警察们开眼界了,胡勇数了一下钱箱子,想了想,说:“还是不够。” 王宝刀问:“什么不够?” 胡勇说:“就这区区六箱钱,想换聂太,他们也是想得美。” 王宝刀深以为意:“哼哼,他们就用金子铸一个聂太,等比例换,我们都不换。” 岳中麒就等着他们碎嘴的时候收拾,以表现自己的领导力呢,适时插话:“你们有没有水平,有没有个人素质,胡说八道什么呢?” 再指正在翻检笔记本和账单的陈柔,又说:“要尊敬女性,爱护女性,因为她们是半天边,想要尊敬和爱护,首先就不能背后议论,懂吗?” 胡勇和王宝刀对视一眼,心说他们不是背后议论,是当面议论呀。 而且岳队很奇怪,好像只要一见聂太,就会满身爹味,满嘴爹,总爱教训人。 他怕不是有病吧,怎么总想着给大家当爹呢? 可他只要一张嘴,就能站上道德的至高点,说教的也都是大道理,大家也没办法,只好听着喽。 话说,陈柔总觉得似乎还有一件事情自己没有处理完,但一时又想不到是什么。 此刻她在翻阿蛤在船上的卧室,里面有很多他和鬼头昌之间的书信,还有一本电话簿,一只阿蛤的私人印章,她全收了起来,再看一圈,没见有别的有价值的东西,正准备出门,却问王宝刀:“小王,你刚才是彼安静聂耀的?” 她本来准备去找聂耀和湾岛仔,但因为聂钊突然发射了无线电信号,于是就把东西交给了王宝刀,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把湾岛仔和聂耀几个安顿好了。 但她也需要知道,他把人安顿到哪里了。 王宝刀他们来的时候,聂耀和湾岛仔他们已经躲起来,所以他没有见着人,进山洞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于是就折返了,这会儿也蛮惊讶的:“聂耀在山洞里?” 陈柔转身就往楼梯跑,边跑边说:“所以你并没有找到人?” 王宝刀说:“我喊了,但是山洞里没有人回应。” 这会儿大部队正在往货仓搬尸体,陈柔一个个的避让开,冲上甲板再跳上码头,外面暴雨如注,她问一个战友要了支手电筒,冲进了山洞:“湾岛仔,见妹,见妹!” 边喊边往里走,她再往四周扫视,走了大概四五十米,她突然脚步一顿。 前面的侧方有上拱形门,可见里面有搭着的床,床上还铺着稻草,但这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握着手枪,紧紧盯着她。 陈柔才止步,女孩突然大吼:“放下枪,不然我毙了你!” 陈柔摇了摇枪,轻轻放到了地上:“见妹你好,记得我吗?” 这女孩顶多也就9岁,她依然举着枪,突然打个摆子:“出去!” 陈柔假意后退,但是又问:“为什么?” 这女孩就是李见妹了,她语声急促:“他们会醒的,马上就会醒,出去!” 陈柔明白了,她刚才喊的是湾岛仔,而湾岛仔的本名叫陈嘉豪,除了见妹喊他仔仔,一般大家喊他都是叫阿豪,至于聂耀,于见妹本身也是陌生人。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俩不可能睡着,倒是有个可能,高烧昏迷了。 但是见妹刚刚差点被亲爹亲手杀死,她除了那两个昏迷的人,不信任任何人,所以她进来喊人的时候她不答应,现在还举着枪,要把陈柔逼出去。 这孩子是惊弓之鸟,得先安抚她的情绪。 陈柔想了想,先说:“我得给你讲个坏消息,你爹他……” 在这个时代,因为突如其来的控制人口,计划生育,会被父母亲手结果的女孩不少,但父母是孩子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当他们开始残害孩子的时候,那种恐惧是很可怕的,见妹只听到个爹字,整个人已经开始不停的打摆子了。 陈柔忙说:“他已经死了!” 见妹依然举着枪,一脸麻木,不过那种紧绷感似乎缓解了很多。 陈柔慢慢弯腰,又说:“你仔仔哥发高烧,必须马上吃药,不然他就会死。” 再伸手:“把枪给我,咱们一起,把他们带到外面去就医。” 那把枪的保险是开的,小女孩又不好把握,不小心扣一下扳机,陈柔就得没命。 但这女孩对于湾岛仔是感情,她手猛的落下,陈柔也适时窜过去,夺过了枪,扣上了保险,插到了自己腰间。 说来聂耀也是够没出息的。 他和陈柔,湾岛仔,他们三个是一路同行过来的。 陈柔还好好儿的,但是聂耀已经被传染上登革热了,这会儿面红耳赤的,正在发烧中,因为发烧而疲惫,他就昏睡过去了。 被陈柔摇醒来,一时间他也忘了刚才有个女孩为他而死的伤心事,烧的迷迷糊糊的嘛,还以为他是曾经的阔少爷,陈柔也是曾经的陈柔,笑问:“咱们这是在哪?” 陈柔进来,王宝刀自然也跟进来了。 拍他:“聂先生,仗已经结束了,你怎么烧成这样,我背你?” 陈柔架着湾岛仔,摸了一把见妹的额头,发现也是烧乎乎的,于是又牵上了女孩,先一步往外走。 聂耀被王宝刀肘着,在后面一瘸一拐的,也往外走。 而因为高烧,他记忆错乱,迷迷糊糊的走着,就喊:“阿柔,阿柔!” 陈柔并不应声,因为湾岛仔已经烧到失去意识,腿都不迈开了,她得往外拖。 聂耀才感染,症状比较轻,还能走得动,继续笑眯眯:“阿柔,明天要我送你吗?” 王宝刀傻傻乎乎:“送啥?” 又说:“明天聂太就要走啦?” 在聂耀的意识里,陈柔还在读书,每到周末晚上,他都要送她去学校的。 他继续笑,呓语说:“是啊,她明天就要走了,我要送她去学校。” 接着又说:“阿柔,我陪你喝杯咖啡你再进去喔。” 王宝刀听的莫名其妙,但听不懂嘛,也就没搭话,正准备踩着板子上船,却有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他怎么了?” 王宝刀回头一看,愣了三秒,又连忙问候:“聂老板好。” 聂钊再问:“他怎么了?” 王宝刀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聂耀,解释说:“感染了登革热,病了,说胡话呢。” 说他病了? 病了他还记得要送弟媳妇去学校,还要在路边喝一杯咖啡? 聂钊看他不是病了,而是疯了吧。 他看sam:“找个地方锁起来,我不想看到他。” 就这样,可怜的聂耀又是经历了一个少女的死,又是感染了登革热,惨的不能再惨,心情也坏的不能再坏,还病着呢,就又要被锁起来了。 但相比他,聂老板的心情更坏。 远跨重洋,兴冲冲而来,碰上聂耀,他就好比踩到了一坨狗屎。 不过聂老板可是在后妈的枪口下能够苟活二十年的人,生命力和意志力比蟑螂还强的。 他这就上了船,循着方向一路打听,又找太太去了。 就说安秘书最牛吧,在如此乱的场地,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适时的掏出防毒口罩来,给自己戴了一只,也给老板戴一只。 登革热,菲律宾特产,但它休想传染到他老板! 第234章 聂老板的主场…… 上回在砂厂附近,聂老板就遭遇过一次海盗,但感触并没有今天那么深。 因为当时所有的海盗全部在船舱里,收敛好之后就付之一炬了。 但今晚这儿只有一艘船,船上横七竖八的全是人和血。 聂老板要下船舱去找陈柔,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正瞪着自己,挺生气的,毕竟他几乎没有被人用仇恨的目光瞪过,他于是止步,看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那颗人的脑袋突然被一个人拎着头发提了起来,他才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一颗齐茬被削掉的脑袋,身子已不知去向。 聂老板胆子本就小,看到恐怖的画面就想跑,岂知楼梯上全是血,他一脚踩空,饶是前面的sam肘了一把,安秘书还在后面掖着,他依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也就在这时,陈柔突然冲出了船舱,恰好跟聂老板四目相对。 聂老板于是立刻左右一甩,挥开了安秘书,肘着sam的肩膀站了起来。 安秘书没看到老板娘,笑嘻嘻的说:“您也吓坏了吧,妈呀,我也吓坏了。” 聂老板狠狠瞪了秘书一眼,搓了搓手指,恰这时陈柔赶上楼梯:“你竟然来了?” 聂老板不请自来,还有点担心,怕太太会生气,但她又说:“太好了。” 时局不停在变,就在前一分钟,如果知道聂钊来,陈柔只会觉得麻烦。 但这一刻就不是了,她又说:“湾岛仔烧到体温计爆表,军舰上有冲锋艇吧,赶紧把它卸下来,我们要立刻派人送他回营地降温,否则脑子就烧坏了。” 聂老板要说打打杀杀当然不行,但船有的是。 而且他带过来的那艘中型舰,本来就是准备送给陈恪他们的。 不等他开口,安秘书一边脱了自己的外套风衣给聂老板围沾了血的屁股,一边已经掏出对讲机来,在联络船上的韦德,让他派一艘新的冲锋艇过来。 同来的保镖是sam和ram,他们只是大概知道聂老板的生意,而这艘船,实则是由一艘米式小型战舰改装而成的,中间隔了也就几个月,这是第二回了。 他们故国军方的船只,似乎成了陈柔重点打击的对象,为什么? 这不正好嘛,上回只是一帮底层海盗,也没有带任何货物,杀他们是逼不得已,但今天不一样,这艘船上有惊喜,而且是大大的惊喜,估计连聂老板都没见过。 陈柔伸手牵老公的手:“下来,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聂钊直觉这船上怕是没什么好东西,再看妻子背着那把长刀,想想刚才那颗人头,好吧,在想到它是被陈柔切掉的时,他总算没那么怕了。 可大冬天的,他的皮肤是冰凉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什么好东西?” 陈小姐在这种海盗窝子里的游刃有余,聂老板只在商场上有。 遍地是血,腻而滑腻,她在前面走的极快,到了驾驶舱的隔间,掀起一块铁板,一手抓上中间的钢管,只听呲溜一声,她已经在货舱里了,抬头:“下来!” 用钢管速降,是军舰,以及消防中心才有的下楼方式,聂老板不会。 可是太太都下去了,伸着手呢,他难道就此不下去了? 聂钊抓上钢管,眼睛一闭心一横,只觉得呲溜一下,两只手恰好将他围住。 他睁开眼睛,恰好看到陈柔双手环着他,她搂过他紧双手,抱了他一下,又立刻松开,笑着说:“往这边来。” 男性天然的就会具有一种冒险精神,可聂钊天然的,也有一种对死亡的深切恐惧,所以他也渴望冒险,但是适可而止的冒险,而且总希望有人能替自己兜底。 而要说他为什么会对陈柔有一种难以遏制的,生理性的喜欢和离不开,就在于,她有一种普通男性都没有的,极端的冒险精神,而且她总会回头兜着他。 聂钊跟着脚步轻盈,欢快的妻子一路往前,两边摆的全的尸体。 但就是这种环境,以及陈柔那种带着不羁与狂野的洒脱感,叫聂老板生了一种既在冒险,却全然不会怕的,生理性的舒适感。 既说是战舰,当然就比普通船只更大,它的仓库要足够放200人进行至少15天远途旅行的食物,以及一次作战任务的枪支和弹药。 但这艘米式军舰的内仓堆的满满的可不是食物,也不是药弹,而是毒品。 陈柔一路走到最里间,这才一把拉开一只分装柜,并从中端出一只钢质托盘来。 sam一看,立刻说:“ice!”冰毒。 ram走过来一看,直接飙了句脏话,因为那满满一柜子全是托盘。 而冰毒在冶炼成功后,最先的成态就是用这种钢质托盘来盛的。 一只大型的,本该用于装枪支弹药的分装库,里面从下到上摆的全是冰毒托盘。 他还怔着,陈柔转身再打开一只柜子,就连聂钊都忍不住飙了句脏话。 他们以为能有一柜子的冰毒就够厉害了吧,不,这边还有一柜子。 反正这些东西全部得泡硫化物,然后再点燃,烧掉,陈柔也就不关门了。 整个货舱里满满的分装柜,她边走边开门,里面全是各种类型的毒品,从冰毒到k粉再到各种成色的海洛因,分门别类,装了满满一舱。 普通人讲毒品,用的是克数,而在这艘船上,毒品得用吨来衡量。 走了一圈,给sam和ram也算是上了一课,直到他俩整体看了一遍,陈柔才问:“sam,这是你们米国军方驻兵的国家,也是你们援助的船只,这些毒品,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毒品是个世界性的难题,也是个全世界通认的有毒有害物品,原则上,一旦国际缴获这种东西,当然要上缴,而且以吨级的毒品,那属于能轰动世界的新闻。 ram比较耿直,说:“icpo应该立刻上缴毒品,并召开国际记者发面会。” sam却说:“应该不太可能,而且我猜,米国军方还会起诉icpo,说他们非法取证,干涉菲律宾公民的人权。” ram不太理解,摊手耸肩:“为什么?” sam脚踩船舱:“因为这船,是我们援助的。” ram依然不懂:“他们比墨西哥人还要可怕,在造数以吨级的毒品,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国家要给他们援助船只,还要起诉icpo?” 老板和老板娘已经转身走了,sam只说:“伙计,这个话题,我们晚上再讨论吧。” 他们曾服役过的军方,他们故国,他们的上司,虽然宣扬着仁爱和和平,但枪支援助海盗,船只援助超级大毒贩子,却一再阻挠icpor的任务。 sam除了摊手无奈,还能怎么样? 话说,像sam和ram这样的大兵,跟岳中麒他们算是死敌。 偶尔在海上碰到,表面相互敬礼,转身就会给彼此竖中指。 在米国大兵心目中,那些瘦巴巴的黄皮肤个个心眼极坏,战斗力十足,是一帮野蛮人,而在华夏特警们的心目中,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米国大兵们虽然本身缺心眼儿,傻乎乎,但是武器强悍,也不容小觑。 但是因为聂钊聂老板,这俩种人以敌人以外的方式而相逢了。 这时他们就发现,其实对方非但不像他们心目中想象的那么可恶,而且很好玩。 就好比ram,他中文最差,只会说个牛逼,但是他身板儿好,力量大。 陈恪他们用快艇载着硫酸来了,全是白色的塑料大桶,一桶一百公斤,普通人拎一桶就已经了不得了吧,但是ram左右开弓,当场拎了两桶。 王宝刀,孙大河,胡勇,一大帮的国际警察一看,当然齐齐鼓掌:“牛逼!” ram回敬个牛逼,拎着两桶硫酸下船舱,转眼间又上来了,伸手就接:“牛逼。” 陈恪总不太喜欢麻烦外人,就命令手下们:“别总欺负老外,你们自己搬。” 岳中麒却拦着大家,并给ram竖大拇指:“牛逼牛逼,哥们,搬搬搬!” 再看陈恪,又小声说:“他们天天吃牛排,力气多的是,凭啥不让干?” 也给sam竖大拇指:“牛逼牛逼。” sam所知道的,牛逼,就是说他们更强的意思,好吧,既然被夸了,那当然也跟一起搬咯,他也拎起两大桶硫酸来,咬牙下船舱去了。 且不说他们,因为园区的无线电也才刚刚修好,放开,他们还没来得及多交流,此刻才要交换彼此的详细情况,陈恪说:“别的都好,只有董爷一行人还没找到。” 岳中麒也觉得不对,左右一看:“援朝也不在?” 宋援朝今天的任务,除了配合陈柔,还有一件,就是要保护董爷。 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汇报自己的情况,也没人知道他和董爷,以及阿豹,独眼和翁华等人的去向,行踪也还有待确认。 而陈恪转眼四顾,看了一圈,得问岳中麒:“聂太和聂耀等人呢?” 这儿只有一艘船,也马上就要被焚烧掉。 聂耀是第一个被被转移到军舰上的,然后是湾岛仔和一个小女孩,就在刚才,陈柔带着聂钊也回去了,留下他们扫尾,岳中麒简单说了一下,王宝刀突然提起个东西来,陈恪一看,吓了一跳:“宝刀你疯了吧,这东西不扔船舱,提着干嘛?” 岳中麒也生气了:“王宝刀你个王八蛋,你也太不尊重死者了。” 那是阿蛤。 准确的说,是六分之一个阿蛤,因为只有脑袋。 王宝刀特意留着这个给陈恪看,当然是有原因的,他先说:“雪枫刀!” 陈恪知道的,陈柔带了一把雪枫刀,当年新四军们在冀北平原上作战时用的骑兵刀,而且那刀在越南战场上,其实他们也用过,一把非常牛逼的刀。 不过既不是骑兵,他们不用那种刀,也不做相对性的训练。 但是一看阿蛤皮肤处的切口,他也惊呆了:“就一刀?” 别人当时忙着杀人,都没看到,就王宝刀看到了。 双手形容,他说:“你们猜她是怎么拔刀,又是怎么出刀的?” 那是一把很长的刀,如果不是在马上,拔它都不容易,也只有做削和刺的动作才对,而要想齐茬给人来个头身分离术,需要平出刀,但阿蛤的身体高度再加上刀本身的长度……陈恪都被惊到了,岳中麒也重新开始羡慕嫉妒王宝刀了。 因为当时他也在现场,可是他竟然没有注意到! 俩金发碧眼的白人给他们当老黄牛,哼哧哼哧的扛硫酸桶呢。 一帮国际警察全围着王宝刀,就见他假作双手握刀,又扑踏一跳,说:“哗!” 胡勇不高兴了:“你他妈有病吧,学什么扑楞蛾子呀你?” 王宝刀学不来,只好形容了:“芭蕾看过吧,一字马知道吧,她跳到半空还能一字马,刷,那一刀挥过去,恰好削了阿蛤的脑袋。” 好吧,陈恪大概能想象得到了,他的表妹,不但能驾驶直升机冲上云霄,提着刀都能干一发大的,他该怎么说呢? 作为表哥,他简直自惭形秽,自愧不如。 岳中麒也深深感叹:“牛逼。” ram来提桶,也说:“嗨,伙计,牛逼。” …… 陈柔目前也还不知道宋援朝和董爷他们一行人失踪的事。 刚才军舰上,韦德用无线电呼叫,说湾岛仔的情况很不好,她于是就跟聂钊一起返航了,此刻在军舰上。 中型舰就是好,走廊更宽,各个活动区域也更大。 就是艘军舰刚刚喷过漆,味道有点重。 湾岛仔确实烧的很厉害,体温计直接爆表,一根红线抵到头,他本人也是,嘴唇都已经烧成紫色了,面色苍白如纸,韦德让阿宽给用了双倍剂量的强效退烧药。 但他的烧能不能退,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再就是,聂耀也烧的特别严重,为了不多污染房间,索性摆在一间屋子里,而从刚才聂耀就在说陈柔吧,此刻依然是,高烧中,他在不停的呼唤:“阿柔,阿柔!” 还有就是,那个小女孩,李见妹,她不肯戴口罩,而虽然目前舰上还没有蚊虫,但她不肯离开湾岛仔,蹲在床边,谁碰她她就抓谁,挠谁。 韦德想强制把这女孩带走,但当然得先请示老板娘。 从到菲律宾到现在,三天三夜了,陈柔几乎没怎么睡过,很累,也需要休息,看了李见妹片刻,她说:“给她床被子,让她就睡在湾岛仔身边吧。” 韦德说:“她还很小,一旦得了登革热,怕会挺不过去。” 陈柔看了小女孩片刻,说:“她可以的。” 李大瘸子共有四个孩子,别的名字都是叫什么耀祖光宗,招财进宝的,只有这个小女孩的名字最难听,见妹,贱妹。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萌萌的,性格却格外倔犟。 陈柔在这小女孩身上隐隐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而这样的女孩子,生命力也最强劲。 出了船舱,这回是由聂钊带路了。 在粗犷的,风格冷硬的军舰上,陈柔想睡个好觉,但可以想象到的只有窄窄的,咯吱咯吱的钢丝床,翻个身都要提心吊胆,以防自己掉下去。 可是随着头发凌乱,衣领上还有汗渍的聂老板推开沉重的防火门,陈小姐眼前顿时一亮。 谁敢信,他往这儿搬了一组昂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下面还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他脱了鞋子踩了上去,又从安秘书手里接过可乐,和一杯热水,问:“要喝什么?” 陈柔踢掉鞋子踩上地毯,接过可乐打开喝了一口,随手一放,再接过热水杯。 坐到虽松软,但承重力极好的沙发上,她想睡一觉。 她一侧身,聂老板立刻送了大腿过来,拍她:“躺下就好。” 柔软又富有支撑力的大沙发,躺在上面可真舒服。 陈柔轻嗅,就发现这间屋子里已经没有油漆和机油味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向来比较喜欢的橙调香水味,而且是很昂贵的那种。 这才是聂老板的主场。 这也是陈柔虽然想抗拒,远离,却又忍不住堕落其中的,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有钱真好! 第235章 美酒赠佳人,战舰赠英雄! 安秘书的觉悟在于,看到老板千里追妻,终于得偿所愿,他比聂钊还开心。 心满意足出门,他就守在门上,从现在开始,老板出来之前,谁都甭想打扰他们。 但就算他做的那以充足,聂老板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 太太只喝了一口可乐,一口热水,大概太疲惫,头一歪就睡着了。 聂钊左右一看,发现问题了,没有被子,甚至连毯子都没有,而因为他是激情出门,安秘书也就帮他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就挂在沙发后面。 现在是冬天,海上夜间的温度很低的,大概就十六七度。 聂钊于是把外套拿过来给妻子盖到肩膀上,但是她睡了一会儿,双腿也蜷了起来,而他虽然也觉得冷,但想了想,还是脱了外套,盖到了妻子的腿上。 他也困得不得了,该要睡觉了,但是才一伸腿,正好碰到陈柔摆在沙发旁的那把刀,而陈柔时,缩在丈夫怀里的时候,乖的就像猫咪,可只要有风吹草动,她能一秒就炸毛的。 她处于杀完人的应激状态,一只手还搭在刀把上,随着聂钊一碰,猛睁眼,半抽刀,但看到是他,又把刀往回一卡,长吐一口气,往他大腿上又蜷了蜷。 那把刀她已经擦过了,但刀柄处还沾着点点血渍。 而以聂钊的经验,想那么齐整的切掉一颗脑袋,就只有这把刀。 所以阿蛤的脑袋是陈柔切的,用的也恰是这把刀。 那种感觉特别奇妙,如果是除了陈柔之外的任何人切掉阿蛤的头,聂钊想想都要呕吐的,但是陈柔就不会。 要是别的人杀了人,他也会下意识的排斥,可因为是陈柔,他非但不排斥,而且结婚那么久了,但当她躺在他怀里,想到刚才杀过人,他却会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好吧,聂老板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概有点变态。 他能闻到她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因为没有洗澡,还有一股汗腥,可他非但不会觉得难闻,反胃,反而于那种味道有种特别的迷恋感。 那种奇妙的感觉叫聂老板虽然只穿了件薄衬衣,却不觉得冷,环着妻子,他也进入了沉沉梦乡。 而陈恪他们今天的工作量就大了,因为他们需要把硫酸浇铸到每一份毒品里,才能确保完全破坏它的性状,然后还要在船上浇满气油,并凿穿发动机,把里面的油别部放掉,这样才能保证船体在不爆炸的情况下,大火还会持续燃烧。 而且他们还不能离开,得一直盯着火势,确保所有毒品全部烧干净。 但他们其实很着急,因为鬼头昌距离阿蛤并不远,而虽然当地警察局的人全部受伤,信号塔也炸掉了,可是他们总能找到船只去附近的岛屿求救。 万一鬼头昌来复仇,国际警察需要全部列队来应战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不,陈恪正盯着火呢,山那边发来无线电:就在刚才,有两艘七成新的米式巡逻艇在他们驻扎的营地周围溜达,被喊话之后,向外海逃跑了。 米式巡逻艇,七成新,基本可以确定是鬼头昌了。 陈恪还忧心一件事,对讲机询问:“援朝呢,还有个爆脾气的老爷子,回去了吗?” 片刻后无线电回音:“没有。” 岳中麒于陈恪,有时候是真烦,当然,老大是对的,毒品就得销毁的一干二净,可是他做事儿也太细致,证据是留不下一丁点,可慢的叫人着急。 终于,因为一通无线电,他才下令:“撤吧。” 又说:“让伤员和年龄大的去蹭聂老板的船,年轻的和我一起划船回去。” 将近十海里的路程呢,来的时候岳中麒他们的胳膊差点抡到冒烟,还要划回去? 岳中麒不干了:“陈队,一起上聂老板的军舰,让他给咱派快艇。” 中型舰一般会搭载四到八只快艇,开上就跟孙悟空似的,嗖的就回去了。 也就陈队这种脑子比驴还犟的,放着快艇不用去划船。 但他也有他的考量:“那艘军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万一是聂老板的合作方的,咱们大陆跟香江目前关系不太好,咱们上去了,要被人发现,于他就是麻烦。” 他的宗旨向来是,不给别人找麻烦。 岳中麒摊手:“都是自己人,又没有外人,谁会往外说?” 陈恪还是觉得不好:“快走,跟我一起划船去。” 岳中麒沉吟片刻,突然说:“陈队,咱们打个赌吧,那艘中型舰,是聂老板送咱们的,你信不信?” 陈恪说:“一艘中型舰仅造价就要五六百万,还不算配备的武器,快别做梦了。” 光是船身就要几百万,再加上搭载的冲锋艇,还有各种武器,算下来要上千万的,而且哪怕老战舰,退役之后都有严格的处理方式,哪能说卖就卖的。 岳中麒也觉得像做梦,但他还是说:“所以咱们打个赌嘛。” 也就在这时船上的无线电嘀嘀作响,陈恪点开:“我是陈恪,请讲。” “陈队陈队,刚才又来了两艘巡逻艇,而且我们侦察到30海里外有小型军舰的踪迹,请你们立刻赶回来,请你们,立刻……赶回来!” 看来是鬼头昌没跑了,他跟大侄子阿蛤每天都有联络的,昨晚电话不通,无线电也不通,估计是意识到什么,带着人杀过来了。 这种情况下陈恪要再客气,就成榆木脑袋了,他果断说:“快,都上军舰!” 一行人脚步声咚咚咚,哐哐哐,而餐厅就在楼梯隔壁,眼看一帮绑腿的军人一个个的下来,安秘书急的恨不能把他们的脚都捆起来,伸手说:“嘘,嘘!” 陈恪还要找保镖,岳中麒眼色好,一看安秘书就是个管事儿的,忙说:“赶紧找你们老板,给我们派几艘快艇,我们有事,马上要出发。” 安秘书可不管他们的急事,看表,笑着说:“您先休息,过半个小时吧,我让老板接见您。” 鬼头昌来了,十万火急的事,岳中麒他们十分钟内得回到lvsun岛上去,在这儿等半个小时,黄花菜怕不都得凉? 他当然说:“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你们老板。” 安秘书看表,摆手:“现在不行,就算杀人放火的事都不行。” 岳中麒皱眉头:“为什么不行?” 这时陈恪跟sam交涉过,也回来了,因为sam也是一个态度,要问老板。 岳中麒脑子一转,高喊:“聂太,聂太太!” 虽然不算太亲的亲戚关系,可他直觉自己是娘家人,又着急,就一起喊陈柔。 好吧,话音才落,身后的门啪一把被打开:“你们吵什么呢?” 是聂老板,头发像鸡窝,面色苍白,是了,他竟然也会长胡子,而且还是络腮胡,但因为平常见面的时候他的形象太过完美,陈恪和岳中麒都没见过如此邋遢,同时还气呼呼,气急败坏的聂老板,都有点愣住。 也就在这时韦德赶来了:“老板。” 聂钊半掩门,也没有看外面,并没有看到老丈人在,而他其实是有特别大的起床气的,本来海上冷,再加上被哐啷啷的声音吵醒,他就问:“你们在搞什么?” 又说:“从现在开始到阿柔醒,任何人都不准弄出声音来。” 韦德当然无有不应,转身出来,竖一根手指:“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得轻轻的。” 陈恪和岳中麒对视一眼,心急如焚,可也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因为向来见的聂钊都是斯文儒雅,内涵低调的样子,也是在刚才那一瞥中,他们才突然意识到,那是目前全香江,甚至全亚洲都最有钱的男人,他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还很不好,所以他这些下属们在面对他时,才会颤战兢兢。 聂钊,一个站在金钱堆砌而成的,金字塔顶端的人。 至少现在,他们求人家办事的时候,还是得收敛着点,不能太放肆。 陈恪深深看一眼岳中麒,扬大拇指:走吧,赶紧去划船。 岳中麒也深悔刚才自己太过随便,但要想道个歉吧,人聂老板去睡觉了,这要不道歉,会不会因为他刚才的鲁莽,聂老板对他们所有人都有看法。 想想刚才的鲁莽,他恨不能抽自己俩耳刮子。 可也就在他们蹑手蹑脚,准备上楼的时候舱门又是一开:“陈队他们来了?” 安秘书一秒变脸:“陈队陈队,我们老板找您呢。” 陈恪都上楼梯了,尽可能轻的蹑步下楼来,见聂钊在走廊,伸手说:“实在对不起,刚才我们走路脚步有点重。” 聂钊跟他握手,并说:“我倒没关系,只是阿柔才睡了两个小时……” 这时舱门又开,出来的是陈柔,当然在笑:“陈队,岳队,宝刀,阿勇,都进来。” 陈恪第一个进,但看到船舱里铺了好大一张又厚又密,一看就值价的地毯,扬手按止了所有人,并说:“我们站在这儿就好。” 有钱人可以想在哪里铺地毯就在哪里铺,但陈恪他们的袜子上都补的千疮百孔,一整天在外奔波,脚又臭,鞋都不好意思脱。 王宝刀轻捅岳中麒,努嘴:“看到了吧,全是陈小姐的面子。” 还真是,刚才聂老板被吵醒,出来时那脸色,凶的像要吃人一样,搞的岳中麒都以为自己破坏了两地合作,要成历史的罪人。 结果这会儿陈柔醒了,他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主动帮他们倒水,还主动递饮料给岳中麒:“来,喝点饮料。” 这要没有陈柔小姐,首富会给他们递饮料? 岳中麒弯腰,双手接,笑的像黑人牙膏:“谢谢聂老板!” 事情比较着急,陈恪也就坦然说了,要借快艇,而且是马上,因为很可能鬼头昌带了人,正在往lvsun岛来,他们可以一战,但需要立刻整合队伍,收拾武器。 他说完,陈柔当然立刻说:“立刻就出发。” 不过陈恪没动,岳中麒也没动,他们身后进了屋子的,在走廊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动,所有人的目光,也全落在了聂钊身上。 聂老板要看聂太太的脸色,但是实权掌握在他手里,得他来发号施令。 这是中型舰的餐厅,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 聂钊双手抱臂,就在窗前站着。 首富先生只穿着濙青色的衬衣,束在青灰色的长裤里,腰格外细,两条腿也格外的长,所有人都在等他说话,但是他许久都不说话。 陈柔已经穿上鞋子提起了刀,但觉得不对劲,也回头了:“不行吗?” 一帮国际警察一脸焦虑,陈恪的火气都快按捺不住了。 总得来说这位聂老板已经很好了,可是,借几艘快艇而已,到底行不行? 其实就不说陈恪火大了,聂钊自己也很火大。 因为在他的计划里,是要等太太饱饱的睡上一觉,起来再跟他一起洗个热水澡,然后在清晨,海上的朝阳下,他再郑重宣布,将这艘军舰送给国际警察们才对。 他很贫穷的,既没有愿意无条件信任,且包容他的父母,也没有无需利益就可以忠诚于他的下属,就连最亲的人,几个侄子侄女,都不是无条件的信任他。 他唯一有的只有钱,他也只能用钱让太太开心。 同时他也享受用钱给她惊喜,让她崇拜自己,爱自己的那种感觉。 可这帮国际警察非要大清早的来坏他的好事,搞的他心情很不爽,他又哪里会那么干脆的就吐口? 就这会儿,要不是陈柔提着刀,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他都不想说的。 但当然,要赠人以东西,心里再怎么不爽,聂老板表面还是斯文而涵养,谦虚到堪称谦卑的,他仿佛在沉思什么又突然回神,先说:“人总说,美酒赠佳人,宝刀赠英雄,陈队,岳队,还有诸位……同志们,在我心里,你们一直是非常优秀的……人民英雄。” 不愧首富,他说话可真好听。 王宝刀看一眼胡勇,彼此都娇羞的别开了眼:咦,太不好意思了。 再看首富,真好啊,他还那么年轻,又那么帅,活该他赚钱。 聂老板再摊手,又说:“我没有它物,这艘船也是以很便宜的价格买来的,借花献佛吧,从现在开始它就属于你们了,我一会儿就会跟你们王司令聊,通知他具体事宜。” 陈恪心说不是做梦吧,中型舰,鬼头昌都没有,聂钊竟然送他们一艘? 他们也就几十号人,能拥有一艘核载2000人的大舰船? 陈柔提着把刀,好吧,看一眼丈夫,平心而论,抛开金钱给予的滤镜,他的谦虚和他的知识涵养,都在优秀男性的范畴,不,应该说,极优秀。 也就不枉原身痴恋他一场了。 关于聂老板想送船这事儿,直觉敏锐的岳中麒早就察觉了。 可他也只觉得那是个幻想,白日梦。 结果白日梦成真啦? 聂钊再看安秘书:“去找韦德,让他带领这些,呃……同志们去交接战舰。” 陈柔打断他,说:“先不交接了,直接往lvsun岛开。” 如果真是鬼头昌来了,直接把战舰怼过去,他一看,就得被吓到原地跑路。 也不是陈柔不敢跟他打,而是,她带来了俩老头儿,再折腾下去得散架,需要让那俩老头都好好休息一下,国际警察们也需要休息,鬼头昌,暂时先吓跑就好了。 且不说乍闻竟然天降一艘中型舰,一帮国际警察们得有多么的喜气洋洋。 陈柔打着哈欠,还得问陈恪一件事:“董爷和宋仔他们呢,归队了吧。” 问题不止一个。 奇怪的是,尔爷一行人好好的,也归队了。 但是董爷和宋援朝一队人,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直到现在,大部队依然没有找到他们。 …… 第236章 “只要你表现的好欺负,就会有受不完的委屈 一夜混战,尔爷的战果最为丰富。 他绑了一大票从园区里跑出来的男男女女们。 等战事结束后,那帮男男女女就由陈恪派人统一押送,先送到营地去了。 他也还没见过第一大海盗,鬼头昌的园区,挺感兴趣的。 于是指挥着鸡哥开车进园,要好好逛一逛。 园区里遍地炮坑,还有倒塌的楼,水管哗哗,还有垂死的海盗躺在地上呻吟。 车再往后开,这时原本被拖慢脚步的本地警察已经赶到,正在协助国际警察们清点伤亡人数,进行拍照取证,档案的留存。 国际警察也不能滥杀无辜,但他们得把人先杀光光,然后解释权就在他们了。 可怜本地警察们车全坏了,电话信号塔直到现在也还没修好,虽说园区里的无线电已经恢复使用了,但也只在国际警察们需要使用的时候才会打开。 所以他们现在跟外界是失联的,也就只能是国际警察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了。 这时尔爷的心情很不错的,因为他协助陈柔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在他看来自己在陈柔心中的份量就会超过董爷,成为no.1. 不过一路转到后面,山坡上,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因为有一列国际警察们从前到后,地毯式的在搜索,一会儿喊宋援朝,一会儿又喊的是董老先生。 整个香江姓董的,又能来菲律宾,还能进园区的人多吗? 而且宋援朝是聂钊最得力的保镖,他没有跟陈柔在一起,却跟个姓董的在一起,那个姓董的会是谁? 闹了一晚上,鸡哥也困的不行,打着哈欠踩着油门,慢悠悠的开着车,但尔爷突然拍他大腿:“停!” 正好寻人的国际警察们经过,他摇下窗户,笑问:“同志们,你们在找谁?” 这帮国际警察又不知道二老间的纠葛,当然坦言:“一位香江来的,姓董的老先生,他可了不得,昨天晚上就是他,带着我们的人单刀直入,抢先一步进的园区。” 尔爷向来性温,但在听到香江来的,姓董的几个字时,也气的眉毛竖了起来。 他用尽涵养忍耐着没有发火,再问:“他是不是逃跑了?” 国际警察摇头:“园区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您守着呢,只要您没见人,就没有。” 鸡哥也在听的,一想,眼睛一亮:“阿耶,你说那董爷会不会……” 国际警察接过话茬说:“我们也怀疑,怕是他老人家已经牺牲了。” 鸡哥涵养一般,嘴角已经翘起来了:“董爷死啦?” 本来酣睡在尔爷卧榻之侧,跟他不死不休的敌人董爷,尔爷刚刚确定他也来了菲律宾,也来帮陈柔了,那搞的他很生气,气陈柔,也气董爷。 可是消息急转直下,紧接着他就发现,董爷死了。 一个跟他斗了半个世纪的老家伙,难道真就死了,死在菲律宾了? 那么,尔爷将成为独吞九龙,顺带着,也能拿下九龙所有商业利益的人,确定? 半夜的功夫,这帮国际警察已经把整个园区翻了三遍了,依旧没有找到董爷,而再找不到,就要宣告失踪了,他们点点头,走了。 鸡哥开心的在驾驶座上扭屁股跳蹦迪。 死对头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死了,尔爷按理也该高兴的。 可是目送国际警察们走远,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且不说董爷和宋援朝,翁华,独眼和阿虎阿豹等人到底去了哪里,还活着否,此刻在军舰上的国际警察们的感觉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爽! 6000吨的排水量,阔大的甲板,还有高处的雷达天线,四周的炮塔,内部还有可供冲锋艇和巡逻艇停泊的超大空间,而且据说在满油的情况下,它的续航能达到2000公里,也就是说,它们能开着这样一艘舰船回南海溜一圈儿再回来。 当然,南海有这种中型舰的,而且有很多,可那是军用的,不是能用警务。 米国人也有,就在菲律宾近海,他们就停了好多,可是国际警察们要抢,就变成海盗了,如果不抢,米国人永远都不可能送他们,人家甚至都不送鬼头昌呢。 可就跟做梦似的,聂老板,一个商人竟然赞助了他们一艘,还直接给他们开来了。 一大清早的,船上没有早餐,大家也先忍着。 在这一刻,聂太太的光环不重要了,看到聂老板登上甲板,所有人围了过去,搓手的搓手,傻笑的傻笑,终于,岳中麒说:“六千吨的排水,太壮观了!” 排水量越大,舰船行驶的速度就越高,而且这种吨位的中型舰开到路上,一般的小型船只但凡靠近,都要被强大的涡轮力给卷翻,直接撕成碎片的。 岳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就一个劲儿搓着手说:“牛逼,真牛逼!” 一帮人簇拥着,聂老板其实很烦的。 因为在他记忆里,当初从菲律宾往香江逃的时候,中途,在海上,他短暂的醒来过,但一睁眼的功夫,陈柔就在他面前杀掉了一个人。 他因为想见她而战胜了自己的心魔,重返菲律宾,在这片茫茫的大海上,此刻,朝阳初升,他只想给陈柔看看这艘军舰,想看她脸上满足的笑容,因为他知道,她喜欢这种东西,而且虽然它不是他送给她的,但她很喜欢。 这是一份足以让他太太心花怒放的礼物,而作为商人,聂老板喜欢花小钱办大事,还喜欢利益最大化,此刻也只想跟太太一起安安静静的欣赏它。 但是岳中麒,他怎么就比宋援朝还讨厌呢。 聂钊带着陈柔往后走,要经过一个炮台,岳中麒抢行一步,伸手拎炮台,做显眼包:“哇,270度超大扭距,全方位防护打击。” 为了灵活攻击海上目标,炮台是可以转圈的,岳中麒显摆完还不够,又问陈柔:“聂太,要不要我上去给您演示一下?” 聂老板都快烦死了,恨不得也给他剃个和尚头,不过他太太向来会照顾他的心情,而且她的牛逼之处在于,她本身,比这帮男人更加优秀。 她笑着说:“演示就不必了,我做过炮手的,如果有机会,咱们倒是可以赌一把,看谁发炮发的更快,击打目标更准。” 所以她不但能玩刀,甚至连炮都能上手? 种花家的特种兵也就她这么牛掰吧。 这就是现实版的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了,也是岳中麒当年骂手下太多,骂出来的报应,随着陈柔一句调侃,王宝刀和胡勇于两边挠岳中麒的胳肢窝:“别丢人啦!” “收手吧,聂太对上岳队您,是全方位的碾压。” 事实上光是飞机一项,陈柔就够把岳中麒压在地上当蚂蚁踩了。 但他还是想不通一点,那么优秀的聂太,师父到底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中型舰爆发一阵雷鸣般的鸣笛声,国际警察们习以为常,知道是有情况,当然立刻掏枪,四面戒备,聂钊自己被吵到失鸣,但下意识的,双手捂上了陈柔的耳朵。 陈柔陡然被捂耳朵,觉得这人好烦啊。 因为中型舰鸣笛,肯定是因为碰到了同类型的战舰,为了争取航道,了解对方的任务,对面的战舰也会鸣笛回应,她还要凭声音观察方向,看来的是什么舰呢。 聂老板倒好,直接把她的耳朵捂上了。 在那一刹那,身体的本能反应,陈柔差点就挣脱开了。 但不得不说,钱是万能的,钱也是买到爱情的,就在准备挣开的那一瞬间,陈柔想到这艘中型舰,再想到跨直几百里来送舰船的,聂老板的壮举,还是忍了下来。 直等到鸣笛声止,聂老板松手,陈柔才转到甲板另一侧。 远处有几艘军舰,肉眼就能看得到。 银灰色,顶端有圆型的雷达探测器,一看就是米式军舰。 sam和ram,hank几个还蛮激动的,远远的就在挥手,也在等待对方的鸣笛。 但是他们等了半天,无事发生,而且几艘小军舰在听到中型舰发出的问询鸣笛后,顶多也就三分钟,加足马力,它们消失在海平面上了。 ram不懂,摊手问sam:“why?”为什么? 这个单词不必说,所有的国际警察都懂,而虽然岳队总在陈柔面前吃瘪,可他是天生的社牛,不论怎么打击都不会自卑的。 以手比刀抹脖子,他再说:“uncle!” 被切了脑袋的阿蛤,大毒贩子,而刚才来的米式军舰上也不是米国大兵,而是被切了脑袋的阿蛤的叔叔,也是整个公海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海盗:鬼头昌。 再拍拍ram的肩膀,岳中麒讲了个成语:“狐假虎威,明白吗?” 又指ram:“your,tiger,he''safox。” 他这散装的英语ram和hank几个不懂,但是国际警察们都是秒懂。 一个冷笑话,没能逗笑敌人,倒是逗笑了同胞们,一帮人哈哈大笑,倒是搞的sam他们一头雾水,心说这帮人好端端的笑啥呢。 但确实够可笑,也足够震撼。 此刻陈恪在驾驶舱里,正在陪着孙大河学习驾驶技术。 因为原本的驾驶员是聂钊雇来的,而且是个毛子,人家还得回他老家去呢。 鬼头昌本身其实一般,但是装备太强了,一直以来仗着有数不尽的小型舰,在海上堪称霸王级别的存在,陈恪他们都被打到没脾气了。 可就在刚才,随着中型舰一声鸣笛,带了四五艘小型舰,气势汹汹而来的鬼头昌啥也没说,原地调头就跑,而且因为这艘中型舰进行了外层全面涂漆,他认错了,以为是他m国爸爸的军舰,这会儿正在发无线电,用蹩脚的英语说对不起。 叽哩哇啦的,他说了一大堆。 因为翻译王宝刀不在,陈恪只做了记录,目前还不太清楚鬼头昌说了什么。 可是在这一刻,他内心的喜悦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这儿摸一摸,那儿拍一拍,忍不住的也咧开嘴巴笑:“真好!” 真好啊,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可以不必死守着各个码头,用小船打游击战,而是可以进行远程追击和歼灭了。 要搞好一点,说不定等到明年春天,花开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回家了呢? 对了,他爱人李霞说在学习英语,还说马上将到香江去留学,陈恪很着急回家,因为自打李霞流产,直到现在,一直是一个人在生活,他这个丈夫于她非但没有照料,连面都见不了,如果她去了香江,怕是俩人更没机会见面了。 得,从现在开始,驾驶着这艘因为表妹的面子而搞到的船,好好杀敌吧! 不过当鬼头昌自己吓跑了自己,不攻而退,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件,也是最要紧的一件事情了,宋援朝,一个第一批次出海,卧底海盗的水牢中,吃尽了苦头后还误打误撞,直接卧底到香江首富家的牛逼特种兵,他已经失踪快12小时了,这不科学,但是,他到底去哪里了? 陈恪命令舰船返航,同时一遍遍的无线电呼叫手下们,找宋援朝。 但是直到中型舰驶入海口,停泊下来之后,已经是中午了,他下了船再问,得到的答案还是:宋援朝和董爷的手下们依在是失踪状态。 聂老板也下船了,正在四处端详他二哥生活的营地。 陈恪来找陈柔:“援朝和那位董爷还是没有找到,我们还得去趟园区。” 陈柔首先想的是那个后隧道,于是问负责搜查的队员:“隧道搜了吗,什么情况?” 队员说:“隧道里面发生过塌方,我们把塌方区域全挖开了,但是没有找到。” 隧道里发生过塌方? 陈柔当然立刻就想到了:“阿蛤是怕有人追踪,放了定时炸弹,炸掉的隧道。” 队员说:“我们也担心他们会被埋掉,集中精力挖过了,差点挖出更大的塌方来,但是没有找到人。” 没有被埋在隧道里是个好消息,因为那意味着宋援朝他们活着的机率更大。 但是他们能去哪里? 陈恪都着急了:“援朝比我还早上战场,又在园区里,还在香江,吃尽了苦头,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回去可怎么向他的父母,他奶奶交待啊。” 陈柔也着急,因为宋援朝堪称她的左膀右臂,要是没有他,她在香江会很不方便。 还有董爷呢,他必须活着,才能牵制尔爷,不叫他一家独大。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正准备要说,身后有人冷冷说:“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聂钊今天,是他人生中,除了被绑的那几天外,最不修边幅的一天,他也专门交待过手下们,把聂耀锁起来,就一个原因,他不想见聂耀。 但是他的手下们并没有执行那个命令,因为昨天聂耀烧的很严重,怕他会死,于是就把他和湾岛仔安排在一起。 湾岛仔是头一回得登革热,而且他本身因为长期被塞毒,再加上脚气的感染,身体处于极度崩坏的状态,直到现在高烧也还没退。 聂耀已经得过几次登革热,有免疫力的,只烧了一晚上就退了。 其实他比聂钊邋遢多了,因为他的头发被故意烫过,穿的西服质量也很劣,头像鸡窝,胡子拉碴,简直像个要饭的。 但聂二爷人怂气势大,虚浮着脚步下了楼梯,走向聂钊,脖子扬的份上高,冷冷看了聂钊片刻,这才回首看陈柔:“很担心宋仔吧,我告诉你他在哪儿。” 这家伙简直了,分明聂钊一脚就可以踩死他,但他就是宁死都不低头。 而且只要能找到机会,他就要狠狠刺聂钊一下,叫聂钊不舒服。 不过这方面,聂老板是不必担心会受闷气的。 因为陈柔立刻说:“我当然担心宋仔,因为他是阿钊身边最忠诚,也最优秀的保镖,就好比梅宝山与你母亲,梅潞一样。” 终归还是格局和眼光,聂耀总喜欢在男女之事方面踩人,攻击人。 他知道宋援朝很优秀,也知道聂钊很忌惮宋援朝,就要拉他出来刺聂钊。 而这样的攻击方法,陈柔不仅讨厌,还鄙视。 当有人用男女私情攻击她的时候,她向来也毫不留情面的。 聂耀走到了一边,再看陈柔:“想知道的话跟我来,我告诉你。” 聂钊回头看安秘书和几个保镖,瞪眼:早说过,要锁着聂耀的,你们非不听。 陈柔追上聂耀,并没有问宋援朝到底在哪里。 而是问:“对了,二爷不是想问我,曾经的陈柔去哪里了吗?” 聂耀闻声止步。 曾经那个人如其名,温柔乖巧,像朵云,也像空气一样的陈柔是聂耀所喜欢的,也是他一直在怀念的,他之所以愿意进园区做翻译,也是因为那个陈柔。 他也一直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鬼上身的陈柔这就要告诉他了答案了? 聂耀的双眼在倾刻间都明亮了几分,然后他就听陈柔说:“她像男人一样,也喜欢力量,喜欢金钱和权力,喜欢支配别人,而不是被人支配,她讨厌柔弱的自己,也讨厌为了生存,不得不装柔弱的自己,但她以为伪装下去,等着她的会是幸福的人生,直到被绑到菲律宾的那一天她才猛然意识到,柔弱,只意味着好欺负。” 又说:“只要你表现的好欺负,就会有受不完的委屈。” 顿了片刻,她再说:“柔弱的那个她彻彻底底的死了,被她性格当中,不愿意再伪装,也不愿意再低头屈服的,想要做强者的那个她亲手杀死了!” 第237章 一座好大的金矿! 其实关于原本的陈柔去了哪里这个话题,原来聂耀就问过。 陈柔也是一样的解释。 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在菲律宾惨遭杀害,然后又在大陆出生,截止她接手聂钊的案子,加起来总共六十年,恰好一个甲子,也是一个轮回。 曾经软弱,懦弱的她的宿命只有死亡,也唯有不断的训练和学习,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她才能自信的成长,并傲然于天地间。 她就是原身,原身也正是,而现在所存在的,是更优秀的她。 说来聂耀也算有点进步了。 上回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拒绝接受,甚至都不愿意听她讲,但大概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个女孩为自己而死,他终于能接受这件事了。 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的邋遢大王聂二爷机械的点着头说:“挺好的。” 他在营区按理是不可以乱跑乱逛的,有属于自己的营房,也有属于自己的工作,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得要写报告的,别人既没功夫,也没有笔杆子,得他来写。 他边往营房走着,又说:“如果那个女孩也像你一样,就不会死了。” 陈柔看他蛮可怜,说:“你刚发完烧,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聂耀猛得止步,答非所问:“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一个那么漂亮,还那么年轻的女孩子为他而死,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聂耀越想越难过,但也是因此才想起一件事来:“宋援朝他们,在那个山洞里。” 陈柔其实也已经想到了了,那条通往海边的隧道,海盗们为了预防追击而埋了定时炸弹,把它炸塌了,但是后来国际警察们又挖开了隧道,没找到人,就以为他们不在隧道里,其实不然。 因为那条隧道里有个分叉路口,另一边不知道通向哪里,但肯定还有一条路。 既然国际警察们没有发现,就证明它也被炸了。 但是宋援朝和董爷他们很可能就进了那个岔路口,并被埋在里面了。 陈柔当然得自己去一趟,因为只有她记得路口所在的深度,也才能找到它。 聂耀也得去一趟,他得把那个女孩的尸体找回来并好好安葬。 就这样,一行人刚刚下了船,不及休息,又得赶往园区了,而且因为隧道窄,大型工具进不去,所有人都得带上锄头和铁锹,用手工的方式去挖。 尔爷刚回来不久,也才闭眼了一会儿,听说陈柔回来了,赶忙拄上拐杖出门,赶在车开前拦住了她,并问:“你是准备去找董爷?” 说来挺惭愧的,陈柔喊了俩老头来帮忙,本意是想促成他们的和解。 但凡事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和解没能促成,反而闹了个董爷下落不明。 她当然得跟尔爷说对不起,也要解释情况:“这一回的战局不是您或者董爷一方能搞定的,所以我喊了他,也喊了您,而且他的任务远比您的更危险。” 香江道上火拼,大家顶多拼拼刀和棒球棒,偶尔动枪,也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 但昨天晚上,菲律宾的海盗们给尔爷上了一课。 火箭炮,炸大楼,用不完的ak和堆成山的子弹,确实,如果没有董爷,没有那帮国际警察,单凭尔爷的话,今天已经是他的祭日了。 他默了片刻,问:“董爷是不是被埋了?” 事态紧急,陈恪他们已经出好,陈柔也得立刻出发,只匆匆点头:“对!” 又说:“但尽一切可能,我们会把他救回来的。” 如果一个人,或者一群人被埋到土里,必死无疑,即便他们足够幸福,不是被埋进土里,而是山洞里,时间越长氧气越少,也会慢慢的窒息而亡。 战争是昨晚十点钟打响的,到现在,已经过了14个小时了。 被埋14个小时后生还的可能性大吗,尔爷觉得不大。 但他赫然发现,一旦董爷死,基于江湖义气,他就必须把陈柔让给董爷,以便让他能够死而瞑目,同时他也发现,作为一个孤寡老头,占多少的房产,地盘,收多少保护费其实都没有意义,因为人生无常,不论多少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尔爷就又要起,将近半个世纪,他和董爷之间无休止的争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死后即使拥有自己的血脉,能被风光大葬,又有什么意义? 鸡哥和阿猛阿威等人当然开心,此刻只差拍着大腿捧腹大笑。 鸡哥说:“哈哈,董爷他活该!” 阿猛嘿嘿笑:“看吧,最终赢的是咱们,回到香江咱们一马当先,立刻去抢地盘。” 阿威也说:“从今往后,咱们忠义堂,尔爷才是天字第一号!” 要平常听手下们这样夸,尔爷会开心,但此刻他只觉得聒噪和刺耳。 深深叹一口气,他回屋子里休息去了。 要宋援朝看到此刻战友们脸上的表情,绝对要骂一句娘希匹。 陈柔猜得没错,阿蛤不但炸掉了通往海边的路,而且把那个岔路口也炸掉,给封死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董爷和宋援朝他们就在那个山洞里。 陈恪一声令下,所有人锄头铁锹一起上,集中开挖。 因为靠近火山,隧道里温度特别高,再加上氧气会逐渐减少,很可能宋援朝他们已经因高温而脱水,窒息,甚至已经死在里面了。 国际警察们内心当然很忧虑,也是拼了命的在干,但是他们还没有从天降一艘中型舰的喜悦中走出来,时不时你看我我看你,就要回头眺望一眼外面。 一艘中型舰呀,想想它的马力,排水量,以及打击范围,大家就难过不起来。 岳中麒最过分了,一边刨土一边念叨:“援朝你可不能死,出来看我们的大军舰。” 挖的人太多,陈柔挤不进去,在一个角落里做监工。 不一会儿聂钊也来了,递给她一只保温杯,一个小凳子:“坐下来等吧。” 见妻子捧着水杯却不肯打开,亲手帮她打开,说:“喝一点。” 陈柔放到嘴边才一惊:“是热水?” 香江和菲律宾等地的人没有喝热水的习惯,陈柔来的时候也忘了自己的保温杯,但是这两天她正好要来例假,肚子冰凉凉的不舒服。 聂钊也是够细心的,竟然把她的保温杯带来了,还装满了热水。 陈恪他们边挖,要边敲墙壁,以便跟里面取得联络,否则的话怕挖错了路。 但里面的情况应该很不好,因为直到现在,里面都没有传出任何敲击声,也没有任何回应。 隧道又矮又窄,国际警察们又都是大个子,全都得佝偻着身子,弯腰进进出出。 而且随着挖的越来越深,土质也越来越虚,随时有塌方的危险。 陈恪猛挖了一轮,熬不住了,出来一看陈柔和聂钊竟然在隧道里,连忙说:“即使你们俩待在这儿,也改变不了任何情况,所以你们还是出去得好。” 这隧道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闻多了对人的身体不好,尤其是陈柔,她将来还要给聂钊生天才小宝贝呢,身体方面,吃喝,空气就都需要最优的。 他也不想她待在这儿,但考虑到她对宋援朝和董爷的感情,就好劝,又担心隧道会塌方,怕她被埋在里头,索性就一直陪在她身边。 要不说老丈人好呢,就在聂老板快要被硫磺熏晕的时候,站出来给他撑腰了。 他也趁势说:“阿柔,咱们帮不上忙的,还是去外面吧。” 陈柔可不像她的脆皮老公,出了门百无一用,她刚才喝着热水,一直在听声,虽然一直没有听到有价值的声音,但就在此刻,她听到一声咚的一声闷响。 她也立刻把耳朵贴到了墙壁上,伸手示意所有人停手,屏息,她再听。 又过了大概五秒钟,又是漫长的一声:咚! 陈柔掏出枪来,又示意聂钊远离息,对着墙壁就是一枪。 子弹射入,把尖锐的钝响声也传导了进去,片刻后又是闷闷的一声咚,王宝刀高声说:“我听出来了,在西北角,我们得往西北角挖。” 看来是快挖到人了,但他们挖的方向有点不对,估计里面的人也缺氧,脱水的厉害,处于半昏迷状态,所以一直没有传出声音来。 但既然有枪声,就意味着里面的人还是好的,甚至还能发枪。 集中精力,也不挖大洞,只用一个人钻头挖的方式先往里一阵突击,由王宝刀单刀直入,刨土往里挖,大概挖了五分钟,他一声闷喊:“通了!” 当洞挖通,空气进去,有了氧气就好办了。 片刻后他再喊:“水,急需要水!” 外面有矿泉水,立刻有人爬行入洞,送了进去。 陈恪也知道陈柔着急,忙问里面:“那位老先生怎么样,援朝呢?” 所有人都围在洞口,静等王宝刀汇报消息,他却喊:“陈队,你到前面来。” 要陈恪到前面去,会是什么情况? 送水的人爬了出来,陈恪爬进去了,片刻后他喊:“所有人全部撤退。” 再喊:“立刻,全部撤退!” 岳中麒在这方面反应向来是最机灵的,拍大腿:“他妈的,里面有炸弹。” 要知道,陈恪是陈柔的爸爸,而且是个极度优秀的军人,如果有炸弹,且还具有爆炸能力,最先受伤的人就会是他,那也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才刚刚找到爸爸,为他而骄傲,自豪,简直爱不够他,但当然,一旦有了危险,她最先要保护的人不是陈恪,而是聂钊。 在这一刻,所有人也全部不约而同往边上站,回看聂钊。 岳中麒同时发布号令:“让聂老板先走,大家紧随其后,快!” 说话间陈柔一把将聂钊推到前面,已经从山洞里带出来了,紧接着所有的国际警察全部退了出来,而就在他们屏息凝神间,陈恪举着一只炸药包出来了。 一路跑到三层平台的边缘,扔出去的同时他立刻卧倒。 等了大概十秒钟,炸药包并没有爆炸,他才站了起来,说:“危险解除。” 陈柔已经在老爸身边了,也明白情况了:“里面有炸药,但是宋哥把引线剪掉了。” 一场危机解除,陈恪也大松一口气,难得一笑,说:“援朝一直都是最优秀的。” 说话间里面的人已经被抬出来了,先出来的当然是董爷。 总得来说还好,因为他虽然面色蜡黄,身上的衣服全湿,向来总是翘的高高的眉毛胡子全塌了,但是人还没有昏迷,眼睛里还有神,被抬出来时还认得陈柔。 一生倔犟,不屈服的老爷子,在被抬走前还不忘朝陈柔竖个大拇指。 紧接着是独眼和翁华,都已经晕过去了。 接下来是阿豹和阿狼,他俩体质好,一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就能坐起来。 最后才是宋援朝,说来聂钊都有点惭愧。 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颗光头了,而且他的嘴唇不但干到起了皮,甚至上面全是血痂,两只手上也全进干掉了的泥土,大概是保镖当上瘾了,乍一被扶出来,他立刻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向聂钊:“老,老板,你怎么来了?” 聂钊连忙递了他一瓶矿泉水,并问:“你刚才没有喝水?” 宋援朝渴极,接过水瓶猛灌一气,才又说:“需要马上加固。” 聂钊问:“加固什么?” 宋援朝刚才没来得及喝水,因为独眼和翁华的脉搏都已经不会跳了,而他作为军人,最先要做的是协助战友抢救伤员,来不及喝水。 可是在高温的岩洞里失水整整14个小时,他也渴疯了,一瓶水仰天灌完,再接过一瓶来,喝不下去了,索性全浇到自己的脸上,才又说:“加固岩洞。” 又说:“里面的土质有红黄黑三层,而且……而且里面有冶金工具。” 聂钊明白了:“里面是个金矿!” 其实男人如果光头,又一身的泥污,嘴唇干燥而爆血,也别有一番魅力的。 宋援朝再抓起一瓶水,全部迎面浇到头上,咧嘴笑:“对!” 又说:“如果爆炸发生,我们很难再找到它,但是,它现在只需稍稍加固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要知道,阿蛤在临走之前炸掉那条通道,就必然是有原因的。 也算误打误撞。 他本来跟陈柔兵分两路,去找陈恪的小舅子李刚了。 但是他并没有找到李刚,反而碰上董爷和独眼一行人,然后他们抓到几个准备逃跑的海盗,跟着进了山洞,并在山洞里干掉了那几个海盗。 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前面的路发生了爆炸,走不了了,他们于是折返回来,进了另一条岔道。 进去之后,就发现里面有一个特别大的矿洞,还有冶金工具。 这是火山底部,也是最容易产生金矿的地方,宋援朝打开手电筒一看,岩壁呈红黄黑三色,从地理学上讲,这就是金矿的颜色了。 当时他当然可兴奋了,想立刻出去找陈恪汇报情况。 可也就在这时,他发现山洞里有一颗定时炸弹,而且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像这种矿洞一旦爆炸,被掩埋,很有可能会影响到火山爆炸,继而引发地质运动,再想挖出这个金矿就会很难。 但当时定时炸弹是被固定在山洞里的,取不下来。 宋援朝当机立断,选择留下来,排弹。 董爷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也留下来陪着他。 结果就是他们好容易把里面的定时炸弹解除,但外面还有一颗,就在宋援朝解除危险的那一刻,它爆炸了,把整个矿洞给埋起来了。 幸好翁华带着董爷的水杯,所以董爷喝到了一些水,才能熬到现在的。 但是别的人一口水都没有喝,生熬。 之所以宋援朝最惨,嘴巴和手全在爆血,是因为他坚信战友们会来救自己,又怕另外那几个人要损耗体力,所以从一开始的呼喊求救,到后来挖洞,敲击,都是他一个人。 于外面的人来说不过一夜加一顿午饭,但于宋援朝他们,那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独眼和翁华哭了至少有一百次,哭他们的房贷,哭他们的老婆孩子,翁华还透露了个小秘密,他个老色鬼,竟然还有一个小老婆。 阿豹和阿狼把他们的存折密码都告诉宋援朝了,并说如果他能出得去,他俩的存款就全送给宋援朝。 董爷则是一会儿骂尔爷,一会儿又哭自己命苦,吵点没把宋援朝吵疯。 但他一直在坚持,因为他坚信战友肯定会来救自己。 而此刻他其实是想跟陈柔分享那个喜悦的。 但当然,他只能讲给老板听。 他再重复:“老板,一个好大的金矿!” …… 这就是为什么聂老板会在听说可以买到中型舰时,会毫不犹豫的出资购买了。 他送战舰不过一份薄礼,这帮国际警察能找到,并守住的,是一座大金矿! 第238章 世纪大和解! 聂老板对宋援朝好到让他的战友们都有点嫉妒了。 他掏出自己的手绢来,帮宋援朝擦干净脸上的污水,并说:“辛苦宋仔了,快去医院,输点盐水,再好好休息一下,完了咱们一起回香江。” 但他终归是视利益大于一切的人,目送宋援朝被抬走,回头看韦德,用高棉语说:“有金矿,听起来还不小,你亲自去看一下,如果值得,直接安排自己人过来。” 虽然国际警察们一直在一船船的运送各种稀有矿到砂厂,换武器装备,但基本都是黄铜,银和铂金,还有钼,锆等稀有金属。 而不论任何时候,黄金都是最稀有的。 如果这个矿真的足够大,国际警察又能控制住lvsun,派自己人来开采最稳妥。 韦德其实并不愿意来菲律宾,因为他更关注的一直都是高科领域。 他跟梁利生一样,原本也并不相信这帮国际警察的实力,怕他们在菲律宾待不长,属于赚一笔就走的买卖,生意也无法长期做下去。 但是今天他可算见识了,一个有几百人的园区,一帮国际警察一晚上就攻下来了。 而且他们有一点作风,韦德心里特别佩服,那就是,都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又是极易坍塌的火山,考虑到成本问题,一般人就不挖宋援朝他们了。 可是那帮国际警察哼哧哼哧,挖了将近四个小时,还真把人给挖出来了。 不抛弃战友,以生命为重,这样的队伍有凝聚力,当然也能打胜仗。 而要说有金矿,谁会不感兴趣的? 韦德当机立断,代替老板,像狗一样爬进了洞里。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出来了,聂老板当然还在等,他说:“值得派人。” 既他说值得派人,就意味着果然是个大金矿。 火山向来是比较容易发现金矿的地方,但一般情况下,火山下面的金矿都会被政府或者个人提前采走,再不济也会直接圈起来,外人是无法染指的。 可菲律宾的地理条件,以及它殖民地的特色,造就了它目前的状态,资源极其丰富,但是民众只能做海盗,而米国人虽然霸着产业,可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这就要叫聂钊捡个漏了。 当然,发现拥有大金矿,韦德的思想也要改观的。 上了大卡车,要回营地了,他思考了一下目前菲律宾的情况,就对聂钊说:“老板,菲律宾政府极端松散,也没有战斗力,最大的麻烦依然是海盗。” 见聂钊在点头,他又说:“以及,如果可能的话,icpo驻军能超过三年,于我们将会更加有利,但是,那需要他们能拿出真正有说服力的成绩来。” 虽然名面上菲律宾是个独立国家,米国也只是接受邀请前来驻军的。 但实际上它依然是米国的殖民地。 而它的存在,不但导致大陆从毒品到拐卖,诈骗盛行,而且米国驻军的击打范围就包括南海的沿海领域,那也是为什么,上辈子岳中麒之前的那一飞机国际警察们会被炸在半空,甚至都没能落地菲律宾,聂钊也险些被杀死在园区里。 于聂钊这样的个体是一颗子弹,一枚钉子。 对于国家它是震慑,也是威慑。 是一颗一旦发出,就能毁灭一座城市的洲际导弹。 米国人驻军在菲律宾,就是要让某东大处于射程范围,能随时挑起战火。 菲律宾的战略意义非常重要,能让icpo来剿匪意义重大。 而如果能让他们长期驻扎,其意义将是空前的。 在陈柔所在的上辈子,这个愿景要到她那一辈才能达成。 但现在,小则,为了聂老板能持续开采金矿而努力,大则,为了国际警察们能延长驻扎年限而努力,何不拼上一把,早日实现长期驻扎的愿望呢? 聂钊也在想这个问题,回头看妻子,就见她勾唇一笑,说:“活捉鬼头昌吧。” 聂老板猜到妻子会这样说,笑了一下,说:“好。” 陈柔是这样想的。 只要能活捉鬼头昌,聂钊和陈柔,聂涵三个就将是最完美的指控者。 梅潞兄妹和鬼头昌合谋绑架他们的事情也就可以被翻出来。 那件事就足以把鬼头昌送上国际法庭,而只要他被审理,定罪,陈恪他们就可以以剿灭鬼头昌残部的名义继续驻扎,直到米国人找到办法,赶走他们的那一天。 这大国间的军事搏弈,亦是和平时期,军人间的实力对决。 活捉鬼头昌就好比把钉子直接扎进米国人的眼睛里,叫他们的航空母舰再得瑟,在嚣张进南海的时候,也得掂量着点儿,防着屁股后面有人放枪。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大摇大摆,趾高气昂。 陈柔是个军人,凡事既想到了,就不会瞻前顾后。 也只一个想法:干他! 聂老板反正帮不上忙,也只能帮妻子洒点钞票,毕竟贫穷如他,也只有钱了。 但韦德想的就比较多了,而且他想的特别长远,他说:“首先,鬼头昌的军事实力不容小觑,真想要直面他,icpo就需要更多精良的装备,比如战斗直升机。” 再思索片刻,又说:“还有,老板,如果可能的话,我们需要另找指控者,而不是由您和陈小姐亲自出面,所以这件事,咱们最好还是先规划再实施。” 聂老板觉得韦德说的对,在沉吟,点头。 但这就是陈柔所不懂的领域了,她反问:“为什么我们不能亲自指控他?” 韦德知道老板娘不懂经济,又怕触怒她,就看老板。 聂钊解释说:“因为制裁。” 再说:“如果我们对鬼头昌提起国际诉讼,米国方面就会找理由制裁咱们。” 陈柔不是不懂,而是涉及经济,她的直觉就没那么敏锐了。 不过哪怕到了将来,米国也依然是全球第一大经济体。 而在武力方面它比不过种花家的时候,就会使出新型战争武器,经济制裁来。 不像热武器战争能当场要人命,但是因为米国的经济制裁,会有很多国家陷入贫困,饥饿和内战,那时的陈柔,就常常奔走于各个内战中国家,保护种花家公民。 一个国家都经不起制裁,更何况一个企业? 看来确实得给鬼头昌再找一个致命的罪名,再活捉他才最稳妥。 当然了,虽然icpo们多了一艘中型舰,但也仅仅只有一艘,飞机也是,他们只有一架直升侦察机,而如果他们能增加十个左右的飞行员,五架歼机,拥有足够强大的空中力量,再把整个菲律宾近海的地理形势摸透,就可以活捉鬼头昌了。 也罢,陈柔还年轻,陈恪,岳中麒,宋援朝,王宝刀,许许多多优秀的前辈们都还活着,且慢慢计划,增进实力吧,有他们,活捉鬼头昌就不是难事。 突然,只听一声震天巨响,聂钊下意识伸胳膊,把陈柔抱到了怀里。 韦德吓的溜到了座椅下面,还举起了公文包。 就连押车的sam都掏出了枪,一个反身趴到了老板身上。 负责开车的王宝刀一看,忙拍sam的屁股:“牛逼哥,冷静冷静,冷静一点。” 再解释:“怕留久了生变,在当地警方拍照取证完后,陈队就让把所有毒品生产线全部炸掉了,只是目标性的炸毁,而且陈队原来是炮兵,最擅长的就是引爆。” 只是引爆毒品生产线,而且陈恪本就炮兵出身,确实只是小问题。 但韦德觉得不可思议,重复问王宝刀:“你们把生产线直接炸掉了?” 王宝刀觉得理所当然:“只要它在,海盗们就贼心不死。” 韦德点头,等车启动后默了片刻,低声说:“老板,这帮人了不得。” 聂钊猜到他的意思,笑着说:“如果是米国军方控制了这座岛屿,就会重新进行招标,把毒品生产线租赁出去,但是韦德……相信大陆人,他们跟米国人不一样。” 韦德想了片刻,说:“只是现在吧,或者只是这一次?” 在陈恪他们看来,发现生产线并销毁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韦德一直在西方做生意,就好比墨西哥的毒品越禁越多,禁来禁去,gdp都要靠它来提。 他就于理所当然的认为,禁毒只是个幌子,也会越禁越多。 但在这方面陈柔有底气,而且那个底气来自一百年前,她笑问韦德:“你读过我们种花家的近代史吗?” 韦德点头:“大概读过一些。” 陈柔再笑,说:“你回去再翻一翻,找一找四个字,虎门销烟,你就知道了,我们种花家虽然也有犯罪分子,但是对于禁毒和缉毒,是全民性的坚决态度。” 虽然大清也就虎门销烟四个字可以吹。 但等到了将来,毒品全球化泛滥,米国都深受其害的时候,种花家却要好得多,它的动力就来自于四个字:虎门销烟。 韦德其实并不怕聂老板,毕竟他虽然是下属,但能力摆在那儿。 但他向来怕聂太太,这位浑身是谜,能开飞机,提着刀就能削人头的女人。 梁利生前天还在跟他聊,说因为怀疑老板娘鬼上身嘛,就特别好奇,她要生了孩子呢,性格会是随原来那个,温柔乖巧的陈柔,还是现在这个鬼上身的。 又有没有可能,因为她是鬼上身,就生出一个能力超强的孩子来。 韦德更愿意相信科学,但是当被老板娘盯着的时候,他也不免好奇,凌厉如她,生的孩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总不能跟她一样,行动带把刀,一言不合就开干吧? 这样想想,他也跟梁利生一样,突然就对将来的小继承人感兴趣了。 …… 回到营地,他们听到一个就连陈柔都觉得震惊的消息:尔爷提前走人了。 陈恪带队在炸生产线,岳中麒负责守大后方。 一看陈柔下车就冲上来了:“我的错,聂太,您批评我吧。” 又说:“当时那位姓董的老爷子十万火急,急需要抢救,本地的医院药品还不如我们的卫生室,我就把两个卫生员都喊给董爷了,结果出来一问,尔爷悄悄走了。” 孙大河说:“他说自己头有点晕,怕是血压高,问我们要降血压的药,可能是因为我们送药送的晚,他生气了,就招呼也没打,直接就离开了。” 喝了水的就是跟没喝水的不一样。 翁华和独眼还在昏迷中呢,董爷拄着拐杖,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说起尔爷,他当然没有好语气:“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就要大家把他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小肚鸡肠的老家伙,一点格局都没有,我都替他臊得慌。” 尔爷做的事特别重要,因为从园区里逃出来许多人,都被他的手下们控制了起来。 那帮人没能逃出去给本地警察和鬼头昌报信儿,才确保了任务的完成。 董爷是突击先遣队,而且在山洞里被埋了大半天,虽然没有开过一枪,但也算英雄了,他这样骂,岳中麒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但陈柔当然要反驳他,她说:“尔爷又不像您,身体倍儿棒,他有特别严重的风湿病,腿脚不好,又因为常年吃药而血压高,千里迢迢来给我帮忙,忙帮完了,也不需要我的谢礼就悄悄离开,而您呢,都不想想原因就骂人家,要我是尔爷,我也讨厌您,见您一回就干您一回。” 在董爷看来,尔爷就是因为觉得被国际警察们慢怠了,生气才离开的,难道不是? 至少在陈柔看来不是,她肘过这老爷子,再问:“我是跟谁一起来的?” 那不用说,当然是跟尔爷了,搞的董爷着急上火了一路。 这老爷子喝了水,吃了饭,终于缓过来了,头发胡子带眉毛全炸起来了,一想到陈柔是跟尔爷一起来的,直到现在还在生气。 可旋即他就气不起来了。 因为陈柔说:“在我印象里,他比您可大方多了,要我猜,他这回之所以不告而别,是觉得您在山洞里被埋了那么久,也着实辛苦,想让我陪您一起回去!” 凡事,要看站在什么角度看。 岳中麒还在后悔自责,只当是自己招待不周,得罪了老爷子。 董爷也一心认定,尔爷就是小肚鸡肠。 可是陈柔提出一个全新的观点,站在全新的立场上,一下就搞的岳中麒不头痛了,也搞的董爷于一瞬间,跟触了电似的,头上几根稀疏的毛发直接朝天炸起了。 因为这个解释虽然粗听荒谬,但仔细一想,它又特别合理。 对啊,为什么就不能是尔爷看到他的辛苦,想让陈柔陪他回去,就故意提前离开? 为什么就不能是尔爷体会到有孙女陪着,一路能有多开心,也想让他开心开心? 但这些事不能细想,因为仔细一想,董爷就要想到尔爷的风湿和高血压,以及自己的掉头发和腰椎间盘突出,就会想到他俩老的,想打一架都打不酣畅淋漓了。 他不但于尔爷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甚至还有点可怜对方了。 但这可不行,董爷活着的最大动力就是恨尔爷,当他不恨尔爷,他也就失去奋斗的目标了,他也不愿意再多想,拐杖捣地,冷冷说:“哼,在我看来他就是小肚鸡肠,简直都不像个男人!” 陈柔这趟是跟尔爷来的,而她的最终目的,是要促成两位老人的世纪大和解。 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但是可以滴水穿石。 她笑着说:“虽然您对尔爷的评价一般,但他对您的评价可是很高的。” 董爷性直,也性急,果然被陈柔吊起胃口了:“他来的路上竟然提到我了,他说我什么了?”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陈柔一天都没吃饭了,得去吃饭了。 凡事得循序渐进慢慢来,先吊起来董爷的胃口,余下的要慢慢说。 所以她说:“我饿,得去吃怕了,对了,不知道……” 董爷打断了她,强势的说:“没有什么可不可以,你必须跟我一起回。” 尔爷陪她来,他陪她回去,这样才公平。 董爷也必须跟陈柔一起回去。 一路上,他还要多多的讲一些关于尔爷的坏话,让孙女只喜欢他一个爷爷才好。 且不说他的小九九。 陈柔小姐其实从来没有主动散发过魅力,但她的魅力是无限的,聂老板的醋也是吃不完的。 那不,岳中麒终于解决了一项危机,但心里还有个未实现的愿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双手抱臂望着远方,他一脸惆怅。 恰这时陈柔走了过来,说:“岳队,吃完饭吧,我开飞机载你出去溜一圈。” 岳中麒回头的刹那,唇角已然勾成了上弦月。 双手抱头,他猛的低头又扬头,一声长嚎:“嗷~呜~” 他终于可以,乘坐聂太开的飞机了。 这是什么惊天狗屎运,怎么就那么幸运,落他头上了? 他想尖叫,他暴跳,想原地转个32圈挥鞭转! 这就是被动散发魅力了,聂老板管不了太太,但想给岳中麒也剃个光头。 但聂太太还有一个被动技能,就是总能在关键时刻让聂老板的心里不会太难受。 摇了摇他的手,她笑问:“你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她还背着那把长刀,脂粉未施,但一张英气十足的脸被夕阳染上霞光,美丽而动人。 聂钊竭力控制自己的激动,轻声说:“好啊。” 只要是和她一起,死他都可以的。 …… 第239章 聂钊永远都不会跟聂耀和解! 岳中麒的情商在这帮国际警察中是最高的。 但今天他做蠢事,也说蠢话了,他说:“侦察机总共就3个座位,咱们又没有地面引导,聂老板要坐也太危险了点,还是让我们队的胡勇去吧。” 聂钊陡然止步。 他有两架飞机,一架是多年前,还没有商务机的时候,聂荣买的直升机,另一架是近几年空客专门为了私人而研发的小型商务机,便于他四处飞。 但是他并没有乘坐过陈柔驾驶的直升机,在家的时候也刻意规避,一则陈柔没有飞行驾驶执照,再则,空难的死亡概率太高,他不想她去冒险。 但是在这种地方,在非常危险的处境下,太太要亲自驾驶飞机,他当然要跟着。 而且聂钊虽然很怕死,但只要是跟陈柔在一起,他本能的就不会怕。 他说:“既然胡勇是驾驶员,那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吧。” 他多精明,一眼就看出来了,陈柔的本意,是想给这帮icpo们传授一些驾驶方面的经验,而这个岳中麒吧,长得没有宋援朝帅,但嘴巴特甜,再就是,聂老板能敏锐的感觉到,他太太对岳中麒,有一种超乎宋援朝的亲切。 作为一个喜欢无差别吃醋,暗戳戳,处心积虑帮宋援朝剃头的好boss,他当然就要来招绵里藏针,让岳中麒知难而退。 而随着他这样一提议,王宝刀眼疾手快,已经把胡勇推出了队伍。 胡勇是个乍乍呼呼的性格:“现在就去吗,我去问陈队要钥匙。” 岳中麒觉得不对,刚想往前冲,聂老板突然回头:“您也累坏了吧,早点休息。” 神他妈的,岳中麒是第一个发现聂太太会开飞机的人,而且自打缴获到飞机,他每天等啊盼啊,想啊念啊,做着白日梦,就想亲自感受一下聂太的飞行技术。 结果这都第二回了,却还是没有他? 当然,他也发现聂老板的不开心,以及隐隐的敌意了。 但那是战斗机,很危险的,而且宋援朝悄悄跟他讲过,聂老板很怕死的。 那他为什么非要跟着,而不是把位置让给更需要的国际警察呢? 对了,行军作战是这样,但凡打了胜仗,食堂就得开个荤。 而今天,食堂做的是大烩菜。 别看大烩菜就跟手抓羊肉,烧烤一样,属于上不了聂老板家那种高档餐桌的菜,但它也是陈柔魂牵梦萦的最爱。 排骨是要先用油炸一炸遍的,然后是沿锅摊的薄薄的鸡蛋片,切成旗花状。 再是炖的软粑粑的红烧肉,还有就是一般情况下,在部队大家能吃到吐的大白菜和圆白菜,另有芹菜,胡萝卜,西红柿,在这儿条件不够,所以没有。 要是在国内,还得配上一款神仙食材,红薯粉。 所有的菜烩到两米宽的大锅里头,刘班长扛着比他还高的大勺一顿抡舀,一碗热腾腾的,里面全是排骨蛋片,红烧肉的烩菜就出锅了。 陈柔还没到伙房呢,已经闻到味儿了,凯旋的大餐,大烩菜马上就熟。 家里整天变着花样的搞各种精美食材,但其实陈柔最爱的,还是那碗烩菜。 她一挽丈夫的手:“今天陪我吃顿不一样的吧,超级好吃。” 聂老板也从昨晚就没吃过饭了。 但他其实想让保镖们去外面,找个餐厅买饭吃。 因为他去过几次南海军方,每次的招待餐都是四菜一汤,也有鱼有虾,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们烧的鱼和虾口味都很奇怪,跟聂钊习惯吃的不一样。 而且部队领导们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喜欢劝饭,各种劝他吃。 为了礼貌,聂老板就不得不尝一两筷子,可他对于食物的挑剔,会让他特别痛苦。 但陈柔已经拉着他往伙房去了,而且她没有关注到岳中麒,聂老板小踩岳中麒的那一脚她也没发现,为了不跟岳中麒过多纠缠嘛,他就说:“好。” 勉为其难的饿一顿,但可以欺负到岳中麒,也很划算了。 为防岳中麒再纠缠,他给了个眼神给sam,示意他帮自己处理麻烦。 岳中麒脸皮向来厚,还想再努力一下的,但立刻,sam一看老板给眼神,立刻就把岳中麒拉到了陈柔的视线之外,王宝刀向来体贴,过来安慰:“岳队,算了吧。” 又说:“你说得对,胡勇有飞行经验,咱们以后慢慢学呗。” 岳中麒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憋了半天来一句:“明明聂太一开始邀请的是我!” 王宝刀反问:“不是你说的嘛,要让胡勇多学一点飞行经验?” 话是这么个话,岳中麒也察觉了,那位高大,英俊,儒雅,风度翩翩的聂老板心思极深沉,是在故意坑他,可他好委屈啊,因为他对聂太除了欣赏,就是知已式的喜爱,也是朝思暮想,千盼万盼才盼来的一回飞行机会,就让他这么错过啦? 且不说刚刚开心到爆出狼嚎的岳中麒岳队此刻有多么的委屈。 伙房里,本来排队等饭的人看陈柔他们来,当然主动让开位置,而且华国军队的光荣传统就是热情好客,所以立刻有人帮sam他们翻找刀叉。 见hank愿意尝试着用筷子,身边围了七八个人,要教他用筷子。 而为什么聂老板只要跟太太在一起,就会格外安心,就在于,她明明年龄比他小,身材也比他更矮,人也要更瘦一点,可不论武力还是社交,都是她在保护他。 这是他头一回进部队的食堂,一进来,排斥心理顿时少了许多。 而且他还觉得极度舒适,因为这是第一次,他看到食堂里,切好的菜都被码的整整齐齐,每一颗大葱,每一头蒜,每一颗芹菜全都被洗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擦的明光可鉴的不绣钢案板上的菜篮子里,而且头尾,高低全都一模一样。 再看各种调料罐,碗和筷子也是,全部都处于一种极度整齐的状态。 怎么说呢,简直可以说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刘班长给陈柔舀了一大碗,不但堆了个尖尖,而且几乎没有菜,全是肉和排骨。 大勺一抡,他决定给聂老板也这样盛一碗,但陈柔忙说:“刘哥,只要小半勺。” 刘班长皱眉头了:“那怎么行呢,这位先生那么高的个头,又瘦,半碗可不够吃。” 陈柔看一眼丈夫,似笑非笑的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他刚才吃过,所以要的少。” 她自己当然要一只大馒头,给聂钊却只掰了半个。 俩人找张桌子坐下,陈柔先揪一块馒头蘸上汤,直接丢进了嘴巴里。 再筷子一抡,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 吃的香是可以感染到人的,聂老板于是也撕了一块馒头蘸汤。 还别说,这饭竟然比王司令招待他的四菜一汤更加好吃,咸鲜开胃,也不油腻。 本来聂老板吃不惯没有任何味道的馒头,也不爱吃太过油腻的红烧肉,就只拿馒头蘸了汤汁,再吃了两块排骨,觉得排骨还不错,但是碗里的没有吃完,就不好意思再要,也就在这时,陈柔夹走他的红烧肉,给他放了好几大块排骨。 这就是陈小姐的智慧了,既不强迫,也不强求,会给聂钊尝试,试错的机会,也会帮他兜底,只要在公开场合,就绝不会让他陷入尴尬中。 聂老板吃光了所有的菜,汤也喝的干干净净。 这时几个厨子,还有一起吃饭的人全在看他呢,环视一圈,他说:“特别好吃。” 刘班长先就咧开嘴巴,要笑个不停了:“听到了吧,咱的厨艺,首富认证。” 但这时陈恪来了,瞪眼珠子:“老刘,瞎说八道什么呢你?” 这帮人认识聂钊,是因为鬼头昌给他的悬赏令上面就有照片。 但关于聂钊来过国际警察们的营地这件事属于绝对机密,是不能向外宣扬的。 否则,要被米国人或者鬼头昌追踪到他们的武器来源,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陈恪刚刚跟本地警察们交涉完,才处理完园区的事务,听说陈柔要带胡勇飞一趟,当场表态:反对。 倒不是说他不相信陈柔的飞行经验和飞行技术,而是,他对陈柔总有一种孩子般的关怀,生怕她万一受伤,自己不好跟聂钊交待。 他还带来一个消息,是关于湾岛仔的,他的烧倒是退了,但是因为部队的军人都有严格的卫生要求,偶尔有谁染上脚气也会即刻治疗,所以就连卫生室都没有见过那么严重,甚至感染到肺的脚气,也只敢用点抗生素,余下的就得回香江治疗。 这个陈柔早有预料,因为上回湾岛仔离开的时候,脚气就没有好。 也算他命大,又是登革热,又是匪夷所思的肺部脚气,还两条腿全烂,事不宜迟嘛,他们今晚就出发,等回到香江之后,再给湾岛仔做具体治疗吧。 再就是,既然聂钊来了,陈恪就得给他看点东西。 而且是就连陈柔,他都没有给看过的。 带着他的表妹夫,陈恪一路走到队长室,掏出钥匙打开门,请聂钊和陈柔进了门,这才自己进来,又示意他俩坐到墙有的一排长凳上,这才开始翻文件。 部队当然有无线电发报机,传真机。 别看陈队一脸的古板模板,他甚至有一台缴获来的mac,还能开机,而且他还有一本操作手册,经常在练用键盘上的26个字母打英文。 但今天,这些东西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一沓所文件复印件。 陈恪数了一半递给聂钊,再数一半递给陈柔,她接过去一看,笑了:“每日汇报。” 翻了翻,她莫名觉得字体有点熟悉,但当然,一时间也意识不到这是聂耀写的,以为是陈恪写的嘛,就先说:“陈队字写得真不错。” 再翻了翻,又说:“工作好干报告难写,但是陈队您够厉害的,每天的工作报告都能六七千字,这一份……这得有一万多字了吧?” 但继续往下翻,她猛的抬起头来,说:“好流利的英文,这是……” 陈恪点头:“我必须让你们俩看到这个,因为聂耀同志,喔不,先生,聂耀先生帮了我们好大的忙,而且近来他一直在教我们学英文,他吧……” 再看聂钊,又说:“不愧是聂荣老先生教育出来的儿子,太优秀了!” 陈柔也看聂钊,但是没有说话。 华国有那么一句古话:既生瑜,何生亮。 要没有聂钊,聂耀的优秀确实是连全香江人都要夸赞的。 但世事就是那么残酷。 聂耀确实很优秀,可是聂钊比他更加优秀,而且更有手腕和城府,出手更狠。 一山不容二虎,聂氏也只能有一个话事人,也只能是聂钊。 至于聂耀,只要他出现在香江,就会有大把人蠢蠢欲动,贼心不死。 所以聂钊是决无可能让他再出现在香江的,至于和解,更是笑话,不可能! 陈恪又不了解聂家的内斗,就又说:“聂耀先生不怎么跟我们聊他的事,我们也不好意思问,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既然聂老板您来了,要不……” 又说:“我撮合一下,你们俩聊一聊呢?” 聂钊没说话,也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沉默的翻着工作报告。 这帮icpo每天都要执行剿匪任务。 而关于他们每天做的事情,从工作分配到任务执行,走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情,是为什么,对接下来的任务有什么好处,是每天都要汇报给南海方面,再由他们进行整理,翻译成英文,发给国际icpo总部进行备案的。 是聂耀的字迹,自打他来了之后,报告就写的非常详尽了。 他的措词也非常优美,洋洋洒洒,每天少则六七千,多则一万多字,对于这帮拿枪的糙汉来说,他简直就是天降的笔杆子,更可喜的是,他的英文也写得非常好。 所以他每天写一份中文的,再写一份英文的。 那份英文的哪怕无法直接呈交给icpo总部,但也可以用来做参照。 想当初聂钊把聂耀扔到菲律宾,阴暗的心理是想让他去找鬼头昌求救。 然后再被鬼头昌折磨死在园区里,借刀杀人,除掉潜在危胁。 但聂老板心机虽深,可也不是凡事都能算到面面俱到。 所以让他寝食难安的二哥,来了之后不但活得很好,而且还助了国际警察们莫大的力,这倒好,像陈恪这种老好人就来劝他,要他跟聂耀和解了。 聂钊当然不会跟聂耀和解,永远都不可能。 既然他在这儿有用,就暂且先待着。 至于将来,他也不过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看聂钊的心情吧,该下到哪儿就让他到哪儿,聂耀自己是无力反抗的。 但陈恪是老丈人,他一腔赤诚,两眼希冀,眼巴巴的想要促成和解。 聂钊该怎么才能礼貌的回拒,还不显得突兀呢? 第240章 聂太的宠爱新大陆! 陈恪望着聂钊,在等他表态。 但说话的是陈柔,她说:“表哥,我单独见过聂耀的,但他并不想跟我多说什么。” 陈恪说:“他就是个天生清冷的性格,说话也难听,但心是好的,做事更没得说。” 陈柔说:“既然他做事优秀,你们何不一直用着他?” 陈恪是个老实人,也喜欢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 他说:“一则这里太危险,再则他也没个编制,连工资都没有,白白借他的力,我们于心不安。” 他坐在床沿上,陈柔转身坐到他身边,笑着说:“您该这么想,在你们部队,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来都来不了呢,他却可以长期待着,多好的实践机会?” 陈恪他们的薪水是常规军人的一倍,还有一份出差补贴,确实,目前拿的是全国最高的工资,同时,能到这儿历练的,等回去直接就两杠四星了,当然谁都愿意来,但聂耀不一样,人家本可以享受优渥生活,来这儿是来受苦的嘛。 他依然觉得不对,但陈柔又说:“他本性就喜欢写作,跟着你们可以积累素材,锻炼文笔,他又不缺钱,就喜欢待在这儿,你又何必赶他走。” 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聂耀是被捆来的,直到上个月,大家出任务的时候,担心他会逃跑,跑出去又被人绑走,大家还会把他绑起来。 直到最近一绑他就罢工,他也不跑,才渐渐不绑他了。 陈恪有点生气了:“阿柔,他是被绑来的,无时无刻都想着要走。” 陈柔笑着说:“要不这样,你现在去问问他,他还想不想走,如果想,我们就带走他,但如果他不想……” 只要看到陈恪,她就不由的冲动,想喊爸爸,但她顿了顿,改口说:“表哥,作家喜欢苦修,喜欢用痛苦滋养自己,你不懂,但是,聂耀就喜欢痛苦。” 聂钊倒也不紧张,带了那么多保镖的,如果陈恪不要人,如果聂耀非跟着他一起回去,绑回去,扔到欧洲或者那里就好,但叫他迷惑的是陈柔的态度。 她让陈恪去问聂耀要不要走,岂不是让他问狗,要不要啃骨头? 就好比狗喜欢啃骨头,聂耀当然也想回香江,那才是理所当然。 陈恪性格太过耿直,刚正不阿,哪怕在阔太表妹面前,也是有什么就会说什么的,他说:“阿柔,没人会喜欢待在这种地方的,你们等着,我这就去问他。” 他以为聂耀必定会走,又说:“你们可不许学尔爷,不告而别,一定要等着我。” 陈柔也站了起来,却说:“我要带胡勇开着直升机出去转一圈,传授他一点飞行驾驶方面的经验,您先给批任务吧,然后再去问聂耀。” 陈恪又不乐意了:“你现在需要休息,需要睡觉!” 陈柔反问:“你有多久没睡觉了?” 陈恪已经有整整24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他一噎的功夫,陈柔笑着出门了:“你都能干通宵,凭什么觉得我不能?” 陈恪心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直升机起飞需要他的授权才能对接地面雷达,就在他开雷达的功夫,陈柔已经在停机坪了,夕阳正好,大半的国际警察们全都聚在直升机旁。 今天被点名的幸运儿胡勇身高不算太高,只有175cm,但一身肌肉,正在跑步做热身,看到陈柔来,猛然一个百米冲刺到她面前又生生刹车。 陈柔笑着说:“今天天气很好,应该不会有特别情况,咱们也就随便溜一圈,你不用那么紧张的。” 胡勇人小嗓门大,一声吵到聂老板耳鸣:“是!” 为什么这帮国际警察里飞行员最少,因为战机飞行员有严格的身高限制,是不能超过180cm的,但是特种警察一个萝卜一个坑,又需要的全是身手敏锐的大高个,身高是硬性条件,当然能被靠拢到的机会也就少。 陈柔还是习惯性的,双手撑环原地起跳,整身上运,直接就从地面上到驾驶舱了。 她总觉得不大对,突然回头,就看到岳中麒蹲在绿化带下面,正在卷烟叶。 用报纸卷烟叶子,是一种最廉洁的烟,岳中麒如果不是没钱买烟了,不会抽那种烟的,再一想前天晚上他从冻柜里翻出来的,那只冻的梆梆硬的小蛋糕,陈柔懂了,他把所有的津贴给她买了蛋糕,没钱了,就只能自己卷烟抽。 陈柔又蓦的想起来,后来她参加工作以后要集资买房,钱就是岳中麒给的。 她喜欢骑改装摩托车,第一辆大哈雷其实也是岳中麒送的。 而他现在也只想亲身感受一下,她驾驶飞机到底是什么样子,却没人座位? 聂钊其实可以不用去的,他真想坐,她可以在回香江后,每天带着他从中环到砂厂,再或者跑马地溜达一圈,那么,让他下去,让岳中麒上来? 但已经晚了,八只手举一个屁股,聂老板已经被他的四大金刚举到后座,指挥座上了,居高临下,他先系安全带再戴头盔,双手紧握安全带,那小眼神儿,就仿佛生怕陈柔会反悔,要把他赶下去一样。 …… 夕阳西下,红霞染着洁白的云朵浮在海面上。 陈柔只戴了飞行墨镜用以遮挡光线,也只戴了无线耳机听导航指令。 而当戴上墨镜,她高挺的鼻梁,紧致的下颌线就会让她变的雌雄莫辩,反而更像一个俊美的,倔犟的少年,她身上也没有大陆军人们那种难以洗刷的苦气和呆气,更不像普通的香江女孩,柔柔软软的,她自信,大气,时尚,该怎么形容呢。 岳中麒眼看飞机离开地面,陈柔还朝他挥了一下手,将报纸卷的烟蒂砸到地上,来了句:“他妈的,她可真奇怪。” 宋援朝已经换上西服了,凑过来说:“你也觉得奇怪吧,我悄悄跟你讲,陈小姐不但能开飞机,甚至能用电脑,也不是洋气,她吧,比洋人还洋气。” 岳中麒踩烟头,说:“你说对了,我就是觉得,那帮老外都不及她洋气。” 其实等到二十年,三十年后,所有种花家的女孩子都会拥有陈柔一样的自信,可他们口中所说的洋气感,因为她们降生在和平的时代,生活在强大的国家,她们会拥有因国强民富油然而生的底气,也会因教育,学识而拥有天然的自信。 那种自信是挨过饿,经历过战火,仍处于贫穷中的,现在的种花家人骨子里所缺乏的,可也是因为他们这一代人不懈的奋斗,下一代人才能拥有的。 岳中麒突然跑了起来,纵身一跃过了绿化带。 宋援两条长腿,西裤一挎,也过了绿化带,俩人追逐着起飞后绕空一周,向着火山而去的直升机,他们渐渐沿着海岸张奔跑了起来。 终于,码头到了尽头,直升机也飞出了视线。 岳中麒陡然止步,说:“我怀疑她也能开战斗机。” 宋援朝说:“自信一点,把也能去掉,因为她肯定能。” 直升机都能开的那么丝滑,而飞机也跟车船一样,驾驶技术在广义是通的,陈柔能把直升机开到那么丝滑,只有一个原因:她是开战斗机出身的。 对了,宋援朝后知后觉,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了,你怎么没上飞机?” 岳中麒一噎,旋即深吸一口气:“想知道?” 宋援朝一愣的功夫,岳队的脚已经绊过来了,他一个跳脚躲开,说:“你他妈疯了吧,绊我干嘛,你他妈的,我穿的是西服,不能摔跤,你离我远点!” 他穿的是西服,而且是裁剪特别妥帖,面料也特别昂贵的西服。 虽然他没吃羊肉,可也洋气又骚气,岳中麒火大着呢,打的就是他! 再说陈恪,他虽然在远处调试无线电和雷达信号,但也是全程目睹陈柔起飞的,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位老父亲,终于看到孩子跌跌撞撞学会走路,他心里是欣慰又开心,浑身也洋溢着幸福,怀着愉悦的心情,他去找聂耀了。 虽然他材料写得不好,但是学一学也是可以写的。 他英文也很烂,但也可以自学。 勤奋又好文笔,还善良的聂二爷,他准备从现在开始就送回家,让他回家享福去。 他也自信的认为,只要自己一开口,聂耀必定喜极而泣,喜大普奔,会立刻收拾行李回家,岂知正在埋头奋书的聂耀听完,却是一声不吭。 陈恪以为他是写得入迷,没听到,于是敲了敲桌子:“聂耀先生,你可以回家了!” 岂知聂耀猛抬头,反问:“我为何能要回家?” 陈恪:“……” 聂耀再来一句:“你们剿匪都已经快剿了一年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剿完?” 陈恪是个实诚人,当然要解释:“鬼头昌……” 可他才说了个名字,聂耀手指捣耳朵:“鬼头昌鬼头昌,我的耳朵都要听起茧子来了,我就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干掉他,还这里的老百姓一个安宁?” 陈恪想了想,明白了:“所以你不想离开?” 聂耀重拾笔,埋头继续写,过了好半天才说:“海盗不灭,我誓不离岛!” 陈恪直觉不对,还一头雾水,出门思考了半天,但也不得不承认陈柔的说法,这个聂二爷大概是个天生的受虐狂,就喜欢被绑被虐,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被人捆绑,虐待,还押着当了那么久的免费劳工却甘之如饴,不肯离开的? 当然,他既不知道有个生在座岛上,身不由己,小小年纪就要进毒厂工作的女孩仅仅是因为一丁点的好感,就毅然决然的代替聂耀而死。 也不知道,要不是那个女孩挡下关键的一颗子弹,这会儿大家都要吃聂耀的流水席了,而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聂耀没别的本事,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那个女孩,于是萌生了一个愿望,剿灭菲律宾所有的海盗,还居民一方安宁。 那也是为什么,陈柔笃定他不会离开,才会放心的让他来问。 下了楼,陈恪得出一个结论:聂荣聂主席不但是个优秀的商人,更是一位优秀的,称职的父亲,才能教育出聂耀那种心甘情愿作牛马,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好孩子。 聂家,可真是一门皆秀。 今天天气好,既没有冷空气过境,也没有强气流,而且火山一侧连云都没有一朵,蓝的澄澈,肉眼可见火山口也没有任何气流喷出,陈柔于是驾驶飞机直接越过火山口,让聂老板居高临下,看了一眼活火山内部的壮丽景色。 起飞的时候,她跟胡勇讲了许多。 而等返航的时候,就把除了主驾以外的工作全部交给他,由他来操作了。 聂老板又不知道胡勇技术如何,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那不,陈柔突然回手朝后,他愣了一下,旋即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然后聂老板就发现被宠爱的新大陆了。 他太太在驾驶中途突然回手向后,他以为她是要什么东西,但因为指挥座上没有任何东西,他凭直觉给她递了手,而她也只拉了拉他的手就松开了。 也就是说,她在给胡勇讲知识,盯着他的操作,可同时她也知道他的恐惧,还不忘递手给他,让他知道他不会有危险,是安全的。 她是在安他的心! 就不说聂老板一个男人了,大多数女性都不会被丈夫或者男朋友如此细心体贴的。 聂老板的手还在半空中,嘴唇在微颤,笑容卑微到可笑。 但幸好他是戴了头盔的,所以没人发现。 马上就要降落了,陈柔也是全部让胡勇操作,这叫还在冒青春痘的胡勇有点怕:“不能吧?” 又说:“算了吧我不敢,聂太,您还是自己操作吧。” 陈柔却说:“大方向在我手里,大不了撞坏螺旋浆,大不了再抢一架回来,不怕,放胆操作。” 胡勇又激动又害怕,但还是说:“那我可就放胆干了。” “干,出了事我顶着,陈队岳队要骂你,我帮你说情。”陈柔说。 这其实也是岳中麒教她的,因为他是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鼓励下属们放胆去干,只要留住命,别的都不必管,出了事,要挨骂自己一力担的。 也是因为他,才有的今天的陈柔。 眼看飞机返航,几乎所有人都回来了,全在停机坪蹲守。 一次完美的降落,干净利落,既没有扫到周围的绿化带,也没有激起太多的尘埃和杂质,又快又稳,而且有一半的操作在胡勇。 不过当然,所有人不约而同鼓掌,面向的却是陈柔。 胡勇还会成长,也会拥有属于他的高光时刻,但肯定不会是今天。 对了,这会儿暮色才刚刚降临,在有雷达和无线电的情况下,陈柔夜间飞行也不是难事,刚才没有喊上老领导,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就想再喊上他,重新飞一趟。 但她正准备喊人呢,岳中麒也算跟她心有灵犀了,他停了鼓掌的手,再扬起右手停在半空中,等陈柔看到他了,缓缓的左摆右摆手,又扬起大拇指指码头。 那意思很简单:他不飞了,而她,早点回家,休息去! 陈柔还想喊人的,但岳中麒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第241章 父爱! 因为中型舰送给陈恪他们了,聂钊一行人也得乘坐董爷的船回去。 董爷当然喜不胜收,而虽然他也又困又累,但依然强撑着要自己上船,还特地跟陈柔讲,他今天晚上不睡觉,要跟她好好聊一聊,也就是好好说尔爷点坏话。 他的手下们看不出啥来,但宋援朝比较有经验,悄悄对陈柔说:“我问卫生室要了一些药品,有吗啡,还有阿斯匹林,要平常,董爷用不着,但今天我估计够呛。” 在山洞里捂了大半天,出来之后也只休息了半天就要回去,董爷确实很可能倒下。 陈柔给宋援朝竖大拇指:“宋哥你可真细心。” 宋援朝嘿嘿笑:“应该的嘛。” 聂钊先登船,已经在船上了,正在伸手拉陈柔,陈恪赶来了:“阿柔!” 见他一脸着急,陈柔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扭头又下了船,问:“出什么事了?” 陈恪看表,说:“再等半个小时吧,你家的大沙发和大茶几,冰箱,饮水器怕磕坏了,我让他们慢慢搬,一会儿你们全带走。” 聂钊当然听到,而且立刻说:“那些也是给你们的,不用再搬了。” 陈恪刚想推辞,见陈柔撇嘴摇头,只好改口说:“这样吧,我们把餐厅锁起来,以后万一你们来,我们再打开,如果你们不来,它就保持原样。” 陈柔比较烦老爸的一点就是,他不但甘于吃苦,还乐于吃苦,而且完全不懂享受。 一张沙发而已,他们平常可以坐一坐,午休一下都行,为什么非要锁起来? 陈柔都烦了,差点就要骂人了,但回头看陈恪那张黢黑的,容长的,眉刚目毅的脸,她陡然反应过来,他那叫骨气,是部队给予的教育,贫穷是光荣的,享乐是可耻的,尤其是到了国外,因为本身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国家,就更加要慎重。 陈柔多希望老爸能像岳中麒那样,不但会说漂亮话,还会变通。 但再转念一想,她就又释然了。 因为组织之所以安排他当老大,是为了掌舵,掌握大方向。 他有一腔正气,整个队伍才能无坚不摧。 轻声叹气,她说:“好吧,锁起来,等到我下回来的时候再用。” 陈恪闻言,突然就笑了。 他有一口整洁的大白牙,一笑,跟黑人牙膏似的。 不怪岳中麒关注陈柔,他也一样,看着她的时候,就总会有一种仿佛看着自家闺女长成式的骄傲和操心,疼爱,她在的这几天,陈恪一直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中。 当然了,她值得被关注,被瞩目,她是那么的耀眼,强大,就像毛爷爷说的,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她要走了,岳中麒难过的躲房间里抽烟呢,不肯出来。 陈恪来送人,眼里也是热热的。 他总有种冲动,想拍拍她的肩膀,摸摸她的脸,告诉她她有多优秀。 可他不能,那太唐突了,他也不知道今番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但她一句话突然就让陈恪开心起来了,且不说下回是什么时候,但是会有下回的,等她下回再来,她就还可以躺她舒适的大沙发,赤脚走她昂贵的地毯不是? 陈柔突然想到什么,在船上摇手,又弯腰递给陈恪个东西:“带给岳队。” 船马上发,陈恪说:“注意身体。” 又说:“勤加锻炼,也要记得吃饱吃好!” 天已经黑透了,船上没有开灯,随着一声长长的鸣笛,船要起航了,陈柔并没有说话,但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而是她突然想起中学时学过的,朱自清的《背影》,再听陈恪一声声朴实的叮嘱,突然间切实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爱是什么样子的了。 …… 岳中麒伤感了一会儿之后就振作起来了,刚刚带着一帮人把聂老板的真皮大沙发拆分开来,才从舰舱里抬出来,准备先转到小船上,再送到董爷的大货轮上。 就在他们歇口气的功夫陈恪来了,先说:“把沙发仍放回去。” 岳中麒是城里人,最懂沙发的,这些年的大陆,大家基本都是木头打个框,里面先垫几件破烂衣服,再裁几块海绵垫着,布一蒙,就是时髦又洋气的沙好。 但是那种沙发在聂老板的沙发面前连弟弟都不算,只能算是孙子。 他的沙发是钢毂镶加实木,里面是啥海绵不好说,但皮是顶好的头层牛皮,那些东西加到一起,沙发就不是沉,而是死沉死沉,再加上楼梯狭窄,怕了磕了碰了,他们好半天才分组搬出来,结果陈恪又说要放回去,凭啥? 岳中麒为了买小蛋糕而花光了生活费,就只能用报纸卷烟丝儿,他下意识一掏才发现惨了,烟丝儿都有完了,报纸一揉一扔,他问:“陈队,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不过立刻,他就又变脸了,因为陈恪说:“聂太说了,以后她来的时候再用。” 岳中麒下意识捡报纸,再摸烟丝:“你看看你,怎么不早说呢,对对对,咱们就该把它放回去,上把大锁,以后聂太来了,原样儿给她住。” 但他扯出衣兜来,又要炸毛了:“谁他妈偷我烟丝儿了吧,我的烟丝呢?” 其实他的烟丝是自己抽完了,故意这样说,是为了好蹭别人一支烟抽。 也就在这时,陈恪把信递给了他,并说:“聂太委托我交给你的信。” 岳中麒刚才还急炸的烟瘾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捧过信来,如获至宝:“写的啥?” 陈恪也想知道呀,说:“拆呀,拆了咱们一起看。” 甲板上几十号人呢,极默契的全凑过来了,异口同声:“岳队,快拆!” 岳中麒多贼的人呀,他和聂太也只是泛泛之交,可是她竟然寄他一封信,那肯定就不是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的事儿,而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不能对外宣扬才对。 他再看陈恪,陈恪显然也没看,两眼焦急:“快拆呀,你愣着干嘛。” 岳中麒眼珠子一转,笑了:“我想起来了,是一些关于飞行方面的理论知识,都是专业知识,你们看不懂,我自己看就好。” 好吧,别人可能看不懂,但胡勇上前了:“岳队,咱俩一起看?” 要不是他,刚才上天兜风的就该是岳中麒,看见他岳队就火大,直接起脚:“滚!” 但是聂太竟然给他写了信,写的会是什么,飞行方面的技巧,枪支使用技巧,还是舰船驾驶方面的? 别人都还愣着呢,岳中麒转身就下船舱,冲进餐厅再一把锁上了门,在外面砰砰砰直响的敲门声中,他小心翼翼打开信封,先是一愣,因为里面先是一沓港币,100面值的,他搓了一下,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儿,因为那足足有2000港币。 要命了,那竟是他一年的工资? 有信,信纸上有两行话,第一行,岳队,努力戒烟吧,等你戒了烟,我就告诉你我师父是谁。第二行,聂耀想买什么书就买什么书,以及,多在写作方面鼓励他。 岳中麒看看信,再看看钱,抬头,两只眼睛里精光闪的跟狼似的。 对啊,他可太想知道她师父是谁了,但是只要他戒烟,她就会告诉他? 她可真是,怎么就那么了解他呢? 至于说买书,以及在写作方面鼓励聂耀,岳中麒觉得没必要,因为他平常每天都能夸聂耀连着三个小时都不重样,要不然,就聂耀那种倔性,能把icpo写报告? 但是聂太为什么要给两千块呢,还是港币,那么一笔巨款,要不要先买盒烟抽? 但想来想去岳队还是否了,罢了,全留着吧,留来给聂耀买书看。 …… 宋援朝猜得没错,董爷果然一上船就不行了。 但也万幸,既不是脑梗也不是心梗,而是登革热,所以用不到吗啡和阿斯匹林,只要把湾岛仔的药给他加一份就行。 船开足了马力,火速赶往香江,码头就有救护车等着,直接送他入养和。 不过依然有难题,陈柔和宋援朝,sam,大家都是特种兵出身,当然会简易的包扎和输液,但是今晚就仿佛鬼打墙了一般,先是宋援朝扎针,几次都没扎进去。 董爷是个老人,青筋毕爆的,血管很好找,可是太滑了,根本扎不进去。 他扎了几下怕了,交给陈柔,她也好几下都没扎进去,sam自告奋勇来扎,于是大家都让开,看他换一只手,绑绷带拍手,像模像样。 但是他也太猛了,一针从头穿到那头,刺破血管,血嗖的一声往外飙。 刚刚才醒的翁华一看,直接两眼反插又晕了,阿狼阿豹急的都拔枪了:“你们到底行不行?” 安秘书笑着出主意,说:“要不索性物理降温算了。” 聂钊问:“怎么降?” 安秘书一拍手:“当初老板您刚回来的时候,枕头是用棒棒冰做的,当时医生就说了,那个降温方法特别好,至少保住了您的脑子。” 确实,当初聂钊半路一直发烧,而且因为感染太重,炎消不下去,陈柔自做主张,就是用冻硬的棒棒冰给他当枕头冰了一路,要不然他早就烧成傻子了。 但他自己并不知道:“我,枕棒棒冰?” 他还不太高兴的是:“我的脑子很好,也烧不坏,安秘书你就别操无用的心了。” 用棒棒冰也行,但是独眼坐在地上直呻吟:“船上有冰吗?” 不像尔爷带的人都文雅,人家出门也准备的齐全,他们啥都没带,船上连冰都没有,眼看董爷已经烧出一个粉红色的脸,紫色的嘴巴了,难道就这样烧没了? 但突然,有个稚嫩的声音说:“让我试试吧?” 所有人回头,陈柔也于刹那间弯腰,问:“你行吗?” 是个顶多八九岁的小女孩,穿一件男孩子才会穿的老式青色外套,宽大的青色裤子上还有补丁,光脚穿着一双胶鞋,这是那个差点被她爸杀死的小女孩,见妹。 她径走走到床边,伸手,却是摸董爷脖子上的脉搏,双指压了片刻,接过一次性针头拆开,她麻利的撕出三条胶带沾到自己手上,再反手迅速扎针,回头打开回血器,眼看液体下流,冲走了回血,再把液体调到合适的频率,又迅速沾上胶带,这才抬头看陈柔:“好啦!” 一船的人全在屋子里,看着这小女孩,就连几个洋鬼子都要夸:“牛逼!” 向来不怎么爱说话的韦德都不禁问:“女孩,你从哪里学的输液?” 见妹挺腼腆的,虽然听得懂粤语,但只跟陈柔说话:“船上有骡子要是病了,我爹都会让我帮忙扎针,还有灌肠……” 灌肠是为了装毒品,是一种很残忍的行为,陈柔还半屈膝跪在地上呢,环过见妹并打断了她,笑着说:“如果你愿意学习,将来会是个特别优秀的医生。” 见妹没说话,但点了点头,然后就一直沉默着。 陈柔看了一圈,估计这女孩是因为人多而不敢说话,于是带着她出了船舱,上到甲板上,又让安秘书去找点吃得来,这才问女孩:“你是不是特别担忧你仔仔哥?” 虽然四周无人,但见妹的声音还是很小,而且专门捂手到陈柔耳边,才说:“他一直都好担心好担心,怕陈小姐不会去救他。” 陈柔想了想,也捂手到女孩耳边,说:“我就是陈小姐。” 见妹顿时就愣住了。 这几天她见了太多的人,也见了太多的死人,也还没跟湾岛仔聊过。 其实她觉得陈柔的声音很耳熟,但是又不敢确定,也直到此刻,她才敢确定,却原来这个会用刀,会用枪杀人的大姐姐就是湾岛仔一直在等的陈小姐? 见妹一直都很害怕的,怕这些陌生人会杀了湾岛仔,也怕他们不肯救他。 可要找到陈小姐,她就不怕了,当然,湾岛仔也不用怕了。 女孩差点被亲爸为了十万美金而杀掉,又为了湾岛仔而担惊受怕了好久,直到此刻她才松了一口气,又因为陈柔别致的,会对着她的耳朵说话而一下子少了距离感,她对陈柔一下也就有信任了,但再举手放到嘴边,她又说:“还有个秘密。” 还有秘密,那是什么? 陈柔凑耳过去,就听见妹说:“仔仔哥已经学会唱《义勇军进行曲》啦!” 一个湾岛的小马仔,先是被贩卖,又是逃出来,直到被陈宪海绑走之前,湾岛仔依然瞧不起大陆人,可是为了活命,他会朝着宋援朝唱国歌。 而现在,他终于学会唱国歌了? 这件事既荒诞可笑,又有那么几分辛酸,陈柔忍不住想笑的,但看小女孩说的那么认真,郑重,当然要忍着笑,而且她说:“是见妹教她的吧,你好棒啊!” 见妹本来在点头,但是突然站了起来,还转身就跑。 陈柔一回头,也愣住了,因为来的是聂钊,而且提着一篮子的面包和各种饮料,是来送吃的,为什么见妹要跑? 是了,聂钊一上甲板,他的四大金刚自然也就上来了,四面一站,随时放风,而他们个个西服革履,又还个个金发碧眼,在小女孩看来,确实挺可怕的。 陈柔想起身去找女孩的,但聂钊不许,压她膝盖:“安秘书会安顿她的。” 再打开陈柔的水杯递给她,自己打开一瓶矿泉水,看她又坐了回来,他说:“那是个大陆女孩,而且是李大瘸子的女儿,但是她很可爱。” 他这话说的不错,陈柔也由衷觉得李见妹可爱。 一个生在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甚至都不在警方档案上的女孩,她在前世应该也死的很早,可是她才9岁,就能那么熟练的扎针,将来还了得? 陈柔也不禁说:“对啊,她好可爱的。” 聂钊点头,再喝一口水,说:“如果我们也能拥有那么可爱一个女儿,多好?” 多好的圈套啊,那么完美,可这回聂老板的套路要失败了。 因为陈柔说:“要不咱们收养她算了?” 聂老板的嘴角还有笑,但是僵着的,只是勉强维持,而且他虽然心急,却在那么敏锐的陈柔面前都一丝不露,就在于他的心机深沉。 他先点头说:“好哇。” 但是又说:“不过这辈子我大概都再找不到一个像陈柔小姐一样优秀的女孩子了。” 陈柔说:“你可以培养见妹,假以时日,她会很优秀。” 聂老板专注而深情的望着妻子,点了点头,但只说:”再说吧。“ 自私如他,怎么可能随便去收养孩子。 他要的是自己和陈柔的dna相结合的,拥有他俩性格中所有优秀的,天才baby! 罢了,慢慢谋吧。 第242章 一觉醒来喜当爹了! 一到香江,董爷和湾岛仔就直接被送去住院了。 陈柔连着几天几夜没休息过,当然得先好好休息一下。 她现在也学会偷懒了,主要也是因为聂老板家的床太舒服,这天她竟然破例,大白天的,足足午睡了两个小时才起床。 说来聂钊其实比她辛苦多了,因为他一回来都没有休息,直接就去公司上班了。 陈柔一觉醒来,先打电话给常妈,让给她冲一杯咖啡上楼来,接着得给尔爷打个电话,问问他老爷子的情况,不过在打通之后,她并不先问尔爷的身体状况,而是说:“尔爷,我昨晚是和董爷一起回来的。” 尔爷出发的早,也回的早,但毕竟年龄大了,回来之后休息了许久,也才刚刚起床,语气听着也是丧丧的,哑声问:“听说他被困了许久,身体还好吧?” 陈柔如实说:“中暑,脱水,再加上感染了登革热。” 尔爷沉吟了片刻,说:“能治好就好。” 原本他巴不得董爷比自己先死,但现在心态变了,他希望董爷先于自己而死,但不要死的那么快,因为就在董爷被困的那半天里,他发现当人失去敌人,跟失去朋友一样,会叫人难过,失落,彷徨,那种感觉也并不好受。 陈柔又说:“他高烧,说梦话的时候提过您。” 尔爷在这方面比董爷聪明一些,也看穿陈柔的意图,知道她有意撮合他和董爷和解,说的也肯定是好话,所以立刻说:“罢了,我不想听……” “他说,如果他死,最担忧的,就是你要灭了他的堂口,翁二当家一大一小俩老婆,还按揭了三栋楼,独眼是个孤儿,还是个天阉……”陈柔不顾他的阻止,自顾自说了起来,说的,也恰是董爷那边的真实情况。 董爷虽然没有当着陈柔的面说过梦话,但操心的肯定是这些事儿。 而她说的这些话,也恰好最是能触动尔爷的,因为马仔们之所以忠心耿耿,愿意追随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有家有口,需要混口饭吃。 尔爷和董爷之间的输赢,或者谁先,谁后死意义都不大,大的是,当他们死了,对手就会不计一切后果的,打击他们的手下,掠夺他们的产业。 说来也挺巧的,董爷被困完全是个意外,可是他的被困是一种很好的假设,叫尔爷站在董爷已死的立场上,设想了一下之后的场景。 聂家的电话有录音键的,不动声色,陈柔摁下了录音键。 尔爷旋即说:“是他心胸狭窄,也是他太多虑,我可以负责任的讲,如果他先于我而死,他名下的地皮和房产我不会动分毫,他的人我也会尽可能善待。” 陈柔笑着说:“是因为他还活着您才这样说的吧,要是他死了……“ 尔爷语气坚定,说:“正因为他还活着,我不好向你,向世人做见证,但是阿柔,如果昨天董爷死在菲律宾的那座活火山之下,你就看到了,我,所言非虚。” 陈柔摁掉了录音键,又说:“在这方面,董爷的心胸不及您。” 虽然陈柔在夸他,但尔爷却是深深一声叹,并说:“阿柔,你在哄我,我很生气。”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带着一帮视他如父的,忠心耿耿的手下去菲律宾,是真的想帮陈柔的忙,要换的,是一个做dna的机会。 因为很多事是,人不知道心知道,他虽然一再说服自己,尔鸿比董鹰生得帅气,出手也大方,陈娟爱的就一定是尔鸿,但是他心里不像董爷那般有底。 他拼死做事,陈柔却摆了他一道,他提前离开,是因为怕董爷死,要回来提及布局,也是幡然醒悟,发现陈柔在诓自己,生气而起的举报。 其实这要是别人,耍那么大的花招,尔爷早就下了追杀令了。 但陈柔是首富太太,同时还极可能是他的孙女,他气,也只能这样埋怨两句。 埋怨完,他说:“好了,不聊了吧,以后,如果不是做dna,你也不必再联络我。” 陈柔脱口而出:“阿耶,您帮的不是我,是大陆,是南海军方呀。” 尔爷发现自己被耍之后,虽然没有责备陈柔,也没想跟她翻脸,但是做了个决定,那就是,不像董爷一样,被这个小丫头提溜着玩儿,他也设了个底线,除非陈柔愿意跟他做dna鉴定,否则的话,他就不争这个孙女了。 可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他都息了心思,偃旗息鼓了,她又惹他? 尔爷了解,他说:“我知道,所有的icpo都是大陆人,也是自1984年,种花家加入icpo联盟以来,第一次出国执行任务,但那跟我没有关系。” 陈柔笑着说:“当然有,不,是非常有。” 又说:“您掐指算算,还有几年就要回归?” 再说:“对于在回归前帮助过种花家,南海军方的爱国人士,您觉得我们大陆政府就不会做什么以表感谢吗,尤其是您这些年在九龙照拂了那么多人。” 语言的魅力就在于,入难听点,尔爷就是社团头子,欺男霸女的恶霸,可要说好听点,他就是九龙老百姓的保护伞,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但要说大陆政府感谢自己,尔爷觉得不可能,因为大陆政府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打黑,而且别看它有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十几亿人口,但是在那片土地上,甚至没有一个社团,就可见其政府对于社团的厌恶程度了。 因为陈柔话说的好听,他心情好了很多,笑了一下,但说:“我累了,不说了。” 陈柔算是把这位老爷子的心给伤透了,当然要把他哄乖。 她再说:“您和董爷这趟帮了南海军方莫大的忙,就算在大陆政府不能将功补过,我相信那帮军人也会在回归时帮你们说情,而且你算一算,等回归时,他们是不是就该在关键职位上工作了?” 尔爷向来精明,一琢磨,还真是。 像陈恪,岳中麒,王宝刀那些年轻人,如何都是二十七八岁,等到再过七八年,三十多岁,正好是实力型的岗位上,而且他们既能出国执行任务,就可见是被军方重点培养的对象,在他们面前刷好感,于回归之后将大有益处。 想到这儿,尔爷突然说:“阿柔,我不告而别,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他又气又伤感,招呼也没打就走了,这下有点后悔,悔不该走的那么急了。 陈柔笑着说:“我跟他们说,您是怕人太多,他们招待不过来,又怕他们会热情挽留,索性就没有打招呼,从陈队到岳队,都特别感激您,让我一定要好谢谢您。” 依然是语言的魅力,陈柔不过三言两语,就把尔爷的形象给塑造起来了。 不论首富,亦或者是超级大政客,每个人的晚年都是一场灾难,尔爷亦然。 他因为生气,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再理会陈柔了。 可是她一通电话,也不过三言两语,不但哄得他心花怒放,甚至对于回归以后的事都充满渴望了,毕竟他现在可是有大陆军方关系的人。 只要他以后约束着点手下们,不要胡乱打死,打砸抢的时候别太过分,等到回归的时候,刷军方的关系,说不定他还能落个善终呢? 所以从一开始的爱搭不理,他就变成是,又等着孙女回家的慈祥爷爷了。 他说:“我家附近的陈记肥肠面近来愈发好吃了,你要想吃就来,我陪你。” 陈柔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找他,但她先说:“好哇,我正好最近馋肥肠了呢。” 这才又不着痕迹的问:“对了尔爷,我给您看过照片的那个,叫李刚的人……” 李刚,陈恪的小舅子,他其实才是上辈子害死陈恪的关键人物。 而且陈柔有他的照片,还专门给尔爷看过,让他盯着,帮她把人抓了。 但是李刚跟李大瘸子不在一起,同时,他也不在园区里,陈柔一个个的扒过死人,也看过被俘虏的女性,但是从中没有找到李刚。 那也是个陈柔必须干掉的家伙,因为他喜欢贩毒,而他的存在于陈恪就是个大雷。 但她暗暗猜测的是,会不会是尔爷意识到她在耍自己之后生气了,就把人带回香江了,刚才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她最终想聊的也是这件事。 她想知道,李刚是不是在尔爷的手里。 但尔爷断然说:“没有。” 又说:“每一个从园区跑出来的人我都仔细对照过,没有他。” 李刚不在园区,那他跑去哪里了? 暂且放下这个问题,陈柔笑着说:“陈队跟我说您也爱吃羊肉,他还给了我煮手抓羊肉的方法,改天我带点羊肉过去,煮给您吃。” 其实陈恪并没有说过,煮手抓的配方陈柔也才要现打听。 但她就好比一管强力胶,得把目前整个半岛附近,所有有争执的人粘合到一起,大家才能应对各方阻力,共奔1997,当然就要捡大家爱听的说。 果然,尔爷被她哄的心花怒放:“好好好,那我可就等着了。” 笑盈盈的挂了电话,陈柔旋即又锁上了眉宇,她还是搞不懂,李刚到底去了哪里? 她于是转而一个电话拨给李霞,想问问李刚在不在深市。 但是李霞家的电话无人接听,再打到她单位一问,却原来她这两天去参加夜大联考了,既然妈妈在参加考试,陈柔暂时就不打扰她了。 不知道聂老板是否真心,但陈柔是真觉得见妹挺可爱,她喜欢小女孩,聂家又有房子,为了财产考虑,聂钊当然不可能正式收养,但把那小女孩养在家里也不错。 不过见妹当然在养和,跟湾岛仔在一起。 第二天她本来让明叔安排一下,想去看一看湾岛仔和见妹,也见见董爷的。 但是据安秘书说,他俩的登革热都还没有痊愈,医院按规定不允许探视,又正好聂嘉峻还没有走,而且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小伙子最近对射击感兴趣了,陈柔于是带着他和嘉峻俩在半山练了一整天的枪,也就没去医院。 转眼第三天,安秘书第一时间通报,说医院允许探望,陈柔于是就去了。 不像尔爷因为心思敏感,需要特别维护关系,董爷是她的亲爷爷,当然就不必了。 他可算醒了,翁华的房贷有着落了,小老婆还能继续养,独眼的好日子也重新续上了,什么狼虫虎豹的,董爷那帮手下也不必挨尔爷的欺负,当然喜大普奔。 董爷听说陈柔要来,也眼巴巴的等着呢。 这回他虽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他受伤了,还差点死掉,差一点,他的一帮手下就要永远挨忠义堂的欺负,他觉得自己功劳可大了。 所以从早起就没吃饭,要等着陈柔来了之后陪他一起吃。 不过陈柔并没有陪他吃饭,而是提了一只录音机,再给他一盘磁带,卡到里面之后,这才特别郑重的说:“等你一个人的时候听一听吧,里面的话特别重要。” 董爷不明就里:“什么话,谁的话?” 看陈柔这就要走,生气了:“我都差点死在lvsun,九龙要归姓尔的所有,你这孩子,都不愿意陪我吃顿饭?” 其实那盘磁带里,就是陈柔和尔爷通话时尔爷所说的话。 董爷只要静下心来去听,就能听得出来,尔爷说的全是真心话。 而其实他也一样,别看现在整天叫嚣,说要把忠义堂的人怎么怎么样,可一旦尔爷真的倒下,死了,最受打击的人会是他,他也不会放任手下去欺负忠义堂的人。 他和尔爷其实是一种人,面对大问题时,解决方式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他俩一直在逃避,回避,但现在,陈柔选择帮他们揭开了而已。 她说完就出门,离开了。 董爷身边还有翁华和独眼陪着呢,看着那只录音机,他也挺好奇的,饭都没吃,就让俩手下退出去,颤手打开了录音机。 …… 再说陈柔。 董爷住的是vip加护病房,出来之后还得下一层楼才是普通病房。 安秘书掖下夹着公文包,站在电梯口,正在跟养和脑科的刘主任聊天,但只听电梯叮的一声响,他立刻转身,笑脸相迎:“三太!” 又以公文包相指:“在这边,我陪您一起去。” 陈柔说:“辛苦你,大中午的,公务应该不少吧,还要跑趟医院。” 安秘书笑着说:“boss重点关注,要我尽早实现湾岛仔想要领养李小姐的愿望,我也不敢耽搁,一早晨就在办这件事,可算把程序递上去了。” 陈柔止步:“谁领养了谁?” 安秘书说:“陈嘉豪领养了那个叫李见妹的女孩,马上就要是她的新爸爸了。” 陈柔继续往前走:“辛苦你了。” 病房门开着,人形骨架湾岛仔在床上躺着,见妹趴在床头发呆,听到脚步声,女孩立刻站了起来,但是下意识的,她把湾岛仔堵在她身后。 陈柔估计关于让湾岛仔领养李见妹一事,应该又是聂钊暗矬矬搞的鬼。 他并不想领养一个小孩子,但又不敢拒绝她,就强行把包袱塞给了可怜的,还在昏迷中的湾岛仔。 如果她不加以阻止,等湾岛仔醒来,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婚都还没结呢,就要喜当爹了,以后他要谈恋爱,想要结婚,拿出户口本,一看上面有孩子,未婚妻要赏他两耳光的。 陈柔拉过李见妹的手,先问:“你仔仔哥怎么样了,有醒来过吗?” 李见妹一直守在床前的,当然知道情况。 她点头:“有。” 又突然咧开嘴笑,说:“我刚他讲了你喔,他听到以后都笑了。” 可怜的湾岛仔还连话都说不出来,也只有笑一笑。 也不知道聂钊是怎么忍心,就强行塞他个好大闺女的。 陈柔先不聊领养的事,而是掏出张照片来,问李见妹:“这个人应该是你的熟人,他应该也在园区才对,你见过他吗,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她拿的,正是李刚的照片。 李见妹不但认识李刚,也认识李霞,因为她们是同村的女孩。 她一看就说:“这是我们村的大刚子,我爹的二把手,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第243章 见妹的新名字…… 李见妹又说:“本来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但是这回,我听我爹说的,大陆那边有什么事情需要他赶紧回去一趟,所以他在湾岛的时候就下船了。” 陈柔点头,又问:“李刚在船上的时候,一般都负责什么事情?” 李见妹显然不太听得懂,正好这时安秘书一伸手,她立刻回头看了一眼湾岛仔。 陈柔说:“别的骡子要不工作的时候就是休息对吧,那他呢,平常会做什么?” 李见妹看安秘书只是试了一下湾岛仔的呼吸,没有别的举动,就又回头跟陈柔聊天了,她说:“他跟我爹关系最好,算是,唔……骡子们的经理。” 陈柔听李霞讲过李刚,是个连高中都考不上的笨蛋,所以才会早早结婚。 当然,一个人读书不好,并不代表他的情商有问题。 李刚结婚的彩礼钱是李霞出的,出国的费用也是她,虽然说是有一定的,绑架父母意愿的原因,但是陈恪不反对李霞掏钱,李霞也掏了钱,就证明李刚情商不错。 既然李见妹说他是骡子们的经验,那就应该也是个小头头了。 而他是在湾岛下船的话,会不会是因为湾岛那边还有一撮人,要去大陆的原因? 不过答案显而易见,目前李刚应该是在大陆。 这难免叫陈柔有点遗憾,因为李刚她也非除不可,但是在菲律宾的话,无组织无纪律,想要做事也容易,而要在大陆,就不说杀一个人了,想判一个人死刑都有难度的。 李见妹看陈柔一脸凝肃,也挺紧张的,特地说:“仔仔哥跟他也有没关系。” 想了想又更正说:“不,仔仔哥跟所有人都没有关系。” 安秘书的女儿也跟李见妹差不多大,也是看这小女孩紧张,伸手拍她肩膀,开导说:“小朋友,你不用太紧张,陈嘉豪是我们老板的雇员,而我们老板呢……” 其实他越这样,李见妹越紧张,女孩要躲他,向后一仰又摔到床上,胳膊肘撞到湾岛仔的胸膛,他在昏睡中,倒没啥,反而见妹心疼的要死,转身过去帮湾岛仔拍胸:“仔仔哥你没事吧,仔仔哥你不会死吧?” 安秘书最近一直跟着老板,也听到陈柔说想要收养这女孩的话了。 而虽然老板已经让他提交资料了,但他还想立些出其不意的功,就好比,劝老板娘息了收养这女孩的心思,就故意说:“看得出来,他们父女感情确实深。” 也就在这时湾岛仔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向来肉麻,立刻就喘息着说:“好啦女啦……女孩子不,不哭哭喔,哭哭可就,就……” 但目光扫向陈柔,他顿住了,也笑了,嫌累,也就不说话了。 安秘书恨不能原地直接把李见妹划成湾岛仔生的,而且他跟陈柔表达的意思是,湾岛仔是知情的嘛,就笑着说:“恭喜你了陈先生,恭喜你拥有了一个女儿。” 但果然,湾岛仔一愣,也立刻就精神了:“我还是处男喔。” 安秘书有所不知的是,他虽然个头高,但其实今年也就23岁,而且他在20岁那年家里就发生变故了,当时因为老爹管的比较严,他这个夜店小王子还没被开苞,现在也确实还是个处男,处男猛的多了个女儿,他当然不信。 安秘书既能做三朝元老,当然情商很高,但他不太把湾岛仔放在眼里,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说:“可是这女孩很爱你啊,照顾了你一路,就像你女儿一样。” 湾岛仔看着成熟,是因为在园区受了摧残,他年龄其实并不大。 这一听,他更恼火了:“见妹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喔。” 又喘着粗气问:“你到底在搞什么喔?” 应声,李见妹突然不知从哪抽出一把手术刀来,呀的一声,对准了安秘书。 安秘书可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嗖的就躲到了陈柔身后。 但他也不忘劝陈柔:“三太,这个女孩情绪有点反常,咱们还是叫医生吧。” 其实不是李见妹情绪反常,而是于她来说,现在所有的人,除了湾岛仔以外全是陌生人,而且她在船上差点被自己最信任的爸爸给扔进海里。 如果不是因为她爸一直待她不好,打她,欺负她,也因为她还有湾岛仔这个寄托的话,这女孩就会罹患上ptsd,应后创伤应激症的。 她之所以还能冷静,跟人交流,全是为了保护湾岛仔。 只要她直觉有人要对湾岛仔不利,她也会立刻暴起,并进行反抗的。 陈柔从中调停,先示意安秘书走远,才对女孩说:“放心吧见妹,我们不会伤害你仔仔哥的,而且我们会帮他治病,一直到他好起来。” 湾岛仔算是积病久矣,在安全之后的陡然暴发,所以才会烧的那么严重。 但是从在菲律宾的时候就一直给他用好药,把身体也补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刚才安秘书莫名其妙一顿惊吓,他清醒了不少,也只纠结一个问题:“什么女儿?” 再看陈柔:“我虽然经常去夜店,但是没有做过不好的事情喔。” 聂钊为了甩包袱而暗搓搓的干坏事,安秘书也只当是件小事,就乱摆龙门阵了,这还得陈柔来解释,她说:“在香江的法律下,如果你没有见妹的出生纸,也没有父母,是没有办法把她作为妹妹,用领养的方式上到你的户头下的。” 安秘书一想还真是,所以他算是误打误撞,办了一件对的事情? 湾岛仔大概明白了,看见妹:“所以是她耶!” 他想了想,笑了:“所以陈小姐,老板给了见妹一张身份纸喔。” 在如今的香江,一张身份纸在有关系的情况下,明码标价都要20万,那是普通人十到二十年才能赚来的,而有了香江户口,就可以得到香江法律的保护了。 要从这方面说,湾岛仔不但不生气,还喜极而泣。 看安秘书,他说:“帮我谢谢老板喔。” 再拍见妹:“小公主,你也要谢谢老板,从现在开始,你也有身份啦!” 见妹并没有开口说谢谢,只是收回了那把手术刀,将它揣回了兜里。 湾岛仔肺里有真菌,受真菌影响,嗓子里呼啦啦的黏着痰,呼吸也特别费力,跟拉风箱似的,他似乎在想什么,突然说:“对了喔,她的名字……” 他要不提,陈柔因为心里想的杂事多,也想不起来。 但是湾岛仔一提,陈柔也立刻想起来了:“安秘书,见妹需要改名的,你的手续递交到那儿了,赶紧去撤回来,我们得给她商量个名字。” 安秘书虽然于这么一件小事并不走心,但是,他同时也是一个女儿的爸爸。 他笑着说:“放心吧,我当然帮她改掉了,而且是我问了老板,让老板专门帮她选的名字……” 打开公文名,抽出一张纸来,他说:“看吧,老板选的名字还不错吧?” 为了把小包袱甩出去,聂钊还是生来头一回帮人起名。 但他这名字起的确实不错,陈柔一看,先就笑着说:“这名字起的确实不错。” 但湾岛仔一看却不喜欢,说:“为什么要叫陈娟呢,我不喜欢陈娟这个名字喔,我给我家小公主取的是像嘉慧,嘉琪,嘉琳,嘉钰,岂不是更好听?” 陈柔懒得跟他多说废话,只问李见妹:“有那么一个女孩子,她的名字也叫陈娟,出生在解放前,她扛着锄头闹过革命,还在舞台上跳过芭蕾,曾经是深市最帅气,也最威风的红色娘子军,现在,我们给你一个跟她一样的名字,你觉得好不好?” 见妹生在大陆的农村,扛过锄头,也曾看过《红色娘子军》的电影。 看得出来,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名字里带着贱的女孩没有依存于她最信赖的哥哥,而是向陈柔表达了肯定:“我要。” 她这就要有姓名字了,而且是个特别帅气,威风的娘子军用过的,她当然想要。 她还不忘说服湾岛仔:“仔仔哥,我喜欢这个名字。” 又说:“以后我就叫陈娟了,仔仔哥,你就叫我娟子吧,好听!” 湾岛仔生在湾湾,受的是偏居一隅的,无病呻吟,风花雪月式的教育,总觉得单单一个娟字,那名字未免有点太单调,但既然妹妹喜欢,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安秘书还不忘替他老板刷好感:“这个名字可是我们老板取的。” 又说:“今年是他的名字第一次登上百富榜,而且是第一,超级大彩头喔。” 湾岛仔想表达感谢的,但他病的厉害,能醒的时间不长,这会儿已经闭上眼睛了,见妹又不懂什么百富榜,也不知道安秘书的老板到底有多威风,当然无动于衷。 不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女孩非一般的懂事。 她默了片刻,朝陈柔鞠躬:“谢谢你,陈老板!” 小小的她对聂钊没什么印象,这是从头到尾,把陈柔当成老板了。 不知道聂钊打算怎么安顿湾岛仔,是要给他一份工作,还是让他回湾岛,竹联帮去,不过虽然聂老板不让陈柔收着见妹,但既然他把原身母亲的名字给了见妹,让她从此叫陈娟了,陈柔就不会让这女孩回湾岛的。 而且湾岛仔是成年男性,但见妹才9岁,让一个成年男人,尤其是湾岛仔不讲卫生,脚气那么严重,带一个女孩子终归不好。 陈柔得给这女孩安排一个可以长期居住,也能读书的,安全的环境才行。 从病房出来,她安排安秘书,让他再安排手下人,先给见妹买上几件衣服,几双鞋子,给小女孩点零花钱,让她在医院里不必困手困脚的。 掏出大哥大,她准备再找宋援朝,让他去银行,从韩玉珠的保险箱里找一串在中环的,比较小的房子的钥匙,再从家里拔个佣人,让李见妹住过去。 如果不是这小女孩,陈柔还真搞不定李大瘸子父子,以及陈宪海。 让李见妹能有个安稳的,舒适的环境生活,以及,能读书才是最重要的。 有时候人要是运气来了,挡不住。 陈柔正说着,她的小手机响了起来,翻开来一看,见是李霞来电,她赶忙接了起来:“嫂子?” 李霞格外欣喜:“我考上夜大了,英语成绩也出来了。” 她如果要来香江留学,就需要一份夜大录取函,以及,还需要英语口语过关。 陈柔当然问:“英语成绩怎么样?” 李霞先叹气:“口语不好,只拿了5分,不过,书面成绩有45分,勉强过关。” 满分一百,她总共考了45分,确实挺低的,但既然她说自己勉强过关,那就是可以来香江留学了,陈柔也知道,李霞跟陈恪一样,属于清高性格。 她止步,灵机一动说:“正好呢,嫂子,我这儿有个女孩子,怕是需要你照顾。” 李霞不明就里:“你家的孩子吗,我怕我带不好。” 陈柔笑着说:“等你来了再说吧,我相信你,肯定能带得好。” 其实见妹和李霞是认识的,而且李霞来了也需要住的地方,要是陈柔凭空给她屋子住,她怕是不会接受,但让她以照顾见妹的名义住着,她也就不好推辞了。 这不正好,远在异乡,她们可以相互信赖,也可以相互照料。 解决完这些事情,陈柔准备再去董爷那儿打个卡,晃一圈就回家了。 但是安秘书今天专门待在医院,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亦步亦趋跟着陈柔到了电梯口,笑问:“三太这就算是忙完了吧。” 陈柔了悟:“你是有事情找我吧,什么事?” 安秘书得先跟陈柔讲一件事情,关于聂荣的事情。 在这之前,他还得先讲一件小事:“阿宽和阿辉跟着我们去了菲律宾,他们也见二爷了,因为老板也没表态反对嘛,他俩就把这事儿跟老爷子讲了。” 聂荣不但自己被高墙圈禁,而且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死了。 阿宽和阿辉是他的心腹,把聂耀的消息转达给他,好吧,聂老头应该能安心点了。 安秘书笑呵呵的又说:“老爷子想跟老板道歉,但老板不接他电话,就让我跟您说一声,您帮他转达一声歉意,前段时间老爷子想偏了,骂了老板太多。” 以为宝贝儿子已死,聂耀天天待在大屿山咒小儿子不得好死。 现在发现小儿子不但活着,而且在菲律宾活得还不赖,又来道歉了。 但还是那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聂耀不接了电话,陈柔也不会转达的。 进了电梯,安秘书摁了22楼,脑科的vip区,又说:“大陆政府那边一直邀请,想让老爷子自己去,或者是找人带他去一趟,去参加五四青年节纪念活动。” 陈柔想了想,明白了。 应该是在梁利生去了趟大陆,并对大陆有所改观之后,给聂荣上了一堂新课。 现在已经过完年,眼看就要农历三月了。 五四青年节在即,广省有会议召开,聂钊作为聂氏的话事人,身份敏感,不便前往,但是聂荣已经退了,如果他能去,于政府来说,算是一件蓬荜生辉的好事。 正好向国际社会证明,两岸三地民心所向嘛。 陈柔问:“他怎么考虑的?” 就好比稻草人,虽然没有人的功能,但是能吓鸟儿。 聂荣虽然没了实权,但要推出去也能吓唬人,他如果能去,当然再好不过。 安秘书笑着说:“他昨天刚到,在22楼休养,想跟您商量一下呢,如果您愿意陪着他一起,他就愿意去。” 第244章 指挑聂钊的领带,拉他向前 前老板和现老板之前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但硬着头皮,安秘书也得从中调停。 陈柔他就更不能得罪了,强悍如她,只要她不主动离开,就是下任话事人的妈,安秘书真想当三朝元老,头一个要捧好的就是这位老板娘。 所以为老板娘出谋划策,他说:“如果三太您嫌条件差,不想去也行,到时候只要您跟老板打个招呼,我带着保镖们,陪着老爷子去,也是一样的。” 陈柔说:“辛苦你为我着想,还早,咱们到时候再商量吧。” 她还没进病房,聂荣的生活秘书阿宽笑着上前来了:“三太,老爷正在等您。” 其实聂钊对这老爷子很不错了,虽然他已经退休,但是他的一帮保镖,像阿辉和阿宽,个个身手过人,但除非急需人手,聂钊都不会调动,而是让他们陪着聂荣。 聂荣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陈柔进门就放下报纸,回头说:“阿柔来啦?” 又对安秘书说:“去给你家老板娘泡茶。” 阿宽已经准备好了,一杯热水,一杯可乐,就看陈柔愿意喝哪个。 这样其实并不好,一般来说,军人或者特警,为防被人下毒,都需要掩藏自己的爱好,可只要在有钱人家,被一帮人捧着,一个人的爱好和习惯很难藏得住。 聂荣坐的单人位沙发,陈柔于是坐到了旁边的小圆几上:“听说阿爸您想去大陆?” 聂荣戴着眼镜的,摘了眼镜,反手把报纸递了过来。 陈柔一看名字是《南海军报》,再看桌上竟然还有《解放军报》,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果然,聂荣指着《南海军报》首页,右下角,关于分析南海局势的一篇文章,笑着说:“看到署名了吧,荣耀,呵呵,好名字!” 其实那些文章,都是聂耀写给icpo总部的分析文章,但应该是南海方面觉得他写得好,于是刊登到了报纸上,至于‘荣耀’那个化名,应该也是军方文书部帮忙取的,因为聂耀属编外人员,是没有资格在军报上登文章的。 但是误打误撞,荣耀二字既映了聂荣也映了聂耀,就搞的老爷子开心的不得了。 他说:“你梁叔现在就在大陆,一天一个电话,跟我讲大陆的情况。” 又笑着说:“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天天帮阿耀印报纸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陈柔也不好解释,就暂且让误会继续着,让这老头以为他的二儿子很行吧。 而只要他愿意去深市,以他在泛亚太地区的知名度,就能有效宣传深市的开放度,同理,也会带来良好的,正常的商机,而不像现在,去大陆的基本全是一帮想去赚黑心钱的湾湾奸商。 而且聂钊不好大张旗鼓的去,陈柔是他的妻子,聂氏的副主席,也不方便,但是通过聂荣,陈柔突然想到一件事,不过她并不跟聂荣讲,而是出来以后,对安秘书说:“你联络深市市政府,问一下接待的规格,车辆,以及,配不配备军警安保,收到回执以后记得跟我讲一声。” 安秘书下意识说:“军警类的安保规格咱们普通人怕是没有吧。” 聂荣名气再大也只是商人,国际惯例,只要不是军政界人士,在接待时就不能用军警安保,但是那湾湾商人联合台办,却在滥用广省的军警力量。 陈柔曾经是军人,现在也只是商人妻,不好直接出面批评这种事情。 但她得遏制那股歪风邪气,不能再让湾湾商人们大陆耀武扬威,就得用点手段。 安秘书当然无有不答应:“好,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他看表,又说:“老板让我跟您讲一声,您今天得单独去一趟versace,明天公司要开年会,届时您得穿着。” 陈柔其实也是被惯的,皱眉头问:“你老板人呢,回来好几天了,我怎么就没见过他的踪影,他最近在忙什么?” 安秘书笑了:“金矿,还有就是……他说明天回家的时候再跟你讲。” 陈柔点头,出了电梯到大厅,她突然凑向安秘书,闻了几下。 安秘书当然被她吓了一跳,他都是中年人了,可悲到啥程度呢,聂老板只要一看三太跟宋援朝,以及斯文的hank,还有肌肉贲张的ram走到一起就要多看一眼。 但是他就不会,毕竟他不但有肚腩,最近还因为天天加班,有谢顶的迹象。 但是老板娘突然闻他干嘛,她倒是可以扯着老板的领带,像拉小狗一样拉老板,可是他怕老板啊,毕竟既有房贷还有孩子,他生活压力大,怕失业。 老板娘这猛乍乍的,万一被人传到老板耳朵里,要死人的。 结果老板娘又凑过来了,安秘书满脑子的警报拉的嘀嘀响,结果就听她说:“你老板痔疮又犯了吧,我闻到了,是邝仔给他配的药的味道,他在公司做熏洗?” 安秘书一颗心都差点跳出胸膛了,却原来是因为这个。 虽然老板勒令过,不能告诉别人,但他还是说:“突然有一天就犯了,还挺严重。” 陈柔一下楼,大堂的门童就去帮她开车了,她止步等车,问:“哪天。” 还别说,安秘书啪啪啪的翻页:“元月18号。” 陈柔也是个惯于记账的,一回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辛苦你帮见妹,喔不,小娟子准备几件衣服,等到房子找好,我再通知你帮她搬家。” 安秘书亲自开车门,直到老板娘上车,再关车门:“三太再见!” …… 明天聂家要在聂氏国际开年会,一年已毕,宴请一下客户和亲朋友,股东们。 聂涵是聂钊钦点,全程跟着明叔和酒店的戴太太戴总,在忙酒会的事。 说来也挺奇怪的,原来聂嘉峻是哪怕放假也不会回家,要待在新加皮的,但这回他的新年假马上就要休完了,眼看要开学了,他还在家里待着呢。 前几天陈柔不在,回来之后又要休息,虽然昨天跟他们兄弟上山打了一回枪,但并没有深入聊过,今天回到家,刚一上二楼,就听到有键盘劈哩啪啦的响声和咒骂声,她下到二楼,就见聂嘉峪和聂嘉峻两兄弟窝在沙发上,正在打游戏。 没有外敌的时候,兄弟之间就是最大的敌人。 全香江独一无二的超大电视机,他俩抱着游戏手柄,玩的是《马里奥》,聂嘉峪骂聂嘉峻是帕金森上身,只会手抖不会打游戏,聂嘉峻骂聂嘉嘉峪是僵尸附体,就连手指都不会动,吵一会儿,还要你踢我一脚,我捣你一拳。 孩子嘛,哪怕是首富家的,私底下其实都一样。 陈柔从聂荣那儿拿了一大沓报纸,想仔细看一下聂耀写的,关于南海方面的新闻,因为他是站在第三方的立场上,而且他从小受过优渥的教育,眼界开阔,既然各个军报愿意登,也就证明他的报道写的详尽,她想好好学一学看一看。 他俩吵的不行,三楼上都能听得到,陈柔就问了一句所有家长都会问孩子的话:“你俩作业写完了吗?” 但聂嘉峻兄弟抬头一看:“细娘?” 游戏手柄一扔,异口同声:“咱们上山吧,打枪去。” 他俩打枪就好比鬼子摸黑进村,盲打盲射。 但他俩虽然打得灶,但又特别喜欢去。 主要是看陈柔的移动靶射击,以及360度大转轮射击。 尤其是她在转轮滚动的情况下射移动靶盘,还能把把命中十环,惊险又刺激,要是在将来,他俩能一天发20条微信朋友圈。 陈柔又不是小丑,练枪也是为了保持战斗力,又不是给他俩看的,就又要问一句所有家长都会问孩子的话:“干嘛不出去找朋友玩,要躲在家里打游戏?” 聂嘉峻摊手:“细娘你好奇怪喔。” 聂嘉峪也说:“原来生怕我们交朋友,出去找朋友玩儿都得你们批准才行,现在可好,我们没朋友了,你们倒开始赶人了,但朋友是想有就有,想没就没的?” 聂嘉峪是的,往前一年多的时间,为防被绑被刺杀,聂钊严禁他出门乱逛,他确实没有朋友,但陈柔看聂嘉峻:“你的好朋友郭扶正呢,怎么不找他玩?” 聂嘉峻闻言先看聂嘉峪,聂嘉峪顿时一笑,说:“细娘你敢信,他转学了。” 陈柔问:“转哪里了?” 聂嘉峻说:“香江大学,现在他跟包玉刚一个班,据说还在猛追包玉燕。” 聂嘉峪说:“包玉燕其实并不喜欢他,但据包太太说,他是红色出身,可嫁。” 包家是做长途海运的,所以素来有船王之称。 聂家的房地产公司和珠宝公司也有他家的一部分股份,本来前几年航运特别红火,但是他家在日本投资了一些房地产,而恰好今年,日本的房地产泡沫被刺破了。 他家的流动资金应该被押的很厉害。 虽然这兄弟俩只是随便聊了几句,但陈柔大概猜到了,郭小白郭老板想跟包家联姻,毕竟对方也算香江老牌豪门,关系充足,而香江作为西方与亚洲贸易的港口,至少二三十年内,它的位置,尤其航运业,哪怕新加坡都取代不了的。 郭家似乎挺善于吹牛,也很会塑造自己。 要说郭扶正是个普通人,就他那歪样儿,哪个好人家看得上? 但要说他有红色的背景,可就不一定了。 就连聂荣都计划上大陆走一走,包家当然也想上大陆做生意,而要拥有红色背景,那生意可就比聂家容易做得多了。 香江商场上,大家既是同道,也是竞争对手,商业生态就是如此。 但陈柔还是不太懂,也有点要钓鱼的心态,所以笑着说:“既然郭扶正转到香江读书,长居香江,你们不是更该一起玩儿?” 聂嘉峻摆手:“玩不了。” 聂嘉峪直接说:“我们不稀罕。” 陈柔大概猜到了,郭扶正带着目前玩的一帮子,应该也会去维多利亚港的无上装夜总会,但是聂钊管的严,这俩孩子不敢去,当然就跟人家玩不到一起。 半大孩子也是真难管,要让他们出去玩儿,他们难免走下三路。 但要不出去,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眼睛都得打瞎。 陈柔突然想起件事,先找到自己的电话簿,翻出霍sir的电话来,说:“你俩来打吧,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我的机车改装的怎么样了,打枪太危险,没人跟着也不安全,要我有时间,教你辆骑机车。” 聂嘉峻兄弟的嘴巴突然间,就集体变成o了。 半晌,聂嘉峻才问:“你还能骑机车?” 像马术那种活动虽然逼格高,但是因为时间卡的太紧,而且都是赛马,刺激的不敢玩,这些孩子去马场也不过摆摆样子,搞搞交际。 要问年轻人最喜欢什么,除了游戏当然就是机车咯。 聂嘉峪说:“包玉刚车技一流,他最近正在教郭扶正,他会压弯喔。” 聂嘉峻形容:“他的教练不但能压弯,还能随便翘车头。” 但俩人又同时问:“细娘,您懂压弯,翘车头吗?” 陈柔能不懂吗,鬼火一响,爹妈白养,车头一翘,阎王一笑,车一翻,布一盖,亲戚朋友等上菜,高手在民间,失手在阴间,机车好玩,但玩不好就要人命。 她收回了电话簿,说:“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玩可以,但你们如果想学压弯翘车头,电话就别打了,以后也别想买机车。” 聂嘉峻和聂嘉峪是被梅潞生生养成小绵羊的。 聂耀那只小绵羊经了战火洗礼,终于有了点人样,而他俩也天生有冒险心态的,主要也想看一看,陈柔的技术有没有包玉燕他哥,包玉刚那么好。 当然举双手发誓:“不不不,我们绝对不玩花的。” 可算因为一件事,把他俩玩游戏的心给分散掉了,陈柔回房看报纸。 还别说,不论大陆湾岛还是菲律宾,亦或者香江,小日子和棒子们,因为各自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而且都有私心,分析问题时难免偏颇。 聂耀因为出身原因,会有一点点偏颇小日子,但总得来说,他的看法总体是比较客观的,既没有刻意夸大米帝,但也能把米帝的威胁讲的清清楚楚。 种花家的军界向来有高人,看他有水平,人家就直接把文章给登上去了。 陈柔看的沉浸,晚饭也只随便吃了一点,开灯继续看。 听到门响,她还以为是常姐来送宵夜的,就说:“说过很多回了,我不吃宵夜。” 但就在这时聂老板的脑袋搭到了她肩上:“看的什么?” 陈柔合上了报纸:“几点了?” 再一闻,聂老板一身痔疮膏的味儿,又说:“先去洗澡吧。” 聂老板非但没有,而且转到书桌前,一伸手指,挑起了太太的下巴,一笑。 陈柔也喜欢这样挑聂钊的下巴,但他这样做的时候,她莫名的,却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而且她最不应激的,拂开他的手,一脚将旋转椅蹬远,脚伸上书桌,再一伸手,指挑聂钊的领带,拉他向前,挑眉:他敢调戏她,怕不是想死? 不过聂老板今天不但敢调戏太太,甚至,他还敢一夜要三回。 因为他给她带来了一份,她意想不到,但绝对要尖叫的礼物,超级大礼! 第245章 聂老板真的能一夜三次! 但还是那句话,陈小姐的魅力在于,她的骨子里拥有普通男性都没有的张扬和野性,还有一种跟胆小谨慎,怕死的聂钊所截然不同的大无畏。 聂老板要说出去,肯定被人笑话死,但在外面他是聂氏的话事人,也是威严的一家之主,可在家里,在这间卧室里,他更愿意臣服于面前的女人,做被动承欢的那一个,因为她是绝对的强者,但又是天然会怜弱的强者,她会永远居于高位,但也永远值得他去信赖,而那一切,也是他荷尔蒙,性冲动的原动力。 一把扯过领带拉近他的脸,她突然莞尔:“胆肥了你,敢调戏我?” 聂钊哪怕放肆,也总在条条框框之内,不顾她的反抗拂开她的手,搂腰将她揽起,也想像她一样豪气一点,将她直接扔到床上,但并没有,他只是轻轻把她放到了床上,见她伸手来拂,他拂开她的手,一气深吻才说:“我不要洗澡,我要你。” 陈柔不是怕做什么,是担心他的痔疮,所以再拂开他的手。 但这回聂钊直接说:“我刚刚帮南海军方和sovietunion做过桥,担保了一笔大单,其中包括几十艘中型舰,以及上百架最新款的歼机,价格只有成本的10%。” 干了事儿的人就是硬气,他一把撕开了她的睡衣:“剩下的一会再说。” 她毕竟是女性,就跟他母亲韩玉珠一样,天性是柔软的。 聂钊作为男性,征服欲也是天生的,而他能征服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女人,那并不容易,因为普通女性会爱钱,珠宝和华服,她爱的,是毁灭性的武器。 她果然开心了,细臂环了上来,哑声问:“真的?” 到了将来,东风快递全球第一。 但目前种花家在空天和海域方面的实力还不及米帝和sovietunion,而且造大型的战略武器是需要成本的,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成本的10%,那不等于白菜价? 而有聂钊这个第三方做过桥担保,南海方面也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简直完美。 但是聂老板怎么就那么精明呢,目前sovietunion正处在混乱的解体阶段,其的解体有内部因素,但也有米帝的外部干扰。 而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看到打骨折的商机并从中渔利,聂老板是真厉害。 陈柔找不到比自己更强悍的男性,她上辈子也总会想,男人怎么都那么蠢呢,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像岳中麒一样聪明一点的,但是抽烟打屁加油滑,做同事或者朋友可以,要做恋人,呕,她是真的会吐。 但聂老板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胆小弱小,身体也不怎么样,可他聪明,不但会赚钱还能省钱,尤其是帮南海军方省钱,简直就好比帮陈柔自己省钱。 不过她心里琢磨着战舰和歼机的事儿,全然没发现,等聂老板伏下身来时,她才发现他今天时间有点长,而且他趴着,好半天都不动。 因为他太好面子要瞒着她,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就只拿手指轻戳了戳,并小声问:“是不是很累?” 又问:“要不要我扶你……” 男人是绝不能被人嫌弃累的,聂老板猛然扬头:“当然不累。” 他一看就是强撑,但拉过睡衣裹上自己,还要大放厥词:“其实我都可以三次的。” 一夜三次,他还不如直接吹牛,说自己可以无氧登珠峰算了。 但是一想到他愿意出过桥资金帮南海方面搞武器,陈柔当然不好打击他。 拉过被子罩上自己,她挤出笑容点头:“嗯。” “真的可以,但今天……”聂老板话说到一半,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其实他真的可以,主要是前段时间连轴跑了趟菲律宾,近几天又一直在外海跑,坐在无比颠簸的船上,颠来颠簸去的,痔疮非但没好吧,还更严重了。 简直了,聂老板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肌肉不如小宋仔,皮肤也不及小宋仔,要说脸吧,他好像听公司前台有人说过,经常蹲守他的霍sir比他要帅一点。 自卑的聂老板恨了片刻公司前台,又呲了片刻的牙,打开了淋浴。 …… 既然玩,当然就要玩大一点。 聂老板从洗手间出来时太太不但没睡觉,而且还把书桌上的地球仪抱到了怀里,正在看着,见他来,她转地球仪:“负责跟你们接头的sovietunion军方是负责这儿的,还是这儿的?” 聂老板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一看就了然太太的想法了:“你是说航母吧。” 种花家要到陈柔那一代才能拥有航母,她步子大也不怕扯了裆,勇于冒险,点头说:“对。” 显然聂老板不但想过,而且做过攻略的,他指基辅的位置,说:“你知道的,sovietunion所有的航母在这里,而它目前已经投靠了西边,所以这个,我也不行。” 看陈柔两眼失望,又问:“要不我试试呢?” 陈柔一把抓过地球仪,放到了床头柜上:“那太危险了,不可以。” 现代军事版图极为复杂,军工复合体的参谋团队也是全球顶尖的人才,就sovietunion的解体,以及那些哪怕要在码头停上二十年才能被种花家拿到的航母,也是有人盯着的,将来也要排除万难,南海方面才能拿到它。 而聂钊如果不谨慎一点,被人盯上,在国际贸易中随便找他点麻烦,他毕竟只是个商人,哪怕聂氏不垮,那些人也有办法叫他坐牢的。 陈柔虽然也肖想航母,但相比之下当然还是聂老板的安全更重要。 她必须保护好他,直到回归的那一天。 话说,他的自尊心也是够无敌的,陈柔都快睡着了,他突然说:“真的可以三次。” 又说:“过几天吧,等我缓一缓,这几天真的太累了。” …… 第二天晚上陈柔得去参加酒会,白天她也挺忙的。 一是李霞英文过关,聂钊又用赞助款的方式,帮她拿到了一个经营学院的入学名额,她马上就可以过来读书了,陈柔得去趟中环,亲自看一下给老妈住的房子。 说实话,她挺不习惯的,甚至很惊讶。 因为她虽然也在香江,但住的房子非常大,甚至还有前院后花园,虽然也去过不少人家,但是没有专门去过位于中环的出租型公寓。 这是韩玉珠的房子,而且她拥有两层楼,但是全部做成了小格间,交给公寓物业进行出租并营收。 陈柔怕房子太大了李霞心里有负担,不敢住,所以选了一个六十尺的,一进门就看到过道里的厨房,愣了一下,再转个弯子,看到一张沙发和面对面的电视,又是一愣,物业经理笑着说:“这是客厅,还是很宽敞舒适的啦,对不对?” 再打开一扇门,又说:“超级无敌海景大主卧,是不是也超棒?” 一间卧室,进门就只有脱鞋的地方,床的另一侧就是玻璃窗了,床倒挺大,有1.8m,但是睡在上面看下面,李霞会不会被吓到? 物业经理再转身推开另一间:“这里还有书房喔,也可以住人的,是不是也超棒?” 这一间里面确实有书桌,但书桌上面是个高空床,而它的宽度顶多也就三个平米,陈柔惊叹于能在三平米的空间内既做书房还做卧室,物业经理打开了洗手间:“洗手间也做到了干湿分离喔。” 顶多也就20平米的空间,但硬生生装出了两室一厅,这也是头一回,陈柔对于香江的劏房和棺材房有了具体的认知。 她觉得房子未免有点太小,但再一想,一旦打听到这儿的房租,李霞心里得有多坐立不安,也就罢了,让她和小见妹,喔,不,娟子以后就住在这儿吧。 陈娟,那本来是原身妈妈的名字,也是个非常优秀的,杀出原身家庭的女强人。 聂钊把那个名字给了见妹,也是想她能甩开原身家庭,成为更优秀的自己,希望以后她跟着李霞,能在香江好好学习,把耽搁的学习全补回来吧。 下午礼服被送上门来了,因为陈柔前段时间的收拾,礼服公司派了两个女孩子来服务她,还是那句话,女人更懂女人,所以不一会儿,礼服的事就搞定了。 毕竟她是公开出席,要被记者拍,要上电视,报纸,接下来就还得做妆造。 聂涵也跟她一起做,因为小丫头现在是聂氏顺位no.1的继承人,届时等拍照环节,她是要站在陈柔和聂老板中间的。 小女孩的礼服没有陈柔那么顺利,因为她最近由于压力大,吃的有点多,又长胖了,选的又是真丝面料的礼服,小肚子就格外凸显,还是一个造型师出了个主意,帮她紧急加了一个水貂披肩用来遮肚子,才把这一点遮过去。 但到了上妆的时候,化妆师就发现她的皮肤长痘,掉皮的特别严重,倒是有解决办法,先冰敷,再上乳液,等皮肤的状态稍微好一点再上妆。 聂涵难得出席一回大活动,就有点气急败坏:“肯定是被他俩气的。” 又说:“也不知道嘉峻为什么不走,要老是待在家里气我。” 造型师当然不敢骂聂氏的少爷,就只会嘻嘻笑,而陈柔虽然偏袒聂涵一点,但这方面要实话实说的,她说:“跟他俩没关系,你唯一的问题在于不运动。” 聂涵比较懒,向来不爱运动,减肥也只靠节食,效果当然不好。 造型师惊叹于陈柔的皮肤,虽然不是很白,也不是很薄,但是蜜色的,天色油润,而且毛孔极细,还富有弹性。 这要普通人她们都要狂夸的,何况首富太太,聂涵一想也是:“明天我就开始健身,跟着嘉峪嘉峻去爬山跑步。” 陈柔忙说:“不可以。” 再解释:“他们是男孩,不怕晒,而你是女孩子,防晒很重要的。” 别看陈柔也一直在健身,但现在的她毕竟不是上辈子那个她,不涂防身就能冲进沙漠里,海上,动辄几十公里的拉练,阳光是女性皮肤最大的敌人,上辈子的她,皮肤虽然也不错,但老化很严重的。 现在毕竟首富太太,要注意形象,她一直在防晒方面做得不错,皮肤也就好得多。 一帮都是女性,边化妆边聊天,正说着呢,聂涵突然说:“嘉峪,滚远点!” 因为有外人,聂嘉峪就没有揶揄,否则他是一定要攻击一下聂涵鼓鼓的小肚皮的,而且此刻他还有别的事情,声音极尽温柔,他问:“细娘,快化完了吗?” 几个造型师对视,心说聂家这位二少好斯文,好乖巧喔。 陈柔问:“怎么了?” 聂嘉峪压抑不住喜悦:“霍sir带来了两辆机车,超赞的!” 陈柔猛睁眼,也立刻站了起来,拉过毛绒长睡衣裹住自己再看楼下,果然,院子里,阳光下,停着两架耀眼的大机车。 看表,还有四个小时呢,时间完全够。 因为盘了头发,她不好穿卫衣,就找了件长风衣裹着自己,然后下楼。 俗话说得好,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陈柔下楼,大步迈向两架机车,打量了一番,跨上其中一架,点火捏刹车再旋油门,旋即,随着尾部一阵火焰,陈柔的风衣被吹起,一声震响划破天际。 聂嘉峪和聂嘉峻就是纯粹的叶公好龙。 想做鬼火少年的他俩还是头一回见机车的尾焰是在喷火的,一度以为车要炸,一个转身就跑,一个捂耳朵,而且于同时耳朵失聪。 但随着陈柔松开油门,一切又戛然而止。 陈柔抬头:“好刚的混响,而且是纯粹的蓝焰。” 改装到尾焰能呈纯蓝色,要整个油路都用最优秀的钢材,还要超级干净。 以及,机车的爆响是超音速的,要的就是片刻间,能够让人达到失聪失重的状态。 霍sir还能说什么呢,在改装车方面,他是千里马,但是在香江这片土地上空自游荡了那么久,今天终于遇到了自己的伯乐,以及,知音! 他做的优秀,且被欣赏了,整个人处于极度的愉悦中:“再看看这一台呢。” 不是说一定是能爆音,能燃蓝焰的就更好。 另外这一架,在霍sir看来比刚才那一架更加优秀,也亟待陈小姐的检阅。 …… 围观的聂嘉峻看一眼聂嘉峪,俩人心中突然间,同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们想一人骑一架,骑着这架闪耀的机车去酒会。 因为郭扶正和船王家的少爷,包玉刚也会去。 他俩因为请到了好教练,会玩机车,最近正傲的不行呢。 搞了个豪门小圈子不说,还把聂嘉峪和聂嘉峻排挤在外,而他俩要骑着机车去,不就一举打败那帮家伙了吗? 第246章 唇角噙着谜一般微笑的女人,聂家三太! 没有装消音器的一架是专门用来在全封闭公路上玩速度的,野一点。 另外一架相对保守,不但装了消音器,而且轮胎更宽,花纹更深,虽然它的速度一般,但是安全性能会比较强,以及,因为陈柔是个女性,霍sir特地把前唇,侧裙和后扰流板都做了改装,用的是目前精度最高的钢板,还做了镀镍处理。 纯正的黑色加上细致的电镀镍,所呈现的,就会是一种纯净的暖银色。 暖银配冷黑,再加上流线型的轮毂,聂嘉峻最喜欢的是这一架,抚摸它:“好看!” 再看陈柔:“细娘,今晚不坐车了,你骑这个,载着我,咱们去酒会。” “还有我,怎么办?”聂嘉峪看霍sir:“霍sir收到邀请函了吗,陪我们一起去?” 霍sir只是个普通人,可没资格去聂氏的酒会,就算有邀请函他都去不起,因为他的工资要用来供楼,他还爱好改装,供楼穷三代,改装毁一生嘛。 虽然陈柔说,其实中一架是送他的,但他把两把钥匙都递了过来:“既然你们还忙,那我就告辞了,不过可以的话……” 他搓搓手:“改天我想请聂太喝个茶,你有时间的话,call我?” 他总还是贼心不死,想查聂老板,所以想跟聂太单独找个地方聊一聊。 陈柔却把一把钥匙递给他,并问霍sir:“你的机车呢?” 霍sir说:“今天不方便,所以没有骑。” 陈柔拍那架最漂亮的,说:“这架你去骑,把你那一架改装的跟这一架一模一样,再给我送过来,我这儿……” 霍sir了然她的意思,说:“还剩三万块,既然您这样说,我就不还钱了,直接改装好车,然后给您送过来。” 陈柔也说:“霍sir跟我们一起去酒会吧,好像现在香江上层还蛮流行骑机车,我家俩孩子也喜欢,你去跟他们聊聊呢?” 不像聂老板那么谨慎,胆小如鼠,社交方面也是个势利眼,只跟香江上层的白人高官们交往,聂太属于热情好客,又性格江湖爽朗型的人。 霍sir总觉得这两口子生反了,聂老板像个小媳妇,聂太反而……据说传说中的韩玉珠韩主席就像她一样,有种天然的人格魅力。 他当然愿意,毕竟他手头还挂了好多跟聂家有关的案子呢。 他看表,说:“我得回家一趟,收拾收拾。” 陈柔了然,说:“您是想回去换衣服吧,没关系的,您的警服特别帅。” 在她眼里,警服和军装一直都是最帅的,没有之一。 其实穿警服去现场也没关系,但霍sir怕那些惯坏了的豪门阔少们会嫌弃他,调侃他,拿他取笑。 可就在这时,聂嘉峻在左,聂嘉峪在右:“走吧,陪我们一起去。” 这兄弟原来其实也很狂的,霍sir原来在浅水湾过执过勤,那时候他们还小,在不远处的私立初中读书,每天的下午茶时间,负责给他俩送下午茶的佣人都会闯一次红灯,有时候保镖甚至会故意冲他,撞他这个小交警。 那时候霍sir最讨厌的就是聂嘉峪兄弟,还暗搓搓的希望他们能被绑架呢。 但是此刻他左右一看,怎么就觉得这兄弟还蛮可爱。 当然,是因为陈柔。 她团结的人,就是聂家兄弟的朋友,她讨厌的人,就是他们兄弟的敌人。 那边聂函可算化好妆了,站在大门口等车。 因为今天要去酒会,她专门点了名,让聂钊放宋援朝来接他们。 因为人多,今天聂老板派了一辆九座的加长林肯。 小貂皮配真丝长裙,按理作为名门闺秀,聂涵就该站在大厅里,等着司机来请自己,搀扶自己上车,但她裙摆一撩,等宋援朝开门的时候已经在他面前了。 “好看吗?”她问。 要想上镜的妆容就跟舞台妆一样,要略微夸张一点,因为镁光灯是会吃妆的,聂涵又是怼头过来,宋援朝当然吓了一大跳,差点跌回车里。 而要是刚来时的他,肯定会问聂涵是不是要去唱大戏。 但毕竟他这么长时间以来,跟着老板也去了很多大场面,也见了很多老外,学到了一点老外的优势,就是哪怕心里再惊讶,看不惯,也得要夸。 他说:“好看。” 聂涵是圆圆的脸蛋儿,其实胖一点,笑容甜甜的,又富亲和力,确实比她瘦的时候好看,而且瘦的时候她整天节食,节的脾气也很差,现在胖点了,又可爱又好看,宋援朝就又由衷说:“尤其是脸,又圆又大的好看!” 聂涵刚刚笑的像朵花一样,但此刻笑容瞬间凝固。 当然,她并不知道,在宋援朝的老家,因为还没有脱贫,很少有脸圆圆,身上肉乎乎的女孩子,缺什么就爱什么,宋援朝是真觉得胖胖的她可爱。 她要去了宋援朝老家,陈柔这样的都得靠边站,长辈就喜欢她这样儿的。 她不开心了,转身上了车,默默生气。 宋援朝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当场愣住。 陈柔几乎很少穿裙子,所以就连他都少见她穿裙子的样子。 而她和聂涵是两个极端。 聂涵是肉嘟嘟的,可可爱爱的小妹妹,陈柔则是柔中带刚,英姿飒爽的大女人。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香槟色,一字肩,腰间系条细银琏的长款纱裙,该怎么说呢,她瘦而紧致的肩膀,微隆的胸部,平坦的小腹,身体的线条是银的,但是裙子又是那么轻柔,拂风下台阶,真正的刚柔并济。 宋援朝都看呆了,身旁的霍sir连喊两遍他才回神:“霍sir?” 霍岐笑着说:“辛苦你做车夫,载我们一程了。” 因为立场不同,宋援朝生怕被霍sir抓到他老板的把柄,向来很警惕。 但优秀的人就难免相互欣赏,他反握上霍sir的手:“给你做车夫是我的光荣。” 霍sir凑唇到他耳朵:“那咱俩到时候抽时间聊一聊?” 宋援朝一愣,心说这个香江阿sir可真是鬼精鬼精的,这就想策反他啦? 他如今也学会江湖上那一套了,不动声色:“好啊,一起聊聊。” 可他心里想的是,得抽时间给老板打小报告,警惕霍sir。 聂氏国际门前一派豪车云集,不时有人下车,引记者们的镁光灯啪啪而闪,但因天气寒冷,红毯并不设在这儿,也因为空调在室内,来的女宾们全都形色匆匆。 就门口那几步路,风也要吹的大家起鸡皮疙瘩。 陈柔和聂涵是女宾中唯一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的,因为地下室要暖和得多。 聂老板就在地下室等着呢,看陈柔只穿裙子,没有披外套,忙把自己的西服脱了,给她罩着,他身后的安秘书对讲机吩咐一楼:“就现在,锁电梯。” 他们上了电梯,沿途全部锁掉,直达顶楼,再下来接客人。 当然了,明叔和安秘书,以及几个助理秘书全都在一楼负责接待并安抚客人。 顶楼是旋转餐厅,也是今天酒会的场地,红毯从电梯口一路铺到入场,两边全是记者,陈柔全程挽着聂涵的手。 而因为聂老板有一段时间带着保镖们游街穿巷,把故意拍了陈柔的丑照,写抹黑她的八卦八道的记者全给揍了一遍,再加上今天叫的都是熟悉的记者,虽然也时有记者喊聂太,问她要眼神,但是再没有人敢故意拍丑照了。 进了餐厅,孩子找孩子,大人找大人。 酒店的负责人戴太太迎上陈柔,当然要先夸:“三太今天超级漂亮。” 但也立刻转而对聂钊说:“老主席看上去蛮开心,也专门嘱咐,您到了之后先带三太去见他,他没别的意思,只想为三太引荐客人们。” 今天聂荣也在,招待的客人当然是香江财富榜上的老钱们。 聂钊看陈柔:“你怎么看,要不要去?” 他这个太太什么都好,但就是有点社恐,不爱应酬。 不像聂钊一样,虽然平时懒得见人,但是只要有钱可赚,他就起兴趣了。 她只对打人,杀人感兴趣,对于有钱的老家伙们,还没见面呢,已经皱起眉头了。 不过她今天很给聂钊面子,她说:“见一见吧。” 原本法餐的区域被重新布置了,以花墙相围,音乐声音也要低得多,堪称闹中取静,但是才靠近,陈柔就听到梁利生高音炮般的笑声了。 她不太喜欢的还有一点,香江的老家伙们都爱抽雪茄。 梁利生抽的香烟她还算能忍,但雪茄那股冷羊肉串的羊骚味她特别讨厌。 一帮西服革履,或者谢顶,或者毛发稀疏,再或者全身都瘦,只有个胖胖的肚皮的老爷子们聚在一处,正在聊天,突然,梁利生站了起来:“陈副主席?” 他这一喊,就等于给陈柔定调,哪怕向外,向着合作伙伴们,也要确定陈柔副主席的位置了,而曾经那个位置是聂荣,后来韩玉珠死,他升职,就是梁利生了。 虽然前段时间法律文书方面已经换掉了,但没有对外公布过。 戴太太都愣了一下,回看聂荣。 见聂荣虽然脸上神色簌簌,但是并没有发火,发怒的样子,遂也笑着向大家说:“正式介绍一下吧,我们集团的新任副主席,陈柔女士。” 如果这不是聂家的酒会,如果不是聂钊就站在旁边,聂荣自己也不吱声,这帮老家伙高低要说叨两句的,毕竟目前香江还少有把集团公司做成夫妻档的。 但因为聂荣不说话,梁利生又表现的……像个跳梁小丑,大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笑着点头,夸陈柔又靓又有能力,说她是女中豪杰。 聂钊也不愿意,甚至他最讨厌的就是雪茄味道,但他当然要在场面上应付。 而梁利生显然是想让陈柔跟这帮老爷子聊一聊的,因为他觉得陈柔特别优秀,就跟大多数老人发现自己的孩子出息,但凡晚会上,就喜欢让孩子表演个节目一样。 但她可是三太,随便的节目也不好表演,不过吹吹她的飞行技术还是可以的。 因为搞海产的吴家的二女儿说是考上了警校,而飞行驾驶是警校的选修科目。 梁利生可是专门做了功课,暗戳戳要来显摆一下的。 但是他的话头子还没起呢,聂钊看陈柔:“刚才阿涵好像说要给你介绍朋友。” 陈柔巴不得呢:“我这就去找她。” 再看一帮老爷子:“抱歉,我还有点事,大家玩开心点啦。” 慢走两步退出来,她大步流星往前走,穿过冷食区,又穿过洋酒区,都没有找到霍岐霍sir的身影,但是她看到窗户边坐了一帮西革履的年轻人,正在看着某个方向笑,她扭头过去,好吧,看到了。 霍sir把外套脱了,穿的警服里的深蓝色衬衫,此刻在海鲜区,两手都是盘子,一只里有好大一只龙虾,另一只里是好大的鲍鱼。 聂嘉峪和聂嘉峻兄弟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霍sir这务实的作风陈柔很喜欢,也拿了一只盘子,她问:“还要什么,我帮你夹?” 客人很多,有很多太太和小姐们试图跟陈柔搭话的,但是首先,她们不认识霍sir,而且觉得他很怪异。 再就是人家在拿吃的,他们也不好过去。 霍sir来了之后就找不到宋援朝了,聂嘉峻兄弟也离他而去了,反正他也不认识人,总得吃一顿,把自己吃饱才好。 他说:“还有那个,奶酪焗蜗牛,谢谢聂太。” 好肥好大的焗牛,陈柔其实并不喜欢吃,她的梦中情饭是川菜和大西北的羊肉,帮他盛好,找了个位置坐下,她说:“你一直想找我聊聊吧,要不就今天?” 霍sir还是老式思维,搓手,说:“您是女主人,今天不是应该……”招待客人? 聂家能负责招待的人多的是,而且是责任到人的。 明叔专门负责政界人士,梁利生负责应付阔佬们,戴太太带着聂涵,招待女士们,至于陈柔,当然是聂钊考虑的周到,他向来是只要她舒服就好的。 她说:“也是到了婚后我才知道,聂氏的太太,拥有社交自主权。” 霍sir叉起一只蜗牛吃掉,沉思片刻后点头:“确实是这样。” 为什么有太多女人即使不爱首富,也梦想成为首富太太。 因为当丈夫有钱到一定程度,她就可以拥有社交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俩人还没开始聊呢,突然有只香槟杯伸了过来:“霍sir?” 霍sir抬头一看:“包少,幸会幸会。” 一个皮肤白净净,但剪着锅盖头的,顶多也就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举着香槟,坐到了霍sir的身边:“今天不当差,不抓超速了?” 立刻,霍sir背后那桌几个年轻人也扭头:“哇,霍sir,好巧喔。” 最近因为飞车党特别多,而且就喜欢在从太平山往下的盘山公路上疯狂的往下冲,个个都跟不要命似的,警队专门设了特别巡逻岗,晚上抓飞车党。 但是那帮飞车党可不是普通人,有几个是阔佬们从国外雇来的保镖,再就是这帮阔少们了,一旦出点事,警方要受谴责,要不出事吧,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喜欢挑战速度和法律的极限。 霍sir因为机车骑的快,能帮上这帮家伙,给开罚单,他们恨的咬牙切齿呢。 今天也是真巧,竟然在这儿碰上了。 他们就准备好好捉弄一下霍sir,让他出个洋相,丢个大脸。 当然,这时候这帮年轻人并没有意识到,能刷新他们对于机车全新认识的,正是坐在霍sir对面,双手抱臂,唇角噙着谜一般微笑的女人,聂家三太! 第247章 杀进舞池! 追着跟霍岐碰杯的这位,就是包玉燕的哥哥,包玉刚。 霍岐端起酒杯跟他碰杯:“包少好。” 包玉刚故意把酒杯举的高高的,只让霍岐碰到杯座,又勾起大澳龙的须子挑了挑,故意让那须子弹上霍sir的脸,问:“澳龙好吃吗?” 海鲜讲的就是个新鲜,极致的鲜甜,刺生是最好的吃法。 今天这场酒会上,三文鱼和澳龙都是现场现切的刺生,如果不好吃,聂家也不敢摆出来,而霍sir既然来了,当然就要过个瘾。 新鲜研磨的芥末泥加一点酱油,卷上一大块晶莹剔透的肉塞进嘴里,霍sir竖大拇指:“好吃!” 又说:“谢谢陈小姐,您家今天的饭格外美味。” 但包玉刚却笑着说:“我觉得今天的澳龙一般般,连这霍sir都觉得美味,您平常吃的该是什么样的臭鱼烂虾呀。” 他一笑,坐在他身后的那帮毛头小子也齐齐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说:“也许霍sir就喜欢吃臭鱼烂虾呢,毕竟你们闻闻……耶,他身上味道好臭喔!” 陈柔不喜欢吃生食,也只夹了几根竹笋,随便吃了两口,冷眼看着这帮毛头小子。 她直觉挑事的会是郭扶正,就一直眼瞟着,要看他何时出现。 果然,不一会儿郭扶正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细眉鼠眼的男人,另外就是聂嘉峪和聂嘉峻兄弟了,几个人边走边聊着什么。 应该是郭扶正和那个细眉鼠眼的男人在听,聂嘉峻兄弟在说。 看他们兄弟眉飞色舞,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形容的应该是她的新机车。 他俩经的事太少,又属于一直都是被人捧着的,一点心机都没有。 虽然他俩手里也都端着盘子,但他们在家都是被佣人喂饱的,到了酒会上也没什么胃口,聂嘉峻端了俩蛋挞,聂嘉峪端着一盘三明治,都平平无奇。 但是郭扶正端的就比较有意思了,因为他端着大托盘,里面是足足七八杯的咖啡,而且他边走边朝这边瞄着,一双小三角眼斜斜的,一看就是要干坏事。 包玉刚回头一看,打响指,声低:“这里!” 在这种酒会上当众喧哗是很失礼的,哪怕包玉刚这些富家子们在外面如何猖狂,飙车时多么的野,私底下骂阿sir们的话有多下流,但在这种场合他们彬彬有礼。 郭扶正虽然经济水平提上来了,但修养还有待提高。 他嗓门特别大:“峪少峻少,咱们去那边吧。” 聂嘉峪和聂嘉峻跟他在一起,不是因为郭扶正本身,而是因为他身边的机车教练。 这人是个东京人,但粤语讲得很好。 他骑车不但能贴地压弯,原地漂移,还能翘车头甩车尾,极其牛逼。 聂嘉峪和聂嘉峻正在向他吹嘘陈柔,只不过吹的有点苍白,因为他俩本身也没有见过陈柔骑机车,就……瞎胡吹吧,反正说他们的小婶子厉害就完了。 但他俩一看陈柔竟然跟包玉刚坐在一起,乐了,也赶忙过来了。 而就在他们一行人走过来的同时,包玉刚举着杯子转坐到了陈柔身边,举杯要跟她碰杯,并客气说:“聂太,我家阿燕经常提起您,说您马骑的好。” 也就在这时,霍sir不顾调侃,正在狼吞虎咽。 表面看是聂嘉峪绊了郭扶正一下,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同时郭扶正手里的托盘一歪,里面七八杯滚烫的咖啡眼看朝着霍sir的头上浇过去,但也就在同时包玉刚愣了一下,因为陈柔分明坐在窗户一侧。 但是她突然一个平移,从他大腿上移过去的同时,手还撑在桌子上,腿已经够上托盘了,而她穿的是一双乳白色的羊皮尖跟高跟鞋。 要不是桌布和陈柔的裙角都在飞,他甚至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因为陈柔的手一直在桌子上,抬脚踹托盘,再一个平移,她又坐回了原地。 同时只听哎哟一声,又是哗啦啦的杯子落地声,郭扶正一声尖叫:“烫,好烫!” 整个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过来,人们也全奔了过来。 聂涵就在其中,赶忙喊服务员:“这里有客人烫到了,快,找冰块和轮椅。” 戴太太是酒店负责人,今天的酒会由她负责招待,她也挤了进来:“这位先生没事吧,烫的严重吗?” 倒是霍sir把他扶了起来,扶他坐到了位置上,也问他:“有没有烫伤?” 郭扶正简直比窦娥还要冤,因为想欺负霍sir的是一帮豪门阔少,只不过他们身份尊贵,不愿意出头,而想他在大陆也算红色阶层呢,简直了,害人不成,倒是洒了满身的咖啡。 幸好咖啡不算烫,也只浇了他的胸膛。 服务人员已经推来轮椅了,还有好心的太太递来了纸巾和手绢,戴太太捧着热毛巾,一大群人围着郭扶正嘘寒问暖,体贴关怀,也都劝他或者回家,或者上医院。 但郭扶正当然不能走,因为聂氏甚至没有邀请他爹郭小白,只邀请了他。 这个酒会他得从头到尾都参加。 他笑摆手:“没关系没关系,谢谢大家,我很好。” 再左右作揖:“我好得很呢,真的没关系。” 既然他说没关系,陈柔也就说:“扶正同学应该没事,大家都散了吧。” 她发话让大家都散了,大家自然就都散开了。 包太太也在,见缝插针问候陈柔,碰杯:“我家玉燕一直说想去拜访您呢。” 陈柔站起来跟她碰杯,说:“我比较忙,等闲的时候吧,我会约玉燕小姐的。” 包太太朝儿子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坐的那一帮觉得有点没意思,就全在撇嘴摇头,同时还不忘给包玉刚使眼色……刚才没有捉弄成功,没让霍sir出丑,想让他继续想办法嘛。 郭扶正则讪讪的坐在包玉刚对面,一会儿摸鼻子一会儿揉眼睛的。 包玉刚分明看到聂太踢托盘,但是又无法确定,于是就一直呆愣愣的。 郭扶正使的眼神他没看到,一帮朋友们给的眼色他也没看到。 但虽然他俩不行动了,总还有愿意行动的人。 因为聂嘉峪兄弟是主,这些都是客人,他们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这会儿俩人就来请大家,说是去爵士舞厅跳会儿舞。 他们兄弟还懵着呢,聂嘉峪甚至全然没有意识到郭扶正是故意的。 所以他们还极力邀请霍sir,要他也一起去跳一曲。 霍sir看了眼陈柔,其实他想跟她好好聊一聊的,但今天有这么一帮活祖宗,显然是找不到机会了,他于是也跟着郭扶正一起站了起来。 这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只大烛台。 因为一直在燃烧,每只烛台的蜡匣里都积了满满一汪的蜡水。 就在霍sir要站起来时,他身后一个姓吴,叫吴秉豪的年轻人端着蜡台一转手。 但也是在同一时间,这会包玉刚看清楚了,陈柔手在桌上啪的一按,旋即一支牛扒刀冲着吴秉豪的手而去,他的手一斜,好家伙,滚烫的蜡液顺裤裆而下。 吴秉豪当场嗷的一声,弯腰抚裆:“烫,好烫好烫!” 不用说,又有一帮人冲了过来,要看吴秉豪是出了什么事了。 但全场最清楚出了什么事,对于一切心知肚明的包玉刚也是最懵的。 他听包玉燕讲过陈柔的马术,据说是堪比香江一流的专业骑手。 可她会骑马也就算了,还能瞬移,能扔飞镖? 毕竟他们都还年轻,顶坏的心思也不过耍点恶作剧。 包玉刚觉得陈柔简直神奇无比,也不管他的好朋友吴秉豪裤裆都烫烂了,看都不看一眼,起身就走,跟着陈柔他们去了爵士乐舞池。 聂嘉峪兄弟都喜欢跳这个,聂涵和包玉燕,还有好些个女孩子都在。 陈柔不会跳,当然就不会进舞池。 但是她很喜欢这种舞蹈形式,因为上辈子,周星驰好多电影里都有。 说起周星驰,陈柔就难免要想起《逃学威龙》,再仔细想一想,应该就是今年吧,承载着她童年许多快乐记忆的《逃学威龙》就要上映了。 霍sir虽然被聂家兄弟拉进了舞池,但不一会儿就又从中转出来了。 他可是从o记破格被调到飞虎队的,人当然很敏锐,刚才那帮孩子欺负他,以及陈柔帮他解围的事他全看在眼里。 一路出舞池,他还在漫不经心的伸手比划,到了陈柔身边,刚好把比耶的手从眼睛上拿开,他搓搓脸,在陈柔耳边说:“我早就听说三太您身手不凡。” 陈柔今天的意外惊喜是聂涵,她跳舞特别能放得开,而且跳的特别有感染力。 但她比较反感的是,一边是郭扶正,一边是那个东京来的机车手,俩人围着聂涵,一会儿扭胯一会儿踢腿,跳的倒是挺好,但她看着就是不顺眼。 她帮聂涵打着拍子,笑着对霍sir说:“举手之劳而已。” 再指那个机车手:“就是他吧,据说机车骑的很棒。” 霍sir是这样说的:“对咱们,当然是安全驾驶更重要,但他喜欢玩命。” 像什么翘车头,压弯,机车互碰拳,都是稍有不慎就原地开席的技术,因为在120~150码的高速行驶下,机车比直升机更加不稳定。 但是往往越喜欢玩命的机车手,越能网罗到追随者。 陈柔又说:“听说他们要搞什么封闭路段,怎么回事?” 霍sir解释说:“郭小白搞了一个机车俱乐部,也是为了安全考虑,要求我们警方配合,在沿途装防护网,以及,每周抽一天时间,专门封闭路段,给车手们玩。” 陈柔是做警察出身的,她明白了:“你们需要协调山上所有的住户,在那个时间段不能自由出门,同时还要出大量的警力来保护车手们的安全。” 霍sir说:“它的本质是非常危险的,但是山上有40%的用户同意,而且您知道的,在东京,机车漂移正值年轻人们追捧,政府也特别鼓励。” 漂移源自东京,也正好发源自这几年,所以才有后来的秋名山车神。 香江这边,人们喜欢跟着东京的风向标跑。 而虽然秋名山飙车的事故和伤亡率一直居高不下,但是还没有形成社会性的问题,也没有被人们重视,有钱的阔佬们也不关注机车,孩子们又会有意规避危险。 这时候像霍sir这种深知飙车危险的人加以阻拦,大家非但不感激,还会很生气。 年轻人觉得警方是在故意限制他们,阔佬们觉得自己不够被重视。 但霍sir怕闹出人命,坚决不肯吐口,梁子也就结下了。 陈柔看霍sir,一笑:“做阿sir,向来都是要负重逆行的,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市民并不能第一时间理解,所以,辛苦霍sir你了。” 霍岐愣了一下,因为陈柔说的,恰是他们这帮警察心里的憋闷和苦楚。 但是,她一个豪门阔太,又是怎么能理解他的呢? 就在霍sir愣神时,突然,陈柔一把拂开面前正在摇头晃脑的包玉刚,大步流星进了舞厅,稳准狠,一把攥起了那个东京机车手的手。 东京机车手下意识后退,挣扎,陈柔旋即近前一步,攥的更紧了。 机车手抬另一只手来推她,还转身就想走,陈柔抓他另一只手腕的同时脚步连转间,脚后腿已经踩到了他的皮鞋上,接着脚跟用力,一个猛踩。 同时聂函走了过来,朝这机车手啪的就是一巴掌。 五颜六色的跑马灯在调整旋转,万花筒般的灯光洒在她们的脸上,片刻后,包玉燕抬手指机车手:“乐色!” 一帮女孩子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机车手已经在狡辩了:“我没有碰任何人。” 他不但碰了聂涵,而且他的行为叫性骚.扰。 要不然陈柔能杀进舞池? 包玉刚和吴秉豪,郭扶正这些家伙虽然也都是废柴,但年龄还小,而且家教不允许他们去胡乱骚扰女孩子,他们也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以己度人,就觉得别的男人也不会。 再加上机车手是包玉刚和郭扶正的师父,他俩一看师父要挨打,当然要保。 俩人一左一右,来劝陈柔了:“三太,他是我们的师父,是好人!” 第248章 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好人会性骚扰,摸女孩子的屁股? 陈柔瞪眼,霍岐上前,把包玉刚和郭扶正推到了一边。 陈柔依然攥着机车手的手,冷冷看着他。 包玉燕又说:“你可真恶心。”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讨厌性骚扰的。 聂涵被人摸了一下,但因为机车手跑得快,她当时没看清,就一直在找人。 包玉燕恰好看到,但因为只是有点怀疑,就没敢声张。 因为哪怕富豪家的女孩子,父母灌输她的依然是贤妻良母思想,要她端庄,要她乖巧,而像在公众场合受猥亵这种事,她也是头一回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但因为陈柔杀进了舞池,因为她的目光和强势,包玉燕也顿时有了勇气。 音乐还在响,聂嘉峪还在跳舞,突然觉得周围的人全停了下来,后知后觉看他哥:“怎么啦,出什么事儿啦?” 陈柔指聂涵,对机车手说:“向她道歉。” 机车手还在装傻,摊手问陈柔:“why?” 明明他的徒弟们说他粤语说得极好,对着陈柔他竟然飙英语? 包玉刚也算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今天是聂家的酒会,他一开始都敢当着陈柔的面暗讽澳龙不新鲜呢。 但在亲眼看了两回陈柔反将人之后他冷静了许多,跟机车手说:“讲粤语。” 吴秉豪,就是刚才被蜡烛烫了裤裆的那个也来了,也说:“小泉先生,讲粤语啦。” 原来他姓小泉,但就这种垃圾,吴秉豪有必要给他冠个先生的称呼? 他拒不肯道歉,而且音乐停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有些人还带着相机,聂涵怕传出去影响不好,就对陈柔说:“细娘,赶走他算了,我不需要他道歉。” 自家的女孩子被人揩油了,陈柔看在眼里,不让他道歉怎么行? 这时保镖们也围过来了,霍岐霍sir也上前了,都在询问陈柔要不要帮助。 戴太太和明叔也来了,但都是在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帮男孩子大概猜到了,但不好意思说出来,包玉燕刚想说,陈柔却说:“闭嘴!” 再跟机车手较劲,她说:“现在,立刻给我道歉!” 当一个女孩子被侮辱,在陈柔这儿,不需要她反复重申事件,要的只是道歉。 但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保镖们没有靠的太近,机车手本身是个小混混,又被围观了太久,也恼羞成怒,想要赶紧逃脱,冲动这下他突然抬脚对着陈柔就踹。 那可是首富太太诶,他竟然说踹就踹? 才赶来的包太太以为是他儿子请的客人在撒野,当场一声尖叫,晕过去了。 但就在她晕倒之前,机车手倒是先她一步而倒了。 而且这回包玉刚看的清清楚楚,聂太不但动手了,而且招式极花。 她穿的是一条一字肩,端庄典雅的长裙,但是本来静如处子的她在机车手抬膝的刹那间于对方一把猛搡,躲开了他的膝盖的同时一个高劈腿,脚上尖锐的羊皮高跟鞋旋即踢上机车手的太阳穴,而且不是一下,她单脚旋弯,另一只脚啪啪啪连踢三下再收腿,还是一句:“请你立刻向她道歉!” 不说包玉刚,在场别的人也全呆住了。 因为她刚才那一招好像是李小龙的经典动作,但大家还是头一回看有女性,尤其是穿着一条希腊式古典长裙的女士来演绎。 该怎么形容呢? 那条长裙如果旋转起来,就会像朵喇叭花,但因为陈柔的起脚,它弯成了旋转的百合,在空中扭转舞动,只可惜时间太短,就那么一刹那。 在包太太之后,又有几位太太要晕了。 好凶的聂太,好可怕的出手,但是包玉燕和聂涵这样的小女孩们却兴奋了起来,胆子也大了,对着机车手异口同声:“立刻道歉!” 机车手被踢了三下,一下在太阳穴,一下在鼻子,另一下是在脸颊。 他的鼻子在出血,头还痛的厉害,此刻才在霍sir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站起来。 说来也是倒霉,因为聂涵长得有点胖,又不是特别的漂亮,而且脸蛋圆圆的,一看就属于好欺负的性格,机车手又不知道她是首富家的千金,是想捏个软柿子的,哪知就捏到地雷了。 他刚才还在耍滑头,但挨了顿打,立刻就滑跪了。 而且他跪贼快,低头就说:“sumimasen。” 退两步又说:”gomennasai.” 再退了几步,又来一句:“mouxiwakeigozayimasen。” 这全是日语中对不起的意思,他接连说,保镖们接连拽,霍sir还想冲上去,用法律的力量来解决事情,但是宋援朝一把撕上他的领子将他拎起,又放到了远处。 至于他的下场,不用说,当然是一顿暴打,再被踢出去了。 但在经过刚才一场小小风波后,就不说别人了,就连闻讯赶来,要问问他太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的聂老板都挤不进去了。 因为今天晚上所有来酒会的孩子们和女人,几乎全围在他太太身边,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有夸她身手好的,还有问她在哪里学了功夫的,甚至还有人问,她是不是照着李小龙的电影学来的。 好吧,聂老板虽然无可奈何,但也只能接受。 他太太是不论在何时何地,何种处境下,都能成功成为人群中焦点的人。 但是不对,刚才宋援朝就跟他打过小报告,说霍sir不但给他太太改装了一架酷炫到没朋友的豪华机车,而且今天也来酒会了,应该会盯着他,叫他小心。 霍sir确实在,就在舞池外,但盯的不是聂老板。 而且不出聂老板所料,盯的正是他太太。 聂老板于是走了过去,端起手里的酒杯:“霍sir,欢迎前来。” 霍sir手里没有酒杯,而且虽然他也知道酒会礼节,但刚才还在盯着人家的太太傻笑,这会儿看到聂老板出现在面前,一紧张,就把聂老板的酒杯接过来了。 然后俩人就同时陷入了尴尬。 聂钊很吃惊的,因为一个警察,他莫名其妙的,抢走了他的酒杯。 霍sir则是脑子短路了,抢过酒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他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并说:“哇,这香槟可真棒。” 他刚才吃的生蚝里加了好多蒜,满嘴蒜味,熏的聂钊心生不快,也懒得跟他多聊,当然了,那杯酒就当送他了,就说:“祝你玩的愉快,我还忙,那咱们就……” 霍岐心目中有个世纪难题,要是不解,他死不能瞑目的。 那就是聂耀到底去了哪里。 这会儿本来是个特别好的机会,他可以问问聂钊的,他当然要追。 但等他追出舞池,追到大厅时,机会稍纵即逝,他的保镖们回来了,而且只需要他一个眼神,那个人高马大,红头发的sam已经伸手指在指他了。 霍sir还能怎么办呢,抬起双手做投降状,他也只能做罢。 聂荣从称病住院,再到主动请缨前往大陆,到今天,终于得到儿子点头,来公司参加了一年一度的酒会,顺理成章的,就可以甄嬛二进宫,回家去住了。 他一直跟帮老头子待在一起,当然并不知道孩子们在酒会上遇到的事情。 而在下了电梯,要上车的时候,他就难免又要伤感,叹气了:“唉,原来我每每下班,阿耀都会提前吩咐人打开暖气或者冷气,叫我不至上车后挨热受冻。” 梁利生天生乐观,笑着伸过手,捂上老大哥清瘦冰冷的,仿如鸡爪子般的手,说:“暖风一会儿就热,大哥您要觉得冷,我帮您捂一捂。” 看到安秘书在不远处,劳斯莱斯的旁边,他又连忙一别身子,堵住了。 人走茶凉就是,安秘书原来只帮聂荣热车,而且因为梅潞和梅宝山的吩咐,向来都会跟聂荣说,是聂耀吩咐他热的车,把功夫推给聂耀。 但现在不一样了。 安秘书依然会在地下室里等着热车,但是他只帮聂钊热,而不是帮聂荣。 说来大哥是真可怜,梁利生有点难过,也决定对大哥再好一点。 且不说他,说回陈柔。 她毕竟是女主人,要在酒会结束前跟聂钊一起送客人们离开的。 等客人们离开,聂涵他们也提前回了,只剩下她和聂钊两个人,因为餐厅的电梯正值运送高峰期,不好耽搁客人,俩人于是下一层楼,转到办公电梯。 上了电梯,陈柔要跟聂钊讲一下霍sir今天吃的瘪,以及,那个东京机车手欺负聂涵而被她教训的事情,这些聂钊其实大概知道,因为宋援朝跟他讲过。 自家孩子竟然被性骚扰? 聂钊说:“那家伙被打断了一条腿,应该会滚回东京的。” 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她动手,保镖们不把他打残才怪。 陈柔点了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缺个人。 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她在出神,聂钊突然说:“霍sir为人优秀,目前在警界也吃得很开。” 陈柔没听懂他话里深层次的含义,笑着说:“他该得的。” 这电梯是镜面的,他们夫妻并肩站着,对面就是一体的镜子,正好可以看到彼此。 聂老板看太太唇角勾着笑,笑里满是赞许和欣赏,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因为她对宋援朝,是一种知已式的信任,但对于霍岐,则是一种同道式的欣赏。 至于他,说来聂老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手抚上下巴,他突然来了句:“我的下巴是不是窄了点?” 霍岐霍sir有个特别显著的标志是,他的下巴像个屁股一样,分了两瓣儿。 可是非但不难看,而且他笑的时候,下巴会显得特别性感。 聂钊则不一样,是个标准的东方脸型,下巴还有点尖。 他这样问,其实是因为有点暗暗的自卑,他觉得太太正在被霍sir的容貌吸引。 但是陈柔非但不了解丈夫的所思所想,而且来了句:“怎么会呢?” 她突然转身,眸光盈盈的望着他,还伸出了双手,轻轻伸过来,并捧起了他的脸:“你是不知道,等到了将来,你这张脸呀……” 在这一刻,聂钊既想享受太太突如其来的亲昵,也想知道她要说什么。 但就说刹不刹风景,只听叮的一声,门开了。 安秘书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boss,三太!” 但他立刻又问:“我是不是应该晚点再来?” 陈柔收回手,也收回了下半段话,并说:“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家。” 安秘书小跑步开车门,今天司机全去送人了,保镖们也是。 安秘书做司机,而等上了车,果然,陈柔挺吃惊的:“这车一直没熄火?” 安秘书回头看一眼聂钊,笑着说:“当然是老板啦,他怕万一车不热,三太您上了车要觉得冷,所以让我提前下楼,专门在这儿热的车。” 聂荣就是曾经被聂耀的这些小细节感动的三迷五道的。 聂钊伙同安秘书,照葫芦画瓢,也想复制曾经聂耀的神话,只可惜陈柔不是聂荣。 还有一点,她特别懂车,所以她说:“辛苦你们,但是等几年车载空调的性能就会加强,以后你们就不必刻意这样了,将来的车即发即热,不用专门热车。” 所以聂钊费尽心思,太太竟然不喜欢? 但是安秘书有得补救,他说:“车热不热事小,关键是老板的用心良苦。” 好吧,聂太太虽然走肾不走心,但是她很懂得即时表达。 侧首看了聂钊片刻,她伸过手臂将他的头轻轻一掰,也将自己的头靠了过来,柔声说:“谢谢!” 止这一下,聂老板今晚就开心到满足,飞起了。 可他虽然不好意思问,但是又想知道太太说的,等到了将来,他那张脸究竟会怎么样? 她见过老去的他,那是什么样子的? 很丑吧,爬满了皱纹吧。 她无疑是爱他的,而且对他很好。 她会在跟他散步的时候用小手指勾勾他的手指,也会在那艘海盗船上,在他跳下去,吓的六神无主的时候抱他,也会像此刻一样,把俩人的头碰到一块儿。 那一切都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里,聂钊独有的。 但他并不满足,而且看到有优秀的男士出现在陈柔面前,就要幻想她将来会不会那样对别的男人,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钱不及他,优秀的男人可实在太多了。 他们层出不穷,也全绞尽脑汁,想要讨好他太太。 一想到这些,再想想霍sir那张帅气的脸,聂钊心里就又不是滋味儿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虽然聂老板满腹幽怨,又疑神疑鬼,很不开心,但这几天陈柔都格外的开心,尤其对于明天,简直充满了期待。 因为,她妈妈要来了。 …… 第二天一早李霞就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过口岸,到香江了。 陈柔开着她的911亲自接人。 但俩人都有点懵,因为李霞竟然把床单被套,被子和她所有的衣服全背来了。 陈柔开的又是一辆后备箱小小的小跑车,俩人差点把行李都塞不完。 但那只是个小风波,陈柔见了李霞开心。 李霞见了陈柔,更开心! 不过她们既是母女,就会有由衷的开心,也会有意见相左和分歧的。 那不,一路上,陈柔大概把李大瘸子一家全死,只剩下个见妹,并且,陈柔想让李霞和她一起生活的情况大概讲了一下,李霞立刻就说:“不可以。” 又说:“陈小姐,不是我心眼坏,但是李大瘸子的家人,你千万不能沾!” 第249章 史上第一带货主播 人和人的关系也是一种传承。 虽然岳中麒找到陈柔的时候她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也从来没有讲过多余的,只是告诉她,她的父母都是毒贩子杀害的,并把她招进了部队,也没开过小灶。 但是因为岳中麒对她的好,陈柔想当然的,也想对见妹好。 她还希望见妹能有陈娟那样的反抗精神,甩开原生家庭,成为一个全新的她。 但她毕竟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没有经历过完整的家庭生活,所以她甚至不怎么善于跟聂钊的家人,尤其是聂嘉峪和聂嘉峻,聂涵几个孩子相处。 她喜欢谁,就会真心以待,给予帮助,但不会考虑太多。 所以她说:“嫂子,见妹很善良的,而且很有正义感,是个好孩子。” 李霞是这样说的:“我也不坏,但是我从小的生活环境就跟见妹一样,李刚你知道吧,那个挨千刀的白眼狼,他从读书到娶媳妇,结婚都是我掏的钱,可是直到今天,要不是我来香江读书,我都还甩不掉他呢,见妹也一样,甩不掉她妈的。” 虽说李大瘸子和他仨儿子已经死了。 但是李见妹的老妈还在,而且还有一个媳妇和俩满地跑的小孙子。 李霞又说:“那李婶子的儿媳妇因为有钱,还有个什么台胞证的,经常来香江,还总喜欢弯着法子的打听你,要知道见妹在你家,从今往后她们可就赖上你了。” 有钱人不会专门去打听一个穷人,但是穷人,尤其是心里有奸计的穷人,就喜欢瞄有钱人,而李大瘸子的老婆在听说李霞有个港商亲戚后,经常变着法子打听。 她甚至还教唆李霞的大伯和她大伯娘,动不动就跑到三毛厂闹事。 三毛厂的领导不管,他们就搞上访,名目也搞的很大:女儿不孝,不赡养他们。 上面的领导又不清楚情况,当然就会写张函,让他们回三毛厂。 三毛厂的领导不管吧,他们天天闹,但要管吧,就是给钱,一回要个三十五十,要能让他们闭嘴也行,可是他们明明不上班,却跟正式职工似的,一月来一回,谁受得了? 所以不但李霞和陈恪结婚后,这几年陈恪的津贴几乎全被大伯一家搜刮走了,而且自打有了陈柔这个港商亲戚,他们家简直变本加利。 好在村里也不全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有人告诉李霞,背后全是李大瘸子的媳妇,李婶子在悄悄给他们出主意,指点他们该怎么做。 就为这事儿,李霞正烦不胜烦呢,听说见妹竟然在陈柔这儿,岂不揪心。 陈柔一想也是,如果见妹跟曾经的她一样是个孤儿,事情倒是好办,但是只要孩子就免不了会爱自己的妈妈,而要李婶子教唆她做坏事呢? 这就是有妈的好处了,要是别人,不会设身处地,只站在陈柔的立场上来考虑这种事情的,她也是听话的孩子:“好,我会想别的办法来处理她的。” 李霞头一回进隧道,倒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等出了隧道一看,顿时拍胸脯:“我这竟是,竟是进到电影里面了,还是彩色电影。” 给她安排的房子就在中环,也是香江岛上最繁华的地方。 这会儿有点堵车,陈柔于是落下电动玻璃,让李霞可以尽情的看外面。 李霞就好比刘姥姥进城,头一回见堵车就够吃惊了吧,正好路过赛马场,她又得惊叹:“天啦,好大一片绿绿的草,那草种来要干嘛呢?” 陈柔也不好全给她解释,笑着说:“等你熟悉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再路过一栋楼,她惊讶的跟孩子似的:“那个叫观光电梯,我听他们说过。” 陈柔笑问:“你还听人说什么了?” 说来李霞有点尴尬,她说:“听说这边的饭特别贵,单位也只报销一部分,听说学校里有奖学金,但是要考试才能拿到,我尽量吧,争取三年拿到毕业证。” 陈柔本来想说,其中有一个奖学金就是为了李霞而设立的,由聂钊掏钱,但只要她的成绩不是差到底板就能拿得到,但想想还是算了,不讲了。 她的经验,是人就会有懒惰心理,如果有了依靠,也就渐渐的不想努力了。 李霞的成绩又差,英语才考50万,给她点压力吧,她应该反而能学得更好一点。 房子是在16楼,在中环来说并不算高,而且陈柔发现李霞在车上的时候会感慨两句,大惊小怪一下,但从进了公寓大厅,迎上公寓的工作人员,她就不说话了。 因为要教李霞怎么上楼下楼,还要带她去菜市场,学校,超市,以及各种琐碎的比如开水电,关水电,淋浴,燃气等事情,陈柔把公寓的经理也叫上了。 由经理来流程性的讲解,再给李霞一套使用手册,会比她东一下西一下,想到什么说什么来的更加完善。 李霞就是标准的乡下亲戚了,而她的被子大到,甚至连门都差点进不去。 不过她并没有抱怨房间小,反而一看房间小小的,倒是特别开心,不停的夸好。 等到公寓经理离开,进了卧室,她就开始铺自己的床了。 说来陈柔也挺辛酸,这一整套房子,甚至还没有浅水湾,她的卧室大。 李霞其实也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也还是年轻女性,虽然一看床的旁边就是窗户,窗外就是16层的高楼,她也心里毛毛的。 但白蹭人家的房子住,陈柔还是陈恪家的亲戚,她当然就得憋着点儿。 铺好了床,她也要把感谢陈柔的话说到明处:“我打听过,听说香江随便一套房子月租都要七八百,一千块,要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敢想过来留学的。” 这种酒店式公寓的租金要将近2000块一个月,而香江这地方的畸形在于,像韩玉珠那种投资眼不好,懂经营的人,哪怕去世了很多年,她的子孙后代们只凭她的各种投资收益就能享之不尽。 但是没有根基的年轻人想要在这儿扎根成家,就比较难了。 她心里一直有个问题,俩人休息了一会儿,该要下楼吃饭了,陈柔这才问:“嫂子,李刚最近在深市吧,听你的语气,他是不是最近又去骚扰你了?” 说起这个,李霞也挺纳闷的,她说:“他现在竟然还混成外商,进啤酒厂了。” 陈柔倒是一下就猜到了:“是台商吧,他是不是搞到了一本台商证?” 因为李家村那帮搞毒的是跟湾湾的商人们合作,所以他们也人手一本台商证。 而目前跟湾湾那边合作的,有一个当地最大的啤酒厂。 陈柔推测应该是竹联帮,以及李大瘸子和啤酒厂有一笔正规的进出口订单,但是他们在拿到正规订单后,就准备夹带毒品进出,而为了搞通关系,就让李刚那个善于搞关系的先在啤酒厂待着,他们则加班加点生产东西,最后两厢汇合。 当然,这些陈柔不会讲给李霞听的。 她今天有个礼物,要专门送给李霞,同时还要叮嘱她,一定要藏好。 倒也不是别的,就是一枚摩托罗拉的翻盖手机,打开,再翻出自己帮李霞存的她的,安秘书的,公寓物业的,学校的电话号码,再找出分门别类列着的,聂家安保部门的座机,宋援朝的bb机,还得跟她讲一遍,遇到什么事,该打谁的电话。 没有经历过大哥大的人大概不懂,电子产品其实是越来越方便的。 李霞也算见世面了,捧着小小一只电话惊叹:“就它,竟然就能随时打电话?” 陈柔把电话拍到李霞手里,说:“平常一定要藏好,因为目前这种小手机在香江刚刚上市,有很多飞车党,专门骑着摩托车从人手里抢它。” 再过几年,大陆也是,会有一阶段,机车党们抢小手机成风。 李霞把小手机掬了起来:“好,我一定把它藏的好好的。” 跟妈妈一起吃了顿饭,陈柔原计划是带她上医院看湾岛仔和小娟子的。 但既然李霞觉得自己不见小娟子会更好,陈柔就不带她了。 也知道她刚来,人生地不熟,先让她自己摸索着买菜做晚饭,给自己买必需品,陈柔车一开,到了养和,把车扔到门口,进电梯,上楼独自去找湾岛仔了。 说来倒不是巧,而是,在这个年代,湾岛和香江两地的年轻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崇拜对象,东京,于此同时,东京的年轻人们喜欢玩儿的,他们也会奉为圭臬。 陈柔出电梯,恰好碰上那个东京机车手,一手拄拐杖,腿上打着石膏,一瘸一拐的进了电梯,搀扶他的虽然是个陌生人,但是陈柔记得,那人应该是吴家的仆人。 那意思也就是说,昨晚他挨打之后,是搞海鲜的吴秉豪家救了他,并把他送到了医院,但他是骨伤,就应该在7楼,骨科才对,那他为什么要跑到17楼,心肺内科的住院部来? 陈柔回看一眼,见机车手头垂的格外低,也就擦肩而过了。 刚到湾岛仔的房门口,她就听到小娟子在咯咯咯的笑,湾岛仔则在吹着什么牛逼,她于是止步,就听到湾岛仔说:“哥哥不是吹牛噢,想当年在秋名山,一百米一个急转弯,一转都是180度,但是哥我喔,发连发夹弯你信不信?” 不管他是不是吹牛,小娟子当然点头:“嗯,相信!” 湾岛仔还想继续吹牛下去的,一抬头:“哇喔,哪里来的靓妹?” 几天不见,小娟子活泼了不少,连忙站了起来:“陈小姐,我帮你倒水喝吧。” 陈柔笑问:“娟子在医院待着累不累啊?” 小娟子愣了一下,湾岛仔却说:“好难听喔,人家都是叫她娟娟的耶!” 小娟子抿唇笑了一下,陈柔也识趣改口:“娟娟确实要更好听一点。” 她看到床头柜上有一把机车钥匙,笑了:“刚才有客人来过吧?” 小娟子端水过来,看到湾岛仔突然不笑了,也立刻一脸的警惕。 湾岛仔则是摸自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正在大副斑脱,脱的像狗屎一样的头发。 他说:“小泉兵丁,住吉会的人,前些年我去东京玩,碰到过。” 东京机车手,姓小泉,名字叫兵丁,而住吉会则是东京一个超级大的人口诈骗和拐卖,绑架组织,说白了就是做蛇头的,而且做成了连锁形式。 都是道上混的,湾岛仔想当年又属于竹联帮的太子爷,夜店小王子,认识的人当然也多,但陈柔还是不太理解:“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又问:“你该不会蠢到,跟他讲陈宪海的事情了吧?” 竹联帮目前的大当家陈宪海已经葬身lvsun岛了,但是截止目前两岸三地的报纸都没有报道过,就可见兹事体大,鬼头昌怕要出动荡,还瞒着事情。 而湾岛仔来香江,属于机密中的机密。 因为一旦竹联帮的人发现陈宪海死,肯定要闹,一旦闹起来,最先要遭殃的就是湾岛仔,毕竟整个lvsun去了那么多人,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他。 可是他竟然跟几个豪门阔少的机车教练认识,还这就联络上了? 他怕不是想找死? 湾岛仔当然得辩解:“是他来找我的喔。” 又解释说:“他听说医院里有个瘦的像竹杆的湾湾人,脚气感染到了肺,还一直不好,一下就想到我了,专门上楼来找,巧了,还真的是我。” 还真是,脚气能感染到肺的,全香江也就只有他了。 陈柔默了片刻,又问:“你们没有深聊吧,还有,他目前还在从事拐卖工作?” 在东南亚做诈骗,绑架和拐卖,却只做中间生意,住吉会的名声很大,但是也很恶劣而那个叫什么小泉兵丁的还是个喜欢伸咸猪手骚扰女人的,陈柔当然要问问。 不过其实湾岛仔和小泉兵丁都不太了解对方的详细情况,也只简单交流了几句。 但湾岛仔忍不住一笑,说:“他说要给我介绍工作耶。” 陈柔皱眉头:“生意什么?” 小娟子行抿唇笑了起来,湾岛仔也笑着说:“他说香江的阔少们个个人傻钱多,只要骑着机车随便做几个压弯他们就能开心的嗷嗷叫,教练工资超级高。” 陈柔问:“超级高是多高?” 湾岛仔竖两根手指:“据他讲诶,他一天可以拿三千块的,月入十万耶!” 一天三千,月入十万,要能干一年,就是百万年薪。 这工资确实蛮高,陈柔问湾岛仔:“你心动了,也想去做教练?” 湾岛仔点了点头,但抬起手来,却摆了摆手说:“金钱不过浮云,我也无所谓了啦,等身体好起来,我需要马上带着娟娟上大陆,十万火急喔,而且是必须要去喔。” 他这倒把陈柔搞的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 湾岛仔好歹也是原大佬的儿子,虽然娘炮了点,但龙生龙凤生凤,他再怂,脚气再严重,也是一条龙,真龙。 他说:“陈宪海代表我们竹联帮和几个大陆企业签了销售合同,但他其实只是做做商业诈骗啦,是骗人的,不会帮忙卖货,但我不是喔,我是竹联帮太子爷诶,我才不要像他一样做骗子,我要帮助那几家企业把他们的产品卖出去,卖到湾湾,卖到日韩,卖遍整个东南亚!” 娟子笑着说:“他说要帮我们卖毛线,卖胶鞋,卖墨水,卖……仔仔哥要帮我们卖好多东西呢。” 陈柔一思索,明白了,湾岛仔是要上大陆带货,搞出口贸易。 所以他这怕不是,要做史上第一带货主播了? 第250章 迫不及待,要看一场飞车大战! 陈柔于外贸并不是太熟悉,当然要问:“具体都有哪些厂子?” 湾岛仔跑大陆,只是像骡子一样被驱赶着送货,到了之后也只做一件事,就是在宾馆里把毒品拉出来,以及吐出来,而虽然他爹是江湖大佬,从小带着他上道做事,杀人灭口,教他该怎么做大佬,但其实他是个被耽误的商人。 他掰手指:“闽南的茶叶超香的,直接跟厂家拿货,带到湾湾能翻三倍价格。” 再掰手指:“闽东的紫砂壶,湾湾难得一见的好质量,而且日本和韩国的财阀有钱人们都超追捧紫砂壶的喔,只要打通渠道,销量翻翻翻!” 五指里外一翻,他又说:“还有闽西的骨瓷,烟和酒,漆器,老式钟表……虽然比不上贩毒利润高,但是以量取胜,算下来赚的可不少。” 小娟子一脸崇拜,但也不忘插句嘴:“韦德伯伯告诉他的喔。” 陈柔明白了:“外贸是个商机,而这个商机,是韦德告诉你,让你去做的?” 说来小娟子挺懂感恩,会特地告诉她,是韦德给湾岛仔指的明路。 但湾岛仔当然比小娟子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双手合十顶额:“老板英明!” 从一开始大家集体逃难到现在,湾岛仔也是受了磨难的。 曾经陈柔让养和的22楼血流成河,是他一个人拿着抹布和酒精擦干净的。 一开始他跟的是陈柔,但是聂钊小小勾了一下手指,就把他勾走了,而虽然让他照顾了聂耀很久,也没给薪水,当时聂钊承诺的也是,将来会帮他拿回竹联帮。 但聂钊是商人,不涉江湖斗争,也没有帮他拿回竹联帮的能力,可是他眼里有商机,随便洒洒水,指点几句,就够一个普通人一生受用的。 所以让他去做外贸的事情来韦德来谈的,但其实主意是聂钊敲定的。 这就得说湾湾人的聪明了,宋援朝跟着陈柔,俩个都是傻大哈,没有生意头脑,但是湾岛仔跟对了大佬,现在得到照拂,从今往后只要他不胡搞,就必定能发财。 聂老板的精明还不限于此,湾岛仔再打个响指又说:“而且我代表的竹联帮喔。” 小娟子也说:“仔仔哥现在才是大佬喔。” 陈柔又被他弄懵了:“为什么?” 湾岛仔说:“因为在商贸方面,湾岛和大陆,香江,都没有人敢注册竹联帮三个字,但是老板他帮我注册了,所以现在我才是竹联帮的法定代表人,我才是大佬!” 注册商标,又是一个陈柔不懂的领域。 但是她都被聂钊这一手给惊到了,忍不住要竖大拇指:他可真牛! 湾岛仔打架不行,要杀人吧,心太软,也下不去手,所以他注定是服不了手下,也当不了大佬的,可现在两岸三地,竹联帮三个字归他了,二一添作五,他不也就等于成大佬了? 更叫陈柔细思极恐的是,那个承诺是聂钊脑子还清楚的时候做的。 也就是说他当时脑子开了瓢,还时昏时醒的,但已经想好将来要怎么帮湾岛仔了。 想想也是,他是只凭着小邝仔一个人,苟延残喘逃回香江,依然能夺回产业,并牢牢守住首富宝座几十年的男人,他的精明和远见,是远超凡夫俗子的。 陈柔说:“既然他帮你做了规划,你就好好干,时不时的找他聊一聊,让他帮你介绍一些人脉关系,生意应该会很更容易做,等以后有钱了……” 不等陈柔话说完,小娟子摆手:“我不要喔。” 陈柔一念,这个女孩特别善于察言观色,了解人的所思所想。 因为她想说的恰好是,等湾岛仔将来有钱了,要记得分小娟子一份,但她话还没说出来呢,小女孩就猜到她想说的了。 而这种高情商,也叫讨好型人格,李霞也有,大多是因为童年的不幸而造成的。 湾岛仔摊手,笑着说:“拜托,她在我的名下,本来就有机会分财产的,而且,她可是我们陈家唯一的小公主,等赚到第一笔钱,我就要给她盖一座城堡。” 他说的这种属于废话,陈柔操心的才是关键:“你要去了大陆,她怎么读书?” 如果湾岛仔要四处跑营生,是不适合带着一个学龄期的孩子的,小娟子也必须进学校接受教育才行,这方面的考虑,才能看得出来湾岛仔是不是个合格的抚养人。 但其实还是聂老板操心的,湾岛仔说:“安秘书已经帮她办好入学了,新界的教会学校,因为是福利院性质,对于学生的年龄没有硬性要求,我也方便去看她。” 教会学校是寄宿制的,而且新界离口岸近,如果湾岛仔经常上大陆大做生意,住在新界,也比住在岛上的更加方便。 好吧,陈柔小姐还得再夸聂老板一回,他的心可真够细的。 聊了大半天,转眼天都要黑了,陈柔也准备走了,但不是回家,她依然是要去找李霞,因为刚才她是特地放了半天的空,让李霞来熟悉环境,找到问题。 这会儿她再回去,陪李霞住一晚上,明天送她去报名,一切也就差不多捋顺了。 但陈柔才起身要走,湾岛仔突然问:“陈小姐,你是不是跟小泉有过过节?” 小泉兵丁,在聂家的酒会上耍流氓,被陈柔教训的那个机车手。 她坐了回来,脸一沉:“他跟你说了什么?” 湾岛仔在犹豫,但是小娟子立刻说:“他威胁仔仔哥,仔仔哥也害怕呀。” 虽然李霞说的也对,但陈柔总还是觉得,小娟子将来会长成个好女孩,她说:“我没有生你仔仔哥的气,也只是想知道他威胁了什么,那个人……我帮你哥搞定他!” 其实是这样,道上相互都是通的。 小泉兵丁也是混道的,而且跟湾岛,竹联帮的人特别熟悉,他当然也知道鬼头昌,更加知道鬼头昌的悬赏名单里也有湾岛仔,也算一号人物。 陈柔他不敢惹,但湾岛仔他当然敢,而他刚才上楼,找到湾岛仔,提的要求是,要湾岛仔给他5万港币的封口费,他就不会向竹联帮,也不会向鬼头昌告密。 否则的话,小泉兵丁分分钟告发湾岛仔,他肯定是要被抓的,至于小娟子,好点还可以去给海盗们打下手,要不好,分分钟卖到东南亚做鸡。 5万块并不多,而且聂钊对湾岛仔很好,他也不想再麻烦老板,就在考虑是出5万块买个心安,不过因为陈柔来了,也碰上了,他也就想看看,她这儿有没有好一点的解决方式,当然,最好不要影响到聂老板,因为那会影响他的发财大计。 其实陈柔刚才猜测,湾岛仔迟迟不说,怕是又跟道上的人勾结上了。 但既然他这么说,而她也对那个小泉兵丁猥亵聂涵一事并没有真正放下,正好也想给目前香江豪门圈层里,学了几手机车技术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的小公子哥们给点教训,她遂说:“这事我来解决吧。” 又问小娟子:“能不能带我去找那个叫小泉的?” 小娟子下意识帮湾岛仔揶好被子,才说:“他说他在七楼,我带你去找吧。” 七楼,养和骨科所在的楼层,陈柔带着小娟子下了楼,她正准备去导台问,小娟子已经在过处一间房门口招手了,张大嘴巴,无声说:“这里!” 陈柔制止了导台护士,一路走过去,先听到一阵哈哈大笑,是吴秉豪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紧接着是包玉刚的声音:“师父,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呀。” 接着又是吴秉豪:“霍sir那架车太猛了,没有你,我们根本拼不过。” 霍sir的车是陈柔帮忙改装的,他技术又好,这帮豪门阔少当然是被撵着跑。 屋子里总共有四个男孩子,不包括郭扶正,全是香江有钱人家的。 听他们聊到这儿,陈柔就突然出现在门口了。 包玉刚正在吃香蕉,香蕉皮一丢,嗖的窜到了床底下。 吴秉豪下意识也想钻,但被另外两个抢了先,他腰弯到一半,只好捡起包玉刚丢在地上的香蕉皮来,回头,笑的像黑人牙膏:“聂太,您怎么会在这儿?” 小泉兵丁一条腿其实是被宋援朝卸了关节,刚刚把关节卡上了,打着纱布在床上坐着,他皮笑肉不笑,也说:“嗨,聂太太,您好!” 可他再看小娟子,就是陈柔最熟悉,也最讨厌的,色狼式的眼神了。 陈柔进门,接过吴秉豪手里的香蕉皮,却问:“听说小泉先生机车骑的很棒?” 小泉兵丁是被打过,且打伏了的,礼貌微笑:“不喔,只会一点点。” 他倒挺会谦虚,但是他也会暗搓搓的威胁湾岛仔,而且他赚的只是小钱,但是他所引起的飙车热,是能要人命的,这种狗东西,最好的宿命就该是开席。 陈柔笑着说:“恰好我也懂一点点,那你要不要跟我赌一场呢?” 床突然咚咚两声,是躲在床下的几个阔少爷突然的兴奋,旋即,他们一个个吱吱吱的叫,跟被猫咬了尾巴的老鼠似的。 还有一个掐吴秉豪的腿,他会意,看小泉兵丁:“师父,应战吧!” 聂太太陈柔要跟他比机车? 但凡小泉兵丁见过她是怎么提着刀砍人的,他都不敢答应。 可是在东京漂移圈,他是顶尖的,秋名山赛车道上,他也是顶尖的,相比这下从太平山往下的那条路简直就是小儿科,而且以他的技术,半途是可以直接把陈柔逼下山坡,或者逼下悬崖的,而一旦她要死了,鬼头昌的600万美金,就归他了。 小泉兵丁心里这样想,忍不住嘴角都上扬了。 但他也够稳的,还能谦虚的出来,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想把陈柔逼下山崖,车毁人亡,陈柔也想拿他做教材,给这帮不知天高地厚,不爱惜生命,拿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的阔少们一个教育。 她说:“那就等你康复吧,随时安排时间,我都有空。” 同时有三只手在掐吴秉豪,他说:“师父,我叫医生重制方案,咱们尽快吧!” 他迫不及待,要看一场飞车大战! 小泉兵丁也不负他所望,对陈柔说:“多谢聂太关心,我会尽快康复的。” 陈柔再看娟子,又说:“她,是我妹妹。” 小泉兵丁抽了一下唇,微微招手:“嗨,小妹妹,你好。” 陈柔再说:“谁敢欺负她,我要谁的命。” 她倒不怕小泉兵丁在医院欺负小娟子,因为宋援朝每天都会过来一趟,但是她想让小娟子体会一下,什么是做上位者的感受,因为这女孩自出生就在下位,永远都在讨好别人,也习惯于讨好,而这种的性格,在社会上会非常受欺负。 小泉一打招呼,吴秉豪也态度陡变:“原来这竟然是聂太的妹妹?” 又弯腰说:“叫我秉豪哥哥就好啦,以后有什么事想要帮忙也可以找我喔。” 小娟子有点迷惑,因为小泉上楼过两次,见她的时候可不是现在的态度。 吴秉豪陪小泉上楼,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完全无视她的。 小娟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受,但是,做陈柔的妹妹,就跟做湾岛仔的妹妹一样,是一件让她觉得特别光荣的事情。 陈柔是来约架的,约完架就该走了。 而随着她一出门,包玉刚就窜出来了,先是一声嗷,紧接着掏手机:“谁有聂嘉峻的电话号码,快给我!” 又猛摇小泉兵丁:“比比比,一定比,你要赢了,我奖你20万!” 吴秉豪说:“我也掏20万。” 另两个当然不甘示弱,一个个也得加码,直接给小泉整了80万。 包玉刚从另一个同伴手里要来电话,正在拨,还不忘再拍小泉一把:“一定要赢!” 但就在这时他又听到陈柔的声音:“这是……” 包玉刚转身就想钻,吴秉豪拉了他一把,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小伙子一回头,好吧,陈柔就站在门上,他们齐齐换了笑脸,但还没有开口呢,她把香蕉皮丢了进来:“谁的香蕉皮,记得扔进垃圾桶。” 恰好,那香蕉皮丢到了包玉刚的脑袋上,然后她转身,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 聂嘉峻还有一周开学,但是准备明天就回新加坡。 他这个假期忙着打游戏,落了好多作业,聂钊都专门提过,他得回去收心完成。 聂嘉峪也是,聂钊专门问过两次,而且说了,如果这个学期表现不好,零花钱都要扣掉,也不敢再吊儿郎当,今天就临时抱佛脚,正在鬼画符,赶作业。 可他们不学习的时候无事发生,一学习就会出意外。 陈柔,他们的小婶子,细娘,她竟然要跟东京来的机车手比赛车? 可恨的是,他俩竟然是最后知道的。 这种事情简直就好比鬼扯手,扯着他俩无法把心思投入到学习上。 偏偏今天陈柔早晨就出门了,他们问了聂涵,说也没去公司,打电话吧,电话也打不通,到了晚上也不回来,急的这俩兄弟本来在客厅搓手等,等不住了又到门厅,还是等不住,于是下了地下室,在车库门口转来转去,搓着手的等。 但是转眼都夜里11点了,值班的保镖也不知道他俩是咋了,就连明叔都被惊动了,专门下楼来问情况,他俩也不好说,但就只问,陈柔到底啥时候才能回来。 话说,但凡陈柔在香江,几乎没有晚归的情况。 明叔也觉得意外,于是连忙给她拨电话,这回她给面子,接了,但是也告诉了明叔一个惊天大意外,当然,对于聂嘉峻兄弟来说才算意外,因为她说,今晚不回! 小婶竟然夜不归宿? 聂嘉峻兄弟对视一眼,觉得这个问题严重了。 俩人再对视一眼,夺过明叔手里的电话,抢着给聂钊告状。 小叔夜不归宿正常,但小婶她怎么能呢,尤其是在,她决定要跟小泉兵丁比赛技术之前,他俩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她居然夜不归宿? 而另一边,聂老板刚刚加完班,准备要回家去,就接到来自侄子的告状了。 他当然知道妻子的行程,她今天去见李霞了嘛。 但是他也觉得不对,因为李霞来了,她索性就不回家住了,那以后呢? 会不会她有事无事都跑去跟李霞住,渐渐的,她就把他和家全都不要了? 这当然不行,聂老板绝对不会允许。 也绝不能开今天这个先例,让妻子觉得外宿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不,眼神一转,他已计上心头。 …… 第251章 以退为进这一招,是真好使! 李霞生怕自己要麻烦到陈柔,所以一切事情都尽可能的自己熟悉。 但她就好比从原始世界突然来到文明社会,这半天焦头烂额包括进错了单元楼,上了楼开不了门,迷路之后四处问道儿,好不容易找回家,准备给自己煮一碗面吃,却忘了该怎么开煤气,折腾了半天也没搞好,等陈柔来的时候她还没吃饭。 但当陈柔问她过的怎么样,习不习惯时她立刻说自己过得特别好。 屋子里有电视机,这个因为她觉得陈柔会喜欢看,记住了该怎么打开,倒是一打就开了,而她下楼买菜的时候看到有这个季节在深市很难买到的苹果,于是买了俩,不用说,价格简直要人命,折算下来一只苹果就要三块钱。 她自己舍不得吃,就削来,切成片,见陈柔不拿,就一瓣瓣的喂给她吃。 看了会儿电视,转眼九点钟了,她肚子饿的咕咕叫,怕陈柔要发现端倪,赶忙跑到厕所灌了一肚子的凉水,正好陈柔准备陪李霞住一晚上,得洗澡,推开门,俩人倒都把彼此吓了一跳。 但当然,听说陈柔想留下来住,刚刚换了环境的李霞甭提多开心了。 她们也算同龄人,因为原来只见过一面嘛,一开始彼此还有点拘谨,洗完澡躺到床上,李霞是先躺在外侧,但等陈柔来,她立刻滚到了窗户一侧,等陈柔躺下的时候,被窝都是热热的,暖暖的。 陈柔的电话一直呜呜响,本来看到是家里打来的,她想关掉,但是毕竟有任务在身,她又怕万一聂钊会有什么意外,于是就只压掉。 而因为小娟子,她推测李霞自己也是个父母双亡的,只怕小时候日子过的也一般,于是就拐弯抹角的问了起来,看她小时候是不是也吃了很多苦。 而在这之前,陈柔所理解的苦只限于物资缺少的福利院,她对于寄人篱下和重男轻女是没有意识的,就只觉得像小娟子,李霞一样的女性在待人时,会有一种天然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正好这两天刮台风,有点冷,李霞聊着聊着,突然说:“你要觉得冷,就把你的脚伸到我肚子上,我肚子是热的,而且我这人身体好,不怕冷。” 陈柔小时候也和小伙伴们互暖被窝,所以她说:“要不咱们相互暖?” “我这人体质是真好,不用暖,小时候我家刚子经常出门玩,回来都是拿我的肚子暖手暖脚,但我从来没有被冰感冒过,也不怕冷。”李霞说着就拉陈柔的手。 要是冬天出门玩儿,回来手必定冰的厉害,就直接在别人的肚子上捂? 猝不及防,陈柔的手被李霞拉了过去,然后她就发现,妈妈竟然有轻微的肋骨外翻,而那基本是因为生长期营养不良落下的,伸手摸了摸,她说:“你小时候是不是挨过饿?” 她虽然也挨过饿,但应该比李霞要好一点,至少她发育完全了。 说起这个,李霞就又不得不说说小娟子了:“我跟小娟子一样,都是家里多余的孩子,在没有饭吃的年代,有些心狠的人就会掐死溺死,侥幸活下来,父母也要教我们省着吃,要教我们长大了卖彩礼报恩情,我也是直到跟你表哥结婚……” 想起好久没见的丈夫,李霞哽噎了,好半天才说:“在我小时候,家里的细米白面,鱼肉鸡鸭都是刚子的,吃鱼,我也只能唆鱼骨头,直到跟你表哥结婚,我都去吃他的鱼骨头,还是他教育我的,男女都一样,活儿一样干,吃的也该一样多。” 生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她是因为嫁的丈夫不错,慢慢醒悟了,并甩开了原生家庭,但小娟子不一样,在她的意识里,女孩子天生就比男孩子更低贱。 而且生儿育女本来是父母的天职,可李霞曾经被绑着报恩,现在的见妹也是。 李霞把陈恪好几年的津贴都补贴给了娘家,女儿也小产了。 她深知像她这样的农村女孩子如果不接受正确的教育,会给别人带大的灾难和麻烦,就哪怕做恶人,说话难听,也要阻止陈柔和小娟子走得太近。 说来可真是难过,陈柔以为自己小时候就够苦了,没想到妈妈比她还苦。 再想想没了她,妈妈有多难过,她就缩进李霞怀里了。 俩人聊天的时候并没有听到,这会儿不聊了,才发现手机一直在呜呜响。 陈柔本来准备挂掉的,但看是聂荣卧室的座机,只好接了起来:“喂,阿爸。” 明叔上楼以后,跟聂荣讲了情况,其实是聂荣打的电话:“听说你今晚不回家?” 陈柔说:“有朋友到香江,我陪她住一晚上。” 聂荣都有点替儿子操心,毕竟这个儿媳妇一个顶仨,而且跟韩玉珠不太一样的是,她对聂钊,可没有韩玉珠待他那么上心。 但他当然不敢多问,只说:“早点休息,明天也早点回来,阿峪阿峻在等你呢。” 陈柔最知道了,那兄弟等的不是她,而是要等她去了以后问她几句关于机车比赛的事,好去跟别的小伙伴们吹吹牛逼。她说:“我会的,阿爸,晚安。” 陈柔并没有生孩子的意识,在这方面对于聂老板也没什么可抱歉的,因为她的价值不在生孩子,她所存在的价值,也远大于生孩子那点小事。 但李霞跟陈恪有个共同点是,喜欢孩子,也喜欢催生。 摸了摸陈柔平坦的腹部,李霞想起件事儿来,就说:“原来你表哥问过我一个我常看的妇科医生,说是帮你问的,正好呢,我带来了一个千金方子,你拿去,让聂老板家的医生核一核,觉得好再吃,要不好,就算了。” 陈柔不喜欢讨论生育,就说:“好,我困了,咱们睡觉吧。” 都快12点了,李霞也是因为太兴奋,直到现在没睡着,也忙闭上了眼睛。 但就在这时,陈柔的小电话又嘟嘟嘟的响了起来,这下是李霞躺不住了,说:“大晚上的,怕是有谁有急事找你吧,快接。” 陈柔见是聂钊的号码,有点生气,因为她已经跟明叔讲过了,只要他回家,自然会知道她今晚不回家睡,他也经常加班到半夜,会睡在砂厂呀,或者分公司,很正常的事儿,聂钊专门打电话,她当然会烦。 但她一接起来,说话的却是邝仔:“三太!” 陈柔问:“什么事?” 邝仔说:“老板刚刚回家,虽然……但他说您安心休息,不必管他。” 邝仔还小,也不会撒谎,这一听就是有问题,陈柔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其实此刻邝仔就在聂钊的对面,看聂钊抚额,说:“好像是头晕吧。” 陈柔说:“那你劝他早点休息,我也要睡觉了。” “三太晚安,再见!”邝仔说。 挂了电话,他试着问老板:“您头晕,会不会是因为中药的问题,我帮你号号?” 聂钊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就是想暗戳戳的试一下,妻子对他,是不是跟对别的男人一样,再或者就是逢场作戏,但他又不敢演得太过,因为最近几天休息得当,他的痔疮也好了,精力非常旺盛,也只是假装头晕。 邝仔一捉脉不就露馅儿了? 而且在听说他头晕的情况下让他早点睡,就好比女孩子来例假肚子痛,男朋友却只会劝她多喝热水一样,聂老板一边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外宿的有点太多了,一边心里又难过委屈,因为他发现妻子对他,跟别的男人也没差别。 这比李霞一来她就夜不归宿更叫聂老板伤心难过。 但还能怎么办呢,他都已经说过叫人家好好休息了,还能再说什么? 一把撕了领带丢给邝仔,他说:“下楼休息吧,我也要睡觉了。” 说来,这其实还是聂老板在家里头一回守空床。 而在此之前,也曾有过陈柔气呼呼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但他当时是在忙工作,睡在外面,床也远不及家里的舒服,他自己更加委屈,就从来没有在乎过陈柔的感受。 今天算是现世报了。 他洗完澡出来,熟悉的床,但床上空荡荡的。 他坐到床沿上,拉开抽屉,捧出一本《全球兵武》来,愈发难过了,因为他但凡回家,陈柔基本都上床了,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看杂志。 再看看妆台上那只陈柔来了以后才买回来的地球仪,想想她总是会抱着它转来转去,聂老板的危机感愈甚了。 可怕的不是妻子偶尔一夜夜不归宿。 而是她对大陆有种天然的归属和向往感,似乎也从来没把聂家当过家。 这种感受是真他妈的难受,但可气的是,聂老板还无处倾诉。 直挺挺躺到床上,他闭上了眼睛,脑子里胡思乱想,一会儿觉得如果有个孩子,会不会陈柔就不会像现在那样若即若离,但旋即他又否定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因为他妈妈就是在他出生的时候感染的病,虽说后来查证是有人下毒。 但是那叫聂钊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论多强悍的女人,当她怀孕,当她要生产,都是一场生死难关,是一场劫难,他可不要陈柔经历那样的劫难。 可怜聂老板为但刚刚才帮南海军方搞了一笔大订单,而且在lvsun的金矿已经检测出来了,毛金量达到99%,冶量会特别容易,正得意着呢,这就陷入悲伤了。 他因为想得太投入,并没有注意到楼下叮咛咛的,铁大门开启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随着一阵发动机的低吼,一辆跑车悄然驶入了地库。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走廊里的脚步声,直到门突然被推开。 他愣了一下,旋即怒了:“谁!” 紧接着是两只温柔的手,已经团上他的脸了:“你不舒服?”f 竟然是陈柔,她都说了自己已经睡下了,怎么又回来了? 更要命的是,她摸了一把枕头,惊到了:“怎么是湿的?” 聂钊目瞪口呆,心说完蛋了,她发现他刚才抱着枕头在哭,会怎么笑话他? 聂钊自己都有点恨自己不争气,因为他无意识的时候,竟然流眼泪流到枕头都湿了,而要陈柔意识到这一点,会以为他是个懦夫吧,她得多鄙视他? 事实上并没有,而且陈柔说:“你刚才是发烧,出汗了吧,感冒啦?” 有钱人发烧其实是不需要捂汗的,有家庭医生合理开药调解,再配上饮食和休息,感冒就会自然痊愈,但是普通人,牛马们为了工作需要,得赶紧好,才会吃猛药来猛招,动不动发一身大汗,搞的浑身湿淋淋。 不过陈柔的误解可算帮聂老板找回了脸,他含糊说:“大概是吧。” 陈柔自己其实并不想回来,但是李霞也听到了,知道她丈夫不舒服,坚持让她回,而陈柔又不知道聂老板刚才不但玩绿茶,还在向她撒谎。 因为今天他帮湾岛仔的那一手确实优秀嘛,她既觉得开心又觉得好玩,跪在地毯上,双手捧上丈夫的脸,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说:“幸好出汗了。” 又说:“我陪你睡吧,万一半夜再烧起来,我帮你找药,不然,你那么聪明,又会赚钱的脑瓜子,要烧坏可就麻烦了。” 听说他不舒服,她会大半夜的赶回来。 而在知道来的是她,知道她竟然那么在意他的健康时,原来不怎么擅长去爱人的聂老板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妻子时其实也并不怎么合格。 但还好,有了今天,他至少知道,她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他,他又该怎么做了。 从小没有被偏爱过的聂老板,因为没有过,所以他并不懂得该如何去偏爱别人,他其实也是在一点点的学习,万幸,妻子并没有发现他今天撒的弥天巨谎。 也希望她永远不要发现。 当然,聂老板还有点暗暗的庆幸,因为他发现,以退为进这一招,是真好使! …… 在香江上层,老钱人家,聂家三太渐渐的,成了老人们听不懂,但是年轻孩子们最喜欢讨论的一个话题,只要说起来,年轻人们就能滔滔不绝。 而关于她曾进修过五个月的无线速成班,今年直接迎来了豪门天团。 少爷小姐们争相报名,怕挤不进去,光是问老爹老妈约的赞助费,都把艺人培训班班长给惊到,假牙都从嘴巴里掉出来了。 而关于她要跟小泉兵丁赛摩托的事,也以一种不怎么公开,但是又足够叫人知道的方式,在年轻人们中间隐秘流传,到后来就连梁利生和聂荣都知道了。 而且方式还是出口转内销,他们也是从别人那儿听说的。 再就是,霍sir的朋友就是搞改装的,而自打他帮陈柔改了两辆车之后,突然某一天早晨他朋友起床,拉开卷闸门,就看到外面停着一大堆的豪华大哈雷。 全是半大小子,个个都不差钱,抢着要让他第一个搞改装。 回到最初的话题,那么,陈柔的技术,就真能比秋名山车神的更强? 就在一帮年轻人的满头问号中,也在吴秉豪,郭扶正和包玉刚等人端吃奉喝,捏肩捶背,轮流把小泉兵丁伺候到好起来之后,答案终于,呼之欲出了! 第252章 一条缉毒犬,而且是曾经全香江最牛的! 虽然聂荣已经安排好行程,五月四号要以公开行程正式访问大陆,但其实他心里并不乐意去,因为照梁利生的反馈,接待他的只是省级单位,而非国级。 南海军方也不在接待之列,在他看来,接待规格未免太低了一点。 不过在被儿子强势踢出管理层后,从一开始的屈辱愤怒,不甘心,到现在,聂荣渐渐找到退休的乐趣了,不但学梁利生养起了鸟,还经常会跟追风玩一玩。 用他的话说,老人配老狗,倒也相得益彰。 赋闲在家当然无聊,又正好梁利生打电话来,说起陈柔要跟小泉赛机车的事,聂荣倒是感兴趣了:“什么时间,我也去看看?” 梁利生说:“算了算了,要到凌晨一点钟呢,您熬不住的。” 凌晨一点聂荣还真熬不住,但他说:“大晚上的跑车多危险,为什么不搞在白天?” 梁利生解释说:“白天上山下山的车流量太大,太不安全了。” 聂荣略沉吟,说:“改个地方呢,去跑马地,从山顶往下,我给他们开门。” 据说小泉兵丁是秋名山车神,而想要在香江找一条人少弯急,且没有车通行的路,聂家在马跑地的山庄后面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那座山早在50年前就被韩玉珠整体买了下来,囤地直到现在,聂钊才开始规划,准备要进行开发。 梁利生只是想跟大哥聊聊八卦的,没想到大哥给了他个新思路,他由此扩散:“那岂不是,咱们只要在山庄里头,就可以一睹三太的风采了?” 聂荣天天听俩孙子说机车,说的耳根子都快起茧了,也听说了,近来年轻人们都特别追捧东京那边泊来的什么漂移技术,一听就不太靠谱。 他说:“总归是白天比夜里安全,我怕讨人嫌就不说,你帮我劝劝阿柔,适可为止,不要非跟小日子比个高下,咱们赚钱比他们强,就是最好的。” 梁利生明白了,大哥其实比他还在意儿媳妇的健康和安全,不过是口嫌体正罢了。 他刚要挂电话,聂荣又问:“九龙那位董老头出院有些日子了吧?” 梁利生一听了然:“您是想见见他,要我约他?” 聂荣被陈柔和聂钊抛下的久了,并不知道陈柔跟那俩位老爷子相处的情况,只说:“咱们不能等到回归以后于开发九龙,那未免晚了点,而如果想要做开发,阿柔和阿钊现在就应该行动了,老头只能留一个,尽早谈合作。” 梁利生还在思考,聂荣又说:“你自己跟阿柔谈,阿钊要出面的话……我怕会影响他们夫妻关系,你也知道,阿峪阿峻都不怎么行,阿涵更不行,他们夫妻关系好一点,我闭眼前大约还能再见一个孙子,阿柔脑子好使,我觉得应该会聪明。” 九龙有俩老头,但为了商业利益更大化,就只能留一个,然后全力搞房产开发。 那也是韩玉珠当初选陈柔做儿媳妇的第一要素。 但精明如聂荣,也知道让儿子去跟儿媳妇谈这事儿会影响人家的夫妻感情,他自己也不愿意做恶人,那个恶人就要委屈他忠心耿耿的小老弟梁利生了。 偏偏梁利生这辈子忠肝义胆,就喜欢大包大揽,干些里外不是人的事儿。 他挂了电话,先打电话给明叔,要问问老板娘在不在家,在干嘛。 但是常姐接的电话,一听梁利生找明叔,笑着说:“他在后面山坡上呢,梁总您不在家吗,如果在家的话,是只可以看到的。” 梁利生今天刚刚从大陆回来,正在回家的路上,他问:“看到什么?” 常姐和一帮女佣都在后窗户上,她笑着说:“明叔去现场了,看三太呀。” 梁利生陡然反应过来,一把方向盘打到聂家院子后面的马路上,他向来开车猛,只听ri的一声,帕杰罗车头前翘,后轮悬空,已经上山了。 这后面也是座小山,所有权归聂家,而目前也只有半坡上有个靶场,也是属于聂家的,陈柔要练机车,这条山路既没有人,也没有车,最是方便的。 但聂氏向来都是,没有意外的时候,梁利生就是最大的意外。 那不,他刚一脚门山拐过弯,上山,就看到一辆机车以俯冲之势疾驰而来。 这是一条私人道路,很窄的,只容单车能行,而且两边都是斜坡,还有很高的道牙子,梁利生要是打方向避让,他自己的车就得翻。 但只看机车手的细肩膀细胳膊,就是三太,这可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梁利生一把方向,哐一声撞上道牙子,再回头看,陈柔站在马路中间,机车倒在地上,她摘了头盔,抱着朝他走过来:“梁叔?” 随着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聂钊竟然也在,也问:“梁叔您回来了?” 梁利生明白了,今天陈柔在这儿玩车,好巧不巧的,他差点把她给撞了。 但还好,受伤的只有他的前保险杠。 可他心里同时也多了个巨大的谜团,搡开车门下车,他问:“你怎么刹住车的?” 下坡路,而且陈柔是疾驰而来的,他要刹车,都得打一把方向再来个猛停,可陈柔是在一瞬间就完成刹车的,而且她的车只是倒了,没有任何损伤,她怎么做到的? 陈柔不答这个,只问:“您没事吧,没受伤吧?” 再看他脚步挺利索,又问:“您的痛风怕不是好了?” 梁利生近来只有周末或者月底才回一趟香江,剩下的时间全在大陆,而就连聂钊都不知道的是,他的痛风虽然没有痊愈,但确实好了太多。 而要说起这个,他就得再吹大陆几句:“原来我总以为好中医必定在香江,大陆那种穷山恶水出不了名医,可我这痛风,中药加针灸,外敷洗,三管齐下,就是大陆的中医帮我治好的,看吧,我好了,脚步生风。” 听这意思是大陆人不但武术耍的好,马养的好,就连中医都比香江的更好? 聂嘉峪和聂嘉峻一人也骑着一架大机车,跟小蜗牛似的从山上下来了,看到梁利生,当然也来问好:“梁爷爷好。” 梁利生跟他们打招呼:“阿峪少爷,阿峻少爷。” 这俩是聂臻的儿子,虽然聂钊父子都说他们资质太过平庸,但梁利生倒是很喜欢他们,手把上嘉峻的车,他笑问:“学会骑机车了,要不带我跑一圈?” 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是没技术的越喜欢显摆,聂嘉峻说:“好哇。” 但他甚至连油门都无法控制自如,梁利生才准备上车呢,他的车头朝前一翘,他自己都要翻下来了,还是陈柔眼疾手快一把捏紧刹车,车才停了下来。 梁利生都怕了:“算了我不坐了,您也骑慢点儿吧。” 聂嘉峻说:“我都练两天了,还没摔过呢。” 哈雷大机车,一旦摔了,最幸运的是擦破皮,搞不好就要骨折,还可能没命。 但梁利生刚想唠叨两句,聂嘉峪发动油门跑了,聂嘉峻也紧随其后。 梁利生于是再看老板:“您今天不忙?” 聂老板在听说妻子要跟小泉兵丁赛车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紧张。 因为摩托赛车在香江才刚刚开始,但在欧洲和米国已经流行十来年了,机车手们的死亡率一直保持在40%,它是有数据支撑的,只不过媒体不关注,这边的人也就不知道而已,他这两天紧急联络报社和电视台,在做机车方面的采访和报道。 今天专门抽了时间,来看妻子带俩孩子玩车,也是想看看她的技术。 当然,既梁利生来了,还有很多大陆生意方面的事情他需要知道,就不能在这儿等着了,他说:“坐我的车吧,我去您家,快中午了,我陪您一起吃饭?” 梁利生一看表,却说:“我有点私事跟三太聊,您等我十分钟吧。” 然后仨人在一帮保镖的注视下大眼瞪小眼,梁利生掏出雪茄又塞回雪茄盒里,才吸了口气,聂钊看陈柔:“我回车上,一会儿你要方便,一起吃饭?” 陈柔坦然说:“如果梁叔不抽雪茄倒是可以,但要抽就算了。” 她可以陪人吃饭,但不能忍受有人当着她的面抽烟。 梁利生忙说:“其实我本来已经戒了的,偶尔抽一支,三太赏光,陪我吃顿饭吧。” 聂钊的车在靶场,他带着保镖们先行去靶场了,陈柔把车扶起来,远远盯着山路上慢悠悠的聂嘉峪和聂嘉峻,得听梁利生要跟她讲的,单独谈话。 他把目前九龙的时局讲完,也知道陈柔跟俩老头都混的不错,怕她难以之割舍,也怕聂家逼着她为了自家的利益而做恶事,心里会对聂钊父子有意见,就拍着胸脯说:“三太,这全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跟我大哥和老板都没关系。” 陈柔一笑,反问:“梁叔知不知道个成语,欲盖弥彰?” 梁利生了悟,但也坚持:“真的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他们都很尊重您,也不想逼着您为了利益而犯难……” 陈柔深嘘一口气,先说:“关于拆迁的事,我一直记着呢。” 又说:“对聂老板来说,开发九龙确实是因为利益,但于我来说不是,于九龙市民来说也不是,只要拆迁的补偿到位,房价到位,它是一件好事。” 要说拆迁,就会涉及居民们不愿意搬家,抗议闹事,那些事也只有社团大佬才能平得下来,而且哪怕作为房地产商,梁利生也觉得拆迁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他原来就是搞拆迁的,下手也跟尔爷,董爷一样黑,只不过是聂家钱多关系多,能把事情盖得住罢了。 不过有了陈柔,聂氏就不可以再搞暴力拆迁了,而且陈柔是在治安的立场上看待事情,现在的九龙犯罪率太高,跟目前的居住环境有很大关系。 但只要能够开启拆迁和改造,就会有一大批钱流向九龙,尤其是九龙的底层人民,它可以解决底层人民的生活困境,同时,因为改造的住宅会更便于警方巡逻,也会有更多的闭路电视型摄像头覆盖,犯罪率自然也就会下降。 所以她其实非但不抗拒,而且希望拆迁改造能够尽早进行。 而关于尔爷和董爷,她心里也早就有主张了,不但不能两个都死,而且她要他俩都活得长长久久,还要他们世纪大和解,只不过暂时时机还不成熟罢了。 但她一直在瞄时机的,只要瞅准机会,就会促成他们的和解。 正好梁利生说聂荣欲要请董爷,陈柔心下一动,说:“这样,你给董爷打电话,就说是聂钊父子请的他,让他上趟跑马地,我再亲自请一下尔爷,届时你们都假装不知道,至于他俩万一闹起矛盾来,我来调停。” 梁利生一惊:“不是吧,你要他俩在咱们家会面,万一打起来呢?” 秉承着王不见王的原则,尔爷和董爷多年都不出现在同一场合了。 陈柔竟然要把他们请到同一个地方。 万一他们擦枪走火打起来,梁利生倒好,他一双拳头就可以干倒那俩个老家伙,可是他的老大哥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在群叉中挨打了呢? 陈柔跨上机车,笑着说:“他俩即使要打,也会等我赛完车,所以你尽可放心。” 她骑的是一架加了消音器的机车,声音很小,跨上车加油,转眼间她已经越过半山靶场,向着坡上去了,她说:“梁叔再见!” 梁利生也能骑机车,骑的还不赖,但他依然想不通,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陈柔是怎么做到秒刹车还不摔车不翻车,能在瞬间停到原地的。 他小跑着追了几步,就见她在弯道上,并没有刻意压弯,一个丝滑的拐弯,消失在树木后面了。 …… 山顶上不止聂嘉峪和聂嘉峻兄弟,还有聂涵和湾岛仔,小娟子。 还有邝仔也在,还带着追风。 湾岛仔跟小泉兵丁比过机车,虽不算高手,但也属于会骑的那一挂。 至于陈柔的技术,他并不操心,因为他亲眼见过,她一手把着机车一手挥舞着大刀,在阿蛤精心布置的防火线上从东杀到西,再从西杀到东,杀倒一大片。 相比那一夜,她现在骑的只能叫宝宝车。 因为陈柔觉得聂嘉峻兄弟的水平太次,够不上让她教,他在教他俩骑车。 而他其实也并没有走心。 因为聂老板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把‘竹联帮’做大做强,而他想要做这件事,又不想随时被竹联帮的人砍掉头,就得先做到一件事,把目前已经渗透到大陆的,在进行贩毒活动的,竹联帮的那帮王八蛋找到,并一个个的送进监狱。 那其中有个关键人物,名字叫李刚。 长得蛮帅不说,而且特别会来事,把李大瘸子父子都哄得特别高兴。 他也是目前负责帮李大瘸子跟竹联帮直联的关键人物。 而李大瘸子在大陆,有一帮包括他儿媳妇在内的小贩子,手里毒品都不多,平常只拿几小包,万一有警察在周围,他们有人通风报停,所有人也都会立刻跑掉。 因为在大陆,贩毒将是特别严重的罪名,超过几克就要吃花生米的,所以他们也特别难抓。 而且更夸张的是,他们因为是当地人,就不说公安了,公安局的警犬他们都认识。 所以在大陆是,有人贩东西,就有人反监控警察,特别不好抓。 湾岛仔就在想,该怎么办,才能把李刚给逮住呢? 他在踱步子,突然,追风叫了起来:“汪,汪汪汪!” 湾岛仔低头一看:“骚瑞啦,我不是有意踩你尾巴的,大狗狗,你虽然狗废,但是嗓门可不小喔,刚才吓了我一大跳耶。” 邝仔抚摸追风,生气了:“什么叫狗废,人家原来可是缉毒英雄犬,ok?” 湾岛仔想起来了:“它曾经是警犬喔,超会闻毒品的?” 他找到了,一条陌生且全新的缉毒犬,而且是曾经全香江最牛的! 第253章 刷新所有人世界观的车技! 但大陆有个不论湾岛还是香江,东京都没有的好处是,警察特别负责任,而且不论是谁,只要被抓到携毒,哪怕只是一两克,也会立刻被拉去验血,抓去坐牢。 陈宪海往大陆贩毒,于手下和骡子们最重要的一点要求是:不准吸。 因为只要吸了,血液里面就会残留,而只要在海关血检抽查不合格,任你是谁,公安都会把你关起来,要是吸毒被抓的,除非走完流程,否则,关系都没用。 湾岛仔没有陈柔禁毒反毒的觉悟,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想除掉目前还在大陆活动的,包括李刚在内的,那帮子拿着台胞证逍遥的竹联帮。 但他苦恼的是,抓一个就会惊动一帮子,再就是,那帮人只贩不吸,又是台胞,没有切实的证据,公安也不好查他们,但要追风正是香江缉毒犬,那它的鼻子应该也很灵吧,而且虽然它前腿残疾,但是有滑轮做辅助,跑的也不慢呀。 湾岛仔搓搓手,问邝仔:“这狗现在归谁养,陈小姐还是聂老板?” 追风在聂家是团宠,邝仔跟它相比,简直就是小奴隶,他说:“目前是我家老爷。” 湾岛仔声音一提:“怎么会是他?” 全聂家他最讨厌的人就是聂荣,聂荣也很讨厌他的。 可他怎么会养追风呢,而要狗是他养着,湾岛仔又怎么好意思借? 他正想着呢,聂涵突然拍他,指远处:“哇,哇哇!” 湾岛仔听到有机车的声响,但是顺着聂涵的手看过去,只能看到不远处的半坡上上有道水泥砌成,大概75度左右的斜坡,和一道水泥桥,没看到别的。 斜坡是因为上面有悬崖,为了防止山体垮塌而修建的,水泥桥则是为了引水,平平无奇的东西,聂涵大惊小怪什么呢? 湾岛仔回头看她,又问:“咋啦?” 聂涵一手捂嘴一手前指:“呜呜呜,你快看呀,哇,哇哇!” 邝仔也在看,一声惊呼:“三太好叼!” 就连追风也是几声大叫:“汪,汪汪汪。” 湾岛仔扭头的功夫,看到陈柔骑着摩托往山上去了,他又问:“到底咋啦?” 聂嘉峪和聂嘉峻小孩子骑大车,一直在山路上慢悠悠的下去,再慢悠悠的上来,但这会儿他俩直接丢掉了车,跑上来了,还问湾岛仔:“细娘那技术,你有吗?” 湾岛仔什么都没看到,但习惯性的说:“当然咯,机车技术,就没有我不会的。” 说时迟那时快,湾岛仔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聂涵只会呜呜呜,不会说话了。 银黑相间的机车仿如一道闪电般从山上下来,又在公路上一个180度的急刹加调头,紧接着冲上75度,人都很难爬上去的陡坡,转眼之间跑完了陡坡,恰好是那道水泥石桥,它有大约45cm高的水泥路基,约有三米长,陈柔骑车就好比过独木桥一般,闪电般的越过路基,往山上而去。 75度的斜坡,四驱的越野车都有可能冲不上去,但是陈柔从漂移调头到上坡完全没有犹豫,而在上坡之后,她冲到了最高点又冲下来,立刻又上了独木桥。 平衡呢,重心呢,地心引力呢,难道都不存在啦,物理学都不存在啦? 陈柔在上坡之后,他们所看不到的地方,依然是一个漂移,所以转眼间她又回来了,还是跟刚才一样,在水泥坡道的尽头漂移调头,接着冲坡再上独木桥。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速度比上回更快。 但是下一次比这一次还要快,眨眼间她又回来,上坡,过独木桥了。 这就够叫湾岛仔一个玩机车的都目瞪口呆了吧,但陈柔显然还没有发挥自己全部的潜能,因为到了再下一次,她在下独木桥之后当场一个调头又回来了。 一帮子围观者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眨呢,她已然调头,又上水泥斜坡了。 聂嘉峻一把抓上湾岛仔的胳膊,半天才嘣出一个字:“叼!” 聂嘉峪抓住了湾岛仔另一条胳膊:“厉害!” 俩兄弟还想说什么的,但暂时说不出来,因为陈柔非但没有停,而且她骑着机车,就好比在半山腰上反复划圆弧一般,还是个速度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小的圆弧。 她这骑的不是机车,简直就像个魔术。 因为在聂家兄弟终于握上机车,开始骑着它走以后,就发现想要保持平衡都很不容易,一旦快了,就是车带着他俩跑,看到个小石子俩人都要心惊肉跳。 结果陈柔骑着辆大机车,直接是在上天入地。 终于,陈柔停下来了,一把摘了头盔扬发揩汗,打开机车箱,从中翻出水喝了起来,一左一右环着湾岛仔的聂家兄弟终于也有空闲了,齐看湾岛仔:“快教我们。” 聂涵一听也兴奋了:“湾岛仔,你也会玩那一手?” 邝仔作为老板的亲信,平常牛逼着呢,谁也不尿,但一听湾岛仔也会陈柔的那一手,也兴奋了,都学小娟子了:“仔仔哥,你要会玩,也教我呗。” 湾岛仔是会玩机车,而且玩的很6,但是仅限于压弯,超速,以及弯度不太大的漂移,但陈柔那个不是,就算不能叫魔法,她那个都算杂技了,他怎么可能会? 他不过无心吹了个小牛,但是麻烦了,这叫他怎么解释? 正好陈柔喝完了水,中午还有约嘛,骑着机车回来了,而聂嘉峪和聂嘉峻一人一条胳膊再把湾岛仔往前一搡:“细娘,他也会像你一样骑。” 同时俩人又上前一步:“仔仔哥,骑一个吧。” 湾岛仔不但不会,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陈柔那种骑机车法。 果然,她说:“不应该啊。” 这回湾岛仔抢到发言权了,先说:“我确实不会。” 再问陈柔:“陈小姐,你从哪里学来的技术,总不会也是……你们大陆吧?” 在一帮人的不可置信中,陈柔点头:“对。” 湾岛仔挣脱了聂嘉峪两兄弟,比手划脚:“陈小姐,虽然我承认大陆有很多传统的东西都做的特别优秀,就比如瓷器,茶叶和丝绸什么的,但机车不可能。” 陈柔单手还举着水瓶,丢给湾岛仔,说:“如果你还能在别的国家看到这种技术,那我就承认它是舶来品,但我敢保证,你找不到。” 湾岛仔还是不愿意相信:“拜托,陈小姐,大陆都没有几辆机车的喔。” 这个小娟子可以作证,她也在卖力点头。 但陈柔还有事,顾不得多聊,下车去了,边跑边说:“不要让嘉峪嘉峻骑的太快。” 但湾岛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喔,大陆甚至没有机车喔。” 小娟子也说:“村里只有万元户才骑得起机车喔。” 那就奇怪了,陈柔的技术到底哪里来的? 还有,既然湾岛仔说他不会,聂嘉峪聂嘉峻对他的崇拜也立刻消散,俩兄弟对视一眼,极默契的说:“要不咱们去看看呢,那个东京机车手能不能。” 不止陈柔要练习,熟悉车技,东京来的机车手小泉兵丁也正在做最后的练习,以备赢一帮豪门阔少给他的,共计一百万的彩头。 为了知己知彼嘛,聂嘉峪兄弟给包玉刚打电话,腆着脸,这就准备去看情况了。 在李霞来的那天晚上,陈柔没有跟她住,但第二天,她就仍跑回去跟李霞住了一晚上,今天跟梁利生和聂钊吃了一顿午饭,她也不开跑车,直接骑着机车就去找李霞了,她的学校就在不远处,下午四点放学,回到家,功课,尤其是英文有听不懂的,陈柔虽然水平也不高,但是可以帮她讲一讲。 于李霞来说,陈柔就好比电视里头,侠女一般的存在。 虽然说是有钱人家的太太,但跟她那个怕死又娇气的老公完全不一样,独来独往,原来还开车,今天倒好,骑上摩托车了。 看到摩托车,她也有新鲜事情要跟陈柔分享:“我们单位有个姓乔的小伙子,媳妇一次生了俩,双胞胎,媳妇又没奶,他老妈还得了个瘫痪的病,偏偏他还下岗了,奶粉都买不起,原来也是个爱玩爱热闹的,你猜他现在干嘛呢?” 陈柔笑问:“干嘛呢?” 李霞叹了口气说:“本来跑摩的,但现在城里跑麻的也是拉帮结派的,要给车头交钱,而且一交要交一半,他舍不得,心一横,骑着摩托去跟杂技团了,我也跟厂里的人去看过一回,他骑着摩托车走钢筋呢,唉,苦命人呐。” 陈柔点头,却也笑着说:“他辛苦点,危险点,孩子就有奶粉吃了,不也挺好?” 李霞一想也是,说:“希望菩萨有眼,保佑他平平安安,别出意外。” 关于机车的飙车,漂移等技术是在国外发源的。 但是有那么一项吉尼斯认证过的技术,叫铁笼飞车,就是从这些年开始,在大陆开始发源,并逐渐成形的,也就是陈柔玩的那种技术。 它结合了种花家特有的杂技,糅合到机车技术里,技术最高的,在360度的大铁笼子里,四到八辆机车同时启动,360度转圈。 陈柔他们关于机车的训练,就借鉴了铁笼飞车的技术。 而那技术的源起,就在于,有很多爸爸妈妈,不得不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以搏命的技术,给孩子换奶粉钱,那技术在全球都是独一份的。 陈柔来,李霞当然开心,她现在也学会用煤气,用电饭煲,可以给俩人煮饭了。 但只等吃完饭,她就要催陈柔回家了。 作为传统的老一辈,催生更是她的日常聊天三件套,而且她是可以从各个方位来催生的,就比如,今天她就笑着说:“你要平常闲了也觉得很无聊吧,抓紧生个孩子吧,等有了孩子,你每天一心一意只关注孩子,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这就是代沟问题了。 陈柔活了两辈子,都没有想过要孩子的问题,就是因为,她的人生踏实而充足,也没有时间可以分给小孩子。 但她并不反驳,也不像别人催她生孩子时那么烦,一笑置之,回家去了。 过了今天,再过一天,就该是比赛的日子了。 这两天聂嘉峪和聂嘉峻突然不学车了,湾岛仔的病也还没好完全,就又回医院去了,直到陈柔要跟小泉兵丁赛车这天的早晨,他才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又来了。 小娟子实则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但户口本上又是他闺女,无处安顿,他当然也带着,而等陈柔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垂头丧气,带着跟他一样垂头丧气的小娟子,俩人在往墙角走,打扮一新,准备去跑马地的聂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怒气冲冲,正在跟明叔说着什么。 这就得说,宁可拜佛三千,不如撞金钟一下呢。 陈柔的车已经送到跑马地去了,聂钊今天只在书房处理点内务,大家要一起过去,她在等聂钊,正好就问来问湾岛仔:“你怎么回事,惹到我家老爷子了?” 聂荣边说话,边在瞪湾岛仔,一看就是有情况。 湾岛仔其实是得到了邝仔给的,错误的信息,他大概讲了一下自己准备借狗一用,带到大陆抓几个毒贩子的情况,这才说:“老爷子好凶的喔,臭骂了我一顿。” 陈柔听完却笑了:“你这倒是个好办法。” 湾岛仔有点懵:“什么意思喔。” 李刚,一个从小吸着李霞的血长大,还会在将来间接害死陈恪的人,陈柔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照大家给予的反馈信息,那家伙的情商特别高。 情商高,就意味着他能往高处混,而他走的又不是正道,哪怕陈柔捣毁了毒窝,干掉了陈宪海,但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的,而坏人和坏人,总会臭味相投。 不过在大陆,一个人只要不触犯法律,哪怕陈柔也不敢放肆的杀人。 她是部队训出来的,在自家地盘上,她得遵纪守法。 可要李刚现在依然在贩毒,在勾结毒贩子,那甚至不必陈柔出手了呀。 目前追风是聂荣看的多一点,但是因为老爷子实在无聊,于是找了个逗狗的活儿,可狗是陈柔的,登记在她名下。 它又还是一只缉毒犬,帮她点忙也是正常的。 不过湾岛仔是个脚气永远在复发,连聂耀那种怂包都看不住的大怂包,把狗给他,她可不放心,所以她说:“你先启程上大陆,盯着李刚,等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喊我,我带狗过去,亲自支持你。” 目前待在大陆的,竹联帮的人有十几个。 因为是湾商嘛,有优待,他们整天吃喝嫖毒五毒俱全,而且基本都是三四十岁的男性吧,但他们各种骗大陆涉世未深的,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俗名叫养小蜜,在湾岛仔这种才刚刚长大,面对男女之事还比较清纯的后生仔看来,简直龌龊至极。 又正好灭掉那帮人,他才可以放心做生意。 这时又有陈柔撑腰,他又何乐而不为? 双掌一拍,他说:“好耶!” 再看小娟子:“哇喔,哥哥可以带你回你的故乡了耶!” 小娟子平常不怎么说话,但显然也是想家的,抿唇点头:“谢谢仔仔哥。” 再看陈柔,又说:“谢谢三太。” 这小女孩于回家,回故乡还会感觉到兴奋,就证明李霞说的对,她对母亲是有着羁绊和想念的,那么,她妈也就能伤害得了她。 没有任何人能离间一个孩子跟亲生母亲之间的关系,陈柔也不能。 所以她给不了小娟子劝告和告诫,当然,即使给了,现在的她也听不进去,也罢,就让这小女孩子再经历一回痛苦吧,等她意识到母亲也不可靠,她会成熟的。 …… 今天的机车比赛赛事并不大,但是名声可不小,也恰好能满足聂荣的虚荣心。 因为听说两个赛车手是要在跑马地赛,有好些人专门打电话给聂荣,听说他要去跑马地山庄之后,大家就约上一起,要跟着他一起去了。 于此同时董爷是聂钊请的,带着他的狼虫虎豹们趾高气昂的来了。 但尔爷带着他的威猛雄壮们,比之董爷更加吆五喝六,因为他是陈柔亲自请来的,面子更大! 约的时间都差不多,所以这俩拨人开着车,在山下就撞见彼此了。 而鸡哥和独眼俩是正所谓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俩又是司机,一看到对方开着车也来了,俩人彼此看一眼,赛车手还没就位呢,他俩的车先赛起来了。 俩人铆足了劲儿,你超我,我别你,你打喇叭我踩油门,拼着你死我活,就要争一个,看谁先到山顶! 当然,这时候不论他俩还是尔爷和董爷都不知道,陈柔要带给他们的,是一种可以刷新他们世界观的机车车技! 第254章 fuck的小泉在撒钉子 机车虽然是西方人发明的,但要论玩得好,还得是东方人。 不过飙机车始终不如赛车更有热度,人们在技术方面,也是汽车更有优秀。 独眼一把方向把鸡哥挤到了后面,再一脚油门,只听ri的一声,他开的车犹如一骑绝尘,飞驰而去,他看董爷:“阿耶,我这技术,没给您和陈小姐丢脸吧?” 董爷大病初愈,还很瘦弱,但是嗓门格外洪亮:“超的漂亮,就该这么干!” 但他话音才落,只听嗖的一声,生气了:“独眼你怎么开车的,没看人把咱超了?” 独眼只有一只眼睛,像他这种,交通规则是不允许上路开车的。 只是因为他们混社团的嘛,交警不敢惹,所以他才能上路。 但越是这种人,他胆子越大,眼看鸡哥超了自己,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分明看到是个u型大转弯,也不知道对面会不会有车来,直戳戳就怼了上去。 董爷还在大叫:“超,给我使劲儿超,咱就不能被姓尔的比下去。” 要说他能活过七十岁,估计他的列祖列宗们在阎王面前脸面够大,所以对面没有来车,独眼的车ri的一声,又超过了尔爷的。 鸡哥一看不干了,猛加速,还想超,但尔爷却说:“鸡哥,算了!” 鸡哥不干:“阿耶,董爷是故意想压咱们的,咱不能认怂。” 尔爷都有点不高兴了,声硬:“我说让就让,刹车!” 鸡哥只好一脚刹车,并看着董爷的车远去,还差点被狼虫虎豹怼下山坡。 曾经做主席的时候,聂荣也很烦应酬,更烦人多,所以除非特别重要的公开场合,他一般不喜欢见人,但在退休后这个毛病就改掉了,他突然变的爱热闹了。 今天又是请了一大帮跟他一样年龄的老爷子们,而且不是在山庄里,是在山顶的一处平台上,临时搭了凉亭,又让明叔开了几辆餐车来,大家一边吹风一边闲聊。 老爷子太折腾,只苦了明叔和安秘书,以及一大帮佣人们。 不过各种餐点和服务人员都是酒店,戴太太那边输送,大家也就不致太辛苦。 而且今天客人们都比较兴奋,但聂荣比较扫兴的是,据说聂钊也要来。 儿子羽翼已丰,老子就好比前浪,被拍死在了沙淮上,聂荣虽然也一再开导自己,儿子能干掉他是儿子足够优秀,可他心里依然不舒服,这会儿就在跟明叔吐槽:“阿柔不过跟人玩一玩,一点小事而已,他也要来,那工作呢,谁来干?” 明叔知道老爷子心情不好,但也要劝解他:“三爷来也是为了大陆的生意。” 聂荣请了一帮业已退位的老爷子们,但是那帮老爷子虽然不在其位,可是也有他们的影响力,而聂钊呢,在做自家的生意之余,还倡导大家上大陆投资。 他要来,当然就会游说老爷子们,劝他们回去说服自家话事人,让他们投资大陆。 事是这么个事儿,但聂荣鸡蛋里头挑骨头,总能挑到儿子的刺。 他指着不远处,正在跟金融大亨郑老爷子聊天的梁利生,说:“要游说大家上大陆投资,梁利生就足够了,还需要阿钊?” 但端起茶杯来,又说:“我就搞不懂了,梁利生是不是中了邪,还是被大陆人给洗脑了,原来明明瞧不上大陆的,现在倒好,直接变在大陆吹了。” 明叔也觉得奇怪,因为梁利生只去过几趟大陆,就从大陆黑变成了大陆吹。 要不是被洗脑,他还真就是中邪了。 明叔不想老爷子纠结这些,正好看到有好些人起身,往围栏边去了,遂对聂荣说:“老爷,估计他们要开始了,我把你也推过去吧,风大,我给您把帽子戴上。” 已经是三月中旬,春季,天已经很热了。 聂荣不喜欢戴帽子,因为那会显得他特别老,他说:“不必,直接推我过去就好。” 就在这时董爷的车一骑绝尘上山来了,不过到了这种地方,平台上的老爷子们个顶个都是跺一脚,整个香江都要抖三抖的,他得收敛他的脾气,狼虫虎豹们也得夹起他们的尾巴,一个个屏气凝神,他们也过来围观了。 而在董爷到了之后,尔爷也到现场了。 不过威猛雄壮到了这儿也得原地化身温文尔雅。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地儿全是大佬,可不是他们放肆的地方。 陈柔和聂涵,包玉燕,还有好些个女孩子,跟一帮豪门阔少,连带那个从东京来的,叫小泉兵丁的,以及霍sir带来的,维持治安的警察们,在山顶平台下方的停车场上,所有人聚在一起,聊的正开心,现场比之各家的年度酒会都要热闹。 聂嘉峪和聂嘉峻兄弟因为从来不害人,在面对像郭扶正那种喜欢暗搓搓出阴招的对手时就难免因为经验不足而被坑,但毕竟经商人家的孩子,本质还是很精明的。 他俩和聂涵几个是见过陈柔的车技的。 这几天也一直研究并观察,已经发现陈柔厉害的原因了。 一是臂力,二是大腿的支撑力,三是平衡性,四最简单,刹车靠脚。 但当然,他俩也试过用脚刹车,腿都差点干废,由此他俩也得出一个结论,陈柔的车技既不能模仿,也不能复制,她的车技也不是小泉兵丁可以比拟的。 不过他们兄弟非但不动声色,深藏不露,而且还跟着包玉刚,郭扶正,吴秉豪等人瞎起讧,一个劲儿的吹捧小泉兵丁,把那家伙捧了个飘飘欲仙。 小泉兵丁也是无知者无畏,被600万美金的悬赏冲昏了头,也不想想自己有命挣,有没有命花的问题,此刻举着望远镜专心看路面,又对着地图研究,心里就在琢磨,自己该在哪个路段加速,哪个路段刹车,又该怎么做干扰,才能把陈柔逼下路面。 这座山比太平山那条路可险多了,上山的路全是s型的大转弯,虽然算不上九曲18弯,但也有4个大s形和两个极其危险的z字形弯道,都极利于杀人越货。 对了,今天宋援朝和sam也被派到了现场,只不过一直站在远处。 霍sir看时间差不多,来问陈柔了:“聂太,可以开始了吧?” 陈柔笑着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小泉先生吧。” 霍sir于是去找小泉兵丁:“先生,您准备好了吧,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包玉刚和吴秉豪,郭扶正一帮子也跟着问:“师父,可以行动了吧?” 小泉兵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但是弯腰说了半天的对不起,伸三根手指:“稍等!” 包玉燕和聂涵几个女孩子很讨厌这男的,就齐齐瞪眼,包玉燕还说:“牛不牛逼的赶紧上啊,我们这边的大佬可早都准备好了,才不像某些人,叽叽歪歪。” 聂涵也说:“对啊,简直不像个男人。” 小泉兵丁现在所代表的,其实是这帮豪门阔少的脸面,也是全香江男人的脸面。 因为陈柔上回在自家酒会上公开打一个男人,在香江这种男权占上风的地方,报纸不报道,电视也不敢播,聂钊也是悄悄的,就……虽然是小泉兵丁自己不对,但是大家总觉得,全香江男人的脸都被陈柔给歘了,扒了。 这时要小泉兵丁赢了,大家就会觉得面子回来了。 否则的话,聂老板自己没所谓,别人也敢怒不敢言,但这帮孩子心里过意不去。 而不论任何比赛,在赛前都讲究个先声夺人,要给自己壮威风,灭别人的志气,包玉刚回头一看,先拿他妹妹开刀:“玉燕,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又不懂机车,少说话。” 包玉燕被哥哥当众责备,当然不开心,也要揭他老底:“你不也就骑着溜达过几圈子,倒是照片拍的不少,至少得有上千张吧。” 聂嘉峻自来看包玉刚不顺眼,当然要拆台:“骑车5分钟,凹造型5个小时吧。” 聂嘉峪当然要给他哥捧哏:“但不对啊,包少,你不是说都是抓拍吗?” 包玉燕忍不住噗嗤一笑:“不是抓拍,是扶着拍,好些危险动作,都是有人帮他扶着车拍出来的,这会儿倒显摆上了。” 他们兄妹掐架,郭扶正就要站出来调停,因为他弃聂嘉峻而巴结包玉刚,又还看上了包玉燕,想追人家,当然要多刷存在感。 但他左右一看,还没张嘴呢,聂嘉峻突然说:“怪不得你叫扶正,就是你吧,天天帮包少扶车摆poss的?“ 郭扶正扶车,这倒是个挺好玩的笑话,聂涵和包玉燕几个全笑了起来。 但也就同时小泉兵丁突然脚朝着陈柔的车前一点,并笑着说:“聂太,开始吧。” 听说他们要开始了,霍sir忙指挥警察们疏散人群,自己亲自举旗,帮他们开路。 小泉兵丁刚才犹犹豫豫的,磨蹭了半天,但此刻却如野马脱缰,一骑绝尘,率先而去,倒是陈柔犹豫了一下再骑车往前,而且从起步来看她的技术似乎并不怎么样,因为她连着几个趔趄,有一回还差一点车翻人摔。 也就在同时宋援朝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大叫:“三太,停,快停下!” 莫名其妙的,他突然冲过来就拦车,但这时陈柔已经冲出去了,而且扬手给他比了个耶,不过宋援朝非但没有放心,而且指着霍sir就吼:“立刻叫停比赛。” 两辆车都已经飞速下车了,这个光头的黑脸保镖莫名其妙的,他想干嘛? 霍sir在指挥两辆车离开以后就要跟车一起下山了。 他是裁判,他得全程监督。 而此刻一帮看热闹的孩子全去了悬崖边,在那儿可以看到至少70%的路程。 两辆车都极快,已经跑出去很远了,霍sir没理宋援朝,也追出去了。 山顶上的一帮老爷子们也纷纷举起了望远镜,要观看盛况。 同时宋援朝拨通了聂钊的电话:“老板,小日子在耍阴招,快通知三太停下!” 聂钊也在,但不在山顶,因为陈柔跟他讲过,自己要给那帮豪门阔少们,也给小泉兵丁一个教训,而且最好能录下来,以警后人,所以他目前在最佳拍摄位置。 请的摄影记者什么的,都全是专业的。 接通电话,一听宋援朝说的,他也怒了:“fuck的小泉在撒钉子,而你呢,他们离开之后你才发现,fuckfuckyou!” 就在老板狂飙脏话骂人的时候,sam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宋援朝跳上就追。 于此同时聂钊一把拉开门上车,告诉在车上的hank:“立刻往上,拦停阿柔,快!” 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就在他上车的同时,两辆机车已经冲下来了。 是陈柔在前,小泉兵丁在后。 不过小泉的车也紧紧咬着陈柔的车。 hank打开窗户刚想喊,聂钊伸手帮他打方向:“小心!” 紧追于后的第三辆是霍sir的车,但他的车轮胎已经爆了,他正在想办法弃车。 聂钊一把猛打,霍sir的机车恰好躲过,但他整个人飞上了挡风玻璃。 不过霍sir一看车里是聂钊,砰砰砸玻璃:“那个狗杂种,他妈的,他竟然在路上撒钉子,他好卑鄙!” 有那么个民族,或者说一个群体,他们看似柔弱,但私底下的小动作却特别多,就好比小泉兵丁,他不但想要阔少们的奖金,还想要鬼头昌的悬赏金。 别看他一直都怂怂的,但他也是贼阴阴的,刚才他玩了一个手段,就是在沿路悄悄撒钉子,因为是在最后那一刻他才开始撒的,所以宋援朝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陈柔一开始骑的拙劣,也是因为她在躲钉子。 但身经百战的她能躲得过,霍sir躲了几枚之后就中招,车胎刚才被炸爆了。 也是幸好有聂钊的车,他才不致被摔到地,受更重的伤。 但他跳下车玻璃就掏枪,大声咒骂:“他妈的,小泉这个狗贼,他这是杀人,是一级谋杀,聂老板,记得帮我做目击证人,我现在必须击毙他!” 盘山公路,小泉和陈柔俩紧咬着,彼此押慢了车,跑的并不快。 霍sir拖着受了伤的腿转身到悬崖边,就可以看到陈柔和小泉还在路上相互较劲儿。 冲动之下,他就准备直接开枪了。 但是不对,他突然举起枪来,自言自语了句:“小泉你个狗东西,你怕会死的很惨!” 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机车手,他看出来了,陈柔不动声色的放慢了速度,把小泉兵丁让到了前面,那家伙当然还想撒钉子制造事故。 但前面是个z字形的拐弯加悬崖路段,而以陈柔那种可以骑车上墙的技术,她应该是想给小泉来个形体大切割,直接把他分成两段儿! 第255章 胜利永属聂钊的女王,陈柔小姐! 山上的人此刻也知道有人撒钉子了。 因为在两个主赛车手离开后,山顶上的老家伙拿的望远镜在看,但年轻人们觉得远观不过望,想要骑车去追,一马当先的郭扶正才发动车就碾上了钉子,包玉刚比他只晚了一步,也碾到一只,俩人还没到第一个拐弯处,前轮砰砰爆胎,车头歪斜,幸好山顶的路基比较高,否则他俩得直接滚下去。 正好霍sir在用对讲机通知路上有人撒钉子的事,俩交警过来,一摸车头,旋即骂起了脏话:“简直fuck,大头钉!” 大头图钉,一种只要撒在地上,有80%的概率会是头朝上的小钉子。 要是撒在草丛中,一般人很难发现得了。 但只要它钉到轮胎上,随着车胎加速,等着机车的就是爆胎。 一帮小阔少此时也懵了,包玉刚拍大腿:“他妈的,谁干的!” 郭扶正见一帮女孩子全在看自己,连忙举手发誓:“天地良心,不是我干的。” 但是包玉燕和聂涵几个最讨厌他,也最怀疑他。 聂涵毕竟是豪门女话事人,身份高了,胆量也大了,伸手就揪郭扶正的耳朵,喊聂嘉峻和聂嘉峪:“你们俩个软蛋,没看见他在耍阴招吗?” 聂嘉峪聂嘉峻直觉应该不是郭扶正干的,但也都讨厌他,捏着拳头就过来了。 还好这时俩阿sir的对讲机里传来霍sir的声音:“小泉在撒图钉,快打电话给山下喊支援,拦截他,不能叫他逃走!” 俩阿sir立刻通知山下的值勤交警:“注意注意,跑马地山上有罪犯正在下逃,请立刻配合抓捕,请立刻配合抓捕。” 说完,俩人也怕陈柔出意外,赶忙开上车往下跑。 但沿路全是大头钉,他们跟宋援朝一样,没跑几步车轮就全炸了。 眼看车胎爆,宋援朝和sam跳出车,索性直接从山林上往下冲,一路冲下去了。 俩警察一月也就三五千的薪水,犯不着跟他们一样玩命,于是哼哧哼哧往下跑。 而在山顶平台上,一帮老家伙一看不对劲,也纷纷问明叔和安秘书,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董爷尔爷直觉不对劲,也把狼虫虎豹并威猛雄壮全赶了下去。 同一时间,聂老板拍着引擎盖,吼着hank,叫他赶紧调头。 但hank一调过头才要打方向,整车突然向着反方向撞了过去,他才摊手,聂钊一把拉开门,下了车就沿路往下跑。 但其实他因为过份的担心和紧张,反而自乱了阵脚,只听突然间,山谷响起一声刺耳的锐鸣,又是一声男人的惨叫,才四面看,就听霍sir一声叫:“他妈活该!” 聂老板于是又向回折,跑到霍sir身边再往下看,并没有看到小泉。 但是他看到陈柔了,她单脚撑地,跨着机车,恰好停在路中间。 聂钊一口气险些没能缓过来,但万幸,他太太是完好的。 宋援朝也是好样的,就在聂钊眨眼之间,他已经冲到陈柔身边了。 …… 至于在比赛途中发生了什么,不论盯梢盯脱了眼的宋援朝,还是半路蹲守的聂老板,再或者是全程跟踪的霍sir,以及被重金请来拍录像的摄影师都没有拍到。 全程也只有陈柔和小泉兵丁俩知道。 而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小泉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只剩下陈柔一个人知道了。 是这样,从一开始虽然陈柔也很警惕,但她毕竟不是小泉肚子里的蛔虫,也不知道他想耍什么花招,而且他的磨蹭,以及一帮孩子的拌嘴确实分散了陈柔的注意力,所以直到怂兮兮的小泉兵丁突然抢先跑,谨慎的陈柔又先看了地面,恰好发现了一枚在草丛里闪光的大头图钉,才意识到他的奸计的。 一枚小图钉而已,只要不是疾速飙车,哪怕轮胎压到了,车也能控制得住。 但她和小泉是要飙车的,比赛的终点是山脚,要分个先后。 她比他起步慢,就必定要加速超车,而在这种山路上,平道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想要超车就只有一个地方,u型弯,在u型弯道上压车入内环,虽然威胁,但也是保能超车的好办法,可一旦u型道上压弯,再压上钉子,车铲人飞,陈柔得甩出几十米,自由落体时,内脏都要摔烂的。 所以小泉兵丁就一个目的,杀了她! 陈柔如果不想停止比赛,也只有一个办法,压弯,并超了小泉。 小泉的图钉并非用手扔的,而是,他的机车储物箱下面有个小孔,只要车动起来,图钉就会自动滑落。 他也很滑头的,在第一个弯道时,看到陈柔的车胎还没有着钉子,立刻一个加速加漂移,刷的一下,打把图钉洒了出来,叮铃铃的滚向了水平更低的弯道内侧。 而且因为物理惯性,全部钉尖朝上。 这回陈柔没超过去,就只能继续跟在他后面。 眼见得自己一回得逞,小泉兵丁那个得意,还回头朝陈柔吼了一声:“支那猪!” 打不过的时候就骚倒思呐思密麻赛,怂的跟条虫似的。 但只要能占上风,就会尽情的欺辱,羞辱对手,置对手于死地,就是某民族根植在骨子里的劣根性了。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眼看就是第二个弯道了,小泉兵丁还想故技重施,但突然间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他的车晃了一下,没能漂起来,图钉自然也没有甩出去。 反而陈柔一个漂亮的贴地压弯,仿如一道流线般轻松越过,超到了他前面。 小泉兵丁大声咒骂着,也才反应过来,陈柔的机车竟然加装了氙气大灯,而且还是近光和远光分开改装的,她刚才使用的就是远光灯。 哪怕大白天,氙气大灯因其光线刺眼强烈,也会对人造成干扰的。 小泉兵丁的车虽然没有氙气大灯,可他的发动机足够强,随着排气管喷出一道蓝色的烈焰,马达鸣彻山谷,他迅速追了上来,和陈柔并肩。 凭着精湛的车技,他抬脚就是一记猛踹。 但就在他的脚伸出去时,陈柔的排气管适时喷出一道蓝焰,好家伙,要不是小泉兵丁躲得及时,他的脚都要被烧掉,也就在他收脚的同时,陈柔倒是踹了他一脚。 说来很长,但其实也就是在这时,他俩一起经过了聂钊和摄像机。 小泉兵丁也才发现陈柔的车技不可小觑。 而一旦停下来,且不说他能不能干得掉陈柔,即使干掉,他也属于犯罪。 所以他必须在赛车进程中干掉她。 但是时间也越来越紧迫了,因为霍sir已经发现他丢图钉的事了。 万一他跟山下的警察联合,让警察在山下拦截,那小泉兵丁可就跑不了了。 所以到了下一个转弯,他愈发疯狂的想要超车,于是冒险去压弯。 但这回陈柔处在领先状态,按理,稳妥其间,她不该再压弯,而是该加速。 可她似乎是有意要挑图小泉兵丁一般,故意在他准备压弯时车头一摇,又是一个漂亮的压弯,搞得本来紧咬着的俩人之间一超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小泉兵丁被她成功激怒,而他还有一招,是目前只在东京机车圈里流行,香江这边无人知道的,就是氮气加速,只需按下释放键,他的车就会因为燃油系统突然注入的氮气而实现瞬间提速。 所以随着他按下按钮,只听砰砰砰几声,排气罐都险些炸掉,但他也于瞬间跟陈柔肩并肩了,可也在这时,下一个u型弯又来临了。 陈柔还是那一招,抢在他之前压弯,又成功将他甩开。 氮气加速一般车都只能用一次,因为气缸的承受限度就是一次,要再多加,气缸会爆,车也会于瞬间失去动能。 不过小泉兵丁给自己改装了两次的量,所以他依然有超车的机会。 但当然,他不敢再贸然使用,这个u型弯后,他就暂时先跟在陈柔身后走。 说来话长,但其实总共也就过去了不到5分钟的时间,而在这五分钟里,从山顶往下看,盘旋的u型公路上,两辆机车时而紧咬时而分开。 时而蓝焰喷尾,又时而侧贴地面,就不说一帮小年轻没见过,一帮老爷子捧着望远镜也集体目瞪口呆,甚至就连聂荣都飙起了脏话:“叼喔,那个小鬼子有点厉害的。” 儿媳妇有多牛他是知道的,也听聂嘉峪和聂嘉峻吹过。 但他以为儿媳妇就是天花板了,没想到小泉兵丁也不差。 因为中途时有树木遮挡,观景效果不如下一级的平台,就不说聂荣了,好几个老爷子轮椅都不坐了,拐杖一拄,连蹦带跳往下跳,要找最佳观观测位。 于此同时,陈柔和小泉兵丁也到这整条路最险的位置上了。 从那个位置下去,就是聂家的山庄,而在山庄正上方,有一个用来阻拦山体滑坡的水泥斜坡,因为高度垂直,那一截路直接是个z字形。 小车还好,要是大点的汽车,一把都拐不过弯子的。 小泉兵丁也在关注这个路口,因为这片路段有个50cm左右的水泥墙做围挡,下面的落差达到了5米左右,他准备亲自上阵,用脚给陈柔的车来个滑铲,让她直接甩出路面,甩到5米以下,下面还是水泥路面,能直接摔死人的。 所以眼看要到,他准备来个氮气加漂移,虽然爆缸的可能,但可也能一招致敌。 但也就是在这儿,陈柔也准备致他于死地。 而且他虽然有氮气那个大杀气,可不但想杀人,还想在杀完人之后能跑掉,就不想车废掉,做事难免会保守一点,可陈柔不一样,一台5w块的车而已,她想扔就扔,随便扔。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到z字路段了。 z字路段,也是机车比赛方面有名的夺命车道。 小泉兵丁一把拍下氮气按钮,在陈柔减速时朝着她撞了过去,脚也同时伸了出来,要把她从车上踢下去,让她落下悬崖。 她没有氮气加速,更何况她已经必须拐弯,也必须刹车了,所以在她刹车的瞬间小泉兵丁踢到了她的身体。 但也就在同时她单脚立地,提车一个180度的原地调头,而她的前轮已经在水泥坡面上了,可是她竟然把车给骑上去了。 骑机车上墙,小泉兵丁也得问一句:物理学不存在了吗? 因为她够快,平衡掌握的够好,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完成了一个借住水泥坡面的,弧线式的调头,这时小泉兵丁也才刚调过头,因为一铲不中嘛,在刹车。 那恰是他想要的完美滑铲。 她双脚已然离开机车,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却还在加油,然后一整架改装过的,带着轮胎的力量和惯性的机车朝着小泉兵丁狠狠砸过来。 飞旋的轮胎将他的机车打离地面,向上飞起,他也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等他看到的时候,那块纯钢质的,上面写着‘减速慢行’的标牌已经在他眼前了。 他是以一百多码的高速在向前飞的,路牌竖在那儿,可不会躲他。 他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腰间一凉,他越过了路牌,但是一分两瓣的方式。 因为路牌高够,够显眼,山上不论老的还是小的,各位有钱阔佬们,不论是举着望远镜的,还是肉眼观看的,只要是当时没眨眼的,全都看到了。 一帮老爷子看着路牌成了红色,被吓的生生倒退。 包玉刚和吴秉豪为了看的真切,是站在车顶上的,眼看他们的一个师父变成了两个,包玉刚还好,站得住,吴秉豪当场腿软,直接摔到了地上,一声大叫:“妈咪!” 郭扶正正在找地儿躲呢,因为小泉兵丁是他介绍给包玉刚的。 比赛时耍赖扔钉子,最后还被一切两瓣儿,他这可真是,马屁又拍到了马蹄子上。 要说一帮阔少们平时玩的骑着机车,比如摇摇屁股抖抖头,再放慢速度,等到同伴并肩时击个拳,那只能叫宝宝车。 而真正的机车当飙起来,一百二三,甚至一百五六的速度,人一旦脱离了机车,不论撞向任何东西,都是致命的。 更何况路上多的是路牌,一旦撞上去,那就是一块肉饼砸到了案板上。 机车的血腥,机车的可怕,此刻他们终于亲眼见识。 一帮女孩子不忍细看,全用手捂住了眼睛,聂涵站的位置看不到陈柔,以为她也出事了,哭着喊着就往下冲了,聂嘉峪和聂嘉峻一看姐姐走了,也以为出了事了,连哭带嚷,呼啦啦的往下跑。 同一时刻,陈柔摘下头盔,回头遥望山顶,因为距离远,也因为树木的遮挡,她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人,看不到具体都是谁,不过她看到了,有人举着摄影机。 想了想,回头微笑,她朝着山上比了个剪刀手。 那是她这种九零后比较喜欢用的拍照手势了,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 也是同一时间,摄影师正在狂拉焦距,聂钊也盯着镜头在看,他太太有没有受伤。 就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她在镜头拉到的那一刻突然转身,朝着镜头眨了眨眼睛,并比了个v字手势。 victory,胜利,大英帝国,丘吉尔首相曾经最喜欢的手势。 意思是,胜利永远属于女王,但在陈柔这儿,它的涵义被改写了。 在香江这片土地上,胜利永属聂钊的女王,陈柔小姐! 第256章 怎么能算严刑拷打呢? 急救车的鸣笛声响彻山谷,本来在山下待命的救护车并交警此时已经冲上山来了。 山上聂钊请的媒体,摄像机也在齐齐往下赶。 但聂钊只坐车到自家山庄门口就下车了,捏着手机在路口等了片刻,却听到不远处,脚下的树林里响起一阵笑声,紧接着是瘦骨嶙仃的弯岛仔,然后是陈柔。 宋援朝紧随其后,当然,陈柔就是他肘上来的。 湾岛仔当然也在现场,但他虽然没想到小泉兵丁的歹毒,可他作为一个机车手,预见了事发地,就是那个z字路段,还真叫他押准了。 他得说一句:“陈小姐,你才是真正的秋名山车神喔。” 回头看聂老板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山庄门口,又说:“我真的没想到喔。” 他是真没想到,陈柔不但给了小泉兵丁个教训,还成功让他永远闭嘴了。 还想勒索他5万块? 湾岛仔抬脚踢土:“小泉兵丁,吃屎去吧你。” 宋援朝看老板脸色毛毛的,连忙推开了山庄右侧的小门:“老板,进门休息一下。” 聂钊却看陈柔:“你想喝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宋援朝想说什么的,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湾岛仔却问:“要可乐吗?” 陈柔却说:“给我泡一杯绿茶就好。” 这院子里当然有佣人,因为聂荣他们就是先到山庄,然后再上的山。 一会儿客人们会离开,但是聂荣既然来了,就要小住几天。 湾岛仔比聂荣还熟悉这个地方,跟宋援朝俩吹着牛逼进门去了,春天风打,陈柔又出了一身汗,也想进屋的,但偶然一瞥聂钊,见日光照在他脸上,汗毛根根竖直,突然心中一念,过来挽丈夫的胳膊:“你刚才是不是被吓坏了?” 聂老板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胆子小,但说:“霍岐的额头和膝盖都被撞破了。” 陈柔还不知道霍岐的情况,反而说:“如果不小心扎到了钉子,那算轻伤。” 聂钊点头:“据说是的。” 接着又说:“当初我大哥出的也是车祸,梁叔说他剥人就整整剥了一夜。” 不论机车还是汽车,只要出了事故,就必定血腥可怖。 汽车要被压扁,人得被剥出来,机车一旦出事,人能磨出脑浆来。 其实在体贴聂老板方面,陈柔都不及宋援朝。 因为宋援朝甚至有意识,是不让他老板看血腥场面的,这搞的陈柔有点愧疚,她说:“下回如果有这种事,我就不通知你了,免得你看了,又要想起往事。” 聂钊却说:“我想的不是往事,而是将来的事。” 宋援朝端着茶来了,但看到老板在瞪他,于是识趣的去了别处。 陈柔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但她并不了解聂钊,而且因为聂钊曾经隐晦提过将来的事,她以为他还有什么即将面对的意外是她不知道的,一时间也收了笑。 97之前,遇鬼杀鬼,遇魔降魔,陈柔不会叫聂老板有任何事的。 她问:“将来的什么事,很危险吗?” 春花三月,樱花开烂漫,但她面容俊美的,年轻的丈夫看着却跟鬼打了似的。 他脸上所有汗毛根根竖起,面色惨白,显然怕极了。 他在怕什么,怕不是还会有像那场绑架一般的危机将要面临? 陈柔现在可算知道了,她不喜欢那种体筋肉蟒,只有肌肉而无脑的壮汉们。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聂钊这种随时处于脆弱的易碎状的美人儿。 看他瑟瑟发抖,她的保护欲就会瞬间升爆棚。 她说:“你不用怕的,万事有我啊。” 聂钊却说:“凡事,没有人能做到百分百预知,就好像今天,一开始不论你还是湾岛仔,都没有想到小泉兵丁会撒钉子,我在想,将来如果有一天……” 陈柔皱眉头了:“有一天怎么样?” 这人说的云里雾里的,她怎么听不懂似的。 聂钊是这样,他也想伪装出作为男人的豁达和勇气,但就在刚才,就在陈柔在和小泉兵丁的紧咬,自他面前越过,看到霍sir撞上车玻璃时他突然间就想通了。 去他妈的伪装,他不要了。 他就是个懦弱的,胆小的,怕死的男人。 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可笑,满园春光,梅潞亲手种植的樱花正值怒放,他穿着昂贵的,裁剪得体的西服,他的外表像个可以依靠的强者,可他的内心不是。 他脆弱而胆怯,恐惧,他坦言:“我在想如果将来你也以一种悲壮而凄惨的方式离开我,哪怕我还活着,这个世界也将变成地狱,那太可怕了。” 她在冒险,玩命,自私如聂钊,不愿意妻子冒险,更不愿意她玩命。 因为他需要她的保护,她更是他的精神支柱。 而如果没了她,这个世界于聂钊也将原地变成地狱,那种可怕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他终于鼓起勇气把这些全说出来了,同时也需要陈柔给他个承诺,以后不能像今天一样,亲身上阵,去面对像小泉兵丁一样狡诈又奸猾的人。 因为他有保镖,那都是他花钱买来的命,可以用,背后还有icpo,那帮国际警察们,他不想太太再以身涉险,必须要她给他个承诺。 那么,她会给吗? 陈柔一直在看他,目光微蹙,又猛的一蹙,突然上前,来抓他的肩膀。 聂钊被吓了一跳,心说妻子该不会是嫌他太懦弱,太爱哭叽叽爱心生不高兴了吧。 她想干嘛,难不成想出手教训他,她想家暴他? 但并不是,陈柔双手一拉一揽,却是把聂钊挡到了身后,问:“谁?” 他俩是在房屋正前方,水池喷泉的边上,身后就是房屋并罗马柱,端着茶的宋援朝不好意思听他俩说话,一路走到远处,樱花树下去了,此时也转身了。 随着陈柔一声,从罗马柱后面转出个人来。 聂钊一看,立刻深吸一口气:“聂嘉峻,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不止他,另一颗罗马柱后面还有一个人,是聂嘉峪。 俩兄弟头上顶着落叶,浑身是树枝,裤子都是被划破的样子。 刚才他俩苟苟祟祟,就躲在罗马柱后面,这时宋援朝也赶过来了,问:“嘉峪嘉峻少爷,你俩从哪里来的?” 他俩应该在山坡上面,走下来有好长一截,结果他俩闪现山庄,还一身搞的跟丐帮似的,怎么回事? 这个湾岛仔最清楚了,他刚收拾了自己的日常用品,从屋子里出来,说:“还用说嘛,他俩跟你一样,也是从山坡上溜下来的咯。” 后面的山坡几乎是悬崖,但有树,可以抱着树往下溜。 那条路聂嘉峻知道,刚才顺着山坡就溜下来了。 当然,他虽然动手能力不行,车技稀烂,但在某些方面很聪明的。 他说:“我们刚刚下楼。” 聂嘉峪其实也听到了,咦,他小叔简直肉麻,但他也说:“我们就到了一秒钟。” 其实他俩在宋援朝他们进门之前就进来了,只不过是从后门进的屋子,再从前门出来,就正好看到小叔一脸幽怨,在跟细娘倾诉着什么。 好奇害死猫,他们不敢听,又想听,就默契的躲起来了嘛。 聂钊,他们的小叔,有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平常横的不行,但只要见了陈柔就秒变哭唧唧,胆小怕死还懦弱,明明细娘那么强,可他竟然担心她会出意外。 还会说一些要是没了她,他怎么活一类的话。 这兄弟对视一眼,心说小叔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鬼故事,又惊悚又吓人。 也是幸好,这时山庄外面响起一片脚步声,显然来的人挺多,聂嘉峻再看小叔一脸的不善,忙笑着说:“来客人了,我去开门吧。” 其实用不到他,因为宋援朝已经到门口,在开门了。 本来最先跑下山的是包玉燕,但是就在进门的时候,包玉刚一把将她拔拉开,迎门进来先看陈柔,跺脚又叹气的:“聂太,郭扶正信息有误。” 吴秉豪也抢先一步,说:“他简直吹牛逼,小泉跟您比,那技术烂到家了。” 还有一帮小屁孩儿,齐声附和:“对,烂到家了。” 他们这种态度其实也不对,因为赛车的危险不是单以技术来论的。 胆子越大,玩的越野,死的概率也越大。 这帮小屁孩儿正在兴头上,而虽然小泉兵丁死的简直惨,可他们有钱,自信能雇到好老师是一方面,再就是,还有陈柔这个活下来的,他们就非但没有意识到赛车的危险性,反而一股脑跑来找她,这一看就是来拜师,想要学艺的。 聂涵早知他们的意图,高声说:“少吹捧了吧你们,我细娘可不收徒弟。” 聂嘉峻兄弟毕竟自己人,左右一站:“要收也是收我俩。” 结果陈柔当场打脸了他们几兄妹,却说:“有人想跟我学机车吗,好呀。” 还真是,一帮老爷子们刚刚进门,恰好碰上孩子们钻着抢着,要拜陈柔为师的名场面,其中跳的最高的依然是包玉刚,他上窜下跳:“聂太,选我,就选我!” 包玉燕都心动了,小心翼翼举手:“我也想。” 包玉刚瞪他妹:“有你什么事儿,一边玩去。” 结果陈柔扫视一圈,却说:“人还有点少,你们再找90个人吧,我开个班儿。” 这下可好,本来叽叽喳喳的半大少爷们全愣住了,现场一片哗然:“啊?” 合着这聂太是准备开个机车学校呀,要那么多人。 有个叫刘天源的问了个好问题:“聂太,那么多徒弟,您教得过来吗?” 加起来得有一百号徒弟,怕她要教不来喔。 陈柔一笑,说:“机车赛车这一行损耗率非常大,像我这样的技术,大概能有百分之一的存活率,先招一百个吧,要是损耗完了,我再接着招。” 面对小屁孩儿们,话就得说得直白一点。 不过陈柔的话还是太文雅,一帮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个孩子忍不住问:“您说的损耗,怕不就是像小泉兵丁一样……”被一切两半? 陈柔一笑,说:“多关注东京漂移方面的新闻吧,死法很多,不限于哪一种。” 说完,看到角落里有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她又唤:“郭少,你来一下。” 百分之一的存活率,还死法很多,不限于哪一种? 一帮小屁孩们总算理解陈柔的话了,但他们生于安乐,理解不了死亡,还愣着,就听身后有个老爷子说:“阿刚,你再敢玩机车,我打断你的腿。” 还有个老爷子说:“阿豪,再摸一把机车,就别想我给你留股份。” 年轻人看到刺激的,只会肾上腺素狂飙,死了一个小泉兵丁,他们非但不怕,还兴奋着呢,可是老爷子们快要吓到原地升天了。 试想想,要那个被路牌拦腰斩的是他们家的宝贝大孙子呢,试问谁不怕? 所以这回陈柔飙车,不但帮湾岛仔去除了一个难题,而且于霍sir来说也是好事,一帮老富翁们原地化身禁车达人,他们那些阿sir也就不需要天天半夜在山顶道守着,抓超速飙车的小少爷们了。 且不说他们,陈柔突然点名郭扶正,说让他来一下。 郭扶正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因为最近他跟着包玉刚他们捉弄过聂嘉峪兄弟,心里有鬼,就不太想去,想躲,可他一转身,恰好碰上个胸肌怒胀的胸膛。 …… 一帮老爷子进了聂荣家的客厅,正在吃茶闲聊。 一帮年轻人在院子里,也正在讨论刚才那场赛车的凶险。 而在山庄的地下娱乐室里,陈柔斜坐在桌球桌沿上,正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郭扶正。 聂钊也在,因为陈柔特地说了,要他下来一趟。 聂家兄妹中,聂涵和嘉峪不在,但嘉峻眼光灵些,眼瞅着郭扶正被宋援朝连提带拎的下了地下室,眼不丁儿的也跟来了。 湾岛仔也在呢,陈柔吩咐了他一件怪怪的事情,他正在照她说的来执行。 陈柔一直盯着郭扶正,看了很久之后突然说:“扶正,我了解你,小时候家里应该也不富裕,但是因为你叔叔当官了,又给你爸办了一张港澳通行证,同时他还有很多资源,能让你爸上香江来赚钱,于是你们就来搬来了香江,你从小看电视,就羡慕电视里那些香江有钱人,也想变成他们,于是就卖力的巴结,讨好他们。” 郭扶正思索片刻,点头了:“聂太您说的对。” 他们父子的愿望说来都挺朴实,来香江赚大钱,并巴结上豪门。 最理想的是,让郭扶正能入赘豪门,变成贵婿。 陈柔点头,又说:“但是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你背后出谋划策,当初让你带嘉峻去维多利亚湾看裸舞,去螵的是他,推荐小泉兵丁的也是他,我现在需要知道那个人是谁,以及,他跟你之间是怎么交往的。” 郭扶正默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陈柔这是在审自己。 他腾的站了起来,也立刻说:“你们不能非法拘禁,也不能给我上刑,我可是大陆人,我会报公安的,香江阿sir可能怕你们,但大陆公安可不怕。” 嚯,这小子挺聪明,还懂得用法律做武器保护自己。 湾岛仔啪嗒啪嗒走来,一把将臭袜子怼上他的鼻子:“吃屎吧你!” 他的臭袜子是大杀器,但是,又怎么能算严刑拷打呢? 第257章 她要给俩老头上大招了! 其实郭扶正倒还好,陈柔自来生活在男性更多的军营里,对于男性的臭袜子也有免疫力,就是熏的眼睛不舒服一点,但整体还好。 这场酷刑真正伤到的人有两个,聂钊和聂嘉峻。 他俩不论鞋还是袜子,穿的都是全世界顶级好的,聂嘉峻也过了脚步发育期,之前有点臭,但跟湾岛仔这种有脚气的臭脚人的脚臭不是一个量级。 从湾岛仔自他俩面前经过,他俩就觉得莫名眼热,然后就是胸闷,恶心,喘不过气来,但他俩依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双臭脚造成的威力,还以为是通风的问题。 聂钊欲呕,看宋援朝:“快,快把换气扇打开。” 宋援朝跟陈柔一样,闻惯了,于脚臭不算太敏感,更何况湾岛仔穿着鞋子呢,只是一双袜子的威力而已,他一看,说:“boss,换气扇是打开的。” 聂钊这时已经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了,但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进行了。 不过离得近,陈柔也被熏的要流眼泪,忍不住的往后退:“湾岛,申他。” 郭扶正嘴巴硬着呢:“你们叼什么呀,早晚香江都会回归的,我叔可是大官……” 不过随着袜子入嘴,他就再也硬不起来了,呼吸之间,那股臭气充盈了他的鼻腔,口腔,上腭,甚至到达了胸腔,他双眼猛凸,呼吸急促。 本来他还准备反抗,想往外跑的,此刻依然跟聂钊一样,嗷的一声,刚才喝进去的饮料,吃进去的点心都在往外狂飙。 但聂钊还好,人家是老板,扶着楼梯就跑了,聂嘉峻也流着眼泪跑了,郭扶正眼泪叭叭往下落,跪到了地上,抻腿蹬脚,也幸好湾岛仔一把抽掉了袜子。 他说:“招,有的没的我都招。” 就算没得招,胡编乱造他都愿意招,就是不想闻臭袜子。 湾岛仔也知道自己的袜子杀伤力大,赶忙找出个塑料袋装了起来,问:“快说,让你带聂少去看裸舞的那个人是谁。” 郭扶正哇的一声吐了一地,目光呆呆的:“日本来的同学,小泉纯二郎。” 听来又是一个小泉,但湾岛仔直觉不对:“不对,应该是香江人才对。” 日本来的同学跟陈柔无冤无仇,不可能故意针对她,她的敌人不在大陆,就应该在香江,但郭扶正再吐一口,扬头:“天地良心,我说的是真的。” 陈柔总觉得哪里不对,但郭扶正就是个贪官家的亲戚,应该也不会说谎,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这时聂老板突然探头,屏息说了句:“帮他在米国代购手机的人。” 湾岛仔不太明白,宋援朝说:“有人帮你在米国代订了手机,那个人是谁?” 郭扶正疯狂摆手:“不是我同学,是小泉的,而且他认识峻少……” 这事儿还得聂嘉峻自己来。 他捂着嘴巴探头,疾速说:“细娘,是于光和,是他先向我推荐的手机。” 宋援朝看陈柔:“竟然是于sir的儿子?” 陈柔却说:“不止是他儿子,主要是他爹,曾经的政治处主任,于亨。” 其实说来,也恰好印证了陈柔的猜测。 但是她都佩服不已的是,于亨做了很多事情,可直到现在,她才怀疑到他身上。 于亨,被宋援朝一枪爆头的,曾经的香江第一阿sir,之后他老爹带着儿媳妇郭娴,和俩双胎儿子,于光煦和于光和火速移民去了瑞士。 之后于光和跟聂嘉峻之间还偶有联络,最新款的手机就是他推荐聂嘉峻的。 聂嘉峻想要,又不差钱,于是四处打听人,然后打听到了郭扶正,郭扶正又找到同学小泉纯二郎,他家有亲戚在摩托罗拉公司,于内部购买了手机。 因为是卫星手机,她的判断力被干扰了,所以在阿蛤的手下找到海砂厂,意欲伏击陈恪他们的时候,她最先怀疑了手机,但后来又发现是通信基站出了问题,这样一绕,她就放松了对手机的监控,把怀疑力转向海盗一派了。 当然,卫星手机目前还没有办法被监控,因为不论她还是聂钊,都上升不到米国国防部去监听的高度,但是那一回被于亨蒙混过去了。 他直觉自己并没有暴露,于是立刻又派了小泉兵丁过来做渗透。 但这种渗透依然是外围式的,就连小泉兵丁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于亨的棋子。 可于亨的高明之处也就在于这儿。 小泉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是于亨的棋子,可是他作为社团住吉会的一员,会贪婪,贪心,想要杀了陈柔,而只要他能杀了她,于亨的目的就达到了。 现在小泉兵丁已死,要陈柔猜得不错,于亨还会另想办法,另派他人来。 于峥嵘,曾经全香江阿sir们的表率,最爱妻子的典范男性,死的那么惨,于亨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当然,于亨觉得儿子死的冤,想要复仇,聂臻难道就该死? 于峥嵘一手造就了聂臻的车祸,梁利生从车里剥人剥了两天,而且聂钊被绑他就是幕后黑手,于亨还不甘心,还想作妖,陈柔看他是活腻歪了,不想拿养老金了。 陈柔也受不了臭了,既已审完,转身就走,上了楼,冲进厕所呕吐。 也该放郭扶正走人了,但是宋援朝勾肩搭背送他上楼,还得恐吓这小伙子两句:“回去以后见了你爹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吧?” 郭扶正倒也坦然,摇头:“不知道。” 宋援朝只会恐吓,还想继续吓唬他以达目的。 湾岛仔上前了,手指他的鼻子:“你喜欢那个叫包玉燕的小姐吧?” 郭扶正被吓傻了,也是坦白从宽:“不,其实我更喜欢聂涵。” 宋援朝险些气炸,当场把郭扶正拎了起来:“就你,也配喜欢我家大小姐?” 郭扶正被吓到当场飙泪:“对不起,我错了。” 他不但长得丑,猥琐,还心术不正,竟然喜欢聂涵? 宋援朝直觉他的喜欢于聂涵是种侮辱,偏偏这小屁孩儿他又不能真打,气的面目狰狞,倒是湾岛仔更懂小男孩的心态,说:“你要敢胡说,我就告诉所有你认识的女孩子,包括你的女同学,说你吃过我的臭袜子,小朋友,你从此将失去……” 手指点他的鼻子,湾岛仔一字一顿:“跟女孩打kiss的机会喔。” 宋援朝额头黑线,心说这东西能成为恐吓人的理由吗? 事实就是,郭扶正果然被吓到了,双腿一软就跪:“求你了哥哥,千万不要。” 如果让香江的女孩子们知道他吃过湾岛仔的臭袜子,他的初吻怕是这辈子都送不出去了,如此歹毒的威胁,郭扶正是真怕了,怕的要命。 宋援朝和湾岛仔一起搡人:“滚吧你!” …… 楼上,这会儿客人们都已经走完了,只有聂家人在场。 聂嘉峻出来的最早,当然了,涉及于峥嵘那个杀了他老爹的恶人,他也第一时间把所有的事情讲给了聂荣和梁利生听。 回头想想,小伙子自己也挺后怕的,说:“幸好我们跟包玉刚关系一般,我细娘机车也骑的好,我们才没有拜师,否则的话,只怕要引狼入室了。” 聂荣听完许久未语,梁利生却说:“不愧是于亨,这办法可真够毒辣的。” 穷人家的孩子们顶多去免费的球场打打篮球踢踢足球,有钱人家的喜欢玩高尔夫,赛马,再就是赛车和机车了,一个机车手教练,万一聂嘉峻兄弟引他入室,谁敢想他竟然是要来杀人的,而且要杀的正是聂钊夫妻? 聂荣猛吸一口气,看大孙子:“你有这个意识就好,以后交友方面还是要谨慎。” 但他挥退了聂嘉峻,再看梁利生,却说:“咱们要去大陆,安保方面没问题吧?” 人一旦老了,会有三种通病,贪财怕死没觉睡。 聂荣现在就是,夜里总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因为爱逗狗,把追风的生物钟都给生生打乱了,同时他还特别怕死,尤其马上要去大陆,他对治安就特别不放心。 梁利生手拍大腿再比个八:“大哥,大陆整整进行了八年严打。” 聂荣再皱眉头:“什么意思?” 梁利生说:“就这么说吧,大街上但凡有男的朝女孩子吹口哨都要被关起来。” 聂荣不以为然,说:“神经,我不信。” 虽然他不信,但目前是九十年代初期,而从83年开始直到现在,确实进行了八年的严打,目前的大陆的治安不说顶好吧,但香江跟它没法比。 更何况聂荣是老牌香江首富,他要去大陆,全亚洲的媒体都要去采访兼报道,于深市来说,将会是一个绝佳的,打开知名度的契机,谁能乱到他眼前来。 梁利生一看大哥不信,再拍大腿:“到时候您就瞧好吧,我保证您要去了,就会跟我一样,想在那边买房置地,安家立户,香江都不想再回了。” 聂荣笑着叹气:“你可真是……”像得了什么大病似的。 梁利生也是脑抽,突然来了句:“大哥,在这方面,您跟韩主席可差远了,您想想她呀,三四十年前就敢跟大陆人做生意呢。” 聂荣陡然一怔,因为这还是他的好兄弟梁利生有生以来头一回,当着他的面说出韩主席优于他的话,而虽然那个共识一直在他们的心底里,担当被说出来,聂荣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的,他有点生气,但又不敢发脾气。 因为梁利生现在还愿意来陪陪他,全是因为他重情重义。 但要不发脾气吧,难道就在他的好兄弟面前,他都承认自己不如死了的妻子? 而就在他既觉得震惊,又觉得悲凉时,梁利生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立刻说:“大哥,我没时间了,十万火急,咱们改天再聊。” 风风火火出了屋子,看到不远处站着佣人,他招手:“去搬桌椅。” 再招另一个:“跑快点,准备茶和点心。” 紧接着他一路快跑,一路火花带闪电,杀到了大门口,冲向陈柔:“三太。” 聂荣只是一只落了平阳的虎,狗都能欺负他。 但陈柔这儿还有俩老家伙,骨头比金刚石还要硬,脾气比火药更加的冲。 而且他们特别聪明,为了争个高低,极善于学习。 那当然就是尔爷和董爷了。 他俩今天是被陈柔请来的,本来吧,董爷下山以后,兴冲冲的就准备进院子,但是他的老谋士翁华是个聪明的,就发现尔爷把车停在了聂家的庄园外,既不下车,也不进院子。 董爷觉得那才好呢,他要进门,抢着去见他的宝贝孙女,不谈别的。 但翁华觉得不对,而且给董爷提了一条思路,叫董爷听了之后大呼歹毒。 那个思路就是,以退为进! 没错,尔爷人家上山不抢道,过门不入户,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给陈柔添麻烦。 董爷呢,上山要挤人,进门都要抢个先,那叫什么,惹人厌憎! 而翁华华一说,董爷也豁然开朗,心说既然你姓尔的不下车,那我也不下。 所以就在通过山庄的路口,他俩一个上一个下,停着车一直在较劲儿。 陈柔刚才因为要审问郭扶正,没顾得上。 出来之后才听说了这事儿,而她的策略,是想趁着人多,把俩老爷子都请进门,先让他俩坐到同一屋檐下,再想办法调停,让他们俩初步缓和一点。 可正所谓姜是老的辣,俩老头儿精着呢,她要想搞定他俩,还真挺难的。 她刚才已经让宋援朝请过一趟,又让安秘书请过一趟,甚至,如果不是聂老板被湾岛仔的脚气熏倒,此刻还在厕所里呕吐,她都要让他出去请一趟的。 可俩老头就是不接招,都说不想下车,只想见她一面就走。 一个赛一个的‘体贴’,实则还是要争个高低。 他俩太难搞,搞的陈柔都想一边一脚,把俩老头全都踢开算了。 但是,要不搞定他们还真不行。 九龙不能永远都是贫民窟,他俩也不能永远做大包租公。 为了让更多人有房可住,房地产业务必须进入,盖更多的高楼,容纳更多的居民。 而既然以武搞定了小泉兵丁,顺手来道文招,陈柔就必须搞定这俩老头。 另的且不说,关于房地产的改造业务,她必须让他俩吐口,配合聂家开干! 喊来梁利生耳语交待了一番,她要正式给俩老头上大招了! 第258章 情敌还在襁褓里。 跑马地山庄虽然是韩玉珠买的,跟大屿山的别墅一样,也是她想在退休以后用来休闲度假的,可懂得都懂,富豪的原配都只是栽树者,乘凉的皆是后来人。 梅潞接手以后,就对这栋英式古典主义建筑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 它的周围全是树,而且皆是从日本引进来的樱花树,种的还极富艺术性。 就比如院后山坡上种的是寒绯樱,它最抗寒,通常开于二月末,现在已经凋谢了。 院子周围的是河津樱,随着后山的凋零,它们就将绽放,不过现在也已经开到荼蘼,只剩些薄薄的花瓣儿了。 而庭院里的,则是公认最美,也最贵气的彼岸樱,这几天也正在怒放中。 陈柔给梁利生提的要求是,院内,两边的樱花树下各摆一桌茶点,然后再劳梁利生一回大驾,让他把俩老爷子请进来,就说是陈柔要请他们吃茶赏樱花。 俩老爷子肯定要问,她会不会相陪,关于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陈柔当然也给了梁利生锦囊妙计,而事涉拆迁改造,俩老头都是大地主,还有可能成为最大钉子户,为了铲平他们的违章建筑小炮楼,盖摩天大楼,梁利生跑的飞快。 出了门,遵照陈柔的指示,他先奔尔爷,说要进院赏樱。 果然,尔爷先问:“我家阿柔呢,她会陪我老爷子吃一杯茶吧?” 梁利生说:“你知道的,她也刚刚从山下回来,但她说了,只要她还走得动路,就必定出来,陪您老人家喝一杯。” 董爷虽然是亲爷爷,可他因为心里有底,反而有点被动。 直看到尔爷下车,率先朝院内走去,他也才下车:“那就喝一杯吧。” 独眼唯恐天下不乱:“不对啊,瘸老头儿,你凭什么先请那边后请我们,你这样……” 他话未说完,只觉得身子一空,已经被胖老头梁利生整个儿拎起,提离地面10cm了,眼里所看到的,已经是梁利生离子烫成10cm高的头发。 独眼懵了,心说这位梁老头看着也一般般啊,力气怎么那么大? 当然了,他这种小喽喽哪里知道,梁利生只是明着不混道,他一双手上沾的血,要认真追究起来,只怕比董爷和尔爷俩加起来都要多。 但他眸中鹰隼,却笑的爽朗,又一把将独眼重重怼到地上,哈哈大笑:“男子汉大丈夫该争的是大名大利,而不是细枝末节,蝇头小利,年轻人,稳着点吧。” 紧接着啪啪啪三巴掌,独眼直接被他拍的前仰后合。 可怜独眼到今天也才知道,这个给首富做了几十年助手的胖老头,手是真硬! 陪着董爷走到门口,梁利生刷的伸手:“董老先生,请!” 就这样,一左一右,九龙二位话事人坐到了梅潞女士移栽的樱花树下。 但俩人同时也较上劲儿了,因为他们的争斗又开始了,而这回他们要比的,看陈柔会先走向哪一桌。 被最先垂青的那个当然开心,但是被怠慢的那一个就要拍案而起,打人了! 不过怎么回事啊,狼虫虎豹和威猛雄壮隔空打眼仗。 鸡哥和独眼跃跃欲试,眼看就要斗到一起了,可是陈柔怎么还不出现? …… 陈柔还真不是故意怠慢,而是,她今天的文招里,有个关键环节就是她的脆皮老公,当然了,涉及生意,就得他来谈,可她关键时刻又找不到他了。 打他电话,宋援朝接的,说是也不知道老板去了哪里。 奇了怪了,自家的院子,周围全是保镖,难道他还能消失了不成? 陈柔此刻在二楼找人,声音一沉:“你老板该不会又被人绑走了吧?” 宋援朝正在对讲机联络保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能吧。” 他家老板就跟唐僧似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妖怪绑走,但在自家总不能吧。 但要真被绑走可就麻烦了,他帮南海军方担保了一大批苏式重型战略武器,才交付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呢,全是他亲联,他要丢了,那叫莫大的军事损失。 宋援朝于一瞬间头皮都发麻了,还好这时陈柔说了句:“不慌,人我已经找到了。” 说回陈柔,她正在洗手间里,看着聂钊,也是大开眼界。 他双眼红彤彤,领带是扯开的,白皙,但有胸肌的胸膛若隐若现,此刻正一脸惭愧加羞愤,语气也是怯怯的:“对不起,我也没想到……” 其实是因为他长期处于人为打造的无菌环境中,一旦接触到菌,刺激才会那么大。 被湾岛仔的脚气熏到,他不但吐到天昏地暗,眼睛都红了,红的像兔子。 邝仔没有跟来,他没有带随身的药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一直躲在卫生间。 但聂老板以为太太会生气,不过陈柔不但不生气,而且还觉得可笑。 甚至可以说,她在香江这段时间过得很愉快,有一大半的笑料都是聂钊创造的。 能被人的脚气熏成红眼兔子的也就只有他了。 她说:“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帮你处理。” 她居然能帮他处理,是镇呕吗,还有他的红眼睛该怎么办? 聂钊想着想着又是一声呕,一回头,太太已经回来了,托盘里有一杯冰的柠檬水,还拿着一只白纱布包的冰袋,示意他坐到马桶上,把吸管递给他让他喝,她拿起冰袋敷到了聂钊的眼睛上。 她的手是热的,但冰袋是凉的,而他又红又酸又胀的眼睛只觉得无比舒服。 一口冰柠水喝下去,也果然,那压抑不住的呕劲儿顿时消散。 聂钊终于缓过来了,但也觉得奇怪,问陈柔:“为什么你的抵抗力那么好?” 他也经常有在健身,跑步拳击每天不落,要论体力吧,他勉强能和陈柔比肩,就比如最近,在床上,她明显体力不如他,可她的身体抵抗力就要强得多。 聂钊不知道是为什么,而且一个男人身体总出状况,很伤自尊心的。 他都有考虑,是不是该专门锻炼一下自己的免疫力了。 但陈柔却笑着说:“没关系,也没必要。” 进一步解释:“我经常练枪,也有更多的机会晒太阳爬山,我的抵抗力当然要更强一点,可你总要伏案工作,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出外,抵抗力自然就差呀。” 想要赚钱,要就必须放弃很多事。 就好比聂老板,他哪怕健身的时候,也得戴着耳机听财经新闻,亦或者听下属们汇报工作,他要出外,也是要巡查业务,谈业务,没有那么多时间专门享受。 香江的治安注定他必须生活在一个真空环境中,工作注定他必须待在象牙塔里,他是得到了很多,那是普通人梦都梦不到的,可他注定也要牺牲一些东西。 人生在世,没有十全十美的嘛。 聂钊依然闭着眼睛,妻子就在他身后,用胸膛托着他的头,他就好比在温暖的摇篮里,这种感觉可真好,但他突然问:“你怎么会处理这种突发状况的?” 陈柔转动纱布,柔声一笑:“我原来当过兵啊,也被那些臭男人的脚气熏到过,还遇到过好多讲卫生的新兵蛋子被误伤,都是这样处理的。” 聂钊一想不对:“你帮别的男人也处理过伤病方面的问题?” 她也像此刻搂着他这样,搂过别的男人吗? 那都会是谁,她的战友,他们现在出生了吗,多大了? 陈柔还有事,不给聂老板胡思乱想的时间,命令他:“现在睁眼。” 聂老板乖乖睁眼,恰看到妻子那张仿佛少年一般,英气又娇美的面庞,她拍拍他的脸,柔声说:“已经好啦,现在下楼,找那俩包租公,谈拆迁生意去。” 妻子越是这样,聂钊的心里就越要犹疑。 她也会这样拍战友,以及新兵蛋子们的脸吧,那些鲁莽而年轻的军人,应该比他更加受不了这种温柔攻势,他们肯定会沦陷,疯狂的爱上她。 那她曾经结过婚吗,谈过恋爱吗? 那会是一个,或者几个什么样的男人,现在已经出生了吗,是不是还穿着尿布湿,正在抱着奶瓶吃奶嘴? 情敌还在襁褓里,但一想到,聂老板就控制不住的生气。 阴险如他,会慢慢套陈柔话的,要叫他找到那么一个小情敌,他不介意抢了对方的奶嘴,然后几脚踩进土里去。 当然,那都只是他的胡思乱想,他的母亲,高瞻远瞩的韩玉珠女士曾经以为她订的婚约能帮他摆平九龙一半的地皮,但现在陈柔给了他更大的可能。 她要同时帮他摆平两个大地主,包租公,聂老板当然得打起精神来,赶紧去干。 系好衬衫钮扣,擦干净了脸,再整整西服出门来,恰好迎上宋援朝和sam,他就又是带着小弟们出街的大佬了。 陈柔依然在二楼,但是转到小休息厅坐下,把刚才给聂钊用过的纱布里的冰块倒掉,再把纱布往眼睛上一罩,脚往茶几上一搭,她开始闭目养神了。 再说聂钊,疾步出了屋子,下台阶,走完水池,他停在了院子中间。 董爷其实最沉不住气,也最着急,担心陈柔刚才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迟迟不出来,可他性子倔,尔爷要不问,他也就犟着不问。 尔爷天性是一个比较柔和的人,见聂钊眉眼蹙在一处,即刻就站起来了:“聂总,阿柔她……” 聂钊拔步就走向了尔爷,对着耳语了一番,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是尔爷没有丝毫的犹豫,拄上拐杖就起身,往屋子里去了。 鸡哥他们也想跟的,但是聂家多的是保镖,人家的内室岂是他们能进的? 所以宋援朝掰一边,sam掰一边,再齐拍,把鸡哥拍到了原地。 那边独眼看鸡哥吃了瘪,正咧嘴要笑话,董爷一拐杖将他捣开:“你给我闭嘴!” 老爷子拄拐上前,嗓音也不复以往的洪亮,语声焦灼:“聂总,阿柔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聂钊先说:“您当时的角度看不到,但是,她的车已经毁了。” 一架花了5万块改装的机车,现在已经撞成一堆破烂,被当成垃圾拖走了。 董爷可算明白尔爷为什么跑的那么快了,恨不能回到刚才,他先说话,他也顾不得跟尔爷之间的恩怨情仇,转身就要往屋里走:“她伤的不严重吧?” 聂钊说:“十万分之一的概率,外伤并不严重,但是另一位赛车手,东京来的小泉兵丁先生的惨状是在她面前发生的,您懂得,她再怎么坚强,心理也会受创。” 董爷和尔爷只知道陈柔是要玩机车,邀请他们来看。 而他俩此生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样痛恨东瀛鬼子,一听说另一个赛车手竟然是从东京来的,董爷再忍不住,要开启批评了:“东京来的车手,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阿柔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跟那么个狗东西比赛车,嗯?” 再四面相指,又说:“聂总,我老爷子不如你有钱,但也虚长年龄,算你的长辈,我也得批评你几句,这么好,恢弘大气的建筑,可看看吧,是牡丹不够国色天香,还是芍药不够争奇斗艳,再不济栽一院海棠,难道不够喜庆,非要栽这花,倭里倭气,你还好意思请我进来赏,哼!” 聂钊倒没所谓,但是聂荣正在客厅里休息,董爷的嗓门又洪亮,说的话他可全听到了,可怜首富老爷子被无端扫射,气的呀,要不是得装老太翁,他都恨不能跳出来骂人了。 九龙来的泥腿子,他懂个屁,樱花就是种花家的好不好,怎么就成倭风了? 且不说聂荣的生气,陈柔竟然受伤了,可怜董爷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一路横冲直撞,明明最先上的山,却被尔爷抢了先,但他有个好问题。 他说:“阿柔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跟个东京来的小子比赛车?” 聂钊示意他先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看董爷的茶碗已是空的,亲自帮他斟茶,并说:“要说这件事,咱们得先谈一谈目前东京的房地产行业。” 不论董爷还是尔爷,都不知道首富两口子唱一出双簧,是要给他们搞拆迁,也全然没有意识到,陈柔在玩的,是内部矛盾不绝时,就引入外部矛盾,要号召他俩一致举矛对外的兵法,成功被绕了进去,说:“快讲!” 第259章 流氓中的流氓,败类中的败类! 目前是1991年,正值东京经济危机,房产业迅速萧条的阶段。 整个社会的经济发展也因房产泡沫被刺穿而陷入停滞,公司大面积倒闭,人员大幅失业,大批楼产断供,其事也扬名了整个国际社会。 刚刚才被太太冰好眼睛的聂老板此刻谈起生意经,当然就又变的专业严谨,侃侃有谈了,他说:“东京的房价当然不是自然而然涨起来的,它的幕后有推手。” 这个董爷当然懂,他说:“我看过新闻,据说有个叫什么索罗斯的,西方金融财团吧,抬高房价与股价,再抽走资金,空留一堆债务,也是够狠的。” 但又说:“谁叫他们那么贪心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聂钊说:“就在去年,东京楼市,一栋楼的市值就可以买下半个九龙,人们要买房子,得先请房产经纪人吃饭,送礼要用箱子提着成捆的现金。” 这些董爷大概在报纸上看过,大概就是,人们没有意识到房价只是虚高,后面没有强有力的经济体支撑,以为房价还会飙涨下去,本着买到就是赚到的心态,为了买房子而给销售员送礼,请人大吃大喝,在外人看来荒唐,可他们却觉得正常。 而且更可笑的是,他们的楼王房价甚至超过了米国各个繁华大都市的房价,于是还有人叫嚣,说要时进军米国,把帝国大厦都要买回来。 可房产的繁荣需要稳定输出的产业,以及股票市场稳定的外资注入。 就在去年年底,所有人还在疯狂抢楼的时候,股票突然一片大绿,各种来自西方的产业订单集体跳单,人们失了业,没了钱,还不起高昂的房贷,于是纷纷断供。 一个能载誉历史的房产神话也就此像泡沫一样散去,独留一帮可怜虫背着债务。 但这跟陈柔,又跟小泉兵丁有什么关系呢? 董爷觉得聂钊扯的有点太远了,还觉得他怕是在拿废话搪塞自己,但他翘首以盼吧,却不见尔爷出来,又急又烦,都想发火了。 可就在这时聂钊又说:“小泉兵丁也是混社团的,他所混的社团,我想您应该比我更熟悉,就是在东京专门做炒楼生意的住吉会,而且据我所得到的内幕消息,住吉会在这场金融危机中,属于击鼓传花最后的赢家。” 金融危机不止是击鼓传花,更是不断转手的定时炸弹,而且是带着巨额利润的。 要问谁是最后赢家,当然就是那个最后脱手,成功赚到了一大笔钱的。 虽然同是社团,但是董爷和尔爷不参与太大的商业,更加不玩金融,他们做生意,也不过是为了养活门下弟子,种花家的老传统嘛,武行就专做武,不做别的。 但是在东京那边,像山口组,住吉会什么的,都更愿意去涉足商业。 推高房价,炒房赚大钱,听起来倒是蛮不错,但在董爷看来,那生意可不仗义。 因为不论做什么事,合理的卖买都应该是剪羊毛,剪一茬长一茬,再剪一茬,不但爷爷有得羊毛用,孙子也有,而炒房就好比剥皮取毛,竭泽而渔,你一次性把钱赚光光,后来人非但没得赚,而且背了一屁股债,子子孙孙都要还债,太歹毒。 再听聂钊说起住吉会,董爷疑惑了:“一个小社团,怕做不成那么大的事吧?” 聂钊进一步解释:“他们是西方财团在本地的代言人。” 董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又说:“那岂不是败类中的败类,汉奸中的汉奸,是小鬼子的福报?” 说了大半天,老爷子以为只是邻居家失了火,隔岸观火,悠闲从容的很呢,但是聂钊要抛重磅了,他直接说:“可现在,他们盯上九龙了。” 董爷刚刚把茶杯送到嘴边,顿时噗嗤一声,茶水四溅。 聂钊一侧首的功夫,宋援朝的手挡了过来,但聂老板嫌弃他,一把拂开了。 因为有前面的铺垫,不用讲的太仔细董爷就明白了:“他们在东京割了一茬,现在囤了一大堆的票子,新时代不敢拿枪,想揣着票子来搞我们的地盘?” 其实关于这件事,聂钊心里有隐隐的预感,但不敢确定。 是陈柔讲给他听的,她说,在回归前,于东京市场赚足了的西方金融业会再杀个回马枪,瞄准香江,准备趁着回归之机来一次做空。 跟东京一样,推高房价和股市,但又撤资离场。 不过跟东京又不太一样的是,香江有大陆那个坚实的后盾,所以最终这件事会以财团兴冲冲来炒,最终却因为大陆的鼎力撑腰而狼狈收场。 这个事件非陈柔没有人知道,就连聂钊也只是预测,不敢说它确定会有。 但它是个很好的,可以跟董爷和尔爷谈拆迁的契机,所以陈柔才笃定能拿下他们。 你要平白无故说想买他的地,拆他的堂口来盖楼,董爷举起枪杆子就能把聂钊轰个稀巴烂,但在听说曾经被他们赶出香江岛的外敌如今虎视耽耽,还带着洋鬼子,带着钱来,准备要抢他的地盘时,他就要主动谈拆迁的问题了。 他说:“九龙大大小小的包租公包租婆可不少,就算我和姓尔的,我们能守得住我们的地皮,可不敢担保不了他们,而要他们一旦松了闸,当年我们辛辛苦苦抢回来的地皮就不但又要落入贼人之手,而且……等他们将来撤走,我们的后代子孙们还得倒欠钱,子子孙孙都要给他们还债。” 聂钊说:“对!” 茶蛊砸上桌子,董爷说:“我懂了,阿柔是在给住吉会下马威。” 聂钊不经意的勾了一下唇,但也说:“对。” 一想到聂钊就是个房产老板,董爷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请他入场,谈拆迁谈改造了,可他毕竟七老八十的人了,当然精明,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入圈套。 重又抓回茶蛊,他一举盏,宋援朝斟茶,他假意做喝茶状,但其实在瞄屋子里,他就纳闷儿了,尔爷到底怎么回事,直到现在还不出来? 说回屋内,二楼上,陈柔把纱布推到了额头上,但依然是仰躺的姿势,而关于住吉会伙同西方金融势力盯上九龙,想要做空香江的事,她也跟尔爷讲了一遍。 然后她说:“那个叫小泉的名义上是个教练,实际上他一直在收集九龙各个占地皮较大的小包租公们的情报,以便他的堂口能够针对性做突破,所以我……” 尔爷虽然情绪没有董爷那么激动,外露,但要说起东边的恶邻,他的感触只比董爷更深,因为当初董爷杀他太太,就是因为,误以为他在做汉奸的缘故。 他为了家国大义而忍辱负重,到头来妻儿却叫人生生捅死,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可是被赶走了几十年的敌人又将返场,他却老到路都走不动了? 董爷确实是他的死敌,但要说真正的仇人,那必然是恶邻,是鬼子了。 默了半晌,尔爷突然问:“像那个机车手一样的人,不会只有他一个吧?” 当东京的泡沫被刺泡,那些金融巨鳄们就要寻找新的猎物,在历史上,香江也正是下一个猎物,陈柔给小泉兵丁所做的事叫栽赃,但却有其事的事,人当然也有。 所以她说:“虽然我没有查过,但我直觉应该不少,如果您想知道,我可以去查。” 尔爷一扬手,说:“不必你查,我自会派人查的。” 大家都是老狐狸,唱的也都是千年的聊斋,外面的董爷不见兔子不撒鹰,屋子里的尔爷也立刻就了然了陈柔的心思,起身踱步,他说:“聂氏想要开发九龙了。” 陈柔取掉纱布坐了起来,说:“您不也又想要测dna了?” 尔爷本来是盯着窗外的董爷在看的,不期陈柔竟会这样说,蓦然回首,见她在笑,也忍俊不禁笑着摇头:“看来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上回他赌上性命去菲律宾,本来是想跟陈柔测dna的。 可惜事情的发展全然超乎他的所料,董爷还差一点就死在了菲律宾,回来之后休养上了三四个月才能起床,他也就不好提dna的事了。 关于有人想恶意炒高,做空香江楼市的事,经陈柔一讲,他看到了,他也明白,如果不想九龙被卖给他曾经的仇人,他就应该找个妥贴的开发商,趁着自己还有影响力,号召起他的地界上所有的小包租公和小包租婆们做拆迁改造。 但这件事又是一个很好的,可以测dna的机会。 可他都还没开口呢,陈柔倒是先讲出来了。 痛苦,无奈,无可奈何,尔爷的疑心越来越重,越来越觉得陈柔怕是董爷家的。 他也清醒的意识到,这个强悍的,能凭一架机车就把一个年轻人用路牌分成两瓣的年轻女孩,她一手降龙一手缚虎,一直把他和董爷牢牢攥于股掌间。 但是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甚至动了心思,偷她一根头发做测验,可她太谨慎了。 就在刚才他目光瞄过她的头发,她下意识捋了一把,见有一根落发,便立刻揉捻,并装进了兜里,谨慎如她,他连出阴招的机会都没有。 但虽然尔爷生的儿子心胸狭隘睚眦必较,不算个好孩子,但他本人远比粗鲁又豪放的董爷更有人格魅力,也更拿得起,放得下。 手指窗外,他说:“我同意聂氏从现在开始,在我的地盘上展开拆迁改造工作,别的方面我自然会跟聂钊谈,但我对你有一个要求……” 陈柔说:“您讲。” 尔爷指的正是董爷,他唇角勾着一抹微笑,说:“要我猜得没错,那个老家伙,学人精,也正在琢磨要不要让聂氏拆迁,但是,我是最先答应的人,先拆我那边。” 董爷确实爱学人,也主要是因为他不如尔爷精明,凡事就喜欢多观望。 但那其实也是为人的智慧,看别人踩了坑,自己就不犯错了嘛。 是尔爷先进的门,当然行拆他那一边,这个陈柔可以答应,她说:“没问题。” 不过那并非尔爷的要求,他现在也才要提要求。 他拄上拐杖,慢步走到楼梯口再回头,又说:“阿柔,你可以不跟我测,但是也绝对不能跟姓董的测,如此咱们之间也才有平衡,否则的话,我可就要翻脸了。” 陈柔举手,下意识就要说个对着红旗发誓了,但话到嘴边她改了口,说:“我以父母之名起誓,既不跟您测dna,也就不会跟董爷测。” 现在是春天,风大,尔爷因为没头发,怕吹,戴着毡面礼帽的。 帽子就挂在墙上,他摘下帽子戴上,笑着说:“我家阿柔虽是女儿,但比全香江99%的男人更强,是个好孩子。” 优秀如她,既然不肯跟尔爷做dna检测,那么,他也就要堵死她和董爷做dna的那条路,而且他隐隐的预感很不好,那么,他就堵着这件事,叫董爷也直到闭眼的时候都无法确定孙女是不是他的血亲,又未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他下楼,陈柔当然也送他下了楼。 这位老爷子,如果陈柔能够改变命运,她会情愿他才是她的亲爷爷。 他虽然并不善良,但是温和,睿智,还幽默,到了门口他止步,笑着说:“等等。” 后退一步,他再指董爷:“他要再抻一抻,那脖子都赶得上长颈鹿了。” 陈柔一看还真是,董爷扯着脖子在看这边,那脖子还真抻的快跟长颈鹿一样长了。 她想送尔爷出门的,因为在听说她有事之后,他毫不犹豫就起身进门,才不像董爷心里小九九多,还喜欢乱斗气,她是真心喜欢他,也想送送他。 但尔爷拐杖一点,却说:“你就在这儿留步吧。” 再看一眼正等着送他离开,笑呵呵的梁利生,又说:“如果我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如今面临拆迁难题,我或者也会利用我的孙女,但绝不会让她以身涉险。” 他明白,陈柔今天做的一切是为了聂氏的房产公司。 而如果陈柔是被他养在身边,那么危险的赛车活动,他是绝对要禁止的。 梁利生也挺不好意思的,可他已经听到了,事情谈妥了,他掩饰不住喜悦,嘴角翘的老高,躬腰请人,他说:“尔老先生,走吧,我送您。” 尔爷出了门,回头再看一眼陈柔,笑着点头:“乖,回去休息吧。” 陈柔出了门,也笑着挥手:“您慢走。” 尔爷带着他的手下们,大踏步出门,下山去了。 董爷不知道死对头跟他的孙女谈了些什么,急的抓心挠肝。 也顾不得了,一把抓上聂钊的手:“关于拆迁和改造,我交给你们聂氏就是,但是聂老板,我有一个条件,快去问问阿柔,那个老家伙又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他是一步错步步错,眼睁睁的就看着,陈柔跟尔爷成了一对相亲相爱的好爷孙了。 董爷好气,气到恨不能原地爆炸。 …… 相比亲爷爷的愤怒,陈柔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拆迁是顺利拿下了,但是尔爷对她的好也总让她觉得无以为报。 而她马上就该陪着聂荣一起上大陆去开会了,但陈柔心里在酝酿一件事,一件能让尔爷和董爷把注意力从‘抢孙女’这件事儿上暂时撇开,也足够叫他们兴奋,开心的事。 就当是她欺骗了这俩老爷爷的补偿吧! …… 第260章 舞到陈柔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在拆迁一事中吃亏最多,也最憋屈的就是董爷了。 就因为在听说陈柔身体不舒服之后他比尔爷晚了一步,就没见着孙女。 关于拆改一事,其实谁先谁后都一样,反正最后都要拆。 但是聂氏公司的职员来了之后,把房产公司的地址设址设在了尔爷的地盘上,而且是尔爷钦点的地方,正对着董爷卧室的窗户,这下可好,偶然一天早晨起床,董爷就看到有人叮叮咣咣正在竖[聂氏集团]的大铜字,可偏偏是在尔爷的地盘上。 这有个好处是,他们辖区多的是小包租公和包租婆,他们也是最盼望拆迁的人。 要平常大家没所谓,可现在尔爷那边开始谈拆迁,大家不就向着他了? 平常董爷的人去收保护费,大家会痛痛快快给,但现在呢,好些人就不愿意给了。 社团倒不怕普通市民,好不好的给一顿揍,但是坏名声呀。 渐渐的董爷走到街上,辖区内有些市民见了都不问候他了,这可还行? 他被气到在院子里不停的转圈圈,跺脚捶拳:“气死了气死了,气死我算啦!” 他倒不为确定亲属关系,而是为了占一头上风,想尽早分个输赢,也就跟尔爷似的动起了心思,想着能不能偷一根陈柔的头发,或者是她的牙刷了。 不过陈柔可防的紧着呢,不会给俩老头可趁之机的。 这不,转眼李霞来了有两个多月,也眼看要进五月份了,她的成绩连自己都出乎意料,因为虽然英文很差,但连蒙带混的,竟然有两个a和三个b,在班上竟然排到第12名,但她有个问题,就是自小产以后,月经就淅淅沥沥的停不住。 她还年轻,虽然深爱丈夫,但掐指算一算,俩人结婚后总共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也怕长时间流下去要把自己流干,以后都给丈夫生不了孩子。 又正好陈恪最近的一笔津贴由高书记专门领来,给她送了来。 李霞就鼓起勇气喊上陈柔,准备上香江的大医院,让医生帮自己盾一看。 目前香江的大医院水平当然比大陆要好许多,仪器方面就要先进不少,陈柔把李霞带到养和,就在门诊,把能开的单子全开了,帮她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这一醒,还真有问题,据妇科医生说,李霞的整个盆腔都处于炎症中,需要长期服药来消炎才行,于是大夫就给她开了很多药。 妇科当然是女大夫,而这女大夫给李霞开完药,就又笑问:“聂太,您的月经正常吗,平常有没有偶尔腰膝酸软,来月经时腰腹痛的情况?” 李霞一听,连忙也说:“阿柔,让这大夫也帮你查一查吧。” 但陈柔一笑,却说:“来月经期间我从不食生冷,一旦遭遇冷水刺激什么的,也会在晚上立刻用花椒和葱头煮水泡脚,祛湿寒,我的妇科无可挑剔。” 一个女性能成最优秀的特种军警,凭的可不是蛮力,因为男性天然的,蛮力比女性更牛,保护自己的身体是第一要素,所以陈柔哪怕偶尔放纵,也只是喝一罐冰可乐,还绝不是在月经期,对自己严苛才能换来好身体。 所以她永远精力充沛,也面色红润,是那种月经很规律的健康。 但女大夫想了想,又说:“女性不像男性,一过25岁身体就会走下坡路的,要不还是开几张单子查一查吧,我给您开点能叫身体年轻态的补品。” 其实以陈柔的观点,只要女性不是自找罪受,连年生孩子,把自己身体的养份分给孩子,在体能和衰老方面比男性优秀得多。 她上辈子38岁的时候,体能训练中照料不输任何男性。 倒是她的男战友和男同事们,一上了30岁就ed的ed,萎靡的萎靡。 可偏偏这个女医生说的才是社会共识,李霞自己钱不多,却还怯怯的说:“要不我帮你开点补品呢,你也很该好好吃一吃。” 陈柔默了片刻,问这女大夫:“医生,您家住在哪儿?” 女大夫有点尴尬的挠了一下头,含糊其辞:“我就是香江本地人。” 陈柔不跟她卖关子了,直说:“您应该是从九龙出来的吧,九龙的女孩子能够读书得成,还在养和做医生,很不容易的,不要为了一个将入土的老头,而搭上你的职业前途,你不知道有多少女性在羡慕你这份工作,比你嫁个有钱人还要羡慕。” 女大夫一怔,立刻站了起来:“聂太,对不起,我不应该的。” “你回去告诉董爷,再有下回,我永不见他!”陈柔说。 女大夫再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想的,跟董爷没关系。” 尔爷现在又熄了心思了,捣鬼的是董爷,因为他最近一直在吃瘪,这个女大夫碰到陈柔是偶然,但她肯定是董爷辖区的人,还受过他的恩惠。 但是陈柔作为聂家的一员,虽然也做体检,可她的医疗档案在养和属于只有最高层级才能碰触的机密,所以这个女大夫连她的血型都查不到。 但这不恰好撞上了嘛,她就想要陈柔的一管血。 可警惕如陈柔,就连于亨绕那么大的弯子给她做局她都能发现,又怎么可能识不破女大夫一点雕虫小技。 关于她身世的事,她跟李霞和陈恪都讲过。 李霞本来一无所知,一头雾水,但听了会儿,明白了,而她虽然胆小且懦弱,从来不敢跟人起任何冲突,可为了陈柔,她莫名的就激动了。 拍桌站了起来,她说:“你这女同志,你还医生呢,你怎么能害人呢?” 一把拉过陈柔,她再说:“告诉你的什么爷,我们家因为他,已经没了一个大姑娘了,他要再敢骚扰,我要喊我丈夫来,跟他们算总账的,我丈夫可是军人。” 想了想还觉得不解气,又说:“我可是军嫂,她是军属!” 她不知道聂氏在香江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但在大陆,军嫂的牌子倒是能唬一下人,当然,平常不能用,要用了,被部队领导知道,陈恪要受批评。 但军嫂二字于李霞是最大的杀器,她在李刚一家面前都不舍得用,今天就用了。 从医院出来,陈柔自己都觉得是小事,她倒愁上了。 她说:“要以我看,那俩老头你最好一个都别认了吧,怪吓人的。” 陈柔一直都是一个心思,俩老头都要认,该得的利益,她也全部都要得到。 当然,她也不白拿他们的,而等回归后,每年政府都会颁发一定数量的紫荆勋章,最牛逼的就是大紫荆勋章了,所获的人并不多,也极难获得。 但其下还有金紫荆和银紫荆,铜紫荆勋章,相对比较容易获得。 而且要她猜得没错,这一趟聂荣上大陆,就能预定一枚金紫荆勋章,当然,他还能得到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高规格的接见和优待。 那种感觉是这样,没有经历过的人体会不到,但当经历过就能懂,也能感受到。 尔爷和董爷可是帮着icpo们抄过毒窝的工程,他们还将跟着她一起,把鬼头昌给彻底端了窝,那么,给他们一个争取一个金紫荆勋章就不算难事儿了。 他们也可以凭借那个勋章留名港史,流传千古,那难道还比不上个孩子? 当然,要紧的是先陪聂荣回大陆,让那个贪财怕死的老头儿风光一番,董爷和尔爷见了自然会艳羡,陈柔也就好推进她的下一步计划了。 陪李霞一起回到家,陈柔虽然不会做饭,但也得尝试着帮老妈弄点吃的。 做军人辛苦,军嫂们更辛苦。 动不动分开就是一年半载,陈恪他们又因为没有可替换的人手,属于超长服役,一年多都没有假期了,军嫂们说是有丈夫,但全凭自己一个人撑着。 李霞也是能忍,产后淋漓不尽一直治不好,她却一直忍到现在。 她会做的饭不多,煎个鸡蛋再煮一碗汤面,里面加点青菜,就是她最好的厨艺了。 但也就在她刚刚做好饭,端到茶几上时,她要得到命里该由她有送终的,一个命定之人的消息了。 这不,她刚放下碗,小手机响了起来。 见是陌生号码,陈柔怕是莫名其妙打来采访她的记者们,沉吟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您好,哪位?” 竟然是湾岛仔,而他本来已经有大哥大了,因为信号塔辐射幅度的缘故,一般在深市也能接听得到,但是他竟然换了电话号码。 不过一听就是有事,他开门见山说:“陈小姐,娟娟的妈咪就是个死变态!” 他换了电话,连喔喔耶耶都没了,显然是气极了。 陈柔问:“娟子人呢,你们碰到她妈妈了,具体是什么事情?” 湾岛仔气的语气都磕磕巴巴:“她们竟然跟踪娟娟,我才把她送进学校三天,今天院长打来电话,说是她妈妈来抢她,甚至砸了院长室,现在在警局。” 李霞一听也竖起耳朵了,她早说过的,李见妹会是个麻烦,果然。 不过李大瘸子的媳妇在李家村横,到了香江她不一定横得起来,主要还是看娟子。 所以陈柔问:“娟子没跟着一起去吧,她是什么态度?” 湾岛仔深深叹息:“还好她比较坚定,要不然,我都要被阿sir们抓起来。” 李家媳妇一口咬定他是个人贩子,还拉着娟子一起指证不说,而且叫湾岛仔大开眼界的是,那个女人应该是在他上大陆的时候就盯上他了,也看到跟他同行的娟子了,可是她什么都没说,而是悄悄的,一路跟过了香江。 既然她在跟踪娟子,那她就应该知道,毕竟男女有别,湾岛仔开房都是开两间,一个救了他命的小女孩,还那么小,又有聂钊交待过,他不可能做坏事。 可是李家媳妇是在新界直接报的警,说自家女儿被人拐走,强暴了,然后带着警察直接杀进学校里,还当着所有学生和老师的面,抽娟子耳光,要她承认自己被个男人强暴的事。 湾岛仔是被校长打电话叫过去的。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李家媳妇上来就抽了他两耳光,一把夺过他的大哥大摔成了八瓣,然后一头撞上他再倒地打滚。 那一套组合拳,就不说竹联帮了,山口组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现在的情况是,他和李家媳妇都在警局,而因为湾岛仔和小娟子有户口,警察更偏向于他俩,可是也要求娟子指证,自己跟李家媳妇没有任何关系才能结案。 但事情也卡这儿了。 李家媳妇砸了校长办公室,还在学校污蔑儿童,按香江法律是要被拘留的。 听说她娘有可能被拘留,小娟子就犹豫了,直到现在都不肯开口。 湾岛仔也很苦恼的,问陈柔:“陈小姐,你能不能劝劝她?” 陈柔想了想,却说:“我建议谁都不要干涉,把选择权交给小娟子,但你告诉她,她将来有可能小小年纪就嫁人,生七八个孩子,也有可能像中环各个大厦里的摩登女性一样,做个白领女强人,所以一定让她慎重选择。” 李霞边吃面边点头,还学香江人的时髦动作,给女儿竖了个大拇指。 不是每个女性都能像陈恪的妹妹陈娟一样,能够砍杀掉原生家庭的羁绊,并一路冲杀出去,可饶是她,最终也会因为选择爱情,而不是事业而栽跟头。 陈柔因为对李见妹寄予厚望,认可了聂钊给她改的名字,陈娟。 但是要做个名字永远带着贱的普通女孩儿,还是要做可以让人生大放异彩的陈娟,是需要那女孩自己坚定心性的。 路要她来走,也要她自己来选。 湾岛仔默了好久才说:“好叭,我让她自己选。” 但又说:“对了陈小姐,记得你要找的那个李刚吧,我有盯到他在联络毒贩喔。” 李霞呼吸一滞,陈柔却是双眸一亮:“他人在哪里?” 湾岛仔说:“就在新界。” 阿蛤和陈宪海齐齐被杀,来自菲律宾的供毒路线就此断了。 李刚还真是够强的,这就找到新的门路了。 而且新界的话,是在香江了。 他倒好,这是活腻歪了吧。 这竟是舞到陈柔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第261章 美人计送进了办公室。 人要永远穷着,倒没所谓。 可一旦尝过有钱的滋味,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深市那边,曾经有个非常有名的贩毒村,全村所有人,由村长统一指挥,自产自销一条龙,就不说外人了,前去调查的警察,要不被他们用姻亲的方式拉拢收编成自己人,要不干脆杀了喂鱼,长达二十年,直到国家下狠手,派出陈柔这样的特警队伍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贩毒,也向来是同村同族更可靠。 一样的米吃出百样的人,所以一个村子里,会有李霞这样朴实但又上进,吃苦耐劳的军嫂,也会有李大瘸子的媳妇那样的泼妇,而且她的杀伤力还会更强。 虽然湾岛仔还没有实证,但陈柔已经隐约猜到了。 在李大瘸子父子集体失踪后,李刚和李婶子带着她家的儿媳妇们把剩下的毒品卖完,然后就面临着一个难题,无货可卖,于湾岛这边也找不到毒品,他们就来了香江,想从这边进货过去。 香江当然也有毒贩子,要不然追风的两条前腿不可能就那么被炸掉。 而在lvsun,那天陈柔但凡网开一面,只要李大瘸和他仨儿子有一个不死,再有李刚,李婶子这些人,李家村就会变成一个自产自销的毒窝。 陈柔想了想,问湾岛仔:“你不在的时候,谁在照顾小娟子?” 湾岛仔说:“阮红梅咯,你还记得她吧,一起逃出来的那个妓女。” 陈柔猜就是,他们一起逃出菲律宾的时候有仨妓女,两个不见踪影,估计是又去看皮肉生意了,只有一个叫阮红梅的脱离了皮肉行当,在口岸卖香烟。 当初陈宪海来找湾岛仔,就是先找到的那个妓女,后来宋援朝给她安排了一份保洁的工作,她也一直和湾岛仔有联络,要照料小娟子,又比做保洁要强一点。 陈柔说:“我给你钱吧,你把砸学校的钱掏了,只要娟子还犹豫,你就让她先跟她娘走,但是阮红梅那边的房子先不要退,学也先不要退,给她个选择的机会。” 湾岛仔说:“好像也只能这样咯。” 又说:“不用你给钱了啦,韦德先生安排了两项生意,我赚了20万,我有钱喔。” 陈柔说:“但我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湾岛仔之所以提起李刚,就是因为知道陈柔对他感兴趣,他一笑,说:“放心好啦,我雇了两个人,而且最近常常过口岸,会帮你盯着他的。” 陈柔却说:“不,我需要你针对性放个风,就说购买毒品不如购买甲胺。” 湾岛仔虽然读书少,但做过骡子,当然知道甲胺是什么。 但他说:“他不会上钩喔,因为李刚那个人吧,嗯哼,他其实很胆小,像兔了啦。” 李霞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听到这儿却摆手了。 陈柔说:“你就按我说的做吧,成不成事的咱们另说。” 她才挂了电话,李霞就问:“我刚听到了,看来传言是真的,刚子真去贩毒了。” 在守法的人眼里,贩毒就意味着做坏人,要被枪毙了。 这几年严打的那么厉害,杀人贩毒出动的全是武警,公开枪毙。 一个人敢去贩毒,也意味着他不想活了。 陈柔虽然没有兄妹,但能理解人们的兄妹之情。 李刚毕竟是李霞从小抱到大的,肯定会有感情。 但陈柔得让她面对一个问题:“嫂子,有你在,他就一定会借用我表哥的名头,而且再老实人的人,面对钱的时候也会不老实的,李刚也必须让警方来教育。” 李霞其实并不想为李刚说情,反而,她说:“他小时候因为是儿子,又是独生子,还比较聪明,成绩也好,被惯坏了,上高中挨了几年打,回来以后人一下就变老实了,但那不是真老实,要真的老实,他能把我手里几个钱全骗走?” 李刚是那种自己不冒头,总躲在后面给媳妇出主意的人。 他媳妇叫严琴芳,本来也是毛纺厂的工人,还是李霞给介绍他的。 结果结婚后天天在车间散播谣言,说陈恪一月工资几大百,李霞却给伯父伯母一分不给,是白眼狼,又故意穿破鞋子补丁裤子显眼,就搞的李霞不得不掏钱。 要不是孩子没了,她可能也醒悟不了。 但一回流产搞的她元气大伤,很可能再也要不到孩子,她对李刚也就只有恨了。 要不是严琴芳为了钱天天闹她,她何至动胎气? 要不是钱都被李刚拿走了,孩子还能保得住,现在都会满地跑了呀。 李霞说到最后,才又说:“不管是在哪,只要抓到现形就报警,抓他去坐牢。” 陈柔拍拍她的手说:“我要回家了,你记得按时吃药。” 按理,李刚的事情她瞒着李霞也行,一个不重要的人,既然他都跑到香江来了,碾死他就好比碾死一只蚂蚁,无足轻重。 但陈柔特地让李霞听了全过程,并观察了她的反应,因为这辈子陈恪只要再不出别的意外,他就将走上上辈子只有岳中麒走到过的位置。 到那时李霞可就是领导夫人了,她将面临更加复杂的局面。 她会被亲人裹挟,继而出卖丈夫,或者贪污受贿,舞权弄墨吗,这都很关键。 陈柔无心做官,上辈子也一直在干实事的岗位上,但她希望军队里能有更多像陈恪一样既智慧又有能力,还公平公正,得力强干的大领导。 她可不希望老妈拖他的后腿。 还好,从目前的观察看,老妈还是个意志力比较坚定的人。 她喜欢骑机车,今天出门骑的当然也是机车,头盔一戴,不像跑车那么乍眼嘛。 这几天聂荣特别焦虑,因为马上就要到五四青年节了,他早早答应好要去深市,就不说大陆了,香江的媒体也是天天头版头条,讲他的大陆之行。 而且据说各个报社也都会提前蹲点,过去守着。 就看一点,他这位首富提前抛橄榄枝,对面的政府对他会有多重视。 其实有梁利生和安秘书俩位能人,再加上政府方面确实重视,给他的规格就不可能低,但是作为一员老香江人,又算是百业的翘楚,聂荣仍免不了担心,怕自己一把年纪腿脚不便,巴巴儿的跑去,却要遭轻慢,回来要被全港笑话。 他还怕安全方面出问题,把聂钊的几个保镖专门办了护照送过去,帮他搞线路排查去了,所以这几天聂老板这只大母鸡的小鸡仔目前都不在,属于孤家寡人。 也是因为这个,陈柔今天打算专门去接老公下班,带他回家。 恰好快下班了,她骑着机车一路就到了聂氏。 在一楼广场停了车,陈柔一身打扮是直筒工装裤加短皮衣夹克,里面穿个白t恤,干净清爽,这要不摘头盔露出长发,她就是个行走的铁t。 进了电梯,她还没来得及摘头盔,冲进来个大美女:“靓仔,等等。” 陈柔要跟聂钊的保镖们站到一起,就是一小只,但在女性,尤其是香江女性层面中个头算是高的,她帮忙摁了电梯,定晴一看,眼前一亮。 因为这个女孩在将来的香江影视界还蛮有名,是个小明星。 不过陈柔虽然看的港剧多,但熟知的明星也就那么几个,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 美女说:“帮忙按一下46楼,谢谢。” 陈柔帮按了46楼,看小明星站在电梯门的位置,而且抱着双臂一副戒备的神态,于是退到了角落里,并默默摘掉了头盔。 然后她发现自己刚才手忙脚乱给李霞烧饭的时候,裤子上竟然溅了鸡蛋液,于是就弯下腰,折出湿巾来擦鸡蛋液。 这电梯只属于酒店的vip总统套房和办公楼层,所以一路无人打扰,一直冲到了46楼,小明星率先下了电梯,陈柔当然也跟着下电梯。 电梯口就有前台,看到小明星,站了起来,但再看到陈柔,又坐了回去。 小明星先走到梁利生的办公室门口,见门关着,又折了回来,经过陈柔的办公室,再到安秘书的卡座,正即安秘书在低头翻着什么,而她略止步,又往前走了。 安秘书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立刻满脸堆笑:“陈副主席,您来了。” 聂钊的办公室,面向安秘书卡座的这一边是透明玻璃,安装了百叶窗。 他只要没有隐私事务,当然就不会拉百叶窗。 陈柔猜这个小明星应该没有提前约人,但比较巧的是,正好她来了,前台看到她,当然就不敢说什么,就放她进门了,而现在,她直接推开了聂钊办公室的门。 小明星脚步比较轻,说话声音也轻,又正好陈柔来了,安秘书都没有发觉,而且他有事要找她的:“大陆那边,郭主任发来了行程,祁市长也亲自来了电话,说咱们要有觉得哪里不妥的,直接跟他提意见,他会督促郭主任改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他老板的声音,凶凶的:“什么xx男?” 安秘书双耳竖的像兔子,回头一看,因为那小明星在玻璃里看不到,他还挺懵的,心说老板明明在办公的,怎么莫名其妙就开始骂人了,难不成是电话骂人? 他还要负责安慰陈柔:“应该是生意上的事,您知道的,咱们的电子商务版块最近搞的不是太好,米国人出价太高,老板和韦总天天焦头烂额呢。” 但就在这时聂钊突然又是一声:“为什么xx报警?” 安秘书还以为老板是在发工作上的脾气,拿起文档就准备跟陈柔先去隐工作,结果电话突然响起,正是聂老板的声音:“安保呢,她是谁,怎么进来的!” 聂钊一把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声音也更清亮了:“她是谁,为什么没有约?” 风风火火走了出来,他又问:“录像室的安保人员呢,为什么会有女性在电梯里碰到咸湿佬,现在色狼都能光明正大上我们的电梯?” 小明星跟了出来,一手去挽聂钊的胳膊,犹还在说:“我没有撒谎喔聂总,真的有咸湿佬,一直在电梯里跟着我,还跟上了楼。” 不过她抬眼一看,瞬间愣住,也立刻松开了聂钊的手。 陈柔无责任推测,这个小明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来见聂钊的,但是没有预约,不过因为她的关系而绕过了前台,进门之后应该是为了拉进关系,就把在电梯里遇到的她说成了色狼咸湿佬。 也确实是她不对,小明星穿的是超短裤,而她一直在弯腰扣裤子。 小明星只是想跟聂总拉近一下关系,也搞搞英雄救美。 但她显然格局有点小,揣摩不来聂钊这种大老板的心思,今天的事儿也做的有点太拉,因为对聂钊来说,前往酒店vip总统套房的电梯时出现咸湿佬偷窥女士的裙底,是要影响他的生意,影响他赚钱的。 可怜小明星这时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皮衣笔挺,怀抱头盔的‘靓仔’竟然是聂老板的太太,而聂老板还在问他的秘书:“保安多长时间到?” 又说:“再查,这位小姐是怎么上来的,为什么会直闯我的办公室。” 小明星也觉得挺冤枉的,慌得解释:“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已经约过您不下十次了,想让您为我们的新戏投资,但是您的秘书一直说您没有行程。” 在香江,娱乐公司拍戏要拉投资款的。 老板拉不到,就会派小明星们出马,要别的老板,经常去夜总会什么的,会主动喊小明星前去相陪,可聂钊不一样,他因为太贪财,又怕死,不敢去娱乐场合。 这个小明星也是个猛人,就杀到聂氏公司来了。 但安秘书都觉得不对:“一楼前台呢,你是怎么被放进来的?” 小明星把首富太太冤枉成了咸湿佬,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圆呢,当然实话实说:“我们老板帮我订了这儿的总统套房。” 安秘书明白了:“你老板应该还在楼下派了狗仔盯梢吧,知道最近我们楼上保镖不多,而且今天聂总一直在办公室,没下楼,所以你就赶着晚饭时间来了?” 所以这竟然是个盯梢,并专门撞上门的美人计? 当然了,聂钊可是几百上千亿的大老板。 就算瞎猫撞死耗子,万一撞上了呢? 要知道,香江大把富豪的小蜜都是专门在酒吧,酒店等场合偶遇并看对眼的。 小明星被安秘书戳穿,低下头,不说话了。 但她这种行为可把聂老板给吓了个不轻。 他吩咐安秘书:“快打电话,让援朝他们不要在大陆折腾了,立刻给我回来!” 老爹把他的保镖要走了,新人使着不顺手,他就想空两天。 结果就被人盯上,美人计直接进办公室了? 这要不全安保部开个会,拧拧螺丝,他被人绑走了只怕安秘书还在门口傻笑吧。 再看太太,聂老板那委屈的小眼神儿,惨白的脸,扯开的领带,整个人就好像要碎了一般。 第262章 重磅催生! 韦德出去办事,才刚刚回来,都被惊动,亲自带着安保队上门来了。 不像将来大陆的小区保安,两个加起来至少150岁,四个人只能凑出八颗牙齿。 聂氏的安保团队就算比不上聂老板的私人保镖,也个顶个的中用,呼啦啦围上楼来,前台小姐被吓的颤战兢兢,也站到了一旁。 虽然录像还没来,但她眼睛又没瞎,所以她说:“聂总,我可以对天发誓,跟嘉颖小姐同电梯的只有陈副主席,再没有别的任何人。” 又朝陈柔鞠躬:“对不起陈副主席,我以为她是跟您一起来的,才没有问的。” 既牵连到公司职员,又考虑到小明星只是劫色不劫命,而且人家穿的超短裤,陈柔在电梯里也确实弯腰了,虽然没偷窥,但难免造成小明星的误解。 所以看韦德报警,她就说:“只是点小误会,咱们私下解决了吧。” 韦德当然要听老板娘的,于是摁了电话。 但聂钊却说:“报警,喊记者。” 又对陈柔说:“我有工作找你,进办公室吧。” 被他拉进办公室,陈柔刚想解释来龙去脉,也想着就别跟个小女孩计较了,但聂钊显然了解她的意图,并说:“如果大事化小,有八成的概率,她会把今天遭遇色狼的事捅给媒体,并影射咱们酒店的安保不力,那个打击可是致命性的。” 陈柔对于港星,有一种大陆人特有的滤镜就是,对于他们的私生活知道的比较少,但是影视作品看得多,天然的就会有好感,她说:“咱们有录像监控,可以澄清。” 聂钊再松领带,手肘上桌子:“她乐得咱们去澄清,她正好获得双倍名利。” 要说那个叫李嘉颖的小明星喜欢聂钊吗,当然不。 她或许会在看报纸的时候因为他帅气的面容而幻想自己怎么没有他那样的金龟婿,也会幻想爱他,嫁给他,但如果她知道他贪财又怕死,还小心眼的本性呢? 她年龄也还小,签的是一个小经纪公司。 小作坊喜欢下猛料,老大安排给她的,是个好比让小钻风杀孙悟空的任务。 她也是因为猛和莽撞,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接了活儿。 虽然她没能撬得动千亿富豪,没能成功傍上大款做小蜜。 但回去跟老板一聊,她老板必定要搞事。 毕竟这年头,艺人们正愁没爆点没猛料呢,她反正一天七八千的房钱已经花出去了,放个假消息登个头版头条,何乐而不为? 但于聂钊来说,哪怕放出录像澄清,‘咸湿佬’还是个特别伤名誉的东西,会影响他酒店的入住率,而且万一闸口一开,别的女孩子也效仿呢? 那会增加安保负担,也会增加潜在的安全风险。 见陈柔低着头不说话,他又柔声说:“好啦,我知道你对辛苦打拼的女孩子都比较欣赏,也不想太为难她们,但你要为咱们考虑呀。” 陈柔低头,是在找裤子上的鸡蛋斑渍,刚想解释,聂钊立刻说:“我知道是你。” …… 叫李嘉颖的小明星虎乍乍的冲进了聂钊的办公室,先是来了句:“我好像迷路了。” 很多女孩子以为跟电影里拍的似的,大老板都会喜欢小迷糊的可爱女人。 所以她说完以后假装要哭,又问:“这是什么地方呀,我怎么就会到这儿呢?” 聂钊以为是新来的实习员工,心说蠢到摸错路能摸进他的办公室,那都不需要工作了,尽早回家嫁人才是正事,他很生气,就问对方:“你的上司主管是谁?” 他当然不会责骂一个小女孩,要收拾,也是让安秘书去收拾她的主管。 结果女孩一看他生气了,突然往他身边走,并说起了咸湿佬,安秘书傻戳戳站那儿不动,聂老板都围着板台转了两个圈才能躲开那女孩,就问他怕不怕? 其实通过她的描述,一出门来,他就知道她说的咸湿佬是谁了,他太太嘛。 俩人正聊着,安秘书轻轻叩门:“boss?” 聂钊心绪败坏:“不见。” 又说:“严格按法律走,她想息事宁人可以,必须签保证书。” 来处理事务的警察想见他,但聂老板并不想见,也只想公事公办,给那女孩个教训,不过等安秘书离开,见陈柔依然皱着眉头,聂钊突然问:“你总不会……” 那小明星穿的是超短裙,聂老板弯腰低头看太太:“……你真看她了?” 陈柔年轻的时候,也像小明星李嘉颖一样虎过,当然,也被领导狠狠教训过。 她知道女孩子出社会,如果太天真,就必定要吃亏。 但作为同类,眼瞅着一个女孩子要吃亏却帮不了忙,她心里不舒服嘛。 她靠着板台弯着腰,但是聂老板两腿劈叉,以一种简直不顾及形象的姿势在看她。 陈柔默了片刻,觉得莫名的搞笑,试问:“如果我看了呢?” 聂钊维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好半天,一动未动。 他太太有种别的女性所没有的,雌雄莫辩的英气,也总能和男性打成一片,跟女孩子,就比如包玉燕,聂涵,也关系很好,更是从来没有为他争风吃醋过。 而在聂钊眼里,她简直就像个谜一样。 所以,总不会有一种可能是——聂钊阖了阖唇,不可置信:“你喜欢女孩子?” 总不会他总觉得太太不够爱他,若即若离,是因为她喜欢同性吧? 这人简直搞笑,却也搞的陈柔忍不住跟他开玩笑,她忍着笑问:“如果我是呢?” 就在这时韦德叩门:“boss,那女孩……” 本来聂钊想让那虎虎的小明星被警察带走拘两天的,但因为太太突然的情绪变化,他也害怕,就说:“只要她签了认罪书和保密协议,就让她走。” 韦德离开了,聂老板换了个姿势,但显然大受打击。 总不会他太太是个同性恋,还是个铁t吧,好处是宋援朝永远没希望了,但坏处是他也没希望了,怎么办? 聂老板转身,看着46层高楼下的地面,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陈柔愈发觉得搞笑,走了过去,攀上丈夫的肩膀,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她只是开玩笑,但聂钊显然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而且他竟然真有解决办法。 回过头来,他说:“我以后会早点回家的,争取每天至少一次吧。” 陈柔先是有点懵,然后立刻又醒悟过来,他说的是床事。 所以他认为同性恋是可以经过床事调整的,这算什么惊天大直男发言? 她推了聂钊一把,才要说什么,回头一看,安秘书在门口。 他笑着说:“李嘉颖小姐接受了调解,各种协议都签了,老板,要过目吗?” 聂老板正在想,要在床上多勇猛,才能掰正太太的性取向呢。 对那个小明星也只有满满的嫉妒,哪里还有心看她签的文书? 他说了声不用,默了片刻再回头,看安秘书依然站在门口,问:“还有事?” 他们俩口子新婚都一年多了还如胶似漆,在办公室都要谈虎狼之词,安秘书要没事,哪愿意做电灯泡,但他也只笑着说:“副主席,关于老爷子上大陆的事。” 陈柔还真有指示,她接过文件,掏出笔来勾勾叉叉一番,对安秘书说:“咱们的规格是武装部和统战部,确实够高,但是,你问问祁市长,就说我们听说湾商前往,都是特警开道,有这事没有,如果没有就算了。” 安秘书点头:“好。” 陈柔再说:“还有就是,你就说我们老爷子对于《四库全书》敬仰已久,此番前往大陆,就是抱着慕仰之情要去膜拜,可是我们的行程里没有参观计划,但是你听说随便哪个湾商都可以去,而且《四库全书》是无菌环境,参观一次,据说就会对书籍造成一次不可逆的损害,如果没有这事,我们也就算了。” 前面那点安秘书最知道了,郭部长搞的鬼。 对了,郭部长就是郭扶正的叔叔,陈柔这个意见,他只能说,提的太妙。 试问,当祁市长听到,再往上一转达,管你台办电办,还不一样给你办了? 而安秘书家也是原来自大陆到香江的书香世家,关于《四库全书》,他早有闻名,听说整个大陆只有四部,分放在大陆东西南北的四个城市中,高规格存储。 他也想去看呀,但生怕多自己一个人参观,要对书籍造成损害。 结果随便一个湾湾人都能去看,他们看得懂吗? 安秘书在这一刻怒了,身为文秘,他因文化领域而怒,他说:“副主席您放心,这事儿我一定技巧性的讲一讲,再往南海那边,王司令那儿也传一传,首都方面咱们也有关系的,我再说一说,搞他郭主任个没脸。” 关于目前湾商的乱相,只是一种地方性,时间性的乱,真要传到首都,郭主任不说吃紫菜蛋花汤,也得把牢底坐穿的,到时候只怕郭扶正也有得哭。 她笑着说:“去吧。” 正值晚高峰,陈柔掏出备用头盔给聂钊带上,骑上她的大机车,本想直接回家,但聂钊突然说:“要不上一趟山顶道,去看看装修的房子呢?” 聂家在太平山顶当然也有房子,而且聂钊派了工人,已经装修了很多了。 陈柔最近又不忙,也就扭个头的事,一脚油也就上山了。 聂钊回头看山下堵成长龙的车队,大声说:“要平时,我这个时间也还堵在路上。” 香江的晚高峰是,哪怕劫匪抢了运钞车都堵的跑不动,要改乘11路的。 陈柔下意识问:“那你要不要学骑机车呀?” 聂钊果断说:“不要!” 又说:“要不你以后天天接我下班吧。” 已经到山顶道,眼看要到聂氏的大宅门口,因为在马路对面,陈柔一个横摆再一个漂移完成侧位插车,单脚点地就是一刹,回头看聂钊:“你确定?” 她在漂移啊,如果不是聂钊抱的紧,早飞出去了。 而且就在她经过的刹那,身后一辆汽车擦身而过,聂钊心都差点飞出去。 他说:“我开玩笑的,不用那么辛苦你。” 但他心里想的是,总归还是他的防弹宾利和劳斯莱斯更安全。 …… 聂老板做事,向来只做不讲,凡有所求,也更喜欢让对方说出口。 工人们下班晚,此刻还在装修中,看聂钊进来,当然都纷纷停下了手头的活儿。 聂钊带着陈柔进门,直接穿过独栋的楼,到后院。 后院有草坪,但草坪上还有用白色鹅卵石砌起来的坑,里面不是水,聂钊揭开上面罩的防尘布,却原来竟然是雪白的沙子,所以这竟是个小沙坑。 陈柔蹲下抓了一把沙子:“要哪个小崽崽见了,肯定走不动路。” 聂钊再往前走,到了围墙边,指着一个包裹起来的大东西问:“你猜那是什么?” 陈柔看样子猜:“大象吗,雕塑?” 聂钊笑着说:“设计师说,在这儿放个滑滑梯会比较好玩,大象滑滑梯。” 陈柔点头,回看泳池:“那泳池好像不太规则。” 聂钊说:“设计师说是以米奇为原型建的,两个耳朵是人造温泉。” 陈柔一念,聂老板怕不是准备在这儿办个幼儿园? 再回来,这房子比山下那个更大,分了两半,一半是古典英式装潢,但另一半的楼梯旁边甚至附带着一个从三楼直到一楼的大滑滑梯,旁边还有攀岩架。 陈柔也算见了些世面了,她所理解的,人们疼爱孩子,在有钱的情况下,应该是会装修一间比较可爱的卧室给小孩,但是她还头回见聂钊这种。 他不是建屋子,他是把家建成了孩子的游乐场。 要他逼她生孩子呢,怎么办? 但当然,陈柔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聂钊只说:“也不知道阿涵和嘉峻嘉峻什么时候才愿意结婚,生孩子,装修是有时效性的,我怕时间太长,将来的孩子会不喜欢现在这样的装修,但是……如果你喜欢,又没孩子,就咱俩住吧。” 可爱的米奇泳池,纯白色的沙子,大象滑滑梯。 陈柔不敢想,如果有个小崽崽住在这儿,该有多快乐。 而且等到三四岁,她(他)玩腻了沙子泳池,还可以在房间里攀岩躲猫猫。 想到这儿,她都不禁笑了。 这是她头一回觉得,如果她拥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一定会特别幸福。 …… 言归正传。 转眼就到聂荣要出发,上大陆的日子了。 老爷子心里那个着急,那个怕啊,整天拄着拐杖在屋里转圈圈。 虽然聂钊很不情愿,可他依然把sam和宋援朝硬是给要了过去,要给他当门神。 收拾已备,就只等出发,前往大陆了。 但也就在临走之前前一晚,湾岛仔打来电话,说他盯到李刚其人了。 他向来胆小事多,说:“他带着娟娟的妈妈喔,就是那个河东狮,他们好嚣张的耶,陈小姐,如果你忙的话,不行回来再处理?” 做过特警的陈柔会怕一个泼妇? 她说:“告诉我时间地点,顺手的事情,能解决的话,我现在就解决它。” 李刚,两辈子都不过一只蝼蚁。 她要掐他,顺手而已。 第263章 大国风情! 李刚很聪明的,知道贩毒是死罪,也觉得当骡子太辛苦,都不愿意干。 但他又想赚快钱,而且他嘴巴甜,会说话,又能鼓动得起一帮女人。 他的贩毒大业也就依然能干下去。 他也确实听了陈柔的,觉得冒险带毒过关太危险,于是改为购买袋装甲胺了,而且他毕竟高中生,懂化学,还专门重金买了一份炼毒操作手册,准备回大陆制毒。 甲胺是化学品,不容易带,但有孕妇和小孩儿不就方便了嘛。 李刚一张甜滋滋的嘴巴,这会儿就在说服李婶子:“你就再怎么不相信也没用,我早打听到了,大瘸子父子被人黑吃黑,回不来了,咱们一克两克的搞,一旦抓住了也是杀头,搞他几斤几十斤,抓住了不也一样是杀头,但是……我有关系呀。” 李婶子点头:“你会找陈恪帮我们说情的,对不对?” 李刚说:“再不济咱们都还有台商证呢,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此刻是在新界的一家招待所里,窄窄的房子里仨孩子四个大人,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唯一的沙发李婶子坐着,他坐在地上,正在削苹果。 李婶子看墙角:“就那个嘛,那个真的能变成白粉?” 李刚已经从黑市上买好了,几大袋的甲胺,也已经用避孕套分装好,分散在几只面粉袋子里了,如果趁着晚上口岸关闭之前的高峰期过关就查不出来。 但也只限于今天,因为据说从今晚24点开始,五一节的假休完了,再加上五四深市要开个很大的会,口岸的边检力度要增加一倍,所以他才这么着急的。 李婶子搓了半天的手,突然说:“琴芳不也大肚子嘛,也跟我们一起,带一份吧。” 李刚媳妇严琴芳有点不乐意,但李刚立刻说:“琴芳,要不带一份呢。” 其实李刚和李婶子要成一对夫妻,才是最优秀的。 李婶子笑着拍一拍严琴芳的大肚皮,说:“知道为什么最近我们回回能成功嘛,就凭我儿媳妇的大肚皮儿,你这么大的肚皮,不带一份货可惜了。” 孕妇不论在哪里都属于被优待的对象,边检也不会检她们。 李婶子这段时间都敢从大陆往香江带毒来卖,凭的就是儿媳妇的大肚皮。 儿媳妇只需把毒品藏到身上,只看她的大肚皮,再看李婶子拖个小孩儿,边检人员就只会例行做检查,赶紧让她们过关的,严琴芳不也一样? 严琴芳怀孕也有七个月了,正好是个大肚婆,而且她打了b超,怀的是儿子。 她不太想冒险,但李刚立刻又说:“唉,如果不是为了将来给孩子攒点家当,我也不想做这么危险的事,琴芳,你要胆子太小不敢,要不就算了?” 严琴芳本来不想,但李刚这样一说,她一想到孩子,反而说:“不,我去。” 再看李刚:“但你可要答应我,等将来有钱了,一定要对我们娘俩好。” 李刚轻拍妻子的大肚皮:“那还用说嘛,你又不像我姐,虽然有钱有能力,但是吝啬的要死,还躲在香江悄悄装死,也不露面,你对我那么好,我哪能不待你好?” 虽然就连李婶子都觉得万一犯了事,可以借陈恪的关系开脱,但是说起李霞,不但她,整个李家村的人都是骂声载道,说白了就是,眼红别人日子过的好。 她咬一口苹果,冷笑一声说:“李霞可真是个白眼狼,小时候是在咱们李家村长大的吧,哼,一到香江就不见人影儿了,我在中环转了八百记,愣是没找着她。” 严琴芳最喜欢骂大姑姐了,可算找着机会了:“可不嘛,听厂里大家说,首富大老板,十八个黑西服的保镖抬到我们厂里的,一挥手就砸了几十万,按理,她是在我们家长大的,就该回报我们点儿吧,哼,人家连我都不见。” 说起这个,李家媳妇也好奇了:“那李霞真是首富家的亲戚吗?” 李婶子再咬一口苹果,点头说:“千真万确,要是李霞有点良心,稍微引荐一下,咱们就能打着首富家的名头在香江做生意,这边的警察也就不会查咱们了,但那李霞就是个白眼狼呀,她愣是躲起来自己一个人霸着关系,咱们能咋办?” 严琴芳突然来了句:“没良心的东西,小心哪天被车给撞死。” 李婶子目前在大陆贩毒界也算有点能量,但在香江当然不行,她意味深长的说:“只要刚子舍得,在大陆我想做掉她,倒是很容易。” “哎呀,哇!”一个女孩的哭声将大家惊到。 李婶子回头就是一声:“见妹,你又欺负你小侄子啦?” 一帮人齐齐回头,李见妹穿着绿色的塑料小凉鞋,红色的裙子,怀里抱了个胖胖的小男孩,那小男孩正在扯她的头发,她小声说:“宝宝,别扯啦,我疼。” 李家媳妇一瞪眼,正想骂,李婶子撇嘴,摇了摇头。 李家媳妇于是说:“宝宝,别扯小姑的头发了,她一会儿给你买汉堡喔。” 不但这个男孩,另外一个也扑过来了:“小姑,汉堡,汉堡。” 李见妹腾的站了起来,说:“好吧,我去给他们买汉堡。” 李婶子看她开门就要走,就问:“小孩子嘛,吃什么汉堡,不许买。” 但李家媳妇却说:“妈,那个吊毛给了见妹钱的,不花,你想带进棺材啊。” 李见妹听到这儿就下楼了,然后给湾岛仔打电话,哭着说自己想回去。 她并非被李婶子强行带回来,而是自愿回来的。 李婶子是她的妈妈,她从小到大最爱的人,而且反复承诺,说以后会对她好,李见妹就先别了湾岛仔回家了,一开始的几天李婶子确实对她还不错。 但很快她的衣服就被俩侄子穿走了,湾岛仔给她的零花钱也被嫂子唆使着俩小侄子快要骗光了,不过本着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的心,李见妹毫无怨言。 但是李刚他们以为她傻,不懂,可她去过园区,知道甲胺是什么,而且刚才大家聊着聊着,李见妹觉察了她妈的可怕,那就是,她竟然想杀李霞。 可李霞是个军嫂呀,她丈夫在菲律宾抓海盗呢,那是好人,她妈为什么要杀人家? 在那一刻李见妹突然洞息,不但她爸,她妈也是个魔鬼。 正好大嫂想让她给俩侄子买汉堡,她一下楼,就不想再回去了。 湾岛仔之所以能盯到李刚和李婶子,并两个大肚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柔接电话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赶在五点钟,她人到新界了。 甫一见湾岛仔,她眼前一亮:“不错喔,变靓仔了。” 湾岛仔把一头长发剔成了板寸,尖尖头,瓜子脸,一身宽宽大大的黑西服,个头高嘛,还挺有点气势的,也挺有几分靓仔范儿的。 湾岛仔却说:“哇,你这辆机车也不错耶,但是,有点面熟喔。” 陈柔笑着说:“你眼神一般呀,没看出来嘛,这是小泉兵丁那架车。” 小泉兵丁被广告牌一分为二了,他的车没人要,陈柔给捡回来了,正好今天用。 她又问:“小娟子呢,还是更愿意做小见妹?” 湾岛仔正想说着,噢的一声:“哇,快看,他们来了耶!” 李刚,皮肤挺白,长得也还有点小帅气,但是肩不提手不扛,空人一个,李婶子背一个抱一个,带着俩大孙子,一边往前走,一边还回头骂骂咧咧。 李见妹也在,湾岛仔怕打草惊蛇,仍让她回去了,背着大包小包。 但最壮观的是俩孕妇,明明大着肚皮,却一人挑了一根扁担,前后的筐子里都是袋装面粉,少说一人也挑了也有八十斤。 晚上六点口岸就要关门了,这会儿正是做生意的人过境的时候,说白了,她俩就是来道德绑架人的,毕竟谁见大肚婆挑扁担都要让道的嘛。 那一行人浩浩荡荡就要往边检去,陈柔跟湾岛仔交待了两句,骑着机车几个拐,人已经在李刚身后了,她大喊:“刚子!” 李刚听到有人喊自己,当然回头:“谁?” 陈柔戴着头盔的,大声:“我,知道你姐李霞在哪里。” 她说完,骑车就走,李刚也扭头就追:“你知道我姐在哪儿?” 俩孕妇跑不动,也没追。 但李婶子听说有人知道李霞在哪,把俩孙子一撇,也跑步追上去了。 这个世界上,对一个人恶意最大的永远是亲戚朋友。 要说找个车撞死李霞,总得等她回大陆,可要能在香江找到她,李婶子一家不就从此可以缠上首富家了? 所以李婶子跑的简直像一道闪电。 机车跑的不算快,但李刚跑的很快,七拐八弯的,转眼进了一个死胡同。 李刚边追边喊:“兄弟,想要钱咱们好说,快说呀,我姐在哪呢?” 其实陈柔只想解决李刚,并没有想解决李婶子。 狭窄的死胡同里,她突然一个悬提,机车原地调头,她则在摁下第三次氮气加速后一个跳跃上了墙,车也冲到了李刚的面前。 而这辆机车已经被小泉兵丁加过两次氮气了,它的油路已到临界点了。 所以它于氮气加注油箱的瞬间爆开,解体,只听boon的一声,整架机车炸了个粉碎,改装过的各种零件和铁片同时飞向李刚,直接炸了他个万箭穿心。 紧随而来的李婶子刚进巷子,额头嗖的插了一块钢片,也于瞬间倒在了地上。 李刚因为不亲自贩毒,要不这样杀,很难搞得死他。 但陈柔意外的是李婶子,她跟李霞有什么关系呀,就要跑那么快? 要知道,甲胺在香江只属于三级管制,但在大陆属于一级管制品,所以等她和她媳妇,严琴芳三个辛辛苦苦过了边检,只要湾岛仔跟过去一报警,她必定被抓。 所以她是觉得坐牢还不够刺激,非要来找死的? 当然,陈柔也只会多看一眼,见有很多居民出来围观,她从房顶跑了一截子,绕开有人围观的区域,摘下头盔来找个垃圾桶扔掉,再把机车服脱了拿到手里,在路边拦一辆的士,直接就回家去了。 至于那两个大肚婆,明知贩毒违法还要干,就去监狱里生孩子吧。 就这样,李刚被彻底解决掉了。 没有目击者,也没有证人证据,警方给出的意见是,他是个玩改装车的,因为玩过了头,被自己改造的机车给炸死了,就这么简单。 而在每天都要因打架斗殴,火拼而死几十号人的新界,他的死就好比一颗石子入水,只炸出一个小小的水花来,就消退,消散,什么都没了。 转眼就是第二天了。 在聂钊不停的翻白眼中,聂荣从一出门,就抓上了陈柔的手。 他当然不走边检,而是乘坐他的劳斯莱斯前往启德机车,并乘坐飞机到深市下机,然后在机车,将由官方的人全程接待,将他迎往会场。 说来,在整件事情,有一个人简直是尴尬到没边了,那就是宋援朝了。 聂荣要乘坐的,是自家的商务机,sam带着阿辉,阿宽和阿方几个要全程伴机,而宋援朝则被老爷子强行安排,让在大陆做接机工作。 什么叫无间道,就是宋援朝了。 作为一名特警,他跑去香江当卧底,结果卧着卧着,卧回自家老巢去了。 武装部,统战部负责接机,而那两个单位,基本都是跟宋援朝一样退下来,但是转业了的战友。 但宋援朝又不好解释,于是在战友们眼里,他这个出口转内销的聂家保镖,就又变成一只洋气又骚气的老羊了。 临近登机,聂荣又说:“阿柔,给宋仔打个电话,问问接机的人到了吗,还有,现场记者有多少,咱们熟悉的记者有多少,会在什么地方。” 梁利生回头,笑着说:“您就放心吧,小安就在机场,等您下了飞机,该在什么地方停留,招手,微笑,说什么,他都会在一旁提示您的。” 但聂荣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又对陈柔说:“还是打一个电话吧,香江这边要直播呢,我精神状态又不太好,你让他盯好记者们,我点过名的那几个,让尽量往前放,那是我的老熟人,照片会拍的好看,还有大陆那边的记者,他该送的礼也要送到位,让他们把照片拍好看。” 陈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这年头,哪怕大陆的报社,也是可以修图的,而且修图技术特别高。 拍的好不好不重要,就凭他肯在青年节上一趟大陆,报社都会把他修到原地年轻二十岁的。 但这事儿没法跟他解释,所以她掏出手机说:“好,我打。” 看她打电话,把自己的话原样复述了一遍,聂荣才放心。 因为是专门申请过的特殊航道,卡着时机上飞机,就直接起飞了。 商务机当然不大,也就32人位而已。 只是私下出访,机上也就十来号人。 梁利生看聂荣自登机就一直眼巴巴的望着窗外,笑问:“大哥,您应该坐飞机都坐腻了吧,还有兴趣看窗外?” 聂荣说:“每每坐飞机,其实我也很好奇,那片辽阔的大陆,那个大到我无法想象的国家,大国风情,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在飞机上看,香江不过弹丸之地。 而大陆是叫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胸怀辽阔的大国。 身而为民,谁不想生在大国。 作为小国之民,或偏居一隅之人,谁又不想感受一下大国的风土人情。 聂荣将近八十,终于要去见识一界之隔的大国了。 第264章 拥有赤子之心,不会为金钱所动 深市国际机场,一条专门的跑道上红毯延伸向了远方。 一帮绿军装行色匆匆,有的正在跟驻守的记者沟通着什么,还有的举着对讲机正在下达任务,另外还有环顾四周检查安保工作的。 而在所有人中,要论最帅最洋气的,是个黑皮大光头,戴墨镜,那一身笔挺的西服,完美的展现了他膨胀的胸大肌,纤细的腰和笔直的腿。 但比他那一身西服更加吸引人的,是他手里头的一个小东西。 那玩意儿据说叫手机。 在连大哥大都是稀罕物,只有生意人才买得起,政府单位都是用坐机的当下,人们对它的好奇程度,不亚于百慕大和金三角未角之谜。 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四周,时不时恭敬点头:“好的,好的。” …… 武装部的薛部长知道他,当年前线战功赫赫的人,正好统战部的王秘书也是他们的战友,他就小声说:“这个宋援朝,他妈的,这是向资本主义投降啦?” 他们都属于退伍比较早的,认识人,但不熟悉。 王秘书说:“他那身西服可真好看,估计得很多钱吧。” 关于这个,薛部长就得批评一下王秘书了:“看看人家那肌肉,再看看你,那西服是好看,可就你这肥肥鼓鼓的大肚皮,穿都穿不上。” 王秘书应酬多,天天要喝酒,当然肚子大。 他又悄声说:“我听台办的郭部长提过,说宋援朝那种保镖,年薪至少60万。” 薛部长一惊,失声问:“夺苕?” 他和宋援朝一样是副团退下来的,他一月工资才1200块,宋援朝一月6万? 王秘书又说:“要不说香江钱好赚呢,还是宋团英明,下海得早。” 这时宋援朝挂掉他的小手机了,回看了薛部长一眼,点了点头。 该怎么说呢,就是眼神里再无往日战友般的亲切,就好比看陌生人一样,搞的薛部长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有个香江来的女记者用粤语问:“宋仔,聂主席他出发了吗?” 宋援朝一看是镜报的记者,上前鞠躬:“主席已准时起飞,62分钟后落地。” “tankyouson!”女记者笑着说。 宋援朝竟然也回了句英语:“that''sallright?。” 王秘书又是一惊:“他都能飙英语啦,这位宋副团可了不得。” 薛部长呲牙:“什么宋副团,你没听到吗,他都改新名啦,现在叫宋仔。” 又小声说:“他再不是无产阶级,也不是我们的同志啦。” 不像大陆的记者们年龄都大,有人抱着老相机,颤巍巍的,还有人带着笔记本,得手写,人香江来的人手一支录音笔,一只小相机,时髦又洋气。 大陆的记者们还得擦老花镜,大太阳下又躁又热,香江记者们人手一瓶饮料,那个女记者还递了宋援朝一瓶:“宋仔辛苦啦,喝点水吧。” 宋援朝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但当然,只是放到了脚边。 恰这时手机又响,他立刻接了起来:“hello。” 再肃立:“老板有什么吩咐?” 不像聂荣恨不能大陆这边连空域都帮他戒严了,以保他的安全,要搞个大阵仗,聂钊知道的,人家深市连女王都接待过,不可能接待不了他个老爷子。 人家今天之所以搞的隆重,其实是在给全香江的市民以尊重和殊荣。 香江各家电视台都要直播,大陆也绝不可能让出意外,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好出面,他又不愿意妻子去跟人讲好话,最方便的就是找宋援朝了。 他说:“还有一个小时,你去找在机场等待的,所有科级以上领导,每一个人都专门的,单独道一声辛苦,并告诉他们,改天梁副主席还会亲自上门拜访,去吧。” 哪怕老板不在眼前,宋仔的保镖也是最专业的,抬头挺胸:“是,老板。” 挂了电话,西装笔挺的率先走向了薛部长,伸双手:“薛部长您好。” 薛部长还穿着军装呢,当然先敬礼才握手:“先生您好。” 宋援朝一把差点没把薛部长的手捏断,猛摇:“聂总让我亲自向您转告他的问候,辛苦您来迎接老爷子,以及,改天我们梁副主席还会亲自上门,道谢!” 这年头大陆的生意人都才刚起步,哪见过香江式的圆滑? 薛部长一秒喜笑颜开,笑着说:“请聂总放心,女王我们都接待过,也一定会招待好聂荣老先生的。” 宋援朝一个转身,双手又伸向了王秘书,还是同样的话术。 讲完之后小步快跑,到后面,又去慰问机场调度处的处长了,当然还是同话术。 随着他离开,王秘书感慨说:“那个小手机只有巴掌大,还有个专门的套套。 薛部长反问:“你的bb机不也一样,挂着个皮套套?” 这年头的bb机都是稀罕物,不但要包个皮套套,而且还是真皮的。 王秘书感慨:“看到宋援朝,我都有点蠢蠢欲动,想下海了!” 薛部长觉得不对,抬手捏拳头,说:“你小子原来可是我的兵,听老领导我一句劝,有钱人的稀罕玩意儿,看看就得,千万别眼馋,眼馋就会贪,贪了必被捉。” 王秘书被老领导一句话说的哆嗦了一下,他也以为宋援朝所展现出来的,就已经是香江首富家的所有了,但岂知,那只是点边角料,九牛一毛而已。 这边宋援朝转着感谢了一大圈,正准备回去站岗,突然,有一只手从身后悄悄窜过来,往他口袋里塞了只小信封,那只手的主人丝滑的转到了他面前。 来人笑呵呵握手:“宋援朝是吧,听说你原来在咱大陆当过兵?” 再拍自己的胸膛:“我,台办的,郭晓亮,徒有其名,是个小主任。” 宋援朝掏信封,但郭主任按上了他的手:“别,交个朋友。” 宋援朝认识他的大侄子郭扶正,一捏信封,感觉出来了,里面应该是钱。 他本来想直接拒绝,但想了想,按下了心思,并说:“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郭晓亮主任笑的嘴巴都快咧开了:“没事没事,就只是交个朋友。” 目前的大陆还穷的什么,这个主任却给首富的保镖塞钱,要说他没什么事相求,鬼才相信,但当然,宋援朝选择了不动声色。 让陈小姐查吧,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 距离那么近还要坐飞机,一则显得逼格高,再则当然就是更安全了。 毕竟不论火车还是轮船,再或者过口岸,人都太杂,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也太大嘛。 但两个机场离得并不远,都还没起飞呢,难道就降落? 当然不是啦,空管引导飞行员,在清晨九点钟,要让首富老爷子于空中俯瞰一遍辽阔而壮丽的海岸线,看山川湖岳,大海蔚蓝,看五月的人间春色。 上面总归有牛人,这个行程安排的特别好。 今天天气宜人,飞机沿着海岸线转了一圈,径直飞向内陆。 回望香江,小小一丁点,但再看辽阔的大陆,一眼望不到边的绿与沃野。 就不说聂荣看得出神,保镖秘,梁利生和明叔,所有人都望着窗外,看的屏息凝神,终于,聂荣深深吐了一口气,梁利生忙又问:“大哥您怎么啦?” 聂荣紧握拐杖:“大国风光,果然非同一般。” 这时广播里传来播报,说飞机要开始下降,并准备着陆了。 梁利生笑着说:“反正您也退了,我夏天准备去趟首都呢,您跟我一起呗。” 聂荣看腿,摇头苦笑:“可惜我这腿呀,不中用了。” 说话间他低头看窗外,突然说:“那一块红色的区域,看着像机场。” 梁利生凑头过去一看,笑了:“我就说吧,您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这儿不像香江,咱们再怎么也是二等公民,在这儿,人家能自主,自治。” 当然是因为调度有方,在这一刻没有别的飞机起落,也不像启德机场,当飞机起飞时,基于要划过居民楼的屋顶,机场是那么的大,周遭的公路如墨色的玉带一般绵延向四方,机场的航站楼是那么的现代,前卫。 聂荣在这一刻才恍然意识到,却原来深市早已不是他想象中的荒滩旷野,已然是一座国际大都市了,而这一切,似乎只是在短短几年内发生的。 因为女王来访的时候,它的机场可远不及现在。 他的思维说来有点可笑,本来是来走穷亲戚的,但踏进亲戚家才发现人家非但不穷,还比他想象中的富有多了,而且就好比此刻,十点钟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再回想这几个月来,他一趟趟的为难和刁难,他终于有点心虚了。 而在飞机落地,舱门开启,看到正式来迎接自己的人时,那种心虚到达了顶峰。 这也导致他状态不佳,下楼梯时甚至差点摔跤。 老爷子头回来大陆,很注意形象的,一跤下去就慌了,路都有点走不稳。 安秘书在对面,干着急没办法,老爷子也整个是被陈柔肘着的,但她总不能一直提溜着他下楼梯吧? 陈柔眼珠子一转,凑到老爷子耳边说:“您得想想撒切尔夫人,要不想明天的版面上全是笑话,就得给自己提口气,鼓个劲儿。” 想当年撒切尔夫人上首都,三步一摔足震惊全球。 聂荣要真摔了,明天香江的报纸还不知道要怎么阴阳他呢。 毕竟老首富,老爷子咬牙攥拳头,一手紧肘陈柔,一步步的走下了台阶。 下来就好办了,握手合影时安秘书就在身后,会指点他该怎么做。 当然,陈柔的任务也就算初步完成了。 到坐车的时候,她只是老爷子的儿媳妇,也不跟他一起参会,当然坐的后车。 老爷子的行程是按分钟算的,陈柔也有自己的行程。 而本来聂荣要求的是,在大陆的整个行程,都要由宋援朝负责押车。 但大概十一点钟,陈柔正在妇联几位女同志的陪伴下喝茶,听座谈会,就看到宋援朝径自走了进来,并一直在盯着她看。 11:45分座谈会结束,陈柔得代表聂氏捐一笔款,让同行的秘书把支票交出去,她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她的下个行程,就该是前往餐厅,跟聂荣一起吃饭了。 但只看宋援朝的脸色她就知道有事,于是借故进了洗手间,又在盥洗台等着。 等宋援朝进来,她立刻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宋援朝掏出信封来,先说:“是美金。” 又说:“整整一万美金,换算下来将近十万块,郭主任给我的。” 台办的郭主任,一月工资撑死了也就千把块,却给聂家的保镖一塞就是一万美金,他可真够财大气粗的。 陈柔接过钱来,又问:“你是私自来的,还是老爷子放的你?” 聂荣当然不会放了宋援朝,只不过他在另一边开会,宋援朝就紧急跑过来了。 现在他该回去了,手比电话:“您有什么吩咐,随时打电话。” 说来郭扶正那位伯伯,郭部长的关系是真硬。 陈柔通过安秘书,专门敲打过市里的领导,暗示过他,郭部长可能存在一些越权和不当的行为,市里领导倒是答应的很好,说他们一定会改正。 今天陈柔也看到了,领导对待聂荣的规格确实没得说。 但在她想来,郭部长做了那么多错事,至少领导今天就不会让他出面了吧。 结果倒好,他不但来,甚至还明止张胆贿赂保镖,他想干嘛? 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是一沓子美金。 陈柔思考片刻,又打电话给宋援朝,说:“谨防他有可能录音什么的,你不要直接问了,如果能找到可以信赖的人,转个弯子问问他,他有什么事要你办。” 郭部长塞钱搞贿赂,当然是为了办事。 而他现在打的是聂荣的主意,那么,他想在聂荣访问深市期间干点啥,那事儿会对聂氏,以及两地的关系造成坏的影响吗? 肯定会有,毕竟他能掏得出一万美金,想办的就必定是大事。 这陈柔可必须好好捉一下,毕竟她的老领导,老父亲还在前线浴火奋战,而他们那么辛苦的拼命,可不是为了让郭部长那种人在后方搞贪污,作妖的。 宋援朝是个出口转内销的内鬼,要说可以信行的人,放眼今天的整个主会场,那一个个穿绿衣服的基本都是,那么,他应该找谁呢? 或者说,在改革开放后,像刚到香江时,面对金钱的冲击,也都懵头懵脑的战友们,他应该相信谁还拥有赤子之心,不会为金钱所动,牢牢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 转头四顾,他的目光扫过大腹便便的王秘书,停在身姿笔挺的薛部长身上。 他心里有主意,知道自己该去找谁了。 …… 第265章 不择手段的做慈善! 上辈子的陈柔虽然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不是在沙漠里玩命,就是在海上搏风浪,差点苦死,但接受过的荣誉表彰当然也不少。 虽然不像明星受普通人追捧,但在各种官方会议中,像她这样的人一出现,就必定是满场的焦点,只要是军转的领导,但凡逮着她,就必定要高谈阔论一番。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是陈柔第二次回大陆,可不像上回去见李霞,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现在她是和妇联,以及各个福利机构,医院的女领导们坐在一起,她其实也很想找个话题跟大家聊聊天的,但是大家都特别拘谨,说话也是适可而止。 聂氏给福利系统捐了款,陈柔也想跟负责人聊一聊,但她几回提了话题,对方都只是回了一句特别含糊其辞的话,搞的她根本聊不下去。 这叫陈柔觉得格外失落。 她人虽然在香江,但一心想着要回国,要继续报效国家,但今天在这场饭局上,她全然没有回家的感觉,也只觉得在座的女同志都于她格外的疏远。 终于,有个女同志去上厕所了,也恰好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陈柔翻开一看,见是尔爷打来的,于是调了一个不便接听,就暂时先压掉了。 也就在这时,妇联的齐秘书突然说:“女士,您的手机好看,吊坠也好看,我看上面还有英文呢,哪里买的呀?” 妇联主任是个特别严肃的老太太,见秘书在如此庄重的场合谈如此不雅的事,滋的一声,瞪了对方一眼,但于陈柔,齐秘书就算难得的活人了。 她不但有手机,手机上还有个小吊坠,是聂钊挂的,至于上面有字没字这事儿,她向来没有关注过,此时拿起来一看,总共四颗水晶,上面分别有一个字母,c,r,l,z,陈柔一时也看不出含意来,于是把手机递给了齐秘书:“要看看吗?” 妇联主任的眼球都快瞪出眶了,但齐秘书硬着头皮把手机接了过去,小声感叹:“哇,真漂亮。” 翻开盖子一看,又说:“竟然是中文,可惜是繁体的。” 陈柔笑着说:“简体的应该也马上就能上线,大陆也马上会有手机卖的。” 齐秘书因为首富太太的纵容而越来越活泼了,捧着手机问:“这一只得多少钱?” 陈柔突然想起来,刚刚有手机上市的时候,一只得几大千,而那时人们的月工资只有几百块,普通人可消费不起,她摇头说:“目前我还不知道。” 齐秘书又来一句:“陈女士,你们公司在电子商务版块,就不考虑投资大陆吗?” 陈柔说:“应该会有,但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基础建设方面。” 齐秘书的脖子突然伸长,越过了妇联主任:“所以郭部长说的是真的,红旗福利院那一带整体都要拆,而且马上就拆,福利院必须立刻搬走?” 妇联主任突然伸长脖子一声咳,显然是想制止这个鲁莽的手下,但陈柔却听出什么了,因为她上辈子虽然不在红旗福利院,但她知道那个地方,它在新开发区,而在福利院的搬迁工作中,原则是先修新址,再搬旧址。 但从齐秘书的话里她听出来了,福利院是在没有新地址的情况下直接被撵走的。 陈柔看妇联主任:“瞿主任,红旗福利院的新地址在哪里?” 妇联的瞿主任正在掐齐秘书的大腿,听到贵客问话,忙转过头来说:“正在找。” 陈柔点头:“也就是说还没有找到,那么,它的旧址暂时也不会拆迁吧?” 她只是随口一问,瞿主任却正襟危坐,来了一句:“陈女士,上面下了任务,要完成百日攻击大拆迁,我们全是妇女儿童,确实困难,但您放心,我们能做到。” 突然之间,一桌刚才还拘谨的女性就仿佛才活过来一般,皆说:“我们能做到。” 任何事情想要做好,就必定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 陈柔也在这一刻恍然大悟,为什么大家对她的反应那么淡漠了。 要大兴土木就意味着拆迁,妇联跟别的单位不一样的是,它下辖的全是要靠拨款和慈善金来养活的孤儿,残障儿,以及需要被救助的妇女。 如果没有新的去处,又被强制拆迁,她们是最艰难的,那也不是一点捐款就能解决的,因为她们搬一次家,是个非常浩大的工程。 所以对于别的部门来说,聂荣来访意义重大,荣与有焉,但于妇联不是,因为聂氏要搞拆迁,而且是赶走福利院的孩子们,赶紧拆,她们能对陈柔热情? 饭吃到一半了,陈柔也借故上厕所,离席,又进了洗手间。 立刻,她拨电话给梁利生。 他们其实在一个会场上,但梁利生和聂荣在跟领导们聊天,而他虽然刻意压抑,但嗓门还是巨大:“三太您有什么吩咐?” 陈柔问:“梁叔,您在内地的动迁,过程是不是和香江不一样,有没有强拆行为?” 梁利生一懵,立刻又说:“目前还不到拆迁阶段,只是动迁,不由我们经手呀。” 他也不敢在饭桌上聊天,也是边打电话,边往厕所来。 说起动迁,陈柔又想到什么,忙问:“是哪家公司招标了动迁工程?” 这个梁利生当然知道,他声音一沉,说:“郭晓亮主任的弟弟,郭小白。” 至此,整件事情水落石出了,郭部长的弟弟名义上在香江做生意,但其实赚钱的买买在内地,而且目前深市的动迁是几百亿的大工程,要他连福利院都是强行赶走的话,那普通人呢,再或者各个工厂的地皮呢,他们能拿到动迁款吗? 而如果拿不到,在如今的下岗潮下,那些普通人该怎么办? 餐厅突然一阵哄闹,却原来是聂荣要离席了,基本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陈柔想着动迁的事,也正好一起离席,回宾馆休息。 宋援朝一边,安秘书一边,肘着老爷子,别的保镖们开道,还有一帮领导呢,用不到陈柔,她于是在妇联主任的陪同下一起往回走。 妇联主任对于冒冒失失的齐秘书挺抱歉的,进了宾馆上电梯,就笑着说:“陈女士,我们的小齐同志还年轻,有点冒失,如果冒犯到您……” 陈柔打断她,并递了一张名片,说:“我对她印象特别不错,以后应该还会有更多的捐款捐物,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你一定要……让她跟我多联系。” 电梯叮的一声,到楼层了,妇联主任也呆住了:“让她跟您联系?” 齐秘书那乍唬唬的性格,如果不遇到一个贵人,这辈子也就是在办公室跑腿的命了,但是girlhelphilr,她今天无意透露了一个大消息,陈柔乐得帮她一把:“对。” 妇联主任一下子也变活人了:“她是研究生毕业,孩子有能力,就是有点冒失,您不怪罪就好,我就送到这儿了,您早早休息。” 陈柔笑着说:“再见。” 她看到了,妇联主任离开的时候,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回到房间,尔爷就打了一个电话,她没有接,他就不打了,但是董爷打了足足7个,她当然得一个个的回,也是先回尔爷:“抱歉,我刚才在吃饭。” 尔爷笑着说:“我猜就是。” 又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大陆对于聂老的拜访,似乎特别重视。” 那阵仗,只比女王到访差一点,确实足够重视的,但陈柔说:“据我所知,就像原来女王会给有荣勋的功臣们颁发奖章,对于聂老这样的爱国人士,国家也是有奖励勋章的,说来不怕您笑话,我家公公,就是为了那枚勋章而来的。” 尔爷在喉咙在发颤:“哇喔?” 目前香江有头有脸的人,都有女王颁发的骑士,爵士勋章,聂荣当然也有,但是大紫荆勋章可不一样,它是由祖国颁发的,意义更加重大。 尔爷的语气里听得出羡慕,但他说:“聂老的关键在于,有个好儿子。” 他最了解聂荣了,知道的,他是个歪屁股,可架不住人家有聂钊那样聪明的好儿子,两边政府都很器重,聂荣归国,也就能有大殊荣。 这样一想,尔爷就又要恨董爷了,要不是那个冲动易怒的暴躁鬼,他现在还有儿子的,可就因为董爷,他的儿子没了,他能不恨? 但这时陈柔来了句:“其实在我看来,像您和董爷,在无政府无组织的状态下,护戌九龙多年,能叫百业兴荣,百姓安居乐业,也值得一枚勋章。” 尔爷好半天没说话,应该是被惭愧到了,毕竟他可没陈柔嘴里说的那么好。 当然,陈柔也只点到为止,就把电话给挂了。 而她刚一挂掉电话,董爷的电话立刻就打进来了,当然也是问聂荣的。 香江媒体全线跟进,就是好奇聂荣去了以后会遭遇什么,结果就是,现在全港的有钱人要集体得红眼病了,董爷当然也一样,他问的问题,也跟尔爷一模一样。 当然,在听到陈柔说他属于护戌九龙有功的功臣时,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的董爷也有点汗颜,他也是个直爽人,坦白说:“你就别吹了,你爷爷我可不是好人。” 陈柔反问:“所以呢,你明知道自己烂,还不悔改,要继续烂下去?” 董爷叹气:“可我干的就是这个行当呀,不然你说,我们还能做什么?” 陈柔说:“偷东西,抢要保护费,当街打人总可以不用干吧,就非得每天都让马仔跟忠义堂的人干一架你才高兴吗,你就不能干点好事,善事,也登登报纸?” 其实九龙最大的乱,就在于两个社团间无休止的打架斗殴。 偷东西,强制索要保护费目前已经很少了,因为九龙没有税收,市民也基本默认交保护费是种习俗,给社团交钱,社团帮忙平事,大家互惠互利嘛。 但因为陈柔提了个醒儿,董爷就发散思维了:“做善事,登报纸,这是个好办法。” 再一想,他拳头捏的咯咯响:“扶老太太过马路算善事吧?” 陈柔无语:“您自己都过不了马路,还想扶老太太,就不怕吓死过路的司机?” 七十老头扶个八旬老太过马路,他能把路过的司机吓到原地去世。 当然,这只是个大思路,董爷属于实干派,既然乖孙女指了明路,让他多做善事登报纸,他就会发散思维,变着法子做事登报纸,给自己造名誉的。 大紫荆勋章他不敢想,可他会想,要自己表现好点,以后上大陆的时候,也会有几个小领导接待他呢,他祖籍也是大陆呀,以后指不定还有机会回故乡探亲呢? 就这样,董爷午觉都不睡,立刻喊来他的狗头军师翁华给他做参谋,这就准备在九龙大兴慈善业,好好的做些善事来登报纸了。 而且这一回他一定要盖过尔爷,抢过他的风头。 说回陈柔,她也没得午觉睡,刚挂了电话,有人敲门。 她开门一看,当然是宋援朝,摘了墨镜,他说:“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 陈柔伸手说:“进来说话吧。” 宋援朝不但不进,反而后退了一步,说:“就在这儿讲吧。” 他说的消息,陈柔已经在饭桌上掌握的差不多了,但他当然还有新的消息,也是由宋援朝转着圈子,通过统战部的王秘书打听来的。 他说:“郭扶正他爸承接了目前市政府所有的动迁工程,可他们觉得那还远远不够,又正好咱们在市中心有两个地标工程马上开建,因为牵涉到进出口,原材料当然是用大陆的更好,而郭扶正他小叔刚刚上个月,走马上任了深市一建,一建想承包咱的所有建筑工程,但是梁利生在资质方面查的比较严,一直不肯吐口。” 又说:“梁利生不吐口,一建拿不到工程,很头疼,就想找办法攻关一下梁副主席。” 郭小白,郭晓亮,看这俩名字,谁能想到他们会是牛逼赫赫的人物? 但是从外贸到建工再到官方,他们堪称三位一体,这都要只手遮天了这是。 聂氏就是搞房产起家的,做的又都是超高层,建材和工程方面一旦有不到位,盖出危楼来,聂氏的名声可就毁了,信誉也就没了,以后房产生意也就没法做了。 那也是为什么聂钊只放心梁利生来大陆。 那老头是个难得的,既喜欢做事,也爱认真做事,不胡来的人。 而且他一大把年纪了,浑身的病,想搞点美色也搞不动了,没有花花肠子,就很不好攻坚,但是拿不下他,郭家兄弟就搞不到聂氏承建的摩天大楼,怎么办? 陈柔大概明白,郭家兄弟看梁利生是个拦路虎,这是准备要除之而后快了。 当然,只要他们能做得到,那么从侵吞动迁款再到在建筑工程的原材料,建设,农民工的工资,各个方面动动手脚,很可能在几年之内,他们就能搞到几十甚至上百亿的赃款。 她轻嘘一口气,问:“王秘书是怎么说的,郭部长想让你做什么?” 宋援朝先轻轻叹了口气才说:“王秘书是个军转干部呢。” 陈柔皱眉头:“所以呢?” 宋援朝心里挺难受的,他说:“他跟郭部长的关系似乎很不错,陈小姐,我不知道您懂不懂我的意思,就是……他也被金钱给腐蚀了,正在用出卖国家和人民利益的方式为自己渔私利,赚小钱。” 在会场上,他能接触到两个军转,一个是薛部长,一看那身材瘦瘦筋筋的就没有油水,他也确实人脉不多,一直都在认真的做自己的事,再一个就是王秘书了,只看那肚皮肥肥的,宋援朝就知道,他必定吃了不少的好东西,喝了不少酒,而且他跟郭部长也有交谈。 如果是谈战友情,宋援朝会毫不犹豫的走向薛部长,跟他好好聊一聊,把酒言欢。 但要打听腐败方面的问题,他就要找王秘书了。 那个只看肚皮就知道,已经被腐化了。 他问到有价值的情报了,但他心里很难过,为王秘书丢了他的信仰和信念而难过。 大概是基因里自带的,陈柔的好些行为举止其实和董爷特别像。 她抬手攥拳嘎嘎一捏,说:“那咱们就抓那帮腐化分子的小辫子,然后连根拔起,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就是能灵魂共鸣的同志了,宋援朝没说话,但是勾起唇角,他笑了。 第266章 防火防盗防宋仔 聂老板生平三件事,防火防盗防宋仔。 他虽然没有来,但处处都有他的影子,所以这厢宋援朝正跟老板娘窃窃私语,密谋大事呢,老板来电话了,但当然,他掐摁掉,然后继续跟老板娘密谋。 基于他本身是个好人,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说:“王秘书的意思是,既然咱们老爷子总共要待三天,肯定要微服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到时候我跟他通个气,他们好安排郭部长的弟弟跟老爷子来个偶遇。” 又说:“一听他就是想搞面子工程,讨好咱们老爷子,我给推了吧。” 但陈柔却说:“不行,不能推,而且你要给他们透消息。” 宋援朝转念一想,明白了:“您是想将计就计,整他们一顿吧?” 但立刻又说:“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因为这几天香江各大报社的媒体全部蹲守深市,公安局的赵局长您是认识的,他都已经熬了三天的,还要再熬三天,眼睛都红成兔子了,还有武装部的薛部长,也是24小时熬大夜,只为了搞治安,好让从香江,从日韩等地来的媒体们看到一个不但欣欣向荣,而且安全的深市,可要是咱们搞事情,不但会惊了老爷子,记者们拍出去,也会成黑料的。” 这个陈柔最懂了,因为她将来就会在这儿工作,一旦有各种会议,也是几天几夜的搞通宵,生怕出个盗窃或者抢劫什么的,闹出不好看来,影响城市名声。 这一回会议虽然不大,可是意义非凡,军警系统的压力也无比巨大。 公安,消防,武装武警,全部取消下班,24小时严阵以待。 她要再给老前辈们添麻烦搞意外,堪称丧心病狂,她自己也不忍心。 可是郭部长其人,如果不借着聂荣来这个机会给整了,陈柔只怕以后自己整不了他。 因为像郭部长弟兄,属于特别会搞关系的人。 他们想承接工程,但他们不会把钱用在工程上,而是会用在贿赂各种人的身上,就比如宋援朝,一个保镖,他们一出手就是十万块,要给别的人呢? 这样当然有好处,如果宋援朝是个贪财的,就会在聂荣想要微服私访的时候提前通知,他们也就在聂荣必经的路上等着,然后演一出好戏,来博聂荣的好感。 聂荣又不知道自己被出卖了,看的是戏,反而会籍此认识并重视,提拔他们兄弟,当然了,只要他一句话,梁利生也就会把工程放给他们兄弟去做。 他们俩也绝对想不到,是有人给他们俩设局。 而用这种方式,郭家兄弟还会贿赂各种人,那钱从哪里来? 当然是从工程款里头扣,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 但当他们把工程款全部拿去搞关系了,工程质量又怎么保证,他们又怎么赚钱。 答案只一个,坑老百姓,坑政府,做豆腐渣工程。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在近几年,香江就有几个为了省成本而做豆腐渣工程,用海砂盖了几十层的高楼,结果高楼变危楼而臭名昭著的房地产商。 因为名声已经败坏,房产滞压,政府公诉,不得已而跳楼收场。 那其中就有梁利生几个朋友,他看在眼里,也被吓怕了,生怕盖楼的砂子要出问题,所以才会安排他儿子梁思翰亲自盯着洗砂厂。 而一旦郭家兄弟和聂氏开启合作,一方想搞豆腐渣,但一方又不让呢,会怎么样? 答案只有一个,除掉梁利生,换一个能被他们腐蚀的。 但她到香江后认识的几位老爷子,除了聂荣的,别的她都不想他们出意外。 所以就在这三天内,陈柔必须搞定郭部长。 既然武的不行,那就用文招吧。 但她是个玩打打杀杀出身的特种兵,并不擅长跟人来阴的,怎么办? 要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聂老板,陈柔觉得有一个成语很适用:阴险狡诈。 他也很烦人的,因为哪怕李霞是她妈妈,陈柔跟她之间也做不到每天通电话,因为她是一个只有在谈正事的时候才喜欢打电话的人。 但聂钊不是,他特别喜欢打电话,而且说的总是无意义的废话,就比如,说自己午餐吃的是什么,下午又约了谁,要聊什么生意,或者问陈柔午饭吃的什么,晚饭又吃的什么,胃口好不好,开不开心。 于陈柔来说,吃饭只是为了活着,除非工作需要,她也从不记自己上一顿吃了什么,也是因此,聂老板那种无意义的电话,她一般都不怎么接。 但他刚才在给宋援朝打,他掐掉了,这才刚刚过了五分钟,又在给陈柔打了。 不过这回她得给个面子,接电话,因为她需要聂老板给她想个比较阴损的文招,扯藤拔蔓,把郭家兄弟从各个重要部门给扯出来,最好让他们去蹲大狱。 她知道的,就好比水至清则无鱼,腐败也不可能完全被肃清。 但她跟宋援朝一样,有一双容不得沙子的眼睛,也有一颗正气浩然的心,看到不平事,她就必须出手,否则,她怕要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和曾经肩上的星星。 她拿起手机,对宋援朝说:“先按我说的去做,我和你老板商量一下吧,咱们找一种既不损害城市声誉,也不影响城市面貌,但是能搞定他们兄弟的办法。” 宋援朝还是头一回看老板娘在手机里给老板输入的名字,愣了一下。 因为那是四个字:亲亲老公。 他不由自主抬头看了陈柔一眼,心说他早知道,陈柔手机上那几颗水晶是老板亲自挑的石料,交由珠宝公司打磨,刻字的,但是手机里头,他的姓名总该是陈柔自己输入的吧,可向来在外面,她并没有表现的那么爱老板呀。 难不成就跟他战友陈恪一样,她属于那种在外表现的平常,但在私底下,对伴侣会特别温柔,宠溺,宠爱的那种人? 爱的深沉,却深藏不露,好吧,宋援朝既有点酸涩,还有点欣慰,他的老板和老板娘简直可谓一对神仙伴侣。 不过其实他猜错了,因为就连他的名字都是聂老板自己给陈柔输入的,而且他现在有三个手机号码,他就分别列为亲亲老公,亲亲老公2,和亲亲老公3。 陈柔觉得太肉麻,改过几次,但眼不丁儿的,聂钊就又改回去了。 她虽然军人出身,可生在解放后,不像抗战时期的老前辈们,能跟聂钊打得起持久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胡作非为了。 关上卧室门,躺到床上,她才接起了电话:“老板好。” 聂老板默了片刻,问的话陈柔几乎能背得出来:“中午饭吃的什么,胃口怎么样?” 陈柔当然不跟他废话,直接就开讲郭家兄弟的事情了,完了也是直言:“你必须给我想个办法,一,不能影响深市的声誉,二,也不能影响到深市的治安。” 聂老板今天午饭吃的是三文鱼,是酒店从挪威空运过来的,因为足够新鲜,味道很是不错,他还想跟太太分享一下呢,可她没有分享欲,他也只好作罢。 但当然,他是懂得讨太太欢心的,他问:“既然这样,要不,我帮你想一个不但能解决掉郭家兄弟,而且能够对深市的城市形象有正向促进的办法呢?” 所以他有办法,不但能拔除几个大贪污犯,还能美化城市形象? 陈柔哇的一声:“真的?” 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那可太好了,快讲快讲。” 聂钊却来了句:“这趟大陆,有没有交到新朋友,还开心吧?” 陈柔上辈子就是个独来独往的人,这辈子的身份也叫她很难交到朋友,但想起那位莽莽撞撞的乔秘书,她说:“还真有一个,是个女孩子,我挺喜欢的。” 再一想,又问:“我手机上的吊坠应该不贵吧,我想送她一个。” 那水晶本来是陈恪他们在菲律宾缴来的矿里头的,是聂钊自己拿着放大镜专门挑选,然后命人打磨而成的,上面刻着他俩的姓名首字母,是能买得到的? 据说男性有天然的征服欲,喜欢用爱情的去征服一个女人,在没有征服之前,她是天上那弯月亮,也是人间最美的红玫瑰,但当征服之后,她就会变成寡淡无味的白米饭,和墙上那抹啪叽一声,留下来的蚊子血。 无疑的是,聂老板一直在试图征服陈小姐,但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做到过。 因为她是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而且永远叫聂老板难以琢磨,就好比此刻,他转着圈子问,其实是想问,她有没有碰到未来的战友,或者是爱慕她的男性。 可她倒好,不但立刻就交到女朋友了,而且还想送珍贵的吊坠。 聂老板兜个圈子多问一句,也不过让自己又白白的多吃一份醋,可偏偏他敢醋而不敢言,就只好撇开这个话题,继续谈那个既可以搞定郭家兄弟,还能为深市的城市形象上大分的好办法。 …… 今天下午依然是公开会议,但只开到四点钟,然后就是聂荣和市里大领导们私底下,关起门边喝茶边聊天的私人会议了,陈柔则回宾馆休息。 对了,她和保镖们是同住在市委招待所的,但是聂荣另有住处,为了他的安全考虑,陈柔实则是把属于自己的卧室让给了宋援朝和保镖阿宽,叫他们能够睡在聂荣的隔壁,只要老爷子有事,他们能立刻回应。 那也不是普通客房,而是一幢别墅,聂荣和几位领导就在别墅里闲聊,也是在今天,他能得到一份他全然料想不到,但也足以叫老爷子热泪盈眶,喉头哽噎的大惊喜,也叫他意识到,当他愿意向前迈一步,他的祖国能给他的,到底有多少。 应该是陈恪和岳中麒俩人商量过之后,共同决定,并隐瞒的情况。 他们的做事风格,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别人,当然滴水不漏,但到了今天,到了这一刻,当然就瞒不住了,因为且不说别人,宋援朝肯定要给陈柔打小报告。 也恰好下午陈柔在一间小型会议厅见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刚刚聊完天,她把人送走,宋援朝打来电话,当场飙了句:“有部队的领导在场,竟然把他带来了。” 陈柔先是一愣,也立刻反应过来了:“他?” 又说:“但是没听说他们有休假的指标,也没有订过飞机票,怎么来的?” 宋援朝说:“应该是最新购买的那些中型舰,它们可以远洋航行,而且有备案过的国际航线,我估计菲律宾那边在轮休,就把他给带回来了。” 陈柔转身就往别墅区跑,边跑边问:“他已经进让了吗,怎么进的,记者有没有拍得到,谁那么大的胆子带的他,这事有可能引起舆论危机的,得通知老板。” 宋援朝一听陈柔在跑,忙说:“您别着急,问题应该不大。” 又说:“是内部茶话会,大司令的车直接停在别墅门口,而且吧……这么说吧,刚开始看到他的第一眼,我都没有认出他来,但是……老爷子肯定高兴!” …… 聂荣虽有仨儿子,但亲自抚养过,骑在他脖子上,往他后心里撒过尿的只有一个,那个孩子也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当面说他老古董,说他愚昧说他怎么他也只会呵呵笑的儿子,他之所以爱,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他给了那孩子足够的爱。 梁利生总会暗暗敲打他,说兄弟不合,问题总归出在老人身上。 而在退下来之后冷静回想,聂荣也得承认,他确实太偏心眼,太纵容聂耀,给他以他的能力所达不到的期望和承诺,最后又致他梦想破灭,从此堕入痛苦中。 那回大屿山一别,他以为聂耀就此会死掉,也差点没能缓得过来。 而要不是聂耀非但没死,而且在大陆的篇篇文章能登报,化名的‘荣耀’二字连他也觉得脸上有光,他是不可能有这趟大陆之行的。 而虽然他来了,但他知道聂耀在菲律宾,没有回来的可能,也没想过能见得到。 但此刻就仿佛一个美到不像样的梦,他看到聂耀了。 他的皮肤黑了许多,也壮实了许多,穿着一身老式的绿衣服,不像别的军人肩上,帽子上都有徽章或者星星,他的是光秃秃的,他的上衣兜里还并排插着三支钢笔,手里捧着笔记本,垂着眉眼坐在领导身后,正在记录着什么。 他就那么坐在角落里,仿佛半个世纪前的旧人,垂着眉眼,钢笔刷刷刷。 第267章 她说她要解决掉鬼头昌,但她说,是为了阿钊! 其实一开始聂荣并没有认出聂耀来。 听说有军方的领导要跟他会面并私聊,聂荣就已经很激动了,也比见别的领导兴奋得多,因为他儿子的文章登报多,就证明部队的领导有眼光嘛。 再一看王司令也有六十出头的年纪了,头发花白但身姿板正,既不像他瘦巴巴的,也不像梁利生胖的像个球,体形匀称身姿笔挺,一个就很自律,他一见如故。 王司令身后有四五个年轻人,展眼一看个个都特别精神,再加上聂耀既没有肩章也没有胸章,还走在最后面,也不握手就越过了他,聂荣以为是个勤务兵呢。 结果大家刚一落座,梁利生就拍了他一把,还用手抿了一下自己的爆炸头。 聂荣以为梁利生武行出身,这是见了大陆军方的领导,又开始犯诨,想要切磋那一套,于是瞪了他一眼,就开始跟王司令聊天,除海上商船货运方面的安保,以及天气问题,结果才聊了不一会儿,梁利生直接掐了他一把。 聂荣生气了,回头瞪人,就见梁利生身高的重要组成部分,高达10cm的头发突然就歪向了一个方向,眼睛也朝一个方向歪着,他觉得这兄弟有点丢脸,于是眼神示意他赶紧去洗手间,管管自己的形象去,可是偶然一回头,他就看到儿子了。 但第一眼他以为那个小伙子只是跟聂耀长得相像,因为他的皮肤太厚,身材也有点太粗,但再看一眼,聂耀恰好抬头也在看他,那眼神聂荣再熟悉不过。 就是他被一帮保镖架走时,那种厌恶,憎恨和鄙视的眼神。 也就那么淡淡的一眼,然后聂耀埋头,就继续拿着钢笔在笔记本上写写划划了。 聂荣回头,再看王司令,梁利生一把压在了他的大腿上。 当然了,梁利生的头顶此刻飘着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聂耀会跟在王司令的身后,还有,别人也是一样的绿衣服,肩膀上都扛着最少两颗星星,王司令更牛,肩上并排有五颗星星,为什么聂耀没有,衣服就那么寡淡。 还有,他怎么也不给个眼神啊,会不会是被军方给强行控制了,要不要救人? 梁利生太着急,把大哥的废腿都快要捏断了,但聂荣猛的一巴掌拍上梁利生的手,却说:“梁副主席,去趟我的卧室,把阿钊备的那份厚礼拿过来。” 为防有可能老爹会见到部队的人,聂钊备了一份厚礼,但礼物虽厚,但重量很轻,就只是一只信封而已,梁利生虽然着急,但也去拿东西了。 聂荣当然知道,聂耀不可能被绑架,但是看他脸粗了那么多,身上的衣服也是那么普通,脚上穿的还是一双布鞋,心里格外难过,也恨不能立刻拉着儿子的手问一问他过的习不习惯,要不要回家,但当然,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因为他手中无权,也决定不了任何事情。 他越是想帮聂耀,反而越是害了他。 收敛情绪,他转而问王司令:“你们军方的伙食还好吧,军人先生们吃的怎么样?” 王司令专门带聂耀来,就是来给老爷子吃定心丸的。 要不是聂耀自己不肯,其实以他的想法,就该让老爷子接走儿子。 因为聂耀的事情,陈恪汇报的是,聂家的二公子热爱军事,想要参与,是去体验生活的,但是菲律宾苦成那样,设身处地想,哪个老子愿意儿子长待。 可是聂耀在见了王司令以后就明确表示了,自己只想剿匪,不想回香江。 他大概听岳中麒含糊讲了一些首富父子有矛盾的事,而他和儿子王宝刀也是经常拍着桌子的吵架,他能理解,当然了,也就顺水推舟,只为让聂荣高兴。 侧首,他笑着说:“要问伙食怎么样,可不能问我,得问问我们这些基怪的小同志们,就比如说……荣耀同志,你来讲讲,咱们的伙食怎么样?” 基层的,小同志? 屋子里一圈子人全在看聂耀,他也立刻放下笔,抬起了头。 而在聂荣的期盼中,他只淡淡说:“很好。” 旋即他又埋下了头。 但这时聂荣上看下看,又说:“你们的衣服好像还是棉质吧,舒服吗?” 吃的怎么样,穿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 这三大项属于为人父母最关心的事,聂荣这就问到穿了。 他穿的衬衫是羊绒混纺的,西服是骆马毛的,不但好看而且华贵。 这倒把王司令给难住了,也依然得问聂耀:“荣耀同志,你觉得呢?” 要觉得穿的衣服不舒服,也可以离开的,阔家少爷嘛,没必要跟着他们吃苦。 结果聂耀来了句:“纯棉吸汗又透气,我没觉得哪里不好。” 对了,统战部那位胖乎乎的王秘书跟着他领导也在现场,而在他看来,小头兵荣耀简直就是个傻缺,大司令两番抛橄榄枝,他竟然都不表现一下自己? 王秘书一回头,就看到宋援朝和聂家那位首富夫人站在窗外。 投以羡慕的眼光,他心说,还得是姓宋的那个王八蛋,武能上战场打仗,文能给首富家做跟班,表面闷闷但内里风骚,简直人生赢家。 其实只要看到儿子过得好,聂荣就开心的不得了了。 正好这时梁利生拿来了信封,他接过去,双手递给了王司令:“初次见面,一点小礼,还请不辞。” 王司令站了起来,先敬礼再双手接过,道完谢,将信封递给了聂耀。 其实信封是打开着的,里面是什么东西,只要抽出来一看就知道了,但是聂耀并没有抽,而是转手,将它递给了同来的参谋长。 因为市里安排了很多人,走马观花一样的跟首富见面,这会儿时间到了,他们也该走了,但聂荣不干了,一把抓上王司令的手:“今晚陪我吃顿饭吧,还望不辞。” 当抛开野心和私心,他最爱的儿子依然是聂耀。 就算他偏心吧,哪怕聂耀只会给他翻白眼,可他也愿意多看他一眼。 所以接下来的行程老爷子全否,只一个愿望,今晚要跟儿子同桌吃一餐饭。 …… 说回外面的宋援朝和陈柔,此刻俩俩对视,都在说:“你来打!” 而这回,陈柔都不免生老爹的气:“陈队也真的,做事之前怎么不打招呼呢?” 倒是宋援朝说:“我猜应该有原因,一会儿等他们出来,我堵了二爷,咱们直接问他吧。” 陈柔一看王司令的座驾就在不远处,跟宋援朝俩就转悠到车旁边去了。 一会儿逮了人,直接问聂耀,看是怎么回事吧。 不过其实站在陈恪的立场上,他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上级是对的。 因为聂钊是在香江长大的,在他的思维意识里,所有人都该为有钱人让路。 他帮了军方的忙,军方就应该帮他处理麻烦。 但陈恪他们受的教育不一样,他们跟她一样,觉得法律面前就该人人平等。 他们接收聂耀是私下行事,万一被捅出来,是要损害军方形象的。 而且原来的聂耀胆小怕死,只会躲在后方安安静静的写稿子,但现在他不一样了。 自打lvsun岛一回剿匪后,聂耀突然就发起癫来了,不但每天都会写稿子,还要抽时间练打枪,而且渐渐的不满足于只是打靶,还非得跟着出任务。 而他虽然稿子写得好,但动手能力很差,好好的枪交给他,不出三天就会走火。 他也练得多,可是越练越菜,头发烧了好几回,衣服烧了好几套。 这就搞得大家头疼不已,不是怕他太能杀敌,而是怕他有一天走火打死自己。 但你不让他出任务吧,他就罢工,拒不肯写报告。 可要让他出去吧,就好比让个三岁小孩儿背着ak上战场,人人提心吊胆。 怕他万一真死在菲律宾,‘时评家兼战地记者是荣耀’要从此没了,领导要问责,又正好聂荣回国举世瞩目,他们一商议,就把人给送回来了,这就是前因。 但凡事既有前因,就会有后果。 王司令在聂荣的强行挽留下,要留下来跟他一起吃饭,就还有得等。 但梁利生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借口,总之把聂耀从会客厅里给哄出来了。 从侧面的小门出来是个凉亭,聂耀气鼓鼓的在前面走着,梁利生跟在后面,那兴奋的样子,简直就跟孙悟空被封了弼马温,头一天走马上任时一般活跃。 痛风,不存在,他能原地翻两个筋斗云。 但他双手抓上聂耀的胳膊,还来不及问呢,陈柔和宋援朝来了。 虽然还不知道菲律宾发生的事情,但陈柔大概猜测了一下,这位爷应该是任性胡闹,搞的那帮当兵的没办法才会把他送回来的。 而就她所知,聂耀应该并不愿意离开菲律宾。 所以她单刀直入,只问:“二爷突然就离开菲律宾,怕心情不太爽吧。” 梁利生则是小心翼翼的顺毛捋:“是不是他们看你稿子写得好,专门请回来的?” 曾经的聂耀已经死了,而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是大记者,大战略时评家荣耀,但他看陈柔,语气也是懵懵的:“明明我的肺炎已经好了半个月了,我也想回去,可他们就是不让,阿柔,你给陈恪他们打电话,就说是你说的,让他务必来接我。” 不是,菲律宾处处海盗,他回去干嘛? 梁利生心说这孩子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脑子出问题了? 宋援朝也说:“二爷,既然陈队他们让你回来,就必然有他们的考量,应该是出于安全考虑,你暂且安心待着吧,等到他们那边情况好转,会通知你的。” 聂耀生气的就是这个,他现在属于破罐子破摔,烂命一条。 他又尤其讨厌宋援朝,当然恶声恶气:“狗屁的安全考虑,他们分明就是自私,懒惰,偷懒,不愿意好好工作,又怕我会揭穿他们,于是就把我晾到了后方。” 不愧大记者,他这要给谁高帽子,话术一套套的。 梁利生听了,简直就跟听猫猫念经似的,调调全对,可他一句都听不懂。 因为在他想来,军人作战,偷懒,不愿意好好工作,那是前线督军们的事,而聂耀只是旁观者,是外人,他干嘛要着急,又干嘛要揭穿人家? 他说:“阿耀,他们跟你又没关系,你管他们干嘛?” 聂耀不理他,也算是给陈恪他们面子了,所以对陈柔说:“目前我还没有向司令员揭发他们,但你告诉他们,如果再不来接我,我就考虑给司令告状。” 宋援朝也不知道有个女孩子为了他而死的事,在这一刻还挺感动的,因为虽然像王秘书那样的战友被腐蚀了信念,背叛了组织,但是聂耀,一个富家公子哥儿,竟然比他的战友们还要坚定,还要勇敢,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 他思维比较简单,也看陈柔:“陈小姐,要不你打个电话呢?” 陈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了解聂耀的经历,也知道他整天鼓捣着,喊着要陈恪他们拼命是为了什么,所以深吸一口气,她先说:“鬼头昌必死无疑。” 顿了片刻又说:“但是二爷,您还读过《长征》呢,难道您就没看到什么叫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 聂耀确实看了《长征》,甚至于,回来以后,王司令还专门派了一帮人,送他去延安旅游了一圈,虽然只是走马观花,但他的感受就两个字:震撼。 也是因为读了《长征》,看了长征的终点,他才突然意识到,纯绵质的衣服不是那么好看,但是很舒适,布鞋也不昂贵,但是,它也舒服。 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教员语录,他看过。 但他一心复仇,确实没有想过这个。 他也想不到那句话和目前他的处境有什么关联。 但陈柔再说:“如果他们打下一个地方就跑,海盗绕一圈还是会回来,那些矿产呢,不一样要落回海盗手中,还有lvsun的金矿,韦德亲自盯着,可要是陈恪他们离开了,海盗登陆,杀了他们呢?” 陈柔懂,她爸就像她一样,是个既有大局观,也特别能团结群体的人。 要不是聂耀太过份,都不会把他踢出局的。 但聂耀被个人仇恨蒙蔽了双眼,眼里没有大局,只有私利,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聂耀算是被她说服了吧,红着眼睛梗着脖子不说话。 而他这个样子,叫普通人看到,只觉得他简直是个神经病呢,首富到访,大领导把他带在身边,他却别别扭扭,全不给面子,简直影响部队形象。 也算给他顺顺气儿吧,陈柔又说:“我给你个承诺,就在今年,就为了阿钊以后出行能够方便点,我也势必会联合icpo,解决掉鬼头昌,怎么样?” 聂耀一袭素衣,负着双手,只差几个补丁,就能cop延安天团了。 他的眼睛依然是红的,喉头在哽咽,眼中有刹那亮起的星光,却又陡然黯淡。 …… 她说她要解决掉鬼头昌,但她说,是为了阿钊! 第268章 又被保镖抢了风头! 在陈柔说完话后,聂耀再没有多说一句,就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他也没有跟聂荣和梁利生一起吃饭,就径自一个人出市委招待所的大院走了,梁利生当然放心不下,指挥着宋援朝又追了出去。 回看陈柔,老爷子抿一抿自己炸的高高的烫发,由衷点头:“三太,咱们老板的胸襟是真的不一般,放在前年的这会儿,谁能信阿耀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两年前的如今,聂钊刚刚回到香江,梅潞正筹划着要杀他。 聂耀还是天之骄子,就不说别人了,他自己也没想过会有今天。 陈柔那边,虽然她一再推辞,但是晚上依然有人要陪她吃饭,已经是晚饭时间,她也该回去了,但是梁利生喊住了她,又问:“阿耀急着回菲律宾,还想灭掉鬼头昌,是因为他可算搞明白,当初坑了梅夫人的是鬼头昌,而不是咱老板吧?” 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梅潞和鬼头昌里应外合,聂钊不可能被绑走。 但聂荣一直不肯相信,总觉得他妈有苦衷。 可现在他竟然主动要求找鬼头昌复仇,就证明他的心思已经转过来了。 而既他已转过心思,不会再针对聂钊,聂氏内部不会发生内斗和分裂,就不论对企业还是打工人都是一件好事,梁利生当然也开心。 陈柔不好详细解释,就说:“算是吧。” 梁利生又说:“鬼头昌一直是咱老板心头一块石头,但他有米国人做靠山,真要动他,也得是以国家的名义,咱们小企业可不能参与。” 米国人掌控着全球的经济贸易,香江又是以美元来结算的,他们真想制裁,那可是分分钟的事,梁利生得提醒陈柔,她可以勇,但不能鲁莽。 陈柔帮cipo们剿毒的事一直是瞒着梁利生的,也没人跟他提过,她索性也就不讲了,只说:“在我心里,当然是聂氏排在第一位的,这个您尽可放心。” 梁利生还有件事儿,估计陈柔应该不知道,笑着说:“就连稀有金属的送货单都是让老爷子带过来,咱们老板对他够好,算是天大的面子都是让给他了,但他对咱老板也有点过于冷淡,对阿耀太偏心,这方面我也没办法,一会儿如果老板打电话来,你就哄哄他,说老爷子特别感谢他。” 就在这几个月内,聂氏帮军方担保过桥了大量的武器。 与此同时,还有一大批的,可以用来提炼浓缩铀的稀有金属即将被送达。 铀是做什么的大家当然都知道。 而本来聂钊该亲自递交送货单的吧,但他把东西给了聂荣,让他来转交,要不然,军方的大领导怎么可能亲自上门,来见老爷子的。 可惜梁利生个偏心鬼都知道聂钊的委屈了,聂荣却毫无感觉。 陈柔笑着说:“我会的。” 她虽然不想,但既然来了,就必须参加官方安排的宴会,而在今天晚上,还有人家安排的人员要和她一起吃饭,所以现在她该回去了。 要不然,负责接待她的人找不到她,也该着急了。 但也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统战部的王秘书和一个脸型特别像郭扶正的男人站在一处,正在笑呵呵的聊着什么。 不用说,那位就是郭扶正的大伯郭部长了。 陈柔正好在瞅机会,要跟梁利生讲一下郭家的事呢,想了想,索性朝着王秘书和郭部长招了招手。 要不说王秘书能做秘书呢,他的眼神够好,一秒看到,二秒已经到陈柔面前了。 而且他很擅长跟人交往的,伸手就跟陈柔握手,笑问:“您怕不是在找什么人?” 郭部长没有过来,但眼神滴溜溜的,也瞅着这边儿呢。 陈柔看表,说:“我还需要跟我们梁主席聊点工作方面的事,先生您如今不忙的话,帮我去招待所跑个腿,就说我大概20分钟后回去。” 王秘书立正,敬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也不啰嗦,转身袖手就跑了,恰是梁利生比较喜欢的那种不拖泥带水的性格,他笑着说:“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那年轻人倒挺精神的。” 郭部长无缝插话,笑着说:“他是我朋友,统战部的行政秘书,小王。” 又朝梁利生伸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台办的小郭。” 再朝陈柔伸手:“陈小姐应该不认识我,但我对您,可是闻名久矣,敬畏在心。” 陈柔表现的很有兴趣,笑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郭部长笑着说:“我们市三毛厂,曾经穷到工人都要饿死的地步,可是您来了一趟,它就接到国际订单了,发展也一下子呼啦啦的起来了,领导们也看到了商机,于是派了我来做招商和合资方面的工作,要问深市能有今天,谁的功劳最大,在我心中,就当属您的。” 不怪他能做大贪官呢,他这口才,梁利生都听开心了,引他为知己。 他笑着说:“先生姓郭是吧,您是个明白人。” 郭部长连连摆手:“咱们大陆不兴称先生,您叫我小郭就好。” 又笑着对陈柔说:“听说您要到访,我呀,开心的接连抽了抽了三盒烟。” 这话是对陈柔说的,但要套的人可不是她,而是梁利生。 因为陈柔最反感人抽烟,但梁利生是个老烟枪,一听就觉得郭部长是知已,不过陈柔在面前,他要装样子的,所以说:“吸烟有害健康,烟还是要少抽的。” 郭部长一副虚心受教的态度,但一转口却又说:“我也想啊,但是红双喜配上牛栏山二锅头,再有二肉花生米,一口烟一口酒,我要一开心,就好那一口。” 梁利生原来喜欢抽雪茄,但到大陆以后发现这边的烟草很不错,就改抽纸烟了,而他也是到大陆以后,就发现这边的白酒是真不错,也是个酒中客。 其实以陈柔的冷眼旁观,郭部长早就揣摩到了他的爱好,这是在织网,准备要捕他,但梁利生因为来了以后见的大多是比较淳朴的人,于人不设防,一下子就引郭部长为知已了:“是是是,我也就好那一口。” 要说郭部长有哪里做错了,只有一件事,小看了陈柔。 但在拍马搞关系方面,就连陈柔都要叹为观止,夸一声牛逼。 他上前一步,笑着说:“但相比红双喜,我更喜欢的还是我老家的云烟,它还比红双喜便宜呢,一包就两块钱,二锅头吧,我最近发现红星的好像要有味儿一点。” 红双喜烟的价值并不贵,也就三块钱一包,但他说的另一种更便宜。 而目前深市这边卖的牛栏山多,红星二锅头相对就比较少,可又都是统一价值的酒,哪怕梁利生心里有警觉,也不会防几块钱的东西。 所以他说:“云烟是吧,这儿有没有,没有的话……” 郭部长一掰手指头:“这不巧了嘛,我大舅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来看我,恰好带了两条,这样吧,我明天给您送一条过来您先尝尝?” 梁利生豪爽答应,但说:“大后天吧,等我忙完,也邀请你尝尝我的雪茄。” 如果再聊下去,他俩都要成莫逆知已了。 还好这时王秘书回了,笑着说:“陈女士,您的话我已经转达到了。” 陈柔笑着说了声谢谢,又扫了梁利声一眼,却是又往他们刚才聊过天的凉亭去了,当然,郭部长和王秘书看人家有事,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陈柔当然不会直接抛问题,而是先问:“梁叔,您觉得那位郭先生人怎么样?” 梁利生却来了句:“你知道二锅头一瓶才多少钱吗,小瓶5毛,大瓶两块五,可它是纯粮食做成的,要配上一盘花生米……” 陈柔好心提醒:“您的痛风,可是越喝酒就越严重。” 梁利生连连点头,但也说:“我一次也就买二两,还得喝三天呢。” 陈柔笑着说:“但如果是郭部长陪您一起喝,夸一夸您这发型,再夸夸您那一身的腱子肉,您一高兴,二两打不住,总得喝二斤吧。” 梁利生倒也坦然:“如果是周末的话,放纵一下未尝不可嘛。” 但陈柔一句话就叫他收敛笑意了,她说:“他有个弟弟在一建工作,我猜一建应该给你提交了不少投标书,但你全打回去了,而如果你发现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你就会指点他该怎么做投票书,你也会认为,他肯定会照着改的,对不对?” 一建属于政府建议聂氏用的建筑商,投标预算倒是很低,但是从沙子到水泥再到钢筋,只看材料标号就全部不合格,不适用于超高层建筑,所以梁利生才退的标。 但是,郭部长的弟弟就在一建工作? 梁利生是个直性子,想了想说:“只要他们能把事情做好……” 陈柔打断了他,说:“他们不但做不好,而且会做豆腐渣工程,甭看郭部长几句话就让你觉得他是个知已,他要对上咱们老爷子也一样,几句话就能叫老爷子喜欢上他,而等到工程验收的时候,如果你敢卡他,他就会直接把你卡掉。” 梁利生的笑容还在脸上,也才刚刚抽出一支烟来叼到嘴巴上。 盯着陈柔看了好半天,他一把将烟揉碎,来了句:“叼喔,他妈的好有心机!” 他在香江商海沉浮几十年,当然也是聪明人,要不然聂钊不会放心把大陆市场交给他,而是会另觅良人,但是,他竟然差点被人摆了,还后知后觉? 如果郭部长联合他兄弟有意作假,那于聂氏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因为他们承接的是地标建筑,全亚洲都在瞩目,真要出了事,聂氏所有人的饭碗都得被砸掉,再思索片刻,梁利生恨恨说:“很好,我记住他了。” 做完这一切假设,陈柔才要讲郭部长兄弟针对聂荣的攻关计划。 这个因为还没有发生,暂时先不好说,她就只说:“阿钊说了,他正好想借郭部长,提升一下深市的城市形象,您也打起精神,不管他准备怎么做,您都得做好准备,随时配合他。” 梁利生越想越觉得心有余悸,刚才见了聂耀的开心也一扫而空。 好半天,长吁一口气说:“这段时间见的基本都是特别踏实,也愿意认真做事的人,我对大陆的印象也很不错,也有点放松警惕,但还是那句话……” 回身要走,他又说:“赚钱呐,比吃屎还难。” 既跟梁利生通好气,陈柔也就静等,看聂老板要给她变个什么戏法了。 今天是开会,明天就是接待性浏览了。 陈柔一则不喜欢跟聂荣在一起,再则,她上辈子为了查案子,去看过有名的《四库全书》,也知道多一个人进入,带进去细菌和氧气,对于书籍就多一份损害,所以早晨陪着聂荣逛了逛,下午的《四库全书》她就不去看了,只说在宾馆休息。 但其实她并没有休息。 出门打了个车,她直奔妇联主任所说的红旗福利院,要去看看那边的动迁情况。 应该是因为有妇联顶着,福利院目前还没有开始动迁。 冤的是附近的居民,因为动迁工程是马上开工,可是动迁款项,只要上面说一句资金紧张,先欠着,就可以暂时押着不给。 如果没有人整洁一下风气,那钱压个十年八年的,居民们的房子早没了,曾经被拆掉的是家,但等补偿款下来的时候,他们可就连厕所都买不起了。 当然了,就算整掉郭部长兄弟,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但负责本区域拆迁的正是郭扶正他爸,陈柔要不解决了他,岂不太没面子了? 转眼就是第三天了,这一天是聂荣的自由活动时间,他的兴致也格外的高涨,而据他说,他小时候总听他爹说起一个地方,一定要去看一看。 也觉得跟的人太多不方便嘛,就只准备带着宋援朝和梁利生。 微服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宋援朝听陈柔的,老爷子一说地方,他立刻给王秘书打bb机通知。 王秘书也是秒通知郭部长,郭部长再一通知他的兄弟们,攻关聂荣的大戏这就要开演了。 而另一边,聂老板其实有点后悔的,因为他拉着行李箱,也只带了sam一个人,一切从简的,过关来大陆来了。 一开始他还有偶像包袱,担心自己要被认出来,提心吊胆的。 但事实证明他完全无需担心,因为从过了口岸,到负责接他俩的湾岛仔的车前,但凡路过的人都在喊:“哇,老外!” “哇,老外的鼻子好红好大,像个胡萝卜!” “快看呀,洋鬼子!”还有小孩儿在喊。 sam虽然听不懂,可人家懂中文呀,大拇指一竖就说:“牛逼!” 还有一句:“泥壕!” 朝他喊话的小孩儿一听就乐了:“哇,会说中文的老外呐,靓仔,你好帅喔。” sam一听更乐了,再来一句宋援朝教他的:“我爱种花!” 不说小孩儿了,一帮成年人都止步了,纷纷说:“这个老外不错,虽然那大鼻子红彤彤的,跟个煮熟的胡萝卜似的,但他是个好人。” 歪国人的流量密码嘛,只要随便讲两句中文,种花家的老百姓胸怀博大,都会找个优点来夸一夸,小孩子们更是纷纷竖大拇指:“靓仔,大帅哥!” 聂老板还戴着墨镜呢,也刻意穿的不是西服,而是夹克,把自己搞的特别低调,也不出他所料的,风头又被保镖给抢了,但聂老板可不认为sam比他帅。 他只觉得大陆小崽子们审美不行,get不到他的帅! 第269章 美人计! 聂老板穿着青灰色夹克,水洗蓝的牛仔裤,发型也不是原来的三七分阔少头,整个梳到顶上,露出光洁平坦的额头,墨镜一戴,霸道总裁立变机车man。 他看了好久才认出来,赶忙打开了车门。 但饶是湾岛仔费心布置,凡事也做不到聂老板的心坎上。 他一上车就落了车窗,先说:“这可是奔驰,大陆人叫它虎头大奔。” 湾岛仔不但有一辆虎头大奔,还有个小商贸公司,简而言之就是皮公司了,因为公司所有的资产一只皮包就装得下,但就那份家业,还是聂钊打了招呼,聂氏公司给他置办的,他当然要对老板鞍前马后,所以他说:“谢谢老板。” 聂钊可不为听这个,只淡淡说:“车臭,你又喷了太多香水,叫人作呕。” 湾岛仔刚才等人的时候脱了鞋,他心说老板这鼻子简直比狗的还要灵,这就闻到他的脚臭味儿啦? 他连忙把四面的窗户全落下去,双手搧风:“稍等片刻,马上就不臭了。” 聂钊却说:“赶紧走吧,去找你的人和狗。” 湾岛仔点头:“好呐!” 但他又不太放心,回头看聂钊:“我那兄弟水性一般,最多8公里,但很可能只游5公里他就游不动了,您千万叮嘱韦德,一定要让他沿路多盯着,看着些。” 聂钊却说:“是叫阿斌吧,他可是贩过毒的人,陈嘉豪,但凡贩过毒的人就和正常人不一样,准确点说,他们不敬畏生命,也不敬畏法律,很可能会跟你反目,伤害到你,所以我会更建议你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湾岛仔一个人可做不成大事,而他出来自己混了之后,就跟原来道上所有人都划清界限了,但是有一个兄弟,他非但没有,还招以自己麾下做事了。 那个人聂钊没有见过,但是陈柔和小娟子,还有聂耀几个见过。 他的名字叫阿斌,原来跟着陈宪海在贩毒,当时湾岛仔他们追出火山去拦截阿蛤的大毒船的时候,那个叫阿斌的半路拦截湾岛仔,不让他出山洞,救了他一命。 而且在湾岛仔做骡子时,也是多亏了阿斌一直帮他打掩护,他才能活下来的,否则的话,陈宪海会逼人给他塞一堆的毒品,让他肠子爆裂而死的。 阿斌运气不太好,当时爆炸发生,他和宋援朝,董爷几个一样,被掩埋在山洞里了,本来应该憋死在里面的,但是后来icpo们生生又挖穿了洞,他就活下来了。 他也被吓坏了,之后一直躲在湾岛混吃等死,直到偶然碰上湾岛仔。 苟富贵,勿相忘,湾岛仔就把他带到大陆来做正经生意了。 不像聂老板表面文质彬彬斯文有礼,其实骨子里自私凉薄,冷血,湾岛仔跟他爸一样,心软,还重情谊,而今天他们计划要栽赃郭部长兄弟,就由阿斌来经手违禁品,以聂钊的意思,正好让大陆警察把阿斌抓起来。 但湾岛仔不愿意,而且专门联络了韦德的商船来救阿斌。 阿斌是兄弟嘛,湾岛仔要委托他做事,也不想坑人。 当然,法律风险和反目的风险都在他身上,聂钊会说利害,但不会做恶人的,毕竟大家都是同年人,自己都该为自己的生死负责,别人管不了太多的嘛。 一路走到高新区,在一栋正在修建的大路后面,湾岛仔一脚刹停了车,打了两声喇叭,就有一辆机车从工地上出来了,停到了他身边:“豪哥?” 湾岛仔回看一眼身后的聂钊才说:“去观澜古虚,你走你的,我们跟着你。” 阿斌看到车后座上有人,也蛮好奇,想知道指派他们做事的人是谁,但很遗憾,目前的虎头大奔都是有车窗帘的,从里面拉起来,外面的人什么都看不到。 这儿的街道宽,车少,机车一骑,如入无人之境。 阿斌骑车在前,湾岛仔一路跟着。 观澜古墟因水而生,起源于清朝中期,兴盛于清末民初,是深市现存最为完整的客家风格历史街区,也是内地商品出口国外的中转站,人称小香江,最是繁华的。 也就在这儿,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一辆虎头大奔,当然,最多的还是目前大陆比较普遍的车辆,桑塔纳和夏利,但也就是在这儿,大陆才有难得一见的堵车现象。 湾岛仔有聂钊帮他办的台商证,而且因为是做比较罕见的出口生意,官方也比较优待,所以他甚至亲自见过郭部长,应聂钊的吩咐,他昨天还去见过郭部长他弟。 那俩人他都认识,但郭部长比他可牛逼得多,因为主管外贸嘛,整个古虚这一条街上所有经商的老板们不但全认识他,而且他们甚至不怕公安局的赵局长,但是他们怕郭家兄弟,怕的要死。 也是因此,聂荣虽然说是微服出门,私底下逛一逛,但其实随着宋援朝把他的消息透露给郭家兄弟,目前整条街上所有的商户全都知道他要来的事。 可怕吧,所有的商户不但知道,而且会默契配合郭家兄弟来演一出好戏! 湾岛仔把车停到街口,下车转悠了一圈再回来,说:“郭部长还没有到,但是他弟已经到了,还有公安局的警犬,虽然比不上追风,但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像湾岛仔这种人,如果不是特殊的事情,他是不会找他的。 因为如果是作为手下来说,实在是笨了点。 但他摘了墨镜,却只说:“事情办得成,我以后还给你业务,但如果办不成,陈嘉豪,那我以后就没法再给你业务做了。” 湾岛仔秒改口:“您放心,就算我亲自蹲大狱,今天的事儿我也必定办成。” 要不是郭部长死就是他亡,反正今天,他俩只能活一个。 聂荣所乘坐的红旗牌老轿车恰在此刻经过聂钊的车旁,车由宋援朝开着,梁利生坐副驾驶,聂荣和陈柔俩坐在后面,老爷子本来沉默着,但是经过一家外贸服装店,立刻说:“从香江带衣服过来他不肯要,那咱们从本地买呢,他总该愿意吧?” 他说的是聂耀那个倔脾气,非但不跟老爹同桌吃饭,而且只在那天的茶话会上见了一面,等第二天晚上宋援朝再去请的时候,在军区门口等了一个小时他都不出来。 昨晚聂荣打了有七八个电话,直打到领导那儿,聂耀也才接电话。 聂荣问他要不要衣服鞋子,聂耀特干脆的说,老爹要敢从香江带衣服过来,他就敢直接扔进大海里,总之就两个字:不要! 聂荣实属热脸贴冷屁股了,人家不想要香江托过来的衣服,他就准备从大陆买,那不变着法子的骚扰人嘛? 梁利生都有点崩溃,说:“大哥,男孩子嘛,养糙点又能怎么样呢,您呀,对阿耀未免太费心了一点,您要总这样,今天今天三太她也逛不开心。” 聂荣默了片刻,因为陈柔难得跟他一起出来,就又收敛了情绪,笑着说:“其实我祖上也是客家人,据说就曾在如今的观澜古虚做过生意,据我阿妈讲,在她小时候,这里就是深市最繁华的地方了,没想到如今也依然是。” 又说:“当年刚刚爆出香江将要回归的新闻时,你们母亲就曾跟我讲过,作为生意人,只要放开经营,她就要来这条街看一看,有可能的话,把它买下来。” 陈柔虽然待在有钱人的家里,但她是军人思维,不像资本家见了什么都喜欢据为己有来生金发财,就问:“干嘛要买下它?” 聂荣笑着说:“商业是要讲风水的,明清两代它都是贸易集散地,就可见它的风水够好,买下来,当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柔于心里给素昧蒙面的婆婆竖个大拇指,虽然她不苟同资本家,但也得由衷夸一句,韩玉珠女士的商业眼光是真好,看的真准。 聂荣有几样爱好,紫砂,茶叶,经过一家外贸的紫砂壶店,示意宋援朝停车,看梁利生:“走吧,去看看有没有好点的壶。” 宋援朝搀扶聂荣下车,梁利生给老爷子戴礼帽。 进了店,其实陈柔一眼就能看出来,老板鼻头上挂满了汗珠,一看就不大自在,但她当然未动声色,而聂荣挑了一圈,就发现啥啥壶都不错,一口气要了十几只。 由梁利生结账,也就几百块,于他们来说算是毛毛雨了。 看到隔壁就是卖茶叶的店,聂荣兴致勃勃的逛了进去,而除了他,现场所有人都特别诡异,因为今天本来是逢虚,也就是正规贸易的销售日,本来街面上应该全是小商小贩们,但现在所有的商贩全被清出去了,日用品还好,像河粉啊,豆腐啊,米糕一类的东西都是商贩们半夜起来做好的,今天要卖不出去就得坏掉。 但市场管理人员带着城管各个口子堵着呢,从早晨就在驱赶,直到现在了,有商贩着急,回来问情况,他们依然不让进,当然了,普通市民也不让进。 街上来来往往走的就那么几个人,还全是从各个办公室调来的。 有些穿西服的外商,也都是郭部长所认识的台商。 记者倒是来的不少,当然了,专门的路口进入,要拍出来,也只能是拍出郭部长兄弟好的一面。 而他们的戏也恰好就安排在第二家店里。 那不,聂荣一行人刚进门挑茶叶,一个长相极漂亮,也就二十五六的美女老板立刻迎了出来,而且摆出一套汝窑瓷器到她别致的根雕茶艺桌上,就开始烫杯子了。 聂荣和梁利生是被茶香吸引的,对视一眼,聂荣点头:“好茶!” 他先是被茶所吸引,但紧接着,是那美女一手行云流水般的泡茶手艺,从烫杯到洗茶,一套花手翻的眼花缭乱,紧接着斟茶入盏,美女猛抬眸:“来客人了?” 再莞尔一笑:“如果不嫌寒碜,老板尝一杯呢?” 真正的顶级公关不但艺术,而且虽然润物细无声,但是能一发入魂,直击人的心灵,就好比此刻,梁利生看陈柔,双眼的惊恐,宋援朝也瞪大了眼睛。 聂荣看到那美人抬眸的瞬间直接踉跄后退了两步。 那个美女有七分像韩玉珠,还有三分像梅潞,再有一手好茶艺,要搁古代,就是能叫吴三桂冲发一怒为红颜的美人儿,非但绝色,还气质淡雅,出尘脱俗。 所以郭部长备的竟然是美人计? 梁利生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宋援朝也觉得郭部长太猛了点。 不过他俩皆有个疑问,聂荣路都快走不动了,还能中美人计吗? 其实以陈柔的观点,不但能,而且是保证能,因为在将来,她见过太多八九十岁的老登被保姆骗光退休金的呢。 聂荣也是老登,而是老登,就免不了被骗。 因为不但食色性也,而且聂荣爱韩玉珠的美貌,也爱梅潞的温柔,一个集齐了两位美人儿优点的女孩子,他抗拒不了的。 当然,陈柔和聂钊也可以戳穿它。 但是他们可以阻止聂荣被攻关,可阻止不了别人。 而郭部长,一个极为优秀的攻关高手,要不解决他,将来的深市将会遍地豆腐渣工程和危楼,还会有无数运迁户拿不到微薄的补偿款。 就为这个,他就必须去坐牢! …… 照郭部长的计划,这将是一出集齐英雄救美,知遇之恩,以及慧眼识英雄的,he的大戏,这会儿他弟弟,一建的总经理郭晓勇刚刚准备好行头,深呼吸,正在准备入场中,好戏也马上上演。 他和弟弟郭晓勇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上下反复打量了好几遍,才放人:“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郭晓勇提着两大袋茶叶,深吸一口气就往前走。 但才走了几步,有个湾岛腔的人突然喊他:“郭总,稍等片刻。” 郭家就是靠台商起家的,郭家人对于台商态度当然也很友好的。 他止步问:“有事?” 喊他的人其实就是湾岛仔的兄弟阿斌了。 他递给郭晓勇一只油纸包,说:“郭部长突然想起来,还有这包茶叶是包好茶,您也一起带着上。” 一个恰好的信息差,因为郭部长躲在巷子里,虽然看到了,但是没有听到他俩之间的对话,所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但是,郭晓勇以为油纸里面包的果然是茶叶,而且是他哥给的,不疑有它,就一起带着了,再走几步,他就进店里去了。 但也就在同一时间,湾岛仔一个报警电话直接拨到了市公安局,赵局长的内线,并说:“我,湾商陈嘉豪,实名举报,一建总经理郭晓勇和某些湾商勾结,在往大陆贩卖大麻。” 大麻也是毒品。 而在警务方面,缉毒和别的是分开的。 管你是谁他妈在贩毒,只要被抓,缉毒警察原地记功,而且是大功。 挂了电话,赵局长一个电话打给缉毒科,让把最新训练的狗子牵出来,拿枪填弹,一路风风火火冲下楼,警车一开,直杀观澜古墟。 聂老板一直在奔驰车上,举着电话听公司的人汇报工作,看到公安的车经过时,他自己其实也很惊讶的,因为他虽然知道大陆在毒品方面管的严,可没想到能那么严。 湾岛仔是实名举报的,举报的还是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 公安非但想都没想就直接来了,而且是大局长亲自带头,一来就直杀茶叶店。 只看赵局长那势在必得的眼神,郭家兄弟,危矣! 第270章 她买的,全是他的心头好! 《六幍.文伐》中,三十六计之一便是美人计。 而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古往今来,除了关二爷,还没有谁能历美人计而不动心的,而且邪门的是,不论多精明的男人,几乎都识破不了美人计。 此刻的聂荣便是,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妻子,但女老板立刻低眉拢发,那宛约的神情却又跟梅潞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个性格婉约,柔情似水的女孩子。 他在接过茶盅的那一刻内心无比悲凉,感慨人生苦短,岁月如梭。 也是因为见了个美人儿,他虽无意,可下意识的就要炫耀一下涵养,托起茶盏一看,说:“老板这茶具不错,竟然是汝窑。” 再一闻又说:“这茶有桂花香,应该是潮汕一带的茶,但恕我浅薄,吃的大陆茶少,品不出它的具体产地。” 女老板抿唇一笑说:“我在这儿开茶庄一年,见的客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您还是第一个能尝出桂花香的,就已经很厉害了,之所以您尝不出来……” 先给聂荣戴个高帽子肯定他,再抛个引子出来,就成功勾起了聂荣的求知欲。 他问:“难不成老板这茶叶还有什么故事?” 再浅抿一口,不禁点头,又问:“它叫什么名字?” 老板娘一双媚兮兮的眸子盯着聂荣,未语先笑,那神情搞的梁利生有点烦躁,皱眉看陈柔,却见她和宋援朝都看的兴致勃勃,也只好耐心等着。 老板娘笑完了才说:“它叫鸭屎香,别听名字不雅,可是天下难得一见的雅茶,而且所有能产此茶的茶树可都是我自己亲自侍弄,施肥,茶也是我亲自采摘喔。” 聂荣恍悟:“却原来您竟拥有一座茶园,失敬失敬。” 可他一夸,老板娘的脸色又黯淡了,再斟一杯茶给聂荣,却摇头说:“罢了罢了,都是伤心事,不说也罢,我能有今日就已经无比感谢党,感谢政府了。” 正所谓事中者迷,聂荣只想问个究竟,梁利生却觉得这女人每一句话都不对劲。 但他只是小弟,不好干涉大哥的,聂荣已经上头了,眉头一皱就说:“听你这话,怕是遇到过什么不公正待遇吧,要不说来我听听,看我能否帮你?” 宋援朝回看一眼门外,掏出了手机。 他是个穷丘八,档次太低,也没见过美人计,被女老板搞的也有点懵,还有点心急,就看时间,看郭部长他弟,那位郭总什么时候才出现。 他也挺好奇的,想知道女老板究竟要讲个什么样的故事。 可他急,聂荣也着急,但女板偏偏就是不肯一回讲清楚,只伸出双手来,凄楚一笑说:“虽然桂花鸭屎香的茶树是我家的祖辈留下来的,我所有的亲人也都因受迫害而死,那些茶树就该是我的才对,但是,能帮国营茶厂做销售,我就心满意足了,不求别的。” 她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从迫害再到国营茶厂,销售,这明摆着,是说她家的茶树被国家夺去了,她不但是受害者,还在帮仇人打工。 聂荣本来都被儿子压迫成条虫了,可在这一刻,他就好比董卓见了貂蝉,那英雄气就勃然而发,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只恨没把剑让他抽,但他立刻说:“看来是国家亏待了你,说说吧,你工作的工厂叫什么名字,大老板叫什么名字,我今晚去找市委书记,谈谈你的情况。” 他虽老,但是香江首富,哪怕儿子主理公司,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女老板应该也没想到聂荣这么给力,一手捂嘴,这时才半真半假,指着他,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您怕不是咱们香江那位大富豪……天啦……你好年轻啊,我以为您至少有八十岁了,没想到您看上去,也就五十几岁吧?” 聂荣快八十了,不但老,头发都白光了,也掉的差不多了,一个美女却夸他年轻? 梁利生和宋援朝对视一眼,只觉得是在听鬼故事,但是聂荣受用呀,他笑着说:“哪里年轻,我都可以做你爷爷了。” 女老板抿唇一笑双手轻拍,突然凑近聂荣猛得了一看又退后,笑着说:“谁敢说您老呀,我帮您揍他去,在我看来您非但不老,而且正当年。” 梁利生一看大哥脸上的神情,侧首对陈柔说:“完了,老房子要着火了。” 又说:“叼喔,你怕要有个新婆婆了。” 这女老板不过三言两语就哄的聂荣有点找不着北,梁利生眼睁睁的看着却无力阻止,眼看那女老板都要登堂入室给陈柔做婆婆了,但突然有人冲了进来:“同志!” 所有人回头,就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你这老板,怎么哄人呢你?” 女老板也一脸被吓到的样子,问:“郭主任,怎么了?” 来的正是郭部长他弟,郭晓勇总经理,把两大包茶叶往桌子上一放,他气势汹汹:“我专门交待过,要你们厂最好的茶叶,你看看你给的这是什么?” 所以是女老板把这位郭总给坑了? 但显然并不是,因为女老板一看茶叶,说:“郭总,这不是我家的茶叶,您应该是被人给哄了,不过这茶将就也可以喝,您还是拿去喝吧。” 郭晓勇一跺脚,说:“要是我自己喝的也就算了,但这茶叶是我准备送能来咱们大陆访问的首富聂荣,聂老先生的,不管人家收不收,味道都必须是最好的。” 女老板闻言,斜眼一瞟聂荣,那小眼神儿勾的聂荣心怦怦的跳。 而他虽然不认识郭总,也不认为这个女老板,但在这一刻,他有一种老皇帝,昏君式的快乐,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两个人了,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不论陈柔还是聂钊,再或者梁利生都无法改变他的观点。 可如果无意外,就是要发生意外了。 店外突然一阵沉沉的脚步声,等所有人回头,公安局的赵局长就在门上,他身边的公安牵着狗子,只待松了绳子,狗子冲进门,跳起来就咬郭总。 郭总手里有个油纸包,里面是什么东西他自己并不知道,见狗叼那东西他就松了手,笑着去握赵局长的手:“赵局,您怎么也来了?” 赵局也觉得有点怪,因为郭总跟他是老熟人,可是那么多公安看着,外面还有记者呢,这间店里头甚至有首富和他的儿媳妇,他还能说啥? 他问检查东西的公安:“是什么东西?” 公安抬起头说:“报告局长,是大麻,一大包的大麻。” 因为香江不禁大麻,聂荣还没觉得什么,但梁利生说:“在大陆,大麻是毒品。” 要知道,既公安来,记者们也就不躲着了,尤其是香江记者,早就听说大陆在毒品方面管的严格,而关于毒品,只要不是瘾君子,做相关生意的人,当然是觉得官方管的越严越好,所以记者们也不装了,呼啦啦的全涌进来了。 快门按的啪啪响,有记者问:“请问公安先生,你们是在实施抓捕吗?” 赵局长被闪光灯晃的睁不开眼睛,本来因为他不善于言辞,想要直接走人的,可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陈柔肘了他一把,并轻声说:“讲一讲吧?” 一个香江女记者说:“对啊,讲讲吧,针对携带大麻的情况,公安会处置了?” 一个男记者说:“在大陆,大麻也算毒品,这位先生要被逮捕吗?” 同时郭部长挤了进来,大声问:“出什么事了?” 再一看赵局长,反问:“老赵你怎么搞的,外面好多记者呢,不但有香江的,还有湾岛的,好像还有日韩来的,你到底在干嘛?” 赵局长倒没想坑郭部长,也是公事公办,因为郭部长拦着他不让出门,他突然心头一动,就问郭晓勇总经理:“郭总,那是将近200克的大麻,谁给你的?” 郭晓勇也懵着呢,看他哥,说:“我哥给的呀,怎么啦?” 携带大麻200克,是至少要判十年刑期的,再加上这几年外面总有传言,说大陆乱,不稳定,严打政策目前还在执行中,而一旦被国外的记者发现有贩毒的情况,公安却查的不够严呢,万一记者们爆出去,然后再传到上面,大领导们耳朵里呢? 一是为了向记者们传达大陆方面法律的严明,再者,就目前的情况,不论你多大的官,有多大的背景,只要你涉及毒品,统统不好使。 所以赵局长大手一挥就说:“两个都带走!” 郭部长一看公安连他都抓,急眼了:“老赵你搞什么呢,我可是有职务的人,而且我有重要工作,你随便羁押我,耽误了工作,你耽搁的起吗?”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喊:“他可是台办的领导喔,公安算老几,敢抓他?” 宋援朝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就见湾岛仔站在人群中。 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呼啦啦的,门外挤的人愈发多了,整个市场的商户全挤了过来,探头探脑的,看公安抓人,也要看看首富的样子,还有城管队的人听说郭部长出了事,也全围过来了,这种情况下当然就得撤了。 宋援朝先探了一圈,发现从后面也可以出去,就一边给安秘书打电话,让他即刻带着阿宽和阿耀等保镖赶紧进市场,一边护着聂荣从后门出去了。 陈柔和梁利生紧随其后。 但一行人正走着,那个女老板追了出来:“聂先生,聂先生!” 聂荣也怕死,本来走的很快,可又生生止步,问:“怎么了?” 女老板递过来一张名片:“需要茶叶的话,请打电话。” 宋援朝接过名片,肘起老爷子又要走,但女老板又问:“能给个您的电话吗?” 聂荣想给的,但是宋援朝就跟拎小鸡似的拎起他,跑了! 说回前面。 记者们在啪嘶啪嘶的拍照,还有人在问:“赵局,您该不会真要抓郭主任吧?” 另有人干脆说:“他可是领导,就算真贩卖了毒品,也没关系吧?” 要平常还好,可现在现场有国际友人,而像日韩那些国家最喜欢说叨的,就是大陆的专制,集权,以及没有人权,何况刚才陈柔就专门说过,要赵局长表个态。 她从后面出去了,但并没有离开,反而站在人群的外围。 而她在一年前,第一回上大陆的时候,赵局长还在宝安分局工作,就是他接待的她的保卫工作,之后她投资了三毛厂,又拉来了聂老板做投资,然后他跟着沾了光,才能升到总局做局长的,现在人家看着,他能不表态? 深吸一口气,他说:“在我们市没有什么领导,所有的干部都是人民的公仆,一旦犯法犯罪,和人民同罪,而毒品在我们国家,属于被严禁携带,贩卖,吸食的违禁品,这两位目前是嫌疑人,我们必须带走调查,如果证实无罪将被翻译,但如果证实毒品是他们的,那么,他们将受到法律的严惩,谢谢大家!” 再给公安们个眼色,他说:“铐人,走!” 来的可都是市缉毒大队的骨干力量,有人维持秩序,有人负责抓捕,闪光灯不停的亮着,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着,郭家兄弟就被押出来了。 当然了,只要外籍记者们不是歪屁股,要故意写黑稿,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足以证明大陆法律的严明,以及政治的清明,于城市形象也是莫大的优化。 聂荣和梁利生俩已经被别的保镖接走,送上车了。 陈柔还在现场围观,是因为她知道,这场戏是聂钊安排的,但她只看到湾岛仔,再没有看到别人,就有点担心,怕万一毒品是由湾岛仔给郭家兄弟的,那么,只要他被郭家兄弟指控,以后可就很难在大陆做生意了。 她四处转来了转去的寻找,正在找湾岛仔。 找着找着,突然,她看到不远处的巷口有个瘦高高的光头,于是追进了巷子,但走到近前一看,才发现那不是湾岛仔,于是就只好又折了回来。 在巷口她碰上宋援朝,这也是个光头,俩人见面无语,相视一笑。 宋援朝陪她往外走,边走边说:“咱们老板是真厉害。” 这是聂钊想的办法,不但能直接让郭家兄弟被撸了官,而且还得坐牢。 更可喜的是,目前的香江人深受毒品的荼毒,对于毒品深恶痛绝,而一旦大陆严禁毒品的新闻传到香江,被香江市民看到,是可以改变市民们的偏见的。 这还真是一箭双雕,既能搞实事,也能搞舆论的好办法。 陈柔偶然回头,看到有个衣着很洋气的年轻人跟在她身后,但当然,她对普通人不怎么感兴趣,也就只扫了一眼,出了巷子赫然发现,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刚才整个墟里冷冷清清没什么人,但这会儿路上全是摊贩,当然就得买点儿东西。 正好看到有卖米花糖的,她走了过去,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笑着递了她一块,说:“一斤五毛钱。” 陈柔一尝,先说:“要半斤。” 又问:”老板您明天早晨还会来吗,我想买几斤新鲜的带走。“ 老板摇头:”三天一赶墟,明天我得下田,没时间来,要不您今天多买点儿呗?“ 陈柔一想,直接给了老板两张新式的百元大钞,说:”我准备给我丈夫带一点回去吃,放到明天就会返潮,口味就不好了,我想买新鲜的,这样吧,这两百块您拿着,耽误一下您下田,明天给我做两斤新鲜的。“ 二百块在如今,得顶一个工人半个月的工资呢,这位女士却说给就给? 老板还能说啥,他点头如捣蒜:”行行行,明天我给您五十斤!“ 陈柔坚持:”最多五斤,太多我也吃不完的,麻烦您了。“ 再看宋援朝,又笑着说:”走吧,去看看茶叶,咱们也给老板买点儿好茶,他向来挺喜欢陈皮的,那个我比较懂行,咱们再去给他挑点好陈皮带回去。” 聂钊其实就跟在妻子的身后,猥琐阴暗如他,刚才就暗搓搓的跟着,想听一听,太太跟宋仔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会聊些什么。 好吧,答案全然出乎他的意料,可是又叫他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米花糖,他虽然长大了,但也依然爱吃。 用好陈皮煲的汤他也向来爱喝。 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陈柔既不知道他的喜好,也不在乎。 可显然不是那样的,她不但知道,而且逛街的时候买的,全是他的心头好! 不知道老爹已经被美人计勾走了魂儿,在这一刻,聂老板的魂儿也跟着太太一起飞呢。 …… 第271章 你这脑子,也确实该多补一补 买完陈皮后,陈柔又转悠到刚才那家茶叶店了。 她其实并不懂茶叶,但是就好像上辈子听说有个猫屎咖啡后,本着对于猫猫的热爱,她会专门花38块钱买一杯来尝一样,刚才那个女老板说了个鸭屎香,她就记下了,而且她直觉那个女老板来历应该不简单,正好买茶叶,再打听打听。 但等她再进门,就发现那个漂亮老板娘不在,只有一个相貌比较普通的女孩。 女孩站了起来:“同志您好,要茶叶吗?” 陈柔掏了二百块出来:“我想买一点你家的鸭屎香,最好的一种。” 女孩笑了:“您说的是凤凰单从吧,但是抱歉,那个茶叶秦经理说了,不对外。” 宋援朝还挺机灵,掏出名片说:“秦经理,就是给我名片的这位,秦芊芊小姐吧。” 女孩点头:“是的。” 再一打量宋援朝的衣着,又说:“如果您跟她认识,请直接打电话问她订购。” 陈柔问:“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店里?” 女孩瞥了一眼后面,却摇头说:“她应该是去送货了,反正不在。” 宋援朝想了想,掏出五张100块的美钞来,问:“要是这个钱呢,卖吗?” 这年头在大陆,不论美金还是港币都比人民币更硬,女孩再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显然,秦经理应该在后面,回头,她说:“可以的,但只能卖两斤。” 陈柔笑着说:“可是我想要五斤茶叶呢,怎么办?” 女孩一直在看后面,对视一眼,陈柔和宋援朝基本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女孩说:“先给你们两斤吧,剩下的你们可以留个地址,我们经理会想办法调货的,等调到以后,她亲自给你们送过去。” 宋援朝以为陈柔真的要留地址,都有点紧张了。 因为他是男人,更了解男人,也看出来了,聂荣的魂儿都被那秦芊芊勾走了。 再让她上门送茶叶,聂荣指不定过几天就得三昏。 但还好,陈柔并没有留地址,只说:“给我们装两斤就好,以后有机会再买吧。” 女孩去了后面,不一会儿拿出两只铁罐装的茶叶来,说:“总共800块,我收你们一百美金吧,我这就给你们打包。” 两罐凤凰单从才八百块,在如今是天价,但在将来它可就很便宜了。 陈柔出了门,又突然止步:“奇怪。” 宋援朝也说:“我也觉得有点怪,你说会不会……” 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可回头并没有看到不正常的人,怎么回事? 他们来时乘坐的车已经被梁利生开走了,得要出了市场再打车。 出到市场门口,陈柔猛得回头,又看到刚才在巷子里看到的夹克衫了,高高大大,衣服版型特别正,不过只是个背影,真是奇怪,她直觉那人在跟踪自己。 但她自始至终没想到聂钊,因为在她记忆里,聂老板就没有穿过夹克。 这边宋援朝正在打车,但陈柔突然却说:“别打了!” 宋援朝一紧张:“真有人跟踪咱们?” 陈柔却指着路边说:“快看那个,陈师傅川菜,我本家呢,咱尝尝去。” 一年多没来,街上都有川菜馆了,她当然得尝尝去。 宋援朝一看也乐了:“走,尝尝去。” 陈柔又笑着说:“你家老板那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吃辣椒,偶尔去吃顿川菜,也就我一个人吃,怕浪费,顶多点两个菜,今天你在,咱点四个菜。” 宋援朝笑着说:“那您可太小看我,点五个,你吃完的,我来打扫战场。” 他俩说说笑笑进了川菜馆,而猥琐跟了半路的聂老板只好止步。 回头看湾岛仔叼着个小吸管在喝什么东西,他说:“看你喝了一路,那是什么东西?” 湾岛仔举瓶子:“太阳神补脑液,专门补脑子的。” 聂钊接过来看了看,又还了回去:“你这脑子,也确实该多补一补。” 又问:“小娟娟来消息了吗,公安局那边怎么样?” 湾岛仔一拍脑袋却说:“辛苦老板您跟我跑一趟吧,咱实地去看看。” 小娟子其实还不知道她妈妈李婶子已经无了的事。 不过她确实在市公安局。 其原因是,她嫂子和她俩大胖侄子,再加严琴芳,目前都因为走私甲胺而被新界警方给逮了,然后湾岛仔把她带到大陆后,就让她以见妹的名义去公安局问原因。 不过问原因只是个由头,其实湾岛仔就是要她去探听,看郭家的事会怎么处理。 小娟子没有电话,也只待在公安局的办事大厅,打听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但聂钊已经向太太夸了口,说要办个漂亮事儿。 可惜他在大陆除了公司下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也不好让军方出面,所以他就不但用到了湾岛仔,甚至就连小娟子,都成他的办事员儿了。 湾岛仔开车到了公安局,刚停车不久,小娟子就从公安局的大院子里跑出来了。 湾岛仔也不了解大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问。 相比之下聂钊比他周全得多,他先翻出郭部长的照片,问小娟子:“看到他了吗?” 郭家兄弟直接被车送到羁押所了,小娟子当然没见过,所以她摇了摇头。 聂钊再给她看赵局长的电话:“他呢,有看到过吗?” 这个小娟子见过,她说:“有半个小时了吧,他上楼去了。” 看来赵局长已经回公安局了,而聂钊默了片刻,从包里翻出电话簿来,翻到赵局长办公室的电话,直接拨了进去,片刻后一笑:“您好赵局长,我是聂钊。” “香江,聂氏集团的聂钊。”他再说。 那边的赵局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一听聂氏集团,反应过来了:“聂老板!” 聂钊说:“刚才家父的秘书打来电话,说是在大陆出了点意外,怕要为您的工作增添麻烦,我特地来电,想向您道一声辛苦。” 赵局长都被他说的如坐针毡了:“哪里哪里,是我们工作不到位,影响到了聂老!” 聂钊笑着说:“公安有工作,不论是谁都应该配合的,应该的。” 但话锋一转,他又说:“我隐约听说是有某位领导……” 赵局长此刻已经站的笔挺了:“有这事,但请您放心,这个案子意义重大,我直接汇报到了公安部,上级也特别重视,做出了公审的批示,我们也会力争还原它的来龙去脉,争取做到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不论他是谁!” 聂钊笑着说:“我相信赵局长的能力,也相信赵局长对于党和人民的忠诚,正好过段时间我要上首都,届时见了公安部的领导,我也会向他们表达我的看法。” 这位首富先生语调软软说话漂亮,简直了,赵局长都给吊成翘嘴了。 他说:“吾辈诚惶诚恐,愧不敢当。” 俩人再寒暄了两句,挂了电话,聂钊反手一个电话给韦德:“放一条快艇,把那个叫阿斌的赶紧弄回香江,一刻都不要停留,直接送到东南亚去。” 韦德那边应该是答应了。 聂钊挂了电话,看湾岛仔:“如果你还想做生意,就永远都不要再让阿斌来大陆。” 又看小娟子:“为你哥哥好,今天见我的事就不能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湾岛仔有点犹豫:“您觉得他们能查到阿斌?” 聂钊默了片刻,打开公文包,从中掏出一张素描画来。 湾岛仔一看大惊失色:“这是鬼头昌,他在外几乎没有任何照片,特别神秘的,谁给他照的照片?” 聂钊说:“这是大陆公安刑侦科的人,根据icpo逮捕的海盗所描述的,鬼头昌的形象做的速写,跟真人几乎无二,所以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试图挑衅他们。” 犯罪侧写湾岛仔当然知道。 可他有个大问题是,跟别的湾岛商人一样,总把大陆公安估量的比较蠢,也比较无能,所以他虽然表面答应聂钊,可私底下总还想让阿斌再来大陆。 可是如果大陆公安能把鬼头昌的侧写画的那么惟妙惟肖,他们肯定就会审问郭晓勇郭经理,给阿斌做侧写,那么,阿斌一旦再来,就必被抓无疑。 阿斌一旦供出湾岛仔,他就得在大陆坐牢。 甚至于,还会牵涉出他原来做过骡子的事,而目前在大陆,涉及毒品,最轻的刑期是20年,但基本都会是枪毙,那是真毙,一粒花生米,脑袋开花。 湾岛仔总算知道怕了:“放心吧老板,我绝不会让阿斌再来大陆的。” 聂老板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拍拍椅背,说:“去口岸,送我们回香江。” 他和sam是在公司开完早会过来的,现在中午,就得回去了,而等到下午四点钟,聂荣的专机就会抵达香江,聂钊过岛后吃个饭,正好赶得及接太太。 湾岛仔一脚油门,车就往口岸去了。 另一边,今天市里有领导来,聂荣当然也要过问茶叶店发生的事。 而在大陆,凡事要私底下发生,总有些聪明人能够干涉到它。 就比如郭家兄弟携带大麻这件事,要只是私下被公安逮到,今天赵局长至少能接几十通电话,会有人帮他出主意,还有人跑到他家去送礼,当然了,肯定还会有上层的人打电话下来给他施加压力,恩威并施,要赵局长将他们从中摘出来。 赵局长要帮忙办了事,或者会换得升迁,但从此也就背上黑锅了。 可他要不办,以后就会有很多人卡他,给他穿小鞋。 但凡事就怕上纲上线,也怕闹国际笑话。 就因为有聂荣,有他带来的记者们,没有一个人敢淌浑水,于是赵局长就可以公事公办了,当然,市领导让他去招待所做汇报,他也是一五一十的说。 陈柔和宋援朝都属于做事快的人,吃饭也就用了四十分钟,这会儿已经回宾馆了,马上就要乘坐返程嘛,俩人也都在聂荣房间,听赵局长汇报工作。 而聂荣在听赵局长讲完后,立刻就问:“那家茶叶店没有受到影响吧?” 赵局长说:“因为是客人的问题,店家我们只安排了口头传唤,并没有拘留。” 聂荣点头,端茶杯:“辛苦赵局长了,喝点茶吧。” 所谓端茶送客,赵局长心领神会:“我还忙,就不打扰,先告辞了。” 聂荣示意安秘书:“小安,去送送赵局长。” 下午三点的飞机,在机场还有一个欢送仪式呢,现在已经是两点钟了,也该走了。 但聂荣默了片刻,突然看宋援朝:“宋仔,你把那位女老板的名片交给阿宽,阿宽你留下来,开一张五万块的支票吧,给那位女老板道个歉去。” 梁利生都急出夹子音了:“大哥!” 又说:“五万港币都够在大陆买栋楼了,您没事儿吧?” 就一个一面之缘的年轻女人,他们也只是见了一面而已。 给五万块,梁利生心说大哥怕不是在发癫? 但目前聂荣身边,阿宽是最忠诚的一个了,他立刻上前一步:“宋哥,名片。” 其实名片就在宋援朝的兜里,但他一摸胸膛,立正:“老爷,对不起!” 看聂荣皱眉头,又低头说:“刚才走的急,名片被我不小心丢掉了。” 说实话,大哥这个样子,梁利生特别害臊,也不想他再出丑,就拿起聂荣的帽子来说:“多大一点事,改天我亲自去一趟,给那女孩子道个歉就好啦,走吧走吧。” 陈柔都看不下去了,说:“阿爸,外面有领导在等您的,早点走吧。” 她可算是见识老头的退休金和低保是怎么被人骗走的了。 这老公公,被那个女老板骗的魂儿都要丢了。 幸好他七老八十腿脚不便,要不然,估计他还得杀回古墟去。 可怜聂荣短暂的做了一场绮梦,心里头对于那个长的像韩玉珠,性格又像梅潞的女人念念不忘,又遗憾于没有问到她的姓名,再一想她很可能受到过政府的迫害,心里就更加难过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能猴巴巴的亲自跑去一趟吧? 当然,他成功对宋援朝有了看法,于是回程的时候就不要宋援朝押车了。 他的大秘书阿宽又重新复宠,成了老爷子的第一保镖。 梁利生心里郁闷,就跟陈柔坐一辆车,因为司机是大陆人,他不好大声喧哗,就小声说:“我大哥也是真奇怪,他吧,倒不是特别好色,从不捧女明星捧戏子的,可是一旦跟谁看对了眼儿,那就了不得了。” 聂荣既没有捧过女明星,也没有包养过任何一个女人,算是个专情之人。 可越是这种人,一旦发了羊角疯,就越难治。 因为别人包个女人睡一睡给点钱就ok了,他不,他是看上谁就要结婚的。 也是幸好宋援朝抢了名片,还把名片给丢了,要不然,梁利生是真担心,怕老爷子八旬高龄梅开三度,要给聂钊和聂耀找个小妈,把他俩的脸在香江给丢光光。 不过虽然一路心情郁郁,但到了机场之后,就有件能叫聂荣兴奋,并撇开那位美人儿的事了。 他来大陆总共三天,而在昨天,所有报纸上的新闻报道只有文字而没有照片,直到今天的报道上,就全部都是刊登了聂荣照片的。 一看照片,在休息室里候机聂荣立刻就成翘嘴了。 尤其是日报社的头版头条上的照片,老爷子一看就笑了:“这个报社的摄影记者同志真不错,照片照的真好。” 前来送行的书记笑着说:“咱们报社都是老摄影师,虽然不会赶时髦,但照片照的还不错,聂老您的夸奖,我也会如实转达的。” 宋援朝在陈柔身后,一看就悄悄说:“修了底片!” 陈柔是新生代,并不懂在胶卷当道的年代,人们是怎么搞美颜的。 可她一看也吃惊了,因为日报社的记者不但把聂荣的皱纹修没了,还把他的头发给增多了,原本看上去80岁的他直接给修成了60岁,堪比将来的美颜。 她都得夸一句:姜还是老的辣,老师傅的手艺就是好! 聂荣也是,八旬老翁眼瘸,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苍老成啥样儿了,果然以为他像照片上一样年轻,等回程要登机的时候都不要人扶,非得自己上,结果就是,差点又摔了一跤。 幸好宋援朝眼疾手快,扶的及时。 …… 另一边,聂钊要到启德机场去接太太,经过董爷的堂口时愣了一下。 因为平常大门都不开的义勇堂堂口今天两扇大门全部开启,还有络绎不绝的人扛着米和面,乐呵呵的在往外走。 sam看不懂,开车就走。 聂钊却说:“停车。” 再看片刻,又说:“快去看看,董爷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董爷是他太太的亲爷爷,也是他要拆迁九龙的主力军,但看堂口那个样子,难不成老爷子出了啥事儿,家都被人抄了? 否则的话,谁能从他的堂口扛出米和面来的。 第272章 战事升级! 其实是这样的。 聂荣是前天上的大陆,当天各大电视台就进行了追踪式的直播。 他在大陆所受到的热情接待,以及,代表香江商业界发表的演讲和谈话全部都播出了,而在昨天,他还参观了博物馆,学校,并赡仰了《四库全书》,就照电视里头看,不但官方热情欢迎,沿路的普通老百姓也都特别热情。 同时大陆官方也说了,欢迎更多的香江商界人士前往大陆投资开发,或者前来祭祖,也说了,对于香江商人,他们将会有各种各样的福利优待。 就不说别人了,尔爷和董爷都蠢蠢欲动的。 当然是被陈柔撩起来的,她说了,他俩帮过icpo,在大陆算是功臣。 可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的家,他们也想跟着陈柔一起上大陆,就算没有大领导接待,也想走一走看一看,看看曾经的历史,也看看大好河山。 董爷的行动力最强,为了给自己刷好名声,这就开始做善事了。 他的方法也简单粗暴,直接,就是发米发油发面粉,附近的街坊邻居都可以来了领,要是大陆人就更好了,双份的米面油,反正价格也不高,可是能受人夸赞呀。 这厢聂钊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让sam下车打听了一下,知道了原委,也是有点崩溃,又忍不住心疼陈柔,她所经历的修罗场,一般人还真搞不定。 而另一边,尔爷举着望远镜,也正在看董爷那边的热闹呢。 他的一帮手下们也很着急,毕竟他们的天性就是,别人干啥我干啥,还一定要争个第一,而现在董爷随便洒点米面油出去就收拢了人心,那么他们呢,怎么办? 一帮手下看尔爷沉默不语的,就都有点着急:“阿耶,您到底咋想的?” 尔爷先说:“要真是电视里播的那样,大陆这些年发展得倒挺快。” 鸡哥说:“咱们堂口至少一半大陆人,近几年保护费收得好,就是因为他们有很多都在上大陆做生意,那边人穷一点,但架不住人家人多。” 尔爷摇头:“他们不止人多,人心还齐,做起事情来就一个字,快!” 鸡哥觉得不对:“倒也不,他们其实可坏了,总喜欢窝里斗。” 尔爷摇头:“那是小处,于大处,他们向来很团结,但是想加入他们那种团结的门槛,光是给居民们发点米面油可不行,那边的政府看不到,也没有意义。” 鸡哥大概明白了:“所以您觉得董爷是在做无用功?” 尔爷深深点头,并说:“不着急,咱们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惊人。” 怎么才能一鸣惊人,鸡哥想不到,但他竖大拇指:“阿耶英明!” 再说另一边,聂老板来接太太,还有他老爹,机场有批媒体也在蹲守的。 大庭广众之当然得表演一番父子情深,聂钊得搀着聂荣走上几步,好让记者们能拍到照,并发通稿,但就那几分钟都把他们父子恶心的不行,一经过立刻松开。 但当然,聂老板也不是为了他而来的。 略慢两步,他侧首一看,太太的胳膊已经腕过来了,声低:“你还蛮厉害的!” 但又问:“大麻不会是湾岛仔给郭家兄弟的吧,公安可不好骗。” 聂钊摇头,却又明知故问:“郭家兄弟有麻烦了?” 他已经换成了西服,头发也梳回了原有的发型,陈柔再敏锐,也想不到她这位贪生怕死的有钱老公能干出只带一个保镖出门的事儿,笑着点头说:“对。” 又说:“只是大麻而已,判不了死刑,但他们兄弟的仕途算是完蛋了。” 大陆是有政策红线的,官员只要不触碰,再有点手段,胆子够大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但毒品是坚决不能碰的,任你是谁,只要沾了毒品,就等于社会性死亡了。 当然,今天那件事情的寓教意义在于,它向国际层面传达了大陆对于毒品的严厉态度,也会震慑那些不良商家,让他们在涉及毒品走私时绕开大陆。 那么,贩毒活动就会少吧,特警和武警,公安的工作量也会减少。 所以聂老板的行为虽然有点阴损,但善莫大焉。 上了车,聂钊其实在等陈柔自己说,她给他买了些什么礼品,但陈柔也是个八卦之人,而且她第二趟去买茶叶的时候,有了一种预感,就是那位叫秦芊芊的女老板……哦不,其实准确来说,她是茶厂的销售经理,应该跟郭家兄弟之间有一些钱权方面的交易,但是今天聂荣的出现于那女孩来说,绝对是人生的转折点。 所以陈柔得悄眯眯的跟丈夫讲一讲八卦,也得告诉他一个比较残酷的事儿,那就是,那位秦芊芊小姐很可能会追到香江来,至于该怎么应对,聂钊心里有个底。 聂家是一个车队,由一辆迈巴赫打头阵,中间是聂荣的劳斯莱斯,然后是聂钊的防弹宾利,再之后还有两辆越野车,此刻已经上了机场高架桥。 看聂钊不太开心的样子,陈柔轻拍了拍他:“老人都那个样子。” 她来自将来,做警察的时候见过太多老登被骗房骗养老金,司空见惯。 但当然,凡事要设身处地的想。 就不说聂荣已经那么大年龄了,就算是陈恪,万一踹了李霞再找个小老婆,陈柔也要化身窜天猴,一蹦三尺高的,聂钊就更加是了。 因为于他来说,老爹因为好色而上新闻,比聂嘉峪和聂嘉峻上夜店寻欢被逮更加耻辱,他怕别人要于背后耻笑他,议论他,他的自尊心受不了。 可那是亲爹呀,车上还有司机和保镖呢,叫他怎么好吐槽? 陈柔想到什么,终于说:“对了,我给你买了些茶叶,据说喝起来会有股桂花香。” 聂钊毕竟是阔佬,见过世面的,说:“凤凰单从吧,我拍到过几斤,送给总督了。” 宋援朝发现华点了:“您拍的时候多少钱?” 聂钊说:“安秘书去的,应该也就几万块吧。” 宋援朝笑着说:“咱们陈小姐只花了几百块,就买到了两斤。” 茶叶得要讲品质的,聂钊一听,当然得先看看茶叶,正好说话间已经到家了,宋援朝从后备箱拿出茶叶来,先帮老板送到了书房。 聂荣也才刚刚到,腿不行,又劳累了半天嘛,坐在沙发上休息。 而他,就又得戳一回聂钊的肺管子:“对了阿生,咱们走的时候没跟阿耀先别呢。” 梁利生暗猜聂钊可能不知道聂耀的事情,连忙咳嗽又挤眼睛的。 聂荣反而一副破缸子破摔的样子:“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他这个样子,梁利生也坐不住了,就说:“大哥,我也累了,先回家休息去。” 也算旁敲侧击嘛,就又说:“您这一把年纪了,儿孙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报,凡事不要多想,也不要瞎想,更不要乱想,好好休息!” 要说他离开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聂耀,只有一个原因。 被那个卖茶叶的漂亮女老板给勾了魂儿了,但是梁利生不好意思说呀。 幸好宋援朝机智,把名片给丢了,得省多少事情。 陈柔和聂钊此刻在书房里,首富家的默契,只要聂荣在客厅,聂钊就不进去。 而只要聂荣上餐桌吃饭,聂钊的饭就得摆到顶楼去。 他刚刚打开茶叶包装,让宋援朝去叫一壶热水,并把他的茶具送以楼上,他准备煮茶吃,但是,刚才聂荣和梁利生的聊天他也听到了。 而关于聂耀在大陆的事,因为大陆军方觉得是个惊喜,刻意瞒着,所以就连聂钊都不知道,直到这一刻才刚刚听说。 好家伙,老爹上趟大陆,时间不长,事儿办的不少。 非但差点给他找个小妈,甚至还跟聂耀见了面? 陈柔看出他的不开心,斟酌着说:“咱们二爷只是私下跟老爷子见了一面,并没有深聊,而且你知道的,他对老爷子的成见很深。” 就现在来说,不论是夺权还是争财产,聂耀都已经不可能了。 哪怕他再回香江,登报,登上电视控诉聂钊都没有用,在兄弟之间关于金钱和权力的较量上,聂钊已经彻底把聂耀踩到脚底下了,也不是那么在乎他了。 相比之下他对于陈柔买来的米花糖更感兴趣,打开包装拿了一条:“也是你买的?” 陈柔本来想说是,但话到嘴边又改口:“是梁叔啦,他说你爱吃这个。” 聂钊分明看到了,是她自己说他爱吃才帮他买的,而且应该还有一份,明天一早,会由晚一步回来的安秘书给他带回来,只因为她觉得早晨的米花更加新鲜。 但陈柔之所以会有一种能让所有接触她的人都死心塌地的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总是在很多不经意的小细节上,总是喜欢在人和人之间抛橄榄枝。 对了,她还买了一些大陆那边产的点心,当然了,也是有用处的。 聂嘉峻在新加坡读书,并不在家。 但是聂嘉峪刚刚放学回家,瞟一眼客厅里的爷爷,当即直奔书房。 但小叔不在书房,他于是上楼,一出电梯就说:“好香啊,是茶叶香吗?” 聂钊的泡茶功夫还是这两年回香江后,于生意场上学来的。 他不怎么爱喝茶,茶具也不算太讲究,但是,陈柔买来的茶叶,本来是郭家兄弟用来钓聂荣的,当然是极品好茶,随便冲一杯都好喝的,这不,就被便宜子孙们给享用了,聂钊刚才喝了一杯,在由衷夸赞:“确实好茶。” 也给聂嘉峪斟了一杯,教他:“先闻香再品茶,既说颊齿留香,你就要在舌尖上多回味,茶的香气才会发散。” 聂嘉峪是新生代,哪里有耐心品茶,倒是举起一块点心来,就着茶吃了一口,点头了:“这是腐乳饼吧,配茶吃香的,好香好香。” 陈柔笑着说:“你果然爱吃腐乳饼啊,是你小叔告诉我的,也是他特地让我给你买的,但我要本来不信你爱吃,现在看,你小叔还挺了解你的嘛。” 聂嘉峪捧着半块饼,回看聂钊,孩子都害羞了:“小叔竟然知道我爱吃腐乳饼?” 其实就跟把米花糖的功劳归给梁利生一样,陈柔是在拉进聂钊和聂嘉峪之间的感情,怕他戳穿嘛,她眨了眨眼睛,又抿唇一笑。 就在这时聂涵也放学回来了。 她比聂嘉峪还要精,知道自打聂荣回家以后,小叔小婶的活动地就变成了顶楼,所以从地下室一下车,电梯直达顶楼。 而她虽然是个吃货,但是陈柔并没有给她买吃的,反而给她买了一沓子的书,刚才也已经提到顶楼了,看聂涵来,举起一本书来说:“看看这是什么?” 聂钊有点不太开心了,因为他怀疑太太会说书是宋援朝买的。 但还好,陈柔并没有,而是说:“我给你买了几本我们大陆的书,都是地理和历史方面的,还有,你不是对自卫战感兴趣嘛,这有一本南海军区主编的,看看吧。” 其实就算陈柔不提宋援朝,聂涵也会提的。 接过书来,她手捂嘴巴,小声说:“我可听明叔提过,宋仔原来当过兵喔。” 再啪啪啪的翻书,当着她小叔的面笑了起来:“好像就是在什么南方的军区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打过仗,我得看一看,万一上面有他的照片呢?” 陈柔连忙说:“我已经翻过了,没有。” 聂钊忍无可忍,说:“阿涵,你才20岁,还是个小孩子。” 聂涵抱着书一笑,说:“我知道啦,多谢小叔关心,但现在我要去看书啦。” 聂钊还想说什么,但陈柔说:“以后咱们的商业重心肯定会在大陆,让她多了解一点大陆难道不好吗?” 聂嘉峪正在吃点心,觉得不对,反问陈柔:“那我要不要也关注一下大陆?” 陈柔看聂钊,来了句:“孩子问你呢,他需不需要多读点书?” 其实只要家庭的基调是对的,孩子也都会学好。 不等小叔表态,聂嘉峪就说:“小叔,我会努力表现,争取让你认可我的。” 但聂钊却说:“我一直都是认可你的,当然,如果你能少玩点游戏,多读点书就更好了。” 聂嘉峪嘿嘿一笑,柔声答应:“好。” 话说,在这个家里,聂荣和陈柔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而当初大哥聂臻的死,其实也跟聂荣的性格脱不了关系。 他永远在否定聂臻,夸聂耀,搞的聂臻压力特别大,想要做出一些成绩来,急于赚钱,才会三更半夜跑九龙,然后被道上的人杀掉。 相比之下,陈柔却一直在努力粘合,让所有人的关系都朝着正向而发展。 聂钊还能说什么呢,他原来觉得爱德华八世其人简直匪夷所思,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辞掉国王不做,要做一个普通人。 但现在他有点害怕,因为他直觉,如果某一天在他和陈柔之间做选择,他怕他会昏了头,选她,而非选他如今最爱的事业。 希望不要有那么一天吧。 对了,聂钊有一件心事,那就是,最近菲律宾那边,鬼头昌应该是得到了米国方面的支持,突然之间装备全面升级,跟着icpo们更新迭代了。 他们现在的战局非常胶着,战事也升级了。 应该也是因为那个,他们才把聂耀送回更安全的大陆的。 陈恪他们,也要再度面临艰难局面了。 但看太太回了趟娘家,一回来就那么开心,他想说的,可是又很难张嘴。 …… 第273章 做慈善做成械斗啦? 虽然家里有个碍人眼的老爹,但好歹侄子侄女都很可爱,而且聂钊很敏锐的发现,他的陈小姐渐渐的,也正在润无细无声的润入,并主宰他的家庭。 那种主宰又跟梅潞的,能叫人窒息的掌控完全不一样,而是一种正向化的,能叫家庭成员们有凝聚力式的主宰,换句话说,她才是聂家真正的家长。 那不,吃完茶,聂嘉峪就给聂嘉峻打了个电话,吹嘘细娘从大陆带来的茶和点心有多好吃,眼看就要放暑假了嘛,顺道喊他早点回来。 聂荣刚上了一趟大陆,回来之后所有人喜气洋洋的,聂嘉峪蠢蠢欲动,也就想约上聂嘉峻,俩兄弟一起去一趟嘛。 而于聂老板来说,一切他都很满意,除了孩子。 是的,他虽日理万机,可一直都没有忘记最重要的那件事:高智商baby。 但当然,鬼头昌的装备又升级了,他也只能是奢望一下,暂时是不敢跟太太提那件事儿的,但潜移默化嘛,晚上他就又给太太看了一下山顶新家的装修。 可可爱爱的婴儿房正在精心炮制中,只等小baby入住了。 对了,这天晚上陈柔因为在排卵期,那方面的性致比较高昂,连着折腾了两回,聂老板又奔波了一趟大陆,也累的厉害,他就忘了提菲律宾的事。 第二天他又早早就去上班了,也没有说。 而陈柔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接到了李霞的电话,听起来语气格外开心,她说:“阿柔,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儿,也不算喜事吧,但是,我必须回一趟大陆了。” 她来了也有几个月了,不过还没有到暑假,怎么就要回去了? 因为李刚被她炸成渣渣了,陈柔差点脱口而出,问她是不是去参加葬礼的。 但幸好她没有问,显然,李霞也不知道李刚已死的事,但她笑着说:“你表哥吧,终于又有休假了,虽然只有一周,可是我俩都一年半没见了,我必须去见他。” 作为夫妻,整整一年半,五百天不曾见面,确实该请假回去。 但陈柔觉得不对:“他休息了,就现在?” 陈恪执行的是国际剿匪任务,在cipo组织有任务指标的,菲律宾的任务已经属于超长期限了,也是因为他们做得还不错,icpo才没有苛责他们。 但是任务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陈恪一旦请了假,还能得到归队指令吗? 陈柔以为是正规休假,就说:“他要从香江转机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好好聚聚。” 她还没有跟父母三个人同坐在一起过呢,想想就激动。 但李霞却说:“不不,他是乘船,会直接到深市,我得过境去见他。” 陈柔明白了,陈恪是要私下休假。 那就牵涉到一个问题,他走了之后谁替岗,任务由谁来做。 岳中麒现在还太年轻,太冲动,万一带队带不好,捅了篓子或者牺牲了下属呢? 她毕竟也做过特警,转念一思索,立刻就想到第三种情况了。 李霞急着要走嘛,她嘱咐了句路上小心就把电话挂掉了,然后,因为聂钊没有提前说,她以为他也不知道,索性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韦德,直接开门见山说:“韦德先生,麻烦您给岳队打个电话,问他们,是不是准备组织一场大反攻?” 她的经验,如果不是正常休息,在执行国际任务的情况下,一旦有特别严峻且残酷的任务,那么,部队就会把所有成了家的人全部集中起来,给他们组织一场轮流休假,让他们回家看望一下妻儿,再之后,一旦有危险任务,就是他们先上了。 所以虽然聂钊没有讲,但陈柔已经猜到了。 果然,韦德说:“鬼头昌升级了装备,而且从东南亚搞来一大帮的雇佣兵,目前整个队伍非常强,但是icpo下了最后通牒,要求南海方面在今年上半年务必结束剿匪任务,所以他们准备正面迎战鬼头昌,一次性剿掉他的团伙。” 其实菲律宾的匪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剿完的。 说难听点,扎扎实实搞上三年,才能把一茬子海盗给剿完,而且就跟牛皮癣一样,你如果放任不管,几年后海盗就又横行肆虐了。 但估计是米国方面向cipo施加了压力,他们就想赶紧结束剿匪一事。 胳膊扭不过大腿,形势所迫,看来陈柔也得准备起来了。 猛乍乍听说陈恪回了大陆,她挺冲动,想着要不要直接上趟大陆,见他一面。 但她打开柜子准备收拾行李的,结果却带出几盒小雨伞来,捡起小雨伞的瞬间她冷静了下来,老爸和老妈难得见一面,肯定只想过二人世界,她要去了,不就成干扰人家过日子的电灯泡了嘛,想到这儿,陈柔就熄掉心思了。 也罢,暂且她先不懈的锻炼身体,也好好跟九龙那俩老头搞好关系吧,等到icpo围剿鬼头昌的时候,再让他们大显一回身手,让他们赚点功劳,陈柔将来也就好洗白他们,并帮他们运作勋章了。 而虽然她向来都知道,那俩老爷子能作娇,可就连陈柔都万万没想到,俩老头竞赛做慈善,也能做出矛盾来,而且本来因为她持续的恩威并施,打一棒子再给颗糖,俩个堂口之间已经有很久没有掐过架了,可就为了做慈善,俩老头竟然又掐起来,还发展到械斗了。 事情还是霍岐霍sir讲给陈柔的。 那不,最近几天陈柔没有别的工作,又正好聂氏新成立的电子公司正在进行新手机和电脑的程序测试,而她是从将来来的嘛,虽然不懂技术,但她会用呀,所以她就跟着聂钊到了电子公司,看程序员们操作电脑。 正看着呢,霍岐打来电话,开门见山就说:“陈小姐,你必须马上来趟九龙。” 紧接着又说:“大战一触即发,若非您,别人是搞不定的。”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当然,陈柔给聂钊打了个手势就出门,直奔九龙! 第274章 她不帮他们,却要帮警察? 开上车,把手机压成免提,陈柔才问霍岐:“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地盘紧挨的堂口凡有矛盾,当然一开始都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再积小成大。 正好最近董爷天天在做慈善,不是给市民们发米就是发油,发面粉,而且如果只给本地人一袋面粉的话,给会讲普通话的就是两袋,要是刚从大陆偷渡过来的,董爷还会安排翁华,让帮忙办理难民证,找工作,总之优待一条龙。 而在九龙有个特别有名的教派,叫拜鸡蛋教。 也就是说,教堂想要华人们信教,就得送鸡蛋,有鸡蛋送,大家就会去听经唱赞哥,但只要鸡蛋一停,大家的信仰也就会归零,于是大家就叫它是拜鸡蛋教。 董爷都不是送鸡蛋,送的可是实质性的东西,谁能不爱? 在这段时间,他简直就是活体上帝,行走的耶稣,市民们只差把他捧上天。 可令人气愤的是,就在昨天,翁二堂主和独眼在派发物品的时候,就逮到几个忠义堂,尔爷的手下也来冒领物资,于是当即一人踹了一脚,给赶出去了。 结果到了今天,他们欺人更甚了,鸡哥胸前塞了俩大馒头,穿着旗袍顶了个假发又化了个妆,把自己搞的像个美女一样,还对着翁二堂主的摇了几下屁股。 当时没被识破,出去以后他就报警,说翁二堂主摸他屁股。 翁二堂主有两个老婆,都生怕对方要占了便宜,不但在金钱方面卖力的压榨他,而且在床上也不肯放过他,每周一三五大婆,二四六小老婆,周日才能休息一天。 就不说鸡哥丑的那样儿,真来个美女他都色不起来。 但是警察突然带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上门来,亮出铐子就要拷走翁二堂主,而董爷呢,在做慈善的情况下他的副堂主欺负良家妇女,他能高兴? 他不但生气,而且提起棍子就对着翁二堂主一通的抽。 偏偏那个‘良家妇女’还在不停的大骂,忠义堂的人也围在堂口外面哈哈大笑,又正好惹到了媒体,来了一帮记者拍照,一时间董爷轰轰烈烈的慈善活动变成了家丑外扬,简直惨不忍睹。 但正所谓老鸹狂要打蛋,鸡哥一会儿哭天一会儿捶地,满嘴的老色胚咸湿佬,老色鬼,短命鬼,骂的正嘿的时候有点得意忘形,结果馒头就从裙子里滚出来了。 一边董爷正在揍翁华,一边是尔爷的人在哈哈大笑。 警察在维持治安,记者在啪啪拍照,就在这时,鸡哥的馒头滚院子里了。 他还想藏起来的,但有个小孩儿眼尖,突然就一声大喊:“那是鸡哥,鸡哥!” 独眼冲上去一把抓,扯掉假发一看,还真是鸡哥。 再掏出他胸前的大馒头来,气到冒火,当场一拳头就把鸡哥给打到翻白眼了。 董爷一看也明白了,不是他的二当家好色,是尔爷在捣鬼。 又正好外面全是忠义堂的人,他于是一声令下:“小的们,抄家伙,往死里干!” 大家最近做慈善做的有点烦,正好手痒痒想打架呢,由狼虫虎豹几员大将带着,董爷的马仔们冲出门去,提着刀就是砍,具体有多惨烈呢? 霍岐说:“我们飞虎队接到报案前来支援,据九龙警署说,这是近两年来,社团之间爆发的最严重的火拼,目前送到医院的已经有12个人了,但伤员还在增加。” 陈柔要进隧道了,里面没信号,她抢着问:“尔爷和董爷没受伤吧?” 正好进了隧道,信号中断。 陈柔一脚油飙出隧道,看霍岐已经挂了电话,再拨,拨通后再问:“二位堂主呢?” 霍岐说:“目前我们顶在中间,但是他们都召集了大量的人马,整个街道上全是古惑仔,人人都提着刀,局势瞬息万变,所以我希望您能快一点。” 又说:“你得考虑清楚,您要先劝谁,我们帮你疏通道路。” 现在整个九龙所有的古惑仔全部聚在一条街上了,街道被挤的水泄不通,而且因为各站各的队,大家都是你推我搡,你踢我打的,怕陈柔受伤,目前当值的飞虎队员们准备用双手为她拉出一条通道来,否则的话,只怕有人要误伤她。 陈柔却说:“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又说:“霍sir您也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全,再见……” “聂太……”霍sir突然一声喊,立刻又问:“最近咱们香江也有机车加氮气的技术了,您的机车如果想要升级的话,可以找我。” 陈柔突然一脚刹停了车,看着手机,突然嗓音就变的愉悦了,并说:“据我所知,只要加了氮气,机车就能完成瞬间一倍的瞬间加速,但我想请问,有副作用吗?” 霍sir默了片刻,却说:“您专心开车吧,这方面的问题咱们有时间再讨论。” 聪明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 陈柔还有点欣慰的,因为她发现香江不但有真警察,而且是真正优秀的好警察,因为她要干李刚的时候,用的是小泉兵丁的氮气机车,而因为事情是在新界,那边比较乱,也不归霍岐霍sir管,案子一般情况下不会到他手中,所以她就放心去做了。 但是霍岐对于警察职业的敬业态度,连她这个曾经的特警都要咂舌。 因为他不但很快就知道了那桩案子,而且他根据氮气缸的爆炸,已经推测出它是属于小泉兵丁的车了,当然,陈柔做案子之前肯定动过手脚,她把油缸上的发动机号都给打磨干净了,当然也就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她干的。 但是霍岐只凭直觉能找到她,就可见他的牛逼。 不过陈柔也有点纳闷,因为在将来她会跟香江警方有频繁的合作,可是优秀如霍岐,却不在回归后的警方高层,她就有点纳闷,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可能的话,她是真希望他在回归后,能成为香江的总警司。 无它,他的能力实在太强,人也太优秀! …… 鸡哥这回被打的特别惨,是在直挺挺的情况下被送进医院的。 但当然,他上门挑衅还玩过了火,活该被打。 尔爷也很生气,气自己的手下不争气,但是气势已经烘起来了,当然就不能认输,他此刻站在阳台上,举着望远镜正在看外面,手下阿威就说:“阿耶您不用担心,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刚才放了信号弹,咱所有的人全都来了。” 尔爷放下望远镜,却说:“义勇堂不也一样,所有的人马全部召集了?” 并不是所有的古惑仔都专职混堂口,大部分还是在工作的。 在开的士的,也有在码头扛包的,还有在街上卖小吃,开小酒馆的,更有给妓女们站岗放哨的,甚至开发廊的修脚的,平常大家也都在工作,可一旦堂口号召要叉群架,所有人就全都赶来了,不夸张的说,目前在交界的这条街上,就算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人,挤挤攘攘,你推我搡,你提着西瓜刀,我提着修脚刀,针尖对着麦芒,就等二位大佬一发话,就可以正式展开血拼,血流成河了。 当然,在这种时候哪怕尔爷理屈,他也不想让步。 董爷就更不可能让步了,因为他是在做慈善呀,尔爷却来砸他的场子,那叫什么,心胸狭隘,嫉妒,而且他做的事情违背了伦理道义,就应该挨打。 而要平常,这会儿两派人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 今天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发火,血拼还没有开始,不得不说,陈柔起了关键作用。 那不,尔爷举着望远镜,但并没有看街上,反而是望着远处的路口,隐隐看到有一抹红色在远处,他立刻吩咐手下阿威:“陈小姐来了,赶紧带几个人下去,把路帮她清开,不管她要上哪儿,你们都在后面跟着,谁敢动她就砍,不要犹豫。” 阿威点头:“是!” 带了几个人,他小跑步下楼,出大门了。 他出门当然带的是尔爷的旨意,所以尔爷这边的马仔全在看他。 不过董爷那边还没有行动,因为他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也不是香江岛走九龙的主干道,他什么都看不到,当然也就没有什么表示了。 再就是,他把翁华打的有点太狠,好像把脑子给打坏了,这会儿一直在吐,想送医院吧,但是又怕翁华这个样子出去要影响仕气,就搞的董爷五心烦躁的。 但他其实也在等陈柔呢。 而且老爷子也很有心机的,把鸡哥的假发和旗袍,并那两个大馒头都做为呈堂证供摆着,此刻正在心里组织语言,立等着孙女来了之后哭委屈,告状。 总之就是,他委屈,他难过! 不过当然,虽然俩老头的戏都准备的特别充足,但陈柔并不找他俩。 甚至,她走到半路,发现前面堵的车太多,索性把车往马路边一怼,就下车步行了,而此刻阿威才找到她的车,但是她已经一路挤,挤到处于两方对垒的中间位置,飞虎队队员们用防暴盾牌组成的防暴网前了。 霍岐是副队长,扛着冲锋枪戴着面罩,站在正中间,而九龙的古惑仔们可没有岛上的市民们文明,也不怕警察,所以给他们扔了一头的臭鸡蛋和烂西红柿。 头顶臭鸡蛋,他正在全力戒备中。 突然看到远处有位身姿绰约的小姐在向自己招手,他还在想会是谁呢。 眨了眨眼睛,顿时眼前一亮,出了队伍又示意两边的人立刻补位,而他一出来,古惑仔们就要用胸肌,用屁股来捣他,撞他了。 还有人阴阳怪气:“阿sir,小心点喔,不要踩到人家的脚啦?” 另有人试探着摸他的枪口:“阿sir,你这枪里有没有子弹,敢不敢开枪呀?” 在岛上,飞虎队人人敬畏,可在九龙,一帮烂人渣,你要举枪,他立刻倒下装死,但你要不理他,他们就要耍各种流氓来挑衅你的权威了。 霍岐暂且忍耐着,费力的挤向了陈柔,大声问:“聂太,您穿的可是裙子呀,怎么能往这儿挤呢,哎哟……他妈的……来吧,我护送您出去。” 陈柔今天陪着聂老板去参会,为了给自己阴柔太过而阳气不足的丈夫给点面子,特意打扮的比较女性化,穿了一条绿色的无袖连衣裙。 而在这整条街上,挤挤攘攘的,全是男性,她穿着裙子,确实不适合来。 霍岐就准备把她送出去。 但陈柔非但不走,而且一把抓上了霍岐的胳膊:“就今天吧,咱们把九龙这帮王八蛋不怕警察,不遵法律的毛病给好好治一治。” 真要说开枪,肯定是警察更占优势。 但九龙有个问题是,它其实并不归香江岛管辖,目前的分管警局也跟飞虎队是分开的,飞虎队在这儿只有维护治安的权限,并没有深入调查案件的权力。 也就搞得社团不怕他们,为所欲为。 但陈柔明明跟尔爷和董爷走的那么近,可是竟然不帮他们,要帮警察? 飞虎队员们看到突然多了个女性,也全在看这边。 他们也好奇是怎么回事嘛。 而那熙熙攘攘的古惑仔们,也不个个都是行侠仗义之辈,有更多是来混水摸鱼的,他们借着堂口血拼的名义来打一架,起个讧子就散,那种人也恰恰是最可恶的。 还有就是,目前香江依然有大批白人高层不愿意回归,更不愿意回国。 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也肯定会派人来,冒充大陆人搞事情,让九龙市民反感大陆人,成功于两地之间拉出仇恨来,也是有的。 所以俩老爷子一旦置气,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势力于同一时间涌进来,搅乱九龙的混水,继而从中渔利,而想要平息这种事,光是话事可不行,得用打的。 这不,他俩正聊着,突然,陈柔反手一抓,拽到一只手,继而一把猛拽,拽出一个二十多岁,烫着卷发的年轻人来,并问:“你刚才在摸我的腰?” 这年轻人操一口普通话:“怎么,不让摸吗?” 在这种大型的,群体性的暴动中,有大部分人会沦为别人的附庸和喉舌,也就是应声虫,而且一旦进入群体化暴动,男性的荷尔蒙就会急速飙涨,犯罪概率也会猛增,所以随着年轻人这样问,就有一群人也跟着问:“怎么,不让摸吗?” 陈柔向来登上报纸,照片都会比较中性化。 而今天她的头发特意烫过,是卷曲的烫发,再加上一袭绿裙子,提的又是一只翡翠绿色的坤包,整个人显得特别柔和,跟她平常全然不像。 再说了,也没人想到首富太太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所以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个大人物,反而,因为荷尔蒙的旺盛分泌,以及素质太过低下,也没有受过严苛的教育,这帮人现在已经变成臭流氓了,正在进行群体化的耍流氓。 要再这样下去,他们甚至能干出抢劫,强.奸的事情来。 陈柔对年轻人说:“当然不行,因为我跟你妈一样,是女人,作为一个男人,你不能随意的去摸你妈,当然就不能随意摸任何一个女人。” 年轻人吊儿郎当,再伸手又故意摸:“我就摸,你能把我怎么样?” 霍岐觉得不对,也觉得危险,不过他担心的并非陈柔。 也果然,陈柔没有让他失望,因为眨眼之间她已经拽上了那年轻人的头发,继而提拳对着年轻人的鼻子就是一通疯狂的拳击,紧接着一把猛搡将他搡入人群中,裙摆翻飞的走过去,抬起穿着尖头皮鞋的脚,对着年轻人的裆部就是一脚踹。 然后再提起年轻人,她又问:“你,哪个堂口的?” 就不说这年轻人了,所有挤攘在一起的人们也全懵了,齐声问:“你,哪个堂口的?” 这叫羊群效应,当一个人开始不知羞耻,无下限的时候,很多人就会放下道德素质,跟他同流合污,可一旦道德感和耻辱心回归,人们就又会反过来指责那个人。 现在围观群众的道德感回归了,也就要问一句,看这人是哪个堂口的了。 当街耍流氓,他可真够丢脸的。 现在开始二选一。 如果是尔爷堂口的人,就是他理屈,但要是董爷堂口的,当然就是他理屈。 不过其实今天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而这个年轻人并不归任何一个堂口,只是来看热闹,混水摸鱼的小混混,但他直觉今天的事要不报个堂口怕是口口说不过去,就说:“义勇堂的。” 立刻人群中就有人大叫:“不可能,我他妈都不认识你,你怎么可能是我们义勇堂的人?” 还有人大叫:“你有花名册吗,拜过堂口吗,如果没有,你就是血口喷人!” 更有人说:“我严重怀疑,又是忠义堂在给咱们栽赃!” 那人只好又说:“好吧好吧,我是忠义堂的人。” 但他这样一说,尔爷那边的人也不服了:“不可能,你他妈的,老子们都不认识你,你怎么可能是我们的人?” 还有人说:“这一看就是义勇堂想栽赃我们,打他们!” 砍刀一提,所有人哄哄攘攘,就要往一块儿挤了,霍岐也头痛的不行,大声对陈柔说:“局势好像控制不住啊,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陈柔曾经也解决过这样的群体性事件,当然有的是办法。 而且她现在,其实就是在解决问题的程序中。 …… 第275章 如果聂太做警察,会比于sir更加优秀! 所有人都在关注一件事,就是那个耍流氓的年轻人到底是哪个堂口的。 从一开始盲众的,觉得摸了女人也没什么,到耻于跟那个年轻人为伍,矛盾就从两个堂口的对峙变成争执,看那个年轻人究竟是哪个堂口的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你推我搡,眼看斗嘴就要变成火拼了。 但陈柔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反而四面环顾一番后,指着街对面一个哭丧着脸的,钟表店门口的老店主,又高声问:“是你们谁,抢了老人家的表?” 她转身就往外挤,霍岐一看,招手飞虎队的人全员跟上。 陈柔挤到街边,问那老板:“老人家,刚才是不是有人抢您的表了,哪个堂口的?” 一旦有火拼发生,就会有很多人渣来混水摸鱼,搞0元购。 这老板是尔爷地盘上的人,也不知道抢他表的人到底是谁,但说:“肯定是义勇堂,董爷那边的马仔喽,他们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强盗,抢我的表!” 义勇堂的人一听,当然不干,立刻有人提着刀怼老人家:“你他妈放屁!” 谁敢惹社团的人呀,老店主头一低,不说放屁,话都不敢说了。 但是忠义堂的人一听却乐了:“你义勇堂本来就是一群人渣,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义勇堂的人刀一举:“他妈的,好不好的,刀子说话。” 可这时陈柔又往街对面去了,在所有人的目睹下她挤到了一家婴儿奶粉店的门口,见老板娘在哭,这回自己没问,示意霍岐问她,看是怎么回事。 婴儿奶粉很贵的,一罐就要几百块,霍岐一问,老板娘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啦啦的往下落:“是忠义堂,尔爷的手下们,把我的奶粉全抢光了。” 也就在这时,阿威穿过重重人群挤过来了。 老远就在示意自己这一派的人闭嘴,走到陈柔面前,低头:“陈小姐。” 陈柔伸手,但霍岐没有会意,她于是凑到他耳朵提示:“质问他,为什么偷奶粉!” 霍岐默了片刻又豁然开朗,举起喇叭来:“阿威先生,刚才这位女士说你们社团的人偷她的奶粉,所以你们要火拼,只是为了找个理由抢店家?” 陈柔低声说:“你再问他,平常收保护费还不算,提着刀搜刮民脂民膏,这就是……” 霍岐属于一点就通型,立刻就知道该怎么说了:“商户们月月向你们交纳保护费,你们表面承诺保护他们,却借着火拼的名义公开抢掠,这就是你们的正义感?” 阿威当然不承认,高声说:“不可能,那绝不是我们社团的人。” 可霍岐用的是喇叭,声音比他的可高多了,他说:“九龙的父老妈,叔叔婶婶,阿公阿婆们,这些社团借火拼为名,强行抢掠,跟强盗没有区别,在你们看来,今天他们抢的只是别人,而非你们,你们就觉得可以坐视不理,但是相信我……” 阿威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喊了一帮手下围了过来。 可是陈柔一边手指指着他,厉目瞪着,不许他轻举妄动,一边示意飞虎队员们全部围过来,并手不停的上扬,飞虎队员们会意,就把霍岐给抬起来了。 人头密密麻麻攒动,乌乌泱泱的大街上,霍岐突然就到了一个至高点。 他举起喇叭高声大喊:“今日我们若冷眼旁观,他日祸已临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既你们苦社团久矣,又为什么不敢站出来,不敢反抗?” 古惑仔再多,也不及市民多,更何况其中还有很多是混水摸鱼的。 再说了,两个社团叉群架,打一架倒是爽了,气顺了,可是市民们被0元购后却只能自认倒霉,他们心里能爽? 其实还是陈柔,霍岐看的清楚,她抓起那个女店主的手,振臂高呼:“社团滚出出去,我们要警察保护,我们要飞虎队的保护。” 又是一声:“流氓社团,滚出九龙!” 乌合大众是可以被操控的,只要那个操控者具有强大的感染力。 霍岐此刻心里有点遗憾,因为他直觉,如果是陈柔站在高处,她做的一定会比他更好,可就因为他是飞虎队的负责人,她把他拱了起来,把高光也拱手予他。 他振臂高呼:“流氓社团,滚出九龙!” 先是飞虎队员们跟着他喊起了口号:“流氓社团,滚出九龙。” 接着是普通市民们,然后那帮浑水摸鱼的墙头草们也开喊了:“流氓社团,滚出九龙!” 陈柔依然抓着奶粉店女老板的手,往前走:“我们要法治,要飞虎队!” 女老板喊了两嗓子,胆子也壮起来了:“我们要法治,要飞虎队!” 陈柔松开了她的手,可她依然在往前走:“流氓社团,滚出九龙。” 看到有人追随在自己身后,她不禁哽噎着大喊:“我们要法治,要飞虎队!” 就这样,队伍先是缓慢的,小小的,但是逐渐壮大,形成了一股人流,把社团的马仔们挤向两边,跟着飞虎队员们,在街上游行了起来。 霍岐打电话给陈柔的时候,只想让她劝和两位大佬,平息事件。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事情经陈柔之手,却变成了一桩市民暴动,以及,慷慨激昂的大游行,他边举拳头边回头,可惜人太多,他已经看不到陈柔了。 但他心有余悸,也有惊涛骇浪。 他知道陈柔是怎么做的,通过学习,他也生平第一次,知道该怎么去感染大众,引导大众,激发大众内心的勇气,让他们勇敢起来。 他也知道,今天这件事的深远影响,将会直接关系到九龙将来的法治和治安,可是怎么会是聂太呢,她明明不穿警服,为什么会那么了解警察的工作? 在全香江,霍岐有一个特别崇拜,但也特别惋惜的警察,他也一直认为那个人就是他这辈子所能见识的,最优秀的警察了,那就是于峥嵘于sir。 但此刻霍岐得说,如果聂太做警察,会比于sir更加优秀! …… 再说陈柔,她目前站的位置处于董爷这边,远远儿的,正好能看到他的堂口。 他肯定也已经发现她了,因为独眼带着阿狼和阿豹正在往边挤。 要她猜得没错,老爷子这会儿举着望远镜,也正在看她,陈柔远远盯着义勇堂堂口的方向,默了许久之后举起手来,朝着董爷的方向竖了个中指。 未几,独眼到跟前了,嬉皮笑脸:“嘻嘻,大小姐。” 阿威伸手就搡:“滚,他妈的,喊谁大小姐呢?” 阿狼也推阿威:“你他妈的算哪颗葱啊,好不好的打一架?” 阿威其实看得最清楚,就是陈柔拱起来的火,而她的做法,非但没有维护尔爷,而且等于是在挑战整个社团的权威,那叫他很生气,借故想发火,就直接亮刀了。 阿狼和阿豹一看也不甘示弱,双双掏刀:“来啊,谁怕谁?” 阿威一呲牙,本来冲上去就想给阿狼阿豹放个血的,但突然腰间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后退一步撂狠话:“等我接完这个电话再收拾你们!” 一看电话,他转身走远:“阿耶!” 是尔爷拨来的电话,而因为他一直盯着陈柔嘛,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跟阿威说:“现在立刻,托陈小姐上趟义勇堂,代我去给董爷道个歉。” 阿威一听提高了嗓门:“阿耶,咱们可从来没跟任何人道过歉。” 再走远点,又小声说:“阿耶,陈小姐太过份了,她可以不帮咱们,但是怎么可以帮飞虎队那帮阿sir呢,现在市民们被鼓动起来了,他们以后很可能会拒绝产保护费的,可全怪陈小姐。” 结果尔爷却说:“阿威,不管咱们多想,但再过6年,九龙将没有保护费可言,谁敢问市民收保护费,谁就要蹲大牢。” 阿威回头再看一眼陈柔,又说:“可这不还没到97呢嘛,陈小姐故意拆咱的台,她就是不对,阿耶,我现在很生气。” 尔爷却说:“我希望董爷和你一样生气,就证明他也是个老糊涂。” 又说:“她那是当头棒喝,要让我们认清现实,咱们如果一意孤行,可就是不知好歹了,现在赶紧找她,并代我向董爷道歉,快去!” 阿威的知识水平叫他不理解什么叫当头棒喝。 而在刚才,在望远镜里全程目睹陈柔是如何拱着霍岐上位,只带着一帮普罗大众就敢挑战社团权威之前,尔爷也不相信有人能动摇他的基业,撼动他的宝座。 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在九龙,处于比陈柔更高的位置。 可就在刚才他突然醒悟,幸好这两年他比较克制,也没有举行过大规模的火拼,更没有伤到太多无辜市民,否则的话,陈柔早找到理由把他给推翻了。 没错,他一直认为陈柔耍的只是小任性,撼动不了他的统治。 可在刚才他恍然大悟,她不但可以,甚至于,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世,她只带一帮妇女儿童,都有可能冲了他的堂口。 那是一种魅力,也是一种感染力,她不但自己勇敢,还能鼓舞弱者。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不见好就收,赶紧低头,只怕就会有更大的麻烦了。 所以虽然一生都不曾向董爷低过头,但在此刻,这个头必须低。 再叮嘱阿威,他又说:“就现在,立刻去道歉。” 阿威手里还提着刀子呢,准备要跟义勇堂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你死我活,可挂了电话就道歉,像话吗,阿狼和阿豹会怎么笑话他? 收了大哥大的天线,他实在不情愿,可也梗着脑袋,气冲冲的说:“陈小姐,我家阿耶说了,今天是我们堂口的错,希望您代我们向董爷道声歉。” 话说,独眼手里有证据的,就是那两只大馒头。 鸡哥顶俩大馒头冒充波霸,当时翁二当家的没上当,但是他悄悄瞄了几眼,还以为是个货真价实的大霸波呢,结果好家伙,竟然是鸡哥,想想就恶心。 他举着馒头,正在向陈柔控诉鸡哥的恶行,结果阿威突然抵头过来就道歉? 他愣住了,因为就好比阿威从来没有道过歉,独眼也没有接受过道歉,一时间俩人都惊呆了,连带着阿狼和阿豹也惊呆了,就,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街上流行的队伍一路走到街尾,又转过来了,继续喊口号,也继续游行。 阿威说了一遍后当然就不愿意再说了,扭头就要走。 但独眼突然反应过来了,嗷的一声,大吼了起来:“尔爷向董爷道歉啦?” 又竖起一根手指来,继续大吼:“尔爷他……” 但他才喊到一半,突然被人抓住了手指,他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下意识以为是阿威,敢道歉又不敢当,这是想阻止他,抬手就是一拳头。 可来人拥有一只沙窝他的拳头,一把抓上他的拳头一个反扭,腿同时插过来一劈,独眼就被那人给放翻,险些就要躺平在地了。 他定睛一看,失声说:“宋仔?” 是的,来的是宋援朝,在老板娘离开后,老板不放心,让他打听了一下,听说九龙有火拼,立刻就把他派过来了。 而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作为一名正道,且厚道的军人,他深懂一个道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论尔爷是为了什么而向董爷道歉的,但是,他肯定不乐意这件事被董爷的人作为一个嘲讽的话题大肆宣扬,否则的话,事情就又会闹向极端,且无法收场。 独眼虽然头发比宋援朝多,但论打架,就不说他了,阿狼和阿豹也不是人家宋仔的对手,既打不过,当然就不敢歪歪,所以俩人就不吭气了。 宋援朝眼看大日头晒得慌,连忙帮陈柔撑开了伞,又问:“您准备去哪个堂口?” 大小姐出巡九龙,按理两个堂口都该走一走的,那么,她准备先去哪一个,后去哪一个,宋援朝要陪她一起去,也挺好奇的嘛,她今天准备先见谁。 不过今天他又要猜错了,因为陈柔一笑,说:“哪个堂口我都不去。” 再看阿威,又看独眼,说:“回去通知你们阿耶,就说我今天来九龙,听说了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因为我愿意信任他们,所以在聂氏国际备了一桌薄酒,请他们二位赏光,也想听听他们的解释,谁来我就听谁的解释,谁要不愿意来,也别抱怨,说别人恶人先告状什么的,大家最好当面对舌头,三方对质,把话说清楚。” 阿威是打手,脑子不够用,转不过弯来:“我不懂,陈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但独眼属于马仔,比较机灵,立刻就说:“陈小姐,我们义勇堂的人绝对不可能借着血拼的名义抢劫市民,也绝不可能对女性耍流氓,您放心,董爷必定赴宴,也必定向您解释一切。” 好吧,阿威可算懂了,所以陈柔设了一桌宴,而如果尔爷不去,董爷就会把各种脏事料事都当成屎盆子,全部扣到尔爷身上的。 那怎么行呢,尔爷必须去。 他说:“陈小姐,尔爷也必定到场,向您解释一切。” 陈柔在点头,而宋援朝突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这两个社团的人好像都没有反应过来,尔爷和董爷还从来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但今天,他们俩终于要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届时他们会怎么样,争相告彼此的恶状,还是相互言语交锋,或者直接打起来? 好奇害死猫,而现在,宋援朝就是一只好奇的猫。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热闹了! 第276章 他们是暴徒,正在等西服。 也不知道尔爷此刻的心理是什么样子。 但董爷站在天台上,望着如潮水一般涌流而过的人群,只觉得心惊肉跳。 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女有儿童,有残疾人拄着拐杖,还有人穿着病号服,手里举着液体瓶子,乍一看全是弱势群体,而这样的场景,上一回董爷经历,还是1942年,彼时,为了赶走小本子们,九龙人就曾这样出动过一回。 唯一不同的是,他作为先锋官,是被人们举起来,抬着游街的,可现在人们抬着的人变成了一个小警察,他则在快入旬高龄时,成为了人们声讨的对象。 “流氓社团,滚出九龙!” “我们要法治,要飞虎队!” “借着火拼的名义打砸抢,剥削市民,社团是黑恶势力!” “市民需要保护,九龙需要警察!” 楼下一声又一声,声浪此起彼伏人,阿虎看董爷眉毛头发都要竖上天,显然也急的不行,手咔嚓一攥说:“阿耶,好不好的,找个心腹毙了那个警察?” 董爷一时冲动,也想这么干,但翁二当家两个老婆要养,当然求稳,他却说:“阿耶,咱们米面粮油的,都送了个把月了,做了那么多善事,却被市民误解,全是因为尔爷,咱们要杀也该杀尔爷,而不是那个警察。” 董爷不及尔爷那么精明,一个人就能做事,翁华是他的好智囊,常常帮他在冲动的时候刹车,他一听这话在理,攥手:“妈的,我和姓尔的只能活一个!” 但其实只要他做了善事,就鸿过留迹,雁过能留名,那不,楼下一帮老弱病残游行经过,却没有停,转而往后走了,也就在董爷的眼皮子底下,大队人马全停到了两公里外,忠义堂的门口,举着拳头,朝着里面不停的喊叫。 董爷一看笑了:“哈哈,看来咱们才是民心所向。” 翁华和一众手下一看也乐了:“哈哈,这下尔爷的脸可要丢大了。” 董爷因为太忙,都忘了一件事,此时才想起来:“我的大小姐呢,请她的人呢?” 是呢,陈柔来了,还一直在街上,跟着一帮警察闹事儿,董爷于此倒不是太担忧,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亲爷爷,心里有底气,不怕那小丫头翻了天。 而且他是苦主,他还等着要告状呢。 但陈柔做事,又岂是他能料得到的,所以翁华忍着眩晕正准备给陈柔打电话,一掏出大哥大来,却接到独眼打来的电话,他开门见山就喊:“二当家,不好啦!” 翁二当家脸色本就腊黄腊黄的,一听额头上不停的冒着汗珠,挂了电话,抬头看董爷:“阿耶,大事不好,咱们大小姐撮了个局,说要听您和尔爷的解释,尔爷他……” 董爷急的跺脚:“他怎么了?” 翁二当家嗷的一声吐一口黄水:“他,他把鸡哥抬出医院,他恶人……!” 几个马仔看翁二当家两眼反插,连忙过来扶人:“二当家的!” 董爷一看也吓坏了:“赶紧的,送人上医院。” 下楼,从库房里翻出一把ak来提着,他大吼:“姓尔的,我要你好看!” 其实翁二当家是被他揍坏的,但账当然算在尔爷身上。 而陈柔撮了个局,应该就是想听他俩解释情况,可是他这边还傲傲娇娇的等着孙女儿来呢,结果尔爷抬着鸡哥就去了,那不是恶人先告状是什么? 董爷在这一刻,已经想好怎么叫尔爷死了! 另一边,鸡哥脸上还涂着粉,嘴皮子还是红的,假睫毛跟苍蝇腿似的还趴在眼皮子上,被几个马仔用担架从医院抬出来,正在装车。 一看尔爷在车上,他一咧嘴,哇的就是一口鲜血。 尔爷握上他的手轻拍,说:“小鸡,辛苦你,但今天,咱们必须占上风。” 鸡哥说不出话来,但艰难的抬起手来,给尔爷竖了个拇指。 恶人先告状,尔爷可是专业的! …… 陈柔回到公司时,聂钊也刚刚从电子公司回来。 他向来是个大忙人,此刻在健身房里,一边跑步一边打电话,眼睛还盯着电视机。 当然,电视机是静音的,但是电视上正在播放九龙市民游行的新闻,他直觉事情应该跟他太太有关,就一直盯着,在电视上找他太太。 也不难辩认,因为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绿裙子,他只需要找绿裙子就好了。 还真叫他找到了,因为新闻画面一直聚焦于飞虎队这趟任务的负责人霍岐,就在镜头一闪而过的瞬间,他看到霍岐高举盾牌,把他太太揽在手中。 他是用英文在讲电话,看到的刹那停滞了片刻,但当然,立刻就又去讲电话了。 目前跟电子相关的一切都是新兴产业,他正在亲自联络,争取一个在米国进行手机研发的专业技术人员,打算把人挖过来,韩国那边有个公司也在跟他竞价,而且那边因为属于寡头型的企业,薪水价格开得特别高。 聂钊当然也能开得出高薪,但是,对方是一个华裔,更麻烦的是,那个华裔是在二十多年前,随着父母逃离大陆,去的米国,这就导致对方对华人没有基础信任。 也是因此,他不得不撇开韦德来亲自争取那个人。 但打了半天的电话,事情并没有成功,因为那个华裔技术员一直在纠结一点,当香江回归,50年基本政策不会变会不会是一句空谈,他如果回来,是不是依然要受迫害,而聂钊虽然反复说服,可对方依然心有犹豫,事情最终也没有结果。 挂了电话,他突然听到一阵隐约的笑声,而且听起来特别熟悉。 他一回头,正好看到宋援朝归队,在和sam换班,然后sam下班,他站到了健身房的门口,聂钊首先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疑心病,幻视幻听了。 但又直觉不应该,他虽然疑神疑鬼,但也不至于到发癫的地步吧。 他于是关了跑步机,回头问宋援朝:“霍sir在这儿?” 宋援朝转身,说:“是的,他和太太一起去了咖啡厅,说是要聊一些事情。” 聂钊长吁一口气,心里首先想的并非吃醋,而是庆幸自己没有生病,因为他刚才在电视里头看到霍岐,结果一转眼就听到对方的笑声,还以为自己是在发癫呢。 却原来,刚才霍岐和宋援朝,陈柔是一起回来的,因为是在电梯开的刹那,他的笑声传了出来,所以聂钊才会听到那么一声。 九龙已经很久没有爆发过全民式的大游行了,但今天竟然爆发了,而他家陈小姐在现场,又跟飞虎队的人在一起,那么,事情就跟她脱离不了关系。 而虽然九龙因为不是租界,政府向来不怎么管,甚至一直有意在纵容社团闹事,但是当居民开始游行闹事,政府也得站出来给个交待的。 两大社团也必须做出相应的承诺,以保九龙不会发生各种恶性事件,这件事聂老板也必须跟进,而且要做大量的宣传,因为他正准备开发九龙的房地产,房子造出来需要卖出去,还需要高价卖,而想给房子卖高价,治安就特别重要。 不过暂且他先顾不上这件事,他得去跟董事们开个会,关于帮电子公司挖人的事,既然他搞不定,那就换一个人上,总之,只要对方不明着拒绝,他就绝不先放弃。 但他又急着知道太太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就跟宋援朝说:“让hank一个人值班就好,你上楼去,帮太太招待好霍岐霍sir。” 宋援朝也想旁观两位老爷子的撕逼大战呢,立刻就说:“是!” 他当然不是去招待霍sir的,是去监视霍sir的,帮老板监视那个可恶的香江阿sir。 霍sir并不知道,在宋援朝眼里,他这个光荣的皇家警察只是个可误的家伙,此刻才下午,还不到吃饭时间,他和陈柔俩在咖啡厅里吃下午茶。 但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在咖啡厅里听上级警长们的指示。 因为一直以来,九龙市民习惯了社团的管理,铁板一片,除了九龙重案组,别的警察队伍根本插不进手去,甚至就连重案组,o记都管不了他们。 但今天霍岐头一回上九龙执行防暴任务,竟然就被市民们给高高推举起来了。 就不说他自己了,整个香江警界都轰动了。 这会儿游行的队伍撤了,飞虎队当然也撤了,霍岐本来应该立刻回去汇报情况的,可是他跟队长打了个招呼,请了个假,就准备先探一探尔爷和董爷的口风。 别看他们这两年乖了很多,不怎么闹事了。 可他们属于腌入味儿的黑,真要有人敢动他们的社团,他们不会挑战警署整个机构,但是会针对性的做人,谁挡他们的路,他们就会找个死士出来,直接把那个人给做掉,而香江阿sir们一月才几千块的薪水,犯不着为了工作而丢小命。 所以涉及社团,事情得商量着来。 跟队长打完电话通完气,他看陈柔,也是先说:“聂太,今天的事情要站在警署的角度,我对您只有两个字,感激,但是不怕您笑话,现在我恐怕已经同时上了两个必杀黑名单,而我虽然还没结婚,可有个弟弟,还有俩妹妹呢。” 宋援朝站在陈柔的身后,忍不住说:“可霍sir您是警察,惩恶扬善是您的天职。” 霍岐如果是在宋援朝的队伍里,不会混的比他差的。 而且毕竟追了聂钊那么久,对于宋援朝的来历他也略知一二,他笑着说:“但是宋哥您别忘了,香江在法律方面不禁社团,而且社团火拼,误杀无死刑。” 为什么香江的社团能成气候,尔爷和董爷敢那么狂,就是因为法律不禁止他们作恶,而且只要看谁不顺眼他们就可以除掉,杀手甚至不会被判死刑。 霍sir不想做个好警察吗,他可太想了。 可他没有那个土壤啊。 他甚至明明已经查到,梅潞的死和聂钊父子有关,可他连聂老板一根头发丝儿都抓不到,他还能怎么办? 凡事要看站谁的立场,宋援朝站在霍sir的立场上一看,也挺替他发愁的,就开解他说:“我们陈小姐跟二位大佬关系不错的,一会儿好好谈吧,重要的是九龙的治安,只要治安能搞好,霍sir您以后会有大前途的。” 霍岐抬头,似笑非笑:“宋哥这话说的蛮有意思,怎么,难不成您是算命先生,知道我将来能升官发财?” 突然,陈柔一声咳嗽,宋援朝下意识去看陈柔,见她一手眉鬓在摇头,忙找借口说:“我去楼下看看吧,已经五点了,尔爷他们应该快要来了。” 他说霍sir会有大前途,是因为他觉得霍sir特别优秀,而目前香江方面的交接筹备组是由他的老首长在做,宋援朝都想好了,以后回去,老首长跟他谈话,他第一个要表扬的当然是陈小姐,就她,他能说三天三夜都不带停的。 然后当然就是聂老板了,也可以好好讲讲,再一个就是霍sir了,能在如此混乱的地方还坚持初心,追他老板,一追就是好几年,是个好警察。 可他不是个卧底,要不是陈柔提醒,他都要露馅了,也怕自己再聊下去要被霍siri当场识破,这就借故下楼去了。 霍岐目送他离开,回头看陈柔,先说:“一直以来,于峥嵘于sir其实都是我为警的榜样,当时宋哥把他从海中提起又一枪爆头,那个画面我看了不下一百遍。” 陈柔默了片刻,说:“你不也指使你的手下们,差点把他打死?” 当初宋援朝不得已,一枪爆了于峥嵘,被抓进警局,24个小时当中,一帮警员差点把他的腰子都给打爆,幸亏宋援朝有经验,护住了身上的重要器官,才没被打死,但就那,他足足躺了一个月才能起来的。 那打人的警察当中,其实就有霍岐。 但事实的无常就在于,霍岐亲自负责了于峥嵘的案子,并亲眼见识了,他的偶像是多么的阴暗,狠毒,是个多坏的警察,他甚至一度差点抑郁。 而曾经他以为无比邪恶的聂老板,其实长久看来,除了爱钱,似乎并没有别的毛病,至于向来神秘的聂太,也一直在刷新霍岐对于她的看法。 他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终于说:“帮我跟宋哥带个话吧,就说原来打他的事,我向他真诚的说对不起。” 陈柔笑着说:“各为其主嘛,他不会生气的。” 俩人对视,沉默半晌,她又说:“一会儿咱们要跟二位大佬谈九龙的事,我想你心里应该还没有重点吧,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 霍sir其实也是个敞亮人,他说:“就别建议了,您直接该指示吧,您怎么指示,我怎么做就ok了,因为我心里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谈。” 陈柔向来不卖关子的,她说:“为了市民。” 再说:“我们只有一个诉求,为了市民好,您要紧抓这一点。” …… 尔爷要恶人先知状,来的最早。 但在聂氏国际的门口,被保安队给拦下来了。 当然了,一帮马仔抬着担架,担架上的人还在吐血,保安不可能让他们进的。 保安队长伸手说:“sir,这里是星级酒店,衣冠不整者禁止进入。” 阿威一听就怒了:“所以必须要换西服喽。” 保安队长说:“是的,sir!” 阿威回看车上的尔爷,见他在点头,立刻一个电话出去,这就去调西服了。 他们是暴徒,正在等西服,然后就将上楼,告状! 第277章 道理讲不赢,那就掀桌子! 宋援朝就在门内,快步走了出来,一看担架上的鸡哥,皱眉头了:“阿威,鸡哥这样子怕是不行吧,我建议你们还是把他送医院的好。” 但鸡哥已经强撑着坐起来了,揩嘴角的血:“进门还需要西服?” 保安队长立正:“是的。” 鸡哥虚虚打个响指:“那我打个领带!” 20分钟后,从几辆轿车和尔爷的保姆车上一个个的,跳下来一群打着领带的黑西服,毕竟天天在外打架,别看他们平常吊儿郎当,西服一穿,个个人模狗样。 簇拥着一袭圆领大褂的尔爷,所有人站到了保安队长面前。 鸡哥一瘸一拐,眼看鼻血要流下来,轻轻手指一批再紧领带:“ok了吗?” 保安队长看宋援朝,宋援朝伸手:“里面请。” 一大群,十几个浩浩荡荡进大厅,上了电梯,直达顶楼。 宋援朝一个电话拨打给了陈柔:“陈小姐,尔爷他们已经上楼了。” 他们才离开不久,又一辆保姆车停到门口,独眼跳下车就扶人,其余的人直戳戳往里冲,但当然,五星级酒店,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内,所以他们也得打扮一番。 董爷不像尔爷喜欢穿老式的大褂,但今天因为在做慈善嘛,他特地打扮过自己,穿的是深青色的立领外套,都不需要拐杖,他一扬手:“跟我走!” 他以为尔爷上楼早,必然就更早见到陈柔,也已经胡说八道,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青的,曲意歪解,把他抹黑了个一干二净了,所以走的气势汹汹。 不过在门口一见迎宾,他的气焰顿时减了不少。 因为在香江有个女人,哪怕首富聂荣见了都要放轻声音,赔着笑脸说话,那就是曾经韩玉珠的助理,如今聂氏国际大酒店的总经理戴太太。 她身为五星级酒店的总经理,总督都经常接待,就更不必说别的大人物了。 她当然是陈柔请来的,一袭旗袍,胖胖的身材,笑容满面:“抱歉啊董爷,我们陈副主席今天去了趟九龙,大约是热中暑了,正在休息,她虽然包了整个中餐厅,但只安排了一桌饭,另外两波客人已经到了,正在喝茶。” 董爷不由松了口气,因为戴太太这番话的意思是,尔爷还没见到陈柔。 但他更关注另一点:“大热的天,她为什么非要在街上站那么久呢,凉茶喝了吗,如果不管用,再来点藿香正气水呢?” 戴太太笑着说:“凉茶和苦瓜汤餐厅都有,我们也已经帮她备好了。” 再伸手:“请吧,今天陈副主席为你们准备了她从大陆带来的凤凰单从,真正是好茶,而且还有一位极为泡茶的年轻人,他泡的茶呀,我都觉得好喝。” 董爷一听年轻人三个字,自以为是尔爷哪个手下在泡茶,顿时一声冷笑。 他因为心急,走的有点快,转眼已经到包厢门口了,能容纳20人就餐的大包厢里,迎门是有屏风的,他到了门口,眼看尔爷的人在外面站了一排,再听到尔爷在里面笑,气不过,不想让尔爷占据主场嘛,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进去。 他的一帮手下也想往里冲,但戴太太只放了独眼一个人,拦住其余的人,老太太抱起手臂又竖一根手指:“年轻人们,这是聂家的地盘,勿要放肆!” 一帮马仔你看我我看你,一个盯一个,盯住了尔爷的人。 而董爷在冲进门后,第一想的就是掀桌子开干,所以一手从腰间抽枪,另一手已经准备要掀桌子了,但显然,今天的桌子他掀不了,独眼也掀不了。 因为这一间是聂氏国际的中餐厅里最大的包房,是20人位的大餐桌,两层轨道转盘,中间还有一座假山,董爷要想掀它,怕得累断了腰杆。 而且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突然迎出来个笑嘻嘻的年轻人:“董爷好!” 董爷皱眉头一看:“小霍仔?” 霍岐其实恰好就出身在九龙,但他从小是在鬼头荣的地盘上长大的。 因为鬼头荣对辖区的市民不好,他小时候过得可受罪了。 这几年他的仕途可谓扶摇直上,不过在九龙人心目中,他依然是那个小霍仔。 门对面就是主位,空着,尔爷坐在主位的右侧,就在董爷进门的刹那,他抬眸,微勾唇,寒侧侧一声冷笑,但霍岐笑的春风拂面:“董爷也尝一杯我泡的茶吧。” 鉴于他们永远都要争个第一,独眼一溜烟小跑,上前就要拉主位,而如果董爷坐了主位,他后来者居上,就算是占了尔爷的上风了,可是霍岐也立刻走了过去,并说:“独眼,不可以,主位还有贵客。” 听说还有别的贵客,董爷刷的扫一眼尔爷,也好奇,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其实就目前来说,哪怕聂荣来了,想坐在中间给他俩话事,他们也可以不尿的。 聂钊就更不必说了,他还想开发九龙呢,敢往俩老中间坐? 梁利生就更不用想了,他没那么大的面子。 那会是谁? 但且不论坐在中间的那个人会是谁,既然尔爷都不坐中位,董爷也就不坐了。 而因为霍岐在泡茶,又因为他今天在九龙出尽了风头,董爷就把火力对准他了,甫一落座就阴阳怪气,先说:“让九龙第一大佬泡茶,我愧不敢受。” 独眼帮忙捧哏:“不像有些堂口胆小怕事又贪生怕死,会向大英政府低头,但我们义勇堂铁骨铮铮,全是硬梆梆的汉子,我们的头可以掉,但不能低!” 其实尔爷也没有喝他的茶,霍岐诚惶诚恐,鸡哥啐一口血,有气无力,但气势不输:“谁在放屁啊,这么臭,让我看看,哦,原来是一见女人就挪不开眼的独眼啊,哟,你还盯着我看,你怎么不把自己看成斗鸡眼?” 独眼被他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拍桌子:“你……无耻!” 鸡哥浑身也就剩嘴巴硬了:“翁二当家怎么没来啊,他还摸我屁股!” 独眼再拍桌子:“你放屁,翁华见了他老婆都硬不起来,会摸你的屁股?” 鸡哥扯扯领带顺气儿,撇嘴:“家花没有野花香嘛!” 分明是他耍流氓在先,但他死猪不怕开水烫,阴阳怪气:“翁华摸我屁股喔。” 当然了,尔爷老奸巨猾,深思熟虑,虽然没有钻到恶人先告状的空子,但是也已经想好,要怎么让自己站到道德至高点了,鸡哥打嘴炮当然也是他授意的。 关于翁华摸鸡哥屁股这事儿,虽然现在义勇堂大家都知道是冤枉的,可是有理说不清,独眼也吵烦了,一拍桌子就说:“摸就摸了,你们想怎样?” 尔爷看似温和,可是在玩心机方面,只要翁二当家的不在,董爷是玩不过他的,而既然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就要分出个输赢来,他说:“摸鸡哥倒没什么。” 但立刻又说:“可他连鸡哥都摸,摸过的良家妇女又有多少?” 鸡哥乘胜追击,说:“翁华就是个老色胚,我也早就听说了,他们借着施米施面的名义,就是公然挑衅并猥亵良家妇女,义勇堂上下,一帮人渣。” 尔爷再看霍岐:“霍仔最了解了,我们忠义堂上上下下,手可都干干净净。” 鸡哥吸鼻血,抬双手:“除了我老婆,我连八旬老姆都没摸过喔。” 就这样,第一轮的攻击,尔爷虽语气温和,可是火力输出强劲,也没有任何破绽可言,高高站在伦理道德的至高点上,叫董爷很难攻击到他。 但董爷也不是好惹的,而且他做了善事,就有群众基础,他伸手于面前一挥,冷笑一声说:“想我们义勇堂施了月余的粥米,九龙人人惠及,个个得利,霍仔,你若不信,现在就去九龙的大街上问一问,谁不曾吃过我董某人的米,又不曾拿它煮过粥,我们义勇堂清者自清,敢向苍天日月昭心!” 他也不傻,没有陷入自证逻辑。 而且睚眦并裂,他放狠话了:“咱们的恩怨也有些年头了,这样吵吵来吵吵去又能什么意思呢,签生死状,找个地方,一人一把左轮,咱们来一盘轮盘赌吧。” 啪的一声,他手里是一把左轮手枪,拍到了桌子上。 轮盘赌就是玩子弹了,每人每一次,枪里只装一枚子弹,然后转动弹夹,并朝对方开枪,纯粹的赌运气。 董爷能这么做,证明他是个爽快人,那么尔爷敢接招吗? 答案当然是否,但尔爷的精明在于,他虽然不愿意,可是他不会明确拒绝,反而会把锅甩给外人,所以他看霍岐,并说:“今天这场面,我想霍仔应该乐见其成?” 这下可好,鸡哥和独眼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俩人几乎异口同声骂霍岐:“猪猡警官,别以为市民抬着你游两圈你就是九龙的大佬了,我劝你以后走夜路小心点!” 董爷眉毛胡须一炸,也说:“霍仔,我看你好幸灾乐祸喔。” 尔爷不动声色的冷笑:“看来我果然老了,年轻人步步相逼,也确实该让位了。” 这就是霍岐为什么要头痛了。 鸡哥扯着领带突然呲牙,眼神仿佛在说:小心你弟弟出门被车撞喔。 独眼则抽出匕首来,放到舌尖一舔,朝着霍岐吐舌头,直说:“问你老母好喔。”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二位大佬头一回同桌,你来我往唇枪舌箭,可是矛头突然一转,就把霍岐全家送到阎王爷的生死簿上了,他能不怕? 他再给二位大佬奉茶:“尔爷,董爷,您二位就别把我往火架上烤了,一切都是民意,我做为皇家警察,也只对市民负责,今天的事,真不关我的事。” 鸡哥病歪歪的,斜勾唇:“所以是市民把你抬起来的喽,为什么?” 独眼继续舔匕首:“就因为你长得帅吗,但要论帅气,你哪里比得上我?” 其实他生的像个倭瓜,而人家霍岐是货真价实的大帅哥。 霍岐依然表现的战战兢兢,但他突然就不软弱了,他说:“是因为我是个好警察,我心系市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市民好,所以他们才将我高高举起。” 董爷不服,拍桌子:“你对九龙市民,难道能比我更好?” 霍sir笑的温和,但言语分毫不让:“如果您果然对市民好,那他们高高举起的人就该是您,而不是我。” 这下连尔爷都坐不住了,因为霍岐个毛头小子,现在是想取代他和董爷,直接骑到他俩的脖子上,完成九龙的大一统,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和董爷必须统一战线,所以他冷笑一声问:“但不知,霍sir你都做了什么为市民好的事?” 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霍岐说:“摸女人屁股在你们社团看来天经地义,但在我们警方看来属于犯罪行为,这就是警察和社团的不同。” 独眼气的差不多要跺脚:“天地良心,翁二当家从来没有乱摸过女人的屁股。” 鸡哥也急的跳脚,因为他今天本来是去给义勇堂添堵的,但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如果否定翁二当家的摸他,他们占的上风就没了,但如果不否定,就等于是变相承认,社团默许古惑仔摸女人屁股,还是他们不占理,这可怎么办? 当然了,社团也讲道理,可要道理讲不赢,那就得掀桌子。 今天这桌子太大掀不起来,但是鸡哥歪着脖子站了起来就掏枪:“你想当老大……” 独眼紧随其后,抓起桌上的左轮手枪:“问问它,看它答不答应。” 霍岐一看这帮古惑仔要来硬的,头发根子都竖起来了。 他心说要命了,聂太怎么回事,眼看局面不可收拾了,她怎么还不到? 她到底知不知道,再闹下去就该出人命了? …… 其实陈柔此刻正在楼下,准备上电梯。 她怀里抱着一只镜框,那镜框原本一直是摆在聂钊办公室里的,里面是一张黑白色的遗照,要问其人是谁,不用说大家都应该知道,聂钊的母亲,韩玉珠。 而要说今天尔爷和董爷饭局的主位谁能坐,除了韩玉珠也再无别人。 聂老板一手握着他的小电话,皱眉问:“确定不需要我?” 陈柔看一眼宋援朝,本来想说,让宋援朝陪着自己就好,但又怕小心眼的聂老板要多想,就换了话风,说:“他们万一打起来,我怕要误伤了你,算了吧。” 这话要讲给别的男人听,心里肯定不舒服,因为这是在否定一个男人最应该擅长的一方面:武力! 但聂老板不但不会不舒服,而且心里莫名的暖暖的。 他的陈小姐,是世界上除了他妈咪韩玉珠以外,唯一个比他还在乎他安危的人! 第278章 舌战俩大佬 目送陈小姐进电梯时聂钊还笑眯眯的,但回头看到韦德,立刻又眉头紧锁:“蔡先生我这边搞不定,你再想想办法,但绝不能让他去韩国。” 韦德却说:“我这边刚刚得到的情报,他妹妹暑假打算来一趟亚洲旅游,我的建议是,或者太太,再或者阿涵小姐,让她们陪着蔡小姐一起玩一玩呢?” 米国人在创新方面的能力聂钊向来佩服,而目前新兴的电子产业,聂钊唯一能挖到的那个华侨姓蔡,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这边的股东没有一个能搞定的。 对方的妹妹要来亚洲玩的话,找个女孩子招待一下,陪对方玩一玩确实是个好办法,而虽然像聂涵的好姐妹,包小姐,吴小姐都被陈柔迷的一愣一愣的。 如果让陈柔招待一个女孩子,她应该很容易搞定。 但鉴于太太随时在放电,而且男女通吃,聂钊说:“你联络一下,先让阿涵去吧,锻炼一下她的人际交待和接待能力,如果不行,再麻烦我家阿柔。” 韦德点头:“是。” 他欲走,又转过身来,说:“对了老板,我太太生了。” 不像聂老板在生崽方面kpi还为0,韦德已经有三个孩子了,目前太太正在生第四个,而虽然聂钊于他的孩子并不感兴趣,但也说:“恭喜,一会儿去小安那儿拿红包,给baby添个彩头。” 韦德没有察觉老板的失落,又笑着说:“第四胎了,我总算追生到女儿了。” 他生了三个儿子,终于追生到一个女儿,果然值得庆贺。 聂钊晚上跟港督还有个约会,看电梯来了,上电梯,再说:“祝贺你。” 韦德眼看hank和ram进了电梯,鞠躬:“您慢走!” …… 楼上,陈柔才到包间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喧哗声了。 戴太太陪她到门口的功夫,也把里面发生的争执大概讲了一下,并亲自为她推开了包间沉重的双开门,旋即,争吵声愈发清晰。 陈柔止步,站在屏风后面,隐约可见独眼一手刀子一手左轮手枪,正在朝着霍岐一步步的逼近,尔爷正在煽风点火:“既然市民爱戴霍sir,那以后我主动退出九龙,找个地方去颐养天年,九龙市民,我可就交给霍sir您了。” 鸡哥也在此刻转了舵,说:“霍sir,翁二当家那种老色胚只是个例,除了他,我们九龙的古惑仔个个行侠仗义,义薄云天,没一个比你们警察差的。” 霍岐也是硬着头皮在说,他说:“不,据我所知,九龙的古惑仔几乎个个都是欺男霸女,横行霸道,鱼肉乡邻,你们跟我们皇家警察可没法比。” 尔爷说让位,是在把他往火上架。 古惑仔或者有不好的,但怎么可能个个都是坏人? 独眼跟董爷一样,性情比较焦躁,匕首在舌头上舔着,左轮手枪一转就指霍岐:“意思是你果然要当九龙的老大?” 霍岐也不知道陈柔什么时候才来,但说:“市民将我高高举起,我就必须为了他们的安危而战斗,我不要求做什么老大,但我要求九龙拥有法治。” 鸡哥拍桌子:“他妈的,老子们就是王法。” 独眼再舔匕首:“霍sir,我劝你别嚣张,我可有神经病,杀人不用负责任喔。” 还别说,他真有精神分裂症的诊断证明,就算今天把霍sir撂在这儿,也只需要坐一段时间的牢就好了,而董爷和尔爷也在此刻破天慌的,头一回答成了默契,他俩居于主座的左右,冷冷看着独眼把霍岐逼到墙角,眼看就要见红了。 但也就在这时,陈柔突然一声咳嗽。 独眼回头一看,手一划,匕首划破了舌头,顿时鲜血淋漓。 鸡哥也蓦的突了一下眼球,但旋即手捂嘴巴就咳嗽:“哎哟,痛,好痛!” 尔爷和董爷同样满脸的阴霾,同时左右一撇,瞧那样子,还等着陈柔去哄他们呢。 可陈柔什么时候哄过别人,她这辈子,都只有别人哄她的份儿。 而随着她往前走,独眼边揩嘴边的血,边摇了一下董爷。 董爷初时甩了他一把,他余光一瞥,看到韩玉珠的照片,噌的站了起来:“阿柔,你怎么把韩主席的像给抱来了?” 尔爷本来头扭另一边,闻言回头一看,也立刻站了起来。 想当初韩玉珠做生意的时候,他俩还是九龙的小混混呢,她能没资格坐中位? 董爷和尔爷这是在不知道多少年后,彼此间终于有了眼神交汇。 对视一眼,俩人也才突然意识到,今天陈柔的态度有点不对劲,基于对韩玉珠的尊重,董爷抢着问:“阿柔,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柔不言,把韩玉珠的遗像端端正正放到中位的椅子上,转身走到下首,拉开椅子坐下,先看独眼,他自己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舌头,又不敢把血吐出来,咕嘟咕嘟的正在吞着血沫子。 她再看鸡哥,他又是一声:“哎哟,我被打的好惨呀。” 但这回尔爷发脾气了:“鸡仔,闭嘴!” 他也问:“阿柔,你今天是怎么了?” 她一来,霍岐顿时扬眉吐气,也终于敢坐下来了。 陈柔先说:“听说今天九龙发生了火拼,大把普通市民被抢,还有妇女受到猥亵,霍sir应市民的请求而出警,结果却被二位有意阻拦,围堵,干扰执法,甚至还发出了死亡威胁令,他找到我,想让我代替家母替二位求个情。” 她说的有点严重,叫董爷和尔爷都直觉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陈柔接着说:“我早知二位踏一脚,九龙的地皮就要抖三抖,但是没想到二位竟然在光天化日下,敢取一位叫人尊敬的,皇家阿sir的性命,我也不敢怠慢,于是招了二位前来,但不知二位能不能给我个面子,饶霍sir不死。” 这就更不对了,明明是霍岐跑到九龙去挑衅,怎么成他们要杀霍sir了。 不过她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全体在欺负霍sir,做的确实有点太过分,是他们不对。 尔爷轻瞟鸡哥一眼,他立刻说:“陈小姐,其实问题并不大,全赖翁华,我们忠义堂也没那么小心眼,只要义勇堂……” 陈柔打断了他:“听说是翁二堂主摸了你的屁股?” 她的问题很严肃,可在她的身后,独眼不停的在往嘴里塞卫生纸,口水伴着血又滴漓搭拉的,不停的在往下流,样子特别滑稽,鸡哥忍不住就笑场了:“是。” 陈柔反问:“所以被他摸,你很开心咯。” 鸡哥忍不住要笑,可是现在的情况又不适合笑,他于是皱眉:“不,我很生气。” 陈柔再问:“霍sir是因为你而出警的吧,那你为什么又要威胁他?” 鸡哥被她绕晕了,偏这时独眼发现吃纸止不了血,一张嘴就往外掏一张纸,再张再掏,又扯出自己的舌头来,要看看被划的伤口有多大,鸡哥实在忍不了了,哈哈笑:“我没有威胁他啦,我们只是开开玩笑嘛。” 董爷一看自己的手下不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了,直到重重的哼了一声,独眼才发现该自己接茬了,忙松了舌头说:“对对对,我们只是开玩笑。” 陈柔回头看一眼独眼,瞪了他一眼,再说:“霍sir是皇家警察,也是市民的警察,听说有人耍流氓他就出警了,可在你们社团的人看来,耍流氓只是开玩笑?” 来自大陆特警的审问,这下就连董爷都要被绕进自证陷阱了。 他说:“我可以作证,翁华不是那种耍流氓的人,是忠义堂故意挑衅。” 尔爷一看手下不顶用,也亲自出马应战了:“我们忠义堂所有的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日月明鉴,我们绝不做欺男霸女之事,分明是义勇堂有错在先!” 董爷拍桌子了:“你敢当着韩主席的面起誓?” 尔爷不拍桌子,但直视韩玉珠的遗像,答的坚定:“当然。” 董爷不甘下风,也说:“我敢发誓,我们义勇堂绝没有不守规矩,欺男霸女之非,也请日月明鉴,韩主席,我向您保证,我堂堂正正!” 菜都没上,俩人光是目光就斗饱了。 听起来,他们俩也确实理直气壮,没有干过坏事。 可证据摆在那儿,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陈柔说:“但是就我,今天在九龙,而且就在你们火拼的正中心,被人摸了腰,还差点摸了大腿,我还亲眼看见沿途的商铺遭到抢劫,妇女老人,无不啼哭,难道那些抢劫的,猥亵的不是你们的人?” 尔爷和董爷异口同声:“当然不是!” 这回轮到陈柔拍桌子了:“你们无一日不收保护费,却连普通市民都保护不了,那市民要你们何用,他们为什么又不能报警,而你们这种作风,还不叫欺男霸女?” 舌战俩大佬,陈柔一番疾风暴雨般的反驳,竟把两个老爷子问的哑口无言。 等俩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被她给带坑里了。 …… 第279章 杯茶释兵权! 陈柔突然就发脾气了,俩大佬也被他搞懵了,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陈柔还没发泄够呢,啪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她指对面,韩玉珠的遗像,再说:“您二位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韩主席宁可收养我,也不把我交给你们?” 韩玉珠明明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但是死的时候留了遗嘱,不允许声张她的身世。 在大的方面,她当然是为了给儿子铺路,但从小的方面来说,其实她也在考虑九龙的环境问题,色情,盗窃,打架斗殴,火拼,九龙就不适合女孩子生存。 再拍桌子,陈柔又说:“就连我去了九龙都要被人动手动脚,更何况别的女孩子。” 董爷真性情,比较冲动,但也着实生气,就说:“阿柔你去指认,看那个人到底是谁,你放心,我不可能让他活到明天天亮的。” 但尔爷思考事情更加全面,他也勇于道歉,说:“看来马仔中确实有些害群之马。” 他想把事情甩出去,但陈柔偏把火往他身上引:“据我所知,九龙的女孩子基本都经历过性骚扰,你们的害群之马也未免太多了点吧。” 她受了欺负,那个人不管尔爷还是董爷,都必定不会让他好过。 但当务之急是孩子受了委屈,要安慰她,董爷率先站了起来:“这样吧,就算是我的错,爷爷给你赔个不是,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事情还没有定论,他算哪门子的爷爷? 尔爷虽然站起来的晚,但话说得比董爷漂亮多了。 他说:“冤有头债有主,阿柔今天生气,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九龙许许多多的小姑娘,和叔公叔婆,爷爷奶奶们,我要做的也不应该只是道歉,而是肃清队伍,严行约束马仔们,不叫他们以后再仗势欺人,行凶作恶。” 独眼啧的一声,董爷直觉不妙,因为尔爷刚才这番话说的太漂亮,他怕陈柔听了以后高兴,就不认他,要改认尔爷做爷爷。 目光瞟向尔爷,他的眼里燃着嗖嗖的火焰。 尔爷虽然没他那么激动,但唇噙冷笑,眼里在飞刀子。 俩人你来我往,眼神里满是刀光剑影。 但显然,就连尔爷也没猜到陈柔今天这场鸿门宴的真正目的。 她刚才还在生气,但此刻突然抿唇一笑,却说:“能跟二位同桌吃饭,真好。” 跟亲人同桌吃饭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但是能跟陈柔同桌吃饭,于这两位老爷子来说,也是极难办到的,看她笑的那么开心,俩大佬再对视一眼,这回尔爷的眼里没有刀子,董爷的眼里也没了火焰。 也恰在这时,戴太太笑着进来了:“陈副主席,起菜吧?” 再看尔爷董爷,又说:“今天,为了迎接二位赏光,我专门上新加坡请的厨师,虽然你们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是……我们韩主席活着的时候,他是聂氏总厨。” 这下不说尔爷和董爷,独眼和鸡哥的眼睛都亮了。 鸡哥知道的比较多,说:“是鲍鱼张吧,听说他的溏心鲍香江第一。” 戴太太笑着说:“当年我们韩主席最爱吃的,就是他的溏心鲍,赏个脸吧。” 按理,尔爷和董爷是绝不可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但如果是韩玉珠坐在中位,而且戴太太请来的大厨,还是在如今已经不出山烧菜的名老厨呢? 戴太太一拍手,服务员端着菜鱼贯而入,这下董爷尔爷不吃,也得吃了。 但今天这顿饭花了那么大的代价,陈柔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只是吃个饭。 不过既然人都请来了,当然是要让人先吃高兴了再说。 而且陈柔毕竟有事相求,恩威并施嘛,等到溏心鲍鱼上来,她给服务员眼色,示意对方不要帮忙,继而起身到了尔爷身边,突然说:“不对!” 虽然表面和气,但尔爷和董爷心里有火,除了例菜以外,桌子上的菜几乎没有动,也随时准备着挑对方的刺,或者是找个由头干一架。 这时陈柔突然说不对,尔爷一凛:“怎么了?” 董爷一个眼色,身后的独眼也立刻拿起了匕首,但陈柔用叉子叉起鲍鱼,却说:“我最爱吃鲍鱼了,但服务员给你的鲍鱼比我的大。” 再一笑,又说:“把你这只给我,把我的换给你,好不好?” 所以她是在跟自己撒娇? 尔爷斜眼瞟着董爷,笑声格外慈祥:“我老了,不爱吃这些,都给你。” 为什么只抢尔爷的鲍鱼,不抢他的? 董爷又委屈又难过,但孩子只是为了只鲍鱼,难道他要吵架吗? 好吧,他暂且忍着,但他也不吃鲍鱼了,反正尔爷和鸡哥趾高气昂的脸,他一看就饱了,但就在这时厨子又上来一道菜,烧乳鸽,当然了,也是例菜。 陈柔其实只看了一眼,董爷也全然是因为爱孙女的心,由心而发,一看就说:“嚯,这只乳鸽可真大。” 其实当然是陈柔授意,戴太太故意的,但她给陈柔的乳鸽特别小,给董爷的一只格外大,霍岐没眼色,见陈柔的乳鸽小,把自己的端了起来,不过董爷立刻哼的一声,独眼已经把乳鸽端过来了:“大小姐,吃这一只吧。” 陈柔接了过来,也不拘束,直接撕了一条乳鸽腿,大咬了一口。 董爷再看尔爷,好吧,这回换他得意了。 尔爷简直都快要气死了,因为他是真心喜欢陈柔那个孙女,她突然跑到他身边,叉走他的鲍鱼,那种能被信任,疼爱的人肆意冒犯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的好。 但是董爷个老不死的,学人精,凡事抢他,学他。 他真恨不能掏出枪来,一枪给毙了。 但一看孙女吃的那么开心,他压下愤怒,两眼疼爱:“吃慢点,慢点吃。” 陈柔在撒娇方面太有天赋,看的霍sir一愣一愣的。 但其实在陈柔看来,那并非天赋,而是因为她从小没有亲人,渴望亲人,也渴望亲情,总是喜欢看别的孩子如何朝长辈撒娇,学得多,也就善于去做。 而给一棒子,就是要给甜头,但甜头给完,她的主题和宗旨不会变的,那就是,九龙必须要法治,也必须要警察的介入,所以等吃完饭,不着痕迹,她就又要进入主题,为霍sir争话语权了。 几乎把一只乳鸽啃的干干净净,她顺道起了个话头子,说:“九龙有一家烤乳鸽一直做得不错,我本来想约我家阿涵,还有包玉燕,大家一起去吃的。” 尔爷知道:“刘记烧乳鸽吧,就在我家附近,你们随时来,我让老板烤好点。” 结果陈柔不着痕迹就转了话题,说:“我当然可以随时都去,但是别的女孩子呢?” 尔爷眼神突然一阴,因为他大概估到了,陈柔今天,就是要让霍岐夺他的权。 而如果说1997到了,胳膊扭不过大腿,他愿意低头。 但霍岐只是大英皇家警察,九龙又不是租界,他们又凭什么让霍岐管? 董爷也立刻意识到问题了,而涉及权力,他跟尔爷的心思是一样的,这时他俩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当然也已经想好,要怎么反驳陈柔了。 但陈柔是这样说的,她先说:“尔爷,董爷,您二位现在是九龙的大佬,以后也会是,九龙的市民需要你们二位的照拂。” 俩大佬再交换个眼神,都有点懵,心说难道他们猜错她的心思了? 但立刻她又说:“可是治安和反恐方面,不是你们所擅长的,就好比凶杀,暴恐,贩毒一类的恶性事件,严重影响到九龙的治安和市民的生命安全,既然警方在这方面更加专业,也更有经验,你们就应该交给警方。” 她凭一己之力,没可能把九龙的社团清理掉。 而且九龙那么多古惑仔,一下子社团没了,他们去干嘛? 所以直接废掉社团并不现实,陈柔的目的,也只是引入法治和治安。 话说,刚才她这番话,霍岐是恨不能拿个小本本记下来的。 因为她虽然是在帮他从俩大佬手里争权,可是她非但不咄咄逼人,反而,说的虽然官方,但是也特别真诚,她也是从九龙市民出发的,站在最质朴,可也最站得住脚的角度,叫俩大佬都无法反驳。 也果然,默了许久,尔爷点头:“恶性事件,我同意交给霍sir。” 董爷真不是学人,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尔爷个老家伙,看起来病歪歪的,但只要表态的时候,他总是会快他一步。 这一回董爷也绝不做学人精了,他举起茶杯,以茶代酒:“霍sir,以后,九龙暴恐类的,以及涉及女性人身安全的案件,我可就全交给你了。” 霍sir连忙端着茶杯站了起来:“我定不负二位爷所托,管理好九龙的治安问题。” 再看陈柔一眼,他举盏相敬,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这样,一场偶然的事件,反而加快了九龙的法治化,而如果尔爷能回到一天前,他绝对不会放任鸡哥去董爷那儿拆台捣鬼,闹事儿的。 当冷静下来一想,他也特别后悔,因为如果不是他眼红董爷慈善做得好,想要拆台,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的。 转眼饭吃饭,他们也该走了。 在阴人方面,尔爷向来比董爷更加擅长,就算走,他也要动个心思的,所以和董爷一起起身出门,他看似要跟董爷同乘一台电梯下楼,但眼看电梯来了,他却突然说自己要去上个厕所,于是押后一步。 电梯都来了,董爷当然就得走。 他的心胸比较宽阔,也不计一时的长短,一心还在做慈善上,就笑着说:“阿柔,近几天有几个大陆的,曾经跟我一起做过生意的老板家的后代联络我,说想请我去大陆走一走,看一看,我想,反正我账上钱也不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正好去大陆做做投资,也做点慈善事业,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人要想做慈善,还能没门路? 陈柔得给老爷子添点信心,她笑着说:“如果您想去,事先通知一声,我陪您一起去。” 董爷要的正是这个啊,他一个孤寡老人,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缺亲情,只要能用钱买得到,他就愿意花钱,只要孙女愿意陪他就行。 一把抓上陈柔的手,他说:“那咱们可就说定了。” 陈柔笑着说:“只要您肯去,我带您去吃好吃的。” 董爷一听愈发高兴了:“好!” 送走了董爷,还有尔爷呢,陈柔赶忙回来,再上电梯,就在电梯往上升的刹那,她突然有种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晕电梯。 电梯上升的刹那她突然胃中逆反,一口差点吐出来。 霍sir一看不对,忙问:“聂太,您哪里不舒服?” 陈柔想了想,说:“又是鲍鱼又是乳鸽的,我刚才大概吃的太油腻了。” 只是一点呕意,立刻就过去了,她也没当回事儿,电梯门开,见尔爷一脸阴沉的站在电梯口,老爷子一手拐杖一手鸡哥,虽然身后一帮彪形大汉,可也低眉耷眼信掩落寞,忙迎了出来了,说:“您等的久了吧?” 人说毒品上瘾,但其实相比亲情,它的效力还是太小太小。 当一个人年迈了,不论再怎么勤于锻炼,身体还是会不避免的老化,腿脚会僵硬,脂肪会流失,就连身体的温度都在渐渐走低,精力也会越来越差。 而这时,有些自律性不够的老人就会贪恋,沉沦于年轻异性的身体,并逐渐堕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既无道德,也无廉耻的样子,并迅速糟蹋掉自己的身体。 但如果一个年轻的时候修行够好,他到了晚年,就会有足够的亲情陪伴,就好比陈柔,瞧瞧她多年轻啊,多朝气蓬勃,她还拥有一身好功夫,心眼也不差于人。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厉害吧,但她一杯茶,就把两个大佬的兵权给卸了。 但是,尔爷虽然看到她的心机,也看到更深层次,她是在为了聂家的房地产而奔走,但是,哪怕知道她对他的亲情并不算太多,可年迈如他,还是愿意尽可能的靠近这个年轻的,朝气蓬勃的孙女,因为只要靠近她,他就会由衷的开心。 他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很多穷巴巴,过着苦日子的老爷子却能整日眉开眼笑了。 人家虽然没钱,可是膝下儿孙满堂,乐子就比他多得多呀。 手扶上陈柔,这老爷子其实蛮绿茶的,说:“今天鸡哥被打成那样,我也奔走的太过,累的厉害,阿柔,辛苦你一趟,送我回九龙吧。” 抄锅底才能捞到大肉,晚走的人也有福利。 反正董爷已经先回了,陈柔也不假思索,说:“行的,我送您回去。” 她以为刚才的呕逆只是个偶然,也仅仅是因为吃多了而已。 但才上电梯,她竟然敏锐的闻到电梯的机油味,而且她原来最喜欢闻机油味儿的,夜里睡觉都要抱碰一架枪才安心,可今天,她竟然因为机油味而反胃了。 电梯下行的刹那,她一口酸水差点喷涌而出。 第280章 女精英范 因为反胃,陈柔上车后就睡着了。 这倒把尔爷搞得很抱歉,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疲惫,能在车上就睡着嘛。 当然,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孙女盖着,一过隧道就喊停了车,让开车的阿威负责把陈柔送回家去,他自己则坐后面一辆车回家了。 但陈柔本来又困又疲惫,很不舒服,可一回到家,过了困劲儿,又猛得精神了。 今天聂老板心情也不大好,应酬完后回来得早,本来想在二楼,他妈的房间里坐一会儿,思考点事情,可是聂荣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大晚上的,请了个茶艺师父来,在聊茶艺,吵的聂钊心烦意乱,只好上楼去。 但人过日子,有不开心,就会有开心的事。 今天他太太一回家就眉飞色舞的,不用说,她帮霍sir争权的事情应该进行的很顺利,那对聂钊来说也是好事,他的房产价格就能提起来了嘛。 而且聂钊进了浴室,打算只冲个淋浴的,但是才进去不久,他太太就也进来了。 话说,她在某方面向来很主动的,而浴室y又属于聂钊比较爱玩的那种,而且那种事情,总是女方主动索要的时候更加刺激一点。 那意味着他能力不错,让她喜欢,且让她情不自禁嘛。 也是奇怪,今天俩个人的状态都意外的好,感受也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妙不可言! 回到床上已经凌晨一点了,但是喝了点水又聊了一会儿,陈柔纤指轻挑,解开睡衣,抚上了聂老板颇为壮观的胸肌,就说了句:“好可爱啊。” 因为自己没有,她对他的胸肌向来有种莫名的迷恋。 而她那种以自我感受为中心,需要聂钊去迎合的作风,也叫他总是莫名的兴奋。 总结来说就是,这天晚上美妙到聂老板睡着的时候,嘴角勾的像上弦月。 也是在今晚,聂老板突然觉得,如果有个孩子,会影响他们俩的二人世界,所以没有小baby虽然遗憾,但也还好,他想永远都跟太太过今天一样的日子。 也如他所愿,接下来的一周陈柔都保持在一种性意高涨的状态。 但她也时不时就要抱歉一句,说自己最近胃口不太好,但她把胃口不好的原因归结为是夏天太热,出门健身时中了暑的原因,聂老板也就只吩咐厨房,让给她多熬点清凉败火的汤,总之就是,俩人全然没有意识到,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转眼又是一周,而近一段时间,陈柔其实一直都是在熬日子。 因为她算得到,陈恪带一拨人休息一周,岳中麒再带一拨人休息一周,全部人员分三拨来休假,然后他们就要搞大动作了。 当然,以陈恪的尿性,他要做什么事,肯定不会通知她的。 甚至于,他应该也不会通知聂钊他们。 因为当他们直面鬼头昌的时候,对方一旦打不过,很可能会直接请求米国军方的支援,届时一旦被米方查到有家企业在私下资助icpo们,那聂氏可就完蛋了。 但这事儿,陈柔是可以转着弯子打听的。 这一周她基本都是上午健身,下午就会到公司转一圈。 而按理,今天会是每一周,陈恪他们取军需的日子,眼看下午快下班,陈柔就到了韦德的办公室,关上门问:“韦德,今天菲律宾那边是不是过来取物资了?” 又说:“文件呢,我能不能看一看?” 韦德早就站起来了,事情由他负责嘛,他当然知道。 掏钥匙打开保险柜,翻出文件来,他说:“文件在这儿,他们上缴的东西,以及他们取用的东西都在上面了,对了……这次他们要了两周的物资,据陈队说,下周他们可能抽不开身,就不过来了。” 陈柔点头,又问:“下下周呢,他们还来吗?” 韦德说:“我也问过陈队,要不要提前准备物资,但他说,到时候再说。” 这一听就是官话,那么,他们应该会有三周左右都不需要物资。 这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计划在三周之内搞定事情。 再掐指一算,陈柔大概猜到了,他们应该会在6月30号前后行动。 那个日子也是他们专门选的,六月尾,七月初,南海上的风浪一般都会比较小,晴天最多,再就是,因为正值盛暑,海上会特别炎热,而炎热能让敌人处于暴躁和焦虑状态,但是于陈恪他们那种意志力比较强的人来说,则不受影响。 今天是6月17号,再一算,他们差不多就是13天后开始行动。 陈柔把文件还给韦德,笑着说:“辛苦你了。” 但再闻了闻,突然又说:“真奇怪,你身上还怪好闻的。” 韦德有点尴尬,忙说:“实在抱歉,陈副主席,最近几天在加班,而我晚上,因为小baby比较爱哭,也比较挑剔,喜欢让我抱抱,所以……” 因为是女儿奴,他抱孩子抱的多了点,身上难免残留味道。 要平常,陈柔比较讨厌奶味儿,更不喜欢奶腥味儿,但今天她是真的觉得好闻。 她说:“我听阿钊说了,祝贺你啊,得偿所愿,终于有女儿了。” 韦德笑着说:“您也尽早要一个吧,相信我,孩子会给您增添无比的快乐。” 陈柔还是上辈子的思想观念,她说:“抚养孩子会很辛苦的,也会占据人的精力。” 韦德笑着说:“对于穷人来说是这样,但于您和聂总当然不是了。” 陈柔一直没有转过观念来,但在此刻她突然恍悟,为什么有钱人都喜欢多生孩子了,于他们来说,不论抚育还是教育,占的时间都很少,可是一个孩子就意味着一份财产,他们当然也就喜欢多生。 聊到这儿,陈柔也不认为自己会怀孕嘛,就把话题打住了。 回家的路上,她就在琢磨,该怎么给陈恪打电话,跟他谈,他才能允许她加入。 她要不去,她是真怕鬼头昌再一次溜掉,但她要去,就必须陈恪点头。 对了,其实陈恪的月经已经推迟好久了,她停了车,进了电梯,看到电梯里铺着的,星期三的地毯,偶然一念,心说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来月经了。 轻抚肚皮,她就在想,上楼自己一定要去翻翻日历,看看自己做的标记。 但她刚到三楼,打开电梯门,就看到聂嘉峻拉着聂嘉峪,俩人鬼鬼祟祟的站在楼梯上,边看下面边笑,不知道在搞什么。 好久没见聂嘉峻了,她笑问:“嘉峻回来了?” 聂嘉峻回头一看,不打招呼先嘘声又勾手:“细娘,快来!” 也就在这时,陈柔听到楼下响起一声女人的轻笑声。 她于是也探头过去,并问:“你俩看什么呢?” 聂嘉峪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聂嘉峻捂他的嘴,并说:“您自己看吧。” …… 话说,聂荣是5月份上的大陆,距今一个半月。 而他在大陆的时候,曾经遭遇了一场艳遇,但最终却无疾而终了。 就在上周,聂钊偶然发现他老爹在跟个老师傅学茶道,但当然,打死他也想不到,他老爹学茶道这件事,跟那个他在大陆时的艳遇会有关系。 但事实就是,这两者之间是有联络的。 暂且不说他俩到底是谁先联络的谁,总之,陈柔顺着聂家兄弟的手看下去,就发现本来该在大陆销售茶叶的那位秦芊芊小姐,此刻就跟聂荣坐在二楼的小客厅里。 大陆不缺漂亮女孩子,而且近几年香江知名的一帮子女明星中,大多数都是从大陆过来的,秦芊芊小姐当然也很漂亮,一双饱满的,杏核般的大眼睛,额头光洁肤色白皙,身材也很赞,粤语说的有点一般,但无伤大雅。 陈柔看了片刻,再回头看聂家兄弟:“你俩怎么回事?” 聂嘉峪和聂嘉峻对视一眼,也不好意思跟细娘详说嘛,就说:“没什么呀。” 陈柔反问:“既然没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有来过客人,你俩想看,可以光明正大的下楼去看,干嘛要躲在这儿,悄悄的看?” 聂嘉峻摸了一下耳朵,啧了一口气说:“那个女人吧,怪怪的。” 聂嘉峪直讲重点:“她既像梅夫人吧,但又不太像。” 陈柔于是问:“老爷子跟你俩介绍过吗,说她是谁家的亲戚了吗?” 俩男孩摇头,聂嘉峻说:“我俩还没下过楼呢,一直在这儿看。” 陈柔明白了:“那位小姐来的时间长了?” 像香江这种地方,除非是老熟人,有专门的事情,否则上门做客,不可能待很长时间的,但是聂嘉峪说:“她是下午两点来的,这都五点了,没有要走的意思。” 所以秦芊芊小姐在大陆跟聂荣有过一面之缘后,突然就来香江了,头一回上门做客,待了将近四个小时了,俩人还聊得火热? 聂嘉峻突然说:“我猜她应该会留下来吃晚饭吧?” 聂嘉峪搓手:“那感情好,一会儿我正好问问,她是从哪里来的,真是奇怪,她的五官虽然不是很像梅夫人,但我又感觉她跟梅夫人特别像。” 聂嘉峻直接来了句:“总不会,她是梅夫人失散多年的姐妹吧?” 聂嘉峪提醒他:“哥,梅夫人都五十多岁了,能有那么年轻的姐妹?” 听到这儿,陈柔就打算要回房间了,但就在这时,聂荣问家里的佣人:“秦妈,打个电话问一问,三太什么时候回家。” 回头,又笑着对秦芊芊小姐说:“关于茶园的投资项目不算大,我家阿钊也挺忙,帮不上你什么忙,就不找他了,我帮你叫我家陈小姐吧,她就可以负责。” 秦芊芊本来端坐在沙发上的,闻言站了起来:“太感谢聂总您了。” 聂荣笑着摆手,说:“我是长辈,你喊我一声爷爷我都当得起,就别叫聂总了。” 秦芊芊突然就笑了:“什么呀,您那么年轻,我叫您伯伯都不好意思呢。” 在家里,儿子儿媳妇拿他当空气,孙子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聂荣现在唯一能聊的除了明叔就是佣人们,唯一可以逗着玩的,也就一条老狗,追风。 而在这时,有一个既不怕他,还活泼,爱笑的女孩子在他面前,该怎么说呢,聂涵都比不上她的可爱,他笑着说:“还是叫爷爷吧。” 就在陈柔看来,秦芊芊都是个撩男高手。 因为她虽然很温柔,但是适当的会给予男人挑战,她说:“不,我就要叫伯伯。” 但立刻手捂唇,又试探着问:“您不会生气吧?” 就像梁利生说的,聂荣因为见识太少,没经验,就很容易被迷倒。 他已经被迷的颠三倒四了,就笑着说:“童言无忌嘛,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另一边,秦妈才拿起电话,余光一瞥,来了句:“三太好。” 秦芊芊以为要她在打电话,也以为整个客厅就她和聂荣俩,突然伸手到聂荣的膝盖上,轻轻一摸,就说:“聂伯伯,您有很严重的风湿病吧,怎么得的?” 其实尤其是老年人,会特别喜欢肢体接触。 倒不是说色心太盛,而是,就像老人家总会对良好的护工产生感情一样,当人老了,空虚寂寞了,身体不舒服了,就会喜欢别人关注自己的身体。 聂荣在外可是首富,也要端着架子的。 但是面对一个跟他孙女同龄的女孩儿,他跟对方愈发的亲昵,却浑然不觉。 就连陈柔都看不过眼,先咳了一声,才唤:“爸,您找我?” 这一声吓的秦芊芊连忙收回了手,也猛得站了起来:“聂,聂太太好。” 再抬头一看,她唰的低下了头。 陈柔今天要去公司上班,得有个上班的样子,穿了一套versace的职业套装,是她偏爱的豆沙绿,阔版西服配阔腿裤,配上平底高跟鞋,首饰就只有一枚细项琏,以及一块omega的女式腕表,军人的身板儿配上如此一套时装,就放到三十年后它都不过时,是妥妥的女精英范儿。 她伸手相握:“您是……” 秦芊芊全然不像在聂荣面前时一样放松自在,双手握了过来:“秦芊芊。” 陈柔示意她:“请坐。” 自己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又问:“你找我,怕不是有什么事情?” 世道的现实在于,女孩子爱钱,以及想要钱都没有错,这个女孩要结交豪门赚钱当然也没错,因为整个社会就是基于金钱在运转的。 女孩子凭借心机往上爬,哪怕给陈柔做婆婆,也没有错。 看她能力喽,能爬得上去才叫真本事。 不过陈柔直觉,这个女孩子当初能跟郭家兄弟一起给聂荣设双簧唱戏,在她第二次去茶叶店买茶叶的时候又没碰到她,她的来历就绝对有问题,目的也不单纯。 问问吧,看她到底从何而来,又到底想通过聂荣做些什么。 对了,她直觉不太喜欢这个女孩。 因为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太冲,熏的陈柔又有点想吐了。 第281章 蠢不可言! 陈柔直觉这位叫秦芊芊的小姐应该学过表演。 因为她在聂荣面前时所表现的崇敬和仰慕,以及适时的挑衅权威,并为二人的关系进行破冰的那些小伎俩和小动作,一般的女孩子做来都会有破绽,她却浑然天成且一气呵成,连她几乎都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但此刻面对的是她,一个女性,秦芊芊的招式立刻就变了。 立正,朝她连鞠三个躬,秦芊芊抬头时泪如雨落:“陈姐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厂。” 陈柔侧首,明叔连忙来请人坐:“秦小姐有话直讲,不必如此的。” 秦芊芊的距离感简直无敌了,坐到她身边,侧首歪腿,屁股也只沾一点点的沙发,欲哭又笑:“刚才还听聂伯伯说,陈姐姐您不但生得美,而且性情婉柔,不但是全港第一的儿媳妇,更是一位心怀善意的慈善家……” 陈柔不喜欢打断人说话,但这回她不得不打断。 她看明叔:“麻烦您让水吧给我一杯柠檬汁,多加点冰块。” 明叔走了,秦芊芊立刻问:“陈姐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 聂荣要在平常,哪敢惹陈柔这个活祖宗。 但是秦芊芊怯怯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祈求和担忧,而英雄最难过的就是美人关,聂荣咳了两声,就说:“阿柔,她是从大陆来的,我爱茶,她又是做茶的,哪怕你再忙,也该抽出时间来料理一下她的事,就当是支持大陆的茶文化吧。” 陈柔是被这女孩身上的香水味儿给冲到了,需要一杯柠檬汁来压一压。 而虽然公公为老不尊,但毕竟他还没有做出太叫人难堪的事情来,陈柔也就不想直接下他的脸,是而一笑,问秦芊芊:“到底怎么回事?” 秦芊芊吸了吸鼻子,先说:“我们的茶厂叫凤凰茶叶厂,在民国时期,它是属于我们秦家的,解放后被国家收购,成了国营厂,目前厂子准备招商引资,做成合资企业,有几家内地的国营企业仗着有钱,想要收购掉它,但是,它应该是我家的。” 陈柔点头,问:“想收购你家茶厂的都是哪几家国企?” 秦芊芊摇头:“我只是听领导提起过,但具体不知道都有谁,可它应该属于我家。” 正好明叔端着柠檬汁来,聂荣就对他说:“大陆就是这点不好,官方的权力太大,总是喜欢干涉民营经济,可是在我看来,秦小姐非常优秀,是经营茶厂的不二人选,而且茶厂本来就是她家的,也就该她拿走才对,阿柔,这事咱们必须办。” 听起来确实是这个道理,但陈柔却说:“收购一家茶厂费用可不低,钱……” 显然,她低估了这位秦小姐的道行。 她以为对方既然处心积虑上了首富家,就该是来要钱的。 结果秦芊芊却说:“我因为身份是地主狗崽子,从小过的特别难,但这几年我在茶叶销售方面成绩非常突出,光提成就有几十万,再到银行贷笔款,就够了。” 聂荣点头,笑着说:“阿柔,这孩子跟你一样,是个女强人。” 秦芊芊突然抬头,又朝着聂荣眨眼:“我的偶像一直都是韩玉珠,韩主席。” 说来也够巧的,就在这时,这段时间开心的不要不要的聂老板下班回家,在楼上没有找着太太,下到二楼来了,名场面,他看到有个七分像他妈的女孩正在碰瓷。 聂钊一下楼,聂嘉峻和聂嘉峪也跟着下来了。 但聂钊后退两步,又回了楼梯上,聂嘉峻兄弟后退三步,也往回折。 偏偏聂荣好死不死,要来一句:“我太太要看到有你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喜欢她,在天有灵,也会很开心的。” 陈柔打断了他俩的眉来眼去,说:“所以秦小姐想要的是关系吧。” 秦芊芊两手相扭着,讪笑着说:“我看了新闻,市上的领导都听聂伯伯的话,而我一个弱女子,身无长物……” 说到一半她突然膝盖一溜跪到地上:“陈姐姐若不嫌弃,我认您做姐姐可好?” 通过市领导来干涉一座大型国营厂的收购,说难听点,那叫舞权弄弊,陈柔找了领导,领导又帮了她,将来要出了什么事,领导是要担责任的。 但这秦芊芊分毫不掏,全靠情绪价值,就想让她帮忙办事。 而她本身不认识领导,真要办事,得通过聂钊,但如果是聂钊打个电话,试问哪个领导敢不办事的,所以这女孩给陈柔,既是挖了个坑,也是出了个难题。 思索间,陈柔皱眉头了,但她一皱眉头,被茶艺姑娘迷的颠三倒四的聂荣就不高兴了,出言敲打,他说:“其实我也可以打电话,但既然我已经退了,把事情都交给了你们小辈,阿柔,不过一点小事,你打个电话吧。” 如果他真的昏了头,就该自己给领导打电话,效果还会更好。 可他公开说过自己已经退休的话,再管事就等于伤小辈的脸,他给小辈面子嘛。 秦芊芊扬头再看陈柔:“姐姐……” 不是她的错,如今的她也只能买得起劣质的香水,而陈柔的鼻子在聂家已经被惯的无比挑剔了,毕竟她车上放的,都是昂贵的顶级香水。 秦芊芊靠的太近,而她一杯柠檬汁非但没压得住,还在刹那间喷涌而出,手一捂,等陈柔想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厕所了,她一把抓过垃圾桶就弯腰。 聂钊也于瞬间冲了出来:“阿柔你怎么了?” 向来只出现在电视里,而且极少露面的香江首富,他出现在了秦芊芊面前。 而且他是用扑的,单膝下跪,直接跪到了她身边,然后伸手。 秦芊芊的眼珠子差点突出来,因为她看到首富伸出白净修长的五指,伸手就去接他太太的呕吐物,他太太在躲,但他跟着转,没捞到呕吐物就去看垃圾桶:“你吃了什么,怎么就把自己给吃吐了,快给我看看。” 在这一刻秦芊芊都生理不适了,因为她不可能去直视任何一个人的呕吐物,哪怕那个人是她妈,或者她爸,亦或者她的孩子,但是首富竟然可以。 而且他太太吐完,起身就走,他抱起垃圾桶跟在后面:“阿柔,你要去哪里?” 再看垃圾桶:“只有水,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不说秦芊芊,聂嘉峻兄弟都惊呆了,心说他小叔疯了吧,看呕吐物? 陈柔冲进了厕所,不及关门聂钊已经跟进去了,唐僧一样唠叨:“还要吐吗?” 回头看明叔在打电话,直接开吼:“搞快点,让保镖们赶紧备车,上医院!” 再看太太哇的一口酸水,他双手抱头:“没看到吗,她吐了好多。” 明叔都被他吼毛了,连着两次拨错了电话。 聂涵刚刚上楼,被明叔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天啦,我爷爷……” 咦,她爷爷还活着,那明叔怎么啪啪的冒冷汗。 可她一看厕所,也是一声尖叫:“细娘你怎么啦,你跪在这儿干嘛,你别吓我。” 她是细娘从海盗手里捞出来的,在她心目中,一直以来细娘就是她的天,可是今天细娘竟然跪在马桶上,她怎么了,难道是病了? 聂家兄弟也围在厕所门口,再加上聂涵和聂钊,厕所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芊芊也是费尽心机才找到香江,并专门找了人引荐,九曲十八弯才能到的首富家,事情也差点就要办成了,结果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她咋办? 她也挤到厕所门口,想看是怎么回事。 陈柔已经吐完了,就一个感觉,累,想睡觉! 洗了把脸,自己冲了马桶,她凭直觉解释:“刚才我喝果汁喝的太急了。” 聂钊想抱的,但陈柔当然不干:“我走得了。” 柠檬汁还有个杯底,聂荣想动,聂钊看到了,厉声说:“别碰!” 目光再落到秦芊芊身上,立刻又问:“明叔,她是哪里来的?” 因为柠檬汁是明叔端来的,他也秒懂,老板这是怀疑有人给他太太下了毒。 掏手帕把果汁杯端了起来,他刚想解释,聂荣生气了,发话了:“我的朋友,怎么,这难道不是我的家,我的朋友就不能来?” 秦芊芊也忙说:“我是从大陆来的,凤凰茶厂。” 聂钊在按压怒火,先说:“阿涵,请这位小姐上楼,去你房间坐坐。” 再看明叔,他眉头一皱,明叔秒懂,立刻给楼下打电话:“宋仔,让hank上楼。” 来了个女人,跪在他太太身边不知道在搞什么,然后他太太就吐了。 聂钊第一怀疑的就是这个女人,当然了,家里的佣人也全得查,查个明白。 陈柔没往怀孕上怀疑,因为她虽不是霸总,但有个霸总常见的病,胃病,她怀疑自己最近是贪凉的太多,把胃给搞坏了,又困得厉害,就说:“我要上楼睡觉去。” 聂涵一脸不善,在请秦芊芊:“秦小姐,请跟我上楼。” 秦芊芊说:“其实我想跟聂伯伯……” 聂涵跟她小叔一个疑心,怀疑这女人来者不善,而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女性,而且是客人,都该被绑起来的,聂涵眼在冒火,一把猛拽:“跟我上楼。” 同时聂老板终于在妻子面前man了一回,拦腰一抱,直接抱着太太下楼梯了。 楼下司机已经备好了车,待两人上车,车立刻赶往医院。 聂钊在路上给安秘书打电话:“调十个安保人员,立刻到老宅,快!” 陈柔闭着眼手抚胸口,无奈说:“那个女孩子是有问题,但还不至于搞我。” 可是聂钊一个电话又敲给了霍岐:“霍sir,请你立刻上趟养和医院,我有案子要跟您谈,谢谢!” 陈柔都无奈了:“霍sir刚刚接手九龙,很忙的。” 聂钊不语,但一个电话又打给了梁利生:“梁叔,跟明叔联络,要一个一个人的资料,然后立刻去查,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柔无奈:“聂老板您可真是……”大炮打蚊子。 但那秦芊芊小姐也是倒霉,因为今天陈柔的胃不舒服全然是随机的,偏偏就被她给撞上了,也是够冤的。 到了医院,就大门口,刘主任站在中间,一边是担架,一边是轮椅,但这时陈柔已经缓过来了,跟着聂钊就下车了,倒把刘主任搞懵了:“病人呢?” 明叔打电话的时候让他准备好一切的抢救设备,他以为要在门口搞抢救。 结果陈柔却说:“我已经舒服多了,随便检查一下,开点胃药就好。” 刘主任看她精神状态可以,于是说:“那就去普外吧,我这就联络主任。” 可他才要拨电话,聂钊却说:“不不,从头到脚,全身检查。” 刘主任只好说:“已经下班了,我先联络人事,通知各科人员不得离开。” 陈柔是最烦下班时间随意支配打工人的,毕竟上一天班,谁愿意留下来加班呀。 她就说:“真的不用,做个血常规,捉个脉开个药就好了。” 刘主任举电话:“那我就只留血液科?” 已经上电梯了,聂钊直接摁22楼:“不行,所有科室全部留下。” 刘主任内心叫的像一只土拨鼠:他到底该听谁的? 吴院长已经下班了,但秘书在,他也正在赶来的路上,而聂老板今天在陈柔看来,简直蠢不可言,因为他一个外行竟然试图领导内行,自作主张,就什么ct什么b超的,全要给陈柔上一遍,刘主任都被他搞懵了吧,他还骂人家:“蠢材!” 其实蠢的是他自己,胡闹了一圈才问:“什么才能查到我太太是否中毒?” 刘主任也是厉害人物,也是够会伺候有钱人的,笑着说:“查个血项就好,您别急,您哪儿都可以不用去,护士已经上楼来了。” 果然,电梯门开,几个采血的护士战战兢兢出来了。 聂钊深吁气:“应该会很痛,但你忍耐一下。” 陈柔瞥了眼宋援朝,就见他看着他老板的蠢样,脸都抽抽了。 陈柔也觉得丈夫有点蠢,但又觉得他蠢的有点可爱,她也是,渐渐的,好像戾气没有原来那么重了,什么事都能忍一忍了,就闭上眼睛说:“抽吧。” 聂钊看几个护士:“有红包,抽的时候尽量手轻。” 几个护士一听有红包,眼睛都亮了,也只有一个目标:让首富太太不痛! 第282章 喜提当爹资格。 总共四个采血护士站了一排,其中一个要上前,聂钊再问:“确定不痛?” 护士觉得自己专业没问题,但对上宋援朝满是杀气的目光,她突然有点怕,就又后退了一步,另两个对视一眼,也后退了一步。 首富家的红包人人眼馋,但要说扎针完全不痛,没有几个护士敢保证的。 有个反应总是慢半拍的,一愣神的功夫就见首富太太在向她伸手:“来吧,咱们速战速决,我没那么娇气,你也放轻松。” 首富太太呢,竟然态度这么好的? 其实很简单,就做个血常规嘛,指尖采血,护士本来并不紧张,但她才撕开包装,聂老板悠悠凑到她耳边:“一定要轻,一定不可以让我太太痛。” 他这搞的,护士都被他给弄紧张了,下手的时候没轻重,自己先哎哟一声,因为她扎的有点太深,她都感觉到了,首富太太整个人颤了一下,她心说完了,红包飞了。 就在她恍神间,首富太太提醒她:“针头呢,吸管呢?” 首富在问太太:“痛了吧,我看你刚才差点叫出声了。” 护士心说完了完了,今天不但没红包,只怕还要挨一顿骂。 但是首富太太竟然一笑,说:“这位护士小姐技术精湛,扎的极好。” 恰好安秘书风风火火进门来,聂钊看他:“给这位护士小姐包个一万块的红包。” 她明明把首富太太差点扎哭,却还有红包领,而且是一万块? 她的月薪才四千块好不好,这一手就要两个半月的工资? 时不待人,院长秘书亲自陪护士们下楼,几分钟就能出结果的,等着就好。 但聂钊是有心结的,而且在有钱人家,下药+上位可谓基操,他太太又是个喜欢以德服人,不喜欢玩心眼的,他就怕她要重蹈他妈的覆辙。 霍sir打来电话,他没接,梁利生打来电话,他也没接,就一直围着陈柔在转圈圈,而他多转一圈,刘主任就要擦一回额头上的汗。 倒不是他无故紧张,而是聂老板的行为举止太过反常,总叫他觉得有大事发生,可他又不知道会是什么事,就紧张的不行。 突然,电梯叮的一声,门开,吴院长走了出来,聂钊也直接迎到走廊,伸手问:“吴院长,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 吴院长才从外面赶回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能知道结果? 但俩人说话间另一台电梯打开,四个护士涌了出来:“结果出来了。” 看到吴院长,又把单子递给了他:“院长,您请看。” 血常规能反应很多身体的异常状况,但是看不出怀孕的,而陈柔身体各项指数都堪称完美,一眼看过去既没有上标也没有下标,是一份很正常的单据。 他一看名字,见写着陈柔二字,再看聂老板急的头顶都快冒烟了,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看着单子走到他办公室的门口,正好陈柔在打盹,刘主任急的抓耳挠腮,而他看看单子,再看看陈柔的状态,做院长的当然有经验。 正好聂钊在问:“吴院长,您看出来了吗,是什么问题?” 吴院长说:“再做个静脉采血吧,查个hcg。” 聂钊不懂hcg,陈柔更不懂,宋援朝一开始觉得没啥大事,一听要静脉采血,着急了,上前问:“院长先生,我家太太果然生病了?” 聂钊向来涵养好,这还是头回当众朝保镖发脾气:“她都吐了,吐了好多!” 见护士们手忙脚乱又要从他太太胳膊上抽血,他都要炸毛了,可也耐着性子说:“辛苦大家这么晚还要工作,都有红包,一定轻轻抽血,快快出结果。” 他没别的优点,也就一点,凡事喜欢拿钱开路。 几个护士采血的时候彼此对视,抿唇悄悄笑,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了。 但hcg的结果没那么快能出来,聂钊又急的不行,就反复看那张血常规单子,而且要纠结:“既然这上面看不出问题,为什么刚才要做这个检查呢?” 再举一根指头:“我太太的手都被扎破了。” 他这种龟毛求呲的人,只有一个人能应付,就是安秘书。 接过吴院长亲自递来的茶,先给陈柔再给聂钊,他说:“既然咱们都来了,该查的就帮太太都查一遍,有事早知道,没事皆大欢喜呀,多好的事?” 聂钊轻嘘气,估计还要等一会儿,径自拉开院长办公室的走廊,去了尽头。 是了,吴院长办公室的走廊直通vip重症监护室,当年聂钊还在那里面躺过呢,陈柔劈的人,也全是通过那条走廊被运出去的。 当门关上,整个走廊一片哑静。 聂钊才又一个电话打给梁利生,开门见山说:“就是那个女人,她阴魂不散,借尸还魂,变成什么卖茶叶的,把老爷子迷的神魂颠倒,还差点害了阿柔!” 梁利生最近交了个新朋友,武装部的薛部长,二两花生米加二两二锅头,下了班喝一点聊聊人生,在大陆,他爽的不要不要的。 他也不知道,聂老板现在所说的一切,全是他自己的片面之辞。 也是梅潞种给他的心魔,叫他反应过激,倒被吓了一大跳:“卖茶女?” 再失声问:“她竟然跑到家里去了,哎哟喂!” 聂钊说:“凤凰茶厂,立刻给我去查,看她到底什么来头,想干嘛。” 其实早在见卖茶女第一面时梁利生就发现了,那女人想给聂钊当小妈,毕竟像聂钊那样的老板虽然帅,也年轻,但那样的男人卖茶女可撬不动,相比之下聂荣虽然老了,但是的是钱和地位,要能搞定他,卖茶女就能做聂家的女主人。 他放下酒瓶子说:“我马上去查。” 挂了电话沉默片刻,对薛部长说:“辛苦你一趟,跟我去趟福州吧。” 凤凰茶厂就在福州,要查那个卖茶女,当然是去一趟她的工作单位的好。 聂钊这辈子,哪怕听闻他哥的噩耗的时候,都没有像今天一样慌过,因为他哥聂臻属于他反复提醒都不醒悟的,他心里有准备,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 但陈柔不一样,她在聂钊的心里是永远的强者,在他的潜意识里,她不会流血,不会哭泣,更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去呕吐。 而他在脑伤恢复期间动不动就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吐一地,那个劲儿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发现陈柔也会那样的时候,哪怕她强撑,他也受不了的。 因为太紧张,他就像小时候,被抱着聂耀的聂荣从面前赶走时一样,攥着拳头浑身发抖,不停冒冷汗,虽然他知道这个年龄哭起来要叫人鄙视,但又忍不住想哭。 他想去看看妻子怎么样了,但现在他这个样子,他甚至连自己都控制不了,怎么出去? 突然有人敲门,聂钊一秒收敛情绪,走了出去,问:“结果出来了?” 其实是被他喊来的霍sir,人家今天正好跟女朋友约会呢,被他一个电话叫来了。 可霍sir来了,他却不谈正事,左右一看,再看宋援朝:“太太呢?” 宋援朝说:“她说要上厕所。” 聂钊简直无语:“为什么不跟着?” 宋援朝跟安秘书交换眼神,得出一个结论:老板疯了。 老板娘去上厕所,问他为什么不跟着? 但还能怎么办,人家薪水发的那么高,宋援朝只好跟着去咯。 吴院长算是比较了解聂钊这种没经验的年轻人的心情,估摸着实验做的差不多,一个电话打到血液分析室问情况,一问就笑了:“把结果拿上来。” 回头再看聂钊:“看来我猜得没错,恭喜你啊聂总,你太太……” “有喜了!”他再说。 聂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霍sir也不懂,在皱眉头。 刘主任眉开眼笑:“恭喜聂总,您要当爸爸了。” 就好像有那么一股电流,从他天灵盖穿入,游遍全身后又从脚下溜出,那是一种醍醐灌顶,当头棒喝,又好比晴天霹雳式的惊喜。 要知道,聂钊虽然一直想要一个高智商宝宝,为此,他每天的健身少不了,虽然很忙,但从来没敢缺过睡眠,再就是烟和酒,一切有可能损害他精子质量的活动,他一丝一毫都不沾,可乐都喝的很少,力求每一颗精子的健康。 但在他的计划里,三到五年内有宝宝就可以了。 如今的他更愿意享受独属于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因为他觉得他和陈柔就是彼此的宝宝,他们相互拥有,并相互治愈。 可是突如其来的,他就要当爸爸了? 他默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对:“但是吴院长,她吐了,您明白吗,她呕吐。” 吴院长笑着说:“不但呕吐,而且嗜睡对吧,那是正常的孕反。” 聂钊知道孕反,但他一直认为陈柔那么强的体质,应该不会有孕反的情况。 可是吴院长竟然说:“孕反跟体质关系不大,而且越是体质好的女性,很可能孕反反而会更严重一点,当然,都是可以在饮食方面做调整的。” hcg和血常规的单子全拿上来了,因为不知道聂老板要问些什么,做分析的医生,血液科值班的护士,呼啦啦的全上楼来了,在门外看着。 一大群人盯着,就看到首富先生先是一脸阴霾,但是渐渐的唇角就勾起来了,越勾越弯,终于,他笑看安秘书:“给在场的所有医务工作者都发红包。” 转身,紧握上吴院长的手,他说:“钱不是问题,但我需要您的帮忙。” 有红包,而且见者有份,为什么? 别看聂老板慌慌张张的,但他天性缜密,凡事是不会留漏洞的。 给安秘书个眼色,安秘书就知道了,老板娘怀孕的事需要封口,红包就是封口费,当然了,在三个月,胎象稳定之前,这件事是不可以走露风声的。 安秘书负责发红包和封口,宋援朝陪着老板娘去上厕所了。 这会儿ram和sam俩也赶来了,陪着老板,而在清走所有人之后,聂钊有个未解之谜,急需要吴院长给他解惑:“其实我们一直有做安全措施的,但怎么突然就会……如果做了安全措施,不是应该……” 吴院长笑着说:“安全措施也不是百分百嘛,如果有小雨伞脱落,或者破裂的情况,你们还都那么年轻,怀孕是很正常的。” 问题是没有过小雨伞脱落的情况呀,那是它破裂了吗,但聂钊买的是市面上最好的一种,它怎么会破裂的呢,难道是因为他过程中,用力太过了? 聂钊当然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因为哪怕聂涵,并非他心目中能够继承家业的优秀人选,他只是小叔,也不可能在聂涵身上花太多心血。 他想趁着自己年轻,多教多带,亲自培养继承人。 可是他原来虽然想过,但是没有经历过,也没有感同身受,不知道孕反会吐,吐起来还那么严重,而且聂钊冷静下来,就发现一个问题,他甚至还没有问过陈矛的态度,她怀孕了,那么,那个孩子她想要吗? 她去上厕所了,但是时间也太久了点吧? 而且他回头一看,就发现院长室里就有厕所,陈柔上哪里上厕所去了? 聂钊出门,带着俩保镖一路找到楼面厕所门口,见宋援朝站在门口,于是问:“太太还没有出来?” 宋援朝说:“应该快了吧。” 但就在这时保洁大妈出来了,一看外面的阵仗,被吓到了,问:“你们是干嘛的?” 女厕门口围一帮彪形大汉,还个个黄毛绿毛,看着就渗人。 聂钊礼貌询问:“阿婆,厕所里的女士她还好吧?” 又说:“要不您再进去一趟,帮我问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保洁大妈懵了:“厕所里面没有人呀。” 聂钊刷的扭头,直瞪宋援朝:“太太人呢?” 片刻后,走廊传来他的大吼声:“快找人啊!” …… 不怪聂老板要发疯,要吼叫。 他刚刚喜提当爹资格,可还没来得及问妻子的意见呢,她就于上厕所的途中神秘消失了。 第283章 陈恪人其实在香江 宋援朝也要崩溃了。 太太刚刚喜孕,结果被他给丢了? 他转身冲进厕所,片刻后出来了,眼泪飙眶而出:“不,不在!” 他心说完蛋了,且不说陈柔去了哪里,聂老板肯定要大发雷霆,收拾他了。 但奇怪的是聂钊并没有,他刚才还在大吼大叫,脸上的汗毛都是竖立着的,此刻却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柔声说:“应该没什么事,我给她打电话。” 但他的手在簌簌发抖,抖的跟帕金森似的。 几个保镖全围了过来,霍sir也凑头过来在听,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是:“对不起,您所呼叫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聂钊刷的收了手机,环顾几个保镖:“宋仔去地下室,ram去天台,sam,你立即去一趟妇产科,现在,马上!” 几个保镖转身就走,他回看霍sir,扬起自己的手机:“麻烦您跟我去一趟通讯机楼,现在就打电话,请询一下我太太最近一通通话的地点。” 霍岐犹豫了一下,才要张嘴,聂钊立刻说:“我有直觉,她已经不在医院了。” 也是奇怪,虽然跟聂钊好比天上地下,相互也不理解,但在今天的事情上,霍岐能够理解聂钊的紧张。 让宋援朝下地下室,是因为他需要确定家里的车还在不在,让ram上天台,是因为他担心妻子会寻短见,而让sam去妇产科,是因为他怀疑陈柔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可能会不想要那个孩子,那么,她就会去妇产科咨询,看自己该怎么做。 但很可能还有别的原因,而从通讯机楼查通话范围,是最容易确定陈柔去了哪里的。 霍sir陪他下了车,也不打车了,就他自己的机车,直接赶往机楼。 一路上聂钊都在打电话,霍sir也随时准备好停车,或者改变路线,但转眼五分钟过去,他已经到就近的通讯机楼楼下了,聂钊依然没有打通电话。 不过有个好处是,她在通话中,确定所处的地址就会比较容易。 霍岐掏警官证给机楼前台:“拜托,查个案子。” 前台小姐先打了个电话,并说:“1202室,值班人员正在等霍sir。” 聂钊已经摁好电梯了,等霍sir来,俩人一起上电梯。 电梯里没有信号,聂钊也就不打电话了,相比于在医院时,他初闻妻子怀孕时的激动和欣喜,再后来的暴躁,此刻他突然就又变的从容内敛,变回公众熟悉的那个首富形象了,不过霍sir能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在颤栗,气息都是憋着的。 该怎么说呢,他就好比撑着一口气,却又在强弩之末,随时都会倒下。 一个冠绝香江的赚钱之王竟然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因为陈柔对他不错,霍sir也挺不忍的,就酌言安慰说:“其实聂太很强的。” 他话音才落,聂钊立刻说:“但是她怀孕了,而且她吐了,她从来没有那样过。” 女人怀孕了会孕吐不是很正常的吗? 但因为聂老板太过郑重其事,霍sir就说:“那确实蛮辛苦的。” 眼看电梯门开,聂钊往外走,并说:“帮忙找回我太太,我必重酬。” 霍sir愈发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因为他太太是香江第一强悍,几乎没可能走失,或者是出意外,很可能就是有点急事出门,他觉得聂老板属于小题大做。 当然,他并不知道,一则,虽然秦芊芊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还生的人畜无害,但是因为她的面貌,行为举止都太像梅潞,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聂老板就应激了。 这是其一,其二是,聂老板第一次见陈柔会趴在马桶上呕吐,而她于他来说,就是身后那尊巨大的靠山,是他的精神支柱,在那一刻,他受到的冲击无比巨大。 偏偏这两件事是一起发生的,而他又有心结,只怕他妈突然病倒的悲剧又要在陈柔身上重演,当时他就已经在计划,要怎么把秦芊芊清除出他的世界了。 结果这还不够,再来个变数,他太太怀孕了。 从惊到喜,再到发现陈柔不在厕所,聂钊心里浮出无数个可能。 他怀疑家里那个女人联络聂荣在搞什么鬼,把他好好的太太给作弄没了是一,再就是,他还担心,怕陈柔在听说自己怀孕以后,不愿意接受,也不想要孩子,去做人流了。 所以他一边担心陈柔出意外,一边还要担心他的宝宝有意外,a面急,翻到b面更着急,翻来翻去,他就像一条进了油锅的咸鱼,急到焦酥。 刚走到门口,有人来电话,是sam,说陈柔不在妇产科。 聂钊双腿一软,抓了霍sir一把。 这是今天最好的一个消息,证明陈柔还没有想要解决掉那个孩子。 紧接着又是宋援朝,他带来的消息证实了聂钊的推断,陈柔离开医院了。 因为据他说,家里的车不在地下室了。 通讯机楼信号转接室,值班人员正在等阿sir来,但看到一个西服笔挺,肤色白皙又面带冷色的男人走进来,愣了一下,因为他总觉得这人格外眼熟。 紧接着才是霍sir,先给工作人员看警官证,再讲电话号码,由值班人员去查,看这台手机目前还在不在通话,如果在,是哪个区域的串线上。 目前的电话都是统一拨号到塔台,再由塔台转接,电话数量也少,查起来还挺快。 所以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就从里间出来了,并说:“看大概地址,应该是在维多利亚湾往西三公里,那儿是……” 聂钊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当然了,一听,他就知道陈柔人在哪里了。 看他那个着急的劲儿,霍sir紧赶慢赶追了出来,并说:“她是在聂氏仓储园吧?” 维多利亚湾向西三公里,在那条路上,陈柔曾经狙击过项天戈,而在沿海一侧,恰是属于聂氏的仓储园兼私家码头,陈柔要去了那边,肯定是去自家物流园。 俩人一起下电梯,出大楼,霍sir掏钥匙:“我带您?” 结果聂钊却扬手说:“不必了,我自己打车就好。” 话说,他以为打车是很容易的,只要招招手就会有车,但是,他们现在是在铜锣湾,是闹市区,而且此刻正值晚高峰,想打车可没那么容易。 聂钊看到一辆的士是空的,刚想上车,有人拉他:“哎,干嘛呢你?” 另一个人指他身后:“睁眼瞎啊,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 聂老板回头一看,才发现打车的队伍排了老长,他倒挺会变通的,刚才还拒绝,不要坐霍sir的车,此刻丝滑转身,已经骑上霍sir的小摩托了:“辛苦您。” 其实从在楼上发现陈柔不见了,到现在总共不过15分钟。 但是,采用人海战术,聂钊却极为精准的,预判了妻子所去的地方。 而且晚高峰轿车会堵车,但是机车不会,所以等霍sir带着聂老板冲到仓储园的时候,就看到陈柔开着宾利车,也才刚刚进园区。 霍sir一阵冲刺,漂移技术不差陈柔,转眼已经到仓储园门口了。 聂钊绝对有心事,而且有什么机密是不想让霍sir知道的,所以他并不进门,反而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太太确实有点事需要来这儿,咱们等她一会儿吧。” 霍岐说:“要不咱们进去等呢?” 聂钊一笑说:“就在外面等吧,对了,霍sir,你们最近业务忙不忙?” 这人好奇怪啊,一开始急吼吼的,拉着霍岐四处找老婆,搞的霍岐以为首富家的未来都在他的小机车上了,结果远远看到他太太开的车了,他却突然不着急了。 这莫名其妙的,他竟然要聊霍sir的工作? 那正好,霍sir也要跟他聊一聊,他当初是怎么受伤的,梅潞又是怎么没的呢。 这不正好嘛,天降的,难得的好机会,他正好问一问。 而隔着一堵高高的围墙,陈柔一路小跑,跑到一艘船旁,大叫:“表哥!” 半晌,陈恪出来了:“我怎么来啦?” 陈柔双手叉腰,大声反问:“所以你都准备好要去牺牲自己了,千里迢迢给我送药,却又不愿意见我一面?” ……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陈柔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正好尿急,就去上厕所了。 结果在厕所里,她接到陈恪打来的电话,说是自己托人给她带了一些东西,让她记得查收,还问她为什么人在医院,是得了什么病。 当时陈柔一下就反应过来了,陈恪人其实在香江。 他应该是先给韦德打电话,想约她见一面,然后再走的,结果听韦德说她去医院了,于是就临时改口,说不见她了,把东西留下就走。 而他来的动机是,他准备要去做事儿了,又实在不放心表妹,就想来见她一面。 但之所以不见,是因为听说她在医院,又不想给她添麻烦。 陈柔猜了一下,就估计他在维多利亚湾这边,因为这边的码头属于梁思翰负责,他来会比较方便一点,于是陈柔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挂断电话,反正就天一句地一句的聊着,然后开上车,直奔维多利亚湾。 因为堵车,她走的比较久,打电话打了十几分钟,走到的时候,也花了十几分钟。 陈恪跳下船来,仔细打量:“听说你病了,在医院,你不好好在医院待着,跑这儿来干嘛?” 又问:“什么病啊,我听韦德老总说,聂总调了好多人回家。” 今天聂钊简直了,从公司调人回家,搞的整个聂氏上下人心惶惶的。 其实直到此刻,陈柔并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而且孕反嘛,过了人就精神了,她心里也还有事,就直接开门见山问陈恪了:“你们准备攻鬼头昌了吧?” 陈恪点头,但说:“我们自己能解决。” 陈柔在工作方面,有些地方确实比不上老爸,但在很多地方,她于他可谓是降维打击,毕竟她是从将来来的。 她说:“鬼头昌有米国人的卫星支持,而你们没有。” 顿了片刻再说:“如果你们不先断掉他们背后的米军支援,即便抓住鬼头昌,你们也只能是抓一抓,然后就把人放走,因为米国军方肯定会上门来要人的。” 是的,他们不但要抓鬼头昌,而且在抓到之后,还要交给刑警部门录一套完整的口供之后,再把人交给icpo才是最保险的,也不怕鬼头昌再翻盘。 但麻烦的是,一旦鬼头昌被抓,米国军方肯定会有所行动。 陈恪想的是,到时候就以命换命,他们用人命来阻止米国军方的介入。 但他这个可爱,却又能力强悍的表妹,总会带来新的观点和看法,而且她似乎特别了解陈恪的想法,所以她说:“如果我有办法能够阻止米国军方,你又何必搭上特种军人的性命呢,表哥,一个人来到世上不容易的,又何苦白白牺牲?” …… 且不说仓储园内,陈柔和陈恪的交涉。 外面,霍sir和聂钊俩也开始只属于他们俩的battle了。 霍sir单刀直入,开问:“对了聂总,关于您家二夫人梅潞的去向,从来没有见您在公开场合聊过,她和梅宝山……到底去哪里了?” 聂钊到地方之后才想到,很可能是陈恪来了,他当然不能让霍sir进去,因为要那样,霍sir就会发现他和大陆军方往来的事,他也只能在门外拖住人。 而要说起梅潞和梅宝山,聂钊是不愿意谈的,永远都不会开口谈。 但是,他有别的事情也想跟霍sir聊一聊。 聂沉默片刻,他也是反问:“对了,当初我家宋仔被羁押,当时差点被人打死,我找几位阿sir聊过,据他们说,霍sir您虽然表面温文尔雅,是位好阿sir,但在体罚犯罪嫌疑人方面,不输于于峥嵘于sir,所以,您当时……” 据大家说,霍sir可是亲自上手,打过宋援朝的。 不是要battle,要撕逼嘛,聂钊今天就陪霍sir好好撕一撕。 第284章 高智商宝宝,万一被颠掉了呢? 虽说既有o记还有廉政公署,另外还有个无孔不入的政治处,但试问哪个香江阿sir身上能清清白白? 刑讯逼供于他们来说是保留项目,有阿sir能做到不贪污不受贿,不跟毒贩子同流合污就已经是难得的好阿sir了。 霍岐确实打过宋援朝,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于峥嵘于sir是他的偶像呐,他每天都在拜读于sir的自传,立志要做一员像于sir一样的好警察。 当时他就在现场,看到宋援朝从不提起于sir,然后对着脑门一枪,当场爆头。 他要还能忍得住,他就不是个男人了。 现在他也不怯于承认,他说:“我已经委托您太太,向宋仔道过歉了。” 但紧接着又说:“那是前年,养和医院有五到六具尸体没有详细的身份纸就火化了,医院年审的时候,卫生大臣本来卡着医院不给过审,但是后来总督打了电话。” 聂钊差点被人弄死,回来之后血洗聂氏,确实死了很多人。 卫生大臣卡着年审,于峥嵘于sir负责调查,霍sir就是帮他跑腿的人,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聂钊找到港督,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事情就被压下去了。 那也是霍sir一直以来对聂钊有偏见的关键因素。 五六条人命就那么没了,钱权相结合,聂钊在香江可谓只手遮天,霍sir不服。 反正聂钊不让他进仓储园嘛,今天他就必须问出个所以然来。 单刀直入的问,然后盯紧聂钊,他要等个结果。 看得出来,聂钊很不想面对,可是他也不得不面对了,先是鼻息一声叹,他说:“霍sir也够执著的,追了那么多年,明知没结果,却还要继续追。” 霍岐说:“在我心目中,一个正人君子,一不能沾毒,二就是,不能草菅人命。” 聂钊点头,却又问:“那么,查了这么多年,您查出什么来了吗?” 这还用问吗,就是因为他的阻挠和不配合,霍岐才查不清案子,无法结案的。 但是聂老板缓缓后退两步,双手抱臂又勾起唇角来:“还没破案啊?” 霍岐深吸一口气,刚想跟首富理论,就听他又说:“那您的专业水平还是差了点。” 霍岐也不想再纠缠了,就问:“那您能告诉我,梅夫人和梅宝山到底去了哪里吗?” 要不是因为知道太太怀孕了心情好,聂钊还得继续吊着霍岐的。 因为在他看来,霍sir也不是一个足够优秀的警察,只不过比他的大多数同僚要好一点,矬子里面拔将军罢了。 他说:“既然您看过于sir的自传,就应该记得,他在里面写过一桩案子,大概是某个富翁的儿子小小年纪顽皮,报假警,他上门,耐心教育富家子,并因此机缘而跟富翁成了莫逆之交,我记得那是他自传的第一章。” 霍sir果然是个忠实读者,他点头:“对。” 又说:“不想聂老板您竟然也读过于sir的自传。” 聂老板缓松双手,插兜,又近前一步,笑的有点渗人。 居高临下的神态,他说:“那不是假警,而是一桩命案,但就好比你在没有亲自查于sir的案子之前,看不清他其人一样,直到现在你也不知道那是桩命案,不是吗?” 因为聂钊报警说有人要杀他妈,聂荣跟负责查案子的于峥嵘成了好朋友。 但不久后,他的母亲韩玉珠就去世了。 那桩案子被于sir洋洋得意的写进了自传,聂钊恨不能亲手杀了他的。 宋援朝要不是一枪帮他结果了于sir,就他对陈柔那点小心思,聂钊也容不得他。 当然咯,如今不但人死,骨灰都没了,霍sir也就打打嘴炮搞搞精神胜利,查是不可能查清的,聂钊也是因为心情好,愿意提点他一二,悟不悟的就看他个人吧。 看表,聂钊隐隐的心急。 虽然他知道陈柔就在仓储园里头,而且大概率是跟陈恪在一起,不会有事。 可她是个孕妇啊,孕妇是不可以久站的,已经20分钟了,他们难道还没有聊完? …… 陈恪拒绝陈柔帮忙的原因很简单,怕牵连到聂氏。 他小姑的一辈子算是受了苦了,如今他所得到的一切,还是拜小姑所赐。 但是谁敢想啊,他相亲见面,也就那么结婚的妻子,在他这趟回家的时候整个儿大变样,会讲英语了,懂经济了,懂销售了,甚至还知道什么叫服务意识。 他本来找的,是一个跟他这种大老粗很相配的职工女性。 但这趟回家,他就发现他的职工妻子一跃而起,变成知识女性了。 她进步太快,叫陈恪都明点自卑了。 而聂家在剿匪任务中给予他们的支持就更不必说了。 但是,聂家是商人,香江是美元结算区,米国人卡着聂家的咽喉呢。 陈恪就想以命换命,或者他,或者岳中麒,再或者王宝刀,死上几个人,把赌注压高,他们就能拿下鬼头昌了。 陈柔他是坚决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任何公开的战事场合了的。 她确实很优秀,连他都觉得自己不如她,但有他在,她就不许去。 不过显然,陈柔也没想亲自露面,毕竟她现在是聂家的儿媳妇,她知道聂钊赚钱的不容易,不会任性到,去毁了他的事业的,可是她说:“我可以做空中力量。” 又说:“您只见过我开侦察机,就不想看看我开战斗机?” 陈恪结舌半晌,说:“我们正好有几架苏12,歼机,你能开?” 陈柔一笑,说:“我一开始学飞行,开的就是歼机。” 如果她能开歼机,就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空中力量,那么,陈恪就可以减掉一个纯飞行员的名额,增加一个近战人手,因为歼机飞行员跟别的飞机驾驶员不一样,他们受到机舱的限制,大多都比较矮小,也是专业兵种,不适合近战。 可他现在最缺的,恰是近战人手。 这时他已经有点心动了,陈柔接着说:“要我猜得没错,南海方面会在你们任务开始后,派大批量的援军悄悄合围,给你们以外围的帮助吧,但是您考虑过吗,咱们上次在lvsun,几个小时后当地警察就到了,而届时,一旦你们的人被当地警察所识破,万一抓获了呢?” 陈恪说:“他们有自觉,会牺牲自己,保全集体的。” 陈柔生气了:“尔爷和董爷都欠咱们陈家的,您为什么不用他们呢?” 作为icpo,他们必须跟当地警方合作,想拖,顶多也就拖几个小时,半天的功夫,而他们要调的人,都是对菲律宾不熟悉的南海战士。 一旦他们被当地警方抓了,为了不认账,他们要嘛把牢底坐穿,要嘛就得自裁。 那是无谓的牺牲,但要换成香江的古惑仔们,可就该菲律宾警方头痛了。 因为菲律宾当地人可不敢惹香江的古惑仔们。 董爷和尔爷也有的是关系,一旦人被抓,他们一反手就能捞出来。 陈恪是那种老式家长思维,总觉得有事就该自己扛,苦一苦,累一累,都该是自己人上,但是陈柔可不认同他这种思维,她越想越气,就又说:“您要总是这种老派思维,我会觉得您一切的事情都是咎由自取!” 他们这一代人还是动不动就想着家国大义,想着牺牲,而以陈柔来看,只要陈恪愿意当老黄牛,他就只配做一辈子的老黄牛,他要想吃苦,就只会有吃不完的苦。 陈恪显然还在犹豫:“总麻烦人家不太好……” 陈柔说:“那您自己去吧,您的东西我也不收,你走吧!” 陈恪忙说:“我给你带的有沉香,还有菲律宾本地产的金珠,一种珍珠,我听人说用它化妆或者是吃,再或者戴着都好,我亲自捡的呢,快收下。” 陈柔转身就走:“我不收,以后咱俩只当不认识算了。” 陈恪紧赶慢赶的追,也知道表妹是真生气了,忙说:“我们确实需要一个飞行员。” 这意思是,愿意要她作飞行员喽? 陈柔虽然止步了,但也说:“尔爷和董爷,您该用就得用。” 陈恪说的倒是实情,他说:“如果要用他们的人,整个计划就都得变,我还得回去跟领导开会,重新再商量,修改方案,而且要上面批准才行。” 又说:“我老远跑来给你送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收下吧。” 沉香,金色的珍珠可不是便宜东西,而且价值特别昂贵的。 陈柔估计陈恪连给李霞都舍不得给,要送给她。 她要真的不收,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但她背着手,还是不收东西。 直看着陈恪可怜巴巴的,一再伸手示意她拿东西,才说:“表哥,人不能永远大公无私,您得学着自私一点,凡事要多为自己和家人考虑。” 但在这方面,她是说服不了陈恪的。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把只帆布袋子给她,说:“阿柔,我是军人,保卫国家是我的使命,我要变成一个自私的,凡事只想自己的人,那么……” 那么,普通人,老百姓又如何能信赖自己的国家呢? 有手机在响,陈柔以为是自己的,结果陈恪掏出来个小手机:“我的电话。” 一看又说:“我得去接聂耀了,他是我们的翻译,还缺不得,我得赶紧去,咱们有事电话联系,就这两天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他有手机,就能24小时联络,可过份的是,他都没给陈柔亲自打过一个电话。 还有别的事嘛,疾步跳上船,他又喊说:“那你这两天多多休息,也多吃一点,养足体力咱们再说。” 陈柔挥手:“表哥,路上小心!” 船要起航,当然要鸣笛,随着一声鸣笛,船起航,离开了。 陈柔站了片刻才蓦的想起来,聂钊还被她扔在医院里,不知道在干嘛呢。 得,她赶紧上车,到大门口打一打喇叭,门开,她就出去了。 但是随着铁门开,聂钊几乎是撞进来的,陈柔一脚刹车,他已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了,然后立刻说:“霍岐往前跑了,快追!” 陈柔并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半个小时内聂钊做了多少妖,但也立刻就明白了:“他跟着你,也知道我在这儿见陈恪,现在去追船了?” 说话间她一脚油门左打方向,在一众车的紧急刹车声中,一路向左,冲过仓储园的范围后再一个左转,直接让车冲上海边道牙子,果然就见霍sir站在不远处。 聂钊也是真崩溃。 因为霍sir比他想象的要滑头一点。 听到一车鸣笛声,他跨上机车转头就跑,去找船了。 他没有车,两条腿又追不上,只能进来找陈柔,也必须把霍sir追回来,因为他绝不能让霍sir看到陈恪或者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人。 但是他太太一路开车疯狂逆行,眼看一辆辆轿车高速驶来,聂钊还是在副驾驶,已经吓的三魂扫二魂了,眼看太太一脚油门冲上道牙子,更是被吓到魂飞魄散。 她是孕妇啊,肚子里有他的高智商宝宝,万一被颠掉了呢? 聂钊都没顾上给自己系安全带,双手乱乍,准备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但只听ri的一声急刹车,陈柔已经打开车门,走了。 不,是跑了,因为霍sir举着望远镜正在看海面上,看到她之后就去骑车,准备跑路了,而陈柔先是走着,眼看霍sir骑上车,跨步起跑,一通猛追。 聂钊随后下车,双手抱头,他感觉他的高智商baby要被颠掉了。 他也不顾形象了,大吼:“霍sir,霍岐,给我停车,停车!” 霍岐是这样,他猜得到,陈柔进仓储园见的一定不是普通人,而且绝对是跟聂家有关,但是聂钊又特别忌讳,不想让警方发现的人。 那个人会是谁,从哪里来的? 船刚刚经过,人应该还在甲板上,他在这儿就能看得到。 尤其是在看到陈柔逆行,冲上道牙子,冲到人行道上来拦他的情况下,他愈发觉得今天来的人物不一般,也肯定是聂钊脑袋上最长,最翘挺的那条小辫子。 他想直接记下船号,然后找几个海警到海上拦截,去追人的。 不过在看陈柔一路疯狂奔跑,誓要拦住他的时候,他也害怕了,一脚刹车停下了。 聂钊刚刚喜得贵子,孩子要被颠倒,他估计也会像梅潞一样,被原地消失。 第285章 ……生下他! 离港的笛声长长,直到现在还没有鸣完。 霍sir已经看到船了,是一艘聂氏集团海砂公司的运砂船,而聂氏的采砂厂一直设在靠近公海的地方,说白了,在那地儿就是杀人抛尸都没人能管得到。 船离得并不远,还可以看到有人站在甲板上。霍sir也只要举起望远镜就能看清楚船号,再一个电话,海事警察就能上前提前拦截,并把船上的人查个清清楚楚。 但霍sir不敢举望远镜,因为陈柔朝他跑来,而聂钊伸着双手,在后面跟着跑。 放下望远镜跳下机车,他也跑向陈柔,摆手:“我可什么都没干。” 不过他也不是善茬,眼珠子一转就问:“聂太,您这么着急追我,有事?” 陈柔跑了也就几百米,都不带换气的。 看海上,运砂船正在离岸,而她和聂钊大动干戈的,也确实有点太此地无银三百两,现在该怎么说才好? 但陈柔也是会不讲理的,因为霍sir也太轴了点,明明前段时间她才费尽心机的捧他上位,他却还在执着的抓聂钊的小辫子,就是他不对。 而既然他不讲人情,她也就要胡搅蛮缠了:“我为什么着急,您不知道?” 霍sir隐隐也有些猜测,就转着弯子说:“陈小姐,目前香江还是由大英皇家警察管理,别的国家或者个人,都不应该插手香江的治安问题,我想你应该明白。” 陈柔说:“但你作为阿sir,故意撞了我老公还想跑路,你做的对吗?” 霍sir被她说懵了,摊手说:“我没撞他呀。” 聂钊也到跟前了,此时他只想顺着太太,而且也想给霍sir点教训,当然立刻附和:“撞了,只不过我躲过了。” 陈柔抱臂:“就算未遂,您也是撞人,撞完都不说声对不起就想跑?” 聂钊也说:“是的,霍sir,你至少应该跟我说一声对不起。” 这叫黑吃黑,霍岐自己就是在耍阴招,被对方还以阴招,还真不好说什么,此时也只好低头:“好吧我道歉,聂主席,对不起。” 聂钊其实也顾不上他,过来就搀扶妻子:“走吧,咱们去医院。” 陈柔被他搀着,天热,不舒服,就挣开了,当然也关注自己的健康,就问:“血检的报告出来了吧,我的身体应该没问题吧?” 这事儿就得上车说了,因为聂钊还不知道妻子对于怀孕是个什么态度呢。 回头匆匆跟霍岐说了声再见,他在后面虚扶着双手,把妻子送到副驾驶,由自己来开车,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又吸一口,直到陈柔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聂钊才脱口而出:“你,怀孕了。” 不等陈柔再说话,又举双手:“孩子当然是自己来带的更好。” 这于陈柔才叫晴天霹雳,她皱眉头,刚想说话,聂钊再说:“所以我会学习如何养育婴儿,以尽可能的保证,不把孩子交给佣人照看,也会尽可能的,不叫孩子的存在影响你的生活状态,所以……如果你需要条件交换,尽可能提,我会给你一张空白的合约,签好我的名字,一切由你来写,但是……生下他!” …… 听说自己肚子里有了个小宝宝,那种感觉格外的神奇。 男孩还是女孩,现在有多大,他(她)会听得到她和聂钊的说话吗? 陈柔对于孩子,首先肯定是排斥的,倒不为身材变形,或者说受孩子拖累什么的,而是,她总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到,去为人父母,她怕自己负担不起一个孩子。 正好这时聂钊一句话附合了她的心思:“你刚才跑得太快了,那对宝宝是非常危险的,我现在就打电话预约一个b超,让医生检查一下,宝宝还在不在。” 陈柔一看仪表盘:“聂老板,这是快车道,你开了20码。” 他在环城公路上,旁边的车嗖一辆,嗖一辆,他却像蜗牛在爬一样。 聂钊在发现自己妻子怀孕后,就一直在试图表现自己man的一面,他说:“你是孕妇,一定要轻,要慢,要不然……” 陈柔点头:“那你慢慢开,我先睡一觉吧。” 她其实是在反讽,但聂钊非但get不到,还说:“睡觉好,你现在就需要休息。” 陈柔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还暗戳戳的想,如果孩子真是跑一跑就会颠掉的,那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了,她还是原来的她,生活状态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心情复杂,她也懒得跟聂钊理论,就闭上了眼睛。 但甫一闭上眼睛,她突然就想到一个案子,那是一个她从缅北解救了的,人质的案子,一个女人质,怀上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在陈柔带她回家的途中,女人质曾经跟她讲过,说自己为了堕掉那个孩子,从三楼往下跳过,吃过超量的头孢,买过堕胎药,甚至还喝过用烟头泡的水,但是都没能把孩子打掉。 当然,那是被强的产物,所以女人质回国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做手术。 但当时,陈柔记得有医生跟她说过,生命是非常强大,且顽强的,所以哪怕是1942年那种天灾,饥荒和战争下,都还有近几千万婴儿降生于世。 所以一个胎儿,是不可能像聂钊说的一样,跑一跑跳一跳就会掉的。 他就像颗种子,哪怕一开始只是两片小嫩芽,但只要风吹雨打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而一想到小嫩芽,陈柔心里突然弥漫起一股难过。 这是第一次,她认真手抚上自己的肚皮,那个小嫩芽也会像小时候的她一样,渴望父母的爱吧,如果他(她)知道妈妈那么嫌弃他(她)的降生,会不会难过? 但她立刻又想到,据说当女性怀孕的时候,身体就会被激素控制,让女性不由自主的去爱那个孩子,那么,她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激素所控制了? 她还真睡着了,再一睁眼,车在医院门口,聂钊在旁坐着。 陈柔问:“都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聂钊绝对是癫了,他一笑说:“你是孕妇,需要多休息的。” 陈柔转念一想:“院长,护士,医生,都还在等我?” 聂钊说:“小安会给他们发红包,道辛苦的。” 就算他会给钱,但让人下了班还苦巴巴的等着终归不好。 既然聂钊想做b超,那就做一个安一下他的心,陈柔也正好确定一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怀上了,如果怀上了,胎儿具体有多少天了。 当然了,楼上关于b超的设备已经准备好,吴院长和刘主任,秘书,还有一帮拿了红包的护士都还没走,自愿加班,在等人呢。 让陈柔憋尿当然不现实,所以她做的是阴超,也很快就出结果了。 而一切于聂钊来说,就仿佛是个梦一般。 有照片的,一束光打下去的地方,有个豆荚一样的小东西,b超显然大概有20cm的长,就,像一只小鸡蛋那么大,还是一个胎囊,甚至没有萌发胎心。 但那就是小宝宝的雏形了。 拿过红包的嘴巴就是甜,b超科的医生说:“恭喜聂主席喜得佳儿,目前看宝宝一切正常,只需按医嘱随时检查情况就好。” 刚刚被紧急招来的,妇产科主任也说:“您二位正是孕育宝宝的最佳年龄,而且安秘书刚刚给我调了二位的体检报告,我看过了,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忧,尤其是聂主席您,烟酒不沾,身体的各项数据指标也都那么优秀,更加不用操心啦。” 精子和卵子的质量足够好,宝宝不也就优秀嘛。 医生们虽然是为了拿红包,但也是真心觉得首富优秀,毕竟让一个穷光蛋自律很容易,但让一个有钱人自律可就没那么容易呢。 自律的首富,他值得拥有一个跟他一样优秀的孩子。 在所有人一声声的夸赞中,聂钊也逐渐迷失,都已经提前认定,他的宝宝绝对会是个小天才了,但当然,从现在开始,一切就都要改变了。 其实陈柔没所谓的,但进了电梯,聂钊看ram:“以后每天必须洗两次澡。” ram是拉丁裔,身上体味比较重,在不知道陈柔是孕反的情况下好说,但现在,当知道她孕反,对气味敏感,那就必须让ram把自己洗干净一点。 ram竖三根手指,说粤语:“宾果啦!” 聂钊再看太太,模样活脱脱的狗腿子:“以后就让宋仔贴身跟着你?” 陈柔必须再去一趟菲律宾,到时候当然要带着宋援朝,但暂时先不需要,她习惯于独来独往,可不喜欢出门的时候总带着个尾巴。 但不好当面反驳聂钊,她就说:“再说吧。” 不过下了电梯,聂钊又说:“今晚咱们住宾馆吧,就不回家了。” 这下陈柔皱眉头了:“为什么?” 她比较认床,也不爱住宾馆的房间,总觉得休息不好。 聂钊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电话突然响起,她接了起来,里面传来聂荣的声音:“阿柔,你问问阿钊,他是不是想看死我才甘心,要是,我现在就死给他看。” 聂钊猛滋气,厉目瞪向安秘书。 安秘书被吓了一大跳,却说:“不该的呀,老爷子身边应该没有电话才对。” 陈柔一查号码,说:“他在酒窖里吧,用里面,保险箱里的急救电话打的。” 再看聂钊,又问:“家里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等报告的时候,聂钊给韦德打了电话,然后就由韦德带着从公司抽调的人直接杀到了聂家大宅,老爷子的几个身边人,阿宽,阿辉和阿发当时就被控制了。 然后韦德把老爷子请进酒窖里,说是两人喝一杯。 结果呢,他反手把门一锁,然后就开始打包老爷子的卧室。 没错,是打包整个卧室。 不止衣服鞋子,更有书籍,印章,古玩,甚至老爷子的床,都给拆了打包了。 他带了十几号人,连搜查带装箱,这会儿还在忙碌呢。 聂荣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锁进酒窖里头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憋屈。 他当然也觉得自己冤枉,毕竟他和秦芊芊总共就见了两面,而且他已经退休了,公司的事务一概不管,结果儿子突然就发疯,要软禁他,甚至还要驱逐他。 他能不生气? 幸好酒窖的保险箱里有急救电话,密码还是他设的,一个电话就打给陈柔了。 陈柔大概一猜,也知道了:“你打算把老爷子送到大屿山去?” 聂钊却说:“跑马地吧,大屿山是我妈咪的地方,我妈咪应该不想要他的。” 陈柔说:“还是回家吧,还有就是,你最好给凤凰茶厂打个电话,打听一下秦芊芊其人,不要单打听书记或者厂长,办公室主任,最好全面打听一下。” 她当然理解聂钊那种,眼看老爹被个年轻女孩子哄的飘飘然,羞耻又愤怒的心情,也能理解他对于秦芊芊想要上位的忌惮,毕竟有些男人七八十岁还能生孩子,聂钊不愿意把家产多分别人,手腕就得狠一点,而如果他想秦芊芊,先了解那个女人的背景会比较方便。 说时迟那时快,这会儿已经是夜里9点钟了,车正在路上堵着,聂钊的电话响了。 一看是大陆打来的,他接了起来:“梁叔。” 梁利生其实还没有到凤凰茶厂,也还跟薛部长在一起,而他们俩人,此刻都跟统战部的王秘书在一起,正在打听凤凰茶厂那个大美女的情况。 还别说,王秘书大腹便便,胖,也江湖,知道的事情也多。 当场就开讲秦芊芊的故事了。 梁利生也才刚刚听完,这不,电话汇报老板:“那位叫秦芊芊的小姐,是个人材!” 第286章 预演奶爸! 聂钊皱眉头,先瞥了眼妻子才问:“怎么说?” 王秘书也好喝酒,但喜欢喝好酒。 但巧的是,梁利生的车上全是准备送领导的好酒,20年的茅台。 他又是个敞亮的,既薛部长把王秘书约了出来,他也就把好酒拿了出来,又安排小秘书去楼下的餐厅搞几个硬菜回来,大家就在酒店房间里聊。 而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的来时路就必然很精彩。 照王秘书的说法,关于凤凰茶厂是不是秦芊芊家的,这件事情存疑,因为那家茶厂在解放前,确实是一个姓秦的大户人家拥有,在六十年代,那家人就绝户了。 后来茶厂收归国有,厂长姓林,而这秦芊芊,是林厂长的继女。 王秘书也是听人说的,不敢保真,但是据说后来林厂长跟二婚的妻子离婚了,为此甚至影响了仕途,但他本人都不在乎,还让秦芊芊去首都读了影视专业学校。 但读到一半,秦芊芊突然退学了,还有人打电话到茶厂,说她勾引老师。 但这事儿因为林厂长压着,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而且秦芊芊跟亲妈闹翻,却一直跟继父生活在一起,当然,难免有人非言非语。 可是林厂长非但不在乎,还让秦芊芊做了销售经理,专门到深市来打市场。 接下来的,就是王秘书能保证的了。 秦芊芊来了之后,立刻就跟郭扶正他小叔俩好上了。 但过了一段时间,他小叔的妻子大闹一场,俩人分开了,而神奇的是,再过一段时间后,王秘书亲眼所见,秦芊芊在市委招待所有一间长包房,经常光顾的,就是郭扶正大伯,台办的郭主任了。 从那会儿开始,秦芊芊就一直说,凤凰茶厂是她家的,本该属于她。 凤凰茶厂可不一般,因为它拥有几百棵古茶树,其茶的香味无可比拟,它也不对外销售,而是每年上缴,作为领导出访时的国礼。 凤凰茶厂按理也不该私有化,主要还是郭主任路子多,就给它搞了一个私有化的名额,而如果不是郭家兄弟突然栽了跟头,它现在已经属于秦芊芊了。 梁利生大概讲了一遍,才说:“老板,几百棵古茶树,而那家厂子的转让价只有六位数,你敢想吗,我都心动,想把它给咱们买下来。” 聂钊点头,可也说:“要私有化一家那么重要的厂子可不容易,郭主任的能力应该也不够,秦芊芊是不是还有别的关系?” 这个梁利生就答不上来了,他说:“等我再继续打听?” 聂钊唔了一声,又问:“再打听一下,她母亲还在不在世,还有什么亲人。” 梁利生说:“好呐。” 又说:“对了,咱们陈主席……她还好吧?” 聂钊下意识握上妻子的手,声音一寒:“怎么了,你干嘛问她?” 梁利生说:“挺奇怪的,我昨晚梦着她,梦吧……” 聂钊愈发紧张了:“什么梦,是不是不太好,没关系,我允许你讲。” 但凡一个女性怀了孕,身边总会有人做胎梦,按理陈柔的胎梦不该梁利生来做,聂钊也没有意识到他做的是胎梦,可凡事就是那么不可思议。 梁利生揉揉眼睛又说:“可能是我看电视看迷糊了,夜有所梦吧,反正怪怪的,我吧,梦着一条好大的蛇,追着咱们陈主席不停的跑,梦嘛,说破就没事了。” 一条好大的蛇,追着陈柔跑? 聂钊没经验,意识不到那是胎梦,蛇其实就是他的宝宝,却说:“以后早点睡觉,睡觉之前把电视机关掉,也别总在沙发上睡觉,会诱发心梗的。” 梁利生说:“是是是,谢谢老板关心。” 他挂了电话,也快到浅水湾了,但车停在了一家煲仔饭的门口。 陈柔其实下午五点吃过一顿,就是她的晚饭,但她现在又饿了,想要吃个煲仔饭再回家,而聂钊就又免不了婆婆妈妈,小声对宋援朝说:“拿个红包去厨房,亲自盯着,菜要洗干净,油要最好的,调味品最好是现开封的,你懂得,酱油一旦放的时间长就会变质,尤其肉类,你要先闻一闻。” 其实家里头,这方面聂钊也经常叮嘱明叔的。 他也挑剔,吃到不新鲜的食材会当场发脾气,而在外面吃饭,一般情况下,为了不扫陈柔的兴,他都会闭眼忍过,但从现在开始,聂老板不会再忍了。 大家都还没吃饭,点了几份煲仔饭,大家一起吃。 ram和hank交换一个眼神,也是叹息:这位黑头发,黄皮肤的有钱boss是真可怜啊,年纪轻轻的就疯了。 他自己食不知味,但只要陈柔吃一口,他的眼睛就好比吃了一口,大满足! 陈柔吃饭快,不一会儿一份煲仔饭就见底了,端过例汤,见聂钊的碗里还有一大半,忙问:“怎么啦,是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没有胃口?” 聂钊忙说:“有,我马上吃。” 但也就吃了一口,看到陈柔端起烫蛊扬头就灌,他又停下了。 其实他是开心,而且他羡慕陈柔那种既不挑剔,好一直都好的胃口。 当然啦,她吃得好,宝宝才长得快,他心里也放心嘛。 可他不吃,陈柔心里也打鼓呀。 一琢磨,她说:“是不是我今天吐了,影响你的胃口?” 宋援朝他们在隔壁桌,一听这话,他都回头了。 女同志害喜属于自然情况,男同志要体谅,总不会他老板立个爱妻的人设,却连孕吐都受不了,见了一回就影响胃口,吃不下饭吧? 陈柔也皱眉头了,但聂钊挖一大勺饭,直接送进了嘴里,含糊其辞:“没有没有。” 又说:“你随时想吐就吐,一定不能憋着,对你的身体不好,对宝宝也不好。” 几大口把剩下的煲仔饭全刨了,他也端起汤盅就往嘴里灌:“好吃。” 这饭馆是宋援朝他们常来的,老板说好吃,他们当然也开心。 不过聂钊属于强颜欢笑了,眼看就要回家了,他心里的怒火也愈发按捺不住。 他其实并不愿意陈柔再回家里去住。 而且就在刚才,他已经紧急给戴太太打了电话,商量着要把公司办公楼下面一层,占地一层楼的两间总统套房全部收回来,负责给陈柔生产用。 他也想好了,从现在开始太太就住楼下,他在楼上办公,随时好下楼照料。 当然了,如果要那么做,就还需要安装非常多的便利和急救设施,因为目前供两间总统套房的医疗室还是十年前做的,很多医疗器械也都该被迭代掉了。 但于聂老板来说并不难办,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很大可能也是唯一的一个。 他跟戴太太商量,先抽一个亿的资金,上不封顶,来为陈柔备产用。 baby虽然还在妈妈的肚子里,但孩子要看到的,听到的,都应该是美好的事物,那才有助于他的发育,而不是他该死的爷爷几十岁了不消停,撒泼出丑的样子。 如果法律允许,社会不谴责,聂钊会把聂荣直接踢出家门。 尤其是,今天他才知道妻子怀孕,他也要有孩子了,作为父亲,他一直在质疑,怀疑自己够不够资格拥有孩子,他的品性和德性又够不够教育孩子。 但是聂荣呢? 那个秦芊芊就不说别的,退学,跟已婚男人有往来,就已经是人品方面的大忌了,现在想要拿下的,又是一座国级礼品储备库的大厂,她的野心就不可能小的。 而一旦她怀孕了呢,聂钊辛苦拼来的一切,养聂耀他都不情愿,更何况七旬老父再生的小儿,他的孩子又会怎么看他,看爷爷,看那个跟自己一样大的叔叔? 越想就越生气,但为了胎教,聂老板忍着。 而且虽然在太太面前总是柔弱易碎,但要做起事情来,聂老板向来就四个字,又毒又狠。 聂氏大宅门外今天连路灯都没有开,黑漆漆的。 但是门外围了一圈人,看到老板来,立刻跑步开门,车也无声驶入。 虽然楼上不亮灯,但是地下室灯火通明。 明叔和两个守家的保镖赶到车前时,恰好聂老板光洁噌亮的皮鞋出车门,拉着是他清瘦高挑的身体,然后才是脑袋,下车习惯性先跺脚再整领带,寒目越过明叔,他却看随后赶来的韦德:“阿宽和阿辉几个呢?” 韦德跟着老板走,说:“跟律师在一起,正在签保密合同。” 聂钊点头,回头再瞥一眼,看到宋援朝扶陈柔下车,摁好电梯,等陈柔过来,一起上了电梯,回头说:“你直接上在楼,洗澡睡觉,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要收拾他爹,陈柔也不好在聂荣面前露脸,就说:“好。” 聂钊于是在一楼下电梯,回头,直看电梯门关上,闭眼听到一阵哐哐声,再看韦德:“老爷子身体不错嘛,砸多久了,还有劲儿砸?” 韦德说:“一直就没停过。” 聂钊回头,从楼梯又下负一楼,到了酒窖门口。 韦德以为他要进去,连忙示意ram和hank俩护在前面,但并没有,聂钊只站在门口听了片刻,听老爷子一瓶瓶的,砸着几十年珍藏的红酒,冷笑了一声,转身上楼了。 一楼客厅灯黑着,但是旁边,餐厅的灯亮着。 说来挺喜感的,因为聂嘉峻和聂嘉峪在餐桌上埋着头,正在认真阅读。 他们是真的很认真,因为俩人的书都是拿倒着的,可神奇的是,他们居然没发现。 直到聂钊拉椅子,两兄弟才齐齐抬头,并尽可能的收敛情绪:“小叔。” 说来其实挺悲凉的,因为如果是普通人家,一个家长没有那么大的权力的,十几个黑衣人气势汹汹冲进家门,反架老爷子,清东西,他们兄弟虽然没有被波及,可是下午他们还有闲心情,看爷爷和美女姐姐的热闹,但现在大气都不敢喘。 那种恐惧心理是权力的碾压,它也叫俩孩子对于小叔有种疏离感。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哪一天当他们触怒了小叔,他会不会也那样对待他们。 说来孩子也是可怜,俩人虽然没心情,可是看到小叔进门,就慌里慌张的找了本书来,此时虽然心里害怕又悲凉的,但也尽量装做乖巧。 半晌,他们就听到小叔柔声说:“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聂嘉峪小,胆子小也,当然被吓到了,但是他没想到小叔会主动提这个问题,他刷的抬头,看聂嘉峻,就见大哥也撇着嘴巴,很委屈的样子。 他一下子也绷不住了,但竭力抑制眼泪,他和聂嘉峻一起摇头:“没有。”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即将为人父,聂钊会比今天更加不顾聂荣的面子。 甚至,他会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狠狠羞辱老父亲,让他体会一下失权后还为老不尊的下场。 可谁叫他今天突然知道自己要做爸爸了呢? 他设身处地的想,觉得他的小baby应该不会喜欢一个凶巴巴的,暴躁的爸爸,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就努力收敛情绪,先演习该如何跟孩子沟通吧。 他坐在中间,先伸手去抓嘉峪的手,嘉峪颤了一下,但是像小猫一样,呜了一声,也没有躲避,他于是再抓起嘉峻的手,说:“我今天做的事情,我暂时不好向你们解释什么,但等几天吧,我会给你们一个完美的解释的,嗯?” 他凶,这俩兄弟怕怕的。 可凶完之后他又那么温柔,而他们没有爸爸呀。 他们最想拥有的,就是像小叔现在一样,温柔的,愿意跟孩子沟通的爸爸。 俩兄弟都有点憋不住,赶忙扭头,却也齐齐点头:“嗯!” 聂钊拍拍这两兄弟:“上楼,回房间,楼下不论多吵吵都不要出来。” 两兄弟同时起身,从餐厅这边的小楼梯上楼去了。 聂钊目送他们兄弟上楼,问身后的韦德:“那个女人呢?” 韦德说:“目前还跟大小姐在一间房里,sam和阿泰陪着呢。” 又问:“您要跟她单独会面,谈一谈吧,我安排在地下,宋仔的房间,如何?” 聂钊语气冷酷,其中还带着几分轻哂:“我见她做什么?” 那口气,就仿佛对方是路过的流浪小狗,不值一提。 接着又说:“向警署报案,就说她来了以后我太太就身体不适了,留她也只会查明情况,目前情况并未查明,我们的案子也会挂着,让她好自为知。再,安排两个人送她回宾馆,她只要在港一天,就盯一天,直到她过口岸,回家为止。” 说完,不等韦德答应,聂老板就转身离开了。 边走他边嗅一下左手,又嗅一下右手,掏出湿巾来擦着手。 握着嘉峪嘉峻那俩青春期的臭孩子,他总觉得手有点臭,怕陈柔闻了会吐。 擦啊擦,觉得没味道了,聂老板才上楼。 但走到二楼,碰上邝仔,他又想起一件事,太太的伙食,那才是重中之重。 得,先跟邝仔聊。 …… 秦芊芊今天见了首富两次。 一次是他突然冲出来,双手去掬他太太的呕吐物。 此刻是第二次,她被人带下楼的时候,他在二楼,跟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一起,低着眉眼,俩人边走边聊,她隐约听到一句什么食谱的,但有没听清就被带离了。 这并非秦芊芊梦想中的剧本。 因为她千辛万苦跑到香江,又跑到首富家,想的是另一番光景的繁华。 可事与愿违,她非但没有在这座大宅里激起任何水花,还被一帮面无表情的人带离了聂家大宅,走的匆匆,离开时,甚至还能听到聂荣的痛哭与哀嚎。 …… 第287章 聂老板说他不爱钱! 人要做什么,自然都喜欢给自己找理由。 聂钊有一堆关于如何健康生育,科学育儿的书,陈柔觉得那些东西跟自己无关,从来都没有看过,但她刚刚承诺了陈恪,说要去给他帮忙,又出了这档子事,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出决定来,就抽出了那本《如何孕育高智商baby》。 随便翻开一页,上面的内容深得她的心,一下她就看进去了。 这一章主讲的是,在孕期,妈妈在健身和健康方面该注意的问题,其中一条就是,作为孕妇,一定要保有适当的运动和锻炼,才能保证胎儿的健康成长。 书中推荐的运动项目里对基于还有瑜珈,陈柔一看乐了,瑜伽可是高强度的训练,孕妇要连瑜伽都能做,开战斗机应该也没事吧。 其实书中的建议,是针对那些在怀孕之后怕孩子出事,就会长期静养,怠于运动的女性,人家建议的运动也只是适量就好。 但于只要心情好就要跑个10公里,心情不好就要负重来个10公里,不是在练拳击就是在练散打,整天挂在移动靶上的陈柔来说,开飞机还真不算运动。 所以翻了翻书,她就决定了,该帮的忙要帮,这次一定要解决掉鬼头昌。 但当然,难的不是说服她自己,而是如何说服聂钊。 说曹操曹操就到,聂老板进门来了,嗅着自己,说:“我先去洗个澡。” 进了厕所门又说:“一会儿常妈端宵夜上来,你爱吃的,咸味汤圆。” 聂家是老港式口味,汤圆向来只备甜馅,后来陈柔提过一回,想要吃咸的,而且她特别喜欢一种馅儿,就是猪油渣配稔子,结果只过了两天,厨房就给她端上桌了,也是从那以后,常妈就总会问一句,看她要不要吃。 当然了,要平常,陈柔夜里是坚决不吃宵夜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呀,她怀孕了,在聂钊看来她就必须添一顿,补给孩子。 其实陈柔越想,就越觉得孩子没那么脆弱,毕竟在没有发现怀孕之前,就昨天晚上,他们还在床上折腾了将近四十分钟,今天孩子不也好好的。 当然了,还不到两个月,外观上是看不出来的。 2厘米的小东西,鹌鹑蛋一样大,她又不是豌豆公主,能看得出来? 可见邝仔端着汤圆进来,她才站起来要去接,聂钊就是一句:“你坐着,不许动。” 他自己跑了两步端过托盘,大概也是看陈柔没什么胃口,盛起一只汤圆来,试着送了过来:“就尝一下吧,如果这会儿没胃口,我一会儿再问你。” 这叫疲劳战术,问一次她不吃,问两次她也不吃,但问第三次的时候,她嫌烦,就会吃一只来应付,而在聂钊看来,吃进去的,就都属于他的崽,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但在这些方面,陈柔是不会勉强自己的。 合上书,她说:“我刚才吃过煲仔饭,不要吃这个,让邝仔端下去。” 聂钊是个特别喜欢耍赖皮的人,只不过他相貌生得好看,气质又比较斯文,就掩盖了他那种赖皮气质。 邝仔来端碗,他摆手,又说:“也就两枚汤圆嘛,我吃一枚,你吃一枚。” 邝仔直觉不对,退了两步,嗖的一下窜出门了。 也果然,片刻后,他就听到屋子里,老板娘凶巴巴的说:“再敢烦我,以后滚回二楼去睡。” 邝仔深深庆幸自己的英明,没有看到老板的黑历史,就不用担心被灭口。 立刻,他又听到绿茶老板声音弱弱的:“多吃一点嘛,对咱们的孩子好呀。” 老板娘是真硬气吵了,张嘴就是怼:“我的孩子不会差那一口饭,但是我很饱啊,我吃不下去,你不可以在这方面烦我的,因为那只是很小的事情,可是会让我烦。” 邝仔其实有点担心的,老板娘语气太差,他怕老板会生气,会发脾气。 但显然,他多虑了,因为过了好一会儿,老板居然来了句:“现在呢,饿了吗?” 他翻个白眼,缩起了肩膀,只听一阵脚步声,以为是老板被老板娘给暴揍了,还在想要不要想个办法进去救一下人,门开,是老板娘。 把盘子给他,她说:“我想吃夜宵会自己要的,以后不必转门做。” 邝仔接过盘子:“好的,太太。” 就这样,虽然聂老板为了劝太太多吃一点而各种渗透作妖,但对上陈柔的坚定和原则,他就只有碰壁的份儿。 聂钊当然还不知道,他太太已经计划去做飞行员的事,也已经想好要怎么陪伴太太一起度过孕期了,甚至还专门给自己计划了两个长期休假。 但没能劝到太太多吃一口,总归是不甘心,也觉得特别挫败。 上了床,这回换陈柔看《高智商baby》了,半晌,聂钊突然侧首,来了一句:“阿柔,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原则性呢?” 在一起时间长了,对于上辈子陈柔也就不怎么避讳了,一笑,反问:“聂老板您呢,如果不是足够自律,又怎么能赚到钱?” 自律和原则性其实是一个东西。 像陈柔这种能在长期的,高强度的训练下始终如一的人,原则性当然就很强。 不强的话,特种部队那种地方,她早被更年轻,更有力量,心眼子更多的新人们取代掉了,当然了,聂钊也一样,他的工作也是,需要自律,更需要原则性。 陈柔是在反问,但其实也是在解释。 聂老板没能让太太吃一个汤圆,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但他默了半晌,突然说:“其实我本身不爱钱,对钱也没有概念。” 陈柔差点跳起来,心说马爸爸也说自己不爱钱呢,这些有钱人怎么就那么虚伪? 她合上了书,笑问:“既然不爱钱,那你又何必辛辛苦苦的赚钱?” 聂钊轻嘘一口气,又说:“可聂氏是我妈咪的,就该由我来主理,我是她的儿子,就不能比她差,否则外人就会笑话她,说她生子无教,我就不得不拼。” 他这话倒是真情实感,陈柔也能理解。 她笑着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敢懈怠,要严于律已吗?” 聂钊其实知道的,但想勾着太太多聊几句,就说:“愿闻其详。” 陈柔那么自律,那么拼,是因为上辈子岳中麒总是不断的说,她有一个非常优秀的爸爸,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被为烈士,可是,他是一个真正的烈士。 还说,她作为烈士遗孤,要做的该是扛起父辈的旗帜继续前进,当她达到一定的高度,她就会在顶峰,跟她的父亲相见。 陈柔训练太辛苦,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问:“岳队,你说的顶峰到底是哪里,是不是我被累死的那一天啊,我跟我爸,得在阴槽地府相见?” 岳中麒说:“放你妈的狗臭屁,你爸可是团级干部,是一个特种大队的大队长,要达不到他的程度你就死翘翘,你也见不到他,还不赶紧去给我练?” 后来陈柔就理解了,岳中麒所谓的顶峰,是那块两杠四星的肩章。 他希望她爸曾经扛过的,她也能扛到。 但很遗憾,她毕竟会老去,也会有更多年轻的,聪明的孩子们顶上来,而作为女性,她天然的,也会在各项评定中处于劣势,所以她退役的时候,并没有拿到那块肩章,虽然她拼过了,也并不遗憾,可现在她不是有机会,可以激爸了嘛。 别人激娃她激爸,她要她爸活得长长久久,还要他去更高的位置。 可难题依然存在,她该怎么说服聂钊,让一个身有孕的女人上天去开战斗机? 第288章 天煞孤星! 聂老板又不知道妻子心里的所思所想,想扭吧,又扭不过人家的心思来。 但就这样睡着,他又实在睡不住,所以躺了片刻,他又腾的翻坐起来。 但陈柔才看,他又忙说:“不管不管,你睡你的。” 撩被子下了床,一拉抽屉,发现自己的工作笔记没有被送进来,他又鼻哼一声。 明明是孕期,但不知道为什么,陈柔那方面的想法特别旺盛。 主要也是聂老板玩熟了,近来恰好花活儿比较多,她也食髓知味了,想要又不敢,想睡吧,就跟中了邪似的,近往那方面想,以为他也跟自己心思一样。 她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 侧过头来,就小声问:“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想得慌?” 聂钊初时没在意,只说:“我不打扰你,你赶紧睡。” 他其实是,把所有关于生孩子的一条龙服务全记录在一本工作笔记上。 按理他回家了,邝仔就应该放到抽屉里以备他取用。 他想再确定一下妻子孕期的各种细节,正准备出门去找邝仔。 但走到门口,突然又反应过来,回头,不可置信:“阿柔,你不会……” 回到床沿边,他先是紧张:“现在是孕期,孕初期,医生说了,严禁房事。” 又握上陈柔的手,说:“三个月内,不可以,你想都不能想。” 陈柔也觉得很奇怪,毕竟基本所有的教科书都会忽略孕妈妈的感受,书上也没有写,可偏偏她有那种想法,难道她天性比较……好色? 关于好色,她是真的,也是聂老板比较耐看,看了几年了她还没有看腻。 尤其喜欢看他花容失色,慌张无措。 但他突然变的义正辞严的,她就有点生气了。 大家一样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他装清高还教育她,她生气了。 她皱眉,反问:“难道你不想,我不信?” 聂老板不止是不想,他直觉自己甚至有点被吓痿的可能性。 毕竟在做b超的前一晚他还在卖力折腾,而且是超高难度的姿势。 而且作为一枚有钱老板,他贼迷信,妻子腹中那个小崽崽,在他那么折腾下都没事,该怎么形容呢,他觉得简直天纵奇材,他还是意外来的,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小崽崽本身于他就是一个挑战。 虽然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其实他陷入了跟他老爹聂荣一样的逻辑怪圈。 就好比,曾经的聂荣,在聂臻活着的时候,虽然疼爱聂耀,但全然没有教过他生意方面的任何技能,他所有的心血都在聂臻身上,经验也只传授给聂臻。 一个男人,长子的意义无比巨大。 因为男性会把自己一切的希望,他自己完不成的事业,都寄意于长子。 聂钊被自己吓痿了,就不说想了,现在提起床事,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怕! 仍然是一脸的义正辞严,他再说:“不可以想,绝对不可以。” 起身,他要出门,陈柔以为他要去别处睡,其实问题倒不大,家里多得是床。 聂钊还有专门的卧室,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他走。 一种很怪的感觉,但她就是觉得,搂着他睡她才心安。 她也是有什么就会说什么,被子一蹬,她说:“你不在我睡不着,不准走。” 聂钊忙又折了回来,安慰妻子说:“我只是想起医生的事,现在西半球正好白天,我还没有跟医生当面谈过,就一个电话,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走了,陈柔也就睡觉了。 其实感受都是刹那间的,她一闭上眼睛,睡的比谁都香。 但聂老板却生怕妻子等急了,行步匆匆,却又怕脚步声惊扰了他正在娘胎里睡觉的小baby,当他下楼,正好迎上吃完宵夜,要上楼的聂涵。 聂涵当场哇的一声,一脚就踩空了。 作为小叔,聂钊不关心伤没伤着,却捂她的嘴巴:“你小声点。” 聂涵都被吓哭了:“怎么是你啊小叔?” 在自己家里苟苟祟祟,蹑手蹑脚的,聂涵只当是进贼了呢,结果是小叔。 聂钊绕开就要走,但聂涵说:“小叔,我脚好痛啊,起不来了。” 又说:“你搀我一把呀。” 这种小叔,还不如块叉烧管用呢,聂钊说:“找别人帮你。” 邝仔住在他二楼卧室隔壁的一间房子里,但人此刻不在房间,聂钊听到二楼公卫里水声哗哗的,径直过去,一把推开,邝仔顶着一头泡沫,也抬头了:“老板。” 示意邝仔把水关掉,聂钊说:“出来,我有事。” 邝仔扯过浴巾,顶着一头泡沫出门,神情也是极度的紧张,他担心是刚才自己劝宵夜不成,老板娘没吃,老板在她面前当然怂包,敢怒不敢言,来找自己发火的。 但才出卫生间,却看到站在门边的老板居然勾唇一笑。 邝仔心中大骇,心说老板莫不是因为喂不胖老板娘,直接气疯了? 他还想站在中医的角度解释一下,孕妇太胖其实没啥好处,营养均衡就能生出健康宝宝来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呢,聂钊声温,说:“把我的公文包拿来,快!” 所以难道是公司有急事? 邝仔一路小跑,从倒在地上尝试起身的聂涵身边经过,下一楼了。 有钱人的心,海底的针。 聂钊离聂涵不远,明明把人家吓伤了,却仍然唇噙着微笑。 聂涵无奈,掏电话,翻到宋援朝,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心里还边哔哔,就她这小叔,虽然年纪轻轻还外貌英俊,比电视里的四大天王都帅,但是,除了陈柔,没有别的女人会真爱他的,因为他,太喜怒无常了! 他也是运气好,碰到了陈柔,要不然,他就是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 第289章 聂老板疯的有点过份了! 当然,聂钊并不知道小侄女在心里咒了他八百遍,他笑是因为,他下楼以后才蓦的发现,陈小姐竟然很喜欢他在床上的表现,那证明他能力不错。 还有就是,她竟然说,他不在的时候她睡不着。 也就是说她对他是有依赖的,虽然没到非他不可的程度,可他于她也很重要啊。 就在二楼,他回自己那间卧室,看着墙上,他母亲的照片,开始拨打电话了。 聂老板的迷信,很多重要的大事,他都是在母亲的注视下完成的。 他本身胆小怯懦,敏感,多疑而自卑,他一切的坚强,也都是韩玉珠帮他撑着。 当然,确定再确定,把医生都问烦了,他才安心,回去睡觉。 …… 就在第二天,陈恪打来电话了。 也因为他的一个电话,陈柔发现自己大概是开不了飞机了。 一是,他说气象部门检测到下周会形成一个超大台风,鬼头昌当然也得到消息,这趟直接跑远,跑到台海去了,他们的任务还得等上级再做新的规划。 二是,他答应她去飞,当然得先介绍一下飞机,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而陈柔一看飞机,头一下子就大了。 这其中牵扯到一个问题,她是从将来来的,而到了将来,五代战机,为了飞行员们的身体健康,机身内舱,以及飞行服都是专门材质,能防辐射的。 否则的话,飞行员暴露在高空,高辐射环境下工作,身体会垮的很快。 而现在的战机,尤其是苏式的,特别粗犷,就不说飞行服了,机舱内壁都没有防辐射涂层,可她答应陈恪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怀孕,就在昨天,她也没有想到战斗机的问题,这可怎么办? 这时陈恪又说:“那就下周吧,等上级的命令下来,我再通知你。” 人家孩子来都来了,而且还那么坚强,老爹老妈折腾了将近四十多天都没把他折腾走,陈柔就算平常心,也不能故意让孩子出事不是。 还好有个台风,也还好任务还要耽一周,要不然,她可就要害死陈恪了。 不好说自己已经怀孕的事,但她说:“表哥,我吧,可能飞不了了,要不然……” 这还是陈柔第一次食言,她自己也很不好意思。 但对于陈恪来说,其实这事儿,能叫他大松一口气,毕竟表妹是女孩子,看个还那么小,而且这次可不是简单的侦察机,是难度更高的战斗机。 她这样说,他反而大松一口气,说:“这就对了嘛。” 又说:“咱们有经验的飞行员多得是,我们抽掉一个地面人员,换一个就行。” 一个萝卜一个坑,抽掉一个地面人员,就是一个缺口。 所以陈柔坚定不移的说:“地面那个缺口,由我来帮你补齐吧。” 战斗机不好说,但她在陆地上的经验确实是无敌的,陈恪爽快答应:“好。” 接完电话,陈柔上楼,到花房里去吃早餐。 但甫一进门就愣住了,回头看亲自给她端饭的邝仔:“我的器械呢?” 楼上本来有跑步机和练拉力的,她吃完饭就喜欢跑一跑。 但昨晚她都还上过楼,器械都在,结果一清早的,就发现所有的器械全都不见了,到处摆的都是花,侧面的角落里还有一堆皮料类的东西,码的整整齐齐。 邝仔笑着说:“您怀孕了嘛,老板说从今天起,您就不健身了。” 陈柔指那堆皮料:“那个又是怎么回事?” 邝仔笑着说:“老板安排了明叔找的工人,要把花房四壁整体作软包,您喜欢待在这儿,但万一磕一下碰一下呢,四壁是软的,就能减缓一些损害。” 陈柔还是想不明白:“东西是早晨送的,围起来装不就行了,干嘛不开工啊?” 邝仔笑着说:“等您吃完早餐,工人就会上楼,赶晚上就能做好。” 好吧,陈柔明白了。 想她上辈子,单位分了个45平米的小房子,她装修都还花了好几天,在她心里,装修也是一件特别烦人的事,可在有钱人家,装修甚至影响不到一顿早餐。 怕耽误工人的时间,她急匆匆吃完早餐,下楼就换运动服,戴帽子。 一出门,邝仔站在门口,微笑:“陈小姐,老板说如果我敢放你去健身,就把我的皮揭了,而且您知道的,我家的老字号药堂,现在在老板手里。” 邝仔乖乖跟着聂钊做童工,但平常也在学习中医,将来就准备重新开诊所,也算继承他爸的产业,他家的诊所,地皮在聂氏手中。 聂钊动动嘴皮子,它就能回来,可他要不动那个嘴鼻子,邝仔就跟大陆来的宋援朝所说的一样,是个光荣的无产阶级。 但他不爱光荣,他想把祖业发扬光大,想做医生。 双手合十,他朝着陈柔拜拜:“陈小姐,就算我求您了,放我一条生路……” 陈柔不但不放他,还说:“你帮你老板还句话,就说是我说的,如果一个孩子,妈妈跑跑步,健健身他都受不了,他就没资格做我陈柔的孩子,去吧。” 邝仔伸双手:“不行,求您了,给我个面子!” 俩人正聊着,睡懒觉的聂嘉峪起床了,揉着眼睛出门:“你们聊什么呢?” 聂钊严遵迷信,准备三个月的时候大办一场,再公开孩子的事,所以给知道事情的佣人们全体封了口,家里几个小辈都瞒着,尤其是聂涵,要重点瞒着。 他的心思邝仔猜不透,但他的命令邝仔得执行。 所以邝仔说:“没什么的嘉峪少爷,您好好休息您的就好。” 聂嘉峪也是难得周末,今天陈柔又不在楼上健身,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他笑了:“细娘,你可算有时间出去了,走,咱俩飙机车去。” 聂嘉峻也一把拉开了门:“谁要去飙机车不带我,我可要翻脸的啊。” 邝仔一听脸都绿了,老板都不让老板娘跑步的,哪里能让她玩机车那么危险的运动,孩子给吓的都结巴了:“陈小姐,太太,哎呀……” 陈柔既然怀孕了,当然无故就不骑机车了,她也不想瞒着聂嘉峪和聂嘉峻,在她看来,孩子只要健康,不在于知道的人有多少,但她正想说呢,聂嘉峪说:“咦?” 他准备叫聂涵起床的,可推开她的卧室门,却愣住了:“大周末的,咱们家的母老虎,女太子上哪儿去了,怎么没有睡懒觉啊?” 聂涵一到周末,都是12点才会起床的,今天才早晨7:30她就不在,确实反常。 见邝仔呲了一下牙,陈柔问:“阿涵人呢?” 见他眼神飘忽,又说:“说实话,我就不去骑机车。”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邝仔也搞不懂,老板干嘛不让告诉老板娘。 这个他做主了,说了,他说:“大小姐昨天晚上摔下楼,摔骨折了,在养和……” “不是吧!”聂嘉峪尖叫。 聂嘉峻跺脚:“我姐腿折了,怎么没要告诉我?” 又摇邝仔:“快备车啊,赶紧的,你们这帮佣人也真的是,怎么就不小心呢?” 邝仔心说,老板不就是怕他们兄弟一惊一乍,惊到太太,吓到她嘛。 就说奇不奇,昨天晚上,先是聂涵摔断了腿,再是,健身器材被搬光,装修材料入场,但是家里除了聂钊,没有一个人知道。 聂老板,好像有点疯的过分了! 第290章 宋仔要去相亲了? 下楼开车,赶往医院,陈柔很生气,还觉得聂老板有病,而且是大病。 她的孕期至少还要9个月,在这9个月内,他要天天像现在一样,就不说他自己了,全家人不都得被他给整疯掉? 这当然不行。 又正好还要一周才出任,陈柔就打算跟聂老板好好谈一谈。 不过虽然她和俩男孩都着急麻慌,紧赶慢赶,但其实医院里的聂涵并不希望他们去,因为这还是几年来,自菲海之后,她头回跟宋援朝单独相处那么久。 关于聂涵喜欢宋援朝的事,聂钊当然知道。 但要说可不可能答应,就聂涵自己都知道,绝无那种可能。 且不说聂家就她一个女孩儿,公司一帮元老整天不是瞅着澳城的首富,就是瞅着狮城新加坡的,琢磨着跟哪一家联姻更好,盘算卖她个好价钱。 宋援朝大她十好几岁,这个问题堪称天堑。 但是,光荣的无产阶级小宋仔,他是真的很好啊,很好很好。 此刻她刚刚从手术室包扎完被推出来,被推回房间,两个护士一上一下,要把她挪到床上去,但才一动手,宋援朝立刻说:“小姐,你弄到她头发了。” 聂涵因为减肥,头发掉的很多,也是一碰就掉。 护士要搂她的头,结果就扯到了头发,她自己都还没发现呢,宋援朝说:“你俩过去,我来。” 他两只大手虽然粗,但是又细又温柔,把聂涵的头发仔细捋顺,又一手的手背伸到她脖子底下,将她脖子拱起来,再一手也进来,又抽一手,可舒服了。 接着腰间一搂,轻轻松松,他抱起她,到了床上,也是先像晃宝宝一样把她轻轻晃一晃,先把她的头发全晃到枕头上再往下,又快又轻,像放宝宝一样,将她放到了病床上,被子一拉开,也不知道谁教他的,盖上后,还不忘把她的双手取出。 俩护士对视一眼,皆抿唇笑了起来。 一个外貌粗糙的,黑皮的大光头,谁敢想他能做到那么细心? 掖好被窝,他又问:“大小姐中午想吃什么?” 聂涵摇头:“没胃口,不想吃。” 她半夜被送到医院才发现小腿骨折,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在手术室待了好几个小时,又刚刚局麻才过,疲惫,也确实不想吃东西。 她还委屈,毕竟如果是亲爸亲妈,哪怕爷爷聂荣,能在她摔倒后理都不理,问都不问吗,可聂钊就能,而且在工作上也对她格外严苛,生活上呢,没有丝毫关心。 她委屈,难过,吃不下去。 宋援朝也是军令在身,再说了,也觉得最近聂涵有点太瘦了,就柔声说:“老板说了,他当时以为问题不严重,就没管你,也交待,让我一定照顾到你好起来。” 把晾好的水端过来,吸管放到聂涵嘴边,又说:“你太瘦了,必须吃饭。” 聂涵撇嘴:“哪里呀,我胖死了。” 宋援朝是认真的:“你轻的就像一片鹅毛一样,哪里胖了?” 被说轻的像鹅毛,很能让一个减肥期的女孩子开心的,聂涵撇嘴一笑,又吸了口水,笑着说:“那是因为你力气大,你看,我还有小肚子呢……” 宋援朝脸沉,突然说:“对了,我可能过段时间得请假,回家一趟。” 聂涵也不在意小肚子了,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宋援朝点头:“前几天有信来,大概半个月前发的吧,说我外婆身体不大好。” 他奶奶还在,病危了,领导也同意了,他可以回趟家。 聂涵明白了,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又说:“我还没过大陆呢,马上暑假,我也想去走一走?” 大小姐这样提,他不好推辞,但他有点难为情:“家里事多,可能不太方便,再说了,我们家寒酸得很,您要去了也没地方住,不可以的。” 女孩子要对上喜欢的人,第六感就会很敏锐。 聂涵一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故意说:“你在老家的女朋友在喊你吧,你这趟回去就要结婚了,我说的对吧?” 宋援朝感情方面老实,一诈就准,解释说:“只是家里帮我寻了个对象,回去才要见面呢,照信里说的,我爸我妈,我奶,大家都特别喜欢,因为……” 聂涵脑海里已经浮现一个像大陆的《小花》那种电影里,穿着花大褂,戴着草笠,脸蛋圆丢丢的,农村女孩子的形象了,语气也酸溜溜的:“看来是个美女。” 宋援朝也是这样想的,但他对美的概念,跟别人不同。 他说:“信里说姑娘胖胖的,圆丢丢的,特别可爱。” 再搓手,他又说:“我想着,就跟原来的大小姐一样,那确实好看,就是可惜……” 聂涵的麻药都清醒了:“可惜什么?” 宋援朝说:“可惜年龄小,也才21,我怕我配不上人家。” 胖胖的,圆丢丢的,像大小姐一样,这些话都叫聂涵有点生气,但又有点辛酸,因为她发现宋援朝竟然还记得自己两年前胖乎乎的样子,还说好看。 她又难过又委屈,可她也才21,她甚至做不了自己的主。 嘴巴一撇,她开哭了:“呜……哇……” 宋援朝就是因为聂涵说起小肚子的事,才想起来,说一嘴他要有对象的事的。 因为他自己虽然有六块腹肌,铁板一块,但他很喜欢女孩子的肚子上有肉,也总会产生一种邪恶的心思,想摸一摸女孩子那肉嘟嘟,胖乎乎的小肚子。 而且外婆年龄大了,将要去世,就盼着见他一面。 人年龄大了都想结婚的,他自己或许还没有意识到,但他同意去相亲,就是因为,信里,老爸说那个女孩子圆丢丢的,他就想到了聂涵,也就想去见面了。 但一看聂涵哭起来,他也急了:“大小姐你怎么啦?” 再问:“是不是腿疼,我帮你喊医生?” 聂涵哭的更伤心了,还摇头说:“我没事的,你走吧,去相亲吧,快走。” 这跟他相亲有啥关系,宋援朝忙说:“最早,我也得六月才能回去,这段时间老板也说了,让我陪着你康复,一定要把你的腿恢复好。” 聂涵眼泪涌的像珠子一样,啪啦啦的往枕头上落。 难道她痛的厉害了,宋援朝还不习惯哑铃,出门就准备去找医生。 结果可好,陈柔在往里冲,他在往外跑,俩人结结实实撞到了一处。 邝仔当场扯头发,脸扭曲的像梵高名画,《呐喊》一样。 老板说只要孩子平安出生,就记他一大功,可今天他才当班第一天,难道这就要出事了,就问,他的皮还能保得住吗? 宋援朝也吓了个魂飞魄散,连忙扶人:“太太!” 又拉陈柔:“快,咱赶紧去做个b超吧,看看小宝宝还在不在。” 聂老板给他们全体成员升职加薪,要他们在太太的孕期拿出最好的精神状态来,结果第一天他就撞到太太可还行? 他感觉自己怕是要工作不保,被打回去,复员回家开老兵按摩店了。 陈柔也是,感觉自己要被这帮人给整疯了。 她推开宋援朝,过去看聂涵,当然先摘墙上挂的病历来看:“小腿骨折?” 又问:“你竟然都没喊痛的吗,我都没听到。” 聂涵想喊来着,小叔不让她喊呀。 她也还没忘了公务,说:“细娘应该记得,有个搞手机的客户的妹妹要从米国来香江,过段时间应该就要到了,我接待不了,这可怎么办?” 陈柔安慰说:“你不行,还有嘉峪嘉峻呢,他们会帮你的。” 俩兄弟齐齐点头,又同声问聂涵:“阿姐,痛吗?” 聂涵叹气:“只要你俩乖乖的,我就痛黄点也没关系,所以,在家不要惹事喔。” 眼眸一瞥,又说:“万一要出了事,你们懂得,谁也靠不住。” 二叔不知道被搞到哪里去了,爷爷也被赶走了。 她摔倒在地,她小叔还在笑呢,那样的亲人,这俩兄弟又是男孩子,要闯祸,要出事,也出的肯定比她的更大,聂涵就怕他们万一有意外,小叔要不管嘛。 而要没有陈柔,这就是隔阂和嫌隙了。 于生活中滴水穿石一般缓慢的滋生,等聂钊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弥补了。 陈柔估计昨晚,聂钊应该又犯了抽疯,把聂涵给搞委屈了。 她拉过聂涵的手,捂上自己的肚皮说:“因为我怀孕了,你小叔的精神状态大概有点不稳定,疏忽你了吧,我向你……” 邝仔的脸再度变成了《呐喊》,宋援朝还在等着去做b超。 聂涵一个扬挺坐了起来:“真哒!” 第291章 首富的崽,要喊他叫爹了! 立刻张牙舞爪:“哇,我要有个小妹妹了,我每天出门都会带着她。” 聂嘉峪喜欢抬杠,无时无刻都要杠一下的:“怎么就不能是小弟弟了?” 又对陈柔说:“细娘,你只管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弟弟的教育你就教给我。” 聂嘉峻一把搡开弟弟:“你懂什么呀,一边去,细娘,我可以教他打游戏,让他跟我一起玩,肯定不会像聂嘉峪一样,永远都是个猪队友!” 聂嘉峪也搡哥哥:“那次一起打游戏,不是我赢了你?” 他们也还是孩子嘛,概念里,家里增加一个新成员,又是兄弟姐妹,就可以一起玩闹,全然没有想到,那个小家伙刚出生的时候,只有几十厘米长呢。 这姐弟几个争争吵吵的,倒把正主给忘了。 陈柔出到阳台上,看宋援朝跟了来,问:“你在这儿,谁跟着你老板?” 宋援朝说:“sam粤语沟通方面没有问题,老板又雇了一个,好像叫什么夫的,反正名字特别长一长串的,看上去人挺忠厚,而且懂粤语,还会说普通话。” 陈柔一琢磨:“从基辅或者莫斯科来的?” 宋援朝一愣:“看来您认识。” 什么夫,或者什么斯基,伊万的,就是毛子了。 陈柔心说还蛮有意思的,聂老板手下,倒是有一个小联合国了。 她思索片刻,扬手大拇指指了指屋子里,说:“她就骨折而已,需要养,但不需要你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太大材小用了,正好我也……你跟我一起去吧。” 毕竟战友,不需要把话说的太明白,彼此就能了然。 陈柔再竖一根手指:“应该就下周,你安排一下你别的工,还有……” 宋援朝答应的倒是很爽快:“好!” 不过他一手已经在握手机了,这事儿要不告诉老板,老板会一枪毙了他的。 但陈柔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嘛了。 她一笑,说:“现在鬼头昌可是在台海,战略意义上,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宋援朝果然松了手机。 台海的话,就证明他等于是,在南海周围绕圈圈了。 他背后又有米国人撑腰,绑架贩毒,杀人放火,那他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陈柔再扬手,诚心说:“宋哥,咱们一起努力把这事儿了了,你老板不会有事,我也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你也心安我也心安,我就安心待产,要崽子出生了……” 她再一笑:“我让崽崽拜你做干爹!” 就问宋援朝多牛逼,首富的崽,要喊他叫爸爸了! 聂老板以实际行动让陈柔见识了一件事情,钱,确实是万能的。 等她晚上回家,再上楼的时候,花房整体软装已经出来了,用明叔的话说,因为怕各种材料,胶水里含有甲醛什么的,材料全是已经放置过一段时间的。 胶也是特制的,当天收拾好,当天楼上居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果然,过了两天,天气湿漉漉雾蒙蒙的,黑云压城又闷热无比,一看就是要来台风了,而聂钊晚上得去跟市政大臣见个面,谈一下九龙拆市,规划方面的事谊。 车出地下车库,他打开了车窗,伸手出去一试,回头,一个电话拨给了陈柔:“阿柔,你在干嘛呢?” 邝仔就在陈柔身边,她一手捧着本书,一手还举着一只橡木杌子,一手是知识的芬芳,一手是武装的力量,气不喘语不粗,她说:“读书。” 在聂钊心目中,太太应该是坐在花房里的罗汉床上,歪着看书的,温婉娴静,岁月静好,他笑着说:“飘雨了,说不定台风今晚就到,你切不可出门。” 陈柔不到一百斤的体重里,有90斤都是反骨,聂钊让她不要出门,那她就必得出一下门的,不过开玩笑了,台风天,她好端端跑出去干嘛? 她当然答应了:“好。” 聂老板听太太答应的那么温柔,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欢喜。 笑着挂了手机,看到车窗还开着,有雨飘进来,他于是轻扣按钮,升窗户。 他以为是错觉,还特地多眨了几下眼睛。 随着车拐弯,他唰的扭头,向后看去,这回看清楚了。 米色高领风衣,圆眼镜,有些驼峰的鼻梁,那是一个老人,一直站在远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车,那也不是陌生人,而是熟人。 要问他是谁,聂钊呲牙。 于峥嵘的老父亲于享,本来为了躲祸而远走瑞士,看来现在又回来了。 而且只看于亨老爷眼里的杀气,聂钊就知道,于峥嵘的死,于亨老爷子不会善罢某休。 但合上窗户,聂钊阴沉了半晌的脸色,忽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于峥嵘是怎么害死他哥,害他的,他全还回去了,他也从于亨怨毒的眼神里,看得到他的失子之痛,也想必他夜夜不能眠,辗转翻侧吧,那可太好了。 曾让聂钊那么痛苦过,他于亨,就该在漫长的余生里,每天都被痛苦折磨。 而聂钊就不一样了,他即将迎来新的小baby,他会悉心教育,倾心传授,让那个小家伙,成为全香江,比他更优秀的人,而不是学于亨,把儿子引入岐途,惨死,再自己痛苦。 已经到约好的酒店了,车停,立刻有门童打伞过来迎接,但被sam和ram推开,并为聂老板打上了自家的伞,他一松手臂,两个保镖两面搀扶。 步履飞快,在保镖的护送下,他已经进酒店内部了。 跟今天的天气一样的,青灰色的,妥贴的西服,衬着他薄而宽的肩,也衬着他窄窄的腰,他拾级上台阶,突然察觉有人看自己,敏锐的目光立刻扫过去。 其实只是个恰好要下楼的小服务员,看到首富就多看了两眼。 小服务员身在大酒楼,天天见的都是大明星,大老板,豪门巨贾,也算见惯世面的,但她还是第一眼就被首富给惊到了。 他的双眼虽然深邃,但一看就是国人,双眉格外的绢秀,但又根根分明的好看,皮肤特别白,可又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如玉一般的莹白色。 翘挺而优美的鼻梁下,薄唇显得有几分无情,但分成瓣的下巴又让他显得是个很谦虚的人才对,只看面貌,服务员就得感叹,一个人怎么能那么好看,还那么有钱呢,但视线相交间,男人眼里的警惕和怀疑,却让服务员莫名觉得浑身发寒。 随着保镖堵到服务员面前,首富也经过,迅速的上楼了。 小服务员被吓了一大跳,拍胸脯,真是吓人啊! 第292章 想追媳妇却迷了路! 据说马上来临的这场台风,是近20年中最大的一场。 陈柔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刮一场台风。 孕反并没有因为她发现怀孕而消失,而且虽然医生给她开了营养片,家里和饮食也尽量清淡,甚至于,从佣人到自己,再到聂家几兄妹,香水一概禁用。 家里的空气清新剂,也全换成了更适宜孕妇闻的柠檬香,但每天基本会是在中午饭的时候,陈柔就要恶心头晕,再加上这几天要来台风,她更是闷到无法呼吸。 正好今天过来看聂涵,她就找到妇产科医院问,有没有药物可以减孕反。 医生是不建议孕妇吃药的,还笑着说:“您多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陈柔问:“三天或者五天,还是要十天?” 她对于病的容忍期限是最多十天,如果躺着病就能好,那她就躺十天。 但医生笑着说:“一般情况下,到六个月左右,症状就会消失了。” 陈柔一算:“您的意思是我要晕上半年?” 再一想,又说:“我连饭都吃不下去,工作也被严重影响,要大家都这样,那孕妇岂不是都很辛苦,如果有人撑不下来孕反呢,怎么办?” 医生依然在笑,说:“也有因为忍受不了孕反而停胎的,但是母亲的伟大不就在这儿嘛,你们辛苦了自己,抚育了宝宝,但你要相信,宝宝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只要等他出生,你就会发现,如今你所忍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简直放狗臭屁,明着是歌颂妈妈,其实是在捆绑女性。 陈柔思索片刻,再问:“所以还是会有女性忍受不了孕反,终止妊娠的。” 医生坦言:“我曾接待过吐破苦胆,不得不流产的。” 陈柔倒还没有到那一步,她也明白,胎儿和妈妈是两个人,她的身体要排斥他的存在,而他想要一个舒适的,能够待十个月的环境,身体里两股力量就会打架。 只是咨询嘛,医生再帮她听个胎心,产检就结束了。 这边她下楼,因为听说就有明天或者后天台风就要登陆,得去看看李霞。 她住的那种高层,台风是最可怕的,她怕李霞要害怕。 而她甫一走,医生立刻拨打电话,等对面一接起来,就说:“是我,聂主席,刚刚太太已经走了,关于孕反,她似乎比您估计的要苦恼一些。” 半晌又说:“是的,她专门咨询过终止妊娠的事宜。” 这边聂钊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望着眼前高高低低的水泥森林,低声说:“好。” 挂了电话,手机磕上脑壳,他突然发声:“李霞那边都搞好了?” 安秘书就在门口,低声说:“已经搞好了。” 聂钊又问:“尔爷和董爷呢,你都去照料过了吧?” 安秘书说:“您知道的,九龙最怕被淹,他们俩呢,又争着抢着在做慈善,这次台风,俩人正在较劲儿,我是去看望过了,但阻止不了他们。” 俩八十岁,快入土的老头,也不知道他们争个什么劲儿。 他又说:“现在回家,先把你们自己家搞好,然后到浅水湾集合。” 安秘书连忙允诺:“好呐。” 又说:“谢谢老十板。” 房子地段好,视野开阔,住的虽然爽,但要台风一来,可就不爽了。 浅水湾那栋大宅是,来一场台风就要遭一场灾的。 安秘书也有经验了,而且虽然聂钊不像聂荣那么依赖他,界限分明,但聂钊的好处在于,他凡事总会帮别人着想,要他带人去守门,但也会让他先安顿好家里。 安秘书走了,聂钊本来就在愁公司的一些事,又听说妻子竟然问过终止妊娠的事,如他一般杯弓蛇影,又喜欢内耗的性格,就又纠结上了。 一个那么能折腾妈妈的小崽子,他妈妈如果真的不要他了呢,怎么办? 但她的妊娠期,他又无法帮她分担,又该怎么办? 天灰蒙蒙的,路上堵的全是车,黑云压顶,也才下午,办公室暗的像夜间。 突然,聂钊眼前一亮,又顿时眉头一皱,冲到外面,拿起安秘书办公上的钥匙就下楼,两个保镖要上电梯的时候门都已经关了,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赶忙对讲机呼叫一楼和负一楼的保安,让盯着,并去找别的电梯。 聂钊下楼,是因为刚才看到陈柔骑着机车越过中环,往公寓楼去了。 马上来台同,聂涵的病又不重要,她干嘛要跑趟医院呢,他直觉,她是动了拿掉小宝宝的心思才专门来的,这会儿她又去找李霞了。 女孩子有大事都喜欢找妈妈嘛,聂老板就怀疑,她怕不是去找李霞拿主意了。 以他的心思,当然不愿意,因为他快30岁了,不算年轻了,好在精力还跟得上,他也有耐心,能教育,也会教育孩子,而一旦再老一点,他的精力就难免跟不上,聂氏那么大一个企业呢,他最知道了,当初聂臻死,聂荣有多艰难。 也是因为艰难,精力顾不过来,他才会把大批产业交给梅潞。 好在他还不算太糊涂,没把产业过户给梅潞。 否则的话,如今的聂氏就没有源源不断的现金流用来拿地,攻城扩地。 他需要一个孩子,一个像陈柔一样,他可以把背交给他的孩子。 怕自己的崽要丢,聂老板开着车就出了地库。 但一出来,他就懵了。 有钱并非万能的,就好比堵车,他不可能把路上的车全铲开吧。 好在离得不远,也就隔了不到一公里的距离,聂老板于是弃车而行,打算走到公寓那边去,直接去堵妻子,不过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那栋公寓是他在收租,他是包租公,但其实他生来就去过两回,他看得到楼,认不得进去的路。 第293章 如果你想,就终止妊娠吧 爱情于人,不论男女,都是最佳滋润品。 就好比李霞,她年龄也还不大嘛,跟快两年没见面的丈夫见了一面,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容光焕发的,现在也渐渐会享受了,自己给自己做了晚餐,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边看边吃。 孕妇的口味就是那么奇怪,在家里,陈柔甚至不能闻油烟。 但进了李霞的小公寓,一闻就说:“哇,红烧肉。” 李霞笑着说:“用板栗和鹌鹑蛋烧的,你还没吃饭吧,咱们一起吃。” 陈柔一抬头,却说:“你搞的好专业啊。” 她也是担心李霞没有应对高层台风的经验,过来看的,这一看,玻璃窗上全粘着胶带,各个窗户的缝眼里也全堵着毛巾,搞得特别专业。 李霞笑着说:“我懂什么呀,平常的风吹着,这房子就晃的什么一样,我都怕死了,听说要来台风,我正愁着呢,小安亲自上门,带人帮我弄的。” 陈柔已经连着挑了三大块红烧肉了,油润香甜,可真好吃。 但吃得太猛,这边李霞递来米饭,她却呕的一声,忍不住就要吐出来。 李霞毕竟怀过孕,这一看就说:“哎呀,你这是害喜了吧?” 陈柔想去厕所吐,但李霞说:“快把手给我。” 捏上陈柔的手腕,她轻轻揉了起来:“我就说嘛,你一进门我就觉得不对。” 她并不知道,却一下就看出来了。 而且她手揉片刻,陈柔神奇的就不恶心了,胃口也回来了。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的?” 李霞想了想,笑着说:“你把衣服揭起来。” 陈柔穿的t恤,一把就撸起来了,她的肌肉还在,从外形上根本看不出怀孕,李霞却笑着说:“你仔细看你肚皮上的绒毛。” 陈柔还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的肚皮,低头一看,说:“我没看出什么呀。” 李霞再一笑,说:“你要仔细看,就会发现你所有的绒毛,都朝着小宝宝的方向围成了一个圆形,还有,你的胸变大了吧,一进门我就发现不对了。” 再一想,又说:“哎呀可惜,要是陈恪晚走几天,都会知道这个好消息的,聂家人丁单薄,听他说,香江也不大太平,他天天为了你的孩子发愁呢。” 陈柔不在意这个,只问:“要是想吐了,要按哪里才会舒服?” 说来还挺神奇的,李霞一按她就舒服了,应该有个窍门,可是竟然连聂钊雇来的不论中医西医都不知道,陈柔当然得问问。 李霞想了想,说:“应该是叫内关穴。” 又说:“这还是深市一个女中医传给我的呢,你知道的,女中医本就不多,但她们治起病来可比男医生灵多了,可惜咱们女性笨,学中医的也不多,香江都少有。” 站在陈柔的立场上,李霞说的,其实是一种女性困境。 不是女性天生笨,而是社会在说女性笨,像医生那种有社会地位的工作,人们也天然的形成了默契,不让女性去做。 孕反在她看来就是病,可是几千年来,明明有办法可以治疗或者减缓,但是,她哪怕在香江,哪怕在首富家,都找不到会关注女性妊娠的医生。 想要让自己舒服,还得靠女性群体自己。 这样一想,陈柔就有了种危机感,她现在没有事业,但她不能丢下自己的能力,回及在即,她将来也必须找一份对口的工作去干。 作为女性,怀孕和生产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谋生的能力。 孕反好一阵子了,难得今天吃了一顿舒服饭,陈柔足足干掉了一大碗米饭,吃了个香甜,看外面风渐渐刮起来,也怕起台风,就得回家了。 要刮台风嘛,李霞也不敢出门,就只送她下楼,就扔回去了。 陈柔下了楼,从地下室骑着机车出来,在雨中刚开了一截,半途突然冲出来个男人,站到了她面前。 一脚踩地,一手已经在摸后腰了。 陈柔出门,向来带着枪的,但她定睛一看:“聂老板?” 她很吃惊,因为聂钊被雨淋的像个落汤鸡一样,浑身湿透,皮鞋踩着水,啪叽啪叽,眼镜片子上也全是水,两个裤管都湿到了膝盖。 他这落魄的形象,只怕恨他到死的鬼头昌见了,都得相见不相识。 聂老板踉踉跄跄走向妻子,跨上机车,下巴勾上她的肩膀:“带我回家!” …… 浅水湾家家户户已经在起沙袋,做防水了。 都是有钱人,各个人家的门外全是人,冒着雨忙碌着。 看老板浑身湿透,明叔连忙嘱咐下人去烧姜汤,又使着邝仔上楼服侍,但聂钊摆手邝仔出去,毛巾一裹,瑟瑟缩缩来了句:“如果你想,就终止妊娠吧。” 自打说她怀孕,聂钊就如临大敌。 他还有着无知且狂妄的自信,觉得自己的种就肯定是个天才。 每天都在计划着迎接小天才,甚至早晨吃饭时的音乐都换了,叫个什么莫扎特448还是447的,据说只要小孩听了,就能长智商,这怎么突然就不想要孩子了? 陈柔很吃惊,伸手摸他额头:“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聂钊裹着毛巾捂了许久,缓过气来才说:“我看到一辆救护车。” 陈柔愈发听不懂了:“所以呢?” 聂钊坚定的说:“终止吧,我不想你将来坐救护车。” 陈柔觉得不对了:“你今天是不是撞见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聂钊是几乎不会走路出门的,他的运动都是在专门的场合,今天也是为了阻止妻子终止妊娠,专门跑去找她,但香江的狭窄和局促在于,明明就几百米的路程,明明他看得到楼,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 就在他迷路后,经过一栋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大肚婆被担架抬出大楼,送上了救护车,在那一刻,聂钊突然清醒,还空前的害怕。 一直以来,他想要孩子,是因为,他想要一个他和陈柔的孩子,拥有她那般强大的精神,也拥有他赚钱的能力,延续他家族的事业。 但在看到那个孕妇上救护车的一刹那,聂钊陡然清醒。 如果那个孩子会影响到陈柔的健康,或者会让他失去她,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第294章 谁活到1997,我就是谁的孙女 陈柔在楼上大口的红烧肉干饭的时候,聂钊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台风前的蒙蒙细雨中,他想明白了,想开了,甚至已经把那个磨人的小崽给送走了,可是陈柔噗嗤一笑,却说:“至少暂时,还是不要吧。” 又说:“我现在很健康,也吃的很饱,我要睡觉了,还有,如果你再大惊小怪,一天不是风就是雨的,那我就要正式考虑,放弃那个小家伙了。” 她在威胁聂钊,可他一听,却乌云顿散:“你不难受啦?” 还不知道明天怎么样,但李霞教的按摩方式这会儿就挺管用的,觉得恶心呕逆,陈柔自己转着手腕摇着,胃里一下就舒服了。 她点点头,笑着进卫生间了。 聂老板的心就像六月的雨,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听说妻子舒服了,他心里的块垒也顿时烟消云散,同时眉头一锁,他掏出手机来,拨给韦德,用英语沟通,说:“你把香江警方侦查的,关于于峥嵘案件的所有详情全部发给蔡先生,还有,就说我们依然期盼他和他妹妹来香江旅游。” 手机,一种新兴科技下的产业品,聂钊是必定要做亚洲地区第一家生产商的,技术人员,他无论多高的价格都要挖,可是那位蔡先生却始终不肯吐口。 聂钊也一直在思索是为什么。 而就在今天,他下楼追陈柔,迷路的时候,竟然于路边碰到了于亨老爷子,老头大概也没想到,他会在雨天乱跑,当然也没认出他来。 老爷子在个小馆子里吃猪脚饭,边吃边看报纸。 聂钊只一眼,就把于亨跟那位蔡先生联系起来了,因为于亨看的报纸,都是那种不愿意回归,于是刻意抹黑大陆的街边小报,而且他拿着最老款的摩托罗拉手机。 也就是说,蔡先生不肯来,他从中出力不少。 朴实无华到,比开水浇发财树更低级的商战,就是地域黑了。 聂钊总是有很多忧愁的事。 于亨是个几十年的老警察,当然就善于盯梢。 最近有经验的宋援朝也不在,如果不是他自己偶然看到,他甚至发现不了对方在盯梢自己,而他之所以瞒着陈柔有孕的事,不仅仅是迷信的,三个月胎稳,还有就是,万一有外人知道她怀孕了,他怕有人要对她不利。 而聂涵呢,聂钊想阴暗一点,她作为被列在法律文书上的继承人,当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时候,她会不会为了争财而害人,这是其一,其二是,她个大嘴巴,凡事总爱四处乱说,万一透露出去,也不好。 所以聂钊是不得不做恶人的,他已经叮嘱过聂涵好几次了,这会儿想来想去,心里始终不安定,就又得打个电话再叮嘱一遍。 外面响起呜呜的,仿如鬼哭狼嚎般的风声,聂钊从小就害怕这种声音,索性也躲进了厕所,说来很多人会觉得不可思议,那么有钱,却那么胆小懦弱。 但聂钊就是,他会把所能想到的事情全部做的滴水不漏。 可他永远活在惶恐中,只有闻着陈柔的气息,听着她的声音,他才能安稳。 台风到港! …… 随着台风停,陈柔也终于找到了对抗孕反的窍门。 已经连着两三天,她再没有过那种无法控制的呕心和头晕了。 宋援朝他们任务期临近,也着急行动,第二天就打来电话,说他们将要在三天后正式围剿,并抓捕鬼头昌。 目标:鬼头昌。 宗旨:抓活的。 那么,陈柔也马上就该出发了,但这回不是去菲律宾,她得落地湾岛,然后再乘坐船只去跟陈恪他们汇合。 这次她并不打算不告而别,因为要那样,只怕要吓死聂老板。 也许将来他俩终究会分开,但现在聂钊对她是有依赖的,他天生心思敏锐,性格细腻,外表看着很强大,其实是个生活的弱者,如果她在孕期不告而别,只怕能吓死他,所以得要谈好她才走,但当然,得是走之前。 现在就谈,那么,从现在开始,聂钊就别想睡好觉了。 而本来她计划的好好的,带着俩个两个老头去溜哒一圈。 她当然没有天真到,寄希望于那俩八旬老翁,而是想给他们刷点战绩。 这两天刮台风,她还觉得奇怪呢,俩老头静悄悄的,也不给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结果早晨才翻开报纸一看,发现了,坏事了! 九龙是一来台风就必定要淹的,也必定要死一帮住在地下室里的人的。 或者逃不出来被淹了,再或者水入电门,漏电了,电死了的。 今年有俩老头抢碰上做慈善,所有古惑仔全体出动,创造了一个奇迹。 所以报纸的头版标题是:史上最大台风,史上最低伤亡率。 九龙创造了奇迹,台风过境,但是竟然只上报了1例伤亡,还是想不开跳楼的。 但是,据说董爷的脚崴了,住院了。 尔爷是感染了肺炎,现在也是躺在医院里,烧的都快见太奶了。 媒体当然在夸,歌颂他俩。 可他们都病成那样,陈柔又怎好带他俩去刷业绩? 但如果不刷,她就不好在见了大陆领导时,给他俩要勋章,想来想去,陈柔折衷了一下,正好上回跟二老都聊过,她依然是先去见尔爷,就跟他聊,让他把他的威猛雄壮四员大将交给她,帮他去刷业绩。 尔爷因为上回陈柔送他的时候,累到在车上睡着,心里正过意不去呢,当然一口答应,而且他儿子虽然小气,但这个老爷子的胸襟是真开阔,聊了几句就说:“义勇堂也在养和住院,你也过去看看吧,要为难,就说是直接去看他的,我这边的人,我都会封口的。” 陈柔笑着说:“那不是我的风格。” 转而,她来找董爷了。 但其实她一到医院门口,他这边的人就得知消息,一看她去心肺科的楼层,早给老爷子打小报告了。 董爷一把年纪崴了脚,走又走不了,正气的躺床上咬被角呢,陈柔来了。 而在听她讲明来意后,董爷有点发愁:“阿狼阿虫他们跟阿威,阿壮几个可是死敌,你要带出去,他们不听你指挥,还内讧,打起来了呢,怎么办?” 陈柔却笑着伸手,说:“我赌他们不但不会内讧打架,还会勾肩搭背勾九成队,好的穿一条裤子,你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作为两个堂口的大将,狼虫虎豹和威猛雄壮向来势不两立。 他们甚至不会在同一家店里吃饭。 说他们会好到穿一条裤子,董爷才不信,他说:“赌。” 又问:“赌注呢,你想要什么?” 陈柔笑着说:“就一样,您的健康,从现在开始不要拼慈善了,拼养生吧,谁活到1997,我就是谁的孙女,带着谁一起看回归!” 第294章 聂总心碎! 外面响起几声闷闷的脚步声,但陈柔回头,却只看到独眼在笑。 她于是示意他出去,再对董爷说:“凡事过犹不及,不论您还是尔爷,从德性到一颗心,我都看在眼里,不论你们哪一个死了,都会是我莫大的遗憾,那也会让我愈发善待活着的那一个,要是您死了,在天上看到,怕不也得气爆?” 董爷沉默了许久,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 陈柔忙拍他的手:“好啦,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赶紧好好休养身体吧。” 董爷非但不止哭,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他是个暴脾气,也是个率真性格。 同时他当然也是个人精,否则的话就不可能在九龙混到今天。 他想要个孙女,疯了一样的想。 但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认为陈柔是在利用自己。 他和尔爷都是她的棋子,亲情是束缚,他们被捆绑着,被她利用着。 但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的认知全错。 他和尔爷之间那些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一切阴暗的小诡计,陈柔全看在眼里,也一直在努力化解,但同时,她虽然确实在利用他们,也确实在为他们而着想。 她明明可以看着他们在相互的竞斗中两败俱伤,并利用亲情为纽带,收拾残局,收走他们的一切,可她不,她偏要他们养生,要他们活得久一点。 谁少到97,谁就将是牵着她的手,观礼回归的那个人是吧? 董爷收了眼泪,哽噎:“能活到97的那个人,必定是我。” 但陈柔立刻一笑,又反唇:“您又动了坏心思,想要用不光明的手段干掉尔爷,可他跟您不一样,他会养生,还会继续做慈善,您呀……” 董爷一惊,心说这孩子是他腹中的蛔虫吧,这就察觉他的心思了? 这是亲爷爷,可也实在够不争气的,陈柔耐心说:“做慈善,尽力而为,也别总想着害死尔爷,您要相信我,哪怕你们同时活到97,我也会让你们,都有孙女!” 这就是最牛逼的端水大师了。 董爷被她哄的乖乖的,孩子一样答应:“好。” 看她要走,忙又说:“阿狼他们,要不还是别带了吧,我怕他们要打架。” 陈柔却说:“我计议已定,就不会更改的。” 又说:“您放心好了,不必您去,他们也能帮您争来功绩。” 她还得去一趟孕产科,咨询关于孕反的事,因为特别简单,只需要揉揉手腕孕反就会被减轻到几乎无,可她毕竟初做妈妈,也担心,这会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 这位首富太太亲民到,孕产医生都害怕的地步,一天一回,都是她自己上门。 听她讲完,医生也很惊喜,摆手说:“对胎儿,只有益而无弊。” 再解释:“孕初期,宝宝发育的可是心脏和大脑,孕反会让营养物质跟不上,对胎儿的发育也不好,既然有办法减免,那对宝宝是最好的,不过这个方法……” 陈柔笑着说:“一个大陆的女中医传授的。” 既然医生都盖章定论,就证明这方面她可以安心,陈柔也就回家收拾行李了。 今天聂钊人在九龙谈业务,此刻正在叮嘱安秘书:“立刻把那个女中医给我找来。” 再吩咐司机:“去养和,就到楼下,让宋仔下楼来。” 台风刚过,满城折断的树木,和被掩掉的房顶,很多楼面也是瓷砖斑驳。 到了养和楼下,司机和安书默契的下了车,宋援朝上车:“boss好!” 聂钊那么精明,就算做梦,小脑瓜子都在动,而且对于陈柔有种病态式的关注的人,很多事情或许会迷一时,但迷不了一世,所以他说:“你家太太很不对劲。” 紧接着又问:“我不信你就没发现!” 宋援朝坐的副驾驶,侧着身子。 老板坐的是他的御用座驾,驾驶室的后方,那也是全车最安全的位置,因为当有车祸发生,司机会下意识的自保,他的身体,也就会是后座的盾牌。 后座有点暗,光打进来,也只照着老板的无框眼镜,和他白衬衫领子上暗褐色的珐琅纽扣,他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显得沉重而压抑。 暗黑,阴险,但又脆弱孤独,聂老板整个人,就是个行走的矛盾体。 他突然有召,宋援朝当然也觉得不对劲。 可老板两口子的事,他夹在中间,就好比风箱里的老鼠,他也很无奈呀。 其实今晚陈柔就会跟他谈的,但聂钊已经发现了,他也知道,不论宋援朝还是陈柔,都是为他,为了聂氏好,而且他们甚至有一种,只要是为他好,就能毫不犹豫牺牲自己的,看似愚蠢但又崇高的责任感。 果然,宋援朝说:“boss,太太她是为了您,为了咱公司好。” 又说:“鬼头昌不除,咱们公司做的事早晚会被人知道,到那时怎么办呢?” 于亨哪怕是曾经的大警长,他也只是个形单影只的普通人,他发现不了聂钊做的事,哪怕发现了,找人除掉他很简单,但鬼头昌不同。 他是两个大国在海上军事实力较量场上的那枚棋子,抓不到他,聂钊所全力支援的icpo们将近两年的工作就要化为烟云,他刚刚在菲开劈的商业也将全线崩盘。 可最叫聂钊气馁,又难过的是,那一切,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而且命运弄人,icpo们不得不行动,可他太太在孕初期,这叫他要如何抉择? 宋援朝听老板呼吸浅却沉重,刚想再劝,他却说:“下车。” 宋援朝还欲开口,聂钊再说:“下车!” 医院大门口,防弹劳斯莱斯,安秘书和司机皆掬着双手,背对着车。 还有新来的毛子保镖和sam皆守了一头,宋援朝于是站到了sam的身边。 然后他偶然瞥了一眼,顿时大骇,因为他看到老板在流眼泪。 是的,长长的眼泪,就那么流着,他端然木坐,一动不动。 第295章 事情逐渐离谱! 但终于,聂钊掏手帕擦干净眼泪,拿起了电话。 宋援朝心里顿时有点难过,他个光荣的无阶级,在这一刻,竟然有点可怜,并同情富有半个香江的首富,怎么说呢,就,很迷! sam看他站过来,突然用英文说:“song,你还记得yueyue吗?” 岳中麒,sam不会叫,就总喊他叫yueyue,他俩还挺投缘,见过几回后,sam就一直没忘,想起来就会说两句,聊一聊yueyue的工作。 宋援朝说:“是啊,我也很怀念他。” sam又说:“我关注过几份报纸,icpo一直在批评他们的任务,愿祝他好运。” 宋援朝当然不会唱衰自己人,说:“他们有实力,也必定会完成任务。” sam摊手:“我不那么认为,因为据我所知,米军已经下场,而他们,哦不,我们,你知道的,我们拥有军事卫星,也拥有制空权。” 宋援朝一笑,说:“你别忘了,yueyue他们的军事卫星也早已启用。” 一来二去的,俩人争上头了。 sam又说:“还有太平洋舰队呢,航空母舰,巡视全球。” 宋援朝笑着说:“听起来威风,可他们往南海派一枚鱼雷,渔民就打捞一枚,不是吗?” sam争不过了,只好说:“好吧,我们一起等新闻,也祝yueyue好运!” 宋援朝可不会等新闻,他将亲自参与,并用他微薄的力量去影响战局。 国际压力下,陈恪他们不得不行动,叫鬼头昌那头大鱼落网了。 sam这种已经退役的军人,如今的工作只为赚钱,当然也没有政治立场,而站在个人的角度,当然也希望陈恪他们能赢,但事情最终会怎样,无人知晓! …… 这趟简单,陈柔就只拿那把雪枫刀。 巴雷特已经在岳中麒手里了,那枪可是宝贝,他当然会带着。 要原来,陈柔有擦破皮的伤口什么的,都不会管,让它自愈,但现在她怀孕了,肚子里有个小崽崽,当然就要多带一点药品,还得多带几件衣服,万一天冷,把她冻感冒了呢,孕妇不能吃药,她当然就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看时间聂钊马上就该回来了,她起身上顶楼,饭会摆在花房里,有事饭后再谈嘛。 聂嘉峪和聂嘉峻竟然比她到的还早,俩人凑头在一处,正聊着什么。 听到电梯声,俩人就一起抬起头了,聂嘉峻笑着说:“细娘,七月份我俩要去趟大陆,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去?” 他们知道陈柔怀孕了,但聂钊叮嘱过,叫他们不能乱说。 而因为陈柔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这俩孩子准备上大陆,就想邀请她一起去。 再过一个月就是7月了,陈柔当然喜欢去大陆,所以她说:“好哇。” 又问:“是要去什么地方?” 聂嘉峪说:“我们计划去三天,来个深度旅游,第一天早晨直达首都,看看故宫,下午去香香公主的故乡,天山,第二天上午我们打算去云南,看孔雀,下午去四川看大熊猫,可能的话,我们应该会买一只回家来养……” 陈柔给他俩看的,是大英发布的,最新版的世界地图。 懂得都懂,每个国家在印地图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国家印的无比大,所以在这张地图上,大陆的版图跟大英看起来差不多大。 要不是她上辈子赴韩国出差,买了一张世界地图,经受过洗礼,她也要被忽悠的,不过她也明白了:“蔡小姐,要由你们俩来接待了?” 聂钊有个客户,跟了很久了,本来应该聂涵接待,现在改成他俩了。 聂嘉峪在苦恼:“三天我们应该就能陪她走完大陆,但第三天的下午还没有安排,细娘你呢,能不能给点建议?” 陈柔一把抓过地图揉掉,说:“先去买一张大陆产的地图,然后咱们再谈别的。” 这些小井底之蛙们,非但不知道国界这广,还想买大熊猫? 等任务完成回来,陈柔得好好教教他俩。 她已经准备好跟聂钊深度聊工作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嘛。 她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肚子越大执行任务时越不方便,但是只要鬼头昌还在海上逍遥,就少不了像上次那个东京机车手一样的人的挑衅。 所以与其千日防贼,倒不如直接把贼给捉了,她也好安心待产。 再就是,她可以承诺他的,非必要不动手,也全程跟着陈恪,只做辅助。 而她必须要去,是因为陈恪他们还没有在台海执行过任务,但是她有,她对那一带的礁石岛屿,都比他们要熟悉得多。 既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那她就必须去。 当然,她也会拼全力保护好腹中的孩子,但并不是因为他(她)是首富家的继承人,会让她拥有很多家产,而是因为,他(她)意外而止,却经她那么多回折腾还顽强的待在她腹中,是个很强的小生命,陈柔也愿意尊重强者。 她都计划的好好的,但是等到夜里十点钟,聂钊竟然还是没有回来。 她于是打电话给他,是邝仔接的电话:“太太。” 陈柔问:“你老板呢?” 邝仔说:“他有紧急业务需要出差,我们已到机场。” 陈柔再问:“大概几天?” 邝仔见老板比了三根手指,答说:“三天,他让您记得照顾好自己。” 城市套路深,陈柔都在想,万一聂钊要是不答应,或者叽叽歪歪找各种理由,缠来缠去,自己太烦,要跟他吵架了,结果他竟然出,差,了! 她乐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让他一路小心。” 邝仔点头:“好的。” 陈柔又说:“回来之前记得给我电话,我去机场接他。” 她的任务顶多也就三天,到时候事情已经做完,她也就不必忍受丈夫叽叽歪歪的情绪了,婚姻真是个烦人的东西,陈柔可真是,为经营婚姻,付出的太多了。 邝仔挂了电话,看老板:“她说到时候去机场接您。” 聂钊并不在机场,要去的也并非新加坡,不过依然是浩浩荡荡,他一起身,他的那帮壮汉们也旋即跟着一起,走向了海边,那儿泊着他的私人游艇。 依然是当夜出发,陈柔也只跟明叔讲,说自己要出门几天。 宋援朝最近昼夜待在医院,陪护摔断腿的大小姐,但是陈柔一个电话他当然就下楼了,对视一眼,他有点心虚,不过也是最先问他的崽:“宝宝好的吧?” 陈柔说:“晚饭的时候有点想吐,但现在已经好了。” 她只想任务,并不关注聂老板,就说:“阿狼和阿威他们在机场等咱们。” 宋援朝点头,可也说:“我怕他们不服咱们的管,半路要起讧叉架,倒是个麻烦。” 陈柔只笑了一下,并没有接话。 转眼已是机场,他们买的普通航班,当然也是普通的候机厅,两个社团的人也是渭径分明的,阿威他们穿的是平常的大汗衫,立领盘扣,但是阿狼他们性格像董爷,也喜欢博出位,个个西服墨镜,虽是狼虫虎豹,但也打扮的模狗样。 确实,现在他们还处于竞争状态,彼此对视一眼,眼里全是对对方的鄙视。 上了飞机也一样,各自据守自己的座位,看对方社团也是瞪眼睛。 但一下飞机,事情就变的有点奇怪了。 第296章 聂耀最开心的一天 湾岛人当然都是湾湾腔,而那种腔调成为主流,是很可怕的。 阿威就说:“叼喔,老子最烦湾湾腔。” 阿狼指一个正在喔喔喔的男人,呲牙:“好想踢他屁股喔。” 阿威顿时笑:“我都能想到,一脚踹过去,他一定会说……” 阿虎凑了过来,学人说话:“你想干嘛啊,讨……厌……喔!” 几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但突然察觉他们是敌对的双方,忙又各自走开。 出了机场会有人接,也是熟人,就是湾岛仔那个,帮忙把郭家兄弟拉下马的朋友阿斌,他不敢再去大陆了,但在湾岛道上也算一号小人物。 他开一辆大商务车,就是一口纯真的湾岛腔:“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光临喔。” 阿威才想说,阿狼小声说:“真想踹他!” 妈呀,阿威怎么觉得,阿狼的性格跟自己就那么像呢? 上下打量,他又说:“在梦多姿发廊理的头发吧,还不错。” 阿狼一摸发型:“有个小发廊妹,理发技术很不错的,改天介绍给你。” 但立刻又说:“那是我女人,你不可以沾喔。” 就,怎么说呢,阿威觉得阿狼也不算坏人,还热心仗义,是个好人,难道是错觉? 当然了,等上了车,他们还是各坐各,渭泾分明,也都一脸的冷酷。 同一时间,公海,一片荒芜到鸟不拉屎的岛屿上,岳中麒正在埋头闻着什么,半晌,抬起头来说:“大概15到18个小时前,他们上这儿补给过水源。” 月明星稀,陈恪环首四顾,说:“台风刚刚过境,会有一段时间气候处于平稳期,这儿有水,他们也已经来过两次,再来的概率会非常大,那也证明,这段时间他们不会走远,就会在附近活动。” 聂耀也在,看岳中麒:“你怎么能判定他们是半天前离开的?” 岳中麒啪的打亮手电筒,说:“看屎啊,那坨都风干了,这坨还是新鲜的。” 鬼头昌流窜于公海,饮水就是个大问题,但他对于公海的熟悉,是这帮icpo所无法比拟的,他知道哪座无人的荒岛上有水,也会及时补充水源。 因为台风关系,前几天陈恪他们把人跟丢了。 这座无人的小岛,还是陈恪根据风向和鬼头昌的躲避路线找到的。 还真叫他找准了。 鬼头昌很谨慎,来取水的时候没有丢下任何垃圾。 但是,百密一疏忽,有几坨屎,间接证明,他半天前还来过。 那坨屎,岳中麒不仅仅是看过,他甚至趴到地上闻过,这叫聂耀一身恶寒,他觉得岳中麒其人都脏了,立刻离他远了点,问陈恪:“等阿柔来了,咱们就……” 说起表妹,月光下,陈恪一口白牙笑的像黑人牙膏:“对。” 又说:“咱们人单力薄,香江那些古惑仔虽然品性不良习性差,但顶用,何况她有些方面的经验,我都甘拜下风!” 一起上小艇,回战舰上去,他又说:“她可是我小姑的女儿,我小姑就很厉害的。” 聂耀是在陈恪他们轮流休假的时候,闹死闹活,强行跟着来的。 陈恪进船舱了,岳中麒因为陈柔要来,激动的着不住,就不想下船舱,在甲板上吹着风,瞪着两只眼珠子向远处张望,但其实陈柔要到明早可能才能到。 他正看着,突然,脚下多了一只脚,伸脚就是一套,岳中麒险些被套了个狗啃屎,王宝刀还在远处大笑:“加油,加油!” 岳不麒嘴里骂着加你妈个屁,双腿一绞的同时双手自脑后伸过去,拽住聂耀一侧的肩膀再一个猛甩,一翻没有甩到,笑着说:“你他妈的,能耐你了。” 说话间聂耀突然起膝,直顶岳中麒的裤裆。 但岳中麒岂能再叫他偷袭得手,他不过稍一用劲,直接把聂耀整个人给举了起来。 可就在他一笑间,聂耀猛伸脑袋,撞向他的鼻子。 岳中麒紧急躲开,但聂耀于空中一脚踹到他小腹,他只好松手,大骂:“操!” 王宝刀笑着说:“不错嘛,聂先生最近进步很大呀。” 胡勇鼓掌:“要被海盗歹住,至少能撑五分钟,厉害。” 聂耀吸鼻子,低声说:“不是我厉害,是你们总喜欢让着我!” 岳中麒笑着说:“知道就好,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就在船上耍一耍,真正到了战时,乖乖待着,不要犯蠢,咱们就还是朋友。” 但绕到甲板另一侧,他小声对执勤的孙大河说:“他妈的,聂耀那王八蛋进步神速,刚才都把我踹疼了,你们要见了他,可小心点,他吧……疯了,总跟人拼命!” 说话间对讲机里传来陈恪的声音:“岳队岳队,001号舰呢,有紧急任务,我报坐标,由你前去,马上,立刻出发!” 岳中麒刚收线,准备乘小艇去另一艘战舰上,身后响起一声:“她来了?” 岳中麒无奈,回头说:“哥们,你这样很吓人的。“ 应该是陈柔来了,而他们的战舰中,有一艘特别豪华的,编号001,一般情况下用作指挥舰,而现在他们是在侦查舰上,得要回那艘战舰,就得坐小船。 岳中麒能理解聂耀。 就不说在菲律宾的时候,现在是在海上,他们已经十几天没有登录过陆地了,整天一晃晃的眼晕,这时候有个新人来,大家都开心。 更何况聂太太还是那么的优秀,耀眼,谁不喜欢跟她多待一待的? 岳中麒说:“走吧,咱们去接人去。“ 聂耀呼吸骤粗,但说:“等我一分钟,我马上到。” 这豪门阔少其实人很可以的,一支笔能耍出花来,性格也很温柔,还特别细心。 就一分钟,他提着大行李袋上甲板了,岳中麒一看,双眼发亮:“你竟然藏着可乐呢,好家伙,居然不给我们喝。” 他还没见聂耀笑过,但月光下,此刻聂耀在笑。 他说:“王司令给的特供粮票买的,其实咱们大陆的配方,虽然不及米国原版的更甜,但是也更健康。” 都喝可乐了还关注健康,他简直了,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上了小船,他抢着划浆,但是没经验,搞的船在水里打转转,岳中麒于是抢过浆板划了起来,就听聂耀又说:“鬼头昌他们,是3艘中型舰,12艘小型舰,渔船有多少来着?” 岳中麒说:“七八艘吧,快艇,但它们并不大,枪一响就全跑了,不足为惧。” 聂耀又说:“万一鬼头昌也乘坐渔船跑了呢,怎么办?” 这事儿很棘手,也很难办,但岳中麒说:“所以咱们有一架战机,一架侦察机,没办法的事儿,但不能叫他跑掉。” 侦查机负责巡逻,战机负责开火,这一回,不成功便成仁,一个海盗都不能叫他们逃脱,岳中麒也挺怕,怕聂耀又来他所谓的人权,保护妇孺那一套。 但聂耀自打lvsun那一回,突然就变了,彻底变了。 他眼神坚定的像要入党:“杀光他们,活捉鬼头昌!” 俩人皆兴致勃勃,也摩拳擦掌。 因为要去接陈柔,还把聂钊早前帮她装修好的那间休息室也打开了。 船在跑,他俩在忙碌,岳中麒给冰箱插电,看饮水机是空的,专门把他们最珍贵的矿泉水搬出来一扎子,放到了墙角,然后擦沙发擦窗户,掸地毯。 聂耀先把地毯拍打干净,又打湿毛巾,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还把地也擦了一遍。 已经是凌晨了,月明星稀的,无声的公海上,俩人干的不亦乐乎。 突然,战舰停,俩人相视一笑,一个端盆一个拿毛巾,出门就上夹板。 来的竟然是一艘游艇,也是幸好台风刚过,气候平静,否则的话,虽然它跑的快,但是抗风暴能力不行,一个大浪打过来可就翻了。 但它的优点是体积小,跑得快,也不过几个小时就能到公海。 有人登船,岳中麒立刻一个大大的拥抱:“hi,sam!” sam也给了岳中麒一个大大的微笑:“hi,yueyue,6,6逼!” 再看hank上船,花孔雀一样的岳中麒依然是一个大满抱,聂耀也是,自打家中遭变,几年了,没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笑的开心,灿烂过。 第297章 欢天喜地却迎到……聂钊! 相逢一笑泯恩仇,sam和hank虽然像抓小鸡一样抓过他,收拾过他,但他也跟俩人握手,眼看绳子在动,他估计这回上来的不是宋援朝,就是陈柔了。 果然,一只手抓上小舱门,聂耀瞬间激动。 太久,他已经忘了,但是那只手纤细修长,透着股子女性化,他也笑着迎了上去,然后就是,他碎掉了,刚刚被ram肘上来的聂钊也碎掉了。 聂钊没想到聂耀能笑的那么开心灿烂,聂耀也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聂钊。 天都快亮了,聂钊的领口处有汗渍,证明那件衬衣他已经穿了很久了,刮茬微微,可见他已经很久没有刮胡子了,他的神情就好像谁杀了他爹一样,一身的炸毛。 聂耀后退两步,表情失控:“怎,怎么会是你,阿,她呢?” 聂钊当然没理自己窝窝囊囊的二哥,上前就跟岳中麒握手,说:“请跟我来!” 岳中麒的快乐也在瞬间消失了,但他当然比聂耀更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笑着说:“聂总您亲自光临,坐阵,我有预感,咱们这一仗,必定能旗开得胜!” 聂钊点头,有条不紊的吩咐:“那艘游艇是白色的,夜间还好,到了白天,它将会是一个非常醒目的空中目标,你们要想办法先把它隐藏起来。” 岳中麒说:“我们有军用帐篷,有三个的话,够把它包起来了。” 聂钊点头,又说:“天亮,我太太大概就会到了,我请教过专门的气象专家,这几天公海上都不会有大风浪,也不会有大雨大冰雹,但凡事不可能件件都能逞心如意,所以极可能,会有大风大浪,你要交待这艘战舰的驾驶员,一旦有大风大浪,一定要以稳为主……” 岳中麒说:“这是指挥舰,一般情况下,它不会进行远距离作业。” 首富的人格魅力就是,天真的可爱,他点头,喃喃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他来,很危险的,因为任务一旦不成功,一旦对面有悍匪,把他抓走了,聂氏还会一样有钱,可他会完蛋的,但可能有钱人就是有种,常人所难以迄及的勇气吧,所以聂耀要来,聂钊也要来。 ram和安秘书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进来,忙忙碌碌的布置。 还有个毛子保镖,就是他一路风驰电掣把聂钊送来的,那驾驶技术,陈柔见了估计都要拜叫大哥,不过他得守着游艇,不能上船。 有沙发,聂钊也很累,但并不坐,而是转到了窄窄的窗户边。 透过那一小弯圆圆的,糙玻璃制成的窗户,望着一片漆黑的外面,和自己的影子,他又说:“岳队,麻烦您一件事……暂时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这儿。” …… 这时陈柔其实才上船,一艘商船。 当然不是别人的商船,而是她的老朋友,湾岛仔的。 要做生意,拼的不是勤奋,而是运气,湾岛仔就是纯粹的运气好。 谁敢想啊,两年前他还在园区里干苦力呢,陈宪海的风光不可一世,但现在他死翘翘了,台北一帮古惑仔为了争当老大,几个月来天天火拼,结果死了好几个,活着的也忙于争名头,全然没有人关注湾岛仔,他反而安全了。 而且在大陆,他一箱子几十块收购来的瓷器,在湾岛和新加坡等地,批发都是几千上万,聂钊还给他指了一条路,茶叶,他于是跑到凤凰茶叶厂,那一看,目瞪口呆,一斤几十块的茶叶,那味道,那色泽,那档次,湾岛要几千块一斤呢。 他笑着拍船:“我用了10万,三成款按揭的,不错吧?” 有商机,当然就要搞船,韦德帮他联络的按揭,商船这就到位了,从现在起,湾岛仔不必专门登陆湾岛,只需要让阿斌出面,生意不就做起来了? 他还要忙着招待大家:“快尝尝,大陆点心,大陆茶,保证够味道。” 宋援朝给狼虫虎豹和威猛雄壮递茶递点心:“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客气,快吃。” 阿威看完岛仔,突然小声说:“我踹过他的屁股!” 阿狼阿虎同时凑了过来:“真的?” 阿威悄悄形容说:“当初陈宪海过来拜码头,就押着他,他喔一声,我就踹一脚,他再喔一声,我再踹一脚,踹的他喔喔叫。” 阿狼阿虎同时竖大拇指:“可们,你牛!” 他们都讲粤语,声音也是小小的,就搞的宋援朝有点头痛。 他生怕这帮古惑仔不但办不了事,凑一块儿还要打架,可他们怎么看起来,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怎么回事? 恰这时湾岛仔说:“放心好了啦,明天一早,我保证送到你喔,现在去睡觉了啦。” 一帮古惑仔挤眉弄眼,宋援朝愈发的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转眼天已大亮,船也已到公海,而负责驾驶小艇来接陈柔的当然是陈恪。 昨晚是聂钊跟他讲,自己会先到,陈柔后到。 要接表妹,当然会是他自己,不会让别人代劳的,而且他是开着侦察舰直接出发,就于半途迎上陈柔了。 他俩也就一周多没见面,而这回见面,陈恪特别高兴。 因为陈柔经常运动,火气大,总是衣服穿得太少,但最近为了谨防自己会感冒,她今天穿的衣服比较多,为人父母,就喜欢孩子穿多一点。 再就是,她边走,还边吃着一块面包,喝着一包牛奶。 陈恪笑着说:“女孩子就该这样,多吃一点,好身板可都是饭给的。” 陈柔却是直奔目的,问:“你确定鬼头昌就在这片海域?” 陈恪把他们的侦查结果分析了一下,并说:“他绝对在方圆100海里以内,隐蔽在公海,无人的荒岛周围,我有几个看好的地方,咱们一起分析情况。” 陈柔点头,又问:“岳队呢,人怎么不在,还有聂耀,他应该也在才对。” 聂耀那种钻牛角尖的人,当认定了一件事情,不达目的,他是誓不会罢休的。 第298章 都说好回去就结婚,怎么把对象给吹了? 自私一点来说,他们这回的任务是人越多越好。 而虽然人不该妄自菲薄自己,但也要看到别人的优秀,就好比sam和ram几个曾经的米国大兵,站在更高的立场上,他们是敌人,势不两立。 但经过并肩作战和平时的相处,据岳中麒说,sam有个酒鬼老爸,还有七个弟弟妹妹,而他曾经当兵并没有赚到钱,如今跑来跟着聂钊赚大钱,只是为了攒几年,回家后买个农场,去当农民,还有ram,拉丁裔,据说是得罪了黑手党,不敢在本地待,只能跑到香江来避风头,也算是避世来的。 他们都是普通人,可他们也很优秀,有他们,就有莫大的助力。 所以听说聂钊带着他的高薪保镖们来,陈恪虽然担心他,但心里其实很开心。 还心说,不愧是能当他小姑的女婿的男人呢,够有胆有识。 但聂钊交待了,说他在的事先不要告诉陈柔,免得她心里会有负担,他也就先不讲了,转而说任务:“这次任务最大的难点是,人数非常多,而且都是精锐。” 陈柔喝光牛奶丢了垃圾,说:“咱们先分析一下,看他在哪吧。” …… 鬼头昌也很崩溃,在老巢里待不得,只得到海上游荡。 他自己也很崩溃,也上岸,但是,他的米国爸爸让他坚持,忍耐,再苟一苟。 只要他能苟到icpo们任务期满,不得不撤离,他就可以再杀回去。 在陈恪看来,他的人都是精锐,但在他自己看来,只能被称作是残部,也是在经历两年的追杀和逃亡后,最终有幸逃脱的那批人,是他的火种,也是他的希望。 他确实躲在公海一处空岛屿上,不过这地方并非荒无人烟。 公海上各国的海盗时不时就会来,来躲避海警,再或者及时销赃。 它唯一的缺点是,虽然有淡水,但因为岛上矿物质含量太多,水无法饮用,但它又有个绝佳的优点是,树木特别茂密,而且一侧是高山,易守难攻。 陈恪他们在追踪他,他也在反追踪陈恪他们。 他其实也没有听那帮米国佬的,只想着逃命,反而,他一直在策划反击。 毕竟这片公海,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不像菲律宾本土是陆地,这是海上,是他的主场。 还有就是,此地几乎擦边于台海。 地缘因素,一旦不对,他可以跑,但是icpo们可不敢追他。 他们一追,湾岛就会公开吵,那样一来,就会引发外交危机了。 而icpo们杀了他那么多人,他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此刻他淡而无味的嚼着米国爸爸援助的罐头午餐肉,问手下:“无线电有信号吗?” 手下一手握着耳朵,一手在调频,摇头:“还是没有。” 鬼头昌有点失望,但扔掉罐头盒子,却说:“我有第六感,他们就在附近。” 一个满头脏辫,肌肤黝黑的年轻人举ak:“我会杀光他们,所有人!” 鬼头昌笑着回头,就见丛林中陆陆续续的,站起上百号跟这个年轻人一样,肌肤黝黑,但又眼神凶狠的年轻人,他们也说:“杀!” 跟聂钊的仇所不一样的是,icpo们,跟所有的海盗皆是死仇。 而因为不敢登录陆地,鬼头昌虽然心疑,可是找不到证据,但现在是,只要他能逮到一个icpo,并转交给米方,就能坐实聂氏和icpo的苟合。 就仿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icpo们来海上了,要围猎他。 但他也一样,要围猎他们,逮到一个就是胜利,这帮被icpo杀了父辈,或者哥哥弟弟的年轻人们,也会战斗到最后一枚子弹,只为逮到一个icpo。 他望着清晨升起的朝阳,自言自语:“没有无线电,就证明他们至少在50海里外,但是……你们俩,乘小船去趟水站,侦查一下,看他们是不是在那里。” 水站,就是他们用来补给水源的地方,距此恰好60海里。 鬼头昌直觉,那帮icpo应该快要追到了。 而这一次,他必须掌握主动权! …… 陈柔和陈恪他们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在icpo任务即将终止时,鬼头昌跑到了台海海域,颇有一种小孩子打架打不过,于是叫来自家大人助阵的无赖感。 但当然,生死存亡,南海难得这次机会,领导态度也很强硬,必须把那帮为祸的海盗们给一锅端了,保至少十年的海上太平,陈恪他们也是,事情做到九厘九了,抓不到鬼头昌,无颜见江东父老呢。 但当然,凡事得一件件的捋,陈柔先问:“菲本土呢,谁在守着?” 陈恪说:“由孙大河带队,他们会潜到米方基地,你知道的,打加油站。” 不想米军届时出来支援,当然有办法,直接把加油给炸了,而一旦没有油,任你是龙也得盘着,虎也得趴着,后患就被清除了。” 陈柔又问:“飞行员呢,还在上次那个基地?” 陈恪说:“怕暴露坐标,我们尽量不联络,但他们随时待命。” 陈柔指地图:“那就让阿狼他们负责守台海的方位,不过他们虽然擅长打架,但是远距离射击不太行,您还得派两个人跟着,来压阵。” 身后有人接话,却说:“我上回见过,阿威枪法很不错的。” 是岳中麒,带着一脸不高兴的聂耀悄然进了驾驶舱,又笑:“聂太。” 陈恪说:“那就宝刀吧,还有小林,你俩枪法好,带上聂耀,跟着去守海。” 王宝刀不乐意了:“向来守后方的不都是岳队嘛,凭什么是我呀。” 岳中麒笑着说:“谁让你回家不过七天,都能结个婚的呢,我跟你不一样,我对象吹了,而且我家还有两哥哥呢,行了别歪歪了,一切听老大调遣。” 王宝刀跺脚:“岳队你这人不靠谱啊,都说好回去就结婚,怎么把对象给吹了?” 陈柔也很关注这个问题,因为岳中麒现在吹的,是她上辈子的师母。 用岳中麒的话说,一朵爆脾气的小辣椒,不是那种性格很温柔的女孩子,也苦,儿子养到十几岁没了,于是有了抑郁症和狂躁症。 经常在家里砸来砸去,岳中麒疲惫一天回家,还得打起精神收拾家。 这才要吃早餐,船上的早餐嘛,很简单,小米稀饭+馒头,馒头里加着点榨菜丝。 陈柔跟到走廊里,见岳中麒正在喝稀饭,忙问:“怎么就把对象吹了?” 男性不像女性,对于婚姻,大都有些排斥,都是在父母的催促下结婚,男人都特别爱结婚,因为只要一结婚,他们就能拥有一个免费的厨子加佣人。 这话难听,但是真理。 没能结成婚,岳中麒也挺难过的,叹气说:“最近咱不改革开放了嘛,我们这些丘八不吃香了,人小辣椒谈了一个倒爷,开的还是桑塔那,而且在二环内买了四合院,我住的还是单身宿舍呢,硬件不行,没能结得成呀。” 陈柔差点就脱口而出,要说声好呢。 因为小辣椒上辈子过得很苦,可照岳中麒的描述,她现在有车,有二环内的四合院,已经跻身富人阶层了,只要不出意外,这辈子就会过得很好。 至于岳中麒,再找嘛,凭他的优秀,还能找到优秀女孩子的。 她还要跟陈恪聊事情,正准备要走,岳中麒却说:“哎,等一下。” 又掏出一罐可乐来,一笑:“我给你的礼物。” 陈柔由衷笑了:“哇,岳队你人真好,还记得我的爱好呢。” 聂耀刚刚打完粥出来,就发现自己带的可乐不知何时竟然到了岳中麒手里,还有,什么叫他给的礼物,以及,陈柔喝了一口再一看:“咱深市可乐厂产的。” 又说:“这个不比别的地方的甜,气儿也不是很足,但是好喝!” 聂耀脸皮薄,不会耍无赖,还有点近乡情怯。 眼睁睁看着陈柔离开,刚想再跟岳中麒干一架,一道袭过来,他没有在海上生活的经验,小米粥洒了一大半。 而就在刚才,聂耀辛辛苦苦的擦地板,洗地毯,本来以为来的会是陈柔,结果呢,来的竟然是聂钊那个阴险腹黑又冷心冷肺的家伙,他心里已经够气愤的了。 可是岳中麒,他怎么敢的,他怎么能的,枉他还拿他一直当做知己。 聂耀准备砸碗了,但是,岳中麒突然正色,来了一句:“你知道吧,我好喜欢陈小姐的。” 这人性格爽朗,有什么说什么,坦坦荡荡,君子行径,聂耀就很欣赏他。 但是,他向来都是大大咧咧,开玩笑的态度,突然一下变的认真,聂耀都有点不习惯了,他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发乎情,止乎礼,我喜欢她,欣赏她,但仅此而已。”岳中麒说。 第299章 会怎样耻笑,又鄙视他? 发乎情,止乎礼。 聂耀咀嚼了好一会儿,再抬头看岳中麒,就见他的神色里有同情,还有怜悯。 他也恍然大悟,对方早看明了他的心迹,可人家看破不说破。 聂耀就好比做贼被捉现场,难堪,难过,甚至有点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还气岳中麒,气他戳破自己心底里的隐秘。 可岳中麒这人,是注定让人恨不起来的。 他揽了过来,温声说:“这有什么呢,我给小辣椒写了几十封信,还攒了一沓的粮票,我还买了一套商场里最贵的夹克,兴冲冲的约她去吃老莫西餐厅,结果一到她家门口,她家……一辆桑塔纳,进口西服,大皮鞋,人家捏起我的衣领就说,以后离我女朋友远点,你懂吧……” 聂耀并不懂,因为他从小到大没有缺过钱,没有羡慕过别人的衣服车子乃至手表,他不懂当岳中麒听说女朋友的新对象一双鞋比他一个月的工资时的难过。 但好歹,他们都是天涯沦落人,虽然尴尬,但岳中麒自曝其短,跟他一起尴尬了,也就不算太难堪,不过他也于陡然间被敲醒了。 就连岳中麒都看出来了,那陈柔呢,她还好说,但是聂钊呢? 那个得意洋洋的伪君子,如果知道他的心思,会怎样耻笑,又鄙视他? 想到这儿,聂耀深呼吸,又低声说:“谢谢你,哥们儿。” 岳中麒笑着说:“不要加儿,叫哥们就行,咱俩的关系,不需要加儿。” 他这个老京腔,总喜欢在细枝末节上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另一边,陈柔指着一处礁岛说:“不出意外的话,就这儿了,但是很难进。” 陈恪一看,说:“我也直觉他是在这儿,但他是怎么进去的?” 公海也不全是深海,有一些礁石岛屿,你乍一看,海上就一座孤岛,但是它的周围,海下全是密布的礁石,划着小艇或者没事,可要大型船只,就会撞到。 距此60公里就有那么一座孤零零的岛屿,因为太小,它甚至不在地图上。 但是,它的周围就满是各种浅滩礁石,战舰要过去,当然得撞损,但要小船吧,对方盘踞着,又有用不完的子弹,除非拿命填,否则根本拿不下来。 陈柔说:“他们是海盗,一遍遍的走,一遍遍的试,当然会试到合适的路线。” 其实只要知道人在哪里就好办了,陈恪说:“我们都有思想准备的,押人头就行了。” 直接硬突,前面的倒了后面的补上,直打到敌人面前为止。 陈柔当然不主张这样做,所以她说:“可我还是想,如果能有智取的法子……” 他俩正聊着,突然,只听哒哒哒,连着几发子弹并一声惨叫,陈恪追到窗户边,就见海里涌起一股红来,他也立刻明白了:“是鬼头昌的人?” 甲板上,王宝刀说:“两个,打死了一个,跑了一个。” 说话间快艇已经放下去了,就连陈恪都掏了枪,而他们目前就在水源岛附近,他盯了半天,随着枪响,看到远处一红,都骂了一声脏话:“他妈的,他游的好快!” 跟陈柔俩上甲板,死人已经被打捞上来了。 瘦骨嶙峋,却又满身肌肉,枪手看年龄,不超过20岁,但恰是这种细胳膊细腿儿,个子矮矮的小家伙,杀起人来堪称不眨眼。 陈恪盯着看了许久,喊王宝刀:“赶紧去水源地看看,有没有船。” 又回岳中麒:“你在水源地丢东西啦?” 他们去侦查过鬼头昌取水的地方,但当然都有觉悟,不会丢下东西。 最好的可能,鬼头昌的大船过来取水,他们就能守株待兔,直接端掉。 可他们是大概6个小时前去的,鬼头昌的人已经找来,还差点偷袭成功,就证明人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位置,也已经暴露了。 王宝刀已经放下快艇了,带了两个人,疾驰向了远方。 岳中麒看陈恪恨恨盯着自己,挠头:“不可能啊,我不可能做那种事。” 陈柔一回头,就见聂耀一脸的难堪,但他倒也敢做敢认,试探着举起手说:“我醒过鼻涕,难道是因为那张卫生纸?” 见所有人,包括刚才被射伤的守卫都在瞪他,又心虚的说:“抱歉,我实在无法忍受,一张带有鼻涕的卫生纸装在兜里。” 陈柔生气了,说:“所以陈队不想让你来,不是因为瞧不起你,而是因为你……确实会拖大家的后腿。” 被射伤的值勤士兵倒挺喜欢聂耀的,忙说:“也是我自己盯岔了,我的错。” 但陈恪都要批评聂耀了:“你甚至不具备一个军人的基础素养,但人家……” 怕陈柔分心,他又生生止住了话头。 但是,聂钊是真优秀呀,一上船先不说别的,知道游艇可能暴露自己,他先说的就是解决游艇可能被高空追查的问题,既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别人。 看他自己也很尴尬,陈恪就先不说什么了。 转而问陈柔:“讲讲你说的智取。” 不像鬼头昌天天泡在海上,陈柔知道那座岛,但当然不知道大船要怎么进去,但是她知道大概的坐标,倒不如搞一条又快,但又声音轻的小船,直接摸到海岛上去看一看,瞅准方位,让歼机来轰他,逼着他不得不逃出岛,然后守门,捉人。 这样感情好,陈恪也很愿意,但有个问题是,在空中,岛屿就那么一点点,可要在地面上看,它至少有一座小镇的大小,所以除非能够掌握鬼头昌营地的精确坐标,就那么盲扔弹,那只能是光听个响儿,伤不到他人。 说不定他还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说飞机眼瘸呢。 而且歼机的装弹量是有限的,距离太远,一个来回只能携带四枚弹头,完了就得回去加油,所以一发不成功,反而要打草惊蛇。 而如果说要去几十海里外进行远距离的,无声无息的,迅速的侦查,陈恪想到了一样东西,游艇,聂钊带来的游艇,上面罩了海防迷彩,它的速度也够快,更秀的是,它几乎不会发出声音,不会像快艇一样,仅凭声音就被锁定。 那可是个好东西! 第300章 她愿意低头俯视,并向尘埃里的他伸出手 俩人正聊着,前去水源地侦查的王宝刀已经回来了。 果不其然,船后面栓着一艘米式小巡逻艇,可见是鬼头昌的人丢下的。 现在骂聂耀已经没有用了,因为错误已经造成了,只能是尽力去补救它。 陈恪算了一下距离,说:“他们游了将近20多公里,而且洋流是逆流,这体能,简直比鱼还要厉害。” 王宝刀说:“聂耀丢下的卫生纸我已经找回来了,脚步也全抹掉了,如果只有这一艘快艇,那还好,咱们应该没有被发现,还可以继续……” 陈恪却说:“作战不能抱侥幸心理,立刻转移,现在咱们是在南面,绕到水源地的北边去。” 普通人游个几公里都会手脚抽筋,但海岛不一样,人家悄无声息游20几公里而来,万一有一个跑漏的,回去报了信儿,鬼头昌的人游泳过来,开一枪就是一条人命,王宝刀答了声是,不用无线电,而是驾着快艇一艘艘的跑,传达信息。 陈柔刚刚到,又是连夜坐船,陈恪把她带到自己的舱房,让休息着,又让那帮从九龙来的都不要吵,安静一点,出来找到岳中麒,就让他带着胡勇去直杀六十里,开着游艇去搞侦查,务必要搞清楚鬼头昌所在的具体位置。 岳中麒一听当然高兴,他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游艇呢。 但他说:“胡勇还小,没经验,让宝刀跟我一起去吧。” 陈恪摇头:“你懂得嘛……” 岳中麒哪里能不懂,笑着说:“首长给你承诺过什么,要保他吧?” 陈恪说:“人之常情嘛,再说了,首长也就那一个儿子,平常又比较冒进。” 岳中麒说:“那不应该的嘛,你孩子没了的时候,才回家几天呐?” 不过虽然大家难免会因为各种世俗的小利益而抱怨几句,但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 他们现在鸟枪换炮了,直接是战舰群,马上所有船只要变换停泊位置,岳中麒也该出发,去搞侦察了,而因为调了吃水位,上下门口跟小艇是平齐的,一打开就能上艇,但岳中麒和胡勇刚上小艇,要关门,陈柔出来了:“你俩要去搞侦查?” 聂钊并没有告诉陈恪他太太怀孕的事,因为事已至此,多说,只会增加陈恪的心理负担,倒不如不说,岳中麒和胡勇当然也不知道。 陈柔侦查搞的好,岳中麒最知道了,欣喜的问:“陈队让你一起?” 陈柔戴上了墨镜,说:“陈队让我睡觉,但我想晒着日光浴睡会儿,而且吧,我对那地方比较熟,咱们一起去吧,我帮你们望风。” 岳中麒大喜,伸手就接人:“好呐!” 但有个问题,小艇到了另一艘战舰旁,有个结结实实的,被用迷彩布包裹起来的大家伙,陈柔眼睛又没瘸,一眼就看出来了:“游艇,而且……” 胡勇准备说实话的,但岳中麒说:“聂老板送我们的。” 胡勇正在经历的,是小邝仔每天都要经历的尴尬,他连忙别过了头。 陈柔一则是专注于任务,再则,哪怕上回聂钊跑到菲律宾去找她,也是在事情结束之后,那人怕死,听到枪声都打哆嗦,在她想来,公海他不敢来的。 就借游艇,其实也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因为游艇万一在公海上被鬼头昌的人抢走,鬼头昌又逃出生天,把它交给米方,那将是及有力的呈堂证据,聂氏就会陷入制裁。 想到这些,上了游艇,陈柔问岳中麒:“你们有定时炸.弹吧?” 快艇上只有一个毛子保镖,他竟然懂粤语,但又透着一股子的大茬子味儿,拍拍引擎盖说:“已经装好了,遥控器在我手里。” 如果游艇落到鬼头昌手里,就必须得炸掉,而且要炸马达,因为那上面有船号,只有炸掉它,才能毁尸灭迹。 这毛子也属于失业后的再就业,陈柔见过几回,但还没有聊过天,看他启动快艇,就笑问:“工作累不累……” 饶是她一手拉着把手,也差点被抛出去,因为毛子加速不但没有酝酿,招呼都不打,属于原地起飞。 他是个大光头,满脸横肉,属于墨镜一戴谁也不爱的那种。 这下,陈柔愈发想不到聂钊会来了。 因为就毛子哥这种驾驶技术,聂钊人还没到呢,只怕魂都吓飞了。 她说自己只是来晒日光浴,溜达一圈的。 但其实从上了游艇,所有的事情,就由她来做主,下命令了。 风驰电掣般跑了几十海里,可见海岩线上浮现山体的线条,但毛子哥突然又一脚猛刹,岳中麒忙问:“有情况?” 毛子哥没说话,只指了一下近处。 岳中麒和陈柔一样,本来只关注着远处,并没有注意到脚下。 这低头一看,顿时,就连他这么个糙人,都得感叹一句:“哇,可真美!” 这是公海,人迹罕至的地方,当然也没有污染,而在距离岛屿比较近的地方,海水清澈见底,下面是洁白的沙子,上面是仿佛在空气中游荡的鱼儿,美不胜收。 陈柔去冒险了,所看到的风光,是世界上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见不到的,但当然,她所冒的风险,也是普通人永远都不会经历的。 而在像她一样看过世界以后,普通的生活,是入不了她的法眼的。 此刻聂钊还站在那方毛玻璃的,隐隐糊糊的窗子上,窗户是打开的,他正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陈柔离开的方向。 突然,安秘书端了泡好的三鲜伊面来,笑着说:“boss,该吃饭了。” 见他不动,又安慰说:“咱们太太很强的,您放心吧,她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他这话当然没错,他也只能这样说。 但聂钊听了并不高兴,只说:“把面放下,然后问问邝仔,汤熬好了吗?” 邝仔也在,在厨房盯着熬汤,因为热,熬的只是解暑的甜汤。 汤已经熬好了,邝仔端了进来,聂钊立刻亲自接过来,放进了小冰箱。 又对安秘书说:“一会儿交给岳队,就说是食堂灶上熬的解暑汤,大家都有。“ 要说大家都有,陈柔当然就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喝掉。 天气那么炎热,他的妻儿都在受苦,而聂老板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望着湛蓝的天空,一想到鬼头昌那个心头大患马上就会被逮得到,他固然开心。 但是,当他窥见过陈柔那精彩的,肆意的,酣畅淋漓的人生后,他不是故作哀愁,患得患失,而清醒的意识到,她,是他倾其一切,都换不来的女人。 而他唯一所能寄望的也只有,她愿意低头俯视,并向尘埃里的他伸出手。 第301章 毛子哥一大口就吸上去了 才熬好的热汤就那么放进冰箱当然不好。 邝仔又端了出来,放到了冰箱上。 听到有人敲门,他一把拉开。 是大光头的黑皮宋援朝,左右一看,他小声问:“太太不在?” 他负责盯着九龙来的那帮子外援,眼不丁儿的就找不到陈柔了,心里也慌,于是上船来看,这一看人不在,更慌了,还是邝仔安慰他:“她刚跟岳队一起出去了。” 宋援朝声音一提:“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拦着?” 邝仔一噎,心说老板都拦不住老娘,他能? 聂钊闻声回头,说:“去做你自己的事吧,阿柔的事,她自己心里有数。” 这时陈恪还不知道情况,而宋援朝虽然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不着急,但他急得不行。 他就忍不住说:“早先谈好,太太说自己要负责空域,要我说,那样反而安全一点,可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变卦了,但近战比空战危险多了呀。” 这个信息聂钊事先并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太太还能开歼机。 而在宋援朝这代人,对于生活中辐射是没有概念的。 但聂钊作为积累了那么多育儿经验的专家,再加上前几天他天天看陈柔在看关于战斗机的杂志,一下就明白了,她是怕辐射伤到宝宝,于是弃空战而选近战的。 轻吁一口气,聂钊不知道太太现在在哪儿,又在做什么,一颗心就那么提在半空。 …… 随着岳中麒一声卧槽,胡勇也说:“得亏这地儿没有饮用水!” 小岛上绿成荫,游艇又小又轻巧,便于隐藏,他们很轻松的就登岛了。 但一看之下也是大开眼界。 这座小岛的岩石石质有问题,属于硫磺石,所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水源人也不能饮用,但因为一边的山体是高耸的悬壁,易守难攻不说,而且应该有很多年,这都属于一个海盗踞点,不大的小岛上,只要能登岛的地方,全是石头垒成的哨口,而且360度环岛,能登岛的只有大概90度的一个锐角。 可谓真正的天险,属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型的地方。 本来岳中麒走在最前面,也还在继续往前走,但突然响起咕的一声鸟叫,陈柔一把拍上岳中麒,他也会意,和胡勇俩人集体趴倒。 不一会儿,随着林子里响起沙沙声,仨人齐扬头,就见个瘦瘦的,编着一头脏辫子的年轻人荡着树枝而来,又嘘的一声,立刻,一只鸟掉落在地,那人从大概三米多高的地方跳下来,就地一个飞滚又捡起鸟来,四周打量了一圈,往前跑了。 岳中麒他们还趴着,他说:“这他妈人猿泰山吧,跑得快,还不怕摔。” 胡勇说:“幸好那只鸟提醒了咱们。” 但陈柔却说:“不是鸟,是毛子哥,你没听鸟叫能弹舌头?” 胡勇一惊,岳中麒一回想:“还真是毛子哥,没看出来,他还挺机灵的。” 仨人起身,跟着脏辫哥离开的路径一路往前,就见基本是隔几步,就会有一个石头沙子砌成的射击哨,而且隐在漫坡的树林中,哪怕侦查机都极难发现。 突然,仨人又同时止步,弯腰。 因为那皮肤黝黑的脏辫哥在个石头垒成的塔前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应该是在祈祷,祈祷完,又把他猎来的几只鸟摆到了石塔前,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这才又站了起来,看来他还挺迷信的,刚才应该是在拜菩萨。 起身后他停了停,就继续往前走了。 再往前,应该也就是鬼头昌的大本营了,示意胡勇在此等待,岳中麒和陈柔俩继续跟着往前走,走了约莫几百米,俩人皆又停了下来。 因为再往前,是一个整个用石头砌成的,像城堡一样的东西,依山,依林而建。 到处是哨口,每个哨口也都有人,全是肌肤黝黑,瘦巴巴的年轻人。 和陈柔对视一眼,岳中麒悄悄说了三个字:“邱少云!” 想当年,邱少云为什么要炸雕堡,就是因为它易守难攻,而这座小岛就是个天然的碉堡,但里面还套着一个小碉堡,如果不是因为没有饮用水,这就是个天然的军事重镇,当然,他们也不能再往前了,因为可以数得到的机枪口就有将近四十多个,一旦被发现,他俩直接能被打成筛子。 岳中麒也就回头了一刹那,但陈柔猛拉他:“快跑!” 她转身就跑,眨眼间已经没影儿了,岳中麒听到一声嘘,嗖的一歪脑袋,一枚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擦耳而过,身后虽然没有脚步声,但树林簌簌作响。 他当然已经明白了,是那个人猿泰山一样的脏辫哥追来了。 而且他们只是跑的,人家是荡着树枝在林子里晃的,陈柔在前面跑的s步,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然也一样,但胡勇不清楚怎么回事,眼看陈柔跑,他也跑,可他没有躲避的意识,所以只听嗖的一声,有个什么东西已经扎进了后背。 他下意识慢了一步,岳中麒一把肘上他,拖着继续跑。 但他俩的行动已经明显变慢,陈柔跃过一道石头墙,趴倒就瞄准。 现在开枪固然不好,因为会打草惊蛇,但要不开枪吧,也不知道南洋人到底用的什么毒,胡勇已经着了,岳中麒要再着了,他们可就得损失两个人了。 但眼看那脏辫哥抓着树枝晃过来,她才要开枪,又是一声卧槽! 光头,墨镜,军绿色的t恤,还有点太鼓的肚皮,是毛子哥,突然从地上跃起,一把抓住脏辫哥从空中拽下来,一只粗糙的,毛绒绒的大手捂上脏辫哥的嘴巴几揉,另一手咔嚓一下,脏辫哥的脑袋歪了,双眼还突着,显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灵巧如他,灵活的像只猴子,竟然能被人一把掐死。 陈柔帮岳中麒扶着胡勇上游艇,匕首划开胡勇的衣服就准备开割,然后她就被人单手拎起来了,真的就只是拎,一只大手掐上她的腰,一转,把她放到了一边。 再一把,像推小鸡一样推开岳中麒,毛子哥一大口就吸上去了。 陈柔于是转身进驾驶舱,才发动游艇,就听呸的一声,是毛子哥在唾毒。 第302章 永远不要低估毛子们的水平和能力 胡勇半个身子都在发麻,但犹还说:“不行,不能这样,你也会中毒的。” 毛子哥个头不是特别高,也就一米八出头,但双臂粗,手掌大,一巴掌压倒胡耀又是一口吸,再噗嗤一唾,连吸连唾,胡勇看岳中麒:“管用的,我这会儿都觉得肩膀不麻了。” 但打个哈欠,又说:“不行,我好困,我得睡一觉。” 他中箭了,幸好只是打鸟用的小箭,但箭矢上有毒,毒素蔓延全身,也会迷惑中枢神经,就会想睡觉,岳中麒也想着回去问卫生室用药就好。 但毛子哥人狠话不多,一看胡勇闭上眼睛,当场啪啪两巴掌,打的胡勇眼睛睁圆,神清气爽,哎叫:“痛,好痛!” 胡子哥低头,那嘴巴跟个吸盘似的,嗖叽,又是一口狠吸。 这时游艇已经离开小岛,绕到它的后方了。 被毛子哥一把捏死的脏辫哥还在船上,当然不能在这儿处理,所以岳中麒就先只搜了他的身,把他的毒箭和匕首,枪什么的全搜了过来。 他就够叫岳中麒惊讶了吧,但毛子哥更叫他觉得匪夷所思。 他进了驾驶舱,就问陈柔:“聂老板从哪里搞来的毛子哥,估计得不少钱吧?” 只要肯花钱,当然就能找到好保镖。 关于毛子哥,陈柔也得八卦几句,她说:“我没见过毛子们打仗,也一直觉得他们可能只是体格唬人,战斗力应该不太行,但是……我有个前辈曾经说过,他爸跟毛子们打过,还说,永远不要低估毛子们的水平和能力,今天我才发现,果然!” 其实那个前辈就是岳中麒,这不恰好嘛。 岳中麒大拇指指自己:“这些年他们没跟咱们打过,所以你不知道,但是20年前,我爸跟他们在珍宝岛交锋过,那个小岛,一步就躺着一个人,是那么拼回来的。” 珍宝岛一战陈柔当然知道。 而关于毛子们的战斗力,到她那辈人,因为战争形式的革新,就总觉得毛子们战斗能力不行,但今天一见,她得要竖大拇指的,毛子哥是真厉害。 百万年薪,人家也是真正凭技术和实力拿的。 游艇回程,他俩正聊的不亦乐乎,突然,身后响起个冷冷的声音:“珍宝岛,不是你们赢,而是我们主动放弃了,懂吗,我们是主动放弃!” 是毛子哥,他不喜欢说话,也是只要一张嘴,语气就特别冲。 但他这样说,就等于是否定岳中麒他爸,他当然不乐意,就说:“哥们,我家有录像呢,要不改天你跟我回家,亲眼看看,我们是怎么把你们打的鬼哭狼嚎的?” 关于战役是这样,没有哪个国家会在打输后,承认自己输了。 哪怕在战场上被吓的鬼哭狼嚎屁滚尿流,回家后肯定也会说赢的是自己。 所以关于很多国家的型战役,到一个国家,就得重新认识一遍。 关于珍宝岛,毛子说是他们主动放弃的,岳中麒可不干,因为他爸参加过,他家就有录像,完整记录了毛子哥的先人板板们是怎么哭哭啼啼的撤走的。 他还年轻,也气盛,好争个风,话说出口,才觉得毛子哥可能受不下来。 也果然,毛子哥满脸横肉,浑身的气味就像羊肉串。 他捏捏拳头,突然嘴角一抽抽,就在岳中麒以为他要跟自己打一架,于是举起拳头时,毛子哥两眼一个反插,咚的一声,晕过去了! 岳中麒愣了片刻,冲到外面去看胡勇,就见他也是,睡的跟头猪似的。 …… 卫生所在后勤舰上。 看到游艇奔它而去陈恪就知大事不妙,划上小艇也往过赶。 这边,军医在船上问:“确定是温泉蛇吗,如果不确定,可不敢胡乱注射。” 岳中麒他们在热带雨林里待了快两年了,但在经验方面,他总发现陈柔要比自己老道的多,就好比说,脏辫哥的箭矢上涂的到底是什么毒,就算确定是蛇毒,陈柔又怎么能确定就必定是温泉蛇呢? 他也有这个疑问,可是略一思索又恍然大悟:“确定是温泉蛇。” 那座小岛是个天然的硫磺山,就肯定会有温泉,而能在温泉周围生存的,就只有温泉蛇,锁定血清,赶紧给胡勇和毛子哥注射上,俩人的命就算保住了。 陈恪上了游艇,问军医:“严不严重?” 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任务,从一开始就状况不断,这俩人要起不来,他们的人员缺口就达到3个了,本来也就几十个人的小队伍,这种人缺口简直是致命的。 但军医踢踢地上,却笑着说:“应该到晚上吧,他们就能醒了。” 再看岳中麒:“岳队可真猛,也是万幸您牙龈没出血没破损,否则也得中毒。” 他以为胡勇和毛子哥都被蛇咬伤了,是岳中麒吸的毒。 但他当然得更正,撸一把毛子哥的光头,他笑着说:“不是我,是这哥们。” 陈恪也看毛子哥:“他嘴巴里有伤口,可他竟然毫不犹豫帮人吸毒?” 岳中麒在撸毛子哥的光光头:“我可真是,越看他就越可爱。” 这也算喜新厌旧吧,他一下就觉得,毛子哥比sam和ram几个可爱多了。 一来一回的,这都已经是中午了。 陈柔也跑得饥肠辘辘,就准备去食堂找饭吃,正准备下游艇,宋援朝划着一艘皮划艇过来了,端了一碗汤:“赶紧先把这个喝了。” 又说:“跟我来,我带你去吃饭。” 一艘艘船上走来走去的,是真不方便,俩人到了002号,侦察舰上,窄窄的食堂里,桌子上扣着两只碗,阿威和阿虎一人摁着一只,正聊的不亦乐乎。 当然,看陈柔来,俩人就出去,去船尾了。 陈柔一看饭:“你让食堂给我开小灶了,还是这么精细的小灶。” 其实也没什么精细的,就一份麻油鸡,加一碗虫草炖海参,一份绿菜,还有一碗白米饭,陈柔也正好饿了,把它吃的干干净净,盘子都差点舔掉。 宋援朝吃的是大馒头,而且是黄金馒头,里面加咸菜,配一份炒包菜。 黄金馒头只是名字好听,但其实,它是把剩下的旧馒头掰了揉碎,再放进新面里蒸出来的,因为反复蒸,颜色会变黄,所以大家就开玩笑,叫它黄金馒头。 至于包包菜,怎么储存都不坏,长期在海上,它就成保留菜目了。 看陈柔放下碗,宋援朝问:“有没有觉得恶心?” 也是奇怪了,在家里她躺着都头晕,想吐,可今天全没那种意识。 陈柔也说:“奇了,我不但不觉得反胃,而且胃口大开,这还没吃饱呢。” 掰了宋援朝半个馒头,又从他的缸子里泡了些菜汁,大口嚼:“好香,我想吃。” 宋援朝连忙问食堂又要了半碗带汤的菜,清汤寡水,再加一个热馒头,陈柔又全部吃掉才打个饱嗝说:“先让岳队画地图,我去睡一觉,醒来帮他做修正。” 她打着哈欠走了,宋援朝也立刻去找老板,复述刚才的事。 孕期近两个月,陈柔因为一直胃口不佳,瘦了好几斤,面黄肌瘦的。 但竟然在这颠簸的海上,她的胃口突然就回来了,能吃了? 聂钊吩咐安秘书:“鸡鸭鱼肉,营养要均衡搭配才好,但咱们带来的鱼……” 他让安秘书紧急采购,带了伙食来的,但是鱼不经放,时间一长就不新鲜了。 安秘书也头痛了,鱼啊虾的,海上天热,冰箱又太小塞不进去,确实全臭了,吃还不如不吃呢,怎么办? 但这时邝仔突然说:“我刚才在海里看到黑鳍金枪鱼了,要不要钓两只?” 第303章 呼噜打的跟120救护车的警笛似的 聂钊和安秘书同时回头:“快钓,马上钓!” 邝仔要出门,安秘书又说:“注意点,别让太太看到你。” 在军舰上钓鱼当然不可能,邝仔得找个小渔船去钓,那就有可能被陈柔看到。 安秘书说完,邀功的眼神看向聂钊,就见老板果然在点头。 老板也久违的,露出了笑脸。 可真是,他的崽在家里就闹妈妈,闹的妈妈吃不下饭,跑到海上,反而不闹了。 难道说,他(她)也喜欢待在这茫茫的公海上? 因为消息不通,并不知道去侦查的四个人里有两个中了蛇毒,心思敏感的聂老板心态不错,精神头儿也不错。 另一边,陈柔难得吃饱之后没有孕反,在陈恪的床上一个午觉足足睡了一个半小时,睁开眼睛一看,见已是下午三点,起床伸懒腰,还真是,神清气爽的。 下午的公海上,又是夏天,没有雨和云的时候,甲板上是热的可以煎鸡蛋的。 这会儿岳中麒和陈恪他们在走廊里,正在小声讨论着情况。 岳中麒已经把岛上的方位图画出来了,正在讨论,战斗机总共携带的四枚炸弹应该往哪里扔,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而在这件事情上,他和陈恪意见相左。 陈恪趋于保守,想的是一枚炸碉堡,剩下的三枚炸船,然后堵着逮人。 但岳中麒觉得以鬼头昌的能耐,不可能一枚炮弹下去就死,所以不防多扔几枚,然后在海上开辟正面战场,打它个痛快。 突然有人抬头,笑着喊了一句:“聂太。” 陈恪本来因为陈柔私自跑出去挺生气的,可她这一觉睡得真好,能吃能睡才是好孩子嘛,他也就笑着问:“醒了?” 岳中麒他们是盘地而坐,在窄窄的走廊舱里,陈柔也坐下来了,他把图纸交给她,让她看自己画的有没有不对的地方,再讲自己的思路。 当然在,各人站的时代不一样,眼光也不一样。 所以陈柔在图纸上画了个圈,却说:“四枚炮弹,要争取全扔在这个地方。” 岳中麒一看,皱眉头了:“这是块山崖呀,你的意思是……” 又说:“让整个山体垮塌,砸死他们?” 陈恪却说:“是彻底毁掉这整座岛的功能性吧,让海盗们以后无法在此驻足。” 新来的参谋长说:“但这儿距离最近的是台海海域,海盗骚扰的大多也是台海商船,跟咱们关系又不大,咱们一艘船都不炸,到时候跑出来的人万一多呢?” 但陈恪和岳中麒对视一眼,却说:“好,就这么干!” 见参谋长皱眉头,陈恪又说:“一衣带水,都是同胞,咱们做了好事,那边的政府可能不会理解咱们,咱们也依然是仇人,可老百姓又不错,对吧……” 陈柔笑着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普通人知道了,也会念咱们好的。” 就在台海海域,在那处孤岛上盘踞的海盗们,在几十年中,会一直为祸一方,但是湾岛的商船又不得不走,会特别头痛,而在将来,还是由陈柔他们彻底把那地方给炸毁的,只不过不是她本人执行的飞行任务,所以她必须亲自去一趟。 后面的崖壁上有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四颗炮弹足以把它轰下来。 届时整个山体就会疯狂倾泄,把现在小岛上的防御全部冲溃,而且当地貌一变,没有了天然的隐藏条件,海盗们也就无法再拿它做据点了。 卷起地图,陈恪看参谋长:“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不错,那咱们就明晚……行动!” 参谋长说:“好。” 又说:“我马上派人出发,去给飞行员带消息。” 陈恪却说:“直接用无线电吧,鬼头昌应该已经知道咱们来的事了。” 参谋长叹气:“那今晚……” 陈恪说:“今晚必定会有偷袭,安排一倍的值勤人员。” 这趟来的人之前基本都打过配合,就不需要特地,一个个的做思想工作了。 战略和陈恪和参谋长一起讨论,明天听任务就好。 岳中麒看一眼陈柔,她也心领神会,笑着说:“走,一起去。” 他俩一走,王宝刀带了俩伙伴,也悄悄溜了,跟着他俩到了后勤船上。 说来简直可笑,胡勇已经醒来了,而且能坐起来了,但是毛子哥依然在呼呼大睡。 他浑身一股羊骚味儿,呼噜打的跟120救护车的警笛似的。 岳中麒拍胡勇:“可以呀哥们,这就醒啦?” 胡勇坦言:“根本睡不着,我一闭眼就做噩梦,梦里全是鬼哭狼嚎。” 再戳一戳毛子哥:“这哥们可真厉害,把那海盗的头给扭掉了?” 毛子哥当时就一把,咔嚓一声,可怜的小海盗脖子就彻底断了。 陈柔有带来的牛奶,给了胡勇一盒:“把这个喝了,这个可以很好的解毒。” 胡勇接了过去,说:“谢谢聂太。” 国内还没有扎吸管就即饮的牛奶,他吸了一口,说:“哇,好浓的奶味儿。” 但旋即又愁怅了:“我浑身发木,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好,还有这毛子哥呢,都睡的醒不来,别他救了我,他自己倒是死了,或者伤的太严重呢?” 说话间毛子哥一翻身坐了起来,来了句:“你们统统是懦夫,而我,英雄!” 胡勇先是惊喜:“会说粤语,但怎么又说得怪怪的?” 一股东北碴子味儿的粤语,确实听起来很怪,一帮icpo因为他会讲点自己话嘛,一下就对他感兴趣了,还觉得他特别不可思议,就想追查一下他的来历。 但其实是这样,在二战期间,有很多毛子为了躲战乱,全跑到了香江,并在那边生活,直到战争结束才回国,也会把佣人什么的带过去,而毛子们的口音天然的东北化,可他们又自幼跟奶妈学粤语,懂得讲粤语,也是因此,他才能在全球几百名应征者中被聂钊挑中,做他的贴身保镖。 但这毛子脾气冲,说话也冲,大家就有点受不了。 王宝刀就说:“哥们,听说你很厉害,但我估计你只是力气大吧?” 又说:“如果不论掰手腕,拼兵器,我可能不行,但我们陈小姐,绝对超过你。” 毛子哥一愣,陈小姐,那是他老板娘啊。 不过他听sam他们说过,老板娘身手特别厉害,他强撑着坐了起来,抽出还插在腰间的匕首:“这个?” 王宝刀笑着说:“陈小姐,这毛子狂得很,要不然,给他看看你的刀技?” 他身后站了俩,也在笑,问:“我们能看看您的刀吗?” 几人正说着,有人拍王宝刀:“差不多就行了,一边儿去。” 来的是宋援朝,知道这帮家伙的心思,想看陈柔那把雪枫刀,还想看她玩刀。 可她有孕在身,老板都说了,这一趟只能是做参谋,不让动手的。 而且毛子哥就是他面试的,他最知道了,那家伙不是人,就是一辆坦克。 这趟老板能让他来,简直是给icpo们添了个大杀器,可是大杀器还没临阵呢,就倒了,他心里很是惆怅,刚才跟军医商量了一下,为了让毛子哥尽早康复,军医就准备来给他上个针灸,刺十宣,放个血,看情况能不能好转。 大战前的临近时刻,此时日影已然西斜,天气也凉快了一点。 军医实在受不了毛子哥的体味,就借故让毛子哥上架板,通风,他也好施展。 毛子哥摇摇晃晃,晕晕乎乎上了甲板,普通一屁股坐倒,就又躺下了。 大家这会儿没事嘛,就全围着,看军医施针。 但毛子哥的体形堪称威猛雄壮吧,态度也是,高冷又蛮横的,但是一看军医掏出针来,眼睛就直了,转身就爬,嘴里用俄语咕噜:“不要,不要打针!” 军医让他看清针:“这是针灸,不是打针,也不疼的!” 毛子哥定晴一看,眼珠子一斜,好家伙,他竟然晕针,直接晕过去了。 第304章 真正的白天鹅,在军舰上起舞了 就连胡勇都木呆呆的笑了起来:“哈哈,却原来他怕针,就这,还叫自己英雄?” 胡勇也说:“我看他的体形啊,倒是像头狗熊。” 宋援朝忙说:“好啦好啦,别说了,他可不像sam他们,能开得起玩笑,一会儿小心他醒来,揍你们!” 王宝刀自己不敢,但对岳中麒说:“咱们不能输人,也不能输阵,岳队,要不这样,您给咱们提个牌面?” 一毛子,针都晕,但是好狂啊。 年轻人都有好胜心,他们不行,就要撺掇着岳中麒上。 岳中麒因为被毛子哥否定了他老爸的光辉伟绩,心里也不舒服。 他也点头说:“即便让陈小姐赢了他,咱们也胜之不舞,让我好好想一想,等他醒来,咱们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懂得尊重咱们。” 宋援朝有点生气了:“你没事儿吧,都啥时候了,作为队长,带头搞内讧?” 岳中麒说:“他不承认珍宝岛是他们输了。" 宋援朝毕竟是出国的,眼界要更宽,说:”他说归他说呗,反正珍宝岛是咱的,再说了,陈谷子烂麻子的事,你在意啥?“ 岳中麒说:”是我边境,就寸土不让,我在意的是原则。“ 说话间毛子哥醒了,咧嘴:”一帮懦夫!“ 宋援朝啧的一声,心说这哥们在老板面前乖的跟宝宝似的,这一出门,好像确实有点狂的没边了,需要好好给教训一下,怎么办? 毛子哥和胡勇的蛇毒已经蔓延到神经末梢了,十宣放血是最快的,能叫他们恢复体能的方式了,而在这方面,毛子哥虽然伤的重,但竟然比胡勇恢复的快。 喘息一会儿,他竖起大拇指,笑了:“爽的。” 本来他整个身体都木呆呆的,而且站着晕,天旋地转式的晕,但十宣放了一下血,一下子脑袋就清明了。 宋援朝忙问:“感觉还可以吧,恢复一天,明天能上战场吧?” 毛子哥勾唇冷笑:“现在就可以,我甚至还能跳士兵舞。” 士兵舞的难度,于他来说,比上战场还要高,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一帮人皆愣了一下,岳中麒拍脑壳,突然下蹲两个跳步:“你说的是政委舞吧?” 毛子哥一直又高冷又高傲的,但在这一刻居然有点破防:“你也会?” 岳中麒笑着说:“哥们,我跳的肯定比你好。” 俄国人所说的士兵舞,在国内被称为政委舞,就好比种花家的人说起剑术,但是小日子站出来,说自己的剑术比种花家更好一样,这是能叫人贻笑大方的。 毛子哥不但不信,还很生气,甚至觉得岳中麒是在侮辱他。 强撑着爬了起来,他自唱自跳,当场哼了起来,而他一哼,王宝刀掏出口琴来吹,竟然合丝合缝,两手一张,毛子哥翩翩起舞,岳中麒一看,被惊到了。 因为别看毛子哥胖胖的,笨笨的,但他竟然是个灵活的胖子,当跳舞的时候,浑身的肌肉也在翩翩起舞,还别说,他跳的是真好。 尤其是高难度的下蹲翘腿动作,他直接转的跟个陀螺似的。 岳中麒对陈柔说:“乖乖,我可算相信200斤的安?山是怎么用舞蹈迷倒杨贵妃的了,这胖子要跳起舞来,还真是好看的很呢。” 说话间毛子哥一转身,伸手相邀请,围观的人也都在说:“岳队,跳一个!” 岳中麒先是摆手:“算了算了我不会,不跳不跳……” 但毛子哥才得意一笑,他嗖的一个旋转亮相,双臂抱着小腿踢踏踢踏来了个满场大旋转,还真是,他跳的竟然不比毛子哥差。 毛子哥一看不干了,打着拍子再哼一首有名的《我们期待着胜利》,而在国内,它的名字叫《今天政委不在》,是一首特别欢快,但难度也特别高的曲子。 俩人一起翩翩起舞,要不是胡勇躲得及,就得被踩上一脚。 但他俩也确实跳的一样好,不分伯仲。 王宝刀一看兴起,摘掉帽子啪啪拍着帮他俩打节拍,也加入了进去。 陈柔一看,推了俩小年轻一把,也推宋援朝:“快去跳!” 毛子哥也是,一扯手把宋援朝拉了进去,可他是真的不会跳啊,被一帮人围在中间,看他们一会儿抱膝一会儿撇腿的,好半天才从中钻出来。 毛子哥太激动了,连着跳了三曲,军医急的喊了好几遍,想把他从中拉出来,可他就是不肯,非要继续跳。 当然了,他千里迢迢出国打工,却发现一群比他更像自己人的自己人,就好比有种花家的人跑到热带雨林,亚马逊里去旅游,被困时,却碰上卖方便面的河南老乡一样,这是久旱逢甘淋,也是他乡遇故知。 也是历史上,曾经一段,携手共进过,所遗留下来的历史回忆的剪影。 毛子哥跳着跳着直接把岳中麒搂到了怀里,王宝刀也立刻适时换音乐,换成了有名的《喀秋莎》,岳中麒觉得不对,可是以体格,他也只能做喀秋莎。 于是,他被毛子哥摘溜着,强行跳了一段华尔兹。 但就这,毛子哥的音乐天赋还没完呢,双脚一蹬,他竟然还能跳芭蕾? …… 别的舰船上,所有人听到声音,也全在围观。 sam和ram几个好热闹,也从船舱探出头来,在向着这边张望。 陈恪和参谋长刚刚聊完,出来一看,顿时也笑了:“好久没跳过的舞了吧?” 参谋长却说:“想当年跳这个是考核任务,跳不好,扣三天的伙食票呢。” 他俩还忙,又去干别的了,安秘书和小邝仔趴在窗户上,也看的不亦乐乎,不过突然,安秘书眼前一亮,笑着说:“老板,快来看,咱们太太也在跳呢。” 其实陈柔自己不会,但是原身会跳芭蕾。 而且毛子哥跳的,是经典中的经典,《天鹅湖》,那也是原身比较熟悉的苏式芭蕾,这边毛子哥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大家,一副看吧,我赢了的得意,结果就看到老板娘起脚一踮,双臂宛如天鹅一般扬起,脚下已然在旋转了。 胖天鹅退场,真正的白天鹅,在军舰上起舞了。 聂钊早就听到音乐了,但本来一点触动都没有,听说他太太竟然在跳舞,一把拔开安秘书和邝仔,趴到了窗户上。 果然,不远处,另一艘战舰的甲板上,他太太正在翩翩起舞。 第305章 这是他们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毛子哥没想到老板娘竟然能跳《天鹅湖》,再一听王宝刀吹的磕磕巴巴,抢过口琴,擦都不擦,直接怼到嘴巴上,用他充满羊肉串儿的口气就吹起来了。 王宝刀有洁癖的,那口琴也是几条船上唯一的乐器,给弄脏了,他以后怎么吹? 他想去抢来着,岳中麒一把拽了回来:“你疯啦!” 再哗哗拍手,咧嘴,笑的像傻子:“太美啦!” 但他只是鼓掌,毛子哥双脚踢踏,哒哒哒的上节拍。 临病中惊坐起,胡勇也打起了节拍。 军医边看边收针,哎哟一声,扎着自己了。 夕阳西下,海面上波光粼粼,王宝刀跳腾了一会儿,也跟着打起拍子了。 谁敢想啊,当初聂太太驾驶着直升机在倾盆的冰雹中突破云层冲上云霄,他以为那就是她人生最大的闪光点,是绝唱,可是谁能想得到,她竟然能跳芭蕾? 单脚旋地,突然,她随着音乐开始了旋转,所有人的掌声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愈来愈快,一圈又一圈,那是《天鹅湖》里最经典的场景,32圈挥鞭转。 所以这是他们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所有船上的人全在看这边,胡耀浑身既不麻,也不木了,他站了起来。 他可着劲儿往前挤:“妈妈呀,这也太太好看啦!” 聂太太一曲惊魂舞,他百病全消! 另一艘船上的陈恪和参谋长听到消息,也出来看,一时间都愣住了。 突然,看陈柔并没有转够32圈就收了腿,陈恪对参谋长说:“你记得西北电影制片厂录的《天鹅湖》吧,那就是我小姑,也是她妈妈跳的,足打足的32圈。” 参谋长果然知道:“老片子了,后来听说主演通敌……”被禁了。 说来唏嘘,陈恪也只在电影里看过他小姑跳的《天鹅湖》,不敢想象,要是现场跳,该有多漂亮! …… 另一边,见老板整个人趴到玻璃上,安秘书看邝仔,俩人皆心满意足。 邝仔小声说:“没想到,咱们太太那么凶,竟然会跳舞呢。” 安秘书说:“是你见得太少,想当年,她可是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 邝仔不懂了:“什么意思?” 安秘书刚想说什么,但又说:“小孩子不懂,一边去。” 是这样,曾经的陈柔,芭蕾只是她通往上流社会,名利场的名片。 梅潞经常带着她出席各种晚宴,说让跳,她就得乖乖上台去跳,然后又默默坐到梅潞的身边,在听到梅潞讲自己是如何苦心培养正房太太留下来的儿媳妇,又教育的有多优秀时,乖乖的点头微笑,以便为梅潞的好人设脸上贴金。 也是因此,那时的聂钊既觉得陈柔可怜,又觉得她可厌,因为她和聂耀一样任人摆布,却全然没有反抗意识,也知到她不愿意接受梅潞的安排,嫁给聂耀,而是执意要履行婚约,退给他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那女孩骨子里的叛逆。 他向来不喜欢芭蕾,觉得它不过各种舞蹈中的一种,也太过柔媚,不过是女性取悦男性的手段,但此刻,他突然发现不是的。 陈柔穿的是工装裤,穿的白t恤,踩一双板鞋。 夕阳西下,她的腿弯成优美的弧度,眼睛笑眯眯的望向正在吹口琴的伊万诺夫,她是一只耀眼的,翩然停泊在银灰色战舰上的白天鹅。 刀锋上的柔情,战火中的霞彩。 她的舞蹈中有着勃勃的生机,和凌厉的锋芒,却没有一丝的媚意和讨好。 她在展示的,是女性至柔至美的线条,和最动人心弦的舞蹈。 可她是那么的骄傲,挺立于茫茫海上,也挺立于天地间。 围观的人没有邪念,更没有杂念,只是在欣赏那优美的舞蹈,感觉这一刻的快乐。 但这样一想,聂老板就又莫名的难过了。 这是第一次,他跟着陈柔的步伐,来看她所喜欢的工作。 那是一种于他来说全然陌生的环境,也全然陌生的一群人。 可他们又是那么的纯粹,甚至可爱。 相比之下,他所生活的,充满着利益和物欲的世界是那么的逼仄,阴暗。 此刻的他也是,躲在见不得光的暗处,只配悄悄打量。 但很快,聂老板就又自我消化掉忧伤情绪,并且心里还有点暗爽了。 总共五艘中型舰,还有一艘小舰,并若干依附于大舰的快艇,这就算是一个不小的军队了,而在其中,随便哪个人拎出来,都能跟人打上一架。 唯独有两只小弱鸡,聂钊是一,还有一个就是聂耀了。 他站在外围,一艘会被指往台海海域负责戒严的战舰上,也正在看陈柔翩翩起舞。 而他的心情,当然比聂钊的更加复杂。 因为他怎么都想不通,本来是一朵菟丝花一般的女孩子,是怎么突然就能长成一棵能跟男性并肩的参天大树,甚至于,男性们都要仰望她的。 而这会儿,狼虫虎豹和威猛雄壮已经勾肩搭背,结成莫逆了。 新来的毛子哥竟然是个舞王? 岳中麒更是王中王? 陈小姐的舞蹈,秒杀整个香江娱乐界? 虽然他们从来没见过那种舞蹈,但居然觉得它也不比现在所流行的,四大天王们的劲歌热舞差,而且上回去lvsun,因为俩老爷子在,他们也都很紧张,都没发现,这帮icpo们平常竟然很会玩,只可惜大战在即,要不然,这帮来自九龙,在娱乐场所浸淫过的年轻人们,高低要让icpo们见识一下他们的劲歌热舞的。 陈柔只跳了一会儿芭蕾就下去了,把舞台留给了还想展示自己的人。 下到船舱,就听到参谋长和陈恪正在争论。 陈恪的意思是明晚就要开战了,让大家放松一下,跳就跳去。 但参谋长属于比较严肃的人,也怕万一大家玩的太嗨,得意忘形,忘了任务。 这种争论在部队里属于家常便饭,陈柔听一听的也就走开了。 她今天不但中午吃得饱,而且饿得快,这会儿就又饿了。 找到伙房,正好到热腾腾的大馒头出锅,依然是黄金馒头,可她闻了只觉得香甜,撕开夹上榨菜,一口气干掉了两个热腾腾的大馒头。 然后找到无线电收发室,就要看看机报人员这边的情报了。 话说,各个国家的人性格是很不一样的,都带着各个民族鲜明独特的特点。 所以像sam他们,总是有一种憨憨的亲切,你也会觉得他们很和善,可爱,但是很难跟他们做知己,一是文化和饮食方面的差异太大了,很难有共鸣。 再是,他们的和蔼只是表面的,有底线的。 但毛子们不太一样,他们虽然外表高冷,也难以接近,犟的跟驴似的,但只要能突破那层隔阂,他们其实反而更容易跟东亚人有共鸣。 这会儿几个小战士在啪叽啪叽的跳政委舞,毛子哥的口风刷的一下就变了,讲他们内部这些年里的腐败,以及上层的不作为。 就比如说,上层的人鱼子酱吃一罐倒一罐,伏特加喝一瓶倒一瓶。 可是像他们在基层,在前线的士兵,就连一双袜子都得自己花钱买,更可气的是,袜子竟然穿一天就破,可以想象腐败的程度。 也是在那种情况下,大批军用物资被倒卖出境,小部分人赚走了大部分的财富,而像毛子哥这样的普通军人可就惨了,服役十几年啥也没落下,还得出来打工。 毛子哥越说越难过,直接趴到岳中麒的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岳中麒也很伤感,因为抢走他的小辣椒的,就是一个往莫斯科倒货的倒爷。 光凭给毛子买袜子和内裤,人家在二环内买了四合院! 在这一刻,岳中麒秒变毛子哥的天涯沦落人,一起抱头哭泣。 第306章 你的父母会以你为荣,神,也为你骄傲! 同样是夕阳西下,但不比icpo们笙歌艳舞不亦乐乎。 鬼头昌的感受只有四个字:坐立难安。 从派出去侦查的小艇不翼而飞,他心里就有很不好的预感。 而被毛子哥一把捏死的辫子哥其实才17岁,是个小屁孩儿,也是从小跟着鬼头昌长大的,中午出去打猎就再也没回来,大家找了一大圈都找不到人。 但终于,鬼头昌突然趴到地上看了片刻,来了一句:“找到了!” 一帮黑精精的后生全围了过来,见鬼头昌盯着块石头,皆觉得一头雾水。 但鬼头昌抓起一块嵌在地里的石头,望着上面被碾压的,清晰的脚印说:“有人来过了,而且是个体重至少200斤的壮汉,是icpo们,他们登岛了。” 被追着打了两年,对于icpo的恐惧,是根植在海盗们骨子里的。 几乎所有人在一瞬间都竖起了枪。 只有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男孩天真的问:“昌叔,要不咱们跑吧,跑回家?” 鬼头昌回头摸摸那孩子,反问:“如果能跑,我们又何必躲着?” 原来他们能跑,是因为他们的船够好,可现在大家的船都一样,甚至,icpo们从毛子那儿搞来的船性能还超于米国人给的,他们前脚跑,人家后脚追,而他们,一旦失去现在这座岛的屏障,在海上,几乎没可能赢icpo们。 但当然,到了关键时刻,鬼头昌肯定砍掉长尾,会自己溜掉。 可他能做海盗之王,当然就善于收拢人心。 抽出腰间的匕首,他说:“种花家自古以来,就是我们lvsun人的仇人,杀他们,是神的旨意,他们财富应该归于我们,他们的灵魂,也该被献祭于神。” 一帮只穿条烂裤子,黑晶精的男人们拍枪以示勇气。 鬼头昌再说:“杀了他们,献祭给神,我们就能上天国,光荣战死,更将永登极乐,包括你的父母,你的妻子,和你的孩子们!” 所有人再啪啪拍枪,小男孩也猛的扬头:“杀,杀光他们。” 鬼头昌说:“你的父母会以你为荣,神,也为你骄傲!” 转而又安排说:“今晚,去偷袭他们,能杀几个是几个!”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狗急了就要跳墙,人要死,也得殊死一搏。 鬼头昌只剩一条路,那就是死扛到底,而他,选择耗上这上百条人命,一个换一个,他要把那把icpo们,全部杀光光! …… 玩归玩闹归闹,当夜幕降临,派一波到可视范围内盯梢,剩下的人两班轮岗,紧盯着水源地,而陈柔今天竟然吃到了刚刚从海里钓出来的黑鳍金枪鱼,只有两条。 她记得在聂家,那种鱼都是生吃,甜甜的,配点芥末特别好吃。 不过今天她吃到的,却是蒸熟了的。 陈柔当然不需要值岗,而且陈恪希望她养足精力,催她早睡,所以吃完饭她就去睡觉了,但到了半夜,凌晨两点,挤了一张床的陈恪起,她于是也跟着起来了。 为防被找到目标,所有的船都没有开灯,今晚也没有月亮,天黑沉沉的。 虽然是夏天,但是公海上,到了夜里依然很冷。 四野一片静悄悄,陈恪转眼看了一圈,说:“马上应该就会下雨的。” 陈柔说:“其实只要鬼头昌懂得蓄雨水,他都熬得下去。” 陈恪摇头,笑了笑说:“他不会的。” 关于这个问题,陈柔一直觉得很迷,困惑不解。 就连岳中麒都解释不了,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像鬼头昌他们,占据着一座物产丰厚的岛屿,只要愿意打渔,愿意劳作,愿意去采矿,他们都会富有,可他们不,他们偏要做海盗,只要今天吃饱,不管明天。” 就好比,虽然icpo们堵住了他的水源地,但是只要懂得蓄雨水,鬼头昌就能继续苟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的概念,就没有存储,储蓄的习惯。 陈恪的解释是:“老天爷给他们的太多了,叫他们不懂珍惜,也不懂感恩。” 又说:“在咱们老家,有时候半年都不下场雨,但只要下了雨,我们就一滴都不会浪费,也能把荒山变良田,而海盗们,自古以来的文化就是抢,改不了的。” 他正准备说个只能杀,突然说:“阿柔,下去!” 陈柔也没有犹豫,转身就下,进了船舱,听到上面脚步簌簌,她猜都猜得到,肯定是鬼头昌的人来了,果然,随着一声哨响,枪声此起彼伏。 陈柔抓起一把ak,走到窗户边,见一个眯眯糊糊的战士正在瞄准,于是耐心等着,而此时所有战舰上的灯全部于瞬间开启,面向四方的巨大灯光照的黑夜仿如白昼,眼看那士兵一枪出去水面没冒红,陈柔直接把枪搭到他肩上,随着哒哒的子弹,海面上咕叽咕叽,冒出两涌的红血来,旋即浮出两颗脑袋。 但紧接着,一颗子弹呼啸而来。 陈柔扯的头发,把那战士一把拽开,眼看子弹砰的一声嵌进船舱,立刻回声哒哒哒,又是一通输出,那战士看她要换弹夹,也赶忙补了上来,继续盯梢。 听到后方枪声密集,陈柔一路又冲到船尾,就看到001号舰的前端,有个人正在吊着绳子飞速往上爬,船上,sam和ram正在朝着下面疯狂开枪。 但那人虽然瘦瘦小小,可是极其灵活,荡着绳子,转眼间就要爬上去了。 她举起枪来,深呼吸并瞄准,才准备要开枪,只听一声撕破夜空的大吼伴着闪电,毛子哥从002号舰的尾端一跃而起,像颗鱼雷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拽上绳索的瞬间,那个小黑海盗被他生生震入水中,他接着一跃而下,骑头在刚露出水面的海盗身上,随着暴雨如注般的落下来,又是一把,咔嚓一声,那海盗的脑袋歪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去瞄别的海盗了。 陈柔也是,扫了一圈,见有人打不及的就开枪,但突然回头,她觉得不对。 没有别人注意到,但是陈柔直觉毛子哥入水后,在水里待的时间太久了。 而这艘船的船尾就两个在布防,左右一守,腾不出多余的人手来。 要平常,纵身一跃她就跳海里去了。 就此刻,她冲栏杆就准备往下跳,但想了想还是退了回来。 再强的崽,只怕都扛不住六七米的高度下纵身一跃,还拍进海中。 海面在剧烈的翻涌,她一边大声喊着sam,一边牢牢的盯着,突然,看到一只大掌拍上船体,旋即扣动扳机。 如果她赌错了,死的就是毛子,但如果没赌错,死的就是海盗。 水已经变红了,水下也没了动静,但陈柔紧紧盯着,过了半晌,一个颗光头露出水面,朝着她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 是毛子哥,但渗人的是,他的脖子上紧紧缠着两条胳膊,腰上还有两条腿。 毛子哥是斯拉夫人,身上白的发光,像僵尸一样,而海盗是南亚人,一身的黝黑,要不是刚才陈柔那一枪干掉他,就像水鬼一样,他就把毛子哥给缠死了。 第307章 他爱他们,但更恨他们! sam他们在另一边开枪,还是这边毛子哥大声呼喊,他们才转过来。 枪声零落,来偷袭的海盗被全打完了。 可直到毛子哥上船,所有人才能感受到,这帮海盗的杀意有多浓。 那小海盗的双腿紧箍着毛子哥,他那么大的力量,掰都不掰开,还是sam和宋援朝两人合力,才能把对方的腿给掰开。 但是sam卸了力,才往后一退,海盗突然暴起,牙齿向他撕咬。 幸好一个战士砰砰两枪,才给彻底爆头。 sam吓坏了,掏出常备的镇静药片来吃了两枚,倒是毛子哥差点被绞死在海里,但是并不怕,反而笑着说:“这帮南洋猴子可是世界上最凶残的物种了,小鬼佬,你们在越不是他们的对手,在海上一样不是。” 随着一声划破天际的闷雷,雨骤然停止,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明月露出云层。 大灯环扫下,海面全是浮尸和血。 陈恪和岳中麒有条不紊,命令战士们去清理现场了。 而自香江来的一帮子,除了新人毛子哥以外,当面面相觑时,所有人都的眼眸中都浮着恐惧,那恐惧并不来自于武器,而是海盗们的杀气,以及他们势要同归于尽的决心。 那让一帮古惑仔闻风丧胆,也让几个西方来的保镖真正意识到,想当年他们在越南到底是怎么惨败的,那些大兵们,又是为什么个个都有严重的心理疾病的。 不过他们即使害怕,毕竟场面上混的,大不了一死嘛,没那么怕。 而为什么陈柔直到现在都意识不到聂钊回来,一则是,她低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再则就是,她以为他像她一样了解那帮海盗。 但其实是,就不说聂钊了,哪怕是跟着陈恪他们跑了一年多的聂耀,也没有想到,鬼头昌的精锐力量竟然能凶残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白天一回暗枪,就吓的聂钊瑟瑟发抖,结果这到晚上,来了十几个。 那些黑黑小小的海盗们,比黑鳍金枪鱼游的还要快,行动比猴子还要敏锐,而且更重要的是,聂钊通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个中弹的年轻人,就发现他死时竟然在笑。 他的公司一个月要从陈恪手里接一回稀有矿产,他的人还在lvsun采金子,他也总觉得陈恪他们这场任务磨磨蹭蹭,打的太慢。 但今天是第一次,可他也亲眼所见,终于意识到,那些矿产和黄金,陈恪他们是怎么从这帮不怕死的魔鬼手里夺过来的了。 再想想他梦里见的那个陈柔,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了很多年,聂老板自己吓自己,也不敢看窗户了,瘫坐在沙发上,一身又一身的出冷汗。 但还好,他是再胆小,也不会忘事儿的人。 所以看安秘书躲在墙角瑟瑟发抖,他就说:“找人提醒你家太太,喝一瓶牛奶。” 要了安秘书的老命了,老板不敢出这间房子,他也不敢啊。 但是,就好像小时候被父母踢出房间,第一回独睡,他分明不情愿,可也得去一样,安秘书苦着脸出门,提醒老板娘去喝牛奶了。 怕万一被海盗瞄准嘛,屋子里没有开灯,邝仔倒是潇洒,睡的呼呼的。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看就不是安秘书,一听呼吸的气息就不是。 甲板上热热闹闹,人们在走动,在聊天。 突然有个人推开了他的门,会是谁,聂钊思索间已经举起枪了:“谁?” 因为对方不吭气,他差点就要开枪了,但立刻听到聂耀低声说:“是我,你二哥!” …… 战舰的窗户都很小很小,就像飞机的一样,只是一片弯弯的拱形窗。 而聂家两兄弟,自有生以来,还没有像今天一样,能同处一张沙发上,能够面对面,心平气和的坐着,用平静的,真正的兄弟一样的心态和口吻来聊上一段。 当然,是聂耀先开的口,他可怜的弟弟散发着一身潮气,那是在蒸腾刚刚冒出来的冷汗,他一年多前也经历过嘛,再懂不过,他刚才被吓坏了。 聂耀语气很平静的说:“虽然有些报纸说你的经营太过冒进,也不该涉猎新兴的电子行业,更不该上大陆,我原来也那么觉得,但现在我觉得你做得没错。” 聂钊不习惯跟聂耀靠的太近,虽然在沙发的另一角,但还是尽可能向后仰着身子,也没有接话,毕竟他连他爹的肯定都不屑,就更不屑于聂耀的。 他也从来不承认聂耀是自己的哥哥。 半晌听不到聂钊说话,聂耀于是又说:“在我小时候,妈咪她……她总说你不喜欢我,要我离你远一点,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是因为我捏死了你养的小金鱼。” 这叫聂钊有点吃惊,也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聂耀于是又说:“我是在抓鱼的时候不小心弄死过一只,但我不是故意的,我记得我向你道过歉,可你一把把我推开了。” 韩玉珠在大屿山,莲华寺里放生了很多金鱼,聂钊小时候就总喜欢去抓金鱼。 但他只抓,从来不捏死,而聂耀头一回去的时候还小,三岁的小屁孩儿,捏了金鱼不知道松手,捏死过一只,其实聂钊根本不记得这些事,他讨厌聂耀,也不是因为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单纯的讨厌而已。 但是,梅潞的技巧就在于,她只用一句很淡薄的话,就让聂耀觉得聂钊是个心胸狭窄,小气又没有格局的人,让他总处在一种误解中,自己够优秀,可以取代他。 他一直被父亲宠爱着,也一直活在一种,自己比弟弟更优秀的错觉中。 曾经的他,看着偶尔回来探亲的聂钊是那么的局促,阴沉,虽然表面会扮演兄弟情深,但心底里总是在笑话,笑自己的弟弟小家子气。 可谁知那一切都是错的呢? 他的父母给他编织了一个完美的童话世界。 可他们的能力又不足以让那个童话世界维持一辈子。 他于猝不及防间被踢了出来,来到了真实世界,又不得不见识一切残酷。 他爱他们,但更恨他们! 就好像哪怕到了世界末日,明天大家都要死,聂钊也不会跟聂荣扮演父子情深一样,哪怕此刻他很恐惧,也不知道明天到底会怎么样,他也不会跟聂耀玩兄弟情深的,所以他说:“天晚了,我该睡觉了,你也自便吧。” 聂耀立刻站了起来,但走到门口后又沉默了很久,回头说:“把我的身份纸还给我吧,我需要用身份纸提交入籍申请,才能拿到大陆户口,以及,身份证!” 第308章 他变成陈柔最喜欢的那种男人了! 身份纸,香江身份的象征,身份证,大陆人才使用的东西。 那一瞬间聂钊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里有惊讶,亦有失态。 当然了,曾经他送聂耀去菲律宾的时候,抱的心思就是要合法合理的弄死他。 一个自来娇惯,又因为囚禁而身体机能严重损坏的病人,聂钊当时计划两个月,或者疟疾或者登革热,聂耀的人生就会划上句号。 但那时的他并不了解陈恪,也不了解那帮icpo们,而在颠沛流离的行军作战中,他们非但要打仗,还悉心照料,非但没让聂耀死,一年多后,给了他一副好体格。 任务眼看结束,聂耀在大陆混的风生水起,聂钊阴暗中的心理中,也曾动过做点手脚,让聂耀这枚他肉中的刺被彻拔除的可能性,但是,他竟然要主动走人了? 聂钊不信,也在继刚才的偷袭后,再度失态。 聂耀听到他声线里的惊讶,不用看都能想得到,他脸上的失态有多可笑。 他也终于,在落入尘埃后,终于能站起来,还手给予聂钊一击了,他心中暗暗得意,并一字一顿的解释:“我将提交入籍申请,并成为大陆……军人。” 聂钊嗖的就放下了高高翘起的二郎腿,想要怀疑,想要嘲讽,但思索一圈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聂耀可被攻击的点,他心底里也依然在怀疑聂耀的动机。 但表面当然分毫不露,他只说:“我很惊讶,大陆军方竟然愿意收你这种人。” 他最在意的当然是钱,是股权。 所以又说:“虽然本来你也得不到,可你竟然愿意主动放弃,坦白说,我很惊讶。” 聂耀说:“所以你并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来想跟你拼的,都是能力。” 又说:“我是你的哥哥,我们是兄弟,我知道我妈咪做错了很多事,可从小到大,我一直拿你当弟弟,而你呢,处心积虑几十年,只想弄死我。” 聂钊语气淡淡:“是你想太多,我很忙,也从不care你。” 但是,聂耀生气的,恰是聂钊的态度。 不拿他当哥哥也就算了,他甚至没有拿他过仇人,只当成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而聂耀其实也很优秀的,只是心机不如聂钊深,手腕没有他狠罢了。 但自有记忆以来,聂钊看他,除了鄙视就是仇怨。 他从来没有瞧得起过聂耀这个二哥。 可他非常看重南海军方,而现在,南海军方有引进文职军人的政策,王司令在听说聂耀想要留下的意图后,甚至专门打听聂荣的联系方式,想问老爷子讨人。 当然了,在回归前夕,聂家的孩子却提前入籍,那是一件极其大的事。 而在他入籍,有军籍后,可想而知,他会成为南海军方媒宣方面的门面。 只要他不出差错,都不需要像别人一样努力,他就能获得更高的位置,一个具有十几人国家,重要机关的更高位置,他永远不会像聂钊一样有钱,但他会获得名誉,也会获得声望,当出现在公开场合,他就能跟聂钊平起平坐。 这是聂耀在被置之绝境后的反击。 是对聂钊的反击,更是对在发现他没有利用价值后就只会一脚踢开的聂荣的,只要这一战能活下去,聂氏所有人都将意识到一点,聂耀——不是孬种! 聂耀已经蓄力很久了,本来是想着,在这次任务圆满结束,拿着军方的函杀回家索要身份纸的时候,直接给聂钊来一记当头暴喝,给他完美一击的。 但今天不止聂钊被血腥的战争给吓坏了,他也一样。 他必得要给那个为他而死的女孩复仇,所以他必须参与战争,可他也怕自己会死在这儿,就当也是一场战争吧,他要先赢了聂钊,再迎接那场血腥的恶战。 终于打败了聂钊,他扬眉吐气,他神清气爽。 但他才要出门,聂钊突然说:“有赖我在7年前就开始学习中文,5年前尝试跟大陆军方接触,归国前三趟赴南海,他们会对你礼遇有加,也会给你德不配位的荣誉,也请你谨记,那一切都是聂氏在做后盾,所以……不要给聂氏丢脸!” 聂耀刚刚分明已经赢了,他都觉得自己赢麻了。 但在这一刻,仿佛天降雷电,把他雷了个外焦里嫩。 7年前,那时的聂钊不是还在外面读大学吗,回归也才刚刚敲定,他竟然就已经开始学习中文了? 他甚至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往返大陆多趟? 所以果然,一切不是因为他的笔杆子好,而还是因为聂氏吗? 聂耀站在门口,颤抖的就仿佛一片风中飘零的树叶,他不服,他觉得耻辱。 他想跟聂钊打上一架,用拳头让对方知道,自己比他更强。 但已经来不及了,突然一只大手将他拎了起来:“你他妈谁啊,来干嘛的?” 一个浑身羊骚味,壮的像牛一样的男人,直接把聂耀当成小鸡崽捏。 直到聂钊说了声自己人,放了他吧,毛子哥才松手,笑着对聂钊说:“boss,刚才太太她救了我的命,天啦,她是温柔又美丽,强大的圣母玛丽亚。” 正好有手电光扫过,看到聂耀一袭绿军装,毛子哥又秒变脸,拍了过来:“原来竟然是自己人,我是你的同志,伊万诺夫。” 聂耀整了整被捏皱的衣领,一甩袖子,气悻的离开。 而聂钊看似赢了,但其实心里也特别惧丧,因为聂耀的事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毛子哥汇报完消息就又离开了,外面也逐渐趋于平静,聂钊已经快两天两夜没睡觉了,窝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但猛得惊醒,暗暗骂了句脏话。 屌喔,聂耀竟然要穿大陆军装了? 那套衣服虽然也就那样,甚至称不上好看,可它的门槛特别高。 就好比陈恪,岳中麒,王宝刀他们,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智商和行动力顶尖的人,而现在,聂耀竟然要跟他们长久共事,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他妈的,他要变成陈柔最喜欢的那种男人了! …… 第309章 天降遗产! 暴雨后那一轮明月格外的皎洁。 鬼头昌收起望远镜,低声说:“一个都没回来,返航吧!” 船上传出一声低压的哀嚎:“我弟弟就那么没了,我要icpo血债血偿!” 另有人哭:“我爸,他就那么死了吗,杀,我要杀了他们!” 船上响起高高低低的嚎哭声,仿佛饿狼的低吟,鬼头昌适时再鼓舞:“把他们踩进地狱,而你们,会因荣誉而上天堂,跟你们的亲人在天国重逢。” 本来都是年轻孩子,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可在他的鼓舞和迷惑下,他们就全成了刽子手,杀戮机器,当然,这场仗的难打程度,也将是史无前例的。 …… 一大清早,朝霞才升。 岳中麒接到上级批示,准备去发无线电,见陈柔站在甲板上,竖着大拇指在看远方,笑问:“聂太是在测风速吧,天气预报显示今天中午会有强风,但下午四点就会停。” 南海方面给的天气支援,让他们计划在下午四点发动空袭。 而因为目前部队海上空袭的经验比较少,所以他们自己也做不出判断。 而在战争中,读书千日,不如上场打一仗,所以陈柔接过批示,看了一下他的无线电文,在坐标的小数点后面做了两点修正,并说:“照这个坐标打击吧。” 那是一块悬崖上的巨石,四颗炮弹把它轰下去就是完美一击,但要轰不掉,飞机就得白跑一趟,于他们也没有任何助力,而icpo们的空袭行动要申请起来,很难的,岳中麒当然要问个为什么。 陈柔解释说:“硫磺和岛屿散发的热气遇到冷空气,风不会那快停止,照今早的风速,到了下午,岛上应该还有3级风,按这个角度和我标的高度,将是最精准的。” 岳中麒也登过岛,可他不是空天军,就不了解这个领域,顺口问:“我看你身体没啥毛病啊,怎么好端端的就不飞了呢,我还等着看你开战斗机呢。” 陈柔也是愈发觉得奇怪了,从昨晚到今天,她完全没有孕反。 她笑着说:“下次吧,要还有机会的话,我开给你看。” 空袭任务已然下发,要前往台海边境布防的狼虫虎豹和威猛雄壮在王宝刀的带领下领上枪支弹药,也该要出发了。 就在临行前,阿狼来找陈柔,并给了她一只糊起来,而且上面烫着漆火印的信封,并说:“大小姐,这是刮台风那天,阿耶交给独眼哥的信封,本来他当时摔了一跤,感觉自己不太行了,就想让独眼哥直接上聂家,把信封交给你,可到医院检查了一下,问题不严重,就又收回去了,但来这儿之前,他又把信封交给我了。” 陈柔接过信封点头,但说:“一封信而已,给不给我都是董爷一句话的事,这一长串话,也是他让你转答我的吧,干嘛非让我知道的那么清楚?” 阿狼挠头:“我也不知道,可他说了,要我照实讲。” 陈柔说了声你去吧,转而拆开信封,也是一下子就明白董爷的意图了。 为了做慈善而拼老命,他在台风天差点一跤摔死,当时估计自己不行了,于是紧急让人送遗嘱给她,但到了医院后发现问题不大,就又把遗嘱收回去了。 说白了,他当时也在犹豫,人快死了,钱没花了,可是又不想就那么认命,把一切都交给陈柔,但是在前天,她去探过病之后,董爷就想开了。 毕竟八旬老人,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信封里只有一张纸,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说,他名下所有的一切,都将由陈柔全权继承,除此之外,就是他的签名和私人印章,手印,以及律所负责人,还有律师的签字盖章,而只要陈柔把自己那一栏填上,义勇堂的一切,就归她所有了。 捧着纸,陈柔轻嘘气。 董爷脾气坏,也远不及尔爷可爱,但他是个真性情,有事真上,有钱,也是真给! …… 转眼已是下午,这是正面战场式的强攻,交锋即将开始,四艘中型舰集体开拔,前往50海里上,并在距离礁石岛屿大概8公里的位置停了下来。 天空一片蔚蓝,除了指挥团,剩下的人已然登上冲锋艇,随时准备正面强攻。 听到隐隐传来飞机的轰鸣声,陈恪摘下望远镜,说:“是侦察机,来了!” 陈柔刚想接望远镜,宋援朝却说:“先把汤喝了吧。”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的奇奇怪怪的汤,甜甜的,很好喝,陈柔端起碗来一饮而尽,拿起望远镜看了片刻再竖大拇指,说:“再确定一遍,海上是3级风。” 她是空天专业,有经验的,无线发报员立刻跟空中联络,沟通情况。 岳中麒他们已经在近海,浅滩附近了,望远镜可见狭长的海滩上全是石块,没有人烟,可是每个石堆的后面,都架着黑洞洞的枪管。 子弹上膛,他念叨一句:“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他身旁的战士懂点封建迷信,说:“岳队,阿弥陀佛和上帝不是一家子。” 岳中麒说:“那就神仙保佑。” 战士说:“咱不是不能有这种神鬼信仰嘛,您咋还信这些?” 岳中麒反问:“你没听说过临时抱佛脚嘛,反正抱一抱又不损失啥,等打完了,我再坚定的信仰共产主义呗。 战士刚才说您可真灵活,就听岳中麒说:“来了!” 第310章 三股力量,齐头并进! 天蓝,海蓝,海蓝,微风徐徐的海面上,先是侦查机再是歼机,被他们剿获来的米式战斗机,像只蓝灰色的海雁一样凌空而来。 从海上仰望,它就像一只小鸟一样,人并不觉得它有多大,但当它凌空而过,巨大的阴影遮挡太阳时,地面上的人们才能意识到它有多大。 也是可笑,岛上传来稀稀落落的枪声,看来海盗们也惧怕歼机,还在妄图用ak射击它,不过想要炸得准,就得放低飞行高度,而不想被子弹打中,就又不能飞得太低,小战士因为不明究里,肉眼看它飞的有点远,小声说:“不妙啊!” 可他话音才落,机舱打开,两枚炮弹已然倾泄而下,飞机也已走远。 旋即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小岛,包括附近的海面都在剧烈颤抖,海浪更是将岳中麒他们掀到了十里以外,爆炸发生的地方腾起圆形的烟云。 片刻之后,岛上响起一阵巨烈的哄笑声。 虽然彼此都不在射程范围,但一帮海盗们还是开心的放起了枪。 子弹如雨般射出来,打在海面上,密密麻麻,密不透风。 鬼头昌当然有藏好的船,而他最担忧的,就是营地被袭,结果那些icpo的飞行技术还不如米国大兵,眼瘸到,炮弹直接扔在山上? 他也不禁扬冷笑,但笑容还停在脸上,歼机已然折返,还是刚才的距离,刚才的位置,鬼头昌已经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了,转头大吼:“跑,快跑!” 再吼:“撤,往沙滩上撤,快,快撤!” 他语音才落,又是两枚炸弹落在刚才的位置,大地摇晃,天崩地裂,所有人全被凭空震起又重重摔在地上,但这并非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整个岩石山体已然四分五裂,瓦解了,整座山都在向下倾塌。 大大小小的巨石自自山顶滚落,压断树木,冲向了几代海盗一块块的抱石头,垒起来的碉堡,所有人全懵了,机灵的只带着手边的子弹往前跑,笨的还欲回去抢救弹药,但是巨大的石块飞速滚来,将他压倒,再滚着血一路往下! 存储的,可以打好几天的弹药全在山上啊,就那么没了。 上百名海盗跟石头比速度,疯了一样的往沙滩上冲,巨石就在他们的身后。 而在山顶上,还有一块巨无霸正摇摇欲坠,鬼头昌看在眼里,也在求菩萨,让它千万不要滚下来,因为它一旦滚下来,剩下的山体没了支撑,这个岛屿都将被削成一个难以立足的斜坡,可偏偏在摇晃几下后,它轰隆一声滚了下来。 陈恪适时举起对讲机:“岳队岳队……开战!” 这时两方还不在射程范围内,但已经开始交火了,当然,作为突击的一方,形势很不乐观,因为冲锋艇没有任何掩体,他们全员暴露在子弹射程里。 但海盗们是有防卸线的,他们也只能压着对方的火力,以弹量取胜。 不过突然,岳中麒大叫一声:“菩萨显灵了!” 再吼:“所有船只排队形,以大石头为掩体,冲!” 一块巨大到,像只小山包一样大的石头冲下山体,直接滚落到了海中,而它恰好就是一个天然的掩体,所有的冲锋艇排队射到它后面,点对点射击。 这就是硬啃了,也不在于打死人,相互间子弹往来,大概知道对面的狙击手都在什么位置之后,陈恪就会率队突上来,作为靶子吸引火力,岳中麒再从侧方消灭他们,但是岳中麒刚好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发命令,却见,随着一阵疯狂的吼叫,所有的子弹全部转了方向,他一看,先是一呆,继而命令手下们:“冲过去,削他们!” 岛上,鬼头昌死里逃生,惊魂才定,跑来一个手下:“老大,不好了!” 已经很不好了,还能有什么更坏的事吗? 小弟又说:“这次的剿匪任务,可能有米国人,是个小联合国!” 鬼头昌也是一惊:“他妈的,那帮毛鬼子背刺老子?” 再冲到前方一看,他也惊呆了。 一艘冲锋艇上全是枪,全是密密麻麻的子弹。 而且船上的人金发碧眼,一看就不是大陆人,所以他妈的,他被米国佬背刺了? 为首的是个大光头,鬼头昌一看,两眼迸火,因为虽然只看过脚印,但他认得,那家伙正是昨天悄悄登岛,来侦查过的人。 他亲自提枪,冲到前方,如梭的子弹扫了过去,誓要杀掉对方。 其实就不说他很意外,陈恪都愣住了。 他提着枪准备带人突击,第一个登岛的,一转身船没了。 而那其实是聂钊的保镖们。 本来,他的保镖们并不在规划的战员之列,毕竟都是老外,人家也只负责他们老板的安危,sam他们也只是观战的, 当然了,sam他们也只想凑个热闹,可就在刚才,别人都在忙碌的时候,毛子哥招手,喊他和ram,hnak三个登上冲锋艇,这冲锋艇又是毛子们产的,他当然驾驶的极其熟捻,然后就在sam他们的哀嚎声中直接冲破火力,冲过去了。 这时已经在射程内了,船上有枪,sam他们为了保命也不得不干。 毛子哥更是,他连头都不低,子弹都不躲,就那么一手方向盘一手ak,哒哒哒的往前冲,但有岳中麒的配合,第一批,十几个哨口瞬间被他们搞定。 陈恪都傻眼了,他是正主儿,人还在这儿呢,毛子哥冲上去了,他难道不知道吧,他们要万一死一个,聂老板得赔上千万? 他急的要跳脚:“这毛子怎么回事,这么猛!” 参谋长说:“战斗民族嘛,就喜欢打架。” 今天所有的船一丁一卯,被他开走,陈恪带了七八号人,而且还是骨干力量,难道就这么眼瞅着,可是中型舰吃水太重又进不去,怎么办? 陈恪正想呢,海上传来一声呼唤:“表哥,这里!” 陈恪低头一看,指挥大家:“船来了,快搬家伙,冲!” 毛子哥擅自行动,把冲锋艇开走了,而陈恪虽然这次下定了决心,绝对不叫陈柔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必定要让她留在后方。 但俗话说得好,计划不如变化,游艇除了她,没有一个会开的,当然就得她上了,但游艇只是普通的船只,并不防弹,陈恪索性就率人站到了前面。 而如此一来,海上就是三股力量,齐头并进了。 第311章 是宋仔,我果然没有看错他 肚子里小宝宝,就不宜剧烈运动。 而且今天现场高手如林,倒也用不着陈柔,她也没想登岛。 到了船进不了的地方就停了,然后陈恪他们跳下船,就在水里弯腰前进。 但是突然,随着一个战士哎哟一声捂耳朵,陈柔侧面一扫,就见右侧的山崖上有个火力点,而不可思议的是,那一片是光滑的崖壁,人几乎没可能攀登的上去。 但海盗的体能也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陈柔端枪出驾驶舱,想要搞懂对方是怎么上崖壁的,直觉一梭子弹打来,连忙一个侧首,游艇的防爆玻璃上已然多了三个弹孔。 她连忙趴下,照着刚才的方位射击,随着一阵惨叫声,显然狙击手已经被她给打死了,但片刻后她才爬起来,又是梭梭梭,一阵猛烈的子弹。 游艇壁都被打爆了,正在吃水中。 她拿的枪是五十弹的,就这样下船也可以,但她还是多拿了一个弹夹,并猛然一个翻滚,趁着如雨的子弹扫过来之前翻进了海里,继而一个闷游。 正面战场正打的不亦乐乎,她也已经游到了沙滩上,离得近,也终于看清楚了,崖壁有藤蔓,而狙击手借着藤蔓爬到高处,然后再向下扫射。 这会儿又有一个狙击手了,倒是没有朝着正面战场放冷枪,但一直在专注的四处搜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找她。 而且这一侧的沙滩上突然多了三个人,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 陈柔突然跃起并放枪,随着再一声渗叫,高处的狙击手被她搞定了,但是三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也已经游到她眼前了。 其中一个拿着绳索,一甩就想要捆她。 陈柔转身回游,并一把扔掉了枪,可绳子已然套脖而来,但随着那人将她拉进,她反手,匕首已然刺进对方的心窝。 但于此同时,另有一人已经抓上了她的双脚。 显然,鬼头昌已经发现她了,而且专门派了这几个人,就是来逮她的。 而一旦她被俘虏,且不说icpo们得怯,一旦他把她交给米国人,聂氏都得遭殃。 那个被一刀攮了的已然凫出水面,但还有俩,一个捆脚一个反剪她的双手,而他们的眼神,其实叫陈柔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因为他们的眼神中除了恐惧就是杀机,麻木而冰冷,那个准备锁她双手的,虽然是在海中,但可以清晰看到,眼睛是红的,还在流眼泪,他一边匕首抵上陈柔的咽喉,另一只迅速的抢夺着匕首。 三个人的厮杀,其中没有弱者,更没有破绽,有的,只是拼上一切的绞杀。 但捆她脚的那个,因为她的双脚自始至终没有踢打反抗,就有点放松了警惕,可就那么一点点的放松,足够陈柔反杀了。 另一个捏着她的手腕的,掐手欲让她松匕首,可随着她突然双腿一蹬,海水的浮力助她向后,匕首直插那海盗的咽喉,随着一抹血洇开来,陈柔于水中转身,看似想逃,但借住被捆住的双腿一个摆尾,匕首划过了正在追她的海盗。 此时她才破水而出,猛吸一口空气。 但立刻她又一个猛趴入水,显然,狙击位上又补上新人了。 这还是头一回,没有别人配合,只有她一个人。 但她直觉,鬼头昌应该就在狙击位下方,因为既然他的人可以借助藤蔓爬上崖壁,那他也就可以翻崖壁而过,从后方逃跑。 如果他再聪明一点,逃出去后抄了icpo们的老窝,那他将见识大惊喜! 酝酿了片刻,她也又游了一截,出水的刹那就放枪,爆掉狙击手,赶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补位之前,她已然冲上沙滩,并立刻躲到了一丛灌木后面。 于此同时,沙滩上已经是人对人,肉对肉的搏杀了。 …… 如果聂钊不是被绑架,不可能碰到海盗,而那也只叫武力冲突。 但今天这一场叫战争,而且是正面战场。 001号指挥艇在最后面,他身边还有安秘书和邝仔,也都拿着ak,他也是整场战局中最安全的人,但是,他今天绝对是最揪心的人。 而他的心情,就是哪怕有万般能耐的安秘书都安抚不了的。 本来陈恪一再承诺,陈柔就只是来观光的,不会上战场,结果莫名其妙的,她就开着船走了,而现在沙滩上,两拨人又是刀又是枪的,正在你死我活中。 砰的一声,大地簌簌发抖,那是icpo们在炸海盗们的大船。 整个现场在聂钊他们看来,完全是失控的,所有人都随时可能被人杀死,所有人也都红了眼,誓要杀了对方,但其中最惊险的就是陈柔了。 她跳下了游艇,在水里,但水中又一会儿冒一团血,聂钊紧张的都捏上安秘书的手了,结果陈柔又从水里站起来了。 如果胆小一点,她就该回来了吧,但她并没有,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丛林。 邝仔也挺理解老板的心情,突然问:“boss,要不我去……” 他想着自己也能帮点忙,但聂钊说:“不要开玩笑,也不要添乱!” 突然,他眼前一亮:“是宋仔,我果然没有看错他。” 肉眼就可见,宋援朝冲着陈柔的方向冲了过去,但在靠近之后他却突然一个转身,聂钊才吓的一惊,就又见陈柔后退两步,把背直接靠到了宋援朝的背上。 俩人正要走,又同时转身。 聂钊呼吸一凛间,明白为什么了。 一个血刺胡啦的军人抹着鼻子奔跑了过来,恰好抵上他俩。 三个人三方防守,他们悬壁下的丛林。 而在战场上,敢于把背交给谁,谁就是一个士兵最信任的人! 呈s级状垒成的石头狙击哨,一个哨口就有一杆枪,大概几十米的距离,就是崖壁了,崖壁直通入海,周围没有可以隐藏船只的地方,这片林子里也没有船,那只有一个可能,船在背面,但刚才icpo们转圈侦察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船,那就是另一个可能了,船应该是被压在海里,要走的时候再取掉重物,让它凫出。 不得不说,鬼头昌的的狠辣和精明,都叫陈柔忍不住要为他竖大拇指。 三人寸步前进,远方的厮杀和枪弹在持续,但这一片的林子里,却连只鸟都没有,静的出奇,上方的石头缝里也看不到有枪头露出来。 此处安静的,就好像完全没有人一样。 但突然,宋援朝猛的一个后扬,陈柔和另一个士兵同时后退。 随着唰啦啦的一阵声音,土里弹出一只绳索编成的笼子,伸向了半空中。 是陷阱,但并没有网到人。 而从后扬身子开始宋援朝就开始射击了,陈柔就在他身后,两人各扫一方,最后面那个士兵负责瞄准确位置,打人。 随着噗呲噗呲三处冒血,三个狙击手被干掉了,斜坡上也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第312章 陈队,你这人,早晚要吃亏! 显然对方也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掉入陷阱,而且能打得那么稳,怕要暴露目标。 但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就不是他们想停火,就能停的了,所以上方,两个狙击哨上的海盗相互交换眼神,正在想要不要撤的事,突然一梭冷弹打来,一个当场脑袋冒血,趴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彻底愤怒了,直接站了起来,两手ak就是扫射。 宋援朝一颗子弹就印上了他的额头,但还是侧首把陈柔护到了身后,因为那人按理已经死了,可他的手死扣着扳机,子弹还在突突而发。 他瞪着两只逐渐失神,涣散的双目,唇角带着诡异的笑。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突击三人组沉默着,直到两把枪的子弹全部打完。 总共5个狙击位,至此全部完蛋了,但宋援朝正准备爬坡向上,却见陈柔拉了他一把,然后从押后的士兵头上摘下帽子,顶到了枪管上。 仨人换位,从现在开始陈柔走在最前面,另两人在后。 到了岩壁山体处,树木就没有了,他们也就没有掩护了,而随着帽子露出,上方子弹刷啦啦的扫过来,陈柔一个仰倒,直接躺到了后方士兵怀里。 宋援朝立刻补位,嗖嗖两枪,从山顶高处坠下个人来,摔到了岩石上。 而那岩石上,本来就躺着三个人。 宋援朝瞄准位置再抬枪,清理一遍,回看陈柔:“得跑快点!” 这地儿已经没有人了,也证明鬼头昌看大事不妙,已经翻过崖壁了。 他们也可以用翻的,但相比之下,当然是开游艇性从比更高,所以在聂钊提心吊胆中,他太太提枪冲出丛林,跃上了已经吃水的游艇,后面是宋援朝在推船,等它发动起来,跳上船,三人朝着侧面而去。 游艇于海上划个漂亮的弧弯,越过了山体。 这一看,年轻战士当即掏出信号弹,发向了半空中! …… 说回正面战场。 残酷和血腥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陈恪虽然早知这帮人的凶残,但在登岛以后,都有点被吓到。 巨石形成了个漫坡,四处尘烟,他算有经验的了,一路杀上半坡,当然只有一个目标,找到,并活种鬼头昌,看到有块巨石压着一个人的脊骨,已然压成了肉饼,他于是就没有补枪,继续往前,但才觉得身后有不对,开枪的瞬间,那人手中的匕首已然刺中他的小腿,他一枪,两枪,打到他自己都不忍再看。 但那人白牙森森的狞笑着,一刀,两刀,拼上了他全部的力量。 终于,他扛不过死神,不得以与这个世界长辞,可他笑的欣慰,笑的灿烂。 正好从另一侧杀上来的岳中麒刚喘了口气,想要交换一下情报,头顶的树上突然坠下来一个人,他一把推开陈恪,那人已然紧紧缠上他的脸。 子弹哒哒,打的那人体无完肤,可还得陈恪的帮忙,岳中麒才能把他撕下来。 “这他妈还真是猴子,比猴子还可怕。”岳中麒揩血:“没找到鬼头昌人。” 再往上,整个山体被埋,鬼头昌有可能被活埋,但概率并不大。 但俩人正欲再分头寻找,听到信号弹的声音,又同时笑了。 岳中麒有点沮丧:“他妈的,有人找到人了,但不是我?” 陈恪推了他一把,笑着说:“快去接应吧。” 岳中麒转身就跑,但跑到一半又回头:“陈队,你这人,早晚要吃亏!” 这一趟可是特级任务,谁逮到鬼头昌,那叫奇功一件,是特等功,以后就不说升官发财了,上首都开会,可以像螃蟹一样走路,谁都不尿的。 也本来,应该是从头到尾带队伍的陈恪去抓人。 可陈恪啥都好,就是人太老实。 王司令一句话,他就会去照顾王宝刀,不让涉险。 天大的机会,功劳来了,他也只会推岳中麒一把,而还藏着无数穷凶极恶的海盗的正面战场,他却选择自己来承担。 岳中麒半张脸颊被匕首划破了,一直在流血,边流血边抹眼泪,召集人手:“跟我来,抓鬼头昌,抓活的!” 陈恪则召集剩余人手,指向东边:“敌人非常凶残,都给我注意一点!” 又立刻改口:“趴下,快趴下!” 一梭子弹,来自前方一棵又细又高的树,树上挂着个海盗。 陈恪他们集体锁定,瞄人,但对方当着柔软树枝的弹性疯狂的左右摇摆,无数的子弹打过去,却没有一颗能锁定,反而有人肩膀中了弹。 陈恪一看突不过去,正欲指挥大家后退,却见一直在自由发挥的毛子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树下,树上的人也发现他了,调转枪头就瞄。 毛子哥一笑,扔了枪双手抓上树杆,随着他几把猛摇,上面的海盗被晃的七荤八素,并最终被晃下来,就在半空中被人打爆不说。 随着他啪叽落地,树也被毛子哥生生从中间摇断,咔嚓一声,倒地上了。 sam和ram几个可谓是有着最高大威猛的外表,但跟新来的毛子哥一比,简直堪称娇气小媳妇儿,他不是人,而是一辆催命的坦克,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他们在东边,那也是陈柔他们昨天登岛的位置。 总有人不好死,而好生,但在这个位置,已经没有可能突到他们自己的战舰旁了,而这儿虽然有小港口,可是没有船只,海盗们也被逼到了必死的角落。 所有人咬起牙关,举起了枪。 他们必死,但他们也得多杀几个人才能死! …… 有很多人都迷信英雄,也喜欢塑造英雄。 但其实真正能做大事的,很多时候都只是普通人,优秀的普通人。 宋援朝和陈柔并不知道年轻士兵的名字,他之所以被选中执行这趟任务,有很多原因,就比如人够机灵,家里兄弟正好也多,跟所有来的年轻人一样,就是来换鬼头昌的命的,可他够年轻,够机智,也还有点运气吧,就要成为亲自抓捕鬼头昌的人了。 他们看到船了,此刻正在从海中升起。 第313章 实力不行,就还得还给陈队! 年轻战士心情那叫个激动,也不禁哼了起来:“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他是新人呐,本来以为是多难的任务。 结果就这么简单的嘛,闻名南海的大海盗这么容易抓的?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在瞬间达到了巅峰。 但刹那间,事情又急转直下。 因为眼睁睁的,陈柔调转了游艇,并说:“快呼叫岳队,快!” 年轻战士懵了。 他们已经看到船了,也看到远处山崖上的人了,可她却突然调头了。 为什么? 不仅年轻战士,宋援朝也不明究里。 毕竟他曾经是陆军,并没有打海战的经验。 但他更有经验,看了片刻,抓起对讲机大叫:“岳队岳队,快登舰,快!” 岳中麒乘坐着冲锋艇,眼看就到跟前了,为什么要调头,登舰? 一愣间,他就听宋援朝说:“狡兔三窟,鬼头昌用的是潜艇!” 岳中麒一声脏话,立刻命令驾驶员:“快,就近的战舰,赶紧点!” 一个在公海上能叫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大海盗头子哪那么容易被抓到? 他是海上的霸主,他逃了将近两年,虽然忽悠着一帮年轻人帮他卖命,可在逃生方面,他同样是这片海域上,所有人的活祖宗。 他之所以能一直按兵不动,是因为他有icpo们做梦都想不到的逃生方式。 而要不是陈柔来自30年后的经验,他这回就又逃之夭夭了。 因为从海中凫起来的船只是障眼法,就在船的后方有个水涡,旋转的很不正常,幸好作为司机,陈柔看到了它,也立刻就想到了,把船作为障眼法,但此时的鬼头昌已然登上了潜艇,等潜艇吃够了水,再下潜到一定位置,就被他跑掉了。 但好在发现的及时,而且中型舰是可以发射鱼雷的。 这边鬼头昌正在亲自操作,卖力蓄水下潜,岳中麒他们也已经登上战舰了。 陈柔是被宋援朝扔起来,抓上绳子爬上战舰的。 这时战舰已然启动,窜出,他和那个年轻战士索性扔下已然千疮百孔的游艇,跳上了附近的冲锋舰,紧接着,冲锋舰赶在战舰的涡轮开启前加速驶离。 否则的话,冲锋舰就要被绞成渣渣了。 抹一把脸上的汗水,陈柔风风火火冲进了指挥舱。 四处雷达嘀嘀,岳中麒正在听无线电,猛得一巴掌拍下去:“发射!” 一枚鱼雷悄然而出,自海下,迅速奔往了鬼头昌的潜艇。 但片刻后回声去了远方,显然一击不中。 岳中麒深吸一口气,凭着雷达的方位分析鬼头昌的位置,再啪的一把拍上按钮,片刻后再猛吸气:“他妈的,又被他跑掉了。” 旁边负责搜索的战士也猛的摘了耳朵:“岳队,潜艇关掉无线电了。” 既关掉了无线电,这茫茫大海上,他就如一根针落入海中,上哪儿找去? 而且到了将来,陈柔他们会拥有探测鱼雷,进行海中追踪和探测,现在还没有那玩意儿,怎么办? 难道白忙活一场,又要被他给跑掉了? 电影里总有各种巧合和奇迹,神奇的助力,但现实中是没有的。 战争也只讲实力,不讲运气。 鬼头昌居然有潜艇,可是他竟然在长达一年多的反追捕中从来没有透露出来过。 但是,那也意味着,他和他的米国爸爸之间的捆绑到底有多深。 而潜艇即便退役,也不该流往民间,即便流往了民间,它内部的一切军用设施,雷达什么的都应该要被销毁掉才对,但现在鬼头昌所驾驶的,是一艘一切军用系统都完好无损的潜艇,那上面拥有米国军方所有的一切资料,要能逮到,就发了。 但要逮不到,他们就好比磕了九十九个头,只差那一哆嗦时,要临门滑脱了。 岳中麒闭眼,深呼吸,掏出对讲机联络陈恪:“老大老大,我们需要你!” 事实证明,军功这东西是让不得的,也不是谁拼运气就能拼来的。 好比喂饭,陈恪把军功让给了岳中麒,可他实力不行,就还得还给陈队。 而这时陈恪带着人,正跟一帮负隅顽抗的小海盗决以死战呢。 煮熟的鸭子眼看要飞,但还有一个虽然渺茫,可是,也有可能捞一笔大的的办法,赌鬼头昌会去那儿,因为已经探清水下的潜艇型号了,岳中麒算了一下,以刚才鬼头昌的吃水量,还有潜艇的深度,他舱里氧气并不多,顶多三个小时,他就得凫上来换气,追他,乘他换气的时候逮他,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而能分析到鬼头昌会往哪里跑的人,只有陈恪。 片刻后,嘈杂的回音中,传来陈恪的声音。 他有条不紊的发号命令,让另外四艘战舰和冲锋艇都赶紧驶往合适的位置,并给本舰发布前往的坐标,然后说:“追吧,我敢笃定他肯定会去这儿!” 陈柔轻嘘气,也说:“我同意陈队的推断。” …… 海上,浩浩荡荡,5艘中型舰,集体驶往了台海海域。 虽然是孤注一掷,但是,陈恪也是经过极其详细的分析,并敲定的。 首先,那只是一台柴油机的潜艇,它即便蓄满油,也只能跑300海里,而在关掉雷达的情况下,海下漆黑一片,当它发动,就不敢再调方向了,因为这一片礁石密布,它胆敢逃往菲律宾方向,大概率就是搁浅在礁石中。 唯一能去的是南海,他当然不敢去,米国的鱼雷去了,都要被网起来呢,他就等于是自投罗网了,所以虽然赌,但陈恪押得准,他必去台海! …… 夕阳已然落山,海上只有马达轰隆隆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鬼头昌就在他们脚下,黑咕隆咚中,正在盲跑。 但是他发现不了icpo们,icpo们也发现不了他,因为海水会隔绝声音,上面的人发现不了下面的,下面的也发现不了上面的。 岳中麒很是自责,但也是真饿了,拿了俩大馒头上甲板,见陈柔也坐在甲板上啃馒头,坐到了她身边,突然拍自己一巴掌:“都怪我反应太慢!” 陈柔咬一口馒头,笑着说:“但是吧,曾经我也像你这样过,可当时我师父告诉我,胜败乃兵家常事,而想立于不败之地,一时的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岳中麒接茬说:“……活下去,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要说战争中没有运气吧,似乎也不全对,要不然,也就不会有那句话,造化弄人。 所以王司令怕他的独苗苗万一出事,在陈恪回去探亲时专门叫出来,私底下叮嘱,一定要帮他保护好那棵小独苗,不要让把命丢在海上。 陈恪也专门给王宝刀安排了一个清闲岗位,远在200海里以外,跟一帮游兵散勇们布防,很大概率,他们只需要布防,并等着任务结束,撤回就好了。 这时也还没有到陈恪他们推算的,鬼头昌出水换气的时候。 他和陈恪他们的军舰队伍也相差了几十海里。 可就那么巧,因为鬼头昌带的氧气已经耗尽,不得不出水换气。 而在海面上,一字排开的,总共5艘冲锋艇中,就眼睛最尖,最会侦查的王宝刀在他长达6个小时的肉眼巡海中,发现了海面的异常,和浮起的潜艇。 就说寸不寸,他爹千防万防,只求苟住他的命。 但命运之神的巧妙安排,要叫他和死神近距离相见了! 第314章 插翅难逃! 他的船上就一个副手,董爷的手下,阿狼。 而他当初能在lvsun的时候,能被陈柔一眼相中,带着飞上天,就证明他确实是个特别机灵的小伙子,这种人一旦遇到大事,第六感就能叫他握住机会。 所以这时候他并不知道来的就是鬼头昌,但是,潜艇99.99都是军用的,而且从它冒出水面的形状就可分析得出来,那是一艘米式潜艇。 一眼不眨的瞅了6个小时,逮到了一个潜艇出水的机会,他能不捅马蜂窝吗? 就算不是鬼头昌的,他也要打呀,因为打完后只要说是渔民干的,就可以推卸掉一切责任,米方也只能吃个哑巴亏,毕竟这是台海,它跑来干嘛的,对吧。 所以让阿狼给他做辅助,他扛起了微型火箭炮,于高悬的夜色中瞄准对面,一声点火,整艘冲锋艇摇晃着向后,阿狼都差点给摔出去。 然后他才举对讲机,跟大部队联络。 但不妙的是,大概3分钟后,从潜艇里悄然出来一帮人,鱼一般的潮着他们游了过来,而在冲锋艇上的阿威和阿虎之流,正在交流九龙谁家的煲仔饭好吃,烧鹅够入味儿,哪个发廊的理发技巧好,收保护费的时候,要怎么吓人才够威风呢。 他们从小就天天掐架,誓不为立,如今终于放下成见,摒弃前嫌。 也才发现其实对方也不是坏人,大家都可以做好朋友的。 但也恰是这时,死神,找上他们了! …… 夜色茫茫,所有中型舰紧急调头,加足了马力,朝着王宝刀他们的方向而去。 冲锋艇更是一个塞一个跑得快,生死时速,赶着去救命。 也果然,立刻,参谋长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不好啦,有人杀来啦!“ 还有人在叫:“是水猴子,好凶的,救命啊,救命啊!” “妈妈,我再也不敢了,我要回家,回家!” 虽然九龙那帮子觉得他们不可一世,但正儿八经,他们就是来刷功德蹭狗屎运的。 在真正的战争面前,他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只够一件事:逃命! 所以参谋长紧急安排:“快跑,往台海领域!” 一帮最拉胯,最没有战斗力的弱鸡,却碰到了最凶残的敌人。 而这一回,包括鬼头昌在内,全员出战。 当然了,杀人不过头点地,icpo们也太过份了,打的他一路逃亡,在水下差点被憋死,好容易上来换口气,潜艇盖子被削掉了,他此刻就只想杀人! 但王宝刀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死,因为他才刚结婚,新媳妇儿还跟陈柔一样,是文工团跳芭蕾的,经过他一周不懈的努力,应该也才刚怀上。 他属于无心栽柳柳成荫,手贱捅了马蜂窝。 一个水鬼似的东西一把将阿狼拽进海里,眼看他东西要捅刀子,王宝刀一枪打进水中,本来以为对方被他打死了,伸手去拉阿狼,结果噗嗤一声,对方跃出海面,叽哩咕噜两声吼,一匕首就朝着他捅了过来。 水里的阿狼一枪打在对方背上,可对方也只停了停,一把搡倒王宝刀再捅。 还好远处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将那海盗当场爆头。 但王宝刀刚欲扶起对方,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登上了船,正冷冷盯着他。 那就是鬼头昌了,正主儿,恰好就登上了他的船。 王宝刀的枪已经没了,阿狼也不知去了哪里,周围全是鬼哭狼嚎声,对讲机里,参谋长还在不停的呼唤:“宝刀,听得到吗,宝刀!” 他不敢答应,不敢吭声,对方似乎也以为他死了,转过了身。 可他才从死海盗手里拿过匕首,对方立刻转身就是一枪。 也幸好这时冲锋艇砰的一声,并剧烈摇晃,子弹于是打偏了。 但鬼头昌稳住身形再开枪,这一枪王宝刀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吧,可是应声,又是一枪,子弹打在艇身上,也不知到底什么子弹,冲击力大到,鬼头昌都站不稳的程度,他大概也意识到什么了,不再恋战,转手抓上方向盘就欲跑。 但是一颗,再一颗,超大冲击力的子弹正在源源不断的自远方射来,随着一声明显跟别的响声不一样的声音,鬼头昌也弃艇了,咒骂了一声:“巴雷特,要命!” 他看到远处有冲锋艇正在驶来,他也不想恋战,于是弯腰入海,又跳上了另一艘冲锋艇,随着两个古惑仔跳下冲锋艇,他转身就跑。 但是见了鬼了,巴雷特如影随形,子弹一颗接着一颗,他眼看就要进台海了,手机也眼看就要有信号了,马上就可以联络到湾岛当局了。 但是随着砰的一声,油箱再度被打爆了,冲锋艇正在加速漏油。 但鬼头昌不怕,他继续往前,看灯塔,他已入台海,他就不信了,这帮大陆来的icpo们也入台海? 但是简直要了命了,至少2.5公里的距离,那架巴雷特还在持续射击,随着子弹一颗颗,鬼头昌也清醒的认识到,对方只为抓活口,否则的话,早把他爆头了。 分明是子弹打不中的距离,巴雷特,一般人也得极度苛刻的条件才能完成射击。 可是海上,极速行进的船只上,到底是谁,能把一把狙击枪用的出神入化? …… 聂钊所待的001号舰在最后面,他也属于被动前进。 而他的保镖们,因为毛子哥的热心肠,此时还在岛上厮杀呢。 他被不由分说,带着来追鬼头昌了。 巴雷特还没有相应的消音器,而它的枪声格外特别。 此时聂钊眉头紧锁,也已经在跟他的小崽崽告别了,因为就他所知,那帮icpo还打不了巴雷特,能打也只有他太太。 但当用巴雷特射击的时候,它的后座力会冲向人的全身。 想当年陈柔用了一回,全身肌肉拉伤,他请了最好的按摩师给按摩了好久呢。 现在她有孕,一枪又一枪的,那后座力会冲向她的全身。 那小崽崽又哪里能扛得住? 一切就仿佛天意弄人,那个小家伙突然的不期而至,给了聂钊一场巨大的惊喜。 可是他似乎只是跟爸爸妈妈开个玩笑,就要永远的离开他们了。 他惹他欢喜一场,也助他消灭了宿敌。 可是他并不愿意跟爸爸妈妈相见,那么聂钊,也只能遗憾的跟他告别了。 天宽地广,可聂老板是那么的无助,也无能为力。 不过一切都只是他个人的猜测和判断,他的猜测也是错误的。 因为此刻,在另一艘中型舰上,扛着巴雷特的人并非陈柔,而是陈恪。 他拥有更高大的体格,更皮实,耐造的肌肉,他有一双长期训练,扎实到仿佛木桩一般的大腿,扛着枪,他就站在甲板上,2.5公里的距离,他想打哪就打哪。 已经到台海领域了,参谋长在问他:“进不进?” 陈恪扣动扳机,随着一声轰响,说:“自己家,凭什么不进,进!” 随着参谋长一声令下,七八艘冲锋艇非但不减速,反而疯狂加速,转眼就超过了鬼头昌,一帮icpo们大笑着,扬天长笑着,将他团团围住! 这一回,就算他有上天的神通,遁地的本领,也插翅难逃了。 第315章 岳队岳队,把裤子提起来! 随着他们跨越海域,也随着鬼头昌给他的后台爸爸告状,所有的舰船雷达全部响起警报,附近几个驻兵的机场,侦察机也全部起飞。 但包围圈在持续缩小,七八艘冲锋艇绕着他兜圈子,兜着兜着,一艘艘的,就全部到他眼前了,而他虽然也开了几枪,但因为对方移动的太快,没能打中。 但鬼头昌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走投无路了。 潜艇啊,他是盲跑的,为什么会被人发现? 这是台海,大陆人是怎么敢来的,他们就不怕大部队打过来? 要知道,这年头,湾岛人还在天天喊反攻大陆呢,他们就不怕开战? 可就算不愿意承认,他也已经走投无路了,眼看冲锋艇跑马灯一般,已到眼前,他毕竟是英雄而非孬种,也不可能让这帮icpo占到好处,所以冷笑一声,他举起手枪,当着所有的面,指向了鬓角,也成功吓的一帮icpo们魂飞魄散。 他心说既已如此,那就死吧,还有孩子会呱呱降生,还有海盗会重新长成,他的英名将永远流传,顶多18年,就会有新人帮他复仇。 但注定他不能如愿了,因为就在他冷笑着要扣动扳机时,突然,水里冲出一只手来,一把拽上他的脚腕,子弹打偏,是身子还有点麻木的胡勇,一把将他拽出个趔趄来,岳中麒凭空一跃骑上他的头,别的人也全部冲上来。 众人七手八脚间,岳中麒措手不及,还被他捅了一刀,胡勇的鼻子被他撞破了。 鬼头昌,五六十岁的老头了,竟然比过年的猪还要难按。 岳中麒好容易抽出皮带来,只见突然一阵刺眼的闪光灯,一个哆嗦,皮带掉海里了,他的裤子也掉了,他气的大骂:“聂耀你他妈能不能滚远点?” 但啪啪啪,又是好几下闪光灯,同时有人在大叫:“绳子,绳子来啦!” 岳中麒抓过绳子,光着双腿,跟几个战士合伙连压带摁,把鬼头昌反过去,终于给捆起来了,然后他也忘了自己裤子掉了的事了,扭起人来说:“现在拍!” 一大帮人刚才都解了皮带,但这会儿全忘了。 随军记者聂耀啪的一张照片,十个人中,七个的裤子在往下掉…… 王宝刀在海里拍水:“岳队岳队,把裤子提起来!” 岳中麒才发现自己光着腿,连忙又拉起鬼头昌来:“刚才不算,聂耀,再来!” 聂耀正欲拍摄,对讲机里传来参谋长的吼声:“还不跑,等着被打吗?” 黑暗的天空中全是红色的光点,那是湾岛驻军派出的侦察机。 也许还有战斗机。 裤子都顾不上提,岳中麒大吼:“快跑!” …… 中型舰上,参谋长下甲板,去指挥中心了。 别人也都抱着望远镜,凑到更好的方位上去看热闹了,只有陈恪依然举着枪,在瞄准空中的侦察机,而其实那么高的距离,他根本打不中的。 可他天生的责任心,就是喜欢操心。 陈柔看在眼里,轻声叹气:“要有危险的任务,您向来总是冲在最前面,但刚才明明您可以让岳队留下来,您自己上的,您又不上了。” 陈恪依然瞄着天空,笑着说:“岳队用巴雷特,用的没我好。” 陈柔才不信呢:“我翻过借枪记录,他的借枪记录是您的一倍,不可能比您差。” 其实岳中麒射击的水平应该比他更好,可是天性,他就是喜欢把功劳让给别人,苦活累活,留给他自己来干。 连着将近二十多次射击,此刻他浑身的肌肉应该都是酸的,可他依然稳稳的站在甲板上,他做了最多的,也最关键的事情,可是最风光的那张照片里,却没有他。 李霞因为不了解,这方面是不会说叨陈恪的。 陈恪也能听得出表妹的幽怨来,就又说:“阿柔,我们是一个团队,要让最擅长的人去做擅长的事,谁立了功劳都一样,再说了,岳队也着实辛苦。” 在战场是这样,但等回去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 军人们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肝脑涂地,可领导能看到的,只是片面的东西。 陈柔的惆怅也不仅仅在于这一回,而在于陈恪的性格。 他这样的性格,注定他会有吃不完的苦,也会有吃不完的亏。 说话间,那帮进了台海抓人的正在拼了命的往回跑,出人家的海域。 有一架侦察机估计也是太生气,突然一个俯冲,贴地飞向海面,引起狂风阵阵,也吓的冲锋艇上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被压在地板上的鬼头昌顿时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以为湾岛军方果然跟他们打的嘴炮一样硬,这就要开火了呢。 当然了,侦察机飞那么低,那后面的歼机呢,要是那么低的距离扔炮弹,他们必定被命中,而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敢使用重火力吗? 中型舰上有重火力,但是,上级领导批准让用吗,陈恪那么谨?的人,敢用吗? 事实上,陈恪虽然不懂得争功,有时候还故意喜欢把功劳让给手下人。 也总因为婆婆妈妈,事儿多,被手下们戏称为陈妈妈。 但在关键时刻,他自有他的强硬,也自有他的大胆和狂妄。 因为上级没有交待过,参谋长也在犹豫,要不要使用重火力。 但是,陈恪瞅准时机扣动扳机,一发子弹向着天空飞去,虽然高度不足以命中侦察机,可也引得它的雷达呜呜大作,他也果断下令:“所有火箭炮转向,瞄准它们!” 从空中是可以看到的,中型舰上所有的炮台本来是转向另一边的,但此时,随着炮手们转动操纵杆,统一瞄准了夜空,瞄向了俯冲而来的飞机。 小样的,儿子而已,还敢跟爹撒野? 果然,对方被吓到了。 头一架侦察机也在转了一圈后拔高距离,跑的没影儿了。 其后的所有侦察机和歼机也只象征性的俯冲了一下,立马昂头,飞向了远方! 第316章 名照出炉! 明月高悬灯火通明,海上一片喧哗。 而此刻鬼头昌的感受,有一个人特别懂,那就是聂钊。 他的关节被反扭,脖子被下压,后颈上几只大手牢牢的摁着,被捆起来的双手还有几只大手反捏着,因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整个人是懵的。 他接受不了,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被俘,他艰难的扭着脖子,想要从头到尾复盘,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他一回头,身后的大手就要狠按他:“快走!” 鬼头昌有生以来,还没有被人如此粗鲁,粗暴的对待过,他愤怒,试图要反抗,但立刻又是七八只有力的大手摁过来,几乎要摁断他的颈椎。 可他不甘心啊,他愤怒,愤恨,心说明明岛上上百号人在帮他吸引火力,他还是翻越的绝壁,甚至于,他还专门放出一艘大船来,潜艇也从始至终没有露过面。 又还是直到200海里外才冒头换的气,这帮icpo是怎么就发现他了的,难道他们开了天眼了? 还有,湾岛当局天天叫嚣张的那么凶,几十年了,动不动就说要反攻,说要武统,说只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借才不行动的,鬼头昌是真信了,所以他才跑的台海。 可他亲眼看到了,两架侦察机,两架战斗机,来倒是来了,但是icpo们这边冲海域,抓人,放枪,轰炮,可以说是登鼻子上脸,都骑头拉屎了,可就不说开战了,他们溜达了一圈就走了,那在电视讲的,全是吹牛逼的屁话吗? 还有米方,动不动往南海放颗鱼雷,也一直承诺只要他愿意干,就会无条件支援,一个电话就会飞机支援,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 鬼头昌还没有死心,因为他给米方打完电话也就十几分钟,飞机起飞需要时间,而icpo们所有的船灯火通明不说,他们船上的武器,也超过了icpo的缴匪规格,只要米方愿意来,一查一个准,当然,也可以把他救走。 而为了求得那一线生机,他都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但追了他将近两年,花了巨额的费用,牺牲了好几个人,icpo又怎么可能让他拖延时间,所以他虽然不肯走,试图反抗,但是已经被捆上绳子,吊上中型舰了。 甲板上密密麻麻全是人,个个皆笑了一口白牙,鬼头昌被某个人拎了起来,试图观察周围的情况,看有没有逃脱的可能,但一转眼,却看到满满的,着绿军装的人群中,有个穿着白色t恤的女人,万绿从中的一抹白。 他当然认识她,甚至可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港姐的初赛场上,他应梅潞之邀去香江。 而在她上台时,梅宝山用衔着雪茄的手指指着她,说:“记好她的样子,好做事。” 鬼头昌当时舔了一下嘴唇,说了一句:“谢谢!” 梅宝山继而说了句:“从小娇养,还是处女,给你,我姐很于心不安的。” 那时的陈柔,就好比桌上一方美味的奶油蛋糕,又好比雪茄盒里随便一支雪茄,要不要拿起它,占有它,只在鬼头昌的一念之间而已。 结果可好,她炸他的园区,杀他的弟弟,侄儿,两年中,他把悬赏一提再提,派了多少人去搞她,却全部无疾而终,所以她是女人吗,她不是,她是魔鬼! “抬起头来!”突然的一声暴喝将鬼头昌拉回现实。 随着闪光灯啪灭,陈恪用英语问:“叫什么名字?” 陈柔站在陈恪的身后,而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聂家为了搞他,在暗中支持icpo们,但饶是他,也不敢相信在这场血腥的行动中,陈柔会在现场,甚至在船上。 也就两年未见而已,他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怯怯的站在舞台上,凭凭台下一帮喷云吐雾的男人用色眯眯的目光打量,点评身体的女人,能杀出他的园区,还能干掉他的弟弟,削掉他侄子的脑子,他想仔细看看她,于是侧着脑袋弯着腰,试图要仔细看清那个女人,也就在这时,最后一张胶片,最后一次闪光灯。 随军记者聂耀拍了一路,但直到这最后一下快门,才拍出那张他想要的照片。 陈恪军绿色的警服笔挺,双手负在身后,脸上的威严和正气都恰如其缝,身后是围成圆弧状的,他的手下们,而闻名南海的大海盗头子鬼头昌被缚着双手,佝偻着腰,伸着脖子,两眼的恐惧和懊悔。 回底片看了一番,聂耀转身下船舱,打开暗室洗照片,等冲洗的时间,他奋笔疾书,一则快报已经出炉,再连照片一起交给无线发报员,随着嘀嘀嗒哄哄的声音,和传真纸吱嗄吱呀的响声,最新鲜的报道,在四个小时后,就将登上军报。 …… 鬼头昌被羁押了,伙房正在卖力的蒸馒头,船只也重新启航。 参谋长在看陈恪,问:“你猜米国人会不会来?” 陈恪摇头:“我猜他们不敢,但他们肯定会在菲等着,想尽办法的为难咱们。” 鬼头昌还在期望着米国人会来救他,但是,就好像陈恪笃定湾岛人不敢动武,只会悄悄跑掉一样,他也笃得定,米国人不会来,但是,等他们回菲,肯定会有一场能叫他们脱层皮的盘问和审问的。 俩人对视一眼,陈恪说:“你先休息吧,人,我来审!” 他们还不能回去,得把鬼头昌彻彻底底的审一遍,留下原始录像才能放人。 以及,众所周知,海盗就像松鼠,都喜欢囤货。 鬼头昌这种海盗,没有银行敢存他的钱,他的财富也不在银行卡上,而是黄金,钻石,珠宝和大量的,各个国家的现钞,从现在开始,要问出那些东西来! …… 陈柔看尘埃落定,也困得不行,找到陈恪的床就去睡觉了。 这一觉也睡得极香甜,次日一早睁眼一看,太阳已然高挂半空。 洗脸刷牙,到伙房拿了个馒头上甲板,再舒个懒腰,空气够新鲜,她也够敞快。 但她突然觉得不对,回头看到个人,愣住了! 第317章 岳中麒的偷感比海盗还要严重 是岳中麒,拿着几张照片坐在个角落里,蔫不兮兮的。 陈柔于是走了过去,问:“岳队你怎么啦,还是因为小辣椒吗?” 岳中麒扣掉照片,先摇头,再叹息:“你就说我这运气,给我机会,我不中用!” 陈柔又不在抓捕现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问:“发生了很恶劣的事?” 看他鬓角被包扎过,胳膊上也有纱布,一只鞋是拖鞋,再问:“因为受伤了,你不高兴?” 岳中麒难过极了,但摆手:“跟那都没关系,我也就难过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再想到什么,又说:“有你的小灶汤呢,估计都凉了,快去喝吧。” 陈柔余光瞥到照片,见好像是抓捕现场,于是伸手去拿:“快,给我看看。” 她想看看照片,很正常吧,但岳中麒像被踩中尾巴的狗似的,噌的就跳了起来:“不不不,不可以。” 他起身就跑,还说:“聂太,您也该回去了吧,咱们下回见,再见!” 陈柔一看他就有情况,而且情况应该在照片上,当然了,她把事情想的比较严重,怀疑可能在抓捕现场有人受了重伤,或者是牺牲了,又正好她昨晚印象里没有见过王宝刀和胡勇,心以为或者是他们,岳中麒才会那么难过的。 追下甲板再没找着岳中麒,但陈柔恰好碰上一个穿绿衣服的从一间小舱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大沓照片,就说:“同志,给我看看你的照片。” 绿衣服回头,她一愣,再重复:“我想看看照片。” 是聂耀,而曾经他总在纠结,在意他的财产的时候,他怨天怨地,跟聂钊一样,一副行走的怨男相,但现在他终于放下了,整个人也豁然开朗了。 未语先笑,笑了许久,他才说:“如果我给你看了,只怕岳队要收拾我。” 陈柔很不适应聂耀的笑,甚至觉得毛骨悚然,但抬手说:“给我,我必须看。” 这会儿人都不在,聂耀左右一看,重新打开小舱室的门,招手说:“进来看吧。” 他的职务是随队记者,有办公室的,这一间就是,它也是个小暗房,灯泡上面包着黑纸,打开灯,小小一圈昏黄的灯光,桌子上是钢笔,墨水瓶和稿纸。 听到有脚步声,他就把门给关上了。 但陈柔并没有觉得异常,因为她一翻照片,可算知道岳中麒为什么难过了。 正儿八经的抓现场,新鲜出炉的第一张照片,岳中麒的偷感和匪感比鬼头昌还要严重,不但形象粗鲁丑恶,甚至露了半个腚在外面,而且还是红裤衩。 这就够辣眼睛了吧,再看第二张,鬼头昌被绑住了,他的裤子也掉的更低了,差不多就是,聂耀在按快门,他的裤子跟奔命似的往下掉。 终于到后面有那么一张,他把裤子提起来了,但周围好几个掉了裤子的,当然了,内裤嘛,没有一个的能拉出来,能上得了台面的。 这种照片又怎么能被刊登出去,那不得贻笑大方? 翻到最后才是陈恪那一张,而那张其实是聂耀随手一掐,可是随手的经典,整张照片从人物的站位,构图,再到双方脸上的神态,简直绝了! 陈柔翻来覆去的看,终于抬头,笑着说:“这张照片投稿吧,能获奖的!” 狭窄的房间,愉悦的心情,聂耀低头看着陈柔,闻着她身上来自陈恪被窝里的汗腥味,再回想曾经的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陈柔更加美好,也更加值得人去欣赏她,他笑着说:“我会寄到pulitzerprizes的。” 普利策新闻奖,最高价值的新闻奖项了,想要获得当然很难。 但在陈柔看来,这张照片值得一试。 而且在国际上,大家都已经使用数码相机了,聂耀用的还是32张胶卷的,官方配的老海鸥,用最原始的相机,他拍出了最好看的照片。 而不论任何人,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够优秀的,陈柔都会欣赏。 现在的聂耀,她就觉得很不错。 她也以为他还像原来一样,心心念念想要回香江嘛,就说:“等我回去,会跟阿钊好好谈一谈的,现在icpo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如果你想回港,我帮你!” 聂耀正愁没个机会跟陈柔讲呢,他轻摇头:“不,我已经写好入籍申请了。” …… 他再说:“鬼头昌要经历的,将是国际军事法庭的公审,海盗也不是普通的窃贼,他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恐怖分子,而我是第三方,是见证者,也会是参与者,我会完完整整跟完整个案子,推动他,被定义为恐怖分子!” 贼只需要法律的惩罚,但恐怖分子不但要上绞刑架,而且恐怖分子盘踞过的地方,国际刑警是需要专门驻人,并进行长期维和的,它的意义当然不言而喻。 陈柔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说:“你想入籍,怕没那么容易吧?” 梅潞是日籍,他想入籍,在陈柔看来难度很大。 但聂耀一笑说:“不是你说的吗,英雄不问出处,上面已经同意了。” 英雄不问出处,他母亲或许是个污点,但他在捕捉新闻方面的敏锐性,和写出来的,稿子的优秀,以及聂家的光环,就足以弥补那一切了。 要不说聂老板听说二哥要入籍后大受打击呢,看吧,陈柔已经笑了。 伸出手来,她说:“看来咱们下回见面,我就可以称呼你聂耀同志了。” 聂耀伸手,反握上陈柔的手摇了几摇:“所以,你是不是并不喜欢别人喊你叫陈小姐,而是……小陈同志?” 陈柔抽回了手,说:“称呼而已,于我来说不重要的。” 不管是叫她陈小姐还是同志,她都是她,不会因为称呼而有所改变的。 从中抽了一张陈恪的经典照片,又拿了一张岳中麒的,不是太那么难堪的,她笑着说:“这两张送给我吧,有机会去大陆的话,咱们再聚。” 她已经打开门了,日光倾洒进暗室,也照亮了聂耀的脸。 刚刚于黑暗中,他起的那点阴暗潮湿的小心思也荡然无存,他轻声说:“好。” 陈柔上楼梯了,又回头,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就像她平常跟陈恪他们挥手时那样。 聂耀内心依然很难过,心里有个巨大的缺口,因为他清醒的意识到,虽然梅潞一直在各种撮和他和陈柔,可是她从来没有真正愿意让他娶过陈柔,她只是想利用他来破坏陈柔和聂钊之间的联姻而已,陈柔,也注定要被绑,要惨死才对。 再加上那个为他而死的女孩,他就拼了命的,想要抓到鬼头昌。 现在人已经抓到了,他的目标也完成了,可他的心依然是空的,但是,他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价值过,那不就很好吗? 但陈柔都上甲板了,聂耀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喊说:“阿柔!” 看她低头,又说:“对了你的汤,快去喝。” 陈柔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老板可能来了,但是接二连三,好几个人都在提醒她喝汤,后知后觉,她就有点怀疑,聂钊是不是也悄悄跟着来了。 第318章 父女之间,最纯粹的共鸣 越想陈柔就发现越是。 因为她这几天喝的汤味味道都不一样,也明显是小灶熬的。 而如果聂钊在的话,陈柔回眼瞟001号舰,又下意识手摸小腹。 她和聂老板的关系现在升级了,对上小崽崽,他们是合伙抚养人,而就目前来说,聂老板懂什么叫针对胎儿的辐射,又该怎么选奶粉,选尿布,显然比她更称积,万一因为她的过错把崽崽搞没了,她会有惭愧心理的。 这时所有的船只全部停泊在鬼头昌的那座老巢附近,为了方便往来,蓄水位够高,只要打开门,自己解个皮划艇就可以去另一艘舰船。 所以不一会儿,陈柔已经在001号舰上了。 这艘舰船上人很多,见了她都在点头打招呼。 闻到一股异样的香味,又正好看小邝仔从伙房出来,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聂钊在这儿了,不过一把推开那间由餐厅改装的休息室,她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正好邝仔过来,陈柔就问:“你老板呢?” 邝仔摊手:“不知道啊,我睡了一觉,醒来他就不在了。” 见老板娘皱眉头,忙解释说:“昨晚他还见过鬼头昌,天还没亮呢,他就带着一身血的毛子哥和sam他们几个走掉了。” 已经快中午了,逮到了鬼头昌,当然要向icpo汇报情况,也应该在24小时内押解回程,毕竟他们动武了,还越境台海了,各个地方都有记录,这事儿捂不住。 那么,为了让鬼头昌吐口,陈恪应该在审问鬼头昌。 聂钊大清早的为什么要急匆匆离开呢,难不成是怕她见到他,会责骂他? 已经该吃中午饭了,邝仔端的正是陈柔的饭,一碗腊味煲仔,还配了一份乌鸡虫草汤,并一份有点发蔫的青菜,但在船上,这已经堪称奢侈了。 而如果聂钊在的话,陈柔怕耽搁他的工作,现在就启程,跟他一起回了。 但既然他不在,反而挺好,她正好可以押一天,看一下鬼头昌的最终审问结果。 她正吃着,走廊里传来一阵低低的争吵声,就在门外。 是那位新来的参谋长:“也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就几分钟嘛,让宝刀补拍一张呢?” 接着是陈恪,声音冷冰冰的:“不行。” 参谋长又说:“可事实是,如果不是宝刀在6个小时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面,恪尽职守搞巡逻,还发了关键那一发火箭炮,咱们不可能抓到人的。” 陈恪说:“他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没在照片上我也很遗憾,但是在照片上的那每一个人,都跟他一样优秀,我不可能给他们摆拍,也不可能给宝刀摆拍。” 参谋长声音放得更低了:“我是为你好呀,你年龄还够,但资历够升旅级了呀。” 陈恪说:“你不也是为了你自己好,升职报告,你打得可比我早多了……” 他话说到一半,见门被从里面拉开,这一看:“阿柔?” 又双手肘了过来:“还不去坐着,站这儿干嘛?” 参谋长也收了争执,笑着说:“陈小姐,这趟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他走了,陈恪也进房间来了。 陈柔给他拿了一瓶可乐,问:“表哥,你跟参谋长吵什么呢?” 陈恪摆手说:“工作上一点小争执,小事而已,倒是你,唉呀,你可真是……” 显然,他已经知道陈柔有孕的事了,而在他这儿,工作就是一板一眼,丁是丁卯是卯,他有原则,也绝不变通,也确实,整个团队里,每一个人的功劳都跟王宝刀一样大,他如果专门给王宝刀搞摆拍,他的下属们心里会有意见的。 毕竟参谋长只跟一回就会走,可他的人他得一直带着,而公平,是信任的基石。 见陈柔不太高兴的样子,毕竟虽然没有血缘,可他们是父女,陈恪立刻就明白她的心思了,搓搓手又说:“我的工作你就别操心了,目前正值大裁军,大多数人都得走,我也想好了,升不上去就回家,转业当个民警,以后还能天天回家呢。” 到了一定的年限,升不上去就得退,而目前正值部队减缩期,任你再强,再牛的人,到了一定的年龄都得退。 参谋长跟他吵架,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他好,毕竟只要把功劳拱给王宝刀,就能保他们俩再上一部,直达旅级,最差的可能,也能于旅级退休。 当然了,部队退休福利好,谁都乐意。 谁也不愿意三四十岁上社会,重新打拼,从头再来嘛。 陈恪说完,见陈柔依然不说话,再搓搓手,又说:“就是,我要当个小民警,是不是对于咱们聂总来说有点跌份儿了,那要不,哎呀,唉!” 陈柔一笑,摇头说:“表哥,无产阶级才是最伟大的。” 顿了片刻又柔声说:“你知道的,我没有爸爸,可要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爸爸,就是像你一样的,你不需要改变自己,一点点都不要,坚持你的原则,其他的,去他妈的,咱们不稀罕,当民警,为人民服务,也很好啊!” 相隔三十年的,父女之间,最纯粹的共鸣。 因为血统的传承,他们在骨子里,是性格相似的人。 而且陈恪如今所经历的,陈柔在将来也都会经历,像他一样,是该毫无节操的去讨好领导,还是应该坚持自我的矛盾,她也有过。 她本来也可以走得更高,更远,但最终还是转业收场。 当然,回头再看,她并不后悔。 如果有可能升上去,陈恪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好领导。 可是这个社会上没有纯粹的公平,也总会有很多的无可奈何,而本来陈柔一门心思望父成龙,但就在刚才,听到他和参谋长的争吵的那一刻,她就熄了心思了。 他那么优秀,派出所可抢不到人。 大概率就是会像她一样,转业到特警部门,专门查案子了。 一场所有人都拼了命的血战,王宝刀是很优秀,也只是运气差了一点。 但公平就是不能给他搞特殊,搞摆拍,否则,所有人的努力都将失去意义! …… 陈恪面对表妹,因为对方优秀嘛,就总是有疼爱,又压力很大,听她竟然那么体谅自己,心里也很开心,难得笑了一口白牙,但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你怀孕了!” 陈柔摊手:“是,但是……” 陈恪坚定的说:“没有但是,一帮子懂工程的小兵仔们正在想办法焊游艇,一会儿修好,咱们就开拔了,我们也会尽量走的慢慢的,但是阿柔,想想你嫂子!” 李霞快临盆的孩子,就是李刚夫妻为了搞钱,上门闹事给闹没的。 这方面陈恪有原则:“你要万一出个三长两短,表哥的心这辈子可就安不了了,等聂老板把游艇开回来,僦赶紧跟他回去,回家去。” 不等她问,陈恪就又解释说:“鬼头昌拒不肯交待他的宝藏在什么地方,但聂总跟韦德老板沟通了一下,说他们可能猜得到大概位置,去找东西了。” 陈柔于是问:“鬼头昌的态度怎么样,吐口了吗?” 必须要让他承诺运营非法园区,豢养非法武装,以及,米方给他提供军火支持的事,才能把他的案子转交到国际军事法庭,也才能定义他为非法武装。 但是鬼头昌当然不承认。 已经12个小时了,地毯式的审问下,他一副死狗赖皮样,笃准了24小时后,他就会被移交给真正的国际icpo组织嘛,反正就是死不开口,横了心的耗时间。 陈柔思索片刻,问:“就不能给他上大记忆恢复术?” 在原则上,是不允许体罚嫌疑人的,但这方面,陈恪的原则也比较灵活,但他说:“聂总全程听了审问录音,他说,只要找到东西,鬼头昌就会吐口。” 海盗头子当然藏着一座金山,而既然被抓,那些钱只有一个可能,交给米方,看能不能换他一条狗命,但是,要是让这帮大陆人拿走,他就必死无疑。 所以鬼头昌是绝不可能吐口的。 不过聂钊竟然说他能找到鬼头昌的财富,他怎么找,又去哪里找? 大概是游艇修好了,随着一声长长的气笛,舰船开拔,陈柔脑中一念,她大概知道东西所在的地方了,但是,聂钊那么小的胆子,竟然还敢去那地方? 第319章 做爸比了,要给baby做好榜样 狭长的海岸线上,阿尼洛港口已然遥遥在望。 罩着迷彩布,但也难掩斑驳的漆痕和弹孔,紧急维修过的游艇上,宋援朝正在跟毛子哥聊天:“在那儿,我曾经待了三个月,吃污水里的鱼,和死掉的老鼠。” 本来聂老板的保镖们是禁酒的,但毛子哥昨天跟老板谈,工资一月可以砍掉一部分,可是他需要喝酒,这要原来,聂老板当场就让他走人了。 可人毛子哥有能力啊,昨天负隅顽抗的那帮海盗,基本是被他一个人给灭掉的,所以聂钊免为其难答应了,岳中麒还送了他一瓶200ml的二锅头,毛子哥如获至宝,一口口的抿着,此时还不觉得什么,下了游艇,上了荒凉的港口,跟着宋援朝一路往里走,见四处都是人类的骸骨,这才有点变脸色了。 但真正能叫他们大开眼界的,他们还没见识到呢。 不一会儿,走到曾经生活过的鳄鱼池了,大概是因为自打鬼头昌跑掉之后就没有人照料的原因,池塘里虽然还有些雨水,但周围全是草,而在草间,一颗颗的,全进人的脑袋。 hank是几个洋老外里最有学问的一个,也是性格最好的一个,首先受不了,都顾不得躲开老板,弯腰一口就吐,咳着说:“竟然还有孩子的脑袋!” 宋援朝说:“头骨是最坚硬的,也是最难被啃的,剩下的,都已经被鳄鱼吃的光光的了,而那些头骨,只是这园区里,死掉的,百分之一的人。” hank不太相信:”不不,宋,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因意外而死的。” 但旋即他双手抱头:“我的天啦,这是集中营,是屠杀。” 毛子哥胆子大,已经进了鳄鱼池了,踢上来一颗头骨,可见侧面有个明显的,钝器敲击过的痕迹,他再踢几颗头上,可见大多数颅顶都是被凿穿的。 人会有很多种死的可能,但这儿所有的头骨上都有伤,只有一个可能,虐待致死。 但这还不算,几个脆皮金发老外都不行了,弯腰就吐,但是宋援朝要给他们看的西洋镜才刚刚开始呢,他弯腰看了一下一间水牢,见门只是关着,一脚踢开。 这下就连毛子哥都受不了了,一转身,黄汤全吐了出来,连番咒骂脏话。 这园区自打icpo们把鬼头昌赶走,并曝光之后,就成废址了。 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被营救出去了,但很有死多死人的骸骨来不及清理的,就在这座荒园子里,跟着植物和动物一起肆意生长。 而水牢,即便到了现在,也依然一副可怕的,炼狱的惨状。 本来毛子哥乍一看,以为屋子里是一片草地,草地上有白骨,但是随着门开,屋子里的老鼠四逃,水里的鱼也开始游动,波浪荡开,他才惊见那是一层苔鲜,而随着宋援朝一颗石子打破苔鲜,他也才发现,那些白骨是被锁在水里的。 铁琏栓绑着,那些人在水中死去,并腐烂,成为骇骨。 毛子哥受不了了,气的抬脚要踢,宋援朝忙说:“不可以破坏犯罪现场。“ hank接话说:“这不是普通的强盗,这是法西斯的集中营。” 哪怕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法西斯无人不知,毛子哥也说:“真正的法西斯。” sam是最纯正的老美,摸了摸鼻子,正想说什么,宋援朝回头,笑着说:“我还差点忘了,你在这儿驻过兵,但我想,你应该也不知道,你们的老朋友做的事吧?” sam有点难堪的摸了摸鼻子,ran和hank也同时叹了口气。 其实他们不过最普通的小兵仔,大boss要做什么,也由不得他们。 但是,想当初进入军校,毕业后披上戎装,跨越重洋来招待任务的时候,他们想的是拯救,是让世界变得更好,而不是成为魔鬼的帮凶,助纣为虐。 几个保镖正在唏嘘感慨,聂钊冷冷提醒:“你们大概,要开始工作了。” …… 是的,鬼头昌那么多年辛苦,当然攒了无数的财宝。 如果按照西方故事里的经典套路,它就应该在公海某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 在上百年前,那也是海盗们惯常用的藏宝手段。 但随着海上船只往来频繁,各个荒岛上都有会经常驻足,停留,那一招就不灵了,而聂钊之所以肯定鬼头昌的财富还在这座园区里,当然还是因为那次绑架之旅。 他和陈柔,聂涵是被分别关押的。 她俩因为是女性,被直接带到了宿舍,而聂钊的第一站,则是被带到了一个叫水房的地方,那地方在集装箱区的隔壁,过了水牢,还得往前走好一截荒地。 而在这片荒地上,有刨过土,挖出棺板的痕迹。 hank摊手:“这里似乎是个墓园,那为什么他们不把人埋葬了,而是要选择扔在那个牢区里呢,他们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宋援朝笑着说:“能被埋在这儿的,是有点家底儿的,万一亲人寻来,想要买尸体,那就挖出来卖给他们,而被鳄鱼吃掉的,是完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 那也是为什么,聂钊不是被剁了喂鳄鱼,而是被埋起来。 如果他真的死了,不论多大的代价,聂荣都要把他买回去,妥善安葬的。 翻过了墓园,宋援朝挠头:“我记得这儿有一排平房,怎么变池塘了?还有这是……米式军镐,这泥土,好像有很多人挖过吧?” 这个世界上,只要传说哪里有财富,就少不了冒险者。 而水房,本来就是鬼头昌的财务部,当然,原本也只是几间破房子,但看起来,应该是icpo们打他的时候,用炮给轰倒了。 因为靠海近,这地儿海儿倒灌,过去的一切也全被淹掉了。 再看那一堆堆的,刨过的,挖过的土,显然有不少人已经来找过钱了。 那么,鬼头昌的财富还在吗? 陈恪他们忙任务,顾不上挖,如果有人挖到,那又会是谁? 就在大家沉思间,聂钊捡起一块石子砸进水中,听了片刻,对宋援朝说:“把游艇上的潜水装备拿出来,然后潜下去,唔,大概8米左右吧,告诉我下面是什么。” 宋援朝规规矩矩的穿潜水服,但是毛子哥竖个大拇指,然后一把撕掉t恤再脱掉鞋,就好比一颗炮弹炸进水中,随着聂老板掏帕子,臭水已经溅了一身了。 宋援朝忙不迭的穿着潜水服,但那东西难穿,所以折腾了又折腾。 看老板竟然弯下腰来,亲自帮着他耐心的往上拉潜水服,他笑着说:“boss,您可真勇敢,我来这地儿都怕,但我看您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聂钊笑着说:“我要做爸比了嘛,要给baby做好榜样的。” 第320章 鬼头昌所藏的东西,找到了! 聂老板向来都是阴沉着一张脸,显得忧心忡忡又老谋深算。 也不知道是因为即将当爸爸了,还是因为宿敌被抓了的缘故,但总之,他一下就变了,不像原来总是瞪着眼一副挑人刺的样子了,那声音温和的,宋援朝怀疑他应该属于像韦德一样,会捏着公鸭嗓跟小仔仔说话的人。 而他呢,是个说话从来只过肺,不过心的人。 他笑着说:“对,我也给宝宝做榜样,太太都说了,我是孩子的干爸爸呢。” 但不对,怎么老板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大好看? 宋援朝猛然清醒,心说糟了,陈小姐喜欢他这样的干爹,聂老板肯定不喜欢呀。 他喜欢的是那种会赚钱,又有社会地位的男人呀。 这可咋办,该不会,他辛苦得来的,首富家崽的干爹席位要丢了吧? 身后噗嗤一声响,毛子哥破水而出,伸出两根手指。 sam和ram对视一眼,也抢另一套潜水服要来穿,金银财宝呢,就算最终他们分到的少一点,那也是见者有份,谁不愿意下去探一探的? 而宋援朝本来是旱鸭子,但他属于聂钊最信任的人,就不得不下去,背起氧气瓶,他比个耶,喃喃念叨:“不怕不怕,一点都不怕。” 聂钊心里其实也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不怕不怕,勇敢一点。 而他在没有孩子之前,其实是不懂为人父母之心的,但据他所知,聂荣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也曾玩得很花,是直到后来有了聂臻,要给孩子做榜样,当然,老婆太过耀眼,他不得不收敛自己,才会收心改性,把自己装的人模狗样。 聂钊虽说方向不同,但他的胆小是天生的,本来,他也不愿意来这地方,哪怕明知有钱,有财富,毕竟他拥有的够多,不稀罕,也懒得来。 但昨晚他半夜悄悄去看过陈柔,就见她躺在张窄窄的,大概只有50cm宽的小床上,累的呼呼大睡,但是手里还捏着一罐牛奶,他突然就变得勇敢了。 她本来是,只要晚上刷过牙,就坚决不吃东西的。 那包牛奶,是她在给小baby补营养。 在那一刻,聂钊突然就勇敢了,自告奋勇,要重来阿尼洛的园区了。 他觉得他要为了孩子而以身作则,做孩子的好榜样,至少是,比他父亲更好的! 再过几分钟,毛子哥又凫上来透气了,依然比个耶。 hnak看老板:“哇哦,看来真的有宝藏。” 聂钊点头,听到头顶一阵直升机的轰鸣,示意hank招手,引导直升机降落。 不一会儿,韦德带着几个新保镖从直升机上下来了。 他也笑问:“鬼头昌的财富就在这儿,您是确定了,才敢来的吧?” 又问:“所以这些东西,也归我们所有了?” 聂钊是在不百分百确定的情况来的,因为当时他被押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鬼头昌是从一搧门后面出来的,但是,他身上有一股来自深海的海腥味再加铁锈味。 当时聂钊只是判断,他在海下应该有个库房,他刚从库房出来。 但当然,他并不确定那就是鬼头昌藏财宝的地方。 而今天他们所发掘的东西,现在最多,也只能带出来关键性的一两样,剩下的,得全部由icpo们来清缴,带回南海后,再来评定,看哪些要作为证据呈堂展示。 至于剩下的,看南海军方的态度吧,聂钊拥有矿产的开采权,倒也不稀罕那些东西,但是,这于南海方面来说算是一份大礼了,他当然也会想索要一份补偿的。 …… 人不可能永远开心,也不可能永远忧伤。 但是在经历过巨大的喜悦之后,人们就难免会陷入一个心情的低谷期。 今天晚上,伙房拿出了他们冻了将近二十天的大肥鸡和大肥猪,红烧肉辣子鸡丁,烧的厨房直冒烟,就连馒头,也全部丢掉了剩馒头,全是新的,白嫩嫩的。 一帮古惑仔来看了场热闹,也是着实喜欢这帮国际警察们,而他们舞也跳得好,就一直想找个契机再联谊一下,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大家突然就都不开心了。 关于今早的快讯和报纸,他们都还没有看到,当然了,哪怕是最大的荣誉,也改变不了事态整体的走向,而像宋援朝,岳中麒和陈恪他们,年龄到了,有人会升职,但更多的人得退出去,出去之后去干嘛呢? 现在转业的人那么多,都得跑关系?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聚在这儿,就是因为他们有个共同的特质,不喜欢提着罐头兜兜上领导家拍马屁,转着桌子的玩敬酒,可当这趟回程,他们就必须那么干! 再加上本该把他们拍的英武无比的最后一场任务,一帮有功之臣个顶个的光着腿,挎着烂内裤,谁他们还能开心得起来? 那不,这会儿胡勇在跟王宝刀聊,说自己回去之后,就不想在地方干了,考虑下海做生意,往南方走,到时候希望王宝刀能介绍点业务给自己干。 王宝刀一脸天真:“真是奇怪,你不爱你的家吗,舍得离开家吗,我是除了深市,哪里都不会去的,背井离乡,我不干!” 胡勇咧嘴苦笑,岳中麒一把拍上王宝刀的脑袋:”哥们,你他妈住着大院里的二层小洋楼,转业归原籍,你还在小洋楼上,他家在东北,共和国的长子知道不,任你是谁,逃不过下岗,昨天还是小厂长,今天说得出门卖鸡架,懂不懂?” 转业就面临着一个问题,刚转进厂子,厂子没了。 王宝刀想了想,又说:“做生意也挺好,现在不是人人都下海,人人都发财嘛。” 胡勇也点头:”只能这样了。” 但岳中麒说:“据我所知,前几批出去做生意的,一百个里头,能有一个不亏钱的就不错了,赚钱当大老板,万里挑一吧!” 王宝刀一脸天真:“那就从头来过呗,咱们不都是万里挑一上来的?” 岳中麒的神色,变成了陈柔上辈子极为熟悉的那种,仿佛洞晓一切,但又无力于一切,他聪明,善于自保,也能看得更远,能看得到所有人的宿命,可他又无能为力,摸摸王宝刀,他说:“宝刀,永远不要长大!” 陈柔喉头也哽噎了一下,因为她发现,虽然这帮人没有因为飞机失事而气化在公海的上空,但是,当任务完成,他们依然要面临一个很残酷的局面。 上辈子的岳中麒无能为力,这辈子的,亦然。 甚至于,因为王宝刀还活着,陈柔好像不小心,要把她老领导的官儿给糟没了! 他上辈子可以当大官的,但这辈子,可能得回家卖红薯了。 陈柔不敢说,她也左右不了事局的发展,可是她心里真的很抱歉。 突然,陈恪蹬蹬蹬上甲板:“全体集合!” 又笑着说:“鬼头昌所藏的东西,找到了!” 所有人又于一瞬间全部跳了起来:“耶!” 第321章 聂老板这爸爸包袱好像也有点严重啊 巨大的惊喜让所有人即将要别离的忧思全都一扫而空。 但因为很多人没有见过聂钊,并不知道是他率着保镖们找到的东西。 所以一帮战士皆在挠头:“没见队长派人呀,谁找到东西的?” 还有人好奇:“会是什么,黄金,珠宝,现金?” 另有人说:“肯定就这些东西,但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所有人也都不约而同,跟着陈恪一起冲下楼梯。 审讯室的门被他打开一道缝隙,缭绕的烟雾散了出来,屋子里,参谋长跟鬼头昌面对面,都正在吞云吐雾,而随着陈恪说出那句你的钱找着了。 鬼头昌立刻就说:“不可能。” 但陈恪也是立刻反唇:“阿尼洛港口,园区水方向下8到12米之间,目前已经探测的,共是5个集装箱,但我们的人大概估了一下,应该共有8个集装箱。” 果然,鬼头昌的面色慢慢阴下去去了,他终于不笑了。 参谋长笑着说:“你的后台,从现在起,会恨不能你死!” 鬼头昌下意识看了一下夹烟的手,渐渐的,手指颤抖了起来。 他是家传的海盗,已经几代人了,凭借家传的缩骨功和蛇形咏春,在香江和菲两地混的风生水起,但是功夫那玩意儿只适合搏斗,不适合战争。 所以在岳中麒他们的印象中,他也不过是一头难摁的猪而已。 毕竟任你功夫再高,十几个特种兵围着,你咋施展? 而且他家几代人所积累起来的财富,就那么被人找到,甚至说出了具体的地址,鬼头昌的心理防线,终于在这一刻全线崩塌了。 因为当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做筹码的时候,他的后台确实会只想弄死他。 而人的可悲就在于,当他在海上时,还愿意激情赴死。 但当冷静下来,就又萌生了求生的意志,不想那么无声无息的死掉了。 参谋长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再放到鬼头昌的嘴巴上:“那咱们就,开始吧?” 陈恪回头关上了门,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声音,但是,角落里的聂耀打开了摄像机。 从现在开始,将有一份录像再加一份全英文的文字笔录。 笔录上还会有鬼头昌的签名,以及他的手印。 那份口供,也将是这帮icpo们脱罪的底牌,毕竟这一场仗死的人可不少。 舰船继续航行,下一站,阿尼洛! …… 话说,目前陈恪他们这个队伍,其实是一个临时组织。 而且组织编制只有20个人,也要到十年后,专门的特警队才会成立。 陈柔保守估计,就算王司令有私心,搞些小动作,陈恪也不可能真的去当民警,所以任务结束,像他和岳中麒这种,以后就常留在特警队了,只是职务大概会变。 但他们目前的队伍有六七十号人,新人只有二十几号,剩下的估计全员都得打回去,转业回家,她也干涉不了太多人的命运,但听说胡勇家里挺穷,地方又没有就业岗位,就想问问他,看要不要到香江,到聂家找份差事。 结果眼看都快要到目的地了,她才终于在舰船的底舱里找到胡勇,还有几个战友。 而且情况似乎正在向着不太妙的方向发展。 因为他们竟然和一帮古惑仔在一起。 而此刻,阿威正在滔滔不绝:“知道郭子龙吗,就是你们大陆军人出身,但在我们香江,可是道上威风赫赫,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待在大陆干嘛,来香江,咱们兄弟一起,你们有技术,我们有人脉,咱们干几票大的。” 有个战士说:“抢劫银行,抢劫金库,哪属于犯法行为呀。” 阿豹说:“犯法又怎样,知道张子强吗,他绑架,他还抢过运钞车,可他有钱,雇的律师够好,当庭释放喔。” 胡勇说:“虽然抢劫不对,但既然法庭也是歪屁股,向着有钱人,那我们何不也搞上几票大的,到时候我回东北,再盘个厂子,说不定还能把厂子盘活了呢?” 但一个战友说:“胡哥,你这想法很危险啊。” 胡勇摊手:“那不然呢,我爸我妈全下岗,要不是我的津贴,他们撑不住的,复员费才几个钱呀,煤到涨到2毛了,眼看过冬,总不能冻死吧?” 其实军人群体脱离队伍以后,有可能违法犯罪的还挺多的。 而且这些年香江的悍匪中,还真有个大陆过去的退伍兵,名声还挺响的。 也是因此,九龙道上,对于大陆过去的退伍兵们,也皆礼遇有加。 但是这帮古惑仔也太过分了,陈柔为了洗白他们,带着他们千里迢迢来刷功德,结果他们却在忽悠她的战友? 但当然,胡勇他们不是普通的义务兵,文化素质要高得多,所以哪怕他想着抢钱,最终的目的也是抢来以后带回家,然后去盘些倒闭了的厂子。 但要只有胡勇一个,她可以让聂钊雇了,可如果是十个,二十个,甚至几十个呢? 已经是傍晚了,听汽笛声,船应该也马上就要靠岸了。 陈柔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悄悄退了出来,眼看舰船已经停泊到码头,一看地方,想起来了,这正是当年她和聂涵被捆过来,吊下去的那个大码头。 因为水够深,码头够大,舰船可以直接停泊。 天一派阴沉沉的,风刮的很大,一副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 但是所有战士在5分钟内已经集合完毕,从现在开始,他们的工作是打捞沉海的,装着鬼头昌财富的集中箱,但是只有大概7个小时的时间,因为到凌晨两点,他们就必须和当地警方,以及icpo亚太地区的负责人接头了。 白天海上热,陈柔就穿了个无袖的白t恤,下了船,才发现凉风刮来,竟然还有点儿冷,但她准备上船换衣服时,舰船恰好离开了。 但这时斗大的雨点也唰啦啦的落了下来,看附近有个破岗亭,但顶子还在,陈柔于是双手捂着头,一路前跑。 但正跑着,后面有人追上她,把件满是汗腥的西服披了过来。 陈柔依然在跑,侧首看聂老板又变的胡子拉碴,头发也是油乎乎的,遂一把将他拉进了岗亭里,雨点啪啪啪,俩人就在岗亭里站着,看外面。 但当然,俩人都在笑。 突然,陈柔说:“我以为这地方,你不敢来的。” 聂钊点头,但说:“小声点吧,不然baby会以为,他的爸爸是个胆小鬼。” 陈柔总是意识不到自己是个孕妇。 但每每看到聂钊,她就要想到了,可她下意识抚肚皮,说:“他只有一枚鸡蛋大小,听不到声音的。” 聂钊一手轻抚上太太平坦的小腹,说:“小baby会先发育心脏,于是就有了胎心,继而就会有个大大的脑袋,耳朵是最先拥有的,所以我们说的话,他都听得到。” 陈柔说:“那你只是个普通人,会胆小会害怕很正常,孩子又不会笑话你。” 但聂钊摇头,坚定的说:“我不是。” 又说:“我至少是全香江,最勇敢的爸爸。” 陈柔滋声,心说别人是偶像包袱重,聂老板这爸爸包袱好像也有点严重啊。 但还好,他没有责备她,也没有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她,更没有以为孩子好之名而绑架她,给她施加道德压力,没有让陈柔觉得反感,她的心情可算好一点。 但还有更叫陈柔心情好,甚至能忘掉她那帮转业战友的前途的事呢。 韦德疾步而来,捏着几把伞,把其中最大的一把交给了聂钊,示意他打开,笑看陈柔,说:“太太,已经有一只集装箱被架上舰船的绞盘了,马上就会出水,请您去检阅一下您此次行动的成果吧?” 他可不愧白手起家,却能跟着聂钊直接晋级有钱人圈层的年轻富豪。 瞧瞧,那嘴巴多会说,一句话哄得陈柔心花怒放。 也是,她确实想知道,鬼头昌的金银财宝里头,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 第322章 聂老板现在处于一种飘飘欲仙的傻乐状态 中型舰上专门用来拖动重型船只的绞盘。 而鬼头昌的财宝,有一部分,是在海下专门搞了一个可以隔绝海水的,双层的水泥堡垒,而在他绑架聂钊的那个时候,还是有专门的通道可以直达的。 但后来陈恪他们强攻进来,他走的紧,就把水泥堡垒直接给轰塌了,然后,又把他放在外面,还来不及送进去的东西装了一集装箱,直接给沉了底。 第一个集装箱拉上来,就是一些零散的东西,而且已经进水了。 但虽然集中箱内部已经进水,用来装东西的行李箱也已经泡损严重,但是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全部用一层保鲜膜加一层竹炭的方式进行了逐层的包裹。 有聂耀做现场录像,韦德带来的人也在现场摄录,当然,还有人给箱子一只只的贴编号,因为赶时间嘛,陈恪喊宋援朝帮忙,提了一只最沉的箱子过来。 这还是头一回搞到那么大一批货,宋援朝虽然也在香江见过花花世界,但还是经验太少,小心翼翼撬开箱子,他说:“这里面应该是金子吧,好沉。” 陈恪也说:“这么重,怕不会真的是黄金?” 此时雨小了不少,但聂钊特地帮老丈人打了把伞,并说:“不是黄金。” 又解释说:“如果是这样一箱黄金,以人之力,是抬不动的。” 黄金,世界上体积最小,但是最重要的东西,要装这么一箱子,得要几百斤的。 也果然,随着箱子被拉开,扯出保险膜和塑料,竹炭包裹的东西,陈恪都笑了:“这一沓应该是10万美金,总共10沓,一百万,美金!” 一只行李箱里就有一百万,而像这样的箱子,集装箱里头有七八个,那就是几百万美金了,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被仔细包裹的家具和瓷器等物。 但这都不算最叫人惊讶的,因为最叫人惊讶的,是一口棺材。 聂钊虽然还没看到材质,但已经猜到了:“那应该是金丝楠木的。” 鬼头昌也是被逼急了,棺材都给自己备下了,但有钱如他,棺材备的都是金丝楠木,只可惜,那东西他注定是享用不到了。 韦德抽空回头,笑着对陈柔说:“太太,升棺啦,升棺见喜呢。” 安秘书凑到另一边,则说:“这可全是咱们小baby的福气,他一来,鬼头昌就被抓住了,可见是个厉害小子。” 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拍马屁的话,总是能说的一点都不麻肉。 但陈柔当然觉得这样不太好,她也想好了,以后小崽崽出生,要让他跟安秘书这种人少接触,否则的话,孩子听拍马屁,都能听坏了。 随便看看,赶紧编好码,接着再启一只集装箱。 而在刚才,陈柔过来的时候,集装箱已经被拉起来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它到底藏的有多深,此时见绞盘不停的转动,才知道那玩意儿藏的是真深。 她也挺疑惑的,看聂钊:“你来了总共也不过几个小时,而且一直在被严刑逼供,怎么就知道他把东西藏在那么深的水下的?” 聂钊笑了一下,但并没有详细解释,只说:“其实对你来说很简单的,但是,也挺难的……唔,以后我会讲给baby听的。” 陈柔搞不懂聂钊是怎么了,只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就轻声说了句:“莫名其妙。” 其实当然是因为,本来聂老板看到妻子在水里被三个海盗缠斗,以及,宋援朝他们三个人背对背杀进那片丛林的时候,他就以为他的高智商baby已经要跟他告别了,结果紧接着就发现她扔下快艇上了舰船,然后就是全速前进的200公里追逐战,当时海上的浪有多,舰船有多颠,他最知道了。 结果后来又是巴雷特,而且聂钊数得到的,就发了将近二十多枪。 当时他就以为全完了,什么都没了。 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半夜时陈恪因为肩膀痛,在找医生帮忙贴膏药,聂钊才知道巴雷特是他打的,他太太呢,只要没见红,当然就没事喽。 没有人能理解,他也不会讲给任何人听。 但是,当他跌跌撞撞寻进船舱,看到妻子一手攥着牛奶,一手捂着腹部时,他内心的激动和开心,远比抓到鬼头昌高一百倍。 崽崽失而复复得,聂老板现在处于一种飘飘欲仙的傻乐状态。 在别人看来,他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再上来的,是一只小型的集装箱,打开一看,聂钊首先觉得眼熟,因为那只集装箱的外用兼内部材质,都是他们聂氏用来打包珠宝的。 它具有非常好的密封性,而且防虫防蛀,就在集装箱里面,所有的行李箱都是完好无损的,而且统一是黑色塑壳皮箱,拧一拧,陈恪说:“应该还是现金。” 宋援朝去帮忙干活儿了,韦德过来打开,一看,果然,还是美金,100万。 而这样的黑色箱子,从集装箱里整整找出了25个。 就那么不可思议,2.5亿美金,正经做生意,多久才能赚得到? 当然了,贴好编号,统统送上船。 然后就是红包的箱子了,大概也有二十多只。 其实不用打开看也猜得到,那里面装的应该都是各种珠宝和玉石。 它们不怕海水的侵蚀,外层的防护,当然也做得不及装美金的箱子更好。 搜完这一只,还得接着搜下一只。 应该是更重要的货了,不出所料,也应该是黄金。 因为那是一只最小,但也最重要的集装箱,一只绞盘接不动它,还差点绷断缆绳,于是又从另外一艘中型舰上接了一根缆绳过来,双股合力,才能将它拉起来。 而如果里面真的全是黄金,聂钊都算见世面了。 第323章 崽好像有点野! 细雨蒙蒙,海上一片苍茫。 整个水房四周全是扛枪向外的战士,围的密不透风。 陈恪和参谋长就站在雨中,浑身已然湿透,聂钊的薄衬衫也被雨水打透,但整把伞倾斜在陈柔身上,所有人屏息以待。 一只只比卡车车厢大不了多少的小集装箱被打捞了上来。 终于,参谋长说:“鬼头昌怎么想的呀,有那么多金子,为啥不换成钱?” 陈恪笑着说:“老李呀,黄金是全球统一的战略储备金,它比哪国的钱都管用。” 参谋长一想也是:“是我见识太少,觉得皇帝就该用金锄头。” 随着排水完毕,有人撬开集装箱门,顶头的就是一只大金属箱子。 看上面有锁,岳中麒一锤子敲掉,笑着说:“开宝啦开宝啦!” 所有人全都赶了过去,见里面先是包了好几层锡箔,划开之后里面又是孔洞塑料,再往里才是竹炭,就连韦德都笑着说:“老板,应该是黄金了吧?” 再估了一下集装箱整体的大小,又说:“感觉比我算的要少一点,因为就阿尼洛和lvsun的原有黄金储量,我算下来至少有10吨,而这里顶多也就3吨吧。” 菲律宾拥有金矿的岛屿很多的,就好比lvsun,以及目前他们在的阿尼洛,这港口的后面,原本就曾有个大金矿,只是现在已经被采空了而已。 在陈恪他们看来,这已经是一笔巨富之财了,但就目前的黄金价格,3吨的话,也就一亿港币左右,并不算一笔多大的财富,而且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岳中麒在负责拆箱,打开一看,直接飙了句:“鬼头昌他妈有病吧?” 安秘书就在跟前,回来哈哈笑着跟老板汇报:“boss,你猜好不好笑,那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子bb机。” 陈恪和参谋长对视,匪夷所思:“他咋想的?” 韦德也在笑,但说:“你们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海盗,张子强知道吧,大概前年,他持枪抢劫了一车大哥大,最近听来的消息,他正在四处大甩卖呢。” 陈柔噗嗤一笑,也想说什么的,但想了想,最终选择了闭嘴。 其实在将来,她也经手过这样一个案子,有几个劫匪抢了满满一箱子大哥大,当时价值大概是20万,那人不肯交出大哥大,于是被判了20年。 他在狱中积极立功,争取减刑,最终减到7年,出来以后,就准备拿他埋在沙漠里的那批大哥大大赚一笔,结果出狱一看,人人改用手机,他的大哥大,送都送不出去,最终成了一堆破烂。 鬼头昌毕竟只是海盗,眼界和格局没那么宽广,所以再拆一只箱子,岳中麒当场崩溃:“他妈的,大哥大还好说,包装这么精良的,搞一箱bb机,他想干嘛?” 估计里面再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也已经是晚上6点钟了,参谋长就说:“扔掉这只箱子,打捞别的吧,没必要在它上面费心了。” 但聂钊侧瞟一眼,韦德上前,挽起袖子说:“我来查一查吧。” 钻进集装箱里,让大家把别的大铁箱子全扔出去,最后面是污泥和海草,但韦德伸手摸了一下,直接解下绞盘的钩锁,往里一挂,说:“东西在这儿。” 那是三个看不出材质的箱子,彼此间用铁链绕在一起,勾起一只,三只就全起来了,其大小,大概就是个19寸小电视机那么大。 在半箱子的污泥里头,就连岳中麒都因为着急,差点就要错过,扔掉,可是谁能想得到,就那么三小坨的东西,它占了集中箱90%的重量,绞绳被它绷的笔直。 陈恪都张大了嘴巴:“黄金。” 聂钊大概推算了一下,说:“3吨左右,纯金。” 3吨黄金,一个普通人心目中天文数字般的概念,可它竟然就只是那么三小块? 岳中麒脑子灵活,但是个旱鸭子,不会下水,也无法直接锁定目标,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就命令手下们赶紧打捞集装箱,反正5艘舰船呢,管它bb机大哥大的,有什么塞什么,大家一起刨泥沙,他妈的,好东西在泥沙里头呢。 果不其然,剩下的集装箱里,又搜出四个上整打整的小箱子,那就又是4号黄金了,夜幕已经降临,架起发电机来,还是韦德更有经验,从个集装箱里摸了许久,于污泥中站了起来,说:“集中来找里找,这个里面装的是金币。” 成砣子的黄金当然不好交易,而且海盗的传统就是用金币做交易。 紧赶慢赶,眼看马上12点,时间赶不及了,陈恪说:“撤吧。” 参谋长问:“要不要留上几个人,再过上一遍?” 陈恪也是这样想的,但聂钊看一眼安秘书,他适时上前一步,劝说:“两位领导,国情不同,人情也不同,江湖上有句老话,过犹不及。” 参谋长会错意了,笑着说:“这趟聂总和陈女士对我们帮助那么大,领导都是知道的,关于东西该怎么分,他请示过上级,自有香江方面一份,这个你们不需要太操心,战士们辛苦那么久,上面投入那么大,该收的,咱们还是尽量收掉的好。” 他们是从大陆来的,都自有觉悟,一切属集体,然后按劳分配。 但聂钊说的不是这件事,他再看安秘书,安秘书对于这帮大陆来的耿直男们,也就不得不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就现在,这周围肯定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咱们一走,他们还得来捞一遍,如果咱们一丁点东西都不留,他们什么都捞不到,那他们就会故意扩大其辞,把咱们说的很恶劣,可只要他们捞到东西,拿出去了……” 参谋长明白了:“他们会悄悄的,不敢声张,一切,也由我们说了算。” 既想明白了,他也说:“那咱们走吧。” 不一会儿,所有战士集合,陈恪亲自率队,给聂老板一行人敬了个礼,登舰启航,离开了,目送他们离开,聂钊看安秘书和邝仔:“你们也去挑两样吧。” 邝仔是一股清流,摇头抱臂:“我不去,我不感兴趣。” 安秘书却笑着说:“谢谢老板。” 这种场合就该人人有份,九龙那帮子一个个兴奋的跟鬼子进村似的,连蹦带窜钻集装箱里去了,聂钊也只对韦德说:“去叮嘱他们一下,不要太贪心。” 宋援朝总是跟别人不一样的,跑来打小报告:“boss,毛子哥和sam他们……” 聂钊却说:“你也可以,适可而止就好。” 跟着有钱大老板混的好处就是,不但薪水拿得高,额外的收入更高! …… 看所有人都去忙了,聂钊才对陈柔说:“走吧,咱们上飞机。” sam和ram,毛子哥那一帮当然还得筛一遍,贼不走空嘛,随便拿点什么东西,老板知道,也不会过问,也算他们这一趟的奖赏。 聂钊让安秘书也去拿一点,其实是拿他当下属,职员,外人,韦德是合伙人,自己不会去,聂钊也不会说的。 当然了,鬼头昌几代人攒了几十,甚至可能上百年,满打满的财富也就30亿港币左右,最新数据,聂老板的身家都超过三百亿了,他看不那些,韦德亦然。 韦德是从lvsun来的,飞机也是一架只能核载5人的小型喷气机,转机到lvsun之后,为了安全,他们一直待到次日早晨,这才乘坐自己的货轮转回香江。 但陈柔还没登船呢,闻到汽油味已然皱眉:“呕!” 聂钊立刻问:“又想吐啦?” 就那么寸,这都几天了,陈柔已经忘记孕反那回事儿了。 刚才还吃掉了一大块市场上买的,硬奶油的蛋粒,吃了个香甜。 可现在她却又开始恶心,呕逆了,那也叫她心烦郁闷,心情很不好。 但聂钊的心情更加七上八下了。 他怎么觉得他的崽有点野啊,在外跑时没任何反应,要回家了,就开始闹妈妈了。 这可如何是好? …… 第324章 保镖公司。 陈柔一直在惆怅一点,就是,她心底里觉得,目前临时成立的反恐反黑特种警察队,应该由陈恪来领导会更好,当然,岳中麒也不差,他们不相伯仲。 可她没跟目前的首长共事过,也不了解对方,不过以人之常情来看,王宝刀有的是能力,也有资历,老首长只要动动手指,队长就是他了。 但这时候她还没有看到报纸,也不知道大陆,以及国际上是怎么定义整件事的,更不知道对外释出的照片是什么样的。 但回香江后,因为淋了雨,也因为确实累着了,她发了一场小烧,怕对孩子的发育造成影响嘛,就坚持没有吃药,只是睡了两天,而等她第三天退烧的时候,各方的报道就全部出来了,应她的吩咐,足足几大沓相关报道,明叔也全搜罗来了。 太太发烧,老板3分钟一个电话,明叔都憔悴的不行,几番跟老板讲,说想退休了,但怎捺老板一再加薪,不肯放人,他就得顶着压力继续干。 听说太太终于退烧,他当然也高兴,端着报纸和早茶一道进门,笑着说:“太太您边吃边看吧,要觉得窗口风太热,我帮您把窗户关上,咱们开空调。” 虽然天热,但陈柔并不喜欢空调,也更喜欢待在室外,而非闷在屋子里。 可是,李霞曾经随口说过一个大陆女中医,教了她一个对抗孕反的法子,而等她这趟回来,女中医就笑嘻嘻的站在客厅里,等着要给她号脉。 现在也是女中医讲的,让她呼吸自然风,但是又不让她出卧室。 估计一会儿,她就又要来号脉了,一天号三遍,做三遍推拿,帮她减轻孕反。 陈柔接过报纸,笑着打发了明叔,见上面是只有文字简讯的各类国际型英文报纸,专门取过英汉字典,对照着细细读了一遍,看各方的态度和反应嘛。 然后是香江的几份主流报纸,应该也是今天早晨才刊登的,就有专门的图片来配文字了,而且基本都是做了连版报道,配了两到三幅的照片。 其中一幅是展现园区集中营式的惨状的,另有一幅是交接时的画面,那一幅因为人员太密集,看不出什么,但是,陈恪全凭实力,登上了所有的报纸。 有些报纸只选其中一幅照片,选的就是他那张。 它浑然天成的构图,让哪怕对于新闻没有兴趣的人都愿意多看一眼。 毫不夸张的说,它甚至都可以做为电影或者书籍的封面。 陈柔正看着,身后响起一阵声音:“哎呀,这个好像是……” 陈柔回头,笑问:“医生怕不是认识这位先生?” 是女中医来了,她认识李霞,也在陈恪陪李霞看病的时候见过他。 但当然,对方只是病人家属,她也只扫了一眼,不算认识,不过她特地说:“他是我们大陆人呢,看新闻,应该是在国外工作吧,可真厉害,都登上报纸了。” 既然陈恪已经登上了亚太地区几乎所有的报纸,他的大队长一职就算稳了。 毕竟哪怕首长偏心儿子,也得注意各方面的影响,陈柔也就不操心这件事了。 但关于那帮子回去之后就面临转业和再就业的,陈柔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了,当然,绝对不能让他们跟九龙那帮古惑仔有接触,因为那是一帮乌合之众,而从部队退役的,则是一帮外表看似强悍,但其实很天真的傻子,白纸一张。 要让他们接触上九龙那帮子,分分钟就得学坏。 那该怎么办呢? 翻到报纸的广告页,什么搬家啦,租赁啦,饭馆开张啦,在一堆的广告中,陈柔看到好几个[私家侦探,24小时接线]的广告,又正好目前的香江似乎还没有专门的安保公司,陈柔就想,要不自己投钱,开一家保镖公司,负责押货送人的? 那一个个可都是特种兵出身,做保镖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只要军事化管理,让他们少跟外面的人接触,还不至于学坏。 女中医号完脉,又帮陈柔帮了一会儿推拿,就端着她的药盘子悄悄退出去了。 聂家兄弟正好都在,前几天她出门,他们当然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但回来之后她就感冒了,已经躺了两天了,看她卧室门开着,俩人就凑到一块儿,想进来问问。 不过他俩正想来呢,宋援朝却径自上楼,敲门。 陈柔回头一看,笑着说:“我已经好了,不可能传染你的,口罩摘了吧。” 宋援朝闷声闷气的:“不不,我的感冒还没好呢,我怕传染给您。” 又仔细打量陈柔,说:“太太您瘦了一大圈。” 陈柔看他一条腿的裤管明显比另一条粗,却问:“你的腿受伤了?” 说来,虽然毛子哥看起来干的最多,但其实真正干了最多事的是宋援朝。 那可是海底,总共9只集装箱,无续的堆叠在一起,得要反复下海,调整方位,以便能把它们给吊上来,而sam只潜了3个小时就开始呼吸困难。 宋援朝其实也气短,肺都差点给压炸,可是为了尽早清理出所有东西,他从一开始,再到那帮icpo来,是下水最多的人,回来的路上甚至还咳了血。 昨天上医院拍了x光片,果然,他现在还是肿气肿呢。 其实聂钊的意思是,今天,严禁闲杂人等来探望陈柔的,但宋援朝不得不来,一则,那边部队听说任务完成的快,提前批了他的假,他马上就得回去了。 再则,大概率老板会留人,所以在回去之后,换人过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可要老板不开口留人,组织就会派新人过来,宋援朝年龄已到,也必须退伍,好的话转到特警队,可是竞争那么激烈,大概率,他还是得回家,下海! 坐到陈柔推过来的,老板的御用坐椅上,宋援朝把口罩往上拉了拉,笑着说:“我在淤泥里摸到几样东西,丑丑的,但是又挺可爱,如果太太不嫌弃的话……” 陈柔刚刚经医生的专业推拿,神清气爽的,而她也不能免俗,其实也好奇,这帮人到底从淤泥里摸出了什么东西来,所以她立刻伸手:“快给我看。” 东西都不算太大,装在一只木箱子里,那木箱子本来黑乎乎的,也是他随手捡的,但洗涮过之后,宋援朝就发现它在海里泡了几年,可是完全没有腐化的痕迹,而且颜色特别漂亮,是透明的金黄色,里面还有一层层的深金色。 他摆盒子一摆上桌,陈柔以为这就是礼物,而她和宋援朝,陈恪这些人,都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所以她其实有点失望的,但还是说:“哇,很漂亮。” 但宋援朝摆手,打开了盒子,从中取出个拳头大小的,猴子模样的,纯金铸成的东西,见陈柔要接,摆手不让,并放到了桌子上:“您先看这个。” 再拿出一个来:“还有这个呢,这个轻,您可以拿着看。” 鬼头昌是正儿八经的土豪,所以他用纯金铸了一个实砣子的猴子,别看那东西就拳头大小,但重量却是普通人的手劲儿所拿不动的,而玉雕成的一个,就比较轻了,虽然陈柔也不懂,但摸着就说:“这应该是块好玉。” 宋援朝却笑问:“您就想不到,它是谁?” 其实箱子里还有蜜蜡的,琥珀的,甚至用金丝楠木本身雕成的。 陈柔一圈儿扫过来,看每只小猴子都一根棍子,明白了:“这是孙悟空!” 但又说:“我们大圣可是美猴王,这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丑?” 其实不止在种花家,你要说起齐天大圣美猴王,整个东亚人都能举手欢呼,因为在几百年里,关于它的传说,东亚人人皆知。 宋援朝带着病,专门请教过韦德,还问过聂涵的历史学教授,当然就懂,他举起那只玉雕成的小猴子,说:“据说这个是日本江沪时代,宫廷里流传下来的,在当时,好像有好多小……呃,天皇,崇拜咱大圣。” 不仅天皇崇拜,鬼头昌也崇拜,而且他还是个手办爱好者。 用金塑的,应该是他自己铸成的,但是玉的那个,面部的夸张,确实带着一股子的浮世绘风格。 所以这竟然是一箱子的大圣,陈柔都爱不释手:“宝宝肯定喜欢,谢谢干爹。” 宋援朝说:“也是巧呢,咱们宝宝正好属猴,也是个小大圣,我吧……这些就是我给他的见面礼了,只要太太您喜欢,他想必也会喜欢的。” 还真是,按预产期,陈柔将会生个猴宝宝。 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就不说江户时代了,陈柔从小就爱看的《七龙珠》,《火影忍者》,《海贼王》,其中或多或少,都有大圣的影子。 他也是上到王公贵甲,下到平民百姓,甚至连海盗都要崇拜的人。 这份礼物,只要知道它背后所承载的内涵,小家伙肯定喜欢。 因为上面下了急令,让他赶紧回,宋援朝就只跟聂钊讲了一下自己要走的事。 聂钊怕影响陈柔的心情,也专门交待了,让他悄悄走。 大概率宋仔是看不到他的干儿子或者干闺女出生了,甚至于,毕竟他远在内地的小县城,跟陈柔也不会再有专门的交集,这趟离开,可能从此就不会再见面了。 他笑着说:“您好好休息,那我就……再见!” 第325章 婚后第一场家暴 宋援朝都快要出门,陈柔却说:“等一下。” 接着又说:“宋哥,我有一件事情,得跟你一起商量出个主意来!” …… 本来是给小宝宝的礼物,倒把陈柔给逗开心了。 来自各个时代,各个民族的小悟空,其中有一只琥珀的,只有巴掌大,但是雕的特别精致,因为它里面有一只小蜘蛛,就恰好在大圣的棍子尖上挑着。 看大圣的猴面风格,陈柔怀疑这东西应该是来自越南,或者是柬埔寨某个地方。 而她虽然不知道宋援朝马上要走,但她心里跟他想的是一件事,喊住他,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大概讲了一下,并说:“我就不出面了,由你出面来做吧?” 看宋援朝半天不吭声,又试问:“还是说,你对自己的将来有把握?” 宋援朝愣着,是因为他没有想到,陈柔竟然会操心自己转业以后的工作事宜。 要说能正儿八经拿到签证并留在香江,薪水高,环境好,他能不乐意? 而且毕竟没有大的战事,裁军势在必行,像他这种有觉悟的,不想跟别人争,所以他甚至不会为了留队而努力,通知一下来,自会背起包裹离开。 他又是所有人里,唯一有做过保镖的经验的,那个公司,不正适合他? 老兵推拿和老兵家电在这一刻都成了过去式,反应虽然滞后,但宋援朝是由衷的愿意,他啪的站正:“太太,不必不负使用。” 又说:“不像在军队,接触的人也相对单纯,要做专业的保镖,去的大多是灯红酒绿的场合,您放心,只要您肯信任我,所有职员的思想动态,我来监控。” 陈柔笑着说:“过犹不及,到了社会上,人跟在部队里时就不一样了,思想也会变的,只要守住大方向,不违法犯罪,另的方面可以适当放宽的。” 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里,领导会挑宋援朝出来做卧底,就是因为他的思想够纯,也够坚定,他说:“那可不行,谁的思想要被这纸醉金迷污染了,他就是我们队伍的脸,我必将他逐出队伍!” 事情才有眉目,真想要干,还得请教专业人士,陈柔也只先让宋援朝有个心理准备,且特意说:“你先瞒着,不要告诉你的战友们,毕竟,万一咱们做不成呢?” 她跟聂钊学的,事成十分之前,绝对不跟任何人吐口打包票。 这样的好处是,长此以往,就能建立起一种社会性的信任,就好比聂钊,目前的总督府会信他,大陆也会信他,因为只要他吐口的事,就必定能办成。 在宋援朝心里,事情已经算是百分百了,但他也很听劝,笑着说:“放心吧太太,只要您交待过的,我就必定办好。” 他要走,陈柔又说:“再等等。” 她把所有的小猴子全清了出来,把箱子给了宋援朝:“这个,你带走。” 宋援朝暗猜,那个箱子应该挺值价的,可他当时没有捡金币,只捡了几只小猴子,现在当然也就不会特地留个箱子,但陈柔说:“拿回去吧,用来装零碎也不错的。” 宋援朝只好拿回箱子,说:“那我就带回家,给我妈装针线用吧。” 那可是金丝楠木,鬼头昌用来打棺材的木料,上面还有刻有珐琅和贝壳纹,属于文物,他要拿回去给他妈装针线包? 不过其实太贵重的东西在普通人手里,用处并不大。 它唯一的作用也是,万一哪天宋援朝遇到大事,急用钱了,就卖掉换一笔钱,陈柔也就不说什么了。 出了太太卧室,宋援朝笑的像一管黑人牙膏。 真是不可思议,太太竟然会考虑他们这帮人的何去何存,还愿意帮他们找工作,而等到97回归时,大部队来了一看,嗨,他们这帮人已经混成地头蛇了。 还有,到那时,他岂不是也可以带父母来香江游一游? 宋援朝再不想老兵按摩,更不想老兵家电了,此时一门心思,只想保镖公司。 他感冒着,戴着口罩都可以进细娘的卧室,那以,聂嘉峪兄弟想必也可以吧? 兄弟俩就在刚才,下楼问佣人拿了两枚口罩,这会儿勾肩搭背的进来了。 同时一笑,聂嘉峪说:“细娘,你们这几天出去,肯定干了好事。” 聂嘉峻说:“有好事却不带我们,细娘,你不够意思喔。” 陈柔一脸淡定的撒谎:“我和你小叔就去新加坡出了个差而已,算什么好事?” 聂家兄弟都那么大了,又不傻,聂嘉峻手摁上报纸:“我猜跟这桩报道有关,没猜错吧?” 聂嘉峪说:“我小叔的几个保镖,有俩住院了的,那个光头毛子浑身包着纱布,还有那个宋仔,新来的中医早起就帮他扎针呢,而且他腿上还包了纱布。” 在水下,宋援朝被划伤了腿,包着纱布,所以一条裤管比另一条粗。 且不说他,聂家兄弟这两天搞了大陆来的地图一看,人麻了。 因为他们发现,大陆简直大的可怕,而且有很多只有大陆人才知道的规定。 就好比,聂钊让他们招待那位蔡小姐,要哄人家开心,然后他俩从聂涵那儿得知,蔡小姐特别喜欢大熊猫,这一趟跨越重洋而来,第一个心愿就是看熊猫。 他俩就想着买一只送她算了,结果做了功课才发现,香江政府早在几年前就提交了申请,想要一只熊猫,而大陆答应的是,要到1999年才会送过来。 想买熊猫,且不说不可能,一旦被公安发现,还有可能直接枪毙。 但是,因为聂涵摔断了腿,招待蔡小姐的任务,聂钊终于交给他们俩了,就不说聂嘉峪了,作为被废掉的太子,聂嘉峻铆足了心思想把事情做好,但他该怎么做? 他把自己的难题跟陈柔讲了一遍,就问:“细娘,您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建议?” 陈柔正想聊,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 是聂钊,说:“刚才医生说你已经退烧了,很好,但是,你饭吃的有点少吧?” 又说:“嘉峪和嘉峻在你房间,让嘉峻听电话。” 陈柔很不喜欢这种被几乎病态化监视的感觉,但还是把手机给了聂嘉峻。 也不知道聂钊讲了些什么,他挂了电话,就带着聂嘉峪出门了。 显然,聂钊不想他俩烦细娘,要把他们俩给支走。 这几天聂老板下班也都很早,今天更是,下午五点就回家了。 进了院子,见陈柔在草坪上散步,径直走过来,揽过她吻了一下额头,笑了一下,说:“是凉的,看来果然不发烧了。” 陈柔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雪茄味,也问:“梁叔从大陆回来了?” 梁利生这趟去大陆有好几个月了,聂钊把聂荣踢出家门的事他还不知道。 而要知道了,毕竟是大哥,估计他要不高兴。 但聂钊不跟太太谈这个,而且他今天勾着唇角,神态里有一种孩子做了什么光荣的事,等着家长表扬式的神情。 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今天天气又好,他让佣人把下午茶摆到围栏处,拉椅子等陈柔坐下,自己也脱了西服往后一丢,等人都退远了才说:“宋仔,已经离开了。” 陈柔想过宋援朝会走,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所以上午一别,从现在开始,宋援朝将不再是她的同事,也已经脱掉那身戎装。 陈柔愣住了,刹那间哽噎,还有点生气,气聂钊为什么要故意瞒着她。 宋援朝是答应会跟她一起做事业了,可如果聂钊从中故意阻拦呢? 毕竟男人嘛,没有一个不想把太太留在家里,自己出去工作的。 陈柔甚至怀疑,聂钊是发现自己想要开公司,已经故意把她的人给搞走了。 她的思想越来越危险,行动也越来越大胆,婚后第一场家暴,也眼看就要上演。 不过聂老板既然敢惹太太生气,当然就有哄她开心的办法。 所以她气的都捏拳头了,他却一点都不怕,反而还在笑。 第326章 我告诉他,我太太可以 所以赶在陈柔拳头捏的咯咯响,差点就要挥出去之前,聂钊说:“就在今天上午,我和王司令通了个电话,就宋仔的事,我们做了简短的沟通。” 陈柔看到摆花的佣人两眼惊讶,于是收回了手,也放低了声音:“你问首长亲自要人了,还把宋援朝留下来了?” 聂钊是懂得如何卖关子的,看佣人端来茶点,尝了一下海参,这才推给陈柔,先温声说:“吃了它。” 这才又说:“那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陈柔并不喜欢吃海参,在她看来,它跟塑料味道差不多。 但抿了一口,思索了一下,她说:“那大事呢,你们谈的大事是什么?” 聂钊说:“你知道的,那边正在组建部队,以备97的时候过来,而虽然特警的编制并不多,但那支特殊部队的名额可不少,而且他们目前只需要训练,没有任务。” 陈柔一直做的只是执行者,不是规划者和决策者,天然的,她也无法站到决策者的层面去考虑事情,当然了,她虽然想得到,但不确定领导会不会同意。 聂钊继而又说:“我跟王司令讲,早晚都要回归,社会的法治和治安也需要双方的共同维护,只要他同意,我会帮他出面跟警署谈,引入特警,共同破获,并守护两地市民的安全,而那些人,编制可以在军方,但是跟特警一起工作,那么,只要香江方面同意,他们就可以尽早摸清这边的情况,回归后的工作,也能顺利展开。” 陈柔明白了,即将转业的那四十多个,将可以全体挪到编制名额更大的驻香江部队,只要这边的警方肯吐口,他们还可以随时过来,协助执勤。 那当然好了,但是可能吗,陈柔觉得那个怕是难办得到。 就哪怕聂钊,以他个人的力量,都不可能办得到。 果然,陈柔问:“所以,你能让皇家吐口,答应这件事?” 聂钊摇头:“当然不可能,毕竟他们是皇家警方,还有30%的外籍人士,且不说市政和总督府不能答应,要投票的话,他们也不能答应。” 这就对了,哪怕霍岐霍sir,对于回归也很排斥的。 要让所有警员答应,跟大陆方面协同办案,也就不会有上辈子回归前的混乱了。 不过陈柔想着想着,突然双眸一亮,拍桌子:“但是,我好像可以试一试。” 聂钊笑着说:“王司令也跟我讲,说这件事会很难办,但我告诉他,我太太可以。” 整个香江,如果说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香江警方让步,还真的只有陈柔。 因为她身后有两个老爷子,经过多年厮杀,如今掌控着整个九龙,而九龙本来不属于租界,只是香江岛和大陆之间的战略缓冲区,香江警方也是用了很多年才能进得去,可他们的话事权,远不及俩老爷子大。 只要俩老爷子达成默契,同意让大陆警方协同破案,那么,只需要一场或者两场游行闹事,香江警方就算不同意,也只得已低头,并答应。 这事儿还有个好处,能帮尔爷和董爷多刷一点功德,简直两全齐美。 而且只要这事能推行得下去,那么,陈恪他们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到九龙公干。 哪怕来不了岛上,但是只有一条隧道相隔,以后李霞和陈恪见面,不也就容易了? 再说了,全体转入驻香江部队的话,那么将来,第一批登岛的,就会是他们了。 聂钊这人也是有意思,好像陈柔想什么,操心什么,他都能猜得到。 而且他的美德,不会说大话,但凡讲某件事情的时候,那件事情,他基本上就已经办到九成九,已经板上钉钉了。 就是有点遗憾,已经出发,回家探亲的宋援朝一门心思,应该还在想着开保镖公司呢,结果回来就会发现,没得老总当,他还得继续服役。 这件事居然被聂钊轻松化解,陈柔胸头的块垒也顿时消散。 她病了两天,但现在已经大好了。 还不到晚饭时间嘛,躺了两天浑身不舒坦,她笑着推了碗,说:“你既然没事,跟我一起去跑步吧,我运动的少一点,跑个十公里就好。” 别人一天跑十公里就顶天了,她是孕妇,十公里却只是基础? 聂钊总还是不愿意让太太搞太多的剧烈运动的,而且面朝大海,坐着跟太太聊聊天,多好啊,跑出去要被人围观,大把人要跟他打招呼,出于礼貌,他也不得不打招呼,而他的保镖,现在也只有两个健康的,他还要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呢。 但当然,他不会直接拒绝,惹太太不开心的。 他端过参汤抿了一口,却是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今天一早,嘉峪和嘉峻跑去闹你了吧,蔡小姐,一个小女孩而已,她哥哥如果来了,也只是公司的一个职员,他们要做的,也不是去攻关,或者讨好人,而是改变蔡小姐对于香江,对于大陆的刻板印象,但是都多久了,他们俩还是拿不出方案来。” 那位蔡小姐是在西方长大的,传统大家叫她们那种是香蕉人。 而要改变她心目中对于香江和大陆的刻板印象,陈柔的想法就比较正义凛然了,她想着,到时候安排嘉峪和嘉峻陪她去一趟深市,逛一逛博物馆,再走一走各种很普通的农贸集市,以及文化古迹,让那女孩能感受到治安方面的安全性,以及自己祖国的文化底蕴,基本上就可以搞得差不多了。 当然,虽然她还没有吐口,但她到时候就三个多月的胎身了,也稳了,她会陪着聂家兄弟,带那女孩一起去,陈柔向来遇女必斩,就不信拿不下那个小妹妹。 但显然,聂钊于此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说:“几个蠢蛋,我给他们的一直都是开卷考试,答案就在脑门上刻着,可他们却像瞎子一样,直到现在,依然毫无知觉。” 陈柔默了片刻,反问:“你说的那个答案怕不是……聂耀?” 第327章 一山不能容二虎,一家又哪能容二爹 关于聂耀在大陆记者,一支笔杆子为聂家增光添彩的事,也是促成聂荣大陆之行的主要媒介。 但是一则他还希望二儿子能回来。 再则,他不可能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夸聂钊。 所以这件事,他没有主动跟聂嘉峪和聂嘉峻几个提过。 可是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家里专门订了大陆的好几种军报。 而且聂荣只看一个叫荣耀的作者写的报道,但凡聂家兄弟对于小叔没那么深的成见,但凡他们在给聂荣请安的时候稍微长点心,就能猜到答案,这是其一。 再就是,今天一早,香江所有的报纸报道了关于icpo剿灭海盗头子鬼头昌的事,主流媒体也都刊登了移交犯人的现场照片。 那张照片就是在参谋长的指挥下,所有人都出现在照片上的。 报纸是早晨到家的,但凡他们兄弟长点心,早餐桌上就可以看到,聂耀也在照片上,只不过是在角落里,而他们但凡主动问一句,聂钊都会讲的。 那么,他们就将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二叔人在大陆。 甚至还成了大陆军方,军报下的战地记者。 而这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一个极好的办法,就是拿聂耀做榜样。 首富家的阔少,却放着香江优渥的生活不享受,反而转籍到了大陆,甚至披上了军装,聂耀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可以扭转从大洋彼岸来的,abc看法的案例。 而刚才聂钊给聂嘉峻打电话,就是讲,让他看看今天的报纸,看有没有什么感想或者看法的,等晚上他回家,他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聂嘉峻倒是蛮重视这件事的,但是办事的方法不对,因为他带着聂嘉峪,俩人直接跑到《明报》社,找主编谈新闻,谈感想去了。 就聂钊所知,直到现在,俩傻子依然没有发现,他们心心念念的二叔,就在他们面前的报纸上面,而在聂钊看来,那就是俩蠢蛋。 不过他这样说,就有点扫射到陈柔了。 她说:“其实我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咱家二爷在报纸上。” 聂钊愣了一下,看到桌子上有报纸,拿了起来,说:“他还挺显眼的。” 陈柔想了想,说:“应该是潜意识吧。” 在她的潜意识里,聂耀没有资格登上报纸,她也就不会刻意找他。 而聂嘉峻和聂嘉峪呢,俩想在一天之内把天山和故宫全部游完的,对于大陆完全没有概念的憨憨,他们又哪里能想得到,二叔能穿戎装,还出现在报纸上的? 而且陈柔对于聂老板,又有一点小小的看法了。 抓起一枚蛋黄酥咬了一口,她说:“你这样算是在利用聂耀,他会生气的。” 在聂钊这儿,一切都是商机,也都是利益,他也只追求利益最大化。 而且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在利用聂耀,反而,他说:“如果不是有聂家在后面撑着,光凭他的笔杆子,他在任何一家报社,都需要写十年的不挂名报道,要是在香江,他接到的任务,就会是直击毒贩,卧底女明星香闺,和近距离观测俩个堂口的火拼,活得下来,才能成为主笔记者,但现在,他甚至已经是专栏记者了,那是聂家给他的,帮聂家,也是他的义务。” 确实是个极好的办法,只要让蔡小姐了解聂耀,见到聂耀,一切就将迎刃而解。 但聂耀如果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躲到大陆,还逃不开被利用,他又得多愤怒? 而本来,陈柔就想着聂嘉峪他们上大陆,自己最好也跟着去的。 这一听说聂钊竟然明晃晃的要利用聂耀,就愈发下定决心,要一起去了。 关于他们兄弟间争财争产的事陈柔可以不过问。 但聂耀能在菲律宾挺那么久,还能拍出那么经典的照片,也算是个很优秀的人了。 哪怕必须利用他,也该是她,而不是聂嘉峪和聂嘉峻那两个憨货。 这叫对敌人的基本尊重。 …… 终于,东拉西扯的聊天,聂钊可算把运动的时间给杀完了,而现在,该吃晚饭了。 他看眼明叔,回头说:“饭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先去吃饭吧,今天晚上,有一位奥地利的音乐家,以及,新加坡,嘉峻的小提琴老师,会在街尾的剧院演奏,我陪着你,咱们一起散步过去,正好消消食,然后听场音乐会。” 虽然已经几年了,但出身的差距,让陈柔的格局注定是补不起来的。 她说:“教堂里总会有人很多人,不停的唱哈里路亚,那个太洗脑了,听一会儿,做梦,满脑子都是哈里路亚,我不喜欢去,我就不去了。” 可聂钊理直气壮的说:“当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听,你知道的,那座教堂是我妈咪建的。” 陈柔想了想,明白了:“所以你专门请了音乐家来,就为给咱俩弹琴听?” 聂钊低头,有点惆怅呢,已经两个月,六十天了,他的天才小崽还没有显形。 他说:“主要是baby,根据研究表明,在孕初期,有些钢琴乐,对于baby的大脑发育有着非常好的良性作用,也有助于养成baby的性格。” 人花钱请了人来,难道陈柔还能不去? 但她突然有点可怜她的小baby了,因为在她印象中,所有的小崽崽从小,应该是听着摇摇车上诸如‘爸爸的爸爸是爷爷,爸爸的妈妈是奶奶’,以及‘汉堡呀汉堡,薯条呀薯条,muamua’一样的儿歌,无忧无虑的长大。 她的小baby现在就要听钢琴曲了,那出生了呢,聂钊会不会一看到,就要教baby高等数学,他这样的搞法,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但当然,那并不过分,因为到了将来,越是有钱的人,越是会从胎教开始,就给予孩子更科学的抚育方式,而真正有钱的老钱人家,孩子也基本都是精英。 所有人们总会说,有些人出生在罗马,而有些人,出生就是骡马嘛! 但这些,就是聂老板所不懂的了。 今天,因为解决了他太太心里一个很大的愁结,她很开心。 走在路上,还主动挽着他的手。 但聂老板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是不论怎样,都不会把聂憨嫁给宋援朝那么个一无根基,二无家世的草根的,再则,宋援朝已经已干爹自居了。 可是,一山不能容二虎,一家又哪能容二爹,所以他是真的不想要宋援朝了。 又正好王司令问起,要不要换一个更年轻,更机灵的人过来。 宋援朝毕竟不够机灵嘛,不是个合格的卧底,年龄也到了,该复员了。 聂钊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答应了,可鬼使神差,他又开口,把对方给挽留下来了。 而现在,他的难题和不舒服,依然将继续! …… 小叔突然派发任务,聂嘉峻兄弟为了交一张优秀考卷,此时才刚刚从报社出来。 但俩人对视一眼,还是搞不懂,小叔是什么心思,目的又是什么。 他俩听主编谈了一堆,但出来对视一眼,脑袋依然空空如也,这可咋办? 就在车上,聂嘉峻百无聊赖的翻开报纸,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翻页,又漫不经心的翻回来再看,目光也终于投射到了那张满是cipo们的照片上。 可他依然没有认出聂耀来,反而对聂嘉峪说:“这帮人跟宋仔好像,身材,气质,脸型,都好像好像。” 聂嘉峪说:“我很喜欢宋仔的身材呢,但是健身教练说,他那种肌肉,很难过饮食和适当的健身获得,得上大项目,撸铁,可是我又不想撸铁。” 天已经很黑了,路灯都亮了,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聂嘉峻依然漫不经心,一个个,扫过那些米粒大小的脸,突然,目光停留。 他鼻头一酸,因为在角落里有那么一张米粒大小的脸,看神态,简直就是他二叔。 第328章 人家都已经进化到唱红]歌了 聂家兄弟总算不那么笨,所以等到聂钊两口子听完音乐会回来,他们已经去跑马地山庄找聂荣,并通过主动追问,知道聂耀的下落了。 可是,转而又过了两天,聂钊一直在等俩人来跟自己谈话。 但一直都没有等到,显然,俩兄弟,包括因为他们而知道消息的聂涵,都全然没有把聂耀的事跟商业联合起来。 这天聂钊不得不去出个差,还专门跟俩侄子打了招呼,结果他俩依然没有意识,等上了车,他就叹气:“他俩,不行的。” 陈柔要去一趟九龙,而聂钊的商务机在九龙,正好一起过去,她也在车上,鉴于那俩兄弟上辈子的破坏力很强,也不是特别笨的孩子,就说:“只要悉心教育,他们至少能够守成,那也算不错了。” 也是奇怪,已经两个多月了,聂钊天天盯着,就没见妻子的肚子鼓起来。 他很想摸一摸的,但又不敢摸,因为据书上说,如果经常于外部抚摸胎儿,反而会刺激到孩子,造成脐绕颈,会让胎儿有窒息的风险。 所以聂钊伸了一手,但也只伸了一下,就摇头说:“生意场上,不存在守成一说。” 陈柔笑着说:“至少他们可以做包租公。” 毕竟也是马上当妈的人了,就又说:“其实我的崽崽,要当个包租公也不错。” 结果聂钊竟然说:“香江的房价不会永远坚挺,房租亦然,而经商,赚钱的行业是一直在变的,就比如房地产,它终将会停滞,目前香江大多数投资者看不上,觉得利润未免太低廉价的电子行业,将来反而会兴起,经商,就得有看得准未的眼光,这方面嘉峻还不错,可是他的性格就像我大哥……太单纯。” 真正能赚钱的商人,得像聂钊一样,没有底线,也不择手段。 所以聂耀自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摆脱他的监控和执掌的手段,而且能在另一个领域爬到跟聂钊一样的高度了,以为聂钊至少会沮丧吧? 不,聂钊当时就想到,可以利用他,来改变那位蔡小姐对于大陆人的看法了。 可是聂嘉峻虽然把电子商务带以了聂钊的面前,让他意识到电子产业前景可观,并早早开始了布局,但是他的心不够黑,也没有手腕,就不是合格的当家人。 而做包租公又能做多少年,他会渐渐的,带着聂家跌下首富宝座,再跌出有钱人的圈层,也许到下一代,香江房价一降,他将一无所有。 聂氏,也会成为过往烟云。 而几个侄子不争气,聂钊就愈发坚定了要好好教育自己家小baby的决心了。 就是陈柔有点痛苦,因为聂老板哪怕出差,也在家里安排了钢琴师,准点就要来弹一场钢琴,美其名曰,做胎教。 而在陈柔看来,他已然,走火入魔! …… 自打陈柔带着一帮古惑仔出了趟海,回来之后董爷就天天打电话,但不是请她去九龙做客,而是用可怜巴巴的语气问,能不能上聂家去看她。 又正好养和有个妇产科医生,是从他的堂口出来的,陈柔大概一猜,就知道,那老爷子应该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了。 当然了,孩子是人家聂家的,跟他没关系。 但人老到一定程度,都会天然的喜欢新生命,喜欢婴儿,那是一种根植在人们血脉里的,天然的爱好,毕竟像陈柔这样的大孩子,老人想疼也疼不了了。 但是一个软嘟嘟的小婴儿,奶奶的,香香的,还能叫人疼,他天然的可爱嘛。 不想厚此薄彼,陈柔在送完聂钊后,就亲自开着车,先经过尔爷的堂口,又正好尔爷肺炎刚好,她让厨房煲了汤的,于是招来一个小古惑仔,并把汤递了过去。 她开的是劳斯莱斯,哪怕是九十年代的车,它的隔音也是无敌的。 所以放下窗户以后,她才听到外面嘈杂的歌声。 而且一听旋律她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差点要跟着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草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 这种歌在香江并不流行,会唱的人也应该不多,陈柔觉得挺迷的,想了想,问古惑仔:“是不是这附近有大陆来的旅游团,我听到他们在唱歌。” 但古惑仔笑着说:“就是咱们堂口的人在唱,梁哥知道吧,从咱们堂口出去的大歌星,由他做领唱,尔爷正在盯着,排练大合唱呢。” 陈柔的眼神于瞬间变成了地铁老爷看手机,她反问:“尔爷亲自盯着,唱,红歌?” 古惑仔说:“反正就是很多歌曲啦,都是卟咚话的,大小姐你要不下车去看看?” 董爷都追了好几天了,陈柔也给他煲了汤的,当然得先去看他。 可她实在好奇,于是把车泊到马路边,下了车,示意古惑仔不要声张,悄悄走到堂口的大门口,再转进照壁,好吧,她大开眼界。 因为尔爷坐在台阶上,闭着眼睛正在听。 院子里站着一排古惑仔,前面还有个打拍子教唱歌的,正是这几年香江古惑仔电影里,经常以大哥形象出镜的梁哥,而他,也是尔爷正儿八经的二堂主。 从《歌唱祖国》到《今天是你的生日》,竟然还有《青藏高原》和《保卫黄河》,梁哥打着拍子带唱,一帮古惑仔就跟着一起唱。 陈柔都惊呆了,站在照壁后面足足看了十几分钟,直到有人要出门,怕被发现,她才悄悄出来,开上车,到了董爷这边。 董爷的表现平心而论,已经很好很好了,因为陈柔刚进门,就看到墙上多了一排溜的,刻在克粒板上的文字,上面还标着[社团守则]几个大字。 而且进门的第一块牌子上,第一条就是:遵纪守法,爱岗敬业。 因为提前约过,董爷早在天台上等着她。 此时拄着双拐,已经下楼了:“快给我看看,怎么不但没有胖,还瘦了呢?” 陈柔上下打量,问:“您的腿怎么样,还能恢复吗?” 翁二当家的被鸡哥打出脑震荡后,最近才刚刚恢复好,出来工作。 他说:“医生说了,咱们阿耶这把年纪了,能维持就不错了,完全好的概率不大。” 虽然董爷在蹬眼,但他还是说:“医生也说了,为了保护另一条腿的关节,他最好坐轮椅,可他非不愿意。” 陈柔让厨房给他炖了一份汤,只说是恢复骨头的,具体是什么汤她并不知道。 当然,董爷也不缺汤喝,只是礼节而已。 她把汤交给翁二当家的,搀起董爷进屋,说:“我公公才多大年龄啊,他两个关节都是好的,可他早早就坐上轮椅了,你猜为什么?” 董爷其实不大瞧得起聂荣,笑着说:“他不过码头扛包的出身,要不是脸长的俊,嘴巴漂亮,会说些深情的话,傍上了韩主席,他有什么呀?” 又说:“早年扛包损坏了关节嘛,他当然要早坐轮椅。” 陈柔说:“那是因为穷,但是他善于保养啊,现在还天天健身,您信不信等到回归的时候,您因为损伤了膝盖不得不坐轮椅,他能抛掉轮椅,健步如飞?” 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老去的,老太太们还好,老爷子们,从拐杖到轮椅,总是排斥又抗拒,不服老,可身体由不得他们做主,摔一下磕一下的,命就没了。 也是因此,长寿的老太太,总比老爷爷更多一些。 其实董爷一直以来,腿脚都比尔爷的要好很多,但这一回摔大伤元气,要尽早坐上轮椅,保护好另一条腿,到了将来,或者还能走几步。 他要再横着一颗心跟尔爷较劲,只怕两条腿都得废。 拿聂荣举例,激起他的好胜心,同时,也让他觉得坐轮椅不丢人,他也就愿意低头,坐轮椅了。 果然,董爷点头说:“阿柔说的很有道理,翁华,去吧,挑个舒服点的轮椅来。” 由陈柔搀着,一步三歇,进了屋子,董爷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笑着说:“我给你装好了房子的,在二楼,你容我歇一歇,咱俩一起上去看。” 他和尔爷一样,明知道她不会来住,但赛着帮她装房间。 陈柔点头,却又笑问:“对了董爷,狼虫虎豹回来之后,就没有跟您讲过什么?” 董爷点头说:“我派他们出门做事,非但一点忙都没给你帮上,反而个个捞了一大笔的偏财嘛,敢不跟我讲,我揭了他们的皮!” 跟保镖们一样,狼虫虎豹也捞了不少的金币。 如果怀有私心,他们就会把事情瞒下来,但是他们选择了告诉董爷,就证明那帮古惑仔坏是真坏,但是跟定了老大,忠诚,也是真的忠。 而要说起这件事,董爷就得展示一下自己的堂口目前的进步成果了。 他双手一摊,指屋子里,墙上贴着的帮规,笑着说:“最近虽然我病着,但是翁华的工作可没有落下,严查堂口所有人,给他们定纪律,上家法,不信你出去问一问,谁不说咱们义勇堂是文明之堂,仁义之堂。” 又不无得意的说:“这回,我可比隔壁那个老家伙表现更好吧?” 陈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很无奈。 因为自打上次居民们游行过,董爷就在约束他的队伍,让他们讲文明讲礼貌,确实搞得很不错,但他的吃亏点在于,凡事,总要慢尔爷一步。 人家都已经进化到唱红.歌了,他还在整队伍,就问,他怎么能赶得上人家尔爷? 第329章 笑死在天上 还要四五个年头才能回归,这俩老头儿,也还有得好斗呢。 但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尔爷那边红]歌唱的飞起,董爷肯定也要学。 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九龙上下,人人都唱红]歌? 俩老头之间的小争斗陈柔没心力管,也就装作不知道,先不管了。 她来是为了大事,而那件事如果能办得成,对于香江和大陆沿海的宏观发展都有着莫大的意义,毕竟上辈子,就在这几年中,股市动荡,社会治安混乱,大批的资金逃逸,物价飞速上涨,而要能让陈恪他们提前进来,是能遏制一部分局面的。 把大概情况跟董爷讲了一下,她说:“咱们现在这样,只要文斗不武斗就很好,但是大陆方面更乐于看到你们并肩携手,声援回归,该斗咱们还是要斗,但咱们私下斗,悄悄斗,窝里斗,对外,尤其是对大陆,咱们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 当面对大陆,九龙的社团就又是一个整体了。 而种花家人骨子里有个概念,就是关起门来哪怕你死我活,打开门得一致对外。 所以董爷几乎没有犹豫就吐口了:“你来敲时间,我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陈柔愣了一下,心说这老爷子怕不是还不知道,他手下那几员大将,已经跟忠义堂的人好的都快一条裤子了? 阿狼和阿豹在门外呢,应该是怕陈柔说出他们的秘密来,同时探头,并说:“阿耶,虽然我们和忠义堂的人誓不两立,但只要对咱家大小姐好的事,我们会做的。” 看他俩心虚的样子,陈柔明白了。 虽然他们把赚了外快的事告诉董爷了,但把他们跟忠义堂的人之间的那点小暧昧隐瞒了下来,估计也是怕董爷知道了心里不舒服,要给他们上家法吧。 难得糊涂嘛,这方面陈柔不会多说什么的,就只说:“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她要走,董爷心想站起来,可人站不起来。 身子向前,腿在拉胯,倒是差一点就要摔倒,还是陈柔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他声低:“我听说聂钊直到现在还没有给孩子验血?” 香江的医疗在目前是很先进的,不但可以做b超,而且可以验血,基本上只要8周左右,通过验血就能确定胎儿的性别,陈柔已然两个月的身孕,确实可以测了。 在有钱人家,及早确定胎儿的性别也是标配,但聂钊并没有提过,而且跟医生谈的是,孕期,尽量能不抽血就不抽血,能不做额外的产检就不做,怕辐射太多。 所以不是直到现在还没验,而是,他压根儿就没有打算验。 目前也知道,是单胎,只有一个小崽。 陈柔也不想提前知道胎儿的情况,反正衣服什么的可以备两套,生下来再说呗,男孩女孩她都能接受,健康就好,她也不喜欢董爷这种态度,因为一看他就是,想要个男孩子,也果然,董爷说:“毕竟头一胎,是个男孩子,就再好不过了。” 陈柔点头:“看来因为我是个女孩儿,您挺失望的,就又寄希望于我的肚子了?” 董爷江湖人称真小人,也不遮掩:“女孩能成你这样要吃很多苦的,我心疼你,也不想我董家的血脉再吃你一样的苦,男孩子就不用担心这些,吃苦是应该的。” 陈柔也没想刻意要个女孩子,或者说男孩子的。 她也不像聂钊,那么快就能代入父亲的角色,甚至,她怀疑自己会不会是个合格的妈妈,也不想聊太多关于孩子的问题,就只说:“记得做一些广告牌,而且要中英双语的,因为可能会来很多国际上的记者,咱们在语言方面,双向输出。” …… 另一边,既然汤送到,尔爷就知道,陈柔是先去了义勇堂。 可他心里非但没有不舒服,反而对于陈柔本身,有一种发自心底里的心疼。 因为不论男女,结了婚,就意味着要有下一代。 而既然董爷都知道陈柔怀孕的事了,狼虫虎豹和威猛雄壮近来还天天凑在一块儿,夜里悄悄一起玩儿,尔爷当然也会知道。 先给他汤,再去见董爷,陈柔还在孕反期呢,那一碗水,端的是真平。 而既陈柔来了,又眼看中午,当然就在他这儿吃饭了。 其实可以喊厨子来的,但陈柔嫌麻烦,出门也不远嘛,就跟尔爷一起来了有名的陈记肥肠面,一人要了一碗面,又要了一小份结子。 尔爷的聪明在于,既然是私下知道陈柔怀孕的消息,他明面上就不会说出来,也只谈正事:“虽然是董爷那边先开始拆迁的,但咱们这边推进的更快。” 陈柔刨一大口面,笑着说:“我听阿钊说有些包租公不愿意拆迁,都是您一户户上门去游说的,他托我感谢您,那么支持他的工作。” 尔爷笑着摆手,说:“开堂口就必须要操心,何况咱们是一家人呢?” 这肥肠店窄窄小小,但环境跟他家的肥肠一样干净,老板笑着说:“我们尔爷可是真正的大善人,有好些包租公拿到钱就投股市,他见了,必劝。” 这几年的股市,因为英资的运作,正处于一个疯狂的高位。 但是,那是英资为了吸走香江本地的资金而做出来的局,普通人看不明白,但像尔爷这样精明的人当然看得懂,他是真正的大善,所以他看有人入局,会劝。 可以说他除了生的儿子不咋地,是个真正的好老头。 而既然他都能让手下们唱红]歌,当然了,关于携手游行,示威一事,陈柔甚至不需要专门说服,他就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了。 现在只要聂钊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再从国际上运作一些记者过来,就可以正式开始搞游行,并让陈恪他们提前一步,进驻九龙了。 在聂家陈柔向来没什么胃口,但只要出来,吃聂钊看不上的各种路边摊,却总能胃口大开,吃的又香又甜,吃完饭,她也就该走了。 但尔爷送她出门,却又突然说起一件事情,他说:“阿柔,有个大陆来的客人,通过一个混娱乐圈的小子找到鸡哥,说是想请咱们堂口的人过境大陆,帮忙处理个人,价格开的很不错,而且也就一桩车祸而已,不需要搞死人,你觉得……” 于堂口来说,你花钱,我帮你消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万一被警察抓到了,有的是小年轻站出来顶缸,进去关几年,但只要找不到证据,抓不到,那笔钱就算干干净净的挣下了,它也是九龙道上这些年不成文的规矩。 陈柔知道,尔爷向来谋略比董爷更长远,这是动了心思,想着眼看回归,又正好大陆的堂口文化还没有发展起来,就跟聂钊似的,也想进军大陆。 但要知道,就上辈子,他们这帮人等到回归,都会被全体清算,何况这辈子? 陈柔笑着说:“如今的香江有给道上大佬封爵位的习惯,但大陆可没有,您要遵纪守法,以后就是香江最大的包租公,也是大陆政府的座上宾,但要敢把违法的手往大陆伸,阿耶……” 她这还是头一回很亲昵的喊他叫爷爷,尔爷心头一暖。 她接着说:“您一旦被抓,戴上手铐,义勇堂那边,能笑死在天上。” 他们本身就是社团出身,陈柔也不得不接受他们血腥的过往,但他们要还想再违法犯罪,陈柔都救不了他们。 尔爷一笑,说:“我听明对方的来意就拒绝掉了,但是义勇堂那边,就不好说了。” 其实董爷更加不会做那种事,但尔爷总是会很绿茶的,攻击对方一下。 陈柔只当没看穿他的小心思,却问:“那大陆来的客人,底细呢,您打听了吗?” 哪怕香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她和两位大佬间的恩怨情仇,至于她的血缘问题,整个香江也只有她知,聂钊知,就连宋援朝,堪称她的手足,都不知道。 大陆又有谁能知道? 但是九龙之大,有六百万人在这片小地方上生活,而目前大陆,首都所有的人口加起来,也才五百万,而九龙的大小,不及首都的十分之一。 但九龙之小,却又是,出了门大家都是熟人,而大陆的谁,胆子大到,敢跑到香江来雇凶做坏事,他要害的人呢,又会是谁? 尔爷当然调查过,他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谁说女子不如男,是个女孩子,姓秦,长得倒是很漂亮,早十年过港到香江,会是一代名伶。” 这个赞誉很高了。 陈柔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她的名字,怕不会叫……秦芊芊?” 第330章 咱们老年人有三戒,戒烟戒酒,戒欲 秦芊芊,聂荣老爷子所遭遇的,人淡如菊卖茶女。 可惜没有赶上好时候,因为她今年最少也有二十六七,已经过了进娱乐圈的年龄了,否则的话,早早到香江闯荡,凭她的美貌和机智,应该能成个大明星。 但可惜刚成年的时候,两地关系特别紧张,没可能过香江来。 而她外貌要在大陆,又不是主流人群所喜欢的那种。 太媚,也太小家子气了。 陈柔猜应该是秦芊芊,果不其然。 尔爷点头,又一笑:“江湖传闻,她有可能嫁进聂家,当时我以为只是空穴来风,但既然你都认识她,看来还真是无风不起浪。”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空穴来风,但凡捕风捉影的事,都必定有出处。 而秦芊芊能在几个月内,想要攻关聂荣未果后,又迅速进化到,从香江雇人过大陆,继而作奸犯科的程度,陈柔也得给她竖个大拇指。 她够强,她够厉害。 但是,会是一个什么人,让她不择手段到,要从香江雇人去做掉? 陈柔最先想到的依然是梁利生,因为他在工程施工方面的苛刻在香江都是有名的,但是在香江,他是地头蛇,九龙的大佬们都不敢招惹他。 可现在是在大陆,聂氏的整个工程体量达到了几十亿,有人想要工程他不给,他又根基浅,人生地不熟,又因为身体有病,美色也诱惑不到,被搞的可能就很大。 从尔爷这儿出来,陈柔当然第一时间给梁利生打电话,交流得到的情报,反跟踪嘛,让他好好观察一下,看秦芊芊目前又傍上哪个大佬了,那么,就是谁想做他了,当然了,还要叫他自己千万小心,现在的他,可真的不能倒下。 梁利生满口答应,但又转口,笑着说:“三太,来趟跑马地高尔夫球场吧,注意,别告诉老板,悄悄来,不然他又该说我了。” 梁利生近几天在香江,这个陈柔知道,因为了聂钊一回家,身上就有一股中]南海卷烟特有的焦油味,就是他抽的。 但是他近几天应该待在家里休息才对,怎么又跑到跑马地去了? 又去看他大哥了吧? 聂荣上辈子是救过他全家的命吧,他那么忠诚? …… 跑马地的高尔夫球场本就是属于聂氏的,又处于正常营业期,老板来敲几杆子很平常,陈柔一停车,也立刻有球童帮她泊车,并开接泊车直接将她送到目的地。 “大哥,咱们老年人有三戒,戒烟戒酒,戒欲,尤其是欲,那才叫养生!” 是梁利生,一手拄着球杆一手叼着烟,正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聂荣看他就跟看个大号智障似的:“所以你自己抽烟喝酒,却要劝我清心寡欲?” 梁利生一看手里的烟,说:“尤其是色,您又不是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聂荣也弃轮椅,在缓慢的走路,尝试挥杆:“我心似明月,天地可昭。” 又说:“我倒要劝你,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如今的我也是泥菩萨过江。” 梁利生说:“大哥,我倒觉得您对阿钊有偏见,他多好呀,原来我找中医,得天天挂号,现在他把医生直接请回家,我能随时号脉,您不也一样?” 聂荣正欲接茬,却听陈柔说:“那位李医生,就是帮梁叔您治痛风的?” 又说:“那您以后岂不是每周都得过港一趟才能做治疗?” 她坐的接驳车没声音,来了半天俩老头都没发现,此时才双双回头。 是的,聂钊从大陆挖过来的,正是一手用针灸和外敷,把梁利生个走不了路的瘸老头治疗到能打高尔夫的,聂钊把人抢到香江,说来对于梁利生不太利。 不过聂钊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 资本家的高薪,也得需要高强度的工作量才能完成。 所以聂钊给陈柔讲的是,女中医做六休一,有一天的休息,但其实她休息的那一天,就得回大陆,帮梁利生诊脉,调药方,她还有女徒弟的,平常帮梁利生做针灸,她一周回去看一趟,看治疗效果。 而且聂钊虽然对聂荣的态度堪称恶劣,但在发现女中医技术确实好之后,也吩咐了明叔,让一天一趟,到跑马地帮老爷子诊脉个,开调理身体的药物。 在梁利生看来,聂钊这样就很好了,毕竟他几个儿子都不成器,唯一好一点的梁思翰吧,还有艾滋,就不说结婚生孩子了,能活几年都还是个未知数。 聂荣偷香不成反被戳穿,还嫌弃儿子,梁利生当然觉得他不对。 但为人的习惯,他要回了香江,不见聂荣一面,他的心里总归不安生。 既陈柔来了,关于秦芊芊的事,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清楚,他就要当面聊一聊了。 他说:“我刚才想了很久,我直觉,秦芊芊要花高价对付谁,应该是个检察官。” 陈柔明白了:“郭家兄弟的案子目前在检察院?” 梁利生说:“郭家老大的爱人在拆迁办工作嘛,听说出事以后一直在四处帮忙活动关系,但你懂得,要主管案子的是个男性,就是另一套腐蚀案,可是主抓他们兄弟案子的,是个女检察官,而且是从首都直接调下来的,当然不好腐蚀。” 像郭家,在深市就算是地头蛇了。 而在上辈子,陈柔看过的卷宗里,就在这几年中,上面也知道随着大开发,贪腐和走私都特别严重,于是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下来,结果不是死就是伤,或者就是被腐蚀,总之,形势越来越艰难,到后来,甚至夸张到,上面派下来十几个人,一夜之间,一场大火给烧的干干净净,最后才有的异地审理。 而在各个行业中,女性都是很艰难的,所以女中医很稀有。 女检察官,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发现美色和贿赂难以收买的时候,就会直接出手,葬送掉她的职业生涯。 其实梁利生专门把陈柔叫到高尔夫球场,特意谈这件事,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不太好说,她在,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有很多话他就好说出口了。 所以一边侧瞄正在喝水休息的聂荣,他一边说:“不可否认,从我综合的,各方面的消息来看,那位秦芊芊小姐是个很有能力的女性,要不然,凤凰茶叶厂的前任厂长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跟她签一份卖厂合同,也直到现在两家还在扯皮,但是郭家专做豆腐渣工程,而她和郭家牵扯那么深,甚至能达到,她亲自出面雇凶,也要杀一个检察官的程度,我怀疑……她在首都,应该还有大佬撑腰。” 聂荣大概是聋掉了吧,反正默不吭声。 但就算他是真聋掉了,该说的还是得说。 陈柔还学着聂钊的样子得玩一把绿茶,所以她笑着说:“还好秦小姐来香江,我们不算太得罪她,否则的话,大陆可不像香江,是只认钱的地方,反而,权力的力量更大,那我们在大陆的生意,怕是会变得很难做,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聂荣知道儿媳妇是在敲打自己,当然不愿意听,拄着拐杖起身走远了。 偏梁利生不但是个忠臣,而且是个口无遮拦的忠臣。 他非但不给聂荣面子下台阶,反而追上去,泣血忠言:“大哥,我知道您是个要面子的人,这把年纪了,就为不上报纸遭人笑话,也不可能乱来,但是秦小姐那种人,不仅仅是不能乱来,咱们沾都不能沾,因为一不小心,得罪的人,可是能影响咱们大陆砸进去的几十个亿,以及规划中的几百亿的,所以……” 聂荣听不下去了,伸两根手指:“我只见过那个女孩子两次!” 又摊手问:“你们还想我怎样,要不从明天起我剃度,我去死,去出家算了?” 第331章 如果他真的是个军人,那也蛮有意思 其实聂荣真要出家才好呢。 陈柔也免得随时担心,自己要多一个同龄人的新婆婆。 但他把自己保养那么好,才不舍得出家,更不舍得死呢。 不过经此一事,首先,聂钊应该不会再让他出现在公众场合了,再,以后万一有女人登门,他应该也不会再有十八少女爱上我的错觉了,也就不会乱惹事了。 他自己应该也挺后怕的,也没心思再打高乐夫了。 他还不知道儿媳妇怀孕的事,遂也没多说什么。 直到临走才想到办法为自己挽尊,对陈柔说:“阿柔,大陆跟咱们香江国情不同,人情世故也不同,香江多有钱人,但大陆多的是大官,多大的都有,你记得叮嘱聂钊,去了大陆,尽量谦虚,低调做人,尤其不要得罪当官的。” 梁利生绝对是故意的,补茬说:“还有当官的情妇们,切不可随意招惹。” 他这不是摆明了说,聂荣差点招惹了个大官的情妇? 事情确实如此。 秦芊芊应该也是在几方走钢丝,来香江找聂荣,也只是看一看,有没有嫁进豪门做当家太太的可能,但发现没可能,她就撤了。 而她在大陆的金主,也肯定够有能量,足够为难聂家。 那女孩只是在为自己的人生寻找各种契机,以达到利益最大化,她也没有错。 可要聂荣真的入套,金主暗中吃醋,聂氏,就要暗中吃亏。 聂荣心里明白的跟什么似的,但他死鸭子嘴硬,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 把老爷子送回养马地,再把车扔给司机,梁利生专门上了陈柔的车,就得跟她聊一些大陆的事。 就好比一个地方,你要去旅游,眼看着山清水秀,当然只觉得美,但要生活其中,你才能切实感受到蟑螂和蚊子,亦或者别的小虫子的叮咬。 水至清则无鱼,梁利生很喜欢大陆,但毕竟他是外来者,各方面也有很多事情是他所疲于应付,或者说搞不定的。 就好比郭家,现代社会不讲究株连,再说了,郭家兄弟犯的案子是贩毒,而并非经济犯罪,再加上郭扶正他爸不但了解从香江请了名律师,而且了解大陆的各种潜规则,所以从一开始就尽可能的避免了证据琏的产生。 大家心里都清亮,他们兄弟绝对贪污了巨款,但检察院查来查去,却怎么都查不到证据,这是其一,其二是,郭扶正的大伯母叫王建琴,负责动迁工作。 其实整件事情跟梁利生没关系,可他也是码头混起来的生意人,天然的会怜悯普通人,而那位王建琴女士,总是以登账不及时,账没有算清楚啦,再或者办公室停电了以类的,匪夷所思的理由强行押着动迁款不往下发,拖三五个月是常态,就梁利生所知道的,甚至还有拖了两三年都不给人往下发的。 可是深市的房价已经在涨了。 及时拿到拆迁款,他们就能及时再买到房子。 要拿不到,以现在大陆的经济增速,那些人很可能会像九龙大把住劏房的人一样,这辈子都再也买不起一套房,梁利生一个外人都看不过眼了。 因为陈柔怀孕了嘛,他不敢在车上抽烟,就不停的挠头发:“跟香江,尤其是岛上的刁民们比起来,深市市民是真好,就是太善良。” 陈柔笑着说:“所以您去了深市,就总不愿意回来?” 梁利生再挠头:“三太,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及时提醒我,我回去后跟老薛讲一声,咱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我让老薛盯着点那位女检察官吧。” 他说的老薛,就是武装部的薛部长,那也是宋援朝的战友。 武装部工作清闲,而且薛部长一看就是个很正直的人。 武装部和检察院又在同一条街上办公。 有那么一个人暗中盯着,对于那位女检察官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已经到家门口了,而本来梁利生的烫发是铁板一块,但因为他不停的挠,现在分叉成了好几股子,搞的跟《龙珠》里的孙悟空一样,叫陈柔忍不住想笑。 不过也是直到今天,陈柔才突然意识到,改变原本的事件走向,不让梁利生这位老爷子早早死去的意义有多大。 香江遍地阔老,大把有钱人,而在那所有的人里头,就只有梁老头具有天然的侠义心和救世心,也只有他在看到老百姓拿不到拆迁款的时候心里会难过,会在发现自己有可能改变那件事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梅潞不但要聂臻死,还要聂耀做他的干儿子。 他对于聂耀的疼爱,可比聂荣那个亲爹更有用。 陈柔以手比电话,笑着说:“您先盯着,有什么搞不定的事,给我打电话就好,紧急事件,只要两个小时,我必到深市。” 梁利生开车门下车,走路一瘸一拐,但也风风火火:“知道啦,三太小心脚下!” 又低声说:“不愧大陆鬼,只要是大陆的事,哼,她样样上心!” 他这趟回来得多待几天,因为他要帮聂耀转户籍。 正所谓一石惊起千层浪,聂耀自己当然不喜欢出名,转籍的事,也希望悄悄办。 但聂钊当然不可能让那么一件轰动性的事情悄悄发生的。 所以从这天开始,关于聂耀的,‘身边人’或者‘目击者’的转述报道就一篇篇的登上报纸了,有‘身边人’透露,他因为母亲梅潞的病逝而大受刺激,于是前往世界各地旅游散心,并且后来去了大陆。 还有大陆的‘身边人’透露,自从聂耀到大陆以后,心情好了不少,而且据他本人透露,其实他对于商业并不感兴趣,也在大陆已经找到了新的兴趣爱好。 他具体在做什么工作,媒体当然不敢透露,甚至他人在哪里,媒体不会详说。 甚至于,就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有媒体采访的时候,聂氏上下一致封口,避而不谈。 但是就不说聂嘉峪兄妹几个了,整个香江,哪怕跟聂家的关系堪称铁的,养和的吴院长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的眼镜都从鼻梁上掉下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豪门争权,聂钊把二哥给干掉了,结果他不但活着,还在大陆? 而对于香江人来说,放弃户籍加入大陆籍,就好比1920年净身当太监,1949加入国军,属于大家怎么看,都觉得是赔本的买卖。 就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尔爷和董爷联名,发起了针对香江警方在治安方面不作为的游行,可他们又不愿意让权香江警方,而是希望在九龙那个战略缓冲区,针对于目前大陆籍的犯罪分子,可以引进大陆的警察,来协同维护治安。 社团呢,天天讲文明讲礼貌也就算了,他们这是先一步投降了吗? 且不说外界各种舆论的纷扰,聂家兄弟对于聂耀要入籍一事是最觉得匪夷所思的。 当然了,眼见为实,若非亲眼所见,他们也不敢相信。 聂嘉峻甚至阴谋论到,这天专门趁着聂钊不在,陈柔又上山练习弓箭的功夫,也装模作样的拿着弓,就问陈柔:“你说有没有可能,在大陆的,只是个替身。” 陈柔明白他的意思:“你觉得是你小叔找了个替身,并把你二叔的事情给了结了?” 她用的是战术弩,就她的臂力,现在也才慢慢能拉得开。 聂嘉峻那只进过健身房的小身板儿,就不说拉弓了,扛都扛不起弓来。 他说:“我最了解我二叔了,知道为什么咱们家没有大陆佣人吗,就是因为他。” 聂家确实没有大陆来的佣人,聂耀的保姆都是来自菲律宾的,他原来也确实反感大陆,也是因为这个,他入籍的决定,就连陈柔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现在已经是七月末,蔡小姐马上要来,他们也即将上大陆,一切,等聂嘉峻兄弟到了大陆自然会揭晓,陈柔就笑着说:“那你到时候可好好看看,看仔细一点,要真的是替身,回来跟你小叔算账。” 聂嘉峻点头,但又说:“可如果他真的是个军人,那也蛮有意思。” 陈柔笑问:“为什么?” 聂嘉峻说:“你知道的,我们香江人最多当阿sir,还是二等阿sir,深水埗的驻兵有黑人,也有白人,甚至还有大把阿三,但就是没有港民,因为我们是,二等公民。” 又说:“我从小就爱看好莱坞的战争片,虽然不是米国大兵,但有一个种花大兵的叔叔,那感觉吧,也蛮不错的……细娘,我这弓是坏的。” 陈柔刚刚开弓,一枚钢矢稳稳扎在靶盘上,她于是把自己的弓换给了聂嘉峻,换了他的过来,单手抬起,架上肩膀,拉弓。 聂嘉峻一看,有点绝望的:“细娘,我今年20岁,我是男大学生诶。” 又问:“为什么你的臂力那么强,我却不行?” 二十岁的男大学生,论体能甚至不如一个孕妇,说来也是真丢脸。 第332章 胎动了! 对了,马上就要出发,上大陆了。 聂嘉峻还有一件事情:“听说我们要上大陆,郭扶正打了好几次电话,说想要招待我们,但我看过大陆的新闻,他的伯伯是个罪犯,所以我拒绝了。” 说起这个,陈柔就得感叹一句,在如今当官是真好。 犯了罪,哪怕自己坐牢了,亲人依然可以在外面逍遥法外。 就好比郭扶正和他老爸郭小白,凭借大陆的亲人赚的盆满钵满,又善于交际,现在摇身一变,倒是在香江混入富人圈层了。 不过一把拉开弓,又是一枚钢矢正中靶心,陈柔唇噙冷笑,只要那位女检察官不出意外,查出郭家兄弟的经济问题,郭扶正的好日子,大概也就该到头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聂涵摔的还是小腿,虽然养的差不多了,但医生还是建议她要尽可能的静养,不过哪怕聂钊都建议她别去,但聂涵坚持坐轮椅都要上大陆。 谁敢想,宋援朝跟她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离开了。 而且已经整整两个月了! 在这两个月里,他应该已经完成了订婚,结婚一类的人生大事吧? 聂涵估计应该差不多,说不定他的太太小崽崽都怀上了,她专门跑去找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人家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有打。 要有自尊心一点,聂涵就应该甩甩头发,下一个更乖。 但她心里是那样想的,可是她做不到呀。 因为没有人支持她嘛,她自己做攻略,因为听宋援朝自己提过,他的老家是在一个叫豫杭的地方,就准备去那儿看一看。 但她从地图上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一个叫豫杭的地方,看陈柔回家,就跟着进了卧室,并耐心等到陈柔出来,这才说:“细娘,宋仔大概一直在跟我们撒谎。” 陈柔听她讲了个大概,也挺迷的,因为宋援朝不可能说他家具体的地址,但他一直说自己是中原人,也就是河南,而河南简称豫,那他就是豫人。 但杭是杭州,而且他一口老蒋式的口音,动不动要骂一句娘希匹,那就应该生活在浙江一带才对,但河南和浙江又不搭界,他家具体又会是哪儿? 不过不论浙江还是河南,这一趟他们都不会去。 而且宋援朝迟迟不回来,是因为他最终被留到了特警队,作为新成立的部门,他又是驻外人员,得要接受一些全面的培训,才能重新上岗。 但陈柔又不方便跟聂涵讲,就只好依然说:“他跟你小叔讲过,早晚还会回来的,等到时候再问吧,你又何必着急,大陆那么大,你也找不到他老家的。” 聂涵正在恋爱脑的上头期,笑着说:“万一我去了,恰好碰到他了呢?” 抿了抿唇又说:“他应该已经结婚了,说不定我们还能碰到他太太呢,咱们正好看一看,他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太太,漂亮不漂亮。”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于万万人种,去碰一个可能性,这可真是,要非骨灰级的恋爱脑,幻想不到那么浪漫又虐心的事。 不过陈柔也不知道宋援朝这趟回家会不会结婚,又会不会像陈恪,王宝刀他们一样,回家种个崽,过几年再回去,咦,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她也只能说:“他早晚会回来的,等他来了你问他不就好了?” 无疑,陈柔是个很好的长辈,跟着她,不论是谁,都会有满满的安全感。 但她可不是知心大姐那一类的女性,会在情感上关怀和劝导人,聂涵虽然有几个好朋友,也跟大家悄悄聊过她家的小保镖,可所有人都劝她死心。 所谓有情饮水饱,那都是作家们编来骗人的。 一个大小姐,不说嫁给同样豪门出身的阔少,嫁穷小子,太不现实了。 聂涵觉得细娘大概也是听了小叔的话在搪塞自己,非但没有被宽到心吧,还很难过,但正欲再缠着陈柔,身后一声咳,旋即是她小叔在讲话:“今天感觉怎么样?” 已经四个月了,陈柔的小腹也微微的隆起了。 还没有到孕晚期嘛,她也没觉得不适,反而觉得很奇妙。 压了下睡衣,她先说:“我的肚皮好像鼓了不少呢。” 见聂涵抿唇,低着头,也觉得她可怜的,就当面帮她问聂钊:“宋仔人呢,他回家探亲,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聂涵也算狗仗人势,今天要不吐不快:“小叔,你该不会,不要宋仔了吧?” 家里总共就俩女性,整天不是宋仔长就是宋仔短的。 要再生个女宝,也天天喊干爹,聂钊怕自己到时候要心梗。 也不是他不想宋援朝回来,因为不论毛子哥还是sam几个,在于亨那个老家伙阴魂不散的盯着,他太太又要生产的情况下,都不及宋援朝更可靠。 可是他家里老人去世是一,再,新单位的入职还需要一个考核期,培训期,聂老板也一直在催老首长,甚至还挽拒掉了,老首长所推荐的,一个叫马阳的,据说是跟着陈柔和宋援朝一起抓捕过鬼头昌,立过头功的小伙子,他都没要。 他下班回家,也不想聊这些烦人的事,就说:“阿涵,回房去写作业。” 聂涵说:“拜托,我刚刚拿到本科毕业证喔。” 人家毕业了,已经不需要写作业了。 但聂钊当然有打发她的办法,又说:“那就去整理我的公文包,把我带回来的公文先看一遍,有能作主的,你自己把字签了。” 这下聂涵不得不走了,毕竟嘉峪和嘉峻可没有代小叔签字的权力。 她出门了,陈柔也顺势侧躺到了沙发上,说:“你可以对阿涵他们稍微耐心点的。” 聂钊说:“可他们出去工作,99%的老板都比我更苛刻。” 他近来竟然还会说调皮话了,又说:“也有好老板,平易近人,但那种老板基本都不赚钱,稍有不慎赔钱跑路,他们连薪水都拿不到。” 好老板没好脸色,有好脸色的不给发工资,聂老板倒是挺理解牛马们的人生。 不过突然,他一把抓上陈柔的手,语颤:“阿柔!” 因为他突然间脸色就变了,手是冰冷的,唇周都是青紫的,陈柔下意识问:“你心梗啦,还是脑梗?” 见他目光愈发呆滞,又摸他的背:“有人开枪射你?” 他用脑多,虽然年轻,但很可能会脑梗或者心梗,再就是,窗户是开着的,而新型的枪支如果加了消音器,距离又足够远的话,人中枪除非倒地,否则没有声音。 陈柔想了无数种可能,都以为自己的首富老公要gameover,她要喜提阔太+寡妇的美妙人生了,结果聂钊磕巴半晌,说:“胎动了!” 双手虚环着太太的腹部,他一脸惊喜:“baby刚才,踢你了。” 第333章 她给了他勇气,也抹消了他的罪恶感 据医生说,小崽崽自从有了胎心,心脏就一直在怦怦跳,到3个月的时候,就会伸着小手小脚丫碰碰子宫壁玩儿了,大概四个月的时候,就能从外表看出来。 但陈柔还没有感觉,聂钊怎么能感觉得到,他甚至没有摸她的肚皮呀。 不过就在她安静下来的刹那,她也清晰感觉到了。 那种感觉特别奇妙,因为是从腹中向外的,有个什么东西弹了一下。 她的肚皮并不算太鼓,但是肉眼可见,左下角的位置拱了拱。 据说因为荷尔蒙的关系,孕妈妈会因为胎动而爱上腹中的小家伙,陈柔也在尽量感受那种会去爱人的感觉,但除了觉得神奇,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当然,她从小是孤儿嘛,没有被人爱过。 但聂钊不一样,虽然他妈有病,可是在他小时候,因为韩玉珠缠绵病榻,给了他很多陪伴,那让他天然的,有去爱人的能力,他抬起头,伸了四根手指:“大概四个小时后,baby还会动的,到时候我们一起看。” 陈柔也翻过育儿书籍,但只翻了个大概。 聂钊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四个月的崽崽会胎动,能见证小家伙第一次踹到妈妈肚皮的样子,还知道隔四个小时,小家伙就会再动一下。 怕她关凉,拉下衣服,他说:“我得下楼办会儿公,半个小时后吧,一起吃饭。” 陈柔也正好需要睡一觉,但说:“你也可以休息一下的,没必要那么拼吧。” 聂老板拿件家居常服出门,笑着说:“baby马上出生,要赚奶粉钱啊。” 他要买不起奶粉,全香江的小宝宝都要饿了。 不过聂钊身上,陈柔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传统套路中,男人说应酬多,忙,没有时间回家陪妻子,统统都是骗人的鬼话。 因为聂钊哪怕再忙,在她孕期,他十点前都能准时回家,她也没见财报上他少赚了钱,反而,聂氏今年上半年的营收,已经赶得上去年十个月的了。 今天是两人头一回见证小家伙终于学会了胎动。 而他胆子虽小,但色心不小的爹在四个小时后准时等胎动,看完之后心满意足,但是也就此,萌生了一些邪恶的,不能让宝宝知道的想法。 他的表达方式也有点搞笑,他说:“我昨晚做梦了。” 陈柔现在觉多,想睡觉了,但也顺着问:“什么梦,噩梦?” 聂钊坦言:“不是,春梦!” 毕竟已经结婚很久了,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但他有点担心:“baby,应该不会有事吧?” 太太一脸严肃的盯着他,搞的聂钊有点心虚,也有点紧张:“要不还是算了吧。” 但是,她突然就笑了,声音小小的:“我昨晚也做过。” 聂钊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呼吸渐粗。 突然抓起太太的手,摁到了他身体的某个位置,忐忑的看着她。 他们都是第一次经历婚姻,也都还在探索中,甚至于,虽然聂钊学了很多,他也没有把握一定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爸爸,因为他也有七情六欲,还自私,胆小。 只是他懂得自省,也会尝试,努力去做得更好而已。 而在经历拥有孩子这项考验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不敢想那种事。 觉得想了都是罪恶,但因为陈柔的一笑,就好比是一起作恶。 她给了他勇气,也抹消了他的罪恶感。 过了好久,他缓缓躺到床上,并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妻子翻身,坐上去。 …… 足足三个月了,虽然提心吊胆,时间也不长,但是感觉很不错。 不过陈柔直觉不太对,因为聂钊其人有两个显著优点,贪财怕死,而且他的好胜心特别强,一门心思要生一个天才宝宝,几个月来心思都放在那件事上。 突然做春梦,应该是有诱因的。 毕竟香江是花花世界,聂钊这种男的要想做点什么可太轻松容易,现在宋援朝又不在,他即便真的做了什么,整个聂氏,所有人都会瞒着她的。 但她很好奇,聂钊会怎么讲,当然,她哪怕不开口,眼神就是在问了。 聂钊倒也坦白,坦言说:“昨天,我见过一个女孩子。” 看来是艳遇无疑了。 陈柔能理解,毕竟她上辈子,三十多的时候,还多的是小男生各种吸引她注意力呢,但她思索了一下,说:“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 聂钊好半晌都没说话,看来陈柔是猜对了。 但在没有怀孕前,她也曾经短暂的,就关于婚姻和忠诚而迷茫过,毕竟香江不是大陆,在她看来,香江的婚姻,总要比大陆那种人情社会的更加脆弱。 但此刻她却很平静,一则聂钊是坦白,坦白从宽。 再则,好像怀孕真的改变了她,她将拥有一个小宝宝,而在她想来,带着小宝宝回大陆,跟陈恪,李霞一起生活,反而比在香江自在,也更舒畅。 要别的男人,太太那样接话,就该察觉她的不满,说一些当然是你最漂亮,我最爱你一类的话了,但是聂钊并没有,只说:“我原来觉得于亨不足为惧,但现在我有点怕了,还有……好像真的有人信,你是无线艺人班速成的。” 陈柔反问:“这话怎么说。” …… 是这样,聂钊素了其实总共不过三个月,但陈柔所不知道的是,在香江,如果一个有钱人结婚了,并且太太怀孕了,那么基本标配的,各种各样的艳遇也就来了。 毕竟这个阶段的男人最空虚,也最容易被攻略。 聂钊当然也会遭遇那样的陷阱。 所以就在昨天,包船王有一些业务上的事情专门到他办公室。 但是他带的是今年新晋的港姐,而且是中性打扮,用的香水是男式古龙水,翘腿坐在那儿,一副雌雄莫辩的模样,一看就是船王吃透了他的性格,专门照着陈柔的样子,找了个差不多的女孩子来。 而且船王特地介绍,说港姐跟陈柔一样,在无线艺人班特训了五个月,骑马打拳射击开枪,现在样样都会,而且马上就要拍一部功夫片,要争做功夫女皇。 港姐是英姿利落的短发,穿着皮夹克,行动确实蛮帅气。 聂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平心而论,他虽然特别讨厌聂荣,但一步步的,也在理解聂荣。 这是个金钱社会,人人都想拥有钱,也人人都想从别人的手里夺走钱,人们对于金钱的渴望有多大,赚钱时所能发挥的专长就有多大。 所以船王为了多赚他一点,会专门摸到他的喜好,那位港姐要为她的武打片拉投资,也会默认那种潜规则,而他面对的,是茶叶小姐和聂荣一样的局。 但不一样的是,大概是因为聂钊还年轻,没有老糊涂,脑子没有坏掉,所以他当时就想到了,船王跟于亨的关系很不一般,曾经也有利益牵扯,而那个女孩,也不过是绕了几道弯的,阔佬和阴谋家牌桌上的棋子。 他又不是圣人,都三个月没开过荤了,宅戒之前还是那样大鱼大肉过,当然会有邪念,当然也会做春梦,不过那个春梦其实也让他很害怕。 不过因为他对陈柔,不像聂荣在韩玉珠面前一样,自卑,但又要强撑自傲,他从一开始就是她救的,一直以来也居在低位,有什么就会说什么。 所以聂老板闭上眼睛,颤声说:“阿柔,我当时有点害怕,我怕将来等我老了,糊涂了,会变成像聂荣那样糊涂,愚昧,却又盲目自信,沾沾自喜的人。” 色字头上一把刀,所有不正当的色,都不但需要付出金钱,还要付出名誉,以及,被太多太多的人耻笑,就像梁利生耻笑聂荣那样。 聂钊还年轻,头脑是清醒的,所以在看到那个女孩时,心里只会想到四个字,东施效颦,在船王出去上厕所,那女孩翘着二郎腿,以他太太为话题引申,说自己是陈柔的师妹,很能打时,他就知道对方是在投他所好,当然了,也会马上交待安秘书,以后那港姐的拜访一律拒绝。 他还很生气,觉得对方简直是个学人精,学他太太。 但学吧,又学不像,他的愤怒,就跟尔爷发现董爷带着他的马仔们也开始红]歌了的时候一样愤怒,但他不敢保证自己老了以后脑子也能像现在一样清醒。 是啊,他喜欢他太太穿着夹克,帅气凌厉的样子。 可是他会老,他太太也会,将来如果有那样的女孩子出现在他面前呢,就像聂荣看到一个既有韩玉珠的外貌,又有梅潞的温柔时的女孩一样,他会怎么样? 他毕竟还年轻,还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但他是真的怕,怕到了将来的某一天,他会成为全香江人嘴里的笑柄。 侧首看太太,他说:“据说屠龙者终成恶龙,我想做那个例外,但我还是很怕。” 其实首富一切的惆怅,在陈柔看来都有点无病呻吟。 而且离老还有几十年呢,他何必想那么多。 但聂钊沉思片刻,手轻轻搭上妻子的腹部,说:“所以人必须生个baby的。” 默了片刻,又说:“也许我会老去,会糊涂昏昧,但只要我教育好baby,将来的他就会像现在的我对聂荣一样,接走我的工作,并敲醒我。” 陈柔突然觉得好笑,抚摸腹部,她问:“如果baby把你逐出家门,甚至软禁了呢?” 还真有这种可能,毕竟历史都是在轮回前进的,何况人。 聂荣屈居在跑马地,就天天在骂呢,说早晚,聂钊这个逆子会遭报应的,也许他将来,也会被孩子逐出家门呢? 但聂钊当然不认为他对待他爹的方式是错误的,而且至少在如今的他看来,孩子会那样做才是对的。 所以他说:“那意味着baby比我更优秀,不是吗?” 第334章 他太太,是真的不在乎! 是人都会变老,也都会变成老糊涂。 会变成哪怕自己已风烛残年,尿都管不住,还相信有年轻靓丽的女孩会喜欢自己的蠢样,而在香江这样刻薄的地方,将会成为媒体的话柄和笑料。 人们碍于面子,当面不会说什么,但背后,会戳断脊梁骨。 聂钊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他爸了,以君子自居,却总是干一些下三滥的勾当。 但他也好怕,怕自己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也会变成他那样的人。 至少现在,他认为有个像自己一样的儿子,会是一件好事。 当然,也不愧能于绝境中杀出,更不愧他在将来,能做到首富的位置。 他确实看的比别人更远,对自己,也比别人更狠。 陈柔也直到今天,才明白他对几个侄子的心态。 他是他们的亲人,也希望他们好,但更希望他们能受点挫折,且学会跟他对抗。 毕竟如果谁能从他手里夺走聂氏,那么,他就有能力,能经营得好。 但于陈柔当然不一样,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语带忐忑,聂钊小声说:“跟那个女孩子无关,我也只是在回家后……你懂得嘛,生理反应。” 都素了三个月了,他还那么年轻,有生理反应也正常。 但好半天等不到太太说话,聂老板心想,太太是不是要盘问自己,愈发忐忑了。 刚刚才折腾过一回,也不知道对于孩子有没有影响,而如果她生气了呢,对宝宝会不会有更大的影响,但等了半天,他小心翼翼去试,好吧,人家已经睡着了。 聂钊翻身仰躺,又有点失落,因为他太太,是真的不在乎! …… 其实蔡小姐到香江三天后,陈柔才要见她第一面。 以及,第一天是聂嘉峪和聂嘉峻俩兄弟去接待她,而虽然是同年龄人,聂家兄弟也长得蛮帅气的,在外面也彬彬有礼,都算好孩子,但是蔡小姐却跟她哥哥说,觉得那两个男孩子太拘谨,不好玩,于是韦德跟老板建议,就换成聂涵了。 第二天就是聂涵带着ram,并另两个保镖一起招待蔡小姐,在香江各处游玩。 因为蔡小姐对于东方,最感兴趣的是武术,所以她们专门逛了几家影视公司的影棚,还去了几家旧时武馆的旧址。 但当天晚上回家,聂涵就在念叨,说自己有点受不了。 当然了,她是大小姐,平常出门,见到的人,也总是人好的一面。 但是时也,势也,新兴的电子行业需要人才,偏偏蔡小姐的哥哥就是个很优秀的人才,虽然来了也是牛马,但得先把人挖过来才行嘛,就要聂涵去吃苦。 不过那个苦头于聂涵来说,实在有点太大。 大到,她都忘了宋援朝了。 前天晚上她回来就在念叨,说那位蔡小姐觉得香江并不好玩。 昨天晚上更是失望,因为听蔡小姐的语气,她并不想去大陆,反而想改道去东京玩。 就她所知,东京是亚洲第一大都市嘛,应该会比大陆更加好玩一点。 聂涵虽说从小到大也算平易近人,但也没有哄过任何人。 可因为是小叔交待的工作嘛,就必须得硬着头皮哄那位蔡小姐。 但对方不想去大陆了,就搞得她很头疼,因为他们兄妹几个的签证已经办好了,他们兄妹过境,还准备去看聂耀呢,好久没见二叔了,他们要去见二叔。 蔡小姐的签证也办好了,甚至,安秘书提前过去,也在那边等人,她能说不去就不去? 聂涵挺愁的吧,俩弟弟也帮不上啥忙,她就来找陈柔。 目前韦德给的消息,只知道蔡小姐对于东方的功夫文化比较感兴趣。 而陈柔又恰好懂功夫,应该会有些聊头。 蔡小姐就住在聂氏的酒店里。 而甫一见面,陈柔立刻就明白,聂涵为什么会觉得蔡小姐让她头痛了。 蔡小姐的外貌就是那种去了国外的人们生的二代孩子的标准长相,单眼皮的丹凤眼,小麦色的皮肤,还有特地加深色号的粉底,以及,现在国外很流行的雀斑妆。 大概也二十出头的年龄,应该经常健身,腿部的肌肉线条很明显,但是小腹又很平坦,属于聂涵看了就羡慕的那种。 大概是因为在西方长大,她不太懂东方式的含蓄,又正好聂涵说过她细娘怀孕,自己马上要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事,所以甫一见面,蔡小姐就说:“聂太太,听说你怀孕了,那你应该知道吧,你会变胖,还会长妊娠纹喔。” 陈柔说:“据说是,但我也是第一次,所以还在实践中。” 蔡小姐很自信:“肯定会的,而且你还会溢奶,掉头发,变胖,变得很丑。” 聂涵怕陈柔听了心情不好,忙说:“不会啦,医生会好好照顾她,帮助她恢复的。” 跟人聊天,当然是要找对方感兴趣的话题,陈柔上下打量,并赶在蔡小姐说话之前说:“但我想,蔡小姐认为的,最佳的恢复方式应该是健身。” 关于健身,是聂涵不感兴趣的话题。 她是一枚咸鱼,宁可饿瘦自己,也不愿意健身减肥。 但蔡小姐属于比较喜欢健身的那种,恰好陈柔的性格反而跟她更投契,她就说:“在西方,女性关于产后恢复,最好的就是健身了。” 聂涵就说嘛,细娘出马,就必定能搞定。 陈柔笑着说:“但是我觉得,如果你不是专职做健美的话,西方式的健身风格和体操,并不适合我们东方人,就比如说,我也经常健身,但是你看我的手臂和小腿肚,并没有太夸张,甚至病态的增大,就是因为,我用的,是更适合我们东方人的健身方式。” 蔡小姐打断了陈柔,抬起手臂说:“不会喔,只要健身,就必然会有块壮肌肉,而且在西方,这种块壮肌肉是性感和力量的象征。” 她有两个大鸡腿一样的小腿肚和胳膊膀,虎背熊腰的。 可能在西方这种身材会让男性觉得性感。 但在东方,大多数女性自己其实都不喜欢那样的身材,就……很病态。 聂涵帮细娘备注:“我细娘一次可以放翻三个壮汉,而且她每天都健身。” 蔡小姐有点狐疑,但也算有涵养,就又问:“聂太平常喜欢什么器械呢?” 陈柔笑了笑,说:“你要问我喜欢什么,当然是咱们最传统的运动,武术,就比如咏春,再或者八卦掌,太极拳,少林拳,意形拳,等等。” 蔡小姐依然两眼狐疑,但还没来得及问,聂涵说:“我细娘可是女版李小龙。” 蔡小姐转而兴奋,但依然狐疑:“所以聂太您,真的会功夫?” 陈柔笑着点头:“各家都略懂一点。” 但蔡小姐又说:“可是我爹地告诉我,一场革命毁掉了大陆的一切,包括功夫。” …… 聂钊跟聂涵讲过,说让她了解一些功夫方面的知识。 还说带蔡小姐去大陆的话,可以多去各种功夫的发源地走一走,聂涵虽然听了,但是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做得关于去大陆旅游的计划其实也只有她自己,而且是去找宋援朝,蔡小姐,她还是准备交给聂嘉峪和聂嘉峻的。 但在此刻聂涵突然恍悟,其实小叔早就提过点她的。 蔡小姐爱健身,又对功夫感兴趣,那么这趟去大陆,能诱惑到她的,就只有一样,功夫之旅。 想到这儿,她脱口而出:“要不然,蔡小姐,我们一起去看看呢,看看古老的种花功夫,它到底还在不在。” 聂涵可是大小姐,只要吩咐一声,聂氏的职员就会去做事。 而无线艺人培训班的功夫师父都是大陆来的,那就证明,大陆依然有功夫师父。 这一趟,就当是陪蔡小姐一起去见证,大陆的功夫,到底毁没毁吧。 第335章 法律允许的范围内,黑吃黑 喜欢健身的蔡小姐果然因为功夫而对大陆产生了兴趣。 但因为陈柔的肌肉远不如她,对于陈柔是否有功夫这件事,她依然抱有怀疑。 不过因为有共同的爱好,吃饭的时候,蔡小姐就跟陈柔聊起了自己父母当年的经历,当然了,站在大陆一方的角度,应该说不算光彩。 因为她的父母都是在学术方面比较有造诣的人,是在五几年,香江和大陆还互通的时候,申请了学术交流,并带着大陆政府给予的学术补贴到的香江。 然后他们便卖掉也带过来的家底儿,并用那笔补贴做机票,就去了米国。 站在蔡小姐父母的立场上,那是他们人生最英明的决策,也为了博得一种社会同情,就故意夸大了某些事情。 就比如,蔡小姐说自己的父母是地主,曾经被迫害过,也就是有名的‘斗地主’。 但陈柔随口一问他们离开的年代,就知道她的父母在撒谎,毕竟自己国家的近代史,陈柔比任何人都了解,蔡小姐父母走的那会儿,还没有斗地主呢。 而且他们夫妻赴香江的时候,货币还没有改革。 要陈柔记得不错,人们的最高工资也顶多几十块,但蔡父蔡母拥有几千块的补贴,折换成港币,刚好够买三张前往大洋彼岸的机票,所以那是一笔价值不菲的巨款。 并非所有的父母都会把自己的人生经历公平而客观的讲给孩子们听,还喜欢夸大和渲染苦难,以搏得孩子们的同情,蔡小姐就是被那种方式教育过的女孩子。 她绘声绘色的讲:“我的妈咪,她曾经被那些邪恶的人用长满倒刺的藤条抽打到遍体鳞伤,伤痕累累,但她顽强的挺了过来,并带着我哥哥逃了出去。” 未知全貌就不予置评,陈柔只听,不发表客观意见。 但聂涵很同情:“哇,那你的妈咪身上会有很多很多疤痕,对吗?” 蔡小姐愣了一下才说:“不,米国的医疗救了她,她的身上没有留下疤痕。” 其实是,她首先想到,妈妈的身上没有疤痕。 再,她不认为妈妈会撒谎,于是就把功劳归咎到了米国,以及米国良好的医疗上。 正好聂涵是疤痕体质,上一回在菲律宾被海盗敲破头皮后,头皮上就一直有增生,那增生奇痒无比,还影响头发的生长,叫她特别困扰,她就说:“蔡小姐,拜托了,让你妈咪介绍医生给我,我需要去治疗我的疤痕。” 蔡小姐倒是答应的很爽快:“我回房间就帮你联络。” 她始终在怀疑陈柔的体能,和她所说的,自己懂功夫的事,而她之所以不想去大陆,道理也不新鲜,她和曾经的聂荣一样,怕到了大陆,要随便就遇个山匪什么的,所以她把话题绕到了陈柔身上,说:“如果我们在大陆遇到险情,聂太,您确定您的功夫,可以拯救,并保护我们?” 要不是聂涵搞不定事情怕小叔责骂来抱大腿,陈柔都不会出来跟这女孩吃饭。 她耐心说:“蔡小姐,大陆没有山匪。” 蔡小姐点头,回头看了一下今天跟来的保镖,拉丁裔的ram,又皱眉头:“聂小姐说,他不会跟我们一起去,可我还是希望他能跟着我们,一起去。” 因为生意需要,聂钊最近都去了两趟大陆了,第二次也就带了一个毛子保镖。 因为在没了鬼头昌之后,他最大的威胁就消失了,而大陆,是鬼头昌那种人都不敢撒野的地方,所以没有安排保镖,仅仅是因为大陆很安全的缘故。 聂涵怕自己完不成小叔交待的任务,又要遭他那种鄙视的目光,就看陈柔,小声说:“细娘,要不……让ram跟我们一起呢?” 凡一件事,不能看人怎么说,而是要看她怎么做? 陈柔兴致勃勃想要开保镖公司的,可是聂钊一句话,就把所有她能招到的人全部转到驻香江部队了,暂时她也只有一件事,把那个小崽崽生下来。 不太重要的事,她也懒得多花心思。 但是,那位蔡先生钓鱼一样,钓了聂氏很久了,这位蔡小姐远渡重洋而来,本来谈好的游香江,游大陆,作为客人,听安排就行了,可她为什么会那么不安? 午饭已经吃完了,她要上楼休息,陈柔也准备顺道去看看李霞的,走到电梯口,陈柔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问这女孩:“蔡小姐一直担心的应该不是山匪,而是大陆政府,是官方的人,比如警察吧?” 聂涵一头雾水,但也立刻回头看蔡小姐。 蔡小姐讪笑了一下,但否认:“我是米国人诶,我有绿卡的。” 立刻唰的脸色一拉,又说:“ok,算了吧,我不会去大陆了,也谢谢你们的款待,明天一早,我将直达东京,我哥哥那边,我会跟他解释的。” 聂涵彻底懵了,心说怎么回事? 细娘为什么那么,蔡小姐的反应又为什么会那么激烈? 但陈柔虽性刚,面上向来比较柔,她温声说:“你的父母让你来一趟,是因为他们听说当年出去的人,都在一封秘密的抓捕名单上,只要过境大陆就必被抓吧?” 又说:“因为你是出生在米国的,你的父母对于那个所谓的秘密名单也有疑问,所以让你来,让你在聂氏的保护下去一趟大陆,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过境。” 聂涵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她以为蔡小姐只是个简单的客户,但是,这意思是,她在大陆是罪犯吗? 如果过境的时候她被抓捕了呢,接待者该怎么办? 他们是在顶楼吃饭,下三层楼就是客房。 眼看电梯还没有来,蔡小姐选择走楼梯:“我累了,我想我该休息了。” 脚步飞快,她说:“请不要再打扰我,一切,请我跟我哥哥联络。” 陈柔未理她的情绪激动,只说:“没有秘密名单。” 见蔡小姐止步在楼梯上,又说:“你的父母专门让你来,证明你们家在大陆,应该还有一笔不菲的资产,你要想去看看那些资产,我们欢迎,不想就算了!” 蔡小姐在楼梯上站了许久,回头说:“好吧我改主意了,我们去大陆。” …… 下电梯上车,聂涵还要陈柔陪她一起,去给聂耀买礼物。 她不了解大陆,也没怎么听懂陈柔和蔡小姐的对话,但直觉有大瓜。 大概估计嘛,她就说:“细娘,蔡小姐的父母原来走的很不光彩,现在不敢回来,让蔡小姐来香江也只为探听风声,她哥哥,应该也不想来我们聂氏工作,她们全家,都是在耍我们。” 见陈柔点头,她很生气:“拜托,他们这般没有诚信,在业内还要不要混了?” 陈柔说:“如果他们真有诚信,又怎么悄悄跑出来卖技术的?” 聂涵想了想,又问:“蔡小姐去了大陆,真的不会被抓吗?” 陈柔一笑:“大陆的政府和警察可没那么闲。” 聂涵心里还是不舒服:“闹了半天,他们竟然是在利用咱们,真可恶!” 凡一项产业,有人研发出来,就会试图要垄断,但是别人看在眼里,当然要试着分一杯羹,于是就会高薪挖人,就好比如今的电子产业,蔡小姐的哥哥拥有技术,也拥有小精明,所以准备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大赚一笔。 但他更钟情韩国和日本的公司,之所以给聂氏投橄榄枝,也是为了试探大陆。 商业嘛,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黑吃黑而已。 但蔡小姐的哥哥成功惹起陈柔的兴趣了。 她得把他从大洋彼岸,勾过来。 第336章 聂涵可算不吐不快了 聂钊今天就得出个差,去新加坡。 除了生意上的事情,他还要去icpo亚太地区的总部,督促他们推进鬼头昌的案件进展,因为在当地还有很多小海盗,拿命来换,鬼头昌承诺过南海军方,会供出那些人,紧接着,陈恪他们再展开清剿,聂氏在菲的生意就好大规模展开了。 此刻他在机场,而在陈柔跟蔡小姐聊之前,因为并不了解大陆的历史,聂钊和韦德都没有猜到,时而热情又时而无情的蔡先生,竟然玩弄了他们那么久。 当然,人是必须要拿下的,毕竟人家有技术。 但聂钊一直都不情愿陈柔也跟着蔡小姐去大陆,他只是阻止不了她而已。 他的时间都是计划好的,当然了,哪怕vip候机厅,他也最多最多只停留三分钟,也只是在保镖们的簇拥下路过,停在玻璃窗前打一通电话,再喝口水就离开。 喝一口水,再把杯子放侧边一放,眼灵手快的sam就接过去了。 他说:“安杰安排的旅游思路就是探访几家在广省内比较有名的武馆,既然情报无误,就让他陪着阿涵一起去做就好了,我让安杰帮你安排了几场大陆传统乐器的音乐会,你去了以后正好去听一听,像古筝,古琴,都很棒的。” 他的音乐教育堪称走火入魔,但这回陈柔可不听他的了。 她说:“广省多得是武术高手,既然安秘书安排了,我也正好去看看,其实我咏春很不错的,说不定可以切磋几把。” 她都四个月,显怀了,还要去切磋咏春? 聂老板一急就会口干,伸手又要杯子,喝一口水再撩西服手插腰,急的直炸毛。 但他声温:“阿柔,等宝宝出生了,我陪你一起去,你也可以跟他们切磋的。” 陈柔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她说:“拜托,只是切磋不是真动手,好了我该收拾行李了,你也该登机了吧,再见。” 聂钊确实该登了机了,而且陈柔讲的很明白,就只是切磋,他再干涉人家,未免烦人,可是聂老板的性格,凡事喜欢往坏处想,也喜欢内耗,心情就很不好。 结果随行的hank一直在看身后,他回头一看:“sam呢?” sam也不知去了哪里,竟然没跟上来,hank说:“大概,wc?” 就在这时sam急匆匆跑来了,想解释情况。 但老板当然不听,扬手制止了。 大步流星上飞机,看一眼关掉的手机,他沉着脸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于此同时,一个理着短发,穿着皮夹克,青春洋溢的女孩站在玻璃窗前,聂钊站过的地方,一脸苦恼。 那就是包船王介绍来,想要在陈柔孕期攻略聂老板的,聂太太二号了。 因为前几天正好见过一面,船王又知道聂钊今天出差,还专门从航空署内部调到他的私人飞机起飞的时间,并给她安排了时间差不多的商业航班,想让他们在机场来个偶遇,聊上几句,后面的事情也就可以按计划慢慢展开。 小港姐为了自己的事业,也为了探索更广阔的天地,也在卖力演出。 但她得说,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既不花心也不滥色,女性是没有乘虚而入那种可能的,因为聂老板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反而,保镖盯了她半天,并在她试图起身,主动去偶遇的时候,友好的拖住了她,直到聂老板离开。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有钱男人没有猎艳的心,任何一种偶遇都是不存在的狗屁! 因为环境,也因为从小的文化熏陶,小港姐觉得男人好色天经地义。 但现在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观点了。 同一时间,已经平稳飞行的飞机上,聂钊望着电脑屏幕,就在想,怎么才能阻止太太手痒,去跟一帮武术比划过招,毕竟那是很可能会惹动胎气,伤到他的崽的。 …… 陈柔他们今天乘坐的是火车,最新开通的旅游专列,虽然需要提前办理,但是不需要排很长的队过安检,而且火车环境很不错,也很快就能到目的地。 当然,早得晚,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聂嘉峪和聂嘉峻心情比较沉重,要去见二叔了嘛,也不知道那个二叔到底是不是个替身,如果是,他们对于小叔的信任全部崩盘了,但如果是呢? 兄弟俩对视一眼,默契摇头,不可能,曾经的二叔可是香江万千少女心中的偶像,他开着全港独一辆的限量款跑车,穿着最昂贵的西服,却又温润温和,他能让最挑剔刻薄的人都夸他是个好孩子,也跟他们沿路所见的,粗咧咧的大陆警察,列车工作人员全然不同,他更加不可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当然,答案即将揭晓,他们也只能期待。 而在安检过关之后,蔡小姐心里的石头一下就放下了,还特别意外。 因为不但没有她父母所预想的,官方有秘密名单,而且一碰到她就会抓捕,并作为人质质押,然后的要挟她的父母勒索钱财一类的事,反而,安检时的工作人员特别热情,还跟她讲英文,说:“欢迎来广省旅游。” 她还惊讶的发现,火车报站也是中英粤,三语的。 过境就是城市,作为门户城市,深市的发展,也已经足够惊艳外来者了。 蔡小姐酝酿很久,鼓起勇气说:“这里好像跟我妈咪讲的不太一样。” 聂嘉峪兄弟对视一眼,但没有说话。 他们也有同样的感受,但既然有人说出来了,他们就默契的选择闭嘴。 陈柔笑着说:“在我小时候,很多人说米国所有的大街全是用金子做砖铺的,哪怕去捡垃圾,也能赚很多很多钱。” 在目前,因为经济差异,去国外确实更赚钱,但是,过于贬低大陆和宣扬米国梦也是存在的,所以蔡小姐噗嗤一笑:“金子做砖,那是天堂吧,谁会认啊?” 聂涵自打发现这女孩一家在耍她小叔后,态度就没有原来那么好了。 憋了好久,她也可算不吐不快了:“就是像蔡小姐您这样的人呀,你不也相信大陆有什么秘密警察,还有秘密名单的吗,哈哈?” 因为是包了一截车厢,车厢里也只有一个列车员听到。 但蔡小姐看到聂嘉峪兄弟也似笑非笑的,就有点不开心。 安秘书带了俩工作人员全程陪着,怕蔡小姐受不下来,就轻声咳嗽,并狂眨眼睛,以示聂涵说话不要太过,小心惹得客户生气嘛。 聂涵看蔡小姐那张巧克力色的脸上浮起不高兴,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了点,不过她再看陈柔,就见细娘似笑非笑的,一脸的纵容。 她知道自己没做错嘛,给安秘书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蔡小姐家在广省,应该确实有一笔不菲的财产,只是当初拿了国家的钱悄悄跑掉,就不敢再回来,也不敢再过问,现在蔡小姐安全过境,也到火车站了,看到周围高楼林立,她是从米国来的,当然懂,那些楼盘随着经济发展,肯定会升值,所以坐上前来接人的轿车,她就又问陈柔:“这些房子应该是可以销售的,我想它们的价格应该不会太低吧?” 深市的商品房市场现在已经成形了,上回陈柔问过,一个平米好像一千多块。 安秘书在副驾驶,笑着说:“现在来大陆投资房产正是时候,房价就2000块一平米,很便宜的,而且它的城市发展空间还非常大,将来一定会升值。” 蔡小姐点头,但又说:“听说老城区还有拆迁改造,政府会补偿钱,对吗?” 答案在此刻其实就揭晓了,蔡小姐家的财产是老城区的房子,是听说大陆在搞城市改造,回来打探,看自己家的房子拆了否,能值多少钱的。 她可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弯子。 也间接证明,她的父母在国外,为人应该也很一般。 因为在国外的乡党们一般情况下都会聚在一处,随时互通国内消息的。 安秘书耐心解释,说:“目前广省的拆迁工作正在进行中,可以置换房产,也可以拿钱,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拿楼,毕竟房子,一天一个价嘛。” 看来不论有钱还是没钱的人,都喜欢钱,蔡小姐笑了:“原来是这样。” 下车后,他们直接住到已经营业很久了的聂氏酒店,休息一下就可以下楼吃饭了。 聂嘉峻和聂嘉峻不约而同穿上了西服,也早早跑到陈柔房间,等她一起出发。 俩兄弟对视一眼,同进红了眼眶,却又一齐别开了眼睛。 几年没见了,如果真的是二叔,他们会忍不住的,他们要抱头痛哭! 第337章 刻板中又带着禁欲的东方美学 陈柔对于见聂耀当然没那么大的兴趣。 她见过他太多回,就好比同事,朋友,是真没多大兴趣。 但她对蔡小姐的兴趣,却因为对方的种种异常表现而越来越浓烈了。 正好安秘书和公安局的赵局长关系比较好,要查什么也比较容易,此刻她给安秘书打电话,让他抽时间去一趟公安局,查一下五十年代的逃港卷过,看一看,有几个是卷了比较大额的钱财的,又是姓蔡的人,再看一下他家的房产情况。 既然是卷钱出去的,蔡家人应该会改名,但老广一般不改姓,查起来也容易。 看看嘛,那女孩家到底有多少地皮,还在不在她家的名下,如果真的处于拆迁中,她的父母又发现自己已经安全无事了,应该会回来谈拆迁,并把钱带走。 而就陈柔所知,从米国回来的高知们的房子可不好拆。 但当然,他们的离开,应该也为当时的亲人朋友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就不知道三十多年过去了,亲人朋友们有没有释怀,还能不能放得下成见。 陈柔只是个旁观者,也只看热闹而已。 餐厅就在酒店嘛,他们今天不需要出门,甚至都不需要下楼。 但这边陈柔刚打完电话,一个工作人员敲开门,一脸紧张:“嘉峻少爷,那个,大小姐突然跑出门了,我同事去追人了,但是没有追到。” 毕竟这是大陆,安秘书不在,大小姐突然跑掉,工作人员很怕的。 其实聂钊跟南海军方联络的,聂耀会来吃晚饭,但要到6:30才能到酒店,因为他们6:00钟下班,过来就得半个小时,现在也才5:20,时间还很早呢。 但聂嘉峪紧张了:“糟了,她不会被坏人抓走,不会被绑架吧?” 聂嘉峻更清楚情况,说:“她是去浙江找宋援朝了吧,要命,二叔马上就要来了,我们是该找她,还是该等二叔?” 陈柔掏出手机,反问:“你们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在这儿,香江的手机也有信号,要没有信号的地方,大陆也可以漫游的。 俩兄弟也是太紧张,都忘了这一茬。 工作人员没有手机,聂嘉峻掏出他的电话来打,好半天没人接,他又着急了,但正准备重新打,聂涵却又拨过来了,并说:“我在餐厅,等你们。” 聂嘉峻兄弟这还是头一回,开餐前一个小时,就跑到餐厅去等人。 急吼吼的下楼,就见聂涵果然已经在包厢里坐着。 聂嘉峻气啾啾问:“老姐你怎么回事啊,要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 聂嘉峪开玩笑:“如果被山匪绑了,我不会去救你的喔。” 聂涵瞪了俩她的憨弟弟一眼,但并没有说话,而是,看陈柔坐下来,悄悄在她耳边说:“我刚才看到几个背影好像好像宋仔的人,从酒店门前经过。” 孩子们到了一定年龄,都会萌发恋爱的心思,也会不由自主去喜欢某个人,聂涵现在就是,这种事儿要在兄弟姐妹的口中,就是无情的笑话了,但陈柔当然不会笑话聂涵,她说:“你以为里面有他,就追去看了,结果发现不是他?” 聂涵低头,迅速的揩了一下眼眶:“但是背影真的好像啊。” 这附近全是各机关的办公地,有武警执勤,陈柔猜聂涵看到的,应该是武警们。 宋援朝那种因为是封闭式管理,平常是不可能出街的。 她虽然不会撮合,但也不好打击聂涵的恋爱脑,毕竟谁都有青春,哪怕单恋,恋一场也算青春无悔嘛,她就只说:“好啦,收整一下心情,你二叔马上到。” 孩子们最爱的二叔,聂嘉峻说:“他离开的时候,我刚读大学,现在马上毕业。” 聂嘉峪说:“我也读大学了,还跟他一个学校,不敢想他会多开心。” 聂涵拿出逛了逛了好久才买挑到的礼物:“versace的领带夹,他最喜欢的深蓝色。” 聂嘉峻当然也有礼物准备着的:“最新款的手机,比细娘的还要新款喔。” 聂嘉峪也掏出自己带的来:“burberry的香水,他最爱的味道。” 已经六点钟了,几兄妹同时深呼吸:“天啦,他肯定也想死我们了吧?”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再彼此看一眼,几人由衷而笑。 重逢的喜悦即将到来,那个温柔又温和的二叔啊,可想死他们了! …… 蔡小姐一直在楼上打越洋电话,那电话费,将来都能让聂钊大吃一惊。 直接6:20,到约定的时间了她才出门。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前往餐厅。 一出电梯,她就看到有两个穿着松绿色服装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也许是血脉觉醒的原因,因为她在米国的时候,她其实更喜欢谈白人男朋友。 父母也支持她谈个白男,嫁给白男。 她也很不喜欢一起的abc男孩们,觉得他们好丑。 聂家兄弟还好吧,蛮帅的,但是太嫩了,而她还没到喜欢弟弟的年龄,所以也不care他们,但是在电梯口,她偶然的一眼,就被一个男人给吸引了。 就是电影《蝴蝶夫人》里那位东方男明星的长相,浓密又清秀的眉毛,秀致但又鼻挺的鼻梁,楞角分明,还薄的唇角,以及,双花瓣型的性感下巴,简直完美。 但更吸引她的,是那个男人身上忧郁而神秘的,仿佛晨雾的气质。 他走路的姿势虽然很刻板,但是刻板中又带着禁欲的东方美学。 一个大陆男人而已,穿的还是一种很刻板,也并不美观的衣服,应该也很廉价,可是他却既硬朗又温柔,还带着几分矜贵,越看,越叫人挪不开眼睛。 蔡小姐这还是第一次领略东方美男的冲击力。 在这一刻,不论abc还是白人帅哥,都在瞬间消失了他们的吸引力。 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想要探索那个男人的内心。 她想去了解他的生平,想听他讲话,想就那么看着他,一直看下去。 她跟在两个男人后面,跟着他们一路走到了包厢门口,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包厢里,于翘首以盼中看到聂耀突然出现,聂家三兄妹全员呆滞中。 也唯独陈柔站了起来,笑着问候:“岳队,聂记者。” 又双手鼓掌:“哇,恭喜聂记者,已经是一毛二了,我该叫您聂中尉了吧。” 聂耀看看陈柔,再看岳中麒:“你不是说是聂太有事找我?” 岳中麒看陈柔:“对啊。” …… 当然不是替身,那一看就是聂耀无疑。 但是,他就仿佛跟曾经的聂钊调了个个儿一般,皮肤变黑了,气质变沉郁了。 像聂钊一样,他的眼底深处带着满满的审度和怀疑,叫人觉得不亲切。 不过他就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二叔,聂家兄妹不可能看错的。 可是想象中的泪流满面和抱头痛苦并没有发生。 聂耀不但没有激动,也没了曾经对他们的疼爱,反而显得很生气,朝岳中麒发脾气:“我工作很忙的,我以为是公务……好了我还忙,我该回去了,再见!” 神秘而忧郁的,叫蔡小姐一见钟情的帅哥转身,就那么离开了! 第338章 小娘养的就这样,小家子气 岳中麒追进了电梯:“聂耀同志,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吧,哪是你家的孩子吧,瞧瞧,一人抱着一个花红柳绿的礼物盒,孩子都白白净净,一看就有好家教,大老远的,大家来看你,你闹什么脾气?” 聂耀直接摁一楼:“我转户籍了,已经离开聂家了,跟他们不是一家人了。” 岳中麒大概知道,他妈是小妾。 小娘养的就这样,小家子气,别别扭扭。 岳中麒腹诽完,劝说:“乖,上楼吃饭,跟孩子们好好叙个旧。” 电梯门开,聂耀出电梯:“抱歉,我已经跟曾经的自己做过切割了,而且我很讨厌那知不人间疾苦式的,自以为是的虚情假义,我不想面对那些东西。” 人情世故,亲人间的情份怎么能叫虚情假意? 这聂耀的怪脾气,也就岳中麒有耐心哄,他耐着性子说:“那你好歹上楼陪我吃顿饭呀,那酒店的档次可是全市最高的,食材是从香江送的,我想吃呀。” 聂耀已经到公交车站了,眼看公交车来,掏证件:“那你自己去吧。” 岳中麒看他上车,也追了上去,说:“孩子们想见的是你呀,我跟个大年三十的猪头一样,本来就该是摆设,冲不了客人呀。” 又跟司机打招呼:“抱歉,我们不走。” 公交车挤的跟罐头似的,而且下班时间,大家都赶着回家。 司机在皱眉头,一个大妈一把撕把岳中麒扯进来,售货员搡着他的屁股关上门,车已经出发了,岳中麒错过一顿大餐,气急败坏。 他感觉到售货员的手还在自己屁股上,心说这算性骚扰吧。 但如果是个美女就算了,他乐于被骚扰。 不过他艰难的挤着回头,想看一看,却听售货员一声大吼:“同志,这大屁股,能不能再往里收一收?” 岳中麒回头瞟到个售货员大妈,大失所望。 但再扭过头,却闻到一股暖暖的桂花香,定晴一看,自己面前是个文文秀秀的漂亮女孩,他也只好苦着脸捱着,因为他要一收屁股,就要变成性骚扰人女孩子了。 而聂耀简直就是个神经病,自我,任性。 刚才当着一群孩子的面垮脸,这会儿却笑嘻嘻的,还凑头过来问:“是不是想追人女孩子了?” 岳中麒看女孩子手里的公文档案袋上有民政局的字样,估计这女孩在民政局工作,再看女孩子又漂亮,又有股倔劲儿,恰是他喜欢的类型,忘了大餐了,点头:“唔,就是不知道咋才能联络上。” 聂耀说:“我陪你一起,咱们下车,追她!” 岳中麒皱眉:“不太好叭。” 又说:“咱们冒然耍流氓,我怕要挨打。” 聂耀虽然脱胎换骨了,但他总归曾经是阔少出身,很自信的说:“你可以问她要电话啊,她会给你的。” 他随便要谁的电话,谁会给。 但岳中麒要,人女孩给不给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反正试试嘛,难得出来,万一能要到电话呢。 所以他俩见色忘义,就把酒店的事给抛开了。 下车后,岳中麒给陈柔打了个电话,扯了个聂耀工作忙,顾不上吃饭,改天再抽时间见面的谎话,就把事情搪塞过去,然后跟聂耀一起去追姑娘去了。 餐厅里,来时兴致勃勃的聂家兄妹此时却是一片死寂。 确实有一桌大餐,鲍鱼龙虾样样都有。 但几兄妹坐在那儿,愣了半天,聂嘉峻想问陈柔什么的,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聂涵也是,欲张嘴吧,又沉默。 终于,聂嘉峪说:“所以我们一直都误解了小叔。” 没人接茬,他就又自言自语:“是二叔不要我们了的,他看都懒得看见我们。” 依然没有人接话,他于是又问陈柔:“为什么呀?” 陈柔喜欢做的是杀海盗,抓坏人一类的大事,最烦的就是家务事。 她懂聂耀的心态,既然要跟曾经切割,索性就断的干干净净。 他也不想见故人,因为他现在还只是个没有出名的小记者,被一帮小孩子同情,怜悯,他的自尊心受不了,索性就不如不见。 有钱人的孩子嘛,从小养成的任性,叫他能说走就走,说甩脸子就甩脸子。 陈柔也懒得解释,正好这时岳中麒打来电话,她索性放了免提,他说的话几个孩子都听到了,因为听说过几天还能见面,几兄妹的心里也总算舒服了一点。 同时,他们的注意力,总算转移到聂耀本身上了。 而且其实聂耀心思太多,也太敏感了一点。 这帮孩子不但没有人笑话,可怜他,反而全对他充满了崇拜心。 聂涵说:“二叔虽然变黑了,变的粗糙了,但是我感觉他好man,好帅啊。” 聂嘉峻笑着说:“而且他很有军人的气质,那身绿色的衣服很特别适合他。” 聂嘉峪举拳头:“我怀疑他现在的肌肉比我还多,我看他肩膀宽了不少呢。” 几人继续发散思维,畅想聂耀的大陆生活。 聂嘉峻又说:“我想去看看他工作的地方,我感觉应该很酷。” 聂嘉峪说:“那是必须去呀,他应该属于海军部队,深水埗的舰船区属于不开放参观区,大陆的应该也一样,但有二叔带路,我们应该可以参观舰船。” 香江人没有资格进入英军的舰船区参观。 但现在因为聂耀,他们有机会参观大陆海军的舰船区了。 聂嘉峪想想就激动。 蔡小姐也果然对聂耀很感兴趣,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说:“所以他曾经是你们的叔叔,但是现在却加入了大陆的军队?” 聂涵发现什么了:“你有没有发现我二叔好帅的?” 米国来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聂涵属于暗恋至死,不敢张嘴型。 但蔡小姐就敢大胆的问:“他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他是我喜欢的那一款诶。” 聂涵了然,笑看陈柔,但陈柔并没有理她,就只是专心吃饭。 聂家兄弟也还是头一回见像蔡小姐一样虎的女孩子。 但聂嘉峻说:“我二叔更喜欢像像我细娘这样,东方一点,性格温柔的女性。” 聂嘉峪最知道了,他二叔可不喜欢肌肉女。 所以他说:“我二叔如果谈恋爱,只会选我们本埠的女孩子。” 蔡小姐点头,但说:“我明白了,他还没有女朋友。” 再看陈柔:“聂太,我可以在大陆多待几天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他吧。” 聂嘉峻兄弟不经意的翻白眼,心说她想得可真美。 也不知道聂钊知不知道,他二哥的男色,竟然也有可利用的价值。 当然这儿发生的事聂钊应该很快就会知道,陈柔就不特地打小报告了。 她吃完饭,还需要单独去一趟军区,这会儿已经吃完饭,安秘书也发了短信,说自己已经从公安局回来了,在楼下等她,她就先行一步,下楼去了。 留下聂家兄妹继续讨论聂耀。 安秘书的速度也是够快的,已经把蔡小姐家的事大概打听清楚了。 说来也是牛逼,蔡家竟然是个大地主,在老城区拥有一座特别大的院子。 不过蔡家夫妻30年前跑出国,对旁亲们造成的困扰不可谓不大,那些房子,现在就由他家的旁亲们占着,要说他们回国探亲还好,想要拆迁款,估计还有得闹。 安秘书大概讲完,又笑着说:“可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近几年因为大拆迁,又从国外返回来的人不少,广省这边好多人都是前脚亲人重逢,抱头痛哭,后脚撕破脸,吵的不可开交,相互间打官司的也不少。” 看来蔡小姐家想要顺利拿到拆迁也并不容易。 就不知道她一面之缘就想大张旗鼓的追的聂耀,容不容易了。 陈柔说:“你把车钥匙给我就好,我也不需要人陪,你上楼照料那几个孩子吧。” 安秘书忙说:“老板交待了,一定要我寸步不离,亲自跟着您。” 但陈柔接过钥匙,只一个眼神,他就不敢动了。 这可是陈柔的老家,车也是她更喜欢的左式方向盘,一脚油门,她已经没影儿了。 而楼上,聂家兄弟还在咂磨二叔那仿如惊鸿般的一面之缘。 三人在接受现实后,一开始因为聂耀的冷漠而伤心难过。 但在回味的片刻后,就又陷入了一种空前的兴奋中。 作为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的生活里其实没有惊喜可言。 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所有求而不得的东西,他们都能很平常的得到。 可是聂耀作为香江人,却做了香江人不可能做的军人。 他不如曾经般可爱了,但是他让聂家兄妹有了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那种安全也不是商业保镖和警察能给他们的。 因为当他们看到聂耀,就能看到他背后的国家机器,以及附带的安全感。 有钱人家的孩子,今天收到的,是他们做梦都梦不到的惊喜。 聂嘉峻看安秘书上楼,说:“安叔叔,麻烦给我找些种花大兵的电影吧,我要看。” 嘉峪和聂涵同时举报:“拜托你了,我们要一起看。” 二叔是个真大兵,种花家的大兵,他们要恶补那支军队所有的一切历史和典故! 第339章 蹦跶两下,再把骨头蹦跶散 陈柔想亲自见陈恪一面,问问他的近况,以及目前的职位。 正好也打听一下,看宋援朝什么时候能回去。 但她找到此时才刚刚成立的特警队门口,也吃了闭门羹。 因为据说里面正在搞封闭式的演习和训练,所有人都禁止外出。 当然了,所有人也禁止见客。 但其实如果陈柔给聂钊打个电话,再由聂钊找王司令打声招呼,也可以见到人。 要不然,岳中麒怎么在外面晃悠呢,他可是陈恪的副手。 不过她跟陈恪一样,天性不喜欢搞特权那一套,既见不到人,当然就回来了。 而这天晚上,聂家兄弟恶补了三部电影。 《平原枪声》,《烈火金刚》和《敌后武功夫》,一直看到夜里两点钟。 至于有什么感想,这个陈柔没问题,当然也不感兴趣。 她习惯于早起,但几个孩子看电影太晚,都起得晚,蔡小姐也不爱早起,所以陈柔吃过早餐,又一路跑到海边再回来,还洗了个澡,所有人才能凑齐,一起出发。 不像香江因为有经验,在旅游方面喜欢搞些噱头,武行什么的,名头也搞的很唬人,游客进去,也自有一套展示的戏法,用来应付游客。 大陆的旅游还没有开发起来,武馆又是个比较冷门的行业,所以就连安秘书都挺忐忑的,一路上给大家打预防针:“咱们要去的武行在体育馆开班,外表比较简陋,学武的人也不算太多,师父也比较老,但是……目前香江几位比较牛的武术指导,可全是从这家武馆出去的,他家黄师父的咏春,也是业界公认的第一。” 咏春可是功夫中的经典。 大多数港片的武术指导,出身也是咏春。 聂家兄弟当然也乐于给安秘书捧场。 聂嘉峻就说:“看来咱们要拜访的是黄飞鸿故人,那必然很厉害,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聂嘉峪也很开心,但却问陈柔:“细娘,你说我二叔他们会不会学咏春?” 聂涵脱口而出:“肯定会,因为宋仔就懂咏春。” 聂嘉峪不高兴了:“姐,宋仔跟二叔没法比的,他顶多是个退役,但是咱们二叔是现役,我昨晚问过酒店的大堂经理,他叫一毛二,是尉官。” 车已经到武馆了,聂涵懒得跟弟弟掰扯,瞪了一眼,先一步下车。 但她一下车就皱眉头了,因为在她看来,这地方也太寒酸了一点。 祭小姐一看不但场地是在一个体育馆,而且还破破烂烂的,地面上甚至还有好多地方瓷砖脱落,又陈旧又破败,也皱起眉头,对聂涵说:“看来我爹地说得没错,这里一切曾经灿烂辉煌过的民族遗产都已经被毁掉了,也真够叫人心痛的。” 安秘书笑着说:“那咱们就当是游览名胜古迹吧。” 蔡小姐点头,又跟陈柔走到了一处,商业互聊,说:“聂太,我昨晚跟我妈咪煲电话粥,提到你,我说你人非常nice,大陆也非常好,她说她也很想来。” 她妈妈要来,怕不是为了陈柔,而是为了突然多出来的拆迁款吧。 看破不说破,陈柔笑着说:“那请你转告她,我们很欢迎她的归来。” 安秘书适时说:“我们聂氏也随时欢迎蔡先生,邀请他入职,共创辉煌。” 但蔡小姐突然止步,又一笑:“哇,好老的老爷爷啊,不会他就是,黄师父吧?” 有个至少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穿着无袖大褂,带着几个剃剩青头皮的半大孩子,在体育馆后面,一片上面写着大大的拆字的老建筑门前,正在等着接待。 而这地方虽然有些练武的家伙,比如油光噌亮的老木桩,沙袋,沙盘,墙角还有各种各样的老兵器,屋檐下挂着裹手用的纱布,但是,简陋到聂嘉峻都夸不出来,也可算明白,情商高如安秘书,为什么要说成是游览名胜古迹了。 老爷子背倒很挺,一身硬骨,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看安秘书穿的最正规,过来先跟他握手:“你们就是招商局来的客人?” 安秘书当然不是自己找来,而是通过定点单位,招商局的领导找到这儿来的。 他跟老爷子握手,介绍陈柔:“这位是我们聂氏集团的陈主席,听闻您是精武老武馆的馆长,特来拜访,并瞻仰武馆珍藏的文物,您……请给我们讲解一下吧。” 他怕这老爷爷蹦跶两下,再把骨头蹦跶散,就不说演示了,只让他讲解一下。 第340章 说来踢馆的是个孕妇! 黄师父目光如炬,伸手向陈柔,握手时反手看她掌心,笑了:“陈主席,你竟然也练过。” 陈柔的手掌中有一层薄茧,一看就是练过的。 她上辈子其实听说过这位老爷子,招商局能点到他,当然就证明他在行业内确实很牛逼,而他的徒弟,以后会教陈柔他们的散打。 她笑着说:“我早就听说过您,但这武馆,是不是经营有些困难?” 黄师父倒是很平易近人,也对于自己的磕碜环境挺不好意思的。 他说:“因为拆迁,武堂比较杂乱,上面安排的又急,来不及收拾,让您看笑话了。” 陈柔猜了一下,明白了:“您的补偿款应该还没有下来,所以也还没有重新看好,准备搬迁的地方,这是想着能多待些日子,就多待一些?” 目前年轻一些的,搞武术的这几年基本都去香江发展了。 而黄师父现在带的,都是街上捡来的孤儿,或者确立信心坚决,誓要习武,赶都赶不走的那种,毕竟这年头武术已经没落了,就业也不好。 他一生习武,当然小有积蓄,也不至买不起房,想等着拆迁款下来再重新买房是一,再就是,他环顾一圈,说:“故土难离,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已经住习惯了,响应国家的发展号召,我不得不搬走,但是想着,能多住一日就是一日。” 聂嘉峻兄弟也不理解,但有教养,会选择尊重,也会少说话。 蔡小姐不一样,她受的是米国式教育,讲的是个性和释放天性,所以她坦然表达自己:“可是这里是垃圾堆啊,难道你喜欢住在垃圾堆里吗?” 周围拆的差不多了,就剩一家武馆,看着确实像是住在垃圾堆里。 几个习武的小孩凑在一起,也在悄悄嚼嘴:“黑不溜秋,还满脸雀斑,丑鬼。” “她是谁啊,管别人闲事干嘛,有病吧!” 真正武术方面的高手,其实脾气反而不暴躁,何况蔡小姐只是个小女孩,童言无忌,黄师父也不生气,就只笑笑说:“虽然是垃圾堆,但也是我的家,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在这里带了一辈又一辈的徒弟,弊帚自珍,我很爱这地方的。” 蔡小姐耸肩,给了黄师父一个不理解,但支持的表情,戴上了耳机。 她对这儿不感兴趣了,她选择听音乐打发时间。 黄师父就又对陈柔说:“室内也很杂乱,虽然确实我们武馆旧照片,旧时的奖状,还有民国时期,师父们留下来的遗物不少,但都是装起来的,灰尘也很大……听说您有身孕,等以后吧,我们搬了新的地方,有地方陈列了您再来。” 不能因为他们来,就让别人翻箱倒柜找东西。 陈柔当然说:“好。” 像黄师父这种专业的人士是不搞杂耍的,所以在他看来,这帮人就该走了。 他抱拳说:“那诸位就慢走,我就不送了!” 然后他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几个孩子抱拳一礼,也去收拾东西了。 聂嘉峻兄弟也觉得这老头未免太寒碜,觉得大陆的武学没落的有点太厉害。 但他们要说什么当然也会等到车上再说,可是蔡小姐忍不了。 她又摘掉耳机看陈柔:“可是,聂太,还没有表演啊。” 她也是好心建议,就又说:“如果大陆也想搞旅游业,至少应该有一场表演,如果他们不会,可以去香江学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浪费了我们的时间,又直接打发我们离开,他们让我很不开心,也怪不得他们很……”穷! 聂涵又要憋不住了,但更想怼蔡小姐,陈柔却拉了她一把,摇头,示意她别吭声。 黄师父的修养是真到家,听到挑衅的话眉都不抬,继续干活。 但老爷子可以有涵养,小孩子可没有。 一小男孩明显不忿,正在收拾一堆棍子,突然滑落一根,又抬脚一踢,打到另一个小男孩的脚,小男孩也立刻接招,脚盘过棍子当成枪一般,朝着刚才这男孩踢了过来,刚才的男孩也套脚抢棍子,就只脚上动作,俩人打的不亦乐乎。 但突然,另一个正在搬石桩的男孩一转身,恰好碰到棍尖,不经意的一碰,棍子飞出,而且迎面就朝着蔡小姐而去。 蔡小姐不但戴上了耳机,而且正在剥口香糖,一转眼的功夫,眼看一根尾端钉着破伤风式锈铁钉的棍子朝自己的脸飞来,吓的连叫都不会叫了。 几个男孩也于同一时间停了下来,抱臂旁观。 黄师父正在收整东西嘛,当然没发现什么,而在聂家兄妹和安秘书看来,蔡小姐今天必得破相,还得打一针破伤风。 岂知一旁的陈柔突然伸手,双指夹上只有拖把粗细的棍子,耍个花棍卸掉力再反手掌一推,棍子朝着一个男孩的裤.裆飞了过去,男孩夹腿歪头,另一个男孩顺手抢过棍子的同时卸掉了棍上面的力。 搞事情的总共是三个男孩子,大概也没想到陈柔不但能接到棍子,还能反击他们。 几个男孩应该很怕黄师父,回头看一眼师父,又集体立正,朝陈柔抱拳,鞠躬。 陈柔当然不说什么,因为她最了解半大孩子了。 人不大,血气大,受不了蔡小姐那种轻慢又傲慢的态度,就必定会给她个教训。 但蔡小姐是客人,让孩子们出了气,她把人救了,这事儿也就完了。 不过蔡小姐显然也很精明,看出端倪了,而且她差点被破相,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她摘了墨镜指几个男孩子:“你们竟然故意搞我。” 又说:“就你们还好意思挂精武武馆的牌子,知道武术精神是什么吗,自强不息,止于至善,武者追求的是挑战自我,锻炼意志,而不是以武伤人。” 黄师父干活的手一顿,回头:“看来小姐家也有武学传承,很懂啊。” 蔡小姐还真是越扒越有。 她说:“我爹地虽然旅居在外,但总为故土伤感,说留在大陆的,是一群不知文化为何物,更不知传承的意义的蠢人,恶人,又蠢又坏,还真的是。” 又说:“老爷爷,您教他们习武之前,要先教他们如何做人。” 这话可就难听了。 黄师父都有点忍不了了,但负手,他问:“但不知尊父之名讳,我可认识?” 蔡小姐也是因为差点被几个孩子欺负了,激情之下开批的。 要说问她爸是谁,她就噎住了。 当然,她不论对这片土地还是土地上生活的人,都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她说:“您只要知道我们家也是有家传的功夫世家就好了,我父亲……sorry,我选择保密。” 几个男孩子就是因为她太过傲慢才收拾她的,结果把人批了一通,她却连她爹是谁她都不敢说? 几个孩子盯着蔡小姐,怒气都摆到脸上了。 但黄师父默了片刻,竟然生生忍下了挑衅,并抱拳说:“受教了,以后我也会尽量约束门下子弟,教他们先做人,再练功。” 几个男孩子气的直撸头,还有一个情不自禁叫出声:“师父!” 在孩子们看来,陈柔这帮人很过分的。 跑到人家家里来参观,看就看吧,还叽叽歪歪指手划脚,简直没素质。 师父也真是的,竟然忍一个年纪轻轻,啥都不懂,还傲慢的小女孩,他们忍不了。 不过黄师父显然不想多起争执,厉目瞟一眼孩子们,索性全带着进屋了。 聂涵也觉得蔡小姐有点太过份,就看陈柔,声小:“细娘!” 她总觉得事情不该就这样完,但也不好得罪客人,就想找陈柔要个办法。 安秘书也是个好拱火的,小声在陈柔耳边说:“要我猜得没错,这位蔡小姐的家传如果不是蔡家拳,就是蔡李佛拳,太太,我也约了蔡李佛拳的拳馆,本来想明天去的,要不然,咱们今天就把蔡小姐带过去,说不定能找到她本家.” 本身就是广省人,又是家传的功夫世家,安秘书猜得应该就是答案。 也难怪蔡小姐一身腱子肉,一到香江就要逛武馆。 而其实只要有拆迁一事钓着,那位蔡先生就肯定会来大陆。 没有人会白白扔掉属于自己的钱产和房产嘛。 而他要来,要想跟目前住在他家的人打官司,就免不了找聂氏做靠山。 所以那位蔡先生的入职问题应该不大。 黑吃黑,他会为了小利而钻进一个大的圈套,相互利用,聂钊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这位蔡小姐可以瞧不起别的,她不能瞧不起,更不能否定大陆的功夫。 因为功夫那东西,就是从大陆发源的,高手,也永远只在大陆。 陈柔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眨眨眼睛,就算答应,让安秘书继续拱火了。 但她也有点气忿,就又问安秘书:“是不是你老板交待过的,让你提前跟这些武行的师父们打招呼,说我怀孕了,所以黄师父不敢跟我动手,切磋一下都不敢。” 安秘书垂眸承认,但说:“boss也是为了您好嘛。” …… 所以陈柔还没来呢,聂老板就提前从招商局领导那儿找到联系电话,一个个武馆的打电话,专门拜托人家,说来踢馆的是个孕妇,只能动嘴不能动手是吧。 试问,武学大家们,谁好意思跟个孕妇过不去呢? 所以黄师父在蔡小姐面前选择了忍,也是看在陈柔是个孕妇的面子吧。 陈柔气的啧舌,眼瞪安秘书。 安秘书忙说:“蔡家拳和蔡李佛拳安排在明天下午,两个武馆的电话我还没有给老板呢。” 陈柔转身,先行上车了。 安秘书掏出手机再翻出名单,紧急联络。 下一站,蔡家武馆! …… 第341章 却原来,这条街并不属于她 目前的广省,像洪拳,蔡拳和龙拳,各个功夫门派都已经开枝散叶。 虽然武馆都不算大,但只要敢挂牌子的,水平当然就没得说。 而安秘书跟着老板的时候,当然忠心耿耿只为老板,但现在跟的是老板娘,就要符合她的心思,以及,在他看来,蔡小姐也未免太不敬我种花功夫,正好他手里有名单,挑的下一站,恰好就是蔡小姐他们家的故居,住着的,有九成机率也是他家的故人,这就等于是,直接带着蔡小姐回家了。 他这种做法也恰恰暗合了蔡小姐的心思。 因为父母交待她的就是,试探性的回国,在不声张的情况下悄悄打听他们故居的情况,摸清楚房子最后是个什么归属,还有没有可能把它收回,并赚一笔。 一听安秘书所说的地址,她心里怦然一跳:下一站要去的,好像恰好是她家。 几个香江来的年轻人到了老城区,顿时也起了兴趣。 聂涵毕竟大家小姐,见过世面,懂得也多,而香江,基本上可以说是脱胎于广省老城区的,那不,刚好停车,聂涵一下车就说:“哇,这遍地竟然都是麻石。” 蔡小姐好奇了,看地上的石板:“只是石头而已,难道有什么说法吗?” 聂涵说:“我们跑马地的山庄,院里院外用的都是这种麻石,当年我爷爷联络了好久才能从大陆走私过去,花的钱不少,但那个院子也是他最心爱的。” 安秘书解释说:“它的学名叫花岗岩,这一整条街,全是花岗岩铺成的。” 看街边的青砖围墙,同样青色的壁上有金色的镂空雕花,聂涵也认识,兴奋的说:“这个叫灰批工艺,前几年,我爷爷想要中环的典当行按这个工艺来装外墙,但是试了七八工匠,效果都不好,梁叔专门从大陆找过师父,但是技术好的据说年龄都太大,来不了,最终就没做,真没想到,真正的灰批效果竟然这么好。” 蔡小姐明白了:“所以这些房子,果然特别有价值?” 又说:“如果拆迁的话,房主能获赔不少吧。” 越扒越有料。 安秘书笑着说:“这一片的居民可有福了,因为文物保护,他们将不在拆迁范围内,而且国家掏钱,免费做改造,要修建成大型的旅游风景区,不意外的话,改造工程将是我们聂氏来接,老板也说了,要在保护文物的基础上,一定要把它修建到功能和娱乐全部完善,让它成为广省的旅游新地标。” 蔡小姐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哇,听起来确实很不错。” 聂涵说:“当然咯,中环那条旅游街,有一半在我妈咪名下,租金很可观的。” 所以蔡小姐家要面临的不仅仅是拆迁,而是一条未来的,就像中环古建街,以及她所在的,旧金山唐人街一样的,寸土寸金地带的旺铺! 说话间进了街上一条窄巷,有个小院门上有匾额,写着蔡氏二字。 安秘书让大家稍等,自己先进门,不一会儿,出来一位只有一条腿,架着单拐的老者,又瘦又黑,但双眼却很明亮,转而看陈柔:“就是这位,聂氏的老板?” 阔腿裤+平克初,陈柔只是寻常打扮,但有一种,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时髦感。 她上前握手:“您就是蔡师父吧,您这腿……” 蔡师父跟黄师父一样,听说是香江的大富翁来了,也有点受宠若惊,应该也是解释了很多回了,就只淡淡说:“腿三十年前就就没了,我也早就习惯了。” 陈柔跟着蔡师父进院子,算了一下:“那就是六零年前后呢,您当时四十来岁吧,出的车祸吗,未免太可惜。” 有个年轻人从院里月门的二道院里走出来,笑着说:“看不出来吧,其实我师父今年才56岁,他丢腿的时候,才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呢。” 竟然才56,但看上去简直七老八十的。 直到刚才蔡小姐都很活跃,这会儿却默不作声,也只不停的双眼上下,四处打量。 陈柔跟着蔡师父进了月门,笑着说:“您老这地儿不必拆迁,而且国家规划,将来要搞旅游业,既然您是功夫世家,就该跟承建方提一提,建上一所大展馆。” 不像黄师父早有所料,蔡师父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搓手声颤:“真的?” 年轻人大概是他的徒弟,也笑着说:“那意思是,我们就不必搬家了?” 蔡师父再搓手,对年轻人说:“阿陶,快给你黄伯伯打电话,既然暂然找不到去处,就把物品全搬到这里来,我帮他瞅着,在这儿寻找一处院子。” 阿陶点头:“我马上去。” 在解放前,这些拳馆功夫堂的,既是友,也是对家。 但已经是新时代了,大家成了同行,反而会互通消息,相互照料。 黄师父逼不得已要搬家,但愁个去处。 可蔡师父这故居不在搬家之列,先让他搬过来,还真是一桩美事。 阿陶去打电话了,蔡师父正欲领人往里走,院外又来了两个年轻人,一个进门就双抱拳头:“蔡师伯,忙着呢?” 蔡师父一看:“阿峒,阿崆?” 又笑着说:“快来见一见,这位女同志……太太,她是聂氏的主席。” 俩年轻人对视一眼,齐齐直的笔直又抱拳:“聂主席好。” …… 各家武馆都有珍藏的文物,既有贵客来,当然要拿出来供人瞻仰。 蔡师父边拿钥匙边介绍:“这两位小侄子是洪门的人,别看年轻,他们功夫很厉害的,尤其阿峒,去年比武大赛他拔的头筹,我家阿陶可不如他。” 阿峒,两道浓眉眉刚目毅。 陈柔将来其实会见他,因为特警队会专门他请过去,教队员们拳法的。 她抱拳:“峒师父。” 但她这样,倒搞的阿峒有点不好意思,赶忙抱拳:“不敢当。” 蔡师父也是刚刚从安秘收那儿听到准确消息,就笑着说:“要按我的想法,虽然时代变了,但咱的种花武术可不能让没落,既然聂氏来的贵客说有确定的消息,我们这条街不拆了,那我就得好好规划一下,能腾的腾能让的让,争取让各家武馆在这街上,都能有一处立足的地儿。” 阿峒应该早就知道这条街不拆迁的消息,但没想到蔡师父竟然愿意给他们腾地方 他又忙不迭抱拳,笑着说:“这一条街可都是师叔您的,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回去跟师父讲一声,也就不另找地儿了,处处要建楼房,您知道的,我师父住不惯。” 在陈柔看来,蔡师父这想法也再好不过。 一条本就是历史古建的街,街上全是广省的传统文化。 就到几十年后,作为旅游类的街,它都不输全国各个城市的规划,更何况现在。 不过也就在这时,蔡小姐终于忍不住了。 她突然说:“老伯您是叫蔡奇吧,据我所知,这整条街虽然属于蔡氏,但可不属于你,或者是你们中的某一个人吧,悄悄霸占别人的财产再送人,怕不太好吧?” 环顾四周一圈,又说:“种花武术五花八门,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但作为一个流派的当家人,不想着光大流派,却随意拿祖业做人情,会不会也……不太好?” 她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愣住了。 倒是聂家兄妹对视一眼,明白了,看来是有大八卦。 也果然有,阿峒虽听这女孩说话嚣张,但因为是来客嘛,就好声解释,笑着说:“蔡家拳在这老城区,唯一的真传就我师叔一个人了,再没别人。” 阿陶也说:“这位小姐大概知道点我们蔡门的旧事,但您有所不知,84年拨乱反正,虽然我师父一让再让,但这条街有一半,政府都交到了我师父名下,属于他的产业,该怎么处置,他自己心里有数的。” 蔡小姐有点着急,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磕巴半天,唇都咬成青紫色了。 阿陶看师父脸色不大对,他毕竟年轻,知道的旧事也不多,又觉得蔡小姐怪怪的,就再问蔡师父:“师父,我说得没错吧?” 毕竟拥有同样的血缘,蔡师父刚刚注意到蔡小姐,但觉得她看上去很面熟的样子,也是因为这几年好多当年跑了海外的人全回来了,一回来就争产争地皮,大家也都有心理准备,所以他负手说:“说来我有个大哥的,这几十年中我总在打听他的消息,但问过的人都说没见过,有说见过的,也说他此生不会再回国,这条街是政府分给我的,该怎么决定它的用途,这位小姐,我是有决定权的。” 祭小姐噎了一下。 阿陶却是脱口而出:“师父,那位大师伯害的您全家葬身海上,又害您生生丢了一条腿,他就算回来,这条街也跟他没有关系,它是您的。” 嚯,聂涵看陈柔,憋不住的笑。 本来以为蔡小姐拥有一条街,是个小富婆呢。 绕了个大圈子,却原来,这条街并不属于她呀,瞧她急的那样儿。 第342章 差点到手的财富,又飞了! 蔡奇老爷子,应该就是蔡小姐的小叔了。 而在84年之前,因为蔡小姐一家人的离开,房子无主,就在政府的协调下,让他们家的旁亲们全住了进去,但是后来政策改变,该返还的返还,该安置的安置,房子就又回到了蔡家,因为只有蔡奇老爷子一个人,他不愿意要太多房子,所以有一半仍分给了堂亲们。 他也只拿了本来属于自己家的一部分。 而要蔡小姐不来这一趟,不知道这条街上,甚至连地砖都是文物,他家可能也就不争了,但谁能想得到,当初她的父母拼了命要逃离的地方,如今竟成了金疙瘩。 因为父母交待过,她暂时还不敢声张,也不敢自报自家门。 可蔡师父越看,就越觉得这孩子的面像像他大嫂,那不,进了武堂,他就试问:“这位小姐也是聂氏的人,是从香江来的?” 聂涵也急不可遏,想扒一下蔡小姐的底儿,就说:“不不,她是从米国来的,跟您一样,也姓蔡……对了蔡小姐,尊父的名讳是……?” 蔡小姐被蔡师父看的心虚,扯起了谎:“你们懂得,虽然我能讲汉语,但写不了,我爹地,平常我们都是讲英文名啦,他叫john。” 岔开话题嘛,看到墙上有蔡师父和各种人的合影,蔡小姐笑着说:“看来这位蔡师父跟大陆当局的关系倒是很亲密,跟您合影的也都是大陆官员。” 蔡师父虽然才五十几岁,但也算坎坷半生了,习武之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总觉得在拆迁兴起的当下,这个小女孩来的不对劲。 但总归还是聂氏的面子。 再说了,他也不想跟个小女孩太计较,就说:“我年轻时当过兵,后来家里出了变故才回来的,少了一条腿,是残疾人,但又开馆授徒,徒弟们也都不错,政府待我自然也很不错,这些年,我也多亏街道和民政的照料。” 他讲的都是实言,而且刻意隐去了苦难。 因为当初他大哥带着国家给的,进修的钱,以及家里的细软跑掉了。 当时承诺父母,说等他一到香江,就从当地雇蛇头过来接全家人。 可是他去了之后,发现香江物价高的离谱,他变卖的东西也不够雇蛇头专门接人,索性就买了机票,带着老婆孩子直接去米国了。 而蔡师父的父母又不知道情况,迟迟等不到儿子来接,怕是他在那边耽搁了,又正好眼看到了定成份的时候,他们确实属于不太光荣的地主,索性就找了个熟悉的蛇头,谈好到了对岸再给钱,全家一起去了香江。 在路上遇到风浪死了几个,还有几个侥幸到香的,但要找亲人吧,找不到,可要找不到吧,蛇头逼着要钱,当时的香江也不好混,折腾来折腾去,人就全没了。 蔡奇当时人在部队,但既出了那样的事,当然就退伍了。 至于他的腿,则是他当时想到香江,年轻嘛,体能好,就想要游过去。 结果却被七星鲨给啃掉的,他自己,则又被海浪给拍了回来。 他成了残疾人,又正好房产被政府给扣押了,到了定成份的时候,他也只是个贫农,当然也没有被斗过。 反而因为功夫教的好,徒弟们成材,政府领导们经常来访。 就在84年之前,他甚至还是五保户,站在他的角度,他这一生过的算很不错了。 可站在蔡小姐的立场上,事情可就变味儿了。 这个枯黄黑瘦的老头是她叔叔,看样子却比她爹还老,跟政府的关系走的那么近,她当然就会想,如果是在前些年,还没有开放的时候她爸回来,这老头会不会联合政府,就把她爸抓起来,扣下来,让去坐牢? 再说了,她父母到了国外以后,跟大多数人一样,原本学的知识用不上,在做体力工作,是开了一家洗衣店,天天帮人洗衣服,还好她哥书读的好,也找到了好工作,他们家的家庭条件也才变好,住得上大house的。 但毕竟他们家也只是工薪阶层,小叔叔拿着房子送外人,却不给她家,她心里不止不舒服,而且很生气,只是碍于父母让她不要声张,才不敢发作的。 不过她心里不舒服,当然就要故意使点坏。 这时大家在院中池塘旁的凉亭里,蔡师父拿着画册,一张张照片的,在跟陈柔介绍蔡家拳的历史,并安排阿陶去屋里找几幅近代时期,各个名家给蔡氏写的书法。 因为东西全在一个大瓷瓮里插着,阿陶索性抱着瓷瓮往外走。 蔡小姐眼不丁儿转悠到门口,看门旁边竖着个拖把,索性来了个一踢一踩,阿陶又没有注意到脚下,刹那间所有的字画,包括那只瓷瓮全部脱手,四散。 聂涵最先看到,因为她对历史不怎么感兴趣,也正常蔡小姐要搞事。 而随着她哎的一声,所有卷轴字画全部飞出,那只瓷瓮也直戳戳的朝着凉亭飞来。 也就在这一刻,聂家兄妹要见识真正的硬派功夫了。 两个大小伙子,阿峒和阿崆,眼看字画朝着池塘里飞,一个当着他们兄弟的面一跃而起,单脚踩上柱子一个弹跳,于空中两个空翻,已然捞到了两幅画。 另一个当场一个空翻,奔着水面而去,脚点地的瞬间双手一扬又是两副。 但他在水面上只略停了停,立刻又一个后空翻,双脚摆尾的同时一脚踢,一幅字画刷的又被踢了回来,而阿陶三步并两步,跃上凉亭的瞬间,抓稳了字画。 聂家兄妹的眼睛不够用,耳朵甚至都不够用。 因为他们只听到一阵轻轻的哐啷声,回头时,就见那只通体金黄色,上面又有金绿色龙纹的大瓷瓮,竟然被蔡师父用拐杖接住了,挂在拐杖上面。 要不是聂涵前几天才在香江跑过一趟武馆,就不会有此刻的震撼。 毕竟这些年功夫片火爆,而影视方面的表现,总会高于现实。 但此刻她看到的,是甚至比影视剧里所表现的,还要扎实,也足够有表现力的功夫,她当场鼓掌:“哇,细娘,他们是真正的高手诶。” 聂嘉峻看阿峒高高瘦瘦,眉清目秀,功夫也是真厉害,忙问:“先生,您就不考虑上香江,入行做打星,或者说做个武术指导吗?” 聂氏的影视公司投的功夫片可不少,过年开酒会,那些明星们也会来,当然了,少爷们想看什么,叫他们怎么耍,他们就会怎么耍。 所以聂家兄弟可以确定,在场这几个年轻人的功夫,远在香江混的那帮子之上。 而浅薄如他们,能想到的,功夫的最终用途,就是入娱乐圈,拍打戏了。 但三百六十行,人各有志,也各有各的行道。 而且做武术指导,混娱乐圈,也只是在港人看来比较光彩而已。 蔡师父笑着说:“小先生您说笑了,阿峒有正经工作的,他在体育局工作,现在虽然只是个小科长,但咱们广省年年都有各种运动会,他也很忙的。” 阿峒也适时抬拳,笑着说:“承蒙少爷看得起,但工作不能丢,抱歉。” 蔡师父瞟了刚刚进凉亭的蔡小姐一眼,作为一个武行人,他不可能没看到蔡小姐动的那点小手脚,但他也依然只是笑着说:“来吧,咱们看字画。” 且不说蔡小姐的心里做何想。 聂嘉峻转到陈柔身边,低声说:“细娘,这儿的人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陈柔也不懂字画,但是既来之,当然要欣赏。 还得商业夸赞几句,让主人家开心。 抽空,她笑问聂嘉峻:“那在你想来,大陆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以为的,大陆有素质有文化的人全去了香江,留下的全是坏人和笨蛋。 但是从黄师父到蔡师父,他们其实反而符合聂嘉峻心目中,真正既有武性,也有德性的,武学宗师的形象。 而现场这几个年轻人,随便一个站出来,功夫都那么厉害,到了香江就能砸同行饭碗的,可他们竟然在大陆的政府里工作? 一个古老到,就连街上的砖都有历史的国家,人家政府的职员却那么年轻,还身手不凡,也就怪不得他小叔总说,大陆有发展,上大陆赚钱才是明智之举了。 就是有点遗憾,正所谓真人不露相,这帮人虽然露了惊鸿一瞥的功夫,他们真正的牛逼之处,聂嘉峻这种走马观花的游客怕是很难有机会看得到了。 当然,日将暮,他们也该要告辞了。 不过就在临走的时候,蔡小姐应该也思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试探蔡师父心思的法子,她还挺机灵的,故意挽上蔡师父的手,笑着说:“老爷爷,我听了半天也明白了,您一生未婚,也没有儿女,对吗?” 不但家人全没了,还丢了一条腿,蔡师父又哪敢误佳人? 再说了,习武之人嘛,还讲究个童子功,所以蔡师父索性就一生未婚,只授徒。 他点头:“是这样。” 蔡小姐由衷笑了,也不再多问了。 因为按照西方的法律,一个人在没有直系后代的情况下,如果他去世,他身后所有的资产,就将按照血缘亲疏来寻找继承人。 而如果那样一来,她和她哥,就会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 等反应过来这一折后,她索性也就不明说了。 因为在她看来,这位又瘦又老的叔叔身体很不怎么样,那么,最坏的结果,他占着祖产分毫不让也没所谓,反正等他死了,一切依然都是她和她哥的。 但蔡师父却又笑着说:“我无儿无女无牵挂,本来也不想,但是政府非要返还,我也只得收下,不过我早跟政府打过招呼,等我老去,这里,我依然返还政府。” 就这样,蔡小姐差点到手的财富,又飞了! 听到这儿,陈柔都差点忍俊不禁要笑出声,可也就有这时,阴魂不散的聂老板打电话来了,陈柔本来只想随便糊弄两句就挂掉,但无奈于他太会勾人。 他说:“我听说聂耀又在耍小脾气,不肯见嘉峻他们?” 不等陈柔应声,又说:“我跟王司令打过招呼了,是任务,明天,他必须见。” 其实他这样,聂耀心里只会更不舒服。 逃到大陆都逃不出弟弟的魔掌,聂耀也只会更痛苦。 但有什么办法呢,曾经聂钊也是九死一生,从他妈的魔掌里逃出来的。 第343章 资本家果然黑心又险恶 放眼全世界,绝大多数的男性在少年时都会有个军装梦。 军旅题材在影视作品中也一直是主流。 看到二叔果然是个军人,昨晚嘉峪嘉峻怒刷三部军事电影。 今天还让安秘书找了几部,说是回宾馆以后,晚上还要好好看一看。 其实就现在他们的种种表现,到了将来,应该不会做那种毁灭家族事业,只为报复聂钊的事,但他们也有个致命的问题,因为被梅潞像小绵羊一样养过,太娘气。 城府是天生的,所以他们注定成不了聂钊。 但是,当聂耀作为军人式的偶像面对他们,是有助于他们人格的养成。 既然已经来了嘛,陈柔也希望聂耀能给这几个孩子一个心平气和相处的机会,讲讲他自己的经历,也把他对于大陆,对于军方的看法和感想分享给几个孩子。 虽然还没最终确定,但聂嘉峻很快就得出发,去米国或者英国留学。 聂嘉峪也马上要赴新加坡读大学。 男孩子定性差,在外很容易学坏,聂耀于他们,也会是个非常正向的榜样。 让他们多跟聂耀接触,也就很有必要了。 既然聂钊已经约好是明天,那陈柔明天也就不安排别的事了。 她握着手机,看蔡小姐气势汹汹的上了车,把今天在蔡氏发生的事大概跟聂钊讲了一遍,并说:“有可能蔡师父会把家产留给侄房,但是他捐掉的概率也很大。” 算安秘书机灵,直接把蔡小姐带到了她叔叔面前。 她叔叔占着半条街,有可能会留给她,但更大的可能是捐掉。 不过因为安秘书没有提前汇报,聂钊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他却问:“你们下午不该是去洪门,怎么就去了蔡氏?” 陈柔默了片刻,反问:“所以你跟洪门也打了招呼吧,说有个孕妇要去踢馆?” 又故意说:“洪门的人找到了蔡氏,还给我亮了一手好功夫。” 聂钊此刻在icpo总部,正在等着见负责人。 他在楼梯间,站在窗前抱着手臂打电话,听说洪门的人现场竟然动手了,他也激动了,习惯性的一手叉腰又撩西服,紧了领带又松:“他们竟然敢在你面前动手?” 又慌得问:“拳脚不长眼,没有伤到你和崽崽吧?” 陈柔先把蔡小姐故意踢拖把搞事,以及洪门和蔡氏的几个年轻人亮功夫的事又跟聂钊讲了一遍,这才说:“老板,你这等于是在越界侵犯我的生活,我很不喜欢。” 她要开心的时候,或者是在家人面前,都是叫他阿钊。 但要生气,要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叫他老板。 而陈柔的性格自来爽利,非一般的大事,她是不会冲人发脾气的。 可她只是四处随便走一走,聂钊却于背后暗矬矬搞小动作,还搞得声势浩大,陈柔很不喜欢,当然,在她想来,聂钊是一家家打电话,拜托宗师们不要欺负孕妇。 陈柔就有点生气了。 聂钊沉默片刻,也反应过来了,试问:“阿柔,你生气了?” 陈柔坦言:“我不喜欢被越界侵犯。” 聂钊明白了,太太是真生气了,但要命的是,他好像还是头一回惹她生气。 而在这方面,他并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她才能不生气。 不过陈柔其实想岔了,聂钊也没她想的那么小气吧唧。 他跟黄师父,蔡师父,洪师父们谈的是,让他们整理一下各家的历史渊源,过一段时间影视公司的人会亲自登门拍摄,当然不是让宗师们做演员,而是做采访。 用将来的话说,就是拍一部关于行业的纪录片。 现在国内还没有兴起纪录片了,再说了,专门针对某个行业的记录片没有办法被商业化,赚不了大钱,聂总那么做,也是在做慈善,宗师们也乐得给他面子。 也是因此,要不是蔡小姐故意搞出破坏,今天他们所有的人,没有一个敢动手的。 洪门的阿峒和阿崆专门赶来,也是怕陈柔万一要出意外,来照料现场的。 聂钊想解释,但又怕自己越解释陈柔会越烦,就只好沉默着。 陈柔听不到他说话,以为他是挂掉了电话了,就试着问:“喂,你挂了?” 聂钊忙说:“我在的。” 陈柔听到咕唧咕唧的声音,又问:“你在干嘛?” 聂钊因为紧张,问sam要了水,正在喝水。 他下意识说:“我在喝水。” 但他知道,陈柔不喜欢听人讲废话。 于是又连忙解释:“我在icpo总部,协调鬼头昌的事。” 关于鬼头昌的后续确实需要聂钊去盯着,陈柔就说:“辛苦你了。” 聂钊听她语气没那么严肃了,试探着问:“所以,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陈柔这种女性是,即便生气,也不需要别人哄她的。 当然,她有她的底线,她也会跟聂钊讲明,他知道之后适可而止也就罢了,但如果她讲了,他不改,还是一再挑衅她的底线,那很有可能,她哪天就不告而别了。 所以她轻轻唔了一声,就算揭过了刚才的话题。 转而问聂钊:“那位蔡先生,咱们是非雇不可吗?” 无疑,蔡先生肯定是一位电子行业的精英,有他入职,聂氏就可以尽快占领亚洲电子信息行业的市场,而不是像陈柔所在的上辈子,电子行业是由日韩抢先占领。 但祭先生是精英无疑,可从他妹妹陈柔就看得出来,他也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等他回国,必定还会想各种办法来跟蔡师父较劲儿,抢占房产。 陈柔就在想,那人,要不然聂钊就别费心去挖了。 不过聂老板向来思路清奇,他却说:“阿柔,这件事于咱们聂氏,是很有利益的。” 陈柔差点就要骂聂钊是黑心奸商了,却也耐心问:“什么利益?” 聂钊解释说:“既然蔡师父有意把各门功夫学派集中到一条条街上,我会安排企划部的人去跟进这件事,我也会帮蔡明理先生雇一个好律师,帮他来打这桩官司。” 有钱老板的弯弯绕,陈柔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是左手帮蔡师父,帮各家功夫流派,但右手又帮蔡师父的好大侄子,两边拱火,要他们打起来?” 他这两边拱火的,怎么像个反派一样? 但还别说,聂老板的行径,还真是妥妥的大反派。 他说:“听你的意思,本来整条街都应该是蔡氏的,那么,蔡明理就应该起诉地方政府,要求他们返还整条街,他们一家当初的离开,也不能以逃亡来论,而应该叫非人力可抗的滞留,这样一来,他们将有五成的把握,可以拿到整条街。” 陈柔被聂钊说生气了,而且觉得他有点助纣为虐的意味。 太太还生着气呢,他却说这种话,聂钊其实也挺紧张的,但是,他的话只讲了上半段,还有下半段的嘛,他也猜到,他太太肯定爱听下半段。 所以他又说:“官司总要打个一两年吧,到那时,他在聂氏的工作差不多也将做完,而在大陆起诉大陆政府,他没有赢面的,但是,利益的驱使,他会起诉的。” 经他这样一说,陈柔顿时豁然开朗。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也皆为利往。 所以,为了一条商业街,那位蔡先生肯定会回国,也会到聂氏工作。 聂钊会支持他的工作,更会支持他打官司,而等他的官司输了,他在聂氏的剩余价值也差不多就要被榨干了,到那时只怕他不走,聂老板都要赶他走人了。 好吧,资本家果然黑心又险恶,套路十足,还一套更比一套深。 安秘书安排的是一辆商务车,此时大家都上车了,在等陈柔打电话。 她回头看了一眼,说:“我该上车了,完了再聊吧,再见。” 她要再见了,但聂钊还不想啊,忙问:“阿柔,你,你还生气吗?” 陈柔并没有听到,因为她说完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她一上车,安秘书关车门,司机也就一脚油门,直接回酒店了。 聂涵绝对是故意的,她坐在陈柔身边,就笑着说:“要我说,咱们种花功夫的真传还是在大陆,今天见的那几位虽然各人只露了一手,但叫我大开眼界。” 见蔡小姐依然闷闷不乐的,她就又故意问人家:“蔡小姐,您觉得呢?” 蔡小姐今天才知道,自己差点能成个小富婆,结果她的叔叔却要把一切都捐掉。 而她其实不懂功夫,只不过是父母总在骂国内,骂大陆,她听习惯了,就自然而然的瞧不起大陆,见了什么都想批评两句。 那几位年轻师父虽然只露了一手,但一手就足以证明人家确实够厉害。 但是,聂家兄妹被震撼到了,甚至还因此为大陆而觉得骄傲。 但蔡小姐不是啊,她此时心乱如麻,只想一件事,她的房子,要被捐掉啦! 所以她并不接聂涵的茬,回酒店后急匆匆上楼,就又打电话去了。 而另一边,聂钊把太太给惹生气了,又不知道她会不会把气存在心里,像曾经的韩玉珠一样憋着自己,闷着自己,再把身体搞坏,在跟icpo谈完工作后,本来可以直接搭乘他自己的私人飞机回香江的,回家也好休息一下。 可他站在机场的出发大厅默了好一会儿,却是招手保镖们:“改行程,上大陆!” 从新加坡上大陆会是红眼航班,凌晨一点起飞,而且只有那一趟。 坦白说,sam都觉得老板有点太极端。 所以劝说他:”boss,您还需候机好几个小时,而且还要熬夜。” 但聂钊进了vip候机厅,打开电脑说:“我得加会儿班,到时间了喊我。” 不论任何人看来,他这种行为都很极端的。 毕竟他有的是专机,上去就可以休息,至于想上大陆,明早通关之后,从口岸过境也是一样的,他现在的行为就很多此一举,还搞得自己很累。 但聂钊可不这么想。 杯弓蛇影,他只怕陈柔万一心里闷了气,要损害她的健康,要像韩玉珠一样,那么优秀,却要英年早逝,怕他的宝宝要像他一样,一辈子都活在没有母爱的阴影里。 两厢比较,他坐个红眼航班又算什么呢? 就这样,不告而至,他准备一大清早的,就上酒店,给太太个惊喜。 而另一边,岳中麒站在特警队大门外的电话旁,正在感受,什么叫缘份的奇妙。 因为聂耀帮他从公交车上追了个姑娘,他今天鼓起勇气打电话,俩人聊了一会儿,姑娘竟然主动提起香江,聂氏的老板来陈柔来,还说,陈柔是她的偶像。 对了,她竟然说她见过陈柔,还说她们曾经在一起吃过饭。 岳中麒也脱口而出:“我和聂太也是朋友呢,小乔同志,这缘份也太奇妙了吧!” 女孩也很惊讶,并且说:“那咱们明天见个面吧,聊聊聂太太?” 岳中麒一看时间,说:“明天我忙,后天吧,后天咱们见面,聊聂太太。” 其实那个女孩子就是上回陈柔和聂荣一起来的时候,同桌吃过饭的,民政局的乔秘书,缘份就那么巧,就在公交车上,她和岳中麒看对眼了。 而因为有个共同的朋友,聂太,他们俩眼看就要成一对儿了! 第344章 是他,剪掉了她高飞的翅膀 不得不说,真正的有钱人,都是特别懂人性的。 陈柔因为知道特警队每天早晨6:20分会准时出大门,沿海岸线晨跑,想看看这一回到底是谁进了特警队,又是谁去了驻香江部队嘛,就特地6:00钟出门,准备去海边看看他们出操,结果一出门,到电梯口,就发现蔡小姐竟然也在等电梯。 “嗨,聂太,您起的可真早。”她说。 陈柔看她穿的是睡衣,不像是要去晨练的样子,就问:“你是有事,所以早起了?” 蔡小姐耸肩:“我哥哥已经在办理签证,订机票了,他希望从今天开始,聂氏就能以在职的状态为他记录年薪,但不知道为什么,聂总处于关机状态,韦德先生说他做不了主,我哥让我去找an,可是……我房间的电话它,不肯工作了。” 陈柔笑着说:“你的电话是欠费,停机了吧?” 国际长途,国内一分钟收费两块多,她把酒店给生生打欠费了。 但蔡小姐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反而说:“大陆跟米国相比,差的实在太远。” 因为安秘书在下一层楼,只聊了几句电梯就开了,她也就下电梯了。 出了酒店,此时正是黎明前天最黑的时候,陈柔跑了几步,路过几个热气腾腾的早餐摊,肠粉,烧麦,灌汤小笼包,豆浆和老阿婆手工捶捣的花生奶。 她因为急着去偶遇陈恪他们,就只买了一碗花生奶,当场一口喝干,转身跑了。 也恰好这时,凌晨五点落地的聂钊由安秘书开车带着,恰好路过。 才六点钟呢,在香江,是没有人会起那么早的。 聂老板的神经病只有他自己知道,也只有他自己能治自己,他说:“调头!” 路上人很少,也就陈柔一个人在跑步,安秘书也觉得怪:“太太今天起的好早啊。” sam猜的其实是对的:“我觉得她很兴奋,坦白说,我也很喜欢这座城市,我认为她是因为兴奋才早起,她想呼吸更多的新鲜空气。” 毛子哥看到有个小卖铺开着门,老板正在往外摆东西,其中就有二锅头,美味的二锅头,好想喝,但他当然不敢说,因为他和聂钊并坐,感觉得到,老板不开心。 聂钊确实不开心,因为陈柔来过几趟内地,平常最多6:30钟起床,而今天她在5:30分应该就起了,为什么呢,觉得他干涉她的生活太多,有窒息感了吧。 而且从四个月开始,胎儿就会加速生长,虽然他问了专家,也找了解决办法,但所有的医生都说,妊娠纹的产生与否更多的依赖体质,而非药物。 宝宝越来越大了,有侵占她的生活,他也让她不舒服,她昨晚说不定失眠了呢? 她是因为失眠睡不着,才大清早起来跑步,去海边的吧。 聂钊突然说:“停车。” 陈柔跑的慢,下了车,他带着俩保镖快走了不一会儿,就追上她了。 去年才刚刚修成的城市主干道,双向八车道,一路通往海边,大夏天的嘛,陈柔穿的运动裤,无袖白t恤,半长的头发高扎丸子,迎着天边的鱼肚白而去。 因为聂钊只是快走,陪他来的sam和毛子哥,安秘书也不好跑,就只用走的。 有个小摊贩带着孩子,骑着三轮车出街,孩子坐在车厢里,看到那几人经过,突然指着说:“爸爸爸爸,快看,他们好像西游记啊。” 还别说,大肚皮的毛子哥,黄头发的sam,再加个安秘书,还真像一出西游记。 陈柔到了海边,恰好6:20分,她做了会儿拉伸,已经听到陈恪喊号子的声音了。 上了沙滩,到马路上,恰好看到一行人穿着体能t跑步经过。 她其实很意外的,因为在她想来,王宝刀足够优秀,又有他老爹的buff,就算当不了队长,也得是个副队,或者是小班长,但是他竟然跑在最后,是吊尾的一个,那意味着他只是个普通队员,也就意味着,如今的老领导王司令跟将来那帮子还真不一样,虽然他肯定会扶持自家孩子,但不会做得那么明显。 宋援朝果然在特警队,两个多月没见面,他被聂老板强制性剃掉的头发终于长出来,还特别茂密,当有了头发,他就不像原来那么滑稽了,正义又帅气。 也是他最先看到陈柔的,然后一脚就把胡勇的鞋给踩掉了。 胡勇也瞟到一个美女,边跑边说:“宋哥,收着点吧,别搞的太难看。” 但他再定睛一看:“陈小姐!” 又喊陈恪:“陈队,快看呀,陈小姐呢。” 已经跑过了,陈恪回头看队伍竟然是散的,生气了:“这是在外面,人民群众能看到的,还特种警察呢,看看你们的形象,一二一,给我整队……” 但说着说着,他也看到陈柔了,又正好在斑马线处,他于是带队等红灯,又跑过了马路,绕了个圈,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这时陈柔还在马路边呢。 陈恪突然喊:“齐步走!” 整列队伍,人并不多,总共21个人,两列,整装有序,同时切换走路。 恰好从陈柔身边经过,陈恪再说:“敬礼!” 所有人齐刷刷的敬礼,并从陈柔的面前走过,陈恪这才又说:“齐步跑!” 两列整齐的队伍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霞,跑远了。 陈柔手搭晾棚,看着同事们离开的方向,当然会怀念曾经,不仅仅是因为她热爱那份工作,更是因为在特警队的几年,是她人生精力最旺盛,也最美好的年华。 更是因为她哪怕再回到曾经,到了年龄也必须退役的遗憾。 而其实陈恪待在特警队,反而比在部队更好,人际关系简单,也只需要搞案子嘛,遗憾的是,岳中麒竟然也被调过来了,那他以后在部队的仕途,估计也就无了。 看过一遍,心满意足,陈柔得去找个路边摊吃早餐了。 经过一片绿化带,她隐约看到有人在里面,悉悉祟祟的,但她当然想不到,聂钊那个神经病会躲在绿化带里,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偏偏就是聂钊,带着他的几个手下,此刻还在绿化带里呢。 而要问他为什么总处在一种,随时可能失去太太的危机中,就是因为陈恪那帮人不止优秀,而且他们身处在一种,连他都向往的,隔绝名利和算计的象牙云塔里。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英雄式的人物,是不必金钱傍身,人们就会羡慕敬仰的人,陈柔也是那样的人,而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会在那支队伍里。 聂钊好难过啊,在看到陈柔笑望着那帮朝她敬礼的人时,眼里的温暖,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感觉是他,剪掉了她高飞的翅膀。 …… 红眼航班名不虚传,聂老板和他的手下们,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他疲惫的说:“先过关吧,8点钟的晨会开完,12点再过来。” 安秘书要陪太太,倒不需要过关。 可是俩保镖昨晚就陪他在机场待了大半晚上。 本来以为他今天到了大陆,就应该要休息了,那么毛子哥就会去找岳中麒,一起跳跳政委舞,再喝二两二锅头,sam也需要个酒店来酒澡睡觉。 西方人体味大,他现在臭的就像个茅坑。 可老板简直神经病,扔下飞机溜达了一圈,又要赶在口岸开启之时回香江。 他疯了吗? 但有什么办法呢,他是比甲方爸爸更可怕的,老板! 愚蠢又神经的,就像大多数打工人的老板那样的,老板。 第345章 老姨妈一样的目光 蔡小姐有个很好听的中文名字,叫蔡明珠,但她一般不会提。 她哥哥的名字更好听,叫蔡明理,一看父母就是文化人,起的名字也好听。 她其实特别精明的,特别会看人下菜,所以就在昨天之前她都表现的很傲慢,因为她们全家只想借着聂氏的背景来打听大陆的情况,没想过来打工嘛。 但今天早晨她找到酒店的大堂经理,又找几个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下,就发现曾经那些所谓的政策犯罪被全部推翻了,就不说她哥,她父母来,大陆也会奉为贵宾。 在这种情况下,不但她哥要入职,她也得跟聂氏的人搞好关系呀。 今天由不得聂耀不见几个孩子,因为他在军报社工作,而今天聂家兄弟们的行程是王司令专门安排的,让他们去军报社参观。 它是部队编,但里面有军队编制的都是文职,还有一半是普通的事业编制。 报社嘛,还是很普通的那种砖瓦老院子,占地很大,但总共只有三层楼,当然,大多数记者都出外勤了,也就油印部门和办公室的几个人,说来也很重视几位游客了,因为军报社有很多前线记者留存下来的,在战争中用过的摄影器材,当然都是被轰的稀巴烂的那种,还有很多只留存于报社内部的照片,外面可看不到。 几个孩子兴冲冲的,想见聂耀,但是工作人员笑着说:“我们聂记者属于军事摄影记者,而且是驻香江部队的特约记者,在集训呢,大概中午才能回来,你们先参观一下展厅吧,等他回来,我就带你们去他办公室。” 聂嘉峻注意到墙上有一幅照片,其实它特别经典,因为是几个渔民打捞起一枚米国鱼雷的现场,他笑问工作人员:“所以这是真的吗?” 米国的鱼雷被渔民给打捞了,其实都是老新闻了,但国外没有报道过,蔡小姐首先不相信:“我倾向于是假新闻,不过没关系了,米国也很多假新闻的。” 但工作人员说:“鱼雷在军方的兵工厂,离这儿不远,你们……如果你们想看,我们上顶楼,从阳台上就可以看到它。” 考虑到这是一帮外籍,进不了兵工厂,憨厚质朴的工作人员就想带他们上楼。 但陈柔适时提醒:“这位女士可是米国国籍,另几位是港籍。” 工作人员立刻区别对待:“那这两位先生和这位小姐,你们是可以的,愿意的话请跟我来,这位小姐,要不您稍等片刻?” 不是说只要拥有米国护照,全球范围内就可以畅行无阻吗? 但作为米国人,她竟然被区别对待了? 聂家兄妹可不管她,而且兴奋的什么似的,你看我我看你:“走,去看看。” 安秘书恳求的目光留下了陈柔,她于是没有上楼。 蔡小姐也蛮好奇那些照片啊,枪械什么的,就进展厅去参观了,安秘书当然陪着。 随着一阵脚步声,和一阵爽朗的笑声,疾步走进来一帮子男男女女,个个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进了办公室就拿搪瓷缸子,看着是要去打饭。 陈柔咳了一声,刚准备去打饭的聂耀回头,看到走廊里只有陈柔一个,于是折返了回来,走了过来,柔声问:“你怎么跑到报社来了,是有事情?” 再上下打量,又说:“两个月没见面,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胖了一点。” 看来他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陈柔摸摸肚皮,正准备告诉聂耀这个好消息,应该说是神奇的消息,毕竟宝宝都四个月了,会拳打脚踢了,陈柔觉得很神奇。 但她正准备说呢,展览室的门上,蔡小姐探头了:“hello!” 她走了出来,款款伸手,用英文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艾米莉。” 聂耀是真正被惯大的孩子,脾气很大,说不尿谁就不尿谁。 而且他是那种翻脸如翻书的人,他回看陈柔:“她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你?”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毕竟聂钊同意让这位蔡明珠小姐来见聂耀,也就料到了,聂耀知道自己会被利用,也会被气到,所以陈柔看蔡小姐:“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但蔡小姐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随着一阵脚步声,聂涵几个下楼来了。 她三步并做两步:“二叔!” 聂嘉峻脚步蹬蹬,看聂耀转身,旋即将他堵住:“二叔。” 板寸的头,额头上微薄的汗珠,还有因为握过枪,虎口处淡淡的机油印子。 因为两天的恶补,聂嘉峪和聂嘉峻发现,种花家的大兵不比米国的差,而且他们跟种花家的大兵之间有联络了,他们是真的想跟聂耀亲近一下。 聂耀今天好歹没赶人,也还算心平气和,但说:“抱歉,我在工作,不要打扰我。” 他转身就走,工作人员也说:“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跟我们一起用午饭。” 聂家兄妹当然说:“好哇。” 聂涵追着问:“二叔,你吃的习惯,住的习惯吗?” 当他们见了聂耀,还有一件事情在他们看来必须说明,所以聂嘉峻快赶几步,又说:“梅夫人的事情报纸报道了,我们也都看到了,但我们知道,那不怪你。” 为了不影响聂家的声誉,这些孩子所知道的,仅仅只是梅潞和于峥嵘相互勾结,做的一些非法事情,像勾结海盗和协助贩毒的事,都是被压下去的。 聂耀又属于回避型人格,当然不愿意谈这些事,就说:“好了我还忙,我要走了。” 说好要去吃饭的,他还端着缸子呢,怎么说走就走了? 工作人员追着喊:“聂记者,聂记者!” 聂耀恶声恶气:“拜托,请不要跟着我。” 这是第二次了,几个孩子热脸贴了冷屁股。 当然,在他们看来,家族虽然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也都已经过去了。 他们和聂耀是一家人,也愿意接纳聂耀,并重新开始。 但他们不懂,聂耀曾经是站在高位俯视他们的,他的关怀和爱,也是俯视式的,但现在站在高位的那个人变成了聂钊,而聂家兄妹哪怕平视,聂耀也不要。 他那可笑的自尊心,接受不了被原谅和被施舍。 所以就跟抽疯似的,孩子们来陪他吃饭,可他缸子一撂,却跑掉了。 而从始至终甚至没有被他看到的蔡小姐也因为聂耀的高冷,愈发觉得他有魅力了。 且不说几个孩子们,岳中麒昨天就问队长请了假,但今天又来请假。 不过他并非约见乔秘书,甚至,他知道聂耀的臭脾气,怕又要给陈柔甩脸子,很想过去照料一下,但也没有时间,因为他的老朋友薛光宇说有事要跟他聊一聊。 而聂耀为了躲几个孩子,借口说要去特警队采访,刚到,恰好就碰上岳中麒。 他俩关系向来不错,其原因是,岳中麒跟谁关系都不错。 薛光宇也就是薛部长,天热嘛,约了他俩在个新兴的啤酒摊吃爬爬虾。 啤酒摊今天才开业,还有最时兴的卡拉ok,里面放的全是如今香江最流行的劲歌金曲,什么《光辉岁月》,《沧海一声笑》,尤其年轻人们喜欢的一首,叫《失联阵线联盟》,但凡有人点唱,就会有很多小年轻跟着,脑袋点的嘣嘣嘣。 薛光宇是来聊事儿的,因为在电视上看到扎啤买一送一,想着做个人情,但是没想到啤酒摊会那么吵,有一搭没一搭的,事情也就聊不清楚。 聂耀倒是很喜欢这儿,喝了两杯啤酒,也跟着脑袋点啊点。 岳中麒以为薛光宇没啥重要的事儿,纯请客,又挂念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没跟二叔好好聊聊,说是上厕所,找了个公用电话,就给陈柔打了个电话,让她把孩子们带来,也让她那个阔太太体验一下大陆的与民同乐,话说的也很豪气:“快来吧,我们战友一起喝酒,也请你们一起喝。” 要他说是薛光宇,陈柔就不来了,但她以为岳中麒说的战友中有陈恪,孩子嘛,天然的喜欢跟爸爸亲近,听电话那头在摇滚,她还好奇,她爸也玩酒局吗,会不会蹦迪啊,再说了,大陆认识她的人也少,就对安秘书说:“去啤酒广场。” 但到了之后,她也不想见聂耀,就只在车上,让几个孩子去找聂耀了。 她在车上远远儿的看着,想着远远看陈恪就行。 但就在她扫视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将来她才会认识的人。 不过但凡是个大陆人,到了将来就必定会认识他,因为那个人本是大陆出身,却在香江专职搞绑架,甚至于,在没有陈柔的那辈子,他还瞄过聂嘉峻。 那个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张子强,在将来,也是陈柔的前辈们抓捕的。 按理,这几年他应该不敢上陆,要来应该也是偷渡过来的。 当然了,人脸识别还不普及,光凭肉眼,除非陈柔这样的特警,或者是真正警校毕业,又干了多年的老刑警,还真没有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陈柔也戴上了墨镜,从另一边下了车,在张子强敏锐回头时,走到了路边,抱起一颗椰子,用川语问:“老板,椰子一个好多钱喔。” 以为是游客,老板当然宰她一笔:“3块钱。” 明明牌子上写着呢,一元钱三个,陈柔看张自强走远,扔下椰子,也追了上去。 她也很紧张,因为她面对的,是历史上有名的大强盗。 秦芊芊,郭家兄弟,深市的地头蛇,以及,被地头蛇们盯上,想要做掉的女检察官,再加上敢在这个年头现身大陆的张子强,老特警的直觉,陈柔觉得这一切必有联系。 她也知道,在特警队刚刚成立的情况下,如果能够逮到张自强那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大犯人,陈恪他们的功劳簿上,就又要添上重重的一抹。 但她是孕妇,不必聂钊婆婆妈妈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动胎气,所以她只跟踪,不会随便上手的。 …… 另一边。 聂涵和蔡小姐一边一个,在用老姨妈一样的目光看聂耀。 聂耀则在用瞪仇人的目光瞪岳中麒。 岳中麒在劝酒:“喝一杯送一杯呢,喝到就是赚到,你闻闻这扎啤多香,多好喝?” 又说:“孩子们难得来嘛,哄哄他们又有什么呢?” 聂耀侧首,可见聂家兄弟正那台被很多人围观的卡拉ok机旁。 内地人的卡拉ok在香江都属于被淘汰了的,但是观众够热情啊,而且又没人认识他们,也不怕被笑话,聂嘉峻和聂嘉峪即兴起跳,正在给唱歌的小年轻搞伴舞。 他们的兴奋点在于,在大陆二叔是不需要保镖跟着的,这种全是普通人的场合他可以随便来,也不怕被围观,他们也一样,没人刻意围观,但是所有人都好热情。 就,怎么说呢,他们曾经以为,大陆是个遍街山匪和海盗的地方。 来了才知道,它是更大更干净,生活节奏更慢的,一个比香江更正宗的,大香江! 而今天有个苦主,就是薛部长,本来是来蹭买一送一的便宜的,但是来了几个香江来的阔佬,又还有女士,他不招待吧,不好,但要招待吧,就得破费一笔啦。 啤酒摊也玩套路的,一份爆米花5块钱,一个小果盘8块钱。 8块,那老板怎么不去抢劫啊! 第346章 悲情的聂家二爷…… 其实薛部长想跟岳中麒聊的,也是关于那位女检察官的事情。 而且是梁利生首先提醒他,可能有人要搞那位检察官,继而阻止郭家兄弟的案子被查的更深入,他军人出身,盯了几天,就发现果然,几乎每天都会有个小年轻陪着检察官走上一截,而就在昨天,他堵住个年轻人查证,对方倒是身份证和暂住证都有,也能查到来路,是从周边县上来务工的。 但薛部长总还是觉得不对,再加上他也是外地转业过来的,比较了解深市的情况,知道找公安不如找特警,就想让岳中麒回去告诉陈恪,盯一下这个案子。 岳中麒以为老战友单纯的是想请他撮一顿,结果竟然是有事? 他起身就走,聂耀一看也想跟,他一把摁到坐下:“我有正事,你他妈给我坐着。” 他属于向来没个正形的,变了脸色,当然就是有大事了。 聂耀毕竟是梅潞的儿子,察言观色还是很懂的,一看岳中麒不高兴,也就不闹了。 岳中麒跟着薛部长到了僻静处,听他讲完情况,说:“那个女检察官据说是从东北那个地方抽签抽过来的,本来就背井离乡的,也是普通人,这腐蚀不了,有人就想要她的命了?” 但又说:“可哪怕没了她,上面还会派别的检察官呀。” 薛部长说:“但是可以拖案子,拖个三五年的,人家再上面活动一下,不就完了?” 俩人正聊着,就听身后有人说:“而且就算他们无法再从政,但依然可以做政界人士的白手套,只要干的豆腐渣工程够多,就会有更多的人保他们。” 岳中麒和薛部长皆是一愣,回头一看,岳队当然大喜。 薛部长却心说完了,他今天就带了50块,这又来了一位女士,钱不够买单了。 岳中麒就说嘛,他请了陈柔,但她没来,他还挺失望的。 但事实证明,聂太太是从来不会让他失望的,而且只会给他出乎意料的惊喜。 他说:“您竟然也知道郭家的案子?” 多新鲜呀,要不是聂钊当初摆了一道,郭部长现在应该已经进政协了。 过几年,他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直接上首都。 薛部长有点懵,不是因为钱的原因,而是,他曾经只远远看到过一眼的聂太太突然出现,聊的竟然是郭家的案子,这就好比秦琼战武松,孙悟空和超人打,不搭界呀,但显然,岳中麒这机灵的家伙已经钻到薛部长所不了解的层面了。 他倒接受良好,但说:“哪怕拖个三五年,他们的案底可洗不掉,就算他们被无罪释放,出来做生意,哪个单位敢跟他们合作?” 这就是一直待在底线相对高的地方的人的天真了。 郭家只能雇人从外围搞事,证明他们的后台还没到手眼通天的那一步,可要他们的案子无法定论,就会被无罪释放,而就不说别人了,郭部长的老婆在主管拆迁工作,公司法人随便找张身份证就能搞,他们于后面运作,依然能赚得盆满钵满。 陈柔大概讲了一下,又说:“我刚才碰上张子强,他在大陆,而他在香江养着一拨人,一半是大陆过去的,还有一半是南洋各地来的,要上大陆做事,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你们也会很难侦破。” 因为陈恪刻意瞒着,没跟别人讲过,岳中麒也只当陈柔是胖了点,说起张子强,也是一下就兴奋了,手挽陈柔就走:“人在哪呢,走,咱们去把他给逮了吧。” 张子强在将来,要到1997以后才能被抓到,一则是因为两地不通,再则就是,他确实是个人才,够谨慎,也狠够狡猾。 岳中麒穿的还是绿军装,他都没靠近,估计张子强就跑得没影了。 而且目前还深市还没有搞枪支清剿,大把人家里有枪,张子强也带着枪,一颗子弹,陈柔的小命不也就没了? 岳中麒不知道张子强的危险性,但薛部长搞地方武装的,当然知道。 说:“你疯了吧,这有女同志呢,你乍乍唬唬搞什么呢?” 拉岳中麒回啤酒摊,又磕磕巴巴的,用自己不太熟练的粤语说:“聂太太,公事有警察呢,一起喝两杯吧,有爆炒爬爬虾,还有爆米花有椰子汁,你敞开了点。” 今天就是把自己当在这儿,这顿啤酒薛部长都必须请了! 但费用比他想象的,好像要大得多。 他也是头一回,对于九牛一毛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什么椰子汁果盘的,女同志爱吃爱喝的全都上,他计划好了,大不了花一百块,但是不一会儿,老板笑嘻嘻的来了,直接又在单子上加了20块钱,卡拉ok费。 对了,现在的卡拉ok也是收钱的。 而且唱一首歌就要两块钱,可是坐一趟公交车才一毛六。 但天价的收费挡不住年轻人唱歌的热情,老板今天也活该发财,来俩又白又嫩,帅帅的小伙子不但特别热情,谁唱他们都愿意当伴舞,而且当他们展开歌喉,唱的可比那帮从北方来,做生意,打工的外来仔和外来妹唱的好听多了。 附近有很多工厂,有钱的工头啊,经理啊,来喝啤酒,但是打工仔啊,外来妹啊,喝不起啤酒,就往啤酒摊旁一蹲,看电视上的mv,听人们唱歌。 那工头啊,经理啊,一个个喝的醉醺醺的,又有什么好听? 但聂家兄弟毕竟是家里就有卡拉ok,他们还经常出去听演唱会,爷爷啊,小叔啊,心情好的时候,喊两个歌手到酒店,到家里开堂会的,当然唱的专业。 小打工仔和小打工妹们白天在流水线上被经理强爆耳朵,出来还要被强爆,有点受不了。 所以聂家兄弟一唱,他们就格外的热情,站起来鼓掌,然后蹲下去听着。 这样一来聂家兄弟都不好意思下台了,一首接着一首,唱整盘录像带。 老板也开心啊,还多送了一盘爆米花呢。 聂耀也可算不别扭了,在岳中麒的强行指挥下,聂家兄弟唱一首他俩就鼓个掌,一会儿聂涵要上去唱,他抓着聂耀的两只手,拍的聂耀手都要断了。 陈柔是在部队上待过的,当然也很会搞气氛,看聂涵拿起话筒,直接站起来鼓掌。 一群蹲在地上,不会说粤语,甚至连普通话都讲不标准的流水线女工看到有女孩子上台唱歌,而且点的还是她们最喜欢的《千千阙歌》,也全跳了起来。 聂耀总觉得陈柔小腹鼓的有点不正常,但俩人离得远,不好问,正好聂涵走了,他就起身,坐到了聂涵的位置,这样,俩人之间就隔个小黑妞了。 此刻气氛格外的好,因为还有好多女孩子还跟着聂涵一起唱呢。 哪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谁有过这种待遇? 聂涵也好开心的,连忙又预订了一首她超爱的《焚心似火》。 岳中麒看不远处有几个小混混,怕有人闹事,过去盯人了。 薛部长虽然心疼如流水一般花出去的钱,可也开心嘛,在鼓掌。 但就在这时,气氛要急转直下了。 因为聂耀刚好伸脖了,蔡小姐也伸脖子:“嘿,我的名字叫明珠?” 好黑好亮的一颗明珠,聂耀很给面子了:“小姐的名字很好听。” 他想跟陈柔聊天的,但是蔡小姐再抻脖子,还伸手:“我哥哥马上到聂氏工作喔。” 聂耀愣住了,脸浮寒霜:“什么意思?” 蔡小姐以为大陆这边的人果然都很羡慕她家的绿卡,所以拍胸说:“我和我哥哥,我们都拥有米国绿卡,但是聂氏百般邀请,请他来工作,我代表我哥……”先来看看地方! 聂耀也是经过商,做过生意的,当然也知道,聂钊在踢开梁利生,引入韦德和他从米国来的一帮东亚人团队后,就在专注搞电子产业了,大陆也给了他扶持政策。 聂耀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而蔡小姐为了标榜自己嘛,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特地凑到聂耀耳边说:“日本和韩国都有企业向他抛出橄榄枝,但是我帮他选了聂氏,因为我觉得,先生您待的地方,肯定是最好的。” 聂耀点头:“所以你是个米国人。” 难怪身上有股香水都压不住的,西方人式的体味儿。 蔡小姐笑了:“是的,所以我拥有绿卡,你懂得,每年有成千上万的人奔赴米国,只为一张绿卡,我哥哥愿意回亚洲,是因为我,而我……”喜欢你! 这女孩的热辣和大胆,像她巧克力式的肤色一样。 她的话也堪称爱的告白了。 她甚至都想好,明天就点名,让聂耀陪她一起游玩了。 但聂耀却突然冷笑,说:“看来他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嘛,也会搞些上不得台面的。” 他说的是聂钊,蔡小姐却以为他说的是她哥哥,不高兴了。 她说:“他毕业于南理工大学,而且是第一代摩托罗拉研发团队的一员,他拥有绿卡,他非常优秀。” 聂耀发现自己正在被利用,恼羞成怒。 再想想几个孩子甚至能跑到报社去,就证明甚至王司令都在给聂钊撑腰。 而比这更让他沮丧的是,他在鬼头昌的案子上,从收集证据到清点证物,再到现场影像,还有每一份都是中英双语的案件报告,他做了太多太多的事。 但是那些事,都比不上聂钊跑到icpo去,以他聂氏主席的身份去施压得来的效果。 那种被牢牢的掌控着,逃不开的窒息感叫聂耀既愤怒又沮丧,甚至想哭泣。 属于机关枪,胡乱扫射,而对于黑移民来说,一张绿卡值得称颂,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梅潞想过帮他搞一张,是聂荣反对,才放弃的。 所以他冷笑:“绿卡吗,南理工吗,所以你就觉得自己很牛逼吗?” 蔡小姐又一回热脸贴了冷炕,愣住了。 可聂耀连聂钊的面子都不给,又哪会给她面子? 这时聂涵还唱的兴起呢,嘉峪和嘉峻在看老板烤爬爬虾呢,多热闹,多开心啊。 聂耀抬手就差点要掀桌子,看到陈柔在瞪他又生生收手。 但一把拿起本来挂在椅背上的绿衣服,还把人蔡小姐打了一下,拉翻椅子,他转身就走。 聂涵不唱了,聂嘉峪和聂嘉峻也无奈了。 不过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走向追过来的聂涵,轻轻拍了拍肩膀,又走向陈柔,轻声说:“外面有飞车党,夜里挺乱的,早点带他们回去。” 逃不开被利用的,悲情的聂家二爷衣服搭在肩上,孤伶伶的走进了夜色。 岳中麒嬉皮笑脸去拉人,他一声大吼:”滚开!” …… 第347章 不要碰我太太,也不要碰我的baby! 虽然陈柔在大陆碰到了在本世纪,都于香江有名的悍匪。 但她并没有把他跟聂钊联系起来。 倒不是因为她自信张子强的目光放不到聂钊身上。 而是她了解聂钊。 知道他心细如尘,又狡猾敏感,除非早有预谋且能叫他放松警惕。 否则,随机而发的绑架,是没可能绑走他的。 甚至就连很多有意的跟踪,保镖们发现不了的,他自己也能发现。 陈柔在大陆旅游度假,倒是过得很开心,而聂老板的这一天,却注定不同寻常。 聂氏国际在中环的大楼前面有个小广场,当然不做停车场。 香江老板都好迷信,搞的是风水局,就是财来,财从四面八方来式的风水局。 马路对面是银行,而就在昨天,车出地库的时候,聂钊就感觉到有一抹亮光滑过他的车,今天亦然,而且因为他是下午五点出的车库,这会儿阳光还比较强烈,那道亮光甚至刺到他的眼睛了,看表,还有1个小时口岸才会关闭,他索性让sam停了车,并指对面,大概估摸了一下,让毛子哥上六楼。 银行一到六楼是商业建筑,再往上就是高层式的建筑,中间恰好有个平台。 毛子哥虽然来的晚,但是,他跟sam他们不一样,不是纯种的军人,他当年是做过克格勃的,特工出身,进了大楼就要上楼,眼看保安想来盘查他,一只手掏出西装袖子再往另一边捣上消防栓的警报,随着警报呜呜大作,他已经进楼梯间了,也别看他胖,跑起来嗖嗖的,上了楼发现防火门打不开,略用力,一把掰开。 5分钟后,在消防队到达大楼,银行疏散客户的时候,他已经跟着人群出来了。 当然有所收获,几枚烟头,以及两张绿箭口香糖的包装纸。 聂钊其实是怕陈柔生气,今早才没敢出现。 但明天他有工作要去深市,今晚过去就理直气壮。 sam看到烟头,建议说:“boss,我们也许应该报警,从唇纹和指纹查起。” 毛子哥却说:“我自己就可以,但需要一些碘伏和酒精,玻璃板。” 聂钊才是老板,盯着那几枚烟头,却先说:”hank,去街角的报刊亭,等一个穿米黄色风衣的老人,然后,转述一段我的话。” 他讲完话,在副驾驶的hank就下车,离开了。 聂钊看着毛子哥手里的烟头,又说:“到大陆以后直接联络宋仔,伊万诺夫,你要和他一起查,重要盯一下于亨,看会不会是他。” 想了想又说:“告诉宋仔,暂时先不要让太太知道,还有,明天开始,开两台车。” 分明他为了防止意外,本来该给baby办个三月庆典的,都没有办,只是在家里跟陈柔和自己个侄子庆祝了一下,但他直觉于亨应该已经打听到消息了。 当然,孕肚瞒不住,陈柔也不可能永远待在家里,经常要外出。 而她一外出,哪怕没有记者普通人的相机也会对准她。 所以陈柔有孕的事,虽然因为他一直紧紧压着,报纸上没有报道过。 但记者们其实已经知道了。 聂钊直觉于亨是想趁着陈柔有孕搞事情。 但是他会是自己搞,还是会雇人搞,要雇人的话,他会雇谁? 考虑到如果陈柔知道,就难免要分心,他打算先不告诉陈柔,而是自己行动,并问南海军方,赶紧把宋援朝要回去,由他亲自盯着,聂钊才会放心点。 他过关的时候天才黑,而且还有一顿饭局,所以就先去吃饭了。 …… 再说另一边,薛部长纯粹白担心。 因为等他搜刮干岳中麒的裤兜子,硬着头皮去算账的时候,就听老板说160块的账已经被人结掉了,他回头一看,安秘书笑眯眯,朝他挥手呢。 香江第一的有钱人,人家太太小姐的,出门甚至不用带钱,管家就会付账的。 也就避免了薛部长的一贫如洗。 天太晚,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如今的路上出租车也少,薛部长住的近,就走路回家了,岳中麒这个聂耀的好朋友,就由聂家兄妹顺道送回去。 蔡小姐被聂耀伤了面子,很不开心,等着人哄自己呢,就歘着脸坐在最后面。 而既然陈柔不给眼色,她才乐得看蔡小姐吃瘪了。 再说了,她还有别的事情问岳中麒:“对了,先生,你认不认识一个姓宋,叫,宋仔的男人,皮肤黑黑的,光头,好像也在大陆当过看兵。” 宋援朝在部队是一号人物,但在聂家就只是个没有名字的仔。 岳中麒当然知道她问的是谁。 但也只会摇摇头:“对不起小姐,没有听说过。” 聂涵点头,盯着岳中麒又说:“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感觉你跟他好像。” 岳中麒脱口而出:“不可能吧,他……”那么黑,还是个光头。 被香江来的大小姐说他像宋援朝,岳中麒虽然觉得格外的别扭,但他也还年轻,看得出来那个黑皮小丑妞很喜欢聂耀,自我臭美嘛,就心说这大小姐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而对象这东西,没有的时候一个都没有,有了突然来俩,他该怎么选? 但当然,乔秘书在先,而且年龄大一点,聂涵太小,他肯定选跟自己同龄的嘛。 不过他其实纯属自我感觉良好,因为聂涵觉得他跟宋援朝相像,只是因为他们那种一样板板正正的气质,和因为多年在部队的教育而养成的,骨子里的谦虚感。 终于来大陆了,知道二叔过得很好,聂涵也玩得很开心。 也看到了,大陆的女孩子虽然不及香江的洋气时髦,但是脸蛋儿都很漂亮。 她很遗憾,这辈子应该也很难释怀,但终于死心了。 聂氏一天要离职多少职员,宋仔也只是其中一个,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吧。 此刻的聂涵的心想,她尝过爱情的苦了,好痛苦啊。 这辈子,她也不会嫁给任何一个男人的。 其实在陈柔看来,聂钊才是真正最苦逼的那个人。 甫一进地下停车场,她的心就怦然一跳,因为她看到vip车位旁站着个人,低着头正在翻手机,手里拿的西服,身上是白衬衫,那一看就是聂钊。 他对几个侄子也已经很好了,说是让聂涵负责招待蔡小姐的事,但其实游览各家功夫门派的事,他是一早就安排给安秘书了的。 聂耀,也是在他的安排下,几个孩子才能见着面的。 但是他在聂家兄妹心目中的地位,简直就跟个后妈似的,孩子们会问他要吃要喝要钱花,可是跟聂耀之间的亲昵,孩子们永远不会给他。 几兄妹一溜烟下车,早没了刚才的兴奋,齐齐立正:“小叔。” 聂钊点头:“听说你们去玩了,玩得开心吧?” 聂嘉峻和聂嘉峪没说话,聂涵强颜欢笑:“很开心。” 进了电梯,聂钊又问:“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去餐厅吃点宵夜?” 他也在尽力关心几个孩子了,但聂嘉峻夹腿,聂嘉峪滋气,一起摇头:“不饿。” 又说:“谢谢小叔,但我们只要回房间睡觉就好了。” 聂钊其实也很嫌弃这几个没出息的,但是他正在实习爸爸期,就当演习嘛,关心孩子,就问:“你们俩不舒服,吃东西吃坏了?” 再看陈柔:“阿柔你没事吧,baby没事吧?” 聂嘉峻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只是尿急而已。” 分明是想赶紧躲回房间,偏要说成是尿急。 但聂钊其实也懒得理他们,甚至,蔡小姐他也只点了点头。 看几个孩子出了电梯,他回头看陈柔,这时的脸色就是一种,放下所有戒备的,正常脸色:“这趟玩得开心吧,我听黄师父说,他看到你掌中有茧,知道你是个练家子。” 他不但事前打了电话,事后还要打电话,简直婆婆妈妈。 陈柔当然很好,但看聂老板眼底淀着一圈黑,也不大精神的样子,问:“你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出差住的房间不舒服?” 聂老板早晨还跟着太太一路跑到海边呢。 但他瞒了下来,就只说:“最近几天工作有点忙而已。” 安秘书早把门打开了,让老板和老板娘进屋。 聂钊进了门,习惯性的拍拍沙发让太太坐下,再亲自撩她衣服。 半晌,满意的嗯一声:“还好,还没有妊娠纹。” 又说:“但医生叮嘱的锻炼和皮肤类药品可不能停。” 这不巧了嘛,陈柔平常都要人提醒的,出门没有带佣人,聂钊也不在,就把医生开的,用来涂腹部,预防妊娠纹的药给忘记了。 但她当然也撒谎:“涂了的,我每天准时准点,都会涂。” 聂钊点头:“那就好。” 但又问:“你有在查吧,四个小时一次,宝宝是会动的。” 陈柔觉得,如果四个小时都不自觉动一下,就没资格做她的崽。 但为了避免聂钊婆婆妈妈,她当然说:“数的,梦里我都要醒来数一遍。” 这一听就是胡扯,但聂钊的心思显然不在此,就只点头:“好。” 当然了,他们都是头一回经历,而且陈柔是聂钊从天上生生拽下来的,关于妊娠纹啊,漏尿啊,腹直肌分裂啊,一类关于生育损伤的东西,他比陈柔更懂。 而关于于亨的事,他跟陈柔讲过,但今天被人从对面楼上跟踪的事,他暂时就不打算讲了,因为总督府正在协调各方意见,举行关于cipo们驻九龙的听证会,情况好的话,几个月后,陈恪他们就可以去九龙办公了,这是其一。 再就是,刚才他让hank留在了香江,等于亨了。 而他给于亨捎的话是:“你敢碰我太太和我将出生的baby一根汗毛,我便会亲赴瑞士和米国,找到,并把你的两个孙子折磨至死再扒皮抽筋,并在午夜12点扔进红磡海底隧道,九龙通岛向,直到过境的卡车将他们碾成人皮,于sir曾经也是警察,懂得,我不但能做到,而且能保证警方查不到我,所以,不要碰我太太,也不要碰我的baby!” 海底隧道每天夜里12点钟,从九龙出发的渣土车就会过境,往岛上运输建筑用海砂。 聂钊会那么说,当然不是开玩笑,因为目前岛上的海砂都是他的公司在运送。 他扔人,他公司的司机们过境碾人。 隧道又昏又黯,一辆一又一辆的渣土车又是超速过境,等几个小时的砂土运完,天就亮了,到那时,那可真是,任你铜筋铁骨都能碾成人皮。 更毒的是,渣土车会毁灭掉一切罪证,警方最多也只能以车祸处理。 所以杀了于亨两个孙子,理论上来说聂钊是能做到的。 当然,于亨敢碰陈柔,他就真的敢那么做! 第348章 宋仔回归 人生的戏剧性在于,没有人能预知将会发生什么。 所以陈柔在碰见张子强之前,没想到她竟能跟世纪悍匪那么偶然的面对面。 聂钊虽然日日活的像惊弓之鸟,可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 聂涵也一样,虽然回忆着曾经从菲律宾杀出来,跟着宋援朝一起杀回香江时的画面哭了整整一晚上,也以为自己从此再见不到宋仔其人了,但第二天早起,她出门,准备下楼去餐厅吃早餐,却看到宋援朝和毛子哥俩站在走廊里,聊着什么。 其实一开始她认错了的,因为宋援朝穿一件绿色的半袖t恤,就是聂耀和岳中麒穿的那一种,不过他穿的是香江更流行的那种工装裤,要更时髦一点。 聂涵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一把关上了门,但直觉自己没看错,于是又一把拉开门,毛子哥和宋援朝听到声响,也同时转身,齐声问:“大小姐,早安。” 明明昨天之前还一无消息,今天一大清早的,他就回来工作了? 所以他果然是回老家结婚去了,现在已经结婚了? 聂涵本来想问一问的,但恰好蔡小姐也开门出来了:“嗨,阿涵。” 挽上她的手又说:“去我房间吧,我叫了早餐在房间里。” 自打确定她哥要回来,蔡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突然间和蔼可亲,而且体贴入微,瞧瞧,这都学会帮聂涵提前叫早餐了,她也不好问,就去蔡小姐卧室了。 宋援朝本来是应该集训三个月的,而且现在派到聂家的人,在回归以后,以领导们的意思,将会直接空降,作为大探长,接手香江那帮傲里傲气的皇家警察。 领导们觉得就他的心眼子怕是搞不定,就想换人,换个机灵点的。 但世事无常,计划不如变化,聂钊昨晚亲自给王司令打电话,讲了自己一些困境,恳求他把宋援朝派过来,大老板亲自要人,王司令也只得连夜提调。 当然,宋援朝自己并不知道,他占着多么优秀一个位置。 但为了他的干儿子,或者干闺女爸爸的人身安全,宋仔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昨晚毛子哥已经把指纹和唇纹全都提取好了,hank早晨过来,也把宋援朝积攒的,于峥嵘,他俩儿子,包括于亨的指纹和唇纹全拿了来。 做比兑嘛,看那个盯梢聂钊的人是不是于亨一家。 但经过比对,宋援朝摇头:“不是于亨,也不是他的两个孙子,看来是外人。” 毛子哥说:“在香江要雇个杀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宋援朝却说:“不,有七成的可能是大陆人,还有三成是南洋人。” 香江道上,正经混道的都要拜董爷和尔爷的山头,关于聂钊夫妻,他俩放过话的,谁都不可以碰,谁要敢碰,他自己死不死不说,家人就没法在香江待了。 所以于亨要雇,只可能雇大陆来的新人,或者是南洋一带的杀手。 宋援朝的当务之急是找人,他于是拿着证物去了公安局。 先从公安局现有的指纹库里做比兑,如果真是从大陆去的杀手,公安的数据库里应该就会留有他的指纹,而现在,这种可能还蛮大的,因为宋援朝几年没回大陆,回来之后,就听说了好几起战友在转业之后,因为各种可能踩踏法律底线的事。 以及,香江唯一跟张子强能比肩的悍匪,就是在大陆退役之后,过去的。 他直觉这一回将要面对的,很可能会是曾经的战友。 那种感觉当然很不好,但工作该干就还得干。 另一边,迎着朝阳,聂钊正陪着太太在晨跑,hank和sam跟着他们。 陈柔对于路边摊,有种特别的爱好,在听说sam花生汤过敏后,找了家早餐摊,就给她和聂钊,hank三个一人要了一份花生汤,sam陪她去要东西了。 hank抽空汇报昨晚的事:“于sir说可以,但也说……” 聂钊见他迟疑,问:“说什么?” hank耸肩,一脸难为情:“他说您亲手埋葬掉的,不仅仅是于探长的人生,还有香江的未来,而他活着的意义,就是因为,您还活着。” 于峥嵘虽然贪财,但在他任大探长时,香江的治安很不错的,乱的也是九龙,而在外界和西方看来,那只有一个原因,生活在那儿的,都是贱民和愚民。 反而这两年,中环时不时会发生抢劫案,还动不动运钞车都会被劫走。 西方媒体对于香江回归后的展望,也一律全是悲观。 别人当然可以释怀,警长也可以换新的,但于亨最是知道,聂钊是如何授意他的保镖,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他眼睁睁的目睹下,杀掉于峥嵘的。 而在于亨看来,警察就没有不黑的,跟别的阿sir相比,他儿子也是最优秀的。 为了保两个孙子他可以退一步,不染指陈柔和孩子,但聂钊,他必须杀。 见老板额头渗汗,hank适时递白毛巾。 聂钊接过毛巾擦额头,看太太在笑着招手,点了点头。 于亨想杀他,胆怯如聂老板,心里当然毛毛的。 不过大家虽然不是好人,也都还算君子,他只要不碰陈柔和孩子就行。 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所以聂钊对hank说:“吃完早餐你就回香江,买机票,带着于光煦和于光和的资料米国,告诉你老板,盯好他们。” 说完,他才走过去,坐到了太太身边。 新蒸的肠粉,闻着倒是很可口,可是蒸屉未免有点脏,花生汤冰冰凉凉,倒是很好喝,但聂钊看了一下摊主的抹布,掏出湿巾来,把碗缘擦了一遍,再把自己的一碗给了陈柔,又把她的一碗端了过来,然后把碗缘重又擦了一遍。 陈柔搅着花生汤问:“所以你今天要去一趟检察院?” 聂钊说:“效果图和实际展示总有差别,我得亲自去现场看一看。” 所有的政府机关还都是老样子,但在这几年中要陆续翻新,而聂钊在大陆成立了新的建筑公司,也是投票单位,他要去现场看看,才能确定企业部的设计方案是否合格,当然,他只需要开着车走一圈,四周看看就好了。 吃一口肠粉,牛肉意外的嫩滑,酱油也格外鲜甜,确实好吃。 早餐摊老板也是看几个黄毛服务聂钊,虽然不认识,但猜就猜到他是个大老板,局促的问:“还合胃口的吧,好吃的吧?” 聂钊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给sam个眼神,sam就要请人离开,但陈柔竖起大拇指说:“特别好吃,谢谢老板。” 聂钊不经意一笑,又说:“晚上,我请了几位师父到酒店吃饭,你也一起?” 陈柔笑着说:“今天我陪着你,转工地。” 聂氏在深市开工的地方不少,聂钊既然来了,当然得转悠一遍。 在香江,陈柔不喜欢跟着聂钊一起出去,但这是大陆,而且她这几天,心情好。 聂钊点头,又不无骄傲的说:“对了,蔡明理先生,下午四点到。” 那位掌握着新兴科技的蔡先生,要从洛杉矶飞回来,直达也要14个小时,陈柔算了一下,说:“所以他昨天下午就登机了?” 聂钊说:“毕竟有一条商业街,利益是最强驱动力。” 蔡先生一来,电子厂就可以开工,不出几个月,手机的价格应该就能打下来了。 而在陈柔记忆里,上辈子,直到两千年的时候,最简单的三星翻盖手机还得四五千块一台了,就不知道聂老板的生产线上了以后,它能便宜多少。 两人吃完早餐还得回酒店,冲个凉换身衣服才能出门工作。 而他们去的恰好是检察院,又正好受了梁利生的委托,薛部长一直在暗中盯着那位女检察官,昨天他盯到一个小伙子,跟在那位女检察官身后,狗狗祟祟的,但是当他查证件的时候,就发现小伙子以证件来看,是个正常人。 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那小伙是个聋哑人,说不了话。 但今天,聂钊他们出门早,恰好8:30他经过大街,而随着女检察官进了办公大楼,薛部长又盯到一个小伙子,也是奇怪,同样有身份证和暂住证,而且一掏就掏出来了,但奇的是,这个小伙子问半天不吭声,说话伊伊呀呀,好像也是哑巴。 梁利生来得早,就在现场等聂钊。 聂钊一下车,当然直奔梁利生,天气很热,车上有冷气,聂钊还专门吩咐过,叫陈柔不要下车,但他才下车,她也下车了,还迈着小跑步走向了远处。 聂老板满额头的黑线,他太太怎么回事,又去干嘛了? 梁利生和薛部长又不是约好的,只是恰巧碰到而已,看老板在望那边,他笑着说:”巧了,老板,那位是我朋友,不过他的武装部是个穷单位,政府不打算搞改造。” 武装部,一听就又是个由军人组成的单位。 聂太太也是厉害了,分明现在的她跟大陆,跟那帮军人并没有干系,可她似乎总能跟那帮人只要一见面,就打成一片。 而就在陈柔朝着薛部长走去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竟然都不要身份证和暂住证了,转身就跑,恰好一辆公交车在关门,他一跃而上,人已经没影儿了。 “他妈的,你给我站住!”薛部长大吼。 追了两步又跺脚:“身份证和暂住证呢,不要了吗?” 陈柔追上前,说:“薛部长,给我看看这个人的身份证。” 薛部长回头一看,大惊:“聂太太?” 可真巧啊,今天又碰面了。 他拿过暂住证和身份证,说:“四川小伙,应该是来打工的,聋哑人。” 其实站在未来来客的角度看,那个小伙子怕不是四川人,更不是聋哑人,而是,精明如郭家兄弟背后的大佬,找了一个非常专业的作案团队。 他们要造的,是在这个年代,特警都很难查清楚的大案,要案。 不出陈柔所料的话,案子的背后主谋就是张子强无疑了,但他的人是从哪里雇的,做完事之后,又准备怎么逃脱法律的制裁,这才是真正有意思的点。 毕竟在上辈子,他要到1997之后他才会落网。 逮捕,并审理他也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他的财产最终没有被追到。 他犯过的案子挖出来的也只有三成。 他的亲人,最终也逍遥法外,快活一生。 而要陈柔猜得没错,促成那一切的,就在于如今,他给大佬擦的脏屁股。 从薛部长手里接过那张身份证,还是黑白照片,名字都是钢笔手写的。 陈柔也不禁感叹,这年头做警察是真不容易,既没有实时监控,更没有电脑比对指纹,查验血型,光凭两只眼睛和一双手就得破案子,又谈何容易? 但她毕竟是从将来来的,盯着身份证看了片刻,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说:“这身份证就不是那小伙本人的,丢了,他明天再做一张即可。” 薛部长挠头:“怕不能吧,身份证也能造假?” 在大陆或者不能,但在香江,这种老身份证随便一个油印店都能做。 想做多少就能做多少。 一个人,想改什么身份就能改什么身份。 当然了,一旦他造下案子,警察千辛万苦找到他老家,或者查无此人,再或者有人,但是个傻子智障,甚至于,人可能早就死了,那么,案件的线索也就断了。 第349章 天上人间 虽然在84年就有了第一代身份证,它也采取了网印+塑封的形式来防伪,在八十年代的大陆,印刷厂也基本都是国营的,而身份证要到90年左右才全民普及。 所以在目前,哪怕公安们,也很少见有身份证造假的。 而在整个九十年,大把凶残至极的杀人犯,都是通过造假身份证,再用挂失复印件,又重新补办新的真身份证的方式逃脱法网的。 那些案子基本也要到两千年,指纹和血型对比技术成型,有电脑数据库之后才能水落石出。 而在刚刚改革开放,人口流动加速,但是技术跟不上的年代,多少老刑警为了破案,就生生累死在破案的路上,或者是工作岗位上了。 薛部长经陈柔提醒,再揉了揉身份证,又掏出自己的来做比对,发现问题了:“还真是,这个假身份证的塑料,明显不如我的真身份证质量好。” 但他又说:“我记得那小伙的相貌,等下班了去趟公安局,让他们画下来。” 这年头相机不普及,但犯罪侧写师很牛逼的,只要他形容了,对方就能画出来。 陈柔笑着说:“辛苦您费心。” 薛部长挠头:“为人民服务嘛,应该的。” 他正想问陈柔怎么会在这儿,回头看路边停了一溜水儿的虎头大奔,一个年纪轻轻,打扮的一尘不染,那西服就跟刚烫过似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又连忙伸手。 简直了,天降的狗屎运,虽然他只是工薪阶层,可他跟香江首富握过手呢。 关于那位女检察官的事,因为于老板来说不重要,梁利生就没跟聂钊提过,也是直到他上车,陈柔说起来聂钊才知道的。 也算活到老学到老了,他说:“大陆人玩阴的,似乎比我们港人还厉害。” 梁利生在副驾驶,笑着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多正常。” 聂钊有个心病是,郭家兄弟的毒品案其实是他栽赃的。 那兄弟万一被宣判无罪,出狱,继而查到他了呢? 但他不懂,于是问陈柔:“如果他们想做掉检察官,直接搞个无牌车,一脚油门就ok了,反正目前大陆的车辆管理那么混乱,市场上大把无牌车,他们又何必?” 刚刚改革开放,现在的车辆市场也混乱,有很多走私进口的汽车,真要行凶,撞完人一扔就得,警方根本无从查起,郭家兄弟为什么不早做事,反而要搞跟踪? 在这方面,将来做了多年特警的陈柔当然就比较懂了。 她说:“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杀掉一个检察官,而是销毁掉所有证据。” 聂钊明白了:“他们派了人每天盯着,就是要看,哪一天检察官会随身携带关键性证据,她还没有出事,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随身带过证据而已。” 梁利生笑着说:“我听老薛提过,说那位女同志简直像张扑克牌,每天最早到单位,最后一个下班,大概小人物拿到大案子,她也很害怕,不敢把证据带出来吧。” 如果是散漫一点,也不那么谨慎的人,难免会把卷宗啊,证据啊什么的,带回家,而不是每天在办公室熬到三更半夜。 而那位陈柔素不相识,素未谋面的女检察官,作为一个小人物,她不敢稍有越界,但是她能直到现在还活着,也在于她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得不说,也算好人好报了。 陈柔在来之前,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个案子会那么棘手。 当然了,她跟薛部长不熟,也不好当面聊,所以要回来跟梁利生沟通。 梁利生说:“老板,靠边停车吧,工地让小安带你去,我去跟老薛沟通一下。”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在特警队接手之前,得让薛部长更加慎重。 司机已经靠边停车了,梁利生下车,风风火火朝武装部去了。 前车有安秘书,他带着老板巡工地,也是一样的。 聂老板指盖轻敲着大腿,突然问陈柔:“阿柔,跟我出来,你累不累?” 陈柔干脆的说:“不累,不饿,也不渴。” 聂老板一次性被堵嘴了下两个问题,只好抿唇:“那就好。” 他的思维仿佛是天马行空的,脑子总是在不停的转。 突然,他又侧首说:“梁主席本来7月份该要去趟首都的,但因为这边工作忙,我就没让有让他去,但我想我应该派个人过来分担他一部分工作,让他去首都。” 陈柔虽然不懂他商业方面的事,但毕竟她是大陆人。 想了一下,她问:“你是想让梁总去打探一下,看秦芊芊的后台到底是何方神圣?” 又说:“那边有人请合作吗,跟你们?” 聂钊先说:“是咱们。” 他总坚定的认为,陈柔属于香江,和他是一体的。 又说:“有的,而且是一位出身世家的改革派,等你生产了吧,我也得去见他,因为他跟我在电话里聊过一些房价涨幅和民生经济方面的问题……他,很关注民生。” 又默了半天,才说:“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商人,本来也只想赚钱,但是……帮帮忙也好吧,毕竟我们有的是经验,而且韩主席留下来的资料,非常全面。” 韩玉珠是从三十年代就开始做房地产的。 老总督府是她拆的,曾经于sir引以为傲,陈柔前去颁奖时,也惊叹其建筑的外形和实用性兼具的警署,往上三十年,就是韩玉珠于病中盯的设计稿。 再往后二十年,它依然会是香江不过时的地标建筑,也是警界引以为的荣耀。 而从现在开始,房地产将会成为大陆经济的主体。 但这条路没有先例,谁也不知道它会对民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有一些负作用的话又该如何规避,而韩玉珠有一份香江从战后重建,再到经济繁荣的,极为扎实的经济报告,有改革派的人想跟聂钊谈一谈,也想他给予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本来聂钊是不想的,毕竟他只是商人,也只投资有利于自己的事。 从心底里的逻辑上来说,他也不相信会有人清廉如许,他觉得一切都是生意,是利益,但是,王司令并没有刻意的去捧王宝刀,陈恪他们是真的纯粹。 而那个以抽签形式接受命运的安排,调来此地的女检察官的遭遇,和她对待工作的诚恳,让聂钊突然意识到,虽然大陆也是灰色的,但是,确实有很多人在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而不是单纯的把官场也当成生意场。 所以他打算让梁利生把前几十年,公司的旧资料全带到首都去,供改革派做参考用,他自己当然得是陈柔生产以后,因为一去,他至少要一周的时间。 不过毕竟不是很了解大陆的底色,他默了片刻,又问陈柔:“你说,那位秦小姐背后的大佬,会不会也是一个官员?” 以陈柔的经验,秦芊芊应该是这样,年轻的时候在首都混,结识了京圈有头脸的人物,但当然,她跟那种人是结不了婚的,而且花无百日红,那种人玩女孩子只玩个十七八的,年龄大点人家就不玩儿了。 毕竟有名的天上人间,只召25岁以下的女孩子,那是潜规则。 但秦芊芊倒是挺聪明,所以年龄到了以后,她回到深市就又傍上了郭家兄弟。 新情人老情人,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由她做枢纽,该提拔的提拔,该赚的赚。 而京圈那位,既然直到现在还在帮郭家兄弟,就证明,那兄弟手里也有他的罪证。 当然,等到两千年左右,因为拆迁,也因为走私,深市要倒台一大批的。 而他的身份,陈柔摇头:“应该不是官员本身,而是官员家的亲戚,毕竟在京圈里,真正有权力的人还是很谨慎,爱惜羽毛的,不可能发展那种……” 情人串情人的关系说来其实有点low,真正有水平的人不会那么搞的。 说来也是唏嘘,在一个施工工地的门口,聂钊一看前面就大为紧张:“怎么回事?” 工地门口围着一大把破衣褛褴,肌肤黝黑的农民工。 咋回事,工地上出事了,还是拖欠农民工工资不给,人家来闹事了? 安秘书属于文职,又不经常下工地,一看也被吓到了,忙说:“老板您别着急,我马上给施工队经理打电话。” 又指挥车:“快,快调头,躲远点。” 虎头大奔有帘子的,聂老板跟安秘书一样紧张,而且还迅速的把车帘拉了起来,但胆小如他,毕竟也是男人,半个身子侧向陈柔:“别怕,我会马上处理掉的。” 这边安秘书在打电话,而聂老板的脸色都变成青色了。 建筑施工由梁利生盯着,一般来说不会出现拖欠农民工薪资的事,施工标准也是从香江copy过来的,多少年的经验了,不可能有很大的伤亡率,他怎么搞的? 聂老板都生气了,甚至怀疑梁利生是不是喝酒误事,没盯好。 安秘书也是,一接电话就气急败坏:“老廖,你们怎么搞的……” 但挂了电话,再回头,他是一言难尽的苦笑:“老板,那些人都是来找工作的。” 聂钊首先觉得不可能:“深市有很多工地,但别的工地门口可没有。” 安秘书解释说:“咱们是周薪,干够一周就发薪水,而且咱们的安全头盔和安全带是全员排备,但别的工地,包工头给不给钱全看良心,甚至有些人打工一年到头都要不到薪水,还有就是,大把工地都没有头盔,安全绳也超级简陋。” 九十年代的乱象就是,有大把像郭家兄弟一样的建筑承包商,就不说工程是豆腐渣,拆迁款要私吞,农民工的工资,也是能赖就赖的。 当然,那些事聂钊搞不定,陈柔也不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促成对于郭家兄弟的审理,拿他们打样,杀鸡儆猴,以便于,那些在将来才会实施的法律,能够尽早被实施。 而既然工地门口围了那么多人,聂钊暂时就不去了,等一会儿人散了再来。 在回酒店之后,因为今天下午他约了几位武林泰斗,以及,他等了很久的蔡明理先生要来,而两个笨蛋侄子,聂钊也还没忘了抽点时间提点他们。 那不,他此刻坐在套房的客厅里,一边翻着报纸,一边就问聂嘉峪和聂嘉峻:“你们游览了几家武堂,有什么感想吗?” 二叔虽然脾气不可爱了,但他的衣服和他的职业依然可爱。 而小叔呢,永远是合体,但又冷冰冰的西服套装,永远是那张扑克脸,这俩兄弟其实也没有跟他沟通的欲望,不过因为游览时受的震撼,两兄弟还挺乐意说几句的,当然,要围绕一个主题,赚钱嘛。 聂嘉峪就说:“那位蔡师伯打算打造一条全是武馆的旅游街,我觉得是goodidea,如果小叔拿这个作为提案,应该也很容易拿下它的修建工作。” 这个聂钊当然早在跟蔡师父沟通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也点了点头:“不错。” 聂嘉峻大一点,也看得更远,他谈到了问题的核心:“蔡先生今天就会到,证明他买的是直达,而且机票价格相对高的优质航班,但据我所知,那条街曾经属于他的父亲,他那么着急回来,必然也是因为那条街的商业前景。” 聂老板本来翘着二郎腿眉也不抬的。 但余眼瞟到陈柔要出门,立刻放下报纸:“你要出去,有事?” 陈柔说:“我要去阿涵房间,你也要一起?” 好吧,只是去聂涵房间的话,聂钊就不跟着了。 重新拿起报纸,他再看聂嘉峻:“所以你的看法呢,我们应该站什么立场?” 聂氏站蔡老师,就能拿下整条街的改造权,而且那条街能整体升级。 但如果他们不站蔡明理先生,就聂嘉峻,一个电子爱好者的眼光看,他们会丧失一个很大的先机,一时间他也犹豫了。 这也属于开卷考试。 聂老板对俩侄子说:“他们,将由你俩负责招待,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吧。” 第350章 小叔心,海底针 要不说聂老板不讨俩侄子喜欢呢。 他们该站谁的立场,支持谁,又该怎么做才好? 聂钊不说,而是要俩侄子自己去悟。 可是小叔心,海底针,他们又怎么能猜得到? 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不知道工地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但聂钊唤来安秘书,决定再去一趟工地,当然,他也就不在酒店吃饭了。 经过聂涵的房间,他止步,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听到聂涵在笑。 好吧,想必他太太心情不错,而孕妈妈良好的心情,是最有助于胎儿发育的。 聂老板于是愉快的出门,工作去了。 而聂嘉峪和聂嘉峻在思考了许久后,还是由聂嘉峻带头,来找陈柔了。 毕竟当初聂涵搞不定蔡明珠小姐,就是细娘出马,帮她搞定的嘛。 听俩孩子讲明来意,陈柔先问:“心底里呢,你俩更站谁?” 梅潞至少有一点好处,就是没有歪曲这些孩子的三观。 当然了,孩子的教育方面聂荣时时过问,她也不敢搞一些乱七八糟的。 良好的家庭教育会让孩子有天然的良知和道德感,聂家兄弟异口同声:“蔡师父。” 蔡师父失了一条腿,又是个孤寡,但是坚持练武,还要把各家武学都发扬光大。 生在香江,这几年又是武侠正热的年代,聂家兄弟当然站蔡师父。 可要那样,聂氏就很可能错过商机,怎么办? 刚才聂涵打了电话,喊陈柔过来,是看86版的《西游记》。 《西游记》也算老牌电影里的经典了,从小到大,年年都能于电视里看到。 这会儿演的正好是孙悟空跑到龙宫去借金箍棒,东海龙王不但被大圣强行借走了金箍棒,还搞走了一大套行头的事。 而如果是亲父子,或者是父女,因为有更多相处的机会,有很多事情,孩子能从父母的情绪反应中观察出来,但是侄子毕竟隔了一层,而《西游记》,聂嘉峻和聂嘉峪当然都看过,所以陈柔只问了一个问题,俩人也就豁然开朗了。 那个问题其实并不复杂,那就是,东海龙王的如意金箍棒,和另外几个龙王奉上的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确定是大圣强行抢走的? 几个龙王连哭带嚎,还上天庭告状,果然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借东西的缘故? 这个世道,明面上有套规矩,私底下还有一套,当然了,不可说,得悟。 聂嘉峻机灵一点,看了片刻的电视,打个响指说:“我明白了。” 又说:“嘉峪你在酒店吧,我去接人。” 于那位蔡明理先生,聂钊给了最高规格的接待,接机都是聂家的大少爷。 聂嘉峻本来都要出门了,突然又回头,说:“细娘,谢谢你。” 又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说:“等小baby出生你就知道了,我会是最好的大哥。” 聂涵举起个东西来,笑着说:“你可比不过我喔,看看这是什么,手工编制的帽子,我给小baby编的,好看吧?” 聂嘉峻抢过来一看,套到手上:“好是好,可它会不会太小了,只有我的拳头大。” 聂涵又抢了回去:“你懂什么呀,小baby生下来,都是小小一点点。” 聂嘉峻也不跟她争论,再说:“细娘,谢谢你,咱们回见。” 聂钊一则忙,再则,他天生喜欢像韦德,安秘书那样一点就透的聪明人,也习惯于跟聪明人共事,而聪明人是只要有人稍微提点一下,就能悟得透的。 但很可惜,聂嘉峻和聂嘉峪在天资方面确实稍微差了一点,不过他们其实也算聪明孩子了,陈柔稍微提点了两句,聂嘉峻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也知道自己该记细娘的恩,还小嘛,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利益勾扯,是真的想给还未出世的小崽崽做个好大哥。 得,先去接人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说酒店这边,香江首富要请几位宗师吃饭,赶早不赶晚,以及,老师父们听说他要拍一部不赚钱的纪录片,感恩嘛,就来得很早。 餐厅5:30才上班,但是蔡师父约了黄师父,俩人5:00钟就在酒店大堂了。 不一会儿,洪师父和佛拳一宗的李师父也到了。 当然,各个服饰周正,打扮一新,相互作揖见过,就在大厅聊上了。 聂嘉峪被委任做招待,但没想到几位宗师能来得那么早。 当然,听到工作人员来汇报,立刻下楼,并把几位师父带到了餐厅的包房里。 好茶备上,先让他们在沙发上休息着,也正好闲聊。 而在闲聊时,他就抛出了一个上回在蔡家,大家并没有聊下去的问题。 那就是,蔡师父到底能不能做蔡氏的主,他想把宗门全集到蔡氏的街上,他家的亲眷们会不会同意,有没有可能,另外拥有房屋继承权的人,反对这个问题。 站在公正客观的立场上,聂嘉峪只提意见,也只听蔡师父的想法。 而本来蔡师父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在很多年中,他都以为大哥一家也早就死在外面了,但前天蔡小姐突然发问,后来蔡师父又打听到,据说她是从米国来的,虽然不确定,可蔡师父也难免会想,他大哥一家是不是活着,要回来了。 而如果是在十年前,听说大哥会回来,蔡师父只会激动,难过,也会原谅大哥。 因为自76年尼克松访华,再到87年全面解禁,想回国的人早就回了。 但在关键的几年中大哥一无消息,正好街道要谈改造,他大哥回来,那算什么? 而且他跟几位同行已经吐过口了,说出去的话不可能再收回。 所以环顾一圈,他说:“大家放心,蔡氏的主,我做得了。” 而另一边,相比妹妹蔡小姐刚来时的傲气,蔡明理就显得谦虚温和,礼貌有加了,而且他毕竟已经工作很多年了,懂经济,所以一下飞机就说:“这地方非常nice。” 紧接着再给聂钊戴高帽子:“我很久以前就听我的学长韦德讲过,如果要在亚洲找一个最优秀的,最会赚钱的boss,就是聂老板无疑。” 虽然在家里看起来不那么靠谱,但聂家兄弟出门在外,看上去还是很优秀的。 聂嘉峻笑着说:“虚名而已,而且我们非常需要蔡先生您一样的千里马加入公司,大家一起,共谋辉煌。” 蔡明理坐了一晚上的飞机,困的直打哈欠,但笑着说:“当然。而且我有直觉,聂氏在将来,也会稳坐亚洲的top1,因为它有像您一样优秀的老板,我已经想好,我们要共事一生,我要在聂氏走完我的行业生涯了。” 其实才不是这样呢。 因为聂钊给他有两个方案,一是年薪稍微低一点,但是技术入股,给他电子公司30%的股份,他不需要多掏一分钱,二就是单纯的,天价年薪了。 蔡先生显然想赚一抹子就走,所以他选了后者。 如无意外的话,过上两三年,他攒够了资本,又能拿回那条街,那么他将独立创业做老板,跟聂氏在电子商场同台竞技,再聪明点,他甚至能带走一大票客户。 聂嘉峻看破不说破,又把今天聂钊请了几位宗门大师,也正好为他接风的事大概讲了一下,蔡明理握双拳,跃跃欲试:“感谢聂主席,百忙之中,肯与我共进餐。” 下了车,其实蔡先生应该先上楼收整一番的。 他的行李,包括背包,也应该由门童送到他房间。 但是恰这时,聂嘉峪说:“您先上楼吧,几位功夫宗师已经到了,他们也是贵客,我需要先跟他们见上一面,我在餐厅等你。” 蔡先生毫不犹豫背起双肩包,说:“一起去。” 几位宗师里面可有他的大金主呢,恩威并施,软的不行再来硬的,蔡明理仿佛坐了火箭一般从大洋彼岸来,今天要上演的,那叫叔侄情深。 他会以柔克刚,把那条街争回来。 …… 酒店的餐饮共两层楼,而蔡师父他们,是在三楼的包房里。 皆怀鬼胎嘛,蔡明理背着双肩包,一副头发凌乱风尘朴朴的模样,疾步到包厢门口,突然止步,望着包厢里,一个沙发旁竖着拐杖的老人家说:“那位瘸腿的,应该是蔡氏一门的蔡师父吧,我听说他是一个残疾人。” 聂嘉峻也得给自己找补,所以说:“我只见他们一次,但应该是的。” 就不说照片了,蔡明理直到妹妹打电话,才知道叔叔拄拐,是个残疾人。 几个老人皆坐着,蔡师父今天出席庄重场合,也戴了义肢,鞋袜穿的整齐,乍一看看不出来,以拐杖分辩是最容易的,再说了,叔侄情深,就得是即兴上演效果才好,所以聂嘉峻还没介绍呢,蔡明理三步并作两步奔向老者,一声唤:“小叔!” 他当场下跪:“小叔,几十年了,阿爸阿妈,无一日不想你。” 老人家皱眉头:“你是谁?” 蔡明理拍胸脯:“是我啊,阿理,我走的时候才两岁。” 老人家看看旁边,再皱眉头:“你……” 蔡明理想演的真一点,再拍胸脯:“我从小常跟着父母,对着照片怀念您。” 老人家再看旁边,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的父母呢,他们还健在吗,还好吗?” 蔡明理可比妹妹聪明得多,一出口就是博同情:“我父母在外艰难打拼,如今身体都不大好,也无一日不想着要落叶归根,回乡安渡晚年,可惜囊中羞涩,唉!” 旁边一位老人家说:“人人都说米国好,既千辛万苦出去,又何必回来,再说了,即便回来,无房又无地,如何生活,我劝他们,还是安于现状的好。” 蔡明理再聪明,也毕竟还年轻,因为妹妹讲过,也知道,有那么一帮老不死的,正在觊觎他的房产,再一看说话的老头黑黑瘦瘦一身穷相,他也懒得客气。 又正好,他也想威慑一下那些图谋他家房产的人。 跪地,双手环上‘小叔’,他就冷淡的说:“这位老伯,我小叔并非无主之人,我是他的亲人,更是蔡氏的继承人,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以后少打我们蔡氏的主意吧。” …… 现场其实很尴尬。 因为蔡明理环着的其实是黄师父,被他怼的,才是他小叔蔡师父! 大家都知道这年轻人认错人了,黄师父也挺尴尬,想讲明事实。 但蔡师父可不那么想,毕竟他花甲之年,孤寡之身,突然来个大侄子,倒也年轻俊秀是个人才,但如果猛乍乍直接见面,他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对方也势必要跟他演一场,可这不巧了嘛,对方认错人了,难得的契机,蔡师父要看看他的本心。 所以他一声冷笑,说:“武者皆同盟,既然你说你是蔡氏的继承人,在座的诸位可都是你的师叔师伯,你说人别有用心,说的怕不是……我们?” 站在蔡明理的角度,他既有聂氏的支持,还有血缘关系,至于别的武行宗师们,一帮没地儿去,打秋风的家伙,他当然不放在眼里。 但尽量维持自己的风度,他笑着说:“叔伯见笑了,我说的别有用心之人,只是打着关怀我小叔的旗号,图谋我蔡氏家业的人,您应该不是吧?” 蔡师父紧追着说:“蔡氏除了家传武学,赤条条一无所有,别人又有何好图谋的?” 毕竟饭局,跟个小老头儿,蔡明理懒得犟,就只挑挑眉,一声冷笑。 神情仿佛在说:我说的就是你,你以后给我小心点。 说话间聂钊夫妻进门了,蔡明理连忙搀扶黄师父起身,入座。 是了,他背了个好大的双肩包,但只是单肩背着,而他绝壁是故意的,因为在扶黄师父的同时,他把双肩包往后一打,这边没肘拐杖的蔡师父起身有点困难,也才起到一半,大侄子好重一个大包打过来,直接把老爷子拍回了沙发上。 第351章 明天就捐,全捐!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蔡明理刚进门的那一刻,蔡师父也要不禁夸一句,是个好年轻人。 而当人老了,就像尔爷和董爷,总归是喜欢血缘,血亲的,如果他是接受跪拜,被环着,被搀扶照顾的那个人,他会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孝道有加。 但偏偏蔡明理认错人了,而且他的家教肯定有问题,否则的话,面对老者,怎么能暗搓搓的,用背包打人呢,这时蔡师父的心里已经在腾腾冒火了。 偏偏因为一条满是旺铺的街,蔡明理也有点用力过猛,帮黄师父拉了椅子,为了腾出照顾空间,自己的椅子一甩,挤挨着洪师父,搞的服务员不得不来挪椅子。 但蔡明理表面上当然彬彬有礼,话说得也很漂亮。 跟聂钊和陈柔握手,笑着说:“感谢mr.聂,多谢您促成我的归国,您大概也没想到吧,我在这里竟然碰到了我的亲叔叔,感谢您早就的机会,让我们亲人相见。” 聂钊总觉得,以俩大侄子的脑瓜子,怕是想不出这出移花接木来。 他坐主位,看坐在末尾的俩兄弟,好吧,他们兄弟至少是诚实的,因为俩兄弟同时侧眸,在瞟陈柔,聂钊明白了,是他太太出的谋,划的策。 今天聂涵和蔡小姐不会同桌吃饭,因为四楼,全大陆第一家纯正法餐刚刚装修好,正在试营业期间,戴太太带着从香江过来的大厨正在试菜,邀请她俩去吃。 蔡明理要演,那聂钊也陪着他一起演,他扑克脸上勾抹笑,一脸意外:“哦?” 又说:“这几位可都是功夫宗师,真没想到,蔡先生竟是大家出身。” 蔡明理故作感叹:“可惜父母体差,叫我想要故子魂归,却迟迟未能成行。” 大家都到迟暮之年,亲哥哥要真有病,做弟弟的自然忧心。 估计蔡师父心里也挂念,黄师父就问:“你爸得的什么病,严重吗?” 蔡明理也很的狡猾的,先做铺垫,但也不好咒老爹,就说:“倒也不算严重,但是叔叔您知道的,米国医疗费非常高昂,就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他这样一说,就连蔡先生都要叹气了。 但聂嘉峻却笑着说:“还好您到聂氏工作了,薪水方面不必发愁,而且我们的法务团队会给您出具最佳的医疗方案,香江的医疗,也并不比米国差。” 蔡师父才明白,侄子是被聂氏给聘用了,就问:“你的工资呢,一年有多少?” 这老头比别的几个更讨厌,饭桌上呢,哪有问别人工资的? 蔡明理说:“师伯,在西方,男人的薪水和女士的年龄一样,是保密的,秘密。” 正好这时服务员在斟酒,习武之人都爱喝盅。 更何况服务员连着啪啪开了两瓶,都是上面印着向日葵的,老一代飞天茅台。 而众所周不知的是,三十年前,那种茅台总会搭配国宴新闻,出现在报纸上,因为它属于某个时期,一代领导人的国宴用酒,而且是绝版的,聂钊之所以会有,是因为当时大陆与香江的贸易还没有停止,在当年,由国内供过去的。 聂老板用那么高规格的酒接待他们,黄师父不止想尝两杯,更想开怀畅饮,结果成了冤主,因为蔡明理把他的酒杯一扣,说:“叔叔,酒不健康,咱不喝了吧。” 黄师父看蔡师父,都急的发出少女般的嘤声了。 而本来,聂老板请客的场合下,蔡师父也想忍下来,不多言的。 但蔡先生为了博同情,撒了那个谎,他就以为大哥果然有病,而且命不久矣,其实也是为大哥着想,毕竟兄弟嘛,就是用来帮穷,帮急的。 但他也不好直接表明身份,就说:“既你阿爸病的严重,回来就是了,蔡氏别的不多,但房子还有几间,住在深市,到香江治病,倒能节省不少钱。” 蔡明理不惜咒老爸,所为就是房产,亲人之间嘛,他也知道叔叔肯定会答应。 但是,他和蔡师父注定会翻脸,不过早晚,就在于他们的认知。 见黄师父也在点头,他以为这叔叔已经被自己搞定了,当然了,循序渐进,就要讲他自己的想法了,他说:“我听阿爸说,那一整条街都是我们家的,既然我阿爸回来住,我们可以学习西方人的方法,把多余的房子租出去。” 这事儿也得蔡师父来说:“那条街上有一半都是宗亲的。” 蔡明理握黄师父的手:“我听说过,您是因为我父母的离开而遭受了迫害,不得以只能向政府低头,供出房产以保平安,但是叔叔,我们可以起诉政府的。” 本来他可以晚点再抛这一条,但因为黄师父太过配合,他就早抛了。 但他太早暴露真实目的,也惹得蔡师父忍不下去了。 他说:“你父母的离开给宗亲们造成了多大影响,多少孩子考上了工农兵大学,被选拔入伍,却因为档案而生生被退回,那些房子是补偿。” 蔡明理摊手:“但是错在政府啊,我们要起诉的也是政府,对吧叔叔?” 可问题就在于,政府还真没欺负过蔡师父。 他也看宗族中有出息的孩子被大哥祸祸的不轻,主动赔的房产。 但是黄师父在点头,蔡明理就以为叔叔赞同自己的观点,那这就是最好的开局了,他们叔侄联合,重新跟政府打官司,要回整条街道。 而在几个老头子里他最讨厌的,也是那个说话硬梆梆,还公开责备他爸妈的老头,恰这时聂钊夫妻站起来敬酒,他当然也得陪一杯,他是来客嘛,之后他就站起来,逐一跟大家碰杯,碰到那黑老头的时候,头凑在一起,他突然说:“别做梦了。” 蔡师父一愣间,蔡明理依然声低,但说:“一切房产,跟你们都无关。” 猛乍乍回来个大侄子,蔡师父也很激动。 听闻大哥大嫂过得不好,还有病,他心里也很难过。 而如果不是一场微妙的阴差阳错,他也快六十岁的人了,在给几个宗门安置好地方后,就会把剩下的,他现在所住的院子,以及文物什么的,全交给侄子。 可这侄子是什么态度? 他父母的离开对于宗族一代人前途造成的困扰,他没有一句抱歉,对于像他这样,为父的老人,人前恭敬人后暗踩,又何谈教养和涵养? 张嘴闭嘴都是接手房产,等他闭了眼,那条街上所有人,岂不都得被他撵了去? 习武之人表面会比普通人更温默,但不是因为他们性软。 反而,他们的脾气比寻常人更大,做起事情来当然也更决绝,更利落。 所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说:“年轻人,我倒要劝你一句,少关注点蔡氏的房产,因为那整条街,全部捐给政府了。” 蔡明理也懵了,看黄师父:“叔叔,不是吧,您真把一条街都捐了?” 这个黄师父知道的,他摇头说:“还没有。” 其实捐也是不得已,因为无人继承嘛,在有亲侄子的情况下,是人都会考虑,还是要给孩子留一点东西的嘛,所以黄师父看蔡师父:“全捐,还是要慎重考虑的。” 蔡明理认错了,也从根子上就抱错了大腿,拍错了马屁。 他看蔡师父,倒也不说话,只冷笑,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我还怎么搞你吧。 但一个老爷子,一场才进行到过半的饭局,连着吃了一个年轻人两回的闷亏,你叫蔡师父如何能忍,他一口觅尽杯中酒,说:“我慎重考虑过了,明天就捐,全捐!” 黄师父也不想揽事非,更不想落人口实。 看蔡明理还愣着,他适时说:“年轻人,你大概认错人了,那一位才是你叔叔。” 聂钊绝对是故意的,因为半晌他都一言不发,此刻却说:“我刚才就在疑惑,明理你是姓蔡,怎么会有个姓黄的叔叔呢,所以……你也是第一次见叔叔?” 第352章 宋仔真的,结婚了? 《水浒传》里有句名言:由你奸似鬼,喝了老娘洗脚水。 人也常言说,大智若愚,意思就是,真正聪明的人,那点小聪明不会摆到脸上。 很不幸,蔡明理虽然是个精明人,但显然不是个智慧之人。 他的表现其实很优秀了,可圈可点,可也因为他太过聪明,就加速了事情的发酵,本来蔡师父想所是临去之前捐了就好,但因为他,老爷子明天就要去捐家底了。 凡饭桌上总得有个谈资,今天天然的,蔡师父的家底儿就成了谈资。 蔡明理倒也聪明,发现自己认错人之后就坐回去了,沉默无言,暂时先观望情况。 而别的几位宗师总归是要劝一劝的。 洪师父就说:“要把房子全捐了,你怕不好养老。” 聂老板属于阴阳怪气,他说:“蔡师父不必担心,既然明理到我司工作,您的养老,聂氏帮您负责。” 其实蔡师父和社区,街道的往来是最紧密的。 他说:“除非瘫痪在床,否则的话,我既能自己烧饭,也能自己料理家务,还总有徒弟们帮忙,社区的工作人员也隔三岔五上门照料,要真的瘫痪卧床,住养老院就是了,久病床前,亲人都难做孝子,也是熬孽障,熬过去也就罢了。” 聂嘉峻也是学他小叔,现学现卖:“大陆怕没有好的养老院吧?” 其实在这个年代,养老院还没有改革,是公办的,住起来不要钱。 但是得由社区评定,说你是孤寡老人,有资格住才住。 而且跟公立幼儿园一样,护理人员严肃一点,凶一点,但吃喝方面并不亏待。 而且自建国以来,直到往后几十年,陈柔作为过来人,得公平的说一句,在面对孤寡老人,老残病弱时,政府可从来没有亏待过。 人要知恩,也要记恩,因为他是残疾人,这些年受了很多优待,蔡师父得公平的说一句:“政府在对待我们这些五保户方面,没得说,很好。” 蔡明理要再长几岁,有点涵养,事情依然有回旋的余地。 毕竟老人最是心软,他哭一哭求一求,装装可怜,说不定都能搞到点东西。 可他跟他妹妹一样,在米国受的教育,跟国内大相径庭,再加上西方媒体的宣传,以及这些年来,但凡出去的人,当然都是捡着大陆不好听的说。 再说了,叔叔红口白牙说要全捐,他索性也就不装了,直抛另一条路。 一条虽然说来有点丧良心,但是可以拿到整条街的路。 他说:“其实当年,我的父母是因为不可抗力而滞留国外的,但是国内某些人为了讨好时任政府,却故意将他们说成了叛逃,那些人,大陆政府当然会优待。” 蔡师父又不傻,这一听侄子就是在扫射自己。 偏偏聂嘉峻还说:“叛逃和滞留可就不是一个性质了,法律的制裁也不一样吧。” 蔡明理说:“也不知道大陆的法律有没有追溯期一说,我先了解一下吧,必要的话,我会起诉,并还原事实真相,追究曾经的造谣之人。” 蔡师父一颗心都要气烂了,气的当场拍桌子:“你何不直说,造谣的就是我?” 跟个头回见面的陌生老头,蔡明理本来就没有亲情可言。 而一旦他要起诉政府,为他的父母翻案,就注定要牺牲一个人,也就是蔡师父。 想搏在场所有人的同情,他当然演的很真:“如果不是您,您又何须着急?” 事实是,他的父母在离开前就跟家里人说了不会再回来。 而且他们承诺过,会帮忙把一家人都搞出去,所以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当然,后来蔡师父为了躲祸,把信件什么的全烧了,但那是事实。 到他暮年了,终于有亲人回来了,他也很激动,但显然,曾经他大哥能卷了所有走掉,养出来的孩子就是歪的,他们祸害了一个宗族,如今却还能理直气壮? 蔡师父猛拍桌子:“你可真是我大哥教出来的好儿子!” 蔡明理微笑:“我毕业于南理工。” 是了,他跟聂老板一样,有手机的。 而那种小小巧巧,巴掌大的手机,据说市面上一台要上万块。 他又是受雇于聂老板的公司,能是穷人? 退一步说,哪怕他的父母没钱,他能拿一万多块买手机,就不能给父母治病? 年轻,精明,有学问,但是数典忘祖,忘恩负义,读书再多又有何用? 蔡师父气的发抖:“白眼狼,我就是全捐了,也一分都不给你。” 年轻人善用的,是法律的武器,这老爷子要吵,蔡明理当然也得陪着。 他说:“多说无用,咱们法庭见。” 蔡师父被他气的差点要出手了:“白眼狼!” 还是黄师父和洪师父眼疾手快,安抚他:“戒急,用忍,用忍!” 到了这一步,蔡师父的饭也吃不下去了。 但他伸手没有摸到拐杖,聂嘉峪离得近,赶忙给递了过去。 蔡师父拄拐走到门口,气势决然:“那就上法庭,我豁出这条老命,陪你耗到底!” 其他几位师父走吧,又不好走,但要不走吧,看蔡师父离开,心里也不舒服。 不过安秘书就在包厢里站着呢,聂钊一个眼神他就追出去了。 聂钊给眼神,聂嘉峻起身,笑着说:“蔡老有人会去劝的,咱们吃饭吧。” 几位老师父再看蔡明理,皆暗暗啧舌。 从国外来的就是不一样,礼仪道德全忘了,眼里只有金钱。 当然,蔡师父,聂老板也不会撇下不理的。 首富的牌面,不但安秘书亲自把老爷子开车送回家,而且他下车的时候,还提着一箱子,整整六瓶的飞天茅台,搀扶老爷子回家,放下酒,还好好安抚了一通。 六瓶老牌的飞天茅台呢,蔡师父气倒子,但绝对不会气聂老板的。 …… 陈柔向来不喜欢大酒桌,时不时要敬酒,聊的话题也没什么营养。 但今天的酒桌很是精彩,她也破天荒的,陪完了全场。 而等她洗完澡出来,聂老板丢掉手机,就笑着说:“蔡明理明早抵达工位开始上班,韦德也已经帮他找好了律师,明天开始收集证据,打官司。” 陈柔并不知道,一箱子飞天茅台已经把蔡师父哄的高高兴兴,所以问:“蔡师父那边呢,如果知道是咱们雇的律师,怕不好吧?” 聂钊说:“德胜律师事务所,王德胜,香江第一名讼师,蔡明理一半的薪水都得付给他,慢慢诉讼吧,也正好让王德胜摸一下大陆的司法弹性和空间。” 虽然聂氏有自己的法务团队,但当然只负责小型诉讼。 他自己有投资的大律师,就是德胜律师事务所,当然了,赢利的一部分,也于聂老板,而趁着这趟官司,他恰好可以学习到,该怎么跟大陆政府打官司。 毕竟搞建筑工程的,对接的就是政府,打官司,也是跟政府打。 陈柔默了半晌,突然反问:“那你这岂不是,吃完被告吃原告?” 聂老板原来还会装一装自己,怕太太嫌他人格不够高尚就抛弃他,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怀孕了,崽崽是他的,而夫妻本来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因为孩子那条纽带,就会成为一个整体,聂老板渐渐的,也就露出他大灰狼的尾巴了。 手轻轻抚上太太的腹部,他说:“都是我们的baby的。” 又说:“baby也会比我做得更好,就像蔡明理说的,聂氏,永远都是香江的top1.” 陈柔无奈抚额,叹息,谁敢想,聂老板一张脸生得那么好看。 可他偏偏黑心又贪财,是个万恶的资本家。 她还是要警惕起来。 否则,陈柔只怕自己哪天要被他洗脑,脱离她的,无产阶级大本营! 同一时间,刚刚在法餐厅吃得饱饱的聂涵上楼来,就看到小叔住的那间房间隔壁一间的灯亮着,她礼貌跟喝的微醺的蔡小姐道别,一探头,恰好看到宋援朝。 哪怕是大陆,只要老板在外出差,隔壁一间房都是要开着门值班到天亮的。 聂涵看另一张床上没有人,整间屋子里也就宋援朝一个人,心里有点小窃喜,明明宋援朝已经站起来了,但她还是敲了几下门框:“在工作呢?” 宋援朝立正:“大小姐好。” 聂涵点头,又说:“你这趟回老家,时间还蛮久的。” 其实宋援朝就回去了五天,有两天还在路上,第三天部队就打电话了,说他被选拔到了特警队,必须回来集训,当然了,全国第一批武装特警,正式编制。 能被选上,那是极大的荣誉,是他家的祖坟冒青烟,喔不,简直是着火了。 他当时打好包裹,归队,就接受训练了。 但他说:“是的。” 聂涵点头,又问:“外婆呢,她还好吧。” 宋援朝说:“我到家的时候人已经去了,该烧头七纸了。” 所以他外婆最终也没见到他一面。 聂涵并不知道,他其实是被鬼头昌给耽搁了的,以为是她小叔不放人惹得祸,还挺抱歉的:“对不起,早知道这样,当时我应该提前跟小叔请假的。” 宋援朝连忙摆手:“不不,不怪大小姐您,全怪我,责任在我自己。” 聂涵稀里糊涂的点头,其实想问宋援朝是不是趁这段时间结婚了,跟新娘关系好吗,新娘子长得漂不漂亮,但是她该怎么问才不会显得太唐突,又能问到答案? 第353章 人间稀有的绝版爸爸 事实证明,恋爱脑也有智商占领高地的时候。 当然,只是在面对爱情的时候。 聂涵看到宋援朝穿着一双黑色的,布做的鞋子。 又这几天见这边有很多人穿那种鞋,她专门问过,据说是人手工衲成的,她就说:“鞋子是你太太做的吧,可真好看。” 为了不显得太刻意,就又扯谎说:“我听细娘说,你好像已经结婚了。” 宋援朝先说:“鞋子是我娘给我做的。” 但他心中一念,要陈柔说他结婚了,那这个消息,就必定是聂老板假传的。 他就要想,聂老板传那么个消息干嘛? 难道老板是想通过聂涵暗示他,叫他早一点结婚? 但不是宋援朝不想结,而是,父母给他订的相亲对象,本来都已经谈好第二天就见面了,而且他父母很看得上女方。 因为那个女孩子家里有三个弟弟,但是没有妈,就属于既当姐姐又当妈的那种。 据说农活干得特别好,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条件也很简单,只要婚后宋援朝帮忙,扶持她的弟弟们,她就到宋家当牛做马,伺候宋援朝的父母。 其实宋援朝在听说女孩的家庭条件后,并不大情愿。 因为他只是个普通军人,又不是干部,扶持不了那女孩的弟弟们。 而且他认为男孩子该自己奋斗,而不该把前途都寄托在姐姐身上,靠姐夫。 但因为那女孩确实泼辣能干,农活干得好,他父母很喜欢,强烈要求他去相亲。 可就在相亲前一天,大猪头和罐头都买好了,部队电话打到当地武装部,武装部开车上门提人,他当晚离家,第二天一早上火车,就又归队了。 跟陈小姐的保镖公司也废于半途了,回来还得继续干工作。 但他在专心想这些事儿,聂涵却又误解了,以为他果然结婚了,也怕自己情绪刹不住车嘛,转身就出门,但又回头说:“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晚安。” 不怪领导们觉得宋援朝将来搞不定香江警署。 大小姐分明来递橄榄枝的,可他非但没有接住,还在纠结一个问题,老板说他已婚到底是啥意思,是在逼他结婚吗,可是他找不到对象啊,怎么结? …… 聂钊次日一早,要赶公司8:30的晨会,6:00钟就走了。 陈柔和聂涵他们,也该在吃完早饭后过关,回香江的。 但是自打前几天碰到过张子强,陈柔早起跑步的时候,就有意识的喜欢四处瞅一瞅看一看,看能不能再碰到某个作奸犯科分子。 而于刑事警察来说,在大街上逮到犯人的概率很大的。 在外人看来那很神奇,但对于警察本身来说道,它其实很简单。 首先就是,如果你接触了大量的犯罪人员,就会特别熟悉他们身上的那种气质,于乌乌泱泱的面孔中,就能一眼锁定谁是犯罪分子,谁是好人。 再就是,在这几年中造就特大案的那些犯罪分子,目前基本就活动在深市,几个最繁华的街区,先从小偷小摸开始,逐渐养刁胃口,将来造就大案。 陈柔今天碰到的当然不是张子强。 但是他一个在将来,集中大缉捕时,会因为反抗而被直接击毙的小手下。 那小手下瘦不叽叽,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支烟,也算自投罗网了,因为他跟在陈柔身后,目光贼嗖嗖的,在瞄她插在裤兜里的手机。 没错,一个小毛贼看上了女特警的手机,想偷,就跟了她一路。 手机的吊坠就在裤兜外面,他应该是在找合适的角度,看怎么才能一把拽走。 还不知道这人现在有没有跟上张子强,但是陈柔可以确定,秦芊芊雇来搞女检察官的就是张子强,而他手下,又有一帮拿着假身份证的小年轻,深市到处都是城中村,还有海上,到处有流窜的船只,都可以住人嘛,她需要摸清这帮人住哪儿。 所以她在个拐弯的地方故意露了个破绽,假装弯腰整理鞋子,啪哒一声,手机掉到地上,然后她起身,拐过弯假装走了,那小年轻一看不用抢,直接捡个手机,也是拿起就跑,当然了,陈柔紧随其后,反跟踪,看他要上哪儿去。 大清早的,街上人不多,就算有人,也是赶着上班的,兜里没有太多钱,而在大陆,哪怕黑市上,一台手机也可以卖两三千块,属于一笔大财,当然要回家炫耀。 所以小年轻出于贼的本能,一路跑向了海边,到了个小港口,看到一艘破破烂烂的渔船,一个猛子跃了上去,去跟同伴们炫耀他偷到手的手机了。 就在他炫耀的同时,哪怕是孕妇,行动迅速的陈柔也已经到船跟前了。 因为见得人多,也听得口音多,她一下就听出来了,船上的人说的,不属于大陆任何一个地方的方言,她也是听了半天才听出来,那是闽南语的一个变调。 讲闽南语,腔调又怪,她心说,这帮人怕不是湾岛来客? 船就靠着码头,她在船体下方,正好有个女人倒脏水,一探头,陈柔发现了,对方包着特制的头巾,显然是个少数民族。 好吧,讲闽南语的少数民族,那应该就是马来一带过来的人。 那么,他们跟那帮子装哑巴的,应该就是一路人。 怕被公安听出口音不对,就故意装成了聋哑人,而这帮人一旦犯了事,开上船撒丫子一逃,任你大陆公安们查破天,也查不到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怀孕,此刻陈柔人已经在船上,也把船翻个底朝天了。 但是作为孕妇嘛,崽崽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所以她只打算把情况反馈给陈恪他们就好,剩下的事情让他们去查,人,也让他们去抓。 当然,她的手机,也不可能白白让人偷走。 而且她见过的贼多,最了解了,贼拿到手机,第一想的肯定是脱手。 所以她悄悄回折,找了片树荫耐心等着。 大概又过了两个小时,街上人多了起来,那年轻人也下了船,而且目标明确,直奔附近的公用码头,那儿来往的人多,而且大多是游客,手里有钱。 年轻人当然也是把手机揣在兜里的,而作为贼,看到有游客下船的时候,他也得专注分辩,看哪个游客手里有钱,才好上前做交易。 瞅了半天,他瞅准一个跟他一样讲闽南语的胖老头,那老头正用色眯眯的目光打量着导游小姐,一看就是个贪财又受占小便宜的,他心头一喜,上前就掏手机。 但这一掏,他却愣住了。 因为他明明装的是手机,可掏出来的却是一块石头。 刚偷到手的新款手机呢,上哪去了? 难道是船上,他的同伙们把手机换掉了? 但是不对,他下船的时候手机还在的呀,码头人来人往,别的贼偷走了? 贼偷贼,这还得手了? 年轻人气的直跺脚,还搓手祈求真主,让偷手机的小偷不得好死。 而在祈祷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该死的小偷。 因为今天要回香江,陈柔就只给陈恪打了个电话,讲了一下那艘船的外观,以及船身上喷的编号,还有船上人的特征,就准备回酒店了。 但陈恪一听海浪声,却问:“阿柔,你在海边?” 特警队因为是针对香江和南海的,所以办公地点就在海边,陈柔也离得不远,大概就两公里左右的路程,看了一下对面的建筑,她说:“我在远洋渔业公司对面。” 陈恪立刻说:“你等着,我5分钟就到。” 果然,刚好5分钟,陈恪开着特警队最新款的东风越野车来了。 他穿的是老款的军绿色特警迷彩,那也是陈柔最喜欢的一款迷彩服了。 虽然是绿色,但不显黑,衬的陈恪肤色古铜而健康,再加上他的大个头,宽肩窄腰,腰带一扎,英武又帅气,一身阳刚,这简直了,人间稀有的绝版爸爸。 当然了,虽然手下只有二十个兵,但他的单位是刚刚成立的新单位,而且直属首都,地方单位可管不到他,师级领导们跟他,也得以同事相称。 下了车,一路小跑过来,看陈柔头发高扎,额头汗津津的,陈恪拿出一把大黑伞啪的打开,遮了过来:“快遮遮吧,你这样晒,脸蛋儿要晒破皮的。” 又端出一只缸子来:“我刚给你泡的红枣枸杞水,快喝一点解解渴。” 陈柔说:“太热了,我想吃个清补凉,咱们一起吃?” 陈恪义正严辞:“即使夏天,女孩子也不能吃冰,对妇科不好,不许吃。” 这就是纯种的北方人了,天那么热,正是吃冰的时候。 但在他的意识里,人就该喝热的,他也从来不吃路边卖的冰棍和冰激凌。 这么热的天,全单位只有他一边冒着汗,一边吹着大茶缸子。 当然,他急吼吼的跑出来,可不是专门来给陈柔送热水的,而是有一件事,他必须得严厉的警告她,他先说:“听说你在大街上碰到张子强了?” 见陈柔点头,又说:“虽然我才刚刚接手他的案子,但第一例有关他的凶杀案就是一个孕妇,被开膛剖肚了,阿柔,那可是个狠人。” 又说:“昨天老薛来警队,说起一桩案子,说也是恰好碰上你在现场。” 她是行走的柯南,走哪哪就是案发现场。 陈柔差点就忍不住要说:老爸啊,你要当几年警察,也会跟我一样的。 但她笑着说:“大概是巧合吧,正好被我碰上了。” 陈恪打着伞,示意陈柔往车边走,边走边说:“想想你嫂子,都快临产了,可是说没就没了,你知道医生怎么说的吗,照她现在的情况,以后想要怀上,很难的。” 陈柔愣了一下,但说:“她说她一直在治疗,还说效果很不错。” 有很多人,在面对亲人的时候,会选择报喜不报忧。 陈柔还陪李霞上过医院,说是腹腔粘连,医生也开了药。 后来陈柔再问起,李霞就说自己已经好多了。 但这意思是不但没有,而且她以后怀孕都成问题? 陈恪叹气,并说:“是我的问题,孕期不在她身边,没有照顾好她,能治得好我们就治,治不好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没关系,但是阿柔,你可不能这样。” 再把搪瓷杯递过来,让陈柔再多喝一口热水,他又说:“我的私心,想着头一胎嘛,咱们就生个白白嫩嫩的,但是像你一样,又聪明又能干的小闺女,以后再生儿子,表哥我吧,是真盼着你能生个可可爱爱的闺女,以后疼你,体贴你。” 跟女儿失之交臂,尤其孩子已经长成了,小小一点人儿,就差一口气。 那是陈恪夫妻绕不过去的坎。 他也就不希望表妹再有任何闪失,能安全诞下孩子。 陈柔这回是郑重承诺,也想好了,接下来,在崽崽出生之前,她不会多余过问任何跟聂钊的性命不相干的事,安安心心待产,一切等孩子出生再说。 但她抿唇片刻,突然端起缸子,笑问:“表哥,天热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给表嫂打伞,还总是像劝我一样,劝她要多喝热水,只怕伤到她的身体?” 陈恪脱口而出:“肯定的呀,李霞是我媳妇,我不疼她谁疼她?” 陈柔转身拉车门:“麻烦你一趟,送我回酒店吧。” 陈恪点头,又说:“以后也尽量少长跑,你身子重了,关节受不了的。” 不敢深入想,因为一想陈柔就要忍不住要流眼泪。 本来她该有一个不但强悍还细心,深爱着她的妈妈,还深爱着她的爸爸。 有一个温柔的,但是又很坚强的妈妈,她也是被满心期待的孩子。 要是没有那个该死的李刚,李大瘸子,阿蛤,鬼头昌,那形形色色的坏人们,她的童年就会是一边牵着爸爸,一边牵着妈妈,那该有多幸福啊。 第354章 聂老板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其实陈柔也很想知道小家伙的性别。 毕竟当月份渐大,孕妈妈都会想,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好给他(她)准备衣服,名字,房间的布置,做好准备迎接他(她)的到来。 就在六个月的时候,有个全面检查,医生就问陈柔:“要不要看看宝宝的性别?” 陈柔当然说:“好哇。” 又说:“看起来应该很容易吧?” 医生夸口说:“确实很简单,我这就打出来,您亲自看。” 但人最忌的,就是话说得太满,而现在还没有像将来一样的4维彩超,只是简单的三维b超,又正好小宝宝的脐带就在双腿间,挡住了。 医生让陈柔换了个姿势,再探,就发现还是不行。 因为陈柔怀的是后胎位,小家伙是背着脸,头朝底的睡在妈妈肚子里。 这于陈柔来说倒是很好,因为只要宝宝再不换姿势,它就是一个非常标准的顺产胎位,她甚至不必考虑剖宫产,但这要本来就难查性别,那小家伙还抱着脐带不撒手,医生就尴尬了,好吧,再让陈柔调整体位,再探。 但是这么一折腾,聂钊就发现他太太进了b超,40分钟了都还没出来。 而正常情况下,一个孕妇的b超时间不会超过5分钟。 聂老板等不住了,直接往里闯,不过他也很礼貌的,先敲门再问:“医生?” 立刻又问:“我太太难道……”有问题? 医生搞了半天没搞好,也很尴尬,连忙扶陈柔起来,并说:“要不明天再看?” 陈柔也是个犟人,崽不让她看,她就偏要看。 她问:“明天宝宝就会松开脐带,我就可以看到?” 医生也不敢打保票,但说:“应该可以。” 而众所周知的是,香江的冷气都开得特别足,要说关掉吧,太热,人受不了,但是在冷气下面赤肚躺5分钟,和躺40分钟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陈柔也会着凉的,坐起来就是阿嚏一声,打个喷嚏。 她其实没所谓,但在聂钊这种人,是没有容错率的,他很生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太太感冒了,医生,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医生只是拍马屁不成拍到了马蹄子上,她说:“抱歉,我们只是想确定胎儿性别。” 聂钊以为是医生想看的,说:“只要身体健康,性别不重要的。” 医生连忙递刚打印出来的b超单:“排畸结果显示,宝宝非常健康。” 陈柔又是一个喷嚏,聂钊已经帮她穿上了衣服,又裹他的:“不要再查性别了。” 扶太太出门,他又低声吩咐安秘书:“告诉吴院长,下次b超室,换个医生。” 但紧接着又说:“去跟明德谈b计划,多谈一谈,不行把生产团队调过去。” 他有一个专业的接生团队,而且是从伦敦请过来,是专门为皇室接生的,只不过他自己不可能拥有大型的,全套的生产设备,所以他们会在养和做手术。 但是聂老板花了很多钱,要的就是一个,0错误。 b超室有差错,他不但要换医生,而且只要觉得不对,立刻就上b计划。 而在经了这一折后,关于胎儿的性别,聂钊就不让查了。 反正小宝宝的一应物品,女孩的一套,男孩的一套,是准备齐全的。 山顶的新家里,男孩房和女孩房也都是装修好的。 坦然等待吧,瓜熟自然落,等到baby出生的时候,由医生来宣布性别。 就这么着,直到小宝宝八个月的时候,陈柔也不知是男是女。 而既然她是个孕妇,也就免不了与人有这方面的讨论。 到底她怀的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 以及,她听到最多的询问,基本都是,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想要什么。 对了,聂嘉峻因为在大陆时表现良好,聂老板委托韦德,让他从大洋彼岸的南理工,也就是stu大学的信息科学学院找了教授,并且还给了学院一笔捐款,聂嘉峻于是去读硕士研究生了,而本来说好要陪陈柔待产的聂涵听说科罗拉多州的薰衣草花海特别漂亮,也正好去看看弟弟,于是跟了过去。 陈柔已经胎身八个月了,眼看都要生了,她才打算要回来。 当然,在电话里,她也在问:“细娘,你到底想要个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呀,为什么你就不好奇baby的性别,不提前知道呢,为什么?” 陈柔懒得解释这个问题,只为聂涵:“嘉峻学得怎么样,跟得上吗?” 聂涵说:“当然啦,而且他有很多学长在这儿,你记得于sir家的于光煦吧,他就在这里,读的同一专业,但是我和嘉峻还专门堵过他,可他神出鬼没,不见面。” 南理工的信息科学专业特别牛逼,因为它的专业特性,研究的都是新式材料,而众所周知,在科技日益发展时,新材料就是它的方向标。 聂钊亲自帮聂嘉峻选那么一个专业,也是寄予很深的期望了。 不过他应该早就知道于不煦在南理工,那为什么还要把嘉峻送过去? 他那么做肯定有深意,那个深意又是什么? 聂涵说:“我就当是个女baby来准备喽,细娘你懂得,男孩子的玩具我可不喜欢,而且他们也没有玩具,但是小女孩就不一样了,我买了超级多的项链。” 其实在陈柔看来,男孩的玩具,什么枪支大炮,坦克一类的才是最氪金的,只不过聂涵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也不会关注而已。 当然,她期盼有个妹妹,因为再乖的男孩,小时候都特别顽皮,而哪怕是首富家的大小姐,聂涵也是从被俩弟弟欺负到大的,她不喜欢男孩,就想要个女孩儿。 而关于到底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好,她又更喜欢什么,陈柔心里也没有答案。 但她暗猜,聂钊应该更想要儿子,东方人的传统嘛,儿子为大。 生个带把的,虽然明知他长大后会气的你要死要活,但崽崽出生的那天,大多数人都很开心,而要生个女儿,一想她今后要嫁人,再开心,人也总会有点伤感。 聂老板要不重男轻女,陈柔才不信呢。 也恰好,算是凑巧吧,今天就有个机会,陈柔可以窥探到聂老板的真实想法。 是这样,虽然经过几番提议,目前关于让大陆警方进驻九龙的事依然因为九龙警界大批警员的反对而没有最终的决议,但董爷和尔爷也不是吃素的,你投票否决,那我就再游行,逼着警方重新提议案,让全区的议员们重新投票。 持久战嘛,他们早晚能过来。 而今天,陈恪是用偷渡的,过来看媳妇儿,想见陈柔一面,又正好陈柔刚刚孕检完,聂钊也在,她于是热情邀请,让他也去,见见陈恪,也尝尝她妈妈烧的饭。 聂钊今天很开心,也超满足,因为医生告诉他,就目前陈柔的状态来看,产生妊娠纹的概率很小,当然了,医生会说,那是药物和锻炼的双重因素。 聂老板是个理性的人,如果太太像他妈妈一样,有很多妊娠纹,他其实也能接受,可他小时候见过韩玉珠的妊娠纹,而且她亲口说过,说那是生他而来的疤痕,聂钊就存在心里,不想让太太身上也因为孩子而有疤。 事情还没到百分百呢,但他有点骄傲:“我们应该不会有妊娠纹的。” 又说:“我今天让安杰给几位医生都包了红包。” 其实陈柔觉得,聂老板是在花冤枉钱,因为李霞是临产前掉的孩子,但是到临产时,她并没有妊娠纹,而陈柔虽然没有关注过别的女性的肚皮,但看过一些报道,大多数都说是概率问题,长的,怎么会长,不长的,怎么都不会长。 但聂老板钱多,也已经撒出去了,就算为香江的gdp做贡献吧,她也就不讲了。 …… 陈柔够乖,够听话,最欣慰的人就是陈恪了。 关于大陆,郭家兄弟的案子,他也是专门跟聂钊讲过,不让带回家的。 就算是弥补自己失去女儿的遗憾,他于陈柔的孩子看的特别重要,说私心,要单单是为了来看望一趟李霞,他不敢冒那个险,但想看看陈柔怎么样,就来了。 而他,也正是那个打心底里,跟聂涵一样盼望有个小闺女的人。 不过他也一直怀揣着问题,那就是,他这优秀的表妹夫呢,他能接受头一个小宝宝是女儿吗,如果是,他会不会失望? 第355章 聂老板毕竟家大业大,怕是想要个儿子 全世界独一无二年轻的老岳父头一回穿便装,倒是吓了聂老板一大跳。 其实陈柔也一样,因为在她记忆里,老爸要不是穿军绿色的老款战服,就是刚刚才设计,并只有他们才穿着的军绿色作战迷彩,总之,绿的格外安全。 但今天他穿的是便装,而且是目前深市最流行的皮夹克。 应该也是为了方便伪装,他在室内还戴着墨镜,就不说陈柔了,聂钊虽然没了鬼头昌,但于亨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他也怕,猛乍乍看开门的李霞身后多了个黑皮夹克,回头就找保镖,然后就绝望的发现,保镖们被安排在楼梯间,室内的人要掏枪并开枪,他和太太,一个都跑不掉。 但随着对方咧嘴一笑,好吧,一口一看就从小到大没有抽过烟的大白牙,而且格外整齐,上翘的角度都带着几分正义感,聂老板的心也落进了胸膛里。 陈恪只要见了陈柔,就是习惯性的搓手,跟前又跟后。 就是那种,不知道要怎么着才能让她开心,但是又特别想让她开心。 只要她一开心,他比中了500万大奖还要高兴的感觉。 小小的房子,开放式厨房,走几步就是客厅了,但香江房地产商在抽油烟机方面做得好,屋子里倒也没有太多的烟味,但陈柔一闻:“好清香啊。” 陈恪说:“一个家在盐池滩的战友南下打工,我专门让带的,过岛之前才杀的羊。” 李霞揭开锅,一盆比清水还要透亮的羊肉汤,她盛了一小碗:“趁热尝尝,这汤是真鲜,我还没放盐巴呢,可是它竟然有咸味。” 盐池滩羊在西北是有名的,因为放牧的草滩上天然的有盐巴,所以它们的肉会自带一股咸鲜味,那个风味确实,陈柔吃过不多几回,但是念念不忘的。 她后来在外地见了有卖滩羊的,也去尝过,可是没有本地那种风味。 但接过李霞手里的碗一尝,她立刻确定了:“确实是滩羊。” 但她又说:“活羊,会几天火车,不得饿死?” 陈恪笑着说:“我战友就怕羊要饿死,带了草的。” 但看陈柔皱眉,立刻又说:“放心吧,我给钱了,而且我们的工资吧,很高。” 他虽然只是个小队长,但是单位的级别高,再加上这几年裁军后大幅涨薪,工资也就提起来了,当然,并不是很高,因为只有2000块,可在如今的大陆,它就是一笔高薪了,滩羊,他也能想买就买。 他其实没有见过李霞大肚子时的样子,现在看陈柔人还是瘦的,肚子却是鼓起来的,忙让她坐到沙发上,还贴心的把靠枕拿过来,放到了她的腰后,撑着。 他说:“挺个大肚子,很累吧?” 李霞也问:“你夜里抽筋吗,我那时候不但肚子沉,还一夜夜的抽筋,可难受了。” 她抽筋,是因为钱都被李刚一家刮走了,她舍不得吃高蛋白,有营养的食物,可她体内原本的营养又被胎儿吸收了,她自己就缺钙缺锌,缺各种营养。 但陈柔的营养餐是由专业营养师做搭配,中医还要盯一遍,又怎么可能缺营养? 不过既她问起这个,陈柔就又得起来,跟到厨房,问李霞:“病好点了吗?” 因为李霞在流产后,盆腔一直有粘黏,上回陈恪去看她,就没有怀上,而且照医生说,她很可能难以再生育,所以陈柔让那位女中医也每天帮她看一趟。 但妇科方面,尤其不孕不育向来就难治,何况又是夫妻异地,好了也很难知道呀。 李霞笑着说:“应该差不多了,但没关系的,我还在读书呢,不着急。” 她不但煮了陈柔最爱吃的手抓羊肉,还做了她次爱吃的红烧肉,对了,那猪肉也是陈恪从内地带过来的,因为李霞总觉得香江的冷冻猪肉不如大陆的鲜肉好吃。 还有鸡呢,也是她让陈恪买的,还是专门到附近一个县城买的,清远三黄鸡。 鱼和虾就是在香江买的,但首富家应该吃不到,因为李霞是专门在市场上蹲来的,乡下池塘里养了至少三年以上的,小小的土鲫鱼,用它吊的汤头,加了煎鸡蛋,还有她嫌青菜太贵,于是在小阳台上自己亲手种的碗豆尖,吊成一碗汤,那可真是,首富家都没有的色香味。 聂钊其实不爱上别人家吃饭,他嘴巴刁,怕踩雷。 再看李霞做的份量都很大,而且她还有个给人劝饭的习惯,聂老板就有点头痛。 甚至就连陈恪做的羊肉,他也保持警惕,因为他最知道了,羊肉弄不好就很膻,但是如果从小吃惯了膻味的人,他们察觉不到,就非要强迫你吃。 这又不像部队的大食堂,也不像餐馆,他不想吃就可以不吃。 聂老板眼看李霞盛了一碗羊肉汤,又端了满满一盘子肉过来,真正的手抓,她捏起肋排就递了过来:“这是最香的,快啃吧,已经脱骨了。” 聂钊以自己没洗手拒绝了,不过陈柔撕了一点过来喂他,他当然吃。 她不但洗过手,而且她不可能喂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只是吃了一口,聂钊就说:“这肉味道真不错。” 又问:“大陆,而且是北方生产的?” 在他印象中,北方那种苦寒地方,应该没有太美味的东西才对。 而且他想起来了,在lvsun的时候,陈柔给他吃过一口烤肉,也是这个味道。 他觉得好吃,陈柔就又喂了一口,聂钊发现肉香,于是喝了一口汤。 那是塞外苦寒之地,普通人于风霜雪寒中,奉为圭臬的美味,也是陈恪离家的乡愁,那一口,连聂钊都要惊艳:“好鲜的羊汤。” 李霞也给他盛了一碗鲫鱼汤,又说:“再尝尝这个。” 巧克力效应,因为羊汤美味,聂钊就有兴趣品尝下一道菜,这一吃,也是双眼一亮:“这个汤也是,好浓的鱼味,好鲜的汤。” 碗豆尖在香江不属于时应蔬菜,首富家里做的也少,平常也没有打汤的习惯,聂钊尝了一口,愈发觉得好吃了,主动伸碗:“谢谢阿嫂,再来一碗。” 他的香甜,鼻尖上都冒汗了,可也就在这时,陈恪诱敌深入,但先绕个圈子,说:“也是奇怪,我这人向来不爱做梦,但是前几年吧,有一天梦里阿霞在哭,结果第二天来电报,就听说她……但我前几天做了个好梦,梦到咱们阿柔生了个漂漂亮亮,健健康康,可爱的不得了的小宝贝,但是……” 他这关子卖的,聂老板都在亲自尝试手抓了,话也只听到一半,当然了,他不习惯跟人用这种方式聊家常,还没有意识老岳父是在拷问自己。 李霞傻一点,天然的做了陈恪的捧哏:“但是什么,你梦里看到小宝宝啦?” 陈恪说:“但是是个女儿,我当时就想,这孩子是真可爱啊,我看着,疼爱的挪不开眼睛,但是聂老板毕竟家大业大,怕是想要个儿子。” 然后,李霞和陈恪的目光就同时投到了聂钊的脸上。 就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而这一刻,空气就突然的安静了。 其实陈恪大概率是因为日有所思,无法释怀自己失去的女儿,所以夜有所梦,就梦到陈柔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但是,思想武装再强大的父母,也会为了孩子而低头,陈恪直觉陈柔要生个女儿,存在心里,打好了稿子,就要问一问。 这算拷问了。 而且他太太也看着呢,显然想知道答案。 聂钊放下了筷子,当然得回答这个问题:“陈队是想说,要生了女baby,我是不是也跟生了男baby一样开心吧?” 陈恪来自重男轻女比较严重的西北,他其实是既得利益者,因为是男孩,从小就是他吃肉,女孩子只能看着,他吃白馍,女孩子只能吃黑面馍,他的奶奶尤其,哪怕她小姑那么优秀,带着工资和各种劳保回家,奶奶分给自己的儿子们之后,还要指着鼻子骂她赔钱货。 多少年后,还骂她是个罪人,就因为她不肯换亲,搞的亲弟弟说不到媳妇,要打光棍。 在陈恪生长的世界里,包括他的妻子李霞,都是女孩,也都是浮萍。 她们明明那么能干,但不论在家庭还是社会中,都会被要求让利于男性。 家庭对她们的疼爱也是带着目的性的,比如只归父母支配的彩礼,以及全无人道可言的换亲,还有太多如果只能有一个人读书,就必须是男孩,陈恪见得太多了。 而香江本身又是一个半封建,半殖民的社会,重男轻女只会更严重。 陈恪于心不安,就想知道答案,当然了,也是想给首富做一做思想工作。 生男生女都一样,而且如果是像陈柔,像他小姑陈娟,李霞一样的女性,不比男孩差。 当然,说一千到一万,还是要听聂老板的想法,看他是怎么想的。 第356章 他稍有嫌弃,只怕她带崽走人了 如果真是个女宝宝呢,哪怕再优秀,聂老板也会不会觉得有点遗憾? 从聂钊开始讲第一句话,陈恪就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但是坦白说,他的态度和他的观点都有点欠打。 因为聂老板手忙脚乱吃掉一口羊肉,乍着脏了的手指说:“马上就要跟baby见面了,其实我的紧张和担忧大于兴奋,而且我知道我应该喜悦,但我,sorry!” 李霞都不遮掩的,脸一下就垮了。 但聂老板既然坦白说了,当然不会在意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情绪,而且他的怯懦陈柔是知道的,他也是觉得陈恪的人品配得上让他跟他做交流才讲的,还好,都是男人,陈恪懂那种感觉,他给聂钊递纸巾:“我懂,你特别紧张。” 聂钊擦手,并说:“不论男宝还是女宝,他们要迎接的都是很辛苦的人生,我不知道baby会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外貌,我又该怎么跟baby交流,相处,那让我只有紧张,还感受不到喜悦,当然,我希望baby可以很聪明,不过外貌,性别,一切我都ok,因为影响那一切的因素都成我,也都是我给baby的。” 陈恪觉得他这话有点欠打,说:“有聂总您,孩子又怎么会辛苦?” 首富怕孩子活得辛苦,那别人家的孩子还要不要活了? 李霞可算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她好歹也在读大学,懂得也多,就说:“聂总倒是没说错,不论孩子是男是女,可不可爱,都是爸爸妈妈给的,而且爸爸影响更大。” 生男生女,大概率是由男人说了算的。 聂钊是真不在意男女,因为只要是他的孩子,不论男女还是外貌,起点都超过了香江所有的孩子,但他并不认同陈恪的看法,当然是基于他对未来的规划,所以他说:“我的baby当然会辛苦,因为baby需要学习比别的baby更多的知识,我会给baby超过香江所有人能给予孩子的物质享受,可是教育方面,我不会松懈。” 别人的教育最早也是从胎儿时代开始的吧,但聂老板的可不是。 他是从精子和卵子时代就开始高智教育的,他早为孩子制定好了一系列的早教,只等小家伙出娘胎呢,当然,清醒如他,也早就知道了,他的孩子会很辛苦。 陈恪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教育的重要性。 可是宝宝都还没出生呢,而且三岁之前,小奶娃娃不就应该是玩泥巴的嘛,要是他女儿活着,他才舍不得小小年纪就教这教那,他只想陪着孩子玩儿。 但当然,这就是普通人和有钱人之间的阶级差和观点差了。 陈恪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他算是看明白了,聂老板是真不在意男女。 至于孩子聪不聪明,他看看聂钊再看看陈柔,说:“你俩生的孩子,必定很聪明。” 李霞突然说:“哪要是……” 但聂钊目光扫过去,她却又起身说:“没什么。” 看她进了卧室,陈柔也跟了进去,小声问:“你是不是想,如果我生个小笨蛋,聂老板只怕就不会喜欢了?” 李霞和陈恪对于陈柔的那种别样的挂怀和担忧,他们自己也搞不懂,只是不由自主而已,而李霞就是外婆式的担忧:要是个笨崽呢,他们会疼,可要女婿不疼呢,怎么办? 陈柔就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说:“放心好啦,如果是个小笨蛋,爸爸不疼还有妈妈呀,我会无条件疼孩子的,再说了,还有我表哥,有嫂子您呢。” 李霞知道这小表妹的能干,转念一想也是,就说:“孩子,其实健康就好。” 她只有最朴素的愿望,要个健康孩子,可惜都办不到。 聂钊是明知孩子辛苦不好,却已经准备好让孩子吃苦,而李霞,假设她的女儿还活着,她是不会让孩子吃一丁点苦的,可惜命运不公呐。 其实聂钊这顿饭吃的很开心的,意外发现,丈母娘的饭竟然做得很不错,那种羊肉也很好吃,就不麻烦陈恪了,正好最近梁利生带人去了首都,让他去采购一些回来,看可行的话,加到酒店的食谱里,以后陈柔随时想吃,也就有了。 但临走的时候,李霞一句话又把聂老板给说麻了。因为她说:“鲫鱼汤最下奶的,阿柔,你家里有佣人,等月子里,让她们给你炖这个。” 聂钊心说怪不得他在家里没喝过,原来竟然是催奶的汤! 而首富家的少奶奶是不需要喝那种汤的,因为就聂钊当年都是吃奶妈的奶长大的,就要小崽崽的时候,他首先考虑的也是找奶妈,是因为陈柔反对他才作罢的。 但就奶粉,他也是先找人从世界各个大牌配方奶粉的内部获取在亚洲市场的数据,经过反复的讨论,才找到的,于亚洲人的体质更适配的配方奶粉。 上个月出差,聂钊还专门去了原产地,保证是最好的,且是专供的。 每个月,会有人专门去帮宝宝拿奶粉。 而有钱人家的太太,在生完孩子后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恢复自己。 但这些当然就不好讲给李霞听了,讲了她也听不懂。 聂老板只有一点担心,下楼的时候小声问太太:“我们喝了那种汤,不会……” 一起产奶吧? 他是男性,当然不会,但怀孕本来就会让女性的身体机能发生改变。 陈柔原来也是不知道,但今天她头一回鲫鱼汤的危力,本来她的胸就已经暴涨到怀孕之前不敢想的罩杯了,这会儿她甚至能感觉到胸的暴涨。 这时陈柔就未免要怜悯很多普通女孩子了,因为身体构造的天然性,女性只会是妈妈,而不会是爸爸,生育损伤,也天然的只有妈妈来承担。 她还好,不必喂奶,等卸了货就好了。 但是普通妈妈,尤其是母乳的妈妈,是真辛苦啊。 陈柔没有回答聂老板的问题,但问了他一个,他很难回答的问题。 她说:“假设我生的小宝宝是个小笨蛋呢,聂老板,你是不是会很失望。” 聂钊下意识说:“不可能。” 从精子开始的胎教,怎么可能是个笨孩子,聂老板觉得不可能。 但事实上,生育的本质是,不论孩子聪明与否,是男是女,父母都该无条件接纳。 而在这方面,再不称职的妈妈,都比爸爸做得更好。 陈柔的肚皮其实不算鼓,据医生说,倒不是因为孩子体格小,而是胎位比较好,孩子位于子宫靠后的方向,肚子也就不显得那么大。 轻抚小腹,陈柔说:“如果是个小笨蛋,我可以接受的,而且其实大陆的教育也很不错的,就比如陈恪他们那种机关单位的学校,教育方面不差,孩子们还可以敞开了玩,物质方面也不差的。” 聂钊明白太太的意思,她天然的喜欢陈恪工作的地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那种环境里成长,而如果生的小崽崽是个笨蛋,他稍有嫌弃,只怕她带崽走人了。 她或者给不了baby像他一样的财富,但是可以给baby的,是在公海上跟鬼头昌鏖战,是从直升机到战斗机,再到游艇快艇,一切应用自如的本领。 那也是聂老板只用钱,换不来的。 俩人已经回家了,下车,进了电梯,聂老板弯腰看太太鼓起的腹部,轻声说:“baby,我是爸比,你听到妈咪刚才说的话了吧,告诉她,我们不是小笨蛋。” 陈柔简直要无语了,这人竟然跟个没出生的孩子说话? 他现在样子很滑稽的。 而且孩子会怎么答应吗,怎么答应,踹她一下? 她倒要看看,小家伙会不会给老爸脸。 但她还没等到,电梯门开了。 而本来,最近家里应该就他俩,是他俩的二人世界。 佣人看到他们上楼,只要不按铃,也会自动躲开的,服务人员嘛,随叫随到就好,无事不会在主人家乱窜,所以聂钊也就显得有点没正形。 但电梯一开就是声音:“小叔,你弯腰找什么呢?” 又一声:“哇,细娘,肚肚都这么大啦。“ 聂老板还弯着腰,在等崽给他回音呢,抬头一看,聂涵站在电梯口。 第356章 意料之外,崽崽降临! 再一看,聂涵反应过来了:“小叔在听baby的动静吧?” 又问陈柔:“baby是不是踹你啦,凶不凶啊,有没有踹到我小叔的脑袋,嘻嘻!” 聂钊坚定信心,等将来baby出生,他就是baby最优秀的榜样,也是baby灵魂的导师,当然,疼爱,但不溺爱,会是一个小baby既爱,也敬畏的慈父。 他当然会抱,会亲,也会疼爱小baby,但不可能让小家伙踹人,尤其踹他的。 而且他在侄子侄女面前,向来是威严的,不苟言笑的小叔。 但聂涵不但嘻嘻笑,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叔,你不但是24孝老公,还马上要变身崽崽奴了喔,以后跟别的男人一样,也要给崽崽当奶妈,还要当大马马骑喔。 其实聂涵没说,这一切都是聂钊脑补的。 而他最厌恶的,就是曾经聂荣对于聂耀的一切无节操的宠溺。 他也设想过跟baby相处的场景,他会无保留的去爱,但是不会宠溺,因为他是亲眼看着聂耀被养成个既无担当辄无胆量的废物的,他就不可能那么养孩子。 不过凡事,不要看人怎么说,看他怎么做就好。 聂钊不会多说什么,只会用最优秀的表现,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他出了电梯,立刻收整,严肃:“不是说你后天才回来嘛,怎么今天就回了?” 又说:“而且本来你说你只想度假一个月,怎么一待就待了四个月?” 他这其实就是控制欲了,只是他自己感觉不到而已。 还得陈柔帮他找补:“嘉峪和嘉峻都不在,如果万一有事,这里没有人可不行,但是你小叔听说你最近心情很不好,想多待一段时间,也就没有打扰你。” 万一他们两口子几个大意外,聂涵还在外面度假,等她回来的时候,只怕三万的家产要被董事会和律所,银行瓜分掉,有钱人家嘛,随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聂钊放聂涵在国外待了几个月,其实也是心疼侄女,想让她好好玩一玩。 可他话说得难听,侄女当然就不亲近他。 牵上陈柔的手,聂涵说:“谢谢细娘,还是细娘对我最好。” 又说:“快来吧,看看我给小宝宝买的礼物。” 其实从婴儿的衣服到各种玩具,家里已经有一大堆了,但是放在山顶道的新家里,衣服得反复洗,除掉它的新味,让它变的柔软亲肤,玩具也要消毒。 陈柔最近闲着没事,天天看那些东西,已经看腻了。 但聂涵既买了礼物,她当然也得看一看。 不过她说:“你皮肤晒黑了,还结实了不少,最近几个月是不是天天在健身?” 聂涵笑着说:“科罗拉多阳光充足,而且我最近迷上了跑步。” 聂涵原来一直是虚胖,但皮肤也白,最近把自己折腾成小麦色了,也结实了不少,其实在陈柔看来,还是原来的她,脸颊肉嘟嘟的更可爱。 但女孩子嘛,拥有无限可能,她喜欢打扮成什么样子,就打扮成什么样子好了。 不过陈柔直觉得,聂涵的小恋爱脑应该还没有好,而且心依然在宋援朝身上。 因为老板一回家,宋援朝他们的工作就结束,也就下班了。 但在下班之前,他当然还要把室内室外整个巡逻一遍,恰好在三楼楼梯口碰上,宋援朝还挺意外,也挺惊喜的:“大小姐终于回来了,大小姐好。” 聂涵很刻意的,淡淡点了一下头,就上楼了。 陈柔是这样,她自己在感情方面比较淡泊,也不关注别人的感情世界。 但毕竟她和聂涵关系要特殊一点嘛,也是孕期让她增加了一些妈味,就随口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生宋仔的气?” 聂涵愈发刻意了:“没有啦,我只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了而已。” 陈柔知道症结所在,所以问:“他回老家那段时间,结婚了?” 关于这个问题,陈柔从来没有问过宋援朝,上辈子,也没有刻意问过任何一个战友,因为她男战友比女战友更多,而且只要搭配出任务,就都是过命的交情。 但是,男性总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女战友会不会喜欢自己啊,会不会想跟他结婚,然后回家给他生猴子当保姆啊,可是陈柔并没有。 她的习惯,不干涉男战友的感情,更不去过问他们的感情生活,长此以往,彼此间就有种默契,他们只是工作上的伙伴,但不分享生活。 聂涵其实也是小作,而且是猜测的,因为她问的时候宋援朝没有回答,她就当对方是默认了,而如果宋援朝真的结婚了,她的单恋,当然也就该适可而止了。 这几个月她在陌生的地方旅游散心,顺便复习功课,因为俩弟弟都在国外嘛,就准备在香江本地读硕士研究生,当然,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学习和工作。 她说:“应该吧,我问过,他没有否认。” 这傻丫头,既然没有否认,也就是没有承认,她就又跑出去折腾自己? 但情场失意是有助于别的事情,就好比事业和学习的,所以聂涵又说:“我已经把dissertation发给导师了,她今天亲自回复我,说我写的特别棒。” 陈柔说:“那就专心学习,因为男人会负心,但学习不会。” 聂涵说:“以后都是走读,我也搬到山顶,每天晚上回家,帮你照顾小妹妹。” 陈柔皱眉头:“你怎么知道就会是个小妹妹?” 聂涵笑着说:“因为我想要个小妹妹,而且我做过梦,梦到你生的是个妹妹喔。” 正好陈恪也说做了梦,梦到宝宝是个女孩,陈柔心说难不成真是个女孩儿? 其实不论男孩女孩,陈柔自己都很麻,因为她既没有带过小宝宝,也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育儿经验,这段时间在家休息,育儿书籍看几页就困,但是,她把聂耀房间里,一大堆日本,大英等国的作者关于二战的书通读了一遍,看的兴致勃勃。 也就搞的她这个新手妈妈经验全无,这可怎么办? 但好在做妈妈的,能接受孩子拥有超凡的智商,但也能接受孩子的平凡,所以陈柔就想,如果是一个像聂涵一样白白嫩嫩,粉嘟嘟的小女孩,其实也很不错。 不过似乎她怀的这个小家伙,既不合聂钊的期盼,也不合她的。 就像他的到来本就是个既有惊又有喜的意外一样。 他的降临,虽然聂钊绞尽脑汁苦思瞑想,又各方布置,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偏偏,一切,全部都在聂钊的意料之外! 第357章 保太太要紧! 既说十月怀胎,足产足月,就应该是37~40周。 转眼就是孕第36周了,当然,于孕妈妈来说,也到最艰难的时候了。 虽然陈柔各种营养都很充足,锻炼也跟得上,但是也出现了夜间脚抽筋的现象,而且胎动不是频繁,而是重,小家伙的胎动于她也是种干扰,夜里就总会醒来。 聂钊跟孕产团队商量,当然还找天师算了一下,把剖腹产的日期安排到了37.5周,宝宝恰好足月,也不需要陈柔再辛苦太久,算一下,再有四五天就可以剖了。 但是就在36周的第五天,虽然对自己的身体向来钝感,陈柔也发现宝宝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具体表现在,有一下胎动特别用力,仿佛是用双脚猛的一蹦。 按理,到了孕后期,一个小时会是3~5次的胎动。 这一回陈柔觉得有点怪,但以为只是偶然的,就没有太在意。 可是过了大概15分钟左右,又一下,依然是同样的位置,小家伙又蹬了一下。 他们已经搬到山顶的新家了,孕晚期了嘛,陈柔也就只在院子里健健身,等闲不会出远门,今天也一样,女医生和邝仔俩都在不远处,宋援朝和毛子哥也在。 陈柔扭头示意女中医过来,说:“你摸摸肚子呢,我觉得不大对劲。” 女中医笑着伸手,说:“您的胎像一直都是我见过的顶好的……宫缩不正常。” 得赖于爸爸妈妈的好身体,小崽崽的孕像一直都很优秀。 可他是意外来的,他的风格就是,在你最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你一场意外。 孕36周会有宫缩现象,但既然中医说它不正常,就肯定有问题。 宋援朝只看女中医脸色不对就过来了,问:“是不是要上医院?” 宫缩也就眨眼间,当然,孩子没那么脆弱,可有钱人家的事,为了保险起见,都是宁信其有的,女中医说:“走吧,上医院。” 陈柔已经是很耐造的人了,但在车上被小家伙踢到了肋骨,不是疼,而是一种闷钝钝的痒感,这要是别人踢的,她都要生气了,可小家伙在肚子里呢,总不能拉出来打一顿吧,不过她也一声闷哼,对女中医说:“孩子踢我肋骨。” 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有那丢强烈的胎动,宝宝到底怎么了? 上医院,专梯直达,不一会儿陈柔就进b超室了。 小家伙到底在干嘛,仪器上看吧。 差两天足月,他是待无聊了,不想待了,要提前出来了? 聂钊是个细节控,凡事最怕意外,但等听到电话的时候,太太进b超了,而且宋援朝如实转述:“小宝宝把太太的肋骨都踢疼了。” 陈柔可是全香江最强悍的女人,而聂钊以为他的崽是个乖乖宝,几个月来该胎动就胎动,该长就长,臀围头围,羊水无一不在标准内,却突然就大变样了? 5分钟后,他人也已经在走廊里了。 聂钊一进医院,整个人就会变,而在宋援朝看来,就是,老板就会变的沉郁,阴湿,整个人就好像变成了行走的回南天。 他唯一在医院里的开心的一回,也只有听说陈柔怀孕那次。 但突发意外,他整个人都颓掉了。 宋援朝虽然羡慕老板赚钱的能力,但未免也会悄悄笑他胆小,没担当。 不过他当然不懂,小时候的聂钊每每要见一趟母亲,就要走一回像医院这样长长的,阴暗的走廊,而且在走了很多次后,他终归是,目送着母亲咽气。 那种恐惧于他来说,是终生无法治愈的噩梦。 …… 也算是万幸,提前多备了两周给孕产团队,他们也一直在医院熟悉情况,做b超的就是团队的医生,看聂钊来,直接请他进b超室,并说:“情况有点复杂。” 这一句简直雪上加霜。 b超室的温度是正常的,聂钊见陈柔闭着眼睛,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聂钊上前就跪到了床头,握上了妻子的手,轻声问:“是不是很痛?” 他知道的,她属于被人一脚踹飞都不会喊疼,只会爬起来能削了人脑袋的人。 她那么疲惫,神情又无助,应该就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疼痛了。 但陈柔摇头:“倒不是因为疼,但是阿钊,我怕。” 她很少当面喊他叫阿钊的,而且她是从来都没有喊过怕的人。 她说怕,她又是在怕什么? 聂钊也怕,他空前的恐惧,但现在不是他害怕的时候。 他问:“你怕什么,说出来,我能解决的,我什么都能解决。” 这是第一次,陈柔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聂钊当然想知道那个答案,如果它是可以花钱买到的,他不会看价格,只会毫不犹豫的付款。 可陈柔的软弱只有那么一刹那,医生一转身,她就恢复如常了,她问:“医生,问题严重吗?” 因为这帮医生都讲英文,怕听不懂,她又用英文问了一遍。 医生请聂钊起身,并邀请他亲自观看b超,然后讲情况,大概就是,胎儿在玩自己的脐带,而脐带是胎儿的供氧系统,在抓捏的过程中胎儿会缺氧。 而当缺氧,胎儿就会蹬一下脚,又松开脐带。 聂钊是真的很懂,他说:“有可能是食物或者花粉引发了我太太的脐带有过敏症状,让baby觉得发痒,在抓挠脐带?” 这是最常见的,婴儿玩脐带的可能性。 但另一个医生上前,却说:“先生,您太太的身体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过敏症状,所以胎儿只是……他应该只是发现脐带好玩。” 聂钊回头,皱眉:“他觉得缺氧很好玩?” 一个还在娘胎里的小崽崽,会觉得缺氧是种好玩的事? 这个聂钊就不懂了,但医生说:“是的,胎儿发现了脐带,并因为抓捏脐带而有了缺氧的感受,他在重复寻找那种感受。” 自己玩自己的脐带,把自己玩缺氧,也是够稀奇的。 聂钊再问:“所以baby停止了吗,还是说他依旧在抓脐带,能剖吗?” 医生说:“目前还不确定,不过此刻,他的手是松开的,而且为了胎儿的健康,我们预定是在3天后剖,时间是您亲自确定的,最佳方案,孕妇可以坚持的。” 聂钊说:“不,孕妇不需要坚持,就现在,剖吧。” 医生们对视一眼,点头:“好的,我们马上准备。” 陈柔拉聂钊的手,说:“只有36周零五天,剖的太早,会不会对孩子不太好?” 其实不痛,只不过她也是头一回经历,就难免紧张。 剖的太早,她怕对孩子不好。 做人父母嘛,首要的,还是要对孩子负责任。 但聂钊坚定的说:“不会,因为聂耀出生的时候大概只有35周,很早产的早产儿,可他的身体一样很健康,我想,baby应该是想早点跟我们见面,就今天吧。” 其实聂耀应该比聂钊晚,是弟弟。 可梅潞吃屎都要占个屎尖尖,就提前剖腹,把他剖成了哥哥。 孩子嘛,生出来聂钊可以悉心教育,保太太要紧! 第358章 玩脐带把自己玩缺氧的小家伙! 择日不如撞日,天算地算不如崽崽自己算。 此刻是下午17时整,还没有到晚高峰,但香江的大街上已然车流如织。 位于酒店的月子房里,佣人们接到通知,集体到位,从厨房到几间卧室再到所有的厕所,各种忙碌全部开始,迎接新生儿的入住。 家里头,明叔带着人,也开始盘点各种喜报方面要用到的东西,一项项的列清单,核对红包,礼品,当然,最重要的是太太生产后的所需,连人一起全部送到医院。 医院里,专职的孕产师和营养师也已经整装待新,在病房里等着了。 而本来谈好,聂钊是要进去,全程陪着的,但事到临头,陈柔却拒绝了。 她明明整个孕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答应的很好。 但临了,却拒绝聂钊进手术室。 这时聂钊也已经换上手术服,穿戴的整整齐齐,但是,医生却出来告知,说他太太不想他进入,也不想他观看,总之就是,在外面等孩子就行了。 聂钊为了陪产,甚至看过剖腹产录像,他有心理准备。 可是太太不要他,为什么,怎么办? 宋援朝也是猜的,但猜得挺准,他说:“boss,录像和现场可不一样,而且您最近有点神经衰弱,太太怕您万一受不了,再有意外,她是为你好。” 也是,陈柔出海都会瞒着他的,她确实是怕他看了会挺不住。 但聂钊该怎么证明自己呢,他确定他可以的呀。 当然,太太执意不让进,他也只好不进。 可要不进去,他只会更担忧。 而且在今天之前,他知道有个成语叫度日如年,但是他没有体会过,可是,哪怕他自己住院多回,也常来医院,但当手术室的大门闭起,红灯亮起,同样红色的钟表上,那秒数就于刹那间变慢了,从1到0,它慢吞吞的,悠闲的变化着。 聂钊觉得手术该完了,但一看表,却发现只过了两分钟。 聂涵也来了,为了安陈柔的心,聂钊把李霞也叫了,她也来了。 俩人正在小声跟宋援朝交流,听说小崽崽踹妈妈,踹到妈妈着不住才要剖。 聂涵皱眉:“该不会是个男宝吧,那么顽皮。” 李霞也说:“阿柔都不住踹,那脚劲儿是真大,怕真是个皮小子。” 宋援朝说:“我们老家的人说,孩子灵活,就聪明,咱们少爷是个聪明孩子。” 小子,男孩,聪明,确定? 简直就是逆崽吧,还没出生就把妈妈踹到忍不了。 说来也是奇怪,聂钊本来雄心勃勃,要生个全香江最聪明的宝宝。 但此刻宋援朝提起聪明来,他却发现,自己曾经的雄心壮志于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现在已经不期望有个智商多高的孩子了,只希望陈柔能平平安安。 当然,可能的话,崽崽能保得住更好。 毕竟为了孩子,陈柔算是生生把自己禁足了四个月,也在满心期望孩子的出生。 如果孩子没了,她会很难过,很失望,会大受打击。 所以聂钊是真的不想要个多聪明的孩子了,只希望平安就好。 也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来,孕8月的时候,陈柔就说过,她不期望孩子能有多聪明,笨点也没关系,平安就好,但那时的聂钊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有想到过任何意外,直到今天,竟然突如其来,他才发现自己曾经的天真和可笑。 说起意外,手术时间好像已经很长了,聂钊再看表,不敢相信只过去了5分钟。 他于是看宋援朝:“手术多久了?” 宋援朝说:“红灯亮起到现在,12分钟。” 又说:“您说过的,这个团队手术时间会比较长,但是从内到外,于伤痕的缝合都会特别细致,而且他们提前讲过的,手术时间最少40分钟。” 竟然要40分钟? 该死的是现在才过了12分钟? 当然,精细的缝合是必须的,那样,产妇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但是时间怎么会过得那么慢呢? 这是钱所解决不了的问题。 聂钊也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但他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坏的可能性全想了一遍了,甚至于,不来他不太信神佛,都只是平常做个礼节,但现在他却把自己所知道的神佛全部紧急拜了一遍,不求孩子多聪明,只求母子平安。 这一回他觉得至少又过了10分钟,于是抬手看表。 这一看,差点崩溃,因为又只是过去了5分钟,也就是说,总共才17分钟。 时间怎么会变的那么漫长的,难道表真的坏了? 他再退一步,好吧,小笨孩其实也没关系,健康就好。 只要他太太平安,一切都好说,但还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是有意外? 就在这时,女中医突然说:“孩子出生了,嗓音洪亮。” 聂钊分明什么都没有听到,女中医从哪里听到的? 他也是天真,又问:“您能听到我太太的声音吗,她怎么样?” 聂钊自己无意识,但其实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一种,处于极度恐惧和害怕中的人才有的样子,汗毛倒竖,头发根儿都丝丝的立着,冷汗浸湿了鬓角。 只不过他不是那种流于外向的人,一切都闷在心里。 女中医想宽慰他的,但是剖腹产嘛,孩子只要洗白白,就可以抱出来了。 产妇因为还有缝合伤口,会晚一点,所以说话间小宝宝已经被婴儿车推出来了。 助产师左右一看,锁定聂钊:“聂先生,快来抱小宝宝吧。” 这小家伙倒出来的快,但也是很意外的,就到聂钊跟前了,裹着白白的,软软香香的小襁褓。 而聂钊虽然学了很久,可是让他去抱,他是不敢的。 别人也都想凑过来,也都早早就戴着口罩,但女中医还是把所有人都堵住了。 她说:“看看吧聂总,孩子应该很可爱的。” 因为手术室的门短暂开启,聂钊只问:“我太太呢,她怎么样,还好吗?” 助产士笑着说:“她很好,但需要缝合伤口,您先看宝宝吧,足斤足两,健康可爱。” 是了,突然就制造意外,还玩脐带把自己玩缺氧的小家伙。 就好比从清华北大到山东南翔,聂老板的期望从高智商宝宝一路跌到小笨孩,现在期望值为0。 他也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产妇的麻醉如何,出血量如何,清醒程度如何,又没有喊冷喊累,喊怕。 可是助产士再重复:“快看呀,宝宝多可爱。” 襁褓被揭开了,聂钊在低头的瞬间也愣住了。 他其实专门跑到手术室门口,看过别人家的初生儿,也见过韦德家才十天的小baby的样子,但是,那些跟面前的这个完全不一样。 该怎么形容呢,他(她)闭着眼睛,侧着圆圆的脑袋,皮肤微红,但又透着白皙,双眼的弧度是那么好看,小嘴巴微抿着,怯怯的,可又是那么乖巧的,睡的香沉。 这确定是个几个小时前还在玩脐带的小家伙。 他(她)是那么的乖巧可爱,脸蛋儿就像小天使一样。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皱皱的红红的,还没有头发,像小老头,这个白白嫩嫩的,闻上去香香的,表情又还娇娇的,可爱叫聂钊挪不开眼,说他(她)会玩脐带,聂钊都不愿意相信。 大概也是感受到爸爸的疑问,小家伙皱起了鼻子和长长的睫毛,双腿双拳四下一蹬,明亮而具有穿透力的,就是一声哭嚎。 …… 第359章 就只是这样看着,他就已经超满足了 聂钊幸好没有抱,因为如果小家伙在他怀里这样暴哭,他大概率会被吓到脱手,然后扔到地上,小小的家伙大大嗓门,哭声回荡整个楼层。 吴院长听说小崽崽出生,赶来贺喜,都被惊到:“好嘹亮的嗓门。” 不但嗓门嘹亮,两条腿堪称管制刀具,一蹬一踢间,助产士刚刚包好的襁褓已经被小家伙踢开了。 屁屁上兜着尿布,腰上还绑着护脐,嫩藕一样的小胳膊蜷在一起,两条小腿蜷起再蹬,蹬了又蹬,助产士看聂钊不抱,只好自己来哄不哭不哭,宝宝不哭。” 小家伙倒是认哄,不哭了,也睁开眼睛了。 刚刚出娘胎的小家伙,面世的第一眼,黑白分明的瞳子望着爸爸。 也是在这一刻,聂钊才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个爸爸了,不过他记得的,最要紧的事还是问助产士:“我太太到底怎么样,还有多久才能出来?” 助产士说:“整个过程她都非常清醒,也非常配合,所以手术非常顺利,宝宝出来的也很快,聂总您先回病房,她马上就会出来的。” 这间是vip手术室,病房就在同一层楼,而且整层楼只有陈柔一个病人。 明叔亲自带着专业的产后护理师和婴儿护理师,还有女中医,聂涵,手术室门口不需要等那么多人,所以聂钊可以回到病房慢慢等的。 但他听说太太马上出来,就抓住了婴儿车,对小宝宝说:“妈妈马上就会出来了,咱们一起等她吧。” 助产士要回去了,可也直到这时,还是聂涵问:“对了护士,男孩女孩?” 要不是聂钊那么紧张,如临大敌的,搞的助产士也有点慌张,像男孩女孩这个问题,是要在baby出手术室的时候,宣布的要素中的一项。 因为聂钊在反复问他太太,就把助产士给打岔了。 她一笑,说:“恭喜聂总,是位少爷,重3500克。” 李霞笑了,说:“怪不得呢,嗓音那么洪亮。” 明叔眉开眼笑,忙着给聂荣打电话,虽然不是长孙,但是聂钊三十岁了,对一胎,于聂荣来说也是妥妥一枚大金孙,只有聂涵有点遗憾:“可是像个女宝喔。” 聂钊还记挂着陈柔没有出手术室,而且她在b超室里说了两个字,‘我怕’。 他不知道她怕的到底是什么,可就那两个字,吊着他的心惶惶不安。 小家伙在哭过一回后就乖了,医生说等他下回哭的时候,大概也就20分钟左右,就可以喂第一次奶了,而他现在不哭,也就意味着他并不饿。 但是,这真的是个男宝宝吗,他有一双葡萄一般圆,又黑又亮的眼睛,睫毛长长的,弯弯的,小嘴巴嘟嘟的,分明就是个女宝宝啊。 他闭着眼睛,看起来是那么乖巧,怎么会是个男宝宝呢? 聂钊原来并不在意宝宝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是第一眼太重要了,他在看到宝宝的第一眼就被他稚嫩的乖巧和软萌萌的,香香的味道所吸引,当时他的反应,这是个女孩儿,跟他太太一样好看,但是可爱又乖巧的女孩儿,可他竟然是个男孩? 聂钊一生有过很多次无助的时刻,比如母亲去世,比如被父亲当众污蔑成凶手,再比如遭遇绑架,而此刻,也是可以留下深刻记忆的,一个无助时刻。 新手爸爸,一手拍着新手宝宝,还要等着新手妈妈出来。 其实手术已经很顺利了,当然,聂老板花的钱多,请的都是高手,手术做的堪称完美,没过多久陈柔就出来了,局麻嘛,她人是清醒的。 聂钊把婴儿车交给育婴师,握上了妻子抬起来的手:“怎么那么凉?” 毕竟刚刚做完手术,手凉是正常的。 女中医有开好的药膳,而且已经煲好,从家里带来了,进病房就可以喝了。 毕竟陈柔揣崽整整九个月,也好奇,就问聂钊:“听说是个男孩?” 又问:“长什么样子,我能看看吗?” 所有保镖全员在岗,楼层清了一遍又一遍,所有来的人也全是提前审核过多回,确定都是安全的,但聂老板一只手始终抓着婴儿车。 但这才是他头一回抱,比他想象中还要轻,小鹅毛一样的,躺在松软襁褓里的小家伙,因为太小,襁褓一遮就看不到了。 不过聂钊还是尽量调整孩子给太太看,诚心说:“长得很好看。” 这就进病房了,当然还得挪床。 刚才陈柔没看清楚,但聂钊适时抱过来,放到了她的身边。 她原来没见过,所以有疑惑,就问女中医:“是不是所有的小宝宝都长成这样?” 如果是,她就有点理解为什么很多人那么喜欢孩子了。 小小一丢丢稚嫩的脸蛋,蜷在襁褓里睡得香沉,软软的,香香的,哪怕陈柔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嗅一嗅他身上的奶香味。 女中医可没有撒谎:“我接生过很多孩子,但这是最漂亮的一个。” 人总说初生儿看不出好看与不好看,但这个小家伙不是,他从眼睛到睫毛,鼻子,小嘴巴,无一不好看,而且只看那抿着一点撇撇的小嘴巴,就知道是个乖崽。 但陈柔也有疑问:“可是,他真的是男孩吗?” 她怎么看他都像个小女孩儿啊,怎么会是个男孩儿呢? 太过文静又秀气的男孩子,会不会将来性格太柔太软,好欺负啊? 事实证明,一个玩脐带会把自己玩缺氧的小家伙,他的外表可以很乖,但性格绝对不会乖,所以就在陈柔小心翼翼的触摸,还担忧崽会不会太乖巧,不像她陈家家的崽时,小家伙双拳一捏,双脚一蹬,嘴巴一咧间,已是一声爆哭。 育婴师刚刚调好奶,该要喂奶了。 聂钊察觉太太跟自己一样,还没有观察够,于是接过奶瓶,款款抱起崽来,才把奶瓶轻轻递过去,小家伙嘴巴抿一抿,是用叼的,一口叼上就吮。 新手爸爸一声惊呼:“他吃的好用力。” 陈柔也看育婴师:“他很饿吗?” 小小一个家伙,扭着头自己找奶嘴,看起来像是饿坏了,育婴师为什么不早点给他喂奶呢。 但这方面还得女中医来解惑:“人总说吃奶的劲儿,就是小宝宝刚出生后,嘬上第一口奶的劲儿,当然用力啦。” 明明闭着眼乖乖睡觉的时候那么乖巧可爱,可哭起来嗓音却又那么洪亮,但是只要给了奶,立刻就能止哭,吮吸的那么专注。 这小家伙,一个意外而来的崽,他所有的一切,都在父母的预料之外。 聂钊也是庆幸自己明智果断,提前剖了。 小家伙一双脚丫子,吃饱了又是一蹬,他险些都要抱不住。 可以想象,要让他再待在妈妈肚子里,还得踹妈妈多久。 吃饱了还得哭两声,聂钊的知识派上用场了:“应该是拉粑粑了。” 还真是,小婴儿嘛,只会哭,需求也无非两样,喂饱肚肚,擦干净小屁屁。 然后蜷进襁褓,他就又睡着了。 可醒时动静有多大,当他睡着时,看起来就有多乖巧,可爱。 他安安静静的躺着,时不时抿一下小嘴巴,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饱餐一顿的奶粉。 聂老板在没有见到这个崽之前,所设想的所有一切,也全盘推翻了。 他现在对崽已经没有任何要求,就只是这样看着,他就已经超满足了。 第360章 想她雄鹰一般的女人 加上待产的五个月,这已经是陈柔做咸鱼的第六个月了。 像她雄鹰鹰一般的女人,不能在天空翱翔,更不能在海上乘风破浪,甚至于,在进入月子之后,就连最基本的户散步都没了,她走的最远的路也不过跑步机。 而且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她比较喜欢的女孩子来做过客,这一个月里,她没见过什么外人,不过车水马龙一般的佣人就够叫她眼晕的了。 当然,崽是聂钊自己想要的,关于佣人的一切也都由他来搞定。 陈柔大概知道的是,有三个育婴师,大概都是35岁的年龄,而且都有宝宝,还都拥有硕士学位,分做三班,每人八个小时,另有三个产后护理师,也是一样的,自己都有宝宝,清一色的硕士学位,负责帮她洗澡,按摩身体,排恶露什么的。 再加上女中医这段时间放弃了周末,24小时陪岗,还帮她做做针灸和推拿,安排食谱,就陈柔自己看,她确实跟原来相比没什么变化。 这就舍不得她成了一个很不好的反面教材。 包玉雁和她的好朋友吴嘉仪跟着聂涵来探望小宝宝,甫一见陈柔就说:“哇,聂太太,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变诶,所以生崽崽对女孩子并没有影响,对吗?” 其实就陈柔看,哪怕这个年代的豪门阔太们,生了孩子也是难免要变点样子的。 一则她一直坚持健身,比如小腹就恢复的比较快,但更多的原因只有一个,钞能力,而且目前哪怕香江也还没有月子中心那种专业的护理中心。 聂钊应该是第一个做的,为了他的崽,他把聂氏一整层楼改造成了一个专门为产妇订制,用来度过产褥期的专业场所。 而他那种人,既有钱,也有专业性,凡做任何事,就都能做成行业的标杆。 当然,聂涵是最了解的,伸一根手指说:“玉雁,我小叔可为了这儿投入了一个亿,你如果真的想生baby,还想在生了baby以后像我细娘一样,就得好好考虑,要不要嫁到澳城,赌王家去,他们家应该可以的,要不然……” 进入九十年代后,西方的财团一直在用做空香江老牌企业的方式往外卷资产,当然,上当的要不是笨,就是比较贪心的,很不幸,包船王就是其中之一。 据聂钊说,船王目前账面顶多五六个亿,但是欠银行足足21个亿。 说个题外话,因为想从聂钊这儿找资金入注,好让他能解决债务问题,并翻身,据聂钊说,包船王还专门搞过局,想给聂老板输送个小太太进来的。 那件事,当天晚上聂钊就跟陈柔讲过,还分析过,说船王的债务问题应该很大,就在最近媒体爆出来了,果然,船王因为搞不到过桥资金,还不上银行的贷款,几艘大型的洲际货轮眼看就要被拍卖,也就是说,他家差不多要破产了。 聂钊其实不愿意包玉雁来。 其实小崽子家家都有,看看也没什么,可聂老板不一样。 他不但坚信自家的崽是全香江最好看的,而且有一种据说只有产妇才会有的,护犊子病,几个育婴师在陈柔看来,把小崽简直当成活祖宗的,可他却总能挑出毛病来,但凡回来,那小家伙都在他怀里,抱惯了,放都放不下。 他怕包玉雁会对他的崽有什么影响吧,反正不愿意让来。 可是陈柔听说包船王出了财务问题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女儿找婆家,而且要包玉雁嫁的,是在澳城都以刁蛮和手腕足的,赌王二房家的儿子。 虽然嫁过去肯定不错,但聂涵悄悄讲过,说包玉雁其实蛮喜欢聂嘉峻的。 而且她去科罗拉多那段时间,包玉雁去看她,跟聂嘉峻俩人相处的也很不错。 回来之后,她也是挑了一所在科罗拉多的大学,准备考过去读研的,摆明了的,就是追着聂嘉峻去的,但还没考试呢,她爸强势宣布婚事已成,只等嫁人就好。 至于学业,当然也就此中断,先结婚再说。 陈柔很同情包玉雁,但她当然改变不了什么,毕竟如果聂嘉峻真的喜欢她,就会站出来反对婚事并向她求婚,她如果想争取独立,也可以脱离家庭,但那两条路都不容易走,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足够坚定,也走不下去的。 毕竟聂嘉峻就不说够不够爱包玉雁,即便爱,要说服他小叔那么精明一个人去扶持包船王,可能不大,包玉雁要不嫁澳城,坦白说,也找不到那么优秀的人家。 而凭她自己打拼,这辈子,她都拼不出赌王家一根汗毛。 …… 俩女孩带来的礼物只在陈柔的小会客厅里放了一会会儿,就被挪走了。 相互聊了几句,还是包玉雁先开口:“我们可以看看小宝宝吗?” 吴嘉仪搓手:“聂总接受采访的时候笑的可开心了,说是香江第一靓baby。” 是的,聂老板在陈柔出院那天,罕见的为家庭私事直面媒体,承认家里添口,而且他向不喜欢接受采访,最多也就说个是与不是,那天大概也是昏头了,当众夸海口,说他家的崽是香江第一靓。 关于首富家添丁的事,大家爱看嘛,最近报纸也是天天写。 有说虽然没拍到,但是亲眼目睹首富从早到晚乐的合不拢嘴的,有说他是24孝崽奴的,更有说他是爱崽狂魔的,还有说他是痴父的,更有夸张的,好吧,其实也夸张,说他24小时狂亲崽崽180次的。 可怜的牛马记者们其实是猜的,因为照他们说,聂老板为了能时时见到崽,专门把太太和崽安排在总统套房内,便于时时照料,还说至少有五个奶妈,随时方便首富家的崽进乳,那一看就是廉价猪脚饭吃昏头了,胡写出来的。 因为聂钊是从陈柔孕初期开始,就用最安全的材料装了一层楼,然后经过专业的甲醛消杀,安天天安排人工肺呼吸,再消毒,直到陈柔生产后入住。 而且照他自己说,他亲自看过母乳的营养检测,受母体的影响太大,其实反而不如优秀的,专业的配方奶方好,再说了,他要敢五个奶妈,陈柔就敢揍他。 但因为报纸的累牍报道,再加上所有雇员都有保密协议,一旦往外释放消息被抓,聂氏的法务能把他们追破产,所以就不说照片了,小崽崽的真实消息,外面的人丝毫不知,包玉雁和吴嘉仪当然也好奇,香江第一靓baby,真有那么靓? 陈柔回头,佣人常妈和一个护理师,女中医三个在门口。 她说:“把宝宝带过来吧,她们看看。” 护理师看常妈,常妈说:“太太,小少爷还在睡觉呢。” 陈柔先揪正她:“叫baby就好。” 又说:“去,把我儿子给我带来。” 一看就是聂钊的护犊子毛病犯了,想着让她见见客人就行了,儿子,不让见。 常妈是家里老人嘛,而且老实,不会撒谎,他想着陈柔应该会作罢。 可陈柔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生那么好看一个小孩儿,虽然不像聂钊,总喜欢抱着不撒手,玩一玩就不想玩了,但她不像聂钊那么护犊子,她喜欢跟人分享。 再说了,那是她的儿子,她就带出门,带走,聂钊都不敢吭声的。 常妈只是佣人而已,不给她炫耀儿子,可还行? 常妈也很难办呀,全家的佣人里,老板最信任的就是她了,她女儿也在聂氏工作,她不听老板的,怕老板生气呀,退一步吧,她说:“只看一眼,不要吵他喔。” 其实包玉雁和吴嘉仪也是碰着撞大运的心思来的,因为照聂涵说,目前为止,聂钊禁止任何工作人员上楼,探视更是,所有人都得止步于楼下。 礼物都得他的保镖亲自安检过,才能送上来的。 俩人欢喜雀跃,也同时说:“嘘!” 小家伙因为聂老板的选择困难症,大名小名都还没有,就叫baby。 他应该是全香江最奢侈浪费的人了,婴儿车就有七八个,现在睡的是,是安眠型的,跟汽车一样的四个轮胎,而且是宽胎,减震版,就是为了便于在他睡觉又推动时,不让他感受到摇晃和震荡感。 广告语说,睡在这婴儿车里,就能拥有云朵般的睡眠。 整层楼只有女中医和陈柔两个正常人,一人一边,撩开了纱帘。 因为聂涵吩咐过,两个女孩子已经戴上口罩了,不过在戴之前,她们觉得首富家也未免太小心孩子了,但在看到崽崽后,她们就不这么想了。 俩人同时呼气又捂嘴巴:“哇!”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小孩儿,睡着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而且他在笑呢,在梦里微笑。 第361章 香江第一靓仔,名不虚传 小家伙的额头圆润如玉,小小一点人儿,鼻梁竟然是挺的,鼻尖也是翘翘的。 从鼻尖到下巴,比例恰到好处,睡着,但是勾唇笑着,颊侧有两个小米粒大的小酒窝儿,头发乌黑浓密,皮肤白的像雪,露在外面的一侧小耳朵都好看的像花瓣一样,脸颊不是平常小婴儿那种格外大的肥嘟嘟,但是软软的一小pa,让人看着就想啪叽一看,好吧,俩女孩可算明白,聂老板一天为什么要亲180次了。 常妈就好比大家多看一眼,她家少爷就要少一块肉,放帘子:“太太,差不多啦。” 唯一的正常人女中医倒是说:“太太,其实你跟孩子亲一点会更好。” 陈柔却点头说:“好了,推走吧。” 但是,她一出声,小家伙眼睛眨一眨的,猛的就睁开了。 他的眼睛好大,好明亮,里面就好像有满满的星星。 那也是为什么,陈柔喜欢看,但也只是喜欢看一看的原因了,因为小家伙但凡听到她的声音,就会于梦中醒来,然后于很多人中一眼锁定她,看着她。 小少爷醒了,常妈就不敢带走了。 因为他有一副洪亮到楼上老板都能听到的嗓音,想把他从妈妈身边带走,不能的,他会哭,暴哭,用哭声把他的护崽给闹回来,帮他做主。 但现在他还没有哭,只是一脚腾的踢开小被窝,双手在空中挥舞。 包玉雁刚刚想说,这小baby睡着的时候,她直觉是个女孩儿,因为他是那种秀致而文静的好看,你可以想象到,抱着他,他的脸颊就会贴在你身上,他也只会嘤嘤嘤的哼,那种烦人的哭声,不是他这种好看小宝发出来的。 而当他睁开眼睛,那双格外亮的,仿如星星般的目光,叫他更好看了。 他咧开小嘴巴了,嗫嗫的,应该是在求抱抱吧。 那是一种本能,包玉雁和吴嘉仪不敢,但看聂涵:“他想要抱,快抱抱他。” 聂涵一直在陪产,有经验的,她摇头:“咱们可洗,他闹妈妈呢..” 那么可爱的小家伙,感觉他的脚丫子应该都是香香的,陈柔竟然能忍住不抱? 在两个女孩期盼的眼神中,陈柔只好双手把儿子抱了起来,母子对视,小家伙继续嘬嘬,他才20多天,还无法自主微笑,但是藕嫩嫩的小手伸到半空,抓啊抓,终于,陈柔伸出一只手,他抓到根手指,默默玩了起来。 吴嘉仪感叹:“哇,超乖啊。” 包玉雁昏头了,她说:“我也想结婚,我好想要个这样的宝宝啊。” 陈柔心说完了,有个本来试图自强自立的女孩,要被这小崽迷到嫁人,生崽去了。 当然,有妈妈抱着,小家伙是不会哭的。 甚至,陈柔哪怕抱他上跑步机散步啊,她甚至在他抓着她的时候,单手把他吊起来,他都不会哭,反正就是我任折腾,妈妈,你只要抱着我就好。 可要在他醒着的时候,她敢放下,那么,唯一能哄得了的也只有聂钊了。 不过陈柔整天待在房间里,本身就烦的长蘑菇,再整天跟个小崽大眼瞪小眼的,她就更烦了,不顾他吵,也要撇下他。 今天有客人来,怕他哭,陈柔就暂且抱着,等他饿了,闹奶了再说。 她问包玉雁:“看报纸上的消息,说你马上就要订婚了?” 包玉雁看聂涵,聂涵手拍上她的大腿,显然也很同情,说:“她家的债务问题大概只有她的婚事才能解决了。” 但立刻转了话题,又问陈柔:“对了细娘,嘉峻这几天有给你打过电话,聊过什么吗,我要打电话去,他总说忙学业,都不跟我聊的。” 吴嘉仪还在专注的看小孩儿,包玉雁侧眸看陈柔,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聂嘉峻还真打过,因为聂涵总说小弟弟虽然生得美但是嗓门大,腿能敲的床咚咚响,还说他一躬腰就会化身机关枪,聂嘉峻就总闹陈柔,让给寄两张照片,打过好几次,但当然,并没有聊过包玉雁。 陈柔大概猜到,聂涵让包玉雁来,也是想让这女孩亲自到她跟前问一问,不敢奢望在如今的情况下,她会吐口救包家,但是至少确定一下,陈柔和聂钊两口子是不是聂嘉峻不表白,任由包玉雁嫁人的阻力嘛。 陈柔当然如实说:“最近几天,嘉峻跟我通过几次电话的。” 见包玉雁明显眼前一亮,可是眼眶又湿湿的,她又说:“嘉峻跟我聊了很多电子信息方面的问题,以及米国各大高校对于电子技术全球化普及方面的研发,比如更智能的电脑啊,软件啊,还有智能家居,他觉得,那个领域,就是他扎根的土壤了,他觉得他可以干一辈子……他吧,事业心还蛮强的。” 其实聂嘉峻和包玉雁年龄都不大,就二十出头。 男孩子玩心大,陈柔估计虽然包玉雁想,但聂嘉峻自己都不想那么小结婚,而且他确实谈过很多电子信息方面的事,张嘴闭也都是专业,心思也确实在学习上。 不过包玉雁显然很失望。 就不说澳城那位少爷不像聂嘉峻兄弟干净,光是报纸报道过的,现在就还有一个明星女朋友,只是赌王家里不肯接受,才要被迫娶妻的。 再说了,聂家没有婆婆,而赌王家二房婆婆,那是比梅潞还牛逼的存在。 包玉雁抵债嫁去,日子能好过? 但她笑着说:“嘉峻愿意拼事业是真的很好,其实我们如果有机会,也应该拼一拼事业的,可我阿爸养我到现在,一直那么疼爱我,我要不嫁人,他都要跳楼的。” 聂涵和吴嘉仪一起叹息。 她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到家里出问题了,不应父母之命嫁人,自己心里都过不去那个坎,但是,能做快意的大小姐,谁又愿意去别人家低眉垂眼做儿媳妇呢,更何况看媒体上说,赌王家还是旧规矩。 新媳妇进门,不但家里社会地位地低,早晚三趟,还得晨昏请安。 不过陈柔抱起小崽崽悠着,却说:“包小姐,其实结了婚,一样可以做事业的。” 包玉雁端起茶杯,说:“我也想,但我怕由不得我。” 陈柔说:“试一试呢?” 又说:“我想,要你未来的婆婆是个很优秀的女人,那么,她或者会尝试降伏你,改造你,把你驯成一个合格的太太,但是只要你不肯屈服,且善于学习,多关注外界,像嘉峻一样,去寻找商业的契机和风口,只要找得好,英雄识英雄,那么最终,你的婆婆或许会失去一个听话的儿媳妇,但她会拥有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包玉雁一时想不明白,皱眉头:“可是,阿爸劝我嫁过去,要一切从夫。” 聂涵相比别的女孩子,就要聪明多了,她说:“玉雁你是不是傻啊,帮你订亲的是你婆婆,掏钱帮你家还债的也是你婆婆,你嫁的,是你的婆婆,唉,如果逃离不掉,其实吧……”倒不如去抱大腿呢,就像她虽然笨,可她坚定抱着细娘啊。 包玉雁沉思片刻,应该是省悟过来了,笑着说:“谢谢您,聂太!” 彼此情意相通的感情可遇不可求,而一个女孩子不想被人捏着命运,可又无法反抗,那就要找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就现在看,抱婆婆,就是包玉雁最明智的选择了。 大家聊的不错,都忘了时间,这一坐就是半个小时了,还是吴嘉仪抬头扫到,立刻站了起来:“uncle好!” 包玉雁也连忙站了起来,问候过聂钊,说:“我们该走了。” 聂涵朝陈柔吐吐舌头,追了出去:“等我送你们下楼。” 还不到下班时间,陈柔怀疑是因为有人打小报告,说客人半天不走,他亲自下来撵客人的,但也正好,这个小崽子狡诈得很,陈柔要撒手,他肯定要哭。 也只有聂钊才能安全的接过去,目送客人出门,她就说:“快来抱你儿子。” 说话间聂钊已经把外套脱了,要平常他更细致,要换上睡衣才敢抱。 今天穿的是衬衣,也是怕太太抱的累,伤到刀口,他立刻赶了过来,接人。 但今天有个问题个是,陈柔抱了好久,崽都习惯了。 爸爸又怎样,人家要的是妈妈,而且爸爸戴着眼镜,又换了衣服,崽有点不认识啊,双拳一攥双脚一蹬,小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哭的那叫一个嘹亮。 包玉雁和吴嘉仪在楼梯口到听到了:“什么声音?” 聂涵手舞足蹈:“我家baby的呀,哇,他哭起来超大声,而且哄不乖的喔。” 包玉雁和吴嘉仪对视,包玉雁说:“看不出来诶。” 吴嘉仪说:“他真的好靓啊,但我以为他会是个女宝宝喔,太靓啦!” 香江第一靓仔,名不虚传。 第362章 要智商做什么,他只要可爱就好了 这下可好,聂老板都哄不乖了。 因为本来,大家都认为这么小的崽除了吃就是睡,顶多屁屁脏了哭一下,不认人,也不会反抗才对,但不是的,他不情愿的时候就会反张一下。 整个身体拱的硬邦邦的,没经验的人还抱不住他呢。 而且他是用整个身体做小喇叭在哭,育婴师拿了奶瓶过来,他扭嘴巴,再拿来安抚奶嘴,他依然扭嘴巴,那声音,也就聂钊能受得了。 还有,他冷心肠的妈也是,竟然躲卧室里去了。 而不论感情再好的夫妻,当有了小宝宝,就必定会有意见相左,吵架的时候。 聂钊哄了半天,摘了眼镜,连忙让育婴师给他披上睡衣,悠了荡了,各种招式都哄不乖,小家伙哇哇哇,嗓音那叫一个洪亮,誓要掀翻天花板,他也只好举白旗投降,抱着小崽到书房,见陈柔在玩电脑,好声好气说:“陪他躺会儿吧。” 陈柔皱眉头:“其实哭一哭对他的肺活量有好处,不用总是那么着急的哄。” 聂钊曾经最讨厌的就是小baby的哭声,恨不能发明个一键静音装置,让所有的小baby都不必哭,出门在外听到婴儿哭声,他是能报警的那种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崽已经哭的额头都出汗了,他说:“已经5分钟了。” 陈柔不为所动,说:“你让哭一哭反而胃口好吃得多,睡的时间也长,有助发育。” 聂老板为了儿子,是敢跟太太发火的:“不要相信育儿书,相信我,我最了解他,他需要你的陪伴,你只要躺在他的身边就好,他就不会再哭了。“ 哭泣于小崽崽来说,能锻炼肺活量,可是哭得太多,孩子受不了,大人也不行。 这小家伙是,他不需要别人抱抱,也不需要别人哄,如果可能,哪怕他睡着了,他都要在陈柔怀里,床上也行,甚至趴在她的手臂上都能睡,但就是不要别人。 而且特别认人,育婴师换一套衣服,他都要哭,闹着不让抱。 陈柔在外面跑,从来不觉得累,可是天天躺床上,她是真受不了,本来抱了好久,就挺累的吧,但是现在崽哭成那样,还能怎么办呢? 聂钊还理直气壮的说:“是你的错,你抱了他至少半个小时吧,本来可以不抱的,可是,谁让你哄了人家,又不肯一直哄呢?” 小家伙最喜欢听这个了,小拳头举在半空,没有眼泪,干嚎。 好吧,终于陈柔躺下了,聂钊把小崽子放到了她的身边,再一转手,温度适宜的奶瓶过来了,一塞过去,简直是秒速,小家伙叼上了奶嘴。 一双大眼睛咕噜到这边,看看妈妈,好满足,再看看爸爸,唔,也好满足。 就是辛苦了聂钊,常妈送了个软蒲团过来,他跪到了地上,但一只手弯曲着,还保持着抱崽崽的姿势,毕竟他还小嘛,平躺着吃奶,怕要被呛到。 他的细心和耐心,陈柔也是自愧不如,而且他能一直盯着小崽崽咕嘟咕嘟的吃奶,小爱伙也是吃的快,大口大口,咕嘟咕嘟的吞咽。 聂老板刚刚也闹了一身的汗,陈柔抽帕子帮他擦着,问:“就那么好看?” 小家伙本来在看妈妈,刷的扭头也看爸爸:好看吗? 聂钊笑的心满意足:“好看。” 陈柔觉得他样子挺可笑的,突然又说:“还不知道他智商怎么样呢,你就这么投入,等他长大了,如果太笨不会写作业,你会不会后悔如今的疼他?” 聂钊轻轻摇头,声柔:“不会的。” 小家伙胃口小,一次也就30ml奶,已经吃完了,褪掉奶嘴,吹个奶泡:“pu!” 聂钊把小家伙款款抱了起来,让他趴到自己肩膀上,轻拍奶嗝。 在床前转悠着,他说:“baby只要平平安安长大就好,别的,我可以给他的。” 确实是这样,在这个小家伙没有出生之前,聂钊心里于孩子其实没有任何概念,要孩子,只是希望他和陈柔之间有一份亲情的纽带,再就是,他坚信凭他俩的基因,能生个高智商的宝宝。 但自打小家伙出生,聂钊一切的想法就全变了。 baby那么可爱,要智商做什么,他只要可爱就好了。 赚钱什么的,不是有聂钊自己吗? 他只想保护小家伙和他的妈妈不经受任何风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甚至于,只是看着小家伙大口大口的吞咽奶水,他就会觉得特别满足。 随着他轻拍,小家伙嗝的一声,饱嗝打出来了,聂老板更开心了。 但看了小家伙片刻,还是忍住了,他没刷牙,就不亲了吧,但是,真想亲一口啊。 悠到小家伙睡着,他才轻轻放进婴儿床中,还得惯性的悠两下。 其实聂钊最喜欢,也早有成就感的,就是哄睡了孩子,看着他那张可爱的,天真的,无忧无虑的脸,看他沉沉睡着,聂钊只觉得自己都被治愈了。 不过当然累了。 比出了一个长差还要累。 大白天的,聂老板筋疲力竭,躺到了太太身边。 但才躺下又坐了起来:“我看看刀口呢,恢复的怎么样了?” 一场人生大考,从此聂钊有妻有子,是一家三口了。 但这一个月他也是真累。 一边操心个不省心的崽,一边还要看,太太的刀口是否恢复如预期。 陈柔并不喜欢他天天扒裤子观察,再说了,育婴师刚刚进来,正在跟保姆小心翼翼的带走小宝宝,聂钊习惯佣人进出,她并不习惯的。 也是看他真累,她就拍说:“我刚看过,很好,躺会儿吧。” 育婴师瞥了一眼,穿着西裤的,老板的腿简直了,逆天的长。 太太也是,花了钱,她自己也努力,产后不久啊,一身紧致,双腿还是那么直。 这对夫妻可真是,想拍个电视,都找不到一样好看的演员。 …… 聂钊又躺了下来,但睡了片刻后又要坐起来。 还问:“你下午的理疗时间是不是该到了,我陪你一起去理疗房?” 钱花在哪哪好,陈柔确实恢复的很好。 但偶尔耽一天也没什么,她也被小崽崽给闹累了,就说:“如果你不忙的话,陪我躺会儿吧,我晚点再做,现在想睡觉。” 不过一齐躺在床上,听着双层玻璃外,被过滤了几遍还存在的,中环特有的噪音,大白天的,她睡不着,想了想,就又问:“对了阿钊,baby的名字呢?” 问完半天等不到聂钊回答,再一看,好吧,男人竟然直接睡着了。 陈柔缓缓翻身,他的手正好搭在她胳膊上,生理性的一抽,往她身边依了依,她于是又坐了片刻,直到他完全睡熟,这才下床了。 这就又得说说,聂钊家小崽的名字了。 他们家其实原来也没什么规矩,人嘛,有钱了才有规矩,而且聂荣现在闲着没事,一听生了个孙子,又是男孩,男孩谁会嫌多呢,哪怕是聂钊生的,他也开心啊。 自认那个名字该他来取,也该跟嘉字辈,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自己照着八卦排了一下,就给孙子起了个嘉善,,然后差秘书阿宽把名字送了来。 但聂钊一看却很生气,甚至可以说勃然大怒。 因为他本来就是个逆子,他自己知道的。 而且他本人并不善,老爹搞个善字,不是在故意戳他的肺管子? 但因为有了崽,开心,聂钊也就没有发火,只把名字仍还了。 并说孩子具体的生辰跟老爷子排的不符,自己要亲自取名,就耽搁下来了。 可要说他自己取吧,他总觉得不够庄重。 但是放眼香江,他也找不到谁合适,或者说够资格,给他家的崽起个名字。 所以小家伙出生都十几天了,出生纸上,还是陈柔之子以代呢。 既聂钊累的倒头就睡,陈柔也就暂且不提这个事儿了。 他的西服早脱了,佣人也拿出去了,但这会儿邝仔悄然探一只手,却是把聂钊的手机送了进来,看样子是有电话,老板睡着,给老板娘当然也是一样的。 毕竟直到目前为止,聂老板还没有刻意交待,手机要防太太那种事嘛。 对了,现在的手机已经发展出短信功能,也有通讯簿了,人们可以把号码标注上人的名字然后保存起来,电话不方便接的时候,还可以发送短信。 见未接电话是韦德打来的,而且已经挂了,估计不算太重要,陈柔于是就把手机搁到了沙发旁的角几上,然后拿起了一旁的书。 已经快20天了,女中医说适时看看带画报的书也没什么,而最近她一直在看关于香江附近各个岛屿的介绍,以及,各海上远洋轮渡公司间的一些资料。 因为大陆那边,陈恪他们虽然有一回盯到张子强,但就岳中麒跟他打了个照面,而且是在便衣的情况下,结果那家伙当时就察觉,跑得没影儿了。 国产悍匪,又从小在香江街头长大,张子强来往于大陆和香江间,按上辈子,还要逍遥上六七年,当然就不是一般人。 而且陈恪他们马上就要过来,陈柔以专业之心来猜,保不定香江警界就会有人联合张子强,在他们来了之后造一个够轰动的大案出来,好让他们颜面扫地。 她翻书,看电脑,就是在反向查,看能不能找到张子强匿身的老巢。 往大里说,他如果能在陈恪他们进驻后落网,大陆特警的名声就算打响了,放眼整个南海,乃至香江,谁见了他们都得把尾巴夹起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猖狂。 往小里说,聂钊在九龙的房地产马上开启销售,治安关系着房价,也关系着市民的安全,要够安全,市民才愿意待着,而不是拿着拆迁款越洋,搬迁澳州加拿大。 而就在她搁下手机后,咛的一声,是韦德来的短信: boss,包船王坦承,于亨试图用游说英资银行为他放过桥贷的方式,交换您的行踪,以及,为他制造刺杀的机会,但是,包船王也说…… 下一条: 他虽然让港姐靓靓去过机场候您,但是,绝对没有跟于亨透露过您任何行踪。 总共两条短信,讲了一件事情。 陈柔抬头看聂钊,他上床时穿着拖鞋的,就那么趴着,直到现在一只还在脚上。 看得出他的疲惫,但相比原来,他脸上没了那种沉郁和忧思感。 这位将来的,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正在兴致勃勃的筹划给崽崽起名字,办百日宴,还计划着什么时候上东京,带他的崽玩迪士尼。 可他也是够苦逼的,似乎身后总有鬣狗于幽暗中盯着他,不肯放过。 第363章 沉迷吸崽,他无法自拔 聂钊几乎没有朋友的。 能跟韦德背靠背,也是因为股权关系。 他是在亲手扶植韦德做富翁。 而韦德虽然聪明,并不贪,那也是一种利益交换。 公司的董事们亦然,他能赚钱,他们自然服他。 小崽崽一出生,大家也是流水般的礼品送来,但那也只是场面上的朋友。 包船王本身是个很传奇的人,凭船发家,跑遍全球,韩玉珠活着的时候跟他关系很不错,后来去世,聂钊去了国外,他偶尔跑船经过,就会去看聂钊一回。 因为那点不大的恩情,聂钊对包船王一直都很不错。 当然了,25个亿的烂债,赌王家之所以还,是因为他家打算拿走包家的大船和几张船票,然后到公海去做赌场,是为了赚更大的利益,还是风险很大的利益。 那种事聂钊当然不屑于做,马上他就要去首都,跟政府之间展开深度合作呢,试问,他能开非法赌场吗,当然不行呀。 可是包船王在走投无路之际,差点出卖过聂钊? 前往或者离开机场的路上,是最容易发生谋杀的地方。 包船王竟然在摸到聂钊的行踪后,还会机场派过人跟踪他? 为了陈柔养胎,也为了崽崽出生后,她能心情愉悦的产后恢复,聂钊特地瞒着这些事情,但随着陈柔一条条的查看短信,她当然就知道发生过的一切了。 而且聂钊特地让聂嘉峻去科罗拉多,南理工留学,当然是给了承诺,等他回来之后,要给予什么好处,她也一直以为,聂嘉峻碰到于光煦只是偶然。 但此刻她恍然大悟,聂钊不仅仅是让侄子去学新兴产业。 聂嘉峻要去,当然要带个保镖,而那个保镖,一旦香江聂钊有意外发生,他就会立刻针对性的,对于光煦发起攻击,届时于光煦是生是死,就要看聂钊的情况了。 于亨再有钱,也不过贪来的浮财,还是固定的。 但聂钊不一样,他的财富是活的,而且他始终在赚钱,于亨可拼不过他。 不过于亨也不会让他好过的,鬣狗一样躲在暗处,随时伺机,要给聂钊致命一击。 而很可能,于亨要雇杀手的话,找的就会是张子强。 陈柔孩子已经卸货,也时候考虑着找出张子强并干掉他了。 她刚刚放下手机,聂钊猛得翻身坐了起来:“是不是该给baby喂夜奶了?” 此刻正值夕阳落山,佣人拉上了纱帘,屋子里有些暗。 陈柔一把拉开纱帘,让夕阳透进来,笑问:“才下午五点,喂的什么夜奶?” 聂钊才反应过来,此刻竟然是大白天,而他晚上还得出去吃顿饭,不过还有一个小时才出门,他起身到沙发旁,跪到地上,下巴搭到了太太的大腿上。 大白天的,刚才一觉睡的好沉,但醒来后肌肉依然酸痛,疲惫也依然没有解除,聂老板是真累啊,得在太太身上歇会儿。 陈柔手抚上他的肩膀,一捏,聂老板眼见得的舒服。 她再捏,他整个人泄了力,趴她腿上了。 但突然,随着隐隐的henii一声,他说立刻:“baby醒了,我去帮他换衣服。” 不是吃就是拉,拉完就得换衣服。 陈柔真的好烦啊,也庆幸自己上辈子孤家寡人,过得自由自在。 她不知道聂钊哪里来的耐心和兴趣,但是,他不但喜欢帮小家伙换尿布,洗澡,还喜欢帮小家伙拍照片,做各种比如小手小脚印橡皮泥啊,印画啊,一类的事。 为防闪光灯伤到崽崽的眼睛,他专门购买了几款数码相机。 小崽崽难得醒来时,他总要啪嘶啪嘶拍上几张照片,但是只能他们一家人欣赏,当然严禁外传,毕竟他的崽,被绑架的风险,会比他的还要大。 帮小崽崽清理完尿布,趁他醒着,带他来妈妈房间玩儿,聂钊就该回去工作了。 可小家伙就仿佛故意的,他爸爸刚换件衬衫,啪,他蹬开了小被窝。 聂钊耐心帮他掖好,套上西服拿起手机准备出门,啪,他又蹬开了被窝。 聂钊于是回来,抓上小崽的手,耐心说:“爸比该去上班了,再见吧?” 这个时期的小宝宝既不会笑,也不会有意识的发出声音,但是无意识的哼哼是会有的,小宝宝盯着爸爸,手舞足蹈:“oh~oh~hen~en~” 聂钊虽然读了很多育儿书,但现在已经统统抛开了。 他认为儿子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一开始还好,渐渐的,也开始学起嘤语了。 陈柔第一次听的时候只觉得毛骨悚然,就现在也还没有习惯。 小崽崽在ohoh的哼哼,他也一样,而且用鼻尖蹭着小家伙的手背,哼哼一会儿,看到小家伙脚丫丫上来了,也自然的抓起来,继续哼哼。 韦德肯定也这么干过,所以出了门,就会有聂钊说的奶馊味儿。 但他家的崽当然就是啦,那叫奶香味。 越看越觉得没眼看,陈柔催了几番聂钊不走,索性打开了书。 听到有咔嚓咔嚓的声响,她抬头一看,就见聂涵抱着相机,正在帮她小叔拍照片。 她拿的是数码相机嘛,直接有屏幕的,不一会儿,蹑手蹑脚过来,坐到了陈柔身边,给她翻照片,好吧,这要爆出去一张,24孝好老爸也就算石锤了。 但聂涵在意的不是这个。 而是,她翻到一张,小声说:“浅水湾,我爷爷的私人相册里有一张照片,是爷爷抓着二叔的脚丫丫,细娘,改天拿来给你看,小叔呀,跟我爷爷一模一样。” 陈柔看聂钊扭头,估计他是听到了,忙说:“嘘,快别说了。” 聂涵钝感力超绝,没发现小叔已经到自己身后了,陈柔不让她说,她非要说,张牙舞爪的形容:“而且你发现没,小叔的侧脸,跟爷爷真的好像啊。” 直到聂钊一声清咳,聂涵才发现他竟然全听到了。 她连忙亡羊补牢,可惜越描越黑:“小叔,我可没说你像爷爷。” 见聂钊额头黑线,又忙摆手:“我也没有看过二叔小时候的照片,我瞎说的。” 但这一句的伤害力才是最大的。 因为虽然同时有了两个儿子,但是聂荣留了很多聂耀小时候的瞬间,抱着,驮着,亲额头亲脚丫,架在脖子上骑马马,全都有。 跟聂钊的,则只是全家一起,而且聂钊永远都是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那么,提起这些,聂老板会不会心情不好? 还有,他会不会幡然醒悟,发现自己有点太宠孩子,以后会收敛一点? 陈柔觉得雇了那么多人,而且都很专业,聂钊就不该把自己搞的那么累。 那叫什么来着,沉迷吸崽,他无法自拔。 所以听到聂涵讲的往事,他是不是清醒一点了? 但陈柔失望了,显然聂钊并没有,扣上一颗西服的扣子,他看聂涵时面如扑克,但扭头再看小崽,不但笑的谄媚,声音简直了,腻的陈柔脚丫子险些要扣穿地心。 他说:“爸比要去上班啦,我们晚上见喔。” 好吧,看样子他是无可救药了。 但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对了阿柔,baby的名,我让尔爷和董爷协调意见,,一人出三个,我们从中挑选,还有字呢,问问你表哥,他想的怎么样了?” 所以他定的,小崽的名,由尔爷和董爷来起。 而字,则是由陈恪来想? 这人不许给孩子起小名,要唤字,毕竟传统来讲,人都是有名有字,名用在正式场合,而字,则用来亲人朋友之间称呼用。 陈柔有个很好的小名,也会悄悄叫小家伙,当当。 因为他哭起来,那声音简直响当当,她觉得这个乳名很可爱。 而且人们都说贱名好生养,小孩就该有个乳名的,可聂钊的怪脾气,偏不,就非要喊字,但是,字一般是要由有文化的人来起的才好。 香江人讲究,还得要文雅,要不落俗套,更要契合八字才行。 聂钊却让陈恪那么一个大老粗帮他儿子想个字,他确定陈恪能行? 目送他离开,陈柔忙给陈恪打电话,想问问,老爹是不是被个字给为难住了。 …… 还真是。 要说首富家添丁,陈恪他们全员都开心。 尤其宋援朝,培训的时候就讲过,孩子是他的干儿子。 四舍五入,他就算未来首富的干爹了,而他的一票战友们,全进未来首富的干叔叔和干伯伯,人均身价不就噌的窜上去了? 陈恪当然最开心,毕竟那是陈柔生的,也是他陈家的孩子。 如果是女儿,他会更开心的,但是儿子他也很开心。 他们很快就可以过口岸值勤了,他也听李霞说,孩子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 心情激动,他也实在想见一见。 但要说起个字,这就是个大难题了。 因为陈恪本身就属于能做但不会写,拿起稿纸就犯愁,三天都憋不出一个响屁的粗人,这个字,叫他该怎么起? 第364章 文人就是屁话多,还又臭又酸 陈柔打的,是陈恪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因为虽然他紧急购置了一款传呼机,但境外打不通。 陈柔也说过,送他一台手机,可陈恪算了一下,发现手机不但通话时双向收藏,一个月还有36块钱的使用费,不管你打不打电话都得掏,太贵,就没有要。 他虽然只有20个兵,但也有文书的,对了,就是王宝刀。 他倒一听就听出来了,笑着说:“姐,陈队不在,有事您跟我说呗。” 又翻着报纸说:“我天天等着看呢,但报纸上怎么没有咱孩子的照片呀。” 陈柔先问:“他人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王宝刀说:“说是军报社,晚上才回来。” 又说:“我算了一下,当初咱们出海的时候,小外甥就在您肚子里了吧,您也真是的,不早说,我还听说他长得特别好看,人称香江第一靓仔,咋报纸上没有啊。” 香江各个报社如果能花钱买到,早买了。 但在小家伙18岁之前,以聂钊的谨慎,是不可能曝光他的照片的。 她说:“等我回大陆吧,抱过去给你们看。” 正好打电话了,她也顺便问一问:“你们陈队讲过吗,他是在哪里碰到的张子强?” 王宝刀说:“你不是举报了一艘船嘛,我们去查船,好家伙,船上总共有5个人,都有咱们的身份证,但经过我们调查,他们是从马来来的,而且说就是张子强雇的他们,盯张薇张监察官的,就在抓捕人的时候,陈队看到张子强了。” 陈恪的敏锐性,一眼就看到张子强站在人群中。 而且他穿的是便衣,当时抓捕还没有开始,可就在他回头的瞬间,张子强转身就跑,然后他立刻打电话给海事,整个海域巡逻,又全市大搜查。 但是,世纪悍匪的专业能力就是,陈恪大动干戈找了好久,可张子强却如石沉大海一般,自此了无音讯,倒是搞的特警队有点丢脸。 成立后的头一桩大案子,几个月了,到现在还没破呢。 但王宝刀讲完,又说:“不过姐您放心,我们现在只要出门,哪怕只是随便逛街,两只眼睛也瞪的像铜铃一样,只要他还在深市溜达,我们就一定能抓到他。” 不像将来会有天眼监控,到处摄像头,犯罪分子无处可逃。 现在,只凭一帮人的肉眼,哪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张子强那种悍匪的。 再说了,既然被陈恪认出来了,而且陈恪还是登上过报纸的,剿过国际大匪的专业特警,近段时间,张子强应该不敢再去大陆了。 凡事有利有弊,他会变的更难抓捕,但是那位女检察官暂时就算安全了。 陈柔说:“我拜托了陈队一件事情,你告诉他,不要着急慢慢来,想不出来也没有关系,打个电话告诉我就好,不算什么大事,他也不需要太上心。” 王宝刀笑着说:“好呐。” 又说:“真希望时间过快一点,你们能来大陆,我给大外甥变魔术。” 哟,他还挺厉害的嘛,都会变魔术? 但他乐呵,有个人今天可一点都不乐呵,当然了,那就是陈恪。 而且他非但不乐呵,此刻还正在接受聂耀的,爱的教育。 聂耀拿着一张纸,说:“我知道陈队对表妹是发自肺腑的关爱,可我也是您生死与共过的战友,您又何必当着我的面绕弯弯,你的真诚何在?” …… 陈恪人虽然粗,但也是精中有细。 聂钊家的小崽需要有个名字,按照比较笼统的,聂钊给了陈恪和尔爷,董爷一个大范围的八字,就可以在起名的时候,把不太好的剔出去。 至于孩子详细的,准确到分和秒的八字,当然是封了口的,除了那个国外团队和他,就没有别人知道,在挑定名字后,他应该还会用别的方式,找天师再验证。 而陈恪在拿到那个八字后,当然就要想,这个名字该由谁取,又怎么取。 岳中麒是小聪明,就指了聂耀:“咱们瞒着孩子的身世,让他取呗,他有文化。” 但陈恪摆手,却说:“不行,他没那资格。” 然后翻开电话簿,深吸一口气,指着上面的名字说:“这可是我当年站过岗的老首长,我还救过他的命呢,哪怕要调工作的时候,我是真的想留在部队,也只要给他个电话,想调哪里我就能调哪里,但我没有打电话,我一直存着那个人情呢。” 岳中麒一看,惊到了,直接给了一拳头:“你他妈的,给大老总站过岗,还救过命,你能留在首都机关大院里喝茶的呀,你为啥,你这人,傻吧你?” 他指的可是如今最大的大老总,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后半辈子坐机关的。 但陈恪这人的老实之处在于,他曾经给老大当过警卫员,站过岗,可他愣是从来没在战友们跟前提过,明明可以待在自己想待的地方,却一直都是听上面的命令。 他也老实,说:“坐机关屁股要长针眼,还会腰椎间盘突出,我怕得病。” 岳中麒气的拍大腿:“那是一帮怂货骗补贴的借口呀,你也可以骗,坐机关的劳保多好啊,人家配偶还解决工作呢,哎呀,你他妈的,咱们绝交吧,你太傻了!” 陈恪却是笑着就要打电话:“老首长那可是真正的儒将,经常在报纸上写时评,文彩绯染的,而且他还研究易经,给我都算过命的,他起的,准好。” 岳中麒再一想,叹口气又问:“逢年过节,你给老首长送过礼嘛,好吧我懂,你这人根本就不上道,电话总偶尔打一个吧,要不然,怎么好开口呢?” 陈恪一直在外,又不像在身边的,能天天走动,关系当然淡一点。 但他说:“前段时间他还亲自给我打电话呢,你知道的嘛,我上了报纸的呀。” 他上报纸,纯属傻人有傻命,因为本来从岳中麒到王宝刀再到胡勇,甚至新来的肖百贺都有可能上,就他最没可能,但大家不都出意外了嘛。 可他一上报纸,老首长一看到,当然高兴啊。 老首长出去吹牛,当然也会说:“瞧瞧,这可是我带出来的兵。” 但陈恪实在太笨了,要是岳中麒登了报纸,就该一个个找老首长打电话,提前报备,可他竟然等着人家给他打电话? 也罢,虽然曲折,可他想到的办法是最完美的,因为哪怕玄学角度,那位老首长夫妻恩爱,也只有一个女儿,女儿也特别成才,属于和美之家,起的名字有彩头。 陈恪当然不会明说孩子的身份,只说是自己的大外甥,他疼的不得了,也是受了委托嘛,需要一个好名字。 岳中麒比较担心,但不是因为老首长,是因为陈恪,他太不会维护关系了。 不过电话一打过去,老首长竟然出乎意料的开心,还怨陈恪总不爱给他打电话,还开玩笑说,自己以为陈恪是对他是有什么意见呢,而且不但答应了会帮忙取名字,还特地说,要是他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打电话,名字也要他来取。 等他挂了电话,岳中麒明白了:“看你还真救过大老总的命。” 陈恪反问:“我骗你干嘛?” 其实主要是有很多战友爱吹牛逼,说话都有点水份,岳中麒就有点半信半疑的,可从大老总的反应他听出来,人家没问题,就是陈恪,他是扶不起的阿斗。 岳中麒叹息:“你他妈的,哪怕逢年过节送两瓶罐头,你现在都在机关大院里。” 陈恪执著的说:“说了多少遍了,我就不爱坐机关。” 就在今天一早,从首都来的电报里总共有四个名字,还有简单的批语。 因为老首长用的是文言文,还是繁体,字又写得比较草。 陈恪勉强认识,但看不懂,这才拿着东西去找聂耀。 但他属于有大智慧,但没有小聪明的人,所以虽然撒了谎,却被聂耀一眼看穿了。 …… 但其实就算看穿了也没关系,陈恪手拍上纸:“聂耀同志,我也救过你的命。” 他不但救过聂耀的命,而且不止一次。 在菲律宾,好几次行军的时候,要不是陈恪护着,他早被海盗打死了,再不说只有他一个人特供的牛排咖啡,小蛋糕小饼干,他吃完的剩饭别人才能打一点牙祭。 陈恪很认真的,大手拍上桌子:“我从来不求人。” 再拍:“就这一回,帮我大外甥选个好名字。” 聂耀默了片刻,突然叹息:“陈队你知道吗,哪怕我十恶不赦,是鬼头昌一样的海盗,可是凭咱俩的交情,我不能拒绝,因为吧……你是朗朗乾坤中,浩浩天地之间,日月照耀下,至纯至性,不卑不高的君子,辜负你,我怕我要自惭形秽。” 文人就是屁话多,还又臭又酸,陈恪都不耐烦了:“赶紧选吧。” 就这样,在王宝刀接到电话后不久,陈恪其实就得到那个选好的名字了。 他怕讲错嘛,专门用的传真的方式,打电话到聂钊办公室,并把名字传真了过去。 …… 第365章 史诗级破冰 字有了,但是还有名呢。 而关于小崽崽的名字,也有一场大戏。 再或者,其实如果用史诗级破冰来形容,会更贴切。 这边陈柔没有问到陈恪,还得给董爷打个电话,因为她最知道了,尔爷人家有文化,交往的天师也多,自己懂,也会找人去核,取十个名字都很容易。 但董爷可就不一样了,陈恪至少粗中有细,但他是个大老粗,就不懂取名。 可他又是个凡事不肯服输的性格,那会不会最近都急破脑袋了? 但她一个电话打过去,董爷却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直接来了句:“阿柔,你是不是也不信任我,觉得我取不好那个名字?” 陈柔的意思是就没必要了,实在不行就叫聂当当,又可爱又好听。 但董爷紧接着再来一句:“放心,我不惹事,我在忠义堂,正在研究名字。” 然后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但陈柔却差点当场裂开,因为忠义堂是尔爷的地盘,那也是董爷这辈子只踏足过一回,但是,上门砍人,杀人的地方,但他竟然去忠义堂了,还跟尔爷一起研究? 正好小家伙一觉睡醒来,被育婴师推了进来。 他正在吃自己的小手手呢,吃一会儿大概觉得不过瘾,抓起了脚丫丫就要吃。 不过陈柔一伸手,他立刻准确抓住,一声:“oh~ohoh~” 陈柔抬手,小baby的抓握能力很强的,整个小家伙都被她吊起来了。 饶是她雄鹰般的女人,见惯了世面,都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小崽子也就是白一点,漂亮一点,高鼻梁大眼睛,红嘟嘟的小嘴巴。 可他哪里来的魔力,能让董爷主动跑到仇人的地盘上,还心平气和商量名字的? 而且董爷心胸也太广阔了一点,竟然主动向尔爷低头了? 但其实她想岔了,因为事实上,最行低头的依然是尔爷,也是因为,智慧。 先说董爷吧,他一接到任务,发现自己竟然有可能盖过聂荣那位老牌首富,成为首富家小继承人的命名者,当时就铆足了心思要憋个大招,取个好名字。 当然,他的计划是找全香江最好的天师,共商八字,取一个好名字出来。 不过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翁华冲了进来,说:“阿耶,那家伙找您呢。” 董爷还问:“哪个老家伙,活腻歪啦?” 翁华人都磕巴了,还是独眼冲进来说:“尔,尔爷,就在门外!” 董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尔爷一个人,拄着拐,穿着他寻常穿的棉麻大褂子,戴一顶黑礼帽,眼看董爷出门,还摘了礼帽,率先伸出了手。 董爷人是懵的,甚至当时有很不好的预感,那就是,陈柔揭晓了底牌,而且他猜测的答案是错误的,她是尔家的孩子,尔爷来,是来宣告这个消息,并送他死的。 但尔爷一句话,董爷当时眼泪就飙眶而出,哗哗的流了。 因为他说:“富不过三代,恩不过三代,怨也不过三代,不论他是谁家的孩子,我会举白旗,绝不伤他,害他,但你也一样,不能伤他,害他。” 董爷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尔爷先说了而已。 这时,他还认为俩人在同一水平上,但是尔爷再一句,就让董爷自惭形秽了。 因为他说:“人们在年轻的时候都很单纯,越老心越重,也越狠,所以在咱们香江啊,澳城啊,不但会有厌胜巫术,甚至还有有钱人种生基,向子孙借寿,至于下蛊,扎小人,下诅咒更是不胜枚举,孩子的八字,可就太重要了!” 董爷吓的惊起一身白毛冷汗,从额头森森的冒了出来。 虽然聂钊给的生辰只有大概的时间,没有精确到分,可那也是首富儿子的大概八字了,如果他们找的人不可信,又是那种喜欢用阴私的方式陷害人的小人,只要不怕麻烦,耐心一点,就总能下成咒,到那时,他岂不是害了自己的血脉? 董爷后知后觉,却也立刻就低头了:“你说吧,孩子的名字该怎么取?” 又试问:“要不移请尊驾,进屋,咱们详排八字慢慢聊?” 为了阻止董爷犯诨尔爷才近了一步,可是董爷杀了他的妻儿,叫他含恨一生,他又怎么可能进义勇堂的门,所以他说:“如有时间,你来找我商量。”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董爷当然也不扭捏了,就说:“你先慢慢排,慢慢挑,觉得差不多了就喊我,我吧……上忠义堂。” 为防手下们哗变,或者闹,今天董爷简装易服的来了。 当然,尔爷也把手下们大多数多都支开了,开的后门放董爷入内,此刻两人在书房里,于一大堆八字恰当的名字里头看寓意,看金木水火土,慢慢儿的挑呢。 一人三个,尔爷也够谦让的,让董爷先选,然后他才选。 选定之后装进信封里,火漆为印锁定,然后打个电话,宋援朝就来亲自取了。 这个且不说,关于陈恪起的字,也要到第二天一早陈柔才知道。 因为聂钊当时不在,还是应酬完回来,上楼到办公室取到的东西,因为陈柔已经睡了,他当然就没有打扰她。 第二天一早,聂钊也不是家里第一个醒的。 因为他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ohohoh,houiihouii的声音,那就是小崽崽了,他明明白天要睡好几觉,但只要到了凌晨五点钟,就像闹钟一样开始哼哼了。 而且如果是他抱着悠一悠,小家伙就不会再哼了,只会专注的看他,看妈妈,看天花板,但要是育婴师哄,那可不行,他会一直哼啊哼,不停的哼哼。 其实聂钊不管也行,毕竟他花钱雇了人在照料孩子的,一会儿不照料也没关系。 可人就是那么奇怪,他刚想偷点懒,就会猛得想,崽崽应该很想见他吧,见不到,他的心里应该很难过,也会很失望吧,立刻,聂钊就起床了。 当然,崽给他的情绪价值是够的,本来育婴师抱着,在健身房的落地玻璃前转来转去,可是香江最繁华的灯火小崽崽不屑一顾,但是一看到爸爸,立刻手舞足蹈,两只小手不停的挥舞,小脚丫蹬的蹭蹭蹭,而在被爸爸接到的瞬间,他就扬起头了,小嘴巴嘟嘟的喔一声,眼神仿佛在说:爸爸,你怎么才来呀。 从凌晨五点到早晨七点钟,会是小家伙最活跃的一个阶段。 吃了奶拉了粑粑,他精力旺盛,也不肯躺在婴儿床上,就要爸爸抱着。 而且拍嗝的时候需要竖抱,但是月子里的孩子当然平常要打横抱,可是打横抱着,他就只能看到天花宝,不一会儿他就不高兴了,要蹬脚,要让抱起来。 聂钊只好抱着他走路,全楼层的转悠,他可算安静了。 但只要聂钊一停,小家伙就不乐意了,扭屁股蹬脚丫,哼哼叽叽。 曾经陈柔是家里起的最早的吧,但是七点钟起床,拉开窗帘打开门,好吧,聂钊抱着揉眼睛的小家伙,幽怨的站在走廊里。 而恰好这时,小家伙终于想睡觉了,但是听到妈妈的声音,又一秒清醒,可她自己不但不抱,不哄,还说:“你不能老是抱着他,这样会养成习惯的,快放下。” 聂钊要放下,就是炸雷,要不放吧,他就得哄睡着了才能去上班。 但还好,他还记得妻子顶了九个月的孕度,那么强的人,都被小崽子踹到躺在b超间的床上喊害怕,聂老板抱着孩子出门,耐心等太太洗涮完毕再进来,小坏蛋可算被他给重新哄睡着了,他还没吃早餐呢,但该去上班了。 冲个凉出来穿衬衫,打领带穿西服,他说:“陈队给孩子的名字,起好了。” 陈柔一听起兴趣了,因为看聂老板一手领带一手在刮胡子,过来帮他打领带,并问:“叫什么?” 聂钊说:“慎远,聂慎远,以后他就叫阿远了。” 陈柔也是粗人,反问:“这名字有寓意吗,好吗?” 又问:“你确定是陈恪取的?” 聂钊说:“慎终追远,民德归后矣,出自《论语.学而》,意思是,谨慎的对待先辈,自然能教化万民,启民之德。” 陈柔不太相信她老爸懂论语,更能从论语找名字,还有个问题,她说:“这个名字会不会太严肃,太大了点,崽崽能受得住吗?” 又说:“陈队应该找人了,他起不出这种名字来。” 聂钊笑着说:“但是我很喜欢,一眼就相中了,对不对啊阿远。” 他果然是相中了,现在就已经喊儿子叫阿远了。 陈柔又有点愁:“叫阿远,以后他会不会跑去很远的地方,都不要咱们了?” 为人父母的基本担心,但聂钊说:“不会,他叫慎远,他就不会跑太远。” 这种无聊的屁话,也就夫妻才能聊得兴趣。 不过聂钊进了洗手间,转身一看镜子,愣住了:“阿柔?” 陈柔正在看睡着的小baby,随口问:“怎么了?” 聂钊从洗手间出来,说:“你领带打的可真好,原来还学过这个?” 陈柔也是憋了太久有点憋不住了,抱臂说:“当然啦。” 聂钊想的是,她上辈子应该谈过男朋友,而且是打领带的那种。 但陈柔一句话就叫他自惭形秽,因为她说:“虽然我并不喜欢打,可是只要有立功,要颁奖,要阅兵,我一样要打领带的,经历的多了,自然就熟练啦,确实打得不错,去上班吧。” 第366章 是父子,更是冤孽! 陈柔因为跟陈恪一样,天生的大朗,说完就完了。 但聂老板暗醋没吃成,又被太太搞了个灰溜溜,醒过来神,还有点遗憾。 想聂荣为了一块勋章,虽然怕死,但坐着飞机都上一趟大陆。 董爷和尔爷更是花招频出,简直像小孔雀。 可他太太呢,上辈子是跟男人一样,要在正式场合打领的女人,而且还是会参加阅兵,上台领荣誉,颁奖的那种,优秀的女人,那她穿过军装吗,是什么样子的? 聂钊迟疑间,陈柔催人了:“马上八点了,你有晨会吧,赶得及吗?” 聂钊还有一件事情呢,他说:“马上满月,我喊了少数几个人,都是你的朋友,也帮你订了礼服,今天款式就会送上来,你挑一挑吧,百岁的到时候再订。” 毕竟头一胎,满月聂老板可算愿意请几个人来欣赏他家的崽了。 而到了百天的时候,是必须要办的,聂钊也得让亲戚朋友们知道,他不是吹牛。 不过他有点烦的,因为他不想见聂荣,但是又绕不开的要见。 算算日子,今天是陈柔生产完的第23天,再有一周恰好满月,而看聂钊给的名单,确实,她在香江熟人不多,他也就请了那几个熟人。 但一看陈柔就要揉鬓额,因为聂钊请了尔爷,也请了董爷,那俩老头虽说上一桌吃过饭,公开场合也不至于打起来,但是,他们俩会一起来吗? 是了,他俩给崽起的名呢,选了一个的,另一个会不会不高兴? 当然了,愉快的,喔不,疲惫的假期即将过去,陈柔依然得亲力亲为,调停俩老爷子,那到,就把小崽崽的满月酒,作为调停他们的场合吧,崽,就是秘密武器。 想到这儿,陈柔不免有点得意,于是把崽抱了起来:“要给你妈争气喔。” 好吓人的,他本来是睡着着的,但随着陈柔一抱,他就睁开眼睛了。 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妈妈,一眨不眨的。 陈柔怕他醒了又不肯睡床,于是连忙轻拍:“这是做梦,妈妈没抱你,快闭眼。” 小家伙不但不闭,还挥一下小手手:“oh~” 陈柔再哄:“睡啦睡啦,宝宝快睡觉。” 但小崽子非但不肯睡,而且他竟然学会微笑了。 咧嘴,小家伙就给妈妈一个甜甜的微笑。 …… 可算熬到小家伙满月了,陈柔也该搬回家住了。 但当然,今天得先帮崽崽把满月给过了。 其实在她看来,小婴儿的衣服都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但是聂钊一大清早起来,选了大半天,最终选择了一件淡蓝色的连体衣。 等到快中午了,育婴师来帮忙,小手小脚丫的套进去,就可以去宴会现场了。 因为刚刚生产完不久嘛,陈柔穿的也比较保守一点,以不透风为主。 穿好了衣服,她正在戴耳环,却怎么都戴不上,听到有脚步声,以为是聂钊下来带崽了,就说:“快过来,帮我戴一下耳环。” 身后的人咳了一声,她明白了:“宋哥。” 好吧,耳环她一秒戴上了。 宋援朝现在蓄头发了,板寸,精精神神,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但是戴着口罩。 陈柔说:“孩子没那么娇弱的,摘了吧。” 宋援朝却说:“最近外面正流行季节性感冒呢,还是戴着的好。” 他还是陈柔出院的时候着急麻慌看了一眼,平常虽然也进门,但是保镖们是严禁跟宝宝接触的,所以虽然偶尔远远看到,但还没有仔细看过。 低头看婴儿车,小家伙正在玩脚丫呢,他感叹说:“果然好看。” 老板没有吹牛逼,他的干儿子,是越看越好看。 正好这时聂涵打扮一新也进来了,陈柔遂随口笑着说:“我听阿涵说你回家时结婚了,如果要休假就提前说,也可以让太太来香江……” 宋援朝打断了陈柔:“我没有结婚啊。” 再看聂涵:“大小姐,您听谁说我结婚了?” 聂涵也愣住了,心说自己因为失恋不但疯狂健身,还顺带考了个学位证,可是宋援朝竟然没有结婚,那为什么当时她问的时候他不说话? 陈柔就说嘛,肯定是误会一场,果然。 宋援朝本来理直气壮的,但看大小姐的眼神里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有点心虚,再看陈柔要拎包,连忙接了过来:“我来。” 聂涵也来推婴儿车:“细娘,您自己走就好,baby我和常妈她们来照料。” 但当然不行,有妈妈在的时候,小家伙是不要别人的。 今天他包了襁褓的,但是带过孩子的人都知道,除非把小家伙捆成粽子,否则的话,打的再好的襁褓,三分钟内必定会松。 此刻小家伙已经把手解放出来了,见推车的不是妈妈,双脚踢床板,咚的一声。 宋援朝头一回见,都有点不敢相信:“是他在蹬床吗,好有力。” 岂知脚有力,聂钊不在的时候,陈柔经常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他吊起来晃。 宴会就在楼上,而且早就开始了,陈柔和崽崽也只需要露个面就好。 但虽然聂慎远小朋友只露一面,可气氛很足的。 电梯里贴着[我们满月啦]、[母子平安]、[身体健康]一类的彩纸。 出电梯,细细的钢琴声里,整个楼道里摆的全是花,但高处挂的全是玩偶公仔,不过并没有刺鼻的花香味,空气也很清晰,而等进了餐厅,因为看小家伙一眨不眨的眼睛看着头顶,她觉得挺怪,抬头一看天花板,好吧,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但是,她也觉得聂钊未免太不把钱当钱花。 因为原本的天花板被换掉了,现在整个成了星空灯,光线也是柔柔的,这要在将来,这家餐厅,就该是网红们必须打卡拍照的地方了。 陈柔收回目光,问宋援朝:“尔爷在哪间包房,董爷呢?” 其实总共也就三桌人,她估计聂钊应该是分别安排的,而陈柔雄心勃勃的计划,就是准备在今天,带着她的小崽,正式让俩老爷子放下成见,握手言和。 但这还是第一次,竟然有出乎陈柔预料的事情。 宋援朝指着一间包房说:“他俩在一间包房,而且中间只有一个空位。” 要知道,调停两个老爷子,陈柔可费了好大的劲。 甚至于她还冲进九龙的游行队伍里,被人揩过油,还扛着巴雷特瞄过2.5公里,一枪打出去,整个臂膀都麻了好久抬不起来,现在也还想再推一把。 可是两位老爷子竟然不需要她的催化,就主动握手言好了? 她有点不太相信,总还是要眼见为实的。 聂钊在另一间包房里,因为聂荣今天被放出来了,而他,得装孙子。 听说太太来,他当然就从包厢里出来了。 他其实永远是那个样子,一样的西服,不过是两颗或者三颗,四颗扣子的不同,也不过青灰黑几种颜色,而且这一个月一直朝夕相处天天见,可偏偏就今天,陈柔莫名觉得,他似乎跟原来不太一样了,仔细一看,她明白了,聂钊在笑。 是的,在原来,在公开场合,他几乎从来不笑的。 但今天他在笑,笑着走过来,提醒陈柔:“那边有摄像机。” 小家伙的满月酒当然要全程拍摄,记录下来。 包房门是开着的,戴太太笑着走了过来,亲自陪着陈柔把婴儿车推进门。 这个包厢里有霍岐霍sir,还有目前警界跟聂钊交好的几位大佬,以及养和帮陈柔接过生的医生,主任和院长,而在所有人看来,尔爷和董爷能坐一桌,都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可偏偏他们俩中间隔了个空位,就坐在一起。 当然,俩人并没有聊天,而是分左右,在跟大家聊天。 但看到屏风那边绕过婴儿车,两人就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来了。” 再等陈柔把小崽崽推过去,就连陈柔都惊讶,因为董爷掏出红包来又收回,并说:“东西二分,东为大,您先来吧。” 尔爷笑着说了句承让了,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刻意避着直视孩子,当然也准备好了,迎接一个可爱的小孩儿,但是等陈柔揭起纱帘时,他还是惊呼了一声。 天蓝色的衣服,天蓝色的襁褓,软嫩嫩的小手手。 小家伙竟然睁着眼睛,肉嘟嘟的小脸颊上,嘴巴一咧就是一笑。 今天人多气息杂,而且最近街上闹流感,尔爷也只想看一眼就好,可孩子是这样,你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看了又看,还忍不住的想逗他。 但这时董爷连斯文都丢了,直接转身凑过来,腰一弯:“给我看看?” 又说:“这下巴跟聂主席的一模一样,脱了模的呀。” 尔爷点头,但笑着说:“眼睛像阿柔的,眉毛倒是像他爸爸。” 董爷深深点头:“瞧那鼻子,跟他爸爸的可真像啊。” 说好只看一眼,但是两人一边一个,抓着婴儿车,无师自通,直接逗上了。 就不说别人了,霍岐首先想不通,好容易等他们撒手,过来送红包,凑到陈柔耳边,小声说:“两个社团的马仔还你死我活呢,但你看他们,倒成老友了。” 可不嘛,陈柔今天准备好要大干一场的,但是至少在场面上,尔爷和董爷直接聊上了,她的工作当然也就无法展开了。 不过不止大家,他俩应该也挺尴尬的,所以孩子一离开,俩人对视一眼,皆像撞了鬼似的,又赶忙扭过头,为掩尴尬嘛,又同时端茶杯喝水。 偏偏又同时侧眸,恰好看到对方在偷瞄自己,就……好尴尬啊! 收了一大堆沉甸甸的红包,从包厢出来,陈柔问聂钊:“你知道他俩怎么回事吗?” 聂钊让两位老爷子给小崽崽取名,当然也是有深意的。 他点头说:“知道。” 陈柔当然要问:“真和好啦,什么时候的事,什么原因?” 聂钊却说:“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而且你必须如实回答,只要你愿意回答,关于尔爷和董爷是怎么和好的事,我就讲给你听。” 这时候,陈柔并不知道聂钊要问的问题是什么,当然也就随口答应了。 另一个包间里就都是女性了,各家的太太,还有聂涵的几个朋友,李霞也在。 她当然很局促,毕竟哪怕包家破产了都有5亿,而她只是个普通人。 但她却是所有人里,见过小阿远最多的,只要她有时间,就可以随时见面。 而接下来,小家伙就该去见他爷爷,并且待陪着他爷爷待客了。 聂钊跟聂荣是父子,也是仇家,但今天的场面他有点头疼,因为聂荣不但叫了梁利生来帮他和稀泥,而且叫了几位香江有名的老爵士,老议员。 大家来贺聂氏喜得金孙,但话里话外也齐劝聂钊,要他做个孝子。 言下之意,老爷子被关够了,想出来。 陈柔看聂钊,小声问:“老爷子的想法呢,还想回浅水湾?” 聂钊说:“我也想,我甚至想送他去大陆,但是,他想上山顶。” 这就又是一个悖论了,聂荣那么疼爱聂耀,聂钊要送他去跟他亲亲爱爱的儿子团聚,他不肯,聂钊于是吐口,让他回浅水湾,自己一个人安生养着,他也不肯。 他曾经对聂钊最淡漠,可现在吃准了,就要跟着聂钊住。 他们可真是,是父子,更是冤孽! 陈柔说:“我大概猜到他的心思了,我来跟他谈吧。” 第367章 他还是看宝宝养养眼 大概是因为偏见影响判断力,聂钊反而没有搞明白聂荣的心思。 在他看来,横竖看他不顺眼的爹只想跟着他住,就一个原因,给他添堵。 但是陈柔竟然猜到他的心思,所以他不止是想添堵,还有别的心思? 已经到包厢门口了,聂钊停着,懒得进去,问太太:“你知道他的心思?” 陈柔抿唇一笑,说:“人老了,无非三点,贪财怕死,没瞌睡。” 又说:“放心吧,我来帮你搞定他。” 今天她穿的礼服是聂钊挑了好久才订的,纯黑色天鹅绒的长袖长裙,胸前的祖母绿和头上的发卡,耳环,手镯皆是一整套。 而她天鹅般的长颈,平直的双肩,因为刻意在腰部做了堆叠,衬托着的,平坦的腹和纤细的腰肢,能让一包厢的太太艳羡,也让聂老板由心骄傲,毕竟太太能有如今的好气色,够健康,是由他一手打理的嘛。 但他对太太,更多的是崇拜,就好比,他对上聂荣,因为情感会战胜理智,就会冲动,易怒,又不自觉的落入对方的圈套里,他也就很沮丧。 可每每,他太太总能在关键时刻帮着他,回将聂荣,将他牢牢压住。 今天是崽崽满月呀,聂钊心情很愉悦的,但是憋了近一年,聂荣也在等这一天,而且理直气壮,要回家含饴弄孙,他刚才气的差不多要失控,也没想好怎么办。 但幸好有陈柔,他还是看宝宝养养眼吧,聂荣的事,他就交给她了。 一帮老爵士和老议员,陈柔也就见过几回。 当然了,皆白发苍苍,也都老的不成样了,此刻正在闲聊。 见了小宝宝,大家当然也都要说几句夸赞的话,再一人压一只红包。 有位老爵爷应该是受了聂荣的嘱托,今天来专门发话的,放了红包,反拉上了陈柔的手,说:“不知道阿柔你知不知道,最近张子强又犯了大案,要看好崽崽。” 服务员挪凳子,陈柔也就坐下了。 这位老爵爷姓丁,人称丁爷,她笑着说:“是罗家的事吧,我有看过新闻。” 就在陈柔养胎的这几个月,有一桩将来历史上有名的大案。 有个罗姓富豪被张子强给绑架了,一开始要了20亿的赎金,但是富豪家里兄弟多,也不齐心,大家都不想花钱嘛,就一直在砍价。 那姓罗的富豪在砍价的过程中一直被绑着各种流窜,遭受虐待,而在砍到5个亿的时候,张子强不干了,叫嚣着要撕票,这就得说,结发夫妻情谊重呢。 他太太一看丈夫的兄弟们靠不住,紧急把自己所有的嫁妆全部抵押到银行,换了6个亿,亲自提着钱去赎人,前后折腾了四个月,才把人给赎回来。 当时富豪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目前还在医院住着呢。 但这事儿有个很讽刺的结尾,那就是,太太千辛万苦把富豪赎了回来,但是有狗仔爆料,说富豪回来之后非但不感激太太,还破口大骂,骂她不肯早救自己。 而且在养病期间也不肯见太太,反而把情妇光明正大招到身边来侍疾了。 陈柔月子里的乐子,有一半就来自罗家的八卦。 果然,丁爵爷深深点头:“大陆执意想要收回香江,英方也无奈,只得放手,大匪大盗闻讯而出,要在香江肆虐,而我们这些香江市民,就是待宰的羔羊,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好,即便被绑,也不需要家人浪费钱来救,可是崽崽,一定要看好。” 梁利生笑着说:“谁说老人家不能浪费钱的,我第一个不同意,丁爵士,要是你哪天被绑了,你儿子不救你,我救,瞧我这身手,一个打八个不成问题。” 丁爵士笑夸:“梁生的体格,倒是愈老愈健了。” 梁利生拍拍小摇篮,笑着说:“我还能干到他长大呢。” 聂荣接茬,却是阴阳怪气:“我这身子骨怕是等不到阿远长大了,阿生,你可得保养好自己,活久一点,替我陪着他长大。” 梁利生属于明知是套也要钻的:“大哥您这叫什么话,您是阿远的亲爷爷,又那么疼他,当然得保养好自己呀。” 聂荣趁势搭梯子,说:“我呀,只要在他小时候,能天天看到他,就心满意足了。” 自然而然的,他看聂钊:“那我……”也搬到山顶道吧? 但他话未说完,陈柔却生生打断,说:“我怎么听人说,在山顶道见过张子强?” 梁利生立刻说:“不可能。” 又说:“哪怕他敢来中环,也不敢上山顶道,那边的地形可不善于逃脱,而且所有的白人家属都住在山顶,他再横,也不敢跟白人横。” 为什么聂钊要提前装修山顶道的房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浅水湾虽说风景好,但不如山顶安全,而随着回归临近,英方撒手,聂钊可以预见的,治安会越来越乱,他也想求稳,求安全嘛。 而聂荣的担忧显而易见,他不是有多爱聂钊,只是怕聂钊把他一个人丢在浅水湾,保镖人手又不足,万一被张子强给绑了呢,聂钊肯定不会救他的。 而他唯一会单枪匹马救他的太太韩玉珠又早死了。 那么他只可能是被张子强残忍的折磨,并死在荒山野岭中。 贪财怕死没瞌睡,他也是忍了好久,忍到今天,死皮赖脸,要跟着儿子。 面对一帮老爵士,老议员,聂钊又如何好驳斥? 但是,这事儿虽然聂钊无解,可是陈柔,偏偏有办法。 第368章 魔鬼式任务 陈柔跟梁利生杠上了,并说:“但我认为不出一个月,张子强必往山顶跑。” 今天是她月子出关的日子,梁利生不想跟她杠,但是基于她的能力,就得问个为什么,所以他笑问:“是什么原因,会让陈副主席您做出这样的判断的?” 陈柔笑着说:“我看新闻,他是把罗老板藏在新界,也证明这段时间他是躲在新界,而且他绑罗老板,是在浅水湾绑的,大家自然也觉得,这两个地方很危险。” 所有人都在点头。 罗老板在浅水湾出了事,好多人都在搬家,房价都跌了不少。 可陈柔又说:“但刚才我跟霍sir聊起,他说目前飞虎队主要巡逻的就是浅水湾,道上的规矩,贼不走回头路,张子强又不傻,明知戒备森严还要闯。” 梁利生听她说的对,点头:“是这个道理。” 其余人也都在纷纷点头,不过大家肯定还是不敢再住浅水湾了,应搬尽搬。 但是丁爵爷又说:“最近风声太紧,短期内他应该不敢再做案,顶多也就九龙新界跑一跑,可毕竟浅水湾不像山顶地利位置好,他要再绑人,我倒觉得必去。” 结果陈柔坚定的说:“不会的。” 又笑着说:“而且我相信就在这几个月内,他就会落网。” 丁爵爷首先就笑了,长辈嘛,当众笑她无知也无妨,余人也都笑了。 梁利生知道她和霍sir关系不错,也知道聂钊和警界几位大佬交往都很深。 但凡事得从实际出发,他也笑着说:“阿柔,张子强的枪,比阿sir们的还好,而且你别忘了,他从小就是在油麻地卖肠粉长大的,于九龙,比尔爷董爷还要熟。” 张子强就是在九龙长大的,但异军突起,他不混社团,单干。 而且不像社团不做过分的事,他是在刀剑上行走的,专挑法律底线,杀人越货。 所以尔爷董爷或者可以善终,但他不行,等着他的也只有花生米。 要说他会在几个月内落网,就凭香江那些阿sir吗,当然不行,加上陈柔都不行。 可是梁利生突然想到什么,收了笑,滋的吸了口气。 果然,陈柔说:“但是梁叔,大陆的阿sir们马上就要过九龙了,他们您是知道的,前段时间才抓了鬼头昌,我想,要抓张子强,他们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他又不敢在中环和浅水湾活动,也只有上山一条路了。” 听他说完,丁爵士又笑了,别的老爷子也全笑了。 但是梁利生没有笑,而那帮老爷子笑着笑着,也突然收了笑。 作为香江市民,他们并不觉得大陆来的阿sir就能搞定香江的事,而且虽然因为九龙市民的不断游行,议员们最终只得低头,但哪怕跟聂钊交好的几位警界大佬,心里想的也是,等大陆阿sir来了,要给他们个下马威。 甚至于,他们中有人还在想,能不能直接在这段时间把大陆阿sir搞黑搞臭,继而影响到以后回归后的治安权分配,毕竟没有哪个香江阿sir愿意向大陆低头。 但有个事实摆在眼前,那就是,他们才抓了鬼头昌不到一年。 而据他们所知,虽然只过来几个人,但就是抓捕了鬼头昌的那位阿sir带队。 这么一来,还真有可能张子强会往山上躲。 毕竟虽然公众媒体说他是悍匪,但私底下,很多人都认为是当局有人在资助他。 他要狗急跳墙了,也只能往白人主子身边躲,不是吗? 有句话叫,不要看人怎么说,看他怎么做。 而聂钊虽然一开始没意识到,他老爹胆小如斯,恐怖如斯,也把自己想得太高尚,竟然是因为怕被绑架才要往他身边躲的,但此刻也算豁然开朗了。 同时,他也看到一帮曾经主宰过香江的经济和政治,人文和生活的老议员们心里的胆怯和恐怖了,目光一扫,他看向李爵士,笑着说:“听说伯父最近要搬家,正好帮我搬家的团队很不错,还没有打破,或者损毁过那样东西,尤其是整个酒窖,全程采用温控搬迁,就不至因为温度的改变而影响到酒的风味,要不要我介绍给您?” 要说山上危险,谁不敢去? 李爵士笑着摆手:“只是孩子们有那个想法,我呀,更习惯住浅水湾。” 意思是这就打消念头,不搬了? 聂钊再看丁爵士:“对了,山顶那家会所的戏楼,我一直不知道装的合不合诸位的想法,想请您上山看一看的,正好梁叔最近在,他改天接您……” 事实证明,老爷子们嘴里说不怕死,但是最怕死的,尤其有钱老头。 丁爵士摆手:“其实我不爱听戏,让李生帮你们做参谋吧?” 李爵士看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说,好家伙,你竟然敢背刺我? 他分明是个戏痴,过年都要亲自扮上唱一台的,但也摆手:“我的戏瘾,早戒了。” 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当然了,也是陈柔想要的效果。 默了片刻,聂荣突然说:“我看报纸讲,大陆来的阿sir们只有一间岗亭,而且非警务不得离开,晚上还将撤回大陆,如果真要靠他们抓张子强,怕不行吧?” 是的,陈恪他们被允许过来营业,但是只有一间警务亭。 除非有居民报警,或者周围发生警情,他们也不可以离开警务亭。 目前商量的是,不允许在九龙住宿,换岗只能回大陆。 但当然,谁架得住天天跑啊,所以大陆方面正在给他们申请宿舍。 但是,当大陆阿sir可以抓张子强这个概念打出去,聂荣毕竟更亲大陆,瞧瞧,这就想到,要为大陆阿sir们争取权益了。 而一帮曾经在私底下反复游说当事议员们,不允许大陆阿sir来的老爵士们,在此刻也改变了心意,丁爵士就说:“当局给的政策未免太苛刻,不好。” 李爵士也说:“皆是同胞,他们不辞辛劳而来,虽然护戌的不是我们,但九龙人也是我们的同胞,同为阿sir,不该区别对待,应该让他们享有同等待遇。”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梁利生突然嘶的一声。 聂荣回头:“你不舒服?” 梁利生贼兮兮的目光看陈柔,对视间会心一笑。 他不是不舒服,而是,从让大陆阿sir们提前过来执勤,其实就是陈柔推动的。 但那帮阿sir也是真憋屈,薛部长和梁利生聊起,说他们甚至准备了痰盂,因为香江方面甚至不允许他们在非公务期间出去上厕所,总之,来是来了,但来的太憋屈,于是公安方面也给了陈恪他们压力,一过来就要破案,而且是破大案。 毕竟他们不是来享福,也不是逛街,而是在回归前,为大陆树立形象的。 想要厕所自由,想要宿舍,那就拿实力去争。 所以薛部长说,岳中麒跟他私下吐槽,说上香江是魔鬼式任务。 但是,多难的事情,至少在当下,陈柔不过三言两语,就帮大陆阿sir解决了。 该怎么说呢,这个大陆女鬼,难怪能叫聂钊那个黑心鬼诚惶诚恐,生怕人家哪一天悄悄跑了,上大陆,她呀,不止有颗大陆心,是真有谋略,而且是阳谋,大谋! 第369章 醒醒,你们可是仇人! 聂钊都没有预料到,随着他太太一席谈话,局面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就他所知,张子强是不敢上山顶的。 诚然,他的背后肯定有白人的支持和撑腰,但时任总督是个坚定的回归派,虽然有很多人反对,也在私下做小动作,但总督一直在配合大陆,想要顺利完成交接。 张子强敢上山顶就意味着挑衅总督的权威了,总督府可不会放任不理,不过张子强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再说了,也许他丧心病狂,真就上山顶了呢? 别人又不像聂钊,有那么强的安保团队,怕也是必然的。 如今的香江还没有禁烟意识,有老爷子忍不住要抽雪茄了,聂钊一个眼色,陈柔也就起身,把在一帮老爷子的聊天声中睡熟的小家伙从包厢里带出来了。 看小阿远离开,聂荣后知后觉:“阿远倒乖,大家讲了半天,他竟然没有哭。” 梁利生说:“我瞧他一直在默默玩手,玩了会儿,自己睡着了。” 丁爵士笑着说:“果然是个靓仔,看面相也是个乖乖仔,恭喜阿钊,你那儿子一看面相就不但有福气,而且聪明,眼睛生得极好。” 丁爵士研究面相学很有心得的,而且他毕竟是享福一生的阔佬,这样批一句,倒比给聂钊压了个大红包还叫他开心,可他还不及感谢呢,聂荣哈哈大笑,说:“近来总研究易经,我帮那小子排过八字了,是个金命,而且是剑锋金,六十甲子纳音中最强的金就是剑锋金了,百炼精钢,若是个雷性,会更好,我还嫌他太乖呢。” 金木水火土,五行中,仅是金就有金箔金,沙中金,海中金和钗钏金,白蜡金等,种种,但最贵的就是剑锋金了,大家都懂一点,这一听,齐声说:“果然好命。” 聂荣喜得孙子,当然也喜欢听大家夸一下。 而且只见了一面,因为小阿远的迷惑性,也被骗了,说:“就是未免脸太好看,看上去也是个阿耀一样的柔性子,但男人嘛,总还是要像阿钊一样才好。” 他简直了,只要说话,就是在聂钊的雷区蹦迪。 小阿远是聂钊的儿子,怎么会像聂耀呢,再说了,长得帅也有错? 聂钊在公开场合向来还是父慈子孝的,但此刻为了儿子,要做逆子了,他说:“阿爸您错了,阿远虽小,但三岁看老,我看得出来,有朝一日,他比我更强。” 小阿远是,别看面相乖乖的,但就是个雷性子。 要吃奶,迟一分钟都不行,要哭起来,那嗓音就真像打雷一样。 他跟聂耀,也无半点相像,可聂荣对于孩子最可爱的形容,就是像聂耀。 明知聂钊生气吧,他还要说:“可我瞧着,他跟阿耀是真像啊。” 梁利生看在眼里,忙说:“大哥您是糊涂了吧,阿远是三爷的儿子,跟二爷有什么关系呢,要我看,他跟三爷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模一样。” 再笑看聂钊,又对聂荣说:“倒是阿耀那边,最近挺不错,军区给他发房子了,当然小,但是男孩子嘛,不需要太大的房子,您不一直想去看看他吗?” 其实聂荣要是说几句好听的,聂钊会放人的。 可也行果然是天性里两人八字相冲吧,他就非要刺聂钊。 那聂钊当然也不同意他去大陆了,所以梁利生在搭梯子,但聂钊故意视而不见,反而说:“我阿爸最近腿脚都不舒服,还是留在香江,养一段时间再说吧。” 聂荣很想去看看聂耀的,但当然不是久居,就只是去看一看。 但就这,聂钊都不让? 他本来气不过,想要当众发难,嘲上聂钊几句。 可他能挖苦聂钊什么呢,拿小阿远说事吗,那当然不行,那么可爱乖巧,睡着了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里舒服的孩子,聂荣舍不得,也就只能忍着了。 逛了一圈,陈柔也该上楼了。 毕竟她就住在酒店下一层,每天想吃什么自己点,小崽崽才满月,在外面跑得多了也不好,但是怕李霞一个人,跟自己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会别扭。 也怕别的太太小姐们会故意孤立,欺负她,所以她带着崽,就又进了包厢。 也果然,别人都聊的火热,就李霞一个人左右开弓,正在猛吃。 陪她坐了一会儿,倒是李霞劝她赶紧回去。 陈柔也怕万一崽醒来,一声吼要惊到大家,就只带着保姆和育婴师出来,准备要上楼了,但她刚走到电梯口,却听到一声笑呵呵的轻唤:“阿柔。” 是尔爷,陈柔回头,笑着说:“你不吃席,怎么出来了?” 尔爷递给陈柔一只大信封:“红包只是场面,这个呀,才是我给孩子的。” 弯腰撩帘子,他又柔声说:“这就睡着啦?” 小小一点人儿,四仰八叉的睡着,两只嫩藕似的小手手举在耳朵边。 既用信封装着,陈柔估计应该是不动产,地契什么的。 老爷子给孩子的嘛,她也就接下了。 估计董爷应该在喝酒聊天,顾不上盯尔爷,她就说:“跟我一起下楼,坐坐吧。” 尔爷也是毫不犹豫:“好。” 俩人于是一起进了电梯,尔爷始终弯着腰,看着婴儿车里的崽。 眼看电梯就要关上了,但突然,中间插进来一只手,尔爷同时也皱眉。 是董爷,他摔过,平常要会坐轮椅,但今天拄的拐杖。 笑嘻嘻进了电梯,他主动跟尔爷打招呼:“你这是准备下楼回家去?” 尔爷最烦的,就是董爷总喜欢学人了,本来想说陈柔单独邀请他坐一坐,气一下董爷,正好把他赶走,但低头一看那睡的香沉的小崽,不忍吵醒嘛,就没说话。 就下两层,很快电梯就开了,董爷也真是,抢着说:“我来推吧。” 但他一个趔趄,倒是尔爷扶了他一把:“你顾脚下吧。” 董爷讪笑:“年龄不饶人啊,想我雄鹰一般的男人,唉,也有今日。” 跟着育婴师,又一脸媚笑:“阿远,太公公是不行了,以后,可就指望你了。” 尔爷又受不了了:“孩子在睡觉,他需要安静,安静!” 董爷闭嘴:“好好好,我安静。” 陈柔直接把二老带进了小崽的卧室。 有一张窄窄的单人床,是值班的育婴师睡觉用的,四周全是柜子,当然,里面都是小崽的尿布,衣服,还有奶粉,各种东西。 房顶上吊满了各种小玩具,俩老爷子没经验,被打的叮咛当啷。 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平常聂钊赏崽的位置,因为只有一个贵妃榻,而虽然佣人送了椅子进来,但俩老头同时抢那贵妃榻,然后就一人占了一半。 不过在这个角度看崽崽,既能避免孩子被阳光直射,也是最佳角度。 刚才他俩都夸过了,而且陈柔怀疑他们是约好的,只表面夸一下,私底下应该不会那么亲昵,可神奇的是,这俩老头竟然心平气和的就聊上了。 一个说:“你看他的天庭,多饱满。” 另一个说:“虽然鼻子秀了点,但是够挺,主贵,将来必是个贵气的。” 不是,陈柔有点挫败感的,真想说醒醒吧,你们俩可是仇人,要不要聊那么开心? 但尔爷又说:“以我来看,岑字最好,因为他是剑锋金命,当以水生,而岑者,山中水也,那个名字,旺他。” 董爷说:“可你不也说,培字也不错?” 尔爷说:“是不错,可他爸是个商人,他叫培,寓意不好。” 董爷一想,还真是,聂培是个好名,但儿子叫pei,他爸的生意怎么做? 他越想越觉得可笑,伸手就嘿嘿:“你这脑子呀,是比我的好使。” 好吧,陈柔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也不得不相信,同时她也挺唏嘘的,毕竟如果不是当年尔爷疑似帮日本人做事,董爷不会屠他全家,而要不是董爷屠了尔爷全家,尔爷也不会愤起杀人,照他俩这样,也会是心平气和的一对老友吧。 说话间突然尔爷哟的一声:“他醒啦。” 小阿远一觉睡醒,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在两个老爷子的注视中先是高举两只小手手,紧接着伸个懒腰再两脚猛踹,董爷也惊了:“这脚力,厉害!“ 一脚襁褓二脚被窝,还有第三脚呢,踢到半空,蹭蹭的。 俩老爷子简直夸不够:“瞧那细长有力的腿儿,是个练功的苗子。” 又一起逗孩子:“呜呜呜,哟哟哟。” 但当然,最震撼的还在后面,人家一觉醒来,饿了,但是奶呢? 左右看不到奶,再一脚蹬,小家伙咧嘴巴就是一声:“哇!” 第370章 少爷像拎小鸡一样被太太拎走 手边就有数码相机,而且有好几台。 陈柔也是真想拿起来,给俩老头悄悄拍个照片。 她估计要卖给报社,明天一早登报,全九龙的古惑仔都得去跳海。 那是两个他们为之干了一辈子架的老头,但在个小崽子放声大哭时,他们竟然脑袋凑到了一起,同时对着崽崽噢噢呜呜了起来,董爷在做鬼脸,尔爷也只推他:“你吓到孩子啦,离远一点,听我来哄他,阿远乖乖,不哭哭,喔,不哭哭。” 董爷情急这下,直接开始学狗叫了:“汪汪汪!” 又学绵羊叫:“咩咩咩!” 尔爷一看也忙学了起来:“哞哞哞,噢噢!” 还别说,小孩儿就喜欢大人这样逗他们,所以小家伙还真咧开嘴巴,笑了。 育婴师也已经冲好奶了,走了过来,抱起小家伙喂奶。 尔爷董爷对视一眼,这他们也能夸得下去:“瞧瞧他胃口多好,吃得多香啊。” 俩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直到育婴师喂完奶,抱起小家伙打奶嗝。 聂钊发来短信问俩老头是不是下楼了,而因为现在的手机还没有拍照功能,陈柔就回复了一个:在看你儿子吃奶。 聂钊秒回:早点请他们离开吧,外面有流感,小心传染给阿远。 陈柔怕俩老头太累着自己,也想请他们离开,她也不觉得一个小孩儿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育婴师要给小家伙换尿裤,他俩竟然也要看。 但还好,他们没有像某些变态老人一样,用手摸,或者说去抓她儿子,否则她就真的要下逐客令了。 但突然董爷一声惊呼,又笑了起来:“喜,大喜!” 尔爷推了董爷一把:“你也来,沾点儿喜气。” 陈柔一看,了得,她儿子在撒尿,而小朝天椒嘛,当然尿的远。 小家伙还控制不住尿,从尿布台飞起,,划个弧线飞了老远,淋到了尔爷,他非但没生气,他非但没生气,还要拉着董爷也淋一点,所以他俩……疯了吧! 而小阿远理直气壮,全然不知道他尿的是谁,只觉得今天好像挺热闹,有两颗怪怪的脑壳在他面前晃呀晃,小家伙愈发活跃,小腿噔的嘣嘣响。 而在陈恪他们来了之后,非但他们自己,陈柔也在思考一件事情,要怎么才能尽快找到张子强,并让大陆来的阿sir们能把他们绳之以法。 但这时小阿远也三个月了,而在他百天时,聂家还要办上一场大宴。 虽然宴会没有需要陈柔操心的事情,但她带个小崽不方便出门,要把他留在家里,虽然有育婴师还有奶妈随时看护,可毕竟非常时局她也不放心,就只能先耽着。 当然,很多人,不是你刻意去找就能找到的。 就好像很多事,山重水复疑无路,但也总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崽眼看五个月了,而以他爸变态的心思,既然香江治安不好,还有专门盯着搞绑架的悍匪,他的儿子当然就要被保镖们严密的防守起来,一切跟外界的接触也必须断掉,总之就是,搭个小温棚,让他在里面不经风雨的成长。 但陈柔当然不愿意那样做,又恰好昨天陈恪打来电话,说有个比较离奇的案子,而且恰好发生在他们宿舍,他们还人生地不熟,不好侦破,就想请陈柔去看一看。 陈恪还没见过小崽崽呢,再说了,聂钊有购置好的婴儿座椅,而且虽然育婴师一天三班倒,聂钊还把自己累的够呛,可在陈柔看来,孩子很好带的。 都五个月了,崽都不出过街,只在院子里走走路又哪里行? 当然,为防狗仔拍到嘛,她把安全座椅挪到了保镖们出街做黑事时才会开的帕杰罗上面,又背了一罐奶粉,一小瓶矿泉水再加几片尿布,还有一包手口湿巾,并揉了一套小衣服在包里,再带个自打买回来就没用过,却马上就用不到的婴儿背带,然后就要出门了。 育婴师在她收拾的时候,就几番想要打电话,但被陈柔厉目制上了。 常妈是在她下楼梯的时候发现的,因为知道陈柔的性格,连忙去喊明叔了。 明叔赶到地下室的时候,就见在家一年多,天天穿睡衣和常服的女主人突然之间换了牛仔裤和夹克衫,匡威的帆布鞋,一身出街打扮,胸前还吊着背带,然后单手拎着他们家身价几百亿的继承人,啪叽,就扔进了婴儿座椅中。 明叔一个箭步冲上去,差点就跪下了:“不可以!” 那才多大呀,还不到五个月,是颗小嫩苗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呢? 老板已经承诺明叔再过半年就退休了,还有一笔超级丰厚的年金,而且梅宝山曾经购买了一块养老的地方,聂钊也送给明叔了,他幸福的晚年,眼看就要飞了。 还好,太太虽然我行我素,但从来不为难下人。 陈柔伸手嘘声,笑着说:“不要告诉聂钊,如果哪天他发现了,你就说我拿你的养老金做威胁,不让你说的,现在,趴下,再滚一下!” 太太让趴,明叔当然就趴了,也就在他趴的时候,陈柔抬了一下脚。 陈柔再抬脚,他于是又一滚,啪一声,陈柔已经上车关门了,指监控:“把它存下来,那是你忠心护幼主,并被我揍的证据,我会承认的。” 明叔闻到一股汽车尾气,就见帕杰罗已然远去。 他连滚带爬都没够着,追到一半,常妈也来了:“明管家,你怎么把人给放了?” 明叔摊手:“但是你看到了……” 常妈站得远,只看到明叔跪下,陈柔抬脚,真以为他被踹了,跺脚说:“早知道让太太也踹我一顿呀,这可怎么办呢,要说你说,我可不敢跟三爷讲。” 要聂钊知道在他们的看护下,孩子像拎小鸡一样被太太拎走,必定大发雷霆。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可都在聂钊手里攥着呢,这可怎么办? …… 陈柔虽然不懂育儿,但她知道怎么哄孩子开心。 这是小阿远头一回出门,虽然婴儿座椅还是背靠式,他也只能看到椅背,但是他可以侧小脑袋啊,就可以看到窗外的街道,行人,树木了。 小家伙于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发现因为红灯而车停,唔的一声。 紧接着车又起跑了,他又是一声:“哇!” 就这样,一路呜哇呜哇,一直到了海底隧道,小家伙又是一声:“噢?” 怎么突然天就黑了呢,还黑了好久,但立刻他又一声:“哇,哇哇!” 天猛的又亮了,小家伙开心的手舞足蹈,两只小手拍到了一起,笑的下巴上满是口水,头一回看到世界,他开心的唱了起来:“莽莽莽,莽莽莽!” 要说什么是对孩子好,至少在陈柔看来,这才是。 又要等红绿灯了,小阿远听到外面的音乐,一声大叫:“莽,莽莽!” 绿灯亮了,陈柔后知后觉,发现这小崽子叫的应该是妈妈,也就是说,聂钊每天回家,暗搓搓的抱着儿子叫爸爸,但他先叫的却是妈妈? 不对,既然他那么急切的叫妈妈,应该有原因吧? 恰好走了没几步,陈柔一脚刹停了车,看窗外,是一家商场,门口有个小型的舞台,舞台上,也不知哪个幼儿园的小孩子正在表演节目。 一帮小家伙打扮成青蛙一样,正在唱儿歌:“月光光,照地堂,年三十晚上摘槟榔,槟榔香,摘子姜,子姜辣,拜菩萨……” 陈柔回头看崽:“阿远想看节目?” 小阿远背对着妈妈,继续叫:“莽莽,莽莽莽!” 把车停到停车场,再戴上一副超大墨镜,并一只大棒球帽,也怕万一被狗仔拍了,陈柔给儿子也戴了一顶帽子,单手一拎就下车,混到人群中了。 小家伙不想要帽子,一把撕掉,陈柔再给他戴上,他再撕,她生气了,手指他的鼻子:“信不信妈妈马上带你回家,扔下你,一个人出来玩?” 阿远不服气,噢的一声,但对恃半晌,他终于还是输了,不过也是台上又换了新儿歌,换了一帮穿着小猪服装的小宝宝们,在唱:“洗白白,洗白白,倒开开水盆喽,快点洗白白,干净的细蚊仔呢,人人都钟意……” 陈柔就说嘛,胎教都是废的,不论在娘胎里听多少高雅的曲子,当小崽崽们出生,最多听的都是爸爸的爸爸是爷爷,妈妈的爸爸是外公,而且小孩就喜欢听那个。 果然,小阿远听着音乐,乐的手舞足蹈,都不想走了。 也不赶时间,孩子也是吃饱的,陈柔再往前挤了挤,帮儿子争了一个最佳观测位,俩母子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过了会儿,突然有个女人靠近她:“罗慧秀真的说过,要让她老公考核你,你可以做家教了?” 陈柔当然听到了,甚至于,心里炸了烟花,但她没有吭声。 女人也发现自己认错人了,说了句sorry,又看陈柔这时才回头,以为她没听到,转身就走,到了侧面一个也是穿牛仔和夹克的女人身边,两人去聊天了。 张子强的妻子名字就叫罗慧秀,前几年一直住在九龙,这两年风声紧了以后搬走了,据传言,有人说她带着孩子去了西方,还有人说在泰国或者马来的。 但总之不在香江,也一直处于隐姓埋名的状态。 但人是这样,聂钊为了教育孩子,能在陈柔的整个孕期让她听钢琴听到吐,张子强虽然是个匪,可也同样重视儿子的教育,而现在是六月份,正是下学年的招生季,以舞台上表演的,是香江最大的私立幼儿园的结业汇报表演。 这年头香江的教育格外卷,孩子都是从幼儿园卷起,在台上表演的那些孩子,也都是被名校给录取了的,品学兼优型,而他们的老师,今天也都在现场。 是巧合,但也是天时地利与人和。 张子强的太太来这儿为儿子物色私教,陈柔带着崽来听音乐,可不就撞上了? 第371章 她竟然知道东西在哪儿 一个穿牛仔和夹克,中性打扮的女老师,陈柔多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时不时有家长上前,朝她鞠躬,说话时也是满满的尊重感,显然,那是个很优秀的老师。 正好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过来发幼儿园的宣传单,陈柔于是接了一张。 没人能想到,首富太太会带着崽在九龙闲逛,当然了,不是见过的人也不认识她,而且陈柔讲话的时候,刻意带大陆口音:“同学,等一下。” 兼职发传单的女孩止步:“太太,要咨询吗?” 陈柔指远处那位女老师,说:“能不能给我她的联络电话,我和私联。” 做兼职的大学生,通常都是一个企业里最负责的人。 她们拿着最低的薪水,但是责任感是除了老板以外最大的,也是对客户最热情的。 女孩先看小阿远:“哇,崽崽超可爱。” 又说:“您稍等,我马上帮您要刘老师的电话号码。” 阿远已经快五个月了,正是爱笑爱鼓掌的时候,有女孩逗他更开心:“莽,莽莽!” 女孩走了不一会儿,问好电话回来了:“太太,这是刘老师的电话。” 陈柔提前跟陈恪约过,既要到电话,又懒得听儿歌,就准备要走了,但阿远不愿意啊,节目还没有表演完呢,又是一首新的:点虫虫,虫虫飞,飞来飞去像飞机。 陈柔只好留下来,也指他的鼻子:“最后一首了喔。” 小家伙学着台上手舞足蹈的孩子们一起拍手手,脑袋像拨浪鼓。 不怪聂钊被他缠的筋疲力竭还甘之如饴,他是真会给人情绪价值,看到妈妈指自己,这回不对着凶了,咧着嘴巴过来,用他满是口水的小嘴巴亲了一下妈妈的手指,再回头,这要有个摇摇车再有一块钱,他估计得开心死。 当然,陈柔要了电话号码,也只是先确定,这个罗慧秀是不是张子强的太太,毕竟重名重姓的人很多,但就在儿子听的兴起,她无聊的长蘑菇的时候,突然,她看到那位刘老师拿起bb机看了一下,又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然后就离开了。 这回就算儿子闹,陈柔也得走了。 她抱着小家伙转身就跟上,一路小跑过了停车场,又猛得止步。 因为她看到那刘老师上了一辆车,而车的副驾驶不但有人,而且人的手里还有竖起来的冲锋枪枪管,不必说,出门还要带冲锋枪的,绝对是张子强的家属了。 眼看车走,陈柔连忙记下了车牌号。 对了,大概是因为,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抱着他跑,小崽子不但没闹,还特别开心,又看到停车场不远处有个麦当劳的小丑正在发气球,也感兴趣,嗷嗷的叫。 但当然,陈柔不能再带着他闲逛了,她必须去找陈恪了。 …… 九龙警署的宿舍楼还是公厕式,就是在楼道的尽头有一排公共厕所。 众所周知,一楼的公共厕所是最臭的,而且大多数一楼的公厕都存在一个问题,反漏,溢粪水,堵了就得掏,但公厕呀,谁知道他妈的,是什么东西堵的? 有俩阿sir下楼来,迎上一个女人,胸前绑着崽,一手拎着包,但该怎么说呢,短发加墨镜,一双帆布鞋,就,虽然是妈,可是走的英姿飒爽。 俩阿sir同时在想,那个阿sir有这么辣的太太? 但她用的普通话:“请问,陈恪住在哪间房?” 两sir同时愣住,对视,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她是大陆那帮土鳖的家属? 陈恪已经听到了:“阿柔,这里。” 陈柔回头一看,走廊尽头,陈恪在公厕里头,正探着头。 她朝俩目瞪口呆的阿sir点点头,朝着陈恪去了。 陈恪一看也扔了拖把,语带责怨:“阿柔啊,你怎么能的,快给我抱着。” 他们争到了宿舍,但是一楼,还是最靠近公厕的两个对门屋子,想要夜里好好休息,做梦吧,王宝刀也从公厕探出头来:“嘿,姐!” 又说:“里面脏得很,千万不要进来。” 陈恪接孩子进了屋,屋子里倒是重新粉刷过,还铺了新的地板革,但陈恪只拿上文件就说:“这不行,咱们赶紧出去,上外面聊去。” 陈柔的想法其实是在另一个极端,她说:“孩子不需要那么小心,他有抵抗力的。” 陈恪却说:“这屋子里有霉菌,半个月我们消毒了七遍,但还是在长。” 他们可真是艰难,但也没有办法,这已经是陈柔能帮他们争到,最好的条件了。 不过他们还有一间会议室,打扫得特别干净,倒可以让孩子玩一玩,就是离得远了点,得要爬楼梯,还不低,没有电梯的情况下,得爬到12楼。 怕她太,陈恪接过了孩子,边上楼边聊,先说:“我一直以为香江有多繁华呢,没想到他们其实也很辛苦,看看这楼,总共12层,没有电梯,偏偏会议室在12楼,大家每天爬上爬下,真辛苦。” 陈柔说:“可他们也是真坏,不但让你们住一楼,还是公厕旁。” 又说:“您也太好说话了,这种事就该跟他们抗议的。” 陈恪还是那句话:“以水平服人吧。” 再看阿远,由衷笑了:“还真是漂亮,这皮肤白的,性格也好,瞧他笑的。” 出生快半年都是细养,难得被妈妈糙养,小阿远开心的都找不着北了:“莽莽!” 陈恪又说:“生多了也辛苦,等过几年再给阿远生个妹妹,你的人生大事就定了。” 陈柔说:“就聂钊他都不敢跟我讲这种话,我也不会再生了。” 孩子有一个就够了,她不会再多要了。 上了楼,进了会议室,陈恪又说:“其实这就是案发现场。” 再解释说:“这是警署,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而且大楼的四周,除了我们所住的公厕方位都有监控录像,大门口,几栋楼的楼梯也都有,但就在前几天晚上,霍岐霍sir给我们移交了一份值夜口令簿,让我们挂在会议,但第二天一早,它不翼而飞了,九龙阿sir倒是很配合,跟我们一起查视频监控,勘探指纹,但一无所获。” 因为小家伙闹妈妈,陈柔抱了过来,把崽放到了会议桌上。 她说:“所以你们刚来值勤,就被人给偷了?” 说来确实丢脸,但也是他们没有经验,毕竟在大陆,谁敢偷公安局? 可他们不但被偷,而且丢了口令,夜间就无法巡逻。 九龙警署倒是没有笑话他们,可他们也无法开展工作呀,不就很难办? 小家伙被妈妈是放躺在桌子上的,三翻五坐,嗖的一个翻身,他坐起来了。 而且虽然还没有学会爬,但是小屁屁一扭一扭,他往前走。 陈柔接过陈恪给的大楼地形图,翻了一圈,问老爸:“你觉得应该是怎么回事?” 这时王宝刀搞完厕所卫生,追上楼来了,说:“绝对是内部人。” 又说:“哎,小心!” 小阿远屁股一挪一挪,已经挪到桌子边上,差点要摔下去。 王宝刀看陈柔没发现,怕孩子要摔着,伸手就接,但陈柔也同时伸手,抓起儿子放回原位,却问王宝刀:“你怎么判定就是内部人搞得鬼?” 不像陈恪心胸宽大,别人欺负了他,他也只想以德服人,王宝刀毕竟年轻,而且人家在大陆是公子哥儿,气性盛点,他说:“这不明摆着,虽然我们过来了,可他们不愿意接纳我们,背地里叫我们是大陆土狗,还故意给我们安排毒房,我们有好几个感染了霉菌性肺炎了,偷口令簿肯定也是他们干的,内部嘛,监控查不到。” 陈柔点头,问:“那你们想怎么办?” 陈恪先说:“我不同意,不能那么做。” 但王宝刀说:“有个阿sir喝醉酒的时候说过东西在哪里,我觉得应该是真的,我和胡勇我们商量好了,我俩去偷东西,偷到手以后,再揭穿真相,臊他们一顿。” 陈柔说:“可要你们被抓,大陆阿sir偷东西,那可就成丑闻了。” 又说:“你应该见识过香江媒体的刻薄,而且这边警署对你们意见特别大,一旦事发,刊登上媒体,你们就又得回去了,且不说一无所获,还会产生负面影响。” 年轻气盛的孩子想不到这么深远,王宝刀拍胸脯:“一人做事一人当……” 屁股一扭一扭,小阿远又跑到桌子边了,但又被妈妈拎了回来,重重怼到原地。 好吧,他也算曾梦想仗剑走天涯,被妈妈破坏了原计划了。 王宝刀拍拍小家伙的小屁屁,又说:“我犯事我担着,但东西必须找回来,我要揭穿他们丑恶的真相,大家都是警察,凭什么他们可以偷我们,我们就得受着?” 正好外面有人经过,陈恪示意王宝刀闭嘴,又问陈柔:“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他直觉也是香江阿sir在搞他们,但总觉得他们不会是内部人偷那么简单。 而陈柔毕竟有道上关系,懂得多一点,就希望陈柔能参谋一下。 还别说,这事儿陈柔真的能解决,而且她对王宝刀说:“把霍sir叫来,但注意,别说我在这儿,只说东西已经找着了,约在……珠宝码头见面。” 又说:“跟我走,我帮你们拿口令簿去。” 不是,她才刚来啊,她竟然知道东西在哪儿,还要带他们去取? 王宝刀吐了一舌头,心说这聂太在香江,好像比在外面还牛是怎么回事? 但那个可爱小崽确定是首富家的继承人吧,他妈带的也未免太糙了点吧。 往胸前一挎,她就那么带着四处溜啦? 第372章 虎母无犬子 先说霍岐sir。 陈柔家小崽满月,最亲的朋友才被邀请,他也在其中。 也是陈柔的鼎力撑腰,叫他现在是飞虎队的副队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骄傲如他,曾经最反对大陆阿sir们来九龙,在他们来了之后,也是积极出谋献策,甚至还经常主动帮忙,旨在让大陆阿sir们挺胸抬头的来,灰头土脸的走。 口令簿当然是个局,专为大陆阿sir设的局,这几天他也把任务安排到了九龙,随时等着看大陆阿sir们出丑,此刻他就在给当事人,廖sir打电话:“那帮大陆阿sir什么情况,什么时候上钩,你们准备好抓人了吗?” 廖sir笑着说:“那个官二代,小王阿sir已经上钩了,要我们猜得不错就是今晚,他会潜入我方宿舍去偷东西,霍sir您要感兴趣,要不来现场围观?” 说东西是他们偷的当然是撒谎,放消息说口令簿在哪里也是假的。 九龙警署的阿sir们旨在钓鱼,也早就准备好了,等大陆阿sir去偷口令簿的时候,给他来全程录像,捉在当场,然后还要套上黑袋子毒打一顿,然后再公之于众。 想霍sir出身贫寒,从小进警校,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又怎么可能瞧得上那帮大陆阿sir,等这个机会也有很久了,皮鞋挎挎手枪一佩,他说:“我当然要到。” 又笑着说:“届时就不必你们了,直接带到飞虎队,我给他们上一课!” 廖sir笑嘻嘻:“yes阿sir!” 霍岐威风凛凛,这就准备出门吃个猪脚饭,然后上警署守株待兔去。 可就在这时,他接到王宝刀的电话:“您是霍sir吧,报告阿sir,电话簿找到了。” 霍岐一点差点叫出声,本来想骑摩托的,生生换了汽车:“东西呢?” 王宝刀说:“我们在珠宝码头,等着给您交东西。” 霍岐差点脱口而出,要骂一句:“你骗人!” 可他生生忍住,问:“口令簿在哪里?” 王宝刀报了地方,又说:“我们正在等您,来交接东西。” 霍sir挂了电话,再打给廖sir,先凭空骂一堆脏话,又说:“狡猾的大陆阿sir们应该是偷了你们的,并伪造了一本,立刻给拿东西的人电话,我们去揭穿他们。” 电话簿不是内部人,而是外面的人拿走的,而且那个人还可以站出来作证。 而要盗窃并伪造口令簿,那可就比单盗窃的性质更加恶劣了。 廖sir说:“我立刻通知人赶过去,霍sir,一会儿见,咱们一起……” 霍sir狞笑:“记得多带几个记者来,搞快点。” 他换了当差用的防弹装甲车,喊了两个部下,风风火火的就杀了过去。 其实带孩子出门是真不方便,但今天小阿远很给面子,大概因为是在外面,饿了也不哭,就只哼哼,而在外面不好冲奶,还是陈恪去酒店借了热水才冲的奶。 当然也没有温度计测温,陈恪在手腕上试了一下,不烫,就给孩子吃了。 到了地方,陈恪觉得孩子好像比原来重了不少,但不知道原因,陈柔也不懂,闻着臭臭的,立刻就不管了:“咦,他好臭,要不我先带回家吧,交给佣人。” 自己生的,因为臭就要扔掉吗? 车上当然也能换尿裤,陈恪说:“你先下车吧,我来给他换尿裤。” 好吧,原来是拉粑粑了,不怪陈柔觉得臭呢。 她把车停到路边,当然不下车,就在车上处理事情,也是过了没一会儿,偷东西的人来了,前后脚的,只见一辆装甲车闪着灯,飞驰电掣而来,刷的一下停到了王宝刀的脚边,还差点没碾了他的脚。 凡人当然都有两副面孔,就霍sir今天的面孔,也是陈柔第一次见。 黑色的飞虎队常服,大剌剌跳下车,他径自撞向了王宝刀,撞胸的瞬间已经把王宝刀的枪给卸了,另一只手里是弹夹:“我们的大院公子王sir,你好啊。” 王宝刀在大陆是大院公子,在这儿只能掏公厕。 他也没经验,后退:“霍sir,请把我的佩枪还我。” 霍岐再前一步,依然是用胸肌撞:“佩枪是吧,子弹是吧,想我还你?” 他的手下上前:“王sir,请你交出口令簿。” 王宝刀态度很友好,掏了口令簿就交,但是霍sir一把抢过去,直说:“假的。” 他两个手下同时举枪,也说:“你们伪造口令簿,抱歉,我们现在要抓人了。” 这他妈也太过分了吧,王宝刀回头看越野车的方向,暂且忍了,据理力争:“你们都没有看,凭什么说是伪造的?” 再伸手抢东西:“把口令簿还给我。” 可他一伸手,一个飞虎队员绕到他屁股后面就是一脚踹,他扑向霍岐,霍岐起膝盖又是一顶,王宝刀哎哟一声,妈的,小二弟都要被踹废了。 他也怒了:“你们他妈的不要欺人太甚!” 但一个飞虎队员笑着说:“就欺负你了,怎样?” 另一个说:“不想受欺负就滚回大陆啊,坦白说,这里不欢迎你们!” 王宝刀刚想说什么,又见唰唰唰,一下来了好几辆车,一辆车上是警察,剩下的全是记者,所以霍sir这是想把事儿闹大,闹到公众皆知? 果然,他看廖sir来了,大声问:“廖sir,抓到偷口令的贼了吗?” 他自以为胜券在握,也自以为一招搞定了大陆阿sir们,香江阿sir还维有他们的自尊和自治权,自己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可是廖sir磕磕巴巴,又摊手耸肩。 怎么回事? 霍岐有点傻眼,但紧接着,就看到陈恪从远处走来,还带着一个人。 为什么他会傻眼,因为对方恰是偷口令簿的那个人。 对了,他的名字叫阿康,是全九龙排名第一的小偷,而他最牛逼的一回,是徒手爬上33层高楼,翻进房间偷东西,偷完之后还是爬楼下来。 但不对,他这两年都不偷东西了,开了一家小店在卖五金,也是霍岐亲自上门游主,他才重出江湖的,大陆阿sir们怎么找到的他? 而且这可是香江,香江阿sir才是地头蛇,可是阿康竟然反水了,直接霍岐:“陈sir,诸位记者,我坦白,是霍sir让我偷的口令簿。” 霍sir差点就要双手抱头,当然说:“你血口喷人。” 又对手下们说:“这是个贼,马上抓捕他,我们带回去审问。” 但王宝刀也不干:“不对吧霍sir,他举报的就是你。” 也是大声:“所以是你指使人偷了我们的口令簿,你现在还想屈打成招。” 被喊来的记者们突然就不拍照了,也不举麦克风了,而且默契的让开一条路,让霍岐他们离开,王宝刀一看更生气了:“你们不是记者吗,难道要他袒护他?” 又高声说:“是霍sir故意偷我们的口令簿,欺负我们,你们没看到吗?” 又是奇迹,因为有个记者说:“到点啦,收工咯。” 还有一个说:“一起去鏮记吧,我请你喽,去吃茶。” 王宝刀怒了,心说公理何在,天道又何在,这帮记者明明看到香江阿sir在欺负大陆阿sir,可他们竟然全都选择袒护,就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的? 但大陆阿sir本就分了三班,来了只有6个人,还有四个在上班,就他和陈恪俩,人单力薄的,也斗不过对方,眼看着霍岐把阿康带上车,这就要走人了。 王宝刀怒了:“这他妈的,不欺负人吗?” 陈恪向来好性子,却说:“耐心点吧,他们马上就会停车的。” 果然,他话音才落,装甲车蹭的一声,恰好停在了帕杰罗的旁边。 车上,霍岐的脸也格外好看,因为被他抓住的阿康手指窗外,说:“她在那儿。” 又说:“霍sir,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凶,尔爷董爷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不说,而且你知道吗,她杀人不眨眼的,她不让我帮你,我不敢帮。” 阿康,曾经爬过33层楼的,九龙第一毛贼。 想当初陈柔去lvsun的时候,他也一起,而且帮她爬过几十米高的电线杆子。 说来霍sir也是倒霉,找的贼就是阿康,但也就在陈柔到警署,听陈恪讲完案情后,她立刻就知道是谁干的事,该找谁了。 而霍sir要说欺负大陆阿sir,那是白白欺负,可惹陈柔,他就算踢到钢板了。 霍sir示意手下停车,下了车,又让手下把装甲车开远,上前了。 躬腰,他笑:“聂太,真巧啊,在这儿碰到你。” 陈柔陪儿子坐在后面,因为小家伙也要看,她于是欠身:“阿远,这位是霍叔叔。” 霍岐愣了一下,但立刻笑着说:“虎母无犬子,阿远这么早就陪妈妈出门做事啦?” 陈柔点头:“我知道你打宋仔的事,你知道的,他是我的人,而如果不是我做过调查,你在工作是一个清廉,正直,而且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从不因市民穷或者老,小而欺负,霍sir,你怎么打他的,我也会一拳拳还给你的,可我一直敬你是个好警察。” 霍岐还能怎么说呢:“sorry。” 陈柔说:“但我刚才亲眼所见,你栽赃诬陷害,故意制造冤假错案,而在我看来,你再这样下去,就是一下个于峥嵘,于sir。” 她倒好,搞的跟九龙判官似的,不过她也确实名副其实,算是个九龙判官了。 霍岐有他自己的骄傲和清高,他说:“我们不比大陆阿sir差,我们也已经做了太多年的二等公民,马上送走白人阿sir,将要扬眉吐气,再让我们做二等公民,我宁可……辞职。” 他信陈恪他们的能力,但也不希望大陆阿sir将来骑在他们头上。 而且他再一笑:“大陆阿sir就真的比我们好吗,不,他们同样存在贪腐和滥用职权,我不会成为于峥嵘,因为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我立志要做的,也是穷人的阿sir,可我不要任何人骑在我头上,所以哪怕我错了,我也不后悔。” 陈柔一笑:“那你最好辞职,或者也可以杀了阿康,否则,他就是证人,我必举报你栽赃陷害,故意为难大陆同事,我要让o记狠狠处罚你,开除你!” 霍岐知道聂太跟大陆方面关系不错,可哪里能想到,他才稍微耍了一点花招,就会被聂太带着崽崽给抓了现行的? 但错误已经铸成,他也只能愿赌服输:“好,我会辞职的。” 走了两步又回头,拳头捶了捶胸膛:“阿远,byebye!” 第373章 屁挪! 霍岐心高气傲,宁辞职也不认错,更不道歉,转身就走。 回头看到陈恪,还一声冷笑,撂狠话:“香江不止我一个阿sir,有种你们就把我们全部干掉,否则,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不,是天天都有,因为我们,不会屈服!” 再把王宝刀的佩枪和子弹统统砸给他,上警车,车旋即呼啸着离开。 王宝刀很生气,远远的喊:“霍sir,有点礼貌行不行?” 回头看陈恪:“明明是他欺负咱们,他倒有理了。” 陈恪却说:“他们心理接受不了也正常,理解一下吧。” 再看陈柔,他说:“我听霍sir口碑很不错的,咱们也没吃亏,我回去劝劝他吧,好大一个领导呢,真的搞辞职了,怕我们的工作会更加不好展开。” 别看霍岐欺负人不成碰了一鼻子的灰,算是丢了个大脸。 但如果他真的因为大陆阿sir而辞职,会引起香江阿sir们的逆反心理,反而要暗中给陈恪他们穿小鞋,防不胜防的,说不定哪天他们就着了道了。 不过陈柔说:“你不用劝他,他也不会辞职的,你只要把事情压下去就行了。” 陈恪把事情压下去,不举报,不追究霍岐,就已经算让步了。 如果他再上门劝人,霍岐反而会觉得大陆人怕自己,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因为小阿远哼哼唧唧,闹着不肯坐,陈柔就把他抱下了车。 这一片是码头,也没什么人,她也正好带着孩子溜一溜,边走,她边把自己的看法跟陈恪和王宝刀分析了一遍,并说:“咱们可以退一步,但不能步步都退。” 又说:“改天我会让尔爷和董爷请你们办一桩小案子,也算帮你们镇镇场子吧。” 王宝刀一想乐了:“这个好,我听说那俩爷在九龙,警察见了都要让三分。” 陈恪也说:“没来九龙的时候,我都没想到,他俩竟然那么威风。” 霍岐敢欺负陈恪,但你让他欺负尔爷和董爷试试。 不出三天,他家都能被古惑仔给拆了。 这件事就算解决了,陈柔也才要讲今天自己碰巧碰到的事情,把那份宣传单交给陈恪,讲了一下自己偶然碰上的刘老师,再指车牌号:“你们盯一下这辆车。” 陈恪接过东西,久寻不逢不人有了音讯,他当然开心。 可他也说:“你带着孩子呢,还做这种事,也太危险,该给我们打电话的。” 陈柔拍拍儿子的屁股:“要不是他累赘,我现在已经找到人了。” 要不是抱着孩子,她当时就跟上去,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到张子强的老巢了。 当然,能找到他家的车牌号,就已经是一大发现了。 陈柔也该回家了,陈恪盯着孩子看了片刻,伸出双手再拍拍。 小阿远倒是一点都不认生,转身就递双手,让老外公抱抱自己,还聊:“噢!” 陈恪看着这孩子的眉眼,就不免要想想,女儿活着,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可爱。 当然不止是抱抱,他也有准备了小礼物的,不过不是钱,他知道的,聂钊家不缺钱,而是一枚袁大头,也就是银元,上面有个孔洞,孔洞上穿着绳子。 他把银元戴到阿远的脖子上,说:“这东西,我曾经装在上衣兜里,它帮我挡了一枚子弹,倒不值什么钱,但那份起死回生的运气,以后就是阿远的了。” 毕竟首富家的孩子,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枚银元就当是个心理作用吧。 只愿他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一生安然。 王宝刀也有礼物了,但需要时间施展,他说:“阿远阿远你快看。” 抽出一张扑克牌,他就要耍,但陈恪生气了:“宝刀,立正!” 又说:“当着孩子的面玩扑克,你像什么话,走,跟我去坐巴士,回警局。” 王宝刀连忙解释:“不是老大,我给孩子变个魔术。” 陈恪才不听他的,接过孩子抱着,说:“人家要的是学习,可不是魔术!” 送陈柔上车,再把车门一关。 好吧,陈柔最不愿意看到,但也得忍着的一幕要出现了。 浓眉大眼的陈恪竟然也叛变了,他本一脸严肃,但是替孩子扣好了安全带,后退一点,突然眉毛一挑肩膀一耸:“阿远,跟表叔说再见呀,再见见!” 不说王宝刀哆嗦了一下,陈柔都觉得辣眼睛。 已经生了,就塞不回去了,但她希望阿远能快点长大。 周围的人只要一见他就会突然变异,陈柔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目送她的车离开,王宝刀感慨:“怪不得九龙的古惑仔都叫她大小姐呢,真牛!” 陈恪却是叹息:“她凭的可全是能力,没有别的任何加成。” 但王宝刀说:“可她偶然就碰上张子强的消息,这算运气了吧?” 陈恪摇头:“不,那种运气,是她实力的一部分。” 能把一个风云激荡,天天血腥械斗的地方变成现在的样子,陈柔凭的还真是实力。 她找张子强也是,毕竟不是人人都知道他太太的名字,更不可能于街上人偶然一句话中,就准确的分辩出某件事跟张子强有关的,所以那也是实力。 而既陈柔已经帮他们找到人,那么接下来,他们就甩开手脚,开干! 说回聂钊。 他马上将要下班,接到梁思翰的电话,说是澳城赌王家的三少爷来香江,跟包家谈姻事,又正好俩人曾经是校友,想约他去兰桂坊,叙上一叙。 聂钊当然说:“思翰,我从来不去酒吧。” 梁思翰说:“但是今天他们包了整个酒吧,而且没有人会拍照的。” 聂钊说:“不是因为拍照,抱歉,我要回家陪baby。” 梁思翰笑着说:“好吧,但是我两个弟弟,他们好像都不爱回家,不爱陪崽的。” 其实就聂钊自己所见,大多数香江的有钱人但凡有了孩子,就不爱回家了。 哪怕现在外面风声那么紧,大家随时都有被绑架的风险。 可是,大多数男人都是,如果在家门口挂上酒吧二字,他高低得进去看看,但如果在酒吧门口挂上家的字样,哪怕里面有再多美女,他们都懒得多看一眼。 聂老板因为怕死,早就脱离了低级趣味。 而且他暗戳戳的觉得,很多男人不回家,是因为他们家的崽又丑又笨,不好玩。 就好比梁利生那几个孙子,个顶个塌鼻梁肿泡眼,人看一眼就饱。 小阿远可就不一样了,每当聂钊回家他就手舞足蹈,而且那孩子的发育一直比较超前,三翻五坐基本都比大多数孩子要早上好几天,现在马上六个月,该要学爬了,聂钊每天忙完,尽可能的挤时间早回家,就是为了教儿子早点学会爬。 他现在虽然不把智商总挂嘴边了,也总说儿子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但以他在商场上的好胜心,又怎么可能不在早教方面做功课呢? 他的儿子不但外貌,成绩什么的,都将会是最优秀的。 因为当别的男人在外面搂着美女泡吧的时候,聂钊在激娃,当别的男人在赌场上吸着烟损害着生命健康,还赔钱的时候,他一样在激娃,他的娃,当然就会优秀。 他属于但有风吹草动,都会像兔子一样竖耳朵的。 于亨也深切的知道这一点,所以隔三岔五,就会站在聂钊必经的路口,多年如一日,米黄色的竖领风衣,再拿一把雨伞,阴森森的盯着聂钊。 还别说,那在心理上,会是一种强大的压力。 聂钊经常做噩梦,就会梦到于亨阴森森的顶着他,而今天跟以往不太相同的是,聂钊总觉得他那把伞有点不对劲,果然,立刻,副驾驶的宋援朝说:“喷子!” 他和坐在聂钊身侧的毛子哥同时举枪,对准了于亨。 于亨天天拿的是伞,但今天竟然是一把喷子,也就是说,他换成枪了。 又恰好车路过时是红灯,虽然sam一脚油门直接闯了红灯,而且车还是防弹玻璃,但聂钊依然被吓了个不轻。 于亨就跟钉子户铆开发商似的,这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了。 宋援朝一看老板面色不对,安慰说:“他是在给您心理压力,你越怕,他越开心。” 聂钊能不懂这个道理? 可他确实会害怕,因为崽崽还那么小,妻子还那么年轻,离开他,都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他需要照顾他们,他就不能有任何意外。 可于亨就像一头在狩猎的恶狼,伺机盯着,随时在找他的破绽。 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是逃不开,躲不过。 但还好有家,也幸好有家,车上了山,到了家门口,聂钊那颗心就慢慢的落回胸膛里了,而且今天阿远好像格外开心,他才进门,就听到小家伙莽莽莽的声音。 常妈脸色有点不大好,但当然,聂钊没所谓,示意她退下。 “阿远,听到声音了吗,是谁呀?”他说着,脱了衣服丢出去,再扯了领带,又是袜子,一路全部扔掉,又先进洗手间洗手,然后解衬衫,伸手。 睡衣就挂在卫生间里,一穿上,系上扣子就可以见崽了。 但是他还没出门,就听到儿子突然一声尖叫,紧接着又是一声哇,在哭。 怎么回事,孩子等急了,他系着扣子紧赶慢赶冲上楼,就在楼梯口,他却看到育婴师和奶妈站在远处,他儿子竟然坐在地板上。 这些佣人怎么搞的,连孩子都不愿意抱了? 孩子的婴儿车呢,再不济她们也该手抱着,站在那儿干嘛,白拿薪水啊。 聂钊脸色一沉,育婴师也受不了,伸手去抱,但是阿远小手一挥又一声:“哇!” 所以是孩子不肯要育婴师吗,聂钊已经生气了,但当然,他只会找管家,不会跟下面的人当面发火,所以拍拍手:“阿远,爸爸来啦,来抱。” 但这下他才发现问题的所在,阿远竟然挥手拒绝,然后屁股一扭,就往前去了。 扭着屁股蹦,这算什么造型,聂钊伸手就捞儿子,但立刻,他就领教到,奶妈和育婴师刚才领教过的了,因为小家伙连蹬带踢,小腰一撅,不让抱! 连蹬带踢,直到聂钊将他放到地上,他小屁股小扭,往前一蹦。 再小屁股一扭,咦,又往前一蹦。 别看姿势奇怪,可他跑得快啊,一蹦一蹦,小青蛙一样,他朝着健身房去了。 婴儿的各种技能,总是在某一个时刻解锁的。 而聂慎远小朋友的屁挪,就是在今天,在警署的会议室里突然学会的。 聂钊再看充婴师和奶妈一脸鬼打了的样子,觉得很不正常。 他那么优秀的儿子,按理该学爬了,他也天天在教,可他没学会不说,怎么就学了个屁挪呢,这很不对劲! 第374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在小孩还没有学会爬之前,只是冲奶和哄睡比较辛苦。 人们也总会寄希望予,大一点就好了。 但等崽崽大一点,人们回头再看,得由衷说,还是小一点好。 聂钊早晨出门时他崽才只是会翻身,翻来翻去滚着玩儿。 他为了训练崽早日学会爬行,用各种玩具引诱,但小家伙不为所动,放过去就趴下,一趴下就翻身,一个翻身就坐起来,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但今天突然就会挪屁屁了,而且特别快,眨眼之间,人已经进健身房了。 陈柔应该在里面,那小崽磨的屁股冒烟,应该是去找妈妈的。 但陈柔在干嘛,看得到崽吗,会不会不小心踩一脚? 聂钊拔腿就跑,奶妈和育婴师也是一起,追。 不过陈柔虽然糙一点,但没那么糙,而且她没有健身,只是在给自己的枪和子弹润油,等她看到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坐到她面前了,扬头,咧着嘴巴在笑。 聂钊也旋即就冲进来了,可他依然要责备育婴师:“阿远用了一种错误的行进方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教的,但这是不对的,你先回去学习一下,换另外的人来。” 育婴师还能说什么呢,当然说:“好的先生。” 陈柔觉得没所谓,还觉得儿子可能干了:“他竟然能用屁屁走路,真可爱。” 但聂钊说:“不可以这样走路的,而且他必须学会爬行,还要爬的越久越好,因为只有爬行的够久,他大脑前庭的发育才会更善……他的屁屁怎么这样子?” 就在解释的时候他抱起了儿子,就看到,他的尿裤两侧,小屁屁竟然是红的。 小阿远快半岁了,聂钊不吹牛逼的说,没生过疹子,没得过感冒,甚至就连大多数小孩都会有的吐奶,他都只有过一两次,健康指标五颗星。 但今天小屁屁怎么突然就红了? 是这样的,要是孩子在家里,用的是每一次都洗干净,消毒,然后重复利用的白纱,到了夜里换纸尿裤,那样的好处是,他的屁屁从来没有红过,干干爽爽,白白嫩嫩,聂钊时不时还要香一口,但今天戴纸尿裤太久,屁屁给捂红了是一。 他学会了用小屁屁走路又要磨擦,当然就更红了。 于陈柔,那都是小事,可于聂钊就是如临大敌。 抱起儿子出门,正好碰上换岗的育婴师,他语带怒火:“立刻,去找药来。” 来的是值夜班的育婴师,年龄最大,也最专业。 她看了一下,说:“先生,这种情况不必上药的,而且幼儿用药并不好。” 又说:“在学习爬行的阶段,用小屁屁移动身体的并不少,因为他的脊椎还没有完全发育,我们可以尝试,引导他去爬,但是他的屁屁,真的问题不大。” 聂钊虽然看似被说服了,但心里并不服气。 他说:“你先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引导吧,我们必须纠正他的不良习惯。” 再抱着儿子进健身房,看陈柔,又说:“他这样走了很久,小屁屁都磨破了,但是阿柔,你是他的妈妈……” 作为妈妈,小宝宝屁屁都快磨破了,她居然就只是看着? 陈柔还以为孩子的屁股真的破了,也吓了一跳,但接过来一看,只是有点红,而要她说,睡上一觉,明天起来就会好的,当然,她才不怕聂钊:“要不明天你带?” 能了他了,白天他走了,不是她看着孩子吗? 觉得她看不好是吧,自己带啊。 几个月的婴儿,聂钊当然没法带着,要带,他就没法上班了。 而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小家伙抓起一枚子弹就往嘴里送。 大概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他又拿起一颗给陈柔,还说:“莽莽,莽莽!” 这下聂钊更震惊了:“他在叫你妈妈,你为什么不答应?” 又定晴一看:“不可以喔阿远,不可以吃子弹!” 不敢跟陈柔发火,他回头看赶来的明叔,压抑着怒火说:“马上在地下室布置一间房屋,以后太太要使用枪支和刀具,都将在地下室里。” 明叔呲牙,答说:“好的。” 当然,他呲牙是因为,主人回来了,但还不知道太太今天出门的事。 看来太太也准备瞒下来,可这就搞得他很惆怅。 因为他最知道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等真相大白,主人必然要暴怒。 得,赶紧安排工作吧,让太太在楼上摆弄枪支,确实是他的失职。 聂钊香香软软的儿子居然在吃子弹,当然不可以,他要立刻解决这件事。 在解决完后,才要咀嚼今天的新惊喜,那就是,小阿远竟然学会叫妈妈了? 好吧,聂钊暂且放过孩子屁屁红的事,抱着儿子出了健身房。 装修堪称设计绝版的书房里,墙上有一幅极不协调的婴儿发育图,他匆匆自上往下扫着,看着婴幼儿的发育指标,看完,见陈柔居然没有跟来,他只好又去健身房,并说:“阿远才五个多月就会喊妈妈了,他的智力超过了所有的小baby。” 陈柔专注工作,其实并没有听到聂钊说的是什么。 也只习惯性的喔了一声:“不错。” 聂老板也只有面对太太的时候,才有那么的多耐心。 当然,更的可能是因为,她摆弄的是枪,而他最怕的,也是枪。 这时育婴师来了,要帮阿远换尿裤。 聂钊把孩子交给育婴师,又说:“他已经有自主语言意识了,阿柔,他是个天才。” 这就得说说,为什么聂钊生怕于亨杀了他。 虽然自打阿远出生,他可算学会了谦卑,也总说儿子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但懂得都懂,孩子还小的时候,人们总喜欢从种种细节推测清华北大的可能,也只有等孩子上学了,一个1+1+2要算半天的时候,才能意识到那不过个普娃。 在陈柔看来,聂钊就是,不是说崽是天才,而是,他的天才病又犯了。 她抬头看聂钊:“阿远叫妈妈了?” 尿裤已经换好,而虽然小家伙还想蹭屁屁,但育婴师当然不敢。 在小家伙一路的较劲儿中,她可算带进了健身房。 而在聂钊的期待中,小家伙一路磨着屁股到陈柔面前:“莽莽,莽莽!” 聂老板很幽怨:“他分明在喊,可你竟然没有听到?” 这是他儿子第一次开口喊人,叫的还是妈妈,可他太太竟然没有意识到? 主要也是于亨隔三岔五出来吓唬,让他有点神经衰弱。 聂老板的幽怨被放大了,颓然坐到地上,要扯领带吧,才发现穿的是睡衣。 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唉!“ 陈柔其实不觉得孩子莽莽莽的就是有意识在叫妈妈。 她更觉得那像是无意识的哼吟。 而且她很烦聂钊这样大惊小怪的,就好像全香江只有他家有孩子一样。 不过准备把枪装到盒子里,她突然看到聂钊脸上的沮丧和难过。 该怎么形容呢,就是,聂老板似乎一直活在求而不得中。 曾经在聂荣那儿,是聂耀,但现在在阿远这儿,是她,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而付出了很多的聂钊,却不知怎么的,始终得不到那份偏爱。 偏偏这些跟金钱是没有关系的,毕竟金钱换不来父爱,更换不来母爱。 想了想,陈柔团过阿远:“宝贝,跟着妈妈一起喊,叫爸爸,叫,爸爸!” 阿远回头看爸爸,张开了嘴巴,但喊出来却是:“噢?” 陈柔说:“不对喔,是爸爸,来,叫爸爸。” 小家伙思考了片刻,再张嘴,却依然是:“莽,莽莽!“ 好吧,陈柔的耐心要用完了,凶儿子:“又不对,跟着我学,爸~爸!” 小家伙思考片刻,但发现自己叫不来,低下两只大眼睛,撇嘴巴了:“莽莽!” 聂钊赶忙抱起儿子,还要替儿子挽尊:“他才五个月,能叫妈妈已经很厉害了。” 又说:“他的语言系统,已经超过我所知道的,所有同龄人了。” 陈柔其实是在哄他,也是因为不走心,才能只得那么真情实意。 她一本正经说:“你没来的时候他可不会喊,是刚刚学会的,我猜应该是爸爸。” 将枪和子弹全收了起来,起身穿上防弹衣,戴上护目镜。 她再回头,笑着说:“我得去练枪了,最爱你的儿子,现在该你自己带了。” 他真的是被偏爱的吗,聂钊回头看儿子,好吧,果然他又叫了:“莽莽,莽莽莽。” 看妻子出门离开,聂钊说:“走,阿爸带你玩滑滑梯。” 是了,得说说那位,被张子绑架后九死一生的罗老板,本来全家背信弃义,也是名门大家小姐的妻子把她的嫁妆,包括孩子名下的所有物业全部紧急抵押,本来价值10亿的东西,只抵到六亿现金,并换回了他一条命。 当然,在他回归之后,兄弟们掏钱帮他赎回了产业,还全部交给了他自己,但那也意味着,他太太价值将近6亿的嫁妆,在捣了一回手之后分文不剩,全归他了。 可他在休养了几个月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在情妇的陪伴下亲自上法庭,夺取三个儿子的抚养权,并跟妻子离婚,而他的理由是,既然妻子能掏出钱来,为什么一开始不逃,要让他受好几个月的折磨,他还宣布跟妻子生死不复相见。 所以全天下,尤其香江的男人是没有心的。 聂钊站在他的角度判断,罗老板算是在趁妻病,要妻命,因为妻子目前名下没有任何产业,也雇不起太好的律师,还被娘家所嫌弃,而且自己也很生气,只求离婚,不分财产,可等她醒悟过来,发现自己被耍,就该争她的财产了。 可女性的感性在于,她为了证明自己的爱,不惜放弃6个亿,她当然也不知道,那点爱分文不值,她的的丈夫也只会在情妇面前笑骂她是,蠢货而已。 聂钊看得透那一切,也要笑罗夫人太痴傻。 他也懂罗老板的精明和狠毒,当然也看得穿,陈柔对于他的怜悯和善意。 也真是奇怪,她明明舞刀弄枪,疏枝大叶,是个粗性人。 但是满香江,或者说这整个世界上,只有她看得到他的崩溃和难过。 也只有她知道,他奢求的并非偏爱,只是被看到而已。 不过也许是命吧,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老爹只看到聂耀,而儿子,这个可爱的,香香的,软软的小坏蛋,眼里永远只有妈妈。 …… 聂钊今天要跟陈柔聊一件蛮重要的事情,所以想让儿子多玩一玩,然后晚上睡早点,争取一觉到睡到天亮,不要打扰他们夫妻。 但很奇怪,小家伙吃晚饭的时候就在打哈欠,奶还没吃完呢,眼睛已经闭上了,然后就是,任聂钊怎么闹他都不肯再睁眼睛,睡的那叫一个香沉。 好好的孩子,今天怎么好像特别累,为什么? 第375章 你说你怕,你在怕什么? 靶场,不当值的毛子哥和宋援朝正在陪着陈柔练射击。 聂老板的特例,毛子哥不必遵循禁酒令,工作期间也可以喝酒,但当然有限制,每天200ml,他曾经做过克格勃,而种花家军人的各种训练跟他们算是相承一脉。 他又不了解陈柔的经历,就也把她是当成宋援朝的战友的。 移动靶盘,本该同时射击,但他抢先开枪,同时还故意手肘朝宋援朝这侧歪了一下,子弹的冲击力,靶盘偏移,宋援朝就肯定会打空。 但就在他射击的同时陈柔也抬手,打到她这边的靶盘的同时,移动标靶整体又向宋援朝这边倾移,不偏不倚,他正中十环。 毛子哥笑着摇头:“不愧战友,夫妻都没有你们俩的默契。” 宋援朝在配合陈柔方面,是连陈恪都要惊叹牛逼的。 不过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是配合打多了,熟悉彼此的脾气和习惯而已。 但因为毛子哥说起夫妻,陈柔想到一件事情:“听说你太太会来香江?” 不像sam他们,自己钱赚够了就会离开,就好比ram,最近听说他的仇人,那个黑手党老大已经去世,就动了心思,想要辞职,回去了,毛子哥算难民,死心踏地的干,是希望能把老婆孩子都接到这边来生活的,毕竟他们国内经济不景气。 看来这几个月事情进行的挺顺利,因为毛子哥说:“我的爱人在三亚,带着孩子们,正在愉快的度假,过段时间吧,他们就会来香江,我们打算一直在这里生活。” 宋援朝笑着说:“而且我俩谈好了,以后回归了,boss不需要保镖了,我们跟着太太您,咱们一起开保镖公司。” 其实哪怕回归了,聂钊也依然需要保镖的,但目前,照老板于宋仔的倚重程度,他应该可以直接干到回归,可他又想跟陈柔合伙做生意嘛,才会这样说。 但奇怪的是,这几个月老板沉迷带崽无法自拔,而现在是晚上七点钟,他会陪着孩子玩,喂奶,哄睡,大概要到九点左右才会下楼,再加班工作。 所以这两个小时也是保镖们最放松的时间段,但随着身后响起一声清咳,毛子哥首先回头,一看:“boss?” 宋援朝还有点不信,以为毛子哥是在吓唬自己呢,回头一看,了得,还真是老板,穿着t恤休闲裤的常服,双手插兜,站在他们身后。 只看老板的眼神,宋援朝就放下了枪,转身站到了他身后。 陈柔看聂钊拿了一把手枪,也挺意外的,问:“阿远呢?” 其实聂钊也觉得很怪:“他今天睡得很早,而且我都没有哄,他自己就睡着了。” 又说:“我估计凌晨两点左右他大概会醒,到时候再说吧。” 陈柔猜应该是自己带娃出去玩得久,又没有让他睡下午觉,所以孩子困得早。 说不定玩累了他反而睡眠好,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呢。 要陈柔说,聂钊带娃就是太小心,太耗神,而且林黛玉一样,他纯耗自己。 他难得有闲暇,也带娃有功嘛,放两枪放松一下也好,看他拿的是一把沙漠之鹰,手枪嘛,后座力也没那么大,刚好合适,她就指远处的固定靶盘:“打那个。” 再踮脚帮聂钊:“来,我帮你调整姿势,免得拉伤肌肉。” 聂老板这几个月健身都废了,唯一的运动只有抱娃,还真是,抬起胳膊都痛。 不过他先回头看一眼,等一帮保镖退远了,这才又回头。 有名师指点就是不一样,在陈柔的命令声中他扣扳机,再一看,不错,七环。 因为枪的后座力只有专业训练的人才能掌握其幅度,所以像聂钊这种外行要射击的时候,都得是双手握枪,否则子弹就会乱飞。 但当然,耐心打上几把,等熟悉后座力了,聂钊也可以尝试单手。 首富太太给他当教练嘛,表现也很不错,甚至有一把,他打到了九环。 不过聂钊自己并没有用心,因为他射出去的了弹,弹道都是太太摆出来的。 而今天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正好不想在家里聊,这会儿又是个好聊天的时间,他就先说:“阿远要出娘胎的那天,宋仔打电话,说你被阿远踹的路都走不稳。” 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是,如果被人拳击肋骨,聂钊肯定受不了,但陈柔可以。 所以她那天确实被儿子给蹬疼了,不过她只说:“阿远天生的,力量确实很厉害。” 聂钊点头,又说:“我往医院赶的时候,空前的恐惧,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怕医生说你难产,还会问我是要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陈柔明白了,他是有话要说,她于是问:“所以呢?” 这一回她想帮他校准,但聂钊躲开了,自己瞄准了靶盘。 扣发子弹,因为俩人都没有戴耳机,同时耳朵一阵嗡鸣,聂钊也没有打中,子弹脱离靶盘,飞向了远处的草丛。 他倒也不泄气,也不看子弹,而是回头说:“但是,你一句话把我拉回了现实,也叫我冷静了下来,你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吗?” 关于生产那天的细节,陈柔记得的也并不多。 …… “你说阿钊,,我怕……”聂钊看到妻子,见她转身想走,一把掰上肩膀将她拉了回来,伸一根手指:“阿远满月那一天,你也答应过我,会回答这个问题。” 再问:“阿柔,你怕的,到底是什么?” 陈柔现在隐约回想,只记得自己进过b超室,然后就被拉去开肚子了。 但她不记得聂钊进过b超室,至于说她怕,她皱眉:“你确定我说过?” 这还能有假,聂钊当时听得清清楚楚,陈柔说她怕。 他一直想知道她怕的到底是什么,毕竟她向来强悍,而那一天,是聂钊见过她最脆弱,也最无助的一天,那个问题也一直存在他的心里,等合适的机会要问。 不过聂钊搞的很郑重其事,但实际上,陈柔是真忘了。 她不可能怕的呀,因为聂钊在跟生产团队谈的时候,就连关于孕妇致死率最高的羊水栓塞的可能,以及抢救方法都是考虑到,并且给她看过的。 她不可能怕,而且也不可能像聂钊说的,怕到向他去求助。 但聂钊很坚定的说:“我确定你讲过。” 又说:“聊一聊吧,直面内心的恐惧,是不是也有一个像于亨一样的人,让你既无助又害怕,却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阿柔,你可以告诉我的。” 陈柔却立刻明白了一件事:“所以于亨直到现在,还在骚扰,跟踪你?” 这半年来,因为太太要生产要恢复,关于于亨的事情聂钊一直瞒的很好。 但纸包不住火,更何况他们俩就是最亲的人。 聂钊本来是趁着儿子难得早睡,来探寻妻子的内心的。 但这下可好,不经意间,他却暴露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而今天于亨突然把伞换成喷子,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用意,所以就在他们夫妻俩聊天的时候,陈柔突然眉头一皱,转身又退向聂钊,一把抓起他手里的枪,旋即朝着远处开火,边开火边退,到了sam身边,夺枪的同时把聂钊搡给了sam,而这时宋援朝和毛子哥已经朝着远方去了。 聂钊还想拉妻子的,但她举着枪也跑了,边跑边问:“是什么东西?” 对了,现在他们搬到山顶了,这个新的靶场虽然离山顶的住宅不远,但后面就是森林,也不像浅水湾那个,山体就是自然的防护墙,它的外围只有铁网。 这时聂钊才意识到,就在他们俩聊天的时候,应该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经过,所以陈柔才会下意识开枪的同时还用身体挡着他,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但到底是什么东西,人吗,张子强吗,还是说于亨自己? 周围还没有启用摄像头,报警装置也没有激活,所以于亨是盯着空子来杀他了? 毛子哥先到,也先找以东西,喊了一声:“安全。” 远远把东西丢了过来,笑着说:“虚惊一场,黄鼠狼而已。” 却原来是一只黄鼠狼,毛子哥毕竟是外来人,不太了解,但宋援朝一看就说不对。 这是夜间,他们练靶是开灯练的,但光线比较暗。 不过sam已经把移动射灯打过来了,宋援朝先说:“我排查过这座山,山上有野猪,有兔子,但是没有黄鼠狼,书上说没有,也没有看新闻说市民遇到过。” 陈柔弯腰正在摸,摸到黄鼠狼脖子上有项圈,再拉出来一看:“动物园的?” 宋援朝一看有主,说:“会不会是自己逃出来的?” 可他一想又说:“不对,动物园在离岛区,只能跨海过来,黄鼠狼可游不过海峡。” 黄鼠狼着了三颗子弹,浑身都已经被撕裂,也已经死了。 聂钊已经在掏电话,通知家里的ram和hank戒备了,当然,他们也得立刻回家。 家里只里只有一帮佣人,一个聂涵和一个小崽崽,必须马上赶回去。 而虽然还没有查,但聂钊知道谁搞得鬼。 于亨嘛,因为觉得他太狡猾,于是搞了一只狐狸来。 他知道聂钊身边保镖多,不敢轻易近身,但是,今天聂钊出门,上山到靶场,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故意放狐狸进靶场,也是在测试靶场的安保力度。 而现在,虽然狐狸被击毙,于亨有点难过,可他应该也会兴奋。 因为在他看来,聂钊就是那头狡猾的,诡计多端的狐狸。 他的下场也该跟狐狸一样,被乱枪射死! …… 回到家,风一般冲进崽崽的卧室,跪到婴儿床前,聂钊大喘气。 他承认姜是老的辣,曾经白人主子们最器重,也最喜欢的于亨于sir,也确实很厉害,这场心理战打的非常漂亮,他望着摇篮里天真稚嫩,也睡的香沉的儿子,也确实极度的恐惧。 而他更恐惧的是,一旦有危险,陈柔会毫不犹豫挡在他面前,而要那样,他的崽,可就失去最心爱的妈妈了,当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聂钊必须想办法让于亨去坐牢。 他可以忍受折磨和煎熬,但他儿子,绝对不可以! 第376章 不过瘾! 小阿远今天乖的不可思议。 大概夜里十点钟他又醒了,但只默默吃了奶,换了一片尿布,都不跟他的老父亲有眼神交流,只露了个甜甜的微笑就又睡着了。 这于老父亲来说,简直是无比大的慰籍,而聂钊之所以选在今天跟太太深聊,倒跟于亨没有关系,而是,另外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那不,陈柔洗完澡出来,一路走到梳妆台,解掉睡衣,照例要擦身体乳。 但觉得有点奇怪,余光一瞥,就看到聂钊躺在床上,在看一本《如何培养高智商baby》。 从孕育到培养,他倒挺与时俱进的,但陈柔好奇一点:“你今天不加班了?” 聂钊带娃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而所有要批复的文件,他在这段时间都放到了夜里,通常是哄睡了孩子,然后再去加班,当然,等他回来陈柔也就睡着了。 就在刚才,他这只狐狸,还差点被一只动物园的狐狸给吓死呢。 但事实证明,当一个男人起了色心的时候,死并不重要。 聂钊一伸手,陈柔就坐过去,到床沿上了。 对了,孩子出生近半年了,他俩还没有做过那种事,倒叫陈柔有点怀疑,聂老板是不是为了高智商baby而太拼,把肾给拼坏了。 但她才坐下,他一把将她拉到了床上,并说:“医生说,产妇产后的最佳恢复期是半年,也就是说半年内……但是,只剩半个月了,而且据我所知……” 据他所知,虽然专家一再提倡,产后应该也要半年后再有性生活,但是能忍得住的男人,基本都是会叫外卖,或者外面有人的那种。 聂钊也以为自己能忍六个月的,他甚至不屑别的男人,觉得他们定力太差。 但后来他就发现不是,而且憋着是很难受的,他甚至会有夜遗的现象,再说了,还有半个月就六个月了,尤其是今天,看到太太一身劲打,举着枪的时候,聂钊不敢说出来,但他怀疑再这样漏下去,他只怕要憋出生理问题。 其实陈柔也觉得很奇怪:“所以你一直在想,那你为什么不讲?” 这也是聂钊比较惆怅的地方:“但是你好像不想的样子。” 他其实有点幽怨的,因为太太在生完孩子后,好像突然就对他失去兴趣了。 当然,他知道,那是人体对于产妇的一种保护机制。 孕育一个婴儿需要耗费大量的心血,而且接连怀孕会特别损伤身体,所以在生产完的一个阶段内,女性是没有那方面的需求的,陈柔就没有。 但聂老板有个好处就是,不论在外面多么的鬼精,狐狸似的,可他只要回了家,就是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一个胆小,又自我感觉良好的普通人。 陈柔于是也躺到了床上,看了丈夫片刻,吻了吻他的额头:“那就……试试?” 上一回还是陈柔孕七个月的时候,简直做的提心吊胆。 但现在不一样了,崽在隔壁睡着,而且今天大概是因为知道老爸想做坏事吧,特别给力,不吭不哼,只呼呼大睡。 儿子的给力壮大了聂钊的胆量,陈柔话音才一落,他已经翻身起来了。 但粗喘着寻摸了片刻,他又说:“据专家说,第一次会有点痛,如果你觉得痛……”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直觉妻子一只手握上了某个地方。 她总是那么大胆,带着股子攻城略地式的野蛮,也总叫聂钊觉得新奇又刺激。 他又处于满到要溢的状态,差点就要爆在她手里。 偏偏她又轻声着,在他耳侧说:“你的专家只管你,在我这儿可不灵。” 产后的第一次,因为儿子睡的香,聂老板格外放得开。 也因为妻子的主动,他直觉自己简直飘飘欲仙,要达极乐。 但不对,他不对,陈柔也不对。 他的不对他其实早有所料,毕竟憋了那那么久,能撑一分钟都是奇迹。 但陈柔突然环紧他,一声呜呼:“好痛!” 大概是因为恢复期足够长,也因为她一直在健身,产后的第一次,跟初夜一样痛! 不过瘾,聂老板当然还得再来一回,而且是立刻就来。 可是时间已经过12点了,这一回他也提心吊胆,又怕太太痛,又怕儿子醒了不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要哭,搞的手忙脚乱又匆匆结束,还是不过瘾。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大概憋的太久,他甚至觉得他还能再来一回。 但那只是幻想,他心没饱,可体能毕竟有极限,也只能等两天再来了。 对了,关于于亨的事,现在聂钊也不得不跟陈柔坦白了。 那老爷子当然不好搞,因为他是曾经做过香江警署政治处主任的人。 而政治处因为直接跟白人高层对接,他的关系特别硬。 再说了,他熟知香江法律,做任何事,肯定都是帮自己想好了退路的。 而聂钊这回,打算找个机会自曝弱点,诱于亨主动出手,然后再让陈柔干掉他。 张子强是张子强,于亨是于亨,他们有可能联手,但是分开的两个人。 要说先搞定于亨,陈柔觉得可行,毕竟他都敢往聂家的靶场放狐狸了,谁知道过段时间他会不会从动物园再偷一只老虎放过来。 但老虎倒问题不大,因为它再凶,也是明着凶。 陈柔想到一点,估计于亨暂时还没有想到,那就是蝙蝠一类的,携带不明病毒,且会往人身上传播的动物,她和聂钊倒还好,成年人,倒不怕。 可阿远还是个小崽崽,万一经过她或者聂钊,甚至是家里的佣人,一旦传染了不明病毒,孩子抵抗力不够,落下病,或者说直接没了呢? 陈柔环着丈夫,问:“你打算怎么做?” 聂钊沉默片刻,突然说:“下个月是于峥嵘的祭日,我从民航署查过的,每年祭日,于光煦和于光和都会悄悄回来,祭祀父亲,只不过不在公开场合露面罢了。” 陈柔明白了:“你想给于亨一种错觉,让他以为你想干掉他的俩孙子,然后……” 俩孙子是于亨的七寸,也是因为他们,于亨虽然恨毒了聂钊,但不敢下狠手。 但他的心理战聂钊也受不了啊,与其不停的受折磨,倒不如一刀切,来个痛快。 在规划行动方面,陈柔信两个人,一是陈恪,二就是聂钊了。 她说:“做好计划了通知我,事情就由我和宋仔来做吧。” 聂钊也知道,他太太惯用宋援朝,不过刚才他都忘记了,但此刻又想起来了,突然转身,他半个身子爬了起来:“我刚才去靶场,听到什么保镖公司,怎么回事?” 陈柔又不像聂老板喜欢幻得幻失,她是你浪任你浪,我自明月照大江式的人物,坦坦荡荡,没什么好遮掩的,而且离回归也没几年了,到时候香江的治安会变好,但是大陆的经济也会腾飞,随之附带的刑事案也会增多,保镖一行大有前景。 这会儿都快凌晨两点了,陈柔把自己的事业讲了一下,然后说:“到时候转业的军人会很多,我正好成立一家保镖公司,先在亚太地区做,以后也可以试试欧美市场,因为到将来吧,我在那边认识的人,还蛮多的。” 将来因为执行任务,她会认识不少西方的阔佬。 但现在他们或者是穷小子,或者还是读书的小屁孩儿,业务当然也不好开展。 听太太讲完,聂钊好半天没有说话。 陈柔以为他睡着了,当然也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而在她睡熟之后,聂钊突然产生了一个很罪恶的想法,那就是,会不会有一个女儿,就像阿远一样,作为惊喜,不期而至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呢? 但当然,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困住妻子的脚步,当然,他也困不住她。 可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而且没有孩子的时候,孩子于聂钊,更多的是传承,但当有了孩子,他得到了孩子给他提供的情绪价值和快乐,他就会……还想要一个! 不过默了半天,他深深一叹,转身环上妻子,睡着了。 还是先搞定于亨吧,他现在对于将来一切美好的想象,只要于亨存在,就是沙滩上的城堡,不堪一击! 对了,聂钊都睡着了,又猛然惊醒。 好奇怪啊,今晚阿远难道不醒来了吗,他莫非在睡眠方面,也已经超过了别的小baby,五个月就能睡一整夜的整觉了? 当然,第二天一早就有答案了,小阿远足足睡到6:30才醒来。 一醒来就是闹铃式的一嗓子,然后就是迫不及待的咕嘟,狼吞虎咽的喝奶。 睡得香,吃得好,这小崽子,乖的让聂钊都怀疑,他是不是中了七星彩了! 第377章 就是你所谓从警的初心 于亨的事有聂钊的保镖们做前期准备,陈柔就不需要操心什么。 但陈恪他们人生地不熟,要想锁定张子强可不容易。 考虑到老爸不愿意麻烦自己,而且他那个乐于吃苦的性格会让他有吃不完的苦,过了几天,估计他们消息搜集的差不多,而且霍sir的事情还在持续发酵。 陈柔就不得不又去一趟九龙了。 当然还得带着小阿远。 毕竟再专业的佣人也只是外人,比不上不靠谱的亲妈。 因为平常阿远的活动范围最多到院子里,而在孩子有限的记忆里,车是一种空前好玩的东西,所以一到地下室,看到车他就激动了,拍小手:“莽,莽莽!” 从陈柔往包里塞尿布湿的时候,常妈就下楼找明叔了。 俩人紧赶慢赶到地下室,陈柔单手抱着孩子,已经在装安全座椅了。 常妈胆小,但觉得太太挺难的,就试问:“明管家,我要不要去帮帮她?” 明叔手松了又攥,攥了又松,但说:“还是我去吧。” 但等他赶到的时候陈柔已经装好安全座椅了,回头看明叔:“要踹?” 常妈才反应过来,紧赶慢赶上前:“太太,你也踹我一脚吧。” 小婴儿的进步,是以天为速度来计划的。 他俩都看到了,小家伙在努力挥手呢:拜拜咯~ …… 一路开车到九龙,路过大陆阿sir们的值岗亭,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人在值班。 想了想,陈柔开着车一路到青年中心,这儿有个大枢纽站,她一眼就看到阿威和阿狼了,并肩蹲在个报刊亭的阴凉中,边吃盒饭边聊着什么。 路过,她才刚停车,阿狼冲出来了:“有没有长眼睛啊,靓仔,挪车……” 但定晴一看,他又点头哈腰:“大小姐。” 阿威一看也蹿出来了:“大小姐,怎么是您啊,大小姐好。” 陈柔问:“大陆阿sir人呢,在哪边?” 阿威筷子插穿泡沫盒,转身就丢垃圾桶:“我去喊人。” 转眼的功夫岳中麒来了,穿的迷彩踩的靴子,袖子挽在半胳膊:“聂太!” 趴窗户里看后面:“小阿远,你好啊。” 陈柔问:“怎么用的是人海战术,九龙这边不跟你们共享情报吗?” 岳中麒有点咳嗽,说:“待亏我们留了个心眼,把刘老师那条线索没有共享,也没有提供详细的车牌号,但是,九龙警方明明拥有几十个道路监控,却说全坏了,拒绝共享,咳,咳咳。” 有车的型号,就能做初步筛查,而有车牌号,则可以详细跟踪。 目前九龙虽然监控不是那么全面,可重要的一些路口都有,那么,只要警方肯调出当天的录像,岳中麒他们就能锁定,看张子强的车是往哪里走了。 大悍匪,人人得而诛之,他们也该配合剿匪吧。 可九龙警方非但不配合,而且这几天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霍岐霍sir提交了辞职申请的事,而在他提交申请后,立刻就有一大批警员也跟着提辞职。 当然都没有获批,他们也都还在上班,可那也成功为他们拉了一波公众的同情。 以岳中麒的意思,就该公开霍岐故意栽赃的事,据理力争。 但陈恪不同意,他又是老大,岳中麒他们也只得先忍气吞声,不过两位大佬特别给力,把全九龙的古惑仔全给了他们做眼线,这几天正在满街盯梢。 人海战术嘛,大家一起盯,就不信找不到那辆车,查不到张子强其人。 突然,对讲机哇啦哇啦的响,小阿远扭着脖子一声噢:什么东西? 岳中麒摘对讲机,是负责盯梢那个女老师,刘老师的同事,说:“岳队,刘老师今天出海,买的去澳城的船票,我们跟不了,那边也没同事,怎么办?” 刘老师要去澳城,那莫非,张子强人在澳城? 岳中麒说:“不着急,我给队里打电话,让他们派两个人过去盯着。” 要盯人嘛,搂草打兔子,不急在一时,九龙本地,他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岳中麒还有工作,蹲了半天一身脏兮兮的,就先不逗人有钱老板家的孩子了,只说:“我还得值班盯人呢,聂太你要不忙的话,去一趟钟楼,陈队和霍sir都在那边。” 陈柔一思索:“尔爷和董爷在帮你们话事?” 岳中麒说:“都是一家人,被窝里打架,我们也想以和为贵,就看霍sir的态度了。” 霍sir,追聂钊都追了好多年,那可是块硬骨头。 而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尔爷和董爷一看俩家阿sir闹矛盾,即将回归嘛,他们明面上必须支持大陆阿sir,但是二老齐齐站出来话事,那么,其底色就是,他们明着支持大陆,可暗地里,其实很欣赏霍sir的傲骨,要为他撑腰。 想到这儿,陈柔就不免要叹息。 因为她老爸就是那种一腔赤诚做事,有委屈吞下去,有苦吃下去,简直老黄牛,主打一个俯首甘为孺子牛,但香江这地儿,人人拿的不是算盘,而是计算器,人家都精的什么似的,他们要谈事,事关着他们的住处,伙食,衣食住行,虽然都是小事,可也是跟生活息息相关的,怎么就不通知她,自己去了呢? 开上车,她直奔钟楼。 在将来这儿会是著名景点,但目前处于围挡,施工修建中。 钟楼外的广场上停着几辆车,施工围挡的大门是关着的,但陈柔才推了一把,里面立刻有人开门,然后就是,鸡哥和独眼三只眼睛,对上小阿远的两只大眼睛。 俩人又同时点头哈腰:“大小姐,小少爷!” 陈柔看钟楼,问:“总共几个人,他们在里面干嘛?” 她带着孩子的,要是人多她就不进去了,直接喊陈恪出来,要少就考虑进去。 鸡哥抢着说:“就陈队和霍sir,尔爷董爷,再没有别人。” 见她径自就要往里走,独眼赶了上来:“大小姐,把包给我吧,我帮您拎着。” 作为妈妈出门,就必须得背个包了,但陈柔有体力,背得动,她也不习惯麻烦别人,但想了想,把矿泉水丢给独眼:“把这个水烧了,我一会儿给宝宝冲奶。” 独眼接过矿泉水,就好比运动员得了金牌一般,朝鸡哥晃了晃,跑去烧水了。 陈柔甫一推开钟楼的门,随着咯吱一声,就听到霍岐正在慷慨激昂的陈词:“往前推三年,九龙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的九龙又是什么样子,警员们又做了多少贡献,他们的来时路血迹斑斑,只是无人瞧见。” 陈恪既不了解前些年九龙的风云激荡,也不了解它到底是怎么的,就变的还不错的,而作为土著,尔爷和董爷明面上撺局,说是要话事,要拉两方阿sir同归于好,但他们心里偏向的,当然是从九龙走出去的霍岐,所以他俩也装糊涂。 旨在让陈恪低个头,服个软,然后在说服霍岐不要辞职,消除近来的舆论。 因为媒体上说啥的都有,大多也在抹黑大陆阿sir,长此以往对大陆阿sir的形象有损嘛,尔爷就笑着说:“霍sir是从我们九龙出去的,难得拼到如今的位置,他是有点小错,可也是因为护市民心切,陈队,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低个头吧。” 前几天陈柔就说过,不公开追责已经是底线,不能低头。 但是尔爷竟然劝陈恪低头? 当然,他有他的立场,站在他的角度,霍sir才是自己人。 而在这方面,董爷则相对公正:“霍岐,你们玩笑开得也太过分,你也需要道歉!” 不过因为能爬33层楼的阿康是他的手下,他也选择息事宁人:“相互道歉,这件事情就算完了,以后你们也要精诚合作,其实九龙不需要你们,有我们就ok啦。” 小阿远一跃一跃想上楼,他好奇楼上的声音,手指:“哦?” 陈柔嘘声,想先听一听老爸怎么说,以及在大事上,霍岐的态度。 果然,陈恪只谈大事:“别的都好说,但我们需要共享九龙警署的所有资料,可是廖警司一味推诿,拒不肯配合,我知道,症结在霍sir您,还有,张子强的案子,虽然你说罗家报案给了你们,可我们大陆同样有人报案,而且我经过这段时间的排查,发现九龙警员赌高利贷,pc,甚至有吸粉的情况,我坚决要求,是你们配合我们,而我们配合你们,且全程保密,答应我就道歉!” 小阿远再指:“喔。” 小家伙还是想上楼,小屁屁一跃一跃的。 对了,关于张子强,尔爷和董爷虽然在支持大陆警方,但态度也比较暖昧。 毕竟他们都是贼,也都有黑料,看到大陆警方态度那么强硬,难免兔死狐悲,而你让贼举起正义的大旗去捉贼,可能性当然不大。 在面对大陆阿sir方面,霍岐就算是香江警方态度的代言人了。 说来也是唏嘘,要不是陈柔手捧又让位,让市民把他高高举起,叫他一场游行打响了名号,他又哪里来的今天? 他也很傲的:“关于张子强,我们已经有初步信息了,他,只能是我们抓。” 陈恪分毫不让,语重:“这方面,我绝不让步。” 霍岐故意刺陈恪:“ok,你公开事情吧,我继续辞我的职。” 陈恪显然也很生气,但还在尊重对方:“霍sir,不管我们是皇家的,还是人民的警察,都应该,咳咳,都应该以追求破案为重,咳咳……” 霍岐说:“陈sir,我建议你先去治疗你的感冒,在你们看来,带病工作是种光荣,但在我们香江,大家讲的是做一份工拿一份薪水,不讲奉献,也不为奉献而……” “他咳嗽,是因为住的房子有问题,而那房子,是你故意安排给他们的,霍sir,对于自己同胞这种态度,就是你所谓从警的初心……” 几个人同时回头,就见陈柔依然牛仔+夹克,胸前吊个仔,站在楼梯口。 她摘墨镜,小阿远也朝着陈恪伸出了手:“喔,喔喔……” 第378章 他只是个孩子! 尔爷和董爷先惊喜后心虚,同声说:“阿柔,你怎么来啦?” 又同时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快来,阿远,给太公公抱抱。” 但阿远并不喜欢他们,小家伙伸着手呢,但看了一圈,把手投向了霍岐。 霍岐知道聂家跟大陆关系暧昧,上回还被陈柔收拾了一顿,他也各方搜集过消息,知道陈柔和陈恪之间沾亲带故,但他又不是梁利生,知道这是个大陆鬼,而在他的潜意识里,陈柔也是香江人,聂钊都不公开表态,她也就私下给个态度。 现在可是全香江的阿sir和大陆阿sir的正面交锋,要争功,也要争话语权。 他必须要争,因为他背后是一帮警界大佬。 可陈柔怎么回事啊,上次为陈恪出头一次,压着他不得不迂回战略也就罢了,这怎么又来了? 他还懵着呢,小阿远已经半岁,很灵活了,妈妈一解开,双手腾空,已经冲着他来了,霍岐当然赶忙伸手就抱,如捧炸弹:“小宝宝,叔叔不会抱孩子呀。” 在阿远的认知里,他就是个附生物,他不懂什么叫会抱不会抱,他是因为好奇世界而在探索中,此刻他之所以要霍sir抱,是瞧上他的警号和肩章。 霍岐不怎么会抱孩子,一个奶奶扑过来,双手掬着,只听啪次一声,胸前的警号已经没了,他当然说:“不可以扔喔……” 钟楼四面通风,他说什么阿远偏不,手一甩,警号已经丢楼下了。 尔爷和董爷异口同声:“扔得好,再扔。” 阿远一听有人捧场,刺啦一声,又把霍sir一侧的肩章给撕了,但这回没有扔,看这银光闪闪亮晶晶,一转身,他带着肩章伸手,来找妈妈了。 陈柔手指:“聂慎远,不可以,给人家还回去。” 阿远当然撇嘴巴,他碰到了好玩的东西,抢来给妈妈了,妈妈怎么不要呢? 董爷一看,利索撕掉霍岐另一侧的肩章:“不哭不哭,这里还有。” 但你要让孩子不哭,那他可就得意了。 阿远看看肩章,再给妈妈,可妈妈非但不要还瞪眼睛,小家伙嘴巴一摘,金豆子已经落下来了,尔爷忙说:“他还是个孩子嘛,懂什么呢,阿柔,快收下。” 大多数人的偏心眼都在于,面对孩子时,毫无底线。 但陈恪就不是了,他因为住了有霉菌的房子,肺炎了,一直在咳嗽,不敢靠近阿远,早早就站到顺风口去了,但指了指桌子上,唤了一声:“霍sir,拿那个!” 这是尔爷的地盘,茶台也是尔爷的,有个小貔貅,被茶润成了褐黄色,霍岐连忙拿了起来,递给了阿远:“要不咱们玩这个,把那个丢了,不要了。” 小孩子爱新鲜,好吧,看到貔貅就扔了肩章。 但他的手劲儿也是真大,一把甩出去,肩章也飞楼下去了。 他只得自己去捡肩章,抽空,陈柔得教训一下这俩只想混水摸鱼,蒙混过关,两边都不想得罪,还想在回归后有个善终的老头。 而陈柔要揭他俩的短处,那可多得是,她一笑说:“曾经九龙有四大天王,前几年连番变故,我怎么听着,项天戈是你俩搞定的,鬼头荣也是?” 欺负陈恪不了解九龙的历史,而古惑仔们又喜欢吹嘘,再加上做了事情的聂家当然不会站出来认,在大陆阿sir们想来,事情就是他们俩做的了。 但他们俩心里最清楚了,鬼头荣一身缩骨功加金刚不坏,还有于峥嵘鼎力撑腰,要不是陈柔找到他的七寸,一发ak子弹打成暴雨梨花针,没人搞得定他。 项天戈虽然功夫一般,可是硬家子,而且占着几个码头,手下全是能人,要不是陈柔一枪干掉,如今的九龙,那就该是三分天下了。 尔爷和董爷确实有他们的水平,但今天的九龙,可不是他俩的功劳。 这事儿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俩是最清楚不过的。 说话间鸡哥拿着热水上楼来了,笑问:“大小姐,要帮忙冲奶吗?” 陈柔还没说话呢,尔爷和董爷两个齐声说:“不可以。” 又问:“你洗手了吗?” 鸡哥忙说:“我家也有宝宝啊,我天天冲奶的,当然洗手啦,独眼刚才不洗手就要烧水,被我给揍了一顿。“ 水陈柔给了独眼,但是鸡哥拿上来的,那证明他俩在下面又争了一回。 孩子现在还不饿,接过烧水壶放到茶台上,陈柔再看尔爷董爷,但并没有说话。 到是随后上楼的霍岐忙着道歉:“其实只是一场小小的整蛊而已。” 尔爷看得清,也摸透了陈柔的心思,当然要转舵,可他得说句公允话:“阿柔,不论如何到了别人家的地盘,都是要吃点暗亏的,所以强龙不压地头蛇。” 董爷也说:“人我们已经放进来了,但在羽翼未丰之前,他们需要低头做事。” 陈柔这回可不客气,就直说了:“你们不愧弹丸之地,小小的见识!” 她明明也是香江人,但是全然不站香江的立场。 但她有那个底气,她再说:“霍sir,如果你一直做警察,早晚有一天也会上大陆协同办案,但你的大陆同事不会故意让你住在废弃的公厕旁,更不会在工作中为难你,而你现在的态度,也恰恰能说明,为什么那么多年,张子强抢运钞车劫劳力士,绑架杀人,还能逍遥法外,就是你们太无能。” 霍岐相信,如果他去大陆,陈恪肯定会热情款待他。 也承认原来香江的阿sir们确实有点懒散,工作不尽心。 但重新戴好肩章和胸章,他耐心说:“我们跟原来已经不一样了,于少飞虎队是。” 大拇指指胸膛:“抱歉,聂太,即使你生气我也要坚持,张子强将由我们香江阿sir来抓捕,我们会尽快破案,也会给所有市民一个满意的答案。” 但陈恪说:“我已经摸过底了,你的人不行,包括廖sir,九龙的警察,不行!” 霍岐手按上桌子:“你可以质疑他们的人品,但不要质疑他们的能力。” 不蒸包子争口气,九龙的廖sir在霍岐面前起过誓,为了争回警界的荣誉,一定会抢在大陆阿sir之前抓捕张子强,为了面子,他们都会拼命的。 当然,在霍岐看来,抓到人只是早晚的问题。 文化差异所带来的矛盾和分歧,陈恪不理解霍岐:“霍sir,做人,道德和人品是基石,他们连道德都没有,又何谈能力?” 他还要说一句戳霍岐心窝子的话:“你们警队不止能力,而是从上到下的风气都有问题,你们需要思想教育。” 但霍岐最痛恨的就是思想教育,他冷笑:“让我们做傀儡,我们宁可辞职。” 俩人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眼看就要干起来了。 尔爷和董爷两个人都没能话得下去事,不过现在话事并不重要,因为小阿远发现了茶台,看到了上面的茶匙,茶夹,茶杯,样样都要扔一遍。 还不停的蹬着脚,试图挣开妈妈,爬上茶台。 尔爷董爷心说管他们呢,由他们去争吧,两人一起拍手:“来呀,太公公抱抱!” 不过小家伙刚一手触到一个老公公,妈妈一个掂抱,又把他拉回去了。 然后陈柔说:“要不这样,你俩打个赌吧。” 霍岐立刻拍桌子:“好哇!” 再摘了警号又摘了肩章,帽子一起放到桌子上:“就赌谁先找到张子强,这是我的赌资,如果陈sir他们赢了,我任凭他们处置。” 陈恪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能沾赌,就只说:“我们也只需要一个道歉而已。” 但陈柔要替他加码:“不,我们不但需要你们九龙全员公开道歉,而且照章办事,必须交出电脑密码,共享所有办案资料,而且,回去准备吧,因为你肯定会输。” 霍岐算是被激上了,拍掌:“成交!” 陈柔又把准备仗剑走天涯的儿子拉了回来:“霍sir,你要敢反悔,敢来阴的,于峥嵘,项天戈,鬼头荣什么样,你就什么样。” 站起身来,她说:“表哥,咱们回去吧。” 她先一步下楼,陈恪也紧随其后,但霍岐默了片刻,也追下了楼。 这时陈柔已经上车,陈恪大概去找厕所,上厕所了,霍岐拍窗户,等她落了窗户,先敬个礼,这才说:“聂太,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珠宝码头。” 陈柔一笑,说:“当时你还是个小警员,也只是跟着雷sir出来打酱油,雷sir都不敢拦聂钊的车,但是你抢着上前,拦了车,你当时想做什么?” 也就是在那一天,陈柔干掉了鬼头荣。 可除了聂家的保镖,那件事没人知道,也永远不可能被翻出来。 即便霍岐自觉自己很了解陈柔了,他也永远不可能知道当时的真相。 他说:“就跟今天一样,当时的我想,不畏权贵,我要为香江市民追求真相。” 陈柔曾经一眼看中的,就是他敢拦聂钊的车,也因为他能够公正的审判于sir,客观的拿出所有证据来,所以才一让再让,但这回她可不会再让步了。 她说:“你肯定会输的,回去写公开道歉信吧。” 霍岐呲牙,竖食指:“一个月,我必抓到张子强!” 陈恪不是去上厕所,而是,紧急跑了200米,找了个便利店,买了一副无菌纱布口罩回来,戴上之后才敢上陈柔的车,而且坐到了后面。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儿上了,陈恪也不得不撂句狠话了。 他说:“那就初步定十天吧,抓到人,给大家改善生活环境,咳,咳咳!” 第379章 儿子真争气啊! 目前他们过来值勤,只有一个草案协议,虽然规定不能他们不能登岛,但规定比较笼统,他们要真的想过去,下班时间应该是可以的,钻个法律的空隙嘛。 今天陈恪不当值,陈柔就想带他过去找李霞,便装一换也没人认识他。 但陈恪坚拒:“不了不了,免得给他们挑到刺。” 他得思考工作,正好刚才岳中麒他们反馈了消息,说那个老师去澳城了,他也一样猜测:“难不成张子强是躲在澳城?” 陈柔说:“他太太和孩子们应该是,但我倾向于他本人还在香江。” 正好走到一条大街上,陈恪看窗外,有点发愁:“这要单凭找,很有难度的。” 不过他立刻又想到一件事:“你还没有给阿远冲奶粉?” 她带孩子出来溜达,到饭点却把孩子的奶给忘了,而神奇的是,在家里只要到了吃奶的点,但凡奶慢一分钟阿远都要嚎到全家皆知,让大家忙起来,可出了门他却乖得很,不哭不闹,此刻默默吃着自己的小手手,眼皮耷拉迷离,都要睡觉了。 现在是下午,陈柔刚好看到一家茶楼,其实在外面,就没有家里那么细致了,矿泉水丢了,外面的水也行嘛,她就说:“咱们吃个茶,正好给他冲杯奶吧。” 陈恪本来想说没必要,他去要点水就好了,但想了想说:“我打包一份吧。” 没来香江之前,他以为酒店给过路客提供热水是天经地义。 来了之后才知道,25块钱才能买一份猪脚饭,但是超级咸,可是又给你搭配一份饮料,甜滋滋的,但你不想喝吧,对不起,必须喝。 随便要热水,拜托,人家商家的煤气和电不要饭吗,热水是能随便提供的? 甚至于,在内地,你哪怕吃一碗面,只要店里人不多,你坐到久老板都不会赶你吧,但在香江可就不一样了,陈恪吃饭的速度,都要挨人撵的。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风俗文化,就搞得霍sir他们非常排外。 但虽然陈柔义愤填膺,为老爹打抱不平,但陈恪觉得还好,也没放在心上。 小阿远果然饿了,看到奶瓶就在招手,而且平常他吃奶是需要人来喂的,虽然聂钊一直在训练,让他自己拿着奶瓶,可阿远就是不肯拿,没人喂他就哭,多哭两声,爸爸就会抱起他来,亲上一口再喂奶,还要说:“要没有我,你怎么办呢?” 这个假设的答案是,当没有聂钊,小阿远自己吃的香极了。 抱过奶瓶,他默默的咕嘟着,不一会儿就喝完了整瓶奶,打一个香香的饱嗝,迷离着双眼,都不需要人,自己就要睡着了。 眼看下午四点,估计聂钊6:30左右就会回家,陈柔也该回去了。 陈恪不放心阿远一个人睡着,非得要陪她到隧道口,陈柔也只好答应,一路上两人正好聊一聊嘛,看整个香江以及近海,哪里是张子强能藏身的。 当然,很多地方大陆那边的人都已经找过了。 陈恪掰手指,就说:“海上各个养殖厂我们都查过了,而且飞机往下看,海上也没有陌生的,但是性能好的船只,他不可以用大船,所以人不在海上。” 劫匪不像海盗,能在海上长期搞持久战。 因为他们人少,抢不了大型船只,而且绑架是需要随时出人暗中蹲守,跟踪的,要待在海上,跟陆地消息不通,反而对工作无益,所以他们哪怕在周边的小岛上,肯定也是有信号塔,手机信号还不错的地方。 陈柔想了想,说:“莲华寺那边呢,你们找过了吗?” 尔爷和董爷虽然没有出面,也没有公开力挺,但把古惑仔交给了陈恪他们,再说了,哪怕俩位老爷子不吐口,阿威他们也愿意配合大陆阿sir的。 无它,他们亲眼见识过,知道的,大陆阿sir比香江的强。 陈恪说:“那个地方是翁华二当家的老家,也就一个寺庙,而且还是聂家的,周边居民很少,我们问过翁二当家,他说就他的判断,应该不在。” 翁华确实不敢跟公安撒谎,而且莲华寺地处偏远,一旦有陌生人突然出现并活动,本地居民很快就会发现的,没有被发现,大概率就是不在那儿。 但香江说大吧,弹丸之地,可要说吧,又有大几百万的人口。 那么,张子强会藏在哪里。 又是因为藏在哪儿,他才能神出鬼没,说绑人就绑人,又跑就跑的? 马上就要到隧道了,陈恪也该下车了,阿远顶多也就睡了十分钟,妈妈一停车,他也立刻醒了,在小座椅里伸一下懒腰,眼神亮晶晶的。 陈恪一直带着口罩呢,怕自己感冒要传染小孩子,不敢拉他的手,说:“那我走啦,你回家要乖乖听妈妈话,不能哭哭喔。” 他的粤语讲的很不标准,也不知道怎么的,阿远不高兴了,登椅背,还大叫。 所以这是不想外公走吗,陈恪说:“乖乖,等改天表舅不咳嗽了再抱你。” 但阿远当然不听,他的逻辑是,既然车停了,他就该下车去溜达了,但为什么陈恪要走,可是妈妈还不来他呢,他再呀的一声,又是大叫。 陈恪自作多情,以为孩子舍不得他走,就说:“好好好,我再陪你两分钟。” 他在车上,车在马路这边,对面就是隧道。 他偶然回瞟了一眼,想到什么,说:“我看过地图,那两个隧道倒是藏人的好地方,晚上吧,我亲自带人,上隧道里去看一看。” 凡事要点点的推,陈柔也是受了陈恪的启发,脱口而出:“防空洞!” 陈恪也豁然开朗:“隧道里躁音大,不适合长期藏匿,但防空洞不但安静,因为其的功能特殊性,入口也都非常隐蔽,一个好的防空洞,是最佳的藏匿地点。” 他又说:“我马上回去调地图,清点岛上的防空洞,一条条去排查。” 虽然是灵光乍现,灵机一动,但陈柔几乎可以确定了。 四十年代打仗,岛上也建了好多防空洞,总得有个几十条。 市中心的当然都被开发出来了,开赌场啊,夜总会,开餐馆,或者住人。 但是各个乡下的,小岛上的,不但藏匿在外人难以发觉的地方,而且因为入口基本都在山坳,或者是海边的各个平角处,人迹罕至,就是藏人的好地方了。 不错,今天带崽出马,她至少又让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渐渐的,陈柔对于突如其来的小崽子,也没有原来那么排斥了。 停好了车,抱小家伙下车,她勾勾他的小鼻头:“不错嘛,出了门也不哭也不闹,真是个乖宝宝,以后还乖乖的,妈妈还带人出去喔。” 小阿远能不答应吗,开心的直拍手。 而且回家后,陈柔就发现,自己多带小阿远出去,其实还蛮有好处的。 就好比,他最开始学会用屁股走路后,就不愿意爬了,每天小屁屁磨的冒烟,但是就非要磨着四处跑,还不肯佣人抱他,陈柔都有点担心,怕他长此以往下去,陈个土行松,武大郎,罗圈腿一类的,也不免跟聂钊一样厥着屁股趴在地上,双手要抱抱,让小家伙学会爬,可他就是不肯。 但今天回到家,她刚把小犟种放到二楼地上,准备换鞋子,就那么一刹那的功夫,小家伙一个翻身,爬着就往前跑了。 爬,当然比用屁股走路要快得多,也要轻松得多。 终于解锁了一个新姿势,阿远也开心得不得了,在前面领路,一溜烟儿的进了妈妈卧室,育婴师和奶妈追着去了,常妈接衣服,却是笑问:“太太,您是带阿远少爷去上早教课了吧,好有用啊,回来他就会爬了。” 陈柔也觉得奇怪,换上拖鞋进了卧室,坐到地上,拍手:“阿远,过来。” 阿远不想要抱,正在躲避育婴师和奶妈的双重围剿呢。 但他当然喜欢妈妈,一扭头,小脑袋一甩屁股扭扭,不一会儿就到妈妈眼前了。 陈柔带出去,可真的没有上早教课,孩子怎么突然就学会爬了的? 她想了半天,突然豁然开朗。 应该是在她和霍sir斗嘴的时候,茶台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阿远都想要,但她不想他把茶台弄的一片狼籍,就在往回搂。 她搂,小家伙爬,她再搂,小家伙再爬,他就解锁姿势了。 这样一想,陈柔不免有点得意,好像她的早教,反而比聂钊的更好是怎么回事? 到了晚上,陈柔愈发觉得,自己是对的了。 是小宝宝,就免不了一个问题,吃的不好要拉肚肚,但要吃得太好,就不免又要便秘,而小阿远这几天就处在便秘中。 他妈倒没所谓,但是他爸忧心啊,儿子三天都没嗯嗯了,他上班都在思考一个事情,小家伙憋的厉害了吧,肚肚会不会痛,拉不出粑粑,得多难受。 他的焦虑是陈柔所不懂的,因为她主张孩子就要带糙一点,一天不嗯嗯也没什么,三天不嗯嗯,那他第四天肯定会的,要还不会,让女中医开药,或者上医院呗。 但是,晚上她从靶场回来,聂钊就欣喜的说:“阿远嗯嗯了。” 又说:“中医说他有点上火,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开药,他就嗯嗯了。“ 女中医这段时间放假,在家休息,却又被他喊了回来。 她也在,笑着说:“先生,少爷只是有一点点的上火而已,而且现在可以加辅食了,给他喂一点果汁就能解决,您太紧张,也太焦虑了。” 聂钊要在有网络的时代,就会是那种在互联网上晒小孩子,问别人,我家宝宝能做童模吗的那种家长,他说:“已经很严重了,阿柔不信你去看看。” 陈柔才不要看呢,她又没疯,但她毕竟也是做人妈妈的,拉女中医到卧室,把今天出门,以及在个茶楼要了水,给孩子冲了奶,还有,见了一个肺炎患者的事跟女中医讲了一下,就问:“他会不会拉肚肚,会不会传染感冒?” 女中医当然说:“有可能。” 但见陈柔皱眉头,她又说:“太太,孩子迟早是要经历风雨的,也没有哪个孩子从小到大不感冒,不流鼻涕的,尽量注意,防护就好,但先生他未免太小心了。” 家里都要被聂钊给整成无菌环境了,孩子出去,喝点普通人喝的水肚子都要不稳,当然,如果小阿远能永远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最好,但要换了环境呢? 这样一想,陈柔就觉得,还是有必要锻炼孩子的适应能力的。 是了,她带着小崽出门两趟,这两天聂老板都特别惊喜,尤其今天,无师自通,儿子就学会爬了,二是胃口超级好,三就是,又睡了一个足足的整夜。 照这势头下去,他的夜起就可以结束了。 聂老板终于可以有时间在床上展雄风了,心说,儿子真争气啊! 第380章 把我所有的钱全部送给我老姐 米国学生的暑假要休两到三个月之久。 而聂嘉峻本来也想回来一趟,但跟聂钊聊的时候却被无情否决了,理由是,最近他们兄弟有很高的风险会被绑架,米国比香江更加安全。 可是,离收假还有十几天了,聂钊却突然打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应该不算巧合,他在飞机上碰到于光煦,vip长途硬卧,俩人恰好离得很近。 聂嘉峻其实没所谓,成年人了嘛,大大方打招呼:“嗨,光煦。” 于光煦今天也挺大方的:“好巧啊,你也回香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聂嘉峻总觉得小叔有点刻意,但也不想让于光煦知道,就说:“你知道的,丹尼仔病重,我是歌迷嘛,想回去声援一下他。” 他们共同喜爱的明星丹尼仔还是一年前,陈柔在海上逮鬼头昌的那段时间,突然昏迷的,在医院躺了快一年了,据说情况很不好。 说起丹尼仔,于光煦也难过了:“记得他开演唱会,我还做过志愿者呢,当时约你一起去,可惜你没去,现在想想,就仿佛昨天发生的事情。” 聂嘉峻也说:“是啊,真怀念过去啊。” 将近24小时的长途飞机,晚上当然都要睡觉。 于光煦在交岔向后的后座,临睡前突然起身,问:“嘉峻,咱们算朋友吗?” 聂嘉峻说:“当然算啦,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啊。” 于光煦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我一直也拿你当朋友的。” 当初郭扶正送给聂嘉峻一台手机,其实就是托于光煦买的。 而当时的情况是,郭扶正想跟聂嘉峻交朋友,但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讨好对方,交上那个朋友,转着圈子打听到于亨,于亨让于光煦给推荐的手机。 他们坐的是正常航班,早晨九点钟,吃完早餐才悠悠闲闲的下飞机。 正好睡了一觉,时差也就倒过来了。 聂嘉峻不但有保镖陪着,还有司机来接,但于光煦只有个单肩包。 对了,他们年龄虽然都不大,但今年恰好都是22岁,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了,于光煦本来都叫到了计程车,突然跑回来问:“对了嘉峻,你开始做投资了吗?” 聂涵虽然在聂氏,目前是顺位在聂钊,陈柔之后,第三位的继承人,但聂嘉峻毕竟是长孙,从奶奶韩玉珠到父母,都给他留了钱,有一笔不菲的遗产。 那笔钱加起来大概有十亿左右,等到他22岁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聂嘉峻笑着说:“当然有,但我打算全部投到电子产业,你如果想投,也可以的,改天跟我上大陆,去我们电子厂看看,最新款的翻盖手机马上上线。” 于光煦点头,但摊手说:“虽然我说了也没有人相信,但是我阿爸真的好清廉,他也没有给我留下钱,所以,sorry,我投资不了。” 聂嘉峻拍真皮座椅:“上车,我带你回中环?” 于家中环的房子,于sir的太太郭娴的铺面也在,于光煦也是个富有小开。 只不过爹没了,孩子的靠山也就没了,精气神儿也就没了。 他无精打采的说:“不用,我打的车已经到了。” 聂嘉峻先回浅水湾,但是也就半年没回来,整个院子都透着一股荒凉和荒败感,倒是追风还跟原来一样警敏,听到他的声音就叫了起来,还跑出来迎接他。 今天周末,聂涵照例早起,过来问安,在餐厅陪聂荣吃饭。 聂嘉峻站在外面听了会儿,挺意外的,因为聂涵已经上班了,在企划部工作,而聂荣向来不跟她聊工作的,但今天竟然在跟聂涵聊营销的深层逻辑。 营销嘛,万变不离其宗,树立品牌形象,让顾客相信你的品牌。 聂嘉峻听了一会儿,更意外了,因为他发现老姐这两年成长的很快,在商业方面的一些见解,是原来聂荣提着他的耳朵说,他都懒得听的,但也是很经典的东西。 他也跟聂荣聊了一儿,想见小宝宝嘛,就跟聂涵一起上山了。 上山的途中,聂涵得讲讲一个人:“阿峻,你记得那个郭扶正吧?” 聂嘉峻伸着懒腰一笑:“小丑而已,靠在各家扮丑装傻赚钱,但好像他爸还蛮会炒股的,便宜他们了,我看新闻,据说他爸财富值都能排到前50了?” 在聂家面前,前50不算什么,但在香江整体,前50名,也是有至少二三十亿身家的,不能叫小开,得叫豪门少爷了。 不过聂嘉峻自己的那笔财富,这些年流转下来也有十几个亿,而且他不喜欢炒股,更愿意搞实业,也不怎么看得起在股市上空手套白狼的人,就笑说:“运气而已。” 聂涵摇头:“还真不是。” 又笑着说:“小叔说,郭扶正他爸郭小白其实特别聪明,智商赶得上小叔,而且你知道为什么郭小白能在股市上一直赚钱吗?” 聂嘉峻皱眉:“那个大陆土憋跟证交所有关系,知道内幕?“ 聂涵笑着说:“你错啦,小叔说,他是因为深谙人性,那你知道为什么香江大把人在股市赔的倾家荡产,还要跳楼的吗?” 聂嘉峻发现了,小叔竟然也会跟他老姐谈生意经了,好吧,他老实听着:“why?” 聂涵说:“因为情感,大把香江人不相信97真的会回归,而股市上,又有很多人在放类似的假消息,一次又一次,就好像狼来了,本来喊多了,大家应该就不信了吧,可是不,总会有人上钩,也就总有人山赔钱,但郭小白……他知道回归必定发生,照着那个信念去炒股,他就能赚钱。” 竟然还有这种事,聂嘉峻觉得不可思议,但想想又发现逻辑是通的。 他跟于光煦可不算朋友,因为对方帮郭扶正出谋划策,接近过他,而且于sir害了他老爸,还差点害死他小叔,聂嘉峻可不相信于光煦不知情。 他跟郭扶正就不说朋友了,只能算是陌生人,而且还是他特别讨厌的陌生人,因为他去过大陆,他喜欢的是,是像黄师父,蔡师父那样,顶天立地的大陆人。 他也知道,那些人在大陆只能算底层,而郭扶正则是比较高层的。 望着盘旋的,他曾经也梦想飙车,并差点因为那个而被郭扶正害死的盘山公路,他就说:“老姐你知道吗,郭扶正还是唯一一个,我想问老天,他怎么还不死啊的人,你说如果病的他,而非丹尼仔,该多好啊。” 聂涵笑着说:“你没听说过吗,好人不长命,王八活千年。” 聂嘉峻想了想,搓手说:“如果郭扶正哪天暴毙,我就……” 他想说把钱全捐了,但再一看老姐脸蛋虽然还肉乎乎的,但西服高跟鞋再加轻盈的短发,一副精英形象,还挺好看的,就说:“……把我所有的钱全部送给我老姐。” …… 说回陈柔这边,孩子是昨晚学会爬的,聂钊是今早崩溃的。 小婴儿嘛,当他学会爬的时候,大人的辛苦也就正式开始了,因为他不乐意于再被抱着,去大人想去的地方了,他要自己探索世界。 奶妈完全没有准备,育婴师在冲奶,聂钊从卫生间出来,往楼梯口瞥了一眼,就看到他儿子已经在楼梯口了,而且小爪爪还在试探。 要滚下去呢,那么漂亮的小脸蛋要磕破了咋整? 一大清早的,聂钊给所有佣人开了个紧急会议,三令五申看好孩子,这才去上班。 陈柔也有一些公务的,聂钊分过来的,但她只需要在书房处理。 而聂嘉峻和聂涵一上楼,就看到书房门口的佣人不但穿着袜子,袜子外面还有脱鞋,脱鞋的外面还有一层塑料鞋套,佣人和育婴师,一起跪坐在书房门口。 就连聂涵都觉得今天似乎有点诡异。 因为他们在楼下的时候,就被要求要套上刚刚消过毒的一次性鞋套,再加上聂涵吐槽过小叔育儿的变态,就搞的聂嘉峻其实有点烦的。 他也是男孩,他还是长子呢,小时候也没像聂慎远一样过呀。 好家伙,佣人都需要跪坐式服务,小阿远这是当太子了,准备要登基了吗? 不过他往书房里一看,内心的吐槽就全部消失不见,包一扔,直接跪地上了。 也许将来他们兄弟也会跟别人家的兄弟一样,面和心不和,为了家族财产说不定还要对簿公堂,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香江家家都一样,但在这一刻,聂嘉峻觉得,他不会跟面前这个小家伙争什么,也绝对不可能跟他翻脸的。 他妈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呢。 小家伙在光明可鉴的地板上爬来爬去,正在转圈圈。 自己玩,还自己哼哼,突然看到来了两个人,立刻一个翻身坐正:“喔,喔喔!” 粉雕玉琢,却又虎头虎脑,但又眉清眼秀,还乖巧可爱。 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穿着雪白白的衣服,挥舞着两只嫩藕似的小手手。 小脚丫上一只有袜子,另一只没有,喔,原来他的袜子在手里攥着呢。 六个月,小宝宝最可爱的年龄了。 他锁定了聂涵,摇头晃脑爬了过来,伸手就要抱抱。 聂涵没有如愿要到妹妹,虽然烦这臭小子哭起来的大嗓门,可也是最疼他的人了:“一晚上没有见姐姐,想了吧,来,亲亲小手手,再亲亲小脚丫,muamua,真香!” 聂嘉峻伸手:“来啊,我也抱抱你。” 这小家伙主打个不认谁,谁都愿意让抱一抱。 而且眼神很不错,聂嘉峻的手机在上衣兜里,小小一只,他一把就拽了出来。 然后回头,朝着陈柔喊:“莽莽,莽莽莽!” 那嘤语的意思是:“快看我又帮你找到什么好东西啦,妈妈,快看我一眼吧。” 陈柔正要跟聂嘉峻打招呼,收到一条陈恪发来的短信:人,找到了! 她拿起手机,立刻又来一条:郭小白,他这回也休想跑掉! 陈柔明白了,正所谓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看来张子强跟郭扶正他爹是混在一块儿的。 第381章 哥哥的头那么臭,他又怎么可能亲亲? 跟陈恪电话沟通完,陈柔豁然开朗,知道张子强为什么难找了。 也可算知道,九龙那么多古惑仔,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却碰不到他的手下了。 他压根儿就不在九龙,而在岛上。 但是,他又不在人流量密集的中环,或者是山顶等城区,反而,他是在跑马地的山脚下,那儿有一条环岛快车道,同时,在尽头还有一个建材集散码头。 建材因为都是大型车在运输,再加上附近没有居民,那就是一个鲜有人知的地方。 而从码头往前,有居民的地方有一片地皮,由一个从公告牌上看,是英籍,名字也是英文的女性持有,几年来,那地方一直被围起来,叮叮咣咣的在搞修建。 因为它建的外形轮廓是西式建筑,附近的居民还猜,是不是在建一个教堂。 但昨晚陈恪他们三更半夜潜进去一翻,然后就,破案了。 那个持有地皮的英籍的女性,推测应该是郭扶正的姐姐。 里面围起来修建的,则是一个不中不西,不伦不类的住宅。 它的东屋是八仙桌,西屋又竖着罗马柱,有个豪华而洋气的大品酒室,里面却又塞着一个雕成老寿星模样雕塑的,丑到辣眼睛的大茶台。 房屋的主人用的都是特别好的材料,装修也极其豪华,但是丑,能丑哭人。 陈恪当时其实没有猜出是郭小白的家,但是岳中麒当时就下了定语,说那一定是郭小白的家,因为除了郭家兄弟那样的暴发户,没有人能拿钱装出那么丑个家。 就在那栋别墅的后面有个防空洞,本来属于政府修建的,但是郭小白在买地皮的时候把它也买了下来,而作为一个暴发户,最喜欢的就是地皮,所以本来防空洞依山而建,里面已经很大了,可他跟个土拨鼠似的,发挥先辈们打地道战时不怕苦,不怕累的风格,竟然把防空洞一路到了建材码头的后面,悬崖上。 陈恪都觉得匪夷所思,说:“郭小白花了很多精力和钱去打洞,直到发现洞有可能塌陷才停止,搞不懂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于张子强来说,是个好住处。” 虽然陈恪不理解,但陈柔反而能理解。 她做特警那几年,正是商品房销售火热的时候,动不动就会有新闻,说一楼的住户向下挖,打地下室,把整栋楼都打成危楼的呢。 那种人的大脑是正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但是,郭小白给张子强创造了一个极为优秀的先决条件。 就好比霍sir,他在香江长大,他也撂了狠话,带着九龙所有的阿sir们,立志要翻遍九龙的每一寸土地,找遍每一处地下室,抓到人。 可他哪里能想到,张子强的藏身地是刚刚新挖出来的呢? 而且更秀的是,因为两边都是通的,这边有人逮他,张子强就往那边跑,那边要也有人逮,他就往这边跑,两个出口都是通的。 他还有十几号忠心耿耿的部下,拿的也都是重型枪械。 警方哪怕两头围堵,除非出的警力够多,否则的话,也休想抓到他。 毕竟要十几杆ak的火力压过来,香江警方也会怕,他们不敢拿警察的命去拼嘛。 但既然找到人了,事儿就好办了,下一步,逮他! 但当然,这事儿得提前筹划,而且还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因为在香江,没有证据,和上级签发的搜查令的情况下,警察是不可以擅闯私人领地的。 如果是用违法的方式逮到的犯人,对方也可以上法庭提出抗议,只要律师够给力,能说服陪审团,就能叫他被当庭释放。 而且张子强人是在香江岛,陈恪他们又没有权力登岛办案,那么,抓了也是白抓。 陈柔听完陈恪的分析,试想了一下,就问:“你们都找到防空洞了,应该也做了一些措施吧,能不能监听张子强。” 陈恪说:“有是有,但因为我们无法进的更深,所以只在郭小白的家里,以及防空洞的口子上装了窃听器,也只能行窃听这两个地方,有消息咱们随时联络吧。” 郭小白,郭家三兄弟里唯一跑到境外的,又因为会经商,而且特别擅长巴结人,所以渐渐的,也算是混进香江的富豪阶层了。 不过陈柔并没有见过他,毕竟他目前还只在中层混,连见聂钊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郭扶正那小子,既然他老爹非要跟个悍匪搞到一起,他的死期,怕也快了。 陈柔在健身房打电话,刚收了电话,就听到聂嘉峻一声:“哎呀,好痛!” 紧接着是聂涵:“你还算个男孩子嘛,哼哼唧唧的,阿远才有多大力气,就能把你给踹痛了,一边去,我来陪他玩。” 陈柔走过去,就见书房地上,小阿远躺着呢,聂嘉峻正在挠他脚心的痒痒,并说:“老姐你来试试,他刚才踹我那一脚真的好痛的。” 再指小家伙的鼻子:“来,也踹你老姐一脚,让她试试,你的力量有多大。” 一个足够讨人喜欢的小孩子,当然是会看人眼色的。 再说了,聂涵天天陪他玩,小阿远爱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舍得踹她? 聂嘉峻是男孩子嘛,力量大,跟聂涵俩推搡了一会儿,终于把她的头摁到地上了,然后招呼弟弟:“来啊阿远,踹她一脚,也让她试一试,看痛不痛。” 两个大的在闹,小阿远有点懵,就怔怔看着。 但眼看聂涵的脑袋被推过来,他翻身坐了起来,然后一伸手,竟然就把姐姐的头给环上了,而且在环上以后看了会儿,小家伙撅着小屁屁凑脑袋,亲了姐姐的额头一下。 聂涵本来在踢聂嘉峻的,要是被阿远这一吻给惊到了。 该怎么形容呢,她家虽然有很多钱,也有很多人爱她,但是,把她的脑袋抱在怀里亲亲的,还就阿远一个,那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聂嘉峻一看,也躺下了,把脑袋凑了过来:“阿远,来亲我,也亲亲一下。” 阿远本来抱着姐姐的脸在笑,小手手还在抚摸,但突然又多了一颗脑袋,他的笑容也消失了,不过等聂涵再凑过来,他又开始笑了,可等聂嘉峻凑过来,不行,他的笑话又消失了。 当然,他亲姐姐是因为她白白的,香香的,哥哥的头那么臭,他又怎么可能亲亲? 小家伙一抬头,看见妈妈在门口,屁颠屁颠的去找妈妈了。 …… 话说,如果有人蓄意给某一个人做局,那个人哪怕当时反应不过来,会上当,但是,等事情结束之后,复盘的时候,他能找到很明显的破绽。 于光煦和郭扶正俩关系好,这事聂嘉峻早就知道。 而今天早晨于光煦突然问,他是不是在今年就可以财富自由了,这件事聂嘉峻自己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甚至他都不知道小叔叫他回来干嘛。 但是俩姊妹陪着阿远玩了半天,直到小家伙睡着,聂涵突然说起,聂嘉峻恍然大悟,小叔把自己喊回来,就是因为他的那笔钱,这个月恰好到时间。 而从这个月开始,如果他想把钱投到聂氏,那么聂钊就要重新给他分配股份,如果他想带到米国,或者说投资到另的公司去,聂钊当然也会帮他参谋。 总之,这个月,他就得正式开始打理自己名下的资产了。 他觉得电子产业前景可期,就准备把钱全投到位于大陆的电子公司的,这方面倒没什么好考虑的,但他一直在想,于光煦为什么要突然问他那么一句呢? 香江的小阔少们都有种觉悟,就是谨防自己被绑架,聂荣和聂钊也不止一回吓唬过聂家兄弟,要他们在外面,不但要洁身自好不乱跑,而且一定要谨防被绑,因为一旦他们被绑走,不是在比如pc啊,到夜店寻欢之类的情况下被绑的,那么,聂家一分不掏,任由他们被撕票。 这时聂嘉峻心里就觉得不得劲儿了,结果到了晚上,有人亲自上门送了一封信,安保室在检查过没有问题,又征得聂嘉峻的同意后,就把信送上楼了。 而聂嘉峻当时说自己回来,是想参加为丹尼仔举行的祈福活动,一是确实想去,但二,也是想掩饰自己恰好跟于光煦撞了行程的尴尬。 可是,信是于光煦送的,信上有祈福活动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还有一张祈福活动的邀请函,而且这张邀请函不是谁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是只有真正够资历的歌迷才能拿得到的。 如果于光煦真正拿他当朋友,这张邀请函就特别贵重。 但是,聂嘉峻有十几个亿的现金呢。 而他哪怕单纯一点,也是22岁的成年人了,他懂得独立思考,也懂得甄别好人和坏人。 拿着信思考了许久,下二楼进健身房,聂嘉峻把信放到了跑步机上,然后说:“细娘,虽然我不太确定,但我怀疑于光煦为了报复我二叔,想要密谋,伙同张子强来绑架我。” 第382章 聂老板的起床气! 丹尼仔算一代巨星了,这个年代不止香江,大陆也很多人喜欢他,陈柔也一样。 她也记得对方会早逝,但因为于香江娱乐圈了解的不是太多,这几年又整体比较乱,她一直认为,他可能是因意外而亡故的,又正好这辈子香江的治安比之上辈子好很多,她本以为那种意外不会发生的,也是在看报纸的时候,才知道对方是吃了酒加安眠药,想想也是太可惜,那么多好歌,到将来她都要时常听的。 歌迷组织的祈福活动,请了香江好几位有名的高僧大德,还会去医院,参加的人当然娱乐公司,丹尼仔的亲人,并警方都会反复审核。 这张入场券于聂嘉峻来说,也就格外贵重了。 陈柔想了想,先问:“你想不想去?” 聂嘉峻摊手耸肩:“如果没有危险,我当然想去,可我怕自己会被绑架。” 再滋一口气,苦笑:“要是我早走一天,或者晚走一天,都不必面对这个诱惑。” 他话里有话,而虽然还没跟聂钊交流,但陈柔也发现了一个问题,继而也就看到,上辈子和这辈子,聂钊在这个阶段,做过一些什么事情了。 首先是,上辈子于峥嵘也是在前两年去世的,于亨肯定也没有放弃复仇,而郭小白肯定也在香江做生意,做得也很不错,但是这些人等到回归,到陈柔做特警的时候,就全都死光光了,张子强别看凶,可一回归,他立刻就被抓捕了。 她在将来,翻聂家兄弟档案的时候,也曾翻到过,说张子强把他们兄弟列为目标过,当然,列了不一定就能绑得到,绑架嘛,十起能成一起都算好的。 而从聂钊有意安排聂嘉峻在今天,又是在跟于光煦碰面的情况下回国,陈柔就猜到他的用意了,那就是,聂嘉峻和他马上能够变现的十几个亿是诱饵。 碰到他,于光煦就会想到,现在绑架他,恰是为父复仇的好时机。 而用聂嘉峻的十几亿做交换,那么于家爷孙就可以提要求,让张子强帮他们杀掉聂钊,于亨又在警界多的是人脉,届时再助张子强逃离香江,不就ok了? 这是个不但能搞到钱,还能要了聂钊命的好机会,一把大的,只要玩得好,于亨和张子强再来个分赃,两人都能得到七八个亿。 但同时,他俩的死期也就到了,因为这个破绽是聂钊故意留的。 再想远一点,上辈子他应该也是如法炮制,虽然没能干掉张子强,但是却干掉了于亨,也彻底清除了于亨那个眼中钉,肉中刺。 好吧,聂老板不愧能赚大钱的人,他的心机和手腕,陈柔都得转好几个弯子才能想得到,不过同时她也想到一点,到将来聂嘉峻对聂钊全无亲情,无比绝决,会不会也是因为,等年龄大一点,他就会琢磨出来,发现自己也是小叔一枚棋子? 而他现在就觉得回来的契机太巧,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有所怀疑了吧? 其实在陈柔看来是这样,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该自己的责任,也必须得去担,所以聂荣很反对聂钊把重任交给聂涵,但是该教聂涵的他都会教。 聂涵曾经也只是个恋爱脑的小女生,但看两个弟弟还小,也不大顶用,只有自己能帮到小叔,她就会哪怕暗恋至死,也不过多的心思投入到感情上,并积极参与公司的事务,聂嘉峻也一样,于亨已经对聂氏造成影响了,想要除掉就必须有人冒险,那么,既然他条件便利,就应该去做那个诱饵,毕竟他也是聂家的一份子。 而要是聂钊,大概不留情面,就会直接说了。 但考虑到聂嘉峻不像聂涵心思那么疏朗,反而有点小心眼,陈柔思考了一下,就要转个弯子,索性现在就把事情给挑明了说。 她先说:“当初于峥嵘设计,找人让你爸妈出了车祸,那事儿你是知道的。” 在于峥嵘死后,o记查了他整整半年,报纸上天天是他的新闻,虽然没有指明聂家的事,但是聂荣和梁利生都讲过,聂嘉峻当然也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于峥嵘的死,他原来一直认为是意外,宋援朝只是误伤。 他默默点头,说:“那件事我应该谢谢宋仔的,他在警署都差点被打死。“ 陈柔默了片刻,又说:“于亨一直盯着你小叔,誓要为儿子复仇,这几年他因为担忧,害怕而总做噩梦,可他是个男人,又是大家长,他不敢跟你们讲,也只能一遍遍的劝你们不要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不要被绑架,否则……” 聂嘉峻一开始很震惊的,因为,如果说聂耀会胆怯,害怕,他会同情,也觉得正常,但要说聂钊,他既不敢信,甚至也不能接受,而且就好比一栋建筑,你要说承重墙有裂缝,居住在里面的人第一反应只有一个,害怕! 默了好久,聂嘉峻说:“小叔总说,如果自己作死被绑,他不会赎我们的。” 就父子,都很难有这种对话,又何况叔侄。 但是婶婶就好说了,陈柔说:“他不止这样讲给你听,而且在公开场合也会讲,所以这几年中,你们兄弟这样的身份,张子强的目光却从来没有瞄过你们。” 话难听,理也糙,但是它的效果特别好。 聂嘉峻仔细咀嚼了一番,恍然大悟,鼻子也酸了:“我却一直觉得小叔太冷心肠。” 这就对了,上辈子的聂钊对他们兄弟也可谓呕心沥血,保他们平安长大,也让他们都拥有一技之长,保护自己财产的能力,可世道就这样,想要骗得外人,首先得骗过自己,要让张子强相信绑他们兄弟没有意义,就得让他们兄弟也相信。 陈柔把邀请函还给了聂嘉峻,又说:“但现在你年龄到了,能决定自己的财务了,通过于光煦,张子强也盯上你了,我和你小叔准备将计就计,彻底解决这件事。” 其实聂钊和陈柔还没有勾通过,因为他目前只在抛饵的阶段。 他也不知道于光煦和于亨会不会上钩,还在观察中。 要是他们爷孙不上钩,聂钊也就把事情悄悄压下去了,而即便他们上钩了,聂钊在做成事情之后,也不会把它讲给任何人听,毕竟黑吃黑,他也只能吞下。 但幸好这辈子有陈柔,也唯有她,能看到聂钊严厉背后的用心良苦。 当然了,应该也只有好,能帮他推波助澜,让整桩事情达到他都想象不到的效果。 聂嘉峻再沉思片刻,也终于恍然大悟:“我小叔故意安排我和于光煦同机,就是在给他们下套,但他们想不到的是,细娘你不但能保护我,还能一举干掉他们。” 要想干掉张子强,凭陈柔一个人可不行。 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那都将由她的一帮老前辈们来完成。 可目前还没有回归,香江的金融又是以美元来结算的,聂钊那个聂氏的当家人,哪怕在最亲的亲人面前,也不能透露他跟大陆军方的暧昧关系的。 来自聂嘉峻的崇拜和仰慕,也就由陈柔帮前辈们代领了吧。 对了,要想把密谋绑架坐实,是需要完整的证据链的,所以陈柔又说:“答应于光煦,就说你愿意跟他一起去祈福活动,咱们一起,诱蛇出动。” 聂嘉峻深吸一口气,却问陈柔:“我可以拿把枪吧?” 陈柔一笑说:“当然可以,但于光煦出身警察世家,他一见面,就能卸了你的枪。” 聂嘉峻不太相信:“我把枪放包里啊,藏的深深的不就行了。” 他呀,还是太傻太天真。 …… 聂钊和陈恪他们是分别行动的,于亨和张子强也是两个人,但殊途同归,他们努力的却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坐实他们的合谋绑架,然后给一锅子端掉。 而现在,他们从两条不同的路上努力着,终于,在个十字路口交汇了。 那不,第二天一早,聂钊的手机在响,他皱着眉头接了起来。 陌生号码,而且是早晨6:15,而昨晚他的崽突然退步了,半夜醒来后,他陪着玩了好久,这会儿还很困,有人打电话,又是陌生人,他其实很生气的。 当然了,也没有说话,就只听着。 “喂,是聂总吗?” 那边的王宝刀精神抖擞,说:“我们刚刚通过窃听郭扶正得到的消息,张子强要在他和另一个香江小伙子的帮助下,绑架您家大侄子!” 聂钊依然不说话,因为他本来可以再睡15分钟的,被打扰了,他很生气。 王宝刀听不到回音,只好又试问:“喂,我没打错吧。” 聂钊先看一眼睡在中间的儿子,再看看妻子竟然为了儿子而没枕头,被子也只盖了一半,赶忙把儿子拎到自己身上,又伸胳膊给妻子枕着,鼻哼一声:“嗯。” 是免提电话,而且一帮人盯着呢,一听他的声音,岳中麒一把搡开王宝刀,笑着说:“聂总,一大清早的太打扰您,但是,我们有个不情之情,也一定会保证尊府少爷的安全,但是希望他能配合我们,完成这桩绑架案。” 聂钊还处在起床气中,闭着眼睛又是一声:“嗯。” 其实要是他的手下们,听到这样一声就知道,他是答应了,也就会挂电话。 可岳中麒不是他的手下,而且他们的习惯,就是要听到明确答复的。 可聂老板不吭气,他也不好问,这下王宝刀指他鼻子:看吧,你也不行吧,嘿嘿。 不过聂钊虽然险些进入梦乡,但陈柔拍了一把,他立刻坐了起来。 显然,他的起床气并非无药可医,而且太太就是他的灵丹妙药。 坐正,一边拍儿子,他一边清嗓音,说:“可以。” 第383章 谁是最可爱的人 陈柔向来起床也很早,聂钊一起,她也就起了。 虽然不用当班,但精明的聂老板当然不养米虫。 他还特别擅长给陈柔找事儿,针对她的特长,目前聂氏所有在建楼盘关于安保和防火防汛方面的设计图稿和施工验收都是她在盯。 上辈子处理惯了各种各样的警情,在这些方面,她给的建议,比那些专业的设计师给的还要专业,尤其在大陆,能叫聂钊在应付政府时,堪称游刃有余。 而关于于亨和张子强的事情,他虽然也觉得陈恪他们的效率未免太快,但因为太太的工作都会按时完成,他也就全然没有想到,她竟然打着两份工。 聂嘉峻就是他故意放出去的饵,陈恪他们不找他,他也会选时间报案的。 既然他们打来电话,让事情照常走流程也就好了。 但怕太太不放心她的战友们,忍不住要参与,聂钊抱着儿子跟进了洗手间,就说:“阿柔,这是香江,你出门不太方便,再说了,陈恪他们是可信的。” 陈柔在刷牙,点头:“唔!” 聂钊又说:“有什么情况,我也会随时给你打电话通报消息,所以这次……” 他还没说完呢,太太就答应了:“好。但你是不是该去上班了?” 她就这样一说,小阿远突然咧嘴笑,还手舞足蹈的。 聂钊确实该走了,就准备把儿子放进婴儿车,但小家伙撕着他的衣服却不肯放。 嘴里念念叨叨,他说:“莽,莽莽。” 爬不出婴儿嘛,他又指楼梯:“噢,噢噢。” 聂老板虽然在育儿方面学富五车,但不懂一点,越小的孩子越爱出去浪,所以公园里除了大爷多,就是孩子多,他屈膝到婴儿车前,先说:“乖,你不可以出门。” 又回头对妻子说:“真是奇怪,前天他都能睡整觉了,可昨晚他却又夜醒了。” 当然了,昨天没有出去浪,小家伙无聊,只能白天睡大觉,夜里闹爹了。 但聂钊本身就处在高压之下,陈柔要说自己带着他的宝贝儿子去溜大街,估计他又得神经紧张,而且他回家,是必然要通知家里的,她按点赶回来也就行了。 等处理完张子和于亨那俩老货吧,到时候她再纠正聂钊的育儿经。 她刷完了牙,催促说:“快去上班吧,记得中午睡午觉。” 聂老板回头,奶妈秒懂,忙把小少爷给推走了。 环上妻子吻了一口,聂钊有点心虚:“主要是昨晚阿远突然就醒了,还哭的好大声,我只好把他抱回来哄,今晚应该不会了,到时候补偿你,嗯?” 本来爸爸妈妈跟小阿远是分开睡的,聂老板前几两天休息好,正好找回了之前的雄风,昨晚性致勃勃,结果就被儿子给搅了,而且直抱到大床上才哄睡着。 那会儿也已经很晚了,他只好让儿子也睡大床,事儿,也就只干到一半。 陈柔觉得聂老板自打有了娃,体能有点下降的厉害。 但为了不伤到他的自尊,尽量掩饰自己,笑着答应:“好。” 没崽的时候想崽,聂老板也算计到了所有。 却独独没有算计到,孩子会成为他和太太重回幸福时光的大绊脚石。 他又是查孩子的肚肚,又是搞奶粉搞体温的,一早上安排了半天。 现在他他很自信,觉得只要崽今晚不闹,他就必定能大干一场。 不过陈柔有点怀疑,因为小家伙难得跟爸爸妈妈睡了一整夜,今天特别开心。 而且恐怖的是,婴儿有记忆的,在大床上睡过一回,再让他回小床怕就难了。 她估计,今晚聂钊要哄儿子睡小床,都会是个难题。 挥手,她说:“拜,一路顺风。” 阿远知道的,爸爸要去上班了,也想跟着一起出去,可是爸爸不带他,走了。 小家伙于是回头,接着闹妈妈:“莽,莽莽莽,噢,噢噢。” 陈柔洗完脸出来,勾勾小家伙的鼻子:“稍等会儿,妈妈马上带你出门。” 家里的佣人也习惯了,对视一眼,皆笑了一下,因为在他们看来,太太带娃出门,那不是去溜,而是去早教,出门一回,少爷就要聪明一回。 大概九点钟,宋援朝和聂嘉峻一起下楼,来找陈柔了。 聂嘉峻兴奋的厉害:“细娘,我的猜测是对的,于光煦果然想绑我!” …… 就在早晨,聂钊点头之后,陈恪他们就通知宋援朝,用他这个卧底的时间到了,特勤任务,要他去跟聂嘉峻讲,该如何配合被绑架,以及该带的东西。 当然,绑架并不是今天会发生的,因为祈福活动在大后天。 但从今天起,聂嘉峻就得装备起来了。 作为男孩子,他天然对军事感兴趣,也对大陆军方的谍战实力很感兴趣。 而在今天,作为一个即将被绑架的人,他终于可以窥见大陆军方的谍战水平了。 他特别兴奋,笑着说:“细娘,宋仔要带我去靶场呢,说给我一套大陆军方的装备,带上阿远,咱们一起去看看,大陆军方搞来的装备呢,咱去评估一下水平。” 其实陈恪他们现在带的东西,都是陈柔他们看不上的老东西。 但离得不远,只是去靶场,小阿远也才刚刚吃过奶,陈柔就把儿子也拎上了。 宋援朝开车门,忍不住说了一句:“太太,老板不这么抱孩子的。” 陈柔是单手抱着儿子,把娃卡在胯骨上,聂钊确实不这样抱,但其实这种姿势孩子很喜欢的,而且要上车了,出门了,阿远开心的直流口水。 宋援朝一伸手,咦,小家伙一把抓上了干爹的大手。 小小一点人儿,但他的手竟然有股蛮力。 靶场上,今天来了个新战士,不过陈柔和宋援朝都认识,一特年轻的小伙子,眼力劲儿贼好,当时就是他,跟陈柔和宋援朝背靠背的,找到了鬼头昌的藏身处。 岳中麒负责拿东西,那小伙子就负责安装。 相互介绍过,也是在今天,聂嘉峻要真正大开眼界了。 首先,小伙子接过聂嘉峻的背包,轻轻一拧,就把他背包下方,四颗金属钮扣给取了下来,然后找出四颗一模一样的金属钮扣安到了上面。 聂嘉峻以自己浅薄的谍战知识来猜:“这是窃听器吧,一下子安四个?” 小伙子笑着说:“不不,它们只是雷达的接收器,为防背包可能会遭遇撞击,踩踏,暴力损毁,所以要装四个,就可以确保在任何情况下,咱们都能保持联络。” 在聂嘉峻看的军事杂志上,雷达接收器最小的也要一块砖头大。 可是在大陆军方,它甚至被浓缩成了一颗纽扣? 但只有接收器,没有雷达也不行,聂嘉峻又问:“那雷达呢,装我包里?” 小伙子笑着说:“不,它将被安放在车里,而且我们会一直处于跟踪状态,我们的车上也有雷达,它也不需要您操作什么,我们自己会操控的。” 原来是这样,聂嘉峻点头,又看小伙子掏出一只笔来,明白了,说:“这个就是窃听器吧,我在杂志上看过,我需要佩戴在身上,还挺高级的。” 小伙子笑了一下,继续忙别的。 岳中麒接过笔,用他不太流利的粤语说:“你应该也发现了,它很像米国军方使用的窃听笔,但其实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笔,你把它戴到衣服上,不是用作窃听,而是作为障眼法来使用,让绑架你的人扔掉它,而真正的窃听器……” 他接过小伙子递来的,聂嘉峻的随身听和手机说:“随身听因为无法搭载卫星,只能装无定位式的,但手机里面的,是可以直接搭载网络,进行卫星定位的。” 窃听器居然是被装在随身后和手机里面的? 聂嘉峻愣了一下才说:“不对啊,你们大陆甚至都没有生产随身听,人们又怎么可能研发出搭载随身听的窃听器的,这不可能,也不科学。” 小伙子继续笑着忙和,岳中麒解释说:“年轻人,米国人可以封锁我们的商业,但军事方面他们可封锁不了我们,而在谍战领域……” 他扭头一看,有点遗憾。 因为曾经玩谍战玩的最好的是克格勃,但到了新时代,无线窃听方面,克格勃见了大陆军方都在甘拜下风的,可惜毛子哥不在,不然就可以吹他两句。 而除了雷达,窃听器,还有一个王炸。 岳中麒递给聂嘉峻两小瓶水,一并是涮口水,另一并是香水。 关于这个,他就得郑重解释一下了。 他说:“这两种水单独用没有任何效果,但只要把它们俩组合起来,你只要一喷,吸到喷剂的人就会于瞬间麻痹,失去反抗……但非到不得以,绝对不可以用它。” 聂嘉峻好歹在读研,惊呼:“天啦,我看军事杂志上讲过,这是组合式神经毒剂。” 他再看陈柔:“这确定不是米国人才有的东西?” 这下连岳中麒都要笑了,说:“它在敌战中是德国人首先发明的,然后日本人也搞过一段时间,而且它,不合法,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一定不可以用。” 聂嘉峻当然知道它不合法,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大陆军方竟然也有它。 陈柔拍小伙子,说:“自信点吧,别人有的,咱们当然也有。” 聂嘉峻还拿了一把小手枪呢,也想过,大陆军方应该会给他炸弹什么的。 他其实也挺苦恼的,因为他怕万一到了关键时刻,炸弹炸了绑匪,也炸了他自己。 可竟然只是两瓶小小的喷剂? 而且涮口水和香水都是极完美的伪装。 他可算心悦诚服了:“怪不得我二叔非要上大陆呢,原来你们居然这么厉害。” 但还有更厉害的呢,而且这回陈柔都有点惊讶。 因为岳中麒掏出几块极轻,极薄的钢质薄片,这时小伙子已经用刀片割开聂嘉峻背包的隔层,然后,他把几个薄钢片卡了进去。 小伙子张飞绣花,穿针引线,又把包的缘边缝起来了。 但这个聂嘉峻就不懂了:“与其这样搞,倒不如你们直接送我一个背包得了。” 宋援朝说:“但是于光煦见过你的背包,甚至记得你背包上所有的细节。” 好吧,聂嘉峻明白了,可他又问:“但你们怎么知道我背包的尺寸的?” 几块轻薄的钢板,跟他背包走线的尺寸恰好相当,聂嘉峻觉得很神奇。 但其实它并不神奇,宋援朝说:“普通的男性背包,都是参考军用背包来设计的,而且嘉峻少爷,您这款背包的生产厂商,就是米国军方背包的供应商。” 怎么就又扯到米国去了? 岳中麒说回正题,解释说:“这是陶瓷加高分子聚乙烯合成的防弹插板,最坏的可能,少爷您遭遇了枪战,那么,除了巴雷特以外,别的子弹,它全都能抵挡。” 聂嘉峻不能穿防弹衣,因为目前市面上的防弹衣都又厚又重,穿上之后,人就会笨的像个水牛一样,张子强要看到,当时就得给他脑门上来一枪。 但是,大陆军方的防弹钢板虽然也叫钢板,可是,它又是一种复合陶瓷材质,在目前的各种安检技术中,它甚至都不能被检测到的。 那么,它就能既不引起绑匪的怀疑,还能救聂嘉峻的命了。 但是,除了巴雷特,别的子弹都能挡,他们确定? 聂嘉峻再看几个帮他装备武器的人,得问一句:“你们确定?” 岳中麒补了一句:“其实我们拿巴雷特测过,也只能击裂,而无法穿过它。” 也就是说,哪怕是世界上最强的子弹,用这东西也能挡一挡? 聂嘉峻感叹:“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先进。” 陈柔想了想,说:“岳队,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怕都没有配备防弹钢板吧。” 岳中麒笑着说:“聂太有所不知,这东西还无法量产,更无法大规模装备。” 聂嘉峻又懂了:“所以这是秘密武器,而且只有我有。” 可不嘛,要等到陈柔他们那一辈的特种兵和特警,新型防弹钢板才能量产,也才能全员装备,而如今的这辈人,都是用身体挡子弹。 全队很可能就一副钢板,本来是应该给主狙击手,或者冲锋手的。 但是,当有危险的时候,他们都会自觉的让给人质。 偏偏他们,哪么岳中麒这种情商高的人,在任务中也从来不吹嘘,不标榜自己。 要不是陈柔提一句,聂嘉峻还以为,那是人人都有的呢。 听说不但是秘密武器,而且只有他自己有,他可算悟了:“大陆军方,还蛮可爱!” 小伙子有点憋不住了,插了一句:“当然啦,他们是最可爱的人嘛。” 不过聂嘉峻可接不住他的梗,因为在香江的教科书上,可没有那一篇大陆孩子们人人都要学的经典课文《谁是最可爱的人》。 不过现在装备已齐,聂嘉峻就只等着被绑架了。 第384章 儿子在喊爸爸了 不出陈柔所料,果不其然,虽然今天小崽因为跑出去玩了一圈,聂嘉峻又一直在家里嘛,就陪着他在院子里看沙沙,玩滑滑梯搞累了,睡得比较早。 但是聂老板心急火燎,想办大事,可是小家伙怎么都不满意。 最后,直到他把儿子放到大卧室的床上,咦,奇迹发生了,他立刻就睡着了。 儿子倒是吃饱喝足了,但聂老板还饿着呢,怎么办? 而且小家伙四仰八叉,那么小小一个人儿,竟然占了大半个床。 这时聂钊不免就又要妄想,那么漂亮的小baby,如果像韦德家的一样是个女儿,是不是就会乖乖的,哭起来是嘤嘤的,也不会像小阿远一样缠人了。 而这样一想,聂钊就又明白,为什么韦德生了三个儿子,一定要拼女儿了。 他当然爱儿子,就好比此刻,望着他熟睡脸,手痒,就恨不能拍上八百张照片。 可他也需要休息,需要睡觉。 昨天办到一半的事情,听到浴室里水哗哗的,也还急着要办,怎么办? 但也就在这时,浴室里,太太突然在唤:“阿钊!” 聂钊其实很古板的,或者说,因为一天琢磨的太多,就不像那些专攻床事的人,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而浴室y,其实他俩也玩过,还是在大陆,在军区。 但聂钊是个特别谨慎的人,那一回他都害怕自己要滑倒,害怕摔到太太,搞的提心吊胆的,不过其实浴室,浴缸,那可是经典的y场所。 聂老板一根筋,还在想怎么哄走儿子呢,推门进了浴室,坐到浴缸沿上,手抱头,可也就在同时太太的手腕已经缠过来了,唇已经在他耳侧了。 聂钊所有的细胞在这一刻被调动,却还是凭理智伸手一推:“不行!” 陈柔在他耳侧轻轻吻了一下,再扬手。 聂钊见是枚小雨伞,哄儿子睡觉的疲惫一扫而光。 而他为什么总处在一种太太可能离开他的担忧中,也是因为这个。 她的主动,大胆和善于打破陈规,都是聂钊所没有的,也是整个香江,聂氏那么多职工,没有一个敢的,但是陈柔就敢,也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引导他。 浴室y,可真刺激,那体验感也真,无敌了! 如果不是最近太累,聂钊还想来一次。 但很快他应该就可以休息好了,因为根据陈恪他们的监控和窃听,就在后天,张子强就要正式实施绑架计划了,他和于亨双双被捕,聂钊的心也就安稳了。 …… 整个绑架活动,其实现在已经开始了。 但是,就算有所防备,当亲身经历的时候,聂嘉峻还是得说,防不胜防! 第二天一大清早,于光煦就打来电话,却是汇报一个不幸的消息。 他说:“嘉峻,祈福活动可能要取消喔,我们也去不了医院了。” 聂嘉峻是在陈柔面前接的电话,反问:“为什么要取消?” 于光煦叹息说:“听说是有极端的歌迷带着炸弹,你懂吧,想炸了所有人。” 聂嘉峻所猜想的绑架流程是,他和于光煦一起出去,然后趁着他不注意,于光煦下药迷晕,或者直接把他打晕,然后再带下山,交给张子强。 因为丹尼仔住在明德医院,而医院就在山上,张子强不敢上山嘛。 但于光煦又说:“祈福活动被取消了不说,而且我听龙哥的口风,丹尼仔应该要转院,到时候也只需要几个歌迷帮忙就好,嘉峻……你家家长不喜欢你追明星的嘛,再说了,你也很忙对吧,所以,抱歉啦。” 聂嘉峻明白了,从大型活动到几个粉丝,人员变少,绑架也会相对容易。 陈柔也在纸上写了个[求他],聂嘉峻就说:“给个机会嘛,我也想帮忙。” 于光煦当场拒绝:“抱歉,我都是求了龙哥好多遍他才答应的,你如果是普通人好,但是嘉峻,你那个身份很容易被媒体发现,到时候造成围堵呢?” 半晌,又说:“你也不希望狗仔拍到丹尼仔的病容吧。” 聂嘉峻脱口而出:“我戴口罩,戴棒球帽,我把自己隐藏起来。” 他都这样说了,于光煦要真想绑他,肯定会答应吧? 但并没有,于光煦说:“这样吧,我握握丹尼仔的手,不洗手,回来握你。” 又立刻说:“我爷爷来了,他也反对我去,不能聊了,再见!” 聂嘉峻毕竟天真,回看陈柔,说:“白忙活了。” 又说:“他直接拒我了,那绑架案,应该也不会发生了吧?” 陈柔今天还得出去一趟,但也已经整理好包裹了,只需要给阿远穿上鞋子再戴上帽子就可以出门了,她笑着说:“这恰恰证明他要绑架你。” 聂嘉峻摊手:“但是……” 陈柔说:“但是在今晚,你会在新闻上先看到祈福活动因为人肉炸弹而取消的新闻,明天一早,你还会在报纸上看到丹尼仔疑似转院的消息,而就在你吃早餐的时候,于光煦会打来电话,说还缺一个人手帮忙,你想,你会怎么做?” 聂嘉峻说:“当然是戴好口罩背上包,去追星,我又不敢告诉别人,只会悄悄走。” 陈柔抱起孩子,把背包扔给聂嘉峻:“帮我提下楼。” 聂嘉峻后知后觉,说:“如果我真那么做,七八个小时内,都没人会发现。” 佣人以为他在房间,家里别人也还忙,等发现他不见了,大概就到晚上了,而那时,聂嘉峻已经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张子强也就可以索要赎金了。 聂嘉峻想到这儿,不禁后怕:“幸好小叔找了人帮忙,否则我必被绑无疑。” 但一看陈柔上了车,他又问:“细娘你要上哪?” 眼看她关了车门,再拍车窗:“要不你也带我一起去呢,我可以帮你照顾宝宝喔。” 陈柔有重要工作要干,当然不会带他那个累赘的。 下了山过了中环,再过海底隧道,在一处小码头旁停了车,她把阿远卡好在胸前,已经有人来帮她提包了:“聂太,阿远!” 今天是陈恪主动请的陈柔,而且他们全是便衣,黑夹克,黑裤子,人人一副墨镜,甫一见面,陈柔忍不住要打口中哨,因为这帮人人均都是行走的中南海保镖。 他们这两天要用到船,而且是需要一艘快船,再加一艘游艇。 当然还是聂钊帮忙联络的,这世界也是个巨大的圆型,因为聂钊要在香江找一个既跟他没有关系,但是又愿意忠心耿耿帮他做脏活的人,那个人就是……湾岛仔! 船上一帮行走的中南海保镖,岳中麒,胡勇,王宝刀,陈恪,还有那个年轻小伙,对了,人家有大名的,叫季小锋,都在。 而就在阿远皱起鼻子,还打了个喷嚏时,陈柔虽然没有看到人,但已经脱口而出了:“湾岛仔!” 她麻溜的解了儿子,交给了陈恪,说:“先去别的房间。” 湾岛仔的脚臭可是毒气,哪怕他穿了鞋子,只要是室内,就必须警惕。 湾岛仔一看不干了,从松垮垮的西服兜里掏东西:“陈小姐,我有礼物的喔。” 陈柔接过他递来的东西,说:“大家很忙的,赶紧开船吧。” 再一看他送阿远的东西,眼前一亮:“竹联帮的白钻令牌,竟然被你拿到了,你还打算送给我儿子,怎么,你想请他去当帮主啊.” 湾湾人,哪怕社团,也比较讲风雅的。 不像香江的社团,令牌不过是斩立决,追杀令,以及奸杀令,听着就又丑又俗。 竹联帮的根据等级不同,老大持白钻令,而手下们,依次有蓝钻令,红钻令等等,最差的一种就是什么钻都没有的普通令牌。 能拿到白钻令,就证明湾岛仔近两年混的还可以,在湾岛也算能立足了。 但当然,竹联帮现在也只生意,不搞社团了。 湾岛仔再掏一枚钻镶金的,笑着说:“现在这个才是总令牌,不过白钻令目前也只有我家小娟娟和尊府少爷一人有一枚,要在台北拿出来,会管用的。” 几番周折又几番风雨,他虽然还是尖尖的脑袋,瘦的像根竹竿,但是,他也正在逐渐收整他老爸的旧江山,假以时日,应该也能成一方大佬。 因为要安排人手,而陈柔在狙击和包围方面也很有经验,所以陈恪在制定好明天的作战计划之后,要喊她出来,在海上走一圈,看上一遍。 此时船行在海上,就可以看到郭扶正家的别墅,顶子都是金色的。 又丑又俗,又辣眼睛,但又无比醒目。 因为明天的战线比较长,要从建材码头一路到九龙,所以他们整个儿兜了一遍风。 这还是小阿远头一回乘船,小家伙的视野又开阔了:世界竟然这么大? 也是在今天,因为风吹多了,孩子一张嘴,口水就会变成泡泡,然后叭叭掉。 他也在喔喔和哇哇,莽莽之后,又会说叭叭了。 这要聂钊听到,估计到激动死。 毕竟在他看来,叭叭叭,那就是儿子在喊爸爸了。 第385章 溜街的阿远被爸比捉包啦! 陈恪怕孩子吹多了风会感冒,所以赶中午就让陈柔回了。 她也正好想去看看李霞,就把车停到了李霞学校的门外,等她放学出来。 明天她一整天都不在家,聂钊,聂嘉峻都不在,聂涵白天也要上班,估计小阿远见不到家人会着急,她想让李霞明天请个假,去聂家,帮她看着孩子。 有她,再有奶妈和育婴师,也就差不多了。 但她正在后座上逗小阿远玩儿,教他用吐泡泡的方式念叭叭,母子俩正不亦乐乎呢,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一听:“霍sir?” 是跟陈恪他们一样,最近几天也在尽力找张子的霍岐。 前几天俩人吵了一架,还打了个赌,陈柔当然要问:“霍sir找到张子强了?” 霍岐却说:“你在家吧,方不方便出来,要不方便,我上你家去。” 陈柔反问:“你呢,人在哪里?” 警署就在中环,霍岐通常也在中环办公,他说:“香江警署。” 陈柔报了自己的地址,说:“你过来找我吧。” 本身离得不远,过了大概5分钟,霍岐骑着他的大机车来了。 而他一来,路边违章的车辆以为是交警,除了陈柔,就呼啦啦的全跑了。 这时离李霞中午放学还有20分钟,陈柔看了一下表,说:“如果你还是想撂狠话就算了,我要陪儿子呢,懒得听你说,但如果有张子强的消息……” 霍岐靠着机车,望着车窗,似笑非笑:“我还真有张子强的消息。” 其实是这样,如果张子强想要实施绑架,他就会在事前释放一个假消息给警方,然后把警方的主力部队给调开,那也是绑匪惯用的手法。 陈柔一听就是,为了明天的绑架案,张子强释放假消息了。 她笑着说:“那我就提前恭喜霍sir赢得赌局了。” 霍岐笑着点了点头,看小阿远嘴里叭叭叭的,正在伸手够,于是主动把警号摘了下来,递给小家伙,然后竟然说:“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大陆阿sir们竟然会全体感染肺炎,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比那还差。” 公厕旁边的房子虽然是他故意给的,但只是恶作剧,没想把人搞病。 见陈柔不说话,霍岐又说:“而且前几天我已经安排人帮他们换宿舍了。” 陈柔反问:“所以呢,栽赃口令簿的事,你也觉得可以就这么轻松揭过了?” 霍岐也是个倔人,结舌片刻,说:“我们好容易要送走白人阿sir,又要做二等公民,聂太,这方面我有我的坚持,我也会用张子强来证明我的能力。” 也就是说,他死不低头,也不服人民公安对于他这个皇家警察的管理了。 而要这么犟下去,意义不大,而且霍岐是年轻一辈阿sir中威望比较高的,要真说用硬压的,把他压下去,或者让聂钊动用关系踢出局也行。 但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二等公民,出身也确实贫寒,陈柔总还是想说服他的。 想了片刻,正好看到马路对面锡兰红茶的广告,陈柔心头一动,指着广告牌说:“我记得霍sir好像特别喜欢喝红茶,应该也知道锡兰吧?” 霍岐笑着说:“当然知道啊,跟香江一样,殖民地,而且是度假胜地,白皮老头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我们的白人阿sir一年去两趟,每一趟都要包个临时女友。” 他还挺爱八卦的,又说:“还生了好几个混血儿呢,但是他,一个都不认。” 陈柔又问:“那你知不知道锡兰的人均收入是多少,你又知不知道,那地方隔一个月就要推翻一个军阀,除了海滩度假区,原住民食不裹腹,甚至天天吃土。” 霍岐哂笑一声,说:“当然啦,所有的资源都在白人手里,而且锡兰那种地方的原住民人又傻,不懂得像我们一样铁板一块,凝聚起来,去抗争。” 陈柔反问:“军阀混战难道不算抗战?” 不等霍岐思考,她又说:“那些原住民真就能傻到,宁可饿死也不抗争?” 霍岐也想不通,反问陈柔:“那你说呢,是什么原因?” 陈柔手指大陆方向,一字一顿说:“因为当你们抗争的时候,在你们的背后,有13亿双眼睛在看着,还有几百万的军人持枪盯着。” 再说:“在白人老爷的眼里,咱们和锡兰原住民都一样,不过是二等公民,可不同的是,你们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国家,你以为他们怕你,不,他们怕的是大陆!” 霍岐生在九龙,长在香江,他热爱这片土地,也以这片土地上,市民的勇敢和勇气为荣,他也一直认为,在上百个英属殖民地中,香江能独竖一帜,一直在英方保有话语权,是因为香江市民够强,够勇敢。 他想反驳陈柔的,于是,他于所有的英属殖民地里找例子。 但是,他越想越可怕,因为他发现,在所有这些位于全球各个关键港口的英属殖民地中,虽然也有独立了的,但经济也依然被英方掌控,剩下的,则都是本地原住民贫穷,混乱,守着金山讨饭吃,唯独香江,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所以真的是因为大陆吗? 因为有大陆在后面撑腰,香江人才更硬气? 自尊和自傲叫霍岐不愿意承认,但理智告诉他,答案确实如此。 就好比一条小狗,站在高处,整天威风凛凛,觉得自己好大只,但是偶然某一天低头,却发现自己是站在一头雄狮的头顶。 陈柔一席话,让霍岐看到了自己的自负,也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而阿远在玩了一会儿警号之后就玩腻了,又看上霍岐肩头的对讲机了,友好伸手:“叭,叭叭。”想要。 霍岐这会儿可没有心思哄孩子,低头许久,他抬起头说:“我们接到线人的情报,张子强潜伏在离岛区,新机场附近,迪士尼乐园的工地里面,关于让我公开道歉的事,就算了吧,陈队那边,我也会通知他们,大家一起去抓人。” 离岛区,目前刚刚选定地址,还没有开工的迪士尼乐园,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但也正因为足以以假乱真,才会叫霍sir上当。 但他愿意跟大陆阿sir们一起出任务,去抓捕张子强,陈柔还挺意外的。 但当然,她不可能跟霍岐共享张子强的行踪,陈恪也不会,因为明天要发生的,将是一桩真正的绑架案,聂嘉峻价值十几亿的命,稍有不慎就得丢。 真想不但抓到人,而且要罪证确凿,那个消息就不能走漏给任何人。 所以陈柔说:“谢谢你肯共享情报,但君子一诺千金,咱们还是按赌注来吧。” 霍岐自以为明天自己必定能大展身手,抓到张子强。 而要那样,大陆阿sir们可就得向他低头了。 陈柔性格刚烈,不愿意答应,但他觉得陈恪会答应的,也就打算再找陈恪去。 不过发动了机车,又闷了好一会儿,霍岐突然说:“聂太,在医院确诊你怀孕的那一天,你离开了医院,聂老板亲自驾着车,一路连闯三个红灯,但到了地方却不进门,那一天,你见的人就是陈队,对不对?” 陈恪他们都已经过来了,陈柔也就不装了,点头说:“是。” 霍岐也跟着点头,再过了半晌,了悟了:“陈队他们能剿掉鬼头昌,我想,聂老板应该也出力不少吧,而且菲律宾那么多矿产,他赚的应该也不少。” 陈柔说:“你可以质疑有钱人的人品,但不要质疑他们的眼光。” 在这几年真正能赚钱的,都是押宝大陆的人。 而像霍岐一样妄想着独立自主的,以及还在抱白人大腿的,就是赔钱的。 虽然很残酷,可没办法,这就是真相。 霍岐轻轻叹了口气,加油门,但又抬起拳头来:“阿远,再见!” 阿远主打一个不认生,谁逗他他都愿意捧场。 小家伙坐在儿童座椅里,胳膊又短,于是努力的够着胳膊:“叭,叭叭!” …… 因为李霞的公寓没有地下车库,中环停车位也特别少,而聂钊也经常违章停车,反正一次100块嘛,也就比停车场稍微贵一点,陈柔也就违章,把车停到路边了。 李霞本来想抱孩子的,可是陈柔来了,她得买菜,提菜,孩子就依然得是陈柔抱着,奶瓶,尿布,奶粉什么的,单肩包一背就好。 而因为是在中环,怕碰到公司职员,认出来,所以她不但戴了帽镜,棒球帽一遮,给小阿远也是,小棒球帽一遮,再往胸前一挎,就要走回公寓去。 本来按理,她是不可能那么巧,就碰上聂钊的。 毕竟聂钊向来车进车出,基本上不会在中环步行,更不会直接出街。 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件挺巧的事,就是对面银行的大股东,在香江财富排行榜上位列第三的老板,他应该是得了高人指点,想在生意上压过聂氏,于是,就在银行大楼上做了个风水局,恰好是针对聂氏门前,广场上的吸金风水局的。 香江人没有不迷信的,聂钊也一样。 梁利生汇报了这件事情后,他虽然表面没说什么,可也联络了几个曾经和韩玉珠交好的老风水大师来一个个的看,听他们的看法,而今天,他请的是莲华寺的主持。 当然了,要让住持观察风水,就得各处都走一走。 而就在转到公寓楼一边的街上时,毛子哥突然止步,看着远处。 sam也来了一句:“wow,socool!" 聂钊余光一瞥,也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因为他看到一个穿着修身牛仔裤,两条腿又直又长,简直可以上画报的女人。 她上身是一件很普通的绿色夹克,里面套的白t恤。 衣着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可又清清爽爽,只一眼就让人舒服。 但那都不算什么,最吸睛的是,她腰间挎着个小baby,走的轻松自得,大步流星。 怪不得sam要惊呼了,聂钊在这一刻,脑海里也浮现一个单词:hot。 一个带娃的女人,可是帽子+墨镜,再加上她行走的步伐,又火辣又有母爱,格外的吸睛。 但不对,聂钊莫名觉得熟悉,于是止步,越看,就越觉得哪里不对。 突然,他浑身的汗毛倒竖。 其实并不意外,因为陈柔的走路姿势格外特别,有种一般人学不来的潇洒和利落。 而聂钊平常双手捧着都怕摔,含在嘴里都怕化的宝贝儿子,被太太像吊个小挂件一样,就那么吊在胯上,小家伙大口呼吸着中环的汽车尾气,还乐的手舞足蹈呢。 他的儿子! 第386章 要不儿子大名就叫聂招妹? 除了九龙,全香江也就中环人最多,最拥挤,空气也最差了。 在阿远还没有出生前,聂钊为了让他在月子里能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于楼上,整层楼安装了具有机械过滤和净电除尘技术的人工肺循环系统,就是怕孩子要受到甲醛,苯和汽车尾气的侵害,坐完月子也直接搬到了空气更好的山顶。 带下楼到院子里玩,小点的时候都要纱帘遮着,后来遮不住了就戴口罩,再后来他口罩也不肯带了聂钊才做罢的,可是那么娇嫩的孩子,陈柔怎么敢带下山的? 就一晃眼间,她和李霞进了公寓的巷子,离开了。 聂钊下意识要追,但毛子哥也认出陈柔了,朝老板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去追人了。 住持看聂钊突然停下,也在问:“三爷是不是有事要忙,要不我自己看,您去忙?” 莲华寺是尼庙,住持也是女性,是佛家之人。 而风水学,既不属于佛家也不属于道家,是源于儒家的一门独立学科,但学佛学道的人基本都会涉猎风水,所以才有的那句:天下名山,佛占一半,道占一半。 只不过不像专门的风水师,以它为生,又拿钱做事,谁给的钱多就听谁的,讲起风水来也是信口开河,看老板们的脸色,专捡好听的说,但像莲华寺的老主持,她虽然懂,但作为佛门清修之人,等闲她是不会参与俗事,介入因果的。 但因为她修行的庙是韩玉珠给的地皮,出资修建的,再加上韩玉珠去后的二十年中,聂荣也一直恭恭敬敬奉养着,聂钊有求,她就不得不来。 高人难得下山,聂钊当然得陪着,伸手相请,就说:“我无事,师太您继续讲。” 事情的详情是这样,前几天,银行那边神神秘秘的运来一个东西并送上了楼,然后从第二天开始,聂氏的前门就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圈,太阳升它就亮,尤其早晨,日出的时候最亮,正好梁利生在公司,一看就不对,当即搡开银行的保安,亲自冲上楼去,然后就看到,银行楼顶立了一面巨大的镜子,恰对着聂氏的大门。 他也当即紧急联络香江的,澳城的,还从大陆找了风水师,综合各方意见,就准备在楼顶竖个避雷针,因为对面的镜子在吸他们的财,而他们竖根针,恰好就可以破对面的阵法,叫它的镜子破功,商战嘛,就是这样的朴实无华。 聂荣特别着急,亲自跑了公司好几趟,让聂钊赶紧办。 但聂钊也有自己的顾虑,而他请师太来,是想让她站在子嗣的角度看一看,毕竟大多数人讲风水,都只讲眼前,讲当下,他想知道,如果竖了针,对他家的后代会不会有影响,毕竟做风水,伤敌一千,要自损八百的,人工改命有违天意,而一般来说,报应都是在子孙身上,所以如果有的话,他想,自己要怎么才能破局。 师太转了一圈后,跟聂钊一起到了顶楼又看了一圈,本来一直愁眉不展的,但左右一环顾,却又笑着说:“不必想那么多,天意,针对你的局,已经破了。” 又礼拜说:“哪破我佛以慈悲为怀,对于迷在障中的霄小鬼怪,都要金刚持鞭而挞,更何况凡人就活一口气,对方已然挑衅上门,你应战,也是应该的。” 师太这话里一听就是有话,聂钊说:“既局已破,您点出来也无妨吧?” 他当然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听起来还蛮严重的。 而既然局已破,斯人也已逝,师太也就直说了:“我记得当初这楼奠基设计的时候,你父亲想做双子塔,而且西高于东,据他说,那设计利于长房,但当时你母亲给我看了图纸,而以我看,东为尊,西高于东,又如何利长房,但出家之人不好参与尘世事非,我就建议她做成了独栋,但这些年中,我心中一直有个隐忧,就是怕当时你母亲病重,顾不上,有人在大厦底部布煞。” 她这一席话说的聂钊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因为他意识到了,从他哥的被杀,到他的被劫,很可能还真跟风水有关。 而这师太明明知道,但她选择了沉默,也叫聂钊有点生气。 师太又说:“我排过你的八字,虽然命中子嗣单薄,但身有奇煞,可保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而且你天生戾气重,镇得住。” 所以作为化外高人,主持虽然知道聂钊会有坎坷的一生,也只会看着? 不知道聂氏的楼底下到底有什么,聂钊想问问师太能不能看到具体的方位,挖一下,如果有脏东西,扔出去,但师太却又笑着说:“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你看那东边停的飞机,风扇转起即可化煞,西边的风扇亦然,而且我算你命中该要无子的,这个我还没看出来,但我猜,你在别的地方无心栽花,应该也是早就栽成了柳荫,大喜大善,也是你该得的。” 聂氏的天台上总共两个区域,一边是停机坪,一边是空气净化系统。 但它们,竟然也是风水的一部分? 其实本来聂家的直升机不是停在中环,而是停在山顶道的,那边有个公用停机坪,但是,在聂钊回香江以后,为了跟布局跟大陆的合作才迁了过来。 至于人工肺系统,是他为了儿子才修的,当时也没找过风水师。 可是,原本八字带煞,还该无子的他,却因为这两样东西,意外破了有人在二三十年前就布好的,要韩玉珠的后代们断子绝孙的风水局? 而要这样说,从陈柔再到阿远,那岂不是,全来自他的起心动念,跟大陆合作? 那要没有那场合作呢,聂钊一想,就发现,他的局也将解不了。 因为如果没有陈柔偶尔用直升机,旧直升机用处也不大,他会早早处理掉。 而如果没有阿远,价值上千万的空气净化系统,他也不会去装的。 这还真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心插柳,可它们最终给他的,却是无价的回报。 聂钊因为自小在西方长大,一直都把风水学当鸡汤和心理安慰。 但今天他算是信了,大信特信。 已经下午一点了,餐厅备了斋饭,出家人过午不食,也该去吃饭了。 当然,难得把人请出来,聂钊还顾不上去找他正在大口呼吸和油烟的儿子,得耐心陪着师太,也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 替师太拉开椅子,请坐下,他又说:“关于我家阿远的名字,给了您之后您就一直没有回信,我就想,难道是有什么难处,叫您您定不下来?” 人聂慎远不但有字还有名,而且名是要上族谱的,聂钊自己挑了几个字,然后给了师太,就一直在等,可过了几个月,师太却一无消息,怎么回事? 师太端起米饭碗来,笑着说:“倒不是孩子有事,而是,我也在犹豫。” 聂钊看她挑了菜,也才挑菜:“但讲无妨。” 师太说:“剑锋金命,六十甲子纳音中最硬的命,但过刚则易折,你给的那几个字虽好,却未免缺点绕指之柔,好化钢的戾性,名字就得慎重,再说了,阴阳合赋,天地乾坤,子嗣当然要自己修,但我想,或者帮你锦上添花,叫少爷帮你招个女儿回来,那名,我就得多想想了。” 在目前的香江和澳城,差不多的风水师,请一趟都要十万块,是顶级律师的价格,好的就更不必说了,赌王家的御用风水师车马费就要一次过百万。 银行的风水,就是赌王家御用风水师帮忙,布的局。 师太要愿意收费,叫聂钊拿一个亿他都不会皱眉头,只要能帮他招个女儿。 但是用阿远的名字来招女儿的话,那么,他该起个什么名字? 聂钊虽然读书不少,但在这一刻,他跟最朴实的乡下老太太共鸣了。 那么,要不儿子大名就叫聂招妹? 当然,他只心里想想,他说:“我和阿柔都不着急,您慢慢算。” 师太点头,又笑着说:“阿柔那孩子我也很意外,吃饭吧,出家人该言的言,不该言的不能说太多,我呀,话太多,该修止语禅了。” 所以陈柔的身世也有什么讲究和说法吗? 不过既然师太绝意不想说,聂钊暂且也就先不问了。 耐心陪师太吃完饭,又差了司机送到海边,再由游艇送回岛上,目送她离开,聂钊一看表,2:30,他转身就走,等sam和hank发现的时候,老板已经没影了。 俩人对视一眼,立刻往公寓追。 聂钊边走边给毛子哥打电话,确定儿子还在公寓,风风火火杀了过去。 而就在他要上楼之前,他还差点气死一个人。 众所周知,于亨跟只座山雕似的,蹲在聂氏周围守聂钊,已经守了将近两年了,而在这两年里,聂氏拿下了九龙30%的地皮,远超别的房产公司,海砂公司更是垄断了香江建筑业的砂供给,珠宝码头每天源源不断的吞吐量,财富迅速飙升。 同时他太太瓜熟蒂落,还生了大胖小子,他简直可谓走向了人生巅峰。 于亨又哪里能不恨,不嫉? 但他天天蹲守,七百多天了,就没见聂钊落单过。 不过就在今天,就在他忙完工作回程的路上,突然跟聂钊面对面。 他腰上就有枪,最近的时候,俩人甚至擦了肩膀,聂钊碰了他一下,还说了一句sorry,然后才走,而只要于亨转身掏枪,一枪就能干掉聂钊。 可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犹豫了。 也就在他犹豫的那几秒中之间,一个金发大胖子摊开双手,堵到了他面前。 他掏枪,同时转身,好吧,身后还有个瘦的,也张开了双手。 sam和hank,聂钊的俩保镖一堵,于亨的机会也就错失了。 于此同时聂钊已经上楼了,穿过窄窄的公寓走廊,直杀丈母娘家。 到了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还好,毛子哥在门口呢。 再深呼吸,聂钊默了三秒,压门铃。 房子小,而且陈柔恰好在门口,于是一把拉开了门。 聂钊有点生气的,因为他一进门,就闻到好大一股油烟味。 但敢怒不敢言,他柔声问:“阿远呢?” 陈柔一闪身,正趴在地上探索新世界的阿远抬头了:“叭,叭叭!” 第387章 倾城之局 难道是错觉吗,阿远叫了爸爸! 聂钊一瞬间差点破怒为笑,但一看地面上,他又变成了一副死人脸。 李霞又要给陈柔做饭,还要给小崽崽蒸鸡蛋糕,这会儿还在收拾灶台呢。 刚做完饭嘛,地上当然也脏,她和陈柔穿的也都是拖鞋。 而在聂家,不但所有佣人都要穿早晨就要消毒的一次性鞋套,为了让阿远少沾上细菌,聂钊交待,这段时间二楼的地板是早中晚,要清理三次的。 有一个育婴师是长发,还掉头发,被他发现之后,就跟佣人一样统一管理,上班时间头发全部用网包包起,地上有一根头发,聂钊都要追溯来源的。 力争要在他儿子爬行,以及喜欢乱吃东西的阶段,不沾到任何细菌。 结果孩子到了外婆家,地上有明显的脏污,陈柔却让他就那么爬来爬去。 他进门就要抱儿子,但陈柔双指顶他胸膛:“什么脸色,像什么样子?” 聂钊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他的脸色很难看。 也就在这时李霞洗了把手,把阿远抱了起来:“快看,谁来啦。” 又摇孩子的小手:“再叫个爸爸,让你爸爸听听。” 阿远于是继续吐泡泡:“叭,叭叭!” 李霞用她的额头去抵阿远的儿子:“我们宝宝好聪明,好棒!” 这才几天啊,就会叫爸爸了,分明聂钊早晨走的时候,小家伙还不会呢。 先不说别的,聂钊激动之下双手掰上丈母娘的肩膀:“再叫一声?” 李霞也说:“叫啊,这就是爸爸,再叫!” 叫爸爸是需要攒口水的,因为喷破一个泡泡,才能叭的一声。 阿远攒了会儿口水,可因为刚才已经喊过了,口水不对,酝酿半天,说:“噗!” 不过就算是噗也可以了,它是一个全新的发音。 聂钊本来还很开心,不过在有儿子之后,就陷入了一种变态的洁癖中,他看到丈母娘手上有水珠,还没有擦干,可她在握他儿子的手,而下一秒,他儿子就要把小手送嘴巴里了,他脸一垮,伸手就要夺孩子,可又被陈柔双指相指,阻止了。 聂钊急的跺脚,都恨不能跟太太翻脸,但还是那句话,他敢怒不敢言。 还好李霞下午还有课,抱了会儿孩子就交给了陈柔,抓起书包说:“我得去上课了,你们别走,我泡了干鲍的,晚上烧给你们吃。” 只听门哐的一声,聂钊立刻从妻子手里抱回了孩子,但见她拉着脸,没敢多说什么,只是抱着儿子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赶紧给孩子洗手。 但洗到一半,他明显愣了一下,又出来找湿巾,把孩子的小爪爪擦干。 可擦完他又说:“这湿巾是带酒巾的,不是婴幼儿专用。” 陈柔才刚刚打开包,找到婴儿专用湿巾,递过来给聂钊,并笑着说:“这栋公寓来的自来水水质不达标吧,你儿子洗一下手你都怕污染,好多人还在吃它呢。” 如今的大陆,社会阶层还没那么明显,但在香江,就不说衣食住行了,普通人用的水,呼吸的空气都跟有钱人家的不一样,聂家的水质当然也是最好的。 而在属于牛马,无产阶级的陈柔看来,这一切都有点太不平等。 但在聂钊看来它很正常,只不过话要说得好听一点。 所以他说:“阿远还小,皮肤也太娇嫩,而这里的生活水,是二次处理过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一进门就嫌弃李霞,惹陈柔不高兴了。 这时他也还没有意识到,他儿子已经爬过位于九龙,号称最脏最乱的九龙警署13层楼,还在钟楼上大口呼吸过陈恪肺炎菌超标的空气,就在今天早晨,他甚至还差点呼吸了一口就叫他呕吐的,湾岛仔的臭脚丫。 抱着儿子,怀着美好的愿景,他试问:“来中环逛街?” 见陈柔双手抱臂,又说:“偶尔出来逛逛也没事,但我会在公寓楼安排一个车位,以后你直接到车位,就不用在外面逛来逛去了。” 陈柔对于聂钊一切关于娃的抚养,统统持反对意见。 只不过夜里孩子醒了,是聂钊在哄,从娃出生到现在,聂钊在操心奶粉啊,洗澡啊,还有什么大便小便啦,陈柔没有管过,怕聂钊说你行你上,就不敢多嘴。 而既聂钊一厢情愿,认为他们只是到了中环,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说回正事,她说:“伊万诺夫和sam他们不是该要配合大陆阿sir们的行动的嘛,怎么还跟着你,他眼睛也是够尖的,我戴着大帽子呢,他一眼就看到我。” 很可能就在明天早晨,绑架就会发生了,毛子哥他们也该熟悉地形,检查枪械,给枪润油了,不过聂钊说:“我中午有点事,下午吧,他们就会接手新工作了。” 中午因为师太在,他在外面逛,怕被人瞄到,就留着几个保镖。 这会儿也是好声好气,他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陈柔看了一眼灶台,李霞说今天要给她做好吃的,而且在她看来,孩子真的不需要那么小心,而且在这儿她也能冲奶能哄睡,她想晚上接上李霞,再一并回家。 但聂老板可不愿意,因为儿子这会儿正在跟他极限拉扯,那小iio丫一够一够的,就要往地上踩,而地面也不是很干净,甚至有李霞的头发,他接受不了。 他其实才是真正的以柔化钢,也不正面冲突,只笑着说:“走吧。” 再把儿子的小iio丫抓回来,又说:“晚上,我会派人来接李霞女士的。” 好吧,看儿子在他爹怀里扭来扭去的,陈柔也怕带不住,拎上包就准备出门了。 但是,聂钊抱着儿子才到门口,小家伙抓上了橱柜:“叭叭!” 这清晰明亮,叫的分明就是爸爸呀。 聂钊止步:“再叫一声?” 小婴儿嘛,只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小家伙一把拉开橱柜:“咦,叭叭!” 儿子是真的会叫爸爸了,而且人家有需求,有想做的事,聂钊如果强行阻止,就有可能把孩子训成他大哥那样,没有自己的主见,只会听爹的话。 所以在卫生和培养孩子的天性两者间,聂钊选择了遵从儿子的意愿。 他再问:“阿远想干嘛呢?“ 小家伙一把拉开了橱柜,从中够出个东西来,远远递给陈柔:“莽莽!“ 聂钊一看,马上说:“买,买全套!” 其实很简单,虽然家里也给阿远备了辅食,也有他专门的餐具,但是,是聂钊自己选的,追求安全嘛,他买的是最精美的骨瓷。 李霞想到宝宝可能会来,也买了,但她买的是虽然廉价,可是很可爱的,一整套《哆啦a梦》的小碗和小勺子,刚才吃鸡蛋糕的时候阿远看到了。 而对他来说,那可爱的小碗,可不是爸爸买的那种能比的。 抱着儿子出门,亦步亦趋追着虽然犯了错误,却还理直气壮,需要他小心翼翼哄着的太太,聂钊再看看儿子手里的塑料碗,又说:“有没有发现,他记忆力超强。” 来外婆家逛一趟,啥礼品都没带,走的时候还要顺个碗。 陈柔看着儿子,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高智商,就见阿远把整张脸都埋到了碗里。 又猛得取开,流着口水,小家伙对着她傻笑。 陈柔也有亲妈滤镜,觉得儿子可爱,可她莫名的,又觉得他傻傻的。 儿子在傻笑,聂钊凑准他的脸颊就香了一下。 小家伙也是够会给情绪价值的,把沾满他口水的凑到爸爸嘴巴上:“叭叭!” 聂钊竟然也亲了一下,也说:“叭叭,叫得好。” 咦,陈柔撇嘴,孩子的口水他都不嫌弃,他最不讲卫生。 ……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就在晚间新闻时段,警方紧急插播新闻,说因为收到炸弹警告,明天位于德明医院的祈福活动被紧急取消了。 因为离得比较近,警车声呜呜,电视里在响,外面也在响。 聂嘉峻抱着小弟弟探头一看,回头说:“细娘,飞虎队上山,来处理炸弹了。” 再一思索,他又说:“炸弹本身,应该就是于亨和于光煦搞得吧?” 陈柔摇头:“当然不是,是张子强的人,而且是准备好了坐牢的那种。” 为什么于亨一直在蛰伏,却又在这几天要搞事,就是因为不论他自己还是俩孙子,他都不想让背上案底,可要在原来,他想做脏事,就需要付钱。 但现在有了聂嘉峻这个金主,他就不需要付钱,只需要做置换就可以了。 德明医院,大批飞虎队员赶到现场,并成功拆除了炸弹,此刻,电视上,飞虎队队长和副队长正在分别做采访,但就在副队长霍岐讲话的见隙,队长接了个电话,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拂开了镜头:“抱歉,有警情,采访中断!” 今天聂钊和聂涵下班都晚,又因为突遇警车堵了一会儿,这会儿才进门,聂涵也很关心丹尼仔的,她又不知道绑架一案,直接冲进了客厅:“什么情况?” 聂嘉峻和怀里的小阿远同时看陈柔:“什么情况?” 陈柔说:“依然是炸弹威胁,要不是经纪公司,就是丹尼仔的家人,遭到恐吓了。” 还真是,恰好聂钊进门,来抱儿子,电视一闪,女主持人说:“插播一则警讯,就在刚才,丹尼仔的家人收到炸弹威胁,对方自称丹尼仔的歌迷,并宣称此举是为了惩罚经纪公司和家人对于丹尼仔看护的失职,据报,警方正在前往案发地。” 聂涵不明真相,立刻说:“这不行,我可以出钱赞助的,我要联络经纪公司,嘉峻,你也要赞助,咱们给丹尼仔转院吧,我怕丹尼仔会在医院发生意外!” 角落里的佣人们,目光也同时投到了聂钊身上。 一个天赋才华的音乐人,正当年,生的斯文帅气无緋闻,多少港人都曾因他的音乐而触动心事,听着他的音乐,流着眼泪入眠,他出事,牵动的是所有人的心。 哪怕佣人们,也都在祈祷他能好起来,更不希望他有事。 但聂嘉峻看着小叔抱着小阿远转向窗口,再看陈柔,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们还太年轻,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很浅薄。 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挑全港市民的心尖,调动他们的情绪。 他们会想,为了避开极端歌迷,赶紧给丹尼仔转院吧,而只要能联络到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出钱出力,并出人。 但谁能想得到,这一切的背后,是于亨和张子强在联手操纵。 一场倾城之局,也只为诱聂嘉峻入瓮! 第388章 天衣无缝 一个退休老警长布局的绑架案当然没那么容易被抓到罪证,其过程也必然很曲折。 所以哪怕陈柔和陈恪,岳中麒一帮人谋划了好久,甚至还在郭扶正家和张子强的老巢附近都装了窃听器,所有发生的事,也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首先是,他们推测张子强就隐匿在山洞中,但从这天晚上到第二天下午,山洞的出入口都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看到车或者船只经过。 这时陈恪不免就要怀疑自己的判断。 此刻他们在海边,给在中环的宋援朝打电话,他说:“援朝,要不你去看看呢?”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而他们原计划的绑架案,应该是发生在早晨六七点钟的,这都过去12个小时了,要不是陈柔说聂嘉峻还在家,他们都怀疑人已经被绑走了。 宋援朝看一眼几个保镖,边给陈柔拨电话,就在想,该让去看一看。 但陈柔一听,却说:“不可以,继续耐心等着。” 调台,tvb是一档访谈节目,内容正是丹尼仔,一是谴责狂热粉丝,二是隔空喊话家属,劝他们为了自身安全,保护丹尼仔,尽快转院。 再切一个频道,则是记者在德明医院的门口,却是在谴责香江警方,因为昨天才发生了炸弹威胁,但是今天医院门口值勤的警力严重不足,飞虎队员只有4个。 那么,万一再发生炸弹威胁呢,警方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保护丹尼仔,以及德明那么多病人的安全吗,记者就这个问题致电总警署,得到的答案是:无可奉告。 记者又不知道飞虎队全员今天秘密行动,正在抓捕张子强。 鉴于警方傲慢的态度,当然要夸大其辞的渲染,说他们不在乎市民的安全,质问他们的能力,还呼吁粉丝们保持理智,尽量远离医院,以防被炸伤。 今天的新闻可谓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就连聂嘉峪都从新加坡打来电话,问陈柔,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她能不能去现场照料一下,顺带也要骂一下香江警方。 这边陈柔才挂了宋援朝的电话,聂钊来电话了:“还是无事发生?” 陈柔说:“耐心一点,再等一等。” 又问:“有没有蹲警署的记者给新闻,霍sir他们什么情况?” 聂钊说:“很奇怪,他们听到的风声,飞虎队的任务已经完成七分了。” 正说话间,电视台切换主持人,并播报说:“现在播报一条来自警署的紧急新闻,飞虎队在离岛区发现张子强的身影,目前正在海上缉捕,警方呼吁,为了自身的安全,请过往船只远离该海域,小心枪战中,流弹伤人。” 这下就连聂嘉峻也坐不住了:“搞什么啊,张子强被抓啦?” 他还在这儿等绑呢,绑匪被警察抓了可还行? 可也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抓起来一看:“陌生号码。” 陈柔已经在穿夹克,换鞋子了,枪一卡,她说:“开始了,走吧。” 阿远正在沙发上坐着,沉浸式啃外婆给他买的小机器猫碗,一看,这不对呀,妈妈咋走啦,哐的一声,碗一砸,撅着屁屁就往前跑,当然,奶妈捞住了。 聂嘉峻接起手机,嘴唇发干人发抖:”喂?” 是个女性的声音:“您好,是光煦的朋友吗,我们有要紧的事,但联络不到他。” 不等聂嘉峻说话,又说:“我们很急,帮忙联络一下,拜托了。” 聂嘉峻一看电话挂了,想了想,打前天于光煦才给他留的手机号码,这时陈柔已经把机车骑出来了,在地下室等着,聂嘉峻在楼梯上,对方的电话响了四五声才有人接,他问:“光煦,你怎么回事,有人打电话找你呢。” 于光煦声音闷闷的:“我马上就会好,我就在医院,只是刚才摩托侧翻……” 紧接着传来护士的声音:“病人,您该去拍x光片了。” 于光煦说了句我可以,就把电话给挂了。 人最可怕一件事,就是脑补。 聂嘉峻戴上帽子蹭蹭蹭下楼,说:“细娘,回来再讲,但我得走了。” 明叔追问:“嘉峻少爷,您回来吃晚饭吗?” 聂嘉峻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同学受伤了,我得去看望,应该不回来。” 再上楼,戴上口罩,他把帽檐压低,飞奔出了家门。 山上出租车比较少,但离得也不远,快跑也就10分钟左右,他往医院而去。 而目前的德明医院,警力和各种安保都很齐全,他还通过了警方的询问,确定他是同学受伤,他需要进去看望,这才进去的。 而他的手机是被监听着的,那一头的岳中麒听完全程,抬头说:“真他妈的高明,作为绑架案的直接推动者,于光煦甚至没有邀请聂嘉峻上医院,他是自己去的。” 陈恪也说:“不愧探长的儿子,严谨周密,滴水不漏。” 首先,头一个陌生电话,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可作为一个狂热的歌迷,再加上前天于光煦打的补丁,聂嘉峻就会认为,那个女孩是转移丹尼仔的歌迷团。 再,所有帮忙的粉丝,一个萝卜一个坑,而当于光煦出车祸,歌迷们找不到他,行动就要受影响,那么,在炸弹威胁已经轰动全城的情况下,聂嘉峻会怎么做? 一听于光煦车祸,他得赶医院吧。 于光煦都需要拍x光片了,他顶上于光煦的岗位空缺,也很正常吧。 这样一来,于光煦就拥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可偏偏聂嘉峻是在他的误导下,一步步踏入被绑架的陷阱的。 但直到现在张子强还没有出关,而且聂嘉峻只是进了德明,他将怎么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在德明医院里被绑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陈柔手机插在兜里,戴的耳机,此时也正在跟陈恪通话中。 她骑的是机车,聂嘉峻前脚出门,她当然后脚跟上,沿路也一直在找,看于亨人在哪里,因为于光煦在明,被摘出去了,而他在暗,也才是真正做事的人。 就在聂嘉峻由警方放行,进医院之后,她单脚点地,目光扫过医院门口的安保,警员,以及几个蹲在地上吃盒饭的记者,都没有看到于亨。 但不对,于亨绝对在这儿,那么,他人应该在哪里? 暮色昏黄间,远处响起枪声,一个记者说:“衰喔,也不知道谁抢到了大新闻。” 另一个说:“反正不是我们啦,你的鸡腿确定不吃,要倒掉吗?” 这个记者说:“眼瞎啦你,那是块生姜啦!” 陈柔骑着机车而来,脚点地已经有至少一分钟了,她再发现不了于亨,于亨就该发现她了,但随着一阵警笛声,在这儿值勤的四个飞虎队员开上车走了。 陈柔也不得不离开,再看一圈。 这医院临海,后面是悬崖,走不了人。 大理石拱门上有电子出入杆,除了内部的救护车是自动抬杆,别的车不论进或者出,都需要保安先确认,然后再抬杆。 车出来之后,外面的警察还要开门搜上一道,车才能离开。 于亨的牛逼在于,他打算在安保如此严密的地方,警方的眼皮子底下绑人。 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陈柔加油离开时再瞥一眼,对着耳机说:“注意注意,我找到于亨了。” 又说:“他可真聪明,这计谋,天衣无缝。” …… 第389章 追逐战,就此上演! 陈柔才放下电话,转身欲走,来了一辆救护车。 但因为不是德明内部的,安保人员并没有抬杆子,警察也上前敲窗户,问:“你们是谁,哪个医院来的,转院申请呢,医生呢?” 呼啦啦的,从救护车上下来七八个人,都是一看就在上高中,或者刚刚上大学的学生,一个小伙子上前,凶巴巴的:“快让开,我们是来接丹尼仔的。” 蹲守的记者一听,盒饭一扔就上前了,拉线的拉线,扛机器的扛机器。 警员都被他们搞懵了,一个问:“龙哥会来吗,转院证明呢,我们需要手续。” 龙哥是丹尼仔的经纪人,真要转院,他肯定要来。 而且这么一帮学生跑来办那么大的事,警员首先就不信。 男生急吼吼的想往里闯,边走边吼:“丹尼仔在危险,我们可以救他,但是你们这帮蠢猪警员,你们给我让开,救护车,跟我来。” 还有个学生妹搞得很自信,说:“龙哥就在里面,你们等我电话。” 另外几个七嘴八舌:“快让开啊。” 还推记者:“你们天天就知道报,不许拍,让开,快让开!” 记者打开录像就开始直播:“快讯,有极端歌迷强闯医院,想要劫走丹尼仔。” 一帮歌迷一听不干了,有人直接抢记者的话筒:“我们是理智的歌迷,是来帮忙,拯救丹尼仔的,听我们说,一切都是阴谋,有人要蓄意杀害丹尼仔……” 还有人看医院不开门,直接上手推杆子。 警员一看,当然现场拔枪,医院的安保对讲机呼叫,也在喊增援。 而在外面一片轰乱时,聂嘉峻到了医院内部,骨科,经过翻就诊簿,已经到急诊室门口了,抓住个护士就问:“请于,叫于光煦的病人呢,在哪里?” 护士一翻就诊簿,说:“他应该在负一楼,去拍x光片了。” 总不可能所有的护士都陪于光煦演戏吧,聂嘉峻从一开始的怕被绑架,到现在,一步步走来,都有点希望人赶紧把他绑了,就这件事尽早结束了。 好吧,他上电梯,去负一楼。 而就在他要离开时,护士突然抬起头说:“记得看指示牌,现在已经下班了,他在急诊拍片室。” 聂嘉峻很少来德明,也不熟悉,还在想,急诊拍片和日常拍片难道不在一个地方,那要找的话,又该怎么找,于光煦会不会在某个走廊里,拿着棍子敲晕他? 可事实证明,他哪怕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所发生的,也是他想象不到的。 负一楼不但有x光片室和各个检查室,而且有一半的地方属于vip私家车位。 他是从普通医疗科下来的,也确实看到了急诊的标牌,而因为地下室比较黑暗,虽然旁边有走廊,但是,他还是被远处的[急诊]字样给吸引,就进了停车场。 这时他想的还是于光煦,也在找于光煦,但就在经过停车场中间两个距离很近的柱子时,只觉得耳后一阵风,鬓角被人击了一掌,他当场就软了,人也昏了。 …… 别看于亨退休多年,而且跟聂荣跟一般年纪。 但他要做起事情来,好比酒囊饭袋的郭扶正就只有佩服的份儿。 一把搞晕聂嘉峻,他伸手,没抓到东西,生气了:“衣服!” 郭扶正自己穿的白大褂,于亨也是,他赶忙又拿一件白大褂,手忙脚乱的给聂嘉峻批着,而他才帮忙穿上一个袖子,咔嚓一声,于亨的手铐就到了。 见他怎么都穿不上另一个,于亨低声骂人:“蠢猪,搞快点。” 还是手忙脚乱的,郭扶正套上了另一个袖子,手铐旋即跟上,同时于亨摘了眼镜给聂嘉峻带上,再一声:“走!” 这样一看就是三个医生在并肩走路,郭扶正赶忙跟上,可于亨立刻又说:“看我!” 郭扶正有点奇怪,为什么这老头突然要他看自己。 但他也立刻扭头,而等经过之后他才恍悟,却原来,他们刚才经过了监控录像。 他深吸一口气,眼看到了救护车旁,帮忙肘了一把,聂嘉峻已经在车上了。 于亨扶聂嘉峻坐着,再让郭扶正靠过来,看他太慢,又忍不住骂:“蠢货!” 郭扶正急的都快哭了,毕竟这可是德明医院,又因为丹尼仔的事,能进来住院,或者探视病人的人,个个身份都清晰明了,稍有嫌疑的都进不来,所以鸟枪充炮,郭扶正是个配角,小配角,谁知道他妈的,小配角的戏也这么难演啊! 可也没办法,他只得苦着脸继续演下去。 因为,为了搞定他两个叔叔的案子,他爸雇了张子强上大陆杀人,而虽然张子强没能把人杀掉,但那家伙精明得很,跟他爸所有的聊天全部都录了音。 那些录音一旦提交以大陆,就不说他俩叔叔了,他们父子都会被大陆公安列为通缉犯,而张子强呢,土匪嘛,不讲理,以证据要挟,藏在他家不说。 上回绑罗老板,就押着郭扶正父子帮他打探情报,通风报信。 这回更过分了,知道山顶难上,德明也难进,干脆点名郭扶正,要他出来帮忙。 想郭扶正这短短的22年人生中,遵纪守法,尊老爱幼,虽然老爸有钱,可他既不纨绔也不乱花,也从不以有钱人自居,相反,每天尽心尽力给更有钱的人做狗,讨人家欢心,帮他爸的商场铺平道路,他是一个像聂钊一样优秀的人啊。 这好端端的,身不由己,怎么就成反派,成绑架犯了呢? 他很难过,也不想绑聂嘉峻的,毕竟聂嘉峻是他到香江后的第一个朋友。 他也不像别的阔少一样指气颐使,自高自傲,喜欢作贱人,他是个很谦虚,很善良的男孩啊,郭扶正不但喜欢他,还喜欢他姐姐聂涵,所做的白日梦里,都是聂涵看上了自己,非他不嫁,还要给他生三个猴子的美梦呢,他怎么就成绑架犯了? 当然,那只是他内心的思想斗争和挣扎。 当救护车的警报声响起,当车离开负一楼,旋转着冲上一楼,并冲向大门时,郭扶正脱掉了白大褂,戴好了口罩,还把昏迷中的,聂嘉峻的口罩也帮他拉好,再用安全带把聂嘉峻绑的牢牢的。 在监控盲区于亨一脚刹车,他也立刻下车。 不远处有个医护人员进出的小门,他虽然是普通人,但要出也能出。 于亨开车往前走了,郭扶正也在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出医院了。 外面一片混乱。 来了一帮极端歌迷,都是小年轻,也搞个救护车,说是要来拉走丹尼仔。 警方联络了丹尼仔的经纪人,发现对方完全不知情,于是掏枪警告,要求对方立刻撤离,可一帮歌迷不肯走不说,还直接往里冲,要找经纪人对质。 一片哗然中,看到有救护车出行,保安当然马上抬杆放行。 几个值勤警员一边挡着情绪激动的歌迷一边呼叫增援,还大手指示,让从医院内部出来的救护车赶紧点走,并向交警报车牌号,要求他们疏导交通,迅速放行。 所以绑架这么轻松容易的吗? 在路边的郭扶正上了车,回头再看,转眼间,医院已经被甩到远处了。 他看着医院的字样越来越小,都有点不敢相信:“哇,香江阿sir们可真蠢啊,被咱们耍的团团转。” 于亨一路飞驰,虽然是红灯,但交警也在为他拦车,他哑声说:“闭嘴!” 郭扶正闭不了嘴,他忍不住又说:“十几个亿呢,就这么好赚的吗?” 但他俩都没发现的是,就在侧方的非机动车道上,一架改装过的哈雷摩托紧紧跟着救护车,眼看救护车一个急转下山,哈雷车手一个侧身,完美的大压弯,紧紧跟在它的后方。 追逐战,就此上演! 第390章 机车美人,她猛到犯规! 因为交警的刻意调控,此时盘山路上车很少。 于亨猛踩油门极速飞驰,陈柔也一样,不近不远,跟在其后。 为了尽早把人交出去,然后布局下一场,于亨的车速一度达到120km/时。 陈柔紧随其后,机车跑到120码,又是不断的连环压弯,真正的秋名山车神见了,只怕都要自叹不如。 也是同一时间,窃听器终于听到张子强出山。 在海上的湾岛仔举着望远镜,冷静报车牌:“都是郭家车库里的车。” 陈恪说:“辛苦你了,进山洞,去搜集证据,然后在海上等。” 湾岛仔还带着他的好哥们阿斌,下了船,就往山洞里了。 陈恪刚压掉电话,王宝刀再让他接另一台,是宋援朝打来的:“人马上下山,我们预估的接头地点是跑马场,我们现在立刻过去,你们随时等消息,路口拦截。” 挂掉电话,隔海相看,聂钊当然还在他的高楼上,办公室里,正在俯视着脚下,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两个恶人,要怎么才能做到让他们同时伏法,每个人就都必须各司其职,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安静的待在这儿。 而就在于亨关掉救护车的鸣笛,并顺利进入中环时,毛子哥和sam一辆,宋援朝和hank,ram一辆,旧款帕杰罗,分两个方向,往马场而去。 宋援朝都得感慨一声:“警察犯罪,一般人想不到的高明。” 四十层的高楼上,聂钊一个眼神,安秘书已经拨通了电话:“准了,独家直击绑人现场,一定要记得多拍照,多录像!” 挂了电话再看老板,他说:“记者们正在潜伏中。” 聂钊点头,自言自语:“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安秘书安慰说:“咱们筹划的那么周全,滴水不漏的,怎么会有意外,不会的。” …… 这个局就在陈柔看来,都是个标准的完美犯罪的范本。 如果还在上辈子,如果她还是公安大学的客座教授,她一定要跟学生分享它。 先说那帮狂热的歌迷,他们大概是由远在境外的于光和进行招募和联络的,因为他们兄弟在丹尼仔的歌迷会,想要取得歌迷的联络方式也很容易。 只要是用公话联络,于光和冒充龙哥,这条线索就查不下去了。 于光煦虽然推动了事件的发展,但他全程都游离在外。 一切的核心都在于亨,他也是这桩案子里,比张子强还要关键的灵魂人物。 而他之所以能搞到救护车,是因为于光煦假装摔车受伤后,打999报警,救护车来了之后,于亨当时悄悄的,就已经藏到车上了。 所以医院的监控不可能拍到他进入的画面,要排查人的时候,也会从内部查起,但是,他在孙子自急诊进入医院后,就开始捣鼓车了。 他的精明和细心,叫陈柔都自叹不如。 太他妈的缜密了。 他在绑架人的同时,都不忘给郭扶正伪造不在场证明。 而只要人质顺利完成交接,聂家就会收到来自张子强的赎金要挟,他们全家也将迅速进入营救程序,但谁敢想,也就在这时,张子强将启动猎杀聂钊的程序。 因为当家里已经有一个人被绑架的时候,警卫力量是薄弱的。 趁那个时机下手,也是最容易的。 不过从现在开始,一切就都要偏离于亨于老探长的掌控了。 但紧随其后的陈柔和赶来营救聂嘉峻的宋援朝们也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 因为任你神机妙,也比不过蠢货的灵机一动。 而救护车还有个大蠢货郭扶正,作为个小反派人,他今天能把所有人全部整崩溃。 …… 确实是跑马场,因为今天没有马会,周围整体冷冷清清。 一脚刺耳的刹停声,救护车停下,同一时间张子强也下车,提着ak上前查货,于亨也立刻甩掉白大褂就要下车,同时不怕死的记者们在暗中偷拍。 就在他们的注视下,张子强总共带来的三辆车,绑匪,也全被拍到了。 陈柔机车停在远处,抬枪瞄准的同时紧油门。 她需要射伤张子强的肩胛骨,废了他最灵便的右手,并且阻止他上救护车,于亨又正好下车了,后面的保镖们就能把郭扶正和聂嘉峻先护住。 而于亨和张子强,以及他的手下们,他们要驱赶到九龙去。 那边有大批量的记者,也是陈恪他们的地盘,抓捕要在那儿才算数。 但就在她已经瞄准张子强,准备开枪的时候,她都听到了,郭扶正喊:“于亨于大爷,你干嘛要走啊,你快回来!” 也就在同一时间,记者们一看车上的人在发声,也不装了,有人为了抢料直接冲了出来,大闪光灯啪嘶啪嘶,朝着于亨就是怼拍。 还有人举麦克风:“于探长,您在搞绑架吗,绑人的感觉怎么样?” 这就好比一个大厨精心炮制了一桌满汉全席,客人上场的时候,却发现桌子正中间蹦着一只老鼠,也好比有人花几个月的时间搞了一副多米罗骨牌,但就在完工的刹那,被人意外搞倒了一块,郭扶正让这桩完美的绑架案并成了一坨狗屎。 距离够近,可以对讲机联络了。 宋援朝眼看于亨一把拉开门折回了车上,大叫:“不好,嘉峻少爷危险!” 他话音才落,张子强和他四个手下也已经跳上救护车了。 毛子哥加油就追:“他妈的,鱼饵丢了。“ 宋援朝说:“顾不得了,开杀!” 分明计划的好好的,到了这一步聂嘉峻就会被救下来。 于亨也将安全脱身。 不过他当然逃脱不了罪责。 因为他的目标是聂钊,他也肯定会趁乱去找聂钊。 而针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探长,聂钊要的不是抓捕,而是击毙。 因为他在警局熟人太多了,年龄又大,你让他进了局子,就好比进了养老院。 但谁能想得到,郭扶正竟然那么蠢呢? 这是绑架案,可他认为是在玩过家家吗,他怎么能直接开口喊人的? 在这一刻,于亨于sir就好比被他当众扒了底裤啊。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赶紧跑啊! 一脚油门踩到底,他撞开两个记者,开着车就跑。 …… 宋援朝和sam几个一看不对,加油上前,举枪就射,先瞄张子强的手下们。 总共三辆车,要解决掉他们,才能削弱张子强的火力。 而张子强,该是陈恪他们在九龙来解决。 他们子弹扫过去,对方当然也立刻子弹回击。 开车的ram边放枪,边还在大叫:“fuck,fuck!” 他在疯狂的开车追人,但是他妈的,竟然有记者站在马路上,怼着他在拍照。 救护车里,张子强此刻拎着郭扶正的脑袋,也正在用枪托猛砸。 “叼你老母,你个衰货,看我不打,打,打你你!”他怒吼。 郭扶正毕竟头一回,也只是客串而已。 他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叫:“强哥你认错人啦,我是扶正啊。” 又指刚刚醒来的聂嘉峻:“快看,他在那儿呢!” 张子强再砸:“他妈的,老子打的就是你,你,你,你个大蠢货!” 聂嘉峻才刚刚醒来,而在他天真的想法中,他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 可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一辆救护车上,车上还全是提着ak,满脸横肉的枪手。 再定睛一看张子强,他彻底傻了。 不是玩玩就好的嘛,这他妈怎么来真的了,他真被绑了,他的背包呢,最可爱的人给了他定位器,钢板,还有神经毒剂,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可是,他找不到背包! 他被吓的都尿裤子了,哆嗦的跟郭扶正一样厉害。 有绑匪一枪托砸过来,好吧,他又晕过去了。 同时子弹啪啪啪扫过来,于亨飞速躲过,迅速前行。 这时他们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尽快找到码头,赶紧上船,离开香江。 混战,也正式开始了。 宋援朝眼看救护车拐弯朝着码头,对讲机吼毛子哥:“伊万诺夫,撞他!” 必须让救护车去九龙,陈恪他们还等着呢。 毛子哥正好在前方,一把方向盘打过去,也是一声握草。 因为陈柔骑着机车擦他的车而过,砰砰两枪,打爆了后方正在瞄准他的,张子强的一个手下,那辆车也跟救护车撞到了一起,并拖慢了救护车的速度。 枪声,油门声,刹车声,大呼小叫声,现场乱作一团,弹壳哐哐往地上掉。 但救护车倒退几步,一把方向,打上草坪,朝着另一边的马路去了。 陈柔紧随其后,宋援朝他们也紧紧咬着,一起冲向了另一条路。 被邀请来的记者们就好比掉米缸里的耗子,疯狂的拍拍拍。 一手情报啊,这要印了加刊,分分钟市民就能抢光光。 机不可失,他们躲着流弹,在车间穿来穿去,誓要给大家都拍个大特写。 保镖大战绑匪,宋援朝正在追救护车,只觉得车轰的一声,回头就扫,却见后面,追他们的那辆车上,驾驶员已经死了,但脚应该还踩着油门,正在不停的往前挤。 他连着两枪,司机的豆浆都打出来了,却无法叫他停车。 他一边开枪猛扫一边大吼:“拐弯,拐弯!” 再不拐,他们就要撞上墙了。 随着开车的ram一个猛拐,后面死了驾驶员的那辆车上,两个枪手被撞晕了。 宋援朝和hank抬枪就扫,接连爆头,然后宋援朝又跳下车,冲上前补了两枪。 但他才回头,又有一辆车冲了过来,眼看枪手瞄准自己,他侧身一个翻滚。 恰好陈柔的机车碾着他的脑袋而过,砰砰两枪,枪手被爆头。 刺啦一声机车压弯间,她躲过了司机射来的子弹。 在机车漂移,旋转的同时她再开枪,司机也被爆头。 哇,机车美女,这又会是谁? 记者们找到爆点了,冲过来,又朝着陈柔疯狂的拍。 随着再一声轰响,毛子哥踩死油门,直接将另一辆车压挤到了墙上。 而在记者们啪嘶啪嘶的快门声中,陈柔的机车一个猛转朝着车窗放枪,两枪之间,车上才举枪的劫匪直接被她爆头。 一个猛拐,从两个记者中间穿过,她又追着疯狂逃逸的救护车而去。 那么问题来了,聂氏竟然有神秘的女保镖的吗,怎么从来没有记者拍到过。 三辆聂钊的保镖车追着一辆救护车,而她,遥遥领先。 机车美人,她猛到犯规! 第391章 那是他妈妈! 聂钊在中环安排的记者并不多,只有四家。 但因为事涉张子强,每家都派来了三四个人,这就已经是一大波人了。 长枪短炮车流中穿行,他们一看,索性搞起了现场直播。 连线各家电视台出特别节目,枪战直接搬上电视。 飞驰的救护车上,ak子弹嗖嗖嗖的扫出来,跟冰雹一般砸向追逐者。 有追逐的记者被扫到耳朵,感觉就好像被什么虫子叮了一口,一摸却是一把血。 他定睛一看,大喊:“锁定机车保镖,她是爆点,追,就追他。” 机车保镖就是陈柔了,正在如雨的子弹中飞速前进。 一个同样骑着机车的记者,带着扛摄像机的也在往前冲。 扛摄像机的大吼:“冲啊,让我拍她的脸,拍独家!” 机车美人当然戴着头盔,而且还是市面上最好的玻璃钢材质,很难看得清脸。 骑机车的记者狠捏油门,冒着如雨的子弹终于靠近了她。 但很遗憾,他拿命搏来的瞬间,镜头也只拍到玻璃头盔上照映着的,城市的灯火。 再一波猛烈的子弹扫来,记者迫不得已刹车,大叫:“哇,好猛,她太猛了!” 机车美人皮夹克黑亮,牛仔裤衬的两条腿纤长,可惜就是拍不到脸。 但摄影机记者灵机一动,操起大哥大拨通就吼:“兄弟,快上天桥,不要拍张子强,不要拍张子强,拍美女,骑着机车的大美女,一定要拍她的脸,拍特写!” 正在往现场赶的电视台记者紧急调头,脚步蹭蹭,上了天桥。 电视台内部,正在播出的节目一律叫停,新闻主持人火急火燎火换衣服。 等现场摄像画面传来,导播拍桌子:“切镜头,开启直播!” …… 因为陈柔咬的最近,绑匪也正在集中火力扫射她。 前方就是十字路口,子弹愈发猛烈,陈柔也一个猛压,机车侧滑着甩了出去,子弹嗖嗖间,排气管噌上地面,溅起刺啦啦的火花,子弹溅在周围,硝烟满布。 远处的记者们大声感叹:“好可怜喔,她出车祸了……” “太可惜,红颜命薄……” 但那个薄字还没说完,所有人同时住嘴,因为机车在十字路口一个侧甩出去,迅速的划了个c弯并超过了救护车,另一边又恰好绿灯,有两排正在等通行的车,本来都要起步了,但眼看机车撞过来,前方的在猛刹,后面的没注意,在怼。 后车撞前车,喇叭哔哔哔,马路上顿时乱作一团。 陈柔的机车在冲上道牙的瞬间又挺了起来,停车的瞬间一发子弹射出,正中救护车的驾驶窗玻璃,救护车也立刻一个猛打拐向了另一边,连撞带碰的跑了。 两辆帕杰罗随后紧跟,宋朝大声说:“太太,ak太猛了,你退到后面去。” 陈柔也是大吼:“我只剩两个弹夹了,你们也省着点子弹。” 宋援朝大声说:“我们子弹充沛,不用你担心,照顾好你自己。” 他们现在有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因为是在香江本地,作为私人雇佣的保镖,他们是不可以持有非法枪支的,所以大家拿的也都是保镖专配的普通手枪。 如果郭扶正不来那么一出,他们就只需把人赶过隧道,交给陈恪他们。 他们有从内地带过来的冲锋枪,子弹也多,能跟张子强拼上一拼。 但刚才突如其来一场恶战,保镖们都子弹消耗严重,尤其陈柔,本来没有准备亲身上阵开枪的,带的弹夹也最少,结果等任务开场,她放的枪反而最多。 还好目前只剩下一个路口了。 只要能卡住于亨,把他逼进隧道,大陆阿sir就可以接棒了。 现在他们已经是在主干道上了,救护车上,劫匪无差别开枪,吓的所有车四散。 后面的宋援朝他们伏着头躲着子弹,专打救护车的轮胎。 但香江的救护车和校车是同级别,用的也都是防爆轮胎,能打破,打不爆! 在疯狂的追逐战中,迎面一座天桥,张子强偶然抬头一看,见上面竟然有摄像记者正在拍摄,怒火中烧,举起ak就扫。 过了天桥再给郭扶正两枪托,大吼:“他妈的,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郭扶正的头皮已经被砸烂了,鲜血顺着肩膀往下流,依偎着聂嘉峻瑟瑟发抖。 …… 陈恪他们听得到车上的对话,听得到枪声,甚至看得到子弹的烟火。 但隔着一条海沟,按法律他们不能过去 岳中麒已经把警服脱了,跺脚:“老大,下令吧,我和季小锋过去驰援。” 王宝刀说:“我们又不穿警服,要被那边的阿sir抓了,咬死牙关不承认不就好了?” 岳中麒又说:“而且中环就没警察的,香江阿sir全被张子强调虎离山了。” 季小锋也说:“老大,下令吧,要不然人质可就真要被绑走了,那还是个小孩子,张子强又处在暴怒中,随时会杀了他泄愤的!” 说好的大戏提前开演,陈恪最揪心的是,陈柔也在现场。 而且她骑的还是摩托车,不及汽车更安全。 她也在混战中吗,她还安全吗? 他想带人过去支援,但是会不会留下证据? 他们也是头一回在香江办案,头一回经历今天的场面,一场闹市中的枪战。 陈恪咬牙又咬牙,解扣子脱衣服,正准备亲自过去驰援,却听岳中麒一声:“操!” 所有人扭头正在看远方,那是维多利亚湾,而在那儿,高楼上,有一个超大型的电视屏幕,平常播放的都是广告,但此刻放的却是枪战和追逐画面。 因为是户外型的电视,它不是很清晰,但看得出来,就是此刻正在发生的枪战。 不愧香江市民总为自己自豪,它确实牛逼,枪战都他妈可以直播? 陈恪脱了警服,连带证件一起,正准备交给岳中麒,下意识看屏幕,呆住了。 岳中麒抢先大喊:“是她,那就是她!” 胡勇也说:“是她是她,就是她!” 电视上,可见一辆救护车极速驶来,镜头猛烈摇晃,但紧接着,镜头锁定了一位女机车手,她戴着黑色的头盔穿着黑色的夹克,朝镜头而来又迅速离开。 镜头再切换,可见她骑着机车,是在追逐绑匪的救护车。 而虽然是夜间,但是,海底隧道的入口标识当然很显著。 所以随着镜头持续往前拉,眼看隧道就在眼前,陈恪下令:“全体准备,迎战!” 在街头巷尾要不是相机就是摄像机的香江,他们要冒险登岛香江,等于是在给本地警方留了可以抓的尾巴,搞不好就得卷起铺盖回家,所以陈恪打算自己去。 但这事不止他们知道,陈柔知道,宋援朝也知道。 而现在,他们正在拼尽全力,要把人赶到九龙来。 就在隧道口,陈恪他们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他们一边盯着远方电视机上的直播,一边举枪对准隧道。 一场接力赛,他们全力以赴,随时准备接棒。 在40层的高楼上,聂钊看了片刻,转身冲向了电梯口。 安秘书一把拽住他,却说:“boss,快来会议室,有太太的现场直播。” 他太太竟然上电视,直接被直播了? 聂钊想过搞场轰动的,来一场大的,让张子强在全城的见证下绑架失败,继而被捉,他也想过会有意外发生,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更没有想到,他冲进会议室看到的,就是他太太在电视的实况转播下,骑着机车追逐绑匪的画面,他正看着,手机响起,见是家里的电话,他赶忙接了起来。 是聂涵:“小叔,阿远不肯要我们抱抱,一直在哭,怎么办啊。” 电话里隐隐传来小家伙莽莽莽,叭叭叭的声音。 聂钊攥着手机,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外渗涌。 他突然大吼安秘书:“立刻,让韦德他们带枪去支援啊,要ak,ak!” 管他什么法律,他太太只拿着手枪,但张子强拿的是ak,鸟枪对炮,毫无胜算。 安秘书忙说:“他们已经出发了,带的就是ak。” 这时电视上的画面切回了主持人,聂钊也转身,冲向了电梯口。 边走,他边问电话里的聂涵:“阿远还在哭吗?” 聂涵却说:“不不,小叔,阿远在看电视,电视上有……好像是……天啦……” 本来六个月的婴儿,聂钊是严禁给看电视机的,但今天李霞在。 她只懂传统育儿,看孩子哭的不行,就把电视打开了。 电视哄孩子,老一辈的最佳手段。 香江市民或者不认识,只当那是个女保镖,但阿远当然认识他妈。 小家伙脸上还挂着斗大的泪珠,看着电视里反复闪现的回放,伸小手指着:“莽,莽莽!” 那是他妈妈! 第392章 公安接棒! 同一时间,维多利亚湾的海面上。 飞虎队全员再加重案组,刑事民事,除交警以外的所有警员。 岸上海上,还有天上,警署御用大记者们的跟拍下,霍岐穿着特勤服扛着冲锋枪,一把扯下面罩,第一个登上了被他们追逐一整天的匪船,枪指奄奄一息的罪犯。 “张子强人呢,在哪里?”他问。 罪犯浑身弹孔,张嘴就吐血,还笑了一下,但旋即就去见阎王了。 霍sir并不气馁,后退两步,扬手示意所有飞虎队员全部上船,把出入口围的密不透风,侧首对着麦克风大喊:“张子强,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举手投降吧。” 船舱里有簌簌声,考虑到对方有ak嘛,霍岐示意穿防弹衣的几个挡到前面,再吼:“扔出武器,举手投降,否则我们将一律击毙!” 又是簌簌的脚步声,也果然,哐啷一声,滑出一把已经打穿弹夹的ak来,看来是张子强无疑了,霍岐压着勾起的唇角,大吼:“举起双手,蹲下,慢慢走!” 真好啊,虽然辛苦一天,但人被他给抓到了,香江阿sir要扬眉吐气了。 随着一道黑影扑出,十几杆枪同时抵上去,警员们同时大吼:“举起手来!” 对方倒是举手了,可也暴风般哭泣:“阿sir饶命啊,我们不过贩点毒品,何必呢?” 霍岐定睛一看,把人撕了起来:“他妈的,张子强呢?” 对方也愣住:“张子强,强哥,他也贩毒吗,抱歉,他不在我这儿买货。” 霍岐脸色大变,再问:“你们的ak呢,哪里来的?” 对方摊手:“海上捡的,有问题吗?” 他妈的,竟然是一帮毒贩子,那张子强人呢? 有人递来望远镜,不由分说怼到霍岐眼前,他还在想,手下是想让自己看什么。 眨了眨眼,立刻一声叼,他妈的,全香江阿sir在海上呢,张子强于城里正在纵车行凶,大开杀戒,他们的船已然调向,可还来得及吗? 他们的旧船票,还能赶得上抓张子强的高速列车吗? 霍岐大吼:“加速,加速,追!” …… 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了,收费站人员早跑了,里面挤的全是记者。 宋援朝边开枪边喊:“他要左转,韦德,快带人到左边狙击。” 可他话音才落,对讲机里响起陈柔的声音:“韦德,立刻带车队向右。” 除了聂老板那辆劳斯莱斯,别的车全部出动,就在大街,但到底该左还是该右? 韦德通知所有带出来的人:“右转,集体右转。” 他也大叫:“ak,你们需要ak!” 可他话音才落,偌大的十字路口,救护车向左划了个大圆,虚晃一枪后又猛得右拐,保镖阿辉一脚油门,低头的瞬间拦腰撞上救护车,韦德在后面吼:“加油!” 阿辉抵死油门,想把救护车怼进隧道,但于亨一把猛打又拐向了左边。 陈柔的判断是正确的,ram和sam追到一半追丢了人,但紧急转向,恰好跟救护车迎面撞上,三辆车,三个方位,生生把救护车给怼进了隧道。 但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ram月底合约到期,就该回家了,结果肩膀中弹,ak的子弹撕裂了他的肌肉,粉碎了他的骨头,血哗哗的往外流着。 另一台车上,有人给他递ak,可他抬不起手来,接不到。 张子强贴身带着的,当然也是极牛逼的高手,毛子哥眼看一颗子弹飞来,直觉不对,下了车就拽hank,两人就地一个翻滚间,帕杰罗已经爆成了火球。 宋援朝拍着sam吼着冲,低头冲过火焰,就见四面都没了玻璃的救护车上,张子强拎着聂嘉峻在吼:“他妈的停车,老子叫你们停车!” 随着一声尖锐的厉响,sam刹停了车,阿辉也刹停了防弹宾利。 张子强拎着聂嘉峻,吩咐手下:“喊话九龙警署,直接聂钊,谈赎金!” 收费亭里的记者看他越过,对着麦克风大吼:“实时消息,张子强绑架成功!” 还有记者在叫:“聂氏保镖损伤严重,超一半挂彩!” 刷刷刷的,又是聂氏的保镖车冲进了隧道,也还有不怕死的记者骑着机车冲进隧道,并且摄像机紧紧跟着同样骑机车,从机车道跟进隧道的陈柔。 这确实会是刺杀聂钊的大好时机,因为他亲自驾车到了现场。 但目前的情况是,谁在现场,都不及电视台的一手资料。 安秘书打开后座上虽然配备,但是聂钊几乎从来没有打开过的车载电视机,牛逼的狗仔,竟然还在拍他太太的背影,电视台还伴有解说:“据知情人透露,这位保镖小姐是聂氏的秘密武器,也是聂钊除太太陈柔以外,唯一的秘密情人,她不但美丽火辣,还身手过人,因为保护得当,目前还没有狗仔拍到照片,她……” 聂钊还在听,安秘书在接手机,又突然捂话筒:“老板,张子强要跟咱们谈赎金。” 聂钊问:“谁为电?” 安秘书说:“九龙的廖sir.” 聂钊说:“转告他们,任何条件我们都答应,但要确保人没事!” 安秘书回拨电话,正式开始谈赎金。 而隧道里,因为有聂嘉峻挡弹,保镖们只敢远远追着,不敢上前。 张子强还想不到聂家跟大陆阿sir之间的牵绊,可他也知道九龙的凶险,他说:“说不定尔爷和董爷已经就位,要不警惕,红磡隧道就是你们的亡命道!” 加他总共五个绑匪,枪是无敌的,50发的ak,一人还有两个弹夹。 救护车的天然优势,两侧的窗户特别小,也便于狙击。 张子强本人拎着聂嘉峻,看他头一歪,似是要动,哐哐就是两枪托。 安排两名劫匪守着窗户,他拎起聂嘉峻到了副驾驶。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和司机了,要谨防司机被狙杀,就得用聂嘉峻挡弹。 望着一片灯火的隧道口,他深吸一口气:“冲!” 陈柔离他其实只有大概30米左右,可他的人并没有看到。 因为她骑的是机车,走的也不是车道,而是方便工作人员维修用的,窄窄的人行道,在那上面骑机车,就好比骑着机车走独木桥,稍有不慎就得摔下来。 可有句老话说得好,艺高人胆大嘛。 盯着前方,她持续呼叫:“陈队陈队,听得到吗?” 无线对讲机,距离太远就没有信号,但终于有信号了,陈恪说:“我们在!” 还有人也在回:“在了在了。” 陈柔说:“集体打救护车的后窗户,左边子弹向下32cm,右边的向下28cm…他们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救护车已经冲出隧道了,有摄影记者用绳子把自己吊在隧道口,在大叫:“拍到了,我拍到了!” 他确实拍到了,而且独家又劲爆,是张子强惊慌错愕的神情。 常规经验,隧道这边守株待兔的人瞄的一定会是司机,绝佳的狙击方位,一枪打爆司机,他也就完蛋了,为此他用聂嘉峻挡着,开枪的人就只得打偏。 但没有,在他冲出隧道的那一刻,外面的狙击手打的是后车窗。 而且他们就好像看得到车里面一样,交叉射击,把以铁壁为档板的绑匪从两个方位交叉,两个被爆头,一个子弹正中面部,撕成了血人。 绑架本来就是个血里来血里去的活,就在此刻之前,情形也利于张子强,他成功绑到了肉票,还是个价值十几亿的大肥羊,可眨眼之间,三个手下就那么没了? 但还有更大的惊喜呢,于亨一看外面,连迭声的骂:“蠢货,大蠢货!” 他以为逃到九龙,至少人能少一点。 却没想到过了隧道,记者更多,摄像机也更多,电视他妈的还在直播。 而随着呜的一声,区别于香江传统警笛的,大陆警笛的声音,警匪追逐正式开始! 虽然事情在九龙,但尔爷和董爷都没有参与,古惑仔们全员也在看电视。 那帮曾经在菲律宾剿过匪的icpo们,应该只适应于野战,而非巷战。 尔爷和董爷心里也都有点小心思,想看看,万一以后翻了脸,在九龙的小街小巷里打起来,他们这些匪,能不能借着地形便利,跟icpo们来上一战。 随着icopo们唯有的,一辆警车加两辆小摩警车开启追逐,考量也正式开始。 救护车上,张子强正在大吼:“他妈的,怎么会这样?” 又吼于亨:“廖sir不是你朋友吗,为什么会反水?” 瑟瑟发抖的郭扶正反而更清楚情况,颤抖着抬头,说:“我看到啦,是大陆公安!” 正在看电视的市民也纷纷说:“竟然是大陆来的公安?” 就像陈恪说的,香江警界鱼龙混杂,九龙的廖sir跟张子强就是暧昧关系。 市民们眼看张子强逃到九龙,也以为他好比蛟龙入海,又要躲过了。 普通人还好,也就看个热闹,而那些住在半山,浅水湾的富豪们,牙齿都要咬碎了,瑟瑟发抖啊,毕竟下回再绑,可就是他们了。 但竟然还有阿sir在追,而且警车上喷着简体字,明晃晃的:公安巡逻! 还真是大陆来的公安们。 那么,他们能搞得定张子强,能救下人质吗? 第393章 半个世纪的谜题揭开了尘封已久的真相 豁得出去才能搞到大新闻。 拍到隧道口那神奇枪法的是个报社的记者。 此时电视台的编导正在跟他电话谈:“三百万,四百万,ok五百万成交,搞快点!” 张子强还能不能赚到钱不好说,但记者们靠着他,发大财了。 这记者摘掉录像带丢给随后赶来的人。 来人冲上电视转播车,下一秒,刚才的回放已经上电视上了。 这是比女王的圣诞讲话还要高收视率的电视节目。 谁家有新料,所有观众就跟知道似的,立刻调台,收视率噌噌的往上涨。 画面也是真劲爆,值得五百万买独家。 三个持ak的枪手,第一视角,就在出隧道的瞬间两个被爆头,一个重伤? 大陆公安那么牛的吗,枪法竟然那么神? 但他们的车好像有点差啊,怎么只有一辆警车,并两台小机车? 电驴追悍匪,会不会有点太搞笑? 不管了,记者们继续追,市民们继续看! …… 于亨当然想上高架桥,然后直奔港口,搞到船再开溜。 但陈恪他们布局了那么久,主战场就是在九龙,还能让他跑了? 虽然他们硬件不行,可人家聂氏财大气粗呀。 随着岳中麒对讲机一声令下,聂氏开渣土车的司机们于高架桥上集体逆行,并头三辆卡车堵住了入口,渣土车呢,把调整堵的严严实实,于亨于是转向逆行。 但随着一阵轰鸣的喇叭声,车头灯齐齐亮起,依然是渣土车在堵去路。 张子强大吼:“调头,调头去另一边。” 于亨却是打方向,直接进了一条窄巷:“你傻啊,另一边难道没有卡车?” 张子强反应过来了:“他妈的,聂钊是要关门杀狗?” 于亨毕竟老阿sir,看得更远更清晰。 他以为自己的局设的天衣无缝,以为能借刀杀人,叫聂氏一败涂地。 可这一路走来,他才发现聂钊布的局才要密不透风。 想他整整两年的蹲守和筹谋,却在今天上了电视,在全香江人面前丢脸。 不过再回看后视镜里的警车,他心中又燃起希望:“只是大陆公安而已,小意思。” 不但小意思,而且他们只有一辆破警车和俩小机车,不足为慎。 不过他重燃希望了,张子强却又开始唱衰了:“他妈的,那可是一帮阎王!” 再枪抵于亨:“我可是信你探长的名声才来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之没用,蠢猪!” 他看着沿街商铺和居民楼上探头探脑的市民,以及时不时冒死冲过来,骑着机车还在录像的记者,想自己一世英明竟然要毁于今天,大吼:“赶紧想办法!” 于亨说:“而今只有一条路,杀向警署,廖sir会保咱们安全离开。” 但他再打方向盘想要冲向九龙,转了弯子却破防。 他大吼:“聂钊,你不得好死!” 通往九龙警署的路上,聂氏的职员刚刚堵上了狼牙棒式的障碍物。 一帮记者躲在狼牙棒后面,正在啪啪的拍着,还有人喊:“于探长,看这里!” 唯一的生路就又被堵死了。 聂钊,明明是个该死之人,可他像一只无形的大掌,压在于亨头顶。 继续前行,张子强咬牙:“不行,停车,再抓更多的人质!” 于亨也是这样想的,多绑几个人,他们也保险一点。 但他才一刹车,随着郭扶正一声大吼,张子强回头一看,汗毛倒竖。 有骑着机车的记者也在大吼:“我拍到啦,大陆的神枪手,我拍到画面啦!” 追逐中的巷战中,郭扶正也算人质。 张子强仅剩的一个,健康的枪手拎着郭扶正,在帮他们开火阻挡追击。 但不知道是哪个大陆公安,明明只有一辆破车,两个小电驴。 可有人竟然于追逐中搞狙击,一枪打废了他手下的右肩膀,ak于瞬间哑火。 但这还不算,那手下左手扛起ak,抓起郭扶正挡着又开枪。 可才探出手去,后面的小电驴上有人精准瞄准,他的左肩又被打爆! “老大,我要死啦,老大!” 手下在哭,在大喊:“老大,开快点啊,再开快点!” 郭扶正发现绑匪两只手都废了,于是挣扎,恰好又是一枚子弹,恰中那绑匪眉心! 现在只剩下一个受重伤的了,吓到不敢抬头,就那么躺着。 一车绑匪,拿着ak啊,转眼要被削完了。 两边的记者看着突突而过的小电驴,目瞪口呆:“叼喔,神枪手!” 郭扶正倒是机灵,挥双手大喊:“公安叔叔,救命啊!” 张子强再一看前面,又是大叫:“他妈的,断头路!” 慌里慌张中,他们冲进了一条断头路! …… 刚才正中绑匪眉心的那一枪是陈恪开的。 他们的枪都是香江警署配发的,也都有点小毛病。 这把枪扳机会卡手,一枪出去,卡掉他食指上一块肉,但也正中劫匪眉心。 他们开的车也不行,超过60码就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 下午本来已经修过一回了,这会儿又开始空转了。 不过还好,救护车四个轮胎全爆,也跑的不快,都是突突突的慢跑。 相比之下,这场追逐中跑的最快的,竟然是交警用型小电驴。 岳中麒骑着小电驴经过,竖大拇指:“陈队,好枪法!” 用好枪杀人不算什么,陈恪举着最烂的枪,打出了最好的枪法,那才叫牛。 开车的胡勇正在狂捶引擎盖,试图让车跑起来。 但对讲机里传来陈柔的声音:“下车,西北角200米,东南角150米,快,布防!” 胡勇和陈恪同时下车,提着枪一路飞奔。 这个地方其实也是他们之前设好的既定目的地。 因为这儿是一片烂围楼,被高墙圈起,出口只有三个。 只要布上防,里面的人就休想逃得掉。 陈柔不知道在哪里,但应该比他们更快。 她也已经看到张子强进入陷阱了。 但陈恪和胡勇本来想用跑的,可是街边有人喊:“阿sir阿sir!” 陈恪回:“小心流弹,回避回避!” 那人却冲过来了:“快上来,我是记者,机车载你们!” 还有这种好事儿? 胡勇上车了,但陈恪当然还得用跑的。 记者就那么一个嘛。 …… 一人拽一个人质,于亨和张子强试图下车,进烂尾楼中躲避。 但是,仅剩的那个,受了伤的绑匪用ak小心翼翼拨开门,然后肩膀探出,再慢慢往外,尽量谨慎的要往前,却听突如其来嗖的一声,脑壳已然开花! 最后一个手下,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要不是跟着胡勇的记者突然大吼好枪法,张子强都不敢信,公安已经埋伏好了。 他怒极,朝着记者的方位就是一梭子,而那记者,躲的跟胡勇一样灵敏。 胡勇都被惊到了:“哥们,你牛!” 张子强拎起聂嘉峻的脑袋再吼:“立刻备车备钱,否则我马上杀了他!” 岳中麒紧随他之后,也已经到了。 扔下小电驴,他喇叭喊话:“张子强,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放下武器,协商谈判才是你的出路!” 张子强和于亨都是蹲在车里,警匪谈判,按理就该好好谈吧。 但他们表面想要和谈,其实只想反杀大陆公安,并拖到九龙警署的人来。 所以张子强示意于亨配合,又吼说:“立刻举手,扔了枪,不然咱们没得谈……” 岳中麒还在烂尾楼小区的大门口,也只探了一下头,一躲的瞬间一颗冷弹已然射上了墙,同时响起一个女性的声音:“于探长,还记得您的儿子,于峥嵘吗?” 这烂尾楼是个区字的外框,因为三面都有建筑,那喊声也带着回声。 听上去还有机车声,而且是在楼上,那是谁? 张子强回头一看,大惊:“于探长,谁他妈射的你,那个女人?” 刚才他喊话吸引目标,于亨开枪,本来是想干掉一个大陆阿sir的。 可就在于亨开枪的瞬间,有人一枪击中他的肩膀,而且是个女人,她是谁? 她在哪里,她又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提于峥嵘? 胡勇身边的记者抽空科普:“那女的,聂氏主席聂钊的秘密情人!” 见人家不搭理,又说:“虽然我还没见过,但我猜她一定比聂太还要漂亮!” 胡勇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于亨右肩中弹,换左手持枪,也正在找寻那个女人藏身的地方。 她为什么突提起于峥嵘,这个他最知道了。 这栋烂尾楼其实有聂氏70%的投资,也是在这儿,工地上,于亨和于峥嵘并项天戈完成了谋杀聂臻的密谋,其后聂臻死,聂氏也扔掉了这块地方,任由它荒放心。 可在其后的许多年里,于峥嵘想要杀谁,都是在这儿见杀手。 就密谋绑架陈柔和聂钊,一对新婚夫妻,他们父子也是在这儿跟鬼头昌接头的。 所以聂钊是故意的吧,把他逼迫到这儿来,要他死在这儿? 四面环顾之下,突然,他看到漆黑的烂尾楼上,某一处闪起火光,左手持ak,他当即就是一梭子,可他才停火,一枚子弹无情而至,打上他的左肩。 他被吓坏了,张子强一样。 拽起已死的手下们,他们堵住了车窗。 大陆公安可怕,但那个不知何时上了烂尾楼的女人更可怕。 她在半空中穿梭,不停的找着角度,试图击毙他们。 于亨两个肩膀都中了弹,哪怕咬着牙硬撑,也已经开不了枪了。 他想拉郭扶正做肉盾,可郭扶正当然不,缩在角落里哭:“公安叔叔,快来救我啊!” 于亨又不像张子强拽着聂嘉峻,有天然的盾牌,还占据了有利地形,上面的女人随时都会发现他,他忍着怒火再抬枪:“小姐,你是谁?” 又吼叫:“立刻停止开枪,否则我马上杀了聂嘉峻!” 因为有回声,声音就有点失真。 而且陈柔是在移动的,她的声音就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聂嘉峻现在确实非常危险,倒不是因为张子强,而恰恰是因为于亨。 张子强本来就是匪,破罐子破摔,不在意名誉,也只求能逃出去。 但于亨不一样,因为哪怕在今天之前,于峥嵘臭大街了,但他依然是市民心目中的好阿sir。 可随着全香江的报纸和电视记者们的拍摄,他已经身败名裂了。 他应该也意识到了,冥冥中的宿命,他在这里发号施令杀了太多人,但今天也必将死在这儿,现在他一边跟陈柔交流,挣扎着,斜觑着,其实已经想杀聂嘉峻了。 而这时陈柔带的弹夹也全打完了,最好的狙击视角,可她也只有一发子弹。 她需要于亨停在原地,一动不动,需要他分神才能打击。 但也许冥冥中,确实是宿命,也是于亨的报应到了。 陈柔心头一动,突然说:“于探长,您还记得尔爷的妻子和女儿吗?” 于亨果然一怔,但头歪出了射击视角,陈柔的心在狂跳,可紧接着又说:“还记得你是怎么找人给董爷告密,说尔爷跟日军私通,然后激得他们自相残杀的吗?” 这只是陈柔的推测,但显然是真的。 于亨被戳中心思,猛得扬头,大吼:“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柔同时扣动扳机,一枪爆头。 于亨还在等答案呢,毕竟如果是仇人杀他,是复仇,就该让他死个明白,但他不知道的是,只有反派才喜欢多,真正的狠人,比如陈柔,想刀一个人干脆利落就会刀,从不废话。 但是自此,惹得九龙俩大佬相互厮杀半个世纪的谜题揭开了尘封已久的真相,那就是,一切都是人人敬仰的于老探长在从中捣鬼。 他激的尔爷和董爷自相残杀,并从中坐收渔利。 几十年了,那个秘密险些就将永远尘封。 但今天,它真相大白了! 不过于亨,却再也要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眉心一点弹孔,后脑却是开放性的大裂口,子弹自额头进入,爆开他的脑壳,又从后脑冲出,他当场咽气。 大概三分钟后,现场画面就已经上电视了。 全频道,几乎无时差的直播。 真相大白于天下,也叫当事人立刻知道。 尔爷望着黑糊糊的,模糊的画面猛吐一口鲜血! 董爷也是一声怒吼:“他妈的,这个老王八蛋,他耍老子!” 第394章 骑着机车,从天而降! 且不说全市人民的轰动,也不说俩大佬的震惊,说回现场。 烂尾楼垃圾满布的院子里,只有郭扶正凄惨的哭声:“公安叔叔,救我啊!” 一车的尸体,血肉模糊,他就坐在血泊里,惨的不能再惨。 外面,公安刚刚布防到位,聂钊也已经到了。 聂老板自己开车来的,下车就问:“岳队,阿柔呢?” 他追了一路,但从始至终,并没有在路上看到太太,她最新的画面,还是冲进隧道时的,之后聂钊就再也没有找到过她,倒是在电视里隐约听到声音,可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于岳中麒他们,现在最要紧的并非陈柔,毕竟她刚才还一枪爆了于亨。 现在难的是,劫案不但发生,而且肉票在绑匪手里,想要赎人就得要钱。 但岳中麒他们什么都有,最缺的就是钱。 现在的情况还有点打脸的,因为就是岳中麒向聂钊保证的,他侄子不会有任何事。 滋牙,岳中麒先安抚聂老板:“聂太肯定没问题,就刚才,她还……” 看有记者围过来,他适可而止,只说:“她很好。” 其实他的为难聂钊是知道的,而且他要办这么大的事,钱当然也是准备好的。 所以他回头,指打开后备箱的安秘书:“钥匙就在车上,去跟张子强谈,只要他不伤害人质,这辆车归他,这里是五千万现金,是订金,剩下的不管多少,给我6个小时,十亿以内我保证凑齐,但是,绝对不可以伤害孩子,去吧,去谈判吧。” 劳斯莱斯的后备箱塞的满满当当,上面罩着黑布。 安秘书哗的一揭,立刻有记者啪嘶啪嘶,打开闪光灯疯狂拍摄。 一帮保镖们也赶紧上前,拦堵记者们。 有记者在问:“为什么是五千万?” 另有记者说:“你傻呀,轿车后备箱最多就装五千万。” 还有记者说:“真没想到,聂主席孤身赴勇,竟然单枪批马来救侄子。” 虽然保镖们左躲右挡在推镜头,但还是有人不停的在拍。 当然,虽然没有料到今天出这么多意外,但花钱消灾,聂钊能兜得住。 双手比叉,他说:“以后再抓人,但嘉峻不能出事。” 聂嘉峻可是聂氏的长子嫡孙,他爸已经没了,他可不能再出事。 岳中麒连忙安抚聂老板:“放心,大不了把张子强一枪爆头,人质不会有事的。” 再握手,又敬礼:“谢谢您如此支持我们的工作。” 满满一后备箱的现金,没想到聂钊开着车,一路就拉到这儿来了。 还有这辆劳斯莱斯于他们,也是最好的东风了。 为防院子里的人听到,就不用对讲机了。 他们都有个小手机的,岳中麒打通陈恪的手机,把自己的设想讲了一下,说:“我和援朝进去,负责诱蛇出油,陈队,你负责击毙吧!” 陈恪毫不犹豫:“好。” 因为只能是六个人值勤,他们目前也只有六个人,还都四散在各处,所以任务就需要对讲机沟通的,陈恪持对讲机,下命令:“所有人准备,解救人质!” 又说:“洞幺,004!” 这是暗号,意味着他们马上要做的不是逮捕,而是击毙。 他们要击毙张子强。 院子里,郭扶正还在喊呢:“公安叔叔,来救我呀,快救我!” 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要不是他这个蠢货,今天这桩子事情已经完美落幕了。 而他能直到现在还活着,也仅仅只是因为运气好而已。 全体准备中,下一步,击毙张子强。 跟着胡勇的记者在问:“公安叔叔,你们到底想怎么做?” 胡勇忍不住了,说:“闭嘴吧哥们!”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经历,而他是来搞狙击的,但竟然带着一个摄影师。 得亏张子强看不到电视,否则的话,今天的任务就没可能完成。 但不止他深受其扰,因为各个路口,记者们爬满了两面的高墙,不是拍就是录。 拿着麦克风的记者要不是身体是肉做的,怕子弹,估计都要去采访张子强了。 大门品,岳中麒深吸一口气,看宋援朝:“我挡弹,你负责人质?” 宋援朝想多藏一把枪,但聂钊阻止了:“不可以,不要拿嘉峻的命开玩笑。” 他们进去是要缴枪的,多藏一把,激怒张子强,万一他杀人呢? 对了,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装备精良的飞虎队和重案组火线驰援,正在赶来。 所以他们得赶紧把聂嘉峻救下来,否则,功劳就要旁落了。 是了,全队只有一套防弹衣,就在岳中麒身上。 他到正面吸引火力,陈恪负责杀掉张子强,今天的事情就算结束了。 不过就在这时对讲机突响,是陈柔:“陈队陈队,要抓活的。” 陈恪断然说:“不行不行,人质更重要!” 这是香江,张子强要死了,舆论就结束了,可他要活着,会有个漫长的审理过程,每一次他被审理的时候,大陆公安都要作为原办案警方出席,那会是宣传他们形象的,再好不过的机会,也会让香江的富人们对大陆公安客气一点。 但现在聂嘉峻危在旦夕,陈恪枪法又准,就想一枪击毙掉。 可陈柔说:“有我呢,我有机车,我负责抓捕他。” 陈恪抬头四顾,说:“但是你应该在四楼啊……援朝,你来配合阿柔。” 他本来想反对的,但又想起来,陈柔摩托车骑的很棒。 而既然她请缨,再加上她的实力……他相信她。 …… 飞虎队快马加鞭正在赶来的路上,霍岐狂拍大腿:“快一点啊,再快一点。” 他们开的是最好的防暴越野车,可惜路太堵,怎么鸣笛都没用。 不得已,霍岐拉车下门,征用了一辆小机车,一路的追赶。 但这时宋援朝开着车,岳中麒坐在副驾驶,劳斯莱斯已经缓缓驶入院子了。 岳中麒还是头一回坐劳斯莱斯。 他说:“这就是你平常坐的地方吧,狗日的,你享的这是啥洋福啊,可真舒服!” 不但舒服,岳中麒在上车之后,就发现外面虽然声音嘈杂,可是这车里竟然是静音的,车过滤掉了外面的声音,安静如鸡,而且车已经开了,可稳的就就仿佛依然停在原地一般。 它的座椅也是,不软不硬,而且是包裹着人着,就……舒服到无法形容。 不过他们才进院子,立刻一梭子弹扫来,劳斯莱斯漆面斑驳。 张子强大吼:“再不停,我就要杀人啦!” 应声,车停,岳中麒开一点窗户:“张子强先生,我们是来和谈的,我们带着钱。” 张子强再吼:“立刻下车,把钱扔过来!” 岳中麒下车,义正辞严,声音朗朗:“张子强,聂老板答应了和谈,还愿意送你一辆车,钥匙就在车上,后备箱里还有满满一箱子现金,就一点,不能伤害人质。” 喇叭声响,回音在破楼间回荡,记者们狂拉焦距,于黑暗中找特写。 张子强也正在观察中,看了片刻,放下ak,拿起了手枪。 他很意外,因为来的竟然是聂钊的座驾,那意味着聂老板够诚意。 防弹款劳斯莱斯,开上它,张子强只凭一架ak,就能重新杀出重围,而既有5千万的现金,张子强就可以先带着聂嘉峻逃到海边,再等剩下的巨款了。 这会儿聂嘉峻又醒了,但是张子强没有选择再敲晕。 反而说:“大少爷,哭两声吧,哭大声一点,叫你叔叔知道你还活着。” 聂嘉峻已经被吓麻了,头也痛的要死,憋了半天,大喊了一声:“细娘,救我!” 有这一声就可以了,张子强再吼:“我要16个亿,而且不能重号,必须是打乱的钞票,也只给你们3个小时,立刻,马上,去准备钱!” 劳斯莱斯的后备箱自带灯的。 而且外围,保镖们也已经打开了移动汽油灯,啪啪声中满场明亮,亮如白昼。 满满一箱子,全是港币,但在这桩绑架案中,它只能算定金。 因为哪怕塞满劳斯莱斯的大后备箱,最多也只有五千万。 十亿,是要用箱型车来拉的。 岳中麒高举手:“这是订金,剩下的钱马上到。” 张子强吼:“你他妈给我解皮带,扔了,让司机也马上下车,不许熄火!” 再吼:“扔枪,解皮带,马上!” 岳中麒照做,举手后退,张子强再吼:“你也解,马上给我解?” 宋援朝,聂钊的保镖队长。 张子强因为踩点而了解到的,大陆人,身手不凡。 他们俩扔了枪,解了皮带扔掉,裤子也掉了,慢慢的退出去了20多米。 张子强先给郭扶正挎上两架ak,一脚踹下车:“你先去。” 郭扶正才下车,他又吼:“关后备箱,把枪放到车上,然后再回来。” 他可真谨慎,撤离都搞的那么有秩序。 而且有郭扶正在后,聂嘉峻在前,就连陈恪都要头痛的。 两个人肉挡箭牌,陈恪都不能保证自己作为狙击手能一枪毙命。 相比之下,陈柔似乎比陈恪还有经验。 不过只要想杀,就总能找到契机,陈恪现在也已经找到契机了。 张子强在两辆车中间,他的方位恰好能一枪洞穿,那么,他要不要等陈柔? 下一秒就有答案了,因为陈柔已经骑着机车,从天而降了。 是的,她骑着机车,从高楼上跃下,车砸在救护车上,她也直奔张子强。 随着嗡的一声,机车发动的轻响,宋援朝一个箭步,已经冲向了聂嘉峻。 人质到手的瞬间张子枪也怒了,立刻开枪。 但宋援朝捂着聂嘉峻,岳中麒一个侧身,挡下了所有的子弹。 生迎子弹,岳中麒被打到五内摧伤。 幸好这时陈柔绞着张子强,他射向岳中麒脑袋的子弹打歪了。 岳中麒一个翻滚,立刻去抢地上的枪。 但该死的郭扶正,他竟然一脚把枪给踹远了。 “我日……”岳中麒边骂,边冲向了宋援朝的枪。 于此同时,张子强因为是男性,又是绑匪,格斗技术够优,一个反身就把环着他的女人压到身上,再举枪,但他才抬手的瞬间整只手突然泄力。 从两边都有人开枪,就那么寸,直接打爆了他举枪的手腕。 他死死压着女人,起膝顶小腹,还试图掐她的脖子。 但女人细腿极灵活的一蹬,正中他的命根子,紧接着又双手抱上他的头,拿自己的头盔撞上他的头,哐哐哐连着几撞,玻璃质的头盔上满是血。 女人紧接着再一个反绞,将他压到了身下。 张子强绝地反击,一抬腿就抽匕首。 可他才扬起匕首要扎,又不知哪里来的一发子弹,恰中他的左手腕。 这他妈就是大陆公安的枪法,怎么他妈的就那么准? 但没了手还有头,有嘴巴,他呲牙咧嘴,主动把头撞向陈柔,脚还在乱踹,可他整个人已经被刚刚护走人质的岳中麒给拧起来了,迎面就是拳头,一拳又一拳。 他还想反抗,但左看是枪口:“不准动!” 右看还是枪口:“老实点!” 他才要耸肩滑脱,陈恪一肘子捣上他的后脖颈,将他压跪到地上:“给我跪下!” 区区六个人又怎样,但他们今天办了天大的事。 他们不但解救了人质,还活捉了悍匪! 大大小小的镜头,长枪短炮,闪光灯照的整个烂尾楼仿如白昼。 一介江洋大盗,就这样落网了? 有公安扯起他的头发,张子强想躲,但是躲不开。 镜头差不多都上脸了,记者们比过年还开心,疯了一样的拍。 张子强,也彻底被摁死了。 但不行,他不甘心,他还要反抗,要找人。 因为他知道的,从始至终有个女人,从跑马场一路骑着机车跟到这儿。 烂尾楼的楼梯机车上不去,所以她应该是用递进的方法,沿着各个民居的墙壁一层层的骑上去,最终从围墙上进到了烂尾楼的四楼。 而因为她熄了火,他一直都不知道上面有机车。 可刚才那个女人骑着机车从四楼一跃而下,车落在救护车的顶棚上,然后就摔出去了,而女人在摔掉车的瞬间,直接抱上了他的头,把他所有生的希望全部抹杀。 那个女人会是今天的大功臣,是帮聂钊省了巨款的大功臣。 可他也是张子强这辈子誓要除掉的人。 他不停的挣扎,拼命的扭脖子,好吧,他终于看到她了。 但是可恨啊,她为什么不摘头盔呢? 她不摘头盔,不露脸,他要将来出狱,又该找谁复仇? 他被一众大陆公安狠压着,要钻进一辆小破警车里。 可他不服,他就是不弯腰,他死死盯着那个女人,还在等她摘下头盔。 而因为赶来的香江阿sir们跟大陆阿sir之间有了些意见分歧,他暂时不必被押进车里,于是他就伸着脖子,死死的盯着,看着,等那女人摘头盔。 但那可恨的女人,她站在烂尾楼前的暗影里,竟然掏出纸巾擦起了头盔上的血,但依然不摘头盔,也不往人潮汹涌的地方来,就那么淡然的站着。 她不想要名誉吗,不想被记者们拍下来爆红吗? …… 就在张子强最终被摁进车里的那一刻,他看到聂钊走向了那个女人。 张子强在这一刻,大脑都要炸了,因为那女人依然没有摘头盔。 他妈的,她到底是谁! 第395章 香艳女保镖的独家录像 电视台的转播车已开进现场,电视上,红色的直播字样标示着,目前电视里所展现的一切,也全都是正在发生的。 聂涵眼看弟弟满头是血,奄奄一息,眼泪都要流干了,靠在常妈怀里,正在止不住的流眼泪,虽明知嘉峻接不了电视,但还是在一遍遍的给他打电话。 本来镜头追的是张子强,但是郭扶正在不停的抢镜,时不时就把脑袋杵过来,声音还格外的大:“谢谢公安同志,谢谢公安叔叔!” 镜头摇向陈恪,他跟飞虎队的黄队长正聊着什么,愁眉未展的。 小阿远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视了,只要妈妈出来他就手舞足蹈,但要妈妈不出现,他就一脸严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随着陈恪出现,孩子突然就活跃了。 “喔,喔喔!”他指镜头,又用自己沾满口水的手指抓李霞的手:“喔!” 聂家的佣人们虽然没见过陈恪,但此刻当然万分感激他,明叔就攥着双手说:“这是大陆公安里的大佬吧,大小姐,您跟三爷讲一讲,一定要重谢他。” 聂涵虽然去过大陆,也见过岳中麒,但她没见过陈恪,她指着一闪而过,一脸不爽的岳中麒,边笑边抹眼泪:“那个是我二叔的朋友呢,他刚才都中枪啦。” 但阿远的奶妈突然说:“不对,他怎么拎嘉峻少爷的耳朵呢,他在干嘛?” 这会儿播出的,是人质被抬上担架送走的画面,岳中麒扯着一个人质的耳朵,就连明叔也以为是聂嘉峻,但镜头一闪而过间,聂涵看得分明,那是郭扶正。 紧接着就是警务处的处长,警署的几位探长,o记的顾督察长,廉政公署的廖专员,九龙的廖sir,现场被围墙的水泄不通,而他们的发言和所作所为当然不允许被直播,所以直播也就中断了,阿远也打个哈欠抿抿嘴巴,要吃奶睡觉了。 聂涵始终打不通电话,就想于电视上翻翻信息,看嘉峻是会被送到明德还是养和医院,但她才一翻台,刚刚还闭上眼睛,正在咕嘟嘟吃奶的阿远立刻扭头。 李霞一看画面那女人牛仔裤加夹克,明明白白就是陈柔。 果然,阿远也认识,于她怀里一个鲤鱼打挺坐正,扭来扭去,非闹着李霞把他放到了沙发上,自己双手抱着奶奶瓶,往后一靠,边看妈妈边吃奶。 而只要电视里陈柔的画面没了,他就要放下奶瓶哼哼。 不像佣人们怕聂钊骂,不敢叫孩子看电视,李霞专门帮他找陈柔,又正好电视台也发现了,只要播的是女保镖,哪怕是重复过好多遍的画面,收视率也能立刻飙起来,于是关于今晚的绑架案,只要有新闻,必配陈柔的画面。 于是,在折腾了半晚上后,阿远看着电视里的妈妈,吃着奶,在李霞的安抚下,终于因为困的熬不住而睡着了,但他人睡着了,电视还必须放着,常妈才关了电视,他嗖的睁眼,撇嘴就要哭,李霞连迭声:“快,快帮宝宝打开。” …… 说回现场。 为了不抢大陆公安们的风头,陈柔一直躲在烂尾楼里。 当然,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因为在香江本土,除了驻港英军,其余人等是禁止持有像ak一样的重型枪械的,而且他拿的是目前最优的一种,70发,自动发弹且在持续输出的情况下,枪管不发烫,不弯形的新一代ak,还有,他拿的手枪也是目前只有米英双军才装备的911型,配有最先进的消音器,几乎不发声响。 所以刚才她骑头将他摔倒,岳中麒挡了两弹后,人是懵的。 老牌军人习惯于听枪声辩位置,可是张子枪的枪没有声音,当时岳中麒内脏又被打到痛的厉害,他当时就没有动,生死之间,要不是陈柔一把抬起枪口,岳中麒就得被爆头,等再过关回队伍的时候,就是骨灰裹红旗了。 张子强那先进的武器是谁他妈支援的,就是谁,要在回归前搅的香江不得安宁。 因为香江越乱,富人们就越想跑,就好比船王包家,就已经打算在卖掉所有产业后,拿着二十多个亿,举家移民,搬迁到澳州,或者是加拿大去。 那把消音911此刻就在陈柔手中,而虽然张子强愤怒与她不揭头盔,但其实,她的头盔是揭起来的,她正低着头在看那把枪,视觉错位,远处的张子强借着月光,只能看到隐约的头盔,就以为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 “你快了张子强大概两分钟,是从东边的蓬棚上的墙,然后沿着墙,在那边,离的最近于围墙的地方跃上楼的?”是聂钊,在他老爹来了以后,溜过来找太太了。 他是这样猜的,大家也都是这样猜的,但陈柔摇头一笑,却说:“不是。” 再指西边一个亮灯的地方,她说:“那是陈恪刚才蹲守的地方,外面是一家武馆,从仑东道过来,武馆自己有个搭的斜坡,而我,在分钟前就到了,虽然陈队他们已经提前踩过点,也知道布防的位置,但是……我不放心尔爷和董爷。” 香江是个利字当头的地方,你也不能强行要求尔爷和董爷拔高觉悟,兔死狐悲,他们难免要担心,当张子强被清算,会不会轮到他们,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动动手,就能为张子强创造一条逃生通道,所以陈柔提前到,还得排查一遍。 烂尾楼偌大的,垃圾遍布的院子里,现在到了争功阶段,一帮大佬正在抢功中。 聂钊回扫一眼,该怎么说呢,他像陈恪一样,知道陈柔能做到。 可他又像丈母娘李霞一样,因为无知,也因为见地不够,就要犯一些可笑的蠢气。 他还很难过,也很替陈柔不值,站在情感立场,他希望她站出去,接受镜头的簇拥,镁光灯的洗礼,因为那一切荣誉,她比陈恪更有资格得到。 但理智告诉他,在回归之前,要被掌握着世界经济贸易体的米英两国发现香江这个英属殖民地中,最富有的那个原住民家族的女主人和大陆是一体的,那聂氏的商业又得受到多少的明枪和暗箭。 聂钊思绪纷纭,还很难过,默了半晌,又突然说:“很奇怪,我曾经觉得,陈队和岳队在作战方面应该比你更强才对,但现在看,似乎并不是。” 其实这个问题的解释是,徒弟的优秀,都来自于师父教得好。 而且她本性像陈恪,属于天然善于吸收知识的类型,但她师父是岳中麒,他的灵活多变又是陈恪所没有的,集两个优秀人物之长,才有了陈柔。 人质已经被送医院了,于亨也被法医带走了,而本来现场的事该完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人群拥挤中,关着张子强的车却迟迟不发,陈柔就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她才要往外走,聂钊突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接着就是窜过来的记者。 石捶,石的不能再石,因为聂老板的保镖们扛起记者就往外扔,聂老板亲自帮女保镖整理头盔,还边走,边找出湿巾来帮她擦头盔上的脏污。 他还亲自开车门,搀扶女保镖上车。 哇喔,还是二人并坐后排。 他还亲手帮女保镖解头盔,解之前还不忘拉帘子子。 是刚才跟胡勇的那个记者,此刻被毛子哥举着扔进了垃圾堆里。 但他翻身坐起来就打电话:香艳女保镖的独家录像,300万,不要我立刻找下家! 第396章 等开除令吧,霍sir! 聂钊也觉得磨蹭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都已经半个小时了,廖专员,顾督察长,全围着那辆破警车。 定晴看了片刻,他蓦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对开车的安秘书说:“安杰,去叫宋仔。” 陈柔一看也皱眉头:“这帮香江阿sir是想把人直接带走,要抢功。” 她瞬间就怒了,因为陈恪他们为了办成今天的案子,住在公厕旁,所有人得了一轮肺炎,而且蹲守在九龙的各个十字路口近两个月,天天吸尾气。 张子强是他们抓的,现在这个地方也只是案发现场,到的记者也只有香江的,按理明天一早就该有个记者发布会,在那时之前,张子强都该由大陆阿sir们羁押。 发布会也该由大陆阿sir来开,然后还得有个交接仪式,届时要来的,会是两岸三地并日韩,马来,菲律宾等各个国家的记者,那也才是陈柔拼命的初衷。 她要她的老前辈们不止是扬名香江,而是要他们在国际上也树起形象来。 但香江警界的一帮老家伙们,就好比廖专员,顾督察长,他们怎么看着跟霍岐也是一路货色,这是输了不认,想赖账,想在现场就直接带走犯人吧? 再往深里想,随着他们接手,像前几年一样,张子强抢了价值八千万的劳力士,最终却在起诉后被宣判无罪,哗然整个亚太地区的丑事,又会不会重演? 但大陆方面只有6个阿sir,外面重重围的全是香江警察,这可怎么办? 陈柔看聂钊:“不能让他们带走人的,快想想办法。” 因为聂荣也跑来了,聂钊只得把保镖分出去保护他爹。 而在目前,一大帮记者盯着的情况下,聂钊要做什么,当然是宋援朝出面最好。 安秘书一喊,宋援朝就跑来了,弯腰看车窗:“老板。” 聂钊说:“去找廖专员和顾督察,就说我这里有一些于探长的东西要交给他们。” 于亨已经死了,聂钊一块心头大患也已解决,而像廖专员,顾督察长,可都是当年在于亨手下做过事的,当年于亨派雷sir上跑马地别墅劫聂耀,那事儿最终也只处理了雷sir,聂钊可没找过廖专员和顾督察长的麻烦,还逢年过节都有献金。 但今天他们当众耍赖皮,聂钊也不能惯着,就要敲山震虎了。 宋援朝拨开人群,朝着廖专员和顾督察长而去,聂钊难得顽皮,凑在妻子耳边说:“咱们留心观察,谁的脸色要变,谁就跟于亨有勾扯。” 陈柔一笑,也说:“而且那个人虽然表面不说什么,但是反对回归,甚至憎恨回归,就于私底下推波助澜,纵容张子强搞乱香江的治安。” 聂钊反握上妻子虽然不及自己的大,但是掌心颇糙,一摩梭就会让他掌心发痒的手,也是一笑,说:“你看廖专员,他果然不对劲,他来了……” 听说有于探长遗留的东西,廖专员脸色变了一下,撇下现场的争执,朝着劳斯莱斯车而来,顾督察长默了片刻,也紧随其后过来了。 而在九龙警署分给大陆阿sir的小破警车前,警务处的张处长低头看着拿个改锥正在捣捣捣的岳中麒,焦急的问:“还是打不开?” 岳中麒站了起来,先笑,但本来想讲话的,一张嘴却是一口鲜血猛吐。 陈恪一个箭步上前扶人,刚要说话,岳中麒扑向张sir:“麻烦,我需要救护车。” 其实外面就有救护车的,但是香江阿sir们堵着不让进来。 而张sir非但不认为自己有问题,还对陈恪说:“陈sir,岳sir已经受伤了,而且除了你,别的大陆阿sir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锁我们撬,人,我们帮忙看守。” 陈恪也着急,已经语气很重了:“先让救护车进来。” 张sir不急不躁,笑着说:“抱歉陈sir,流程就是这样,哪怕我们的警员有伤,也要等罪犯先出,然后才是他们。” 又双手安抚:“不就是锁坏了吗,不着急,我们的拆弹专家马上到,来拆弹。” 但他才说完,靠着他的岳中麒一张嘴,哗的又是一口血。 张sir皮笑肉不笑,拍他:“这方面,岳sir要向我们香江阿sir学习的,坚持一下。” 坚持个屁啊,他们刚才不由分说就想提走张子强的。 但是岳中麒多机灵的人,一看情况不对,给开车的王宝刀使个眼色,就把车子从里面给落了锁,然后在几位大阿sir来的时候,他就假装车锁坏了,打不开,一直在磨蹭,也是要看看,这帮香江阿sir会不会知难而退。 岂知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非但不走,反而要找人来开锁。 而且这帮家伙虽然办案不行,但阴阳起人来,却自有一套花言巧语。 岳中麒受了伤,腹中痛的厉害,但没出那么多血,之所以咬破舌头吐血,也是想表现的惨一点,在记者眼中,搞的香江阿sir们理屈,放他们走。 但什么叫再坚持一下,要拆弹专家来了,真把锁打开了呢,那明天的发布会,以后的每一次庭审,他们大陆阿sir还能参加吗? 他使眼色给陈恪,想让王宝刀直接强闯,开车出去。 但陈恪皱眉头,看前方,前方有几个香江女阿sir,直接就靠在前引擎盖上,一副你们想走,就得碾着我们过去的样子,要王宝刀强行发动车,她们讹人呢? 就在他们左右两难的时候,突然,两位大佬被宋援朝给叫走了。 几位女阿sir一看,也离车远了一点,岳中麒轻拍车窗,挤眼睛:“快走!” 但车才一发动,警务处的张处长可有眼色的,突然一把拽上车门,而且翻脸了:“不对吧陈sir,这车都可以发动,锁又怎么可能坏掉?” 再看王宝刀在挂档,几位女警也不肯过来,他闪身一转,直接站到了前面,并催促手下:“赶紧问,防弹专家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到?” 陈恪虽然爱吃苦,也爱受气,但今天的事不是他受气就能解决的,他代表的是整个大陆的公安体系,他要让步了,就是丧权辱国了,虽然是客,这时也得挑明了说,所以他伸手拦上张处长,说:“张sir,我们的人要押走犯人,请您远离。” 张sir可是受了顾督察长和廖专员,一帮大佬的委托来抢人的。 歪理正说,他抬手指自己身上,岳中麒的血,说:“不,你们现在需要的是就医!” 正好记者多,他还要借助记者们的力量:“你们说对不对?” 大陆阿sir们今天一战可谓神勇非常,也算征服了一帮子全香江最精英的记者,有记者也很担忧岳中麒的身体,就说:“公安叔叔,你们需要就医,快去就医。” 还有人在催促:“搞快点吧公安队长,你的手下快不行了。” 陈恪要枪法有枪法,有章法也有章法,可他是个锯了嘴巴的笨葫芦,不会说话,岳中麒最善外交,但中了两枪啊,这会儿痛到面色蜡黄,都张不了嘴了,怎么办? 总不能刚刚跟劫匪打,这会儿又掏枪跟香江阿sir们干,闹国际笑话吧? 但就在陈恪左右两难,气的面色都扭曲狰狞时,突然有人拍引擎盖:“王sir,走!” 张处长眼看王宝刀在挂档,不干了,回头看是霍岐在做引导,伸手就指。 但霍岐仿佛没看到,见有女警试图过来,手指:“让开!“ 又指几个飞虎队员:“上车,护送大陆阿sir们回警署,帮忙保护罪犯。” 张处长没想到内部出了个叛徒,而且是前期,在针对大陆公安时最为活跃,也最能出鬼点子,献计谋的,飞虎队副队长霍岐,一边阻挡车前进,一边指霍岐:“霍sir,你不甄别消息的真假就号令全香江的警员,你今天需要做检讨。” 车缓慢前行,他不停的拍引擎盖,有警员接到暗示,也来阻挡。 胡勇被岳中麒一把推搡,撞向两个警员,他自己也撞了过去,嬉皮笑脸的推人。 可是张处长明明知道他胸中两枪,却故意来推他。 可他们的大仇人霍岐突然间就好像脑子抽筋了,一把拧过张处长:“张sir,够了!” 车已经开跑了,陈恪和胡勇几个也追着车在跑,岳中麒顾不得别的,跑出巷子,见果然有救护车,保命要紧,自己就冲上去了。 几个飞虎队员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上司有命令他们当然要听,所以随着大陆阿sir的警车拉起警笛,他们跟到了后面,持枪卫戌。 但现场,张处长都要气死了,指霍岐:“霍sir,我希望你好好记住今天的事。” 霍岐到此刻才松开拽着的,张处长的衣领,低头说:“我会的。” 他其实是最惨的,因为他和陈柔有个赌局,而现在,他输的一塌糊涂。 本来只要他缩起脖子,一大佬可以保他的,但霍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倔犟如他,在这场明枪之后的暗战中,他选择了偏袒他的敌人。 不过他松开张sir了,可张sir一把反拉,撕着他走进了暗影中。 人潮攒动灯火辉煌,记者们还在不停的拍着。 警界大佬们聚在聂荣的老奔驰车前,谈笑风生,不知聊着什么。 张处长指霍岐的鼻子:“你是香江警界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等开除令吧,霍sir!” 第397章 羞愧,难过,无地自容 王宝刀加着油门看季小锋,嘿嘿笑:“霍sir竟然帮了咱们,真是想不到。” 季小锋也说:“他大概脑子抽疯了吧,嘿嘿。” 但立刻,被上了手铐还戴着黑头套的张子强突然脑袋撞过来,可他哪里能料到,这季小锋的老爸是牺牲在越战战场上的野战军,人家也是因为实力才年纪轻轻,二十出头就被选拔上来的精英骨干,借势拽过张子强就是两记胳膊肘:“老实点!” 张子强哀嚎:“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又嚎:“霍岐是吧,等老子出去,老子要杀他全家!” 季小锋再两胳膊肘的狠捣:“妈的,你还不老实?” 脖子都差点给搞断,张子强终于老实了,可依然咬牙切齿:霍岐是吧,他记住了。 同一时间,也不知道大佬们跟聂钊交流了些什么,这会儿又折回来了。 张sir赶忙跟领导告状,就把刚才霍岐犯蠢的事讲了一遍。 因为聂荣在,聂钊也在,顾sir和廖sir都没有说什么,可是灯光照着他们的脸,脸色全是铁青的,他们看站在暗阴里的霍岐,眼神里也满是鄙夷。 聂荣握着顾督察长的手:“这桩案子必须全程公开,而且我希望它能被提交到皇家警署总部,由总部抽签来订陪审团,而不是香江律政署,我信不过他们。” 顾督察长笑着说:“聂老的顾虑我能理解,但是还请您相信我们香江的警务和司法,当初于sir作为一号探长违法犯纪,我们可没有容情过。” 聂荣反握他的手:“可是我们的律师提交过多份协查报告,要求调查于亨,都在警署阶段就被驳回了,但是今天,他就在绑架琏中。” 于亨,堂堂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探长,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亲自出马搞绑架,甚至于,最后还被聂氏的保镖给击毙了,简直了,生的伟大死的憋屈。 也搞的顾督察长甚至没有办法帮他圆谎。 顾督察长也只能笑着说:“您的愿望,我必定会向皇家警署总部反应,至于他们会不会授理……” 聂钊站到了老爹的前面,说:“93年的税款正值申报阶段,我会向区议会提交抗议申请,司法不明,税法却样样分明,今年的税款,我们聂氏意图暂缓。” 跟有钱人打交道就这样,聂氏一年的营收那么高,税款当然也是天价巨额,除了即时发生的每一笔会在月末报税,还有一份每年的赢利增值税,市政收到以后,不吹牛的说,整个特区的公务员工资,包括警务费用就能涵盖掉。 这下可好,于亨大张旗鼓,亲自出面搞绑架,把一桩单纯的警匪案,搞到整个警界都带上了嫌疑,现在聂钊抗议,不肯交税,那帮议员不得指着警署的鼻子骂? 简直了,顾督察长打掉了牙还得往肚里吞,为了薪水还要陪笑:“应该的。” 又亲自帮聂荣开车门:“天都快亮了,辛苦聂老,快上车,回家休息吧。” 聂荣如今的坐驾,是一辆全新的防弹奔驰s600,本来是聂钊给自己买的,但是老爷子跟他搞宅斗,突然一天跑到公司,开上之后,就赖皮着不给了。 聂钊于心里叼了老爹一番后,又订了一辆新的。 而他们是在劳斯莱斯前,他不想聂荣坐这车,何况陈柔还在副驾驶,他就伸手关上了门,并说:“父亲,我送您上车吧。” 可聂荣就不,亲手拉开车门上后座,并说:“咱们一起上医院,看嘉峻去。” 他太太险些就要被那些抱着长焦镜头,无孔不入的记者拍到,而以目前香江司法界的暧昧,以及他们在抽取陪审团的时候,故意搞点鬼,万一张子强以后还能出去,他太太的人身安全岂不还要受威胁,再说了,一旦曝光,聂氏的生意怎么办? 但老爹不做人,大庭广众之下,聂钊也得吐着血帮他圆。 示意劳斯莱斯先走,他自己去坐奔驰车,当然,还要双手合十谢谢记者们,感谢他们愿意为了聂嘉峻而奔走,还得谢谢一直状态不在线的廖专员,这才要上车。 车起,他偶然向外一瞥,就看到霍岐站在树荫里,正在干啃一只牛角包。 他刚才其实都看到了的,看到在争执中,霍岐推开了张sir。 而张sir在警务处,虽然是文职,但管着所有警员的调令和升迁。 这还是头一回,聂钊喊停开车的宋援朝,放下窗户,说:“今天辛苦霍sir了。” 不过霍岐并没有理会他伸出去的手,将最后一块牛角包填进嘴里,举起矿泉水咕咕的灌着,灌到一半,看聂钊还伸着手,一转身,走进了远处的黑暗中。 宋援朝不明真相,又特别讨厌这帮香江阿sir。 他笑着对老板说:“我听太太说,霍sir跟她打过赌,抓不到张子强就辞职。” 聂老板难得纡尊降贵,跟个小阿sir握手,竟然还被对方给拒绝了? 他一笑:“这帮香江警员,也是该有人教他们如何做人了。” 宋援朝叹气:“他们吧,太会玩心眼子,又会讨好记者,很难缠的。” 跟老板沟通一下,宋仔很开心的。 但老板的心情,六月的雨,说变就变,他问:“霍岐去过家里,你却没告诉我?” 曾经养和死了那么多人,霍岐从来没有放弃追案子。 他要去了聂家,作为保镖队长,宋援朝是要汇报给老板的,可他竟然没讲? 但事情不是那样的,宋援朝连忙否认:“不不,他们是在九龙打的赌。” 聂钊一想,明白了:“绑架案之前,你家太太上过九龙警署……但你瞒着我?” 早说好的就是他们这帮大陆公安来行动,他太太也只负责盯梢。 可要他太太早就去过九龙,就证明陈恪他们之前就计划好,行动包括他太太。 可聂钊做了那么多,冒着得罪整个警界的风险让他们进来,不就是为了分担他太太身上的风险吗,但陈恪他们遇事还找他太太,那他那些辛苦又有什么意义? 老板心里不开心了,闷闷一声哼,但还好,他并没有说什么。 还好他依然还不知道,于大陆公安,他儿子比他还要混得熟。 他吩咐宋援朝:“你家太太是个不喜欢计较的人,赌局的事,记得提醒她。” 要不提醒,以陈柔的脾性,就抛之云外,不追究了。 可霍岐那家伙年轻气盛,自以为是,就该吃点亏,被狠狠打击一下。 黑色奔驰漆面明光可鉴,树木,灯影,都被它的流线拉出优美的弧度来。 好容易等聂钊的车离开,霍岐一转身,张sir张处长的车过来,手依然在戳戳他。 再喝一口矿泉水,他叹一口气,蹲到了地上。 …… 霍岐自己其实也很矛盾,因为他跟所有的警员一样,只想让所有大陆阿sir全部灰溜溜的滚蛋,就在接到关于张子强的警情后,他愿意拉陈恪他们一把,也是为了展现香江警届的宽宏与大度,笑脸送他们离开。 就在刚才,岳中麒借着锁坏了不开门的时候,他也很生气,撬锁的专家还是他联络的,他势在必得,要带走张子强。 因为他最知道了,张子强在哪里,媒体的镜头就会在哪里。 大陆阿sir们带着张子强,能夺走的,会是香江市民对警员的信任,是民心。 而他突然脑子犯抽,要逆众行事,其实还是因为陈柔。 而其实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陈柔在场,他也错过了那场精彩绝伦的空中飞车案,他跟所有在场围观的人一样,以为所有事情是大陆阿sir加聂家的保镖搞定的。 但是,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他看到废掉的机车被运了出来。 那辆机车的每一个零件都是他选的,不加消音器时,会拥有最完美的引擎发动音,但只要装上消音器,它就能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那辆车有多惨呢,整个消音器被磨掉了一半,两个轮胎边缘全是因为加速而被烧焦过的痕迹,机车摇晃间,还有弹壳啪啪往下落。 那是陈柔的机车,他再看附近店铺里,正在播放的画面,瞬间明白,陈柔就在现场,而在他起心动念时,他恰好看到聂钊带着陈柔回到车上。 霍岐是警察,热爱香江的警察,可同时也是个男人。 他知道那个女人很强,也一直很仰慕她。 在平常时他可以卑鄙,但在她的注视下不可以。 他不想让陈柔觉得自己是个输不起的,卑劣的人。 更何况岳中麒一口又一口,吐血成那样,张处长故意欺负他,太丑陋了! 霍岐为自己同事们的丑陋而羞愧,难过,无地自容。 …… 办案人员全部撤光后,大批狗仔进场,还要再侦查一番,看有没有遗漏的新闻。 霍岐估计陈恪他们今晚也蛮难的,因为九龙警署的廖sir也是一个坚定的大陆黑,他应该会想各种办法为难大陆公安,就在靠墙默了半天后,准备再去看一看。 但他正靠墙叹息着,就看到个狗仔打着手机经过,边走边笑着说:“我专拍女保镖的,有她全程的飞车画面,包括独家特写,面部喔,sorry啦,《镜报》愿意出500万,对啦,300万是半个小时前的价格嘛,现在已经涨价了,sorry啦!” 霍岐伸手,一把就拔掉了狗仔录像机上外挂着的录像带。 转身已然进了另一条巷子,而正在跟报社谈价格的狗仔一低头,差点没疯掉。 录像机还在,录像带哪去了,谁他妈,哪个缺德鬼干的? 那可是中环一套房,这他妈谁啊,比张子强还不要脸。 他拔腿就追:“还我录像带!” 第398章 可真是一双挖钱的好手 出生就含金汤匙,做有钱人家的孩子当然爽。 可被绑架就一点都不爽了,而且本来聂嘉峻还跟所有人一样,一直在笑话罗老板,觉得他未免太弱鸡,被绑匪关了四十多天,就没有想过自己逃跑? 但在真正经历过之后,聂嘉峻可算明白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被张子强和他的手下们像对待一条狗一样,只要醒了就搞晕,都打出脑震荡了,也成功罹患上ptsd,已经有严重的心理创伤了。 黎明天时下,聂荣以陈柔作拐,急匆匆进了病房,伸手就摸:“阿峻?” 聂嘉峻于迷迷糊糊中被人触碰到,当场瑟缩,大叫:“细娘,救我啊细娘。” 陈柔于另一边靠近,连忙安抚说:“不怕,细娘在这儿呢。” 聂嘉峻还是恍惚的,又正好聂荣穿着浅蓝色的夹克,给张子强的外套有几分相似,他搂着陈柔又慢慢回头,这一看,直接跳起来就往陈柔怀里钻:“求我,快救我!” 聂荣是除了聂耀以外,给谁都不给好脸色的,一看不高兴了。 二十出头的大侄子了,抱着小婶子头还贴她脖子上,像什么话? 聂荣声厉:“阿峻,你像什么话,还不赶快躺下。” 他又不知内情,只听说聂嘉峻是因为搞追星那一套才被人绑的,就又说:“咱们聂家的规矩,不做票友不捧戏子,我天天讲,你倒好,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聂嘉峻是在昏迷的时候被送进来的,也发现抱着细娘不妥,猛得松开,但并不理爷爷,只问陈柔:“细娘,张子强呢,被抓到了吗?” 聂钊只慢了几分钟,这时也进来了,温声说:“抓到了,你好好休息。” 聂嘉峻听说人已经被抓,终于躺回了床上,但才闭上眼睛,聂荣还在帮他掖被窝,他又猛得坐了起来:“不对,还有郭扶正呢,他是绑匪的帮凶,他也被抓了吗?” 事实上郭扶正非但没有被抓,而且当时比较乱嘛,他和聂嘉峻作为受害人,一起被送进了医院,聂嘉峻正好在询问中,有人敲门:“老板,郭小白先生来了。” 聂荣不明就里,忙说:“快让进来。” 郭小白,郭扶正的老爸,四十多岁,眯眯眼,胖乎乎,一身的名牌。 本来他的资格,是配不上跟聂家交集的,但因为儿子,他终于获得了入场券。 而他的形象,恰是香江本地人最反感,但这个年代最容易到香江,到了香江之后还能赚大钱的那种人的形象,也可以说,香江人瞧不起大陆人,他贡献不小。 进门就弯腰,还笑呵呵的,无比热闹,双手抓上聂荣的手就跪。 跪下就是砰砰砰三个响头,抬头双手已合十:“聂老,我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一转身,麻溜儿的又朝着聂钊一跪:“从今往后,您就是扶正的再造父母。” 聂钊当然知道,张子强的老巢都在郭家,郭扶正就不可能清白。 而且在张子强离开后,湾岛仔带着人,就在张子强的老巢里,公安那边也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郭家父子就是帮凶,按流程,估计明天香江警方就要逮捕他了。 聂钊懒得理这种俗人,就此一脚踢出去也行。 但偶然扫了妻子一眼,他就发现她皱了一下鼻子,并且笑了一下。 聂钊再回头,就看到宋援朝也在看自己,意有所指。 他大脑嗡的一声,因为他知道妻子是别有用意,而且那个用意宋援朝已经get到了,可是他还没有,那会是什么? 聂老板在武力方面,这辈子都不可能跟骑着机车,两次直接性逼到于亨转向,把他生生逼向九龙的太太相比,要给她做副手,估计也得被她骂成蠢货。 可他自认脑力高于宋援朝十万八千里,那太太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想不到? 郭小白是听了儿子说的,虽然绑架任务失败了,但张子强只要还妄图出狱,就不可能吐口,于亨又死了,他又叫了一路的公安叔叔,现在等于是洗白白了。 他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绑匪,但他绝对是个合格的人质。 他为大陆公安在香江媒体面前树立了形象,他和聂嘉峻生死与赴。 现在不抱聂氏的大腿,又更待何时? 郭小白也想不到,他的蠢儿子只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是个坑爹的种子选手。 他自以为搭上豪门在望,搞关系方面也确实聪明,大手一挥就说:“聂主席,既然您家在关键时刻救了我儿子,嘉峻的医药费,给个机会,让我来承担吧。” 地主也没有余粮,富豪也不会嫌钱少。 聂荣在皱眉头,在摆手,但聂钊反握上郭小白的手,却说:“好啊。” 郭小白一听双眼发亮,反摇聂钊的手:“感谢聂主席肯赐予我机会,谢谢谢谢!” 门口保镖不少,像阿辉,阿宽,老是家里的老人了,觉得聂钊行为反常嘛,皆在看,聂荣都有点生气了,毕竟他家哪里需要别人付医药费的。 聂嘉峻还是懵的,又不认识郭小白郭老板嘛,就只默着。 聂荣清了清嗓音,握上聂嘉峻的手说:“虽然他也有错,但几个医药费而已,阿宽,去找吴院长,不走聂氏的账,单走我的。” 郭小白笑:“聂老您就别操心了,我刚在医院预存了一百万。” 聂荣太生气,但也懒得再掰扯,本来正欲出门,却听聂钊说:“我还有个不情之情,家父特别喜欢喝大陆一个地方,名字叫凤凰单从的茶叶,我也曾几番派人去厂里过,但据厂长说,他们的茶叶目前已全面特供,而且只在接待外宾和人代会的时候才会向代表们发放,可是,家父实在喜欢那种茶叶。” 在所有人际关系中,上位者最鄙夷的一种,就是通过男女男女的关系联络的。 聂荣好歹自忖是个正人君子,当然厌恶那种关系。 但郭小白可不是,秦芊芊一开始跟的他,后来跟了他弟弟,他开心得很呢。 就秦芊芊上香江,意图嫁豪门,他其实也是幕后推手。 聂荣喜欢喝凤凰单从吗,那可太好了,这不又是个巴结的机会? 他笑着说:“放心,凤凰茶厂是我的老关系,这么说吧,茶叶从树上摘下来,是由我来先挑,挑完之后才统一往外发,就明天吧,我托人去采购。” 聂钊皱眉:“我听说大陆讲究关系,但不知郭老板您和那家茶厂……” 郭小白习惯于用公用资源交换利益,也想借这个机会展示一下自己在内地强大的关系网,就笑着说:“内地讲关系,而我在那家茶厂,有关系。” 聂钊一伸手,因为朝的是宋援朝,他有点懵,猜不到老板啥意思。 但安秘书挤开他,奉上了支票。 大家都是熬了一个通宵的,但聂老板毕竟年轻,此时天明,他的肌肤泛着一种,人体在胃部没有食物供给的情况下,噬食自体细胞时会有的,独特的光彩。 当然,首富的魅力也叫郭小白大老板都为之倾倒。 他也可算明白当初秦芊芊来的时候,怎么会天真到,想要攻略这位首富,而不是更容易攻略的他爹了,这人太有迷惑性了,他虽然眼神狠辣,但外表温文尔雅。 他递上支票,又教郭小白握住,笑着说:“我有个不情之情,劳烦您明天亲自去趟大陆,带着我家……阿宽,让他认个门,以后也方便随时采购。” 聂钊说完再回头,就见妻子垂着眸子,抿唇在笑。 大概发现他在看自己,抬头,眼神相交吧,聂钊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身无彩凤双飞翼,但心有灵犀一点通吧,他猜到她的心思,他笑的那么开心。 郭小白头一回握首富的手,心里暗中嘀咕,瘦而不柴,硬而不僵,骨相匀亭,骨相学上来说,那可真是一双挖钱的好手。 他竟然握到首富的手了? 他的心情激动,也想好了,一会儿就去买几注彩票,沾个头彩。 但他连点头带躬腰的才出门,聂钊一伸手,这会宋援朝可算知道老板的意思了,但才要掏兜拿湿巾,安秘书捧过来的直接是热毛巾:“boss,快擦擦。” 聂钊拿滚热的毛巾把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毛巾扔进了垃圾桶。 但转身,他本来都已经出门了,却又折了回来,伸手,替老爹整理系歪的领带,突然凑首,他在聂荣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聂荣面色刷的铁青青,一脸震惊。 安秘书都被老板突如其来的父子情深吓了一跳,还怕老boss要跳起来打人。 但没有,聂荣虽然狠狠瞪着聂钊,最终却只淡淡说:“早点回家吧,不然阿远该着急了。” 他们父子在说什么,为什么表现的皆那么奇怪。 当然,也只有陈柔大概猜得到,聂钊是告诉了他老爹,刚才进来那个,上不得台面,但是又极有关系,能直接从凤凰茶厂拿到茶叶的男人,就是秦芊芊的入幕之宾。 而郭小白虽然长得一般还人到中年,白白胖胖像个发面馒头,但毕竟是个年轻人,相比之下的聂荣呢,都老枯的像颗干核桃了,秦芊芊又怎么可能瞧得上他? 一回打击的老爷子又老了好几岁,聂钊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 天都要大亮了两口子才坐上劳斯莱斯要回家。 只有一个人在开车,毛子哥,别的保镖坐后车。 毛子哥是最晚来的一个保镖,但算缘份吧,聂钊最信任他。 在他面前也最没有偶像包袱,这会儿直接靠在太太的颈窝里,手还环着她的腰。 也就毛子哥不会笑话了,毕竟老板的样子,搞的就好像老婆随时会跑似的。 半晌,他悠悠说:“郭小白不过一个蠢人,而且天天在公开场合骂大陆以搏港人的好感,但私底下却坚定的赚着大陆钱,他也算是个人材了。” 别人嘴上是主义,心里是生意。 郭小白不然,他嘴上全是哄人的生意,心里却坚定了主义,只站大陆。 所以作为恨国党却又靠着国家发财,这生意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这回也不是聂钊坑,而是他儿子在坑爹。 郭扶正个傻瓜给的错误信息,叫郭小白误以为他跟张子强之间的勾扯爆不出去,绑人不成,还借着机会来攻关聂家了。 要说让香江警方来抓他,也行。 大陆警方掌握有他的录音证据,可以抓。 但是能到香江的大陆公安,一批只能是6个人,陈柔就担心因为警力不足而出意外,所以她刚才给聂钊使眼色,就是在暗示,让他顺水推舟,把郭小白搞回大陆。 当回到大陆,他又因张子强案而被逮捕,也就蹦跶不了了。 好险,幸亏聂老板绕弯弯的心思比较多,不然还真猜不到太太的心思呢。 但明天,阿宽的陪伴下,郭小白将前往大陆。 因为目前还没有协查通缉,他自己也想不到,可一出海关,他要面对的,就是公安叔叔的银手镯了。 说话间已经到家了,车停在地下车库,陈柔在打盹,聂钊一样,但他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陈柔:“阿柔,你只带阿远去过中环吧?” 再用他挖钱的好手紧握她的手:“他还是个宝宝,好脆弱的,我想,你肯定没有带他去过危险的地方吧?” 第399章 生理性的喜欢。。。 陈柔于梦中惊醒,但好困啊,困得懒得应付聂钊。 可她从小受的教育,做人要诚实,只要不是面对敌人,就不能撒谎。 这可怎么办,大清早的,她只想饱餐一顿,然后补个回笼觉。 但要不撒谎,坦白说,就算聂钊不敢跟她吵架,也肯定要絮叨个没完,怎么办? 不过就在她犹豫时,车门被拉开,明叔明显震了一下,并后退。 李霞倒是比较知道,因为她经常见陈柔,都是夹克牛仔裤,而且她怀里抱着小阿远呢,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只笑着说:“阿弥陀佛,你们可算回来了。” 明叔先示意常妈把在等的佣人们都清走,亲自陪着老板两口子进电梯,再看一眼陈柔身上那件黑夹克,饶是当年他也见识过她是怎么提着一把刀砍人的,但也吞了口口水,低声说:“太太,昨晚辛苦您了。” 他还不忘帮李霞表个功:“昨晚辛苦了李小姐,哄乖了哭闹不止的小少爷。” 阿远昨晚闹了半晚上,现在当然是睡着的。 聂钊依然不太高兴,因为他和这位年轻的,闷哼哼的,在阿远的满月宴上搂席搂到就连戴太太都被吓到了,临了还帮她打包了一大堆的丈母娘,育婴理念不合。 他看李霞抱着孩子悠着,还拍着小屁屁,就说:“他睡觉时不可以抱的。” 李霞是丢过孩子的女人,而这种状态的女性,对于孩子有一种身体性的依赖。 她笑着说:“可是他喜欢被抱着睡,你瞧他在梦里都在笑呢。” 本来阿远就不愿意睡小床,每晚都试图爬上聂钊的大床,这要再惯个抱在怀里睡的毛病,不得累死聂老板? 而且聂钊的主张是,孩子要疼,但是规矩也得立,不能让他像聂耀一样,被惯出一个十几岁了,只要一打雷就跳上父母的床,还要睡中间的坏脾气。 出了电梯,他就说:“辛苦阿嫂了,孩子给我吧。” 赶紧放到床上去,他稍眯一会儿,还得去上班呢。 但李霞一转身,看似苦恼,却又带着骄傲的语气:“不行,他拽着我的衣服呢。” 为了不让自己被放下,阿远拽着李霞胸前的衣服,小手拽的紧紧的。 聂钊才不管那个,伸手就抱:“他现在睡着的,没关系,孩子给我。” 怎么会没关系呢,聂钊才一抱,阿远已经撇嘴了。 李霞转身就走:“喔,乖,宝宝不哭,阿姨抱宝宝,一直抱着宝宝。” 聂钊的母语瞬间变成了无语,他又不敢跟李霞歘脸,回头就告状:“等她走了,我们又要哄好久才能哄好阿远,而且育婴师为了偷懒,说不定也会悄悄抱他。” 陈柔打个哈欠,进洗手间,哪怕天都快亮了,也得先洗个澡再睡嘛。 聂钊也跟了进来,撂一句泄愤的话:“不行就让她一直抱着,抱到腰痛不止。” 陈柔放开了淋浴,已经在脱衣服了,回头说:“你信不信,就算她抱到腰酸背痛,腰椎间盘突出,她也不会喊痛喊累,你要把阿远交给她,她带的会比你还好。” 聂钊除了不会产奶,别的方面可比90%的妈妈还要优秀。 他感觉太太在挑衅他的权威,漠视他的付出,他生气了,他说:“不可能。” 在他看来,他是最了解儿子,也是最会带儿子的。 李霞抱着孩子悠了一晚上,今天绝对要要疼,下绝对会后悔。 但陈柔指挑上他的领带,挑起末端轻拍上聂钊的下巴,却说:“你不懂。” 她已经脱的差不多了,但聂老板还西装革履的,而且大家懂得,在聂老板这个年龄,可贵的晨bo还在,现在又恰好是人体生物钟的,晨bo的时间。 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但他对于太太,有一种生理性的喜爱。 她也总能于任何场合,于顷刻间,就把他调到亢奋状态。 雾蒙蒙的清晨,朝阳在浓雾的包裹下,正在酝酿它的升起。 九龙的,岛上的,巴士和电车才叮咛咛的发起第一站,早餐也才刚刚出摊。 聂老板冲到莲蓬下,任水流冲刷,手机都泡了水,还是陈柔帮他丢出去的,要不然明天又得换个手机了,他意乱情迷的,想吻,但太太不给,见她笑嘻嘻看着自己,于是哑声问:“你看什么呢?” 陈柔盯着看了片刻,突然扬唇,叼上了聂老板的喉结。 那一吸一吮,聂老板原地升天。 她双腿缠了上来,掰正他的脸,声轻:“你长胡子了,好看!” 刻板的西服,一夜未刮,微生的胡茬,还有他总是怨啾啾的,气急败坏的神情。 好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恰在陈柔的性癖上。 …… 要说陈恪他们有多开心,香江警界就有多难堪。 而霍sir,也就有多么的落寞。 为了赶得上新闻发布会,岳中麒只在医院开了点止痛药,就回现场了。 这场发布会依然是全程直播的,今天陈柔当然在家,而且在客厅。 客厅有一台到了将来,拼爹爹上299就能买得到,但现在整个香江只有聂家有一台的纯屏电视,就是区别于传统的,带个大屁股,胖肚皮的电视机。 这已经是下午了,聂钊上班还没有回来,但宋援朝提前回家,有两件事,一是,尔爷今天突然给聂钊打电话,说是要谈名下,所有地皮的再建工作,希望聂钊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当然,应该是有条件的,至于是什么,宋援朝并不知道。 再就是,聂钊个小心眼,专门派宋仔回来提醒陈柔,不要忘了欺负霍sir。 为防小阿远看多了电视要近视,常妈和奶妈瞅着表呢,看报纸上说的,16:40的发布会,到了38分才开电视,幸好阿远还不会说话,不会就该骂人了。 对了,这小家伙爱喝奶,但不爱喝水,吃奶粉的宝宝嘛,大便就容易干结。 可他刚才一直拒绝喝水,但电视一开,他自己伸手,要水瓶。 先当然是几个广告,有一个奶粉广告,配乐就是儿歌,阿远一听,手舞足蹈。 不过孩子最喜欢的,还是接下来的画面,那也是绝版画面。 阿远拍妈妈:“莽莽,嗯嗯嗯,莽莽!” 宋援朝回头一看,也不由自主一声惊呼:“哇,好帅!” 要论整活还得是tvb,它直接把陈柔放成了片头,应该也是怕聂氏追究,或者牵涉到版权,就改做成了剪影。 可哪怕只是剪影,也得看得出来,是陈柔骑着飞驰而来,而随着tvb的字母一转,好家伙,变成了后视,依然是陈柔,骑着机车飞驰而去。 然后才是主持人现身:“观众朋友们下午好,现在是特别新闻时间,今天,备受关注的张子强因绑架被抓捕案将举行现场新闻发布会,据悉,将有……” 随着画面切换,阿远咕咕咕,吸两口水,指屏幕:“喔,喔喔!” 宋援朝其实都不知道,电视上正襟危坐的陈恪,人小阿远熟着呢。 还有岳中麒,抱病出席,脸色蜡黄。 镜头扫过,他袖起手,咳了两声,但敏锐捕捉到镜头,他点头一笑。 阿远也笑了:“喔,莽莽!” 在他看来,他熟悉的人们,应该都是专门坐在那儿给他看的。 这会儿他饱着,不想喝奶,但觉得看电视的时候应该喝点什么。 咕叽咕叽的,不一会儿就喝掉了半杯水,然后镜头一切,哇,陈恪竟然开始讲话了。 他其实也很紧张,因为今天来了好多国外媒体,而他英语毛毛的,日语韩语什么的更是一个都不懂,而且本来准备好用粤语发言的,但一张嘴,说的却是普通话。 可既然已经讲了普通话,他也就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讲。 这可好,坐在他旁边的几位警界大佬都听不懂,眼珠子乱转,还得找人做翻译。 陈恪其实是因为紧张,失误了,但宋援朝一看却乐了。 他本来背着双手,站在沙发后面,此时弯腰过来,对陈柔说:“陈队果然不是普通人,就不说粤语,就不惯着他们,够硬气。” 陈柔也不知道老爸内心有多慌,就跟阿远看他爸似的,只觉得,好牛! 既然人已经被逮捕,当然就要进入诉讼程序。 要在大陆,这种案子直接就会进入公诉程序,警方提交证据,法院判完,检察院复核,秋后就毙掉了,但在香江就不一样了,目前活着的几个人,聂嘉峻,张子强,郭扶正都需要出据证词,还有在医院的于光煦也是,香江警方还要走访德明医院,调取监控录像,还原整桩绑架案。 而在陈恪讲完大概情况后,有来自日本的记者最先发问的,就是怎么会死那么多人,那些人又是不是聂氏的保镖干的,他们任意杀人,是不是也会被追责。 要说这事儿,宋援朝很生气,低声说:“太太,ram下午转重症室了。” 陈柔说:“你老板不会让他有事,肯定会尽力抢救,赔偿方面,也绝对不会少的。” 不是他们杀了太多人,而是那帮人逮着他们杀,只不过技不如人,就被干掉了。 ram是来香江躲黑手党的,也因为开势明朗,马上就要回家了。 可是被子弹击中锁骨,现在还进了重症室。 他还那么年轻,赚了一大笔钱的钱,在老家就连房子都看好了,连准备开的酒吧的名字都想好了,现在却被伤成那样,他难道就该死吗,宋援朝好生气。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香江警方驳斥掉了,因为现场流出来的监控画面太多了,而且所有画面基本全部电视转播了,满香江人人应知。 手枪对ak,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来,聂氏的保镖只是在自卫。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香江警方不站正态度,市民只怕都要站出来搞游行,骂他们。 紧接着还有记者直击核心问题,到底于亨是主谋,还是张子强是主谋。 以及,就目前来说,能不能定性它是一桩绑架案。 关于这事儿,几位香江警界的大佬都在看陈恪。 宋援朝则在电视前哔哔:“老大,放证据吧,郭家搜到的证据,把它们统统放出来。” 但镜头对准陈恪,啪嘶啪嘶,不停的闪光灯下,他说:“我们正在调查中。” 有记者站了起来,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们只能羁押犯人48小时。” 陈恪说:“我们有可以拘留他的证据,也会在48小时内转交香江警方。” 他话很少,也只回答最关键的。 记者紧追着问:“那保释金呢,陈sir可以透露一下,您心中的保释金金额吗?” 这个准备金额,要是陈恪说出去,张子强的太太就要马上筹钱了。 再等他的律师把钱送到警署,张子强摇身出来,又是好汉一个。 就不说在病房里看电视的聂嘉峻和聂涵,来看他的包玉刚几个集体瑟瑟发抖。 香江几乎所有有钱人家的孩子全在看电视,也全关注一个问题:这人他妈的还能保释? 在所有人的提心吊中,陈恪说:“抱歉,在我们大陆司法中,他,不得被保释!” 聂嘉峻看包玉刚:“听到了吧,在大陆,这种人不可能被保释。” 但记者继续说:“可这是香江,在这儿,除非特定案件,否则嫌疑人都可以被保释。” 镜头一直对准陈恪,陈恪又沉默了很久,但坚持:“在大陆,他不得被保释。” 一帮有钱人突然意识到,大陆可真好啊,只可惜这不是大陆。 聂嘉峻看聂涵:“老姐,为什么我们不是在大陆?” 包玉刚也问聂涵:“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止张子强被保释吗?” 聂涵也觉得没有,但是看着电视里的大陆公安,尤其是岳中麒,看他一边咳嗽,一边似笑非笑的,她的第六感,她觉得这帮大陆公安应该还有后招。 能叫张子强不被保释的后招。 …… 发布会就在九龙警署举行,此时外面大小警车围的挤挤攘攘。 而尔爷在跟聂钊分别之后,就打开电视机,去看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了。 聂钊来九龙,阵仗总要大一点,前一辆后一辆越野车,中间才是劳斯莱斯。 而虽然知道堵车,但他还是吩咐司机绕九龙警署走上一圈。 他没来过九龙警署,但据说里面耗子比警察还多,还曾经出过被屎淹的新闻,也是全香江所有警署中,唯一不闹鬼的,脏到鬼都不愿意来,可见它有多牛了。 终于路过,他抬头一看,好吧,只看那瓷砖都快掉光的外墙面,就知道它有多拉了。 也就在车经过时,安秘书伸出手去,示意交警帮忙疏导交通。 但是交警却骑着小电驴突突突,朝着劳斯莱斯而来了。 交警,香江警察中地位最低的一种。 一天吃的尾气比盒饭还要多,按理只要见了豪车,也会自觉维护交通。 有可能的话,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来跟大老板打个招呼混个脸熟。 安秘书挺烦这种人,但也准备好了红包,法律规定不能收,但是个交警就肯定会收的。 不过今天安秘书失算了,他递红包出去,对方没有接,还扔进来一盘录像带。 安秘书怕是炸弹,差点就要扔出去,但后面的聂钊却说:“慢着。” 安秘书说:“怕有炸弹,老板,这得扔掉!” 聂钊已经探身拿过录像带了,说:“没事,你走你的。” 扔东西的不是别人,而是霍岐。 炮换鸟枪,他今天被罚到交警队值勤了。 大机车改成了小电驴,但他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的傲气。 聂老板也是无语,一个小小的警察,被他太太压在地上磨擦的,他脾气倒不小。 但问题是,他扔一盒录像带进来干嘛。 那录像带上又是什么? 第400章 孩子看红温了…… 新闻发布会甫一结束,聂嘉峻就给陈柔打电话。 他先说:“大陆公安没有把郭扶正列为绑架案的嫌疑犯,这有问题。” 又说:“还有于光煦呢,细娘,你跟他们交涉吧,一定要抓了于光煦,他最坏了。” 陈柔说:“你的手机被全程监听+录音,你确定他哪怕说过一句带诱导性的话?” 聂嘉峻躺到病床上回忆了半晌,颓然摇头:“没有。” 但又说:“可一切明明都是他干的,警方甚至都不调查就让他躲过了追责,假以时日,他岂不要变成第二个他爸,于峥嵘?” 又说:“我考虑接受记者采访,公布事实真相,即便法律奈何不了他,我也要他身败名裂,在香江待不下去……老姐,你抢我手机干吗,老姐,给我!” 电话到了聂涵手里,她说:“细娘,嘉峻胡说八道呢,您不用理他。” 今天他的好哥们包玉刚来看他,也在病房里,而包玉刚跟郭扶正还是好朋友。 再说了,哪怕包玉刚不会跟郭扶正通风报信,要把消息卖给记者呢? 聂涵指弟弟鼻子:“作为受害人,咱们要做的是相信警方,等待结果,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准胡说,要不然,最终结果于光煦和郭扶正没问题,人家要告你诽谤。” 聂嘉峻摊手,说:“可郭扶正明明就是绑匪,于光煦也是,要警方查不出来,就是他们太蠢,我不会认可的,我会另雇私家侦探来查这件事。” 包玉刚突然问:“如果是大陆阿sir查这个案子呢,会不会跟香江阿sir不一样。” 毕竟这是香江,大陆阿sir也只是来做协查的,现在案子转到香江警方了。 包玉刚又不了解大陆嘛,就想看看不同的可能性。 聂嘉峻脱口而出:“当然不一样。” 再补一句:“要是大陆阿sir办案,郭扶正他还能做受害者,不,他会被立刻枪毙!” 作为案件受害者,郭扶正也在住院,而且病房离聂嘉峻的并不远,因为他们家没有保镖,警署还安排了两个警员守在他的病房外面,保护他。 包玉刚探视完聂嘉峻,也还得去探视郭扶正呢。 他皱眉又挠头,再看聂嘉峻:“会不会是你误会了,扶正在任何公开场合,可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坏话,而且他还特别……喜欢可涵姐的,又怎么可能绑你?” 作为受害者,聂嘉峻能不知道郭扶正是绑匪,亦或者受害者? 但他刚想争辩,聂涵悠悠说:“对了阿峻,你还记不记得咱俩打的那个赌?” 聂嘉峻果然忘了:“什么赌?” 聂涵坏笑:“关于郭扶正啊,你再想想呢?” 聂嘉峻想了片刻,哎呀一声手敲脑壳:“叼,老姐你是不是能未卜先知啊?” 包玉刚也挺感兴趣的,笑问:“什么赌局啊,说来我听听?” 那个赌局是,万一郭扶正因意外而死,聂嘉峻就得把他刚刚继承的所有钱全部转赠给他老姐聂涵,他现在恨不能让郭扶正赶紧死,但要对方真死了,他可是向天发的誓,那么,他所有的钱,要不要全部转给聂涵? 几人正聊着,值班的保镖进来说:“大少,郭少想要见您。” 聂嘉峻差点跳起来,心说那郭扶正是不是真拿他当没用的废物二世祖,侥幸逃脱后不说装死,这还黏上他了,他心中一阵恶寒,差点就要说让他滚。 但聂涵掐了弟弟一把,并说:“让他进来吧。” 她的直觉,大陆公安一定能还原案情,并把郭扶正给绳之以法。 在此之前,既然小叔叮嘱要他们守口如瓶的等着,他们照做就是了。 也确实是这样,不一会儿陈恪给陈柔打来电话沟通案情,讲起香江警方,尤其是直接督办案件的,警务处的张sir,任是他那么好脾气的人,都要忍不住骂两句。 他说:“我们可是经办人,就该协同办案,但各种建议他们全然不听。” 陈柔却问:“郭小白呢,大陆那边已经控制住了吧?” 为了给聂荣买茶叶,郭小白一大清早就跟阿宽俩过关,上大陆了。 大陆是他们的主场,要做事当然也方便。 陈恪说:“我们找了个理由,先让公安局给拘起来了,能拘30天。” 又说:“其实昨晚,要照岳队说的,郭扶正差点害死他,你让聂家的少爷们小心点,那孩子吧,唉,废物一个,而且心还是歪的,要小心他再害人。” 陈柔准备上楼,而小阿远本来抱着水壶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但她屁股才一挪地方,小家伙立刻伸手:“莽莽,嗯嗯,莽莽。” 陈柔只得回来,又把儿子拎起来,边走,她边笑问:“陈队,在没有进行案件交接之前,您有没有想过,这个案子会如此的难办?” 电话那头陈恪沉默了好久,终于幽幽说:“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对立面,只有霍sir.” 他以为整个香江警界,别人都是好的,只有霍岐在故意刁难,欺负他们。 也以为单凭一辆小破警车和两台小电驴抓住张子强,香江警界就会被他们的能力折服,大家一起携手维护九龙的治安,直到顺利回归。 但一步步走来,他才赫然发现,霍岐不过是个矛头。 在他后面的,是铜墙铁壁一般,密不透风的,香江阿sir组成的高墙。 而一旦他们抵触,抗拒,那么张子强被无罪释放都很可能。 听老爸的叹息声,就可以想象到他的苦恼了。 陈柔了然一笑,又说:“所有的证物你们应该已经全部移交了吧,在你看来,他们交接证物的时候,流程也很不规范,有很多漏洞?” 就在今早,九龙的廖警长带人来收证物,陈恪提了要求,所有枪支上的指纹,和枪的编码,留存的子弹,射掉的子弹必须全部编号,可廖sir借着九龙装备简陋,时间又太紧,顾不上给拒绝了,陈恪他们也没来得及留存指纹,这就是个大问题。 他虽然不想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可他也怕廖sir做手脚。 也是最坏的打算了,他说:“有可能张子强还会被保释,但要下次抓捕他,就得是在大陆呢,那是我们的主场,而我,一定要枪毙他。” 陈柔再笑,突然说:“其实吧,表哥,我手里有一样东西。” 陈恪一个机灵:“是不是张子枪的那把911消音枪?” 张子强有一把米式,最新款的消音枪,算是手枪里的巴雷特了。 岳中麒挨了两枪,而在穿着最新款防弹衣的情况,肋骨都断了两根,还好没有明显错位,也就不需要手术,只需要做包扎,静养,等恢复就行。 但就是那把枪,陈恪他们在现场没有找到,香江警员们也没有找到。 九龙的廖警长早晨重点关注的也是那把911,在证物里反复翻了好久,试图要找到它,就在刚才,陈恪还在责备几个手下,怎么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 结果枪居然在陈柔手中? 陈恪说:“他射向岳队的,关键性的两颗子弹,都是用911射出的。” 陈柔笑着说:“要找不到枪支本身,香江警队应该会在它上面大做文章。” 再说:“会以枪做把柄,攻击你们的不专业。” 陈恪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是,低低一声叹息:“阿柔啊,你比我更聪明,真好。” 从案发现场悄悄拿走关键性的证物,站在当时的立场,陈柔是做错了的。 但凡事要走一步看一步的,那把关键性的枪,对于急着证明自己,诋毁大陆警察的香江阿sir,会是比张子强还要关键的把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陈柔说:“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咱们走着瞧。” 她话音才落,宋援朝突然出声:“太太,老板在地下室,星空影院,喊你下去。” 山顶这房子的负二层楼有个电影院的,外面同期上映的电影,只要聂家人想要,发行方都会送一份拷贝过来,但是,聂钊回来了,还在电影院里? 他在干嘛? 陈柔抱着儿子就下楼,但宋援朝说:“对了,boss说了,阿远少爷不能看。” 陈柔自以为明白了:“他没事吧,大白天的,看限制级?” 宋援朝愣了一下,才发现太太好像误解了。 如今的香江限制级电影满天飞,但他没看的习惯,他老板应该也没有。 而其实作为首富家少爷的干爸爸,他其实更赞成陈柔的教育方式。 他就说:“算了,您带着少爷吧,但是……” 陈柔说:“放心,我这人吧,没有出卖战友的习惯。” 阿远甚至还没有下过负二楼呢,这也是个陌生的,又新奇的世界。 而随着电影院的门被打开,另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也随之开启。 因为电影屏幕上播放的,是他妈妈骑着机车从天而降,落在辆白色救护车上,在车落地的瞬间,她扔车,骑头扳倒张子强的画面。 这是阿远人生中第一部武打片,孩子盯着屏幕,直接给看红温了。 第401章 阿远准备好经历人生的风浪了 价值中环一套房的实况摄像,当然就不仅仅只有那么一个画面。 那个嗅觉敏锐的记者也全然没有关注张子强,就只跟着拍陈柔,所以他拍到了陈柔那惊险又刺激的,一个漂移加滑铲,一枪打穿挡风玻璃,逼着于亨生生改道的,还拍她在关键性路口,是怎么在群车的碰撞中继续漂移,打碎侧玻璃的。 甚至还有进隧道以后,她是怎么在只有20cm宽的维修道上飙车的。 他直追到九龙,还拍到在聂氏的职员用起重机吊下路障,而她一个侧滑,车擦着地面,她单手撑地一个甩滑,机车越过,扬长而去,他却被堵住。 然后他就碰上了胡勇,又跟对了,一路跟着拍。 在别的摄像头都对准救护车的时候,只有他完整捕捉了陈柔的从天而降。 而最关键的画面就是,随着聂钊走过去,陈柔抬头了,虽然只有几秒钟的画面,可是他拍到了她的脸,就说苦不苦逼,虽然暗了点,可他确实拍到了。 在今天各家报纸,聂氏的女保镖,聂钊的秘密情人,占的版面比张子强都要大,他明明拍到了,可是阴差阳错间,录像带到了聂钊手中,见不得天日了。 且不说那个记者还在满九龙找偷了他录像带的人。 聂钊回头看陈柔抱着儿子,刚想歪歪,怕太早接触电视要损害孩子的眼睛,阿远比他妈还要生气的早,而且特别凶的看着爸爸:“喔,喔喔!” 聂钊觉得这么大的小孩看不懂,也怕伤眼睛,就想起身关掉。 但阿远误解了,以为像外婆一样,是要捡自己最爱看的。 正好座位旁边有水,抱起来就啃,还指挥老爸:“呜,呜呜!” 结果老爸啪的一声关掉,灯亮了。 阿远当然不干,小屁屁一蹲一蹲,气到了,一声大吼:“哇!” 再看妈妈,拉她的手:“莽,莽莽!” 陈柔也不懂他到底想看啥,但不喜欢孩子烦自己,就说:“偶尔一次嘛,给他放。” 聂钊也很惊讶:“阿远,你能看得懂?” 他于是倒带,重新放回去,恰好是陈柔漂移的那一段。 不是看不看得懂的问题,阿远反应那叫一个激烈,口水都笑出来了:“呜哇,哇!” 但看那段没了,又开始跃屁股:“喔,喔喔!” 聂钊于是倒带,再回放:“还要看?” 小孩子没有连贯性的记忆,喜欢的当然是单独的,重复的画面。 阿远就喜欢看妈妈飙车,一看结束了就要闹,放开了就开心,抱着水瓶喔喔叫。 陈柔不懂育儿,还觉得奇怪:“他怎么像个小猩猩一样?” 当然不能多看,孩子的眼睛还在发育期,长时间盯着荧幕会造成损伤的,聂钊也不认为他儿子能认得出来,荧幕上的就是他老妈。 但他回到座位上,环顾儿子,却说:“他如此清晰的表达,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里,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了。” 抱起儿子来,又说:“乖乖仔,电影现在完咯,爸比带你去冒险。” 阿远还想看电影,可要说去冒险,他也很喜欢的。 毕竟在他有限的人生中,他甚至都出过海,而他理解的冒险,就是妈妈不愿意带他去的,骑着机车在电视里跑来跑去,再看妈妈也跟着,阿远那叫一个活跃。 到院子里了,陈柔的机车也被运回来了,就在院子里。 还没想好怎么修嘛,就只随意的堆在院子里,阿远一看更开心了。 虽然画面糊了点,可他认得那辆车啊,那就是冒险吧。 两只小手拍的啪啪响,他在爸爸怀里一跳一跳,已经准备好经历人生的风浪了。 再听爸爸说:“来吧儿子,开始冒险吧。” 阿远低头一看,不对啊,还没他爸高的,两米高的滑滑梯,这确定是冒险? 但在聂钊看来,这已经是很大的冒险了。 他自己还肘着儿子呢,从大象鼻子滑滑梯一路慢慢往下,下面是刚刚佣人才揭起雨布的,雪白的沙子,慢慢把儿子滑下来,放进沙堆里,他问:“刺激吧?” 但他才一松手,嗖的,阿远连跑带爬,已经跑远了。 育婴师和奶妈在另一边呢,已经揭开海洋球池了,聂钊还得再确定一遍:“早起,海洋池消过毒吧?” 虽然少爷这还是头一回进,但海洋球三个月一换,而且每天早晨池子都要消毒,是佣人们的必修课,育婴师说:“消过毒的,您看墙上,有登记。” 聂老板得亏只有一个孩子,再多一个,他自己都要被整疯。 把儿子放进海洋球池,他笑问:“是不是很好玩呀?” 在阿远看来,摩托车就在不远处,而爸爸,是阻止他冒险的最大阻碍。 他本来只要爬出沙池就可以去找他心爱的小摩托了,但怎么一转眼,周围多了那么多的小球球,他两只小手卖力的扑腾着,小脚丫卖力的蹬着,努力朝着小摩托游着,可是怎么游啊游,他还在原地打转呢? 孩子愣一会儿,转个方向继续扑腾,边扑腾边叫:“喔,喔喔!” 好累啊,但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要奔向他的小摩托。 而一对没心没肺的新手爸妈看着儿子,很满意:崽崽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聂钊瞟了育婴师一眼,她就退到另一边去了。 他站到太太身边,突然一笑,问陈柔:“你猜尔爷今天跟我聊了什么?” 话说,一桩轰动整个香江,全亚洲都为之震颤的绑架案,直到现在,所有的电视台基本全部停播娱乐节目,在反复的报道它,丹尼仔,首富家的嫡长孙,被盗窃的救护车,再到张子强,案件的各个细节也正在不断的被爆出。 而在整桩案子里,所有恶人中,最好命的其实是于亨。 他从曾经德高望重,只是教子无方的老警长,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老恶魔。 他曾经也破过很多案子,可无人在意,他曾经还率领着香江阿sir们,向白人警官提出抗议,为大家涨薪,为大家争待遇,但那些事再无人提及。 他臭名满大街,人人都在骂他,但是他死了,他听不到了。 一颗子弹解脱了他,叫他听不到那些恶言。 但受打击最深的,也最长远的就是尔爷了,而那个打击大到,直到今天他甚至都不敢打电话给陈柔,来询问一句准确答案。 要知道,他一直都以为是董爷太蠢,又眼瞎,错把他这个忍辱负重的好人当成了恶人,才会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背刺他,杀他的家人。 但是,竟然是于亨托人悄悄抹黑,告了他的恶状? 更叫他崩溃的是,那时候的于亨也就十七八岁,只是个小警员而已,但因为他也颇有爱国意识,喜欢帮助爱国人士,尔爷也曾在给小费的情况下,让他跑过腿。 谁敢想呢,他在前方家国大义,于亨,一个小跑腿却在后方害他。 更可恨的是,后来于亨能做探长,他也是出过力的。 半个世纪啊,他恨错人了,叫他如何能接受? 且不说这个,今天尔爷突然喊聂钊过去,到底是聊什么,陈柔也挺感兴趣的。 所以她笑问:“你们聊了什么?” 聂钊看儿子终于扑腾到海洋球池的边上,想爬上来,就把他拎起来,又扔到了中间,然后一笑说:“他说了一句话,我印象深刻。” “什么话?”陈柔看儿子在流口水,掏手绢帮他擦拭。 聂钊看儿子拍着海洋球哇哇大叫,也笑了:“阿远今天好活跃啊。” 可怜的小阿远懵哼哼的往前干着,终于,在这个满是塑料球球的海洋里游啊游,到了岸边,马上就可以爬上岸边再翻过去,奔向那辆他超爱的小摩托,但是,怎么又被干回来了? 他扑海洋球,哇的一声大叫:“嗷!” 他爸爸低头,也说:“嗷嗷。” 好吧,阿远再看妈妈:“嗷。”想出去,想骑小摩托。 而在妈妈眼里,他其实就是一个只会嗷嗷叫的小猩猩,她带他出门,也只为消耗他的体力,让他多吃一点,晚上多睡一点,不要总是夜醒烦她。 所以她拎起他,又扔了更远了一点。 阿远怒了,双手愈发扑腾的欢,他不管,他一定要爬出去! 聂钊望着玩的欢脱的儿子,又说:“尔爷说,大陆政府如果真的要在回归后给予他勋章,他不会要的,但是他会提议,让大陆政府给你一块勋章,因为你,比聂荣更值得!” 第402章 聂太太,你大概率会成为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 尔爷心机更深,思谋也更远,也更像陈柔的娘家人。 真正的娘家人,陈恪没有那种意识。 军人嘛,他觉得陈柔越强越好。 董爷也是,看她上了电视只会骄傲:“瞧瞧,我家的孩子。 但尔爷就不一样了,而且他很生气,因为他一眼就看穿,聂钊故意让大侄子在这个档口回国,还把聂嘉峻将要继承十几亿的消息透露给八卦小报,就是在预谋。 因为不知道内情,当看到电视的时候,他特别生气。 而聂氏在给他搞拆迁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拿钱,拿的全是房子。 房子中,三比七,有三成是铺面,还有七成是楼。 聂钊如法炮制他老妈的思路,想帮尔爷做一个商场,再搞上几栋公寓,公寓也由聂氏专门的公寓管理团队来管,他就只需做包租公,每年看钱到账就好。 但这事儿尔爷一直没有吐口,直到今天,他说要亲自跟聂钊谈这件事。 现场的情况只有安秘书知道,但当然,不敢往外说。 因为尔爷有文化,吐口莲花,骂的天花乱坠。 他说:“十几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你们聂氏除了阿远,没有男人了?” 又问:“若有意外,叫阿远自幼失怙,你当如何?” 再拍着桌子说:“哪怕你聂钊有钱有能量,能毁掉证据,但我会活着,我会告诉阿远,他父亲是怎么对待他母亲的,都做了些什么!” 聂钊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但当然一声都没敢吭,毕竟他确实有错。 然后尔爷就谈到了关于陈柔对于聂家的奉献,以及,她自己该得的那部分。 这方面聂钊其实也很冤枉,因为他太太跟别的女性不一样,珠宝呀,化妆品一类的,比较能花钱的,奢侈的东西,向来都是他在选,她甚至没有逛街的习惯。 而要说到旅游度假,她没那个意识,聂钊也懂,因为对她来说,最好的度假会是开着战斗机在天上,是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在军舰上。 漂亮豪华的礼服她也会穿,穿上自然光彩照人,但她平常最喜欢工装裤,夹克衫和t恤,而那些东西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一件外套上万块,就已经是奢侈了。 她本来自然拥有韩玉珠股份中的16%,聂钊有32%,但他后来把自己的那部分全部转给陈柔了,他是老二嘛,拥有老妈所有财产的48%,而聂氏,属于聂荣和韩玉珠共有的部分,她作为副主席,拥有5%,每年的分红都是到账的。 聂钊还以她的名义给阿远存了信托,他所有个人的钱都在里面。 但尔爷不懂,他一直苦恼的,都是他太太不肯花钱,不肯因为钱而低头。 在他,儿子爬过的地方,必须干净到没有一丝细菌存在。 可在她,儿子往腰上一挎她就走了,李霞所住的那种小公寓,她也能甘这如饴。 但聂钊还能怎么说呢,他确实错了,他也只能挨骂。 而尔爷在骂了一通,发泄完怒火之后,突然就说:“近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一个问题,就是大陆政府给你们聂氏颁发勋章的事,我也跟大陆来的岳队聊过,听说在他们官方的意见中,等到回归,经过各界评选,会有一枚大紫荆勋章……” …… 聂钊原样讲述,在跟陈柔聊这件事儿。 而老人家们,就好比小孩子玩啪叽,年轻人玩手办,中年人追求孩子的成绩一样,也喜欢搞个小目标,就目前来说,一枚紫荆勋章,就是尔爷和董爷的啪叽了。 陈柔渐渐听着不对,问聂钊:“岳队跟他讲过,说他有推荐资格吧?” 其实就凭目前古惑仔们对于大陆公安的支持,尔爷和董爷都会有那个资格的。 见聂钊点头,陈柔心头一动:“他想推荐的人,是……我?” 聂老板曾经看到过关于来的吉光片羽,但当然不知道,如果没有陈柔,他将会是那枚勋章的获得者,也没有意识到,太太是在抢他的气运。 当然,于他来说,荣誉不及钱更重要。 他一笑,说:“我给了尔爷承诺,届时会推荐你的。” 又说:“董爷就不必说了,肯定也会推荐你,而大陆方面,陈恪当有资格,也有一票,不用我说,他推荐的,肯定也会是,提前恭喜你了,聂太太,你大概率会成为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 陈柔站在原地,脑壳中嗡的一声响。 小阿远还在海洋球池里哇叽哇叽,一会儿竟然哭了起来。 聂钊估计他是饿了,于是抱起来哄,让育婴师赶紧去冲奶。 陈柔依然愣着,因为对她来说,事情渐渐的,有点不对劲了。 她在回到过去后,之所以愿意留在香江,留在聂家,是为了保护将来的大紫荆勋章获得者,那个人是聂钊。可如果尔爷,董爷,甚至于聂钊自己都推荐她,那她岂不要变成那个,摘聂老板的桃子,抢他的成果,享受荣誉的那个人了? 陈柔又不好意思说,但又觉得自己未免有点胜之不武。 她还有点可怜聂钊,因为她要不说,他怕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枚勋章该是他的。 第402章 一亿保释金! 但这时聂钊又说:“不过你不要抱太高的期望,因为近来李爵士和丁爵士也纷纷转舵,于公开场合支持回归,又正好他们祖籍都在大陆,也都投递了意愿,想要回乡祭祖,要再搞点慈善事业,你懂事,聂荣他……只会支持别人。” 陈柔一想也是,李爵士占着香江一半的娱乐业,是几家大电视台的大股东。 丁爵士则是香江最大的买办,手握大把国际品牌在香江的代理权。 而在陈恪他们于电视上公开逮捕张子强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改变了。 聪明的,会抱大腿的有钱人们正在纷纷转舵,面向了大陆。 聂钊在前世稳握于手的那块大紫荆勋章这辈子多了好几个竞争者。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但显然,聂老板这个傻乎乎的正主是由衷支持陈柔的。 抱起儿子轻轻拍哄着,他说:“郭小白在大陆,已经被公安控制了,于光煦和郭扶正,咱们就暂且先不惊动,看香江警方要给咱们一个怎样的交待,我抽空,带着香江这些年的经济报告去趟首都,咱们提前筹划,也许还真能呢?” 也许他太太,真的可以在97时,第一个授勋,获得那枚大紫荆勋章呢。 聂钊也不知道,但他会努力的。 陈柔看儿子一刨一刨的,把他接过来自己抱着,却问聂钊:“你就没想过,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 聂老板在情绪价值方面,是从不吝于太太的。 当然,他的命都是她给的,看她拎着儿子,儿子难受,他又抱了回来。 扯松领带,对着夕阳一笑,他说:“我有你,有阿远ok了,虚名,我不在意的。” 要别人说这种话,陈柔会觉得他是虚伪。 但聂钊应该不是,因为上辈子的陈柔见过他的名片,不像别人搞的花里胡哨,正面背面全印满荣誉,恨不得把身家全搭在上面。 聂钊的就只有一行字:聂氏实业主席。 阿远始终哼哼叽叽,聂钊于抱回屋子里检查尿布,又看孩子身上是不是沾了树叶,再或者沙子让他痒痒了,忙着又让育婴师给他洗澡。 但抽空出来,他还有件事要问正准备去修理机车的太太:“你知道那盘录像是谁给我的吗?” 还别说,聂太太除了跟聂老板,跟别的男人都心有灵犀。 陈柔看着保镖们装车,回头说:“怕不是,霍岐霍sir?” 聂钊噎了一下,因为他今天路过九龙警署是个偶然的随机事件。 霍岐也是在执勤的时候,于路上看到他,然后扔的录像带,随机中的随机。 那么,陈柔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霍岐对着他傲不兮兮,牛逼哄哄,私底下要给盘录像带,还要先给他太太献个奸,尽个忠不成? 陈柔要去修理车的,一个跃步已经上卡车了。 毛子哥大手过来要关门,又伸伸拿他脑壳顶住,因为他把门子打过来,才发现老板扬着脖子,在看座位上的老板娘,差点,他就把老板的头给打爆了。 聂钊扬着脖子,一脸求知欲:“为什么?” 又问:“他跟你讲过吧,为什么要刻意把录像带给我?” 聂老板的龌龊心思,霍sir跟宋援朝,sam,甚至ram他们一样,都对他太太怀着一种既欣赏又爱慕的心情,还总觉得他配不上他太太,随时想邀宠上位。 他想知道是不是这样,他知道的,他太太不爱别的男人,只爱他。 诚恳如她,也肯定会告诉她正确答案。 陈柔说的,也确实是正确答案,她说:“霍sir是全香江骨头最硬的阿sir,虽然脾气坏了点,也喜欢干点小坏事,但君子不拘小节,他不帮大恶的。” so,就这样? 聂老板觉得不对,还觉得太太是太过钝感了。 他最了解了,外面的男人,没有一个正经的好东西,哼! 好吧,目送太太离开,听到屋子里儿子在哇哇的哭泣,聂老板还是去安抚宝宝吧。 但是,可怜的,还没有学会说话的小阿远终于是没有够到他心爱的小摩托。 他还太小,力量就那么多,孩子又被拉着玩,洗澡,搞的筋力竭。 爸爸不懂别的,就只会喂奶。 阿远也还处在有奶就是娘的阶段,见有奶瓶就叨。 叼上之后,他本来想等吃饱了再努力,去追他的小摩托车。 可随着爸爸把他放进舒服的婴儿车,再推一推摇一摇,阿远就舒服的闭上眼睛了。 小孩子也有记忆力的,第二天起床,还心心念念他的小摩托,大清早就闹着要下楼,但可惜今天小摩托已经被人带走,入场返修去了。 而等小阿远再见到摩托车的时候,就又是三个月之后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除了带他上山跑一跑,玩一玩,倒也没有去过远的地方。 而哪怕她去九龙,或者抽空上大陆,以及张子强一案的庭审,她当然不会带着崽,顶多是她要出门,就放到公司,聂钊的办公室,让他照看几个小时。 但今天陈柔必须带着儿子,因为近几天聂钊跟梁利生上首都去了。 而虽然在她看来,上首都还带保镖就好比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可她对大陆有亲情滤镜,而在聂钊和梁利生的眼睛里,有的是法新社式的滤镜,所以除了宋援朝以外,别的保镖聂钊全带走了,陈柔又正好要上九龙,就又把小阿远带上了。 她的机车重新翻修了一遍,但因为不是霍岐霍sir照料着翻修的,性能还是不太好,陈柔试着骑了一圈,就发现它的加速大不如前了。 但也没有办法,她为了修车,还亲自联络过霍岐,想让他来试一试她的机车,给点维修方面的建议,可是不论打警队,还是霍岐的私人电话,他都拒绝接听。 车也就只能暂时维持现在的样子了。 她要去的当然还是九龙警署,因为就在今天,香江警署和大陆警方在经过长达一百天的侦破后,要开会,商讨把张子强一案提交到律政署的各种细节。 聂嘉峻作为当事人,当然也要出席。 而因为发生了绑架案嘛,这个学期他索性休学了。 也是因为聂荣的强烈要求,他目前住在浅水湾,因为是成年人,又是当事人,也算给大陆警方面子吧,这一百天内,他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 当然了,瑟瑟发抖,在阿宽和阿辉几个保镖,以及一帮律师的陪伴下,下了车他就直奔警署内部,还学着张子强的样子,让保镖们把自己夹在中间。 上了楼,正好碰上岳中麒,他保镖都不要了,紧赶几步,挽上了岳中麒。 岳中麒只感兴趣一点:“聂太人呢,怎么没一起来?” 阿宽上前一步,解释说:“太太住在山上,来的会晚一点。” 岳中麒只好陪着聂嘉峻先爬13楼,大少爷遭了老罪,有生以来,这还是聂嘉峻头一回生生的爬13楼,而牛逼的是,这儿的警员据说每天要爬好几趟。 把大少爷送上楼,叮嘱几个公安照看好,岳中麒蹭蹭蹭,就又下楼了。 今天九龙警署门外可谓宾客云集。 且不说香江所有的媒体全都派了记者在蹲守,尔爷和董爷,九龙的俩大佬也一并到了,当然是来声援大陆阿sir的,且不说别的,就那帮阿sir神乎其乎的枪法,尔爷和董爷在看到的那一刻就举起白旗,宣布投降了。 谁敢想啊,他们野战打得好也就算了,巷战竟然也那么牛逼? 人多车也多,陈柔自己开车,在后面,宋援朝骑着机车,倒是比她还要先到。 岳中麒一个箭步冲上前:“聂太人呢?” 宋援朝左右一看,说:“她带着我家少爷呢,陈队不是说有个好车位?” 岳中麒一看,眼睛也亮了:“这不是聂太的坐骑?” 宋援朝骑的机车就是陈柔的。 那可是当年还年轻,对于聂太怀着爱慕心的霍sir倾尽心血,亲自改装的。 花了钱的机车,跟普通的可不一样。 飞虎队的哈雷战场牛逼威猛吧,到了它面前,也只能叫弟弟。 宋援朝下车,笑着说:“这车重新翻修,刷过漆,以后就归你们了。” 岳中麒可太乐意了,但拍拍座椅说:“这怕得好几千块吧?” 说话间陈柔那台破破的帕杰罗已经到大厦楼下了,岳中麒忙又招呼:“这里。” 他一路指挥,让陈柔把车开进停车场,又一路带着往后走,旁边有幢小楼,是警署的档案室,而档案室和主体楼之间有个拐角,因为在厕所旁嘛,原来在堆垃圾。 但现在这地儿干干净净不说,陈恪他们还给按了一道铁门。 解锁开门,岳中麒让陈柔进入,恰好跟他们的小破警车停到一起,再打开车门,他笑着问候:“嫂子好。” 今天陈柔带着李霞呢。 她抱着小阿远,她也笑着招呼:“岳队好。” 又说:“我听陈恪说你已经打了报告,快结婚了?” 岳中麒有个对象,感情升温的还挺快,确实快结婚了。 他摸摸阿远的小帽子,笑着说:“对。” 李霞抱着阿远,跟抱宝似的,大帽子将他遮的严严实实,说:“早点结,早点生孩子。” 陈柔今天是作为案件当事人的家人一参会的,就不好穿夹克了。 她穿了成套的,天青色的阔版西服加同款长裤。 当然,还是万年不弯的匡威鞋,舒服嘛。 下车戴墨镜,她转眼四顾,特别意外:“我记得这儿曾经是个垃圾山。” 岳中麒笑着说:“对,但是警署把它划成了我们的停车位,我们要在外面停,还得收费,陈队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我们抽时间,就把垃圾给清空了。” 陈柔明白了:“虽然说垃圾被你们清空了,但他们总还是爱悄悄往这儿丢垃圾,所以你们就不但搭了个棚子关上了门,还上了一把锁?” 岳中麒伸手:“从这边走,放心吧,现在这儿的卫生是达标的。” 其实曾经整个九龙警署都遍布霉菌。 但耐不住陈恪是个勤快人,没事就运垃圾,搞卫生,消毒杀菌。 现在不但卫生达标了,而且陈恪他们的宿舍也挪位置了。 他们的宿舍被挪到了三楼,这边的楼梯正好顺路。 其实陈恪也是想见阿远了,甚至,他天天搞卫生,就是为了孩子来的时候,卫生能够达标,上了楼,陈柔就让李霞和宋援朝带着小阿远去陈恪的宿舍了。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脸被越少的人看过越好嘛。 然后她和岳中麒一起上楼,她边走边问:“所以你们打听来的消息,香江警方还是坚持他们的观点,要逆全香江富人的反对,允许张子强被保释?” 岳中麒叹气,却说:“我感觉香江警方并没有想办案子,而是想跟我们斗一口气。” 陈柔点头,又问:“有探听到消息吗,他们打算开多少?” 岳中麒止步,竖食指:“香江警署准备再破记录开个天价,一亿,港币。” 又说:“他们说为了那一个亿,张子强不敢再犯事,您觉得呢?” 上一个天价保释金还是宋援朝开创的。 聂钊为了他的保镖队长,毫不犹豫甩了六千万。 当然,后来于峥嵘被查,宋援朝无罪,那笔钱也就返还了。 而关于张子强的案子,其实跟陈柔上辈子记忆中的发展差不多。 因为在她记忆中,就在这几年中,有警员逮捕了张子强,并被诉上法庭。 警方就开了一个亿的保证金,但讽刺的是,最终张子强也被无罪释放了,那一个亿原封不动归账不说,而且警方还因为超期羁押,以及对张子强造成了心理创伤,又耽误了他的工作,再加上律师费,足足赔了张子强四千万。 听上去很魔幻,可它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它的发生也足以见得,如今的香江警方,队伍有多杂,又有多么的不作为。 陈柔正走着,抬头一看,笑了:“嗨,霍sir。” 是霍岐,穿着荧光绿的交警服,看来这三个月他一直在做交警。 也是够难堪的,曾经的他,是香江警界的出头鸟,亲自上阵打击大陆公安。 而现在,他的上司们当着他对手的面,正在尽情的羞辱他。 第403章 宠崽狂魔 天天在外值勤,霍岐晒的皮肤黝黑,人也沉默了不少。 闻声止步,但他只看了一下陈柔,旋即转身,抱着一大沓的交通罚单,去了七楼的交通管理科了。 岳中麒多精的人啊,这几个月来,已经把香江警界的权力分布摸的差不多了。 他先小声说:“九龙警署的廖sir,跟廉署那位廖专员是叔侄,您还记得警务科那位张处长吧,就是他把霍sir调过来的,他们是个小团体,专门针对霍sir。” 又说:“你知道的,陈队向来乐观,但我对目前的局势,唉,比较悲观。” 香江警方当然也是一个权力局,但就陈柔所知道的,顾督察长属于比较支持回归的一方,他的态度也直接关系着警界一帮德高望重的实权警长们。 但下面的警员们心里有情绪,要宣泄,他们能理解,也只会暂时观望着。 不到非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出来表态的。 而廖专员和九龙的廖sir,以及张处长,这个小团体目前一意孤行,要给张子强出保释令,所报的心思,其实还是想搅混香江这潭水。 他们恨回归,也不想要安定,就扯着法律,民主和自由当大旗,要把张子强给放出去,叫香江的富人们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于是卷钱跑路。 说白了,他们就是那帮不死心,不甘心走的,白人的狗腿子而已。 陈柔说:“回归势不可挡,他们越是逆天而行,就越是站到了民众的对立面,张处长只管警务,廖专员也不是o记的大佬,他们跳得厉害,自会有人收拾他们。” 要说张子强不绑人,就好比猫不偷腥老虎改吃素,岂不是搞笑?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非要放人,岳中麒都忍不住说:“我怎么觉得,张子强的手里,好像有廖sir和廖专员的把柄一样,叫他们非要逆天而行。” 已经上13楼了,陈柔笑着说:“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香江的大阿sir勾结匪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跟警匪片里拍的一样,坏人作恶,必然有警方大佬在背后撑腰。 今天的放人陈柔阻止不了,因为她如果提前交出那把911枪,廖sir也会做手脚,把上面的证据给做掉。 而她要想保住证据,也就只能先低头。 且让他们猖狂吧,一旦张子强再犯事,全香江市民只怕都要游行。 到那时,皇家警察多年积攒起来的威望可就全没了。 反而大陆公安会被香江市民所接受,所拥护,陈柔巴不得呢。 …… 13楼全楼都是会议功能厅。 而虽然邀请的记者不多,但都是各家媒体的金牌记者。 看到陈柔上楼来,一阵猛烈的闪光灯照的她几乎睁不开眼。 话筒也是立刻怼过来,有记者问:“聂太,您有跟警方沟通过起诉事宜吗?” 还有记者问:“听说张子强将被保释,您对此是什么态度?” 但有个记者直剌剌怼上来,却问:“聂太,请问你知道聂主席金屋藏娇一事吗?” 岳中麒懵了:“啊?” 聂钊竟然金屋藏娇了,他怎么不知道? 记者再补充:“绑架那夜,名噪香江的聂氏女保镖,您知道吗?” 岳中麒再一声啊:原来是这个啊,那没事了。 关于聂钊的秘密情人,然媒体讲的有鼻子有眼,今天还是头一回,有人当面问到陈柔。 刚才问话的是个男记者,但紧接着一个女记者上前,却是问:“聂太,在您家小少爷出生后,有传闻说聂总赠了您一栋楼,这个消息属实吗?” 这个问题还算正常,但下一个女记者又说:“还有传言,据说在赠予您的楼隔壁,聂主席包了一整层楼用来金屋藏娇女保镖,这件事,您知道吗?” 岳中麒都惊呆了,因为他并没有看过这些八卦,那这些传闻哪里来的? 有香江警员过来了,在忙着维持治安,推搡记者们。 阿宽和阿辉也出来,阿宽还在陈柔耳边说:“太太,您该带个助理的。” 要知道,香江记者们就是靠料吃饭的。 陈柔习惯了独来独往,平常记者们见了她既不敢认,不敢靠近。 但今天不一样,一则关于聂钊有个美艳女保镖的事几乎公开化了,再则,她是来出席案件汇报会的,正好是个采访的契机,而于记者们,发财的机会不就来了? 刚才那帮记者说的,全是信口中开河,胡说八道。 但如果陈柔承认,那就是板上钉钉,大家都有得写。 要她不承认,那也是板上钉钉,大家还要写。 而且还要说她是豪门弃妇,她拉脸,他们就会说她是因为丈夫有了新欢而郁郁寡欢,要是她笑,他们也会说她是在硬撑,是在强颜欢笑。 陈柔要带个助理并赶紧进门,假装听不到也就算了。 可她独来独往惯了,措手不及间大家的问题已经抛过来了,怎么办? 准备好做汇报的,香江的,大陆的警员们也全在会议室门口看着,陈柔要表态吗? 这个表态还蛮重要,因为聂老板风评被害,而且民众实在喜欢看。 虽然有准备字号的报纸不敢登,但是那种无证印刷的街边小报上登的到处都是。 神秘的美女保镖和她的首富老板,就算是小说,大家都爱看的。 当然,陈柔也必须得表个态了。 先看问了阿远的那个记者,她说:“虽然我是聂氏副主席,但财务方面如果没有大的异常,我一般是不过问的,不过是自从baby出生,都是阿钊亲自喂养,baby从会坐到会爬,都是他在教,近来头发都掉了好多,也瘦了好多,我很感谢他。” 是了,就在一年前媒体还叫聂钊是24孝好奶爸,每天狂亲儿子280下呢。 女记者喜欢听这个,双眼一亮:“看来他果然24孝好奶爸。” 但一个男记者描述的更精准:“聂主席是宠崽狂魔吧。” 可大家并不放过她,有个女记者拼命挤上前,直击最关键的问题。 她说:“聂太,关于聂主席金屋藏金一事,今天是个机会,您有什么话对那位神秘的女保镖说的吗?” 第404章 警队中竟然出反骨仔了? 因为女记者被人挤的差点摔倒,陈柔拉了她一把,还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然后她低声说:“如果你对聂氏的事情感兴趣,可以抽空采访一下我家阿涵大小姐,她最近刚刚取得了港大的经贸硕士学位,而且她在营销部门成绩斐然。” 女记者愣了一下,因为她虽然也是女性,还是个很牛的记者。 但她跟所有人一样,在看到豪门时,只会盯着狗血八卦和出轨,偷情。 这应该算是陈柔第一次公开的采访,也是她答女记者的第一个问题。 而作为豪门太太,在她丈夫被疯传有外遇的情况下,她既不隔空向情妇宣战,展示自己大婆的威风,也不联合两个豪门男孙,却要提一个注定会外嫁的女孩子? 但不等记者反应过来,陈柔说:“谢谢,但是我该进去了。” 她进门,旋即有警员围过来,把记者们挡到外面了。 而因为陈柔说话的时候,巧妙的关掉了女记者手里的麦克风,所以她的声音并没有被传导出去,别的记者就全围着那个女记者在问:“聂太刚才说了什么?” 还有人问:“她表态了吗,会怎么对待那位女保镖?” 再有人摇这女记者:“快说啊,她到底说什么了?” 女记者也很懵,半晌才说:“她说聂涵大小姐取得了经贸硕士学位。” 所有围着她的记者顿时泄气,也四散开来。 别看就连聂荣都收了心,在专心培养聂涵,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有三个虎视眈眈的弟弟了,没人想到聂氏的权力会到她手中,当然,她的新闻也不值钱。 说会会议现场。 看到陈柔,主持会议的张处长张sir亲自上前,引导陈柔入座。 然后他也坐到了她身边,笑着说:“久仰聂太大名,今日才得一见。” 陈柔笑着说:“我也常听霍岐霍sir说起您,说您是位好上司。” 好端端的,她提霍岐干嘛? 张处长笑的有点不自然,也是为了给自己打补丁嘛,就看着坐在他右手边的陈恪,又笑着介绍:“这位是从大陆来的人民公安,陈恪陈sir,不对,他们叫同志。” 他们的关系外人又不知道,陈恪伸手:“聂太好。” 陈柔也笑着说:“陈恪同志,您好。” 张处长又说:“大陆公安前来九龙,为了对接回归而协助维护治安,我们也不胜荣幸,但是聂太有所不知,这段时间,我们磨合的非常辛苦。” 陈柔当然要给他台阶,顺着他的话说。 她笑问:“此话怎讲?” 张处长不愧文职,耍笔杆子的,一张嘴巴简直口吐莲花。 他说:“在香江,我们主张公民权,主张民主和自由,而大陆,讲究集体意识,集体,通常总会凌驾于个人之上,从两个不同的出发点,我们就……蛮难办的。” 哪怕知道他们这回要一意孤行释放了张子强,陈柔的态度当然不能软。 跟霍岐的赌注可以算了,但对这位张sir,她可不能轻轻拿起,更不能轻轻放下。 会议现场有摄像,也有记者录音,而且正对着她。 她说:“我家嘉峻九死一生,险些被绑匪撕票,我赞同张处长您的意见,我觉得他作为香江的公民,就该得警方的保护,警方也该为他伸张正义。” 张处长噎了一下,因为他所谓的公民权,是给张子强的。 基于公民权,张子强也才能被保释。 陈柔一句话把他给怼住了,搞的他转了半天的眼珠子。 终于,看到九龙警署的廖sir上做汇报,他也怕陈柔不接受,要站起来公开质询,就提前说:“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张子强本身,并没有开过枪。” 陈柔一笑:“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吧,香江多少媒体拍到他持枪的画面。” 张处长也很尴尬,但硬着头皮说:“但是,我们在现场并没有找到那把枪。” 正好这时廖sir在做汇报,也谈到了这个问题。 而张处长的公关也正式宣告失败,因为陈柔这位向来不怎么公开露面,偶尔公开露面,也惜字如金,从不多话的,聂氏的女主人对着全场,公开发难了。 她说:“全香江市民都看在眼里,张子强开过枪,但你们现在以找不到枪为由,就推翻他一切的绑架行为,而且给予保释令,难不成是想放虎归山?” 九龙的廖sir正在台上做汇报,也很尴尬。 但他耐心解释:“聂太,在没有凶器的情况下,大英皇家律令,是不可以定罪的。” 陈柔反问:“那枪呢,大陆的陈sir跟我们沟通,说他们申请多次,想要重回案发现场,并找到枪支,你们为什么不批准,不允许?” 三个月了,大陆公安是被排除在调查之外的。 这事儿陈恪讲,就显得像是在诉苦,告状,还有点无理取闹。 可陈柔是案件当事人,她站在责问的视角发难,记者就会关注,也当然会写。 廖sir被难住了,看张处长,张处长忙说:“我们在案发现场反复搜查过,也有录像为证,确实没有找到凶器,聂太,关于这个,咱们进入下个议题吧。” 陈柔当然不,反而咄咄相逼,再问:“如果有人找到凶器了呢?” 又说:“如果那柄枪在,那是不是就可以定论张子强杀人,保释令可以被撤回?” 张处长说:“当然。” 于会的,别的警察也都眼前一亮,显然,大多数的警察,还是希望能找到证据,把张子强给钉死,判刑的。 但是廖sir却立刻又补了一句:“那么,我们将重走流程。” 廖sir和张处长必须保释掉张子强,因为如果不予保释,他的太太和律师就会爆他们这个小团体的黑料,而关于那把911手枪,它是张子案目前唯一可以钻空子的点,也是他们卡着,想要保释张子强唯一的机会,但是,枪到底在哪里? 总不会大陆公安们留了一手,要在关键时刻拿出来吧? 廖sir刚才补那一句,就是在为可能发生的意外打补丁,方便于一会儿解释。 而如果他不这样玩阴损招数,陈柔也不想阴他。 她自己也曾是警察,她对于所有的警察也都只有一个要求,公平正义。 但既然廖sir和张处长不做人,那她也就不做人了。 在张处长和廖sir格外紧张,随时怕陈恪掏出枪来发难时,陈柔却只轻轻一笑,朗声说:“虽然张子强是大陆阿sir抓的,可作为香江市民,我们聂家当然更信任香江的阿sir们,我们尊重你们的工作,对于你们的意见,也全盘接受。” 张处和廖sir对视一眼,有点不敢相信,但同时也大松了一口气。 真是没想到,聂家竟然这么好糊弄? 不过聂家虽然好糊弄,可是警队中竟然出反骨仔了? 这边廖sir合上文件正准备下台,却听角落里有人说:“我抗议!” 廖sir放眼一看,顿时直叹气。 张处长回头一看,也是气的差点火冒三丈。 竟然是霍岐,或者说又是他,都被降职为交警了,他竟然还要犟嘴? 但还不仅仅是他,稀稀拉拉的,从后门处一个又一个,进来好些警察,站到了霍岐的身边,声援他,霍岐也继续说:“所有人都看到张子强开枪了,911的子弹就镶嵌在岳sir的防弹衣里,他被打断了两根肋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枪,而不是出保释令!” 张处长疾步走了过去,咬牙,声低:“闭嘴啦!” 霍岐也咬牙:“张sir,皇家警察的脸,都要被你们给丢光啦!” 张处长扯他衣服:“再这样搞你就滚回家,开你的摩托车修理店去。” 明明人家大陆公安赢了,明明张子强就该被拘禁,判刑,可是这帮大佬在做什么? 霍岐不服,很多坚持正义的警员也不服。 可他们没有办法,随着廖sir大手一挥,立刻有人进来,把他们搡出去。 不过还在前面的陈柔和陈恪对视一眼,却是会心一笑,看吧,心怀正义的警察们,铮铮傲骨和尊严被一帮迂腐的官员生生按到地上摩擦,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转向,跟大陆公安们战到同一战线上的。 什么叫统战工作,这就是! 他们今天低头,放出去的只是一个犯罪分子,但能赢到的,是大把香江阿sir们的心,那也是民心。 第405章 莽莽,我好看吗? 霍岐他们被搡出去了,张处长匆匆赶回陈柔身边,笑着摘掉帽子,露出他毛发稀疏的脑袋,鞠了一躬说:“聂太,我们香江警方向您承诺,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多派警力,增加巡逻,保证贵府人员的安全,也还请您支持我们的工作。” 再看坐在陈柔身后的聂嘉峻,也是一鞠躬:“感谢支持。” 聂嘉峻其实人是懵的,因为郭小白在大陆被羁押了大概半个月后,掏钱活动了一下,然后就被放出来了,但是因为签证方面有点问题,目前就还滞留在大陆。 郭扶正以为老爹没事,而且于亨给他做的证据足够证明他是在出了德明医院之后,偶然的,随机的被绑架的,接受了警方几次问询后,也被放回家了。 至于于光煦,他拥有瑞士户口,不但压根没有接受调查,而且早就回米国了。 而这一切,全是在香江皇家警察们的调查下出来的结果。 聂嘉峻当然生气了,他又是阔家少爷,也不惯着谁,指着张sir的鼻子就骂:“你们的调查根本就是儿戏,皇家警方,是在拿我们纳税人当傻子来耍。” 再说:“全香江人民都看在眼里,我差点就死了,可你们现在却要释放凶手。” 张处长也是硬着头皮的,说的谎言他自己都不敢信,但他还是得说:“聂大少,保释不等同于释放,而且我们有给张子强划定的居住范围,警方会对他实行监视居住,而且还有电子脚镣,只要他离开监护地范围,脚镣就会立刻报警。” 关于在监视居住期间使用的电子脚镣,这个在八十年代,米国就已经广泛应用了。 但当然,其实它压根儿就关不住人。 因为就聂嘉峻在留学期间见过的,就有人破坏脚镣,然后跑出去继续犯案的。 他特别愤怒,整整西服面对门口的闪光灯,他说:“作为当事人,我不接受。” 其实就算聂嘉峻不接受也没有用,因为警方拥有绝对的调查权,聂氏要不接受,也只有一个办法,向更高一级的警长,督察长投诉整个专案组。 投诉就投诉吧,张处长顶得住,但人今天他必须放掉。 不过逆天而行,当众阴首富,张处长虽然手狠,但态度特别友好,伸手捋一捋自己稀薄的头发,他再看陈柔:“聂太,还希望您能体谅我们的工作。” 又说:“如果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贵府可以选择向o记,或者是督察厅投诉,但是还请……先支持我们的工作,咱们尽早起诉张子强。” 在侦破阶段就因为凶器不明而无法判别张子强是否行凶,到了法庭上,张子强的律师难道不会大做文章,而到最后,张子强不依然是无罪释放? 就不说一大批心怀正义的警员觉得大佬们在耍人,记者们也一样。 按理,陈柔应该也很生气,毕竟她的儿子也还小,万一被张子强盯上,再绑了呢? 但她今天好说话到,张sir和廖sir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记者哗哗的在拍,她依然先重复刚才的话:“虽然是大陆阿sir们于关键时刻救下了我家嘉峻,但这毕竟是香江,我们香江市民,也应该相信皇家警察。” 这话倒是很好听,但怎么听起来就有点讽刺呢? 不过张sir和廖sir集体点头,也都说:“感谢聂太您的信任,谢谢您。” 陈柔再朗声说:“同时,我也希望全香江所有的阿sir们都能行动起来,大陆阿sir也一样,还有所有的市民们,现在,我要发布一条悬赏令,就是张子强射击过大陆阿sir的那把911枪,如果谁能找到它,聂氏将给予500万港币的赏金。” 关于枪在哪里,目前只有四个人知道。 陈柔当然跟聂钊讲了,而陈恪在知道后,则把事情告诉了岳中麒。 但陈恪的计划是,既然在香江想要枪毙张子强几乎不可能,那就在他被释放后,想办法把他赶到大陆,在大陆抓捕,然后再公开枪毙。 那把911,在他想来,也该是在大陆拿出来,用来给张子强定罪。 但是陈柔怎么突然当众就悬赏那把枪了,她什么意思? 枪明明就在她手中,她为什么要发一条悬赏令? 陈恪迷惑不解,于是看脑子转的更快的岳中麒,但岳队摆了摆手,又挤了挤眼睛,示意老大这事儿一会儿再说,接着鼓掌附和:“聂太,我们一定帮您找到枪。” 记者们一听也兴奋了,立刻就有人高声问:“请问,能不能讲讲枪支的具体型号和颜色,我们也好发动市民,让大家参与到寻枪行动中来。” 廖sir还愣着,岳中麒已经抢过了卷宗,照着里面推测的,枪支的型号和子弹的口径,以及枪支的颜色,大声朗读了起来。 等记者们报出去,为了500万,可以想象,全香江80%的市民大概都要开始找那把枪了,而廖sir和张处长对视一眼,却也笑了。 因为他们一直担心的,是怕大陆公安把枪当作秘密证据藏起来,关键时刻拿出来翻盘,但聂家都出悬赏令了,他们也没有特别的反应,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把911枪并不在大陆公安手中,而不论谁捡到了它,第一都是要交到九龙警署吧,那廖sir岂不是依然可以做手脚? 对视一眼,廖sir也抱拳对记者们说:“还请大家多多尽心,努力寻找枪支。” 张处长也说:“请大家务必找到枪支,助皇家警察侦破案件。” 聂嘉峻都被搞的没脾气了,又觉得这帮香江阿sir面貌太丑陋,还想吵,但陈柔拉了他一把,却悄声说:“快走。” 聂嘉峻被从会议室的后门拉出来,不明究里嘛,就在讲自己的推测:“细娘,那把枪如果不是这帮香江阿sir私藏起来,就是郭扶正拿走了……” 记者主要集中在前门,后面全是警员。 看到他们出来,有警员自动挡起人墙,还有警员引导他们下楼。 但有人看聂嘉峻险些摔倒,过来搀扶,可聂嘉峻一看是个香江阿sir,就要撒气了:“松开,你们这些庸碌的,蠢猪一样的笨蛋,还皇家阿sir,以后改名乐色吧。” 阿sir也挺委屈的,讪讪松开了手。 聂嘉峻追着陈柔,再问:“细娘你说呢,那把枪到底去了哪里?” 从这个楼梯下到三楼,就正好是陈恪他们的宿舍。 对于聂嘉峻这种藏不住事的小孩子,如果你不瞒着事情,怕他大嘴巴会嚷嚷出去。 但你要全然瞒着,也不太好,所以陈柔边走边问:“当时你就完全没印象?” 聂嘉峻说:“宋仔像块铁板一样撞过来,我就晕了呀。” 陈柔止步,突然说:“对了,你阿涵姐跟你讲菲律宾的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讲过,她曾经从飞驰的车上滚落下去,虽然摔的伤痕累累,但是,还一个人潜入进绑匪的巢穴,一把火点燃了巢穴。” 关于菲律宾的事,聂涵当然跟嘉峪嘉峻都讲过。 但他俩向来都觉得那是一段传奇,也觉得聂涵有点吹嘘。 还总觉得,如果是他们俩去了,做的应该会比聂涵更好,总之就,有点不屑。 但是,人教人不懂,事教人,一遍就懂。 聂嘉峻挠头:“好吧,我承认我老姐还蛮厉害的,但是那把枪……” 陈柔不说过程,只讲结果,剩下的,就留给聂嘉峻自己思考了。 她说:“你亲眼看到过张子强举ak,但是警方拿到的ak上没有他的指纹,对吧,那把911如果提前作为证物被收剿,你认为上面还会有他的指纹吗?” 聂嘉峻下意识说:“但不一样的,岳sir胸前有弹孔,那就是证据。” 陈柔立刻说:“可如果那把枪也在,我想,上面大概率会是郭扶正的指纹。” 俩人正在迅速下楼梯,阿宽和阿辉跟在后面。 因为陈柔习惯于走快路,聂嘉峻跟的气喘吁吁,到了三楼他突然止步,也可算看清一切了:“我明白了,这帮香江阿sir不是蠢,而且他们特别聪明,是故意的……” 一桩轰动全城的大案,香江警方的所作所为看上去很蠢。 但其实他们一点也不蠢,因为在没有找到911枪的情况下,他们把所有的罪责推向了枪,并把郭扶正定性为了受害者。 可要是那把枪在,他们就会把郭扶正定义为从犯。 反正证物在他们手中,他们可以做手脚,也可以主宰案子的走向。 聂嘉峻扬头,看着一圈又一圈,无尽的楼梯,双手抱头:“他们可真黑。” 见陈柔进了走廊,又追上问:“细娘,难道咱们就这样吃个闷亏吗,不能吧?” 事实上,在这个年头的香江,有钱人都是肥羊。 就在陈柔经历过的那辈子,张子强这些年绑了不少的有钱人。 那些有钱人也很精明,知道张子强背后的势力不仅仅是某些高级警员,而且是一股戾气,是一股暗压在警方的,大多数警员不愿意回归的戾气,以及某些白人的鼓动,它太过复杂,难以对抗,所以他们最终都选择了掏钱,并息事宁人。 现在陈柔要对抗的,也不是张子强本身,而是那股戾气。 她要对聂嘉峻说的话,刚才也对岳中麒说过,她说:“嘉峻,香江警方越是这样做,就越等同于站到了市民的对立面,他们会遭报应的。” 聂嘉峻毕竟还小,听不懂细娘的弯弯绕,追着问:“会是什么报应,难道说,那把枪会突然出现,那它会出现在哪里,总不会是,大警长的抽屉里吧。” 陈柔再一笑:“说不定还真是呢?” 如果张子强行凶的枪出现在某个大警长办公室的抽屉里,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坐实证据,香江警方在作伪证,还在包庇张子强。 而一旦那个消息被公诸于众,全香江的富人们只怕都要暴起,抗议整个警方了。 但是,那把911,就真的在大警长的抽屉里吗? 如果是的话,聂嘉峻要不要掏钱雇个私家侦探,去搜一下警长们的办公室? 且不说他的胡思乱想,到了一间房门口,宋援朝就在外面,一推,门开了。 这只是个小宿舍,有两张床的,门开,先映入陈柔眼帘的,是跪在地上的李霞。 她双手拍拍着前面:“走啊阿远,走过来,来抓这个。” 这老妈可真是,惯起孩子来,路子比陈柔还野,见地上赫然是一副手铐,陈柔一把捡了起来:“嫂子你在干嘛呢,怎么能给孩子玩这种东西?” 阿远有九个月了,喂养得好嘛,小胖腿粗粗的,也正在学走路。 小家伙双手扶着床,还是有那么点不敢走。 但他又喜欢铐子,就在用一条腿勾啊勾,想把它给勾回去。 可是妈妈一进来,捡起铐子就收起来了。 阿远一看不干了,两步冲进李霞怀时,连蹦带跃的,想要铐子。 陈柔摇晃:“这个是警察用来抓捕犯人的工具,是很严肃的,你不可以玩喔。” 阿远会告状的,而且现在说话也清楚了,看李霞,他还会撒娇的,扳过李霞的脸就碰她的鼻子:“孃,孃孃,要,要要!” 李霞一把就把铐子抢过去了:“就让孩子玩一下嘛。” 陈柔是做过警察的,有原则,当然说:“不可以,阿远,把它放下。” 阿远不但不,而且他还无师自通,拉起李霞一只手,一甩铐子,那东西是自动的,咔嚓一声,拷到了李霞的胳膊上,阿远还抓着另一边,但铐子已经锁起来了。 李霞一看也愣住了,忙说:“阿远,快松手,不能拽。” 阿远人虽小,力量很大的,孩子又不懂,扯着就开始摇了,摇的李霞都险些要抱不住他,忙把孩子放到了床上,再看陈柔:“快找钥匙啊,帮我打开。” 宋援朝已经进来了,也在找钥匙,但翻了一会儿,回头说:“大概在陈队手里。” 手铐的钥匙,公安当然是随身携带着的。 陈柔叹气,李霞也才发现玩笑开过了。 一会儿陈恪回来,以他的脾气,还不知道怎么批评她呢? 要知道,他向来是不允许她来宿舍的,俩人要在一起,都得出去开招待所。 陈恪公务方面的东西,哪怕李霞来,陈恪也会说明,不能收拾,更不能碰。 这下可好,她为了陪孩子玩,把自己给锁起来了,可还行? 但说曹操曹操就到,陈恪向来不到下班时间绝不回宿舍的。 但李霞这边正在想办法又撬又抽的搞手铐呢,陈恪已然闪身,进门来了。 他的声音也是,肉麻的让李霞有点心酸。 双手要过孩子,他眼里就仿佛有星星在闪:“才几个月,咱阿远都长这么大啦?” 不但长大了,还更顽皮了,他不喜欢自己的帽子,一把摘了陈恪的,把他的戴给陈恪,又把陈恪的大檐帽给自己一戴,回头看陈柔:莽莽,我好看吗? 第406章 梦中情孙…… 当人们面对小崽崽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松懈。 所以陈柔探手抓钥匙,陈恪也只下意识的拂了她一下。 拿到钥匙,陈柔就把李霞腕子上的手铐解开,又悄悄挂回了墙上。 李霞摔着发酸的手腕,抓起阿远的小腿:“瞧瞧,多肉。” 其实在陈柔看来,儿子未免有点胖,尤其是小屁屁,格外的翘,又肉又弹的,小腿儿也是胖乎乎,肉嘟嘟的,可她要不带着,聂钊所谓的运动都是毛毛雨,奶妈和育婴师更不敢让他多跑多动,她要带把,她不喜欢带娃,就搞的娃有点胖。 但是小腿儿粗粗的,体格棒棒的,皮肤还白白的,还顽皮。 阿远简直就是外公的梦中情崽。 一看到他,这几个月来被九龙警署,尤其是那个黏黏糊糊,一肚子阴谋诡计,表面笑嘻嘻的廖sir搞出来的郁闷一扫而空,陈恪的尺度也变弹性了。 看陈柔要摘娃头上的大檐帽,立刻说:“你干嘛呀,就让他戴着嘛。” 陈柔只好把他头上,阿远的小花帽给摘了。 陈恪代表的可是大陆公安,这会儿聂嘉峻也在,而且首富又如何,今天聂家人也是摆明的了,被香江警方给欺负了,抱着大孙子回头,陈恪就说:“聂少爷,今天的事情我非常抱歉,但是请您相信,我们绝不会让张子强逍遥法外的。” 聂嘉峻更相信岳中麒,无它,岳队以身挡枪那个画面实在是猛。 他以为陈恪并不认识阿远,介绍说:“这是我的弟弟。” 血浓如水,血缘亲情,于陈恪来说,这可是大外孙,他说:“一看就很聪明。” 聂嘉峻也挺得意,伸手说:“他的脚劲儿才大呢,阿远,来,踹一个给叔叔看。” 但阿远今天不想踹,发现铐子被挂了起来,一够一够的,他又要抓铐子。 但这个可就是原则了,因为玩铐子很可能被误锁。 在误锁又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人一急躁,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于警察来说,在普通人看来很小的事情,他们都是有过惨痛教训才立的规定。 而陈恪今天其实只想见陈柔,他也有私心,自己不能过岛,但是又着实喜欢阿远这孩子,下午他就休假了,明天又该回去轮班了,就想跟阿远好好待一待。 可怜他在这儿也没个落脚点,两千块的工资虽然在大陆算高吧,可香江一晚上的招待就要200块呢,他依然是个穷人。 不过穷人也有穷人的玩法,他就说:“阿柔,下午董爷约了你要见面吧,你只管去见,我和李嫂子吧……” 陈柔秒懂,先对聂嘉峻说:“让阿宽和阿辉先送你回家,我和阿远还有点事情。” 但聂嘉峻也不想回家呀,最近因为绑架风波,他的朋友们都不爱出来玩儿,虽然他去过两趟新加坡散心,但心理上总是惶惶的,也没玩开心。 而细娘既然都敢带着弟弟在外逛,又为什么不能带他呢? 所以他说:“不了吧,细娘,我今天陪着你们。” 他想陪陈柔,但陈柔不想要他。 不过要说就这么支开聂嘉峻吧,也不好支,想个什么办法呢? 也恰好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陈sir,在吗?” 一屋子的人同时一凛,因为一听口音就是个香江阿sir。 陈恪听出来了,问:“霍sir吧,你有事?” 确实是霍岐,刚才被赶出会议厅,按时间也该出去值勤,指挥交通了。 他说:“你开门。” 陈恪低头,就发现他的大檐帽特别适合小阿远。 因为他皮肤白,脑袋又圆,特别衬绿色,再一抬头,两颗圆碌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嘴一撅:“喔?”谁啊,突然跑来打扰宝宝? 陈恪觉得霍sir也挺惨,挺同情他,但现在的情况是,大陆公安不能插手,霍岐他们真要反抗,抗议,也得是他们自己来,否则,陈恪要挨那帮高层阿sir叼的。 他说:“我听着呢,有什么事,你直管讲。” 霍sir靠在门上,低声说:“重开一局赌吧,那把枪我们来找,公开道歉,作废。” 他曾经信誓旦旦,说自己能抓到张子强,结果被现实打了脸。 按赌局应该登上报纸,公开向大陆公安道歉,可是他并没有道那个歉。 这不正好是个翻盘的机会,他就要重开赌局了。 陈恪其实不在意那个,笑了一下说:“可以的,也祝你好运。” 霍岐连声再见都没说就走了,估计是又去找枪了。 而正所谓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聂嘉峻突然说:“细娘,我得走了。” 宋援朝也在门口,说:“直接回家,因为大概明后天张子强就会出狱,不准乱跑。” 今天悬赏令开出来,明后天张子强的妻子肯定就会交保释金。 虽说张子强会戴电子镣铐,还被监视居住,但那些小东西奈何不了他的。 宋援朝是聂家的保镖队长,当然不想少爷出意外。 而聂嘉峻虽然表面答应,可是,他对那把枪的归宿有疑问,又正好他还算了解霍sir,知道他是一个虽然脾气不好,但正义的好警察,这岂不是瞌睡遇着了被窝? 所以他虽然表达答应的很好,但追出门,带着俩保镖就追上了霍sir。 大少爷笑的恭敬又谦虚,伸手就握:“霍sir,借一步,咱们好好聊聊吧。” 霍岐并不理他,出了大门到停车场,推起小电驴就要走。 但是陈柔和陈恪转到窗户边,通过窗户就可见,聂嘉峻拦着霍岐,正在说着什么。 陈恪其实也挺迷惑的,看陈柔,低声问:“那把枪,你打算怎么办?” 陈柔比较了解陈恪,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不喜欢玩阴招。 所以她先问:“最近表哥你是不是被廖sir整得挺惨的?” 廖sir的阴招确实叫陈恪这样的人,都要怒一下。 分给他们的车位是个大垃圾场,光是清垃圾,陈恪他们就干了将近一个月。 因为媒体的关注,可算帮他们挪了宿舍,但直到现在他们依然在分开值勤,公安也接不到别的警情,因为那个口令簿,直到现在廖sir也没给。 而那辆破警车,竟然是26年前产的老车,每天都要修。 一不修它就抛锚,光是硬件,陈恪他们自己掏腰包,已经买了好多样了。 那辆车都快被他们用换零件的方式换成一辆新车,可廖sir就是不肯批辆新车。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要不是陈恪涵养好,也早拍着桌子吵架了。 仿佛看穿他的心思,陈柔一笑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就用那把枪阴廖sir一道吧。” 第407章 聂钊在北京看到老丈人十年前的照片 不等陈恪再说什么,她说:“阿远您带着玩儿吧,我得去见董爷。” 自打大陆公安来,见天儿的挨整,陈恪也发现了,这儿的警员跟绑匪关系明昧。 但现在陈柔说的其实是栽赃,她想把那把枪栽赃给廖sir。 那么,在廖sir和张处长等人坚持,只有找到枪才能给张子强定罪的前提下,如果发现枪就在他们自己手里呢,这事儿要被公众知道了呢? 如果事情真的能像陈柔假设的一样发展,那么,廖sir和他的直属上级张处长就会成为私藏凶器,包庇绑匪的,绑匪的同谋,当然,香江警方也会跟他们做切割。 为了皇家警署的名誉,关于他们和张子强之间的勾扯,警方也会被查个水落石出。 这听起来很不错,可是陈柔能不能做得到,中间会不会出纰漏? 陈恪担心,怕其中万一出了乱子反而不好。 但李霞在,宋援朝也在,而且哗的一声门被推开,又进来好多人,他暂且也就只好把事情装到心里了。 于这帮大陆公安们,阿远可是他们的大侄子。 那孩子也是好玩,据说在家里被养的特别娇惯,但看上去既皮实又瓷实的。 陈恪最近是找到了一片既人少,水清,而且还特别干净的沙滩,也听李霞说起过,小阿远特别爱玩沙子,就准备带孩子好好去浪一浪。 他还斥巨资买了一台相机,也不知道这趟差能出多久嘛,就准备带妻子出去玩一玩,逛一逛,也留上几张照片,以后也算是个回忆。 他抱着阿远不肯撒手,都搞的李霞有点生气,为了别人家的孩子,难得见面的俩口子倒是着上气了。 他们坐的陈柔那辆帕杰罗,到了义勇堂的门口,陈柔先行下车了。 趁着陈恪跟陈柔说再见的功夫,李霞把孩子抱了过来,笑着说:“快去忙吧。” 又摇阿远的手:“给莽莽拜拜?” 梦中情孙就是乖,阿远不但会拜拜,还会吻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再拜拜。 而本来,虽然陈柔难得来九龙俩大佬的道场,但只要她来,就能享受到一种哪怕聂钊在外都享受不到的关注,那感觉简直如沐春风。 可在有了儿子之后,这方面也突然的,就微妙的有了变化。 她今天是约了董爷,要私下见面聊一聊的。 刚才董爷也去了警署,在外面观望了一番,然后火急火燎回家。 午饭已经吃过了,又还不到晚饭时间,他准备了下午茶的,也在天井里坐着,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在等,看到陈柔进门,当然喜笑颜开:“阿柔来了,快进来。” 不过陈柔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他还在朝着外面张望。 但张望了半天,发现再没别人,一下就失望了:“阿远呢,你怎么不带着?” 老爷子很生气,但要给自己找个理由:“我看新闻,聂钊人在北京。” 陈柔说:“聂家的安保没问题,孩子也很安全。” 董爷当然知道聂家的安保没问题,可他不是想见孩子吗? 他上一回见小阿远,还是在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当时聂钊带到办公室去,他又正好有点事情过岛,然后匆匆见了一面。 孩子还小,不好四处奔波他懂,可他就是想见一见,看一看嘛。 他不但给陈柔准备了茶点,还给小阿远准备了好多玩具,他以为今天陈柔来,必定会带着阿远呢,毕竟他可是亲太公呀,她怎么就不带孩子呢? 董爷一下就不高兴了,甚至于,茶点都不请陈柔吃了。 不过陈柔无所谓了,孙子对上爷爷,要跟他客气,那才叫见外了。 她进门,见桌子上有糖水,又恰好渴了,于是端着出来吃,然后笑问:“您跟尔爷近段时间就没有见过面,您也,就没有因为当时的事,跟他交流交流?” 要说尔爷,就又要说说于亨了。 想当初董爷是坚定的反抗派,一边跟大陆做生意,一边打游击对抗日军。 他的社团当时还有个外号,叫锄奸队。 整个香江,不论是谁,只要是替日军做事的他都杀,也自认是在替天行道。 可是他也被于亨骗了,他以为尔爷果然是个日奸,虽然杀了人,可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后悔过,也自认自己没有错。 但在于亨喊出真相的那一刻,董爷突然后心一凉,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当初除掉的,很可能并非真正的日奸,而是于亨自己看不顺眼的人。 再一回想,很可能被他杀的都是冤鬼,董爷一下子大受打击。 可是就算他再生气,也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了。 于亨已死,被他误杀的人,也早已化成了白骨森森。 而他和尔爷之间,曾经因为阿远而联络起来的那点亲密关系,在事发后也就没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先动的刀子,是他有错在先,所以这几个月来,他主动打电话给尔爷,想要跟对方见一面,然后就曾经的事情认错,赔情道歉。 可是他打了好几次,尔爷非但拒接电话,而且也拒不肯见面。 再就是,董爷还打听到,尔爷正在一点点的分配他名下比如夜总会,赌场,k歌厅一类的不良产业,当然都是分配给那些跟了他几十年的老手下们。 而随着他把产业分出去,他的老手下们就算自己开起了小堂口,那么来忠义堂站差的时间自然也就会减少,尔爷索性也关起了大门,一副避世不出的样子。 董爷虽然是个学人精,但如果让他解散堂口,他就不乐意了。 而且尔爷一再避世不出,就搞的他心里也直打鼓。 他心想,别尔爷那老头子因为于亨的刺激,打击太大,这是准备告别人世了吧。 …… 董爷絮叨叨的讲着,陈柔坐到台阶上,吃糖水。 吃着吃着她突然回头,笑着说:“如果尔爷想求死,最开心的人岂不是你?” 要尔爷没了,等回归的时候,就将是他陪着陈柔一起,亲自见证一段百年的沧桑历史,按理董爷应该开心,高兴吧,原来他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但当事实真正发展到那个阶段的时候,他就发现并不是。 虽然尔爷还活着,也离他不远,可对方突然没了斗志,他的拳头挥出去就好比挥到棉花,他就已经失落的不行了,但如果尔爷哪天离世,没了呢? 董爷不敢想,就好像他知道他的人生就像今天的夕阳,最终会落下,可他总归想要多活一天,倒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他觉得只有自己活着,他的家人也才活着。 想到这儿,倔犟了一辈子的老爷子终于也倔不动了,叹气又摇头的。 陈柔见他不语,再舀了一勺汤水抿着,又说:“于亨于sir培养起来的警员可不少,而且你知道的,他们都特别抵触回归,上一回于峥嵘的案子,之所以没有波及到于亨,就是因为在警队中有那么一股力量,在阻挠事情的发展。” 这个董爷当然知道,但他们是匪,跟警方属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家心照不宣,各做各的事,你不得罪我我也不得罪你,等闲,他们也不惹警察。 所以他再深深叹息,又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他们也是普通人,算了吧。” 陈柔已经吃完糖水了,认真端详董爷:“你近来变化是真大。” 这老爷子突然胡子不翘了,眉毛也不翘了,头顶那几根稀疏的毛发也顺下去了。 看来于亨的事对他打击果然大,曾经身上的戾气和杀气全没了。 他苦笑,说:“其实对回归,我也没那么盼,我倒希望你能让我多见一见阿远。” 他有了重孙子,按普通人家的理论,重孙子就该骑在他的头上拔头发扯胡须。 可因为阿远是聂氏的孩子,聂钊还有几百亿的身家,董爷朴实的愿望就难得实现,那也搞得他很伤感,他想见孩子,可见不到呀。 陈柔是有事才来的,看这老爷子兴意怏怏的,故意要刺激一下他才能振奋起来,就故意说:“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呢,既您也有退隐之意,我跟别人谈吧。” 不过要说有事,董爷的疲惫就一扫而空了。 他猛得坐正,哑声问:“什么事?” 陈柔说:“于亨曾经提拔过一波人,他们跟您或者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董爷,他们严重影响到了回归,以及,将来回归后,他们也会是很大的患祸。” 这个也不是陈柔危言耸听。 而是,到了将来,那帮子对抗回归的人,确实会在香江掀起腥风血雨。 董爷是香江人,对于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当然都有情感,也是习惯了打打杀杀,他误解了陈柔的用意,所以他说:“阿柔,政见不同可以谈,但不能杀。” 陈柔虽然不是要杀人,但是要找到张子强在警方内部的同伙。 而那把吸引了全香江市民目光,价值500万的911,目前就在她身上。 但是装在证物袋里的,在她随手的皮包里。 打开皮包,提出证物袋,她说:“就算不杀,伙同张子强作案,搅的香江不得安宁,而且对于我家阿远来说也是祸患的那帮恶警,我必须找到他们。” 董爷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手拍大腿,哈哈大笑:“我就说嘛。” 一下子他又精神了不少:“我就说你在现场,又怎么可能丢掉那么重要的东西。” 他是个恶人,刚才之所以蔫哒哒的,提不起兴致,是因为一则,对上警方,事情会很难做,再则,于亨已经死了,他那帮手下,凭董爷的精力,只怕自己搞不定。 但这把枪就好比暗夜中的灯火,也好比心梗时的一枚阿斯匹林,它是能主导事情的发展的,董爷也比陈恪野得多,他说:“用这把枪,就可以钓到所有于亨的人。” 又说:“这事儿让阿康来做,你有盯好的人吗?” 阿康,就是那个徒手爬33层楼的家伙。 也是他,在大陆公安们刚刚到的时候,给他们来了一记下马威。 整个香江,除了各银行的金库,任何地方他都进得去。 而在陈恪想来,这把枪,陈柔应该是想栽赃给九龙警署的廖sir。 但并不是。 正所谓人有多胆,地有多大产,陈柔的胆子大着呢。 就用这把枪,她准备把警界所有跟张子有勾扯的人全部钓出来,当然就要放到一个大佬的抽屉里,拉上皮包拉琏,她说:“这把枪,咱们要放到一个特别的地方。” 董爷一听更来兴致了,忙问:“什么地方?” 且不说陈柔跟董爷的密谋,另一边,正在首都跟客户谈生意的聂钊正盯着客户家墙上的一张照片。 是了,因为是私人会晦,他是直接来的客户家里,一栋属于某个单位的,单位出建的一种,老式的公寓楼,客户家在三楼,房子还不错,挺大的,但很原始。 既没有空调,也没有地毯,甚至于,地面都是水泥地,不过擦的很干净。 聊了半天的工作,也不算工作吧,应该说是香江房地产业的发展,喝了一口茶,聂钊有个特别疑惑的问题,所以指着墙上一张照片说:“那是先生您的家人吧?” 客户笑着说:“对,大概十年前的照片吧,那时候我跟您差不多,三十岁。” 聂钊点头,笑着说:“其实您现在也很年轻,跟照片上几乎没有变化。” 却又问:“后面的那些制服的人呢,也是您的家人?” 客户笑着说:“那是我爸的警卫员,也算家人。” 世界是个巨大的圆,聂钊在北京看到老丈人十年前的照片。 那时候他应该还是个新兵蛋子,站在人群的最后面。 还有,墙上有幅书法,上面是他儿子的名字:慎终追远,民德归厚。 第408章 聂钊,生人勿近! 聂钊这段时间专门了解过一些北京这边的情况。 也大概明白,他见的这位客户,家世很不简单,他老丈人也蛮厉害,在很小的时候,就给老首长做警卫员了,他笑指陈恪,说:“那位先生,我还蛮熟悉的。” 客户回头一看,笑了,也想起来了,但也很意外:“他呀,应该姓陈,但名字我不大记得了,只听我爸说,挑来挑去,觉得他最稳妥,于是让他去了香江,这么说,您果然很关注咱们大陆的情况?” 聂钊笑着说:“他的名字叫陈恪,恪尽职守的恪,我见过他,一位非常优秀,且有原则的警察,我非常欣赏他。” 客户点头:“恪尽职守,看来他了去以后,确实做得不错,我替他谢谢您的夸赞。” 聊一个陌生人嘛,点到为止,让对方记住陈恪这个名字就行了。 接着,聂钊又跟客户聊起了墙上的书法。 他看着条幅说:“那副字苍劲有力,恢宏大气,是副好字。” 客户一看,笑着说:“那是我父亲写的,他虽然出生军旅,但爱好书法,没想到聂先生您从小留学在外,竟然也会喜欢书法,若不嫌弃……” 聂钊当然说:“令尊的墨宝,该是我来求才对,但我初来乍到,不熟悉大陆的书画市场,不知尊父名讳,以及,他的墨宝市场售价几何?” 在香江,书法的价格一直炒得很高,聂荣和梁利生也都喜欢收藏。 求人赐字,当然也要谈价格,是要买的。 不过对方笑着说:“家父有别的工作,只是业余爱好写字,平常就喜欢给人送字儿,赠您一副,还怕您要笑寒碜呢,对了,您喜欢什么呢,我让他老人家给您写一首诗,如何?” 送人墨宝,一般情况下,对于郑重的客人,书法家们习惯于送四尺或者三尺整张的尺寸相等的斗法,亦或者是手卷,而既说是一首诗,就该是四尺整张了。 在一个人的黑宝中,四尺整张的收藏价值也是最高的。 客户提诗,当然就是想送聂钊一幅四尺整张,但聂钊却说:“条幅就好。” 又说:“那句话我就特别喜欢,如果可能,我想要一样的。” 得益于陈恪是个闷葫芦,客户当然不会知道,香江首富家儿子的名字是他爸取的,聂钊也不知道,他儿子的名字,恰恰是从这儿来的。 但是客户看出聂钊过分的喜欢,当时就把字拆下来,是夜送到宾馆了。 没有来的时候,聂钊有万般的戒心,谈完工作回酒店,房间门都不敢出。 虽然客户安排了好几个景点,要他去走一走看一看,他也一概以鼻子不舒服为由拒绝,但是就那么奇怪,因为儿子的名字,他突然就有了几分安全感。 难得来首都,而且这是他太太比较喜欢的地方。 他当然得为太太买几份礼物,但是他就在想,他该送什么才好呢? 对了,只要他一出门,就很难打得通太太的电话。 而这几天,她抱着雄心壮志,势要清肃香江的警队的风气,扭转他们的形象。 也不知道她搞的怎么样,但聂老板打了好几个电话,好吧,无人接听。 且不说聂老板的担心和郁闷,这边陈柔和董爷已经聊完事情,准备要走人了。 但临要出门,董爷却问她:“你还要去忠义堂吧?” 聂钊不在,公司有很多事情韦德都会直接找陈柔,她还得上趟公司呢,所以她今天并不打算见尔爷。 见她摇头,董爷说:“有时间的话,最好去看看他,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他又提前把产业散了出去,我怕人走茶凉,你懂得,年轻人拿到东西,可就没孝敬了。” 古惑仔愿意忠心跟着大佬们,当然是有所图的,那就是他们手头的产业。 九龙又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赌场,夜总会,杂艺班子甚至马戏团,地盘都是详细划分过的,像威猛雄壮,狼虫虎豹,也都占着地皮在收保护费。 作为大佬,尔爷和董爷掌握着所有的资源。 但现在尔爷把手头的权力洒出去,万一手下的马仔因此怠慢他呢? 董爷很担心这一点,不过陈柔并不担忧,反而觉得尔爷这一步棋下的很高明。 因为距离回归不几年了,如果他不撒手权力,万一地盘上养出一个像张子强一样的狗东西,等到回归后,公安清算的时候,也会清算他。 而随着他把权力撒出去,手下们能赶在回归前大赚一把,他本人也可以在几年内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这样一来,他受到大陆方面的尊重,就会比董爷更多。 也可以说,在继勒令古惑仔们唱红歌被董爷学了之后,尔爷是又出了一个新招,董爷要笨一点,暂时也还悟不到。 陈柔看表,说:“我还有事,改天请你们俩一起喝茶吧。” 要说跟尔爷一起喝茶,董爷现在很乐意。 且不说阿远名字的事情,如果不是尔爷提醒,他差点就犯了大错。 更何况他当初激情砍人,却砍错了人,男子汉顶天立地,他错了,他就得认错。 深深点头,他说:“等你不忙的时候攒个局,爷爷我呀,请罪认错。” 陈柔在笑着说:“这个倒不急,但是阿康那边,你要想好,咱们不但要他做事,而且一定要封他的口,封的严严实实。” 他们准备借助阿康整人,而且陈柔想整的都不是廖sir,而是目前警方文职当中的最高长官,警务处处长张仕辉sir,事情当然就不能马虎。 得让阿康做事,但是,也必须封死阿康的口。 董爷笑着说:“我先派人观察一下阿康,务必对症下药,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他坐的是轮椅,到了门口就得止步了,门槛不好出嘛。 但陈柔刚出门,董爷却又一把拽住了她:“阿柔,你听到声音了吗?” 陈柔觉得奇怪:“什么声音?” 董爷问:“阿远是不是在外面,我听到他的声音。” 这老爷子可真是,阿远还不到一岁,路都不会走,能来义勇堂? 陈柔给轮椅转了向,故意说:“对,就是阿远,扛着你最爱的大砍刀,行了吧?” 董爷一想也是,虽然没有见到孩子很失望,但也笑着说:“行了,去吧。” 他欲言又止,其实还想说,阿远的额头很像他儿子董鹰,但当然,拿早夭之人比孩子,那是一件很晦气的事,他就不说了。 可是他好难过啊,他一看到阿远,就仿佛看到了儿子小时候。 只要看到那孩子,他那一切的不愉快就会如云烟般散开,想孩子都想出心疾了。 不过刚才还真不是他的错觉,因为陈柔出了义勇堂,到马路边,就看到她的帕杰罗了,而且小阿远两手趴着窗户,正在对着外面嚎叫:“嗷,嗷嗷。” 像他这么大的小孩儿,还不会走路,但是可以站立。 而且只要车停,他就不愿意坐儿童座椅,非要站着。 看到陈柔,老远就伸手:“莽莽,莽莽。” 上了车,抱过孩子,陈柔一摸,发现问题了:“怎么这么脏?” 李霞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海砂跟你们家院子里的一样干净,没想到那么脏。” 陈恪在副驾驶,也说:“要不我开个宾馆,先给他洗个澡再带回去?” 阿远跟着外公外婆去了野海滩,玩的一身脏,浑身簌簌的往下落沙子。 而聂钊给儿子玩的沙子不仅专门净化过的,而且是做了打磨抛光的,别看细细的沙子,但普通的砂有棱角,会划伤人的皮肤,抛光过的当然就不会了。 这要聂钊看儿子玩的一身灰突突,估计又得打电话喊家庭医生了。 但陈柔当然不会,拍拍儿子的小屁屁,她问:“玩的开心吗?” 小家伙的语言系统确实发育的快,说的也可甜了:“心心,hai心心。” 都用叠字儿了,看来果然够开心。 对了,还有陈恪的帽子呢,他下午抢过来以后,大概以为从此那顶帽子就属于他了,一看陈恪拿上帽子要下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再看妈妈:“莽莽。” 想要帽子。 但当然了,无情的妈妈只会拉下脸,说:“我数一二三,松开。” 因为陈柔已经悄悄抽过几回小家伙的屁股,他知道妈妈一拉脸就会打人,果然松开了,但是他的嘴巴也撇下去了,还特别会看脸色,眼泪巴巴的看李霞。 李霞忙说:“孃孃明天就给宝宝买一顶,比这个还新,还好看。” 好吧,阿远暂时被安抚了,车也开了,他就又只能无聊的玩自己的小手手了。 车渐行渐远,陈柔看到李霞靠到了陈恪的背上。 她也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女中医一直在帮忙做治疗,李霞和陈恪现在也有时间在一起了,但她却一直都怀不上孩子。 可只要没有新的孩子,他们就会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阴影中。 偏偏这事陈柔又爱莫能助,也只能惆怅。 已经是傍晚了,聂钊此刻在酒店一楼的外宾商场里,正在看礼品。 他一路扫过去,于各种东西都兴趣缺缺。 终于经过一个柜台,见玻璃里面是各种军人的徽章,帽子,还有弹壳,仿真小手枪一类的东西,因为是玩具嘛,他就仔细看了看,有没有可以买给他儿子的。 但那帽子是军人的,绿色,不好看,小手枪是铁质的,会生锈,不安全。 徽章有棱角,很可能会划伤他儿子娇嫩的小手,也不好。 售货员用的是粤语跟他对话,说:“先生,这些是具有我们本土特色的儿童玩具,小朋友应该会非常喜欢的,要我拿出来,您看一看吗?” 聂老板笑的斯文有礼,堪称谦谦君子,声音也特别温柔:“不必,谢谢。” 他的笑容里有天然的抗拒,虽然人很礼貌,但只要张嘴,就是请别人闭嘴。 售货员稍微近前一点,他就立刻后退,退到一个安全距离。 所以他是一个礼貌,但生人勿近的人。 一排售货员你看我我看你,好吧,她们当中最漂亮的一个都被怼到闭嘴了,她们更不敢张嘴,而聂老板在转悠了一圈后,再回头,又礼貌的说了声再见,离开了。 以他看,这里的玩具和礼品,就没有一样是他太太和他儿子会喜欢的。 罢了,明天抽时间再逛逛别的地方吧。 第409章 寻枪二人组…… 曾经宋援朝在香江也是创过记录的。 就在他被羁押足48小时,并得到警方获准,开出保释金后,聂钊盯着钟表,在23:59分把支票递进财务科,在指针跳到0:00分时,救他的人已经在门口了。 当然,哪怕再迟几分钟,他很可能这辈子都将残废,永远卧床。 张子强的保释金金额,覆盖掉了曾经宋援朝创下的记录,现在是新的天价记录。 他太太罗慧秀也不像聂钊那么猴急,赶着去赎丈夫,反而,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带着律师,和他几个手下大摇大摆进警署,而且因为他们的钱不存在银行,她是带的现金,用厢型车拉了整整一车,仅是搬钱,警方都搬了好久。 而在被保释出来后,他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电视台也是现场直播。 这人也特别有蛊惑力的,因为他只抢劫富人,对于底层人来说,他并不招人厌恶,反而,九龙的古惑仔们,有大把都拿他当英雄,毕竟他只杀富嘛。 而虽然他抢来的钱不会分给穷人一分,可只要他愿意杀富,谁不乐意呢? 再加上他太太和他的御用律师又特地找了一帮人声援他。 所以当他走出警署时,迎接他的,就是振臂高呼的狂热粉丝们。 他也只回答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有人问他有没有杀过人,他的答复是,你猜。 另一个问题是,有人问:“您接下来计划绑架谁呢?” 关于这个问题,张子强当然不会正面回答,但面向镜头掰着拳头勾唇一笑,他说:“其实我对警方内部的鹰犬和败类,以及聂氏那位名震香江的女保镖更感兴趣。” 记者们笔写刷刷,也明白了,他暂时不绑人,而是要找警方内部,出卖过他的人来复仇,但是警方竟然有人跟他合作吗,所以他才无法无天的吗? 且不说香江的有钱人们看到他这样说,纷纷要打电话到顾督察那儿搞举报,也要施压o记,警方内部也是瑟瑟发抖,所以张子强的枪口终于对准他们了?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那个聂氏的那位女保镖。 聂钊的新闻行程,目前人在大陆,也没有带太太同往,那带的应该就是女保镖了。 媒体暗猜,聂太太陈柔小姐现在应该乐的合不拢嘴。 毕竟一旦张子强干掉女保镖,她的心头大患也将被去除,她会很开心。 不过也有很多人猜测,陈柔并不安全,因为很可能张子强下一发绑架的矛头,将直接对准聂钊,这时就又有人猜,陈柔会不会像罗老板的太太一样,出钱赎人。 而因为目前罗老板和曾经单枪匹马赎回他的原配太太正值离异阶段,媒体就不免又要替聂钊担忧,毕竟罗老板已经把路走绝了,他一旦被绑,陈柔大概率是不会救他的,再加上聂氏为了那把枪而悬赏了500万,大家再一想,这钱聂钊必定会掏,于是全九龙,目前超过三成的人,都加入了寻枪大军的的阵营中。 至于阵仗有多,聂嘉峻最知道了。 今天张子强出狱,聂荣反复叮嘱,不许他出门,可是他为了找枪,悄悄溜了出来,不过他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穿了一件花夹克,还给自己贴了个小胡子。 因为是偷跑出来的,也没带保镖,只跟霍岐俩人。 查枪第一站,烂尾楼。 对了,张子强今天出狱,说不定马上还要绑他,他竟然还敢跑出来,霍岐当然要问个为什么,这小子刚刚被绑过啊,难道不怕死吗? 聂嘉峻是这样回答的。 他双手插在细管牛仔裤的兜里,翘着二郎腿的脚上是尖尖皮鞋,嚼巴着口香糖,鼻尖一怂墨镜一歪,他说:“放心好啦,就算被绑,我细娘也会救我的。” 霍岐听他这样说,也不免觉得,这帮豪门阔少们,就该被张子强好好虐一虐。 但现在他俩是寻枪二人组,而且聂嘉峻答应,只要能找到枪,不但聂钊的500万全部归他,自己还愿意多贴200万的车马费,霍岐也就只好忍受这位阔少爷了。 他俩以为自己来的还算早,但到了烂尾楼,沿路一看竟然有卖糖水和爆米花,甜筒鸡蛋卷,章鱼小丸子的,就隐隐觉得不妙,进了巷子,到烂尾楼的院子前,同时目瞪口呆,也同时摘了墨镜,霍岐更是拉住一个人问:“怎么搞的?” 那人指着大院子里蜂拥的人群说:“眼瞎了,看不见嘛,找枪啊。” 这是一个盖了个匚字形,三栋高层的楼盘,有高墙围着,中间也就一个小广场,本来堆满了垃圾,但垃圾下面已经铺好瓷砖了。 霍岐拿这儿做第一站,其实主要是想复盘一下情况,看那帮最早到的大陆阿sir们会遗漏哪里,后来来的香江阿sir们,又有谁可能看到枪,并拿走它。 但现在整个案发现场已经被毁了,有人扛着铁锹在撬瓷砖,还有人推着独轮车正在运输砖块,甚至烂尾楼上,楼梯还没有坍塌的四五楼上都有人弯着腰在找。 所有人,主打一个干的热火朝天。 霍岐一路摸到案发现场的位置,就发现这里已经是个很大的坑了。 他弯腰才摸了一下瓷砖,立刻有人抬头:“滚开啦,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霍岐问:“所以你认为那把枪会在地底下?” 男人扛着榔头抬头,反问:“刨过不就知道了?” 聂嘉峻的小胡子没有沾得太牢固,掉了一半,正被风吹着。 但是无人在意,很多人从他面前匆匆经过,又漠视着他,转身离开。 他最怀疑的也不是这个地方,他说:“走吧霍sir,上你们警署,搜廖sir。” 廖sir其实是霍岐的老朋友了,也是九龙的穷人出身,老婆倒是不错,有个孤寡叔叔,死了以后给了一大笔钱,他也刚刚才在中环按揭了一套800万的房产。 霍岐也知道,ak上的指纹被抹,廖sir难辞其咎。 可是私人情感叫他很难下手去搜廖sir,但他终究还是说:“走吧,上九龙警署。” 电视新闻除了报道张子强的出狱,当然也还在报道关于寻枪的盛况。 而今天,陈柔和聂涵都在公司。 当聂钊办公室的门锁上,她办公室的门也就打开了。 在她办公室里,也有专门给小阿远隔出来的区域,小家伙在里面玩玩具就好。 看完今天的新闻,聂涵借着送文件上楼来,进了陈柔的办公室,先逗逗小弟弟,一转身坐到了细娘的板台上:“细娘,张子强只差明说了,在找女保镖。” 安秘书没有陪着老板上香江,而他座位的对面就是陈柔的办公室。 聂涵一来,他也就到门口了。 他笑着说:“其实关于这件事情,大小姐,咱们要做的,是尽量少讨论它。” 知道陈柔就是女保镖的就那么多人,保镖们不在,当然,在,他们也不会乱说,因为一旦传出去,将会对他们的任务造成极大的影响,而家里头唯一知道的人也就聂涵和明叔了,明叔聂钊叮嘱过,聂涵,聂钊授意安秘书盯着。 想要保守一个秘密,只有一个诀窍,不担它! 好吧,聂涵不提这个,但她笑着说:“九龙那栋烂尾楼已经有三个开发商在问了,而且一个价格比一个高,细娘,我觉得如果咱们不想开发,现在卖恰是好时机。” 本来,那栋楼盘因为聂臻夫妻之死而变的比较晦气,想转手的时候,别的开发商都把价格压的特别低,但是随着张子强一枪打响,它重新走入了人们的眼帘。 香江多的是不怕死的开发商,近来有好些人问它,开的价格也很不错。 陈柔说:“那儿的地皮是你的,只要你自己觉得价格合理,随你,想卖就卖。” 聂涵在点头,但安秘书却说:“可就算现在的价格,也比周边要低一倍。” 聂涵也有点苦恼,但说:“毕竟地方太凶煞,也只能这样了。” 安秘书笑着说:“大小姐,其实关于吉凶,风水,都不过说法而已,现在……” 聂涵盯着安秘书看了片刻,突然说:“对了,当年中环那一排公寓楼在建的时候,有个男人爬上高架跳楼,大家都说它是凶宅,可是……我也可以!” 安秘书笑着说:“大小姐既然想到了,去做就是了。” 陈柔这几天都在考虑一件事情,就是怎么才能叫全香江市民都知道枪在警务处张sir手中,正在规划整件事情,而她对于婆婆韩玉珠的事,向来都比较感兴趣。 所以她问聂涵:“到底怎么回事?” 中环的公寓楼,就是李霞住的那个地方,那地方寸土寸金,也是香江的白领们,新贵富人们都想住进去的地方,听起来还挺有故事的,那是什么故事》 聂涵笑着说:“就在楼快要完工时,有个赌鬼输光了家业,于是爬到高架上跳楼,摔的稀巴烂,当时购买者纷纷退房,我奶奶的资金琏差点断裂,但是,她当即在前面开挖,然后从地下挖出一大块五彩斑斓的石头,上面还有‘大吉’两个字。” 陈柔因为不经商,也因为从小受的教育,道德底线比较高,小坏的事她不做,要做也是大恶,不过她猜到了:“那块石头,是你奶奶提前放进去的?” 聂涵笑着说:“在我正式入职后,我小叔才告诉我这件事的。” 陈柔竖大拇指:“你奶奶真牛!” 第410章 全是师奶,钓不动…… 风水学,阴阳堪舆应该都是有的,否则陈柔的穿越就无法解释。 而关于从地里挖块石头,乌龟背上写字,然后就说是祥瑞,并敬献给皇帝一类的事儿,古人早就玩过了,但是韩玉珠竟然那么牛,硬生生把凶宅搞成旺铺? 也就不怪她是香江第一的商业女奇才了。 而现在,只要聂涵照着她奶奶的法子,夜里悄悄埋上一块石头,那帮找枪的人挖出来,再找几家媒体一报道,烂尾楼的价格不也就起来了? 一思索,陈柔说:“正好宋仔在,你让他帮你去做吧。” 聂涵笑着说:“谢谢细娘。” 见陈柔在看于峥嵘的自传,她又说:“这人都死了呀,您看这个干嘛?” 陈柔之所以看于峥嵘的自传,是因为想找个日子搞场大事。 本来她计划在皇家警察的专门纪念日上搞事,但是算了一下时间,就发现警察节在11月11号,但现在是8月份,还得3个月,时间太长了她等不起。 而现在有两个可供挑选的日子,一个是9月3号,全岛抗战胜利日,另一个则是o记成立日,十月十号,虽然不及警察节隆重,但这两天于警署都是纪念日,当天,各分署的长官们也会齐聚总警署,共同升旗,共同宣誓,再开个不会。 如果是9月3号,就只剩半个月,她担心准备工作做不足。 但如果到十月份,只怕届时张子强的案子已经开庭,他要被宣布无罪释放,那可就是真正的放虎归山了,届时再爆出枪的案子来,只怕影响力会不够。 但暂且就先订这两天中的一天,让董爷详细调查阿康,以保他在当时能顺利到场,并且在事后能守口如瓶,他要做的可是徒手爬26层楼,到张处长的办公室。 那个任务,轻则粉身碎骨,重则乱枪打死,当然要做足万全的准备。 眼看下班时间到了,聂涵还要加班,但陈柔得下班了,带孩子出门,她先交待育婴师和奶妈:“你们让公司安排车,回家等我等好,阿远的晚饭,就还鸡蛋糕吧。” 平常食谱都是爸爸来,那是花样百出。 但爸爸离开家四天,阿远吃了四天的鸡蛋糕了,育婴师向来不敢忤逆陈柔,但看阿远自己都在嘟嘴,忙说:“厨房早晨报过,有采购了带皮黑山羊肉,少爷吃过一回,很喜欢那个味道,羊肉汤下面条呢?” 果然,这个阿远喜欢,在抿舌头:“莽莽。”想吃。 陈柔勾勾儿子的鼻子,秒弯唠叨大妈:“你有点太胖胖啦,要多吃素菜,西兰花和鸡蛋糕才好嘛。” 人家才9个月就减肥吗? 阿远当然不愿意,要知道,他平常每吃一块西兰花,爸爸就要给他学狗狗叫呢,妈妈又不学狗叫,他当然吐舌头:“咩,咩咩!”不要。 主要是因为这小家伙玩不够就要夜醒,要夜醒了,不见父母就不睡,育婴师快四十岁的人了,奶妈更是快五十了,这几天聂钊不在,陈柔是真熬不住。 可要说带着吧,这是个小胖墩,又不会走,抱着可真累。 她于是伸手指:“只给他两块羊肉就好,面条也少点,多加点西兰花。” 好吧,又是西兰花,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但是妈妈居然拿起了小背带,阿远没看错吧,她要把他吊到胸前,像大老虎带着小老虎一样出门巡街吗,哇,那他可太高兴了。 目送奶妈和育婴师进电梯,陈柔把背带背到了肩上,又对聂涵说:“但这会儿宋仔还在忙,晚上八点钟吧,我让他找你。” 聂涵明白了:“细娘,他在替你做事吧,你神神秘秘的,又在搞什么?” 其实陈柔要做的事情并不神秘,她说:“张子强既然出来,当然要找活儿干,我帮他找点活儿干,不然他闲得无聊,只怕就又要绑人了。” 聂涵明白了,细娘要办大事,手舞足蹈的:“您都带阿远呢,也带我一起呗?” 陈柔脱掉外套再换一件,帽子一戴:“乖,忙你的工作吧。” 她敢大模大样的兜着儿子出门,是在跟全香江市民打一个信息差。 因为哪怕是聂钊,也以为他的崽目前都是从空调房里出来,再到空调房里去,去过最远最脏的地方,也就是老丈母娘家的地板一日游。 可是陈柔衣着随便一穿,孩子一兜,大街上一走,只要戴上帽子,就连那帮看见女人眼睛就直的咸湿佬,也不会盯着一个妈眯看,当然了,她直觉又好,善于躲镜头,就还真没有人能拍到她。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她也是趁着回家吃晚饭之前,来处理一点事情。 而她走路又快,穿过聂氏大楼和公寓之间的巷子,走到头就是李霞就读的职业学校了,再拐个弯一路向南走,就会到海边,也就是曾经她干过鬼头荣的那个地方。 这地儿上面是高架桥,下面几乎没有人流量,但是商业很兴隆,因为全球各个品牌在香江的4s店都开在桥底线,通往港口的地方。 陈柔只到路口,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宋援朝先到:“太太。” 老板不在的时候,他的胆子也就大了,抓阿远的手:“来,跟我掰手腕。” 小家伙知道自己掰不过干爹,不要掰手腕,但是凑额头,抵着脑袋朝着干爹笑。 陈柔当然没所谓,但是宋援朝做贼心虚,小声说:“可不敢告诉爸爸喔。” 小家伙抵着脑袋笑,还点头:“喔喔。” 宋援朝把手指抬起来哈一下,揭起小家伙的帽子,轻轻在他额头上一探,阿远顿时笑的前仰后合,但来而不往非礼也,宋援朝帮他戴好帽子,一弯腰,阿远也要探干爹的,可他的小胖手做不到那么精确,捏捏小手,捣了干爹一拳。 宋援朝立刻说:“哇,好痛,好痛好痛!” 他俩正玩的不亦乐乎呢,身后有机车声,还有人一声口哨:“嗨!” 宋援朝赶忙抬头,转身:“拜托,声音小点。” 是湾岛仔,骑着一台明晃晃的哈雷大机车,他摘了头盔撇嘴:“还拜托,麻烦你喔,口气能不能好一点?” 再笑看陈柔:“陈小姐,这可是机车店按照你上一架机车的所有零配件配的喔,但是,因为我觉得银色会更雅致,所以就稍稍帮你改变了那么一点点外观。” 陈柔需要配一架跟上一台一模一样的机车,倒也不贵,就5万块。 但它的性能简直无敌,跑起来不是陈柔带车,而是车带着她,可以说她不论在跑马地干那个东京赛车手,还是前段时间搞张子强,车助她至少30%的力。 现在她还需要一台,可是呢,她又不想大家知道车是她要的。 又正好最近小娟子要中考,需要实习,湾岛仔也在香江休假,她就让他来帮她配。 但他有个很大的问题,太过主观。 车的硬件倒还好,但是颜色不对,宋援朝问:“你觉得好看吗?” 湾岛仔拍车:“我觉得很好啊。” 宋援朝说:“同样是黑色,但是原来那一架不但黑,而且会闪光,就是,啪啪啪……” 陈柔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说:“流光溢彩。” 宋援朝说:“对对对,光投射到上面,是会流动的,还有,那镶边虽然是金色,但是可一点都不土气,就是,那个车,b,那个b车……” 湾岛仔一边嘴角上歪,再看陈柔,眼神仿佛在说:你看看,他多像个白痴。 因为聂钊没有宾利车,宋援朝也没做过功课,陈柔只好提醒:“金标宾利。” 宋援朝说:“对,就那个颜色,它来勾边,闪不的黑,才配得起我们,我们……” 湾岛仔再翻白眼:“全香江唯一的,风华绝代的,神秘而美貌的,叫首富心甘情愿抛下美貌爱妻,夜夜出墙探红杏香闺的,保镖情人。” 宋援朝皱眉头:“看来最近你跟小娟子补文化课,补的挺不错。” 湾岛仔摊手:“等孩子下课的全是师奶,我又撩不动,只好看报纸咯。” 那些无证的街边小报上,聂老板不但夜夜探保镖香闺,甚至都言之凿凿,说聂老板早晨回家的时候,总是被美艳保镖吸干干,才三十岁,腿都已经软了。 但言而总之,总而言之,硬件很不错,软件不行。 宋援朝说:“钱不是问题,让他们用最好的油漆,务必喷出最美的颜色。” 湾岛仔也是无奈,早知道他就不揽这活儿了,麻烦,真麻烦。 他欲走,又突然伸手摘了阿远的帽子,凶凶的问:“知道我是谁吗?” 阿远被吓到了,小嘴一撇,两只大眼睛睁的圆汪汪的,惊讶小猫。 反正聂钊又不在香江,而且这小子还不会告状。 湾岛仔故意呲牙咧嘴:“我,宇宙第一大社团,竹联帮的大佬,现在给你个机会,跪到地上,拜我为师,我将传授你绝世武功,要不然,呀……” 但他才伸手,阿远猛的出拳,一拳捣在他眼睛上。 湾岛仔愣住了,因为他没想到一个小宝宝的拳头有那么硬,还那么快。 他的眼珠子都差点被打出来,眼睛连着鼻子一起痛,鼻涕直流,他抬头:“陈小姐,你儿子在打人喔。” 但阿远头一回打人,也很委屈,很害怕,自己也撇嘴哭了。 举着小拳头扬头看妈妈:“莽莽,怕!” 陈柔要说哄孩子,也是会哄的。 揉孩子的拳头,她说:“宝宝不怕。” 又对湾岛仔说:“谁叫你躲不及的,以后想跟我儿子开玩笑,防着点再开吧,他手太快,你要躲不及,就活该你吃亏。” 宋援朝悄悄给干儿子竖了个大拇指,小声说:“打的好。” 第411章 丈夫不在,聂太独逛酒吧 宋援朝开了车出来的,正好送陈柔回家。 他突然说:“看来当初给您配那辆车的时候,霍sir没有赚一分钱。” 陈柔也有点伤感,说:“我甚至怀疑他自己倒贴了不少。” 虽然当时他只要5万块,但为了配一台一样的车,目前湾岛仔已经花出去六万多了,但油漆还没有喷,而且那种镀金的轮毂边条,颜色稍微一差就会很难看。 再加霍岐的表哥在开机车改装店,他自己也经常在店里帮忙,陈柔估计霍岐当时算价格,算的全是出厂家,说来他也算赤子之心了。 可惜站在两个对立的阵营,陈柔也很难把他拉过来。 看窗外,夜幕中,今天大街上警员和巡逻车增加了不少,警员们也很辛苦的,坐着巡逻车,手里还端着猪脚饭,大家都是普通人,警员编制就那么多,警方不可能多雇人手,就只能加班了,平常工作8小时,现在改到10小时,甚至12小时。 所为的,仅仅是张子强出狱,要防止他再犯案而已。 可是警员们越筋疲力竭,富人们越惶惶不可终日,张子强,就越开心。 想到这儿,陈柔说:“明天再看看,差不多,可以以假乱真就行了,不必强求一模一样。” 宋援朝点头:“好呐。” 正好到家了,他又问:“要不要我暗中跟着嘉峻少爷?” 聂嘉峻毕竟是嫡长孙,聂荣看的紧着呢,但他绕开保镖,悄悄跑出去找枪,宋援朝担心,怕万一有张子强的手下看到,顺手绑走,他丢不起那个脸。 但陈柔说:“不用担心,他只要脱了昂贵的西服,没人认识他是谁。” 人靠衣装马靠鞍,聂嘉峻走在大街上,跟陈柔一样也不过芸芸众生,谁会关注? 在香江这个快节奏,人人活得跟牛马似的地方,女明星上街都得露一点才人拍呢。 要不然,whocare? 其实事实比陈柔想象的还要夸张,因为当聂嘉峻穿着花花绿绿的小夹克,再贴个小胡须,蹲到马路牙子上,吃着小冰棍儿等霍岐下班的时候,碰到的基本都是环卫大妈喊着锣和滥鬼,让他挪屁股,再就是捡破烂的大妈抢他的矿泉水瓶。 有谁认得他是聂氏长孙吗,no,虽然连他自己也很失落,但事实就是,无人认识。 因为被针对,盯的紧,到了晚上下班,霍岐还故意在7楼交通科加班了好一会儿,看到廖sir下班,开车走了,这才带着聂嘉峻风风火火下四楼,要去警长室。 俩人为防被人盯上,故意绕了个远楼梯,然后霍岐打手势,示意聂嘉峻在楼梯口放风,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就走了走廊,可才走了两步,他立刻止步。 因为前面的加廊里也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拿的铁丝,跟霍岐手里的一模一样。 关键是,这俩警员是证物科的,其中一个说:“你确定枪在他办公室?” 另一个说:“先看看嘛,如果不在,咱们再去他家咯。” 对一个又说:“他抹ak上的指纹,可是特地背着监控的,总不会那么笨,把一把罪证枪放在办公室里吧,再说了,你说他会不会把枪已经扔掉了?” 另一个笑着说:“怎么会呢,上回罗老板的事让他买了房,这回,他得买铺啦。” 霍岐正往后退着,有人拍肩,他回手就掐,聂嘉峻连忙举手。 聂嘉峻当然也听到了,指霍岐的鼻子,声哑:“廖sir,内鬼!” 霍岐也很震惊,因为廖sir最近在中环买了房子,对外宣称,是他太太有个远房叔叔死了,无儿无女,让她继承了财产才买的。 但是竟然,那套房是用前段时间才被绑的罗老板换来的? 而且听证物科两个警员的口吻,他们早知这事儿,对了,证物科这俩警员随身都带着最新款的手机,也都在看楼,所以他们也是张子强的同伙吗? 但是霍岐为警那么多年,到现在连按揭款都没有攒足,住的还是漏雨的烂房子。 而他虽然知道警队内部贪腐严重,但总觉得只是上层,大佬们有问题。 可难道真像那帮大陆公安骂的,香江阿sir从上到下,已经烂透了? 不过既然那俩阿sir已经进去搜了,霍岐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着就好。 可他才听到隐约一阵脚步声,猛得回头,就见又是两个警员,正在悄悄上楼梯。 本来他们四个人彼此都吓了一大跳,但另两个警员一看是最近一直在被贬,被上司针对的霍岐,立刻就趾高气昂,耀武扬威了:“霍sir,油麻地一片堵车,还不赶紧去处理?” 霍岐又累又沮丧,才下了几梯台阶,就听见走廊里,一个警员哀嚎说:“长官,我们真的只是路过,看到廖sir没关门才进来的,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找到。” 500万,要价值中环一套超大房的,看来警署所有人都疯了。 下了楼,聂嘉峻问:“咱们现在上哪?” 霍岐骑上机车,坚定的说:“上廖sir家,抄他家去,如果抄不到,直接上中环!” 本来他是想为香江阿sir们正名才来搜枪的,但现在变成定罪了。 他感觉到了,跟张子强勾结的警员不少,那把枪就是萝卜,他一定要拔出萝卜,并带出泥,把那帮害群之马,一网打尽。 作为被绑架过的受害者,聂嘉峻为霍岐举大旗:“霍sir,您是香江最优秀的警察!” 但他偷偷跑出来不回家,聂荣就要一遍遍的给陈柔打电话,询问聂嘉峻人在哪里,还要问陈柔山上的安保怎么样,聂涵和小阿远呢,又怎么样,安不安全。 陈柔不喜欢跟人讲废话,就把手机给了常妈。 只要不是重要的电话,她都让常妈回她在哄孩子睡觉。 要她在哄孩子睡觉,别人当然就不好打扰了,聂荣挂了电话,还要欣赏的哼上一句:“女人还是要生孩子的,阿柔生了孩子,渐渐的也有些母性了。” 但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也是他家里待多了,产生的幻想。 而且就在今晚陈柔要憋一个大招出来,闪瞎全港媒体的24k金狗眼。 先是那辆帕杰罗,但因为出行过太多趟,湾岛仔的建议,换了一副车牌。 宋援朝负责开车,湾岛仔有幸,跟首富家的崽坐在后面,负责全程拍摄录像。 新机车虽然油漆,加速,声音,各方面都不尽如人意,但大晚上的,也就不讲究细节了,车是停在浅水湾上面的靶场里,东西是陈柔托湾岛仔买来的。 傍晚8:00,这个时段要在平常,就是小阿远吃完辅食,然后被爸爸放上无聊的滑滑梯,再或者大到没边,又无聊的海洋球池里,强迫他蹦哒的时刻。 但他此时在车上,两个叔叔也都盯着路口,阿远啃着个小小的胡萝卜棒棒磨着即将萌发的牙齿,也就侧着小脑袋,扬着脖子看着外面。 突然,湾岛仔打口哨:“吁,好辣!” 宋援朝一脚油门跟上,说:“那可是我家太太,请你放尊重点。” 湾岛仔觉得很可笑:“宋仔唉,大家都是男人诶,你要不要搞的那么无趣喔。” 他偏不,他还放下窗户,对着外面高高打一声口哨,拍车:“快追啊,她加速了。” 虽然换了衣服,但阿远能认得出来,那就是他妈妈。 她穿着窄版的牛仔裤,牛仔夹克外套,戴着大大的黑头盔,一脚油门已然消失。 阿远记得的,因为现在tvb新闻的片头就是他妈妈骑机车的样子。 她疾驰在大路上,宋援朝踩死油门都有点追不到,得全神贯注的追逐。 终于进了隧道,妈妈慢了一点,有车看到她经过,纷纷落下车窗,但是妈妈只慢了一会会儿,就又加速前进了,湾岛仔吼:“搞快点啊,人跟丢啦。” 宋援朝也有顾虑的:“我家少爷还在后面呢,你没看风吹开帘子,快遮上。” 湾岛仔一拉:“快,跟快点。” 阿远当然看不懂,因为慢慢的,车停到了一个地方,头顶可以看到好大一个电视机,然后湾岛仔就下车了,宋援朝则回过头来,伸手:“要不要弹脑瓜嘣啊?” 阿远没有笑,还有点严肃,毕竟只有妈妈在,他才有安全感嘛。 还好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叔叔又举着录像机上车了,但是妈妈怎么没有来呢? 阿远不懂,阿远很迷惑,而这回车开,又兜了好大一圈子。 终于,等妈妈回来的时候,阿远已经很困,都困的在打哈欠了。 妈妈还是那个妈妈,不过换了一件普通的夹克衫,一条工装裤,脸上花花绿绿的,阿远伸手摸了一下,咦,黑黑的毛毛,什么东西? 他想尝一下味道,妈妈连忙抓走了,还说:“那是假睫毛,不可以吃。” 湾岛仔已经走了,宋援朝要带太太回家。 夜里十点,繁华的都市,路上车挤的熙熙攘攘,当然,宋援朝也乐意把车开慢一点,因为是太太,他就不需要担心随时有人瞄枪口,自己得去挡子弹。 但更因为是陈柔,一个不管他说错什么话都没关系的,他的战友,他就格外放松。 要等红绿灯了,他索性往后一靠,笑问:“太太,你原来去过酒吧吗?” 其实从换摩托,改变装扮就可以看出来,刚才的陈柔不是陈柔,而是女保镖。 她一路跑到维多利亚湾,则是去了一趟酒吧。 陈柔当然不是头一回去酒吧,她曾经逮了多少犯人,就是在洒吧里逮的。 不过香江的,这是第二回,原来跟聂钊去过一回,但并不好玩。 她说:“我当然去过,以后你要不在聂家工作了,应该也会经常去。” 她的意思是,他要回去做公安,进酒吧查案子会是常态。 毕竟黄赌毒都离不开酒,酒,则离不开酒吧。 但宋援朝会错意了,忙说:“不不,太太你想错了,酒吧那种地方,于我来说是禁地,我这辈子都不会去的。” 陈柔笑着说:“如果以后你有可能当公安,这个还挺难,要不想去酒吧,那你的工作就没可能正常开展。” 宋援朝一个机灵,才意识到,却原来陈柔说的竟然是这个。 好吧,他这笨脑壳,都想哪去了。 他又问:“对了,有人认出您,关注您了吗?” 妈妈回来,阿远就困了,在打哈欠,但因为还没有喝夜奶,缺点啥,在吧唧嘴巴,他虽然听不懂,却也回头看妈妈:“喔?” 陈柔进酒吧是戴了假发的,还戴着墨镜,因为她的气场原因吧,并没有人搭讪,但是在她进门的那一刹那,基本上所有的异性全都回头了。 她站在吧台前,喝了一杯鸡尾酒,满场子的异性也全在偷瞄她。 而她因为委托尔爷约了那位全香江有名的演员‘大哥’到场,临走的时候还问他借了个火,那大哥当时没打着打火机,一下子站起七八个男人,抢着来点火。 陈柔本来就是去出名的,所以她从那帮捧着打火机的男人中间走火,吸了一口烟,然后才出的酒吧,在出来以后,也把机车踩的震天响。 宋援朝没有看到嘛,想象不到,就只好奇她在酒吧会是什么样子。 陈柔好奇的则是,明天,香江媒体会怎么写。 还有,今天傍晚她其实给聂钊打了个电话的,但他不知道在干嘛,没接。 所以她不没有预告,如果他在大陆也能看到新闻,就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了。 但总之,丈夫不在,聂太独逛酒吧,开心非常! 第412章 聂钊忐忑赴首都,保镖豪放入酒吧 人这辈子,某种意义上来说,财运真的是命中注定。 只要够努力,该得的那份钱,也一定能得到。 在陈柔发布枪支悬赏令后,有三万的九龙人超冲烂尾楼,把它扒了个底朝天,甚至于,还有人从地底下翻出一块龟背石,上面隐隐约约有个福字。 那人刨的最深,也赚了一大笔,因为后来聂氏花50万买走那块石头,又埋回去了,但一件事既有高潮,就会有落幕,所以挖了几天没挖到东西,人们就全散了。 可是有个曾经吊着威严,在隧道口拍过张子强的记者,他特别冤枉,因为他明明拍到了那位香艳女保镖的全程画面,可也不知道那个短命鬼给抢走了。 张子强不值钱,只卖了300万,但是香艳女保镖电视台愿意出500万,就那么没了,他难过,委屈,巨大的落差叫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他每天晚上都跟孤魂野鬼似的,扛着摄像机游荡在香江的大街上,寻找他的500万。 然后运气突然就来了,这不,凌晨三点,他坐在尖沙咀一个鱼蛋摊前,点了一份鱼丸面,怀里抱着摄像机,边吃,边默默流着眼泪,突然,对面坐了一个尖尖头,薄唇,戴墨镜的男人,细腕一交,笑问:“你是狗仔?” 记者抹眼泪:“叫记者会显得遵循点嘛。” 男人脸上有道疤,寸头,有种痞痞的帅劲儿。 拍过来一只大信封,他说:“有大料喔,记得曝光,不用谢我啦。” 记者一愣:“你是谁,什么料?” 男人站了起来,一手插兜,一个探个响指:“我啊,你的大英雄!” 他虽然耍的花,也蛮帅,但一看就是个混社团的古惑仔的,能有什么大料? 是尔爷拄着拐棍儿上青楼了,还是董爷坐着轮椅进赌场了? 最近的九龙都能淡出鸟来,狗仔也不相信会是什么猛料。 但是随便打开信封一看,鱼丸掉进碗里,他站了起来:“我的料,回来啦!” 不可置信吧,是观音菩萨还是关二爷保佑吧,总之,虽然料跟原来的不一样,可是它绕了个弯子,回到了他这个全香江起的最早,睡的最晚的,金牌狗仔的手中。 机车美人,酒吧,那是聂钊的女保镖。 也是他的500万,竟然又神奇的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一张张的,激动的翻着照片,目光停在最后一张上,半晌,跪到了地上。 这张神图,明天绝对能引爆整个香江! …… 张子强刚出狱几天,当然暂时还在家里养身体。 别看他干的都是恶贯满盈的活儿,但其实他人不滥,跟妻子关系特别好,虽然在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教育孩子,总是要他们认真学习讲礼貌。 人要睡多了,就难免要失眠或者早起,今天他心里突突突的,总觉得有事发生,所以起得特别早,而他目前住的房子其实就在九龙,油麻地,是他家老宅子。 凌晨四点起来,他无聊的正抠脚,听到有自行车经过的声音,因为外面有警察站岗嘛,就出来,敲门说:“拜托啦,报纸给我。” 外面的阿sir在哗哗哗的翻报纸,说:“稍等。” 他听到哗哗声就知道警察是在翻报纸,怒了:“叼你,给我塞进来。” 外面的阿sir又过了几秒钟才塞报纸,并对同伴说:“你守着,我再去买份新的,有大料,超劲爆!” 向来最早的都是主流,社科类报纸,但今天竟然是《壹周刊》,而且是加刊。 超大彩幅,油印,然后是一个女性的半身相,很糊,但美女是哪怕再糊,再掩不住她的骨相之美的,而这个女人虽然戴着超大副墨镜,看不到眼睛,但只看她小巧秀气又笔挺的鼻梁,并半启,叼着烟的红唇,就可以想象她的双眸有多美了。 这是哪位明星的剧照吗? 好吧,趁着老婆还在睡觉中,张子强赶紧多看两眼洗洗眼睛。 但再一眼,他的眼球就当场突出来了。 标题:[聂钊忐忑赴首都,保镖豪放入酒吧]。 所以这竟然是聂钊的美艳女保镖,而他竟然没有带去首都? 张子强急手抓报纸,想把这个女人脸上的青烟,并那副墨镜一起扒掉,好看个究竟,可也简直羡慕到,恨不能把聂钊给突突了。 他妈的,怪不得狗仔总说他回家时脚是软的,这女人,只一张影影绰绰的照片,就可以想象到她到底有多火辣了。 张子强呲牙:他妈的,不愧首富,聂钊吃得可真好。 但不愧香江狗仔,聂钊藏的那么深都能扒出来。 张子强蹲到台阶上,一手抠脚,一边仔仔细细的看起了报道。 据记者猜测,聂钊赴京时,为了讨好那帮严肃而刻板的大陆官员们,只得忍痛割爱孤身前往,留香艳的保镖情人独守空闺。 但是这位麻辣女保镖不但此车技过人,彼车技也非常人能比。 而且她为聂家立了大功,却非但不能上位,竟然还被冷落,于是愤而下海,喔不,下酒吧消愁卖醉,昨晚在维多利亚湾惊鸿一现,一是向聂钊隔空示威,要逼他尽快离婚,自己好上位,二是,旨在暗示全港富豪,自己旺铺招租,诚觅有钱人。 所以聂钊和他的香艳女保镖真的掰了吗? 张子强兴奋的就像掉进米缸里的老鼠,扣扣脚丫再揉揉鼻子,两眼放光,继续放下看。 狗仔简直了,就好像趴在床底下听到的一样,描述的绘声绘色。 据说,虽然女保镖确实热辣香艳,叫聂钊沉迷,又因为有能力,他不敢撒手。 可作为一个传统的男人,他也不敢踢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已经成功凑b男仔的大房,陈柔小姐,于是几番犹豫,也已因两面应付而身心疲惫。 肾,更疲惫。 女保镖也在跟正牌太太陈柔几番争风吃醋后,已获聂钊安抚性的豪宅赠送。 那豪宅就是价值将近过亿的跑马地山庄,那也是曾经聂荣的二房,梅潞的产业,如今归了女保镖,她也算颇有收入。 只可惜聂钊出差在外,要叫她夜夜独捱,寂寞难捺。 据说她昨晚进了酒吧,立刻就与当红明得梁哥眉来眼去,打的火热。 可惜梁哥虽然因为一曲《不当大哥好多年》闻名两岸三地,也是电影里响当当的大哥,但在现实中,终究不敢跟富可敌国的聂老板争锋,所以虽然佳人狂放电,但梁哥最终退缩。 而现在,就看有谁够胆,撬首富的墙角了。 总之,热辣女保镖,够胆你就来。 张子强举起报纸,目露凶光,找出手机来,拨打电话,并说:“去跑马地,盯好那个女人,再把梁哥给我拷了,我要亲自审问他,这一票,咱们要先除掉那个女人!” 听对方答应,张子强又问:“郭小白那坨乐色呢,还没从大陆回来?” 对方说:“本来前几天应该释放的,可他又在拘留所跟人打架,被延长了15天。” 张子强再呲牙:“去揍他儿子一顿,踹裤裆,使劲踹。” 郭扶正个大垃圾,蠢到每当张子强想要复原整个绑架时,都难过的嚎啕大哭。 郭小白就是个小聪明的傻子,要不是他有那个洞穴,张子强瞧不上那种人。 他儿子更是个傻子中的傻子。 他们父子,一对趁着政策的东风,从大陆贪污腐败过来的家伙,竟然把张子强一桩十几亿的大生意给搅了,他恨啊,好恨。 而当时枪战中,三辆车上共12个人,活了的只有六个,而他亲自带的四个可是精锐中的精锐,竟然全死了,绑架又不像别的活儿,可以临时招摹,得慢慢磨合。 他损伤惨重,想再干一票,还得补充新鲜血液。 也罢,先瞅着,干掉那个女保镖吧。 之后,张子强就计划绑架聂钊的独子,那个聂钊因为疼爱,都能舍弃香艳女保镖的小家伙。 届时他将勒索,50亿! 女保镖在跑马地山庄是吧,很好,张子强要亲自去刺杀她。 扣会儿脚丫子,扣出死皮来,他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狞笑:“卿本佳人,奈何作贼,也就别怪大哥我不怜香惜玉,要送你去见阎王咯。” 第413章 敌人就在指挥部 随着猛料被曝上报纸,公诸于众,聂涵才知道细娘昨晚是干嘛去了。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是,哪怕你在大街上说陈柔就是女保镖,女保镖就是她,也没有人会信,反而,人们更愿意相信两女争一夫,在这个男权社会,对于女人的幻想,哪怕她再强,归根结底,也要把她的人生固定到争宠上。 当然,家里的佣人们随着新闻的曝光,脚步轻盈了不少。 而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传言,没有任何图片消息,但这回女保镖直接上了报纸,用媒体的话说,她在[隔空挑战],[挑衅正房],媒体当然需要第一手的资料,再加上聂钊又没有专门跟报社打招呼,早晨起来,院子外面就围满了长枪短炮。 霍岐人其实很聪明的,一看到报纸就对聂嘉峻说:“你细娘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亲身上阵,要帮香江所有的有钱人引开火力,就不知道将来,那帮眼里只有金钱的有钱人们,会不会感激她了。” 正所谓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聂嘉峻看的两眼星星:“哇,她简直火辣。” 但再一翻后面的照片,又说:“这不是拍戏的梁哥嘛,他竟然帮我细娘点过火,他让我细娘抽烟啦,这可不对,我要告诉我小叔的,他只是在戏里演演大哥而已,一个臭演戏的,他配跟我细娘站在一起吗?” 霍岐送他回家,并说:“枪我一个人找吧,别人你细娘太操心了。” 聂嘉峻没心没肺:“别呀,你等我洗个澡就出来,你懂吧,不管我怎么样,她都能救得了我,放心好啦,我不会有事的。” 这种二世祖,霍岐咧出牙齿一个惊讶的笑,真恨不能一脚踹死他。 不过聂家也很难进得去,聂嘉峻打了半天的电话才有人来开门,就开门的功夫,一大群记者撕着他和霍岐的衣服,扯他们的头盔,差点没把两人给扒了。 家里头,小阿远今天情绪也不高,此刻在健身房里扶着墙,正在默默的抖屁股。 不是他爱抖,而是小幼崽到了学步的阶段,还走不了路,可是小腿关节会痒痒,抖一抖小屁屁就会变舒服,同时,抖着抖着底盘就稳了。 他见天儿被带出去,今天一看妈妈好像没有出门的打算,就兴致缺缺的。 聂嘉峻是个大喇叭,在楼下就在喊:“细娘,细娘!” 霍岐不太清楚聂家内部的情况,但也提醒他:“聂大少,声音小点吧。” 聂嘉峻一路冲上楼,从客厅转到陈柔的卧室再到婴儿房,又找完书房,一路找到健身房,进门一看,好吧,不提别的,先躺到地上,把小阿远举了起来。 一个在妈妈不理自己时,就双手扶着墙,默默的抖着人的小屁屁的,肉嘟嘟的小家伙,他只需要站在那儿,就一个字:可爱! 把弟弟举高高,直到阿远连打几个喷嚏,聂嘉峻才发现,自己自己臭入味儿了。 直到霍岐咳了一声,陈柔才按停跑步机下来,回头:“霍sir?” 霍岐其实没想跟着聂嘉峻来,但是外面人太多,聂嘉峻一个人不好进,他又因为陈柔昨晚做的事情太过意外,就,该怎么说呢,还是基于她的个人魅力吧,霍sir鬼使神差的就来了。 其实新闻有写的,但他脑子好像抽了一样,脱口而出:“聂主席还没回来?” 陈柔笑着说:“好像有很多业务要谈,时间也比较久一点。” 披上外套,拿毛巾擦了汗,她笑请霍岐出到客厅,佣人已经倒来茶了。 虽然霍岐也很臭,但他是客人,陈柔就不说什么了,白聂嘉峻一眼:去洗澡。 聂嘉峻突发奇想,问陈柔:“细娘,我可以带阿远去洗澡吗?” 陈柔倒没所谓,但育婴师和奶妈齐声说:“不可以。” 不过她们反对无效,正好小叔也不在,可以为所欲为,聂嘉峻提溜着小家伙走了。 眼巴巴的跑来了,但其实霍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聂家的佣人就在不远处,该说的不好说,但要不聊点什么吧,眼巴巴的跑来,叫佣人看来,万一转述给媒体,以香江狗仔的损和缺德,会不会说他是趁虚而入,撬首富墙角? 他不说,陈柔就主动问了:“这段时间霍sir做交警,还习惯吧?” 霍岐点头:“很习惯,也很轻松。” 陈柔示意佣人们走开,回头才又说:“我才发现,你帮我配的那辆车,如果是正常去配,大概需要十万块,可你竟然只收了我五万块。” 那辆车现在就在九龙警署,一帮大陆公安骑着耍威风呢。 霍岐就在前段时间还气势汹汹,陈柔要求他帮忙配辆车他都拒绝。 可是在九龙警署听完一帮小警员的对话,再到廖sir家搜了一圈枪,虽然没有搜到枪,可是他翻到了廖sir私通张子强的证据,该怎么说来着,现实闯进了他的理想国,那种落差和难过,比他刚刚被贬到交警队的时候大多了。 他的脾气也没了,这边陈柔已经用完机车了,他开始马后炮了。 他说:“如果您需要,我还可以帮您再配一辆。” 陈柔点头,说:“杜卡迪或者宝马,川畸吧,我有最好的,得多少钱。” 真要玩机车,十万只是中间水平,霍岐说:“川崎新出了一款,但配比下来,尽量省,也要70万,陈柔咳了一声,再伸手,不一会儿,常马从书房捧来了她的支票匣,她依然不签字,只撕下来说,你不赚也可以,不要赔就好。” 花多少钱,他自己写,自己进账,钱就从陈柔的私账上划过去了。 霍岐拿起支票,看到常妈皱起的鼻子,才恍然大悟自己跑了几天,臭的厉害,顿时特别尴尬,但他有句话要跟陈柔讲吧,又不知道该怎么讲。 正好他起身要走,他就想,要不在楼梯上讲。 结果楼梯上也有佣人,他于是跟陈柔一起下楼,就楼下,明叔就站在门厅里,笑嘻嘻的:“霍sir可是贵客,怎么不多坐一坐?” 这就是撵客了,霍岐看明叔递来头盔,而且还把他脏脏的头盔给他擦的干干净净,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抱着就往外走。 但陈柔也跟出来,并且说了一句话,当时霍岐要不走,眼泪就决堤了。 她笑着说:“我们大陆一部电影里有句经典台词,叫:敌人就在指挥部。霍sir,你有没有发现,它特别应景?” 对,就是这样一句话,恰好能概括霍sir的发现,以及他想讲的,但是,陈柔早就知道了吧,毕竟陈恪他们一直坚持一个观点,警匪勾结。 但是,霍岐一直认为大陆不止物质贫穷,文化也是贫薄的,这几年中,从香江往大陆倾销各种文艺作品,文艺概念。 可是,敌人就在指挥部。 多么精准的一颗子弹啊,它在霍岐还曾经年少时,由他自己射出,如果他一回头,却又正中他的眉心,那颗由他的热血和骨气,理想铸成的子弹,将从少年警校一路杀出,骄傲而锋芒毕露的他,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所有的坚硬在这一刻全被那颗子弹击溃,他难过,难堪,无地自容。 他抱着头盔一路冲到聂家大门口,差点就打开门出去了,还是明叔将他追了回来,领着他去找泊在地下车库的机车。 霍sir今天简直了,丢脸到家了。 另一边,聂钊计划明天回香江,但是直到现在,眼花缭乱,还没有选好给太太和儿子的礼物,也正在惆怅中。 而首都的娱乐业虽然不及香江更加发达,但也已经初有端倪了,只不过这年头他们哪怕娱乐报纸,也都是黑白版的,以及,关于香江的新闻,大都是原封不动的翻印,所以聂钊是在酒店商店的报刊专栏看到他太太一再被专刊的头像的。 更麻烦的是,因为大陆的新闻是简体字,他不大认识。 他盯着报纸目瞪口呆:他几天不在家,发生什么事了? 第414章 他活该,他超爱! 本来港媒就以夸张和离谱著称,而消息只要转过一道手,就又会夸张几分。 聂钊对于简体字,也是勉强只能认识几个。 而他此刻是在酒店一楼商品部的玻璃橱窗外面,在看被张贴起来的报纸。 匆匆几眼间他过滤出几个信息,一是,他的香艳女保镖去酒吧了,而港媒因为只拍到一次,也不好太离谱,就只说她逛过酒,但到了大陆,就变成她爱逛酒吧了。 而港媒对于梁哥只提了三言两语,因为在香江,娱乐明星跟古惑仔一样,不过混社会的,戏子而已,上不得台面,他们着重说的是,女保镖诚觅够胆大富翁。 但在大陆,因为古惑仔电影的影响,再加上梁哥在电影里演的都是大佬,于是记者们就贴心的给他们编排了一段,说美人保镖不爱富商爱大佬,跟梁哥眉目传情。 其实现场最惊讶的还不是聂钊,反而,是柜台里的服务员。 这是首都国际大饭店,目前还属于只有小部分对外开放,整体做接待业务的外宾酒店,而像聂钊这种贵宾,住酒店是不花钱的,住的也是单梯直达,隐蔽性非常好,但是本地商人们提着麻袋拿着钱,都住不到的大使房。 正值改开,服务员们最熟悉的也就是香江了,当然也知道聂钊。 他的餐食,出行,各种商务酒店都是有通知的。 可哪怕在这种宾馆里工作,平常见的客人不是哪国的大使,甚至某国的总统什么的,服务员也没见过像今天一样的新奇。 香江首富,你要见了真人才知道他有多特别。 首先无庸质疑,当然是帅,压眼但又秀致的眉,线条优美棱角分明,可一看就是东方人的五官,但这只是基础,他的皮肤格外白,也格外细腻,再加上那种常年被保护的很好的养尊处优,在北京这个遍地糙汉,男人一过三十岁秒变邋遢大叔的地方,三十岁的香江首富,有一种不明年龄式的年轻,就,还算小白脸。 那么有钱,还那么帅,在售货员看来,只有一个老婆加一个情妇,可太正常不过了,毕竟这些年山西那帮卖煤的,只要存款超过五位数,立马就要包个小秘呢。 聂老板在工作之余,还给太太和孩子看过礼物,堪称好男人了吧。 可他的保镖情妇,什么女人啊,趁着他出差,竟然他被甩啦? 而且服务员都看过梁哥的电影,他年龄应该比聂钊更大,长的还没聂钊帅。 所以这边聂钊站在玻璃外,目光定定,正在吃自己的瓜。 玻璃门内,几个服务员也在吃他的瓜。 “那女人眼瞎了吧,给人当情妇还劈腿,太过分了!”有服务员说。 也有服务员说:“不正经的女人呗,脑子也不正常,要我说,于聂太太倒是好事。” 另有个说:“你又没见过他太太,怎么就知道他太太好了?” 刚才说话的服务员是个已婚的,不会三观跟着五官跑,低声说:“男人有了钱就管不住自己,花心一点也没办法,可要他吃个教训,回家不就对老婆好了?” 别的几个服务员深以为意,正欲点头附和,就见胖胖的毛子和红鼻头大金发俩保镖提前进门,秦琼敬德似的两边一站,聂老板也进来了。 这饭店可是国企,有编制的,服务员也都是大学学历。 立刻,几个服务员交手站定:“欢迎光临,请问聂先生有什么吗?” 聂钊一开口,已婚的那个服务员就觉得聂太太怕是要可怜了,因为聂老板声音很温柔也很礼貌,但有点沮丧,他说:“我想买几份报纸,谢谢!” 这些服务员甚至见过有大使想把不良工作者带入房间,继而跟前台各种撒谎狡辩丑态百出的呢,表情管理当然很到位。 在柜台位的一位服务员立刻说:“我马上帮你整理报纸,您是需要……” 其实玻璃台面上就有今天的报纸,专门卡好的,但聂钊已经把挂起来,而且是有女保镖的那张抽过去了:“我自己带,谢谢。” 他转身就走,后面的hank已经在帮他摁电梯了,sam和毛子哥给几位服务员竖个大拇指,也走了,几个服务员在这一刻,三观齐齐战胜了五官。 对视一眼,大家心照不宣:好吧他活该,那不正经的女保镖,他超爱! …… 聂钊的三观在这一刻崩塌的厉害。 媒体以笔杀人,而他误以为的是,自打自己到了首都,太太就撇下小阿远,天天一个人逛酒吧,兰桂坊,维多利亚湾,她怕是都逛遍了。 当然,她自来就是个很潇洒,只要天地宽的性格,两年时间又是怀孕又是带娃的,天天憋着,他都疲惫,更何况她,出去玩一玩也正常。 毕竟不像他是自己怂,爱好也是钱,不爱交际,但是,聂钊别的都能想通,想不通的是,怎么可以是梁哥呢,那不过一个拍电影的,聂钊记忆里应该见过,双手举着酒杯,挤在一群人当中,脑袋抵的尖尖的,抢着要跟聂钊碰一杯。 而且梁哥都快四十了呀,他太太怎么想的? 电梯迅速上升,但是,电梯里的气氛也像高压锅一样,随时要爆的样子。 保镖们看不懂字,也猜不到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毛子哥站在老板身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报纸翻页后的照片,是梁哥在给他家太太点烟。 而他们出来也有一个星期了,他家太太又那么强,毛子哥想了想,拍了拍老板的背,低声说:“忍一忍吧。” 聂老板本来就快炸了,还叫他忍一忍? 不可能,等出了电梯有了信号,他要立刻打电话给娱乐公司的丁爵士,也只有一句话,从今天起,立刻雪藏梁哥,这辈子他都别想再出现在荧幕上。 一出电梯,铺着绵软厚实的地毯的走廊里,聂老板疾步如飞,间或还甩一下报纸,再看到翻页后的那张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照片,简直血压上涌。 sam开门慢了点,但楼层服务员已经赶来帮忙了,他也是一声厉吼:“快点。” 但就在这个档口,他又看了一眼报纸,愣了一下,又柔声对急急忙忙,却手忙脚乱搞不开门的服务员说:“不着急,慢慢来。” 老板的脸,六月的雨,太太被人拍的那么香艳,他本来很生气的,但怎么突然脸色就又变好了,这又怎么回事? 其实是这样,为了防止在释放张子强的时候,聂钊联合各家富人,再有警署,顾督察长他们那样的大佬也得给聂钊面子,怕他要联合督察部门施压,张处长恰是趁着他不在香江才释放的张子强,而跟陈柔的新闻联合在一起,聂钊当然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韦德他们以为大陆的新闻跟香江是同步的,再说了,聂钊要阻挠警署放人,对聂氏公司会有影响,所以公司的人就选择没说。 陈柔希望这件事发生,也就没有专门提过,但大陆大方地,事儿也在,这几年像百宝山,张君,魏振海,一类的悍匪,随便拎出哪个,都能跟张子强相比。 所以张子强的新闻只有一个小豆腐块,聂钊刚才也没有看到。 他对陈柔,是有一种病态的,随时怕人家离开时的恐惧,因为牵涉着他的生命安全,再说了,他太太就在他面前,也没抽过烟,进过酒吧,一直是伟光正的形象。 猛然看到她的另一面,聂老板生理性的吃醋,遏制不住息。 但一看张子强出狱,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甚至于,他比霍岐和宋援朝看的还要远,坐在沙发上沉思片刻,他一个电话打给了湾岛仔,这一问,果然,陈柔出场钓鱼,旨在,就是钓张子强那条大鱼。 聂钊听湾岛仔大概讲了一下,皱眉问:“你找的狗仔呢,人可信吗?” 湾岛仔得意洋洋:“放心啦老板,我在大街上随机找的,他摸不到咱们底喔。” 但聂钊却说:“蠢货,他不认识你可以,你怎么能不认识他,接下来还会有料要爆,还是很危险的料,你白白给他赚钱的料,危险的料呢,谁来爆?” 湾岛仔只是个普通人,听不懂聂老板讲的,吞吐问:“什么意思喔?” 聂钊说:“去找他,看风格应该是《壹周刊》的人,找到他,阿柔随时需要。” 湾岛仔还是不懂,但听到他的衣食父母生气了,忙说:“我马上去喔。” 聂钊放下电话,手揉眉心,也于心中暗叨了一遍警务处所有人的父母,想了想,又打电话给韦德,把对方给臭骂一通。 要知道,就算他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在警方执意要放张子强的时候,他也必须跟顾督察长聊一聊这件事,让对方欠他一个人情,那也才能将聂家的利益极致化。 手下全是一帮笨蛋,废物,还说聂钊每天忙的不行。 看看,这公司他能撒手吗? 但还好,明天就要回去了,而他一周不在,太太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她是不是发现没有他,她会活的更潇洒? 这可怎么办,他需要买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她觉得,他是她的唯一才对? 聂钊是坐在会客厅大圆桌的沙发上,面前是一幅巨大的画,《解放北平》。 他看看报纸,再看看照片,想啊想,但却始终想不到。 不过他突然目光一定,因为他从画上,看到一个属于他家的,熟悉的物件儿。 聂老板的脑子当然是无敌的,一瞬间,他就想到要送太太什么了。 第415章 今天咱们就好好拼一把车技! 《解放北平》的巨幅油画上,军人其实不多。 它更多展现的,都是普通人。 有穿着补丁衣服的大爷,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儿,还有载歌载舞的女人,高高举着书本的,穿着蓝衣服的学生,军人总共三列,一行开着炮,另一行端着枪。 但走在最前面的一行,骑的是白马,而他们的手里,统一举着骑兵刀。 原来的聂钊既不懂历史,也不懂刀。 但是因为陈柔,他知道,他爸曾经于拍卖行买到一把刀,并送给了梅宝山。 而那把刀的名字叫雪枫刀,是在抗战年代,大陆的军人们用过的。 当时梅宝山提着那把刀准备抹了聂钊,再抹了聂荣,把拥有他们梅家血统的聂耀扶到聂氏总裁的位置上,可惜他技不如人,不但刀被陈柔抢了,人也被她给削了。 多奇妙,那把刀就在油画上,作为第一批挺进北平的武器,它栩栩如生,就在聂钊眼前。 《解放北平》,应该是大陆政府最骄傲的战役了,因为它是和平解放的,没有费一兵一卒,一枪一炮,而在它面向各国来使的巨幅油画上所有的,就是雪枫刀。 一把刀,那会是他太太最爱的礼物。 聂钊再拿起电话来,却是一个电话拨打给了梁利生。 开门见山,他问:“按照礼节,商务部门应该要送我一样礼品,你应该可以提前打听到赠送的礼品吧,如果我不想要,点名要一样什么东西,应该也可以吧。” 梁利生已经来过首都多趟,也在这边已经初步成立投资公司,在跟商务部门搞对接了,而关于礼品,不是,他老板好像很奇怪,竟然会在意礼品,为什么? 他们是来拉关系,做生意的。 礼品不过其中的纽带,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俗话说得好,礼轻人意重嘛。 梁利生笑着说:“应该是茶叶,上午商务部的人还跟我聊,问起我,您喜欢什么……” 聂老板一离开太太基本上情绪就不稳定了,这不又生气了? 他声厉:“谁说我喜欢茶叶了?” 来了首都才知道,那位秦芊芊的背后人物,所谓的大佬,只是某个领导家的小舅子而已,而且是个只读过几年书的小混混。 结果他的情人,却能在深市作威作福,再想想一个秦芊芊把他老爹迷的差点来个三婚,给他找个小妈聂钊就气不打一处来,还茶叶,他最讨厌茶叶了。 梁利生在电话那头翻白眼,心说老板可真难伺候,哪天让陈柔暴打一顿他才能老实,但人家是老板嘛,他不好忤逆,就笑问:“那您喜欢什么?” 聂钊语简:“你去打听一下,什么样的情况下,商务部的赠礼会是刀。” 梁利生经常搞外联,这方面当然懂。 他收了笑:“boss,商务部赠刀,可是国礼。” 普通人之间送礼,等闲是不送刀的。 但如果是国家元首,或者大使之间的往来,则会有赠刀和赠枪的习惯,那也不是普通的刀和枪,而是,就好比大陆政府要赠刀,那把刀的规格,就跟凤凰茶叶厂的茶叶一样,是一种极级罕有的刀。 聂钊哪怕富可敌国,也只是个普通人,而且是商务访问,想要一把国礼赠刀,梁利生首先就觉得不行,结果聂钊还说:“如果能有两把的话,再好不过。” 他得多大脸,国礼赠刀,他还想要两把? 梁利生不好违逆老板,就说:“我先去探一探对方的口风吧,不过你那边跟客户谈的怎么样了,我怎么看报纸上全是反对,批评的文章,你确定谈的可以?” 聂钊一扬头,看到墙上有一幅龙飞凤舞的字。 他做过功课,认得,那是教员的字,就一句话,但铿锵有力:革命,是要流血的。 他说:“在大陆,舆论不一定代表官方的态度,但我能确定,官方想要改革的意志非常坚定,咱们只需做好一点,大胆投钱,给他们经验方面的支援。” 总归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梁利生也老了,判断力不如年轻时那般敏锐。 但聂钊更年轻,他的判断力也理好,梁利生也就选择他听的:“ok啦,辛苦老板。” 他的手机进门时顺道放到门厅,玄关那儿。 听到震动声,在值勤的hank帮他递了过来。 但这房间太大,hank走的有点久,那边电话就挂了。 聂钊一看是陈柔,顿时坐正,也准备立刻拨回去。 但再一看报纸,他又收回手,闭上了眼睛。 太太去酒吧不带他,而且还抽烟,抽别的男人点的烟? 聂钊甚至能想到,她眼神迷离,一口烟喷在别的男人脸上。 他不能现在就打电话,他要表达他的愤怒。 要不然她就会以为他不在乎,那可不行,他就不回,他要让她知道,他生气了! …… 湾岛仔是在盯张子强的。 因为当他看到新闻,就必定会按捺不住。 但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 陈柔对湾岛仔的实力有点高估,同时也低估了香江狗仔的牛逼。 眼看今天天都要黑了,湾岛仔还不来电,她在拨聂钊的电话不接后,就给湾岛仔拨了过去,并问:“张子强家情况怎么样,确定没有可疑的人经过?” 湾岛仔正在吃猪脚饭,含混着说:“就几个阿sir咯,换班值勤。” 陈柔反问:“你没有拍下来?” 湾岛仔试问:“阿sir换岗都要拍吗?” 还别说,陈柔毕竟不如陈恪那样纯粹的细心,百密一疏,此时也才发现,湾岛仔要论专业素质,可比不上香江狗仔,她问:“你放料的狗仔人呢,让他来蹲守。” 要不是刚才聂钊说过,然后湾岛仔就给《壹周刊》打了电话,问了昨晚爆料的那个人的电话,这会儿陈柔问起,他就得抓瞎。 但他说:“我已经通知过对方会有料了,他应该会来……叭!” 说着,有人揪他耳朵:“靓仔!” 湾岛仔回头一看,不由暗暗佩服,香江的狗仔当真是比警犬还灵,跑得还快。 顶多10分钟,听说有料,对方就已经到了。 看时间差不多,小娟子该要去上培训课了,而且不用他说,狗仔就明白:“嚯嚯,张子强会偷偷潜出来吧,谢了兄弟,给,这是你的分红……” 狗仔准备了150万的支票,要跟湾岛仔平分钱呢,结果一转眼,他只塞了一张名片,然后人就不见了。 哪条道上混的,人这么亮豁? 当然,真正专业的人员出手,就是跟业余的不一样。 湾岛仔陪小娟子练习完芭蕾,把她带回家,正拿出脚气膏在喷脚,电话响了,狗仔说:“你猜我看到谁了,九龙的黄sir,你猜他做什么了,扔钥匙!” 又说:“今晚张子强必定出街,哇,超级大猛料。” 湾岛仔也是立刻给陈柔回拨电话,开门见山说:“陈小姐,狗仔拍到有阿sir给张子强扔钥匙,今晚他必定会出街,打电话给陈队他们,行动吧!” 张子强家门口有人站岗,而他的脚上还戴着电子脚镣。 他要出门,脚镣就会报警,所以按常他出不来。 但是,有阿sir悄悄给他扔电子脚镣的钥匙,而脚镣一般情况下,都会是在感受不到人体大约3分钟左右的时间才会报警,那个时间也够张子强转移脚镣。 他要在被羁押期间逃出来,他不就违反法律了吗,且不说案子最终怎么审,他那一亿的保释金可就没了,也只有人有逮得住,他立刻就得回去坐牢。 所以湾岛仔认为就在今晚,大鱼已经上钩,可以抓人了。 不过陈柔却说:“扔钥匙的只是个小阿sir,份量还不够,收集证据,推波助澜即可,现在也还不到抓人的时候,而且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要让张子强上大陆。” 湾岛仔忙问:“所以呢?” 陈柔说:“去找狗仔,跟着拍,拍一路完整的,明天曝光出去。” 又说:“狗仔习惯骑机车,但路程远机车不行,搞一辆好机车,一会儿见。” 湾岛仔一听,明白了,陈柔耍的是连环套,今晚还有好戏,继续给张子强上演。 他也说:“一会儿见。” 这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也是奇怪,本来每天这时候聂钊都会打电话,问问他儿子的情况,乖不乖,吃得好不好,但今天竟然没打,这是对儿子的爱消失了? 夜里了嘛,阿远当然已经睡着了,而虽然儿子醒着的时候,陈柔不怎么爱玩。 但他睡着的时候,两只眸子弯弯的,小嘴巴抿着,又乖又可爱。 聂钊总是喜欢嘬嘬,陈柔今天也是脑子抽了,看儿子的小脸颊可爱,就嘬了一下。 但她就嘬了一下,小家伙猛得睁开了眼睛。 要能回到刚才,陈柔绝不会嘬那一下。 但如果现在凶他,这小家伙一个激灵就会醒来的。 大晚上的,本来爸爸不在,孩子就兴致不高,再看妈妈走了呢? 陈柔学着聂钊的样子赶忙躺下,轻轻拍:“阿远乖乖,睡觉觉。” 再拍:“我们阿远是乖宝宝,只爱睡觉觉。” 是男人,就不论老小都爱温柔套路。 睡在妈妈的旁边,妈妈还在轻轻拍,小阿远闭上了眼睛,嘴角笑的弯弯的。 好容易把孩子哄稳了,进健身房,从中提出旅行包,先把聂涵从三楼喊下来陪着阿远,再下到一楼,跟值班的常妈交待了两句,陈柔下了地下室。 半个小时后,22:40分。 张子强家里,他太太正躺在沙发上跟律师聊天,核对案件细节。 张子强的电子脚镣被绑在狗腿上,狗正在满屋子转悠,而从他家后面,大概500米的地方,一个地下室里钻出来的张子强,此时已经上了一辆宝马跑车。 方向盘一打,朝着海底隧道而去。 狗仔也有失手的时候,所以趴在棵树上看了好半天,那狗仔后知后觉,才说:“不好,张子强好像已经跑了,怎么办?” 湾岛仔在树下,车里头,气的说:“你可真蠢,赶紧上车,追啊!” 倒不怕跟丢人,因为张子强只会去一个地方,跑马地,他要去那儿找陈柔。 但一件事情,哪怕人计划的好好的,也不能百分百把握它。 因为不确定张子强是不是已经上山了,陈柔骑着机车,朝着跑马地方向,宋援朝往隧道方向,看能不能迎面碰上。 而在凌晨23点,养和医院的门口,当陈柔未经消音的机车带着能震聋人耳朵的声音时,突然之间,随着刺啦一声轮胎抓地的声音,一辆白色宝马迎面撞来。 这时候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陈柔索性也没有选择刹车,而是利用腰马的力量屁股后蹲,一脚前抬一脚后压,让飞旋的前轮离地,后轮原地转圈间,她双脚配合,两个轮胎旋转着,发动机刺耳轰鸣着一个180度的调转,腰马再前倾,就在宝马撞上后轮的瞬间,张子强倒是帮她完成了瞬间加速,她的机车如箭弹出,朝前疾驰而去。 是张子强在开车,旁边是个手还打着石膏的手下。 他单手抓着方向盘,掏枪的瞬间发现瞄不准,索性双手抓着方向盘加速。 边踩油门他边狞笑:“这个女人果然耐不住寂寞,又出来泡吧了。” 呲牙,他说:“今天咱们就好好拼一把车技!” 没有消音的机车轰鸣太过吸引人的注意,所以宋援朝正准备进入隧道,一脚刹车,就已经看到陈柔的机车了,到了十字路口,一个漂亮的压弯,她冲进了隧道。 张子强的白色宝马也紧咬其后。 他也赶忙一脚油跟上,并给湾岛仔打电话:“红磡隧道,快!” 午夜的九龙,香车与美人,追逐战正式上演。 第416章 横刀立马,仗剑天涯 聂钊按理其实憋不了那么久,应该早给太太打电话的。 但是,刀的事可谓一波三折,绕了好大一个弯子他才能搞定。 所以等他给太太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快0点了,他才有时间再打。 这时,她正骑着新买的,70万的川骑疾驰在大街上,在跟张子强的宝马车斗法。 …… 先说聂钊,他想得挺美,想要两把国礼赠刀。 梁利生也帮他打听了,但是,得到的回复是,按政策不可以。 就不说两把了,一把都不可以。 因为国礼赠刀不论锻造工艺还是材质都是顶级好钢,在国内,普通军人都拿不到,只有执行极为特殊的保密任务的军人才能佩有,要赠送,也是超高级别的贵宾。 梁利生也猜得到,他应该是要送陈柔,就说:“我去潘家园买几把老刀呗,那边什么苗刀倭刀藏刀,全都有,实在不行买一套回来?” 但聂钊要做事情是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通过梁利生,他知道了,那把刀有名字,跟凤凰茶叶相承一脉,就叫凤凰军刀。 好吧,两把他不想了,但一把应该没问题。 他沉吟片刻,看表,说:“晚饭来不及了,梁叔,你帮我联络一下那位的办公室,就说移请尊驾,让他来趟酒店,我想跟他一起喝会儿茶,就喝……凤凰茶。” 梁利生犹豫:“人家那么高的规格,喊来酒店房间,会不会不太好?” 聂钊看着墙上的画,一笑说:“不会。而且特别好。” 契机就是那把雪枫刀,而且毕竟一个有钱一个有权,有点双向奔赴的意思。 再加上这位客户的父辈就是军旅出身,他一来,聂钊就讲起了墙上的画,然后把自己家有一把雪枫刀的事讲了出来,对了,还讲了,那是他太太目前最喜欢的藏品。 应该说,是命中注定该陈柔拥有那么一把刀。 客户在听说聂钊家竟然有一把雪枫刀后,特别意外:“我父亲当年就是骑兵,也曾经握过雪枫刀,可惜他那把……”前些年被一帮年轻学生给弄坏了。 所以在客户这儿,一把雪枫刀,比一把凤凰军刀更珍贵。 聂钊也解释说:“原来我并不知道我太太为什么那么喜欢那把刀,还要拿出来时时把玩,也直到今天才注意到墙上的画,了解了一下当时的历史。” 其实客户之间最有效的沟通,就是你了解我的文化,我了解你的文化。 那也是为什么,酒店的房间里会挂这样一幅画。 瞧瞧,双方都想要的效果,这不就来了 而且客户一下就对聂太太感兴趣了。 他说:“聂太太竟然爱好藏刀,女性之中,难得有这样的爱好。” 铺垫已经到位,聂钊也就直奔主题了,说:“实不相瞒,我来之前,她听说大陆有种凤凰牌的军刀也非常具有收藏价值,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能买得到。” 刀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武器了,尤其昂贵的刀具,都是作为礼物来用的。 而凤凰军刀因为赠送的比较少,知道的人也很少。 聂钊不停的说着太太太太,成功勾起了客户对他太太的兴趣。 他笑着说:“您太太都知道凤凰军刀,看来对我们大陆的文化非常了解,我要检讨,因为在原来,我从来不认为有香江会有耐心来了解我们大陆的文化。” 聂钊也笑:“而且我这趟来,她也再三叮嘱,一切,都要以大陆的利益为先。” 客户回头,长时间的盯着《解放北平》,半晌后站了起来:“子齐伯牙,琴逢知音才有其价值,正好你明天要走,我那儿有一把小军刀,借花献佛,就转赠给你太太吧,横刀立马,仗剑天涯,虽然未曾见过,但我能感觉到,你太太是位侠女。” 这就是大人物的聪明和智慧之处了。 聂钊转了那么一大圈,要帮他太太讨一把刀,那个女人,就配称侠女。客户也许随便就能搞一把来,可人家说是他自己的私人藏品,刀的规格不就更高了? 当然,不过言谈之间,刀,这不就要到了? 就刚才,梁利生还觉得事儿多难呢,可看他老板,言语之间不就搞定了? 而且客户私下来访一趟,特别开心,还叮嘱聂钊下趟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太太孩子,当然,最重要的是,带上那把珍藏的雪枫刀,到他家做客。 大事已定,聂老板格外开心。 眼看马上12点,一看手机,了得,陈柔给他打了电话,他竟然没接。 于是他赶忙拨了过去,这回倒是一打她就接了,但是手机里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聂钊一听就紧张了,当然也要问:“阿柔,你在哪儿,在干嘛,阿远呢……” 此刻陈柔人在香江警署的大楼下面,头盔下露出隐隐的大波浪长发,修身紧致的牛仔裤,单脚点地,一下下的轰着油门。 而在她对面的,正是张子强的宝马车。 她也如实跟聂钊讲:“香江警署楼下,我在跟张子强斗车。” 聂钊一听,瞬间汗毛倒竖,因为他明白了,张子强已经脱离监视居住了。 他忙问:“你要做什么?” 陈柔打电话用的耳机,要双手骑机车,就把耳机松开了。 就在刚才,她骑着机车,张子强紧咬着她,俩人在九龙追逐了一大圈,然后陈柔又返回中环,并在香江警署总部的大楼下停了车。 可以说她简直就是长在张子强那个愤怒的尖端,因为她的机车性能超强,百公里加速和宝马车相当,拼车本身,张子强拼不过她,只能跟着跑。 而且分明她知道张子强是偷偷跑出来的,狗子帮他顶着镣铐呢,他现在是偷来的锣,敲不得,可她却故意把他引到了警署楼下,然后直起身来,勾手指。 她虽然没说话,甚至都没有摘头盔,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暗示张子强,撞她! 张子强双手把着方向盘,脚轻点在油门上,恨不能一脚撞过去。 但打着石膏的手下说:“老大,冷静,她是在诱咱们上钩,不可以的。” 张子强呲牙:“可是这个女人太猖狂了,我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手下指前面:“监控啊,还有警卫都被惊动了,走吧。” 哪怕现在是夜里,下班时间,总警署的门外也遍地监控,楼内还有值班人员,此刻看到一辆机车响的叭叭的,值班人员也在往外看。 一个悄悄溜出来的犯罪分子,再前进一步就是警署,他敢吗? 第417章 聂钊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如果他敢,造成的影响只会更大,更轰动。 而现在他在取保候审期,一脚过去或者能泄了怒气,可也会彻底毁了自己。 悍匪也会恐惧,毕竟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但张子强太愤怒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女人,不给对方一个教训他不甘心,手握档位,他挂回了空挡:“老子就在这儿等着,有种她就待到天亮。” 他不敢过去,可女保镖也不敢过来呀,他就在这儿蹲着,堵他。 但那只是张子强的一厢情愿。 那不,张子强拿起水瓶才要喝,只听一阵划破天迹的爆裂声,机车已然迎面撞了过来,前胎抬起的瞬间整辆机车已然驶上他的宝马车。 川崎的自重和加速碾压下,宝马车的顶棚都在碎裂中。 所以她不但敢过来,而且是骑在他的头上,碾着他离开的? 但等张子强咒骂着调车头,要追的时候,她的机车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了。 怒火攻心,张子强一把攥紧矿泉水,水喷了一脸。 淋了一脸的水,他更愤怒了,但是偶然回头,就见打着石膏的手下他竟然在笑。 他还能笑得出来,张子强立刻就在手下的石膏上捣了几拳头。 再一把摁上喇叭,车在0点的大街上疯狂鸣叫。 “臭女人,不能杀你,我就是猪,是狗,是畜牲,我猪狗不如!”张子强吼说。 这誓发的也太毒了,手下安抚他:“老大,消消气,快消消气。” 他其实也没有想非要在今天杀掉陈柔,只是因为被关了太久,憋闷,趁着夜里出来兜兜风透口气,顺便再去踩一下点,看看陈柔待的地方,好方便以后下手的。 可出来半晚上,他被陈柔带着满香江溜了半晚上,又累,又疲惫又生气。 回家太晚,还被太太怀疑他是不是跑出去嫖了,又恰恰张子强正在愤怒中,那方面的功能就不行,他太太一试,发现他不行,也生气,于是抽了他一巴掌。 张子强颓然坐到床上,虽然他也厌烦聂钊。 但是,今天他总算能体会聂钊在面对那个又美又妖,又野又悍的女人时的筋疲力竭了,天啦,那个女人也太辣,也太磨人了,聂钊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不过这时张子强还只是单纯的愤怒,沮丧而已,不觉得有什么大事。 但是第二天一早,先是一大清早的,张处长打电话来臭骂了他一通,问他为什么不安生待着,紧接着就是,所有的报纸,铺天盖地,报道他昨晚的出街。 所以他气势汹汹出门,不但被个女人欺负了,还被狗仔拍下了全过程? 这一串叫张子强眼花缭乱的花招,打的他差点没脑溢血,猝死当场! …… 大清早的,明叔亲自带着报纸上楼,见了手下也是个个点头,春风洋溢。 太太起床向来早,这会儿正在亲手给小阿远穿衣服。 虽然看上去很有爱心,但其实她的母爱有时候有,还不如没有的好。 因为阿远的衣服总共三颗扣子,她扣错了两颗,裤子还是穿反的,屁兜在前面。 不过虽然妈妈的母爱就像诈尸,时有时无,但阿远很开心,一直在跳蹦蹦。 明叔让奶妈把孩子抱走,笑着展开报纸说:“太太,昨晚张子强出街,全程被拍。” 陈柔还没刷牙呢,捂着嘴巴说:“你电话喊一下嘉峻,让他来给我读报纸。” 明叔一个电话,不一会儿,聂嘉峻揉着眼睛下楼了。 一看报纸,他哈哈大笑:“好打香江警方的脸喔,他们才说过张子强一定会老老实实,昨晚,他就兜了半个城,细娘,咱们去警署大楼,看看那帮阿sir的脸吧。” 陈柔边刷牙,却是边问:“报纸上有没有提到,关于是哪个阿sir放他出去的?” 聂嘉峻快速的扫着报道,扫了一遍再扫一遍,摇头:“没有。” 一个被监视居住的人,大摇大摆的出门了,他的电子镣铐呢,为什么不报警,还有,门口站岗的阿sir呢,怎么就没发现,报社肯定知道情况,但是怎么写的? 聂嘉峻翻了又翻,终于,在报道的中间位置找到一段关于这个的解释。 他说:“主笔记者给出的意见是,应该有两种可能,一是张子强用暴力手段损毁了电子镣铐,但因为某种原因它没有报警,二是,不排除有警员和他媾和。” 他看的一头雾水,忙问陈柔:“细娘,这事儿你怎么看?” 又小声问:“你应该知道吧,是谁放他出去的。” 陈柔不但知道,而且有人给张子强偷偷递钥匙,记者甚至拍了下来。 这也有两种可能,一是记者本身觉得事情太大,也比较值钱,于是压下了证据,选择找警方要封口费,毕竟有警员私通张子强,一旦被揭发,也要坐牢的。 再就是,狗仔比较正义,把事情提交给了主编。 但是主编一看牵涉到了警方,也怕惹上麻烦,跟警方大佬沟通以后,就把事情给压下去了,但总之,涉及警方出内奸这种丑闻,你不上狠手,消息肯定曝不出来。 不过单凭张子强越狱,还在一夜之间豪逛整个香江,并跟聂钊的香艳保镖相互飙斗气车,甚至于,差点开车碾入警方大楼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就够轰动全香江了。 且不说平头老百姓们也就看个热闹,富人们看到了呢? 一个个的,此刻拿着报纸,全在瑟瑟发抖吧。 他们会有无数种猜想吧,会想,那狂野的女保镖是在保护聂家人吗,亦或者,她因为迟迟无法上位,只有做个暗夜出行的秘密情人,不忿,就跟张子强合谋了? 而要那样,张子强岂不是如虎添翼,没人能管得住了? 还有,香江警署那帮蠢猪,饭桶,他们是怎么有脸拿薪水的? 张子强被保释还不到一周啊,就那么狂,不就是警方纵容的吗? 警方岂不是,罪该万死,所有阿sir都该去跳海? 当然,也有很多富人此时正忙着给聂钊打电话,恳求他赶紧回来呢。 实在不行就让陈柔做二房吧,女保镖简直好比全香江市民头上的太岁,无人能够降伏,大家只盼着聂钊赶紧回来,哄得她回心转意,而不是转投张子强。 聂钊,成了今天全香江的阔佬们最期盼的人。 第418章 刀是坏的? 前往机场的路上,聂钊一边把握着新得的军刀,一边在听电话。 副驾驶的梁利生也在听电话,保镖手里的几台手机也在哗哗响,全是来电。 任何事,成与不成的关键其实都在于人,聂钊也很庆幸,这次的合作,因为客户是个非常优秀,且具有智慧的人,所以从一开始就很顺利。 对方不仅赠送了他太太一把军刀,而且还有好几样等比率放小的,目前种花家新一代各种武器的小模型,说是送给他儿子玩的。 考虑到都是铁砣子,怕会划伤阿远娇嫩的肌肤,那些小模型就算了,聂钊准备锁进库房,可是,客户送他太太的那把刀,从一开始就吸引了聂钊的注意力。 因为警卫员给他的时候,是抽出刀来给他看过刃的,但是警卫员离开后,聂钊就抽不出那把刀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小小一把贴身匕首,他却死活抽不出来,他于是一边听电话,一边把匕首递给了身边的梁利生,让他来抽。 梁利生一边听着电话,时不时嗯一声,看老板连把刀都拔不出来,觉得好笑,先嘿嘿笑了一番才抽,一下不行,他摆摆手再用力试一次,但竟然也不行? 聂钊鼻嗤一声冷哼,接过刀来再自己抽,但是用力太猛,非但没能抽出来,还一肘子捣在梁利生的鼻子上,俩人默了对视,同时看前面,副驾驶的毛子哥。 聂钊把匕首递给毛子哥,示意他来抽。 毛子哥身强力壮,属于能赤手举起一辆小轿车的大力猛汉,可是他一抽,不开,于是蓄力气再抽,又抽,猛抽之下肘子差点打到驾驶员,可仍然抽不出来。 一把刀而已,该不会,客户是给了一把废刀吧? 这可是要给太太的礼物,聂钊差一点就要给客户打电话了。 但幸好这时开车的司机笑着说:“聂先生,这把刀有个外号的,叫不死鸟,要抽它不能用蛮力,需要讲技巧,您翻翻盒子吧,里面应该有一份说明书。” 客户应该没有撒谎,这确实是一把已经放了很久的刀,礼盒表面都有磨损了,聂钊把盒子细细翻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说明书,难不成说明书已经丢失了? 不过只要刀不是坏的就行,先回家吧,改天他再打电话,问客户这刀该怎么抽。 此刻他正在听的,是聂荣和丁爵士,李爵士几个的絮絮叨叨。 聂荣当然知道女保镖就是陈柔,陈柔也就是女保镖,但他肯定不会讲给外人听,所以关于李爵士和丁爵士所提的,要不就让聂钊效仿他老子,搞个二房夫人的话他只随便提一嘴,也只着重一个点:“警方内部一定有大佬在跟张子强勾结,我们已经联络了几位区议员,马上提交议案,要求o记和督察队联合行动,彻查整个警署,你最好一回来就去见顾督察长,事态紧急,刻不容缓。” 聂钊以一声嗯结束了通话,正想再翻一遍盒子,梁利生把手中的电话递了过来,小声说:“o记,廖专员。” 廖专员听到聂钊喂了一声,立刻笑着说:“聂主席,关于昨晚的事,我们在早晨看到新闻后,第一时间前往九龙警署进行调查,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是一个姓黄的警员,他私底下非常崇拜张子强,觉得对方是个大英雄,想要释放大英雄,所以于昨天白天,用肥皂倒模的方式,悄悄自廖警长手中盗取到钥匙,然后倒模,把新钥匙扔进了张子强家,至于昨晚在街上的是否张子强本人,我们还在调查。” 这一听就是在东窗事发后,大佬神隐,推了个小喽喽出来做替死鬼。 梁利生冷笑,骂了一句:“卑鄙小人。” 聂钊却柔声说:“有劳廖专员费心了,但是那位黄sir,目前是被拘在什么地方?” 廖专员说:“鉴于他认罪态度良好,目前还没有……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廖专员又说:“对不起,聂主席,突发意外,黄sir自13楼一跃而下,看样子应该是畏罪自杀,我需要立刻去调查。” 聂钊也是一声嗯:“有劳您了。” 看他挂了电话,梁利生抚额:“反应真快,收拾的也真干净,只是可怜了一个穷阿sir,也不知道有没有父母孩子,家人,他们以后的日了该怎么过?” 聂钊却说:“还好吧,他愿意跳楼,大佬肯定是给足了钱的。” 黄sir,一个小警员,也是一枚小棋子,昨晚是他给了张子强钥匙,而本来那不过一件小小的小事儿,可好死不死的,竟然被狗仔拍下来了。 哪怕目前压着,还没有爆给媒体,但是事情既已发生,就必须去解决。 而相比解决问题本身,当然是解决人更容易。 黄sir跳楼,说来确实惨,但他家肯定拿了钱的,所以,虽然唏嘘,可这就是冰冷而金钱化的现实,身在其中,就要适应。 车已到机场,直接停到了即将起飞的专机前。 红毯延伸向飞机,等着送行的人也都抬起双手,准备好要握手阔别。 但聂钊临下车前把匕首递给了司机,说:“要不先生你试试呢?” 他不好今天就给客户打电话,可等下了飞机回到家,他要送太太礼物却抽不出刀来,多丢人啊,司机是个军人,在他看来应该可以抽出刀,并讲讲关键吧。 可是司机摆双手,拒绝了,他笑着说:“聂先生,抱歉,作为司机,我的责任的开车并安全将您送达目的地,在您面前亮武器,上级会处罚我的。” 聂钊明白了,司机能抽得出它来,但是他不亮技术,也不愿意教了。 真可恶,要是在以金钱为尊的香江,谁敢这样对待聂钊? 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能忍了。 可这要抽不出来,不就是一把废匕首吗,怎么送给太太? 聂老板头好痛! 同一时间,一帮大陆阿sir和刚刚接到警情,赶回来,在黄sir跳楼后负责疏导交通的霍岐站到了一起。 陈恪望着一地稀烂的豆腐脑加西瓜瓤,对霍岐说:“他跟你一样,也出身贫民窟吧,好像儿子才三岁,一条人命呢,就那么没了。” 王宝刀言简意赅:“这叫杀人灭口,大庭广众,光天化日,还有王法吗?” 岳中麒则说:“霍sir,跟你共事还蛮愉快,可我怕下一个从楼上跳下来的会是你。” 黄sir并不清白,因为他刚刚在中环按揭了一栋楼,首付款就要上百万,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能攒到的。 那应该是张子强帮忙掏的,他的薪水倒是可以覆盖30年的分期款。 但就连首付款都不干净,张子强叫他怎么做,他也只能听令了。 而随着他死,房子的贷款应该就能一次还清了。 大家都是牛马,黄sir不跳也自会有别人去跳,但是,这就是现实吗? 悍匪猖狂,取保候审期内开着车出门杀人,逛遍整个城市,警界高层们仿佛瞎了一般看不到,只推个底层人出来,用底层人的血来搪塞它? 当站在整个警界的最底层,交警的位置上扬头再看,霍岐发现,曾经他自以为的骄傲和荣誉不过是天真的理想主义,头顶盘根错节,只有金钱交织成的警匪勾结! 他掏手机,拨号给聂嘉峻,问:“有时间吗,我们去警署大楼,查枪。” 另一边,聂嘉峻放下手机,挠头问陈柔:“细娘,以你分析,那把枪应该在哪儿?” 陈柔正在书房里忙工作,笑着说:“你陪霍sir去找吧,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 聂嘉峻抱起正在地上无聊的敲打拨浪鼓的阿远亲了两口,去找枪了。 陈柔在9月3号,全岛抗战胜利日下面划了一道线,也要正式部署下一步了。 舆论已经起来了,就9月3号吧,亮那把枪,也把香江警界的蛀虫们,一次性全部揪出来,让他们大白到光天化日之下。 第419章 一个叫爸爸的家伙已经消失好久了 要亮那把枪,陈柔当然要在现场,并全程见证。 但她一个普通人,去警署当然需要理由,可是抗战胜利日那种节日,原则上警方是不邀请商业人士的,要怎么去,陈柔也就得动动脑子。 她桌子上的资料,是安秘书传真过来的,警界所有大佬的私人联络方式,低头看了警务处张处长的手机号码片刻,陈柔直接用座机拨了过去。 不一会儿对方接了起来,语气里透着警惕:“请问哪?” 陈柔拍了拍胸膛,故意把声音压的很沉:“张sir您好,我是聂钊的太太,陈柔。” 对面足足愣了三秒钟,但立刻,张处长扬声:“竟然是聂太太。” 又激动的说:“您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才打电话的吧,我在此郑重向您承诺,您和您的家人都是非常安全的,皇家警察,能够护卫你们的安全。” 他现在的职位,其实就是曾经于峥嵘的,只不过于峥嵘分管的业务比较多,权力也更大,所以大家也习惯叫他一号探长,张处长再努力几年,才能到他的高度。 陈柔故意压着嗓子,又问:“张sir,《壹周刊》说的是真的对吗,张子强果然出街了,而且还和……出于一个妈妈对于孩子的担忧,我希望您能在山顶多派警车。” 昨晚张子强出街当然是真的,但是张处长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件事,因为张子强是给九龙的廖警长打电话,让送的钥匙,等张处长知道的时候,报道差一点就要登报了,大晚上的,他一边哀求主编彻稿,一边找人教训了拍摄的狗仔,又指挥o记的廖专员上九龙人灭口,也才刚刚把案子抹平。 但他的语气是那么的义正严辞:“聂太太尽管放心,您的安全,皇家警察能保障。” 看来聂太太果然如媒体传言,已经被聂钊冷落了,而且是个傻白甜。 她轻舒一口气:“那,我和我家崽崽的安全,可就全靠您了。” 因为花销太大亏空大,而且给他们撑腰的白人后台希望他们再把事情搞得更大一点,张子强列的下一个绑架目标,是香江如今唯的千亿幼崽,聂慎远。 也就是说,如今这语声温柔的豪门阔太,即将为失去儿子而痛哭流渧,也将面对一个抉择,就是掏50亿,或者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人撕票。 可是张处长心里这样想,脸上却依然笑容洋溢,并且诚恳的说:“承蒙聂太您的信任,从今晚开始,到张子强受审之前,我本人每天亲巡山顶道一趟。” 陈柔突然一夹,小阿远都懵了,因为妈妈的语气听起来好甜啊,小家伙爬吧爬吧,到了妈妈的凳子边,扶着她的腿站了起来,爬啊爬,爬到妈妈腿上认真听。 妈妈说:“那可太好了,张sir,我要给您送一面锦旗,我亲自送。” 首富太太要给他送锦旗? 正好马上就要竞品一号探长了,这要被宣传出去,张sir不就稳了吗? 但他当然摆手说:“这我怎么敢当呢,香江比我优秀的阿sir多了去了,使不得。” 陈柔笑着说:“下周四吧,届时我将亲赴警队,给您送锦旗。” 如果她说是9月3号,张处长就会明确拒绝,因为那一天督察队,o记和廉署的领导们齐聚一堂,也会有大批各个报社的主编记者到场,虽然送锦旗是件好事,可是太多的大佬在,他的风头会被抢走,效果也会不太好。 可他还没见过聂太太呢,尤其是,在美艳女保镖那个小妖精骑着机车夜夜游荡香江,搞的全港男人又爱又怕,也勾的聂钊神魂颠倒时,失意的聂太。 张处长不但要接她的锦旗,还要好好安慰她一番,表现出皇家警察的温柔情怀,和绅士风度,他想到这些,脑子就飘飘然了,也笑着说:“虽然,但是,好吧!” 不错,事情已经搞定,工作也已结束,陈柔可以休息了。 大概晚上六点左右聂钊就回来了,这会儿下午三点,陈柔打算带阿远去游会儿泳,因为虽然聂钊一直不肯让孩子进大泳池,怕呛水嘛,但昨天陈柔就带着阿远游了几圈儿,小婴儿嘛,从娘胎里带来的,游羊水的技巧还在,小家伙只需一个背漂,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的,游得好着呢。 吩咐佣人们去加热游泳池,准备防晒霜,她带着阿远就要去换衣服了。 但她刚换好衣服,电话响了起来,接起来是明叔。 他声音低沉:“太太,老爷到了。” 阿远知道要去游泳了,正在努力扒自己的小裤裤,嘟起小嘴巴喔的一声,特别标准的叫了一声:“爸爸!” 他从有生以来,每天都会见面的,一个叫爸爸的家伙已经消失好久了,阿远很想念他,而明叔叫爷的话,那就是爸爸了,小家伙裤子脱到一半了,可是想念爸爸呀,往地上一爬,嗖嗖嗖的就跑了。 佣人和奶妈都在楼下,陈柔听说公公来,当然得把泳装换掉。 而在今天之前,阿远是不会下楼梯的,可是想见爸爸,那是一股莫大的动力,他的老妈又属于心大型,也没有发现,阿远转身下了一台,回头看一看,再扭过屁股来,又是一层,下了几层之后,他就发现这些台阶都是一样的,左右左,他一膝一个,扭着半光的小屁屁,就从楼上一路下来了。 也正好,聂荣在明叔的搀扶下下车。 他自来没有爱过聂钊,又怎会喜欢他的儿子呢? 但是,当看到一个裤子歘了一半,小屁屁圆丢丢,一步步的从台阶上挪下来,然后站起来,高举着双手,喊着爸爸朝着大门冲过来的小家伙,聂荣都情不自禁,扔了拐仗甩开明叔,快跑两步把孩子抱了起来:“阿远,都这么大啦?” 又笑着说:“你也是来迎接爷爷的吗,乖乖的,以后爷爷跟你同住喔。” 可怜聂钊悉心喂养,但儿子任何一个关键时刻,他似乎都会精准的,完美错过。 阿远是来找爸爸的,这老头儿是谁啊,他不要,他扭扭屁屁再扭扭腰,发现挣不脱,双脚一蹬,聂荣哎哟一声,幸好后面的阿宽的肘,不然就得摔倒在地。 而他一放下,阿远又往外跑了。 孩子看到门口停了几辆车,以为里面会有爸爸,还要往外冲。 明叔忙指着佣人把少爷抱回来,看太太下楼,紧赶两步迎上来:“老爷他……” 聂荣拄着拐杖站在门厅里,打断了明叔,却是说:“阿柔啊,你工作忙,心里不济顾不上家里也正常,但阿远才是你的头等大事,那么多佣人,孩子却连衣服都穿不整,一个人跑下楼来,摔了呢?” 在孩子小的时候,是最累人的,陈柔就换个衣服的功夫,儿子就跑了。 而且他本来不会下楼梯,往往是爬到楼梯口看一看就会自己调头,谁知道他今天怎么突然就能解锁爬楼技能的,不过她也看出来了:“阿爸这是搬上山来了?” 其实是被昨晚张子强给吓到了,今天路上全是有钱的阔佬们搬家的车队。 看新闻里的照片,张子强昨晚甚至到过警署大楼,而且今天记者上他家采访,他也大大方方出门了,但是谈起昨晚的事,他当然否认,可是笑容又极度嚣张,一副你们这帮垃圾能奈我何的样子。 浅水湾别人都搬了,聂荣又怎么能不搬? 但他向来都是行为不光明,说话却很磊落,总要举着正义的大旗。 又正好阿远给了他借题发挥的灵感,他就说:“我本来也不欲搬家,可是再想想,你是天生是个不会管佣人的,阿明年龄渐长,也心里不济,我还是搬上来,帮着你们照料着家里的好。” 这时阿宽和阿辉几个已经把老爷子的行李箱都提进来了,聂荣一个眼神,阿宽上前鞠躬:“太太,行李……” 第420章 哇,一把刀,阿远好喜欢 明叔看陈柔在皱眉头,一声咳嗽,目光转向了门外。 院子的大门就在正对面,虽然还有三个缓步和园林景观,即使大门敞开,外面的记者也很难拍到屋子里的情况,但是,远处的树上还有俩狗仔呢。 高倍镜一架,他们就能通过敞开的大门,一路拍到陈柔。 她总不能在记者的镜头下又把公公给赶走吧,但她也不清楚家里的情况,就看明叔:“明叔,您看呢?” 明叔笑着说:“原本给老爷准备的房间做了太太的健身房,也不好搬家,三楼倒是有空屋,但不及二楼的温度稳定,不过有一间空房,四楼也整体空着。” 聂荣当然想住二楼的主卧,可听说陈柔占了,也不好要,再一听四楼整体都空着,那就是没有布置,空落落的,叫他怎么住? 但是三楼的话,估计就是孩子们的小卧室了,要平常,他怎么会愿意住? 他是聂家的家长,却去挤个孩子住的小卧室? 可为了躲张子强,他也顾不得了:“就三楼吧,阿宽,去放行李。” 见阿远不肯要佣人抱,也在扭来扭去,他拍拍双手上前:“来,爷爷抱抱。” 阿远要的是爸爸,可不是这个陌生老头,连拱带躲,还要来个鲤鱼打挺,佣人以为老爷子真的能抱,要给,但陈柔抢着接过了孩子,并问:“叫爷爷了吗?” 见阿远还不乖,指他鼻子:“看到了吗,这是爷爷,叫爷爷。” 妈妈一凶,阿远就乖了,可是他不会叫爷爷呀,孩子撇嘴:“爸爸。” 陈柔再说:“爷爷以后要跟我们住,阿远还小,不必天天早起给爷爷请安,但是见了爷爷要有礼貌,要记得问爷爷好。” 正好聂荣伸着手呢,妈妈又很严肃,阿远再撇嘴:“喔。” 聂荣转而进了客厅,笑着说:“阿柔,不愧当初你母亲总夸你,你是个好孩子,这聂家,也就你当得起女主人。” 他于聂钊来说,不是个够格的父亲,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没有爱过聂钊,他就只能用道义和孝道,大道理来绑架他,聂钊故意怼他或者给他甩脸子,他也只能自己内化,不过陈柔不论待他,还是教育孩子,在这方面不带情绪,也愿意教孩子讲礼貌和规矩,聂荣于她,就是真心佩服。 阿远也是真好玩,小小一点人儿,扶着沙发跑来跑去,这儿拍一拍,那儿鼓捣鼓捣,对了,据说不爱喝水,想要让他喝水,就必须打开电视机,边看边喝才行。 看着他,聂荣就不免又要想,聂耀也满三十了,就不知道他在大陆有没有看好的女孩子,会不会过段时间也结婚,而他性格更乖,生的孩子,应该也更可爱吧。 这老爷子不但自己搬家,连狗狗追风都带上来了,有孙子绕于膝下,相伴的老狗陪于左右,再有个敢单车挑张子强的儿媳妇,当然万事不愁,优哉游哉。 但是,出差回来的聂钊下了车,听明叔一讲,上楼的时候就在撕领带了。 脱了外套洗罢手进餐厅,见老爹坐的是自己的椅子,脸拉的更长了。 唯一的欣慰是,这回终于看到真正的爸爸回来,儿童椅上的阿远一个拱腰,直接从儿童椅里拱了出来,聂钊在伸手,他在攀爬,小小一点人儿,他竟然记得爸爸,还叫的那么清晰,而且本来环上爸爸时,在笑的。 但是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爸爸的脸,竟然小嘴巴一撇,环着爸爸的脖子就哭了。 聂钊赶忙拍儿子:“不哭不哭,爸爸这不回来了吗?” 抱儿子悠着,又说:“想爸爸啦,以后爸爸再也不要一个人出去了好不好?” 孩子要的,不是某一个人的爱,而是所有人都爱自己。 更何况阿远从生来,记忆中爸爸就每天都在,却一下子出门那么久。 臭小子一个,他倒比他妈还会撒娇,直接哭的不行了。 聂荣看了很新奇,他也心情好,笑着说:“真是奇怪,我有三个儿子,可没有哪一个像阿远对阿钊一样,跟我亲昵过,难道是父子缘份不够?” 陈柔只笑了笑,没接话,也在同桌吃饭的聂涵却说:“应该不是,爷爷,我想您应该没给儿子换过尿布,喂过奶吧,我小叔可不一样呀,阿远的尿布他都手洗过。” 尿布不应该是佣人去洗的吗,喂奶不也该是佣人的事? 但算了,聂荣看不惯儿子,可他不说什么,毕竟他是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他起身说:“你们慢慢吃吧,我吃饱了,该去消食了。” …… 聂钊虽然一直忍着,却也一直沉默着。 吃完饭上了楼,把儿子放到床上,再把随身的公文包往沙发上一甩,他也不说话,看陈柔往沙发上一坐,跪到地上,就把头杵她怀里了。 老爹搬来住,其实是一件特别小的事情,在聂钊的生活中,就好比一粒砂。 可就是么一粒砂,它偏偏就是在聂钊的眼睛里磨着,叫他烦躁,难受,不舒服。 关于在大陆的事,他还有好多想跟陈柔聊的,也算见了新鲜嘛,可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这么静静的趴着,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着。 不过突然想到什么,他得说说那把雪枫刀。 他依然闭着眼睛,问:“阿柔,你知道解放北平那场战争吗?” 陈柔当然知道,不过她关注的是,聂钊头顶竟然生了一根白发,她低头揪那根白发,笑着说:“知道啊,怎么了?” 聂钊说:“我看了一幅叫《解放北平》的画,不知道为什么,在画面构图最主要的地方,作为战争必备品的武器,会是在柄雪枫刀。” 《解放北平》有一幅专门定历史的插画,其中,雪枫刀就在最前面。 这个一般人还真不懂,但陈柔不是一般人,所以她懂,她笑着说:“因为当时在京冀地区,战争中真正发挥作用最大的就是雪枫刀,它杀的敌人也是最多的。” 聂钊心说怪不得呢,客户让他下次去的时候把刀带上,他爸想看看。 看来客户那位老父亲是在京冀地区打过仗的,想看刀,也是真的对那把刀有感情。 是了,阿远都会下楼了,当然也就会下床了。 小孩子嘛,好奇一切新鲜的事物,而在这间屋子里,别的,哪怕抽屉和衣柜他也全探索完了,最好奇的就是爸爸刚刚带回来的那个公文包了。 爸爸的公务向来不会带进卧室,但今天怎么就带进来了呢? 小家伙白天只是无意识的走路,现在也已经忘记了,所以依然是用爬的。 他妈正在捉他爹头顶的白发,没注意到,他不争气的爹呢,也不陪阿远玩儿,反而一来就睡着了,阿远也只好自己玩喽。 他溜下床,绕过床头柜再绕过读书灯,从另一边爬上沙发,整个身体一够,哇,爸爸的包朝着他的脑袋砸了来,咚的一声,咦,包包好重。 往地上一坐,阿远用他的小肉手找啊找,摸啊摸啊,刺啦一声,包开了。 里面有支票,扔掉,印章,也扔掉,还是印章,扔掉扔掉。 咦,竟然还有他和妈妈的照片,还有好几张。 阿远拿起妈妈的照片,流着口水捧起来,放在嘴边香了一下,扔掉。 但是有个冰冰的,长长的东西,这是什么,阿远双手将它拿了出来,举起来:“喔!” 什么东西啊,为什么那么黑,上面还有好多花花的纹路。 阿远举着玩了一会儿,凭着本能一抽。 刀他认识,因为家里有很多水果刀啊,牛扒刀啊。 但在他这个只能管得住尿的年纪,大人是不允许阿远碰刀的。 哇,一把刀,阿远好喜欢,他把它举了起来。 …… 聂钊趴在太太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着儿子喔喔哇哇的声音,差点就睡着了,但是听到噌的一声,那是刀举才会发出来的声音。 本能叫他猛然翻起,伸手就抓。 不是他的手干的,应该是他妈在瞑瞑中的保佑,就好像有些人恰好错过飞撞而来的车,躲过从天而降的砖头,生死边缘的那一下,全是天意。 他一手抓刀一手揽儿子:“对不起,我忘了,我不该带刀进卧室。” 凤凰军刀,他本来准备一见面就送给太太的。 可被聂荣一搅和,他就忘记了。 好险啊,他在这儿睡觉,却让儿子碰到了刀。 聂钊都不敢想,如果在那一刻他没有凭本能就出手,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不过他突然之间大惊小怪的,拿着刀鞘的阿远就被吓到了,哇的一声就开哭了。 但是不对,聂钊看看刀再看看刀鞘,也如被雷劈过一般,愣住了。 第421章 他太太果然喜欢 阿远被爸爸吓到了,扭头爬进妈妈怀里:“莽莽,嗷~” 爸爸不但抢走了他一半的刀刀,还凶凶的,阿远好怕,需要妈妈的安慰。 但其实聂钊更害怕,因为在回到香江后,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他所有的保镖,除了这趟没有跟着一起去的宋援朝,hank和sam俩,毛子哥三个人都抽过了。 实在抽不出来,他们甚至几个人联合在一起,一个抱着一个,三个人共同使力,尝试着抽过,还用各种角度,各种力道也抽过。 因为米国那边不清楚,但在毛子哥的老家,顶级特工们也会配这样的特殊匕首,也只有他们自己能抽得出来,可惜毛子哥级别不够,没有拿到过这种刀。 可他也想试一试呀,他就一路都在拔呀拔。 结果就连毛子哥都没有拔出来的刀,被个还没长牙的小屁孩儿拔出来了? 聂钊愣了好半天,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阿远在找到妈妈的庇护以后,边趴在妈妈怀里假哭,边还指着聂钊手里的刀,哇哇两声,指一下:想要。 但最叫聂钊惊讶的其实是陈柔。 她看刀鞘,再要刀,合到一起细细打量。 她说:“这可是不死鸟,不可能吧聂老板,你上首都,接待规格竟然那么高?” 不死鸟,这把刀的外号。看来他太太也认得这把刀,但聂钊不给她。 他说:“先让佣人把阿远抱出去吧,这可是刀,对他来说太危险了,小心划伤他。” 这人可真是,在武器方面堪称白痴。 陈柔一把夺过刀,说:“新刀,没有开过刃的,别说伤人,豆腐它都伤不了。” 聂钊可算反应过来了,伸一摸,还真是,正反都是钝面,这刀还没有经过打磨开刃,也伤不了人,他于是把刀还给了陈柔,解释说:“是客户私底下送我的。” 这把刀聂钊没要错,因为他太太果然喜欢。 她从阿远手中要过刀柄将它插回去,笑着说:“看来你的客户对你印象很不错,因为这种刀特别珍贵,就算我们那帮子大首长们,也不是人人都有它的。” 再抽出刀来细细打量,她又说:“它通常都是国家元首间用来赠送,然后做装饰,展示用的,但是不论钢的紧固性还是锋利度,它都是我见过所有刀里最好的。” 甩个刀花,合上又抽开,她笑着说:“哈哈,从现在起这把刀是我的啦。” 阿远跃跃欲试的要,她于是给了阿远,然后揽过聂钊亲了一口:“谢谢你!” 聂钊还没有见陈柔在面对哪样珠宝,或者哪件衣服时,能有此刻的开心。 她在家里不化妆的,皮肤白而清透,双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他又忍不住要想,当她化着浓妆,站在维多利亚湾的酒吧里时,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低头,他儿子一把抽出刀来,伸着舌头就舔。 哪怕刀没有开刃,它也是有棱角的,戳着孩子可就不好了。 陈柔忙说:“不可以舔它喔,也不可以再打开,拿在手里玩一玩就好啦。” 聂钊怀疑可能是某种机关,叫这刀现在能被抽开了,他借着擦口水拿了过来,一抽,好吧,没有意外,他依然抽不出来,所以一家三口,就他抽不出这把刀? 还有,既然连陈柔都说这把刀特别贵重,她又抽的那么熟练,那么上辈子,她是不是也属于大陆最顶级的军人里的一个? 那会是何等的风光,可是,她竟然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夫妻久别胜新婚,阿远也是,好喜欢爸爸给他带来的礼物,吃奶要抱着,上了婴儿床也要抱着,最终还是等他睡着之后,聂钊于他的臂弯里抽回来的。 夫妻躺到床上,虽然聂钊已经通过报纸,知道他出差这段时间警署做的妖,也知道他太太的反击了,但关于自己为什么是要去维多利亚湾,以及为什么要选电影明星梁哥来给自己搭场子,还有昨晚,她为什么要搞那么一场,当然都得讲讲。 然后聂钊就发现,他太太想得果然深远。 首先,目前张子强虽然名震香江,但在大陆他只是一般的出名。 不过因为各种古惑仔电影,梁哥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大陆堪称红透边天。 和他搭配出镜,张子强才能在大陆获得版面,并被报道。 那么,等到陈恪他们抓到他的时候,在大陆自然也能引起轰动。 这是陈柔一点小小的私心,因为不论她爸还是岳中麒他们,做的是最辛苦,最危险的工作,但他们得到的荣誉和福利,可远远不及首都那帮坐办公室的。 她希望因为张子强,陈恪他们能获得群众和军方更高的认可和关注。 再就是昨晚了,与其等张子强自己出来,不如她去诱他,而现在,全九龙的市民继寻枪热后,又开始盯梢张子强了,尤其狗仔们,夜里不睡觉,全在街上荡。 指不定碰到张子强,拍两张照片寄到报社,不就发财了? 但越这样,警方上层就越不许张子强再出来,可是陈柔给张子强的挑衅还会逐步增加,再等她揪出警署的蛀虫之后,她还要再激怒他一次,叫他在取保候审期间忍不住杀出来,届时,陈柔就会把他赶回大陆,并彻底结束他的绑架人生。 …… 可算睡回家里的床,是跟太太在一起了,安全感满满。 聂老板闭眼沉默,但半晌后突然说:“所以下周,你就准备去送锦旗了?” 陈柔笑着说:“价值五百万的枪在警方头号探长的手中,期待吧,应该会很热闹。” 聂钊沉默半晌,舌尖温柔的撬开妻子的嘴唇,于她唇齿间细细舔舐,泽取着,他总还是忍不住要想,如果俩人彼此陌生,她叼着烟出现在他面前,借火,嘘烟,那将会是什么样的风情,可恶的香江警署,非要跟他对着干是吧,他们活该! …… 主楼旁一字形的三层小楼,佣人房,保镖队长的房间内,宋援朝坐在书桌前,手抚鬓额,正在看他爸托小侄子给他写的信。 不到200个字的信里,于少有十几个拼音,驴还写成了马户,一看也不是啥读书的料,而他老爸通篇下来就三个信息点,催婚,催婚,还是催婚。 宋援朝合上信,目光落到桌子上的排班表上,十月有个早定的行程,包玉雁小姐的婚礼,届时老板夫妻都会参加,当然,阿涵大小姐也肯定会参加。 而今天晚饭后,老爷出来消食的时候,在问明叔,他觉得丁爵士家的大孙子如何,如果也觉得不错的,自己想安排一下,让跟聂涵私底下见一见。 孙女老大不小,也该结婚了。 而丁爵士的大孙子,宋援朝见过的,印象中人还不错,不过有个明星女朋友。 但好像丁爵士在公开场合骂过,说人家女孩子是只野鸡,永远不可能变成凤凰。 可宋援朝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丁少爷如果不招惹,人女孩子也不会有那种野心呀,丁少爷恋爱了又不负责,来跟大小姐结婚的话? 他家大小姐可是女强人呢,前几天才把本来值1亿的楼盘卖成了2亿,就连聂荣都在夸,说聂涵的手笔,很有她奶奶的风格呢,就嫁给那样一个人? 保镖夜里睡觉当然不锁门,方便随时冲出去嘛,但老板穿着睡衣突然出现在门口,试问,宋援朝得多害怕,那叫毛骨悚然,他被吓的当场跳起来。 老板刚刚出差回来嘛,看得出来累,走路软绵绵。 进门,坐到宋援朝的床沿上,他递匕首,但是没有说话。 宋援朝只开着桌灯,远处是黑的,并没有看清楚,但接过刀来,抽了一下发现抽不动,略一思索,轻甩了一下再抽,好吧,又是一个果不其然。 他抽开了刀,拿到楼下细看:“不死鸟,凤凰军刀。” 聂老板刚刚在床上激情太过,腿就像香江媒体形容的一般酸软,人也无力,吐一口疲惫,他说:“到底怎么打开的,你来教我。” 这也太过分了,他太太可以,他儿子可以,他儿子的干爹也可以,就聂钊不行。 …… 第422章 小叔简直就是个大变态! 宋援朝大概讲了一下,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用力要巧,要轻。 你轻轻一抽刀就出来了,你要使劲儿拔它,那是不论多大的力都拔不出来的。 聂钊接过来,调匀呼吸轻轻一抽,还真是,刀就那么被拔出来了。 这简直,好大一个嘲讽,就在刚才,他还以为他儿子是什么天选之子呢。 原来是因为小崽崽的手劲儿小,所以他抽起来才那么容易。 沉默半晌,他问宋援朝:“这是什么原理?” 宋援朝就一三十了还打光棍的丘八,哪懂什么原理,他摇头:“不知道。” 聂钊再问:“所以,你也有这把刀吧?” 宋援朝忙摇头:“不不,这刀只有西华厅和菊香书园等地的老警卫员们才会配备,别人是没有的,不过陈队原来有一把,我见过。” 聂钊一听,更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他老丈人好像有点笨笨的了。 他在首都见过陈恪的照片,陈恪还有凤凰军刀,但他一月竟然就两千块工资? 但人各有命,聂老板好歹解决了一个难题,就不多想了。 他拍了拍宋援朝:“早点休息吧,明天早起。” 宋援朝总归还是送老板回屋,又各处转了一圈,然后才睡觉。 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霍岐和聂嘉峻俩正蹲守在《壹周刊》主编家的花园外面,看着里面的张处长张sir,他来主编家做客,一直聊到了三更半夜。 霍岐捧着望远镜,就见要到出门的时候,张sir往主编家的桌子上放了个什么东西,其实可以猜到的,支票。 随之,主编交给了张sir两盒录像带,俩人再相视一笑,站起来,抱到了一起。 张sir出来之后,开车一路到了海边。 霍sir把机车扔进草丛,和聂嘉峻也追到了生活费边。 下了车,张sir打通电话就是臭骂:“阿强,一条人命两盘录像带加起来要上千万,都是你太猖狂惹得,你如果还不改悔,以后休想我再帮你擦屁股,反省反省吧。” 聂嘉峻跟着霍岐,俩人躲在椰树林中,正在竖耳偷听中。 聂嘉峻听出来了,好兴奋:“他可是超级大佬,大警长,果然是内奸耶?” 霍岐忙捂他的嘴巴:“嘘!” 紧接着张处长再打电话,但这回讲的却是纯英文。 霍岐小时候读的是普通学校,英文口语一般,要人讲太快他就听不懂。 好容易等老大讲完,他问聂嘉峻:“什么意思?” 聂嘉峻说:“他是在跟英军那边讨论,说想让军情六处干掉张子强。” 霍岐愣了一下,苦笑:“香江可是独立司法,军情六处来插手案子,他怎么敢?” 军情六处是大英的特工组织,怎么能上香江随便杀人? 可是作为警界的老大,张sir这是打开城门放敌人? 他可真是,垃圾中的垃圾,败类中的败类。 聂嘉峻突然着急:“快,他要销毁录像带,快想想办法说。” 说话间张sir已经在往外扯录像带了,还掏出打火机来,准备要焚烧。 霍岐说了句等着,旋即站起来一声咳,转身就跑。 张sir听到了,也立刻掏枪:“谁?” 听得到椰林中脚步簌簌,再看远处有个黑影,他把录像带丢进海中,举枪就追。 聂嘉峻也是胆肥,一路连滚带爬冲进海中,捞起了录像带。 但这时张sir察觉到不对,竟然往回跑了,霍岐一看他不追了,捡了块石头起来,远远一石头砸过去,张sir毫不犹豫开枪回击,聂嘉峻也趁机扯起录像带就跑。 张sir总觉得背后好像还有人,回头又不见人,冲到海边不见录像带,究竟不知道是水冲走了,还是被人捡走了,也怕要暴露自己,赶忙捡起地上的弹壳,帽子一拉,匆匆开车跑掉了。 至此,虽然霍岐还没有找到枪,但是曾经的信念全部崩塌。 张sir可是目前的最高行政长官,任意杀手下阿sir,销毁证据,勾结悍匪,甚至于,作为殖民地,曾经大家用血和泪争取来的主权,他却那么轻易的拱手。 就像陈柔说的,敌人就在指挥部,又叫他有何颜面,以皇家警署为荣? …… 聂钊是在第二天一早才发现儿子会走路的。 早晨,他还睡着呢,而且隔壁就是小崽崽,他也没有锁卧室的习惯,甚至,卧室门就只是那么轻轻被带上,他又神经比较脆弱,有人进门,哪怕梦里也能察觉。 他正团着太太睡得香呢,直觉门被人轻轻推开。 而但凡是不在自己掌控之外的事情,都会让聂钊神经过敏,偏偏今天就是,门开了,可是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也立刻醒来,只是没有起来而已。 也就在他一睁眼的瞬间,小阿远踉踉跄跄的扑向了床:“爸爸。” 儿子这就会走路了,发音还那么清晰? 聂钊把小家伙抱上床,肘到胸前让他坐着:“聂慎远,早上好啊。” 阿远的语言系统,已经远超聂钊认知中的小婴儿了。 他一跳一跳:“爸爸,好!” 虽然警方突击搜查了张子强家,并宣称没有找到钥匙。 但民众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警方是在愚弄大家。 而张子强在乎宣判,在乎清白吗,聂钊觉得不,他也最知道了,张子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钱,而在绑聂嘉峻未遂后,他会盯谁,答案也只有一个:阿远。 也是因为这个,马上十个月,孩子就要过一岁生日了,但截止目前,就不说公开露面,小阿远甚至连一张模糊的照片都没有登上媒体过。 这么聪明的小家伙,十个月就能正常发音,所会说的词汇还那么多,也证明聂老板几年的苦修没有白费,这就是个高智商的小baby,聂钊的护崽心有多强,也就可以想象了。 但是,一大清早的,聂涵来说,包玉雁因为马上要出嫁,请了她和吴嘉仪,还有两个好闺蜜,那俩闺蜜是已婚的,也有崽崽,她们也不去远的地方,就在附近乘游艇出去玩一玩,陈柔也挺有意向的,想去,她就想能不能把阿远也带上。 她的好朋们也保证了,只看,绝不拍照。 而且她们带的也会是两个一岁左右的小baby。 聂涵的美好愿望,要让阿远出去交同龄朋友。 聂钊想都没想就说:“不行。” 聂涵说:“拜托,别的小崽崽每天都要逛公园的,我去东京迪斯尼,甚至见过有人带着两个月的宝宝去玩,小叔,我们阿远就好像是在坐牢。” 聂钊说:“我偶尔不也带他上公司?” 聂涵反问:“所以在你看来,上公司就算户外了?” 聂钊吃粥:“外面又脏又乱,游艇上风又大,不可以的,别想了。” 聂涵再想了想,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等到他三岁上幼稚园才交朋友?” 见小叔停了手,她突然明白了:“三岁之前,你都不让他接触外界?” 再拍桌子:“拜托,你要真的那样做,阿远从小没有朋友,也不懂得如何跟同龄的小朋友交往,你知道会怎么样吧,他会得自闭症的。” 聂钊觉得聂涵简直胡扯:“不可能。阿远,叫声爸爸给姐姐听。” 阿远也在吃早餐,或者说糊弄早餐,因为他甚至还不会拿勺子,反拿着在捣粥。 听到爸爸叫他,小家伙咧嘴笑,上下总共四颗牙齿,口水哗哗的:“爸爸。” 聂涵也知道弟弟很聪明,但她还是坚持:“他需要朋友,也需要社交,如果没有,说不定就会变的像你一样,总是凶巴巴的。” 还别说,聂钊的心怦然一动,就发现确实,他也从小就没有朋友。 应该是因为那个原因,他虽然很善于社交,可是社交也让他很痛苦。 而他小时候最羡慕的,就是聂耀有很多朋友。 有很多童年不幸的人,抚养孩子,其实也是在补偿曾经的自己。 聂钊总算答应了,但也帮包玉雁修改了行程:“不要他家的老游艇,用我们家的,新的那一艘,活动要延期,到下个月,到时候新的宾利车会到,用它,还有,游艇不允许别人家的安保人员登船,所有乘客上船之前全部搜身,要能接受。” 聂涵深呼吸,悄悄于心里说,小叔简直就是个大变态! 是人家包玉雁的婚前party啊,她本该是客人。 怎么最后她就成主办方了呢? 但既然小叔回来,聂涵就可以休息一天了。 随着阿远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好玩了,就算不出门,带娃聂涵都能玩一天。 小叔在的时候不可以,但只要小叔不在,聂涵一翘腿,小阿远就会骑上来,当成翘翘板,要姐姐荡的越高他就越开心,还不需要聂涵手扶,他自己就能掌握平衡。 但今天,其实还有一件叫聂涵分外开心的事。 也是今天,她竟然发现,家里一辆旧帕杰罗上面有阿远的婴儿座椅,再摸上面带着海腥的沙子,好吧,聂涵才知道,人阿远早就出门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而今天,陈柔之所以喊聂涵,是因为聂耀来香江了。 他来的目的说来也巧,还是跟张子强有关的。 受陈柔的委托,来给气死张子强这件大业添砖加瓦,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对了,现在宋援朝其实是阿远的御用保镖。 只要张子强不死,宋仔就只需要盯好一个人,小阿远。 第423章 广西老表,前来打卡! 聂涵要上车,宋援朝来拉门,习惯性的手扶:“大小姐,小心碰头。” 聂涵笑着说了句谢谢,但又觉得不对,伸手一碰:“你这腰上鼓鼓囊囊的是什么?” 宋援朝被戳了腰子,莫名的脸一红,后退两步才说:“假手。” 聂涵其实知道,这些保镖在公开场合,枪会直接拿在手中,但是公开场合法律不允许他们持枪,所以他就会在外面罩一只假手,真手藏在西服时面。 聂涵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恋爱脑了,虽然还是喜欢宋援朝,但毕竟长了年纪,不像原来那么傻乎乎,羞哒哒的,爽朗了嘛,她再戳了戳:“加油。” 宋援朝欲言又止,其实很想夸一句,聂涵今天的衣服很漂亮,但想想还是没说。 人说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但宋援朝觉得不是那样的。 聂涵18岁的时候脸颊肉嘟嘟,就跟现在的小阿远一样呢,可是几年过去,她二十多岁了,变瘦了,也结实了,成个圆圆的,略肉的瓜子脸了,反而更好看。 再想想聂荣竟然要给她介绍个小白脸式的油腻阔少,宋援朝又莫名的惋惜。 大小姐那么好,他总觉得,她该有个跟聂老板一样优秀的丈夫才好。 他正想着,聂涵突然从后面环手:“这确定不是个景点吗?” 宋援朝莫名脸又一红,认真说:“不,是张子强家。” 聂涵笑着说:“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他家门前竟然如此热闹。” 阿远看窗户,也在大叫:“嗷,嗷~!”他想下车。 但在这儿,他当然不能下车。 陈柔也就不下了,车违章停在路边,交警想贴单子就贴,反正聂钊付得起。 看表,估计还要一会儿,宋援朝突然问:“太太,大小姐,要不要喝奶茶?” 陈柔当然说:“好哇,麻烦你去买。” 聂涵很久没跟他一起出来过了,说:“没想到宋仔你竟然都懂得照顾女孩子了?” 其实宋援朝一直都很会照顾女性,只是他没意识,女孩子都喜欢喝奶茶而已。 阿远这边的车帘是拉上的,另一边贴了太阳膜,如果不仔细看,其实看不到车里面,但聂涵虽然好奇,但并没有打开窗户,只是隔着玻璃在看。 而自打张子强冲出来,又被拍到过一回,大批狗仔就蹲到他家门前,来蹲守了。 撞运气嘛,万一拍到他持枪突突的场面,立换中环一套房。 不过聂涵看着看着,突然双眸一亮:“细娘快看,那是我二叔吧?” 聂耀是陈柔请来的,除了他,应该也还有一大波人才对,约好的就这个时间。 陈柔侧首一看,确实是聂耀,也确实带了一大波的人。 他今天穿的是便装,而作为记者,哪怕是军事记者,也没有普通军人的限制,所以他可以来香江,不过他不能穿军装,穿的是普通衣服,就叫聂涵有点不敢认。 不过她只是不敢认,曾经也追着聂耀跑过的那帮狗仔,是完全不认识 因为聂耀穿的,是大陆人才会穿的那种黑夹克,而且踩着一双布鞋,再加上那头板寸,又戴上了眼镜,跟他曾经的样子已然判若两人,倒像是个大陆来的教书匠,老师。 聂涵必须开点窗户了,否则她听不到。 不过即使落了窗户也没用,因为聂耀带着一帮一人戴了顶红色的,上面印着港澳旅游行的帽子,而且讲普通话的人,但聂涵听不懂普通话。 她唯一去过的大陆城市是深市,那边也讲粤语,她听普通话,跟听外语是一样的。 不过她看到有个中年男人指着张子强家的院门,正在大声说着什么,再看聂耀在点头,她笑了:“细娘,这些大陆人也认得张子强呢。” 但再一看,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那个中年人站到张子强家的大门口,就那么一站,然后就有人上前给他拍照了,拍完一个,又来个男人,又拍照。 张子强是个悍匪呀,这帮人以为他有多了不起吗,要在他家门前拍照? 而且那帮人有点得寸进尺,竟然还有人试着去搂站岗的阿sir的肩膀。 被阿sir一声斥,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往后退。 还有,那帮人一个个的拍完照了不走,还有人大声喊:“张子强你在吗,强哥,我是你老乡,广西老表呀,来看你啦,你出来,咱们聊两句呗。” 聂涵愈发看不懂了,正好这时宋援朝回来,他也觉得挺不可思议,但他对陈柔说:“这是个旅游团,现在说话那个人是广西人吧,在喊张子强叫老乡?” 陈柔接过奶茶抿了一口,回头看儿子够啊够的,给他叼了一下吸管,但没有让他吸到,再回头,笑着说:“也不知道强哥这会儿在干嘛,看到老乡开不开心,但是二爷他,不太好。” 聂耀是来帮忙气人的,可是他人太文雅,发挥的也就不够。 陈柔就在想,要不要让宋援朝去,再帮她添油加醋一下。 不过她正想说呢,就见有个记者冲了上去,用蹩脚的普通话问:“大锅,你和强哥是老丧咯。” 一帮大陆来的游客在张子强家门口打卡,正愁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呢,这有人来捧场,还是记者,当然都要讲,一个男人大声说:“对对对,他是我的老乡。” 记者问:“要不要进去做客,见见你的老乡?” 这人讲的普通话,记者其实似懂非懂,但是张子强能听得懂啊。 所以他故意大声说:“曾经的张子强,大英雄,如今的他,大狗熊。” 还有一个人说:“丢人呀,新闻都传到他老家,父老乡亲们都知道啦。” 另有人再补一句:“要在我们大陆,这种人,叭叭两颗花生,脑浆都给他打出来。” 有警察看他们逐渐过警戒线,跺脚呵斥:“后退。” 一帮大陆老乡赶忙后退,但警察一离开,他们就又凑上去了。 张子双目寒森森,透过门缝在看外面,看这帮突如其来的老乡,都快气冒烟了。 可这帮老乡有种天真到近乎呆气的蠢和傻,他们不但不走,反而扎人家门口聊了起来。 有人说:“张子强也算给咱广西老表争光了,还有警察帮他守着门呢。” 但另有人说:“狗熊而已,真要牛逼就该卷着钱远走高飞啦。“ 还有人说:“他还是差了一点,这要是白宝山,魏振海,田建明,随便哪一个,都不可能落到他这样,吃枪子儿的地步,看来咱们这广西老表张子强还是不行啊。” 有句俗话,说一个人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作为一个8岁就跟着老爸渡海,来香江闯天下的广西老表,张子强以自己的家乡为荣,也总觉得家乡该以自己为豪,可是,江西来的老表们竟然觉得他怂? 还有,什么白宝山魏振海田建明的,那一个个的,见过ak,跟首富家的保镖对着轰过吗,张子强不服,扒着门缝,他恨不能举枪,突突掉所有的人。 而这帮人看似旅行团,其实是全国各地,各个报社的记者。 也是听说香江出了一个像白宝山,田建明一样的大悍匪,专门过来拍照采访的。 这次旅行采访将由陈柔来买单,而他们回去以后,就可以大肆宣扬张子强,并让他提前在大陆出名,等他再被陈恪他们干掉,陈恪他们也就能出名了。 而在这个年代的大陆,对于香江的富豪阶层,有种来自无产阶级的敌意。 在他们看来,张子强劫到财就是英雄,劫不到就是狗熊。 大家一口一个狗熊,要不是他太太拦着,张子强是真恨不能立刻冲出来。 既效果达到,陈柔也就可以离开了。 当然,聂耀专门过来,总得见上一面,一起吃个饭。 宋援朝过去拦人,聂涵在这边招手,都在喊人。 但聂耀的犟驴性格,站在那儿纹丝不动的。 直到宋援朝说:“二爷,阿远也在呢,你是他二叔啊,去看看孩子吧。” 聂耀这才仿佛有所触动,来了句:“所以他果然叫聂慎远?” 宋援朝又不知道,四个名字里头,阿远的名字还是聂耀挑的,就只含糊嗯了一声。 而关于阿远有多聪明,多可爱,小脸蛋儿有多好看,以及,有多胖,多瘦,甚至还有,据王宝刀说,他有一种可以用屁股走路的神奇技巧,聂耀其实都听过。 他在大陆朋友不多,但凡陈恪他们值完勤回去,都爱找他坐一坐。 但聂耀其实不爱听那些,因为他不喜欢小孩子,讨厌孩子控制不住的尖叫,还有惹人厌烦的嚎哭,不过他挺好奇阿远的长相,毕竟他是陈柔生的嘛。 他曾经也总觉得,她应该生个女儿,跟曾经的她一样温柔,漂亮的女儿。 如果是的话,聂耀大概率会喜欢。 他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曾经的陈柔那样的女孩儿,但是个小男孩儿,他就总要联想到小时候的聂钊,总是蹙着眉头,忧郁,阴戾,一身丧气,生人勿近。 他猜阿远既是聂钊的儿子,应该也跟他爸小时候差不多。 所以虽然他虽然上车了,可是没想多待,只想略坐坐,跟聂涵打个招呼就走。 但是刚关上车门一回头,他就看到个脸蛋儿圆丢丢,肉嘟嘟的小家伙。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小孩子的眼睛像这个小崽崽一样的,他的眼皮是薄的,眼睛大大的又圆圆的,几乎没有眼白,只有黑葡萄一样的瞳仁,明亮的就像星星一样。 聂涵正在逗他呢,他咧着嘴巴在笑,上下总共四颗米粒般的小牙,全笑在外面。 陈柔在副驾驶,还戴着墨镜呢,摘了墨镜笑问:“我家崽好看吗?” 聂耀由衷点头:“确实漂亮。” 第424章 有坏人,打宝宝! 聂涵是经历过一回绑架的,最知道被绑有多可怕了。 可她一门心思,就想带着阿远出门做客,一则有陈柔在,她就跟聂嘉峻一样,不担心会被绑,绑了,她也相信陈柔一定能搞定,再则,就是太想显摆孩子了。 就普通孩子,家长都会有亲情滤镜,见人就问自家崽能不能当童模。 何况阿远集结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又正处在小娃娃最憨最萌,最可爱的阶段。 将小家伙逗到咯咯直笑,她也问聂耀:“二叔,你见过这么可爱的宝宝吗?” 再拉阿远的手:“阿远,这个是二叔啦,叫二叔好。” 没有带过小婴儿的人,都很难理解大人吸崽崽上瘾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也觉得小崽崽嘛,什么都不懂,只会吃了睡,睡了吃而已。 其实不然,小孩子懂得可多了,而且从他的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阿远看着姐姐时,笑的气都喘不过来,但眼睛转向聂耀,笑容秒收,一脸警觉。 不过聂涵伸手一逗,他又立刻眉开眼笑。 但再看聂耀,又是秒收笑。 当他收了笑,就是胖版的,小时候的他爸,堪称倒模。 陈柔中午订了饭的,在维多利亚湾,那边有家聂耀原来很想去的餐厅,本身不大,整个包下来也没多少钱,陈柔包了两天,剩下的时间用来招待那帮子大陆记者。 一路尴尬的沉默。 但聂耀突然说:“我恍惚听人说,蔡氏老街被招商局看中,要搞外资电子文化一条街,阿柔,从首都找熟人问问吧,名人故居搞电子文化,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聂涵笑着说:“二叔你真可笑,这事儿要不去问梁总,要不就是问小叔,我细娘又没上过首都,也没有熟人,你让她问谁去?” 其实聂耀的意思就是让陈柔帮忙给聂钊传个话。 他清高,他不愿意开口。 陈柔大概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口答应:“好。” 聂涵毕竟在经商,一想也反应过来了:“是蔡明理蔡总吧,进公司也有一年半了,所有的研发任务都是卡着合同期限给,要不是当初韦德跟他合同签的够细,只怕咱们都拿不到研发成果,而且我听韦德说,他的创新能力甚至不如我们800块招来的中专生,马上两年合约到期,他还想续签时,年薪能提到800万呢。” 聂耀应该也蛮关注聂氏电子的发展情况。 他说:“这两年他私下交际很活跃,应该是从首都攀到了关系,反正小心点吧。” 对了,他说话的时候无意间一瞟,就见阿远躲在姐姐身后,在偷偷的瞄他。 小小一点人儿,竟然在有的观察他吗? 聂耀猛得看过去,就见小家伙眼珠子咕噜一转盯着前方,一脸严肃。 他收回了目光,假装不看他,小家伙的眼珠子也转了过来。 他猛得回头去捉,小家伙迅速扭头,眼看前方。 聂耀看他小小的耳朵竖的跟兔子似的,抬手过去,轻轻抚了一下。 阿远大概没感觉到,依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小孩子的耳朵呢,软软嫩嫩的,摸起来触感可真好,聂耀遂又轻轻拨了一下。 见阿远似乎还是没察觉,他得意的收回了手。 话说,宋援朝作为一个大陆人,似乎还不如这帮人香江人更了解大陆的潜规则。 他说:“我倒觉得二爷听的,应该是一些不靠谱的流言,因为蔡氏老街要做功夫文化一条街,这件事咱们boss和深市政府已经谈过几轮,要进签约程序了。” 聂耀不耐烦的说:“要有后门可走,谁跟你讲程序?” 宋援朝说:“走后门是违法的,可以举报。” 聂耀无语冷笑:“你有三十了吧,但怎么比三岁小儿还蠢,要不回去重读小学?” 宋援朝被怼,噎了一下,但他只是下人嘛,也只能忍了。 不过聂涵半笑半怨,却对聂耀说:“二叔,宋仔这些年一直待在咱家,又不了解大陆的情况,他也只是咱家的职员,又不是佣人,你这样骂他会不会太过份了?” 聂耀又伸手悄悄逗小孩,说:“我没有骂他,只是在教他做事而已。” 聂涵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喜欢怼人,还总能怼到三寸了。 她说:“你先自己学会做事再教别人吧,我们那么想你,天天打电话,你接过吗?” 恰好车停到酒店门前,聂耀最后一次去拨拉阿远的小耳朵。 但极快的,阿远突然抬手抓住聂耀的手指。 聂耀被个小孩子给吓到了。 但又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在逗孩子,于是抽手。 恰好这时聂涵一摁安全带,孩子被松开了,聂耀又是一记猛拉,软嘟嘟的小家伙拽着他的手指连蹬带滚,眨眼之间,小家伙已经站在他大腿上,跟他面对面了。 要知道就在刚才,被这小家伙漂亮又可爱的小脸蛋迷惑,聂耀都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乖乖崽呢,但在这一刻,他从这小家伙的脸上,看到曾经那个阴戳戳的聂钊。 他不由的恐惧,猛甩手,一个小崽崽而已,难道他会怕? 但是他竟然甩不脱。 他再甩,小家伙猛抬左手,竟然捣了他一拳头。 那一拳恰好捣在他的鼻梁上,聂耀被打痛了,啊的一声:“好痛!” 可是打完人的阿远嘴巴一撇也哭了。 而且他一转身,双手抱向聂涵:姐姐,宝宝受人欺负啦? 聂涵很爱二叔的,所怨,也是他从来不接电话。 但在今天,在此刻,她对二叔的爱消失了。 第425章 小人儿恶人先告状! 抱过阿远,聂涵惊讶的问:“二叔,你竟然悄悄打我家孩子啦,你知道他多大吗?” 又说:“他才十个月啊,你竟然打他,你简直就是黑心鬼,狼外婆!” 明明是孩子打他,怎么就成他打孩子了? 但宋援朝下了车,也是一阵做鬼脸逗笑:“宝宝不哭,干爹帮宝宝收拾他。” 只有陈柔尚且理智,可她也说:“二爷你是陌生人,阿远有警惕心,你要悄悄逗他,他会攻击你的,有什么要好好说,要像尊重别人一样尊重他,他就会信任你。” 聂涵帮孩子戴上帽子又围上口罩,抱下车,声音格外大:“才不是逗,他就是打。” 这是街上,有行人呢,聂涵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叔叔? 聂耀心说他就不该上车,更不该来吃这顿饭。 他只是玩了玩,揪了两下孩子的耳朵,小阿远却差点把他打出鼻血。 但就那么小小点人儿,他竟然还会恶人先告状? 好吧,不愧是聂钊的儿子。 聂耀不想再吃饭,都想拂离开了,可是再看眼睛里还挂着眼泪,小嘴巴抿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委屈又可怜的小家伙眼里的警惕和戒备,他还是跟着进餐厅了。 他总不能向一个月龄还没满岁的小家伙认怂,落荒而逃吧。 罢了,不理他算了。 进了餐厅,坐进包房,聂耀还有一件正事要讲。 他先使着聂涵出去,帮他买一包口香糖,宋援朝识趣,也就出去了。 然后他开门见山说:“虽然并不确定,但我猜你下一步应该要动张子强了,可我想提醒你的是,他的背后,九成的可能,有军情六处在撑腰。” 关于张子强怎么能那么嚣张,说绑谁就绑谁,聪明人一眼就能看穿。 就跟回归后轰轰烈烈的z中一样,后面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聂耀一直在军报社,当然看得清楚,就是军情六处。 即将回归了嘛,就好比某些坏租客,仗着没押金,临走的时候要祸害房东,把房子搞的一塌糊涂一样,张子强不是租客,但他是租客手里的锤子,旨在砸烂香江。 陈柔当然知道,但她说:“砍掉他的关系,给他两粒花生米就好了。” 聂耀说:“可哪怕没了他,军情六处也会扶持别人搞事,到时候怎么办?” 走个张子强,再来个王子强,李子强呢? 阿远不肯坐儿童坐椅,折腾一会儿,自己站了起来,一跃,坐妈妈怀里了。 陈柔搂过儿子,笑着说:“把军情六处跟香江之间的直接纽带砍掉不就行了?” 聂耀没反应过来:“纽带,什么意思?” 陈柔说:“关注新闻吧,马上你应该就可以看到了。“ 像张sir,九龙的廖sir,o记的廖专员,就是军情六处和香江之间的纽带。 上辈子大陆公安没有提进来,他们也苟到了回归。 但这回不会了,陈柔会协同大陆公安把他们连根拔起,斩草锄根! 她不肯讲细节,聂耀的傲性,虽然好奇,可也会忍住不问。 另外还有一件事,聂耀也只能跟陈柔讲,而且是私底下讲,他说:“算我拜托你吧,如果碰到吴嘉仪吴小姐,跟她讲一声,就说你听说,我在大陆已经有爱人了。” 聂涵推门声音轻,已经进包厢了,又恰好听到,顿时兴奋了:“二叔,你恋爱了?” 又有点摸不着头脑,问:“这跟嘉仪又有什么关系?” 吴家在香江是做各种日化和汽车代理的,吴嘉仪人称百货千金,她也是聂涵的好朋友,俩人同岁,原来叫聂耀都是喊unlce的,他们之间哪里来的关系? 吴嘉仪跟聂涵都没讲过,是俩人之间的小秘密吗? 聂涵想听,但聂耀一看口香糖,却说:“我不要乐天,要绿箭,再去买。” 聂涵明白了:“你分明是故意支开我,二叔,讲讲嘛,到底怎么回事?” 又问:“你的爱人是大陆女孩吗,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聂耀搞的神神秘秘的,正好看宋援朝端着菜进来,就说:“食饭不语,吃饭吧。” 其实是这样的,吴嘉仪虽然比聂耀小很多,但那小女孩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聂耀,富家千金嘛,就像聂涵一样,看男人不看身价,感觉最重要。 而随着包玉雁出嫁,她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就总给聂耀写信,还自己办签证去过深市,甚至把电话打到军报社主编那儿找聂耀,想约他出来。 他是转了户籍的,南海军方当然希望他找个大陆女孩子结婚。 于是吴嘉仪找他一次,领导就要给聂耀介绍个对象,搞的他烦不胜烦。 凡事解决源头嘛,就想让陈柔带个话,先摆平吴嘉仪。 但他这种凡事不愿意多解释,多说的性格,就跟虐恋文里的男主角一样,是最惹人讨厌的,那不,聂涵又不清楚情况,晚上回家就跟聂荣和聂嘉峻都讲了聂耀已经在大陆已经找到爱人,估计马上就能生几个小猴子的事儿。 聂荣一听就急了,打电话找狗仔,让上大陆帮他打听情况,调查女方。 而通过报社的主编,事情传到聂钊耳朵里,他就又要火大。 因为老爷子搬回家的时候,故意开着大门,以至于有狗仔拍到了阿远的脸。 虽然只是个侧脸,聂钊要不吐口,报社也不敢刊登,只需要给点钱就好。 可儿子被拍聂钊已经很生气了,老爹竟然往大陆派狗仔? 他怕不是想让南海军方把他当成敌特给抓起来? 想到这儿,其实还是为了躲老爹,聂钊就又安排装修公司开始重装浅水湾了。 祈祷张子强早点被毙掉吧,他一咽气,聂钊立马搬回浅水湾。 正好崽崽也长大一点了,聂老板得给儿子装修一个更加益智,能启迪智慧的家。 是了,这天聂耀来,并没有见着聂嘉峻。 不是陈柔不找他,而是她联络不到,而且他在解锁新身份以后,好像突然就把曾经当成包袱给抛开了,他也不沾小胡子,直接用自己的蓄,也不打理头发了,就把自己搞的脏兮兮的,到油麻地买了几件nlke,adsabi牌的衣服一穿,要上自家酒店都被拦着,自报家门,反而被安保人员抬出来,给扔的远远儿的。 但他的收获特别大,那不,晚上陈柔回家。 聂嘉峻把她拉上楼,拉进自己卧室,对着键盘啪啪敲了两下:“看看吧,怎么样?” 他是学电子的,在这个大多数人电脑开机,还要严格按照dos程序进入的年代,他已经用上正版的微软了,而且他甚至能熟练操作photoshop和cad等制图软件,而他现在做的,是连陈柔都要夸的。 因为他用电脑排ppt的方式,结合霍岐近几天侦察到的资料,把当初从自己被绑架时,先是由九龙那位死了的黄sir到离岛区,迪斯尼乐园附近丢ak,再到一帮毒贩子捡到ak,然后黄sir再给霍岐打匿名电话,之后张处长批准全岛警察离岛,并造成整个香江岛上12个小时内没有一个警察的,空前离谱的状况。 再到为了买料,张sir去《壹周刊》主编家,钱权交易,到最终,指向胶卷。 第426章 栽赃! 主要的工作当然是霍岐做的,聂嘉峻只是负责排版而已。 但毕竟受过高等教育,三十年后,让陈柔宁可查案都懒得做的ppt,聂嘉峻做的格外棒,这个陈柔必须得夸:“你这份ppt放到三十年后都不过时。” 毕竟人家是专业的,聂嘉峻笑着说:“这于电脑,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程序。” 又摊手说:“所以我那16亿,全部投到了聂氏电子,我们要从米国挖更多的高薪人才,也要纵向扩大生产范围,不但要做手机,更要做电子零件,它们才是未来。” 这就是首富家孩子所享有的,普通人做梦都梦不到的红利了。 聂嘉峻并没有超高的智商,如果家里没钱,他也只能做个普通的程序员。 最多就是像蔡明理一样,自己攒钱创业,搞个小公司,赚上几个亿,可是聂嘉峻自有的,长辈给的零花现金就有16个亿,只要踩对风口,90%的市场就是他的。 羡慕不来,但陈柔也不想他太爽,就说:“其实我建议你多关注芯片,投身集成电路研发领域,在电子行业,它才是关键。” 聂嘉峻学的就是电子行业,当然知道芯片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是废太子,更知道钱意味着什么,所以他说:“那个不行,那可不是十几个亿就能玩转的,细娘,我要真去搞芯片研发,只怕搭上整个聂氏都不够。” 得,还是先关注眼前吧。 把脏兮兮的名牌adsabi外套往身上一套,拔下电脑软盘,用脏兮兮的胡茬在阿远香香软软,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搓几下,聂嘉峻说:“拜啦,我要去找枪啦。” 阿远很喜欢粗鲁又臭屁的大哥,向他吻别:“拜拜啦!” …… 明天就是9月3号,星期四。 也是陈柔准备好,要给香江阿sir们松皮的日子了。 锦旗当然早就做好了,而且做的是目前所有锦旗的规格和标准当中最大,也最贵的一种,滚金边缀流苏,各种费钱的工艺她也全部用上了,一副锦旗豪华到了既能让张sir在看到的那一颗膨胀成一颗大爆米花的程度,也能酸死别的阿sir们。 但台子既搭起,戏马上开锣,当然就还需要演员和观众。 本来这事跟尔爷和董爷并无关系,但人多力量大,人老谁都怕,带他们办事会更方便,而且陈柔还提前承诺,晚上带阿远和他俩一起吃饭,所以俩老爷子要去。 而在满香江已经寻了一个多月的枪,依然在执着于找枪的霍sir和聂嘉峻,则在今天收到了来自匿名人的爆料,并且指明了藏枪的地方。 那就是总警署西大楼,十六楼。 其实爆料电话就是湾岛仔打的,只是霍sir不认识湾岛仔,听不出他的声音而已。 前段时间霍岐被骗出香江,丢了好大一个脸,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并不信,骂了一句神经他就要挂电话,但湾岛仔立刻说:“朋友,因为录像带,张sir也在查你喔。” 张sir想要销毁的,黄sir丢钥匙的证据在霍岐手中。 他还把张sir跟报社交易的现场也拍了下来。 他还为了抢录像带,一石头砸在张sir谢顶的脑壳上。 但这些事除了,应该就只有聂嘉峻和陈柔知道,这个陌生人从哪里知道的? 霍岐沉吟片刻,说:“16楼可是警务处,行政长官的办公室。” 总不可能张sir那么蠢,把证据藏在他的办公室里吧? 可霍岐听到的,就是那么离谱的事。 对方说:“你爱信不信,不信就当我没打过,8!” 霍岐倒也聪明,明白这人的意思了,主动问:“你想我怎么做?” 打电话的就是湾岛仔,人在离警署不远的公话亭旁,不远处有一辆警用环卫推车,他大概说了一下地方,并说:“过来推车,你用得到它。” 警用环卫垃圾车,是整个警署唯一不必安检就可以进入大楼的车了。 霍岐自己如果想卧底,并潜进上司的办公室,这也会是他的最佳选择。 但不同的是,如果是他自己,推辆垃圾车就进去了。 可陌生人给他的垃圾车,不但盖子上有一个伪装好的,目前需要几万块的,索尼微型摄录机,再琢磨了一下把手,他赫然发现,顺着塑料把手,里面竟然有一把小猎枪,藏的既妙,但又不起眼。 他有点疑心,觉得这怕是陈恪他们在背后帮自己。 当然也怕,怕是张sir发现自己在查他,故意诱惑并逮他。 但没所谓了,找不到那把911,霍岐就用这把猎枪,跟张sir同归于尽。 是了,这天晚上,是阿远人生中第一次住酒店。 虽然酒店也是他的产业,可是奶妈和育婴师不在呀,大大的,拥有落地窗和无敌大海景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圆圆的大床,爸比也早早就给阿远洗好了澡,和他一起躺在超级大的大床上,阿远滚来滚去,或者骑到爸比头上,或者坐到爸比肚子上,爸比呢,就给他讲插画故事,直到阿远玩累,于他臂弯中沉沉睡去。 徒手爬16层楼,真正的高手需要多少时间。 今天陈柔掐着表,亲眼见证。 竟然只有5分12秒,不比电梯慢多少。 当然,虽然知道一旦人摔落就必死无疑,但保镖们还是做了力所能及的防护措施,就在阿康爬楼时,开了一辆大卡车过来,悄然停到了窗户下面。 卡车上有四个床垫,用黑塑料布罩了起来。 毕竟一旦从16楼坠落,如果是伞包,时间不够打开,就用最笨的办法,床垫了。 因为是凌晨四点钟,角度又比较偏,车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虽然生怕会有意外,但只要是任务中,就免不了意外的发生。 估计窗户是锁着的,所以阿康不但带着枪,还拿着金刚刀,背着一块玻璃,届时把旧玻璃切下来,再把新玻璃装上去,把旧玻璃带下来就ok了。 但就在阿康把枪藏好,返回,钻出窗户准备粘窗户的时候,突然,张sir桌子上的特殊警情电话突然叮铃铃的响了起来,而这个电话是联动的,代表着发生了特别重大的突发警情,别的阿sir案头的也会响,值班的阿sir也会接掉。 但那一声突然响起,很吓人的,阿康手里的玻璃胶就滑出去了。 玻璃也沾不上了,他对讲机问陈柔:“大小姐,怎么办?” 这世界上,哪怕于亨也做不到完美犯罪,显然陈柔也不行,捏眉心,她说:“放下它,然后赶紧下来,千万小心,小心再小心。” 阿康答:“好呐。” 聂老板坐在床沿上,一手还在拍儿子呢,轻声问:“什么事,麻烦吗?” 陈柔说:“倒也不算麻烦,找陈恪打补丁吧,他明天也会到场。” 聂钊又问:“爬楼那个,阿康,他确定可信吗?” 既然要让霍岐发现那把枪,以他做盾对抗香江警署,他将来就还会高升,他在到了更高的职位后,会被权力和金钱腐蚀,变成下一个张sir吗,这谁都不知道。 而一旦他黑化,就会逮着查陈柔,并用今天他高升的台阶来攻击她。 想要杜绝这种可能,就只有一点,绝不留证据。 好人和坏人也是有分界限的,陈柔于好坏的定义就是,好人,不滥杀无辜。 所以哪怕她杀了阿康就可以灭口,消除隐患,但她不会那做。 可她需要阿康永远闭嘴,绝口不提今天的事。 而这事儿,是董爷帮她摆平的,也很简单,给了阿康一笔钱,而且给他办了个移民,并且,董爷联络自己与个隐退的手下给阿康找好了新工作,他喜欢的工作。 听太太讲到这儿,聂老板有点懵:“那不是个扒手吗,他有喜欢的工作,是什么?” 陈柔笑着说:“他小时候是学杂技和魔术的,东京迪士尼,他要去做魔术师了。” 竟然是迪士尼,而且是魔术师,聂钊没好意思说。 其实他也很喜欢那份工作,是份好工作! 第427章 聂太太来给您送锦旗啦! 今天于小阿远父子,才会是最危险的一天。 因为所有能打的保镖全都不在,聂钊当然也没有安排工作,就只在客房里。 小崽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同时变的越来越顽皮,他要骑大马,要荡秋千,要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够天花板,这会儿太太在打扮自己,聂钊就举着儿子,一脸生无可恋,陪儿子探索光秃突的天花板,小家伙的口水落在他爸头发上。 相比邋遢两父子,妈妈今天还没打扮呢,已经超级好看了。 她是要去警署,当然得穿正装,而且她穿的,是爸爸平常才会穿的,黑黑的西服,但里面是乳白色的真丝打底衫,脖子上挂着亮晶晶的蓝色珠宝。 腕表也一样,虽然是珍珠一样的外色,可是里面有蓝色,晶晶亮的钻石。 她不穿高跟鞋,所以阿远对那种鞋子没有印象。 但只要看到妈妈穿上帆布鞋,他就知道她要出门了,小屁屁扭扭,号令爸爸赶紧跟上,可是妈妈香香完他,都说了拜拜了,爸爸竟然不跟着? 阿远一声大吼:“嗷?” 见爸爸还是不跟,于他头上扭来扭去,哇哇大哭,开闹了。 聂钊只好抱下来拍哄,可孩子不要,指门:“酒啦,酒,爸比。” 但是怎么可能呢,今天警署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瘟,万一来个报复社会的,冲着聂钊这个明晃晃的首富来呢,怕死如他,今天才不会出门呢。 陈柔还得在另外的房间里,让早等着她的化妆师化个妆,做头发。 陪着她的当然只有司机兼秘书的安杰。 去的太早还得等人,看着表,她先耐心等待,等合适的时间。 警署西大楼,此时正值早晨上班时间,张sir一手牛角包一手咖啡,行色匆匆,边走边打电话,但他并不说话,只默默听着电话里的人讲话。 他上的当然是专供高级长官们通勤的专属电梯,普通的警员不会过来,警卫看他来才拉开绳,摁电梯,并给他敬礼。 他余光瞄到身后有人,以为是某个下属,于是打了个制止的手势,意思是他现在忙,有事下来说,然后要进电梯,会不信号,他也就对电话里的人说:“下来说。” 直觉不对,他回头:“陈sir?” 再闪远一步,随手一指:“sorry啦,你需要走那边。” 大厅对面还有电梯,是普通警员通勤用的,这会儿挤满了警员们。 按理陈恪要识趣,就该去对面,可他并没有走,而且跟着张sir一起进了电梯。 张sir也不跟他说话,招手警卫,语气轻蔑:“带去,教教他规矩。” 因为陈恪向来性格太好,张sir以为他只是犯蠢,这就该离开了,但是陈恪一把摁上关门键,生生关了电梯,把警卫拦到外面,摁了16楼,等电梯开动,转身说:“张sir,我们可是公安部直属单位,行政级别,咱俩应该差不多。” 要真算行政级别,陈恪可比张处长高了去了,那叫云泥之别。 但现在不是还没回归嘛,张sir就暗暗说了:“痴癫。” 但算了,他忍了,一路上到16楼,他闷声说:“会议在17楼,不谢。” 但陈恪跟上他,却说:“张sir,有一些案件侦破方面的工作,我需要跟您沟通。” 他跟着张sir就往办公室走,这叫张sir特别生气。 他想甩开陈恪,就寒声说:“去先跟你的直属上级汇报,逐级审批。” 见陈恪依旧跟着,他生气了,止步:“大陆人没有教过你如何做事吗,还是你聋?” 他们恰好到西大楼的中间位置,秘书处,这里是格档,格档中是各处的秘书,大多是女性,一大清早的,都在收拾工位,开早餐喝咖啡。 听到张处长在骂人,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张sir指自己的秘书,借题发火:“miss徐,教教他啦,大清早的……”败兴。 miss徐夹着文档一溜烟跑了过来,想带走陈恪,可是陈恪绕开她,直接跟着张sir进了办公室,而且态度强硬的像是在找死:“按条约,我们可以直接沟通。” 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就遇上这么个瘟神,张sir都快要气死自己了。 可要真按双方协议定的条约,陈恪跟张sir就算同事。 一边砸着文件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张sir一边闷声说:“讲啊,还要我请你讲吗?” 室温不对,窗户在漏风,其实如果不是张sir的注意力全在陈恪身上,他就要发现了,也会立刻按警铃让人进来,陈柔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陈恪不会演戏,要不是脸太黑,张sir也早就发现他的异常了。 但幸好他脸够黑,人够木讷,就还,确实呆傻,又呆傻的很正常。 看张sir要放咖啡,陈恪抢着去接:“我来帮您放吧。” 放个咖啡而已,需要人帮忙吗,张sir觉得有点不对,可他最近也被张子强给折磨的五心烦躁,没有深入想,就只借故甩东西:“让开点啦,没见我在作整理。” 陈恪不怕他整理,就怕他不整理。 正好他案头有一大沓文件,陈恪抱了起来:“这个要装文件柜吧,我来。” 张sir这种态度,就好比香江饭店里,很多服务员对大陆乘客一样,是故意欺负。 他一把抢过文件,大吼:“陈sir,擅自碰机密文件,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陈恪刷的立正,低头:“对不起,喔,不对,sorry!” 当过兵,做过警察的人都应该懂,他这种木木呆呆,做啥啥不行,还爱添乱的行为,会特别容易激起对手一种行动上的挑衅,那也是一种人的本能。 张sir就是,被他激出了本能,扬起文件就是打的姿势:“嘶!” 陈恪自己都要尬疯了,但他硬着头哐哐几步后退,头撞上墙上的维多利亚女王相,撞的女王哐啷哐哼在墙上摆,转手就去扶画,但是一把扫过来,恰好手扫过桌子上,张sir去年才拿到的,年度最佳皇家警司奖杯,奖杯就飞出去了。 张sir一看奖杯飞出去了,都不及骂蠢货,伸手就捞。 但他的手差点够到了,陈恪的手也到了,他还在喊:“我来。” 来个屁啊,他没抓到不说,树脂奖杯重重砸上玻璃,玻璃飞,奖杯也飞了。 问人可以闯多大祸,这可是陈恪第一次上警署参加正式会议。 他把张sir的奖杯搞掉了不说,窗户都砸烂了,他在说对不起,可是话音未落,哐啷一声,女王像掉了下来,砸到了地上。 张sir这下不是要打人,他都想杀人了,转身到板台后面,捧起女王画像放到桌子上,好半天他才能平复情绪,让陈恪出去,但一抬头,又说:“快来收拾啊。” 把女王相都砸掉了,陈恪,他简直就是一头大蠢驴! 保洁已经进来了,到处都乱乱的,当然得先收拾女王相。 而今天上班就是会议,一般人的习惯,会议簿都在抽屉的一层。 张sri拿钥匙开抽屉,先摸到一把枪,以为是自己昨晚放的,于是放到了一边,再摸笔记本。 但就在拿起笔记本的刹那间他低头一看,跟屁股被人咬了似的跳了起来,也一把合上了抽屉,同一时间,戴着大口罩的环卫工也过来了。 张sir锁上了抽屉,不动声色的说:“先出去,一会儿再来打扫。” 他妈的,是谁在摆他? 最新款的911,米国特殊军种的军人才会装备的,且不外售的好枪,全香江也只有张子强有一把,那也是张子强行凶的罪证,只要出现,张子强就被钉死在有罪的柱子上了。 但是,它怎么会在他这儿? 因为陈恪今天表现反常,他倒没怀疑玻璃,但是,疑上陈恪了。 这时陈恪出去了,盯着保洁员出门,他一把锁上了办公室的房门,退了出来。 想了片刻,他当然觉得不行,哪怕是栽赃出去,他也要先把枪扔掉。 但看左右无人,他才要开门,秘书来了:“处长,会议马上开始。” 张处长额头正在狂渗汗珠,因为今天总督察和o记的一哥都已经到场了,他要迟到,就成耍大牌了,届时他们不投票,他做不了一号探长的,这可怎么办? 升官当然很重要,他掏出电话来,边走边给自己的心腹打电话:“阿永,出来。” 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他正在耳语交待下属,觉得不对,回头见后面一个保洁推着车,皱眉头了:“平常不是午休时间搞保洁的吗,滚开啦!” 保洁倒是离开了,但是阿永同办公室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张处长也就不说了。 飞速往前走,他再打电话,找另一个下属。 可是,他才走到这个下属的工位旁,秘书出现在身后:“处长?” 张处长简直头大,厉声问:“又怎么啦?” 又说:“去楼上通知,我晚到两分钟。” 秘书说:“不是的,是聂太太来给您送锦旗,已经上电梯了,马上到。” 张处长就跟被雷轰过似的,愣在了原地。 送锦旗这事儿他有印象,但怎么会是今天呢,聂太为什么今天要送? 下属低声问:“阿sir,到底什么事?” 张处长还想抢救一下,刚想交待事情,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已经开了。 第428章 他的手机也成了一颗定时炸弹 关键时刻有急智,张sir对秘书说:“上楼,告诉他们,我在接待聂太。” 秘书迅速转身,上楼去了。 现在是十万火急,火烧眉毛,张sir成了吉吉国王。 他拍钥匙给手下:“去我办公室拿一把枪,然后立刻拿出警署,销毁它。” 但下属接过钥匙才有走,他又拉住了对方:“慢着。” 警署是双子塔,分东西两座大楼,除了位于底部的行政办事大厅相连,上层,18层有一座导桥可以过到东大楼,那边则是督察和o记等部门的办公地。 张仕辉张sir能坐曾经于峥嵘的位置,警署的最高行政长官,当然不是傻子。 在看到那把枪后,当时他就想到了,是有人在栽赃自己。 可他经不起查,因为他一身筛子,一查必定露馅,那把枪也绝不能留着,得扔掉。 但他怀疑的是大陆公安,是陈恪在捣鬼,而万一大陆公安在楼下堵着呢,他的人要带枪下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所以最好是能把枪转移到东大楼,交给廖专员。 所以他又说:“上导桥,从东大楼走,然后交给廖sir。” 下属问:“只要交给廖sir就好?” 张sir也在想可靠的人,但这时不远处的电梯门也已经要打开了。 这又是一桩叫他头疼的事。 聂太太怎么会是今天来送锦旗呢,从电梯里出来的会是她吗? 如果是,其实反而会更好,因为已经是8:33分了,楼上有记者的,他于公开会议迟到三分钟了,如果他是跟聂太寒暄几句,就正好可以用做借口,否则那帮尖酸的记者们,还不知道会怎么写他呢。 所以他示意下属先跟上自己,也径自赶到电梯口,笑脸迎人。 但电梯门一打开,张sir失望了,因为出来的并非聂太太,而是九龙俩小混混,叫鸡哥和独眼的,他俩笑嘻嘻走向张sir:“阿sir您好,我们阿耶,哎,阿sir……” 真他妈晦气,怎么来的会是俩小混混? 尔爷和董爷也在,但是在电梯里。 管他们是来干嘛的,张sir没空搭理,带着下属转身就走。 这栋大楼内共有两组客梯加一组货梯,看来陈柔是从另外的电梯上来的。 既然不会当面碰上,他也只能先上楼了。 他回头对下属说:“让廖sir把枪转给艋仔,让艋仔先拿回家去。” 艋仔,那是他的另一个死忠心腹。 这时楼梯上响着夸夸的脚步声,秘书又来催人了:“处长,烦请快一点……” 张sir从就近的楼梯上楼,边走边吩咐秘书:“让聂太在小会议室等我。” 上了楼还有一截路的距离,张sir一路飞奔。 但跑着跑着,他就听到前方很热闹,有人在讲话,而且隐隐约约还有女人的声音。 这可是17楼,高层会议厅,哪怕来的记者们也不敢太喧哗,谁在吵吵? 他气喘吁吁,狂奔过个弯子,然后就看到聂钊的秘书安杰,另外还有个女人。 那个女人岂不是聂太太? 对了,自打几年前于峥嵘就在这栋楼上被陈柔于大庭广众之下安了一枚窃听器之后,他就增补了一条条例,私人到访,不论是谁,一律不准带私人安保进入。 所以今天陈柔上楼来送锦旗,也只带着安秘书。 但她应该在16楼下电梯才对,怎么会在17楼,她还进过会议厅? 张sir越过会议厅,一路追到电梯口,终于追到人了,可就在他到的一瞬间,就听到聂太说了句电梯太慢,走楼梯吧,然后她就转进旁边的楼道了。 这个意外打了个张sir措手不及。 他也立刻想到了,现在聂太下楼的楼梯,恰好离他的办公室不远,他的下属也正好在进屋取枪,聂太会不会进去,会不会看到? 再看表,已经是8:36分了。 在公开式的重大会议上,他已经整整迟到6分钟了了。 但恰这时他听到聂太太在楼下说:“门开着呀,我就在他办公室等吧。” 要命了,聂太在,他的心腹就不敢取枪。 可是枪在抽屉里多待一秒就会多一秒不可预知的意外。 张sir拔步就走,想先接了锦旗打发了聂太,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张sir?” 他回头,见是副处长,才要推人离开,就见顾督察长也进了楼道。 对方用恨他不争的目光看了一眼,厉声说:“有什么下来讲,先开会!” 督察长都这样讲了,他再跑,像话吗? 迫不得已只能去开会,同时,他就又得松一松自己底线了。 涉及张子强的枪,最稳妥的办法是口头传消息。 这样,万一枪半路被搜查到,他也好摘开自己。 但现在没办法了,他只得先上会议桌,然后发短信,完了再把短信删掉。 会议一开始,最先由顾督察长发言。 他也马上给心腹下属阿永信息:支开聂太,配合阿元拿枪,赶紧把它送出去。 督察长讲话罢,大家要一起起立,先为抗日时死去的英雄们默哀。 后排的记者啪嘶啪嘶,不停的在拍照,镁光灯在不停的闪。 张sir起立,也抽空再发一条:记得抹掉指纹! 他转而又给廖专员发一条:处理枪,找阿艋。 一心不能二用,别人都礼毕都坐下了,他依然站着。 记者在狂拍啊,他的样子简直,不堪入目。 一旁的o记一哥眼睛都快瞪瞎,顾督察长拉了一把,张sir才坐下。 马上就该他讲话了,可廖专员发来消息:哪个阿艋? 要命,他忘了,o记有两个阿艋。 他立刻回复:大阿艋,删! 这种信息大家都有默契的,发完必须立刻删掉。 但张sir正准备删消息,第一次参会的陈恪猛得站了起来,说:“既然张sir还有事要忙,要不大家先听我讲一讲我们特别巡逻组的工作吧,关于张子强的案子,我们有很多疑惑。” 今天没有记者发言环节,记者们也只能参会,不能讲话。 可随着陈恪提起张子强,所有的记者全部打开了录音笔和摄影机,对准了他。 关于张子强,目前可是全香江最重磅的新闻,大家都关注。 而来自大陆的,被所有人无视,轻蔑的陈sir一身正气,哗哗任拍,再看没个正形的张sir,顾督察长气的一把夺过了张sir的手机,压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下面。 气氛也在刹那间剑拔弩张,空气中也满是火药味。 但张sir正欲讲话,o记一哥温声说:“既陈sir已经起立,大家听他先讲吧。” 张sir再去看顾督察长,就见对方已经气到,稀疏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删消息,而现在,除了那把枪,他的手机也成了一颗定时炸弹。 但他总不能从督察长的手里抢手机吧,耐着性子,他也只能听。 但一听,他的头更大了。 因为陈恪讲的是黄sir之死的种种异常,要求警署给予解释。 而所有的高级警司们,包括几位白人阿sir,望着张sir,皆是两眼无名的怒火。 因为哪怕无关人员也都有默契,都知道黄sir是冤枉死的,也知道警队内部有人跟张子强勾结,变相来说,那人是在代表白人高层们做脏事。 大家懒得管,也不想管,可也希望他们能把事做干净,不要让人笑话。 但现在不论是黄sir的跳楼案,还是张sir的行为,都是在丢皇家警察的脸。 第429章 错上加错 …… 说回刚才,8:28分。 陈恪提前两分钟,进入这间只有香江最高警司们才能进入的会议厅。 当时就连顾督察长都已经到了,还没到会议时间,有些人入座了,但大部分都站着,正在嘻嘻哈哈跟记者们聊着天,其中大概有七八个白人,也就是老外。 陈恪进门,得找自己的位置,然后他就发现,仿佛他是瘟疫一般,只要他经过,哪怕他刻意点头,别的人也全都会提前一秒别开目光。 长条大桌,他一路从头走到尾,也只有在经过顾督察长时,他点了一下头。 他的位置在桌尾,而在他拉凳子的刹那,两边的阿sir同时那凳子,并远离了他。 那场景也被好热闹的记者拍了下来。 有媒体在嘛,他主动右好,向左边点头,左边的阿sir扭头,他再看右边,正好右边有个空位,那个阿sir直接拿着自己的名牌去了另一个凳子,也没有理他。 他代表着大陆公安,终于走进了这间会议厅,但是所有人拿他当空气。 那些跟警司们聊天的记者,也全用一种怜悯的,嘲讽的,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他。 不过他其实挺喜欢香江警队这种大会议时的氛围的。 大家聊天的时候都是勾肩搭背,双手插兜,桌子上也没有整齐划一的大茶杯,更没有颤颤兢兢的小文书跑来跑去,那感觉,跟大陆的会议完全不一样。 o记的黑脸一哥看起来也不过平常人,双手插兜,跟几个记者笑聊着什么,特别平易近人,就是可惜,在看到他时,对方就会刻意回避目光。 终于到了30分,所有警司集体落座,肃穆庄严,记者也退到了最后方。 陈恪也坐正,等待会议开始,并细细打量这间会议左。 香江没有军队,属于军方的荣誉也在警方。 这间会议室的墙上除了中间的女王,两边墙上就是百年来曾任过一号探长的大警长们,刨掉因为犯了事而被撸掉的那些,配上墙的总共有12个人。 在陈恪看来有一点魔幻,因为其中有十个都是白人,只有两个华人,曾经闻名两岸三地的大探长雷洛和于峥嵘都不在上面,在他们之后,也还没有人荣登。 超大长条桌中间摆着长长一条的白菊花,墙上的标语全是英语,陈恪认得一些单词,但不多,和大家一样,他也把笔记本摆到了桌子上,望着对面的空位。 顾督察长时不时看表,再扫一眼对面的陈恪,一看就很不高兴。 因为陈恪带了5个人抓张子强,顾督察长可是亲眼见过现场的,人家的能力摆在那儿,今天也是头一回来,别人全都表现很优异,可最高长官迟到了,这像话吗? 秒针哒哒,徐秘书进来,说:“抱歉,因为聂太突然到访,张sir正在接待……” 然后就是名场面了,因为秘书话还没说完,陈柔也到会议室门口了。 她的出现,直接惹得后排所有记者站了起来。 这不是主料,但是飞来横财的大料,所有人一声不吭,就只啪啪拍她。 她身后是笑嘻嘻的安秘书,她披着深青色的阔版西服套装,戴着墨镜,施施然走到会议室门口,摘了墨镜后左右一看,嫣然一笑:“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秘书不是说张sir正在接待聂太吗,这明摆着撒谎呀。 一帮警司全又气又尴尬,记者们窃窃私语。 然后陈柔笑着说了声对不起,转身走了。 再然就是张sir屁颠颠的追着人去了,记者们,也拍到了。 偏偏平常是个闷葫芦,三杆子打不出一个驴屁的陈恪看到张sir经过,来了句:“大家应该都挺忙,既然张sir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要不咱们先开始吧?” 聂太再牛也是个普通人,聂钊再有钱也是布衣。 皇家警署代表的却是香江政府,是官方,一个普通人能比官方的会议更重要? 所以副处长去拉人了,顾督察长也紧随其后,要凶张sir一顿。 但还好,会议总算顺利开始了。 而且张sir在经过早晨突如其来的一系列被打懵的神操作后,在陈恪汇报工作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个机灵,他想起来了,陈恪早晨的反常操作。 那在整个任务里是一个补丁,也是个破绽。 因为高层楼房都是防爆玻璃,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砸穿。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枪是有人从外面搞进他办公室的,内部监控也查不到人,这件事他也可以不涉及自己手下任何一个人的,把它推出去。 可他早晨因为作贼心虚而出的那些招数就全成昏招了。 警署两个,o记两个,他的四个心腹目前正在想办法往外转移枪,他手机上的短信也有问题,一旦被暴露可就麻烦了,相比之下,得罪同事似乎也没什么。 所以突然,陈恪停止了讲话,看着前方。 有几个记者也不顾警令,膝行到了前方,啪啪拍照。 顾督察督长气的猛拍桌子:“张仕辉,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张sir已经顾不得别的了,他得先把手机上的短信删掉。 然后他就可以指控陈恪了。 众目睽睽,他硬是翻过顾督察长的笔记本,抢走了手机。 另一边的o记一哥一看也生气了,伸手要抢他手机,张sir索性往外走。 一摁屏幕,有四五条短信,他打开第一条,是廖专员的:东西已收到,马上送出。 张sir大松一口气,心说只要删掉这些信息,一切就还有救。 可他不知道的是,今天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也有一个始料未及。 后面有人在拍他,他不管,只往外走,可面前也迎上一个人,是他的秘书徐小姐,堵住他就说:“处长,特级警情,有人打匿名电话,说东大楼16楼有炸弹。” 警署大楼发生了炸弹威胁,还就在今天,怎么会那么巧? 这确定不是谁在给张sir挖坑? 他觉得这其中也有阴谋,但后面的记者们集体哗然,全朝着前面冲过来了。 有个眼疾手快,还一把抢到了张sir的手机,打开就要翻。 他也下意识一把夺了回来,转身就跑。 可随即,身后一只大手攥上他的手将他搡上墙又抢回了手机。 同一时间,整栋楼拉响了警报。 有记者怼过来问:“请问张sir,炸弹是谁投的,嫌犯有表明身份吗?” 还有记者问:“东大楼爆炸的话,西大楼会不会受波及?” 别有记者说:“张sir,作为警务处的处长,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一团乱哄哄中有人高声问:“张sir,您的手机上是有什么重要信息吗?” 张sir脑中一片轰乱,本来差点就要跑了,经记者提醒,回看手机。 好家伙,冤家路窄,他的手机恰在陈恪手中。 而随着警报响,电梯会全部停掉,所有防火门也将全部关闭。 整栋楼上的人除非特令,否则就只能从唯一的安全出口一一往外撤,还要搜身。 枪已经到东大楼,廖专员手里了,结果那边竟然发生炸弹威胁了? 那艋仔不论想从哪个方位下楼,最终都会被堵死,所以枪已经出不去了。 玻璃的事只是他的怀疑,但手机上有完整的证据链,能证明他持有那把枪。 他掉进陈恪设的陷阱里了,要自救,就得先删消息。 他果断拔枪对准抢了手机的陈恪,对着所有人大叫:“安装炸弹的人就是他。” 逼近陈恪:“他想搞我,大家,大陆阿sir想搞我们警署。” 又吼:“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他现在这副样子,大家当然要怀疑他。 陈恪也没有还手机,而是选择把他的手机交给顾督察长。 但张sir枪抵他的额头:“把手机给我!” 这可真是,记者们啪啪啪,拍的每一帧都是猛料。 顾督察长当然很生气:“张仕耀,你怀疑同事,咆哮会议厅,你是想吃处分吗?” 张sir语无伦次:“老大,我知道的,陈恪是坏人,你等我去找证据。” 顾督察长更生气了:“胡说八道,疯言疯语,没有证据你怎么能随意指控别人,好,我会联合所有警司给你开停职令,从现在起你被停职了,去好好反省自己。” 可他才从陈恪手中接过手机,张sir一把就夺了过去。 然后他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顾sir,先控制陈恪,我马上查到证据。” 陈恪下意识要追人,可是两个警司拦住了他。 顾督察长也说:“不要理他,他已经被停职了,炸弹的事,也马上会有眉目。” 再看后面的记者们:“楼里有炸弹,从现在起,所有人不得离开会议厅。” 虽然他没有表明态度说怀疑陈恪,可两个警司的一左一右,把陈恪押回了位置,然后就站他身后,等于把他软禁起来了。 排雷专案组也到场了,持枪护卫,把所有记者重新赶了回去。 记者们怨怨咧咧,却也赶紧打电话,发通稿。 陈恪很无语的,所以张sir就那么跑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却被限制人身自由了? 于此同时,因为匿名炸弹威胁恰好发生在对面的16楼,此时排雷专案组不但下令那边关掉所有防火门,而且16,17和18楼,主要爆炸波可能波及的楼层,正在往这边疏散,从窗户里就可以看见,玻璃导桥上,大批警员们正在往过来走。 顾督察长看警务处副处长,说:“就在这里成立临时指挥中心吧,你立刻呼叫排雷专案组,叫他们随时上报情况,大家来开个短会,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老大这样命令,大家也就忙和起来了。 但无事可干的陈恪既郁闷又无语,因为张sir今天不仅仅迟到,而且蔑视上级,甚至掏枪威胁同事,大督察长和o记一哥却全部轻轻揭过,可谓不痛不痒。 但张sir带着枪呢,他又足够熟悉这栋大楼。 他又是大警长,如果不加别的防范,他岂不是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跑出去了? 不过还好,因为陈柔事先交待过,陈恪背着这帮阿sir悄悄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其实虽然手机型号和款式一模一样,但张sir的手机在他手里。 而张sir拿走的是他的手机,这个意外,就还会滑向张sir无掌控的深渊 …… 下一层楼,此时张sir和陈柔恰好面对面。 美丽的,衣着典雅气质高贵的首富太太,笑容是那么端庄典雅。 张sir却一身狼狈,谢顶的额头上,汗珠冒的跟清晨小麦苗上的露珠一样。 他看看手机再看看陈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手里就拿着他梦寐以求的,首富家赠送的锦旗。 她在笑问:“张sir,您很忙吗?” 张sir不但忙,而且他想杀人。 因为他这会儿才发现,手机不是自己的。 但现在怎么办,难道去抢手机吗? 那他所面临的可能只有一个,彻底惹怒督察长,被逮捕。 所以他明知自己错了,但还是要错上加错。 第430章 阿钊,我好怕! 就用陈恪的手机,张sir拨通了廖专员的手机,并转身又上楼。 他必须上18楼,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找到现在拿着枪的人,一起突出去。 蹬蹬上楼梯,廖sir接电话了,他开门见山:“是我,张仕辉。” 廖sir也很滑头的,一看号码不对就说:“东西在艋仔手中,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sir一听他就是在推卸责任,咬牙问:“艋仔呢,叫他马上过导桥。” 正说着,他听到楼梯上方有人打口哨。 一抬头,廖sir和艋仔俩都在上方。 他立刻勾手指,艋仔下来了,但狡猾的廖sir却躲起来了。 艋仔一看到他就想掏枪,张sir摆手示意他不必,俩人一起,疾步下楼。 电梯太堵,他打算直接走楼梯,步行下楼。 可他才到16楼,还想继续下,却迎面却撞上个推垃圾车的保洁。 而且保洁垃圾车一横,保洁员一拳头捣上艋仔,举枪:“张子强的枪呢?” 艋仔才发现问题,大叫:“这竟然是张子强的枪?” 枪用塑料袋裹着,他也没有仔细看,此时才恍悟,老大给他的是个雷。 张sir一看霍岐扯下口罩和帽子,差点没气翻。 他妈的,这怎么又是个破绽,保洁员是霍岐,霍岐是保洁。 艋仔只是个小马仔,一听是张子强的枪,也害怕了,把枪丢给了张sir。 张sir接过枪来,也不跟霍岐斗,转身就跑进了走廊。 这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在一张弥天大网中,但是,枪兜了个大圈子又回到他手里了,而他想要不坐牢,也不让张子强坐牢,就只有把它带出大楼并销毁。 反正大家都不算干净,只要枪不被找到,一切就都能遮得过去。 他一路小跑,去找另一个楼梯。 紧随其后的霍岐一肘子击中墙上的灭火箱,刹那间铃声大作。 他也一把合上了防火门,这道门就锁死了,然后拔枪,他追着张sir而去。 所有的警察全冲出了办公室,在看他。 霍岐大叫:“张子强的枪在张仕辉手里,他是大内奸,抓他!” 但并没有人附和他,反而,很多警员还若无其事的转身进办公室去了。 霍岐一路追,张sir一路跑,终于到另一座楼梯,但张sir才到,就看见董爷举起拐杖,笑呵呵的捣向了消防栓的玻璃,旋即警报响起,独眼把门给拉回来了。 随着哐的一声,这道门也锁死了,警报不除,它打不开。 张sir一手是佩枪,一手是那把911,理智和求生的希望叫他生生扼住了开枪的冲动,转头就跑,不怕,还有一个大货梯,是弧型楼梯,逃起来会更快。 迎面撞上霍岐,他也毫不犹豫就开枪,霍岐一个闪身躲进一间房子。 他冲过来时一把拉倒复印机,把门给堵死了。 举着枪,他继续跑。 但他同时在想,既然董爷在,那尔爷会不会也在,又在哪里? 曾经因为于亨的离间而水火不容的九龙俩大佬如今渐渐关系缓和了,还经常同时出现在各个重大场合,万一尔爷也来了呢? 他在跑,路过的下属们看到他,也是默契让步。 霍岐倒是被同事们碰的团团转,边追边大喊:“张仕辉是内鬼,抓他呀,抓他。” 但是一个同事端着好几杯红茶冲过来,跟霍岐撞了个满怀。 霍岐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忍着烫继续往前跑,徒劳的喊:“抓张sir,快抓他。” 警员们倒是很给力,但张sir不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他还没到货梯呢,已经听到警报在响了。 而这道门的关闭,就意味着从16楼往下的所有通道,全部被封死。 后面霍岐马上追来,前面一定是尔爷吧,董爷和尔爷,两个老不死的,来搞事了。 张sir步步后退,也赫然发现只在半个小时内,一步又一步的,就好比温水煮青蛙一样,他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到了逼不得已,必须大开杀戒的地步了。 这一回他也没再犹豫,眼看尔爷和鸡哥站在门口,抬枪就射。 可旋即身后一阵风响,一只细手抓上了他持枪的手。 但他另一只手里也有枪,这手一个背拐,另一只手回过来就要向后射击。 不过对方虽然抓了一下他持枪的右手,却又没有抢枪,反而一膝盖顶上他的屁股,左手一把扯上他为数不多的头发,另一个膝盖起顶,直接把他顶到了墙上。 紧接着,那只手扯着他的头发对着墙砰砰砰就是狠狠的砸。 额头碰墙,眼冒金星,鼻子碰墙,血流如注。 张sir都不知道打自己的人是谁,只觉得对方下手无比狠辣。 他被撞的晕头转向,也顾不得了,摸索开911的保险反手就射击。 但就在子弹射出的瞬间,霍岐拽过他持枪的手,连着几发子弹全部打向地面。 一枚子弹还进了他的脚背,同时拽头撞他的人一击子肘上他的肩膀。 一记肘击,震到他的胳膊脱臼。 霍岐也一把掰上他的下巴:“妈的,我看你还跑。” 张sir还要反抗,想看看帮霍岐的人是谁,自己完了好报复他。 结果左臂又被人暴力一扯,随着他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嚎,左臂也随着脱臼。 终于有警员赶来了,在问:“聂太太,您没事吧?” 可怜张sir甚至不知道,刚才干他的人就是聂太,还在喊:“抓霍岐,抓他。” 陈柔不过出了两招,而且是趁着走廊无人,又是监控死角出的。 此时她已经在拨电话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弱,语气是颤兮兮的。 她说:“阿钊,刚刚警务处的张sir差点冲我开枪,幸好有霍sir,但是我好怕。” 霍sir,陈恪,还有聂氏,张仕辉在挣扎间豁然开朗。 他被霍岐反制着,挣扎不了,但他大吼:“我是被冤枉的,我冤枉啊。” 眼看一群人朝着自己走来,同事们都在,他又喊:“他们是一伙的,聂氏联合了大陆,他们所有人都是一伙的,他们想害我们,想害香江警署。” 这是真相,他也不算笨,很快就发现问题了,但是,他也闯下弥天大祸了。 17楼本来就集结了所有的高层警司,刚才在等排雷专案组的回信,这会儿炸弹警报初步解除,再又听到16楼哄哄闹闹的,就全部都下来了。 就楼上的记者,要不是他们死命拦着,也得下来。 而那把911型消音手枪,带着它的特有的消音器,就在大家面前。 这个乱局,又叫顾督察长和o记一哥该如何收拾,他们又如何能收拾得了? 但还有更乱的呢。 聂太此时一转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顾督察长。 督察长接过电话,眼神里是满满的恨其不争。 终于他扬手,示意手下们把张sir给控制住了,但霍岐也被控制了。 深吸一口气,他这才对聂钊说:“您要忙的话就不必来了,我们可以处理好。” 又说:“还请放心,您太太很好,非常安全。” 第431章 聂嘉峻都想做个警察了 相比束手就擒的霍岐,张sir简直就是腊月里的年猪,摁不住。 他连蹦带跳,大吼大叫:“枪是陈恪栽赃的,是他栽赃给我的,我冤枉。” 顾督察长再对着电话说:“聂总,真的,您不需要过来。” 听对面只剩一阵盲音,他猛的收了手机,吼下属:“还不把张仕辉带走?” 再呲牙:“张仕辉,你可真的是……滚!” 要知道,在半个小时前顾督察长就发现张sir的不对劲了。 要说陈恪初来警署大楼,就敢栽赃一把手枪,顾督察长不信。 但是他一直在装糊涂,在故意留破绽,并给了张sir足足半个小时。 作为警界一哥,30分钟啊,哪怕是一桩有目击证人的杀人案也该摆平了。 可他不但没有,还在有记者的情况下,让一把全香江人都在找的枪出现在他手里。 现在聂钊马上就要过来,还因为炸弹威胁,枪的原因,要带记者带保镖。 这又叫顾sir还怎么能遮得过去,甚至于,他不想公开这桩案子他怕都做不到。 张仕辉这个垃圾,不止是拉裤兜,他是拉在大庭广众之下。 顾督察长倒是想帮他擦屁股,可是要怎么擦? 他走向聂太太,硬着头皮,正想劝她和在一旁的尔爷离开。 她却抢着问:“顾sir,那一位从大陆来的陈sir呢,他救过我家嘉峻的命,他人呢,在哪里?” 顾督察长说:“他在楼上,在会议厅,太太您要不先行离开吧。” 陈柔依然拿着锦旗,遥望一眼被带走的张sir,叹了口气说:“张sir今天的种种行为和举动实在叫我意外,可是我已经来了,把这副锦旗送给陈sir也行吧。” 她说罢,转身就上楼梯,边走边问:“对了,他刚才怎么没下来?” o记一哥林勇发出不对,回头就斥人:“还不赶紧上楼去?” 而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就在刚才,别的警司都下楼了,但是只有陈恪那个大陆公安,和记者们一起被堵在楼上,还有两个警员提着警棍,在专门看押他。 这要聂太一上楼,看到救了聂嘉峻的英雄阿sir被扣押着,她要怎么看? 还有,她要上了楼,记者们要采访她吧,她会怎么讲? 顾督察拦住陈柔,并说:“聂太,您跟我来吧,陈恪陈sir也马上就会到的。” 陈柔一看手机,笑着说:“正好,我丈夫也马上到,关于那把枪的事,曾经我可是出过悬赏的,既然已经找着了,他带着支票,枪在谁手里,钱就给谁。” 一把911,赏金500万,聂钊也马上就到,钱也马上到。 但是,张sir愿意收那500万吗? …… 聂钊此时已经穿好西服打好领带了。 阿远伸着双手,笑了满嘴的口水,抱着他的大腿在跳:“嗷,嗷嗷~” 这回总该带他出去了吧? 看来是的,因为爸爸把他放进了婴儿车,还系上了安全带。 阿远听到门铃响了,伸手就指:“嗷,开开!” 在房间里憋半天了,终于可以出门了。 爸爸不负宝宝所愿,果然打开了门,但是他出门了,却忘了宝宝。 阿远又挣不开婴儿车,屁股跳跳:“嗷~” 见爸爸不回头,撇嘴巴了,眼泪也出来了:“嗷~” 而本来一众保镖在警署大楼下守着出口,等着在外围抓张sir的。 但在张sir被控制住以后,他们就回来了。 聂涵也一起来了,她是受命,来照看她的小弟弟。 而她进门的时候,阿远两眼泪水,哭声大的好像戴了麦克风。 保镖们按理都该跟着聂钊一起走的,但他却说:“宋仔留下来。” 宋援朝一愣,聂钊又说:“帮大小姐一起,看着孩子。” 宋援朝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今天老板要上警署跟大佬们撕逼。 虽然说警方不可能在公开场合对首富不利,但万一有警员朝他开枪呢,那是很危险的,他们全员穿了防弹衣,也准备好了随时为老板挡枪。 可是老板不让他去,还让他待在酒店带娃,为什么? 总不会,老板有意要撮合他和大小姐吧? 这个不切实际的美梦差点打晕宋援朝,也叫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等他想问的时候老板已经进电梯,下楼了。 且不说他,和阿远堪比打雷的哭声。 电梯里,毛子哥轻抚老板的腰:“带宝宝很辛苦吧,看你很累。” 聂钊向来只在晚上带娃,周末他一般很少休息,休息也只看着奶妈和育婴师带娃,所以他没有经历过单独带娃的劳动强度,是的真不知道。 今天也只带了半天,却累到喘不过气来。 他也才发现,专职带娃竟然比上班还要累得多。 他不习惯于毛子哥这种总是爱摸一下腰啊,拍一下背的亲昵方式,挪开对方的手,紧了紧领带,他是由衷点头说:“确实很累。” 两边保镖守着他出电梯,还有人帮他开车门,上车就走。 因为离得不远,现在也不是堵车时段,就几分钟的路程,他已经到警署了。 警署大楼外面全是记者,聂钊也破天荒的入下车窗,朝他们打招呼。 然后车进地下车库,刚停稳,保镖们下车,一个保洁过来,在他们的掩护下躬腰上车,不一会儿,就是聂钊和他的大侄子聂嘉峻俩人一起下车了。 因为今天有特殊警情,电梯口有警员在做安检。 聂钊和聂嘉峻先上前,伸双臂再转身,完成安检,到电梯口。 所有的保镖们全部得掏枪,举手,并登记枪支的型号和子弹数量,然后才能上楼。 进了电梯,聂嘉峻看小叔一眼,勾唇笑了一下。 聂钊也笑了一下,低声说:“我家阿峻好像突然就长大了。” 聂嘉峻双手比个耶,也是低声:“我终于感觉到,于光煦曾经的快乐了。” 是的,就在今天,他终于感觉到于光煦和郭扶正那俩傻缺绑架他时的快乐乐了。 因为他从一大清早就推着垃圾车在警署大楼内闲逛,刚才还在霍岐和张sir掐架时的现场,但是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在下楼的时候,也没有人安检他。 出入警署却如入无人之地,感觉可真他妈的爽,爽到聂嘉峻都想做个警察了。 电梯在一楼停了,门开,外面是一大帮的记者。 这帮子记者是聂钊召集的,也终于被警方放行,进电梯间了。 看到同样西装革履,同样温文尔雅的聂氏叔侄,几个记者硬是挤了进来。 关于匿名炸弹警方已经发过简讯了,但还没有细节消息。 而聂钊来,表面名义是陪他太太来为张仕辉送锦旗,但记者们已经得到初步消息了,惊天大猛料,价值500万的,张子强的枪在警界一哥,张仕辉的手中。 既然挤进电梯,记者们要采访聂老板。 有人问:“聂主席,关于枪在张sir手中的消息,您认为是真的吗?” 聂钊站在最前面,也在最中间,笑着说:“一切以警方提供的调查报告为准。” 另有人挤了过来,又说:“如果枪在张sir手中,他就是张子强的同谋,对吗?” 聂钊有点烦,但笑容温文尔雅,声音温和:“一切以警方的判断为准。” 这种官话可没营养,再有记者问:“如果张sir真的是张子强的同谋,作为受害者的家人,您打算怎么做呢,您不想谴责香江警方吗?” 聂钊盯着数字,见才到12楼,心里更烦了,但语气依然温和:“听警方的就好。” 他看一眼聂嘉峻,眼神说,这些记者身上的体味好重啊。 但突然,站在他身边的女记者嗅了一下他,却说:“聂主席刚才还在带崽崽吧,哇,我闻到了耶,您的身上有股奶香味,对了,阿远少爷最近过得如何?” 电梯恰好到16楼,一直面色平常的聂钊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 他笑着说:“阿远很好,也谢谢你的关怀。” 女记者跟着他一起出门,笑着说:“他一定非常可爱,能逗您开心吧。” 聂嘉峻怕小叔不肯说他家的小宝贝,上前一步,想夸弟弟两句。 但聂钊却是止步,看着那女记者,认真着说:“是个奶香香的乖乖崽,也确实可爱。” 第432章 爸爸妈妈是谁,阿远早就忘光光啦 其实向来,只要有人问到儿子,聂钊都会止步,跟人聊几句。 还是女记者聪明,她要的独家通稿,这不就有了? 她笑着说:“聂主席果然24孝好奶爸,我祝小阿远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正好安秘书赶来,要阻挡记者们,聂钊拍他:“给这位女士……”发个红包。 哪怕聪明如聂钊,他也意识不到,他身上的味道其实不叫奶香,而叫奶馊,要他闻到别人身上有,不但嫌弃,还要翻白眼,可在自己身上,那就是,香喷喷! …… 16楼,属于张sir的小会客厅,里面目前只有陈柔。 所有的高级警司们则全在隔壁,警务处的小型会议室里。 这两间房记者们当然都不能进,他们只能在公共区域架起摄像机,等着。 聂钊进门就跟太太拥抱,还得问一句:“你动手了吧?” 陈柔挺惊讶的,环着丈夫问:“你怎么知道的?” 聂钊也是先问:“监控有没有拍到你?” 才又解释:“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气息有点乱。” 她打电话之前恰好用过猛力,呼吸就是乱的。 聂钊不会打架,但太太的气息乱不乱,他当然听得出来。 陈柔低声说:“我观察过,那是个监控盲区,不过嘉峻把画面拍了下来。” 聂钊回看,聂嘉峻就在他身后。 他笑问:“小叔,抱够了吗?” 好吧,他们俩口子好像抱的时间确实有点长。 松开妻了,聂钊又说:“以后在公开场合,你要尽量少动手。” 一个美丽的误会,全香江人都以为他有个武力超强的情妇,那于陈柔也是极大的掩护,可以帮她转移开仇人的枪口,聂钊也希望这个误会能持续下去。 陈柔笑了一下,毕竟半天没见儿子,就问:“阿远乖的吧?” 聂钊今天才发现,如果放开了玩儿,他儿子大概能把家都拆掉,其实活力和体能是拆家高手二哈都望尘莫及的,他也想跟太太告状,说说儿子是怎么折磨他的。 可他正想说呢,隐隐听到远处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他也才后知后觉,问:“尔爷和董爷呢?” 陈柔努了努嘴巴:“在审讯室门口。” 外面的记者们也听到哭声了,把麦克风和收声器,录音笔全部怼了过去。 要不是周围全是警员守着,他们高低得去听听,审讯到底啥情况。 而正在嚎哭的,当然就是张sir张仕辉了。 至于他的前途如何,就要看他在审讯室里,会讲些什么了。 话说,他可是警务处的处长,是这栋楼里最大的大佬。 而警署和督察,o记,以及廉政公署并非上下级,而是平级,相互制约的关系。 要想逮捕张sir就需要顾督察长和o记一哥,廉署老大三方的同意。 就这会儿,顾督察长和o记一哥俩正在电话里跟廉署做沟通。 当然也派了警员,正在分别对张sir和霍岐展开审讯。 聂钊和陈柔当然还得耐心等着,要警员做完审讯,然后再由副处长做总结,再然后,还得顾督察长和林一哥协商定,再站出来,给聂家以答复。 但这件事不止是难办,而是非常难。 因为就目前调来的监控记录来看,那把911是个叫阿永的从张sir的办公室拿出去的,然后去了东大楼,沿途的监控全部拍到其人了。 楼梯间没有监控,那一段暂时不提,但等张sir从楼梯间出来,他就在他手上。 而且他一路逃跑,导致三个防火门全部被锁,这些监控里都有。 所以单凭这边的证据,可以说板上钉钉,事情就是他做的。 但他肯定要辩驳,第一个提的就是玻璃窗,他怀疑窗户本来就是破碎的,他要求调查外部监控,看有没有人上来过的痕迹,以及,他要求给玻璃窗做鉴定。 一路讲,他一路拍桌子怒吼,哭嚎,直言自己是被陷害的。 当然,如果照他所讲的往外查,玻璃被裁切过的痕迹,以及为了抹掉指纹而刻意擦拭过的,比别的地方更加明亮的玻璃,都将是有力证据,能证明张sir的清白。 不过他当然不清白,因为霍岐把黄sir扔钥匙,以及张sir去《壹周刊》主编家买料的,所有聂嘉峻帮他整理的证据软盘也提交上去了,足以证明他跟张子强有染。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不要坚持,查玻璃的事? 这就得说,陈柔为什么要把尔爷和董爷专门带过来一趟了。 张sir在审讯室,而且是隔音的,按理来说他听不到外面,外面也听不到里面。 而负责审讯他的人,正是他的心腹,o记的廖专员。 刚才他过来,接手审理的时候,尔爷和董爷就站在走廊里。 廖专员经过,就被董爷给喊住了,并笑问:“年轻人,你家是不是在新界围村?” 对上大佬,该有的礼貌得有,廖专员点头:“是的。” 尔爷略一沉吟,说:“你们村除了你,还出个一个警员,跟的是雷洛,他有两个儿子,一个被人挖了膝盖,还有一个被人剥了头皮,我记忆里应该是这样。” 廖专员打了个哆嗦,因为确实,他有个堂伯,做警员的时候,跟着雷洛做事,因为做得太过份,被道上人把两个儿子搞的很惨,他自己也被人下黑手,搞死了。 他假装不记得,只说:“大概吧。” 董爷拄着拐,又说:“还是于峥嵘聪明,懂得把孩子提早送出去。” 尔爷笑着说:“是啊,一个在瑞士,叫什么斯托克什么的学样,一个在米国,什么克什么的地方,据说那个地方专产大菠萝,菠萝还能用来酿酒。” 董爷指尔爷:“老家伙,你犯痴了吧,那个才不是菠萝,是龙舌兰。” 尔爷故作一愣:“看到于光煦抱着个大东西,我以为是菠萝喔。” 董爷哈哈大笑:“说你傻你还不信,这回该信了吧?” 尔爷也笑:“果然是我老糊涂,信了信了,以后有机会去大菠萝州,我必定要亲自尝一尝,那龙舌兰酒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但又猛的抬头问廖专员:“我们是不是堵了你的路了?” 他俩堵在走廊里,廖专员就走不了,只好听他们俩胡扯。 见他不语,尔爷拉了董爷一把:“让开点啦,廖sir可是一位心系市民,情系香江的好阿sir,他又不像我们,做尽恶事还不肯认,落得断子绝孙,他要……” 拐杖一捣,突然逼近廖sir,尔爷脸上还是笑,但眼神阴鸷:“为儿孙积德。” 廖专员恰好一把拉开审讯室的门,张sir的哭声就漏了出来。 审讯室不止廖专员一个人,还有陪审的书记官,以及两个监审警员。 张仕辉当然张嘴就要讲玻璃的事,可是廖专员掏出他的手机来,翻出短信递给张sir,问他:“你承不承认,这些短消息都是你自己发的?” 哪怕如今的香江,也还没有到电脑时代,录像设备当然也不是很清晰。 书记官和两个监审警员以为廖专员展示的,是他们刚才已经翻阅过,且作了记录的短消息,但其实廖专员是自己新编了一条,那条消息字不多,可是哪怕聂钊看到,估计也要深受触动。 因为廖专员写的是:九龙二老出山了,为了孩子,咱们认了吧。 张sir望着廖专员,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眨眼再看,浑身颤栗。 他们俩现在都明白了,或者说大彻大悟了。 那把911,其实从一开始就成局了。 成了聂家和大陆公安联合起来,给他们做的局。 可他们当时太蠢,全然没有意识到,也早早就落入了陷阱中。 人家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而且不怕事情闹大。 因为他俩本身就有问题,事情闹的越大,只会查的更深,而董爷和尔爷甚至连于光和在瑞士的学校,于光煦的学校都知道,他们从张子强手里拿到并转到瑞士的钱就能安全吗? 于峥嵘满身恶名的死了,可他的俩个儿子保全了。 现在的张sir,廖专员也一样,他们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套进去了,现在才反应过来,想要反抗时已经晚了,唯有一条路,认罪,保全孩子和钱。 张sir当然不甘心,摇头落泪:“你知道的,我是被冤枉的。” 廖专员更生气,因为虽然录像还没有查到,他也还在工作。 但是,随着东大楼的监控视频被拿过来,随着短信被详细审查,他也要接受审讯的。 但不是因为张sir蠢,而是敌人的手段太高明了。 他俩,以及为他俩做事的心腹,今天就好比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样,被全部撤了出来,曝光到了光天化日下,他们也顾不了张子强了,只能顾海外账上的钱,和老婆孩子。 剧烈的思想斗争,张sir长泪横流。 脑海中浮光掠影间,他想起曾经,于峥嵘要杀聂钊的那一天,保镖宋仔抱着于峥嵘从船上坠落,并于海中突然跃起,提着于峥嵘的脑袋就是一枪,那颗子弹带着血过时的弧线。 他突然觉得可笑,因为于峥嵘是他的高山仰止,是他心目中的神。 可是神也对抗不了那个总是怂兮兮,阴兮兮的大首富,他又如何能够对抗呢? 回头再看,是于峥嵘死了太久,他也太过骄傲自满,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被陈柔撞的高高耸起的额头下面,两只肿的像桃子一样的眼睛里,长泪滚滚。 这是香江,如果想要平安,就必定会贫穷。 如果想赚大钱,就不但要有贪的心,更要有狠的手腕,强的功夫。 而他技不如人,就此败了,一败涂地了。 闭眼良久,他哽噎着点头,语气却格外平静:“是的,消息是我发的。” 廖专员点头,并对书记官说:“抱歉,我早晨收到过张sir的短信,恐怕我也……” 书记官和两个监审的警员闻言一震,同时看廖专员。 他站了起来,说:“我跟案情有相关性,我申请,退出审讯。” 必死之局,不想死的像于峥嵘一样惨,他们也只能认了。 玻璃的事他们也只能吞到肚子里,咽下去了。 毕竟他俩最知道,尔爷和董爷那两个断子绝孙的东西要是下起狠手来,有多可怕了。 …… 就在香江警署一条条轰动性的大消息往外曝,全港有一大半的人在盯着电视机看实时新闻时,被爸爸和妈妈丢下的小阿远,此刻已经在宋援朝使出浑身懈数的逗乐下,终于开怀大笑了,当然,他的玩法跟陈柔的,聂钊的都不同,属于,又刺激又安全的一种。 他把小家伙丢到半空中,让他有飞翔的感觉,又在落下时稳稳接住。 这要他爸看到,不得吓死,他妈嫌他太重,也不愿意丢丢。 可是被丢丢,飞上天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爸爸是谁,妈妈又是谁,阿远早就忘光光啦,他现在只想飞飞! …… 第433章 干爹带娃,生无可恋! 刚进客房的时候,宋援朝小心肝咚咚跳,以为老板是想撮合大小姐呢,待了几个小时后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老板喊他来,就真的只是来带娃的。 他和大小姐,也绝没任何私下相处的可能。 聂涵不像是来还娃的,反而更像个监工,但不是她有意要那么做,而是,今天警署从炸弹再到张子强的行凶工具,一条条的大料疯狂的往外爆,媒体当然要看聂氏的态度,聂涵又是公司管对外攻关和营销的,记者们的电话就会打给她。 记者们致力于一点,找料,找跟别人不一样的料。 而企业品牌营销的精髓是,哪怕再大的企业,免费的广告都比收费的效果更好,还不能千篇一律,而是,要根据媒体的受众来放料,放广告,就好比tvb是有名的师奶台,观众画像基本都是人妻,其记者来电,问题很多,但是聂涵只会挑跟陈柔相关的来答复,着重点也就两点,自己只支持正牌大嫂,大嫂也很关注案子。 《壹周刊》是娱乐一行销量最高的刊物,讲的就是,一周必有一个大猛料,记者来电,刨根究底只问美艳女保镖,问她有没有跟着聂钊啊,最近心情怎么样,脾气怎么样,跟大婆陈柔处的怎么样,这个聂涵就得含混揭过,并把话题往九龙扯。 九龙的新楼盘正式进入售卖阶段,专业广告得花钱,这种采访就不必花钱了。 记者也乐于写,标题就是,香艳女保镖又获产业,九龙一栋楼。 这些事说来容易,但做起来很难的。 聂涵大小姐自打一进门,就进了书房,翘起二郎腿坐在板台后面,时而闭着眼睛听电话,时而欠腰起来翻翻笔记本,再继续打电话。 间或,在听到阿远不笑了时,抻起脖子看一眼外面。 当涉及到带娃,聂钊和陈柔都会相互嫌弃,聂涵当然不放心宋援朝个粗人。 但其实老干爹头回带娃,宋援朝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的。 阿远爱被丢高高,他就一遍遍的把他抛高,可是哪怕健身练托举,练会儿也得歇歇的,生产队的驴拉上个把小时,也得喝口水再接着干。 但阿远不让宋援朝休息,要不停的抛,一抛他就笑,婴儿的声音,众所周知很尖锐的,玩的时间一长,宋援朝腰酸胳膊酸,脑瓜子还嗡嗡的。 还好,终于电话响了,宋援朝举着孩子去接:“hello?” 一听是育婴师送辅食来了,他大松一口气,赶忙开门,他也觉得,这会小崽子该休息了吧,毕竟小家伙饿了,他举起小勺子一够一够的,要吃东西了。 打开食盒,筋疲力竭的宋援朝扑通一下坐到了餐椅上,也准备把阿远放到儿童椅上,但他才准备拉儿童椅呢,阿远屁股一声,哼哼:“嗯~” 不想坐椅子啊,那也行,干爹抱着,宋援朝还问:“要不要干爹喂你吃吃呀?” 阿远当然不要,人家七八个月的时候就是自己拿勺子了。 他甚至不允许宋援朝坐,屁股扭扭示意干爹后退,眼看干爹退到差不多了,伸勺子远远一够,舀了一勺粥。 宋援朝并点没吓死,因为孩子一抻腰就往前跑了,他要反应慢点抱不住,这孩子就头就得磕到桌子上,他连忙往前凑,想让孩子舀粥的时候方便点。 可他一靠近,阿远就不干了,回头推他胸膛,非要他站到远处。 然后举起小勺子,笑嘻嘻的看着宋援朝的脸,那笑的弯弯的,月牙儿一般的眼睛,上下都是四颗,整整齐齐的小门牙儿,笑声奶奶的,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可是宋援朝刚觉得宝宝可爱,忍不住都想亲亲一下,一家伙突然转身,抻腰就去勾粥了,一勺粥有半勺洒了,他自己都差点飞出去,宋援朝也被吓的魂飞魄散。 洒剩半勺的粥,小家伙抿到了嘴里,吃的摇头晃脑:“香,香香。” 又推宋援朝的胸膛:“酒,酒啦!” 宋援朝可算明白了,这小家伙哪怕吃一口粥,也是要边玩边吃才开心。 你看他小脸蛋生生的乖乖吧,可他十斤体重九斤反骨,他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但一碗粥洒半碗,还要吓丢干爹半条命哪行呢,宋援朝不干了,眼看小家伙一抻腰探出去,他非但没往回捞,还往前推了一下,推到小家伙的鼻子差点撞上桌子。 然后他又故意一撒手,直到小家伙差点掉地上,他才一把捞起来。 他心想阿远这回该怕了吧,知道吃饭就是要坐端正,乖乖吃了吧,但没有,小崽崽发现自己差点撞到地面又被捞起来,更开心了,舀了一勺粥来,给宋援朝喂:“期,期期啦……嗯,酒,酒啦~” 意思是刚才那一下冒险很开心,还想要,还要奖干爹一口粥呗。 宋援朝搞不明白,这么小小一点人儿,他的精力怎么会那么旺盛呢,而且他很懂一些小九九的,知道聂涵在书房,他要哭了,她会责问宋援朝,只要看他不努力,不想出力气,就会对着书房嗷一声,再回头看宋援朝:再不玩,我可要哭了喔。 宋援朝一脸的生无可恋,举起小家伙,猛的撞向桌子又在关键时刻刹车,松手让他往下落,但又用另一只手捞住,循环往复,筋疲力竭。 但孩子开心啊,他还小,顾了玩就顾不了吃,还要给宋援朝喂。 够一瓣山竹,喂给干爹,再够一颗蓝莓,也要喂给干爹,干爹不吃他也要哭。 等聂涵忙完出来一看,还挺开心:“哇,我们阿远今天吃得不错喔。” 但又来电话,她一看,立刻回去,又去接电话了。 宋援朝也可算明白老板的苦心了,带娃这工作,比上战场还辛苦。 要真论可比性,大概也就生产队的驴了。 …… 这应该是聂钊在警署待过的,最长的时间了,中午来的,此时天都黑了。 安秘书给所有的记者和加班的警员全体叫了盒饭,给老板夫妻和一帮高层警司们叫了外卖,但他们当然都没心思吃,聂钊在喝蒸馏水,只有陈柔陪着尔爷和董爷在吃饭,一帮高级警司们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顾督察长对林勇说:“先放了陈sir吧。” 林勇低声说:“我的第六感,他绝不无辜。” 顾督察长反问:“o记就干净吗,廖专员的事当公众问起,我们该如何解释?” 林勇摊双手,于唇间轻吐两字:“蠢货!” 顾督察长再说:“放弃抵抗吧,现在要紧的是,挽救皇家警署的形象。” 陈恪在楼上,一直被控制着呢,从他进警署到上楼,再到会议厅的录像,刑侦科的警员放大了每一帧,反复的看了又看,那通匿名电话打出的公话周围,所有能找到的录像也全部调了来,目前在九龙的几个大陆公安的行程,他们也是反复的查了又查,想把陈恪跟匿名电话联络到一起,但最终的结果是,失败! 关于张sir办公室玻璃的事,就好像一开始他说自己是被冤枉的,顾督察长立刻就从陈恪手中抢过手机并还给他一样,顾督察长也凭第六感就有关系有问题。 九龙那地儿藏龙卧虎,会攀岩走壁的可不少。 案子也能查得下去,但如果是董爷的人,就得借尔爷的力去查,是尔爷的人,就得董爷的力,那也是曾经的一号探长能够掌握九龙的关键,叫他们分裂,对抗。 可今天尔爷和董爷史诗性的联手,开始时各堵一门,审讯时对着廖专员唱双簧,明摆着的,警方想要彻查,九龙就是铁板一块,联合对抗。 霍岐是自己人还好,陈恪要再不放,大陆就该发函来问了。 但之前发出去的通稿陈恪都是嫌疑人之一,现在放了他,嫌疑人就只剩俩了,张仕辉和霍岐,也就是皇家警察本身了。 等他们放了陈恪,就意味着,是皇家警察在勾结悍匪了。 可于峥嵘的案子才过去多久啊,从于亨到于峥嵘再到张仕辉,将近二十年了,香江没一个大探长能够荣誉退休,被挂到墙上,警队的形象又何从谈起? 还有聂氏呢,聂太太说会无条件信任皇家警察的话还言犹在耳,人家还是带着锦旗来的,现在叫o记和督察队怎么好开口,又怎么好叫人家继续相信皇家警察? 虽然是在加班,可全警署所有人都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 也不切实际的幻想,看能不能有奇迹出现,叫他们能力挽如今的颓局。 但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且不说楼上聚了熙熙攘攘的记者,楼下,警署门外也有一大批的记者,还有大把市民过来看热闹,再不出结论,人只会越聚越多。 林勇朝身后的下属点头,下属出门,上楼了。 聂钊看到,一个眼神,安秘书也出去了。 片刻后陈恪下楼,三个嫌疑人中第一个恢复自由的,他一出电梯,还以为世界末日了呢,站在那儿好半天没敢动,也没敢眨眼睛,就只目瞪口呆的站着。 因为全是闪光灯和啪嘶声,所有的镜头全部对准他,疯狂拍摄! 陈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也终于明白,安秘书为什么非要拉他去趟洗手间,还要他洗把脸梳梳头,抻抻衣服了,要不是刚才的整理,他丢脸可就丢大发了。 第434章 势力相等,拔河角逐 陈恪下楼,就意味着案子尘埃落定了。 林一哥和顾督察长也终于出了会议室,在啪啪啪的闪光灯声中,和陈恪一起走进了小会客厅,出镜记者们也举起麦克风,各自对着镜头开始播报最新消息。 聂钊夫妻当然彬彬有礼,但曾经被绑过的苦主大少爷聂嘉峻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生气,翘着二郎腿,礼节都没了,还是聂钊唤了一声,才歪歪扭扭站起来。 林勇大概讲了一下调查结果,张仕辉的初供,枪就是他藏的,当然,案件细节还需要继续审理调查,霍岐虽然拒不承认,但也是嫌疑人之一,因为他身为交警,不去履行职责,反而伪装,潜进上司办公室,又在办公场所开枪,都是问题。 他讲完,就该顾督察长讲话了,向聂家道歉,并恳请他们的原谅和继续信任。 可他还没开口呢,聂嘉峻就说:“如果道歉有用,要你们警察干嘛?” 再问:“我们不是公民吗,我们家没有纳税吗,你们皇家警署用着我们纳税人的钱养家供楼,大警长却跟悍匪合谋,事后藏枪,是只要道歉就ok了?” 陈恪觉得,那么大的警长犯了事,督察组和o记不隐瞒,能坦白就很好了,知觉能改,善莫大焉,林sir和顾sir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熬的两鬓斑白的,没必要为难他们,可聂嘉峻才不管那个,他挥手:“我们不接受。” 顾督察长看聂钊,却见聂钊低着头,在看手机上的短信。 首富不表态,顾sir就只能接受少爷的怒火了,他低头说:“sorry,实在对不起。” 聂嘉峻撸起头发:“您要不要看看我的头缝了几针,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受伤,却是因为,我们家供养着的,皇家阿sir本身,我绝不接受道歉。” 顾督察长再看陈柔,她站在尔爷和董爷中间,两手搀着两个老人,在听他们说话。 看来她也不会表态了,而他们夫妻都不表态,就意味着,要追究这件事。 果然,聂嘉峻双手插兜,冷笑着走到顾督察长面前,又说:“要我记得没错,上回张子强被逮捕,最终因证据不足而遭释放,你们警署赔了他一千万误工费。” 再搓搓手指,指自己:“那我呢,受到那么大的心理伤害,你们要怎么赔我?” 所以这就是首富家的态度吧,针对枪的事要起诉警署,要求赔偿? 别人都不表态,陈恪就很着急。 因为其实在他看来,香江警方的制度算是比较完善的了,督察组和o记的工作,在小的方面做得也不错,而张子强的背后,绝不仅仅只有张sir那么简单。 以他对香江的了解来判断,他觉得聂家不应该跟整个警署站到对立面。 要那样,聂家就等于把自己孤立起来了,而皆是同胞,香江警署最高层还有很多白人,他们虽然跟陈恪无交集,也很礼貌,可他能感觉得到,那些人才是敌人。 聂嘉峻年轻气盛,口出狂言,可他毕竟是个孩子呀,聂钊是他叔叔呢,怎么就不管管孩子呢,还有陈柔,她怎么也不说话,不表态,她最清楚这些的呀。 o记一哥林勇很有脾气的,他也是o记有史以来最强硬的一哥。 顾督察长眼看要退休的人了,被个乳臭未干的小阔少指着骂,他看不下去了。 上前一步,他说:“聂少,案子目前还不明朗,霍岐当时也曾出现在第一案发现场,也有藏枪的可能,嫌疑人具体会是张仕辉还是霍岐,我们还需要完整的证据琏来支撑,而且他们只是个人,不代表整个皇家警队。” 但他这样说聂嘉峻可就更生气了。 他最近天天跟着霍sir跑,陪他值勤,最知道霍sir在被如何孤立,冷待了。 就在刚才,他还亲眼看着,霍岐追张sir的时候,非但没人帮忙,还有大批警员朝着他伸腿,撞他,往他身上泼红茶呢,所以他说:“你的意思是霍sir分身有术,一边在海上跟毒贩枪战,一边还能伸手九龙,盗走张子强的枪咯?” 再指自己:“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我是当事人,你到场的都比他更早。” 跟林勇面贴面,再问:“林一哥,那要不要连你也列为嫌疑人呀?” 林勇很生气,负气说:“那就列咯,既然您觉得我有嫌疑,我申请退出这个案子。” 他是一哥呢,他退出不管,首要影响的,就是案件推进的时间问题。 众所周知,查案需要时间,庭审更需要排期,所以张子强要被监视居住至少40天才能进入初审,而随着林勇退出,那个日子还得往后推。 要在这期间张子强犯事,再把聂嘉峻给绑了呢? 林勇觉得聂嘉峻不过傻白甜大少,应该会怕,不过他可大错特错,因为将近半个月,聂嘉峻跟着霍岐可学了不少东西,而且人家专业是搞电脑的。 他扬起一只手,指林勇:“这可是你说的,我不怀疑别人了,我现在就怀疑你,我谨代表我个人要起诉你,明天一早吧,我的律师将递函,因为您的职务原因,我的律师会向法庭申请,查封您的办公电脑,并查阅您电脑中,跟张子相关的东西,不要以为格式化硬盘,删掉信息就ok啦……” 再指自己,他说:“……我会向法院递交义工意向书,而我,专业恢复硬盘。” 他这一番话陈恪是听不懂的,尔爷和董爷也听不懂,如听天书。 但就不说林勇听完脸色大变,顾督察长的脸色都在瞬间变的不自然。 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打个寒噤。 这些首富家的阔少们,在他们看来,虽然不算废物点心,可也资质平平,不过玩点爱好,享受人生,学的确实都是顶尖专业,可他们不认为富人家的孩子能学到多优秀,毕竟聂嘉峻去米国读研,还是聂钊捐了款才去的。 可他竟然真的懂专业,格式化的电脑硬盘,他确定能恢复? 哪怕跟张子强无染,他们在别的方面也不干净。 不确定聂嘉峻是在唬人还是真的人,但如果他真的能,又申请了去皇家法庭做义工,香江如今又稀缺高科人才,那他还真有可能接触到他们的电脑。 这可好,俩大佬被个黄口小儿给吓住了。 陈恪虽然听不懂,但也明白了,这小屁孩儿能真能卡大佬的脖子。 局面僵住了,而如果聂钊不表态,那就意味着首富家和警署彻底翻脸,决裂,最终会闹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不过就在这时,聂钊突然站了起来,并说:“嘉峻,莫要胡闹,你才多大,你又怎知林sir他们的辛苦,还不道歉?” 聂嘉峻一愣,旋即抱臂:“哼,我才不。” 陈柔吭了一声:“嘉峻!” 聂嘉峻其实也是做戏,唱黑脸嘛,先把条件拔高,他小叔再做好人。 商业谈判,他毕竟废太子,懂一点的。 陈柔都出声了,他也就借坡下驴了,松手鞠躬:“林sir,sorry啦。” 对视一眼,顾督察长和林一哥同时松了口气。 不过首富出声,也没叫他们轻松多少,因为他说:“顾伯伯,林叔,其实大家都知道,做事的是张仕辉,您二位想让霍sir陪跑,是因为觉得这一次的事情舆论影响太大,想要减轻它对于整个皇家警署的形象的损害。” 顿了顿,又说:“但霍sir何其无辜?” 操纵舆论嘛,一开始说嫌疑人是在张处长和霍副队长之中,而且在汇报案情的时候,倾向于霍岐,这时民众的怒意就会发泄向两个人,并且主要向霍岐。 案件审讯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等到真正宣判的时候,只要再适当的爆一个别的,更吸引人眼球的料出来,转移人们的视线,事情也就过去了。 霍岐最终会被宣判无罪,他也确实无辜,但是在于峥嵘之后,警队的形象容不起二次损害,两者选其一,顾督察长和林一哥只能选霍岐了。 但他俩也都没有想到,聂钊竟然会戳破,挑穿他们的心思,并直接说出来。 而当他说出来,尔爷首先就不忿了,一笑说:“所以神仙打架,遭殃的总是凡人。” 当董爷不跟他掐架时,倒是个好捧哏:“所以九龙的孩子们有向往,要考警校,是要遭大家笑话的,我总劝他们,光荣是上司的,黑锅是你们的,可他们不相信。” 顾督察长和林一哥都很尴尬,但没吭声。 尔爷又说:“霍岐是长在我地盘上的,5岁开始送报纸,13岁立志考警校,临行时还来跟我讲,自己终有一天,能改变整个九龙,现在想想……” 董爷说:“你就不该让他送报,报纸上全是大阿sir们的鸡汤,喝坏了脑子。” 俩人对视,又哈哈大笑着摇头,同声说:“人生嘛,不过一场戏而已。” 霍岐出身九龙,也没像廖警长一样给自己搞两套房,搞点存款,自以为清贫如许,铁骨铮铮,就没人能查得了他,所以才敢那么狂妄,一路查到处长头上。 但事实上,上司真想搞他的时候,哪怕没有小辫子,也能给他个莫须有。 不过此刻,在这间小屋子里,大家同样具有势力,相互拔河,尔爷和董爷因为陈柔的力邀,站到了霍岐身后,警署的黑锅,顾督察长和林一哥也就很难扣到他背上,可要不扣吧,等新闻发出去,民众会不会散,等他们下楼,市民会不会扔臭西红柿和臭鸡蛋,现在他们该怎么选? 突然有人敲门,顾督察长心怦然猛跳,要他猜得没错,应该是总督府。 今天的事情闹的太大,警方又迟迟无人出面,民众越聚越多,总督府来过问了。 俩人对视,心惊肉跳,不得不出去了,可是,他们怕要被市民的唾沫淹死。 …… 同一时间,宋援朝抱着干儿子,站在落地窗前,也在遥望警署。 他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期盼过老板两口子回家,也才赫然发现,首富家的大小姐非但没有养尊处优,而且很辛苦,因为聂涵直到现在连晚都没吃,在打电话。 那么高强度的应付媒体,做宣传,难怪她突然就瘦了,还总在掉头发。 而首富家精力最旺盛的,应该就是小阿远了。 他要在宋援朝的头上跳蹦蹦,在他胳膊上荡秋千。 他的精力好像用不完一样,吃饭要玩,喝奶也要玩。 这会儿看着是在打盹了吧,但也得悠着,宋援朝一停下来,不悠了,他立刻就会睁开眼睛,可是声音又奶奶的,软软的:“嗷呜~” 宋援朝可算明白,老板明明带娃那么辛苦,却总是乐在其中了。 你看看那小小一丢,环在人臂弯中,睡的那么乖巧,香甜。 叫人多看一眼,就要忘了他白天有多顽皮。 宋援朝也好想要一个,他想结婚! 第345章 来自首富的力挺 想到结婚,宋援朝就想到老家那个相亲未遂的大姑娘。 工资啥的他倒不怕,以后赚钱方面应该也不用担心,他养得起,也就愁那大姑娘的三个弟弟,如果全要他来养,会比较费劲儿,不过他节省点应该没问题。 就不知道他走了近两年,人大姑娘找上对象了没。 突然觉得身后悉悉祟祟的,他猛抬头,却碰上大小姐的鼻子。 她仰头捂嘴,他也赶忙站了起来,小声说:“对不起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再一看聂涵手捂的地方有血流出来,忙把阿远放到床上就要去帮忙。 可他才一放,阿远一惊,双手抓住了他的衣服,聂涵也冲进洗手间,自己去收拾了,宋援朝只好又抱起孩子,在洗手间外面问:“大小姐,没事吧?” 半晌聂涵出来了,也是累极了,说:“我去隔壁了,辛苦宋哥,等他父母回来吧。” 宋援朝目前大小姐出门,再看垃圾桶里,好多擦过血的卫生纸。 他想再道个歉,帮大小姐好好处理一下,可是一放孩子就惊,不放吧,他又不方便抱着四处跑,警署的事到现在也没个结论,可真是……愁人! …… 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警署也早晚就今天的事,要向公众做说明。 顾督察长和林一哥又回了小会议室,快到23:30分时俩人才出来,并站到了面向记者的发布台前,面对着或站,或站在椅子上,甚至爬在天花板上的记者们。 林一哥低头看稿,终于抬起头说:“辛苦诸位的等待,照现有证据,枪,由张仕辉本人私藏,他也已因私藏证物,咆哮警署而被羁押。” 发布会嘛,向来是话越少就情节越重。 张sir,一个冉冉升起,马上要做大探长的,警务处的正处长,竟然真的从绑架案的犯罪现场拿枪了,而且拿来之后都没有销毁,就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听起来不仅仅是匪夷所思,而且有点癫,叫人觉得好笑。 可它又细思极恐,试问,那么重要的枪,他就随意扔在办公室,他对司法体系的尊重有多少,他对于自己职业的敬畏又有几分? 这栋大楼上,就在这16层,墙上处处挂着锦旗,还贴着标语。 警察本来是保护市民的,市民给予他们佩枪和查案的权力,可权力在他们手里,竟然成了儿戏,是当香江市民都是三岁小儿吗? 记者们都被震住了,纷纷举手,在等警司指定,提问发言。 顾督察长指了一个记者,记者也立刻开麦:“请问顾sir,连着三个大探长逐一出事,是不是意味着,整个警队系统的文化和风气出了问题,您怎么看?” 顾督察长还在沉吟中,另有记者不顾规则开:“从警队到督察队再到o记,香江警方一再扩编,但贪腐问题时有爆出,最终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市民可否这样认为,你们是在相互包庇隐瞒,才有今天,张sir的咆哮警署?” 镁光灯闪的哗哗的,一整天没吃没喝的六旬老头有点遭不住。 顾督察长弯腰:“我谨代表皇家警队,向全体市民道歉,对不起。” 人老头发疏,闪光灯持续的曝光叫他头皮都在发痛,可记者显然不想放过他。 大家还有一堆的问题呢:“确定枪是张子强那把吗,如果是,你们准备怎么向曾经受伤的警员交待,据说当时可是警员身中过两枪。” 还有记者也抢着问:“那张子强呢,是否要立刻重新收押,就今晚吗?” 还有记者已经在给外面的同伴打电话了:“速去九龙,有大料。” 记者们只恨料不够多,要抢料,要恨不能警方立刻再羁押张子强,但事情得一步步来,那把枪上的指纹还需要鉴定,子弹和弹壳也需要对号,因为案子已经提交到法庭了,他们还需要跟法庭商议,去撤案,重新进入侦察程序。 这都需要时间,但记者们可不管那个,见顾督察长在摇头,立刻就有记者问:“所以直到现在,你们依然无法逮捕张子强?” 公众的情绪一旦凝结成力量,会递进的特别快,有记者笑了起来:“那会不会官司打到最后,你们警署又要赔张子强一笔啊阿sir?” 另有人也在笑:“反正赔的都是纳税人的款,你们没所谓,对不对?” 顾督察长已经疲于应付了,偏偏这时,有个穿着完全跟香江阿sir们的警服不同的大陆警员出现在人群中,说着对不起往前挤着。 那是岳中麒,因为枪的事,被发了函,协调过来调查的,但因为手续办的慢,直到这会儿才到现场,有记者看到他,直接开问最犀利的问题:“所以市面上流传的,香江阿sir们不满回归,誓要带头搞乱全港也是真的咯。” 一个带了的头,别的纷纷询问:“所以张子强依然不会被批捕咯?” 再有人直接大声问:“所以顾sir,你们是连伪装都不愿意再伪装下去了吗?” 还有人斥问:“你们这个工作态度,叫市民如何信任你们?” 另有人说:“不想干就统统辞职,让大陆阿sir接管,你们,连大陆仔都不如!” 相机的声音,纷纷扰扰发言的声音,岳中麒特别小心,不想碰到人,但是架不住有人借机往前窜,所以他才经过两个记者,他们向前一倒,扑向了发言台。 这其实是记者们惯用的手段,撞倒发言台,并趁机拍几张警署大佬们仓惶失态的丑照,明天登上报纸,大家喜欢看,而那个锅,就是倒霉鬼岳中麒的。 岳中麒又没经历过,也是懵圈,他发誓他没碰到人啊,怎么局面突然就乱了。 顾督察长当然不想躲,不想失态,但眼看记者们全部撞过来,头顶的收声器也在砸向自己,抬胳膊弯腰就想溜,不过也就在这时,有人一把扶上了他的腰。 滚过来的记者们抬头一看,立刻举麦克风,相机也对准了顾督察长的后方,有人说:“聂主席有什么要讲的吗?“ 还有人问:“针对警署目前的情况,您要提出批评吗?” 问题七嘴八舌,但首富跟督察长不一样的是,面对督察长,记者只想开喷,但面对首富,他们需要他的态度,所以渐渐的,记者们又退了回去,声音也变小了。 终于,在聂钊的注视下,所有杂七杂八的声音全部消失,只剩下相机的声音,这时他才说:“不论于sir还是张仕辉张sir,他们都是个人,是个体。” 一只手依然在顾督察长的腰上,他再说:“水至清则无鱼,警队有害群之马也不稀奇,但我恳请大家给予警署调查的时间,也好让案件早日,真相大白!” 来自首富的力挺虽然比不上让霍岐背黑锅,但也能很好的转移大众的愤怒。 毕竟张子强要绑,也是绑聂钊这种人,绑不到普罗大众。 第346章 才半天就不认爸爸啦? 聂钊站到了顾督察长的后方,曾经被绑过的苦主聂嘉峻在他的后方。 他们的站台,又把舆论引向了另一个方向,那就是,聂氏族人,还有没有可能再度被绑,就可以适当引开警队的压力了,这于警署,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 好比雪中送炭,他解了顾督察长所面临的燃眉之急,也为警队撑了腰。 这关键时刻的一把也是莫大的人情。 顾督察长反手握上聂钊的手,狠狠点头,危险之中的相帮,这个人情,他不会忘的。 当然,聂钊也就只说两句,再给两侧抢不不到镜的人拍照的机会,等几秒钟,立刻就有保镖上前将他们叔侄搀走,记者们跟黄蜂似的,也跟着跑了。 顾督察长今天的公开刑处也就算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家了,真他妈的累啊! 他也得腹诽两句,聂钊,简直了,比他爹还要人精,非要等到关键时刻才站出来。 既得人心,还卖了他的人情,可真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尔爷和董爷刚才就一起离开了,聂钊和聂嘉峻也先行离开。 聂嘉峻非要麻烦陈柔留下来,因为他不放心这帮警员,他怕万一在他们离开后,警方为了舆论,再来一回黄sir那样的畏罪跳楼,然后把霍岐给干掉。 届时大被一遮,香江警署将清清白白,而霍岐连套房子都没贪到,会死的比黄sir还冤,所以这会儿陈柔和安秘书,陈恪,刚来的岳中麒还在现场。 安秘书别的不灵,眼睛最灵,就在房间门口瞅着呢,突然拔步,回声响彻走廊:“林sir,您这是要下班,回家了?” o记的林一哥刚刚从霍岐的审讯室出来,带着下必,在迅速奔向另一边的楼梯,跑的跟鬼子进村似的,走廊的灯也关的差不多了,怎么就被人给看到了? 但既然人家迎上来了,他当然要应付,边走边说:“安杰,你也还没有休息?” 安秘书止步了,但是陈柔撵上来了:“林sir好。” 聂太太,她竟然还没有离开? 林sir只好止步:“这么晚了,聂太还没有休息,是为了……” 陈柔笑着说:“您懂得,孩子们总归更加赤诚,我能理解你们的审案程序,可是我家嘉峻明知霍sir无错,他又小,不懂得你们的苦衷,就难免担心霍sir的安全。” 林sir也看八卦,据说这聂太太地位不算太稳,估计她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大半夜的,还孤身留在警署,为了聂家的少爷跑路。 大家都是普通人,也都有自己的苦衷,林sir抚胸:“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我无法向您保证什么,但是我们o记,您知道的,廖专员可是主动申请了自查的。” 陈柔点头,却也摇头叹气,故意说:“我会劝嘉峻的,但他不是小孩子,有时候连他小叔都劝不住他,我恍惚听说,他要到九龙找什么能飞檐走壁的人……” 安秘书适时咳嗽:“太太……” 陈柔仿佛才回过神来,笑着说:“我开玩笑而已,您别当真,晚安。” 其实就在今天一早,阿康携妻带女,已经前往东京了,从今往后,他的工作就会是戴着小丑帽子的,孩子们最喜欢的,迪斯尼的魔术师。 可林一哥又不知道,而他刚才专门去张sir办公室看过,16层楼的高度,大理石外墙,最宽的地方也不过2cm,但有人就那么顺着爬上去过。 那人今晚还会不会来,又会不会,万一他们想对霍岐做什么的时候,直接拍下来? 警告嘛,点到为止,等林一哥回过神来,陈柔已经离开了。 他吩咐手下:“把霍sir带回o记去。” 他当然不会,毕竟警方丑不关他的事,可是他怕警队的人出昏事。 还是把霍岐放到自己的地盘吧,会更安全。 就这样,霍岐跟看不见的死神擦肩而过了,至于他会不会记恩,没人知道。 …… 凌晨两点的夜市上,遍地美食,但于陈恪和岳中麒来说,口味未免有点太淡。 俩人要了两份炒河粉,搞半天才问老板要来一瓶辣椒仔,倒了半天倒不出来,终于摇出来了吧,只听哗的一声,又是好大一坨,岳中麒尝了一口,甜甜辣辣的,实在不对胃口,于是指了指陈柔的黑椒意面,她挖了一大坨给他。 岳中麒尝了一口:“咦,这个竟然还不错。” 又对陈恪说:“你也一天没吃了吧,我请客,帮你要份这个?” 陈恪是虽然不喜欢,但从来不挑嘴,也不浪费,把岳中麒那份换到自己这边来,挑起筷子就开刨,边问陈柔:“以你的估计,警署要多久才能重新逮捕张了强。” 陈柔说:“最快也需要半个月,因为警方需要先撤诉状,再立案侦查。” 岳中麒吃完了陈柔给的,将近半份的意面,开刨河粉:“他们也免不了走流程?” 又说:“就不能想个办法,闹一闹,让案子提前,他们就不能加加班吗?” 在大陆,如果受害人闹一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案子就能提前。 但那个代价是,涉案人员就别想休息了,24小时加班。 可香江的警察一般情况是不加班的,尤其张子强这种案子,他们有种默契,越大的案子越要照章走,才好为自己争取权益,在他们,个人利益也高于集体荣誉。 陈恪叹气:“如果他们愿意借调,我可以加班的。” 陈柔噗嗤一笑,说:“他们连面锦旗,都要防着你拿到,会允许你借调?” 岳中麒一听就故事,忙问:“聂太,到底怎么回事。” 陈柔没吃饱,又给自己要了一份双皮奶,然后把自己欲要给陈恪锦旗,也好让他在记者们面前露个脸,但是顾督察长在关键时刻制止的事大概讲了一下。 然后她说:“以后有机会吧,我给你们一人送一张。” 陈恪当然拒绝:“不行,不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不要。” 岳中麒也不好意思开口要,但是很生气,首富家的给锦旗呢,那应该是要喊上一大票记者好好宣扬的,他老大竟然不要? 这态度还想升职,想进步吗,不,他一辈子都进步不了。 且不说他们边吃边聊,很是开心。 这边聂钊一回来,抱着孩子的宋援朝就要做交接了。 聂老板是,谁带娃他都不满意,就宋援朝,竟然抱着孩子睡觉,这首先就不合格,不过他留宋援朝,为的不是带娃,而是谨防有可能发生的绑架和行凶,就不多说什么了,他也累了,安顿好儿子,得去洗个澡,赶紧休息。 但不对,宋援朝在送,他在接,然后毫无征兆的,阿远睁开了眼睛。 从梦里睁眼,他一秒切换到警觉状态,腰一躬一拱,还翻坐了起来,这就醒了。 这其实也是平常阿远醒夜的时间,大概也是想爸爸了,听到爸爸的声音就醒来了。 聂钊拍拍双手,心情愉悦:“来吧阿远,爸爸抱抱,伯伯该去休息了。” 阿远看看爸爸,再看看抱着他的黑脸叔叔,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爸爸再拍手:“来啊,过来,爸爸抱抱。” 他也是作的,有意要向宋援朝表现一下,儿子有多爱他,依恋他。 但今天他翻车了,而且翻的措手不及,因为阿远闷了会儿,头扭向宋援朝的肩膀,趴上去,脑袋一歪,然后又继续睡觉了。 所以这才只让别的男人带了半天时间,他就不认爸爸了吗? 聂钊在这一刻都要崩溃了。 来自儿子的背叛叫他措手不及,他隐约有种聂荣式崩溃。 宋援朝很惊讶,也很绝望,也要赶紧自救:“老板,阿远肯定是认错了。” 这不是真的,这肯定是孩子认错爹了。 要不然,宋援朝的职业生涯怕就要完蛋了。 果然,他把孩子强行递给了老板,聂钊也再唤:“阿远?” 虚惊一场,刚才也确实是认错了,阿远睁开眼睛看了片刻,突然撇下嘴角,眼睛一皱眼泪已经滚出来了,小手团向爸爸脑袋抵着,哭的泣不成声:“叭叭!” 那声音,那委屈的小表情,聂钊的心都要碎了。 第347章 他必须有个女儿 本来宋援朝就不是带娃的人,聂钊找他也是为了儿子的发全。 但孩子一哭,这事儿就严重了,宋援朝也可算知道,为啥女中医放着高薪死活不肯干,非要出去开诊所,保姆和育婴师也整天战战兢兢的了。 孩子一哭老板就皱眉头,而且问宋援朝:“你没有凶阿远吧?” 凶少爷,宋援朝怕不是不要命了? 而且他脖子酸,腰酸腿困,都快要累死了好不好? 可真是冤枉,但白天还玩的开开心心的小兔子崽见了亲爹,那个委屈又不像是演的,宋援朝简直百口莫辩,而老板的毛病,也还没挑完呢? 宋援朝都要走了,他突然说:“宋仔,去把阿涵叫来。” 宋援朝止步:“有什么事吗?” 大小姐今天也辛苦坏了,如果是小事,他就不想叫了。 也果然是小事,聂钊说:“她没有给阿远刷牙,这是不对的,孩子会生蚊牙的。” 老板说的一本正经,但宋援朝觉得匪夷所思,也理解为什么陈柔很多事懒得跟他老板沟通了,因为阿远上下总共也就8颗牙齿,还有两颗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隐隐约约的,在农村,这样的孩子就不说刷牙了,脸大多都不洗,阿远却要刷牙? 不过下属对上老板,当然只能在心里吐槽。 宋援朝说:“我会跟大小姐讲的,她就不过来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聂钊点头,然后以一种特别奇怪的姿势跪到了床上,低头看着儿子,那架势就好像在做某种祈祷还是拜拜一类的,又吓了宋援朝一跳。 也直到关门出来,他才恍然明白,老板应该是在循序渐进,慢慢的往床上放孩子。 其实在他看来,老板带孩子纯粹是在自找苦吃,但就好像有些老爵爷迷信喝鹿酒,再或者冬虫夏草,聂荣迷信八段锦一样,聂老板只迷信一点,高智商儿子。 这个别人劝不了,当然也阻止不了,也就只能是于内心吐槽几句了。 总统套房是双套卧室,分着动静两区,聂钊住的这个叫静区,有一个直线走廊,出来以后就是值夜的保镖住的地方,不过因为是在自家酒店,没有人值夜。 还有动区,正对着大门,在通常情况下,它都是住户的助理住的地方。 走到门口,宋援朝习惯性敲门,但敲完后抬头一看时钟,发现已经快一点钟了,又没有人来开门,估计大小姐已经睡下了,于是关了门厅的灯就要走。 可他才转身,啪嗒一声门开,然后他就看到一个戴着黑面罩,鬼头青脸,爆炸大烫发的人从门里出来,职业素养叫他立刻意识到,怕是绑架犯来了。 转身的瞬间他已经伸腿在勾对方的腿了,将对方勾过来的瞬间,一只手已经掐上他的脖颈了,一摸枪,发现今天他没佩枪,提人搡到墙上,他提拳就要开揍。 但不对,这人怎么那么瘦,那么轻,还不反抗? 而且这人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直冲宋援朝的脑壳,叫他洪身躁热。 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猛得松手:“大小姐,对不起。” 啪的一把打开灯,他闭着眼睛别着头,再鞠躬:“对不起,我看错了。” 但好半天大小姐不出声,他只好转头,又试着睁开眼睛,再唤:“大小姐?” 一看还了得,大小姐弯着腰捂着脸,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他去扶人,又问:“您怎么啦,要不要我喊医生来?” 聂涵以为来的是她那个龟毛又事多的小叔呢,哪里想到来的会是宋援朝,不抬头,是因为她涂了面膜,而且还是黑色的,又丑又脏的。 而且她是有恋爱脑的,就在刚才,宋援朝一把掐过来,差点就给她爆头了,但她脑海里想的竟然是电影里那种强娶强嫁,先婚后爱的桥段。 她还捂着脸呢,主要是气自己,命都差点没了,她竟然还在想情情爱爱? 真是又尴尬,又觉得自己没志气。 宋援朝还在拨她肩膀,聂涵却是甩身进门,冷冷问:“有事?” 就个孩子刷牙而已,其实当时该是宋援朝负责的,而且看聂涵瘦了那么多,体重又那么轻,宋援朝就不想太打扰她,于是说:“其实也没什么事。” 既然没什么事,三更半夜的,他敲门干嘛? 聂涵刚要关门,宋援朝又唤:“大小姐?” …… 他再问:“你的脸到底怎么了,需要看医生吗?” 聂涵默了片刻,突然回头,一张黑脸吓的宋援朝猛然后退。 她却是一笑:“宋哥你有没有意思啊,女孩子涂面膜而已,你没见过吗?” 主要原因是聂家没有年龄太小的佣人,家里基本雇的都是35到40岁往上的人,而且做女佣的基本也不涂面膜,怕有异味影响到主人,人家不开心。 别的时间宋援朝又不出门,不接触女孩子。 面膜他倒是知道,他家老板偶尔出行,在外面晒久了,回来午睡的时候,邝仔都还要给敷个面膜,可那种是白色的,聂涵这个是黑色的,他当然没见过。 他愣了片刻又问:“这黑黑的,你是想变黑吗?” 聂涵喜欢宋援朝,跟普通女性诉求里的温柔体贴,或者会照顾人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因为她从小就被佣人照顾的很好,不需要所谓的照顾。 能吸引她的是宋援朝这种,跟她周围的男性完全不一样的,一种天然的淳朴。 他问的匪夷所思,但又一本正经,她也就说:“对啊,就是为了变黑,你还记得蔡明理小姐吧,就是那个米国来的,黑黑的女孩子……” 她还想胡说下去,但宋援朝打断了她,说:“大小姐,你不需要学别人的,做你自己就很好了,你现在的样子就特别好,又帅气又可爱,也就缺点……” 他竟然夸她帅气,那可是聂涵最喜欢的一个词。 要说她缺什么,聂涵就更感兴趣了,她追问:“我还缺什么?” 宋援朝说:“自信。” 抬起手来,他形容说:“再多一点自信,你就更漂亮了。” 其实聂钊也总说,让聂涵有想法就去做,只要不是超大的失误,聂氏都能替她兜得住,可是聂涵向来喜欢细娘的自信,但做起事来难免瞻前顾后,没细娘的自信。 她忘了自己贴着面膜,脸吓人的事了,上前一步:“怎么才能变自信?” 又说:“宋哥,讲讲呗,你有什么建议吗?” 宋援朝来此五六年,也算是看着聂涵长大的,要说建议,他还真有。 可他正想着呢,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清咳:“阿涵。” 要命,是老板,他怎么来了? 宋援朝立正,回头:“boss。” 这种房间的构造是,虽然位于静区的主卧室特别隐秘,正常走要转一个大圈,可是门口但凡有人,通过服务通道,外面的声音会立刻传进里屋。 总统套房嘛,专为总统而设,而总统最怕的就一点,被暗杀。 聂钊其实已经听了半天了,忿忿的,又不好发作,只说:“阿涵去睡觉。” 又对宋援朝说:“去找找你家太太,都已经快两点了,她不回来,你不着急?” “是。”宋援朝说着,出门离开了。 聂涵看小叔也刚洗完澡,只裹个浴巾,又不走,只瞪着自己看。 本来她应该害怕的,但她一想宋援朝说的,要她怕了,不就还是没自信? 想到这儿她抱手臂:“怎么,我敷个面膜你都要反对?“ 她分明胡说八道,她最知道了,他就是反对她和保镖走得太近。 聂钊深深瞥了侄女一眼,说:“嘉峻今天在警署表现很不错,你也……多努力吧。” 他什么意思,这是想踢她出局,又把聂嘉峻那个小混蛋扶持起来? 聂涵顿觉危机,毕竟在香江,男仔可比女仔更吃香。 他们都不需要做什么,往那儿一站,只要会喘气,人们都觉得他必成大器。 这样一想,想跟小叔叫板的自信烟消云散,聂涵乖乖去睡觉了。 据说很多男性没孩子的时候想要孩子,有了孩子,就好玩具,一开始觉得新奇,但时间一长就丢开,去找别的兴趣爱好了。 聂钊得说,那是因为,他们的崽崽都不及阿远更可爱更好玩。 这个圆丢丢,胖乎乎的小崽子,他是够磨人,可他也够可爱呀,爸爸就半天没见面,瞧他刚才委屈的那样儿,这会儿睡着着,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呢。 不过就好比当你吃了一颗香甜的巧克力,就还忍不住想多吃一颗。 看了一场好电影,意犹未尽,就还想再找出主角演的别电影来,再看。 孩子好玩,人就爱生,聂钊看着儿子,就总会想,要也是这样一个脸蛋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儿呢,她的性格会是什么样子的,像陈小姐一样爽利又自信的吗,还是也会像阿远一样,吵的时候乍乍呼呼,乖的时候又可可爱爱的? 聂钊太好奇了,太想知道了。 当然现在不行,一个崽崽就够累的,可要阿远长大了呢,不行,他必须有个女儿。 但不对,他想着想着,睡了一觉醒来,一看都凌晨三点了。 他太太,还是没有回来! 第348章 他是一定还要有个女儿的 聂老板没经历过,也不懂,像陈柔和岳中麒他们,吹起牛逼来,只要有一盘花生米再加一杯啤酒,能从夜里吹到天亮的。 就今天的事情,陈恪在楼上,把一帮高级警司的反应全看在眼里,陈柔在楼下,把警务处诸人的一举一动也全观察了个遍,此时相互聊,对情报,就能把警署的情况对个大概。 等o记做完调查公布结果的时候,他们一看,就会知道o记是不是真的做调查了,又是不是把该抓的人都抓了,做的又够不够有诚意了。 聊完这个,陈恪突然说起岳中麒的婚事,笑着说:“阿柔,我向来不主张把私人的事带到工作中,但是岳队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结婚了,他吧……” 岳中麒连忙打断:“陈队,没必要,我们都商量好了,不需要的。” 陈恪拦住他,硬说:“我替他开口,向你借几万块钱。” 既然陈恪都说出来了,岳中麒也不好再阻拦,但他说:“其实不用,商品房那么贵,我们宿舍也挺好住的,以后肯定还有分房政策,没必要的。” 陈柔明白了,应该是那位乔秘书的家人提的要求,想结婚,得先有房。 而岳中麒原来的工资,基本都汇给小辣椒了,但既然分手,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再说了,他们前些年工资不行,一年撑死了三四千块,几年下来也就万把块钱,真攒着,也买不起现在深市的房子,而在改革开放后,商品房已经成潮流,要结婚,不买套房还真不行,这钱必须借,不过陈柔也了解岳中麒,别看他表面嘻嘻哈哈,但自尊心也很强,轻易不想受别人的恩惠。 她就说:“一套房子也不贵,顶多十一二万,折合成港币就更便宜了,这钱就不说岳队了,胡勇啊,季小锋啊,大家结婚,都可以跟我借,毕竟于我,那不是大钱,但是……” 听她还有但是,陈恪皱眉头了,立刻问:“阿柔,你是不是有啥不方便的?” 陈柔说:“钱岳队以后还不还都行,我也不缺那点钱,但有件事情需要麻烦您。” 你来我往,提了条件再给钱,岳中麒心里其实也舒服。 他说:“你尽管说。” 陈柔说:“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上九龙,岳队您又会说话,在九龙您要下班了,也没别的工作,隔三岔五上趟忠义堂或者义勇堂,陪尔爷和董爷说说话就行。” 说起这个,岳中麒滋气,却是看陈恪:“对于他们,上面怎么看的?” 陈恪是老大,跟上面有沟通,岳中麒没有。 尔爷和董爷不管如今装的多怂,他们也是黑老大,岳中麒是个能明哲保身的人,他也能预料到,一旦回归,如今被尔爷和董爷强势压的人,很可能就会跳出来。 届时上面对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要不要清旧账,这得陈恪来揣摩。 不过陈恪跟岳中麒又不一样的是,他虽然不会明哲保身,凡事看领导的态度行事,可是他耿直,有什么说什么,能帮人的,就会尽力去帮。 他说:“王司令这边,虽然我把菲律宾的事都反应了,也提了好几回,让他跟地方政府的人说一说,讲一讲,然后推动一下,或者请二老去趟大陆,目前他应该还没有提过,实在不行我上首都找人吧。” 又说:“不管他们原来如何,曾经帮过我们的我们不能忘,再说了,演电影的梁哥有几盘磁带,唱的全是咱们的歌,唱的也很不错,我到时候带回去,给老首长看一看吧。” 因为尔爷和董爷的身份太敏感,怕惹上麻烦,王司令显然不想帮忙,而陈恪在别的事情上不会跑关系,可为了那两位老人家,打算上趟首都,跑一跑自己的老关系去。 当然是基于陈柔,想帮她。 否则的话,俩黑老大,他也反感,又何谈帮忙。 凡事都是聊中找到思路的,岳中麒猛得回头看陈恪:“可以呀你。” 再拍桌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就送磁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文艺是沟通最好的桥梁。” 陈恪笑着说:“对,而且梁哥是尔爷的人,如果能到首都走一走,对他们都有好处。” 岳中麒看陈柔:“行,我明天先去见尔爷吧,但是聂太,您得给我透个信儿吧,我应该对谁更好一点?” 或者说,谁才是她的亲爷爷。 这个陈恪知道,可他的性格,不会说的。 岳中麒也好奇呀,就想看看,陈柔会不会告诉他。 但有其父就必有其女,能溜着两个大佬,陈柔的秘诀就是,绝不公开真相。 她正解释一下呢,宋援朝来了,坐到了她身边:“夜市都快收摊了,你们还在聊?” 再端杯子一看:“太太,您喝酒啦?” 岳中麒瞪眼:“半杯啤酒而已,我让喝的,宋队长有意见?” 他可真是,明明大家是战友,他却偏偏能开几百万,坐上就跟进了地窖一样安静清凉的豪车,能穿一套几千块的西服,戴的表好像都要七八千一万块,岳中麒买套房还得七拼八凑,他嫉妒! 再说了,人聂老板都没管呢,宋援朝管人家太太喝点啤酒的事? 岳中麒觉得他一根筷子吃散饭,揽的太宽。 宋援朝了解岳队的嫉妒,故意露也自己的表来,辣岳队的眼睛。 还说:“岳队长,已经很晚了,半夜喝酒伤身,对我家,太太的身体不好的。” 岳中麒看陈恪,挤眼睛,心说,看看宋援朝过了明路以后,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连别人家的太太都管上了,他有点喧宾夺主了。 陈恪声厉:“你闭嘴。” 又对宋援朝说:“就半杯啤酒,是阿柔陪我喝的,宋队长,拜托了,别告诉你老板,惹得他们夫妻不开心。” 宋援朝虽然嘴碎,这方面当然不会乱说,他摆手:“不会的陈队。” 岳中麒用的口型:你,人民的叛徒。 为防他和宋援朝打嘴架,陈恪忙说:“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陈柔也站了起来,示意宋援朝去结账,追上两人:“我开车送你们?” 岳中麒刚想说要不打车吧,陈恪却说:“走路吧,步行回去。” 陈柔说:“几十公里呢,可不好走。“ 陈恪前后四顾,黎明前的黑暗,城市一片空荡,只有零星的小食摊还开着,锅里还煮着不知炖了多久的鱼蛋,他诚言:“阿柔,其实我想走一走。” 再跺跺脚,看岳中麒:“咱们俩可是第一批踏上这片土地的公安,我想走一走,看一看这个地方,这会儿人又少,正是走路的时候,你就别管我们了。” 陈柔笑着说:“好。” 真是父女同频。 她想起上辈子,她头一回登岛来办案,加完班,大半夜的从香江警署出来,做的第一件事跟陈恪一模一样,步行,慢慢的看这座岛屿。 但那时她全然不知道,命中注定的,她的丈夫就在不远处办公,也全然没有想象到,她和父亲还能再见面,而且就是在这座岛上。 要这样说,她对这座岛上的所有人,都应该更温情一点的。 她虽然离酒店不远,但宋援朝是开车来的,当然得开车回去。 三米宽的大床上,聂钊早就睡着了,躬的像只虾米,躬在他儿子的身旁。 而阿远是,多大的床他都能占一半的。 四仰八叉,他躺成个大字,睡的正香。 陈柔简单冲了个澡,蹑手蹑脚躺到儿子的另一边,刚闭上眼睛,聂钊却悠悠开口:“喝酒了吧,啤酒,闻起来喝的还不少。” 陈柔洗过澡,也刷过牙了,但酒气在胃里,一张嘴就是酒味儿。 聂钊又说:“睡到这边来,免得熏到孩子。” 陈柔于这人的吹毛求疵简直无语。 但看儿子鼻子皱皱的,只好翻身,睡到了聂钊的身边。 她低声问:“你回来那么久了,一直没睡?” 聂钊搂过妻子,说:“睡了一觉,但做了个梦,是个噩梦。” 陈柔明白了:“是白天太累,还受惊吓了吧。” 聂钊摇头,缓缓把脖子埋到了妻子肩膀上,低声说:“我梦到阿远长大了,然后就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千里迢迢去找他,可他托人说自己工作很忙,不肯见我。” 这算什么噩梦? 而且在陈柔的潜意识里,孩子长大就该要离开父母的。 这个她也安慰不了,她说:“既然孩子工作忙,做父母的就不该去打扰他,孩子过了18岁,也应该独立自主,而不是依赖父母,这很正常呀。” 聂钊愣了片刻,又试问:“他要是长大了,要是离开我们了,你能接受?” 陈柔说:“当然啦,孩子长大,就注定会离开父母的呀。” 聂钊突然就聊不下去了。 因为三岁看老,他能感觉得出来,阿远要长大了,只会比他更叛逆,也更有主见,而那样的孩子,是注定不会一直待在父母的身边。 可如果是个女儿呢,乖乖巧巧,可可爱爱,也像聂涵一样恋家,永远不离开他,该多好。 可太太都不接招,他的招式出去,不等于白瞎? 不过聂老板不会放弃的,他自己忌烟忌酒勤于运动,也不能让太太喝太多酒,养好身体,过几年阿远大了,他一定还要有个女儿的。 …… 因为张仕辉雪崩式的倒台,香江警署又开始选警务处的处长了。 开始提名的几位候选人当然乍看都很优秀,有老婆爱孩子,稳定的婚姻生活是每个候选人都必须具备的,同时,当他们被公开提名,角逐也就开始了。 谁有婚外情吗,或者是悄悄养小老婆了,跟某人的太太有私通吗,这些东西都有的是狗仔去拍,去查,而只要舍不得花钱销灾的,就会被曝光,最终选不上不说,还要惹一身臊。 但饶是如此,处长一职的竞争依然特别激烈,几位候选人轮番登报,上电视,出席活动做演讲,搞的轰轰烈烈。 张子强最近倒是挺怂的,静悄悄的,一点风声都没有。 用媒体的话说是,随着枪浮出水面,他终于怂了,哑屁了,不敢吭声了。 但陈柔反而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张子强也是在观望,等待,看后面的白人主子会不会出手保他,如果保,他就依然忍耐,但如果不保,破釜沉舟,在被重新批捕前,他肯定要干一番大的。 但当然,现在只能是观察,并等待,静待良机。 而因为姐姐强势的努力争取,小阿远人生第一次,要去见识几个跟他一样的小宝宝了,而在这之前,在他的世界里,生活中只有他一个小宝宝。 他还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小宝宝呢。 而为了让儿子拥有普通孩子一样的社交,聂钊的神经,都快要绷断了。 …… 第349章 果然有脏东西! 单从表面看,聂氏一家子都不是奢侈浪费,爱花钱的人。 但在他们这种人家,想要维持舒适的生活,那笔基础消费都高得吓人。 就好比游艇,大概一年顶多也就用一两回,而且原来那艘也是新的,虽然在海上撞的稀巴烂,遍身弹孔,但只要做好维修也能用,可它的防撞力度,加速性能当然就不行了,所以聂钊在阿远出生前就订购了一艘新的,而且比上一艘更加豪华,内里全部胡桃木搭配真皮软包,各个部位做了防撞击包边,就是为了保护孩子。 因为他当初就是出海吃饭的时候被绑的,他有心理阴影。 所以届时他所有的保镖都要去,梁利生和韦德都在香江,带聂氏的安保人员,乘坐家里现有的两艘老游艇,也会跟着,在附近转悠。 但除此之外,因为游艇会经过九龙,聂钊还跟大陆公安打了招呼,届时会报个警,让他们也出警,并在周围转悠,主打一个把游艇围成铁桶,鸟都飞不进去。 而聂钊平常时,各种宴会或者招待什么的,细节全权交给戴太太,并不过问。 但这回他连游艇上的饮食都要看,而且一看单子,就把所有的酒类,甚至酒心巧克力都划掉了,并对安秘书说:“全部换成不含酒精的软饮。” 安秘书一看也皱眉头了,提醒老板:“这是婚前party,按理大家都要喝酒的。” 聂钊皱眉:“游艇上会有很多孩子,何况酒对身体不好,全撤了。” 安秘书一噎,想了想又说:“其实太太偶尔也喜欢喝点啤酒的。” 一大帮人出去聚会,连点酒都没有,又是他家做东。 安秘书到时候也要去,他不好跟太太讲老板的不是,可他也怕太太扫兴,然后责备他,再说了,太太难得请人做交际,搞得宾客不开心,对太太的名声也不好。 但聂钊可不这样觉得,也不会这样想。 有句俗话说得好,好了伤疤忘了疼,而这句通常在产妇身上最适用。 生孩子是一件特别叫女性疼痛,痛苦的事,但在生完孩子后,据说大多数女性都会忘记生产时的痛,这是基因给的,有助于她们多生几个,也便于繁衍后代。 曾经陈柔生第一个孩子,她并没有痛,因为是做了半麻,剖腹产的,而她本身又是一个耐痛性特别强的体质,生完孩子后又得到了最妥贴的护理,对于产痛也就没什么深刻影响,当然,她一贯的态度,绝不会再生。 聂钊在太太生产前也是这样想的,他就只要一个宝宝,有一个就足够了。 生产的危险,他也只让陈柔经历一次。 现在那个想法依然没有变,让他主动要孩子,他不会的,严防死守,一直在做避孕措施,可就好比守株待兔,人会有一种侥幸心理的。 自打莲华寺的主持师太说过,阿远是因为他自己改变了聂氏的风水布局,才改变了自己的命格,然后有的,聂钊就有了守株待兔的侥幸心理,觉得还该有个女儿。 而一个天生心思缜密的人,做事当然滴水不漏。 他的身份也叫他可以挡掉所有酒局,烟就更加是,他不主动抽,能不闻二手烟,他也绝不去闻,先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万一机会来了,他才能接得住嘛。 对陈柔,他明面上不敢提,但背地里暗矬矬的,也在尽可能的排雷。 尤其酒,对身体不好,对宝宝更不好,能不让她喝,聂钊就不会让她喝的。 丢掉笔,他对安秘书说:“不要多讲了,去执行吧。” 再一摁电话:“诺夫,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诺夫,大名伊万诺夫,外号毛子哥,此时跟岳中麒在一起,人在九龙,油麻地。 他说:“boss,骚瑞,我们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查不到。” 油麻地,张子强的老爹从大陆来了之后,安身扎寨的地方,也是张子从8岁起开始做小生意的地方,在14岁时,他一刀捅死了一个收保护费的古惑仔,从此之后召集人马,就开始了他几十年的行凶作歹大业。 他在油麻地买了房子,那房子除了门,还有一个能从地下走的出口,但是除了他自己,和一两个心腹外,没有人知道那个出口到底在哪里,尔爷董爷都不知道。 因为一直以来,他和古惑仔做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件事,道上大佬们也就没有刻意找过,而关于那个出口,警方前几天也突击进入并搜查过。 但最终未果,没有搜到。 当然,那是张子强的逃生通道,他轻易不会透露,而就在最近,他绝对还要从那个通道出来再干一票大的,聂钊本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就让毛子哥和岳中麒俩带着支票到附近挨家挨户,找老街坊们打听,看那个通道的出口到底会是哪。 找到它,然后再找几个守着它,他一出来,不就能被逮到了吗? 九龙的地下,各种污水管道,还有废井,地下室重重交错,因为毛子哥带着钱,倒是有很多人带他们下去,以各种臭气熏天的地下水道里走来走去。 但就连岳中麒都被走晕,甚至还差点沼气中毒,死在里面。 可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找到哪一条是能通向张子强家的,这件事就还有得磨。 当然,另外一边,郭扶正他老爹,因为陈恪打了招呼,也被放回来了。 然后聂钊委托了尔爷派了古惑仔,暗中盯梢着对方。 张子强上次损失了四员大将,还死了三个小弟,目前手下人不多,再要造大案,他就必须招蓦新的人手,郭扶正虽蠢,但是神奇的躲过了,郭小白又比较有经验,那么,他再用郭家父子的可能性就非常大,盯着那父子,也就能摸到别人。 也果然,郭小白到香江两天后,他家就又多了三个从内地来的年轻人。 而且陈恪翻了一下海关的记录,就发现那三人都是刚刚从部队退下来不久的军人,还属于家庭情况很不好的那种,要说他们有什么优势,只有一个,枪法够准! 郭小白可比他儿子聪明得多,接上三个退伍军人后,当晚就是一条龙的服务,先带到澳城赌场里,来了个24小时的豪华大赌,让他们赢了一大笔,然后再带回香江,维多利亚湾的无上装夜总会,当晚一人开间房,送两个美女上去。 两天功夫三个人,等到第三天早晨,那三人只差跪地上,喊郭小白叫爹。 张子强的秘密通道还查不到,但郭小白是处于大陆公安监控下的,因为在几个月前,公安就在他家装上监控器了,压掉毛子哥的电话,聂钊就准备给陈恪再打个电话,问一问他,从监听的情况来看,郭家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但他才拿起电话,梁利生高烫的头发叉向两边,脑袋像个牛魔王,一身脏兮兮的污水哗哗的往下掉,一步一个脏脚印,一把推开门进来了:“真的有东西!” 聂钊放下了电话,颤声问:“是什么?” 梁利生说:“不好说,大陆来的天师正在辩认,您最好也去一趟……” 聂钊一按铃,安秘书进来了,他说:“给阿宽打电话,让把老爷带来,立刻!” 他跟着梁利生一起下楼,本来在外面看报纸喝咖啡的保镖当然也立刻跟上。 他又问:“就是天师看好的方位吗,怎么之前没挖到?” 梁利生说:“差了一些,但应该是因为土方塌陷和地下水的关系,原本埋的时候,人应该在天师看好的方位。” 聂钊点头,但又问:“以你猜,那东西会是什么?” 梁利生苦笑摇头:“老板,我从不信鬼神的,我也想不到,咱们听天师分析吧。” 一路下到聂氏的地下三层,这里是停车场,但基本车都停在负二楼,负三楼就只有为数不多的车,大多还是都是聂家自己的,全用车衣罩着。 而从负三楼走到近头,有个长廊,一路走到长廓尽头,然后有个简易小门,进去是楼梯,还可以再下一层,但是,这就属于不开放区域了。 而在阿远三个月的时候,也就是半年前,聂钊为了跟商业对手搞迷信,偶然得知,这栋楼底下很可能有个风水局,且是对自己不好的局。 而这种大厦的底部都需要一次浇筑成型,且钢筋成网,还不能进行施工破坏。 否则的话,稍有不慎,整栋楼都得成危楼。 地下不好挖,可是,万一真的有什么脏东西呢,怎么办? 梁利生去首都的时候,打听到一个大陆,在风水方面比较牛逼的天师,于是请了来,然后对方用反推的方式,先看大楼,在看在哪里布煞会比较好,并指定了方向,梁利生亲自带着人,以不破坏主体建筑的方式,从外部开挖,挖到底部。 现在这个区域,就是他们施工开挖的地方。 本来因为没有找到东西,天师都打算回去了,聂钊也想重新填埋了。 可就在填埋阶段,于昨晚,有个工人偶然挖到个木盒子,神奇的是那盒子被埋在淤泥里,但竟然没有腐烂,还完好无损,于是他们顺着路径连夜挖,挖到东西了。 虽然只是简易施工,而且这种超高建筑的底部除了一次成型的地板,还有直接到深入岩石层的水泥柱,但也得做好塌陷防范,隔两米就有新起的柱子撑着。 但因为渗水太厉害,虽然搭了竹板,可竹板也已经被水没过了。 头顶是昏暗的白炽灯,四处都是啪嗒啪嗒的滴水声,聂钊站在没过脚踝的水中,看天师端着盒子念念有词,也只好先耐心等着。 身后响起聂荣的声音:“真有东西吗,是什么?” 只听到他的声音,聂钊已经生理性的不舒服了。 第350章 聂太太的阳气,香江第一旺! 先说陈柔。 聂荣穿的还是睡衣,急匆匆的前脚出门,她带着儿子,后脚也出门了。 下个月阿远就该过生日了,快一岁的小崽了,能摇摇晃晃的走路,说话也很有意思,坐上车就摇头晃脑,拍双手:“酒啦酒啦,开,开心心!” 陈柔耐心纠正:“是’zau’吧,’zau’啦。” 粤语里走的发音类似于汉语的邹或者秋。 但阿远吐字不清,就总喊成酒。 现在宋援朝不论早晚都在家里。 陈柔出门他当然也陪着。 他在开车,他说:“少爷好像很开心能出门。” 将近两个月没带他出过门了,阿远确实开心。 他好像也还记得上一回出门时的事。 而且越大他就越不爱戴帽子,陈柔随时戴,他随时摘,摘了扔的远远的。 陈柔今天出门,为的正是郭小白从大陆带过来的那几个人。 目前他们人就在九龙,离张子强家不远的地方。 陈恪让季小锋盯着人呢,也觉得是个观察的好机会,就让陈柔过去看一看。 宋援朝对整件事情特别乐观,笑着说:“都是咱战友,咱们先打听清楚底细,到时候让岳队出马,来个反奸计,然后把他们拿下,张子强就还在咱们手里。” 陈柔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但暂且先不说什么。 她指阿远的鼻子:“把帽子戴上。” 阿远撇小嘴巴,乖乖低下了头,可陈柔才掏手机,他又摘掉帽子,扔了。 也怕妈妈会生气,扔了帽子就开始笑,讨好妈妈:“莽莽,莽莽莽!” 他大了,要总听聂钊的,不带他出门不行,小孩子要总是只见那几个熟人,对他的社交,世界观都有影响,而虽然据说自闭症跟孩子小时候的教育和生活环境无关,但陈柔总还是愿意让他小小的就多出去走一走,可是总得把脸遮起来。 但这小家伙既不爱戴帽子,还不爱戴口罩,就叫陈柔特别苦恼。 不过在经过长达二十多分钟的他摘她戴,他再摘她再戴之后阿远终于妥协了。 没办法,他精力旺,妈妈精力也旺。 他轴,妈妈更轴。 已经到地方了,宋援朝停车,并说:“太太,孩子放着,我来抱吧。” 但陈柔开车门,已经把儿子绑到腰上了。 新口罩是聂涵买的,超级可爱,是一整个哆啦a梦的半张脸,配上阿远那双圆丢丢,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再戴一顶蓝色的帽子,他就是哆啦a梦本猫。 陈柔回头说:“孩子我自己带,你走路的时候也离我远一点。” 其实目前的香江,宋援朝的脸,大部分人认得比陈柔更熟。 因为她但凡出镜都会化妆,会穿的比较华丽,只要衣着普通点,一般人都不看她,但宋援朝不一样,他跟在聂钊身后几乎天天登报,他那张脸,香江人很熟的。 不过打扮孩子人人都喜欢,但陈柔今天大概做的有点不对。 聂涵是去日本出差的时候,专门给阿远买的,哆啦a梦的周边,而这几年正值《多啦a梦》火的时候,她一路走过,不说孩子们,好多成人年都要盯着阿远看。 一只活体的叮当猫,有点可爱的,人们经过陈柔,都要多看一眼。 她也低着头,牢牢遮着孩子的帽子,闪身进了一栋小楼。 脖子上挂着儿子,进了楼就爬楼,楼梯又窄又险,臭烘烘的,黑暗的楼梯,一口气爬了七层或者八层楼,一路爬到天台上,就连爱出门的阿远都一口猛吸气。 那楼梯不但又窄又黑,还臭,啊吁,可总算是出来,阿远能透一口气了。 不但季小锋在,王宝刀也在。 看到小阿远,王宝刀笑着来拉手:“泥壕啊少爷。” 再一看楼梯口,他又一路小跑,笑着相迎:“宋总,好久不见。” 宋援朝今天穿的是皮夹克,聂氏保镖的冬款公服,但跟市面上卖的当然不一样,市面上的虽然亮,但很硬,还有一股塑料味儿,而宋援朝穿的,虽然很软,但又很有型,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皮革香,当然也贵,据说一件要上万块。 他知道同事们都羡慕嫉妒自己,瞪眼说:“一边去。” 这个小天台距离张子强家不远,而且是8楼,早在前段时间,陈恪他们找到之后,发现它的角度特别适合于观察张子强家,于是就把它整体租了下来。 天台上有七八间房,但他们没有用,只在这儿观察张子强。 而今天,郭小白带着那三个从大陆来的退伍兵,就在张子强家旁边,一个曾经的老烟馆,如果是小酒楼的,小楼的天台上,它跟张子强家就隔着一条巷子。 这也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张子强的家是最传统的,百年前的石质老楼,四面围起,中间有天井。 从高处看不到他,因为他家虽然也有天台,但他人不在天台上。 但是能看到那几个退伍兵,此刻在天台上闲聊,时不时相互过两招,扔一下飞镖。 现场还有打鸟用的气枪,几个退伍兵轮换着,在用气枪打飞鸟。 离得太远,当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而虽然找不到张子强,但是他可以跟郭小白通电话的,而且几个退伍兵用气枪打鸟,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娱乐,但是,却能叫张子强看出他们的枪法来。 所以不必说,只要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郭小白帮忙招募,而张子强,今天就是在面试下一回抢劫时,想要补充的新人。 他也是够精明的,知道目前大裁军,大陆遍地退伍兵,还个个能打,枪法也够准。 天台上望远镜比较多,陈柔举着一架,已经在观察远方了。 宋援朝走过来,也举了一架,看了片刻问王宝刀:“听说都是深市人,里面有你认识的吗,短期内能不能拉上关系,咱们也好找他们聊一聊,策反他们?” 他想得还是,张子强招募,他们策反,把那些退伍兵收回来。 但王宝刀说:“要策反估计费劲,陈队也说了,他们自甘堕落,没必要救。” 宋援朝有点不懂,说:“都是自己的同志,他们也才刚刚到香江,再堕落能堕落到哪里去,怎么不给他们一个改悔的机会呢?” 王宝刀反问:“不是吧宋总,你好歹也是在香江混了几年的,比我们更加见过世面,你倒是说说,他们赌场进了夜总会去了,还不叫堕落,什么才叫堕落?” 俩人都快吵起来了,陈柔说:“好啦宝刀,我做证,他们玩的,你宋哥真没见过。” 又说:“你可能不信,但他既没去过赌场,更没去过夜总会。” 季小锋回头,试着说:“所以聂主席他……” 宋援朝一秒切换保镖模式:“我家boss可从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场合。” 王宝刀跟季小锋对视,也只好竖大拇指了。 真是稀奇,掌有半个香江财富的大老板,竟然不去赌场,也不去夜总会,他们,哑口无言。 王宝刀也就得耐心解了。 他说:“郭小白郭总是在深市的报纸上发的招聘广告,聘的就是退伍军人,说是来做保镖的,总共过境了五个,在谈话阶段,其中一个大概觉得不对劲,退出了,另外四个跟着郭小白去了澳城,但是其中一个坚决不肯参与赌博,于是当时郭小白就把他给打发走了,剩下这三个,先是在赌场输了个精光,回来之后又是看艳舞又是洗桑拿的,还……该犯的错误全犯遍了,哪里还有救的意义了。” 宋援朝明白了:“他们在那种地方,找女人了,他们的觉悟呢,党性呢?” 季小锋竖手指:“不止找,而且是一人两个。” 宋援朝呲牙:“他妈的,败类!” 军装是军装,人是人,尤其是在退伍之后。 曾经的宋援朝其实也担心过,想着万一保镖公司成立,首要的就是坚持曾经的思想工作,因为对于那些刚刚从部队出来,于外界一片空白的年轻人来说,香江就好比一个大染缸,而淫色和赌博,又是最容易能腐蚀人的。 既然总共来了五个,还有两个中途觉得不对,退出了,就证明这三个也可以退。 可他们没有,老板带着赌,他们就赌,老板带着嫖,他们就嫖。 全然没有警惕心,就被拉下水了。 再就是,军人们天然的,都有一种杀富济贫,替天行道式的初心。 郭小白先是带着他们疯狂的花钱,并满足他们的欲望,然后再说去抢首富家,那几个退伍兵的思想就会滑向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中,那错误,胡勇差点都犯过呢。 说来挺唏嘘,他们刚出部队就踏上了贼船,这辈子算是废了,可他们也是活该,拒绝黄赌毒,该是每个人心里的红线,他们自己要越,又怪得了谁? 而且他们如今的样子,对于王宝刀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警示。 黄毒赌一旦沾上,任你是谁,这辈子都得完蛋。 且不说阿远又跟着妈妈出来一起嗨嗨,又是一个叫他无比新奇的地方,有多开心。 另一边,他老爹的心情可就没有那么爽了。 此刻聂荣也在,就在地下,七八支油气大手电筒照着,要开那只盒子。 对了,盒子是用油浸过的老铁木做成的,其特点就是,哪怕是浸在淤泥里,它都能保证几十年不腐,不坏,而埋的时间,天师打开盒子后算了一下,应该也有至少三十年了,里面有一抹灰,还有一捋头发,另有几颗乳牙,再就是一些趾甲。 聂荣自打退休后天天学黄老学周易,也稍懂一些。 看有一抹灰在随风飘,轻声说:“这是符纸,应该是时间太长,化掉了。” 再看牙齿,想了想,突然呼吸急促:“那,那怕不是阿臻的牙齿吧,这个毒,毒……” 梁利生看大哥要倒,赶忙去扶:“大哥,你挺着点呀大哥。” 如果没有看到这些东西还好,但已经看到了,聂荣也就意识到了,他曾经心爱的小妾有多歹毒,又有多不择手段了,而巫蛊之术,不管它有没有用,埋在这大厦的下面,咒的又是大厦的当家继承人,聂臻又如何逃得开英年早逝? 而且多少年来,聂荣跟香江大部分的天师都交好,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件事,那这个咒,应该就是梅家兄妹照着他们的天师爹给的书自己悄悄下的。 可恨的是,当时梅宝山是聂荣的贴身保镖。 工地施工,筑底阶段可防的特别严格,为了谨防主施工万一出事故,对大厦的将来不好,聂荣还专门派了梅宝山来监工,结果呢,他竟然在里面整这东西? 其实不过旧事,但这一回于聂荣的刺激有点大,双眼反插,他直接晕过去了。 不过聂钊并没多看老爹,只吩咐阿宽叫救护车将他拉走,就盯着天师,把那东西给移出来了,然后依然是梁利生盯着,整体水泥回填,这件事就算了了。 而那只盒子,听天师的建议,暂时先带到楼上,找间房子安置着,不要惊动也不要打扰,等到合适的日子,找个佛寺送进去。 当然了,考虑到里面应该是韩玉珠和聂臻的头发和牙齿,如果真有阴阳,等于是,他们的生魂在这儿被困了很久,直到现在才挖出来,还得要做几场法事的。 法事容后再做,天师也需要休息和吃饭。 而聂钊虽然曾经不信鬼神,但现在渐渐有点迷信了。 刚才天师说了,如果他心情不好,也不要憋着,最好是让太阳晒一晒自己,再找几个阳气比较重的朋友一起坐一坐,聊一聊,补充点阳气。 聂钊向来不迷信别的,就迷信他太太,听天师一说,首要想的就是回家。 他太太别的不说,阳气香江第一旺,他得回去抱一抱太太,那是最好的补阳气的方式,但安秘书却说:“boss,少爷还小呢,眼睛干净,很可能能看到脏东西。” 聂钊经他提醒,也豁然开朗。 是喔,他不能只顾着自己,万一他身上真有脏东西,吓到阿远呢,那可不行。 但他转念一想,吩咐开车的hank:“问问陈队在哪里,直接去九龙。” 安秘书一想:“对,就找陈队,他的阳气,也超旺。” 怕死的老板带着他迷信的秘书,这就往九龙去,吸阳气去了。 陈恪这会儿哼着小曲,也正准备去见他家小阿远。 小崽子,好久不见,可想死他了! 第351章 爸爸崽崽,双向奔赴! 陈柔他们一直盯着,但不知何时郭小白就先行离开了。 然后那三个退伍兵又玩了一会儿枪,很谨慎的,单个单个的离开了。 从这边天台上看不到他们去了哪里,但也不怕,他们现在人手多,王宝刀打个电话,就可以在附近盯梢的阿狼和阿豹,他们是董爷的手下,也还没有出单干。 董爷钦点过,说那俩手下可信,陈恪就让他俩跟着郭小白呢。 当然,涉及张子强,九龙的古惑仔们,越强的越不可信,因为他们混堂口,撑死了一年搞个几十上百万,养家糊口而已,但跟上张子强,很可能一把就能晋升亿万富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种事情能信的人,都是过命的交情。 打电话一问,王宝刀回头说:“郭小白应该是过岛,回家去了,有俩退伍兵出来后直奔维多利亚湾,有一个回了住宿的宾馆,大概是休息去了。” 宋援朝还举着望远镜在找人呢,也知道那俩去维多利亚湾的不干好事,气的飙脏话:“下作东西,简直丢我们队伍的脸,看我不毙了他们。” 但王宝刀也不懂,就有点苦恼,问陈柔:“聂太,您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行动?” 他们当然会严防死守,可要靠的太近,怕张子强会察觉。 而在没有找到他的地道处于什么方位的前提下,被他发觉,就会丧失先机。 可不靠近,就有个难题是,他们很难推测到他具体行动的时间。 那么,他的地道里有枪吗,他会不会直接带着枪出来,就不说杀到聂家,他要在九龙大开杀戒,或者挟持人质逃跑,要一回逮不住,就要影响大陆公安的名声。 王宝刀盯了很久了,陈队要听他的分析,可他也搞不懂,张子强到底啥时候行动。 但关于这个,从将来来的陈柔有个小窍门,可以用来做判断。 不过她正想说呢,就发现王宝刀和季小锋几个在看她,阿远也是。 他仰起头看着妈妈,就好像能听懂一样,听的专注。 陈柔先捂上儿子的耳朵,才笑着说:“不会是这几天,因为张子强但凡要办大事,全员都是提前禁欲三天,如果有人破戒,出发前,先杀他来祭天。” 王宝刀一个哆嗦:“那么狠?” 他和季小锋都属于长得帅,也灵活,当然早结婚了。 宋援朝是老光棍,也属于是被耽误了的,作为卧底,没机会谈对象嘛。 他还是童子功,没开过荤,也不懂那个威力有多大。 但王宝刀和季小锋当然懂,懂长期在外时的焦虑,也懂,如果是在家,守着媳妇又干不了时的急躁,而就好比那三个退伍兵,现在手里都有大把的钱,又熟悉路子,破了底线,龙筋虎猛的年龄,随时可以办事的情况下,要守三天,可不容易。 既然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了,王宝刀就先不盯了。 一岗六个人,而且虽然按规定三天倒一班,可自打张sir的事出来之后,陈恪就做了决定,从现在开始不流动,用最熟悉,顺手的人,把这件事给办完。 他还得回去换岗呢,就准备先撤了。 可他刚下楼,接到岳中麒的电话:“哥们,你今天累吧?” 王宝刀说:“没累啊,怎么啦?” 岳中麒抬头一看地方,说:“西九龙站,赶紧过来,我们需要你帮忙。” 宋援朝听着觉得不大对,就问:“宝刀,要不我们顺路送你?” 王宝刀也得问:“你们顺不顺路,一会儿要去干嘛?”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陈柔说:“跟你一样,上警署,中午跟阿远表舅一起吃饭。” 阿远表舅就是陈恪了,既是跟他一起吃饭,还有点时间的。 王宝刀于是上车,宋援朝开上车就往西九龙站去。 但车才开,陈恪来电,问陈柔:“阿柔,你不在油麻地吗,上哪里了?” 陈柔当然说:“去趟西九龙,中午就过警署。” 但是,陈恪因为下班了,又有一台机车了嘛,刚才其实人就到油麻地了,而中午他们打算去尔爷的堂口吃饭,让他干等着吧,他等不住,又正好岳中麒说了西九龙客运站的事,他估计陈柔是去看现场了,他就说:“我也过去。” 又说:“不要带着阿远乱跑,让他在车上等我。” 人们看电影,总爱说反派死于话多,做为主角,陈恪最大的毛病就是,话不多。 其实他但凡废话多一点,阿远的小快乐,他爸都发现不了的。 但是,这边安秘书打电话问他在哪儿。 他也不问安秘书是有什么事情找他,就干脆的说:“正准备去西九龙客运站。” 安秘书也就吩咐hank:“去西九龙,客运站。” 就这样,双向奔赴,阿远和他爸奔着同一个地方去了。 第352章 聂钊阴暗扭曲,爬行尖叫! 对了,王宝刀有个魔术,在阿远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学好了,要给孩子变。 今天蹭个顺风车,其实也是想给阿远变几个小魔术。 确实是小魔术,第一个的道具就是他的戒指,再一根橡皮筋,把戒指往橡皮筋上一串,开始几次拉的时候,戒指会往下掉,但后来他再拉,戒指就会往上走。 阿远还是头一回见魔术,孩子其实看不懂,不过觉得很神奇。 总共八颗牙,他全露笑在外面,还招唤副驾驶的妈妈:“莽莽,看,看看!” 但还有个更玄乎的呢,王宝刀抽出一截吸管,朝着胳膊扎:“看吧,扎不动吧?” 阿远还挺会互动的,伸长了胳膊:“喔?” 王宝刀轻轻扎一下他的胳膊,让孩子痒了一下,再问:“也扎不动,对不对?” 但是他把吸管举的高高的,对着自己的胳膊又是一下,再翻过胳膊来。 这下阿远看懂,也被惊到了,因为叔叔竟然用吸管扎穿了胳膊。 叔叔的胳膊另一边露出吸管来了,所以他是把胳膊扎穿啦? 孩子都惊呆了:“喔?”怎么回事? 王宝刀故意把胳膊凑近阿远:“再看看,叔叔厉不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把,半截吸管已经被阿远抢走,抓到手里了。 王宝刀一懵:“哎,还我。” 阿远才不还呢,挥舞着吸管大叫:“莽莽,莽莽。” 宋援朝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吧,我们阿远的手可快了,你防不住的。” 王宝刀点头:“他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伸手了。” 陈柔也在回头看,而她不怎么好魔术,也挺好奇魔术的。 关于吸管串手,她原来也看过,大概懂一点,其实就是魔术师事先在胳膊的另一边沾了一截吸管,只不过用特殊角度隐藏着,等到扎的时候再露出来。 因为儿子的手够快,现在那半截吸管到她手里了。 她翻过来一看,上面还有胶水呢,她往自己胳膊上一沾,咦,也沾得住。 她觉得有点可笑:“宝刀,你练魔术有好久了吧,就这点小魔术?” 王宝刀还不服气:“我经常给人变的,大家都看不出来。” 宋援朝说:“别人是哪怕看得懂,也懒得揭穿你吧,还有没,再给孩子变一个?” 随手小魔术的几样道具,除了橡皮筋,戒指和吸管,还有一样,硬币。 吸管已经被阿远抢走,没得变了,那就变硬币吧。 王宝刀掏出一枚硬币来,放到手上展示,还防着呢,小心翼翼靠近阿远,并说:“等叔叔再给你变个魔术,但是咱们……” 他防着呢,阿远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眼睛睁的圆圆的,听的很认真。 可王宝刀正准备变呢,嗖的,小家伙又抢走了硬币,然后咧开嘴巴就笑,笑的口水哗哗的往下流,不过陈柔回头一指,他就又把硬币还给王宝刀了。 王宝刀还没有孩子,但是,他懂陈恪对于这个小崽子那种,时不时要悄悄掏出照片来看一眼,看完还要傻笑的心情,因为即使抛开首富少爷的光环,他也很可爱。 还了硬币,他双手挥挥,又猛猛的点头,意思应该是,想看叔叔变魔术了。 可惜车跑得太快,路途也太短,这就到了地方,得要下车了。 宋援朝拐弯的时候还朝后面看了一眼,因为他隐约看到一台崭新的宾利。 正好他老板最近坐的就是一辆宾利。 不过再一想,香江有宾利的老板挺多,他于是收回了目光。 而陈恪因为是机车,不堵车,到的比他们还快。 因为要跟大陆通车,目前客运站还没有修缮好,它跟油麻地的距离也特别远。 按理来说,张子家的地道应该通不了这么远。 但是,这帮公安叔叔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还牛一样的蛮力。 现在的岳中麒是看见个老鼠洞都要研究好久,看张子强能不能穿过来。 正好听说客运站内有个地下防空洞,就跑来了。 这一片临近海边,除了公路上飞驰的车辆,再没别的车通过。 客运站是聂氏负责维修的,但目前处于最后的软装阶段,外面也没有人。 毛子哥太累,就在广场的台阶上会着,一手大香肠,一手小二锅头,正在吃午饭,岳中麒脏的程度赶得上梁利生,但是一看到帕杰罗,当然连蹦带窜的就来了。 陈恪停了机车,也是直奔帕杰罗。 王宝刀主要是,不知道聂老板对于他家的崽的爱护程度有多变态。 他觉得安全带嘛,他解一下也没关系。 而且他想让陈恪看看这小家伙的手有多快,这边陈柔才下车,他也把阿远抱下车了,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上硬币一丢,他说:“陈队你来,我给你看新鲜的。” 陈恪想接孩子,但是王宝刀不给,还躲了躲,说:“你耐心点嘛,看着。” 再跟阿远讲:“我随时会收手,你再抢一个,好不好?” 阿远懂得,也笑的超开心:“喔喔~” 王宝刀伸手向孩子:“来呀,来拿硬币呀。” 阿远伸手向硬币,但王宝刀当然立刻收手:“嘿嘿,你抓不到。” 阿远本来在笑,因为他以为叔叔要把硬币送给自己,可人家突然就收走了,他也变严肃了,再看叔叔的手凑过来,又让他拿,他就不动手了。 陈恪也不耐烦了,来抱孩子:“好啦,你这样抱不科学……” 他想抱孩子,王宝刀也想着,孩子不懂就不玩了。 但也就在那刹那间阿远伸手抢过了硬币,咧开小嘴巴就是一声:“嗷~” 再一扭身,举着硬币喊:“莽莽,莽莽。” 这回他可是凭实力抢到的,当然要交给妈妈了。 这可是宝宝第一次赚到,喔不,抢到钱喔,一枚先令呢。 王宝刀的戏法展示完了,把孩子一举:“陈队,岳队,这小子够意思吧?” 岳中麒身上太脏,就不靠近了,但说:“他倒厉害,竟然还会会诈。” 但陈恪笑的那叫一个欣慰:“这好多,不像我,天生是个实心眼。” 宋援朝也是胆子大了,从王宝刀手里接过孩子朝空中一丢,再稳稳拉住。 转过来一松手,小阿过竟然双手一搂,环上了他的胳膊。 他再屁股一撑,小家伙极灵活的,已经骑他头上了。 这是阿远的爸爸不敢做,但是干爹向来悄悄带着他玩的把戏。 小家伙不但出门,还能跟干爹玩,简直开心到飞起。 不过他们这一帮子人聊得正开心呢,却没有发现,远处悄无声息驶来一辆车,也才刚刚停下,而车上,着急麻慌赶着来吸阳气的聂老板本来就一身阴气。 车还没到地儿呢,聂钊就看到一个戴着蓝帽帽的小崽崽被人拎来丢去的。 宋援朝那么显眼,他只要没瞎,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太太双手抱臂,果然是一身阳气的范儿,黑镜遮面,笑的谁也不爱。 而他的儿子,他就连戴着出屋子,都要先看外面风速的,精心呵护的儿子,在什么地方,荒郊旷野,在干嘛,被一帮糙到浑身臭汗的男人丢来丢去。 聂老板在这一刻已经不是阴气,而是阴森了。 他的脸在扭曲,他的喉咙里有尖叫,他的灵魂在阴暗潮湿中爬行! 第353章 爱不仅仅是呵护,还有放手 聂钊不知道,他不在家的时候,阿涵的腿就是阿远的翘翘板。 聂嘉峻甚至整天拖着阿远擦走廊,小家伙非但不会生气,还特别开心。 他只看到宋援朝摊开双手四面展示时,阿远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他就会想,那么点小孩儿,万一抱不住,摔了呢? 他和奶妈,育婴师可都是轻轻的悠,轻抱轻放,生怕磕到孩子。 宋援朝疯了吧,他怎么敢的? 而且他竟然跟把篮球似的,单一把就把阿远把给陈恪了。 他不考虑孩子的腰吗,万一闪了呢? 聂钊推门就要下车,这次是真的完了,宋援朝他滚蛋吧,滚回大陆吧。 不过安秘书一把拉住了老板:“boss,不可以。” 聂钊才皱眉,安秘书一把又磕上了门:“您忘了咱们是从哪里来的?” 又说:“婴幼儿还太小,万一咱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呢?” 说是封建迷信也好,传统民俗也好,他们一直钻到地基底下,而且还翻出一只被下过咒的盒子,里面又是牙齿又是头发的,还不知道有什么化掉的东西。 而哪怕那些东西都是韩玉珠和聂臻夫妻的,是一家人,如果让小小的孩子看到,肯定不好,孩子也许就会夜哭,或者偶然间绊倒,摔一跤。 安秘书家孩子多,这方面的经验也多,所以他坚持:“咱们不能见少爷。” 再说另一边。 听说车站里头的地道有可能通到张子强家,陈柔也跟岳中麒他们一起进去了。 陈恪和宋援朝两个人在带孩子,而陈恪,一看就是带惯这孩子的。 他把阿远往脖子上一架,然后走向了公路。 要是聂钊,孩子出行,他是必须要开车的,因为怕儿子要闻尾气。 但陈恪不是这个观念,他觉得孩子该多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大车嗖嗖的环城路,他架着阿远自人行道等着,摁了红绿灯,等到车停,带着经过,往海边去了。 阿远当然开心了,双手揪着陈恪的头发,小脑袋正好和卡车司机的视线齐平。 卡车司机看到个戴着蓝色口罩的小家伙,笑着挥了挥手。 他松开陈恪的头发也挥挥手,然后收手,又抓上了陈恪的头发。 聂钊本来可以不迷信的,但涉及儿子,就不得不迷信起来,命令hank:“跟上。” 再往前走可就是大海边了,那沙子都没消过毒,附近排污又比较厉害,陈恪的心思他能理解,带孩子去看看大海,吹吹海风,但是他儿子才多大呀? 而且他都选好方了,过几天孩子就可以出海的。 陈恪把孩子带到如此脏兮兮的地方,聂钊可真是,无力吐槽。 安秘书简直没眼色,眼看车停,一看,笑着说:“boss你看,少爷多开心啊。” hank也说:“有意思,他好像突然就喜欢走路了。” 在家里,阿远虽然大了点,会走了,但更喜欢爬,还喜欢爬各种柜子。 动不动就窜到柜子上面去,当然,聂钊看到,就会抱下来。 他也总在下班后,陪着孩子在院子里散步,但是阿远并不喜欢。 他喜欢玩海洋球,不过是致力于把所有的球球全部丢出来,也喜欢挖沙沙,可是致力于,把所有的沙沙全部扔到沙池外面,总之就是,搞破坏。 但今天不一样,到了脏兮兮的,到处是可乐罐子和各种塑料包装的沙滩上。 阿远不像在家里的沙坑里一样,扑进去就往外扔,见什么都是搞破坏。 反而,他主动走了起来,他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他眼里亮晶晶的,那么远,聂钊都看得到。 陈恪带娃倒是很细心,弯腰,双手在后面虚抓着,阿远跑,他也跑。 小岁的小婴儿,跑起来踉踉跄跄,但是阿远头也不回的,径自奔向了海边。 在之前他不会蹲,只会扑通一屁股坐下来,但今天他应该是为了看水,先是变腰看了一会儿,然后就缓缓的蹲了下来,手指水:“喔?” 陈恪讲的普通话:“大海,水。” 阿远只抓住了一个字:“水。” 陈恪笑着对宋援朝说:“瞧瞧他,吐字多清晰。” 小孩子嘛,站不稳,也不坐稳,阿远还想摸摸水,一伸手指,咕咚一下。 但陈恪瞄着呢,一把就拧了起来,又抱着孩子让他伸手:“来,试一下水。” 阿远人生第一次摸海水,发现它凉凉的,举起手指来:“喔!” 宋援朝当然赶忙帮人孩子擦手,要是他自己的,他可能带不了这么细。 可这是老板家的孩子,还在吃手的阶段,万一抓到细菌再吃到嘴里,可就麻烦了。 而其实要论跟孩子玩儿,陈恪可比聂钊会太多了。 他一边带着阿远在海边慢慢走着,还抽空捡了一只空壳的小海螺,又磕掉了它的底部,这边孩子还在探索这个新奇的世界呢,只听呜的一声,海螺响了。 阿远停了下来,回头看蹲在地上的外公,一声:“呜哇!”太好玩了。 陈恪先是试了几个音节,然后完整的吹起了调子。 还别说,他心灵手巧,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吹的是《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一腔一调,一只小海螺,他吹的有模有样的。 看他跪着不舒服,宋援朝把阿远抱了起来,让陈恪边走边吹。 这多好玩啊,阿远连连手,从表舅手里要过小螺号仔细端了片刻,突然就往嘴巴送,当然,眼疾手快,陈恪抢了回来,指他鼻子:“只可以玩,可不能吹。” 被指鼻子,这是陈柔的家传教育,阿远也懂,这是被禁止的。 好吧,他不要了,但他也不让宋援朝抱抱了。 扭下来自己走,他沿路找,突然止步,指着脚下:“哇!” 是个大海螺,先指,再捡,他抓起来,抱怀里了:“喔。” 这个是他自己发现的,就是他的了,宋援朝想帮他擦一擦,擦干净。 但阿远不让,抱在怀里,抱的紧紧的。 安秘书其实一直在帮老板想办法,他说:“大小姐刚刚从大陆回来,马上经过这儿,太太那边咱们就行不说了,让大小姐带阿远回家?” 陈柔已经把孩子带出来了,而且陈恪是她家亲戚,如果聂钊气势汹汹的去抢孩子,或者专门把孩子抱走,那就是在伤陈柔的脸面了,她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暴怒。 甚至于,万一激情之下来个家暴呢? 而阿远,他是聂家的少爷,但也是陈柔的孩子。 老板不但爱太太,而且尊重她,还有点惧怕她,当然就不想伤和气。 可是安秘书经过多方调动,终于找到一个很好的借口,把孩子带走,顺理成章的。 不过他正想打电话呢,聂钊却扬手说:“不用了。” 安秘书以为他要去抱孩子,忙说:“boss,有些东西,咱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 涉及迷信,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是自打聂氏竖了避雷针,竞争对手几个月里先是发现高层董事大额贪污,又一块地皮流拍,股价也跌的厉害。 聂氏这边呢,聂嘉峻虽说差点被绑,但是救回来了。 九龙那块地皮,压了好多年,高压卖出去了。 那迷信,该信不就得信? 不过聂钊想的其实不是这个,而是,他在高处,在车上,他望着低处的沙滩,长久的盯着儿子,突然就问安秘书:“阿杰,你有没有发现,阿远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阿远骑在陈恪脖子上,一手揪着陈恪的头发,一手高高举着只小海螺,时不时就要喔一声,小屁屁还有蹦上两蹦,安秘书都看得出来,他果然开心。 父子连心,儿子开不开心,聂钊也能感觉到得。 人嘛,钻了牛角尖,你要拽不回来,就让他自己钻着去,早晚他能自己想通的。 而且就像聂涵说的,难道为了保护孩子,三年五年,甚至到他长大,聂钊也能不让他出门,就只永远关在家里头? 聂钊倒是可以,但是,阿远现在拆沙池,拆海洋池,将来也会拆掉家门,自己走出去的。 而聂钊在他心目中,应该就是另一个形式的聂荣了。 一个独断专行,跋扈,刚愎自用还不自知的,老顽固,老古董。 其实那也是聂耀眼里,聂荣的样子。 聂钊现在懂了,为什么聂荣明明那么爱聂耀,聂耀却永远在嫌弃他了。 恨于人是种情绪负担,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一样的。 他从聂耀身上看到另一种将来,他和阿远的将来。 不过他不是聂荣,他看到了,他就会改正自己。 他趴在窗户上远远看着儿子,长久看着,但终于还是说:“回去吧!” 爱不仅仅是呵护,还有放手,聂钊一万个不愿意,但今天,理智告诉他,必须放手。 安秘书沉默了好久,hank也有点呆住,但最终一脚油门,离开了。 老板心,海底针,他们能做的只有,执行命令。 …… 沙滩上,陈恪难得跟宋援朝聊几句知心话,而随着岳中麒有了房子有了媳妇,他们当中年龄最大,但也还没成家的,也就剩下宋援朝一个人了。 陈恪就说:“你别看岳队嘴欠,其实一直很上心你的,托他家小乔一直在帮你打听苗子,听说是特警队的人,那边有好几个介绍对象的,可能就是年龄小点,你也干了好多年了,也辛苦,要不要打个申请,等张子强的事情结束了,就调回去?” 待遇上去了,对象自然也就好找了,就是年龄差一点,看宋援朝能不能接受了。 如果找同龄的,就只有寡妇和离过婚的,找未婚的,基本上都要比他小十岁左右。 但总之,组织在考虑他的个人问题了,想要帮他解决掉。 话说,其实就宋援朝自己,前些天都还在想老家那个对象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想要对象很正常。 但那个是在虚处的,要是岳中麒介绍的,就是在实处的。 而且如果要见面,他就得回去。 那么回去之后他还能不能再回得来,要回来,还会是在聂家吗? 不会的,如果他回去之后,再不到聂家,他就不可能再执行香江的任务了。 1997之前,他也绝不能再来香江。 1997之后,按保密原则,他也绝不能再跟聂家人有任何往来。 可要一直干到1997,他就不仅仅是大龄的问题,他要成个老光棍了。 生理是个大问题,大把人天天奔不干净的场所,当然是因为需求。 但宋援朝可不能,他不能有需求,更不能玩。 因为他要玩了,捅出来的,就会是天大的篓子。 而等张子强被抓住,他就有回去的条件了,聂钊应该也不会再留他的。 可宋援朝不但放不下他虽然顽皮,但小小小点就超懂事的干儿子。 他还…… 他还突然想到聂涵,然后他的心猛得抽了一下。 一个虽然曾经懵懵懂懂,胖胖的,苦恼于减肥,却总是减不下去,但现在每天致力于踹开两个弟弟当聂氏的掌门人,于是忙到没时间吃饭,瘦成一把骨头,他一把就能掐起来的,脸上会涂黑黑的面膜的大小姐,她其实很可爱的,特别可爱。 宋援朝很喜欢她,也习惯了总是跟她生活在一起。 但是以后他们,真的要相见不相识,永远变成陌生人吗? 第354章 全世界最能吃苦的民族 如果有能力帮,宋援朝很想帮帮聂涵,让她别那么辛苦。 可惜他文化程度不高,帮不了,何况人聂涵可是港大毕业的硕士。 但他心里也冒出荒诞不经的想法,他想,如果他能永远待在聂家该多好。 他对陈柔没了曾经那种荒唐的迷恋,可她也是除了这帮战友以外,他难得的知己。 小阿远那么可爱,就聂嘉峻和聂嘉峪,也都不是坏孩子,大小姐聂涵就更是,他亲眼看着她长大,看她从个懵懂的小姑娘蜕变成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花。 理智告诉他他该回去了。 可他却拒绝了陈恪的好意:“陈队,我不需要对象。” 陈恪止步:“胡说八道,你不结婚,以后谁给你洗衣服做饭。” 宋援朝可不爱听这个:“老大,娶媳妇回来可不是为了洗衣做饭,那些我也会。” 陈恪再问:“就算你自己能照顾自己,孩子呢,总得别人生吧?” 宋援朝一噎,但说:“就不生了,阿远还是我干儿子呢,以后他给我养老。” 阿远听不懂普通话,但也能直觉到俩伯伯在讲自己。 他说:“喔?” 他都还连尿都管不住,就有人指着他养老啦? 陈恪倒被宋援朝给怼住了,半天才说:“你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俩人正聊着,陈柔来电话,也已经是中午了,俩人也就回去了。 但陈恪还得叮嘱最后一句:“援朝,你还是要以个人的发展为重的,早点回去,上首都去,你以后的前途只会比我们更加远大,我现在可是在帮你。” 原来,照上面的意思,是想更多的派警务力量过来,还想委以宋援朝重任,让他做两方公安的对接工作,但现在这个工作由陈恪做了,而且宋援朝卧底的时间又太长,又有大量的曝光,为了影响,回去就只能是往内陆调,而不会在沿海了。 那也意味着,退役之前他都没可能再来香江。 就算他糊涂吧,宋援朝还是想干久点,至少干到聂涵出嫁。 他说:“老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陈恪说:“张子强的事一完你就打报告,我可没帮别人走过后门,也只帮你一回。” 等张子强的事一完,陈恪要上首都的。 尔爷和董爷,需要他跟老首长谈过,大概才能躲过清算。 手下那么多人,陈恪连岳中麒都推到了后面,只想帮宋援朝。 他要不领导,陈恪可是要生气的。 …… 空荡荡的客运站下行扶梯口上,一帮人正在狂喝水。 岳中麒和陈柔当然没有进下水道,毛子哥的力气是用不完的,他跟王宝刀俩进去走了一圈,因为积水太深,两人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也都是满身的臭气。 当然了,下水道嘛,天然的都又脏又臭。 但王宝刀挺有收获的,他掏出被水浸湿的笔记本翻开,说:“这是一条四十年代,日军登岛时修的大排水道,虽然最终工程并没有完工,可它承担了九龙60%的污水排水,我找到它的大概地图了,可见它的起始端距离油麻地大概500米。” 因为市政署不肯分享,再加上九龙的排水太乱,他们一直是在盲人摸象。 油麻地就是张子强家了,而如果这条主干排水道距离他只有500米,那会不会还有别的小排水道与之相连着,正好能连通到他家,方便了他的进出? 要那样,那岂不也意味着,他通过下水道,就可以在九龙任意地方出进? 那他可真是,既是强龙,也是地头蛇了。 王宝刀的专业是侦查兵,当初在lvsun的时候,陈柔直升机带他上天几分钟,他就能把整个岛给画下来,这进回下水道,瞧瞧,他就把地图给找出来了。 岳中麒得由衷夸一句:“我就知道,找你小子准没错。” 但一看图,又不懂了:“可你这图上既没有标注地名,也没标比例长短,就只几条线而已,你怎么就能确定,起始端距离油麻地恰好500米?” 王宝刀解释说:“队长,虽然图上没有,可是按九龙的长宽等比例缩小,就可以计算出实际距离,咱按这个距离找,准没错。” 岳中麒说:“我主要不相信日军,他妈的,他们当年来,竟然还修过排水道?” 毛子哥竖大拇指,说:“这截排水道,是全九龙最宽,也最好的一截。” 王宝刀说:“你不专业,就别质疑了,按地方去找,没错的。” 陈恪却说:“宝刀,你跟他一起找,等我晚上下班了再来接替你们,咱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通道,否则的话……你们也都看到了,在地下,张子强是无敌的。” 岳中麒双手叉腰,长吁气:“真是奇怪,尔爷董爷够牛了吧,手下多少古惑仔,可他们对于九龙的熟悉程度竟然还不如张子强,我有点怀疑他们的能力了。” 王宝刀在点头,毛子哥灌了口二锅头,也笑着摇头,他们都难以理解。 唯独陈恪叹了口气,却说:“其实这很正常,因为九龙本地人,哪怕再穷再艰难,他们也自是一股势力,最差不过混社团,可过境的大陆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九龙底层下的底层,本地的底层人好歹能生活在地面上,可偷渡过来的人们,大多要住下水道,做的,也是最脏最臭的,清理下水道的工作,长此以往,他们对于九龙的地下,自然就比本地人更加熟悉,张子强的逃生路,也是他自己淌出来的。” 一帮人面面相觑,毛子哥突然竖大拇指:“你们,超级能吃苦。” 陈柔一笑,看陈恪:“因为能吃苦,所以就有吃不完的苦。” 是啊,种花家人,全世界最能吃苦的民族。 但谁能想到,身在香江,陈恪他们最难对付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同胞? 而同胞的杀手锏,必杀技,是在他八岁时,跟着父辈远跨千山万水,到了香江之后,埋头在恶臭弥漫的下水道里,用少年时细瘦的身躯,一点点为自己刨出来的。 他是悍匪,是他们最强劲的对手,可他也是一个,值得他们尊敬的对手。 阿远饿了,小肚肚在咕咕叫,陈恪丢丢孩子,说:“回去吃饭。” 今天于小阿远来说,其实还有一重意义。 那就是,他已经快一岁了,而按尔爷给陈柔收着的那份遗嘱,如果他再不改动,忠义堂就是他妈妈的,当然也就是他的,而今天,阿远要去巡他的堂口。 说来遗憾,尔爷把大部分的产业放了出去,把人员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阿远也就看不到像曾经他妈妈来的时候,这青砖生苔,地如明镜的院子里比节而立,全是二十多岁的短打小伙,他的太公公却能一呼百应的盛况了。 不过于小小的阿远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墙角竖着的刀枪棍棒,墙上挂着的双节棍,短刀长刺,被古惑仔们千锤百炼,打成油润的沙盘,缘边踩到光滑的水缸,和因为扎马步而在石板上磨出来的脚印。 小家伙进了院子就非要自己走,踉跄着脚步,在尔爷和董爷的注视下东转转西看看,摸摸竖着的长枪要喔一声,看到吊着的沙袋也要指一指,再摸摸比他还高的大水缸,麻溜儿的爬上台阶又进了屋子,然后望着中堂上的关公像出神。 好在一张画,画上是个红脸,拿大刀的人。 他是谁啊,阿远头一回见,觉得新奇,就得好好看一看。 但眼不丁儿的,董爷正要跟尔爷说句什么,只听陈柔喊了一声阿远,俩老头一看,大惊失色,就一眼的功夫,小家伙已经爬上八仙桌了,还在往后爬。 乖乖,那后面摆的可全是尔爷珍藏的古玩,不是汝窑就是青花瓷,样样珍惜。 他就那么水灵灵的爬上去,小手就那么生猛的挥过去了。 …… 第355章 一定不要轻易放弃我 聂荣这一回病的有点严重,聂钊也不得不走个过场,去医院看看。 正好聂涵和聂嘉峻都在,下午他工作也比较少,于是把俩人喊来,大概讲了一下盒子的事情,调来飞行员,就从楼顶起飞,把那只盒子给送到莲华寺,供起来了。 去过寺庙,聂钊身上哪怕有再脏的东西,也会跑掉的。 对了,聂嘉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曾经本来只是个小废柴。 但他现在竟然锋芒毕露,直逼聂涵。 而且聂涵有点怀疑,她老弟是不是取向方面有问题。 来去都是乘坐的直升飞机,也就两个小时的工夫。 回来之后聂钊还有个针对电子公司的会要开,就问聂嘉峻要不要参与。 想参与就说参与,不想就直接拒绝好了,但聂嘉峻不是。他说:“小叔,虽然我很想参与,但今天恕我不能,你知道的,霍sir今天被释放,我要去接他呢。” 聂涵又不知道他和霍岐前段时间所建立的深厚感情,反问:“接他干嘛?” 聂嘉峻说:“他今天出狱喔,按习惯要准备柚枝,还要跨火盆,我还要请他吃饭。” 聂涵觉得这个就怪怪的吧,但他又跟聂钊说:“对了小叔,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应该就能破获于光煦的电子邮箱,到时候你可以召集公司的软件工程师们,我给他们做免费分享,应该会很有助于他们在应用程序方面的建设。” 电子邮件目前也正在逐渐成为聂钊办公中不可或缺的一项重要工作。 聂氏也有自己的全球性web下的官方网页,他的邮箱就在官方网页下面。 关于邮箱能被破解,就好像你银行账户的密码,或者说保险柜的密码,只要试的机会够多,办法够准,它当然是能破解的。 而在霍岐被羁押,调查的这段时间,聂嘉峻窝在家里,就整天在钻研于光煦的电子邮件,因为他觉得于光煦必定会跟张子强联络。 可是他家里的电话,他的手机都处于警方的监控下,正常的通话他可能会用手机,但涉及加密问题,他肯定会用电子邮件。 而想抓住于光煦和他之间往来的证据,也就一个关键点,破获他的邮箱。 不过他破获就破获呗,还故意卖个关子,就搞得小叔很开心。 聂钊止步在楼梯上,眼神欣慰:“嘉峻还真是长大了,专业看来学得也不错。” 又掏出自己的支票簿来抽一张:“放心去玩,签我的支票就好。” 然后他先一步下楼,走了。 聂涵瞟弟弟手里的支票,飞着白眼问:“你打算签多少?” 越是有钱人,其实越爱钱,而且曾经的聂耀动不动就会给他们钱,给他们礼物,但是聂钊不一样,他是小气鬼,除了正常的零花,从来没给他们兄妹过多余的钱。 聂嘉峻也是头一回拿到奖赏,故意要让老姐眼红:“当然是一大笔咯,一百万!” 虽然他们兄妹账上都有大笔的钱,但六位数以上的动用还是要经会计审批的,会计觉得不对,就会汇报给聂钊,聂钊作为家长,哪怕不能否决,也能过问的。 一百万对于学生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聂涵就问:“那么多钱,你用来干嘛?” 聂嘉峻甩着支票:“买机车咯,我打算送霍sir一辆川崎,改装川崎。” 川崎就是陈柔那台机车了,据说得好几十万。 一辆好几十万的车,他说送就送,聂涵左右一看,小声问:“你恋爱啦?” 声音愈发低,她又说:“恋爱也没什么,跟同性也还好啦,但是嘉峻,你敢公开出柜,爷爷就能从病床上爬起来杀你,小叔还会帮他递刀的,你信不信?” 聂嘉峻愣了半天才明白,老姐是误会他和霍sir的关系了。 他再甩甩支票,说:“老姐,有时间去看看脑科吧,你有病。” …… 今天聂钊开完会就早早回家了。 明叔去医院了,不在,常妈一看如临大敌,心说完了完了,太太和少爷还没回家呢,她怕是要完蛋了,要被开除,滚回老家去了。 但老板并没有像她想的一样大发雷霆,反而,也不知道他怎么跟女中医沟通的,总之,让女中医接替了明叔的工作,给明叔放了个长假,还承诺之后让常妈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当然了,带薪休假,能休个畅快。 然后他找来安秘书,又重新把浅水湾的设计方案改了一遍,曾经准备要给阿远做的玩乐项目统统废掉,说是自己还要重新做规划。 这天晚上阿远回家,他当然也没有生气,更没有发脾气,脸色如常,还问儿子上哪儿玩去了,玩的开不开心,等阿远像掏宝似的掏出那只小海螺来,虽然他明知孩子是在一块很肮脏的沙滩上捡来的,很不干净,但也学着陈恪的样子吹了一下。 还别说,就那一下,阿远超高兴。 屁颠颠跑进厕所,把妈妈拽了出来,再指爸爸:“喔,xu,xuxu啦!” 他爸爸也会吹海螺呢,他当然要让妈妈也知道一下。 因为安秘书提前打过电话,陈柔知道聂钊跟着她跑了一圈的事。 而今天晚上,阿远就像曾经偶尔有的,非常好带的夜晚一样,吃得香,睡得早,半夜既不起夜撒尿,也不闹爸爸妈妈,陈柔也要算总账了。 照例一回折腾,聂老板正值飘飘欲仙,太太在上位,但她突然俯下身来,笑问:“今天差点吓坏了吧,聂主席,满意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吗?” 聂钊本来还能坚持一会儿,太太一句话,直接搞得他溃不成军,丢盔卸甲。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由血缘而继承来的,他父亲聂荣的偏执,是他人生最大的缺陷,如果没有人强制性的扭转它,他也会陷入聂荣一样的悲剧中。 而他和聂荣唯一的不同是,在跟伴侣的斗法中,聂荣赢了,他输了。 但聂荣赢得了男人的尊严,换来了悲剧的人生。 他从一开始就举起白旗,放弃抵抗,可他的赢面,也是他都不敢想象的。 环上妻子,良久,聂老板终是一声深叹,柔声说:“阿柔,我以后可能还会犯很多错误,毕竟人年龄越大就越偏执,但是我请求你,一定不要轻易放弃我。” 陈柔自认自己的答案没有问题,她说:“放心啦,97之前,我会无条件保护你的。” 聂钊立刻反问:“那97以后呢?” 陈柔说:“到时候再看咯。” 又说:“好啦我很累了,快点睡觉吧。” 她倒是睡得很香,可聂钊惆怅一件事,97之后呢,他怎么办? …… 其实陈柔突然私下游艇出行,而且还是能走漏消息的朋友聚会,也是为了进一步的刺激,迷惑张子强。 在香江的法律下,他哪怕有那把枪为证,都不会被判死刑。 而只要他不死,他就会成为一代人的偶像。 现在又正值大裁兵的年代,大把的军人到了社会上,现在有三个敢过境抢劫的,以后就有更多,他们很可能会在张子强被判刑后救他出狱,再造大案。 到时候处理起来只会更麻烦,所以在他的案子开审前,得诱着他再次行动。 今天出门,是邀请了记者来拍照的,阿远由聂涵抱着,也是她精心打扮过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搜集来的,可爱的小口罩和小帽子,全都是成套的。 圆圆的,橙黄色的帽子,口罩上有个圆圆的猪猪嘴巴。 婴儿天然的大脑袋,配上那个猪猪嘴巴,阿远就成个行走的小麦兜了。 记者们当然也不吝赞美,狂呼小少爷可爱。 但这还不够,聂涵上了车,还得问问副驾驶的宋援朝:“我家宝宝可爱吗?” 宋援朝已经说过八百遍了:“可爱,特别可爱。” 聂涵香一口小崽崽:“我们今天带了四套衣服,还有老夫子,小牛仔,神兵小将,都超级可爱,等上了游艇咱们就再换一套,我们阿远,是最可爱的宝贝。” 因为还有两个小崽崽,一男一女,聂涵今天就誓要跟人家的孩子比个高低。 但陈柔制止了她:“阿涵,一套就够了,还有,把小孩子放到一起玩就好,你多陪陪包小姐,她马上就要出嫁了,你得让她今天过的开开心心的。” 聂涵叹息:“她的未婚夫根本就不爱她,就在前几天,他的绯闻女友还喊了狗仔拍自己,隔空跟包玉雁示威呢,哼,好没品。” 陈柔不爱听这些八卦,也不爱聊这些,此时车到港口,她朝外一瞥,问宋援朝:“那是咱们家的老游艇吧,你老板不是打算转手,卖掉它?” 宋援朝说:“老板把它给梁总了,今天梁总也出海,要去钓鱼。” 梁利生在老游艇的甲板上,带了俩单眼皮,肿泡眼的孙子,看样子果然是要去钓鱼,见陈柔她们下船,远远挥挥手,转身走了。 未婚夫的正牌女友在隔空示威,聂涵估计包玉雁心情应该不太好。 而且聂钊搞的阵仗是,他所有的保镖全在游艇上,搞的大家一点隐私感都没有,聂涵也怕包玉雁会不开心,但其实包玉雁非但没有不开心,而且特别开心。 毕竟当那边隔空示威的时候,这边她的好闺蜜,聂家的女太子帮她撑腰,力挺她,未来的婆婆看到了,自然就会约束她的未婚夫不是? 再说了,首富家的小崽崽头一回出门玩,由她接待,她未来的婆婆刚才还在打电话,叮嘱她今天一定要陪孩子玩开心,还说要她多抱抱孩子,沾点福气呢。 但阿远到了新地方,都习惯于自己走。 一岁的小屁孩儿,他踉踉跄跄的探索着世界,一路冲进了休息舱,然后停在原地,哇的一声大叫,停了片刻又是哇的一声叫,因为沙发上也有两个小崽崽。 但别人家的小崽崽刚到新环境都是怯怯的,嘴角都是撇着的,阿远可不是,他摇摇晃晃走向两个小家伙,再哇的一声,当场就把别人家的孩子给吓哭了。 两个小崽崽盯着张牙舞爪的阿远看了片刻,全哭着去找妈妈了。 阿远也不留恋,转身回头又是一路的跑,去找他的干爹,撒丫子玩儿去了。 第356章 聂涵的暗恋被曝光了 游艇上没有酒,饭也基本都是冷餐。 但新鲜的三文钱,北极贝,龙虾和鹅肝什么的,都是女孩子们爱吃,但又不会长胖的东西,热量少,也不占肚子。 聂涵觉得很挫败,因为她张罗那么久,是要让弟弟来搞社交,交朋友的,这会儿陈柔在跟两个小崽崽的妈妈们聊天,她就把那个小女孩儿抱了来,要去找阿远。 自打她开始工作,包玉雁也有很久没见过她了,当然也没有见过聂嘉峻。 甚至于,包玉雁给聂嘉峻打过好多次电话他都没接过。 一起出来上甲板,她就得抽空问问,看聂嘉峻经过绑架事件后心情怎么样,心理有没有受到伤害,当然也得问一问,聂嘉峻有没有谈对象,给聂涵找个弟媳妇。 聂涵怀疑弟弟大概取向有问题,否则的话,他就不应该给霍岐,一个小警察送一台七十万的车,而小开送豪车,基本都只有一个目的,追求别人。 她当然不能明着说,但转着弯子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最近正在追呢。” 包玉雁当然感兴趣:“是我们认识的女孩子吗,也是娱乐圈的?” 其实平心而论,霍岐长得很帅的,就是年龄有点大了,大叔级别,算老腊肉。 而在香江,同性间的恋情并不罕见,就好比哥哥,还有丹尼仔,他们其实都有过同性方面的传闻,要说弟弟找个同性爱人,聂涵并不反对,还乐见其成。 不过对于包玉雁她就透露了,只说:“我也是听说,还没有见过。” 包玉雁又问:“那你和丁启明呢,我听我妈咪讲过,你们有可能会结婚的喔。” 俩人这会儿下到了一层甲板上,一边是hank,一边是宋援朝抱着阿远正在吹海风,聂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怕宋援朝听到,就摇头说了声:“嘘。” 把小女孩儿抱过去,她说:“阿远,快来看啊,你有新朋友啦。” 小女孩胆子小,这又是陌生的地方,当然怕生,已经在撇小嘴了,可于阿远来说,他熟悉的叔叔们都在,这又是大海上,这就是他的主场。 风越高浪越大他越嗨,吹了会儿风,一把扯掉口罩,扬头就是一声:“嗷!” 他这一声,成功把人家的小女孩吓哭了,嘴巴一撇,小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聂涵有点生气,揪阿远的耳朵:“这可是小朋友呢,你都不看一看的吗?” 阿远不但不要,而且这么大的小孩子是很喜欢水的,手一够一够的,要求宋援朝:“虾嘛,虾,虾虾!” 他说的其实是下,他想下海,到海里浪一圈儿去,同龄的小宝宝,他看都不看。 这就搞的聂涵有点郁闷了,她难得组个局,弟弟却这么不给面子? 这小女孩儿姓李,是李爵爷家三儿子的小闺女,她妈妈是个息影的电影明星,女儿当然生得可爱,聂涵很喜欢抱着,就折了回来,坐到了沙发上。 包玉雁也是好奇聂涵的感情世界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坐到了沙发上,就又说:“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大陆来的小丑,玉刚他朋友,郭扶正吧。” 聂涵声音一提:“郭扶正怎么啦,他最近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郭扶正,聂嘉峻信誓旦旦说他是绑匪的同伙,可警方却说他是受害人。 一回绑架,聂嘉峻头上缝了三针,他完好无损,说起他,聂涵眼里都要喷火了。 宋援朝也听到了,就连hank对这个名字都很敏感,也看了过来。 但包玉雁一笑,却说:“他在追丁美琳呢,如果真追到,只怕你要叫他姑父喔。” 聂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跺脚:“谁说我要嫁到丁家去了?” 可她一提嗓门,吓到人小女孩儿,直接大哭了起来,人家的妈妈也找来了。 但聂涵还了孩子,也忍不住八卦嘛,就说:“丁美琳可是丁爵爷最宠爱的小女孩儿,有三十二三岁了吧,什么样的男孩子没见过,会喜欢郭扶正?” 包玉雁摇头,但说:“反正最近郭扶正老往丁爵爷家跑,而且我听我哥说,郭扶正告诉丁美琳,自己所有的银行存折,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聂涵想起什么来,说:“怪不得丁启明前几天打电话问我生日,跟郭扶正学的吧。” 再撇嘴,又说:“咦,好没品的男人,好恶心。” 包玉雁忙问:“你不喜欢他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这儿会儿宋援朝不在,hank巡逻去了后面,换了sam在前面,他懂的中文又不多,聂涵也是难得放松嘛,就指甲板,笑着说:“总得有我家宋仔的身高。” 宋援朝可是聂钊的保镖队长,在香江还蛮有名气的。 包玉雁其实原来就觉得聂涵不对,一想,拍掌了:“我明白了,他喜欢他吧。” 又说:“怪不得原来你总是磨磨蹭蹭,闹着要他接你放学呢。” 聂涵连忙摆手:“嘘,嘘,小声点。” 但她才说完,就听到头顶陈柔的声音:“所以呢,密码是多少?” 这是游艇,共他三层,一层拥有一个超级大的实木甲板,可以吹海风。 梯形往上,二层的甲板稍微短一到,到了三层,甲板会更小,但视野也更好。 包玉雁先抬头,然后一笑,捂上了嘴巴。 聂涵一看,要命了,她娘扶着栏杆正在打电话,阿远双手抓着栏杆在荡秋千,宋援朝肯定听到了,因为他就在她的头顶上,双手扶着阿远。 他的脸色好红,红的跟猪肝似的。 但他还不能走,因为阿远双手扒着栏杆,正玩得不亦乐乎呢。 聂涵回头瞪了包玉雁一眼,还掐了她一把,简直尴尬的恨不能钻鼠洞。 她长达五六年的单恋,暗恋,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曝光了。 这可怎么办,私底下,宋援朝会不会笑话她? 他喜欢的可是胖胖的,肚子圆圆的,会种地的那种大陆女孩子。 知道她的心思,他肯定会觉得她很可笑,像个小丑吧。 聂涵的暗恋被曝光,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要完蛋了! 且不说她,陈柔接到的,是聂嘉峻的电话,要听电话,她就转身去船尾了。 阿远虽然爱玩,但只要妈妈在,当然也喜欢跟着妈妈。 所以妈妈在甲板上吹风,他就在栏杆上玩儿,但妈妈走了,他也溜下来跟着。 而作为首富家的废太子,聂嘉峻最近,就连她都有点刮目相看。 他说的也是密码,但是,是于光煦电脑邮箱的密码。 他打来电话,是想跟陈柔宣布一个好消息,他攻破于光煦电子邮箱的密码了。 陈柔的强悍在于双手,电脑方面,因为有通信部队辅助,她比较一般。 她也远远低估了聂嘉峻的能力,所以她说:“是某个人的生日,或者某个纪念日吧,你猜到的?” 难得有细娘也不懂的,聂嘉峻当然骄傲:“拜托了细娘,你知道电脑程序,以及因为程序紊乱,或者说人为添加的电子病毒吗,它也叫代码,其实很简单,我用匿名的方式给他发送了一份邮件,邮件里有个病毒代码,当他点开的那一刻,代码就会把他所有的运行和操作,包括密码,全部发到我的电脑上。” 这个时代,黑客一词还没有出现,红客就更没有了。 但陈柔脱口而出:“不错嘛嘉峻,你竟然是个黑客?” 聂嘉峻也是一噎:“黑客,那是什么意思?” 但又说:“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酷,那我以后,就叫黑客吧。” 陈柔一直在躲儿子,但是,儿子也一直在致力于骚扰她,或者说,孩子头一回看世界,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妈妈已经看了很多年了,就想让她也看一看。 有一只海鸟飞过,他看到了,他就要够着手去抓妈妈的脑袋,然后让妈妈也去看那只海鸟,陈柔躲着儿子的骚扰,又问聂嘉峻:“已经打开邮箱了吧,有什么发现吗?” 聂嘉峻此刻正在翻于光煦的邮箱,而虽然他也了解同性恋,基佬,还追着要给霍岐送一台70万的大川崎,但天地良心,他本人真的不是。 不过今天,他发现了,于光煦竟然是,而且邮箱里存着大量的gv。 就是所谓的,两个基佬的贴身肉搏。 要知道,不像聂嘉峻兄弟虽然也身在首富家,自认为家教还不错,但他们俩也有很多坏毛病的,色情杂志总要看的吧,还要相互交流杂志的吧? 风月电影,偶尔也要搞一盘回来洗洗眼睛的吧。 但是于光煦和于光和兄弟可不是,他们从小到大都超级正经。 属于在学校里,都不会跟女孩子刻意说话,甚至在住宿时,宿舍夜谈,他们都不掺那种不雅问题,正经到骨子里的男孩子。 他们曾经也是全香江长辈们心目中的典范:“看看于家兄弟,再看看你们。” 就现在,哪怕于峥嵘死了,于亨被毙了,可他们兄弟远在国外,又都在名校读书,而且于光煦不但读电子专业,而且是他的导师最喜欢的学生。 可是,他竟然是个基佬的吗,聂嘉峻后知后觉,就想起来,他的导师也是个基佬。 而是基佬,他又怎么会有别的男孩子那样,俗世的欲望呢。 他妈的,曾经聂嘉峻见了于光煦自卑,觉得自己不论智商还是修养都不如他。 今天可算明白了,对方是个gay,他又怎么能跟人家比? 鼠标啪啪,他打开了邮箱里的各种小影片。 哦豁,就好比掉进瓜田里的猩,聂嘉峻直接抱着键盘蹦起了迪:“细娘,有发现,超级大发现,超级劲爆,咦,天啦,我的菊花,呕,好恶心!” 这是他生来头一回看gv,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掉了。 但宋援朝和陈柔又不知道情况,凑头在一起,齐声问:“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第357章 还在吃奶阶段,不知美女难得 有钱当然好,但是赚钱,并非一份能叫人开心的工作。 相反,因为伴随着金钱的就是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所以它是一份枯燥又乏味的工作,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兴趣爱好赚钱。 大部分人想要赚钱,就得被迫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与自己讨厌的人相处。 但写代码当黑客,攻破别人的邮箱,就是一份特别能让人兴奋的工作。 而能用破解别人邮箱的方式去破案,那种快乐就会加倍。 此刻聂嘉峻刚开上车,正准备去飞虎队呢。 他也没时间跟陈柔多聊,就只说:“等你晚上回家吧,我陪你一起慢慢看。” 又说:“细娘,我骑了你的川崎,你别介意喔。” 陈柔突然一念:“嘉峻,你是要去找霍岐霍sir吧?” 聂嘉峻背着他崭新的thinkpad,已经在踩油门了:“对啊,怎么啦?” 宋援朝凑头在听,阿远也在听。 陈柔说:“如果他请求你保密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否决,先答应他。” 聂嘉峻闷了一会儿,明白细娘的意思了:“你觉得他会,不跟大陆公安共享情报?” 陈柔又不是霍岐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知道他的想法? 但按理来说,当霍岐被无罪释放,他又知道大陆公安帮了他很多,他如果诚恳一点,就应该主动联络陈恪,来给大陆公安做辅助,一起防范张子强。 可是他并没有,依然选择单干,虽然也盯着张子强,可是瞧那架势,还是想带着他引以为傲的飞虎队,单独再抓一回张子强。 当然,因为他的被抓和无罪释放,虽然皇家警察们臭大街了。 但是飞虎队反而声名鹊起,得到了市民的一致称赞。 现在霍岐摇身一变,又成了孤胆英雄,走到哪儿都有市民主动跟他问好,报纸媒体什么的也喜欢拍他带着飞虎队招摇过市时的英姿,他也算春风得意了。 但陈柔可不想做赔本的买卖,他要还那么倔,还迷信于,重振皇家警察的威名,跟大陆公安对着干,陈柔就要物色新人,提拔新人了,毕竟香江三条腿的猪或者不好找,但两条腿的阿sir多的是,她现在再培养一个,也还来得及。 聂嘉峻明白细娘了心思了,但也皱起了眉头。 因为其实如果不是陈柔和聂钊跟大陆走得那么近,他天然的,也会向着皇家警察。 霍岐就更是了,现在皇家警察的声名跌到了谷底,他急着想挽救。 飞虎队又是全亚洲装备最好,素质最高的一支特警队伍,让他们向大陆公安低头,霍岐心里上有点接受不了嘛。 他这会儿率队正在中环搞巡逻,听说聂嘉峻竟然破解了于光煦的电脑邮箱,也很惊讶,毕竟当初聂嘉峻说自己能恢复被格式化的硬盘时,霍岐只当他是在吹牛呢。 一起回警队,就用警队的网络,聂嘉峻打开了他的thinkpad。 霍岐有点迫不及待,抢过鼠标就点,但一点开就是两个男人的叫床声,这搞的不但他自己吓了一跳,也引得经过他办公室的警员走了进来:“霍sir,有事?” 霍岐啪的一把合上电脑,装作若无其事:“没事,你先出去。” 等警员出去之后,俩人再打开电脑。 这回霍岐不敢乱碰了,交给聂嘉峻来鼓捣。 聂嘉峻挑了几封中文的邮件打开,霍岐一看,了然了:“他妈的,张子强贼心不死不说,竟然还准备让于光易煦雇几个阿三来帮忙,而且准备从重庆大厦找?” 聂嘉峻虽然知道重庆大厦,但不了解。 他问:“那边的阿三是不是都很能打?” 霍岐说:“那是一帮乐色,九龙的鸡婆都不愿意接待他们,但是你记得鬼头荣吧,他那缩骨神功,就是重庆大厦里的某个阿三传给的。” 阿三,还是当年东印度公司时代遗留在香江的一大特色。 因为都是印度裔,又都是受雇于东印度公司,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基本都在香江警界工作,而且是白人警司以下的二等警司,像行刑,收尸一类的工作都是他们在做,而本地警察,则只能做最低等的,底层警员。 阿三们最喜欢欺负的,也是本地警察。 经过多年不懈的斗争和努力,香江警察们才把那帮阿三们踢出警察队伍。 可是他们虽然也是老外,但是既能讲粤语,于九龙,也跟香江警察们一样熟悉。 而且他们的大本营就在重庆大厦,那地儿,也是本地警察最怕的地方。 本地人还好,要是阿三们犯了事,你要查他,他就背地里弄死你。 但原本的张子强也特别鄙视阿三,向来不合作,现在估计是因为人手太少,就不得不低头,雇几个阿三了,而且他是真高明啊,通过于光煦在网络上雇人,那么现实中可就查不到他跟阿三往来的证据了,陈恪他们更加不可能。 他们才来多久,重庆大厦恐怕都还没进去过。 霍岐盯着邮件看了片刻,突然拍聂嘉峻:“快走,咱们得上趟九龙。” 聂嘉峻一秒兴奋:“哇,你要带我上重庆大厦?” 重庆大厦可是全香江最大,但也最乱,老外最多的地方,人称小联合国。 聂嘉峻闻名久矣,但是,他还没有进去过。 不过霍岐说:“不是啦,先去找大陆公安吧,你看这张照片,应该是昨晚发的,你仔细看,这个人应该是陈sir,他可不了解阿三,我怕他今天要吃亏。” 有一封邮件里有张照片,不是特别清晰,也应该是偷拍的。 聂嘉峻只见过陈恪一回,所以他不认识。 但霍岐认得,那照片上就是陈恪,穿便衣的陈恪。 既然是昨晚发送,又是给陌生,那应该就是于光煦在雇人,想要搞陈恪了。 其实霍岐一说陈恪,聂嘉峻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心里其实还蛮开心的:“霍sir,咱们从现在,就起要跟公安共享情报了对不对?” 又说:“稍等一会儿,我要用代码覆盖一下,刷掉咱们浏览过的痕迹,要不然,只要于光煦再登陆,就会发现有外人侵入过邮箱,他会改密码的。” 霍岐懂得用电脑,但现在还处于杀毒软件都才刚刚上市的年代。 聂钊为了请蔡明理来,一年要花几百万的高薪。 聂嘉峻玩的,也是他所不懂的。 他问:“所以咱们浏览过的痕迹,还可以被刷掉?” 聂嘉峻打开dos运行程序,键盘敲的啪啪响:“小把戏而已。” 抱着电脑出门,他又说:“骑我细娘的车吧,快一点。” 霍岐前阵子拒绝了聂嘉峻要赠送的川崎,但也想骑一下陈柔的。 挎上车,他一脸傲娇:“咱们只合作这一次,但是聂少你要记住,我们和大陆公安,永远都是两支队伍,而且我们香江飞虎队,比大陆公安更强,更优秀。” 聂嘉峻已经删掉脚本了,合上电脑说:“废话少说,快走吧。” 他俩机车一骑,嗖的离开了。 飞虎队机动部队值班亭的门口,一个队员对另一个说:“嗨,兄弟,我早发现了,那个总是歪戴棒球帽,斜背挎包,带电脑的小男孩,跟我们霍sir俩,不对劲。” 另一个问:“他是狗仔吗,还是私家侦察?” 刚才那个勾唇角,笑:“他们俩在搞基啦,你都没有察觉的吗?” 见对方不太信,又说:“千真万确喔,刚才在办公室,他们一起看钙片喔。” 且不说关于霍sir的谣言传的有多离谱,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陈恪他们就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今天得吃点亏了。 …… 先说聂嘉峻和霍岐,他们一路机车飞驰,到了九龙,就发现公安的岗亭里是两个他们不认识的新面孔,不好直接交流,霍岐就问:“你们陈sir人呢?” 今天值岗的是胡勇和季小锋。 季小锋向这位传奇阿sir敬礼:“报告阿sir,大鹏湾有警情,他们出警了。” 大鹏湾的话倒也不远,但是大陆阿sir们去出的什么警? 不会是有阿三报假警,诱惑他们出海,然后在远海领域把他们做掉吧? 这种可能很大,因为张子强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 可是他又忌惮那大陆公安们,做掉他们再出来,他绑人就是轻而易举了。 70万的机车就是棒,霍岐原地转头,直奔大鹏港。 到了港口还是找不到人,又恰好看到一艘冲锋艇正在靠岸,他一把抓过来,亮出证件来:“皇家警察,喔不,飞虎队,现在,我要征用你的船只。“ 冲锋艇的主人一听是皇警察,差点都要骂人了。 但再一听是飞虎队的,又细一看霍岐,秒松钥匙:“yessir!” 同一时间,陈柔他们的游艇已经停到了一片浅水区了。 这一片海湾海水格外的清澈,水里有鱼有贝类,也早有聂老板安排的人准备好了各种小宝宝们可以用的泳圈和浮板,背漂,要供小阿远在外面好好玩一圈。 这也还是阿远在家里的泳池以外,第一次游泳呢,而且是和鱼一起游。 也是到这时陈柔才发现,自己带娃好像确实有点糙,阿远的体质也是真的好。 在家里,一般她顶多把水温加热到25度,她泡多久阿远也会泡多久。 截止目前阿远还没有发烧过感冒过,时而有些便秘,但从来没有拉过肚肚。 他一见水就开心,被放到水里头,泳圈都不要,自己就游上了。 白乎乎的小胖崽一个,游泳比走路还快,还熟。 但另外两个小宝宝一个说是体质不好,一个连脚丫都不敢伸,就只能在船上看着。 既这样,聂涵和包玉雁,吴嘉仪,陈柔几个换好泳装,就一个接一个跳海里了。 而今天的阿远,大概还不知道,这一刻于自己来说,可谓人生巅峰。 三个大美女呢,穿的都是比基尼,围着他一个人玩儿。 可他还在吃奶的阶段,不知道美女难得,戴着圆圆的小泳镜,只专注于看鱼。 谁抱着他亲一口,他都不要,要甩开,往前游呢。 另外那两个妈妈看着小阿远在水里扑腾,其实也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首富家的孩子呢,据说养得精得不得了,可那小家伙肉嘟嘟的,精力又好,一岁的小孩儿,走路都不稳当,游泳时却快的跟尾鱼似的,聂太太咋养的? 这时陈柔在海里,两个妈妈就得悄悄议论几句。 一个说:“有阿远少爷,聂太太的地位就是稳的。” 另一个点头:“那个风骚的女保镖她就不要妄想了,聂太太的地位,她撼不动的。” 且不说他们,此刻岳中麒和陈恪带着王宝刀,也在不远处。 他们开的,还是特别申请的巡逻船。 岳中麒远远看到宋援朝挽着裤管站在水里,那雪白的大游艇,蓝天碧海,还有水里正在游泳的美女们,打电话过来了:“哥们,感觉怎么样呀,是不是特别爽?” 虽然附近就两艘游艇,一艘上还是梁利生,还有十几个安保人员。 近距离能看到的船只除了岳中麒他们的巡逻船之外就没有别的船只了,也只有两艘小汽艇在远处打渔,按理不用太操心,但宋援朝还是快把自己看成斗鸡眼了。 他侧首耳机:“岳队,警惕一点吧,这可是海上。” 岳中麒举的望远镜,笑着说:“我不用你操心,我就是想提醒你,少看美女多专注任务,你现在的生活不但我,我们大家都特别眼红,所以你一定要……卧槽!” 第358章 破了一个高手的七寸 刚才宋援朝当然听到包玉雁说的,说聂涵喜欢他的话了。 就她那句,说聂涵小时候总是磨磨蹭蹭,等着他去接放学的话,他也听到了。 要说想法吧,宋援朝心里倒没有。 但是他脑子当然有点懵懵的,人也有点晕晕的。 大小奶真的喜欢他吗,会吗,宋援朝觉得自己怕是在做白日梦。 而且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白日梦。 他也确实特别怕出任何一丁点的意外,因为不止战友,上面还有大把的领导都在盯着呢,要不出事还好,要出了事,他会比陈恪更加出名,当然是臭名。 可他警惕再警惕,防备再防备,今天好像要出意外了。 他一边招呼别的保镖围过来,一边掏枪,还在问:“岳队,出什么事了?” 还真有事,岳中麒说:“让人上船,快上船。” 宋援朝一手打着手饰,一手仰天就开枪,随着女孩子们的尖叫,陈柔抱起儿子还顺手拉了聂涵,先把聂涵甩上游艇再扔阿远上去,自己跳上去又捞阿远,转身已经进舱了,等到聂涵跑进去的时候,她一手浴巾一手枪,又折出来了。 这时,在甲板上的两个妈妈都还没跑进船舱呢。 陈柔还没有看到目标,一手一个,把这俩妈妈搀了进去,保镖也把几个女孩子抱上船了,当然,他们立刻分四个方位,站到了游艇的周围。 老游艇也已经围过来了,梁利生在大喊:“出什么事了?” 宋援朝找到了事情,或者说人,是在陈恪他们那边。 手指远处,他大声说:“梁叔,为防岛上有人,您到那边去。” 他们是在个小岛旁边,陈恪他们出事倒不怕,但怕岛上万一再有人就麻烦了。 当然,哪怕陈恪他们跟人打起来,开枪了,宋援朝也不能过去。 他的职责就一个,保护聂家人。 可到底怎么回事,宋援朝听到手机里传来闷哼哼的撞击声,问吧,怕分岳中麒的心,可要不问吧,心里又无比着急,正在纠结着,头顶响起陈柔的声音:“宋仔。” 陈柔不知何时已经在三楼甲板上了,大声说:“开老游艇,去看看陈队他们。” 宋援朝因为站得低,看不到,但陈柔站在高处,用的又是狙击枪的倍镜,就能看得更清楚,她说:“好像是个黑人,去告诉陈队他们,该开枪就开枪。” 宋援朝拿起电话:“岳队,听得到吗,开枪啊岳队!” 听不到回音,又大声说:“这是香江,不是大陆,该开枪就要开枪。” 也就在这时,随着一阵马达声,宋援朝头皮一麻,也立刻举起了望远镜。 但哪怕是在望远镜里,有风的情况下,在海上,也很难看得清对方到底是谁,所以宋援朝再吼:“岳队岳队,又有人来了,岳队,快开枪。” 但依然听不到回音,这时身边也有别的保镖来接替了。 他当然担心,但他能顾到的,依然这是艘游艇上的人。 所以他折回游艇,一层的休息厅里是几个女人和孩子,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听到脚步声,一帮女人蜷缩在一起,哭了起来。 宋援朝止步,安抚说:“诸位女士,这里很安全,大家不用担心。” 吴嘉仪壮着胆子问:“宋队,到底出什么事了?” 宋援朝也不好具体说,就说:“是别的地方有意外,相信我们,能保护好你们。” 因为没看到阿远,他心里有点担心,又疾步上二楼。 再左右四顾,看到酒吧的吧台后面有什么东西在闪,他给手枪上膛,蹑步走了过去,一声大小姐还没唤出声,回手一抓,恰是聂涵,举着一只酒瓶子。 宋援朝才发现,她把阿远的帽子用一瓶酒顶着,放在吧台里面。 但她自己却是成长在旁边的家私柜里。 她从里面钻出来了,但阿远还在里面呢,嘴里还叼着安抚奶嘴。 咕唧咕唧的,小家伙只穿个游泳的裤衩,正在沉浸式吃他的奶嘴呢。 看到宋援朝,挥一挥自己的小爪爪。 小婴儿嘛,当叼上安抚奶嘴的时候,他就不会发声了。 宋援朝得说,他家大小姐的反应能力,已经跑得过80%的普通人了。 聂涵见是宋援朝就把酒放下了,又忙指三楼:“我细娘提着枪,上楼了。” 宋援朝拍聂涵:“继续回去躲着,我说安全了,你们再出来。” 他转身就走,阿远正要跟呢,聂涵一把搂住,跟孩子一起钻柜子里了。 这游艇上当然有枪,而且不止一把。 不但底舱里有几把ak,二楼吧台后面的保险柜里也放的ak。 陈柔的反应能力是连陈恪都要甘拜下风的。 刚才突发意外,顶多也就一分钟,她已经上楼,而且是狙击状态了。 宋援朝推门上三楼甲板,见陈柔趴在地上,正在瞄远处警方的巡逻船,连忙也举起望远镜来看,但只看到船在剧烈摇晃,看不清到底什么情况。 又看船的附近有一艘快艇,他问:“太太看到了吗,那摩托艇上是什么人?” 又问:“能看清楚吗,岳队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船体遮挡视线,陈柔看不清陈恪和岳中麒,只时不时的,看到巡逻船上有人影在晃动,因为不确定是谁,她也不敢轻易开枪。 刚才有一艘摩托艇突然靠近,她也怕是坏人,差点就开枪了。 但幸好没开枪,关键时刻她看清楚了,一个是霍岐,一个是聂嘉峻。 现在他们俩上了警方的船,也就脱离陈柔的视线了。 她心里也没底,就对宋援朝说:“继续呼叫岳队,让他不要怕,直接开枪。” 宋援朝拿起手机,见还是通话状态,继续说:“岳队,不要怕,赶紧开枪。” 他们之所以要反复这样强调,是因为陈恪他们是从大陆来的,而在大陆,只要不是警方已经确定要击毙的犯罪分子,于公安,开枪是红线。 警察可以佩枪,但只要不是杀人犯和毒贩子,你随意开了枪,杀了人,你就得不断的接受调查,不断的写报告,有可能还要降职,所以大家轻易都不开枪。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大概5分钟,宋援朝都有点生气了。 再听了片刻,见依然没有回音,索性吼了起来:“岳队,你到底在干嘛?” 终于,这回有人回应了,但是陈恪,他先说:“援朝,让阿柔不要担心。” 他喘了会儿气,又说:“我们逮到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但不用怕,已经逮到了。” 奇形怪状的东西,那会是什么东西,人,还是妖怪? 但立刻,又有人说话,也帮宋援朝和陈柔解开了谜团,而这回,是霍岐。 他从陈恪手里抢过电话,说:“聂太,你记得鬼头荣吧?” 陈柔握着电话呢:“当然记得,但你别告诉我,他在大陆公安的船上。” 霍岐说:“当然不是他,但是,是一个同样练缩骨功的人,一个印度裔的功夫高手。” 他语气里透着不可思议,他说:“但是,他被陈队和岳队给捆起来了,而且,岳队还破了他的七寸。” 这下就连陈柔都觉得不可思议了:“你的意思是,一个功夫大师被他们俩给捆了?” 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实际情况就是,陈恪和岳中麒俩,在有枪,但是一颗子弹都没有放的情况下,赤手空拳的,不但放翻了一个功夫大佬,而且确实给捆起来了。 但在陈恪和岳中麒的视角,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 首先是,岳中麒在跟宋援朝打电话的时候,观察到水里有个黑黑的东西,好像是一条大鱼,朝着他们游了过来。 他当时就在观察那个东西,而陈恪坐在另一边的甲板,一边看着远处的游艇,一边在整理巡逻船上打成死结的绳索,然后他没有注意到,哗的一声,一个黑影钻出水面,两只手一拽,就把陈恪往海里拉。 陈恪要不整理绳子,还没那么好的机会。 但是,这艘破巡逻艇的船锚是坏的,绳子全部打着结,他恰好在整理绳子,有人勒他脖子,他一个反翻,就把那东西给套住了。 然后再一把扯,给拉到了船上。 然后他就发现,那黑不溜秋的,竟然是个印度佬。 他松了绳子,伸手拉人,想问问对方是来干嘛的,结果才要拉人,对方一匕首已经刺过来了,但这时岳中麒也到了,反手拽上那印度佬的胳膊就铐手铐。 可他才铐上这边,反手要去铐另一边,那印度佬也不知怎的一转,除了岳中麒抓着的一条胳膊,整个人已经滑海里去了。 陈恪用的是他小时候套牛的方式,拍个绳结扔出去,还好勾上了那印度佬的脖子,但这时岳中麒已经拽不住,那印度佬的手就好像没骨头一样,刷拉一下,滑走了。 但陈恪套住的可是对方的脖子,岳中麒还在扯着头发往上拉人,可那印度佬所有的骨头好像是软的,可以移位的。 他脖子左边一扭又一右边一扭的,竟然很快就挣开绳索了。 岳中麒一手扯着他的头发,但一扯一大把,全掉了,于是又去扯他的胳膊。 可他身上应该是涂了某种油,不但人软,皮肤也滑,干脆拉不住。 印度佬滑的,简直就跟一条鱼似的。 幸好锚绳够长,眼看他要挣脱,陈恪再打个结套着,岳中麒也是死命的拽着,两个人折腾了好好半天,但眼看陈恪都要把绳子用完了,岳中麒自己也两手的油,滑的实在拉不住,要叫这家伙跑掉了,岳中麒灵机一机,手下捞,一把扯上了印度佬腋窝里的毛毛。 然后他咬紧牙关一把狠担,就跟奇迹似的,那印度佬突然之间,不但骨头硬了,人也不滑了,没力气了,然后就被陈恪给一把扯上船,拍到甲板上了。 岳中麒也找到窍门了,专扯着印度佬腋窝里的毛毛。 陈恪也是死命的绞,绞了半天,俩人把个印度佬给绞晕过去了。 霍岐和聂嘉峻赶到的时候,恰看到他们俩把人捞起来。 而虽然他俩不知道自己今天干的事意味着什么,但是霍岐知道啊。 他拉起印度佬的胳膊摇了摇,再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先说:“这人不但练柔术,缩骨功,而且还懂蛇形咏春,有硬气功。” 岳中麒看印度佬的手掌,见掌中满是粗茧,明白了:“这他妈是个练武术的,看不出来啊,黑不溜秋的,他还是个高手呢。” 霍岐再指印度佬的腋窝,却说:“岳队你的功夫应该也很厉害吧,轻而易举,只是几招之间,你竟然就把他的七寸给破了,要不然,这种人,一般人可抓不到的。” 岳中麒其实不懂武术,部队上练的也一直是格斗术。 但他当然懂武术,也知道七寸是什么。 不过他和陈恪刚才那些招数只有一个名字,乱拳。 可是,就他们的乱拳,却破了一个高手的七寸,他有那么厉害的吗? 还有,功夫大佬的七寸竟然是在腋窝里? 该怎么说呢,就,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又很有道理。 把七寸藏在腋窝里,要不是他这种凡事总喜欢搞点偏门的人,一般人还真找不到。 第359章 我们公安,专治大师! 虽说只是虚惊一场,但也够吓人的。 此时游艇周围黑鸦鸦的,围的全是保镖,来的客人们也意兴恹恹,两个带孩子的妈妈尤其,今天既没带保镖也没带下人,就都只带了个奶妈,堪称无依无靠。 虽然聂涵一再道歉,也承诺会赶紧返航,但大家还是心神不宁的。 两个妈妈也一直缩在一处,只有阿远犹还兴致勃勃,在休息厅撒着丫子的转圈跑。 不过这会儿终于彼此熟悉了点,他就试图把另外那个小男孩也拉过来一起玩,于是撒丫子跑个圈,又停到男孩面前呜哇两声,再跑个圈儿,又停到小男孩面前。 但那小男孩胆子小,缩在妈妈怀里一动不动,倒是小女孩伸手摸了阿远一下。 阿远反手就拉小女孩,指外面:“有,有,玩呀!” 这没心没肺的小少爷,还想着去玩儿呢。 但他一拉,小女孩害怕,就又撇嘴开哭了,聂涵只好把阿远抱了回来。 梁利生,陈柔,宋援朝和几个保镖在一楼甲板上,正在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终于,他们进来了,几个女孩子仿佛有默契,同时奔向了宋援朝,两个妈妈则不约而同,全围上了陈柔,大家七嘴八舌,要问是怎么回事,接下来怎么走。 聂钊专门喊了梁利生,又找了这么一片沙滩,当然就是把所有意外都考虑到了。 梁利生先大概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再看包玉雁:“要不你们先出来看看?” 虽说聂氏保镖们的反应个个都堪称无敌,但刚才有两个人,在乱局中,让这帮客人们佩服不已,一个当然就是陈柔,不过三五步的距离,连扔带拉,她同时保护了聂涵和阿远,还有另外两个妈妈和小宝宝,子弹都没她跑得快。 另外一个就是宋援朝了。 陈柔跑了,但吴嘉仪和包玉雁还在水里,后方的保镖抄过来抱她们时,宋援朝始终双臂张开挡在前面,当然,他穿了防弹衣的,可万一那时有坏人爆他的头呢。 患难见真情,危时见勇气,家家都有保镖的,但宋援朝的优秀,独一位。 因为被保护过,俩女孩就要跟在他身后才觉得安心。 其实陈柔还抱着阿远呢,她都先出去了,别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大家出来一看,却也同时哇了一声,又齐声说:“那是公安吧,好多公安。” 大鹏湾在大陆一侧,这里距离大陆最近的地方也不过几公里。 而现在,他们其实就处于香江和大陆之间的海域分界线上,大陆的海事警察也会在附近巡逻,这会儿就有四艘公安.海事的船在不远处。 也是陈恪他们事先打好的基础,现在香江不论有钱人还是普通人,都很信任大陆公安,就……他们那土土的绿衣服,大檐帽,能让人有种老派的安全感。 梁利生于是进一步解释:“在距离咱们5海里的地方,有几位皇家阿sir碰到了突发警情需要处理,而咱们如果返回,也得经过他们,那并不安全,所以我准备先派人过去查看一下情况,也正好,一个半小时后,会有我们的货运船队经过,到时候咱们跟着船队一起回,至于在这儿,大家放心,所有的保镖都能为你们挡弹。” 所以暂时回不了,还得在这儿待一个多小时? 两个妈妈看陈柔,有点不太乐意,抱女孩的李太太看老游艇要走,陈柔换好衣服出来,好像也要走的样子,忙过来说:“聂太如果要走的话,把我们也带上吧?” 既然都把客人请出来了,安全和舒心就是第一位的。 陈柔不是要走,而是听说陈恪他们抓到一个活体的蛇形咏春大师,想过去观摩一下,但是看两位妈妈好像有点误会,她暂且就先不过去了。 抱着阿远又折回来,她对宋援朝说:“一会让霍sir来一趟。” 又跟俩妈妈解释:“来的是熟人阿sir,我本来想过去打个招呼的,但他过来也行。” 聂太太的熟人阿sir,那会是谁? 两个妈妈对视一眼,既陈柔不走,她们的心也就安了,重又回了休息厅。 说来也是好事多磨,这会儿李家那位小小姐终于愿意跟阿远玩一玩了,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小玉坠儿给了阿远,阿远没有首饰,也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穿着个纸尿裤,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装的,居然从尿裤里摸出个啤酒起子来,然后把人小女孩的吊坠儿就要往自己尿裤里装,得亏聂涵眼疾手快,给捞了回来。 大家围坐到一处聊天,小女孩看桌子上有水果,就给阿远递水果。 聂涵和陈柔忙招待,没太顾得及,车厘子,菠萝蜜,削成瓣的蜜桃,不一会儿,阿远就把自己的小纸尿裤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另一边,霍岐和岳中麒,陈恪几个正在勘察这印度佬的来历。 沓下对方的指纹,霍岐让聂嘉峻拍成照片,然后存到电脑上,并解释说:“所有阿三的指纹都在我们警方的数据库里,等回去调一下档案,就能找到他的同伙了。” 岳中麒估算了一下:“得三五天吧?” 目前的大陆,电脑还没有办公普及,但香江有引进的,大英皇家的电脑工作程序,办公方面是人力所不能比拟的,所以霍岐说:“最多半个小时,电脑嘛,很快的。” 人眼比对指纹,一天搞上十几个就撑死了,电脑从海量中做甄别,只需要半小时? 可那么好的系统,香江警署却藏着掖着,不给大陆公安用? 岳中麒叹息:“霍sir你大概体会不到,但是,我对你们的电脑,真是羡慕又嫉妒。” 霍岐其实也被他唬住了,一本正经说:“可您是功夫大师。” 又问:“像您这样能破蛇形咏春的大师,你们大陆多吗,应该不多吧?” 这就搞的岳中麒比较尴尬了,他要说不多吧,不好意思,但要说多吧,那不吹牛? 但不等他解释,聂嘉峻说:“这个我有发言权,大陆好多尊师,都是少林扫地僧式的,平常看不出来,但只要一出手,你就知有没有。” 但还有个难题,霍岐抱拳,再问岳中麒:“这人,您打算怎么控制?” 他是大师呢,可这印度佬可有缩骨功,绳子绑不住,手铐也铐不住,监狱都关不住他们,他又马上就会醒来,只要一缩骨,还是能跑掉的,岳中麒有办法吗? 还别说,岳中麒打个响指:“霍sir你有所不知,我们公安,专治大师!” 话说,他们出来的时候买了些早晨便宜又新鲜的海鲜,打算在船上煮着吃。 岳中麒的办法也是够邪门的,他往印度佬的胳肢窝里一边塞了一个大海胆,并用绳子把他捆的结结实实,再拍大师的脸将他拍醒:“哥们,再跑一个我们看看呢?” 印度佬一醒来,首先想的就是运功。 但他运功要收缩胳肢窝的,这一收缩,海胆的刺不就全扎进去了? 而且海胆刺是有毒的,扎到胳膊窝里,那痛,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印度佬运了会儿功,两眼睁圆嗷的一声,彻底晕过去了。 这回就连陈恪都要给岳中麒竖大拇指:“你牛。” 霍岐直接抱拳鞠躬:“岳队,你不愧一代宗师,对了,你师从哪个门派?” 聂嘉峻也问:“岳队您还徒弟吗,有没有那种三个月五个月的速成班,我想学?” 三五个月,功夫速成,这大少爷是香江的快餐吃多了,觉得功夫也能快餐化? 再扯下去岳中麒都要笑场,还好这时宋援朝带人过来了,并带了陈柔的话,要霍岐过去一趟,正好呢,聂嘉峻也要去看看,他家小阿远怎么样,俩人就又走了。 等他们一走,就连陈恪都要忍不住要笑场:“主席语录说得没错,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乱拳砍死老师父,功夫这东西,能练,但绝不能迷信,不然就得出问题。” 岳中麒也算明白了:“什么狗屁的大师,改天把他们统统抓起!” 且不说他们,这会儿霍岐和聂嘉峻已经上游艇了。 人设不能崩,聂嘉峻在路上就抽空用剔须刀把自己留的小胡子全刮了,也把外面罩的大黑t恤脱掉塞进了包里,白t牛仔裤,干干净净,他就还是个小帅哥。 船上一帮小姐太太的,霍岐有点拘谨,但既然陈柔给他面子,让他来给几位豪门小姐和太太汇报工作,他也就得老老实实的,讲讲刚才大陆公安抓阿三的事。 陈柔其实已经猜到了,他应该是查到什么才来的,但当然还得公开问一遍:“所以是有重庆大厦的阿三瞄上大陆公安,您收到消息,来帮他们的?” 霍岐倒也坦言:“我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们显然不需要我帮忙。” 李太太有点不敢相信:“就像您说的,大陆公安,个个都是功夫宗师?” 别人的优秀霍岐是能承认的,他说:“我个人的观点,是的。” 两位太太对视一眼,同发感慨:“怪不得他们当初连张子强都能抓得住。” 又同声说:“我们也衷心感谢您,霍sir,您是香江市民心目中,唯一的希望了。” 霍岐看小阿远朝自己走来,手里还拿颗水果,连忙接了过来,丢到了嘴里,看着陈柔说:“也谢谢诸位太太小姐在香江警察陷于舆论危机时,还肯信任我们,也请你们相信,绝大多数的皇家警察都跟我一样,心中只有正义,也只有香江市民,我们也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也绝不滥用职权,贪污腐败……” 他吃了一颗车厘子,但觉得有点不太对。 因为看他吃掉,阿远又从纸尿裤里摸出一颗来,要递给他。 霍岐不肯接,阿远就反手,又递给一手搂着他的大哥,聂嘉峻了。 聂嘉峻最喜欢的就是光光身子,只穿个纸尿裤的阿远了,肉嘟嘟,胖乎乎,软绵绵的,特别好摸,而他跟吴嘉仪,包玉雁都是朋友,既见了面,当然得聊几句。 这会儿他一边摸着阿远光溜溜的背,一边跟两位小姐在聊天。 阿远递个水果,他也就吃一个,弟弟辣么可爱,给的水果他不忍拒绝。 可是随着霍岐拍他,他回头,就见阿远把颗车厘子塞回了胖鼓鼓的尿裤中,又伸手掏啊掏,终于又掏出一瓣菠萝蜜来,小手手高举着要喂他,还说:“qi,qi呀。” 第360章 于光煦上钩了吗,他会回来吗? 聂嘉峻已经吃了好几颗车厘子了。 可是,它们竟然都是从阿远的尿裤里出来的吗? 再看,他有点绝望,因为阿远浑身就一个尿裤,没别的衣服。 他手滑进孩子的尿裤一摸,脸色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在霍岐惊讶的,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他抓出三瓣菠萝蜜,还有两块蜜桃。 歘掉尿裤,里面还有被捂的热热的葡萄呢,全蹦到了地上。 阿远眨眨他无辜的大眼睛,捡起一颗蹦蹦的葡萄,还要喂给聂嘉峻:“qi,qi呀。” 聂嘉峻不干了,揪聂涵耳朵:“老姐你怎么看孩子的,你简直……你可真是。” 聂涵在听霍岐说话,没注意到,但听包玉雁大概讲了一下,当场鼓掌,muamuamua亲了阿远好几口,抱过孩子说:“我们阿远刚洗过澡的,屁屁比你的脸还干净。” 又说:“吃了就吃了呗,阿远给你面子才给你吃,他还不给我呢。” 聂嘉峻生气了,一把拽过聂涵,抓起菠萝蜜就要给她喂。 陈柔是向来不理这兄妹内斗的,只冷眼看着。 但霍岐还忙,聂嘉峻还要给他帮忙,所以他来拉人:“好啦聂少,咱们该走了。” 聂嘉峻吃得最多,但都已经吃进去了,怎么办? 他还想跟老姐干仗的,霍岐再拉:“不许再闹了,立刻走,马上走。” 回头又对陈柔说:“海上是安全的,一会儿你们经过九龙,飞虎队会出动护戌,我们还有点事情要忙,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俩出来,还得骑那辆征用来的摩托艇,但聂嘉峻刚挎上去,耳朵被聂涵揪住了,凑过嘴巴,聂涵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聂嘉峻,注意点影响吧你。” 摩托艇回程,走到一半聂嘉峻才反应过来,气的拍腿:“不是,她有病吧。” 老姐以为他在跟霍sir搞基吗? 可聂嘉峻明明是为了所有聂家人的安全,是为了抓绑匪呀。 …… 看他们离开,包玉雁情绪有点低落,因为她的未婚夫已经三十岁了,是个老男,可她跟聂嘉峻年龄差不多,女孩子也喜欢年轻的,何况她一直默默喜欢聂嘉峻呢。 但婚事已成定局,她还是多抱抱阿远吧,争取嫁过去就生个这样的胖崽崽。 以后她跟陈柔一样,位置也就稳了。 是了,两位来做客的太太今天还有个意外发现,那就是,她们发现当陈柔脱了衣服,哇,简直叫人羡慕,她有一身特别紧致的肌肉,那小腹线条,简直绝美。 一看她也是经常在健身的,跑起来那么灵活,那么快。 她不是专业的,当然比不上可以跟张子强叫板的那位香艳女保镖。 可那身手在香江豪门所有太太中,也是独一份的了。 就是可惜她有点不太爱说话,也不爱社交,感觉很难攀得上关系。 等了一个小时,船队经过,大家也就可以返程了。 因为出了意外嘛,聂钊就在码头等着,还得给两位太太再道个歉,安排保镖把人家送上各家的保姆车,考虑到几个女孩子还没有玩尽兴,聂钊又让安秘书给她们在兰桂坊包了间酒吧,让她们吃完晚饭再去玩一圈,也算是帮聂涵补救一下。 考虑到可能发生意外,当然得安排个大保镖一起去。 这回真的不是聂涵主动,吴嘉仪和包玉雁一边一只手挽上了宋援朝:“我们要他。” …… 等所有人全都离开,回头看儿子,聂钊第一句就是:“怎么晒的这么黑?” 陈柔单手挎儿子,亲了一口:“黑点多好,更健康。” 聂老板没机会把自己晒黑,晒猛了还容易晒伤,也注定不是太太喜欢的款。 他抱过儿子,握梁利生的手:“辛苦梁叔了,您早点回家休息吧。” 梁利生苦笑着摇头:“我感觉你爸这回怕是挺不过去,我上医院吧,多陪陪他。” 自打上周从大厦底下挖出脏东西,聂荣受了刺激,当时就中风了。 虽然开了刀,但预后情况很不好,照医生说,很可能挺不过去,梁利生跟了大哥一辈子,荣华富贵,子孙满堂全是大哥给的,当然得去陪着。 他最近心情不好,酒喝的有点多,走路就又一瘸一拐的。 临走,他掐掐阿远的小脸蛋,对聂钊说:“这小家伙呀,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时候的聂钊其实也早慧,也特别顽皮,可惜不像阿远,有那么多人关注。 对了,阿远从船上顺了个啤酒起子,是跟聂涵躲在酒吧的家私柜里时顺来的,本来送给了小女孩,还换了一枚玉坠儿,但临了人家妈妈又换回去了,眼不丁儿的,阿远又把起子装回了尿裤里,陈柔抱孩子的时候没察觉,直到聂钊抱着才发现。 他俩还得见一回陈恪他们,陈柔得去看看那个咏春高手。 她现在其实挺喜欢抱儿子的,随时可以拎来练练手劲儿,可她带的太糙,聂钊就不愿意给她,上车下车,都把儿子抱的紧紧的。 神经大条的聂太太,孩子裤裆里藏着个起子她都发现不了,聂钊简直无语。 话说,胳肢窝里藏七寸,就陈柔都是头一回见。 此时他们还在港口,那印度佬也还被绑在船上,看上去又老又瘦,至少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但霍岐在数据库里查了一下,就发现这样今年才43,还是个中年人。 而且原来是在火葬场工作,专门焚烧尸体的,直到后来香江政府开始清退所有岗位上的阿三,他于是丢了工作,这些年就靠政府给的福利金生活。 因为属于社团特别讨厌的那种人,这印度佬一般情况下不出重庆大厦。 但重庆大厦是全香江人流最密集的大楼,里面每天的人流量甚至能达到恐怖的十万人,而他们大概有七八个同乡,组成团队,整天钻门扒缝,盗窃里面的旅客。 要说整体清理他们,目前时机还不成熟,但当然也不能让他们跟张子强联合起来,一帮滑不溜秋的扒手,要再跟张子强联合到一起,buff加身,陈柔都要头痛的。 可要把人送到香江警队去羁押,万一有内鬼又悄悄把他给放了呢? 陈恪跟岳中麒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也已经有解决方案了。 岳中麒说:“我们打算直接把他送到大陆去。” 陈恪说:“到时候直接送到劳改队,先让劳改一段时间去。” 蛇形咏春,功夫大师,被送去劳改? 还别说,这个办法很可行,毕竟功夫再高,跑起来也双腿。 而现在陈恪的级别,是可以跟全国各地的监狱直接对话的,只要找个远一点,东北或者西北的劳改农场把他扔过去,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呢,他还能跑回来? 但只送一个也不行,剩下那十几个如果跟张子强联络上了呢? 可是公安又无法开展大型的行动抓捕,一次也不好抓一大帮子,怎么办? 不过于公安来说是难题,但于聂钊来说可就不是了。 而且他想的办法向来都又毒又精妙。 他说:“这件事交给我吧,这些印度佬也一直在试图重新求职,但香江本地的企业不会雇佣他们,我先给他们某个人一份offer,就是工作,应该不到一周,他们就会全部过来的,届时我把他们全部派到大陆,然后你们直接抓。” 岳中麒和陈恪不太了解印度佬。 陈恪就问:“你只雇一个,他们怎么可能全部都来?” 安秘书笑着说:“等接触多了你们就知道了,一周之内,他们肯定会全部到齐。” 印度佬的风格就是,但凡一个人有个工作,他就会把同事全部挤走,换成自己人,因为这种生活习惯,有几年全香江的警察基本都是棕色面孔,人种都差点换掉。 但本地人当然不干,跟总督府对抗了几回,就把印度佬全都给赶走了。 这个突发事件至此就算是画上句号了。 但还有个问题,张子强家的地道到底在哪里,以及,直到目前,就季小锋的盯梢来看,他完全没有采购武器的意向,那是不是意味着,地道里就藏着武器? 要真是那样,等他下回出来的时候,直接枪一扛,不就能大开杀戒? 当然,这事儿不是聂钊着急,就立刻能有答案的。 王宝刀带着季小锋,每天泡在粪水坑里,也正在全力寻找答案呢。 这会儿阿远已经睡着了,聂钊也该把儿子送回家了。 话说,就霍岐和聂嘉峻的关系,不说聂涵,聂钊都有点怀疑了。 是这样,小阿远出门不过半天,晒黑了皮肤不说,毕竟小宝宝,跑到海里游了趟泳,睡着以后额头就有点烧烧的,聂钊也是头一回经历,而他又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回到家一测,发现儿子的体温竟然升到96.7华氏度了。 怕儿子万一发高烧,在咨询过中医后,聂钊索性就把工作推掉,然后把儿子放到自己胸口让他睡着,自己在家办公,并时不时亲一下孩子,观察体温。 而聂嘉峻自打被绑过一回之后,就不要保镖了,整天穿的灰头土脸自己破案,聂钊也没有管过,此刻他在楼上,也不知道在搞什么,聂钊本来也不想管。 陈柔出去跑步,溜追风去了,他就安心陪着儿子。 但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还有聂嘉峻的笑声,阿远又有点发烧,聂荣还在医院呢,听到聂嘉峻还没心肺的,他当然就有点火大。 他先让佣人去敲门说一说,佣人答应了,楼上也安静了。 但过了一会儿,又响起哗啦哗啦,磨地板的声音,聂钊就有点烦了。 儿子在他胸口睡的正香,而且有点微微的出汗,他就没放,抱着儿子直接上楼了。 当然,他不是佣人,敲开门他就直接进门了。 聂嘉峻穿的背心加大裤衩,因为是旋转椅,就搞得声音很大。 但聂钊正想训他呢,霍岐穿的也是聂嘉峻的衣服,然后从卫生间出来了。 边走他还边在擦头发,一副刚洗过澡的样子。 霍岐在聂嘉峻的房间洗澡,这什么情况,还有,他什么时候来的聂家? 聂嘉峻没那么迟钝,一看小叔的眼神就是误会了,忙解释说:“小叔,霍sir在给我帮忙呢,我们打算把于光煦从米国骗回来,这一次,必定要让他也坐牢。” 见小叔不说话,只盯着霍岐上下打量,他又说:“我跟细娘打过招呼,她知道。” 霍岐跟首富点了点头,毛巾一甩,只问:“他上钩了吗?” 他问的正是于光煦,那家伙跟他爹,他爷爷一样精明,现在是张子强的智囊。 要不把他也逮了,他现在能帮张子强,以后就能帮别人,所以霍岐于他也是誓在必得,至于情情爱爱,霍sir目前都还不感兴趣,他也只专注一点,赢大陆公安。 那么,于光煦上钩了吗,他会回来吗? 接过鼠标,霍sir就打开了邮箱。 第361章 宋仔价格太高,聂涵包不起 于光煦去了米国之后,按理就不会再回香江了。 毕竟连他爷爷都已经臭名昭著,天天被报纸骂,他回来也只能做过街老鼠。 可他是曾经绑架聂嘉峻一案的主谋。 如果他永远不回来,米国又不会判他,那聂嘉峻不就白白被绑架了一回? 他跟霍岐商量了一下,针对今天那个印度佬的事,他们就注册了一个全新的邮箱,假装自己也是个印度佬,是经上一个印度佬推荐,来求职,找事儿干的。 霍岐有那个印度佬的各种档案,也可以给聂嘉峻调数据库,可是不能让聂嘉峻单独使用,再加上如果在单位往米国发网络信息,会被截留,所以他才来了聂家。 于光煦应该也很着急,恨不能赶紧让张子强出来,好把聂家给整垮。 所以在聂嘉峻发邮件不久后,他就恢复邮件了。 但是于光煦跟他爹一样精明,当然也特别谨慎,所以他询问的第一件事情是,霍岐他们认不认识驻扎香江的大陆公安,以及,公安那儿今天有没有新闻发生。 显然,他雇了印度佬去杀陈恪,但现在印度佬失联了,他也很着急。 聂嘉峻看霍岐,说:“要不要回复,说那个印度佬被抓了?” 霍岐摆手,说:“不,咱们先不讲这件事,你跟他说,你曾经是鬼头荣的师哥。” 聂嘉峻默了片刻,很细节的,用的是印度人所喜欢的倒装句回邮件。 那边于光煦也很谨慎,立刻回复邮件:“那你师父呢,是谁?” 要没有霍岐,聂嘉峻分分钟被问露馅。 但霍岐一翻档案,找到了,他说:“沙马大师,祖传的缩骨功,咏春,则是当年住在武馆隔壁住,撬开砖头,悄悄学来的。” 他讲的,就是正宗的蛇形咏春的起源,一般人可不知道。 当然,于光煦估计就是做梦他都梦不到,首富家的废柴少爷在被张子强暴打了一顿之后,突然就开窍了,而且既懂电脑,又爱侦破,他现在是香江头一个可以借助电脑上的各种软件来破案的人,他就那么水灵灵的,上钩了。 再一封邮件过来,他开门见山问:“你想不想发一笔一个亿的巨财?” 聂嘉峻想要秒回的,但霍岐拦住了他,并说:“你要先质疑,再询问才显得正常。” 聂嘉峻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再回:“当然想,需要我做什么?” 这会于光煦有好长时间没有回复,终于,搞的聂嘉峻都有点不耐烦了,于光煦回复了:“去办一张花旗银行的卡片,再办一张手机卡,方便日后联络。” 这几年刚刚有了银行卡,它也立刻成了犯罪分子们交易的最佳方式。 而既然要银行卡和电话卡,就意味着于光煦已经上钩了。 也就意味着,他把聂嘉峻雇进了张子强的绑架队伍,成了一名‘绑架犯’。 聂嘉峻真不是基,但是,能够把一个狡猾的,诡计多端的坏人钓上钩,那种感觉特别爽,他啪啪拍自己的大腿,拍完还要拍霍岐的:“耶,我们成功啦!” 霍岐也没有想到,基于电脑,竟然还能这样破案。 揽肩就拍聂嘉峻:“好样的。” 但不对,俩人正聊着呢,听到身后有咳嗽声,回头一看,才发现聂钊环抱着他的崽,竟然就会在后面的沙发上。 不过看到这儿,聂钊就起身了,再给聂嘉峻翻个白眼,出门了。 聂嘉峻也怕他误会,忙跟了出来,低声说:“小叔,我不是基佬,霍sir也不是。” 其实聂钊倒希望霍岐性取向有问题,因为那家伙虽然不像聂钊有专业的营养师和健身教练天天给搭配饮食,调整运动方式,就靠自己,练了一身古铜色,健美的肌肉,又不像宋援朝是个大粗佬,霍sir皮肤细,身材也好,简直叫聂钊嫉妒。 他说:“进去吧,记得声音小点,因为阿远……” 阿远刚才出了点汗,这会儿没那么烧了,但是小脸蛋红红的。 聂嘉峻一摸,也惊了:“小崽崽发烧??” 又问聂钊:“你怎么不请大夫呀?” 聂钊摇了摇头,抱着儿子下楼了,这时陈柔也回来了,已经是晚上了,也该吃晚饭了,聂钊把儿子抱下楼,看太太刚洗完澡出来,说:“阿远还在发烧。” 陈柔用脸颊试了一下儿子的额头:“已经好多了呀。” 又说:“中医不是跟你讲了,如果他可以自主退烧,就不需要吃药。” 一发现儿子发烧,聂钊立刻给女中医打了电话。 她和邝仔现在在经营邝仔家的中医馆,因为刚刚开业,比较忙,过不来,但她也跟聂钊耐心的讲了,这个年龄的小宝宝发烧很正常,如果烧的高,她会过来。 但如果孩子只是微微发烧,就不必吃药,等他自然退烧。 用她的话说,自主动退烧反而能增加抵抗力。 她还说,以她对阿远体质的估量,最多今天夜里孩子就会退烧的。 聂钊倒是遵医嘱了,所以一直抱着儿子,时刻观察着,在等他退烧,但为人父母,就难免迷信,也难免疑神疑鬼,所以抱着儿子在沙发上坐了片刻,他突然问陈柔:“你说会不会是你们去的地方有什么脏东西,把咱们阿远给冲撞了?” 陈柔从小信的是科学,所理解的脏东西跟聂钊想的不一样。 她说:“游完泳我就帮他洗澡了,他身上不脏呀。” 聂钊只好换个角度来讲:“我的意思是,比如什么冤魂啊,野鬼啊,所以咱们要不要请个天师来,让天师从迷信的角度来,看一看?” 陈柔明白丈夫的意思了,而在这方面,她能给聂钊的角度,也是全新的。 她打个响指,转身出门进了书房,又找出抽屉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个东西来,再回卧室,把它也放到了聂钊胸膛上:“就别花钱请天师了,用这个吧百邪不侵。” 聂钊捧起东西,也由衷笑了:“你说的对,就用这个。” 陈柔拿来的,其实还是聂钊送她的礼物,一把通身铸着龙纹,但是柄上雕成凤凰模样的匕首,它的外号叫不死鸟,大名鼎鼎,叫凤凰军刀。 要说什么东西阳气足,百鬼勿近,应该就是这东西了。 它的阳气,当比陈恪和陈柔加起来还要旺。 聂钊刚才还怕太太嫌他太迷信,爱搞神神叨叨的东西呢,没想到她竟然给他这么妙一个东西,而他自打那天从楼底下翻出那个盒子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那么以后他带着这把匕首,不就也算是一种心理疗愈了? 不过他太太是怎么想到,可以用军刀来辟邪的? 聂钊好奇,当然就得问一问。 话说,陈柔的爱好有点特别的,在阿远还没有出生前,如果聂钊能激起她对异性别样的偏爱,大多都是在他比较脆弱,也比较无助的时候,她的性癖就是,天然比较喜欢脆弱的男性,但现在渐渐的,她发现当聂老板抱着儿子的时候,也很帅。 他太擅长抱孩子了,把个小小的崽崽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而小婴儿呢,又喜欢用这种趴着的姿势睡觉,父子两个,她看着都顺眼。 忍不住掐掐丈夫的脸颊,她笑着说:“我曾经独自去过很多据说闹鬼特别凶的地方,还在坟地里过过夜,都是揣着这样一把刀,可没有哪个鬼骚扰过我。” 她曾经就是可以拿着凤凰军刀执行任务的特种军人。 其实本身能辟邪的,不是军刀,而是拿军刀的人,可以鬼挡杀鬼,魔挡杀魔。 渐渐的,那把刀就被赋予了一种别样的精神力,叫人愿意信仰它了。 放说,小阿远的体质还真不是盖的。 陈柔要季节性流感,也要一两天才能好,但阿远是下午发烧的,直到夜里十一点,醒来后一口气喝掉了整瓶奶,撒个尿接着睡,到凌晨两点就悄无声息的退烧了。 聂钊明天要早起,看儿子已经退烧,也就睡下了。 但陈柔披了件外套,下楼了,因为刚才宋援朝发来短信,说聂涵喝醉了,然后发脾气不肯回家,宋援朝把她架上车了,但他不方便上楼,想让陈柔接一下。 陈柔下楼的时候就听到大门开的声音,因为在二楼,懒得坐电梯,就直接走楼梯下楼了,可她才到地下室,就看到宋援朝站在电梯口,电梯门也恰好关上。 看来聂涵已经上楼了,懒得等电梯,陈柔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楼梯。 等她上到三楼,聂涵也才刚刚从电梯里出来。 她打的赤脚,蓬头散发,一身的酒气,正在踉踉跄往卧室里走,陈柔上前搀扶,摸了一把聂涵的脸,见她哭的妆都脱了,忙问:“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哭成这样?” 聂涵也问陈柔:“细娘,是不是再过两年,你们也会要求我嫁出去?” 又说:“你知道赌王家的二女儿吧,超级优秀的,可是她爸爸也逼她结婚。” 这个问题陈柔有标准答案的。 她说:“只要我在聂家,就没有人敢逼你结婚,你小叔也不行。” 聂涵喝醉了,有点激动,搂着陈柔就是一通的亲:“细娘,你真好。” 但她再一想,又问陈柔:“所以我永远不嫁人,就做老姑娘也没关系呗。” 其实要陈柔说,女孩子可以不结婚,太早谈恋爱也不好,但是,男人还是要找的。 聂涵也大了,男女之事当然也可以聊了,她说:“你可以不结婚,但可以谈恋爱。” 想了想又说:“如果不想跟某个男性长期谈恋爱,临时的也行,重要是自己开心。” 聂涵明白细娘的意思,喝醉了嘛,也有点把持不住。 她想了想,拍手了:“你的意思是找牛郎吧。” 又说:“我去东京的时候,客户有请我去过牛郎店喔,我见过的。” 乖乖,她都去过牛郎店,可怜陈柔都还没去过呢。 她也起兴趣了:“牛郎都长得帅不帅,有没有你喜欢的?” 聂涵咬牙好久,突然深吸一口气又摇头:“不行,我全看过了,但是他们都好丑,好瘦,皮肤白的就像三黄鸡,可是我喜欢的……呜呜,是宋仔那样的。” 陈柔躺到了聂涵的床上,笑着说:”我明白了,你喜欢成熟稳重的。” 她喜欢黑皮男大,不喜欢白斩鸡。 陈柔向来不干涉孩子们之间的争执,吵闹,恋爱也一样。 但聂涵年龄到了,也该谈对象了,她就说:“你要真的喜欢,就去问一问,这又不丢人,万一他也喜欢你呢,又何必憋着?” 她也是从小没怎么喝过酒,今天喝醉了,胡说八道而已。 但她说的也是实情,她深叹息:“宋仔价格太高了,而且我小叔肯定不同意。” 作为一个有理想的女太子,聂涵不想结婚,但要包个普通牛郎还好,宋援朝价格太高,她只怕自己包不起,就有点惆怅。 而且聂涵向来运气不好,家里第一个被绑架的是她,减肥总是减不掉,好容易减掉了,头发掉光光的也是她,今天好不容易酒撒疯,放纵一次,倒霉的也是她。 那不,她才说完,就看到宋援朝伸着胳膊,把她的皮包轻轻放到了门口。 是了,她上楼没带包,也没带手机,宋援朝帮她拿上来了。 但是牛郎,白斩鸡,聂涵都不敢想,宋仔要听到她说的那些鬼话,心里得多害怕。 又得多么的卑鄙她这个因为有钱,就不把人当人的大小姐。 她一把攥上陈柔的手:“细娘,救命啊,刚才咱俩说的,宋仔全都听到了。” 第362章 老兵安保公司 聂涵才说完,只听一阵快速的脚步声蹬蹬,听着是下楼梯了。 她也随之追了出去,一看走廊,心凉了半截:“完了细娘,宋仔被吓跑了。” 她的酒也醒了一半,转身拉出行李箱来:“要不我搬去酒店住吧。” 陈柔拉过行李箱,又塞回了柜子里,打开洗手间的门,说:“什么都不要想了,先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睡之前给我发个短信,宋仔的事我帮你搞定。” 聂涵扯头发:“细娘,我只是开玩笑,我没有想过包养他。” 又说:“但你知道的,阿远长大还要很多年呢,我只要不结婚,我就可以理直气壮跟我小叔要工作,但如果我结婚了,出嫁了,可就不能了,所以我……” 所以她虽然有一颗恋爱脑,但自打尝过权力的滋味,就再也没想过结婚了。 可一个女孩子哪怕不想嫁人,但她肯定会想恋爱的。 要别人还好,宋援朝可是她小叔的保镖队长,年薪几十万。 就算她出得起那个钱,聂钊也不可能让宋他跟她在一起。 聂老板九曲十八绕的弯弯肠子,他肯定会担心,怕她联合宋仔,然后干掉他。 本来就没可能的事,还把对方给吓跑了,聂涵都快崩溃了。 陈柔帮她抚平被她扯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由衷说:“你不想嫁人,这想法很棒的。” 将她推进洗手间,又说:“别多想了,去洗澡吧。” 聂涵拉住陈柔,又说:“你帮我跟宋仔讲讲,我只是开玩笑的。“ 陈柔帮她关上了门:“我会的。” 因为山顶大宅的酒窖在负二楼,出房间后,她索性坐电梯直下了负二楼。 拿了两瓶啤酒,她又一路坐电梯上到顶楼天台上,然后给宋援朝发了个短信,让他上来一趟,为防聂钊半夜醒来找不到她,也给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在顶楼。 打开啤酒喝了一口,遥望山下隐隐约约的灯火,陈柔掐指一算,就发现自己到这个世界,已经有足足六年了,现在是1994年,离回归,也只剩下三年了。 时光荏苒,她刚见聂涵的时候,她只有18岁,但现在已经24了。 而聂钊跟她结婚那一年只有27岁,也算风华正茂。 但如今也已经33岁,也是个中年人了。 聂荣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但梁利生肉眼可见的老了。 对了,还有宋援朝呢,他比聂钊还大一岁,今年都已经34了。 也就难怪陈恪总在念叨,说要让他回去,抓紧成个家,然后上首都去走仕途。 部队上嘛,一个人如果在35岁之前升不到正团,也就没有前途可言了。 再回看来时路,陈柔也不由的生了恐惧,白驹过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点。 宋援朝发来短信了,但只有一句话:太太,我这个人是有原则的。 陈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耿直憨厚的宋仔怕是想岔了吧。 他以为她他喊他上楼,是因为聂涵看上了他,要他做个一夜驸马吗? 她发信息:谈正事,速来。 山顶的房子是四层楼,有两个大天台。 此刻陈柔就在天台上,可以看到旁边的佣人宿舍,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宋援朝出了宿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又到大门口的保镖值班室跟当值的,正在盯监控的保镖说了句什么,又到后门巡了一圈,这才进楼。 山顶的安保比浅水湾的还要复杂,在家里所有人都回家之后,通过负一楼的车库卷闸门就会直接锁死,一楼的前后门也都会从里面锁起来,一楼有人值班。 想要从外面进来,还得跟值的人讲,所以还得等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电梯直达顶楼,但是还需要穿过阳光房,才能到天台上。 宋援朝停在阳光房的门口,声音都带着点怯:“太太?” 陈柔回头,直接把他的啤酒丢了过去,先说:“聂涵已经休息了。” 又说:“她是因为闺蜜出嫁,心里难过胡言乱语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虽然离得远,但是夜里安静,陈柔很明显的,听到宋援朝深深吐了一口气。 他也终于拿着啤酒到阳台上了,声音讪讪的:“其实大小姐也还是个孩子嘛。” 陈柔笑了一下,喝了一口啤酒,冷不丁的问:“如果她不是开玩笑呢?” 宋援朝刚刚也才举起啤洒,一口呛的猛咳,咳了半天,没说话。 其实也不怪他会怕,这毕竟是香江,是目前全亚洲最富有,最发达的城市。 三十年后的陈柔也就打黄扫非的时候才会去牛郎店,而且第一次上门扫黄,押了一帮不良职业者录口供的时候,听说富婆们各种折磨小鲜肉的花招,当时她也大受震撼,于心里给所有的姐姐们竖了个大拇指,暗暗夸了好几句牛逼。 宋援朝比她还土,面对的压力比她还要大,当然也开不起玩笑。 但聂涵现在就可以随便逛牛郎店,对她来说万把块的牛郎费也不过毛毛雨。 她和宋援朝,聂涵和聂嘉峻他们之间,是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的。 但当然,感情的事,只要他们双方愿意,别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而陈柔今天喊宋援朝来,开门见山,其实是想问一问,关于前途,他是怎么打算的。 她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了:“宋哥你知道的,虽然岳队和宝刀,胡勇他们也很辛苦,这些年也算战功卓著,但是陈队觉得,你当初是第一个去菲律宾卧底的,而且是在那种条件下,还差点死掉,他就一直想让你走仕途。” 宋援朝知道的,但他实话实说:“太太你最了解我了,我这个人吧,就不会当官。” 又说:“要说我们当中谁最会当官,只有一个人,岳队,他才是当领导的料。” 其实虽然陈恪准备在抓了张子强,上首都汇报工作的时候,把宋援朝推出去,再跑跑关系,直接把他搞到总军区,让他从此可以走仕途,将来能当首长。 但陈柔跟宋援朝的想法是一样的,她觉得宋援朝跟陈恪一样,也不是当领导的料。 反而岳中麒,他上辈子能当大佬,就是因为他够牛逼。 估计这辈子虽然绕来绕去,但最终能上首都,当大领导的,还得是岳中麒。 陈柔再喝了一口啤酒,又说:“再过三年,就是1997了。” 默了片刻,她又问宋援朝:“如果你不想走仕途,那你打算将来怎么办?” 宋援朝抬头,认真盯着陈柔:“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香江第一家专业的国际型保镖公司,陈柔小姐,你是老板,我会是你的总经理,而且咱们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我虽然在别的方面不擅长,但是我擅长做思想工作,我会保证咱们队伍的纯洁性。” 关于开保镖公司,还是陈柔怀孕的时候提过一嘴。 但后来发现她的老前辈们都不用退伍,她就打消掉念头了,可是宋援朝竟然还记得? 其实宋援朝非但记得,而且他心里一直在默默搞规划的。 他上前一步,说:“郭小白从大陆招聘退伍兵的时候,据我所知,他电话面试了十几个人,但是因为提到赌场和毒品,有七八个当时就退出了,然后他带着那些愿意参与的人去嫖,去赌,也有几个发现不对劲,半路就退出了,陈柔小姐,您懂我的意思吧?” 陈柔当然懂:“虽然有些人退伍之后就会堕落,但更多的人,会坚守底线,而那些人,只要够优秀,够强的,咱们如果能,就应该帮他们安排一份工作。” 宋援朝点头:“就等97,回归之后,咱们就开公司,咱们的公司就叫……” 陈柔一听有点危险,连忙说:“不不,不叫老兵安保公司,那个不好听,要重新想名字。” 宋援朝噎了一下,试探着问:“真的不好听吗?” 从老兵推拿到老兵烧烤,再到老兵电器,老兵二字,一直是宋援朝最好听的。 可是,太太竟然不喜欢那个名字,为什么? 陈柔坦言:“不但不好听,而且它容易让人联想到瘸腿的,缺牙的安保大爷们,算了吧。” 宋援朝还不知道,到了将来,各个城市的老兵安保公司里,职员都是缺了牙的大爷,一个月拿着2000块,守着各个小区的大门和传达室,所以陈柔对那两个字有阴影。 但没关系了,他不是当官的料,他也早就想好了,等到张子强的事情结束,就找个机会跟陈恪深聊一番,并谢绝他的美意,然后专心等回归,并跟太太一起创业,开公司。 前途这就光明了,大小姐也没想霸王硬上弓,强迫他做牛郎,宋援朝心里虽然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失落,但也挺畅快的,这就准备去睡觉了。 但他才要走,就听身后的陈柔突然说:“宋哥,我第一次见阿涵的时候,就因为她的勇敢而很喜欢她的,但是奇怪,你当时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宋援朝老实回答:“太太,她那时候还没有成年,是个小孩子,我也挺喜欢她,但她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确实,那时候的聂涵还没成年,,但宋援朝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 他如果当时说自己喜欢聂涵,可就不正常了。 宋援朝解释过了,想走,但是陈柔又说:“可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是个成年人了,如果说一开始她喜欢你是因为逃难时而结的友谊,也不是成熟的感情的话,现在是了,现在她是作为一个成年的女孩子在喜欢你,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她的,不是吗?” …… 事业谈完谈感情,今天,陈柔得帮她宋哥把将来给捋明白。 第363章 我也不喜欢被别人玩弄感情 先是咔嚓再噗嗤一声,啤酒全成了泡沫。 是宋援朝因为紧张,把易拉罐给捏爆了。 他也立刻说:“陈柔小姐,咱们共事也有好几年了,你最了解了,我不是那种喜欢玩弄女性感情的男人。” 他已经在阳光房里面了,陈柔还在外面,听他声带发抖,她说:“闲聊而已,你紧张什么,放轻松点,还有,没人说你玩弄谁的感情,咱们理性看待这个问题。” 宋援朝扔掉了易拉罐,鼓起勇气说:“同样,我也不喜欢被别人玩弄感情。” 陈柔总觉得他的误会好像有点大,仔细一思索,她再问:“今晚在酒吧,是不是还发生过别的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见宋援朝依然不吭声,她有点烦了:“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 是这样,宋援朝是个成年男人,喜欢的当然也是成年女性。 他一度对陈柔还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迷恋,甚至坚定的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除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别的女性,也一直当聂涵是个小孩子。 意识到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优秀的女人,还是在她参加工作之后,她穿上了职业装,到韦德手下打杂,边学边干,从那时,宋援朝就不由自主的会被她吸引。 而因为太过钝感,他原来从来没有意识到大小姐是喜欢他的,当然,他大她将近十岁,已经是个中年人了,又没有钱,她喜欢他什么呢? 所以白天在游艇上听到聂涵和包玉雁的对话时,他就已经很懵了。 晚上在酒吧,确实有挺劲爆的节目。 不知道是不是安秘书安排的,但是有几个男明星来表演节目,那几个女孩喝的也有点多,借着酒劲,包玉雁和吴嘉仪就一直在跟那几个男明星跳舞。 但因为聂涵身份更高,更有钱,有资源,几个男明星一直在向她献殷勤。 可她对几个小帅哥爱搭不理的,就一直在喝闷酒,时不时还瞅一眼在门口站岗的宋援朝,当时他心里就有点怕怕的,回家之后再一听聂涵竟然说起牛郎,自然的就认为,大小姐应该只是一时兴起,想玩弄一下他的感情。 宋援朝个中年人,能做聂涵叔叔的,不想她犯错,但他也经不起她的玩弄呀。 又尴尬又难堪,但正值关键时刻,宋援朝也不好辞职什么的,刚才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跟陈柔大概讲了一下过程,他说:“等张子强的事情结束,我就打报告回去吧,等到97之后,大小姐应该也找到良人,结婚了,到时候我再过来。” 陈柔先点头,却又问:“宋哥,你跟陈恪一样,是不是认为人这辈子就必须结婚?” 宋援朝可算又从阳光房出来了,但他说:“不是的。” 又说:“我有大哥,生了三个儿子呢,我家不需要我传宗接代,我随时可以牺牲。” 就是因为他随时可以牺牲,当初才被派到菲律宾的。 但陈柔要跟他谈的可不是牺牲,她说:“你要不要试一试,先跟阿涵做恋人,如果觉得彼此不合适就分开,如果合适的话,再考虑要不要结婚。” 宋援朝是传统思维,就当做假设吧。 他说:“那我明天下班跟她私下见一面,她觉得行就处,不行就……” 但这个假设他假设不下去了。 他说:“太太,我是农民的孩子,我跟大小姐不合适。” 陈柔简直无语:“是恋爱是不是相亲,你是男性,本着绅士优先的原则,你薪水又不低,等到张子强的事情完了,你就租上一间公寓,然后你俩住到一起……” 宋援朝又把陈柔打断了。 他说的也是大实话:“太太,我是个正常人,我把持不住的。” 又小声说:“要那样那样了再分开,那不是,不是耍流氓嘛。” 陈柔咔嚓一声,也把易拉罐捏扁了,咬牙,她说:“宋哥,阿涵她是新时代的女性,脚上没有裹脚布,脑子里也没有,倒是你,满脑子的裹脚布。” 再敲脑壳:“只要你不强迫她发生关系,你情我愿,不合适就分开,不简单吗?” 不论男女,到了一定的年龄都有需求,聂钊的几个大保镖,sam在老家有个跟他一样红头发的女朋友,一年大概来香江两三次,他本身农民出身,跟宋援朝一样,平常是不出去的,怕太浪费钱。 毛子哥的妻子就在香江,而hank和前段时间受伤,也已经离职的ram是已婚,隔段时间当然会出去一趟,聂钊是允许的,但当然,他们需要汇报明确的行程,以及接触过的人,第二天还得做体检查身体,那方面宋援朝盯的紧着呢。 但是让他租房子,然后跟大小姐去同居? 大小姐住得惯几十平米的小公寓吗,他做饭也不好吃,她吃得惯吗? 宋援朝想了一番,坦言:“太太你知道的,我虽然薪水高,但那些钱吧……我们县政府还没脱贫呢,我打算带回去帮县里修路用,也就租得起几千块钱的小房子,大小姐肯定住不惯,顶多也就三五天,她大概会哭着跑回家的。” 干了六年保镖,宋援朝的账上大概有四百多万。 要说花,都够他花一辈子,但要说修路,顶多也就修几条。 在这方面,陈柔不想干涉他的自由意志,而他和聂涵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金钱观和价值观都不一样,真要恋爱,也是阻碍重重。 可他们要不迈出那一步,怎么知不知道彼此合不合适? 要不在生活中起摩擦生口角,只处在朦胧的幻想中,聂涵的恋爱脑又怎能痊愈? 所以陈柔说:“先试一试吧,也许真的就三五天呢,不过你需要征得阿涵的同意,她答应才行,然后悄悄办,不要告诉别人就好,万一要分开,也能体面收场。” 绕一大圈子,宋援朝可算明白了,这应该算试婚吧。 或者说,满足一下大小姐对于好奇平常人家过日子的好奇心。 而既太太发话,于宋援朝来说就是指令,他得执行的。 他说:“那我明天就去租房子,我向您保证,也绝不胡来,但老板那边……” 陈柔扔了易拉罐,得下楼了:“我会跟他谈的。” 宋援朝又说:“向单位也必须打报告,我先申请七天吧。” 他夜里通常21:00,或者23:00下班,要不在家里住了,当然得让单位知道。 事情肯定也要如实反应,七天的话,也还好吧,宋援朝挺得住。 陈柔知道他是有约束的人,就说:“你如实反应就好。” 宋援朝点头,但进了电梯又说:“太太,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很爱喝酒,怎么回事?” 陈柔原来喜欢喝可乐,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偶尔总喜欢喝点啤酒。 她也觉得有点奇怪:“好像自打生了阿远,我的口味就变了。” 宋援朝说:“少喝点吧,老板还想要个女儿呢,想要孩子,你们就得忌酒。” 什么叫聂钊还想要个女儿,他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陈柔明白了:“他私下跟你说他还想要个女儿,所以让你盯着我,不许我喝酒?” 宋援朝如实说:“那倒没有,但他让韦德投资了一项生物工程方面的研发,韦德太太也是研发样本,据说是搞什么人体饮食和ph值,生男生女,婴儿的智商发育方面的,而且你知道的,他现在滴酒不沾,不就是还想要个闺女?” 这些陈柔知道,她也知道,在普通人能抢到个工厂,进了厂只能埋头打螺丝,攒点钱稀里糊涂结个婚再造个人的时代,有钱人已经在专注于优生优育了。 尤其聂钊更是个狠人,意外来的小阿远,就目前看,发育水平就已经远超常人。 他如果想再要一个,以他的体质,孩子应该也不会差。 但陈柔还是那句话,她不会再生了,鉴于聂老板的热衷,她说:“搞的那么兴师动众的,他应该是想自己怀一个吧,毕竟他对我都诸多不满呢,期待一下吧,说不定咱们老板哪一天就大肚子了,然后给阿远生个小妹妹呢?” 宋援朝又不懂科技,当真了,而且他一想,就发现这个可能性很大。 毕竟阿远自打出生,不是趴在聂钊的肚皮上,就是趴在他的胸膛上,他也只差没怀过,没大过肚子,说来宋援朝也是佩服:“活该咱老板是首富,他是个狠人。” 陈柔下了电梯,回头一笑:“谁说不是呢。” …… 几个豪门千金婚前派对,有人帮她们请了一票男明星来玩儿。 就在香江,这都属于比较超前的行为艺术了。 既然派对是安秘书负责,陈柔大概猜了一下,也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次日一早起来,见聂钊拿着把匕首在发呆,她说:“包玉雁和吴嘉仪还都是小女孩,就算没有照片流出去,万一她们喜欢上某个明星呢,你是在带坏她们。” 事情就是聂钊授意的,他只勾唇笑,不说话。 陈柔于是又问:“你是想给阿涵介绍个对象,小白脸型的?” 聂老板还不知道,他太太已经准备放他侄女和他的保镖出去同居了。 他说:“哪怕她玩个男明星都行,但不能是宋仔。” 他们一起床,阿远也就起床,被奶妈敲门放进了,陈柔抱起阿远,又问:“为什么就不能是宋仔,聂老板,你该不会小心眼到,觉得宋仔会贪图你的家业吧?” 这个倒没有,聂钊说:“宋他连财报都看不懂,有什么好贪的?” 但又说:“他比阿涵大整整十岁,他是个老男人,我都不知道阿涵喜欢他什么。” 其实代入聂钊的视角,他的愤怒陈柔可以理解。 小侄女才24岁,爱上一个34岁的老男人,他作为叔叔,他受不了。 可人得以实际出发的,陈柔说:“可是阿涵从小就没有爸爸,她天生父亲缺位,就喜欢比自己年长的男人,那是一种感情互补,她喜欢啊,你干嘛非要阻挠?” 聂钊愣了片刻,突然问:“那你呢,从小也没有爸爸,你是不是也……” 所以她才喜欢宋援朝那种永远一本正经,老气横秋,脸黑的像扑克牌的男人? 陈柔亲了儿子一口,说:“那倒没有,我更喜欢年轻帅气的小鲜肉。” 但见丈夫脸色一沉,她又亲了儿子一口:”这么可爱的小鲜肉,你难道不喜欢?” 聂老板刚想翻的脸又生生翻了回来,说:“那就再找几个明星,找到阿涵喜欢的为止。” 可陈柔说:“已经晚了,昨晚我就告诉宋仔,你允许他们相处,而且我建议他们出去租个小公寓,先同居一段时间,觉得好就在一起,不好就……” 聂钊双手抱头,狰狞了会儿面孔,武断的说:“他们最多一起生活三天。” 佣人已经挤好牙膏放好水,也把卧室门打开了,陈柔声低:“我觉得应该会有五天,或者一个星期左右,咱们看看嘛,也许他们能坚持更长时间呢?” 聂钊份外笃定:“不可能,宋仔就是块木头,他就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再说了,阿涵在家过的什么日子,小公寓都没她的厕所大,她能住得惯?” 他拿着匕首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把它放下了。 今天他要上莲华寺超度大哥夫妻和母亲,本来是想带着这把匕首的。 但再想想,留在家里或者对孩子更好,就又把它放下了。 而男女之间,看对眼容易,可在一起生活就难了。 聂涵从小养尊处优,跟着宋援朝去住小出租房,笑话,她最多三天就会哭着回家。 这样一想,聂钊就又释然了,也是,于其让聂涵总处在得不到的心思中。 倒不如让她跟着宋援朝,去看一看普通人的生活,体验一下柴米油盐。 她的幻想会被打破,一地鸡毛的生活,也会让她回头是岸。 聂老板有钱人做惯了,习惯性的,自私又霸道,又追着陈柔说:“你告诉宋仔,我能同意,但只是过家家,玩一玩,过过阿涵的瘾,他可不许随意欺负女孩子。” 第364章 同居报告! 宋援朝搞不懂,为什么战友们都会羡慕他的工作。 他就像只咸鱼,被煎完一面还要翻另一面来煎,而且这回还得自己掏钱,太小的房子肯定不行,大小姐平常住的卧室,比别人一个家还大呢,他得租个大房子。 他一周要在山顶值两个大夜,大小姐一个人肯定会害怕,那就得找门可以防盗,窗户也要有铁丝网的,那种价格更高,但为了大小姐住的舒适,必须得安排。 而且虽然太太说的是,等抓守张子强之后再说,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要提前跟陈恪反应,他也好报上去,万一领导有意见,不同意呢,都得考虑到。 宋援朝也冷静清晰的看得到,大小姐就是玩一玩。 她不会跟他结婚,更不会跟他生孩子,以后碰到更喜欢的男人,当然也会分开。 甚至于,他都不必想得那么远,因为大小姐甚至连蟑螂都没见过,说不定一进出租屋,看到两只蟑螂,她都能被吓到哭着跑回家。 所以这只是个任务,一个不但艰巨,还要害他破财的任务。 可当他电话跟陈恪汇报情况时,陈恪都不理解他:“你小子,这是掉牛粪堆里了?” 别人走大运,顶多是踩坨狗屎的运气。 但宋援朝这个好运气,狗屎不足以形容,必须用牛粪才行。 ……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张子强的抢与不抢,劫与不劫,和聂家之间的对峙,已经到了白热化状态了。 就在阿远即将过他的一岁生日时,法庭终于把案件驳回到了警方,这一次警方也不敢再跟富人们较劲儿,连夜补齐证据再重新提交,就只等开庭了。 但是,就在阿远过完他的周岁生日不久,法庭所定的庭审的前两天,张子强的律师突然代表本人提交了一封就医申请,说他肝肾出了问题,必须入院救治。 这一来二去的,马上就耽搁到圣诞节了。 而圣诞在香江可是个大节日,之前之后,都是警力出动最多,警方也最疲劳的时候,陈柔一看新闻也就明白张子强的用意了,下一次,他把时间定在了圣诞节。 那么问题来了,这一次他也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他打算绑谁,怎么绑? 作为一个成功过多次的高智商绑匪,他又是怎么计划的? 这时陈柔也不免有点心急,因为岳中麒和王宝刀俩整天跟耗子似的,都快把九龙的地下水道给疏通完了,一条又一条的摸,直到现在,还没找到张子强家的那条。 聂嘉峻假装印度佬,天天跟于光煦邮件往来,目前也还没有套到有价值的情报,所有的事情当中,唯一有进展的反而是聂钊盯的一件事,就是印度佬那件事。 今天陈柔和聂钊两口子出动,还带着小阿远,乘坐的是由香江通往大陆的,聂氏运输建筑材料和电子零配件的货船,一桩针对‘功夫大师’们的围剿也即将上演。 聂钊的不远处就是韦德,俩人也都在听电话。 聂钊听的是蔡明理打来的,声音大到陈柔都可以听到:“boss,800万年薪加股权只是个圣诞节的玩笑而已,但200万确实有点少,我的技术,值得500万年薪。” 聂钊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捧着电话:“明理,同样的技术,阿米尔先生只需要100万年薪……是的,我知道你一直非常辛苦,咱们合作也很愉快,我也没有打算解雇你,……不不,我觉得你多想了,那些人是阿米尔的家人,他很爱家人。” 蔡明理应该觉得聂钊是在犯傻,苦笑着说:“拜托,boss,如果您在米国的公司里待过您就会知道,他们是有点技术,薪水也开的很低,总是打着爱家人的旗号,要求公司安排一些廉价的岗位,但他们的工作就是狗屎,他们就像癌症一样,会侵入你公司的各个岗位,并把所有的亲戚安排进来,然后他们,不冲大便!” 要知道,蔡明理最近天天活动关系,把他叔叔蔡师父也整的够呛。 但正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他和聂钊两年的合约到期了,他狮子大开口,要求了800万的续约费,结果转手聂钊就整了个印度佬进公司,年薪只要100万,而且天天无偿加班,干的卖力的不得了,各种技术也随时提交,不像蔡明理藏着掖着。 就搞的聂钊非但不给他涨薪,还想辞掉他了。 蔡明理很生气,因为他太了解印度了,那帮家伙只会扰乱市场。 而且印度佬不冲大便在西方是人们公认的,可是聂钊似乎很傻很天真,他不知道。 他语气一软,叫蔡明理的英文名:“杰尼,你很冲动,而且你在污蔑人。” 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文明人会不冲马桶。” 蔡明理此刻在办公室里,正在发疯:“拜托boss你清醒点吧,那是伪装,当整个部门都变成他们的人时,他们就不会再完成工作,他们甚至会在工位上拉屎。” 这听来简直匪夷所思,陈柔都忍不住笑了。 阿远听得认真,都喃喃而语:“便便,厕所喔。” 聂钊说:“你听到了吧,我一岁的儿子都知道便便要去厕所。” 聂氏电子的业务正在蓬勃发展中,蔡明理现在离开等于前功尽弃,并不划算。 他可以去韩国或者日本,但要那样,他就得丢掉蔡氏老街,他也不愿意。 可他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那么蠢,要用一帮印度佬来轰掉整个公司,而要说他立刻出去创业吧,那需要时间,但是产品等不得,别人会抢占市场,抢走客户。 退了又退,蔡明理举手投降:“ok,还是200万,再续一年,但我有一个要求,让那帮拉屎不冲的咖喱阿三滚出我的领地,我不想看到他们!” 阿远在看爸爸呢,他听不懂,但主打的就是一个精神陪伴,他问:“喔?” 怎么回事呀? 聂老板丢了丢儿子,低声说:“成交。” 他再看韦德,韦德直接把手机递了过来,聂钊也立刻切换英语,问:“阿米尔先生,你在大陆住的还习惯吗,今天你的家人就会到,我想你应该很开心吧?” 阿米尔,就是用30万的年薪拆蔡明理台的那个人。 同时,他还是整天在网上接活,接了于光煦杀公安的活儿的那个人。 到将来,他这种人,就是陈柔所说的那种黑客了。 他其实并非专业出身,甚至他都没有留过学,求职的简历都是假的。 一开始,他在重庆大厦里卖bb机,有了手机就卖手机,电脑普及之后他开始卖电脑了,当然,基本所有的货都是从重庆大厦里,住客们的身上免费进来的。 他给自己造了个假文凭,然后锲而不舍的,在向聂氏电子投简历。 但跟蔡明理只想赚一笔就走不一样的是,他就像只大杜鹃一样,想的是进入聂氏电子,再让自己那帮叔叔伯伯,还有哥哥弟弟们,全部占领聂氏电子的重要岗位。 现在先赶走蔡明理,等以后他再慢慢的想办法赶走韦德,届时聂氏电子就是他们这帮印度佬的了,给他多点时间,他能把重庆大厦里所有的同乡全搬过来。 他已经到大陆工作了有一段时间了,因为表现好,能加班,聂钊接受了他的要求,帮他的叔叔伯伯们也安排了工作,正好今天过境。 对了,那帮叔叔伯伯,就是重庆大厦里一帮子有名的,擅长缩骨和功夫的盗窃大师们,以他们的技术,等到了聂氏电子,各种栽赃陷害,坑人就将上演。 不出几个月,他们就能把各个部门主管全部弄走,并换成他们的人。 这阿尔尔跟蔡明理的风格当然不一样,他赞美聂钊的时候,用的都是梵天,湿婆,太阳神一类的赞美词,把自己搞的跟个小奴才一样,要不是全香江人都曾经吃过印度佬的亏,聂钊说不定还真要上当。 但今天对于蔡明理来说是个局,聂钊还想再用他一年,但不想他漫天要价开高薪,就要用阿米尔来压他,可于阿米尔的叔叔伯伯们来说也是一个局。 别看陈恪他们在九龙是虫,但在大陆,尤其深市,作为部级直属的特种警察部队,他下的命令,整个市所有的公安,消防,海警,特种部队,所有人都得配合。 而要抓一帮盗窃成性的印度佬,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他们的船先到港,这时那帮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工商检疫部门的人先上船,搜查那帮印度佬带的调料和香料,一查全不合格,就要求他们下船,进局子。 印度佬们当然立刻给阿米尔打电话。 阿米尔一听他的亲戚们全部被扣,当然要给聂钊打电话。 聂钊坐的船此时还在海上,他当然不接电话,电话是韦德接的,安慰阿米尔:“不用怕,只是例行检查,只要你的家人没有带非法的东西,大陆人很人性的。” 关于大陆人是否人性这一点,长在香江的阿米尔并不知道。 毕竟他不是在印度长大的,没有跟大陆人相处的经验。 刻板印象,只觉得他们傻傻的,挺好骗的样子。 但是,他的叔叔伯伯们马上就知道那帮人有多狠了。 那不,一帮人连带着他们的咖喱和马沙拉,各种香料被请下了船,大陆海关的人员们也是彬彬有礼的,除了被咖喱和马沙拉熏的直打喷嚏,并没有别的异常。 一帮在重庆大厦里偷惯的‘功夫大师’们沿路看了一下,发现深市到处高楼林立,路上跑的豪车也不少,都还有点手痒痒,忍不住的想做扒手。 当然,别看他们装模作样来工作,但只要阿米尔从网上接到黑活儿,他们照样会回香江干黑活儿,主打的就是一个,啥钱都赚。 一帮人被带到了个院子里,然后要进屋,屋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绿色迷彩,人高马大,但是笑嘻嘻的军人,看这帮印度佬来,伸出手来,一个个的握手,嘴里还说着wee,欢迎光临,但只等所有人进门,他举起对讲机:“行动,全抓!” 只等他话音一落,哗啦啦的,院墙上全是武警。 从院子外面跑进来的全是公安,还有一帮跟他一样的绿色迷彩,虽然赤手空拳,但个个人高马大行动敏捷,一看就是万里挑一出来的,特种警察们。 别看他们跑的快,脚步落在地上,却是鸦雀无声。 到了房门口,只等那笑呵呵的领导大手一挥,所有人集体,备战状态。 …… 领头的当然就是岳中麒了。 他也怕误抓了好人,所以要一个个的检查。 而练过缩骨功的人,骨节跟正常人的不一样,脖子上全是死皮赘肉,手啊腿啊的关节,为了更好的脱骨和延展,也全生满了赘肉,生的跟拖拽的淋巴似的。 在香江不好办,要在大陆抓这帮贼,还不简单? 随着陈恪上前,一脚踢开门,再一声不准动暴喝出去,全员涌入,抓捕开始! 第365章 阿柔,这孩子你养的可真好 是了,虽然费尽千辛万苦,陈恪到香江去工作了。 但是经过四年的大学生涯,李霞终于毕业,也又重新回到深市了。 在此之前,虽然她也一直想多读点书,但是没有想象过,读书对她的改变能有多大,陈柔也是,只想让妈妈的日子好过一点,所以还专门在毛纺厂投了一笔钱。 当然,钱并不多,就十万块,不过那笔钱保住了它,没有叫它私营化,而是跟另外几个毛纺厂合并到了一起,现在变成了一个专门做外贸单的大毛纺厂。 李霞的房子当然还在,她回来以后,也就搬回来住了。 而虽然她觉得自己仍做原专业,当个面料研发方面的技术员就好,可她是谁,聂老板家的亲戚,厂里怎么可能让她当个技术员? 甚至于,李霞都有点被吓到,因为一回厂,曾经的高厂长,如今的高书记就跟她谈心,要她整体负责产品的研发,而且是做副厂长,这一下,李霞就变成领导了。 当然,也给她安排了三室一厅的大房子,要她搬过去住。 陈柔之所以跟着聂钊过来,一则是怕万一那帮印度佬有跑掉的,得坏事儿。 二是,妈妈终于重新回来工作了,她想看看她习不习惯。 对了还有第三点,岳中麒也是个脑子比较呆的,虽然借了陈柔的钱要买房,但是只愿意买个65平米的小房子,但以她的观点,如今的房子,当然是买的越大越好,可跟岳中麒扯不清,她就联络了那位乔秘书,想让她直接把钱拿走。 上辈子的师父,只能给套房子,陈柔已经很亏待了。 因为聂老板出行的时候喜欢带太多人,陈柔就不带他了,只让这边公司的司机把自己送到三毛厂,李霞旧房子的楼下,一边是背包一边阿远,就径自上楼了。 外婆可是阿远最喜欢的人了,一见他就开电视机的。 是了,今天阿远将吃到他人生中第一颗糖果,也是外婆给的。 妈妈一进门就把他丢给外婆,去上厕所了,外婆抱着阿远进了一间小小的,地板还是黑黑的,但是打扫的很干净的房间,然后抓过了一只大饼干盒。 阿远其实不爱吃饼干,因为他的辅食里头就有饼干,他早就吃腻了。 但是外婆打开盒子一看,说:“咦,不对。” 阿远很喜欢,因为他看到里面有剪刀,还有细细的针和线,阿远喜欢那个。 但是外婆又把它合上了,阿远不开心了,站在外婆的大腿上先跳一跳,撇嘴巴。 李霞可会哄孩子了:“不急不急,咱们看这一个。” 还有一只大饼干盒,外婆啪的打开,里面有个白白的,上面画着一只白兔兔的油纸包,外婆再把它打开,说:“这可是咱们国内第一条生产线上产的,只有申城的友谊商店里才有卖,我专门托人帮宝宝买来的喔。” 阿远吃了,觉得它有点软,又有点硬,还有好浓好浓的奶味儿,然后就是。 阿远含了会儿,呲出了自己仅有的八颗牙:“嗷,嗷~” 可怜孩子,他爸爸管得太严,这都一岁了,才头一回吃糖果。 但他吃的可是全国评比下来,最好的一条生产线上,最香的大白兔奶糖,那是一股极为润滑的,还带着津意的,浓稠的甜蜜味道,也是多少大陆孩子的快乐所在。 阿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小狼狗一样,两条腿又弹又蹦,小嘴巴嗷嗷乱叫,白沫子流了一下巴,忍俊不禁,还要带着满嘴的糖,给外婆一个拉丝的亲亲。 外婆嘛,当然除了宠就是宠。 看阿远爱吃,连盒子一起给他:“我们带回家慢慢吃,好不发?” 阿远开心了,叫的嗷嗷的。 陈柔洗完手出来,一闻就是大白兔的奶香,从阿远手里抱过盒子打开,也想吃。 李霞这个外婆其实不合格,也是她经历过物资匮乏年代遗留下来的毛病,她忙把孩子抱转过去,小声说:“阿远可喜欢吃这糖了,你躲着点吃,不然我怕他要闹。” 她以为阿远会像她的堂弟李刚一样,有什么好吃的都要仅着自己? 其实非但不是,而且阿远跟李刚可是两个极端。 陈柔把盒子交给阿远,然后张开嘴巴:“啊,妈妈也想吃,喂喂。” 阿远从盒子里抓出一颗糖来,笑着递给妈妈,还不许她手拿,要直接喂到嘴巴里。 陈柔于是又说:“孃孃也想吃喔,怎么办?” 李霞只养过贪婪的,自私的,霸道的弟弟,以为孩子都是自私的,阿远也不会给她糖,但是对于出生在一个物质极丰裕的环境的阿远来说,食物可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而且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大家分享食物,给大家喂吃的。 只不过现在哥哥姐姐都防着他,轻易不肯吃他喂的食物,叫他少了好多快乐。 抓起一枚糖果,看到陈柔在剥纸,他竟然也有模有样的剥开,然后放到自己嘴边,伸舌头舔了一下,不过李霞以为他是要自己吃掉时他又一笑,反手递她嘴巴里了。 所以他刚才是在跟她开玩笑吧,看她叼上奶糖,他还说:“qi,qi啊!” 李霞突然莫名的眼眶就红了,不由的说:“阿柔,这孩子你养的可真好。” 一个小小的人儿,吃到甜甜的糖果就会开心的嗷嗷叫,可他不会霸占糖果。 而曾经的李刚是多么的自私啊,他宁可把自己吃到蛀牙,也不会给李霞分享的。 但是作为有钱人的聂钊和陈柔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但会给她分享糖果,而且阿远才多大一丢丢,才一岁而已,竟然就已经会跟人开玩笑了? 他太可爱,等他走了,李霞又得天天想他呢? 陈柔也是看妈妈伤感,想起来了:“你有按时吃药吧,别灰心,万一怀上了呢?” 李霞点头,但把阿远搂的紧紧的:“怀不上也没关系,我有阿远呢。” 见阿远再拿起一颗糖果,若有所思的,她说:“想吃就吃,在孃孃家可以敞开吃。” 然后她就发现阿远小手手抓起三颗糖果来,然后扭啊扭,把它们塞进了自己的纸尿裤里,应该是还觉得不够,再抓三颗,他又塞进了纸尿裤里,这才心满意足。 马上,李霞得给宝宝买,喔不,她要亲自做,给宝宝做新背包。 …… 聂钊来大陆公司,当然得先开会,听业务汇报。 最近梁利生不在,他儿子梁思翰在这边照料,但他本身人不专业,聂钊就还得做各种抽查,又怕香江过来的工头们染上坏习惯搞偷工减料,他就还得亲自走工地。 搞一天弄的灰头土脸,聂钊就忍不住要给医院打个电话。 当然不是关心老爹,而是想问一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咽掉那口气,赶紧把梁利生放回来,大陆好几个政府的大楼要封顶,没有梁利生盯着,聂钊是真不放心。 聂嘉峪刚回香江不久,一直在医院里待着,当大孝子呢。 但其实陪伴纯属子虚乌有,这几年正好电脑聊天室兴起,聂嘉峪自己编写的程序,搞了一个小聊天室,跟他一帮天南海北的同学在网上聊的兴起。 这几年也正是电脑单机游戏最火的时候,聂嘉峪最近正在玩儿的,是今年最火的游戏《毁灭战士》,耳麦一戴键盘啪啪,也就聂钊的电话他得接。 别人的,他都是爱接不接。 而且像他这种孩子,走到哪里,自然有人把电脑给他装好。 他在医院呢,住的vip房,开的环绕音箱,接起小叔电话的同时才关掉音乐:“小叔,我在医院呢,一直在陪着爷爷呢,您放心吧,他很好。” 听说老爹很好,聂钊有点崩溃,但照例叮嘱:“好好待在医院,如果出门,不管去做什么,都必须带着阿宽和阿辉,少一个都不行。” 聂嘉峪答应了,但又问:“小叔,我哥到底上哪去了,从不接我电话。” 聂钊说:“他有自己的工作,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聂嘉峪笑着说:“放心好啦,你请我出医院我都不出,绑匪能绑得了我哥,绑得了阿涵和你,但是我聂嘉峪,你放心好啦,任何人都绑不走我。” 也确实,他的装备可比他哥强多了。 虽说没怎么练过枪,可是他从去年开始,成功加入了校棒球队,目前是个光荣的棒球队员,他的电脑旁就竖着棒球棍呢,谁敢绑他,吃一棍子先。 他作为全家唯一没有被绑过的人,有种近乎无知的自信倒也正常。 聂钊挂了电话,吩咐开车的宋援朝:“去毛纺厂,接阿远和太太。” 宋援朝看表,说:“可再过半个小时,就是特警队和您约好见面谈话的时间了,而且阿米尔先生一直在打电话,咱们不应该先去特警队,见那些……”印度佬。 一帮据说武艺高强的印度佬们,被特警队只用了半个小时就一锅端掉了。 现在岳中麒带着人,正在钻研他们的七寸,得要破了七寸,才能控制得住人嘛。 聂钊是那帮人的老板,因为那帮印度佬过关的工作签,就是聂氏给的。 结果人一来就被抓了,它会影响到以后香江呀,或者是别的地区职工的入职。 那么作为大老板,聂钊当然是现身,亲自奔走,营救一下才对。 他也该去特警队了,可自打阿远去了毛纺厂,他心里就一直隐隐觉得不安。 他也经常在反省自己,不要像聂荣对聂耀一样,有那么强的掌控欲。 但很多时候,聂钊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李霞那间脏脏的小房子,他儿子是不是在地上爬来爬去? 还有,李霞的桌子上,柜子上,全部都罩着质量很差的玻璃,会不会割到孩子稚嫩的小手手? 再就是,李霞家那点可怜的家具可全都是普通的,没有防撞,阿远又正处于婴儿学步的阶段,会不会一个趔趄摔倒,头上磕个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大陆的食品,聂钊可不允许他儿子吃。 但是,李霞会不会悄悄给他零食吃? 疑神又疑鬼的,聂老板示意车队停车,掏出手机来,斟酌着,就准备跟太太撒个谎,然后把儿子骗回来,带回更安全的酒店里待着去。 不过他刚掏出手机,就看到聂嘉峻不知何时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是这样的:小叔,我终于套到情报啦,我知道张子强想绑谁,又想怎么绑啦。 还有一条:哈哈哈哈哈哈! 第366章 计划绑聂太? 先说特警大队。 在一帮印度佬出事后,他们最亲爱的‘家人’阿米尔就赶到现场了。 为了让他觉得聂钊也很重视这件事情,韦德和宋援朝也被紧急派了过去。 而边防,检疫部门给他们全体开了拘留通知书,理由也很简单,这帮人携带了一种他们本地人酿的酒,但是酒里面含有大麻成份,在他们自己,喝它没所谓。 但在大陆大麻可是违禁品,所以这帮人就被捉押了下来。 这时阿米尔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好宋援朝和韦德也来帮忙交涉,他就提出来说,既然入不了境,那就直接遣返,过段时间让他的‘家人们’再过来。 韦德先去交涉,但过了一会儿,回来了,对宋援朝说:“他们请你过去。” 阿米尔双手合十,鞠躬:“宋队长,拜托您了。” 其实应该是这样,他们唱的是双簧,先用携带违禁品为理由把人拘禁起来,然后再让九龙的古惑仔们给大陆陆报案,说印度佬们盗窃的事,然后顺理成章的把案子转到大陆,继而掬留转监禁,监禁再转判刑,这帮人就得在大陆把牢底坐穿。 本来都说好的事,干嘛非要找宋援朝? 不过既然有人喊,他当然得去,而且这是他自己的单位,说来有点好笑,他换个马甲,又变成外人,回来了。 是副队长岳中麒在找他,宋援朝到的时候,岳中麒还在跟几个手下交待事情呢,但当然,随着宋援朝进来,一帮特警盯着他们宋哥暧昧的笑一笑,就出去了。 宋援朝问岳中麒:“有什么意外吗?” 又问:“是不是有人的七寸你们还找不到,想要我帮忙?” 其实要说找功夫大师的七寸,这事儿非岳中麒,别人干不了,但他一找一个准。 这都过了半天了,一帮所谓印度来的功夫大师,个个被岳中麒治的服服帖帖。 他也不是为了这事儿,翻出一张表格来示意宋援朝签字,然后岳中麒就问:“陈队不是胡说八道的吧,你还真的摇身一变,成首富家的女婿了?” 又说:“你不是聂慎远小朋友的干爹嘛,怎么就要当他姐夫了?” 他给宋援朝的单子是任务保证书,毕竟他作为一个特种军人,在外执行任务可以,但要借着任务耍流氓,种花家的特工可不是大英家的007,詹姆斯.邦德,走哪儿都可以公费睡女人,所以上面特地起草了一份任务保证书,要求宋援朝时刻牢记军人使命,也切勿涉足红线,伤害,或者玩弄被保护人的情感。 总之就是,既然聂家提了要求,还是为了保护聂钊这个任务,他可以干,但一定不能耍流氓,而且既然他申请了七天,最好就在七天内解决事情。 保证书一式两份,都得签字,签完,宋援朝实言:“岳队你想多了,聂家大小姐是要继承聂氏家业的,过几年要当聂氏的主席,人家不结婚的。” 岳中麒有点搞不懂:“既然她不跟你结婚,那算什么,把你当小白脸养着?” “不是吧,宋哥那黑脸算啥小白脸……”是王宝刀,在窗外。 岳中麒隔窗揪他的耳朵:“我看你是皮痒了吧,给我站远点,好好站岗。” 但王宝刀不服气啊,要说小白脸,他算不上了,可人季小锋才22岁,皮肤又白,长得又帅,那才叫小白脸,相比之下,宋援朝和岳中麒只能算老腊肉。 但没办法,当初菲律宾有任务,组织挑来选去,挑了个家里头男孩子最多的宋援朝,本来以为他会死在任务中,可谁知人家踩上狗屎运,这就一步飞天了呢? 岳中麒故意绕个弯子,喊来宋援朝,就为这点小事。 签好字,收好文件,他握宋援朝的手:“对了,张子强的事一完,我就该结婚了。” 宋援朝听陈柔说过,他也有钱嘛,准备了一只一千港币的大信封,悄悄压到了文件下面,转而说:“等事情结束,我们老板得去趟英国,我应该没机会吃酒席,祝你新婚快乐吧。” 岳中麒点头,趁着握手一把扯过宋援朝,在他耳边说:“努力一下,拿下首富家的大小姐,我以后再能坐一回宾利还是劳斯莱斯的,可就全指望你了。” 这个年代的军人,也不是个个都有着很高的觉悟。 所以陈恪天然的,还认为找媳妇就是为了洗衣做饭,生孩子。 岳中麒也认为女性是可以随意拿下的,但见过的多,自然就看得远,宋援朝反握岳中麒的手,说:“岳队你不懂,哪怕我们老板在太太面前,都只能被动的等着被拿下,我家大小姐也是,你们大概不清楚人,但当初我们能从菲律宾回到香江,她功不可没,她也不是男性能随意拿下的那种女人。” 岳中麒依然不太懂:“为什么呀。” 宋援朝得走了,回头说:“应该是因为,她们品尝过权力的滋味了吧。” 就算岳中麒肤浅吧,他听不懂。 再拉宋援朝的手,他问:“聂老板确定不过来了?” 宋援朝说:“张子强要绑人那事儿有眉目了,他在盯那件事,没时间过来。” 岳中麒双目一亮:“妈的,张子强可算憋不住了。” …… 聂钊本来想把儿子从毛纺厂哄出来,然后带回酒店。 但在看到聂嘉峻发的信息后,就没有再打扰陈柔,直接开车回了酒店。 一开始聂嘉峻应该在外面,他打过去无人接听。 但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聂嘉峻主动打来电话了,接通就说:“小叔,我可算把于光煦给钓回来了,刚刚霍sir从从入境处查到的消息,他已经下飞机,入境了。” 于峥嵘的两个儿子是双胞胎,而且是同卵的,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但于光和属于天性比较善良的孩子,目前也跟他妈妈郭娴生活在一起,专心读书。 于光煦继承了他爸和他爷爷的野心,不搞死一个聂家人不罢休。 既张子强要绑人,作为幕僚,他当然要回来,不过是悄悄回来的,但是,霍岐盯着他呢,而且目前民航局出入境管理处已经是网络化办公了,霍岐又有权限可以调查乘客,每天盯着入境的人,轻轻松松,就把他给盯住了。 当然,聂钊最关心的只有一点,张子强想绑谁,怎么绑。 基于目前的局势,他说:“张子强应该是要绑你细娘和阿远吧,他打算怎么行动?” 聂嘉峻滋气:“是,但也不是。” 聂钊扯领带,坐到了沙发上:“这话怎么说?” 聂嘉峻先说:“有一件事您是知道的,尔爷把他的堂口,过户到我细娘名下了。” 这个聂钊知道,他也是一秒了悟:“张子强的律师应该是通过土地署的关系获悉的消息,然后再通过尔爷的律师,打听到了一些内幕消息,所以他……” 聂嘉峻并不知道尔爷,董爷,以及陈柔之间的关系,全凭自己查。 他说:“小叔,我细娘就是尔爷找了半辈子的,他的亲孙女,我说得没错吧?” 也就是说,张子强虽然一直蹲在小小一方院子里,可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悄悄摸陈柔的底,而且因为尔爷过户一事,他已经摸到一半的真相了。 聂钊也猜到张子强想做的事情了:“张子强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打算暗杀尔爷,然后你细娘就会匆匆赶往九龙,届时他将半路劫人,并绑架你细娘。” 他说得没错,但是张子强屈居在方小院子里,每天就只琢磨一件事,怎么一笔从聂家敲到50亿港币,他的绑架大计也就不止那么简单。 因为聂钊有个身手过人的女保镖,他不敢碰,但是聂太太毕竟是女人,而且是外人,如果她在得知尔爷的死讯后,带着阿远一起上九龙,张子强就赚到了。 首富唯一的儿子,单那个三头身的小家伙就值50亿。 可要陈柔不带阿远呢,她顶多就值5个亿。 所以张子强还有个b计划,而且是跟a计划同步进行的,他盯好的,要绑架的人,说来聂嘉峻就忍不住发笑:“小叔你知道吗,他还要帮嘉峪。” 聂嘉峪人在医院呢,且不说医院本身就有安保,楼上还有保镖,张子强要怎么绑? 其实在聂嘉峻看来,针对聂嘉峪的绑架计划反而是最稳妥的。 张子强要绑他细娘,那叫徒手摸电门,是嫌自己命太长,活腻歪了。 但是聂嘉峪比聂嘉峻还要傻一百倍不说,而且针对他的绑架方案是于光煦策划的,就聂嘉峻看了,都得竖大拇指夸一声叼,要不事先提醒,聂嘉峪也必被绑无疑。 听他这样说,聂钊感兴趣了:“为什么?” 聂嘉峻说:“小叔你知道的,我可以破解于光煦的邮箱,同理,于光煦也可以破解我的,只不过我事先有防备,密码采用了特殊符号,他就破解不了,但是,我有一个嘉峪送给我的,他的聊天小程序的id和密码,那个非常容易被破解。” 这就得说,聂钊为什么要梭哈大笔资金,去做电子公司了。 他点头:“所以针对嘉峪的,将是一桩基于网络的骗局,于光煦会顶着你的id登陆聊天室,并把嘉峪从医院骗出来,然后直接绑走。” 他说:“不可以再冒险了,立刻提醒嘉峪,关掉他的聊天房,安心在医院待着。” 聂嘉峻忙说:“别呀小叔,让聂峪也受点教训吧,他整天笑话我傻呢。” 聂钊揪眉心:“你可是哥哥,但你希望自己的弟弟被绑走?” 聂嘉峻没心没肺,来了句:“那不还有我细娘吗?” 所以他被绑了一回,就因为被陈柔救回来了,就非但没有接受教训,还觉得只要有陈柔在,他们兄弟就可以随便浪,拿一个世纪悍匪当成星斯天来耍? 聂钊再揪眉心:“不,你们大概马上就要失去细娘了。” 聂嘉峻脑子嗡的一声,压低了声音:“小叔,你不会出轨了吧,我细娘把你踢了?” 他这脑子可真是,聂钊深吸气:“你们如果对于危险全然没有警惕性,总想着事事让你细娘兜底,我就要认真考虑分家的事了,你俩,以后分出去,单过。” 要把他俩分出去,那不分分钟被人绑走? 聂嘉峻失声大呼:“别啊小叔,我听话,我立刻告诉嘉峪还不行吗?” 聂钊生气的是,不论任何一次任务,或大或小,他虽然帮不了,可是他特别担心陈柔,就好比今天印度佬的事,如果有陈柔做辅助,特警们会更快找到那帮功夫大师的七寸。 但是,能不让陈柔冒的险,聂钊就绝不叫她去冒。 因为他常年经商,最清楚了,再强的人都有可能失手,失悟,而陈柔所做的事一旦失误,很可能阿远会就此失去妈妈,他会就此失去妻子,那是聂钊所承受不了的。 为了规避那种风险,他每天惮精竭虑,绞尽脑汁。 结果聂嘉峻非但意识不到事态严重,还因为有陈柔的保护,就肆意妄为? 他很生气,语气当然也很不好,他说:“行了,先不要打草惊蛇,跟你细娘讲讲情况,这方面她才是专业的,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小叔一发脾气,聂嘉峻也就秒变乖宝宝了:“好的,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聂钊再没说什么,直接挂掉了电话。 闭上眼睛,他就在想,这件事等待了很久的大事即将上演,他又该怎么应对。 想着想着,他短暂的滑入了梦乡,然后一只小手攀上他的膝盖,小短腿儿再爬上他的大腿,紧接着,笑嘻嘻的,还是三头身的小阿远爬到了爸爸面前。 他有一颗超级香香的糖果,还是在妈妈在深刻教育下才从纸尿裤里掏出来,装进上衣的小兜兜里的,这时掏出来,自己嘴巴上口水滴滴,他还不忘跟爸爸分享他的美味。 “qi啦,qi,叭叭!”他说。 第367章 夹克暴徒! 孩子长到一定的年龄就得给吃糖果,这个聂钊早有计划。 可现在他只有8颗小乳牙,丈母娘就给喂糖果吃,会不会太早了点? 而且糖果的包装还那么简陋,全然没有食品卫生可言,聂钊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但阿远在给他喂,妻子坐到身边,也叼了一枚:“尝尝吧,这个可甜了。” 聂钊无奈,也只好含到了嘴里,先是有点咸,应该是阿远的口水和手上的汗渍。 但嚼了一会儿,聂钊由衷点头:“这糖味道不错。” 奶味浓郁糖汁丝滑,聂老板用他极端挑剔的舌尖品尝,这糖也够好吃的。 但吃过这种黏黏的糖果,阿远那八颗牙就必须仔仔细细的清理,要不然,糖汁黏在上面再滋生细菌,以后可就要长蛀牙了。 陈柔约了民政局那位乔秘书来酒店见面,给她买房的现金,以及,推荐看买哪里的房子会好一点,还问了一些目前民政局工作方面的事情,她俩在会客厅聊天,聂钊就专注的给儿子专注的刷那八颗牙,每一颗都刷的干干净净。 阿远当然不太耐烦,站在洗手台上,一会儿模仿机车呜呜,一会儿又模仿轮船的汽笛声,嘟嘟嘟的,发现牙膏可以吹出小泡泡,就专门往爸爸脸上吹泡泡。 聂钊被呲一脸牙膏沫子,但他向来有耐心,也只说:“阿远不可以喔,不能这样。” 这已经是晚饭后了,于岳中麒来说,聂太算是比较熟的朋友。 但与他的未婚妻乔秘书来说,虽然都是女性,但她是站在平地上,聂太是在金字塔尖上的,曾经那一面之缘是偶然,现在也是,但人们为什么喜欢追逐,并结交富人,就是因为,哪怕与富人的一面之缘,与普通人也有着莫大的受益。 因为对聂太的兴趣,乔秘书找到了一个前途不错的老公,在如今买房,之后的很多年,她都将受益良多,但当然,聊个适可而止,陈柔看表,她也就拿钱告辞了。 要乔秘书说出去,估计没人相信,她其实也很惊讶,因为在她想来,有钱人哪怕出门也必定要带八个佣人,也不需要自己带孩子,可她跟聂太聊了大概20分钟,那20分钟里,香江首富在给他儿子刷牙换尿裤,听声音,首富家的小崽崽也是个顽皮的,但那位聂主席从头到尾没有过发火,也没有过不耐烦。 真是奇怪,乔秘书的刻板印象,越有钱的人,脾气应该越不好才对呀。 且不说她终于有了钱可以买房子有多开心,这边陈柔送走了客人,见安秘书推着餐车等在服务间,遂问:“这都九点了,你老板还没吃饭?” 安秘书大概讲了一下今天跑工地,以及聂嘉峻打来电话的事,推车进餐厅,摆饭。 摆好饭他就离开了,而平常要爸爸吃饭,阿远就算饱着,也要尝一口味道的,但今天他对饭毫无兴趣,还抓起了遥控器,指着电视机说:“电电,看啦,看!” 聂钊再一摸儿子的小肚肚,看太太:“李女士开着电视机,给阿远喂了不少的饭。” 用电视哄着孩子一口又一口的填鸭,是大部分六零年代生人的共性,阿远的小肚肚被喂的鼓鼓的,陈柔也理屈,忙竖手指说:“偶尔一次而已,而且我说过她了。” 怕聂钊还要唠叨,她岔开话题,讲聂嘉峻电话里聊起的事。 她说:“张子强的武器肯定藏在九龙的地下排污道里,他应该也打算通过地下排污管道,直接潜到忠义堂,然后杀掉尔爷,诱我上钩。” 不像董爷的人马还在身边,尔爷等于把堂口给遣散了,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人,如果张子是通过排污管道钻出来再杀人,确实很容易。 聂钊问太太:“提前通知尔爷,让他召集人马,并把地下排污道堵死?” 陈柔摇头,并问聂钊:“如果将来聂氏要分家,你自认能不能做到让几个孩子都心里舒服,心服口服,觉得你的分家是对的?” 聂钊也摇头:“不能,因为贪婪是人的本性。” 又说:“凡事都有两面性,尔爷提前解散堂口,利于陈恪上首都帮忙说话时,能让他在大陆方面留个好印象,可他提前分家,手下人总有心里不平的。” 陈柔说:“所以不能用他的人,哪怕鸡哥也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告诉他,把事情交给董爷的手下们来办,它山之石以攻玉,让董爷去保护尔爷。” 像阿威阿猛,阿雄阿壮,个个都得到了尔爷给的产业,表面当然感恩涕零。 可谁知道他们心里平不平衡,会不会觉得尔爷分家不公? 普通人家,一旦兄弟分了家都会成外人,都要起口角,何况社团只是契兄弟。 古惑仔们会背叛堂口的先例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当然要提防。 聂钊于几个大陆公安其实是有一点不满的,这都多久了,他们都没找到张子强家的地道,他难免就要怀疑:“阿柔,陈恪他们是不是野战打惯了,不习惯巷战?” 又说:“九龙不过弹丸之地,地下也不大,怎么到现在他们还在鬼打墙?” 他这样说,陈柔可就有点生气了:“要不聂老板您自己下去一趟,看看情况呢?” 九龙是不大,地下排污道也就那么多,可地下的复杂是一般人所不敢想象的,目前九龙的流动人口已经直逼六百万,吃喝拉撒所有的污水全往地下排。 隔一段就会有堆积到两三米高的,食物残渣,骨头和排泄物组成的垃圾山。 但做任务的只有一人,王宝刀,人还是司令的儿子呢。 蚯蚓一样拱来拱去,他虽然还没有完成任务,可他免费疏通的垃圾道,要雇专业人员清理,九龙政府都得花一大笔钱的,只能用笨办法,他也已经拼尽全力了。 聂钊也只能接受现状了,但又问陈柔:“嘉峪那边呢,你计划怎么办?” 陈柔说:“明天咱们得上趟医院的,见面聊吧,我估计他,只怕已经被钓上钩了。” 阿远对桌子上,爸爸吃的食物没有兴趣,但孩子玩了会儿,又想起糖果了,而他尿裤储食的技能还是在游艇上自我触发的,孩子嘛,虽然衣服有兜兜,但太小,手手瞄不准,不论什么东西,还是藏尿裤里方便,而且孩子抓东西,通常因为手太快,大人很难发现,那不,他跳了一会儿,手手往里一摸,又出一颗糖来。 尿裤里摸出来的,剥开他就要吃。 聂钊正在喝汤,闻了闻糖,再闻了闻儿子的手:“阿柔,他刚才给我的糖,是装在纸尿裤里,然后装回来的?” 陈柔连忙解释:“只装了一会儿。” 看丈夫有点适应不了,她掰过他的脸亲了一下:“我不也吃了一颗吗?” 聂荣是有点恋爱脑的,聂涵遗传了,聂钊也一样。 他本来很崩溃,还想指责太太几句,但发现她竟然连这种小事都会跟自己有难同当,那还要啥自行车呢,他当场,原地,就知足了,还觉得儿子给的糖格外的甜。 这天晚上他们当然就住在大陆了。 但陈恪他们处理掉那帮大师后,连夜过九龙,就又去刨下水道了。 就好比斗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魔高一丈,道高一常,张子强是通过电视新闻才得知,几个印度佬跑到大陆去工作,然后被集体扣留的。 他当时正在吃早餐,喝皮蛋粥,看到的瞬间就把碗砸到电视上了:“蠢货!” 他出不去,但是因为有下水道,手下可以进得来。 今天就有个手下陪着他,忙安抚他说:“大哥勿要着急,咱们还有别的手下呢。” 张子强指着电视机说:“他妈的,中印边境线上,六十年代我们种花家的军人就可以打的印度佬嗷嗷的哭,他们是哪里来的自信,也往大陆跑的?” 他倒脑子清醒,作为大陆人,知道大陆军人惹不得。 但一看新闻手下就有点怕了:“大哥,你说那帮大陆公安会不会又把咱们给抓了?” 张子强微微一笑:“可咱们不也有三个大陆兵,而且个个牛逼?” 又对手下说:“放心,这一回咱们少说也能搞二十亿,届时大家钱一分,然后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从我们之后,三代人都不必再奋斗。” 手下坚定点头:“是,拼一次,富三代,拼命才能不失败。” 但别看张子强把手下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可他不行动已经不行了,因为那把911,这一次他被宣判,就将是无期徒刑。 他要入狱,很难活下去的,因为聂钊肯定会找人在监狱里做掉他。 而他要反抗,就得杀人,那么他就会被判死刑。 眼看1997,大英政府在临退之前肯定会赦免一票人,他倒是可以被赦免。 但是97之后,以张子强对大陆公安的了解,他就抢不了。 所以这是他最后的机,动得了就劫。 劫不到他也要多杀几个人,陪他一起下地狱! 这不,他正筹划着,在澳城读书的儿子打来电话:“dady,merrychristmas。” 听到儿子的声音,张子强就欣慰的笑了。 男人半生拼搏,所为不都是老婆孩子嘛,他现在账上有7亿左右,哪怕他死,老婆孩子也可以过得很好,但当然,如果再能有几十个亿,他们就会过得更好。 今天是12月24号,今夜就是平安夜,想张子强出自广西农村,小的时候穷的裤子都没得穿,五六岁还是光屁股,可他的儿子读着贵族学校,一口伦敦腔,那可全是张子强做悍匪拼来的,他笑着说:“儿子,你也卖瑞克麦斯,开开心心啊。” 他儿子说:“dady,不会讲英文就别讲了,你讲的可真难听。” 又说:“好啦我们还要打游戏,再见啦。” 张子强恋恋不舍:“儿子,再见,以后永远都要开开心心的啊。” 同一时间,聂嘉峪站在电梯口,正在签收他用电话订购的圣诞礼物,一套给自己订的圣诞老人装,还有一大箱今晚要用的苹果,以及,给家人们准备的礼物。 而本来小叔两口子说好的是今晚会来医院探望老爷子。 但聂嘉峪检查完圣诞礼物,刚刚签完字,目送送货员进了电梯,一回头,却看到新来的,胖胖的毛子哥在翻他的礼物,他刚想说话,身后一人捂上了他的嘴巴。 他回头一看,是老保镖hank。 他一脸严肃,像拎小鸡似的拎起聂嘉峪就进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室里一群人。 哦不,应该说是一群穿夹克戴墨镜的暴徒们,他们四站在周围。 而聂嘉峪那帅气却永远脸色沉郁小叔聂钊西装革履,站在他们中间。 他细娘是衣着最简单的一个,夹克工装裤,可她也是外形最叼的一个。 因为她双手抱臂,坐在院长的板台上,正似笑非笑,盯着聂嘉峪。 要不是小叔怀里那个软丢丢的,正在吃奶嘴的小阿远,这帮人突然出现在某个人面前,是能吓死人的。 而聂嘉峪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聂嘉峻,一个稀里糊涂被绑架,还缝了三大针的大蠢蛋,此时一手插兜,一手玩着聂嘉峪的武器,棒球棍,笑的幸灾乐祸。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说我蠢,你小子,他妈的比我还蠢! 第368章 上网有风险,裸聊需谨慎。 涉及绑架一类的事,聂钊不会说太多,都是让太太处理。 而在聂嘉峻被绑架一事发生后,聂嘉峪每每打电话都要笑话老哥一回。 当然了,他没有被绑过,不知道在那种悍匪的手底下,自己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自作聪明各种假设,还觉得老哥连那点事都搞不好,太蠢太蠢。 每每说起时都会说:“哥,要我是你,我不但能逃脱,我还能抓得了张子强。” 还说:“哥你就承认吧,你就是个软弱又无能的大蠢蛋。” 可人家张子强能被称为世纪悍匪,还有于光煦那么一个精通电脑的幕僚做微划,就真的会像聂嘉峪想的一样傻? 答案当然是否,而且针对聂嘉峪的绑架计划早就展开。 要不是聂嘉峻及时发现,他小子,也一样要被绑。 现在,聂嘉峻就准备为他的憨弟弟复盘整个计划。 聂嘉峪买了三台最新款的索尼随身听,装光盘的那种,一台粉色的,毛子哥扔到一边了,还有一台绿色的,毛子哥也拆开,然后扔掉了。 另有一台是黑色的,毛子哥当场拆开,翻了翻之后用锡纸包了起来,这时陈柔接过随身听来,才问聂嘉峪:“这一台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吧,知不知道里面有无线窃听器?” 聂嘉峪下意识伸手就想抢,聂嘉峻抓起那台绿色的:“妈的,我最讨厌绿色。” 聂嘉峪大概明白,自己虽然是看着电视机并通过购物频道下的单买的东西,但是他买的东西里面被人装上窃听器了,他挠头说:“不应该啊,我都是随机下单的。” 又对聂嘉峻说:“你前女友不结婚了嘛,送你个绿色随身听,来恭喜你。” 他说的,聂嘉峻的前女友就是包玉雁。 聂嘉峻呲牙:“拜托,我和miss包只是普通朋友。” 再揪弟弟的耳朵:“你个大蠢蛋,不要再犟嘴了,快点复盘,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嘉峻自己也不知道啊。 他自打回到香江,家都没有回,就被安排到医院来看护爷爷。 他是个只爱打游戏的宅男,也只在网络上跟人互动,买东西都是通过购物频道买的。 谁给他装的窃听器,而且还是装在他刚刚新买的礼物上,这叫他怎么说? 就在刚才他还想再笑话一下哥哥呢,全家就他没有被绑过了。 但竟然有人已经渗透,而且差点就要把他给绑了? 他大脑是懵的,他全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就得说,不经历风雨和挫折,人就很难成长。 聂嘉峻其实早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今天提前到,就是来打聂嘉峪的脸的。 拍拍弟弟的脖子,他说:“去,把你的电脑拿过来,我来给你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聂嘉峪只见过阿远一回,那时候他还是两头身,脑袋和身子一样大,是个才三个月的小婴儿,但现在变成三头身了,他也给阿远准备了礼物的,本来还想给小阿远一个惊喜。 但这时有点害怕了,就对保镖说:“也查查阿远的礼物吧,别也有问题。” 阿远的礼物还在外面,没有拿进来。 它甚至不会被拿进来,而是会直接扔进医院的焚化炉。 因为当聂嘉峪买的随身听里装有窃听器的时候,他所买的一切礼物就都不安全。 真是可惜,聂嘉峪买的是一套圣诞老人装,跟他的是还是亲子款。 他一套,阿远一套,本来他想跟弟弟穿着亲子圣诞老人装拍照的,现在不能了。 他有两台电脑,一台台式机,用来打游戏和写各种小程序,还有一台thinkpad,专门用来聊天,听音乐看电影,而聂嘉峻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翻了翻,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指着聂嘉峻的聊天室里,一个叫hot系御姐的id问:“这是个女孩子吧,谁的朋友,谁推荐她进你聊天室的?” 聂嘉峪说:“她是吴嘉仪的表姐,人在温哥华,应该就是你推荐的呀。” 现在哪怕在全球,电脑也只办公普及,还没有娱乐化。 最早的全球型聊天软件icq都还在研发中,聂嘉峪的电脑又没有大型主机可以做支持,搞的只是依托于im的talkomatic型小在线聊天室。 一个聊天室里最多只能有5个人,一个用户最多能设立6个聊天室。 聂嘉峪待在医院,无聊的都要长蘑菇了,小伙子长大了嘛,也需要朋友和社交。 他具体想不起谁拉的人,但他才20岁,正是喜欢御姐的年龄,再说了,他家就有个御姐呢,他细娘,一听到御姐二字,他就觉得那个女孩子应该跟他细娘一样。 再一听对方是在温哥华,又是熟人,很快就聊的火热,他还开了一个单独的聊天室。 就昨晚,他和那位热辣御姐都聊到半夜。 在陈柔看来,聂嘉峪也算初代的网络诈骗受害者了。 就在昨晚,hot系御姐跟聂嘉峪聊了很多,其中就有随身听。 她说,她给家人准备圣诞礼物,给兄弟姐妹准备的就是索尼随身听。 聂嘉峻翻着聊天记录,翻到这儿,笑了:“发现什么了吗,当时你就被人洗脑了。” 所以,聂嘉峪确实通过电视购物频道买的东西,但之所以会买随身听,就是因为对方的影响,而且如果不是聂嘉峻指出来,他自己是全然意识不到的。 不过聂嘉峪还是不太服气。 挠脑壳,他说:“就算对方是在钓鱼,我又不可能出医院,也不可能跟她见面,她怎么绑我,冲到医院来,持枪劫人吗?” 关于这个,陈柔有的是经验,她笑着说:“嘉峪还没有见过网友吧?” 这年头聊天室都还没兴起,哪怕作为走在时代前列的,首富家的孩子,也确实没有见网友的经验,但到了两千年左右,全球都会刮起一股见网友潮。 大家在网上热聊,聊嗨了就奔现,有人运气好,从网络上找到了终身伴侣。 但大部分的奔现都是恐龙对青蛙,一个吓一个。 见细娘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聂嘉峪想到什么,突然脸就红了。 再看他哥还在贪婪的翻着他的聊天记录,聂钊的几个大保镖站在他身后,一副专心至致,要认真学习的场面,而他跟一个陌生女孩比较露骨的聊天记录马上就要被翻出来,又正好阿远不愿意让爸爸抱,扭着脚丫子摇来摆去的,他就从聂钊手里接过阿远,说:“你们慢慢看吧,我带阿远去看看爷爷。” 他太尴尬,他得躲起来了。 聂嘉峻也已经翻到露骨的了,跺脚大笑着说:“哇,这位热辣女郎最喜欢健身和打游戏,还邀请我家阿峪一起晒日光浴呢,哈哈哈。” 聂钊本来离得远,听到这段也凑过去了。 聂嘉峪一听,抱着孩子,头一低,悄悄的溜掉了。 正所谓网络有风险,裸聊需谨慎。 就在昨晚,那位热辣女郎不但邀请聂嘉峪一起晒日光浴,还问聂嘉峪,他愿不愿意帮她涂防晒霜。 聂嘉峪才20岁的小伙子,一想到给个大美女的身上涂防晒,哪里还忍得住,再说了,网络聊天只是对着屏幕,他连打了三个我愿意,还有三个感叹号。 而关于绑架的伏笔,聂嘉峻翻着翻着,找到了。 在聊天记录的最后,热辣系御姐说,温哥华的圣诞氛围远不如香江浓烈,眼看就要狂欢夜,她一个人孤单寂寞冷,想打个飞的回香江,度过狂欢夜。 对方还问聂嘉峪,如果她真的去了,想跟聂嘉峪见面,他见是不见。 聂嘉峪哪里能想到,绑架钓鱼会发生在他自己编写脚本,创立的聊天室里? 他当然立刻说:只要姐姐你来,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愿意见面。 聂嘉峻好比酣畅淋漓的吃了一回瓜,想要揭晓谜题呢,却发现聂嘉峪已经跑了。 聂荣因为没有开刀的条件,并没有做手术,只是上了呼吸机。 想要进门探视当然还得申请,这会儿聂嘉峪带着阿远,宋援朝跟着,正在病房外等申请,聂嘉峻赶来了,揪弟弟的耳朵:“快来,哥让你看看,那大美女是谁。” 阿远还小,没见过哥哥弟弟打闹,看聂嘉峻揪了聂嘉峪一只耳朵,他也揪自己的。 咦,揪耳朵好像会疼呢,小家伙把自己倒给揪疼了。 聂嘉峪自认聪明,但毕竟还在读本科,电脑方面可不及他哥牛逼。 不过他也明白了:“哥,你是懂得怎么查ip吧,跟我聊天这人在香江吧?” 又问:“怎么查的,快教我。” 聂嘉峻志得意满:“只要你承认自己是个蠢蛋就行。” 不过俩人折回来一看,就见陈柔在电脑前,正啪啪啪的敲着什么。 她对于电脑,其实懂得并不多,而且目前所用的dos系统和im页面下,她就更不会操作了,但作为一个将来的特种兵,查ip那种小技巧她肯定会。 将来的普通人,在如今就算高手了。 聂嘉峻刚想跟弟弟显摆一下自己的牛逼,一看陈柔竟然已经调出了ip,顿时就觉得自己不牛逼了,他再看陈柔:“细娘,你玩电脑都这么牛的吗,你怎么不早说啊?” 陈柔还真不是谦虚,她是真的就只懂一点点。 看了一下对方的ip地址,她说:“这一块应该是在九龙,于光煦人呢,在九龙?” 聂嘉峻拍拍聂嘉峪的脑壳,指着地址说:“于光煦回来以后没有登岛,而是去了九龙,而且就住在重庆大厦,小朋友,跟你聊天的应该就是他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聂嘉峪咬唇,再咬唇,看看电脑,再看看自己买的随身后,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也不得不面对,但他说:“所以于光煦破解了我的邮箱密码吧,然后进入了我的聊天室?” 聂嘉峻说:“蠢货,你的邮箱密码是你的生日,还需要破解吗,人家一猜就猜到了发吗?” 所以答案就是,于光煦不但当初把聂嘉峻骗的团团转。 这回甚至连张照片都没传,就用一个热辣御姐的身份,把聂嘉峪骗的神魂颠倒。 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设想,到了后天晚上,狂欢夜,全城一片烟花,楼下全是奇装异服,欢乐的海洋,这时有个寂寞的美女请他去给自己涂防晒霜,他去是不去? 此刻的他还是觉得自己不会去,但到那个场景下可就难说了。 当然,至此,陈柔也摸到了,张子强要行动的日子就是后天,狂欢夜。 但是狂欢夜,也是他的杀戮之夜。 在整个城市所有人全体出动,抬着女王的头像上街,人人都戴着面具,也人人手里都拿着烟花的夜晚,他持枪出动,抢得了就抢,抢不了就跑。 跑不了,他也将杀一大票人,让他们陪着自己,下地狱! 第369章 孩子还小,不想吃明年的大饼 聂荣这次病的特别奇怪。 他脑压异常的高,感觉应该是脑梗,可又查不到出血点。 想知道是不是突发肿瘤吧,造影都做了,也没有看到有异常的位置。 也就只用降脑压的方式给他做保守治疗,拖时间了。 阿远对于爷爷的印象还不及尔爷和董爷更深,不过聂钊把他放到地上,他跌跌撞撞跑了过去,拉了一下聂荣的手,聂荣竟然回握了一下,心电图也跟着升了起来。 聂钊连忙把儿子拉开,问脑科的刘主任:“他的脑压算是正常,为什么人不醒?” 刘主任说:“我们也觉得奇怪,一停药脑压就升,用了药又会降,可是人始终醒不来,但长期用脑压药,又会造成他的心脏负担,所以聂主席您……” 聂钊不好说,但梁利生说:“丧事方面,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了。” 刘主任点头,并说:“实大抱歉,圣诞节太太早帮我订好了机票,去马尔代夫,现在也退不了,不过只要伯父有问题,我必第一时间赶回来。” 今天其实已经放圣诞假了,大部分在香江工作的白人也都出发度假,或者回老家了,本地人也是,有钱人出境度假,没钱的也要上街狂欢,这几天是欢乐的海洋。 要聂荣死在这几天,纯纯的给大家找麻烦。 不过他应该不会死,因为听到聂钊的声音,他艰难的扬起手来,唇嗫嚅,似乎是想说什么,刘主任看着呢,聂钊于是弯腰,唤了一声:“父亲。” 聂荣阖唇半晌,还是梁利生听得清楚,低声说:“boss,他想见阿耀。” 聂荣年龄其实不算大,平常身体也还好,这回不但病的诡异,而且面色青紫嘴唇发乌,瞧着像是中了邪似的,可他的偏爱在于,哪怕中邪了,想见的也是聂耀。 聂钊其实从来没有阻止过聂耀回来,只是人家不想回来而已。 看来这老爷子撑不住,确实是要去了,才心心念念他的宝贝儿子。 聂钊问梁利生:“你没有喊过聂耀吗,让他回来见一面。” 梁利生说:“估计得您叫了,我叫不回来。” 这时聂荣突然睁眼,但看的并非聂钊,而是他身后的陈柔。 他伸手,也拼尽全力发出了声音:“阿柔!” 陈柔只好上前:“父亲,我在呢。” 这老爷子在重病中,可算没有太糊涂,语声喃喃:“保护,护好阿钊。” 他也知道,相比聂耀,聂钊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陈柔反握老爷子的手,柔声说:“我会的。” 聂荣声音嘶哑,猛吸了一口气,又说:“叫叫,叫叫,阿耀。” 看来他是真的要死了,吊着一口气,就还想见一面他最疼爱过的那个儿子。 陈柔还能说什么呢,她说:“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聂荣闭上了眼睛,但旋即又喊了起来:“玉珠,玉珠,你等等,等等……” 聂钊侧眸,也是怕孩子受惊,宋援朝立刻就把阿远抱出去了。 但聂荣也是真磨人,瞧着像是要咽气的样子,聂钊于是连今天晚上本该是他和陈柔俩出席的,港督府的圣诞晚宴都推掉,让聂涵去了,结果陪到半夜,聂荣非但没有咽气,脑压也始终平稳,瞧着还比原来好了许多,叫聂钊都忍不住要飙脏话。 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夜里12点了,平安夜正式开启。 在医院吃过奶,还香香的睡了一觉的阿远醒来,看到的就是一个魔幻的世界了,外面所有的树上全挂着星星和雪花,沿路到处都在唱圣《jinglebells》。 聂嘉峻也在车上,坐在弟弟旁边,就要忍不住发感慨:“你小子是没赶上好时候,想当初,我们小的时候,到了这几天,二叔都会开着敞跑保时捷带着我们上街。” 这车也有电动天窗,但是小型的。 不过听聂嘉峻这样说,宋援朝就把天窗的挡板给打开了,让阿远好看看烟花。 如今全亚洲,最热闹的圣诞就在香江,这个节聂氏都要花几千万的。 阿远虽然不知道开着敞逢跑车在圣诞夜游街会是什么感觉,但只看此刻的窗外,就已经眼花缭乱了,他手指不远处巨大的,闪着灯火的圣诞树:“哇!” 聂嘉峻一看,对宋援朝说:“绕百货走吧,今年的圣诞装饰是咱们珠宝行搞的,我老姐盯着做的,她虽然是个大蠢蛋,但广告设计做的非常漂亮。” 宋援朝够听话,猛打方向,聂钊坐在副驾驶的后面,突然就冷冷哼了一声。 聂嘉峻又不知道,宋仔正在找房子,他老姐还要跟出去跟人家同居,关于这件事,他小叔非常不满,只可惜敢怒不敢言,只听着小叔的哼声特别像他爷爷。 他倒好,对阿远说:“听到刚才你爸的声音了吧,悄悄告诉你,跟爷爷超级像。” 阿远虽然不懂,但是哥哥坏笑他也坏笑,哥哥悄悄瞄一眼他爸爸,他也有样学样,悄悄瞄一眼,就,怎么说呢,这小家伙,贼会给人提供情绪价值。 陈柔在副驾驶,车路过中环广场,她都有点被惊到,问聂钊:“那是阿涵做的?” 今晚主要是人行道堵,但因为开车出来的人少,而且香江交通部门在人车分流方面做的比较好,所以车道不算太堵,前面还有一辆保镖车并交警开路,聂钊的车也能开到中环来,但当然不好下车,平安夜嘛,广场上人太多,太拥挤了。 而在广场中间,巨大的圣诞树不是传统的绿色,反而是银白色的。 上面各种装饰物全是粉红和湖绿所搭配而成的,有项琏,有戒指,还有耳环,发冠,中间是虽然简约,但是特别有质感的,白金质地的品牌logo。 而在此之前,虽然陈柔知道聂涵一直在企划部工作,韦德和梁利生,别的董事会成员,甚至戴太太都对她赞赏有加,但因为工作不对口,陈柔并没有发现聂涵真正的水平,不过在今天,在这个圣诞夜她发现了。 不愧韩玉珠的孙女,她给珠宝行做的新logo就算放到三十年后,也能走在时尚前沿,而她用来塑造和展示品牌形象的圣诞树非但足够美,还恰是女性所喜欢的。 就此刻,可以看到,一群一群的女孩子争先恐后,在围着圣诞树拍照打卡。 虽然陈柔不懂营销,但凭本能,她在看到那棵圣诞树时,就愿意为那个品牌花钱。 这不正是营销的内核? 当然,侄女做的够优秀,聂钊都要夸:“阿涵毕竟学了多年的艺术,审美方面,我都不如她,不过……” 不过他只要多看一眼宋援朝就要生无名火。 真是想不通,他那么冰雪聪明,又艺术涵养高,还能搞事业的,可爱的小侄女,怎么会看上宋援朝那么个憨货? 想到这儿不免生气,聂老板就要敲山震虎:“明年韦德就将上首都,届时我拟提任阿涵做聂氏总裁,宋仔,以后她的安保方面,你也要留意。” 敢欺负聂涵,那就是欺负聂氏的总裁,他宋援朝掂量吧。 可怜宋援朝水牢能住,农村的大炕也能住,狗窝他也能住,可是聂涵不行。 人家马上就是聂氏的总裁了,他得找个什么样的房子给她住呢? 宋援朝于心里悄悄提了预算,觉得应该找个再好点的房子。 见儿子只能待在车里,眼巴巴的,沉默的看窗外,爱是常觉亏欠嘛,聂钊挤开聂嘉峻,拉过儿子的手说:“明年圣诞爸爸就带你上东京,去迪士尼过圣诞。” 阿远又不知道迪士尼有多好玩,只专心看着外面的人群,在等停车。 他当然不要只是看着,他要去亮晶晶的圣诞树下,他要和那些放烟花的人一起玩。 但今晚这样的热闹,他爸注定带着他参与不了,所以宋援朝一把方向车拐弯,他们就离开闹市区了,阿远也立刻撇嘴了,急的看聂嘉峻:“蝈,蝈蝈。” 外面那么热闹,宝宝却不能下车,这不像话呀。 哥哥可以拖着他在地上跑,那样他超级开心的,但是,哥哥怎么不带他下车呢? 聂嘉峻也想带着孩子出去玩一玩,他这个年纪还不想结婚,谈恋爱也没条件,但带着崽崽出去玩一玩还是可以的,不过再看聂钊的眼神,好吧,他选择闭嘴。 可他是大孩子了,忍得住,阿远忍不住呀,小手指着,再看爸爸:“叭叭!” 聂钊也只能徒劳的说:“等明年,明年爸爸就带你出去玩。” 怎么车越开越远,路上都没人啦? 阿远再撇嘴巴,搬另一个救兵:“莽莽,莽莽莽。” 两只小手手伸着,孩子还小,不想吃明年的大饼,就只想今天出去玩儿。 这要妈妈再拒绝,他免不了要大哭一场的。 但也就在这时,陈柔的手机响,她接了起来,是岳中麒:“聂太,有情况……” 宋援朝一脚刹车,陈柔也立刻问:“怎么回事?” 虽然对面没说话,但她拍引擎盖:“应该是张子强要行动了,抓紧回家,取车。” 这可是平安夜,人流不比狂欢夜少,中环还好,车能跑得动,人也不算特别多,但在有600万人同时生活于一片弹丸之地上的九龙,今晚汽车都是废的,机车都很难跑得动。 想追人,当然就得是机车。 陈柔也立刻拨打电话给董爷:“快去忠义堂,守着尔爷。” 聂嘉峻也在打电话:“霍哥,最新消息,张子强有可能行动,快去九龙!” 宋援朝回头,伸手就想抢聂嘉峻的电话,因为大陆公安辛苦那么久,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把张子强赶回大陆,然后抓住,给他判处死刑,霍岐要也参与,这事儿怕就办不顺利。 但他想抢聂嘉峻的电话,陈柔却阻止了,生生折过他的手:“安心开车。” 又说:“宋哥,神一样的对手,不如猪一样的队友,霍sir只有一帮猪队友,翻不起风浪。” 第370章 平安之夜,杀戮之夜 ! 神一般的对手,不如猪一般的队友。 确实,这个圣诞节,霍岐对于这句话,将拥有刻骨铭心的理解。 先说岳中麒他们,因为是圣诞,他们的警亭被关掉了,全员上街值勤,维护治安。 前段时间廖警长因为跟廖专员,以及张处长的关系而被抓,九龙又换了一个赵警长,跟霍岐关系不错,跟大陆公安们处得也不错,而且把他们安排到了油麻地。 其实一帮大陆公安为了找张子强的秘道,现在都有点魔怔了。 王宝刀心不在焉,就一直盯着各个下水道口发呆。 今晚路上,尤其是九龙,状况特别多,不是你踩了我就是我踩了你,再或者你的烟花嘣进了我的眼睛,我的烟花烧掉了你的衣服,动不动就有人撕打到一起。 油麻地又拥有全九龙最大的小夜市,各种食物摆的密密麻麻,大厨们忙着煎炸蒸煮,卖衣服的,小玩具的,还有搞杂技的时不时在喷火,那叫一个热闹。 王宝刀在人来人往另专心盯着下水道,任人们撞来撞去的发着呆,突然有个小女孩摇他的裤子,大声说:“公安叔叔帮帮忙,我跟妈妈走丢啦。” 难得有市民求助公安,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也得认真对待,王宝刀抱起小女孩,高声喊了几遍都找不到她妈妈,于是问:“你家在哪里呀,我送你回去。” 小女孩说:“我妈妈是送水工,我们住在公厕喔。” 要说有人住在公厕里,听来很稀奇,但在九龙并不稀奇,因为在九龙城寨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据说5万人要共用一个公共厕所,而且因为全是加盖的危楼,都没有自来水,所以衍生了一种工作,叫公厕送水工,专给住在高楼上的人送水喝。 但王宝刀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住在井里的,今天又没办法去下水道,他也懒得看群魔乱舞,就问女孩:“距离远吗,我送你回去?” 女孩指前面:“油麻地警署后面喔,大公厕。” 油麻地警署的对面确实有个大公厕,而且王宝刀还到下面检查过,他认识路,所以抱着小女孩一路挤过去,就到地方了。 女孩当然不是住在公厕里面,而是,在公厕的旁边还有一排门挨着门,比内地的单间公厕还要小的小房子,一房一户人家,但得转过公厕才到。 这属于私人家属区,王宝刀还真没有来过,他放下小女孩也就准备走了,但是小女孩却问:“叔叔你渴吗,想喝水吗,我请你喝水吧?” 王宝刀不爱喝外面卖的饮料,矿泉水也得花钱,他带着杯子的,也正好没水了,就问:“你家有开水吗,我打一杯也行。” 女孩走到一间房门口,敲了敲说:“我们只有井水,但是特别甜,特别香喔。” 九龙人现在吃的当然是自来水,全九龙据说总共也就四口井,不过王宝刀听人说过,那井打的特别深,水也特别好喝,就好比尔爷家的院子里就有一口井,他也不喝自来水,一直喝的,都是自家院子里那口井的井水。 也不像大陆的井,就那么敞着,香江的井上有房子,是盖起来的。 小女孩一敲门,有个老到牙都掉光光,分不清男女的老人家打开了门,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然后摸手又往里走,坐到了一张床沿上。 而王宝刀一进门,有点被震撼到。 因为他印象中的井就是一口小井的样子,但这儿不是,它是一个大的圆弧型台阶,一路往下,下面应该才是井,在地面上有好几个水龙头用来出水。 小女孩笑指水龙头下的石槽,说:“快来喝吧,这水好甜的喔。” 这一看就是个贫穷人家的小孩儿,想感谢王宝刀,但是家里没有饮料,就只能请他喝水了,可她自己当然不知道,她帮王宝刀打开的,是他苦求以及的答案之门。 王宝刀转身就下了台阶,并给岳中麒打电话:“咱们大错特错了。” 又压着嗓门说:“不是下水道,是水井,这里有口井,距离张子强家200米。” 就200米的距离,然后就是张子强家了,想要打通很容易的。 岳中麒那边比较吵,一时没有听清楚,大声问:“什么意思,你人在哪里?” 来香江值勤是有佩枪的,王宝刀下到台阶尽头,井还在下方,跟上面连着密密麻麻的塑料管,但他四面一看,就发现不远处有个大概两尺宽的石头洞,正在滴水。 他跃了上去,报了地址,说了句进水井,就继续往前摸了。 也走了不多久,好家伙,大发现,他竟然看到有灯火,因为通道窄,他只能躬着腰前行,也尽量蹑手蹑脚,可突然,井上那个老人叫了起来:“阿明,阿明!” 王宝刀止步,就看到通道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手里还有枪。 俩人几乎同时开的枪,王宝刀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应该是那个人的枪长期放在地下,比较潮湿的地方,走火了,所以他打中了对方,可对方的枪走火了。 他立刻大喊:“停下,不准动。” 可那人跟个耗子似的,转眼就钻的没影儿了。 这是地底下,没有信号,但王宝刀摸到亮光的地方一看,顿时毛骨悚然,因为那是个小小的,可以放下床的空间,里面并排列着七八架ak,还有一大堆弹夹。 不一会儿,岳中麒和陈恪一起来了。 岳中麒也立刻给陈柔打电话,因为至此,他们终于找到张子强的另一个出口了。 于此同时,他们不但破坏了张子强的绑架大计,而且让杀戮提前了。 …… 陈柔当然是骑自己的新川崎,还有配配的新头盔。 东西在浅水湾,她也直接从浅水湾出发。 而除了两把手枪,她背上还背着一把ak,她直觉,今天的事会比较难搞。 聂钊最终没有回家,因为上山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带着阿远去了公司,并让韦德把所有的安全人员全部喊了回来,在楼下戒严。 张子强已然被白人阶层抛弃了,如果他今晚能出得来,能找到聂钊,淌过尸山血海,他都得绑一场,所以今晚睡不睡觉不重要,重要的事,他和阿远不能被绑走。 他此刻已经在44楼的大会议室里了。 这边可以直接望到海对面,俯瞰整个九龙。 另一边,陈柔刚出车库就迎上聂嘉峻,他双手拦车:“细娘,带带我。” 因为是意外,也不知道张子强要怎么行动,陈柔也得知道香江警方准备怎么做,她点停,示意聂嘉峻上车,高声问:“香江警方呢,准备怎么搞?” 聂嘉峻说:“霍sir刚刚打来电话,说张子强以突发阑尾炎为借口叫了救护车,而且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o记竟然批准了急救计划。” 陈柔问::”林一哥批的?” 她直觉o记一哥林勇应该不会那么蠢,在今天,香江警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批准一个急救计划,果然,聂嘉峻说:“应该是白人警司批的,因为林一哥和霍sir在一起,都在赶往油麻地。” 白人警司,那可是全香江最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帮子人了。 陈柔对聂嘉峻说:“打电话给霍sir,就说张子强很可能有ak,一定要谨慎。” 其实已经不必陈柔说了,因为就算大陆公安平时有小私心,但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在地下搜到七八架ak,他们就已经想到,张子强家里就有ak。 要说那帮警察没有搜到,也只有一个原因,ak是后来,通过井里的通道被转运进去的,而香江阿sir们最精良的武器就是飞虎队员们的冲锋枪了。 它非但发射速度只有ak的十分之一,而且一杆枪只有12发子弹,但是张子强的ak全是70发,自动发弹,对到一起,他们毫无胜算。 大陆公安现在总共就六个人,其中一个还去了大警务厅做支援,调不出来。 此刻陈恪亲自给霍岐打电话,声明,情况比他们想象的严重的多得多,一是,绝不能开大门放救护车进去,再是,也绝不能打开大门放张子强出来。 还有第三点,非常重要,那就是,集结所有飞虎队员,一半守在张子强家门口,一半来水井,然后通过水井往过去搜,刚才陈恪勘察了一下这边的水井,就发现这儿有三把牙刷,那就意味着,这儿藏匿了三个劫匪。 他们再加上张子强就是四个人,但还有那三个退伍兵呢,总共就是7个人。 而且那三个退伍兵是在外面,他们可以跟张子强搞里应外合,真正杀起来,普通的警察,还有医护人员就全是炮灰,挨枪了儿的。 霍岐也是这样跟林一哥讲的,此刻林一哥马上到现场,霍岐带着几个飞虎队的队员也早到了,他给林一哥打电话,一再要求,一是让飞虎队的大队长立刻带人过隧道,赶紧来九龙支援,而不是站在总督府的门外,戴着面罩扛着冲锋枪耍威风。 再就是,他已经看到救护车和随行的警员了,他要林一哥立刻下令,取消急救任务,因为张子强不是真的得了阑尾炎,他是要出来,是在撒谎。 现在让急救人员进入,只有一个可能,被挟为人质。 但林一哥是这样讲的:“霍sir,今晚总督府的晚宴,谁都不能破坏。” 又说:“政治处给强尼警司给我施加压力了,一再强调人权,而你懂得,人权就是,现在张子强还只是嫌疑人,既然生病了,警方就必须救。” 霍岐简直都要崩溃了:“一旦他今晚当街屠杀,要死很多人的。” 可林一哥说:“但如果他真的有病,还因抢救不及时而死呢,我被撤职都无所谓了,但你有没有想过,大英和西方的媒体要怎么批判我们皇家警察?” 霍岐说:“他们的批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警察,我们要保护市民安全。” 这就是陈柔所说的,神一般的对手,比不上猪一般的队友了。 林一哥的车此刻已经到了,他人也已经下车了,跟霍岐面对面,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举着电话,他说:“霍sir,我们香江皇家警察是所有殖民地警察中,在西方声誉最好的,我们也经常被各个媒体夸赞,表扬,抱歉,我认为那非常重要。” 霍岐忍无可忍,对着手机骂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大蠢货!” 已经是夜里11点钟了,平安夜即将结束,圣诞节马上到来,天空是烟花的海洋。 人们也逐渐脱离了人行道,截断车流,走上了大马路。 宋援朝他们最崩溃了,开了几辆帕杰罗出来,却龟缩在路上,一动不动。 但陈柔载着聂嘉峻,反而一骑绝尘,此时已经到九龙了。 本来这就是个热闹非凡的夜晚,因为张子强突然叫了救护车,又是警车开道,又是救护车鸣笛的,他家门外不止记者,还聚涌着无数出来欢度节目的市民。 张子强竟然生病了,病的严重吗,他这就要出来了吗,那必须得看看呀。 于此同时,陈柔拨通了陈恪的电话号码,问:“你们在哪里?” 陈恪他们总共就五个人,才刚刚清理完水井里的枪支,而因为隧道太深,又怕里面万一有人守着开枪,打死一个,他们再不敢往里进了。 但既然找到另一个出口,事儿就好办了,怕张子强从这边跑出来,把它堵起来不就完了吗? 这会儿岳中麒带着王宝刀徒手搓炸弹,埋雷管安引线,正在炸通道呢。 陈恪问:“你不会,已经到油麻地了吧?” 又说:“刚才我打电话,援朝他们车走不了,正在四处找摩托车呢。” 陈柔确实已经到了,而且是跟着林一哥的车来的,此刻救护车才停下,霍岐也正在跟林一哥较劲儿,阻止医护人员进入。 可是有那么多记者在拍,皇家警察和大陆公安的区别就是自由和民主,是人权,所以明知警力微薄,可林一哥为了捍卫香江警察的名誉,就非得让人进去。 陈柔不能再带着聂嘉峻了,因为她直觉张子强马上就会出来。 这大概率,将是一场长久的,单对单的追逐战。 也是她和张子强两个人之间的对决,她要带个人,可不好发挥。 她踢聂嘉峻下车,让他找个地方去躲起来。 聂嘉峻也恨得不行:”细娘说得没错,我们香江警察,全是一帮猪队友!” 第371章 飞虎队,是种花家的! 张子强计划中的绑架应该是发生在狂欢夜,那也将是他受审的前一夜。 他要背水一战,满载而归,从此离开香江,只留传奇。 可锲而不舍的,土拨鼠一样满地刨的王宝刀终究触发了事件的开关。 赶鸭子上架,张子强不得不提前行动了。 而在上一回任务后仅存的三个手下此时都在他家,包括他最忠诚的二把手,阿明 皆是生死兄弟,看他打完急救电话,阿明说:“强哥,我来冒充你上救护车,掩护你,你从后院逃跑,直接杀出去,先跑掉。” 另一个说:“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先出去躲两年,再回来救兄弟们。” 虽说第二出口被发现了,叫他们变的极为被动。 但警方的防守就像木篱笆一样,近乎于无。 要真说逃,张子强扛着ak翻墙出去都能逃得掉。 再过两年他还能培养一帮手下并杀回来。 但几个手下不如张子强看得理远,所以他们不知道,已经是1995年了,到了明年六月大量的驻港部队就会提前过来,着手回归前的准备,到那时就没机会了。 等到回归,再想抢劫,那就是笑话。 也就是说,留给张子强用来发大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是天地间的英雄,是响当当的男儿汉,他宁可站着死,也绝不会跪着生,他此生的使命就是替天行道劫巨富,并用他的双手,把两个儿子送入巨富阶层。 他也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钱,他也必须劫到。 外面好事的市民越涌越多,在他家门外放烟花,唱歌跳舞,甚至还有人在鼓掌,打着节拍喊着他的名字,维护治安的警察们喉咙都要喊哑了都没有用。 他是匪,但是受九龙的贫民们爱戴的匪徒。 他也必须去劫聂家,因为那个女保镖,也因为聂钊,他们都需要他来教做人。 张子强一边往身上绑雷管,一边对几个手下说:“当然是我打头阵。” 再拳头捶他们的胸膛:“老话说得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别人可以做亿万富翁,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不要卖鱼蛋,不要杀臭鱼烂虾,我们要赚大钱!” 几个弟兄被他鼓舞的心潮澎湃,举ak:“我们要赚大钱。” 张子强再举拳头:“我们就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何况我们早有准备!” 他这种洗脑式的感染力是无敌的,几个兄弟也举拳头:“杀!” 藏在另一边的ak虽然丢了,但张子强自家的井里还有一批,因为刚才手下走了火,他们还得紧急检查一遍武器,同时张子强还要给郭小白和于光煦打电话。 任务虽然提前了,但他们的计划并没有变,还是劫聂家。 成则功成名就,败则乱枪打死。 张子强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节前就去了澳城陪孩子的妻子的:“老婆,我爱你。” 已经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了,越来越近,外面民众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手下们都有点意外:“他们还真叫了救护车?” 张子强示意手下们隐蔽,笑着说:“一帮软骨头,老子就是他们的报应!” 要不是香江阿sir们要表现民主和人权给他们的白人主子,张子强还叫不到救护车呢,可是这个遍地流油,淌着金钱的地方,就需要张子强这种人来治。 这叫以暴治暴,以恶治恶。 叫以种花家男人最硬的骨头,来治一帮奴才的软骨头! …… 新任的九龙警长赵sir已经在门外喊话,宣读他们进门前,张子强该做的准备工作,以及该怎么配合医护人员了,张子强也只需要答一声同意就好。 当然,按警方之前的搜查,这屋子里就连菜刀都是锁起来的,水果刀都是最小号,不可能伤到人。 时值圣诞,又是那么一个在全球具有影响力的大嫌疑犯,今天警方对于他所有的救助,都将能在明天的圣诞特别版上,于西方媒体上搏到一个版面。 一个能让西方媒体一致夸赞香江警方,说他们讲民主,讲人权的版面。 可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就是要出意外了! …… 宋援朝他们的机车,是由聂氏的安保人员们紧急送达的,清一色的大哈雷。 在灯火辉煌中先后驶入海底隧道,奔向了油麻地。 陈恪和王宝刀几个提着ak也正在人潮汹涌的路上往前,挤向事发地。 但他们吸引了更多的人,也山呼海拥一般,挤向了案发现场。 今晚的油麻地公厕也是人山人海,但大部分都是就地解决,有些来撒尿的人看到有俩绿衣服的公安扶着个老太太从一间房子里出来,那老太太还连哭带叫,在吼着喊阿明,生气了,来推搡公安:“叼喔,他妈的,公安欺负老阿妈?” 季小锋搡人:“要爆炸了,快跑!“ 岳中麒也在大吼:“他妈的要炸了,还不他妈快跑,跑啊!” 说话间已是轰隆一声,地动山摇,一帮在外面撒尿的尿都吓到截断。 公厕里的人只觉得地面一晃间所有的坑位集体反水,粪水已然朝着脸扑来。 啥情况,这不平安夜嘛,怎么一点都不平安。 公厕炸了,粪炸了,这他妈怎么回事? 季小锋临行前还要安抚一个小女孩:“在这里等妈妈,她会回来的。” 他们把水井给炸了,转身出来,也投入了汹涌的人潮中。 而在200米外的,张子强家的门口,记者们镜头的关注下,救护正在进行中。 现场只有6个飞虎队员,枪口是朝向张子强家大门口的,他们也已经把围观的群众全部推到了警戒线以外,救护车也即将进入,林一哥站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朝着记者们挥手致意。 他应该很想出片,出一张能登上西方媒体的年度大照片。 霍岐还在徒劳的力挽狂澜:“林sir,如果强哥杀了人呢,怎么办?” 其实一哥林勇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他很有自信的说:“放心,张子强大不了跑路,他不会杀人的。” 霍岐说:“可他只要杀一个人,我们就将彻底失去香江民众的信任,那可是民心!” 又说:“林sir,快发布命令吧,让现场的市民撤,让他们撤走。” 围的人太多了,就不说ak,张子强随便拿把枪都能杀几个。 霍岐不希望发生那种事,因为他是九龙市民,现在围观的,全是他的乡党。 都只是牛马一般的普通人,也都是父母是妻儿,霍岐不希望他们出事。 不过也算是看中霍岐的为人吧,想教他如何做事,林勇又说:“霍sir,你太较真,也太紧张了,如果强哥真的亮武器,记住,不要去无畏的拼命,去保护香江市民,保护儿童,甚至保护猫咪,都可以的,这只是一份差事,你不用那么紧张。” 霍岐的脑瓜子嗡嗡的。 甚至恨不能反手,把枪对准林一哥。 张子强浪费了那么大的警力,霍岐他们加班加到吐,加到要猝死,而且他以亿级为单位的钱抢出去,可全是存到瑞士银行。 羊毛出在羊身上,聂钊和罗老板那些有钱人只要给商品提价格,那些钱他们依然赚得回去,可普通人得到的是什么呢,一再被推高的房价和永远攒不够的首付? 林sir不坏,甚至没有犯法,可在霍岐眼中,他和张sir张仕辉一样可恨。 皇家警察啊,怎么能单单只是一份差事了? 他加班加到没功夫恋爱,忍着高额的房价,分明可以阻止一切,却只能在大灾临头时去救儿童救猫咪,然后试着搏着一份来自大洋彼岸的,微不足道的夸赞吗? 这一刻的霍岐不止厌恶林一哥,甚至从上至下,他厌恶整个香江警署。 他举起对讲机,对下属们说:“你们可是种花家的香江飞虎队,是香江人民的骄傲,立刻缩小包围圈,大家都有防弹衣的,以身抵挡,也绝不能叫张子强跑出去!” 再打电话给陈恪,大吼:“陈sir陈sir,听好对讲机密码,立刻接入,共同任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一刻香江阿sir和大陆公安才真正成了一家。 林一哥听到大陆公安的对讲机接进来,惊讶的去看霍岐。 灯火通明下,持枪守在大门口的霍岐仿佛心领神会,扯下黑色的套头面罩给了林一哥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单手扛着ak,他高高竖起了中指。 他就明说了,从现在开始,飞虎队是种花家的! 第372章 香江大陆,心无成见! 陈恪他们可算挤到了一处,也终于跟飞虎队关上了对讲机。 霍岐要说豪气,也是真豪气。 他目光紧盯着张子强家的大门,说:“从现在起,飞虎队的机车归你们了。” 又说:“钥匙就在车上,我的命令,你们到外围防护。” 陈恪立刻招呼所有人:“快点,一人一台机车,打开防守队形。” 霍岐现在所做的,等于是在蔑视o记,蔑视林一哥了。 但人还在车上,只在车上做指挥的林一哥没有吭声,也没有阻挠。 而陈恪在接手机车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喇叭,高声驱赶人群。 他们只有五个人,朝着四个方位不断广播,并驱赶人群。 这可是平安夜,现在估计不下两万人,要不尽早驱开,踩踏都能要了人的命。 终于门被打开,赵sir带着几位警员,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门了。 陈恪对讲机大吼:“张子强要出来了,赶不走就轰,就鸣枪,快一点!” 说着,他率先举枪,朝着空中就是一枪,这果然有效,人群开始向外散开。 同一时间,还在中心区域,记者们的地盘上上蹦下跳,乱窜着吃瓜的聂嘉峻接到陈柔的电话,她说:“看到了吗,郭扶正他们来了,骑着机车来了。” 正所谓里应外合,香江警方没有查到郭家父子的问题,而他们,一直在等着接应。 现在张子强马上出来,他们也到时间,该要出场了。 聂嘉峻因为视野不佳,正在试图爬上一棵上面已经蹲着七八个记者的树。 停了下来,他大声说:“我看不到呀,但是细娘你人在哪儿呢,怎么那么安静?” 陈柔其实就在他身后,一家烧鹅仔饭店的三楼,敞开的阳台上。 她说:“你往旁边躲一点,要出机车事故了。” 聂嘉峻只好放弃爬树,往另一边挤。 他又大声问:“哪里来的机车,哪里来的什么事故?” 但说话间,他就看到逆着被陈恪他们驱赶的人群,有几辆机车到了现场。 还真是清一色的宝马牌机车,不但不听劝阻,还朝他的方向驶来。 他认出来了,他说:“还真是郭扶正父子,他们来驰援了。” 但他又有点开心:“哈哈,细娘,有你在,这回他们可休想逃掉,可恨于光煦总是躲在后面,要判刑只怕也判不了多久,但是细娘,你能不能干掉他呀?” 在聂嘉峻心目中,他细娘就是好莱坞电影里的个人英雄。 他不知道她此刻人在哪里,但高举着手,他高声说:“细娘,干掉所有恶人吧!” 其实目前这种局面,是没有任何一个个人英雄可以力挽滥的。 能不死人就是万幸,人员受伤已经在所难免。 而要说于光煦,是了,还有于光煦呢。 陈柔在刹那间灵光一闪,突然后心一个激灵,要知道,聂嘉峻那么多次登陆于光煦的邮箱,作为一个电脑高手,于光煦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还有,他从聂嘉峪那儿知道聂嘉峻一直很忙,游戏都不打了,就不怀疑是为什么? 而且作为绑架案的总策划,关于杀尔爷一事,是杀聂嘉峻通过他的邮箱信息发现的,那么,有没有可能它只是虚幌一枪,是于光煦故意留的破绽。 那么,作为一个网络信息方面的高手,于光煦会不会还有一套c计划? 如果有,那会是什么? 很有这个可能,因为张子强选择了正面硬刚,从大门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现在已经轰动整个九龙了,所有的人也都会防备他,包括尔爷董爷。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搞刺杀,可能的机率并不大。 可是他还是把郭扶正父子,并那三个退伍兵招来了,还是想搞绑架。 那么,很可能他和于光煦露给聂嘉峻的,就只是个障眼法。 计中计局中局,大肠包小肠,在能叫人眼花缭乱的障眼法下,他还有个c计划。 大概跟聂嘉峻分析了一下,陈柔说:“这里不需要你,嘉峪,去找一个有网络的地方,用嘉峪的id登陆聊天室,去找于光煦,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快去。” 聂嘉峻明白了:“您是想让我钓鱼,钓出他的c计划吧。” 又说:“yesmadan,我这就去找网。” 不过这年头的网络还都是借助有线的2g电话网络,无线登陆不了。 这乱糟糟的,聂嘉峻上哪里找网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随着不肯离开的,坚守原地的人群中响起一阵海浪般的,聂嘉峻回头,就见此起彼伏的呼声中,张子强出来了。 其实他还没有出来,出来的是几个进门的警员,包括赵警长。 他真是阑尾炎还是准备杀一场,就在此刻,答案揭晓。 …… 树上的记者们开心的像猴子一样蹦蹦跳跳,嗷嗷尖叫。 站在电视转播车顶的前线记者也开启了事实转播。 惊天大料再伴着即将回归,大多数人对于前途的迷茫和未知,叫所有今夜集中在条街上的人都无比兴奋,记者亦然,面对大悍匪,播报新闻的时候脸上还带笑。 陈恪在看到张子强出来的那一刻,抓起对讲机说:“全体注意,戒备!” 外围的香江阿sir也听到了,但一个个的脸上都浮着恐惧,还有迷茫。 但最觉得被打脸的就是o记一哥林勇了,因为他料想过,50%的可能张子强都是要来一票大的,他也知道张子强的牛逼,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能那么牛逼。 总共四个警察,枪已经没了,举高双手,后退的姿势。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却是前进的姿势。 张子强威风凛凛,大摇大摆,就坐在担架上,手里高举两把ak。 他的身后还有三个手下,一人也是两把ak。 眼神四顾,环视全场。 他的眼神就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有那么一刹那,所有人除了惊呼,全部都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懵在了原地。 林一哥来之前还想的好好的,救个小女孩或者救一只猫。 但在这一刻他发现那一套不灵了,因为他虽然知道有ak,可他没有想到光是露在外面的就有足足六把。 而且他送人头,送了四个医护人员加四个警察,八个人质,现在该怎么办? 刚才现场的人陈恪他们赶都赶不走,嗓子都要喊哑了。 但现在,不需要他们驱赶了。 顷刻间,人群中响起刺耳的尖叫。 人们仿如潮水一般四散奔逃,还真有很多小孩子被丢下,猫咪尖叫着在树上窜来窜去,陈恪他们见一个抱一个,踹开沿街的铺面,把哇哇大哭的孩子们塞了进去。 市民们在跑,可是有好些机车逆流而来,在往现场去。 陈恪拦住一台,以为是聂家的保镖,刚想告知对讲机密码,反而被对方踹了一脚,险些从机车上摔下,然后他就看对方也背着一架ak。 对讲机里传来陈柔的声音:“陈队陈队,停下,那是张子强的部下!” 她在高处,看得清楚,也看得远。 她再重复:“所有的宝马牌机车全是张子强的人,我们的是哈雷,认准哈雷。” 三个退伍兵,再加上郭小白和郭扶正父子,在外面张子强还有五个人的。 张子强一出来,他们立刻以扇形围了过去。 香江警方没有意识到问题,也顾不上,陈恪他们则是专门放水。 这地儿可不是玩枪战的地方,他们得把人引出去,引到空旷的地方。 而他们的终极目标,则是把张子强逼到大陆去。 这一次,他将由大陆公安来抓捕。 …… 现场,已经正式进入谈判程序了。 到了这会儿,林一哥也慌了。 他对讲机说:“霍sir,你们需要坚持至少五分钟。” 周围的警员也才事后补救,忙着疏导人群,防止踩踏。 他们也才意识到,刚才大陆公安做的并非无用功。 大家其实也都很生气,有阿sir还主动经陈恪他们递水,香江大陆,所有的警察在此刻才放下芥蒂,心无成见的站到了一起。 领导蠢他们没办法,可他们不瞎,他们意识到了,刚才大陆公安讲的,才是对的。 现场的霍岐简直无fuck可说。 咬牙切齿,他说:“我早就说过他有ak,他会杀人!” 几个飞虎队员围着小包围圈,叫张子强和他的下属们暂时突不出来。 可刚才那四个医护人员就是警方给的送分题。 张子强随时可能毙掉他们,要流血,要死人,而本来这一切都不必发生的。 霍岐他们只要守紧包围圈就可以解决的。 他咬牙对着对讲机说:“我们飞虎队员誓不后退,血战到底。” 又说:“总督府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让飞虎队立刻赶过来,马上!” 林一哥也准备正式转入谈判程序,安慰霍岐:“张子强只求财,不会轻易杀人,你们再坚持5分钟,5分钟后主力部队就到,注意掩护,我来跟他谈判,拖延时间。” 这时他还天真的认为就像原来一样,张子强虚张声势,警方半推半就,拖延一点时间,或者张子强就此跑掉,再或者被逼回室内,总之,虽险但不会死人。 可他太不了解回归对于张子强心理上的压力了。 他也不知道,他还糊涂着,但张子强看得清晰明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当然了,柿子要捡软的捏,一开始张子强也不会轻易杀警察,激怒警方,但是,当林一哥拿着麦克风走向现场时,张子强就要杀鸡儆猴了。 而他瞄准的,正是远在陈恪他们之外的几辆宝马牌机车。 霍岐他们是真的拿命硬顶着,也不想后退,虽然希望渺茫,但想把他逼回去。 可就在刹那间张子强枪头口一低,随着火光一闪,林一哥愣在原地。 同时远处一辆刚好经过的机车车手扑出,车也一个铲滑,从林一哥的身边滑过。 一声枪响惊到现场一片哑然,也只剩镁光灯啪嘶啪嘶的声音。 陈恪他们在往前奔,他还在大叫:“车是谁的,车上是谁?” 再问:“援朝,是你吗,你在不在?” 宋援朝也在对讲机里大吼:“太太,你在哪里,你没有受伤吧,陈柔小姐,陈柔!” 毛子哥一听也在喊:“太太,是你吗太太?” 有个车手中弹了,可他们都还在远处,他们不知道那到底是谁,都急的不行,也都想过去看一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这时对讲机里传来陈柔的声音。 她先说:“不慌,是一台宝马。” 举着望远镜,她又说:“看身形,我怀疑应该是郭小白。” 郭小白可是张子强自己的人啊,危难之中前来驰援,却被张子强一枪给嘣掉了? 他对着自己人大开杀戒,又是为什么? 第373章 妈妈怎么还不出来呢? 陈恪撇下机车上前,一帮香江阿sir也围了过来。 有人帮忙摘下头盔,但不认识,不过陈恪一看,却对陈柔说:“确实是郭小白。” 所有市民都已经紧急撤退了,现在还骑着机车在事故现场晃悠,简直找死。 而身价几十亿的小老板郭小白,就在此刻,自己找死,并如愿被杀掉。 陈恪放低声音,对陈柔说:“确实是郭老板,可他是张子强的同谋啊,难道是误杀?” 这时郭扶正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哭天抢地的在喊爸爸,喊救护车。 可是警员当然要核实身份,看这人到底是谁,是来干嘛的。 然后还得遗憾的通知郭扶正:“sorry,这位先生子弹封喉,已经死了。” 再追问:“你们是谁,来现场做什么,为什么警方喊一再警示,你们却不肯撤离?” 而且警方甚至不允许郭扶正多看他老爹一眼。 有阿sir推他:“先生,随时会有流弹,你也随时可能受伤,请后退,立刻后退!” …… 郭扶正觉得他们父子好冤枉啊,因为他们纯粹是被张子强强拉着上的贼船。 他爸跟另外几个退伍兵来,是来送机车的,上好的机车,可以帮助张子强逃离。 可是张子强怎么一枪开出来没有打到任何一个警察,也没有打到记者,就打到他爹了呢,还是一枪打上脖子,当场死亡。 他那么智慧的,会赚钱的爹这就没了? 他爹在大陆也是一号人物,认识好多首都的大领导呢。 在香江账上也有几十亿的身家,就这么死啦? 他觉得他爹好倒霉,也觉得自己特别倒霉,他既不想再帮张子强,还恨透了张子强,恨他开枪的时候也不看着点儿,一枪就要了他爸的命。 他愣了会儿,转身指另外几台机车:“他们可都是张子强的同伙,是劫匪。” 又吼:“公安叔叔,快抓他们呀,他们是大陆来的,也是你们的战友,但是坏人。” 可他人微言轻,现场又乱,没有人理他,反而,大家都在把他往外推。 可怜的郭扶正,因为太蠢,张子强这回专门备注不要他参与。 他倒是平安躲过了,可是他爹就那么惨死了。 郭扶正觉得自己好冤,比窦娥还冤。 说回陈恪,就在刚才他都觉得张子强一枪打中郭小白只是偶然,是流弹。 但随着被人推走的郭扶正连吼带叫,他也反应过来了。 他说:“糟糕,张子强要针对的不是尔爷,而且他是故意杀的郭小白,他在誓师。” 又说:“如果他对尔爷只是虚晃一枪,那他的最终目的地应该是中环。” 陈柔说:“你通知岳队他们,立刻去隧道口,劫人。” 再对讲机呼宋援朝他们:“所有保镖,立刻往回返,去中环隧道口,堵人。” 转回来又对陈恪说:“但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不过隧道,要乘船只过岛,陈队,你不要急着拦人,造成无谓的伤亡,立刻上重庆大厦,去找于光煦。” 重庆大厦每天的人流量超过10万,常住人口都有1万,怎么才能找到于光煦? 陈恪正在想这件事,有人于身后拍他:“陈sir?” 陈恪回头一看:“聂少爷?” 是聂嘉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可以联网的地方。 但是,刚才聂嘉峪给他打了电话,说是于光煦的网络id‘hot系御姐’又上线了,俩人正在聊天中,查ip,人在中环。 也就是说于光煦目前已经不在重庆大厦,而是跑到中环去了。 郭小白父子只是炮灰,但于光煦是这场绑架案中的灵魂,聂嘉峻当然就得去找他。 但是他的好拍档霍sir还在当人肉盾牌呢,他得找个人和他一起。 不过虽然他想跟陈恪一起,但陈恪转身四顾,一把捞上了岳中麒:“你俩一起去。” 岳中麒大声问:“去干嘛?” 聂嘉峻上车就抱人:“快,会个美女,大美女,快走吧。” 岳中麒觉得不对,别人在抓悍匪,他去找美女,这合适吗? 可是聂嘉峻机车一扭油门一轰,带着他已经跑掉了。 同时霍岐他们高举起了双手,林一哥的后槽牙也要咬烂了,因为张子强真的开枪,而且打死人了,且不说死的是谁,自由和民主,人权的红线是,不能死人! 张子强已经杀了路过的人了。 杀警察杀医护也就只在他的一念间。 为了不死人,这时就连霍岐都原地化身乖乖仔了。 张子强命令警察们把马路中间,郭小白的那台机车扶过来,他亲自扶。 张子强叫他踩油门,他乖乖踩油门,以检查车的性能。 而这辆宝马牌机车也要70多万,跟陈柔那台川崎是同等价格,同等定位。 同时,它的百公里加速能达到2.6,但川崎要2.9,性能甚至不如它。 但现在既有机车也有枪,霍岐扯了个小护士,枪抵着,大摇大摆的,要逃跑了。 但林一哥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所有人后退,放强哥离开。” 而这,就是香江阿sir们造就的局面了。 他们想出个大名,结果出了个大糗。 大批量的飞虎队已经赶到现场了,可是一个市民横尸在地,他们只能放弃抵抗。 而张子强一枪杀掉郭小白,还有个极具智慧的意义是,那三个退伍兵,他们是郭小白带来的人,随着郭小白死,郭扶正就会倒戈向警方,势必就会供出他们来。 所以他们已然无路可退了,此时张子强一举枪,一声吼,他们就从人群中窜出来了,里应外合的匪徒们,只当警察全是摆设,张子强挎上机车,他的手下们也纷纷挎上了退伍兵们的机车,而张子强极好心的,还让手下押了两个女护士上车。 警方节节后退,他们节节前行,有人负责开车有人负责开枪。 绑架案被迫提前了,甚至出门的计划都改了,但是张子强依然牢牢握着主动权。 但当然,那只是他以为的。 别的记者们从树上下来,因为张子强走的方向而判断,都在说:“是忠义堂方向!” 林一哥也下令:“所有飞虎队员,分两列尾随,目标,忠义堂方向。” 但是,有个记者骑着他的小电驴,却是尾随上一台逆车流而行,前往海边的机车。 不过他也只跟了一会会儿就被那辆轻盈无声,疾驰中的机车给甩掉了。 各大电视台正在直播中,大批量的飞虎队员从两侧的辅路跟着张子强跑,并通过喇叭疏散沿路不怕死,还在看热闹的市民,也一致认为他要去的会是忠义堂方向。 忠义堂的大会客厅里,尔爷盯着电视机,手里端着把老喷子。 董爷站在他身后,手里提的也是喷子,狼虫虎豹环伺周围,磨拳擦掌。 他们等了太久,已经等不及,迫不及待要给张子强一个教训了。 但是张子强的四台机车突然间,集体拐进一条小巷并冲向一排铺面,然后集体加速,冲过半开的铺面门,眼花缭乱之间,警察和记全部跟丢,他们则直奔港口。 在这一刻答案也终于揭晓了。 张子强就没想在九龙盘桓,而是要登岛。 刚才那虚晃的一招,也只是为了甩开一路尾随的飞虎队。 而且他没打算走隧道,因为在油麻地港口,之前于光煦就帮他雇好前往中环的船只了,对了,还是一只大游艇,现在只需登上游艇,几分钟后,他就到对岸了。 这就是张子强的牛逼之处,轰动整座城,逗的所有阿sir团团转。 可在虚晃一枪后,他杀向了目前防守最为松懈的中环。 但分明计划那么缜密,周密,甚至就连网络诈骗都用上了,事情还是出意外了。 是ak,等枪声响起的时候,子弹已经到目的地了。 而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张子强所有手下中最牛的一个,阿明。 上一回在马场,陈柔他们几方合围都没有干掉,只是让他受了点伤。 他是负责在后面开枪,听到枪声的瞬间下意识扭头,但是骑机车的退伍兵已经甩出去了,阿明就地一滚的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他看到退伍兵的头盔里全是血,爆烈点在正中间,也就是说,子弹是正中了退伍兵的眉心。 这时大批量的追兵还没到,阿明也迅速接管了机车,当然,张子强和另两台机车也迅速后躲,月光清亮的码头上,被他们挟持的两个女护士在小声抽泣。 张子强出声:“他妈的,你是谁?” 有个人比他们来的更早,而且就在游艇上等着。 那会是谁? 他才问话,又是一枪,一个手下的腿被狙到了。 因为他们躲在高处的绿化带后面,可那手下腿不小心露在外面,对方立刻一梭子。 那是谁,公安吗,还是香江警察,枪法能那么准。 张子强以为这还是自己的主场,当然,握着六架ak,他倒也不算太怕。 但飞虎队员们马上追来,那个人占着游艇当然不行。 张子强就说:“兄弟,我不管你是哪条道上的,立刻给我下游艇,否则我们……” 阿明打断了他,说:“老大,游艇在下沉!” 张子强下意识飙脏话:“你他妈的……” 两个人质意识到可能还有救,也齐声喊起了救命。 但当然,只听砰砰几下,他们就被砸哑了。 但是游艇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就证明它的底子已经被打穿了。 游艇都沉了,还怎么乘着过海? 张子强还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呢,但是明白了,对方预判了他的预判,然后简单粗暴的,直接把他的游艇给干沉了,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只能走隧道了。 目前的情况下多说也无益,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气的说:“走隧道!” 有个退伍兵大声问:“强哥,隧道安全吗?” 张子强很笃定的提车头调转:“放心,你强哥我的计划,一般人可猜不到。” 他们扭头就走,但张子强也隐隐听到后面有机车声在响。 回头看不到人,不过张子强很熟悉那台机车的声音。 要他记得没错,那就是聂钊的杀手锏,那个神秘女保镖的机车才会发出的声音。 所以会是她吗,她就那么灵,能预判到他的预判? …… 今夜整个香江无人入眠。 聂钊站在落地窗前,举着望远镜,看着远方的隧道口。 他怀里的小阿远虽然很困,可是咕唧咕唧的啃着奶嘴,也盯着电视机在看。 今晚的电视机其实很好看,因为画面上放来放去,全是机车。 阿远上回看到熟悉的,妈妈骑着机车的身影,也是在半年前了,那时候他才半岁。 可他哪怕忘记了半年前发生过的事情,忘了妈妈骑机车的样子。 在他的潜意识里,那台让他一看就觉得亲切的机车,他是烙印在心里的。 直到现在,他最爱看的电视,还是tvb晚间新闻时段,陈柔骑机车的前影呢。 夜太深了,阿远好困,好想睡觉。 他打个哈欠又揉揉眼睛,无味的吃着奶嘴,就在想,妈妈怎么还不出来呢? 第374章 被个女人吓的发抖,这像话吗? 阿远迟迟看不到自己想看的,就在爸爸怀里昏昏欲睡。 突然啪嗒一声,聂钊低头一看,孩子睡着奶嘴脱出,掉地上了。 他蹑手蹑脚把孩子放进婴儿车,刚准备捡起奶嘴,安秘书递来了手机。 手机一直在安秘书的手里,只不过开的震动模式。 是个座机号码,看号码的区间,应该是养和医院附近。 聂钊接起了电话:“那位?” 电话里是个嗓音颇为年轻的男孩子:“聂主席,我是刘主任的助理,小王。” 顿了片刻又说:“您家老先生目前正处于回光返照阶段,强烈要求见您。” 张子强正在从九龙杀过来,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聂荣要嘎了? 毕竟是老首富,而且是亲爹,真要死,聂钊得在身边的。 老爷子手边还有些价值不小的私财,锁在新式的,密码型保险柜里。 等他死了撬保险柜也行,可他活着,由他亲自讲密码当然更好。 再说了,在聂氏的,他自己保留的那份产业,目前的遗嘱聂钊是满意的。 可如果他不在,老爷子又在比较清醒的情况下召来律师,临死之前再改一道呢? 但当然,在满城的警笛声中,聂钊也很警惕的。 他先说:“我记得刘主任说过,自己要出境度假,机票都订好了。” 其实这时安秘书已经在给刘主任打电话了,但奇怪的是刘主任虽然没有关机,可是手机号码一直处于忙线中,电话那头,他的‘助理小王’解释说:“您知道的,今天交通不方便,刘主任的飞机延误,他索性就仍回医院了。” 今天比较寸的是,哪怕养和医院,也只有少数人在当班工作。 安秘书打不通刘主任的电话,于是又把电话打到他的办公室,座机。 但是他办公室的电话打过去,却是迟迟无人接听。 也就在这时,对面那位‘助理小王‘说:“是聂主席您在给主任办公室打电话吧,抱歉,他一直在病房里,没有时间接您的电话。” 今天晚上,多寸的夜晚,来个陌生号码,说他爹人不行了,聂钊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也不可能那么随意的就出门,他打个手势,安秘书又把电话打给了聂嘉峪。 可奇怪的是,聂嘉峪有两台手机,此刻却也都在占线中,似乎是在打电话。 聂钊于是说:“好的,我立刻赶到。” 对方又说:“现在不堵车,20分钟应该可以吧,我去跟主任汇报。” 聂钊说:“路况好的话,20分钟足够了。” 就在他通话的这段时间里,面前几台手机,安秘书已经拨通养和医院前台了,在问:“我是聂氏的安杰,请问,脑科的刘主任在不在医院?” 前台小姐笑着说:“刘主任进出不需要到前台报备,所以请稍等,让我为您核实。” 他挂了电话,说:“boss,我觉得有点蹊跷,咱等等再看?” 对方用的号码,看区间号码段,就是养和医院内部的座机号码。 而且刘主任的电话占线,聂嘉峪的也占线,这就很奇怪了,当然,主要是聂钊对于老父亲没有像于光煦和于光和那么深感的感情,哪怕他老爹就此咽气了,除了财产方面的麻烦,聂钊不会有太大的,心理上的波动,他也就不慌。 既不慌,他就能冷静分析整件事情。 他说:“我怀疑于光煦人就在中环,具体在哪里不好说,但是,他应该同时在给刘主任和嘉峪打电话,才会致使他们的电话都处于呼叫中。” 又说:“打电话给山顶,让明叔把宾利车派出来,让家里的司机开下山。” 安秘书立刻拨电话,吩咐完事情,思索了片刻,又说:“boss,照这样子,张子强是不是要来中环,而且他的目标是,绑您?” 再一想,安秘书愈发确信自己的分析了。 聂荣生病,只能住在医院于张子强来说,是个天赐的良机。 不论任何时间,只要他有办法能让聂钊相信,他爹危在旦夕,马上咽气,毕竟涉及大额的财富,聂钊或者舍不得儿子出门,但他自己肯定要赶赴医院。 而且因为于光煦提前放过消息,说要杀的是尔爷,在已知这个答案的前提前,聂钊至少要派两个保镖到九龙,尔爷那边蹲守,那么他身边的强人,就只有三个。 但是张子强目前有六个,还有三个是大陆来的退伍兵。 以六打三,哪怕悍猛过人的女保镖也在,他在有6杆ak的情况下,只要是伏击,他就有胜算,而绑的要是聂钊,作为没有兄弟的家主,要50亿他都能掏得出来。 所以这才是张子强隐在尔爷下面的,真正的绑架计划。 现在他应该马上就要到中环了,当然,鱼饵已经撒出去,也只等聂钊上钩了。 安秘书也是恍悟,为什么聂钊要刻意说一句,20分钟足够了。 那句话看似随意,但其实他让对面的,张子强人的误解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会认为聂钊不是在距离养和只有5分钟的聂氏公司,而是在家。 是山顶道的家,因为从山顶下来到养和,就是20分钟。 局中之局,套中之套。 刚才来电话的,应该就是于光煦了,只不过特地变了一下声音。 且不说他是怎么叫聂嘉峪和刘主任的手机全部占线的,但是,他想哄聂钊下山,看起来应该是达到目的了,可是聂钊不着痕迹的,也给他下了一个套。 现在他将通知张子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下山的路口设伏。 可是聂钊也已经在给陈柔打电话,告知他这边的情况了。 当然,目标依然只有一个,逼到张子强穷途末路,让他不得不主动跑回他的故国,回大陆,然后接受审判! …… 说回九龙。 因为今晚放了太多烟花,空气污染严重,并不适合直升机飞行,但警方还是派了直升机在空中做协助,飞虎队员们的机车灯连成一条灯的长线,正在奔来的路上。 不过张子强并不怕他们。 因为那就是一群崇洋媚外,迷信西方佬的蠢猪,他搞得定。 而他在整个香江唯一会怕,也心里没底的,就只有聂钊的那个女保镖。 这地方离隧道不远,快车道一骑绝尘,过去就是了。 他的绑架大计也还能顺利展开,可是尾随在后的人到底是谁,是女保镖吗? 张子强带着几个手下离开码头,又是一路狂奔。 边走他边时不时回头看,一台机车不紧不慢,一直跟在后面。 眼看就是个红绿灯路口,正好有大树做掩护,张子强一脚急刹摆到树后,枪托砸两下怀里的人质,举枪就瞄,但后面的人几乎和他同时转弯,也是以树为掩护。 张子强的预感很不好,却也大声问:“你到底是谁?” 见对方无应答,他又说:“咱们无冤无仇,而且我是堂堂种花家,铁骨铮铮的男儿,我是在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你要不死,就离我远一点。” 种花男儿,替天行道? 不像张子强他们头盔歪扭着,尾随他的人头盔戴的紧紧的。 他(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当然,张子强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他劫的是富人的钱,杀人也只杀了贪官郭小白。 他觉得除了香江的富人,别人都不该跟他为敌的。 那会是谁呢,是女保镖吧,就是她吧? 张子强还想说一句,自己要去绑聂太,正好帮女保镖扫清进豪门的障碍。 说来也算共赢,可是他这句废话还没说出口呢,直觉不妙,他扭油门,转身拱腰就跑,同时听到枪响声,刚才做过掩护的那棵树,树皮都已经被轰飞了。 要知道,张子强可是世纪大悍匪。 他和于光煦讨论出了一场能叫人眼花缭乱,看不清事实真相的绑架案。 他自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可是为什么会有人能预判他的预判,还破坏他的游艇。 现在他只能通过隧道上中环,是他迫不得已的改变,但也是他的b计划。 那个跟踪的人,他(她)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就是那个女人吧,平常一直神隐幕后,却总在关键时刻出山的女保镖。 那个在报纸上举着烟,斜觑着眸子,媚视烟行的女人? 他妈的,聂钊到底给她一年多少钱的薪水,才能让她死心塌地。 还有,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那么强? 想张子强堂堂一枚种花家的硬汉,却被个女人吓的发抖,这像话吗? 第375章 她杀也不杀,放也不放 她还跟在后面,张子强快她也快,张子强刹车,她也刹车。 张子强不由心急了起来,踩着油门加速往前。 因为他有种错觉,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正在被猎人追逐的迷鹿,像狼在狩猎的小绵羊,而后面紧追不舍的那个人是猎人,也是独狼,正在围猎他,在狩猎他。 那种感觉特别不好,也让张子强格外的不爽。 还好他虽大胆也细心,而且上回在隧道已经吃过一回亏了,他犹还记得那个突然从高处跃下,拍下他的记者。 所以眼看隧道临近,他朝上几个手下朝着左右就是一通扫射。 但听到后面有子弹声,他又大叫:“趴下,快趴下!” 四台机车刷刷刷的进了隧道,陈恪和王宝刀几个也于硝烟中起身。 王宝刀问:“老大,要通知大陆那边了吗?” 立刻又改口,欣喜的说:“老大你快看啊,聂太她紧随其后,她来了。” 陈恪他们在隧道口设伏,但没想硬刚硬战,他也只掏出手机,先通知隧道那边的宋援朝他们注意接应,另拨电话:“我这就通知大陆,叫他们做预备。” 再骑上飞虎队的机车,又说:“追!” 陈柔已经来了,正在进隧道,陈恪他们机车轰鸣,紧随其后。 对了,跟上回一样如法炮制,用威压绳吊在半空中的记者这回又成功押到宝了。 他就吊在隧道口上,朝着下面高呼:“靓女,靓女,看这里!” 陈柔在隧道的同时一扬头,当然,她戴着头盔的,也只能拍到个头盔。 可就那个画面,已经有着无比的意义了。 又是《壹周刊》的金牌狗仔,关键性画面又是他拍到的。 甚至于,他的命都是美女保镖救的,因为刚才张子强抬枪就要轰他,子弹跟冰雹似的打过来,他就是个活靶子,可在关键时刻,他看到了,也拍到了,女保镖扛的也是ak,从后方一阵扫射,逼着张子强不得不收枪,加速进隧道。 美女保镖,川崎摩托。 狗仔知道的,她的脸简直美的叫人惊为天人。 辣么美还那么强,也就难怪聂老板要造金屋,独宠于她了。 金牌狗仔欢天喜地,也已经拨通了电视台的电话。 他说:“独家消息,美女保镖逐悍匪,听我说,她的目的不是杀人,她是要……” 她是要做什么呢? 金牌狗仔突然结舌,因为凭借多年的记者经验,他直觉女保镖至少现在不想杀张子强,否则的话,以她的车技和她手里的ak,在刚才就把张子强给杀了。 他不懂那是为什么,但直觉女保镖只想追人,而非杀人。 当然,虽然他不知道女保镖的目的,但守在隧道另一头,早就在守株待兔的宋援朝和他几个手下最是清楚了,而且在隧道的出口,就好主场,也更有优势。 当然,手下阿明和张子强也身经百战,知道隧道好进不好出。 所以四台机车,在进隧道后,他们就默契的把俩退伍兵给让到前面了。 可怜俩退伍兵但凡不要贪色,不要贪财,拿着退伍金转业去干普通工作,像许许多多的退伍军人一样,他们会是女性择偶时,更受欢迎的那一类男人。 他们会结婚,会生孩子,经济会越来越好,他们也会变得有钱,只要肯拼搏,上香江或者澳城旅游一趟也不算什么,可就在今天,他们的生命要划上句号了。 但是,狂赌滥嫖之后,他们还在畅想着挥霍不完的金钱,可在出隧道的那一刻,毛子哥和宋援朝两方开枪,ak哒哒的子弹划破凌晨两点的夜空,俩人先后甩出。 两台倒地的机车因为惯性,还在疯狂的向前滑行,磨出火花带着闪电。 但宋援朝和毛子哥也得立刻滚开,因为就在他们开枪的同时后面的张子强和阿明也已经锁定他俩了,一手挎机车一手扣扳机,火舌朝着他俩吻了过去。 阿明在大叫:“他妈的,有伏兵,大哥,怎么办?” 张子强倒是目标明确,语气沉着:“目标不变,直行,上山,上山!” 按计划,本来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的聂钊听闻老爹即将归天,就会赶紧下山,赶到医院去见他老爹一面,而张子强恰好就在山下设伏,绑他。 现在任务也不算顺利,可张子强依然觉得不妙。 他也已经了然了,就是那个女保镖,她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一路尾随。 她虽然还没有跟张子强正面交锋,可是却让他这个铁骨铮铮的种花家男儿胆寒。 为什么? 她杀也不杀,放也不放,一路跟着,她到底想干嘛? 且不说张子强的恐惧,在距离不远的,44层的高楼上,聂钊举着望远镜,亲眼目睹了一场枪战,也正看着满街的机车疾驰过主干道,向前奔驰。 只有机车做辅助的恶战还在持续中,弱鸡如他,也只能守着儿子,在远处揪心,观望。 不过突然,阿远一咕噜坐了起来,手指电视,清晰的喊了一声:“妈妈!” 是他妈妈,终于被电视机找到了,还是骑着机车的样子,在电视机里,朝着阿远而来。 小崽崽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了,可是,他终于等到了。 没有奶嘴他就啃手指,啃一下,看到画面在重复,又是妈妈向自己跑来,他鼓着小手掌笑了:“妈妈,妈妈妈妈!” 虽然今天晚上的电视机上一个个的,来来去去的,全是骑机车的人。 可阿远认得再清楚不过,那就是他的妈妈! 第376章 我帮你除掉正牌聂太,助你上位 要不是阿远这一声清晰的,口齿利朗的妈妈,聂钊都要怀疑儿子是不是个大舌头。 可他虽然还在流口水,但叫的那么清晰。 小屁屁一颠一颠的,他不停的叫:“妈妈,妈妈,xi,xi妈妈!” 他妈妈在电视上,其实也在现实中。 因为此刻她骑着机车,恰好就从聂氏集团楼下狂飙而过。 她后面跟着一大批的机车,那是大陆公安和聂钊的一帮百万保镖。 他们,也才是今天要干张子强的主力军。 有不对,哪怕这是四十楼,聂钊也听到一阵尖锐的,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左侧腾起一阵火焰,看来是狂飙之中,有人出事故了。 聂钊单手拎起儿子,转身就往楼另一侧的健身房奔去。 边跑,他边说:“安粟,让梁叔带人去银行看看。” 安秘书已经拨通梁利生的电话了:“梁叔,快带人上银行。” 在大楼上视野当然有局限,会议室一侧看不到,但从健身房往下,可见楼下不远处有一辆机车正在汹汹燃烧,周围围着一大帮子的人。 阿远随着爸爸往下一看,彻底过了困劲儿。 机车熊熊燃烧,火光直逼44楼。 阿远爸爸抱着阿远的手在簌簌发抖,他的手机也在发抖。 当然,是电话在响,聂钊秒接。 是韦德,知道老板担心太太,语简信息足:“是sam,被撞的厉害。” 看来在追逐中受伤的只是sam,不是他太太,聂老板长舒了一口气。 他刚放下这支手机,安秘书又递来一支。 这回是聂嘉峻,他在小声呼喊:“小叔,我们要支援,我们在……” 聂钊说:“是在对面银行吧,放心,你梁叔已经过去了。” 聂嘉峻一懵:“小叔,你怎么知道我在银行的?” 一般人盖楼,大多不会盖44层,就比如对面的银行,它就是42层。 但据韩玉珠说,4是她的幸运数字,所以聂氏大楼地面实际楼层数就是44层。 聂钊不但猜到聂嘉峻目前就在对面银行,还知道,于光煦也在银行楼上。 如无意外的话,他此刻应该就在顶楼天台上,他跟聂钊之间也只相隔着一条马路。 想到这儿,聂钊对安秘书说:“安杰,开灯。” 安秘书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打开了灯。 全落地大窗,聂钊抱着儿子站在窗前,于光煦只要在,就能看得到。 看得到杀了他爹和他爷爷,亲手破坏了他人生幸福的聂钊,他不但又摆了于光煦一道,而且此刻故意开灯,亮明自己的所处,与于光煦来说,也算嘲讽值拉满了。 隔空对视,聂钊,是于家举三代人之力都除不掉的男人。 于光煦运筹帷幄,但也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被聂钊给耍了。 可是,也已经晚了。 …… 要说聂嘉家兄弟能通过新时代的网络找到于光煦,岳中麒都要竖大拇指。 目前香江的网络供应商只有两家,香江电讯和香江宽屏,也还没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代理商服务,所以只要你懂得如何查ip,就能如实查到一个人所处的位置。 岳中麒和聂嘉峻是最早过岛的两个人,岳中麒骑车,聂嘉峻就在他身后,通过聂嘉峪给的ip信息,再结合他从霍岐那儿拷贝的,存在excel里的全香江ip编码查阅具体地址,而本来聂嘉峻推测于光煦可能去了养和,岳中麒也是直奔养和的。 但一查一检索,聂嘉峻说:“快调头,去聂氏大厦,他应该在那儿。” 岳中麒觉得很不可思议:“你就在这笔记本上查一查,就能查到人的准确地址?” 又说:“而且这小本子,你一用,别人就能锁定你的位置?” 聂嘉峻说:“电脑上的小功能而已,香江阿sir随便查,你们大陆公安难道没有吗?” 大陆都还没有普及网络办公呢,哪里来的这种高科技。 岳中麒调头了,但是又在直行,走错了。 聂嘉峻不知道他就来过一次香江岛,于岛上两眼一抹黑,气的说:“要左拐啊岳sir,你还是个公安呢,这业务水平简直稀巴烂,你学学我霍哥吧,虽然电子方面一般,可他的业务能力,全岛第一。” 岳中麒只好再调个头,然后左拐。 但于光煦的ip地址虽然就在聂氏大楼的附近,可又跟聂氏的稍微差了一点。 聂嘉峻这边没联网络,不好查,于是就给聂嘉峪又打电话,但打过去就发现在占线。 聂嘉峪的病房里有座机的,聂嘉峻于是再打,就发现它也在占线中。 不急,他给阿辉和阿宽,守在医院的保镖打电话,一开始也是占线,但终于打通了阿宽的,聂嘉峻问:“不会出事了吧,为什么你们所有的电话都在占线?” 阿宽其实也很懵,他说:“大少,这整栋上的电话全部在响。” 又说:“我们好像遭遇了一群人的电话攻击,但不知道是谁,电话全部瘫痪了。” 这时,其实也就是于光煦给聂钊打电话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段,养和脑科,vip所有的电话几乎全部瘫痪。 当然,那就是于光煦干的。 聂嘉峻跟保镖交流完,刚刚挂掉,他的手机就响了,来电号码不明,接起来之后没有声音,但他才一挂掉,电话立刻又响,他再接,还是没有声音。 聂嘉峪不懂,但聂嘉峻大概知道,这是iphone1代网络虚拟电话。 于光煦他妈的,简直电脑天才,他是用的电脑虚拟电话,只要挂上机,就能不停的呼叫对方,生生把对方的电话给搞瘫痪,这技术用来犯罪简直完美。 机车到聂氏楼下了,因为韦德带着一票人就在大楼外,聂嘉峻想去通报消息,他也认为于光煦应该就在聂氏国际的周围,打算让韦德他们去地毯式的搜人,搜于光煦。 先把他的网断掉,把他那个呼到人没脾气的网络电话给掐掉。 但是岳中麒一把拉住了聂嘉峻,并说:“少爷,虽然我与这儿不熟悉,也不知道你要找到的人到底是谁,但要我猜的不错,你找的人在那边。” 他指的恰就是银行,而他虽然不懂电脑,还被聂嘉峻实名嫌弃,说他不如霍岐。 但毕竟他才是真正的,种花家万里挑一,挑出来的铁骨铮铮的男儿,是个超牛逼的特警。 他叫聂嘉峻豁然开朗:“是啊,银行跟我们是两个供应商,ip就会有差异,而且在银行观察聂氏国际,也是最方便的,哥们,你不赖嘛,帮我找到人了。” 见岳中麒望着远方,却不肯走,他又说:“快来啊,咱们一起去找大美女。” 岳中麒却说:“你自己去,我还有事。” 就这样,聂嘉峻上银行了,岳中麒掏出枪来,却是走到了聂氏地下停车场的旁边。 他才停下,立刻,摩托车的嗡响伴着一股旋风已到眼前。 岳中麒大叫:“所有人快卧倒,快卧倒!” 聂氏前门站着四五个安保人员,还有韦德,听到声音的瞬间低头。 这时张子强和阿明的机车也已经到了,这可是聂氏大楼下,他们早有准备,开枪就扫。 子弹穿过广场,如雨般扫过来,安保人员也想开枪。 但岳中麒大叫:“不可以,有人质,不准射击。” 张子强和阿明一人带了一个女护士做人质,冒然开枪就有可能误伤人质的。 一帮安保惊魂未定时,陈柔恰好骑着机车经过。 也在同时,岳中麒对着对面射击,陈柔也于同一时刻伏腰,因为对面的停车场里冲出一辆机车,车上是枪手,飞驰中举枪,对准的正是陈柔。 但那枪手注定没有机会了,因为首先是陈柔弯腰躲开了,再是,另一边的岳中麒还在放枪,那机车手原地死亡,车冲向马路,撞翻了sam的车,其余的机车旋即刷刷而过。 韦德飞奔向岳中麒,伸双手握:“谢谢您岳sir,您刚才救了我家太太。” 又问:“您是早就发现银行里有绑匪的内应了,对吗?” 就在张子强冲出来之前,哪怕陈柔都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计划,又怎么可能猜到银行还埋伏着枪手,而岳中麒虽然第一次到聂氏国际,也才知道张子强要打这儿经过,可是出于职业天性和直觉,他一看就知道于光煦藏在大楼上,还知道半路有车手。 要问为什么,就一点,他这种人,其实才是真正牛逼的,种花家男儿。 说话间又有一大批的车来,这也才是香江警察的大部队。 霍岐开着他们的悍马牌越野车一马当先,冲过马路又生生刹停:“岳队,快上车。” 岳中麒其实一直盯着对面银行的高楼,大晚上的,聂嘉峻因为上不了楼,正在下面转圈圈,好容易打通聂钊的电话正在求助,想要上楼找于光煦。 梁利生带着人风风火火赶了过去,眼见里面虽然有保安但不肯开门,直接掏枪轰门,一脚踢开冲了进去,可他们耽误的时间,已经足够于光煦下楼,逃跑了。 不过岳中麒的牛逼在于,哪怕这只是他第二次登上香江岛,甚至没有去过对面的银行,人生地不熟,可是他的脑子好使,跳上车,他拍引擎盖:“左拐,往后面去。” 霍岐一脚油门拐弯,前面恰好有台机车在跑。 车是宝马牌,还是几十万的豪车,一看就是张子强的同伙。 不,其实他就是于光煦了,在看到聂钊就在自己对面的那一刻,他就抱起电脑跑路了。 这会儿他刚刚通过内部电梯下楼,跑到外面。 霍岐掏枪就想干,但岳中麒却说:“你急什么,截他上快车道,让他去东区。” 霍岐不明就里:“去东区干嘛?” 岳中麒意简言骇:“逼他去大陆,这种人渣在我们大陆,统统都是枪毙。” 关于枪毙什么的,霍岐原来其实很反感的。 但此刻他只觉得畅快:“好!” …… 说回主战场,陈柔这边一路紧追,眼看就要拐道上山了。 从山上,可见有辆车正在缓缓驶下来。 那是聂钊吗,是他听说他爹不行了,紧急下山,要上医院吗? 过了前面的路口,就只剩一条路,没得拐弯,后面七八台机车,可以从四面八方包围张子强,而且所有人跟张子强一样,带的也是ak,真说对战,没人悚他。 但就在路口,突然张子强一脚刹车单脚点地又原地转弯,前轮胎空,车骤停。 阿明也生生停车,又折了回来:“老大,怎么了?” 张子强声哑:“咱们上当了,前方是陷阱。” 这时陈柔也到了,也停下了车,她一扬手,她后面的机车也全停了下来。 阿明还没反应过来:“有车下山呀,难道不是聂钊?” 这回是于光煦把张子给哄了,他在此刻才幡然醒悟,他已经错过聂钊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攻击的发起方,但现在明白了,这跟上回干掉于亨一样,也是个陷阱,是聂钊为他而设的陷阱,偏偏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掉进来了。 不过聪明如张子强,针对目前的形势,也已经做出了分析和判断,并打算自救。 他先扯起被他打晕的女护士的头,高声说:“我有人质,警察不敢动我。” 再喊:“靓妹,咱们谈一谈吧?” 有紧急赶来的,电视台的转播车就地停下,记者下车,转播开启。 这可是三更半夜,但是注定先到先得,这家电视台的收视率要在今夜破记录了。 那美艳的女保镖长腿斜挎单脚撑车,一手握着车把,另一手扛着ak在肩上,以脚拨车前行,一点又一点,在记者的镜头中,缓缓靠近了张子强。 她的身后还有七八台机车,是她的后盾。 而她的面前,是本世纪全香江最牛逼轰轰的大悍匪。 而此刻的场景,不但意味着张子强轰轰烈烈的绑架大计覆灭。 更意味着,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保镖的能力之强,也昭示着她在聂氏集团的地位。 没人知道那纯黑色的头盔下,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冷笑,嗤笑,嘲讽的笑? 但只需脑补,从记者到电视机前的观众,应该除了小阿远,别人都会觉得,这美艳的女保镖脸上,定然依旧是睥倪的,不屑的笑。 观众抓心挠肝,记者也在冒死,一步步的往前去,想要听听,他们到底怎么谈。 张子强也在等,等那越靠越近的女人给他以反馈。 终于,女人停下了机车,也问了:“强哥打算谈什么,怎么谈?” 张子强和阿明皆有点愣住,因为在他们的想象中,这位美艳女保镖应该拥有电视里,那些美艳女反派的嗓音和腔调,应该是尖锐的,魅惑的,充满诱惑力的,还带着几分斜恶的。 但并不是,她的声音虽然算不上极致的温柔,但也很家常。 就是那种平常的,普通女性的声音,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自信和底气。 通过声音张子强就能判断出,她是个非常自信,且有底气的女人。 要说张子强怕死吗,他还真不怕。 他给老婆孩子留的钱是够的,那钱也是劫富而来,他拿的堂堂正正。 他哪怕死了,也将英名永存。 他洗脑了他的手下们,对自己的洗脑也很成功,现在还打算给陈柔洗脑。 所以他先说:“我可是铁骨铮铮,种花家的男儿,我宁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生,我劫财只劫富人,我不是在犯罪,而是在替天行道,我是在治香江这帮软骨头,我是真男人!” 但上一句牛逼轰轰,叫陈柔都忍不住要夸句硬汉了吧。 可他的下一句又是:“你放我一马,我帮你除掉正牌聂太,助你上位。” 第377章 作为父亲,技不如她他会让贤 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前进一步,再前进一步,力求画面更加清晰。 举着收声器的记者恨不能杆子长点,再长点,让他好能收到更清晰的声音。 转播车上,导演还在跺脚:“听不到啊你们这些蠢猪,就不能再近一点?” 宽松的法律监管,玩命的记者,这是放眼百年香江历史上,最美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但不论过去还是将来,都不会再有今日的刺激和奇观。 有钱人家的保镖和传奇绑匪面对面了,大半夜的,市民们纷纷捧出为圣诞节而准备的大餐提前开享,肘子切开来,火鸡端出来,香肠烧鹅摆上桌,啤酒喝起来,香槟提前开,电视机前一座,阖家欢乐,一起吃瓜。 香江警署上下,所有人也都很开心,林一哥电话顾督察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子强今夜必死无疑,顾sir您来拟稿,明日一早,咱们将轰动全球,震惊欧美、。” 另一边,聂嘉峪和聂涵俩疾步匆匆,冲进44楼的会议室,望着电视屏幕上被特写的,鬓角的血蜿蜒流下,洇湿整个胸膛的人质女护士,皆倒抽了一口冷气。 看聂钊在皱眉头,聂涵连忙解释:“我开保姆车下的山,也去过医院了,爷爷病情是稳定的,我担心嘉峪要出意外,就把他从医院带过来了。” 不但聂嘉峻胆肥,聂涵也够胆肥,一个人开着保姆的车满街溜达,但其实那反而没所谓,因为脱离豪车豪宅和豪门光环,他们也是无人在意的普通人。 她抱起坐在婴儿车里的小阿远,见孩子不停舔嘴唇,转身拿来桌子上的水杯,好吧,他爹太忙,半晚上了,给孩子连水都没给喝。 小家伙因为姐姐,终于喝到水了,但双目炯炯,看镜头切换向戴着黑头盔的女车手,他立刻吐出奶嘴,手舞足蹈:“妈妈,xi妈妈!” 聂涵亲吻小崽崽因为没洗澡而奶臭臭的额头:“是妈妈,她会好好的,会平安的。” 聂嘉峪站到了聂钊身边,低声问:“细娘在跟张子强说什么啊?” 见聂钊不语,又说:“不是说飞虎队个个神枪手嘛,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狙击?” 其实香江警队有超级牛逼的狙击手,霍岐手下都有好几个,他自己也是。 有女保镖拖延的时间,他们就能完成找角度并狙击,可是愚蠢的领导们怕意外,怕万一打死的是人质,他们要受西方人的谴责,他们就迟迟不肯下令。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陈柔的想法是,借着这个便利把张子强驱赶到大陆去,轰动全球的大匪,她希望能由大陆公安抓捕,由大陆公安判死刑然后枪毙。 可那个愿景想要实现得有多难,穷途末路之下,ak在手,张子强能听话? 他竟然在笑,笑容仿如魔鬼,他又在说什么? 聂钊举起电话,是有线电视公司丁爵爷的,他说:“爵爷,让您的记者再靠近点。” 没人知道今夜的事情终将怎样发展,怎样落幕,包括聂钊。 无力如他,也只能让记者近点,再近一点。 说回现场,张子强给香江第一牛逼的女保镖抛了个巨大的诱饵,也觉得她必答应。 毕竟女人嘛,眼界就那么窄,牛逼如大英女王,也得躺着伺候王夫,撒切尔夫人自己都说,她虽然是首相,回了家还得给丈夫做饭烫衬衣呢,女保镖能不想上位? 她的机车头盔是日产的arai,玻璃钢材质,极轻,极奢,一只要十几万港币。 纯黑色,极净极亮,叫张子强哪怕离她如此之近,都只能看到反光照映下的,自己的脸,那也叫他很不舒服,因为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就很难跟她斗法。 但还好,于他的提议她似乎很乐意,微微点头,她说:“好呀。” 张子强大松一口气,立刻又说:“那咱们就是合作关系了,我现在需要去西区,你让那帮保镖把路让开,只要你有诚意,来日我必杀聂太。” 他不能去东区,因为从那边跑,过了海域就是大陆,他逃不掉。 但去西区港口,随便劫一条大渡轮,他都可以去澳城或者菲律宾,他就逃脱了。 女保镖先是高举手,指向后方的公安们,又一转指向西边的保镖们,似乎是要下令,张子强全力戒备,可总归有几分侥幸,觉得自己果然能逃脱。 但顶多他也就一分的松懈,可就那一分的松懈,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在等她发话,可她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蹬开机车跃起,玻璃钢的头盔撞向他的鼻梁,一膝盖顶上他的车头,还在发动中的车子迅速左摆,他开枪了,子弹嗖嗖乱射,可他敢控制不住自己的车,它撞向了阿明的车。 张子强直接倒地时还想不通,女保镖是怎么做到的,她一秒跃起,以身为弹,她整个人骑到了他头上,他当然也松开了人质,撞向了阿明。 阿明也松开了人质,但同时枪抵陈柔:“不准动!” 又大吼:“所有人都不准动,不然老子杀了她。”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陈恪扑到了一个,胡勇扑到了另一个,两个都是双臂张开,躺地的姿势,两个可怜的,已经被敲破头,敲晕的小护士被他们护住了。 但是,女保镖手中的匕首抵着张子强的咽喉,可是阿明的枪口也抵着她的咽喉。 o记一哥林勇差点下令全体飞虎队员往上冲了。 可是在看到女保镖成为人质的那一刻,他生生改口:“所有人,不准动!” 这时陈恪离陈柔是最近的,阿明的扳机也几欲扣发,当然,她手里那把已经开了刃的不死鸟,也即将抵进张子强的咽喉,但在这样的局面,公安也不敢不动了。 可陈恪说:“来人啊,快救伤员。” 见王宝刀和季小锋迟迟不动,再说:“快来,救伤员。” 他是躺在地上的,身体挡着昏迷的女医护,他持的其实也是ak,但眼看阿明再掏一把手枪,是要明枪不响,暗枪杀人,他立刻说:“小伙子,不要跟我比枪快!” 张子强厉声说:“那就滚远一点,滚,立刻滚!” 他和陈柔,阿明三个互掐着脖子,谁都不敢擅动,也没有输赢可言,而那两女医护要被公安救走,他们就会少两个筹码,张子强当然不愿意,他要公安们滚。 他手里也还有枪的,对准一个女医护就要开枪:“再不走,小心我打死他!” 但陈恪立刻调转枪口,说:“强哥,记得上次一枪打中你手的人吗……” 说话间他向后一拱,王宝刀探身一扯,一个女医护被他拉走了。 陈恪迅速跟胡勇并排,并说:“就是我。” 上次在烂尾楼,张子强的手腕被人打穿过,最近才好,而那个能在他举手的瞬间就打爆他手腕的人,一个真正玩枪玩到出神入化,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竟然是他? 这是枪战,子弹快,人能钻的空子,比子弹的速度还要短。 但陈恪钻到了,他做防守胡勇推人,季小锋也是一把,又扯走一个人质。 担架上前,人质被迅速抬走,留下的,就是个个人才,但又个个都受制于人的局面了,但是这个局要怎么破,又该怎么才能破得了? 张子强当然想带走女保镖,但他的宝马机车在陈恪身后,他够不到。 阿明他不能扔,因为他一个人可控制不住女保镖,但一台车三个人,现在怎么办? 阿明毕竟年轻,也天真,大吼说:“把警车开过来,立刻给我们开过来。” 打头的就是o记的防弹悍马,他想要车,动着女保镖为人质,然后再跑路,张子强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没有阿明那么天真,他看到了,o记的官员在下车,在配合他们的要求,准备把车送过来,可他直觉此刻还躺在地上的公安不会答应,也还另有新招,只是他一时想不到,那俩公安要怎么破局。 不过虽然他还没想到,但陈恪他们已经着手破局了。 阿明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他开枪的速度当然也会变慢,陈恪不是所有公安中个头最高的,但来自西北的他绝对是最壮,也力量最强的。 何况多回同时作战,他们和陈柔之间有着无比的默契。 所以等张子强看到他抓上陈柔的脚时已经晚了,严格来说不是拖而是托举,躺在地上的陈恪双手早就抓上陈柔的脚,送力就是一推,她还借力狠狠一蹬。 阿明发现她的脑袋滑脱,他的枪滑向了张子强,回另一把枪过来补救,岂知陈柔一只脚已然飞来,脚尖踢上他的手腕,枪带着被射出的子弹飞出。 她的脑袋旋即撞来,他躲闪,回枪的瞬间她那把匕首稳稳扎进他的臂大肌。 本能叫他抓上车柄就往前跑,张子强子弹狂扫着跃上了车。 暗夜中遍地公安乱滚,记者惨叫,飞虎队员们也在开枪威慑,处处火光。 陈柔以翻滚躲着子弹,回身爬起的瞬间被陈恪捞腰,像抱孩子一样将她放上机车。 “阿柔,我车技不如你,但是……” 陈柔没听到后半句,但是骑上她的大川崎就追。 她也知道陈恪的后半句。 作为父亲,技不如她他会让贤,可他也会始终跟在她的身后,以枪法守护她。 第378章 种花家的女儿 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阿明大臂被扎了一刀,而且那是个开放性的伤口,其原因是,她在扎刀的同时,还以刀为支点蹬了张子强一脚,导致他的子弹全部打偏,没一发射中的。 这会儿张子强撕了衣服在帮他做包扎,他骑着机车一边狂奔,一边大哭了起来:“大哥,那个女人好歹毒,好可怕啊,她到底是谁,哪里来的?” 又说:“女人不都是鸡婆,见了男人只会发骚脱衣服的吗,她怎么不是呢?” 张子强边回头看边咒骂:“你在九龙长大,见的当然都是鸡婆,你给我专心点。” 又说:“他妈的,怎么能是去东区呢,你瞎了吗,给我拐弯,想办法往铜锣湾并。” 铜罗湾老外最多,再往前有条快车道可以直杀铜锣湾,到了之后要能逮个老外,最好是米国人,他们就还能逃出生天,但往东区,可就是死胡同了。 阿明胳膊痛的厉害,也在卖力加速:“她到底哪里来的,她太凶了,大哥我好怕。” 就剩一个手下了,张子强刚想安慰两句又吼:“刹车,点地刹车!” 竟然又是那辆川崎,又是熟悉的身影,遥遥追了上来。 她后面还有人,骑着哈雷的公安和保镖们,再后面竟然还有两台宾利。 踏妈的,那一看就是几个电视台,娱乐公司大佬的防弹车,跑得快,还有天窗,他们也是为了抢视频不要命了,直接安排直接站在天窗上跟着拍。 不过当务之急是女保镖,她身体最轻,机车也骑的最好,跑的最快。 但这回张子强可不会再放过了。 正好前面是个u型弯道,阿明在弯道处点刹车,张子强瞄准就开枪。 可就在他扣扳机的那一刹那,远处一个70度的斜坡,女保镖方面一打直接开了上去,另有一辆机车也跟着,两台机车上了斜坡,张子强瞄空不说,一颗子弹呼啸而来,也幸好他在扭头看女保镖,恰好从他的耳边擦过。 是那个高大个,北方口音的公安吧,他妈的,还真是神枪手。 他坐的机车在飞驰中呢,可他差一点就爆了张子强的头,他大叫:“跑,快跑!” 阿明回头的瞬间愣了一下,因为这是蜒蜒在山半腰的快车道,而依附车道,还有一条水泥质的排水渠,他隐约看到一辆机车越过排水渠,却又觉得应该是错觉。 踩油就跑,宝马2.6的加速,张子强要不是单手抱着阿明的腰,都得被甩出去。 阿明惊魂未定,但眼看后面追的机车越来越远,心怀侥幸:“那女的上山了。” 又大声说:“强哥,她应该是车出事,摔出去了吧,她应该已经摔死了吧。” 张子强也觉得纳闷,因为就在刚才女保镖还紧咬不舍,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难道她是因为脑子抽疯才上了山,摔出去,摔死了? 但管她去了哪里,前方有30公里的高速道,20分钟通过,足够扎好阿明胳膊上的伤口,也够叫张子强换好个弹夹,70发子弹换罢,他看到一辆宾利疾驰而来,瞄准就是一梭子,当场打的天窗里的摄影记者鬼哭狼嚎。 看再一辆又追了上来,他又是一梭子,哈哈大笑:“看我不杀你们!” 这时阿明跑了至少160迈,也怕错过路口,眼看前方出现2.5km公里的路标张子强就大叫:“减速减速,下岔路口,快下岔路口。” 在160迈的速度下,2.5公里不过转夜,今夜这路上也空无一车。 阿明减速变道,要直奔铜锣湾,但距离还有500米呢,前方突然出现两颗氙气大灯,于半夜的夜空中照的阿明眼睛都睁不开,忙吼:“大哥,前方有人,开枪!” 摩托车配氙气大灯,张子强想起来了,是跟着女保镖一起上坡的那个保镖。 这时他心里已经觉得不好了,抬枪,朝着灯亮的方向就是一通输出。 300米,200米,前方的机车被打翻在地,于高速路上翻滚,阿明绕开它,还是直奔路口而去,但他看到前方有个什么障碍物,又好像是个人。 他赶忙绕开,张子强也还持枪瞄准路口,但就在经过的瞬间阿明看才看清,躺在地上的是个光头大胖子,极灵活的一脚踹过来,阿明被生生踹回主车道。 张子强也是嗷的一声,大吼:“老毛子,死毛子,看我不杀了你。” 是聂钊那个大胖保镖毛子哥,他和女保镖一起上了半山,然后从排水渠抄了近道,他在前方拦截,女保镖应该就在后方堵人了,生生又把张子强逼回了主车道。 他回头就射击,想杀毛子哥,可是只听砰的一声,张子强肩痛,枪差点丢手。 是女保镖,不但追了上来,而且趁他不防备,一枪击中他的后肩,然后追了上来。 踏妈的,她是人吗,是女人吗,怎么就那么强,又那么狠。 张子强几番抬枪想瞄,但肩骨尽碎,使不上力,他也抬不起枪来,他只能徒劳的吼:“阿明,快点,再快一点。” 也不是没有办法,关键时刻他们可以弃车的,还有30公里这条快车道就结束了,张子强也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关键时刻他和阿明分开,阿明往东区,而他跳车,翻越路障到下方的慢车道,然后去居民区,那是一片棚户区,他可以躲起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可以死,但他不能被一个女人杀死。 他可是堂堂种花家的男儿,他不服! …… 三更半夜的,电视台的热线电话都被打爆了,民众也极度不满。 每一通电话打过来都是在骂记者,骂狗仔,骂电视台工作人员的业务能力。 因为他们和香江阿sir,飞虎队一样拉垮,只会追着匪徒的屁股跑,而大家提前开香槟,要看的可不是黑乎乎的高速公路上,一帮子追着匪徒屁股的阿sir们。 大家要看的是香车美人,是女保镖,狗仔们都是吃屎的吗,为什么不拍她? 她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骑车上山了,记者们为什么不跟着上山? 她去了哪里,有受伤吗,会不会死,如果不会呢? 有大把人竟然天真的认为,今天晚上这一出怕是一场节目,还在问,等到结束的时候,女保镖会不会摘下她的头盔,她又会在那个电视台亮相,出场费是多少? 就连聂嘉峪和聂涵都在大骂狗仔们:“平常牛吹的山响,我看他们也不怎么样。” “细娘到底上哪里了?”聂嘉峪挠头。 聂涵叹气:“不知道啊,这帮狗仔简直了,慢的像蜗牛。” 小阿远咕唧咕唧咬着甩瓶,水早就喝干了,只用那八颗牙,他甚至把乳胶奶嘴都给咬爆了,孩子需要睡眠的,他也半眯着眼睛一直在打盹。 不过虽然睡着了,可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电视机,聂涵哗哗的翻着电视,他也不停的上下阖着眼皮,时不时惊醒,又低头在聂涵的怀里。 但突然,孩子伸双手,哇的大哭:“爸爸!” 聂钊得走了,也估计大半夜的,孩子又想妈妈又困,他再一走肯定要闹,所以他是蹑手蹑脚,悄悄出的会议室,但还是被阿远发现了。 真当小孩子不懂事? 他嘴巴一撇眼睛一皱,哭声能震穿人的耳膜,在聂涵怀里连拱带翻,生生逼着她把他交给爸爸,手指门:“酒啦,酒啦,iiao妈妈,妈妈呀!” 他知道爸爸现在出门,是要去找妈妈的。 见爸爸不动,他掰爸爸的脸:“酒啦酒啦,妈妈呀。” 聂涵看小叔抱着孩子就走,忙拦人:“小叔,算了吧,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呢。” 聂钊回身就走,其实是在安慰自己:“你细娘不会有事的。” 聂嘉峪也站了起来,怯怯的语气:“小叔,真的吗,我细娘不会有事吗?” 聂钊机械的哆嗦了一下,柔声说:“不会的。” 他转身就走,楼下,聂涵开来的保姆车还在,安秘书就开这一台车了。 但他还得去找安全座椅,小少爷要坐车,他得去找安全座椅。 韦德一直在楼下,看阿远趴在聂钊肩膀上睡的正香,低声说:“孩子给我吧,不安全,再说了……” 他那个再说了还没说完,嗖的,阿远抬头撇嘴,目光凶凶的。 聂钊拍儿子:“睡吧睡吧,爸爸抱着你。” 但阿远不肯睡了,还是梗着脖子,聂钊只好说:“等你醒来妈妈就回来了。” 再悠着儿子哄:“睡吧睡吧,等阿远醒来,妈妈就回来了。” 保姆车大,可以坐的人多,韦德带了保镖,安秘书开车,但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还是聂钊说:“既定目的地,东区港口,开车吧。” sam伤的很重,因为头盔碎裂,撞击到了脑部,而他们戴的头盔跟陈柔的都是一样的,也不是说头盔好,就一定能保住某个人的命。 陈柔的设想能实现吗,聂钊自己其实并不知道。 他连她会不会没事都不知道,也只知道一点,今晚不让阿远看到妈妈,他是不可能睡着的,而如果从此以后他将永远见不到妈妈,那小阿远从今往后的人生都会像他一样,闭上眼睛就是噩梦,那噩梦也只有一个主题,找妈妈。 阿远会像小时候的他,在梦里爬上高山,跳进深海,游过沙漠,跨过悬崖,不停的找妈妈,但阿远跟他不一样的是,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一个陈柔,来拯救他,而在这一刻,他自私的带着儿子去涉险,只是因为,他最理解儿子的痛苦。 开缓缓开行,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天要亮了,阿远的妈妈,她在干嘛呢? …… 陈柔没有聂嘉峻所想象的那么牛逼,无所不能,也没张子强想象的那么强悍。 她一路尾随,也在猜张子强下一步的打算。 想乖乖让他去东区港口当然也不容易,还有,陈恪他们没有骑过好机车,技术不行是硬伤,落下的太多,就搞的她有点心急。 还有,她的耳朵掉了,但是跟后面通话需要耳机,否则的话,140迈的高速下,哪怕手机就挂在她胸前,她也能在把枪背到身后后,抽空拨号,可她听不到。 30km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张子强怕要弄死了死,自己逃不掉,暂时没有开枪,可是阿明已经飙到近乎200迈了,陈柔紧咬其后,根本找不到时间调整耳机。 速度太快又离得太远,对讲机的信号也时断时续,她跟后面,失联了。 而随着阿明突然放慢速度,陈柔发现张子强的意图了,他要跳车再跳崖去下方。 当然要追张子强,阿明不过个配角,小配角,抓他没有意义。 她侧首喊对讲机:“陈队陈队,听得到吗?” 再喊:“陈队陈队,听得到吗?” 半晌无人应声,只有信号不良时所发出的嘈杂声。 眼看前方机车速度变慢,陈柔也刹车,她目标明确,只追张子强。 就算用生拖硬拽的,她也要他那个‘铁骨铮铮的种花男儿’拽回大陆去。 她要提着他的狗头,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种花男儿。 也要让他瞪大狗眼看看清楚楚,种花家的女儿又是什么样子。 但突然,随着一阵枪声,子弹划破黎明前的黑暗,陈柔伏腰,阿明也重新加速。 陈柔肩上的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声音:“我是霍岐,我是霍岐,陈小姐,听得到吗?” 又说:“我是飞虎队,是大陆公安吗,听到请回答。” 第379章 强哥,还要跑吗? 香江的冬令时是6:10分日出,现在大概凌晨四点,也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 后视镜里虽然有车灯,但距离得好几公里,对讲机信号不够。 但是霍岐的声音很清晰,刚才的枪也是自路边放的,他怎么会出现,他在哪儿? 继续前行,陈柔看到了,与高速并行的是一条位于山下的普通公路,路上唯有一辆车,也正在疯狂加速中,那就是霍岐了,可他怎么会在下面,他怎么来的? 对讲机接着响:“聂太聂太,我们追得上,你跑慢一点。” 是岳中麒,几乎是在大吼:“慢一点,陈队让我告诉你,因为前方山体结束,公路临海,会有横风,慢着,横风,危险,横风!” 陈柔胸前的手机还在不停的响着,她看不到,但她此刻才恍然大悟,应该是陈恪,一直在锲而不舍的打电话,因为他是头一回登岛,从地图上看不具体山形地貌,要到了实地才能观察到,而像山体结束后,海风突然无阻挡并加速的横风,就只有他才能观测得到,他也急着想告诉她,让她减速,可惜她耳机不在,接不了。 果然,黑漆漆的山体突然落尽,陈柔都感觉到横风的威力了。 而她的速度已经降到140了,她都差点把不住车,要整个儿飘起,阿明飙了180迈,他胳膊还有伤,不原地飞出就算他牛逼了,他也必定要减速。 说话间,下方路上的悍马开始放枪,就在陈柔的前方,宝马机车弯来拐去,却也生生减速,张子强不甘示弱,在朝着下方放枪,吼声陈柔都听得到:“跑快点!” 但山下的横风加上自海面吹过来的海风,机车行进艰难。 阿明不是不是加速,而是,他现在已经加不起来了,他说:“大哥,我们完了。” 下方可是悍马,一直在押着头打,而这条高速再有5公里就到头了,汇出去就要撞上悍马,所以前方已然逃脱无门,但是后方还有女保镖,她的后面,因为机车几分钟的减速,大量的警车和记者全都追上来了,已经逃不掉了。 阿明从刚才就在怕了,他又不常机车跑高速,甚至,生在这小海岛上,只在九龙闹腾,都不知道高速横风和海洋对流产生的强阻力,只觉得连风都在跟他做对。 他大喊:“大哥,不行了,咱们投降吧。” 又说:“你有5个亿,我也有三千亿,咱们先降,然后相约出狱……” 陈柔听到枪声,但因为是在后方,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但她听到岳中麒大喊了一声:“我操……!” 霍岐开车,同等速度下,岳中麒跟张子强,阿明并排而行,所以他看得到。 陈柔侧首问:“岳队岳队,怎么回事?” 但她立刻就发现是怎么回事了,甚至于,幸好她猛打一把方向才能躲过,否则的话,突然摔下又因惯性而滚动的,阿明的尸体就要把撞到她车毁人亡。 是的,张子强先是不动声色接管了一只车把手,然后一枪嘣掉了同伙再接管另一边,此时大家车速都不高,又恰好过了横风点,车很稳,他一把推开阿明的尸体,虽然自己也险些撞上道牙子,可他以精湛的技术稳住了车,单人向前。 不过他并非心狠手辣,非要杀手下。 要知道,有阿明在前,还能帮他挡子弹呢,阿明活着,也于他更有有益。 可他不得不杀,因为经过半夜的疾驰,油箱告罄,他没油了,还有就是,已知下面那辆悍马直奔高速路口,要来拦截他,他准备来一发大的。 那就是,他要骑车跃崖,然后只身上爬悬壁,躲到海边的礁岩里面去。 而要阿明活着,他不会同意,他还要影响张子强的发挥,毕竟一个人的体重,足以让这辆悍马车飞不起,他也就迫不得已,要扫路障了。 而他现在要玩的,是连岳中麒都不懂的,因为高速路马上结束,为了下闸口时方便,也为了不给陈柔以超车的机会,他应该压到左边道行驶,而不该是右边。 可他不但一路紧贴着高速路的右侧边,而且有几回,看他的样子,好像试图是要把车骑上波纹护板,这叫岳中麒不敢相信,回看霍岐:“他妈的,张子强怕不是想上天,我怎么觉得他是想上护栏,他妈的他妈的,那上面能骑车?” 霍岐一直在玩机车,有经验,一看却说:“不好,他要出路面,他要上山。” 说话间岳中麒双手抱头:“他妈的,杂技大师啊,他骑上去了。” 因为到了海边,日出之前的天也蒙蒙亮了,而且这一截环城道上有路灯,所以他看得很清晰,那可真是杂技,也证明张子强果然有水平。 当然,主要是,高速路的波形护栏本身有15cm~20cm的宽度,他先一脚蹬上护栏再提车,前轮上了护栏的瞬间,他的脚好蹬上绿化带上的一棵树,后轮于是也上去了,然后他直接把机车骑到了高速护栏上,而这条路转个圆弧之后,本该直接下到海边,霍岐的车也恰好迎面拦上,但另一边的下方是礁石,可礁石之后是远山,一程又一程的,张子强当然不想死,他是想逃进山里去。 骑上道牙,他在找合适的距离好上山。 霍岐逆行上高速,连着两个s弯后已经刹停了车,岳中麒也是下车就跑。 对了,他们车上还拉着半路逮来的于光煦呢,被手铐拷着,也在疯狂挣扎。 打不死的小阿强,陆中麒一马当先,冲上高速却又愣住。 张子强能上护栏已叫他大呼牛逼,但陈柔不知何时也跟上,追了上去。 她怎么上去的,另一边是悬崖啊,万一车跃不过去,摔下去呢? 岳中麒用跑的,后方是大量的机车汽车,灯光照的路面亮如白昼,铺天盖地而来。 而虽然他无比担忧,追着车大喊,希望陈柔能停下来。 但于守了一晚上的观众来说,此刻才是真正守了几个小时之后,他们所期待的圣诞大餐,也是能叫大家在屏幕前都忍不住鼓掌,觉得值回熬夜的画面。 因为从突然遭遇横风再到干掉阿明,将近十几分钟的时间,张子强的车速也不过百码,两台宾利和公安们的机车有了足够的时间追上来。 要陈恪说,那帮记者应该统统抓去枪毙,因为他们跑不快,但是押在前面,叫他们行动受限,也很难超车,好不容易超成功,人家车好,就把他们给反超了。 胡勇载的陈恪,眼看要下高速路,想必会有一场恶战,就命令胡勇:“加油啊!” 胡勇说:“老大,已经很快了,我怕要撞上。” 他还没坐过飞机,不知道那有多快,可他现在速度140,赶得上歼机训练了,而他乘坐歼机都是副手,没开过,他出娘胎,这是最快的一次。 他们又没戴头盔,风直接要把人吹傻了。 突然,前方的记者大喊:“靓女,帅呆啦,超牛逼,靓女,看我!” 陈恪他们看的,还不及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到得多。 蒙蒙大亮的天光中,得益于超长焦距,他们甚至清晰的看到陈柔是怎么先搭一只脚再提车,脚蹬上树枝再提后轮,眨眼之间换道,生生把台机车开上高速护栏的。 当然,那一切只在眨眼之间,要想看清,还得其后的慢动作。 可是能在只有15cm,跟轮胎差不多宽的高速护栏上骑车就已属牛逼了,张子强能绑首富,有那技术,属实是有两下子,但女保镖也是。 可怜的阿明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尸体被车碾过,无人问津。 但记者不顾风速直接爬上了车顶,扛着摄像机锁定。 这里没有威亚,也没有保护垫,更不是摄影棚,而是真实的,现实的机车大战。 也是其后很多年,电影导演们的素材库。 随着几声刺耳的轮胎响,轿车纷纷刹停,摄像机调转,扛着摄像机的金牌狗仔们也终于怕了,直呼:“叼喔,这是亡命之徒!” 司机也在大叫:“摔下去必死无疑吧?” 但记者已经跳下车,往路边跑了:“千载难逢的好镜头,强哥,跳啊,快跳!” 又喊:“靓女,跳啊,加油,upup!” 高速护栏也要拐弯了,但张子强没有拐,提车冲出护栏,随着记者下行的镜头可见,他并没有直接摔落悬崖,反而是落到了s弯下一层的高速护栏上,稳稳跑了一截后再下落,这时离地面大概9到10米的样子,他落到了礁石上。 他牛逼,女保镖一样牛逼,因为她紧随其后,但她的车在落到s弯一层的护栏上后,并没有持续下行,而选择了直接落地,快一秒险一秒,她落地的高度至少12米。 张子强落到了一片相对平缓的沙滩上,车碎他滚,转身就跑。 跑了两步看到有警员举着枪朝自己而来,调个头,再往另一边跑。 那是霍岐,全香江所有阿sir中唯一的硬骨头,他妈的,当了那么久的交警,闻了那么久的尾气竟然没得肺癌,他可真是该死,张子强举ak,朝后一顿输出。 不过其实除了一帮警察,无人在意他,观众和记者要看的是女保镖。 她紧随在他之后,也跳了,但跳的更快,也落的险。 几十万的大川崎直接撞在块巨石上并解体,四散成一团破钢烂铁。 而她竟然没有被撞死,也没有摔落,一声巨响,那是她的头盔抵消了撞击力。 但在车落的同时她单手攀岩,停在了半空中。 另一手举枪,她高声问:“强哥,还要跑吗?” 因为头盔已然破损,碎裂,在黎明的天光中,这一声格外的清亮。 第380章 “仔细看看,看清楚,我是谁 从整体地形上来讲,这个区域位于东区港口的后方,整条高速也是它的运输道,再往前不但无路可走,而且浪特别急,随便一个浪头都能把人拍晕。 往前就是东区港口,也是张子强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因为它是建筑材料类的港口,船不是拉沙子就是拉钢筋的,跑不快。 而且现在警署已经在整体搞动员了,海事警察会从岛后绕过来做支援,他冲不过去,就只能上大陆,但他8岁时跟着老爹出了大陆那个穷地方,就没想过回去。 他想爬山,想爬上山,他爬山的技术堪比猴子。 但是,虽然在记者们和观众心目中,陈柔不及他厉害,摔的位置不好,如今挂在半山腰中,也太险了一点,可只有张子强知道,她那一跳有多狠。 那块巨石他可以跳上去,上方有个夹角可以躲避下方射过来的子弹,连腾带挪,他能迅速跑到山的另一边,等到岩石不多,浪不急的位置他跳进海里。 再往前游个一百米左右,就是郭小白家的防空洞,他还是可以逃脱。 可怎么就是那块石头呢,陈柔完美占住,堵住了他的生路。 高处,公路上全是记者,警察也全追上来了,陈恪掏出小喇叭来,才说了声:“张子强,你已经被包围了……” 但旋即被举着更大的喇叭,声音更大的林一哥挤开。 他更加义正辞严:“张子强先生,我们是大英皇家警察,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我们将依法审理你的案件,我再说一次,放下武器。” 张子强硬着头皮再往前,同时两颗子弹在他脚下交汇,打的砂石四溅。 一边是陈恪开的,另一边是陈柔,不允许他上山。 不过他敏锐的发现,身后似乎有缺口,一个大陆公安并一个皇家阿sir,两人在高速路底下的桥墩后面,显然是在聊天,但当然,他不知道在聊什么。 不过作为穷凶极恶的歹徒,逮到机会当然就要往前冲。 张子强似是要往前,但只是身子在前倾,向后开枪的同时已经飞快的转到了一只桥墩后面,子弹做掩护,打着躲在桥墩后那两警察不敢出来,他转身就跑。 从桥面上可以看得到,在两方围堵的情况下他竟然跑掉了。 林一哥很生气,举着喇叭大吼:“霍sir,你在梦游吗,没看到劫匪吗?” 其实霍岐和岳中麒已经冲出去了,而且刚才霍岐想打伤张子强并就地办了他,但是岳中麒阻挠了他,并坚持要放了张子强,要放他上船。 霍岐跟岳中麒起了争执,他觉得张子强有ak,又还子弹充沛,虽然受了伤但还那么强悍,怕中途要出意外,又正好逃窜途中,他不投降,不如打死算了。 当然,他不相信陈恪的枪法能好到,在关键时刻一击即中。 他怕张子强有机会,再逃脱,又是数不尽的麻烦。 岳中麒又不好跟他废话,就只阻止他,俩人于是撕扯到了一起。 趁着这个机会张子强跑了,不过摄影机可没有跑,还在拍女保镖呢。 也不负众望,他们拍到女保镖跃下悬崖就地一滚,拆掉头盔向前狂奔。 记者恨不能追上她,不仅仅是拍她的背影,而是她的脸,那才是收视率的保证。 可他们在高处,他们不会飞,就得赶紧上车再追。 呼啦啦的,所有的车旋转下高速。 岳中麒和霍岐这会儿追在后面,边跑,岳中麒要边奚落霍岐几句:“他妈的,你耳朵没聋吧,听到你领导是怎么指责你的了吧。” 霍岐当然听到林一哥是怎么骂他的了,那么大的喇叭声,方圆十里内的人只怕都听到了,可他也不甘示弱,边追边回怼:“难道你们大陆的领导能不一样?” 又高声说:“岳队,我可是看过大票伤痕电影的,别以为我不了解大陆。” 像《牧马人》,《巴山夜雨》,《戴手铐的旅客》,都是讲大陆特殊年代故事的。 它们有个统一的特点,讲的都是冤假错案,是领导们的蠢和普通人的无辜。 看多了那种电影,霍岐也很了解大陆的。 岳中麒挺惊讶的:“你竟然还看我们的电影,厉害了你了。” 这时陈柔还在后面,但是张子强已经跑到建材港口,马上就要越过去了。 霍岐一边开枪一边大吼:“张子强,你给我站住,站住!” 停下来瞄准再开枪:“站住!” 可是他恰好瞄准,岳中麒跑上前,一把抬起他的胳膊将他子弹打飞。 霍岐以为这人是疯了,刚想破口大骂,却见就在张子强往前冲时,对面一台机车咆哮着撞过来,直接把张子强撞飞,叫他飞到了建材港口的大门口。 来人扔车,提起张子强就往里拖。 霍岐愣住:“那他妈是谁?” 岳中麒往前跑:“捅了马蜂窝的那个人。” 在针对张子强的整件事情中,有个人不止捅了马蜂窝,还捅穿了九龙所有堵塞的下水道,那就是王宝刀,他也是所有人里机车骑的最好的。 原因当然也很简单,不像别人在训练时使一下车,他家有钱,他自己就有车,平常下班回家,就喜欢在外面飙车,刚才他也提前下了高速,早早就守株待兔了。 但霍岐和岳中麒跑着去支援,人还没到呢,就听王宝刀一声惨叫。 张子强在被撞飞的时候枪就没了,但他出来干大的,身上肯定有刀,得,霍岐和岳中麒继续跑,并飞速冲进大门,而他们一进去看到的,就是陈柔提着张子强的衣领,正在给拳头。 她其实在后面,但是不像岳中麒和霍岐等于是沿着围墙绕了一圈,相比之下,陈柔早知王宝刀下来,知道有埋伏,所以提前一步她就翻进院子里了。 张子强确实有刀,而且是在装晕,叫王宝刀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刀刺穿了他的腹部,幸好陈柔一个滑铲踢过来,否则的话,他另一刀就扎进王宝刀的心脏了。 滑铲完还有拳头,陈柔如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张子强的头上。 他也是有功夫的,挨拳的同时扫堂腿已经来了,陈柔只得后退,张子强举刀就刺,但手又被后方的霍岐抓住,两个马步向后一扭,直接给了他个过肩甩。 虽然被甩了老远,肩上还有枪声,但张子强一个鲤鱼打挺,踢飞石头直奔霍岐,再横刀跟补上来的岳中麒肉搏。 他是真能打,两人拼刀也只能打个平手,但后方还有霍岐呢,他解了皮带,趁着张子强跟岳中麒扭打到一起时于他脖子后面一个狠勒。 趁着他反击霍岐,岳中麒反手抢下他手中的刀。 可是他的靠近也给了张子强机会,他单膝蹬过来,以岳中麒为支点于半空中一个倒翻,不但成功甩开了霍岐,而且皮带一反手,他倒把霍岐给捆上了。 不过就在俩人挣扎间,王宝刀不知何时又冲了过来,反匕首扎进了张子强的后腰并一个猛捅,这才口吐鲜血坐到了地上。 但张子强到了这一刻,竟然还想扑过去抢王宝刀的佩枪。 不过他才够到手,头发被人一把扯起,腰痛,肩痛,失血和体能的消耗叫他暂时还无力反抗,只能被拖着走向码头。 终于他缓过气来想要挣扎,但紧接着对方一皮带直接抽上他的脸。 一手皮带一手头发,而且是个女人,这女人张子强知道,就是聂钊的女保镖。 可他被她扯着,拽着,他看不清她的脸。 他眼前是岳中麒和霍岐,举着枪,再后面,大批的警察从围墙,从大门涌了进来。 张子强总归不死心,还试图要反抗,可随着女保镖一把搡过来,他跌入落进一只停在码头下方的游艇中,女人也随即跳了上来,膝盖牢牢顶在他的胸口。 他也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然后他跟撞鬼了似的,一声尖叫:“啊!” 两年斗法,一夜缠斗,这是破晓的黎明,是一年一度香江人最重视的节日,圣诞。 太阳正在跃出海平面,蔚蓝的天空被染上了霞色,女人跪压在张子强的胸口,手扯他的衣领,听他一声土拨鼠般的呐喊,来了一句:“仔细看看,看清楚,我是谁?” 第381章 她想亲自押着他,回大陆? 记者一马当先,林一哥和顾督察乘着车,他们甚至把陈恪他们都堵到了后面,集体冲了进来,但是岳中麒已经开船了,驾上游艇,晨光之下,他离岸而去。 有记者甚至跳进了水里,徒劳的游着,想要去追。 还有警员看旁边有船,准备要上船,但是才跑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是霍岐sir,本来占尽先机,却眼睁睁看着女保镖把张子强给带走了。 他可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晚集,啥都没捞着,还举枪对着自己人,他难道疯了? 林一哥气冲冲下车,举着喇叭对着霍岐的脸大吼:“让开!” 见他不动,不让路,再吼:“霍岐霍sir,编号0032259,你被开除了,让开。” 但霍岐就是不让。 但他吼的声音比林sir的还要高:“阿sir,有警员受伤了,叫救护车啊!” 林一哥举喇叭大吼:“伤的是大陆公安又不是香江阿sir,你发的什么疯?” 霍岐直接举枪对准了林一哥:“那你放大陆公安进来啊,为什么要把他们拦在外面,就为了抢功劳吗,你要不要看看你的样子有多丑陋,有多丢香江阿sir的脸?” 林一哥呲牙:“你完了,你被开除了。” 霍岐分毫不让,打开保险,一字一顿:“放,大陆公安,进来!” 要不说岳中麒和王宝刀得拼命呢,刚才有危险的时候陈恪他们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但这会儿他们却被堵在港口的大门外,但王宝刀还躺在地上流血呢。 记者们一看女保镖追不上,也去围观王宝刀了,三四个摄像机对准了他。 顾督察长一个眼神,陈恪他们被放进来了,随行的救护车也进来了。 医生抬着担架赶来,王宝刀脸如灰死,被抬上了担架。 陈恪终于怒了一下,指着林一哥的鼻子说:“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告你渎职!” 腹部挨刀,血流了一地,是能要人命的。 陈恪不动手打人,已经是他的涵养了,亲自扶着担架,他催人:“快走,快救人。” 林一哥指挥手下:“快啊,追人。” 警察办案是可以征用船只的,就算赶不上游艇,既然聂钊的女保镖在游艇上,她随时可能治服张子强,香江阿sir们也好驰援,所以林一哥一个眼神,有人卸枪有人反转戴拷子,把霍岐生生推搡到了一边,林一哥带头,阿sir们就要上船了。 但他们正准备上水马登船,呲溜一声,一辆劳斯莱斯恰如其缝,停到了水泥台阶旁,堵住了上水马的路。 因为车有太阳膜,看不清里面,但林一哥立刻整领带,走到了司机位的后方,那也是全车最安全的一个位置,更是,这辆车的主人,聂钊会座的位置。 应该是聂钊吧,他胆子也够大的,竟然跑到绑架现场来了。 顾督察长最不好意思,也挤到了最前面,早早伸手:“聂主席。” 但随着车窗落下,他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因为车里并非聂钊,而是安秘书。 他笑嘻嘻下船:“阿sir,你们有事?” 一位警长上前,亮警官证:“安杰先生,这是聂氏的船只吧,我们皇家阿sir正在缉搏重犯中,现在要征用你们的船只,请您配合。” 安秘书再笑:“好啊好啊,我们当然配合,但是这艘船……没油了。” 林一哥转身前行,警长跟着小跑,指另一艘:“那就那一艘,让驾驶员立刻……” 安秘书说:“抱歉,那一艘也没油了,一滴都没有了。” 顾督察长也赶过来了,声愠:“所有的船都没有油,怎么搞的,你们老板呢?” 其实安秘书的老板离这儿并不远,船里的油也是故意抽掉的。 但安秘书当然不会说实话,他只笑着说:“我们在这儿总共32艘货船,真是不巧,全没油,所以你们得继续往前,一公里外,去找包氏的船。” 林一哥和顾督察长,一帮子警司集体转身,愣住,有几个气到差点要打人。 张子强开走的可是游艇,而货船本来就慢,他们还得跑一公里才能上船,追得上吗,而聂钊呢,他确定不是故意放水,放走的张子强,他真正的心思又是什么? …… 这是聂家的老游艇,曾经这帮公安抓鬼头昌的时候它也立过大功。 岳中麒开着,一骑绝尘,驶往大陆方向。 他很担心,怕王宝刀受伤太重,可也忍不住要歌唱:“正月里来是新年啊,赶上了猪羊出了家门啊,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啊,送给了亲人解放军……” 晕头胀脑的张子强在经历过以为自己疯了,撞鬼了,甚至是不是在做噩梦之后,终于从眉到眼到鼻子到嘴巴再到头发丝儿都不能再清楚,他也终于瘫躺下了。 一身的武器,陈柔正在往外搜,他也不反抗了。 他彻底躺平了。 匕首被她扔了,绑在胸前的炸药包被她拆了,他其实没想反抗,只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她枪管直接怼进他腰上的伤口,他妈的,简直痛到张子强撕心裂肺。 现在他被俘了,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他本该愤怒,愤怒也是他从8岁偷渡到港时,看见那些富人们豪车豪宅,他却只能跟着老爹杀鱼,剥鱼鳞时所攒积的,这么多年,愤怒是他奋进的动力,也是他无往不利的精神力,他因愤怒而锻炼自己,而强大,而一步步成为悍匪。 但此刻他突然就不生气了,他甚至觉得很可笑。 他躺在地上如抽羊角疯一般傻笑:“天不助我,要助无良的奸商,我能奈何?” 再指陈柔,又嘻嘻笑:“你竟然哄了我那么久,是你,你这个女人,你这个豪门豢养的金丝雀,你怎么能的,你明明那么强,为什么当初永远跟在梅潞的身后做个影子,又还要选港姐,叫一帮咸湿佬耻笑,你明明那么强,为什么不杀了聂钊自己干,你简直……你怎么能是陈柔小姐呢,你知道吗,你选港姐,我也在现场!” 与张子强,这是一份极其别致的圣诞礼物,也是个巨大的惊喜or惊吓。 他被彻底打懵了,同时他还替陈柔不值得。 当然,就连梁利生也只能说个鬼上身,所以当答案揭晓的时候,张子强也被吓到了,他刚才像只土拨鼠一样,只能不停的尖叫,躲避,因为曾经的陈柔跟聂耀一样,是经常登上媒体的人物,可她也只是梅潞的影子,是个参加过初赛的小港姐。 她明明曾经只是个普通人,如今又怎么能的? 她明明是聂钊的正头夫人,又以保镖之名而轰动香江。 那么久了,她从来没有澄清过,也没有在外表露过任何一丁点。 一个完美的骗局,骗的张子强好苦好苦。 他是败了,但是败于陈柔的诡计,她太有城府,太深藏不露了。 她愚弄了全香江人,包括张子强。 现在,她扯起他的头发强迫他背转,趴到地上再拷手铐。 还甩他的头撞向地面:“给我放老实点!” 张子强还是想不通,趴在甲板上呜咽了起来:“怎么能是你呢,为什么会是你?” 光是手铐铐着这家伙可不可靠,还得把他两只皮鞋的鞋带系到一起,把他的皮带抽掉,这样,他就无法用腿,用脚来攻击,哪怕侥幸撬开手铐也跑不了。 这专业的捆扎方法,也叫张子强哑口无言。 要说捆扎人犯,她比香江那帮皇家警察们还要专业,手法比得上他。 可怎么能是她,陈柔呢,张子强印象中,她才生过孩子不久啊。 算一算,上回她跟他斗法的时候,她的儿子也才六个月,还没有断奶吧? 何其可笑,曾经的他,被一个在哺乳期的孕妈妈打的满地找牙? 这能是他的实力不济吗,不,张子强觉得命运不公。 他觉得是连老天爷都不睁眼,都向着聂钊那种无良的资本家。 他觉得自己好冤,而且是被天冤。 天地不仕,以万物为刍狗,他也不过是个命运不济的傻子罢了。 …… 也终于,陈柔要跟这位自称‘堂堂种花男儿’的悍匪谈一谈了。 扶他坐起来,她坐到了他的对面。 盯着他的眼睛,她讲的是普通话:“觉得你自己很冤枉?” 朝霞已出,照着她的眉眼她的脸,她跟张子强印象中的模样也并不怎么相似,因为他记忆里曾经见过的她是柳叶眉,但现在是两道英挺的剑眉。 他记忆里她的眼神是怯怯的,迷茫的,可如今她的眼神却是那么坚定。 她的眼神坚定的就像要入党。 要说这些都不足以震撼张子强的话,她标准的普通话就仿佛一记惊雷,震的他脑中嗡的一声响,他下意识来了句:“操,陈小姐,你他妈总不会是大陆人吧?” 但又猛摇头:“不可能,我记忆里你很小就在香江,你不可能是大陆人。” 再一想又说:“会不会曾经那个陈柔已经死了,你是大陆来的间谍吧,是个伪装者,间谍,是大陆政府派过来让你潜伏,来保护聂钊那个大富翁的?” 陈柔不想过多的跟他谈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还是那个问题:“觉得自己冤枉?” 好吧,这个问题成功的让张子强愤怒了。 他的怒火重新被勾起来了,他面色狰狞咬牙切齿:“凭什么聂钊就可以有大把的钱,凭什么他可以出有奴入有仆香车宝马,呼奴使婢,凭什么我不行?” 他的普通话带着特有的广西口音。 他凑近陈柔,恨不能咬她一口:“王侯将象宁有种乎,凭什么聂钊能能做富翁,我就不能?” 他虽然不算真正的‘种花家男儿’,但非一般情况下不杀良民,昨晚总共弄死了一个人,也是郭小白,陈柔于他也就有几分的尊重,也愿意跟他理论几句。 她说:“但是强哥,聂氏一年缴纳给香江政府的税金开足够覆盖警方和市政公务人员的工资,而且他70%的盈利都来自于国际贸易,是从境外赚钱,可你呢?” 张子强不但不交税,而且香江政府一年要花一大笔的税款在他身上,毕竟他动不动扛枪过市,破坏市政设施,那都得花钱维修。 至于他的钱,全攒在瑞士银行,存给儿子。 这么比较,聂钊哪怕为富不仁,也比他要道德的多。 张子强老往前凑,看样子是恨不能化身成狗咬陈柔一口。 陈柔调转枪头,将枪托过去,扣捣狗牙一般狠捣了两下,先问:“你呢,给香江政府纳过税吗?” 又问:“你读过书吗,学过历史吗,知不知道陈胜吴广什么人,农民起义啊大哥,他们代表的是农民,抢来的粮食也是分给农民,但你的钱呢,在哪里?” 说起农民,张子强怒了:“你怎么不问问大陆政府,老子家解放前可是地主,大地主,可是福让祖宗享了,我呢,就因为父母成份不好,爹天天挨批不说,我也读不了书上不了学,当不了干部,让我当农民,想得美。“ 陈柔明白了:“所以在你心目中,解放前你就必须是地主,解放了你就必须是干部,在香江你就必须当富翁,只要你不能,就全都是别人的错。” 张子强又要来那句:“王侯将相……” 就像他当初敲聂嘉峻一样,陈柔又是一枪托,捣到他生生住嘴。 然后她才说:“要我说,当初斗地主还是斗的太温情,像你这种人,就该他妈的抽皮扒筋,再踏上来自工农兵的一万万只脚,叫你永世不能翻身。” 她一枪托捣的张子强牙龈都在流血,可是他没觉得痛,他也没有躲。 但他终于停止了大呼小叫,而是正色说:“你竟然真的是个大陆人,大陆女人。” 陈柔仍是一笑,温柔更正:“叫种花儿女,应该会更合适。” 再指驾驶舱:“知道开船的人是谁吗,也是大陆人,祖上三代还是农民,可他上过越战,抓过鬼头昌,跟他比,你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是种花家男儿?” 直到这时张子强才真正害怕了。 本来十二月的天气就冷,他到此刻才被陈柔吓的生生打了个寒颤。 刚才那一番间谍什么的都只是他的猜测,妄断和猜想,但来自工农兵的一万万只脚和永世不得翻身,这种具有年代特色的名词香江人可不懂。 所以他面前这个穿着夹克衫,黑t恤和紧身牛仔裤的女人,她真的是个大陆女人。 而张子强是连女王和女首相撒切尔夫人都瞧上眼的,但何其讽刺的是他竟然被一个大陆女人一路玩猫逗狗一样逗到半死,然后抓了? 也就在这时,张子强突然面现惊恐,瑟缩到了一起:“那是……” 陈柔回眸一笑:“那是我们的故乡,但是强哥,你该不会连故乡都不认识了吧。” 是啊,那是故乡,也是张子强最不愿意回去的地方,但是不对,他连逃都不想逃回去的,可是此刻,这个女人是要押他回去? 她想亲自押着他,回大陆? …… 且不说张子强的惊讶,但是突然游艇怠速,马达息声,它停了下来。 这还是香江海域,而且海事警察很可能马上就到。 是游艇坏了,还是岳中麒受了伤,或者是出了意外,再或者有海警拦船? 陈柔再抽一只拷子,将张子强手腕上的拷子又卡到游艇栏杆上,当然不敢远离,一边枪着他,一边抬头,驾驶舱在二楼,她高声问:“岳队,出什么事了?” 岳中麒没有答话,但不远处响起一声口哨声。 陈柔应声转身,才发现还有一艘游艇在海上,而且相隔不远。 那是聂钊才买的不久的那艘新游艇,它还在靠近,而且聂钊就站在甲板上,但他不是应该在办公室的,在看孩子的吗,他在这儿干嘛,还有,这个时间点在海上,就证明他应该很早就出发了,儿子呢? 陈柔虽然自己不带娃,但于带娃的人要求还是蛮高的,但聂钊一大清早的在海上游荡,她的儿子谁在看,城里那么乱,于光煦还不知道在哪,他却把儿子交给别人带着,交给谁,聂嘉峪那个不靠谱的? 但那只是陈柔瞬间的念头,怒气也只起了一瞬间。 因为随着游艇持续靠近,她看到聂钊的西服一鼓一鼓的,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 看了片刻,陈柔忍不住笑了。 因为有个小崽崽卖力的拱啊拱啊,于清晨的寒风中拱出他爸爸的西服外套,就一只圆丢丢的小脸,还被冻的红彤彤的。 所以聂老板这是化身袋鼠妈妈,把儿子直接揣西服里了? 第382章 将张子强这个大肥猪送上了岸 阿远还是个豆丁大的小幼崽,一天的大半都要用来睡觉才能长得快。 他懂得事情并不多,昨晚也有一大半的时间在睡觉,可也许是梦里,也许是真正看到的,但总之,在孩子为数不多的,与世界的理解中,妈妈今天很危险。 对于一个小崽崽来说,当妈妈有危险时,他又怎么能待在家里吃奶睡大觉呢? 他想妈妈一定很累吧,也很不开心吧,他想摸摸妈妈的脸,想像她平常喜欢的那样,咧大嘴巴朝她笑一笑,朝她扭一扭小屁屁。 因为妈妈总是在看到他笑的时候就会笑,也总会说,他是她的小开心果。 而现在,妈妈看到他了,在阿远头一回经历的,寒风吹的小脸蛋发痛的大海上,果然,她朝他笑了,还朝着他在挥手,所以妈妈变开心了吧,也不累了吧。 阿远很想伸出小手手来挥一挥,可是爸爸不让,他把阿远裹的紧紧的,只肯让他露出两只眼睛,阿远还是努力抗争才能把小脑壳蛄蛹出来的呢。 对面的大游艇又开动了,阿远知道妈妈要走了,他撇下了嘴巴:“妈妈!” 爸爸在耳边说:“不怕不怕,妈妈马上还会再回来的。” 又说:“阿远小乖乖现在该睡觉了,等你再醒来,妈妈就回来了。” 好吧,虽然爸爸不像哥哥们喜欢带着阿远冒险,也不像干爹喜欢往天上丢丢他,叫阿远觉得飞飞的好玩儿,可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说妈妈会回来,她就一定会回来的,妈妈已经离开了,阿远打个哈欠,还饥肠辘辘的呢,有人送来热乎乎的奶,他叼上奶嘴闭上了眼睛,再一觉醒来,妈妈肯定就会回来了。 韦德亲自冲的奶粉,看小崽崽叼着奶瓶闭上了眼睛,对老板说:“海警马上到,而且刚才安杰来电,说林一哥call了深水埗,军方的直升机应该也马上就到。” 涨风太大,清晨的气温只有几度,寒风刺骨。 而游艇上的空调向来只能制冷,是无法制热的,毕竟人们冬天没有出海兜风的需求嘛,此时游艇里也只有几块小毛毯,聂钊拿毛毯裹上儿子,说:“开跑。” 又说:“圈子尽量转大点,尽可能的吸引目标。” 海警还好,他们的船跑不快,现在就算加足马力也追不上了。 但是深水埗的驻军拥有全球最先进的战斗机和直升机,看到有人越境,只要警方说是逃犯,又申请了援助和介入,几分钟内,他们就能到达海域边境。 两艘几乎差不多的游艇,现在聂钊要做的,是用新游艇尽可能的吸引开火力,叫岳中麒和陈柔能把张子强安全送到大陆海域,并交给深市相关部门。 也果然,几分钟后天空就有两架侦察机在盘旋了,再过两分钟又是两架战斗机,但是更大,更豪华的新游艇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不一会儿,海警也已抵过。 张子强在船上吗,游艇所有者是他的同伙吗,大督察长直接开的搜查令,要求海警登船,目的当然只有一个:保护香江第一纳税人,聂氏主席聂钊。 可在阿sir们登船后,就看到名场面了。 他们准备保护的人就站在他们眼前,毫发无伤,而他们想抓的人,搜遍整个游艇,连毛都没捞着,当海警把消息汇报上去后,顾督察长好半天,没吭一声。 …… 大陆,广西,那是张子强心底里爱着,也总想回去的故乡。 但同时它也是他深恶痛绝,不想再回去过重复的苦日子的穷山僻壤。 而直到刚才,他还想不通,为什么陈柔要追他一夜,撵他一路,非逼着他上东区,上游艇,但在看到聂钊的那一刻,他恍然大悟,也在彻大悟。 是的,他筹谋了一年多,想绑聂钊,绑他的崽,想勒索50亿,但因为聂钊太过谨慎,防范太足,这一年多来,他甚至没能靠近观察过聂钊。 何其讽刺,在他像被捆在案板上的年猪一样,被捆在这艘游艇上之后,他看到聂钊了,还看他家那个,至少值50亿,甚至一百亿的小崽了。 这也是张子强人生中,距离香江首富最近的一次,他们几乎擦肩而过。 可他也在这一刻大彻大悟。 要知道,他没读过书的,但其实他蛮有文化,如果当初稍微能读点书,走正道,说不定他还真正能成个种华男儿。他先惊叫:“聂钊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又说:“他明明是总督府的座上宾,跟区议会打的火热,可他私底下却跟大陆政府苟且暧昧,早就勾搭到了一起,所以大陆才会派一个假陈柔来保护他。” 他猜的倒也还算靠谱,陈柔诚言:“强哥,你可以不相信有钱人的道德,可你得相信有钱人的眼光,而你,也不该一错再错,还错的那么离谱。” 张子强凄然冷笑:“所以是大陆政府伙同聂钊要抓我,要清算我。” 他虽然明白了,可他依旧不服气:“我就是被大陆政府给害的,要不是因为穷,我能背井离乡嘛,要不是在香江只能做下等人,我会做劫匪吗,我是被迫的。” 陈柔也不着急,只笑吟吟反问:“所以是大陆政府迫使你跟某些不想离开的白人阶层合作,迫使你拿着他们给的枪屠杀自己的同胞,甚至你最忠心的手下,阿明?” 就在刚才,他一枪嘣掉了对他忠心耿耿的阿明,也是大陆政府逼迫的? 但于此,张子强特别坦然,他说:“从拿起枪的那一刻,阿明就有准备会死。” 又说:“想当初清政府连整个香江都可以租给洋人,我跟洋人合作又有什么可耻?” 陈柔说:“所以清政府被推翻了,而你,也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这时张子强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她又说:“主动上缴财产,供出在警方和区政府内部跟你合谋的议员,坦白存宽吧,争取宽大处理。” 在上辈子,他被枪毙了,但他太太携巨款隐姓埋名,从此销声匿迹。 可当时是97之后,香江实行一国两制,虽然回归,但也高度自治,大批白人依然在政府的核心部门工作,他的钱在那些人的干预下,最终消失的无踪。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将在大陆接受审理。 而他几回绑架加抢劫,保守估计,至少有5个亿的存款,那些钱要用到市政,普通市民的身上,能改善的,是整个九龙的生活和居住环境。 要能找回那笔钱,至少九龙市民对于大陆政府和公安信任度也会飙升。 但当然,张子强是不会轻易交出几个亿的。 勾唇冷笑,他说:“你想得未免太美。” 但也仅仅只是笑了一下,他的唇角就开始抽搐了。 已经可以看得到大陆的海岸线了,如今的它高楼林立,高速公路环着城市,跟香江比也不差什么,沿海的巡逻船跟香江警方的也差不多,此时十几艘汽艇从四面八方环绕而来,绿色迷彩的特警们提着冲锋枪,团团将游艇围住。 恰是那首歌里唱的,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送给亲人解放军。 前呼后拥加欢天喜地,将张子强这个大肥猪送上了岸,军方领导的手中。 如果能自杀,张子强会当场吞枪。 他宁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生,但聂钊给他的死法是最窝囊的一种,他出门闯荡半生,归来却是戴着镣铐,他的父老要审判他,他的乡亲,要送他上路的子弹。 他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咬紧牙关,拒不承认和洋人的媾和了。 他为了钱不得不低头给白人做狗,可他绝不能让他的父老乡亲知道那件事。 他死也不会承认,更不会吐出自己给老婆儿子留存的存款。 面对大陆公安,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的。 …… 这是陈柔第二次见老司令了。 上回是跟聂荣一起,他带着聂耀去交流工作。 因为王宝刀属于军二代,老司令不可避免的,总会对儿子有些偏袒和照顾。 岳中麒他们说起老司令的时候也不免要调侃几句,说他偏心啦,疼儿子什么的。 在没见老司令之前,陈柔都忘了,倒霉鬼王宝刀挨了一刀,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伤的严重吗,要不要紧,看老司令走过来,她心头腾起一股愧疚。 在上辈子,他最终也没能把儿子扶起来,王宝刀也早死了嘛。 老司令已经走过来了,伸出手,在握陈柔的手了。 她下意识就要敬礼又收回了手:“首长您好。” 揽过她的胳膊走向一边,在王司令眼里她可不是小兵,而是香江的豪门太太。 其实当为人父母的时候,人是免不了偏心眼的,这个,直到陈柔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才懂,王司令率先问的也是阿远:“你儿子还小,不见妈妈,怕是要闹吧?” 陈柔下意识说:“还好,他更恋爸爸。” 王司令笑着说:“巧了,我儿子也是,对了。小姐您还是我儿子的偶像呢,别人家媳妇怀了孩子,挖空心思要生儿子,他却非要个女儿,还说要培养成你这样子。” 陈柔回头,就见岳中麒跟她一样,脸色也像雷劈了一样。 王宝刀的媳妇怀孕了,而且马上就要生了,王司令却还不知道儿子受伤的事。 香江的网络信号可以覆盖到大陆,掏出手机,此时也还有信号。 有人端来了早餐,估计陈柔喜欢喝咖啡,还有专门给她冲的,热热的咖啡。 一大帮年轻的小特警队员们好奇的望着她,打量她,围观她。 陈柔跑了一夜,也饿的厉害,饥肠辘辘,但她拨通电话,得先问问王宝刀的情况。 第383章 咱们是不是原来在哪里见过? 陈恪都被激怒了,就可想而知,香江警方做的有多过分了。 但王宝刀虽然总有点倒霉,可也算福大命大,据医生说,那一刀是擦着他的肾脏和肠子间的缝隙捅过去的,左偏一点肠子得漏,右偏一点肾就爆了。 可恰好刀没有伤到重要器官,他也只流了点血,目前人还是醒着的。 陈恪也还得问一问张子强的情况:“他一路没敢再跳腾吧,配合抓捕了吧。” 又问:“公安部的意思当然是希望你能接受采访,但你是怎么考虑的?” 他要不这样问,陈柔也要忘记问一点:“香江媒体怎么报道的,有人拍到我吗?” 昨晚不但两家大卫视一路跟着全程跑,直播,今早各家报纸都是整版,除了广告,一切新闻往后推,登的全是聂家的绑架案,而本来陈柔打算一个头盔戴上大陆的。 但她跃崖的时候没控制好,头盔被撞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拍到。 陈恪手里已经有报纸了,他说:“就目前看,还没有人刊登你的照片。” 但他同时也说:“我估计即便有人拍到,聂老板也会压下来,但我觉得没必要压着把,把你的事情报道出去,于阿远反而是好事,以后应该没人敢绑架他。” 又说:“我建议你在大陆多接受点采访,我马上出发上首都呢,你妈妈的事情,你的事情,我都要跟我的老领导原原本本讲一遍,阿柔,你可是大功臣。” 陈恪是觉得她干了那么多事,却都是顶着别人的名号,替她冤枉,委屈。 就陈柔本身,也从一开始,意识到她很可能抢走聂钊的大紫荆勋章时的愧疚,到现在,甚至有点暗搓搓的期待了,抢就抢了吧,如果她真能得到大紫荆勋章,她会带上生母陈娟和婆婆韩玉珠的首饰,代表她们,也代表许许多多不服输,不惧命运的中华女儿上台,去领那只大紫荆勋章,但就在现在来说,公布她并不合适。 还是那句话,等回归了,聂氏想怎么样都行。 但现在还没有回归,聂钊在西方还有大批量的生意呢,要在虚名和钱之间,她当然选择钱,至于名,等赚够了钱,它自然会来的。 再说了,她虽然也曾有私心,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做领导的实力在她师父,而不是她亲爸的身上,正好这时有人来请,说:“陈小姐,您需要去趟会议室。” 陈柔于是对陈恪说:“照顾好宝刀,有必要就给聂钊打电话,我先忙了。” 张子强是由军警双方协同抓捕的,但别人都是在外围做配合,特警大队的成员实行了主要的抓捕活动,军方办事效率高,这时所有能请到的,在深市的媒体已经全被请过来了,包括《海军报》,《军报》,《军情观察》,还有几家地方媒体。 大会议桌,他们坐了一面,岳中麒一个人坐了一面,王司令和一帮手下都在旁边站着呢,看陈柔到门口,所有人都在鼓掌,当然,军报的照片都是要专门拍的,所以并没有记者像香江记者一样,不经人同意就啪啪乱拍。 岳中麒就是十足的领导范儿,站起来鼓掌,还特地让陈柔坐在中间。 她一落座,也就有位中年记者问了:“这位小姐,首先,我谨代表我们《军情观察》热烈欢迎您的到来,听说是您协助特警队的岳同志完成了抓捕,对吗?” 岳中麒有点刹不住车,点头如捣蒜,还朝着陈柔竖大拇指。 但她环顾一圈,却说:“感谢诸位的欢迎和军区领导们的款待,也感谢岳同志的盛情谬赞,但我要更正一点,我只是偶然路过,而据我所知,大陆公安王宝刀,陈恪,岳中麒,胡勇和季小锋等人,都用远超我们香江警方的能力,保护了我的家人,抓住了犯罪分子,当然,我也衷心感谢岳同志,谢谢您对我们全家的帮助。” 突如其来的冷场,岳中麒也呆住了。 旁边公安厅的,军区的领导们全在看他,这怎么回事,怎么跟他讲的不符合? 岳中麒差点跳起来:“不不,陈柔小姐,您就别谦虚了。” 当然,涉及很多敏感类的东西他也不好详细说明,可他说:“明明是您了帮我们。” 可她昨晚表现的有多强,今天就有多么的轻描淡写。 她笑着说:“那也不过举手之劳,辛苦的陈队和岳队,还有诸位同志。” 一帮领导你看我我看你,总觉得怪怪的,记者当中也有人直接站了起来,说:“我也觉得陈柔小姐是在谦虚,因为昨晚,我全程观看了tvb的电视转播……” 陈柔一眼扫过去,目厉,同时收了笑。 因为站起来发言的不是别人,正是军报社的大记者聂耀。 他是香江人,而现在的电视机都是天线锅,深市人大部分收看的也都是香江台。 他最知道了,女保镖就是陈柔,陈柔就是女保镖。 且不说什么心态吧,但在此刻,他显然是想在这场记者会上公布事实真相的。 不过陈柔眼神制止,他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也只得已闭嘴。 当然,她不愿意说,记者会也就被紧急叫停了。 她怕阿远醒来找不到自己,也还想知道于光煦的情况,再说了,香江警方也需要应付,所以她就打算先回了,至于她的情况,就让岳中麒跟领导们私下解释吧。 不过于她来说,这只是一件特别平常的事情。 可是岳中麒想不通,也搞不懂,他追出办公室,把陈柔堵在了走廊,再看一间办公室里没人,直接把她拉了进去,关上门就问:“为什么呀?” 想了想又说:“聂太你大概不知道,在我们大陆,你要不想实名上报纸,是可以用化名的,我们在个人消息的保密方面,也比香江做得好的多,该你的名誉你得拿,可别学我们陈队爱搞谦让,他那种行为,在社会上很容易吃亏的。” 因为陈柔也姓陈,还是陈恪的表妹,他误解了,以为她天生就是那种性格。 但不期陈柔一笑,却柔声唤说:“岳队,我求您件事吧。” 岳中麒的婚房是陈柔买的,从业以来最大的荣誉是她推过来的,她还要求他办事,开玩笑吧,他受之不恭,也每天都是只要想起聂太,都要傻笑好几次的。 不过随着陈柔的下一句,他可算明白了,这个女人呐,冰雪聪明。 因为她伸手过来,看他握上她的手,再一笑说:“努力往高处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也不要因为占了我的功劳而觉得愧疚,因为我也不是无私帮您的,反而,我有一件私事,还有一件公事都要求您,私事是,一定不要让陈恪同志太吃亏,该帮他争的,您帮他争一争,至于公事……不要只盯着男孩子看,我们的女足向来比国足更强,我们的女特种兵,少了太多太多,放弃您的偏见,多要几个吧。” 这堪称赤裸裸了,陈柔也算是剖白了,坦开了的跟师父讲了。 王司令有私心,她也有,她知道陈恪走不了仕途,可也不愿意他太吃亏。 要想做到,就只有岳中麒这种江湖又智慧的人。 但那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公事,也是她上辈子唯一的遗憾和委屈,曾经的她可比大部分的男同事都要强得多,可是他们能肩扛四星,一路干上去。 她最终却只能转业,调去做特警。 岳中麒也有他的局限,他只培养了她,还是因为私心。 而如果说非得要用抓住张子强这件事换些什么的话,那个虚名真的不重要,相比之下,她更希望女特种兵们,能像女足一样,成为种花家人们民的骄傲。 岳中麒要能做得到,她就把荣誉拱手又如何? 她要抽手,但岳中麒不肯放,向来总是嬉皮笑脸的他也难得正色。 长时间的盯着陈柔,终于,他也跟张子强一样,要问一个发自灵魂的问题了。 他问:“陈柔小姐,聂太太,你到底是谁?” 他想不通,见她又要抽手,拉门,再拽再问:“咱们是不是原来在哪里见过?” 也只能这样解释了,因为头一回见面,她给了他2000块用来照顾聂耀,还要求他戒烟,也是打那时候开始,岳中麒就把烟给彻底戒掉了。 而关于陈恪的性格,就不必说了,这些年做拍档,全凭岳中麒不要脸,要不他们就得吃亏死,还有呢,她是怎么知道,他心底里,总还是觉得男孩子比女孩强的? 所以她一定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他吧,那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不记得? 陈柔也面临一个难题,要告诉师父将来的事吗? 要让他知道,他也会像王司令一样,拥有一个会叫他无比骄傲的儿子,却最终被人敲破脑袋,惨死沟渠,他虽然一开始嫌弃,可后来整天拿她作为最大的骄傲吗? 陈柔是想讲的,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告诉陈恪和李霞,他们的女儿没有死,而且就在他们身边,她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显然,此刻并非良机。 因为随着咯吱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继而是一声清咳。 然后岳中麒一抬头,就看到聂耀站在门口。 他今天很奇怪的,说话声音特别大:“阿柔,我找了你很久。” 岳中麒一松,陈柔也抽回了手:“二爷,有事?” 聂耀盯着她被岳中麒捏出指印的手,再冷冷看岳中麒:“我是你二哥,叫哥就好。” 再拉她出门,又狠狠的,用剜和挖,刀的方式瞪了岳中麒一眼,这才回头。 然后他一脸的冷漠和没所谓:“听说聂荣昨晚不太好,死了吗?” 第384章 让我抱抱你,一会儿就好 昨晚太乱,关于于光煦会假传消息,诱惑聂钊下山的事她是推测到的,但聂荣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既然已经碰上聂耀了,当然得回去。 虽然首富家不愁家,但万一聂荣真要死了,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见他最疼的二儿子,当然还是把人带回去的好,所以大概讲了一下情况,她就说:“去请假吧,然后简单收拾一下,你得跟我一起回香江了。” 岳中麒还在不远处站着呢,聂耀看看他,再看看陈柔,突然问:“你俩刚才聊什么呢,我可以问一下吗,没别的意思,纯好奇而已。” 这个岳中麒可太知道怎么回答了,上前说:“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简称同志,聂耀同志,咱不也是朋友嘛,我们聊了啥你就别管了,快去收拾行李吧。” 聂耀被他推着,走一步一回头,气悻悻的,但最终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他心里当然不服气,因为他最知道了,能抓住张子强,有一半的功劳在陈柔,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她不贪功,要让给岳中麒,但是,曾经在抓捕鬼头昌时,在船上,岳中麒可是亲口说过他喜欢陈柔的。 大家都是男人,他岳中麒总装清高,聂耀心里当然不服气。 说来似乎过了很久,但其实陈柔和岳中麒返程的时候也不过早上十点钟。 而且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回程坐聂氏的运输船,这边海关会直接放人,那边要被海警逮到,只需说是张子强自己去的大陆,他们是被协调,放过境的即可。 但这会儿,香江所有的海警还在四处找张子强呢,所以并没有人查他们。 在就近的九龙下船,陈柔当然得先带聂耀去医院。 聂钊头一回带着儿子吹冷风,只怕小崽崽要被冻出事来,也在医院观察呢。 聂耀也需要去见聂荣,至于岳中麒,只追一点,看于光煦上哪去了。 其实现在聂家兄妹的反应于聂耀来说,他才觉得是正常的。 他们终于丧失了那种曾经他刻意维护起来的,对于他的过份亲昵,但也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个个都对他怀着从高处俯视式的愧疚和怜悯。 他们的目光里甚至没有他,几个孩子全都冲向了陈柔。 聂嘉峪抱着电脑,要跟陈柔讲一讲昨天晚上因为于光煦,他才发现的新科技。 他说:“vocaltec公司的iphone1.0,一款搭载inte的网络虚拟电话,可以无限次,不间断的呼叫,并致使移动电话和座机被呼叫到瘫痪,细娘,虽然你也是个电脑高手,但我觉得你肯定不知道这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关于iphone1.0,是连聂嘉峻都不知道的。 也是经历了昨晚,他才知道自己和于光煦相比就是个大废柴,他也问陈柔:“细娘,关于网络电话,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可他又觉得不对:“那你又是怎么发现于光荣真正的a计划是我爷爷的?” 陈柔既不知道vocaltec公司,也不知道iphone1.0,但她站在将来的角度想了想,说:“于光煦给你们用的,就是‘呼死你’软件吧,又称垃圾电话,还有垃圾邮件,算是三大网络垃圾。” 阿远在一间病房里睡觉,孩子困极,睡了好几个小时都还没醒来呢。 聂钊当然在看儿子,今天韦德也在。 说起垃圾邮件,他想起一件事情:“阿米尔有一款自发邮件的应用程序,要太太您这样说,那应该就是搭载的,vocaltec公司的系统了。” 聂嘉峪一听,猛的举手:“要不让我试一试,我觉得我也能写。” 这俩兄弟以后就是通过电脑犯罪的高手,这辈子他们大概率是不会犯罪了,但显然在电脑方面,俩人技术还是有的,聂嘉峻啪一把合上了聂嘉峪的电脑:“滚回去写论文吧,程序的事情你不行,还是看你老哥的吧。” 当初聂臻为了拼老妈的遗产,儿子生的比较密集,这俩兄弟年龄相差不大,也老喜欢比一比,争一争,聂嘉峪就说:“凭什么呀,你整天神出鬼没都不带我,我的工作学习你也想干涉,凭什么呀,你又不是我小叔。” 聂嘉峻一直在等陈柔,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 但既然她已经回来,他也还有件事,滑头的,黄油一样的于光煦,他得去警署看一看,他霍哥把人抓回来没,而他又不想让弟弟抢了他的工作,一把抓过弟弟的笔记本就跑:“你小子,连绑架都没经历过,有资格跟我叽叽歪歪吗,一边去!” 聂嘉峪都无语了,回头看陈柔也走了,只有保镖阿宽站在走廊里。 他一把抓上阿宽,问:“宽哥,被绑架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又自言自语:“我等了一晚上啊,张子强不来绑我,我有什么办法?” 虽然外面很吵,但病房隔音够好,里面安安静静一片寂然。 此时病房里也只有聂耀和聂荣父子俩。 而因为走得早,又是在上班时间出来的,聂耀没顾得上换衣服。 他又是野战记者,服装和飞行员,特种兵的是一样的,当然不是作战服,而是常服,军绿色的裤子,褐色的毛领毛夹克,里面是豆沙绿的衬衫。 这一套,也是将来只能穿新式军装的陈柔那一辈军人们,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偏苏式,虽然有点呆板,但只要穿上,就有种格外的硬朗感。 外界传言聂荣快死了,当然,他早给自己备好的金丝楠木棺材被明叔搬出来,紧急刷了一遍漆,天师找好了,就连早为他备好的风水墓穴,也重新清理过一遍了。 可是聂钊恨不能他咽气呢,迷迷糊糊中睁眼看到聂耀,几乎就是嗖一下,他又精神了,而且手扶着梁利生,他竟然缓缓坐了起来。 要梁利生说,老大哥没别的事儿,纯粹就是相思病,想儿子想的。 当然,不枉他们兄弟白疼一场。 挺拔的个头,古铜色的皮肤,板正的军裤配上夹克,聂耀最终没能成为聂氏的主席,可是作为亲爹和乾爹,聂荣和梁利生看到他如今这般成材,就都要撬嘴角了。 当然,哪怕他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还在甩脸子,他们也由衷的高兴。 梁利生搬过椅子,明明聂耀推远了,他又给推了回来:“坐近一点。” 再一手拉聂荣,一手拉聂耀:“阿耀,大哥对你,就像对我一样,没有亏待过。” 又说:“有些事情你虽然不能接受,但该挑到明处的,咱们还是要挑。” 聂耀冷冷抽回了手:“我时间不多,你们尽快吧。” 聂荣也确实有话要跟儿子讲,看到喜欢的一个儿子,奇迹般的,就能讲话了。 他先说:“阿耀,几千万的资产阿色是必定能给你留的,但是浅水湾大宅和跑马地山庄,还有离钫,我打算盖房子的地皮,以及我在聂氏和珠宝行……” 他算的,是他自己名下目前的私产。 为什么秦芊芊当初都不嫌他老,死皮赖脸的要跟,就是因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聂荣哪怕被儿子踢出了公司,他每年还有上千万的个人分红,各种房产和地皮,古玩收藏算下来,几十亿的资产是有的,本来,那些就该是聂耀的。 聂耀冷哼:“我早说过了,我愿赌服输,我不要了……” 但聂荣说:“阿耀啊,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是阿爸不能给你了,因为,因为……” 他嘶咳了良久,缓过气来才又说:“你妈太过阴损,在我聂氏的地基下面,给阿钊兄弟布的是七杀之局,阿钊能于死里逃生,全凭了阿柔愿意救他。” 关于风水局事聂耀还不知道呢,当然,聂钊不屑于跟他讲的。 但是,他妈竟然不但在现实中玩阴招,还做风水局? 聂耀已经知道梅潞的心思深沉了,他甚至也知道,她和他舅舅之间的苟且,可是她为什么呢,分明他一直都很努力,学习工作都很尽心,她到底在贪什么啊? 像她那些于38年挺进大陆的同胞一样,妄想用杜鹃占窝的方式挤掉别人,然后霸占别人的家产吗,可是她的同胞们最终失败了呀。 她为什么就不吸取教训,又为什么,要在他心情刚刚好点时,就要给他个惊吓? 梁利生顺了好久的气,聂荣吐一口浊气出来,又说:“那些东西我得转给阿柔了,你不要恨阿爸,也不要气阿爸,更不要因为怪怨,将来离间,离间……” 这个梁利生倒比他更理解:“大哥,阿耀是跟着我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 所以,聂荣倒也不糊涂,在看到那只下咒的盒子时就明白,他两个儿子本来都是必定之局,也是陈柔改变了一切,所以他几十亿的私房,最终也会留给她。 这个聂耀怼不了,也气不起来。 毕竟就在几个小时前,他才看陈柔一脸风轻云淡,把所有的功劳让给了岳中麒。 当时聂耀心里还替她惋惜,替她不值,在生闷气呢。 但听聂荣这样讲,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宿命感来,梅潞,陈柔,两个他最熟悉的女人,一个拼了命的在争,没有节操,没有下限,到头来却一无所有。 一个明明什么都没争过,可人家拥有了一切。 所以这就是命中注定吧,注定贪婪的,恶毒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吧。 另一边的陈柔进了病房,会客厅无人,再进到卧室里,也只见儿子睡在床上。 聂钊竟然不在,他上哪里去了,陈柔一念间,觉得身后有风动,刚想回头,聂钊从身后抱了过来,于她耳边,低声说:“别动,让我抱抱你,一会儿就好。” 第385章 聂钊:我儿子不可能打人! 环着妻子,聂钊轻轻掀起她的头发,先看头皮,摸到一块肿的,不准她动,只问:“你磕到悬崖上撞到头,就是这个地方吧,撞起一个大包。” 陈柔没动,自己伸手过去摸了摸,说:“也许吧。” 又说:“不痛,过两天应该也就好了。” 聂钊再摸上妻子的手,轻声说:“是手套勒的吧,有点浮肿。” 骑机车当然要戴手套,为了开枪,陈柔戴的是特制的五指手套,也一直到大陆,临进军方的会议室前才摘,戴了整整一夜,今天手指肿的跟小胡萝卜似的。 聂老板有的是钱,陈柔只恨一点,自己不太会花钱。 但她生完孩子后,体能毕竟不如原来,昨晚也确实太累,她说:“我要推拿,要马杀鸡,还要按摩肩颈的技师,还有女中医,我想我需要针灸。” 聂钊说:“都喊过了,只不过在家,一会儿就能到医院。” 他以为她会直接回家,就把推拿技师什么的,都先让宋援朝带回家了。 但在这儿也就开一间病房而已,很方便的。 陈柔也直到此刻才能喘口气,松懈一会。 往聂钊怀里一靠,她得先问问:“要帮我压版面吧,需要花多少钱?” 其实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报社或者电视台给聂钊打电话说拍到陈柔的脸。 聂钊也直到回来之后看电视回放,才知道她和毛子哥半途拦张子强的时候,ak子弹就像雨一样的在往她身上扫,也才知道,她竟然骑着机车飞悬崖。 她的头盔也已经找回来了,刚才他抚摸的地方,就是头盔被撞破的地方。 玻璃钢嵌了进去,要不是还有海绵夹层,她的头都得给撞破的。 而且聂钊虽然知道妻子也是迫不得已,可未免也觉得她太冒险,当一起看电视台送过来的,无精减无切的回放镜头,聂氏兄妹大呼小叫,但聂钊的心提在嗓子眼。 他说:“以后应该不会,但你也不能了。” 陈柔一笑:“你是说骑机车上高速路的围栏吧?” 又笑着说:“悄悄告诉你,其实我也是第一次。” 聂钊愣了一下,犹豫着问:“你之前没有练过,那你怎么敢的?” 陈柔是头一回骑车上高速围栏,但当然,是因为张子强在前,而她看到了诀窍,她又是一个学习能力特别强的人,照葫芦画瓢,就上去了。 艺高人胆大,那种小事于她来说只是基操。 可于聂钊这种连机车都不会骑,她漂移一下他都要抱紧她腰的人来说,他都想象不出来,还心惊肉跳的,当然,他的下一句应该就是:“下不为例。” 陈柔今天很有心情,想先逗一逗儿子再洗个澡,然后在睡梦中享受推拿。 她挣开了聂钊,并说:“好啦,你不需要觉得有心理负担,因为我做那一切并不全是为了聂老板你,而是为了陈恪,为了岳队,也是为了给我们种花儿女长个脸。” 屈膝到床前,她趴到了床沿上,轻轻抚摸儿子长长的眼睫毛,又忍不住吹了口气。 好吧,小阿远果然困的厉害,否则,这么逗一逗,他早该醒了。 看聂钊坐到了床沿上,她扬起头,笑着说:“你看他的脸蛋像个小苹果,真可爱。” 要知道,阿远从生来,就生活在一个恒温的环境里。 偶尔会晒晒太阳,热一热。 但小家伙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冷是什么感觉,而今天聂钊带着儿子上船,海上只有四五度的气温,小家伙穿的少,聂钊也只穿着西服,俩父子就给冻的直打喷嚏。 小阿远的脸蛋会红,也纯粹是冻的。 他还蹭了聂钊满衣服的鼻涕,是了,小家伙头回流鼻涕,用手指头一看,激动坏了,于是喂给了他爸爸,而等聂钊发现那是鼻涕时,都亲了儿子的手指好几下了。 当然,哪怕吃了儿子的鼻涕,聂钊也只觉得他可爱。 而在发现他不会醒之后,陈柔得寸进尺,贴脸在儿子脸上嘬了一口。 咦,小坏蛋今天睡的可真沉,那她再嗫几下吧。 连着嘬嘬了好几口,儿子还是没醒,这比把张子强压在游艇上还让陈柔觉得有成就感,她轻抚儿子乌黑黑的头发,轻声说:“从现在起,你就不用担心被绑架了。” 想了想又笑:“从今往后,我儿子可以大大方方,去公开场合了。” 她只是有感而发,但聂钊莫名的,想起小时候看电视里马戏团杂技演员杂耍,当时他很不理解那些杂技演员,还很生气,对着电视机大呼小叫,说那些演员不注意自己的安全,说如果他们摔死了,他们就是活该,因为人该为自己的安全负责。 人的性格形成在于教育,也在于遗传。 所以聂耀跟人亲的时候会特别亲,但冷漠的时候也会特别冷漠。 那是得益于他母亲性格的影响,他天然,有处理,并分割跟亲人间的感情。 但聂钊不行,他所爱的至亲之人,他是永远都分割不了的,那也是母亲的影响。 就好比,当他觉得杂技演员不爱惜身体,活该时,病床上的韩玉珠笑着说:“他们也是爸爸,是妈妈,他们做那么危险的事,也不过是想给孩子换面包而已。” 病床上的韩玉珠给了聂钊他大哥所没有过的陪伴,也叫他能更加清醒透彻的看待这个世界,叫他看清人们的所思所想,和做一件事的动机。 就好比陈柔,虽然她说她是为了陈恪,为了岳中麒,为了种花家儿女的名誉,但聂钊最知道了,她敢像杂技演员一样去玩命,有七成的动机在于他和阿远。 张子强就算到回归后再抓捕又什么呢,那时警力更足,也更容易。 可为了他的安全,为了阿远能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她才会去拼命,去冒险。 大陆政府因为还在严打阶段,对于那种恶徒只有一种刑法,就是枪毙,张子强的下场也只会是枪毙,因为他作为大陆人,却在香江大开杀戒,胡乱绑人,于大陆造成的影响空前恶劣,就为杀鸡儆猴,大陆政府也会杀了他的。 是了,阿远已经睡了大概有6个小时了。 而陈柔本来应该去洗澡了,可是虽然怕亲亲一下会闹醒孩子,但如果孩子不醒,她就会一直小鸡啄米一样的亲,亲着亲着,突然,嗖的一下,阿远睁开了眼睛。 但就好比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小阿远也总被妈妈耍的一愣一愣的。 孩子才睁眼,她的手已经捂上他的眼睛了。 轻拍胸膛,声音小小的,她说:“阿远在做梦,梦里吃好多好多大白兔喔。” 再拍拍,又说:“和妈妈一起吃大白兔,香香的大白兔喔。” 还别说,阿远吃过一回大白兔之后就念念不忘的,这一听梦里有大白兔,还是跟妈妈一起吃,他伸了个懒腰,咧开嘴巴笑露出八颗牙齿来,又睡着了。 陈柔蹑手蹑脚站起来,进浴室,小声说:“我去洗澡。” 聂钊当然也是小声,因为如果阿远醒了,妈妈洗多久,他就要站在外面叫多久。 而且只要妈妈不答应,他就一直叫,不停的叫,叫到她答应为止。 但这是医院,他们两口子配合的再好,也总会有别的意外。 这不突然就出意外了,是聂耀,他又不知道,弟弟在有娃之后,就切换到静音模式了,他一过来,保镖和梁利生都没有拦得住,砰砰砰就是几下敲门。 聂钊下意识回头一看,再回过头时,他儿子一个骨碌已经翻坐起来了。 小家伙嘛,醒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妈妈!” 你要说妈妈不在也不行,但要说在,孩子是最怕妈妈洗个舒服澡,或者上个舒服厕所的,所以听到浴室里有哗啦啦的声音,小家伙已经在溜下床了:“妈妈。” 到了浴室先拍门,再叫:“妈妈。” 听不到回答也没关系,他弯腰撅屁股,从下方的排气口看:“妈妈妈妈。” 但阿远有个特别狠心的妈妈,也是累坏了,就是不答应。 阿远又不傻,他懂得,能在他家的浴室里洗澡的只会是妈妈。 可她在玩水,应该带着他一起呀,为什么不呢? 缠人大法不管用,怎么拍都没声音,阿远好委屈,回头看爸爸不在,屁颠颠跑了出来,撇着嘴巴扑向在会客室里的爸爸,眼泪珠子已经掉出来了:“爸爸。” 再拉聂钊:“iiu啦,iiao啦,iiao妈妈。” 他还是想进浴室,想跟妈妈一起玩。 如无意外,聂钊是不可能给孩子吃一颗糖果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给糖可就没法收场了,而他昨晚为了哄儿子,公文包里装着几颗fuiiya的牛奶棒棒糖,掏出一颗来,耐心的给儿子剥开,再送到他嘴边。 虽然爸爸想抱着,但阿远可不想让他抱抱。 不过小家伙很心机的,吃到糖了嘛,用他黏乎乎的嘴巴亲一下爸爸的脸,再滑下来,屁颠颠的进了病房,又守到浴室门口,沉默的吃着糖,去蹲守妈妈了。 聂钊掏湿巾出来擦了一下面颊,看聂耀:“你看老爷子的健康怎么样?” 聂耀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也只盯着阿远离开的方向。 过了好久他才回头,语气里有困惑:“我记得聂慎远好像,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聂慎远就是小阿远,也是聂钊的儿子。 人呐,话不投机半句多,性格不合,格局不合,是真不能往一起凑。 要知道,老爹很可能马上会死,他们是兄弟,不管内心再厌恶,送别将死之人时,大家也都该收敛自己,心平气和的。 可是阿远自生来,就连佣人们都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他能吃能睡,虽然也会闹人,但只会闹爸爸,不会闹佣人,也不会闹奶妈。 家里一帮老佣人,是真当成自家的孙子在疼,张嘴闭嘴就是夸阿过好。 可是聂耀,他才头一回见阿远吧,就说阿远脾气不好? 他这一句说的,本就护崽的聂钊差点要不顾涵养,跳起来打人了。 事关儿子的名誉,聂钊可不会忍。 他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臂,侧眸观察着儿子,语气也很不好,张嘴就是要激人吵架:“二爷说阿远脾气不好,怎么,他打人了?总不会,他把聂二爷你给打了吧?” 聂钊还没有见过儿子打人,当然,在他想象中,他三头身的小崽崽就不会打人。 但聂耀语气诚恳:“对啊,他打我了,阿柔知道的,但她,没跟你讲过?” 第386章 被揍了,他还要反思自己? 曾经的聂荣是,聂耀怼他两句,他都只会说怼的好。 现在的聂钊有过之而无不及,阿远如果捣他两拳头,他估计都得夸打得好。 他的护短是连陈柔都看不过眼,经常要耳提面命的收拾的。 聂嘉峪和聂嘉峻正在皮的年龄,说话口无遮拦,但他俩敢说阿远一句不是? 聂耀刚刚从大陆来,来给老爷子送终,看他一身军装穿的笔挺,先敬罗衣后敬人,聂钊请他进门,邀他入座,也想跟他好好聊几句,结果他竟然污蔑阿远打人? 聂老板的嘴巴向来毒辣:“他是我儿子,我最了解,他从来不动手。” 但因为聂耀说陈柔知道,他就还得再打一句补丁。 他说:“你是阿远的伯伯,按理也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撒谎,如果他不打别人,却打了你,你是不是应该该反省自己,看你哪里做得不对?” 聂耀被惊到了,甚至惊呆了。 因为聂钊虽然向来性格坏,但不胡搅蛮缠,是个讲理的人。 可他儿子小小一丢丢,却会动手打人这是事实。 聂耀之所以说出来,也是因为他从小受的教训,君子动口不动手,阿远还是他的小侄子,他希望小侄子能长成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而不是惯坏的小阔少。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因为他是伯伯才愿意说几句。 但聂钊也太过分了吧,做伯伯的逗小侄子玩儿,被揍了,他还要反思自己? 不过以微见著,从这件小事上聂耀看出来了,聂钊对于儿子,有一种聂荣都不及的宠溺,他自己应该还没有发现。 但是,聂钊自己是被放弃的孩子,他从小饱受父亲的精神冷暴力,知道被冷暴力的苦,而聂耀虽然是被宠大的,小时候没有吃过苦,可是在他长大,成年后,父亲曾经给的宠溺都变成了刺向他的尖刀。 他从云端跌落,被囚禁了整整一年多,又在菲律宾跑了两年,他最知道,一个一直被宠着,一路青云直上,顺风水顺的孩子一旦跌落现实,会有多痛苦。 而聂钊会在公文包里给儿子备糖,会任由儿子用黏乎乎的嘴巴亲亲他的脸颊。 种种迹象来看,他对小阿远的宠溺,透着一种病态。 比之聂荣,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毕竟是梅潞对不起韩玉珠母子几个在先,聂钊刚才的恶声恶气聂耀也就忍了,深吸一口气,他还是忠言劝告,当然,也是站在很客观的角度。 所以他说:“我看得出来,你很疼爱阿远,但是,阿爸他曾经也很疼爱大哥的。” 是的,在聂耀和聂钊还没有到来,在聂荣还没有出轨之前,他爱聂臻,就像现在的聂钊疼爱阿远,觉得儿子什么都好,觉得儿子是他的骄傲。 也是因为那个原因,聂臻对于父亲就有种从小就建立起来的,天然的信任。 他天真到,信任父亲的出轨只是一时糊涂,也相信父亲深爱母亲。 他因为信任父亲而相信了聂钊杀人的鬼话,就任由聂荣放逐聂钊到了欧洲。 也因为那份信任,最终他们夫妻双双被渣土车压成了泥。 聂钊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就只侧首,紧紧的盯着默默靠着浴室门在吃糖的儿子。 小家伙吃会儿糖,凑耳朵听一听,摇摆一下小屁屁,蹦个圈圈,再吃一口糖。 聂耀自顾自又说:“阿钊,你不像我,有天然的环境,你会面对很多的诱惑,现在或者你还不敢,你因为年轻也不屑于,但是到了将来,你有了年龄,也有了安逸的生活,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你看得稀松平常时,你就会……” 就会变的像聂荣一样,不再珍惜眼前的幸福,面对诱惑时顺水推舟。 而只要有心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都带着不良的动机。 那么,他聂钊就会像聂荣一样,再有新的孩子,那孩子就会成为新的,他眼里的珍宝,心中的骄傲,阿远也就会成第二个聂臻。 聂钊不想儿子变成他,他养儿子,其实是在补偿自己的童年。 但同理,聂耀也不希望阿远变成第二个聂臻,或者是第二个他,他也不希望聂钊在将来辜负陈柔,让她变成第二个韩玉珠。 他最懂了,梅潞有错,但聂荣同样不清白,也是因为那个,他才更恨聂荣。 要是面对别人,聂钊不屑于,也懒得去证明,或者标榜自己。 谁要拿聂荣比他,他会恼羞成怒的。 更何况是拿阿远比聂臻,聂钊那么迷信,他心里会更加不舒服。 但他总算没有对聂耀发火,也难得的,愿意心平气和的跟聂耀去探讨一个问题。 他说:“你曾经最爱的人是梅宝山,你从小到大也深他的影响,你会变成他吗?” 要说聂钊像聂荣,聂钊会生气。 而要说聂耀像梅宝山,就好比戳他的七寸,他也差点恼羞成怒。 可人聂钊还心平气和的呢,他要激动起来,岂不显得他太小家子气? 但聂耀成功被聂钊戳到痛处了,为了掩饰他的激动和羞耻感,他刻意调整坐姿,翘起二郎腿,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以人为鉴,不学长而学短,难道我傻?” 聂钊一直都翘着二郎腿的,此时收回目光看聂耀,似笑非笑:“连你都知道人该学习学人的长处而非短处,难道我能不懂?” 聂耀都知道他的废物舅舅不能学,难道聂钊还会去学他爹不成? 第387章 他也就有点搞基的能耐了 昨晚宋援朝出的力气最少,但是所有保镖里伤的第二严重的。 毛子哥飞车拦停张子强,直面两把自动ak的子弹雨都只受了点擦伤,可他半边的头发几乎烧光,从脖子到左侧脸上全扎着纱布,这会儿他带着一帮拿技师进门。 聂耀一看也不禁要问:“他怎么伤成这样?” 宋援朝毕恭毕敬,说:“只是因为爆炸起火而烧出来的灼伤,本身并不严重。” 是这样,于光煦从外面雇了个杀手,也是个很牛逼的家伙,而因为sam车技好,当时紧跟着陈柔,她的川崎车油箱位置太刁不好打,那杀手一枪过来就把sam的油箱给打爆了,紧接着车起火,爆炸,sam跟车一起飞出去,还被撞晕了,宋援朝扔了车就去捞人,并在爆炸来临时把sam压到了身下,挡住了火焰冲击。 因为只是表层伤,再加上ram早走,毛子哥也需要治疗,hank昨晚还闪了腰,也在楼下做治疗,宋援朝轻伤不下火线,就还在带病忙碌。 陈柔已经从浴室出来了,捞起儿子嘬嘬了两口,得要做推拿了。 宋援朝关上门就欲走,但聂钊却唤:“宋仔。” 宋援朝止步:“老板。” 聂耀只是随口一说,也只是想纠正小阿远随意动手的习惯,因为他还是个小崽崽,有爸妈在的场合当然好,但要以后上了幼稚园,小学,难道也随意打人? 他所讲的也只是一件很小的事,聂钊是做爹的,教育一下孩子就好。 可他似乎比聂荣还要偏执,还要护短。 他问宋援朝:“你一直跟着阿远的,我问你,阿远有随意动手,打人的情况吗?” 调整坐姿,一条长腿抻出去:“二爷说阿远跟他动过手,是真的?” 阿远不止打过聂耀,一拳捣的湾岛仔成了熊猫眼,好久才消。 但宋援朝和聂钊一样,不但偏心眼,眼睛也都出问题了。 在他看来,那不能叫打和攻击,充其量只是玩儿。 所以他说:“boss,我可以作证,阿远只是跟二爷闹着玩而已。” 又说:“您知道的,他力气大,手劲也比较重。” 聂钊就说嘛,他可可爱爱,香香软软的儿子也就哭声大一点,拳头硬一点,跑起来快一点,怎么可能打人呢?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他双手是插在兜里的,单看脸,虽然骨相和五官相似,但他因为天然的阴郁气质而比聂耀更加成熟,懒懒靠向后沙发,他说:“以后阿远见了二爷,躲远一点。” 再望着宋援朝一笑:“你知道的,他玩不起。” 宋援朝半边脸包着纱布,会心一笑,那脸着实有些吓人。 可他俩一唱一和的,就把聂耀给搞成个跟小孩儿斤斤计较的小肚鸡肠了。 聂耀没想到聂钊之护短能恐怖如斯,一时间都愣住了,毕竟聂荣和梅宝山,梁利生等人在他小时候,虽然也把他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疼宠,大事大非上是不准错的。 他的待人接物,各种礼节,都是按照世家子的行为规范来的。 他曾经是香江人人夸赞的富二代,名门阔少。 而聂钊这种不问曲直,无脑宠儿的教育方式,确定不会宠出个纨绔来? 要是小阿远上学打同学,出社会打路人,别人不会嚼舌头,不会笑话他教子无方? 也罢,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吧。 他改口说回正题:“大家都撤了,各忙各忙吧,他死不了。” 又说:“你也别总盼着他死,他活着,这一两年中也算你的挡箭牌,回归在即,有太多事情需要协调,就我所知道的,还会有很多很多的麻烦。” 宋援朝还没走,也说:“boss,驻港部队再过7个月就要进驻了,老爷在会更好。” 聂荣毕竟是蝉联多年的首富,而且他前几年还曾上过大陆。 到了明年7月,大陆的驻港部队就将前期进驻。 因为他们将和英军同在深水埗,必然会跟英军方面有所摩擦,而他们要做回归前的各种准备工作,必然就会遇到很多问题,都需要有人跟英军方面做交涉。 有聂荣,聂钊就好比有个缓冲区。 因为很多事情只要打着聂荣的旗号,就单单只是曾经的首富,而非聂氏公司。 聂氏是商人,不论在大陆还是大英都有生意,也都不好得罪的。 但当然,聂耀和宋援朝目光总归要短浅一点,看不了那么深远。 聂钊虽然不会直接嘎了老爹,可要老爹没了,他有的是替代方法。 他说:“他能做得的事阿柔都能做,而且还会做得比他更好。” 存在聂耀心里的,总还是曾经的陈柔,他下意识说:“看来你不了解阿柔,她并不喜欢社交,英语也一般,更何况她向来讨厌白人的体味。” 聂钊是因为不得不用保镖,也从小在欧洲留学,已经闻惯了,不嫌其臭。 聂耀就很反感欧洲人和印度佬的体味,曾经的陈柔也是。 但现在的她,肮脏恶臭的九龙下水道她都说进就走,还会在意白人的体味? 聂钊颇有几分得意洋洋,说:“我看不了解阿柔的,该是二爷才对吧。” 站了起来,他又对刚来的奶妈说:“把阿远哄出来,带去公司,他妈妈需要睡觉。” 又吩咐佣人:“等她起床应该就是晚餐时间了,铜锣湾的川菜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给太太两个意见,如果她过去吃,嘉峪会陪着她,如果太累不想动,叫餐之前给安杰电话,他会安排交警做调度,餐能送的快一点。” 正好有佣人端了饮料进来,他顺手挑走几罐啤酒,但想了想,终是放下其中一小罐,又说:“冰一下,但不要太冰了,热身喝凉饮可不好。” 聂耀看到这儿就提前出门了。 梁利生和聂荣眼泪汪汪要留他,他暂时还走不了,就先去聂嘉峪的房间了。 他也既觉得奇怪,又觉得魔幻。 就像岳中麒说的,他和陈柔也算同志,志同道合的朋友嘛。 因为是朋友,也因为了解香江这个半封建半殖民孕育出来的怪涎之地,他就总在担心,担心聂钊会成聂荣第二,走齐宣王的老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那也应该是全世界男人的天性。 可聂钊似乎是香江这个怪涎之地上,一个扭曲的怪胎。 至少在如今,在生活上,他对小阿远和陈柔,是一种平凡人家式的关怀。 就似乎他们也不过平凡夫妻,最在意的,不过是对方的健康和安全。 那让聂耀有抑制不住的嫉妒和难过,因为那也是他曾经所追求的,向往的。 曾经的他,就希望陈柔能够悔婚,嫁给他,然后一起,过平凡人的日子。 …… 在孩子心目中,妈妈要闭上眼睛,就跟死了是一样的。 所以越是爱妈妈,孩子就越要把妈妈给闹醒来。 这会儿几个技师在做推拿,阿妈坐在妈妈脑袋旁,用小手手假装机车,在妈妈的头上用两根手指开机车,嘴巴里还呜呜呜的,念念有词。 但只要她闭上眼睛,他就要大叫一声,把她吵醒来。 陈柔又困又累,急需睡觉,这儿子要聂钊不带走,她都计划要扔掉了。 一觉好睡,等她再醒时,已经是夜里九点钟了。 陈柔饥肠辘辘,但看到桌边有啤酒,打开易拉罐就是一口畅饮。 真舒服! 佣人问她要不要吃川菜,陈柔毫不犹豫:“好哇。” 她很饿,急需一顿重麻重辣的川菜,一大碗香香的白米饭,但她先给陈恪打个电话,得先去看看王宝刀,大家虽出身不同,可皆是战友,能进特警队的也没差的,王宝刀的刀伤如何,脱离危险了吗,他在九龙住院,她得先去看一看。 不过打着电话出门,她迎上聂嘉峪,他说:“细娘,走吧,我陪你去吃饭。” 陈柔在觉得不对:“你怎么看上去不咋开心的样子?” 聂嘉峪呲牙,一个黑人牙豪式的笑:“没有啊,我很开心啊,走吧,去吃饭。” 陈柔进了电梯,又问:“于光煦那家伙人呢,听说霍sir逮到他了?” 聂嘉峪虽然原来一直不在香江,但吃瓜方面消息足够灵通,他说:“霍sir,就是我哥那个下巴像屁股的男朋友吧,基佬一个,哼,他也就有点搞基的能耐了。” 咦,这听起来,似乎还有别的故事啊。 陈柔也起兴趣了:“到底怎么回事?” 第388章 南海保镖 还得说说于光煦。 他还真不愧是于峥嵘的儿子,不但擅长高科技犯罪,低科技的,他也很牛逼。 昨晚,首先他是上到银行的顶楼,直接撬开银行的电话线端口,在那儿上网,并用‘呼死你’的方式把整个医院给搞瘫痪,还搞了个虚拟号码诱惑聂钊。 本来他以为聂钊上钩了,就通知张子强赶紧过来接应。 可聂钊是他爷爷外加他爹都搞不定的人,他当然也不行,所以就在张子强骑着机车飞驰而过时,聂钊突然亮灯,隔着马路抱着儿子给了于光煦个大嘲讽。 他也毫不犹豫,扯掉线抱起电脑就跑,上了电梯直通地下室,骑上机车逃命。 岳中麒虽然都不认识他,可是猜到了他的逃跑路线,守株待兔就把他给抓住,抓上车了,本来也想把他逮到大陆,去跟张子强做伴儿的。 可半途为了抓张子强,岳中麒和霍岐俩都下车了。 然后,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下,于光煦用铁丝撬开手铐,逃跑了。 他才二十出头,小年轻而已,不像张子强能打能杀的牛逼,论体能只是个弱鸡。 可是,要知道,聂嘉峻就是被他骗出去绑架的,聂嘉峪也差点上钩,而且这一次电脑上有的是证据,对面银行的邵总也站出来报案,说于光煦非法侵入银行。 只要银行和聂家一起起诉,于光煦至少要被判五年。 但是霍岐竟然把他给丢了,不是弱鸡是什么? 对了,今天早晨霍岐在媒体的镜头下,直接被飞虎队队长撕了警号,丢了犯罪分子不说,他还被开除了,而聂嘉峻呢,背着聂嘉峪的电脑,但是又不要聂嘉峪跟着自己,然后带着霍岐,问聂钊申请了游艇,说是出海兜风去了。 关于他哥可能是个基佬,还谈了个警察男朋友的事,聂涵跟聂嘉峪讲过。 但聂嘉峪一直不太相信,因为他们兄弟经常互换情色杂志,还总私下交流香江那帮艳星谁的波波大,谁是蜜桃臀,男孩嘛,到了一定年龄,都需要精神食粮。 但要真的直如钢铁,他哥又怎么可能跟霍岐走那丢近。 那个霍岐,脸俊的跟电影明星似的,聂嘉峪特别生气的是,他倾向于,他哥本来是直男,但是因为霍岐长得够帅,就被掰弯了,聂嘉峪又怎能不讨厌霍岐? 俩人是在电梯里,但虽然没有别人,可也要防电梯录音,所以聂嘉峪说的很小声,凑在陈柔耳边大概讲了一下情况,电梯门开,俩人一起出到地下室。 vip车位上有两台大哈雷,陈柔挎上一台,安排说:“你去川菜馆提饭,然后自己骑车送到九龙医院,告诉厨子共六七个人,但有个伤员,剩下的,让厨子安排。” 聂嘉峪也挎上了机车,但说:“细娘,我有可能被绑架呢,你不陪我吗?” 陈柔先说:“张子强所有的手下不死的,也全是重伤,在九龙医院里抢救。” 再说:“虽然于光煦还在逃,可如果你会被他绑走……” 聂嘉峪懂了:“你们都会笑话我的,尤其我哥和我姐,会笑的超大声。” 专业绑匪可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除了不怕死,还需要过人的功夫,就好比张子枪,既有枪法也有武术,大车小车摩托车,都跟玩儿似的。 相比之下于光煦会什么呢,他也不过阴沟里的老鼠,会点雕虫小技,而要被他绑走,那聂嘉峪可太丢脸了,除了阿远,全聂家人都得笑话他。 细娘戴上头盔骑上机车,弹射般的起步,流畅的s压弯,已然离开。 聂嘉峪也想学她的,但一把油门车差点撞上墙,幸好没人看见,他灰溜溜的走了。 今天一整天,直到现在,全香江所有的电视台,除了比较能打的两部电视剧还在如期播,剩下的时间全都是特别节目,各种专家律师,教授,退休的老阿sir,甚至就连尔爷和董爷都分别被电视台请去做访谈,聊关于张子强的案子。 因为就在今天下午,大陆,南海方面发布了一则新闻,说张子强在跟驻港公安的搏斗中慌不择路,跑到了大陆,然后被大陆特警当场缉拿,也已准备着手起诉。 所以昨晚全港的皇家阿sir出动,跟着追了半座城,最后张子强是大陆公安抓的? 从各个角度,专家们正在分析案件的走向。 社科专家们纷纷认为,大陆对于张子强的判决力度,关系着占据全香江90%财富的富人阶层对大陆的态度,毕竟一直以来的传言,张子强的支持是大陆。 如果大陆不加以严判,会挫伤的,将是富人阶层对于未来的展望和回归的期许。 法律界的精英们则对张子强的将来不抱乐观,原因也很现实,那就是,目前还没有几个大律师有跟大陆司法对接的经验,唯一有经验的大律师还是聂氏旗下的律所,对方哪怕愿意接张子强的官司,也不可能像他的老律师一样尽心尽力。 而被请来的退休老阿sir,则是一位娶了本地太太,并定居香江的白人阿sir,他跟董爷,尔爷三个被邀请上了同一档谈话栏目。 他当然一直在为皇家警察开脱,并抨击聂氏,说聂氏是故意把张子强送到大陆去的,目的就是要给张子强以严判,让他被处以死刑。 但这位白人阿sir的话有点前后矛盾,因为他一边说,自己可以确定张子强是大陆政府派到香江,用劫掠的方式来抢不义之财的,但又说大陆一定会判他死刑。 董爷倒不生气,还觉得很可笑,就一直在笑。 尔爷在跟老阿sir理论,聊的唾沫横飞,也气的都快要脑梗了。 对了,白人阿sir也破天荒的提出了一个论调,那就是,他认为聂钊那位女保镖并非他的情妇,也不是聂钊从外面雇来的,而是一位,来自中南海的高手。 心平气和的辩论嘛,广抒已见,畅意发言,白人老阿sir虽然是猜测,可人家毕竟有的是经验,还别说,这个论调虽然新奇,但也合情合理。 而盯着收视率的导演一看实时收视率,当场就吼主持人:“就刚才的话题,接着聊,就聊中南海,快,观众爱听。” 主持人听到耳麦里导演的吼声,虽然尔爷在摆手,可她强势插话,就说:“mr,詹姆斯先生,我们香江人大多不了解中南海,您能先科普一下吗?” 电视里的董爷和尔爷也听的饶有兴致,对视一眼,笑着摇头。 还有有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们比这一刻更开心,更乐呵的呢? 他们得意的大孙女,如今已经进化到,被香江的白人阶层当成从中南海来的高手了,还恰好就在今年上了一部电影,叫《中南海保镖》,只不过它在香江不怎么出名,倒是在大陆挺火的,以尔爷的估计,作为发行方的大股东,聂钊应该要重新排期,在香江给片子来个重映了。 也罢,先听这位白人老阿sir讲一讲吧,看他认知里的中南海到底什么样子。 九龙公立医院也算古惑仔们的定点医院,到了夜里,向来不是喝洒的就是打架的,斗殴的,热闹的跟庙会似的,不过今天晚上还挺安静的。 而且陈柔到了住院部,在门外就看到好几辆豪车,还有西服革履的,一看就是各个富人家的管家,佣人们,沿路上还有不少的花瓣。 她才进住院部,护士小姐就站了起来:“抱歉,先生……呃,小姐,您是要就诊?” 陈柔打开头盔:“不可以吗?” 护士小姐说:“当然可以,但今天医护人员比较忙,所以……” 昨晚张子强伤的人并不多,但是因为彼此踩踏而受伤的人特别多,医院是满的。 陈柔问:“请问,受伤的大陆公安在哪里?” 护士小姐抬手:“顺着花走就是了。” 陈柔回头看走廊,果然,有两排大花架,搞的跟这医院是头一天开张似的。 但一路走过去,她就发现上面写的全是各个香江大公司的名字,敬祝的是大陆公安,又祝大陆公安早日康复的,还有祝大陆公安平平安安的,花架沿着路摆,还拐了个弯,再走过才是病房,而病房里,迎门照面,床上坐着王宝刀。 这个就已经叫陈柔很惊讶了,更叫她惊讶的是,窗台上全是饭盒。 大大小小的锡质一次性饭盒摞了满桌子满窗户,还全都是香江各个知名大酒楼的外送餐盒,上面都有贴标的。 几个公安正在看电视,季小锋先看到陈柔,立刻起立,笑唤:“阿柔姐!” 知道她也挺迷的,季小锋摸着脑壳说:“今天来了好多人给宝刀送饭,啥也不说,放下饭盒就走,还有好多人送花篮。” 胡勇说:“还有来了二话不说,不由分说就给宝刀塞红包的,但我们全部退回去了。” 第389章 大陆密探,007 王宝刀福大命大,一刀不及要害,做了缝合后就只需要静养了。 本来他也在专注的看着电视,吃白人阿sir所爆的,陈柔的劲爆大瓜,但是扭头一看到陈柔,也改称呼了,亲亲热热来了一句:“阿柔姐,你来啦。” 今晚是胡勇在值班,因为属于侦察科,一直在九龙重案组做机动的孙大河在病房里,他年龄大,不好意思喊,笑着伸手:“阿柔,这么晚了,你何必多跑一趟。” 陈柔黑人问号脸,这帮老前辈们,原来都是叫她牛夫人,怎么突然变小甜甜了? 他们是怎么回事,突然间怎么就集体给她改了称呼了,为什么? 她是香江聂氏的太太诶,他们原来都喊她叫聂太的,今天晚上怎么突然改口了? 对了,她还没看电视呢,几个小伙子看看电视再看看她,胡勇嗨嗨笑,但又有点苦恼:“阿柔姐,你的马甲好像已经掉了,怎么办?” 陈柔回看电视机,电视机里,白人老阿sir正在侃侃而谈:“我曾经读过一本名字叫《西花厅的海棠花又开了》的中文书籍,因为没有翻译版本,我是照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看的,我也推荐大家看一看,比如菊香书屋,西花厅,它们分别是谁起居的地方,在大陆又意味着什么,而在菊香书屋和西花厅做保卫工作的人,如果站在我的角度,他们就应该被称之为……” 主持人想起来了,也脱口而出:“007,詹姆斯.邦德,对吗?” 镜头到尔爷和董爷,俩人一脸骄傲,得意洋洋,也同时竖起了大拇指。 导演在耳麦里说:“继续聊,就聊这个,大家爱听。” 主持人小姐于是用自己浅薄的知识疯狂发挥猜想:“所以聂氏那位女保镖,根本就是从菊香书屋或者西花厅等地方来的,她曾经是大陆no.1或者no.2的贴身女保镖,就好像詹姆斯.邦德对于女王,我说的对吗?” 不但尔爷和董爷点头如捣蒜,白人老阿sir,mr詹姆斯也在点头,但这样的猜想对于聂钊来说并不好,因为那意味着,他跟大陆政府之间的关系超乎寻常。 只要这个论调被总督府认为是真的,对方就会跟他保持距离。 陈柔估计这个节目应该播不了多久,因为聂氏董事会的人只要看到,就必定会给他打电话,他也必定会叫停节目,把这个消息给压下去。 当然,这是野史,比将来流行的‘沟子文学’还要野的野史。 陈柔自己都惊呆了,甚至于,她都没有看过《西花厅的海棠花又开了》,她都准备赶紧买一本来看,而她是没有做过大内警卫工作的,就特警队,也只有陈恪一个人干过,他也才是真正堪比詹姆斯.邦德,007的人物。 但是镜头随时切换,时不时来一段陈柔的飙车车技,还有她跃过高速公路,高下悬崖,单手吊崖壁,要不是陈柔就是女保镖,女保镖就是陈柔,她都要信了。 她也兴致勃勃,想要听白人老阿sir再爆点她都不知道的猛料出来。 但是很快记者看镜头,笑着说:“观众朋友们,阿公阿奶们,实在抱歉,因为时长关系,我们的访谈节目就进行到这里,明晚同一时间,咱们再见。” 医院不止一间病房,王宝刀的对面病房里也有电视机。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一帮特警看节目结束,松了一口气,但对面的病房里却传来惨叫和怒吼:“是聂钊干的,这是资本的力量。” 片刻后有人接茬,说:“消消气啦,大富翁要压新闻,很正常的啦。” 新闻当然是聂钊压的,说大内给他了警卫员,那影响力可就大了,当然不能疯传。 香江市民们愿意相信也很正常,毕竟只要事涉富人,越是邪门的流言大家越爱听,但外人信也就罢了,陈柔发现不太妙的是,王宝刀他们好像也相信了,信的很真。 看节目没了,她转头看王宝刀,准备问一下伤情。 他噌的翻坐了起来,伸双手来握:“柔姐,怪不得呢,原来咱是同志呀。” 胡勇双手搓了又搓,抢着过来握陈柔的手:“能不能透露一下,柔姐,你到底是在哪个单位工作过的,我猜是西花厅,你不需要回答,点点头就行。” 这个不能乱说,陈柔当然得否认:“不是。” 孙大河当成了排除法,还想再试一个,但陈柔坚定否认:“没有,我不是。” 但正所谓越描越黑,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好好好,事涉机密,我们不该问。” 可他们说不问,又忍不住八卦,毕竟一个来自大陆的密探,大陆密探007,谁不好奇? 王宝刀就问:“柔姐,你年龄又不大,几岁参军的呀?” 胡勇说:“宝刀因为当年太顽皮,14就被送部队了,你总不会比他还小吧?” 倒是孙大河听到陈柔肚子咕咕叫,笑着说:“我们都吃过了,但饭多得很,到了明天只怕要坏掉,您想吃什么,我来给您摆。” 又说:“这都贴着菜名呢,海参汤,猪肚汤,还是猪肚汤,咦,还是猪肚汤。” 因为新闻报道,说有大陆公安腹部被捅了一刀,香江的有钱人们纷纷送来慰问,又是花篮又是红包,最多的就是饭了,饭也证明他们是真的想对公安好。 吃啥补啥,他们送来了有十几份的猪肚汤。 陈柔都一天没吃饭了,猪肚汤也行,但最好有一碗米饭,不然光喝汤她也喝不饱,她自己来翻,却是发现没有米饭,正在皱眉头,孙大河突然说:“不好。” 王宝刀一阵紧张:“这都多晚了,还有人送饭来?” 门外传来一阵饭香味,又是谁家啊,一来就要拉着手拍照,王宝刀的眼睛都要被闪光灯给闪瞎了,他也有点受不了了。 但这回是个惊喜,有人轻轻敲门。 是个戴着机车头盔,进门就鞠躬,礼貌有加的年轻男孩子。 见有人看他,他说:“请问……细娘,你要的饭来了。” 是聂嘉峪,他来的有点晚,而之所以他来的晚,也是因为刚才偶然于街上,看到电视机里的访谈,吃陈柔的瓜吃上瘾,把送饭的事儿给忘了。 香江川菜馆并不多,但铜锣湾那家子算得上是最正宗的。 尤其是,聂老板今天晚上包场,只做一桌,味道就不必说了,孙大河是四川人,也已经喝过三个猪汤了,搞了个水饱,但一看餐盒被打开,口水直流:“香。” 陈柔看外面有人探头探脑的,示意胡勇去关门,说:“来吧,大家一起吃。” 聂嘉峪也还没吃饭,而他其实根本听不懂,不懂什么叫大陆的詹姆斯.邦德,也只觉得好笑,他也吃不了辣,不好扫陈柔的兴,就专吃白米饭。 他笑着说:“细娘,那帮白人感觉要疯了一样,为了攻击我小叔,他们胡说八道,全是癫话,你明明是在无线艺人班受的训,他们却说你是大陆来的詹姆斯.邦德。” 从香艳女保镖到大陆密探007,全都是胡扯,偏偏大爱还爱听,真是气人。 可他觉得愤怒,大陆公安们却只觉得好笑。 王宝刀刚做完手术不能吃辣,馋的直流口水,而在他看来,可笑的是聂嘉峪,首富家的少爷呢,据说身家几十亿,年纪轻轻的就傻了,也是可怜。 无线艺人班5个月,他怎么能信那种谎言呢? 要知道,像他们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在部队待了十年以上的,大内的警卫员,那不止要千军万马,大领导还得亲自来挑人,那就跟中七星彩一样,是大奖。 但是聂嘉峪信的那么真,就好像陈柔真是从无线艺人班出来的一样。 好吧,他们知道真相,但他们不说,不笑,他们忍着。 可这时聂嘉峪又说:“你们不要信电视上的胡说八道,我细娘,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我最了解她了,等我大学毕业,我也会去无线艺人班培训的。” 他说的是真的,可是几个公安一脸正经的点头,可背过身时,集体给陈柔竖拇指。 他们所认为的,陈柔应该是顶替了一个原本就有的人的身份,而作为伪装者,能做到连身边的人都无法识破,还能怎么说呢,就一个字:牛! 大家都在卖力猜测,但都不是标准答案。 不过在今天,陈柔准备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要告诉陈恪真相。 她也必须得说了,而且到了现在,她说了之后,陈恪应该既能理解,也能接受。 他会知道她的身体虽然是他的表妹,但灵魂是他的女儿,而这两者,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可以像疼爱外孙一样疼爱阿远,但是,他和李霞也应该放下往事,调整好心情,也许再一个宝宝就会来,她就会多个妹妹或者弟弟。 她以为陈恪应该是在值班,下了班就会过来。 但吃完饭,迟迟不见陈恪来,她于是问王宝刀:“你们陈队呢,不来看你?” 结果孙大河说:“他已经回大陆,上首都了呀。” 胡勇看表,说:“他和岳队要去汇报工作,现在飞机估计都已经落地了。” 第390章 也只有郭扶正之死了 陈柔嗓门一提:“他都没跟我打招呼,就那么走了?” 所有人皆一愣,面面相觑,眼神询问:难道陈队走的不对? 还真不对,陈恪的性格是,把工作交给他,可以放120个心,因为他必定会完成的保质保量,可要让他跟人打交道,那比一枪毙了他还要难。 他要上首都,要见老首长,又是从香江去的,怎么都得带点特产吧,礼物吧,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准备,可以问陈柔啊,她帮他准备。 可他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陈柔不免就有点生气。 老爸可真是,她都打算告诉他真实情况了,他却走了,搞了她个白高兴。 也罢,等他回来之后再说吧,陈柔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爸爸的。 马上就是1996了,掐指算算,只有一年半就要回归了。 陈柔骑着机车,大晚上的,一路跑到维多利亚湾,找了个临海的码头停下机车,回头看聂嘉峪也跟了来,笑问:“嘉峪,你有想过吗,将来准备做什么工作?” 聂嘉峻要做程序员,会是个特别牛的程序员,原来也是那么想的。 但最近他改了主意,说等一毕业就要就要去香江警队,去当一名刑事警察。 用他的话说,他要教那帮皇家阿sir如何做人。 最重要的是,霍岐虽然丢了于光煦,可他真的是个好阿sir啊。 聂嘉峻不但要在行动上支持,还要出钱,出一切的努力,让霍岐做一号探长。 就以这个方向为人生目标,他要做警察,加入飞虎队,种花家的飞虎队! 聂嘉峪上辈子是在银行工作,也就是在目前香江财富排样排行第二的邵老板旗下,他用了很多年,并攻破了聂钊存款的银行系统,把他小叔的钱差点转光光。 马上就要回归了,聂嘉峻看来是走上正道了, 那聂嘉峪呢,陈柔很好奇,他有没有工作方面的理想,将来想做什么。 但这位三少爷显然还没有找到他人生的方向,想了半天,遗憾摇头:“母鸡啦。” 但他也问:“细娘,你说,等回归后,香江真的会变好吗?” 这点陈柔是可以确定的,她说:“当然。” 她的手机在响,打开,是聂钊钊钊发的,是短信,但是是语音信箱。 陈柔很少使用语音信箱,总觉得收费高,还麻烦。 但既然聂钊发过来,她也就点开了。 放到耳边,好吧,不是聂老板又在玩什么阴搓搓的花样,而是阿远的声音。 小家伙奶声奶气:“莽莽,fie,fei家家啦~” 她大晚的不回家,给孩子急的,说话都净是叠音字了。 得,回家吧。 …… 关于宋援朝请假,要出去住一个星期的事情,聂钊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但事到临头就有点想反悔。 因为正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几个保镖兢兢业业跟了他很多年。 但ram去年离开了,sam这回受伤严重,虽然拿到了大笔的赔偿款,可也萌生了退意,而聂钊虽然还有新雇的保镖,总归觉得不如老人使着更顺手。 已经是春节了,四处花正开,陈柔今天专门跟他约了时间,说要陪尔爷和董爷出海,当然了,要带着小阿远,俩老爷子愿意一起出门,也是因为小阿远。 哪怕没了张子强,要还有个王子强,李子强呢? 聂钊总还是希望宋援朝跟着,尤其是,聂涵是他的小侄女,是还在婴儿床里时,聂钊就亲眼看着,然后长到现在的,就算谈男朋友,聂钊也喜欢脸好看点的。 可宋援朝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简直面目可憎。 聂涵也是,好没志气。 聂钊只听皮鞋声夸夸响,她进门来了:“boss,大陆几个楼盘的广告已经全面上线,报纸我给您拿来了,咯,这是东方财富中心的,这是富业豪庭的,这是金丽辉煌的,三个楼盘三种定位,从标识到版面设计再到文字处理,还有应该投放的用户端,下面是企划分析稿……不要看文字了,翻到最下面,有调研数据。” 聂钊故意翻的慢腾腾的,想要挑点毛病出来,好叫聂涵今晚加个班。 可他扫到一处,才起心动念想挑毛病,聂涵立刻说:“富业豪庭的受众是来自北方,贩煤贩钢的老板们,他们就喜欢土金色,也爱风水,爱旺旺。” 她在营销方面,做得确实没得说。 东方财富中心是一栋cbd型的大楼,广告主要发在几份经济刊物上。 富业豪庭针对暴发户们,广告打在政府类报纸的头版,暴发户关注时政嘛。 而金丽辉煌,她别出心裁,把主要广告投放在《壹周刊》,她也是够叼的,打的广告主题是,香江一大家,大陆一小家。 正逢香江人北上做生意,聂氏建筑公司的那帮小经理们基本个个都悄悄的,隐秘的,在大陆置办了一个小家,聂涵这广告也够损,哄着那帮人在大陆置产,安家。 当然,一份小投资,换来大回报,如今在大陆置房,比在香江简单了太多。 聂钊翻来覆去,覆来又翻去,最终合上,挑眉看聂涵咬着唇角,他也不说话。 聂涵使劲咬了一下唇角才又说:“通知你一声喔,从今天起我就搬到中环,我奶奶给我留的公寓里住了,以后大概就不会……再搬回家住了喔。” 宋援朝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她却觉得,以后都不用再回家了? 只当她工作做的不错,心理也成熟了呢。 但聂钊算是看透了,这还是个孩子,傻孩子。 见小叔蹙着那两道边界分明的眉毛,依然不说话,聂涵小声说:“再见了喔。” 跑出门,皮鞋夸夸,她已经不见人影了。 好吧,聂钊又不是那么的想要女儿了。 他也觉得,他有阿远就很好了。 因为儿子不会像女儿一样,长大了就留不住,要嫁人,跑的时候还贼快。 虽然是下班时间了,宋援朝的假也早就批过了,但总得来跟老板打一声招呼的。 不过宋援朝才经过安秘书的工作台,安秘书站了起来,挥手:“走吧走吧,快走!” 小安子随时察言观色的,只看老板一脸阴霾,就知道他不想见宋援朝。 这不,当场就把人给赶走了。 而虽然一帮战友羡慕嫉妒恨,恨不能当初去菲律宾的是他们,如今也好做香江首富家的乘龙快婿,但如果那个女孩子不是宋援朝看着长大的聂涵,他不会同意的。 他真的很冤,毕竟那些钱攒了带回家,是可以修路的。 宋援朝平常可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一分不花,但现在,他出钱租的是首富家的公寓,租金是聂家在赚,大小姐还得是他伺候,就……这账怎么算都是他吃亏。 但也许只是因为聂涵没有经历过普通人的生活,一时兴起。 可总之她今天表现的特别开心,开车到了楼下给宋援朝打电话,他接手机时就已经在招手了:“这里。” 专门把聂涵让进了车位,等她停好,又在前面摆上路障,这才说:“以后你要来,都记得停在这个车位里,我已经交过费了,它从现在起就是你的。” 聂涵左右看,说:“但这个车位有点窄,并不方便倒车。” 宋援朝说:“如果你倒不好,以后我来开,但这个车位没有日晒,而且距离监控摄像头最近,如果有人靠近你的车或者做手脚,我们第一时间就可以知道。” 不愧她小叔的大保镖,他可真细心周到。 宋援朝帮她提行李,连聂涵的小皮包也一起提着。 看他把行李箱摞到一起,七八个一起推着。 聂涵鼓起勇气说:“宋哥,小包给我吧,我自己提着就好。” 宋援朝背手:“不用,就像家里一样,你自己走你的,包给我就好。” 其实他要天天这样,让聂涵都不吃点苦头,可就违背了陈柔和聂钊的,想要打击聂涵的恋爱脑,让她清醒起来,拒绝结婚,专心事业的既定目标了。 但凡事都拗不过一个常理,那就是,顺其自然。 在聂涵的目睹下,宋援朝把一只只行李箱搬进了电梯。 聂涵开心的就好像阿远看到妈妈洗完澡澡出了卫生间,要陪他一起玩时一样。 要说以后还有哪一天能像此刻一样开心,大概也只有郭扶正之死了。 她笑着说:“谢谢宋哥。” 宋援朝一脸认命,但又低声叹气:“论辈份,大小姐都该喊我叫叔叔的。” 聂涵忍不住了,抖肩笑着靠了过去:“谢谢你,宋叔叔。” …… 陈柔和聂钊夫妻一体,今天请两位老爷子迎着春光去赏花,当然不只有赏花一件事,而是,陈恪和岳中麒自打上了首都,有好多工作要汇报,会要开,这都两个月了,一直都没有回来,但是,他们同时也给陈柔出了一个难题。 那个难题但凡陈柔讲出来,尔爷和董爷只会就会同时掏枪,对准彼此。 掏枪慢的那个,当然也必死无疑。 因为那是一道选择题,要从他们俩人中间选一个,前往大陆。 但陈柔之所以苦恼,还要把聂钊也叫上,就是因为,这趟行程,还不仅仅是前往大陆那么简单,而是,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 所以她该选谁,又该放弃谁? 在聂嘉峻虽然被误解为基佬,却依然对被停职的霍sir不离不弃,变着法子哄他开心时,在聂嘉峪抱着电脑写代码时,在聂涵满心期许和向往,踏向她的新生活时。 整个聂家最苦恼的还是陈柔,两个老头儿,她该怎么选择? 第391章 尔爷设套,就是因为董爷爱钻! 春花二月对大人来说天气适宜,但对小孩子来说总归有点冷。 尤其是,春节聂钊带着老婆孩子去了趟吉隆坡,回来以后阿远嗓子就一直有点沙沙的,还在流清鼻涕,游艇又是要去西贡湾,也比较冷,聂钊就生怕儿子要感冒。 对了,阿远虽然饭吃,奶吃,但是不肯吃药,尤其是苦苦的药。 不论你怎么喂进去的,他都能吐出来,聂老板也没办法,就不给喂药了。 他也不要针的,现在大了,打一回疫苗简直要命,就前几天,护士上门来打针,开始了还好好的,结果护士扎才打进去,他一声大叫,当场给拔出来了。 而且他不但拔出来,还把针头一把给捏弯了。 护士吓的当场就哭着跑了,该时间打的疫苗,阿远还没打呢。 没办法,聂钊把已经出去开医馆的小邝仔,哦不,应该叫邝仔哥哥喊了回来。 近来就专门给小家伙做刮沙,看能不能把他肺里的湿罗音给消掉。 当然,虽然他把孩子带上了船,可也跟邝仔两个寸步不离,悉心照料着。 而董爷和尔爷,这几年中,算是渐渐的被陈柔从大老虎训成了小猫咪,现在乖的不得了,不过那只是表面,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已经过了元宵节,春节也完了。 可在春节期间他们没有见过阿远,现在要给压岁钱,当然就要争个多少和先后。 尔爷仗着腿脚好,跑得快,是在码头拦的人,大红包亲自交到阿远手上,虽然力不存心,可也扶着抱了抱小阿远,还香了一下他圆乎乎的小脑壳。 可怜董爷虽然带的手下多,可他自打坐上轮椅,就再没下来过,也就只能招呼一帮手下:“一帮蠢材,你们能不能跑快一点?” 又要埋怨独眼:“你是不是打听错了,我看尔爷的红包不像8888。” 独眼说:“我问的是鸡哥他太太,肯定没错啦阿耶。” 香江人的压岁红包一般都不会太多,当然啦,一只信封里也装不了太多的钱。 八千八百八十八,这是个很吉利数字,也是据说尔爷给阿远包的红包数目,董爷在搞到消息后,就包了个9999,等于是不论横面还是纵面,全压了尔爷一头。 好吧,他相信独眼了,又招呼狼虫虎豹推着轮椅一顿疯跑,赶到码头,他亲自喊:“阿远,快看啊,是谁来看我啦,哎哟我的腿呀,停下,扶我起来,我要走。” 他茶成这个样子,尔爷不免就生了恻隐之心,后退一步停了下来。 聂钊当然早就停了,也吩咐了手下们去帮忙。 于是董爷虽然来的晚,但是先上船,上船后看到邝仔抱着阿远上船,咦,他的腿好啦,他站起来走几步,接过孩子,好吧,腿又不行了,他坐回去了。 当然啦,此时不哄哄阿远又更待何时。 掏出大红包来,他递给阿远说:“来,打开看一看。” 因为早有答案嘛,誓要压尔爷一头,他又说:“太公公给我们阿远的红包有零也有整,9999,九九归一,天长地久,咱们太公小孙孙,也要天长地久啊。” 这时陈柔还没来,聂钊怕儿子多吹了风更要咳嗽,想把儿子抱回船舱,那边董爷还防着尔爷来抢孩子呢,眼不丁儿的,阿远被他爸爸抱走了。 聂钊摇摇儿子的手,温声说:“阿远,要谢谢太公公。” 阿远会说得话不是很多,公公叫成冬冬,但也学舌:“xie,xie冬冬。” 小家伙打开了钱包,抓出一张港钞给爸爸:“喔?” 他还不懂钱可以干嘛,再摇一摇:“喔喔~” 聂钊看董爷有点失落,只好又亲自下场谢一遍:“谢谢董爷。” 他转身要走,却又迎上尔爷,当然,他也不是吃素的。 甚至,别看他表面不那么茶,但其实他是最精明的一个,他笑着说:“阿远啊,也看看太公公给你准备的红包吧,11111,代表着公公我的祝愿,咱们阿远将来要一帆风顺,一生平安,一举成名,一马平川,一飞冲天,好不好啊?”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一个红包不过一万有余,一点小钱,但是这话阿远或者听不懂,可是他爸爸懂啊,他爸爸还爱听。 尔爷的红包刚才怕阿远丢掉,是邝仔拿着的。 他适时递了过来,聂钊把它交给了阿远,也说:“阿远,也要谢谢这位太公公。” 又说:“外面风大,去里面坐吧。” 聂钊当然不会厚此薄彼,看邝仔,邝仔也立刻去帮董爷推轮椅了。 但是董爷好生气啊,他被推走,还不忘回头,拿拐杖结结实实捣上独眼一棍子。 要知道,现在鸡哥和威猛雄壮他们的产业全部分开,出来单干了,而单干了,也就意味着有赔有赚,还有就是,董爷这帮手下,就成了尔爷一帮手下尊贵的上帝。 换个名字也行,就是顾客。 为了能在压岁钱一事上尔爷一头,董爷给了独眼经费,让他去刺探消息,鸡哥既然独立,对于尔爷应该也就没有那么忠心了吧,刺探个小消息应该没问题吧? 可就那么点小事,独眼又办烂了。 不是说8888吗,怎么就变成11111了,董爷就这么水灵灵的,又输了? 过年喜庆,鸡哥染的红色鸡冠头,又成功摆了董爷一道嘛,看他进船舱,笑的那叫一个得意,还有尔爷,往阿远的一边一座,聂钊在另一边。 董爷就成了想插足却又插不进去的那个第三者,只能眼看着,干着急。 阿远其实不想待在室内,跃跃欲试想要出去。 还有就是,来的时候妈妈一起来的,可是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阿远不要待在室内啊,小家伙有点咳嗽,但他自己又没所谓,咳两声就指外面,小嘴巴巴,一会儿啾啾一会儿咕咕,听的尔爷一愣一愣,哈哈大笑。 好吧,董爷轮椅插过来,尔爷一转身堵住了他,他于是又转到聂钊这边。 聂钊更绝,为了堵试图逃跑的儿子,拉了一下茶几,董爷更加插不进去,就只能绕着圈圈,那么可爱的阿远,啾啾啾咕咕咕的,小鸟一样,尔爷时不时抚一下他圆乎乎的小脑壳,董爷rua不到,着急,生气,当然,也听不懂阿远在说什么。 尔爷也听不懂,笑问聂钊:“阿远在说什么呢?” 毕竟是当爸的,还是陈柔亲自点头认证过的合格爸爸。 聂钊解释说:“他问妈妈去了哪里,还想要妈妈陪他一起去抓鱼.” 看来确实是这样,小家伙看看爸爸再看看尔爷,认真点头,还走过来,小手摸上尔爷的膝盖,摸一摸再笑一笑,推一下,看尔爷一让,再推一下。 尔爷懂了:“你想出去,对不对啊?” 虽然让开了,可是他又把阿远抓了回来:“一会儿去了西贡,太公公陪你一起去抓鱼,抓像……轮椅上那个老爷爷一样大的鱼,要不要啊?” 尔爷这也太过分了吧,他自己团着孩子在玩呢,却把别人比成是鱼? 董爷气的胡须乱乍眉毛乱飞,双手捏的轮椅咯咯响。 不过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他当机立断,推着轮椅后退。 阿远是很能听得人讲的话的,他也会跟人交流。 这不,尔爷说要带他一起去抓鱼,抓个像人一样大的鱼,阿远就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特别认真的叽叽咕咕,小手手还在尔爷的膝盖上划来划去。 可他也听到脚步声了,孩子一急说话就不真,推开尔爷就跑:“莽莽!” 尔爷和董爷要是在宫斗剧里,都属于能苟到最后一集的那种。 听到陈柔的脚步声,董爷就往后退,想塑造一个尔爷玩得很开心,可他无人问津,孤独寂寞冷,需要陈柔的特别安慰,但是,尔爷不会给他那个机会的。 所以尔爷明明半天都没搭理董爷,但此刻却笑吟吟问他:“你听懂了吗,咱们阿远刚才说的是什么?” 董爷刚才就被他摆了一道,这又被捅了个软刀子,很生气。 一生气他当然脸色不好,冷冷就是一声:“哼!” 可就在他胡子眉毛乱乍,朝着尔爷发脾气的时候,陈柔过来了。 好嘛,他想笑已经晚了,陈柔瞪了他一眼,笑看尔爷:“在船上不觉得冷吧?” 尔爷rua一把小阿远,笑着说:“有这个小火炉,我又怎会觉得冷?” 他一让,阿远举双手冲向妈妈了,被妈妈捞了起来,小手比划,继续叽叽咕咕。 陈柔刚刚进来,也看到董爷在很远的地方,虽然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又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但她还是从独眼手中拿过毯子,搭到了他膝盖上。 转而,她问聂钊:“阿远说什么呢?” 现在已经15个月了,阿远话多的不得了,但是除了爸爸妈妈能叫清楚,别的一概全是嘤语,也只有他爸懂,陈柔也得聂钊来做翻译。 他们在船舱里,陈柔进门,打开了舱门,冷风就进来了。 聂钊盯着,直到邝仔转过去关上舱门,又从侧面开了窗户来做对流,这才说:“阿远很想去捞鱼,但是,他喜欢的是小鱼,不是人一样大的鱼。” 阿远虽不懂事,可也不贪心。 小小的家伙就一个爱好,出海抓鱼。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只有三头身的大小,抓不住像人一样大的鱼。 唧唧咕咕半天,就是在跟尔爷讲,自己要抓的,只是小小的小鱼儿而已。 尔爷故意拿董爷比做鱼,也是在恶心董爷。 要是阿远听了他的,果然要一条跟董爷一样大的鱼,他还能接着恶心下去。 可小孩哪懂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呢,当然就不会顺着他的心思来了。 阿远咳咳两声,正好他爸爸怕他冷,来给他揣毛毯,而董爷的膝盖上有毛毯,但是没有盖,孩子又指董爷,再指爸爸:“pipi,pipi呀。” 他爸觉得他冷,他也觉得董爷冷,要让爸爸帮董爷把毛巾披上。 好吧,董爷和尔爷互看一眼,只觉得面目可憎。 但再看阿远,虎头虎脑的圆脑壳,眼睛像葡萄,那两道清薄内包的双眼皮儿,线条格外好看,要等长大,大概就会像他爸一样,略有点陷,却又深邃睿智。 但现在就是好看,纯真可爱的好看。 聂钊还要给儿子喂水呢,当然不是药水,而是专门用来润肺的糖水。 尔爷占据了有利地形,看阿远咕唧咕唧的喝水。 陈柔还提着包呢,要放包,则进了内舱。 她现在用的,是聂氏电子最新研发的翻盖手机。 听到叮一声,也不翻盖,只需要压一下屏幕,就可以看到信息了。 是陈恪发给她的文字信息,当然了,跟两个老爷子有关,问她想好了没有,准备带哪个老爷子上大陆,然后去首都。 陈柔看完,翻开翻盖正准备回信息,却听到吱的一声。 有人进门来了,但不说话,不过一听呼吸冲冲的,陈柔就猜到是谁了。 果然,她不动,身后的董爷就憋不住了,可是告状嘛,还不能大声,就声音小小的说:“姓尔的老匹夫,他总是跟我对着干,给孩子压岁钱而已经。他偏偏就要压我一头,阿柔,爷爷我早就举白旗了,是那个老匹夫,他总要跟我争。” 陈柔回头,压眉看董爷:“你确定是他在跟你找事?” 董爷有证据的:“我给了阿远9999,长长久久,多好的彩头,他非要11111.” 听起来确实是尔爷占了他的便宜。 但陈柔又不是不了解董爷的为人,她说:“尔爷堂口人可不及你的多,要探听消息,他也不如你,以你的为人呢,关于压岁钱,肯定要争一争的,而且我听人说,最近鸡哥和独眼打的火热,所以你肯定知道尔爷准备包多少,对不对?” 孩子大了就不好骗了,更何况陈柔从一开始就是个大孩子,更不好骗。 大孩子也有红包的,董爷递过来红包:“给你的,也是9999,长长久久啦。” 陈柔接了过来,可也说:“既然你知道尔爷想包多少,包跟他一样的不就好了,你为什么总想着要压他一头呢,明知道要吃亏,还总爱显眼的难道不是你?” 其实尔爷本来就是想包11111,在他心目中,孙女是他的,小重孙子也是他的。 他也只搏个一心一意。 他也了解董爷的为人,就让鸡哥的媳妇告诉独眼,说是8888,当时他就知道了,董爷必定要包个9999,说白了,人家设套,就是因为董爷人欠,爱钻套。 好吧,他又输了,他愿赌服输。 但他见陈柔的手机总响,于是问:“什么业务忙成这样,难不成你这个大陆密探007,有新任务了?” 可不嘛,陈柔有任务,带一个改邪归正的社团大佬上首都。 她也在想,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392章 得是国家机器,是法律才能做得到 法律不外乎人情,可法律也不全然是人情。 法律也不会说只要你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而九龙的社团文化,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陆有着深远的影响。 曾经恶贯满盈,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眼看回归,紧箍咒来了就放下屠刀装乖乖就躲过清算,那那些曾经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一点保护费就被社团逼到家破人亡的冤鬼冤魂,他们能安息,能瞑目吗? 古惑仔们提着棍棒从街头打到街尾,那些无辜遭殃的普通市民的惨叫声还未熄去,他们却摇身一变成了新政府的座上宾,普通市民能愿意? 陈柔来香江满打满算已有七年时间,一直在致力于化解尔爷和董爷的矛盾,消除九龙因社团而起的犯罪和争端,也一直想让两位老爷子都好,都平安度过。 但凡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本来陈恪这回上首都,从lvsun的事再到鬼头昌,以及董爷和尔爷在回归前就号召古惑仔们讲文明讲礼貌,唱红歌,喜迎回归的事,他都跟上级领导反应了。 照陈柔说的,他也讲了,二老都想上大陆走一走,再顺带做点慈善。 如无意外的话,他们就算平安落地了。 但要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所以就在过年期间,有香江市民用匿名的方式往公安部投递了大量九龙社团关于绑架,走私,贩毒方面的证据材料。 很长一段时间了,陈恪自费待在首都,一直在各方奔走,努力争取,想给尔爷和董爷都争取一个解释和陈述,并宽大处理的机会,他也拼尽全力了。 但很遗憾,法不容情,法律也不是分猪肉。 在法律上,有好的榜样,也就必须有坏的典型,犯罪,也必须付出代价。 所以公安部只有一个名额,名义上,去的那个人是作为张子强一案的辅助证人去提交证据的,但是私底下,他就是去坦白存宽,争取宽大处理,搏平安落地的。 当然,功是功罪是罪,只要能得到宽大处理,就此洗白白,凭借当初对于icpo们的帮助,那个人将成为榜样,也将成为座上宾,喜迎回归。 可是被作为典型的那个人呢,虽然也有功能,再加上年事已高,他或者能逃过牢狱之灾,可一切关于回归的事,将来的荣光都不会有他。 甚至于,为了影响,他还得搬出九龙,避世隐居直到去世。 而直到现在,直到他们知道彼此都是被于亨所利用的,却还在为了点压岁钱而争的不可开交的俩老爷子如果知道这一切,他们会怎么选? 答案只有一个,同时掏枪,快者赢,慢者输。 陈柔的能力毋庸置疑,但这件事她改变不了,因为她个人的情感和意志,是改变不了国家机器的运行和决策的。 她的个人之力也只能做到调停,真正要让香江安定,长治久安,那得是国家机器,是法律才能做得到的。 掀开翻开手机,陈柔快速回复短信:我正在谈,今天这件事就会有结果。 抬头再看为了偷窥,眼珠子都快飞出来的董爷,陈柔问:“你是不是没有好好锻炼身体啊,这轮椅自打坐上你就不肯再下来,会不会太懒了点?” 董爷笑呵呵看孙女,站起来拍大腿:“你真当我的腿不行啊。” 又说:“这叫疑兵之计,你尽管放心,等回归的时候,我必定比姓尔的老匹夫跑得快,就聂荣老爷子,李爵士丁爵士,只怕都跑不过我。” 所以明明今天又吃了尔爷一记闷拳,可他贼心不死,计划着1997时自己要反将一军,赢下全面胜利? 那么此时跟他讲,只有一个赢家,而且今天就要决出胜负,他会不会当场掏枪? 对了,虽然今天出游的路线是聂钊早就让安秘书帮忙打理好的,但是要来西贡看桃花,是尔爷给的提议,这会儿游艇一震,显然已经到地方了。 出了船舱,外面一片阳光刺眼,温度也明显升起来了。 阿远还被爸爸用小毯子裹着,可是男孩子火气旺,还喜水,看到沙白如雪水清亮,已经踢掉自己的小鞋子了,手指水面:“游啊,游,游!” 他想游泳,但现在的天气太冷,野海滩上可下不了水。 安秘书带着人,早在岸边等着呢,看老板的游艇到了,一马当先过来,笑着说:“我早就安排好了,咱们乘观光车过去,您正好也看看地形风貌,因为咱们是私人行程,我跟这边围村的村长讲了,他也把闲杂人等全清出去了,只有村民。” 聂氏准备做一个针对大陆游客的度假区,就在这一片来做。 而这里的土地属于香江本地,围村,别看听起来只是个村长,但权力很大的。 当然,聂氏选地皮,可以是这个村子,也可以是那个村子,只要被选上,基本村民就可以躺平收息,所以聂老板来做考察,他想见人就见,不想见就可以不见。 他抱着因为迫不及待想游泳,爸爸却不肯,正在怀里拱来拱去的儿子,站在码头上,毕恭毕敬等俩位老爷子下了船,等他们都仔细欣赏了一番海边风光,这才笑问:“二位老先生觉得这地方如何,风景够不够,宜不宜居?” 尔爷因为能走,自然就靠阿远比较近,挠了一下他不肯穿鞋的光脚心,再看刚刚被抬下来,一副气不顺的董爷:“您觉得呢,这地方怎么样?” 这是个海湾,水清沙白地势平坦,又因为是包在大湾里的一个小湾,春天爱刮的东风恰好进不来,体感,它比香江的气温高了至少3到4度。 像阿远那样的小家伙阳气旺旺,怕热不怕冷,但像董爷一样的老家伙们就比较怕冷了,再一看海湾的风光,董爷由衷说:“这地方不错。” 正好观光车来了,尔爷步履轻便,当然和聂钊,阿远同坐。 孩子看到清清的海面,本来以为是来游泳捉鱼的,结果爸爸又带他上车了,他当然不情愿,具体的反抗就是,爸爸给穿上鞋子,他就一脚踢掉,爸爸再穿他再踢。 尔爷一看,索性说:“孩子不想穿就不穿嘛,来,公公握着你的脚脚。” 好吧,爸爸终于放弃穿鞋子了,可是阿远的脚丫丫又被老公公给握上了。 其实他还是不太情愿,不过脚丫丫蹬到尔爷胸膛上,他触到一个滑滑的,硬硬的东西,好奇是什么,就用脚丫丫摸索了起来。 尔爷是穿了一整套青色绸面的立领服,笑着解开盘扣,从中掏出一枚珐琅怀表来。 好吧,表暂时吸引了阿远的注意力,小家伙手还挺灵,啪的一声打开怀表,看里面有个小镜子,镜子是自己红嘟嘟的小嘴巴,咧开嘴巴,打量起了他的12颗小牙牙。 董爷和陈柔坐一台观光车,因为是敞篷的,而且为了让聂钊更好的看看地形什么的,车都走的很慢,尔爷和阿远的互动,董爷全看在眼里。 偏偏陈柔一路都在瞎忙活,不停的打电话,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就搞的董爷无比落寞,又无比的憋屈,一路上于心里咒骂了不知多少遍的老匹夫。 也有点忍不住,憋不住,等不到1997再放大招,恨不能今天就解决掉尔爷。 但是,既然尔爷早知是要来西贡,他又准备好好逗阿远玩一玩,又岂能没给孩子准备别的惊喜? 所以后面的董爷气的就跟触了静电似的,头上那几根稀疏的毛发全都倒立着,都根根分明了,结果前车突然刹停,随着宋援朝一扬手,除了两个押尾的保镖转身看后面,别的保镖全部小小跑,都去了前面。 正好陈柔挂了电话,董爷再看聂钊和尔爷都下了车,就问陈柔:“他们去干嘛了?” 他说着就要招呼手下们上前,把他也抬下去,但陈柔听安秘书讲过,这并不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估计聂钊他们也就耽搁几分钟就会上车,就说:“别了。” 又说:“您又何必折腾阿狼他们,抬上抬下的,多不方便。” 他要真是腿不灵也好说,陈柔把他抱下去都下行,可他是故意装的,搞的一帮古惑仔劳心劳力,不过几分钟的事,搞得大家跑来跑去的,陈柔就不乐意了。 但是不对,他们竟然全部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董爷等不得了,向后招手,独眼他们搬着轮椅来了。 陈柔心里有大事,不爱看新鲜,就走得慢一点,但董爷直觉是尔爷在搞什么幺蛾子,自己抓着轮胎跑的嗖嗖的,不一会儿,到那户人家院子门前了。 往里一看,他就明白,尔爷搞的不是小心,而是大心机。 青砖庭园,曲水流觞,别看院门不起眼,但那院子里头修建的格外雅致,尔爷的二当家,电影明星梁哥西服笔挺,态度谦恭,跟在聂老板的身后。 而阿远呢,小阿远,他由尔爷牵着小手,正扶着青石栏杆跳跳。 “you,you,好多you” 此游非彼游,代表的是鱼,院中有池,池中有鱼。 更叫董爷可气,气的头发全在脑壳上竖蜻蜓的是,尔爷柔声说:“这院子是咱们阿远的,所有的鱼也全都是,喜欢哪一条,太公公给你捞捞?” 第393章 天知道他等这声阿耶,等了多少年。 董爷恍悟,怪不得尔爷要问他这地儿怎么样呢。 合着这地儿是他给自己置办的,养老的地方吧,院子修建的可真好。 而既他把阿远都带来了,还说院子里的鱼随阿远捞捞,那必定也是好鱼吧。 果不其然,董爷被推了进来,一看池塘里的鱼,就明白阿远为什么会那么开心了。 香江人爱养的观赏鱼以龙鱼居多,它样貌华贵大气,眼睛炯炯有神,游起来线条优美而流畅,就不说小崽崽了,大人都喜欢,好的龙鱼,一条能卖几十万。 一条都算珍稀的龙鱼,这院中的池子里成群的游来游去。 颜色倒是只有两种,但一种是比普通的红龙鱼还要罕有的血龙鱼,它们通体泛着金红色,阳光一照,投映在水下的倒影却是金色的,美到叫人叹为观止。 就连聂钊都忍不住夸赞,对梁哥说:“这些鱼的品相也算极品了。” 梁哥在外是电影明星,但回了堂口也是小马仔,他还有个技术,会养鱼,没戏拍的时候就住在这儿侍弄鱼,他笑着说:“都是尔爷拍来的,我替他养着。” 陈柔打着电话进门来了,相比聂钊,她更像大老板,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就在去年,她骑着机车到维多利亚湾,并要求梁哥给她点支烟。 那时的梁哥还敢开一句玩笑,于背后悄悄说声大嫂好辣。 但自打熬夜蹲过直播,看她是怎么骑着机车,一路把张子强逼到走投无路的,他现在乖得很,对陈柔,比对聂钊还要恭敬,变腰就鞠躬:“陈副主席,您好。” 陈柔看到董爷的吃醋和怒火,却假装没看到,推轮椅走到院中。 她不懂鱼,但看到池子里有几尾通体呈银白色,眼珠子黑到透亮的鱼,虽然不认识,可也猜它价值不菲,就问董爷:“这是什么鱼,样子怪好看的。“ 董爷都不太认识这鱼,也是打消一下尔爷的气焰,就说:“银龙鱼吧,品相一般。” 尔爷就在不远处,一池稀有的极品天价鱼,他给阿远找了个小鱼网,要带着孩子捞捞,他笑着说:“看来董老果然不懂鱼,这可是雪龙鱼,年前苏富比拍过两条,一条的价值在80到100万,也是目前龙鱼里,拍出过价格最高的。” 一条鱼竟然要一百万? 看到阿远举着比他还要长一倍的棍子,咧着小嘴巴把网怼进水中,他无产阶级的亲妈赶忙一个眼色,他干爹已经赶过去了:“阿远,我们只看看,不捞喔。” 阿远出来就是为了捞鱼,谁不让他捞谁就坏人。 何况尔爷还在一旁煽风:“都是他的,你就让他玩玩又怎样?” 阿远就爱听这句,虽然也悄悄瞄了一眼,看到妈妈的眼神很严厉,要是太公公在拍他的小屁屁呢:“来吧,看上哪一条了,太公公帮你捞。” 地主家也没有鱼粮,首富家的鱼缸也不给孩子随意乱捞。 而孩子喜欢的,不就是用打破秩序的方式去感受这个世界? 阿远可太开心了,一手抓着尔爷的手,一手高举杆杆,敲进了池塘里。 还别说,他的网兜砸到一条大肥鱼,吓的鱼扭头就跑,阿远也一声大叫:“嗷~” 小孩子爱鱼,就跟老头爱下棋一样,是一种成年人大多不能理解,可是他们却能乐在其中的爱好,鱼鱼不想跟他玩,跑掉了,阿远很着急,急的直蹦蹦。 但那么贵的鱼,又是人家的,聂钊也不好下手帮儿子去捞。 不过尔爷当然可以,眼看阿远急的不行,他示意鸡哥找个大网来,随手一挑,捞了一条出来,放到了旁边的浅水槽里,笑问:“这条呢,阿远喜欢吗?” 聂钊一看危险,说:“不可以。” 但小孩子不知道怕,更不知道可能有细菌,而尔爷捞出来的,是池子里最漂亮的一条鱼,叫熊猫蝴蝶鲤,通体金色,翅膀又大,在浅池子里它无处可去,就只能被动接受小少爷的蹂躏。 爸爸说不可以,阿远于是停了一下,但小孩子很会察颜观色的,这时尔爷抓着他的小手手说:“没关系的,来,摸一下。” 伸出自己的小肉爪爪,阿远立刻就摸了一下。 他一摸,鱼当然要挣扎,可就这个互动足够让阿远开心了。 他回头抱上尔爷的腿,一跳又一跳:“嗷,嗷嗷~” 孩子太开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于尔爷来说,一条鱼而已,但能换得小孙孙绕膝,叫他开怀大笑,值麻了。 他吩咐鸡哥:“找个鱼缸,孩子的喜欢的全捞走,带回家玩儿去。” 富豪家的少爷也喜欢免费的东西,而且多多益善。 虽然爸爸妈妈同时说:“阿远,我们只是看看,不可以带走鱼喔。” 但阿远已经找到更强硬的后台了,拉上尔爷的手一路戳戳:鱼,他全要。 不像董爷只能躲在角落里生闷气,尔爷今天是着实享受了一回含饴弄孙之乐,他笑着说:“好好好,都给阿远,鸡哥,把鱼全捞了,跟安杰商量好,全带走。” 孩子可以宠,但不能太过分。 别人吓唬不住阿远,但是妈妈可以,所以一看他闹得太过,妈妈就过来了。 阿远一开始也想抵抗的,还躲到了尔爷的身后,抓着他的裤管怯生生往外看,看到妈妈,先笑出他的小白牙来试探,但试探了几回,见妈妈脸上没有回暖的迹象,好吧,怕屁屁上挨巴掌,他委委屈屈的出来了。 陈柔弯腰,对儿子说:“鱼鱼就像小宝宝,它们不想离开家,我们只看看,不带走,也不可以摸摸,因为我们的手上有细菌,好不好?” 妈妈不让带走,那就不带了,阿远单字吐的很清晰:“好。” 可他也明显的不开心了,回看那只金黄色,翅叶翻飞的大锦鲤,是真想摸摸呀,可又不敢摸,唉,宝宝好难过啊。 看到这儿,一辈子干惯了坏事的董爷就忍不住了,抬手招呼阿狼,等他弯了腰,悄悄说:“就今晚,你来,把那条大鱼……” 偷回义勇堂,下次阿远去义勇堂,不就可以看到喜欢的鱼了? 阿狼点头,手指比了个ok。 观赏鱼的生存条件都比较苛刻,尔爷是为了阿远高兴,老人嘛,宠孩子无节操,但陈柔懂得,那鱼不适应浅水,碰一碰磕磕的,伤了,照料不好就得死。 聂钊也在看表,他还要去别的地方嘛,她就把网给了鸡哥,说:“把鱼放回去。” 阿远倒不会大哭,但是看看鱼鱼要走,一下就撇嘴巴了。 尔爷哪里受得了这个,都有点生气了:“阿柔,给孩子带回去吧。” 又说:“我送给他的,让孩子现在就带走。” 最怕老人这样无节操惯孩子,阿远点头如捣蒜,举起小手臂给妈妈看,嘴里嘟嘟囔囔,跟妈妈重复的是,宝宝抱得动,说出来就是dududongdong。 尔爷又不在乎一条鱼,只要孩子开心,干脆让鸡哥找个塑料袋把鱼装进去,让阿远现场抱着玩儿,但看他这样子,聂钊也不能忍了,把儿子抱了起来,认真说:“阿远,如果现在就带走,鱼鱼就会死,以后都不能再陪你玩,你要不要?” 孩子还不懂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以为鱼能做小宠物给他玩儿。 可要鱼永远都无法陪他玩,他怎么可能要? 果然,阿远认真了,撇小嘴巴,眼泪都出来了:“不niao。” 但他还那么小,却又那么懂事,尔爷不就更觉得可爱了。 而且这时再看躲在角落里,阴搓搓又面可憎的董爷,不就更讨厌了? 董爷觉得要没了尔爷,就是他一个人看着阿远玩儿,含饴弄孙,尔爷也一样呀。 这时他们之间要没有别的矛盾激化还好,可是,董爷刚才悄悄跟阿狼讲,要阿狼悄悄来偷那只大锦鲤时,俩人都没察觉,梁哥当时蹑手蹑脚,就停在他俩的身后。 这会儿大家出门,要往围村的山上去,梁哥瞅个时机,就把事情讲给尔爷听了。 尔爷早知对手阴险又卑鄙,是香江第一坏老头,也知道他既然想偷,就必定会派人来偷,最好的办法是晚上埋伏人,然后把偷鱼的人抓了,扭送到陈柔面前。 那么一来,哪怕董爷才是亲爷爷,陈柔也会跟他翻脸的,也是最好的办法。 但尔爷既然能提前董爷一年多就解散社团,做个闲散老人,他就不会那么做的。 这不,大家一起上山,春花二月,整个山野一片烂漫,小邝仔抱着阿远,他爹相机啪嘶啪嘶,在给儿子拍照,尔爷故意押后一步,跟陈柔走到一起,就把梁哥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了陈柔,但也没有责怨董爷,只说:“我怕那老家伙三更半夜派人来,心急火燎的,伤到了阿远心爱的鱼,赶晚吧,我让人把鱼送到浅水湾大宅,听说你们刚装修完房子,就当是我的贺礼吧,以后让阿远时时看着。” 见陈柔皱着眉头,挺生气的样子,他虽然也很绿茶,在挑拨陈柔和董爷的关系,可是在大事大非上,他看得更清,也更远。 他说:“我的人散是满天星,聚是一颗心,正要说跟义勇堂杠上,别看阿梁是拍电影的,他也有真功夫,也能打,但是阿柔,哪怕你不是大陆密探,不是007,你把张子强带到了大陆,聂氏在大陆还有那么多工作,作为爷爷,在回归之前,如此敏感的时候,我必须收起屠刀,放下争端,让大陆政府看到我们的诚意。” 陈柔这是头一回改口:“阿耶,谢谢你。” 尔爷蓦的止步,怔了一下,脸色也不自然了起来,但半晌,笑着说:“应该的。” 天知道他等这声阿耶,等了多少年。 第394章 我这样的老匹夫,政府杀我作甚? 为了在1997时一鸣惊人,上山路不好走,董爷也只能憋着。 尔爷其实也走的很艰难,得要陈柔搀着。 她一声阿耶叫的他险些要摔倒在地,但缓了许久,他笑着说:“看来大陆有事。” 陈柔一直在打电话,而且多数时候讲的都是标准的普通话,就必然是跟大陆相关的,再加上她突然那么亲昵的喊他叫阿耶,尔爷一思索就明白了,事在大陆。 再加上目前由大陆的最高法审理张子强的案子,也带出很多关于九龙的事,尔爷再一想,就愈发明白了,又说:“看来大陆政府着手准备,要清算我们了。” 陈柔依然是诚言:“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够好。” 看她的反应就是了,但到了这一刻,尔爷反而坦然了。 笑着摆手,再搀上陈柔的手,他说:“那一天迟早会来,姓董的老匹夫或者没有,但我早有心理准备,放心吧阿柔,不论大陆是什么态度,我都能接受。” 陈柔在点头,却又猝不及防抛给尔爷一个问题。 她说:“大陆公安必须于九龙抓一个典型,以震慑所有社团,以儆效尤,那个人跟张子强一样,待到回归时,便是一颗子弹送终,您和董爷,您觉得应该是谁,还有,您得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在这方面配合大陆政府,洗白自己。” 对了,宋援朝跟在老板的屁股后面,也就是在陈柔的前面。 听到她这样,耿直憨厚的宋仔被惊了一下,回头看陈柔时,表情里满是惊讶。 但不怪他会觉得惊讶,因为陈恪说的是,让陈柔选一位大佬带到大陆,是要做模范做榜样的,结果她假传圣旨,说只要去大陆的人就会死,这与是事实是相悖的。 她为什么这样说,而要说是去送死,试问,尔爷和董爷又有谁愿意去? 这要董爷再听说了,今天,就在这山上,他俩不得打起来? 不过宋援朝虽然是老前辈,可在谋略方面,陈柔作为岳中麒的徒弟,可比他和陈恪等人都强得多,见他想说什么,陈柔伸手嘘了一声,就示意他往前走了。 这时尔爷于那个‘噩耗’也接受的差不多了,陈柔就又说:“这件事,我也会跟董爷如实讲,您考虑一下,是该您去还是他去,我也会让他思考,做抉择的。” 阿远不知道为什么,停在前方不肯走了,一直在喊莽莽,陈柔于是往前去了。 尔爷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响。 就在他停的片刻,董爷被手下们抬着,上台阶来了。 他还不知道,针对他们这些社团的丧钟已然敲响,以为尔爷脸色差是因为年龄大了走不动,要故意揶揄死对头几句嘛,就笑着说:“尔堂主,走不动了就别硬走,小心一脚踩空,要摔残,或者摔死在这儿,可就不好了。” 鸡哥和梁哥看尔爷脸色很不好,也主动请缨,问:“阿耶,要不要我们背你?” 尔爷缓了片缓,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说:“不必,我能走得动。” 片刻后,他低声对鸡哥说:“就在刚才,阿柔她喊我叫阿耶了。” 鸡哥一听两眼放光:“所以那个问题有答案了,大小姐是咱们堂口的,对吧。” 但又问:“她是不是跟您做dna鉴定了,鉴定单已经出来了吗?” 关于陈柔的血统问题,曾经尔爷无比好奇,也恨不能立刻查清。 他甚至觉得,那个问题要查不清,他就死不瞑目。 但后来他的想法就改变了,尤其是在有了小阿远之后,孩子一天天长大,大一天就有一天的好玩,牵扯着他的心,也扯着他的肺,这时他就想,血统有什么重要呢,只要是他活得久,他更多的陪伴了孩子的成长,孩子记忆里的太公公,就会是他。 所以早在阿远出生后,关于dna,他就想好了,不验,不看。 哪怕董爷用什么方式取得陈柔的样本,做出dna结果来,他也不会承认的。 一个能单枪匹马抓世纪悍匪,机车技术让香江一票功夫片演员都因为难以复刻而头痛不已的,一个能让大英的白人老阿sir亲封她是大陆密探的女孩,她只能是尔家的孩子,胖乎乎,软丢丢,虎的时候虎虎生风,乖的时候惹人怜爱的阿远,也只能是尔家的小孙孙,尔爷可以不争别的,可是陈柔,他必须争。 甚至他解散社团,提前隐退,看似不争,也是在无为而争。 但饶是他,在面对他和董爷谁该上大陆,然后被枪毙时,他心里犯了难了。 被大陆政府审判并枪毙,是他们玩社团的人该有的下场。 毕竟就在七八年前,尔爷和董爷想杀一个人,比宰一只鸡还要简单。 可同为社团大佬,难道说他把董爷推出去,推到大陆去送死? 那样他倒是可以活,孙女和小孙孙也将也将是他一个人的,可听陈柔的口气,能活下去的那一个,必须配合政府,揭露另一个的恶行。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活,他就必须出卖董爷,出卖义勇堂,那可行吗? 当然不行,因为关二爷在上,日月昭昭天地可鉴,做了社团古惑仔,相互可以打打杀杀,但是不能背叛同门,而尔爷和董爷就是同盟。 他如果出卖了董爷,那么,哪怕他能安稳落地,并在97之后只做个坐地收租的闲散包租公,能衣食无忧到老死,可他死后,是无颜见道上兄弟的。 项天戈,项天明,鬼头荣,鬼头昌,还有许许多多曾经在九龙道上混过的大哥们,都会在黄泉路上等着,然后耻笑他,说他是同盟的叛徒。 那样的苟活当然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还有个问题,即便他不出卖董爷,以董爷的坏和险恶,也会出卖他的。 那么死的人就会是他了,一颗子弹,他也就完蛋了。 这倒把尔爷给难住了,他是该苟且偷生,还是英勇就义? 时值二月,春花烂漫,西贡,这片海湾也是尔爷给自己选的养老之地。 年轻人不懂,人越老越怕死,所以尔爷不想死。 以他的聪明和智慧,也可以在栽赃董爷时做的很高明,并送董爷上路。 可他要那样做了,他将要牺牲的,会是一世的英明,他舍不得,这可怎么办? 当然,同样的难题陈柔不仅要用来为难尔爷,也要为难董爷。 此刻他们已经爬到山顶了,这山上有座小庙,围村的村长提前安排过,中午就在庙里吃顿斋饭,上一柱香祈个福,就可以打道回程了。 而此刻,阿远惊喜的发现,寺庙里也有池塘,池塘里也有鱼。 小孩子嘛,只捡自己爱玩的,眼不丁儿的捡根树枝,自己蹲到水边去钓鱼了。 还别说,他虽然只有一根小树枝,但认真又专注,钓鱼钓的像模像样。 尔爷还没来,董爷就很想过去跟孩子玩一玩。 可陈柔却故意将他推远,又把刚才跟尔爷讲的事也跟这老爷子讲了一遍,然后就开门见山,直接问了:“以你看呢,你和尔爷谁该上大陆,谁又该留下来?” 这就到抉择命运的时刻了? 得有一个人上大陆认罪,然后还要被枪毙,留下来的那个人才能活? 关于这个问题,陈柔是在撒谎,正话反说。 尔爷信了,而且信的很真,但那是因为他并不了解大陆,就以为去的人必死。 不过董爷跟尔爷不一样,一下就看穿陈柔了。 因为曾经,在解放前,他还在韩玉珠手下做事的时候,就是跟大陆政府在合作。 一个政府不论怎么变,它的基本国策是不会变的,而董爷,了解基本国策。 所以虽然陈柔刚说完时他也被吓到了,面色凝重。 但仔细一想他就笑起来了,他说:“哼,狡猾的小丫头,净会哄我们这些老家伙。” 又说:“别以为我不了解大陆政府,它是典型的严进宽出,也就是说,只要你认罪态度明确,够坦白,积极争取,他们是在战争中,都不杀战俘的。” 咦,陈柔竟然没能哄得住他? 可她又故意说:“难得今天出来走一走,您和尔爷一路争来斗去,一副恨不得你死我活的样子,正好有个机会,让你们除掉彼此,难道你不高兴,不乐意?” 董爷毕竟是亲爷爷,早看穿陈柔的心思了:“哼,你胳膊肘子往外拐,我明明是你的亲爷爷呀,你爸爸虽然傻了点,也丑了点,可是他为人善良,是个好孩子,他还是被尔鸿故意杀掉的,你倒好,不认我也就罢了,还拿我孩子来哄。” 又说:“你以为我傻嘛,想当年国共要争个输赢,朱老总抓到国军将领,不说不杀,还好酒好肉以款待,人家不想留就送走呢,我这样的老匹夫,政府杀我作甚?” 好吧,他不但看穿了她,而且说的有理有据,确实哄不了。 也确实,像他和尔爷这样的老家伙,政府才懒得杀呢,甚至监狱都不会要他们。 那么老了,要送去劳改,都算虐待老人。 而既被看穿,陈柔也就不装了,跟他坦白了,坦白自己的心思和观点,以及,她的选择。 她说:“阿耶,尔爷比你更早解散社团,而且梁哥录的红歌磁带目前在大陆销量特别广,在香江卖得也不错,要说为了回归做贡献,他做得,可远比您做得更多。” 尔爷看得更远,所以早早就把社团解散了,那一招董爷没跟。 可是一招定输赢,陈柔不会偏心亲爷爷的,她要带上首都的,只会是尔爷。 但董爷其实也有自己的为难之处,他说:“要是当初我也学着尔爷那样解散了堂口,倒是能给大陆政府留个好印象,但你们要抓张子强时,要少多少助力?” 确实,当初岳中麒他们要找张子强,王宝刀要刨地道,甚至后来于光煦放出风来,说要杀尔爷,可全凭义勇堂顶着,董爷是有功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是大佬,也是老头,手心手背,叫陈柔难以抉择。 不过毕竟亲爷爷更好说话,董爷憋了片刻,突然抬起手来,说:“不过浮名浪利而已,我这辈子又不是没风光过,真要说让你为难,我是你爷爷,我退,但是……” 他愿意退一步,把风光让给尔爷,可他也有要求的。 陈柔当然得问:“但是什么,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就是了。” 要让掉的,可是回归时的风光,是大陆政府颁发的勋章,董爷愿意把一切都让给就在刚才还让他恨的牙痒痒,恨不能对方死的对手,可他的要求,说来有点可笑。 他说:“你告诉姓尔的老匹夫,把他那些鱼全送我,要不送,我就用偷的。” 尤其是那一尾熊猫蝴蝶鲤,太漂亮了,阿远看它时,眼睛都是亮的。 董爷誓要得到那尾鱼,然后养在自家院子里。 要那样,以后阿远长大点,记事儿了,就会天天记挂着他,想着他,往他那儿跑了。 瞧他多机智! 第395章 她的骨气呢,自尊呢,傲骨呢 俗话说得好,你的爱人并不一定了解你,但你的仇人必定很了解你。 刚才尔爷还在跟陈柔告状,说董爷想偷他的鱼呢,这会儿董爷不打自招了。 陈柔说:“猜到你要耍卑鄙手段,尔爷已经把鱼全送给阿远了。” 正好推轮椅到水边,她故意抬起轮椅,差点把董爷倒进水中,吓的他反手就抓她的腿,她又说:“都一把年纪了,您就不能改改您的臭毛病吗,偷鱼,亏你想得出来?” 董爷不但不改,而且他将要让给尔爷的,可是他奋斗了一辈子的成果,他总得跟陈柔交换点什么吧,所以他说:“我不管,那条锦鲤要在聂家,我也要派人去偷。” 阿远沿着池塘转来转去,一会儿这里钓钓,一会儿又那里钓钓,不停的喊着guoguo,让邝仔来给他帮忙。 但看得出来,孩子对这些普通鱼,远没有那条大锦鲤的兴趣。 董爷要拥有了那条鱼,还怕阿远不来? 不管怎么说,鱼他是要定了。 怕陈柔不答应,他又说:“要连这点事你都要我低头,上大陆的事,我高低得争一争。” 可也就在这时,尔爷朝着他俩走了过来,神态自若,笑容慈祥。 董爷悄悄跟陈柔吐槽:“那老匹夫就是只老狐狸,他一笑,就是要耍阴谋诡计了,你信不信,他以为大陆政府果真要秋后算账,要杀人,想骗我上大陆。” 陈柔直觉尔爷不是那种人,但也问董爷:“要他把名额让给你呢,你去是不去?” 又故意说:“很可能去了就要吃枪子儿喔。” 董爷断然说:“我跟大陆政府合作的时候还没你呢,哼,他要真让,那我就去,去了之后,我还要好好对着那边的领导参他老匹夫一本,逐他出九龙。” 说话间尔爷已经到跟前了,董爷也就住嘴了。 上下打量尔爷,他羡慕又嫉妒。 明明前几年尔爷的老风湿很严重的,可是经过大陆来的那位女中医长期帮针灸,他一双腿现在可谓健步如飞,董爷于心里默默念咒,咒尔爷的祖宗十八代。 他心里其实也暗戳戳的,希望不了解真相的尔爷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他。 不然他不甘心,不甘心把荣誉让给尔爷,不甘心就此隐退,销声匿迹。 尔爷来了,先弯腰摸了一把董爷的膝盖,然后笑着说:“虽然坐了几年的轮椅,但董老这腿倒还不错,小腿蛮粗,大腿也还有肌肉,假以时日,还是能走路的。” 董爷没好气的说:“主要是眼前总有烦人的老家伙晃来晃去晃的我心情不好,要心情好点,说不定我的腿还能更好。” 烦人的老家伙,他只差没明着说就是尔爷了。 但尔爷没跟他呛,只说:“不要放弃锻炼身体吧,你瞧,阿远如今走的那么利索,我都有点追不上他,他会越来越大,跑的越来越快,他的亲爷爷一直躺在医院里,也没个老人家陪着他玩耍,你腿脚灵便一点,以后也好陪着孩子一起玩。” 他这话乍听平常,但细听不对。 董爷抬头看陈柔,就见她别过眼,不肯看他。 董爷于是顺着话头说:“哼,您老腿脚灵便,您也比我有心,您陪孩子也挺好。” 要论心眼子,他耍不过尔爷,但该呛还是呛的。 可尔爷明明半个世纪一直都是压着他在打,今天却突然不跟他呛了。 他既不明争,也不暗斗了,而且诚恳的让董爷坐立难安。 扶上董爷的轮椅,他说:“阿柔刚才应该也跟你讲了,大陆政府需要一个人前去,说明张子强一案的情况,我自来跟大陆政府少合作,但是走私业务可没少干,而大陆近来出台政策,要专项打击走私业,我想,我是有必要去趟大陆的,配合他们审理张子强,也交待一些这些年,忠义堂的走私业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的债,我自己去还。” 董爷刚才就觉得不对了。 尔爷这么一说,他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因为尔爷不像他,解放前就跟老红军们合作过,也不了解大陆。 他对大陆的印象也只在陈恪他们,野战打得好,巷战打得更好,下水道里,他们都能打得赢,既不明真相,他就会以为,自己这一趟去,必死无疑。 但他竟然只思考了个把小时就做出决定,要上大陆了? 他这搞的董爷很难堪,甚至觉得自己像个懦夫啊。 可他又不好抢,因为他心里最知道了,去的人不但不会死,还会受到款待。 现在的情况是,他磨刀霍霍准备宰人,结果对方把脖子洗的干干净净,自己抻过来了,这可叫他如何下刀? 他再看陈柔,想让陈柔转个弯子劝一劝尔爷。 但胳膊肘子向往拐的坏丫头,她跟她爸一样,又善良吧,又倔犟,就是不肯帮他。 正好十一点半,为了给聂老板做一顿可口的素斋,山下村里的妇女们几乎全部上山来做义工了,这会儿素斋也要开餐了。 阿远也要去吃饭了,他跟尔爷混的更熟嘛,老远的就在招手:“dongdong,fanfan,cici啦。” 他都知道是要去吃饭的呢,也要叫他更喜欢的公公一起。 尔爷笑着说:“阿远等等太公公,太公公马上就来。” 再拍拍董爷的轮椅,他又说:“你的手下们年龄也大了,大晚上的小心闪了腰,瘸了腿,就别来偷我的鱼了,所有的鱼,我会赶今晚送到浅水湾的。” 所以他不但在压岁钱上压了董爷一筹,也更得阿远喜欢,现在还要来个英勇就义慷慨赴死,还要当众揭穿他想偷鱼的龌龊心理? 董爷虽然心里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唏嘘,但更多的是嫉妒。 因为陈柔望着尔爷,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么好的老人,怎么就不是我亲爷爷呢? 董爷简直要气炸,几根花白的头发竖在脑袋上,炸的就像海胆。 可恨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偏偏还有苦说不出。 想来想去,他索性站起来怼尔爷:“就不说阿狼,我亲自去偷鱼也不过举手之劳。” 但他这么一来,不就露馅了嘛。 尔爷既抱的是舍我一人,叫大陆放过全香江的古惑仔的决心要去赴死,当然不介意在临走之前狠狠羞辱上董爷几句,好叫这个死对头一辈子记得自己。 他一脸恍悟,故意大声说:“原来你这腿是好的呀,那为什么非要坐轮椅呢?” 负起手来再一笑,又说:“我懂了,你是怕陪着阿远玩太累,在故意躲懒吧?” 正好这时邝仔抱着阿远过来,他摇摇孩子的小手:“走,太公公陪你去吃饭。” 回看董爷,又说:“有些大懒蛋懒得走路,就让他那儿凉快那儿待着去。” 可怜董爷铆足了劲儿,要来争孩子的欢心,结果大获全败不说,去大陆的名额也归尔爷了,而且就连狼虫虎豹,他的四员大将看尔爷时,眼神中都有了崇拜。 简直可恨,可恨可恨! 但还好,虽然他在跟尔爷的斗争中全面失败了。 可今天,陈柔终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从兜里掏出一块玉佩来,低声说:“那天晚上,尔鸿去找陈娟小姐,也就是我母亲,当时董鹰和她在一起,而且应该是在商量离开香江的事,尔鸿听说以后很生气,就把祖传的镯子摔碎在了当场。” 尔鸿和董鹰俩人互杀,并最终双双惨死,当时现场的细节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陈娟,后来她也只告诉了一个人,就是韩玉珠。 作为一个聪慧的女商人,韩玉珠隐瞒下了事情,把陈柔当成奇货可居养到了身边。 直到今天之前,董爷虽然能笃定孩子是他家的,可他并不知道细节。 但现在他知道了,他知道为什么尔家的镯子是断的,他家的玉佩却是好的。 要什么dna呢,这是件很浅显的事,随着陈柔轻轻将它点破,董爷如梦初醒,恍然大悟,一直以来悬在半空中的心也终于落到了胸膛之中。 他接过玉佩,连着说了好几个果然,苍眉老目,热泪滚滚。 看时间机差不多,陈柔再说:“尔爷到了如今一无所有,是真的爱阿远,也是真的讨厌您,恨您,但大事大非面前,他愿意放下私人仇恨,前往大陆,您要再在各种小事上为难他,可就太过份了,要那样的话,我从今往后也就不认您了。” 其实只要孩子是自家的,就算把堂口让给尔爷又如何? 董爷紧紧攥着玉佩,开心的像个孩子。 “就不说大蠢蛋和大懒蛋,老匹夫了,他以后就是当然叫我老王八,老龟公我都一声不吭,鱼我也不偷了,我自己去买,我要给阿远买好多好多的鱼。”他说。 陈柔无奈:“您这不还是在执著,还是在争?” 要董爷不争,除非他死,他说:“我决定了,就在山下买房,我还要开个鱼塘。” 他要开个大鱼塘,让阿远天天来钓鱼。 反正回归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要偷偷养鱼,然后惊艳阿远! …… 聂老板是哪怕休个假,行程也搞的很赶的。 中午吃完斋饭,让一众人在寺庙里的窠房里休息着,吃茶,听大师父讲经,他自己则带着保镖们,乘坐观光车把整个西贡湾转悠了一遍,各个山头也全爬上去看了一圈,要建个大度假村呢,路该怎么修,风水怎么样,舒适度如何,全得看。 下午返程,晚上当然就是在酒店吃饭了。 但上了游艇后,陈柔就发现一个问题,宋援朝只要看一眼表,聂钊就要狠狠瞪对方一眼,宋援朝再看一眼,他就又要瞪人家一眼。 下午阳光正好,他们是在三楼甲板上晒太阳,阿远在玩他的小积木。 宋援朝跟别的保镖们一样,黑西服黑墨镜白手套,也就那块表好了点,应该是聂涵给买的,值个三十多万,但那是人家聂涵的钱呀,聂钊难道心疼了? 但人聂涵不但是富家小姐,还拿着高薪,给男朋友买块表,这没啥吧? 他一直瞪宋援朝,宋援朝也察觉了,当然就有点心虚。 陈柔也正想问问,聂老板又在抽什么风。 结果聂钊侧首,轻声说:“你不是说阿涵在外面顶多撑一周吗,你算算,多久了?” 聂涵也是真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跟着宋援朝去住小公寓。 转眼两个多月了,不但没有要回家的迹象,而且一看宋援朝时不时摁手机,就是她在打电话,简直了,人男的不接她就不要打了嘛,不停的打。 她的骨气呢,自尊呢,傲骨呢,哪里去了? 第396章 如果你敢动手,那就只能等到床上再说 聂老板很想不通的,见太太懒得理他,反而闭上了眼睛,又胡乱猜测:“他肯定每天跟阿涵讲一堆没有营养的甜言蜜语,哄得阿涵果然以为有情饮水饱。” 因为尔爷在不远处陪着阿远堆积木,陈柔怕他听到,得侧过来一点。 她要为老前辈正名的,她说:“老板,宋仔打理日常的能力,是你们香江大部分男性想都不敢想的,阿涵能住两个多月,还胖了许多,只有一个原因,宋仔在生活方面把她照料的很好。” 聂钊是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哪怕读书的时候过苦日子,还有个管家和佣人陪着呢,如果没有佣人,他甚至连一杯开水都不会烧。 以已度人,他断然说:“不可能,宋仔是个男性,他难道能做饭,能煲汤吗,阿涵也不是胖了,是外卖叫多了,水肿吧。” 陈柔懒得跟这顽固又固执的家伙理论,头扭向了另一边:“你说是就是吧。” 这态度一看就是不认同他,聂老板一冲动就要自爆了。 说:“他每天是早23:00下班,每周还要值两个大夜,他没有时间照顾阿涵的。” 是的,虽然白班保镖是夜里21:30下班,但作为保镖队长,一般来说,宋援朝都是要等聂钊回家,再里外巡视一遍,锁好所有门窗才离开,到了住的地方最少也要到12点,第二天一早7:30还要准时出现在聂家,他哪有时间照顾聂涵。 陈柔一般是不注意生活的细枝末节的,可聂钊这样一说,她明白了:“老板,周扒皮都没你黑吧,夜班的工作完全可以叫别的保镖干,为什么非要宋仔来。” 聂老板有种上位者独有的自私:“我更信任他。” 陈柔反唇:“可是所有的保镖里,他的工资最低,你简直了,黑心的资本家。” 毛子哥他们,一帮外籍保镖一年要拿上百万的,宋援朝只有60万,白天给叔叔当牛,晚上给侄女做马,堪称香江no.1的牛马,陈柔都替他亏得慌。 不过在聂钊这儿,账是不能这样算的。 他说:“可是,从lvsun到鬼头昌,聂氏都有参与,但是所得的盈利,除了各个矿产,聂氏全部送给了南海军方,宋仔也是在替他们工作。” 理是这个理儿,可是宋援朝一天那么辛苦,陈柔还是觉得挺愤慨。 正好宋援朝又在翻手机,陈柔就说:“宋仔,这儿不用你盯着,去接电话吧。” 宋援朝说了句谢谢太太,拿着手机下楼了。 确实是聂涵打来的,今天周末,她当然休息,在家里呢,而且在给她宋叔叔煲汤。 但显然,她煲汤的过程并不顺利,她说:“我只是处理了一会儿工作,汤就全跑到地板上了,鸡变成黑色了,它还在冒烟,我该怎么办?” 宋援朝先问:“你在厨房里吗?” 是到准确的答复后又说:“看右侧,刀架旁边是燃气闸,把它向上一拉。” 这个聂涵知道,关燃气嘛,正好她煲的鸡一直在冒烟,她醒悟过来了:“好啦,现在火关掉了,我该怎么办呢,跪到地上把汤擦干净吗?” 宋援朝说:“不用,出门,然后关上门,换一双干净的拖鞋,你的拖鞋在鞋柜的第二层,右手边,然后……我会打电话帮你叫餐的。” 说来也是好玩,其实直到现在,俩人还是纯洁的友谊关系,但是聂涵之所以完全不想回家,只想待在她的小窝里,就是因为,不论宋援朝多忙,回家多晚,但只要打通电话,他就必定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而且他很会烧饭的,晚上回家烧好饭,帮聂涵放在冰箱里,她第二天带着上班。 他还会给她做各种零食,以备她在加班的时候吃。 就一点不好,小叔不作人,宋仔每天都回来的很晚,这才两个月,阿涵还处于热恋期,小声说:“今天是周末,你应该能早点回家吧,我等你一起吃饭?” 宋援朝在楼梯间,抬头盯着老板看了片刻,低声说:“好。” 他直觉老板今天也想早点回家,就,怎么说呢,老板今天很躁动,都快贴老板娘身上了,一看就是在讨好人家,而作为老板的贴身保镖,宋援朝应该属于比老板娘还要了解他老板的,只要看他的行为,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还真是,宋仔干得久了,把老板了解的够透彻。 陈柔因为即将去大陆,今天晚上还想去一趟九龙,见一下值勤的公安们,了解一下目前九龙的情况,以及,他们搜集到的,关于张子强的证据。 可她要去一趟,回家肯定就要很晚,聂老板作息又比较规律,年龄渐长,三更半夜做那种事,就很耗第二天的精神,今天又是周末,当然就想早点回家。 那不,看她翻开手机在调通讯录,眼珠子略微一转,已经有主意了。 他先低声说:“公安方面只想见一个九龙大佬,另一个是必定要挨刀的,你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保他平安落地,不在垂暮之年被送上法庭。” 其实一开始,陈柔的初衷也只是想保两位老爷子平安落地。 只是他们表现确实不错,她后来才渐渐加了砝码,但现在承诺的做不到,她也挺遗憾的,可她没有办法,毕竟举报者的材料已经递到公安部了。 聂钊又说:“你肯定也知道,邮寄举报材料的人只有一个,于光煦。” 霍岐和岳中麒办烂了一件事儿,就是没有捆好于光煦,让那家伙悄悄跑掉了。 他不敢在香江露面,当然,他应该也不在香江,至于他人在哪里,聂钊是在整个泛亚地区都发布了悬赏的,让各地的私家侦探在找他。 而特地搞举报材料,不讲好的只讲坏的,于上层弄臭尔爷董爷名声的,也只有他。 聂老板突然提起他,陈柔可就有兴趣了:“是不是有人找到他了?” 太太着急的很,急于想知道答案。 但聂老板远瞥了一眼尔爷,见他没注意自己这边,舔了舔唇,侧首说:“回家再说。” 见陈柔皱眉头,伸手就想掐他,连忙自卫式恐吓:”不可以随便动手,小心阿远看到,也会有样学样,如果你敢动手,那就只能等到床上再说。“ 陈柔于别的不好奇,但有点奇怪:”为什么阿远不可以看到?“ 她也只是掐他一把而已,又不痛,聂钊原来还好,就默默忍受了,但现在他拒绝,他不要,她一问他就会说,怕阿远看到不好。 今天陈柔非得问个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意阿远看到她和他动手。 这人真是,心思九曲十八绕,陈柔是他的妻子呢,也经常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聂钊的解释,其实也是一颗老父亲的拳拳之心。 他低声说:”阿远要看到,就会以为太太打丈夫是天经地义,以后要被他的太太家暴了呢,他不会反抗,只会忍,你愿意吗?“ 崽崽才一岁,还是三头身,只会玩积木,聂老板却已经在担心他的将来,结婚以后的事了,好吧,怪不得他明明比聂耀小,却早早生了白头发,人家聂耀满头头发都是黑黑的呢。 聂老板的头发,全是操闲心操白的。 第397章 她想跟他结婚! 聂钊是,自己遭家暴可以,但他儿子不行。 小家伙顶着一张俊冠香江的小脸蛋,虽然顽皮,但不过分。 虽然力气很大,可是从来都不会乱打。 他还懂事,只要妈妈不允许做的事他就不会做,更不会像别人家孩子,耍泼胡闹。 玩也玩得好,小肉爪爪抱着积木,小房子盖的认真又专注。 游艇过湍流时颠了一下,把他的小房子给颠散了,小拳头一捏,他一声怒吼。 但尔爷只说了一句不气不气,咱们重新盖一遍,他就又埋头去盖房子了。 不过他也时时盯着妈妈呢,房子一盖好先喊:“莽莽,莽莽!” 他也不需要过多的关注,陈柔只需要说一声我看到了,阿远盖的真好,他就又低下头,认真去玩自个儿的了。 聂钊在阿远没出生时,只担心一点,自己从来没养过,不会养孩子。 但现在他担心的可太多了,那么可爱的崽,等读书的时候会不会受人孤立欺负。 将来长大了,会不会像他的两个傻哥哥一样不懂人情世故。 但最最重要的是,以后谈恋爱,结婚,会不会被他的太太欺负,家暴。 其实也是在想到这些时,聂钊才恍悟,为什么梅潞和聂荣俩那么疼爱聂耀,又想他继承家业,但是不会给他找家族丰厚的豪门搞联姻,而是任他撬弟弟墙角了。 就像聂钊由心爱阿远,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爱聂耀。 而曾经的陈柔,从小被养在聂家,性格温软好拿捏,还有一大笔的遗产好继承。 为人父母后,方知父母的苦心。 聂钊虽然也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太过分,但也生怕儿子将来要遭家暴。 未雨绸缪嘛,他可不能让儿子发现自己又怂又蔫的真相。 …… 尔爷和董爷心里都不舒服,很不舒服。 不过虽然表面看尔爷吃亏更大,但其实真正憋屈的是董爷。 因为,阿远不认他,晚上吃饭的时候,虽然他就坐在另一边,可是阿远只给尔爷喂吃的,不给他喂。 小家伙是真可爱啊,用小勺子舀起一只虾,还要自己先舔一舔,然后再颤巍巍的喂到尔爷嘴巴里,还要盯着,看尔爷把它吃完,然后再喂一只。 一顿饭下来,尔爷都把自己给笑晕了,董爷因为瞪了太多的斗鸡眼,直接把自己给瞪成斜视了。 吃完饭,陈柔的意思是她送董爷和尔爷回去,正好去见见大陆公安们。 但显然,聂钊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所以陈柔正准备安排车呢,他低声说:“早点回家,我跟你谈于光煦的事。” 又说:“阿柔,大陆公安人人都有手机,有事你可以打电话。” 陈柔想了想,低声说:“但有很多事,总归当面叮嘱,我更放心。” 聂老板强忍不开心,凑近妻子说:“你可是大陆密探007,他们的上司,你说什么,他们敢不听?” 见太太在瞪眼,他胆大包天,就直说了:“他们都很喜欢你,那倒也没什么,我太太能被很多人喜欢是件好事,但是聂太,今天周末,你要陪阿远,陪我才对。” 话说,原来九龙那帮子大陆公安还好,对陈柔抱有敬畏,等闲不会打扰她,也不会表现的太亲昵,但自1996年元旦开始,聂氏的香艳女保镖就被谣传成了来自大陆的女版詹姆斯.邦德,不但香江各豪门,有钱人们信得很真,他们也信了。 一帮大陆公安也天真的认为,陈柔是首都派过来的,曾经,是在中南海当警卫的。 所以曾经她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是香江半岛上的奇迹。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认为陈柔是他们的战友,同道,知己。 他们虽然依旧敬畏她,可是也总喜欢变着法子的接近她,跟她在一起。 过年期间陈柔去了一回九龙,看望那帮大陆公安们。 然后那帮人拉着她,硬是从下午五点一直聊到夜里11点还不放人。 对了,那天据陈柔供述,她喝了两罐啤酒。 为了让她早点回家,聂钊催了三次,阿远催了五次,也算夺命连环call了。 但聂老板的紧张可不是疑神疑鬼,也不是他小心眼。 要知道,像什么季小锋啦,孙大河啦,胡勇啦,都是跟宋援朝一样,虽然不算帅,但是热情又殷勤,踏实诚恳的男人,他们还有个致命的问题,全都是小鲜肉。 就比如季小锋,比聂钊小足足十岁。 他看着陈柔时,那目光就跟重症恋爱脑似的。 所以聂钊处心积虑熬走了霍岐和宋援朝,自以为总算能高枕无忧,结果没想到多了一帮刺头青皮的大后生,个个见了他太太,那柔姐喊的甜的,能溢出蜜来。 她要去九龙,当然不可以,有事电话里说,聂钊不会允许太太跟那帮年轻人过多接触的,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她腻了他这个老腊肉,去找那帮小鲜肉了呢。 当然,为防自己被小鲜肉们取代,聂老板在自我保护方面也做得很好。 晚上回到家,还得先喝一盅女中医专门开的方子,可以滋阴壮阳的补汤,当然也要劝着陈柔也喝上一碗,今天阿远睡得早,聂老板睡得也早。 他没别的优势,除了钱多,也就是能在床上玩点小花样了。 而在目送老板进卧室,并打着手电筒从楼上到楼下再到所有的地下室全部转上一遍,再把有人遗漏未关的门和窗户全部关好,盯完室内值班人员的考勤,确定她白天是休息好的,晚上不会睡的太死,开车出来,还得到门口盯一遍监控。 出聂家时宋援朝已经在拨电话了,那边秒接:“宋叔叔,今天下班这么早的?” 宋援朝其实不喜欢被叫叔叔,可他老是事实,也不得不承认。 他问:“晚饭你吃了吧,如果没有,我回来给你做宵夜?” 聂涵一直都觉得,做饭应该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毕竟她家厨房四五个厨子一天忙忙碌碌,也就做四五个人的饭,可在宋援朝那儿,做饭特别简单。 宵夜嘛,下碗面条或者煮一碗云吞,鱼丸。 他顶多不过三五分钟就能搞好,同时还能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当她开始吃饭,他就会清理各种垃圾,一并聂涵乱丢的衣服和鞋袜,就,该怎么形容呢,聂涵是大孩子了,而孩子只要一长大,必然会想脱离家庭独自生活。 她现在脱离家庭了,还有一个自动家务机器人,美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她还真的因为忙工作忘记吃饭了,她笑着说:“快点回来吧,咱们一起吃。” 宋援朝说:“正好,我今天有件事要跟你聊一聊,你不要动饭,也不要进厨房,一切等我回来再收拾。” 他是这样,熬了两个多月,他又不圣人,真有点熬不下去。 但是,今天陈柔确定了要带尔爷去大陆,然后上首都,她要带着阿远的,他也要同去,原来不好说,可今天他就可以跟聂涵谈,让她回家去了。 宋援朝没那么傻,他以后是要开一家国际大保镖公司的,当然就不会因小失大,在如今耍流氓,坏了自己只需要再坚持一年半就可以搞起来的大事业。 可偏偏他的日子是愈靠近回归就愈难熬。 聂涵在电话里嬉嬉笑,说:“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喔,细娘准备上首都,梁叔打电话让我同去,考察一下首都的市场,那边的楼盘马上做宣发,我需要去做市场调研,细分客户群体,还要了解首都的文化,如果你也去,咱们正好一起啊。” 夜里十点,香江所有的大街还在堵车。 宋援朝一脚刹停在红灯路口,想跟sam一样,飙一句fuck。 但大小姐那么开心,他又不好打击她,最终也只是温声说:“好的。” 挂了电话翻手机,有胡勇发来的短信:快婿哥,我们柔姐今天很忙吗,她为什么不来九龙呀,我们几个哥们本来换了班,没回家,就等着她来,想见见她呢。 这种短信当然得立刻删掉,虽然回归在即,香江那帮白人议员和白人警司们自打张子强被抓后也就闭上嘴巴装死了,可是香江警方有个政治署,而且香江也有间谍罪的,一天不回归,宋援朝这种卧底就一天有可能收到政治署的传唤。 删掉短信,他可算明白什么叫驴粪球球表面光了。 在战友们的心目中,他是首富家的乘龙快婿,但有谁知道他的苦。 不过像他和陈恪啊,岳中麒这种老一辈是吃过苦的,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他自己叫的外卖,一荤两素,进门的时候他就计划哪个菜该放烤箱,哪个该放微波炉。 就米饭他都能别出心裁,加个鸡蛋把它热成蛋炒饭。 做饭的同时还会拔出一份冻进冰箱,并在明早给聂涵打包好,让她中午好做便当。 服务如此之好,他当然是希望大小姐在他的安保公司开业时,给他个五星好评。 但他不知道的是,望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聂大小姐正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行动力强又保护力max,家务能力满分的男人,要跟别人结婚了呢。 她不要,她甚至一想到就满心的怒火。 她想跟他结婚! …… 另一边,良夜深沉,才饱餐一顿,也把太太喂饱了的聂老板此时才要揭开谜底。 他说:“私家侦探们打听了两个月,终于找到人了,于光煦在湾岛。” 又说:“你知道的,他爷爷手里有尔爷和董爷他们曾经犯罪的大把证据,他又是从湾岛寄的邮包,直接寄到相关部门,就把事情搞到陈恪都无转寰了。” 陈柔也早就猜到了,在回归前,在她把路铺的好好的情况下,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就必定是于光煦那小子搞的鬼。 他只是个小弱鸡,聂家随便一个保镖都能掐死他。 而因为案子在大陆审理,他也在嫌疑犯的名字单,所以他不敢去大陆,也不敢来香江,菲律宾他也不敢去,因为那边的米国人不尿他,各个商业也都在聂氏和大陆icpo组织的手里,他去,就只有一个可能,被抓。 猥琐如他,竟然躲到湾岛去了? 陈柔问丈夫:“你跟湾岛仔讲了吧,盯着把他给逮了。” 说起这件,聂钊又想到一件事,他必须求助于太太。 他说:“嘉峻还算听你的话,你帮我问问他,他到底是不是在搞基,如果是,我可以帮他压新闻,但请他不要搞的那么明目张胆,我还要脸的,如果不是,你要劝劝他的,他现在跟霍岐那家伙,走的实在有点太近……好丑的!” 第398章 让法治的阳光普照大地的少年心性 这几个月来,全香江最痛苦的人莫过于霍岐霍sir了。 他现在也不应该被叫霍sir,因为他不但放走了张子强,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枪指大督察和o记一哥的脑门,喜提辞退,他现在也只是个素人。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可怜他刚好攒够首付可以按提一套房,房子都看好了,但失去工作没了薪水,月供怎么付? 他还有老妈,还有个弟弟,他买的是聂氏盖好之后,返还给尔爷,由尔爷出售的房子,属于限购房,只有忠义堂辖区内的市民才可以买,价格也比市场价低得多。 回归前房价节节涨,过了今天只怕就没明天,霍岐咬牙付了首付,然后就到他表哥的机车行去上班,帮鬼火少年们搞改装车了。 他其实也不想跟聂嘉峻走得太近,所以案子一结束就不接对方的电话了。 但聂嘉峻充分发扬舔狗精神,从他家打听到他上班的地方,苴就免费帮霍岐当起了小工,人家要螺丝递螺丝,要扳手递扳手,跟人一起打工了,时间一长,机车店的店员认出他,就卖给狗仔了,只不过有好几次新闻爆料,聂钊都给压下去了。 一个张子强搞的香江一帮混社会的胆寒,暂时没有人敢搞绑架了。 聂嘉峻也渐渐的也变本加厉,而狗仔们最新拍的消息是,他带着工人上门,要帮霍岐免费装修新房,结果连他带工人一起被霍岐赶了出来。 他不但不气馁,还不停敲门大闹,搞的邻居受不了,都报警了。 其实俩侄子只要不是去赌去吸毒,去兰桂坊磕摇头丸,别的聂钊都能接受。 就算做基佬也ok,聂家有阿远呢,不需要他传宗接代。 他只要注意,不要染上hiv就行了。 可他不但做基佬,追的还是一个年龄比他大好多的男人,而且作为豪门阔少,他天天上门当舔狗,狗仔排的版面直接是,[聂少为爱狂舔,霍sir冷脸做攻]。 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看外貌精神又阳刚的,却去给人做0,像话吗? 聂钊虽然压下了新闻,可也气到好几天午饭都没吃好。 他边讲陈柔边笑,简直要笑不活了。 霍岐vs聂嘉峻,怎么说呢,大叔攻配鲜肉受,要是纯爱cp,她磕得住。 边笑,她边抚聂钊的胸膛:“你消消气吧,我会劝嘉峻的。” 但还有更过份的呢,聂钊又说:“湾岛仔可搞不定于光煦,那家伙虽然人弱,但心眼狡猾出手狠辣,我跟霍岐联络,让他去一趟,反正一个有案底的赃人,就……” 就直接弄死算了,那也是于光煦该得的。 聂钊是私底下跟霍岐讲的,也希望他瞒着聂嘉峻,独自一个人,悄悄的去。 聂嘉峻长期跟着霍岐,骚扰霍岐,理由就是要抓于光煦,只要霍岐搞定于光煦,聂钊会给他一笔花红做赏金,他也正好甩掉聂嘉峻那个小舔狗。 本来霍岐答应的好好的,但不知道聂嘉峻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就非要闹着一起去。 香江的媒体聂钊压得住,但湾岛的他可压不住。 聂嘉峻要跟着去了,被湾岛媒体爆出来,香江媒体可就不会再给他面子了。 其实在各家里,聂钊觉得吴嘉仪那个女孩子还不错,正好吴家也准备投资聂氏在大陆的产业,一起拿地一起盖楼,他还想着安排机会,让聂嘉峻跟吴嘉仪结婚。 他天真的想法,觉得哪怕侄子真是基佬,谈个女朋友就能掰回来呢。 他可倒好,上头到不要脸不说,聂钊不许他去湾岛,他直接顶了,说他非去不可。 聂钊又说:“你告诉他,他必须跟霍岐断掉,也必须回去继续学业,我可以不强迫他结婚,但如果他拿不到毕业证,他要大额资金,我会全卡,不许他使用。” 虽然聂嘉峻兄妹都有一笔不菲的资产,但在他们30岁之前,想要动用超过百万的数额,还得聂钊和董事会诸人的签字同意。 聂钊现在很担心,因为聂嘉峻原来就送过霍岐一辆川崎,人家没有收。 而现在呢,他为了给霍岐拉提成,号召的他的一帮阔少朋友,人均一台川崎。 又丢脸又跌份,简直是新时代的,新式败家子。 聂老板一边控诉,陈柔一边安慰,但说着说着,聂老板突然又有点兴起,而今天睡得早,现在也不过12点左右,他就还想再来一回。 结果他才伸过手去,太太却低声说:“算了吧,你明天还要上班,不要太累了。” 聂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担忧他体能跟不上。 怎么会呢,他把自己保养的可好了,就现在要二胎都没有问题。 他又怎么可能体能不支? 聂老板急于证明自己,翻身上去,哑声说:“放心,你丈夫我的体能,比季小锋那种特警还要好。” 可他才翻过去,转眼间就被太太干翻到床上了。 她也果然,更喜欢季小锋那种小鲜肉。 她语带戏谑,还有惊喜:“真的吗,那我可要试一试了。” 看来保养力度还得加大,他也还得更卖力,不然迟早被小鲜肉特警们取代掉! …… 不但陈柔要上首都,阿远也将跟着她一起去。 尔爷那边,陈柔暂时就不过多的沟通了,因为他毕竟是个手上沾满人命的黑老大,一身的戾气,他的罪证也已经被相关部门掌握,他只有态度够虔诚才能获得豁免,而如果她提前给他打了保票,就怕硬了一辈子的腰,会弯不下去,反而不好。 聂涵是梁利生叫的,她负责聂氏的营销,广告方面搞得好,梁利生需要她帮忙。 其实她想带聂嘉峪去首都走一走,他也马上成年,他有一大笔一直以来被锁定的钱也即将投入市场,如果投到大陆,尤其是首都,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但聂嘉峪不肯去,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天天蹲在房间里写代码,写的不亦乐乎。 其实一开始是他哥领的路,但聂嘉峪在进门之后就发现学校的教育严重滞后,而从网上,从西方各个电子网络公司所分享的新式技术才更有学习意义。 所以第二天早晨,他下楼吃早饭,陈柔邀请他一起上大陆,他当场拒绝。 他还说:“细娘,sorry啦,我承认大陆那些师伯的功夫很牛逼,可要论科技,我们还是要看西方的,等我做完手头的功课,我就要去米国了,我要去那边留学。” 聂钊也在吃早餐,突然问:“你最近天天关着门,到底在做什么?” 他是大学生,只要论文合格就能毕业,待在家也无妨。 但是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成傻子也不行啊。 不过听起来,他做得似乎还不错,他笑着说:“我做了一款蠕虫病毒,可以侵入别人的电脑,也能让别人的电脑瘫痪,就比如我哥的电脑,我就能让它瘫痪.” 因为每天走的比聂钊还早,回来的比他还要晚,最近陈柔和阿远都没怎么见过聂嘉峻,聂钊甚至考虑停掉他的支票账号了,他这会儿下楼了。 阿远才吃完奶,穿好衣服,他本来单手拎着在玩儿呢,但一看佣人在狂摇头,知道聂钊在,当然就不敢单手拎着弟弟了,抱好,还亲了两口。 进了餐厅,问候过细娘和小叔,他坐到聂嘉峪身边,咬牙:“我的电脑怎么回事?” 聂钊看见他就讨厌,也没了胃口,丢下勺子,接过佣人递来的口巾擦过嘴巴,抱起儿子出餐厅,离开了,聂嘉峪笑问他哥:“电脑瘫痪了吧,嘻嘻,我干的。” 聂嘉峻掐弟弟大腿:“马上帮我修好,我很着急,要出差。” 聂嘉峪跟他哥较劲儿,说:“你连工作都没有,出的哪门子差?” 又问:“你最近搞的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嘛?” 聂嘉峻不跟他讲这个,仔细一想,想起来了:“叼喔,你昨晚发的视频邮件里带着爬虫对不对,是你把我的电脑搞瘫痪的,看我不打死你。” 聂嘉峪应该是唯一一个相信他哥性取向正常的人了。 网络的兴盛,最先兴起的就是各种有颜色的小短视,通过电子信箱传播。 他昨天在个视频上加了自己写的蠕虫,病毒嘛,av小电影,他哥看的飞起,结果看完之后,电脑就中了病毒了,但这纯属活该,他要不看不就没事了? 两兄弟打来打去,桌子都要掀了,陈柔拍桌子:“还能不能好好吃饭?” 好吧,他们表面停下了,但手还扭在一起。 陈柔再拍桌子:“把手放到桌子上来。” 阿远刚才被爸爸抱出去,陪着爸爸拿上公文包,换好鞋子下楼乘坐电梯,然后又被奶妈抱了回来,放到了婴儿车上,他是最听妈妈话的,小手已经在桌板上了。 看俩哥哥还没有,大叫:“蝈蝈,看,看呀!” 看宝宝多听话,他们比他大得多,怎么就不听话呢? 终于俩人把手放到桌子上,开始吃饭了,陈柔再问聂嘉峻:“霍sir最近怎么样?” 要说起他的老大哥,聂嘉峻可就难过了:“他在警队还好,有六千左右的薪水,但在机车店,如果没有我帮忙让他拿点提成,他一月只有三千块的收益。” 聂嘉峪也很震惊:“三千块,你确定?” 又说:“如果去兰桂坊,一夜的小费都不止三千块。” 聂嘉峻可是经历过绑架的人,跟他的傻弟弟不一样,他自然的,站到了工农兵的阶层,他说:“大少爷,香江大把阿公阿婆每天早出晚归,就赚两千块诶。” 聂嘉峪反问:“那么少的吗,那他们怎么生活?” 聂嘉峻懒得跟他讲这个,匆匆吃了点早饭就准备要离开。 但陈柔叫住了他,说:“嘉峻,湾岛可不是香江,那边也多的是社团,如果你去了,你被本地社团发现了,要绑你,一两个保镖护不住你,道上也没人能罩你。” 见他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又说:“尔爷都要上大陆,低头接受调查。” 湾岛的社团一直是尔爷在罩着。 要是前几年于光煦跑到湾岛,只要尔爷一个电话,分分钟把他拧回来。 但现在不行了,要回归了,大家都要收敛自己的。 不过聂嘉峻也有他必去不可的理由,他说:“细娘,哪怕回归了我们也是一国两制,大陆公安不会介入香江警方的内务,而且他们需要的,张子强的证据,都是香江警方那帮大佬们愿意给的,但还有很多是他们不愿意给的,那些才最关键。” 又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当中绝对有人跟于光煦联络,所以于光煦的电脑特别重要,我要找到他,拿回他的电脑,揪出警队内部的叛徒,让我霍哥回去,继续工作。” 陈柔大概知道为什么霍岐喜欢聂嘉峻了。 他小时候受的教育很一般,也是个普通而平凡的孩子,也还是少年。 但人生最珍贵的,也就是像聂嘉峻这样天不怕地不怕,横着一颗心,誓要改变被老家伙们的大手遮起来的天,拨开权力形成的阴霾,让法治的阳光普照大地的少年心性。 所以虽然聂钊昨晚一再说,让她劝聂嘉峻不要去湾岛。 但她还是说:“好吧,你这个想法很不错,我也支持你,去吧,钱不够的话,可以找我要,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第一时间该我打电话,尔爷能帮的,我都会让他帮你的。” 第399章 阿远撇嘴,他好想爸爸啊。 陈柔要支持,聂嘉峪可就不客气了:“谢谢细娘,先给我签一张二十万的支票吧。” 又说:“我需要两台新电脑就要4万块,16万的话,够去趟台北了吧。” 聂嘉峪觉得不对,问:“你的零花钱和压岁钱呢?” 他们过年都收到了几十万的红包,每月还有固定的5块零花钱。 这才刚过完年,聂嘉峻就花掉了几十万,也太夸张了吧。 聂嘉峪已经买过几块最新一代的主板了,两台笔记本,账上还有好多钱的。 但聂嘉峻说:“关你屁事,一边去。” 又说:“我先买新电脑去出差,限我回来时,把我的旧电脑搞好。” 其实霍岐应该觉得荣幸才对,这些阔家少爷们花起钱来就跟流水似的。 聂嘉峻一次要买两台电脑,其中一台肯定是给霍岐的。 他要把关系搞好点,以后万一他有机会竞选一号探长,聂嘉峻妥妥的,就会是他背后的金主,帮他投广告,帮他拉选票。 但虽然聂嘉峪知道他哥不是gay,夜夜小毛片看的飞起,但是陈柔不知道啊。 而且因为聂家话题多,媒体本来就爱拍,一个大陆密探还没搞清楚呢,再来个gay,聂钊一个月光是压新闻都要花好多钱,陈柔跟着聂嘉峻下楼,就得问问他。 对了,要问他的钱花哪了,答案就在地下室里。 他为了给霍岐增加提成,用今年的压岁钱买了一台50万的宝马,也是霍岐帮忙做的改装,超级帅,要出门,他必然是要骑着的。 陈柔看完了车,由衷说:“这车不错。” 但一把关掉钥匙,她又问:“嘉峻,你和霍sir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 聂嘉峻说的,其实是岳中麒讲的,他说:“我们是同志啊,怎么了?” 到了将来,在大陆,两个男性超越友谊的关系才会叫同志。 但陈柔还算理解他,他这意思是,他真不是基佬。 她就又说:“在香江,公开出柜都不算什么,但是霍sir也三十多岁了,他妈妈肯定很发愁他的婚事,如果你们在湾岛被拍,被乱写,老人家受不了的。” 霍岐的妈妈是个很善良的老太太,对聂嘉峻也很客气的。 就聂钊听说他在搞基时都要生气,更何况霍岐的妈妈还是个长辈呢。 聂嘉峻说:“好吧,我会注意的。” 他本来骑车欲走,又折了回来,问陈柔:“细娘,我姐最近怎么好冷漠的。” 陈柔说:“她工作很忙,大概心情就不怎么好吧。” 聂嘉峻摇头:“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而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她自打搬出去住以后,就好像不是原来的她了一样,很怪。” 这个陈柔大概懂,兄妹之间,有小时候会有一种特别的亲密无间,就好像现在的聂嘉峻和聂嘉峪,彼此也还是少年式的感觉,可是随着长大,恋爱,有了伴侣可以依靠,兄弟姊妹就会变的生份,等再年长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关注利益。 到那时,兄弟姊妹甚至有可能变成仇人,它是自然规律,不可避免的。 不过陈柔还是说:“就连你小叔都说,自从你阿涵姐着手聂氏的宣发工作,珠宝方面的销量涨了30%,而且消费受众更年轻,也更多元化了,她的工作于聂氏创造的财富,有你一份,也有嘉峪一份,她也很辛苦的,你们要多体贴她。” 也许将来他们终究会为了钱而翻脸,但是,陈柔要让这俩男孩知道他们的姐姐有多优秀,多辛苦,又为聂氏创造了多少价值才好。 要不然,等过几年他们恋爱了,有小家了,太太一鼓动,就该回来跟聂涵争要了。 骑上机车,聂嘉峻嘿嘿笑,这时佣人把陈柔的支票已经拿下来了。 她说:“我就不签金额了,但你知道的,香江的普通人不过月薪三千,所以……” 聂嘉峻说:“省着点花嘛,我懂,细娘,再见。” 陈柔一想不对:“你要去湾岛吧,你难道能把机车骑过去?” 富家阔少不仅不会省钱,而且他们全然没有那种意识,聂嘉峻一脸坦然:“停在机场咯,下了飞机再骑回来,多方便?” 他是不会想,机车一天泊在机场,需要花多少钱的。 就他这样还想当警察呢,一月那六千块的工资,就纯是兴趣爱好了。 昨天陈柔和阿远就见过尔爷了,今天鸡哥打电话来,他俩还得去见尔爷一面。 但不是在九龙,而是,尔爷一大清早的,跟着车亲自来送鱼。 有钱人的排场,他先问了问聂钊,听说他家门前是喷泉,不好养鱼,就直接打电话订了一只超级大的大玻璃鱼缸,征得聂钊同意后,放在了浅水湾的大门厅里。 他下午打的电话,等陈柔去的时候,鱼缸已经安好,原水也已到位,当红大明星梁哥亲自上下折腾,正在安装鱼缸的供氧啦,过滤设备。 尔爷在院门口等着,阿远也是,早早就伸着两只手,在耶耶耶的喊。 等陈柔下了车,把阿远放进婴儿车里,让尔爷扶着,于他正好算是拐杖了。 她也好久没来了,正好看看新房的装修。 尔爷笑着说:“阿柔啊,为人一生,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陈柔问:“何以见得?” 尔爷说:“你公公不抽烟不喝酒,一年花销的保养费在香江是头一位的,他还比我们年轻的多,可谁能想到,如今他缠绵病榻,久病不愈。” 聂荣的病一直不见好,陈柔觉得是心理问题,再就是,也可能真有阴司报应,梅潞困了韩玉珠的生魂多少年,又害死人家的大儿子,以韩玉珠的愤怒,又怎么可能让聂荣好过? 躺在医院里,哪怕拥有再好的护理,人也很痛苦的。 前几天聂荣还专门打电话给陈柔,说自己因为护工不小心而长了褥疮,痛的不行,甚至还问陈柔,能不能不治了,直接让他回家,他不想总是待在医院里。 陈柔问他,如果回家后病情恶化了呢,他有可能会死,怎么办? 她以为聂荣会怕死,会乖乖待在医院,结果他竟然说:“阿柔,阿爸算是明白了,这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想活活不了,而是想死死不得,阿爸是真痛啊。” 他再有钱,褥疮之痛得自己受,为了分的健康,医生也不好大批量下止痛剂。 首富又如何,他既下不了床,也没有自由,夜夜等天亮,天亮又等天黑。 真的想死都不可能的,就为聂钊的支票,医生们也会把他救回来的。 尔爷是因为不知前途如何,就同情起了聂荣。 但也没办法,他们这帮古惑仔曾经两手是血,满身人命。 聂荣有他自己的报应,尔爷和董爷也亦然。 他发了一通感慨,见陈柔也满脸唏嘘,又笑着说:“但没关系了,人的孽都是自己造的,也该为之付出代价,能多见小阿远,我就心满意足了。” 阿远其实不开心,因为他看到客厅里有只超级大的水缸,可是太公公推着他,却往后院转,孩子扭过脖子,说的又快又含糊,叽叽咕咕,就一个诉求:回去! 可惜爸爸不在,没有翻译,谁都听不懂他的话。 阿远一着急,双手抱上脑壳左右晃,大大的一声:“feiqi啦!” 不过太公公还是没有注意到,妈妈也没有,而且她说了句什么,突然太公公就笑了,又向后两步,还差一点摔倒,好吧,阿远又乖乖坐了回去,他还是等爸爸吧。 阿远撇嘴,他好想爸爸啊。 陈柔是这样说的,她说:“不知道首都那边什么样,但是我和阿远会陪您一起去的,有什么事情咱们共同面对,而且我觉得正值回归,全香江人都在关注,在瞩目,大陆的相关部门要处理案子的时候,肯定会结合历史背景的。” 尔爷被乐晕了是因为,阿远竟然要和他一起去? 他很讨厌坐飞机的,可阿远应该还是人生第一次坐飞机吧,那他必须陪着呀。 还有,不愧是他的孙女,陈柔一语惊醒尔爷。 大陆肯定会处理他们,但是她说得对,处理案子时,是要结合历史背景的。 他们是生来就想混社团的吗,当然不是啊,曾经的香江,各种公务类工作70%都是白人,而且一船又一船的阿三,毛子,各种国际难民被运到九龙。 他们要地人要不团结起来,要不拼命,他们又如何能有立锥之地? 他们是做了很多恶事,可不是因为他们有意要做,而是为了生存,是为了活下去。 既然有了上大陆的机会,这些,尔爷是跟对方讲讲的。 而且就在昨晚,他其实心里也很不痛快,虽然他想以死担下所有罪过,换大陆政府不要清算九龙所有的古惑仔们,可要死在回归前,再想董爷能平安落地,他都起心动念,想让威猛雄壮在他死之后,把董爷悄悄给除掉算了。 他可以死,但他既不想董爷偷他的鱼,更不想他活的太舒服。 不过在听说阿远要陪他一起上首都后,尔爷要刀人的心思就抛诸九霄云外了。 但毕竟老狐狸,站得高看得远,有大局观。 他说:“如果大陆政府真愿意结合历史背景,那我就不能一个人去了,我需要一个人,一个比较优秀,善整理,还熟知九龙所有案件历史背景的人,但我自己可能请不到,要绑吧,也不合适……算了,我找两条鱼,用鱼换吧。” 他倒说得陈柔起好奇心了:“谁啊,得用鱼去抽。” 尔爷说:“义勇堂的二当家翁华,他是个文人,喜欢整理旧案,还爱写点小说。” 是了,董爷能跟尔爷较劲这么多年,可全凭翁二当家足智多谋。 但是阿远的鱼,刚到聂家,就要被送走了吗? 第400章 他知道错了,但下次,还犯! 当然不是了。 尔爷回头唤:“阿梁。” 梁哥一路小跑来了:“阿耶,您有事吩咐?” 尔爷问:“那种熊猫蝴蝶鲤,再弄几条吧,送到义勇堂,就说我要换翁华一用。” 梁哥也是社会人,说:“养鱼那家的锦鲤都订到明年了,要不我……”用偷的? 尔爷连忙摆手,并说:“咱们又不缺钱,好好商量,价格不是问题。” 要在原来,偷都是给面子,社团想要什么,抢就完了。 可现在就连尔爷都要千里迢迢赴首都,自愿去戴紧箍咒了,手下还能狂? 梁哥明白了,点头答应,又朝陈柔鞠了一躬,走了。 尔爷推上阿远,说:“走吧,去看你心爱的小鱼儿,现在应该已经游起来了。” 陈柔是连一块钱一条的鱼苗都能养死的人,不过养鱼和钓鱼也不是大多数女性的爱好,男孩才喜欢,所以她对鱼没有任何特别情感。 但是俗话说得好,钱花在哪哪好,用钱养鱼,鱼也好。 占据一面墙的大玻璃鱼缸里,红色的,银色的大龙鱼游来游去,是真好看。 但要论观赏性,还得是锦鲤,翅膀跟大蝴蝶似的,灯光一照色彩斑斓。 一整面墙壁因为一个大鱼缸,都好看了不少。 当然,它也烧钱,尔爷专门带来一个老爷子,说是他的老部下,也就是老古惑仔了,介绍给聂家养鱼,兼带做园丁。 阿远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阔少,在他心目中,鱼是想要就能有的,大鱼缸是天生在那儿的,尔爷颤巍巍的将他抱起来,双手拍上玻璃,他扬天大叫:“嗷~” 鱼鱼,太可爱啦! 尔爷既要上首都,要做的事情当然就还有很多,所以要急着回去。 但陈柔留下老爷子多喝一杯茶,却是问他:“翁二当家的真的写过小说?” 人嘛,敌人的缺点要掌握,优点更要掌握。 尔爷笑着说:“不过是路边摊那种,也有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但总得来说还好。” 路边摊的话,就是简单又黄暴的那种小说了,陈柔大概了解。 曾经,打黄扫非里也是有文学产品的。 而既连尔爷都说翁华写得还好,就证明翁二当家的至少文笔可以,当然,他也足智多谋,这些年董爷能跟老奸巨猾的尔爷对抗,少不了他在背后出主意。 而虽然很多事是人出面最好,但以陈柔所见,一份文笔优美,措辞严谨的书面报告,其效力也不容小觑,而她哪怕去了首都,也只是个普通人,对于国家机器是不可能造成影响的,但是,她可以试着努力一下呀。 阿远因为喜欢鱼,都不想回家了,就要待在浅水湾。 陈柔也在送别尔爷后,立刻给董爷打了个电话,然后把尔爷想要翁二当家的事,以及她的想法大概讲了一下,并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合作过的人?” 他在战时,可是往前送过药品和枪火的,当然有认识的老领导。 哪怕那些老领导早就退了,或者死了,有个名字都管用的。 董爷孩子孩子抢不到,名誉名誉一场空,也委屈的不得了,昨天晚上抱着一把喷子辗转翻侧,差一点就派人上忠义堂,干尔爷了。 要说当年事,他坦言:“那些穷八路虽然很热情,也不差我们的生意款,可他们穷的要死,连顿酒都没请过,我倒是有几个熟悉的,只知道什么团长师长的,没问过名字。” 解放战争时期的师长,等到解放后,那一个个都是大领导。 结果他就因为嫌人家穷,没有结交过? 他可真是,凭实力坑的自己。 不过陈柔才准备这骂这老爷子几句呢,他突然说:“有了!” 又说:“想当年有两笔款因为正好赶上国军南下,太乱,我没有去接,账单还在。” 合着,他手里还有解放前所打的欠条? 陈柔大喜,说:“让翁二当家的把欠条带上,还有,让他现在就开始写,写一封您当年是怎么加入的社团,又是怎么开的堂口,日伪时期是怎么成立的反抗联盟,都写出来,到时候我找个合适的人,帮您交上去。” 翁华是董爷堂口第二可靠之人,虽然色一点,软一点,吝啬一点,可跟董爷亲如父子,尔爷个老狐狸早就想要了,但董爷当然不想给。 但是满九龙,两条腿的人好找,古惑仔里头,能耍文弄墨的,可就翁华一个。 上首都的先机已然被尔爷抢走,陈柔用一块玉佩压着,董爷不能再抢。 但是,就像陈柔说的,如果翁华把他的人生经历写出来,把他作为一个香江本地人,降生在这片被殖民的土地上,为了存生,不得不做古惑仔,开堂口罩着一方市民的事讲出来,讲出他的为难和迫不得已,哪怕他们最终还是会清算他,但他只要替自己辩驳过,也算此生分明了吧。 这事儿不是他想到的,而是陈柔。 她一言点醒梦中人,董爷说:“好,我马上叫翁华来,我说,他写。” 陈柔又说:“你还要交待翁二当家,等到了首都,就没有堂口之争了,九龙的古惑仔是一个整体,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所以只要尔爷需要,他就得抬轿子。” 在江湖上混的人能不懂那个? 董爷说:“放心,翁华也是五十岁的老人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但立刻又问:“阿远人呢,我今天让独眼出门去买鱼了,堂口也正在挖鱼塘,你告诉他,马上太公公这里也会有很多鱼,让他改天一定要来看看。” 阿远这会儿是奶妈抱着,趴在玻璃上,正专心致致的,看他的大鱼小鱼呢。 陈柔说:“好,我会跟他讲的。” …… 这次出门与阿远的意义特别重要大。 因为虽然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去过吉隆坡,可它跟香江在一个维度上,饮食水土都差不多,但饶是那样,孩子也换了好久的水土,咳了好久。 而如今,二月的首都还是冬天,最高温度都不及香江的最低温度。 虽然邝仔出去开诊所也有一年多了,本身也是个小中医,但聂钊想来想去,还是让女中医关掉了诊所,陪着阿远一起上首都。 万一孩子咳嗽了,感冒了,他不肯吃药,而他妈呢,又主张的是,小病嘛,扛一扛就好了,当然就很有必要让女中医也跟着一起去了。 还有就是,聂钊在首都的那位,来自政府部门的客户,他曾经专门提过,说要陈柔和阿远去他家做客,而且要带上那把雪枫刀。 但那把雪枫刀可不好带的,首先,它是管制刀具,按理不能登上飞机。 再就是,当初它是拍卖来的,是文物,作为藏品上飞机,也还得办几道手续。 而在把这些事情全部搞定之后,聂老板打了几个电话,于是,这边陈柔也在家里收拾东西,门卫打来电话,说是聂钊给阿远订的,上首都的东西到货了。 其实阿远天天在长,以陈柔看,衣服不需要多买。 她从小长在孤儿园,是穿百家衣长大的,不也健健康康的? 但就为了上首都,聂钊问了几个服装品牌,羽绒服,长款短款,鹅绒的,白鹅绒的,羊毛衬衫,羊绒内衣,还有几套在陈柔看来大同小异的西服礼服,小口罩小帽子,甚至还有几个小书包,就好像一岁的半小崽,已经能读书了似的。 当然还有纸尿裤,以及晚上用的纱布尿裤,婴幼儿专用洗涤剂,润肤油和爽身粉,还有各种药物,甚至就连创口贴,ok绷一类的小东西聂钊都让配备了一份。 关于阿远的口粮,奶粉和米粉,各种辅食就更不必说了。 就这才只是一半,首都,梁利生那边也有清单,上面是要就地采购的东西。 衣服一到,当然立刻送去烘洗。 而要陈柔出门,一只旅行包包全身,她甚至都没有提拉杆箱的习惯。 但这天晚上,等佣人们把行李箱整理好,一字摆开,陈柔数了一下,整整八只。 就聂钊自己出门,撑死了也就四五只行李箱。 但阿远出个门,竟然要八只行李箱? 对了,聂涵今天难得回家,她也行李多,但也只有三只行李箱。 翻了一下阿远的行李箱,她都震惊了:“细娘,那么多衣服,阿远穿得完吗?” 目前计划是去一周,聂钊准备了六件羽绒服加一件羊绒呢外套。 也就是说,阿远一天换一件都足够了。 但陈柔也觉得未免太夸张,正好聂老板回家,上楼来,她就说:“以我看,给他带两件外套,一件脏了换另一件就可以了,没必要带那么多。” 但聂钊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说:“阿柔,虽然大陆方面我们协调过,不拍阿远的照片,也绝不登报,可他是聂氏的继承人,这是他第一次去公开场合。” 他还挺忧心的:“其实我应该陪着他一起去的,他要去很多比较正式的场合,需要随时教他礼貌,但我担心,怕梁叔教不了他东西。” 在陈柔看来,现在的阿远跟小狗子没两样。 平常用走的,但要急的时候四肢并用,满屋子爬来爬去。 要说跟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什么差别,大概也就讲话早点,口水少一点? 当然,没晒过太阳嘛,皮肤白,脸蛋儿可爱。 但就他现在那小模样儿,还聂氏的继承人,还去正式场合? 聂老板怕不是赚钱赚太多,赚坏了脑子,觉得他一岁的崽就能搞外交了? 当然,等到了首都,阿远就是陈柔一个人的了,她不会听聂钊的瞎指挥,也知道该怎么带孩子,见的更多的,应该也是她的老前辈,而非他爸的外交场合。 她苦恼的问题只有一个:“衣服太多了,用不到的。” 但聂钊自信满满,说:“当然用得到,他代表的是我,一天最少有一个行程,什么样的场合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这些安杰和梁叔会商量,你不用太操的。” 俩人正聊着,突然,聂钊推开陈柔一个箭步奔了出去。 他们是在二楼的会客厅里,聂钊风风火火冲向书房,但被他搞来的行李箱绊倒,整个人扑在走廊上,幸好陈柔于后扯了一把,才没有撞到墙上。 但聂钊挣开妻子连滚带爬,扑进了书房,直扑书桌。 阿远是这样,他向来无法无天,但凡佣人和奶妈一眼没看到就会爬上椅子再爬上柜子,什么柜子他都要打开,奶粉罐要开,辅食盒也要开,尿布要到处扔。 可虽然他总闯祸,但只要被抓住,都是恶人先告状,你还没骂呢,他先委屈上了。 那把雪枫刀是一把极长的骑兵刀,本来一直都放在地下室,专门的兵器室里。 但为了上首都要带,聂钊刚才从地下室拿上来,怕儿子看到,还专门放到了陈柔的书房,而且是踮起脚来,放到了书柜的最顶上。 但正所谓孩子静悄悄,就必是在做妖。 他跟陈柔聊天的时候,隐约看到儿子朝书房去了,本来并没有想到,但是他带娃,是一种防御性的带娃,随时都会瞄一眼,想一想,随时准备好应对危机的。 也果不其然,阿远不但摸进了书房,而且是踩着他妈妈的椅背,打开书柜,并从最高一格摸到了那把雪枫刀。 还不到一岁半的幼崽,整个儿也就那么一丢丢的长,椅背够到书架后,他就把脚踩到下格书柜上了,而且握的不是刀头,是刀尾,要一把,刀可就划出来了。 可他闯了那么大的祸,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顽皮,还撇下嘴角了。 小家伙眼泪滚的骨碌碌的,一声叭叭喊的,就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要陈柔说,就不该接住他,应该让他在柜子上多吊上一会儿,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冒险,然后再给他的小屁屁上几个大巴掌印子,吃了痛,他就会长记性,知道柜子不能乱爬。 而且既然他能爬上去,就该想办法自己下来。 自己凭本事上去的,凭不事下来就哭,那可不是陈柔的儿子该有的风格。 可聂钊一看到他即将出发首都,代他去工作的儿子委屈成那样,就秒变糊涂老爹了。 接过儿子就是轻轻的拍抚和安慰:“阿远吓坏了吧,乖乖,不哭哭,不怕怕。” 见陈柔在扬巴掌,立刻把儿子的小屁屁环到胳膊里捂上,捂的紧紧的。 阿远本来就是犯了错误被捉当场,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才哭的。 爸爸这一说,他哭的更厉害了。 聂钊忙又说:“我们阿远知道错了,不用挨巴掌都知道,对不对?” 躲在爸爸怀里,悄悄觑摸着妈咪,阿远点头:“嗷~” 他知道错了,但是没有挨巴掌啊,那他下次,还犯! 而且他很会察言观色的,看得出来,妈咪今天心情很好。 而当她心情好的时候,一般不会跟他太计较。 刀留在这儿太危险了,她提着就要走,但阿远已经被爸爸抱走了,却又折腾着爸爸,连扭带拱的,又让爸爸把他抱了回来。 他说:“看嘛,宝宝看,要看!” 别看阿远小,这个家的二楼有些什么,他可全都知道。 爸爸神神秘秘的拿东西上楼来,还藏在那么高的地方,现在妈妈又要背着了带走。 阿远宝宝当然好奇,那个东西,他今天高低得看一看! 第401章 秋裤,秋天穿的裤子吗? 人常言三岁看老,就是说一个小baby,在三岁之前,其于天性,就可以看出他的将来,而聂钊一手带儿子到现在,是最了解小阿远的人了。 但那让他有点担心,这小家伙眼灵心思灵,智商没得说,可他不但拳头硬,跟他妈妈一样,也喜欢刀枪棍棒,身体灵活的跟个小猴子似的。 他就不免担心这小崽子将来静不下心来,不肯好好学习打理家业,要学他妈妈,总想着往外跑,所以他不想让儿子过度的关注刀枪剑戟。 他被孩子指着路折回来,但看到陈柔手上的刀,就又往回走了。 阿远懵了:爸爸这是要干啥? 他掰爸爸的脸向回头:“看呀,xi妈妈,看呀!” 聂钊左堵右堵儿子的脑袋:“那个是开了刃的刀,很危险的,不看不看。” 但他这样阿远就要生气了,两只小拳头一捏,他一声大吼:“嗷~” 再双脚一蹬,当场来个蹬鼻子上脸:“莽莽呀,看,宝宝看!” 陈柔的教育方式跟聂钊的又不一样,正好聂嘉峪听到楼下挺热闹,揉着惺松的睡眼,顶着乱乍的毛发下楼来,看到细娘在不远处,于是停下来打了哈欠。 闭眼前他看到一道银光直奔自己而来。 他习惯性闭眼又觉得不对,再睁眼,还以为是做噩梦了,因为眼前刷刷刷的银光仿如闪电般游走,他下意识后退,银光追逐而来,等他看清那是刀刃时,它擦脸而下,险些没将他的鼻子削掉,连退两步,他跌坐到了楼梯上,一声土拨鼠的尖叫:“啊,啊啊啊!” 反应过来又迅速抬手摸,还好耳朵在,鼻子也在,可他低头一看,捡起捋捋碎发来,再看陈柔已然收刀,他灵魂发问:“细娘,您这是饶我不死了?” 可他话音才落,刀一闪间,直接扎进了侧面壁灯的木栅格,入木三分。 聂嘉峪再灵魂发问:“细娘,你这是又饶不死啦?” 陈柔依然举着刀刃,捡了捋头发,示意聂钊把儿子抱过来,先把头发轻轻一丢,任它飞上削铁如泥的刀刃,眼看它分成两瓣落下地面,再用自己的手指轻点刀面,真的就只是轻轻一碰,再回看阿远:“妈妈的手要碰上去会受伤,宝宝的也是。” 再抓阿远的手去摸墙壁:“看看,它连木头都能穿透呢。” 回身走远再收刀,刷的将它扣入鞘中,陈柔竖过刀来比阿远:“宝宝现在还太小,都没有这把刀长呢,不可以碰它,也不可以玩它呢。” 好长的一把,刀鞘其实很古朴,没有任何多余的,华丽的装饰。 可是它竟然把哥哥一半的头发都给削掉啦? 它可以穿透硬硬的木头,那也能让小宝宝受伤吧? 可是妈妈提着刀,只需要舞动手臂就能把哥哥吓到栽坐在楼梯上的样子好帅,一刀扎进墙壁的样子也好帅啊,阿远只想鼓掌。 还有,他没有刀长就不可以碰,那是不是等他长到像刀一样长就可以碰它啦? 阿远回头再看爸爸:“diao,qiangqiang的。” 也就聂钊听得懂,刀,长长的,他说:“那个很危险,阿远不喜欢它。” 爸爸虽然是个好翻译,但可不了解阿远。 他说:“不,宝宝,xifan!” 宝宝怎么可能不喜欢那把刀呢,宝宝超喜欢。 等长到跟它一样高,宝宝就可以玩它了。 …… 别人家都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聂钊自己没时间陪着儿子一起出远门,于妻子又不放心,也知道她跟阿远一个性格,属于知道错了,但下次还犯的那种,就把压力给了安秘书和育婴师。 聂氏在首都接手了一家五星级饭店,也已经做好装修改造了,但当然,还处于甲醛超标的阶段,不能入住,就得入住他曾经住过的那个酒店,但那个酒店的直饮水可不及家里的净化标准更高,聂钊就得三令五申,不能让太太儿子喝那儿的水。 再就是,他去的时候发现了,首都的空气不但干燥,沙尘也特别大,他儿子是在香江长大的,还一直生活在专门经过空气净化的环境,出门就必须戴口罩。 再就是,那边的人普遍有吸烟的习惯,室内基本都是二手烟环境。 怕崽崽被动吸二手烟,聂钊还要嘱咐安秘书,一旦陈柔去了二手烟特别多的环境,他就一定要设法提醒,或者想个办法叫她尽早离开。 他儿子娇嫩的呼吸道,可受不了各种烟草味。 但饶是前提准备工作做到了百分百,聂钊还是一万个不放心,唯恐要遗漏某一点。 可要说是上首都,而且陈恪也在,陈柔开心的不得了。 做女儿的嘛,父母在哪,娘家就在哪,要去见爸爸了,她恨不能长着翅膀飞首都。 于是爸爸妈妈一个欢欢喜喜,一个愁眉叹气。 而孩子嘛,当然喜欢开心的,愿意逗他笑的,阿远理所当然,也就更爱妈妈啦。 飞首都是国际航班长途旅行,所以他们得去离岛区的大机场。 尔爷因为有些手续需要补,提前过去了,翁二当家要跟陈柔在高速口汇合。 就在高速入口处,听说董爷也来了,还喊她要说几句话,陈柔于是下车。 也就几天没见,陈柔看车窗落下,倒也不惊讶,可也说:“您这几天怕都没睡着?” 人的衰老是阶段性的,而且是不可逆的,本来董爷还有几根头发,也显得年轻一点,但就几天功夫,他的头发几乎全落,皱纹也深了不少。 用来做陈述的汇报材料在他自己手里,有一份打印稿,一份手写稿,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人读,读了之后又能不能放过他,和他手下那帮弟兄们,他把手稿递给陈柔,先说:“三删五改,连着搞了几天,这是最终的稿子。” 又说:“翁华本来写了一版,着重的是我们义勇堂当初的不得已,是我们的苦衷,但我想来想去,开始下海时或者有不得已的成份,可后来,义勇堂一再发展壮大,到如今占据九龙的半壁江山,我也舍不得放手下们离开,不是不得已,而是我的贪恋在作祟,在这方面,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这段时间,我会解散堂口。” 见陈柔在翻着稿子,他又说:“就不花言巧语了,如实陈述吧,我心里安稳一点。” 再想了想,又双说:“梁哥送了12条大锦鲤来,说过段时间再补12条,等阿远回来,一定让他来趟堂口,我可不像姓尔的那么小气,一条鱼都不给孩子玩。” 陈柔已经大概看了一遍了,她皱眉叹气,指着一段说:“你这儿写的,当初一看项天戈死,你知道,称载九龙做一哥的机会来了,你当机立断,带人抢占地盘,誓要做九龙一哥,带着兄弟们百尺杆头更进一步,发大财,扬大威,翁二当家的肯定很不愿意,跟你有分歧吧,但是你坚持这么写的?” 董爷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嘛,怎么想的就怎么写了。 他点头,站在陈柔身边的翁二当家却在摇头叹气。 他跟董爷比父子还亲,也知道董爷是个好人,可就是有点带不动。 明明可以粉饰美化,像尔爷一样,把自己洗成清新洁白,无辜绿茶小白花。 可董爷偏偏要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写,翁华写了,可是他心里没底。 但陈柔与他俩的分歧,以及董爷这份汇报材料,却有着站在第三方立场上的看法。 她笑着说:“阿耶,谢谢你的坦诚,真诚是必杀技,这份材料,特别好。” 董爷抱的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也对他的汇报材料没指望什么,但竟然被孙女夸啦,他突然就笑了:“真的吗,这份材料真的还不错吗?” 陈柔点头,再看翁二当家的:“咱们是去做汇报,不是卖苦搏同情的,翁二伯,您切记一点,凡事从事实出发,不能卖苦更不能卖惨,歪曲事实。” 翁二当家跟尔爷一样,还不知道前路如何呢,大小姐怎么说,他当然怎么做。 两个老婆五个孩子,小老婆为了多抢财产,最近又怀了一胎。 他是真累啊,也是真后悔,当初干嘛想不开,非要讨个小老婆,这一大把年纪的,万一他在大陆吃了花生米,大小老婆只怕都得哭死。 他点头如捣蒜:“我一切都听大小姐吩咐。” 又说:“大小姐,今日我方悟您的聪明和智慧,要没有您,我们只怕下场凄惨。” 还真是,在陈柔所在的上辈子,这俩老头厮杀不休,最终死在了回归前夕,而整顿了所有古惑仔并带头向大陆低头示好的,是个娱乐公司的老板。 人家并没在九龙付出过多少,可回归后的风光和有利资源,人家全占了。 宋援朝上前提醒:“太太,时间不多了,咱们该走了。” 董爷抓紧时间再问一句:“阿远呢?” 但立刻又气冲冲的递出一只信封来,说:“算了不要讲了,我不想听到一个卑鄙无耻的,虚伪的老匹夫的任何消息,这是欠条,阿柔你收手。” 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小阿远是跟尔爷一起去看世界,董爷气的肝儿疼。虚伪的老家伙,抢走了他的小孙孙,但幸好他还有个体贴的孙女儿,要不然他得哭死在天上。 因为聂涵不肯回家住,陈柔忘了交待一件事。 她穿的是一整套versace的裙子加薄呢外套,她在长大一些之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拿细娘做标版,为自己找到更合适的穿衣风格了。 她骨架小,相比陈柔个子也要矮一点,但她是沙漏型的身材,胸部丰满腰部纤细,有股别样的女人味儿,不过就一点不好,因为胖点,稍微多穿就显得臃肿。 可陈柔刚刚才得陈恪叮嘱过,今天首都在下雪,就必须多穿。 陈柔在香江没找以秋裤,可给自己多套了一件运动裤,一看聂涵的光腿,她就说:“首都在下大雪,赶紧让宋仔给你找条长裤,把棉衣也找出来。” 聂涵还挺开心的:“哇,可以看雪了,那我们也可以滑雪吧。” 她意识中的下雪,是北欧那种,漫天遍地都是雪,人围着火炉看雪。 而她对首都的冷和大,以及各种条件的落后一无所知。 她说:“没关系的,我可以挺几分钟,咱们就可以到温暖的车上,不是吗?” 非但不是,而且到了首都,哪怕聂氏也没有钱就能办到的种种特权。 聂涵更不是像到国外度假那样,能拥有全程的,温暖的,保姆管家式的服务。 她不免也有点生气:“宋仔呢,怎么就没劝你多穿几件衣服?” 但在这方面,陈柔也误解宋援朝了,因为他是南方人,哪怕上越打仗,也去的是比较温暖的地方,他也还没上过首都,不知道首都一下雪能有多冷。 不得已,陈柔只好脱一条裤子给聂涵,并说:“我让陈队帮我买了几条秋裤,别嫌难看,等下了飞机,咱们一人先穿上一条,就不冷了。” 聂涵皱眉头:“秋裤,秋天穿的裤子吗?” 于此同时,陈恪和岳中麒凭着手里的特警证,可算进了机场。 其实陈柔他们起飞的时候,只有零星的雪沫,天气预报也说的不是雪,而是说会有冷空气过境,不过如今的天气预报不依赖于卫星,准确性也不及有经验的老庄稼人,而作为一个庄稼人出身的老军人,陈恪就觉得,必定有大雪。 果然,陈柔他们的飞机起飞后不久,冷空气非但没结束,天上还飘雪花了。 要是陈柔就算了,冻一冻身体更健康,陈恪没所谓。 可有个小崽崽呢,那航班会不会被疏散降落,或者是改变降落的跑道,这些就很重要了,再说了,从香江来的人,应该没几个有意识带厚衣服的。 幸好陈恪提前借了几件军大衣,让岳中麒带着,俩人早早到机场了。 怕小崽崽冷,但是能让他看一场雪,陈恪也很开心的。 他所裹的,还是跟着他一起上过战场的军衣,他笑着说:“首都今年冬天就下过一场雪吧,还是脏泥点子,一点都不好看,倒是这场雪好,你看这大雪片子,把空气都洗干净了,但又不是雪糁子,它不那么滑,安全性就高。小兔崽子,这一场水份充足的瑞雪,要不是为了等他来,我还看不到呢。” 岳中麒可没他那么兴奋,叹气说:“咱的基建还是太差,国际大机场呢,一下雪,整个机场几乎全部瘫痪,我啊,是真羡慕香江的基建,还有他们的电脑网络。” 想想又说:“哼,宋援朝竟然真的当驸马了,这回我要他大出血,请我们一帮老战友吃顿好的,大龙虾,我要一只比我的命还长的,鲍鱼,我要一只比他的头还大的,我要宰他!” 第402章 你干脆吃条龙吧,我请得起 瑞雪兆丰年,北方人最喜欢的就是春雪了。 雪片子够大够飞扬,可是因为整体温度上来了,它不会冬雪那么厚重,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铲雪车一经过就能全部带走,剩下的也会立刻融化。 降雪不代表极速的降温,所以地面还是热的,它接纳雪水,融纳雪水。 平坦的华北平原上,新播的种子也正贪婪吸收着,这场带着甘霖带来的雨露。 但机场的工作人员们可就辛苦了,因为并非所有的航班都能疏散掉,有一部分需要降落的,得要洒盐清雪,加速清理,为其清出降落的跑道。 可是当跑道改变,下了飞机的旅客们就不能直接上导桥,得坐接驳车了。 这方面聂钊因为经常出差,倒是有经验。 可要在香江,他可以直接让车进停机坪,但在首都当然不行。 梁利生也是老香江人,只在度假的时候见过雪,而他开来的几辆大奔驰属于商务用的,是后驱车,轮胎宽大,驾乘感足够舒适,但一遇冰雪路面就废了。 司机也是香江来的,头回在冰雪路面上驾驶。 看到雪的时候人就懵圈了,再一踩油门,就发现车不跑,只是原地打转。 相比之下,什么国产的夏利,桑塔纳,反而一辆比一辆跑的快,小小一个坡,人家嗖的上去了,大奔不但上不去,还原地打着圈圈的撞墙。 只听砰的一声,梁利生乘坐的这一台前引擎盖已经翘起来了。 幸好还没接上小少爷,这要是孩子在车上,出了事故撞了孩子可还行? 梁利生当然立刻给老板打电话,让陈柔他们今天先住在机场,等他再想想办法。 本来儿子头回出门,聂钊就担忧的不行,可是首都一个冬天就只下了两场雪,其中一场还被他儿子给赶上了,机场的酒店有空调吗,暖不暖和? 在聂老板心里,儿子已经是在寒风瑟瑟的漫天风雪中,冻成青紫色了。 他很生气,可他也觉得不对,他说:“北方人经常见雪,肯定有可以克服它的办法,立刻找本地人问一问,冰雪天气他们是怎么出行的,尽早接阿远回酒店。” 人老了思维就固化了,梁利生经老板提醒,才想到这一着。 正好车队里有个本地司机,一问才知道,这种冰雪天气,想要车安全的跑,人家确实有办法,给车上冰雪链,那也简单,只要是汽修店都有。 梁利生一听大喜,也正好他们把人家一整条路都给堵了,就赶紧命令人去买琏子回来,可是意外一桩接着一桩,不久后司机回来了,带了各种的琏条。 可一试就发现,大奔的轮胎过于宽,就连大卡车的琏子它都戴不了。 想要也行,打电话给国外的厂家,紧急进口。 这样一来梁利生也没办法了,能把几辆车挪开让通路,就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了。 而一整个奔驰车队在首都全员瘫痪,可乐坏了一帮京爷。 每一辆车经过时,都要落下窗户给梁利生敬个礼:大爷,慢慢等着吧您呐。 不用说,聂钊在香江也心急如焚。 可与阿远来说,今天的经历,哪怕他还太小记不真切,也绝对能记得点片段。 就连尔爷和翁华,聂涵几个,甚至宋援朝和安秘书都在看窗外。 大雪飞扬中,有些工作人员用的还是拉板,正在手动清理落地的积雪。 天是透亮的,泛着一点蓝,但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是白色的。 这就是首都吗,天地之间除了白色的雪外一无一物,有种混沌式的美感。 但这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外面到底有多冷。 尔爷经陈柔的叮嘱,多带了一件呢子大衣,本来以为够厚实,但等舱门打开的那一刻,北风夹杂着雪沫子席卷,他才知道冰雪的危力,要不是空姐搀着,就得一屁股跌倒,而要不是宋援朝和翁华俩人两边搀扶,他都不一定能下得了扶梯。 本来心中就有鬼,再加上这么一场大雪,尔爷不说别的,从春花三月,春意盎然到了雪花飘零,大雪纷飞中,他顿时对于大陆之大有了深切的认知。 但是,首都并非大陆疆土的尽头,就可以想象它有多大了。 就好比一只一直坐在井里的小青蛙终于跃出了井底,看到一个复杂而宏达的世界,尔爷在意识到大陆有多大的那一刻,心就沉到谷底了。 现看这茫茫的大雪,与自己的前路和归宿也愈发的担忧了起来。 从下飞机到临时接驳车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他双腿如泥般,愣是滑了好几跤,最后是被宋援朝抱上车的。 他们大部分的衣服在行李舱,换不了,虽然只有几步路,宋援朝还把大西服脱了,裹着聂涵走,但聂涵还是被冻到上下牙都在打架。 就陈柔也要捂着儿子跑块一点,阿远见缝插针张开嘴巴吃了几口飘的雪花。 真奇怪,它竟然冰冰凉凉的,真好玩! 陈恪和岳中麒就在接驳车的停靠处,看下车的,有穿的薄,一人给件军大衣。 别看离门并不远,里面也有暖气,但是就门口那几步路,吹到这帮南方小土豆的身上,是能给他们冻出病来的。 陈矛裹上军大衣,才掏袖子的功夫,阿远已经把脑袋拱出来了。 两个一模一样,也穿着绿色军大衣的男人,但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只小手手伸向了陈恪:“qieqie啦,给!” 陈恪接过来,见是一只玩具小机车,用粤语问:“你认识我吗?” 阿远还那么小,几个月不见,应该不记得才对。 可妈妈抱他一路走着,他一路笑看着陈恪,突然嘟小嘴巴:“嘟,嘟嘟!” 陈恪明白了,对陈柔说:“他记得我呢,记得我带他吹过小海螺。” 嘟嘟嘟,就是小海螺的声音了。 才一岁多的孩子啊,他的记忆力怎么就能那么好的? 进了内部通道,陈恪把小家伙抱了过来,裹进自己的大衣里头。 就这个小家伙,可想死他了。 他需要带尔爷去见张子强一案的专项审理组,还要去见全国打黑除恶专项巡视组的领导,要去之前,当然还有很多事要跟尔爷和陈柔沟通。 但当然得先安顿下来再说。 可哪怕要住机场也没那么容易的,因为今天大雪,大面积的航班延误,不管好的与不好的,所有的酒店客房全部被订空,当务之急当然就是回市里。 梁利生和聂钊焦头烂额,陈柔也想着就坐大巴算了,她儿子还没坐过大巴呢。 不过有岳中麒在,这些就都不是难事儿。 确定梁利生来不了,他掏出bb机,找公话呼人,过了一会儿回来了,说:“三台军用吉普,一会儿就到,就一点问题,没有儿童座椅,阿远小朋友得克服一下。” 聂涵和尔爷都在点头,翁二当家的鞠躬感谢。 但陈柔在皱眉头,陈恪也小声问岳中麒:“你调的不是现役的车吧,公车私用?” 岳中麒低声说:“当然是退役的呢,怎么可能是在役的?” 又说:“老大,就咱们实心眼儿,爱惜东西,我听说有些单位,公车开个几年就报销,卡着政策转出去,一台车中间能赚好几万呢。” 军车是会退役的,退役之后,会有很多操作的空间。 在陈恪看来,那就属于非法行为了,他说:“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 又说:“你也尽量不要跟那种人往来,小心他们利用你。” 岳中麒说:“放心,我有分寸。” 他左右逢源四方迎客还能八面玲珑,广交朋友,但不会胡来的。 而在这年头的首都,也是有特权的,只不过不是聂老板和陈柔,陈恪等人罢了。 说来也蛮巧的,岳中麒大概讲了一下他借车的那个人,说是姓王,名字也很有意思,叫王猛,外号猛王,算是有颜色的二代吧,当过几年兵,但当然只是兵油子,后来就下海做生意了,在全国生意都做得特别大,是个大老板。 不过那人虽然外号雄霸叫猛王,但是特别崇拜岳中麒。 自封自己是岳中麒的头号小迷弟,但凡岳中麒有事要他帮忙,他没有不答应的。 说来也巧,陈柔其实知道那个王猛,就是秦芊芊的大后台。 说来确实是个大老板,可她师父也未免太牛逼了点吧,那种人他竟然都能认识? 当然,大老板本身并没有来,只派了车和几个司机,直接在出口处等着。 尔爷算是惊弓之鸟了,一看几个司机就问陈柔:“那几个人,应该全是军人吧?” 从部队转下来的大老板雇的司机当然也都是军人退役。 大老板是个军油子,但雇的人肯定不是,只看身姿的灵敏度,就都是极优秀的。 几个司机本来一副傲视睥睨的样子,但一看到陈恪,眼神全变了。 一个个的墨镜一摘,一溜烟跑了过来:“领导好。” 要不是为了小崽崽要受寒风吹,喜欢搞特权的人,陈恪是不屑与他们为伍的。 但怕那么小的孩子,万一冻出病来,他也只得由着岳中麒了。 他说:“都开慢一点,开小心一点。” 他虽然管的人少,可是他的权力不低,而且只要他敢开口子,那位大王老板是恨不能给他下跪舔鞋面的,毕竟他带的人,是目前唯一能进香江的一批人。 几个司机一溜烟的提行李,搀扶旅客上车,于茫茫大雪中发车。 阿远可太喜欢了,站在陈恪的大腿上看窗外,孩子眼睛简直看不过来。 世界怎么可以那么大呢,一望无际的,还全是白白的,那白白的,被车轮一压就会瘪掉的东西,陈恪教他:“那是雪,雪白的雪。” 雪白的雪,它看起来好软啊,阿远想扑上去,趴在上面打个滚。 他看到雪花落在窗户上,不是单独的一片,而是花花的,有好多棱角,他好喜欢,伸手去抓却被玻璃碰住,又看着它融化,变成小水点滚落。 阿远着急了,指着窗户看陈恪:“嘟嘟,开,开开。” 陈恪小小的摇下一点窗户,阿远满心期待要抓雪花,但是一股子强冷风裹挟着雪沫子扑进来,扑了他的满头,孩子被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陈恪赶忙关上窗户,轻轻帮孩子扑雪:“吹到眼睛了,难受吧?” 阿远皱了会儿眼睛,咧开嘴巴笑了:“要要,还要!” 他可真是,明明在首富家金娇玉养的,但怎么就是个皮小子呢? 岳中麒和宋援朝,阿涵乘坐了同一台车。 毕竟是退役的军车,这一台暖气坏了,四面漏风,聂涵只有一条裤子,又不好在车上换秋裤,就裹着绿色的军大衣,缩在宋援朝怀里瑟瑟发抖。 冷啊,她好冷。 岳中麒当然不开心,人大小姐在呢,叫他怎么好宰宋援朝一顿。 宋援朝向来性格比较闷,也不擅长言辞,但今天突然就跟司机聊起来了。 他用普通话问的:“哥们,你是一转业就到这家公司干了嘛,待遇怎么样?” 司机总觉得宋援朝面熟,但想不起哪里见过,听对方竟然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就有点热情,当然也愿意交流了,笑着说:“本来安排了工厂,我还没到报道呢,它破产了,没办法,只能出来打工,也感谢猛哥愿意给我们兄弟一碗饭吃。” 又说:“待遇的话,不吹牛的说,所有退伍的人里头,我们算好的了。” 岳中麒见他不肯透底,当然得帮宋援朝一下,伸手指:“一月能有这个数吗?” 司机笑着说:“一千当然拿不到,但也差不多了。” 岳中麒明白了:“八百块吧,在首都,确实算高薪了。” 聂涵缩在宋援朝怀里,小声问:“你们说的什么?” 岳中麒本来想调侃一下宋援朝的,但回头看人家跟大小姐聊的正欢,好吧,他不说了,他闭嘴,那龙虾暂时也不割了吧,他直觉自己是个电灯泡,超大瓦。 大小姐需要知道首都各个阶层的收入和支出情况,并判断出他们的消费能力,为几年后盖的楼盘做宣发什么的,宋援朝知道什么,当然得告诉她。 但他暂时先不说,私下再聊嘛。 简单应付了聂涵几句,他问司机:“你们还是部队作息吧?” 然后他来了句岳中麒听了都想骂人的,他说:“我是香江来的私家保镖,坦白说,就刚才你们几个的接人待物,以及反应和防御能力,我觉得是有点退化的。” 他这一说,司机想起来了:“大哥您是姓宋吧,我在报纸上看过您。” 又说:“有封报纸上写过您,说您是传奇保镖,还说香江豪门的太太是……” 是大陆密探,是007,大陆如今也时髦着,新闻当然更加匪夷所思。 司机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碰上大人物了,激动的车都打滑了。 他当然也谦虚,老实的承认:“主要是老板说,可能是一帮穷丘八,都是自己人,随便接一下就得了,但是大哥您要相信我,我们的业务能力绝对一流。” 岳中麒说:“我相信,要能力不行,谁他妈给你八百的高工资。” 宋援朝挺唏嘘的,因为这小司机一看就是个精干利落的,当然,他的大老板可以于上百万的新退役里挑挑捡捡,找的肯定是最优秀的。 可是那么优秀的年轻人,一月才只能赚八百块钱。 宋援朝拿的是港币,一月稳定有5万块到账,他全部都会存起来。 因为聂老板是只要家里有喜事,或者逢年过节都要发红包的,红包就能涵盖他日常的所需,他所有的薪水都能攒起来。 而回归在即,他心里还有太太的创业大计呢。 所以岳中麒看他跟大小姐你侬我侬的,都不想打扰他的好事,也不想宰他了。 但下车时宋援朝却故意凑过来,低声说:“晚上组个局,我请这几个司机吃饭。” 岳中麒下意识说:“我们要吃大龙虾,一米长的,很贵。” 对于一个揣着几百万巨款的人来说,一条龙虾算什么? 宋援朝说:“你干脆吃条龙吧,我请得起。” 第403章 陈恪是带着他儿子从阿尔卑斯山上摔下来的 岳中麒向来不仇富的,因为他的快乐从来都不是建立在金钱之上。 但在今天,在酒店门前,他终于明白很多人为什么仇富了。 宋援朝穿的是首富家保镖们的公装,春款西装,别看只是工作服,比首都大部分商场里卖的版型还要好,高个子板寸头,宽肩窄腰,墨镜一戴,他手扶车框肘着大小姐下车,送大小姐进了门,立刻过来迎他家小少爷。 那服务态度,那水准,确实把几个司机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大酒店也是经过培训服务的门童看着他,都自愧不如。 关键大家明明都是同志,怎么偏偏就他那么牛逼,能嫁进豪门,还能拿高薪呢? 而且不对,这帮司机是王猛的人,那就是个痞子出身的暴发户,也不知道他们的任务,宋援朝请他的手下吃饭,他想干嘛,他就不怕暴露他的任务吗? 再说了,只请他和陈恪,撑死了也就二三百块,把那几个司机都叫上,万一再开一瓶酒,他不得掏个千儿八百的,他是跑这儿充大佬,充阔爷来了? 且不说岳中麒的犯迷糊。 梁利生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而到了首都,安秘书于一切就无能为力了。 这会儿雪小了一些,但还是在下雪,他裹着军大衣,也冻的瑟瑟发抖,想赶紧回室内,毕竟他的第一要务就是照料阿远,孩子要感冒了,老板要收拾他的。 可眼不丁儿的,陈恪已经抱着孩子往外走了。 这酒店,他们入住的是高层,电梯楼,但是还有许多建筑都是多层的,旁边还有个园林,叫什么公园的安秘书忘了,不过总之,这附近园林很多。 安秘书追上陈柔,说:“这雪很滑,少爷也怕冷,明天再来吧。” 陈柔却说:“他有衣服的,你怕冷就先回去。” 陈恪也耐心解释:“这是春雪,坐不住,要到明天,它可就全化了,现在看正好。” 这时首都才在返绿,四野一片苍枯,倒是松柏青青的。 他们在首都的正中央,往前走就是红墙衬着琉璃瓦,而且春雪下,天不会阴的厉害,这就是京爷们,也不是年年都能赏得到的好雪景。 阿远缩在陈恪怀里,头一回见四野都是白白的雪,也头回见红墙绿瓦式的,就连香江都没有的,皇家园林才有的极致美学。 小家伙只着急一点,这个会吹嘟嘟的伯伯胳膊太硬了,他费力的钻啊钻,想要钻出来,去抓松枝上的雪,去踩雪白白的大地,可是他出不来。 不过光是眼看着,就已经够他大饱眼福的了。 对了,还有阿远最爱的鱼呢,这儿竟然也有,走过一处流水,站在桥上,水里全是红红的,胖胖的大鲤鱼,白雪苍枝配红鲤,陈恪个粗人都说一句:“好看。” 宋援朝帮孩子找来了羽绒服,最厚实的一件。 陈恪一敞怀,他就用羽绒服把阿远给裹上了,再拉琏一琏,陈恪找了一片没有被人踩过雪地把阿远款款放到了地上,这就是军人式的教育了:“去吧!” 阿远终于可以踩雪了,一帮人,就连妈妈都笑眯眯的看着他呢。 这儿也很安静,他抬脚踩下去,竟然能听到雪花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还不怎么会转身回头,弯腰从屁股看自己的脚印,哇,两行行呢,那么清晰的。 前面一片广阔,雪茫茫的白,阿远想踩更多的脚印,趔趄向前。 而他们到了酒店,安秘书当然要向聂钊报备。 此时的香江夕正欲落山,聂钊换衣服,要出去跟人谈工作,手里敲着文件夹,听安秘书说陈恪竟然抱着他儿子在大雪中逛公园,心里想的已经是白雪茫茫中,四野都看不清,陈恪抱着他儿子,在漫天的风雪中迷路了。 他很生气:“阿远是香江孩子,会水土不服的,更何况一下车就呼吸冷空气,立刻,告诉陈恪,马上回酒店,而且酒店的空调必须是23度,不能太高,不然冷热刺激,也会加重孩子呼吸道的负担。” 如果他对他的护理,能有他儿子那么上心,聂荣的病早好了。 但安秘书也只能是心中腹诽,当然笑着说:“boss放心,我马上去劝,哎哟……” 聂钊当然万分紧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安秘书不敢撒谎,说:“少爷就小小的,小小的摔了一下。” 是摔了一下,还是一个熊扑,但当然,在公园里,平坦的活动场所,能摔多严重? 可在聂钊心目中,陈恪是带着他儿子从阿尔卑斯山上摔下来的。 他是从雪山崖壁上滚落的,现场惊险万分。 他那娇嫩嫩的儿子,有没有碰到石头,被松枝划烂脸庞,有没有受伤? 他火冒三丈,说:“立刻打999急救电话啊,你愣着干嘛?” 可是电话里有笑声呢,是阿远的,他摔倒了,可是穿的像个小蚕蛹一样,他不但没有被摔痛,而且他发现摔倒以后,他就可以用脚丫丫蹬雪了。 这要有视频电视,安秘书非得给老板发一个。 孩子笑的多开心啊,双脚蹬着雪,在雪地里打着圈圈,还滚来滚去的。 突然,陈柔抓起一把雪丢到儿子脸上,阿远这才发现雪好冰啊,他直接叫了起来:“莽莽,莽莽莽,要,宝宝还要。” 陈柔扫儿子竖起来,团个雪球,qiu,砸到他身上。 阿远多聪明,立刻也蹲下团个雪球。 但他没有打到妈妈身上,而是举在手里看了片刻后,放自己嘴里了。 这下可好,安秘书都笑了,只有聂老板咬牙切齿:“你不挂电话,笑什么呢?” 安秘书说:“boss,你等我去拿录像机,拍来给你看,你就知道少爷多开心了。” 他也团了个雪球,qiu的一声砸给了宋援朝。 宋援朝本来没理他,但过了会儿,突然伸手,等安秘书觉得后颈一凉,才发现宋仔这家伙蔫坏,往他脖子里灌雪,咦,好冰。 其实这还只是个小公园,更大的,更好玩的故宫阿远还没逛呢。 而且陈恪和陈柔的教育理念是一样的,孩子嘛,得要自己去走路,去实践,他有精力你就陪着,任他跑任他兜,玩得多吃得多,身体抵抗力自然也好。 这天晚上,他陪着阿远,让阿远在所有路过的,还没有脚丫印的地方全踩上自己的小iio丫印印,这才陪他们回酒店吃饭。 酒店的大使套房,陈恪也是头一回进来,心说乖乖,这房子大的简直跟迷宫似的。 今天没有对外的活动,晚上就是休息了。 本来聂涵该住这儿,但是陈柔让尔爷住了,聂涵住另外的房间。 既来了,吃完饭,陈恪当然就要跟陈柔和尔爷聊一聊他们此来的要务了。 他代表的可是大陆一方,他有自己的立场的。 所以他先跟尔爷谈张子强的案子,他说:“目前香江方面不是太配合,给我们出据的证据只有两项,其一,是他的手下阿明之死,是他蓄意枪杀,这个的证据也主要是聂家人出具的,还有就是郭小白之死,有我们4个公安,以及他的儿子郭小白做证,但是这些证据只能让他被判刑,不足以证明他绑架过罗老板,但是罗老板选择息事宁人,也不肯出庭,不知道这方面,您老有没有什么办法?” 罗老板的6个亿张子强至少留了5亿,那笔钱就算没有办法追回来,也要知道它的去向,然后大陆公安会发函,让香江警方去追。 而要能证实那桩绑架案,张子强的死刑,就能改成立即执行了。 这事儿陈柔大概跟尔爷讲过,他跟罗家关系也还不错,前几天问过,对方不会公开出席,但是可以让律师上首都来一趟,附交罗老板的前任太太的证词。 当然是商业置换,尔爷把一栋楼的商铺交给了那位被离婚的女士,免息十年,让她用来经营,发展商业。 他说:“有的,我手中有证词,庭审时,也自会有律师出席。“ 陈恪点头,又回望卧室:“阿柔,阿远是不是醒了,我怎么听着有孩子的哭声?” 陈柔是孩子真哭都不一定能听到的,何况孩子没哭,只是陈恪的心影。 三人于是皆沉默,听到里屋是静悄悄的,于是继续聊。 要聊尔爷自己的事,陈恪也就不闷着,要坦露自己真实的心声了。 他说:“尔爷,您老有所不知,虽然我不是我小姑抚养长大的,而且抚养我长大的奶奶经常跟我讲她的坏话,我也是直到成年后,方知她的不容易,愧疚于她,也是在自己差点有过女儿,却错失了以后,才能体会到,她丢下才出生的女儿去世,那是多大的痛和遗憾,但是您的儿子和董爷家的儿子,不仅仅害死她,还断送了她的理想,她的前途,如果我是相关部门的领导人,我原谅不了你们。” 董爷和尔爷可是黑恶势力,报应也即将到眼前。 要是陈恪负责了们的事,他没有办法做到心平气和,净释前嫌。 尔爷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懂。” 他摸手过去,握上陈柔的手捏了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挺得住。 陈恪又说:“阿柔比我的女儿更幸运,碰到了韩女士,从我小姑怀孕起,就给了她很好的照料,还抚养她长到这么大,长到……” 陈恪突然结舌,心说如果有好的医疗条件,他的女儿也还在,会有多可爱。 第404章 一个陈柔面临着死局,一个正在降生 生生扼制住内心的难过,陈恪又说:“目前我们部里的领导态度有两种,一是严查严办决不姑息,一回归就开启扫黑,整顿香江的治安……” 见尔爷锁眉,他又说:“当然,那只是小部分人,您应该知道的,虽然我们目前还有一轮又一轮的严打,强奸杀人都是立即枪毙,可只要不触及红线,都有宽大处理的政策,尤其还要结合香江历史,明天咱们先谈张子强的事吧,我跟我们老大约的明晚或者后天晚上,到他办公室,咱们详聊。” 尔爷既来,当然准备了东西的,但因为太过贵重,不是用飞机送。 而是悄悄让鸡哥走私过境,再送到首都来。 不过当然,得先试探陈恪,该怎么送,毕竟在香江,可没有把礼品送到办公室的。 但尔爷看人比较准,总觉得陈恪其实太老实,这方面大概不太会办,就看陈柔,她无声点了点头,她其实也不知道,因为哪怕上辈子,她没跑过关系。 这事儿得问岳中麒,他懂得,看见大领导的时候要不要带礼品,或者怎么送。 不过挺好奇一点,就问陈恪:“公安方面有领导态度那么严厉的?” 领导们的公开表态也是可以直接说的,陈恪报了一个人名,并说:“他在这方面抓的比较严,对我们的工作也比较重视,这都两个月了,我们一直在接受审查。” 陈恪说的那个名字,人陈柔知道,要她记得不错,将来对方会因犯纪而被双开。 与其说他是让陈恪接受审查,倒不如说是穿小鞋。 而给他穿小鞋的原因,大概就是对方想让陈恪退出,安插自己人。 转眼都两个月了才审完,但没有审出任何问题,只有一个原因,从进部队到现在,陈恪没有犯过一丁点的错误,没有滥用过职权,更没有贪污过一分钱。 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了。 而他这种人,或者巴结不上领导,但是领导想踢他出局也没那么容易。 而既大领导愿意在晚上,在自己的办公室见尔爷,其实就是一种敞开的,愿意接纳的信号,关于礼品,虽然还需要问岳中麒,但陈柔觉得,像尔爷准备的各种文玩,或者珍稀藏品类的东西应该用不上。 因为要不要办他是大政策,而且上层也有斗争的,那种斗争可不是几件文玩一类的小利益能搞得定的,当然,还是问问岳中麒再说的好。 他在为人处事方面的智慧,陈柔也只学了一招半式而已。 尔爷今天有点被冻着,年龄大了抵抗力差,就有点撑不住,于是就去睡觉了。 女中医也跟了来的,而且她和育婴师跟陈柔是睡一个房间。 她此刻在卧室时,看着正在沉睡中的阿远呢,怕小家伙又冷又着的,感冒发烧嘛,随时有问题当然就得随时治疗,陈柔起身进屋,安排她去尔爷那边看一看。 陈恪其实也才发现,见陈柔从卧室出来,笑着说:“来,阿柔,我给你看个东西。” 就是那把雪枫刀,但是装在专门的刀鞘里,为防阿远打开刀鞘,刀鞘还是卡起来的,陈恪拿出刀来,指着会客厅大幅的油画,竖起刀来,问:“看出来了吗?” 这种历史场面性的油画都是写实风格。 乍一看不像,但你要仔细看,就会发现,画上有雪枫刀所有的细节。 陈恪也见过这把刀多回了,但是他自己不太会讲,他笑着说:“我的老首长曾经就是握过这把刀的,他还专门给我打电话,说要请你和阿远上门做客,吃饭。” 又说:“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到时候一起去吧,我要跟他讲一讲,你在lvsun是怎么用这把刀的。” 陈柔一琢磨,明白了:“您都被审了两个月才放,可您竟然没找关系?” 这可是首都,随便找个高楼扔块砖下去,砸死的都是大佬。 这也是神仙打架的地方。 而陈恪如今的工作岗位,在他自己就是个任务重的高薪岗位,仅此而已。 但于别人可就不一样了,他那个岗位只要敢开口了,就能赚大钱。 他差点被撸掉,可明明在首都,明明他也有后台,可他竟然不找,生生扛着? 是,他确实够硬,两个月时间,那得翻多少的账,都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可万一挑出来了呢,他稀里糊涂的就要回家了。 陈柔不知是该敬佩他,还是该可怜他,或者是生他的气,而且他是明知可以为,却不为,他说:“阿柔,我不能找老首长的,因为万一直的查出问题来,老首长又保了我,他就等于欠别人一个人情了,他早晚要还的,可如果我没有问题,哪不管我找不找领导,我的档案是硬的,谁也动不了我。” 见陈柔在叹气,他又说:“就算有人突破底线,违规开除我,我也正好回家……” 可陈柔突然打断了他,并问:“你的女儿是88年6月19日的凌晨没的,对吗?” 陈恪愣了一下,反问:“你嫂子告诉你的?” 陈柔叹了口气,先回卧室,见育婴师眯着眼睛在拍阿远,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回房间去休息,这才折回来,准备告诉陈恪那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 同一时间,宋援朝刚刚吃完饭,喔不,应该说是大出血完,才回来。 真不敢想,首都也够发达的,一顿饭吃了他八百多块。 他毕竟跟了聂钊那么多年,有很多商业方面的事情,小秘屋里谈,宋援朝都是站在聂钊身后的,做生意方面也算有点经验了。 岳中麒送他回来嘛,在电梯里,他要也问一下关于尔爷的事。 他说:“你觉得关键性的大领导那儿,要不要送点东西?” 又说:“千万别客气,尔爷可是老财主,大包租公,不差钱的。” 关于这件事,岳中麒的看法其实陈柔也想到了:“香江的事就不是钱能解决的。” 但他果然想法清奇,他笑着说:“我们老大还没看过《古惑仔》电影呢,但那个电影吧,在咱大陆,录像厅里特别火,你懂得,那属于非法音像治品,我们只能严打,不能给领导送,但是尔爷可以啊,让他送几盘录像带得了。” 宋援朝很惊讶:“就那么简单,送几盘几块钱的录像带?” 岳中麒说:“你傻呀,那能送盗版吗,不能啊,要送正版,还要送精装版。” 他的意思是,让上面的领导了解一下古惑仔的文化和内核吧。 他们是打打杀杀的,但讲江湖义气,讲义薄云天兄弟情深,还惩恶扬善。 宋援朝仔细一琢磨,好吧,不愧岳队,至少在他看来,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不过岳中麒还是没搞懂:“你今天请那帮司机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人太多,搞的我龙虾都不好意思点,也就好点条鲟鱼吧,奶奶的,竟然要280,小小个海鲜酒店,他们也是真敢要。” 其实800块于宋援朝来说真不算什么,聂老板要派红包都得五位数的。 而他请几个司机吃饭,当然是想试一试他们的人品和纪律,再考察一下他们的生活环境,收入情况,真有好苗子,以后陈柔开保镖公司不就用得上? 那是聂太的事业,也是宋仔的事业,而且还能帮战友们创收,他就必须上心。 不过岳中麒已经是大领导了,会一直干到退休,他对那个也不会感兴趣的,他就不多说了,也已经出电梯了,他反握手:“不多说了,咱们明天再见。” 岳中麒想跟他聊的多着呢,毕竟这两个月他俩算是被歘了一层皮。 在外面怕人多眼杂不好说,就想找个单独的地方聊聊。 他反握宋援朝的手:“你一个人住的嘛。” 宋援朝说:“肯定啊,这种楼上,大使房都有单独的保镖间。” 岳中麒大概了解点,就说:“咱们陈小姐夜里又不会喊你,我得跟你聊会儿呢。” 宋援朝看手机,它有漫游功能,也能接电话。 他也想跟岳中麒聊一聊,但有点抱歉:“大小姐有事找我,都催两回了。” 岳中麒猛举双手,一脸恍然大悟:“对不起对不起,我把这茬给忘了。” 又说:“你也是辛苦,白天晚上的都要搞服务,快去吧,记得吃一枚卫生糖,你那一嘴的葱蒜味儿,小心冲着人家。” 香江谁吃卫生糖啊,吃过气味比较冲的东西,都是吃口香糖。 宋援朝给挑剔的聂老板搞服务,这方面当然有觉悟,他随身都带着口香糖的。 不过剥了一枚口香糖,目送岳中麒到走廊尽头又折身探头,又笑的贼兮兮的,宋援朝按门铃的同时,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今天阿远还玩了雪,跟他妈妈打了雪仗,到这会儿都没事。 但是聂涵一打开门,头发乱乍脸蛋赤红,直挺挺的朝着宋援朝倒过来。 宋援朝一把抱到怀里,再伸手一摸:“大小姐,你发烧啦?” 又说:“等着,我马上让服务人员送退烧药上来。” 聂涵环着宋援朝的脖子说:“我好冷啊,你摸我的手,都快冻掉了。” 宋援朝摸她的手,果然冰凉。 可再一试她的额头,滚烫烫的,他说:“大小姐是冻发烧了,快躺下吧。” 她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寒冷的天,又在漏风的车里吹了一路,冻感冒了。 这种酒店都有简单的感冒药提供,冲上一剂一喝,捂出汗基本就好了。 但是因冻发烧的人,是感觉不到热的,聂涵觉得不对:“可是我冷,我好冷。” 宋援朝想了想,解开扣子,把她冰的石头似的双手捂到怀里:“现在还冷吗?” 聂涵的手倒是热了,可是她两只脚冻的慌,刚才在床上就冻的瑟瑟发抖,此时两只脚也蜷上来了:“脚冷,冷的生疼。” 不怪聂钊担心,像他们这种生活在恒温环境里的人,寒风一吹确实受不住。 宋援朝一边看着电话,一边心急服务人员怎么还不送药来。 他两只大手是温热的,捂上的聂涵的脚:“现在呢,感觉好一点了吧。” 话说,正好现在三月份,首都的供暖结束,而在首都这种地方,冬天有供暖,是不开空调的,就算要开,聂涵都看不懂那种老式空调,室内气温当然也有点冷。 她都冻了好久了,几次想给陈柔打电话,可又怕万一阿远也发烧,自己再喊女中医,要耽误了阿远,就一直挺着。 但这会儿她终于觉得暖和了。 她的手在宋援朝的胸口,他的心跳咚咚的,也热热的。 他用两只粗糙的大手捂着她的双脚,也热热的,他唇齿间还有薄荷的香气。 聂涵还在发高烧呢,昏昏沉沉的,又傻兮兮的笑了:“好暖和啊。” 宋援朝听到门铃响,拉过被子将聂涵浑身包裹了起来,赶忙出去拿药。 回来再烧水,冲药,冲好了当然还得晾凉。 这时聂涵已经睡着了,额头依然滚烫,可是手脚却又冷冰冰的。 他的热手一摸,她两只脚自然蜷了过来,宋援朝扣子都还是开的呢,记得他小时候,他妈妈一感冒就要喊肚子疼,而且痛的在床上直打滚,他怕万一聂涵也痛出毛病来,就把她的双脚拉了过来,捂到了自己的胸口。 双手捧着烫烫的水杯,隔一会儿,握握她的手。 看水凉的差不多了,冲上药剂,把聂涵扶了起来:“大小姐,该吃药了。” 聂涵只觉得有个地方热热的,很暖和,凭本能爬了过去,爬进了宋援朝怀里。 好温暖,好舒服啊。 说回陈柔,目送育婴师离开,她关上服务通道的门,回过身来,柔声说:“你知道的,我和聂钊,聂涵被绑架是6月17日,18日到的阿尼洛,19日那天夜里……” 听陈柔说起绑架,陈恪初时以为,陈柔是想跟自己聊她的事。 可他再一想,不对啊,19号那天夜里,大概凌晨两点钟,李霞的孩子降生。 所以呢,19号那天夜里,陈柔在海盗手中经受折磨,李霞在产床上哀嚎,怎么就那么巧,同一个晚上,她们都在经历人生中最凶险的事。 陈柔又说:“你应该无数次的设想过,如果那个女孩儿活着,她会长成什么样子,又拥有什么样的人生吧,您要不要听一听,当她,另一个陈柔所经历的人生?” 陈恪不知道陈柔为什么要说这些,也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此刻他特别难过,甚至想哭。 因为他曾经的想法是,如果生个女儿,就要叫胜男,或者是爱军爱国一类的名字,可是李霞却觉得,如果是个女孩子,只要她温柔可爱,乖乖巧巧就好。 所以如果是李霞给孩子取名,大概率就会叫陈柔。 香江的,他小姑的女儿名字叫陈柔,他的女儿会是另一个陈柔吗? 一个陈柔面临着死局,一个正在降生,到底,她们是怎么回事? 第405章 是的爸爸,您好,爸爸! 陈柔所描绘的,是一段陈恪所不愿意接受的残酷历史。 她先说:“在19号那天的夜里,还有一种可能是,被绑架的陈柔会死在阿尼洛港口,而三毛厂,李霞的女儿,另一个陈柔会活下来,但是潜伏在阿尼洛的宋援朝会死,南海派到菲律宾的第一批icpo也会因空难,飞机于半空中解体,icpo的任务宣告失败,而你们的任务会变成在暗中保护香江的爱国商人,你们会用一年的时间完成任务,但你注定见不到你的女儿,因为时值改开,又没有大规模的缴灭行动,鬼头昌手下的贩毒团伙会提前渗透到大陆,而你的小舅子李刚,是万千下海创业的投机者之一,他和他的同伙被你发现贩毒,并将你残忍杀害。” 陈柔说这些的时候,陈恪有好几回试图反驳,也试图打断她,因为他觉得那不是真的,也不可能,不过最终他还是闭上了嘴巴。 因为现实是,他和岳中麒并非被选择的,第一拨前往菲律宾的人。 因为他们本身是陆战军,而第一批去的,更多的是海军方面负责地形测绘和勘探的军事专家,军人也以海战军,像王宝刀,胡勇,孙大河他们为主,但是,那个行程被遭了绑架,却于昏迷中醒来的聂钊紧急叫停了。 之后军方重新选人,选了虽然是从西北来,还一直是搞陆战,但天生细心,会总结,学习能力强的陈恪来带队,专家们的工作,也是他用双手双脚所完成的。 所以如果不是聂钊紧急叫停,陈柔所说的一切事情,都将有可能发生。 毕竟李大瘸子那个熟人,是陈恪眼睁睁的看着陈柔一刀削掉的。 而如果像陈恪的老首长他们经历的,是一种从无到有的量变的话,陈恪他们所经历的,就是改开时期的蘑菇云,生活的剧变堪称大爆炸。 但是,如果他不经历这几年的剿匪之战,就会死在李刚的手上? 那李刚的动机呢,从他姐手里变着法子扣走姐夫所有的津贴还不满,还想着要发更大的财,可是到底他要赚多少钱他才肯满足? 要说哪怕那个女儿活下来他也见不到,陈恪还是很难过。 他塌下肩膀深深叹气,可想了想又说:“如果那样,阿霞只怕会过得很苦。” 为什么陈柔一直不想告诉老爸真相,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因为真相太过残酷。 因为陈恪虽然一开始想到的是,妻子会带着女儿独自生活,可他仔细一琢磨就发现不对,他猛得抬头:“如果不是你嫂子那天流产,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对李刚不会有那么深的成见,我,我……” 他和李霞一样,只有一个毛病,就是太过善良。 所以如果女儿活下来,他们虽然也讨厌,憎恨李刚,可最终也会原谅他。 而陈恪在发现李大瘸子有贩毒的嫌疑后,李大瘸子就会拉出李刚来,说李刚能证明他没贩毒,并哀求陈恪放过自己,而陈恪则会把事情告诉李霞,让她去询李刚,因为他的底层逻辑里,李大瘸子是个可怜人,李刚也不可能去犯罪。 可他那一问,打草惊蛇,李大瘸子就连李霞也一起杀了。 见陈柔在点头,陈恪仿佛眉心中弹,僵直于原地,半晌才说:“我女儿会成孤儿!” 他的小姑陈娟,那是陈恪此生见过最优秀的女性。 他因为陈娟而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儿,一个跟陈娟一样耀眼的,闪闪发光的女孩儿。 他也无数次的设想,自己不会像奶奶那样重男轻女,轻手掰断女儿的脚骨为她裹脚,也不会压着她的头让她给哥哥换媳妇,他永远的失去了小姑,可他想用更好的方式,养育一个小姑一样的女孩儿,让她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可他竟然还不如他的祖辈,哪怕他拥有了女儿,他也会她成为孤儿? 陈恪哪怕现在被违规开除,他也能坦然离开,转身回家。 可他接受不了自己是无能的,接受不了自己还不如祖辈的现实。 在这一刻,挺了两个多月铁骨铮铮宁折不弯的他终于挺不住了,他的脊梁骨终于弯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此刻泪流满面,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是个失败者。 但陈柔跟老爸讲这些,不是为了打击他,故意让他痛苦,而是为了让他汲取经验。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真正有人被逼急了,鸡蛋里挑骨头,都会要搞他,该抱的大腿,他也必须抱。 可她已经把陈恪打击到崩溃了,她需要重新建立他的自信。 而有很多东西,是要像陈柔一样活到将来后,又再回到过去才能看清的。 她起身帮陈恪泡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又问:“你知道为什么你奶奶以死相拼,非要帮陈娟裹脚,小小年纪就要逼着她嫁人,给自己换儿媳妇吗?” 陈恪说:“她重男轻女,她的眼里只有儿子。” 陈柔又问:“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重男轻女,把女儿不当人吗?” 陈恪说:“传承,她自己被裹了脚,十几岁就嫁人了,她觉得她的女儿也该那样。” 陈柔点头,笑着说:“但是因为解放的浪潮,陈娟醒悟了,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你的女儿,另一个陈柔也一样,哪怕她只是个孤儿,可作为第三代,当所有的女性改变,当整个社会生态改变时,她就有了向上的翘板,她就会走得更高。” 陈恪捧过茶杯,又是默了片刻才说:“所以当革命的浪潮到来,我奶奶就无法桎梏我小姑,而我的女儿,哪怕没有我,她也能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但他还是觉得不对:“不能的,社会环境很残酷的。” 陈柔说:“是的,本来不可以,可是如果有人,就比如岳中麒愿意培养她的话,就可以了,就好像曾经陈娟扛着锄头进了革命队伍,就自然会有人伸以援手。” 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之情,是亲兄弟都不能比拟的,真正的手足之情。 从唯物主义上来看,陈恪相信不了,也接受不了。 可他和岳中麒一样,心里也一直有个谜题,就是那么优秀的阿柔是谁教出来的。 在这一刻他豁然开朗,他看到陈柔身上那些带着强烈的,岳中麒式风格的狡黠和敏锐,他看到她跟他不一样的,更加世俗化的一面。 他明白了,当他的女儿长大,就是现在的阿柔,那么耀眼,那么璀璨。 她优秀到叫他都要仰望,就好像曾经的小姑,他也只配仰望。 陈恪当然搞不懂,也无法想象三十多年的时光回溯。 不过他明白了,他伸手:“所以你就是阿柔。” 陈柔也伸手,握上陈恪的手摇了又摇:“是的爸爸,您好,爸爸!” 陈恪紧紧握着陈柔的手,哽噎:“对不起,我好像……对不起……我不应该……” 他太失职了,他怎么能在那么简单的事情上犯错,而错过陪伴孩子呢? 他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在这一刻陈恪愧疚无比。 但陈柔说:“不是那样的,爸爸,改革和革命都是需要流血牺牲的,有很多个陈娟死在了出逃的路上,才有一个能活下来,同样,有很多个陈恪牺牲,换来的经验,才能让我师父更好的培养我,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革命和使命,我是,您也是。” 陈恪似乎是被陈柔说服了,也总算想通了:“因为你活着,另外一个阿柔就不会存在了,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你就我和你嫂子的那个阿柔。” 陈柔摁着鼻子一笑:“您看这多好啊,您免了养孩子过程,我都这么大了。” 陈恪突然摸身:“我的手机,我得告诉你嫂子,让她别执着了,我帮她找到你了。” 陈柔纠正老爸:“那不是我嫂子,她是我妈妈。” 如果不是她亲妈,只是个表嫂,陈柔跟李霞的关系不会那么好的。 也许这是一场梦,陈恪头晕的厉害。 可他心里填的满满的,除了遗憾就是幸福感。 他依然万般愧疚,但他觉得他以后不必做那个总是在失去女儿的噩梦了。 他心中一块沉重的石头就此被挪开,搬除了。 同时他也悟了一件事:“我总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也觉得好人自会有好报,在原来,我甚至觉得,不论社会还是官场,都像部队一样,人人也都像我一样。” 陈柔这趟来,就想过要告诉阿恪一切,但本来是想尔爷的事情结束后再说的。 之所以今晚就讲,还着重讲陈恪上辈子吃过的亏,就是为了让他醒悟。 她说:“哪怕现在想搞走你的那帮人找不到由头,可他们终究会找到的,爸,您不是在给人添麻烦,您是在自我保护,保护您自己,也保护您的下属们。” 以他的尿性,接受审查的时候都不搬后台,既事情结束,就更不会搬了。 所以如果陈柔不跟他讲这些,他的老首长永远不会知道他受的欺负。 而长此以往,对方找到办法,还是会踢他出局的。 这事儿还有个特别浅显的形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陈恪再点头:“等吃饭的时候,单位上的事,我要原原本本讲给老首长听。” 突然,时钟咣咣而敲,他抬头一看:“竟然都12点了?” 陈柔说:“您就别回去了,跟援朝睡吧。” 因为下了雪,今天街上几乎没有出租车,陈恪要回去确实蛮难的。 他点头,顺手拿起那把雪枫刀,却又忍不住说:“在我们的训练项目中是没有刀技的,尤其是骑兵刀技,阿柔,你从哪儿学来的?” 陈柔一笑,说:“您就没想过,从现在开始,当拥有和平,我们也会着重培养一支像米国的海豹突击队那样的特种军人队伍。” 陈恪想了想,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会有女孩子优秀到,从女孩子特种兵部队进一步被选拔,并进入更高一层的部队?” 目前军队上就有专门的女子特种兵的,能从中脱颖而出,能跟男兵们同台竞技,那该得有多优秀? 当然,此刻站在陈恪面前的这个女人,陈柔,她确实可以。 陈恪终于由衷的笑了,虽然他心里依然万分的抱歉和难过。 他不敢想象,没有他的托举和呵护,他的女儿所经历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 但谁能想得到呢,他终于,还是找到他的女儿了。 …… 当手机闹铃响起时,宋援朝正在做春梦呢,梦里的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而他猛然间睁开眼睛时,就发现现实更加不堪入目。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跑到大小姐的床上的,也不知道怎么外套就不翼而飞了,于绝望中他摸了一把,还好,裤子还在,那他应该也没有犯太大的错误吧。 他一把摁掉手机,才要坐起来,大小姐又环了过来。 宋援朝蓦然想起她昨晚还在发烧的,伸手一试,太好了,她的额头已经凉下去了。 蹑手蹑脚起床,他捡起衣服又替聂涵掖好被窝,看她头发乱糟糟的,帮忙捋好,这才轻手轻脚出门又轻轻关上门,然后直奔自己房间,还左右四看,专门听了一下安秘书的房间,听到他的房间里水声哗哗,估计也是刚刚起床,在洗澡,心说万幸,并没有别人发现他。 可他一把推开客房的门,就赫然见队长陈恪正在叠被子。 第406章 她将会成为一名警嫂 宋援朝再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听到声音陈恪就回头了。 而作为队长,陈恪当然得给以宋援朝严厉的批评。 他说:“援朝同志,我发现你到香江以后,学了很多的坏习惯。” 又说:“是,香江跟西方人学的,要讲人权,讲自由,咱们以后也会向那方面靠拢,但现在可是回归前的关键时期,你拿着一月两千块,跟专家教授一样的高薪水,逢年过节地方武装部,县里的领导,甚至市里的还要上你家慰问,你家的粮食税是免收的,你家门上订着光荣军属的牌子,农忙时节武装部的同志还要上你家帮忙收稻子播种子,你想要人权,要自由,要跟组织讲隐私,那你还要不要这些福利了,要不要政府给予的帮助了?” 要看怎么比了。 宋援朝在特警队一月还有两千块薪水,是直接汇到老家给父母的。 他在家乡也是凤毛麟角式的,是县里的骄傲是。 毕竟哪怕转业下海,外出打工的人,一个月能赚一千块都撑死了。 他拿的,可是全国最高的月工资。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跟组织有所隐瞒,还要讲所谓的隐私,那就是既要又要。 是贪得无厌! …… 这种饭店的大使房,就是用来招待别国总统的规格。 保镖和秘书,幕僚都是单间房,房间里既有办公区,也有小会客区,跟普通酒店的vip套房一个规格,但床只有一张,陈恪在叠被子,就意味着他昨晚睡这儿了。 也就是说,他知道宋援朝昨晚彻夜未归,而他做了什么是要跟陈恪汇报的。 可是虽然岳中麒他们说,宋援朝早就生米做成熟饭了,但是陈恪一直很相信他。 结果呢,他天亮才从人大小姐的房间出来,他还能说无事发生? 宋援朝立正,鞠躬:“队长,我错了。” 陈恪把豆腐块整整齐齐放到床头,先说:“你可真的是,不争气!” 默了片刻又说:“你这错误犯的很严重,我很遗憾的告诉你,等到任务结束你就一条路可走,转业回家,以后你爱上哪上哪去,我呀,不管你了。” 其实虽然陈恪一直在努力,想让宋援朝回归以后升值,走仕途。 可宋援朝毕竟是跟过聂钊的,他不想当官。 等任务结束就会退出,留在香江做生意,队长不管他,正好呢。 但是他真的没有犯错误,也没有隐瞒事实,他是被误解了,他也很委屈啊。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再委屈他也得憋着,让老大先消火,亦步亦趋跟着陈恪进了洗手间,只有一个牙杯并牙刷,当然是陈恪先刷,可他抢着帮陈恪挤牙膏。 还问:“队长,您要不要洗个澡?” 陈恪懒得理他,刷刷刷的刷着牙,半晌擦了牙膏沫子,回头瞪宋援朝,没好气的说:“记得拿一份家属意见书,回去问问人家的聂大小姐,人家愿不愿意签是一回事,你该问的得问人家,政审,家属津贴,人家可以不要,你不可以不讲。” 如果说聂涵真跟宋援朝结婚,奇妙点就在于,她将会成为一名警嫂。 别看并不高,但是一个月,她会有一笔来自部队的津贴。 其实聂涵就没想结婚,可是宋援朝又不好忤逆老大,程序他不敢不走。 不过他觉得有点奇怪:“她是外籍,按规定,应该政审就会打回来,要不算了?” 但陈恪说:“政审的是人,又不是机器,就不会考虑实际情况?” 又说:“今晚吧,我抽时间把文件给你,我可不许胡来,自己签,我认得你的笔迹,你呀……看看你那脸色,还不赶紧来洗脸收拾,下去跑上一圈,像什么话。” 宋援朝自己也有点冻着,还照顾了别人一夜,就熬的有点憔悴。 可在陈恪看来,他简直了,一看就是昨晚没干好事。 再牛逼的地头蛇,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就会变成一条小虫子。 更何况这是种花家的首都,放眼整个世界,什么样的牛逼人物没在这儿亮过相。 在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趴着。 尔爷和翁华现在就是两条虫,蠕动的小胖虫,次日一早由陈恪带着,先走程序,去处理张子强的事儿,然后就是等着见领导了。 而因为岳中麒说了,送领导几盘《古惑仔》的录像效果会不错,本来尔爷给梁哥打了电话,想让他去影视公司拿母带并亲自送来,今天下午就能送到。 但是负责带阿远的梁利生这段时间一直在首都,他一听却说:“不行。” 再打个响指,说:“就去市面上买,买质量最好的那种原刻版,跟正版没两样,也不需要搞什么大精装,就那么送,但是阿涵,你盯着人做一份大概的财报,万一领导不问就算了,要问起来……进口音像市场就可以打开了不是?” 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同。 盗版类文艺制品可是好大一笔钱,现在是走私商们在赚,当然也没得税收。 可一旦能够合作引进,政府就可以从中收到税了。 当然,香江的娱乐公司也能从中赚到钱,而尔爷是个契机,让官方可以发现并正视这件事,整改它的契机,在商看利益,聂氏帮了尔爷,尔爷也该帮聂氏的。 听他这样讲,尔爷深以为意,说:“那就辛苦聂涵小姐了。” 岳中麒悄声对陈恪说:“这老头整天香水喷的刺鼻,那烫发竖的跟天线似的,我只当他除了肚皮大,没别的能赖,没发现啊,他贼精的,啥事儿都能拐到钱上。” 陈恪说:“那可是聂氏的副主席,能是简单人物吗?” 是了,阿远,那可是他的小外孙。 想到这个陈恪就忍不住的想要傻笑,而本来他应该陪着的,可是他在这儿也是属于上班,领导随叫他得到,更何况今天还有公务,就没法陪阿远去玩儿了。 摇摇孩子的小孩子,他看陈柔:“孩子穿的有点少吧,再给套一件呢。” 有种冷,叫外公觉得你冷。 阿远穿的确实不多,羊绒衬衫加鸡心领的小马甲,一件长款羽绒服。 但这么多其实就够抗寒了,因为他的羽绒服是鹅绒的,到了将来,陈柔的工资要买一件大鹅都得考虑考虑呢,阿远的只能穿一季就得扔掉。 而且都没出门,在酒店里,阿远很热,应声扯扣子,就要脱衣服。 “不许再玩喽,忍一忍,今天妈妈带你去个好地方。”陈柔指儿子的鼻子。 好吧,阿远不撕衣服了,但这么大的小孩是,只要父母停下他们就会觉得焦躁,要四处乱跑的,跟着妈妈出了门,他想去的,其实还是昨天的地方,他想玩雪。 可已经是春天了,花都要开了,过了一晚上,雪已经化了。 倒是气温降了不少,一出来就是冷风。 梁利生自认来了一段时间,也算半个本地人了:“太太今天是想去故宫吧?” 又说:“我专门跟咱们所资助的大学,几个教授联络了一下,可以多开几间宫殿。” 陈柔却笑着说:“听我的,我带梁叔去个您都不知道的地儿。” 梁利生自打来了首都,粤语都加了儿话音:“不可能,首都没我不知道的地儿。” 陈柔说:“军事博物馆,要知道,我就不指路了。” 现在的首都,人口跟香江差不多,可它的城市面积抵七八个香江。 梁利生自以为待了半年,对首都无所不知,但陈柔一讲,他就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不过他一听名字就说:“那种地方的话,怕也需要特别的申请才能进吧?” 在香江,但涉及军事二字,市民都需要特别申请才能进入。 深水埗的军事重地更是,阿三可入,香江市民不得入,是真正的禁区。 梁利生怕没有手续,要空跑一趟。 但陈柔笑着说:“虽然我也只是听说,但应该差不离,据说各种枪炮,甚至卫星的外壳人都可以进去玩儿……不对,我得给岳队打个电话,咱们就可以进了。” 到她以后参观的时候,军事博物馆当然就会变得很正规。 可陈柔听家在首都的战友们讲过,在他们小时候,也就是现在,各种枪炮,大火箭就那么随意的陈列着,各种大炮,除了里面没真弹,想怎么玩就可以怎么玩。 当然也有条件的,小孩儿要凭学生证,大人也得凭借身份证才能进去。 他们算是外籍,没有身份证只怕门卫不让进。 不过这些事都可以找岳中麒帮忙的,他的能量,上可通天,下能入地。 而作为一个在殖民地长大的人,老如梁利生,也想不通点,所以他说:“你的意思那些枪炮也就只是没子弹,都还他妈能用,就那么随意摆着,供人参观?” 陈柔有种天然的理直气壮:“对啊,让后辈们看看,曾经的先烈们为了驱赶列强而使用过的兵器,很正常啊。” 梁利生突然明白了,因为不是殖民地,官方就不怕市民闹造反吧。 冷战到前几年才正式划上句号,之前各国的军事博物馆,是不允许外籍人士随意进入并参观的,梁利生也就去过欧洲几家军事博物馆,大陆的还是头一回。 他高低得去看个新鲜。 第407章 香江土狗的第一次过家家 如今的种花家还没有被广称为东大,东风快递也还没有扬名全球。 陈柔其实也没有见过,如今军事博物馆的样子,有点被惊到。 将来她印象中的高楼还不存在,从甲午海战到近代,现代时期的各种火炮就那么随意的摆放操场上,一看就是周末懒得写作业,溜出来的玩的孩子们爬里爬外。 东风一号,东风二号的外壳也就那么被矗立在操场上。 梁利生远远看到有几个孩子从中钻出来,跑向了一边,问陈柔:“那个是导弹吧,都无人阻拦和看管,任由孩子们在里面玩来玩去?” 陈柔笑问:“那以梁叔您的看法呢,应该怎么管理?” 梁利生说:“打广告,收门票啊。” 在他们这些香江佬的眼里,什么都是钱,什么也都可以收门票。 但其实现在是因为首都的旅游业还没发展起来,只有附近的居民会来,所以人才少的,到了将来,这种博物馆在限流的情况,每天都能人潮如织。 当然了,大陆不是香江式的资本社会,它肯定是免费的。 梁利生觉得很好玩,但就一点,虽然几乎每门炮前面都有刻在钢板上的介绍,可他不怎么认识繁体字,当然也就不知道这些炮都是什么年代,哪一国的产物。 见一门极老,但是筒极大的火炮上骑满了小屁孩儿,孩子爱孩子,阿远手指,要求妈妈:“qi啦,qi啦,看看啦。” 梁利生跟着陈柔的,遂用普通话问一帮小屁孩儿:“这个叫什么名字?” 陈柔踮脚,把阿远放到了尾部,操作台处,小家伙一扬头,好吧,他可以从炮管看到外面,小手乍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儿玩的孩子虽小,但可都是京爷,天然的二五八万。 一个孩子说:“南方人吧,这你都不认识,意大利炮啊,冀中平原战时缴来的。” 另一个回头看到阿远,竖起手里的棍子:“哥们愣着干嘛,点火啊。” 还有一个见阿远只会咧着嘴巴傻笑,其实是玩儿,故意等了半天再拍拍炮管:“你,只会点哑炮,二班长,把他拉出去毙了。” 立刻旁边跑过来俩小孩儿,围上阿远装模作样拉人:“你,要被枪毙啦。” 阿远听不懂普通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抬头看妈妈:介事肿么啦? 在这个年代,孩子们还很淳朴,玩游戏过家家都是在现实中。 而且阿远生得可爱,大孩子们就爱逗逗他。 安秘书在给老板打板电话,一看有人要碰他家孩子,当然要来驱赶。 但陈柔拦住了他,并对几个小屁孩儿说:“别呀,给我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抱起阿远,抓上他的手,搭到火炮的摇把上,她说:“报告长官,请问你们需要的方向,正北正东,正南正西分别需要多少度?” 现在还真够开放的,火炮的摇把都没有上锁。 陈柔手劲儿大,随便一摇炮筒已经开始扭转了,上面几个小屁孩儿倒被她吓了一大跳,纷纷从上面跳了下来,陈柔还故意问:“你们的校射员呢,总不能不校射就开炮吧,没人管吗,那我可要……” 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点火,开炮,砰!” 还有一个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捂阿远的耳朵:“不捂耳朵你会聋掉的。” 作为香江豪门的第一小少爷,聂涵曾经处心积虑帮阿远找过朋友,搞过社交,但是最终他只会学了一个尿裤藏东西,朋友也没交上,阿远也一直不喜欢小朋友的。 他甚至连儿童台都不爱看,看电视只看汽车和机车频道。 但在今天,他对一帮七八岁,不知附近哪个院子里跑出来的小哥哥们感兴趣了。 一帮小屁孩儿也是难得见外人,又见陈柔会玩,就招手:“来啊来啊。” 见陈柔走得慢,又问:“有台t34没锁,可以进得去。“ t34,二战时期有名的,也算是最牛逼的苏式炮了,陈柔跟着一帮孩子走。 梁利生在后面紧赶慢赶,心说嗨,这还真是他没见过的新奇。 博物馆也有管理人员的,但是人太少,照料不到,再说了也没啥游客,就不咋管。 几个小屁孩儿跑到一架大火箭炮前,一个率先爬上去,揭开了盖子。 有个小女孩也爬了上去,伸双手捞:“弟弟,来吧。” 陈柔还没到地儿呢,阿远知道那个小姐姐是要抱自己的,双手已经举高高了。 小男孩还在催:“快点吧,不然管理员该发现咱们了。” 小女孩说:“你傻呀,先把盖子盖上呀。” 安秘书在跟老板打电话的,刚才就在汇报:“我们在参观军事博物馆。” 好吧,聂钊心里还算平静,因为他心目中的军事博物馆,一切都是被围起来的,现在他太太应该是抱着儿子,听着专业人士的讲解,他儿子也听的很投入。 刚刚安秘书说,陈柔竟然能扭得动炮筒,他也觉得正常。 博物馆嘛,应该也有些娱乐设施。 但这会儿安秘书手机还没挂呢,得上前阻止:“不行,太太,这个太危险了。” 其实陈柔也觉得危险,不想几个孩子把阿远带进去。 那里面有用的东西倒是早拆完了,可毕竟是铁的东西,怕磕怕碰。 但是京爷有个显著的特点就是热情,而首都大妞们,就更有一种别样的爽朗了。 女孩拍手:“没事的,我弟我经常带进来玩儿呢。” 男孩嗖的顶起盖板:“来嘛,这可是我们的秘密基底,快来。” 陈柔想了想,把儿子举了起来,肘到盖板处放了进去,她从瞭望口可以看到里面,还真是个秘密基地,里面竟然有海绵沙发垫,还有喝过的汽水瓶儿。 地上散落着冰棍纸,显然,这台炮是一帮孩子们玩惯了的地方。 阿远突然的,被放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乍着两只小手坐在海绵垫子上。 但立刻,他就被前方所发生的事给吸引了。 因为一个男孩在转动方向盘,另一个脚下踩着琏子,手上转的哗哗响,嘴里还在喊:“噢,我亲爱的上校,德军的坦克已经进入射程,请求发射。” 打方向的一个说:“再等等吧亲爱的保尔同志,我们要争取杀掉更多的敌人。” 他还不忘回头说:“再见吧喀秋莎,记得带好我们的孩子。” 小女孩卖力抱起阿远亲了一下,扬起手说:“永别了,我的爱!” 因为陈柔趴在瞭望口,梁利生也钻过来看,不明就里:“他们在搞什么?” 里面的男孩一声大吼:“开炮!” 然后两个男孩子一会儿发抖一会儿装死,女孩也抱着阿远假装哭泣。 因为看多了译制电影,陈柔和她的福利院的小朋友们,小时候也玩这样的过家家,所以她无师自通的就能看得懂,甚至知道孩子们扮演的是哪部电影。 但梁利生愣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是在玩游戏。” 又说:“他们带阿远进去,就是为了有个小baby,好让游戏更加逼真,很好玩。” 这是他所找不到的好玩,但是阿远超级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哥哥突然间发抖,也不知道小姐姐为什么要抱着他假装哭泣,他入戏了,还帮小姐擦眼泪呢。 但京爷们的戏一出接着一出,一男孩突然爬了起来:“原来我竟然没有死?” 另一个也爬了起来:“上校,敌人全被我们消灭了,我们胜利了。” 转过来,两小男孩举起了阿远的手:“我们赢了,我们,胜利啦!” 几个孩子蹦蹦跳跳,阿远也跟着笑,笑的有点尴尬,还有点,土狗式的茫然。 其实只是玩儿,这也只是陈柔所经历过的孩子玩儿。 但在聂钊心里可就不是了,因为安秘书说,他儿子违规进入了一架甚至还能运行的火箭炮,而聂钊一想,他太太带着儿子,已经是上了战场了。 安秘书看了一下火箭炮内部,安慰老板说:“还好还好,有几个本地孩子陪着我们少爷一起呢,他们虽然有点粗鲁,但是非常热情,老板放心,我随时冲进去。” 好吧,在聂钊心里,他儿子大抵是被太太扔进了峨眉山的猴子群中。 小猴子是热情还是翻脸打人,谁都不知道。 聂钊对安秘书说:“不要挂电话,找机会,早点让阿远出来。” 其实当一个男孩侦察到管理员拿着搪瓷的大茶缸倒茶叶的那一刻,人家就赶紧出来了,但是阿远从火箭炮里出来了,可是他的心却很难走得出来。 他一直是一个人啊,默默的扔着海洋球,扬着白沙沙,寂寞的从滑滑梯上下来再被育婴师送上去,面无表情的滑下来,奶妈就会接住他。 可是小哥哥小姐姐们玩的那么好吗,他们会一起说话,一起蹦蹦跳跳,一起跑来跑去,他们让阿远在一岁半时,突然意识到,世界上有种很好的人,小小的人。 不过这些孩子也是有人管的,所以听到一阵号响,一帮孩子转身就跑。 阿远一看那些哥哥姐姐全跑了,着急了,伸手捞捞:“要,要!” 梁利生逮住了一个:“小朋友,别跑啊,陪我家孩子再玩会.” 男孩一把扯回衣服:“开玩笑,我爸下班回家啦,要抓住我在外面,上皮带呢。” 所以就这么完了吗,阿远开心了不过几分钟,快乐就消失啦? 他当然不愿意,而朋友于一个孩子,是父母都无法替代的,他放眼四顾,着急的于一排的,各式各样的炮筒间找着,想再找到一个小朋友。 但是很遗憾,没有。 阿远撇嘴回头,两只眼睛里是落寞的,被抛弃后才有的泪花。 安秘书一看小少爷委屈成这样,也发愁了,这可怎么办,上哪给他找玩伴去? 梁利生还试图让孩子认他,左右一看,说:“走,我抱阿远进去,咱们一样玩儿。” 阿远低头看,就梁爷爷那大肚皮,不得卡在入口处? 这个年代的过家家,孩子们的精神食粮,阿远才尝了一小口啊,这就没有啦? 但挺意外的是,陈柔正哄儿子呢,手机响了。 她接了起来,是宋援朝,因为只是逛博物馆嘛,他没有贴身跟着。 但他说:“太太,有个人进了博物馆,我怀疑他是来找你的。” 陈柔问:“是谁,我认识吗?” 宋援朝说:“一个军转的商人,外号猛王,咱们昨天坐的就是他的车。” 又说:“如果你不想见,现在往北走,是通往某军大院的小门,我在那儿等你。” 商人找陈柔,当然没好事,但陈柔说:“没事,我倒要看看,他找我到底要干嘛。” 宋援朝说:“阿远的口罩在他的小书包里,记得给他戴上。” 说话间,已经有人急匆匆的,朝着陈柔来了。 阿远撇着嘴巴吸着鼻子,还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姐姐们消息的地方呢。 香江小土狗第一次在首都玩人当地孩子的过家家,他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回不去了! 第408章 为了赚钱,不寒碜 大冬天的,西服革履还套着呢子大衣,但是敞开着,头油的苍蝇都搭不住脚,名牌墨镜上的标签就挂在鼻梁上的人伸着双手,来人走了过来。 老远他就在鞠躬,也自来熟,伸手握向梁利生:“鄙人王猛,小王,梁叔好。” 王猛,秦芊芊曾经的金主,他也是首都目前生意做得最大的商人。 也算红顶商人吧,一身的暴发户气质。 梁利生也没想到这人会直接追到博物馆来,但当然,开口就讲利害。 他说:“主席,这位王总一直想跟咱们进行一些项目方面的合作,当然了,如果我们自己做,很多流程都会比较慢,也比较费功夫,而王总,他可以简化流程。” 王猛顺势摘了墨镜,伸手:“聂太太,我可是久仰您的大名。” 也算是为了展示他的关系嘛,笑着说:“就别在这儿吹冷风了,进大楼吧,里面的各种枪支,我上面有人,也早打好了招呼,随便开柜子,您随便看。” 上面有人,这也算2000年前,富有时代特别的一句话了。 简而言之就是,在首都要没有他这么个京爷罩着,一切事都会很难办。 但有他,省时又省力,还省功夫。 不过事情应该没有他讲的那么夸张,因为梁利生在轻轻摇头。 陈柔索性也不谈生意,而是指着远处的小门说:“那边出去,应该是军区吧?” 刚才跟阿远玩的,应该是一帮大院里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玩的都是打仗。 王猛,猛王,于秦芊芊来说,是随便踹情妇的大金主,但在陈柔面前当然他当然豪横不起来,搓手,他说:“是,您要感兴趣的话,我给您介绍介绍?” 又说:“这附近也有不错的菜馆,您要肯赏光,我把他们领导叫来,陪您吃饭。” 其实虽然外号‘猛王’,但从这人的言谈间陈柔听出来了,他做的就是原先所谓的投机倒把,也就是拉皮条的皮条客了,当然,他接触的层次更高。 安秘书当然不愿意少爷被认识他们的人看到,立刻上前一步,笑着说:“太太,咱们中午有行程安排的,而且看时间,咱们也该走了。” 阿远听得懂走的意思,连忙伸手指远处:“iiu,那边,iiu!” 他还想追着去看看那帮哥哥们呢,可怜孩子,他只怕再玩不到那么好玩的过家家了,而王猛王总既然是搞投机的,当然就很擅长搞热场子。 他上前一步,笑着说:“咱们小宝宝是想去哪边吧,要不跟我走,我带你去呢?” 阿远戴着口罩的,但是闭了闭眼睛,一声:“啊嚏!” 孩子是被面前这人浓烈的香水味给冲到了。 当然,他爱的是小哥哥,可不是这种年龄很大的人,他不喜欢这人,就扭扭屁股,安秘书于是抱着他走远了。 在人地盘上就不得不低头,梁利生看这人缠着,没有要走的意思,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换出了名片:“王总,有什么事情的话您给我们主席的秘书室打电话,咱们单独约时间,再详聊吧,我们还有别的行程,咱们就先……别过?” 这王猛想要生意,在他自己看来当然是双赢,因为他能帮聂氏省很多流程,也能变相的省一大笔钱,但那笔钱当然至少有七成得他自己赚走。 他是来拉生意的,赖皮着,就是想要一个能跟陈柔坐下来,单独聊的机会。 他本来就看过新闻,现场一见这位女士,凭他当过几年兵混子的嗅觉,感觉出来了,她至少有七成的可能跟部队,也跟大陆有关。 陈恪那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攻不进去,但这位聂太万一可以呢? 生意人嘛,为了赚钱,不寒碜。 王猛双手接过安秘书的名片,如获至宝,再给陈柔鞠躬:“那咱们就,改天再约。” 其实如果陈柔身份普通一点,高低得叼这家伙几句。 可她是聂氏的副主席,代表着公司形象,就不好随意开口多说话。 正所谓至高的领导力不是夸夸其谈,威严也不是由吼叫来塑造,而是沉默嘛。 她笑着点头,再伸手:“那就有机会的话,再见吧。” 不过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阿远在很清晰的喊:“姐姐,姐姐呀。” 那是个扎着俩小麻花辫的小女孩,也就是刚才几个孩子一起玩游戏时的小喀秋莎,她手里搓着个竹蜻蜓,应该还是在故意逗阿远玩,刷的一把搓过来,阿远下意识一伸手,抓到那竹蜻蜓了,可是小女孩又跑了,他就想要安秘书去追。 安秘书当然不能去,还说:“少爷,咱们肚肚饿啦,该回去啦。” 阿远捏着个竹蜻蜓,猛摇头:“宝宝不,feiqi,iiao啦!” 可这世界不是以他这个小家伙的自由意志为主导的,他得听大人的。 而他妈妈只随便转了几个地方,也不得不离开了,要不然,那王猛就要赖皮上了。 被抱着折回来,阿远进行了几次抗争,比如突然屁股蹲一蹲,或者猛的挺腰扎个猛子,但当然,这种反抗只对他爹管用。 也只有他爹懂得他含糊不清的话和他的肢体语言。 安秘书一看少爷闹的不行,又正好宋援朝来,就赶紧把不省心的少爷递过去了。 虽然阿远带着口罩,也没有人拍照,但宋援朝还是于第一时间大手遮住了孩子的脸,迅速穿过大院到达停车场,而在他们的两辆大奔旁边有一台宝马750,那就是王猛的车了,周围了站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昨晚跟宋援朝一起喝过酒的。 这时华点来了,宋援朝回头,把阿远交给安秘书。 然后突然抬手,直勾勾朝着那司机走过去,一根食指差点捣进那司机的眼睛。 他倒把安秘书都给吓了一跳,因为他抬着一只手,举着食指,直戳戳走过去,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食指已经眼看要戳进那司机的眼睛里了。 司机也被吓到了,猛的立正,刷的站直又低头。 当然了,他们彼此之间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王猛就在远处看着,也没敢过来。 确定大家都上车,宋援朝打着了车,但离开的时候,目光依然牢牢盯着那司机。 当然,一离开他就立刻坦白:“太太,我昨晚请那几个司机一起吃了饭。” 又说:“您应该知道的,我本来只是想了解一下他们的工作和待遇等问题,但……” 但是,按理来说,他在香江干保镖,愿意见曾经的战友们,当然就是想提携他们,而傻子都该知道的,香江不论工资待遇还是工作,都比大陆好干得多。 但是,就有那么一个猪脑筋把宋援朝给卖了,他能不生气? 他也诚恳的检讨自己:“今天我做错了,以后我会吸取教育,不再犯这种错误。” 其实陈柔觉得倒也没什么,她说:“跟你关系不大。” 又说:“昨天梁叔几辆车搁浅在路上,造成了大堵车,岳中麒又专门打电话要车,而且他是在香江工作的,即使没那几个司机,王猛也能想到我们来的事。” 又说:“他想赚钱,就必须要想办法结交我,这事儿咱们绕不开的。” 梁利生跟本地的两个工作人员在另一台车上,他不在就不好问他,宋援朝叹了口气,说:“是不是咱们必须跟他合作呀,我听说他的关系和能量都很大。” 陈柔并不知道梁利生和聂钊是怎么商量的,但她说:“应该不需要。” 又说:“咱们可能开局难一点,花的钱多一点,但事情是办扎实的,跟王总合作,所需要花的钱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一部分被他抽成了,事情或许能办得快,但以后万一上面倒查起程序来,就好比楼盘的消防,防水和保温,你走了捷径,就隔三岔五总会有人找你麻烦,到头来,花的钱,会比不找他花得更多。” 安秘书也在车上,回头,笑着说:“太太倒是蛮有经验。” 又说:“邵氏来首都开发楼盘,来的比咱们晚得多,但是施工比咱们更早,而且北方冬天不准动工,可他们竟然顶着禁令在搞施工,好像就是这位王总帮忙办的。” 陈柔说:“且走且看吧,综合算下来,他们付出的成本只会更高。” 宋援朝若有所思:“可是在我老家,大家都喜欢搞点后门,走点关系呢。” 再问陈柔:“所以太太您的意思是,那关系,不如不走?” 要看是因为什么事情了,但就陈柔站在将来的角度上看,从外来投资的商人们,规规矩矩做生意,政府方面给的优惠就足够了。 但要沾染上本地的地头蛇们,不出意外的都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那个叫王猛的,纵容,并帮着郭家兄弟在深市搞了那么多事情,要不是陈柔的介入,他就等于是,塑造了一个身价几十亿的巨贪,而目前,郭扶正因为是证人,也即将来首都,配合公安方面对于张子强的调查。 陈柔就不免要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可以拉着郭扶正和王猛来做点文章。 毕竟天下地头蛇,黑心商人,皮条客虽然多得是,可别人没有招惹他,而王猛,他因为盯上了聂氏的大蛋糕,想从中分一块羹,而盯上陈柔了。 人都送上门来了,陈柔不收拾他,岂不不给面子。 他们仍要回酒店吃午饭的,陈柔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猛然才想起来,车上太安静了,而在有个小崽崽的前提下,车上不该这么安静的。 她回看阿远,见小家伙手里捏着只竹蜻蜓,正沉默的若有所思,遂问:“这个是哪里来的,哪个小朋友的玩具,要不要还给人家?” 所以妈妈才注意到阿远的难过和失落吗? 小家伙撇嘴:“姐姐,姐姐。” 就是一只小孩儿们自己手工做的竹蜻蜓,双手猛搓一会儿就可以飞的那种。 那也是陈柔小时候经常玩的小玩具。 而人的复杂在于,陈柔小时候虽然缺父母的爱,但她不缺朋友,反而,她有许许多多的好朋友,长大以后,很多只是出去找工,搬砖啦,砌水泥啦,或者是去做服务员,保洁。 再或者进福利院统一安排的厂子,而因为大家都要忙于工作,在长大后也很少能见面,可是朋友之情,她从小不缺,过家家的快乐,也是她童年最大的欢乐。 但她的孩子虽然有父母双方的疼爱,优渥的物质,但显然,有一点于他来说会是非常奢侈的,那就是,跟一群不小及利益和金钱的,真正的小朋友一起快乐的玩过家家。 阿远举着小竹蜻蜓呢,再重复:“姐姐。” 陈柔只好说:“如果明天或者后天有时间,妈妈再带你去找姐姐,好不好?” 阿远在婴儿车上,到不了妈妈的身上,但把小脑壳倚了过来。 安秘书看到这儿,给老板发短信:boss,少爷好像非常喜欢军事博物馆,太太答应他下次还来,他显得非常开心。 聂钊此时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扯松了领带,向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他早知道的,阿远跟他妈一模一样,只爱刀枪棍棒。 所以他还会有个女儿吧,一个比聂涵更加聪明,有商业意识,但不会恋爱脑的女儿。 第409章 阿远要保护好自己的竹蜻蜓 阿远的记忆力确实远超普通的,这个年龄段小孩儿的水平。 可他还太小,没有自由活动的能力,只能被迫跟着大人,而当他知道别的孩子那么好玩的时候,他就觉得平常自己的生活不好玩了,当然也就闷闷不乐的了。 中午回到酒店,他无精打采的拿勺子捣捣着饭,还是紧握着他的竹蜻蜓。 饭没吃完孩子就睡着了,可育婴师才想抽竹蜻蜓,他立刻又醒了。 陈柔看到,忙说:“不要拿走,让他握着就好。” 今天因为要等尔爷的事情出结果,梁利生给陈柔安排的都是逛景点,而直到现在还因为莫名的狗屎运,虽然参与了两桩绑架案,却依然逍遥法外的郭扶正最近也在首都,他跟那位王猛王总也比较熟悉,陈柔就让安秘书给他打个电话。 顶多也不过半个小时吧,郭扶正就到了。 其实要陈柔说,哪怕法律不办郭扶正,他也逍遥不了多久。 因为他爹死,在香江十几亿的家产归郭扶正掌握了,他爸又不像聂氏那种老牌公司,懂得如何约束孩子,不让他们胡乱花销,所以郭扶正一身名牌,腕上戴着块明晃晃的劳力士金表,腰间的皮带上有三串,钥匙手机bb机,简直像个跑马灯。 算起来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陈柔了。 但他跟陈柔又算老朋友,相互见面当然不需要太客气。 他还给陈柔和阿远都带着礼物呢,左手一大束鲜花,右手一盒糕点:“聂太,这可是我早起上稻香村排队买来的糕点,是首都人最爱吃的,您尝尝吧。” 变戏法似的,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只钢丝扭成的小摩托车,往后一回再往前一送,小机车自己跑了起来,他笑着说:“我猜小少爷肯定喜欢爱这个,送给他的。” 聂嘉峻兄弟都喜欢机车,小阿远肯定也会喜欢。 郭扶正这家伙,是懂得怎么投其所好的。 陈柔当然得问问他爸的事公安要怎么处理,郭扶正也是立刻喊冤:“我爸冤枉啊。” 他拍胸脯:“聂太,天地良心,我还被张子强绑架过呢,我爸怎么可能跟张子强合谋,不可能的嘛,那天晚上我和我爸也只是路过,打酱油而已,但是大陆公安非得把我爸也列为嫌疑犯,也算万幸吧,有个叔叔帮忙,帮我们把事儿压下去了。” 首先是,香江警方为了不承认自己侦察有误,给的证据里,郭扶正是受害人。 再是,第二次绑架案中,那三个退伍兵不但全死了,而且陈恪他们只有办案权,没有调查权,所以他们手头的证据只能作为辅助,主要还是看香江警方给的。 这么一来,郭小白父子就在法律的漏洞里,完美的一个闪腰,又躲过了。 而既他说有个叔叔帮了忙,陈柔猜到是谁,但也要故意问一句:“你的叔叔能在张子强的案子里说上话,只怕能量不小吧,是什么人?” 郭扶正对陈柔倒是真心的信赖,拿她当个大姐姐的。 再就是,王猛在首都确实能量很足,人家背景也很牛逼。 郭扶正凑近陈柔,故意搞的神神秘秘:“我那叔叔的姐夫,部级大员。” 要说部级大员,那在如今是比封疆大吏还要牛逼的。 关于王蒙的背景,他姐夫到底是谁,亲近的人肯定知道,但他自己一般情况下不会向不熟悉的人透露,哪怕是透露,肯定也是说个假的。 总之就是,会搞的真真假假。 这样当然有好处,就比如他万一收了钱不办事,或者说在办事过程中因为违规太过而遭人向上反映,举报什么的,查起来,也很难牵扯到他的姐姐和姐夫。 那么,他姐和姐夫就既享受了利益,还不会遭受波及。 再就是,有很多人因为王猛姓王,就会把他跟某些姓王的领导对号入座。 但以陈柔将来得来的经验,王蒙这种人在经商之前就会改掉姓名。 主打一个规避掉所有的法律漏洞,还能凭借资源赚钱。 所以梁利生手里虽然也有打听来的情报,但不一定就是准确的。 岳中麒跟他是好朋友,知道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郭扶正就更是,他知道的,都是王猛有意,想让他知道的。 而就陈柔所知,聂钊那位客户主抓改革,抓的也算是钱袋子,当然了,他爸又是曾经的老首长,属于家风比较清正的那种,想治王猛,就得那位老首长来。 而现在,她就要利用郭扶正,把王猛和他的姐姐姐夫,捅到老首长的面前。 …… 故意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陈柔先说:“扶正你懂得,我们来行商,也需要靠山。” 这年头就说个难听的,你想买台电视机都得走个关系跑个后门呢。 香江老板来大陆做生意,小的找小后,大的找大后台,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郭扶正轻拍大腿:“宁敲金钟一下,不打破锣三千,聂太,这事儿您找我就对了。” 又说:“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我叔约出来,咱们一起吃饭谈。” 他叔叔就是王猛了,也急着想跟陈柔搭上线。 但是,像王猛那种人,如果跟陈柔聊私事,肯定会录她的音,以留证据。 但是跟郭扶正聊,就没这方面的顾虑了。 所以陈柔就说:“见面的事以后再说,我有一样东西,也算是个见面礼吧,还请你叔叔转交给他姐夫,你懂得……” 要给一个大领导送东西并攀关系,那礼物当然就必须价值连城,那会是什么? 郭扶正估计应该是价值连城的珠宝或者文玩,此时就想一睹为快。 但正所谓奇货可居,给人送礼,礼物也是需要塑造才能彰显出其价值的。 所以陈柔得给郭扶正先讲个故事,就还是指着那幅《解放北平》,她说:“上回我家阿钊来的时候,偶然发现,我家有一把这张油画上面所展示的那种刀。” 所以呢,她想送刀吗,刀有什么值钱的? 郭扶正不懂,可也笑着点头。 陈柔于是又说:“他直觉,如今目前还有当年打过仗的老领导活着,肯定会特别喜欢那把刀,我也权当它是我送给你叔叔,和他姐夫的见面礼,你懂得……” 当陈柔说到这一折,郭扶正就听不懂了,可不懂他也得装懂。 他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懂。” 陈柔又说:“因为刀属于文物,我也不好公开赠送,找个时间,让安杰和宋仔俩陪着你一起,把东西交到他手里就好,还有,以后跟你叔联络,我就全靠你了。” 郭扶正以为事情果然就这么简单。 再就是,陈柔不打算亲自见王猛,而是通过他跟对方联络,他就又有价值了。 那么,王猛想要结首富,就必须得通过他,对他的案子自然也会上心。 这样一来,他两边讨好,简直不要太有用,他当然也喜出望外,双手拍胸:“聂太,我跟嘉峪嘉峻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让我跑腿办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陈柔听到里屋传来阿远一声喊:“啊!” 紧接着就是破嗓子的,呜哇呜哇的嚎哭,宋援朝也已经走过来了:“郭先生……” 陈柔不会开口,但是手下会帮她下逐客令的。 郭扶正临走时还得再多说一句:“聂太,我随时等您电话。” 陈柔进了里屋,育婴师迎上她,有点难堪的说:“太太,少爷好像很烦躁的样子。” 阿远还握着那只竹蜻蜓呢,没有眼泪,就只是干嚎。 没别的原因,孩子觉得玩具都不好玩,这是又想出去野,玩过家家了。 下午再没有别的事,陈柔于是给阿远穿好衣服,打算带他去故宫走走,溜上一圈。 正好聂涵忙完工作也回来了,俩人正好一起带孩子出去玩。 她们可以从小公园一路通到一个大公园,然后再进到故宫,这个是宋援朝看过地图得出来的路线,当然也就一路走过去了。 聂涵故意走慢几步,跟宋援朝走到了一块儿,突然说:“你丢的东西,不要了?” 宋援朝心里有鬼的,本来以为大小姐不知道,但听她这意思,她怕不是知道他昨天晚上没回房的事,可他想不到自己丢了什么,就小声问:“什么东西?” 聂涵抿唇一笑,说:“现在不方便讲,晚上来我房间吧,我还给你。” 她这搞的宋援朝愈发提心吊胆了,到底什么东西白天不能讲,要晚上讲? 但当然,他就是个360度的警报器,随时嘀嘀响着,谨防有坏人靠近他家少爷。 见有两个小孩子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有一个还停到了阿远的婴儿车前,他也已经到跟前了,不过他当然没说话,也没有驱赶那几个孩子,就只是站着。 阿远看到几个小孩子,开始有点兴奋,但当发现不是记忆里的那几个,就收回目光了,别看孩子小,人家很专情的,即使玩,也要的是老朋友。 这俩孩子衣着明显比早晨见的那几个穿的更好,脸蛋儿也更光滑,一看就是细养的,其中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很会社交,笑着说:“阿姨,弟弟长得可真漂亮。” 又伸手拉阿远:“你愿意跟我们玩吗,咱们一起玩好不好?” 其实真正的大孩子如果跟小孩子玩,是不拿小屁孩儿当人,而是当成道具的。 就好比早晨见的那几个,他们不需要征得阿远的同意,就已经将他纳入他们的小兵崽范围了,而且早就计划好,他要不配合就突突掉。 要不是陈柔亮一手,让孩子们发现她挺厉害的,也不会带阿远去他们的秘密基地。 拉着阿远玩儿,也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小宝宝作为道具。 但这俩孩子显得太过刻意,阿远反而不适应。 而且他会怀疑对方是想抢他的竹蜻蜓,嗖的一下,把他的竹蜻蜓护了起来。 倒是陈柔,看这几个孩子都跑来了,不想他们太失落,就笑着搭话:“你们是来住宾馆的客人,还是这附近居民家的孩子呀?” 那很擅长社交的男孩笑着说:“我叫王鑫,我们家就住在这儿。” 另一个小孩怯生生上前一步,也说:“弟弟长得真漂亮,阿姨,我叫王磊。” 这俩孩子的介绍就搞的有点太刻意了,而且人哪怕长大后样貌会变,但骨相不会变,而陈柔到了将来,会经办一个案件,其中有个死者就叫王磊,跟面前这个男孩至少有七分相似,照陈柔的记忆,查案时她翻阅过,他哥就叫王鑫。 对了,他哥大概是在三十岁的时候,开着豪车载着几个靓妹把自己撞成了肉泥。 而叫王磊的一个,则是在几年后,吸嗨了之后把家给点了,自己也归天了。 沿途偶遇,又都姓王,那他们的爸爸会是谁? 答案马上就来了。 宋援朝凑到陈柔耳边,小声说:“3点钟方向,是那个叫王猛的。” 他也明白了:“太太,那王猛是看咱少爷喜欢小朋友,把他俩儿子送过来玩了。” 陈柔明白了,看来王猛为了接近她,也真是够用心了。 但是他虽然会赚钱,可家教应该搞得很差,养的孩子就跟郭扶正似的,爱追求名牌豪车,爱搞享受,而在拥有花不完的钱的情况下,速度和感官刺激就会成为他们全新的追求,所以他们哥俩,一个要撞成肉泥,另一个自焚归天。 只能说善恶昭彰报应不爽,不义之财难拿吧。 她弯腰看阿远:“宝宝是要在这儿玩,还是要跟妈妈去远的地方呀?” 阿远紧紧护着他的小竹蜻蜓,指路:“iou,妈妈,iou啦。” 孩子怎么可能傻呢,他们虽然小,但拥有无敌的敏锐。 所以阿远知道,小姐姐喜欢自己,才会抱着他亲亲,还会飞一个竹蜻蜓给他。 但面前这两个小孩儿,他们明显并不喜欢他。 阿远要保护好自己的竹蜻蜓。 第410章 你这个徒弟,可比老岳聪明多了 就在阿远举着小蜻蜓略带忧郁的四处闲逛时,尔爷和翁华终于跟张子强案件的调查人员交涉完,可以回去休息了。 专案组十几个人,当然都是老公安,问案件的时候都特别严肃,搞的尔爷心里都没底,但等工作一结束,专案组的组长率先站了起来,握尔爷的手:“辛苦你配合我们这半天,我看您中午也没怎么吃东西,身体还舒服吧,要不要上医院?” 尔爷摆手:“不必,要还有别的问题,我们但问无妨。” 专案组组长笑着说:“该问的我们都已经问完了,就是要拜托您,等到公审的时候,一定要让相关证人出庭,这是一桩非常严肃的案件,希望您也认真对待。” 尔爷深点头:“必定。” 专案组组长再看陈恪:“也辛苦陈队您也陪了半天,那咱们就……” 陈恪递了张字条,上面是他的手机号码:“有事打电话。” 他这人向来不爱麻烦,属于独行侠,他的手机也是非公务,一般人拿不到的。 但陈柔说得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真正的老交情该往来还是要往来的,这位是他的老战友,有个他的电话,有事情也好随时通知。 对方接过手机号码一看,笑了:“咱们陈队可算愿意给我个联络方式了。” 一台台的水泥台阶擦的纤尘不染,尔爷肘着翁华一台台的下了台阶,到院子里,惊讶于这大院之大,也惊讶于它的安静和庄严,而且他敏锐的发现,平常嬉嬉哈哈的岳中麒都是一脸严肃,见人经过就会止步,立正敬礼。 在香江那小小的泥潭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骤然到了首都,还是公共安全的最高部门,而且尔爷大概了解了一下,这里只是负责专项除恶打黑的办公地。 他一路默默的跟着陈恪和岳中麒到外面,等他们打好了车,回头看扶着他的翁华腿颤的比他还厉害,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翁华也小声说:“尔爷,我可算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您来了。” 到了这地方,还敢搞他们那点小内斗,或者说耍小威风吗,尔爷一来就意识到了,他不能,他也不敢,可董爷那个爆脾气,他不善于低头,也不善于弯腰。 可他们的态度非常重要,他们要是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想耍土皇帝的威风,从这儿签一道扫黑除恶的红头文件下去,香江那所谓十万古惑仔,都得灰飞烟灭。 上了车,尔爷由衷对陈恪说:“陈队长,谢谢你们,肯陪我们走这条明路。” 其实关于香江的问题,目前还没有定论呢。 陈恪当然会努力,但他并不知道事情最终的结果导向会如何。 所以他说:“我们驻港公安当然会努力,但结果怎么样,也需要咱们共同的努力。” 岳中麒坐副驾驶,想起一件事:“陈队,你的饭局约的怎么样了?” 陈恪说:“早晨打的电话,那边秘书说老首长昨晚受了寒,有点感冒,我正想着是不是一会儿下了班再打个电话,过去看一看。” 岳中麒说:“必须的呀,一会儿就打电话,被拒绝也不要怕,好事多磨嘛。” 正好翻看短信,有王猛发来的,说是晚上想请他吃饭。 岳中麒皱起眉头,就有点苦恼:“我有个饭局,我保证不犯错,你让我去呗。” 他们俩在这儿,有人盯着挑毛病呢,所以等闲不敢出去。 陈恪大概知道,昨天用了别人的车,岳中麒就欠了人情,这是要去还人情。 他说:“是那个叫王猛的吧,咱们又不了解他的底细,你推掉吧。” 岳中麒说:“正是因为不了解他的底细,我才想着去探一探,看他姐夫到底是咱们的哪一个领导,要能探出来,咱们也好针对性防范啊。” 王猛当年去部队当兵当然只是混资历。 别人抽两毛钱一包的香烟,他抽的最差的都是玉溪和苏烟,华子随便送人。 谁跟他关系好,帮他办事顶事,效果立竿见影的能升职,就证明他背后确实有人。 可他也很聪明的,一点风声不漏,把自己背后的人保护得很好。 对于那种人,陈恪的态度是,有机会的话抓他的把柄,抓起来查他,审他。 但岳中麒觉得那么做太冒险,反而,私下打听会比较容易,事情也会比较好办。 不过当然,这是首都,这儿自有地头蛇。 而岳中麒哪怕也是首都人,他爸也曾服过役,但毕竟只是普通人,不是大佬。 他想查王猛的底细,也得防着,万一不慎露了马脚,他的家人都要挨欺负。 想到这儿,他对陈恪说:“你就放我去吧,我保证不喝酒,更不乱说话。” 陈恪总算是答应了,但是掏出几张百元大钞:“这是昨天的车钱,还给他。” 岳中麒接了钱,但说:“人家不可能收的,不过这钱,我用来买单吧。” 他半路下车,离开了,陈恪把尔爷和翁华送到酒店门口,付了车钱立刻掏电话,打通了就问:“阿柔,你和阿远在哪儿呢?” 当人做了妈妈,就不可避免的,要去小孩儿多的地方。 这会儿陈柔在中山公园里碰到几个遛娃的大爷大妈,还有几个也在玩竹蜻蜓的小崽崽,阿远看人家娃,学了一会儿就会了,一搓一搓的,正在玩自己的竹蜻蜓。 而且别看他小,小爪爪可灵活了,嗖的一搓竹蜻蜓就飞了。 反而那些比他大的小宝宝,手远不及阿远灵活。 出来社交,不仅会遇到朋友,还会遇到对手。 有个大概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笨手笨脚的试着他的竹蜻蜓,却不论怎么搓都飞不起来,只会啪哒一声掉到地上,而阿远躺在他的婴儿车里,嗖的一搓竹蜻蜓就飞了。 他还有个漂亮的姐姐帮他捡竹蜻蜓呢,还总夸:“我家阿远真棒!” 三岁的小男孩一看,又嫉妒又生气,屁颠屁颠走过来,盯着阿远看了会儿,突然伸手就是一拳头,阿远吃着奶嘴,按理就该挨一拳头。 可他是湾岛仔和聂耀那种成年人都敢打的,岂能被个三岁小屁孩给打了。 所以男孩来打人的,拳头伸出落空了不说,还挨了阿远一拳头。 后退两步,小男孩一屁股坐到地上,咧嘴开哭:“奶奶,小宝宝,宝宝打人!” 一老大妈正在跟同伴骂儿媳妇呢,这一听,冲过来了:“怎么教的孩子啊?” 把自家孙子抱了起来,眼不丁的就搡阿远的婴儿车:“谁家孩子啊,这么没家教?” 聂涵还没领教过首都大妈的战斗力,宋援朝也没想到,一个老大妈会是他职业生涯中的对手,站得比较远,此时才往过赶,大妈已经撕上聂涵了。 她家孙子还嚷嚷呢:“奶奶我疼,奶奶,我疼!” 聂涵不太会讲普通话,陈柔也没看到具体是怎么回事,想要息事宁人的。 但就在这时,陈恪刚好赶到,一把抓上婴儿车,他一手已经把大妈给挡出去了。 而因为他穿的是制服,大妈声音小了一点,但说:“同志,这孩子打人。” 结果陈恪当场来了句:“这是我家的孩子,大妈,我家的孩子才一岁,从不打人。” 这大妈误解了,说:“你是孩子爸吧,你还是个公安,偏心眼啊你。” 陈柔也没想到向来秉公私的陈恪会那么护短。 可他天生一张浓眉大眼,威严但又诚实可信的脸,他立正,敬礼。 环顾四周,他说:“大妈,作为公安,我接受您的批评,可是我家孩子,不打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相信陈恪,当然了,阿远那么小,看着也不像个会打人的,而首都的群众,向来是以热心肠著称的,所以就有大爷说:“我相信人民公安。” 还有大妈说:“刘大妈,差不多了,谁不知道你家小孙子顽皮啊。” 另一个大妈说:“要我说,是你孙子打人吧,你看这公安家的孩子,哎哟喂,这薄皮大眼睛,在透气的鼻梁,瞧那小嘴巴,怎么就长得那么俊呢?” 这大妈一说,所有人围观了过来,一看,纷纷都说:“真漂亮,又秀气又漂亮的。” 陈恪的心眼已经跟聂钊一样偏了,重申:“他从来不打人。” 漂亮是有福利的,虽然阿远没有笑,也只默默的玩着竹蜻蜓,可是人们愿意相信他啊,有大妈就说:“瞧那眼睛骨碌碌的,一看就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孩子。” 陈恪化身祥林嫂:“是的,所以他从来不动手。” 直等他们走的时候,才有大妈觉得不对劲儿。 一小婴儿,坐的婴儿车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牌子,刚才两个在周围闲逛着看书的,穿西服戴墨镜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个女人推着车,那孩子,怕来头不小。 那小崽崽也是,怎么就长那么俊俏可爱一张小脸蛋儿呢? 他坐在宽大的,舒适的婴儿车里,握着个小竹蜻蜓,小大人一样。 …… 因为没有见岳中麒,陈柔当然得问一问。 听陈恪说他去跟王猛吃饭,套王猛的背景去了,陈柔摇头:“他应该套不到。” 不论怎么说,岳中麒都是个正派的军人,但王猛是擅于搞钻营的小人。 他天然的会防范岳中麒,而他的后台就是他生财的宝藏,他当然不会轻易透露的。 不过陈柔跟陈恪大概讲了一下今天她见郭扶正的事,然后说:“但是我只需要用一样东西,就可以试出他的后台到底是谁,所以这方面你们不需要太费心。” 陈恪皱眉:“你想给他送礼,送什么?” 陈柔一笑,说:“不是别的,恰是聂家藏有的那把雪枫刀。” 陈恪一听皱眉头了,说:“我家老首长因为儿子职位比较敏感,一般不怎么见外人的,特地留了时间见你,也是因为想看看那把刀,但你要把它送给王猛?” 一把那么有战略意义的刀,她要送人一个地头蛇,奸商,她怎么想的。 陈柔笑着说:“但是,那把刀就算经由王猛之手,最终也会回到你家老首长手中的,毕竟他儿子的职位,人人都想巴结,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不是吗?” 陈恪默了半晌又幡然醒悟:“还真是这样。” 止步,他又笑着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这个徒弟,可比老岳聪明多了。” 第411章 我是有组织的,也是有信仰的 陈恪来的路上给老首长的秘书室打过电话,对方拒绝了他今天的看望。 但是说了,明天或者后天,要请陈柔,请他到家里吃饭。 而且秘书专门问了一句,聂老板是不是只有一个孩子,也只有一个孩子来作客。 陈恪当然如实反应,说只有一个孩子,秘书当然还问了阿远的年龄,以及能不能吃饭,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孩子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玩的一类的,还问他排不排斥陌生孩子,愿不愿意跟陌生的小孩子一起玩。 陈恪对于自己的小孙孙当然是极力美誉,说他百无禁忌,社交也没问题。 就现在,他跟陈柔聊起来,也觉得阿远在社交方面肯定没问题。 但陈柔得告诉老爸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阿远吧,如果不喜欢谁,是会打人的。” 陈恪才走了几步,又猛得止步:“不可能,我从来没见阿远动过手。” 但其实他也没见过阿远几回,而刚才,陈柔想来想去,明白了,是那个三岁的小屁孩儿想打阿远,就被他捣了一拳头。 所以阿远虽然不随便打人,可如果有人跟他作对,他是会一秒动手的。 大概跟陈恪讲了一下湾岛仔和聂耀曾经挨揍的事,毕竟是要去他的老首长家吃饭嘛,陈柔就说:“我知道您想多带带他,但等咱们去吃饭的时候,您就不要带他了,我带着他,万一有不认识的人逗他,除了我,只怕没人治得了他。” 那么乖的小阿远,人人见了都要夸的,竟然会跟人动手? 当然,他是去拜访领导,陈柔也属于低头做客,如果人家家里也有孩子,阿远又小,不懂事,动起手来可就麻烦了,陈恪也只得答应:“好的。” 他想起什么来,又笑着说:“我给阿远买了些东西,走吧,上楼了给他看。” 阿远这一整天都不怎么开心,直到进了电梯,陈恪从前台要了个手提袋回来,先掏出一样东西来,给阿远看:“阿远,要不要玩这个呀?” 看到陈恪拿的东西,宋援朝下意识捂腰,安秘书大叫:“不可以!” 但是阿远终于肯把竹蜻蜓放下,双手接过来,一声大叫:“嗷~” 其实就是陈恪在礼品商店里买的,合金玩具枪。 在香江这种东西也有很多的,只不过在聂老板眼里,刀啊枪啊的,都太危险,不能给他家小崽崽玩儿,但在陈恪这儿,那一条不成立。 他们这种人,天然的喜欢给孩子买的就是刀和枪一类的玩具。 阿远呢,出门的时候经常见保镖们带着枪,也很好奇,可惜他拿不到。 但是,教他吹螺号的伯伯,这一定是除了爸爸以外,最爱他的人了,竟然给了阿远一把枪,毕竟小屁孩儿,阿远的不开心一扫而空,小家伙举起了枪。 陈恪教他:“如果有敌人,我们阿远就可以开枪,biubiu,但是自己人不可以喔。” 阿远想了想,举起枪来,先对准了聂涵。 聂涵过来掐他的小脸蛋:“小坏蛋,难道你觉得姐姐是敌人?” 这都一整天了,阿远可算笑了,举起枪说:“biubiu!” 接着又调转枪头看安秘书,安秘书多会玩啊,立刻举手:“阿sir,我投降。” 暗矬矬的,阿远举着枪回头看干爹。 安秘书也看宋援朝:“投降啊。” 好吧,宋援朝也举起了手。 这时阿远已经笑的不行了,陈恪也适时举手:“阿sir,我是自己人。” 阿远举着枪继续转着看。 电梯里还有一个人呢,他妈妈,难道也是敌人吗? 当然不是啦,阿远打雪仗的时候,不会往妈妈身上扔雪球。 举着枪,他也不会对准妈妈的,他反而伸手:“莽莽,看,宝宝给莽莽。” 他最终选择的是,把枪送给妈妈。 陈恪一看,自信了,对陈柔说:“阿远很乖的,知道你是妈妈,枪都不对准你。” 又跟聂钊一样,谜之自信的说:“他就算动手,也是被逼的。” 不是,一个小家伙如果不认识妈妈,那不就是傻瓜了。 还有,陈恪向来公私分明不偏不倚的,可他现在这态度,确定不是聂钊第二? 不过作为外公,陈恪自己是意识不到他的行为有多夸张的。 看陈柔把阿远抱起来,他又摇摇手里的行李袋:“还有好东西呢,猜猜是什么?” …… 其实早在去年,陈恪就买过一套小迷彩,还有同样的小帽子。 但是后来李霞一看面料,觉得太差,就没有送。 而在这家酒店的国际商品部,也有同样的小衣服卖,质量也很不错。 陈恪今天早晨就看好了,刚才来问了一下售货员,买了一套最小的给阿远。 枪有了,小小迷彩服也有了,阿远可算一扫阴霾,彻底开心了。 于他来说小迷彩服其实有点太长,也还需要裁改一下,再洗一洗。 但是阿远心急的不行,要把帽子戴上,还要把小枪也举着,小嘴嘟嘟,威风凛凛。 他在首都最多也就待一周,七天时间就该回去了。 而陈恪属于节约到,内裤上都打着七八个补丁的人,可他现在彻底迷失了自己。 看阿远举着他的小枪满屋子跑来跑去,嘴里biubiu个不停,他突然就说:“还缺一样东西,就现在,我得上百货大楼给孩子买去。” 陈柔一听就说:“他只待一周,而且你买的东西,我们不一定都能带得走。” 又说:“别买了,买多了都是浪费。” 但陈恪说:“可他还需要一辆车,小三轮车,骑着于儿,我看我们公安部的家属院里,别人家的孩子一人骑着一辆呢,我必须给阿远也买一辆。” 在香江家里,阿远有人送的小汽车,电池的,他可以开,只是他还没玩过。 还有各种遥控的,回力的小汽车,他只是不喜欢玩而已。 来首都就几天时间,需要买一辆小三轮车吗? 陈柔觉得没必要浪费钱,她也不想回程的时候行李变得更多。 但陈恪语重心长:“别人家孩子都有的,咱们阿远也必须有。” 又说:“要不然,你明天带孩子出去,碰上了别人家孩子玩儿,咱家孩子多委屈?” 就这样,正举着小枪,学着电视机里妈妈的模样,假装自己是骑着机车在飙驰,在biubiu开枪,已经忘乎所以的小阿远,马上就可以有真正的小车开啦! …… 对了,宋援朝是需要值班到夜里9:30才下班的。 但陈恪突然注意到他,低声说:“你不还有事,不需要提前下班?” 屋子里还有两个佣人,怕佣人听到,宋援朝也声低,说:“我下班了也是闲着。” 什么叫他下班了也是闲着,陈恪瞪眼:“意愿书呢,你签好了吗?” 宋援朝这才想起来,早晨老大叮嘱过,要让聂涵签一份家属意愿调查书,他只好提前下班,回房洗了把脸,拿着老大给的文件,他敲开了大小姐的房门。 聂涵虽然从分公司回来了,工作当然还没有忙完。 她带着笔记本电脑的,有很多东西她必须录入进电脑里,再传回香江,让那边的手下帮她做表格,整理文档,再帮成汇报文件。 这还不到晚饭时间呢,宋仔就来了,聂涵一时摸不着头脑。 宋援朝也不知从何讲起,先把文件给了聂涵,说:“你先看看吧,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我,我来给你解释吧,总之,这是一份关于我个人人品道德方面的问卷。” 聂涵在公司工作,又是在她小叔手下,大概知道,宋援朝跟陈恪他们有关系。 但深入一点的,不涉及她的利害,她就不会深入问。 不过举起问卷来,她哪怕年轻,也专门学过,但还是对简体字有个适应过程。 而在看到其中一个问题时,她皱了一下眉头,再仔细看了一遍。 终于,她小声说:“这道问道好像是问,男方有没有进行过婚姻以外的,违法的性生活,如果是我来回答的话,宋叔叔,那我应该是你什么人?” 因为他们属于驻外人员,而且原则上,这封调查他是不能看,由家属直接邮寄的,但是,竟然还有那么虎狼的问题,直接问他有没有在外面干坏事? 且不说聂涵是他什么人,这个宋援朝得澄清:“大小姐可以问老板,也可以问韦德,问安秘书,他们都可以查,也可以帮我做证,没有就是没有。” 其实在香江,那方面于大多数男性都很正常的,没有的才不正常。 宋援朝说的那么笃定说没有,聂涵都很意外的。 可她依然搞不懂一点,她问:“问卷的发放方是谁啊,为什么要问你的隐私?” 宋援朝站的笔挺,捏着拳头,一字一顿:“是组织。” 又说:“我是有组织的,也是有信仰的,那种错误,我死都不会犯的。“ 聂涵看一遍文件,再看一遍,突然咬唇,心说所以她宋叔叔还是个处男吗? 第412章 公园里最拉风的崽 聂涵搞不懂那是什么文件,也不好奇宋援朝的组织。 但她大概明白了一点,就好比她小叔怕死,所以不敢在外面乱来一样,组织于宋援朝来说也是个紧箍咒,所以如果她不主动一点,他是永远都不会主动的。 她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展平文件旋开钢笔,示意宋援朝过来,教她该怎么签。 随着隔壁的门砰的一声响,柔软而香暖的唇突然覆盖过来,宋援朝下意识要推,腿已经跑了老远了,但是聂涵的声音就在耳边:“不许动!” 半晌,她又哑声说:“你要敢动,我就敢在文件上乱写,让你的组织开除你!” 宋援朝一下就不反抗了,束手就拎了。 …… 首都的小三轮车其实比不上香江的更加先进,也不在商场里卖。 大晚上的,陈恪跑了好多地方,才在一个叫六一小商品城的地方找到小车车。 首都不但大,而且人流量正在与日俱增,但是出租车特别少,大多数人也打不起,公交车人挤到恐怖,挤了好半天陈恪也没挤上去,只好步行回去。 他刚到宾馆大门口,岳中麒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大晚上的,你干嘛去了?” 他换了便装,穿的皮夹克,灰头土脸的。 陈恪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了,说:“事儿没办成吧?” 说起刚才去跟王猛的过招,岳中麒很生气。 他抽出一支烟来,但陈恪直接掐掉了,只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没有被人阴吧?” 还别说,王猛是首都的地头蛇,而正所谓灵山脚下狮驼岭,首都的地头蛇可不是他们这帮单纯的军人能应付得了的。 岳中麒说:“那王猛也真是,越来越没有节操了。” 又说:“他带我上他家去吃饭,说的好听得很,不喝酒,就吃家常菜,但你猜怎么着,他不动的菜我也不动,水也只喝白开水,饮料都不敢喝,结果……” 俩人已经到僻净处了,陈恪说:“别卖关子,快点说。” 岳中麒还是要卖关子,先叹气说:“那家伙就不说军人的觉悟了,他丧失人性了。” 又说:“他儿子送我一罐可乐,要不是我心眼多,多摸了几下,还发现不了,上面有针孔,你懂我的意思吧,他妈的,那是他家呢,他让他儿子给我下药。” 陈恪倒抽一口冷气,借小孩给客人下药,王猛还真是禽兽不如。 但他也看出来了:“只要你没喝就好,就当长个教训吧,咱们是有组织的人,外面多少人想拉咱们下水呢,我们要随时提高警惕。” 岳中麒还没说完呢,他又说:“我把可乐悄悄倒掉了,我就想看看,他到底要搞些什么手段,结果吃完饭,他非说要带我出去消消失,七里八拐的,你猜到了哪里,天上人间,我一看那大门就知道他的意思,借口撒尿,我尿遁了。” 陈恪是外地人,没听过:“天上人间,干嘛的地方?” 岳中麒说:“男人犯错误的地方。” 多险啊,他要喝了下了药的可乐,估计自己就冲进天上人间了。 他会忘乎所以,原形毕现,然后再被拍上一堆的照片。 而到那时,王猛想要他做什么他都得照办。 幸好他心眼多,跑掉了。 可他也愁一个问题,上面大领导那么多,王猛到底是谁家的亲戚。 换言之,是谁养了王猛那么一头贪婪的貔貅,在肆意敛财。 他很愁这件问题,因为那个人,也正是处心积虑,想插手他们特警队的人。 但他发愁了,陈队却突然不愁了,还笑着说:“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有阿柔呢。” 岳中麒依然摸不着头脑:“聂太,她一个香江人,她能有什么办法?” 陈恪一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提着小三轮车,他上楼,给阿远送车车去了。 这都十一点了,阿远当然已经睡觉了,可是一想到他明天早晨醒来就能看到崭新的小车车,并且会迫不及待的骑上去,陈恪都忍不住想笑。 至于岳中麒,等陈恪再考察一段时间吧,只要岳中麒不主动犯错误,也不会被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老板们腐蚀拉拢,他会告诉他,关于陈柔的事情的。 是了,因为时间比较紧急,第二天一早,陈柔就喊来郭扶正,再叫来宋援朝和安秘书,让他们一起,把装着雪枫刀的盒子,特地去送给王猛了。 今天尔爷还得陈恪陪着,但不是公务,而是,既然来了首都,就得出去逛一逛。 而虽然他赞同陈柔的办法,但也忍不住担心,王猛真的会把刀送给他的老首长吗,要他不送呢,一把稀世罕有的雪枫刀,难道就这么没了? 但在这方面,陈柔比他自信多了。 她说:“你放心好了,相信我,就今天,这把刀就会被送到你老首长面前的。” …… 儿子在非常重要的职能部门,当爹的为了避嫌,一般不会见闲杂人等。 所以即便上回聂钊来的时候,都没有见过那位老首长。 可是,为了雪枫刀,先是客户专门邀请,后来又打电话,专门邀请陈柔来,不是想见她,而是想见那把他曾经提着,奋勇杀过敌人的刀。 像陈恪这种从地线来汇报工作的人,对于首都一问三不知,人也不认识几个。 但像王猛那种人,上面一帮实权人物的身世背景,喜好,家庭关系,各方面他都了如指掌,也会穷尽办法的投其所好,争取能拉上关系。 那么,知道老首长爱雪枫刀,他能不送,不攀那重关系? 所以这方面陈柔并不担心,也准备好说辞,在见老首长的时候,收拾王猛,和在背后帮他撑腰的,他的姐姐姐夫了。 但她总还是有点苦恼,就是她儿子冷不丁就出拳头的事儿。 听陈恪的口气,老首长家应该是有小孙孙的,到时候会一起吃饭。 老人的想法也是好的,找自家的孩子陪从香江来的小朋友一起玩,招待小朋友。 可万一阿远跟老首长家的孩子话不投机,打起来了呢? 小小弹丸之地上来的土少爷,他能打社会主义的小小接班人? 胆儿肥了他。 也是为了教育儿子,让他在去做客前先知道一点礼节,本来今天陈柔应该去分公司,见一见分公司的职员们,但她把行程从早晨推到了下午,早晨就继续遛娃了。 而今天阿远要出门,可就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了。 他简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小三轮车后面是有把手的,他自己骑不稳,陈柔帮他推着。 因为衣服还没有裁剪好,也穿不了,阿远就只戴着已经修改好的小帽子。 左手竹蜻蜓,右手小手枪,他威风凛凛的跟着妈妈进公园了。 一大清早,也是本地居民,大爷大妈们遛孙子的时候,有的托着有的抱着,还有的背着,大点的会自己骑一个脚蹬的小三轮,老人孩子的,随处可见。 当然了,公园里最多的,还是健身的大爷们。 有抱着柳树撞头的,还有趴在地上练蛤蟆功的,更有拿着鞭子啪啪啪,打陀螺的。 香江也有老人在健身,但当然没有首都那么清奇。 安秘书走着走着,突然看到柳树上挂着两大爷,要不是宋援朝扶一把,他就得栽水里。 且不说他因为见了世面而为震惊,阿远也是憋足了劲儿的。 毕竟今天他腰上揣着小枪,还骑着小机车,他现在是公园里最拉风的崽。 只要有小朋友,他就要多看一眼。 也不知道是想找人打架,还是想找人过家家。 但他时不时的就要呜哇一声,吸引陌生的小朋友来看自己。 眼神仿佛在说,瞧瞧吧,瞧我多威风。 陈柔其实很想打击一下儿子,叫他不要太嚣张。 可是外贸商店里特供的,要一百多块一把的合金手枪太显眼。 只要阿远嚎一声,就会有小朋友看到他,并且透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阿远有是有小尾巴,早都翘起来,翘上天了。 就,陈柔都不忍心打击他呢。 而不像她这个当妈妈的,因为担心儿子土匪气息太重,去做客的时候要揍主人,还在琢磨自己该怎么教育孩子,但是聂老板对他儿子却是迷之自信。 此刻,有些公务方面的问题,梁利生正在跟他电话沟通,也在电话里发愁:“boss,政府本来承诺的好好的各种政策,但是相关部门迟迟不肯下文件,我们去跑吧,他们就踢皮球,这个部门踢到那个部门,那个部门又踢到这个部门,咱们的工期相比邵氏严重滞后,开发进程也会被严重拖慢,我是不行了,我搞不定,得你来想办法。” 聂钊说:“等阿远和你家太太去做完客吧,我会打电话的。” 梁利生说:“但据我所知,那位的老首长父亲脾气可不怎么样,太太和少爷去做客……” 聂钊打断了他,说:“放心好了,老首长肯定会喜欢阿远的。” 梁利生其实很想说,老板你清醒点吧,孩子,大家都是各看各的喜欢。 虽然他总被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气的肝疼,也很清醒的看得出来,他家几个单眼皮塌鼻梁的鼻涕泡是丑八怪,可那是他的孙子,他就觉得可爱。 同理,人家老首长喜欢的也是自己家的孙子,怎么会真心喜欢小阿远呢? 老板这因为亲情滤镜而产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让梁利生很惆怅啊,怎么办。 第413章 要代替他老爸去搞公关了 尔爷那边问题比较严重,上面的意见分歧应该也比较大。 因为陈恪今天约领导,谈跟尔爷见面的事,他的领导专门关上门来,然后对陈恪说:“要不就让香江来的人先回去吧,我这边,还得再做做大家的工作。” 陈恪倒是可以等,但尔爷一大把年纪了,来回奔波并不方便。 而且他心里有底,回去以后安抚好古惑仔,九龙的治安就能维持稳定。 但如果他自己心里没底,回去之后不安抚手下,陈恪他们的治安工作也不好开展。 不过领导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陈恪也就只得答应:“好的。” 大领导其实也很头痛,也算是跟陈恪说心里话。 他说:“主要是,咱们组织内部,本来意见就不是铁板一块,也有反对的声音,举报材料又是从湾岛那边寄过来,还源源源不断,事情就比较棘手了。” 所以本来董爷和尔爷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应该受到热情的款待。 但因为于光煦那家伙躲在湾岛,暗戳戳的发举报材料,就搞的他们很被动了。 陈恪点头:“我能理解。” 其实大领导很欣赏他的,拉门欲要送他走,但又止步,指着陈恪的鼻子说:“你小子够硬的,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了吧,你硬是挺过来了,但别对组织心里抱有怨气,就当是一种考验,你经得住这段时间的考验,以后就会有更艰巨的任务。” 陈恪愣了一下,已经被领导给推出来了。 但他也豁然开朗,自己这段时间受的刁难和夹板气,大领导其实都知道。 他熬不过去,就得卷铺盖回家。 但他熬过去了,以后很多后台纵横,水很深的案子,他就可以接手了。 这么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虽然笨一点拙一点,但大方向并没有错。 对了,这天晚上陈恪就收到老领导的来电,说自己感冒已经痊愈,让陈恪带着他的香江客人,赶明天中午到自己位于某军区离退休干部中心的家里做客。 陈恪现在只愁一点,一天时间,那把刀能送到老首长手里吗? 对了,这一整天,除了中午回酒店吃了顿饭,阿远就闹着非要出门逛公园。 而且等到下午,他的小衣服改好了,也洗过烫过,可以穿了。 他本就是个白皮肤大眼睛,小嘴巴红嘟嘟的小萌娃,最认绿色了,在春天刚刚萌新芽,万物都还苍枯的首都,穿一身绿衣服,又俊又好看。 就是可惜只能下午穿一会会儿,下午一降温,就得把羽绒服裹上了。 而在今天之前,陈柔一直以为儿子跟他爸一样,是个内秀,比较内向的孩子。 但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小阿远不但不内向,而且特别的外向。 当有人夸他的枪好看,他就会举起来向人展示。 有人要问陈柔小崽崽的衣服是哪里买的,多少钱,他就会把小腰板挺的直直的。 但是他不喜欢跟他同龄的小孩儿,看的时候总爱皱眉头。 不过看到那种七八岁,或者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他就会故意嗷上一声,吸引人家来看自己,那心思吧,应该是还想找到之前玩过的小姐姐。 但首都如此之大,那个小女孩又是生活在三环外,怎么可能在二环内碰到呢? 听说明天就可以去做客,安秘书吩咐佣人找出他爸爸特地为阿远量身订做的小西服和小白衬衫,重新洗慰烫,再挂起来,就开始准备行头了。 陈柔得给聂嘉峻打个电话,问他找于光煦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但当然,聂嘉峻和霍岐也才刚刚到台北,跟湾岛仔接上头,目前事情还没有进展。 躺到床上,陈柔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今天太忙,忘了听聂老板的电话。 而关于雪枫刀的事,她当然得提前跟他通个气,让他知道刀在王猛手中,否则万一他跟他的客户聊起来,把事情搞岔了可就不好了。 对了,俩人聊起来,聂钊的关注点很奇怪。 听陈柔讲完正事,他突然说:“我问过育婴师,他说阿远晚上是跟你一起睡的?” 陈柔只带了一个育婴师来,当然不好让人家24小时都带着孩子,所以晚上阿远是跟她一起睡的大床,其实挺好玩的,现在阿远可以睡一整夜了,而且早晨起来就可以看到妈妈,小家伙从早晨开始就有好心情,还赖床,不肯起来呢。 陈柔也是有感而发,笑着说:“我才发现,跟他一起睡感觉还挺不错的。” 聂钊有一种他自己明知不该存在,但是,心底里会泛出来的情感。 那就是,他觉得自己被排挤到家庭之外了,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失落。 闷了许久他才说:“所以昨晚是怕吵到阿远,你晚上没有回我电话吧。” 那倒不是,陈柔说:“是因为尔爷心情不好,我一直在安慰他。” 聂钊莫名其妙的说:“其实我也心情很不好。” 陈柔的温柔是间歇性的,但还好,聂老板虽然矫情,但不过分,而且那种暗兮兮的,阴搓搓的试探陈柔很受用,她就柔声问:“你怎么啦,怎么就心情不好啦?” 聂钊结舌半晌,低声说:“没什么,但晚上别忘了回我电话。” 陈柔忙说:“好好好,我不忘,今晚一定打给你。” 挂了电话,聂钊突然想到他们夫妻和聂荣夫妻之间不同的一点。 诚然,聂荣也曾深爱过韩玉珠,应该也在有了孩子,妻子事业发展的阶段有过失落感,但是他不会主动向妻子靠近是一,韩玉珠也跟陈柔不一样,她交游广阔,每天都在外面应酬,也不会向丈夫靠近,渐渐的,他们就越走越远了。 聂钊小心翼翼,找着所有的,父母婚姻失败的关键点。 找到了就反省自己,他很自信的,自信他们两口子必定能走完一辈子。 对了,下次出差要再加一个育婴师,不能让小阿远习惯于跟妈妈睡,因为夫妻分房,可是感情中的大忌,他是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 不过他说:“今晚要忙你就别打了,让阿远早点睡觉,睡足,明天好去做客。” 明天,阿远就要出门,代替他老爸去搞公关了。 聂钊迷之自信,觉得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定比他更优秀。 对了,宋援朝昨天赔了夫人又折兵,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而且特别尴尬的是,他的表现极其差劲,就不说东京各种会所里的牛郎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连老板都比不上。 今天他的内心惶恐极了,因为一则,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差劲,但又表现的很差劲,他特别难堪,再就是,毕竟还有组织压着呢,他怕万一聂涵翻脸,真给他来个差评。 他心理上也正在剧烈的做思想斗争,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下,来个一雪前耻,一方面又觉得,那种事情是可耻的,他正在堕落,背叛自己的信仰。 也就在他经受思想上的煎熬时,大小姐发来短信:下班后记得来我房间。 第414章 要迷彩不要西服! 宋援朝鬼鬼祟祟的要去大小姐房间,在走廊里拐个弯,却迎上安秘书。 两人撞到一起,皆吓了彼此一大跳。 宋援朝是保镖队长,当然要问安秘书的行程:“你刚从外面回来的,出去干嘛了?” 安秘书打开个文件夹,说:“我从商品部服务员小姐那儿得知,他们的商品是由一家国资外贸公司独家特供的,但是,商品部跟别的部门一样,可以拿到咱们所有的行程报备,然后我让梁总查了一下,果然……” 宋援朝明白了,但不无意外:“国资外贸公司,法人是王猛。” 安秘书说:“而且那家外贸公司垄断了首都所有涉外酒店的商品供应。” 宋援朝毕竟一直在部队,理解,但也不可置信:“所以只要涉及外事招待,王猛从公司就可以拿到来客的所有信息,也就是说,咱们入住时,他就知道咱们来了。” 他当时在军博怼着那个给王猛做司机的战友的眼睛指,在部队内部,那是一种极其严厉的惩罚,意味着昭示那个战友是敌特,是间谍,王猛肯定会开除对方。 当时那战友啥话都没说,但是眼泪哗哗的往外滚着。 所以他其实没有跟王猛打小报告吧,是宋援朝误解了他吧。 曾经开枪爆掉跟着张子强抢动的战友时,宋援朝心里很难过,很不舒服。 误解战友,他的心里更加不舒服。 但是王猛一个只在部队打过几年酱油,就可以开着违规搞出来的军车满街招摇,钻空子搞到政府的机密,并籍此行商赚大钱,也叫宋援朝心里特别特别的不舒服。 哪怕他最终会选择退役,会跟着陈柔一起去经商,可这些他都看不惯。 接过文件,他说:“安杰你早点休息,这些事,我明天会跟陈队汇报的。” 他都忘了该去找大小姐的事了,但才要进门,安秘书拍他肩膀,递给他个东西。 宋援朝看清那是一盒小雨伞时,安秘书已经进房间了。 他被吓了一跳,就好比捧着一块烫手山芋。 但其实这方面,安秘书比他有经验多了,也是老同事了嘛,给宋援朝忠告:“宋哥,切记,咱们boss疑心超级重,恋爱可以谈,但不要跟大小姐合伙做生意。” 宋援朝真想做生意,也得独自做,独立做,而不是拉着聂涵入伙。 因为当他开始那么做时,聂涵就必然怀上私心,不再顾聂氏的大家,而是自己的小家了,可她的小家不姓聂,以聂钊的自私自利,心里必然不会舒服的。 对了,因为他下班后又犹豫了很久,这时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还是准备回自己房间,并跟大小姐短信交流,告诉她自己关于将来的打算,哪怕他真的要追她,也得等1997后,他有了自己的事业再说,他比聂涵大十岁呢,他不能做那种偷偷摸摸,不负责的事情,他不能再去了。 可他一打开宿舍的门,就见聂涵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正在翻他的文件。 宋援朝短信都编辑的差不多,只差发送了,见聂涵笑着扑过来,心里还挺纳闷,心说她笑啥呢,她看啥呢,但他低头一看,满心绝望,因为他手里是安杰给的小雨伞。 …… 虽然低了头,态度也足够谦卑,可有外因相扰,没办法,尔爷只得认命。 他也坦然了,正好今天岳中麒没事干,又借了辆车,就准备带老爷子好好游览一下首都,看看故宫,看看国家博物馆,饱览一下祖国的壮丽历史。 但阿远没走,他就舍不得动身。 而今天,按理阿远应该穿他的小西服。 那可都是他爸爸亲自量好他的身高尺寸,在burberry特定的mini款,再过几个月身高一长他就穿不了,所以如果今天不穿,以后大概都没得机会穿。 可他就不肯,从一早起来,不论育婴师给他穿什么衣服,他都撕把撕把脱掉。 而且来了首都,他突然就变皮了,从起床就踩着小三轮车,两脚扒拉扒拉再抬脚,嗖的从会客厅到客厅再到餐厅,一路冲进卧室,小嘴巴里嘟嘟着,还把小迷彩服搭在把手上,主打一个不好好吃饭,不好好喝奶,更不穿衣服,就是玩儿。 尔爷看着小家伙跑来跑去,笑着说:“他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吧,有什么关系呢?” 陈柔跟陈恪在卧室里聊天,她的主张也一样,所以她对育婴师说:“随便阿远吧。” 阿远不愿意穿西服,因为家里保镖穿的就是西服,枪还别在里面。 但是陈恪他们不一样,迷彩服有腰带,枪是别在外面的。 小孩子嘛,就喜欢那种什么都能摆到外面的。 育婴师无奈,只好听太太的,让阿远换上他的小绿军装。 赶十一点到,他们要吃一顿午饭,再吃一顿晚饭,收拾收拾就该走了。 但安秘书进来一看就觉得不行,因为阿远去了,是要跟老首长合影的,他穿个小迷彩,合影出来,谁知道那是首富家的孩子,而且指向性太明显了,不妥。 灵机一动,他拿着小西服说:“少爷,等咱们去做客,你会见到那个给过你竹蜻蜓的小姐姐,她会陪你一起玩,可是你需要穿着西服才能去做客喔。” 孩子走路不稳,但骑车会很稳,还特别快,大人都抓不住他。 阿远双脚点地,一副随时要跑的样子,不过在听到小姐姐后,他终是没跑。 但安秘书才要帮他解扣子,他又不乐意了,头摆的像拨浪鼓,伸出胳膊来,反正就是,身上的不能脱,穿西服可以,套到外面就好啦。 但那当然不行,现在还算冬天,他里面还穿着纯棉质的衬衫,羊绒保暖衣,外面才是他的迷彩服,再套个西服,不像少爷,倒像个要饭的。 不过生活方面,没有什么事情是难得倒安秘书的,他定睛一看,手指:“少爷这衣服怎么就破了呢,小肚皮都露出来了,小姐姐会笑话咱们的。” 真的破了吗,阿远摸摸自己肉乎乎的小肚皮,惆怅了,看安秘书:怎么办! 安秘书取了腰带又解开迷彩服,对育婴师说:“马上去帮少爷缝衣服,我们先穿着西服吧,但是迷彩服必须尽快缝好……裤子也破啦,小屁屁都出来了,快去缝。” 小孩子嘛,再精也精不过大人,阿远三下五除二就被扒光了。 这一回换的就是羊绒质地的蓝白色衬衫加鸡心领的羊绒小马夹,再加一整套虽然迷你,可也裁剪精致,利落的小西服了。 育婴师和女中医都要夸夸安秘书:“安仔,不愧是你。” 不过普通小孩好骗,阿远可不好骗。 育婴师抱着衣服进了衣帽间,刚准备要收起来,听到一阵轱辘响,回头,阿远踩着他的小车车也到了,小iio丫灵活一够,他踩上了衣帽间的门。 那双跟他爸一模一样,薄而清透的眼睛里满是怀疑。 不是说衣服破了吗,那就缝啊,小少爷还不走了,就在这儿盯着喔。 卧室里,陈恪翘着二郎腿,正在翻看昨晚梁利生给安秘书的文件,越看越生气。 而且昨天因为大领导几句鼓舞,他本来挺振奋的,可是在看到王猛的公司竟然完美的绕过各种政策限制,甚至可以接触到,他这个等级都接触不到的机密时,坦白说,他跟宋援朝一样,也只觉得寒心,无比的寒心。 梁利生还搞到了关于外贸供货招投标的规则限制,就是由他们单位出具的。 你要说规则严吧,确实严,各方面卡的特别紧。 就比如说,供货商的法人必须是退伍军人,还要是上过战场的,还要负过伤,立过军功的,再就是需要大专学历,而这一切,完美的刷掉那些真的打过仗,负过伤,立了功的伤员们,成了为王猛量身定制的存在,或者说他当初当兵,为的就是这个,那么,他的后台到底是谁了,假设领导班子里的几个人,又是谁,早早就发现改开之后必定会有这么一个岗位,提前八年时间帮自己培养人材的? 上面的领导都这么干,叫下面的人怎么开展工作? 陈恪气的呼吸都粗了,脸色都青了,半天说:“照这样子,我都不想干了。” 但陈柔毕竟是从将来来的,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也知道王猛那种人长久不了,早晚会被查,就好比电脑系统里总会有病毒,但杀毒软件也会永远升级一样。 她说:“爸,时间不多了,你不要负气,抓紧看文件,只要今天那把刀被送到,就是反应这件事最好的契机,而当我们指出漏洞,上面的人自会堵住他。” 也只能这样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的。 陈柔早换好衣服,在大陆嘛,不需要特别化妆和做头发,只需涂个口红就好。 看时间也该出发了,但是,小阿远又轴上了。 脚踩着衣帽间的门,他不肯离开,嘴里还嘟嘟囔囔:“没有呀,没feng,feng呀。” 他的小迷彩服,育婴师压根儿就没缝,他都看到了。 就这样哄小孩儿吗,阿远可不干。 第415章 在没有爸爸的地方,他学着爸爸的样子 安秘书可是要当三朝老臣的人,他不怕,他有的是办法。 他把迷彩服叠好装进手提袋,对阿远说:“不怕,少爷,我在路上帮你缝衣服。” 阿远半信半疑,嘟嘟囔囔的掏了一会儿,从腰上掏出小手枪来,安秘书一看明白了,还有小皮带呢,小家伙记得清楚着呢,也得带上,他于是把皮带也装上了。 阿远把他的小手枪也装进了手提袋里,然后就一直盯着安秘书。 他爹就是个疑心鬼,但这小家伙,比他爹还不好糊弄。 尔爷看着阿远离开,都快中午了,这才出去逛街,而陈柔他们,仨大人一个小孩儿,今天就不能坐他们自己的车,而是,要等着老干部中心的车来接人了。 老红旗车,年轻的警卫员一下车就赶着来拉门。 陈恪的意思是自己坐到前面,副驾驶,陈柔和阿远,安秘书几个坐后面。 但陈柔却说:“您坐后面,一定要抱紧孩子。” 如今的大陆还没有儿童安全座椅的概念,何况这种老车,也没有配备的儿童座椅,阿远就得由外公抱着。 人总说性格决定命运,虽不说百分百的准吧,但也蛮准的。 来接人的小警卫员干的,就是曾经陈恪干过的工作,而他是虽然工作执行的好,但是个很内秀的人,嘴巴不会说,人也不活络,后来就上战场了。 但今天开车的小警员就特别活络,开车门时就笑着对阿远说:“首都欢迎来,来自香江的小朋友。” 等上了车,又一路跟坐在副驾驶的陈柔介绍,走的是哪一条街,街边又都是什么地方,现在上的快车道是什么时候修的,又通往哪儿。 正好看到有一辆黑底白字的车无视红灯一跃而过,陈柔指着说:“它闯红灯了。” 警卫员笑着说:“那是外事车辆,应该有急事吧,不过没关系,它拥有外事豁免权,闯红灯可以免责的。” 见陈柔一直盯着那辆车,又掏出手机看了看,他以为她是在看时间,就又说:“如果太着急,我们也可以闯红灯,但是有小宝宝在车上,咱们还是以安全为重吧,老首长专门交待过,说叫我不用着急,遇到红灯慢慢等,宁迟到,不开快车。” 只要有了汽车,就免不了事故。 在汽车的发源地,米国的底特律,六十年代汽车业井喷时,成年男性的死亡率也跟着井喷,而且死的原因无一例外,全是汽车事故,现在的首都也一样。 陈柔生完孩子后就留成齐肩的中长发了,也不做造型,只自然散落着,里面是跟阿远的衬衫一个颜色的西服,外面是米色的呢子大衣,只戴了小耳丁和戒指,一只小手包,腕表不知道什么牌子,但当然很贵,通身也就四个字:珠光宝气。 她朝着小警卫员微笑:“好。” 小警卫员确定自己没分心,而且这是一条宽阔的双向六车道,他在直行中,按理不会有意外的,但对面一辆桑塔纳踩足油门,至少80码,突然调头,朝他撞来。 他的判断是,那辆桑塔纳要违规调头,过了线会继续转,所以他只把车修正到了中间道上,但同时有人抢方向盘,把他正在回正的方向盘的右打到死。 是香江来的客人,那位珠光宝气的聂太太。 她打死了方向,自卫意识,警卫员当然想回正,可她在喊:“踩油,踩油!” 她牢牢抓着方向盘,他打不回来,而从后视镜里,他看到那辆桑塔纳不是调头,而是直冲冲的朝着他而来,但因为香江女客的一把,红旗完美躲过。 可这是市内,路上车很多的,右侧一阵鸣笛,是一辆公交车,他们已经快撞上去了,香江女客一把回正,但前方又是红绿灯,还有两辆车在等灯。 警卫员一脚闷死的同时,公交车停在了旁边。 这个年代警卫员出勤还是佩枪的,陈恪虽然没带枪,但穿的是制服。 两人一前一后开车门,就见桑塔纳停在后面。 司机一下车就跪,双手高举:“对,对不起,军爷,我,我刹车坏了!” 他还真是瞎了眼了,警卫员都无可吐槽:“同志,你双黄线上调头,是违规的。” 又指自己的车牌:“睁开眼睛看看,这是哪里的车。” 陈恪也觉得不对:“你这是95款的新车,才出厂,怎么可能刹车失灵?” 已经有路口的交警过来了,虽然没有撞到车,还说是因为刹车坏了,但差点出事故,那司机当然会被带到交警队去,但接人的警卫员上了车,也不笑了,嘴皮子也不利索了,他接的可是重要客人,首长还专门叮嘱一定不能出事,结果就差点遇上车祸? 要不是女客人一把方向盘,这车已经被追尾了吧,孩子要撞伤了呢? 警卫员对交警说:“同志,这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我们要报警。” 陈恪也看交警,给一张手写的名片:“我是特警队的,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还有我们副队长的,让你们辖区的公安马上着手调查,并且赶今天下午,要把结果汇报给我。” 路过的公交车上,市民们一看,纷纷说:“嚯,哥们胆够肥的,桑塔纳撞红旗,他是不是活腻歪了,还是大米白面吃腻了,想蹲号子吃潲水了?” 还有人在说:“他怎么敢的,他眼睛瞎了吧?” 另有人说:“估计是吸粉吸多了吧,现在社会上好多吸白面的,搞辆破车一开,四处整事,要我说,严打力度还不够,那帮小王八羔子,就该被统统枪毙!” 一会儿辖区的公安也来了,把司机给带走了。 警卫员上了车,唉声叹气的说:“女士,对不起,我刚才太不小心了。” 他说一句,陈柔就得说一句没关系。 但当然,安慰不了警卫员,他也是真倒霉。 不过陈柔回头和陈恪对视一眼,一颗心却是落到了胸膛里。 首先,今天宋援朝虽然没有跟着,可是他开着公司的车,一直在尾随中。 再就是,陈恪跟老首长的会面是私下联络的,王猛和他的后台当然不知道,那把雪枫刀,应该是在昨晚,就经由王猛姐夫,已经送给老首长了。 而今天,王猛势必要监视陈柔的行程,也就在干部中心的专车来接人时,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发现陈柔和陈恪要去见老首长,聪明如他,也一下子就悟到,那把刀的事怕是个坑,而哪怕他想不到更深更远,也会想办法阻止事情的进程。 这年头什么摄像头,什么电脑的都还没有,可是桑塔纳正在源源不断的投向市场,王猛随便找一辆,撞一下或许要花一笔钱,交警那边也能摆得平,代价也不算高,但是只要能阻止陈柔和陈恪去见老首长,剩下的事情就还有得补救。 陈柔早猜到了,也安排宋援朝盯着车,也要坐驾驶。 她看手机,是因为宋援朝盯到不对劲的车牌号,它绕着红旗转了两个圈,她方向打的关键,也是因为她比警卫员更早发现桑塔纳的到来。 而现在,虽然她人还未到,但是一颗心落回肚子里了。因为她可以确定,雪枫刀就在老首长的手中,整个计划,也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老干部中心进门是有安检的。 可怜今天接人的警卫员,也真是苦了他了。 就在门卫检查安秘书的行李袋时,突然,对方汗毛一竖,睁圆了双眼,一动不动。 警卫员也愣住,低声问:“哥们,怎么回事?” 门卫默了片刻,示意客人们稍等,专门后退了几步,叫出领导来,才把那东西掏了出来,陈恪远远一看,那不是他买的合金枪嘛,他忙说:“只是一把玩具枪。” 其实城里满大街都是玩具枪,塑料的木头的,塑胶的,可这把也太逼真了吧,除了重量比真枪轻大概3/2,它完全就是真枪的构造,拿来考验警卫队的工作,那不吓人吗? 这东西按理当然不得进入院子,陈恪知道的,是安秘书不知道,悄悄装来的。 所以警卫队的队长才敬礼,陈恪也敬礼:“我们会配合,留下它吧。” 可阿远不理解啊,而且才两天,他竟然学会说普通话了。 他也学着敬礼:“xuxu,我的。” 再指一指自己的胸膛,格外认真:“tututu,宝宝的。” 警卫队队长只好也向他敬礼:“小朋友,叔叔们只是暂时帮你保管,等你出来的时候我们就会还给你的,好不好啊?” 于小宝宝来说,大人其实很没意思。 安秘书一路上都没有帮他缝衣服,所以是在撒谎哄他。 他的突突突还被没收了,阿远很不开心。 阿远还暗暗想,要是爸爸在就好了,有爸爸,他的一切愿望都会被满足。 而在没有爸爸的地方,他学着爸爸的样子,向跟他交涉的人伸出了手。 警卫队队长见过的小孩儿也不少,但头回见香江来的。 听说还是首富的儿子,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样,小小一点,人家还会握手呢。 警卫队队长也只好认真握手:“欢迎你,小朋友。” 第416章 还真把他的小姐姐找着了 已经12点钟了,客人还没有到。 坐在窗前的老首长突然回头:“小张,给勤务兵打个电话问一问,别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小张其实是老首长的儿媳妇,从餐厅过来,笑着说:“刚打过电话,说马上到。” 老首长觉得不对:“路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刚听到钟响,12点了吧。” 小张说:“是有点小意外,但是已经处理好啦。” 老首长皱眉头,声愠:“是堵车还是撞车呀,咱们这个交通,我说过多少回了,需要好好治理,但你们呢,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天天讲招商,讲营商环境,可是要致富先修路,你们连眼皮子底下的路都搞不好,还能搞什么?” 小张笑着推过轮椅,把老爷子挪到了有太阳的地方,笑着说:“可您昨天才说过,管他们搞成什么样子,您才懒得管呢,说都不想说。” 老爷子一想,笑了:“我都忘记了,你还记着呢?” 又说:“可是我们闭了眼清净,敏敏她们长大了呢,嚯,一个父辈留的烂摊子?” 儿媳妇打断了他:“好啦,客人已经来啦。” 又回头喊:“敏敏,敏敏你人呢,客人来啦,赶紧出来。” 一阵窸窸窣窣后,终是无人出来,但客人已经到了。 …… 用过的警卫员太多,其实老首长已经不认识陈恪的脸了。 看他向自己敬礼,还有点怀疑,伸着手问:“你是,香江来的客人?” 陈恪说:“首长,我是陈恪……那时候大家总叫我小蝌蚪,你想起来了吧。” 老首长虽然戴了老花镜,但也得花很长时间眼睛才能聚焦,说陈恪他不太记得,可要说小蝌蚪,他记得,他也笑了:“那年去剿匪,你帮我挡过一颗子弹。” 拉上陈恪的手,这时候他能看清了。 但多年未见,陈恪早就大变模样。 老首长说:“你高了,还壮了,这手不错,一看你就没有偷懒。” 有没有懈于锻炼,手掌中的老茧就是证据。 他儿媳妇小张介绍陈柔:“爸,这位就是香江来的聂太太,爸,您看这边。” 她一个眼色,秘书已经上前来,来拍照了。 老首长握上陈柔的手,笑着说:“欢迎你来。” 陈柔和陈恪来,他们的亲属关系是报备过的。 但小辈不会事事都跟老人家讲一遍,所以老爷子摆手说:“原谅我不会讲粤语。” 他又笑着问:“女士你呢,会不会讲我们的普通话啊?” 阿远由安秘书抱着,陈柔介绍完,也应该合个影,要做个留念。 她笑着抱过儿子,用普通话说:“这是犬子,他还小,不太会讲话。” 她讲的不但是普通话,而且很标准。 但妈妈这不小看人嘛,阿远叫的可清晰了:“爷爷,好~” 那个好字儿格外清晰,还向上一扬,说的特别清晰,而要说香江孩子会说普通话,那是很新奇的,老首长又看他一身西服,戴着小领结,有种严肃的可爱,伸手一接,抱到怀里了,笑眯眯问:“你叫什么名字呀,你的爸爸是谁?” 阿远目前所知道的,他的名字叫宝宝,他当然奶声奶气:“iio,宝宝!” 一岁多的小崽崽正是萌人的时候,更何况他还会跟人交流。 老首长哈哈大笑:“看来你的名字就叫宝宝呀。” 阿远觉得不对,可他还无法准确表达他的名字。 陈恪适时说:“他的名字还是您帮忙取的,叫慎远,聂慎远。” 老爷子有点被绕晕,但想起来了:“你去年给我写信,要给孩子取名。” 老人家抱一会儿就抱不动了,儿媳妇要过来,陈柔也就把阿远给接回来了。 但老首长愈发对阿远感兴趣了:“所以这位女士是你的妹妹?” 陈恪说:“说来话长,但确实是。” 看老爷子转不过弯来,秘书前,解释说:“陈队长有一重海外关系,近年才相认的,就是香江那位聂钊,聂先生的太太,这位陈柔小姐。” 这可真是,九曲十八弯,老首长再想想,笑了:“所以我给个香江孩子取了名?” 陈恪看小外孙:“是他的福气,我也由衷感谢首长您。” 曾经闹过革命的老首长们,性格其实都很好玩的。 老首长笑着说:“他的福气也是我的财气,小张,最近外面不是流行彩票嘛,去给我两注回来,这可是首富家的孩子,是个小金娃娃,我要沾一沾财气,中个大奖,来,小慎远,再给爷爷抱一抱。” 陈柔都没想到,老一辈的革命家竟然能这么的幽默风趣。 但也有点理解陈恪了。 毕竟那么老的人了,体谅他的人,就不会用琐事来烦他的。 而要叫这种老革命知道就在他家的门外,有王猛那么狂的人,估计得气死。 既是老爷子请客,儿媳妇来张罗,当然就该招待人洗手进饭厅了。 不过老首长心里很疑惑,时不时看一眼门口,秘书问他是否有事,他却摆手。 陈恪看在眼里,但暂且不说什么,因为老首长想的,是首富家的太太来做客,要让他鉴赏一把刀,现在也该拿出来才对,可他怎么看都没有刀。 可奇怪的是,就在昨晚,有人送了他一把刀。 那可是雪枫刀,本来已经佚失殆尽了的,突然就出现了两把。 老首长觉得不对劲,但是今天一把又没出现,他更觉得不对劲了。 且不说到底怎么回事,因为是他起的名字,而且这老爷子有三个孙女,但没有男孙,现在又讲计划生育,儿媳妇们也不可能再生,他对个小男孩儿本就很感兴趣。 结果小家伙洗完手手,被他妈妈放到地上,他屁颠颠的跑到楼梯口,然后两腿一岔,弯腰,从屁股后面看着楼梯间,好像在看什么。 小孩子奶兮兮的跑来跑去,那模样儿就很惹人爱的。 老首长笑问儿媳妇:“你猜他看什么呢?” 儿媳妇四顾,皱眉头:“小皮丫头,又躲起来了,中午她不许上桌吃饭。” 老首长却说:“不要对她太严厉,也不要搞一些条条框框,要解放孩子的天性嘛。” 又说:“要不是你从早晨就在骂她字写的丑,她又怎么会躲起来?” 所以楼梯下面有个小孩儿吧,本来是爷爷喊来陪人玩儿,结果自己躲起来了。 陈柔洗个手的功夫,冷不丁的儿子就跑了。 出来看他弯腰在楼梯间口,也觉得挺怪,想拉吧,阿远不但不走,还指角落里。 其实是因为那儿摆着四五个一看就是手工做的竹蜻蜓,阿远举一举自己手里的,有点激动:“diedie。” 他要太激动就会说不清楚话,把姐姐喊成叠叠。 陈柔定晴一看,楼梯间的木头架子里有一双亮亮的眼睛。 没有的孩子的人才会幻想孩子像小机器人一样乖巧听话,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但当人有了孩子就会知道,他们也有个人意志,还喜欢跟大人对着干。 阿远也是钻牛角尖,就因为一个竹蜻蜓,到了哪里都要找姐姐。 但其实那种竹蜻蜓特别简单,陈柔小时候拆福利院的扫帚来做,一天能做一堆。 应该是老首长喊来陪阿远的小朋友,但估计害羞或者闹脾气,不肯出来。 陈柔就强势抱起儿子,说:“乖乖,咱们应该去吃饭啦。” 阿远不愿意,回头指:“diedie呀,diedie..” 这儿的女主人应该也看不过眼了,声音压的跟陈柔训儿子时一样:“敏敏!” 应声,嗖的一只竹蜻蜓飞了过来,阿远叫的可清晰了:“姐姐!”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楼梯间钻了出来,虽然她妈一脸威严,但她笑容灿烂。 陈柔都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她确定这就是送过阿远竹蜻蜓的小女孩。 但她是老首长家的孩子的话,怕是他小儿子家的吧。 这就得说,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了。 阿远自打来首都,找了一路了,还真把他的小姐姐找着了? 他不肯让妈妈抱了,非要自己走,阿柔也只好把他放下。 这个小女孩的话,她能保证,阿远不会伸拳头,也不会打人。 小女孩也才在上小学,还在跟小朋友们疯玩的年龄,要说规矩,她好像不怎么会讲,但是很好玩,她转身躲到了爷爷的身后。 阿远简直了,小哈叭狗一样追了上去,举竹蜻蜓:“diedie!” 小女孩又躲到了她妈妈的身后。 好吧,这回阿远不追了,但是他停在原地,双手并到一起又一搓。 别看他小,一天就能骑着小三轮车到处跑,也就一天,他就能把竹蜻蜓飞的很高。 老首长都被惊到了,回头看孙女:“敏敏,他飞的可不差。” 小女孩跑过去,抓回竹蜻蜓卖力一搓。 她毕竟是大孩子,当然飞的比阿远要高得多,但用力太猛,竹蜻蜓上柜子了。 小女孩又回到了她妈妈身后,直到她妈说:“去啊,陪弟弟玩会儿。” 人女孩只是伸了一下手,还没来拉手呢。 阿远跌跌撞撞的,已经把他的小手递过去了,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且不说陈柔的事能不能办得成,显然,她儿子的外交是成功的。 他不但主动拉上了小姐姐的手,还拉着人家就要往外走,拦都拦不住。 第417章 它的,锻造史! 陈柔怀疑阿远应该还是想带着小姐姐去军博玩过家家,所以她难得严肃,要求他坐回专门为他准备的儿童坐椅,安静吃饭。 但阿远这个年龄,能安静五分钟就了不得了,十分钟就算顶天了。 但他不是烦陈柔,而是骚扰人家小姐姐,时不时这样弯着脑袋看一眼,时不时又那样弯着脑袋看一眼,陈恪给他挑鱼刺,喂汤喂米饭,他不要吃。 可是那跟他一样顽皮的小姐姐故意喂他虾壳,他却张开了嘴巴。 当然,小姐姐的妈妈在呢,不许她使坏,小女孩就把虾壳放回去了,她也还记得阿远,因为这个小孩跟别人家的不一样,身上没有奶臭味,而是香香的。 她凑近闻一下,是了,还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好闻的香味。 她试着喂了一筷子米饭,小家伙立刻张大嘴巴吃光光,然后就是歪着脑袋看着小姐姐笑,而他这种行为,在家里,是能勾的聂嘉峪和聂嘉峻都跟他玩上半天的。 小女孩再喂阿远一口饭:“快吃,一会儿我带你去玩。” 阿远直接化身小老虎,一口吃的比一口快,还是陈恪说:“不可以再吃了。” 他就没吃过那么多饭,再吃得多,就该吐了。 而奇怪的是,下了桌子,女孩想拉他去后院玩,可他还是要出大门。 就,该怎么说呢,安秘书给老板发短信:少爷很喜欢我们客户家的小女孩,他不理解我们只是来做客的,现在想带对方回家,但老板您放心,我会劝他的。 且不说安秘书怎么带娃,边吃饭,老首长当然要问一问陈柔的身世。 而且他是知道陈娟的,毕竟当年她是特别有名的芭蕾舞演员,在各种汇报演出中都跳过舞,只是后来突然犯了错误,就查无此人了,却原来是去了香江? 半晌,老首长才说:“时代的尘埃落到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啊。” 又深深叹息,转圆桌把鱼和虾都转到陈柔面前,说:“辛苦你妈妈,也辛苦你了,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好,叫你们要遭受那么大的苦难,我要向你,你妈妈道歉。” 这倒搞的陈柔很尴尬,这种道歉叫她怎么接? 老首长的儿媳妇适时说:“爸,她是香江聂氏,聂钊先生的太太呢。” 老首长恍悟,笑着说:“你妈妈当初的做法没有错,她把你带到香江,才有今天,如此优秀的你,如果你妈妈还没有平反的话,现在有平反政策,也有补偿。” 陈娟当然早就平反了,补偿也早交给她妈妈了。 那个半生都因为女儿不听话而恨女儿,咒骂女儿的老太太直到现在还活着,儿孙孝顺的原因,皆是因为,女儿陈娟给她遗留的一笔抚恤金,说来也是唏嘘。 已经吃完饭了,既然让中午之前来,老首长就是为了见那把刀。 那是别人的藏品,说了只给他看,而不是让他拥有,他刻意多留了时间。 而因为那把刀,以及,他儿子专门提过,说聂太太是个爱刀枪的侠女,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端过茶杯,他就笑问陈柔:“你应该是跟了陈娟的爱好,学了跳舞?” 瘦高匀称,陈柔拥有的,是常年健身的,高体重,但低脂的黄金身材比例。 她笑着说:“跳过舞,但也学习过一些武术。” 这位老首长就是个武术方面的高手,所以他才能骑马,使骑兵刀。 冀中平原上,没有消音器的年代,开枪就意味着暴露,但手起刀落,杀人无形。 他双眸猛的一亮:“竟然习过武术,都练过那些?” 陈柔说:“咏春,八卦掌,虎桩棍术,柔术,马珈术,都学过一些。” 看她身材还真是,老爷子也想起来,笑着说:“我看过些报道,说什么大陆密探007,难道说的,真的就是你?” 陈恪没有坐,而是站在老首长的身后,此时弯腰侧耳,低声说:“香江有两个黑老大都是她……我们在lvsun的时候,带着那把骑兵刀,她……” 关于香江的新闻,大陆人都只是看看,就像看戏法,它本身也是个行走的小戏法,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当然,地理和文化因素造就的。 陈柔说她懂武术,甚至懂马珈术,老首长都还觉得,应该是宣传的功效。 就好比当年好多地方说什么新式种植,亩产万斤,粮税一车车的交上来,他们果真以为有了新的种植术,结果后来下面压不住了一查,才发现老百姓是勒紧库腰带,吃着树皮交公粮,大家都快饿死了呢,所以老首长并未当真。 但是要说陈柔能用骑兵刀,他就当真了,也感兴趣了。 他回头看陈恪:“扶我,咱们去书房。” 勤务兵率先一步,秘书和儿媳妇也想一起去,但他声厉:“慢着!” 环顾一圈,又温声说:“我看个东西就出来,茶杯留着,你们也在这儿等。” 如果岳中麒手里有刀,也有如今陈柔的身份,他估计能玩得更漂亮。 但陈柔只能玩到这个程度了。 跟着老首长进了他书房的门,她的雪枫刀,赫然就摆在桌子上。 对了,还有一个无比精美的刀架,但是,是日式军刀才会使用的刀架。 陈柔暗猜,那刀架应该是不懂行的王猛从哪里搞来的。 骑兵刀搞个日工刀的刀架,他也是够牛的。 老首长示意陈恪关上门,这才问陈柔:“陈女士,请问你见过那把刀吗?” 陈柔说:“当然。” 其实这时,老首长倾向于,香江来的有钱富商是在跟他搞噱头,讨好他,继而想在营商方面找一些帮助,毕竟他们才一辈还曾斗过地主呢,对于资本家有着天然的戒心,陈柔来了,但是没有带刀,她儿子是真可爱,可他也是真的有戒心。 一个香江来的,还那么年轻的女性,能干掉两个黑社会头子,还能使这把刀,他不信,不过他会考一考,她要真是花架子,他言语间就能叫她落花流水。 当然,表面他只是笑问:“敢问陈女士,那你,知道它的历史吗?” 陈柔一笑,说:“我也是听说的,当年为了锻造一批适用于骑兵的军刀,部队专门抽调了来自藏族和苗族,做过铸造的军人出来设计刀形,且从昆仑山找来原材料,还专门从三江源头取来雪水,猛火急淬,才有的这把削铁如泥的,军刀。” 这样的历史,按理陈恪都不知道,因为它虽然不算秘密,但也没有人专门流传过,就好像这把刀,当它完成它的使命,它也就或裂或断或佚失,或被使用者珍藏,总之,从这片土地上来,也归于了这片土上,作为一件冷兵器,它不会像枪啊炮啊的,拥有它专门的展藏室,且被珍藏。 可陈柔此刻说的,恰是它真正的,锻造史! …… 如果爸爸在,肯定会知道阿远是想做什么。 小姐姐把阿远带到了后院,这儿有小桥,有流水,也有几尾金鱼,但在见过熊猫蝴蝶鲤的阿远眼里,那些小金鱼就很普通了。 小姐姐在这儿也有个秘密小基地的,带着阿远到了一棵树下,抓出几颗花生米丢进树洞,说:“弟弟,等一会儿喔,一会儿就会有小松鼠出来的。” 阿远还没见过小检鼠,所以小姐姐等得住,他等不住。 他一直想走,也不是为了回家,他很着急,想给小姐姐展示他的东西,就不停的朝着陪着他的安秘书说:“xifu,xifu。” 西服吗,他的西服还好好的呀。 所以阿远站了起来,交涉半天未果,只好又蹲下。 还真有小松鼠,是一只毛绒绒的爪子,嗖的就出来了。 小女孩再丢一颗花生米进去,小松鼠爪子一抓,又嗖的跑了。 小女孩看阿远:“看到了吗弟弟,它可不可爱?” 阿远都没看清楚呢,但跟着姐姐一起开心,站起来原地给她蹦几个圈圈。 小女孩看他那么乖,也要放大招的:“蹲下蹲下,我一会抓它出来给你看。” 不过就在这时,阿远看到一个人从围墙外经过。 他站了起来,跑了过去,以手比划:“xuxu,突突,突突……枪!” 是这儿警卫队的队长,因为有事从老首长家的院子经过,听到声音还当是谁呢,低头一看,围墙里的小家伙扬着头一蹦一蹦的。 安秘书也在此刻恍然大悟,阿远要的不是西服,是他喜欢的衣服。 他非要拉小姐姐出门,也不是为了小姐姐带回家,是要去大门口找他的枪。 凡事在于执著和努力,虽然人家小,可是人家有诉求,这个不能忽略。 警卫队长安抚了小家伙一番,又专门进来,问过老首长的秘书,确定孩子的玩具可以带进来,绕了一大圈,就把阿远的小玩具枪给送进来了。 阿远也是真大方,接过他漂亮的小手枪,送给了小姐姐:“xun,xun你。” 在他这儿,一切的物质都是无数的,所以他不会对物质怎么。 小姐姐送了他竹蜻蜓,他就要送小手枪。 折腾半天,这其实才是阿远真正的目的。 安秘书适时笑着说:“这位小姐,枪是我家少爷送你的。” 女孩的妈妈在窗户里,当然一直盯着女儿,她摇头,表示不可以收。 小女孩有点生气,觉得妈妈太小气。 但她也热情的拉过小阿远,说:“走吧弟弟,我带你去看我的枪,咱们一起打仗吧。” 其实一般来说,七八岁的孩子跟一岁多的是玩不到一起的。 但奈何阿远虽然人小可是心思,花招还多,这就玩到一块儿了。 他边跑还在边喊呢:“xifu,xifu……” 他还有打仗的行头呢,要安秘书立刻给他,他要继续玩他的tututu啦! 老首长家的保姆跟儿媳妇都在厨房,也是惊讶:“那是咱们全国最有钱的人家的孩子?” 见女主人在点头,又说:“怎么养的啊,小小一点人儿,那么聪明。” 第418章 土匪,土匪都不如!” 这小女孩跟她妈妈姓,叫张敏,是个假小子性格。 她是老首长最小的孙女,也是老人家最疼爱,最骄惯的一个。 拉着阿远钻进楼梯下面的小屋子,阿远才真正要见世面呢,他吞了口唾沫,四下张望,才发现小姐姐竟然有好多把枪,有带声音,自己就会biubiu的。 还有用木头削成的,用纸叠成的,但最炫的就是那把只要一扣扳机,这就会biubiubiu的响的,在聂钊看来,那都是有害塑料做的垃圾,他儿子不可以玩。 但就跟将来的小唐僧肉大辣皮是个孩子都爱吃一样,小孩儿的,就是简单粗暴的。 女孩把枪架到阿远肩膀上,教他用小手手扣扳机:“发射!” 阿远直接倒进小姐姐的怀里了,人家举着他的小手枪出了门,往楼梯躲,他也跟的紧紧的,跟在人家身后,小女孩说发射,他也立刻跟着biubiubiu。 安秘书背着少爷的奶瓶和尿布,还有他的衣服,直觉小家伙该换纸尿裤了。 可是没办法,他已经逮不到少爷人了。 他也真心实意替少爷惆怅,因为小孩的需求是随着眼界的开阔而增加的。 他为做客,玩的这么开心,等回到家变的无聊,只怕又要难过了。 但他想到什么,给聂钊发短信:少爷很喜欢跟这里的小女生一起玩,boss,你可以问问韦德,以后让他家的小宝贝来我家做客,跟少爷一起玩喔。 正值午休,但聂钊向来只睡半个小时就会起来健身。 他这会儿正在跑步机上,按了停止键一看,究竟想象不到儿子有多喜欢小女生。 不过他是无论任何事,拐几个弯,都能拐到女儿上的。 所以他可算没有前两天的焦虑了,点了点头,觉得就从玄学方面来说,他也该有个女儿了,毕竟儿子喜欢什么,他是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办到的。 …… 老首长的书房布局极好,有专门的书案,墨迹浸透毛毡,一看就经常练字。 书房外有一株老桃树,正值三月,花枝怒绽。 他双手握着办椅背,眉宇紧锁,长时间的沉默着,但突然,随着陈恪猛得后退,他自己压着轮椅上前,抽出雪枫刀的同时手扶书案一个旋即,甩着刀花削掉一株桃再一挑将它挑飞,又是一转手,扬头:“嗯?” 陈柔略微犹豫了一下,但见对方在点头,接过刀的同时踮脚横划,甩着刀花略过墙上的字画,挂件,再略过笔架一个回手,刀从陈恪鼻尖处略过,可她自己也同时转身,刀尖往上,于背后,她直取被挑到灯上的桃花树枝。 取到之后刀尖轻颤,左手一伸,桃花已然落到她的手中。 回刀一竖,大家都是从过戎的,陈柔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这就是我的刀。” 又坦言说:“虽然我曾经说过,想带它给您看看,可是抱歉,后来出了些变故,刚才我也一直想跟您解释,只是苦于没有找到机会,而且我也没想到,它……会在这儿。” 那可是一把骑兵刀,份外的长度让它具有摇摆性,如果不是熟手,她不可能略过字画,略过笔架,略过书藉却无一不沾,还能在背身的情况下,精准对准桃枝,将它从灯上面挑下来,证据就摆在眼前,以实力说话,这确实是陈柔的刀。 老首长又默了好久,突然喊:“小张!” 儿媳妇推门进来了:“爸,有事?” 老首长只点了点头,儿媳妇也是聪明,见秘书还在客厅里,笑着说:“吴秘书,去帮我买个东西。” 陈柔再看陈恪,这种老领导不会直接对外交际,有事肯定是秘书通报,她明白了,昨天来送礼的人,就是秘书引荐进来的。 老首长的眉头锁的愈发紧了,终于又说:“我也曾有一把这样的刀。” 但又沉声说:“一帮孩子们,前些年要革命,听说它精钢锻造,百砍不坏,生生给我砍成了几截,也不知丢到了何处!” 他相信这把刀是陈柔的了,所以要问:“那它呢,您从何处获得的?” 陈柔坦言:“有位日本的先生,专门委托我父亲从拍卖行将它拍了回来。” 刀本来是挂在梅宝山名下的,这个不好撒谎。 当然,大家都要直面历史的,老首长耸肩:“日本来的,先生?” 显然他很愤怒,毕竟这刀曾经,就是特用于杀某些人的。 见老首长几番想说话又说不出来,陈恪帮他抚胸舒背,说:“要不您去休息?” 老首长摆手,示意陈柔坐到沙发上,又说:“要我猜得没错,你这趟带着刀来,本来是想与我以刀会友,见上一见,可是半路上,有人把刀劫走了。” 告一歪状还不想被戳穿,其中一个技巧就是通过让别人揣摩的方式,去歪曲它。 所以其实是陈柔故意送的,可她没说话,刀就变成王猛抢走的了。 而就在刚才,老首长还在怀疑来自香江的奸商专门派了太太和他可爱的儿子来搞外交,是想从他这儿捞偏门,搞点好政策,好赚多一点呢。 何其讽刺,人家年纪轻轻的太太出手就看得出飒爽,母亲还是被冤屈的老革命,难得回来投资,也是回娘家,一落地就被人抢了东西?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治吗? 这些暂且不说,有一点,陈恪不打小报告,自以为清者自清,可是他不打小报告,有的是人打,而且恰好昨天,看不惯他的那个人来送刀,就打了他的小报告。 他如果不来见老首长,那个小报告就永远澄清不了。 所以愠怒了半晌,老爷子突然转身,来了句:“那你两个多月都不回岗,在首都,也不是为了留下来在找关系?” 闻言陈恪都差点暴走,陈柔将刀放回刀架,也似笑非笑。 陈恪是真冤枉啊,当然,现在他终于长嘴了,他说:“老首长,单位有记录的,我们的差旅费,总共也就3万块钱,反复审了三次,我说明了三次,还有我们单位总共21个人,全家的档案查了三次,我也一直在配合调查。” 老首长又沉默了,好半天来了句:“油锅里炸了三次你都不烂,你是铜碗豆吗?” 本来气氛很紧张,但陈柔被这老爷子一句给逗的噗嗤一笑。 陈恪又辛酸又尴尬,也觉得有点好笑,低声说:“我是您的兵,受的您的教导啊。” 老首长眉宇间的阴霾已经成个浓密的川字了,终于又问:“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么拿走的刀,你们但说无防,我虽老,记性还不算太差。” 这个就得陈恪说了,因为陈柔现在是清清白白白莲花,是香江来的太太。 陈恪先讲了一下王猛的名字,又把对方曾经在部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然后说:“他目前开着一家外贸公司,但是,承接了首都所有宾馆,国际部的商品贸易。” 老首长还真没听说过王猛其人的名字,当然也要问:“他家有在政府单位工作的亲戚吗,或者父辈什么的,你有知道的吗?” 都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再不告状,过两天被搞出局的可就是陈恪了。 他说:“老首长,我不是很了解王猛其人,但我怀疑他在进部队之前改过姓名,原因不得而知,不过当时在部队,以他出手的阔绰,绝非普通人。” 姜还是老的辣,老首长一听就懂了,手指虚空:“绝对是当年闹事的头子。” 曾经有那么一批半大孩子,为了效仿父辈的荣光,不是提着砖头掐架,就是这儿砸那儿推,什么封建迷信牛鬼蛇神孔父子,统统打倒。 普通孩子还好,回家被父母收拾一顿,知道错了就完了。 可是有些闹出过人命的,闹的比较狠的,按理都是要拉出去喂花生米的。 当然了,有一些听到风声躲起来,父母再搞搞关系,改了名的,摇身一变,既有胆识也够野,想必如今一看有了商机,就又闹腾起来了。 不愧是带兵打过仗的,尔爷和董爷跟这位老首长比,真就是小巫。 他思维敏锐条理清晰,再看陈柔:“能叫你心甘情愿拱刀相送,想必他也有你不得不低头的原因吧,那是什么?” 陈柔坦言:“30%的净利润,而且以资历入股,也就是说,他不用花一分钱。” 这时老首长气到,眉心的川字已经在抽搐了:“一刀砍到肩,他总有过人的本事吧,他的资历是什么,比我还老,还是比我读得书多,首都是他家的?” 这回陈柔没再说话。 因为懂得都懂,羊毛出在羊身上,而人做企业,没可能真就那么愿意搞慈善,把三成的利润随随便便给某个人,所以聂氏如果选择跟王猛合作,也会把给他的那一份加到终端,那么到头来,就是商品涨价,真正付出的人是谁,还是消费者,是普通人。 而王猛在聂氏这种大企业面前都敢狮子大开口,他们还低了头,就证明聂氏进来做生意后,遇到的难题,已经是他们所解决不了的了。 而且他本来只想看看刀,刀在谁的手中,那就是谁的,这是普世的逻辑。 可偏偏有人就因为他喜欢,从别人手中抢来再送给他,那算什么。 老爷子憋了半天,一声哑吼:“土匪,土匪都不如!” 第419章 他比窦娥还冤 老首长有三个儿子,当然也就有三个儿媳妇。 如今最多陪老爷子的小张是三儿媳妇,跟丈夫同在军区工作,而他三个儿子中职位最高的是老二,老大一家则比较爱交际,而这种家庭做女主人的当然很精明。 所以从老爷子不允许她和秘书进书房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此刻也正在给丈夫打电话:“快跟二哥通个气,就说昨晚大嫂让人送的刀,出事了,大事!” 她是在二楼卧室打的电话。 打完后一出门,女儿举着枪说:“不许动!” 身后还有个小不点儿:“dududu!” 才一岁多的小孩儿,跟着大孩子玩儿,精力脚步样样不落。 虽然脸蛋儿俊,可是既不骄气也不胆怯,还有种格外的泼皮感。 那小男孩儿,是个做妈妈的都喜欢的儿子模样。 小张捧起女儿的脸,笑问:“你就这么喜欢小弟弟?” 女儿敏敏费力的抱起阿远来:“妈妈,你照着他的样子给我生个弟弟吧。” 小张捏女儿的鼻子:“计划生育呢,你想我丢工作啊。” 小孩子都很敏锐的,所以敏敏知道,如果是妈妈不喜欢的客人,带来的孩子她也不喜欢,就会早早喊她上楼写作业,但不管妈妈喜不喜欢今天的客人,这个小弟弟妈妈很喜欢,所以一直放任她陪着小弟弟玩儿,而不是写作业。 孩子嘛,都是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敏敏就说:“那咱们就把他留下来吧,带回我们家去,我要带他去上学,要给我的同学看。” 这种普通话就是阿远所听不懂的了,可他很会当小马仔,点头如捣蒜。 人家可是首富家的少爷,能跟着他们去住部队的两室一厅? 小张笑着抱起阿远说:“他应该饿了,该要吃东西了,还给他家人吧。” 但摸了一把阿远的屁股,她止步了:“他是不是尿了,怎么裤子是湿的?” 敏敏举枪:“因为我用的是水枪啊。” 这顽皮孩子,把人家小客人的衣服给打湿了,万一孩子感冒了呢? 小张于是回房,找了两件女儿小时候的衣服,拿着下楼,找到正在客厅里眼观鼻,鼻观心,入定中的安秘书,大概讲了一下情况,才说:“给他换我闺女的衣服吧。” 其实像阿远这种孩子要出门,只要带佣人的场合,都会多带两套衣服的。 何况今天安秘书还在阿远的强制要求下带了他的小迷彩服。 小家伙刚才就嚷嚷要换呢,只不过被姐姐带上楼了,就没来得及换。 安秘书是不论在哪里,在哪个山头,都会准确找到风向并随风摇摆的人,也从陈设看出来了,这家的老人跟陈恪一个性格,喜好,所以他拿出小迷彩服说:“刚才我家少爷就嚷嚷着要换呢,给他换这个就是,就是……” 他是客人,就算主家极力邀请,他一般也不会进人卧室。 他家太太自打进了书房就半天没出来,给孩子换衣服就要麻烦女主人了。 这小张也是个绿军人,跟公公一样,对于香江来的资本家当然保有很大的戒心。 但一看阿远的小衣服,她笑了:“小宝贝,你要穿这个吗?” 阿远听不懂,可他会表示啊,他提起小皮带,就往上面卡他的枪:“dudu,dudu!” 敏敏一看直接跳了起来:“妈妈,快找我的军训服,我们要一起穿。” 从安秘书进门以来就很严肃,也很克制的女主人突然笑了起来,抱起阿远说:“走,去给你们俩换衣服,一会儿我再给你俩拍几张照片。” …… 书房里,陈柔坐着,陈恪站着。 老首长目光盯着案头的电话,正在跟陈柔聊家常,也是关于香江的事情。 他笑着说:“我听我家大孙女说,如今的年轻人不爱听我们老一辈的人唱的歌,也不爱看我们的老艺术家们拍的影视剧,就爱从香江泊来的,我听着就头痛。” 又说:“听说你们家也搞娱乐业,还赚得很不错。” 陈柔点头:“是的。” 又说:“我们家参与投资的电影《中南海保镖》,去年的票房有八千万港币。” 陈恪眼皮嗖的跳了一下,因为陈柔说的那部电影,聂氏不是主投资人,它也挺曲折的,本来在香江本土上映后票房一般,后来又复映,票房也全来自陈柔。 因为题材敏感,大陆并没有引进它,当然也不会公映。 别人要在老首长跟前提这部影片,估计只讲名字他就要生气了,这个话题也无法继续谈下去,可由陈柔来提它,就再合适不过了。 因为她不仅是首富太太,又是传说中的大陆密探,她又是大陆嫁出去的闺女,母亲是个老革命家,还能把雪枫刀玩的出神入化。 老首长一听就笑了:“竟然还有这样的电影,讲的什么,莫不是你?” 陈柔笑着摇头,说:“以我看来,它宣传的,是咱们的军事实力和军人素质,因为地缘因素,也因为香江的导演和编剧不是很了解咱们,编的某些方面我也不太赞同,不过它的反响特别好,看过的观众都说,通过电影重新认识了咱的军人呢。” 陈恪站在老首长的身后,不由的就笑了。 陈柔是他女儿,但跟他完全不一样,说话一派岳中麒式的风格。 她在大力的推电影,但也会特地讲明,里面一些表现手法她并不赞同,这就给自己留了余量,又着重讲对外宣传,不就成功把老首长的兴趣给勾起来了? 做事不像种庄稼,只要你播种下去,就会有收获。 它更多的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所以精装的《古惑仔》没有送出去,但是,《中南海保镖》被推销出去了,老首长问:“能不能给我个拷贝,我也看看,我倒要看看,它到底演了个什么。” 陈柔当然一口答应,见陈恪在挤眼睛,她轻轻摇了摇头。 陈恪的意思是,想让她提一下引进片的事,但陈柔觉得还不是时候。 言多必失是一,再者,今天他们集中火力主攻王猛,不该叫别的事情分散老首长的注意力,所以陈柔话题一转,又回到了雪枫刀上。 她笑着说:“我还是从日本藏家那里了解到的,这把刀的历史,就一直想让公司拍一部跟这把刀相关的电影,这趟来,也想请教您一些这把刀的历史故事的。” 刀在这儿,效果是最好的。 也有七成的概论,它肯定会在,因为目前正值各种行业大量私有化的阶段,就好比划分蛋糕,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老首长本身不过个老爷子,不重要,可他儿子很重要。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树欲静而风不止,陈恪马上就要走了,从他身上没有挑到任何破绽,想捣走他的那帮人都快急炸了,这时,雪枫刀就好比一股东风,能让他们直面老首长,并告陈恪的诬状,只要告成功,他们就可以抹掉陈恪了。 所以雪枫刀会被争分夺秒的送过来。 但也有三成的可能性,刀还到不了老首长手里,那么一来效果就要差很多,可陈柔依然会谈关于刀的事,依然会把火引到王猛身上。 唯一差的就是,那把火烧不穿也烧不透,也只能搞到王猛,搞不掉他背后的人,双方打个平手,并再进入下一回合。 说回刀,老首长的怒火就又腾起来了。 但他虽老,可不糊涂,也不会偏听偏信,偏袒自己人。 这时电话骤响,他接起来听了片刻,说:“辛苦你了,回去工作吧。” 那边电话已经挂掉了,他半晌才颤手将电话放回去,回头看陈恪,是在瞪他:“刚才我让勤务兵去过你单位了,你说得没错……你怎么那么蠢,为什么不早说?” 陈恪就是老黄牛的性格,再苦再累不会喊,也总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无错,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可分明被扣,却被领导说成是为了跑关系赖着不走。 要不是今天他来这一趟,以后他退了,回家了,老首长想起他来,也只会说一句:“还是考验经历的不够,只要升职不要奉献。” 他比窦娥还冤,可也没有办法,那时候,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不过好在他确实够硬,讲的也都是实话,各种证据立得住,他也经得起查。 陈恪垂头,不语。 但老首长终于发完了火,蓦然想到可能陈柔会不自在,又笑着说:“你这个哥哥,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帮我跑腿儿了,跟我儿子是一样的,我别往心里去。” 他再唤:“小张?” 儿媳妇推开门,笑着说:“我知道了,我二哥一会儿就到。” 这小儿媳妇军人出身,看事明了,有时候比秘书还管用。 当然了,说是来做客,但其实来见老爷子的人,都会有事找他,他愿意见的,自然是愿意帮忙处理事情的,不愿意见的,就是不愿意帮忙的。 他身边的人,也都从客人一进门,就在估量事态的发展了。 就好像聂钊,他等闲无故,会因为感情而特地见某个人吗,不会的。 听说二儿子马上回来,老首长笑看陈柔:“好像半天没见你家小宝贝了,他该饿了吧,你去找厨房,让给孩子做点爱吃的,我跟你爸再聊会儿。” 他们要聊事情,陈柔当然不适合在场。 话说,因为阿远居然碰到了他喜欢的小姐姐,这半天陈柔都没有担心儿子。 那小家伙在家里,被哥哥姐姐当成星期天玩儿,别的不会,但会玩。 既孩子在玩,她觉得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 不过她进门时阿远远明明穿的西服,等她出来,换成迷彩了。 那小姐姐竟然也换了迷彩,两个小家伙此刻在门厅呢,就陈柔出来时还并肩站在门口在立正,可她才停下想歇口气,俩孩子齐齐举枪,小女孩大吼:“不准动。” 是老首长的二儿子,也是聂钊的客户。 他迎门进来见小侄女举着枪,看来也是玩惯的,笑眯眯举手:“我投降。” 小女孩扔下枪,抱起了阿远:“二伯快看,这是我弟弟。” 第420章 大变活人! 她二伯知道聂钊的儿子今天要来,但是谁能想得到,聂老板的儿子会穿成这样子。 他以为这是弟媳妇娘家亲戚家的孩子,被叫过来陪人孩子玩儿的。 而一家之中,孩子们,最占便宜的当然是小的一个,再就是,这小敏敏是个男孩儿性格,虎生生的,常气的老妈肝儿疼,但是爷爷伯伯的,最爱的就是她了。 把公文包放到门厅柜上,他掏手绢帮小侄女擦汗,先夸:“今天穿的漂亮。” 见阿远也满额头的汗,也帮他擦了擦,回头迎上弟媳妇,交换个眼神就知道,老爷子今天很生气,见保姆端着热毛巾,老二擦了把手,低声问:“香江的客人呢?” 其实离得并不远,陈柔和安秘书都在客厅。 小张带他进客厅,笑着对陈柔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家敏敏的二叔。” 对方跟陈柔握手,但前后左右的看,正想发疑问,他弟媳妇笑着抱起也跟进客厅的阿远,说:“二哥是在找他吧,瞧瞧,跟敏敏玩一下午了,他俩倒是投缘。” 敏敏摇二伯的手,问:“他今天可以不走吗,我还想跟他玩。” 再猛摇:“二伯,让他给我当弟弟吧,他真的好可爱呀。” 阿远虽然听不懂,可是仅有的十颗牙齿全笑露在外面,他就是行走的可爱。 这家老二此时才恍然大悟,却原来他进门见到的,就是聂钊的儿子。 他后退两步再仔细端详,笑着对陈柔说:“跟他爸爸眉眼很像,是个小帅哥,但你们香江是怎么说来着,小靓仔。” 他还想夸一夸阿远的衣服,人衬衣装,这小靓仔穿的够精神。 不过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咳嗽,他立刻对陈柔说:“抱歉,咱们下来再聊。” 小张也笑着对陈柔说:“我给小朋友安排了茶点,你也吃一点。” 俩人一起带孩子进了餐厅,查然已经有保姆准备好的小点心,还有可以冲泡的豆奶,藕粉,奶粉,甜杏仁粉,应该属于特供品,因为陈柔原来从来没见过。 陈柔挑了个甜杏仁粉,也不知道跟将来的杏仁露是不是一个东西,尝尝吧。 小张亲自帮她冲开水,笑看女儿:“我家这个小淘气,被她爷爷惯的无法无天。” 冲好递给陈柔,又给自己也冲了一碗一样的,又说:“我们院里一帮同龄的男孩子,天天被她打的嗷嗷哭,我整天四处给人道歉。” 其实这小女孩很可爱的,妈妈一边说她一边扮鬼脸逗阿远,逗的阿远咯咯笑。 她回头说:“是他们玩不起,而且他们总耍赖,你看弟弟多好,他就不耍赖。” 她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陈柔:“阿姨,你可以留下弟弟,让我玩两天吗?” 陈柔看出来了,这小女孩也是阿远一样,全家疼的掌上明珠,只有她妈妈能约束得了,果然,陈柔还没说什么,她妈妈瞪眼,小女孩连忙闭嘴。 突然书房方向传来哐啷一声,小张立刻起身,但她说:“聂太太您先陪两个孩子吃,我去厨房看看晚饭。” 其实是听到书房的争吵声,为防发生意外,她过去照料了。 小敏敏纯属平常被拘着写作业写麻了,再加上一般的男孩子不会服于女孩子的管,大院里但凡三岁以上能跑的男孩都不跟她组队,三岁以下的又不及阿远聪明灵敏,阿远这个小兵仔她太喜欢,所以妈妈一离开她就问陈柔:“我可以留他玩两天吗?” 阿远抱着奶瓶儿,正在咕咕的喝奶粉,也在看妈妈。 听不懂语言,可他猜得到,他也想玩。 陈柔笑着跟女孩说:“他还太小,晚上睡觉还需要大人陪伴,如果放在你家,就会让你妈妈很辛苦,所以不可以,不过改天我还会带他去军博玩……” 小女孩立刻说:“大后天吧,周六,我们下午就放学啦!” 小孩子嘛,心心念念的只有玩。 陈柔又说:“等假期了,你也可以和你妈妈一起来香江旅游,到时候可以住我家。” 小女孩才不客气呢:“好呀!” 这小女孩陈柔很喜欢的,因为她属于天生精力特别旺盛的那种小孩儿,因为精力旺盛,她学习力强,也会比较好斗,如果阿远家里有个这样的小姐姐,估计能把家都拆掉,但于他来说,有这样一个姐姐带一带,也能锻炼胆量和智商。 可惜距离太远,要不然,她会让阿远跟这女孩多玩一玩的。 从餐厅就可以看到大门口,而一开始她猜的,有可能跟王猛那一条线的,会是老首长的秘书,那个岗位,也是最容易开闸口的。 老首长们会因为需要写回忆录,还有些人情往来,会有公派的秘书,而做秘书的,只要跟老首长关系好点,帮人求副字啦,赚点过水钱也正常。 所以刚才小张把秘书打发出去了,就是不想对方听到太多起防范。 不过显然,王猛那条线不但挺长,而且他之所以那么狂,也是有底气的,因为过了一会儿,有个中年女性急匆匆进了门厅,往客厅去了。 他家老二的太太陈柔认识,而那个女人走的那么不客气,应该就是老大媳妇了。 敏敏突然竖耳朵,立刻又拉阿远:“松鼠出来,走,咱们去看松鼠。” 阿远奶都没喝完呢,转身就看妈妈:“抱抱。” 他坐的儿童椅,要没人抱他下不来。 俩孩子要出去玩,陈柔遂也陪着一起出去,书房里的事,也还在持续发酵。 因为刚才开过车的警卫员这会儿行色匆匆的,跟着勤务兵也进书房了。 同时,陈柔心里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该不会,王猛就是这家老大的直系亲戚吧? 他家老三,也就是小张的丈夫陈柔知道,会一直干到退休。 那他家老大呢,她记忆里,好像没有关于老大的任何信息,就连传说都没有。 小敏敏嘘声,阿远也嘘声,俩孩子蹑手蹑脚去抓松鼠了。 外面安静的出奇,而因为书房的窗户开着,又离得不远,陈柔听到老爷子虽然压低,可也极具穿透力的:“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干的?” 接着是小张说:“爸,跟我二哥又没关系,您吼他干嘛呀?” 这儿都是小院子,声音传出去,别人家也能听到,所以哐的一声,窗户关上了。 可陈柔走了几步,看客厅,就见那位老大媳妇在跟安秘书聊天,就证明她还没有被放进去见老爷子,也证明老爷子气到都不想见她,那王猛,怕不真和她有关? 再大胆设想,像他家老二那种,当然属于大家都觉得不错,定点培养的人,那么,这老大两口子会不会早在发现老二前途无量时,就开始给王猛刷资历了? 有钱人家,兄弟之间争的是钱,是资产。 而有权的人家,当争不到权力时,能借助权力,自然也能变现,但就好比聂耀或者聂臻的小舅子借着聂钊所拥有的去给自己谋私利,就属于亲人背后捅刀了。 那于聂钊,也将会是莫大的背刺。 “嗷~”阿远突然一声吼,陈柔回头,就见小敏敏果然捧着一只松鼠,而且是只一看就被喂养的特别好,肚子比煤老板的啤酒肚也要鼓的小松鼠。 阿远和小松鼠都是头一回见彼此,都有点被惊到。 但是小宝宝嘛,就爱小鱼啊,猫猫啊狗狗啊,小松鼠一类的小动物的。 阿远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都要笑傻了。 敏敏还挺有经验的,知道松鼠会咬陌生人,所以将它转过去,只让阿远摸它毛绒绒的小尾巴,还说:“不可以摸头,它会咬你,也不可以摸爪爪,它会挠你哒。” 阿远就说嘛,这个姐姐跟别的小朋友都不一样,看吧,她教他:“松鼠。” 阿远学的很认真:“xu,xuxu!” 俩孩子玩的很开心,但书房那边,气氛也愈发的紧张了起来。 当然,与老首长来说,事情已经到他都觉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不论香江回归还是改开,都是大方向,陈恪不够优秀吗,那履历堪称金光闪闪,而聂氏是招商引资引进来的外商,是他的客人,都差点到不了他家? 雪枫刀上有一串子的人呢,比如秘书,他的大儿媳妇,还有送刀的人。 但不说外人,说家里,非常重要的一点,王猛跟他家有关系吗? 老首长气的发抖,勤务兵也悄悄叫来了医护人员。 他当然生气了,毕竟培养一个优秀的孩子不容易,他家老二工作也兢兢业业,至少目前还不敢乱来,毕竟多少人盯着呢,可是家里,兄弟之中有人在背刺他吗? 如果是他的亲兄弟纵由人在外面猖狂,那王猛就不该叫王猛,而该叫王衙内。 不过这时老首长还算比较乐观,因为就他所知,大儿媳妇没有弟弟。 也就是说,那个猖狂的王衙内是别人家的亲戚,只不过攀上了她的关系而已。 大不了骂她一顿,也多约束她,让她不要总跟不三不四的人往来,让人钻了空子就好,但儿媳妇小张望着孩子二伯,却是别有深意的眨了眨眼睛。 因为就她所知,她大嫂不是没有弟弟。 有过,只不过十几年前就说那个弟弟得了病,然后没了。 而她大嫂的那个弟弟,小张要记得不错,死前身上还挂着人命案子呢。 这要假设没死,只是换了个身份活着,那也太不公平了。 毕竟她一直都想再生一个孩子,可是为了遵守计划生育都不敢要。 结果呢,就他们遵纪守法,别人都已经狂到,死人都能给你大变出个活人来了? 今天这出戏,她看得也很开心。 第421章 还真是他家养的衙内! 当然,事情到这儿就差不多结束了。 看老首长还在生闷气,小张适时说:“爸,家里有客人呢,也该吃晚饭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下来再说吧。” 陈恪是最尴尬的,别人一家吵架,他杵在那儿,无地自容。 老首长回过神来,也看出陈恪的尴尬,指着他家老二说:“我记得当年你们俩关系挺不错,怎么后来就没联络了?” 再看陈恪:“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当年帮他跑过多少腿,他就是你哥,以后不要客气,有什么麻烦就找他,让他帮你解决。” 陈恪敬礼:“是。” 老首长这才看儿子:“你的忙的话就先走吧,但这件事,我要结果!” 很多事情是,你要不追查,别人拖一拖的,就拖没了。 不过王猛这件事,要真说他是诈死又换了个身份,而且还是他们家的亲戚,那性质可就恶劣了,因为扫黑除恶向来讲的是一查到底,大家也都有退休的时候,工作中也难免有对手,有对头,挑战法律的底线,那等于是给对家送人头。 当然了,虽然大嫂就在客厅里,笑盈盈的打招呼,还试图跟着他一起出门,显然还想抢救一下,但是老二一折身却是穿过餐厅,直接到了后院:“敏敏?” 小敏敏带着阿远,正在搜集花园里的蜗牛壳,跳了起来:“二伯!” 这家老二跟陈柔笑着点了点头,再看阿远:“你玩的开心吗?” 阿远听不懂,这一整天也只负责一件事,卖萌。 他双手掬起蜗牛壳,很大方的挑出一只最大的:“xun,xun你。” 敏敏笑着说:“这个是二伯,叫二伯。” 阿远很不客气:“ai,ai伯!” 这家老二接过小蜗牛壳,问陈柔:“他叫什么名字?” 陈柔说:“慎远,聂慎远。” 这家老二其实工作很忙,也急着走,但是没想到他那么真诚的,谈来的客户却被人阴了一道又一道,而且还大概率是他自己家的人,就必须跟陈柔多聊几句。 他记性也很不错的,想起来了:“他爸爸要过我一幅书法,上面就有他的名字。” 顺着这个,他想起一件事情,正想说,陈柔笑着说:“我丈夫给过我一把凤凰军刀,说是您送的,我非常喜欢那把刀,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该赠您一件东西。” 都说到刀了,赠的当然就不会是俗物。 这家老二笑着说:“乐意之至,但不要是太贵重的东西就好。” 这一趟来,行程里没有见这一位的,当然,人家很忙,没时间专门见陈柔。 可陈柔从聂钊那儿学到一个优点,就是凡事,考虑到万全。 机会有很多,但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像这家老二一样的人,也不在乎礼品的贵重与否,因为人家早超脱了那一重。 那么,什么样的礼物会让他觉得那把凤凰军刀送得够值,还有意义呢? 答案是一张照片,陈柔今天一直提着皮包的,而在她的皮包里,有一张照片,就连底片都被销毁了,只留下一张,就在陈柔的手中。 那张照片就是一帮icpo拼了命了,也费尽了心机,终于抓住鬼头昌时拍下的,本来可以称为历史照片,但是因为全员没穿裤子,当时参谋长就下令销毁了。 那可是黑历史,岳中麒亲自把照片全撕了,聂耀就悄悄给陈柔留了一张。 但其实如果他们能放下偶像包袱,这张照片意义重大。 陈柔拿出照片来,笑着说:“因为当时我也在场,所以留了这张照片做纪念,我非常欣赏他们,我们夫妻也会一如既往,支持他们的工作。” 这家老二本来因为大嫂阴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但被张照片给成功逗笑了。 所以梦回惊心动魄的那一夜,在冰冷而苍白的文字报告下面,竟然还有过像照片上这样叫人要捧腹大笑的尴尬场景? 一群人按着人又举着皮带,全掉了裤子,其中一个的红内裤还那么显眼? 抓捕鬼头昌,那可是一件说到国际上都叫人骄傲的大事,但是一帮军人们曾经那么狼狈过? 不过这家老二突然觉得不对:“聂太太您,当时也在场?” 那么一场惊心动魄,但化在纸上,写成报告,也不过几个很苍白的字,看报告的人所知道的也不过是,[香江聂氏给予了大力帮助]。 要陈柔不赠照片,远在首都的,看报告的人也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当时在场,聂氏又都做了些什么,陈恪是唯一有机会讲的人,可他是个哑葫芦。 陈柔愿意为了这片土地但求付出,不问收获,可她不能做陈恪,该张嘴的她得张嘴,只要有机会,她得要说,所以她说:“是的,我在现场,我家的保镖也都在。” 老二捧着照片看了又看,终于说:“改天吧,我需要听你讲讲这件事。” 他应该是要走了,要告别了,但又问:“这照片,我家老爷子还没看过吧。” 陈柔坦言:“其实我表哥都没看过,因为当时战士们觉得照片不好看,就全撕了。” 这家老二说:“不不,这张照片非常好看,也谢谢你愿意保留它,这是一份非常珍贵的礼物,我会好好保存的。” 这照片可太妙了,他家老爷子要看到,肯定要开怀大笑。 也罢,他先收起来,改天用来哄老爷子开心吧。 陈柔他们还得在这儿吃晚饭,当然了,老首长还有很多事要问陈恪,就比如鬼头昌的事,张子强的事,他都得问一问,听陈恪这个亲历者讲一讲。 阿远毕竟小孩,今天中午还没有午睡,晚饭吃到一半就撑不住了。 可是他拿着小勺子,瞌睡到眼皮都要合上了,又会立刻醒来,笑着看看小姐姐。 但是太困了,瞌睡虫把他拉入了梦乡,可他立刻又睁眼,再看小姐姐。 小敏敏看爷爷,指旁边笑的傻乎乎的小阿远:“可爱吗?” 不过老首长一看孩子都困成那样,也不好再跟陈恪多聊,就要放他们回去了。 当然,他心情很不好,大儿媳妇等了几个小时,是被撵走的,他晚上还要大发雷霆,收拾大儿子俩夫妻,但看到玩的那么开心的孩子,也不由和颜,要笑一笑。 幸好阿远实在撑不住了,妈妈一抱上,他就歪了脑袋睡着了。 要不然,这猛乍乍的要走,他只怕还要哭闹。 小张目送客人离开,回房来,见爷孙俩在沙发上笑闹,又问敏敏:“弟弟可爱吧?” 敏敏转过来闹妈妈:“妈妈,你也给我生一个吧,我有小同学人家就悄悄生了弟弟的,她们还经常去看弟弟呢。” 作为独生子女,又还太小,不理解弟弟其实是个争资源的存在,六七岁的小孩子,是最有意愿想要个弟弟妹妹的,觉得乖,听自己的话,能陪自己玩嘛。 但爷爷要提醒她:“不可以,现在计划生育了,你妈妈要遵守政策。” 敏敏皱鼻子,还揪爷爷的耳朵:“真没劲。” 小张可没一句废话,也是怕老大两口子花言巧语,又要糊弄了老爷子,所以笑着说:“聂家那个小宝宝,按理养的很金贵吧,但泼皮着呢,又是抓蜗牛又是抓松鼠的,跟咱敏敏玩得好着呢,我看他身体也很好,看来孩子还是要多锻炼。” 老爷子笑着说:“你也别总拘着敏敏写字,身体健康最重要。” 小张不着痕迹的说:“是啊,不然像我大嫂家那个弟弟,从小娇惯,我记得大嫂说,生来就没喝过白开,喝水都得放糖,养到二十出头,一个感冒,人没了。” 敏敏也突然愣住:“爷爷,你怎么啦?” 怎么了,老爷子如梦方醒:敌人就在指挥部,那王猛,怕就是他们家养的衙内! 也就是说,兄弟在前方带兵打仗,做哥哥的在后面贪污粮草。 而且可恨的是,这种事一般人都会理解为,是弟弟在背后纵容,撑腰。 那么,在王猛闹出天大的事情,搞到民怨沸腾之前,都会有人自发的,默契的帮他捂着炸药桶,直到有一天实在捂不住,爆出来,那么,整件事将要引爆的,就会是他们全家。 好一个连白开都不喝,要喝糖水的小衙内,要任他再猖狂下去,首都都得改姓了? 老爷子放孙女到一边,说:“把老大两口子给我叫来!” 小张美滋滋:“好的。” …… 陈柔他们一路无话,但安秘书手机压的哔哔响,正在向老板汇报:少爷穿了他最爱的绿军装,还抓了松鼠,抓了蜗牛壳,他今天非常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聂老板专注扫人兴三十年,一直在进步,从未被超越。 他短信一条接一条:阿远有被松鼠抓伤吗,需要打疫苗吗,它有可能携带病毒,记得晚上让育婴师多观察多测体温,谨防他发烧。 又一条:蜗牛的粘液里也有很多细菌,叮嘱育婴师注意他的便便,谨防拉肚。 安秘书当然一律回复好的。 但他得说,他老板这种龟毛的人,要不是太太够凶够悍,还真镇不住他。 要是在香江,阿远今天那么玩过,他爸高低要叫醒来,然后洗秃噜皮的。 但陈柔觉得既然孩子已经睡着,就先不打扰,让孩子睡上一觉。 关于她送照片的事,当然要告诉陈恪,让他心里也好有个底,而那些照片,就陈恪知道的,大家都是各抢一张,然后撕掉了,底片都没了,但陈柔竟然有? 他这人太过古板,担心的也是多余的:“那种照片,会不会影响不好?” 陈柔说:“不但不会,而且爸,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什么叫会哭,这就是。” 又说:“聂家出了游艇,聂钊还让所有的保镖都去了,可如果没有今天的契机,谁会知道,谁又会过问,毕竟本来该你来说的,可你是个闷葫芦。” 你不喊苦,不喊累,领导怎么知道你的累和辛苦。 别人没功都要表功的,可陈恪呢,他有一堆的功劳,他硬是要憋着。 陈恪很惭愧,不过被女儿骂,他不但虚心接受,而且乐意至极,笑眯眯的听着。 而虽然过程曲折,但首都的事情是,人狂起来是真狂,栽的时候也是真惨。 第二天陈柔需要出席一个宴会,公司内部的宴会。 有一些本地的客户,以及本地的公司高层,她需要代表聂钊去见一见。 但也就是今天一早,陈恪打来电话,说王猛被抓了。 要论首都公安的效率和执行力,陈柔都自叹不如,这抓的,可真快! 第422章 聂老板烦躁不安,闷闷不乐,夜不能寐 王猛家就住在首都的核心cbd,离此并不远。 所以才挂了电话,陈柔都听到窗外隐隐的警车鸣笛声了。 阿远向来醒得早,昨天睡得早,今天当然醒得更早,饿嘛,正在吃早奶。 小家伙闷闷不乐的,总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也算起床气吧,只要陈柔抱着才肯吃奶,育婴师想抱他就嚎一声:“嗷~” 今天宝宝不开心,除了妈妈,谁都不许碰他。 因为住的是电梯楼,虽然不太高,但也看得见周围,听到警车的声音越来越响,陈柔起身,看能不能从窗户里看到一点,是来了几台警车,是单纯的只拷走人,还是有搜查队伍来,她的经验,只拷人就是走个过场,完了还能放出来。 但要是还有搜查科的同志,就证明上面比较重视,也比较关注这个案子。 但因为有楼遮挡,她只看到远处有个区域封了路,交警在做疏导,但是看不到现场的情形。 不过虽然不是热闹的首发地,但陈柔猜测,大概率今天上面是动了真格,搜文件,甚至搜保险柜了,而且王猛是真猛,因为他竟然抗法,逃跑了。 到了将来,犯罪分子一旦见警察上门,基本都会认栽,但这年头的不会,主要是因为监控什么的都不发达,档案也全是纸质的,容易伪造,逃跑的成本比较低。 而且王猛于公安系统特别熟悉,只要看到有证物科的人戴白手套,他就知道不对,他的身份是假的,旧身份上还背着命案,大清早公安抓人,他当然要跑。 只要他能跑得掉,有他姐在,就好比肉烂在锅里头,他大不了先到外地躲一段时间的风头再回来,换个张猛李猛的,他还是四九城里独一号的爷。 但当然,要上面动了真格,他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陈柔也是通过路口的交警和公安,便衣的数量,推断到他有逃跑行为的。 也知道他根本跑不了,因为就在饭店这条街通过下一条街的路口上,可见两米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便衣,就在接到嫌疑人试图逃跑时,所有人,每一个盯一个嫌疑人可能逃过来的路口,或者墙壁的缺口,所有人全都是。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收到人已抓捕完成的消息,便衣们这才朝着案发现场而去,仅是一条街上就有四五十号人,也就是,今天参与抓捕的,不下三百号人。 那也意味着,不止有公安,武警都被调动了。 而通常情况下,这种阵仗抓回去的人,必定是要吃花生米的。 阿远刚吃完奶,松了奶嘴,就看到楼下嗖嗖嗖的,连着过去了七八辆警车。 他看妈妈:“喔?” 陈柔跟儿子讲普通话:“那个是警察,抓坏人,警察抓坏人。” 阿远听不懂这个,但是很喜欢公安的车上面,那个转啊转的小彩灯,因为姐姐送他玩的小枪上面也有,只要一摁就biubiu,还会这样呜呜的叫。 阿远推开奶瓶,指门:“iiu啦,莽莽,iiao姐姐。” 小姐姐家今天估计要闹到天翻地覆呢,他还想去找姐姐? 陈柔正哄儿子呢,宋援朝进来了,她于是对阿远说:“先洗澡刷牙,然后再玩。” 又对宋援朝说:“我看时间不长,搜出来的东西是不是不多?” 听到警报声宋援朝就下楼了,他穿过公园,找了个适合看的地方,是看了现场的。 他解释说:“不是不多,而是太多了,而且因为发现了大量的枪支,目前只做了封锁,还没有清检和登记证物,一会儿会有武警和专项调查组的人过来。” 陈柔就说嘛,虽然有七八辆警车,但都是小车。 她只当在这个年代,王猛虽然能搞,但跟将来的黑老大没法比呢。 看来她小瞧他的咖位了,私藏枪支,武警配合,还有当时成立的专案组,这个套餐可是给张子强,白宝山,张君一类的大佬配备的,他也算不枉此生了。 果然,宋援朝这才说着,一车车的武警飞驰而过。 刚才只是开胃菜,这会儿大餐才上。 陈柔又问宋援朝:“王猛反抗的厉害吗,他有老婆吧,孩子们呢?” 王猛刚被抓的时候其实很配合,从家里出来时还笑嘻嘻的跟公安们聊天,毕竟来抓他的公安,多一半都跟他玩过,算是好哥们,他估计也就走个过场。 但是谁能想到他姐和他姐夫突然就不灵了呢,公安白手套一戴,证物箱一端,就要进他家了呢? 他毕竟军人出身,还到战场上溜达过,戴着手铐呢,撒丫子就跑了。 可他当兵是个兵痞,逃跑也没经验,跑了没几步,自己倒把自己绊了个狗啃屎。 而虽然首都不像香江,有无孔不入的记者从前线发回报道,但是,在首都,一件事情的发酵和传播力度,比香江还要快,还要绘声绘色。 毕竟首都不但有随时挂在树上的大爷,还有口才比说书人更牛逼的大妈。 而等第二天陈柔再带着阿远去逛公园的时候,听到的消息都已经二手三手的,添油加醋过的老消息了,但当然,只要有大妈说起来,还是会有很多人攒过来听的。 一大妈正绘声绘色讲呢:“就我们邻居,早晨还在睡觉呢,哎哟喂,走的时候只穿着个裤衩子,看他天天不是虎头大奔就是宝马的乱停乱放,我只当他牛逼呢,见了公安,尿都吓出来,走一路滴溜一路。” 有人问犯了啥事,大妈刻意放小声音:“谁知道呢,但是武警来搜的,那枪啊,一把把的,长的短的,拉了足足一大卡车,那子弹,哎哟喂,一箱箱的往外搬。” 其实就宋援朝盯的,总共12把枪,还真装不了一卡车。 但夸张的是,里面甚至有ak,就可见王猛有多猖狂了,这地儿,他藏着ak。 子弹也没有多少箱,总共就两箱子。 可要认真追究,一把ak加上50发子弹,那就是50条人命。 有人问大妈:“您家邻居啥身份啊,老街坊吗?” 大妈摆手:“不是,也不在这儿住,挖空地下搞了个会所,专门接待当官的,估计后台倒了吧,被人把窝给抄了,要我说,他活该,谁叫他没公德,天天胡同里乱停车,堵着我们想干点啥都不方便,早抓早好。” 看来王猛被抓,对于附近的街坊也是一件好事。 另有人问:“那他老婆孩子呢,也在这儿吧,估计难过的不行吧?” 大妈再摆手:“怎么能呢,那种人,老婆孩子藏的深着呢,我也就见过他儿子,俩小家伙狂着呢,昨天走的时候还说,他们上面有人,他们不怕。” 其实王猛要早死,他的两个儿子说不定反而不会染上吸毒的劣习,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死掉,但那俩孩子肯定想不通,还恨的不行,人嘛,贪欲是无止境的。 阿远要出了门,只有一个目的,找姐姐。 因为车车被陈柔抓着,他跑不掉,但他从这儿的一大群人中间都没有找到姐姐,就不耐烦了,两只脚丫丫蹬着车,生生把妈妈给拽走了。 小家伙执着的满世界找啊找,但是,怎么就找不到他的小姐姐呢? 阿远很失落,也觉得除了跟着姐姐玩枪战,别的事情都不好玩,但就在他失落时,这几天忙着在潘家园淘古玩的尔爷收到了一份意外之喜。 其实也是水到渠成,理所应当的。 陈恪的大领导给他打电话,说是今晚自己在办公室,尔爷在的话,让来一趟。 尔爷跟阿远似的,竟然也突变性情了。 他竟然专门来找陈柔,说:“我听翁华说,他们老当家写了一封汇报书,正好我今晚要去见这儿的大领导,你给我吧,我把它带过去。” 陈柔觉得挺奇怪的,而且拒绝了,她说:“阿耶,你只讲你自己的事情吧,董爷那一份汇报书,我再托人转交就好了。” 尔爷摆手,说:”不登高山,不知天之大,不临深谷,不知地之厚,阿柔,要不来一趟首都,我不知大陆之大,也远远不能理解你当初的苦心,我跟姓董的老匹夫,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对眼,但在九龙的泥潭里,我们两只老泥鳅的内斗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能凡事只让你站出去,这一回,换我帮你吧。” 两只老泥鳅的内斗,他形容的还挺精妙的。 而既然他愿意主动提交,向相关部门展示九龙和谐的一面,那再好不过,陈柔就把那份汇报书交给他了,还得夸一句:“阿耶,你的心胸宽广,无人能及。” 尔爷可算只剩一个执念了,他说:“咱俩性格那么像,必是亲人,至于姓董的那条老泥鳅,他就是个老糊涂,看在他断子绝孙的份儿上,我让着他。” 陈柔被这老爷子搞的好尴尬啊。 可她也只能说:“好。” 她和尔爷在聊天,阿远骑着小三轮,仰头在看会客厅里的那幅《解放北平》。 陈柔偶尔也能理解聂钊对于孩子的纵容,就好比此刻,看阿远盯着那幅画上的刀啊,枪啊,坦克啊的出神,她可以想象到的,孩子当然还是想玩儿。 单独约人小姑娘出来玩又不打招,其实这种行为很怪异,陈柔也怕那位小张女士要多想,毕竟她们家的家庭情况比较敏感。 但当然,既然跟小敏敏约过,明天她还是会带着阿远去,并让阿远跟小敏敏好好道个别,阿远虽然还小,可他也懂事,回香江的时候应该就不会闹了。 后天,周末,他们也就该回去了。 但也不知道是老首长刻意安排的,还是小张女士自己的决定,陈柔正跟阿远聊关于香江和大陆有多远,他们只是来做客,很快就会回家的事,安秘书进来了。 他说:“太太,咱们见过的那位张女士打电话来,说明天想约您一起吃饭。” 阿远骑着他的小三轮,反正就是,超级不开心。 不过陈柔才说:“明天,小姐姐和她妈妈要请你吃饭喔。” 阿远蹬起车就跑,冲到安秘书面前又扬头:“喔?” 妈妈不会在撒谎吧? 安秘书给少爷吃定心丸:“明天,少爷就又可以跟小姐姐一起玩了。” 阿远骑着车再折回来,还得向妈妈确定一遍。 见妈妈点头,他蹬着小车车,里里外外就是一大圈。 非跑,已经不能表达小阿远的兴奋了。 而就安秘书所知,他爸爸在香江,状态就跟他是一样的。 儿子太太不在家,聂老板也烦躁不安,闷闷不乐,夜不能寐。 …… 第423章 儿子也一定很想他吧 儿子的性格大部分都是继承爸爸的。 而且作为事业方面的成功者,有个天性其实就是专注,在学习和工作方面专注,同理,在感情方面也会比较专注,所以专业型的有钱人其实不搞七搞八。 但如果是凭借外力,就比如挖煤啦,赌博啦,还有王猛那种靠权势发家的,那种人对工作,对生活都没有敬畏性,也就比较滥情滥性。 聂钊是个领地意识很强,而且生活比较刻板的人,陈柔这回走得时间又比较长,整整一周,带走了儿子,搞的家里空荡荡的,聂钊到了啥程度,聂嘉峪在楼上敲键盘他都能听到,还觉得吵,要骂人发脾气。 搞的聂嘉峪受不了,就一个劲给安秘书打电话,问他细娘啥时候回家。 再就是,首都的很多工作都比较着急,聂钊得给他的客户打个电话反映一下。 而虽然陈柔竟然真的用那把雪枫刀办成了一件可以帮他除掉拦路虎的大事,可是那个电话也变的比较难打了,因为他必须表现的让客户觉得一切都是偶然。 但是,客户是个非常聪明,且敏锐的人,聂钊的表现也就至关重要。 他看似无心说的话,都需要经过反复的思考与琢磨,到时候客户会怎么说,说什么,他也必须事先全部想到,才能在电话里表现的镇定自若。 没有好干的工作,更没有好赚的钱。 聂钊勉强算个富二代,他接手产业以后所赚的钱,其实还没达到他妈妈高峰期时的,只不过现在摊子大,产业也大,钱也会相应增多而已。 他处在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压中,想太太,想儿子。 好吧,尤其是儿子,毕竟帮儿子换尿裤,教他学说话,看他玩玩具,那是每一天聂钊难得的放松时间,这几天他睡觉之前都要闻一闻儿子的小被褥才能入睡。 他想,儿子也一定很想他吧,尤其是夜里,没有他哄,小家伙估计要哭好久吧。 但事实上,如果是个女孩儿,可能会,但儿子跟叉烧其实差不多。 阿远确实想过爸爸,就比如在无法跟别人沟通的时候。 但这几天夜夜都是妈妈陪着睡觉,今天晚上,他还知道明天又可以跟小姐姐玩。 他只有一个感受:兴奋到睡不着。 平常晚上都是九点钟入睡吧,今天都快十点了,他还在满屋子乱跑。 小孩子嘛,要见小朋友,有个最高礼节就,自己的玩具一定要全部都带上。 这两天又在公园里买了不少的塑料小玩具,一吹就嘟嘟叫的小喇叭,装上电池就会呜呜响的小汽车,小陀螺,阿远统统找来,而且全塞到了被窝里面。 育婴师可算把他哄睡,跟排雷似的,刚小心翼翼挨上床,一撂被子,满被子里面叽哩轱辘,全是玩具,有滚的有跑,倒吓了育婴师一跳。 阿远也猛得睁开眼睛,好吧,这估计又得哄上半天他才愿意睡觉。 而今晚,聂涵准备带着细娘去逛一逛首都的夜市呢,阿远不睡她们不敢走。 又是等了好半天,直到阿远睡着,俩人这才出门。 只到深市,聂涵并没有意识到大陆到底有多大,但这几天她跟着分公司的人出去跑市场,可算知道了,光是目前的首都,占地面积就有七八个香江之大。 而本来她来的时候,还想着要不细娘先回,她想抽两天的时间,跟宋援朝去一趟他的老家,看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也见见他的家人。 爱屋及乌嘛,她很好奇宋援朝的父母兄弟什么的,想去他家看看。 但现在她可算知道,是自己太天真了,两天时间,估计只够走到宋援朝家。 而且聂涵有认真考虑,想跟宋援朝结婚,可是她又担心一点,如果签婚前合同,怕宋援朝对她,对聂家会有想法,但如果不签,她小叔首先就不会同意。 因为这几年中,就连聂荣都放弃了聂嘉峪兄弟,在有意培养她。 万一宋援朝婚后翻脸,她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一路逛夜市,都想说,但又不好开口,刚好下定决心想说了,可是陈柔突然于喧嚣热闹的街道上回头,一把抓住一个年轻男人的胳膊:“哥们,干嘛的?” 聂涵明白了:“小偷吧,也不看看我细娘是谁你就偷?” 陈柔也以为一路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应该是个小偷,但她毕竟专业搞过公安的,记忆力还可以,所以年轻人扭头要走,陈柔又拉了一把:“王老板的司机?” 再一个眼神,她示意年轻人跟着自己,往僻静的地方。 其实这个年轻人一周前开车,送的就是聂涵,可她被恋爱脑蒙蔽,心时眼里只有宋援朝,所以不记得这人,但陈柔记得他,因为他不仅帮他们开过车,而且王猛那天上军博,这人也是司机,宋援朝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收拾过他。 走出夜市,陈柔才问这人:“同志,你跟着我们干嘛?” 年轻人挠了一下耳朵才说:“其实,我是以为我宋哥也会在,我也没想跟踪你们。” 聂涵听的云里雾里,试问:“你说的是我家宋仔吗,你认识他?” 陈柔当然有警惕心,说:“今天白天宋仔出去过两趟,你刚才在酒店门外就跟上我们了,证明你白天也有机会跟他见面,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跟踪我们。” 年轻人解释说:“我前老板被抓了,员工全部拘留,我是因为之前就被开除了,所以只去公安局做了个笔录,但我刚才被放出来不久。” 王猛被抓,他的手下们也被一锅全端。 说来这年轻人的人生也算大起大落,差点以为能上香江发财,事儿黄了。 本来老板突然器重,以为要飞黄腾达,又被宋援朝搞黄了。 可是本来失业了,退伍军人嘛,工作比较难找,自以为这下完蛋了。 结果呢,同事们全进去了,这么一看,他竟然是最幸运的一个。 他来找宋援朝,其实是想澄清一下,自己当时真的没有背叛他,但是这位聂太太,传闻中的大陆密探可真是名不虚传,一下就把他发现了,就搞得年轻人很忐忑。 但也许她真的就是个传说中的大陆密探吧。 她没有大张旗鼓的喊人,也没有骂他,只说:“明早8:30吧,到酒店大堂等着,我会让他下来见你的。” 年轻人抬手,差点就要敬礼了,但又生生刹住车,鞠躬:“谢谢太太!” 他跑步离开了,聂涵才问:“他是我宋哥的朋友?” 陈柔叹息:“算是吧。” 几家欢喜几家愁,随着王猛倒台,来首都投资的商人们开心了,可有好些极优秀的退伍军人们算是倒了血霉了。 丢了工作不说,而且被拘留是要留档案的,以后在大陆,他们也找不到好工作了。 要想给那些人找点事儿干,陈柔就很有必要开个保镖公司。 是了,育婴师在阿远睡着后,把床整个清理了一遍,谨防还有藏着的小玩具。 但她清理了床了,没有翻枕头,陈柔上床,才躺下,枕头底下一只小警车又是呜呜呜,又是biubiu的想了起来,一看就是阿远悄悄藏的。 妈妈被吓了一跳,阿远于梦里翻个身,笑容甜甜的:“姐姐!” 第424章 到了首都也要炸一回街? 次日一早起来,昨晚也是三更半夜才回家,但是吃了相关部门领导给的定心丸的尔爷要提前回香江了,而且是多一天都不等,今天就要走。 陈柔起床才在刷牙,不过骑了三四天的车,已经会满地乱窜的阿远正在骑着小车车玩漂移,听说尔爷今天就要走,陈柔当然不放心,说:“改签吧,明天一起走。” 尔爷笑着摆摆手,再不多说什么,去跟阿远说再见了。 陈柔还想再劝劝老爷子,一起走有专车送,她也放心一点。 但翁华拦住了她,也有点无力吐槽吧,悄声说:“大小姐,您就甭劝啦,我们阿耶不做不人,趁着尔爷不在,正在大肆偷他的家呢,尔爷不回去,家都得搬空。” 陈柔一听怒了:“董爷竟然上尔爷家偷东西了,偷的什么,你等我打电话骂他。” 尔爷把董爷的汇报书亲自提交了,他还偷人东西,也太过分了吧。 那他偷了人家什么东西,别是文玩藏品一类的吧? 但并不是,翁华说:“我们阿耶把西贡湾,尔爷家池塘里的水和泥巴,养了好多年的荷花打包挖走了,虽然给梁哥扔了钱,可是强买强卖,尔爷肯定不干啊。” 又说:“但您放心,尔爷是个讲理的人,我们只理论,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陈柔觉得不对:“翁二当家,我记得你是董爷的人呀,但我听你这口气……” 显然,就这几天功夫,翁二当家的天平都悄悄歪向尔爷了。 但他自己还没意识到,只说:“我是董爷的人,可我也得讲道理啊,这趟回去我要好好劝劝我家阿耶,叫他不能再跟尔爷对着干,给大小姐你添烦心。” 其实董爷大部分的作妖,还真就是翁二当家的鼓动起来的。 在来了趟首都后,他能有如今的认知,愿意劝劝董爷,倒也是件好事。 陈柔遂说:“就你一个人,回程一定要照顾好尔爷。” 翁二当家深深点头,又说:“昨晚我们见了这儿最大的大公安,尔爷几乎没帮自己说过一句话,倒帮董爷辩驳了许多,还重点给大公安看了董爷的欠条,大小姐,我听尔爷说,您是他的亲孙女,但您放心,我一定瞒着我家阿耶,不告诉他。” 对于他这句,陈柔只能说:“好叭!” 阿远是个精力极旺盛的小崽子,几乎从不睡懒觉的。 妈妈一起床他也就起了,这会儿还不到八点钟呢,他已经玩的满头汗了。 而于他来说,因为爷爷太多,爷爷就不重要。 尔爷要拜拜,他就开开心心的喊byebye,内心毫无波动。 但一看到西装革履的干爹进门来,他小车一蹬,嗖的冲到干爹面前又刹住。 干爹来,就意味着他们要出门,要去见小姐姐辣,他当然开心。 但宋援朝抓起干儿子丢了丢,并不是为了这么早的就要出门,而是,一清早的,他下楼去见了昨晚跟踪过陈柔和聂涵的那个年轻人,有些情况要跟陈柔汇报。 安秘书算给宋援朝面子了,关于他和大小姐的事,没有提前汇报,等着他自己说。 但是宋援朝也不好跟陈柔开口,所以直到现在还没说。 但其实从细节上陈柔是能发现端倪的,宋援朝一靠近她就说:“香水味道不错。” 又说:“你是有组织的,她可以不要,但关于婚姻,你必须跟她谈。” 他向来不喷香水,也只用薄荷味卫生皂,这几天身上突然多了香水味,而且是聂涵喜欢的,古龙水的味道,陈柔虽然不知道,但就猜也猜到了。 因为有事要讲,宋援朝想把阿远放下来,让他去玩小车车。 可阿远吊上他的胳膊就是晃悠,想放下,没可能,干爹出门,他就不下来。 育婴师和女中医都在工作间,宋援朝只好关上门,然后低声说:“刚才楼下那个战友告诉我一条特别重要的消息,因为不想牵扯到自己,他找我出主意。” 顿了顿他又说:“王猛在内环那房子里只搜出一批枪,但没有太多的钱,据我战友说,那些枪基本都是他们一帮战友帮忙走私入境的,所以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他的钱也还没有交待,而一旦公安找不到那笔钱,他很可能躲过死刑。” 陈柔点头:“所以前天抄到的,只是王猛财富的冰山一角?” 宋援朝说:“我战友说,他陪王猛运输过几回钱,但基本都是在公主坟的位置王猛就会让他下车,钱,王猛自己去藏,所以他知道有钱,但不知道具体的地方。” 陈柔点头:“你给陈队打个电话,讲一下这件事吧。” 回头见阿远抱着宋援朝的脖子,大眼睛一眨一眨听的认真,陈柔指他鼻子:“阿远,刚才我们聊的事情,等中午见了小姐姐,你绝对绝对,不可以讲。” 宋援朝觉得可笑:“太太,他才一岁半,听不懂咱们说的。” 干爹这不小看人嘛,阿远回头,朝着干爹举起了小手枪:“iuan,iuan坏银!” 谁说人家不懂了,听了几天八卦,阿远早知道了,王猛是个坏人。 今天只是私底下的,两个女人的会面,陈柔不会带秘书也不会带保镖,打算亲自开车,而且打扮也就不是出席正式场合的,阔太太的模样了。 初春乍暖还寒,里面羊绒衫,外面是内夹绒的褐色皮夹克,工装版的牛仔裤,墨镜一戴,陈柔内心的直觉,跟她一样是军人的,小张同志能接受她这副打扮。 但阿远就比较潦草了,因为他只愿意穿迷彩,里面就仍是迷彩。 外裹一件薄款的羽绒服,他依然只是个小挂件儿。 梁利生来送她昨天跟客户们晚宴时的合照,准备让陈柔亲自选几副,好作为软广刊登上报纸,但是昨天还套装款款,温柔端庄的太太,今天又回打原形啦? 他甩着照片问:“太太您这是香江没炸够,到了首都也要炸一回街?” 陈柔对于登报的照片什么的向来不在意,随便挑了两张,见梁利生还皱着眉头,问:“是你觉得看起来不顺眼,还是你怕首都人民看我不顺眼?” 梁利生先伸手往高处拢他10cm的大烫发,然后才说:“其实现在首都女孩子的时髦也不差香江什么,太太你就该这么打扮,去吧,去炸街吧。” 小张约的是家川菜馆,离退休干部中心不太远,但离陈柔比较远,她就开车去了。 一路上她也在想一个问题,黑老大的难审。 首先,这个年代收受贿赂都是现金,而且老首长的二儿子正当权,那帮行过贿的人,碍于他家所拥有的权力,公安再怎么审,他们也不敢吐口,所以证据难找。 再就是,违禁枪支是谁买的,如果王猛指认,那帮退伍军人碍于他家的权势,也不敢声张,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事都会被以大化小,那么王猛也就不必死了。 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老首长的二儿子才开始主抓工作,还要干很多年的。 只要王猛不死,他姐和他姐夫就总能熬到老首长和他兄弟放松警惕,然后再把他捞出来,再帮他运作身份,继续让他捞钱,那么一来,陈柔不也是白忙活? 鉴于将来侦办王猛儿子的案件时所了解过的一些信息,陈柔在前往饭店的路上给陈恪打电话,并让他设法去查王猛的妻子,以及他几个姐姐名下的房产。 根据宋援朝战友提供的消息,钱应该在海淀区。 先找房产吧,找到之后,让陈恪和岳中麒去实地侦察,那笔钱,陈柔誓要找到。 约的饭店就在一楼,小张请的也是家常菜,她就坐在临窗的雅座上。 因为听公公讲过,聂太太能使雪枫刀,是个巾帼英豪式的女同志,而小张恰好也是军人,心里不太服气,今天其实在衣着上,就想跟陈柔比个高低的。 现在也还没有军人不得穿着工装出门的禁令,她们也才发了新的野战迷彩。 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自认在气势上,必定能赢下香江来的富豪太太。 但看到虎头大奔停在窗外,看到陈柔下车,再把儿子往腰上一挎,她和女儿同时拍桌子,敏敏更是大叫:“哇,阿姨好美啊,好美好美啊。” 她起身冲出门,不看带着一大堆的家伙,甚至还闹着妈妈,带上了他的三轮车的妈妈,只看陈柔,要蹦蹦跳跳摸她的皮夹克,要摸她翻绒面的长靴。 小女孩说:“阿姨,我超喜欢你的衣服,长大我也要这样穿!” 其实算是相互羡慕了。 因为陈柔再也不会有机会穿野战迷服了。 而那是她最喜欢穿的,也觉得整个世界上最好看,最漂亮的衣服。 尤其是女兵,腰带环上因为训练而紧健的腰肢,它就是力量美的化身。 不过作为女军人,小张心目中最美的妈妈,就该穿着陈柔一样利落又飒爽的皮夹克,像她一样蹬着夸夸作响的帆布靴,黑镜一戴,用如今的流行话说,她简直帅呆了,酪毙了! 第425章 天才不天才的没所谓,阿远只要亲亲! 其实陈柔第一面见小张的时候,看她脸拉的像扑克,观感并不好。 小张也以为陈柔不过泊来的影视剧里,每天伺候丈夫起居,看丈夫脸色行事,打完小三打小四,打完小四的小五的普通豪门阔太,可她们竟然都是伪装的? 小张当场放弃矜持:“聂太,你今天的打扮好美好时髦,我好喜欢。” 小敏敏还在摸陈柔的衣服呢:“妈妈,我也喜欢。” 陈柔笑着说:“我叫你小张,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叫我小陈吧。” 小张伸手:“我今年30岁,估计比你大一点,你叫我张姐吧。” 又说:“我父亲说前几天招待不周,今天一定要我再请你吃顿饭以表歉意,我看你比较爱吃辣椒,就自作主张安排了川菜,小宝宝也不怕,因为我们……” 敏敏从妈妈身边捧起一只kfc的纸袋子,笑着说:“肯德基,家乡鸡,超级香喔。” 打开纸袋,从中拿出一只鸡块,她隔桌子递给阿远,问:“弟弟你吃过吗?” 小张有点尴尬:“小傻瓜,弟弟是香江人,他肯定天天吃这个。” 还真不是,阿远的爸爸采用的是精细化饲养,只要儿子入口的食物和水果,追求的都是极致的健康和原生态,炸鸡什么的,怕不消化,他家的门都进不了的。 陈柔也不爱吃快餐,所以阿远就不说吃了,他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炸鸡和汉堡那么美味的食物,只可惜他牙齿太少了,一口下去,炸鸡只受了点皮外伤。 但就尝尝味道,阿远已经觉得,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要聂钊看到他儿子现在做的事情,估计会立刻打999报警,抓人。 炸鸡呢,不健康的食物,他儿子怎么能吃那个呢? 看阿远啃不了鸡块,敏敏给他换汉堡。 这个就更大了,不过阿远已经有12颗牙齿了,面包他咬得动。 咬了一大口,他吃的狼吞虎咽。 敏敏再拿出薯条来:“还有这个呢,弟弟,再尝尝这个吧。” 阿远抓起一根薯条,虽然原来彼此不认识,但吃掉它不就认识了? 好美味啊,小家伙在凳子上不停的蹦蹦屁股,嘴里也是莽莽莽个不停。 太好吃啦! 当然,他还小,什么都只能尝个味儿,看他转眼快要吃掉半包薯条,陈柔就把薯条盒子盖上,交给敏敏了,要一次吃太多,阿远会积食的。 随便聊了几句,大人的菜也上来了,爆炒辣子鸡,回锅肉,还有一盘清炒的油麦菜,一份上汤白菜,有菜有汤又四菜一汤,小张这风格很部队了。 家丑不可外扬,再说了,王猛的事一旦爆出来,对于老首长全家都将是致命性的打击,小张当然不会自爆其短,更不会在任何场合谈起王猛的事。 不过老大两口子坑家太厉害,而且老大是老首长在革命年代生的,生在逃难的路上,又得了小儿麻痹没有及时治疗,所以是个瘸子,老首长于他也比较纵容。 王猛的事情爆出来之后,他虽然很生气,甚至抽了老大好几棍子,但小张总觉得查的力度还不够,她不好再插手什么,可她心里也不舒服啊。 跟陈柔聊着家常,听说聂家也是三兄弟,她就问:“那你家的大伯呢,还健在吗,我怎么没有听人讲过?” 陈柔把聂臻夫妻的事大概讲了一下,坦言:“他们遭人暗害,早去世了。” 小张追问:“报警了吧,查到了吧,是谁害的他们?” 陈柔当然也没有正面说,但说:“只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吧。” 这句话恰暗合了小张的心思,因为她们夫妻都在部队上,她老公还在国防方面的关键部门,他们都很有事业心,也都想安安稳稳退休,最恨的就是亲人拖后腿。 她也由心而发,感慨说:“不论从商从政,最怕的都是出家贼。” 来而不往非礼也,陈柔也要问问她家老大的:“您家的大伯呢,还健在吧?” 小张说:“他是残疾人,小儿麻痹,跟我大嫂住在西山那边。” 陈柔心头一动,西山的话,正好是海淀区。 她顺着话头问:“那边是城市还是农村,有疗养区,可以让他大伯安心疗养吧?” 小张解释说:“我父亲不喜欢孩子们搞特权,她大伯住的是普通农村。” 敏敏正值爱分享的阶段,今天陈柔又让她眼前一亮,刻意跟她坐着,要贴贴。 她大点,也试图融入大人的话题,说:“我大伯家有很多山楂和柿子树喔。” 陈柔笑着说:“那他们秋天一定收获很多吧,敏敏有没有帮他们摘过果子啊?” 敏敏才读一年级,其实也还很小,记不得那么多。 不过她说:“大伯家的柿子超级超级甜,前几天我还吃过呢,阿姨你们先不要走,我给大伯打电话,他就会给你们送甜甜的柿子来,好不好?” 这会儿陈恪和岳中麒打着观摩的旗号到‘王猛专案组’,岳中麒正在给大家发中华烟,吹牛逼,陈恪在翻他们家所有人名下的房产记录,但是,没发现有海淀的。 而陈柔借口上厕所,进了卫生间,给陈恪发消息:查岔了,直接去西山352号,看是不是个农村院子,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山楂树和柿子树。 陈恪回消息:为什么,你怎么能确定的? 陈柔之所以记得西山352号,是因为将来,那是一所登记在王猛小儿子名下的自建大别墅,那也是她记忆里,唯一跟西山挂钩的房产。 从将今到将来正好30年,30年中,农村院落完全可以搞成大别墅,这是其一。 其二是,敏敏刚才说她前几天还吃过大伯家送来的柿子,而现在已经是过完年的三月份了,去年冬天的柿子想要储存到现在,还有余货,就证明有个大地下室。 所以很可能老首长的大儿子人残心不残,玩的也够野,钱,就藏在他家。 她发完短信回来,小张老远就在招手,又指她看阿远。 阿远手里有个二阶小魔方,小家伙正在专注的扭扭魔方,突然抬头,看着敏敏笑了,敏敏抓过魔方,看她妈妈:“妈妈你看到了吧,弟弟复原了魔方。” 再看陈柔:“我想教他玩魔方,可他自己把它复原了。” 再亲阿远:“弟弟,你是个小天才。” 天才不天才的没所谓,被小姐姐亲亲,阿远超级开心。 敏敏把魔方打乱,再交给阿远:“来,乖乖,再复原一个给姐姐看看。” 只是个二阶魔方,就四个面而已,阿远接过去,认认真真的复原了起来。 这孩子是淘的时候真淘,但如果专注起来,就跟他爸一样,是能静得下来的。 该怎么说呢,不论任何人看,他都是妈妈们想要的梦中情孩。 小张也觉得阿远聪明的有点不可思议,他还很小很小,按理来说,这样的小孩子对于敏敏这种大孩子,其实于一会就会玩腻的,就好比今天,她想玩的是魔方,按理阿远这种小孩只会乱扭扭,不会认真玩,敏敏也就会对他失去兴趣吧。 但虽然二阶魔方只是入门,可阿远听得懂指令,会复原它,真就是不是普通的聪明,算是个小天才了。 她问陈柔:“你们是不是从孩子出生就在针对性做早教,他才那么聪明?” 陈柔说:“这方面他爸爸比较操心,我没怎么管过。” 这个年代的大陆,对于香江有种天然的仰望,小张看着阿远又一回复原了魔方,感叹说:“你们香江早跟国际接轨,教育方面看来确实比我们大陆更先进。” 又说:“我们的小学要到明年才加英语,她今年6岁,刚好上一年级,赶不上新教材,英语方面,就又要落后很多。” 陈柔笑着说:“如果你放心我的话,可以让她假期来我家,正好阿远他爸爸也计划让他提前学习外语,他们可以一起学,虽然只是口语,但也算提前打基础。” 所以漂亮阿姨是在邀请她去家里做客吗? 妈妈还在想该怎么拒绝才显得不那么小家子气呢,敏敏脱口而出:“我可以。” 见小张又在厉目瞪女儿,陈柔坦言:“以张姐您家所处的位置,如果我说我没有任何目的性,只单纯喜欢敏敏,您大概要打问号,但我相信您是个一身戎装信念坚定,心中只有祖国的女军人,也请您相信,我和我儿子,只是想跟敏敏做朋友。” 所以等到暑假,把敏敏送到香江,去提前学外语? 其实小张心里是同意的,聪明的孩子就该跟聪明的玩,才能更好的训练思维和眼界,但是她公公和丈夫,还有二伯,他们会同意吗? 且不说这个,小张今天专门请陈柔吃饭,当然有事情的。 正好吃完饭了,她笑着说:“我陪你们逛一逛战争历史博物馆吧,还有,那把雪枫刀,我父亲说了,它是你的,他委托我,让我把它交还给你。” 所以呢,老革命家连把心爱的刀都不贪,要还给它的所有者。 可是他的儿子却豢养着一只贪婪的,仿如恶狼的小舅子,舞权弄柄,尽情贪污。 而王猛所做的恶事,老首长目前知道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既然谈到那把刀,小张也算陈柔的老前辈,那么,王猛对于沿海地区的影响,以及造成的损失,陈柔可就要好好说一说了,也算警钟长鸣吧,免得小张夫妻严以律已,却要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第426章 墙都不扶,我就服你! 饭吃完,该去参观博物馆,也顺带去小张家拿那把刀了。 而只要是人,就天然的会贪图享乐,也喜欢金钱所带来的一切美好。 小张和女儿是坐公交车来的,他家生活也很简朴,但老大家显然比他们家要会享受一点,而且小张跟大嫂的关系估计比较差,所以一上车小张就说:“不怪叫虎头大奔呢,这车里面可真宽敞,这座椅也是,好舒服。” 敏敏拍拍座椅,说:“妈妈,我姐姐的朋友也有这样的车,我坐过喔。” 领导家属有好东西也不敢声张,所以老大一家开豪车,戴名表,穿好衣服,要被碰见,就只说是人送的,反正只要在老爷子面前装穷就可以了。 想一想小张就气的咬牙,一家子穿金戴银,还把她闺女当猴耍。 她不好明说,但也教育女儿:“朋友的总归是别人的,高兴就送你,不高兴就收回,你陈阿姨的车是自己赚钱买的,谁都抢不走。” 敏敏看阿远竟然有专门的坐椅,上下抚摸,好喜欢:“等将来我赚了钱,也买一台,给妈妈,和我妈妈给我生的小弟弟一起坐。” 小张说:“小傻瓜,计划生育了,妈妈不会再生孩子了。” 陈柔接过话茬,笑着说:“冒昧的说一句,据我所知,在深市有很多公职人员虽然在当地工作,但到香江生孩子,生了直接落户本地,还能拥有香江户籍。” 在首都的人,要不去沿海,又哪会知道这种骚操作。 小张嗓门一提:“那种要是被查出来,是要原地免职,开除党籍的。” 她是军人,行事一板一眼,也喜欢讲证据,所以她问:“小陈你只是听说,还是你有认识的人确实这样做了,没关系你告诉我,我会让人调查,但不会出卖你的。” 这不巧了,陈柔确实有认识的,现成的,就是郭扶正小叔一家。 所以她说:“张子强案的关键证人郭扶正,他小叔母就在香江生过孩子,而且是在养和生的,孩子入的香江籍,但在大陆抚养,他小叔母也还在正常工作。” 张子强的案子,全军区当然内参学习过,上面也有郭扶正的档案,小张记得她老公还说过,一家子下海的下海,贩毒的贩毒,倒是几个女同志还不错。 也确实,虽然郭家的男人们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可他大伯母和小叔母还在工作,就证明丈夫做的事情,她们并不知情,她们也是清白的。 可是一个女干部上香江就已是违规,还跑过去生个孩子再回来,她周围的人都是傻子嘛,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举报吗,深市的领导干部们全是瞎子不成? 小张同志也不愧是待在部队上的,有一种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清澈和愚蠢。 而且她跟陈柔一样,因为是女同志,天然的,会向着女同志。 所以她说:”郭家的案子我知道,我们内参学习过,两位女同志没有因为丈夫的堕落而腐蚀,还是很值得我们尊重的,也不排除有人看不惯,散播她们的谣言。” 只待在部队那片相对洁净的净土上,就是这样,很轻易就把人想得很好。 陈柔也就不绕弯子,直说了:“张姐,因为我们在深市有几个项目,我对那边也算比较了解,而据我所知,郭家兄弟的案子直到目前还在庭审,并没有结案。” 小张抚女儿的小脑壳:“我学习那件案子的时候,她才3岁。” 又说:“3年都结不了案,为什么?” 贪官和他的伙伴们应付上级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拖喽。 在将来,陈柔还见过羁押七八年都开不了庭,审不下去的案子呢。 既然对方坦白问,她就坦白说了:“据说上面有人帮忙活动,而且是大人物。” 都挑明到这一步了,小张当然明白,聂氏,以及来首都投资的所有外商们,心差不多都要被作透了,而她家二伯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的工作,如果不处理好像王猛那样猖狂的衙内,等到他退的时候,只会背负骂名,甚至要遭清算。 车上,女儿听着呢,她暂且就先不问了。 指着陈柔绕过将来的军博,现在的革命历史博物馆,到了不远处一个家属院的门口,亮证件进内部路,又一路指到她家楼下,下了车,带陈柔母子上楼,进了她家,让敏敏带阿远去她房间,她才一边泡茶,一边直接问:“那个后台是谁?” 把茶递给陈柔,她也握上了陈柔的手:“算是为了孩子吧,这个对我很重要。” 陈柔先说:“是位女士,名字叫秦芊芊。” 小张大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不是王猛。 但陈柔又说:“她在凤凰茶叶厂工作,在香江,郭小白的公司,占股20%。” 小张呼出去的那口气又加倍的吸了回去,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就在前年,有个长相叫她觉得很不舒服,但很漂亮的女孩子,给她公公送过茶叶。 人就是孩子大伯引荐的,当然,茶叶确实不错,她们全家都爱喝。 但仅仅只是几罐茶叶而已,那个女人,跟王猛一条线上的一个年轻女人,在深市甚至牛逼到,可以妨碍司法公正的程度了? 那她坚守的计划生育,岂不是个笑话? 她当然不动声色,笑着说:“你先喝点茶,我去给你找点点心来。” 进了卧室,她给丈夫打电话,一接通就是咬牙切齿:“你亲自去找二哥,好好说吧,二哥家的狗不止要在首都造反,经济特权都要姓王了!” …… 俩孩子间差着四岁半,应该说是有代沟的。 可于智商超乎寻常孩子的阿远来说,小姐姐这个玩伴就刚刚好。 敏敏把阿远抱放到自己床上,给他个打乱的三阶魔方:“我不信这个你也能复原。” 小姐姐的床好奇怪,旁边就是窗户,还有铁的,硬乎乎的东西,她的床也是硬硬的,有点膈得慌,不过没关系啦,阿远接过魔方,小孩子嘛,凭的全是直觉。 扭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小姐姐,好像有点难呢,他傻笑。 好吧,也没关系,敏敏找自己的作业本,准备给弟弟当小老师。 她还有小黑板呢,妈妈辅导作业时,会用粉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她全拿了出来,小孩子朴实无华的乐趣,当小小老师,但等她布置好讲台,一回头,一声哇。 她抱着阿远冲了出来,见妈妈不在,对陈柔说:“阿姨,他能拼三阶魔方。” 她人小,抱不动沉甸甸的阿远,小家伙溜到了地上。 她立刻也一屁股坐下,嘬嘬似的亲亲:“对不起喔,姐姐不是故意的。” 阿远笑的眼睛都成他外公的外号,小蝌蚪了。 好吧,陈柔也得承认,聂老板的书没白读,她儿子确实是个小天才。 而且难得的是,他跟人的互动很好,语言发育也完全不输,要能持续这样发育下去,陈柔也得承认,儿子是中了基因彩票,超越她和聂钊两个普通人了。 正好这时外面有小孩儿喊:“敏敏你在吗,出来玩啦!” 这时候不炫弟弟,更待何时。 敏敏把阿远拉起来,打开家门说:“快看啊,这是我弟弟,别看他小,能玩三阶魔方呢,你弟弟能吗?” 来喊她的小孩儿就是父母为了拼儿子,一方直接离职,下海做生意的那种,这小孩一听,蹬蹬蹬上楼来:“不是吧,你家也有弟弟啦,是鼻涕虫吗?” 但紧接着,几个小孩儿异口同声:“卧槽,这么干净,还这么好看,是妹妹吧?” 敏敏可得意了,香阿远一口:“没想到,哼,是弟弟!” 她妈妈出来了:“敏敏,关门。” 小张特别委屈的是,老二的关系,哪怕在单位,怕影响不好,他们两口子都是刻意瞒着的,生怕别人嚼舌根,说他们不是凭本事,凭的是关系。 她对女儿的约束也严格到近乎变态,这时老大一家那么干,她真的要气死了。 不过想一想她就又想通了,唆使小舅子干扰司法,老大两口子以后别想在首都待了,以老二的愤怒,就不说抓他们,大概率是要赶回老家的。 王猛就算不死,也逃不掉无期徒刑了。 但事实上她想的还是太乐观了一点,王猛这回应该是非死不可了。 因为斥巨资打车,陈恪和岳中麒已经到陈柔所说的西山了,这里确实是农村,而且在个半山腰,公路旁边再一条岔路进去,也确实有个柿子和山楂树的大园子。 陈恪为人耿直,止了步就说:“你放风,我进去?” 又说:“有不对劲你就跑,不必管我,阿柔是我……表妹,以后就是你表妹。” 他们要进的院子,可是实权人物大哥的,这事儿的难办之处在于,一旦他们被对方发现,不管这个院子里有没有钱,这家人会不会被判刑,人家是一家人。 而私下,悄悄的调查领导家属,你还想进步吗,做梦去吧。 那也是为什么每个倒台的大领导,都能牵扯出一桩骇人听闻的贪腐案了。 陈恪这就准备进去了,但岳中麒一把拉住他,说:“能不能别这样,动不动就把牺牲挂在嘴上,动不动就一副刘备托孤的样子,咱们能两万五千里长征,能论持久战,能打地道战,靠的是牺牲精神吗,不是,是策略,是计谋。” 再点一支刚才招待过人的华子,拉陈恪钻进小树林,他又说:“这一路走来,我心里有底了,钱,就在这个地方,但咱们不能嚷嚷,更不能直接揭发,咱们要用更好的,既能保存自己,还能揭发事情的办法,找出它!” 他总是有办法,而且总是很妙的办法。 陈恪接过烟扔到地上,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不怪你是我家阿柔的师父呢,老岳,我这人吧,墙都不扶,我就服你!” 第427章 是我们的后辈,也是我们的下一代 一包华子就剩下一根,岳中麒想享受一下的,但被陈恪掐了。 他还振振有词:“人小乔在备孕呢,你还敢抽烟?” 岳中麒都没抢得及,想发火的,可他又觉得不对:“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陈恪一时间说漏了嘴,但连忙又说:“没什么,你声音小一点。” 这是个村子,随时有人会出来,并看到他俩,确实得放小声点。 但岳中麒还是觉得不对:“你你刚说我是谁的师父来着,你再跟我说一遍。” 陈恪看表,说:“咱们是今晚的火车,马上要走了,抓紧时间吧。” 要他们时间充裕,可以慢慢搞。 但昨天晚上领导跟尔爷谈完话,今天就放了他俩了。 他俩火车票都买好,报备过的,今晚就得走。 岳中麒偏不,他明明听到了,陈恪说他是阿柔的师父。 而据他所知,他只认识一个阿柔。 僵持不下,陈恪只好让步:“先说你的办法,事情回程火车上我慢慢跟你讲。” 岳中麒确定他不是撒谎的,又怕在大路上走万一碰上熟人看穿他俩,就拉着陈恪穿小树林往回走,一项项的分析:“这座山,以我沿路的观察,山顶没有景点。” 又说:“本来村子也只到山下,就这一户人家离群索居,在半山腰。” 陈恪点头:“我也发现了。” 但问:“所以呢?” 岳中麒又说:“还有,我刚才看到自来水上山工程的水泥标,还有,那山楂园子里,有整套的自来水灌溉工程,你说要普通人,这些东西他能办得到吗?” 陈恪说:“自来水上山工程是给偏远山区,解决人畜饮水的,他用来浇灌园林?” 他忿忿不平:“他家的树跟老百姓抢水喝,也太过分了。” 岳中麒说:“那条国道品质的水泥路是政府修的,自来水上山工程是政府做的,而这是首都,那个小院的主人,也就不是市级,省级的牛逼,而是,更牛逼。” 权力的魅力在于,一个荒山野岭,狗都不来的地方,却能得公款,扶贫款的帮助。 止步在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岳中麒手指:“看到那条岔路了吗?” 陈恪看到了,并且说:“从那条岔路进院子,不会经过村子,狗都惊动不了。” 岳中麒说:“要不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又何必修那样一条路。” 陈恪叹息:“他们要把这些心思用在工作中,该多好?” 岳中麒最是知道了,这个世界没有分明的黑白,而是灰色的。 陈恪能看到一切的善,而他能看到的,却是一切的恶。 当然,因为看得透,他才善于明哲保身。 他说:“这事搞不好就是个烂事儿,但要搞得好,也算是大功一件,但是呢,立了功,以后最好就不要在大陆混了,所以这事儿,只有援朝那个战友能干。” 陈恪点头:“让他去举报。” 岳中麒啧舌:“凡事不能赶尽杀绝,更何况你的老首长自己也不想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能叫王猛死就行了,老大,水至清则无鱼,不要太较真了。” 改革才开始,领导也有很多阻力的,要是公开举报,牵牵面可就广了。 所以岳中麒说:“公开举报就算了,让他匿名举报,把信寄到咱们老大办公室就好了,但老大第一想的肯定是压,所以信寄到以后,再报个假警,就说西山352号有人入室抢劫,人质在下室,那房子上面挂了号的,出警肯定快,所以……” 陈恪点头:“警察会闯进去,老大就不得不查,但事情又不至于闹到无法收场。” 岳中麒点头,又不禁苦笑:“希望我以后不要养那么个孽障。” 老首长多好的人啊,可谁知大儿子背地里玩的那么野。 他但凡不要太纵容小舅子,少贪污一点,不要太狂妄,都能富贵荣华一生的。 也该告诉岳中麒真相了,陈恪笑着说:“你的孩子不会差的,因为陈柔,那个优秀的孩子,就是你教出来的,想过吗,你是她师父!” 陈柔岳中麒认识,他对她是既欣赏又崇拜,还有几分不可名状的爱慕。 当然不是爱情了,而是,他觉得生子就当如她。 他刚才听陈恪说阿柔,也觉得不对劲,可他这详细一解释,岳中麒愈发搞不懂了。 就,他的cpu都要被干烧了,但搞不懂怎么回事。 这地儿没出租车,俩人还得走好长一截呢,岳中麒拉陈恪:“不是,你放慢点讲,再说一遍,什么叫我是陈柔的师父,我难道做白日梦了,梦里教的她?” 也罢,说来话长,陈恪边走边讲吧。 但俩人说着说着,岳中麒的手机在响,他掏出来,见是首都的,座机,以为是哪个战友请他吃饭呢,接通就说:“哥们,请吃饭就算了,我们今晚就要走了……” 不过他突然止步,立定于原地,沉声说:“是。” 这倒把陈恪吓了一跳,岳队如此严肃,是出啥事儿了? …… 陈柔的手机嘀嘀响,翻盖的,一摁就可以看到消息。 是聂钊发来的,问阿远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很想他,明天要不要接机。 陈柔掀盖,快速回复了个不用,又合上了。 这时她其实已经想告辞了,但小张不拿刀出来,而且时不时的看表,应该是还有什么事情要留她,孩子也玩的开心,陈柔暂且也就先喝茶。 果然,不一会儿卧室里的电话响了,小张进去接电话。 不一会儿,又笑着出门来了,拍拍手说:“敏敏,走吧,带弟弟去楼下玩玩。” 小敏敏好半天跟阿远在房间里玩儿呢,这会儿把阿远抱出来了,但是阿远头上多了一顶小小的虎头帽,敏敏问:“妈妈你看,我的小帽帽呢,他戴着多好看。” 小张一看也笑了:“还真是,这孩子怎么打扮都好看。” 阿远的颜值是,哪怕一个充满乡土气息的虎头帽戴到头上,都可爱的不行的。 被人一夸,小姐姐再亲一口,阿远的脸直接成表情包了。 其实刚才,她找老公告状,老公又找他二哥告状,涉及经济特区,状告的应该比较成功,老二很生气,当然了,老大两口子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所以等到老公打来电话,小张同志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老爷子安排的是,让陈柔参观一下博物馆,可人家小张一年三个月,雷打不动还要下去军训的,衣服比不过,那体能呢,各项体育运动呢,必须比一比啊。 春天的首都风大,下了楼,她就说:“博物馆那边风太大,吹着孩子不好,去我们单位的体育室转一转吧,让孩子们溜一溜,对了,网球乒乓球,你会打吗?” 陈柔说:“都可以,你喜欢玩什么,我陪你玩。” 小张要的就是这个,甩甩手腕,她说:“我最擅长的可是枪法喔。” 又笑着说:“开玩笑了,那个是我们的军事训练,不算娱乐,但我飞镖,射箭,标枪,都在及格水平,军事素养嘛,我们每年都要考核的。” 她抱着阿远的,小敏敏则牵着陈柔的手。 陈柔看得出来,小张跟她一样,属于比较争强好胜型,水平应该也不错。 可不管怎么说,她是做领导的,只要及格就好。 但陈柔是兵,而且是最优秀的兵,小张说的每一项,她都是极优。 陪着玩玩嘛,为防打击到领导的积极性,陈柔会考虑放点水的。 迎面碰上几个家属,其中一个问:“张大校,该不会你也准备辞职,下海吧?” 女同志大多没有男性那么强的事业心,大校的话就是肩扛四星,普通人里面最牛的了,而小张抱着个男孩狗,跟她一样穿的迷彩,难不成是她生的? 她也准备就此不要前途了,换一个孩子? 阿远这一趟的表现简直超乎了他妈的想象,应该是因为小张也穿的迷彩,他不认生,抱着她的脖子,亲昵的还真跟就是她儿子似的。 小张得意的笑问大家:“瞧瞧我们家的小宝贝儿,好看吗?” 有个家属来拉阿远的手,也是笑问:“真是你生的呀,这么漂亮,又一个女儿?” 玩笑也要适可而止,小张看陈柔:“我妹妹家的,是儿子。” 一帮家属着实惊到了:“这竟然是个男孩儿?” 再一看陈柔:“这妹妹怕是在南方工作的吧,打扮的可真时髦。” 另有家属说:“这妹妹应该在做生意吧,瞧这一身行头,怕不是个百万富翁?” 她们对于有钱人的想象,就好比老百姓猜皇帝用的是金锄头,也就止于百万富翁了,当然也想象不到,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百万不过零花钱。 小张自己其实也还想要个孩子的,人嘛,有儿子的想要女儿,有女儿的也想要儿子,倒不是重男轻女,而是,想体验一下养不同性别的小孩儿的快乐。 有人错认她是阿远的妈妈,小张心情很不错。 阿远也是给面子,头一回进体育馆,看到有很多人在玩,简直眼花缭乱,这儿指一指那儿看一看,得问问小张,那远处拍大球的是干嘛的,打小球的又是干嘛的。 而小张虽然觉得阿远可爱,但可不愿意输给他妈妈。 喊了两个年轻军人过来,让帮忙看着孩子,她松松手腕,就准备跟陈柔比一比了。 好久没有在这种体育馆里玩过,陈柔也甩了甩手腕。 不过虽然小张火力全开,可于她来说,就好比陪领导打球,走过场而已。 哄领导开心嘛,随便打打就好。 于此同时,挂了电话的岳中麒看着陈恪,说:“陈队,你搧我一巴掌吧。” 陈恪反问:“你有病吧,我干嘛搧你?” 岳中麒愣了会儿,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确定脸会痛,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是真的,这才说:“刚才是咱们老大亲自给我打的电话,你猜怎么着?” 陈恪紧张了:“怎么着?” 岳中麒几番张嘴又闭嘴,终于说:“我被借调到‘王猛专案组’,而且是当组长。” 陈恪都忍不住飙了句脏话才说:“所以咱们白操心了,上面没想瞒着,而且要动真格。” 岳中麒不是普通公安,而是最新成立的,特种警察大队的副队长。 用他,就确实是要对王猛动真格,彻查了。 而要彻查,那就是要把王猛藏的钱,滥用的职权,藏的枪,勾结的人全部捋的清清楚楚,每一条罪状也全部罗列清楚,不但要严判,而且会公开审,公开报,最高级别了。 不过岳中麒挺想不通的:“就算借调也应该是调你吧,怎么会是我呢?” 他就是藉藉无名的普通人,上面还有队长呢,怎么就把他给借调过去了,还是当组长,这算什么,坐电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吗? 这就说白日梦,都是岳中麒不敢梦的,他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能那么好。 陈恪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说:“好好干,你就能留在首都了。” 他当官不行,但岳中麒善于处理各种状况,以后或许能成他的后台,帮他撑腰呢。 岳中麒倒没想那么多,也还关注一个问题,一个想想他就想笑的问题:“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怎么就是陈柔的师父了,不可能吧,自打认识她,我只当她是我师父呢。” 陈恪坦言:“我得详细跟你讲,但是,她确实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 岳中麒的cpu快要爆了,终于大概明白了点:“所以她既不是来自西点,也不是莫斯科的军事学院,就是咱们自己的,咱们自己的人。” 陈恪说:“是我们的后辈,也是我们的下一代。” 第428章 有人想黑吃黑吗? 阿远印象中的香江,只有一成不变,无聊的海洋球和永远挖不完的沙子。 就,好山好水,好无聊。 但大陆多好玩啊,有个同样穿迷彩的叔叔抱着他,还给他一个小球拍,小姐姐在球桌的另一边,打一颗小小的球过来,叔叔抱着他又把球拍回去。 阿远不懂这叫乒乓球,只觉得它真好玩。 领导托付让照顾的小宝贝儿,又长得可爱,大家都要看一看。 一个传一个,跟击鼓传花似的,阿远也不知道自己被倒了几回手,玩了多少东西。 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这儿太好玩,他都不想走啦。 另一边,飞镖室,小张同志正在擦额头上的汗,还有点严肃:“小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咱们都拿出各自的真实水平吧,我总觉得你有所保留。” 像飞镖,射箭,标枪,射击一类的项目,在军区属于基础训练项目,可小张样样都很优秀,要不然,老首长也不会样样事都靠她,让大嫂二嫂靠边站的。 她把把飞镖直中牛眼区只是基操,陈柔比她稍差一点,只能在三倍区内环。 但飞镖不止一个考核标准,而且更关键的是停留时长,她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让飞镖在靶盘上停留五秒钟,那也是标准时间,可是陈柔每支飞镖的停留时间都在5秒以上,但她看起来就不过随便甩甩,那证明她单臂的力量非常强。 小张就觉得不对,觉得陈柔有所保留,她就有点不高兴了。 陈柔也不好放水太过,笑着说:“好久没练习过了,我有点手生,再试一发吧。” 拈起飞镖瞄准,她一镖甩出去,正中靶心牛眼。 小张默默数着,眼看过了七秒它还稳稳在上面,虽然嘴里说的友谊第一,可也有点被打击到,过来捏陈柔的手臂,被惊到了:“你这个体脂含量,有点恐惧的。” 飞镖就算平手吧,她又问:“你会射箭吗,不是普通的箭矢,是弩。” 聂家的靶场里,陈柔玩得最多的就是弩了,她说:“试试吧。” 俩人于是再换一间房,这个属于武器,需要登记,小张先登记完,才能领到弩。 而因为弩属于管制类武器,一般人拿不到,她暗猜陈柔可能没练过,开始还说:“我让你两发吧,你先试试手感,小心,这个比较重。” 但只看陈柔提弩卡肩时的顺手,小张明白了,她不但会,而且还经常练习。 这个陈柔都没发放水,因为军区的弩射击距离是20米,军用弩的重量和箭矢的长度都是以男性比赛时的标准来的,对于普通女性来说,它非常考验体力。 小张第一支直接脱靶,第二支才射上靶盘。 而陈柔故意稍偏了一下,也有5环,这已经没法比了,人家就是比她强。 这搞的小张好沮丧啊,她有点心急,一连啪啪射了几发,好吧,全部脱靶了。 关键是,女领导过来玩,有些军人经过门口,好奇嘛,就在围观。 这搞的小张觉得自己好丢脸啊,面子都有点过不去。 但陈柔也有点尴尬的,她也没想到,领导的水平居然那么菜啊。 小张还是不服气,正好看到门口几个小伙子在笑,就准备喊一个进来跟陈柔比。 小伙子们也跃跃欲试的,但正好陈柔的手机在响,而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阿远就算再开心,也只是来做客的,他该回家了,她也该回去了,因为聂嘉峻在打电话。 所以一看手机,她笑着说:“谢谢张姐的款待,但我还有事,我们也该回去了。” 小张还想知道她的真实水平呢,也只玩了几把而已,她就要走了? 当然,人家是首富太太,有工作要忙,她也不能总缠着人家。 不过愿赌服输,还了弩,小张说:“我父亲说你身手一定很优秀,本来我不信的。” 她不信,还想比一比,但是她差不多亮底牌了,都没有测出陈柔的水平,就证明老爷子说的对,这位香江来的太太确实高深,深不可测。 小张也很好奇,她说:“我爸妈也都是军人,我从小体育就很优秀,那你呢,从小也在经受专业的训练吗,家里人给你请了家教老师?” 到哪个山头,谎言就要随机而变,陈柔说:“是的。” 再解释说:“我有好几位师父,都是大陆传统武术方面的高手。” 小张一副懂了的样子:“怪不得你肌肉含量那么高,专门练过拳脚的。” 也总算找回了自信,说:“香江这些年经济文娱,各行各业都发展迅速,跟从大陆过去的优秀人才们是分不开的,我挺羡慕的,羡慕你有那么好的老师。” 陈柔大概听懂她心里在想什么了,见她目光忡忡望着小敏敏,适时说:“我有个嫂子,名字叫李霞,目前是深市纺织厂的副厂长,她本来只有红专学历,但是听了我的建议,到香江就读了专科学校,现在厂里的外贸生意全由她负责,而且在她负责的一年半中,外贸订单提升了300%,她的口语,恰是关键。” 小张一听眼睛亮了:“真的吗,只学了三年,她就能负责外贸对接?” 陈柔解释说:“香江好的私校是全英文授课,而沟通讲的不是语法,是口语。” 她觉得,应试教育对于敏敏那种活跃的孩子不太适合,想建议她去香江读书。 可小张看到的却是她自己,她说:“我可是大学本科毕业,我有英语基础的。” 因为是本科毕业才参军,她直接就是军官,升职也很快。 但在部队嘛,女性能走到她这一步就是顶点了。 而留学,目前大家的潜意识还停留在欧美,私人出去花销大,公派的大多数也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老首长又是个老古董,孙女都不想放,更何况儿媳妇。 可是,如果一个只有红专学历的女人都能用三年完成口语学习,并跟客户熟练交流,负责起外贸工作的话,她要也留个学,她不就又有升职空间了? 不过关于这些事,她当然会咨询专门的人,军队有保密条令,陈柔现在还算外国人,小张的防敌特意识很高的,就不跟她多讲了。 这趟回去,她才把那把雪枫刀交给了陈柔。 怕陈柔推辞,说:“拿回去吧,我父亲还是老传统,不收群众一针一线的。” 看到后备箱合上,妈妈在开后车门,阿远蓦然意识到,快乐的旅程结束了,他该走了,而自阿远生来,陈柔还没见他像今天一样难过过,孩子哭的她都心软了。 阿远的大破锣嗓门都没了,嘴巴一撇,无声的,但是眼泪流的哗哗的。 两只脚丫丫抵着,就是不肯坐安全座椅。 小敏敏应该也不开心,躲在妈妈身后不肯出来,还是小张安慰小家伙:“乖,听妈妈的话,回去吧,改天阿姨带着姐姐去找你玩啊。” 敏敏喜欢听这个,挤过来帮阿远擦眼泪:“乖乖的,姐姐改天去找你喔。” 阿远小嘴撇撇的,直到妈妈车开,小手一直伸着:“姐姐,姐姐。” 有生以来,这还是他头一回知道,人生可以那么快乐,好玩,但也会结束。 回程的路上,小家伙全程都是闷闷的,默了哭着,直到睡着。 安秘书在客房门外等着陈柔呢,她一来他就把孩子接过去了,然后笑问:“太太,一整天了,您没有帮阿远换过尿裤吧?” 正好聂钊发来短信问:你们回去了吗? 陈柔忙回:回来了,我们很好,阿远也玩得很开心。 作为一个能动手就不哔哔的人,这是陈柔发过的,比较长的短信了。 但她之所以发长短信,当然是因为心虚,她说:“我忘记了。” 她今天玩的很嗨,小张也是个粗放的性格,敏敏就更不知道,孩子要尿了是要换纸尿裤的,所以阿远一条纸尿裤穿了一整天,这在之前可没有过。 小家伙还睡着呢,下意识伸手挠小屁屁。 安秘书带着陈柔先进他的房间,赶紧把阿远戴了一天的沉重尿裤给换了下来。 还好他没有拉粑粑,可是捂的时间太久,他整个小屁屁全红了,尤其是小辣椒,本来是个白辣椒,今天秒变红彤彤的小朝天椒了。 陈柔看安秘书:“到明天,应该会好吧?” 安秘书比她还怕,因为老板一再叮嘱,老板娘不可靠,要他看着孩子。 而这么大的小孩儿,一旦诱发了湿疹,有可能就会顽固性湿疹。 阿远快一岁半了,没红过小屁屁的,今天小辣椒都红了,他马上就会发痒,难受,夜里还会哭,要明天还好不了,老板见了,必定要大发雷霆,收拾安秘书。 但不怕,带着女中医呢,安秘书一个电话,在工人房的女中医就来了。 他想得倒是很好:“我记得有一种药膏,只要抹上去,马上就好。” 陈柔也喜欢立竿见影有效果的,说:“那就给他用。” 可小阿远直到现在也就发烧过一回,而且只喝了点热水,睡了一觉烧就退了,咳嗽也是,他不吃药女中医就做推拿,慢慢就好了,那不在治,而在于养。 那样的好处是,阿远从小就会拥有很强的抵抗力,拥有好体质。 但所谓立竿见影,跟它就是相悖的。 所以女中医说:“那种药膏都是激素,确实见效快,可是治标不治本,还有可能把急性湿疹转成慢型,那个不行,我会给他配药水,也就一两天,会好的。” 可问题是,明天中午他们就会到香江,就会见到聂钊。 陈柔看着儿子的小辣椒那么红,都心疼的不行,何况他爸爸? 她心说完蛋了,聂钊这回必定要吵翻天。 可她虽然头疼,但还得帮安秘书分担,她说:“放心,我会跟老板说明的。” 也只能这样了,安秘书觉得孩子的兜兜鼓鼓囊囊的,一掏,出来一枚乒乓球,再掏,一个小魔方,再掏,又是一个小魔方,他又掏另一边,乖乖,竟然还有粉笔,教员胸章,阿远的两个兜兜直接成了百宝箱。 这些总不会是阿远顺手牵羊,拿的吧,这些可都是敏敏的小玩具呢。 东西虽小,但别人的东西不经允许就不能拿。 所以陈柔让安秘书给小张打个电话,把东西整理起来,好给敏敏送过去。 但显然陈柔是误解了,因为据小张说,那些都是敏敏特地收集,要送阿远玩儿的。 而从今天开始,阿远有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不管妈妈怎么把魔方打乱,过一会儿他都会把它复原回来,也算是经过小姐姐,找到了新的爱好吧。 这天晚上陈柔回来的太晚,陈恪又要赶火车,所以并没有见面。 第二天,他们是上午十点钟的飞机,收拾好就该去机场了。 房当然早就退了,送行的车队也已经到了。 陈柔和聂涵一起下了楼,本来要直接上车的,梁利生他们把车门早就打开等着了,但是过来一个穿西服的女孩子,说:“陈女士请稍等,有点事情要处理。” 聂涵当然要问:“什么事情?” 安秘书也过来了:“同志,有什么事找我就好。” 女孩子说:“对不起,是我们辖区的公安需要调查一些事情,还请配合。” 公安,难不成陈柔的签证出问题了,还是王猛的事需要配合调查? 安秘书掏名片:“我会马上联络律师,但还请放行。” 女孩子有点不好意思,但说:“公安说了,只是配合调查,马上就好。” 安秘书不管这个,已经在打电话联络律师了,梁利生和宋援朝也都围进来了。 公安找他们太太,到底是什么事? 陈柔不想事情闹大,叫大家稍安勿躁,跟着女孩子到了一楼行政办公区,看她打开一间房门,于是走了进去。 屋子里,窗帘是拉上的,一楼嘛,有点黑。 一个戴着大檐帽,穿制服的公安背身站在窗户前,说:“关门。” 这语气听起来很严肃啊,这是首都的基层公安,还是领导,派头这么大。 当然,陈柔心里也有鬼的,毕竟刀是她送给王猛的,可是她刻意扭曲,把它说成是王猛抢走的了,春秋笔法,如果有人较真,她的做法虽然不能帮王猛翻案,可是会给聂氏带来麻烦的,毕竟这是别人的屋檐下,聂氏只是来赚钱的。 所以是有人想黑吃黑吗? 陈柔摸兜,不动声色的盲按,寻找着手机的录音功能。 黑吃黑也ok,但她会留下证据的。 对方突然又是一声:“立正!” 第429章 你竟是个逆徒? 机械记忆,陈柔挺胸抬头,立正,那人也刷的一把拉开了窗帘。 刚才她就听出来了,是岳中麒,而且照他那狂兮兮的样子,显然陈恪跟他说过她不少的事情,但是陈恪已经离开了,他怎么没有离开,还一副嚣张霸气的样子。 陈柔立正,吸了吸鼻子。 岳中麒故意扬高头,两眼轻蔑,走过来绕着陈柔转了一圈。 终于停到她面前,继续蔑视,还伸手指:“我,不承认你是我的兵。” 陈柔坦言:“你也总说,我是你带过最差的兵。” 岳中麒破功,一脸惊讶:“真的吗?” 这么优秀的兵,他竟然说是带过最差的,不可能吧,她明明很优秀啊。 但如果是朋友,是同事,他从不吝于赞美,可如果是他的兵,那就不行了,不能夸奖,因为她会因为夸奖而骄傲,继而迷失方向。 所以岳中麒收敛惊讶,又说:“知道自己差劲就好,但你不能气馁,也不要灰心丧气,要好好努力,争取超越那些比你更优秀的人,就比如……” 陈柔昂首挺胸:“陈恪的射击吗,不,他不如我。” 岳中麒再改口,刚想说什么,陈柔又说:“宝刀的空间感和侦查能力吗,不,他也不如我。” 不是,她怎么知道他的台词的,他想了想,再拉一个,懂飞行的,但陈柔立刻说:“孙大河的飞行技术,也没有你牛的那么逼嘛。” 岳中麒自打知道陈柔是他徒弟,憋了一晚上来耍师父的威风,却被徒弟见招拆招,给全拆光了,但问题是后知后觉,他发现她说得挺对。 不过还可以挽尊的,他说:“你应该还有很多优秀的师兄吧?” 陈柔点头:“我确实有很多师兄弟。” 岳中麒心说好吧,看来能人果然在下一代,可喜可贺。 但陈柔又说:“可你总跟他们说,跟我相比,他们就是饭桶,是废物,都该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如果是他们,都不好意思吃饭,面条打绳结,吊死算了。” 岳中麒沉默了好一会儿,明白了:“我脾气那么差的吗,骂的那么脏?” 又说:“不应该呀,我这人脾气挺好的。” 他现在脾气好,是因为他因为三年的驻外工作耽搁了结婚,不会丧子,不会有抑郁症的妻子,也不会背负太多战友的牺牲。 而那一切,也才是他总喜欢骂人的关键,生活太苦,总得有个宣泄口嘛。 不过陈柔不会告诉他那一切的,而且既然他都知道了,那么,她也有话要跟他讲。 她说:“不要假设,也不要幻想了,我就是你最优秀的徒弟。” 她确实非常优秀,叫岳中麒穷尽他肚子里的墨水都不够夸她的,而且发现自己将来脾气有点坏,怕徒弟不但不爱他,心里还有怨言,有点心虚嘛,他就说:“我那都是屁话,你别往心里放,就当我是在放屁,放狗屁。” 陈柔一笑:“其实您要喝醉了,也经常这样讲的。” 生活的幸福与否对于人的打击能有多大呢,岳中麒又无法相信了,他说:“不可能啊,我白酒都戒了,也就喝点啤酒,在徒弟面前没个正形,我那么不堪的吗?” 他自认为将来的自己是威严又慈祥,如果带兵,那必定是小兵崽子们敬爱的典范,他们仰望他,崇拜他,一门心思向他学习,师慈徒敬。 可怎么听起来,他就跟他的那帮老师父一样,是个又臭又硬的存在? 岳中麒有点难过,还有点生自己的气,那个水平,好意思带兵? 看他突然就没了威风,陈柔笑着说:“快别沮丧了,您是个好师父,我们大家都很尊重您的。” 但又说:“不过有一点,我对您,心中始终有怨言。” 岳中麒立刻问:“什么?” 陈柔说:“您几乎不收女徒弟,女兵太少,而且明明她们也很优秀的。” 岳中麒现在还年轻,还没有带特种兵的资格,他也不知道将来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所以他想了想,突然说:“会不会是我觉得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骂?” 陈柔说:“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但我今天站在这儿,既然你主动找上门来,要给我当师父,那我也有条件的,如果你不改,我也可以不承认是你徒弟。” 岳中麒嗨的一声:“你竟是个逆徒?” 陈柔坦然承认:“你曾经指过的,我的所有错误我全改了,可你自己呢?” 再说:“德高方能称师,身正方可为范,做好你自己吧。” 看来这徒弟也不是岳中麒想认就能相认的,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认他了。 他还想多掰持几句,但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是梁利生:“太太?” 陈柔说:“我马上出来。” 又对岳中麒说:“改天聊吧,不然我怕我赶不上飞机了。” 岳中麒这几天堪比在做白日梦,不,就是白日梦他都不敢那么梦。 他把自己突然被留下,要负责王猛专案组的事情讲了一下,又故意卖关子:“阿柔,你猜昨晚我见谁了?” 又说:“凌晨一点,警卫员直接上宿舍提我,我去见了一个人。” 陈柔大概猜到了,老首长家老二,那一位嘛。 见她点头,岳中麒就不说名字了,他说:“在他办公室,我们俩聊到凌晨三点,他问了我好多事,也讲了好多,就我不要有心理负担,大胆查,狠狠查。” 陈柔说:“那是好事,证明他会帮你兜底。” 岳中麒点头,但说:“可为什么是我,不是陈队,也不是别人呢,我原来从来没有见过,昨天是头一回见他,他为什么会信任我?” 陈柔暗猜,应该是他在抓捕鬼头昌的时候不小心露出的大腚上,那条哪怕在黯夜也闪闪发光的红内裤的效果吧。 一大帮子人呢,可别人的内裤都平平无奇,就他的那么显眼又耀眼。 他上辈子就是做了大领导的,也深得那一位的信任,以后有国际型的军事竞赛,都是他带队,而他既有能力,还足智多谋,工作干的,深得上面元老们的喜欢。 陈柔就不讲红内裤的事了吧,毕竟因为她,岳中麒绕了个大弯子。 但显然,命里有时终须有,该他的还是他的。 时间来不及,她得去赶飞机了,抬手敬礼,她说:“首长,下次见。” 那笔挺的身姿,标准的敬礼姿势,是他的兵无疑了。 岳中麒立正,敬礼,再握陈柔的手:“下次见。” 本来作为上司,应该是目送下属离开的吧,但岳中麒等了两秒就破功,又追出来了,说:”我就借调而已,过段时间还回去呢,有时间打电话,咱们常联络啊。“ 梁利生和安秘书,还有刚刚赶来的秘书,聂涵,几边簇拥着陈柔。 她说:”好的,常联络。“ 岳中麒又说:”还有小阿远呢,孩子呢,要照顾好。“ 其实他还想说,要阿远长大,按他的年龄,正好可以去带兵了,他岂不可以带一带? 但再一想,他又骂自己猪脑子,等阿远长大,他爸估计得有一千亿。 那可是千亿阔少,出门估计要带八个保镖,走路都得保镖抬着吧,怎么可能当兵呢? 也罢,整好大檐帽,岳中麒要去上班了。 第一件事,抄家! 第430章 宝宝也是经历了枪战,得胜归来的 只用中药冲洗,一天时间当然治不好孩子的小屁屁。 而在飞机上虽然换过尿裤,可是他一下穿尿裤捂着,小辣椒就还是红的。 孩子痒痒嘛,就时不时的要抓挠,他爸爸一看就知不对劲。 下了车,松开儿童座椅聂钊就扒儿子的屁股,一看,脸色已经阴下来了。 但就这,他还没看到小家伙红透了的小辣椒呢。 上了楼,往尿布台上一放,这不又捂了几个小时嘛,那小辣椒,一看就辣。 陈柔不能放任他给宋援朝和安秘书发脾气,就爽快承认:“我干的。” 聂老板阴阳怪气,拆了尿裤让儿子挂空档,拉着儿子的手说:“看来妈妈这一趟玩得很开心啊,开心到连阿远的尿裤裤都能忘记。” 又说:“下回你就不要跟着妈妈了,让她自己去玩,咱们跟着奶妈。” 阿远才不呢,一个鲤打挺翻坐了起来:“不要!” 小家伙翻身就要往下溜,聂钊只好把他放下来,屁颠颠进到陈柔卧室,她的包佣人已经提回来,放到桌子上了,小家伙扯下包来就拉拉琏。 拉一会停下来,手伸进裤子里,刺啦刺啦挠几下,一屁股坐到地上翻。 这要是佣人把他儿子的小牛牛搞成小辣椒,聂钊只怕要大发雷霆,当场开除。 但是太太干的,他甚至连矛头都不敢指向她,毕竟她上首都,他想的只是她小拉一下关系,好改善聂氏目前在首都的经营状况。 但陈柔向来艺高人胆大,玩的野,办起来也是立竿见影。 聂钊走向妻子,该走说呢,他对她,有着骨子里油然而生的惧意。 双手插兜,他先说:“就在今天早晨,深市几个工地先后打来电话,说门外所有示威的人群已经全部散了,他们打听了一下,几个拆迁区的动迁款,已全部发放。” 陈柔倒也不惊讶,只说:“昨晚拆迁办和银行估计忙了一夜吧。” 政府的事情嘛,上面不过问大家就和稀泥,向下,各种找名目,钱能卡就卡,几亿,甚至几十亿的款项,在银行多放一天,一小撮人就要多受益一天。 但昨天陈柔只跟小张提了一下深市的事,上面发怒,一个电话打下来,下面的人才知道怕了,连夜平账,几年都搞不定的事,一夜之间全部搞定。 而可气的是,拆迁户拿不到款,闹的不是拆迁办,而是工地。 他们的钱跟聂钊没所谓,可他们天天影响聂钊的施工。 他其实心里挺后悔的,早知道他太太上趟首都能那么管用,该让她早去的。 但当然,凡事都要看时机,他的客户虽然选上去的早,但去年才开始正式主持各项工作,现在也才是三月份,陈柔要去得太早,反而会显得太刻意。 他深深叹息,又说:“听说你们在首都差点出车祸,当时阿远甚至没有安全座椅。” 在没有婴儿安全座椅的车上,他儿子有可能被甩出去的。 还那么小的崽崽,一旦甩出去呢,命都没了。 天知道他这几天待在香江,有多焦虑,又有多么的寝食难安。 尤其是,当他听安秘书说王猛就在首都,最核心的地段竟然藏着十几把枪时,他也才意识到,大陆的狠人要狠起来,比之香江的还要狠。 幸好王猛还侥幸自己能逃脱,没有直接上枪,但是,在那场不见硝烟,也没有枪声的较量中,要不是陈柔够警觉,下手也够快,她是要吃亏的。 但幸好,还好,妻儿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结果也是好的,各个一直卡着聂氏的政府单位,承诺给他们的让利,文件也已经下到位,接下来就让聂涵多跑一跑,按步就班往下做就完了。 聂钊看妻子坐到了儿子身边,直接坐到了地上,他也坐了过去。 但凡离开久一点,他总要闻一闻她身上的味道才安心。 可他才侧首,陈柔突然回头:“你看。” 聂钊看儿子手里举着个魔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在拼魔方?” 都不是二阶,而是三阶魔方,聂钊接了过来,扭了两扭递给儿子。 阿远小手哗哗,几下将它复原,指自己的小脸颊。 陈柔说:“亲一下呀,那是奖励。” 聂钊给儿子的早教也算比较超前了,但还没到玩魔方的程度。 当然了,才一岁多的小孩儿,如果在某个比较刻板的领域发育超常,就很有可能会是阿斯伯格,坦白说,聂钊都有点怕,他怕他儿子会是阿斯症。 他的心在狂跳,他把魔方扭到更加复杂,再递给了儿子。 轱辘他没亲亲,阿远不扭,直到妈妈亲亲了他一下,他才又开始扭魔方。 这一次因为爸爸扭的比较复杂,阿远用了好一会儿才能复原。 但这就麻烦了,该不会他儿子真的是阿斯伯格吧,而阿斯症的小孩,据说在两岁前会有超乎正常小孩子的智力水平,但两岁以后就会倒退式发展。 聂钊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亲戚朋友,尤其是那些家族产业比较大的二代们,为什么总能没心没肺的四处参加party,整夜整夜的逛酒吧。 他们好像从来不担忧孩子生长发育中的各种问题。 但聂钊做不到,因为他随时都能发现各种问题,在这一刻,他无限恐惧。 他当然不希望儿子是个虽然高智商,但生活方面有缺陷的孩子,望子成龙,他希望儿子能比他更优秀,为此,他愿意付出心血,可如果儿子不能,他也能接受他的平庸,生的那么帅,当是看小脸蛋可可爱爱也行,但绝不能是阿斯啊。 小家伙复原好魔方了,但这回不是给妈妈,而是直接给爸爸。 陈柔不像聂钊一样神经兮兮,见他既不接玩具,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她也不高兴了:“老板,我儿子的魔方拼好了,你不给点表扬吗?” 聂钊接过魔方,算是强颜欢笑了:“我们阿远真棒。” 不过阿远一回家就拼魔方,可不单单是只求一个表扬,人家有目的的。 他接爸爸的手:“iou啦,jiao姐姐。” 聂钊当然是儿子拽不动的,但他头一回听不懂儿子的话,看妻子:“什么意思?” 阿远想了想,松开爸爸,两手往头上一比:“姐姐,呃,敏敏,敏敏!” 他这个姐姐和敏敏都是普通话,手比,是因为敏敏的头扎成了两个小啾啾。 见爸爸依然不动,阿远生气了,故意来摘爸爸的眼镜。 聂钊有200度的近视,不算太厉害,但被儿子扯了眼镜也不行啊。 他说:“阿远,不可以这样,眼镜还我。” 陈柔是个逆徒,她儿子当然是逆子呢,阿远把爸爸的眼镜放到了一边,走过来,双手抱上爸爸的脑袋,眼睛对爸爸的眼睛:“宝宝,要姐姐,iiou啦,iiao她。” 聂钊想了想,拨安秘书的电话,说:“把照片送上来。” 阿远上首都,见了个小姐姐,这个聂钊知道的。 但虽然安秘书一再说阿远喜欢那个小姐姐,聂钊并不信。 因为据说那个小女孩会从树上抓松鼠,还会从花园里抓蜗牛,多不健康啊,他儿子要跟他一样,是会嫌脏的才对,可是几天了,儿子还记得那个小姐姐? 聂钊看陈柔,她笑着说:“魔方是敏敏姐姐教他的,他玩给你看,你夸了他,就证明你也喜欢敏敏,而你儿子,现在要求你把敏敏给他,毕竟爸爸,无所不能。” 阿远认真点头:“嗯。” 他不闹妈妈,是因为妈妈会拒绝,但爸爸不会。 他想要的东西,爸爸都会给他找来。 聂钊大松一口气,半晌才说:“这是逻辑性的思考,是闭环的。” 再猛吐一口气,他整个直接躺到陈柔身上了,万幸,他儿子不是单单某个方面很强,感统正常,社交正常,会思考,就不会是阿斯伯格症。 可是他爸爸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呀,首都,有权人家的孩子,他能要得来? 陈柔都还没看过阿远在干部中心拍的照片,因为照片昨天才洗好,昨晚才由警卫员送过来,是安秘书收着,这会儿他也才清点完行李,把照片拿上来。 比之都是他自己的大头照,当然是有小姐姐的更好玩。 而且阿远理解错了,以为照片上的小姐姐,就是爸爸帮他找来的。 他也没想到,自己和小姐姐在照片上捉松鼠,捡蜗牛,他们还一起举着枪,对准一个坏叔叔,坏叔叔还举起双手在投降。 那可是阿远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他抓起照片,看一张嗷一声,再看一张再嗷一声,毕竟孩子还小,记忆力没那么强。 他的记忆和现实也是混淆的。 他抓起一张,他和敏敏同时举枪,对着敏敏二叔的照片说:“宝宝和姐姐iuan,iuan坏人,莽莽莽……猛!” 他理解差了,以为姐姐带着他抓的,就是妈妈说的王猛呢。 宝宝也是经历了枪战,得胜归来的。 当然了,他们母子俩很开心,意犹未尽,甚至还想再上首都。 但聂钊看看照片,再回头看站在门口的安秘书,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他儿子光羽绒服就带了七件,定制的西服就有两套,还有各种外套。 结果出门做客,他穿的居然是迷彩服? 因为觉得儿子不是阿斯,聂钊的心落回了胸膛,但这会儿又悬起来了,因为一旦陈柔说要回大陆,照阿远现在的样子,只会跑的比他妈妈更快! 第431章 揭穿他们,赶走他们! 久别胜新婚,更何况聂钊哪怕出差,走的也不会太久。 所以结婚以来,这是他们分别时间最长的一回,晚上当然得有点小项目。 办完事情再冲个澡,陈柔也累了,就要睡觉了。 但聂钊打开灯,却看起来阿远和小敏敏的照片,一张张的仔细翻看。 陈柔靠了过来,笑问:“那个小女孩儿好看吗?” 别人家的孩子在聂钊眼里一律都是鼻涕虫和烦人精,他最讨厌小孩,不论男女。 但他勾唇一下,两目真诚:“又漂亮,又活泼,又可爱。” 其实他压根不觉得小女孩可爱,还担心她给阿远玩的蜗牛会让阿远染上寄生虫呢。 刚才他打过电话,明天就会有医生上门,给阿远做个体检的。 不过因为他讲得很真,陈柔信了,并且说:“我也觉得她好活泼好可爱,而且阿远从来不关注我穿什么,可是她一整天都在夸我的衣服,就像,阿涵一样。” 聂钊不动声色的说:“可是她的衣服不好看,她的鞋子也不好看,头发,为什么要扎的像菩萨面前的玉女呢,这样的头发不吉利,不好看。” 这话说到陈柔心坎上了,她笑着说:“我打算买几套夏装给她寄过去,我觉得她会喜欢我的审美,而且她不像阿远,对于衣服没有意识,她是会爱美的。” 也不知道聂老板是不是傻掉了,给陈柔推荐了几个婴幼儿服装的品牌,并说:“你有喜欢就去逛一逛,它们的服装设计都很可以。” 陈柔说:“拜托,那是婴儿品牌,不是少儿的。” 聂钊似乎才醒悟,说:“我原来去扫货,就觉得那几家服装不错,是我记岔了。” 陈柔以为他果然是记岔了,也发起了感慨:“要有个女儿,每天她都会跟我说妈妈你穿的好漂亮啊,我们一起去逛街吧,好像也很不错喔。” 阿远为数不多的几次上商场,都是在清场的情况下去的。 而他是只要看玩具,看各种机车,大的小的,塑料的金属的,只迷机车。 陈柔跟他一个爱好,倒也还好。 可敏敏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夸她好看,陈柔不能免俗,就迷失在一声声夸赞里了。 聂钊没说话,半晌,就听陈柔说:“可惜怀孕太麻烦,不然我真想要一个。” 上辈子她享受了单身的福利,也总觉得为人父母应该只有痛苦而没有快乐。 在小阿远还小的时候,她也没有太多的感觉。 但当他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意识,会逗她开心,陈柔就发现,孩子很好玩。 她依然没有想再要一个的念头,可她想想活泼的小敏敏,就未免觉得可惜。 这也正是聂钊想要的效果,照片也看的差不多了,放下关灯,他说:“睡吧。” 他和陈柔肯定会有女儿的,可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阿远,聂慎远小朋友,跟在他出生前,聂钊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当然了,就是他所没有想象到的惊喜,要女儿呢,会是什么样子的? 坦白说,阿远已经满足他对人类幼崽的一切想象了。 他怎么想都想象不到,比阿远还可爱的小崽崽会是什么样了。 可人嘛,预设了那个目光,就想要知道答案。 而本来他是想套路陈柔的,但自己想得太兴奋,失眠了,直到凌晨三点才睡着。 他也是够小心的,第二天一早医生们排队上门,给阿远做体检。 什么小魔方乒乓球,甚至阿远最珍贵的粉笔,统统送去紫外线彻底消毒。 然后,他才允许阿远继续玩儿。 而在连爸爸都无法把姐姐给阿远找来,小崽崽闷闷不乐时,还是陈柔带着去kfc吃了一顿炸鸡,得到了一个儿童套餐的小礼物,阿远才终于重新开心起来的。 …… 陈柔这趟回来,浅水湾也晾的差不多,家具齐备,就可以搬过去住了。 她当然也一直在关注大陆,王猛的案子。 说来岳中麒也算狗屎运,应该也是老首长家老二为了震慑自己的亲戚,他大哥虽然没有,但是大嫂的名字直接登报了,就连西山别墅里搜出来的钱也如数公布。 要用成语来讲,也算震惊朝野了,因为据报道,光是现金就有1.2亿。 房产证更是搜出来若干,哪怕在如今,那些房子折成钱都不知道有多少。 立竿见影的,深市,郭家兄弟的案子也宣判了,一个二十年,一个十年。 而在拆迁办,负责赔偿的那位,自己没跑掉,但把女儿,也就是郭扶正的堂妹给送出去了,虽然公安抓的够迅速,可还是被她转出去上千万。 岳中麒给陈恪打电话说起来,心疼的不行。 但其实如果没有陈柔冒险玩那一手,人家是能转出去四五个亿的,人家哪怕坐牢也没所谓了,反正孩子在国外,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享用不尽。 但陈柔毕竟也只是普通人,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对了,转眼聂嘉峻和霍岐去湾岛都有一个月了,在某一天的深夜,聂嘉峻才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回来,守门的安保不敢认,还是找了毛子哥确定过才放进门的。 第二天一早他下楼梯,正好碰上正在踢小皮球的阿远,阿远直接喊:“xuxu?” 这怕不是又来了个陌生叔叔? 但被哥哥推倒,抓起一条腿来一拖,阿远想起来:“哥哥!” 因为聂荣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媒体盯着呢,陈柔隔一天就要上一趟医院。 也是真烦人,要上医院,她就得打扮得端庄得体,毕竟媒体要拍。 最近家里也是专门雇了造型师,隔一天帮陈柔做一回造型。 对了,就是曾经被她威胁,说要扔出窗户的那个基佬,他在香江还蛮有名气,双方彼此了解了之后,他做的造型陈柔还蛮喜欢的。 她推开基佬造型师出门,拍聂嘉峻:“还舍得回来?” 造型师也跟了出来,笑眯眯问:“聂大少好。” 聂嘉峻拎起弟弟又放到脖子上架着,率先进了书房,看陈柔也进门来,一歪头,阿远伸手,哐的一声关上了门,笑看哥哥:宝宝是不是超级棒呀。 阿远是,聂涵不在家住的人,下了班都要回来陪他玩一会儿才走的。 他爸总担心,怕他社交有问题,可在陈柔看来,他就是社牛,社交悍匪。 聂嘉峻muamuamua的亲了弟弟几口才说:“人吧,我们早找着了。” 陈柔估计也是,如果找不到,他们不会在台北待那么久的。 但是他们怎么就没出手呢,总在原因吧。 聂嘉峻解释说:“他就一小菜鸡,我都能捏死他,他也就住在小旅馆里,旅馆的房门铁丝就能捅开,我都进去过好几次,而且我还复制了他的硬盘。” 陈柔想了想,明白了:“他被军情局招蓦了吧,现在是底层特工?” 这就得说,姜还是老的辣,聂嘉峻摸脑壳:“你怎么知道的?” 但立刻又说:“那你应该也知道,虽然大英一再申明,军情局没有插手过我们的内务,可是超过一半的白人阿sir,他们本身就是为军情局服务的吧。” 见陈柔点头,他又说:“张子强那么多的枪哪里来的,他们支持的,还有前几年的银行大劫案,为什么劫匪能在飞虎队四面包围下跑掉,他们通风报信的,还有,当初霍sir收到张子强在离岸区的假消息,也是他们,立刻批准了全部的警力。” 阿远听的认真,见哥哥低了头,看妈妈:他怎么不讲啦? 聂嘉峻深深一口叹,又说:“通过翻看他的电脑,我看到一个算比较好的消息吧。” 陈柔坐到了板台上,说:“这两年连番的打击叫他们意识到,如果再撑风弄雨,他们就会暴露,并引起香江市民的警惕和反感,然后赶出去,所以他们准备收敛自己,也算保存火种,要等到回归之后,再瞅准时机,发动革命。” 聂嘉峻有点懵:“原来你都知道呀,那你原来为什么不说?” 关于他们在于光煦电脑上的发现,霍岐都很震惊。 因为在他心目中,白人阿sir们,只要回归时不请离开的,都是爱香江的。 也算是被同化了吧,他们爱上了香江,把这儿当成了第二故乡。 可回归前他们搞事,可以说是因为不舍得。 但回归以后呢,他们还要搞事情,那不是处心积虑的,要搞分裂吗? 陈柔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因为聂嘉峻兄弟将来所做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分裂,他们被蛊惑,还以为自己是在行使正义,在一场经济战中,以用一把双刃剑,刺伤聂钊的同时,也刺伤他们自己的方式,搞分裂。 孩子就是得经历风雨,这辈子他不但没有犯错,而且提前醒悟,看到真相了。 说起来聂嘉峻还很厌恶:“一帮小人,伪君子,而且我们有名单。” 看来他们天天暗搓搓的去监视于光煦的电脑,打了个迂回战,收获颇丰。 陈柔说:“所以,你们拿到了为军情局工作的,白人阿sir们的名单。” 聂嘉峻说:“不仅白人,我们的同胞也不少,细娘你知道的,我要做警察,做我们香江市民的警察,我要揭发他们,赶走他们!” 如今还没有u盘,人们拷贝电脑文件,用的是3.5的软盘。 聂嘉峻摇一摇手里的软盘,笑着说:“忙完上楼,我给你看我们的收获,我们也还需要你来提供思路和帮助。” 不错嘛,他一资产阶级的少爷,倒是为了无产阶级的市民忙活上了。 俩人出了书房,他要去早餐,还得理个发,陈柔继续去化妆。 就在起居厅,化妆师鞠躬:“聂大少好。” 估计最近聂嘉峻也没少看关于他的报道,撕过化妆师的衣领:“我,直男,就跟我们聂氏国际的避雷针一样直,所以明白了吗,lookmyeyes,说,我是什么?” 阿远抢答:“ii,ji男。” 虽然阿远不懂直男是什么意思,但他哥哥是直男,那就肯定很棒。 第432章 他和霍岐是想白嫖,让她来想办法? 理个头发,再把胡须仔仔细细刮一遍,西服一换,聂嘉峻就是站在陈柔身边时,记者们要追着拍摄的香江第一阔少了。 他一个多月不在,当然得去看看他爷爷,陈柔也正好把阿远带上。 小家伙嘛,戴个帽子再戴上口罩就好了。 下了车,聂嘉峻走到前面,去应付蹲守的媒体,供他们拍照,陈柔带着阿远先行一步,上楼。 而你要说聂荣死了吧,他没有,他的意识是清晰的,有人碰他,只要喊他,他就会睁开眼睛,会回应,可要说活着吧,他已经脱相,是个骷髅像了。 聂嘉峻毕竟是嫡长孙,出生那天,聂荣也曾全公司发红包,欢庆过的,听到他的声音,聂荣反手来拉,张嘴,一股馊气扑上聂嘉峻的脸。 他说了一个字,特别清晰:“痛!” 聂嘉峻问:“爷爷,您哪里痛,我帮您揉揉?” 但他才要伸手,陈柔却阻止了他,说:“不可以,他的皮肤太脆弱了,不能揉。” 聂嘉峻说:“总不能让他一直痛着,让医生给上药啊。” 又对聂荣说:“爷爷您等着,我去喊医生来,给您上药。” 但聂荣拼尽全身的力气摇头:“停……药!” 聂嘉峻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握上聂荣的手说:“爷爷,我们不论花多少钱也会治好您的,您也不能放弃,安心治疗,您会好的。” 聂荣陡然睁眼,望着聂嘉峻,好一会儿,又嘶声说:“好。” 聂嘉峻笑着说:“这就对了,我已经开始写毕业论文了,等我毕业时,咱们一起去科罗拉多,您必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然后……您一定要坚强啊。” 听着孙子的描述,聂荣的眼里有了光,可聂嘉峻才帮他掖了一下被子,他已经痛苦到噎过去了,目光都是直的,半晌也才终于一口气呼了出来:“痛!” 财富,寿命,人一生永恒的追求。 聂荣这才躺了半年多,并不算什么,陈柔记得上辈子看新闻,澳城赌王病倒之后,躺了整整十一年,强心针和补脑药都不知打了多少。 现代医学下,只要有钱,帮人续命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到了生命的末期,总有些痛是药物所止不住的,因为痛,聂荣就想让医生停药,想死,但人的痛苦在于,求生意志是天然的,所以当稍微不那么痛的时候,聂荣就又会萌生求生意志,还想继续活下去,可这么躺着,生活又何谈品质? 陈柔觉得,等阿远大一点,她得跟他好好讲讲。 该死的时候就让她死,千万不要花大钱,让她活又活不得,死也死不了。 吴院长就在病房外,见聂嘉峻出来,跟他握手:“大少。” 聂嘉峻问:“到底怎么回事,总有病因吧,那么久了,你们是怎么诊断的?” 吴院长看陈柔,笑的有点尴尬:“聂主席夫妇也天天这样问,但是抱歉,我们只能称之为综合性并发症,因为单看每个器官,都没有太大问题。” 聂嘉峻叹息,说:“再这样子,我们会考虑去明德。” 吴院长苦笑:“可是明德几位专家隔天都要过来为老爷子会诊的呀。” 全亚洲最好的医疗在香江,香江最好的专家给聂荣做会诊,治不好有什么办法。 出来带上阿远,俩人一起去地下室,开车。 聂嘉峻突然说:“细娘应该也看过报纸吧,关于我爷爷的病,我觉得咱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要不然,像报纸上讲的,给他做做法事呢?” 陈柔并没有看到报纸上写过关于聂荣的事,听聂嘉峻这样说当然好奇:“报纸上怎么说的?” 聂嘉峻上了车,一想,明白了:“估计咱们香江的报纸没有讲,但是湾岛的报纸上有讲过,据他们说,很可能……会不会是我奶奶的阴魂在发怒?” 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关于聂氏国际楼底下挖出东西的事,哪怕香江这边聂钊压着不让见报,但湾岛和澳城的报纸上有刊登过的。 而据各种所谓法师的说法,聂荣的病,就是韩玉珠在索命。 不过陈柔可不这么觉得,她说:“嘉峻,聂氏国际的地皮是你奶奶买的,如今聂氏在香江所有的房产,也都还开发在你奶奶划的圈子里,她是个心胸非常广阔的女性,哪怕去世了,真有鬼魂,她也不会缠着你爷爷的,只会……远离他。” 聂嘉峻没有见过他奶奶,也不了解韩玉珠的为人。 不过他说:“可我总觉得,我奶奶不会像你一样洒脱,说走就走,应该会像阿涵姐一样,你晓得的嘛,我阿涵姐有情饮水饱,情愿跟人出去住劏房呢。” 陈柔纠正聂嘉峻:“拜托,你涵姐住的是两室一厅,可不是劏房。” 但在聂嘉峻看来,除了他们家以外的地方都算劏房。 而且他爷爷的病好诡异啊,那么多医生都治不好,万一是有恶鬼缠着呢? 如果不是他奶奶韩玉珠,那会是谁,又要不要做做法事? 出了医院,阿远突然鼓掌,嘴里muamuamua的叫,聂嘉峻问:“你有话说?” 阿远抬手指远方,很清晰的说:“姐姐的,家乡ii,哥哥,ii男。” 聂嘉峻不懂,看陈柔:“他什么意思。” 他是直男,不是鸡男,这小子嘴里叽哩咕噜的,说什么呢? kfc对于大众来说是快乐,但是在阿远记忆里,它是小姐姐的家乡鸡。 而现在是,只要妈妈带他出门,就会给他买鸡块和薯条。 本来对于小孩子来说,一个新朋友大概一两周也就会忘记的,可是一周吃一回薯条,阿远就要重复记忆一遍,小姐姐的家乡鸡,所以直到现在,他还记得敏敏。 薯条人人爱,聂嘉峻打包回来,就在车上喂弟弟吃。 然后,他要求陈柔跟他去一个地方。 那地儿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在香江也还蛮有名气,陈柔也是头一回来。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深水埗,而它,也是驻军所在地。 这一片沿海就是军事基地了,有军事港口,停着密密麻麻的船只。 有专门的军用机场,停放着各种战机,还有驻军军营,目前所驻扎的,据总督府的公开数字,共有五千人,而在今年,它还要撤撤两千人,到了明年,也就是1997,就会只剩下三千人。 军事工程的交接不能一蹴而就,而从下个月开始,大陆的先遣部队就要进驻了。 他们当然不能自己独立开辟,并建造新的营房,只能入驻撤走英军的旧营房,而现在虽然还没有,但再过两个月,随着部队进驻,媒体也会过来蹲守。 这可不是国内,而虽然军事禁区禁止拍摄。 但香江的狗仔们拍不了洋大人们,还能拍不了自己人? 所以届时深水埗周围会围起长枪短炮,记者们会恨不能全天候直播。 不过普通记者倒没所谓,回归在即,他们只要抓不到黑料,就不会故意搞污蔑。 但是,那不还有个于光煦嘛,作为于峥嵘的儿子,他又联络上了军情局,在这马上回归的一年中,他能不搞点事儿? 这就得说说,聂嘉峻和霍岐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了。 那个原因就是,于光煦从军情局拿了经费的,而对方的战略虽然是,选择收敛,静等回归,并保存实力,但他们所谓的收敛,只是说,不再支持像张子强一样的悍匪搞事,而不是放弃文化宣传。 所以,眼看大陆军人马上进驻,军情局给了于光煦任务,要他潜回香江,并再集结一帮阿三,专门偷拍,并写抹黑式的报道,全网放送,总之就是,造谣泼脏水。 别看他们人不多,报道也不会太多。 但是只要他们坚持不懈,就能笼络一批人。 而且不管香江还是大陆,再或者澳城和湾岛,这个年代就开始上网看新闻的,恰恰是高知人群,当他们持续从网上接受一些我们自己的负面消息,以及,再从网上看一看像于光煦一样的人是如何吹捧大英和米帝的,就自然的偏向大英。 那也正是媒宣的力量,表面破坏性不强,但是影响极为深远。 陈柔听聂嘉峻讲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当然,于光煦是聂嘉峻和霍岐的仇人,要怎么处理,得看他们自己。 所以到了军营附近,她一脚刹停了车,就问:“你和霍sir呢,准备怎么做?” 又说:“新保镖不可靠,你们要用的话,就两个人,毛子哥和hank,不用担心钱,你小叔会帮你付账的。” 聂嘉峻笑着说:“他妈的,于光煦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爷爷和他爸对于香江的普通市民造成过多大的伤害,不知道因为他们,九龙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血拼和内斗,细娘,于光煦不过一只蚂蚁,而且他已经疯魔了,杀了他没有意义,倒不如,我们利用他跟那帮白人阿sir的关系,把那帮阿sir们,全给挑出来,净化我们的警察队伍。” 陈柔提醒说:“是人家啦,聂嘉峻,你还不是警察,警队也不一定收你。” 扯回话题,她又问:“所以呢,你和霍sir想到好办法了吗?” 聂嘉峻看阿远吃饱了,在拿番茄酱做游戏,连忙抢了过来,然后说:“有。” 士别三日当以刮目相看,何况聂嘉峻去湾岛可待了一个多月。 他牛逼了,竟然有赶走那帮白人高级阿sir们的办法? 陈柔很兴奋,回头说:“愿闻其详。” 聂嘉峻嗨嗨一笑,又朝车外招了招手,说:“就是您啊。” 又说:“地方咱们看过了,霍sir也来了,我们不找别人,就找您,您帮我们想个办法呗,以后万一我要当了香江第一探长,我就选你做大督察长。” 合着跑了半天,他和霍岐是想白嫖,让她来想办法? 陈柔给聂嘉峻翻了大大一个白眼:“出息!” …… 聂钊刚刚从大陆,电子厂出差回来。 韦德看他的行程表,笑着说:“车大概要开快一点,咱们只有一个小时,然后晚上还有新款电脑的发布会,跟手机不一样,它毕竟是首款产品,您必须要去的。” 聂钊左右一看,瞄准毛子哥:“你来开车。” 毛子哥曾经是开军车的,最恨有人开车走在自己前面,最擅长的就是超车。 他们直接到了浅水湾,一所并肩教堂的独立大宅门外,聂钊深吸气,看韦德,先说:“我偶尔路过时看到过,环境确实不错。” 又问:“你家小baby也会参加汇报演出?” 韦德陪着聂钊一起下车,早有人来给他们开门,放他们进去。 但是,只放他俩进去,保镖守在外面。 有苗就不愁长,韦德的女儿都上幼儿园了,马上要登台表演了。 他笑着说:“是的。” 跟着他俩的是幼儿园的园长,一路引导,此时适时说:“聂主席,请看那边。” 不远处是一间舞蹈室,一群软嘟嘟的小女孩正在练习跳舞。 有十几个,都是小女孩,凭心而论,不如小阿远可爱,但还好吧,蛮可爱的。 聂钊很认真,很专注的看着孩子们,院长看他都是个慈父。 终于,他看完了,他握园长的手:“孩子们跳得非常好,也谢谢您招待我。” 他就看了那么一个舞蹈,完了还有小男孩们扮青蛙跳舞呢,马上上场,他却不看了,礼貌谢过院长的挽留,跟韦德一起出来了。 然后他说:“跟安杰商量,给我安排好时间,我带阿柔和阿远一起来看。” 韦德当然了解老板的心思,笑着说:“女宝宝跟男宝宝不一样的,男宝宝是不管怎么洗都臭臭的,但女宝宝不一样,她们天然的,就香香的,可可爱爱的。” 这个聂钊可不认同,他说:“我家阿远可不是,他永远都是香香的。” 其实他也不觉得那些跳舞的小女孩儿有多可爱。 他坚信他和陈柔生的小女孩儿,就会像阿远一样,是最可爱的。 但他现在给陈柔植入的是一种潜意识。 他刻意让她多多接触小女孩儿,她自己就会心动,想要的。 第433章 他才是真正的大陆密探 阿远有一岁半,也该着手考察幼儿园了。 打着为儿子找个好幼儿园的旗号,聂钊要让太太和儿子多接触小女孩儿,时间长了,阿远有了新的好朋友,也就会忘记那个带着他掏松鼠抓蜗牛的大陆小女孩。 他也会忘记捉松杨鼠和捉蜗牛,学习认字,启蒙读书。 一石二鸟,女儿,聂钊欲也。 教育和培养儿子接他的班,继承他的财富,他也不会放弃的。 且不说他的忙忙碌碌,和双鬓渐生的白发。 此刻陈柔跟着霍岐,还有抱着阿远的聂嘉峻,几人在军营对面。 傍山而建的一排小炮楼,离山最近一栋的天台上,脚下全是灯箱,灯箱上全是各种裸露的女郎们。 殖民地特色,这地儿靠近驻军地,曾经是极为繁华的风月场所。 但这些年来驻军从几万一路削减,到如今只剩几千人,消费力骤降,风月场所也就逐渐没落。 曾经一楼一凤,如今却凤去楼空。 霍岐手指对面空荡荡的营房,说:“大陆军人来了之后,就会驻扎在那儿。” 聂嘉峻则说:“这栋楼就是个阿三佬所有,于光煦把它租了下来。” 陈柔明白他俩的担心了:“于光煦会雇一帮人,天天趴这儿拍摄,蹲着拍黑料。” 霍岐说:“我跟陈队他们关系一般,现在又失业了,不方便联络,聂太,您来转告他们这件事吧,于光煦我们暂时不便动,就辛苦他们的军人,严以律已了。” 陈柔笑着说:“放心好了,大陆的部队,行为举止只会比公安更加严格谨慎,要我说,就该多来些记者,最后架起摄像机全程直播,两厢比较,也叫香江市民更直观的感受,同为军人,大陆和大英的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就不说那些从体格到外貌再到智力都万里挑一的先遣部队了。 南海军区哪怕一个普通军人,都比那些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的大英驻军精神得多。 可他们直到现在,一直都处于秘训中,还从来没有被曝光过。 要陈柔说,就该让媒体好好拍一拍,也正好让香江市民看看他们的风貌。 那对于排除他们心中的抵抗情绪,倒是一剂良药。 而聂嘉峻去大陆所见的‘军人’,也只是像聂耀一样的文职而已。 他就没见过真正野战部队军人的风貌。 他笑着说:“细娘你还是不要太自信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们的军人,坦白说,要不是像陈队和岳队他们一样的,只是普通军人的话,也就一般般吧。” 陈柔笑问:“你有没有想过,陈队岳队,是在驻港部队的甄选中,被刷下来的?” 在普通香江人的认知中,白人人种普通高大威猛,黄种人天然要矮小,瘦弱,而像陈恪他们,一帮子彪形大汉,在聂嘉峻想来,就是全大陆挑得出来的优秀了。 他觉得如今先遣部队能达到他们的平均水平,又严以律己,就不惧于被拍被报道。 可他们居然是被刷下来的,那被甄选受训的呢,得多优秀? 聂嘉峻想象不到,霍岐甚至觉得陈柔话里有水份,这一条他保留意见。 接着往下讲他们最近以来的发现。 他说:“九龙的赵sir跟我讲,前段时间林勇林一哥以人手不足为由,撤掉了深水埗的巡逻工作,而没有警方的巡逻,军营也大量空置,看到前面的入海口了吗,市民大量倾倒垃圾,将它堵塞,以我的推算,顶多再过一个月,这片营房就会被粪水淹掉。” 陈柔明白了:“等先遣部队一来,臭水漫金山,记者们正好拍下来,嘲讽他们。” 霍岐有点尴尬:“老套路而已,原来我也玩过。” 回归是大势所趋,那些心向着大英主子的官员们不敢太过分,也就搞点小动作了。 而等先遣部队一到,臭水漫营房,他们也得先去通下水。 记者们正好拍他们狼狈的模样。 那当然不行,陈柔得跟陈恪他们讲一讲,提前把垃圾清理掉。 否则的话,又会像他们当初一样,住发霉的房子,大家集体感染肺炎。 聂嘉峻又说:“目前一号探长还是空置的,顾督察长没有问题,也一直在积极的配合回归工作,但是o记的林勇林一哥,我们确定,他在为军情局工作。” 陈柔问:“他直接跟军情局联络吗,那你们可以直接潜入他家,翻他的电脑,查他家的通话记录,然后上呈给廉署,廉署就会投诉到督察组,查他的。” 但问题就在这儿。 聂嘉峻解释说:“我们只是通过于光煦的聊天记录,知道他在为军情局工作,霍sir从通讯机楼查过他全家的号码,但看不出有跟军情局直接联络的迹象。” 霍岐也说:“他是o记一哥,要直接跟军情局联络可就是丑闻了,所以他必定有个上线,上线和他,以及所有心向大英的白人阿sir们直联,我们要找的也是那个上线。” 陈柔点头:“那个人就算是军情局在香江的秘密总部了,找到他,就必定能找到电台和电脑,加密通讯簿,翻出他这些年的所有工作记录,并把他所有的下线们连根拔除……但是,霍sir,你可是前飞虎队副队长,这件事你就可以做。” 霍岐终于愿意承认,飞虎队不如大陆的特警牛逼了。 但当然,不是说他们人不行,而是他们的装备和硬件不行。 他苦涩一笑,说:“聂太,我们只是警察,我们在受训时也只接受了警务训练而非军事训练,我们能拆弹,也能搞窃听,但我们所有的装备都不是自产的,而是英军派发的,你让我们拿着英军派发的窃听器去窃听英军吗,你觉得可行吗?” 再伸手说:“陈小姐,您可是大陆密探呢,我愿意先于香江而回归祖国,所以咱们携手合作吧,我需要你们的窃听设备和各种后援合作,因为我不仅要找到证据,更要保护证据,还要依托你们,把证据提交上去,还有,请不要拒绝我,因为这次,我是真心的。” 他应该去找,去合作的人其实应该是公安,而不是陈柔这个普通人。 但霍岐被开除警队了,现在也只是一枚普通人。 他原来又还欺负过陈恪他们,自傲但又脆弱的玻璃心嘛,就希望陈柔做中间人。 毕竟满港疯传的,聂钊的秘密情人,美艳保镖,可是个大陆密探。 那个假新闻直到现在,全香江民众都深信不疑。 霍岐虽然知道它不是真的,可他知道,陈柔是陈恪的表妹。 他也曾亲眼看到陈柔扯着张子强的头发上游艇,并一路驶向大陆。 他直觉,陈柔在大陆政府的地位当比陈恪他们还要高。 而他怕陈恪和岳中麒他们讥讽自己,于是转个弯子找上她。 几人此刻是站在天台上吹海风,霍岐本来伸着手,却又哎哟一声,手捂鬓额,回看在聂嘉峻怀里,探着身子的阿远,抓他的手:“聂小少,你刚才做了什么?” 阿远举起小手手看了看:“咦?” 但再指霍岐的鬓角:“啾,啾啾。” 对了,是男人就有几个中年危机,一是谢顶二是肾衰,聂钊虽然因为保养得好,都逃过了,但是他头发虽然茂密,可总会生一两根白发出来,他就会自己揪掉。 陈柔头一回见霍岐的时候,还是警服笔挺,风华正茂的年轻阿sir。 如如今他也是中年人了,他的两鬓也生了白发。 阿远见过爸爸揪白头发,看到霍岐的鬓角也有白发,就想帮他揪掉。 不过霍岐谈过几任女朋友都因为人穷事多见不到面而告吹了,他也没有聂钊那么强的危机感和偶像包袱,所以没所谓生不生白头发。 既然阿远想揪,那就让他揪吧。 霍岐把头歪了过去:“来吧,给你玩儿咯。” 他又伸手向陈柔,说:“战争有很多种形式,兵器只是其中的一种,这是一场文化侵入式的战争,虽然现在还在萌芽阶段,可我们能够掐掉它的,所以,合作吧。” 陈柔反握上他的手重重摇了几摇,说:“好。” 又说:“我毕竟不方便露面,陈恪他们现在也非常忙,但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选,让他来协助,帮助你们。” 霍岐问:“新从大陆来的吗,会粤语吗,对香江够不够熟悉?” 陈柔笑着说:“他对香江,比你还要熟悉。” 霍岐才不信:“拜托,陈柔小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脚下的这片土地。” 他也很自信,觉得找大陆公安,就只是来配合他工作的。 他也绝不相信有哪个大陆人比他更了解香江。 但这天晚上,他和聂嘉峻在聂氏国际的酒店房间里等人来接头,也满心以为来的会是陈恪或者他的几个部下之一,就,虽然他们需要帮助,为此他不惜提前加入大陆阵营,但他总还是觉得自己处于高位,也绝不相信来者会比他更加了解香江这片土地。 结果门嘀的一声,从外面被打开,进来一个黑脸的彪形大汉,两人集体愣住。 聂嘉峻甚至下意识立正,规规矩矩问候:“hello,宋哥。” 霍岐当然愣住,目瞪口呆。 来的人是宋援朝。 而在香江,大把地方,比如总督府,大督察长,大法官们的家,以及他们私人聚会的场所,霍岐只是听说过,可无权进入,也不知道那些地方都是什么样子。 但宋仔跟着他老板,可是无往不至,无所不至。 他对香江,也确实比霍岐更加了解。 也是在这一刻,霍岐豁然开朗,这些年来,他从聂钊盯到陈柔,再把聂钊几个老外保镖筛了又筛,可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长着一张浓眉大眼,诚实可信的脸的保镖队长宋仔。 他也一直以为宋仔跟他一样,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仔,因为老实才能得聂钊信任。 结果呢,他才是真正的大陆密探,是大陆来的詹姆斯.邦德,007. 可他分明质朴憨厚,就像个老实的庄稼汉呀。 他笑着伸手:“霍sir,好久不见,但现在,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同志了?” 第434章 因为你姐于他,远不及工作更重要 霍岐依然觉得同志二字让他起鸡皮疙瘩,浑身不适。 宋援朝干燥而温暖的大手紧握着他的手,也让他觉得肉麻至极。 他还想起来,曾经养和医院那些报病亡的尸体,签字都是一个宋字,从项天戈到鬼头荣之死,这位叫宋仔的保镖都在场,也就是说,他才是聂钊这些年跟大陆保持联络的关键人物,而要是在三四年前发现他,霍岐必定当场抓捕他。 可如今他经历过了岁月毒打,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 宋援朝又说:“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宋援朝,今年36岁,特种警察,编号0004,组织要求我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也请霍sir和聂少根据种花家特种警察条例,于我的身份以保密,于我的工作以配合,我们共同努力,完成任务。” 霍岐还能说什么呢,他说:“我会予以配合的。” 他看聂嘉峻,聂嘉峻有点迷茫。 他心说不是吧,难道他姐也被大陆军队给拐跑了? 他和聂嘉峪,成家里仅存的希望了? 宋仔要是保镖,他都不带正眼看的,想当他姐夫也没门,他姐是不婚主义者。 可要是大陆来的特工,那将来会不会变成他的上司啊? 他也只好学着霍岐的语气说:“我也一样,会保证配合并保密。” 为了免得尴尬嘛,他连忙又转移话题,说:“我们需要你们军方的那种,国家雷达和电台,全套窃听器,我还希望能有更加微小型的窃听器,以及,我们计划去各个区议员家里搞排查,怕万一会中枪,还需要你们的防弹钢板。” 宋援朝掏出笔记本来一一记录,并说:“没问题。” 但又说:“这个工作交给我就好,你们俩没有经过专业的特工训练,就不要搞了。” 进别人家搞窃听,也就于光煦那种小白发现不了他们。 真正在大英军情局受过训的王牌特工,一旦领地被侵入,就不说脚印和指纹了,光是闻入侵者残留下来的体味,人家都能发现他们,所以行动,得宋援朝自己来。 但霍岐觉得有点不妥,他说:“你是聂老板的贴身保镖,不跟着他,来跟我们工作,媒体会不会起疑,还有警署那帮白人阿sir,他们会不会发现异常?” 聂嘉峻忙解释说:“他现在跟的是阿远,我小叔的贴身保卫工作,是伊万诺夫,那个大白毛子在做,阿远不怎么出门,他的工作也并不多。” 好吧,这个霍岐还真不知道。 但宋援朝要不是突然从聂钊身边消失的,就问题不大。 而既已经接过头,霍岐就要回家了。 宋援朝忙拦住他,问:“你最近没有薪水,钱方面应该比较困难吧,我们有资金的,也只需要你写一封申请书就可以了,我这儿有纸,我可以教你怎么写。” 就像宋援朝来工作,不但工资照发,而且还有一份津贴。 霍岐现在做的,也算是特工的工作,只要他申请,特警队就会给他开一份薪水,而且因为他是香江人,是按照这边的工资标准来执行的。 但霍sir的别扭性格,他连聂嘉峻的赞助都不要,何况是大陆军方发的? 他说:“没所谓了,楼我早断供了,钱,我不需要,因为我还是我,香江人,霍岐,跟你的组织只是合作关系,而非上下级关系,不需要你的组织的,施舍!” 哐的一声关上门,他甩门离开。 宋援朝想追。 但聂嘉峻说:“好啦,不要管他啦,随他去吧。” 宋援朝说:“他把楼断供,银行会收回,拍卖掉。” 聂嘉峻说:“不会的,我给过他妈妈钱,他妈妈一直在还款,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霍岐自己清高,不受嗟来之食,但他妈妈愿意受啊。 毕竟外界流传聂大少是霍岐的同性爱人,霍妈妈当聂嘉峻是儿媳妇呢。 所以聂嘉峻不需要给霍岐钱,把钱给他妈妈就好了。 房子暂时霍妈妈供着,只要能抓到军情局的特工,聂嘉峻就会亲自去见顾督察长,要求帮霍sir平反,再让他重新回警队工作,到那时,他就能供得起楼了。 宋援朝也该回去,回浅水湾了,见聂嘉峻杵着,就问:“你不跟我一起走?” 聂嘉峻今晚想住在酒店,反正于他来说,开间房也不过跟前台打个招呼,要不要回家都是他的自由,可宋援朝一脸严肃,他就只好收电脑:“一起走。” 宋援朝的工作用车是一台老帕杰罗,打开车门让聂嘉峻坐到后,他才上车。 聂嘉峻看表,觉得有点不对:“已经夜里十点了,你应该下班了吧,干嘛还要去趟家里啊,那你真正下班,岂不是要到12点?” 这愚蠢的少爷,直到今天才发现,大陆来的秘密特工在他家,好像在当牛做马。 宋援朝是真的已经适应了,就说:“大少不用担心,我们在午觉时间,晚上睡得少,但是午觉时间,我都会补足睡眠的。” 但聂嘉峻还是觉得不对:“我姐跟你在一起啊,你每天下班那么晚,上班又那么早,那岂不是也很少有时间跟她相处?” 关于这个,宋援朝还真有点小苦恼。 那就是,从香江回来后,聂涵就对他晚下班一事抱上怨言了,而且也跟她小叔反应过几回,但聂老板都没有表态,宋援朝也不敢主动开口,就一直稀里糊涂的。 但他跟陈恪一样,属于喜欢吃苦,也会有吃不完的苦的那种人。 所以他说:“虽然我会辛苦一点,但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大小姐的。” 聂嘉峻还是觉得不对,也正好他们回家的时候,聂钊也刚刚参加完新电脑的发布会回来,在一楼大门口停车,换鞋子扔领带,准备上楼。 宋援朝一停车聂嘉峻就下车了,然后说:“小叔,你等等。” 再回头,又说:“宋仔,停了车来我小叔书房。” 然后宋援朝去停车了,聂嘉峻跟着他小叔进了一楼书房。 这房间重新装修了一遍,但具体格局并没有变,成排的书架,前面是办公桌,后面是个秘密空间,可以直接通到地下室,然后有个秘密出口,通到大门外。 聂钊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五六月的天气又热又潮,攒了一身的臭汗。 空调一吹,衣服都黏到了身上,很不舒服。 聂嘉峻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还是佣人进来,帮他打开了窗户,让风对流。 他站到窗前,一脸的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又说:“宋仔有事让他自己来,他又不是没张嘴,你帮忙说什么?” 聂嘉峻首要说的,并非宋援朝的事。 他先说:“小叔,我爷爷看起来很痛苦,就连媒体都说,咱们应该做点法事帮他消消业障,您认识的天师也不少吧,怎么就没请一个,帮他做做法事呢?” 聂荣病成那个样子,当然有不少人建议聂钊做一做法事的。 可是,如果聂荣真是被邪祟缠身,那不就是他的报应了? 韩玉珠缠绵病榻五六年,肠癌啊,也是生生痛死的。 聂荣经受同样的病痛折磨,那是他自找的。 不过聂钊当然不会这样跟侄子讲,他只淡淡说:“阿峻,我不信鬼神的。” 聂嘉峻才不信,他说:“但咱们聂氏国际大楼上的避雷针,不就是一种法事形式?” 它确实是,但同时,它也只是一根避雷针啊。 聂钊皱眉:“阿峻,那只是为了应对雷暴的避雷针,跟鬼神无关。” 不过毕竟亲爹,也不能做得太过份,所以他又说:“如果想请法师做法事,你自己请好了,但要注意,一定要找可靠的人,否则,轻易不要把自己的八字给外人。” 关于梅潞给聂臻下蛊的事,聂钊并没有详细跟几个孩子讲。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讲。 那些东西太脏,他都不愿意说出口。 就现在,他也不愿意就那种事跟聂嘉峻多做交流,只说:“如果真的想做法事,去找你梁叔,他会帮你找可靠的人,也会告诉你,轻易泄露自己的八字,下场会有多惨的,去吧。” 他要对爷爷好,聂钊不反对,但作法事需要小辈的生辰八字。 聂嘉峻想给天师就给吧,反正聂钊自己的,阿远的,他是轻易不会给任何人的。 聊到这儿宋援朝还不来,聂钊就准备上楼了。 他回来的晚,阿远也该睡觉了,但在临睡前,他还要做早教的。 可他要走,聂嘉峻又说:“小叔,宋仔每天下班都很晚,而他跟我姐在一起你是知道的,他这样子当班很辛苦的,也没有太多时间照顾我姐吧,你又何必呢?” 其实聂涵也说过很多回,让聂钊不要在晚班时给宋援朝安排那么多工作。 但聂钊只是听一听,完了依然照旧,也我行我素。 所以他到底什么意思呢,又不反对聂涵和宋援朝在一起,又搞的宋援朝那么辛苦,他是故意的吧,想暗搓搓的拆散他们,好让聂涵以后能断情绝爱,收心工作? 聂涵是这么想的,现在的聂嘉峻也是。 不过聂钊真的就是那个心思吗? 当然不是。 而且侄子侄女们都太蠢,搞得他很烦躁,忍不住就想骂他们几句。 不过陈柔跟他讲过,说聂嘉峻以后准备当警察。 做警察呢,倒不需要太高的智商,而且聂家也需要一个在警界工作的人。 他要真的做了警察,聂钊不但会很开心,还会大力扶持他的仕途。 也是因为聂嘉峻未来会是个警察嘛,聂钊就愿意多说两句。 他先问:“阿峻,我是宋仔的什么人?” 聂嘉峻说:“老板喽。” 聂钊又问:“那你姐呢,于他又是什么人?” 聂嘉峻说:“女朋友喽,但如果他们结婚,我姐就是,宋太太?” 聂钊说:“一个女性,她天然的会遵从夫纲,以丈夫的利益为首选,但大多数男性不是这样,而且在任何事情上,他们都会习惯于牺牲伴侣,也就是妻子的利益,他把别的一切利益,都会放在妻子的前面。” 顿了顿又说:“宋仔需要更多的生活时间,用来陪伴你姐,他需要自己来跟我讲的,因为我作为老板,一直在侵占他的生活时间,他可以抗议的,可以跟我谈条件的,可以为自己争取的,可是他为什么不,为什么要让你和你姐来,因为你姐于他,远不及工作更重要。” 聂嘉峻来的时候还觉得小叔太过分,简直是无情的资本家。 但怎么小叔花言巧语了一番,他又觉得是宋援的错了。 他一秒换队来站:“小叔你说的对,宋仔没那么在乎我姐,是他的错。” 第435章 背叛自己的来时路,背叛自己的信仰? 俩人正说着,砰砰砰有人敲门,聂钊说:“进来。” 聂嘉峻见是宋援朝,估计刚才聂钊说的他也都听到了,就挤了挤眼睛,上楼去了。 聂钊也只瞟了宋援朝一眼就回头,面朝窗户吹冷风。 他没有故意棒打鸳鸯,要拆散宋援朝和聂涵的心思,但他虽然享受的是,宋援朝超乎正常保镖溢价的服务,可他又清醒的看得出来,宋援朝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或者说,他那帮同事们全都不是,就陈柔也不是。 他们是可以随时为了家国大义而牺牲自己,也斩断伴侣亲情的人。 跟这样的结婚,大陆人叫军属,他们是要被迫牺牲掉很多东西,以支持伴侣的。 当然,如果宋援朝刚才听了他说的,愿意把聂涵放到第一位,以目前聂氏的财力和资源,聂钊不需要任何一个孩子为了企业而牺牲,他们都可以找喜欢的人结婚。 他也在等,等宋援朝主动提出来,说自己以后需要早点下班。 聂钊会批准的,毕竟新来的保镖都已经调顺了。 而且离开一年多的ram也重新又回来了,他,hank,毛子哥,家里人是够的。 但宋援朝憋了半天,却说:“boss,您不能总这样贪凉吹风,对您的身体不好。” 他自己不说,聂钊才不会主动说呢,所以他只说:“知道了。” 又说:“我没事了,你可以去干别的了。” 宋援朝欲走,但是想了又想,突然回头,直接给聂钊来了个大的。 他说:“老板,我有件私事要跟您讲,就是……我想帮我自己提个亲。” 在香江只有订婚而没有提亲,求婚也是伴侣间彼此来的。 但宋援朝还没有跟聂涵求过婚,当然了,陈恪所叮嘱他的也是,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要退伍,不干了,而且他跟聂涵有夫妻之实,就要按流程来,先提亲,征得聂氏家长的同意,然后让聂家的家长去问聂涵,聂涵也同意,他俩就结婚。 他们可以在香江登记,然后宋援朝复印结婚纸,做报备就好。 现在军方外派的特工比较少,可是这方面,想当年,解放战争时期,很多卧底不都会在外面结婚嘛,条律是很完善的,只要按流程走就好了。 宋援朝没聋,刚才聂钊说的他也听到了,反省自己吧,他确实没那么在乎聂涵,可他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王宝刀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他都在不身边呢。 他其实也犹豫了很久了,不是不敢开口,而是怕自己准备不周全,被老板几句怼回来,怕也跟聂涵一样吃闭门羹,婚事要黄。 也果然,他常年一副不爽姿态的老板一脸不爽。 他故意说:“就你自己,提亲,向谁?” 宋援朝是个老实人,说:“您知道的,就是大小姐。” 聂钊转而坐到了板台后面,摁服务铃:“给我送几条热毛巾进来。” 再看宋援朝:“你想娶阿涵,凭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 虽然一个多月了,宋援朝没有讲,但是他一直在思考,结婚之后的各种可能性,既然已经开口,也就是都想通,想顺了。 他先说:“我没有太多的个人财产,本来这几年攒的工资,我想把它捐出去,捐给我的家乡,可是这趟回首都,我打听了一下战友,我家乡的发展很不错,那么,那笔钱,我是可以付按揭款买楼的,我也供得起楼。” 好吧,他讲的很现实,聂钊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因为穷小子们娶富家小姐,就会天然的认为,女方的一切财物将来都会属于他,从一开始的思维里就不会有买房买车的概念,只会躺平等吃。 你要问他有什么,他大概率会说:我会对她好。 但是聂钊和陈柔的婚姻如今已经到第七年了,他最知道了,吸引他的,一直是陈柔的优秀,还有,他无法掌控她,而聂涵呢,她一直都是低姿态,是被动的一方。 生活中的好,无微不至的照顾,聂钊处于低位都做不到的。 他只会赚钱,然后雇人买服务。 宋援朝用得起几个佣人,没有佣人搞服务,他的细心周到又能维持多久? 但他首先想的是买房子,给聂涵一个家,这个想法倒是很不错。 佣人敲门,宋援朝开门,给聂钊递热毛巾。 他不能及时洗澡,就先擦一擦,要不然总觉得自己脏的难受。 擦完,他丢了毛巾,又说:“既然你说提亲,就是你们大陆的婚俗,据我所知,你们大陆很讲彩礼的,这方面呢,你打算出多少?“ 跟聂涵大小姐结婚,要出多少彩礼才算合适? 宋援朝的答案让聂钊不太爽,因为他说:“如果我要买一套方便大小姐上班的地方的房子,我就很难再出一笔彩礼,但是……” 聂钊不想听他的但是,因为他连一点彩礼都不肯出,就跟一个身家数十亿的女孩子结婚,典型的空手套白狼,这就没法谈了。 不过他丢下毛巾要走,宋援朝又说:“但是可以签署文件的,一旦我们将来婚姻破裂,要离婚,我净身出户。” 他居然主动提出来,要签婚前协议,而且愿意净身出户? 他要买中环的房子,可不便宜,而且等回归了,如果他回去走仕途,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赚到香江一套房子的,他竟然能舍掉那套房子? 如果这是他内心的所想,而且愿意签协议,哪怕他将来会后悔,但现在,聂钊可以确定,他爱的是聂涵那个人,而不是她身后附加的财产。 而且宋援朝顿了顿,再说:“协议里可以注明,我也不会以任何形式要求大小姐为我,或者我的亲属,朋友开设的公司投资,注资,并形成商业合作关系。” 显然,这一句说到聂钊心坎上了。 因为就算他不分聂涵的财产,可是有很多富豪家的女孩子一结婚就被丈夫哄着各种投资,不但自己的私房钱败光光,还从自己家搞资源。 而且那样的,只会哄女孩子的男人大都不会做生意,就是白撒钱。 聂钊最烦的也是那种人,他怕宋援朝不知天高地厚,要乱投资,败光聂涵的钱。 可他丑话讲在前面,事先亮明态度,聂钊也就心安了。 他说:“好吧,我会征求阿涵意见的,你等我回复就好。” 就这样,聂涵自己还不知道呢,好比一份卖向契的婚约,她小叔算是同意了。 聂钊也要上楼了,但走到电梯口,他突然想到什么,问:“谁教你的?” 宋援朝愣了一下:“boss,您是什么意思?” 聂钊再想了想,说:“安杰吧,是安杰教你的,对不对?” 宋援朝依然没反应过来,直到老板进了电梯,他才突然想起来。 说来还真是安秘书教的,因为在首都的时候,安秘书跟他讲过,他想结婚没问题,但是要切忌一点,不能跟聂氏扯上财务关系,他也不能拿聂涵的钱搞投资。 宋援朝本来是没想过财务问题的,经安秘书提醒,才各种做功课,恶补了一下香江的婚姻法,知道夫妻可以婚前签财产协议,才来跟聂钊提亲的。 可是他都忘了安秘书的提醒了,聂钊却只琢磨了一下,就看透事情的本质了? 好吧,不怪他能做首富,他可真是个人精,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宋援朝出门,准备晚上睡觉之前的工作,但既然他已经提亲成功,聂钊也就不卡他了,派了hank来接替他的工作,终于,宋援朝自此可以提早下班了。 他开车回家的时候还在暗暗感叹老板的精明。 但其实楼上,他老板一脸沮丧,也正在跟太太感叹那帮大陆军人的可怕。 他把宋援朝提亲的事原原本本跟陈柔讲了一遍,然后说:“真是奇怪,那帮种花家的军人,他们好像是真的不爱钱,别人也就算了,宋仔在香江六七年了,他享受过金钱带来的各种便利的好处,知道有钱意味着什么,可是他竟然敢签婚前合同,他还说自己愿意净身出户,所以他们是,天生不爱钱吗?” 聂钊是只要在外面受了挫折和打击,就喜欢抱着妻子,埋头在他膝盖上。 刚才他就被宋援朝给打击到了。 因为于他,没钱是万万不可的,他需要24小时的纯净热水,需要永远在23度的恒温空调,需要吃应季的,最可口的蔬菜,和最好的肉类,他需要人服务,那些都需要钱。 他还需要维持他的社会地位,他要是香江纳税最多的人,那么,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会尊重他,那也需要钱,所以聂钊需要赚钱,也要能赚到钱。 但宋援朝他可以一分不要,净身出户,而那意味着,他会被报纸嘲讽,他还会失去钱所带来的一切,他竟然能答应下来,聂钊就很有挫败感。 而叫他更觉得挫败的是,陈柔的本质也跟宋援朝一样,他们是一种人。 她说:“宋仔当然也爱钱,就好像我,我也爱钱,但古话说的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我们的钱我们会用,可如果不是,我们是用卑鄙的方式获得金钱,并且因为金钱而背叛自己的阶级,去腐化,去堕落,那我们不就等于是在背叛自己的来时路,背叛自己的信仰?” 又说:“净身出户也没什么,随便应聘去哪家做保镖,或者当海员出海,甚至去当雇佣兵,宋仔一个月都能赚几万块的,他不是不爱钱,只是更相信自己的能力,也更愿意用劳动赚取薪水,心安理得的,花自己的钱。” 这一点其实才是叫聂钊最不忿的。 他的内心阴暗,扭曲,他的灵魂在爬行,尖叫。 因为他知道,他太太比宋援朝优秀一百倍,而他作为下位者,只要让她觉得不爽,她跑出去当保镖,当雇佣兵,一个月都能赚大几万,她也更喜欢那样的生活。 第436章 宝宝要,要家乡ji 聂老板为了赚钱养家,每天也可谓殚精竭虑,每天回来都跟被妖精吸干了元气似的,总要趴在陈柔身上缓好半天才能缓过来。 但幸好现在阿远可以睡整夜觉了,他也就不必那么辛苦,天天夜起。 不过陈柔记忆里,聂耀年龄比他还稍大一点,都没有白头发,可是聂钊竟然有白头发了,一开始一根两根的,他自己揪,或者她就帮他揪掉了。 但今天她抚他的头发,突然手顿,因为她一下看到了好几根。 聂钊也很警觉的,立刻问:“是不是有白头发?” 头发要变白,很难调理的,原因也只有一个,用脑过度。 因为陈柔上辈子有一个在导弹研发中心工作的女性好朋友,才38岁就满头白发,她还专门带着她一起,到301,到协和都看过,但医生给的建议只有一个,休息。 可是一个习惯用脑的人,你让她怎么休息? 而且陈柔觉得,聂钊也没必要总是为了白头发而紧张。 因为他喜欢拔头发,阿远见了霍岐,都忍不住要去薅人家的白头发呢。 她手轻抚过,一笑,说:“确实有几根白发,但我觉得很好看,要不咱不扯了吧。” 聂钊才不呢,下意识就要起身,但陈柔胳膊一用力,摁住了他,捧起聂钊的脸,笑着说:“你知道的,我上辈子没有爸爸,我也跟阿涵也一样,比较喜欢成熟的男人。” 再轻抚他的白发:“这不算什么,而且很好看,还有,女中医应该跟你讲过,白发,你拔掉一根,它就会生两根,越生越多,要说我最不喜欢那种男性,记得当年那位雷sir雷世钧,还有张sir张仕辉吧,就他们那种。” 聂钊每天都处在自己年华不再,太太身边又全是小鲜肉的年龄危机中。 可是她喜欢的居然是大叔类型? 要说雷sir和张sir,聂钊想起来了,他们都有谢顶的问题,是秃子。 但要说这个,他倒不怕,因为聂荣虽然毛发稀疏,但是老了之后才谢顶的,而他外公韩家可没有谢顶的基因,他一头浓发倒不怕掉,就怕白。 当然,哪怕太太会安慰他,聂钊心里会舒服,但还是要想办法攻克白发。 他才不要年纪轻轻顶着一头的白发。 默了片刻,他突然手从陈柔大腿下面伸过去,站起来的同时把她抱了起来。 陈柔是真觉得他辛苦,忙说:“今晚就算了吧,你不是很累?” 聂钊把妻子放到床上,单膝跪了上去,盯着她的面庞看了片刻,声哑:“我可是男人,你男人,我不累,还有,我今天就要,非要!” 在别的方面想要超越太太还挺难的,床上,是聂钊唯一能一较高低的地方。 他当然也不相信陈柔说的,她喜欢成熟男人的鬼话。 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不过他很开心,因为她性格爽直,讲话不喜欢绕弯弯,愿意花心思哄他开心,就已经很难得了,他还要啥自行车? 其实只要小叔肯点头,聂涵哪有不愿意嫁的? 别看宋援朝并不帅,可是他那身材,那相貌,一看就叫人有安全感啊。 而且聂涵心里其实很愧疚,因为爱,她本来就挺卑微的。 还要签一份婚前协议书,她就总担心宋援朝会反悔,会抛弃自己。 而且聂钊黑心黑肺,觉得就应该让宋援朝买房子来结婚,他可以让房产公司帮他打折让利,给他选好房子,但钱得他自己掏。 但这个聂涵就不愿意了,因为就好像陈柔名下有大票的房产,她可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就在她出生的那天,奶奶就有给她留好的,可以收租的房产。 既然都要结婚了,她通知租赁公司收回房产并重新装修,着手入住。 对了,眼看就要到六月份了,这天陈柔突然上公司,而且来了聂涵的办公室,先敲门,看聂涵抬头,笑问:“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酒会类的邀请?” 作为首富太太,她不喜欢应酬,再加上明叔年纪大了,打理起来也累,各种人情往来目前都在聂涵这儿,去或者不去,需要送什么礼,都由她一手包办。 最近不但在搞装修,而且聂涵打算搞一个小型的订婚宴。 开心嘛,她就开玩笑说:“有啊,我的订婚宴,邀请你出席,要不要?” 陈柔说:“你的订婚宴我当然会参加,但是,有没有那种,名流们都会去的酒会?” 又说:“我最近还蛮闲的,想出去交际交际。” 即将回归,几家欢喜几家愁,而且家里的男主们心情比较忐忑,太太们也就无心开酒会,所以最近单单只是女士们的酒会比较少,有一些,但不合适陈柔去。 不过聂涵翻了会儿单子,看到一个活动,笑着说:“6月3日晚,总督官邸会有一个针对大陆先遣部队的迎新酒会,梁叔让我去,要不行,你去?” 陈柔之所以来,要问的恰是这个。 她要去出席迎新酒会,但是,她是去配合霍岐和宋援朝他们的工作,安放窃听器的,因为是跟聂氏不相关的事情,她就不跟聂涵讲详情了,机要工作得保密嘛。 聂涵还挺理解陈柔的:“你也对先遣部队感兴趣,想去看看吧?” 又说:“那我可就回家休息,出席的任务就交给你咯。” 她这会儿工作不忙,绕开陈柔说:“你可以玩我的电脑,我去看看阿远。” 又说:“有个网站还蛮好玩,上面全是各种爆料八卦,就跟街边报纸一样的.” 其实她说的就是于光煦成立的野鸡网站,上面全是转载的地摊新闻,也就等于是把现实中的各种新闻转载到了网络上,用的是海外服务器,先用一些劲爆新闻攒人流量,等搞起来,客户多了之后,他就可以刊登大陆军人的假新闻,搞黑料了。 陈柔在家里也登陆过那个网站,并不怎么感兴趣。 她比较少来公司,也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就直接回自己办公室了。 这回她得自己选一套礼服,去参加先遣部队的迎接酒会。 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些战士都长什么样子。 但可以想象到的嘛,全是帅哥,也全是小鲜肉! 而小阿远在被妈妈带到公司后,因为知道爸爸在哪儿嘛,就自己溜去会议室了。 这会儿聂钊在听电子公司关于新产品的研发报告,当然,董事会的所有人都在,因为聂氏除了房地产,目前投资最大的就是电子公司,酒店和珠宝业都不及它。 聂钊当然坐在最中间,两边是董事会,还有电子公司的老总们。 阿远因为经常跟爸爸一起走,是从爸爸走的这个门进来的,一手小摩托,一手小魔方,因为他矮小嘛,聂钊一眼没瞟到,还以为门是被风吹开的呢。 聂钊的右侧有个空椅子,就是目前在做报告的,被他强行多签了两年合同的蔡明理蔡总坐的位置。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怎么斜眼一瞟,觉得有个毛绒绒的东西。 聂钊被吓了一跳,心说那是什么,再定睛一看,儿子已经上椅子了,仰头在看他。 差点吓死他老爹,但阿远并不吵闹,就只在椅子前上骑他的小摩托车。 骑了会儿大概觉得无聊了,又把魔方给爸爸。 聂钊接过来,帮他扭乱,放到桌子上,再款款的推过去,推到儿子面前。 阿远太矮了,想要够到魔方就得爬起来。 抓到之后他又坐了回去,安安静静的把魔方复原,然后再交给爸爸。 聂钊拧几下,再还给儿子,阿远再拧,父子俩玩得极好。 在他右侧的韦德突然凑头过来:“boss,要不要帮阿远测测智商,我总觉得……” 哪怕只是偶尔见一面,韦德也感觉到了,阿远是个天才型的小宝贝。 另外几个老董事也在看阿远,其中一个接过他的小魔方,拧了又拧,最后还给阿远,亲眼看着阿远将它复原,远远朝聂钊竖了个大拇指。 聂钊表面一脸淡然,会议结束,几个老董事围到一起,把个小阿远夸了又夸,说他一看就是个小天才,将来必定聪慧,有经商头脑,能把聂氏做到更大。 聂钊笑着说:“阿远只是普通孩子,我也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就好。” 但其实他心里可美了,简直乐开了花。 而且他本来可以四处嚷嚷,逢人就夸的吧,但他偏不。 他就是要憋着,让大家主动发现阿远是个小天才,然后还要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而到了将来,他这种行为,会被人称之为凡尔尔赛。 且不说他心中的骄傲,等听蔡明理汇报完,把儿子报到怀里,他站了起来,笑着说:“今天是蔡明理先生在我们公司工作的最后一天,最后一项工作也完成了,感谢他为公司做出的贡献,这次合同到期,他就不续签了,我们一起祝他前程似锦吧。” 阿远不明究里,但也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蔡明理显然挺不爽的,可也没有多说什么,笑着跟大家握罢手,提着电脑离开了。 韦德友好的送他离开,然后回来说:“boss,我最近打听到,他早在一年前就注册好了公司,今年还谈成了跟韩国的合作,要搞合资,我估计咱们的产品一推出,他的也会立刻推出,咱们可就是竞争关系了,他对于咱们的电脑的销售,会不会造成影响?” 聂钊办公室里有成品装的辅食,果泥和蔬菜泥,原来阿远很爱吃的,一喂就吃。 但最近他不爱吃了,一喂就吐,还会哼哼叽叽,说什么家乡鸡的。 总是要哄好久,他才肯吃一口蔬菜泥。 聂钊耐心哄儿子吃着果蔬泥,说:“把原本的各个版本的定价统一调低一个档,但是电脑的各种配置不变,他们是外资,还要加关税,产品质量相同的情况下,咱们打价格战。” 韦德恍悟,笑着说:“怪不得您一开始一意孤行,要给产品定高价,你是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了吧?” 聂钊看儿子,耳濡目染,其实是在教他做生意。 他说:”蔡明理自己资金不够,他又瞧不上大陆本土人,不愿意合作,也就享受不到各种优惠政策,而在日资限制比较多的情况下,他肯定会选韩资来合作,这款产品咱们专注价格战,先抢占市场,下批产品要侧重于美观性,而非功能性,才好进行营销方面的升级。” 韦德点头:“好的。” 阿远正在学人说话的阶段,平常要别人说好的,他也会说。 可今天他很不耐烦,一口果蔬泥都不吃,还凶凶的:“ii啦,宝宝要,要家乡ii。” 家乡鸡,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437章 中和她身上的王霸之气 聂嘉峻拉着聂嘉峪,经由梁利生介绍,还真找了个天师,悄悄帮聂荣做了一场法事,说来也是奇怪,做完法事之后,聂荣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他突然就能坐起来,也能进食,吃东西了。 正好先遣部队马上要到,而且作为随军记者,聂耀可能也会来。 当然了,届时虽然不是直播,但是电视里会播放,聂荣当然感兴趣,就一个劲的求着嘉峪和嘉峻,要他们给聂耀打电话,确定一下,看他会不会来。 聂家兄弟也想知道,但是他们更加知道,聂耀懒得接他们电话,就含混过去了。 聂嘉峪还需要回去上学,考学位证书,聂嘉峻则专注于寻找藏匿在香江的,大英军情局的一号特工,当然,转眼又是两个月,他和霍岐经过初步排查,已经盯到几个目标人物,等到6月3号的酒会,由陈柔给他们安装窃听器,再经过一道排查,基本上就可以锁定特工其人了。 这一回要参加晚宴的礼服是陈柔自己挑选的。 不像聂钊如果选礼服,喜欢给她选修身的,真丝质地的长裙,再或者就是偏中性化的西服套装,聂涵喜欢给她推荐泡泡裙,陈柔这次选的,是一种她几乎没有尝试过的服装形式,那就是,旗袍。 传统审美中,旗袍要骨架小,溜肩的女孩子穿着才好看,婉约动人嘛。 但陈柔的身材跟传统相反,她身材高挑,肩膀又直又宽,不是那种珠圆润,肉肉的身材,是属于非常扁平化的,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穿上旗袍效果到底如何。 今天旗袍店终于送了初版来,她穿上之后,也才要看效果。 她正在试旗袍,专门去拿窃听器的聂嘉峻回来了。 敲陈柔卧室的门,见无人回应,他正准备去楼上健身房找人,就看到一个旗袍婉约的美人从衣帽间里走了出来,聂嘉峻不由的一声:“wow!” 是一件墨绿色的旗袍,把陈柔原本不算特别白的皮肤衬托的跟暖玉似的。 而且她向来喜欢穿宽松款的衣服,再加上骨架比较大,给的错觉就是,她挺壮的。 但其实并不,当她穿上旗袍这种紧致又勾勒腰身的衣服,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背又薄又直,腰虽然不是极致的细,可她的小腹格外平坦。 该怎么形容呢,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但这不是贬义,而是褒义,因为这件旗袍把陈柔给衬托的格外婉约,还带着几分神秘感,这要再化个浓一点的妆,她都直接可以进影棚,拍影视剧了。 陈柔还没问题呢,聂嘉峻又情不自禁的说:“细娘,你今天好美啊。” 陈柔笑问:“要咱俩不认识,但我要想你聊会儿呢,你愿意驻足,听我说什么吗?” 聂嘉峻明白她的意思。 她要去总督府的酒会,在酒会上,把窃听器装给他和霍岐勾好的人选。 要是普通人,以她的身手,窃听器随便装。 但是那些人中有一个,是大英军情局的特工,而且是很优秀的王牌特工。 那个人必然有着特别棒的反侦查能力,稍有不慎,陈柔也就会露出破绽,白忙活一场,但假设那个特工是个男性,想要分的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扮漂亮。 陈柔不但性格疏朗,外貌也稍有男性化,而且天然的一身正气,一般的男人不敢跟她搭讪,想当初去维多利亚湾逛酒吧,多少男的看着,都不敢上前一步呢。 想要中和她身上的王霸之气,她能想到的也就一个办法,穿旗袍了。 可她自己感觉不出来,就想问问聂嘉峻的感受。 聂嘉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了细娘好半天,抬起胳膊说:“如果酒会那天我也去现场,而你能挽着我的手的话,我一定会是全场最骄傲的男人。” 陈柔回看制作旗袍的裁缝,笑问:“您觉得呢?” 裁缝说:“聂太太,我是真心的,虽然一千个女人穿旗袍有一千个样子,但您穿着旗袍,有种独特的,别人难以企及的韵味,你是我见过穿旗袍最美的太太之一。” 既然他这么说,陈柔也就信了。 但这只是初版,还有一些地方需要裁或者放,脱了衣服交给裁缝,他就离开了。 阿远这会儿还在午睡,陈柔也就不去地下室了,在二楼看窃听器。 而窃听器,目前已经进化到聂嘉峻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堆盒子,打开一只说:“细娘你敢信,这看上去是一只平平无奇的胸针吧,可它就是一枚窃听器。” 再打开一只,取出一只钮扣来,又说:“这看着是一枚钮扣,可它也是窃听器。” 陈柔见过比这更高端的窃听器,还玩儿过呢。 不过上辈子,等她做特警的时候,大英的王牌特工们在现实里已经没落了,倒是电影《007》一部比一部火爆,也很遗憾的是,她在现实中,并没有跟大英的特工们交过手。 没想到这辈子竟然凑上机会,赶上帝国衰落前最后的余晖,她要跟个王牌特工交手了。 第438章 抓捕知更鸟! 各种各样的窃听器虽然都很精妙,但陈柔依然觉得有缺憾,就是都太大了。 从未来来的她,已经习惯各式各样的针孔摄像头,看旧时代的东西,就难免觉得它太过粗笨,也太过显眼,她也总觉得,真正优秀的特工,一眼就能发现它。 思来想去,她一个电话打给陈恪,问:“窃听器还能不能再做的精妙一点。” 陈恪先说:“怕不能了吧,我们领到的也只有这些。” 陈柔起身环顾整间屋子,目光停留在梳妆台,那儿有每早固定更换的插花。 她走过去,抓起一支百合花,说:“你问问岳队吧,看有没有人能把窃听器做到像百合花的花蕊一样大,如果可能,帮我做上几支,赶紧送过来。” 聂嘉峻也走了过来,掐了细细一支百合花的花蕊,说:“把窃听器做到这么大一丁点,怕不能吧,这也太细了,电阻都无法焊接。” 其实可以的,至少在将来,陈柔就见过伪装成花蕊的窃听器。 陈恪或者搞不定,但岳中麒应该可以,因为他目前人还在首都,他关系多,人脉,南海这边搞不定,拿到陆军或者空军方面,那边的人才或者能搞定呢。 面对历史留名的,大英的王牌特工,陈柔不想,也不能败。 当然,她也需要最好的硬件来做辅助。 聊完窃听器,她再伸手,聂嘉峻从包里掏出一沓子照片来。 为首的一张就是o记的林勇林一哥了,官方证件照,也算老帅哥一枚。 然后还有几张本地人,以及混血儿面孔,当然都是警员。 聂嘉峻解释说:“这一帮是我们可以确定的,军情局的末端特工们。” 再掏出一沓照片,嚯,这个就比较牛逼了,头顶羊毛卷,两只眼睛鼓的像悲伤蛙的,他是目前香江律政署的大法官,是整个香江,比总督还要牛的人物。 还有俩老头,一个是丁爵士,陈柔认识。 另有一个老外老头,但穿一身唐装,这个老头陈柔有点面熟,一想,记起来了,老阿sir詹姆斯,他在香江还蛮出名的,因为经常上电视访谈,是个明星人物。 他也是所有来港工作的外籍人当中,汉化的最好的。 因为他不但能讲中文,能用中文写杂志专栏,甚至于,还动不动就引用古文。 因为他的博学多识,香江市民基本上都很爱戴他,拿他也当成明星。 接就是深水埗驻军区的军方人员们了。 打头的一个陈柔偶尔会在电视上看到,他的名字叫兰戈,人称兰戈上校。 他目前也是深水埗军营里的no.1。 就这几年中,陈柔记忆里,每当复活节或者女王诞辰,他都会率驻兵们全副武装,开上战车都中环巡游。 思索片刻,陈柔说:“驻军将领应该四年一轮换,但我六年都见过他。” 他已经在香江待了六年了,待那么久,他是特工的可能就很大。 聂嘉峻也重点圈他,并说:“不是六年,而是14年,因为他84年之前还在香江待过8年,并从少尉一路升到中校,之后去了加勒比海,90年作为上校再回归。” 其实在六七十年代,驻军和本地豪门之间的互动很频繁,动不动就一起搞联谊,当年的韩玉珠就跟驻军们关系搞的极好,也接了很多的军防工程项目来做。 但后来本地人渐渐意识到,驻军不是救世主,而且拿他们当成傻子,二等公民,一再的革命,逼迫他们让权让利,双方之间的互动也就不那么频繁了。 而既然兰戈上校在76~84年之间还待在香江的话,那他所经历的,就恰好是本地人开始觉醒,革命的年代,他又在回归之前又被调过来,陈柔都不想再怀疑别人了,因为她直觉判断,兰戈上校就是所有特工们的上线。 那也是最合情的,因为这几年驻军除了训练以外,没有别的工作可干。 兰戈上校闲来无事,发展几个下线并搅风弄雨,用军方的资源资助几个大盗,再慢悠悠的喝着咖啡吃着点心,隔岸观火,岂不美哉。 对了,那位王牌特工的代号叫知更鸟。 知更鸟的学名叫erithacusrubecmelophilus,它也是大英的国鸟。 光从这个代号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位王牌特工即使在军情局,也是一号人物。 聂嘉峻也是越来越像个警察了,把所有照片合上,装进一只信封里,递给陈柔再跟她握手:“manda,这个行动的名字叫‘抓捕知更鸟’,欢迎你的加入。” 他得去忙了,但是想了想,又回头说:“你的旗袍需要一套配套的珠宝,别在家里找了,我有一套,目前在咱们珠宝店的总店,等我,我把它给你调来。” 儿孙那么多,韩玉珠的东西是分了很多份的,而且先出生的占便宜,别看陈柔目前握着家里大部分的珠宝,但基本都是有价的,也非绝品。 聂涵和聂嘉峻是最占便宜的,因为韩玉珠最好的珠宝,去世前就分给他俩了。 长孙和长孙女嘛,必然要占的比阿远和聂嘉峪多。 既聂嘉峻愿意送,陈柔也就不客气了。 收好照片,这几天她会针对性的了解几位嫌疑人,再到酒会现场,根据他们的性格爱好跟他们交流聊天,并趁其不备把窃听器装给,然后就可以锁定目标了。 这会儿是下午两点半,隔壁响起哼叽哼叽的声音,看来是阿远睡醒了。 正好这时聂钊打来电话,说自己20分钟后到达山顶,一起去参观幼儿园。 陈柔于是吩咐育婴师,让给阿远换衣服,再喂点水喝,她也换件衣服,准备出门。 聂嘉峻换好衣服准备走,看陈柔也准备出门,一问,听说她竟然是要跟聂钊一起去闲逛,办点私事儿,又说:“细娘,我小叔最近好像也不太忙吧?” 又说:“我爷爷这几天健康状况也还可以,都能坐起来看电视,迎新酒会那么重要的场合,政商界人士都要去的,为什么他偏偏一早就说好不出席了?” 发动小脑瓜想了想,他又笑着说:“不会是因为我二叔也会去,他要避我二叔吧。” 聂耀因为在军报社工作,而且到时候会有一个大陆的营级干部和指导员前往酒会现场,不出意外的话,他作为记者,是要随行并报道的。 那么重要的场合,聂钊竟然早早就宣告不去,聂嘉峻只能想到,小心眼的小叔是懒得见聂耀,要故意避开。 但陈柔笑着说:“跟你二叔没有关系,但有些别的,比较敏感的事情。” 聂嘉峻追问:“那是什么?” 陈柔说:“跟你感兴趣的事情都没有关系,知道太多,小心像你小叔一样白头发,就别问了,快去忙你的吧,看看电台该设在哪里更合适,那个很关键的,靠总督府太近,被巡逻的卫兵发现你们就死了,但太远信号差,接收不到信息的。” 她不肯说,聂嘉峻也只好放弃追问,去忙他的了。 而下周三就是欢迎酒会了,晚八点开始,规模并不大,也没有那种夸张的明星劲歌热舞,照节目单,在总督致完欢迎词后,就是双方军事将领的致词,然后在场的议员,官员,以致商界人士们听着音乐聊一聊,展望一下未来,酒会就结束了。 那个酒会确实聂钊出席最合适,但他拿聂荣病着,忙为由,早早就说了不出席。 不过那些确实都只是借口,聂钊最近也真不算太忙。 但是菲律宾那边,有icpo们执行过任务之后的长尾反应,米国的稀有矿产商人们没得钱赚,于是反应到政府,政府又把压力推给了英方,如果聂钊出席,英方目前在港的最高将领,兰戈上校肯定会当场提及矿产的事,并问聂钊要个答案。 如果他否认,说聂氏没有涉足菲律宾的矿产,兰戈上校会当场亮证据,指明他在撒谎,但如果他承认了,兰戈上校就会举起对原住民好的,正义的大旗,随便说一些聂氏的矿厂污染环境,对原住民造成伤害一类的借口,并要求聂氏退出。 聂氏要不走,他们再四处活动一下,聂氏的外贸生意就要被卡。 可要走呢,聂氏一撤,米国商人会立刻补上去。 就是那句话,简直强盗,强盗都不如。 而聂钊唯一的办法就是躲,赖,不在公开场合跟米方或者英方的将领们见面。 只需要再有一年,深水埗的英军全面撤出,换成自己人,难题就解了。 对了,今天聂钊要带陈柔母子去的,位于山顶的幼儿园,跟浅水湾那一所不太一样,里面都是白人或者是混血小baby们,也都是白人官员或者军人的家属。 张子强都不敢上的山顶上最好的幼儿园,肯定错不了。 那是一栋纯白色,外部以大理石贴面的建筑,后面是山顶唯一的高尔夫球场,而它不像浅水湾那家幼儿园,是独立的,山顶这家是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一整套的,全英文教学的国际化学校,要在前些年,这所学校几乎不收花人小孩。 当然,富人阶层除外,聂家,比如聂臻和聂耀都是在这儿读的幼儿园。 只有聂钊不是,不过不是他自己不愿意,而是当时他妈妈住在浅水湾,要读书就得上山,小小的他百般抗议,最终留在了浅水湾。 今天要见的,大部分都会是金发碧眼和巧克力色的各种洋娃娃们。 聂钊的车上山早,此刻就在幼儿园门外等着。 陈柔把车并排停下,他已经来开后车门,来抱儿子了。 光是浅水湾那家幼儿园的节目,阿远已经看过两次了,而当他有过一个可以带着他举着枪biubiubiu的小朋友时,他对于那些摇摇晃晃上台跳来跳去的小孩儿就不会有太多的兴趣,所以爸爸来抱他,他也只把小摩托骑上爸爸肩膀,再从他的朵上去,一路骑上头,嘴里小声biubiu,假装自己在枪战。 聂钊丢了丢儿子,笑着说:“今天又会有很多新朋友,而且据说有比赛,阿远也可以参加,开心一点,好不好?” 阿远小时候一哭,那嗓门就跟破锣似的,哥哥姐姐们一逗,他也会开心的不得了,哈哈大笑,可平常他却是一个特别安静的小孩,尤其跟着聂钊时,小大人一样。 不过他偶尔也会有童趣的一面,那不,聂钊正要抱儿子进幼儿园,他突然双眼睁圆,嗷的一声,手指远处:“叭叭,鸡呀,香香鸡。” 小家伙总在念叨一种鸡,有时候叫家乡鸡,有时候又叫香香鸡。 聂钊不理解的时候他还会生气,转过身去,不理爸爸。 聂钊问过陈柔,到底什么是家乡鸡,但陈柔只笑,并说她也听不懂。 而在香江,kfc的广告语并非家乡鸡,聂钊当然也想不到。 陈柔不想跟聂钊就孩子的饮食啊,生活一类的事情起争执,就催说:“快走吧。” 但聂钊直觉不对,因为儿子指着后面,很委屈的说:“看呀,香香鸡。” 聂钊回头,顺着儿子指的走过去。 其实是几个保镖,因为老板今天要抽时间办私事,而且中午他是去了九龙的工地,他自己在车上也随便吃了个汉堡解决了午饭,保镖们这会儿才吃饭。 尤其毛子哥吃的最香了。 打包袋就在后备箱里,他还有自带的酸黄瓜,往汉堡里一夹,大块朵颐。 再吸一口冰可乐,爽啊。 阿远中午吃过饭的,倒也不是很饿,可他馋啊。 舔舔小嘴巴,他指着说:“家乡鸡,香香鸡,宝宝爱吃。” 聂钊回头看妻子,她坏笑着,提前一步进幼儿园了。 毛子哥举起可乐,假装要喂。 阿远嘟着小嘴巴就要吸,要不是他爸捞的及,不说炸鸡,可乐都喝了。 第439章 她仿佛如穿越历史,自民国而来 聂钊撵上陈柔,当然要唠叨几句。 他先说:“油炸食品,尤其是炸鸡,既没有营养,也非常不健康,阿远还是个宝宝,他的肠道非常娇嫩,他不可以吃那种东西。” 见陈柔不语,又说:“可乐还会加剧他体内的钙流失,让他无法长高。” 见陈柔依旧只笑不语,他还不死心,又说:“只吃过一次吧?” 也算奇迹了,阿远竟然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说:“家乡鸡,敏敏的鸡。” 好吧聂钊可算明白了,却原来儿子对敏敏念念不忘,是因为在首都吃了炸鸡。 他忿忿不平,他很生气,可是已经到园长面前了,他也只好闭嘴。 希望这所幼儿园里,阿远能交到新的好朋友吧。 他必须让阿远忘记首都那个敏敏,忘记蜗牛和松鼠,以及炸鸡。 他是百亿企业的继承人,他不应该总关注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 既来考察幼儿园,当然要看看教室再走走宿舍,看看厨房。 这家幼儿园教室和宿舍都是顶配的,厨房也很不错,分着中厨和西厨,透过玻璃,看到黏乎乎的通心粉,陈柔就有点烦了,她不爱吃西餐,看都懒得看。 阿远也不喜欢,望着黄腻腻的咖喱通心粉,因为原来没吃过嘛,竟然对他爸爸说:“粑粑喔,好多粑粑。” 聂钊朝儿子嘘了一声,对园长说:“非常棒。” 明厨明档,而且展示出来的食材中,黄油都是金标总统,面粉是顶级的腰子粉,跟聂家吃的差不多,算是很好了。 不过这里的中厨房并不展示,应该是厨子不太擅长中餐。 不过来这儿就是接受西式教育,当然是以西餐为主。 园长是个白人女性,当然全场全英文交流,讲园中孩子们的来历,以及幼儿园的安全性,还有解放儿童天性,尊重儿童的个性发展等教育理念,讲了一路。 然后他们被带到了一间大型的活动教室,里面全是头发或红或棕,再或者金色的白人小孩儿,只有两个本地小孩,另有一个皮肤是巧克力色的印度裔。 孩子们应该也就三岁左右,全都很可爱,老师们带着,正在玩拼词游戏。 阿远被放到地上,有个女老师走了过来,跪到地上:“hello!” 又用英文问陈柔:“baby有大约两岁半?” 阿远发育的好,个头高体重大,目前是20个月,还不到两岁。 但放眼望去,现场有些三岁的小宝宝也就他的身高。 听陈柔说完阿远准确的年龄,老师先伸手,手里有个拼好的单词,tea,然后她用英文给阿远拼了两遍,再拍手说:“来吧,我们一起做游戏,来拼单词吧。” 但是她拉,阿远却不肯去,还躲回了爸爸怀里。 老师笑着说:“看来小baby有点怕生,e,iade,你们来帮帮他吧?” 两个金发碧眼,很可爱的三岁小女孩离开凳子跑了过来。 俩小女孩生的特别可爱,口音也是纯正的伦敦腔,用英文跟阿远打招呼。 因为聂钊给阿远用的育婴师和奶妈都是香江本地人,他们在家里也很少讲英文,聂钊也没有刻意过儿子,阿远的英文也就有点儿差劲。 两个小姐姐一边一个拉他呢,他都不回应。 园长说:“mr.聂,baby的英语严重落后,如果家里没有英文环境,我会建议您早点让他入学,我们拥有全程保姆级别的英语早教服务,对他非常适用。” 聂钊也指俩小女孩,对阿远说:“这也是姐姐,跟她们做朋友吧。” 他希望儿子交一些讲英语的朋友,便于学外语嘛。 但阿远显然兴趣缺缺,还催聂钊:“iou吧。”他不想待了,想走。 园长见状,小声跟叫e的女孩沟通了一番,小e竟然说起了中文:“弟弟,你好,跟我,来玩吧!” 阿远还是一脸的不高兴和不耐烦,而且拒绝:“不要。” 但聂钊夸赞说:“好优秀的女孩。” 小e有一头金发,眼睛像蓝宝石,才三岁呢,能讲中文,陈柔也觉得她她优秀。 她把阿远一只手递给她,并说:“这个姐姐也好可爱的,跟她去玩吧。” 又对园长说:“她竟然能讲中文,太棒了。” 园长特意解释说:“e的爷爷就是詹姆斯爵士,太太应该了解,他是个花国通,他早已扎根香江,他的孩子们也一样,e的中文,甚至比英文更好。” 詹姆斯爵士,陈柔记得他。 就是他,当初她追张子强的时候,在电视上说她是大陆密探,是007,自此她的‘情妇’身份一战成名,这段时间没露面,媒体说聂钊的情妇是回大陆了。 她爷爷是个花国通,小女孩也学习中文,这就属于陈柔喜欢统战的对象了。 她对小女孩说:“宝贝,你长的简直像个天使。” 小e竟然听得懂,而且用标准的中文说:“谢谢阿姨。” 陈柔本来单膝跪着的,调整姿势双膝跪到了地上,拍拍小e的小屁屁,柔声说:“不客气,回去上课吧,弟弟或许有点害羞,需要我的安慰,一会再跟你玩。” 可她说完再回头看阿远,就发现小家伙嘟着小嘴巴,竟然一副气恼的表情。 明明那个金发蓝眼的小女孩确实像小天使一样可爱,而且小女孩会说中文呢,太不可思议了,而她从阿远的神情里,竟然看到一些恼怒的意味。 孩子不想社交,不想融入,她却非要让他融入,他是不是生气了? 既然阿远不去,陈柔也只好作罢。 这幼儿园确实很先进,是用幻灯片辅助做教学的。 荧幕上先是出现一杯茶,紧接着有个小孩儿喝茶的动作,然后老师举起拼词板,问一帮小崽崽们,a,e和t,三个单词谁可以把它填好。 寓教于乐嘛,这课上的挺好的,老师讲完,有很多小朋友举手。 聂钊和陈柔都以为阿远既然别的孩子拉不动,他应该不会参与,他也还没到认字的阶段,聂钊对他的早教,也还只是卡片认方块字和小五子棋。 但是他竟然也举手了,而且因为老师没发现他,喊的是另一个女孩儿。 可聂钊一个不注意,阿远已经走到讲台前了。 园长一声惊呼:“wow,baby开始融入了,但是,他好像……” 阿远才刚来,还不懂规则,老师要把单词给那个小女孩,可分明明在后面,却迅速的抢过单词,然后回头,贴到了助教老师举的牌子上。 都是小孩子嘛,小女孩没拿到单词卡,不乐意,嘴巴一撇开哭了。 阿远看了对方一眼,咬了一下唇,有点得意的回来了。 园长是专职搞教育的,一下就发现了:“wow,mr.聂,他拥有惊人的记忆力,要我记得不错,那是5分钟前,老师向他展示过单词,他直到现在还记得它。” 看阿远回来,钻进爸爸怀里,又说:“你真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小家伙。” 聂钊看儿子,问他的意见:“想在这儿读书,跟小朋友们做朋友吗?” 园长都在表扬他呢,叫e的小女孩也在向他招手,但阿远摇头:“不要。” 园长又说:“那我们离开妈妈,去看看别的班级呢,或许你会改变心意?” 这个阿远倒是同意了,牵着园长的手,出门去了。 聂钊和陈柔还在这间教室里听课,他低声说:“阿远刚才嫉妒了。” 又说:“因为你对另一个孩子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所以他要上台去拼词,他想向你证明,他比那个叫e的小女孩更加优秀。” 所以刚才阿远突然气冲冲的,不是生气,而是吃醋,吃e的醋了? 儿子会不会太敏感了一点? 不过在教育方面,聂钊更懂,也看得更深远,所以他说:“这家幼儿园并不适合阿远,浅水湾的也不太行,因为他对事物理解程度超过了大半的同龄他,他看他们,就好像在看小傻瓜,跟他们待在一起,阿远也会很痛苦的。” 陈柔属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型,她说:“那直接送他上大班呢?” 聂钊也摇头:“不可以,大孩子的体格比他更高更大,他会受到霸凌。” 儿子才一岁多,也不缺钱,但上学倒成了个难题。 陈柔问聂钊:“那你觉得呢,要怎么办?” 聂钊也还在思考中,当然,只是一种假设,针对儿子教育的假设,但他正欲讲,叫e的小女孩突然离开椅子,跑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俩口子。 陈柔伸手,她把小手搭了过来,陈柔于是问:“宝贝,怎么啦?” 小e再笑了笑,突然凑嘴到陈柔耳边,嘟囔了一句什么,但她说得是中文,又太快,还有点拗口,她并没有听懂,小女孩就又跑回去了。 聂钊说:“她盯着我看,又跟你讲话,讲的是关于我?” 香江没人不认识他,包括小孩子们,或者不认识总督,但肯定认识他。 小女孩在跟陈柔八卦他吧,说的到底是什么? 但陈柔也没听清楚,就只说:“我只听懂了三个字,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没头没脑的,真是奇怪。 园长带阿远去别的班转了一圈,也哄了他好一会儿,也是看他聪明,他爸爸也是一号人物嘛,极力争取,想让阿远来这儿读书。 但很遗憾,阿远对着园长时头摇的像拨浪鼓,出来后聂钊单独问他也是。 他很干脆的,就一句话:“不要。” 那幼儿园,就还需要重新考虑了。 转眼就是下周三了,而其实在今天一早,在大批记者的围观下,先遣部队就已经到了,只不过他们表现的既谨慎又内敛,用前方采访记者的话说就是,他们就好像一群工蚁一样,沉默而迅速,但又格外默契的进驻营房,然后就忙忙碌碌。 至于他们在做什么,没人知道。 他们似乎也不好奇外界,因为一堆记者高倍望远镜持续捕捉,但没有一个人拍到他们想要的,大陆军人们或者好奇,或者兴奋,再或者嘲讽,憎恨的,带着情绪的表情,但凡拍到一个,脸都跟先期来的公安一样,古板又无趣。 据说在大陆已经悄悄受训过两年的神秘军人们,今晚他们的代表将前往总督府,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会跟英方的将领如何交流? 普通人当然是通过电视,但名流商贾们,就可以现场观看了。 为了钱,腰部比芭蕾舞者还要柔韧的聂钊作为全香江,唯一一个拥有过‘大陆密探’的名流,今天居然不去现场,很多人都觉得奇怪。 也不知道南海方面会不会有想法,聂钊安排的特别妥贴,那就是,他将带着他的崽,大张旗鼓的,专门去医院看望他生病的老爹。 这就很合情理了。 关于要找那位王牌特工的事,陈柔当然跟聂钊讲过,也说过,自己今天要选一套甫一出场,就能吸引所有人目的,让所有人都觉得跟她攀谈是一种荣幸,争相要跟她站在一起并谋杀菲林的服装。 聂钊估计会是尺度比较大的晚礼服,因为他向来给她选礼服的时候都比较大胆,好身材就需要特别展示,她也总是欣然接受,她的审美也很在线的。 正好,今天他也看看,她自己的选衣水平到底怎么样。 他带着跟他同样颜色,同样款式的小西服的儿子,在门厅里玩他的小三轮车。 就是从大陆带回来的那一架,阿远会划着它越过餐厅,客厅,在门厅一个急刹漂移,在他面前停留一回,再溜达一圈。 哪怕陈柔也不能免俗,当要打扮一番的时候,时间就会比较漫长。 听着阿远嘴巴里嘟嘟嘟的机车声,聂钊等的无聊,翻开了手里的企划书。 听到高跟鞋夸夸的声响,好吧,他抬头,不管够不够美,他肯定都要夸一夸的。 可他一抬头,笑容变成了嫌疑,因为下来的是聂嘉峻,穿个不知道哪里淘来的大黑t恤,戴个棒球帽,再留个小胡子,看上去又脏又邋遢。 聂钊在嫌弃,阿远在漂移,聂嘉峻弹个响舌,随着旗袍下摆款款而下,鞋跟敲着大理石地面轻响,聂钊也于瞬间止住了呼吸。 他没有想到会是旗袍,也没有想到,当他太太穿上旗袍时,她整个的气质都会发生变化,她的气质,衣着,举止行为向来都像个少年一般,他以为她的气质不达合旗袍。 但不是的,当那种少年的英气被旗袍遮盖,她浑身只剩透骨的女性特质,而她眉眼里的锋芒被墨绿色完美压住,变成略带妩媚的端庄,一整套的祖母绿,从发饰到项琏再到耳环,手镯,胸针,让她仿佛如穿越历史,自民国而来。 但她手中跟鞋子同款配套的,褐色的chanel手包又是最新的款式,就好比画龙点睛,让她整个人时尚不少。 这样一位女士站在他面前,聂钊得说,如果她愿意携手他出晚宴,他也会拼尽全力,展现自己绅士的一面。 第440章 他们,跟你细娘好像 聂钊双目都直了,也终于想象到,他太太当初穿着修身的细管皮裤和牛仔服,大步踏进维多利湾的酒吧,抽出香烟时,是何等的风情了。 她那一身坚定的要入党的凌厉气质荡然无存,此刻,就站在这儿,她是最能在大陆人来时,代表香江气质的女人。 今晚的宴会,当她下车的那一刻,就能吸引所有记者的镜头,所有的男人,不管他是什么肤色,也会乐于向她献殷勤。 不是因为她刻意凸显能够吸引男性的女性气质,而是一种香江范儿。 也许因为她是从大陆来的,她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所以她最知道,什么样的衣服,在今天的场合下,最能代表香江女性,所以她把自己打扮成了标版,榜样。 阿远扬着小脑瓜子,好半天也才认出来这是妈妈。 小家伙蹬着他的小三轮嗖的跑掉,转了一圈之后来,刺啦一脚刹停,喊:“妈妈!” 以为妈妈要带他一起出门,阿远抛下三轮车,去拿他的小机车了。 可等他兴冲冲拿着机车回来,妈妈弯腰:“我今天不能带你喔,你要跟着爸爸。” 跟着爸爸有什么好呢,连家乡鸡都吃不到,阿远不开心。 今天的妈妈当然还是原来的妈妈,可是她好美啊,她的眉毛像弯弯的柳叶,唇红红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阿远想跟着这样的妈妈出门。 可是她竟然不要他,要悄悄离开? 正好这时接妈妈的车来了,他的宋干爹打开了车门。 阿远跟陈柔很像,要干坏事总会忍不住先一笑,笑完就想跑,想先上车去。 但是被眼疾手快的爸爸一把捞了回来,这就跑不了了。 陈柔也不想搞的儿子哭哭啼啼,转身就往外走。 但聂钊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因为他虽然没有跟着韩玉珠参加过各种舞会,可是他看过好多好多的录像,他记不起来了,但直觉陈柔应该还差了某样东西。 还真是,造型师追下来,笑着说:“聂太,您忘了最关键的东西。” 回看聂钊,他有几分得意的打开戒指盒,递给了他。 作为已婚男女,出席重大场合是要佩戴婚戒的,但陈柔不习惯戴戒指,就总会忘记,今天虽然拿出来了,可走的时候也忘记戴了。 她从车窗里伸出手来,聂钊帮太太款款戴上戒指,一手还抱着儿子呢,弯腰亲吻了一下太太的手指,柔声说:“玩尽心点,不用急着回家,我会照顾好阿远的。” 这人很奇怪的,虽然平常一板一眼,但偶尔搞点肉麻的,陈柔都有点受不了,宋援朝更受不了,直打哆嗦,就连聂嘉峻都觉得,咦,小叔好会拍马屁喔。 而且他毕竟从小在欧洲留学,大概见惯了,一整套的绅士动作,行云流水。 他做了什么,阿远也要学着做,小孩子嘛,就喜欢学习大人。 而因为聂钊让她玩尽兴点,不要着急回家,陈柔就觉得很奇怪。 亲了一下儿子,她笑问丈夫:“你不是应该叮嘱我注意安全,早点回家才对?” 聂钊说:“出去玩嘛,开心最重要,你玩开心就好。” 聂嘉峻会骑机车,提前一步下地下室,去找他的机车了,宋援朝既是司机,也是陈柔的贴身保镖,当然还是她的最佳拍档,也已经上车了。 陈柔示意他开车,笑着跟儿子拜拜,并对聂钊说:“看来我以后要多出去玩一玩才好。” 她才说完,车就离开了,聂老板也在这一刻成功破防。 但回头看因为妈妈离开而撇嘴的儿子,他还是选择了嘴硬,说:“妈咪很少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她先是一个独立的人,然后才是你的妈妈,所以不可以不开心。” 阿远又听不懂,而且很不开心,先说:“zui她吧叭叭。” 又说:“qieqie都好远啦,zui啦!” 见爸爸还是不肯动,他终于要发飙了,扬起脖子一声哭:“哇!” 眼泪哗哗,他哭的稀里哗啦,还拿小机车打爸爸。 而要说聂钊愿意太太打扮得那么漂亮,然后出去交际,玩到很晚吗,他当然不愿意,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可也恰是在太太打扮的一身华贵,容光焕发的下楼梯时,他终于体会了当初他总是在录像带里偶尔看到的,两眼怨毒的,聂荣的心情了。 聂荣的太太是全香江最会经商的女人,她跟总督,跟一号探长,跟形形色色的议员们,跟从深水埗来的,风度翩翩的大英皇家军官们翩翩起舞时,聂荣两眼毒怨。 或者一开始只是吃醋,是心里不舒服。 可后来他就渐渐的心理扭曲,盼望着妻子能待在家里,也是因此,在韩玉珠病了之后,明明辐射是可以查得到的,可是那么多年他都没有查清楚。 然后,公司的大权,以及闪光灯,录像机的焦点就变成了他和梅潞。 他一边说着有多么的爱妻子,一边坦然享受着属于她的一切。 一盘盘记录往昔的录像带里,他在四十多岁,人到中年之后才焕发了勃勃生机。 而他的荣光,是以韩玉珠为养份的,可恨他直到现在,虽然缠绵病榻,却依然热熔不悟,又叫聂钊如何能不痛,帮他请法师? 聂钊恨不能恶鬼天天缠着他才好呢。 当然,也算是吸取老爹的教训吧,所以他会跟陈柔讲,要玩尽心,不要着急回家。 给的脸蛋儿像小猫咪的儿子洗了把脸,又给他吃了点辅食,带上儿子,聂钊这才前往医院,去大张旗鼓的看望他爹了。 其实他虽然希望聂荣,但不希望他死,因为聂钊总怕一旦父亲死,没有父亲做警钟,他会忘记他的来时路,也会忘记他的初心。 他怕自己会变成老爹,成为如今的他最讨厌的那个人。 …… 且不说聂老板内心的挣扎,这会儿总督府大门外两侧全是飞虎队和皇家警察,还有从深水埗过来的英军,一看就是专门挑过的,个个身材高大,肌肉威猛。 但毕竟帝国日薄西山,军人也挑不出实在优秀的,那一个个英军,都长着一张老实巴交的,威尔士乡下,老农民式的,憨厚的脸庞。 霍岐也在现场,但他已经不是警察了,按理这地方他进不来,更没可能近距离的直接搞个电台接收无线电信号,因为这儿目前从官邸内人员,再以英军,皇家警察,就有三套无线电系统,还有个各个电视台的转播设备呢。 而为了防止有人搞破坏,警方的专业人员也在现场,在随时监控各个电台。 在这种情况下霍岐要怎么做,才能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搞窃听? 那办法据说是陈恪帮忙想到的,但陈柔怀疑应该是岳中麒在背后出谋划策。 总之,大陆公安送了霍岐一整套的假身份,然后他自己随便搞了湾岛电视台,然后自己喷漆,改装了一辆车,假装它是湾岛来的媒体,还被安排了最好的机位。 因为最先来的会是先遣部队的人,以及,后续还有走红毯环节。 为了拍照走红毯,陈柔的车被拦到了路边。 这种宴会都是车先停,然后由官邸里的大秘书安排,谁该先出场,谁又该后出场。 当然了,总督府的活动,事先是不会通知别人的。 最先入场的也肯定是大法官和区议员,以及各个高校德高望重的老校长们,所以陈柔这个商人太太还得等好一会儿,有人通知她的车前行,她才能继续前行。 不过聂嘉峻一亮他的假记者证,大摇大摆的,就提着台摄像机先进去了。 上了转播车,见霍岐举着望远镜正看的专注,他问:“有发现吗?” 霍岐没动,只说:“总督和兰戈上校一直在聊天。” 聂嘉峻夺过他手中的望远镜,怒嘴:“哥们,他们就在对面,眼睛就能看到。” 兰戈上校,是目前他们所怀疑的,王牌特工‘知更鸟’的最大嫌疑人,他和总督的大秘,以及o记一哥林勇,还有几位英方将领就站在官邸的台阶上,在聊天。 聂嘉峻觉得自己这霍老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眼睛都可以看到,他非用望远镜。 但霍岐生气了,一把抢回望远镜,来了句:“就你,还想做刑侦警察?” 又气呼呼的说:“我在分析兰戈上校的嘴唇,在读唇语,你到底懂不懂办案啊,你个只会添乱的纨绔。” 聂嘉峻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更加崇拜霍岐了:“wow,你竟然会读唇语?” 又问:“你分析出来了吗,他在说什么?” 如果兰戈上校是‘知更鸟‘,那林勇就是他的下线,他们俩在窃窃私语,那么到底是在说什么,霍岐只看他们的嘴唇动作,就能分析得出来? 霍岐没好气的说:“要来可以的,不是被你打断了?” 再举起望远镜,又说:“我阿妈做了糖水,让我带给你,去吃糖水吧。” 但说话间聂嘉峻一转身,一脚,直接踢翻了糖水。 他妈做的糖水,霍岐都还没喝呢,他刚想发火,却又生生改口:“来了。” 于他,这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大陆军人。 虽然他早就料想到了,大陆来的军人跟陈恪,岳中麒他们差不多。 可所有香江媒体全部翘首以盼,总督在门内已然就位,兰戈上校带着他的手下们也大摇大摆进了门,站到了总督身后,霍岐也不免有点激动,帽子一戴,下车。 一辆东风牌的战时指挥车,看着不快,但眨眼间已经到门口了。 司机,一个身材高大,一脸严肃的年轻人下车,跑步到后车门,打开车门,立正。 紧接着两个跟司机一样身材高大,身着绿军装的军人下了车,站定,扬手,但顶多也就两秒钟,然后俩人就跟约定好似的同时转身,步伐一致,上台阶了。 聂嘉峻问霍岐:“你看清楚了吗?” 霍岐看旁边的记者,就不说看了,他们才对准镜头,人已经走了。 而他们拍到的,就只是步伐一致的,两个上台阶的背影。 有个记者带的是数码相机,调了一下光线,小声叫了起来:“我有标题了,这张照片就叫,来自帝国的压迫。” 他拍到的是两位军人的侧影,皆是一脸无表情的严肃,再加上刻意压了光线,就显得两个军人跟站在后面的,那帮来自威尔士乡下,老实巴交的农民们完全不同。 所以那就是先遣部队的代表吗,怎么感觉跟陈恪他们完全不一样? 他们没有表现亲民,也没有留给媒体拍照的时间,他们就没打算讨好媒体吗? 坦白说,来的时候聂嘉峻并不好奇,可他想象中,来的军人应该跟英军一样,谈笑风生,再来个满场握手问候才对,可因为来的大陆军人就好比行走的扑克,连他这个纨绔大少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了。 他看霍岐,小声说:“我感觉他们好能打的样子。” 旁边一个记者说:“我感觉他们要想武统也不过分分钟,小声点吧。” 霍岐因为失业又失楼,心情不好,张嘴就是喷人。 聂嘉峻给他封了个外号,香江第一喷壶。 可他竟然难得的笑了,而且凑过来,跟聂嘉峻说:“他们,跟你细娘好像。” 聂嘉峻就说嘛,总感觉惊鸿一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两个军人。 他们的礼节,你挑不出任何毛病,而他们走路的姿势,也确实跟他细娘一模一样。 就是有一种傲视天地,睥睨众生的王霸之气。 他们明明还是客人,是来做客的,可聂嘉峻直觉,他们比他更像香江的地主。 想到这儿,聂嘉峻打个响指:“霍哥,我细娘今天,也要让你刮目相看。” 无线电在空中嘶嘶而叫,各种对讲机响的此起彼伏,今晚宴会的嘉宾们要入场了。 一辆辆豪车缓缓驶过来,西服革履的男人,穿着中世纪似的,大蓬蓬裙礼服,再或者稍微简约一点的,近代礼服的阔太太们相继下车,并在台阶上停留,拍照。 兰戈上校和官邸大秘作为主人的代理人,在门口迎接贵客们。 霍岐很垂头丧气,因为他总觉得,大陆能选出来的,优秀的人也就陈恪他们,那帮公安一样就差不多了,结果呢,来了一帮子更年轻,更帅气的,那体格,那敏捷的步伐,那裁剪一般的衣服都包不住的,贲胀的肌肉,搞的他甚至有点自卑。 他觉得今天那两位先遣部队的代表,一个就能打聂嘉峻这种,打八个。 坦白说,聂太太今天就算穿着比基尼出场,他都没法刮目相看。 他有点嫉妒,又有点难过,还有点委屈失落,可随着明显的,镜头啪嘶和闪光的频率增加,他皱着眉头看过去,好吧,聂太太今天果然美艳,不可方物! 第441章 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 如果有一帮影视明星和港姐,陈柔今天大概不会那么耀眼夺目。 可今天这种规格的宴会,戏子们只能从后台出入。 能上红毯的女性本来就少,正当年,还能把旗袍穿出美感的也只有陈柔一个。 更难得的是,她居然是一个人来的。 媒体终于一扫刚才的沉寂,所有记者集体呼喊:“聂太,看这边。” 当有美女,记者们也会殷勤起来。 为了找最佳角度,有记者甚至趴到了地上:“聂太,看这里,快看这里。” 已经上了台阶,本该往里走的男士们也不由的全停了下来。 带着女伴的还好,独自一人来的,有两个已经伸着胳膊跃跃欲试了。 在今天这种场合,谁不想搏点版面,而有聂氏的当家太太,版面就算稳了。 也算美貌津贴吧,官邸大秘对讲机通知,要求后面的车暂缓进场,留给陈柔足够的拍照时间,为防她太早进门,大秘主动赶下台阶来,示意她正面看镜头。 陈柔当然也收起了她平常的大马金刀,端站在红毯中央,供大家拍照。 她其实没有份外的化浓妆,可她的骨相够优,眼中有神,天生的衣架子身材,往那儿一站就已是耀眼夺目了。 官邸大秘伸出手来,想挽她上台阶,但陈柔要钓的鱼可不是他,而在回头,拾步上台阶的时,啪的一声,她的胸针滚落到了地上。 这时华点来了,本来已经上了台阶的,四五位男士的同时赶了过来。 他们争先恐后,要来帮她捡胸针。 这突然的小意外也又把镜头拉回了她那儿,刚刚下车的客人被冷晾在了当场。 镁光灯几乎把陈柔照成瞎子了,胸针当然也是她故意扔掉的。 她还是上了四五个台阶后才掉的,胸针往上,恰好落到了兰戈上校的脚下。 按理就应该是他捡胸针,交给她,她也就顺势挽着他入场了。 当然,不动声色中,她就会拽掉他一颗袖扣,然后贴上准备好的窃听器。 可凡事总有意外,有时候老登们的反应,也比中年人更快。 所以一帮人在抢,但帮陈柔捡起胸针的,竟然是那位老阿sir,詹姆斯爵士。 他应该有酗酒的习惯,所以生着一个酒糟鼻。 人老了就会有体味,现在又是夏天,詹姆斯老爵士的体味儿就像一匹刚刚跑了一圈的烈马,又骚又汗腥,他还喷了古龙水,那味儿融到一起,简直绝了。 不过既然是他捡到了胸针,他也伸着胳膊,陈柔自然要挽他的手。 可她也不能就这样放弃兰戈上校,所以她止步,把戴着蕾丝手套的手伸了过去。 兰戈上校大概四十出头,精瘦,蓄着小胡须,没有抢到胸针,还差点跟人撞掉帽子,他顺势摘掉帽子,并抓起陈柔递过来的手亲吻,笑着说:“欢迎你的到来,陈女士,你是今天全场最美的女士,也希望这场酒会你能玩得开心。” 陈柔主钓的大鱼是他,只可惜被个不怕闪腰的老登抢了先。 她笑着对兰戈上校说:“我最近打算去加勒比海度假,听说上校先生对那儿非常了解,如不冒昧的话,我想跟您聊聊当地的天气和风土人情。” 兰戈上校松了陈柔的手,鞠躬礼让:“我将不胜荣幸。” 陈柔缓缓收手的同时,霍岐转身上车,调电台。 因为陈柔手里有刀片,就在刚才,她削掉兰戈上校一颗袖扣的同时,已经把窃听器贴上去了,很好,他现在要开始监听工作了。 而随着嘉宾们到齐,没有入内许可的媒体得继续蹲守,有的,则先后有序入场了。 陈柔自己就戴着窃听器的,此刻她正在跟詹姆斯爵士聊天,恭维对方,说她见过他的小孙女e,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天使一样的女孩儿。 同时也夸奖她的中文,说小e的中文棒极了。 等总督讲话之前的闲聊时间,大家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詹姆斯说的则是他的老一套,他认为西方终究会没落,东方也必定会崛起,种花家拥有足够的人口,和精锐的军队,将来势必要称霸全球,成为全新的帝国。 关于这一点,霍岐虽然不情愿,可心里也暗暗承认。 从陈恪他们,他看到了大陆公安的强悍,而从刚才惊鸿一瞥的两位军官,他看到了大陆军方的实力,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也就是说大陆只要愿意,它很快就将成为新的帝国。 但陈柔却说:“爵士,我认为您对种花家有偏见,也不了解它的历史,它用了很长时间,推翻了腐朽的帝国,奉行的是社会主义,它,永远不会变成另一个帝国。” 詹姆斯爵士在附和陈柔,但有点漫不经心。 他笑着说:“只要他们想,他们就可以。” 陈柔跟他较上劲儿了,她说:“我认为他们不想,而且是永远都不会想。” 兰戈上校那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有哗啦哗啦的响声,霍岐推测了一下,他应该是在默背演讲稿,今天虽然不是回归,可也是个可以展示军方形象的重要场合。 兰戈上校应该也被刚才那俩扑克脸,又行动利落的军人给唬到了。 怕一会儿发言的时候他要被比下去,正在给自己狂开小灶,恶补稿子。 随着叮叮叮几声摇铃声,所有人全部回头,望向发言台,总督要致欢迎词了。 摄影记者们躬腰溜过来,一半镜头朝着发言台,一半朝着观众席。 而两位被邀请来的军方代表站在一侧,同时背着双手,就,陈柔最了解了,他们心里其实也很紧张,生怕出错,但表现出来的就是扑克脸,不好惹。 对了,就在总督上台,要致词前,所有人集体鼓掌,陈柔后退了一步,像是要摔倒,手往后摔了一下,恰好碰到林一哥胸前别的胸花。 胸花眼看要落地,但她迅速将它抓了回来。 林一哥想自己戴的,但陈柔笑着摆了摆手,亲自帮他戴上,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转身看前面,低头看了一下胸花,林一哥朝正在拍他的镜头一个微笑。 那胸花下面的胸针陈柔当然已经换掉了。 刚才帮林一哥戴好胸花,也戴上了窃听器,至此,两个关键人物就搞定了。 而总督在简单致了欢迎词后,就是兰戈上校上台致词了。 他的台词也让陈柔觉得,他应该就是‘知更鸟’本人,因为现任总督是个非常理智的人,意识到回归是大势所趋,所表达的主题也是,感谢这些年来,香江市民对于他们工作的支持和配合,以及,对于他的帝国,皇室做出的贡献。 但是兰戈上校洋洋洒洒,讲的就是大英付出了多少,他付出了多少。 总之,他全程一片怨男口吻,语气比冷餐桌上的酸奶还要酸。 紧接着就是那位贵客,一位营级军官的致词了。 当他上台,身旁的詹姆斯对陈柔说:“噢我的上帝,他的眼神让我窒息。” 詹姆斯的另一边站着大法官的夫人梅耶女士。 陈柔觉得她是被束腰礼服勒的,可她也说:“天啦,他的眼神让我喘不过气来。” 营级军官嘛,年龄当然不大,两道浓眉,眸光如炬。 他讲的是普通话,带着一点南方口音,先是感谢了宴会的主办方,总督大人,也感谢了兰戈上校,但话锋一转,又说虽然感谢总督府的盛情款待,可他们初来乍到,工作非常忙碌,所以无法陪大家一起参加酒会,需要赶回去忙工作。 然后他重点说,希望兰戈上校能在接下来的一年中给予他们大力的配合和支持,让他们能够在在回归前如期完成军防改造任务。 然后对方立正,给全体敬了个军礼,并在下台后,跟全场所有人逐一握手,告别。 大陆军人这算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格? 确定他们这就要离开了? 他们这样子,就搞的大家愈发觉得他们神秘,高冷,不可靠近,也愈发激起大家的恐惧和好奇心了。 詹姆斯爵士不知道是真的种花通,爱种花家,还是假的,但总之他表现的非常热情,不过一身紧束的梅耶女士是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故意躲开了军人的握手致意。 而那位万里挑一,年轻帅气的营长经过陈柔身边,大陆没有亲吻女士手掌的习惯,他也依然是握手,不过陈柔意外的发现,他眼角有微微的上扬,上扬里有几分笑意。 不得不说,不愧是选了又选,万里挑一的。 这位年轻的营长要说帅吧,不算特别帅。 可是他浑身有一股杀气,他是那么的警敏,眼神如虎如豹,一身的压迫性。 也是在握手的瞬间,陈柔突然读懂了这位如今还年轻,但是她前辈的,军人的内心。 他此时心里其实也很害怕,可他也一直在想一句话,一句语录,来武装自己。 那句语录就是,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 他让所有人觉得具有压迫性的腔调和眼神也全凭那句语录撑着。 如果以后有机会能近距离接触,陈柔一定要问一问,看他是不是这么想的。 同一时刻,医院里,聂钊正没好气的看着聂荣。 聂荣也是厉害,前段时间聂钊都以为他要挂了,结果不但没有,而且聂嘉峻和聂嘉峪就随便折腾了一下,结果他直接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了。 能吃能睡,身上的肉也渐渐回来了。 他这会儿正在看电视,晚间新闻时段,有长达五分钟的时间,播的都是总督府的酒会,而阿远为了看电视嘛,勉为其难,坐在病床边的小凳子上。 突然,看到有俩军人出来,聂荣个老糊涂,来了句:“那是阿耀吧,是阿耀。” 聂钊抱臂站在儿子身后,没好气的说:“不是。” 聂荣又说:“那是总督府,他怎么可以走得那么快,那么无礼呢,阿生,你要去现场,你要陪着他的呀,那可是总督府,他有点失礼,这样很不好。” 你要说聂荣清醒吧,他显然并不清醒。 他认错了,误把那两个军人当成是聂耀了,又把聂钊当成了梁利生。 可他又停在旧时代的记忆里,觉得聂耀做得不够好。 他絮絮叨叨的,阿远就不开心了。 因为他妈妈一个人离开了,他直觉应该是要上电视机。 他在认真听主持人的播报,看能不能听到妈妈的名字,而今天在幼儿园,他学到了一句话,可以用来让聂荣闭嘴,所以他把双手放上大腿,大声说:“乖宝宝,不讲话。” 然后他抿上嘴巴,再看聂荣,他这个宝宝都闭嘴了,他希望聂荣也闭嘴。 可这时聂荣的思绪又不知跑哪里去了,不过他好歹想到了聂钊,而且难得的,他竟然在老糊涂以后,承认了聂钊比聂耀更优秀的事实。 他说:“阿生,大法官都出席了,是很重要的场合,你要让阿钊去,为什么让阿耀去呢?” 又说:“阿耀太乖了,他不行的,他对付不了他们的。” 聂钊愣了一下,但当然并没有说话。 而阿远憋了一会儿,见床上的老爷爷还不住嘴,又拍大腿:“乖宝宝,不讲话。” 但也就在这时,聂荣突然目光呆直,向前一扑,大吼:“阿,阿珠!” 这总督府,同样的红毯,同样的台阶,聂荣看到旗袍款款的女人下车,依稀看到的,是三十年前那个光彩照人,闪闪发光的女人,那也是他的妻子。 她怎么会在那儿呢,她还活着吗,他要去找她,向她倾诉他的懊悔。 聂钊眼疾手快把阿远抱到怀里,捂上了他的眼睛。 聂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死了过去。 好吧,看来一场法事帮他换来的健康这就又没了。 聂钊一边跟儿子对抗着,捂着儿子的眼睛,一边冷静从容的按下了急救铃。 电视机里,他的妻子美艳不可方物,正在谋杀全香江记者的菲林。 第442章 宝宝想,想,emm,jio妈妈 聂荣口吐鲜血,嘴里喃喃的说着对不起。 所以他心中是有愧的吧,又愧又惧。 所以才会在看到身上依稀有几分韩玉珠的影子的陈柔时,受那么大的刺激吧。 听他一再说着对不起,聂钊有刹那间的心软,有点难过,还有点心疼父亲,但就在他试图帮聂荣拍背,缓解他的痛苦时,聂荣猛抬头:“阿珠,我的阿珠,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 聂钊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再靠近,他莫名的,又觉得自己有几分愚蠢。 他竟然天真的以为聂荣是真的在忏悔,在认错,在反省自己? 不是的,直到现在,聂荣都糊涂了,失智了,依然在欺骗自己,在打造深情人设。 大概是觉得自己演的够逼真,就能骗得过阎王,躲得过阴司报应? 他明明是加害者,是凶手啊,可他总以受害者自居。 他让聂钊觉得既厌恶又恶心。 刺耳的警铃声中,聂钊抱着儿子退出了房间。 医生护士纷至沓来,鱼贯而入,片刻后,推着聂荣进了急救室。 阿远错过了看妈妈,但孩子意识到刚才的老爷爷是出严重的事情,并没有哭闹,只指着icu的方向小声问爸爸:“爸爸,他,他肿么啦?” 聂钊说:“爷爷是个病人,他生病了,需要治疗。” 小孩子于这个世界的理解有些天马行空,乍听不可思议,但细想又蛮有道理。 阿远一脸认真,抿起小嘴巴,悄悄说:“他,他怕怕喔。” 又说:“爷爷,怕怕,妈妈!” 他的理解,爷爷是害怕他妈妈,才被吓昏,推进急救室的。 聂钊也无法跟个小屁孩儿解释太多,今晚也没有别的事,老爹嘛,抢救得过来就救,救不过来就治丧,倒也没什么,他就说:“很晚了,咱们回家等妈妈吧。” 聂钊既不买,也不允许阿远玩玩具枪。 当然,香江和大陆完全不一样,那边是禁枪的,市面上最真的枪也是假枪,而在香江,非但不禁枪,人们只要办好手续合法登记,就可以持有枪支。 为阿远万一拿错枪,随时突突掉谁,聂钊把陈恪送的那把枪都藏起来了,也随时叮嘱保镖们看好自己的枪,阿远能玩的就只有小机车。 他总是默默的在各种地方开车,把爸爸的耳朵当成马路,头当成小山包。 他等闲也不哭,不闹,会以商量的口吻跟爸爸讨论。 所以默默开了会儿小机车,他突然抬头:“宝宝想,想,emm,iio妈妈。” 两只清薄透亮的大眼睛,总归还是小孩子,还在流口水的阶段,他一紧张就要流点口水,自己吸溜一舔,又说:“iio妈妈。” 他想去找妈妈。 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崽崽,你叫聂钊如何能忍心拒绝他? 不过陈柔难得出门,聂钊要再带着孩子撵着她的屁股跑,太不像话了。 他想了想,说:“还是回家吧,我陪你看《三眼小子》?” 《三眼小子大战变形金刚》,其实在聂钊看来,于现在的阿远来说,那卡通片未免太过暴力血腥,并不适合他这个还不到两岁的小豆丁看。 而且看太多电视也对眼睛不好,可是儿子都让了一步,他也就不得不让一步。 而现在,小家伙已经进化到能跟聂钊斗智斗勇,谈条件的阶段了。 他撇着小嘴巴,显然还不够满意,终于,他说:“宝宝还要,要鸡,家乡鸡。” 见爸爸在点头,又说:“还要……” 毕竟聂钊是当爹的,还能被儿子牵着鼻子走? 他说:“可乐,绝对不可以。” 阿远的可爱在于,他会得寸进尺,但知道爸爸的底线,不会胡闹。 所以他声音奶奶的:“好叭!” 这儿子实在太可爱,聂钊是真的没所谓他是不是天才,还怕他会太早长大,离开他,他都不敢想,这小崽子要离开他了,他得多失落,多难过。 …… “当你有一个敌人,还有一场即将到来,又全世界瞩目的仗要打,作为军人,你最先要做的事当然是了解他,只有了解他,才能制定相应的战略,并打败他。” 无线电里传来兰戈上校的声音,声音里透着沮丧:“想要了解敌人,就要认识敌人,至少要有交流的机会,可是他们为什么不选择交流,他们不好奇我们吗?” 聂嘉峻在负责监听,并把他的话及时翻译,记录了下来。 作为一年后要同台竞技的对手,大陆来的军人竟然不好奇他们,也拒绝跟他们交流,刺探情报,显然他也有点懵圈。 他就好比极力蓄了个大招,却一拳打在棉花上,那叫他心里很不舒服。 就在刚才,既然主客离开了,总督当然也就离开了,兰戈上校刚刚送总督离开,此时正在跟他的参谋长瓦利中校发感慨。 瓦利中校蛮自信的,笑着说:“上校您太着急了,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从水到电到通讯,我们有太多的机会,能让他们不得不低头来找我们。” 兰戈上校也是这样想的,笑着说:“就当今天是场普通的酒会吧,但是,我亲爱的中校,我希望你能少喝几杯,也希望你明天不要因为宿醉而晚起,我们的早间出勤率已经到了叫我汗颜的地步,而你知道的,大陆军人的纪律非常严格。” 瓦利中校说:“就当今天是最后的放纵吧,从明天起,我会化身营区的魔鬼,也会严以要求自己,上校,我们可是大英皇家的军人,我们不会比大陆军人差。” 聂嘉峻翻译完他的话,忍不住笑了。 好吧,他可算知道什么叫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了。 人大陆军人一看就是练过的,他们呢,早操都懒得出,明天才准备雄起,可今晚还忍不住要大醉一场,那明天,他们起得来吗? 另一边,陈柔都要被詹姆斯爵士的体味给熏吐了,茶点一口没吃,酒也一口没喝,但为了保持礼貌,还得听他滔滔不绝的唠叨,听他去大陆旅游时的种种见闻。 这个老家伙应该是因为太能说,人人避之不及,在场的女士们也向陈柔投来怜悯的目光,但终于,兰戈上校回来,并加入了聊天。 跟詹姆斯爵士碰了个杯,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题,就陈柔刚才的话题跟她展开讨论,笑着说:“夫人,以我所见,加勒比海并不适合你这样dy去旅游。” 他其实很绅士的,刚才听口音就发现了,陈柔英语一般,所以讲的很慢。 陈柔笑着说:“上校您大概不了解,其实我是一个热衷冒险的人。” 兰戈上校笑了起来:“作为一位美丽优雅dy,你所经历的,最刺激的冒险应该就是在马场上坠下马匹,或者在乘坐游艇出海时遇上台风吧。” 又说:“请宽恕我的无礼,但我想说dy,如果去加勒比海,你会有80的概率,在入住的当天就遭到当地海盗的绑架,当然,我的同僚们可不像南海的icpo们,让你待待两年或者三年以眼泪为餐的悲惨日子才能营救你,他们,当天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并把你带回安全的地方,可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旅游。” 他这小嘴叭叭的,可真会说。 一句话里,他不但塑造吹嘘了自己,还顺得贬了一下陈恪他们。 陈柔当然得他的捧场,笑问:“为什么?” 兰戈上校叹息:“因为当地的原住民们,他们习惯了做海盗,习惯了劫掠,而且你知道的,unhrc一直致力于人权和自由,要求我们退让,我们的驻军一再被清减,我们的治安范围也一再被缩小,我们……也会无能为力。” 其实是因为全球各国都在崛起,他们的帝国也走向了日落。 可站在他们本身的立场上,就是别人不识好歹了。 陈柔附和他,叹息说:“那确实非常遗憾。” 兰戈上校又说:“但如果你渴望一次冒险,我会建议你去一趟锡兰,它被誉为印度洋上的明珠,上帝的眼泪,而且如果是明年的话,我将不胜荣幸,做您的导游。” 陈柔明白了,这位在回归后就会失业的上校,下一站会是锡兰。 她抬手碰杯,笑着说:“我非常期待。” 俩人聊得挺不错,兰戈上校也要更进一步,先是一挡又是一碰,他身后的瓦利中校就把詹姆斯爵士挡住,去聊天了,兰戈上校请陈柔坐到角落里的卡坐上。 然后再与她碰杯,并说:“我虽然只是偶尔关注香江的新闻,可也看到了,在您和mr.聂的打理下,聂氏的商业版图迅速扩张,企业也取得了惊人的成就。” 旁边就是丁爵爷,而跟他在一起的,是诸如《每日邮报》驻港通讯社的主编一类的,一帮子新闻人,离得不远,也随时能加入进来插话。 而你要说光凭美貌就迷倒一位敌方阵营的上校,那就是笑话了。 陈柔今天要做的,是在这个兰戈上校必定会聊及核心工作的场合,给他装一枚窃听器,并在离开的时候再不着痕迹的取掉他,让他以为自己只是掉了一枚钮扣。 可她在给对方设局,对方当然也想诱她入瓮。 兰戈上校故意把她引到有媒体人的地方,还特地讲明,聂氏是在她和聂钊的共同打理下,才有的今天的成就,下一步肯定就是要追问菲律宾的生意了。 不过陈柔可不会给他机会的,她笑着说:“看来上校对于香江本土的新闻,果然并不关注,否则您就该知道,我丈夫的商业与我无关,我也不参与运营。” 再回看丁爵士,又跟他和周围的宾客微笑致意。 再回头,陈柔又说:“作为一dy,过问金钱和商业,在我看来非常俗气。” 她竟然不上钩,那么,这位聂太太,到底是媒体所形容的,只是聂氏的一个摆设,花瓶,还是说她很聪明,是察觉了他的意图,才要故意绕开这个话题的? 但慢慢聊吧,米国方面给了他的上司好大的压力,要求他们赶在今年内,想办法通过舆论的方式威逼聂氏,让他们主动退出菲律宾,并把生意交给米方的商人。 兰戈上校每天被上司催的头疼,可是他又找不到接触聂钊的机会,难得碰上他太太,他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可作为一个军人,大老粗,想哄人上钩并不容易。 兰戈上校倒不抽雪茄,但是有抽香烟的习惯,所以这时有侍者端着雪茄盘子过来,他拒绝了,不过他掏出一只古典而精美的烟盒,询问陈柔:“要来一支吗?” 陈柔先笑着说:“哇,好精美的烟盒,我喜欢。” 接着伸手,兰戈上校于是把烟盒递给了她。 丁爵士应该有点震惊,毕竟香江的豪门太太们,还没有哪一个敢在公众场合抽烟的,倒是有抽烟的,但基本都是自己当家作主的女商人们。 聂钊这位太太厉害了,她竟然会抽烟,还主动要男性的烟抽? 陈柔当然没有吸烟的习惯,但是,她今天给兰戈上校装的窃听器,在离开之前必须拿走,否则的话可就露馅了,他也会警惕她的。 而她也很难在他身上长久的装窃听器并窃听他,因为他在这儿没有家,就住在军营里,而任何金属类的物品,进出军营之前都是能被安检到的。 但就在此刻,她不想跟他绕圈子多聊时,突然就来机会了。 金属质的烟盒,兰戈上校会随身携带,也会报警,但不会因为警报就引起人注意的,一个完美的,可以长久窃听的物件儿,她必须给他装个窃听器。 第442章 不愧真正的王牌特工,陈柔也还太嫩了点 陈柔今天果然玩得开心,开心的乐不思蜀。 而兰戈上校本来想通过陈柔,追问聂氏在菲律宾的生意。 可人的心思是活动的,要说起他这只烟盒,兰戈上校就得吹嘘一番了。 他笑着说:“这是沙俄时代,我赎卖烟草的爷爷在申城时,由当地的地方官送给他的,据说采用了种花家最巅峰的景泰蓝珐琅工艺,而他们赠送给我爷爷这样一只精美的烟盒,你猜所求为什么?” 陈柔打开了烟盒,里里外外的欣赏,并笑问:“所求为什么?” 兰戈上校笑着说:“一张烟草购买凭证而已。” 随着一股浓烈而刺鼻的味道,是詹姆斯爵士过来了,并且,他坐到了陈柔的身边,他笑着解释:“兰戈上校的爷爷是位大烟土商,没错,不是烟草,而是烟土。” 所谓沙俄时代,也就是清政府解体的阶段了。 那个年代跑到申城贩卖烟土的,就是洋务运动时严厉打击的大烟贩子们。 兰戈上校的爷爷就是个大烟贩子,而申城本地的官员一边听朝廷的说要禁烟,一边却为了取得烟草的购买凭证,给烟草贩子们送如此精美的礼物,他们的节操呢? 要不说鸦片能亡国呢。 烟土生意毕竟不光彩,詹姆斯爵士这也算是刨兰戈上校的祖坟了。 兰戈上校心里不舒服,也要刨詹姆斯爵士的老底。 他突然一笑,说:“我记得爵士您是在76年退休的吧,对了,您和雷洛还有联系吗,他现在怎么样?” 如今的皇家警察虽然也有些黑幕,丑闻,但跟七十年代比,就是毛毛雨了。 六七十年代贪腐成风,就好比有名的雷洛探长,光明正大抢地盘受贿,而詹姆斯就是雷洛的手下,也敛财无数。 当年市民们闹事,最后迫不得已,政府成立了廉政公署要彻查警署,像詹姆斯爵士一样的人一看不对劲,麻溜儿的退了,可哪怕如今他已经混到了爵士头衔,他的出身是脏的,他积攒的财富来路也不干净。 要比烂,这位兰戈上校和詹姆斯爵士一样烂,一个比一个烂。 陈柔包里有窃听器,就是岳中麒帮她搞来的,最细最小的那种,卡进烟盒角落的槽里,它应该可以跟兰戈上校很久。 可她才准备要装,眼睛被强光晃了一下。 她也立刻收起窃听器合上烟盒,并顺着光源抬头去看。 她想知道是谁在晃她的眼睛。 但是光源发现的地方除了几个侍应生,并没有别人。 此时所有客人们也都三三两两的落坐,在相互低声闲聊着。 而在舞台上,一曲二胡独奏的《微山湖上》刚刚结束,伴随着掌声落下,紧接着,灯光打响钢琴,响起的是钢琴独奏的《bleedingwolves》。 虽然烟盒是个非常好的,藏窃听器的地方,也可能那倒光只是侍者端着酒杯经过时,偶然照到什么东西,才闪到陈柔眼睛的,但谨慎期间,她放弃了行动。 把烟盒还给兰戈上校,她笑着说:“它精美绝伦,跟智慧又儒雅的上校您是绝配。” 兰戈上校接过烟盒,笑着说:“很遗憾它是我爷爷的,否则,我就把它送给您了。” 陈柔总觉得刚才那束光闪的很诡异,谨慎期间,趁着递烟盒,也就把兰戈上校袖子上的窃听器给摘掉了,今天就算了吧,她顺带夸了他两句,为下次见面做伏笔。 找到见他的机会,然后再装窃听器吧。 而人是,越是缺什么,就越喜欢别人夸自己什么。 兰戈上校要论文化内涵,当然比不上能读文言文,写文章的詹姆斯爵士。 可是聂太太夸他儒雅,他不就得卖弄一下自己? 他笑着说:“听说詹姆斯爵士目前是三家高校的客座教授,正好我准备在明年出版我的自传,虽然我迫不及待,想让我的朋友们,包括miss聂看到它,但是,我还想在出版前,请詹姆斯爵士做些辞藻方面的修正,但不知您是否有时间?” 陈柔笑着说:“wow,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拜读它。” 但詹姆斯爵士一声冷笑,却说:“您的自传,您确定不是瓦利中校的代笔?” 这不欺负人嘛,作为亲历了香江回归的最后一任驻军司令,兰戈上校和总督一样,拥有写自传的特权,而且他们的自传会被摆上香江的所有的书店发售,也算荣誉。 但就他那点墨水能写什么,当然是手下帮他代笔的。 可詹姆斯爵士这样大剌剌的,于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不是故意拆他的台? 兰戈上校终于受不了了,也得亏他是位绅士才能憋着不发火。 但看看表,他说:“抱歉诸位,我该回去了。” 又笑着对陈柔说:“下个月在佳士得有一场拍卖会,其中有几样我家族的物品,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前往,届时我也会在现场,亲自为您讲解文物背后的故事。” 陈柔笑着说:“不胜荣幸,我等您的请柬。” 她实在受不了詹姆斯爵士了,兰戈上校一起身,她也就说:“抱歉,我去洗手间。” 时间差不多,已经快夜里12点了,她也该回去了。 现在找到林一哥,把他的窃听器一摘,等下个月再给兰戈上校装就好。 窃听一类的事情切忌心浮气躁露马脚,毕竟他们要找的是电台和各种记录,一旦惊动了对方,让对方起了警觉,毁掉那些东西,证据可就没了。 但才进厕所,陈柔又碰上个机会。 是兰戈上校的手下,他的参谋长瓦利中校,这是个酒鬼,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喝的醉醺醺的,抱着手机正在打电话,嘴里念念叨叨:“你是我的玫瑰,是我的蜜糖。” 这一听就是在泡妞了,而作为兰戈上校自传的代笔人,他的军装上衣兜里插着并排两支钢笔,其中有一支恰好就是派克,而陈柔的包里,也有一支派克。 经典款,跟瓦利中校那支一模一样,也有书写功能,窃听器是在笔帽上。 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上完洗手间出来,把包放到大理石的盥洗台上,她洗完手后故意甩水到瓦利中校的脸上,但是又立刻说着sorry,抽手指帮他擦拭。 瓦利中校也挂掉了电话,笑着说:“没关系的夫人,真的没关系。” 陈柔笑着说:“您是瓦利中校吧,我在中环的展览中见过您,您让我记忆深刻。” 她趁着帮他擦脸上,身上的水滴,已经把钢笔换掉了。 但要聊两句才显得不突兀,而瓦利中校听说这位美丽的太太竟然认得自己,原地就忘了他刚才打电话追的姑娘,要献两句殷勤了。 不过这时兰戈上校的电话打进来,在吼他,他于是慌张冒气的离开了。 一支钢笔用一月差不多,也很难被发现,而如果在这一个月里窃听不以有效的信息,陈柔再给兰戈上校装一支窃听器就好了。 目送瓦利中校离开,她也转身就走,时间再长就要出问题,她必须把一哥林勇胸前那一支也收回来,然后才能离开。 出了卫生间,就在大厅里,她看到林勇刚刚从侧门进来。 这是总督官邸,侧门的另一边是个文化展览室,有人想要私下聊天的话,就会去那儿,显然他刚才跟别人是去了那间展览室,而他的胸花,却已经不在了。 有可能他是半途嫌累赘,摘了扔掉,直接扔进垃圾桶了。 但特工的行为准则是,撒出去多少东西,就必须收回来多少。 否则的话,万一是林勇发现了窃听器,并且会拿着它做反追踪,或者钓她呢? 等林勇一走,陈柔立刻进走廊。 走廊里别的房门全关着,只有展览室的开着,她走了进去,当然左右四顾后,先弯腰看垃圾桶,但灯下看不清,她于是假装欣赏墙上的陈列,并准备故意踢翻垃圾桶,届时就可以光明正大翻捡垃圾了。 当然,她也已经看好摄像头的位置,会避开它的。 可她才转身走了几步,就听身后叮的一声响,而等她回头时,一支胸花不知被谁扔到了垃圾桶的旁边,她当然转身就追,但等走到门口时,只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她顿了片刻,转身,刻意在监控摄像头下捡起胸花,并将它拍干净。 但她觉得很奇怪,因为今天连宋援朝都无权进来,在外面待着。 而现场她所有认识的人,也都是跟她站在对立面的。 但是有个人阻止了她给兰戈上校装窃听器,又把林勇的窃听器丢回给她。 他(她)显然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大陆密探,可他(她)会是谁,是敌是友? 是林勇吗,刚才故意丢窃听器,是想诱她露出马脚? 她在摄像头捡的胸花,并且换掉了窃听器,换成了普通的别针。 正好这边还有洗手间,她转身进去,毫不犹豫把所有窃听器冲水,丢进了下水道。 但如果那个人就是林勇,那么,他心里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而虽然陈柔有从小长在香江的全套履历,也确实不是大陆来的密探,不怕查。 可她还是很沮丧的,心说大概是安逸生活过得太久,让她生疏了吧。 这种场合她竟然都能暴露自己,也太失败了。 但就在她确定冲走了所有的窃听器,从厕所出来,准备接受林勇的盘问时,却发现他搀扶着大法官的夫人,有说有笑的,正在往外走。 已经过12点了,大家也都该离开了,陈柔于是也向大门走去。 总督府大秘正在送客,而且每位客人都有一份伴手礼,接过东西,陈柔说了谢谢,才要走,又闻到一股能熏死人的香味,不用说,还是詹姆斯爵士。 他显然还想跟她聊一聊,送她出门,但陈柔没给他机会,迅速离开了。 各家的保镖都在外面等着,陈柔一出来,宋援朝立刻上台阶。 挽上她的手,他问:“还顺利吧?” 陈柔点头,正欲说什么,却看到旋转门另一侧的边门上,穿一件黑色夹克,戴着眼镜的聂耀跟总督府的大秘一起走了出来,大秘还在说着什么。 詹姆斯爵士也跟他俩在一起,大秘说完,他又跟聂耀说着什么。 而隔着旋转门,十几米的距离,聂耀微颌首,穿过灯光,目光在看陈柔。 她没有说话,只伸手去摸手包,就发现手包的夹角里,不知何时多了枚小扣子。 宋援朝还想问什么的,陈柔摆手,并迅速下了台阶。 车就在路边,宋援朝帮她打开车门,聂嘉峻不知何时已经钻上车了,就在后座上,但他正欲说什么,陈柔一把捂上他的嘴巴,当然,宋援朝也立刻开车了。 车调头,驶离,陈柔依然捂着聂嘉峻的嘴巴,再看窗外,就见聂耀依然站在台阶上,大秘和詹姆斯爵士也依然在跟他聊天,灯火阑珊中,两人的视线相交又错过。 至此陈柔也才发现,真正的‘知更鸟’并非兰戈上校,而是詹姆斯爵士。 因为霍岐和聂嘉峻给的情报,以及詹姆斯爵士的人设,还有,他一直在故意挑起跟兰戈上校的矛盾,这种种花招,让陈柔从一开始就找错目标了。 也因为詹姆斯爵士太臭,她被熏到全无思考力,甚至懒得注意他。 可当她想给兰戈上校装窃听器的时候,詹姆斯爵士就在她旁边,而她的手再快,也逃不过专业特工的眼睛,聂耀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知道她会暴露,所以提醒了她。 林勇的胸花应该也是他搞掉的,知道她要找东西,所以故意又丢给了她。 而就在她全心关注兰戈上校时,真正的王牌特工‘知更鸟’悄悄的,也把窃听器贴到她的包上面了,不愧真正的王牌特工,陈柔也还太嫩了点。 ‘知更鸟’,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第444章 你图我的利息,我图你的本金 指聂嘉峻看那枚小窃听器,确定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陈柔才松手。 聂嘉峻小声咳嗽,又摊手:怎么办? 他一直都觉得他细娘可牛了,是香江第一牛逼人物。 结果那只‘知更鸟’,连她都搞不定? 那这只窃听器呢,现在该怎么办,拆了它,然后扔掉? 聂嘉峻想抓,陈柔拍了他一把,欠腰打开了音乐,并把包放到了音箱旁边,然后才低声说:“无妨,回家找个柜子,锁起来就好。” 其实要说知更鸟是詹姆斯爵士,是最合情理的,因为他的外号叫‘花国通’,又给自己打造了一通跟特工完全不同的人设,同时,因为这个人设,他被好几家高校聘为了客座教授,那么,在做教授时,他就可以用‘夸种花’家的方式,以‘东方帝国’,‘新霸权’为理念,反话正说,并激起学生们对于大陆的厌恶。 这个身份实在精妙不过,既能得人人追捧,还能进行特工活动。 他越夸种花家是冉冉升起的‘东方帝国’,香江大学的学生们就越厌恶种花家。 他越说‘经济制导’,‘新霸权’,学生们就越不愿意接受大陆驻军。 而他那套理论,于光煦搬到网络,就能集结一批人,在20年后搞出大乱子来。 可惜刚才陈柔太过主观意识,这是她的疏忽大意,她必须检讨,深刻检讨。 而特工之间,不过是窃听与反窃听,既然他已经装上了,将计就计,回去以后把包锁起来,以后万一有用的时候,还可以用这枚窃听器来利用詹姆斯爵士。 不过兰戈上校呢,此时醒悟过来,陈柔怀疑他刚才的生气,恼怒也是假的,是在跟詹姆斯爵士唱双簧,并给对方制造机会,好让对方能悄无声息的给她装窃听器。 还好,万幸,陈柔够谨慎,是把窃听器装给了他的下属。 现在就看明天会不会有收藏了。 不过就在进了客厅后,陈柔望着沙发上的阿远,蓦然想起来了,小e当时问她的话应该是,你是他的女朋友,对吗? 也就是说,詹姆斯爵士在家里,至少跟小孙女说过,她是聂钊的情妇。 但小孙女把情妇想成了女朋友,只可惜她中文不标准,陈柔当时也没多想。 这也就说得通了,其实詹姆斯爵士早就看出来了,发现她既是聂太也是保镖,他是带着答案,有备而来的,她在给兰戈上校设套时,他也不动声色,在给她设套。 幸好陈柔当时够果断,把兰戈上校袖子上的窃听器给摘了,丢进马桶后也反复冲了又冲,把它给冲进下水道了,否则的话,她可就要被抓到证据了。 烂船还有三斤钉,皇家特工,果然名不虚传。 太太回来了,负责值夜的佣人就和保镖要里里外外的锁门了。 陈柔问佣人:“你家老爷放任孩子看那么久的电视?” 佣人解释说:“少爷虽然睡着了,可是不让挪,不让关电视,一关他就会醒,老爷一抱他就哭,哭了好久,直到11点才睡着。” 这就是为什么陈柔不愿意生孩子了。 孩子对于妈妈,似乎都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 聂钊算个合格的爸爸了,可他哪怕出差,晚上不回来,阿远也不过问一句就完了,但自有他以来,陈柔几乎没有单独出去过,今天难得单独出门,儿子就要等她。 陈柔心里倒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儿子需要脱敏治疗。 她以后也得多出门,最好晚上都不回家,多几次,阿远应该就习惯了。 她连毯子一起抱起阿远,聂钊也醒了,但当场皱鼻子:“什么味道?”好臭! 陈柔把包给了宋援朝,让他去处理了。 也就是找个锡质的盒子先把它裹起来,隔绝屏蔽,等想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抱儿子上楼,她跟聂钊讲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有点难过:“我差点上当。” 她差一点就在出门后跟宋援朝,聂嘉峻讨论窃听的事。 一旦被詹姆斯听到,知道她和霍岐在查他,他会立即销毁掉所有联络类的证据。 他又是老外,飞机一坐回大英去,香江警方哪怕能确定事情,又能奈他何? 明明说好的,香江的法治是自治的,军情局不得介入。 可他们不但介入过了,甚至还把个城市搞的一片狼藉,没有证据,你能拿他怎样? 聂钊于睡梦中被吵醒,有点疲惫,也体会不到太太的懊悔嘛,反而温笑着说:“看来大陆密探和皇家密探的第一回合,就只打了个平手?” 再深嗅妻子,好吧,这味道也就在他太太身上,他才闻得下去。 他又说:“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吧,你既然没有输,就还有赢的机会。” 陈柔要去洗澡了,但想到什么,她又问:“梅潞跟詹姆斯爵士是朋友?” 聂钊正在轻拍儿子,哄着他继续睡,但手一顿,声线变冷:“应该是。” 又说:“虽然我没见过他们往来,但我直觉应该是。” 这就对了,为什么就连霍岐都没有查到,甚至还专门避开了詹姆斯爵士,但只作为受邀媒体前来做采访报道的聂耀对他会怀有戒心。 不是说他在做了战地记者后,因为受训而有了警惕意识。 而是,他早知道,跟他妈交好的人都有问题。 所以当他不怀好意的盯着陈柔,她又没有警惕心时,他才会提醒她。 陈柔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聂钊又打开了电视机,正在看重播的新闻。 看她躺到床上,他先指着电视里讲话的那位营长问:“你认识他吗?” 陈柔摇头,但两眼欣赏,笑着说:“他既不像陈恪一样忠厚,也不像岳中麒太过温和,是回避型性格,他是个狠角色,喜欢正面硬刚,是个刺头式的人物。” 聂钊点头,意味深长的说:“先礼后兵,对付香江,首都有高人的。” 这就得说,回归之前,大陆的几番用兵了。 先来的陈恪他们因为上了年龄,天然的老成,既稳妥也温和,并取得了九龙市民的信任,但同时也让时任政府和市民们免不了要轻看,觉得大陆军人不尔尔。 可先遣部队中,将是刺头,兵自然也是,尤其是那位营长,眼神能杀人。 他往那儿一站就叫人内心发怯,这种先礼后兵,当然是有高人在背后运筹帷幄。 而在陈柔还很小的上辈子,她所经历的,全国欢庆的回归,背后也是如今这般的刀光剑影,香江能顺利回归,当然也是因为,后面有高人。 只可惜,像詹姆斯爵士那种高级黑,始终没有被挖出来。 话说,看太太望着电视上的男人,那小眼神,就跟阿远看着他妈妈似的,聂钊就有点惆怅了,大陆怎么会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才呢,一个赛一个,一个更比一个强。 对了,刚才陈柔说起聂耀,其实聂钊在电视上已经看到过聂耀了。 正好这时复播画面上有聂耀,他遥控器一指,说:“咱们二爷倒是蛮有意思,他是摄影记者吧,但怎么一直站在台阶上?” 陈柔也才注意到,跟聂钊解释:“他在反拍记者,是在帮我。” 就一场酒会,她所有的,能给男性装窃听器的时间并不多,当然,她曾经是练过单手生扒鸡蛋壳的,手法娴熟,而且当她做事的时候,大批记者拍的是红毯。 哪怕他们拍她了,如果不是怼着拍,并放慢了,一帧帧的看,看不出什么来的。 可当时聂耀站在台阶上的暗影里,在冲在下方按快门。 他的闪光灯跟下面的闪光灯相交汇时,所有的摄影机都会过曝,只拍到一片空白。 不得不说,聂耀也算是出息了,懂得悄无声息,但是默契的配合她。 而且他跟总督府的大秘是旧相识,显然很能说得上话。 先遣部队刚刚来,才要受欺负,穿小鞋,那么,他们要受了隔壁邻居,英军的窝囊气,只要告诉聂耀,由他转告给大秘,再转告给总督,岂不是能少受欺负? 陈柔不习惯熬夜,这都快凌晨2点了,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聂钊又气聂耀吧,但又找不到可以生气的理由,想来想去,当然就又失眠了。 很多事情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叫人啼笑皆非。 但当然,要有那个效果,凭的可并非运气。 次日下午,霍岐不请自来,到了聂家,并请陈柔到聂嘉峻房间,说要给她听一段录音,聂嘉峻是他一起回来的,笑着说:“细娘,你的好运气帮我们蹲到大料了。” 他认为只是运气,但霍岐却说:“那不是好运气,而是谨慎和周密。” 他们是用光盘转录的无线电录音,直接在电脑上,打开文件就可以播放。 而这段录音,是霍岐在确定陈柔给瓦利中校装了窃听器以后,把电台搬到军营附近,然后监听来的,此时一放开,里面就是詹姆斯爵士的声音。 他说:“我敬爱的上校先生,请你相信我,一个从18岁起就在皇家海军部队服役的,老军人的直觉,miss聂,那个女人就是大陆来的特工。” 然后是兰戈上校的声音:“你说她会给我安装窃听器,可事实上并没有。” 詹姆斯爵士说:“但是您掉了一颗扣子,那就是她做的。” 兰戈上校笑着说:“拜托,我们的军装越做越差,你难道不知道吗,作为骄傲的大英皇家军人,我们总是在各个场合掉扣子,我们也都被逼成了裁缝。” 军事实力不行,各方面就都会很拉垮,军装质量尤其了,大英军人们的军装质量一年比一年差,刚才陈柔拿刀片稍微一划就划掉了。 而要拿扣子说事,他不但不信,还觉得很可笑。 以及,通过这段监听,陈柔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知更鸟’这个代号不是一个人,而是,它所代表的,是军情军在香江的特工首脑。 它是詹姆斯,也是兰戈上校。 那不,詹姆斯又说:“我尊敬的上校,我们马上就要撤离了,在这个阶段,上级要求我们收敛锋芒,保存实力,并安排所有下线进入休眠模式,那也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即便miss聂不是大陆特工,你都不该再跟她见面,因为她是亲大陆派。” 兰戈上校语气很冲,他说:“拜托,你只有一个上级,但我不是,皇家司令部那帮一天到晚不是端着茶杯就是咖啡杯的,愚蠢的五星上将们,因为隔着半个地球,他们总是在凌晨给我打电话,要求我搞定菲律宾的事,否则他们将不会调我去锡兰,而是直接让我滚蛋,让我回家,我的自传,也最终只会变成侧纸。” 还有一个人呢,就是窃听器的源头,瓦利中校。 他笑着来了句:“说得没错。” 然后詹姆斯上校说:“miss陈,她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端庄,典雅大方,是个名媛淑女,她是个杀手,你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接近她,你会后悔终生。” 录音听到这儿,霍岐就把音频关掉了。 回看陈柔,他笑着说:“詹姆斯爵士猜对了你的身份,但是他没有证据。” 聂嘉峻则说:“听起来,兰戈上校就是个大傻蛋。” 是的,詹姆斯爵士已经看透陈柔了,可是他查不到证据。 毕竟陈柔有从小到大在香江读书,生活的经历,她的档案上没有任何漏洞。 不过兰戈上校也不是傻,而是被逼无奈。 还有一年他就要回去了,回去之后将面临着失业,他也不愿意啊,这时候军方大佬们要求他去搞聂钊,他也必须得搞,搞定聂钊,他就可以又去锡兰当司令官。 殖民地的司令官就好比土皇帝,他不但有风光,还能赚到大把的钱。 正所谓你图我的利息,我图你的本金。 既然兰戈上校还没有识破她,并且想通过她来搞黄聂氏在菲律宾的生意,那陈柔也就不客气,要好好利用一下兰戈上校,让他和詹姆斯爵士俩来一场内斗,并自相残杀了。 她毕竟是岳中麒的好徒弟,这会儿已经想到办法了。 第445章 香江最后一块硬骨头。 霍岐跟陈柔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先说:“聂太,兰戈上校虽然不聪明,但是他很自负,他不愿意听詹姆斯爵士的劝告,我们也正好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 聂嘉峻问:“怎么利用?” 他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大英军情军在香江搞了那么多的骚操作。 尤其是詹姆斯爵士,好几家高校重金聘他去教书,聂嘉峻曾经也听过他的讲座,可谁能想得,他收着香江人的钱骂香江人,结果香江人还在给他鼓掌? 他觉得詹姆斯爵士太过分了,他要揭穿对方的真面目,但是该怎么做? 他在问霍岐,霍岐则在问陈柔:“聂太您说呢,咱们该怎么做?” 所以他俩还是没主意,想来白嫖吧? 不过陈柔心里也只有初步的计划,就先不跟他俩讲,只让他俩继续监听就好。 只要瓦利上校那支钢笔用不坏,他们就可以继续监听。 要听到有于先遣部队有利的消息,通过陈恪他们一转达,也能防患于未然。 对了,那位先遣部队的营长,不愧是国家专门挑选来镇场子的。 霍岐最近就一个任务,蹲在无线电范围内,窃听瓦利中校,既然跟陈柔交流过,他就该回去了,可是从电脑上打开一张那位营长的照片来,霍sir也要问陈柔:“聂太,您认识这位军官吗,知道他的来历吗?” 见陈柔摇头,又问:“那你能不能找公安们帮我打听一下,我想认识他。” 聂嘉峻笑着说:“细娘,打听一下吧,我也想认识他。” 陈柔问:“为什么?” 难道这对‘基佬’是同时看上一个帅哥了? 当然,陈柔只是开玩笑而已。 霍岐也笑着说:“我就是感觉他超级吊,超级强的样子,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我还能重新回到飞虎队,我希望他也能留在香江,我想率队跟他拼一场。” 不愧当初宋援朝说,霍岐是香江最后一块硬骨头。 他还真是,明知那位营长是个刺头,非但不怕,还要跟人家比一场。 他走,聂嘉峻也想跟着,但陈柔把他喊住了:“嘉峻,回来。” 聂嘉峻只好折回来:“细娘你有事儿?” 陈柔先笑,笑了会儿再问:“你原来是不是跟你姐打过一个关于郭扶正的赌。” 聂嘉峻确实跟聂涵打过一个赌,说要是郭扶正死,他就把他所有的财产全部送给他老姐,但郭扶正滑的就像一块黄油,连着犯罪两次却完美躲过。 而且现在他又回了大陆,聂嘉峻直觉那家伙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死不了。 所以他一身轻松:“我是跟她有过赌约,可是郭扶正……” 陈柔笑着说:“郭扶正在大陆已经被批捕了,而且因为两次涉嫌绑架,加三次走私枪支和美金,子弹过境,并往境外贩卖熊猫皮和丹顶鹤,虎骨,初步议定,死刑。” 聂嘉峻差点没跳起来,半天才问:“死刑的话,是绞刑吗?” 香江的死刑都是绞刑,吊死。 但大陆不是的,陈柔说:“因为是严打对象,他需要先游街示众,然后再枪毙。” 这个消息太让聂嘉峻震惊了,当然,像走私枪支和美金,还有往外带熊猫皮,虎骨,丹顶鹤什么的,其实都是他爸干的,用来到香江送礼嘛。 可是在大陆,就不说熊猫了,卖张熊猫皮都要被枪毙? 但他妈谁查的,查的那么清楚,可怜的郭扶正这就得吃花生米了? 那他怎么办,难道真把所有的家产全部给聂涵? 关于郭扶正的案子,当然也是岳中麒在办,他办事,效率杠杠的。 他也才今早打过电话,向他最得意的徒弟,陈柔同志八卦了这件事。 陈柔正好想起聂涵曾经提起的赌约,就要跟聂嘉峻开个玩笑。 于聂嘉峻来说,就算他爷爷死,他都没那么伤心。 但郭扶正死,他是真伤心。 手抚胸口,他说:“细娘,我得先缓一缓。” 又问:“这个消息,我老姐应该还不知道吧,你还没有告诉她吧?” 聂涵挺忙的,陈柔一般不怎么打扰。 但她说:“你姐马上要订婚,考虑一下,给她个惊喜吧。” 聂嘉峻彻底破防了:“不是吧细娘,你还真要我把钱全给她啊。” 他当然只是开玩笑,最多也就在老姐订婚的时候包个大红包,属于他的钱,他怎么可能全给聂涵呢,陈柔一个不注意,他已经撒丫子下楼,骑上机车,跑了。 而最近,聂涵因为得了小叔的首肯,终于要跟宋援朝举行订婚仪式。 当然还会有一个蜜月假期,她也准备美美的休个假了。 陈柔也没什么需要操持和忙碌的,要送聂涵的东西,也是安秘书先让他手下带的两个小秘书选定,他再通过电脑email传给陈柔,她觉得可以,点个头就好了。 会举办一个小型的party,但只邀请聂涵玩的好的几个朋友,以及家人。 宋援朝就好比入赘,唯一代他出席的婆家人只有一个,打着探亲借口来的李霞。 而李霞来,从聂钊得知她已到家的那一刻,就两三个电话打给了奶妈,要求就是,阿远只要吃一颗糖果,就要刷一次牙,吃几颗糖,他就得刷几次牙。 李霞给阿远背了一大包的大白兔,整整一行袋,像个小山包一样。 而且当了官就是不一样,她这趟来,就不是原来那种家庭妇女式的打扮了。 她穿上西服了,而且是一整套,跟香江这边同款的西服。 据她说,是她们厂里帮湾湾的品牌做代工的西服,不过她重新修改了一下款。 还别说,李霞到底在香江待过,设计的版式很漂亮。 她也不再是原来一样,总是扎个马尾巴,把头发剪短,烫了,一下年轻了不少。 阿远认得大白兔,但是因为外婆突然换了衣服,他不认识了。 而爸爸妈妈从小带着,给他的耳濡目染,也算家教吧,李霞剥了糖果喂他,但是阿远望着糯米纸包起来的,诱人的大白兔,也是先看妈妈。 陈柔点头说吃吧,他才双手接糖,并说:“mgoi!”多谢。 孩子是一段时间一个样儿。 把糖果含进嘴里一咂摸,咦,阿远想起来了,这是快乐的味道。 他本来骑着小三轮的,但这会儿腿一岔,不走了,就盯着那一大袋的糖在看。 陈柔毕竟是妈妈,能看穿儿子的小心思,就问:“宝宝怎么突然停下了?” 阿远一只手叉腰:“我xi,xi阿sir。” 他明明是个小阔少啊,怎么突然就变阿sir,变警察了呢。 陈柔笑问:“宝宝怎么突然就变成阿sir,成警察啦?” 阿远指糖果:“怕,怕坏人,宝宝,看着。” 就在他小的时候,陈柔都没觉得他有多可爱,只觉得他哭起来嗓门大,烦人。 但孩子似乎是越长大就越有意思。 他喜欢吃糖,可这些糖又不是他的,他也不好全部搬走,但是呢,他又舍不得离开,就原地化身阿sir,要帮新来的姨姨保护着她的糖果了,可真是个小聪明呢。 儿子假装小警察,认真的看守着糖果,陈柔以为李霞是没懂孩子的意思,正想跟她解释的,回头却见李霞目光直勾勾,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陈恪当然早跟李霞讲过了,她一开始肯定也有疑问,也无法接受。 但此刻她看着陈柔,就是妈妈的目光。 她并没有说话,但目光却是在问:一个人长到这么大,你应该吃了很多苦吧。 …… 第446章 小阔少变小土匪~ 李霞张嘴欲说什么,但终又闭了嘴。 过了半晌再张嘴,可是结舌半晌,背过身先抹啪啪掉落的眼泪。 就这,她在家其实已经哭过多回,眼泪差不多都流完了。 而为人父母,只要涉及孩子,是最好骗的。 所以当陈柔跟陈恪讲起自己的身世时,他几乎没有怀疑,当场接受。 李霞更是没有丝毫怀疑的全盘接受,而且近乡情怯,虽然陈恪一再跟她讲,阿柔就是她的女儿,阿远是她小外孙,想见她随时可以上香江,可李霞还是不敢来。 她每天路过聂氏的工地时都要傻傻的笑,但她就是不敢来香江。 她心里又惭愧又难过,毕竟当初她要硬气一点,不要搭理李刚两口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她的女儿,她就可以自己养大,而不是让她做孤儿受苦呀。 爱是常觉亏欠,更何况她是真的亏欠女儿,又有何颜面见她。 直到聂涵要订婚,陈柔亲自打电话,李霞才不得不来。 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起,李霞默了半天,突然说:“我娘家弟媳妇,就是李刚他媳妇儿,前几天被抓了,我大伯和我大伯娘前两年过世,村委想着我一直没生,跟当地武装部联络,想让我领养他家那个儿子来着。” 李刚死的时候,他媳妇已有六月胎身,在香江打过b超,说是个男孩儿,算算如今也有三岁多了,而因为是岳中麒率队在查案,非但跟张子强相关的人员几乎全员批捕,他还扯出了一大批的沿海走私和贩毒犯,其中就包括李刚媳妇。 李霞今年也有33了,哪怕能生,如今也成高龄产妇了,更何况她肚子迟迟没动静,万一从此生不了,种花家的老传统,陈恪总归要有个后的。 但李刚从小就是骑在李霞头上的小霸王,后来把自己作没了,现在老婆也被抓,判刑,孩子成了孤儿,李霞还要领养那孩子吗? 虽说孩子无错,孩子是无辜的,小见妹跟着湾岛仔也过得很好,当初陈柔也很支持湾岛仔让小见妹换个身份,可李霞要领养李刚的儿子,她心里很不舒服。 虽然她知道李霞要真领养了,从民政到福利一类的机构都会表扬她,可她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如果李霞真领养了,那得是陈柔心里一根刺。 但她还没问呢,李霞突然一笑,说:“我给拒绝了。” 手轻轻搭到陈柔的背上,她又说:“就让那孩子住福利院去,我的闺女都能住福利院,凭啥他李刚家的就不行,没孩子咋啦,我有工作有工资,老了有退休金,大不了陈恪跟我离婚,另找人生孩子去,我老了住养老院呗,到时候只要一年半载的,阿远肯来看我一趟就好啦,我就不领养,我谁都不养。” 陈柔明白了:“那孩子被送福利院了?” 李霞笑着说:“听说村里人都在骂我没良心,但管他呢,喔喔陈给我们介绍的订单源源不断,我们的生产线都扩了三次了,我忙着呢,才懒得理他们。” 通过李霞,陈柔突然看到了,曾经自己所不理解的,上一代女性们的所谓善良。 她曾经非常厌恶上一代女性所谓的能吃苦和以德抱怨,心甘情愿,也很疑惑,她们被不公对待,不会觉得委屈,不会有怨言吗,她们是喜欢受虐吗? 她曾经以为是,但现在她明白了,根本不是的。 她们也会委屈,会有怨言,可是她们的身后缺少一样关键的东西,事业。 当没有事业,没有固定的工资收入,她们就必须依附于人。 而如果李霞不留学,不能当厂长,她就会心虚,主动收着孩子,李刚的儿子也没所谓,她要养来给陈恪传宗接代,可现在她有工作,她就甚至可以跟丈夫叫板。 不得不说,聂老板的意识够超前,当初是他建议李霞来留学的。 四年大学生涯,叫李霞才能脱胎换骨。 但喔喔陈的话,陈柔说:“是陈嘉豪陈老板吧,在帮你拉订单?” 陈嘉豪也就是湾岛仔了。 有些人叫他喔喔仔,而在大陆,他的外号又变成喔喔陈了。 其实还是聂钊,给湾岛仔指明了外贸的明路,他从大陆采购商品出去,顺带接单,回来后把单子交给毛纺厂,李霞的事业也就自此被盘活了。 当妈妈的,最关注的当然是自己的女儿。 李霞正跟陈柔聊的热络,却见阿远垂着脑袋若有所思,这才问陈柔:“阿远这是怎么啦,看起来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糖已经吃完了,阿远盯着地毯上,旅行包里那满满的一大袋,若有所思,神情像个哲学家,见陈柔在笑,李霞恍悟:“还想吃啊,都是你的,随便你吃。” 又说:“孃孃带来所有的东西都是阿远的,对了,还有你最爱的呢。” 所有的糖居然都是阿远的,那他必须跑一圈啊。 小三轮一骑,穿过客厅到餐厅,又一路转到工人房,直杀到后门口,一个漂移再折回来,阿远终于一扫刚才的严肃,笑的甜甜的,但是,还有他更的东西呢。 李霞拉开另一只旅行袋:“快看这个,是不是很喜欢?” 外公外婆毕竟不了解他家的情况,孩子喜欢什么就要带什么。 但是阿远毕竟还小,几个月前的事情他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他也忘记自己在首都的时候,是如何骄傲的穿着小迷彩,举着小手枪在公园里肆意招摇的了。 新来的孃孃举着的竟然是一把枪,一把通体银色,超级漂亮的手枪。 聂钊跟唐僧似的天天在孩子耳边唠叨,阿远是有警惕意识的,孩子下意识后退。 这就是陈恪的野路子了,李霞从包里找出小塑料球卡进枪里头,先对着地面扣扳机,啪的一声,塑料球好比子弹,击到地上了,她把枪给阿远:“来,试试吧。” 要不说老丈母娘一来,聂钊就如临大敌,三分钟给奶妈一个电话呢。 由他教导,阿远就是个超级乖宝宝。 就此刻,他也要先看妈妈,又指自己:“宝宝,想要。” 这种塑料小手枪别看酷炫,但其实质量都很一般,打几下就坏了。 当然,既是妈妈,就要负起教育孩子的责任,所以陈柔拿过枪来,跟儿子解释:“这个跟保镖叔叔们的枪不一样,偶尔可以玩玩,但绝对不能对准人。” 所以确定他也可以玩吧,阿远再看李霞,又说:““mgoi!”多谢。 他其实已经揣摩出来了,接过小手枪,先是一脸严肃的竖手指:“嘘!” 怕奶妈看到,要给爸爸告状。 再用他为数不多的小乳牙咬唇,在妈妈鼓励的眼神中,他举起小手枪来,竟然有模样的眯单眼瞄准,从电视机到墙上的古玩,花瓶,各种摆件,最后停在角落里的小木马上,那曾经也是他的玩具,只不过后来不爱了而已。 他啪的扣动扳机,小塑料子弹恰好打上小木马的眼睛。 阿远把枪还给妈妈,小三轮一蹬,又跑了。 李霞有点懵:“阿远是不是被吓到了?” 陈柔笑着解释说:“不是的,他是开心,他只要开心,就要骑车跑一圈。” 她话音才落,阿远蹬着小三轮又回来了,小腿一叉,原地刹车。 李霞捧起孩子的脸:“你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但再看女儿,她又莫名的难过了。 她曾经也跟很多人一样,天然的认为孩子的意义应该是养老,在自己老了以后赡养她,让她不至流落街头,但现在她有工作,有底气了,她也终于明白了,其实不是的,养孩子的意义在于,孩子会带给你莫大的快乐,在于抚养的过程。 可听陈恪说,她竟然因为自己的错误都没能抚养女儿长大,她又怎能不难过? 话说,当开了第一枪,阿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李霞带着他去院子里,鼓励他喜欢打什么就打什么,biubiu的,不一会儿,一小袋塑料子弹就全打完了,但不怕,阿远一看没子弹,着急了,孃孃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袋子来给他玩儿,这必须跑一圈,阿远骑上小车车,嗖的就跑了。 而在聂钊想来,丈母娘来一天,儿子顶多也就多吃几颗糖,多被喂几口饭。 但不是的,等他晚上回家他就赫然发现,他悉心调教的家族产业继承人,香江豪门小绅士,只要交给外婆,只要半天时间,就能变成行走的小土匪。 …… 说回正题。 上辈子干了多年警务工作,陈柔深知一个规律,恶人相吸。 就仿佛之间有天然的磁力吸引一般,搞违法犯罪的人,就总能凑到一块儿去。 作为奉旨办案,誓要拔除经济特区保护伞的no.1号公安,特警队的副队长岳中麒在雷厉风行,连郭扶正那个小吗喽都刨根扒底,送上审判席后,这几天也回深市了,而他现在当务之急,要做的一件事情是,找到秦芊芊,逮捕秦芊芊。 想秦芊芊曾经也拥有大好前途的。 亲爹虽然不怎么样,可继父是凤凰茶叶厂的厂长,还送她上首都读书,读的还是电影学院,如果不是跟王猛搞到一起,专心搞演艺,说不定也能成明星。 但即便后来年龄大了,被王猛抛弃,回来之后如果在茶叶厂好好干,像李霞一样去接外贸单,在这个遍地机遇的年代也能干得上去。 可她人生的每一步,都选择了乍看更加有益的捷径,结果就是,像李霞一样刻苦学习,潜心读书的人抓住机遇并成就了自己,而她现在东躲西藏,成了逃犯。 在深市摸底找了一圈之后,岳中麒有点沮丧,因为照打听来的消息,秦芊芊很可能在王猛被逮捕后,就卷款出逃,机票一买,直接去米国了。 种花家和米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她要跑掉,可就抓不回来了。 她通过王猛而豢养,扶持的郭家往海外转了几千万,有几个孩子也一起跑了出去,那一笔就已经捞不回来了,而郭扶正他爹郭小白在香江的钱正在股市里利滚利,已经有二十多个亿了,那里面有将近3亿,是他们通过假造工程虚开发票,直接卷出去的国家拨款,郭小白操盘,把它变成了20亿,那笔钱也很难回得去。 秦芊芊就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因为郭小白的公司有她三万股份,只有逮到她,连她和郭扶正一起起诉才有追回款项的可能,否则那笔钱,就都会被郭扶正目前在澳洲的姐姐全部继承,并拿走。 可随着秦芊芊这一跑掉,饶是岳中麒也只得望洋兴叹。 就目前来说,因为各种政策法规的限制,贪官污吏们只要逃到米国,就算逃出生天了,他们拿着种花家老百姓的血汗钱在大洋彼岸游山玩水,吃香喝辣。 你生气吧,可你只能干瞪眼,就是拿他们没办法。 但还有个规律是,喜欢走捷径的人就必定是贪婪的,而贪婪的人,总会栽在贪婪上,所以就连岳中麒都以为秦芊芊已经跑掉了,抓不回来了。 但负责窃听瓦利中校的霍岐和聂嘉峻,却从这条线上得到了秦芊芊的消息。 是的,她撇不下大笔的钱,明明可以跑,但还没有跑。 她躲藏在东南亚,依然是依靠她的美色,和男性给的便利,还妄图转走更多的钱。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447章 规矩是要学的,也是要用来打破的 其实于大陆小孩来说,拿一把小biubiu,见人就说不准动是标配。 陈柔也专门找来保镖的枪,让阿远拿着,跟他的玩具枪比过,他一个小屁孩儿,真枪很重的,他单手都拎不起来,既然李霞都拿来了,孩子喜欢嘛,就玩一天。 可他哥聂嘉峻不知道情况啊,跑到深水埗监听了半天,发现有新情报,于是赶回家来汇报情况,结果刚出电梯,就看到三头身的弟弟举着把枪,说“咪郁,我系警察啦!” 其实李霞和奶妈,育婴师,还有晚上回家吃饭的聂涵都在呢。 但聂嘉峻见惯枪的,还是被吓到了。 而作为陪伴阿远长大的女性们,大家从内心说,都喜欢看孩子恶作剧一下。 所以大家只笑,不说话,聂涵还说:“吓到了吧,你活该。” 阿远一看更得意了,他要双手捏,其实也没瞄准哥哥,对的是墙壁。 但只听啪的一声,聂嘉峻以为弟弟拿的是真枪,本就抱着头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阿远有点被吓到,但是李霞和奶妈,聂涵几个全在哈哈大笑。 聂嘉峻半天才反应过来,孩子拿的是玩具枪,夺过来啪啪压了几下,他的手劲儿大,直接把扳机给扣断了,当然,枪也就此坏掉了。 聂嘉峻都是成年人了,被一帮佣人笑话,当然恼火,他和姐姐也还没生分,转过玩具枪说:“这是你买的吧,很好,你刚才差点吓死我,我很生气,本来我应该给你的钱,不要想了,我不会再给你了。” 聂涵也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愿赌不服输啊你。” 聂嘉峻一手抱着被吓到,撇着嘴巴的阿远,一手举枪:“这东西是能玩的吗?” 这会儿正好陈柔去外面打电话了,而两地的文化差异,人就难免会有矛盾和争执,不过李霞向来不是个不能挡事的性格,忙说:“对不起少爷,枪是我买的。” 聂嘉峻毕竟大哥,虽然因为迟迟不去报到,估计还得给学校捐得钱,拿出一份像样的毕业成果才能毕业,然后才能参加工作,可现在是以警察自居的。 当然也得批评李霞几句:“这是枪支,在我们家非常容易拿到的,以后绝对不能再给阿远带这种玩具,因为他一旦玩习惯,就会有走火伤人的风险。” 李霞认批评:“谢谢少爷提醒,我以后不会了。” 陈柔听到声音,估计是出事了,也赶回来了。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至少在阿远和聂嘉峻这一代,聂家一家人,大概不会为了财产而反目,闹到像别人家一样,对簿公堂的地步。 但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阿远。 因为他从小就接受的是两面式的教育,他虽然不理解,但是他能接受,还能中和矛盾,他被哥哥拎着呢,可他叉着双手在试图调停:“乖宝宝,不讲话。” 见聂嘉峻还要叨叨,又说:“小嘴巴,闭起来。” 聂嘉峻把他举到面前,笑问:“为什么大家都要闭嘴?” 阿远抿唇半晌,举两只小手:“sorry啦。” 聂嘉峻愣住:“你在向我道歉?” 奶妈抢了一句:“大少,我们阿远少爷很乖的。” 是阿远朝哥哥开枪才惹起来的事儿,是他做得不对。 爸爸教过他的,伤害到他人要道歉。 而于一个阔少来说,从小养尊处优,一帮佣人跟着,被惯坏的可能就很大。 聂嘉峻从小到大都没有向人道歉的意识,可是阿远虽然还很小,但他是会道歉的。 如果他不变,聂嘉峻将来也不会被金钱迷了双眼,他们就不会反目。 那也是陈柔的美好愿景,阿远是她儿子,她希望他多一些助力,而不是仇人嘛。 当然,弟弟这么乖,聂嘉峻虽然火气大,可也不好再发作。 把小家伙放上他的小车车,就让他骑着去玩儿了,转回来找上陈柔,一起到一楼书房,他才说:“细娘,你还记得曾经拜访过我爷爷的,那个大陆来的卖茶女吧?” 陈柔不但记得,而且岳中麒刚才还打电话来,说只要秦芊芊落网,整个证据链就完美了,沿海的地头蛇们,也就可以整体收网了,只可惜找不到她。 聂嘉峻又说:“你知道的,于光煦有着丰富的,从香江往瑞士转钱的经验。” 陈柔说:“所以她舍不得目前在香江股市里的钱,然后跟于光煦合作,准备通过于光煦把钱全部转出去,转到瑞士去,但这跟军方有什么关系?” 聂嘉峻轻打个响指,解释说:“英军拥有一个航运公司,它的前身就是东印度公司,原本掌控着香江所有的航运业,但后来它把大部分的经营权转让了出去,像包家,吴家,就都是从中批了一部分的业务来做,就做成富翁了。” 又进一步说:“英军军方就好比总公司,它可以不接业务,可是它拥有接业务的权限,而只要它跟某个公司签一份远洋运输协议,只要凭协议,它就可以对公转账,想往境外转多少钱都可以。” 陈柔点头:“所以郭小白公司的对公转账支票,私人印章和财务印章,甚至合同印章,都在秦芊芊的手里,她准备通过英军把钱转出去。” 聂嘉峻说:“她经于光煦的介绍,联络的正是瓦利中校。” 郭小白名下是个公司,它账户上的钱,跟存在银行里的个人存款是不一样的,如果提取现金,需要名目,看是工资或者各种经费,能提的也很少,大宗的只能通过公对公的转账才能划拨,而哪怕是在香江这种比较金钱往来比较便利的地方,通过银行从股市撤出几亿或者十几亿,并转出境,是要过银监署审批的。 想要绕开银监署,普通人没有可能。 但于峥嵘当初往境外转钱,找的就是英军,现在秦芊芊找于光煦,也一样。 聂嘉峻不是很了解秦芊芊,而且他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疙瘩,就是,他爷爷跟秦芊芊之间分明没什么,秦芊芊当时也只是体味熏到了陈柔,他小叔就发大火,聂嘉峻当时就觉得一点,他小叔未免太敏感,小题大作。 虽然因为有陈柔一直以来的努力弥合,他也更愿意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可对于爷爷,聂嘉峻心里总有些歉意。 前段时间帮忙找法师做了法事,最近看病情又坏了,他又在张罗法事。 可是那个秦芊芊,聂嘉峻因为那一天的事情而一直记得,也在今天,当他监听到瓦利中校跟一个女人互诉爱意,并且商量从香江转走20亿时,聂嘉峻被惊到了。 他是香江首富家的大阔少,他名下其实也就20亿。 但那笔钱是从他外太公到爷爷奶奶,再到他父母,三代人的积累才能给他的。 秦芊芊,一个也就三十多岁的女人,现在她掌握了那么一笔钱,通过英军的关系直接转到瑞士去,就不说她自己,之后她的三代人都可以用之不尽。 进一步设想,如果那天不是聂钊雷厉风行赶走了秦芊芊,并把他爷爷给关了起来。 就算秦芊芊不会跟变成他的小奶奶,只要她有那重关系,她是有胆做事的。 她甚至能把关系搞到英军军营里,那她在聂家要搞的钱,也就不是聂嘉峻想象中的几百几千万的零花钱,而是几亿,十几亿,能叫聂家伤筋动骨的巨款了。 回想往事,聂嘉峻自己其实就很不好意思了。 偏偏陈柔看出他的心思,笑着说:“我记得那回秦芊芊来咱们家,你和嘉峪两个躲在楼梯上吃瓜看八卦,看的那叫一个开心,你还跟嘉峪抱怨过吧,说你小叔不近人情……嘉峻,那钱可是大陆政府会指定追缴的赃款,赶紧给公安打电话吧。” 那可是政府用来补贴老百姓的拆迁款。 大批老百姓被迫腾让了住所,可拆迁款不知所踪,他们就没家了。 秦芊芊贪心不足,本来她已经捞了不少,几千万上亿的巨款,可她犹还不满足,还要把赃款转出境,她不坐牢谁坐牢? 聂嘉峻再打个响指,但又问陈柔:“你确定不去凑凑热闹?” 陈柔其实是为了他和霍岐好,毕竟将来回归后,他们真想还在警署工作,就不能那么狂傲,要在大陆方面刷点好感的,所以她说:“你们自己跟大陆公交交涉就好,有詹姆斯爵士和兰戈上校的消息,再通知我。” 于光煦,秦芊芊都只是小吗喽,陈柔犯不着在他们身上花心思。 她得留着精力,对付大英的王牌特工。 对了,奶妈接电话的时候总是吞吞吐吐,一个劲儿说少爷开心得很,聂钊就觉得不对,今天也特地推掉应酬,早早就下班了。 车到大门口停稳,副驾驶的保镖才下车,他已经下车,进门去了。 奶妈已经换班了,是晚班奶妈和育婴师,在餐厅后面,走廊的长椅上坐着呢。 阿远的最爱,那台从首都来的小三轮车停在她俩脚边。 听到老板的脚步声,俩人同时站了起来,育婴师手指远处:“少爷在工作。” 才一岁多的小少爷能有什么工作可干,又有什么是需要他干的? 但阿远还真的在工作,很专注的工作。 他和负责看家的老保镖阿辉坐在后院里,手里拿着个枪壳子。 阿辉拿着胶水,正在帮阿远修被哥哥掰坏的小手枪呢。 身而为人,教育当然重要,但一个人的本性,是他能不能做成事业的决定性因素。 阿远是只要睁开眼睛就不会停的,也不喜欢聂钊买的,踩一踩就能跑,但是慢悠悠的小电动汽车和机车,而是他自己可以操控的小三轮。 满屋子转来转去,跑到人眼晕。 他难得会安静,但只要安静下来,就会特别的安静。 他最爱的小手枪坏了,他会找最老的保镖伯伯来帮他修,他还要坐在旁边看着,而且他会递物件儿,也就是说,阿辉需要什么零件,他就会立刻递给。 也就是说,他在看的时候,是在记录,在思考,在想,阿辉下一步会怎么做。 教育嘛,都是一步步来的,规矩是要学的,也是要用来打破的。 聂钊站在儿子身后许久,突然问:“喜欢这把小枪?” 阿远回头见是爸爸,脸色一下就变了,眼睛变的好大,嘴巴变的好小,小嘴巴一抿,脑袋就靠过去了,声音小小的:“嗯!” 好吧,聂钊不能再图省心一刀切,必须教儿子什么是真枪,他不能碰的,什么又是玩具枪,他可以碰,但不可以对着人biubiu的。 教育是门大学问,他在教育儿子上投入的心血,不亚于经商。 聂钊也就常常疑惑,那些整天在兰桂坊,维多利亚闲逛的人们,他们从不关注,那孩子都是野生的,是放养的吗? 阿辉已经修好玩具枪,看老板来,连忙站了起来了:“boss。” 聂钊把塑料小手枪接过来又还给儿子,抱着走上草坪,柔声问:“知道怎么用吗?” 阿远用力点头,又用他稚嫩的小手指摸了一下小手枪前端的瞄准口,再双手举起它,先竖直又压腕,枪口和眼睛恰好90度直角,但他并没有扣才粘好的扳机,而是轻声说:“biu!” 估计是他妈教的吧,这姿势可真标准。 第448章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陈柔跟李霞谎报了军情,说是第二天要参加订婚宴。 但其实今天周三,周五才是聂涵的订婚宴。 李霞已经请好假了,聂家又有的是客房,她就可以陪阿远多玩两天了。 而阿远向来喜欢的,是能带他打破规矩的人,从这天起,他就可以拿着他的小玩具枪在家里biubiu,他当然也就爱屋及乌,喜欢李霞了呀。 对了,亲姊妹明算账。 虽然今天陈柔给了聂嘉峻面子,没有讲郭扶正的事。 但张子强的案子就发生在香江,而在周四这天,大陆公安公开了对于张子强一案的宣判结果,不但他要被毙掉,还在大陆逮到他好多同伙,统统枪毙。 其中就包括郭扶正。 媒体引用大陆公安的话说是,为了展示政府扫黑除恶的决心,他们将被公开游街,然后实行枪毙,而且不延期,是立即执行. 要订婚了,聂涵当然就搬回家了,这个消息一来,她可谓双喜临门。 所以第二天一早看了报纸,她立刻上楼,找聂嘉峻要她的二十亿横财。 但聂嘉峻是宁可耍赖也不会掏钱的,更何况随着王猛被宣判,追查赃款一事也进入了程序,秦芊芊急着要转钱,他得蹲守,他当然早跑掉了。 聂涵白高兴一场,罢了,试礼服吧。 而因为当初她帮包玉雁办过婚前party,又正好目前香江拥有最大,最干净,同时也最舒适的沙滩是在赌王二房家投资的大酒店。 而包玉雁嫁过去之后,因为听了陈柔的建议,紧抱婆婆大腿,最近又成功怀上了孩子,在家里也有话语权,大手一挥,就帮聂涵包揽了订婚宴的场地和酒水。 怕人扒新郎的身份嘛,订婚宴全程不对外。 但当然有专门的摄影师从多个机位摄录,拍下了聂涵的幸福一刻。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新郎全程木呆呆,状态不在线。 而据外面偷拍的狗仔各方打听来的,据说新郎是个穷小子,本来是想通过婚姻一步登天的。 但被精明的聂首富逼迫着签了婚前协议,他心里不爽,所以才会一脸不爽。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所以媒体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拍到宋援朝,就不免要扒一扒他跟聂钊之间的关系,大小姐嫁保镖,也够叫人咂舌的。 但聂涵也算运气好了,因为就在她订婚的节骨眼上,在全亚洲范围内,有一个特别轰动的新闻是,韩国那边,聂氏的一家竞品企业,其家最受父母宠爱,而且极度美貌的大小姐,竟然跟一个身高没自己高,还长得贼丑的保镖谈恋爱了。 相比那个又矬又丑的保镖,宋援朝好歹有身高,还有肌肉呀。 也算这么多年来,对于宋仔起早贪黑,又随时要为聂钊挡弹的犒劳吧。 聂钊按照他的心思,让他带着聂涵俩人一起回国度假,休息去。 今天下午订婚宴一结束,他们俩就可以乘车离开了。 口岸那边有备好的车,随他们爱去哪里。 这会儿,聂钊戴着墨镜,翘着二郎腿坐在荫凉处,望着不远处,只专注于哄他儿子吃饭的李霞,他尽量把语气放平淡:“李女士可以跟阿涵他们一起走的。” 丈母娘才来两天,他已经变着花样在赶人了。 陈柔哪里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她说:“我已经讲过了,她也答应了,不会喂阿远吃太多东西,还有糖果,她出门的时候,我检查过她的口袋,没有拿。” 聂钊说:“可是酒店有糖果啊,阿远只要一指,她就会痛快的剥给他吃。” 其实陈柔觉得,问题在于聂钊,他太讲究科学喂养了。 每天孩子虾只能吃只几只,牛肉只能吃多少,多了不会消化一类的,简直烦人,但她又不好说他,因为阿远身体壮壮的,精力旺旺的,全来自聂钊的喂养。 可就好比她偶尔都要喝一听啤酒来放纵一下自己,外婆难得来,她的关爱又和佣人不一样,是由着阿远的性子来的,孩子开心,难得放纵一下又月什么呢? 要知道,岳中麒虽然平常是个严师,可偶尔他也会掏钱请徒弟们撮一顿。 只要他喝醉了,你怎么骂他都没关系,他都会笑嘻嘻的听着。 有松有紧,人的神经才不会绷的那么紧嘛。 看阿远黏着李霞,不管去哪里都要牵着她的手,陈柔就不忍心多说她。 正好看到来宾,赌王家那位少爷搀扶着包太太进酒店,陈柔也不免要拉出来比较一下,就说:“聂老板,看看别人家的女婿,再看看你吧,你可差远了。” 毕竟老夫老妻了,聂老板如今胆子也大了。 他耸鼻尖,墨镜自然滑落。 轻蔑的看了一眼远处,他说:“那种只是伪装,而我,是真女婿。” 哪有一个女婿不嫌弃丈母娘的,聂钊觉得没有,一个都没有。 赌王二房那家子精的跟鬼似的,在外当然会表现,可聂钊最知道了,包玉雁那位阔少丈夫全凭他妈的威严压着,但本质就是个纨绔。 聂涵拉着聂嘉峪在沙滩上跳舞,宋援朝,新女婿站在远处,跟个木桩似的。 聂钊一脸生人勿近,宾客们以为他不爽嘛,也没人敢靠过来。 但两口子正聊着天,聂嘉峻突然出现在陈柔身后,笑嘻嘻的:“细娘,来一下。” 要是太太走了,就会剩聂钊一个人,侄女订婚,他是前走吧,不太好,可他要不走,来的男性基本都是不理家的废物二代,不敢靠近他,女的就更不敢了。 当然,在场全是一帮年轻人,他也没话跟他们聊。 就好比杀时间,太太在这儿,聂钊也能坐得安稳,但聂嘉峻要把他太太拉去跳舞什么的,他一个人坐在这儿,阳光刺眼,音乐又全是摇滚,他会很烦躁的。 可他才拉陈柔一只手,聂嘉峻已经拉着她整个人,进酒店里面去了。 聂钊好生气啊,但一把摘了墨镜,又见人很多年轻人悄悄眯的在看他,好吧,为了聂涵的订婚宴不出意外,他继续戴上墨镜吧。 还好这时安秘书适时递来他最近正在读的书,要不然聂老板就要更烦了。 且不说他,聂嘉峻拉陈柔进到酒店,这才说:“霍sir刚刚监听到的消息,秦芊芊和于光煦俩用偷渡的方式,乘坐菲律宾到港的货船,刚刚下码头。” 陈柔一猜:“是不是瓦利中校直接把他们接走了?” 聂嘉峻说:“是船,他用英军的巡逻车直接把于光煦他们接走了。” 偷渡的船到不了香江岛,只能到九龙,陈恪他们守着抓人就好。 因为有岳中麒,什么于光煦秦芊芊,他全部录到了口供,统统列到了逮捕名单上,本来只要他们守着船,把人逮了就好。 但是,显然瓦利中校对于秦芊芊有着别样的感情,竟然公器私用,出动军船了。 陈柔边往外走边问:“知道郭小白公司的开户行吧?” 从张子强到王猛再到秦芊芊,这个案件既有刑侦又有经侦,是个超级大案。 而霍岐是搞刑侦的,聂嘉峻更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 所以他来了句:“是渣打银行。” 陈柔止步:“确定是总行吗,它有好几家分行,而要我记得没错……” 聂嘉峻明白了,打开电脑:“境外,大额汇款只能通过开户行来转。” 又忍不住叫:“我就说嘛,细娘,还得是你。” 不论刑警还是民警,缉毒警,经侦,都有个特质是,经验越多,越能办案子。 案件的成功与否,往往并不在于某个警察的个人能力有多强悍,而在于细枝末节。 瓦利中校动用军方的巡逻船去接秦芊芊,是悄悄去的,事先没有跟任何人讲,是想给秦芊芊一个惊喜,但是霍岐懵了,等着抓捕她的公安们也懵了。 而公安们无法登岛香江,就只能依靠霍岐。 霍岐此刻骑着机车风驰电掣般登岛,如果是渣打总行还好,如果不是呢? 秦芊芊在船上就可以跟瓦利中校签完所有手续了。 而现在是下午14:00,马上银行就要上班了,只要跟客户经理沟通好,留存好底档,现在都是电脑转账,支票扎进去,电脑啪的一声,钱就出境了。 对了,陈柔今天应聂涵的要求,穿的是礼服,还是长裙。 如果霍岐赶得及,凑得巧,也堵住人了,聂嘉峻的骑车技术或者可以,但如果他赶得不巧,秦芊芊他们是去了另一个分行,哪怕只差几分钟,他们也会错过机会。 正好,聂嘉峻从资料里一翻,说:“不好,开户行是铜锣湾分行。” 他立刻给霍岐打电话,可霍岐现在正在飙机车过隧道呢,没信号,打不通。 也就在他打电话时,陈柔把儿子交给聂钊,拉着李霞进卫生间了。 李霞穿的是西服,她不习惯穿短裙,穿的是长裤。 陈柔把她的衣服一扒,自己换上,又把她的裙子给了她,然后说:“稍等,一会儿有人会给你送衣服来的。” 大家小姐的订婚宴,大家都要准备好几套衣服,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是裙装。 陈柔换好衣服出来,聂嘉峻在厕所门口。 这时霍岐的电话已经能打通了,但是他跑得太着急了,不接。 俩人先到电梯口,看电梯还在十几楼,陈柔转身下地下室,聂嘉峻当然也跟着。 他或者在网络上,是个合格的警察,但在现实中,陈柔一切的操作,他见了都恨不能跪到地上大喊牛逼。 她在厕所里时拨过电话,这会儿已经有保镖把车钥匙送下来了。 保镖车,帕杰罗,在聂嘉峻看来,开上就能走了。 但不是,陈柔不许他上车,直等保镖hank走到不远处,站定之后,确定他把入口处的摄像头堵住了,陈柔这才一脚踹掉了前面的车牌号,紧接着是后面的。 然后上车,她点火,命令聂嘉峻:“放下遮阳板。” 她的谨慎在于,这不是他家酒店,监控录像下,她会毁掉车牌号,还有意识的,会用遮阳板挡上脸。 该怎么形容呢,聂嘉峻觉得,他细娘是,哪怕一个地方像银行一样,距离三五步都有摄像头,他细娘都能完美躲过,也就是说,她是那种那怕杀了人,都能逃得过警止的侦破,制造完美杀人案的人。 他们在上环,车出酒店,沿着快车道就可以直接杀到钢锣湾。 聂嘉峻也终于打通霍岐的电话了,问:“你在中环吧,立刻,马上,铜锣湾。” 这本来就是快车道,陈柔一脚油门,车直接上了80迈,要按公里数,就已经是130码了,但这只是起步速度,她是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方程式赛车式的飙车。 而坐在副驾驶,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聂嘉峻眼看着一辆辆的车像是朝着自己撞过来,但是就在要贴上的瞬间又完美避开。 快车道上,飞驰的车辆中,他细娘一手档位一手方向盘,随着轮胎发现呲呲的锐鸣,她在不断提速,还在不断超车,并在路过一个急弯道时一把拉起了手刹。 这个聂嘉峻当然知道,漂移。 但他这是头一回在车上,尤其是在公路上体验漂移。 急转弯处,别人最多50码吧,但他们的车以80码的全速,在前轮几乎不动的情况下,后尾完美甩移,聂嘉峻都听到了整个车体悬挂的咯咯声,可是他们完美直弯,一条大道,飞驰向了铜锣湾。 聂嘉峻惊魂未定,但该夸还是得夸:“细娘,你要玩方程式赛车,一定杀进决赛圈。” 又说:“我就知道,跟着你,准没错。” 陈柔不跟他废话,只说:“翻中控箱,找个面罩出来。” 聂嘉峻打开中控箱,就发现还真有几个黑面罩。 但他闻了闻,却说:“好像是戴过的,有点臭呢,怎么办?” 保镖们有时候需要执行不露脸的任务,就需要戴面罩,车上当然有备的。 保镖们用过的当然臭,但是,在闻过就好比一年没洗澡的,麦麦提的咯吱窝里喷了浓烈香水的,詹姆斯爵士的体味后,那点臭味于陈柔来说真没什么。 光天化日下,一个猖狂到,大摇大摆来转拆迁款的贪污犯,陈柔今天非得扯着秦芊芊的头发,把她撞成个猪头,然后扔回九龙,让陈恪把她带回大陆去。 …… 霍岐在中环,幸亏陈柔的提醒,也杀到了铜锣湾。 而为什么秦芊芊要赶在周五的下午把钱转走,就是因为,哪怕在她现身银行后,有人盯到她,然后给大陆公安报警,让他们喊香江警方来抓她。 今天下午,在只有两个小时正常办公时间的情况下,公安走不完手续,就只能干瞪眼。 而现在,在船上跟瓦利中校办好一切手续,打车来的秦芊芊也到铜锣湾了。 瓦利中校没有跟着,但是于光煦陪着她呢。 她完美的利用了政策和制度的漏洞,要来搞大钱了。 但是霍岐跑得也是够快的,到的时候,刚好看到秦芊芊和于光煦俩下出租车。 他没有挂电话,手机就当对讲机嘛,吊在他胸前。 眼看那俩人直接进了银行里的vip办公区,而且是私家客户经理带着,进去就可以办手续,他一冲动,直接就要往里闯。 但聂嘉峻提醒他:“老哥,你现在可不是警察,你进去没有任何用处,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快回来,看到马路对面的网格箱了吗,它管着整条街的网络线,去撞它。” 想在这儿合法逮捕秦芊芊,需要一系列繁琐的手续。 更何况霍岐现在属于自费做警察,他压根儿就没有逮捕人家的权限。 可一切复杂的事情,总会有简单粗暴的,解决它的方法。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任你布局多周密,凑的时间有多巧,网络一瘫痪,全他妈是废的。 第449章 她今天的角色是绑匪 这是周五的下午。 作为古惑仔文化风暴的中心,在这儿混迹的真古惑仔不少,拍电影的假古惑仔们也很多,同时,铜锣湾还是全香江白人,也就是老外最多的地方。 为什么郭小白会把公司的开户行选在这儿,当然也有原因。 因为在铜锣湾居住的老外,尤其是白人多,这儿的分行跨境流水也最大,银行的私家客户经理办过的案子多,经验多,能帮企业快速找到问题并予以补救。 秦芊芊手里揣着三张支票,分别是20亿,10亿和6亿,合同她也造了三份,毕竟只剩一年就要回归,以后取钱可就难了,现在她是,能取多少取多少。 急匆匆进门,她先给了私家客户经理一只信封。 经理只看了一下封皮就了然了,全是英镑,而且是一万英镑。 他说:“ok,我们可以尝试临时紧急提高转款额,但需要全部股东签名……” 秦芊芊立刻递上签名文件,看到上面是郭小白和郭扶正的名字,客户经理皱了一下眉头,说:“还需要一份郭扶正先生的授权同意书。” 秦芊芊脸上既没有曾经的柔弱,也没有曾经的天真,当然,她都三十多岁了,精明写在眼睛里,她轻轻递上授权书,一看名字就是跟着上一份仿写的,客户经理再皱眉头,可她一挪授权书,下面又是一只信封。 这就已经是两万英了,客户经理敲击键盘:“以我的权限,最多给您升级到7亿。” 在秦芊芊面前,于光煦都中是个小孩儿。 他紧盯着外面,看到霍岐时紧张了一下,但看对方离开,终于松了口气。 好吧,霍岐不过是个在被开除后,像野狗一样四处晃荡的垃圾,不足为惧。 他朝秦芊芊点头,但她始终心急,再三两万英镑,直勾勾的望着私家客户经理。 客户经理吐了一下舌头,直接邀请秦芊芊看电脑屏幕,可见她输入了20亿,输了好多个0,但当点下确定键的时候,电脑就会弹出一个红色的xx窗口。 私家客户经理低声说:“拜托,我私自用了我们分行经理的授权,二十亿转不了,十亿也不行,7亿吧,不然万一被追查,我们要担责任的。” 秦芊芊手压上装着英镑的信封,比了个八。 很可能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当然能多转一点就是一点。 其实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儿,8亿果然电脑通过了,但还有两张需要打印并签署的留存单据,需要先打印,签字,然后才能摁下确定键。 不愧办惯了业务的,客户经理拿过章子自己盖,秦芊芊负责签名。 然后就是最后一项,比兑财务章,虽然说章子不可能是假的,可它是流程,头顶有摄像头看着呢,客户经理四边折章,跟银行留存的底章相对比。 就在他比兑印章时,突然只听外面轰的一声巨响。 秦芊芊忍不住出声:“快一点。” 客户经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一把抓起支票受理章盖到了支票上。 同时外面又是轰的一声,于光煦也觉得不对,出门去了。 秦芊芊呲牙,再说:“快一点。” 应声,客户经理敲下了确定键,秦芊芊也大松了一口气。 钱这就算转出去了吧。 她现在立刻回码头,瓦利中校就会送她离开。 自此她手握8亿港币,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什么王猛,郭小白,张子强,垃圾们,统统见鬼去吧。 她一总抓起东西就要走,但只听啪啪几声,她低头一看,是几只装英镑的信封。 她刚要问怎么回事,客户经理大声说:“经理,网络断了。” 再摆手知会秦芊芊,钱,今天转不了了。 明明受理章都盖了,说办不了就办不了了? 网络时代的便利,当电脑转账,钱会被立刻划拨出去。 可没有了网,一切都是枉然。 英镑都被扔出来了,也就意味着客户经理不愿意帮她了。 秦芊芊意识到大事不妙,但毕竟霍岐,聂嘉峻和陈柔,他们每个人都是在一个领域极端擅长的,他们懂的高科技,她是意识不到的。 她捡起英镑的同时,银行门口响起警报,安保人员也堵住了大门。 然后她就看到于光煦抱着电脑在外面跑,霍岐在追。 于光煦一脚踢倒个卖山竹的货摊,好吧,霍岐成功被他阻止了。 但人家继续追,而眼看就要追上了,于光煦终于想起掏枪了,抬枪就射击。 霍岐眼疾手快,扑倒一个站在俩人中间的摊贩,枪声擦他的耳朵而过。 而虽然枪响,但行人似乎并不怕,大家以为是在拍电影,有很多人凑过来围观。 但紧接着啪啪啪几声枪响,一个摊贩的玻璃货柜被打破,所有人才尖叫了起来,四散奔逃,而同时,正在伺机溜出银行的秦芊芊跟随保安的惊呼看过去,倒抽一口冷气。 霍岐应该是怕于光煦的枪,不敢追的太紧,还一边要喊大家躲开,就比较慢。 于光煦有枪,只要跑快一点,完全能跑得掉。 可他才转身就迎上一个女人,戴黑面巾的女人,当场给了他一记上勾拳。 就一拳头,打的于光煦连着退了七八步。 他有枪的,他举枪,可同时,女人边走边抬腿就是一脚踢。 那一脚是踢在于光煦的手腕上,而且在踢完后于空中一拐,又横踢。 她不但把于光煦手里的枪给踢飞了,枪在半空中她又一个甩踢,枪飞远了。 看到枪,围观的人群顿时轰散,霍岐扑过去,捡起了枪。 还是那个女人,收腿提拳,又是连着两记上勾拳。 于光煦本来已经跑到距离银行至少200米了,可现在他又被那个女人给打回来了。 他一边抹着鼻血一边向前跑,跑两步被那女人追上,又是一拳头。 于光煦抬拳去挡,却被女人抓住手腕,扯回来,雨点似的拳头迎面而砸。 依然是上勾拳,用暴力将一个人面部最脆弱的位置,鼻梁往反方向打,而且不是一拳,是如暴雨一般的,一拳又一拳,连着几拳打的于光煦跟个陀螺似的乱撞。 他被打的像个陀螺似的疯狂旋转,血在乱飞。 终于,女人不打了,他也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可是旋即霍岐冲上来,一把扯上他的头发,举起枪托对着他的太阳穴几记门砸,拉开车门,将他塞回了车上。 同一时间,秦芊芊出了银行,钻进了人潮之中。 边走,她还边抽出了插在腰上的袖珍小手枪,也是越走越快。 她大概知道,那个把于光煦打成死狗的女人,大陆来的,是中南海来的女保镖。 但秦芊芊觉得,她可真是狗拉耗子多管闲事。 国家的公款,谁能套到手就是谁的。 秦芊芊辛苦了好几年,周旋在一帮愚蠢的恶臭男人中间,帮他们相互活动关系,打通各个关节,教他们如何套取资金,那些钱就该是她的。 大陆来的女保镖,为了聂钊掏心掏肺多少年了,不也还是没有上位吗? 秦芊芊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个女保镖,而且在她看来,自己才算真正的女强人。 因为她从来不向任何一个男人投入真感情,也只利用他们手中的权力。 于光煦,一个愚蠢又软弱的家伙,被抓了,秦芊芊除了骂他蠢,也没别的法子,赶紧回码头吧,她还有瓦利中校,利用他的军用船只躲到东南亚,再想办法吧。 秦芊芊这样想着,低头迅速的走着。 突然觉得身后有人拍她肩膀,躲的同时她已经把枪怼了出去。 可陈柔曾经的对手是鬼头昌,是张子强和曾经九龙威名赫赫龙头大佬们。 她打于光煦,就好比踹爆一条死狗,至于秦芊芊,不过一只蝼蚁。 枪,最厉害的杀器,可也要看是谁用。 一只不大,但是极有力量的手,在秦芊芊举枪的同时,生生将她的手腕掰折过来,让枪口对准了秦芊芊自己。 恰是那个女保镖,她暴揍了于光煦一通,又追上她了。 秦芊芊动手不是她的对手,索性一声尖叫:“放手,不然我可要报警啦!“ 陈柔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腕,另一只巴掌搧过来,清脆一个耳光。 秦芊芊愣了一下,又一声尖叫:“我可是米国人,我有米国绿卡。” 她不知道这女保镖来凑的什么热闹,但当然不想被绑走,见周围围观的人很多,其中还有几个外国佬,她再用英文喊:“我拥有绿卡,我是米国人。” 结果刚喊完,又是啪的一声,依然是女保镖,搧了她一耳光。 香江人自来对大英和米国的护照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但凡某个人拥有这两个国家的护照,他们会有一种从骨子里油然而生的惧意。 所以随着陈柔再一耳光,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 秦芊芊此刻又变的楚楚可怜了,尖叫:“救命啊,救命啊,我是米国人。” 依然是话音才落,啪啪两声,女保镖连甩两个耳光。 见她还是不肯走,一把扯起她的长发就是一拉,迫使秦芊芊向后走。 还真有英雄救美的,也还真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 陈柔一转身,一个老外堵住了她,而且伸手指就来指她。 陈柔一手掰着秦芊芊握枪的手,另一只手扯着她的头发,被人挡住去路,就算要开路,要打人,在大众想来,她总得松一只手吧。 但显然,她不需要,因为她先是一躲,想要绕开那老外。 可老外非但不让,而且两拳一握,马步一扎,嚯,还是个有功夫的? 陈柔略往后扬了扬身子,手还没松秦芊芊,但脚已然抬起,直奔老外的鼻梁。 这老外会拳击,头一下躲掉了,可陈柔单脚扎着马步,一条细长的腿蜿如游蛇连连虚点,脚尖划破空气,只听风声唰唰,她脚尖一转,脚跟直蹬老外鼻梁。 随着老外一声尖叫,捂着鼻子让开,陈柔拖着秦芊芊继续前行。 但毕竟她扯的是一个女性,而且她戴着黑面巾,一看就像个坏分子,已经有人报过警了,那边霍岐刚下来准备过来帮她,俩警察堵住了他的去路。 霍岐也是先思考了一下,但就一下,紧接着左边枪托右边拳头,放翻两个警察的同时上车,喊聂嘉峻:“开车,打喇叭,冲过去!” 这是铜锣湾,香江最繁华的地方,真古惑仔,拍戏的古惑仔,来旅游的老外,小商小贩们,到处是人,就这么开着车冲吗,万一撵到人呢? 但不及聂嘉峻犹豫,刚被霍岐揍了的两个阿sir已经掏枪了。 聂嘉峻一脚踩上油门,狂啪喇叭,打动方向盘,在人们争先恐后的逃离中往前冲。 于此同时,有俩看不过眼的古惑仔继那老外之后,也来堵陈柔了。 俩人同时抬拳,一副来啊,干一架的姿势。 秦芊芊是彻底没有反抗力了,连手带头发被陈柔箍的死死的,也只能被她拖着走,可她不想被抓啊,就一直在尖叫,在哭泣:“救命啊,救救我吧。” 拦路两个古惑仔,要陈柔扯了面罩,他俩必定屁滚尿流的跑掉。 可她当然不能,她的身份还不能曝光。 而要说在这拥挤的人潮中以一打二的话,陈柔略顿了顿,顺了口气,先是松了秦芊芊的头发,给了她片刻喘息之机,也甩了甩手腕。 可就在两个古惑仔以为她甩手腕是想出拳,并等着迎拳时,陈柔一把撑上秦芊芊的肩膀,紧接着整个身子向前,一跃而起,整个人已经横踢了出去。 没错,她以秦芊芊为支点,先一腿扫过去,踢到一个古惑仔的鬓角。 另一个起手想扯她的腿时,她另一只脚也蹬过来了。 她整个人飞出去了,也扯着秦芊芊踉跄后退。 而她在落地的同时一把狠捏,捏到秦芊芊松了枪。 将枪过渡到自己手中,陈柔抬枪,对准了秦芊芊的鬓角,声哑:“让开!” 俩古惑仔已经被她踹倒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俩刚刚赶过来值勤的交警。 她今天的角色是绑匪,光天化日下,于闹市之中绑人的绑匪。 枪怼秦芊芊的头,她厉声命令俩交警:“让开!” 她有人质,俩交警当然不敢激动她,自动分开两边为她让行。 陈柔再一把猛扯秦芊芊的头发,聂嘉峻刚好开车过来,霍岐打开后车门又是一拽,陈柔一把搡,可怜的秦芊芊就被扔车里了。 聂嘉峻也不管了,闭着眼睛拍着喇叭就往前冲。 今天他也做回绑匪吧,风云残云间,他们已经绑到两个人质了。 可怜于光煦在网络上是一号风云人物,但在现实里,他狗都不如。 他这会儿已经被彻底打懵,打晕了,昏睡在座位上。 倒是秦芊芊虽然脸肿了,但人还是清醒的,而且她自认自己是个女强人,就不惧任何挫折,眼看自己已然被绑,逃脱无望,她跟陈柔谈起了生意:“靓女,美女,有话好好说。” 又忙不迭的说:“我有钱,随便你怎么开口,三亿五亿,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不过才说完,她就愣住了。 因为女保镖一把扯掉了黑面罩,目光里满是嘲讽:“你很有钱?” 这不是女保镖,这是那位只要身体一不舒服,首富就会跪在她面前,举着垃圾桶让她吐的女人,首富太太,陈柔女士。 她拥有一张虽然不是很甜很乖,骨相还很硬朗,肌肤光滑,五官精致的面庞。 她冷冷一笑,神色像个少年。 秦芊芊算幸运的了,因为从现在起,她就是为数不多的,知道陈柔就是女保镖,女保镖就是陈柔的人之一了。 她当然震惊,惊讶,她惊到合不拢嘴。 而在她印象里端庄典雅,温柔贤淑的聂太太,此时两只眼睛里除了杀气就是讥讽:“秦芊芊同志,既然你说你很有钱,那我问问你,你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第450章 养老金,福利金,拆迁款 人潮汹涌的铜锣湾,无牌帕杰罗已然扬长而去,飞虎队才姗姗来迟。 被女劫匪踹到鼻子爆血的老外张牙舞爪,连吼带骂,冲着飞虎队员们飙脏话。 挨了打的真古惑仔围着警察们在告状:“我们看到啦,绑人的是霍岐霍sir。” 一帮拍电影的假古惑仔围着摄像机,正在看摄影师拍到的精彩一幕,导演拿剧本抽着一帮子演员,指着镜头里的女劫匪说:“瞪大狗眼好好啊,这个才叫专业。” 才刚刚赶到的电视台记者正在采访目击者:“绑匪有几个,绑的都是谁?” 目击者对着镜头憋了半天,说:“我只是路过,来打酱油的。” 而一路疾驰,正在驶往码头的车上,秦芊芊在听到陈柔用标准的普通话跟她对话,并且称呼她为同志后,终于意识到了:“你,陈柔,你还真是个中南海保镖。” 同时她也愤怒了,她坐了起来,轻蔑一笑:“你肯定是高干家庭出身吧,从小就受到特别好的培养和待遇,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哪知道身在底层,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命运会有多惨,你要问我的钱哪来的,实话告诉你,我凭本事赚到的。” 虽然还没有警车追来,但开车的聂嘉峻提心吊胆,说:“霍哥,快让她闭嘴。” 霍岐掰过秦芊芊的脸就要往她嘴里塞黑面罩。 秦芊芊争分夺秒的还在骂:“呸,你们祸害了大陆,祸害了我们不说,现在连香江都要落入你们的魔爪,但凡有点本事的都跑了,我只恨我技不如人,功亏一篑。” 霍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松手。 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改革到现在,大陆各种人才急剧流失,涌向海外。 秦芊芊倒也没说错,有点本事的全跑了,而在这种大背景下,香江即将回归,像霍岐一样的硬骨头,要不是被警队踹出局,是不可能跟大陆合作的。 陈柔是陈恪的亲戚,算不算高干霍岐也不好说,可她虽然违规操作,是在洗钱,但她转的确实是自己公司账户上的钱,把她绑架,送回大陆,他做得对吗? 霍岐望着楚楚可怜,又倔强不屈的秦芊芊,思想再度动摇。 而像她这种女孩子,确实会有一个比较凄惨的身世,她也已经无数次跟人诉说,并换取人们的同情了,见霍岐犹豫,总还想搏一线生机嘛,她就准备诉说了。 可她才张嘴,陈柔帮她说了:“你家祖上是凤凰茶厂的继承人,这个你应该没有撒谎,但你家祖辈在解放前要不是抽大烟就是赌了,然后把茶厂输掉了。” 秦芊芊愣了一下,因为陈柔讲的,确实是她家的实际情况。 陈柔再说:“你母亲相貌应该也很出众,只是成份太差,所以初嫁一般,但二婚嫁了厂长,后来她选择离婚,我猜是因为那个厂长不做人,猥亵了你吧。” 她竟然有如此悲惨的身世? 霍岐搀扶秦芊芊坐正,聂嘉峻也不由的放慢了车速。 是女性,就不可避免的,心肠都要软一点。 陈柔讲的又是秦芊芊的真实经历,也是她人生中最悲惨的一段,吸吸鼻子,她默默开了流眼泪,终于,她说:“我是个可怜人啊,可谁都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她是可怜,但可怜之人,大多都有可恨之处。 陈柔再说:“但你母亲为了你,选择了跟厂长离婚,应该还想告发他的,可是你背刺了你的母亲,然后换取了厂长给的推荐名额,上首都读书去了,对吧。去了以后,明明你可以认真读书,争取光明正大的机会,可你偏要混圈子,傍二代。” 秦芊芊自来水般的眼泪突然停止了流淌,但她冷笑,泪雨涟涟:“你怎么不说别人都有背景有后台,我就孤身一人,机会早被有资源的人抢完了,而且是王猛盯上我的,我不像你有背景有关系,我没得选,我只能被他玩弄,然后抛弃。” 王猛背后有那么强大的后台,盯上秦芊芊,她确实没得选。 被玩弄后再抛弃,是她的宿命,也是大多数像她一样的,漂亮女孩的宿命。 要说她的来时路,也确实身不由己,确实很可怜。 陈柔也不会为了统战霍岐,就刻意去抹黑秦芊芊,把她形容的十恶不赦。 但她强行抓人,哪怕秦芊芊自己不承认,可陈柔也得明确的告诉她她错在哪里了。 所以她说:“你确实很可怜,也很聪明,在被王猛抛弃以后没有自怨自艾,就此沉寂,反而利用他的人脉做起了生意,但是在深市,有一家叫红旗福利院的地方,被你用关系压着强行拆除了,如果不是聂氏捐了50万,给孩子们租赁了安置过渡的场所,他们将被迫迁居到建立在污水沟上的临时安置点,并长达五年,福利院的孩子因为频繁的霉菌感染,死亡率飙升80%,而由你打过招呼,罩着的橡胶厂,为了省去排污费用,五年时间,致周围居民癌症率疯狂飙升,还有因为你的关系强行搬迁的敬老院,十年之中只接受过3个老人,但是从民政部门套取的养老资金高达几千万,而这些,只你做的事情中的,百分之一。” 秦芊芊只负责活动关系,下面的人怎么做事,她并不知道。 她当然也不知道,在陈柔是孤儿的上辈子,在福利院的悲惨生活,就跟她有直接关系,而且受害者不止陈柔一人,而是深市几乎所有的市民和外来者。 秦芊芊也不理解,还冷笑:“你不要血口喷人啊,你说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陈柔也冷笑:“你三成的股份是郭小白给的,而郭小白从大陆转出来的钱,是国家给福利院,敬老院,动迁居民的补贴款,还有各个黑工厂进贡的款,是公款,赃款!” 其实秦芊芊不是不懂,不理解,她还懂得纠正:“公款最多也就5个亿,多出来的都是我们炒股出来的,是我们自己的钱,你们这帮强盗……唔~” 是霍岐,一把扯起秦芊芊的头发,趁着她大张嘴,把她的嘴巴给堵起来了。 这时也已经到码头了,陈恪他们的船也到了,正等着呢。 霍岐凑近秦芊芊,深深吐了一口气才说:“小姐,出身穷不是你的错,但人穷志不断,没骨气慕虚荣,为虎作伥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知道我喜欢大陆哪一点吗?” 一把拉开车门,他说:“你这种垃圾,统统都可以枪毙掉!” 远处有警车鸣笛的声音,岳中麒就在船上,催促手下们:“快点,去抓人。” 贪污了公款还想,秦芊芊她想得美,滚回去坐牢吧。 但她当然不想去,她还要叫:“我有绿卡,我可是米国人,唔~” 还有一个人身份比她更光鲜,更水灵呢,那就是于光煦,人家是瑞士人。 他被打的太厉害,鼻梁多处骨折,脸肿的像猪头。 而因为是外籍,除非他是在大陆被抓,否则的话,大陆公安是无权抓他的。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聪明人,所以懂得躲到湾岛,借助当前的政治形势为自己谋利益,他玩电脑,玩网络也比聂嘉峻兄弟牛逼得多,在他们还只能借助大公司的服务器搞点小打小闹的时候,于光煦已经在搭建自己的服务器中心了。 这趟他来,也不过是想从秦芊芊手里捞点快钱。 可是他妈的,聂嘉峻能力不行就拔网线,他不讲武德啊。 还有,这可是还是在香江岛上呢,那帮大陆公安怎么会跑来的,他们违反规则了,霍岐还跟他们同流合污,他们也不讲武德,他们要带他去哪儿? 于光煦剧烈挣扎,想要喊救命,但一把被人捂上嘴巴,拖上船了。 岳中麒大手一挥:“返航,直接回大陆!” 警笛越来越近,换霍岐开车,他们也得赶紧离开,要不然就得被抓去蹲号子了。 聂嘉峻既觉得开心,又有点遗憾,毕竟于光煦于他来说也算个强劲对手,却被陈柔几拳头打的稀里哗啦,也就那么被抓走,他总觉得不过瘾。 他心目中最强大的敌人,在他细娘面前却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当然了,在军情局的谍网中,于光煦属于最末端的,要不是懂一点电脑,人军情局都看不上跟他合作,一代不如一代,相比他爹和他爷爷,他也差得太远。 蝇蝇苟苟好几年,就这么仓促的戛然而止,只因他能力不行,也是他该得的。 霍岐踩死油门,一路直奔上环,要送陈柔他们回酒店。 回看没有警车追上来,聂嘉峻可算松了口气,但看到地上落着的,一捋捋的头发,再想想那位秦芊芊小姐也确实蛮可怜,听陈柔说的,大陆也确实有差劲的地方。 聂嘉峻忍不住叹气,问:“细娘,等回归了,我们香江会不会也变成大陆那样?” 又说:“原来我没所谓,但现在,我既不想拥有特权,也不想被特权奴役。” 关于这个问题,陈柔有自己的看法,但当然,是站在大陆人的角度。 而作为香江人,霍岐也有自己的看法和理解。 他语气很坚定,也很自信,他果断的说:“不会,也不可能。” 聂嘉峻问:“为什么?” 霍岐说:“因为香江有我,而我,会不屈不挠,跟特权阶层斗争到底。” 还别说,他虽然被警方给辞退了,但在九龙名声很不错的。 而且刚才他们在铜锣湾那么繁华的地方大摇大摆的撞车,绑人,兴师动众搞了十几分钟,却只碰上两个交警和两个警员,一路上聂嘉峻开车慢的像蜗牛,却始终没有警察追上来,当然是有原因的。 那原因就是,一开始堵他们的警员在发现来绑人的是霍岐后,就开始故意放水了,他们故意磨磨蹭蹭的出警,又故意只是慢慢的追,全都是在磨洋工。 如今霍sir虽然只是个自费警察,可他在阿sir们心目中的威望,可比一帮警界大佬们高多了。 说来话长,但其实陈柔和聂嘉峻离开酒店总共不过半个小时。 到了酒店,霍岐直接把这辆车开走,陈柔和聂嘉峻下车,不远处就停着聂钊的座驾,那辆崭新的宾利车,而等陈柔上车,司机就下车了。 但李霞带着阿远,还在车上呢。 就在车上,李霞又要换回自己的衣服,陈柔则另换一件比较简单的裙子。 这会儿订婚宴已到尾声,美美的花车也已经准备好,停在酒店大门外。 一会儿聂涵和她崭新的未婚夫手拉手坐上花车,绕酒店巡游一周,仪式就正式结束了。 陈柔现在换好衣服下车,正好赶得上参加仪式。 但李霞不行,因为她一抬袖子,就发现衣服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迹。 李霞明白的,她的女儿刚才又是去打架了。 曾经也是军嫂,又在香江待了好几年,李霞对这个跟自己同龄的女儿很了解的。 而且她很得意,拍着裤子,她笑着说:“有没有发现,我设计的裤子版型很棒,面料也很棒,不论你怎么剧烈运动,它都不会让你有不适感?” 术业有专攻,要是妈妈不提,陈柔意识不到的。 但她一回想,就发现李霞说的对极了,她穿的是一套西服,但是打架的时候全无掣肘感,四肢运动起来丝滑流畅,不输运动服。 所以她妈妈不仅是个优秀的厂长,还是个优秀的服装设计师呀。 …… 第451章 大婆典范 其实聂钊白白担心。 李霞工作很忙,订婚仪式一结束,她也就要走了。 而且她跟陈恪才是真正不喜欢搞特权的那种人,所以她坚拒聂钊派车送她。 要说外婆,应该是除了小敏敏以外,阿远最喜欢的人了。 看到李霞提着旅行包,他跑进客厅,抱了几样玩具,举着小手枪出来了。 头一抬,小嘴巴一抿,他最擅长的一招,眼神就可以撒娇,他想跟着外婆一起。 说来,有一件事李霞特别感谢聂钊的,她弯腰抱起阿远,点点他的鼻子说:“孃孃现在的家太小了,连洗澡都不方便,孃孃就不带你了,但我们马上也要盖新房子了,大楼房,还会带电梯,等房子盖好了,我就接你去我家玩。” 再看聂钊,她由衷说:“谢谢聂老板,当初肯去一趟厂里,保住它没被私有化,这几年市里还一直扶持我们,到明年,我们厂的销量就要是珠三角第一了。” 聂钊说:“我是无心的,辛苦的是你们,……”他们也赚得太少。 他伸手哄儿子:“不闹孃孃了,爸爸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阿远虽然不开心,但还是松开李霞,回爸爸怀里了。 李霞出了聂家大宅,步行一段路就是电车站了,到了电车终点站再换巴士,到了终点就是火车站,她在火车站外买几本只有香江有的服装杂志,过关回家。 聂钊总还是觉得陈恪夫妻怪异,目送李霞离开,他其实很遗憾的,他说:“如果她在入职毛纺厂后,来主动跟我谈合资,顶多七八百万,她就可以拿下整个毛纺厂,并用厂区抵押贷出一千万扩展生产线,两年之内,她就能实现赢利。” 陈柔说:“但你很早以前不就说过,她太老实,做不了生意?” 聂钊无奈一笑:“可读书四年,她一点都没变啊。” 又说:“她明明可以让司机开车送,却非要自己去搭巴士,她一直都没变过。” 其实想一想,陈柔莫名挺骄傲的。她说:“李霞永远都不会变成有钱人,但于毛纺厂的职工们来说,她是个好厂长,要哪天能当书记,就更好了。” 她连首富家的便宜都不占,就更不占厂里职工们的便宜了。 她和秦芊芊,同生在一片土地上,小时候一样悲惨,但性情却截然相反。 两厢比较,陈柔有点后悔,应该多呼秦芊芊几个耳刮子才对。 是了,聂钊可不是慈父,管儿子管的很严,电视不让多看,糖不让多吃,目前还在认字认数的阶段,但也在面视英文早教,争取儿子要全能发展。 而在约束很严的情况下,他还能让阿远听话,有一个诀窍就是,轻易不承诺,但只要承诺了的事情他就必定会办到。 今天他也难得休假,中午订婚宴,下午既然承诺了阿远要去好玩的地方,当然就要去,而且地方确实好玩,因为它就是自开业以来,聂钊都还没去过的沙田马场。 今天正好赛马日,而且最近赛的是一场国际二级赛,顾督察押注的,一匹外号叫‘天王巨星’的马冲进了决赛圈,这个聂钊正好通过新闻报道知道。 而就在刚才,顾督察长约聂钊,说想见他一面。 聂钊对赛马没兴趣,但是顾督察长找他谈的事,他很有兴趣。 正好儿子还没看过赛马,也还没有马,想让他先去感受一下赛马文化,等他三岁的时候,聂钊就会亲自帮他挑选一匹小马驹养着,让他从小骑到大了。 借花献佛嘛,顺带招待顾督察长一下,并跟他聊生意。 陈柔也好久没去过马场了,当然跟聂钊一起。 而虽然马场拥有全香江最高档的餐厅,想吃什么随便点,早点去的话今天因为是决赛,还有明星演唱会助兴,但聂钊还是等儿子先午睡再起床,吃过下午茶再去。 聂钊两口子其实很少一起出门的,尤其是出去玩儿。 阿远就更少了,最多被拍到的是去医院看爷爷,保镖都会用伞挡着他。 当然,就今天,如果狗仔看到的话,免不了要拍他。 不过聂钊让安秘书提前安排,调的是马场观看位置最好,但记者们很难偷拍到的,最好的一间vip包房,而且夜间场可以开曝光灯,正好反偷拍。 前往马场的车上,安秘书还要跟陈柔分享一件比较好玩的事。 他笑着说:“太太,刚才有几个狗仔给我打电话,说拍到大陆来的女保镖了。” 陈柔说:“是不是拍阿涵的狗仔和铜锣湾的一对账,发现女保镖在订婚礼现场?” 安秘书越想越觉得可笑,侧首看聂钊,说:“他们说您是大婆典范。” 也是凑得巧,恰好李霞在,陈柔又穿了她的衣服。 而狗仔们回到报社一对账,就发现女保镖竟然在订婚仪式现场。 媒体男记者多,香江也比较封建,一帮男人一看,就要拉陈柔做大婆典范了。 但詹姆斯爵士,那位老牌特工怕是要苦恼了。 因为他一直坚持陈柔就是女特工,他也是对的,可他说服不了兰戈上校。 而今天,随着狗仔们拍到‘女保镖’和陈柔二女一侍一夫,还和谐共处的画面,兰戈上校不就更加不会相信詹姆斯爵士的观点了? 且不说他们,等聂钊夫妻带着阿远自vip专用电梯上楼时,顾督察长已经到了,手里翻着报纸,正在研究接下来的赛事,要看他押注的马会不会勇夺桂冠嘛。 听到脚步声抬头,他应该挺意外的:“聂太,小少爷。” 聂钊说:“叫他阿远就好。” 又对阿远说:“这位是顾爷爷,叫爷爷好。” 阿远乖乖的:“爷爷好。” 这时赛马场上,劲歌热舞刚刚结束,马赛还未开始,是中场休息时间,也是在这个时间点,虽然夕阳还未落下,但全场的聚光灯集体打开,场地亮如白昼。 初见面当然要寒暄几句,聂钊笑着说:“据说有匹‘天王巨星’是这场赛事的夺冠大热门,我看报纸上讲,您也押注了它。” 顾督察长笑问:“你看比赛了吧,以你看,它夺冠的可能性有多少?” 聂钊笑着说:“我平常不看赛马,但我觉得您选的马必定没错。” 顾督察长哈哈笑:“借聂主席吉言吧。” 这是最好的观看席位,而阿远也终于发现了,对面楼体下方,一楼的栅栏里有好多大大的动物,他也总看电视的,认识,回来找妈妈:“马,好多马。” 陈柔问:“喜欢马?” 阿远思索片刻,也是在观察整个场地,片刻后指东北角:“iio,去那边。” 东北角有楼梯,而他看到马,当然不愿意只是远看,要近看的。 顾督察长既然专门打电话找聂钊,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但事情应该跟陈柔有关,他不好当着她的面讲,正好阿远想去看马,顾督察长就说:“聂太如果感兴趣,可以近距离去看一看‘天王巨星’,还有20分钟开场,它在8号马棚。” 陈柔也看出来了,顾督察长应该是有很急的事要跟聂钊聊。 正好阿远也想看看马,她于是就带着阿远出来了。 刚出来走了没几步,身后有人唤她:“大小姐?” 陈柔回头一看,是尔爷那位手下,大明星梁哥,他穿着一套火红色的西服,胸膛上插着一束羽毛,头顶戴的帽子上也插着羽毛,一身亮闪闪。 好吧,阿远瞬间就被这人酷炫的外表给吸引,连马都忘了。 他穿的是上台表演的演出服,应该是刚刚表演完,来包厢见客人的,他笑着说:“尔爷刚才说看到您了,董爷不相信,非说您从不看赛马,没想到果然是您。” 俩人正聊着,董爷出现在包厢门口:“阿柔,真是你?” 又说:“刚才我分明看到你经过,我说是你,但是有人眼瘸,非说不是你。” 今天这一场是,是八场马赛中的决赛,全香江的名流几乎都会到场。 不过尔爷和董爷向来押马的风格完全不同,他俩能坐一个包房,也挺难得的。 不过他俩现在都算夹起尾巴做人,退休了,也算平安落地了,当然也有闲心情来看看赛马,赌点小钱图一乐呵了。 不过有阿远在的地方就必定是战场,董爷远远就把阿远接过去了,问:“喜不喜欢赛马啊,喜欢哪一匹马,太公公把它送给你?” 倒是尔爷忙着指挥几个手下,让他们挡着点记者,小心阿远被拍到。 他们俩老爷子嘛,水果都吃不住的年龄了,当然只喝茶,点心都只是摆设,但既然阿远来了,尔爷就还要让鸡哥赶紧去点一些孩子吃的,玩的东西进来。 平常见一面都难得,但竟然在赛马场碰上,尔爷乐的合不拢嘴。 他也到底上过首都,被磨过戾性,相比董爷的乍乍乎乎,他要平和得多。 跟陈柔聊了几句,听说今天是顾督察长约的聂钊,他立刻眉头一蹙:“他们讨论的,是不是远洋公司的经营权转让问题?” 陈柔当然不知道,不过远洋公司,也就是曾经雄霸全球的东印度公司在香江的产业会随着驻军的离开而投入市场,聂钊肯定想要,但是船王包家现在有了赌王家的助力,也想强强联手,拿下它,还有吴家,丁爵士,李爵士,算是群雄相争吧。 她明白了,顾督察长找聂钊,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不好叫她知道,毕竟顾督察长有什么情报要跟聂钊讲,也算是公器私用,是利益交换,他们要聊的事情,自然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东西都是尔爷点来的,什么爆米花啊,果盘啊,干果啊,还有炸鸡啊,薯条啊,这地方有的东西,照着菜单上,还有纪念品呢,可爱的绒毛公仔马。 但谁叫董爷抢到孩子呢? 阿远吃饱才来的,他也不贪胃口,所以不要吃的,但是喜欢那只小公仔马。 抱着就感谢董爷,董爷问能不能亲亲一下,他踮起脚来,努力够着,给了董爷一个亲亲,董爷简直了,心花怒放,还不忘多瞄尔爷几眼,向他示威。 正所谓猫有猫路,蟹有蟹路。 远洋公司不但有船有港口,而且目前香江所有的船运业务,合同都是签到1997的,到期之后,因为它不在大陆的接手范围,它会一笔售出,大赚一笔。 而这个业务,应该至少在十年前大把人就盯着了。 包船王能在要破产的关键时刻得赌王家撑腰联姻,盯的也是它。 而它最终归属于谁,表面看是通过竞标,但其实私底下,总督和直管的兰戈上校的态度将会非常关键,他们倾心于谁,谁拿下标底的可能性就最大。 尔爷也是猜测,但他低声说:“顾sir之前一直保持中立态度,虽然现在有点晚,可他既然找聂钊,显然是想在回归之前,提前表个态,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聂钊约他上赛马场顾督察长都来了,确实,他是在公开表态,并站队。 尔爷又说:“前段时间,有个白人老外开设的建筑公司,主动找到我,说愿意帮我免费检测楼基,看其中是否含有海砂,但我拒绝了,你懂得,远洋公司的招标马上启动,来找我的人,其实就是目前聂氏的对家们派来的,作为香江最大的房地产商,海砂建楼就是黑料了。” 陈柔说:“这方面阿钊不怕的,他做得很谨慎。” 尔爷点头,但也说:“要从鸡蛋里挑骨头,怎么都能挑得出来,总督会帮聂钊撑腰,可我总觉得,只要他们想,就能从别的地方挑到问题……” 他说得认真,陈柔也听的认真,但尔爷突然停住,笑了起来。 陈柔回头,就见阿远举着一只小公仔马,朝她走了过来,嘴里还在配音:“驾,驾驾。” 小孩子嘛,不论给他什么玩具他都能玩的,但是,随着音乐响起,骏马出栏,阿远手里的小公仔马瞬间就不香了,这会儿尔爷也顾不上谈事情了,指着绿茵场上的骏马,问阿远:“喜欢哪一匹,公公送给你?” 音乐声大,但董爷的嗓门更大:“喜欢哪一匹呢,那匹黑色的怎么样,那是公公的,一会儿带你去骑一骑,看一看,要不要?” 陈柔估计外公的三轮车应该是要退役了,因为阿远看到更好的东西了。 马,好多的骏马! 第452章 要从一位司令官的手里偷文件,该怎么偷 别的不谈,先说赛马,最后一场了,一局决输赢。 在香江虽然没有太多的赌场,但在赛马场上,大把人一场赛事输掉一套房,也有大把人押中黑马,一天时间就能赢来一套房子的。 赛马开始了,这会儿也没人闲聊了,一边包房里,顾督察长紧盯着他的‘天王巨星’,这边尔爷和董爷也各盯着他们早就下好注的马。 董爷突然心头一动,看阿远:“阿远,你觉得哪匹马会跑得最快?” 阿远很认真的看着呢,场上共有十二匹马,那么,哪一匹马会跑的最快呢? 他看的其实是,哪一匹马他更喜欢。 而其中有一匹枣红马体型没有别的马大,骑着它的骑师穿的也是枣红色的赛马服,它看起来最凶,也是阿远最喜欢的一匹,再一看它的号牌,指着说:“9号。” 尔爷回头:“你竟然识数?” 阿远还不到两岁,在俩老爷子的概念里,这个年龄的小崽崽还在学说话,可能有一些会识数,但最多只是背一背洋码数字,但阿远不是的,他已经能认得数字了。 董爷拍大腿,指着9号说:“它叫旋风腿,正是咱们的马,要是它赢了,太公公就把它送给你。” 阿远生活在一个精神和物质双充重丰裕的世界里,还真不缺少什么。 可他还是个小崽崽,需要接触世界,而今天他第一次见马,还有老公公要送他一匹,他当然开心,回头想跑一圈,但不行,他的小三轮车不在,他只好作罢。 不过他双手攀着玻璃,开心的跳啊跳。 尔爷一直在尽力忍了,但看阿远被董爷逗的那么开心,有点忍不住,就指着一匹编号为11的大黑马说:“阿远,那一匹是咱们的,你觉得它怎么样,能夺冠吗?” 那是一匹体格特别大,毛发也特别旺盛的大黑马,名字叫牛魔王。 阿远还是个小吉祥物,既不了解马匹和骑师的实力,也不懂赛马的规则。 他全凭直觉,也只看马的眼睛,他直觉大黑马的眼神不及枣红小马的亮,他也很认真的摇头说no,因为他觉得大黑马不是最厉害的。 尔爷不死心,说:“可是11号的个头比9号大好多喔。” 体格大就一定有赢吗,阿远认真的再看两匹马,还是坚定的摇头。 董爷属于随时嘴欠的人,因为小孙孙站在他这边,押注了他的马,他就忍不住想又想出言嘲讽尔爷,但他才要张嘴,陈柔掐上他的胳膊,结结实实给拧了一圈。 董爷吃痛,也只好乖乖闭嘴。 说话间,随着一声枪响,绿茵场上,十几匹马同时开始疾驰。 一开始枣红色的旋风腿并不出挑,场上表现最强劲的,是尔爷押注的大黑马牛魔王,不过它虽然爆发力很强,但是顾督察长看好的那匹天王巨星,它的骑手特别有经验,在过弯的时候猛的加速,正好牛魔王和一匹马在争头筹,它从侧面赶上去,两匹马把牛魔王夹到中间,干扰它,并导致它落到了后面。 阿远其实很善良的,知道牛魔王是左边这位公公的马,估计他要伤心,就转身就去轻轻拍尔爷的膝盖,示意他不要太伤心。 另一边董爷看旋风腿一直被甩在后面,有点生气,拍的轮椅哐哐响,大吼大叫:“9号,加速啊9号,骑师是干什么吃的,加油啊,加速,加速!” 阿远现在懂得喜恶了,而他跟他妈妈一样,也不喜欢那个乍乍唬唬的爷爷。 现场又太吵,阿远处一次经历嘛,捂上了他的小耳朵。 这时,场上,牛魔王在调整了一会儿之后重新发力,赶上了天王巨星。 已经跑到700米了,剩下最后500米,也到了加速冲刺的阶段。 牛魔王和天王巨星并肩疾驰,不分伯仲,但旋风腿还在第9位,差的远着呢。 尔爷拉过阿远,笑问:“阿远要不要改主意呢,大黑马也是你的,你看,它马上就要夺冠了,我们一起来押它赢,好不好?” 赌马嘛,大家享受的就是这一刻,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 董爷恨不能亲自拿着鞭子去抽旋风腿,踢开轮椅,他双手伸在护栏外,大吼大叫。 当然,不止他一个人,看台上人山人海,全在疯狂吼叫。 尔爷是贴着阿远耳朵问的,他也不能免俗,不但想马赢,还想小孙孙押注他的马。 可阿远不但小小的就识数,而且他是懂得坚持的,他依然摇头:“不要!” 他也不看别的马,只盯着枣红马旋风腿,看的那叫一个投入。 马场也是赌场,不到最后一刻分不出输赢的。 这时候已经是900了,真正的冲刺阶段,天王巨星和牛魔王的骑师同时开始发力,一起冲刺,谁也不让谁,尔爷也屏住了呼吸,祈祷自己的马还能再加速。 但就在这时,董爷直接跳了起来,满场观众也顿时爆发出一阵音浪,因为不知何时,枣红毛旋风腿竟然从最后一位一路干到了第五,而这时别的马已经爆发,冲刺过了,又要为最后的越线做准备,跑不起来。 但枣红马有如神注一般,4,3,2,最终,在越线的刹那,它超过了牛魔王。 那是最后100米,旋风腿火力全开,过五关斩六将,拔得了头筹。 董爷赢了。 他回身来抱阿远,但尔爷拽住了,没给他。 董爷举着双拳独自冲出去,跟着欢呼的人群一起欢呼。 他也是太冲动,旋风腿就是他养的马,拔了头筹,会有记者们拍他的。 要顺带拍到阿远呢,那不是给绑匪送人头? 当然,阿远坚持要选旋风腿,旋风腿又夺了冠,尔爷就觉得阿远这孩子不一般。 也就得问一问,他为什么觉得9号能夺冠,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阿远很坦诚的,指自己的眼睛,他说:“9号,超凶哒。” 梁哥要为大佬挽尊嘛,就笑着说:“阿耶,聂小少爷福气重,金口玉言,旋风腿号今天是沾了他的彩头,要不然,咱们牛魔王就该是冠军了。” 尔爷摆手:“不是的。” 正好这时大屏幕上放出刚才的画面集锦,他指着说:“孩子说得对,牛魔王今天状态不对,你看的他的眼神,明显不如旋风腿的有神,你去问问骑师吧,它今天有可能哪里不舒服,精神不太好,只是骑师没有发现而已。” 再看阿远,依然是忍不住的笑:“你小子,有一双慧眼呐。” 他是小,他也不懂赛马,可他毕竟是陈柔的儿子,他天然的,喜欢最强的马匹。 而要如何分辨一匹是否够强,是否够有战斗力,最直观的就是看眼神。 董爷刚才嚎了半天,这会儿才消停下来,但刚想说什么,陈柔又掐了他一把。 他本来是嘲讽,揶揄尔爷几句的,可孙女在,他不敢。 正好这儿有茶餐厅,他俩约好的,谁赢谁请客,这会儿也快七点,就该去吃饭了。 等下面人散的差不多,俩老爷子想陪着阿远一起去看看马。 但崽崽可爱是真可爱,可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们也是真的,阿远今天是跟爸爸一起来的,他爸爸要陪他去看看马,也已经安排好时间,马上就要去了。 两拨子客人当然不方便碰面,再说了,董爷和尔爷是半途碰上的,俩人都恨不能阿远能每一天,每时每刻都陪着他俩,可不行,孩子总归是跟着父母的。 尔爷就率先说:“你们先忙吧,约一天过来,我包场,让阿远看我的马。” 董爷被陈柔掐了两回,胳膊这会儿还在痛呢。 但他也说:“明天吧,明天没有赛事,阿远来,公公让旋风腿只跑给阿远看。” 于阿远来说,只要出了家门,他是见谁就愿意跟谁走的。 枣红马呢,老公公都说过要送给他了,那算数吗,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像鱼啊,三轮车啊一样养在家里,他每天都可以骑着玩呢。 想到这儿,又想到这就要回去,他又要撇嘴了,伐开心呢。 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那匹小刺红马呢。 且不说他的小心思,陈柔回到聂钊所在的vip包房,见顾督察长不在,聂钊蹙着眉头,似乎不在高兴的样子,遂坐到了他身边:“顾sir人呢,已经走了?” 聂钊又蹙了片刻的眉,再回头,笑着说:“咱们先看马吧,然后再吃饭。” 这时场内还有颁奖活动,人也还没有散。 但是赛马已经回栏了,而且不止香江本地的马,还有几匹专门从日本过来参赛的赛马,比赛一结束就会离开,现在去看,也恰好赶得上。 两夫妻带着儿子出了包房,赛马协会的副主席在等,一路陪着聂钊从专门的通道走,直奔一楼的马栏。 陈柔能感觉到的,顾督察长刚才跟他应该是聊了一件生意相关,又比较关键的事,估计挺难缠的,所以聂钊一直蹙着眉头,明显不高兴的样子。 这会儿身边有人,当然不方便问。 但陈柔回想上辈子,就发现远洋公司的业务最后就是由聂氏接手的。 而且直到聂钊因为俩侄子的背刺来找她的时候,远洋业务还在聂氏手中,光是从他手里做转租业务的人,都可以凭借他的业务做成大佬的。 也就是说英军走的时候,遗留下的港口和船只,牌照都会归他。 那会是什么事情,让聂老板闷闷不乐,眉头紧锁的? 想了想,她伸手,勾了勾聂钊的小手指。 她担心他,想给予他支持,当然,也需要知道他面临的难题时,就会悄悄勾一下他的手指,而上回这样勾,还是在大屿山,莲华寺的时候,也是跟此刻一样的场景。 聂钊侧首看了看妻子,笑了笑,也回勾了一下她的手指。 显然,默契还在,他明白她的心思。 协会副主席直接把聂钊夫妻带到了负一楼。 电梯一口,阿远立刻说:“臭臭喔,有宝宝拉粑粑啦。” 其实是因为,这儿马匹一往的多,才会有一股马臊味儿。 而就在不远处,是外来马匹冲凉降温,洗澡的地方,这会儿一个骑师牵过一匹通体雪白的阿拉伯马来,见到协会副主席,停下了脚步,也勒停了马。 安秘书抱过阿远,就先去欣赏这一匹刚刚洗完澡,干干净净的大白马了。 因为骑师是日本人,协会副主席还得跟他交涉,聊上几句。 聂钊往后退了两步,低声说:“兰戈上校手中,应该有切实的证据了。” 陈柔当然也声低:“菲律宾的?” 聂钊点了点头,但看协会副主席和日本骑师一起走来,就闭嘴不说了。 陈柔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上辈子陈恪他们没有像这辈子一样,进行过那么大规模的,剿灭海盗的行动,当然了,鬼头昌那几大箱的财富,以及各种矿产的归宿,这跟这辈子完全不一样。 但是蝴蝶效应,她改变了陈恪他们的命运的同时,也在聂钊的商业之路上设下了绊脚石,而如果兰戈上校手里有关于聂钊资助icpo们的证据,就不说远洋公司他拿不到,他所有国际性的商业都要受到国际贸易组织的制裁。 毕竟现在美元是老大,米国霸霸想制裁谁,谁就只得捱着。 不过既说是证据,肯定就是书面性的东西,纸质文件,陈柔把它偷回来不就行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要从一位司令官的手里偷文件,该怎么偷才好? 不管商业上的事如何,聂钊今天是来帮儿子看马的。 他很喜欢这匹纯白色的大阿拉伯马,虽然它跑的不算快,养育环境也很苛刻,非常难养,但是聂钊看上这匹马的颜值,就想拉它配种,给儿子生一只小马。 但阿远头摇的像拨浪鼓,就不要这一只。 他还摆双手:“不要啦,宝宝有,有……” 再竖两根手指看所有人,一脸认真:“两个喔。” 他已经有两只大马了,一黑一红好不威风,而且是今天的冠亚军。 第453章 一箭三貂! 整个亚洲,赛马业最发达的是香江,但培育马匹最牛的是日本。 这匹阿拉伯马据说到现在还没配过种,是个小处男马,聂钊比较迷信,钱不是问题,但他想让这匹小处男马给他儿子配个棒棒的,能一鸣惊人的马。 但臭小子竟然不要? 既他不要,日本骑师就可以带着他的马离开了。 陈柔大概问了一下,旋风腿和牛魔王还在参加颁奖仪式,而且它们的马槽不在这儿,得要上楼去等,于是又带着阿远上楼,到了本地马的马槽。 刚刚剧烈运动过,所有的马都是臭臭的,而聂钊刚才其实并没有关注到底是哪匹马赢了,看到一匹枣红色,瘦津津的小马被牵进来,再看儿子手舞足蹈的,有点不敢相信:“就是它?” 阿远很骄傲,指自己:“宝宝的喔。” 好吧,人家虽然丑,但能拿冠军,聂钊也只能认了。 但紧接着有骑师再牵进来一匹,在看到它的时候,聂钊就想到了三个字,牛魔王。 一身黑,而且毛发呈天然的卷曲状,很壮,但也很丑。 聂钊带儿子来见世的,结果最终的世面,是儿子带着他见的。 总共不过半个小时,他儿子拥有两匹马了,也骄傲极了:“也xi,宝宝的喔。” 聂钊对于自己的外形都格外在意,现在倒是不拔白头发了,但是会染,而且专门让梁利生又从大陆找名中医,给他配药膳,誓要让白发重新变黑。 他看马也是,12匹马里,他就相中了那匹白马,再找一匹纯白色的阿拉伯母马一匹种,他儿子就会拥有一匹毛色纯净,漂亮的大白马。 但在今天,就跟阿远坚持要跟凶巴巴的小敏敏做朋友一样,聂老板有点难过的,儿子相中了两匹好丑的马,偏偏还喜欢的不得了。 但这方面,毕竟花费高昂,聂老板就替儿子做主了,这两匹他都可以养着,但不能配种,要配,还是要让那头漂亮的大阿拉伯马来给他配。 晚上就在马场的西餐厅吃饭了,这儿的龙虾和黑松露烤鸡在香江一直是招牌。 当然,在餐厅里就不聊题外话了,在车上,事关公司最大的项目,也不方便聊,直到回家后,哄着阿远睡下,也洗完澡了,躺到床上,陈柔才问聂钊:“顾sir有没有跟你讲,军方是从哪里搞到的证据,证据多不多,都是什么?” 陈柔背靠着引枕,只是侧躺着。 聂钊不要引枕,而是直接一歪脑袋,靠到了太太的肩膀上。 这样他其实并不舒服,因为颈椎歪着,时间长了会酸会痛,可他就喜欢这样。 侧眸一笑,他说:“在香江,要说有谁我是真心佩服,就是顾sir了。” 陈柔笑了:“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聂老板你会佩服某个人。” 目前整个皇家警署,虽然底层的花人阿sir们已经接受了回归的现实,而且接受良好,但高层的白人警司们当然天然的倾向于他们一方。 o记和一个督察组,林一哥是摆明了的,要一条道走到黑。 相比之下顾督察长深谙处事哲学,一直按兵不动,也不表态,当然,他从来没有跟聂氏,或者是某个富豪家过从比较亲密过,但凡警方有任何事,能和则和,他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得罪任何人,当然,如果有大案,就比如于峥嵘的案子,他也会顶着各方的压力,把它查清,查到底。 因为他这种中立的态度,林一哥一直认为他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而他跟总督的关系也很好,又正好林一哥也盯上了远洋公司的招标生意,他站的呢,是包船王一方,他们一方呢,跟兰戈上校这边关系不错。 关于聂氏私自资助过icpo的事,其实是林勇和那位詹姆斯爵士查到的,目前他们还没有把东西交给兰戈上校,因为他们需要包船王和赌王家给他们一笔钱。 拿到钱之后,他们才会交东西,兰戈上校他们就可以搞定了。 但还有一个人他们搞不定的,那就是总督。 虽然詹姆斯爵士整天四处嚷嚷,说自己有多么的热爱种花文化。 但其实时任总督才是全香江真正热爱种花文化,也热爱这片土地,并且一直在努力压下矛盾,配合回归的人,而且总督一手好字,水平堪比书法家。 林一哥能搞定兰戈上校,可是他太了解总督对于聂钊的偏心了。 他只怕证据呈上去之后,总督会亲自出面,来帮聂氏压事,助它拿下远洋公司。 但林一哥也深信一件事,那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他跟包船王谈了一番之后,就准备用证据+贿赂的方式来搞定总督,而顾督察长,就是他的线人。 可谁能想得到,一直居于中位,不偏不倚的顾sir,在关键时刻背刺林一哥,倒戈向聂钊,前脚知道这事儿,后脚就把林一哥给卖了。 这件事非常凶险,因为即便最后总督行使他一票否决的特权,强行把远洋公司交给聂氏,并压下林一哥和詹姆斯爵士,可他们必然不会罢休,也必然会把事情张扬出去,闹到国际上。 而远洋公司可不仅仅是香江,它在全球,大英的各个殖民地都有码头,合约期最长的还有50年,那是一个全球货的贸易网,聂钊要用它赚钱,就不能得罪米国。 那么,那些证据就必须销毁掉。 听他讲到这儿,陈柔调整了一下姿势,聂钊也立刻说:“你就不要去冒险了,让陈恪他们找人做吧,大陆不是藏龙卧虎吗,从现在开始,让他们派特工过来,然后跟詹姆斯爵士接触,并套取到情报所在的地方,一把火烧了它。” 他倒干脆,既然知道詹姆斯爵士和林一哥手里有他的黑料,趁着他们还没有出手,找到证据,然后一把火烧了它,搞个干净。 当然,既然是陈恪他们惹出来的事情,就该由他们来搞定。 陈柔抬双手:“我也可以,而且我应该算是,比较了解詹姆斯爵士的人了。” 聂钊默了片刻,问陈柔:“你知道詹姆斯爵士为什么能成为王牌特工,并且,‘知更鸟’可是大英的国鸟,他又为什么,能获得那么优秀一个代号的吗?” 不等陈柔说话,他立刻抛答案:“因为照顾督察长说,他最擅长的事情是,下毒。” 聂钊最知道了,他太太对于那帮大陆军人,有种别样的袒护。 她也总喜欢自己去做很多事,可老詹姆斯就是一块滑不溜手的黄油。 而且顾督察长今天特地讲了,说别看詹姆斯爵士一副臭烘烘的难看相,身材又臃肿笨重,一看就打不了,但是其人特别擅长一件事,那就是,谋杀。 而且他特别善于制造各种复合性的毒气和毒液,运用放射性特质来给人下毒。 陈柔确实武力超强,可要詹姆斯对她耍阴招呢? 所以聂钊希望大陆能派几个身手好,又懂英文,能跟詹姆斯爵士周旋的,真正优秀的特工型的人才过来,套出证据所在,然后彻底销毁它。 很可能在任务过程中会有人死,但牺牲别人可以,他太太不行 她已经为了聂氏,也为了大陆,为了回归做了太多的事情。 再有11个月就将回归。 聂钊和他太太已经在被特别邀请的嘉宾名单里。 届时他们会在前台观礼,聂钊知道的,亲历一场历史事件,他太太肯定会很开心。 而她在香江8年,做了那么多事,这剩下的一年中,他就不能让她有任何意外。 尤其是,他妈当初接触的是放射性元素而死的。 那东西是一旦沾上,人的内脏就会出问题,然后缓慢又无药可救的走向死亡。 那也是聂钊此生最为忌惮,绝不能不让太太和儿子接触到的东西。 别的情况下陈柔可以说服聂钊,这个是真不行。 见她还想说话,聂钊又说:“是icpo们搞出来的事情,就该由他们来收尾,你想配合他们,在外围帮点忙可以,但以后见詹姆斯的事,必须由他们来完成。” 聂钊难得这么激动陈柔就不跟他来硬的了。 可她也得教他面对现实,五指紧扣握上他的手,她柔声说:“可是阿钊你知道的,我们一直以来的策略都是,防敌防特,但不往外派特务。” 这个聂钊知道的,种花家军方的宗旨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所以大英的特工会被拍成《007系列》爆火全球,米国的fbi也一样,大片年年有,他们的特工也是,在现实中,在电影灾幕上,穿梭全球,拯救世界。 可是种花家从来不拍那种电影。 当然了,它也不会把侵略包装成拯救,然后肆意的去祸害别人的国家。 而且马上回归,派过来的人又不了解詹姆斯,万一打草惊蛇了呢? 而且而且,陈柔可是岳中麒的徒弟,关于如何对付敌人,她有的是好点子。 她轻摇丈夫的手,笑着说:“即使要找证据,我也不是非得接触詹姆斯爵士,兰戈上校也行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先教他俩反目,内斗,然后搞出刑事案件来,再顺理成章,让警方介入,并且对他们俩展开调查。” 聂钊默了半晌,说:“那得是在九龙才行,因为只有在九龙,大陆公安才能接手他们的案子,在岛上可不行。” 陈柔看丈夫,抿唇一笑:“出事的那个人要是林一哥就更完美了,一箭三貂。” 聂老板的脑瓜子是最好使的,太太大概一讲,他就知道她准备怎么做了。 而涉及一桩超大型的企业收购,虽然就在今天上午,包玉雁和聂涵还开开心心,一起完成了聂涵的订婚宴,但是到了商场上,聂钊不但不能手软,而且下手必须够狠够果断。 因为这场收购,事关着聂氏能不能在他手里,市值突破千亿。 商业竞争,他不搞死别人,死的就是他了。 第454章 她不需要被保护,也不能耽于安乐 伸过臂膀,聂钊环上妻子,试图将她拉入怀中。 但陈柔习惯性的,反手就要压他,可今天聂老板长脾气了,大手摁下她的手,强行拉她,见陈柔浑身一硬还想反抗,低声说:“乖,别犟,让我抱抱你。” 他是男性,也已经三十多岁了,正值男性体能的黄金期,胸膛平坦而方阔,胸肌微隆,心跳强劲有力,陈柔梗了片刻的脖子,也终于把脸贴到了丈夫胸膛上。 他一手环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环上她的大腿,以抱孩子的姿势抱着她。 轻轻拍着,他说起老首长家的老二:“哪怕不要南海方面派特工,我也必须跟他通个电话,让他从核工业领域调集几位专业人士,给予你支援。” 又说:“记得七十年代,牵头彻查雷洛的那几位老阿sir吧,其中一个是心脏骤停,还有一个开车冲了垮海大桥,另有一个是得了怪病,全身溃烂而死的,而且原来我一直认为,梅潞的放射性元素是从日本带过来的,于峥嵘的也是,种种证据表明事实也应该如此,但我忽略了一个问题……” 陈柔说:“二战期间,各种化学品的密封方式远不及现在的更加高端。” 聂钊点头:“半个世纪前的化学品即便不破损,也会逐渐挥发,但是于峥嵘给吴耀祖母亲用的东西显然还非常新,而且如果把七十年代,要查雷洛却最终惨死的那些阿sir都算在他们头上的话,梅潞那点东西远远不够用,你也需要支援。” 雷洛雷sir,七十年代激流勇退后安然到老,携带着巨款,甚至能在国外活过千禧年,反而是曾经查他的那帮人却个个惨死,背后就是‘知更鸟’在作怪了。 那只‘知更鸟’,詹姆斯爵士,虽然陈柔上辈子没有注意过他,可照他的精气神,也能活到新世纪,而在回归后的那件事,就是他特工生涯中最光辉的一笔了。 陈柔将会是亲历者,也将亲眼目睹它是怎么对普通民众,以及香江的经济造成致命性打击和破坏的。 而聂家兄弟,也是因为詹姆斯爵士在背后的操纵,叫他们在跟亲人的对抗中迷失自我,亲手葬送到几代人累起来的家业和财富,并最终沦为一场笑话。 其实关于各种特工擅长的下药和谋杀手段,陈柔基本都懂。 不过也是为了安聂钊的心,她就答应了:“好。” 聂钊默了许久,突然又问:“回归观礼的请柬,王司令给了我一份名单,当然有你,而且是特别邀请,你想穿什么样的礼服,旗袍吗?” 陈柔脱口而出:“不,西服就好。” 聂钊点头,又一笑:“不要裙装要裤装?” 一般情况下,她的礼服她自己都不怎么看,送到改改就穿了。 但这回毕竟不同往日,陈柔说:“你挑好的设计稿,我再看一遍吧,我想自己选。” 其实于她来说,服饰,除了在天.安门前列队的那一套让她心情激动外,别的都不过尔尔,在她眼中,也都比不上那一套更美。 可这也是人生唯一次的机会,她要自己挑,挑一套她自己最喜欢的穿着。 聂钊再点头,轻拍妻子的屁股:“睡吧,明天早起。” 陈柔孤儿出身,从小几乎没有被人搂抱过,也没有从相互的依偎中获得过幸福感,使得她在这方面的感知也很迟钝,她爱阿远,但很少像聂钊一样抱他,亲亲他。 她爱李霞,也爱陈恪,可她从来没有跟他们以拥抱表达过亲昵。 不涉及情欲和爱欲,也不涉及分个谁高谁低,听着聂钊的心跳,陈柔这还是头一回,觉得被人拥抱,拍哄时,会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这也是她两辈子头一回,有一种她大概只在婴儿时期感受过的,被包裹着,被保护着的幸福感,她也试图彻底接纳那种感受,作一个被保护,被呵护的人。 可她刚刚进入梦乡,恍惚间,面前就是岳中麒愤怒的双眼。 他双鬓斑白,嘴里含着哨子,刺耳一声哨响间,他吐掉钢哨,指着她的鼻子张嘴就喷:“你的警惕性呢,狗吃了还是猪吃了,这里没有演习,每一场较量你都必须赢,否则就给我立刻滚蛋,你是在哭吗,那你也可以滚了,我这儿可不要哭包。” 陈柔试图辩解她没有哭,那只是额头上滚落的汗水。 她不是哭包也不是猪头,她是可以继承父亲遗志的,最优秀的战士。 可她才张嘴,却也猛得惊醒。 聂钊已经睡着了,双手还环着她,但陈柔轻轻取开他的胳膊,睡到了一边。 她曾经付出了那么多,才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强者。 她不需要被保护,也不能耽于安乐,耽于被保护。 否则,她来时路上挥洒过的汗水,流过的眼泪和鲜血,都将毫无意义。 …… 陈柔跟兰戈上校约的下次见面还在半个月后,那也将是一场拍卖会。 但既现在他们必须干掉林勇林sir,见面也就得提前了。 兰戈上校毕竟军人周一到周五他都必须待在军营,也只有周末他才能出来,而且约见面也得有个由头,这个由头,还是由有着跟军方打交道的,丰富的经验的尔爷想出来的,次日一早陈柔给他打电话讨主意,他立刻笑着说,他那儿有一件宝物,兰戈上校见了必定喜欢,她忙要的话,他差人送,当然,她过去取也行。 陈柔猜测应该是古玩,但当然得问问,到底是什么。 尔爷笑着说:“一杆枪,很特别的枪。” 要说是枪,陈柔可就感兴趣了,她说:“我过来吧,马上过来。” 向来聂钊起床,她也就起床了,但她早起之后,跟他的时间安排不一样。 他都是先吃早餐,然后去上班,而她喝上一杯温水,都会沿着海岸线跑上一圈,也会到靶场去练练拉弓开背,做点基础运动再回来,洗澡吃早餐。 她去健身时,阿远也会被奶妈抱到院子里,在草坪上跑一跑,骑一下他的小车车,然后跟妈妈一起吃早餐,这会儿刚吃完早饭,而本来昨天跟董爷说好的,今天是要带阿远去看那匹枣红马,旋风腿的,可陈柔要去尔爷那儿看枪,就不想带儿子。 毕竟真枪,她又是一个人去,怕万一看不住,儿子要玩它。 所以她挂了尔爷的电话,就准备给董爷打电话,把行程改到下午。 可这时奶妈才帮他擦了嘴巴,取掉餐巾,从儿童座椅上抱下来,阿远骑上小三轮嗖的一下,已经在妈妈脚边了,小家伙扬头:“该iiu啦,qi看,大马马!” 陈柔正准备按按键呢,儿子就来啦? 她单膝跪地,一脸正经的撒谎:“太公公很忙,宝宝看马的时间改到下午了。” 但现在阿远已经骗不住了,他摇头:“不会喔。” 再拍自己:“公公,超爱宝宝哒。” 他可自信了,知道那俩老爷爷都特别喜欢他,承诺的事情就肯定会做到。 而且当他长大,他就有自己的意识和规划了。 双手啪啪拍小三轮,他说:“xun宝宝,宝宝寄己,去!” 人家虽小,但是很独立的,妈妈想耍赖,可以啊,他自己去。 陈柔想了想,试探着说:“可是妈妈有工作要做,很忙呢,要不咱们下午……” 阿远倒也讲理,听说妈妈有工作要干,就不坚持了,可是小嘴巴一撇脑袋一歪,他声音轻轻的:“好……叭!” 陈柔是个很好的徒弟,但她无法成为一个很好的师长,因为她的原则是有弹性的,当她看到阿远难过又失望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的退让底线。 收起手机,接过佣人递来的纱绢擦干阿远眼角的小金豆子,她说:“你可以陪妈妈去一个地方,但是妈妈不让阿远碰的东西阿远绝不可以碰,然后咱们顺道去看马,还有,阿远现在是大宝宝了,妈妈只带一个纸尿裤,阿远要尿尿的时候……” 说来有点汗颜,再不称职的妈妈,也不会像陈柔,忘给儿子换纸尿裤。 可她把这小崽子捂红过屁股,就要事先讲清楚,他这年龄,要懂得管自己的尿了。 听说现在就可以走,阿远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自己都才踉踉跄跄的能站稳,能走路,但是他把他的小三轮车给举了起来。 小三轮车倒也不重,就几根钢管加三个小轮胎。 可于小孩子来说它还是很重的。 三头身的大力小金刚,他费力的举起小三轮,要陈柔帮忙拿着。 陈柔接过三轮车,得用猜的:“你要带着这个去看马?” 阿远已经在往外走了,吐字那叫个清晰:“比赛。” 陈柔说:“你要骑着这个,去跟马比赛?” 阿远止步,卖力点头:“宝宝跑得快。” 所以在他想象中,当他骑着他的三轮杀进赛车,能比牛魔腿,旋风腿和天王巨星,几匹香江最知名的赛马名驹还要快? 这小崽子对于自己能力的认知,会不会太高了一点? 第455章 用老佛爷的枪干洋人 在阿远心目中,只要他骑上自己的小三轮,就会是一匹可以跟旋风腿和牛魔王同台竞技的小马驹,他还能用他的两条小短腿赢下比赛。 这美好的幻想你要直接打击他,说不可以吧,估计他是不会信服的,倒不如带上小三轮,让他现场跑一跑,感受一下他和赛驹之间的差距。 一辆小车车嘛,只要装进后备箱就好。 也是有意要锻炼儿子控制尿的能力,今天陈柔特地给多带了两条裤子,但是没有带尿布,要裤子都被他尿完,那就只好光屁屁跑了。 给他点危机感,估计赶两岁前,他的纸尿裤就可以彻底戒掉了。 对了,因为他是要骑车出门,陈恪送的小三轮骑了好久,漆面脱落的比较厉害,家里还有两台小车车,一台是川崎4s店送的,还有一台是宾利配套的亲子款,都是钢材质的,也都比陈恪买的那一台漂亮得多,陈柔就让佣人都找了出来。 然后她说:“咱们要出门呢,换台新车吧,漂亮一点。” 奶妈摸着宾利的那一套,笑着说:“少爷骑穿上吧,这个亮亮的,好看。” 育婴师举着宝马说:“bmw,这个超酷的,好多明星家的崽崽都骑它喔。” 如果是陈柔来挑,她必定会选钢质而非铁质。 骑车,也必定要骑新的,而非旧车。 但阿远不是。 可能是因为于他来说,物质太过丰裕,他见得太多,他而对于一切花哨的东西没有兴趣。 聂嘉峻给他买的,贴了一圈跑马灯,只要一摁开关就会唱歌的汽车,跟保时捷911一比一复刻,奢华版,据说明星家的崽人手一台,也是要抢的,可阿远只坐过一回就不愿意再坐了,放在库房落里落灰。 聂涵专门从日本买回来的,哆啦a梦的,可以骑的小行李箱,除非她把他放到上面,拉着跑着玩,平常他是不会的。 聂嘉峪给他买的遥控汽车还是变形金刚呢,一摁遥控器就会变形,聂嘉峪自己玩的不亦乐乎,但让阿远玩儿,一会儿他就撒手了。 他喜欢的机车玩具只是最简单的那种,他也只对钢材的要求比较高,喜欢的是各个部位都可以拆卸的,他会自己拆,自己装,但要装电池的,他就不喜欢了。 小三轮也一样,他只爱陈恪给他的,最简单的那个。 此刻坐在婴儿座椅上,几个佣人并妈妈,举着车给他推销,想他换一辆。 但阿远抿着小嘴巴,露两颗小虎牙,头左摇:“no。” 再右摇:“不要。” 见陈柔还不肯把他的小车车放上车,他着急了,拍大腿:“乖宝宝,不迟到。” 妈妈再不走,就要变成一个会迟到的,不乖的宝宝了。 话说,聂钊是很喜欢打扮自己的,每个季节都会订新衣服,别看基本都是西服,夹克或者大衣,风衣也基本都一个样子,但衣服的细节各个不同。 光是领带扣,各种颜色和材质,陈柔看了都要眼晕。 但是陈柔上辈子曾经见过的,有富豪家的继承人对于衣着要求极致简单的,没有任何品牌logo的t恤,一买买十几件,放在衣柜里慢慢穿,在普通人看来,他永远都穿着同一件衣服的。 陈柔现在有点怀疑,她儿子长大后,估计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他会不追求豪车华服,活到极致的简朴。 而要那样的话,他的精致老dadyy,打扮自己时恨不能连汗毛都比别人的更加精致的聂老板会怎么看儿子,他会不会像聂荣一样,也觉得儿子是个逆子? 尔爷可谓把投降主义发挥到了极致。 上回陈柔来的时候,八荣八耻还只贴在院子里,但这回她来,忠义堂堂口外面已经打上广告了,当然,就八个字,但铿锵有力:百年沧桑,喜迎回归。 他由鸡哥搀着,正在院子里转悠,就听到门口一声:“哔,哔哔!” 尔爷回头一看,顿时一声:“哎哟!” 又推鸡哥:“愣着干嘛,快去,帮孩子接车。” 是小阿远,骑着小车车嘛,比他妈妈跑的还快,已经到门槛外了。 小家伙穿着雪白的,圆领的t恤,阔口窄脚的长裤,两只肉乎乎的臂膀,一张圆嘟嘟的小脸,那双薄皮大眼睛,就跟枣红马旋风腿似的,又亮又有神。 他试图把车车举起来,但这是堂口,门槛都有半个他高,他自己都跨不过去,车车他当然也抬不起来。 尔爷已经太老,腿脚又不好,走起路来像个白岁由旬的老太太,接过拐杖紧赶慢赶,鸡哥已经连人带车一起送进来,放进院子了。 他才多大啊,都已经会骑车了,但这院子是石板的,凹凸不平。 阿远没经验,跌了两步,扑通一声摔倒了。 尔爷立刻说:“地板的错。” 拐杖倒地,他又说:“摔到孩子了吧,看我不打你,打你!” 阿远已经自己爬起来了,但觉得尔爷的行为很好玩,小家伙咯咯的笑了起来。 尔爷再看鸡哥:“马上去找人重新铺地,铺成水泥的,把它铺平,颠到孩子啦。” 鸡哥当然点头:“好呐好呐,我马上办。” 陈柔把儿子放进了客厅,相比外面,这儿更平,也更好骑车。 也是一进客厅,她就看到尔爷所说的,兰戈上校必定会感兴趣的一把枪了。 那枪就在八仙桌上,其长度大约在1.5米左右,通体为黄铜,但在尾端有个嘴儿,是红玉材质,还有个看上去像是装填火药的地方,扣盖是金子的。 这东西都差不多要赶上陈柔的高度了,翻一翻,可见其的腹部有一行英文,但是被褐色的油脂封着,看不清楚具体的字母。 陈柔看了又看,说:“这是大烟枪,而且是最早的款式。” 大烟,在清代时又名福寿膏,最先传入时是以药的名义入境的,据说能治病,于是在达官贵人中流传开来,而最早期的,搭配福寿膏进口的烟枪就是现在陈柔手中的样子,但后来民间开始自制,又各种改良,它就会变的越来越小,也越精致。 百年间,鸦片曾差点亡国,可也有无数的禁烟运动。 禁烟不止烟本身,器具也要毁坏,焚烧。 所以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禁烟运动,遗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烟枪也都进了博物馆,民间几乎已不见踪影,尤其这种最初始的,老式烟枪更加难寻。 尔爷从陈柔手中接过烟枪,先说:“我太爷爷就抽这个有瘾。” 又笑着说:“他本来家在新界,而且有三百亩良田,可是被他给抽光了,我的父亲一直留着这杆老烟枪,临终前交给我,也留了一句遗言,宁杀人,不抽烟。” 尔爷确实,酒都喝的很少,不说雪茄了,香烟他都不抽。 陈柔仔细辨认着烟枪上的英文字母,说:“这是舶来品,大英产的。” 尔爷笑着说:“你就说它是一件你收购来的文物,要跟兰戈上校聊一聊,看这东西是否值价,我想他必定愿意,你要送他,他会更加乐意。” 人们都热衷于收集自己民族的历史物件,就好比陈柔,在她面前摆两样文物,一样是宋代的瓷器,一样是中世纪,欧洲的文物,问她选什么的话,她毫不犹豫,会选瓷器,因为那是跟她有历史连接的物品。 兰戈上校也一样。 一杆烟枪,站在尔爷的角度,那是悲屈历史,是他苦难人生的开端。 可站在兰戈上校的角度,那却是他的国家国力鼎峰时的见证,是一段辉煌历史的见证,他不但熟知那段历史,而且陈柔一旦说要送他,他必定也欣然接受。 而只要能把他约出来,搭上关系。 干掉林一哥,离间詹姆斯,都将变的非常简单。 陈柔一通电话拨给安秘书:“安杰,抽几分钟时间,去帮我办一件事。” 光是这么脏兮兮的一杆烟枪,虽然稀奇,但并不算稀世罕有,而以陈柔的经验,但凡文玩一类的东西,就算没有,拥有者也要给它编个故事出来,才能彰显身价。 但故事也不能信口雌黄,讲出来的只能算吹嘘,得落到纸上才能叫人信服。 陈柔喊来安秘书,吩咐了他一件事,那就是,让他为了这杆烟枪专门做一本画册,并在画册上注明,这杆老烟枪是当初老佛爷,西太后用过的。 今天做画册明天送,这个周五,不出意外的话,她就能见到兰戈上校了。 这次的事,陈柔得借一下老佛爷的威名了。 当然,用老佛爷的枪干洋人,老祖宗已经帮陈柔缴过款了,她随便干。 好长一杆枪,灰秃秃,脏兮兮,阿远并不喜欢它,甚至都懒得去注意它。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在老公公家铺着纯黑色大理石瓷砖的地尽情的疾驰,骑他的小三轮,他还故意要骑的威风凛凛,老公公就会像看赛马一样看着他。 阿远小朋友的人生正值无忧无虑阶段,就连主动撒个尿都会受到夸奖。 在这个太公公家吃一顿饭,立刻启程,下个公公还等着要陪他一起去赛马呢。 同一时间,兰戈上校在他的办公室里,叼着小烟斗,翘着二郎腿,伸手拍照片上,穿着西服,于闹市区暴打老外的‘大陆密探’,对坐在他对面的詹姆斯爵士说:“证据摆在这里,miss只是一位端庄优雅,温柔娴淑的太太,她是一dy,她跟女保镖是两个人。” 詹姆斯爵士摇头:“这绝对有问题,你给我时间,我可以查明并给你证据。” 兰戈上校更年轻,军衔也更高,而且搞实战的其实不太看得上这帮子总在背后暗矬矬害人,搞出事情来还随时需要他们擦屁股的,所谓王牌特工们。 他吸一口小烟斗,笑了一下,但没有正面回答。 这时瓦利中校急匆匆的走进来,还一身的湿,他皱眉问:“又怎么了?” 前几天瓦利中校在非巡逻时间开着军船大摇大摆上中环,被记者们拍到,并且举报到了警方,督察队,顾督察长专门打电话给兰戈上校来,搞的他很没面子,也很生气。 看瓦利中校一身湿漉漉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兰戈上校已经很生气了。 但瓦利中校要汇报的消息,只会让他更生气。 因为瓦利中校说:“遵照您的吩咐,我们故意在淋浴时间关掉了通向大陆军营的阀门,让他们所有的军人无法洗澡,只能顶着一身香皂入睡。” 这是昨天的事情,兰戈上校翘起二郎,点头:“我知道。” 瓦利中校说:“就在刚才,我下令给他们通水,可是他们,肯定是他们,悄悄潜过来在阀门上动了手脚,用钢鎈鎈坏了主阀门,开水的刹那……可怜的工兵查理被飞出来的阀门砸到,头都被砸破了,上校,请您立刻下令,我们必须严查这件事。” 兰戈上校拍桌子就起立,要下令严查,但詹姆斯爵士却笑了:“要查什么呢,查你们总是故意在洗澡时间停水吗,主阀门那么重要的地方,你们甚至不派守兵,可真愚蠢。” 兰戈上校又坐了回去,虽然被大陆军人捉弄他很生气,但詹姆斯爵士这只总是嘎嘎乱叫又自以为是,自作聪聪的老知更鸟,让他更烦! 尔爷比较了解英军那边的情况,相比之下,董爷则比较了解大陆军人的情况。 因为董爷那张解放前的欠条的关系,大陆这边的军人有一些对外合作的人防工程工作,通过陈恪,军方交给了董爷,让他的手下们来干。 今天董爷要给阿远送马,还要顺带讲一讲,两个营区之间的斗智斗勇。 而那此事情,是那帮亲自经历的年轻人们哪怕写回忆录都不能写,回家时,大概也只敢在床上跟妻子悄悄聊一聊,但还要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密的。 总的形容就是,敌方一直在暗搓搓的骚扰,我们一直在悄悄的狠狠还击。 表面平静如水,但暗地里,那帮英军已经被收拾的快没脾气了。 第456章 敢咬他,我扒光你的皮 晌午日光暖暖,昨天满是人的赛马看台上空空荡荡,柔软的绿茵草坪跟阿远家的不太一样,该怎么形容呢,有一股马的味道。 而当阿远被人抱着时,他觉得自己跟马差不多大,但现在妈妈不抱他,把他放到了草坪上,当骑师把旋风腿牵出来,牵到他面前时,阿远的嘴巴就变成个o了。 他腿拨拉了一下草地,还想靠近一点,翁二当家赶忙来抱:“少爷,可不能。” 独眼指挥骑师:“退退退,赶紧退。” 马是动物,它会听骑师的指令,可也会踢人,而且所有的马匹几乎都有个问题,就是它不会咬大人,但是它会咬小孩儿,中环马场就曾出过马咬孩子的事件。 而且别看旋风腿跑得快,它的脾气也很坏的。 这马是原来董爷一眼相中的,也算血脉遗传,他和阿远挑马时的看法一致,觉得旋风腿这家伙马小脾气大,是个刺头,应该也能跑得发。 果然不其然,它跑得确实很不错,要为了驯它,光骑师董爷就换了好几个,驯马师更是换了七八个,但直到现在,它乖的时候还好,脾气一上来,管你是谁,尥蹶子吐口水,踢人,咯咯咯的骂人,还骂的格外脏。 阿远昨天是保镖抱着,轻轻按过旋风腿的额头,今天伸手,就还想按一下。 旋风腿似乎能看到他,近前一步,还低下了头。 翁华看马挺乖的,就想抱着这聂少爷去逗一逗马,但骑师拒绝了。 骑师摆手说:“旋风腿越是乖的时候就越要小心,小心它咬人。” 这可是首富家的少爷,就他们堂口,如今是因为要回归了,大家不敢太招摇,否则的话,阿远就是义勇堂的少当家,要叫马咬了,董爷还不把他吃了? 翁华赶忙把阿远抱到了一边,对骑师说:“按障碍赛的规则跑一圈吧,给我们少当家看一看,孩子不能白来一场嘛。” 阿远听不懂,可也认真点头,他确实不能白来一场。 他一直盯着旋风腿的眼睛,旋风腿也一直盯着他呢,他想到什么,伸出自己的小胖手笑着喂过去,咦,旋风腿扭头了,歪着嘴巴就想来咬,但被骑师抽头就是两鞭子,然后拉走了。 阿远并不怕,只觉得很好玩,也有点惆怅,自己好像还很小只呢。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到像骑师一样高高。 不远处,董爷正跟陈柔聊军营里的事呢,就好比,英方借着电力系统年久失修,动不动就在这边开会,做笔记的时候搞拉闸停电。 这边,那帮大陆来的小伙子也是真牛,他们委托施工队买了一批超大号的保险丝,某天夜里悄悄潜过去,就给换以总闸上了,还把变压器绕开,也给拧上了大号保险丝,结果就是,第二天英军的人去开闸,总闸口的电流是高倍吧,还不经过变压器直接进了分线路,啪啪啪,所有电线全部烧掉,还烧伤了拉闸的人。 而在旧的电线被一次性烧完后,大陆这边顺理成章申请全新的电线,并且单令安装电闸,在电方面,就再也不必受制于人了,对面也只能干瞪眼,白生气。 这还真是陈柔所没有听说过的,看董爷笑的格外开心,她想到一件事:“回归观礼的名单里好像没有你,但是别难过,等我闲下来,单独带你去趟大陆。” 董爷其实很在意,特别在意,尤其是想一想,尔爷那个坏家伙不但洗白白了,还要做坐上宾,被拍下影像,存进博物馆流传历史,而他就像沙滩上的泡沫,人死名消,无影无踪,他就又嫉妒又愤恨,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自己想通了。 他说:“浮名浪利不过狗屁,我从不曾在意。” 说话间正在远处疾驰的骑师突然大吼:“驾,驾,驾驾!” 陈柔也是转身就跑,这时阿远在地上,由翁华和独眼俩看着,正在骑小三轮。 俩人眨眼之间,连孩子带车被陈柔一把拎走,还顺带扯了独眼一把。 随着骑师一声尖叫,独眼摔倒在地,旋风腿的马腹从他身体上方掠过,翁华抱着头在叫妈妈,董爷都从轮椅上跳了起来,一起看着陈柔跟赛马比快。 她自来都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双腿全开直奔一侧马栏。 但她如果翻进里面,里面也有好几匹马,而在一匹马发狂的情况下,别的马也很容易受到感染,对人展开攻击,董爷直跺脚,吼独眼:“去追啊,快去追。” 再吼:“服务生,驯马师,骑师,骑师!” 就在他吼时,陈柔双手高举,把儿子和他的小车放到了二层看台。 也恰这时旋风腿疾驰而至,嗷嗷叫着试图咬她。 二楼有围栏的,孩子进去了,三轮车卡住了,但陈柔也顾不得三轮车了,倒手到围栏上又一个猛晃,恰好错开马头,腰部用力,已经翻上二台看层了。 二楼有个保洁大妈的,看阿远滚到地上,赶过来将他抱住。 但阿远还拽着自己的三轮车呢,不肯撒手,他怕车要摔下去,摔坏。 马一看孩子就在二楼,离自己不远,大张嘴巴还想咬。 大多数小孩到这种情况肯定就吓哭了,但阿远看妈妈,却是一声:“嗷?” 他早就知道旋风腿是最凶凶的马,可它也太凶了吧。 不过没关系啦,马再凶,又怎么可能凶得过阿远的妈妈呢? 咬一回没得手,还觑摸着想咬? 陈柔后退两步,趁马还盯着孩子找咬的时机时纵步跨栏,骑上去的瞬间它尥蹶子她勒缰绳,它原地起后蹄仰天直啸,她一声不吭的调整姿势,直等它扭身,前蹄落地后蹄弹起时一个扬腰,双手依然死死勒着缰绳。 旋风腿呢,昨天才拿过冠军,能让陌生人随意骑了? 它四蹄全开,狂挑狂撂,转眼间草坪都被它踢掉一大半。 有驯马师赶来,忙着给陈柔扔缏子,但全被这疯狂发癫的马给弹开。 它弹了半天,见身上的人纹丝不动,这才跑了起来,但它跑可不是因为驯服了,而是因为它准备蓄力,直接来个四蹄朝天,那也是它最后的杀招,必杀技。 要到那个程度,陈柔也就撤,改天再驯了。 不过就在这时,董爷于后一声大喊:“阿柔,接着。” 是董爷甩的,他毕竟功夫老手,一把缏子呼呼转过半场,陈柔抬手恰好接住。 提起鞭子,她这才吁的一声,甩手就是一通连环缏。 可怜旋风腿还是个年轻马,正在中二期,天不怕地不怕,给骑师面子的时候就争个冠军来玩玩,不给面子的时候,骑师它都会咬,可今天它栽了。 那一缏又一缏的,抽的它只想着屁屁哀声求饶,太痛啦! 可他差点咬的,可是个想真心跟它做朋友的小宝宝,欺软怕硬怎么能成呢? 绿茵场上,陈柔一声厉斥伴着一记清亮的缏响:“驾!” 再一缏又是一声:“驾!” 中二期的小红马生生被她抽到屈服,迈着四蹄,听她指挥,回到了看台处。 阿远一手还拽着他的小三轮了,对保洁说:“xi妈妈,宝宝的,妈妈。” 保洁员也惊魂未定,由衷说:“你妈妈好厉害。” 天天在这儿搞卫生,保洁员也天天见驯马,但像刚才那么高强度,又那么烈的驯马,她都是头一回见。 这也就是为什么阿远明明看得到旋风腿眼睛里的凶光,可是不怕它了。 他妈妈超凶的,所有人都吓坏了,甚至还有人在打999报警求助,可是凶凶的大马被他妈妈驯的服服贴贴,现在也成乖宝宝了。 她勒着纯绳提马头,要它看看台:“看到他了吗?” 再一记清亮的缏响:“他是你的主人,敢咬他,我扒光你的皮。” 旋风腿后退两步,鼻子里呼嗤呼嗤,但乖乖低下了头,以示臣服。 这要阿远的爸爸,看到那么凶一匹马,只怕连这家马场他都要从此拉黑,再也不来了。 可妈妈不会,她对赶来的独眼说:“把阿远抱过来。” 勒马再跑一圈,又勒着它的缰绳回去,这回她不用缏子了,轻拍马首:“现在孩子要摸摸你,不准再耍脾气了,眨眼,对,闭上眼睛。” 独眼环着阿远走过来,旋风腿的眼睛是闭着的,他手轻轻摁上去,它也慢慢低下了头,董爷这时也上二楼了,笑着说:“还真是没有驯不服的烈马,马不服,只有一个原因,骑师不行。” 骑师都被摔到闪腰了,这会儿才站起来,准备去看医生,还要遭老板骂? 可真是冤呐。 话说,直到现在,阿远还没松开他的小车车呢,也直到独眼帮他把车车搬上看台,他还得检查检查,然后指着一块被磕掉漆的地方说:du,du坏啦!“ 坏脾气的马,把阿远心爱的小车车都给搞坏了。 独眼有办法:“要不我拿出去,帮少爷重新刷一回漆?” 阿远觉得行,但陈柔觉得不行,她说:“漆掉了就掉了吧,新漆有甲醛,还有汞,对孩子的身体不好,他又天天骑,那车不会生锈的。” 给车刷漆是因为怕生锈,但那小三辆被阿远盘的明光噌亮的,就没有刷漆的必要了。 而且看他骑这样一辆朴实无华的小车车,董爷立刻吩咐翁华:“去给孩子买新车,三轮的四轮的,自特车都买,买回来送到浅水湾,让他自己挑。” …… 话说,因为小家伙现在已经能说话,能交流了,而且今天的事情挺危险的,回程的时候,陈柔就要叮嘱儿子:“可不能告诉爸爸,说我们差点被马咬了喔。” 阿远认真思索了一番,说:“小嘴巴,闭起来。” 这就对了,不能讲。 要不然,给他爹知道他的千亿继承人差点被马咬,陈柔只怕就要丧失儿子的监护权了。 …… 兰戈上校对于那杆大烟枪的兴趣,比陈柔想象的还要高。 军营非请不便入,当然,闲杂人等,也是绝对不能踏足军营的。 但在看到由安秘书紧急上马,制作,并且由他亲自送过去的画册后,周四兰戈上校就打来电话了,说是想在周五下午,工作不忙的时候,邀请陈柔去参观他们驻军的发展史。 据说有很多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将在今年陆续撤离,送回大英。 有幸被请去参观的人可不多,陈柔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她还将由兰戈上校亲自接待。 第457章 英式情侣装 远洋公司是手握牌照,就地收租的包租公收益,而且只要东亚的经济增幅能保持目前的速度,它的收益也会匀速增长,稳赚不赔,更何况大陆的经济才刚刚起步,还没切换上高速发展的快车道呢。 今天晚上聂钊和总督大人一起吃饭,聊及大英财政署给它定的确切的转让价格,要让他有个准备,提前筹集资金,而那个准确价格,比他们之前的预估高了15%。 总督又不做生意,正好近几年东京那边经济危机还蛮厉害,他就挺担心,怕万一影响到大陆,继而波及整个远洋航运业,这笔生意会让聂氏赔钱。 聂钊笑着说:“大陆的经济走势谁也预料不到,但我买的,是总督大人您这些年悉心维护的,两国之间的和平,我对未来,很有信心。” 其实他是因为对大陆的宏观经济有信心,才敢下巨资去搏,但面对总督,当然要把一切的功劳归到总督身上,不过总督确实很好,也算名至实归了。 今天有中雨,七月盛暑中,一出到外面,就是一股桑拿般的潮气将人裹挟。 纯白色的大理石巨柱下,被雨水浸湿的台阶上,保镖大伞罩上老板头顶,随着主伞移动,两边的保镖也纷纷打开伞,纯黑色的大伞像是漾在雨滴中的黑色大莲,迅速移下台阶,随着刷的一声,所有人收伞,两辆轿车悄然而行。 车里的温度和室内是一样的,23度,聂钊轻扯领带,看一侧的韦德:“你说林小姐和克里斯汀女士在赌场里赢了多少?” 韦德说:“半月之内,看账面显示,足足两千万。” 窗外的路灯掠过聂钊因年长而逐渐深遂的眼眶,照上他较之年轻时代深了不少的眼褶,如今的他哪怕冷笑,眼角的褶子也会弯出动人的弧度,那叫他在有了年龄之后,倒比年轻时代多了几分叫人可亲近的韵味,不过他骨子里还是精明的,冷厉的。 再扯领带,他说:“不愧澳城第一精明,好大方的手笔。” 林小姐,林一哥的女儿,克里斯汀女士,詹姆斯爵士的儿媳妇,因为旅游而路过,去赌场里随便玩几把,竟然大赚特赚,只要交了税,就是干干净净的钱。 任你是谁,怎么查,它都是干净的。 既然拿了钱,对方也会卖力做事,而如今的香江富人们也回过神来了,知道天不会塌,香江的发展也只会越来越好,那么大的生意呢,必须抢,拼了命的抢。 韦德其实有点生气的:“这个项目我们已经跟了整整八年,而他们现在才准备入手,还全然不收敛,一副坦然公开,明抢的姿态,全然没有商业信誉可言。” 聂钊说:“商场既战场,澳城那家的大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没的。” 韦德声低:“为了生意。” 钱的魅力之大就在于,就好比聂臻,好比澳城那位风华正茂的大少,他们都因商业而牺牲,并且为家族的商业带来了巨大转机。 冰冷而残酷的金钱帝国下面,他们曾经鲜活的生命,也不过一枚生桩。 而现在,较量开启,聂钊势在必得,他也不过万千利欲熏心的商贾中的一员。 要说他跟别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不信奉多子多福那一套。 儿子,他只要阿远,他也绝不会为了商业和利益,就拿儿子去跟魔鬼交换。 孩子他也不要太多,再有一个女儿,他就知足了。 …… 八仙过海各使神通,一边是通过赌场光明正大的塞钱。 另一边,聂老板才回家就听到了兰戈上校准备请他太太去参观军营的,‘好消息’。 聂老板在外面是雄鹰一样的汉子,但在家里,他其实也是个宝宝。 本来都进衣帽间,换睡衣了,他折了出来:“阿柔你还没发现吧,他喜欢你。” 陈柔回头,就见丈夫靠在衣帽间门上,老成的脸,天真的眼神。 他以为她没发现,兰戈上校喜欢她的事。 但陈柔哪会那么迟钝,连别人喜欢自己都不知道呢? 当初宋援朝有那么一丢丢的喜欢她,她不但能发现,而且会当时就申明自己的已婚身份,只是于兰戈上校,她得纠正聂钊:“他不是喜欢,而是动了色心。” 好吧,这个形容确实更加贴切。 聂钊也知道,他太太向来讨厌老外的体味,更不可能喜欢兰戈上校那么一个四十多,快五十岁的大叔。 但他有点郁闷的是,兰戈上校哪里来的自信,就敢给首富太太献殷勤的? 他觉得那个老家伙认不清自己,还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换好睡衣出来,见陈柔在翻看深水埗军营的概览图,他跪到了妻子脚边,环上她,轻声问:“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揍他一顿的吧?” 跟詹姆斯爵士相比,兰戈上校堪称玉树临风,但要跟聂老板比,也不过个老登。 她说:“目前还不好说,但据说他家祖上是贩烟土,福寿膏的。” 顿了片刻又说:“如果真是那样,他就是讨打了。” 聂钊在跟总督吃饭的时候,跟韦德在一起的时候,工作的时候,哪怕是阿远,都没有见过他老爹在他妈妈面前的样子,肯定看不懂,也肯定会大受震撼。 陈柔只是说可能,自己有可能会揍兰戈上校,聂钊就格外的开心,开心的像个孩子,他扬起脖子又掰妻子弯下腰,亲吻她的唇瓣,紧接着扔掉她手里的图纸。 继而他继续扬身,舌尖挑开她的唇,勾缠着她的舌头攻城掠地。 陈柔成功被他逗到,声低:“上床。” 聂钊一只膝盖还在地上,另一只已经攀上了沙发。 他如今也是,越来越会玩了,声音嘶哑,他说:“不,我今天就要在这儿。” 据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但陈柔觉得嫉妒应该排在第一。 当聂钊有危机感,吃醋而又无力的时候,他就表现的格外强悍。 他舌蕾太用力,甚至让她觉得不适,他持续的亲吻让她呼吸不畅,但情爱的魅力在于,她会觉得不适,可她并不想他停下来,而且她还想要,要更多。 她伸手关掉了台灯,俩人也呼吸渐窒,彼此都很热烈,但突然,随着聂钊调整姿势,沙发发出嘎吱一声,陈柔一惊,聂钊也是一窒。 但他习惯性的再动,又是声嘎吱。 奇怪,哪里来的声音,难道是这沙发在发声,嘎吱嘎吱的。 陈柔伸手却摸不到,聂钊往后一探,随着嘎吱一声,他摸到东西了,忙对妻子说:“不怕不怕,只是阿远的小黄鸭……” 只是虚惊一场,他继续办事,嘴里依然喃喃的说:“不怕不怕。” 本该是洗澡用的小黄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阿远把它塞进了沙发,这楼上的佣人也该换了,卫生做的不彻底,差点吓的聂老板某方面要出问题。 …… 转眼已经是周五,到了周末宋援朝才能度完蜜月回来,也就没时间在家里照看。 陈柔打电话,把总跟霍岐鬼混在一起的聂嘉峻喊回家,让他来陪阿远。 而霍岐的牛逼在于,因为上回他当街绑人,目前他已荣升嫌疑犯了,被满城通缉。 但是,他就待在距离深水埗军事驻地不远的地方,车还是停在一个警亭的旁边,可是不但没有警察抓他,而且大家抢着给他带饭,什么鸡腿饭,猪脚饭,炸猪扒饭,顿顿还要给他带一杯糖水或者奶茶,总之,让他过得特别滋润。 他的男朋友聂嘉峻也蛮喜欢那种生活,也就懒得回家。 他们天天搞窃听,当然知道兰戈上校的很多事,也知道他今天约了陈柔。 霍岐其实并不知道陈柔想要干掉一哥林勇的事,他不停的窃听,卖力的找证据,当然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揭露林勇,并把他诉上法庭。 说来可笑,他希望看到林勇会后悔,会痛哭流涕。 但经历过的事比他多,也没有他那么理想主义,陈柔最了解了,林勇就跟于峥嵘一样,他们心里没有理想,也没有信念,只有名誉和金钱,他们也永不后悔。 她今天去军营,也算是去给林勇掘坟墓的。 而为了跟兰戈上校聊的比较开心,她特地穿了一条欧洲18世纪末,19世纪初时期审美风格的裙子,也就是电影《傲慢与偏见》里展现的那种。 彼时的服饰风格是高腰,直筒,裙子不打皱褶,简洁自然,但同时裙身会装饰蕾丝和刺绣,以表现女性的柔婉魅力。 跟裙子相配套的,还有同样款式的帽子,为了搭配服饰,陈柔还特地烫了头发。 聂嘉峻拖拖拉拉的,直到陈柔要出门了才回来,但看着细娘一身英伦风格的打扮,他边走边看,哐的一声,撞门口的大理石石柱上了。 揉了会儿额头,他说:“这衣服我在译制片里经常看到,要我记得不错,最与它相衬的,就是英伦式军装了。” 可不嘛,陈柔今天给兰戈上校下了个猛料,要跟他一起穿情侣装。 而且穿的,还是英式情侣装。 第458章 她说要保密,可该说的她全说了…… 深水埗驻军地算是香江比较神秘的地方了。 今天因为宋援朝不在,是由毛子哥送陈柔来的,但他当然不能一路都跟着,只能待在车上,或者是车旁边,停车场就有警卫,不会允许他乱跑乱看的。 但其实毛子也懒得看,因为从一进大门他就吐槽:“英军是我做克格勃七八年,跑过的十几个国家中,最懒散,最邋遢的军人。” 一路走过绿化带,他忿忿不平:“如果是我们的军营,没有一棵花草可以按照它的心意长,而是我们的,而我们,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就不允许花草随意生长。” 苏联式的风格和种花家一样,军区内部,花草都要修的四四方方。 可英军不一样,人家在将来是要被称之为腐国的,它的风格一直都是浪漫而绅士的罗曼蒂克式,军营内部的花草也是,全透碰上慵懒肆意的随性感。 这毕竟是军营,在大门口车就已经被整体搜查了一遍,但经过一条长长的,两边都是宿舍楼的马路之后,在马路的尽头,指挥中心的大门口还得搜一遍。 毛子和大英一直以来都相互瞧不上,所以见是个胖秃毛子,警卫就要求毛子哥下车,要搜身,但对于陈柔,警卫则绅士的说:“女士不必下车。” 好吧,他们确实随性,要陈柔想干掉他们的指挥官,大概今天就可以。 就在指挥中心的大院子里,有专门铺好的停车带,而且有军车和普通车辆的分区。 毛子哥向来停车都喜欢歪停,占两个车位,但在别的地方可以,在这儿就不行。 一个警卫看陈柔还带着伞,赶过来帮她打伞。 另一个警卫则拍着车屁股指挥毛子哥,要求他把车停的端端正正。 毛子哥都掏出二锅头,准备抿一口了,而且众所周知,当你把车停好之后,有人又要求你重新摆弄它,你会很烦的,但毛子哥抿一口酒,忍了,继续倒车。 兰戈上校就在大门内,负着双手,正笑眯眯看着远处走来的陈柔。 平心而论,英式军装是真好看,版式得体的黑色西服,四颗双排扣,肩章上顶着王冠,细节则全在扣子和叠成三角形的,上口袋里的方巾上,简洁而大方。 而且兰戈上校算个好老登了,他应该不酗酒,吃的也比较素,还比较喜欢讲究卫生,所以即使到了下午,他身上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体味,他也没有喷香水。 干干净净,高大瘦挺,又没有小腹,在军方将领中,他算优秀的了。 当然,再有十个月零三周,他就要在全世界的瞩目下,跟另一方的将领站到一起,同样都是军装,比的就是精神面貌,他要太差,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调来的。 他抬起手腕示意陈柔挽着,当然要先夸她:“当miss向我走来时,我以为我回到了我威尔士的故乡,穿越一个世纪,到了那个如今的人们只能仰望和惊叹,赞叹的,全是英雄和冒险家的,大航海时代。” 十八世纪末的英式裙装又叫淑女裙,因为它没有很大的裙摆,让女性迈不开步伐,也走不快,就跟裹了小脚似的,只能是慢慢的挪步伐。 陈柔挪着步伐,笑着说:“我对那个伟大的海……航海时代也非常神往。” 指挥中心就三层楼,一楼也有很多人在办公。 看到有女士来,全都起身,陈柔看谁,谁就会点头向她致意。 好险,陈柔差点就把航海时代说成了海盗时代,不过其实叫海盗时代更贴切。 因为大航海就意味着大型的劫掠,兰戈上校怀念,并神往那个时代,只恨自己没赶上好时候,跟他的祖父,外祖父一样,扛着枪驾着船全球劫掠。 可对于这颗星球上,绝大多数国家的人来说,他们带着先进的枪炮,给原住民的只有天花,梅毒,伤寒,祸乱,甚至脚气,各种各样的传染病。 穿过指挥中心,有个内部的小型陈列馆,也算是他们的历史展览馆。 出到太阳下,兰戈上校贴心的帮陈柔打开了伞。 她这衣服是临时选的,一个英伦品牌今夏款里的复古系列,但它本身没有相配套的伞,陈柔的伞则是造型师帮她找来的,乍看差不多,但细看,细节不一样。 兰戈上校笑着说:“太遗憾了,如果今天我们是在我的老家,威尔士的庄园里,我会打开我家的伞柜,让您随心去挑,或者你会更喜欢我奶奶,一位勋爵夫人的伞,请你相信她世袭贵族的审美,她的伞,每一把都极致精美。” 陈柔点头:“从见上校第一面,我就知道,您必出身显赫。” 奶奶的,她的英文很一般,但幸好她在国内时学的,恰是这种文绉绉的语调。 就,虽然有点装逼,但恰好兰戈上校的口味。 他们这儿的展览馆里,大多都是王室赠予的各种锦旗和团队勋章,旁边都有大幅的英文和繁体字中文的介绍,看了眼晕,陈柔就不看了。 但一回头,她被吓了一跳,因为不知何时,被她装了窃听器的瓦利中校站到了她身后,而且他会讲粤语的,他问:“太太,需要我为您讲解吗?” 他胸前插的,还是陈柔换掉的派克钢笔。 而魔幻的是,霍岐啃着猪脚饭,在外面,就在听他们的对话。 陈柔用英文说:“不必了,我看得懂。” 她更感兴趣的,是一些她原来从来没有在别的场合看到过的,百年前香江的,以及大陆沿海地区的一些老照片,和照片上或干瘪瘦削,或饿到浮肿,但同样眼大无神的,她的同胞们。 有很多建筑工地类的照片,无一例外全是阿三监工,本地人干活,而大英来的军人们,则大马金刀,威风凛凛的站在一旁。 这儿还有各个时期,各个司令官的指挥刀,以及他们的佩枪,喜欢抽烟兜的司令官留下来的烟兜和烟丝,还有他们和妻子之间的通信,等等。 这要他们的手下来参观,可能会拍几句马屁,陈柔这样的外人并不感兴趣。 不过兰戈上校也是借个由头见陈柔,主要想聊的,是那把烟枪。 正好走到展馆的中间位置,是一个竖着的玻璃展柜,而在展柜中间,陈列着几大副的合同,或者说是条约,不过下面有标注,是复制品。 总共三份,其中最著名的一份,也算响当当了,它叫,《南京条约》。 兰戈上校果然很欠打,他还挺骄傲的,指着复印本的合同说:“距今将近百年,香江的发展,就是从签订这份条约时开始的。” 他主动提及那杆烟枪,又说:“miss聂给的那份画册中,贵国的皇太后用那把烟枪,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期,或许你想象不到,那把烟枪跟我有着什么样的缘份。” 陈柔从玻璃展柜收回目光,回看兰戈上校,就在想,自己真要揍他的话,该从哪儿下手才好。她笑问:“什么样的缘份?” 兰戈上校说:“我的祖母是一位葡萄牙人,她的家族一开始生产各种火器,后来成为了一个非常大的军火商,而从那杆烟枪的种种细节来看,我倾向于,它就是我祖母的家族所生产的。” 看来不止他的爷爷贩烟土,他的外家也是。 老佛爷用过的烟枪,又是他的外太公家生产的,那确实很有纪念意义。 陈柔笑着说:“既然它跟您这么有缘份,借花献佛,我把它送给您好了。” 兰戈上校见陈柔,是想买回那杆烟枪的。 他家直到现在还有珍藏的,他倒不缺,可要说是老佛爷用过的,它就拥有历史意义了,他当然想要。 也是太多香江人把这帮驻军给惯坏了,他们收东西也收成习惯了。 兰戈上校感觉不到陈柔暗压着的愤怒,反而觉得如此一个美人要赠给自己一份大礼,他觉得很荣幸,再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打算赠送陈柔一样东西。 而这帮人的习惯是,下午随便工作一下,就该吃下午茶了。 他要请陈柔去个地方,很别致的地方,请她喝下午茶,边喝边聊。 但陈柔从现在开始,就要坏林勇林一哥的水了。 她笑着说:“在我们香江,大清皇家宫廷里的历史文物,一直都为文玩藏家们所钟爱,尤其是最后一位皇太后,西太后的生活用品,我那杆烟枪,有一位皇家阿sir一直有意想要,并转赠给总督,但既然是您家的东西,我觉得给您是最好的。” 对了,总督也非常热爱种花家的文化,也是个文玩爱好者。 但是兰戈上校跟总督的关系并不好。 而他要烟枪,是交换式的,陈柔提了送,可他不会白收,会赠予她价值相当的物品用来做补偿,但要说有个警察想把它赠予总督,那就属于行贿受贿了。 那个警察是谁,他贿赂总督,又所为何事? 兰戈上校带着陈柔进了一栋楼,已经有警卫摁好电梯在等。 他示意陈柔进电梯,也是大概估摸了一下,就笑着说:“我猜应该是顾sir吧,他跟总督有着超乎上下级的,非比寻常的友情。” 陈柔一脸平常,笑着说:“不不,是o记的林sir……” 话只说到一半,她抬起戴着蕾丝手套的手,轻捂上红唇,眼神中有几分慌乱,又连忙改口:“因为对方特地嘱咐过是保密交易,我们之间还签有纸质协议,所以抱歉,我不应该向您透露他的真实身份,也请您不要追问。” 兰戈上校立刻说:“当然,我不会再多问一句。” 本来聂太太在进电梯后,是跟兰戈上校并肩站在一起的。 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而且虽然脚步依然优雅,神情依然娴淡,可是眼神中有了几分慌乱。 她确实没说,还特地说自己要保密,可是o记,林sir,该说的她全说了。 她也成功钓起兰戈上校的好奇心了,因为截止目前,警方那边大批量的,曾经为他们服务的花人阿sir现在纷纷跟他们切断了联络。 顾sir在上个周末时,甚至公开跟聂钊一起出现在赛马场,不用说,他也倒戈了。 而在他们这边阵营,一直以来最坚定的,就是o记的林sir了。 而且有很多回归之后,重大事件类的布局,林sir也是直接参与者。 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他一旦倒戈,对大英一方的打击将是致命性的,当然,兰戈上校绝对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而林sir要送总督一件文物,很可能就是因为他要倒戈,又怕死,绕开他,直接向总督求情,求个宽恕。 但是,总督可以宽恕他,兰戈上校不可以,也绝对不能。 因为林勇能选的路只有两条,一是,在回归后继续为他们做事,二就是死。 第459章 大叛徒,民族的叛徒 佳人在侧,兰戈上校暂且按下心中疑虑。 电梯停到5楼,他请陈柔下电梯。 穿过一截走廊就是天台,也是个空中花园,而且于一侧就可以眺望大海,难得的是,因为这一带海域没有工业排放和生活垃圾的污染,海格外的蓝。 海湾停泊着密密麻麻的军舰,但遗憾的是,哪怕在二十年前,兰戈上校的前任们邀请客人来此吃下午茶时,还能欣赏到宾客脸上的诚惶诚恐,因为彼时大英的海上舰队还算威风凛凛,可现在不行了,一海之隔,南海方面从零开始又迅速崛起。 各种类型的军舰密密麻麻停泊在南海之上,香江人一扭脸就能看得到,就成功把大英给比下去了,也叫兰戈上校想要向佳人献殷勤时,也不那么有排面了。 但别看兰戈上校西服笔挺举止优雅,可毕竟他的祖上是海盗和烟土贩子,而海盗最擅长的就是耍赖,所以当他们兵力强的时候就跟别人比拼兵力,但现在别人兵力强了,他们比不过,打不赢了就讲情怀嘛,他们又开始讲人文,讲情怀了。 俩人刚落坐,钟声传来,下午四点,英式传统的下午茶时间。 有士兵端来茶和标准的,三层英式点心塔。 兰戈上校笑着说:“我在锡兰为女王工作了整整八年,在当地有许多挚交好友,每当茶叶季到来,他们都会不远万里,亲自把自家茶园里品相最好,风味最佳的茶叶赠予我来鉴赏,今天咱们要喝的,是来自uva的高山茶,它芳馥郁,口感醇厚,而且我有自信,哪怕是您,今天也是第一次品尝到如此香美的锡兰红茶。” 其实于陈柔来说,再喝的茶也比不过一杯冰可乐或者冰啤酒。 但她故作扭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能交到挚交好友,证明您在锡兰的工作做的非常不错,当地的原住民也都非常爱戴您。” 地主老爷明知长工们恨他入骨,可也喜欢听长工们夸自己不是。 兰戈上校被陈柔夸的心花怒放,但也要谦虚一下:“那不过是我的职责所在而已。” 陈柔继续奉上马屁:“香江人民也非常感激您的庇佑。” 仿佛十八世纪而来的淑女,毫不吝啬的夸赞,搞的兰戈上校都有错觉,觉得这位美人儿已然倾心自己,为他帅气而成熟的魅力所迷倒。 他竭力收敛自己,又说:“对于我们,战争可以输,但下午茶时间必须有。”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海天一片澄彻,微风习习,对于从小长在威尔士的阴雨连绵中,不怎么见阳光的兰戈上校来说,这种好天气,他的心情也会很不错。 陈柔是真正意义上的军人,对她来说,饭可以不吃,但仗必须打赢。 所以她和兰戈上校的三观是相反的 可今天她不是来打仗,拼输赢的,她是来搞栽赃陷害的,她就得收敛自己。 就当自己是个英式化的淑女吧,她笑着说:“您是最传统的绅士,懂得体恤下属。” 毕竟人家祖上阔过,传统二字虽然含蓄,要也是最高规格的夸赞。 兰戈上校的笑容愈发浓烈,眼角纹深的能夹死蚊子。 他又说:“当年索姆河战役,我们和德军短兵相接,打的血流成河,但每天的下午四点我们都会准时休战,并集体享用一杯红茶,那是战争,但是绅士间的战争。” 索姆河战役就是一战了,那也是现代化的大兵器,坦克被第一次投入战争中。 站在兰戈上校的立场上,那确实是绅士间的战争,打的非常克制。 一到下午四点准时停战,然后两方面对面煮茶喝。 可站在陈柔的角度,英德之间因为都是联姻的亲戚关系,他们其实不过是地主老爷舅舅打外甥,外甥打舅舅,相互搞内讧而已中,而且停战时喝茶的是地主老爷。 他们就算打仗都不忘享受生活,也确实很绅士。 可陈柔看过当时的,普通士兵的回忆录,他们本是农夫,被地主老爷们逮上战场,而当时的战场是一片阴雨连绵的沼泽地带,那些可怜的农夫们被赶上战场,后面是己方无情的子弹督战,前方是敌人炮火轰成的泥泞大坑,一打起来动不动就是十天半个月,他们的衣服永远是湿的,靴子里灌满了水,他们浑身腐烂的趴在沼泽里,同伴的尸体旁,分不清敌我,没有白天黑夜,直到地主老爷们懒得打了,要坐下来和谈时,死了的已经腐烂,而活着的,浑浑噩噩的回乡去,然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土地没了,还欠了一大笔的债,于是只好出去继续打仗。 陈柔普通人出身,也天然的,只站在普通老百姓的角度看待事物。 好吧,她暂且忍着,可她好想揍兰戈上校一顿。 见她不吃点心,兰戈上校主动邀请:“你可以尝尝我们的三明治,厨师跟着我走了很多国家,就连我的前妻,一位性情古怪还厌食的女人,都非常喜欢他的厨艺。”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首先,他离婚了,再,他的前妻不但性格坏,还厌食。 陈柔一瞬间就想到了《简.爱》中,那位被关在阁楼上的疯女人。 而如果她像简.爱小姐一样,敞开怀抱,给予这个男人温暖的关怀了。 可惜她不是简.爱小姐,而且她对阁楼上那个女人为什么疯而一直抱有疑虑。 且不说这些,随着一阵尖锐的哨声,接着是一声普通话的大吼:“全体集合。” “立正,稍息,原地卧倒,一,二,三……”号子声不断传来。 陈柔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一脸好奇的看兰戈上校:“是谁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兰戈上校端着茶杯起身,示意陈柔跟自己来。 就在这空中花园的另一边,可以俯瞰到大陆驻军的军营,而因为他们目前正在做军防工程,穿的是绿色迷彩,野战服。 下午四点,懒洋洋的对家在喝下午茶,他们却在做俯卧撑。 打不过就讲情怀,兰戈上校抿一口茶,说:“你应该认识他们,但你肯定不知道,他们一周只休息一天,而且他们不但没有下午茶时间,下午还有训练。” 满脸同情,他又说:“我非常担忧那些军人的身体。” 他是担心对方练的太好,一个能打他们八个,打不过吧。 但陈柔故意阴阳怪气,说:“上帝啊,那些可怜的孩子,他们一定也很想喝茶吧。” 又问:“我能不能带着点心和红茶去慰问他们呢?” 兰戈上校请陈柔来,看展品只是附带的,真正想让她看的,是大陆军方那种严厉的,魔鬼式的作风,他还挺会说的,他说:“虽然我也很同情那些士兵,更加同情香江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但是很遗憾,十个月后,我们必须离开。” 陈柔从远处那帮正在做俯卧撑的军人身上收回目光,说:“确实非常遗憾。” 兰戈上校的所谓同情就像自来水,可以随意开关,一秒切换情绪,深情款款,他又说:“但更遗憾的是,我直到现在才认识您。” 陈柔引用了一句中文,说:“我们种花家有句古诗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就是说,只是是知已好友,距离的远近并不重要。” 兰戈上校当然听不懂中文诗句,他转口说:“曾经我也对香江的未来持乐观态度,但在我跟对面的军人朝夕相处过之后,我的看法就有了变化,我始终觉得他们的风格太过严厉和强硬,他们缺乏人文关怀……” 嗓门略微一提,他又说:“所以于贵公司来说,欧洲的投资前景,会更加稳妥。” 陈柔明白了,这老登是有个林sir给他们当狗腿子还不够,这是以为自己魅力无敌,在给她施美男计,想让她给聂钊吹点枕边风,把商业重点转到欧洲去。 他可真是,把欧洲老钱家族的精明算计展露的淋漓尽致。 但敌我较量就是这样,你图我的本金,我图你的利息,陈柔也该继续挖她的坑了。 她说:“我们聂氏在欧洲的投资,占企业资本的20%,确实有点少,趁着远洋公司的便利,他原本计划扩大投资比例,但是他的好朋友詹姆斯……呃,一位也跟您一样,出身老牌家族的军方人员却劝他不要那么做,因为据他所说,虽然目前大英有很多政策适宜投资房产,但未来必定会出台不少的贸易保护策略,来保护当地商人的利益,那于我们这些外来者来说,将会非常危险。” 所谓贸易保护,就是在玩不过的时候明着出老千,而赖。 目前大英当然没有那么做,而且针对香江的商人们,出台了很多有利政策。 但在未来,他们真正投资了以后,就必定会出台相关保护策略的。 这属于大家心里明白,但绝对不能往外说的。 那么,这样跟聂钊谈的人是谁,是詹姆斯爵士吧,可是不对啊,他一直都在盯着聂钊,并且一直持续不懈,在查他和大陆icpo之间往来的证据,查陈柔。 他又怎么可能会反水,跟聂钊站到同一条战线上呢? 兰戈上校不但不相信,而且有点怀疑陈柔是否就是那个女保镖了。 毕竟他在香江多少年,这位太太也没有主动接触过他。 而且她的丈夫就算在东方人中,也是长得足够好看,又够有钱的绝品款。 他也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自己大概率入不了陈柔的法眼。 他后退两步,依然似笑非笑,但说:“关于远洋公司的收购案,目前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它的最终归属也还是个未知数,您丈夫的朋友大概也是笑言,不必当真。” 又说:“不聊这些无趣的事了吧,倒是关于您丈夫,我有一些比较感兴趣的事,咱们聊聊他吧,我很想听听你们是怎么认识,又怎么恋爱的。” 他玩的这种,不但有距离感,很绅士,而且很容易让女性跟他交心。 因为女性大都比较感性,也喜欢回忆自己的恋爱过往,而当一对恋人成了夫妻,即使他们感情再好,时间一长也总会有矛盾,不像初恋时一般亲密。 但回忆一下曾经的恋爱时期,大多数女性也就会对丈夫衍生不满。 这时有个男人愿意听她倾诉,又安慰她,有些不成熟的女性就会把它当成爱情。 这老登不但没有被陈柔钓上钩,颜值不够体贴凑,想给她当知心大哥呢。 但陈柔有杀手锏的,而且这时大陆军人们俯卧撑结束,继续回去干活儿了,她也懒得再待下去,准备要走,也就正式要抛杀手锏了。 她一本正经,说:“我先生的朋友可不是笑言,他是认的。” 顿了顿又说:“我也只是听说,可据我所知,那位先生在我们位于菲律宾的生意上面,帮了我先生非常大的忙,我先生非常感激他,我也是。” 聂氏在菲律宾的生意牵涉到一点,就是聂钊跟大陆军方之间的利益交换。 詹姆斯爵士一直在查证据,而且现在他手里已经有证据了。 按理他应该把东西立刻提交给兰戈上校,以解他的燃眉之急。 可詹姆斯爵士为了从包家多捞点钱,并没有选择那么做。 当然,到了远洋公司放牌,谈出售的阶段,他就会向兰戈上校提交证据。 可到那时他自己赚够了钱,可以功成身退,但是兰戈上校的任务完不成,不但现在天天要挨一帮将军们的骂,而且十个月后,他很可能接不到新的工作。 而随着陈柔一句似是而非的暗示,兰戈上校已经猜到詹姆斯手里有证据了。 可他成功的被误导了,以为詹姆斯爵士反水,背叛了大英,并把证据交给了聂钊。 要那样,王牌特工,詹姆斯爵士,可就是个大叛徒,民族的叛徒了。 兰戈上校有着那么优渥的出身,又一生戎马,他又怎能忍?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找詹姆斯爵士问个明白,这悠哉哉的下午茶,它瞬间就不香了。 第460章 做好准备吧,咱们得除掉林sir了 今天是周五,兰戈上校本来想约陈柔吃一顿晚饭,再好好聊一聊的。 可他这种老男人哪怕偶尔撩一下妹子,但最重要的当然是事业。 詹姆斯爵士是个‘种花通’,而且他作为特工,虽然权力没有兰戈上校那么大,但是他总可以冲着兰戈上校提手划脚,甚至动不动打兰戈上校的小报告。 他在将来也是要长居香江的,那么,他是不是投诚大陆,背叛国家了? 就算没有,他分明掌握了聂氏的证据却不肯交出来,就是对兰戈上校的背叛。 他急于问个究竟,当然就不想约饭了,就这下午茶,他也希望能尽早结束。 陈柔也适可而止,提出告辞:“我该回去了。” 又说:“改天吧,等您方便的时候,我把烟枪亲自给您送过来。” 兰戈上校正想着要怎么跟詹姆斯爵士撕逼吵架了,心不在焉,但礼不可失,他说:“应该是我亲自上门拜访您才对。” 陈柔意有所指:“我家门口总有记者,于您来说大概不太方便。” 兰戈上校听出她的暗示了,殷勤的送陈柔下楼:“那我就,静候您的佳音。” 对了,他俩聊天的时候,瓦利中校也一直在场。 下了楼,陈柔回看瓦利中校:“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瓦利中校当然说:“请跟我来。” 陈柔一路摘了手套又摘了帽子,一并交给了瓦利中校,还笑问他:“您的头……” 瓦利中校的头上有个大包,是被对面的大陆驻军吓到,撞到墙上碰的。 但他当然不能跟女士讲丢脸的事,他笑着说:“我是个军人,受伤是常有的事。” 已经到洗手间门口了,这儿只有一个单间的女士洗手间,男士当然不便入内,不过陈柔似乎直到进了洗手间才发现手提包还在自己手中,她于是一伸手。 瓦利中校说了声sorry,跟了进来,并接过了她手中的包,然后立刻退了出去。 陈柔也确实只是洗了个手,正好瓦利中校递来手绢,她于是擦手。 但她并没有拿回自己的手套和帽子,还由瓦利中校一路帮忙捧着,直走到外面。 这一路,兰戈上校和瓦利中校一直送陈柔到指挥中心的停车场。 一直在跟警卫打眼仗的毛子哥拉开了一边的车门,但兰戈上校仿佛没看到他一般,拉开了另外一边的车门,陈柔也给面子,从他拉开的那边上了车。 对了,她把一路拿着的,瓦利中校的手绢交给了兰戈上校,并抬手:“下次见。” 兰戈上校接过手绢,亲吻陈柔的手:“下次见。” 目送车离开,他一丢手绢,其实有点生瓦利中校的气,气他抢着献殷勤。 但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他也立刻上车,并给詹姆斯爵士打电话,问:“你在哪里,就现在,我们需要见面,聊一些事情。” 詹姆斯爵士和林勇林sir,包船王,以及他的女婿在一起,今天晚上也要商量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说:“抱歉,给我两个小时,然后我来找您。” 兰戈上校当然不干,并说:“不,就现在,添马舰基地见。” 另一边,陈柔一出来就给霍岐打电话,并问:“霍sir,你的车在哪里?” 霍岐听着滋滋滋的电流声,也很奇怪:“聂太,你竟然把窃听器给拿回来了?” 就在刚才,依然是厕所,陈柔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就把瓦利中校胸前那支钢笔给拿回来了,但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她再问:“你的车在哪里?” 霍岐报了个地名,又说:“一辆面包车,也是附近,最脏的车。” 毛子哥一听就知道女主人很着急,把辆劳斯莱斯开的差不多要起飞,按照陈柔的指挥拐到军营后面一条小路上,她喊刹车,他立刻一脚闷死。 陈柔安排他回主路并慢慢回家,下车拉一辆面包车车的车门,一拉开,正是霍岐。 他说他开的是附近最脏的车,也果然,他的车外面有一层厚厚的泥土,脏到连车牌号码都看不清,就车上,因为他吃住都在上面,也有一股难闻的异味。 她一上车就说:“赶紧的,上军营,盯指挥车。” 霍岐还是搞不懂,她给瓦利中校那支钢笔,对方已经用了半个月了,都没有发现问题,继续窃听不好吗,她为什么要把它换掉? 但既然她要他搞跟踪,他当然立刻发动车并驶往军区。 也就在这时,陈柔调频,已经找到自己给瓦利中校新装的窃听器了。 不过她也已经错过了窃听关键信息,就只能用跟踪的方式了。 她解释说:“那支钢笔的电池快要耗尽了,而且想要消除一个多疑的人的疑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起疑,又打消疑虑。” 窃听器是通过电池工作的,确实时间一长就要面临电池耗尽的问题。 她拿回了钢笔,换回原本的钢笔,再重新给瓦利中校装个窃听器,一套小花招耍下来,确实能对方从怀疑到印证,反而加深对她的信任。 但霍岐挺好奇的:“你是换了一种窃听器吧,那是什么,扣子吗,其实在我看来,扣子反而更容易被发现,不比钢笔好用。” 陈柔笑着说:“那要看是装在哪里了。” 再提醒霍岐:“目标虽然没有打转向灯,但我直觉它要拐弯。” 霍岐连忙变道,忍不住骂说:“因为军车拥有随意变道和闯红灯的特权,这帮大英佬们总是不守规矩,在街上横冲直撞,我最烦的就是他们。” 果然,前方的军用指挥车从车辆最少的左车道拐弯,却是拐向了右边,而且它还闯了红灯,搞的好好行驶的车辆全部被它堵住,它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霍岐也闯红灯,交警想拦他的,可一看窗户里他的脸,摆摆手就把他放了。 电台里,兰戈上校一路无话,估计也是气的厉害。 一路疾驰,他也直杀中环。 而虽然陈柔没有详细说什么,但是霍岐特别开心。 因为陈柔刚才跟兰戈上校的对话,通过瓦利中校他听了个大概,也知道,她已经成功把香江白人阶层,保守派的铁三角给离间了。 而兰戈上校急着见詹姆斯爵士,接下来他们俩会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军情局在香江的秘密基地,因为他们要吵架,要撕逼,就肯定会找军情局的上级。 而跟上级联络,他们只能通过那个秘密基地。 那么,只要找到秘密基地,霍岐不就可以找到他们的电台和电脑,以及各种纸质信息,然后来个一锅端了嘛。 再然后,他不就可以带着所有的东西重返警局,并逮捕林勇林sir了? 霍岐想想就开心,一辆小破面包车也都快被他给踩爆缸了。 但过了海底隧道,他的面色就有点凝重了。 再走了一截,他开始叹气了,终于,前方的指挥车停下,他也一脚刹停了车。 然后回头,他说:“竟然是添马舰基地。” 怕陈柔不清楚,他解释说:“这是中环目前唯一的驻军基地,任何人等非请勿入。” 如果詹姆斯爵士的特工秘密基地在普通的地方,霍岐就杀进去了。 但添马舰基地是军方的,非请勿入,就算他侥幸进去了,找到电脑和电台了,他能从里面带得出来吗,如果不能还被抓,私闯军事基地,他是要被判绞刑的。 这是兰戈上校的地盘,他一脚油门就进基地了。 不一会儿,詹姆斯爵士和林勇林sir俩也开着车匆匆赶到,然后进里面去了。 霍岐倒是可以窃听,可他想要电台,要电脑,他怎么进去偷东西? 大概过了5分钟,基由瓦利中校,他们就可以听到詹姆斯爵士,兰戈上校之间的争吵了,兰戈上校在质问詹姆斯爵士,是不是拿到证据了,为什么不给他。 詹姆斯爵士则说,他确实搜集了一些证据,但他觉得还不够充分。 他是头老狐狸,当然要问兰戈上校,他是从哪里听说的消息。 兰戈上校因为不太信任詹姆斯爵士,就没有透露陈柔今天拜访过他的事。 不过詹姆斯爵士可是老牌特工,他特别敏锐的,盯着兰戈上校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说:“是聂钊的太太吧,你今天见了,噢我的上校,天啦,你对一个年轻美貌的大陆女特工动了感情,你还相信了她的鬼话,你正在像个鲁莽的年轻人一样被她耍的团团转……” 不等兰戈上校辩解,又说:“你今天新修了你的头发,修了鬓角,还泡了芬兰浴,天啦,你甚至修了你的鼻毛,而且跟那位miss聂一样,喷了雪松系的香水,不要试图辩解,因为我通过军情局就能调到你的会客单,我确定你见了她。” 兰戈上校毕竟上了年纪,要把自己搞年轻一点,确实要花很大的代价。 而一般来说,他和詹姆斯爵士属于搭档,也很难被离间。 但詹姆斯爵士有个问题是,仗着自己年龄大,资历老,就总喜欢冒犯兰戈上校的权威,还喜欢无情的挖苦他,嘲讽他。 耸肩一笑,他对着林勇和瓦利中校说:“我的上帝啊,你们敢相信吗,我们的司令官居然会认为,一位美貌温柔的女人,会不喜欢她年轻帅气又多金的丈夫,而是喜欢他,一个连自己的自传都要下属来代笔的,粗鲁的老军人。” 瓦利上校觉得也是这样,不过他不认为聂太太爱她的丈夫。 他自我感觉良好,因为陈柔对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南愫,认为她喜欢的是他。 所以应詹姆斯爵士的嘲讽,他噗嗤一声,笑了一下。 这几位对于林勇来说都是主子,是霸霸,他各方调停,脸上也带着笑。 可在兰戈上校看来,大家就都是在嘲讽他了,他让他觉得是一种冒犯和羞辱。 本来他有点怀疑陈柔的,为了跟詹姆斯爵士唱反调,他也不怀疑了。 他正大光明的承认了:“是的,我今天见了miss聂。” 可他大手一挥,又说:“而且我不认为她是什么大陆女特工,她是我的朋友,我想请你,詹姆斯爵士,我想请你尊重她,还有,我希望你立刻交出所有证据。” 这就要回归了,以后詹姆斯就得夹起尾巴,靠着军情局给的那点可怜的薪水过日子了,而他做特工当然也是为了发财,聂氏的证据就是他最后一笔大财。 他当然不愿意交给兰戈上校,他也摊牌了:“抱歉,我不能给你。” 可他这样说,就等于是承认,自己手头果然有证据了。 他直接掏枪,对准詹姆斯爵士的脑袋:“这是军令,我命令你,把东西给我。” 詹姆斯爵士才不怕他呢:“瓦利中校,我以皇家特工的身份命令你,立刻联系军情六处,我的上级亨利上校,我要求马上跟他通话。” 好吧,这俩人犟到一起,吵的不可开交了,瓦利中校该怎么办? 但瓦利中校虽然没有办法,可是林勇林sir有。 他伸开双臂,站到詹姆斯爵士和兰戈上校的中间,说:“ok,这件事我来解决。” 然后他又说:“詹姆斯爵士的证据还不足以让我们在针对聂氏时占据主动权,可是兰戈上校同样面对着非常大的压力,那么,你们把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办。” 他办,他怎么办? 兰戈上校退了一步,收了枪,詹姆斯爵士也松了口气。 于此同时,霍岐和陈柔也很好奇,当然想知道,林勇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然后就听他说:“我只需要一个假警报就可以进入他的办公室,然后我有办法,可以让他生一场急病,他的健康将受到损害,他在短期内将无法工作,届时他所有的工作都会由他的太太,陈柔女士接管,不管她是不是女特工,我们都可以因为聂钊的病而取得大量时机,并让我们双方的工作都能取得良好的进展。” 他可真是个和稀泥的高手,也只需要搞定聂钊,就可以帮詹姆斯爵士争取到更多的钱,同时也让兰戈上校有喘息的机会。 而这件事里唯一受到伤害的只有聂钊。 但如果只是生病,又不要命的话,一般情况,聂钊也很难查到林勇身上。 他两面讨好,不但有赚到钱,还能继续在警署工作。 这个意见很好,兰戈上校和詹姆斯爵士都在点头,但霍岐一听就愤怒了,回看陈柔,他说:“林sir怕不是疯了吧,聂氏可是香江纳税最高的公司,阿sir是凭聂氏的税金在拿薪水的。” 再说:”让聂钊病倒,让包家拿走远洋公司,大部分的收益是在澳城而非香江,所以他这是为了赚点小钱,不惜拿所有香江人的荷包作赌,并把远洋公司送给澳城赌王?“ 陈柔不像霍岐,对林勇还抱有幻想,觉得他会认错,会忏悔。 她只有一句话,也只有一个目标:”做好准备吧,咱们得除掉林sir了。” 第461章 阿远,新技能已解锁! 霍岐一直都认为林勇跟他一样,只是因为抗拒回归,不愿意向大陆低头,才跟那帮大英佬们站到统一战线上的,毕竟在他们宣誓加入皇家警队的那天开始,他们虽不是军人,可行使的是军人的职责,使命就是保护香江市民。 可就像陈柔曾经说的,香江之所以在百年前被大英一眼相中并霸占,就是因为其优越的地理位置,而它赖以发展的支柱产业并非房地产,而是远洋航运业。 现在大英佬们不得不离开,也不得不交出航运业。 普通人当然拿不到它,但坐拥香江90%财富的富豪阶层们,也得大家一起联手。 可哪怕林勇站队李爵士和丁爵士他们组成的同盟,他都可以接受,因为那个组合也是香江人,最终的赢利和税收是归于香江的,但怎么能是包家,是澳城人呢? 霍岐不是不懂,他看陈柔:“因为澳城那边给的够多吧,才能叫他如此丧心病狂?” 陈柔说:“关键在于好走账,也很难查得出来。” 又说:“他女儿上上周去赌场,一次赢了两千万,直接打到瑞士,干净利落。” 霍岐闭了闭眼,低声说:“那确实留不得了,做掉他吧。” 当一个人握有权力时就难免贪心,也难免想借权给自己搞点钱,毕竟香江是金钱社会,人们每天都被金钱和物欲刺激着神经,但哪怕于峥嵘,哪怕张仕辉,甚至雷洛,他们只在香江内部搞钱,不引外贼,但林勇不是,他现在要做的,是出卖整个香江,以给自己换取几个亿的小钱,保他全家的富贵荣华,他,死不足惜。 里面的人已经聊完事,准备要出来了,霍岐怕被发现,也计划要离开了。 但突然,电台里传来兰戈上校一声怒斥:“stop!”停手。 紧接着又是一句:“whatareyoudoing?” 霍岐听他语气不对,也一脚刹停了车,就听詹姆斯爵士用英文说:“既然上校您认为miss聂不是大陆女特工,那你就该有自信跟我进去,去查身上是否有窃听设备,您现在是在怕吗,您不敢吗,不敢让我戳穿谎言吗?” 窃听器会发射无线信号,而信号是可以用专业的仪器所检测到的。 无线电台突然陷入一片安静的沉默,霍岐和陈柔对视一眼,眼里皆有恐惧。 因为在添马舰基地内部有各种特工设备,查窃听器只是最基本的。 而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屏蔽信号的区域,去查窃听器了。 那么,东西到底在哪里,他们又能否查得到?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兰戈上校飙了一句脏话。 但霍岐和陈柔却双双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查到窃听器。 不过霍岐刚刚挂上档准备踩油门,就听兰戈上校问瓦利中校:“miss去洗手间时都跟你聊了什么,蠢货,先把车停下,我需要跟你聊聊。” 霍岐明白了,刚才只有兰戈上校进屋做检查,而因为窃听器在瓦利中校身上,所以詹姆斯爵士并没有查到,可现在兰戈上校要求瓦利中校停车,就是怀疑上他了。 那么窃听器会被搜到,被找出来吗? 瓦利中校嘟嘟囔囔的解释着,说自己是个非常警惕的人,没有人能把窃听器装到他身上一类的话,霍岐的心也始终咚咚的跳着,终于听兰戈上校说:“走吧蠢货。” 然后又是一句:“愚蠢的老家伙,他分明是嫉妒,他是在嫉妒我。” 看来兰戈上校搜过瓦利中校,却并没有搜到窃听器。 霍岐大松一口气,当然得先送陈柔回家。 不过他当然很好奇的,他问:“聂太,你到底把窃听器装哪里了?” 如今的窃听器也就几种模式,打火机或者扣子,钢笔,以及一种非常纤细的,可以藏在花蕊里的,那她到底是用了哪一种,又是藏在瓦利中校身上,哪个地方了? 兰戈上校刚才搜身都没有搜到,又是为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陈柔可以回答,但她是有条件的,她问霍岐:“你在警署内部的网络账号并没有被封禁,还可以自由访问数据库,对不对?” 香江警署已经有大型主机加联网的数据库了,而霍岐的id和密码一直都没有被封禁,他也一直都可以自由访问,随时查阅各种消息。 他猜到陈柔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了,这一次也终于不再傲娇,掏出一只小电话簿来丢给她说:“网址,id和密码,登陆的方式都在上面。” 目前还没有win98,要登陆电脑得用dos系统,使用者都需要记录下代码才能登陆,不像聂嘉峪和聂嘉峻,代码记在心里,啪啪啪一敲就登陆了,霍岐这种使用者,是需要把所有的代码写在指着,照着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拼上去的。 陈柔翻开小电话簿一看,掏出笔只记录了id和密码,并把小电簿还给了他。 霍岐有点忿忿不平,半晌说:“我早听说陈恪他们配电脑了。” 又说:“据说岳中麒学键盘学的最慢,还说自己学的是一指禅功,不要脸。” 陈柔的好师父岳中麒这辈子都学不会用十个手指打字,敲字只用一根手指,慢的像蜗牛,还给自己封个外号叫一指禅功,确实,连陈柔都看不起他。 霍岐的车有点太旧太破,而通常陈柔出入的后门面对马路,行人很多,陈柔就不让他在后门停车了,而是绕到正门,这边或者直接进地下室,或者要走一截路。 她走路回家,因为沿路有摄像头,门口的安保人员可以看到,早早就帮她打开了门,而一进院子,陈柔就觉得今天家里莫名的,气氛跟往常不太一样。 奶妈笑着指了指后院,最近又回来工作的明叔也笑着说:“太太,家里来客人。” 到底来了什么客人,让他们瞧上去都那么开心的? 把包和伞都交给明叔,常妈已经把她平常穿的软鞋放到脚边了。 陈柔听到隐隐的,儿子在唱歌的声音,穿着软鞋绕过屋子,顿时也笑了。 来的居然是陈恪,此时单膝跪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聂钊也在,但是坐在临墙望海的露天吧台边,聂嘉峻也在,蹲在地上,环着阿远,俩兄弟专注的看着陈恪。 阿远是最先听到妈妈脚步声的,回头就喊:“莽莽!” 但他立刻又冲向陈恪,从他怀里推出一辆崭新的小三轮并骑上去,于院子里嗖嗖嗖连着转了几圈并一脚刹停,扬头看妈妈,笑那叫一个灿烂。 他旧的那辆小三轮是没有脚蹬的,全靠阿远两只脚扒拉着跑,但上回去马场时搞坏了,方向盘有点弯曲,不好骑了,陈柔也就给收起来了。 家里小车车多的是,她挑了一辆比较轻便好用的暂时给他用着,因为他不太爱骑,她就委托陈恪,让给买一架跟原本那个一模一样的来。 那个是上海红花牌的,要说跟家里的大牌有什么区别的话,只有一点,因为它很便宜,造型极其简单,当然也轻,很轻,所以阿远很喜欢。 估计就是在陈柔说完之后,陈恪立刻就又去物色新车车了。 这次他给阿远买的就不是很便宜的红花牌了,应该是他在自行车专卖店选来的,是一辆台日产的小三轮,特点依然是轻便,以极极简。 这辆小车车跟别的不一样的是,它的前轮上有脚蹬,是可以用脚蹬着加快速度的。 而这种车,按理来说小宝宝要到3岁以后才能骑。 不过阿远发育得好,个头高,现在两条腿就能够到脚蹬,能蹬得动它了。 陈柔明白了,聂钊处心积虑买各种名牌的车来,都替换不掉阿远心目中的白月光,其实是因为那些车跟他原来骑的一台功能是一样的,而他恋旧,就不想换。 现在陈恪带来一台增加了功能的,他立刻就喜欢上了。 当不用双脚扒拉地面,而是蹬着车车跑时,阿远的速度就又快了许多。 但也有个问题,当他快了以后,再用脚丫丫去刹车,脚是会受伤的,所以他骑的太快,习惯性的还要用脚刹,聂钊跑的,是陈柔见过他此生最快的速度。 他比曾经为了躲击而逃命时跑的还快,一把拽住儿子,他说:“要捏手刹。” 再说:“一定要记住,这是辆更快的车车,不用手刹,jio丫丫会受伤。” 阿远只求速度,暂时记住了老父亲的叮嘱,可蹬了两圈就又忘记了,习惯性的还是要用脚刹车,聂钊只得飞奔过去,再提醒儿子一回。 虽然有了新车,但陈恪还是要帮阿远修好他人生的第一台小车车。 改锥扳手的,他正在校正车把手,一根根的换辐条。 陈柔弯腰到他身边,笑问:“你怎么过岛来了?” 陈恪看得上聂钊的为人,但看不上他的带娃。 阿远腿长手工,平衡力又好,发育也快,其实应该给予他更高效的身体锻炼。 可胆小如聂钊,给孩子的各种玩具都跟孩子的体能差了一大截。 看看吧,一辆适于3岁儿童的小车车,把阿远乐成什么样子了? 他笑着说:“这边警署考虑到即将回归,而他们有很多还没有考虑到的地方,特地请我过来,于仪式举行地周围走一走看一看,给他们做一些顾问工作。” 陈柔于一瞬间就明白了,其实林勇林sir在跟兰戈上校聊之前,就已经计划要在聂钊身上下黑手了,因为他最清楚了,不论是跟总督的关系还是聂氏的财力,他其实都撼不动。 而那些有关聂钊跟icpo有染的证据,当他和詹姆斯爵士将它公布之后,聂氏或许会受到重创,生意自此受到制裁,如山倾倒,可是随着回归,他也会被大陆列上黑名单,他的职业生涯也会就此完蛋,贪心如他,不但想要钱,他还不想退,想继续在警署工作。 而在陈恪和陈柔的关系公开化之后,他应该早早就把目光瞄向了陈恪。 聂氏国际就在回归仪式举办地的同围,而现在,林勇想来一招简单干脆的,直接高定聂钊其人,那不就简单了嘛,他让陈恪去聂钊办公室,试问,聂钊会有所防备吗? 答案是非但不会,而且林勇还能把赃栽到陈恪身上。 他可真不愧是军情局唯一愿意与之直联的香江阿sir。 这计谋可真完美,杀人不用刀,死人不见血。。 第462章 你不可以长敌人志气,灭我威风吧? 儿子是聂钊的,陈恪再看不上他的教育模式也只能忍。 但陈柔当然不必忍,看聂钊追着阿远忙个不亦乐乎,她拦住了他,并说:“你已经提醒过了,阿远会注意,你就不要总追着他,惹他烦了。” 但还别说,她话音才落,朝着她冲过来的阿远嗖的一脚刹车。 聂钊伸手去拉,陈柔不许,俩人正较劲儿呢,阿远停下了,撇着嘴巴一声:“呜~” 聂钊知道的,他又忘了手刹,拿脚去刹车,脚丫丫被脚蹬给打了。 聂老板赶忙蹲下来,捧起儿子的小脚丫:“痛坏了吧,都变红色了。” 再看聂嘉峻:“他从你身边经过,为什么你不拉他一把?” 聂嘉峻摊手:“不应该是你拉他?” 聂钊再看儿子:“这个太危险了,我们不玩这个了,另选一辆车车。” 其实儿子比他老爹能想象到的皮得多,阿远确实被脚蹬给打痛了,可要说换车吧,速度都已经提起来了,他当然不想换,挣开爸爸再跑一圈回来。 这一回他记着呢,小手就搭在刹车上,提前捏手刹,但是因为刹的太快,整个人差点翻出去,可是他退回来,默了一会儿再蹬,这回专门练手刹,轻轻的捏它,咦,车停的很稳,他自己也没事,而且他渐渐的发现了,可以用手刹来控制车速,他还可以把车骑的跟小波浪一样,一快一慢,再快再慢,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这个其实就是所谓的记吃不记打,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聂钊致力于让儿子绝不踩坑,也绝不受磕磕绊绊。 但陈柔最知道了,不经挫折不吃亏,人是不会成长的,阿远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小家伙的动手能力,总让聂钊担心,怕他因为擅长动手而迟滞了大脑的发育。 当意识到刹车的好玩,他就开始玩刺激的了。 在院子里转个大大的圈子,踩的小车车跟风火轮似的,他越蹬越快,并朝着陈柔飞快的骑了过来,这时陈柔在跟陈恪聊天,并没有发现他。 他老爹一看他似乎有点刹不住,又忍不住想去抓人,可是这大自行车它跑得快,而且阿远故意躲他,他一伸手没捞到,儿子已经朝着他太太撞过去了。 聂钊忙喊:“阿柔,小心!” 应声阿远一个急刹,他自己也因为刹的太急而被颠下了车。 但这时陈柔回头,眼里确实有恐惧,因为听聂钊那么着急,她以为儿子这回不但又撞了,还撞的比较严重,但是她一回头,就看到阿远小米牙咬唇,似笑非笑的。 陈柔思索片刻,明白这小子的心思了。 她双手歪到耳边,侧首:“阿远刚才差点撞到妈妈,妈妈被吓坏了。” 阿远笑的更开心了,把着把手,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会哒。” 陈柔弯腰:“因为阿远会在关键时刻用刹车,对不对?” 阿远抬起两只小手手,再点头:“嗯。” 他不是要撞妈妈,而是希望妈妈多注意他,多看看他。 毕竟爸爸是只要在家,目光就永远在阿远身上,并不稀罕。 孩子也跟大人一样,越是难以得到的,他越要努力,然后去争取。 孩子那么努力,陈柔当然也得给点回应。 把实心儿,瓷登登的儿子抱了起来,一口气嘬了好久,她说:“阿远真棒!” 虽然妈妈跟阿远玩得比较少,但只要玩儿,那情绪价值是给够的。 何况妈妈穿着花花的裙子,柔软乌黑的头发像波浪一样,是那么的美呢。 阿远玩了一整天,这会儿也累了,要睡觉了。 陈柔抱了一会儿,就交给奶妈,让抱着孩子去洗澡,并哄睡觉了。 回头,她才要跟剩下的人聊正事。 陈恪被请过来搞栽赃,当然不能住在聂家,他只过来送个自行车,然后就要回警署,晚上他要宿在警署的单身宿舍,宿舍也有规定的,10:30之前必须回去。 陈柔还没吃饭呢,安排佣人去给自己烧饭,就在聂钊的书房里,要跟陈恪,聂钊,还有聂嘉峻几个紧急开个会,商量一下林sir的事该怎么处理。 聂钊刚才还在心疼他儿子被撞红了脚丫丫,挨痛了呢。 这会儿又着急起自己来了。 他怕死,怕他死了太太要当寡,但也怕病。 而且林sir找到了问题的核心,那就是,哪怕他们杀了陈柔,根本问题不会解决,因为他背靠着南海军方,而且总督对他的认可,是从对香江好的大局出发的。 或者说,总督其实才是正常人,知道把远洋航运交给聂钊,香江的发展才会好。 而要没了他,不论陈柔还是韦德,亦或者聂涵,其余的董事们,全都不行。 总督不认可他们,就会转而去找新的接手之一,那个人哪怕不是包家,而是丁家和李家,他们同样,会给予林sir一大笔的辛苦费。 擒贼先擒王,林sir看似是在帮兰戈上校和詹姆斯爵士,但最终帮的其实是他自己,因为在远洋航运的大型收购中,他真正的角色是掮客,只要最终买家不是聂钊,他就能拿到钱。 聂嘉峻最年轻,也最气盛,说:“细娘,等宋哥来了让他去办,一枪蹦了他。” 但陈恪说:“那太冒险了,还是用迂回的方式吧,我们有化学品。” 聂钊是一听到谁又盯上自己,就恨不能那个人赶紧原地消失,可他也最谨慎。 他说:“o记所掌握的,我们的各种内幕资料,以及应对侦查暗杀的经验不输南海军方,而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完美的谋杀案,有的只是,侦查方面的疏漏。” 聂嘉峻不太相信,看陈柔:“细娘,你也不行吗?” 陈恪摇头:“当然不可以,就好比当初项天戈的事,事后,要我记得没错,那把巴雷特被你们拆分成零件,并卖到了东南亚,可是在东南亚它会被人重新收集并组装到一起,而在王猛位于首都的家里,就搜到过一部分巴雷特的零件。” 这件事前段时间岳中麒就跟陈柔聊过,聂钊也知道。 那把枪最终被大陆公安系统没收,成为了死证,当然也不再流通,倒是不怕什么。 但聂嘉峻是第一次听说,也惊讶于一把枪的生命力:“它还能被重组?” 传奇枪王巴雷特用的是高碳钢材料,如果不是专业的军工厂,枪身是毁不掉的,而有零件就可以组装,它又不是人,分尸了就死了,只要组到一起,就能还魂。 林勇可是大阿sir,还是搞反黑的,手下能人多得是,枪杀他就好比送分。 毕竟别看市面上到处都是枪,但枪都是有型号的,而且射击范围内,一旦大佬死了,o记会派出全员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和核查,调查出现过的每一个人。 现在的香江又处处都有摄像头,只要时间够,从车到人全都能查得出来。 那么暗杀呢,聂嘉峻想起来了:“组合毒气,那个不就很棒?” 那么,新型的谋杀方式,毒气呢? 聂嘉峻想起季小锋教给他的涮口水和香水,一喷,林一哥不就完蛋了? 陈恪所设想的其实也是这个办法,虽然绕一点,但更加隐蔽,也更加难查。 可相应的问题也来了,谁能把两样毒气用到林勇身上? 陈恪抢着表态:“我这趟的工作正好是跟他交涉,我来吧。” 聂家叔侄当然开心,也乐意陈恪去冒险。 但陈柔却断然说:“不可以。” 再说:“你跟他见面都是警署内部,监控下面,会被整个儿拍下来,再说了,你也不可能戴口罩,而且那两样毒气只要吸入,损伤就是致命性的。” 聂嘉峻想起来了,当时岳中麒反复叮嘱他,如果要用毒气,就一定要掩好自己的口鼻,谨防他自己也吸入,并且第一时间不是呼吸,而是找地方清洗自己。 要不然他杀了人,他自己也得完蛋。 当然,组合毒气使用的最佳方式是两个人,而且是两人配合,一起来用。 他有经验的,他笑着说:“我跟陈叔一起不就行了,我可以伪装成清洁工。” 陈柔正想说什么,但聂钊突然看聂嘉峻,却问:“在电脑方面,你和嘉峪跟于光煦的差距是不是非常大,如果是,陈队,那我们可能要用到于光煦了。” 聂嘉峻当场应激:“不是小叔,你不可以长敌人志气,灭我威风吧?” 聂老板虽然不懂为警察的那一套,侦破或者开枪,可他懂得搞阴谋。 见妻子一直盯着聂嘉峻,一副无奈苦笑,他也立刻想到了。 要搞林sir,方式当然重要,就像曾经那把巴雷特一样,能把证据消弥掉更重要,而于光煦是,就在去年,他都能用网络虚拟号码来跟聂钊battle,而且差点叫聂钊上当的,那么如今的聂嘉峻呢,他行不行? 陈柔看聂嘉峻有点急眼,知道这孩子性格有点直,不像于光煦的脑子里就好比盘着电路一样可以弯弯绕,她解释说:“在如今,想要让o记那帮人破不了案,只有一个办法,使用网络,而且我们要把罪名甩出去,栽赃给他们自己人,所以我们需要的是,你能像于光煦那样,基于网络上的虚拟号码,把林sir从警署钓出来。” 虚拟号码就是网络黑客的领域了,哪怕聂钊,他只知道于光煦能搞,他自己不行。 他也不可能让电子公司的人去搞那个,因为那是违法的,他也犯不着。 陈恪就更加不懂了,因为他在电脑方面比岳中麒唯一的优秀的一点是,他可以用两根指头敲字,而岳中麒只能用一根,他的叫做二指禅功。 那么,聂嘉峻能做到吗,他在电脑方面,有于光煦的优秀吗? 该怎么说呢,好几双眼睛一起盯着他呢。 聂家大少爷突然理解阿远为什么每天都有一种寸兮兮的幸福感了。 那种感觉就是,他是全香江豪门最优秀的阔少,也是香江这座城市唯一的希望。 而那种感觉,简直美极了。 年轻人故作严肃,但见小叔眉头一皱,似乎是准备去找于光煦,连忙说:“当然。” 其实蛮难的,但他故意又说:“对我来说不过小case,洒洒水啦。” 第463章 套路,却差点玩脱线! 但仅仅只是聂嘉峻用电脑可完不成一桩谋杀案,赃也无法完美栽给兰戈上校。 陈柔捧起刚才让明叔早早放回书房桌上的伞。 聂嘉峻手欠,想拿,但她立刻说:“小心留下指纹,不可以乱碰。” 她是戴着手套的,明叔向来也戴手套,所以这包和伞,陈柔刚才只交给了明叔。 她又对陈恪说:“伞柄上除了我的,就只有兰戈上校的指纹,把它提取下来。” 再指她的手拎包:“这上面有瓦利中校的,提取来备用。” 她故意下了楼才去洗手,之后也不要回自己的包,就是为了让瓦利中校多拿一会儿,而且她跟他有过好几次近距离接触,能叫他心跳,手部下意识出汗。 而她不戴手套,又不停的擦手时,兰戈上校就不好跟她半途告别,必须送她走到车旁,天热,屋子里有空调,但外面没有,他手部出汗,指纹也会更明显。 目前针对提取指纹,是有专门的提取液的,当然也有专门的,往各种器皿上拓印指纹的方式,可陈恪他们手边没有,还是需要专门申请。 但陈柔却说:“不要搞得太复杂了,买一盒小雨伞,把它套在手指上做拓印,效果也是一样的。” 她是从将来来的,而且聂钊远远低估了她。 因为她除了不擅长电脑,以及因为轻敌而输了詹姆斯爵士一局,她的特工素养,赶得上克格勃和007,只是原来一直没有发挥的场合而已。 但指纹提取,指纹拓印,真的就只需要药水加个小雨伞? 陈恪没试过,具体不知道,持保留态度:“我让季小锋先试试,看能不能吧?” 陈柔再说:“还得让宝刀他们从重庆大厦去阿三手里买一台电脑,嘉峻也不能在这儿操作,最好是去新加坡,跨境来做,增加警方的侦破难度。” 网络虚拟号,在防火墙还处于蛮荒期的如今,在哪里都可以拨打。 到时候就算o记查到是虚拟号,要往新加坡侦办时,就不那么容易了。 但聂嘉峻也有自己的想法:“湾岛比新加坡更好吧,它和香江没有引渡条约。” 关于这一点,细娘竟然难得表扬他:“你说得很对,想得也比我更周全。” 聂嘉峻还年轻,一被表扬就容易得意洋洋:“洒洒水啦。” 但见小叔在瞪眼,他只好收敛了得意。 而陈柔的计划是,打着兰戈上校的旗号把林勇骗到深水埗,在军营附近干掉他,并栽赃给兰戈上校,那就还有一个问题,他的声音要怎么模仿并完成? 要由聂嘉峻打电话,当然就需要他来,可他的声线跟兰戈上校不一样,怎么办? 于才用两根指头学打字,还天天夜里抱着五笔字根背诵,以及,电脑的开机指令明明今天已经背下来了,到了明天,对着电脑大脑一片空白的陈恪来说这是个问题,但聂钊都比他懂,所以他才提疑问,聂钊就说:“有软件应该可以处理声音。” 然后他又说:“嘉峻如果不懂,我可以给你联络唱片公司的专业技术人员。” 这个年代已经有电脑修音了,于光煦当时就给聂钊用过,聂嘉峻又岂能不懂? 他说:“protools,prodesk和soundtools联手推出的音频编辑软件,于光煦用的是归初一代的版本,只能进行非常基础的干预式变声,但它的最新款已经拥有8声道,可以模拟特定人群的声音,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很难分辨出来的。” 陈柔从包里掏出一只录音笔,说:“我和兰戈上校所有的对话都在这儿了,到时候由我来起草稿子,你来做录音,根据林sir的反应,针对性播放给他听。” 目前陈恪他们所有人,正在突击式学电脑。 而本来部队有专门的计算机队伍,普通军人是不接触电脑的,电脑办公也只在各个事业单位普及,虽然就在3月份的人代会上就有人建言要大力促进,搞计算机,但很多事情做起来需要流程,也不可能特别快。 可就在这几个月,学电脑成了硬指标,据岳中麒说,还是他给上面提议的,电脑扫盲,电脑速成,基础操作必须人人立刻都学会,当然,他们已经配上电脑了。 但就在今天之前,陈恪还觉得岳中麒有点过犹不及。 本来今年他们连带深市的,香江的,各种案子多,人也忙,再搞个电脑,年轻的还好,年龄大点的根本吃不消。 可什么叫音频编辑,又什么叫干预式变声,还有什么8声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他突然发现,他们针对于光煦的审问就好比投石问路,他们是在乱扔石子儿,而于光煦每每面对审问时嘲讽又轻蔑的笑不是因为他不怕,而因为审问他的人问的问题都太过弱智,叫他不得不嘲讽,也不得不笑。 听上去真够吓人的,他还在玩二指禅呢,聂嘉峻通过电脑,甚至能够篡改电话号码,还合成兰戈上校的声音。 这种高科技全自米帝而来,也就怪不得全世界都要叫它霸霸了。 陈恪听着听着,只觉得冷汗蹭蹭往外冒,他再也不抱怨电脑难学,字根难背了,他要把dos系统的启动指令全背下来,也要把五笔字根全部都背下来,他还要提高考试难度。 岳中麒那一指禅不能要了,所有人都必须学会双手打键盘,否则就滚蛋,滚回家去。 而接下来就只有一个问题了,杀人。 陈恪也总算也能挽回点面子了,他说:“这个交给我们的人就好。” 但就这个,陈柔也有自己的看法,她说:“得是毛子哥和岳队才行。” 见陈恪皱眉头,又说:“伊万洛夫可是克格勃出身,那方面,他的经验是无敌的。” 从五十年代开始的冷战,直到九十年代初才结束。 而曾经的毛子哥驰骋在欧美大陆上,干的就是定点清理的活儿。 谋杀方面的经验,军情局和fbi都得跪着喊他叫爸爸的。 只可惜大后方不给力,他干的正嗨的时候回头一看,家被人给端了。 可他在谋杀方面的经验,这回估计就岳中麒都要大开眼界的。 事情商量已定,他也该回去了,当然,今天他就不为了省几个通勤费住警员宿舍了,他得连夜回九龙,并把沾着兰戈上校指纹的两样东西送回去。 见聂钊拉抽屉掏支票,他猜到对方要做什么,立刻说:“一辆童车而已,虽然确实很贵,但我买得起,我也不要你的钱。” 他给阿远买的小自行车很贵的,要几千块呢。 因为他薪水太低,聂钊就想把钱补给他,可那于陈恪不就是个侮辱嘛。 他给自己的小外孙买自行车,哪还能要钱呢? 他离开了,聂嘉峻着急麻慌的收拾行李,也准备要走。 聂钊说:“也没那么着急吧,明天再去湾岛难道还能赶不及?” 曾经的他很担忧一点,这大侄子想抢家业吧,但又没有经营家业的能力。 现在不担忧那个了,可也有了新的担忧,那就是,聂嘉峻太不着家了,整天想着往外跑,再有个基佬的名声,出去听人谈起他,聂钊简直无fuck说。 不过聂嘉峻要现在走也是有原因的,他说:“我得立刻飞趟米国,去买最新款的mac,别说咱们的电脑了,不行的,protools只能在mac上使用。” 聂钊只好说:“我让ram全程陪着你,稍等一会儿,我让洛夫送你们去。” 聂嘉峻不是要买一台,而是要买好几台mac。 因为他要操作的各种专业性软件都超级大,一台电脑只能运行一个。 那也意味着,针对林sir的事儿,全香江没几个能干得出来,因为那么一场谋杀,光是经费就得几百万,还需要一帮各个行业的顶级专业人才。 而虽然陈柔觉得没必要,但聂钊还是打电话,把正在度蜜月的宋仔给喊回来了。 他总归没那么的信任毛子哥,还需要宋援朝于后盯着,谨防毛子哥在做事的时候留一手,以后用来威胁他,要做这种天大的事,要紧的是,绝不能留纰漏。 毕竟要不是王猛被捕,那把曾经杀过项天戈的巴雷特就会重见天日。 而也许哪一天,它就能到香江,能成为他杀过人的证据呢? 可怜聂老板送走了所有人,上楼之后,伏在太太膝盖上,也要问一个问题。 他柔声问:“阿柔,回归以后,香江真的会变好吗?” 陈柔轻抚丈夫的头发,就发现咦,这家伙最近不知怎么搞的,都没有白头发了。 她说:“别的方面我不是本地人,没有发言权,但治安方面,它跟大陆差不多吧。” 聂老板有点懵的,猛然抬头:“所以是,不太好?” 陈柔自觉受到了冒犯,甚至有点无语:“拜托,请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好不好,我们的治安,届时将会是全球最好的。” 水至清则无鱼,而有个冷知识是大众都不太知道的,那就是,到了30年后,虽然经济犯罪会陡增,也是因此,拘留所生意兴隆,但是全国刑事犯罪型的监狱却一再缩编,因为到了30年后,刑事类案件会急剧减少,犯人也会越来越少。 那在如今的聂钊都无法想象,就好像陈柔在穿越之前,也没有想过,在这个年代,杀人放火竟然能那么容易一样,时代的变革是科幻作家们都想象不到的。 听说将来的香江会变好,聂老板总算没有那么沮丧了。 不过他还有一重新的沮丧,他说:“至少应该在两个月前,我就应该教阿远骑新的,带脚蹬的小三轮,因为他的腿长,已经足够蹬三轮车了。” 这人其实有个很大的缺点,那也是从小,他被他老爹种在心里的心魔。 凡遇到事,他总喜欢先反思自己,找自己身上的问题。 这有个好处是,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反思并改正,他几乎不会掉入别人设的陷阱。 但缺点是,当他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情,或者某件事情做得不够完美,他就会很痛苦,而在这方面,如果没有陈柔开导他,他就会陷入内耗,长白头发。 捧起他的脸,陈柔说:“爱会使人盲目,大人对孩子的爱,也会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他,这是很正常的,而且早几个月晚几个月又有什么呢,孩子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在什么时候必须干的,你放轻松一点,也不要老是那么盯着阿远,因为在你是爱他,可你这种病态的关注,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控制欲,你太在乎他了。” 显然聂老板也觉得太太说得对,在认真点头。 可是他又说:“我会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但是我又觉得,也许多一个孩子,能够分散我对他的注意力,也会是个不错的方案呢。” 陈柔半开玩笑,半也是认真的:“该不会,你在外面给阿远造了个小弟弟,还准备带回家,又觉得我像韩女士,可以接受那种事情吧?” 他要敢在外面造个小阿远出来,陈柔可就不介意林勇林sir让他生个重病了,聂氏,她也会尝试一下,来亲自掌舵玩一玩。 因为她对婚姻里的贞洁与否看的没有那么重要,也不觉得男女结婚就必须锁死,并相伴到老,但婚姻里头,彼此的忠诚和责任很重要。 因为夫妻双方是利益共同体,而一旦有新人的加入,那个共同体也就宣告解体了,也就意味着,聂钊随时可能出卖她,让他病都是轻的。 她做了那么多事,也是留了证据的,关键时刻,她不介意他死。 毕竟她也不想坐牢不是。 不过聂老板就对将来的治安都不抱很大的希望,又哪敢在外面胡来。 他只是无时无刻不在搞小套路,又差点玩脱线而已。 看太太的恼怒不像玩笑,他忙说:“儿子我正在养,我也体会到养他的乐趣,和我的不足之处了,我只是想,假设如果咱们再有个女孩儿,像敏敏一样的女孩……” 敏敏,不止阿远喜欢,陈柔也很喜欢。 她笑着说:“敏敏可跟阿远不一样,不是像他一样虽然有暴发力,但整体是个温柔又醇厚的性格,她古灵精鬼的,真有那么个女儿,她会天天骑到你头上。” 一个小女孩,天天骑到爸爸的头上,可能吗? 聂钊觉得不可能。 而虽然他还想不到他的女儿能有多可爱,但他内心并不喜欢敏敏那一款,也觉得女儿跟小敏敏肯定不一样,不过看太太说的眉飞色舞,他虽然是违心的,却也说:“可我就想要一个古灵精怪,会天天骑到我头上的女儿。” 第464章 他的干儿子学会如何漂移了 陈柔当然依旧说:“你跟你儿子一样,想得美。” 她心里也依然没有再要一个女儿的想法。 但这天晚上睡着之后,大概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生阿远的时候,但她是跟着聂钊的视角,看到他急匆匆进医院,并一路经过长长的走廊,一路直到b超室,她看到他的腿在打颤,看到他双鬓在流汗,看到他一手挽着宋援朝,一手挽着安秘书,安秘书还在帮他擦汗。 还看到聂钊一个人,扶着墙进了b超室。 很奇怪,她对当时b超室里发生的事情全无记忆,就在梦里,也是跟随着聂钊的视角,躺在床上的人是她,但似乎又不是她。 而且当时她的肚皮特别鼓,然后她清晰的看到,她的肚皮上鼓出一只孩子的脚印。 小阿远的双脚是,哪怕她那么能忍痛的人,都被踢到撑不住的。 而就在聂钊跪到床前时,她听到病床上的自己说了一句:“阿钊,我怕!” 其实她很少叫聂钊阿钊,大多数时候都是叫他聂老板。 每当叫聂老板的时候,她还会想起经营蟹堡王的蟹老板,并悄悄吐槽一下,聂老板和蟹老板真的好像啊。 聂钊后来也曾问过,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怕,她到底又在怕什么? 陈柔以为聂钊是走火入魔,或者说记错了。 可在梦里,她清晰的看到,也听到了,她确实说过我怕。 然后她就被推走,推进手术室了。 而关于生产的一切,她也不是很记得,习惯性的记忆吧,她认为自己被注射了麻药,然后就睡过去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出生了。 但其实并不是,她进手术室了,聂钊在外面等,而她竟然要求医生说:“求你们了,不要放我的丈夫进来,我现在的样子好可怕,我不要他看到。” 她是用非常流利的英文在讲,助产士,一位经验十足的,四十多岁的大妈在跟她沟通,说让丈夫看到也没什么,而且女性的产痛应该让丈夫看到。 因为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妈妈就陪伴了他十个月,但是爸爸没有。 爸爸与孩子是陌生人,让爸爸见证他的出生,会更加有助于父子亲情的建立。 不过病床上的女人一直在哭,也一直在摇头,只说:“他不会喜欢的。” 陈柔就好比一捋魂魄,她是站在上帝视角。 她看到聂钊就站在手术室的门外,安秘书一直在帮他擦汗。 她看到他因为紧张,喉结一直在上下律动。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太太非常恐惧,可又不让他进入,焦急万分。 而产室里,因为是半麻,她一直在讲话,只不过她没有记忆了。 陈柔听到自己在问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医生问她:“你期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病床上的她说:“我希望是个女孩儿,我不会让她学芭蕾,学插花,我要……” 医生说:“好了,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再讲话了。” 病床上的陈柔还是在说话,但她抬头,仿佛看到陈柔,并说:“我不要学芭蕾。” 所以她竟然不是陈柔,而是另一个女孩儿吗,那她是谁,是原身吗? 陈柔想问的,可是她才要问,就听医生说:“是个男孩。” 然后她再睁眼,产床上的人变成了她自己,医生笑着说:“是个男孩。” 一阵嘹亮的哭声后陈柔再睁眼,黑暗中只有聂钊匀停的呼吸声。 她躺了许久之后默默起床,并坐到了沙发上,手指入发,里面全是汗水。 她原来一直认为她和原身是一个灵魂,所以当她在原身身体里睁开眼睛时,李霞腹中出生的就会是个死胎,但难道不是吗,原身和她,是独立的个体吗? 原身又为什么会对她说,自己不要学芭蕾,为什么? 她明明芭蕾练的那么好,她也说自己喜欢女孩儿,想要生女孩儿,又为什么会说,自己不要自己的女儿学芭蕾,学插花呢? 而在此之前,陈柔从来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就是说,如果有个女儿,她要怎么去抚养她,但在想到之后,她立刻就想到了。 就一点,她不要自己的女儿变成孤儿,因为她最深的痛就在于孤儿二字。 那么,不要女儿学芭蕾,就是因为原身厌恶跳舞的原因吧。 就像聂钊一直被父亲厌憎,深受被厌憎之苦,他就难免要给儿子过度的关爱一样,不过是自己的缺憾,想要在孩子身上来弥补,就好比,人们抚养孩子,其实也是在弥补自己童年的缺憾,并在补偿自己一样。 陈柔原来一直很自信,觉得她和原身就是一个人,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陈柔。 但现在她有点迷茫,有点不确信了。 她还很好奇,如果当时阿远出生时是个女孩儿呢,会怎么样? 她会就此变成另一个陈柔,喜欢女儿的陈柔,并按照她的心意抚养女儿长大吗,还是说,仍然会是她,来抚养孩子长大? 当然,只是一个梦而已,陈柔也不是那种思虑深重,心思深沉的人,想了一会儿想不通,也就不多想,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然后是周天,这两天聂钊不在办公室,林sir当然也不会针对他而采取行动,所以他只是带着陈恪走访回归仪式周边的商场和酒店等场所。 做戏做全套,他必须跟陈恪有足够的接触,然后再去聂氏,才显得合乎情理。 而在这两天里,聂嘉峻从米国买了几台最新款的mac,然后到湾岛了。 他怕自己一个人操作不来,还把嘉峪也喊过去帮忙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聂嘉峪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他需要聂嘉峪来操作软件,帮他找到跟军营的电话号码非常相似的电话号码,以来做为虚拟号码来使用。 也是在这儿,俩兄弟碰到一个女孩子,一个名字跟他们细娘只差一个字的女孩儿。 她叫陈娟,今年16岁,正在读国中。 聂嘉峻并没有太注意女孩儿,因为他太忙了,需要操作的也太多,恨不能自己化身八爪鱼,每一个触角都能操作一个键盘。 但聂嘉峻很疑惑,因为要说她是湾岛仔的女儿吧,太大了,可要说是他的妹妹吧,好像又感觉有点太小了,而且她说话不像湾岛仔总是嗲嗲的,普通话很标准。 不过聂嘉峪也只是小小的疑惑一下,就得埋头工作了。 因为聂钊拿于光煦嘲讽聂嘉峻,而聂嘉峻有样学样,搬来于光煦嘲讽弟弟。 他动不动就会说:“你个笨蛋,你连于光煦都不如,食屎啦你。” 这不侮辱人嘛,聂嘉峪怎么可能比不过于光煦? 要知道,他和阿远可是全家唯一没有被绑架过的人,他就不可能比于光煦差! 且不说他们兄弟为了调整电脑,让各个软件能够协同运作起来,正在玩命一般的爆肝,另一边,宋援朝带着大小姐,先是去了一趟敦煌,折返回来之后又到了杭州,本来计划还要去一趟洛阳的,而且这些旅游目的地都是宋援朝根据聂涵的喜好自己帮她安排的,没想到聂涵特别喜欢,俩人也正玩得开心呢,聂老板一个电话,当然啥也不说,赶紧各种转机,赶周日一早,他和聂涵两个回到家了。 电话里不太方便说,聂钊也只讲了个大概。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聂涵和她的宋大叔俩人都表现的很轻松。 不过就在车上俩人都还手拉着手,但下车的时候宋援朝就自动退回保镖席位了。 聂涵还沉浸在旅游的快乐里呢,进了电梯又挽上了宋援朝的手,叹气说:“太可惜了,本来计划好要去一趟你家呢,我小叔也真是的,急吼吼的喊人回来。” 宋援朝挣开了聂涵的手,说:“应该是有着急的事情。” 聂涵不干,又挽上了他的手,还说:“咱们马上就会结婚的,你这是干嘛?” 要是在自己家里,聂涵跳起来要他抱,宋援朝都乐于抱着。 他又不像他老板那么脆皮,腰还不好,太太都抱不起。 可在外面,哪怕夫妻,宋援朝的意识里,都是要保持距离的。 所以聂涵手拉过来,他又一把推开。 而且聂涵的意思是直接上三楼,先到她卧室休息会儿,洗个澡换个衣服再下楼。 但宋援朝和大小姐一起回来就够尴尬的了,去她房间洗澡,他不敢。 所以他坚持摁了一楼,就要提前下电梯。 其实也就一周,他没见他的小干儿子,可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都当以刮目相看,更何况七日,所以电梯门一开,偌大的,占了一面墙壁的大鱼缸前面,阿远双脚蹬着他的新三轮车,那小踏板都快蹬冒烟了。 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响,他刹车的同时扭方向。 只听三轮车的轮胎在大理石地板上呲的一声,宋援朝惊呆了。 一周没见,他的干儿子于真正意义上,学会如何漂移了。 但阿远与家里人的家庭关系也挺懵的,因为宋援朝他是喊乾爹的,而聂涵是最爱他的姐姐。 可是他们两个怎么就手拉着手,成了好朋友了呢? 第465章 猎杀时刻,重启 看到小少爷,宋援朝就跟触到高压电了似的,慌得甩开了聂涵的手。 他俩带的行李不多,就只有几件贴身衣物,聂涵觉得这是自己家,提上楼就好。 但宋援朝帮老板守了几年的大门,最知道了,安全方面不可疏忽,所以哪怕老板出了差回来,一样样的物品都要先检查登记再带上楼,更何况他的。 所以他在一楼把两只行李箱转了出来,手机喊阿辉到后门口做盘点并登记。 阿远比花园里的小蜜蜂还要勤劳,小车车一蹬,跟上干爹就走。 对了,他的奶妈原本是养和儿科的高级营养师,三年前刚到聂家时有150斤,胖胖乎乎的,从他出生就开始掉体重,这一周不见,宋援朝很惊讶,因为她又瘦了。 后门门房,阿辉还没有来,宋援朝一边跟奶妈聊着出去旅游的事儿,想起什么事儿,打开自己的双肩背包,从中摸出个东西,塞了值班人员行军床的缝子里。 等阿辉来,俩人就开始清理和盘点东西。 听说陈柔在楼上,而且让他一回家就来见自己,盘点完东西后,他的行李让阿辉送回安保室,聂涵的就让女佣送上去,宋援朝回头摸刚才塞床缝的东西,一摸没摸到,他以为是掉后面的缝子里了,心说先上楼见太太吧,下来再拿。 他出安保室时,阿远骑着小三轮嗖的拐弯,消失了,奶妈也追着跑了。 宋援朝是从家里的中廊走的,也就下个台阶再绕个旋转楼梯,过来就是电梯。 但等他绕过楼梯,就见一路绕了餐厅又绕了客厅的阿远比他到的还早,踮着脚正在够电梯,当然,他还够不着,是奶妈帮他够的,然后他一马当先进了电梯。 宋援朝也跟了进来,见小家伙仰头看着自己,于是夸说:“阿远的车车好漂亮。” 孩子是几天不见,你就能感觉到他的成长的。 阿远说:“嘟嘟,伯伯,送的喔。” 会吹嘟嘟的伯伯就是陈恪了,看来这小车车是陈恪送的。 只听叮一声,电梯门一开,奶妈还想帮忙呢,阿远一马当先,骑着车出走廊,已经朝着他妈妈的书房而去了,而等宋援朝进门时,正好看到阿远在给他妈递东西。 陈柔接过东西,在问儿子:“这是什么啊,哪里来的?” 宋援朝一看,差点原地暴走并爆炸,因为那是一盒小雨伞,他不好意思让阿辉看到,于是事先找了个地方塞了,并想着检查完再装回去,毕竟大夏天的,他穿的也很薄,装在身上太过显眼,他怕太太看到了不好。 可是阿远明明没有进安保室,一直骑着车车在外面。 他什么时候进去的,又什么时候偷的他的小雨伞,还给他妈,他咋想的? 关键那小雨伞是聂涵从日本买来的,陈柔一时间也没认出来,仔细辨认了好久,而她越是盯着多看一秒,宋援朝就多一秒钟的尴尬。 但还好,陈柔一经发现那是什么,就不着痕迹丢进了垃圾桶,并抱起阿远来,对宋援朝说:“我桌子上的文件你先看看,我去趟洗手间。” 带儿子到洗手间帮他洗了手,陈柔指他鼻子:“你偷了干爹的东西?” 阿远头摇的像拨浪鼓,还生气了:“宝宝不偷喔。” 又形容:“xi干爹偷,他悄悄的……”悄悄藏起来,他必定在作妖。 对于儿子敏锐的观察力陈柔是真心佩服,她并不擅长教育孩子,也不就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只勾勾他的鼻尖儿:“小坏蛋,这家里还有谁能逃过你的眼睛的?” 还真有,阿远指头顶:“哥哥的抽抽,xiang,xiang锁啦。” 他一天无差别的四处乱翻,他哥的小毛片和杂志都能翻出来。 聂嘉峻再不上锁,他小叔翻脸无情,只怕要连大少爷并他的色情淫秽一并扔出去。 宋援朝实惨,装了多少年的老实人设,被干儿子一秒破功。 等陈柔回来时,他已经把垃圾桶里的塑料袋绑紧绑扎实,扔掉,换上新垃圾袋了。 陈柔问:“你们这趟玩得还开心吧,阿涵没觉得不方便吧?” 如今大陆的旅游业堪称一片荒漠,但让宋援朝比较骄傲的是,聂涵玩得特别开心,尤其在敦煌,她拍了好多照片,还说准备以敦煌的风格为基调,让珠宝公司推出一系列的新品,而她在路上跟珠宝公司的老总聊的时候,对方也非常认可她的想法,宋援朝能帮上大小姐的忙,当然开心。 见他在摇头,陈柔又说:“还没去你老家,怕是有点遗憾吧。” 其实宋援朝非但不遗憾,还觉得没有去一趟其实蛮好的,因为他的父母还是很老派的思想,听说他结婚了,他老妈首先问的是女方会不会做饭,把他照顾的好不好,虽然聂涵一门心思想去,但其实他怕极了,因为他们那边有给新媳妇下马威的传统,而聂涵工作那么忙,难得出门一趟,他不想给她添堵嘛。 不提这些烦人的私事,他得问陈柔:“是出什么事了?” 陈柔先回头,见阿远的三轮车就在门口,问:“奶妈,阿远呢?” 奶妈在门外,看孩子不在,忙说:“我这就去找。” 一岁多的孩子,一眼盯不住他就跑没影了。 陈柔关上书房的门,大概讲了一下明天要搞林sir的事,再说:“行动将在驻军基地向西800米的山湾中,你只负责尾随和放风,以及,必要时做目击者。” 宋援朝想了想,说:“老板也会去那边?” 陈柔说:“你得跟着我,而且你还得撞个车,引发一场小型的事故。” 宋援朝问:“什么事故?” 陈柔刚想说什么,但闭了闭眼,却又说:“晚上再聊吧。” 一大帮子人要做一件大事,大家当然是各司其职就好。 一周时间不在,也不知道家里别的保镖们有没有好好干活,宋援朝这就得去投入工作了,但他一回头,却看到陈柔的旋转椅微微动了一下。 正好这时奶妈一把推开门,着急惊慌:“太太,少爷好像不见了。” 应声,阿远从桌子后面钻出来了,小孩子干了坏事,未语先笑,而且猜到奶妈会把他抓出去,这边奶妈来捞人,他两条小飞毛腿,已经越过陈柔,咕唧一声,钻对面的沙发底下了,奶妈于是跪到地上:“少爷,快出来。” 阿远不但不,手脚并用,爬的更深了:“不要!” 奶妈再伸手:“快出来,我带你下楼跟追风玩。” 阿远还是那句:“不要。”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直觉,妈妈又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就不走,就要听,耍赖也要听。 但可惜他只是个小崽崽,一到晚上就要犯困,要睡着。 而妈妈的大事,向来也总是要到晚上才办的,所以虽然阿远好奇极了,想知道妈妈到底要干嘛,但等妈妈真正要做事的时候,他不但睡着,还在打小呼噜了。 …… 时值周末,今天算是破天荒了,娱乐杂志《东周刊》上刊登了一条关于聂钊的爆料消息,说他和太太因为女保镖而爆发争吵,婚姻岌岌可危。 对了,配图还是一张聂太出入某香江知名律所的照片。 虽然一开始只有一家杂志爆料,但只要没人特意压,它就会被不断转载,尤其电视台,本着观众爱看嘛,当时就连访谈节目都紧急推出,猜测首富婚变事宜。 但这事儿在香江不但不罕见,而且很平常。 大众也猜得到,大概率是因为目前香江局势趋于安稳,陈柔也不想再两女侍一夫,要给丈夫一个下马威,毕竟一旦她要离婚,涉及财产分割,聂氏的股票就要下矬。 他今年又计划收购远洋行运,那需要一大笔钱不说,他也不想后院失火吧。 报纸上的消息是早晨爆出来的,电视节目怎么都得到下午。 而香江大部分人知道这件事,就到晚上了。 深水埗军营,隔壁那帮大陆驻军静悄悄的,无一人外出。 但在兰戈上校这边,三千驻军,虽然他三令五申,要求所有人晚22:30分前必须归队,但等查房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十几个,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缺勤。 他是个非常严格的上级,也立志要替女王站好最后一班岗,更何况两边现在就好比在搞竞赛,人家大陆军人军风那么肃严,他也不甘落后不是。 今天他上了大招,亲自带着一帮军官们,21:30分就站到了大门口。 这个周末轮休,周末可以外出的总共200人,全在花名册上,一个个的核查,只要有一人缺席,连带他所有的上级们,全部要受罚。 他亲自提着教鞭,严肃而威严,有回来的军人们看到,各个吓的胆颤心惊。 但突然,值守办公室的瓦利中校来找他:“上校,有事发生。” 兰戈上校问:“什么事情?” 瓦利中校说:“聂太太打来电话,说虽然很冒昧,但是今晚那份属于您的那份礼物她这会儿必须送过来,而且需要5分钟时间,她需要跟您见个面。” 兰戈上校没那么八卦,此时还不知道报纸上所传的,聂太太婚变的消息。 他又不傻,不可能大晚上的在军营里约见一位女性,所以他说:“约到明天。” 但瓦利中校是他的秘书,帮他盯着香江大大小小的事务,当然关注了陈柔的新闻,而且很多事经人嘴巴一转,就会离谱一点,所以他说:“上校,miss聂要离婚了。” 聂太太竟然要跟丈夫离婚了,还有这种好事儿,喔,不,遗憾的事儿? 兰戈上校立刻说:“问她人在哪里,马上。” 瓦利中校说:“她说她已经到了,而且留了手机号码。” 才21:30分,距离熄灯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出去安慰一下一位即将婚变的女士,回来再工作,是个军人都会那么干的,兰戈上校这就给聂太,喔不,陈柔小姐打电话了。 或者说,他这条大鱼,再度的上钩了。 猎杀时刻,也再度重启了。 第466章 哥们,你原来杀过不少人吧 这边兰戈上校听说陈柔小姐竟然产生了婚姻危机,又大晚上的来送他礼物,立刻给她打电话,并且没有喊司机,也没有喊书记官瓦利中校,自己开车出去了。 当然,陈柔离他确实不远,单独开车过来,此时就在军营附近。 确定兰戈上校会出来见她,她立刻拿起另一部手机:“嘉峻,可以拨电话了。” 再拿另一部手机:“岳队,请做好准备。” 还有霍岐呢,他今天没有蹲点窃听,而是跟着林勇林sir。 不过林sir此刻其实在加班,还是跟陈恪在一起,正在陪他走访各个地方。 他接到的电话,就跟瓦利中校办公室的只差了一位数,而且是尾数,他跟接到于光煦打来电话的聂钊一样,在那一刻,直觉就是军方打来的。 而且一接通就是兰戈上校的声音:“林sir,请马上来一趟深水埗军营,因为我已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上帝啊,女王可以明鉴,是他们先动的手。” 这一连串的抱怨,恰是兰戈上校的风格,语气方面林勇完全没有听出异常。 而且林sir早知目前两边于暗中较劲儿,闹的不可开交,因为这席话,他也脑补出了一连串的事情,又恰好陈恪在他身边,他不方便说,就走远了两步,这才问:“上校,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戈上校显然有点慌乱,又问:“你是不是跟詹姆斯爵士在一起?” 再飙两句脏话,又说:“上帝啊,他肯定要无情的嘲讽我。” 汉奸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帮皇军排忧解难不是? 再说了,虽然林sir会一直在香江工作,可他的儿女们都拥有大英的护照,也对前景不乐观,想将来去大英生活,经商,那么,那边的人脉就特别重要。 但这方面他可指望不上詹姆斯爵士,因为对方已经把家搬到了这边。 而兰戈上校虽然只是个上校,可他家族庞大,他如今的工作,实权也比那些徒挂虚名的少将和中将们要大得多,所以只要他愿意伸大腿,林勇毫不犹豫就要抱的。 他立刻表忠心:“您懂得,您的事,我不可能告诉詹姆斯爵士。” 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带警员们过来吗?” 军营是个独立的个体,任何事情,哪怕凶杀案,也会有专门的军事法庭处理。 但目前的香江是个例外,因为是两方驻军间发生的事,如果双方协调不下来,就可以向外,申请本地警方的协同办案,也是因此,兰戈上校的电话是合理的。 可他显然非常苦恼,他说:“不不,我们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不能让太多人知道,那就是需要林勇一个人前往了。 他有点犹豫,因为他的直属上级是詹姆斯爵士,他们之间又有事情瞒着兰戈上校,他单独去深水埗见兰戈上校,詹姆斯爵士如果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他想先给詹姆斯爵士打个电话,征得对方的同意之后再去。 可就在这时,陈恪出现在他身后,并问:“林sir,出什么事了?” 又问:“你要是去哪里,需要我的帮忙吗?” 今天是周末,再说了,林勇也需要取得陈恪的信任才能行事,所以他并没做什么。 但到了明天,他用到的也将会是一支笔,钢笔。 因为他们不论走了哪里,他都会让陈恪留档,并让该地方的负责人签字。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支跟陈恪用的英雄牌钢笔一模一样的笔,只不过里面的墨水会被他替换掉,替换成高浓缩类的液态型辐射物。 因为是亲戚,聂钊已经说好了,会亲自见陈恪。 陈恪届时肯定也会让聂钊签字,而当钢笔不出水时,人们会习惯性的甩一甩。 只是稍微一点时间的接触倒无妨,届时林勇也会借故躲出来。 但只要液体被甩到聂钊的办公室里,最多5分钟,对他造成的伤害就够他躺到医院里去了,陈恪也一样,而林勇,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提前吃抗辐射的药了。 那一切都将在明天一早发生,可万一深水埗军营真出了他们内部处理不了的意外,陈恪就必定会返回,林sir也将错失最佳整倒聂钊的机会,叫他怎么选? 他和陈恪此时在一家酒楼,老板也在不远处。 示意陈恪去找老板签字,他提前一步下了楼梯,并说:“上校,我马上过来。” 兰戈上校说:“该死的,我的上帝,请你快一点。” 等陈恪下楼的时候,警车已经不见了,但有个阿sir在等他。 对方笑着说:“林sir有点工作,已经很晚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陈恪因为脸够黑,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他说:“好的。” 同一时间,霍岐在通知岳中麒:“他已出发,照车速和交通状况,25分钟,喔不,应该是20分钟到达,请做好准备。” 他再给陈柔编一条短信,还贴心的使用了简繁切换。 因为他并不确定兰戈上校是否懂汉语,当然,即便懂,他也只看得懂得繁体。 接到电话的岳中麒和毛子哥此时在个山湾的海上,正在飘着。 而岳中麒特别佩服毛子哥的一点是,他从军营旁的垃圾堆里捡了两双破皮鞋,然后撕掉鞋面,就地,把鞋底缝到了他俩的皮鞋上面,但是,是反缝着的。 旧鞋底上本身就带有原主人遗留下来的身体特征,会干扰警方的侦破。 再把旧鞋底反缝在自己的鞋底上,就又是一重干扰。 它会让提取到脚印的警察很难去计算犯罪分子的身高和体重。 其实专业的杀手会留下蛛丝马迹,最大的原因还是慌张和疏忽,而一个杀手只要足够冷静,拥有陈柔那样的实力,再能有湾岛仔打扫现场的耐心,就留不下任何罪证。 毛子哥,一个优秀的克格勃就是这样。 他们俩截止目前还没有上过岸,这也是毛子哥自己提出来的,因为上岸的时间越多,他们留下的脚印也就越多,小小一艘渔船,为防被人盯到,他甚至都有意识,要在灯上包一圈黑油纸,于是灯光就可以只照着他,却一点都漏不出去。 张飞绣花,说的就是他了。 于一般人来说,去做案而已,缝的差不多就行了吧。 但他不是,他拿着牛鼻眼大针,一针一线,把鞋底牢牢的反缝。 岳中麒此时靠着一只大塑料桶,闻着桶子里散发出来的,刺鼻的硫酸味,正在试鞋子,试完,给毛子哥竖了个大拇指:“哥们,你牛逼。” 他缝的可真结实。 而且这艘船最终他们俩是要将它沉掉的,毕竟它是罪证,可既然是要自己动手,毛子哥的要求就是,哪怕是沉船,上面也不能有一枚指纹。 岳中麒穿鞋时手摁了一下地板,他立刻拿起酒精,啪啪就是几喷,并上抹布去抹。 岳中麒沉默半晌,突然说:“哥们,你原来杀过不少人吧,这都形成肌肉记忆了。” 毛子哥抬头,常年喝酒导致的酒槽鼻红亮亮的,一脸得意:“从来没有被抓到过。” 岳中麒不甘示弱,说:“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我。” 毛子哥跟他打嘴炮:“不,你不行,你的手下们,也统统不行。” 玩不过就耍赖。 岳中麒说:“就你这样的,敢到我们大陆,从你下飞机的那一刻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但凡干点出格的事儿,立刻就会被热心大妈们举报,所以就在刚才,捡垃圾那一步你就已经完蛋了,没机会了。” 再看表,不能聊了,因为再有10分钟林sir就要经过军营了。 他们也该要上岸了。 而此时距离他们不过一公里的地方,大马路上,陈柔跟兰戈上校正在聊天。 她没有食言,把那杆烟枪带了来,并交给了兰戈上校。 其实兰戈上校在接到东西之后就想回去了,有什么可以明天再聊,今天晚上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要抓纪律,抓那些喝的酩酊大醉,也不按时归队的人。 可陈柔关上后备箱之后掏了一支烟出来,然后自己打火,打了好几次都没打着。 佳人也有苦恼,她的丈夫有个强势的,咄咄逼人的情妇,兰戈上校看到了这位端庄优雅的女士外表下的苦恼,接过zippo啪啪两声,并大手一捂,火燃起来了。 这地方时有车经过在,而且还有路人偶然经过,有人盯着陈柔看,她于是转身往一边走,那边有一片绿化带,灯也比较暗,重要的是没有人。 兰戈上校刚刚接了对方送的礼物,还没道谢呢,当然不好走。 此时是21:45分,他看了一下表,绅士风度嘛,默默跟到了陈柔身后。 她突然回眸,笑着说:“我想,您的祖母不止有很多的伞,应该还会有很多刺绣,以及大清宫廷流传下来的,别的珍藏品,我很想去看一看。” 兰戈上校笑着说:“当然,而且您喜欢什么,我可以送给你,毕竟我们是,朋友。” 他其实是一个素养很高的军人了,他们目前处于劣势,是要被赶走的一方,但在他的统领之下,军风相对严整,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绝无出格举动。 用阴招耍他,陈柔心里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但如今也是战场,而在战场上同情敌人,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陈柔又说:“我将来计划搬到大英去生活,我还没有去过威尔士,您能跟我讲讲那儿的风土人情和气候吗,最重要的人,我需要知道那儿的人是否热情好客。” 威尔士是兰戈上校的故乡,也是他童年时代的回忆。 而一个人但凡说起故乡和童年,又怎么可能会觉得它不好,他这个邻居不好。 再看表,兰戈上校又给了自己5分钟,来开导这位因婚变而伤心难过的女士,讲他的故乡如果天晴时有多的美,讲像他们家这样的人对于邻里有多关爱。 但就在他正讲的兴起时,陈柔的电话响了起来。 对了,她今天穿的是西装套裙,青灰色的西服与短裙,褐色的腰带,她中长的头发略微烫卷,虽然是黑色,但她整个人的气质,神似兰戈上校最心爱的,他为之服务的那位王妃。 而众所周知的是,他们所效忠的那位王子无数次出轨一个年迈的女人,却不愿意去珍惜那位美貌的,善良的,活泼的,明光四射的王妃。 感情的投射叫兰戈上校也在脑补,脑补这位首富夫人的痛苦。 而她在用中文跟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后匆匆跑回车上,并冲他摆了摆手,一脚油门发动了车,她却差点跟另一辆车相撞,然后她开车,都不调头,离开了。 差点撞了她的人,下车之后兰戈上校一看,认出来了,是聂钊的保镖。 他见陈柔开车驶离,也匆匆上车,继续往前追。 兰戈上校本欲不管的,可他是个军人,保护市民是他的天职,而且他刚才分明看到了,那个保镖下车时,手里提着枪的。 只是追一个女人而已,他为什么要提一把枪呢? 他们离开的那条路是一条一边是山一边是海的沿山公路,荒无人迹,而既然陈柔透露了自己将要移居的打算,那会不会,她和丈夫之间的矛盾已经失控了? 还有个历史背景是,兰戈上校心爱的那位王妃,目前已经离开皇室了,但是因为她在外面高调恋爱,跟新的伴侣出双入对,就兰戈上校的风闻,王室非常不满。 他甚至听詹姆斯爵士说过,那位王妃应该活不了太久了。 一步又一步的,兰戈上校踏入了陷阱之中,他犹豫片刻,打方向追了上去。 不过就在他行上岔路上,从侧面出来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差点跟他的车相撞,对方在忙着倒车,而兰戈上校差点被人撞,不能免俗,要开窗户骂句脏话。 一脚油门,他踏上了盘山路。 而他的车是那么显眼,又是在路口,林勇林sir恰好经过路口,本来就看到了他的车,正欲拐弯时,又接到了一通手机来电。 他一接起来,顺理成章,正是兰戈上校的声音。 第467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当然了,从刚才陈柔故意拖延时间,再到兰戈上校差点被撞,都是为了让林sir看到兰戈上校的车,而此刻虽然号码不对,可也是兰戈上校的声音。 他说:“不要拐弯,跟我来。” 林勇直觉不对,一脚刹车:“上校,到底是什么事情?” 其实他听到的,都是聂嘉峻用电脑调过频,并外放给他的声音。 当然了,针对他的提问,会有多个答案备选,聂嘉峻轻点鼠标播放音频:“这件事大概只有你能处理,林sir,这是绝佳的机会,它能让你在下半年晋升到督察队,而顾sir,他也该回家了,不是吗?” 这些台词都是陈柔琢磨着写出来的,聂嘉峻有点担心,因为它并没有指明事情,似是而非的,他觉得林勇那么精明的人,大概不会上钩。 可陈柔自信满满,并说,传统的仙人跳和杀猪盘里面,这样的台词最管用。 仙人跳聂嘉峻知道,但杀猪盘是什么他就不好说了。 可提心吊胆中,他听到音箱里传来林勇的声音:“好的,sir.” 这间屋子里就聂嘉峻一个人,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绝对的安静,他此时一手虚握着鼠标,点着两份音频文件,在bye和shit之间选择了后者。 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的任务至此已经完成。 而兰戈上校正在追逐的,则是一场围追堵截。 可怜的聂太太的车开的并不快,不一会儿就被保镖超过并拦截了。 兰戈上校一脚刹停了车,刚想去问,看是怎么回事。 但恰好这儿有个小小的小岔路口,所以就在他欲要下车时,聂太太倒了一点,拐弯,朝着小岔路口把车开过去了,保镖一看,也疾速倒车,追了过去。 兰戈上校这纯纯的是被套路的仙人跳,当然了,他不认为自己做的是无意义的事,因为那个保镖明显是在强迫女性做她不喜欢的事,他鄙视那种行为。 为了英雄救美,他也拐弯上了小路。 而这小路围着一片渔塘,转个c字型的弯子之后,就又到大路上了。 且不说他们这边,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霍岐两眼冒着绿光,嘿嘿冷笑,随后而来,并把他的小面包车停到了岔路口,然后车一锁,躲树林子里了。 他刚下车,林sir追上来了,但因为岔路口有辆小破车,他习惯性就往前走了。 再往前行是上山的路,而就在侧方的山弯之中,就在大马路上,林勇看到兰戈上校的背影,还看到他打亮手电筒,进了山湾中的树林。 正所谓死的都是贪心的。 至此,林勇林sir甚至都不知道兰戈上校找他到底是什么事。 也都是他的脑补,让他以为自己可以介入一件非常大的事,并升职到督察队去。 但就在这片寂静无人的山湾中,突然一阵海风吹来,他后心一凉,心中大叫一声不好,直觉自己怕是被人做了局,暗算了。 此时他离自己的车不过大概20米的距离,他陡然止步,不是错觉,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只是跟他同时停了而已。 月光光,心慌慌,他的身后到底是谁? 一念即起,他伸手就拔腰间的枪,并一个急弯腰就要往海边跑。 前后左右,跳海是他唯一的生门,他判断的没错,但他快,身后的人更快,而且拿的是毛巾,一把就捂上了他的嘴巴,一只手也牢牢把上了他抓枪的手。 林勇正当年,也正是能打的时候,怕手帕有毒气,屏息,另一只手反上来抓对方的胳膊,万一他死,他的指缝里就需要留下对方的dna,以助于后来者破案。 当然他也不想死,要反攻,所以估摸着对方头的位置,脑袋猛然后磕。 一挠一磕的同时,他双脚后勾,将身体重量前移,将有便于他手部用力,赶在他自己缺氧之前掰开对方的手腕,这一个连招只在几秒钟之间,也是警队经常训练的逃脱术,他尤其没有松懈过,按理来说他就算逃不掉,也能锁定凶手。 可正在目睹这一切的岳中麒得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用处为0。 林勇也是在一掰之间就意识到对方是谁了。 聂钊那个被允许在上班时间喝酒,汉堡一口气可以吃掉三个的,壮的像堵人墙的克格勃保镖,他的手臂不但壮到林勇一把握不住,而且硬到他挠不动。 而且的而且是,他一手捂鼻子一手捏手,直接把林sir给举了起来。 如果不是怕在他的尸体上留下明显线索,就这么生捂,毛子哥都能捂死林sir。 但为了不留了线索,毛子哥没有出太大的力,而且抬手抱起的瞬间又松手,林sir当然习惯性的呼吸,岳中麒也是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喷。 林勇不太认识岳中麒,当然,他太慌了,也顾不上看,扭头就往车上跑。 可就在他手拉车门时,毛子哥又对着他的脸又喷了一下。 这是个非常诡异的局面,因为岳中麒已经上船了,但毛子哥朝着林勇而来,而且刺鼻的喷剂让他喉头发紧,头发晕,他直觉这是一种比放射性物质更加可怕的,及时麻痹的神经性毒素,但虽然林勇知道有不对,可逃生的希望叫他一把拉开了车门,并且虽然他没能爬上去,但是,他趴在了座位上。 霍岐距离这儿大概有200米的距离,而虽然他把车牌卸了,可轮胎是有印子的,而如果让他查这桩案子,他就必定能查到自己身上,所以他不能再往前。 甚至于他都没有下车,就在车上焦急的等待着。 用望远镜,他可以看到黑白相间的警车就在前方,并且长久没有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他都快急疯了。 因为虽然这是一条小路,大晚上的应该也没人会上山,可万一有人路过,看到了呢,他是最朴实的担忧,如果有目击者,事情就会变的更加麻烦。 可四周静到可以听到手表手指的响声,一秒又一秒,那边依然没有暗号。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出了意外,又会是什么样的意外? 其实他着急,岳中麒更加着急。 前后大约500米的距离,霍岐盯着这边,他盯着另一边,他当然也怕山上突然下来人或者是车,当然,如果那样,他和霍岐就得赶紧跑路。 至于毛子哥,他倒不需要跑,因为一旦查到他身上,聂钊会用钱让他闭上嘴巴,乖乖去坐牢,可是毛子哥太慢了,他长时间的待在警车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饶是岳中麒,毕竟没有做过非法的勾当,抗压能力不行。 而且怕什么来什么,他抱着望远镜看,可见山上有灯影,那绝对是车。 有车从上山下来,他通知毛子哥:“哥们,有人来了,大概5分钟到。” 毛子哥也看到了,但说:“不着急。” 岳中麒看到灯光拐了弯,再问:“还需要多久?” 有人来了,如果他需要的时间长,岳中麒就得考虑怎么拖延时间了。 就比如说,随便捡两只啤酒瓶子,上山砸到半路,都会让下山的车辆爆胎,当然就能拖延住对方的时间,可毛子哥有个毛病是,虽然细,可也磨蹭。 他说:“马上就好。” 山上是z字形路,看灯光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岳中麒的心要跃膛,可是毛子哥迟迟不来,一咬牙,他对霍岐说:“霍sir,你先离开。” 霍岐当然要问:“搞定了?” 岳中麒说:“大概聂老板得要破费一场了。” 他知道,即使毛子哥戴了手套和毛巾,也有可能被对方抓挠到,就需要清理对方的指缝,而且指缝清理可不容易,那是个需要非常细致的活儿。 但就算再细致,毛子哥也应该做完了才对,可他还不回来,岳中麒就只能倾向于是,他会帮聂老板做事,可也懒得赚慢钱,准备来笔快钱了。 关键性的证据,药品现在在岳中麒手中,一会儿他就会泡进硫酸桶中腐蚀掉。 而香江的法律是,只要找不到凶器就不会判绞刑,那么,毛子哥就只需要坐牢,不过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毕竟得看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了。 毕竟整件事的影响太过深远,它直接关系着回归后几十年的稳定问题。 向来凡事都有办法的岳中麒此刻也面临着一个难题。 他不想今天的事出意外,那么现在他出去,干掉毛子哥并毁掉一切,将是个不错的办法,可以消除掉一切的隐患,可要他那么做了,势必要被正在下山的人目击到,难道他把车上的普通人也杀掉吗? 当然不能,因为大量的连环杀人案,凶手一开始都是只想杀一个人。 他要那么做了,也就背离这件事的初衷了。 还有一个办法是,宋援朝目前还在附近,他也还有办法,把整件事推给毛子哥,并把另外的人全部摘出去,当然,那就得解决掉毛子哥,需要那么做吗? 他抬手,已经准备拨打宋援朝的电话了,但只听一阵脚步声,随着毛子哥跃上船,他立刻发动船只往反方向行驶,那边有一片废弃的艇户区可以做掩护,好躲藏。 但毛子哥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搞了半天才回来。 他在海上,在路基以下,下山的车在上面,两厢对遇又越过。 当然,岳中麒戴着帽子,毛子哥也一样,而且这不是快艇,是船,是有船舱的。 但在驶入艇户区后,岳中麒就把枪的保险打开,并放到了前面。 他需要知道毛子哥真实的想法,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 船还在行驶中,岳中麒见毛子哥在自己身后,笑问:“你磨磨蹭蹭半天,干嘛呢?” 毛子哥手一反,里面是一支细细的,玻璃瓶注射液一样的东西,但不同的是,它一看就是锡或者银,汞一类的金属做成的,当然,肯定也不是普通的注射剂。 毛子哥笑着说:“放射性核素的液体废料,而且应该是超高浓度,除了它,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用到这种包装。” 岳中麒明白了:“林sir随身携带着?” 是密封的,且没有泄露的人拿着倒还好,要是泄露了,那可就麻烦了。 岳中麒在首都的时候就碰到过,有人用金属质的放射性核素废料做成项琏送人,然后戴了项琏的那个人不但自己全身腐烂,接触过项琏的人都截肢的。 毛子哥也是一笑:“我拆封了一支。” 岳中麒在驾驶船只,一只手里还握着枪,枪甚至已经打开了保险。 他笑的有点不自然,但他说:“所以林sir将是死于他自己携带的放射性物质。” 毛子哥全然没想到,就在刚才,岳中麒已经安排好他的死法了。 他有点惆怅的说:“解散了我的祖国的那个人,我也想给他来一支这个。” 他过不去坎的就是,他在前方奋勇杀敌,他的国家被一群蠢材给解散,四分五裂了,而到了此时此刻,大家就都是兄弟了,岳中麒安慰毛子哥:“但你还有我呢。” 悄悄把枪塞进裤兜,他拍毛子哥,说起了当年,六十年代时的语录:“咱们永远是阶级兄弟,而你们,也永远是我们的老大哥。” 这倒不是撒谎,曾经的苏工,于岳中麒他们来说,是永远的白月光。 …… 兰戈上校如果不是一生从戎,多经历一点普通人的生活,那他就该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而当他们和好,劝架的人就只有一个身份,小丑。 所以就在今天,他成功当了一回首富夫妻之间的小丑。 第468章 干掉一个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兰戈上校一个人跑出去,追着聂太太转悠了一大圈才回去。 但还好,也才22:20分,还不到熄灯时间,而且他拿到了那杆大清的皇太后用过的烟枪,它也确实精致,在各个位置都被镶上了种花人喜欢的玉石,极漂亮。 回来之后他继续工作,但是瓦利中校挺好奇的,就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兰戈上校张嘴好几回,最终骂了两句脏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发生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追到他和聂太太第一次见面的位置时,他看到聂老板本人站在那儿,正在等他太太。 兰戈上校如果年轻一点,大概就冲上去英雄救美了。 可是他已经不年轻了,他是个中年人,所以他没有那么冲动。 而在来了更多的保镖之后,聂太太也乖乖下车,上了她丈夫的车,离开了。 而在离开的时候,聂钊放下车窗,还深深瞥了兰戈上校一眼。 那一眼在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兰戈上校还能说什么呢,他很生气,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应该气什么。 就把气撒到下属们身上吧,今天再有喝的醉熏熏又迟到的,他必须严加惩罚。 可天算不如人算,就在岳中麒他们离开之后,林sir就被人发现了。 报警电话一响,深水埗军营外全是警笛声,片刻之后,詹姆斯爵士的电话打给了兰戈上校,开门见山就问:“是你吧上校,你为了要证据,杀害了林sir。” 这不无妄之灾,泼脏水? 兰戈上校心里也很清楚,詹姆斯爵士明明有证据,却不顾自己的前途要捞钱。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借助公务捞钱,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种族,每一个阶层的人之中,都会有贪腐,而且兰戈上校很瞧不上詹姆斯爵士式的搞钱。 当然了,他管着三千人,一座岛,他有的是更高明的,弄钱的办法,而詹姆斯爵士的方式不但不光彩,还损害了他的利益,他厌恶詹姆斯爵士,这很正常。 再联想到林sir说要帮他搞定聂钊,结果聂钊好好的,林sir却死了,兰戈上校一思索,来了句:“坦白说,我怀疑杀害林sir的是你才对。” 但詹姆斯爵士怀疑兰戈上校是有原因和证据的。 因为林勇走之前交待过下属,说自己要去一趟深水埗军营,而且他死的地方也离军营不远,这会儿他的几个手下已经赶过去了,詹姆斯爵士也马上到。 按理他们是同族,不应该相互怀疑,要站到统一战线上才对。 可是人就避免不了贪婪,也因为贪婪,他们很轻易的就被离间了。 不过只是想搞定一个人而已,出动了那么多的人,事情并不难办,但任何的凶杀案,难得并非杀人本身,而是应对警方的侦破。 有害的核废料被装在密封的,防辐射的容器里,倒也不怕泄露。 而且陈柔选的时间和日期当然不是偶然,而是,她基于军人的常规作息,还有林sir试图下手的时间精心挑选的,事情才正常,要不成,那就成意外了。 但那一小瓶核废料是个意外之喜,聂钊对那东西有天然的敬畏和害怕,不敢碰,也不许陈柔碰,但他都快要瞪成斗鸡眼了,陈柔还是把它从毛子哥手中拿了过来。 其实瓶子上面没有任何的标注,也没有任何的文字和字母。 毛子哥虽然有经验,但毕竟受时代限制,说:“我看不出它来自哪里,但应该是军情局的产物,据我所知,军情五处在这方面,一直以来都遥遥领先于全球。” 陈柔一看就知道是哪里来的,她说:“不是,这是cia的东西。” 又说:“军情五处只在电影里牛逼,要论新科技,cia的科技处,也就是ds&t的技术远在军情五处之上。” 此时他们既不在九龙,也不在岛上,而是在距离维多利亚湾不远的,聂氏的港口。 但是并没有下车,所有的人都还在车上。 聂钊不知道那东西的密封性有多强,容不容易打开,又看陈柔一直拿着它,遂接了过去,还得再问一遍毛子哥,他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疏忽遗漏的地方。 岳中麒也在,他则得提醒毛子哥一件事:“你确定不需要做个检查?” 聂钊所知道的是,毛子哥打破了一瓶液体,并把它洒到了林sir身上,以做伪装。但是他所认为的,每个人在面对核辐射的时候会有警惕,会怕。 他也大概知道切尔诺贝利的事,可他所不知道的是,86年,当切尔诺贝利发生事故的时候,在辐射浓度最高的时候,该处军防负责人只是站出来讲了一声,立刻就有一批军人无怨无悔的冲了进去,并冒险关掉了核反应堆。 否则的话,如今的欧洲都将整体不适于人居住。 所以,在毛子哥的同胞中,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拥有超强的技术,但是又不贪生怕死,而且既勇又猛,猛到让人咂舌的程度,但也能到害人的程度。 毛子哥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丢掉了手套,我还在海上用大量的水冲洗了手。” 但岳中麒只问一点:“你在打开它后,直接接触它了?” 毛子哥抬起右手:“但是我用大量的海水做冲洗了。” 岳中麒差点要跳起,他头一回干坏事,有点慌,就忘了仔细盘问。 但是核素类物质不是只用毛线手套就能隔离,光是洗洗手就可以搞定的。 它需要极度谨慎的操作和专业的防护,以及清理。 毛子哥这人自己不怕死,但心脏也是真大,他上了车,还跟他们一起待了那么久? 他到底知不知道辐射对他有害,对别人也是? 对了,今天他在聂家备注的行程是休息,回家探亲,而他的妻子和孩子常居在海南,现在他需要在岳中麒的安排下偷偷过境去大陆,他的行程才不会出问题。 这还废什么话,岳中麒拉他下车,并说:“立刻上医院,做检查。” 又对聂钊夫妻说:“你们最好也马上医院去做检查。” 他俩已经把上一艘船在特定海域给沉掉了,再换乘另一艘,还得赶夜回大陆去。 不过回大陆之后,毛子哥也不能回家,他得先上医院。 一旦被超剂量辐射,几乎没有医治的可能,他是会死死掉的,他倒也没跟聂钊和陈柔多说什么,一下车就跟岳中麒俩上船,然后离开了。 警署早晚都会传唤聂钊夫妻,就看早晚了。 但这个现在不算最重要的,聂钊侧首看太太,说:“我们需要立刻订票,去日本。” 陈柔被这人的脑回路搞的有点呆住:“为什么?” 正好这时宋援朝送走岳中麒他们,折了回来,聂钊拿手帕垫着,把那东西交给宋援朝,然后说:“我们也遭到了辐射,而从检查到治疗,日本都是最先进的。” 陈柔点头:“你先乘坐最早一班飞机离开,我安排一下阿远,然后过去。” 宋援朝还捧着那瓶东西呢,问陈柔:“太太,这个怎么办?” 他们开来了总共三辆车,目前全在码头。 其实要是陈柔,这一瓶东西她就不会拿出来,会直接放回林sir身上。 那是他计划用来害聂钊的东西,该让警方搜到,拿走才对。 而现在它该怎么办呢,要随意扔掉,它会造成环境污染,还会害人。 但要说处理吧,也需要非常专业的处理,是不能乱扔的。 陈柔说:“给我吧,我会交给陈恪,让他想办法处理的。” 不过宋援朝手一握,却说:“不用麻烦你,我来交给他就好。” 这时聂钊还在座椅上坐着呢,而如果他想赶最早一班飞机去日本,现在就该打电话订私票了,因为泄露和感染的人多,日本在核辐射的治疗方面也确实领先全球。 当然,以聂老板的怕死精神,现在应该就要跑了。 宋援朝伸手搀人:“boss,我送你们上机场?”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他们是在自己家的港口,当然了,如果明天警察要盘问,要调查他们为什么会三更半夜在这儿,聂钊有的是理由去圆谎。 甚至于,只要案子怀疑不到聂家,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甚至无权调查他们。 最多只是喊去问话,配合调查而已。 但是,你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同理,干掉一个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好比当时于峥嵘于sir之死,差点赔上了宋援朝一条命。 而今天,毛子哥做了一件很牛逼的事,可既说是命案,就没有完美的,谁能想到他会从林sir身上搜到那种东西,勇猛如他,上手就干,还直接接触那种东西了? 是,他说自己在海上用大量的水冲洗过,可要聂钊和陈柔,岳中麒几个也遭受到辐射了呢,聂钊可不敢赌这个,甚至于,他最害怕的,一直都是放射性元素。 而此刻,宋援朝在喊他下车,陈柔又承诺,说她隔一班飞机就会去。 可是聂钊依然定定的坐着,一动不动。 宋援朝着急了,催促老板:“如果没有当时发的飞机,我们也可以买联程,要不,我来打电话给航空公司?” 聂钊点点头,却又回头看陈柔:“要去一起去。” 他们是夫妻,而因为聂老板怕死,陈柔凡事也总会照顾他的情绪,紧着他先。 可聂钊有个神奇之处是,虽然怕死怕的要死,真正当死神降临的时候,他好像也不会太怕似的,毕竟他还抱着儿子大冷天在海上蹲过陈柔,并不惜跟张子强面对面。 现在也是,因为毛子哥,他们肯定都受到辐射了,可在香江哪怕检查出来,想要治疗的话,不会那么便利,更何况他们一旦在香江做检查,就会暴露他们跟林sir一样,接受过辐射的事实,那等于不打自招,所以必须去日本。 但聂钊明明可以先走的,陈柔留下来配来调查,万一有什么没有做到位的地方需要打补丁,那个补丁也得她来打。 可聂钊就那么奇怪,他不走,要走,他也得跟陈柔一起走。 而且毕竟首富,生活里危机四伏,暗潮涌动是常态,他心里怕的要死,如果身边只有陈柔一个人,他也会坦露他的恐惧,当然,他也只敢在她面前坦露恐惧。 不过他的恐惧并非手足无措,慌张害怕和六神无主。 恐惧只是一种情绪,他很害怕,可他知道怎么做事才是最优解。 所以他回头再看宋援朝,并说:“要去就全家一起去,正好阿远马上两周岁生日了,我承诺他的迪士尼之旅也该兑现了,明后天吧,计划去东京。” 再说:“打电话给阿涵,让她立刻回家照料阿远,还有,让她安排时间,跟我们同去东京。” 宋援朝解释说:“大小姐在家的。” 半晌,聂钊艰难点头,并说:“那就让她陪阿远一起睡,因为明天一早,阿远会见不到爸爸,也见不到妈妈,那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我怕他接受不了。” 快两岁的崽了,这两年来,偶尔爸爸不在或者妈妈不在,但在阿远经历的绝大多数的早晨,都是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爸爸妈妈。 可今天不行,因为他俩很可能都遭受了辐射,就不能回家住了。 当然,说是陪儿子一起去迪士尼。 可他俩的身体一旦查出问题,就不能再接触孩子了。 所以聂钊得让聂涵一起去,主要是让她陪着阿远去迪士尼,让孩子玩得开心。 凡做任何事,只要是难做的事,当然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聂老板最终没有选择抛妻弃子的出逃,去救自己的小命。 虽然他怕的要死,可也有条不紊的安排事情。 他喉结律动,手在轻颤,但示意宋援朝离自己远一点。 然后又说:“你立刻回趟家,去我书房,打开保险箱拿我的遗嘱!” 宋援朝愣了一下,但立刻说:“好。” 目送他转身离开,聂钊下了车,并直接上了驾驶座。 车没有熄火,是发动着的,他掏电话让后面的hank他们只跟着自己就好,松了手刹发动了车,出了港口,车滑入凌晨两点的黑夜,寂静的马路上,他又说:”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但又说:”可要有万一,我就必须做好安排,以保证阿远在成年之后,能拥有我的一切。” 第469章 三方制衡,四方角力 陈柔不像聂钊,总是活在一种惊惧和惶恐之中。 再说了,核辐射是会衰减的,毛子哥他们在海上跑了那么久,然后才到的港口,即使身上还带着辐射,也没那么严重,顶多就是增加未来他们患癌的概率,不会让他俩现在,当时就死的。 不过她还是说:“有阿涵,有嘉峻和嘉峪,就算没咱俩,阿远也能平安长大。” 在关于自私和护犊子方面,聂钊是从不掩饰自己的。 他说:“可他们也会结婚,也会生孩子,他们也会跟我一样,偏心自己的孩子而疏忽,或者虐待阿远,不是物质上,而是精神上的,我就必须帮他安排好一切。” 陈柔挺好奇的:“那你打算怎么安排?” 他要把一切都交给一个现在还不到两岁的孩子,又不想他的哥哥姐姐们夺走,那么,聂老板要怎么做? 至少在陈柔想来,那很难的,因为她曾经就是孤儿,而陈恪和李霞俩人的抚恤金,全被李刚俩口子拿走了,更何况聂钊旗下有几百亿的资产。 聂钊开车向来都是慢悠悠的,而他的办法,其实就算他讲了,陈柔也听不懂,因为他说:“律师,董事会,嘉峪兄弟,我会让他们处于三方制衡中,阿远就让阿涵和宋仔来抚养,再让他们四方角力,聂氏可能不会再发展,但能等到阿远长大的。” 这人可真是,脑子里随时下着一盘大棋,叫陈柔想想都头疼的大棋。 但其实他是杞人忧天,杯弓射影,辐射,真没那么夸张。 …… 林勇,o记一哥,站在反黑前线的第一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条人迹罕的小路上。 今夜全香江所有的高层警司们集体出动,要查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这事儿关系着他们所有人的安危。 几乎是清一色的白人阿sir们,连夜勘察现场,综合各种有效信息。 凌晨三点钟,兰戈上校也被请到了o记,穿过忙碌的本地阿sir们到走廊尽头,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清一色的,他的同胞们同时抬头,目光冷冷,望着他。 兰戈上校没做过,当然很自信,负手四顾,说:“林sir的事跟我毫无关系。” 别人或者会信他,詹姆斯爵士可不信,敲桌子上的口供,他说:“有两个证人可以证明,他去深水埗是因为接到你的电话,而且案发地距离军营不过800米,还有,我问过几位在军中的朋友,确定你当时出去了,我请问,你去了哪里?” 兰戈上校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去见了一位女士,想要先看看林sir一案的卷宗,因为他知道凶手不是他,目前警方的侦破思路也是错误的,他想通过卷宗自己找到凶手,那么他和陈柔的见面,也就不必在这儿公开说了。 原则上他是可以这样做的,毕竟他现在是这儿,军方的最高指挥官。 但詹姆斯爵士本来一直在跟他争高低,而且林勇是他最得力,也最信任的人,骤然死亡,他又先入为主,觉得必定是兰戈上校干的,军警之争,他已经通过游说让一帮白人阿sir们站到了自己这边,大手轻摁卷宗,他说:“抱歉,上校,你现在是嫌疑人,你无权翻看我们的卷宗。” 兰戈上校懒得跟他废话,上前就欲抢东西。 但是,一帮白人阿sir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来阻拦他,其中一个还指着他的胸膛说:“上校,这里不是军营,您是谋杀案的嫌疑人,请您自重。” 兰戈上校敲桌子:“你们是阿sir,你们应该知道,我没有谋杀林sir的动机。” 这是个非常浅显的道理,他确实没有杀林sir的动机。 但还有一个更加浅显的问题是,这所有的白人阿sir都能通过远洋航运收购一案获益,林勇就是中间人,但随着他死,大家的收入都要受影响。 当利益受损,谁不心急不上火,要找个出气筒的? 至此,双方较劲儿到凌晨四点,终于,兰戈上校才交待了自己的真实行程。 …… 聂钊睡眠本就一般,出了事就更加睡不着了。 俩口子睡觉时已是凌晨两点,但他一直没睡着,时不时就要摸一下陈柔的额头,看她发烧了否,当然,确定是否受到放射性物质的损害,发烧不是明显症状。 真正的显在症状是恶心,呕吐和腹泻。 就好比韩玉珠,她从生完孩子就一直处于腹泄中,几次开腔手术都没能痊愈,最终瘦成一把骨头,然后人就没了。 聂钊有点头晕,还有点恶心,也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心理作用,虽然睡不着,也尽量不翻来动去的打扰陈柔,当然,睁着眼睛数着时间,大概六点钟他就起床到了外面,悄悄打开灯,给岳中麒打电话:“诺夫情况如何?” 岳中麒他们回了大陆,能立刻做检查,但此刻他也在等化验结果。 打个哈欠,他先对正在呼呼大睡的毛子哥说:“瞧瞧,你老板多关心你。” 再敲窗户问医生:“结果呢,能不能再搞快点?” 医生也正盯着仪器呢,特警大队的工作,也涉及到抢救人,他不敢掉以轻心。 仪器的嘀嘀声中,显示屏上出一个数值他就抄一个。 终于,医生说:“检测到了,是239pu和240pu,老外同志的血液当中,钚的含量异常之高,他哪里来的,科研工作者吧,核泄露啦,是咱国内吗,上报了吗?” 岳中麒还握着电话呢,那边的聂老板担心吊胆,可他顾不上只摇醒呼呼大睡的毛子哥,问:“你感觉到底怎么样,哥们,你的问题好像很严重啊。” 问题就是,岳中麒都快要吓死自己了,但毛子哥一脸坦然:“我很好啊。” 不管他觉得好不好,他都必须做治疗了,所以聂钊说:“岳队,就现在,立刻送他去东京,我来安排医院,他需要调节代谢,洗肺和血液透析,立刻,马上。” 因为他妈的原因,他做过功课,也知道日本那边的治疗方案。 为了尽快代谢掉辐射,现在毛子哥需要洗肺,还需要血液透析,刻不容缓。 当然,日本那边的治疗经验放在全球都是领先的。 无它,被辐射的多了,就有经验了嘛。 岳中麒没有马上答应他,却问医生:“咱这儿能治疗不,不然我们就得走了。” 他带毛子哥来的是部队医院,为了谨防核泄露和这方面的治疗,仪器和治疗方案当然都有,但这种科室有个问题是,病人特别少,几乎没见过。 他们缺的也不是别的,是病例。 医生摁桌上的警铃:“你想啥呢,这个病人,我们必须治好。” 刹那间警铃大作,各个科室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全往这儿赶,医生在给主任拨电话:“主任,需要立刻调血,我们这儿来了个病号,大病号!” 这阵仗很具有典型,也很特色了,而虽然毛子哥刚才还在说自己没什么,但才站起来,哇的一口黄水吐了遍地,扑通一声又坐回了座位上。 这时他也发现问题了:“糟糕,那东西好像是可以被吸入的。” 他之所以敢弄破瓶子,是因为他原来用过的,克格勃给他的都是经肠胃才能发挥作用的,而cia用的这种,浓缩的液态钚,它是可以通过呼吸就叫人感染的。 是了,这时岳中麒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医生一看,也说:“不行,你这血液也有问题,赶紧的,上治疗。” 岳中麒一听有点麻,对电话里的聂钊说:“看来这玩意儿是真猛,你们快点的,上日本吧,我也得治疗了。” 是他的问题,他得道歉的:“是我当时太犹豫,没管好毛子哥,对不起了,聂总。” 到了这会儿,聂钊反而从容了,问他:“问问医生,你的有多严重。” 他当初之所以害怕,想把事情全部甩给南海军方,就是因为他知道,核的事,一旦沾上就会是很大的大事,当然了,大钱嘛,都是用命来换的。 岳中麒再问医生:“我的有多严重,我最近准备要孩子呢。” 其实陈柔说得没错,辐射是会衰减的,所以跟毛子哥相比,岳中麒的只能说是轻微,但医生还是说:“要孩子,别想了,几年内你都不能要孩子的。” 已经这样了,他当然也是赶紧接受治疗。 因为他一直在打电话嘛,医生又问:“还有别的病人吗,最好都叫来,我们来治。” 聂钊也听到了,立刻说:“不必了,我们选择去东京。” 岳中麒向来是个会拐弯的传声筒,却问医生:“如果病人虽然离得不远,但暂时来不了呢,我们能不能抽两管血送过来,你们先做个检查。” 这倒也行,但医生问:“但你们有运送血液和毛发,唾液样本的设备吗?” 岳中麒没答他,却转而对聂钊说:“送一份样本吧,搞快一点,四个小时后应该就会有结果,您再快,四个小时后估计还没到东京吧。” 关于核辐射的治疗,聂钊不敢相信大陆的医疗,但要说送一份样本倒也行,提前知道结果,他也好安心一点,当即挂掉电话,他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采集样本。 与此同时,恰好早晨七点钟,安秘书的电话打过来了。 现在是,即使他们赶最早一班飞机去东京,要住院做检查也得到夜里。 而且陈柔必须去一趟警署,为整个案件补齐证据链,也好进一步激化兰戈上校和詹姆斯爵士之间的矛盾,因为她一直以来的目的,都是要瓦解他们的同盟。 她也起床梳洗,准备要上警署了。 就在这时岳中麒又打来了电话,并说:“聂总,应该没有咱们最初设想的那么严重,刚刚有主任医师看过我的化验单了,说跟毛子哥不是一个量级,简单治疗一下就可以出院,一段时间坚持吃药就好,我们这儿治得挺不错,要不你们也来?” 他是听医生说病例太少,想多拉几个病例来,就又说:“咱们这边就国际部,收费也比东京那边更加便宜,更何况这是我们执行任务时出的问题,任务之内,检查和治疗这边特警队都能帮你们报销掉,就是……免费帮你们做治疗。” 聂钊要的不是报销而是治疗,是彻底治好。 因为岳中麒说他的问题不太大,聂老板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一点。 但他坚持:“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还是选择去东京。” 岳中麒的脑回路和对事情的洞察力向来牛逼,昨晚也确实是头一回做贼,疏忽了,他刚才也跟医生聊过了,知道在东京和他们部队医院都是一样的治疗方案,而且东京那边费用特别高,正好他们又稀缺病例,需要病例样本,他就特别想让聂钊夫妻上大陆做治疗。 可饶是他的口才,也劝不回聂钊。 毕竟聂老板别的方面差,但就是不差钱。 如果可能,他也是真正可以用钱来换命,并让自己长寿的人。 所以岳中麒说:“要不您考虑一下呢,这边费用低得多。” 聂钊只说:“那你就安心做治疗吧。” 只要医生没撒谎,岳中麒的问题就真的不大。 而他在劝不回聂老板后也只得作罢。 他心说要不就看看,同样的病症,两个国家在做检查和治疗时,费用相差的到底能有多大,或者说,看聂老板这一回又得破费多少? 第470章 他们一体的,是利益共同体 刚刚才醒来的阿远此时皱着眉头看着聂涵,俩人正大眼瞪小眼呢。 聂涵笑着说:“宝宝该起床啦,姐姐今天要带你去个超级好玩的地方喔。” 聂钊的悉心带娃是很有效果的,就比如说,阿远揉揉眼睛,翻身坐起来,手抓上自己肉乎乎的小脚丫,第一句话就是:“爸爸呢?” 他每天起床第一个看到的人应该是爸爸才对啊,怎么就变成姐姐了? 聂涵笑着说:“爸爸和妈妈都在非常好玩的地方等着你呢,吃完饭咱们就出发。” 阿远直觉不对,憋了好一会儿,竖一根手指:“周一喔。” 因为昨天妈妈跟干爹悄悄聊过事情,只不过后来他睡着了,就不知道后文。 而且今天是周一,爸爸会上班,姐姐也会,她还待在家,阿远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聂涵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机票已经订好,一会儿就得走。 她昨天才回来的,还有点困,看时间还早,就拉阿远说:“乖,躺下再睡会儿。” 然后她就睡着了,可不一会儿蓦的惊醒,见阿远不在床上,又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推开窗户一看,好家伙,阿远不知何时穿好的衣服,背着小书包骑着三轮车在院子里,奶妈正在劝呢:“少爷,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啦,咱们回家等吧。” 所以她还在睡觉,阿远不闷不哼的,差点就离家出走了? 聂涵风风火火,打着赤脚冲下楼,就见阿远已经被奶妈劝回门厅了,正默默的推着他的小三轮,仰着头在看鱼,见姐姐下楼来,却又立刻咧嘴笑:“走啦。” 骑上小车车他就往外跑:“去找妈妈啦。” 聂涵还不知道,万一她小叔真的要嗝,她会是他选中的,唯一可托孤的人。 当然,她跟她小叔一样爱阿远,虽然现在想跟宋援朝结婚了,可她自信自己养得起现在的他,也能养得了他的老,没有给他传宗接代的观念,真要生孩子,也只会生个女儿,毕竟儿子她见了太多,已经不新鲜了,也不想再要了。 可就她自己来说,她是真的真的带不了娃。 尤其是阿远这种,睡眠少,精力旺盛,又超级能跑,她是真带不了。 赶紧收拾收拾上机场,然后交给他爸爸,让他爸爸带吧。 不过显然,聂涵是想得美,而且她虽然不知道,但暗猜应该是发生了很大的事。 因为今天聂氏申请了一个临时航班,而且是经由总督府申请的飞行牌照。 也就是说,飞机上大概率只有他们一家人,也算是包机前往了。 聂涵经常上东京出差的,但最多也就坐个商务舱,而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让阿远去迪士尼玩一趟,她小叔应该早做计划,包个商务舱也就完了,没必要专门包机吧。 但到了机场之后,匆匆赶来的宋援朝给聂涵和奶妈,阿远的,又是另一趟航班的机票,也就是说,包机并不是他们坐的,阿远和爸爸妈妈见面,也得是到酒店。 这下聂涵愈发奇怪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警署。 聂钊俩口子到的时候,医院的救护车也到达现场了。 整个警署外面也已经围起了警戒线,还是黄黑二色的,标着骷髅头的警示牌。 冷知识,国际公约,只有在发生核泄露的情况下,才会启用这套标识。 昨晚岳中麒给霍岐打过电话,讲过有核泄露的事。 当然,霍岐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减少事情所带来的影响和伤害。 他也只能是紧急打电话,知会自己在o记的朋友一声。 而且因为涉及到了军方,詹姆斯爵士亲自出面,带的都是自己人。 就连法医,用的也是印裔的。 而在警署,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圈子,霍岐也知会不到,就只能是任由事情发展。 而据说药物,是在林sir的喉咙中发现的,所以发现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折腾了一圈,所有接触过案子的警察们现在才要上医院。 聂钊看表,说:“看来咱们不需要接受问询了。” 陈柔无奈苦笑:“战斗民族,一般人驾驭不了他们,聂老板你也一样。” 毛子哥战斗民族,克格勃出身,他虽然为了钱在打工,但当他做事的时候,自有自己的作风,一般人控制不了他,聂钊亦然。 毛子哥的风格是,只追求最高效,最好的完成任务,不会考虑其它。 他确实完成了老板交给的任务,可他的风格,也跟宋援朝,岳中麒他们差了太多。 聂钊心有余悸,并说:“与他们为敌,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陈柔又说:“但我很好奇,好奇兰戈上校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聂钊说:“阿柔,他们一体的,是利益共同体,这件事,他再生气也会把它压下去,不会向外张扬的,因为一旦张扬,《007》,詹姆斯.邦德就会失去其光环。” 《007》系列一直是全球热卖的电影。 巧了,主角詹姆斯.邦德跟代号知更鸟的詹姆斯同姓氏,也同样是特工,而在《007》电影里,主角就跟昨天的毛子哥一样,总是带着各种大杀器全球肆虐,大杀四方。 当然,打的都是正义的旗号。 但在追车大战中受伤的平民呢,因为主角而死的女主角或者配角们呢,无人在乎。 大片嘛,男主够帅,女主够美,剧情够爽就完了。 他们所携带的武器,毒气,毒水,只要设定一个正义的目标,就合理化了。 所以詹姆斯爵士带到香江的,那种cia的毒液,只要不是用到他们自己人身上,他们就依然觉得自己是电影的主角,依然是正义的一方。 可毛子哥在电影里通常是反派,昨晚做的事也一样,是反派做的。 他也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因为有很多人接触到了放射性物质,并需要治疗。 可他也把整个案子扭转到了一个,对于聂钊来说大好的局面中了。 因为林sir真正的死因,在他发现核废料之后,就成功的被掩盖,很难再查得出来了,而当第一重检测结果出来,法医紧急撤离,专业的医生就会介入。 o记白人警司最多,他们也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现在他们全要上医院。 詹姆斯爵士和兰戈上校是第二现场的人,问题相对没有那么严重,但也得去医院。 而既这样,聂钊夫妻就可以不必下车,可以直接离开,去做他们的事了。 毕竟警方传唤了,他们也来过了,也就可以了。 但聂钊始终是个胆小的,怯懦的人,也只想一件事,就是自扫门前雪。 但陈柔跟陈恪他们是一样的,做一件事,不会只想任务的完成率,还会考虑普通人,毕竟他们从小受的教育,他们是人民的军队嘛。 她看到兰戈上校出来,毫不犹豫开车门,下车了。 大清早的,本来常驻警署的记者和听到消息,或者路过的记者全在拍摄。 陈柔挤开人群上前,并朝兰戈上校挥手。 他看到陈柔,也就过来,但说:“miss聂,这里非常不安全,请你立刻离开。” 陈柔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多那么多的救护车,您受伤了吗?” 莫名其妙被栽赃的兰戈上校其实已经洗清嫌疑了,但他并不开心。 相反,他还特别生气。 因为他毕竟是个军人,做事是有底线的。 可随着案件深入,他赫然发现,林sir和詹姆斯爵士不是要让聂钊病,而是要让他死,而且放射性物质波及的可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在兰戈上校这种军人看来,只有最低级的特工才会用到它。 也就是说,詹姆斯爵士就是一个只能依赖高科技的,低级的垃圾特工。 他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也遭受到了辐射,试问他能不生气? 长话短说,他再说:“我们确实出了点意外,咱们改天再聊吧。“ 陈柔点头,却又问:“对了,没有平民受到伤害吧,还有,需要捐助和慰问吗,您可以随时向我开口,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我想尽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就算理想主义吧,她希望兰戈上校把核废料的事情爆料出来,公诸于众,然后彻查那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继而,把香江一直有军情局人员活动的事,也就此爆料出来。 但那当然不可能,因为兰戈上校再愤怒,就像聂钊说的,他和詹姆斯爵士,和军情局是命运共同体,他们吃了闷亏,也只会全心协力的,把事情给压下去。 至于林sir,死了也白死,毕竟他不过本民族的一个判徒而已。 不过为了表现亲民,看到不远处有个警察,兰戈上校问对方:“有涉案的平民吗?” 警察先给军官敬礼,然后才说:“上校,我需要查阅过才能汇报您。” 兰戈上校也敬礼,并说:“马上去查,然后汇报我。” 据说是有两个本地人先发现的林sir的,他们当然也遭受到了辐射。 陈柔只需要随便提这一句,做个引子就好。 因为她身后已经聚了一大帮的记者了,剩下的事,他们自会帮她追问,那么,那两个本地人也就能尽早得到治疗了。 急着上医院,兰戈上校匆匆上了救护车,陈柔当然也回自己车上了。 而同为军人,等将来的某一天,能够找到机会的话,她必须亲自问一问兰戈上校。 那就是,纵容自己国家的特工在别国的土地上肆意展开间谍活动,鼓动叛乱,并启用违禁药品肆意害人,他觉得他们国家的特工做的对吗,又有没有因此而觉得羞耻过。 而现在,他们夫妻也得赶紧去做检查,做治疗了。 因为一旦过海关的时候检测到他们身上核辐射超标,会被拦下来,所以聂钊求助了总督,并且花巨大的代价,申请了临时航线,专门包机前往。 约的也是签署保密条约,但收费同样昂贵的叫人咂舌的,只针对国际型外宾的vvip服务,韦德专门找的第三方做对接,以求最大程度确保他们夫妻的隐私。 随着飞机起飞,两口子这就前往日本了。 话说,到聂家之后,陈柔就发现有一句话其实是错误的。 人总说钱不是万能的,但其实不对,说钱不是万能的,还是因为钱不够多。 而在陈柔看来,只要钱够多,它基本就是万能的。 虽然她也觉得上大陆治疗或者花销的钱会比较少,会比较省钱。 但她没有选择劝聂钊上大陆,而是选择跟着他一起去日本。 聂老板不仅有钱,他更有赚钱的能力,他花出去的每一笔,洒向各个国家,各行各业,就都是gdp,而且只有花钱才能让他心安,那陈柔又何必帮他省钱呢? 他担忧自己会死,担忧她会死,一路都握着遗嘱的。 这时任何安尉都是苍白的,倒不如尽早到,赶紧做检查,并进行治疗的好。 而在他们去了日本之后,陈柔也将帮岳中麒得到一个答案。 那就是,针对核辐射,两国之间最好的医院,治疗水平到底有没有差别。 …… 再说阿远,他怀着找爸爸妈妈的期望,就被带上飞机了。 但飞机上他所认识的,除了奶妈和姐姐,就只有一个熟人,韦德伯伯。 他们坐的商务舱,而阿远跟奶妈是坐在一起的,聂涵和韦德伯伯俩坐在一处,一路上都在耳语,似乎在聊着什么。 而今天在阿远记忆里,还是头一次,他有那么长的时间既没有见爸爸,也没有见妈妈,他就显得……很失落,也很严肃。 作为一个小崽崽,一般情况下在飞机上会哭闹,或者说会跑来跑去吧。 阿远没有,小小的人占着大大的座椅,他非常严肃,目光也一直盯着聂涵。 而且神奇的是,上回去首都,他半路都因为耳膜鼓胀而哭过,他妈都哄不乖,是奶妈抱着哄乖乖的,也是奶妈教他用手手捂着耳朵防止鼓膜。 那都是快一年前的事了,按理他应该忘了吧。 但并没有,一起飞他两根小手指就按上了自己的小耳朵。 中途遇到气流颠簸时他也会立刻按上耳朵。 就,奶妈也逢人都要夸,说她的小少爷是个小天才,好多人还不信呢。 但他也确实是,快一年前的经验了,一个两岁的小崽崽,他却记得那么清楚。 航行时间当然很长,长到奶妈都睡了一觉才落地,而本来应该是奶妈抱着他的,她体格大,力气大,也抱习惯了,当然,如果像聂耀那样的阔少,奶妈就会是他最亲的人,阿远也应该恋奶妈才是。 不过因为有大部分的育儿工作是聂钊和育婴师在分担,所以阿远并不恋奶妈。 飞机一落地,他也立刻跑过去,伸着双手就要聂涵抱抱。 聂涵不需要拿行李嘛,就把弟弟抱了起来,先下飞机。 阿远环着她的脖子,就跟刚才她和韦德耳语一样,先是悄悄唤:“姐姐。” 聂涵香了弟弟一口,并问:“怎么啦?” 阿远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一脸认真,声音轻轻的:“妈妈呢?” 紧接着,他的问题吓了聂涵一跳,因为他揉着自己的肚子问:“妈妈,唔,dudu痛了吗?” 聂涵忙说:“没有,她很好,而且马上她就会陪你一起玩的。” 很奇怪的,这一路她和韦德在聊天,他没有过来打扰,也没有闹着要她陪他玩,聂涵还以为小家伙是晕机或者不舒服,懒得动呢。 可他一开口就问妈妈,显然,他刚才应该一直在注意,并偷听她和韦德的谈话。 阿远一脸大人模样,又思考了好久,说:“我有钱喔,全du,du给妈妈!” 他还小,无法表达很长的一段话,但意思是,他有钱,可以全部拿来帮妈妈治肚肚痛。 这个弟弟虽小,但比大的两个可懂事太多,也乖了太多。 聂涵又香了他一口,笑问:“你的钱在哪呢?” 阿远说:“嘟嘟伯伯,孃孃,iiao,iiao他们。” 所以他自己虽然没有钱,但他觉得可以找陈恪和李霞。 而且在他潜意识里,陈恪和李霞是对他妈妈最好的人,他们的钱,也是他可以拿来用的。 就,该怎么说呢,这小子确实拥有一双慧眼。 第471章 莽莽,你的小dudu,痛痛了吗 嘉峻和嘉峪才是聂涵的亲弟弟,当然,她也爱他们。 可是面对阿远,她难免会偏心眼的,因为他真的太懂事了。 见聂涵不答,他突然打了个嗝,并挣扎着要下来,还用小手捂上了嘴巴。 聂涵忙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呀,你怎么啦?” 小孩子比如上了飞机火车什么的,会不适,会哭闹,是因为他们本身还很幼小,各个器官都很娇嫩,而在长时间密闭的环境里,大人能忍受,可他们很难。 又不像上一回去首都,飞机上人少,还好一点。 这是一趟商务航班,又是远航,飞机上人很多,把阿远给熏到了。 他捂了半天的嘴巴,终于松手,自己也很惊讶:“小嘴巴,好像要,尿尿了。” 其实他是头回憋了那么久,想吐,但他没经历过吐,就以为自己的嘴巴要尿尿了。 刚刚才听韦德聊,听说她小叔和细娘这一回还蛮严重的,聂涵也忧心忡忡。 可面对阿远这么个小开心果儿,她忍不住,她哈哈大笑。 韦德一下飞机就有联络好的人来接,也立刻得着手工作,因为这一趟陪着聂钊夫妻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宋援朝,而在这边,他得打点好一切。 聂涵带着阿远,当然是直接启程,前往迪士尼。 从他还没出生的时候,他爸爸就在计划的迪士尼之旅,今天终于要圆梦了。 为了要让小崽崽开心嘛,聂涵一路都在讲,爸爸妈妈只是有工作要干,完了之后就会来找他,然后他们全家就可以一起到迪士尼畅玩,坐海盗船,云宵飞车。 但阿远是要刨根问底的:“爸爸妈妈,都,工作喔?” 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工作,阿远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原来从来没有过。 聂涵继续撒谎:“对啊,很重要的工作呢。” 没有通知客户搞接待,聂涵打的出租车,阿远就在她怀里。 此时走在快车道上,正好看到一群机车爱好者骑着机车嗖嗖飞过,阿远立刻爬了起来,小脸蛋贴着窗户往外看,他直觉,如果妈妈去工作,骑的也是机车。 而这就是为什么,聂钊那么怕死,怕自己没法陪儿子长大了。 当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哪怕身边是他最亲的姐姐,孩子的心也是空的。 眼巴巴看了半天,他回头,有点失望:“没有妈妈。” 人和人的感情是慢慢培养并建立的,奶妈看阿远失望的厉害,也问聂涵:“老板和太太很忙吗,今天下午呢,能回来吗?” 聂涵听说的也比较严重,摇了摇头,又对阿远说:“今天我们要住的,可是一套你都想象不到有多漂亮的屋子呢,里面有米奇,还有你最爱的小黄鸭。” 阿远喔了一声,听到窗外有机车声,立刻扭头,又去看窗外了。 看孩子闷闷不乐,聂涵也挺心急的,还好一路高速,很快就到迪士尼了。 而这地方,聂嘉峪和聂嘉峻都那么大的人了,一年总得约着来玩上一趟呢。 遥遥看到童话中才有的城堡,和标志性的摩天轮,聂涵摇阿远的手臂:“看到了吧,我们要去那儿,你今天想玩,姐姐就今天带你去,明天想玩就明天去。” 阿远远远看到摩天轮,果然眼睛一亮:“哇喔?” 那摩天轮,看起来比香江的小乐园里的大多了,而小孩子天生就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好吧,他可算不忧心爸爸妈妈了,聂涵用日语对司机说:“请开慢一点。“ 让阿远先在远处好好看一看,一会儿他应该就想进去玩了。 而在玩上一圈,玩累了以后,聂涵的经验,他就也会把爸爸妈妈暂时忘掉。 但显然,这一招似乎也不太灵,因为阿远突然说:“等妈妈。” 扬头看抱着自己的姐姐,他很认真的:“妈妈dudu不痛,妈妈也要玩。” 这小崽子就是,他妈妈在的时候,人家要健身,要工作,他不打扰的,小时候是抖小屁屁,大一点了爬柜子爬墙飙三轮,他会自己玩儿,也玩得很好。 可要妈妈不在,那不行,一切暂停,只等妈妈。 …… 其实在聂钊和陈柔飞机落地的时候,他们送到大陆的那份样本,就已经有结果了。 当然,毛子哥确实有经验,而且他做事风格狠辣,不顾别人死活,但确实在受到辐射之初就做了初步的清理,所以岳中麒受到的辐射比他低得多。 而到聂钊和陈柔时,已经是第三现场,结果当然更好,只是一次超剂量的辐射,可以被代谢掉,也只需要吃常规药物就好。 当然,那只是国内医生给的建议,在日本他们还要做各种系统的检查,然后看结果来做分析,由这边的医生来判断,看他们需不需要做治疗。 此刻,酒店房间内,宋援朝站在门口,聂钊则正在跟岳中麒通电话。 岳中麒不但把他们的检测结果讲了一遍,而且把他们部队医院,医生给予的治疗方案,该吃的药也讲了一遍,不管聂钊爱不爱听,他当然要讲。 他总觉得,不该花的钱就要乱花,照这边医生的说法,他们只需要吃点药就行了,而岳中麒觉得,东京那边的医生很可能诡计多端,看聂老板有钱,宰他一笔呢。 所以就跟唐僧似的,他唠唠叨叨了好半天。 聂钊终于听他说完,回头见陈柔在看电脑,走了过来,一起看。 见她在看的,是添马舰军事基地的鸟瞰图,他问:“是霍岐霍sir给你的?” 添马舰,目前中环唯一的驻军基地,它的详细图纸当然是保密的。 这一份也确实是霍岐给陈柔的,她敲了敲一个地方,低声说:“这儿看着有问题。” 林sir之死只是一出折子戏,而陈柔真正要做的,是进添马舰军事基地,把里面涉及间谍类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只要拿出来,霍岐就可以一己之身公布一切。 那将是一桩巨大的国际性丑闻,也会为詹姆斯爵士的特工生涯画上句号,而且是个耻辱的句号,并且能让那些鼓动着张子强一次次作恶的白人阿sir们集体滚蛋。 这图纸也不知道霍岐是从哪里搞来的,但既然陈柔开始研究图纸,就意味着,在林sir的折子戏落幕之后,她要正式开场大戏,进添马舰军事基地了。 当然,他们现在是在国外,陈柔看电脑的时候,都会有意避着监控。 听到有门铃声,她也立刻就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韦德找的是第三方,也就是中介式的服务,聂钊和陈柔也是在宾馆,依然是先做检查,看情况有多严重,并让医生出具治疗方案,然后再谈治疗的事。 而其实岳中麒多想了,这边的医生还是很严谨的,再说了,他们见过的被辐射污染的人太多太多,治不过来,轻微的,也都只是给予常规的药物做治疗。 韦德所带来的当然也是这个结果,而且,他所讲的,医生推荐吃的药物,竟然也跟岳中麒讲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大陆应该是copy了日本的治疗方案。 当然了,核废料辐射,除非是超剂量,且直接吸入,否则的话,它的危害性是迟发性的,当然了,治疗方案大家也是大同小异,就……都差不多。 聂钊今天不但兴师动众,而且怕身上辐射超标,过不了安检,甚至还求助了总督,但在抽了两次血,验了两次尿之后,现在结果告诉他,他身上的钚含量甚至并没有达到安检能测出来的剂量,也就是说,他们只是比常人略高而已? 当然,略高对于聂钊来说,就已经很不好了。 他对自己和太太的要求一直都是,他俩必须拥有百分百健康的身体。 花了好大一笔钱,而且兴师动众,差点搞的人仰马翻,韦德都有点替老板心疼,说:“医生给的建议是,您和太太这种情况,相比于药物,多吃富含抗氧化剂的食物,比如新鲜的水果,蔬菜,全谷物和蛋白,增加自身抵抗力,会更容易对抗辐射引起的自由基损伤。” 宋援朝想到什么,插了一嘴,说:“应该要多吃海带。” 见老板不语,老板娘在低头看电脑,韦德怕老板花了大钱没查出病,心里不舒服嘛,又说:“是我考虑不周,其实我应该用匿名的方式,先在香江帮您查一遍。” 如果用匿名的方式先在香江的医院查上一遍,确定不严重,就不必跑这一趟了。 当然,也就不需要花那么多的钱,尤其是包机,好大一笔钱呢。 但是,聂钊有一群愿意忠心耿耿跟着他一起做事的人,就陈柔来看,他也有其魅力,就比如说,在花钱方面,他自来爽朗,而且从不小气。 他默了半天,看着韦德一笑,说:“还有什么比花钱买健康更值得的买卖吗?” 韦德想想也是一笑,摇头说:“没有。” 这就对了,赚钱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舒适的生活和健康的身体。 钱花掉还可以再赚,但健康没了,人不也就没了。 聂老板这一路的惊心动魄,两方确定问题不大,心里一块石头也总算落地。 但他才站了起来,却又坐了回去,说:“把检测结果给第三方,让他们再去一趟米国,宾夕法尼亚,让那边的医生再看一看,给个治疗方案。” 目前他算是接触了两家,给的是同样的治疗方案,但聂钊这种有钱人,他的疑心可不是一个医生就能打消的,他需要治疗,也会综合各家的医疗方案来考虑。 韦德应了一声,去办事了。 宋援朝其实觉得老板有点太小心,但当然,他只是下属,只负责执行命令,不会多嘴讨人嫌,所以他依然只是沉默着。 陈柔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看聂钊:“你的意思是,咱们还得在这儿住一天?” 昨晚俩人都专门的,仔细的清洗过,衣服也都处理掉了。 而既然检查结果,说血液和尿液问题都不大的话,应该就可以接触人了。 但聂老板的严谨在于,他自己要健康,他儿子就更要了。 再怎么都得多等一天,等他们皮肤表层的辐射彻底没了,他才好见儿子。 陈柔是,反正老板掏钱,儿子也是他的,而且她要计划下一步的行动,还要读一些关于添马舰内部的书和资料,就由着聂钊了,住宾馆也ok,吃喝不愁嘛。 不过于聂钊来说,夫妻都不在,他儿子一个人,跟着姐姐在异国他乡,到底过得怎么样呢,他喜欢那座主题乐园吗,这已经天黑了,他跟聂涵住的,是拥有观看烟花最佳位置的,最豪华的套房,而在看到烟花时,他开心吗? 在这一刻他们父子是同频的,也确实,阿远并不开心。 奶妈和聂涵俩扶着椅子,看着阿远呢,而他坐在椅子上,竟然神奇的,复现了他老爹平常喜欢的姿势,那就是,双手抱臂,二郎腿一翘,他又天真吧,又老成。 小脸憨嘟嘟的,可是表情却闷闷的。 外面大朵的烟花正在绽放,一朵比一朵漂亮,而且就绽放在他眼前。 奶妈说:“开心点吧少爷,看烟花呢,好漂亮的烟花。” 阿远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聂涵举起相机说:“笑一个吧,姐姐给你拍张照。” 架不住姐姐太热情,阿远终于还是勾起了唇角,但笑的有点勉强。 他没缠着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来,也没哭没闹,是真乖,好乖好乖。 就聂钊打来电话,让他接,阿远接起电话时,也还是乖乖的。 爸爸问他吃饭了吗,他就答吃了,问他开心吗,他也说开心,但在听到妈妈唤阿远时,小家伙一下就决堤了,那个撇嘴流眼泪的程度,聂涵的一颗心都差点要碎裂。 陈柔是个特别坚强的人,当然,坚强就意味着冷血,以及共情能力不够。 她孤儿出身,从小没有被人爱过,也没有爱人的能力。 但在这一刻,阿远让她意识到,他有多爱她。 他声音颤颤的,小小的:“莽莽,你的小dudu,痛痛了吗?” 又说:“宝宝,宝宝可以,帮你,帮你youyou啊。” 所以他这一整天,商务应付着别人,然后一直在默默等妈妈的消息。 而在他想来,妈妈应该是病了,可他唯一知道的病只有肚肚痛,奶妈或者爸爸帮忙揉揉就好了,当听到妈妈的声音时他就不再应付,而且是积极争取,要见妈妈,要帮她揉肚肚。 第472章 开fafa啦,明天宝宝带,带莽莽看 一个强者就必定是冷血的,在感情方面,也不像普通人那么充沛。 陈柔尤其是,因为她从小是孤儿,她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她虽然想,可从来没有拥抱过李霞或者陈恪,阿远也是,总是要他赖着求她抱抱,她才抱抱他。 他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责任,可她既不擅长抚养,也不怎么会教育。 她当然爱他,也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跟别人不一样。 但是陈柔从来没像今天一样,体会到她这个不怎么称职的妈妈,对于阿远有多么的重要。 他应该是因为听过她和宋援朝的聊天,知道她昨晚出去办事了,但因为他没有见过人受伤,不理解什么叫受伤,就觉得她不回家,应该是像爷爷一样生病了。 这都一天一夜了,小崽崽一直找不到妈妈,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见她。 陈柔活了两辈子了,曾经被教官们骂成猪头过,也曾经在体能方面比拼时输过,可她从来没有哭过,她也从来没有流过眼泪。 但这一刻,听着阿远竭力抑制,却又换制不住的哭腔,她控制不住自己。 也就在这时,奶妈说:“少爷不哭哭,怎么流眼泪啦?” 阿远声音猛高,吐字清晰:“没有!” 奶妈虽然不像育婴师会换班,属于24小时一直在聂家的住家佣人,可她毕竟不像别的奶妈全职包办,代替母职,阿远跟她也不会像聂耀,嘉峪嘉峻一样,对她有种似母的亲昵。 他对奶妈的态度,就是聂钊对奶妈的态度,虽然尊敬,但也比较疏远。 尤其是,阿远可没有哭哭,奶妈怎么能告诉妈妈呢? 他又吞吞吐吐的跟妈妈解释:“宝宝只是,只是,莽莽,宝宝的眼睛……” 宝宝还太小,不会撒谎。 陈柔深吸一口气,柔声问儿子:“是不是眼睛尿尿了呀?” 还是小崽崽嘛,阿远一噎:“好像,像,xi喔!” 聂钊过来帮她擦眼泪,倒吓了陈柔一跳。 接过纸,她柔声说:“妈妈也想阿远,妈妈的眼睛也尿尿了呢,但是妈妈有点忙,等到明天,明天早晨阿远睁开眼睛,妈妈就保证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呀?” 阿远想说不好。 因为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人们说话的声音都跟香江不一样。 这个酒店确实很好玩,墙上是大米奇,桌子上摆着小唐老鸭,到处都是玩偶。 但是米老鼠和唐老鸭居然说什么空泥叽洼的,声音嗲嗲的,阿远不爱。 再说了,他虽然平常不闹妈妈,可是妈妈不论在健身,跑步,再或者工作,只要阿远偶尔跑回去看她一眼,他就能自己跟自己玩的很开心。 但现在他不论怎么转身都看不到妈妈,他就产生了着急的情绪。 他总觉得妈妈的肚肚应该是在痛的,说不定像爷爷一样躺在床上,而对于小崽崽来说,像聂荣一样的,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孩子是很害怕的。 不过阿远也是个会讲道理的小宝宝,他紧紧握着手机,突然又唤:“莽莽。” 陈柔问:“怎么啦?” 阿远又摸自己肉乎乎的小肚肚:“肚肚,还痛痛吗?” 小孩子嘛,无法思考更多,也不理解妈妈到底在忙什么。 所以他依然认为妈妈今晚不回来,是因为她的肚肚在痛,她在医院里,所以不能回家。 陈柔想了想,说:“因为听到阿远宝宝的声音,已经不痛啦。” 刚才的阿远虽然勾着唇角在笑,但脸上没有笑意,可是这会儿,他的眼睛都笑弯了。 所以是他把妈妈治好了吧,她就不会像爷爷一样,永远躺着了。 小家伙这一刻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也没那么难过了。 他抱着电话,舍不得挂,就又唤:“莽莽。” 陈柔依然耐心的问:“怎么啦?” 阿远不知道妈妈具体在哪里,而其实他是小崽崽,也喜欢好玩的东西。 只是,不像是去首都的时候,是跟妈妈在一起,再好玩的东西也就没有意义了。 他说:“窗外开,开fafa啦,明天宝宝带,带莽莽看。” 小家伙还坐在椅子上,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指向了窗外。 全景落地窗恰对迪士尼的城堡,而在城堡上空,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孩子的指尖炸开。 聂钊弯腰也凑着耳朵在听呢,听完,他一把抓起了衣服。 陈柔也说:“回吧,住在他隔壁也好啊。” 其实刚才聂钊也立刻想回的,但是他总怕万一自己身上有辐射,要影响到儿子,而米国的宾夕法尼亚在八十年代产生过核泄露,其中最高量的就是钚。 所以他又让韦德把他们俩的检测数据送到那边,再看看情况。 涉及辐射,他不敢冒险。 但陈柔说得对,哪怕住在儿子的隔壁,也好过距离他那么远。 孩子想妈妈的心情聂钊最懂了。 因为直到现在,他压力大的具体表现,依然会是在梦里反复的,不断的找妈妈。 他不能给儿子留下像他一样的噩梦,既然他们已经承诺了,今晚就把自己洗蜕一层皮,明天一早,也要站在阿远的床前。 第473章 达.芬奇密码 关于聂钊两口子也受到辐射,并赴东京紧急治疗的事陈恪当然知道。 因为他也是林勇林sir死前接触过的人之一,在霍岐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通知的人里面就有他,当然,他和另外两个警员当时就被控制起来了。 他被安排在一间宿舍里等消息。 门当然没有锁,而且这一整天都没有人找他,直到半夜,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穿着军绿色t恤的老外打开房门,亮了一下证件,并示意陈恪跟自己走。 陈恪记得这人,名字应该叫bob,鲍勃,是个高级警司。 他的粤语比较生硬,讲话是蹦词儿:“核泄露,警戒提及,你,当事人。” 三更半夜的,陈恪见他开车出了警署一路猛飙,当然要问:“这是要去哪里?” 又说:“我是种花家特警,我因公务面来,就算涉及案件,也只有皇家警署的一号探长在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才可以拘留我,要想审我,要先经公安部同意。” 这帮老外可真是,要滚蛋了还不消停。 现在的陈恪是他们能随意关就关,想审就审的吗? 其实这些金发碧眼人高马大的老外最会看人下菜碟的,陈恪听话,配合,好脾气的时候他就表现的很凶,但一听他态度硬了,bob也立刻变了口吻。 他说:“嗨朋友,这不是审问,我们只是聊天。” 停车开门,他又说:“霍岐涉及了这件事,而他指控了你,军方需要你的配合。” 陈恪看窗外,首先看到一艘超大型的军舰,立刻就知道了,这是英军在中环的驻军点,添马舰,他立刻抬高双手,但说:“我要跟公安部通话。” bob说:“听着,这只是一次私人会晤,军方想在不涉及两国争端的情况下……” 陈恪再说:“没有外交函,我不可能进入大英的军事防御区。” 掏出手机再指了指对方胸前的钢笔,他又说:“我知道你在录音,我也在录。” 这家伙是拿他当傻子玩呢,敌国的军事领域,他一个别国公安,在没有文件的情况下擅入,原地就成间谍了,要上国际军事法庭。 当然,他态度够强硬,对方也拿他没办法。 摊手,bob后退,伴随着一阵浓烈的羊膻味,一个胖乎乎的金发老头儿,就是詹姆斯爵士,他上前了:“嗨,陈sir,不要激动,听我说,你的朋友霍岐,他是林勇一案的直接嫌疑人,而你的表妹陈柔,她也涉案,她还因为遭受辐射而去了东京,警方通过霍岐的口供,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情况,我,詹姆斯,我是一个狂热的种花家文化爱好者,我现在是要帮你们……” 关于聂钊夫妻突然包机去日本,是这桩案子避不开的破绽,而且陈恪自从被监视的那一刻,他的手机当然就被窃听了,所以他们无法交流消息。 他现在也得是用猜的,而且必须押准聂钊申请飞机时,给总督府的官方理由。 他说:“因为他们的婚姻产生了危机,他们是去度假,缓和婚姻危机。” 詹姆斯爵士脸在笑,目光是冷的,见陈恪也死咬不吐口,摊手说:“拜托,霍岐已经把一切全都交待了,既然你闭口不谈,很遗憾,我也无法调停,相信我,bob会……” 叫bob的帅哥上前,双臂一抱:“我们会立刻发外交函,陈sir,很遗憾,你的前途即将终止,而因为你引发的外交危机,将直接影响十个月后的回归。” 陈恪是天生的好性格,别人要给他气受,多大的他都能忍,他是天生的包子。 但现在詹姆斯爵士给他设的是套,笃准他这一整天没跟外界联络,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只要说霍岐被捕,他就会方寸大乱。 而他职责所在,最怕的也是外界危机,以及会影响到的回归。 但陈恪这人平时态度温和,性格软弱,可一出双簧唱出来,他竟然全不接招? 他下了车,转身就走,bob说:“你是案件嫌疑人,你离开就意味着潜逃。” 陈恪回头,一字一顿:“证据说话。” 这是香江,肤色是天然的分隔线,说霍岐被抓,陈恪压根儿就不信。 因为哪怕这帮白人阿sir能找到霍岐,还得本地人来抓捕吧,可试问,哪个本地阿sir在看到霍岐的时候给他戴铐子,没有的,所有人都会默契的放了他。 陈恪给这帮老外也已经给够面子了,而现在,他回单位去了。 目送他离开,詹姆斯爵士一声闷哼:“狗杂种!” bob问他:“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核废料泄露,军方虽然帮忙隐瞒了,但兰戈上校跟他已经是闹翻状态。 总督大人更是和军情六处的处长吵架,要求特工们撤出香江。 但詹姆斯爵士退,就意味着远洋航运归于聂氏,他也将损失一笔巨额现金。 而在他握有聂钊私通大陆的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退? 冷笑一声,他说:“是时候给聂氏,也给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贱种们好看了。” 他要计划公布一切了,届时聂氏夫妻和陈恪都得完蛋。 愚蠢的,妄图跟大英皇家特工斗法的黄种人们,他们即将领教日不落帝国,女王陛下最忠诚的骑士给予的,最残酷的惩罚。 但当然,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在香江那片土地上,陈柔上辈子亲眼目睹,且为之而头痛的,影响深远的敌特世界,这辈子她要试着,以己之力为它划上句号。 聂钊不像陈柔那么大心脏,昨天晚上真的差点把自己搓秃噜皮,泡了至少两个小时的澡,而且他真的听了宋援朝的话,大半夜的,12点叫来的外卖,海带汤,酱海带,烤海带,甚至还有海带沙拉,陈柔没吃,而他成功把自己吃到拉肚子。 于是首富拉到凌晨三点才睡觉,大清早的醒来,有点迷糊,明明陈柔就趴在地上,他没看到,出去又冲了个淋浴,以为太太已经去找儿子了,于是进门来找衣服。 结果刚走到衣橱旁,看到地上有一颗人头,吓的一个蹦子跃上船,滚翻到另一边又从床底下摸出手枪,才要开保险,又小心翼翼探出头,试问:“阿柔?” 瞧他那怕死的样儿,也就陈柔见怪不怪了。 而且她说:“嘘!” 他们订房太晚,而这年头的迪士尼火爆到一房难求的程度,距离阿远近的客房已经全部订完,最后只剩一间《爱丽丝漫游仙境》的主题客房。 而众所周知的是,这种客房的隐秘角落里都会有一份糖果或者玩偶类的小礼物,需要住客自己去发掘,而在客房里,照例也会有一个保险柜用来锁贵重物品。 虽然钥匙就在保险柜上,随客人取用,但一般人都不会用到它。 这间客房的保险柜就在衣橱里,赠送的小礼物,糖果就在保险柜里。 而在保险柜旁边,有一个用锁琏栓着的,上面满是数字方格的小圆桶。 小圆桶是木头的,上面有磕过,碰过的痕迹,甚至还有牙印。 它是个陈列品,但因为有很多客人试图玩它,或者带走它,于是摧残过它。 聂钊竟然认识这东西:“达.芬奇密码筒,你在尝试破解它?” 陈柔去过将来大陆的迪士尼,但并没有住过这种客房,于她来说太贵了嘛,而这是亚洲第一家迪士尼,以后应该还会翻修改建,也不知道将来客房里还会不会有这种陈设,但就现在来说,这客房虽然贵,但确实能值回票价。 一个达.芬奇密码筒,总共20位的密码,在没有任何前情提要的情况下,显然有很多人试图破解,但最终没能破解,那么,它的密码到底会是什么? 陈柔醒得早,一直在玩小密码筒,随着啪哒一声,它被打开了。 聂钊仍把枪放回了床底下,等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宋援朝就会收走的。 他都忘了早起要去见儿子,翻床过来也坐到了地上,双眸亮晶晶:“里面有什么?” 打开密码筒,里面还会有礼物的,那会是什么? 但其实酒店的小游戏而已,迪士尼又是出了名的小气,没什么大礼物,只有一张纸,上面是日韩双语,大概意思是,可以到前台兑换一件爱丽丝相关的纪念品。 好吧,哄小孩子的,但聂钊更感兴趣的是:“密码呢,是什么?” 陈柔扬起密码筒,笑着说:“一开始我也想过,密码或者是楼层和房间号,再或者乐园开业的日子,还有,《爱丽丝漫游仙境》里的某一组数字,试了好几遍,但终于……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它就在……那儿,它是给孩子玩的嘛。” 聂钊学着妻子一样坐到了地上,再看对面墙壁上一整幅的油画,就发现恰好正对面,当自己平视时,就可以看到隐藏在绿色树木里的密码。 他明白了:“设计者的初心,只有三到五岁的小baby才可以看密码。” 大人很少会用这种姿势坐到地上的,而这个角度,恰合三五岁小宝宝的身高。 当然了,这是专为儿童而设的乐园,旨在让孩子玩的开心嘛。 捣鼓了半天,陈柔也算活到老,学到老,放下密码筒,她说:“有很多事情,越是表面看上去复杂的,其实都只是障眼法,只要角度对,就会有简单的解决办法。” 聂钊接过礼品兑换纸,问了两个字:“中环?” 陈柔点头,又说:“去兑礼品吧,兑个疯帽子人偶,阿远应该会喜欢的。” 中环,添马舰军事基地,陈柔是必得进去一趟的。 它的守卫当然非常严密,警戒级别也远高于深水埗驻军地,但陈柔不但要进基地,而且要找到电台,因为循着电台,她就能找到詹姆斯爵士私藏的,聂氏的证据。 军事基地内部,电台所在地,也是他藏证据的地方。 他手握证据,誓要把聂氏从香江首富的位子上拉下来,他贪心不足,还想在回归后继续搞敌特活动,可有陈柔在,他就是痴心妄想。 就当那座基地是个谜宫,证据是宝藏,陈柔会进入迷宫,也会找出宝藏,而现在,破解了密码,拿到了隐藏款小礼品,她要去陪儿子逛乐园了。 …… 第474章 凭本事赚来的米奇! 人总是年龄越大觉得时间过得越快。 而于小孩子来说,时间是很漫长的,尤其当最爱的人不在身边时,孩子就会觉得时间特别漫长,陈柔也因为玩密码筒而耽误了一点时间,去的时候阿远已经起床,正会儿正咧着小嘴巴坐在盥洗台上,闭着眼睛等奶妈给他刷牙呢。 门铃叮咚一响,他两只大眼睛就亮了,还唔的一声。 奶妈说:“乖乖张开嘴巴,继续刷牙喔。” 阿远张着嘴巴,但脑袋伸啊伸,在看外面,突然又是一声:“莽莽。” 看来他是听出来了,来的是妈妈,聂涵也说:“阿远,妈妈来咯。” 小家伙继续伸着脖子,探啊探,但看到熟悉的身影穿过客厅进来卧室,他抿上嘴巴猛的跳起来,在奶妈连迭声的呕哟中从盥洗台跳到马桶又钻进了浴缸里。 恰这时陈柔进了洗手间:“阿远?” 奶妈无奈看了一眼浴缸,把牙杯交给陈柔,出去了。 陈柔一转眼就看到了,圆圆一个小屁屁没藏好,花内裤上的小麦兜正看着她,可她故意说:“原来阿远不在呀,那我和爸爸一起去玩,看烟花咯。” 毕竟还小嘛,妈妈一个玩笑阿远就当真了,攀着浴缸爬了起来:“莽莽!” 不过妈妈转身来找他,但只穿着内裤的小家伙屁股一扭:“哼!” 他在捉迷藏啊,但妈妈竟然都不找他,好不开心。 陈柔把小家伙从浴缸里抱了出来,放到膝头,得问问:“昨晚睡得怎么样呀?” 聂涵进来,故意说:“他磨牙了,还用腿腿踢我了呢,早晨又醒的好早,压都压不住,非要大清早去洗澡,闹的我都没睡好。” 阿远赶忙摆手,一脸正经:“没有喔。” 他也会告状:“姐姐,姐姐摸,摸宝宝pipi,还说,说qiuqiu。” 陈柔是不会跟小孩子玩儿,聂钊也没那么会,但其实聂涵开的玩笑,是大多数姐姐会跟弟弟开的玩笑,rua他的小屁屁,小脚丫,然后说句臭臭。 毕竟是妈妈,陈柔更懂儿子:“所以我们宝宝一早起来就洗澡澡啦?” 阿远认真点头:“嗯。” 聂涵把他抱了起来:“所以是因为我说你小屁屁臭,你才起那么早?” 要是小时候的聂嘉峻或聂嘉峻,说他们脚臭屁股臭,他要故意追着臭你的。 这就是天性了,阿远跟他爸一样,高敏感高自尊,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聂涵说者无意,可被rua了还嫌臭的阿远在黑暗中撇着小嘴,当时可难过了。 聂涵超级喜欢摸这小子的屁屁,遗传他爸,又翘又圆,而且摸起来qq弹弹的。 她再轻轻拍两下又闻闻手:“不臭不臭,现在是香香的,可香香了。” 阿远小米牙咬唇,转手把梳子递给了聂涵。 赶紧梳头洗脸蛋吧,宝宝迫不及待,要去乐园里玩儿了。 但其实像阿远这个年龄,真进了乐园,能玩的项目也很少,就只有那种最简单,最幼稚的小小碰车车,小木马一类的他可以玩,大型过山车什么的,他只能看。 但既来了,娃是他们夫妻的,就由他们自己带,聂涵和奶妈去坐过山车,玩那种比较刺激的项目,聂钊抱着儿子,主要是转一转各个礼品商店,看花车巡游。 阿远看着头顶轰隆隆而过的过山车,不停的看老爹:“喔?” 小宝宝真的不可以玩那个吗,上面的人全在大呼小叫,看起来很好玩呢。 聂钊也是有耐心,儿子不停的问,他不停的解释:“你还太小,等长大了再玩。” 阿远抬起手来,看看自己抓着疯帽子的,肉乎乎的五根手指头,是有点短喔。 但刹那间,他手里的疯帽子玩偶变成了小米奇。 阿远抬头,就看到小丑站在自己对面,手里摇晃着他的疯帽子老头。 疯帽子玩偶是个老头,很可爱的,他打算送给自己喜欢的一个太公公,但竟然被小丑抢走啦,那当然不可以,阿远探手,想把玩偶换回来。 但明明小丑手上是疯帽子,可他一抓,抓到的却是彩带,源源不断的往外。 他越抽越多,全是彩带,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有小丑逗孩子,有很多游客全停了下来,好吧,聂钊戴上了墨镜。 阿远抽光了彩带,回头看妈妈:“喔?”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只看小丑一反手,又是疯帽子玩偶。 小丑迈着舞步吹着哨子,得意的跳了一段儿,示意阿远再来拿玩偶。 阿远意识到这是个坑,默了片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是一抓,但这回他抓到的只是一块小手绢,他的疯帽子又不见了,小丑摊手,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变魔术嘛,相较于魔术本身,被捉弄的,懵圈的观众的表情更好玩。 阿远回头看一眼爸爸,不能忍啊,竟然被欺负了两次? 事不过三,可是伴随着音乐声,小丑又把疯帽子递了过来,口哨一嘘,勾手示意阿远来拿,而且这一回他的疯帽子几乎要凑上他的鼻子了。 他是真的要还给他,还是又在捉弄他。 阿远手里还拿着小手帕呢,在好多人的围观和哄笑中,他一抬手,小丑一退,可是他没有抓疯帽子,而是揉了一下鼻子,好吧,看来是鼻子痒痒要打喷嚏。 可他皱起鼻子一闭眼间左手一薅,不但抓回了疯帽子,又扯出一堆丝带。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就好比土耳其冰激凌小贩捉弄孩子,迪士尼的小丑也喜欢捉弄小宝宝,但难得的,今天小丑被个小宝宝给捉弄了。 阿远跟他爸一样,不喜欢被人围观,扭屁屁:“iiu吧爸爸。” 陈柔在远处,宋援朝因为看到有人认出聂钊,还在拿相机拍,正在跟人交涉,聂钊抱着儿子转出人群,走到妈妈身边停下,说:“你不必特地跟我打招呼。” 阿远有点懵懵的,因为就在妈妈身后是绿树围档,但小丑站在围档那边,说的竟然跟他们一样,是粤语,他说:“我只问问大小姐,香江一切都好吧?” 又说:“我家阿耶呢,也还好吧?” 阿远更懵了,因为妈妈竟然认识小丑,她说:“你过得还好吧?” 这人叫阿康,想当年也是九龙一号人物,跟着陈柔去过lvsun,还徒手爬过警署16层的高楼,而如果不是因为他,o记那帮白人警司早把张子强给放跑了。 但阿唐提前上岸,应该说归宿算是比较好的。 因为聂钊给了他一笔钱,董爷也提前分家,给了他一笔安家费。 可有句俗话说得好,人,永远赚到不到认知以外的钱。 所以阿康说:“别提了大小姐,我在东京买了房,最高位时买的,全部跌光光,而且太太跟我离婚,房子归她,而我……”又回到了解放前。 他刚才被瞧着跟他爸爸一样严肃,但是会耍小计谋的阿远给暗算了,恰好见小家伙低头去摸他的小玩偶,趁其不备手穿树叉来换。 岂知阿远一笑,右手一躲右手一抓,他手里的米奇竟然被阿远抓走了。 阿康止步:“大小姐,少当家的手好快啊。” 其实阿远在几个月的时候,手就已经很快了。 他因为才在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一开始会犯懵,但只要他了解了规则,知道你想做什么,那你是赢不了他的,陈柔解释说:“他从小反应就很灵敏。” 阿康走到了绿化带的尽头,只得止步,对着绿树墙摘帽:“大小姐慢走。” 他们是熟人,但也是天涯陌路人,就这一次偶然见面,按理就不会再见面。 但聂钊抱着阿远走了两步再回头,就听陈柔问:“阿康,你还觉得工作快乐吗?” 阿康也还没走呢,坦言:“我喜欢我的工作,可我……我想家。” 他喜欢变魔术,也喜欢给人们带来快乐。 可在第一次,携带着丰厚的身家来东京,并豪掷几百万买房的时候,他觉得他就像乔丰一样,是在塞外牧马放羊,过幸福的日子了。 可不是的,东京的房价不是腰软,而是斩脚脖子,而他的妻子竟然跟了个洋老外,离婚,卖掉他的房子之后,带着他的女儿一起,移居了米国。 他孑然一身,还每天要说空尼几哇和斯密马赛,他思念香江,思念故乡。 这儿香江人超级多,而只要有一个人看到聂钊,当然就会通知亲属朋友,然后就会有人追着跟着,那不,居然有个女孩子在远处说:“哇,他好亲民诶。” 还有个女孩说:“他竟然自己带崽崽来于耶。” 聂钊不是亲民,而是走得太急,保镖一多手续不好办。 再说了,他自己的崽,他不带着来玩,难道让别人带着吗? 宋援朝在劝几个围观的女孩子离开,聂钊怕她们看到陈柔又要大呼小叫,主动走到了另一边,距离比较远的地方。 阿远则怯怯问他:“爸爸,宝宝可以,看妈妈吗?” 聂钊捂过儿子的脑袋:“她马上就会回来,咱们呢,最好不看她。” 阿远点头,又举起他刚刚凭本事抢来的米奇:“介个,给凶凶哒,太公公!” 俩玩偶,一个送可爱的公公,另一个送凶凶的公公,他已经计划好了。 另一边,陈柔在问阿康:“我有个差事,可以给你一笔报酬,完事之后呢,你就要再来东京了,上大陆吧找差事吧,但是阿康,到了大陆不可以再行窃的。” 半天没声音,陈柔以为阿唐走了,但只听一阵簌簌响,密密麻麻的松针林里钻出一张被抹花的,小丑的脸:“等我,我马上去换衣服。” 瞧他那急的样子,显然也快憋炸了。 第475章 从金盆洗手到重新下海 阿康,香江第一毛贼,从金盆洗手到重新下海,也不过两年功夫。 聂钊有点疑惑:“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这趟来,要找阿康了?” 陈柔坦言:“我直觉他在这儿过得应该不怎么好。” 聂钊说:“他倒是个好帮手。” 林sir只是块绊脚石,踢开之后,剑指添马舰基地,陈柔要抄007的老巢。 她需要一个助理的,但放眼香江,别人都只能在外围搞配合,而最适合陪着她一起进里面的,必须是一个一流的小毛贼,陈柔心里的人选也一直是阿康。 聂钊还挺懂,回看一眼阿康连蹦带跳跑掉的背影,问:“他买房了吧。” 阿康来的时候,东京的房价恰在泡沫的边缘。 他本来可以在迪士尼附近买一套一百万的房子,剩下几百万买成养老金,从此高枕无忧,可他好死不死,要买东京大几百万的房子,泡沫一破房价暴跌,媳妇跑了房子卖了,他一无所有,而当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当然也就不快乐。 陈柔苦笑:“九龙那帮古惑仔只要不得二老帮衬的,都一样。” 古惑仔嘛,不懂打理财务,尔爷放出去的那帮子有的赌有的买豪车又买豪宅,但过了一段时间全哭着回来,跪到尔爷面前痛哭流涕,就是因为他们没生活经验。 这回陈柔算是往嘴边喂饭了,让阿康下一回上大陆去。 买套房子,有个安身之所,他就能继续玩他心爱的魔术,变帽子戏法。 而且大陆总归跟他讲的是一样的话,于他来说也算故乡。 但陈柔想得很好,聂钊却不这样认为。 他眼里有鄙视:“他即使在大陆买了房,也安定不下来,早晚住劏房。” 陈柔说:“大陆的房价现在入手,买到就是赚到,他只要安安稳稳工作就好了。” 聂钊说:“他还会再娶,而且要娶靓妹,靓妹依然会离开,他依然将一无所有。” 陈柔没见过阿康的太太,但聂钊查过他的底,看过他前妻的照片,知道是个靓女,不过陈柔挺不服气的,就反问:“你怎么知道他再娶,还要娶靓女。” 聂老板很懂生活的:“他有一双色眼,还有贼胆,还善于献殷勤。” 是人都喜欢美的事物,但色男绝对是天生的。 这是聂钊在跟他太太出街时发现的一个规律,因为她身材比较高,而且两条腿又细又直又长,穿上如今流行的窄管牛仔裤,不说男性,女性都喜欢盯着她看。 而阿康,陈柔都还没有特地找他,他就自己找上门来。 那第一眼,就是因为他敏锐的,从人群中捕捉到了她这个靓女,仔细一看,发现是故人,就屁颠颠的追上来了。 当然,古惑仔们嘛,三教九流下三滥,你不能要求他们拥有高尚的人格,但他因色娶美人,美人嫁他也为利,当他无利,美人就会离开,到时候他又要变穷光蛋。 那是他的宿命,也是大把贪色之人的宿命。 而但凡愿意去看女性皮囊之下的智慧,一个男人就有基本盘了,就比如聂老板自己,当然,他不止欣赏得到太太的智慧,她的美貌,只要是在公众场合,陌生男性的眼神也总会提醒他,让他注意到,就比如今天的阿康。 话说,今晚于阿远来说,才是真正的快乐之旅,漂亮的烟花,姐姐抱着他坐在c位上,他一边拉着爸爸的手,一边还拉着妈妈的手,尽情观看。 不过相比他的开心和悠哉,霍岐的日子就有点难过了。 这会儿他刚刚在游到快要脱力时跳上一艘船,翻身躺到甲板上,大口呼吸。 船上有人才靠近他,远处打来一束强光:“我们是皇家警察,请你立刻停航……” 船上的人也开喇叭:“船号gab32100,我们送的是总督府的货喔,有许可证的喔。” 应声开灯亮船号,果然是gab32100,警方的船上,一个白人阿sir举起望远镜看对面的船,就见甲板上站着一个头顶尖尖的光头,瘦瘦高高,阔版西服。 他手里高举着一张裱了金边,由两只狮子拱着王冠的证书。 那个确实是总督府的商务通行许可,这白人阿sir扬手,警船于是开走。 而商船上,举着通行证的湾岛仔直到对方离开,才说:“好了,行动。” 聂嘉峻和聂嘉峪兄弟手忙脚乱,把霍岐挪进了船舱。 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聂嘉峻问:“哪个阿sir他妈的,就把你给出卖了?” 霍岐接过聂嘉峪递来的矿泉水,一口气闷掉了大半瓶,喘息半天才说:“是飞虎队的bob,他是葡英中三混血,但是我的好部下,所以是我,我大意了。” 抓他的bob,就是联合詹姆斯爵士,差点忽悠陈恪进了添马舰基地那个鲍勃。 鲍勃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大英人,而且是飞虎队唯一的白人。 而当听说犯罪现场有核辐射,霍岐就不得不立刻通知飞虎队,因为他们会最先到达,但飞虎队是香江警队目前最精锐的力量,是他的手下,他不想他们受伤。 可是鲍勃当时虽然没吭声,但他把霍岐递消息的事告诉了詹姆斯爵士,并且上通讯机楼悄悄查了霍岐手机的定位。 不但昨晚他差点坑了陈恪,而且就在今天一早,霍岐忍不住打电话给陈恪,当他拨号的同时地址暴露,鲍勃找了来,要不是霍岐反应机敏,当时就被干掉了。 而且因为案发深水埗,bob带的不是警察,其实是英军。 霍岐无奈跳海,在海上漂了快一天一夜了,要不是因为他电话求救,湾岛仔的商船赶来,估计他这会儿不是被鲨鱼吃掉,就是被bob给抓回去,去坐牢了。 …… 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对待事物的看法也不同。 当然,一开始就连毛子哥都没想到,林sir以备害聂钊的东西危害性会那么大。 当然了,为了计划能够成功,林sir提前吃抗辐射药物,在把东西交给陈恪后,他也会立刻找大量的水冲洗自己,然后再上医院治疗,他会受到的伤害很小,可是只要那东西进了聂氏并扩散出去,聂钊和陈恪都得完蛋。 那也是林sir唯一能够接近聂钊的办法了。 他的安保团队一年光薪水高达上千万,用别的办法杀不了他的。 湾岛仔原来就是混道的,现在渐渐的,也能掌握湾岛道上的一部分权力了。 他也算是个大佬了嘛,听霍岐一讲,就觉得可笑:“拜托喔,你为什么要自找麻烦,自讨苦吃呢,有飞虎队员遭受辐射,生病,换一个人来当差不就ok了?” 在他看来,霍岐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林sir是飞虎队员们的长官,害了他们是他们自己活该,霍岐也是活该。 不过聂嘉峻兄弟还年轻,也还有点仁爱之心。 看湾岛仔说的那么轻巧,就仿佛核辐射是哪条狗的名字一样。 聂嘉峪就说:“你大概不懂什么叫核辐射吧,要不然,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湾岛仔看他们兄弟就像看傻子,他说:“拜托,看看我们湾岛的好邻居,修建了好几座核电站喔,绿色懂不懂,环保懂不懂,核电站诶,生态环保,利国利民。” 聂嘉峪皱眉:“你确定?” 湾岛仔说:“拜托,我们的邻居很聪明的,不会做蠢事的。” 聂嘉峻兄弟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搞不懂,他说的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 说回霍岐,如果当时他不通知同事们,第一现场倒下的,就会是他的手下们。 但因为他的通知,bob和詹姆斯爵士把他认定为了核泄露者和谋杀犯。 而现在不是警方,而是军方,正在全香江范围内搜捕他。 他现在怎么办,往哪里躲? 这条船要去香江吧,但各个港口都是警察和英军,他依然会被抓,怎么办? 不过那只是他自己想的,湾岛仔敲敲船舱,通知驾驶员:“调头啦,上大陆了喔。” 霍岐正在狼吞虎咽的吃面包,一听又愣住了:“你们要上大陆?” 湾岛仔说:“我业务很忙的,要不是因为聂老板,我才没时间来送你呢。” 聂嘉峻则问:“去过大陆吗?” 聂嘉峪摆个姿势:“超级好玩,有好多功夫大师的。” 但霍岐憋了半天,来了句:“我是皇家警察,偷渡大陆会被疑为间谍的。” 不过才说完,他突然眼眶就红了,好吧,他早不是警察了。 而大陆,他还真的没有去过呢。 他也很想去看一看,但是香江警署烂到如今的程度,飞虎队中居然也有叛徒,而等到了大陆以后,岳中麒在不在,陈恪在不在,还有他们那帮部下们。 霍岐会碰到他们吧,他们会笑话他,笑话飞虎队吧? 届时霍岐的脸得往哪儿搁啊。 还别说,聂嘉峪现在就想笑话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叔,还哭,真是可笑。 但聂嘉峻制止了弟弟,两兄弟默默陪着这位被通缉的老阿sir。 良久后,霍岐吸着鼻子抬头:“船上有腐烂的老鼠吧,好臭啊=。” 聂嘉峪指了指不远处翘着二郎腿,抱着计算机正在算账的湾岛仔,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声音嗲嗲,瘦脱像的湾岛老男人,他的鼻子是坏掉的,他闻不到自己的脚臭。 而聂钊夫妻度了个小蜜月,包机去又包机回来,甫一下飞机,看到的,听到的,铺天盖地的新闻就是,曾经因为忤逆上司而被开除的霍岐霍sir因为私人恩怨而丧心病狂,竟然用不知哪里来的放射性的核废料杀害了上司林sir,并被全港,及大英所有签有引渡条约的国家,全球通缉的新闻。 配图找的也蛮妙的,恰是当初追捕张子强时,在码头上,霍岐枪指林sir的照片。 当然,事件的性质非常恶劣,因为处理过现场的警员有的喉咙咳血,还有脱发和呕吐的现象,而两位经过并报警的平民,虽然目前还无大碍,但也已经进入了理赔程序。 霍岐,一个曾在九龙被市民们抬着从头走到尾,吓的万千古惑仔从此收敛,不敢再横行霸道,乱收保护费的好阿sir,就这样声名狼藉,臭名昭著了。 而这下是,连市民都不愿意再支持他了,毕竟林sir多好的人啊,竟然被他给杀了。 …… 第476章 她要以彼之道,干掉邦德! 陈柔是成年人,而且虽然不及聂钊,但也已被利欲熏的很市侩了。 但阿远还小,可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而他虽然又买了好几台小机车,但回程的路上,一直把疯帽子和米奇攥在手里。 一落地机场,就跟陈柔讲:“去看,公公喔。” 他倒不偏不倚,虽然更喜欢温柔的公公,但是先计划去见凶凶的公公。 而且他还记得旋风腿呢,举起米奇,他说:“看马,看公公,凶凶的马。” 因为旋风腿,他选择先去看董爷。 看公公也只是顺便,他要去看看那匹只有他妈妈能降服的马。 如果是老机场,顺路,陈柔就过去了,可现在离岛区的新机场并不顺路。 但难得孩子还记着两位老公公,陈柔就耐心跟阿远解释,礼物是需要包装的,人也是要提前预约的,他们先回家给礼物打包装,然后预约,再见面。 阿远倒也乖,同意了。 而现在,他已经把曾经特别喜欢的小姐姐,敏敏给忘记了。 不过他隐约记得,自己有个玩得很好的小伙伴。 是个女孩子,但又不是聂涵,那是不是应该不能叫姐姐,而是叫妹妹呢? 想到这儿,从兜里掏出一只小机车,他说:“这个,妹妹哒。” 同在一辆车上,聂钊在另一侧,正在看报纸,闻言一惊:“什么妹妹?” 阿远越想越觉得应该是个妹妹,就说:“宝宝哒,妹妹呀。” 陈柔以为小家伙在胡说八道呢,但开车的安秘书一笑,却说:“太太,少爷这是觉得孤单,跟您要个小妹妹呢,童言无忌,童言也最真了。” 陈柔吓了一跳,手捂小腹,心说开玩笑吧,她就真的要再生一个也不是现在。 而且昨晚他们跟阿远一床睡的,也没办坏事,不可能怀上吧。 宋援朝在副驾驶,他最知道老板的心思了,立刻说:“安秘书,上医院吧。” 这一瞬间陈柔觉得很糟糕,因为她如果真的在这个时期被查出来怀孕,那是必须要做掉的,核辐射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她所知,国内六十年代研究核的那辈人,有好多不小心被辐射,生的孩子就有各种问题,可她也不想流产,伤身体呀。 但聂钊在这方面比别人都上心,他说:“不用。” 再握握陈柔的手给她安心,又说:“才刚刚做了系统检查,真有什么问题医生会讲明的,阿远还是小孩子,胡说的而已。” 他们在东京虽然只是采了样本,但是做了全身性的检查。 如果陈柔真的怀了崽而他们查不出来,那医院也不必办了。 医生们全员回家去,养海带去吧。 好吧,一说到海带聂钊就忍不住想吐。 这几天他吃海带吃的太多,满脑子都是海带。 但再看手握小机车,正在默默玩耍的儿子,他忍不住又问:“这是要送妹妹的?” 阿远说的,其实是脑海深处那个活泼可爱的,举着机枪的小女孩。 可他毕竟太小,记忆混乱。 他举起小机车从空中掠过,一脸认真:“妹妹,爱机车的喔。” 好吧,聂钊心说,看来海带他还是要继续吃的。 但是虽然海带难吃,为了身体,他会硬吃。 可他太太吃不下他也不能强求,这可怎么办是好? 得,让韦德继续找办法吧。 还是那句话,聂钊要的,永远都是百分百的健康。 而关于核泄露,聂钊不说开心吧,但得说,毛子哥干的可真妙。 它完美的掩盖掉了林sir的真实死因,可一招猛药加快了事件的进程。 此时在车上翻着报纸,他不看铺天盖地的,关于霍岐是凶手的新闻,而是翻詹姆斯爵士的下一步动向。 因为涉及远洋收购,大事件的动向都会提前出现在报纸上。 也果然,他翻着《镜报》,就翻阅到动向了,并把报纸展示给陈柔看。 那是一则快讯,说香江贸易发展署一年一度,8月份举行的电子交易会,除聂氏电子冠名之外,另还获无线频道和包氏海运两家赞助商的大力支援,并诚邀全球各知名媒体产展,力争要把电子贸易展办成国际化的超大规模展览。 虽然只是一则简讯,但聂钊已经看出问题来了。 陈柔还得先消化一下,然后她才说:“这原本只是个小规模的交流展览,但是这一回包家加倍注资,想通过贸易署请一大票记者来,然后想公布……那件事?” 想搞垮聂氏哪那么容易。 总督就好比五指山,在上面压着呢。 而兰戈上校把证据呈交到大英,以他那帮上司和米国军方那帮人的办事效率,对于聂氏的制裁虽然不会缺席,但是肯定会迟到。 而且即使米国制裁了聂氏,它也不会在短期内破产。 因为目前它有30%的业务在大陆,大陆不但不禁聂氏,还在大力支持它。 而远洋公司的售卖案只剩两个月了,詹姆期爵士就必须下一记猛料。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在由聂氏冠名的电子展上,面对他们花重金请来的全球记者们,他不找中间商赚差价,直接站出来公布聂钊和icpo的媾和以及黑交易。 只要打着人权的旗号,新闻会立刻扩散到全球。 军警两界,世贸组织,华尔街的金融人士们,所有人都会在同一时间收到信息。 然后聂钊将受到的,就是世贸的质询,香江政府的起诉和投资人的撤资。 他的生意将全面停滞,股票跌到停牌。 还想收购远洋公司? 当然不可能了,他以后也只能做做大陆的生意,别的,就不要再幻想了。 不过综上所述,都只是詹姆斯爵士的美好幻想。 陈柔笑看丈夫,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仿佛在说,等他守得住那些证据再说吧。 而在找到阿康,而且阿康承诺出来帮忙之后,聂钊心里轻松了不少。 毕竟只要把证据偷出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陈柔也不是一个人,还有陈恪他们,hank,ram,个个都经验丰富。 他们也一起执行了多趟任务,还从没出过纰漏。 此时车恰好经过添马舰军事基地,聂钊毕竟也只是个殖民地长大的孩子,还没做坏事呢,心里已经开始紧张了,但也恰在这时,他太太手伸过来,握上他的手,先是轻轻握了两握,又抓过去,放到了她的大腿上。 她虽然没有张嘴,可聂钊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不是007,不是詹姆斯.邦德,但这一回,她要以彼之道,干掉邦德! 第477章 阿远的妈妈,飞走啦~ 甫一回家,陈柔就让聂钊以韦德的名义,向民航署申请了几次直升机的低空飞行。 而正好马上由贸易发展署举办的电子展要召开,今年因为增加了两个大广告商,又办的声势比较浩大,聂钊于是就以打广告的名义,申请了几趟环岛飞行。 就此刻,他们回港的第二天,一大早,聂氏顶楼的天台上。 因为是在民航署和贸易署的检测下,而且用的是韦德的证件,为了不穿帮,也是为了守规则,陈柔就得把沉重的,带着伞包的飞行服穿上,还得戴上头盔。 当然,民航署那边的雷达通道她会直接关掉应答,转一手,由全程在天台上伴飞她的宋援朝给她做中转,起飞和降落,当然也全由他来做引导。 此时聂钊抱着阿远站在远处,在看hank和ran帮妻子穿飞行服。 最震惊的当然是阿远了,看看手里的小机车再看看妈妈,又看爸爸:“喔?” 所以妈妈不止会骑机车,还会骑那个小飞机? 聂钊对儿子说:“妈妈飞机开的可棒了,但是阿远不可以讲给别人听喔。” 他觉得是这样,阿远有个超级厉害的妈妈,这个是瞒不了儿子的,而他从小就因为自己有一个特别优秀的妈妈而骄傲,他觉得儿子也一样。 而在他小时候,妈妈交待不要讲给别人的事,他都会守口如瓶,他就觉得儿子也跟他是一样的,让小崽子看到他妈妈的优秀,这个很有必要,她会是他的榜样嘛。 阿远还小,坦白说,孩子大脑的cpu都有点处理不过来。 妈妈穿的是一整身,白色的连体飞行服,拉好拉琏之后先不戴头盔,一扬手,穿着黑西服,戴着大墨镜,人高马大的两个金发叔叔就站到两边了。 顶楼的风吹扬着她卷烫的头发,她朝阿远走了过来。 阿远当然立刻伸手,就想要妈妈抱抱,他想跟妈妈一起走。 但妈妈只亲了亲他的小脸颊,伸了四根指头:“至少要等你四岁,才能上飞机喔。” 再嘬他一口,又说:“乖乖的,等妈妈回来就带你去看太公公。” 她要戴头盔了,但聂钊一把反拉:“你昨晚好像起夜了,体能还好吧?” 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情,聂钊都忍着没有交过作业,但陈柔要办一件大事,夜里难免思虑,睡不着,昨晚她睡着的时候大概凌晨两点,聂钊怕她体能不支。 但其实好久没有开过飞机了,于陈柔来说,光是兴奋就可以抵消体能消耗。 她也烦聂钊的婆婆妈妈,挣开他的手戴上头盔,朝宋援朝比耶。 阿远流口水了,还是拉丝的那种,全吹到了他爸脸上。 孩子眼睁睁看着妈妈一个跃步起腰,已经爬上直升飞机了,他双眼睁成了两颗大圆葡萄,再看爸爸:“喔?” 又揪爸爸的衣服:“iiu呀,宝宝也去。” 聂钊看太太进了机舱,过来盯宋援朝,他戴着耳麦,拿着指挥棒,要指挥起飞。 边盯着,他边跟儿子解释:“爸爸不可以,爸爸不会。” 说话间直升机发动,引擎发出巨烈的轰鸣,螺旋桨鼓起狂风,聂钊都站不稳。 他把儿子一边耳朵贴在自己脸上,一边用手捂着,还得抓着栏杆才能不被吹跑。 不远处的hank和ram也被风吹到扭着头,朝天空竖着大拇指。 唯有宋援朝两条腿就像焊在地面上一般,防风镜下两只眼睛一眨不眨,步履稳健,声音沉着,高举双手,引导陈柔起飞,目送直升机飞离,立刻又接管雷达。 不过几十秒,噪音没了,风也停了,阿远迫不及待,甩开了爸爸的手。 这时直升机已飞向了地平线,他再看爸爸:“妈妈,iiu啦?” 又撕爸爸的衣领:“xiu呀,爸爸xiu,开,开hui机呀。” 妈妈开着飞机跑了,就丢下他们俩,阿远的小短手,自觉自己学不了。 可他觉得自己应该鸡爹,让他老爸也学会开飞机。 要不然,妈妈像大鸟鸟一样在天上飞,他和爸爸却只能在地上跑吗? 这样好吗,阿远觉得不好。 见爸爸不说话,小家伙撇嘴了,他的妈妈不但能骑着机车跑,还能开着灰机跑,可他和爸爸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阿远不要,他眼泪都出来了,他要哭了。 聂钊耐心说:“爸爸年龄太大,已经学不了开飞机了,阿远好好吃饭,快快长大,等长大了就可以跟妈妈一起飞了,好不好?” 阿远懂了:“宝宝,xiu开,开hui机。” 聂钊纠正他:“宝宝不用学,宝宝只要会坐就可以了。” 他有的是钱可以雇飞行员,学开飞机太辛苦,雇个司机就ok了。 但阿远不要,他坚持:“不,宝宝就要,要xiu。” 聂钊无奈又耐心纠正:“是学,还有,开,开飞机。” 阿远也学的耐心:“开,开hui,hui机。” 陈柔要开着直升机出去转悠,是因为哪怕皇家警署,也只有添马舰基地内部的大概草图,是没有精确地图的,而她借着打广告的名义掠过,就可以详细观察它。 当然,即使飞行,也只能是从周围,而无法从它上空飞过。 因为军事禁区,距离地面5公里就有雷达防空预警,她要直接飞过,军事基地上的防空卫兵有权直接将她击落,叫她坠毁。 且不说她,这边聂钊抱着儿子,望着远方的飞机正在出神,安秘书上楼来了,到他耳边说:“boss,首都那位来电,说有时间跟您聊聊,我说您两分钟后回电。” 现在是上班时间,首都那位是聂钊专门约的,有要事聊。 他把儿子交给安秘书:“抱下去,交给聂涵。” 不过阿远已经不是爸爸能命令的了,他立刻说:“不要。” 再指天空:“看,看妈妈。” 他哪里都不去,要看飞出去的妈妈再飞回来。 说回聂钊,等他下楼,安秘书的俩小手下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一个递水,一个帮他拉椅子。 聂钊喝的水稀奇古怪的,总是要泡东西,而最近喝的,里面泡的除了虫草,还且种据说从沙漠里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一股汽油味,也就他能喝得下去。 喝一口水清嗓子,他挥挥手,俩小助就退出去了。 拨通电话,那边客户先是一笑,接着开门见山问:“你确定回归观礼团的名单,你父亲后面是你太太而不是你吗,你知道的,这个名单是以贡献来排序的。” 不止是以贡献排序,而且如无意外,排在第一位的那个人,在回归之后将会获得史上第一枚大紫荆勋章,其实如果有可能,聂钊就划掉他老爹,排成陈柔了。 可他老爹还活着,就必须在第一位,陈柔第二,他排第三。 他说:“我确定。” 客户先沉默半晌,又笑着说:“小岳跟我讲过,说你那位太太啊……” 收了笑,语声严肃,又说:“为了香江的回归和南海的平安,做的贡献比他们特种部队加起来的还要大,我相信他,因为他是个难得的,既稳当也有智慧,聪明又踏实的好同志,但是聂总啊……你太太有个问题。” 懂得都懂,回归观礼的排名不是某个人想怎么排就可以排的,要论贡献值,但又不仅仅是贡献值,就好比陈柔,他毕竟是聂钊的太太,而且出席公众场合的曝光量远远不够,这时如果把她排到第二位,名单一出,不论香江还是大陆,肯定有很多人会发表疑问,这个问题虽然不大,但能要能解决掉才叫完美。 而在接到名单之后,客户当时的意思是,调个个儿,把陈柔放到前面。 不过客户跟岳中麒关系现在搞得挺不错,当然就要打电话问一问岳中麒,问他,为什么聂钊在递那么重要一份名单的时候,会把他太太排到前面。 而岳中麒呢,虽然不好直接嚷嚷,说陈柔是他徒弟。 但以他的口才,当然是一通天花乱坠的吹嘘,就把陈柔做过的一切都讲了一遍。 而在综合考虑后,客户给了聂钊一个思路:“要不这样,你让你太太多出席几场比较大型的活动,造一点声势吧,毕竟还有十个月,还有的是时间。” 聂老板的太太什么都好,就一点,不爱出席公开活动。 她有时间,更喜欢撸铁射击和跑步,但让她端着酒杯上台拍照,她拒绝。 可是没有知名度,她的排名不好上,但要有知名度就得刷kpi,这可怎么办? 但当然,聂钊会想办法的,所以他说:“好的。” 客户又说:“近几天我要去趟南边出差,不公开行程,但有可能的话,我会尽量争取跟你见一面,因为比较忙,可能会到半夜,辛苦你吧,有个心理准备。” 大佬的行程不一定全公开,会有很多私下行程。 而像聂钊的客户那种从政的,比聂钊还要忙,要见更多的人,费的口水也更多。 最近深市这边在搞清网行动,抓的抓叛的叛,搞下马了好多贪官污吏,清退偿还了一大批诸如棚户改造,动迁时被贪被昧的赃款,看来客户要来视察工作了。 即将回归嘛,会有很多事,聂氏承担的也很多,他们必须见面交流。 聂钊说:“好的。” 客户准备挂电话了,就说:“那咱们就到时候见?” 但聂钊忙说:“等等。” 紧攥话筒,他又说:“岳队知道的,因为要配合他们一桩任务,我和我太太都遭受到了严重的核辐射,我记得您说过,五六十年代,国内有大批专家因为防护太落后而遭受辐射,当时国内了做了很多治疗方面的研究,我需要这方面的帮助。”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而哪怕岳中麒,也没有聂钊会哭。 当然,他不是客户的部下,他们帮特警队也是无偿的,义务的。 聂钊在发现被辐射后,首先求助了经验最足的日本和米国,可他也挺失望的,因为两方给出的治疗方案,跟国内,岳中麒所讲的,能免费报销的一模一样。 这么看的话,国内在治疗方面好像也不差,他就要求助客户了。 半晌,电话那头,客户说:“怪不得小岳病了,我太忙,也没顾上听他汇报。” 又说:“今晚有经验的老专家们就会赶赴深市,人不是问题,药也不是问题,我亲自会跟他们讲,这是组织交给的任务,你和你太太,小岳,他们必须给你们百分百健康的体魄。” 第478章 喜欢开飞机开游艇,但不喜欢开会 核辐射,看不到摸不到,但对人的损伤却是致命的。 而且它最严重的不是及时性的创伤,是滞后几十年的各种并发症。 战斗民族来的猛人毛子哥帮聂钊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可也给他出了个大难题,挂了电话,他还得给岳中麒打个电话,接通就说:“需要费用的吧,我安排人汇款。” 又问:“诺夫现在怎么样?” 毛子哥自己也没想到钚辐射的危害性会那么高,而他在呕吐之后,医院就帮他做了呼吸式的肺部清理,血液清理,但是他接触过核废料的整条手臂上,汗毛全部脱落,手部还有溃烂,出血的迹象,唯一好的一点是内脏没有出血,算是万幸。 岳中麒因为病的比较轻,治疗完就可以回家,这会儿人也不在医院,在宾馆里,跟聂耀和霍岐在一起,他笑着说:“不用钱,我们这边全额报销。” 聂钊也好奇,如果在国内治需要多少钱,所以他问:“要是自己掏钱,需要多少?” 这个问题岳中麒还真早有准备,他笑着说:“也得几千块上万块的,可不便宜。” 聂钊去日本,且不说别的费用,看单子,光是检查就花了12万港币。 但没所谓了,健康,千金不换嘛。 他又说:“把诺夫太太接过去陪他,告诉他,带薪休假,还会有7位数的红包,还有……霍sir近几天就不要想回来了,军方全面出动,在全城搜捕他。” 岳中麒挂了电话再看霍岐,也有一点想不通:“你是知飞虎队有白人,为什么就不多说一句,让他们把事情瞒着那个白人呢,你当时怎么想的?” 霍岐未语,聂耀却淡淡说:“因为像霍sir,像我,我们都是精神白人。” 岳中麒问:“这话怎么说?” 聂耀说:“我有大英的ilr,像霍sir这种,只要愿意申请,也会免费获得,我曾经想过,到回归的时候就带着整个聂氏赴大英,霍sir应该也想过,而那位bob就像詹姆斯爵士一样,属于白人中愿意跟我们玩的,我们也会抱以最大的赤诚。” 不管怎么说,现在霍岐把事情给搞严重了。 他是前飞虎队员,又在军防领域释放了核物质,现在不论大陆还是香江的警方都已经失去主动权,兰戈上校接管了调查权,香江全市进入军事紧急状态。 霍岐,军方誓要抓到手,他也只能在大陆暂避风头了。 霍岐望着窗外,特别忧伤,一是自己闯了祸,再是,他不知道他的同僚们,还有他九龙的老乡们在看到报纸后要怎么说他,骂他,他妈,他兄弟顶不顶得住。 当然,他也焦急万分,迫不及待的等陈柔喊他回去。 他们最终的目标是拿敌特资料,是把那帮白人彻底从香江赶出去。 除此之外,于别的事他都没有兴趣,不过既然他来了,岳中麒当然要招待他。 所以岳中麒笑着说:“走吧,跟我上趟特警队,大家都想见你呢。” 霍岐双手抱臂看窗外,斑白的双鬓被阳光染成金黄色,他说:“我累,我不去。” 岳中麒特别体贴的帮他捶肩:“一晚上都没休息好吗,我再帮你捏捏?” 聂耀靠墙,也是双手抱臂,却说:“霍sir不是累,而是羞于,怯于见人,是借口。” 岳中麒不太理解:“为什么呀,兄弟们是真想见他,这哥们牛着呢,香江一级警戒,头号凶猛的杀人风,他现在的风头,比当初的张子强可强劲多了。” 霍岐对于聂家这位行事诡谲的二爷既不了解,见得也不多,但是有印象,曾经的他帅气温和,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为了找到他,霍岐费了才大的劲儿呢。 但今天一见,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聂耀了。 他变的冷酷而刻薄,毒舌又精明,怎么说呢,就像是不收敛自己的聂钊。 他再一冷笑,说:“霍sir跟曾经的我一样,总觉得自己该是世界的中心,总觉得大陆人心里眼里都是我们,我们是神明,也是魔鬼,甚至是上帝,他还不知道,我们于大陆人来说,只是旁人,是普通人,大家也都是人,不值一提的人。” 霍岐被聂耀说的脸都挂不住了,甚至不想再跟他待下去,转身就想走。 但聂耀又说:“放平心态吧,这里没人会笑话你,更没人会瞧不起你,反而……” 霍岐初来乍到,虽然岳中麒有点热情的过分,可他总还有戒心。 他好奇聂耀所说的那个反而,见他不再说下去,于是问:“反而什么?” 聂耀说:“反而,你的愚蠢和偏见,配不上他们的淳朴和热情。” 岳中麒都听不下去了,就说:“聂记者,闭嘴巴,怎么废话那么多呢你?” 聂抬双手指岳中麒,再一笑:“看到了吗,想当初他们刚上香江的时候,你是怎么整他们的,还有,直到前几天你才愿意交出警方数据库的id吧,但看看他们,因为你的态度就对你抱过怨言吗,你惹出烂摊子,他们责备过你吗?” 非但没有,而且特警队员们听说霍sir所在的飞虎队属于全英文交流环境,这会儿所有人翻出英文课本,正在突击学英语,力求能用英语跟他交流,对话呢。 另一边,因为阿远坚持不肯离开,他妈妈飞了两个小时,他也看了两个小时。 于普通人来说,那只是一次很平常的直升机广告飞行。 在直升机升空后,陈柔立刻打开了广告条幅,她在空中绕着添马舰盘旋了一圈又一圈,但在守卫看来,她也不过是打广告而已。 以她自己的意思,还想再多飞一会儿,但估测到只剩下1/3的油,宋援朝就命令她返航了,毕竟沿海的岛上,空中气流不稳,油少了无法保证有充足的时间降落。 示意安秘书把阿远抱远,最后是抱到楼梯里面去,宋援朝配合陈柔校准坐标,修正雷达,眼看飞机疾驰而来,迎风直上,气沉丹田,一步步引导她降落。 阿远实在好玩,因为风太大,就被安秘书抱进了楼梯间。 他跟只出土的笋子似的,一耸一耸,安秘书抱不住,只好往前一步。 嗖的,阿远两只露到了外面,但是又被抱了回去,好吧,他不泄气,继续耸啊耸。 还是他妈妈,随着呜的一声锐响,巨大的轰鸣结束了,妈妈也下来了。 阿远不能再等了,在安秘书怀里一个拱腰翻挺,差点被摔到地,安秘书也只好抱他出去,这时hank递给陈柔矿泉水,她正在喝水呢,问阿远:“好玩吗?” 爸爸的意思是,他只能坐,让别人开飞机,但妈妈可不是喔。 见阿远点头,妈妈说:“等到18岁你就可以报名,去学开飞机啦。” 阿远今天是头一回离小小的直升机距离那么近,但其实它并不小,它比妈妈停在车库里的那一台大川崎还要大好多倍,是个像鲸鱼一样的庞然大物。 宋援朝看小家伙仰着头在流口水,于是把他举了起来,架到自己脖子上。 好吧,骑在巨人的肩膀上,阿远可算看清楚里面了,它和汽车里面是一样的。 双手贴上玻璃,他想了想,给他妈妈的大灰机来了个大大的亲亲。 陈柔带了好几个调整好机位的摄像机上天,帮她做远程拍摄。 而聂嘉峻兄弟昨天在把霍岐送到大陆后就紧急赶回来了,现在他们俩需要在电脑上,用剪辑的方式帮她把添马舰军事基地内部,以及周围的地图合成出来。 她需要一份详细的,最好是三维化的地图,毕竟偷东西容易跑路难,她需要把东西偷出来,更要让大英军方查不到是她干的才行嘛。 余下的事交给保镖们和安秘书去办就好,这会儿她得去看陈恪一趟。 他处于被监视中,不敢主动联络她,她得亲自去一趟,告诉他她是健康的嘛。 妈妈终于脱掉飞行服,可以抱阿远了,他环上妈妈的脖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带着口水的吻,他爸爸要抱都要不走。 小家伙打量着妈妈的眉眼,轻轻抚摸妈妈的头发。 小小的他想不通啊,他一直以为只有鸟和大飞机会飞呢,没想到妈妈竟然也会。 对了,进了办公室,聂钊得跟太太讲一件事,他说:“今年的电子展,既然大家都想搞大,那我们再添一把火,我刚才打电话,亲自邀请了《每日邮报》的总编,但我的行程安排不了,聂涵和韦德咖位不够,你出席一趟,主持一下开幕式吧。” 陈柔是天生天马,社畜性格,喜欢开飞机开游艇,但不喜欢开会。 而聂钊想让她主持开幕式,其实是为了帮她在回归观礼的排名上争名次。 聂荣只要不死,他们俩都越不过,但聂钊得让太太在前面,就要增加她的曝光量。 可她不喜欢那种事啊,所以她皱眉头又摇头:“要讲话的,算了吧。” 聂钊想了想,又说:“你记得韩国那位,跟阿涵一样,要嫁保镖的大小姐吧?” 陈柔还渴,但忘了把水带下来,在聂钊的办公室里,她就拿起了他的水杯。 欲喝,她放下了水杯,笑了:“那位大小姐也要出席电子展?” 见丈夫点头微笑,她说:“去去去,我去。” 她喜欢帅哥,也喜欢美女,而那位大小姐,上辈子的陈柔都闻名久矣,她必须见。 但她喝了一口聂钊的水,当场脸扭成苦瓜,找垃圾桶全吐掉。 再看他的杯子,她问:“你喝的这都是什么,蛆吗,你想干嘛,变异吗?” 那个其实叫短把虫草,据说是牧民爬在山上,一颗颗挖出来的,还配有别的几样药材,是老中医帮聂钊的,很管用,因为他的白发变黑了,精力方面也充沛了不少呢,就是味道比较难喝,陈柔一口不喝不说,还说:“以后不准亲我,我怕你嘴巴里有虫子。” 阿远一听,赶忙亲了妈妈一下,他的嘴巴每天都刷,香香的。 第479章 阿远请吃饭呢 陈柔还有事,带着阿远离开了。 聂钊叫来一个小秘书,就把她要出席,并主持电子展的事情给安排下去了。 他也算是摸透透太太的性格了,想让她出席公开场合,只有一个办法,说是有帅哥或者美女,而聂钊不但嫉妒太太在帅哥堆里的好人缘,还嫉妒一点,她的性格属于不但能吸引男性,更能吸女性的,她但凡出现在人群中,会是天然的焦点。 只可惜一点,她不爱去,唯一表现过兴趣的公开活动也只有回归观礼。 这会儿聂钊也得出去一趟,去总督府汇报工作。 进了电梯,他突然问安秘书:“李爵士家,咱们好久没联络过了吧?” 安秘书说:“他家三太问过好几次,想约咱们太太见面,但因为远洋航运的事,太太比较忙,她也不太喜欢见别家太太,所以在我这儿就给推拒掉了。” 聂钊点头,可又说:“抽时间约个饭吧,让带上她家小女儿。” 安秘书很体贴的:“老板,他家三房的小女儿有点丑呢。” 他家老板想要闺女,总喜欢安排老板娘跟小女孩见面,但安秘书觉得,小丑丫头们会有相反的作用,见了不如不见。 但显然,聂钊不是那个意思,他说:“以后他们跟阿远都是朋友,大型典礼上都会见面,阿远大一点,就需要同龄的小朋友了,还是提前见一见的好。” 好吧,老板这弯弯绕的,安秘书越听越糊涂,反而搞不懂他的心思了。 但其实聂钊想的是,等到回归后,他太太是拿首枚勋章的,而当她走上奖台时,他儿子应该有四岁了,小家伙心里会怎么想,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别看大家前几年全嚷嚷着要跑,但其实一个都没跑。 而到那时,香江的富豪阶层们当然都会到场。 阿远有个特别优秀的妈妈,他会想要炫耀的,但是没朋友,没地方炫也不行啊。 就好比锦衣夜行,他开心,但也难免落寞,所以他得让儿子提前社交起来。 缺什么就补什么,聂钊小时候没朋友,他就必须给儿子多找几个朋友。 这边安秘书开车出了聂氏大楼,走了几步又一脚刹停车:“boss,有不对。” 就在前方街口,聚集了一大堆的人。 看样子,似乎有古惑仔们在大规模的掐架。 古惑仔们怎么就跑到中环来了,他们聚在这儿干嘛? 安秘书怕堵车,一看不对就准备调头。 副驾驶的hank也掏出了枪,帮老板拉上了帘子。 但随着刺耳一声刹车,安秘书回头,又对老板说:“好像是董爷。” 在香江,古惑仔们聚集,闹事什么的还挺常见。 但因为平常大家都会吵吵嚷嚷,而且会堵车,离得很远路过的人就会发现,也会绕行,可今天不太一样,这帮古惑仔看起来很文明,也没有影响交通,安秘书也就没发现。 他们聚集在街上,也算贯彻了陈柔一直以来的教导,讲文明讲礼貌。 他们既没有堵路也没有大喊大叫,就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儿。 安秘书想调头,绕开麻烦,但没来得及。 是董爷的老商务车,一停,下来的却是尔爷,聂钊也就不得不放下窗户。 后面一台车上,三个保镖也赶忙下车,护到了他的座驾旁。 尔爷示意聂钊不必下车,但说:“霍岐不可能杀人。” 董爷也下车来了,说:“虽然霍岐不是我堂口地盘下的人,但大家都知道的,我不会教育孩子,可尔爷会啊,他的堂口下,就不可能出拿核废料杀人的人。” 阿威阿猛几个也全凑了过来,说:“对,我们不相信林sir是霍岐杀的。” 还有人说:“他绝对是被人冤枉的,我们不服,我们要求他们给我们个解释。” 另有人举拳头大喊:“我们需要问个明白。” 当然,他们现在是良民,喊口号也是非常文明的喊,礼貌的喊。 尔爷示意大家肃静,又对聂钊说:“聂主席,我们需要一个答案,您作为香江举足轻重的纳税人,我们也希望您能向区政府,各个议员们反应这件事,他们一天不给答复,我们就一天不撤,我们必须要一个答案。” 董爷气的直跺脚:“他们是拿我们当傻子耍。” 尔爷示意他闭嘴,又低声问聂钊:“你觉得呢,霍岐现在还活着吗?” 紧接着又有记者把麦克风怼了过来,追着聂钊问:“他们会不会秘密抓捕霍sir并杀人灭口,然后再把核废料的事栽赃他,聂主席,您觉得呢?” 聂钊看一眼hank,他中文不行,就只打手势,示意尔爷后退。 别的保镖们也跟他拉起人墙,步步向前推,就把围起来的人群全部推开了。 安秘书一脚油门,开车就走。 剩下的保镖们直到前车走远,才飞速上了后车,追车离开。 聂钊回看黑鸦鸦但静默的人群,意味深长:“霍岐倒把声望炒起来了。” 安秘书说:“但七成的功劳可都是咱们太太的。” 聂钊深以为意,不屑的哼了一声。 陈柔带着儿子,其实也路过游行现场,只是她开的车比较普通,不像聂钊,又是b利还是防弹,那个标都是金色的,车太显眼,一下就被古惑仔们给堵住了。 当然,她知道霍岐活着,也知道他很好,但是为了不走漏风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没法告诉尔爷和董爷而已。 他们懂得文明处理事情了,倒是很不错,有进步。 可他们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好端端的跟着一群年轻人闹,不是给她找麻烦?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把俩老头哄回去才行。 阿远看她开飞机看了一早晨,太困,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开着车,陈柔直杀九龙。 岳中麒被调回去,无事不过来了,但是胡勇和季小锋几个还在。 今天因为大量的古惑仔去了中环,九龙诡异的安静。 陈恪这会儿也在岗亭里,正跟两个值岗的下属聊着什么。 听到外面有喇叭声,他抬头一看,立刻撂下手头的事儿,狂奔着出了岗亭。 先上下左右打量陈柔,看了半天眼睛红了:“有多严重?” 毛子哥是真的严重,换了几回血才把核辐射的数值降下来,但损害已经是不可逆的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得癌,又会得哪种癌。 陈恪特别生气,要不是因为詹姆斯爵士找了人盯着他,他要打电话狠狠臭骂岳中麒一顿,因为是他没有看好毛子哥,叫毛子哥自由发挥的。 不过他更气詹姆斯爵士和林勇,玩不过就耍阴招。 知道聂钊难以靠近,防备又深,搞不了别的手段,竟然上核辐射了。 而聂氏大楼里多少人在上班,一旦聂钊无意识的情况下把核辐射带回家呢? 这几天里,陈恪吃不香睡不着的,也一直在等结果呢。 事实胜于雄辩,而且从日本拿过来的各种单子都是中文的,陈柔把最重要的一项,血液检测单递给了陈恪:“中是略高于正常人,而且你应该知道的,大理石都有辐射,只要它不超出某个范围,其实就属于正常情况。” 陈恪不太相信:“不可能吧,真的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陈柔指单子,说:“您自己看看呢?” 是了,詹姆斯爵士安排了一个小杂种,也就是混血儿,一直寸步不离的盯着陈恪呢。 那家伙这会儿就站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在听。 陈恪扫了一眼化验结果,再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看上面显示的数值确实不高,稍微放心了一点,把单子揣了起来,这才看后面正在呼呼大睡的阿远。 他又问:“他没事吧,去东京玩,他能开心?” 这就是代沟了,阿远虽然不愿意学习空泥几哇,但在迪士尼玩得可开心了。 而且他又不知道他外公的血海深仇,饭没少吃,东西也没少买。 陈柔笑着示意陈恪:“上车吧,咱们上马场,看看旋风腿和牛魔王去。” 陈恪瞥了一眼身后:“那家伙肯定会跟着的,怎么办?” 陈柔说:“你是我表哥,咱们是正常的亲属见面,他想跟就跟着呗。” 陈恪一想也是,上了车又说:“我给你办了个大陆的电话号码,就是要漫游,比较费钱,但是香江这边监听不到,下回任务的时候,你拿它当对讲机吧。” 俩人正说着呢,阿远揉揉眼睛,醒来了。 但他再闭眼,不敢相信,还以为是幻觉呢。 但再睁开眼睛,哇,绿衣服,大檐帽,一看就亲切,是他的伯伯呀。 而看到伯伯,阿远就像他爸爸想的那样,是有炫耀意识的,所以他一个机灵坐起来,手指妈妈:“宝宝的莽莽,会,会开……” 陈恪笑问:“会开什么?” 阿远本来想说他妈妈会开hui机,可是突然又想起来,爸爸说过,不能告诉别人。 这下孩子犯难了,他的嘟嘟伯伯呢,算是别人吗? 陈恪一边看着血检报告,一边摇阿远的手,又问:“妈妈会开什么呀?” 阿远的cpu跟他哥的电脑似的,被干卡壳了。 孩子究竟搞不明白,伯伯算不算外人,不过在认真思考一番后,谨慎期间,他决定还是回家先问问爸爸再说,而直到碰到陈恪,他想起来一件事,好像没有给伯伯和嬢嬢带礼物。 这可怎么办呢,阿远思索片刻,把手里的小机车给了陈恪:“xun,xun伯伯哒!” 忍痛割爱吧,给伯伯送一辆心爱的小机车。 而与此同时,不论詹姆斯爵士还是兰戈上校,日子都不好过。 詹姆斯爵士此刻在警署,跟一帮白人阿sir们在一起。 他们大家都很惊讶,惊讶于九龙那帮古惑仔的团结,和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克制。 还有就是,好多本地阿sir们也自发的摆烂,不上班,回家去了。 他们这种态度,摆明了就是要跟着古惑仔们站到了同一战线上,要索要证据。 这可怎么办? 而另一边,兰戈上校同样焦头烂额,毕竟他们和香江市民和平共处多年,已经是最后一班岗了,要处理不好霍sir的事,他们口碑可就烂了,市民也就再也不信任他们了。 他只差飙脏话,要求白人警司们站出去道歉,解释情况。 可是詹姆斯爵士做不到啊,因为证据链并不完整,他们是在让霍岐背黑锅。 他也只有一个目标,拖,拖时间,拖到电子展,并搞垮聂氏。 当然,他的脑袋也快要炸了,因为从林勇的身上,甚至是指头缝里,都没有检测到一丁点的,属于别人的人体组织或者毛发,现场的脚印也无法复原,几个阿三法医顶着巨量的辐射检了又检,完全查不到真正的凶手,不让霍岐背黑锅,他还能怎么办? 对了,其实要让尔爷和董爷回家倒也不难。 那不,尔爷闭着眼睛,正坐在地上眼观鼻观心,坐着呢,就接到阿远亲自打来的电话,小家伙声音奶奶的:“太,太公公,宝宝,等你。“ 尔爷顿时眉开眼笑,颤声问:”宝宝在哪里呀?“ 阿远声音奶奶的,说:”马qiang呀,一起qi,qifanfan啦。” 所以小阿远说要请他吃饭? 见董爷虽然肚子咕咕叫,但还是闭着眼睛盘着腿,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又笑着说:“霍岐的事咱们明天再说吧,今天阿远请吃饭呢,撤!” 第480章 那就让我来把她变成邦女郎吧 詹姆斯爵士是最清醒的,也知道,整桩案子跟聂氏脱离不了干系。 还有,狗屁的度假,聂钊夫妻去日本,就是去做治疗了,可是光他知道没有用,因为兰戈上校是个死脑筋,始终认为聂钊夫妻只是情感出了问题。 再说了,核废料属于军情局也只敢在私底下悄悄搞,完了还要栽赃给别人的东西。 而本来詹姆斯可以栽赃给陈恪,只是没有栽赃成功而已。 听说陈柔去见陈恪了,眼线汇报给詹姆斯爵士,他也立刻汇报给了兰戈上校,说:“我敬爱的上校,您大概猜不到吧,你最信任的陈小姐,她和大陆公安在一起。” 但是这样,陈柔在去九龙之前,其实就给兰戈上校打过电话,说自己要去赛马场观看赛马,还邀请了她的表哥,问兰戈上校忙不忙,要不要来马场,跟她们一起聊聊。 所以兰戈上校是知道事情的,他只冷冷提醒詹姆斯爵士:“爵士,让你那帮手下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看看脚下,看看下面那些人吧,轻易使用核废料,你们是在挑战香江市民的底线,这件事也不是只要栽赃给霍岐就行的。” 楼下的人越聚集越多,都想要个真相。 而且对他们来说,只要霍岐被定义为杀人犯,他们就拒绝接受。 再这么下去,事态还会进一步升级,到时候可就不好控制了。 詹姆斯爵士身边就是飞虎队的那位,鲍勃。 他三十出头,正当年,金发碧眼帅气阳刚,也算是现实中,行走的詹姆斯.帮德,007了,他也是詹姆斯爵士在香江最得力的助理,他此刻也正望着楼下出神。 詹姆斯爵士挂了电话,攥起手来:“相信我,bob,陈柔就是大陆来的007,九龙的那帮古惑仔也全听她的,从现在开始我要你盯着她,盯紧她,电子展之前绝不能再有意外发生。” 低头看一眼大楼下面黑鸦鸦的人群,他又说:“我心里总是不安。” 虽然陈柔还没有去偷他的东西,可是第六感告诉他,那个女人去见陈恪,就一定是在计划着什么行动,而虽然他搜集到的证据都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可他依然不放心。 他总怕夜长梦多,东西要被陈柔盗走。 鲍勃捏的拳头咯咯响,一笑,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帅气而迷人。 他笑着说:“爵士,拜托,她只是个女人。” 再掰的手指咯咯响,又说:“女人,在《007》里都只有一个下场,死,她们是漂亮的花朵,可也像花朵一般脆弱,娇嫩,容易凋零,她们的美艳是吸引观众走进电影院的动力,可因为她们只有美貌,所以邦德是永远的,但邦女郎是一次性的,那位miss聂,喔不,miss陈,她也只是个女郎,一次性的。” 老大发话让他去盯人,他这就准备要走了。 詹姆斯爵士赶忙提醒:“相信我,bob,她比我们能想象到的都要强悍。” bob边后退边摊手,微笑:“那就让我来把她变成邦女郎吧。” 另一边,马场上,考虑到旋风腿那个坏家伙喜欢吃小孩,这回陈柔带着孩子,就是在二楼的看台上,让骑师在下面跑,阿远只需要远远看着就好。 午饭时间,饭是从旁边的餐厅直接叫过来的。 上午没有比赛,而因为陈柔提前打过电话约了包场,也只有他们几个人。 阿远在看马,陈恪在看阿远,一边跟陈柔聊进添马舰军事基地的事。 他说:“霍岐肯定是要到场的,撤退方面,得他带着我们,以我的估计,到时候90%的香江阿sir都不会跟我们为难,但最好还是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陈柔会跟阿康一起翻墙进入添马舰军事基地,而在那里面,他们不像在菲律宾剿匪时,可以任意杀人,最多也只是把人弄晕,毕竟军事基地,一旦开了枪死了人,事件升级,麻烦也就大了。 但是,想绕过遍布的监控和岗哨,就需要霍岐和陈恪他们在外面搞些乱子出来,吸引警卫们的注意力,当然了,霍sir是最佳行动指挥,那是他的地盘嘛。 陈柔点头,又说:“你得让聂耀提前准备,带一帮记者过来,别人要申请记者过境不容易,但他可以,因为他跟总督府大秘关系不错,可以让记者直接登岛。” 总督府大秘跟聂耀是私人关系,陈柔见过,是普通朋友,但也是很好的朋友。 而只要聂耀找个理由,提前带一帮记者过来,影响力就算造出去了。 陈恪点头:“我今晚要回大陆,到时候跟他面谈吧。” 俩人正说着,就听到远远一声喊:“阿远?” 阿远正看旋风腿呢,凶凶的家伙,眼神一直瞄着他,估计是想咬他。 孩子回头,就见尔爷一马当先,连蹦带跳的朝他走了来。 这儿只有西餐,目前上的也只有餐前面包,薯条和沙拉,陈柔起身,把尔爷肘了过来,让他入座,又接过独眼的轮椅,把装瘫痪的董爷也推了过来。 然后她没好气的问:“你们不吃饭多久了,怎么都没上新闻?” 俗话说得好,孩子用哭吓人,老人用死吓人。 尔爷和董爷不但跑到警署门口,而且准备好了,只要警方一天不给结果,他们就不吃饭,就算是饿死,也要帮霍岐讨回公道。 尔爷觉得应该说得夸张一点,因为陈恪属于大陆官方,他希望官方能够看到他们对于一个好警察的支持力度,明白他们不是在胡闹,而是合法的追求真相。 但董爷舍不得孙女心疼,硬是从陈恪怀里夺走阿远抱着,笑着说:“早晨我们全体吃了一顿饱饱的早茶到现在,也就六七个小时吧,正好饿了。” 所以他们搞的声势浩大,也不过几个小时? 枉陈柔还怕他们饿坏了胃,特地安排西餐厅,让给他俩备一份白粥来养胃呢。 当然,他们确实愤怒,也理该愤怒,因为他们不仅是把杀人案,而且把泄露核废料那么脏的罪名安给了霍岐,而众所周知的是,香江就没有任何核设施。 试问,霍岐从哪里搞到的废料,还是浓度那么高,危害那么大的。 尔爷一针见血,说:“因为问题很严重,那帮王八蛋就把事情推给了霍岐,而如果我们不站出来,不施压,他们就会认为我们是一群蠢动心,会继续糊弄我们。” 董爷点头,又说:“我看到有报纸上还说,就因为霍岐出身九龙,他就是天生坏种,九龙人也只适合做古惑仔,就做不了警察,他妈的,那不纯粹放屁?” 尔爷又说:“而且我很担心,怕因为事情太严重,他们索性把霍岐杀掉呢,死人是开不了口的,曾经我反对那孩子当警察,可我不希望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 陈柔看一眼陈恪,安慰二老说:“霍岐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他都躲了好几个月,警察都没抓到他,现在肯定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就甭操心了。” 陈恪也劝说:“二位老人家,把警署门外的人都叫回来吧,你们的态度警方已经看到了,压力也给到他们了,但是你们影响了交通,耽误市民上班,这样不太好。” 他们俩虽然回来了,但是古惑仔们,他们不会让撤的。 尔爷也有自己的理由,当然了,也要借陈恪向大陆亮明他们的态度。 他说:“陈公安,我们古惑仔向来只有一个态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管面对的是谁,我们不媚官,也不畏官,只追求一个目标,公平公正。” 也就说,到了将来,如果公安不能公平的处理案件,他们该发飙还是得发飙的。 他们的态度是对的,话说得也没错,陈恪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见董爷抱着阿远,一路跑到了围栏边,一匹眼睛特别凶的马扬着脖子正在看阿远,陈恪直觉那马怕是想咬小孩儿,就把阿远给抱回来了。 正好这时服务员端上今天的主餐,法式鹅肝和迷迭香烤羊排来,陈恪就问阿远:“宝宝想吃什么,伯伯喂你吃。” 阿远都快两岁了,当然已经能吃饭了,而且只爱一样食物,就是肉。 手指小羊排,他舔舔嘴巴再鼓掌:“宝宝要吃,youyou!” 陈柔是看奶妈和育婴师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阿远还太小,一次不能给他吃太多。 而且奶妈和育婴师不会喂他,都是把肉分切好,再把叉子给他,让他自己吃。 陈柔帮他分了一块小羊排,放到酒店提供的儿童餐具里,就说:“吃吧。” 但阿远的神奇之处在于,他才两岁,按理没有那么强的记忆力吧,并不。 他见过李霞几回,都会帮他喂饭吃,而还是在首都的时候,陈恪也喂过,小家伙就记住了,这两个人跟别人不一样,当跟他们在一起,他只要张嘴等吃就好了。 所以嘴巴一张,他理直气壮:“啊。” 陈恪挑了小小一块羊肉,熟练的喂给了小家伙:“慢点吃,要细细嚼。” 阿远最喜欢别人喂饭给他吃了,吃的一脸满足。 而董爷一直以来,都是有名的学人精,这一看他就手痒了。 眼不丁的从陈恪手里抢过叉子,他说:“陈公安,你歇着吧,孩子我来喂。” 尔爷一看,跟站在一旁的鸡哥交换眼神:看这个老学人精。 但孩子不是董爷想喂就能喂的,因为阿远在摆手:“不,不可以喔。” 再看他妈妈,又说:“宝宝要,要iun老爱you!” 要尊老爱幼,当然就不能让头发胡子花白的太公公给他喂饭吃了,他要陈恪喂。 而且他超级乖的,吃一口肉肉,还要看一眼正瞪着眼睛,寻找机会,想咬他的旋风腿,然后再大声的跟陈恪讲一句:“谢谢伯伯!” 而另一边,他老爸聂钊是上午跟首都的客户联络的,而在下午,他又接到了客户秘书室的电话,而且对面讲了一件事,叫聂钊都愣了好久。 那件事就是,秘书室说,客户这趟来南边,会带着他的小侄女,一个叫张敏的小女孩。 而且专门交待说,张敏小朋友想跟聂慎远见一面,叫聂钊尽可能的安排。 张敏,那会是谁? 聂钊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该不会是那个带着他儿子抓蜗牛抓松鼠的小女孩吧? 她竟然也要来,那她会不会带着蜗牛和松鼠? 聂钊可不喜欢动物,狗很可爱吧,但除了追风,他讨厌别的一切狗。 聂家也不养猫,更不养别的宠物,而蜗牛和松鼠,聂钊更是一见就要起鸡皮疙瘩。 但是那个小女孩马上就要来了,带着蜗牛和松鼠来了,他该怎么办? 第481章 香江那么大,怎么能只有一块硬骨头呢 聂钊虽然不好意思在陈柔和阿远面前表现出来。 但其实,他的偏见超级大。 要知道,人家小敏敏在老首长家的地位,就跟阿远在聂家是一样的。 应该说受宠程度比阿远还要高。 毕竟小敏敏的二叔出差都会带上她,还要带她来见小朋友。 但阿远的二叔呢,只会暗矬矬的跟阿远打架干仗。 可聂钊一想起浑身粘液的小蜗牛,以及毛绒绒的,有可能携带鼠疫病毒的松鼠,他就浑身刺挠,这还没见着小敏敏人呢,他都已经开始过敏了。 不过虽然他过敏,可是考虑到儿子和太太的意愿,小敏敏还是要见的。 从总督府出来已经是深夜了,他安排安秘书:“告诉家庭医生,让尽量多备抗病毒类药物,还有狂犬疫苗,鼠疫疫苗,以及,再问一下邝仔,让他调整出时间来,届时陪我们一起见客户。” 安秘书觉得老板有点神经质了,提醒他说:“boss,如果敏敏携带的松鼠有鼠疫,海关都不可能让她通过,所以不会有问题的,而且她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儿,您要见了就知道了,她就跟我小女儿一样,是个男仔性格,又可爱又爽朗。” 聂钊当然知道,如果小敏敏带了宠物,宠物又有病,海关都会拦截她。 但是,客户在回归之前是不可能来香江的。 他要见聂钊也肯定是在深市。 所以聂钊得把阿远带到深市去,而他怕的是,就好比深市宾馆,它的园林里就既有老鼠也有松鼠,还有蜗牛有蚯蚓,他怕那个小女孩带着阿远进花园抓小松鼠。 然后他的儿子万一感染鼠疫了呢,那不就需要及时注射疫苗吗? 要见客户聂钊当然乐意,不,应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因为那并不在他的计划内。 而且单独的,私底下的见面好说话,也利于首都那边项目的进展。 但照片里那个举着枪,凶巴巴的小女孩,聂钊对她,就好比白人阿sir们对待香江人民,有着天然的偏见和歧视,此刻他心里已经拉响了特级防御警报。 阿远要去见小敏敏,他恨不能给儿子穿上防化服,再套上病菌隔离罩的。 而在交待完见客户的事之后,聂钊又说:“安杰,帮我接你家二爷。” 聂耀现在有手机,安秘书有他的电话号码,当场拨通:“二爷,boss要跟您说话。” 转身,安秘书双手把手机递了过来。 聂钊接过了电话,却长久的不说话,聂耀忍不住了,只好问:“什么事?” 他也不想在跟聂钊的交流中处于下风,就又说:“漫游费很贵的,有事快讲。” 聂钊说:“明天回一趟香江,到医院看望你父亲,但在医院门口你要接受采访,并在采访中肯定总督任期内的工作,还要展望回归,表达你对香江发展的信心。” 聂耀连家产都没争,他爹给他存的现金直到现在都没动用过,也就以一种别样的,不走寻常路的方式跳出了聂钊的桎梏,不拿钱,口气当然就应。 他一声冷笑,语带愤慨:“眼看市民闹的厉害,总督府要息事宁人平民怨,而你拿我跟总督做人情,又换了不少的商业利益吧,聂主席,那个克格勃是你的人,核泄露是你搞出来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哼,枉我还以为你果然运筹帷幄决散千里,呵,但你也有掌握不了的人和事?” 毛子哥一招搞的惊天动地,九龙的古惑仔们重新集结,而整件事情里没有赢家,英军惶惶不安,总督府焦头额,大陆也在密切关注中,因为一切的根本是市民。 而现在他们激起来的是民怨,那会直接影响到回归。 聂钊跟总督聊了很久,想出的办法就是,让八年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但是拥有广泛的民众基础的聂耀站出来,两边说好话,并给民众吃一颗定心丸。 聂钊要跟聂耀说话,当然张嘴就是吵架,也不讲口头的礼仪道德。 他说:“诺夫做得很好啊,总督许诺,只要能解散集结的古惑仔,远洋公司的事,他会亲自跟财政大臣去谈,再往下压3个百分点。” 远洋公司的收购价是几十个亿,1个百分点就够普通的富翁们奋斗一生,更何况3个,是,事是毛子哥搞出来的,但凭着那件事,聂钊省的钱以千万为单位。 聂耀断然说:“我拒绝,我不会去,更不会帮你做说客。” 聂钊早料到他会这样讲,又说:“霍岐霍sir现在是跟你在一起吧,你可能对他没什么印象,但从88年到93年,你没有露过面的5年之中,他为了查你和梅潞的死因,约我不下千次,整理的文件挪起来有两米高,一路查进养和医院,我为了摆平他,给卫生署捐过一千万的献金,阿柔说……他是香江仅存的,也是唯一的硬骨头,你可以不站出来,我也没有义务伸援手,如果局势再升级,他在大陆的消息就会被曝出,而你知道的,大陆,是全球拥有核的五个国家之一。” 聂耀不但不傻,而且他是个分析国际局势的军事记者,他看得清一切。 他说:“你在大陆投了30%的产业,尤其聂氏电子,电脑和手机已经占领了终端市场,而它的前景比得上整个欧洲,你能放弃它?” 聂钊说:“但在远洋航运,我们要投40%,而且它是全球化的,而如果非但选一边,就意味着开战,而一旦开战,站大陆,就意味着放弃全球市场。” 聂耀再冷笑,又轻嘘一口气:“所以你这意思是,聂氏的存亡,全在于我?” 又声低:“但聂氏是你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帮你?” 聂钊说:“你不是在帮我,是在促进两地的和平和回归的顺利,而那是你必须做的,因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你坦坦荡荡,你视金钱如粪土,你希望世界和平。” 这话很好听吧,简直可以说是溢美之词,但聂耀却极度愤怒:“你在讽刺我。” 已经到家门口了,安保人员从远处的监控里就看到老板回来,此时刚好打开大门,宾利车和紧跟在后的老奔驰无声而入,进了地库。 聂钊说:“如果你是真心的,就不会觉得我是在讽刺你,如果你觉得我是在讽刺你,不要打招呼,悄悄离开霍岐吧,你,配不上他五年的寻找。” 聂耀此刻在海滩上了,属于特警队专属集训的海滩。 霍岐并不在他身边,而是在远处,在跟被岳中麒从医院偷出来的毛子哥掰手腕。 特警队的传统,如果有外人来,请喝点啤酒,吃点毛豆花生,然后掰掰手腕。 还别说,霍岐掰一个赢一个,不过也可能是大家在放水,在让着他。 因为毛子哥的右手做了清创手术,打着绷带了,用左手,都掰了三次了,而且毛子哥坐着不动,霍岐站着掰,弯腰掰,双手掰,可就是掰不动。 随着突然一阵爆发的哄堂大笑,毛子哥被一帮年轻人给举了起来,在沙滩上狂奔。 头发几乎全白的霍岐站在原地,双手叉腰,本来笑着的,突然回头看聂耀。 聂耀举起啤酒抿了一口又吸了吸鼻子,打电话跟主编请假。 他能瞒天过海,但他瞒不过聂钊那双精明而冷酷的眼睛,也总要被对方看穿。 是的,一开始他没有那么多的真心,他只是在发现陈柔对大陆,以及那帮icpo们有着别样的情愫之后,就开始疯狂的读书,并了解那帮icpo的来时路。 他当时抱的也是怀疑,质疑的心态,他想从中找出漏洞来攻击他们。 但是没有,他看了《长征》,看了《百团大战》,看了《解放北平》,他所看到的,是一个苦难民族的底层人们,不屈不挠的斗争史。 他于是开始写稿,后来又加入军报社,要说他纯粹吗,并不,他其实既没志气也没骨气,他虽然表面装做淡漠一切,他也知道,如今的陈柔早不是当初那个。 可他依然想看到她眼中的赞许和欣赏,依然喜欢她对他抱以别样的热情。 暗搓搓的,他知道那会让聂钊很不爽,可是聂钊越不爽,他不就越开心? 而去菲律宾时,最初的那几个月,聂耀一直在痛恨一件事,那就是,泱泱香江,上千万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关注他的死活和存在与否,所有人都是软骨头,也都是金钱的奴隶,什么人权,什么公民的自尊和尊严,统统不存在。 香江的天是一只金子铸成的大掌,也是聂钊的手掌。 他夺走了权力,他也主宰着一切。 可是,就在此刻,站在远处朝着聂耀笑的那个男人,不过三十五六就双鬓斑白的男人聂耀跟他无亲无故,甚至原来都不曾见过面,可他却是全香江唯一一个敢于逆着聂钊,且执著追寻聂耀,并找了他整整五年,不曾放弃过的人。 如果不站出来,不救他,用聂钊的话说就是,聂耀的人设,将会就此崩塌。 但也许曾经有伪装的成份,更多的,还是为了让聂钊不爽而吸引陈柔的注意力。 可现在不是了,香江那么大,怎么能只有一块硬骨头呢,聂耀要做第二块。 第482章 帝国式微,王权也在消散 说回阿远,豪门小少爷呢,可因为他爸爸管得严,少爷的福是真没享多少。 其实他应该叫陈恪舅舅的,可是他才两岁,还卷舌头,只能叫成diuiu。 但伯伯他能叫得清楚,所以他就总是叫陈恪做伯伯。 他喜欢伯伯给他喂饭吃,擦他的嘴巴,喂他粥喝,他其实也一直在挑衅旋风腿,因为马跟狗挺像的,你盯着它的眼睛看,它就会想咬你。 可是有个大伯伯,喔不,是diudiu挡着,旋风腿转来转去咬不到。 它的主人在,骑师又不许它走,它就歪嘴巴,吐舌头,想把阿远给哄过去。 而相比又胖又壮,大笨蛋一样的牛魔王,旋风腿一身枣红,身手矫健,还一会儿抬前蹄一会儿撂后腿,动不动来个口眼歪斜嗷嗷叫两声,阿远被它逗的哈哈大笑。 再说陈柔和陈恪,他们当然都不希望事态升级,想二老不要再闹了。 但就好比当初张子强出事,董爷和尔爷不会插手一样,这次的事,他们只会站在古惑仔和市民们的身后撑腰,是不会因为谁的劝阻就撤退的,因为他们是市民。 他们天然的,只站市民的立场,为市民的权益而抗争。 所以吃完了饭,陈恪回去工作,陈柔和阿远回家,董爷尔爷,依然前往中环,吃饱了,抹了嘴巴,回去接着干,警方一天不给答复,他们就一天不撤退。 聂钊回家时已经很晚了,阿远正在床上无精打采的,听育婴师讲睡前故事呢。 最近育婴师给他讲的正是《爱丽丝漫游仙境》,但阿远不怎么感兴趣,听一听就睡着了,而聂钊凑到门上悄悄看了一眼,见小家伙眼睛都快闭上了,遂没有打扰。 他们俩口子在浅水湾一直住的二楼,再上三楼,才到走廊就听到键盘的啪啪声,还有陈柔说话的声音,知道太太是跟聂嘉峻兄弟在一起,聂钊就回去洗澡了。 聂嘉峪的卧室里,他两只手在键盘上翻飞着。 偌大的台式机电脑上是一个比较笼统的三维柱状绘图,而他用的,是3dstudiomax,聂嘉峻正在揉弟弟的脑壳:“你小子也不是完全的废物嘛。” 聂嘉峪哼哼一笑:“谁像你啊,只会烧钱,3dmax动画按帧收费的,在欧美那边,这样的动画,一帧都要上千美金。” 聂嘉峻钱多,看不上小生意,说:“几千港币的工作,你也看得起去做?” 聂嘉峪懒得跟这种凡事都讲钱的废话,只说:“你懂个屁。” 术业有专攻,3dstudiomax是专业的绘图软件,在将来,尤其影视方面用得多。 聂嘉峻当然不懂,因为他学电脑,学的是软件设计,是编写代码,而聂嘉峪因为原来修的工程学,专业需要,在操作软件方面就比他老哥擅长。 陈柔得说,没有一分钱的学费是白交的,也没有书是白读的。 聂嘉峪现在做的模型,当然比不上将来警方在案件分析中所用到的三维图。 但是已经很棒了,他已经根据她的要求,把整个添马舰军事基地给三维复原了,而只要把它拷贝到陈恪他们的电脑上,他们自己就可以局部放大或者缩小,并在三维的情况下,就好比进到了军事基地内部,去熟悉整个环境,届时也好配合她。 而聂嘉峪现在擅长的这种操作,在将来会大规模的应用到各种好莱坞大片的特效制作中,而且就陈柔所知道的,这些玩意儿收费贼高贼贵,还绕不开。 毕竟特效大片,看的就是特效,烧钱的特效。 她对聂嘉峻说:“拷贝上六七份吧,给我留一份,剩下的给陈恪。” 她要回去休息了,聂嘉峻跟了出来,追着问:“细娘,我霍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陈柔说:“他也就去了三五天吧,大陆又不会饿着他,你急什么?” 聂嘉峻无奈:“他阿妈天天给我打电话,求我救他,还有包玉雁和吴嘉仪,她们竟然也专门打电话,说我是负心人,我也很无奈啊。” 聂嘉峪突然搂上他哥:“包玉雁包姐姐,她为什么关注霍sir的事,是不是因为想他死啊,可是他死,跟包家的生意也没关系啊。” 聂嘉峻说:“八婆嘛,好八卦。” 陈柔有被冒犯到,因为她和包玉雁一样喜欢磕cp,而现在霍岐出事,身为他的男朋友,聂嘉峻却不肯站出来表态,她和包玉雁,吴嘉仪一样不爽。 当然,玩笑而已,陈柔下了楼,见聂钊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正在出神,她笑着说:“嘉峻和嘉峪的专业都是你选的吧,一个做程序,一个做软件,都做得很好。” 见聂老板不说话,她自顾自脱了外罩的外套,只着睡裙,又笑着说:“你可以建议嘉峪成立一个影视特效公司,那个目前在亚洲还处于空白状态,但是将来……” 她正说着,聂钊转身:“所以你们要进添马舰基地,不带枪,对吗?” 他手里拿着那柄凤凰军刀,而在今天下午,这刀陈柔专门让宋援朝拿出去,拿到霍岐表哥的店里做过开刃处理,现在它已经是一把大杀器了。 他又拿起旁边的雪枫刀:“还有这个,你也要带?” 雪枫刀时间长没用过,也需要打磨,所以一并送过去打磨过。 陈柔是要去偷东西,她不会杀人,但肯定要伤人,而她就好比鬼子进村,只能偷偷摸摸,开枪的不要。 她接过凤凰军刀,从聂老板头上拔了一根头发抛上去,只是抛上去,发丝迎刃而断,她轻吹一口气,但又立刻抓起绵纱擦拭干净,她说:“好锋利的刀。” 聂钊知道这刀很锋利,但还是:“带把枪吧,以防万一。” 又说:“你即使开了枪我也能兜得住,因为明天古惑仔和市民们就会散,总督会记我的人情,而且大英那边,首相不想破坏经济发展,想要和平回归,军情局更听女王的,但是两方角力,女王最终会低头,因为帝国式微,王权也在消散。” 要去偷东西,能平平安安偷出来也行。 但聂钊需要太太知道的是,如果发生危险,她是可以开枪的。 因为他可以不要那3%的让利,但事情他能兜得住。 陈柔默了片刻,一转身坐到了聂老板的大腿,柔声说:“好,我带。” 他不但没有任何武力值,还很怕死。 但他一直在追求一点,就是在她抡起长刀大开杀戒时,兜住一朷。 名利,权力和金钱,它们于人的直接伤害当然比不上刀枪,但刀枪也仅仅只是武器,为权谋者,为统治阶级所掌握的武器,钱权者的能量,也远比刀枪更具破坏力。 陈柔不想对于和平回归有一丝一毫的干扰,所以她会力求不开枪。 不过既然聂老板处心积虑,要为她撑起更广阔的,可以施展的天地,那就带一把枪吧,带了,他的心才会安稳嘛。 话说,要是平常,聂钊其实没那么小心,而且正值壮年,在床上还蛮能让陈柔体会快乐的,而今天是他们遭受辐射后的第一回,他动作幅度明显轻了不少,还有就是,陈柔怎么总觉得他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半晌,他竟然俯她身上了。 陈柔环着他默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是不是累了,要不睡吧?” 聂钊半晌一声粗喘:“我怕漏,怕你要怀孕。” 陈柔想了想,说:“要不,再加个小雨伞呢?” 聂钊一想也是,可是他才要翻身,却又突然一声闷哼,这回是真的不行了,他确实有问题了,可能是累,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反正是提前结束战斗了。 陈柔有点怕的,因为她自己并没有感受到辐射带来的伤害,但是聂钊人比较敏感,而且当时他坐的距离毛子哥比较近,该不会是辐射的原因吧。 她还年轻,还不到三十岁,丈夫要是从此ed了,她接受不了的。 不过紧接着聂钊又呕的一声,好吧,他终于得了小说里霸总该得的病,胃病了? 陈柔翻身起来,帮他拿过垃圾桶,一边拍背一边问:“怎么回事?” 聂钊呕了半晌,但终究没吐,只说:“不行,我吃不了海带和孢子甘蓝了,我需要新的,好吃的可以防辐射的食物,否则我的胃就要坏了。” 陈柔默了半晌,由衷劝说:“生死有命,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吧,海带和孢子甘蓝就是最好的抗辐射类食物了,没有别的。” 他是真的有毅力,为了排辐射,都近乎把自己搞变态了。 什么海带,孢了甘蓝,陈柔才不吃呢,她要吃鱼吃肉吃虾,吃好吃的。 聂钊不相信,并且很自信的:“今晚就有据说是从大漠里,专门的核基地来的专家们,他们会到深市医院等我们,他们应该会有更好吃的,防辐射食物。” 好吧,他面子确实大,竟然能从核基地调到专门的专业医生来。 但突然,陈柔咦的一声,因为她想起来,确实国内有一种食物,在她那个年代,人们说它特别能防核辐射,应该是产在云贵地区,可那是什么呢? 穿过来的太久,她适应了香江的生活,一时间想不起那种食物的名字了。 第483章 表演父子情深,表演兄弟和睦 聂钊唯一能施展雄风的也就是在床上了。 可他才吃了几天的素啊,竟然就力不从心,就不行了? 不过他很执著的,也不相信会有什么植物比孢子甘蓝更加难吃,所以听陈柔说还有别的食物,当然要问问:“那是什么,它叫什么名字?” 陈柔运动量大,体能旺,那方面的需求也比较强。 聂钊这偃旗息鼓又一泄千里的,她兴意怏怏,也就随便说:“我忘了名字,但我记得那个好像很难吃,你吃不下去的,算了,睡觉吧。” 聂钊愈到中年好胜心愈强,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吃的能比孢子甘蓝难吃,就说:“我可以的,你好好想想吧,到时候买一点吧,我可以吃的。” 默了片刻,他胃舒服了一点,还想再来一回,因为他的体能真的没问题,只是胃吃坏了,有点不舒服而已,可他贴过去,就发现太太已经睡着了。 这可真是,聂老板攒上了邪火,却无处可发泄。 当然,次日一早他比陈柔还早起半个小时,约好的造型师也早早到场,为聂老板理发修容,上乳液护肤,又把把他的胡茬修的干干净净,搭配好西服和腕表,领带夹,精致到头发丝儿里,这才上公司开会,看时间差不多,赶赴医院。 养和门口,记者是早就叫好的。 聂耀不操心,也就不显老,今天为了见记者也专门打扮了一番。 他当然比不上聂钊一早起来就暗矬矬搞出来的精致感,可他显年轻,身材板正,随便一套几年前带过来的,压箱底的西服,都能穿出玉树临风的感觉来。 是宋援朝开车把他从口岸接过来的,当然,一下车就是啪嘶啪嘶的闪光灯,记者们也是不断的追问:“聂先生,您在大陆生活的如何呢,您是不是不看好香江?” 还有记者问:“对于能否顺利回归这件事,您怎么看?” 另有记者也问聂耀知不知道霍sir被定义为杀人犯,以及核泄露者的事。 聂二爷不但玉树临风,还温文尔雅,就像聂钊交待的,他首先肯定总督府这些年对于香江治安和平方面的贡献,再讲警方的辛苦,然后申明,他代表聂家,相信总督府,也相信警署,更愿意耐心等待,等警署给个满意的答复。 当然,他现在是一名记者,他也特地申明,自己作为军事记者,既然到了香江,就会密切关注警署关于霍岐霍sir的调查进展,也呼吁市民们回去工作,把监督工作交给像他一样追求公平公正的记者,耐心待待警方的通报。 聂耀也算传奇人物了,香江阔少,却又成了军事记者。 而且他在香江,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属于不管有钱人还是穷人,人人只要说起来都要夸几句的那种,而且更妙的是,大陆官方的态度香江市民可以不接受,但是像聂耀这样既是香江阔少,又在大陆做记者的人,他的态度,市民是信服的。 所以一大清早的,聚集在警署楼下的那些普通市民看到电视里播放的,关于聂耀的采访片段,直觉是大陆那边在发力,在盯着这件事,还要上班嘛,就散了。 而古惑仔们,有营生的一看,也散了,留下一帮子没事干的继续盯着。 但人少了,交通压力就没那么大了,当然,警员们也就可以投入正常工作了。 但这边聂耀正说着,记者们小笔记本记的哗哗的,照片拍的啪啪的,也正拍着呢,这一瞬间,聂耀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回到了曾经,他还是聂氏总裁时的时光。 但突然,一个记者扛起摄像机就跑,另有一群追着,一帮围着聂耀的记者们后知后觉,也全朝着另一边冲了过去,顿时聂耀这儿树倒猢狲散,变成了孑然一人。 他回头,就见聂钊乘坐的是家里的老劳斯莱斯,而它的防弹玻璃没有贴太阳膜,聂钊也没有拉帘子,端然正坐在驾驶座的后方。 他乘坐的车只略停了停,就朝着地下车库而去了。 他也只隔着透明玻璃抬手,朝外面挥了挥手,而他腕上戴的表,要聂耀没记错,应该是当年韩玉珠结婚的时候专门订制的肖邦,在梅潞那儿放了好长时间。 聂钊是故意的,他就算戴一块表,也要让聂耀知道,那是他妈的东西,曾经也只是被梅潞抢走过,而现在,他又拿回来了。 聂耀翻了个白眼,暗暗说了声幼稚,再回扫一眼空荡荡的大门口,转身进了医院,上楼,去看他的冤家老爹了。 聂钊也要去,今天这趟来,他就是来表演父子情深,兄弟和睦的。 但他心里烦的不要太多,因为聂荣的生命力强的让人咂舌,前段时间聂钊都以为他要死了,那么,在回归观礼的名单上,他就可以被剔除掉了。 可也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他又好了不少,甚至能让护士推着上天台望风了。 简直了,聂钊恨不能掐死他。 再说陈柔,因为今天一早聂钊讲起,说小敏敏要到深市,还要见阿远。 又正好她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完,剩下的工作都在陈恪他们那边,她于是带着阿远出门,去给小敏敏买礼物,当然了,得要买一大堆。 首先是,阿远刚刚解锁他妈妈的新技能,现在除了机车,还要买直升机,再是,他喜欢枪,小敏敏也喜欢,陈柔就挑上几把香江产的枪。 小孩子对于玩具是不会说因为自己有了就不喜欢的,他们要的是越多越好。 玩具也得是益智的更好,也是售货员的忽悠,陈柔给小敏敏和阿远还一人买了一把乐高拼装式的枪,要拼好了才能玩。 而因为香江的英语环境已经有百年历史了,在这儿早就有许多的英语绘本,还有比较简单,但是大陆没有的英语学习机,这种就是买给家长看的,统统扫上。 商场里有专门的游乐场,陈柔和宋援朝不便到人多的场合,但是阿远还没玩过,好奇,于是就让奶妈带着阿远去玩,陈柔和宋援朝则站在远处看着。 小少爷不在,宋援朝就要跟陈柔聊一聊她马上就要进行的任务。 他先说:“太太,我们现在即使退伍,退伍金也并不高,也就万把块。” 又说:“主要是退伍,能有个家庭荣誉,但其实前段时间回了趟大陆,跟一帮战友们聊了聊,我发现那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跟香江差不多,大家都向钱看。” 陈柔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不对啊,你家是军属,父母有优待,还是很光荣的。” 宋援朝一笑,说:“现在社会已经不讲光荣了,讲的是钱,这样其实也蛮好,有能力,会赚钱的人才能出人头地,老兵烧烤,老兵按摩其实也不好开。” 陈柔都被他说晕了,只好直接问:“你绕半天圈子,到底想干嘛?” 宋援朝也就有话直说了:“一旦你有暴露的风险,提前预警,我掩护你撤,而你知道的,我的档案会从八年前被辄止,老板会花钱救我,不过是个退伍,我曾经也觉得,能光荣退伍,对自己,对家都好,但回了一趟大陆,见了几个退伍后开餐馆,开修理店的战友,我对退伍已经看的很淡了,我是说真的。” 他在天南海北都有战友,陪着聂涵去旅游,专门联络了几个。 在转了一大圈后,确实,他把曾经的理想已经抛弃掉了,而一旦陈柔有事,就必须是他顶上,也只有他会帮聂钊扛下一切,不就是挨打嘛,他挨过,他不怯的。 陈柔一笑,伸手,宋援朝握上了她的手,彼此一摇,默契就算达成了。 阿远还有一个月才两岁生日,对于照片上那个比现在还小的自己都陌生,更何况小敏敏,而且在他记忆里,小敏敏应该是一种炸鸡的名字才对。 不过没所谓了,炸鸡很好吃,他愿意跟炸鸡做朋友。 在车上,举起他和小敏敏一起照的照片,他开心的大叫:“宝宝爱,爱吃,炸鸡!” 不过被妈妈放到地上,他屁颠颠的进了门厅,要去骑小车车,又咦的一声。 小家伙看到爸爸了,他站在门厅里,负着双手,正在看鱼。 这可是大白天,爸爸上班的时间,可是他竟然又回家了,还在等阿远。 阿远屁颠颠,举着双手连蹦带跳,跑过去并抱住了‘爸爸’的腿:“叭叭。” 但其实这并非他爸爸,而是已经有足足八年没有踏足过浅水湾的,阿远的二叔聂耀,因为孩子突然撞过来,还高举双手,聂耀只好把他抱了起来。 阿远急着要跟爸爸分享今天的快乐,一手攀上聂耀的脖子,一手指外面,嘴里嘟嘟囔囔:“爸爸看,宝宝哒,都xi,xi宝宝哒。” 宋援朝站在一旁,正在指挥奶妈,看哪些是阿远的,哪些是给别家孩子的礼物。 因为敏敏的照片在陈柔手里,阿远还要蹦蹦:“莽莽,要iiao,iiao片。” 但正说着,小家伙一回眸,愣住了。 抱他的好像是爸爸,又不是,因为这个人穿着跟他爸爸一样的西服,眉眼,眼镜都跟他爸爸好像,可是皮肤有点黑,头发也有点短,仔细看,陌生人啊。 小家伙的眼神是在刹那间变的,原本柔柔的,是温和的。 但在发现抱自己的人不是爸爸的那一刹那间,他就跟只猫似的,瞳孔都竖起来了。 然后他伸出一排小米牙咬唇,先是不动,又极快的转身,双手前抻,聂耀都不防备的,他就跃出去了,恰好陈柔上前,要不然,这小子非扑地上不可。 认错了爸爸的尴尬,小家伙环上妈妈再回头,头发都是竖起来的。 好吧,不愧是他爸无节操宠出来的,跟他爹可真像。 陈柔知道聂耀所为何来,也知道他这两天要住在家里,正好明叔出来,她就说:“二爷是客人,只住几天,让他上四楼,住老爷的房间就好。” 聂耀就够不孝的,但跟聂钊可没法子比,他腿脚不便的老爹呢,卧室安排在四楼,他何不再刻薄一点,直接安排到顶楼,天台上去住呢。 聂耀只带着一只小小的旅行包,见明叔要提,接了过去:“我提着就好。” 这会儿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他上楼放下行李,再下楼来,正好聂嘉峻也回来了,全家人要一起吃饭,二爷难得回来嘛,明叔跟只花孔雀似的,亲自服侍他。 聂嘉峻和聂嘉峪兄弟正在玩阿远呢,一个抢他小碗,一个抢他的叉子。 见聂嘉峻穿个脏t恤,一脸胡子拉碴,瞧着比他还老的样子,聂耀有件事情,不大相信,但又必须问一问聂嘉峻,所以他说:“我听说你写的电脑代码,甚至可以不通过电讯机楼就拨打电话,是真的,还是……”还是霍岐在胡说八道。 二叔现在也变的跟小叔似的,神经兮兮的,就,聂嘉峻兄弟也很迷。 但一个人当变的脾气不好时,别人也就自觉的要跟他保持距离了。 聂嘉峻把勺子还给阿远,正色说:“二叔,那个其实特别简单,也只是电子信息工程中,特别特别小的一个点。” 聂耀是香江最早一批用电脑的人,现在也是军报社电脑用的最好的人,他当然知道,他都知道,他只是不敢相信,在他想来,聂嘉峻跟曾经的他一样,不过一个脑袋空空,徒有表面的二世祖,小阔少,可是霍岐说起他来,却是满口夸赞,甚至还说,他是香江新生代里的佼佼者,是香江的希望。 聂耀不太服气,但似乎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因为阔别八年,聂嘉峻,也长成他所不认识的样子了。 第484章 我几个侄子侄女们,皆是她一手教导 餐桌上的气氛陡然变的严肃。 端着红酒的明叔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说:“其实都是大陆公安的功劳,他们抓走了张子强,治安一下就变好了,大少现在出门都不用带保镖了,他在外搞……工作,我也他的好朋友霍sir说过几回,说他可棒了,三爷也常夸他呢。” 聂嘉峻别的都好,就是爱搞基,明叔说来都觉得丢脸。 聂耀毕竟是他们的叔叔,再看聂嘉峪:“听来你哥确实蛮厉害,那你也要努力了。” 孩子要摆烂,就是一起摆,但要一个优秀,也自会有竞争意识。 聂嘉峪想说什么来着,陈柔咳了一声,说:“吃饭。” 聂嘉峪一看细娘的眼神是不让多嘴,也就闭嘴了。 大家刚拿起筷子,随着一阵夸夸的皮鞋声,聂涵环上聂耀了:“二叔!” 再挤开聂嘉峻,坐到了阿远身边,悄悄从包里摸出一枚棒棒糖塞给弟弟,接过佣人递来的碗,笑着说:“二叔竟然回家了,我都怀疑我是在做梦呢。” 聂耀看她提着公文包,问:“工作忙吗?” 聂涵说:“当然咯,首都那边,邵氏跟咱们竞标一个项目,企划书改了又改,十几万字呢,没看我都戴上眼镜了,我呀,近视啦。” 其实如果是聂耀执掌聂氏,他会把聂嘉峪和聂嘉峻召纳到麾下,让他们来帮他做事,一家子的男人共同做生意,聂涵,用梅潞的话说,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 聂钊跟他不一样,但是更加精明,因为他把聂嘉峪兄弟排除了生意场,反而用了聂涵,据说宋援朝还签了婚前协议,简直了,滴水不漏。 不过他能在做成那种事情后,还跟聂嘉峻兄弟心平气和的同桌吃饭,陈柔功不可没,几年时间里,她润物细无声,但是引导聂家兄弟,让他们找到了自己的爱好。 而也是直到做了记者后,聂耀才发现,人做事,得选自己爱的。 就比如他,从小就热爱读书和写作,记者工作虽然工资确实少,可他做得很开心,当然,那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因为如果不是输给聂钊,聂耀也爱钱,也想当总裁。 成但王败寇,他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也就不提这些事了。 当然,这幢房子里,聂耀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也被抹的干干净净,无影无踪了。 整栋楼上唯一还有旧时迹象的只有韩玉珠的卧室,没有动过一丝一毫,但是原本属于聂荣的整个生活功能区被重新装修,变成了聂钊夫妻的卧室和阿远的房间。 而聂荣曾经用过的书房,也变成了陈柔的书房。 曾经这栋房里所有的家具都有棱有角,棱角分明,但现在所有的家具,甚至就连楼梯台阶都被做了圆弧形状,要说它的原因嘛,也只有一个,防磕碰。 聂钊怕他儿子在家里磕到,撞到,就把所有的边角都给抹去了。 吃完饭,聂耀就准备上楼了。 他今晚还有事,他需要去一趟总督府,跟总督大秘聊一聊,找个理由放一帮子内地记者过来,但他正在等电梯,听到一阵轱辘声,低头一看,是阿远来了。 见小家伙两眼盯着电梯,聂耀跟奶妈点了点头。 小家伙跟着他一起进了电梯,奶妈以为他想上二楼,才要摁电梯,他扬了一下手。 孩子是个特别神奇的物种,这小子眉眼跟聂钊特别像,可是嘴巴和下巴又跟他妈妈神肖,又秀气又严肃,还颇有一种小主人翁式的精神,看电梯停,他先下。 小腿往地上一点,他单手提车,自行车已然调个。 四楼走廊里铺了地毯,自行车走不动,他就不骑了,不过他也不离开,而是目送聂耀进了卧室,然后再一转自行车,就准备要走。 不过欲走,他又嗖的往后一扬脖子,嘿嘿,被他逮到了,那个陌生的二伯也在探着脖子看阿远呢,没想到吧,阿远也在守着逮他呢。 逮到了,阿远就好比打了胜仗,得意洋洋进电梯,离开了。 聂耀关上房门,缓了好半天,笑了一下,小阿远,似乎还挺可爱的。 聂涵不在家里常住的,今天专门回家吃饭,一则是聂钊说过,聂耀回来了,让她回家一起吃个饭,再就是,昨天确实有专家医生到了深市。 但因为聂钊过不去,那些医生也需要办签证才能过来,而聂钊那位客户考虑到他的问题,下午派人专门送了一些抗辐射方面比较好的东西来,据说是茶叶。 听聂涵说到这儿,陈柔问:“是绿茶吧,我看看。” 她并不爱喝茶,但她估计客户千里迢迢送来的,应该是好茶。 聂涵一招手,佣人就把礼品袋提过来了,聂涵笑着说:“好几种呢,我也才要看。” 陈柔接过袋子,从中取出一只罐子来,见上面写着特等鱼腥草茶几个字,豁然开朗,她想起来了,将来大家说的能抗辐射的,应该就是鱼腥草了。 她没吃过,但她记得,它的名气胜过香菜。 果然,她扭开盒子打开包装一闻,顿时满脸扭曲,名不虚传的鱼腥草,它竟然真的有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就是这个了,她笑着对佣人说:“放到你老板书房里去,今晚他回来,记得给他泡一杯,他应该爱喝。” 佣人看了一下,交给了明叔,明叔闻了闻,看陈柔:“真要给三爷喝?” 陈柔见里面有说明书,一并递了过去:“他会喝的。” 聂钊已经走火入魔了,应该会喝,但他以后别想亲陈柔了。 那味儿太冲,她可受不了。 聂涵还有一件事情,是梁叔交待给她,让她来跟陈柔讲的。 或者说,它才是小敏敏这一趟南下的真正目的。 聂涵说:“梁叔说,那位的弟媳妇目前正在办理从军队退出的程序,还要办理留学手续,而她想学英语,但又不想走得太远,回家方便,所以想在香江找个学校,她是要过来的,以时候也希望你带她走一走,看一看学校。” 小张毕竟已婚妇女,丈夫也在部队上,她也想留学,想进修,但如果走得太远,跟丈夫的感情势必会生疏,而陈柔要猜得没错,她丈夫应该也会调到深市。 目前还没有军属不准出国的政策,小张又是过来留学,周末还能回去跟丈夫团聚,那么一来,她既不耽误进修,也不耽误跟丈夫的感情,两全齐美。 当然,她本身本科毕业,有英语基础,就不能去李霞那个学校了。 而别的学校呢,别看小张在大陆是一号人物,可目前的香江,尤其各个大学,对于内地学生本来就比较排斥,也不尿大陆,小张想入学,就得聂钊运作一下。 当然了,这些事客户肯定想都想得到,但是小张会先瞒着他,毕竟找人帮忙就要欠人人情,再说了,如果聂钊将来做的某些事侵害了老首长家的利益,人家也会迅速切割,客户的风格可是,他哥他都能切的干干净净,想着做了恶事还要他包庇,那是不可能的。 小张绕了好大一个弯子,应该也是找了别人跟梁利生传的话,再由聂涵传给陈柔,事情也不大,就一个择校,帮忙入学的小事,陈柔还能不帮忙办? 她不是陈恪那种死脑筋,当然得帮忙办,还得办好。 陈柔再问聂涵:“梁叔讲了吗,她们什么时候到?” 其实不但要帮忙联络学校,还得帮忙租个房子,送当然最好,可是以小张的精明,和她的野心,她应该不会收,到时候在中环找个公寓让她住就可以了。 聂涵记了备忘录的,翻开一看,说:“下周三。” 阿远骑着他的小三轮车骨碌碌的又回来了,停到了妈妈身边。 聂涵勾勾他的下巴,说:“有个小朋友要来看你,要和你一起玩喔。” 阿远知道的,都流口水了:“炸鸡,家乡鸡。” 又要吃炸鸡了,阿远开心,他得骑上小三轮跑一圈。 聂涵见陈柔一脸的一言难尽,低声问:“怎么,细娘,你有什么不方便吗?” 确实不方便,因为计划好的,下周三的夜里,就是陈柔要去办大事的日子,可是阿远的小朋友竟然要在那天来,小张就不能改个时间吗,她有点为难呢。 而且那件事可改不了期,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好比此刻,聂耀已经出门,就在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里,跟总督府的大秘见面了,俩人要谈的,正是聂耀想让大秘帮忙,邀请一帮记者过境,来香江的事。 当然,他用的是别的由头,打的旗号是,让记者们过境,来看一看,并记录如今的香江,展望它回归之后的模样,这有个好处是,可以极大的展现现任总督的政绩。 大秘是华人,而且已经服务过好几届总督了,流水的总督铁打的大秘,他很牛逼的。 其实他也困惑不解一件事:“二少,你在大陆,真的生活的开心,快乐吗?” 聂耀沉思了大概三秒钟吧,然后说:“其实只要抛弃对金钱的执念,在哪都能快乐。” 大秘点头:“你爸比是个有福气的,你们一家,个个成才。” 聂耀几番想忍,但最终还是说:“其实多赖阿钊太太,陈柔小姐,我几个侄子侄女们,皆是她一手教导,确实个个成才。“ 他也不想承认,可他必须承认,聂嘉峻兄妹的成长,全在陈柔。 第485章 必须给阿远点颜色看看 督府大秘不但爽快答应了聂耀的请求,还基于他个人的信誉,给了大陆记者们参观总督府的权限,这段时间他也就不必回大陆,要待在香江,待在聂家了。 转眼周末,聂家人从古早流传下来的规矩,周末大家都会晚起。 聂耀就是,今天直睡到九点钟才起床,但下得楼来,每一层楼的佣人都轻手蹑脚,显然,家里的主人们还没有起床,都在睡觉,不过听骨碌碌的车轮声,阿远应该是已经起床了,就不知道在哪里转悠。 金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也有最有效的良药,没有之一。 就好比,大夏天的,如果是在大陆,住宿舍,一大清早的,聂耀还得排队去冲凉了,可在聂家,他只需要抽条泳裤就可以先游一圈松松筋骨,然后再冲凉洗澡。 聂钊也是够会享受的,这新泳池不但是恒温的,还自带按摩喷嘴,层流式推进,虽然只是家用泳池,但花样一样点都不少。 估计也是跟阿远一样眼瘸,认错了,阿辉过来问:“老板,要准备早餐吗?” 聂耀没理他,跃入泳池向前游了,而他甫一游走,阿远丢下小三轮,蹑手蹑脚的来了,还故意躲着阿辉呢,至于他想做什么,估计他老爹都不知道。 毕竟他老爹老妈卧室门紧锁,帘子拉起,真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呢。 半晌,伴着一声粗喘结束战斗,聂钊拱腰吻妻子的耳垂,语带忐忑:“还好吧?” 太太一揽腰,叫他又趴回自己胸膛,听声音就是满足的:“唔。” 可她语气一转,又不免有点担心:“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所以……唔,你懂我的意思吧,人的精力只能通过锻炼获得,而大多数那方面的药物,都好从从身体银行里预支将来,用在现在。” 聂老板都快四十的人了,而且不是夜里,是一大清早,竟然勇猛非常。 陈柔不是不喜欢,非常喜欢,可她知道他最近从大陆,医生那儿搞来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药物,她只吃最基础的,别的都拒绝吃,而他是在吃的。 而且在吃药的情况下搞的特别猛,陈柔就有点担心,怕他别把自己给补岔道儿了。 但于聂钊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在床上喂饱太太,欣赏她眼神和笑容里的满足更具成就感呢,起床抻个懒腰,他说:“放心,我跟几个专家一对一聊过,选的是其中名衔最低,但是临床经验最足的一个,他说最多一年,就能把我的身体调整到即使要生baby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程度。” 他一天跟祥林嫂似的念叨念叨,陈柔能不懂他的意思? 但她是这样,在有阿远之后,她终于发现小崽崽的好玩之处了,而如果她想要,也只再想一个女儿,不想再要儿子了,可万一再生个儿子呢? 所以至少暂时她没有那种打算,就让聂钊自顾自的,唱独角戏吧。 她起床,得先去冲个淋浴了。 而聂钊哗的一把拉开窗帘,看到泳池里有人在泳,本来以为是聂嘉峻或者聂嘉峪,心说这俩臭小子,长大后倒是渐渐有了肌肉了,转身就想穿衣服。 但不对,他拿起睡衣再回头,顿时只觉得周身不适,因为泳池里的人站起来了,一身古铜肌肉匀称,而那竟然是聂耀,而且他一伸手,举起了小阿远。 就好比野兽都有强烈的领地意识,这个家就是只属于聂钊自己的,聂耀来做客可以,但是最好不要在聂钊面前晃悠,因为那会让他有强烈的不适感。 阿远显然也不喜欢聂耀,连蹬带扭的,挣扎着让他把自己给放下来了。 但小家伙并没有离开,而是指着泳池畔的台子。 台子上有餐盘,餐盘里有面包,三明治,还有茶和饮料,矿泉水。 那是聂钊的习惯,周末游泳,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佣人就会备好几样东西。 他儿子竟然那么热情的邀请聂耀吃东西,为什么,难道说,这小家伙也跟他几个哥哥姐姐一样,相处了几天,喜欢上聂耀那个伯伯了? 此时大清早,阳光在对面,所以聂耀端着餐盘提着沙滩椅到了对面。 阿远骑上小三轮跟了过去,还是站在他身边。 聂钊总觉得不对,因为远远看儿子米白的小牙咬着唇,眼神有点虚。 恰这时浴室门响,因为这个时间段一般聂家兄弟都还没起床,他们的卧室外面也只有泳池,陈柔是真空的,一边挽着浴巾一边走了出来。 其实聂耀根本没看这边,但聂钊还是哗的一把拉上了窗帘。 并亲自回身替太太系好浴巾,把她雕塑一般精致而优美的胴体全裹了起来。 不过其实陈柔也要去衣帽间换衣服了,她今天有行程的,得要出门一趟,而且是马上就要走,所以瞟了一眼,看到是聂耀在外面,她就去衣帽间了。 而等聂钊再度拉开帘子,惊了一下,因为本来悠哉哉坐着要吃早餐的聂耀手里捧着三明治,正在泳池边上跟触了电似的疯狂弹跳,连蹦带跳。 终于找到垃圾桶,他抱着垃圾桶在吐。 聂钊听不到声音,但阿远举着一杯茶,追着聂耀,应该是在说什么。 聂耀一吐完,看到有茶,当然立刻接了过去。 可他才喝了一口,愣了一下,立刻又下腰,这回直接是朝着泳池噗嗤一声吐。 阿远也是立刻跃上他的小三轮,坏笑着跑掉了。 聂耀应该也发现是小侄子在捉弄自己了,放下茶杯咳了一会儿,回看餐盘,好吧,幸好还有矿泉水,那个应该没问题,他于是扭开矿泉水一口猛喝。 这回就连聂钊都皱眉头了,因为聂耀含了一口矿泉水之后也愣住了。 大概愣了三秒钟,他丢掉水瓶吐掉水,趴在泳池边几口猛吸又吐掉了水,转身就往外走,气势汹汹,应该是要来找他儿子算账的,聂钊也一把扯过睡衣,下楼。 就在一楼,他的书房门口,聂耀压声在喊:“聂慎远,你给我出来!” 阿远在书房里转圈圈:“不~要!” 聂耀呲牙,哄小孩儿:“出来吧,我有棒棒糖喔。” 棒棒糖是爸爸不允许阿远吃,但是哥哥姐姐们会悄悄给他的好东西。 哪有小孩儿不喜欢糖的,阿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不~要!” 书房门是开着的,其实是种默契,那是聂钊的办公室,聂耀就非请不便入,可是小家伙今天做的有点太过分,欺负到聂耀了,他不说打吧,必须给阿远点颜色看看的。 小家伙死活不肯出来,他就进去了,小家伙还想往后面窜,被他一把拎上,给提溜起来了,奶妈想阻止他的,但他声厉:“出去。” 奶妈当然不干,毕竟她从小看到大,于她,阿远就是她儿子。 一个客人,他难不成还想欺负孩子? 但奶妈正欲说什么,就听身后响起男主人的声音:“奶妈,你先出去。” 阿远一抬头,见来的是爸爸,有人撑腰了嘛,本来就不怕,现在更不怕了。 不过聂耀也要告状的,抱着孩子回头,先说:“阿钊,他才两岁。” 聂钊一接,阿远立刻到爸爸怀里了,聂钊问:“怎么了?” 聂耀说:“他在我的食物里加了腐烂的东西。” 阿远立刻摇头:“宝宝没有喔。” 再指书房的茶水桌:“xi,xi那个啦,爸爸也吃的喔。” 聂老板跟别的有钱人似的,有专门的家庭医生,还是中医西医皆有,组成一个团队,天天帮他研究该吃什么,药物也是瓶瓶罐罐的,而阿远指的是深海鱼油,那个是前几天才加的,聂钊也就吃过几颗,但这会儿半罐子都没了。 看来是阿远给聂耀夹到三明治里面了,保健品而已,算得了什么? 但聂耀又说:“可是他好像,好像在我茶杯里放了一条鱼,腐烂的死鱼。” 阿远依然理直气壮:“xi那个,爸爸也喝喔,每天都喝。” 看着聂耀他理直气壮:“宝宝没有。” 但不对,就连矿泉水的味道都不对,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儿。 聂钊也看儿子:“你在二伯的矿泉水里加东西了,加的什么?” 阿远想了想,从兜兜里掏出一只小瓶子。 真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鱼油牛磺酸胶囊,虽然阿远不愿意,但每天必须捏着鼻子吃一枚,据说是可以让他高高,长壮壮的东西,当然也是药。 聂钊看着儿子,一本正经:“所以宝宝是觉得二伯身体太虚,要给他补补?” 其实阿远的真实想法是,用一切他和爸爸都不爱吃的,吃起来痛苦的要命的东西把二伯给赶走,可既然爸爸不拆穿他,他也就继续撒谎,笑笑的点头:“嗯。” 聂耀觉得不能这样,他从小受的教育,小孩子不能撒谎,大人更不能教着小孩子撒谎,所以他对聂钊说:“阿钊,身而为人,诚信是根本,你是在默许他撒谎。” 明明阿远就是故意捉弄他,聂钊非但不拆穿,还父子俩沆瀣一气,这样下去,聂耀是真担心,怕聂钊把把儿子给教育歪,而且他的打算,还是把阿远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那万一将来阿远成个小万科呢,怎么办? 聂耀觉得聂钊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就想跟他掰扯掰扯。 但他正要说话,听到楼梯上一阵脚步声,阿远小手掌一拍:“妈妈。” 是陈柔下楼来了,聂耀觉得陈柔肯定不赞同聂钊的教育方式,正好她下楼来,就想一起掰扯掰扯,也是劝劝聂钊吧,但聂钊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来。 他说:“不要打扰阿柔。” 聂耀刚想问为什么,聂钊说:“她今天跟兰戈上校有约,而兰戈上校带着飞虎队的bob,不要打扰她了。” 飞虎队的bob可以说是潜在香江的,大英特工里最优秀的一个,也是正儿八经,能跟詹姆斯.邦德比肩的,007式的特工。 他也是除了詹姆斯爵士外,唯一一个可以直接进添马舰军事基地,处理军情机密的特工,而添马舰军事基地拥有五六百号驻军,四个办公楼加一座舰艇,其的特工秘密基地在哪里,当然不能是盲找,而是,陈柔得想个办法,让他在周三晚上进去一趟,然后她和阿康跟着他,直捣黄龙,直达目的地。 今天跟兰戈上校的约会,还是一个月前陈柔就约好的。 看聂钊俩兄弟在书房里,她进来,抱过儿子嘬嘬了两下,朝聂耀点了点头,欲走,大概是闻到他身上那股难闻的鱼腥味儿吧,友好的指着聂钊的瓶瓶罐罐说:“二爷,那儿有口气清新剂的,那个鱼腥草茶,喝完之后最好喷点口气清新剂的。” 明明是阿远故意给他喝的,可是他们父子俩齐齐朝着聂耀点头。 眼神仿佛在说:搞快点吧,你都要熏死人啦! 第486章 他就不走,他让他们不爽! 拍卖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兰戈上校也还没有到。 陈柔习惯性的单枪匹马,甫一停车,立刻有拍卖公司的职员上前为她泊车。 她甫一下车,一个身材高大,西服笔挺,外貌帅的跟行走的杀猪盘似的老外帅哥迎了上来:“嗨,聂太,我是鲍勃,兰戈上校安排我来等您。” 又解释说:“他早晨有个会议,会过来的晚一点。” 陈柔其实认识他,飞虎队的鲍勃。 因为他,霍岐把辆面包车直接开进了海里,要不然,他的电台和所有窃听设备可就全曝光了,幸好他当时够果断,开车冲上悬崖,并连人带车跃入了大海之中。 而当时他只要跑慢一点,就会被鲍勃枪杀,泄露核和杀人一事也将永不得翻案。 这鲍勃,在詹姆斯爵士和兰戈上校闹翻之后,成为了他们之间新的中间人,而且瞧他骚气外露的样子,陈柔立刻意识到,这家伙怕是想色诱她。 他身材高大又年轻,身上的香水味道也不叫人反感,伸手摁了电梯便站到一旁,等陈柔进了电梯再进来,摁好楼层,特意挺胸抬头,嚯,胸大肌好有料。 他还挺会夸人的,因为陈柔今天穿的是一件无袖,一字领的黑色薄款羊绒衫,看得到手臂的肌肉张条,他说:“聂太您的手臂肌肉,是我见过女性中最棒的。” 见陈柔笑了一下,又说:“您平常也爱晨跑吧,我在路上见过您几回。” 陈柔点头:“你也住在浅水湾?” bob说:“二街14号的花园洋房,我也每天都在晨跑的。” 见陈柔又在点头,他也又说:“改天约一起跑吧,你可以见见我的狗狗,很可爱。” 这一看就是做过攻略的,知道陈柔喜欢狗子,而且追风太老了,陪不了她。 不过他还在想循序渐进,慢慢接近并抓陈柔的把柄,可陈柔布好了天罗地网,过两天就要直接开火,把他们这帮搞特工的直接从香江全部给清理掉,干出去。 她在下车的时候就把包交给鲍勃拎着呢。 刚好下电梯,她的手机咛的一声响,她伸手拿出手机,并且又把包还给了鲍勃。 但就一眼之间,鲍勃瞥到了,是短信。 她翻盖手机的上面有个小屏幕,显示是老公1发的信息:一定要说服上校。 拍卖行有vip客户室的,拍卖会没有开始之前,vip客户可以喝茶,看杂志,听着音乐慢慢等,陈柔示意鲍勃进vip室等自己,就往洗手间去了。 鲍勃看得懂中文,看陈柔离开,但她的包是打开的,于是迅速扫了一眼。 就一眼间,他看到她包里有化妆包,以及一块手机备用电池。 对了,还有一只随身听,以及一副耳机。 吐了吐舌头,鲍勃挑出耳机来,把中间调节线处的金属按钮一扣,另换了一枚自己所带的卡壳上去,那跟陈柔原本的卡扣有色差,当然了,也是窃听器。 他知道陈柔是大陆来的特工,也知道以她的特工素养应该能发现它。 但没所谓了,他知道她的底细,就想挑衅一下她,同时也让她知道,真正的特工应该是什么样子,以及,提醒她,特工一行是男人的天下,而女性在这一行中唯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在电影里做次抛女郎,以及,吸引男观众的目光。 她回复完短信回来了,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了桌子上的画册。 同时服务生送来茶水单,而在陈柔点茶水时,鲍勃借着画册掩护,飞快的翻了一遍她的手机,不错嘛,刚才的短信她已经删除掉了。 不过她专业能力蛮强的,点完单,看到自己手机电量不足,想要换快电池,手一摸到耳机,立刻就觉得不对,拿出来一看的,立刻勾唇一笑,把耳机放到了茶几上,并且看看它,又看看鲍勃的眼神,目光仿佛在说,看吧,被我发现了吧? 鲍勃知道的,再有半个月聂氏就会因为他们的证据而遭遇危机。 他大概知道,聂钊不但跟总督沆瀣一气,还试图让陈柔搞定兰戈上校,并争取拿下远洋航运,但没用的,半个月后军情局给予的打击,会让聂钊彻底爬不起来。 而他今天来,一是帮詹姆斯爵士盯着兰戈上校,让他别犯诨。 再就是,也让这位大陆来的女士提前看到他,并认识他,也在事发之后,就立刻想到,事情是他做的,因为聂氏和icpo们合谋的证据,就是由他来收集的。 坦白说,不怪聂钊私生活干净,一点桃色新闻都没有。 聂氏这位老板娘骨肉匀停健康健美,一双极富东方特色的,略略上挑又明媚的眼眸线条优美,鼻如旋胆五官如画,容色堪称绝美,而且她的气色的是白里透着红的,一看就特别健康的,眼神还极富挑衅和攻击性,恰能吸引强者的目光。 俩人目光相对,打起了眼仗。 那眼仗打的,叫鲍勃有种错觉,觉得《007》系列下一部,应该用个东方美人儿。 不过他正跟聂太太打眼仗打的美着呢,兰戈上校来了。 聂太太也立刻站了起来,款款伸手,兰戈上校执她的手一个深吻,笑着说:“走吧miss聂,你喜欢什么展品,尽可以在开拍之前告诉我,不要在意它的价格,它也将只属于你。” 陈柔笑着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再潸然一笑,她又说:“大概有点困难,但我的愿望并没有变,回归之后,我还是希望能够移居威尔士,所以我今天要选一款新家用得到的东西。” 她上回见兰戈上校,表面看是跟丈夫闹了矛盾,负气才去的。 之后她的丈夫把她又带回家了,俩人还去了一趟东京度假,但兰戈上校的经验,夫妻之间的矛盾不是度一回假就能解决的。 在鲍勃和詹姆斯爵士看来,他就是个大蠢货,错怕间谍当好人。 可在兰戈上校看来,任意使用核废料做为害人的手段,詹姆斯爵士和鲍勃也很卑鄙,而他想跟陈柔好好聊一聊的,就不希望鲍勃死皮赖脸的跟着自己。 陈柔都没说什么呢,才挽上他的手,兰戈上校就回头,用英文对鲍勃说:“你不需要跟着我,去做你的事吧,你喜欢做的事。” 人家俩挽着手款款走了,只剩鲍勃站在原地,于心里默默的飙着脏话。 他很想阻止兰戈上校的态度偏向聂氏,但显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兰戈上校就是《007》电影里常有的蠢货上司,非但不中用,还被女特工迷的神魂颠倒了。 那也就意味着,在香江,他和詹姆斯爵士要扳倒聂氏,只能是背水一战了。 且不说他对兰戈上校的无语和失望,另一边,今天是周末,也是聂钊陪儿子的时间,而今天下午,他给儿子安排了一场电影,俩父子在地下室里看电影。 电影其实是阿远出生那一年就上映的,它的名字叫《狮子王》,当年票房很高的,不过是阿远当时还太小,没得看,直到最近他爸翻片单才翻出来,要找给他看。 《狮子王》可是影史上的经典,不必说,阿远当然喜欢。 再说了,因为看电影,爸爸还给他准备了爆米花和炸鸡薯条了。 哪怕聂荣再疼聂耀,也没有陪他看过一场电影,他的疼爱只是逗逗孩子而已,但聂钊不是,但逢周末,有好电影,他都会陪着儿子一起看。 阿远也喜欢,孩子坐不住,有时候会跑来跑去,有时候会爬到爸爸身上,头上,但是他懂得看故事,也能把故事看完整。 今天的《狮子王》尤其了,从一开始他看到辛巴出生,看到老狮子把它举起来,大草原上所有的动物都欢欣鼓舞的,小家伙可开心了。 再看到剧情急转直下,因为辛巴错信了刀疤而害死了爸爸,阿远都伤心了,爬进爸爸的怀里,还一边哭着,一边拉爸爸的手捂上自己的眼睛。 不过要说全捂上吧,他又不愿意,伸开爸爸两根手指头,悄悄往外看。 他看到辛巴有好朋友,还看到它的好朋友竟然在吃蛆,小家伙又被逗笑了,可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还挂着眼泪呢。 那确实是一部好电影,阿远从头看到尾,太沉浸,都忘了吃爆米花和炸鸡。 但也是一部让阿远看完之后就很难忘掉的电影。 那不,灯亮了,字幕出来了,负责放映电影的佣人也打开了门,宋援朝就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三台电话,显然,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聂老板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他也需要去处理公务了,可是阿远恋恋不舍,也不肯起来。 他躺在爸爸怀里,默默的看着字幕,小声问:“小狮子的爸爸,不会再来了吗?” 聂钊轻拍儿子:“他变成星星了呀,在天上看着小狮子呢。” 阿远撇嘴,声音小小的:“不要。” 聂钊抱着儿子站了起来,安慰说:“那只是电影,是个童话故事,而且小狮子已经长大了,他成为了新的狮子王,他会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小宝宝的。” 阿远似懂非懂,重复说:“但是爸爸,爸爸没了。” 聂钊得跟儿子好好讲讲,寓教于乐,他接受的,一直是他妈韩玉珠给的教育,而在他五六岁的时候,韩玉珠就会跟他讲什么博弈论,又什么是厚黑学。 而那会儿,聂耀在一帮老师的指导下,学着做个三好学生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越是有钱人,看到的,就永远是世人们好的一面,那会养成孩子天然的放松警惕,觉得世人都很好的错觉,那么养孩子,养出来的不是废物就是纨绔。 聂钊不会那么养孩子的,他会尽可能的,教儿子看到世间的真相,世人的百态。 不过一会儿游泳的时候再聊吧,抽五分钟,他得先处理公务。 他拿起手机,轻重缓急嘛,客户今天已经到深市了,来电,他得去回电话。 而阿远骑着他的小三轮出了影厅,骑着在地下室的走廊里跑吧跑吧,突然,经过酒窖的门,看到漏着灯光,他于是掂脚一看。 见里面有个人,他以为是哪个哥哥,于是用车轱辘碰了一下门。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恰好回头,一看他,笑了:“聂慎远?” 竟然是那位住在四楼的二伯,他正坐在吧台上,手里握着一杯红酒。 阿远正欲退出去,就听二伯又说:“谢谢你早晨泡的茶,我觉得它非常好喝。” 阿远明明是捉弄他,想要赶走他,才给他搞了一堆黑暗料理。 可是他竟然说谢谢,还说非常好喝,为什么? 而且阿远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就又把三轮车骑进了酒窖。 光影从头顶照下,照的他的脸成三角形,阿远定睛一看,这不正是电影里的刀疤? 聂耀有棒棒糖,而且是聂涵悄悄给他的,说是阿远最喜欢的一种。 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喜欢小孩儿的,尤其是,不是自己生的,不需要教育,但是又长的特别可爱的那种,而阿远是只要见了聂嘉峪或者聂嘉峻就会自动卧倒,然后哥哥们亲亲他的小肚皮,拖着他在地上转来转去,笑的喘不过气来的。 就是,他是个特别好玩的小孩儿。 聂耀抱过一回,小家伙轻轻的,香香的,软软的。 他还想再抱一抱,拿出一枚棒棒糖来,就说:“过来,我请你吃糖果。” 这就是那个坏刀疤吧,他笑的样子都跟刀疤好像喔。 阿远慢慢过来了,可到大概一米远的地方又停下了,聂耀为了抱这小家伙,只好一伸脚一探腰,试图去捞他。 结果就在他探脚的刹那,小家伙原地提车一调,骑上去就跑。 他的车后轱辘恰好从聂耀脚上碾过,而聂耀只穿着拖鞋,倒是不疼,可是他得说,这小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出了酒窖他回头,咬着唇在坏笑呢。 不过小家伙也有预料不到的,咚的一声,三轮车撞墙上了。 聂耀也已经冲出去,逮到小家伙了。 他知道这小家伙就是故意撞的他,倒也没想到,但是扬起了巴掌。 小孩子故意使坏,而他是长辈,吓唬一下总可以吧。 可他才扬手,身后响起聂钊一声冷哼。 阿远因为耍了坏的坏笑还在脸上,被抓包后还有点小紧张,小嘴巴本来是嘬着的,两个小拳头也捏的紧紧的,头发都是竖竖的,一副战斗姿势。 但听到爸爸的声音,在刹那间他小嘴巴一撇,眼泪已经出来了。 聂耀都无语了,心说他怎么就跟聂钊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聂钊小时候就这样,经常暗矬矬的欺负聂耀,但神奇的是,从来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聂耀是他的反面,乖巧,听话,所有人眼里的好孩子。 可他小时候被聂钊欺负,现在还得被他儿子欺负? 其实本来聂耀想的是,今天那帮大陆记者就过来了,他也就要搬去宾馆住了。 在宾馆住,从今天起报社就会全程报销,他住着也自在。 可在这一瞬间,他决定了,他今天不搬了,他要做聂钊父子的眼中钉。 他就不走,他让他们不爽! 第487章 爸爸怎么会穿着绿色的,他最喜欢的衣服呢? 其实在宋援朝和hank,ram,几个老人看来,聂钊就是故意的。 《狮子王》里面有个坏坏的二叔,而聂耀不恰好是个行走的坏二叔? 聂钊一般情况下不跟阿远唠叨,讲道理,凡事都是他在做,阿远在看,而《狮子王》,就是他特地钦点,要宋援朝上影视发行公司要的母带,带到家里来播放的。 宋援朝感觉得出来,老板就好比狮子王,被人侵入了领地,又不好直接赶人,他又想让儿子意识到他和聂耀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专门选的电影。 儿子对聂耀怀有敌意,悄悄说,聂钊心里其实暗暗的爽。 正好明叔刚才收拾了聂耀的私人物品,其中还有一些是存在库房里的,他曾经戴过的表,用过的钢笔,以及一些首饰什么的,刚刚也来问聂钊,看聂耀要走的话,查不查行李,聂钊才没所谓查行李呢,当然他也知道,聂耀犯不着在家里偷东西。 但在他想来,儿子那么排斥,以聂耀的小心眼,就该离开了吧。 可并不是的,在大陆待了几年后,聂耀也变了,不像曾经那样,虽然善良但也傲娇,小性子,受不得一丁点的委屈。 那不,聂钊说:“听说你今天就要搬去宾馆了,不方便吧,要不还住在家里?” 他是因为知道聂耀要走了,故意客气。 但殊知聂耀非但没有被阿远连番的捉弄搞上火,反而还起了兴趣。 这时聂钊抱着阿远呢,聂耀把棒棒糖直接递到他面前,并说:“对,不走了。” 见阿远不接棒棒糖,他拆了包装纸唆一口糖果,似笑非笑的说:“阿远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我想留下来,多跟他玩一玩。” 聂钊被噎了一下,看儿子,就见儿子也正在看他。 俩父子俩,都挺迷的。 但其实聂耀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使出来呢,看聂钊父子吃了瘪,他微微一笑,上楼去了,等两天吧,等到周三那天,聂耀有的是办法,叫小阿远对他刮目相看。 毕竟他常和陈恪,岳中麒他们混在一起,对小阿远还是比较了解的。 说回陈柔,从这个周末见兰戈爵士,再到周三开始任务,这其实是串在一条脉络上的事儿,而在她发现鲍勃给她装窃听器之后,来而不往非礼也嘛,在参加完拍卖会,临走的时候,陈柔就故意给鲍勃也装了一枚,还特别显眼。 因为她给他的,直接就是她的随身听。 而且她是把他包里,跟她的型号不一样的随身听给换掉了。 就,她的手法拙劣到,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也只差明说,她就是间谍了。 而在拿到随身听后,知道她是故意的,鲍勃也就在第二天晚上,跟詹姆斯爵士见面的时候故意拿着随身听,还故意对着窃听器说:“从聂太太就可见,种花家不像他们在国际上宣扬的,不培养特工,不对外派遣特工,相反,他们不但培养了特工,而且一直在对外派遣特工,但可怜的聂太,她为了国家,牺牲的太多了。” 那不巧了嘛,这个小窃听器是陈柔送的,她也想知道鲍勃拿了窃听器之后到底想干嘛,就把便携式电台拿上了楼,就在她的卧室里。 大晚上的,正好聂钊也在,这俩口子就一起窃听了。 另一边,詹姆斯爵士腔调里满是不屑,并对鲍勃说:“种花家不但培养了特工,而且他们的特工非常优秀,尤其是陈柔,咱们最要小心的就是她。” 鲍勃没有经受过打击,还处在天真的幻想中,知道陈柔肯定在监听嘛,就故意说:“太遗憾了,她本来应该跟像我一样的男人在一起,而不是她那个又老又阴,暮气沉沉的首富丈夫在一起,首富也并不适合他。” 詹姆斯爵士多清醒的人,提醒说:“不要轻视陈柔,更不要轻视聂钊,尤其是聂钊,他在还年轻的时候就非常有心机了,现在更甚。” 鲍勃还年轻,二十七八,而在他眼里,比他大七八岁的聂钊已经是老男人了。 他也够刻薄的,说:“在我看来,他跟他家那条老狗没什么两样。” 聂钊对于窃听一行比较好奇,所以本来该去洗澡,然后给儿子讲故事的,没有去,在这儿竖着耳朵听呢,结果大英的特工把他比做老狗? 饶是他有涵养,这么被人骂,当然要炸毛的,他气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而陈柔后知后觉,也突然发现,鲍勃约她去跑步,还特地说她家的狗老,原来是在借狗讽人,说的是聂钊。 该死的,肚子里弯弯绕的老外,当时竟然是在说聂钊老。 要陈柔反应过来,当时就怼回去了。 可惜她没有反应过来,而且追风已经很老了,最近三天两头看医生,都说它的寿命就在最近,当时陈柔心情不好,也就没有跟鲍勃多说什么。 好吧,敢说她丈夫老? 就明天晚上吧,她要他好看。 且不说这个,就在今天晚上,詹姆斯爵士和鲍勃在讨论半个月后要怎么对付聂氏,而在陈柔这边,有个封存了一个月的东西,今晚也要正式启用。 那东西不是别的,也是个窃听器,而且还是詹姆斯爵士送给陈柔的。 对了,它在一个只chanel的包上,是个锁扣,还是在总督府,詹姆斯爵士给陈柔装上的,原本它一直被封存着,直到今天,陈柔安排宋援朝打开柜子并把它拿了出来,就在此刻,它被送进了陈柔的卧室里。 相互窃听,为防因无线电干扰而产生的杂音,陈柔就把这边的电台给直接关掉了。 从宋援朝手里接过包,她笑问聂钊:“这个包包怎么样,好看吗?” 聂钊瞥了一眼无线电台,现在他听不到詹姆斯和鲍勃的声音了,但是从这一刻起,随着陈柔说话,詹姆斯爵士和鲍勃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说来也是够奇妙的。 他说:“好看。” 又问:“这是一只晚礼服包,你明天有宴会要参加?” 陈柔笑着说:“没有啦,但是兰戈上校说过,我的这只包包很漂亮。” 顿了顿又说:“他不是都说了,明天晚上会亲自去添马舰基地并搞定关于聂氏的一切,你为什么还不开心啊,好啦,老公,我最年轻,最帅的老公,开心点啦。” 这是一次相互间的谍战较量。 鲍勃故意让陈柔听到他说她丈夫又丑又老,像条老狗,是示威,也是发骚。 而陈柔在一个月后突然启用窃听器,向他释放的却是一则假消息。 这则假消息里包含了几个信息点。 一是,她提到了添马舰,而目前聂氏的证据全在添马舰,詹姆斯和鲍勃就以为,聂氏夫妻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了。 再是,陈柔又说,兰戈上校明晚会过去,然后搞定一切,詹姆斯俩人就会以为,昨天陈柔跟兰戈上校见面,为的是那些证据。 而兰戈上校呢,色迷心窍,就在明天晚上,准备要销毁掉证据。 这其中有个问题是,兰戈上校自认堂堂正正,一心为了国,也一心为了女王,但是詹姆斯爵士却对他起了疑心,认为他已经被陈柔的美人计给蛊惑了。 而现在他们俩彼此怀疑,又针锋相对,都在守着抓彼此的把柄。 再说了,陈柔那段话恰好了詹姆斯爵士心中所想,为了守蹲已经叛变的兰戈上校嘛,立刻就对鲍勃说:“就在明天晚上,你悄悄去一趟添马舰,蹲守兰戈上校。” 鲍勃问:“要蹲守到他了呢?” 詹姆斯爵士说:“我会在总督府等你,并于即刻,把消息转达给总督大人。” 他就说嘛,兰戈上校就像种花家的名著《三国演义》里的董卓一样,现在已经昏昧到忘记国家荣誉,要背叛女王的地步了。 明晚他要上添马舰基地是吧,很好,就让鲍勃守着逮他吧。 身为大英的军人,本该是女王最忠诚的骑士和仆人,兰戈上校竟然敢背叛女王,这一回,詹姆斯爵士不但要他好看,更要他提前一步,滚出香江。 但当然,他安排鲍勃夜里悄悄去添马舰,正是陈柔想要的。 因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鲍勃前脚进,后脚陈柔要悄悄跟着他,尾随而入。 且不说这件聂钊夫妻酝酿已久的大事明天即将开幕,本来聂钊心情就不好,结果被大英年轻又帅气的特工嘲讽他跟追风一样又老又不中用,甚至没办法陪太太跑步,他心里有多郁闷,到了第二天,还有更叫他郁闷的事情呢。 那其实也是聂耀在被欺负够了以后,思索又琢磨的,酝酿出来的大招。 那不,第二天一早,爸爸早早起床去上班了,妈妈出门跑步了,而阿远在洗完香香澡后,本来应该骑车溜达,可是为了霸占泳池,让四楼的坏二伯没法游泳,他就非要游泳,于是佣人们给他加热了泳池,守着小家伙游泳呢。 据说明天家里就要来客人,也就是他的好朋友炸鸡小妹妹。 但今天阿远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而俩哥哥总是不出门,他也无聊,就专门盯着四楼的坏二伯。 他占了游泳池,用爸爸的话说,为防病毒交叉感染,二伯就不能游泳了,阿远在水里凫来凫去的,嘿嘿,好得意喔。 不过小家伙正游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泳池正上方的三楼和四楼都没有直接相对的窗户,只有二楼有,是他妈妈的房间。 就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 阿远以为是妈妈说的舅舅,也就是吹海螺的伯伯,可是不对,看那人的眉眼,好像是爸爸呀,但是爸爸怎么会穿着绿色的,他最喜欢的衣服呢? 聂耀所知道的,还是陈恪说的。 有段时间陈恪一直在打听,哪里的商场有卖的质量好,还漂亮的小军装。 用他的话说,小阿远小小的,特别喜欢那个。 对了,陈恪的钱夹里还有一张阿远穿着迷彩服,举着小手枪的照片。 而要论军装对那小家伙的吸引力有多大,那就是,聂耀在窗前亮了个相,然后慢悠悠的下楼梯,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他才下楼梯,就看到一个只穿着麦兜小泳裤,光身子软丢丢的小家伙一身水珠子,打着赤脚的,站在门厅里。 陪他游泳的宋援朝,奶妈,还有育婴师,全撵着他跑呢。 小家伙此刻的目光,其实就跟他爸第一眼看到聂耀穿上军装时是一样的。 震惊,惊讶,又觉得不可思议。 奶妈怕小家伙着凉,要抱他起来,可阿远非不,一步步的走上台阶。 这也是第一次,在明知这不是爸爸的前提下,他伸开双臂,要求聂耀抱抱自己。 聂耀心说小样儿的,果然这小家伙跟大陆的孩子们一样,也热爱军装。 他一穿上制服,小家伙就让他抱抱了。 制服是金属纽扣,怕膈到小家伙,聂耀抱的很小心,生怕刮到孩子。 而这小家伙的观察力,也确实让他咂舌。 因为他在被抱起来之后,先看聂耀的肩膀,一摸,然后说:“宝宝的diudiu有,有三颗星星喔。” 聂耀只是军事记者,工作需要的情况下会穿正装,但是没有肩章。 而阿远的舅舅陈恪,他其实是警察,只是现在服饰跟军人的差不多,而他的肩章是三枚四角星花,阿远才两岁呢,他见陈恪也见得不多,但是他竟然记得。 所以就像陈恪挂在嘴边说的,这小子真是个天才,具有非凡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吧! 第488章 一场大戏,即将开幕 阿远一开始确实有点被吓到。 坏刀疤伯伯,他竟然是穿军装的人吗? 靠近敌人,了解敌人,阿远终于发现华点了。 他舅舅的肩膀上有三颗星星,而刀疤伯伯的,没有星星。 一目高下,肯定是阿远的舅舅更厉害,对吧。 但聂耀决心要吓唬一下这个小崽崽,所以他说:“我也有星星的,只是没有戴喔。” 他竟然也有星星,阿远想了想,伸出一根指头看聂耀:“一颗?” 在他想来,刀疤伯伯顶多就只有一颗星星,不能再多了。 但其实以聂耀的年限,不是一颗,而是两颗。 但当然,那个星星并不值钱。 因为像陈恪他们最多只会有三颗星星,但是缀钉式,三颗就顶天了。 但是军人最多的得有五颗星星。 而且聂耀只是记者,星星再多也不好使,顶多一月工资高上50块。 他的手下没有兵,他也没有任何军事权力。 不过用来吓唬小孩儿还是够的,所以他掰起阿远一根手指:“不对,是两颗喔。” 阿远惊了一下,他记忆里,那些抱过自己的叔叔伯伯都只有一颗,只有陈恪是三颗,岳中麒有两颗,但是这个坏二伯竟然也有两颗星星的吗? 阿远心里打满了小问号,但是也立刻就对聂耀产生了尊重感。 聂耀帮他披毛巾他也不反对,裹好了毛巾,小家伙也不闹,乖乖让聂耀抱着。 淡蓝色的小浴巾,还有两个内里是粉红色的小角,罩到头上一裹。 一个皮肤白白,可可爱爱,小嘴嘟嘟大眼萌萌的小萌娃,裹的像只蓝色的,软绵绵的小兔子一样,他终于不反抗了,乖乖让二伯抱着了。 聂耀有点明白聂钊为什么喜欢宅在家里带娃了。 抱着这样一个小家伙,成年人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那种感觉跟恋爱,事业所带来的快乐不一样,因为会让人觉得超满足。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吸崽崽的快感吧。 就在这时陈柔跑步回来了,甫一进门她也惊了一下。 她问聂耀:“你穿这个干嘛?” 聂耀突然换制服,暗搓搓的小心思就,其实想给阿远显个眼。 但还有一件正事,他得去趟总督府,去大陆来的拿记者们的采访许可证。 在阿远跟前装逼可以,但在陈柔面前要装逼,她随时能戳穿。 那不,听他说要去总督府,她说:“你们有记者证的,不穿制服也没关系,再说了,你要穿这个出去,还是开辆车吧,要不然,会很麻烦。” 又问:“对了,你重新考过驾照的吧,最好开车去。” 问题就在这儿,聂耀的香江户口都注销了,驾驶证当然也是废了。 但大陆的驾照香江用不了,所以他开不了车。 而他现在穿这衣服出去,确实是自讨苦吃。 因为他又不是陈恪,过来开会,也只会到警署,不会乱走。 他出去要打车,司机一看他的制服就要翻白眼。 还有警察呢,当然要盘问,问他这个大陆军人跑到香江来干嘛。 有公务吧,是什么公务,需要他详细说明。 不过虽然穿着很麻烦,但是只要能吓唬到小阿远,聂耀就没所谓了。 所以他摆手说:“不打紧的。” 再站定,先抬手敬个礼,看裹在浴巾里的小阿远突然变的严肃,他又伸出了手。 阿远默了片刻,把他肉嘟嘟的小手伸了过来。 聂耀握着摇了摇,并说:“阿远小朋友,晚上见。” 阿远看一眼妈妈,见她在点头,乖乖的说:“二伯伯,再见喔。” 聂耀还拉着小家伙的手呢,学着聂嘉峻兄弟的样子说:“要不,亲亲一下呢?” 聂嘉峻兄弟要说亲一下,他会立刻抱上他们的脑袋并mua一下。 聂钊不是,他是随时在亲亲儿子的。 那么,这小家伙会像亲他俩哥哥那样,亲一下他的二伯吗? 或者说,这套绿衣服的魔力到底有多大,能不能叫小家伙主动亲他一下? 聂耀以为只有会或者不会两种答案。 但不是的,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阿远亲亲别人,还有另一种办法呢。 他先对着小手掌吧唧了一口,然后手掌一反:“bye!” 奶妈其实有点生气的,因为俩小少爷,大小姐她是敢怒不敢言。 但是她家老板千叮万嘱咐,别人的嘴巴上有细菌,亲亲了少爷就会生病,所以不能亲,这位也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二大爷,他多大脸啊,还想她家少爷亲亲他? 看阿远一个飞吻,奶妈忙说:“好啦好啦,这就够啦,慢走吧二爷,再见。” 希望他不要再回来了,这个二爷,简直烦死人呢。 所以给他就是一个飞吻? 聂耀出了大门,又忍不住笑了笑,小崽崽,确实好玩。 其实也就是在今天,小张和敏敏就过口岸并到香江了,聂涵招待,让她们母女住到了聂氏酒店里,并且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陈柔身体不适,明天才能见客。 小敏敏当然记得小阿远,也确实给他带着礼物。 但那礼物跟聂钊想得可不一样,而且要论价值,比陈柔给敏敏买的价值还要高。 但当然,小敏敏头一回住这种摩天大楼上的超豪华酒店。 具体有多夸张呢,在这个年代,香江是有可视电话门铃的,而且它的抽水马桶甚至是感应,自动式的,人上完厕所,它自己就会冲水。 而且戴太太打理下的酒店虽然不多,但是开在全球各个商贸中心最顶尖的地方,它主打的招牌就是洁净与服务,别看酒店有了年头,但就算人们意识里最死角的死角,在她的主理下,自有一套考核和规章制度,叫它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更遑论这酒店里所有的家具,都是能传世的珍贵木材。 床垫枕头,床单被套这些耗材,也是到了时间就更换,绝不会为了省点小钱就将就,而这种软件方面的精益求精,才是一个五星级酒店真正的金字招牌。 普通人家,哪怕大陆的顶级家庭,一个床垫也得用个十几二十年吧。 几年一年,还是世界顶级品牌的床垫呢,在上面跳蹦蹦,那感觉能一样吗? 小敏敏在床上蹦了会儿,看妈妈在看窗外,小声问:“妈妈,这个酒店真的是那个说话流口水的小弟弟家的吗,全部都是他家的吗?“ 人是天然的会有贪嗔痴,以及对于金钱和物质的追求的,那也是人能成就事业的动力,可一旦掌握不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欲望能成就人的事业,同样,也能毁了一个人的前程。 小张说起来,也难免觉得有点羡慕,她说:“不是一家,而是好多家,据我所知,在欧洲和新加坡都有,在咱们大陆,深市也有,咱们首都也马上要开。” 敏敏还很天真,说:“哇,那弟弟不是每天都可以住酒店?” 小张问女儿:“是不是很羡慕?” 敏敏歪下脖子想了想,说:“有一点,但我更喜欢待在家里,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敏敏还小,喜欢软软的席梦思,但更恋家,想她在军区小小的两室一厅,更喜欢她家的大院,还有任她玩的大博物馆。 她不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调到南方来,也不喜欢待,更想回家。 小张心里也空落落的,因为她在到香江后,突然有点理解大嫂为什么会那么变态的,明知不可违,却非要追求穷奢欲的生活,悄悄盖房子,在房子里藏满各种名牌,明知会被人发现,却又忍不住的收受高档品牌的贿赂了。 这种花花世界,稍有不慎,人就要迷失掉自己的。 大概也是因此,海关才有那句,警钟长鸣! 这会儿其实才下午,聂耀忙了一圈,把采访许可证给记者们,让他们可以在香江岛上自由活动之后,他就又回家了。 而在他回家之后,阿远不请自来,也是第一次进了他的卧室。 知道这小家伙是对军衔感兴趣,聂耀就故意把它拿出来,放到了书桌的高处。 然后他又摆出了自己的照相机,各种镜头和三角架。 他觉得小家伙应该会感兴趣,那么,他就可以教小家伙照相了。 但其实家里什么样的相机都有,而且爸爸天天举着相机对着阿远啪啪,他不稀罕这些,他咬着唇,踮脚看着聂耀的行李箱,突然来了句:“biu,biubiu!” 聂耀一看,吓了一跳。 他是军事记者,出入境时,是有带枪的权限的。 他带着枪,只不过平常不放在身上,而是装在包里。 这小家伙好利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他的枪了,他眼疾手快拿起了枪,并锁进了抽屉,认真说:“这个很危险,小宝宝不可以碰它喔。” 小家伙突然就不叛逆了,也不耍坏了,认真点头:“嗯!” 于此同时,陈柔就不跟阿远打招呼,要悄悄离开了。 她也带了一把枪,一把普通的cz75手枪,但雪枫刀和凤凰军刀她都带着。 下地库时她也只穿着普通的工装裤,夹克衫,可她的旅行包里提着一会儿要用到的专用夜间攀爬服,但那只是她今晚要用到的东西中的一小部分。 宋援朝开车,几个老保镖也全跟着她一起,都得去。 就聂嘉峻和聂嘉峪兄弟,也得到中环的珠宝码头,在那儿,他们将跟霍岐汇合。 陈恪他们当然也在,预备了那么久,一场大戏,即将开幕。 而在妈妈乘坐的车出院子时,阿远被二伯抱了起来,也终于摸到了他的肩章。 小家伙的细心叫聂耀都无比惊讶。 他摸了摸,该怎么形容呢:”diudiu的xi,xi钉钉喔。“ 他舅舅肩膀上的星星是金属做成的,会叮叮叮的响,但聂耀的不是,他的是绣上去的。 虽然阿远不是特别懂,可他能判断的:“宝宝的diudiu,更厉害喔。” 钉上去的,叮叮响的肩章,肯定比绣上去的,只是花纹的更厉害。 阿远人虽小,但判断力够牛,他一语中的! 第489章 你要不是我弟,我高低得给你磕一个 聂耀和阿远的舅舅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人家陈恪是公安部直属,跟省级大佬们平起平坐,只要业务需要,可以从全国的军警方面调动人马的,而聂耀只是个记者,而且还达不到上战地采访的水平。 要到明年吧,他资历够了之后才能去伊拉克,伊朗之内的战地做采访。 不想在小侄子面前输人又输阵,聂耀拍了拍放了枪的抽屉,又说:“你知道咱们的世界是个球吧?” 阿远纠正他:“叫,叫地球喔。” 两岁的崽崽,他竟然知道世界叫地球? 聂耀被噎了一下,又踏了踏地面说:“地球的另一端正在打仗,好多人拿着biubiubiu一起打仗,我可以去那儿,但是你的diudiu不可以去喔。” 好多人拿着biubiu相互打,那不就是阿远最喜欢的枪战了? 他果然感兴趣了,那双薄皮清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哇~喔~” 但聂耀刚因为小家伙的崇拜油然而生一股骄傲,阿远把肩章递给了他:“奶妈说,唔,胆小鬼,呸呸呸,什么也不会,我们不xi胆小鬼喔。” 他这意思是聂耀如果不上战场做采访就是胆小鬼了? 拜托,他怎么可能是胆小鬼,他是抢不到战地采访的名额好不好。 但在个小崽崽面前,要怎么才能及时证明他不是胆小,而是真的去不了? 聂耀正在犯为难呢,走廊里一阵脚步声,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聂涵,把包扔给奶妈,她把阿远抱了起来,mua香了两口,说:“走吧,咱们该去公司找爸爸啦。” 其实但凡有大事发生,阿远都是跟着他爸爸的。 但聂耀是个小心眼,他就故意要问:“怎么,放家里头,怕我对他不利?” 也就聂涵兄妹对这个二叔有着十二分的耐心了,她说:“晚上要见不到爸爸妈妈,阿远会着急的,小叔和细娘今晚都要加班,带到公司更放心。” 聂耀想了想,把几个变焦长镜头一并装进包里头:“一起去吧。” 其实就算他去公司也没什么,但是聂钊心里会不舒服,更何况今天晚上的事聂钊虽然没有细讲,可是聂涵咂摸得出来,对于聂氏的未来至关重要。 而于聂钊来说,聂耀就是个灾星。 可虽然她坚持,一再拒绝,但聂耀迅速的脱掉军装换了件夹克,说:“走吧。” 凭心而论,聂涵当然更爱聂钊。 她现在长大了,出社会了,也懂事了,她晓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而像她这样年龄,有才华的女孩子其实多得是,只是没有展示的舞台。 但她小叔一开始给她的,就是像珠宝品牌,房地产超大楼盘一类的大型商业。 他让聂荣看到她的能力,然后聂荣才认可她,把自己的部下全交给她。 不过同时她对聂耀也抱有怜悯,因为她最知道金钱意味着什么。 而聂耀主动放弃了金钱,一分不争,那才是聂氏最终没有分裂,闹上媒体出丑的关键,所以她思来想去,也只好默认,让他跟着自己。 有两个年轻保镖负责护送他们。 而阿远绝对是知道的,所以上了车,他凑过小嘴巴,低声对聂耀说:“宝宝的妈妈,超级超级,厉害的喔。” 聂耀知道他妈厉害,比他自己还要知道。 但他一笑,故意问:“宝宝的妈妈会做什么呀,怎么就厉害了?” 阿远现在的玩具是小飞机,本来他想说他妈妈会开飞机呢,但是小家伙记忆力很好的,话到嘴巴,聂耀正等着听呢,他却突然说:“小嘴巴,闭起来。” 聂耀总算认可了聂钊一句话,他对聂涵说:“这孩子的智商好像很高的样子。” 聂涵还没说话呢,俩保镖异口同声:“二爷,我家少爷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聂耀脱口而出:“据科学研究,孩子的智商和性格大多遗传……” 聂涵正听着呢,他不说了,聂涵于是问:“遗产什么呀,二叔你怎么不讲啦?” 聂耀讲不出来,因为他一直以来都觉得不论他妈怎么样,他和聂耀流着同一个男人的骨血,就是亲兄弟,聂钊对他不好,有成见就是小心眼。 但此刻他赫然发现不是的,他的智商和性格遗传的都是梅潞,这个聂耀不得不承认,他善于隐忍,且有种执拗的,欲与人比个高低,争个长短的轴性,那些东西都是梅潞骨子里才有的,只不过聂钊将他摁的死死的,叫他反抗不了。 还有就是,聂荣聘请了那么多的好老师,他本人,梁利生,那所有的人都在用爱和心血哺养他,陈恪他们也一样,是在生死和生存的红线上,给予他无条件的爱。 是那一切叫他走上了今天的路,当然,也是唯一的生路。 否则的话,他和梅潞一样,早就成一抹骨灰了。 从香江到菲律宾,有多少次,他都该死的,可他遇上的全是好人,他们救了他。 想到这儿,聂耀伸手指去抚摸阿远肉嘟嘟的小脸颊:“没什么,聊点别的吧。” 但阿远躲开了他的手,并说:“我xi大宝宝。” 再摆摆小肉手:“不要玩。” 别看人家才是个三头身,但人家心理上是大小孩,不可以摸摸,也不可以碰。 …… 今天聂钊并不在他的办公室里,而是在属于聂氏的,位于中环的五栋公寓楼中,最靠近海湾一栋的顶楼,这顶楼总共两栋大复式,一栋属于物业公司在办公,另一栋则用于聂氏旗下影视公司拍豪宅戏。 而早在一个月前聂氏就下令清理了原本的用户,现在两栋房子都是空着的。 而它跟聂氏公司不同的是,这两栋房子中,拍豪宅戏的那一套可以直接俯瞰整个添马舰军事基地,而虽然不像从飞机上俯瞰那么清晰,但是军事基地内发生的一切,在楼上的人只要拿着望远镜就能看个大概。 聂钊当然在,而且就在落地窗前站着。 韦德也在,就连那个胖乎乎的毛子哥,不知道是不是偷跑过来的,也在。 他手臂上还缠着绷带呢,头发呈斑秃状,坐在沙发上抿着二锅头,正在吃汉堡。 看到阿远来,他一勾手,阿远就跑过去了。 毛子哥确实是全香江,聂老板唯一搞不定的男人。 他的右大臂遭受过核辐射,一个月内表皮整个溃烂,也才再生新肉,那还是治疗及时,以及反复置换血浆,耗费了大量医疗资源才能达到的。 而且他还不到出院的程度,可是身为一个克格勃,听说今晚要大战军情局,大战007,毕竟是从冷战开始就一直有仇的死对头,而且在《007》电影里,克格勃是永恒的反派,毛子哥作克格勃的时候没有分出胜负来,今天就必须见证。 他用好的那只手举起小阿远丢了两丢,再笑问:“少爷吃过了吗?” 阿远虽然吃过饭了,但有炸鸡,他当然还是要吃的啦。 抱了一块炸鸡,他俩哥哥也在这间大客厅里呢,而且一人一台电脑,聂嘉峪带着耳机,电脑上是三维化的添马舰驻军基地,他鼠标扭转,跟耳麦里的人聊着什么。 聂嘉峻把个主机横放在大腿上,拆开主机,正在念叨:“怎么就不显示呢?” 韦德在问:“实在不行我调个技术员过来?” 聂嘉峻说:“我就是顶尖的技术员,这根内存条大概坏了,再换一根。” 看阿远抱着一块炸鸡屁颠颠的经过,他说:“小坏蛋,离我远一点。” 来自血脉的压制,当哥的是唯一能克小崽的,好吧,阿远啃着炸鸡路过,又去看聂嘉峪,二哥性格要好一点,但揉揉他的头,嘘一声,也把阿远给推远了。 聂钊一直没发现聂耀来的事,因为聂涵在放下孩子之后就悄悄离开了。 这种场合,她帮不了反而可能添乱,最好的就是不在场。 他正在专心看外面,就听到刺耳的一句:“嘉峻的电脑出问题了,什么问题?” 陈柔进添马舰内部,不但要搞实体的东西,比如电台,比如文档资料,还有一项特别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电脑数据,她可以抢硬盘,但是硬盘上储存的只是一部分资料,而情况顺利的话,在她的引导下,聂嘉峻要破解军情局的内网。 然后他要从内网上下载数据,当然是下载的越多越好。 他这台电脑,也是目前整个香江内存最大,硬盘最大的,网速也调到了最高。 所以他是正儿八经的黑客,但就好比杀手上了战场,掏出枪来,发现自己带的是一把玩具枪,聂嘉峻把电脑搬了过来,原样组装。 他用了两根512的内存条,同品牌的情况下,内存应该能达到1g。 可在组装后,他就发现电脑只能识别一根内存条,内存显示只有512mb,而这个内存条件下,聂嘉峻就算侵入了军情局的内网,他也下不了太多的东西。 陈柔那边只要磨合好,就要开始行动了,他却在这儿修电脑? 聂钊都不耐烦了,走过来,抱起儿子问:“你要不行,我现在调于光煦,调阿米尔都来得及,嘉峻,这儿没有容错率,我现在需要你给个准信,行还是不行。” 于光煦和阿米尔都在大陆被判了刑,但属于劳改,被政府专门提调,在帮大陆政府搞电脑系统和软件方面的研发,陈恪一个电话就能把人调过来。 当然需要时间,至三四个小时人才能到。 但是聂嘉峻折腾他的破电脑都折腾了两个小时了,搞不好,聂钊能不心急? 当然,看到聂耀不请自来,他还烦,又烦又急。 老板一发声,安秘书立刻掏电话:“要不我现在打电话?” 聂钊都恨不能踹侄子两脚,没好气的说:“打吧。” 其实修电脑是这样,你觉得它应该可以了,但一启动起来就有问题,聂嘉峻在关键时刻可不想长别人志气,让于光煦和阿米尔抢他的风头。 而且他分明觉得电脑已经没问题了,可怎么就是启动不起来呢? 他想了想,把主机放到地上,认认真真朝着电脑拜了两拜,再一启动,咦,这回一启动,看dos显示就是两根内存条都在,他还挺得意:“遇事不绝,量子力学。” 又笑着对聂钊说:“小叔,看来电脑是发脾气了,这不,好了?” 所以难道说他的电脑被鬼附身了,鬼还可以附身电脑吗? 果然,电脑被重启,聂嘉峻啪啪几下调出实际内存一看,完了,还是512mb。 所以依然是一根内存条不显示,这到底怎么回事? 想他今夜可是要侵入军情局的数据库的,结果电脑坏了,这不国际笑话吗? 聂钊总觉得不对,朝安秘书点头,安秘书对电话另一头的陈恪说:“必须抓紧时间,用停在大陆的游艇吧,人需要立刻到场,抓紧,马上!” 阿远啃着炸鸡,也在看他哥的电脑机箱。 聂钊在瞪眼,韦德友好的对聂耀说:“这里挺乱的,二爷要不去别的房间休息吧。” 如果真有鬼附体了电脑,那也是一个跟聂耀一样的烦人鬼。 今天如此关键的场合,聂钊不想看到聂耀,自己不好赶人,但要韦德赶走他。 可聂耀脸皮也是够厚的,而且他就好像很懂电脑似的,他非但不走,反而扒拉开韦德和聂钊,半跪到了地上,并说:“我经常修电脑的,给我看看吧。” 就不说聂嘉峻觉得二叔是在搞笑了,聂钊看韦德:“新电脑呢?” 聂嘉峻这种黑客电脑,是把各个品牌比较优秀的配件组装到一起的,当然也性能超好,韦德倒是备齐了零件,但电脑好配,软件不好装,尤其现在,装个机就得好长时间,而聂嘉峻这一台电脑是装好的,所以它才重要。 不过越拖问题越大,韦德说:“技术员五分钟后上楼,组装新电脑。” 因为阿远不肯让爸爸抱抱,聂钊就把他放到地上了。 而小孩子嘛,聂嘉峻只要不给房间上锁,阿远就要围观他的工作,扒拉他的键盘,扒拉他的抽屉,现在也一样,小小一个人儿,他也蹲到大家的身边来。 而正所谓事中者谜,还有个有趣的规律是,小学生的数学题,大学生不一定能做。 再就是,别看聂耀是从大陆来的,于电脑的高科技不太了解。 可是他接触过的烂电脑多呀,他们报社的采购在出国采购电脑时也不知是吃了回扣还是被人哄了,采购来的是一堆已经被用废的烂电脑了。 而别人就不说修了,用电脑都是从0开始,聂耀赶鸭子上架,天天在单位修电脑。 这就是所谓的鸡鸣狗盗,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阿远盯着看了一会儿,小手上还有炸鸡的颗粒呢,想碰电脑。 聂嘉峻高度戒备:“小坏蛋,收回你的脏脏手。” 好吧,被哥哥骂了,阿远只得收手。 但是聂耀却突然来了一句:“嘉峻你个笨蛋,阿远都比你聪明。” 又说:“问题找到了,看到阿远指的那个电容了吗,它鼓包了,赶紧的,给我一枚电容,电烙铁,焊锡,吸锡器,换掉那个电容,它就能正常运行了。” 一台主机里面大大小小的,好多个电容,也果然,有一枚鼓包了。 也恰是它,直接影响电脑检测不到另一块内存条。 但聂嘉峻事中者迷,他只纠结于内存条,没有检查过电容。 就聂耀也是,内存条出了问题,他先疑心的也是内存条。 而聂钊和韦德是不懂这些的,因为他们的电脑只要出问题,立刻就会有人来修。 但小宝宝是不一样的,他最擅长的是找规律,而且他对主机里面圆圆的小钮扣特别感兴趣,这时,看到别的小钮扣都是扁扁的,只有一枚是鼓鼓的,他不就要问个为什么? 好吧,可算找到问题了,解决它就好了。 但聂嘉峻不服气,抬头看一手握着炸鸡正在慢慢啃的阿远:“你发现的?” 阿远又不知道他偶然一个小发现解决了多大的难题,口水叭叭啃着小鸡腿,他认真点头:“嗯。” 又说:“它像,像宝宝的肚肚,gougou的。” 还真是,小电容鼓的,就像他的小肚肚一样。 聂嘉峻掰过他的小脑壳mua了一口,说:“你要不是我弟,我高低得给你磕一个。” 第490章 他混的甚至不如前任帮主 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的事,不宜声张,也该有才就用。 但就连聂嘉峻都不敢想,他曾经那个温和帅气,不食人间烟花的二叔如今竟然能扛着电烙铁熔电容,能焊电容了。 他也够体贴的,自己没有墨镜,就把毛子哥的墨镜摘了来给聂耀戴着。 熔掉旧的电容,换上一枚新的,聂嘉峻总还怕不保险,举着两根内存条朝天拜了又拜,念念有词了一段的菩萨保佑,再把它装上,也不合机盖,直接启动。 程序走完敲鼠标,就连聂嘉峪都凑过来看。 这一看,所有人同时松一口气,很好,两根两存条都有显示。 聂嘉峻不敢再耽搁,联上网络,先进警方的数据库绕开防火墙,然后找到军情局的内网,但现在他还上不去,需要陈柔进到添马舰基地,打开那边的电脑,给他找几个关键性的数据,他把自己的ip伪装成添马舰基地内部的电脑才能登陆。 聂钊可算松了一口气,但见儿子两只手上全是油,忙问安秘书要湿巾来擦。 聂耀一直都愿意跟他和好的,阿远算是个话题,他就说:“他的洞察力特别敏锐。” 很奇怪的,当着别人的面,阿远没有那种期望被认可的神态。 但面对他爸爸的时候他就会有,他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专注的看着爸爸。 聂钊也看儿子,他当然不会当着孩子的面说儿子是天才什么的,以防阿远跟他俩哥哥一样,从小撒个尿都要被人夸撒的远,到了社会上就要经受毒打。 不过他会肯定阿远,他说:“宝宝帮哥哥解决了大难题,比爸爸还要厉害。” 阿远由衷的笑了,但超过爸爸其实不算什么,因为他要超过的,一直都是妈妈。 聂耀看着弟弟,眼里有渴望,想跟他交流几句。 但聂钊最终也没有理他,越过他,却问聂嘉峪:“你细娘那边呢,怎么样了?” 聂嘉峪摘掉耳机说:“布防已经完成,就等詹姆斯.邦德上钩了。” 他戴着耳机,一直在等陈柔那边的吩咐。 因为无线电会被监控,而且涉及驻军基地,一旦触发警报,为防空袭,所有无线电会被强制关闭,所以他们现在用的是大陆的移动信号和网络聊天室。 而他们做的,也只是任务之中的一小部分。 还是为了在将来不被追查到聂氏,陈柔他们用的是湾岛仔的船。 湾岛仔自己其实也没想到,当初聂钊只给了他二十万和一艘破船,可是什么脏活累活儿,违法乱纪的事儿,都他妈得他来干。 他心里很不爽,懒得干,因为做这些事会耽误他赚钱的大计。 可是他又没办法,因为不论大陆还是香江,他的生意全由聂氏罩着。 想他堂堂一个大老板,雄鹰一样的男人,还是竹联帮的老大呢,跑来香江给人当司机,他可真是,混的甚至不如前任帮主陈宪海。 也可以说直到今天吧,湾岛仔才发现,聂老板还真是,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吧。 …… 一帮保镖会跟宋援朝,然后跟陈柔一起过去,并在添马舰外部的关键位置等着她,而陈恪和岳中麒,王宝刀几个是登过岛的,熟悉香江,在这边的外围。 万一陈柔暴露,他们要负责让警署和基地的电缆,网络全部瘫痪。 胡勇和季小锋他们则要带要去深水埗,万一陈柔在里面暴露了,他们就需要手动挖掉深水埗军区的电缆和网线,炸掉通讯塔楼的信号。 因为要防止深水埗军方过来支援。 他们当然都有备用电,可是接通备用电最少需要5分钟吧,那时间就够陈柔和阿康从里面跑出来,并跃入大海,逃个无影无踪了。 他们现在是在岛上和九龙的交界别海域,安排完工作,胡勇他们就先行一步,乘坐巡逻艇回去工作了,剩下的人集体跟船上岛。 于此同时,陈柔还要用她的手机给兰戈上校打个电话。 当然,这个电话是被詹姆斯爵士直接通过警方,从机楼就进行了拦截和监听的。 一群人围着呢,全都大气不敢喘,看着陈柔接通电话。 她笑问:“连续工作了两天,上校也很辛苦吧,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现在是晚上七点钟,处于军营内部刚刚吃完晚饭的休息时间,然后就该出晚操了。 兰戈上校得吐槽一下隔壁的大陆军人们:“上帝啊,我简直无法形容,他们就好像一群不眠不休的魔鬼,最近在进行电缆的重新铺设,他们分明可以向我方求代借大型机械,在一天之内就可以完成工作,可他们不,他们非要用小器械,窗外就像机关枪,无时无刻不在哒哒哒,哒哒哒的作响,上帝啊,我要耳聋了。” 其实是他们不愿意借大型的机械过去,大陆军人们就只能租外面的民用机械。 他们自以为整到了对方,可人家棉花一塞耳朵,疯狂哒哒哒。 英军被吵的受不了,主动过去想予以援助,但是大陆军人们不接招了。 而那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就在今夜,为了阻止军方出动,里应外合,大陆军方会直接挖掉所有电缆,让整个英军基地全部瘫痪。 陈柔耐心听他抱怨完,笑着说:“对了,您答应我的事情,我一直在等。” 上次在拍卖会上,兰戈上校赠送给陈柔的是一款据说古代,皇宫修建大殿之前先用紫檀木做成的模型,它的价值比陈柔送给兰戈上校的那杆烟枪可高多了。 它的起拍价就是600万,但因为是兰戈上校自己的东西,就直接撤拍,给她了。 俩人当时聊了很多,讲大陆的风土人情,又讲大英的,而陈柔委托过他,要他帮忙做什么事吗,其实并没有,兰戈上校当然也想不起来。 但陈柔说的很笃定,兰戈上校也就顺水推舟,说:“放心,我会办的。” 陈柔笑着说:“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她要挂电话了,兰戈上校突然问:“miss聂,你跟聂先生,呃,还好吧。” 陈柔笑着说:“还好,至少今天我们没有起纷争。” 兰戈上校的语气里带着失望:“听起来是件好事。” 接着又说:“你只是一位脆弱的,像菟丝花一样需要男性呵护的女士,我非常怜悯你的处境,也请相信,不论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你身后。” 得亏他说的是英文,只有聂老板几个保镖听得懂,几个大陆人一愣一愣的。 否则的话,只怕岳中麒首先就要忍不住笑场了。 这边陈柔挂了电话,船也已经到珠宝码头了,再往前就是添马舰基地。 而现在,他们只能是等消息,看鲍勃什么时候行动,他们就什么时候行动。 另一边,在警署,o记一位中层阿sir的办公室内部堂堂正正搞监听的詹姆斯爵士听完兰戈上校和陈柔的通话,确定加肯定,指着电话说:“他今晚必定过去。” 今晚这儿有一帮白人阿sir呢,大家或坐或站,正在讨论问题。 鲍勃站在门口,双手抱臂,一笑说:“交给我就好。” 詹姆斯爵士拍桌子:“阻止他,逮捕他,如果他敢调令军人为难你……” 一个阿sir手抹脖子:“一劳永逸吧,我们的帝国别的或者缺,可不缺上校。” 一个军方将领被特工们干掉,会比较难办,但是军情局自有局长跟军方交涉,而且兰戈上校目前已经牵涉到叛国了,杀他无错,大家对视一眼,皆默契点头。 当然,别的阿sir并不会解散,就在警署内部等消息。 而鲍勃为了不惊动兰戈上校,就不大摇大摆的,直接从正门进基地了,他会选择走距离警署比较近的一个小门,如果查访问记录,当然会有他。 但如果兰戈上校来了以后顺口问一句他在不在,大门卫兵肯定会说不在。 因为他们的访问记录还没有联网,确定消息还得打电话。 而兰戈上校的脾气是,不会等电话的。 鲍勃是要去收拾一位上校,当然也背了包的,手机,对讲机,枪支,匕首,甚至还有一把军刺,但提着东西下了楼,他得先去铜锣湾吃个饭。 因为一直在加班,他们都还没有吃饭呢。 他这一顿饭倒是吃的不错,在他常吃的店里给自己要的牛扒,还倒了一杯他存在这儿的红酒,美美儿的吃了一顿。 铜锣湾站街女比较多,而且天然的喜欢这些外国佬,他沿路走,全是美女们在朝着他打招呼,而他遥遥看一眼远处的聂氏,笑着摇了摇头。 陈柔是吧,不过跟大街上这些女孩子一样的东方女性而已,等他先搞定兰戈上校,然后再搞定她吧,他依然认为,特工行当只能是男人做,而且是白人男性。 他懒洋洋的叫了辆的士,直奔添马舰基地。 而就在他上的士后,侧面转出来一辆机车,机车上的人正是霍岐。 他拨通了陈柔的电话,说:“他过去了,大概30分钟后到。” 陈柔说:“知道了,注意安全。” 霍岐不用去添马舰,而是原地返回,去了警署大楼。 他说:“放心,里面那几个白皮杂种,一个都别想从中走出来。” 一旦鲍勃那边有事发生,现在在警署大楼里等消息的几个白人阿sir会是最着急的,因为不像英军会撤走,会彻底离开,他们人数不多,却又执掌着香江警署最关键的几个部门,他们不但不想离开,还想永久的骑在华人警察们的头上。 兰戈上校死不死没所谓,要是鲍勃死了,他们要拼命的。 而霍岐现在要做的,就是跟那帮狗仔种拼命,这是香江人的香江。 他要把那帮子白皮猪一个个的,全部都,清理干净! 说回陈柔这边,今天真正的主角是个看起来压根儿就没有人会在意的普通人。 他四十多岁,瘦而矮,腰还有点佝偻,一张脸普的不能再普。 他当然就是阿康了,而他并不在船上,而是自打半个月前回到香江,就在添马舰基地旁边不远处搭起小帐篷,露营捡破烂为生。 基地的卫兵赶过他好几回,但是赶走,他又会回来,再赶走他再回来。 一个人如果成了流浪汉,就是无敌的,而时间长了以后,卫兵们也就懒得关注他了,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夜幕降临,陈柔也是专门盯着摄像头,绕开它的监视,然后到了不远处,阿康露营的帐篷。 这已经是夜里10点钟了,进去之后她立刻脱掉外罩的衣服。 胡子拉碴,头发都脏到黏到一起的阿康也早已准备好,拉开拉琏,里面是善于隐藏,也善于攀爬的紧身衣,他笑问:“就现在吗?”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在不远处,竖着狼牙棒的军事禁地缓冲区,一辆出租车悄然驶来并且停下,不一会儿,鲍勃下了车,他需要步行50米才能到大门口。 陈柔掐着时间的,眼看鲍勃过来,才说了个走字,阿康就跟只猫似的从另一边钻出帐篷,单肘及地以膝前行,陈柔得屏着呼吸才能跟他同步。 军事禁区,当然墙上都有摄像头,门卫也始终盯着监控,塔楼上,值夜的军人们也都盯着自己的防护区域。 阿康走得极快,等鲍勃到大门口时,他整个人已经赔着墙壁了。 粗水泥的墙壁,高达3米,一般来说能爬上去的生物只有一种,就是岩羊。 但是阿康也可以,而他穿的鞋子,不过是一双几块钱的胶鞋。 他整个人是软的,就好像一块狗皮膏药趴在墙上,并以蠕动的方式上墙。 那边鲍勃在叫门,当然还要掏出自己的证件来,然后到门外报备,才会被放行。 同一时间,阿康已经在墙上了,正对的摄像头,他悄悄往上面遮了一片树叶,然后他得放绳索,准备拉陈柔上去。 可既然摄像头被遮住,陈柔还需要绳子吗? 退后两米一个助跑,跃到半空手一攀腰一用劲,她已经在墙上了。 要说有多险,那就是,此时她和鲍勃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而就在她上墙的瞬间,正要进门的鲍勃觉得不对,突然止步的同时,不远处轰的一声巨响。 随着一声响巨响,地面在震颤,灯光在闪,所有的摄像头也在闪。 借着那声巨响,不论大门口还是塔楼上的守卫,亦或鲍勃都被吸引了目光,于此同时陈柔已经翻墙进到了里面,阿康还不忘用根小棍子戳一下。 摄像头上的树叶被他戳落,同时他也进了院子。 鲍勃在问卫兵:“怎么回事?” 似乎就是在军事禁区的前面发生了爆炸,但炸的是什么又没人知道。 卫兵队长于是指派两个人:“你们俩,去看看。” 别的卫兵归位,守监控的守监控,看远处的看远处,大门守卫继续站岗。 中环添马舰,可是英军最后的排面,这帮人素质很高的。 而两个前去视察的卫兵不一会儿就传来消息:“报告报告,是下水井盖发生了爆炸。” 下水井盖炸了,是因为天太热,里面聚集了沼气,而有人经过,往里面点了烟头吧,这件事儿就这样被卫兵们给按下去了。 而虽然他们确实没猜错,是有人在炸井盖。 但当然不是路过的人无心丢了烟头炸的,而是宋援朝炸的。 那一声巨响,就是为了掩护陈柔和阿康进到军事基地内部,大晚上的,现在正好是熄灯时间,大批量的军人们已经准备就寝了,鲍勃一路目标明确,只找特工基地。 而它竟然是在宿舍楼,门口当然也有卫兵在站岗的。 陈柔暗自揣摩了一下,估计应该是地下室。 毕竟特工基地,它是违法的,詹姆斯爵士再横,也不可能把它搞到地面上。 但这是宿舍楼,大门口有卫兵,鲍勃已经进去了,他们俩呢? 陈柔原来总觉得,阿康上辈子应该是只猫,才能那么灵敏灵活,但现在她觉得不是,他上辈子应该是一条蛇才对。 就从卫兵的头顶,只用两根手指头撑着,他爬进了大楼内部。 其实通过沿路的灯光,陈柔推测到了,进了走廊后鲍勃向左走了。 阿康在里面追,她在外面跑,不一会儿,到了大楼左边的尽头,这儿也有门,但是关着的,而陈柔是通过从里面散发出来的,阿康身上几天没洗澡的臭味判断到他在里面的。 她极轻的咳了一声,阿康立刻无声的打开了门,进门,陈柔直奔地下室。 说来这还是头一回,陈柔要近距离见识英军的情报站。 第491章 杀的行云流水,杀成屠宰线 这地儿很危险的,因为楼上睡着几百个军人呢。 只要他们被惊动,陈柔就插翅难飞。 但这地儿也很有意思,才下到负一楼,陈柔迎面被拦住。 是一道铁门,上面是密码锁,该怎么办? 阿康以为陈柔不懂,正欲上前,陈柔掏出一袋粉沫来,均匀的吹了上去。 是六位数密码,而以阿康的盗窃经验,当然是反复试,从中试出正确的那一组。 但就现在的陈柔来说,已经可以稍微的简化它了。 她拿起耳麦,对那头的嘉峪说:“帮我接嘉峻。” 又对聂嘉峻说:“6打头的六位数,跟军情局有关的,立刻提供给我。” 这种共用密码,大家的共识,不会用很隐私的数字,通常会是某个纪念日。 阿康在放风,聂嘉峻通过警方的数据库正在查,大约一分钟后,提供了一组数字过来,但陈柔一听就说:“不对,再换一组。” 粉尘在密码锁上,随着汗液的消散,会有个由深到浅的过程,就比如,6是最深的,陈柔就确定它是首位数,而第二位,聂嘉峻报的是4,但陈柔觉得不是,因为她看得出来,4是最后一位。 聂嘉峻略一犹豫,再报一组数字过来,陈柔摁上去,哔哔几声后哗的一声门开,她才进门,阿康也已经进来了。 他不但灵活的像条蛇,还特别细心。 其实陈柔戴着手套的,可她手扶过的地方,他下意识的都擦了一遍。 这是负一层,但奇怪的是,只有走廊而没有门,门全被砖砌了起来,黑暗中阿康打着手电筒,见有两行清晰的脚印,手一扬,俩人继续往下。 那清晰的脚印是鲍勃留下的,而他之所以会留下脚印,是因为阿康事先在他下车的地方悄悄洒了一层磷粉。 关掉手电筒,俩人继续往下走。 陈柔抽时间看了一下手机,按理到了地下二层手机就没有信号了。 但在这儿不但有信号,而且是满格的。 陈柔也立刻明白了,负一楼应该是军方专门的通讯机房,当然了,在这儿信号就必定很足,不过把通讯机房设在宿舍楼,确定不会影响士兵的身体健康? 下到负二楼,阿康正准备走,陈柔拉了他一把。 一片黑暗中,可见右侧走廊尽头有间房子的底部漏有灯光,不必说,鲍勃就在那间房子里,而陈柔之所以拉住阿康,是因为脚下有一块方形,上面绣着军情局标志的地毯,阿康觉得地毯而已,踩一下也没什么吧。 但陈柔着借着安全出口灯的幽光一把将它掀起来,阿康顿时朝她竖大拇指。 地毯下面,隔10cm就有一个红色按钮,要是经常来的熟人当然会注意不踩到,可要是陌生人,一脚踩下去,大概率就会踩到按钮,警报就会响起。 把地毯放回去,陈柔跃过了地毯,阿康当然也是。 鲍勃在右边,而且右边的门上有牌子,贴着英文版的,诸如档案室,电脑机房和无线电室的名牌,显然,最主要的房间在右边。 又是阿康欲要前行,陈柔却猛抽雪枫刀,挡在了他前面。 其实阿康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才是主角,陈柔是来给他做辅助的。 但显然不是,这位聂太不但文能搞定九龙二位大佬,武也能干掉九龙的两位大佬,而且她在搞特工方面,就连香江各大银行的金库都敢去摸一摸的阿康甘拜下风。 阿康还是有点太心急,进了走廊,虽然看到有个金属门边,但以为它只是个装饰,差点就走过去了,可就在陈柔掏出了荧光手电,打过去就可见,金属门框内有交互的透明激光,只不过当它们打出去,就会被对面的门框所吸收到。 阿康也是头一回,而这种激光,他一直以来都只在电影里见过。 但也不是他眼前所见的这个样子,在电影里它是红色的,是可以被看到的。 对了,离得不算太远,他们甚至可以听到走廊那头,鲍勃放出来的音乐声,看来他还蛮休闲,来了之后直接就开启听音乐,享受夜晚的模式了。 而现在的情况是,激光交岔的密密麻麻,阿康琢磨了一下,自己应该能钻得过去,但是陈柔能吗,她的身体柔韧度毕竟不如他,她行不行? 这时陈柔声音低低的,在跟聂嘉峻讲话:“帮我搜索米产的品牌,3200ca款激光雷达门,立刻,我要全部信息。” 她刚说完,就见阿康整个人已经把自己倒立了起来,双脚就准备往门里钻了。 而在有网络外援的情况下,其实特工是不需要耍那种花招的。 因为香江也属于美元结算区,而且香江警方所有的警用设备虽然是经过大英,但都是向米国的军工复合体采购的,当然,警方,就比如曾经的霍岐那个规格的皇家阿sir,是可以上购买网站搜索相关文件的。 不过让聂嘉峻搜的同时,陈柔也会观察。 防特工的东西其实是用来防小毛贼的,真正的特工懂得去如何搞定它。 这边她让聂嘉峻在搜,但往旁边一扫,好吧,她已经看到了。 这激光门其实有开关的,而且就在脚底下。 这个年代的东西做的也不是那么的尽善尽美,开关不但不是隐藏式,还特别显眼。 她一脚踢过去,直接就把激光门给关掉了。 而阿康倒竖蜻蜓,正在艰难的,小心的往里钻着呢,怎么钻到一半,却看到陈柔一收荧光灯,就那么大剌剌的走过去了。 他愣了一下,翻身站了起来,声音低低:“大小姐……” 见陈柔在看自己,又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你真牛!” 他话音才落,整个人趴地一滚,陈柔也是一个猛转,躲到了激光门后面。 是鲍勃,突然打开了门,在看外面。 难道他们俩这就暴露了? 陈柔贴着门框,阿康贴着天花板,就听鲍勃说:“请给我冰镇,加冰,谢谢。” 看来他这特工做得挺爽,还有人给他送饮料呢。 半晌,另一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yessir。” 鲍勃又问:“还是没有人来吗?” 又一间屋子的门开,另出来一个特工,说:“sir,看监控无人进入。” 阿康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因为就在这边门开的一瞬间,陈柔闪身上了楼梯,一是楼道本身比较昏暗,再是她也太快了点,又全然无声,没有惊动任何人。 鲍勃这回只是半掩着门,而另一边,有个手下已经在帮他调饮料了。 只待他重回办公室,陈柔抬手比了个耶,闪身到了机房门外。 经过刚才,他们发现了,这下面总共三个人。 当然,那三个人是纯种的特工而非军人,今晚他们也只有一个下场,死! 陈柔到了机房门外,当然就是要进机房,阿康一溜烟过来,手摸上门锁的瞬间铁丝已经插进去了,顶多两秒门开,他推门的瞬间陈柔已经在门里了。 陈柔开灯,阿康脱衣服,并小心堵上了门缝,谨防光露出去。 这是电脑机房,而这个年代的电脑还是主机共享式的,陈柔扫了一圈,好吧,其实这些特工也挺白痴的,密码什么的就用便签贴在电脑显示屏上。 便签贴的最多的一台当然就是主机了。 阿康手里也有匕首,侧耳听着门外,听到有脚步声,朝陈柔打手势。 但其实他只是个贼,并不擅长杀人,而且要干掉那个特工,也得等他把饮料送给鲍勃再说,所以陈柔示意他稍安勿躁,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越过机房走向尽头。 那边鲍勃说了声谢谢,送饮料的特工也回了句:不客气,sir。 随着一声门被磕上的轻响,阿康低头一看,就发现陈柔不知何时把他堵光的衣服给踢开了,而这时她在屋子中间一个探腰,刀鞘抵上电脑的瞬间,它开机了。 这是连阿康都没有经验的,那就是,电脑开机是有响声的,而且还不小。 当然,越老的电脑声音越大,台式机嘛,只要长时间不清理,光是风扇的声音都呜呜的,而这是地下室,格外安静,所以随着电脑运行,立刻就是呜的一声。 刚给鲍勃送了饮料的特工恰好经过,也恰好听到风扇的声响。 当然,他以为是同事在里面,在开电脑。 他止步,正想问一句,tom,大晚上的你开机做什么,总部有新任务下达吗? 可他还没开口门已经被打开,一柄匕首直抵他的咽喉。 所以里面竟然他妈的有人,而且是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加皮裤的女人。 他当然要喊叫,要提醒同事。 可就在他张嘴时,像尾蛇一般从陈柔脚下钻出去又爬起来的阿康不但环手勒上了这特工的脖子,而且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陈柔再上手一撕,一关门。 很好,一个大英特工已经被他们给搞定了。 大英最是讲人权的,大英人的投降速度,其实也只比法兰西人们差一点。 年轻特工主动抿嘴,表示自己会一言不发,会配合,当然,阿康麻溜的掏出了绳索,见陈柔一抿嘴,心领神会,立刻掏出黑胶带,无声一啪,已经堵上特工的嘴巴了。 陈柔引他向前,这时电脑已经开机,到输密码的阶段了。 陈柔只反扭着对方的一只手,指键盘,示意他输入密码,开电脑。 但同时她勾了一脚,地上是阿康的外套,是棉质的,被她勾了过来,勾到了脚下。 年轻特工表现的简直比阿远见了妈妈还要乖,连连点头,还伸两根手指比个耶,表示自己必定会乖乖输密码,陈柔于是点头,反转他一条胳膊,站到了他身后。 屋子里亮着灯,所以特工看到了,反转他的女人约莫170cm的身高,体纤而长,背上背着一把刀,手里持着匕首,真是奇怪,她居然把自己搞的跟个日本浪人,武士似的。 大英的特工们总有一种谜之自信,认为自己的笑容就可以搞定一切。 这年轻特工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黑色头发,亚麻肤色,应该是印度+大英白人的混血儿,他伸手向键盘,敲了两个字数,但也就在两个之后,他猛然向后扬头撞陈柔的同时手向前方够,电脑的侧面有红色报警按钮,他飞速去按按钮。 但也就在同时,他看到女人手中的匕首一甩间,一道银光闪过他的胳膊,他的五指就在瞬间无力了,红色按钮近在咫尺,可他的手指软了,摁不下去了。 直到过了大概两秒钟,疼痛才叫他意识到,女人刚才削了他的手腕。 她将他往后拉,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整条手臂在往外渗血,并迅速汇成蚯蚓般的血线,然后流向了地面。 而地面上,一件黑色的衣服正在尽情的吸收着他的血液。 女人穿的是紧身衣,衬的她的手臂格上纤长,那把匕首也是这特工难以想象的锋利,因为它在切割完两秒后,他才感受到痛楚,而女人长臂舞个刀花,在他迸尽全力想要用鼻哼呼救时,她已将他推到屋子正中间,匕首恰对他的咽喉。 她声低:”我不杀你,否则你早就死了。“ 这特工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特工,因为如果是的话,他就会发现,这个他觉得眼熟的女人是香江首富的太太,而且她甚至没有蒙面做伪装,她就坦然着那张脸出现在他面前。 而她那么坦然,也就只有一个可能,她笃得准,他将来不会指控她杀人。 而要不想他指控她,他不就得死? 所以他今夜必死无疑,但是,她削他胳膊的手太快了,而且是贴着骨头转了一圈,割穿了肌肉,血管,也割穿了神经,她的下手太过狠辣,他头回一见,被吓到只差尿裤子。 而在这时,她偏偏又向他承诺,说不会杀他,这其实是大多数男性在向女性施暴时会采用的方式,先用绝对的武力和狠辣碾压,并碾碎女性一切的意识和思想,让她从骨子里恐惧,颤栗,匍匐于地,这时再给予温柔安抚,以及生的希望,就可以彻底掌握一个女人。 陈柔本身是女性,通常情况下,她也会是猎物才对。 可她流过血也流过汗,在泥泞中反复的摸爬滚打中,终于熟知了这一套自古以来只为男性间相互传授的施虐和控制密码,而现在,面对大英特工,她要做的,就是给他们肉体的伤痛和恐惧,再给他们生的希望,但在他们以为能求生成功时,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她依然声柔,指不远处的电话:”现在打电话给tom,让他来一趟。“ 年轻特工舔唇,眼神可怜巴巴:”你,你会放了我吧?“ 陈柔微笑:“当然。” 年轻特工松了一口气,阿康依然,要知道,就在刚才,他差点都叫出声了。 他也可算知道,为什么尔爷和董爷打破头都要争这位大小姐了。 谁敢想啊,早在特工还没有输密码的时候,她就准备要削他,甚至连接血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就,该怎么形容呢,阿康发现她不止会杀人,而且是杀的行云流水,杀成屠宰线。 第492章 被他细娘的上勾拳打到,他妈都不认识了 此时,霍岐守在警署大门外,时不时看看手机。 但他的手机一直安静如鸡。 宋援朝匍匐在阿康的帐篷里,手枪瞄准对面的卫兵,时不时也要看一眼手机。 hank和ram一个在添马舰基地的正大门,一个在其海上出口的岸边,都是在车里,一手拿枪一手握着方向盘,时不时也要看一眼静悄悄的手机。 陈恪和岳中麒,湾岛仔几个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也正在遥望添马舰。 突然,岳中麒侧首问陈恪:“你说那里头到底是什么样子?” 陈恪声线发颤:“不知道。” 他们都着急,忧心如焚,只有湾岛仔悠哉游哉,迷之自信,还冲了几杯茶。 他说:“放心好了啦,不管里面什么样子,陈柔小姐都能搞定,要不要喝茶喔?” 见俩人不搭理他,又说:“我们湾岛的高山乌龙茶,加了冰块和糖,超甜超爽诶。” 陈恪是再反感一个人都不会跟对方起争执的,就默默走开了。 但岳中麒不是,别看他平常笑嘻嘻,可急了会发火,还会骂人,嘴还特别毒。 他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语气也很平和,但他说:“陈嘉豪,你的职责是在阿柔出来之后迅速开船,甩开追击者,把她送往大陆,她随时可能出来,相应的危机是什么我们现在完全无法预料,你应该做得的是守好驾驶舱,而不是给好好的茶叶加冰加糖还加奶,把它搞成马尿,现在给我回岗位去,要不然我就剁了你那两只臭脚,一边鼻孔插一只,送给四海帮,让他们给你点个天灯再开个堂会。” 他这一口气骂了一长串,字儿都不带重样的,骂的也是真脏。 湾岛仔都受不下来,说:“我可是竹联帮的老大诶,你在侮辱我,我要生气了喔。” 又很委屈的说:“陈小姐很强的诶,她不会有事的啦。” 岳中麒刷的脸寒,指他身后:“立刻向后转,坚守方向盘,再敢废话,老子割了你的几把堵你他妈这张只会喝马尿的臭嘴!” 湾岛仔都被骂懵了,甚至觉得自己被伤到了自尊,端起托盘转身就走,但忍无可忍,还是回头说:“你可是军人呢,要讲文明讲礼貌的喔。” 岳中麒极干脆:“滚,再不回去,老子把你手绑方向盘上!” 湾岛仔毕竟不是他的兵,敢回嘴的,说:“哼,滚就滚。” 他的手机在引擎盖上,双手握上方向盘,他也看手机,手机也是安静如鸡。 而相比他们,聂钊这边知道的情报要多一些。 可也正是因为知道得多,他们也更紧张,更加的提心吊胆。 头顶就是几百军人,密码门,激光门,重重陷阱间,实时通话的手机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沉默的,沉默中,形势又在急剧变化着。 这边聂嘉峻才找到激光门的各项参数数据,因为网络上没有照片,他还在一大堆的大参数里找开关,陈柔已经进了机房了,她怎么进去的? 这边聂嘉峻打开我的电脑调到ip设置,以为立刻就可以拿到数据,却听到一阵闷哼哼声,他还听到了电脑开机的声音,军情局的垃圾电脑,那声音可真大。 他紧戴着耳机,聂钊的耳朵也紧贴着耳机。 里面还有别的特工吧,总共几个,她能不能全部搞定? 终于,聂嘉峻听到了她低声的那一句:“我不杀你,否则你早就死了。” 他看聂钊,聂钊也在看他,而随着几声轻巧的键盘啪啪,陈柔终于跟聂嘉峻说话了:“注意看email,txt。” 聂钊没听懂,看聂嘉峻:什么意思?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而在今天的事情里,所有人看的都是眼花缭乱。 聂嘉峻还没说话呢,邮件已经来了,打开,果然是txt格式的代码和数字,这倒好,省了输入的麻烦和有可能发生的错误,直接复制粘贴就好。 随着键盘啪啪再鼠标一点,另一侧的聂嘉峪说:“有戏!” 原本显示一片空白的web,网址栏字母跳转,出现了缓冲条,接着一闪,画面全黑,继而出现登陆界面,而现在,只要id和密码聂嘉峻就能登陆了。 他将进入军情局的内网,去探索里面的新天地。 全世界最古老,也最大,渗透力最强的情报机构,将为他打开大门。 但他并不敢说话,也不敢催促,因为他不知道另一边的陈柔到底什么情况。 对了,这时安秘书和阿远,还有聂耀被请出客厅,在门口会客厅。 安秘书也给大家张罗了茶水饮料和点心的。 聂耀打开一罐可乐,见阿远在舔唇,于是递了过去。 小家伙看了他一眼,接过可乐,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立刻,刹那间他的小脸就皱成了个小苦瓜,先吐舌头又嘬小嘴巴,紧接着又哈气。 所以这小家伙还是头一回喝可乐吧,被刺激到了吧,他的眼眶都红了。 他赶紧放下了可乐,好吧,他终于知道了,这东西并不好喝。 不过蓦然抬头,看到二伯盯着自己在笑,阿远又抱起了那罐可乐。 宝宝是要面子的,才不会让二伯让觉得自己被辣到了呢。 再辣他都要喝,他还喝,还要很优雅的喝! 另一边,虽然年轻特工由阿康用匕首抵着,但陈柔一手提着匕首,操作电脑全凭一只手。 当然了,这个年代的各种东西于她来说都再简单不过。 email是电脑启动后的自弹窗,调出电脑的各项参数,她只需要ctrl+v一复制,再新建一个txt文档拷贝下来,邮件发给聂嘉峻就好。 但她要做的还不止于此,她带着数码相机的,这年头的手机还传输不了照片,当然,即使能传输,相素也太低,她把电脑前的标签全部拍照,再把数据相机直接往电脑上一插,邮箱发送,聂嘉峻需要什么,看着照片抄就好。 而随着刀尖敲上确定键,在这间屋子里的工作,她暂时就算完成了。 看她转身,阿康无比惊讶:这就完了? 电脑呢,键盘上密密麻麻的字母,阿康都不认识几个,大小姐却是盲敲。 总共不过两分钟,她辟哩啪啦的,就把工作给搞定了? 阿康松了匕首,自动退向门口,但陈柔的匕首随后,抵上了年轻特工的咽喉。 人的身体拥有自我修复功能,所以他胳膊上的血已经凝固,不像刚才一样疯狂流淌了,他的喉结猛烈律动,他在疯狂眨眼,见陈柔拿起桌上的电话,他拼命点头。 电脑上,照片正在传输中,这年头网速慢,陈柔又没有压缩,大概还得等5分钟。 陈柔拿起电话,轻声说:“现在给tom打电话,让他来一趟。” 年轻特工刚才就已经在点头了,现在也是,接着狂点。 大概是看他够乖,配合得不错,陈柔撕掉了他嘴上的胶带。 但年轻特工刚要接她手里的电话,她一扬手又问:“tom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年轻特工愣了一下,但立刻说:“日常杂务,兼机房和勤务。” 他要喊另一个特工过来,当然得有由头,由对方的职务来衍生借口是最好的。 陈柔又说:“那你就说电脑系统出了问题,叫他速来。” 年轻特工的右臂虽然不流血了,可是筋都断了,当然也无力了,只是下垂着。 等陈柔把听筒递过来,他自己拨号,并照陈柔说的:“tom,系统有问题,速来。” 那边的人停顿了大概两秒钟,答了个:“ok。” 看来另一个特工马上就要来了,年轻特工依然在笑,大英男人的松弛和绅士感,他甚至还不忘夸陈柔一句:“女士,您不但美貌,而且是个电脑天才。” 阿康以为另一个人要来,他就该在门口戒备的。 当然,一切听令于大小姐,她一把拍回特工嘴上的强力胶带,匕首于空中一绕,阿康立刻会意,绳索也至此派上用场,这边陈柔怕胶带还不够,双指反插进年轻特工的鼻子,叫他连呼吸都不能,当然也无法发生呼救。 阿康三下五除二的,已经把年轻特工给反绑起来了。 他是小偷,不但擅长偷偷摸摸,听力也极好,看到陈柔扬头,他也听到天花板上有悉悉簌簌的声音,这时,饶是他,浑身的鸡皮疙瘩也已经浮起来了。 因为他听到了,年轻特工打完电话不过1分钟左右,那个叫tom的已经来了。 但不是自然的,从走廊而来,而是从头顶,天花板上而来。 这就得说,他的观察力远不如陈柔了。 此时抬头,他才发现这屋子里的灯并不装在正中央,而且有一块天花板比别的大很多,显然,那是个通道,自上往下的通道,它也恰好能解释,为什么这楼的负一层整个是被封起来的,它看似只有一层,但其实不是的,它其实有两层。 那么,来的确实是叫tom的那个特工吗? 阿康听得出来,虽然极轻,但那是脚落地的声音,有人已经到了他头顶。 电脑上,照片上传到97%,只等100%陈柔就可以点发送了。 另一边聂嘉峻急的不行,忍不住在问:“细娘,id和密码呢,能给我吗?” 不过这时陈柔为了听天花板上的声音,她甚至没有戴耳机,所以她并没有听到。 哪怕一个人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但是当他弯腰时,衣服的布料相摩擦,也会发出声音来的,阿康放倒了年轻特工,脚踩着对方,也听陈柔的,站在屋子中央。 而现在他是个活靶子,因为天花板上的人一揭盖子就能看到,并瞄准他。 不过没所谓了,阿康不怕,烂命一条,活着出去就是钱,死了也是他命里注定。 而陈柔这时是站在桌子上的,一手抬在天花板,一手举着匕首。 诡异的沉默中,天花板被猛掀了一下,又立刻盖上,大概上面的人也没有料想到,屋子里的年轻特工不但被绑的那么结实,来人还大赖赖的站着,还开着灯。 天花板上的来人并没有看到陈柔,而阿康就站在屋子中间,当然也就一枪的事。 所以在斟酌片刻后他迅速行动,一脚踢开天花板的同时腿勾着上方的栏杆一个下腰,探腰下来,瞄准阿康就要扣扳机。 但同进于他后方而来的匕首尖恰好卡进扳机中,叫他的子弹无法射出。 同时,后方的人拦腰抱上他,仿如秤砣般一个猛拽,旋转式的猛拽,将上方这人生生从楼上扯下来,轰的一声,俩人同时落到了屋子中央。 来的并非那个叫tom的特工,也不是别人,正是整天暗矬矬讥讽陈柔,誓要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大英特工,什么叫007的鲍勃。 因为刚才年轻特工的电话就不是拨打给tom,而是直接打给了鲍勃。 年轻特工也很崩溃,因为陈柔刚才表现的就好像完全被他懵逼,被他骗到了一样,任由他给鲍勃打电话,但是她又好像特别了解这座谜宫般的,情报机构的构造一样,没在门口守株待兔,反而一下就瞄准了天花板。 现在鲍勃被扯下来了,身形虽然矫健,但未免有点纤细的,母豹一样的女人也正式向年轻特工展示起了,什么叫东方功夫式的厮杀。 鲍勃甫一落地当然就想反杀,起膝就顶,起拳就捣。 那女人只能用豹子形容,一头灵敏的母豹,她知道自己力量对抗不了一个高大的男性,也知道她压不住对方,被鲍勃颠起的同时抬脚就蹬。 她一脚蹬在鲍勃的鼻子上,但也被他一膝盖顶到了半空。 她双腿双臂都是伸展的,一条腿借着桌子一蹬,小腹还在鲍勃的膝盖上,却原地一个旋转,脸已经朝着鲍勃的脸了。 但这时鲍勃的拳头也已经捣了过来,她一个侧首闪开,也是拳头,连番的上勾拳,虽然力量不是很大,但又疾又快,每一记都精准落在鲍勃的鼻尖上。 鲍勃开始是捶她,捶她的腰,可她在上位,她的身体特别灵活,左摆右摆的躲着,虽然也吃了几拳,但远不及鲍勃挨的拳头多。 而且腰子被捶虽然痛,但是可以忍,鼻子被捶的痛人是忍不了的,那是真痛啊。 还有个冷知识是,当鼻子被连番捶时,一个人是发不出声音的。 因为他的鼻腔会因刺痛而分泌大量的鼻液和血液,它们涌进咽喉,叫人无法发声也无法呼救,只能是闷哼哼的挨奏。 沉默中的闷拳,一记又一记,打的鲍勃鼻血飞溅,眼泪直流。 而另一边,聂嘉峻听着耳机里沉闷闷的,噗噗的,就好比打沙袋的声音,双眼瞪的老大,左看看小叔,再右看看聂嘉峪,摊手问他俩:怎么回事? 他直觉电话那头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架,但他不知道细娘是怎么打的。 聂钊也不知道,毕竟虽然他见过太太打人好多回,可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像今天一样,全程无声,就好比默片,但又打的那么激烈的场合。 倒是聂嘉峪摆了摆手,朝着自己的鼻子比划了几下。 他头一回见细娘发雌威,是她刚刚从菲律宾回来时,因为他发骚发嗲惹她烦,她给了他几记上勾拳做见面礼,听耳机里咕咕的声音他就知道。 此刻,在军情局的情报站里,有个男人被他细娘的上勾拳打到,他妈都不认识了。 …… 第493章 她一刀过去,抹杀了所有可能性 到底是头一个挨过打的,有经验,聂嘉峪猜得对极了。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于添马舰驻军基地上方的人来说,是个平常的夜晚。 但负二楼,情报站本该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捶沙袋似的闷声,和搏斗时的粗喘。 鲍勃可是飞虎队员,身高足有一米九,又强又壮,但生生被捶服,或者说拳服了。 陈柔没有说话,只给他拳头,雨点般的拳头。 他的鼻子在迅速凹陷又肿起,并变大,他也成功变成了个猪头。 一拳又一拳,陈柔的黑色皮手套都血浸透了。 鲍勃也终于屈回了大腿,双手高高举起求饶。 因为再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他就要因为窒息而死了。 多憋屈啊,堂堂一个大英特工,会是被自己的痰和血给憋死的。 他其实还没有看清来人到底是谁,只知道她是个女性,现在她也趴到了他身上。 但她极有经验的,也怕他要被憋死,趴在他身上,匕首一撬,撬开了他因为用力而紧咬,又因为生理抽搐而紧咬的牙关,还膝盖顶上他的胸辅助他呼吸。 仿如溺水,濒临死亡时被捞出水面,鲍勃猛的一口吸,把血和痰全吸了胃中,当然,那一声够粗的,就好比牛喘,在走廊中都显得无比清晰。 另一个,叫tom的特工也听到那声粗喘了。 因为事先鲍勃讲过,说兰戈上校可能会来,他在防备的,在房间里竖耳听着。 也就在这时,陈柔匕首还抵着鲍勃呢,勾了一下手指,示意阿康过来。 阿康不知大小姐为什么叫自己,但当然,走这前还匕首指年轻特工,示意他不要动,可是他才转身走向陈柔,本来被反绑,趴着的年轻特工腰部用力一个打挺,眨眼间已经站了起来,脸朝着屋内双手拉门。 这门是内锁,只要一拉开他再向后一倒他就出去了。 但转身的阿康正好看到陈柔站了起来,而这时因为她还匕首抵着鲍勃,是背身的。 但她背身扬手抽长刀,等阿康下意识匕首抵上鲍勃时,陈柔手中的长刀扫过天花板又一个横扫,已经飞出去了,同时她双足踩上鲍勃一个弹跳,头直接穿过天花板进到了上方,但手于半空中一捞,紧接着再轻轻跃下,站到了原地。 鲍勃没有叫更没有喊,而且阿康抵着他的脖子,他敢擅动就要捅他的。 可那是本能,他被吓的连迭后退,直到头撞到桌子上。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识一把冷兵器,一把骑兵军刀的杀伤力。 它足够长,再加上陈柔的臂力和助跑,轻轻松松的,年轻特工身首就分开了。 血扬天长溅,他的身子闷咚一声,颓然落地。 而那颗本该飞出去,制造出噪音的脑袋,则被她如接球般接住。 鲍勃可是特工啊,也是全球到处跑的,枪法当然也过人。 他在加勒比杀过海盗,在非洲杀过当地军阀。 他甚至还在孟卖杀过一个据说什么当地的神附体,刀枪不入的议员。 他深谙杀人之道,可今天的凶残他也是头一回见。 本来年轻特工即使逃不出去,也能给予tom以警示,而只要tom拉响警报,楼上有380号正在睡觉的英军,他们会立刻冲下来,光用脚都能踩扁陈柔。 可她太果断,太利落,她一刀过去,抹杀了所有可能性。 鲍勃还算胆子大的,要不然他就得尿裤子。 不过相比于他,阿康却是莫名的兴奋,毕竟他是个混堂口的贼。 而堂口追求的是什么,就是一个强悍的大佬。 这是他们义勇堂的大小姐啊,她竟然那么牛的吗? 她牛成那样,他们就不怕回归了吧,以后堂口照样也可以开吧。 一颗人首呢,她就那么给削掉啦? 他其实也怕,但是又怕又兴奋。 他的腿也软,他扶着墙,看着门上满满的血迹,他也在打哆嗦。 但当然,他是助手,陈柔等着呢,他立刻拿起满是血的衣服,把那颗头包了进去。 叫tom的特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推门去看。 其实确实有不对,首先是阿康身上有股臭味儿,污染了走廊,再是,人血的腥气也正在弥漫,这种种都是不对。 不过这是负二层,上面又有几百军人吃喝拉撒,泛臭泛逆很正常。 所以tom在斟酌片刻后,也只是打开了排气扇。 再看走廊空空荡荡,鲍勃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音乐还在外放,又不像有事的,他于是就又关上了门,去干自己的了。 但仅仅只隔了三间房,自认牛逼轰轰,堪比邦德的大特工鲍勃正在经受他从业以来,见识过最离奇的画面。 一个女人,一个前几天他还见过,长裙款款,伸着纤纤细手给兰戈上校亲吻的,东方式的淑女,此刻她黑色皮衣紧裹腰身,弹性十足易于攻防,质量上乘的皮裤勾勒着她两条天怒人怨的,笔直而修长的腿,她是美人,也是武士。 她长刀一挥间,就结果了一个特工的职业生涯和他的人生征程。 她的头发搞的很简单,只扎了个马尾,因为运动,它松散了,刘海被年轻特工的血沾在鬓角,还有几捋沾在她的唇瓣饱满,但唇线凌厉的唇角。 她提着血淋淋的长马,大马金刀的走向了他,刀尖轻点间,鲍勃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也不服气,但是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麻溜的调整姿势,双手抱头,他是他不肯跪,他还是坐着的姿势。 一手长刀一手匕首,也直到此刻陈柔轻敲键盘点了发送。 见鲍勃两眼疑惑加一脸的不服气,她笑扬匕首,指天花板,声轻:“一层被封,隔成了两半,上一半做独立的通讯机楼,以供你们能拥有最好的通信和网速。” 又说:“下一半是密道,便于情报站在被攻击时营救或者撤退?” 鲍勃点头,可他也很疑惑:“怎么会是你?” 其实詹姆斯爵士说的嘴巴都酸了,嘴皮子都烂了,一再说陈柔不可小觑。 可她只是个女人啊,还是个种花家的女人,她怎么能突然破重重密码进来的? 还有,刚才年轻特工打电话的时候,直呼的是tom,鲍勃当时就意识到机房被人入侵了,他没有过多的说话,只说了个ok,陈柔就听出是他了? 她的耳朵是有什么超能力吗,还是说她有x光眼,看得出年轻特工在撒谎? 但其实都不是,而是,就连阿康都没有注意到,但是陈柔从一进屋就在观察这间屋子,首先她发现了天花板的异常,再就是,蠢如大英特工们,他们也有排班表。 排班表就贴在门后面,从表格上可见,情报站共7个人。 詹姆斯爵士是站长,当然就需要干别的,而剩下的人分为两班,其中有一个负责杂务的,每天需要在排班表的卫生栏签字,当然,他就是被陈柔砍了的年轻特工。 其实他才是做杂务,负责收发电脑信息的那个人。 也是因此,鲍勃要可乐的时候,是他在送。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年轻特工说tom负责机房时,就已经在撒谎了。 鲍勃从他的谎言中听出他被胁迫,于是赶来救人,但陈柔也一样听出来了,她也立刻意识到对方在撒谎,也知道来的必定会是鲍勃,将计就计而已。 她回身,刀指排板表,鲍勃也终于恍悟。 这女人确实牛逼,观察的也太细节,太到位了,刚才那个年轻特工死的一点都不冤,而现在,鲍勃如果不使上十分的力,怕是也从她手里活不下去。 他调匀呼吸,尽可能装作善良,装作真诚。 他还连番说:“ok,ok,我都听你的。” …… 陈柔单膝跪到了鲍勃面前,一反手,也被吓的半死的阿康接过了她杀人用的长刀。 她反手一抽,从背包里抽出一块毛巾,阿康连忙帮她擦拭长刀。 但她手里还有匕首呢,照样是武器,而且鲍勃认识这把匕首。 他惊讶的说:“phoenix!” 陈柔一笑,用中文说:“不愧飞虎队的,你竟然识货。” 凤凰军刀,又名不死鸟。 大英的女首相就有一把,是当年签合约的时候,大陆方面的大佬亲手赠送给她的。 鲍勃倒也不惊讶,因为詹姆斯爵士每天在念叨,说陈柔是大陆密探,是种花家的007,但就是那么讽刺,他听的耳朵都起茧子,可是他没信过,他也没防备过。 而当此刻他再回想,就对于香江首富的洁身自好有了清晰的认识。 这个女人,一旦丈夫出轨,她也会一刀削了他的头吧。 但当然,现在不是讲那些的时候。 她在问他:“哪一台电脑是主机,存储着主要文件?” 这一听就是在给鲍勃挖坑,因为她不但打开电脑,而且已经发过邮件了。 她用的是哪一台,哪一台当然就是主机。 兔死狐悲,鲍勃再也没了之前的雄心壮志,怕万一自己撒谎也要被削,乖乖指身后的电脑,猛点头。 陈柔说:“把硬盘拆了,给我。” 这时聂嘉峻已经拿到照片了,数码相机拍的嘛,可缩小可放大,他所要的信息也全部都可以通过照片找到,陈柔就要拆硬盘了。 鲍勃愣了一下,先说:“我需要工具.” 陈柔一把扯上他的头发使他扭头,语带嘲讽:“你确定?” 老式电脑,用过的人都知道,当电脑老了,为了维修方便,也为了散热,主机箱基本是拆壳的状态,这台主机就是,外壳在一边,硬盘主板什么的,全都看得见。 但鲍勃不是真的不愿意配合,他摊手,都快哭了:“我不认识硬盘。” 陈柔都无语了,示意阿康过来,匕首抵上鲍勃,她亲自探手,从中撕出了硬盘。 将硬盘放进背包里,现在他们需要去一个地方,档案室。 从外部构造就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间很大的房子,当然了,香江百年,军情局也跟了百年,香江历史上一回回的金融危机,股票危机,以及从六十年代起的雷洛之祸,再到一帮警署大佬的惨死,一并于亨作为推手而推起来的,九龙的血雨腥风,乃至像张子强一样的悍匪们一次次逃脱司法制裁,那儿都有档案。 硬盘上的文件只是电子形式的,陈柔当然需要。 但同时,她也需要纸质文件,两厢辅助,那证据才能取信于人。 鲍勃在面对詹姆斯爵士的时候话放的有多狂,现在就有多乖,乖的简直像小猫咪。 还要教陈柔学做人吗,还认为特工只能是女性干吗? 不不,他现在谦卑的就像一条小狗。 他甚至比等着妈妈拆棒棒糖的阿远还要乖巧,主动说:“我有档案室的钥匙。” 他甚至还在笑呢,笑的谄媚又讨好:“我还可以帮您找文件。” 档案室当然很大,文件也很多,陈柔也不可能全部带走,但是她来这儿也只有一次机会,只要上面的人发现有人入侵,就会启动销毁程序,所有文件全部销毁。 所以她只能带走一小部分,而且是很关键的一部分。 她自己不好找,鲍勃不就可以帮她? 话说,大英人的松驰感和绅士感是刻在骨子里的,而强悍的美人,男人们不说爱吧,但是都乐于讨好她,所以鲍勃见缝插针,又说:“优秀如你,女士,衰老又瘦弱的首富先生可配不上你。” 他可真是,死到临头还要发骚,不过他发骚,其实也是在求生,因为他比刚才的年轻特工聪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这是在变着法子给自己找生门。 陈柔的手是脏的,手套也得抽掉了,不然黏乎乎的不好工作。 她自己从包侧抽出湿巾,让阿康帮她拆开,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手,又把手套并湿巾全交给阿康,让他收起来带走,这才又问鲍勃:“以你看呢,谁才配得上我?” 鲍勃倒是很会揣摩她的心思,说:“我愿意投降,我愿意跟你上大陆。” 又说:“优秀如你,miss陈,我愿意为你奉上我的一切。” 所以他是被这位又美又飒的女士给征服了,一见倾心,要跟着她回种花家了? 当然,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而就在这时,鲍勃的转机来了。 他的手机在他办公室里,詹姆斯爵士因为迟迟等不到消息,拨打电话过来了。 就现在,手机一直在响,而另一边的tom终于觉得不对,也朝这边来了。 他不是死掉的那个蠢蛋,立刻就会发现激光门被关掉的事。 而且他跟鲍勃一样,也是身经百战,身手超人的顶级特工,尤其擅长肉搏。 鲍勃知道的,陈柔脸都没遮就进来了,那他就必死无疑。 他在向陈柔求饶,示好,卖乖,以求一条生路,但同时他也在寻觅机会逃跑。 他也发现了,阿康是个废物,没有战斗力。 而现在tom眼看过门,他会立刻发现问题,也会发现这间屋子门口味道不对。 两个特工一内一外,而陈柔只有一个人,她还试图在沉默状态下干掉他们俩人,可能吗,鲍勃觉得不可能,当然,现在也是他最佳的逃生时机。 当然,危机来了,一刀一匕首,陈柔也在快速思索,她要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同时制服两个特工。 同一时间,因为聂嘉峻要忙着下载东西,耳机该由聂钊监听。 隐隐的,他也听到了电话铃声,他也知道,那于陈柔将会是一场危机。 他紧紧抓着耳机,也想知道她要怎么办。 而跟着二伯乖乖坐在小会客厅里的阿远从一开始觉得可乐辣嘴巴,渐渐的已经适应了它的味道,一口又一口,转眼都喝了半罐可乐了。 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眼皮是耷拉的,时不时捧起可乐罐就喝一口。 见他突然打哈欠,聂耀说:“宝宝困了吧,过来我抱着你,哄你睡觉。” 阿远确实困了,甚至差点就睡着了,但蓦的被惊醒,他却断然说:“不~要!” 又一脸落寞的撇撇嘴巴,认真说:“宝宝要等,等妈妈!” 第494章 是克格勃和军情局的再交锋 夜已经很深了,按理阿远应该还有一顿晚饭,但只吃了几口炸鸡。 按理他也绝不能喝可乐,这个时间,要在平常他已经听完故事,睡着了。 但他格外懂事的,都困的不行了也不闹人,就只乖乖坐着。 既然说是在等妈妈,就证明他也知道,妈妈去了比较危险的地方,可是他既不找聂钊,也不求助别人把妈妈找回来,就只乖乖的等着。 聂耀也见过别人家的小孩子,又爱哭的,爱闹的,惹人烦的,可他还头一回见阿远这么乖的,他甚至有种错觉,这种小孩儿就他,一个单身男人都能带。 孩子心急,他也心急,安秘书又出去了,他忍无可忍敲门。 倒是很快韦德就打开了客厅的门,问:“二爷有事?” 聂耀个头高,越过他看聂钊,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就只问:“还没完吗?” 当然了,聂钊只给他一个白眼,韦德说了声对不起,就把门关了。 聂耀回头,就见阿远不知何时溜下了沙发,站在他身后。 他抱起孩子,也是心急,就转进楼道走来走去的,倒把阿远给哄睡着了。 小家伙趴在他肩膀上,嘴角还是撇的,还沾着褐色的污渍。 聂耀凑近闻了闻,好吧,是可乐的糖浆。 屋子里头,聂钊都恨不能把耳机捏碎,耳机里,电话铃声却还没有停的迹象。 鲍勃,聂钊记得那个家伙,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竟然说他又老又丑,还瘦弱? 聂钊恨不能亲自到现场,两拳捣翻那个王八蛋,让他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强。 但当然,其实他心底里承认的,他只是个弱鸡。 他想象不到那间地下室到底是什么样子,而现在,他太太正在浴血捕杀,在鏖战。 说来漫长,但其实不过几十秒的时间。 因为陈柔的眼神示意,阿康站到了门口,手握上了门把手。 陈柔一手的匕首还在鲍勃的喉颈间,另一只自然松垂,手中是被重新擦拭干净的刀,但当然,饶是她再怎么戒备,毕竟一心不能二用。 而鲍勃因为太自信,来的时候只带了一把手枪。 那把枪本来被阿康给收了,但是陈柔又接了过去,插到了她腰间。 刀即使再快,也快不过枪吧,就算能,那两把枪呢? tom肯定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他们的激光门一般情况下是不关的。 不但激光门关了,而且他开了那么久的换气扇,走廊里却还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而且的而且是,陈柔太能造,阿康擦不及,血已经流出去了。 外面无声,但是阿康听得到,以手比划,通知陈柔,人已经到门外了。 当然,立刻陈柔也听到了,隐约的啪嗒一声,那是外面的tom在开保险。 同一时间,因为陈柔的分心,鲍勃也马上摸到枪了。 最后的结果,他和tom同时开枪,总有一个人能打中陈柔,打死她。 这个虽美但狠辣的,死神般的女人,要说杀了她,蛮可惜的。 但是没办法,今天或者她死,或者鲍勃就得死。 门是tom一脚踢开的,可在他踢的同时阿康也在朝里拉,tom的力量已经出去了,当然也已经收不住了,大开的门,突然冲进来的他,还有陈柔瞬间拔出的刀。 这回她是单手,当然只能削人而不能斩首。 但她在长刀削出的同时丢了刀,甩开鲍勃一个快跑。 转眼间她人已在tom的身后,但她手中的匕首却还在tom的脖颈上。 她有瞬间迟钝,紧接着收刀,夺了tom手里的枪,转身,再瞄准了身后的鲍勃。 鲍勃也举着枪的,还打开了保险,毫不犹豫就扣扳机。 阿康怕陈柔要被爆头,闪身就要挡,但他旋即又忍俊不禁,笑了一下。 鲍勃扣扳机了,但是没有如他所料的发出子弹。 他下意识摇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刚才陈柔动过弹夹,而且已经把子弹给去了。 就这会儿,tom还睁着眼睛呢,眼皮子还在眨,喉咙还在涌血。 他还有意识的,应该也想不通,自己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而鲍勃简直欲哭无泪,因为tom一条命,本来可以换他一条命的,只要刚才他不恋战,跳上天花板逃跑,他就能活下来。 但是他被陈柔给迷惑了,当然,也是他太蠢了。 他因为没有看到陈柔卸子弹,就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枪里的子弹还在。 陈柔给的陷阱,让他以为他想杀了她很容易,结果就踩坑了。 还能怎么办呢,这个女人不但长刀能杀人,短刀也能。 尤其凤凰军刀开喉那一手,干净又利落。 鲍勃也终于彻底放弃反抗了,乖乖跟着陈柔回自己办公室,拿起了手机。 詹姆斯爵士都快急死了:“bob,你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接电话?” 鲍勃面无表情,声线冷漠:“去厕所。” 詹姆斯爵士信了,又问:“难道兰戈上校他,今晚不过去了?” 那把凤凰军刀,不死鸟就在鲍勃的脖子上,他依然面无表情:“我也不知道。” 詹姆斯爵士快要烦死了,又说:“无事就早点回家,我也回家了。” 但就在鲍勃要挂电话的时候,陈柔举起了她的手机。 上面有一行英文,她敲屏幕,要他照着读。 鲍勃愣了一下才说:“我怕兰戈上校万一半夜突然造访,而他一知道,聂氏的证据在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而他,有直接进您办公室,突击检查的权力。” 说完,他紧盯着手机屏幕后面,那个漂亮女人的双眸。 她是内包的,东方式的双眼皮,眼皮薄,瞳仁透亮,眨动间满是狠辣和智慧。 而在此刻,鲍勃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头猪,其蠢如猪。 拥有那么漂亮一双眼睛的女人,怎么可能不聪明,又怎么可能是善茬。 她来此,电脑硬盘和文档证据都是为了她的国家,她也先问,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聂氏的证据,她也必须拿到,因为不那关系着聂氏的未来。 她没有选择直接逼问鲍勃要密码,也没有问他东西在哪儿。 她熟谙大英军方和军情局之间复杂的关系,也知道兰戈上校和詹姆斯爵士之间的相互制约,她巧妙的钻了空子,使了一诈,由此,省去了逼问密码的麻烦。 詹姆斯爵士老了,而现在也已经很晚了,他熬夜熬困了,也没有仔细思索就说:“那就把东西拿出来,拿回你的卧室,放到枕头下面,明天一早我来接手。” 又说:“再见。” 伴随着一阵忙音,阿康已经出门了,铁丝一掏,先捣詹姆斯爵士的办公室。 当然了,家国大事跟他关系不大,而他是聂钊雇来的,他需要帮聂钊办事才能拿到钱,他当然选择先搞聂钊的事情。 他也是真牛逼,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门已经被他捣开了。 虽然整个负二楼只有鲍勃一个活口,但阿康毕竟做惯了贼的,先关门再开灯。 詹姆斯爵士还真是忠诚,跟兰戈上校似的,正中央挂着女王画像。 保险柜在办公桌的右侧,而且是老式的,旋钮密码式的保险箱,也是个老物件儿。 鲍勃自己应该也很矛盾,因为不论电脑硬盘还是文件,都是国家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对他本身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当然是活下去更重要。 但聂氏那些证据,一旦被陈柔拿走,直接伤的会是他的钱。 詹姆斯爵士承诺他,只要远洋航运能被包船王拿到,他将可以收到三千万。 三千万港币啊,他当一辈子的特工都休想赚到,但陈柔现在要拿走,他该怎么办? 当然,还有办法的,在这间办公室里也有个逃生通道,他还可以放手一搏。 不过他才想到这一点,就见陈柔那个又老又瘦,又猥琐的助手转到了办公桌的后面,竖刀,冷冷看着他,陈柔也笑着说:“跳上桌子再冲上天花板不过三秒钟。” 詹姆斯伯爵的办公桌上方就是逃生通道,而且只要拍一下灯,楼梯就会落下来,从上楼梯到逃离,鲍勃只需要3秒钟,他也正是这样想的。 但陈柔一句话就叫他放弃了那个念头。 因为她横长刀,温声说:“但我削人首,只需要一秒钟。” 鲍勃打了个哆嗦,却也不禁再说:“美丽的女士,圣母玛丽亚一样的陈小姐,我愿意终生做您的奴件,而您,不会杀我的对吗?” 陈柔懒得跟他废话,刀指保险箱:“打开它,我就不杀你。” 聂钊紧紧攥着耳机,耳朵竖的像兔子。 他当然知道,现在陈柔即将拿到的,是事关聂氏存亡的关键证据。 他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但偏偏这时聂嘉峻说:“小叔,有事。” 聂钊忙问:“怎么了?” 聂嘉峻用的网速是没有无良中间商专门卡扣过的,但现在也只有2g网络。 聂嘉峻在网站的数据共享区找到两个大压缩包,一个是以香江命名的,还有另一个则是以大陆命名的,而且大陆那个明显更大一点,聂嘉峻想下载那个。 但下载那个就至少要两个小时,他就没时间下载另一个了。 他现在问聂钊,就是想听小叔的建议,看要不要下载大陆而放弃香江。 但他才电脑屏幕,还没说呢,聂钊敲文件:“下这个。” 任何地方都有腐败,也都有里通外国,如果是陈柔,大概会选择大陆的文档。 但聂钊不是的,他只是个商人,也只负责经商做买卖。 只要跟他的生意无关的一切事情,他care。 千惊万险,却也有惊无险,聂钊再听耳机的时候,就听到陈柔的声音了。 但她以为这边是聂嘉峻,所以说:“喂,是嘉峻吗?” 聂钊鼻子一酸,张嘴已是哽噎:“是我。” 聂嘉峻和聂嘉峪全在看呢,也全表情肃然,也竖着耳朵在听。 当然了,现在陈柔要说的话,关系着的不仅仅是聂氏的未来,还有聂钊的生意,以及聂家兄弟现在所拥有的,和将来会拥有的一切。 毕竟他们兄弟花在读书,以及配电脑上的钱,就够一个普通人创下一番事业了。 他们的成就并不来自他们有多聪明,他们也远不如于光煦。 他们之所以优秀,是因为足够有钱,有大量的钱去玩最先进的电脑软件和硬件。 而在这一刻,陈柔那句话至关重要,也是定心丸。 她似乎是在翻什么东西,然后说:“证据,我已经拿到手了。” 聂嘉峻和聂嘉峪对视,吐了一口气,一直站在他们后面的韦德直接坐到了地上。 聂钊也是,慢慢的弯腰,再弯腰,腰躬的像头老牛。 鲍勃说得好像也没错,他不但衰老,还胆小,怕死,是个没用的老男人。 他再哽噎,先唤:“阿柔……” 陈柔听到丈夫语气不对,于是问:“怎么啦?” 她现在需要去档案室找资料了,她不知道聂钊到底想问什么。 聂钊先说:“你知道的,别人或者爱你年轻的容颜,但等我们双双老去,皱纹爬满脸颊,我依然爱你的灵魂,阿柔,我爱你,爱的是你整个人。” 这人怎么突然就开始肉麻了? 但聂嘉峻和聂嘉峪对视一眼,却没有笔,也没觉得肉麻,反而,两兄弟齐点头。 其实他们也一样,怕细娘,敬细娘,但也爱她,爱她的一切。 大概只有陈柔觉得聂老板肉麻,还觉得他挺烦的。 但任是谁,能不爱甜言蜜语呢,聂老板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陈柔也就忍了。 她说:“我知道。” 又说:“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聂钊知道她会摘掉耳麦,不听他说话,所以连忙一声唤:“阿柔!” 陈柔的耐心是有限的,更何况鲍勃一直在伺机,试图要反杀她,要逃跑。 但谨防詹姆斯爵士来电话时无人接听要露馅,她还不能立刻杀了他,就不能分心。 她不耐烦了,她声音都变了:“怎么了?” 聂钊结舌片刻,说:“一定小心,我和阿远,会一直等你。” 那边没声音了,陈柔去干别的了。 而聂钊刚才想说的其实是,要不就别冒险,别翻文字档案了。 因为即使现在霍岐凭借陈柔的助力,能把在香江的所有特工全部清除,以大英人的尿性,早晚还会派特工过来进行隐秘渗透,文化侵蚀的。 因为这是殖民地,有大把人痛恨殖民者,但也有很多爱殖民者。 这片土地也注定是特工们易于生存和繁殖的土壤。 聂钊是香江人,他也爱香江,因为他依赖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赚钱。 可他和陈柔,他们只是普通人,他们只需要交税就ok了。 赶走侵略者也该是警察,是官员们的事,而不该由陈柔冒险去做。 他待在这儿,是安全的,但他的心在受煎熬。 他需要的东西陈柔已经帮他拿到了,他不希望她再冒险,希望她立刻出来。 不过话到嘴边,聂钊又选择了闭嘴。 因为他最知道了,霍岐是香江唯一的硬骨头,可陈柔比他还硬一千倍,一万倍!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柔又唤他了:“阿钊。” 聂钊立刻说:“我在。” 万幸,这趟旅程虽然辛苦,但也顺利,陈柔说:“任务完成了。” 聂钊抓起手机,刚准备通知陈恪他们,就看到安秘书递来手机,示意他接听。 他一看是霍岐打来的,立刻接了起来,这时另一边,他还在跟陈柔通话。 也算原话转述吧,他的嘴唇在发麻,在颤抖,他说:“不好,詹姆斯爵士过去了。” 再说:“阿柔,快撤,詹姆斯爵士正在前往驻军基地。” 已经是夜里12点了,远处传来隐隐的钟声,一声又一声敲个没完。 聂耀打横抱着他就算睡着了也忧心忡忡,愁眉不展的小侄子,正在门厅里转悠。 他见过几次,聂钊哄阿远睡觉的时候就会这么抱着,像他一样看着。 他曾经觉得聂钊的样子很可笑,也觉得不过个小屁孩,睡着了就该放下,抱着干嘛。 但今天他突然发现,抱着个轻轻的小崽,转悠着,看他睡的香甜,其实很好玩。 他的小脸颊肉嘟嘟的,眉眼弯弯的,睫毛长长的,他的身体是软嘟嘟的,他身上,就连小脚丫都是奶奶的,香香的,他那么乖巧的依偎着他,沉睡着。 聂耀轻轻拍哄着孩子,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也忘了陈柔正在经历危险。 直到还正处于发病期,头发在一把把在掉的毛子哥风一样打开门,冲了出来。 聂耀下意识问:“出事了?” 毛子哥一手ak一手二锅头,说:”不,是该我上场了,我要为我的苏联母亲而战!“ 当然,于聂钊陈柔,于陈恪和岳中麒,其余的所有人来说,突然前往驻军基地的詹姆斯伯爵是个意外,新的挑战也随即开启,但与毛子哥可不是。 反而,它将是克格勃和军情局的再交锋。 而他,伊万诺夫,要为了他已死的祖国母亲奋勇冲锋,一雪前耻! 第495章 饥渴难捺,那就杀一场吧! 说回刚才,聂钊这边。 听说詹姆斯爵士正在杀向添马舰,聂钊当然立刻通知陈柔:“阿柔,快撤!” 陈柔默了两秒,却说:“阿钊,你把电话交给聂嘉峻。” 聂嘉峻其实在听的,立刻说:“细娘,我在。” 陈柔说:“我现在还走不了,因为我需要在这儿搞一场爆炸,你们协调宋仔,通知陈恪和霍岐,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5分钟。” 聂嘉峻一皱眉头,聂钊断然说:“不行,阿柔,马上撤。” 他懂她的心意,她怕随着情报站的暴露,英军要销毁档案,而且她走的时候背了炸药的,她想先把那地方给炸塌掉,然后引警方入场,去保护证据。 这个聂钊反对,因为他的世界从来不是黑白分明,而是灰色的。 他只要他太太平安出来,平安回家。 但是没有用,陈柔那边没有回音,倒是聂嘉峪举手说:“我应该可以。” 他用的台式机,但他还有两台笔记本电脑,啪啪敲鼠标点亮台式机,再点亮两台笔记本,椅子一滑向侧边,再看他小叔:“这可是警务系统的实时监控,试试吧。” 聂钊于电脑,懂得当然没有俩大侄子多,那也是他非要他们学电子行业的原因。 聂嘉峻能从中情局的内网上下载东西,也算学成出师了。 但聂嘉峪所做的,据聂钊所知,不过是搞卡通人物,搞卡通片,他能做什么? 但只犹豫了一秒钟,聂钊就说:“韦德,通知所有人,不得挂电话,拖延时间,我的要求是10分钟,无论如何,必须给阿柔争取出十分钟的撤退时间。” 给俩侄子一个机会,但同时也是军令状,他要的不是5分钟,而是10分钟。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要给陈柔留够足够的撤退时间。 这边聂嘉峻一滑旋转椅,聂嘉峪啪的一声,打印机开始吐纸,吐出来的,是刚刚跟詹姆斯爵士一起出警署的几位警司的车辆照片。 他举起一张照片说:“只要拦住他们,我们就能帮细娘争取到时间,不是吗?” …… 再说霍岐。 刚才詹姆斯爵士说要回家,他就准备去码头跟陈恪他们汇合了。 但一个人可以不聪明,可他不能不谨慎。 也恰因为够谨慎,他防患于未然了。 当然,引线是陈柔埋下来的,也就是她后来装给瓦利中校的那枚窃听器。 本来随着霍岐上大陆,窃听也就截止了。 可他回来后重新买了电台,调好频道,时不时就会窃听一下。 而刚才他调出频道内,恰好就听到詹姆斯爵士在给瓦利中校打电话,问他人在哪里,兰戈上校又在哪里,在做什么。 而巧的是,就好比蝴蝶效应,因为大陆军人整夜咣咣咣的挖地,吵的兰戈上校失眠,睡不着,他自己当然不来,但他派了瓦利中校前往中环,来巡夜了。 因为瓦利中校到了中环,窃听距离恰好够,就被霍岐给听到了。 但也因为瓦利中校如实相告,詹姆斯爵士起了疑,调转车头也去了军事基地。 而随着他去,陈柔不就要被堵在当场,被瓮中捉鳖了? 他们不敢用无线电,当然,距离太远也用不了无线电,就只能用手机。 但手机只能单项而无法多项通话,所以霍岐只能把消息知会给聂钊,由他来分发。 而现在,自浅水湾前往中环的路上,詹姆斯爵士一边开车,也一边在狂打电话,召集他手下本来也要回家的几个阿sir们,让他们赶紧的,全员赶赴添马舰。 霍岐于马路上一个原地调头,急赴浅水湾,得要半途拦截詹姆斯爵士。 但他正走着,耳机里传来韦德的声音:“霍sir,原地调头,约翰警司就在你对面。” 这是双向四车道,马路中间有隔离带。 霍岐还不知缘由,但他并不需要调头,提前轮上隔离带,刺啦一声,他已经在对面马路上了,午夜,12点,路上车格外的多,全在飞驰中,陡然看到草丛里钻出一台机车,所有的车全在狂打喇叭,霍岐生生一个漂移,向前疾驰。 边跑,他边大声说:“我已调头,但没有看到他的车。” 韦德也愣了几秒钟,但又立刻说:“后方,他就在你的正后方,一二……” 还真是,霍岐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是o记政治处高级警司约翰的车,一辆陆虎车,而他家在小西湾,他刚刚本来已经回家了,但调头回来,肯定是要去添马舰。 先不管詹姆斯爵士吧,解决了这个眼前的麻烦再说。 往前50米就是一个红绿灯了,但大晚上的,路口并不压车。 而且匀速的情况下,霍岐能过,约翰警司也能过,但霍岐今天不能让他过。 而真要说敞开了玩机车,霍岐的技术可不输陈柔。 所以他猛踩油门加速,超过前方一辆车后又生生一个急刹,逼的法拉利也猛刹车。 赶在撞上之前霍岐轻巧一拐,与法拉利擦肩而过,但提车一转,又折了回来。 开法拉利的是个小阔少,带了俩美女,一个急刹引的美女大呼小叫。 他放下窗户,看霍岐骑车从自己面前经过,骂了一句:“赶投胎啊你,衰仔!” 法拉利停,后面的陆虎也跟着停了下来,还有后面的车,全停了。 约翰警司也差点撞上法拉利,而且他急着去添马舰,眼看灯变红,也很生气。 见害的大家差点撞车的机车朝他而来,也落下窗户就骂:“食屎啦你……” 他才张嘴,机车手就掏枪了,而且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开枪。 只是砰的一声,一颗子弹,约翰警司被原地爆头。 小阔少带着俩美女,刚刚放下法拉利的敞篷,准备好好骂机车手一顿呢,结果他竟然杀人了,他一枪就把个人爆头了,然后一调车头,还在看他? 小阔少和俩美女齐举双手,惊声尖叫:“大哥饶命,大哥,我们不敢啦!” 霍岐一提前轮,越过绿化带继续向前,语带喜悦问韦德:“你们怎么知道他经过?” 又大声说:“报告报告,约翰警司已被搞定,下一站,詹姆斯。” 但韦德却说:“霍sir,听我的,立刻返回中环,战略变了,现在我们是,攻方!” 霍岐都调头,要前往浅水湾了,为什么韦德要他去中环? 还有,什么叫战略变了,又什么叫,他们是攻方? 当然,他现在是听令的一方,既然韦德让他调头,他就又钻过了绿化带。 可怜的,开着法拉利的小阔少吓尿了裤子,还在原地,本来准备打电话报警的,一看他的机车经过,手机一调,开上车就跑。 但霍岐正在疾驰中,韦德又说:“加速,快加速,闯红灯过路口,快。“ 霍岐加油加到机车快要冒烟,穿过疾驰而来的车辆过了路口,大声问:“现在呢?” 韦德说:“蓝色尼桑,天太黑看不清牌照,你需要加速上前,去确定它是不是诺亚警司的车,他在下一个红绿灯,一,二三,不,不需要你了……” 霍岐看到了,就在红灯路口,疾驰来一辆无牌帕杰罗,直愣愣冲向一辆蓝色尼桑,拦腰将对方撞的在十字路口原地转圈,同时帕杰罗的司机侧面举枪就突突。 虽然司机戴了黑头套,但霍岐认出他了。 那是聂钊的毛子保镖伊罗诺夫,他举的ak,对着尼桑车就是一通扫射。 霍岐驱车上前,经过,恰好就看到尼桑车上的诺恶警司正在吐血。 而毛子哥举着ak驾驶着帕杰罗,扬长而去。 霍岐大概明白了:“韦德先生,你们跟踪了所有的白人阿sir?” 韦德握着手机,低头看聂嘉峪,却说:“不,不是跟踪,我们嘉峪少爷的办法,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攻方,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所以立刻,上中环!” 聂嘉峪有天眼,不可能吧。 霍岐更愿意相信是韦德在发癫。 但管他怎么回事,只要能搞定那帮外籍阿sir,霍岐就会照做。 而韦德的说法其实也并不准确,但他的形容倒是没错。 但前提是警方一直没有禁霍岐在警务系统的权限,他也拥有警方内网的登陆id。 而且他甚至在很久以前就在聂嘉峻的电脑上安装过警务程序。 而就在今年年初,香江警方大规模更新了岛上几个主要十字路口的视频系统,它们可以通过主电脑进行远程视频的实时传输,可以叫警方监控各个路口的路况。 那东西本来属于聂嘉峻,可他后来跟着霍岐去搞窃听,电脑就归聂嘉峪了。 当然,目前上传的并不多,全香江也只有16路视频图像。 但那16路图像恰好就被布置在中环周围几个主要路口,所以在聂嘉峪的电脑上有几个路口的实时车流,被詹姆期詹回来的警司们要前往添马舰,也得经过中环。 遗憾的是电脑屏幕不够大,而且是夜间,车牌极难被分辨。 聂钊和聂嘉峻拿着警司们的车辆照片,肉眼一台台的分析,只要检测到车辆,给就近的,他们的人打电话,不就可以干掉对方了? 但当然,那是需要人手来协调的,到了这时,也是人越多越好。 所以聂钊开门把聂耀放了进来,又把詹姆斯爵士的车辆照片给他:“你盯这个。” 再问聂嘉峻:“还有吗,有盯到的吗?” 再吼问韦德:“所有人的位置呢,你不需要做别的,问,更新他们的位置。” 聂耀还抱着孩子呢,也才刚刚进来,人还是懵着的,就听韦德说:“陈恪他们刚刚上岸,还在偷车,所以还在原地,宋仔在小门外500米,hank……” 聂嘉峻啪的一巴掌手拍上大腿:“快,快,我盯到了一个。” 聂耀怀里正在沉睡的阿远被他吓的一个瑟缩。 他吓到了孩子了,聂耀很生气,刚想责备聂嘉峻几句,聂嘉峪的声音更大:“报地名啊,哪个红绿灯路口,什么方向?” 聂嘉峻说:“编号0012,山顶道方向,刚过红绿灯,是右转……” 聂嘉峪再问:“车速呢,给我车速!” 聂嘉峻说:“目前56码,但前方并不拥挤,他在加速。” 聂耀这才发现,聂嘉峻盯着的电脑上有16路实时监控,在监控往来车流。 聂嘉峪面前有两台笔记本电脑,一台上各种圆柱状的,还有纵横交错的路网,聂耀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大概香江岛的三维地图,而在地图上有多个红点。 还有一台电脑上是不断闪动的数字,这个聂耀都看不懂。 他只看到聂嘉峪双手在键盘上哗哗的点着,有的红点停滞,有的红点在不断移动。 而聂嘉峪敲了片刻的键盘,说:“不好,这里有条岔道,522号公路,没有监控,但是预计5分钟内,他就可以直达添马舰,看方位……应该联系宋仔。” 韦德立刻抓起一只手机:“宋仔宋仔,有情况,立刻前往522号公路。” 又抓另一只电话:“陈队陈队,机车偷到了吗,汇报位置。” 再抓一只:“霍sir,你的位置,给我你的位置。” 一屋子的人全在忙碌,聂家兄弟键盘拍的啪啪响,聂耀目瞪口呆,因为他看不懂。 当然了,聂嘉峪所做的,是要到十年后警方才会运用到的三维模拟追踪,而因为现在各种软件都还不够成熟,他就需要几台电脑,几种程序的多方配合。 五六台手机全开着免提,终于,一台手机里传来湾岛的声音:“车已经偷到。” 韦德问聂嘉峻:“要他们去哪里?” 聂嘉峪抢着说:“湾仔区邮政局,爱群道,搞快点,堵住那个路口。” 聂耀依然不懂到底是什么原理,但他大概明白了,聂家兄弟是搞起了一个天网,借助警方的电脑网络,监控着所有通往添马舰的路口。 而詹姆斯爵士和他手下的白人阿sir们,但凡要去的,全都会被ko在半途。 所以他的两个大侄子不但没成纨绔,还那么厉害? 当然了,如果于光煦和那个阿三,阿米尔能有聂家兄弟的钱和他们所拥有的学习环境,他们也能,甚至能做得更好,但聂家兄弟已经很棒了,叫聂钊都觉得意外。 而就在距此不远的地方,霍岐和毛子哥短暂交汇,但又迅速分开,奔往了不同的路口,有人非要找死,他们也饥渴难捺,那就杀一场吧! 另一边的码头上,陈恪和岳中麒半天捣不开机车锁,陈恪急的差点放枪,还是从湾岛来的陈嘉豪同志有经验,提着大扳手前来支援,偷到车,他俩也赶赴现场了。 于此同时,hank迎面看到前来视察军营的瓦利中校,一脚油门不带犹豫,开车就撞了过去。 总之就是,今天晚上任他是谁,都别想进添马舰军事基地。 …… 今夜的香江岛上,车祸尤其多,交警都不够用了。 一辆车祸的风暴正在狂刮,添马舰军事基地就好比风暴中心的暴风眼,却是那么宁静,陈柔所处的地下二层亦然,安宁的简直像个世外桃源,但当然,不算那两具死尸的话。 此刻鲍勃也还活着呢,只不过已经被阿康给捆起来,放倒在地上了。 他一直自我感觉良好,总觉得他是大英特工,而在香江这片天生爱白人的土地上,在很多女人面前受欢迎,也就会搏得陈柔这个大陆女特工的芳心,他拿的也该是征服剧本。 可是大陆女特工她不按理出牌,她无视了他的一切殷勤和媚眼,杀到他尿失禁。 按理现在她已经拿到了一切,就此该离开了吧。 可是她不但不走,竟然还从背包里掏出了雷管和炸药。 鲍勃是个白人帅哥啊,只有二十六七岁,一身肌肉那么傲人,比陈柔的有钱老公可帅多了,他还比兰戈上校更加年轻,他是邦德啊,是007呀。 可是陈柔甚至都不多看一眼,就跟跨狗似的从他身上跨过去,然后跟阿康商量,他们要怎么安放雷管,才能保证炸的区域足够大,至少把这一半的楼体给炸塌。 同时,还有余时间,让他俩能活着跑出去。 陈柔小姐的助理,那个猥琐的,矮小的中年男人,他是来自九龙的古惑仔。 他笑着说:“大小姐,这么说吧,只要你愿意继承咱们堂口,好好待我家阿耶,我就不需要出去,只要你转告我阿耶,我阿康此生无愧堂口,无愧兄弟,义薄云天,是真男人!” 第496章 那一枪,该是由他来开才对 平心而论,聂嘉峻兄弟其实不差的。 总共六个白人高层警司,叫詹姆斯爵士,总共需要盯7个人,但现在已经有两个被ko,还有一个虽然不在监控区域内,但是宋援朝已经迎上去了。 聂钊又发现了两个,安秘书也发现了一个,统统交给聂嘉峻做标注,再由聂嘉峪在3d模拟软件里预测他们将要走的路线,再由韦德通知,该由谁来搞定他们。 聂钊最着急,最想找到的是詹姆斯爵士,因为他是主脑,是中枢。 但是浅水湾有3个十字路口都装有摄像头,可是并没有拍到他。 而聂嘉峪认为他经过中环时可能被拍到的路口聂钊也一直盯着呢,但是并没盯到。 其中有个关键原因是,别的白人阿sir们开的要不是路虎就是宝马奔驰,尼桑,都是好车,也是豪车,而且无一例外全是氙气大灯,在基本只有的士奔驰的夜晚,它们在监控下很醒目,也很容易分辩。 但詹姆斯爵士开的则是一辆皇冠烂前漆,是一辆很普通的车不说,而且它跟满街跑的的士是同款车型,也跟的士一样是红色,它就极难分辩。 不知从何时起,聂钊整个背部被汗水全部浸透了,因为弯着腰,从发隙间渗出来的汗水经过额头汇到了鼻尖,人未动,但两只眼睛都快盯成斗鸡眼了。 可是詹姆斯爵士人到底在哪里? 十几个小块屏幕上全是出租车,乌乌泱泱中,到底哪一辆是他? 突然,韦德的声音好似很远,又陡然变的巨大无比,他语带欣喜:“宋仔搞定了。” 聂钊喃喃的:“是第三起事故了?” 韦德纠正说:“不,是第四起了,boss你怎么了?” 聂钊手摁太阳穴,因为韦德的声音时近时远,他总听不清楚。 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大概是因为紧张,耳膜时鼓时缩,耳中还有轰鸣。 但他记得只有三起,怎么一下就四起了? 要知道,詹姆斯爵士是全香江最大的情报特工,他拥有调动军队的权限。 三起车祸还好,四起,就超出正常人所能认同的极限了。 它将引发大堵车,同时也会引起詹姆斯爵士的警惕性,而他一旦警惕,调集军队,那么,即便驻港大陆部队迅速做出反应,也只能拖延五分钟的时间。 可现在时间是那么的冗长,漫长,它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到现在也不过两分钟。 聂钊喊了聂耀进来,是让他来盯詹姆斯爵士的,安秘书亦然。 聂钊很生气,因为他俩啥都没盯到,他还看到聂耀抱着阿远,那叫他心里很不舒服,可他甚至顾不上发火,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先找詹姆斯爵士,立刻找到他。 事实证明,就好比能修电脑一样,聂耀确实不废。 他一手还抱着孩子呢,一手突然指屏幕:“那个吧,是那个,老詹姆斯。” 就连聂嘉峻都立刻抬头,放大画面,但又皱眉:“只有车屁股,何以见得?” 立刻他又看旁边一个屏幕,这是另一个监控,只能看到一辆的士远远的,在角落里,它刚刚经过上个路口,离这个路口还特别远,安秘书也说:“只是辆的士吧。” 聂钊也只看到隐约一个车尾,只怕聂耀是在胡说八道。 他习惯性的想要发火,但好歹聂耀刚才修好了电脑,所以他也问:“何以见得?” 聂耀看一眼照片再抬头,一脸笃定:“因为它的右尾灯坏了一颗。” 再举起照片:“看到了吧,这辆的右尾灯上颗车灯也是坏的。” 尾灯和刹车灯最少是两颗,用以提醒后车刹车或者转向,的士的尾灯可能会坏,但只要坏了司机就不敢再上路了,因为交警看到就会开单,会罚款。 但詹姆斯爵士本身就开辆烂车,尾灯还是坏掉的? 聂嘉峻抬头看聂钊,聂钊直接上手敲键盘,时间争分夺秒,还有三个白人阿sir在路上,还没有找到,放大一个镜头,就意味着少几分钟找他们的时间。 但詹姆斯爵士是重中之重,必须立刻找到。 画面被放大,聂钊也已经捏起了拳头,他还从来没有跟聂耀动过手。 可这回如果他押错宝,聂钊不介意动手,狠狠揍他一顿。 不过他立刻就说:“嘉峪,13号监控,詹姆斯爵士,车速32迈,最右车道,快!” 13号监控,占的最右道的话,证明他是要右转。 聂嘉峪放大13号监控区域的3d成像,键盘啪啪几敲,一条红线直接添马舰。 他也立刻说:“毛子哥距他有两个红绿灯,霍岐是一个……” 韦德都要通知人,聂钊却说:“不不,他是要向左拐。” 詹姆斯爵士不但是老狐狸,而且红绿灯于他好比虚设,他看似在右车道上,却是要左拐闯红灯,之所以那么走,只是因为右车道上车少。 聂钊经常唆使保镖们闯红灯,有的是经验,看透了詹姆斯爵士,不然大家又得白忙活一场,可他闯过了红灯,奔驰而去的,是宋援朝刚刚制造了车祸的那个路口。 万一碰到车祸,他必打电话无疑,韦德抓起电话:“陈队,的士车,车牌pd0060,立刻上爱群道,拦它,撞它,杀了他,快,杀了他。” 聂钊说:“找别人,陈队他们对香江岛不熟……” 韦德于是又对霍岐说:“左拐两个红绿灯路口,爱群道中段,拦它,快,拦它!” 其实岳中麒和陈恪,大家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是,陈恪他们对香江岛确实不熟悉,但他俩在有限的登岛次数中,都是用脚步丈量过这座岛峪,记过每一条街每一条巷子的,说他俩不熟,那不欺负人嘛。 已经是0点了,香江岛上,夜空中满是警笛声。 有敏锐的狗仔直觉有事发生,正急急忙忙的套着衣服,往外赶着。 陈恪手指了一下,岳中麒一个巷子,他一个巷子,穿过去就是爱群道。 而就在他俩飞速疾驰时,可以听到天际一声又一声,啪啪的,仿佛爆炸般的声音,那是霍岐,他的车消音器发烫,他索性给踹掉了,一加速,车就跟要爆似的。 而聂氏酒店的最高层总共两间总统套房,其中有一间是备来给阿远睡觉的,但是阿远去了公寓楼,正好梁利生要跟聂涵聊些事情,俩人就在里面。 听到外面砰砰砰的,全是爆炸声,俩人也担心,怕有事发生,索性下楼离开了。 这时小敏敏当然已经睡着了,而且高层房间里,听起来噪音并没那么大。 可小张被吵醒后,总觉得不对劲,开了点门缝看外面,见走廊上近悄悄的,本来想着上顶楼,看一看香江的夜景,但进了电梯才发现这电梯到顶楼的按键是锁的,按不动,它在别的楼层也不停,稀里糊涂的,电梯直接下到一楼了。 当然,哪怕0点,这是香江的正中心,夜里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看到好多警车呜呜叫着在往前跑,路上的行人却见怪不怪,走的很坦然。 这是中环,再往前一点点就是码头,可以远眺传说中的维多利亚湾。 她是大陆来的,也想看看维多利亚湾的夜景嘛,就继续往前走着。 同一时间,要以首都那种大都市的体量来算,大概就是前门一条街那么大。 毕竟寸金寸土的香江,铜锣湾哪栋楼上掉下一块砖,能砸到十个人,里面就有七个古惑仔,三个堂口大佬的,香江岛也不过屁股大的弹丸之地,所以就在距离小张不过500米的地方,戴着黑头套,偷感十足的陈恪看到了詹姆斯爵士的车。 这是一条双向两车道,但因为是背巷,车并不多。 而且詹姆斯爵士是开着车窗户的,看他的车朝着自己而来,陈恪果断点脚,举枪就开,但要知道,詹姆斯可是实行过多次刺杀计划的老特工,是女王的知更鸟。 背街上突然出现个逆行的机车,车手还戴头套,在看到的刹那詹姆斯爵士就知道对方是为他而来的,而这时想躲子弹可不能猛打方向。 那边陈恪在掏枪,这边詹姆斯爵士依然在匀速向前行,但就在子弹射出的刹那他突然微打方向并停了一下,立刻又猛的一个加速。 就那么寸,子弹打在了全车最硬的地方,a大柱上。 砰的一声子弹溅飞,陈恪没有停,依然在加速输出子弹,但是詹姆斯爵士头往方向盘上一伏就是猛加速,陈恪追在后面,为防他要还击,一路的输出。 詹姆斯爵士在看到有人狙击自己的那一刻就想到,这是聂家发起反击了。 那也是他今晚很不安,并要去添马舰的原因。 他伏在方向盘上,听着后面的子弹砰砰砰,打爆了车玻璃,嵌进了座椅,并不急着拿枪,而是掏出手机来,摸索着给兰戈上校打电话。 边摸索边咒骂:“蠢猪一样的鲍勃,蠢猪一样的大英军人,我们是女王的……”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侧方有什么东西撞过来,虽然枪声还没有响起,但是他感觉到了,侧方有人在瞄准他,他下意识歪头就躲,可子弹预判了他的预判。 只听哒的一声,子弹出膛,但是并没有砰的一声。 因为它没有的空,也不是炸在空中,而是自他的太阳穴进入,炸在了他脑海中。 是左侧有人在攻击他,他濒死这时看到了,看到那戴着黑头套的是个男人,东方式的男人,应该也不是聂钊的保镖,因为聂钊所有保镖的眼睛他都认识。 那这人是谁,是聂钊雇的杀手吗,当然了,为了几百亿的项目,他要雇杀手也正常,可恨的是詹姆斯爵士那帮年轻的同胞们,他们在香江做头等人做得太久,渐渐被惯的愚钝,懒散,就好比鲍勃,就好比兰戈上校。 他们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东方人狠起来能有多狠。 那个叫陈柔的大陆女特工,又有多强。 一颗子弹炸在詹姆斯爵士的脑海中,他已经完蛋了,已经要死了。 可是他非常生气,愤怒,他死不瞑目,闭不上眼睛。 回头再看,他在香江待了整整五十年,半个世纪啊,从大陆政府成立直到如今,他做为女王最优秀的特工,在这儿做了多少事,那些事又为大英带来多少收益。 他已经功成名就,也已经功成身退,而这一直是他替女王打理的香江,他也只想在回归前之前再赚那么一点点小钱而已,但怎么会成今天这样呢? 他,堂堂知更鸟,被写在军情局历史上的有名的大特工,就这么死啦? 詹姆斯爵士不服,还又气又痛。 因为其实十年前,大陆改革开放之后,他就渐渐有感觉,香江不受他们这帮白人阿sir的控制了,他也一直在警惕这件事,也在尽心尽力的搞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期望着它在短暂回归大陆后,将来还能再归大英所属。 他一直都做得很优秀,他洗脑了一大批的香江精英们。 如无意外,在他临死之前,还能看到香江重新回归大英的治下才对。 可他竟然就这样死了,他这只知更鸟在今夜,在毫无防备中生命划上了句号。 他将永远无法再为他的女王报晓,也将永远无法再多一眼他的祖国? 他的大拇指还在手指上,只差一点点就能拨通兰戈上校的电话了,可是他再也不能了,哪怕他再怎么用力,也摁不下那个电话号码,而愚蠢的,被色迷了心窍兰戈上校,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的,生活在繁荣与安定中的蠢猪,他是新一代,也是大英帝国的掘墓人,是葬送大英帝国的一代,愚蠢的狗东西。 詹姆斯爵士最后一念,他不是被东方人打败的,而是被自己的同僚蠢死的。 当然,在他自己看来,他死的重于泰山,他之死,是曾经全球最为繁荣昌盛,宏大帝国的损失,军情局会为他而哭,女王会为他而叹息,并追赠他骑士勋章。 他不是死,而是落幕,是遗憾的落幕。 他是大英帝国的英雄,是女王最忠诚,也最优秀的骑士。 他该有一首挽歌赞唱,该在天使的指引下上天堂。 但那只是他临终前的幻想,现实是,他死了,因为是条背街,甚至没有引发车祸,他死的干干净净,此刻陈恪刚刚赶到,霍岐也迎头赶上来了。 三个戴着头套,偷感十足的中年人,对视一眼,霍岐有点失望:“就一枪?” 岳中麒说:“那可是头啊,就你的头,也就捱得住一颗子弹吧。” 霍岐倒不是觉得自己头硬,而是,这是他的地盘,是他的主场,他直觉詹姆斯爵士该是由他干掉才对,被两个从大陆来的外乡人抢了先,他心里觉得很失落。 那一枪,该是由他来开才对。 但当然,现在不是遗憾,也不是失落的时候。 因为聂家兄弟又找到新的阿sir,在发布命令,他们又得赶赴下一场车祸了。 于此同时,虽然鲍勃一再坚持,说情报站只有枪支而没有地雷,手雷,定时炸弹一类的东西。 但在三分钟内,陈柔把自己带来的炸药全部安置好了,本来准备点引线爆炸,她和阿康俩就要撤了。 可就在这时,做惯了贼的阿康又搜寻了一圈,然后就发现大惊喜了。 他从夹层里足足翻到了七枚定时炸弹。 而且是那种只要设置好时间,就不必冒险点引线的新式炸弹。 七枚炸弹,就算不刻意安置,当它们同时爆炸,这栋楼都要上天的。 阿康抱着炸药包看鲍勃,在狞笑:“狡猾的白皮猪,你他妈的可真是找死。” 其实陈柔早就想好了,鲍勃她是必定要杀的,他今天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但也是在今天,她头一回跟大英特工们交锋,并发现了他们的优点。 这帮大英特工们确实有优点的,他们虽然擅于投降,也善于向人表达真诚,但你要认为他们果然真诚,那你就只一个下场,被他们耍,被他们溜。 因为就好比鲍勃,当他用那双深蓝色的,盛满了忧郁和深情的眼睛望着陈柔,眨巴眨巴像小狗,不断祈怜时,她以为他已经认输了,也以为他是真诚的,早已投降,只求生路。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这地儿藏着大杀器呢,他却在装死,一声不吭的。 而如果陈柔一旦心慈手软放了他,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依然是深情的,他的神态也依然是诚恳的,可他要指控她,暗杀她,也会毫不犹豫,毫不手软吧。 陈柔示意阿康站远一点,也是为防有万一,万一鲍勃能在爆炸中幸存,他本身就将成为一颗定时炸弹,所以她倒退两步,抽出了背在背上的长刀。 反正早晚都是死,先送他上路,她也安心点。 第497章 陈柔竖了个三,宋援朝秒悟 阿康觉得就该一次性引爆所有炸药,它不仅仅会爆炸,更会引起地震。 地上共有6层楼,其中有四层会直接坍塌,炸成废墟,当然了,几百英军中能活下去的,最多也就是上面两层楼上的几十人,反正已经开杀了,就杀个痛快。 但要不得说他只是个马仔,而陈柔是领过无数奖章的优秀特警呢。 只听刺啦一声,鲜血喷上墙壁,鲍勃就算完蛋了。 但陈柔往背包里装了三组定时炸弹,让阿康背了四组,转身上台阶,过了密码门,然后说:“把背包挂到胸前,我数到三你就开始跑,跑侧门,码头汇合。” 她带着打火机的,炸药的引线很长,一直通到密码门外,这一燃就引爆了。 但是不对啊,明明有七组定时炸弹呢,而且用它,余给他们的逃生时间也更充足。 定时炸弹呢,他们不但不引爆,还要带出去,万一在追逐的过程中被子弹击中了呢,他还好,孤家寡人一个,但大小姐万一出事,董爷不得吃了他? 但已经到陈柔跟聂钊约定好的,5分钟时间已经到了,陈柔回头斥了一声快走,打火机已然点燃,这时就算不想走也得走了。 极为干燥的引线,在点燃的刹那间它就开始燃烧,并一路向下。 阿康觉得自己该走正门,让陈柔走侧门,因为出侧门会更快,逃生时间也更充裕。 可他才想跟她商量,就见她面罩一拉,提着长刀已然飞奔进了走廊。 阿康是这样,他是董爷的人,而直到现在,董爷才给一帮手下们分了家产。 但在两年前还没分家的时候,董爷就把该他的一份交给他了。 他没守住钱,变成了个穷光蛋回来,董爷当然很生气,可也没有责备他。 但董爷也说了,今天晚上一旦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他就会收到义勇堂的追杀令。 也就是说,陈柔就算保了他,她死了,他也活不了。 一起共事过几回,他也感觉得出来,她虽然没有坐上少堂主的交椅,可她就是少堂主,是他的大佬,这趟行动凶险万分,但她一直护着他。 他要独活吗,当然不,他牙一咬,紧跟着陈柔追了出去。 然后他看到的,就是三十年前,尔鸿和董鹰两位少堂主还活着,九龙争霸最激烈的年代他都没有见识过的血腥搏杀。 大小姐一袭黑衣,长腿翻飞,奔到正门处却突然止步。 门口两个卫兵闻声看她,下意识的也同时举起了枪,但也在同一时间陈柔一个助跑又高高跃起,刀尖直点,准准插下一个卫兵的手背再一个环挑。 卫兵的手掌被生生刺穿,当然立刻尖叫,另一个已然开枪,这时阿康才赶过来,试图要制服开枪的守卫,但其实陈柔挑飞一把枪的瞬间已然下腰,一个扫膛腿就把开枪的卫兵给扫倒在地了,她自己完美躲过,阿康倒是差点被子弹给扫到。 回手就是匕首,她精准扎在卫兵的右手上。 这卫兵眼看匕首上鲜血淋漓,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阿康也想杀他的,但岂知陈柔抢了卫兵胸前的哨子却是一声猛吹,又吼阿康:“还不快滚?” 因为枪声,一楼的军人已经在穿衣服了,外面的也在往里跑。 阿康这算好心办了坏事,也不敢从正门出,转身重回走廊,向侧门奔去。 他在奔跑,一楼宿舍里的军人也在往外跑。 陈柔带着哨子的,此时也已经到了院子里,边跑边喊:“emergency!evacuatenow!” 这句英文的意思是有紧急情况,要立即疏散。 但还好,从宿舍冲出来的军人们没有拿枪,只有迎面而来的卫兵手里有枪,但在相撞的瞬间就被她的长刀给挑飞了。 也因为她突然的轰动,和门口躺着的卫兵,所有军人全被喊了起来,脚步声哗哗,全是下楼的声音,但同时也有卫兵正在对讲机通知大门口戒备。 整个军营在瞬间乱成了一锅粥,阿康当然跑的更快,目标也是来时的侧门。 那个侧门守卫最少,而且接应的人更多。 而且如果不等陈柔,以他的飞毛腿,已然翻上墙跑掉了。 可他虽然不懂她为什么不安安静静的走,要惊动所有的军人们,可在爬上墙之后,眼看陈柔还在飞奔,后面追来的军人在瞄准,他毫不犹豫站了起来:“嗨,嗨!” 3米高的围墙上竟然有人,先赶到的军人,还有门口的卫兵同时开枪。 也就在这刹那,阿康看到陈柔三步助跑,一脚踩蹬间,人已经在墙上了。 她可真快,也是真猛,也幸好同时开枪的军人们因为爆炸而晃了一下,朝着阿康的子弹打偏,但饶是如此,他的大腿就仿佛被狗咬了一口般,麻了一下。 紧接着子弹的冲击力加上爆炸波,他整个人已然摔下了墙。 宿舍楼爆炸了,轰的一声巨响后,有两层楼直接塌到了地下,不知所踪。 但且不说军事基地里头的人,门口的卫兵们发现有人翻墙,当然要出来抓人。 可他们才一出门,对面立刻扫过来一排强火力,子弹啪啪击打在门框上,水泥地面上,溅的遍地沙尘,打的他们无法向前。 陈柔其实特别生气,一把扯起阿康,吼问:“为什么不听话?” 阿康被打爆的是大腿,一开始还好,有肾上腺素支撑,他跟着陈柔一起跑。 但跑了几步他就不行了,伤口大出血,他整条腿失去了知觉。 他说:“大小姐,您快走吧,您放心,我大不了……” 他正说着,草丛中匍匐而来一人,一只大手拎起他,拖着他就往前跑。 阿康当然不认识来的是谁,但知道,这是来救他命的人。 而对面的英军军营,此时也已紧急集结了军人,门大开,一辆辆的装甲车冲出来了,这当然不行,因为陈恪和岳中麒还在帐篷附近,在掩护陈柔撤退。 宋援朝扛着阿康,就走在她前面。 别人,哪怕是霍岐被抓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所谓的,但陈恪和岳中麒当然不行,想到这儿,陈柔从阿康胸前扯下一块定时炸弹来,也不设定时间,只朝宋援朝嗨了一声便将它高高扔起又甩了出去。 这时宋援朝已经调整好姿势,仰躺于地,朝天就是一扫,扫它的引线。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英军那边刚刚出门的装甲车被炸到刺啦一声刹车,愣在原地。 陈柔没有注意捂耳朵,已经被震失鸣了。 但这时她也已经顾不得听不听得到了,再扯一块定时炸弹,扬天又是一扔。 紧接着她连滚带爬,在轰的一声中,她自己也被冲击波撞到飞起,还好是落到了陈恪和岳中麒他们身边,然后她大吼:“你们走,我和援朝断后。” 再吼:“快走!” 这时宋援朝也已经被阿康身上另两块定时炸弹给解下来了。 但是英军那边是装甲车,被炸之后虽然害怕,但是伤亡不大,所以又开枪了。 岳中麒在说什么,但陈柔其实听不到,她的耳朵是聋的。 关键时刻陈恪掰上她的脸并扭转,她看到了,在不远处有两台机车。 她用力点头,这时宋援朝也已经把阿康扯过来。 陈恪拎起阿康,岳中麒押后掩护,俩人一溜烟的跑了。 而这时英军那边发现前面不炸了,于是又有士兵在装甲车的掩护下朝前射击。 见这边并没有人回击,有士兵试探着以交叉式往前挺进。 宋援朝跟陈柔当然就要默契得多,示意陈柔往后退,他自己也是立刻要跑的姿势。 前面还有两块定时炸弹,当然,必须射到红色引线它们才会爆。 而且必须是ak,普通的子弹也很难打得爆它。 但宋援朝拿的就是ak,这时英军士兵距离炸弹大概50米,他更近,只有20米。 他在计算,算陈柔跑出去的距离,算到她大概跑了十米了,果断开枪。 这回是两枚定时炸弹,一枚爆的瞬间另一枚也爆。 在前面的英军脸整个被烫伤,也被爆炸波冲起,高高飞起又重重落地。 陈柔是自己跳起来又滚出去的,宋援朝亦然,在要爆的瞬间跃起,抱头一滚。 巨大的爆炸逼停了英军,他俩也赶到机车旁边了。 而这时,陈恪和岳中麒带着阿康,已经被半路赶来的ram开车捞上,跑路了。 宋援朝上了机车,得吼问一件事:“阿柔,军人死的不多吧?” 他们是军人,英军也是,只不过各为其主,也都在恪尽自己的职责。 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们会毫不犹豫,挥刀向彼此。 但这不是战场,仅仅只是暗杀,他们针对的也只是特工,而不是军人。 尤其是,大英竟然悄悄把军情局的,诸如定时炸弹类的武器放在军人的宿舍楼下,那属于丑闻,也是在藐视战士的性命,陈柔就不能杀他们。 她在出来之前要专门冒着风险预警,也是因为这个。 她说:“放心,如果他们聪明,一个都不必死。” 她冒了很大的风险提醒并预警,至少有两层楼的人跑出来的,剩下的问题不大,而如果不是阿康犯蠢,这会儿的危机也不必有的。 他不像宋援朝,知道她的能力,非要顾着她,就搞出乱子来了。 此时英军马上就要追过来了,他们俩也已然骑上车,陈柔竖了个三,宋援朝秒悟,也有点惊讶:“还有三枚?” 陈柔笑着说:“关键时刻,我扔,你瞄准。” 说完,一捏油门,她疾驰向前。 宋援朝一只手里还握着枪呢,紧随其后,随时准备配合她的行动。 于此同时,就在中环通往添马舰的最后一个路口,毛子哥驾驶着帕杰罗冲向一辆别克商务车,直接连车带车里的人全撞成了肉饼。 还有一个白人阿sir的车差点就要到添马舰军事基地的正大门,但那阿sir看到马路中间停着一辆机车,正在想那机车手怕不是喝醉了,把车停在路中央,就见车灯陡亮,车冲着他而来。 这阿sir手才握上放在副驾驶的枪,对面的机车手一枪打爆前挡风玻璃,再一枪直奔他的眉心,只听噗嗤一声,这阿sir已然去见上帝了。 七八起车祸,再加上添马舰军事基地内频繁的爆炸,哪怕见天儿看人火拼的香江市民也好奇了,附近的居民全都开了窗户在楼上看,狗仔们正在紧急奔赴现场。 大半夜的,电视台的值班人员们被强行喊起来,打着哈欠往上冲。 还有个看热闹的小张呢,在首都的时候偶尔她也悄悄上录像厅看香江电影。 什么古惑仔系列,赌神系列的她全看过,也算个发烧友。 这头一回来香江,撞上古惑仔街头火拼啦? 虽然是女性,可她是军人,受过训练有身手的,不怕,所以也朝着爆炸地而去。 沿路全是车祸啊,好像还死了不少人,999的救护车,医生和护士,单架。 还有骑着机车,扛着摄像机的狗仔呢,边跑边哈哈大笑:“肯定是大料,发财啦发财啦!” 所以这就是香江,不但霓虹闪烁灯红酒绿,还时不时就有人打打杀杀的魔幻之地。 而在这地方,聂家能稳坐首富,也是够稀奇的。 且不说小张的嘀咕。 也就在这时,沉沉睡了一觉的阿远终于醒来了。 孩子先是眯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但看到抱着自己的竟然是凶凶二伯,嗖的清醒。 小家伙手掰着二伯的肩膀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就见只有电脑屏幕亮着的,幽黯的房间里,所有人全都沉默着,包括他爸爸。 而且爸爸看起来好像很难过,很紧张的样子。 他戴着耳机的,双手紧紧捂着耳机,也不知道在听什么。 但阿远看到,蓝色的电脑屏幕照映下,爸爸的眼眶陷的好深,眼里还有泪。 小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直觉妈妈还没有回来。 不过当然,阿远的妈妈可是会飞的,会在天上飞的,她当然不会有事的。 阿远一耸一耸,耸着叫二伯靠近爸爸,然后搂上了他的脖子。 小家伙也不说话,就只是把小脑袋抵在爸爸的肩膀上,默默的环抱着他。 第498章 能干净利落的金蝉脱壳,完美脱身吗?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就不受聂钊的控制了。 当然,很多事不论陈柔还是宋援朝,都很默契的没有跟他沟通过。 不伤添马舰的驻舰军人当然好,因为一旦有大量的军人死亡,事件就会升级。 米帝在全球四处给人当爸爸,但历史特性,它是大英的儿子,是大英的崽。 一旦大英受了欺负,它的米国儿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么它跟大陆在南海的对峙就很可能升级,而在大陆还没有航母的当下,冒然开战,大陆可没有胜算。 所以陈柔一边要找聂氏的证据,一边是剔除那些狗皮膏药似的特工们。 但另一边,她还要竭力压制,防止事件升级,她做的事就好比摩天大楼上走钢丝,差一点就要粉身碎骨的。 她救了英军,但又被蠢蛋一样的自己人拖累,而她本来可以像干掉鲍勃一样干净利落,灭了阿康独自跑路,可她非不,在阿康受伤的情况下,她非把他带出来。 还有陈恪和岳中麒,宋援朝几个,聂钊之前私底下跟他们谈过的,只关注陈柔,也只保护陈柔一个,阿康是个孤儿,老婆孩子也没了,是可以死的。 可他们跟陈柔之间,似乎不需要交流就会有默契,十万紧急下,他们不说掩护陈柔,让她提前撤退,竟然带着阿康上了ram接应的车跑掉了。 聂钊跟妻子一直处于通话状态,但时间也不多了,因为手机的电池容量就那么大,长时间保持通话,她的电池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本来她可以跟岳中麒和陈恪一起上ram的车,一脚油门直达码头的,但现在本来应该死的阿康安全离开了,可是她和宋援朝还在原地呢。 而且深水埗那边已经接到军事警报,虽然大陆部队第一时间已经扎断了电源,导致整个深水埗整体停电,但军方有备用电,5分钟之内侦查机就会起飞,7分钟内战斗机也会起飞,而顶多10分钟的时间,香江海域就会成为禁飞区,海警会赶往主要航道。 他们是逃出来了,但全香江也在爆炸发生的瞬间成了一个大牢笼。 所有经历了事件的人,想要完美脱身,已经成个难题了。 突然,聂钊猛得直了身子,说:“阿柔,我在。” 是陈柔,她说:“我们已经上机车了,但时间不够a计划,立即行驶b计划。” 又说:“让韦德配合毛子哥,梁叔配合我们,我们要上九龙了!” 聂钊并没有摘耳机,而是重新闭上了眼睛。 阿远怯怯问:“妈妈呢?” 韦德和安秘书已经出门,离开了,聂嘉峻兄弟正在关电脑,也同时看聂钊。 他依然闭着眼睛,只轻声说:“很快,很快她就会回来的。” 阿远撇嘴,聂家兄弟继续收拾,聂耀终于忍不住说:“现在才是真正的难关吧?” 是的,陈柔成功逃出来了,证据也拿到了,任务初步胜利了。 但是有人闯进添马舰基地大杀特杀,一路还造了那么多的事故,当然得有套完整的交待,也给事件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而在他们逃出来后,原本有两套计划。 a计划是,湾岛仔将全速将船开过维多利亚湾并在九龙被胡勇和王宝刀所驾驶的巡逻艇拦停,然后陈恪他们回到巡逻艇上,他们的行程就算交待掉了。 而在那儿,陈柔和宋援朝也将上岸,再由家里的保镖们接他俩回家。 同时,霍岐将跟毛子哥俩人一路从岛上杀到九龙,并‘挟持’湾岛仔的船只,然后开往澳城,而他们俩将背下所有的车祸和人命,并一路逃到澳城去。 到了澳城之后,湾岛仔将让手下阿斌以不露面的形式,代表四海帮站出来,并宣称对整件事情负责,这么一来,所有的锅就不但全部甩出,而且甩的干干净净。 但这个计划已经无法达成了,因为从阿康没有迅速跑路再到他被射伤,为了掩护他,她和宋援朝几个跟英军的对峙,已经把至少3分钟的逃生时间给用掉了。 现在hank和ram必须把他们开过的车给扔掉。 他俩开的,是跟毛子哥所开的一样的帕杰罗,而且是有将近二十年历史的老车,全都打磨掉了发动机号,车牌也是每一次要使用这前,梁利生专门上重庆大厦买的,阿三们收购来的各种事故车的老车牌。 要是原来,用过这后扔到修理厂,隔段时间梁利生搞个二手手续重新买回来就行,但这回不行了,那些脏车要全部扔掉,一次性扔干净,因为岛上的监控越来越全面,手脚也越来越难做了,车要不彻底扔掉,警方迟早查到聂氏来。 湾岛仔也得立刻走了,他也只能负责一件事,就是把陈恪他们送回九龙,然后等警方找他的时候,他只需要说自己是上岸采购生活用品,他的行程就没有问题。 最大的麻烦是毛子哥和霍岐,他俩必须离开,也必须去澳城,才好把锅甩给四海帮,可现在霍岐和毛子哥都还在岛上呢,军警已然封锁海域,他俩怎么走? 这就是b计划,也是彰显毛子哥克格勃之牛逼之处的时刻了。 陈柔和宋援朝会继续骑着机车,吸引警方和军方所有的火力,公开杀往九龙。 而毛子哥和霍岐则需要在拿到陈柔交给的证据后,杀向珠宝码头。 早在前段时间,为配合b计划,韦德向政府申请,并把直升机停泊到了珠宝码头附近的会展中心门前,名义上是为广告,以及接待重要客人,但真实目的就是b计划。 因为跟陈柔一样,毛子哥有个超牛逼的能力就是低空飞行。 而众所周知,防空警报的雷达区域最高是地面以上10~30米,在陆地,30米之下,以及海面上,10米之下的低空飞行军用目前的空域雷达网是很难侦测到的。 但真正牛逼的飞行员,就可以在距离地面5~10米的区间内低空飞行。 而聂氏的直升机目前就在海边,毛子哥和霍岐只要登上直升机,并全程保持在海面以上5米的区域飞行,陈柔和宋援朝又公开帮他吸引火力,他就能飞到澳城。 当然,也可能在中途因为视线不清而撞上航行中的船只,那他俩就机毁人亡了。 就看毛子哥的技术吧,曾经陈柔一路从中环低空飞到海砂厂过,她都没出问题,毛子哥如果真的是克格勃中最顶尖的那一个,他就不可能比陈柔差。 毛子哥和霍岐一汽车一机车,始终是在一起的,刚才韦德最后一次更新他俩的位置,说是在距离珠宝码头一公里的立交桥下方,陈柔和宋援朝当然也是往那儿赶。 当然没人追他俩,他俩也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只听枪声和装甲车的警报声,他们俩就知道是陈柔来了,果不其然,眨眼之间一辆机车压着大侧弯一个漂移,只看路灯下纤细肩的肩膀就是陈柔无疑了。 霍岐果断给油,骑车冲着她而去,边跑边朝着路边电线杆上的变压器开枪。 这还是聂嘉峻教他的,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毁坏公共财物,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俩人擦肩,陈柔向前,霍岐驾车朝后,一拐过弯子,他就看到大批量的英军开着车正在疯狂追逐宋援朝了,他大喝一声宋哥,旋即把油加到底,任由机车撞上电线杆,只听轰的一声,刚才已经被打爆了变压器,正在辟哩啪啦乱响的木质电线杆被生生撞到歪斜,还零星起了火,再哐啷一声,它恰好堵到路口。 霍岐当然早把车扔了,在地上几个翻滚,立刻就有如雨的子弹扫过来。 但他才抬头,就见宋援朝朝他伸着手,一把拽上,他翻身上车。 英军开的可是装甲车,这时电线杆拦路,他们当然不怕,一脚油门就撞。 但霍岐打的是岛上的主供电电线杆,电线又粗又长,再兼起了火,就不可避免的压慢了英军的装甲车,而趁着这个时间,陈柔已经把霍岐需要的资料给毛子哥了。 等宋援朝赶到,霍岐直接纵身一跃,从窗户钻进了毛子哥的车里。 英军的装甲车警报还在呜鸣,他们也马上就到。 陈柔总归担心毛子哥,看他要踩油离开,一手拍上车窗:“开小心点。” 毛子哥未答,但抬手朝陈柔敬了个标准的苏式军礼:“madam,帮我谢谢boss。” 与霍岐来说,今天的行动是替沉弊已久,被白人阿sir渗透进骨子的香江警队剜骨疗伤。 于聂钊来说,是销毁他不义之财的证据,以便让聂氏能长久发展。 于大陆公安来说,是要扫清回归后的隐患,让香江从今往后能繁荣而稳定的发展。 只有毛子哥与众不同,他还在生病呢,一条胳膊甚至烂到了骨,可他非要来,在聂钊坚拒,且明确告诉他,即使他来,自己也不付薪水的情况下他还是来了。 他要完成任务,他还要逃出去,因为那将是克格勃荣耀的象证,也将是已死的,苏维埃最后的绝响,他要用实际行动证明,克格勃就是比军情局强。 果断一脚油门,帕杰罗如离弦之箭,朝前而去。 陈柔和宋援朝则故意等到英军的装甲车拐过弯来,宋援朝还故意朝天鸣了一梭子子弹,这才骑上机车,跟陈柔朝着反方向而去。 凌晨的香江岛上,笔直的环海公路上,后面是疾驰的英军装甲车,前方是两辆正在飞驰中的机车,而在通往环海公路的各上路口上,扛着照相机和摄像机的记者们正在疯狂涌出。 这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吧,但就好比哪吒闹东海,要闹个天翻地覆似的。 陈柔把个驻军基地搅了个底朝天,生生炸掉人家二层楼还不罢休,此刻她故意押慢机车,脚在下方踩了又踩,终于,只听叭叭叭几声巨响,车的消音器被她给揣掉了。 为了能让毛子哥和霍岐顺利离开,他们必须吸引全部火力。 而现在他们要去的地方,包括香江警方和添马舰驻军,以及深水埗的驻军们,都已经全部预测到了,当然也都预测的很对,那就是,红磡海底隧道。 那也是b计划里他们俩最终脱身的地方。 所以从表面看,转来转去的,事件似乎又绕回了老套路,当然了,岛上接到警报的阿sir们,再包括深水埗大量的英军,甚至于侦查机和战斗机,基本都赶赴了红磡隧道。 那么,陈柔和宋援朝还能干净利落的金蝉脱壳,完美脱身吗? 且不说这个,就在陈柔踩掉她的机车消音器后,宋援朝如法抛制,也踩自己的。 这车是湾岛仔剪了大钳子偷来的,他眼光不错,偷的是两辆好车。 但机车技术是需要练的,再说了,大个头的男性总不如女性好在疾驰中保持平衡,所以宋援朝不但放慢了速度,而且车骑的就有点扭,偏偏在这种高速快车道上,在一个绿化带的路口,陈柔竟然看到有行人,似乎还想要过马路。 而宋援朝专心踩着消音器,没发现对方。 陈柔和他不在同话中,又怕他万一撞到无辜市民,就只能用喊的。 对了,她戴的是黑面罩,倒不影响发声,所以她一声大吼:“宋哥,看人!” 宋援朝差点把人撞飞又一把扭回了方向,也终于踹掉了消音器。 而大量的,像黄蜂一样骑着机车跟在他们身后的狗仔们,也成了他们最佳的掩护。 毕竟军人可不能随意开枪,射杀市民,所以后面的英军只能是不断鸣笛驱赶记者们,再一边呼叫深水埗的人赶紧到隧道口支援,天上地下,海陆空三出动,誓要逮到这俩贼。 话说,人生有很多的巧合,偶然而随机,很难被复刻。 但那种种偶然之中,如果你仔细咂摸,就会发现许许多多的必然因素。 就好比说,如果不是深市,郭家的案子终于了结,聂老板那位大客户就不会南下视察,而如果不是陈柔让小张对留学起了兴趣,她就不会鼓动丈夫调过来。 而如果不是因为她来了之后打听到李霞同志的工作做的确实优秀,不会那么坚定信心的想要过来留学,也就不会来香江,而如果她不是个两眼一抹黑的小白,她就应该知道,在环海公路隔一距离就有下行人工通道,人是不可以直接横穿高速的,那样会被撞飞的。 但因为她是新来的,她不知道那一切,她也只想大晚上的,去看看海,欣赏一下海对面,维多利亚湾的夜景,所以她一路直戳戳的,是朝着大海走的。 就在刚才,宋援朝差点撞到的,乱穿高速公路的行人就是她。 而她此刻呆愣在原地,看着一辆辆军车疾驰而过,整个人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是她吧,是聂太太,那位陈柔小姐吧。 一晚上的功夫,这儿撞车哪儿爆炸,又轰隆隆的,听说是楼塌了。 而现在英军满城追捕的是她吧,传闻中的大陆密探陈柔。 小张直觉自己没有听错,就是她的声音啊。 所以陈小姐,首富太太,她在香江过的日子,竟然那么刺激的吗? 第499章 江洋大盗,一秒切换豪门阔太 还有更刺激的呢。 小张在海对岸,恰好能看到海的另一边,维多利亚湾标志性的大屏幕。 她看到有电视台的车从面前疾驰而过,立刻也就看到对面的电视屏幕上在播放英军装甲车驶过时的画面了。 当然,距离太远,她听不清电视台是怎么报道今天晚上的事件的,再说了,她听不懂粤语,听了也等于白听,所以听不听问题都不大。 但她直觉今天晚上这场风暴中,陈柔必定占有一席之位。 而那也意味着,她家老爷子哼哼叽叽,整天念叨,说聂太太非一般人就是真的。 但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可是回归前的香江,出动的可是军队。 陈柔竟然连军队都能挑的吗,她做了什么,她的身手到底有多了不起? 且不说小张的一头雾水,另一边,陈柔和宋援朝马上抵达隧道。 而与此同时,曾经拍出过超绝画面,也就是tvb晚间新闻片头的那位记者蹦极绳一绑,已经站在隧道顶端,手里抱着摄像机,准备捕捉经典场景了。 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他直觉,来的必定是香艳女保镖,她也必定会进隧道,不过今晚可能是她的最后一舞,也可能将会是她的谢幕表演。 因为此刻她人还没来呢,但是已经有连着四五辆警车悄眯眯驶进隧道了。 而且深水埗军营出动的侦察机也已经飞到,打开大灯,把隧道照的亮如白昼。 还有就是,对面,九龙出口,大量的英军已经赶到,在等着守株待兔。 同样的隧道,香艳女保镖跑过多回,他也拍了大把的经典画面。 但没有哪回像今天一样,军警齐出,海陆空三方戒严啊。 头顶的侦查机几乎是在擦地飞行的,而从添马舰直接赶来的,乘坐着大卡车的英军们以车为盾,直接趴到车里,瞄准了隧道入口,军车也把路口围成了个半圆形。 可以想象到的,只要女保镖经过,如雨的子弹就能把她射成筛子,她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降。 只听一阵啪啪啪的,炸天的轰响,狗仔抬头一看,大叫一声:“菩萨保佑啊!” 他肉眼都看到了,后方是记者和电视台,以及军方的装甲车,前方两台机车,只瞧那一马当先的风格,就必是女保镖无疑了。 狗仔还能说什么呢,他不停说:“阿弥陀佛,菩萨可要保佑我们的大陆密探呀。” 当然,不要钱的祈祷念着,他也丝毫不敢懈怠,再检查一回绳子,就要往下跳了,不过就在他准备要跳的同时他愣了一下,因为虽然离得远,但是路灯足够亮,他的位置也够高,他看清楚了,看到女保镖在红绿灯路口,在完全没有刹车迹象的情况下双手撒把同时往前一跳再跃速一滚。 狗仔已经来不及跳了,但幸好摄像机是开着的,所以他给完整的记录下来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女保镖几滚就躲到收费站的底下,他看不到了。 她的机车依靠惯性滑过被整个包围,封锁的路口,划着弧弯直奔隧道口。 军人跟警察不一样,行动要听指挥,所以随着指挥官一声fire,所有人才齐开火。 狗仔都被惊呆了,随着哒哒的,密不透风的子弹声叼了一声老母,才又一句惊呼:“上帝啊,还能这样操作?“ 但他话音才落,只觉得眼前火光一闪,旋即就是震耳欲聋一声爆炸。 是女保镖的机车,它本来是射击目标,但现在直接爆炸了。 狗仔这时要庆幸,自己刚才得亏没下去,否则就得被炸弹pia飞在隧道的墙上。 他还在拍呢,也还在看,他看到了,另有个黑衣人趁着爆炸撇下机车就跑。 而要说他和女保镖能暂时逃脱危机,就不得不说那帮子英军的蠢了。 也可能是和平的太久,叫他们少了作战经验。 要知道,红磡海底隧道是双向的,两个隧道口也是独立的。 英军的作战指挥官天然的,认为女保镖必定会遵守交通规则,从入口进,所以他把大量的军人也全部装备在入口隧道处,在出口处只布了一辆车。 而且指挥官在喊开火的时候,号令侍卫官把大灯打向了女保镖的机车。 在天上盘旋的侦查机也是,在侦查到机车后,就把竖状灯光直接打向它了。 就好比舞台上的聚光灯,当某一种格外明亮时,别的地方就会变黯。 但女保镖可没有英军那么蠢啊,什么出口入口的,不都是可以能行的? 所以她甩出机车吸引火力,并当着一车英军的面,直接跑进了另一侧的出口隧道。 她后面还有一个人,赶在她的机车爆炸时扔了机车,也徒步要进隧道。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狗仔的错觉,他举着摄像机正在拍,就看到那黑衣人突然止步,抬头,双眼恰好看着他的方向,怎么回事,难道他被发现了? 但于此同时,英军里总算有眼尖的,也看到黑衣人了,于是大喊:“人在这里。” 又大叫:“长官,人在这里,他们逃进了出口隧道,快,人在这里。” 当然,逃进来的就是陈柔和宋援朝了,而且俩人还是步行,正儿八经的跑路。 说来简直有点滑稽的,因为在红磡隧道的入口处,今天装备了五辆军卡,并一百号军人,当然,相应的也有一百杆冲锋枪,还有一个优秀的前线指挥官。 并且在隧道里还有大量的警察此时已经布开火力,在等着给予敌人迎头痛击。 结果敌人来了,他们也开枪了,但是,敌人进了出口了? 有几辆军车立刻出发,往出口里面追,但是,他们立刻又发现难题了。 那就是,在大概10分钟之前英军紧急隧道,是从香江这一面开始封锁的。 因为进行了车流截断,所以入口那条隧道里目前没有车辆,是空的。 但是出口这一条,他们是直接放了警示牌,不准车出来,自然的,这边的车出不来,那边也就进不了车,于是隧道里堵成了长龙,堵的全是车。 而在这种情况下,英军想要开着车追人就不现实了。 隧道里全是车,他们的车怎么过? 不得已,所有英军全部下车,也是步行追进了隧道里。 同时指挥官也在联络目前处于隧道中央的香江阿sir们,想让他们从中段穿过来搞截停,但这个计划实现不了,因为隧道里头没信号,警察们收不到。 大英特工的松驰感在于,哪怕临终前的幻想,也觉得美女都爱他们英俊的外表。 而英军的松驰感则是,他们自己把守规矩刻到了骨子里,上前线打仗,都雷打不动的,到了下午四点就要喝下午茶,也觉得敌人就该跟他们一样。 也是因此,他们以一种极愚蠢的,可谓闹笑话的方式,布下十面埋伏之后却把敌人给跟丢了,就不知道那帮崇拜他们的香江市民在电视上看到,是会哭还是笑了。 香江市民当然也有松驰感的,那不,陈柔和宋援朝跑进隧道时,里面堵着的车上,人们正无聊的等着放行呢,突然之间,大家就发现跑进来个黑衣人,当然,只看身形大家就能看得出来,那是个靓妹,叼喔,她有一双逆天的大长腿。 有司机放下车窗,朝着陈柔挥手:“嗨,靓妹!” 又问:“靓妹,是在拍电影吗?” 旁边一辆车上的人大概看了新闻,喊说:“痴癫啦你,是抢劫啦,据说在中环喔!” 这司机果然大惊,直接爬出了窗户:“靓妹,你是女大盗喔。” 当然,陈柔跑的够快,已经越过他了。 这司机心里好奇,想跟过去看一看女大盗吧,又怕对方给他两枪。 但要不看吧,最近张子强都在大陆被执行死刑了,九龙的古惑仔们也不叉架了,他着实觉得寂寞,简直寂寞难捺啊。 但不着急,立刻就又有一个男大盗飞奔着进了隧道。 嚯,那紧身衣,那肌肉,那长长的大腿,他还朝天扬了一下手,初时司机没反应过来,但紧接着,只看隧道口火光一闪间又是轰的一声剧烈爆炸。 这司机眼看男人身后一帮追击的英军全被炸弹炸扑在地上,也不知自己是激动还是兴奋,开心的猛拍大腿:“哇,是喋血双雄,是雌雄大盗,针锋相对驻港英军。” 但是,不仅这个司机兴奋,而是,被堵在隧道里的,总共至少有上百辆车,眼看一雌一雄,两个喋血大盗飞速经过,所有人都放下了窗户,兴奋尖叫。 还有不少人在看到后面狼狈追击的英军时,直接落窗户竖大拇指:“食屎啦你们!” 香江的普通市民嘛,张子强在的时候他们站张子强。 现在张子强没了,来了一双雌雄大盗,看样子偷的还是英军,叫人怎么能不爱呢? 当然,隧道易入,想要出去就比较难了。 因为这边,英军的指挥官已经发现自己被愚弄了,非但派了大量追兵进了隧道,而且在另一边戒严的,深水埗来的官兵方阵比之中环这边的更大,足有三百多号人。 指挥官也不是别人,正是兰戈上校本人,他就在隧道口守着呢。 那么,在隧道之后,他们怎么办,怎么出去,难不成他们还懂穿墙术,能直接穿墙? 还别说,这年头穿墙术还蛮流行的,尤其在大陆和香江,它特别流行,并且,在这个年代,大部分的民众,甚至包括很多权威专家和教授。 因为就在1986年,一个名字叫大卫.科波菲尔的人米国人曾经千里迢迢跑到大陆,并就在首都北京的某个地方,用摄像机完整记录下了自己穿越长城的画面,而且那段录像在之后的十年里,以记录片的形式在全世界各地的电视台不段的巡回播放。 所以目前还在吊在隧道顶端的狗仔想来想去,就说:“女保镖该不会用穿墙术吧?” 而在隧道的另一端,兰戈上校正在跟车祸受伤的瓦利中校通电话。 他当然生气啊,气的咬牙切齿。 而且他此刻乘坐的是敞篷式直挥车,面对的正是隧道口。 他笑着说:“放心好了我亲爱的中校,有人竟然挑战我们大英军人的威严,潜入我方的军事基地,除非他们像大卫.科波菲尔一样可以穿墙,否则的话,我就必定能抓到他们。” 就这样,一条隧道,后方是追兵前方是拦路虎,虽然中间有条施工通道可以让他们通到对方隧道去,但那边也已经是军警重重,荷枪实弹,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要如何逃出生天? 真就玩个魔术,就地穿墙? 但当然不是了,而且在看到电视上报道,说两名强闯军营则造成爆炸事故的悍匪已经逃出红磡隧道后,刚刚关掉电脑,并打开电视机的聂钊长舒了一口气,并轻拍阿远:“宝宝不担心,因为妈妈她,已经安全了。” 又是熟悉的午夜,又是熟悉的,画质低劣的突发新闻,也是果然,阿远远的妈妈在现场,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妈妈呀,她怎么就安全了呢? 但阿远虽然着急,可是他不会问东问西,因为他知道,爸爸也很烦,有很多事情也不是爸爸随口说几句他就能明白的,他会专注的看着电视,并记下看到的一切,慢慢搞懂它。 但聂嘉峪和聂嘉峻,还有聂耀几个都急的不行。 因为他们都只是整个事件中的一枚螺丝钉,也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一块业务。 就现在来说,细娘跑进隧道了,而隧道两边的口子都是扎上的。 无疑,她确实吸引走了重火力,在红磡隧道的上空有侦察机,还有战斗机,大批量的驻军也都是层层布开,封锁于隧道两端,那细娘该怎么走,怎么出去? 英军已经进隧道了,她就算躲在某个地方,也肯定会被抓到的呀。 聂嘉峪挠头,看小叔:“到底为什么?” 再摊手:“小叔,我看不到细娘有逃出来的机会啊,你能不能讲一讲,到底怎么回事?” 聂钊心烦,懒得说,但是聂耀突然想到原因了,当然,他是骨子里的好脾气,是因为一直在闹别扭,才整天搞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总是阴阳怪气的。 再说了,他曾经是聂氏的总裁,所负责的,就是聂钊现在负责的全部业务。 所以他柔声说:“每当0点,从维多利亚湾到香江岛上的渣土车就会解禁,以目前岛上楼盘的开发程度,每天晚上,渣土车至少要运送200车以上的砂土,才能保证它的供给量。” 聂嘉峪双眼一亮:“岛上唯一的砂土供应商是咱们!” 聂耀点头:“现在0:27分,而在10分钟前,大概0:05分,砂土车队准时经过维多利亚湾,要我猜得不错,它们正好被堵在了隧道里,那是咱们的车,车上也是咱们的人。” 其实不论a计划还是b计划,都是聂钊和韦德,陈恪他们反复核算时间并最终敲板的,当然,能保证只要陈柔和宋援朝不被子弹射中,就能完美脱身。 但哪怕聂嘉峻也得感慨一句:“这个计划可太精妙了。” 又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司机会把我细娘带出来,小叔,我要给他封红包。” 阿远也以为果然如此,而且因为答案是聂耀给的,对于凶凶的二伯就没太多敌意了。 正好爸爸给了他棒棒糖和果泥做宵夜,他还体贴的把果泥送给了聂耀吃。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当然不是啦。 聂钊愠声说:“阿峻,你细娘是我太太,是香江聂氏的副主席,她会坐渣土车吗?” 香江聂氏的主席出现在海底隧道中,而且是坐在渣土车上,那还不如摆明说她就是勇闯过添马舰基地的悍匪,还是敲锣打鼓的说呢,所以聂耀的推论方向是对的,但猜测并不准确。 可是小叔不直说,聂嘉峻兄弟是真好奇啊,怎么办? 其实阿远也很好奇的,把棒棒糖塞给了爸爸,也终于表达了他的诉求:“要,要妈妈!” 棒棒糖固然甜蜜又好吃,可如果把它跟妈妈放在一起,阿远毫不犹豫,要选妈妈。 他想知道妈妈的消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钊本来不想吃棒棒糖的,但是不要脸的聂耀竟然在吃孩子的果泥,他也不甘示弱,轻轻舔了一下棒棒糖,但当然,最终还是交给了阿远。 然后他说:“是你梁爷爷,他开着宾利车,在渣土车的中间。” 绵延数十辆的渣土车,目前全堵在隧道中,它们为陈柔和宋援朝提供了最佳掩护,让他们可以从容的换掉衣服,然后,就在中段,梁利生开车等着,而在车上,还有他们的衣服。 在车上完成换装,陈柔也就从江洋大盗,一秒切换豪门阔太了。 哪怕只是b计划,它也缜密到无可挑剔。 第500章 金蝉脱壳,完美脱身了 同一时间,海事警察和海军部队全面出动,正在封锁香江的海上交通。 众所周知,航道基本是固定的,而茫茫大海上,你一旦走错了航道,轻则迷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哪去了,重则驶进礁石区再撞了船,还得来个船毁人亡。 所以封锁了航道,基本就可以封锁掉匪徒外逃的可能性。 但事实证明《007》电影都是胡说八道,电影里的克格勃最终都会惨死,可在现实中他们非但不会,他们还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杀的人,就好比毛子哥。 他本来就谢顶,跟列宁同志似的,只有后面有一圈头发,但那圈头发现在也一直在掉,不停的脱落,甚至他身上的毛发都在脱落,因为他一身的核辐射嘛。 他一条胳膊还缠着纱布,纱布里面敷的中药,还在生肉呢。 但他驾驶着直升机贴着海面一路疾驰,海水被螺旋桨的风暴卷起,面前不但黑暗,还有茫茫白雾,那距离,霍岐怀疑甚至不到5米高。 而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海上有巡警或者军人船只,给他们来上一梭子,飞机就得坠毁,他们俩就得落海里。 霍岐拿到东西了,因为陈柔把自己的凤凰军刀和雪枫刀,还有纸质文件全部丢给他们俩了。 他迫不及待,想看一看詹姆斯爵士和军情局之间的密电往来。 但是他不敢看,眼前是暗夜一片,水雾茫茫,他跟只兔子似的竖着耳朵,抱着文件看着前方,那可是陈柔拿命换来的,他要把它们带到警署,带上新闻发布会。 他不想那么珍贵的资料掉进海里,但是毛子哥吹着口哨唱着歌,哦豁一声间猛抬高度,霍岐也放声尖叫,因为他分明看到前面是船的桅杆,可是随着毛子哥抬起操纵杆,直升机竟然完美躲过,越过去了。 可是他才松了一口气,把尖叫收回来,就见前面又是一大片的灯火。 他吓了一跳,大声问毛子哥:“洛夫先生,我们是不是遇到海警了?” 毛子哥皱起眉头一看,摇头说:“不不,阿sir,我们只是绕了点路,这是九龙。” 还真是,离得近了点,霍岐看清了,是九龙。 但不对,那不仅仅是九龙,那是深水埗。 而在深水埗,有着密密麻麻的舰船,目前还有十几架战斗机呢。 这毛子哥他怎么敢的,他直接闯英军的老巢啦? 霍岐大叫:“转向,快转向,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走?” 毛子哥也是大叫:“我当然知道。” 又说:“你急什么,我还要给英军留个礼物呢。” 说着,他猛踩踏板先是降低,直接把直升飞机降到了海面上,紧接着又迅速升高再降低,再升高又降纸,而且全是没有任何缓冲的疾速动作。 他有病,身体不行,刚才还吃得多,只听嗷的一声,他把自己给搞吐了。 刚才吃的汉堡可乐和炸鸡,他一股脑全喷了出来。 但牛逼的是,他驾驶着飞机在空中不停的上上下下,疯狂颠簸。 霍岐也被他颠的头昏脑胀,忍不住低头就是一声哇,吐了一地的污秽。 他生气了:“洛夫先生,这是陈小姐的飞机,我们把它搞脏啦!” 又说:“你搞的这么脏,叫陈小姐以后怎么开它/” 毛子哥也在吐,而且他不敢喷到仪表盘上,吐了满大腿的脏污. 但他说:“拜托,我们要炸掉它的,我们老板娘也该换一架新飞机了。” 这飞机等于是被他们劫持了,在澳城他们也降落不了. 所以等到地方之后他们俩得跳伞,而飞机,则会坠毁于海上。 霍岐不知道像聂钊那么精致又细心,胆小的人是怎么忍受这个毛子哥的。 但他是真的受不了了,他不知道毛子哥在搞什么,不过他已经被彻底颠晕了。 就不说看文件或者看路,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任由毛子哥带着自己飞。 至于为什么不怕死的毛子哥要故意来趟深水埗军营,又做了些什么,那就是个小彩蛋,要等兰戈上校回来之后才知道了。 …… 另一边,哪怕计划足够缜密,想把事情完全的,彻底的交待出去,还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演戏,尤其是,隧道里密密麻麻全是人,那戏,也就得演得真一点。 在经过长长一段的,全是大卡车的路后,躬腰一钻,陈柔已然趴到车底了。 宋援朝亦然,卡车一辆接着一辆,他们是从卡车底部往后钻的。 这一截份外的安静,全是一辆辆的渣土车,司机们也经梁利生交待过,不要乱说乱看,而且要关掉车灯,然后,只要好好出去了,且封紧嘴巴,就个个有红包。 但当然,司机们就算想看也看不到,因为宋援朝和陈柔是在他们的视野盲区中。 而就在车底,悬挂在底盘上往前走的这一段路程,他们就把衣服给脱掉了。 一辆辆的经过,最终,俩人在泊在中间的宾利车前钻了出来。 这时宋援朝已经成了个精光大汉,身上只有一件裤衩子了。 陈柔好点,穿的背心和短裤,当然在,身上的衣服他们已经全部脱光,并揉成了团。 这时梁利生开着两边的车门,正在隧道里大呼小叫:“拜托,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又大喊:“有阿sir来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行?” 但一边喊着,他一边飞速接过陈柔和宋援朝递过来的夜行服,走了。 陈柔和宋援朝就可以上车了。 她上后座,宋援朝也上了副驾驶,而给他俩准备的衣服都是摆好的,宋援朝两腿一伸,裤子已经提起来了,再两边一拉,衬衫已经穿上了,陈柔也在穿衣服。 已经听得到英军追来的脚步声了,可是他俩也已经秒速换装,且成功了。 从现在开始,金蝉脱壳,他们俩就算完美脱身了。 第501章 答案其实很简单,浓硫酸 但当然,那么多辆大卡车,司机不是个个都对聂氏忠诚,也会绝对保密的。 所以停在宾利车后方的,以及侧方,还有并排的这三辆车,则是由家里的老保镖阿辉和阿宽,还有梁利生的大儿子梁司翰三个人亲自驾驶的。 他们是自己人,也是唯一目击陈柔和宋援朝换装的人。 因为儿子梁司翰太过蠢笨,就只能开车加放风,大事情梁利生不用他的。 他飞快走向后侧方的一辆车,那是阿辉在开。 他跟梁利生一样是跟过聂荣的,虽然年龄大了,但是手脚当然很利索。 接过两套衣服的同时他纵身一跃向后,又推开车厢靠后的玻璃,撒腰钻进渣土车上面的篷布中,再抓到只塑料杆子一拉,随即把所有衣服和枪支全部塞了进去,然后再一抽,抽出一截塑料杆子来,又抓起一瓶空气清新剂,对着那塑料杆猛喷。 这时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呛人的,灼人食道的刺鼻气味。 也就在这时,英军恰好追到。 一大排的大卡车,中间却有一辆宾利车。 别的军人去检查大卡车了,有个小队长模样的年轻人朝着宾利车而来。 他举着枪的,直指梁利生:“先生,您为什么不在车上?” 又问:“就在刚才,您是否目击到两个逃犯。” 梁利生都老的不行了,虽然头发经常染,也是黑色的,但一脸皱纹。 再说了,只看他那大肚皮,都不像是个能做匪的。 但是英军当然会怀疑,因为别人都在车上,就他在外面,是什么原因。 梁利生倒也不怕,对着英军小队长搧手:“阿sir,不通风,我闷啊。” 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才能通车?” 这是海底隧道,闷热,空气还不流通,灯也无比昏暗。 被堵在隧道里的所有人都在出汗,也都在拍胸脯。 但英军小队长觉得不对,他嗅了嗅,从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隧道里,闻到一股香精味,还伴着一股子令人反胃又刺鼻的味道。 闻着味道,他绕开梁利生,就走向了阿辉那辆车。 陈柔下面是短裤,外面套的裙子,此时才在往下扯裙子,并眼疾手快,抢过了宋援朝的西服罩到了身上。 因为她刚才跳车的时候擦烂了肩膀,但现在,眼看那英军朝阿辉走去,她必须露个脸,才能吸引掉英军对于阿辉的关注度。 她先让宋援朝看了一眼,确定自己身上没有破绽,于是放下了车窗。 眼皮一耷拉,她好柔弱的样子,唤了一声:“阿sir。” 英军小队长差点就走向阿辉了,但因为旁边女人的一声唤,止步了。 大英人的绅士是刻在骨子里的,英军小队长转身就敬礼:“夫人,晚上好。” 陈柔为了遮盖肩膀上的伤口,盖上了宋援朝的西服,并拍胸:“好闷,我喘不过气来。” 又问:“阿sir,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宾利本来就是豪车,而且聂钊这款,就连那个b都是黄金雕成的,自然壕。 豪车上坐着的大美女,当然就是首富太太了。 她该是养尊处优的,但被夹在大车中间,又是隧道里,确实会喘不过气来。 小队长彬彬有礼,先敬礼再看手表,这才说:“太太,添马舰军营发生意外,有匪徒在逃,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如果您不舒服,可以让我们先搜您的车,您也可以现在就离开,但只能是步行撤离。” 又问:“需不需要我扶您下车?” 既然对面的英军还没过来汇合,就只有一个可能,九龙那边还没有抓到人。 而且即使抓到人,他们还需要搜索匪徒的杀人工具和衣物的。 所以保守估计,这条隧道至少要封锁两天以上。 目前被押在隧道里的人们经过搜身就可以离开了,但当然,没有嫌疑的话。 英军小队长跟他的上司一样,不认为首富太太会办坏事,所以才会让她先走。 但陈柔现在还不能离开,因为她也需要等赃完全被销掉。 再就是,她即使要走,也是需要带一部分东西出去的,所以她还要跟英军提要求。 一脸的为难,她突然打开了车门,并款款的伸出了一只脚。 好吧,她的脚比较粗,好在隧道里灯光比较暗,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大的破绽。 原来的鞋子她脱掉,也已经给阿辉了,而现在她穿的是一双恨天高。 乳白色的小羊皮恨天高,鞋高细的能戳死人。 给英军小队长看完脚,她苦笑摇头:“不,我走不了,我需要我的丈夫来接我。” 要她丈夫来接人? 英军小队长面露难色,并解释说:“抱歉,太太,这里发生了意外,已经被封锁,而且警戒等级为军事,战争级,您的丈夫不论是谁,他进不来这里的。” 就在刚才陈柔还提着刀削的哗哗的呢。 此刻的她一身柔弱,她摇头:“不,我真的走不了,我需要我的丈夫。” 梁利生也过来了,咋呼呼说:“sir,我家太太身体可不好,没人接她出不去的。” 又说:“即使车进不来,也可以单架轮椅吧,我们需要轮椅,需要单架。” 这人咋咋呼呼的,还站在外面,实在有点讨厌,还妨碍公务。 英军小队长耐心说:“先生,请您立刻上车,不要妨碍我们的正常公务。” 梁利生嗓门老大:“你们突然封锁隧道,什么原因,什么理由,有经由市政下达的特别通知吗,知不知道我们的砂必须在凌晨四点之前运完,否则就要影响施工进度?” 再拍双手:“还有我们太太,她跟我一样有幽闭恐惧症,啊,我喘不过气来了……你们的任务对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要找律师,我们要依法提起索赔……” 有军人上前来阻止梁利生发飙耍泼,伸手说:“先生,请您冷静,请您上车……” 梁利生大肚皮一挺,直接怼的这军人直戳戳往后退。 他脸红脖子粗,拍肚皮:“我极度不舒适,我都快要死了,而我是香江的合法公民,我是纳税人,可是你们这帮粗鲁的军人,拿我当囚犯对待,你们是在虐待我!” 这帮英军还年轻,所以不知道,面前这位就在十年前,都是香江岛上连九龙大佬们见了都要绕道走的牛逼人物,只看他头发烫的高起,嗓音洪亮,那叫一个能吼。 而他一吼,别的被堵着,也闷的不行的人们胆子也大了,也全围了过来。 有人大声说:“我觉得好窒息。” 还有人说:“我们要出去,我们需要担架,需要救护车。” 另有人抱着啼哭的孩子说:“孩子受不起,我们可是市民,是公民,快点放行。” 英军小队长被吵的受不了,一扬手,就把正在搜车的手下们带走,往后去了。 只等他一走,梁利生冲向阿辉:“还有味道,搞快点,再喷!” 这就得说,梁利生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还在英军的眼皮子底下毁尸灭迹,销毁掉那些沾着陈柔和宋援朝俩带血的衣服的了。 答案其实很简单,浓硫酸。 第502章 辣辣的,唔,噗噗,有汽的水喔! 浓硫酸,一种腐蚀性超强的化学品。 你要杀了人,要毁尸灭迹,扔硫酸池子里,效果是最好的。 但当然,那个在普通人身上并不现实,也很难实现,因为首先,浓硫酸并不好购买。 聂氏之所以有,是因为它是洗海砂时所需要的化学品原材料。 而它的保管方式也特别苛刻,诸如铁,陶瓷,钢材都不行,它只能储存在ptfe,也就是聚四氟已烯制成的容器中。 还有就是,它会散发特别浓烈的刺鼻气味。 你要说在居民楼或者什么地方的,用它来泡,溶解尸体,居民都能把你给举报了。 可是它连钢铁都能腐蚀得掉,要腐蚀几件衣服就不过毛毛雨了。 所以梁利生就让阿辉在沙土中埋了一桶浓硫酸。 然后做了一个特别通道,用一根塑料棍子顶着,当把衣服放进去,再把棍子撤出来,硫酸桶就会自然闭合,所有的衣服鞋子也就会于现在开始溶解。 但哪怕就那么一会会儿,都有刺鼻的汽味漏出来,所以阿辉才会喷空气清新剂。 但过一会儿,军方势必会让隧道里的人全员撤出,只留下所有的车,然后一辆辆的搜查,那几十辆渣土车,则更会是他们搜查的重点。 但要是搜到一桶硫酸呢,哪怕里面的衣服已经化成水了,它也会成为罪证的。 所以陈柔才会跟英军小队长提要求,要一个担架或者是轮椅。 因为现在衣服应该已经溶解的差不多了,而在阿辉的车厢里,还有专门做好的绳子机关,只需要一拉,把上面撑着沙子的档板拉开,砂子就会压扁塑料桶,硫酸溢出,他再把箱子拉出来,放到轮椅或者单架下面,就可以直接带出去了。 那么,不但匪徒无影无罪,他们穿过的衣服也将凭空消失。 而且相比卡车上那巨量的沙子,溶解衣服用的硫酸并不多,所以会被沙子直接吃掉。 味道当然会比较刺鼻,也比较难闻,但如果军方在检查沙子的时候提出这个问题,梁利生也是可以解释的,他会让儿子背锅,就说是儿子梁司翰在调制洗砂化学品时出了差池。 那个解释也很合理的,毕竟一辆车里的砂子硫酸含量超标,真不算什么大事。 这不叫完美犯罪,而是超完美犯罪。 当然,从现在开始,兰戈上校的日子要变得不好过了。 一直让他为之骄傲的,他认为所向披靡的大英军人们不但在主场被两个匪徒耍的团团转,而且是在眼睁睁看到对方进隧道的情况下竟然搜不到人,就够离谱了吧。 但过了大概40分钟的时间,被除名的前飞虎队副队长霍岐直接打电话到总督府大秘处,并宣告自己找到了军情局在香江,还是在军事基地内活动的证据。 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兰戈上校当然知道。 可他还没来得及生气,骂詹姆斯爵士呢,又出意外了。 总督亲自打来电话,说被封锁在隧道里的有婴儿有女士,还有女人,必须释放。 同时,他为了尽可能严厉的搜查,是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的,但是总督坚持,必须要让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入场,撤退老弱病残们。 就这样,英军最引以为傲的军事基地不但出了个大糗,甚至于,总督都知道了。 而如果兰戈上校坚持,不让担架进入,就凭香江记者的笔杆子,明天就能把他给喷死。 不得已,他只得低头,放担架和轮椅入场。 当然,他自己也紧急赶赴出口,力争要亲自,一个个的搜查,搜到那两个匪徒。 简直奇耻大辱,这要抓不到人,兰戈上校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且不说他,说回聂钊。 他从今天一早到现在就没有换过衣服,一直是那套衣服,但他的几个保镖已经换好衣服了,陪着他一起,三辆车经中环,过聂氏大楼,要直奔海底隧道。 现在,他要去接他得胜,凯旋的太太回家了。 在车上,他吻了吻怀里的儿子,掩不住愉悦的心情,说:“咱们去接妈妈吧。” 阿远被抱上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要去接妈妈的。 开心嘛,双手鼓掌,一声:"哇哦!” 聂钊依然心有余悸,喃喃的跟儿子说:“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一切就都结束了。” 是的,虽然惊心动魄,可今晚的事总算结束了。 那些有可能让聂氏被世贸组织列入黑名单,被西方商业社会除名的证据已经拿出来了。 当然,那些东西确实很重要,因为聂钊不是普通人,他是有钱人。 他哪怕死,也要给儿子留足足够他在将来或者发扬光大,或者够一生挥霍的家底。 但他庆幸的是,他的太太又一回完美的完成了她的任务。 而且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不,肯定是最后一次。 因为还只有九个月就是1997.7.1日了,香江就要正式回归了。 以后聂钊也要收敛尾巴做人,他甚至都不会再乱闯红灯了。 但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因为等到九个月后,他太太,陈柔小姐就将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她曾经是这片半岛上踽踽独行的孤勇者,但是九个月后,她的战友们将能光明正大的踏足这片土地,她有了更多的同伴,也不会再有那么惊险的,惊心动魄的任务需要去完成了。 她将光荣退役,从今往后,只是聂氏的副主席,也只是聂钊的太太,阿远远的妈妈。 畅想将来,她应该会变的比较清闲,而要闲了,她就会比较无聊,那么,她就愿意陪他工作,陪他出差,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脚踏实地的,安稳的享受生活,享受这个世界。 当然,最重要的是,聂钊一直致力于一件事,那就是,让他太太感受到金钱带来的美妙和快乐,并沉溺其中,他会一直坚持,也会锲而不舍,直到达成目标。 他其实很狼狈的,因为到了半夜,胡子拉碴的。 他还因为出了太多的汗,一身汗馊味。 甚至,因为他催的太急,保镖都没来得及加装儿童安全座椅。 他在做他最不屑的事情,他在车辆行驶时,抱着儿子。 儿子时不时闻一闻他,估计也是觉得爸爸太臭,小鼻尖都皱起来了,小脸蛋皱的像个小苦瓜,只是因为要去找妈妈,小家伙才时不时拍拍掌,表达快乐心情。 而这时聂钊也终于有心情了,也才突然想起来,他儿子好像有好久都没有喝水了。 要知道,忘记给儿子水喝那种事,聂钊是从来不会忘的。 他出了一身的汗,衬衣贴在身上,粘的厉害。 但忍着不适,他找来儿子的水杯,并说:“宝宝喝点水,马上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阿远接过水杯,若有所思:“宝宝爱喝,辣辣的,唔,噗噗,有汽的水喔!” 什么,辣辣的,噗噗冒汽的,那是什么东西? 聂钊思索片刻,问儿子:“可乐?” 阿远虽然只喝了一次,但是认识可乐已经有很久了。 爸爸一说名字,他想起来了,小家伙认真点头:“唔!” 聂钊一听,差点没炸了。 他儿子还这么小,正是长骨头的时候,严禁碳酸饮料的,谁给他喝可乐了? 聂钊首先想到的当然是毛子哥,他总喜欢逗阿远。 还有个问题是,别的保镖怕聂钊,但毛子哥有个优点,他不怕老板,就有可能偷偷喂孩子。 这大晚上的,聂钊仔细一看,好家伙,儿子嘴角那褐色的,再手指一揩,还在拉丝,他再舔了舔,差点背过气去,还真是可乐,齁甜。 他压抑着怒火:“是光头伯伯,给你喝可乐啦?” 从一开始觉得辣辣的,刺激的,到觉得甜甜的,爽爽的,阿远都上瘾啦。 当然啦,他和爸爸向来无话不谈的。 他摆摆小肉手,一脸认真:“不xi喔,xi穿iion装的鹅,二伯伯啦。” 可乐,竟然是聂耀给孩子灌的? 第503章 迈着轻盈而坚定的脚步朝他走来 要不是已经到了目的地,该要下车接太太,聂钊高低要打电话骂聂耀一顿的。 要知道,阿远妈妈就喜欢喝可乐,根据遗传定律来讲,他肯定也爱,你要给他喝过再禁可就禁不住了,毕竟他都尝过甜头了,你再禁止他喝,你不就成坏人了? 聂钊不但小心眼,而且在儿子面前超级心机。 他立志要做儿子的引路人,要做最开明,最和善,最慈祥,最叫崽崽爱的爸爸。 可聂耀不顾孩子的身体暗搓搓做好人,他却禁止孩子喝可乐,他不就成坏人了? 要下车了,但聂钊还要于心里骂聂耀几句:他可真不愧梅潞生的,真会投人所好! 自隧道口往前两个红绿灯就是遍地的军车和警车了,也是遍地的记者。 终于到了黄色隔离带前,安秘书在外面敲窗户:“boss,前面戒严了。” 前面整体戒严,所有车辆一概禁止驶入,安秘书带着家庭医生来的,但被禁止通行,进不去,所以在这儿等着呢。 聂钊点头,远远看到有个白人阿sir在值勤,于是勾手指,示意对方过来。 这白人阿sir只是个普通的站街阿sir,还没资格上死亡名单,但今天晚上的事发太过诡异了,就警方目前统筹到的消息,共有六名高级警司或亡,或重伤。 也算兔死狐悲,这个白人小阿sir出来值勤时也不免吓的瑟瑟发抖。 聂钊扬着手机,用英文跟他交流:“我必须进去,如果你不放行,请跟顾sir讲?” 顾sir,顾督察长,他其实也已经赶赴现场了,目前跟兰戈上校在一起。 而聂钊毕竟香江首富,要给顾sir打个电话让放行,顾sir肯定会放,难得他已经开口,白人阿sir又何不做个人情,所以他只犹豫了两秒就拉起了隔离线:“您请。” 聂钊打个响指,安秘书一个红包已经悄悄塞白人阿sir兜里了。 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就是,一个人如果能被规则所束缚,就证明他还不够有钱。 全香江三千驻兵,至少有一半今晚全集结在红磡隧道的出入口处。 车行过去,全是黑鸦鸦的人头和黑鸦鸦的枪管。 警署一帮高层,赵sir,王sir,当然还有顾督察长,军方一大半的中校和少校全都在场,还有岛上公立医院的医护人员们,并七八台单架和轮椅在待命。 隧道口中,重兵把守下,有好多人探头探脑,正在看外面。 但军警两方目前还没有开始放人,而是在争执中。 以顾督察长为代表的警方坚持一点,查车放车,只要查过没问题的就让回家,但是兰戈上校不同意,他只允许人员撤离,要求所有的车辆全部留下来。 他才不相信什么穿墙术和凭空消失术,他坚信匪徒就在人群中,他也担心一遍搜查不够仔细的话,很可能要遗漏证据,让人先离开,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而且顾督察长的意见是让急救人员进里面去,把老弱病残们带出来。 可兰戈上校坚持让所有人自己走出来,而且在配备了x光检测仪的情况下,还设立了足足三道安检岗,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要被查上三遍。 当然,他有恐惧的理由,他对一帮警方高管说:“今晚所发生的不是恶性的犯罪事件,也不是杀人事件,而是有预谋的恐怖袭击,它的性质比之战争更加恶劣。” 想想觉得不妥,又说:“这是绞杀,针对我和我同胞们的绞杀,它让我们,所有的驻军们觉得恐惧又心寒,因为这么多年,我们在兢兢业业的保护香江这片土地,可是看看吧,这片土地上的市民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他们在试图绞杀我们!” 站在他的立场上,事情确实是这样,他说得没错。 但他的倾听对象恰恰就是一帮子香江市民,而且从现实角度来说,能在如今这个年代混到警界顶层的阿sir们,个个都是经历过七十年代警界的大反腐和大清洗的,彼时,真正意义上正直又清廉的那帮子全都为了推动反腐反黑而被暗杀了。 他们用流血的牺牲换来了今天的局面,高层从100%白人变成了40%白人+60%的本地人,可是凭什么,那40%的白人高级警司,他们凭什么还要居于高位。 所以凡事是要分角度,分立场的。 在兰戈上校看来,今晚发生的是恐怖袭击,但在警界诸人看来,却是一场革命。 他们有直觉,这应该是霍岐搞出来的,当然,诸如顾督察长,以及赵sir等眼界比较明的人也约莫能看得出来,霍岐能搞出那么大一桩事,必定有人从后撑腰。 而要说撑腰的人,顾sir回头一看,嚯,对方那不已经来了? 聂钊本身有183cm的身高,在男性中也不算差,何况他哪怕人到中年也保养有方,身材不走形,皮肤不变黑变黯,再加上天然儒雅又斯文的气质,简直人中龙凤,影视明星们都比不上他的气质和风度。 但当然,身后那帮子个头人均190cm往上的大个头保镖,更是他的加分项。 顾sir远远伸手:“聂主席。” 别的阿sir们也上赶着伸手:“聂主席好。” 但不像他们,为金钱折腰,见了首富都要低头,兰戈上校不但是白人,而且是军人,在香江这片土地上,能与他比肩的只有港督,看到聂钊竟然大剌剌的把两辆豪车怼到现场,而且就停在他的车旁边,他很生气的。 他回看顾督察长,指聂钊:“这是谁,他为什么会进来,谁给他的特权?” 又问:“如果匪徒籍由他而逃脱呢,谁来负责任,这就是你们香江阿sir的执法?” 顾sir这属于无妄背锅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聂钊是怎么进来的。 但首富被下了面子,怎么办,他是要受还是要怼? 还没有被人如此下过脸,其实阿sir们也很好奇,这位蝉联香江首富榜no.1足足有八年的男人会怎么应对,毕竟他违规跑进来,就合该被骂。 要兰戈上校来真的,就算把他直接驱赶出去,人家都是占理的。 但既然聂钊敢进来,当然就有应对的方法,而且他既不怼也不受,他只是平静伸手要握兰戈上校的手,并说:“听说今天突发恶性事件,死了许多大英军人。” 兰戈上校拒绝握手,但他是严谨的,他纠正聂钊:“不是军人,而是警司,是六位白人,而且是香江的高级警司们。” 他不愿意握手,顾sir怕聂钊难堪,就抢过来握上了聂钊的手。 聂钊收回手来,又笑着说:“但刚才跟总督通电话,他说事发军营,既然是警司们,如此大半夜的,他们今晚是跟军方有会议吗,只属于你们之间的会议?” 事实情况是,因为陈柔玩命相搏,把一二楼的英军给喊出来了,而三楼以上的英军们也因为她的预警都有防备,所以虽然有几个受伤的,但是无一人死亡。 军方大动干戈在香江全市搞封锁,结果死的不是军人,这事儿其实很牵强的。 兰戈上校也意识到聂钊在给自己挖坑,纠正说:“但是有匪徒袭击了军营。” 聂钊看了顾sir一眼,顾sir突然悟到什么,问:“需要我们警方协调侦破吗?” 他再看赵sir:“立刻派重案组前往添马舰,协同调查。” 赵sir立答:“是!” 但兰戈上校明显一噎,并立刻说:“谢谢,但是军方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其实他不敢让警方介入,是因为坍塌层是个大型的军事情报站。 那里面不但有全套的网络电缆通信设备,还有各种无线电,以及特工类的武器,再加上无巨细的,香江所有公务人员的档案,是个大型的,公民隐私的存储库。 让警方前往调查,被查出来了呢,那可就成国际丑闻了。 兰戈上校虽然不像詹姆斯爵士,有那么强的军国主义精神,但他也跟真正意义上正直的,希望香江能够良性发展,能保有和平的总督不一样,他还希望大英能继续主宰这片土地,当然就不喜欢情报站的事情暴露出来。 但其实它迟早要暴露的,而且虽然一开始总督希望这件事能够被私下处理掉,但是从詹姆斯爵士和林勇林sir为了谋杀聂钊,甚至不惜使用核废料开始,总督也就不愿意再为他的同僚们站台,说话了。 香江岛上有六七百万人口,他们跟大英白人之间也只是肤色不同而已,他们同样是人,也同样要生存,需要一个好的生存环境。 而且是谁规定的,白人就必定要是统治者,并永远统治他们。 又凭什么,他们就只能听由天命,让詹姆斯爵士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把足以养活半个香江的人口的远洋航运业拱手送给外人的? 因为陈柔的出现,林勇死了,詹姆斯爵士也死了,情报站的事,以及涉及到的非法交易,那所有的事从现在起也捂不住了,它终将被曝光出来,公之于众。 当然,兰戈上校所幻想的,在回归后,人们还会哭着求着,招魂一般,招他们大英军人重新回来护戍香江,保卫香江的美好前景,也终将只是一场美梦罢了。 聊的差不多了,也该适可而止,去接太太了。 聂钊于是对兰戈上校说:“抱歉,我太太在隧道里,她身体很不舒服,需要担架。” 兰戈上校当然要反对,他坚持,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可也就在这时,因为车祸受伤的瓦利中校一瘸一拐跑来,跟他耳语了起来。 顾督察长跟赵sir对视一眼,直接扬手:“让担架进入,立刻进入。” 不过是死了几个白人阿sir而已,这些年的香江,横死的本土阿sir还少吗? 凭什么白人阿sir就不能死,又是凭什么,只是死了几个白人阿sir,全香江人民就要为之而哭丧,惯出来的毛病,当务之急,撤离老弱病残,他说的,他下的令。 不过他看着远处,突然说:“聂主席,那位怕不是,怕不是……” 聂钊顺着顾sir的目光望过去,就见本该耐心等着担架去抬的他太太不但已经走一了隧道口,她穿着长裙,披着西服,两手提着高跟鞋,站在人群的最前端。 随着安检开始,她自黑暗的隧道走入斑斓的灯光,又从斑斓的灯光,提着两只高跟鞋,打着赤脚,脖颈昂的天鹅一般,迈着轻盈而坚定的脚步朝他走来。 第504章 枪炮与玫瑰 那要不是聂太太,一帮阿sir和军人们高低要吹一声口哨的。 两侧是扛着枪的,铁骨铮铮的军人们。 聂太太的长裙是素色的,但被各种警示灯生生映成了斑斓的粉色。 她的裙摆巨大,被海风吹着,映着军人双手间冰冷的枪管。 至此还趴在顶端的狗仔嚎啕哀叫:“完了,能得奖的照片被别人抢了。” 是的,那是今夜的名场面,也是只要抢到就是赚到,可以做年度最佳的名照。 枪炮与玫瑰,殖民者冰冷的枪管,和原住民轻柔的裙角,极致性的反差。 占据最佳地形的记者只恨胶片不够,啪嘶啪嘶的,疯狂的按着快门。 最经典的一张也在瞬间被拍下,在那张照片里,赤脚提鞋,裙袂飞扬的女人面庞绝美而眼神坚定,正在走向安检口,军人却被她吸引,目光不由自主,正望着她。 新闻三要素,矛盾与冲突,事件背景,被一张照片完美的涵盖。 不出所料的话,几个小时后,这张照片将屠版整个香江。 但是全场无不为之动容下,却有两个人还在懵逼。 第一当然是兰戈上校了,一夜之间啊,他同胞的伤亡加起来足足有七个人。 他是驻军总司令,是保卫他们安全的,他被打懵了,他现在没有看任何人的心情。 再就是聂钊了,他太太当然是美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 但美貌于她,只是她身上最小的优点,是她一直以来所不屑于展示的。 而且剧本不该是现在这样子。 现在的她是美人,而他是英雄,她该等着他去救的。 安秘书带着家庭医生,抬着担架也才刚刚走过去,她却自己回来了? 聂钊再度英雄救美失败,他太太再度的,又是不按套路出牌,这就搞的聂老板有点沮丧的,他搞不懂她为什么提前出来,那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呢,担架要抬谁? 当然,聂钊也立刻就明白了,担架要抬的该是梁利生。 老爷子只比聂荣小两岁,直到现在还在到处蹦跶。 大晚上的,他肯定坚持不住了,需要被抬出来。 但是陈柔也该等在里面,至少坐个轮椅出来才好,她穿不惯高跟鞋,赤脚走在水泥路上,万一有沙子,有玻璃割到她的脚呢,怎么办? 三道安检,而且全都是军人,是男性,很不尊重的人的。 可作为殖民者,香江人必须接受这样的粗鲁对待。 看太太经过安检门,聂钊就往过赶,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太太出来后走了不几步,突然一个趔趄,膝盖着地,摔倒了。 站在她不远处的一个军人伸手,聂钊也已经跑了过去。 对了,ram跑得比他还快,手伸的也比他快,直接一个打横把他家太太给抱了起来,并问:“你还好吗?” 这人的眼色可真是无敌了,老板都抢的没他快。 再一看太太的膝盖,他又说:“天啦你受伤了,我们需要去医院。” 聂钊一看还真是,他太太的膝盖在渗血呢。 陈柔虽然总喜欢干点惊险刺激的事,但她是强者,很少会受伤,可今天竟然流血了? 不过她的性格,哪怕负了伤,她也要自己走的。 所以聂钊对ram说:“放下你家太太。” 他把自己的鞋子脱给了陈柔穿着,好吧,她喜欢这样,立刻穿上了他的鞋子。 聂钊再看ram,ram秒懂,脱了鞋子说:“boss,我没有香江脚。” 聂钊还是头一回脚踩上水泥地面,好吧,有点冰,还有点咯脚,他也需要一双鞋。 但本来他想穿ram的鞋子的,可立刻,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脚臭味。 大多数男性的脚都奇臭无比,ram就是,他的鞋子当然也臭。 皱了皱眉头,聂钊还是选择光脚走,也就几步路而已,要染上脚臭,他可不愿意。 话说,他其实有点生气,就忍不住又想责备ram,嫌他跑得太慢,害他太太摔伤。 但陈柔猜到了他的心思,先把高跟鞋递过来,再低声说:“我是刚才摔的。” 又说:“不仅我摔出血了,宋仔也是,所以……” 所以,之所以她要提前跑出来,还要故意摔一下,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在跳下机车的时候摔伤了,而一旦军方开始系统性的勘察现场,并检查到血迹,根据现在的dna分析技术,能直接锁定她,也能锁定宋援朝。 瞒天过海哪有那么容易,但如今的他们是,哪怕不想,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聂钊立刻吩咐ram:“去车上拿玻璃水来,一会儿交给宋仔。” 宋援朝也摔伤了,可他一个大男人,要找借口摔倒反而怪怪的,倒不如用玻璃水冲一下,把现场的血迹给冲掉,那么,所有的蛛丝蚂迹也就全部被抹消了。 但其实似乎并不需要那么麻烦,因为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飘起了蒙蒙细雨。 而只要雨落下来,地面被冲刷,他们的血迹也会被抹消的。 放说,谁殷勤也比不上安秘书。 那不,家庭医生已经进去,去抬梁利生了,他推着轮椅在等陈柔呢。 笑呵呵迎上来,他笑着说:“太太,辛苦坏了吧,坐这个吧。” 要坐轮椅也行,但陈柔一思索,却看车:“阿远是不是在?” 要知道,之所以选择提前出来,一是为了抹消自己留下的证据,再就是,陈柔暗猜聂钊应该把阿远也带来了,而哪怕作为母亲,她也不想做弱者。 她不想让阿远看到她被担架抬着,或者是坐着轮椅。 她得知道,她儿子在不在。 聂钊下意识抬头一看:“孩子呢?” 安秘书也回头一看:“少爷!” 阿远不但在,而且应该是坐在后排中间位置的,但怎么不见了? 陈柔穿的聂钊的鞋子,当然跑的快。 聂钊跑不快,但跟触了电似的,也跑的连蹦带跳的。 哗的一声,是hank先打开的后门,这一看,吓的浑身直长白毛汗。 因为后座上并没有孩子,那么小小个孩子,哪去了? 安秘书随后,一看,差点当场心脏病发。 不过就在这时,陈柔一把拉开驾驶座,然后整个儿弯腰:“阿远?” 聂钊连蹦带跳的,也赶了过来,扑到了妻子身上,低头一看,也是一声:“阿远?” 话说,这还是阿远有生以来,除了闹奶和闹炸鸡,头一回哭呢。 但孩子哭是原因的。 他从小只要坐车,都是绑在特制的小椅子上,既不能活动,也不能乱动。 但今天他被放开了,他又想知道妈妈在哪里,于是就冒险爬到了前面,他还摸到了方向盘,并且撑着方向盘站了起来,嗨,孩子一下就看到妈妈了。 他看到妈妈就在远处,穿着长长的裙子,正在朝他走来。 小家伙想跟妈妈挥挥手,激动嘛,就往前踏了一步。 结果醋溜一声,他滑下椅子,掉到方向盘下面了,而那是个特别狭小的区域,阿远卡进去的时候容易,想要扭头钻出来,就发现自己钻不出来了。 这不他正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觉得自己怕是永远都出不去了呢,但是妈妈回来了,而且妈妈有的是办法,爸爸只会求助保镖,问他们该怎么办。 但妈妈就不一样啦,她一手抚着阿远的小脑壳示意他不要动,再怎么一摁,椅子开始往后退,后面的空间慢慢变大,终于咕嘟一声,阿远的大脑壳耸出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人小小的,头却那么大。 当然,现在爸爸还需要忙一会儿,忙别的事,阿远就可以跟着妈妈一起先回家了。 太晚了,回家闹佣人也不好,房间是开好的,陈柔就直接上宾馆了。 而当妈妈回来,大半夜的,孩子也困了,阿远趴在妈妈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睡着,陪着陈柔一起回家的安秘书得跟她分享一件事:“太太,就在5分钟前,诺夫发来短信,说直升机已坠毁,霍岐受了点轻伤,但他完好无损,已到澳城。” 陈柔点头:“让他联络湾岛仔,找阿斌出面发声。” 安秘书点头:“我已经照做了,但还有九龙那二位呢?” 要知道,加上詹姆斯爵士,总共七个白人阿sir,一夜之间,不死即伤,那是超级无敌大的事故,只凭一个阿斌不露面的申明可服不了众,所以想要为这件事盖棺定论,让四海帮接下屎盆子,就还得尔爷和董爷站出来做证,说事儿是四海帮干的。 反正他们不像竹联帮,认香江社团做堂口,在岛上还属于跟山口组混的比较暧昧的那种,那就让他们去东京,找山口组的庇护吧。 这件事最终需要一个冤大头来背锅的,强拳狠压,压的就是他们。 不过要说给尔爷和董爷打电话,陈柔说:“明天一早再说吧。” 又说:“大晚上的,他们都已经休息了,被电话猛乍乍的吵醒,对身体可不好。” 距离不算远,这就已经到酒店了,而到了0点以后,通往负一层的电梯就会直接锁掉,需要联络前台服务员才能开启,懒得麻烦工作人员,陈柔就抱着孩子,直接从一楼进酒店了。 话说,她一进酒店的旋转门,恰好就看到四五个安保人员站在前厅,安保队长也在。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小敏敏打着赤脚,穿着睡衣在,小张倒是穿着衣服的,也在。 她们是周二来的,昨晚宿在酒店,这个陈柔知道。 但这母女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酒店前台干嘛呢,还有,敏敏怎么好像哭过? 看到陈柔,当然所有的安保人员齐齐肃立:“太太好。” 陈柔走了过去,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惊,却也小声问小张:“怎么回事?” 小张跟陈柔一样,因为是军人出身,胆子天然的大,也有点虎,再说了,她本身是部队子女,也一直生活在部队大院,对于社会治安的危险与否就不是那么的敏感。 再就是,因为这家酒店是聂家开的,她就更添了几分钝性。 而且大陆人,又是军人,头一回来香江,她跟陈恪和岳中麒头一回登岛时坚持要步行绕岛一圈,然后才回家一样,对这地方有种天然的好奇心和亲近感,也以为女儿会像在家里一样,只要睡着了就会一觉到天亮,她于是就出门看热闹去了。 但是,就跟景区适逢五一十一,总有些孩子会被大人丢掉,然后要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喊问是谁家的孩子丢了一样,凡事的变化在于,小敏敏睡着睡着也醒来了。 而她要找妈妈,总统套房的电梯又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到达一楼。 但一个客人,还是小孩儿,她直接到了一楼,那也很吓人的,所以不但当值的前台和经理,还有安保人员,安保队长,所有的人也都被迫上岗,在这儿陪孩子等妈妈。 而因为小张没带身份证件,还需要聂涵来核实身份,所以一大帮子人正在等聂涵呢。 这闹了一圈子,就说巧不巧,她跟陈柔又撞上了。 第505章 帝国的隐忍! 虽然陈柔身着长裙还披着西服,一身华贵,但小张一年三个月集训从不落,可是个女大校,她的直觉错不了的,她的判断也不会错,肯定是她,也必定是她。 但那对小张来说可是不小的冲击和打击。 毕竟在首都的时候两厢比拼,陈柔也就飞镖玩得比她好。 但哪怕惊鸿一般的掠影,也只是一闪而过,仿佛管中窥豹般的一眼,但小张也大概猜测到了,陈柔在香江的生活,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精彩,也更加刺激。 当然,那也坚定了她要留学的心。 毕竟她是个大校,她也一直坚信女性不比男性差,可是在职场上,至少在她所处的环境里,女性都处于受限状态,而陈柔的生活展示给她的,是女性逃脱生活的桎梏的可能性,也是无比精彩的,人往高处走,她下意识的,当然也要想要。 话说,这时阿远趴在妈妈肩头,是睡着的。 即便醒着,可能敏敏还认识他,但他毕竟还小,不一定还认识敏敏。 敏敏没想到在这儿碰上小弟弟,就想喊一声,可大晚上的,吵人孩子睡觉当然不好,所以小张拉了女儿一把,摇了一下头。 孩子难哄,陈柔也就不刻意闹醒儿子了,只跟保安们讲了一下情况,又让前台经理跟着,给敏敏和小张开门,这就上楼了。 她身上有伤,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当然也不想去医院,得赶紧回房处理。 而她本身并不知道,宋援朝差点撞到的人会是小张。 当然了,即使知道,她也不会承认,因为今晚做的事,她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但小张实在忍不住,电梯里好些人呢,可她突然凑近陈柔,小声说:“是你吧?” 陈柔愣了一下,假装没听到,当然也在想,小张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问。 但小张不打自招,再凑近她,又说:“我觉得就是你。” 幸好这时电梯直达42层,也叮的一声停了,陈柔侧首,笑着说:“请。” 小张也在瞬间被她一声客气的,距离感的声音给唤醒,顿时醒悟,不管陈柔做了什么,穿着紧身夜行衣骑机车,那跟她的身份不相符,她也不可能承认的。 但小张是真的有点忍不住,总还想问什么的,可是酒店的服务人员在请她,陈柔也在挥手,她就不得不带着女儿先行离开,也放陈柔和阿远回去休息了。 且不说她,陈柔一进房间关上门,立刻拨打聂钊的电话号码。 一接通就说:“等宋仔一拿到手机,让他立刻给我电话。” 聂钊此时还在现场呢,因为他有几十车的沙子被押在隧道里,而在顾督察长跟兰戈上校反复交涉后,私家车被放行了,但所有卡车均不允许放行。 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聂老板是要算金钱账的。 他的沙子被扣一天,建筑方的施工进度就要被拖慢,工期意味着款项。 军方要押他的车也可以,但是需要给他一定的补偿,要实在不给,那也要从别的方面,比如说工程,或者土地方面给予他一定的交换补偿,否则的话,他是要起诉对方,并跟对方打官司,来要一笔损失费的。 他自己在车上坐着呢,他派了韦德去跟军方交涉,正在扯皮这件事。 他本来就胆小,听陈柔语气比较急,当然先是害怕:“有事?” 又问:“是不是哪里还有遗漏,我让阿辉去搞?” 小张才来香江半天,就能确定今天做事的人是她,陈柔当然觉得诡异。 而且她爱国,爱的是她曾经生活过,奋斗过,挥洒过汗水的那片土地,而不是某些特定的特权阶层,更何况作为一位老首长的亲属,小张的嫂子可是个大贪污犯。 陈柔对她也保有必然的戒心,不过事情暂时她还分析不准,就先不跟聂钊讲了。 她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她说:“他也受伤了,我想问问他的情况。” 要说聂家也出个金像奖,那宋援朝个异姓人,就该是男主一角的常年保有者了。 聂家总共两位女士,一位为了他,不介意搬去贫民窟生活。 还有一位觉都不睡,要等他的电话,只为听他报一声平安,聂钊还能怎么样呢? 他温声说:“他就在外面,我让他跟你……” 但立刻又说:“不对,他应该是去陪着梁叔上医院了,我让安秘书通知他。” 最终,那个装浓硫酸的活动箱是由梁利生藏在屁股下面带出来的。 因为它不是金属,所以检测仪对它无效,再就是,梁利生屁股大,人也沉,英军在安检的时候只大概摸了一下,以为它是床板的一部分,就把他放出来了。 当然,做戏做全套,他也直接被送去养和了,也正好休息。 听说宋援朝会打电话来,陈柔也就暂且叫醒儿子,给胡乱洗个澡,自己也洗澡,又给陈恪打电话报了个平安,赶紧上床睡觉了。 毕竟这场戏还没有彻底完,明天还得继续唱,她得睡个好觉。 而宋援朝,其实也不是去了医院,甚至于,就在今天,在此刻,还是他头一回没有事先汇报老板,并私下行动,做的事嘛,大概就是……杀人灭口? 此时他人在tvb楼下的机车雨棚里,正在停他的小电驴。 大半夜的,他一只大手,掐着一个矮矮瘦瘦的记者的脖子。 毕竟亚洲人种,宋援朝他们这帮人,不像聂钊那几个老外保镖一样,野乎乎的高,人均也就一米八几,但是他们的胸膛都极为宽阔,臂膀虽然不肿胀,可一旦用力,能坚硬如石,而他一只大掌,要捏上个普通人,对方是不可能反抗的。 这可怜的记者,曾经拍到过陈柔的脸,但不知怎么搞的,录像带就丢了。 而在今晚,他因为早有经验,守株待兔,又拍到了猛料,而且陈柔今天戴的不是头盔,只是头套,她的外形特征就比较明显了,再就是,她滚落时受过伤。 这记者刚才还在想呢,如果他把录像交给警方,警方突袭检查聂太太,就必定能看到她肩头的伤,但是他并没有想那么做,毕竟他活着只为钱,不care别的。 但上回大料不翼而飞,他本人是安全的,可今天呢,难道他要就此gameover了? 一个黑西服捏着他的脖子,而且是单手捏着,已经快把他捏缺氧了。 但相比死,更让这狗仔难过的是,只听啪的一声,黑西服把他的录像带拿走了。 又是哗哗几声,他还把狗仔早就录好,存在包里的录像带也翻走了。 狗仔觉得自己好冤枉,好崩溃,好难过啊,毕竟他拍到的爆料要卖给电视台,能值中环一套房的,他都已经攒了三套房了,即将拥有第四套,这就要失去了? 但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求生的意志迫使他举起双手,艰难发声:“大,大佬,饶,饶……” 只听哐啷一声,对方松了手,狗仔也终于看清楚了,但当然,虽然看清,但看了等于没看,因为对方脸上戴了头套,也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 而那双眼睛,狗仔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该怎么说呢,那双眼睛里既有腾腾的杀气,也有强压着的隐忍。 那双眼睛也叫狗仔想起当初大陆的先遣部队到达香江后,他们在总督府拍到照片之后,詹姆斯爵士在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指着那位大陆营长的眼神所说的话。 他说:“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吗,它是帝国的杀气,也是帝国的隐忍,我从这位军人的眼神中看到他对杀戮的渴望,以及强压着的隐忍,我在担忧,在害怕,在恐惧,因为我觉得,终有一天,东大将不再隐忍。” 狗仔是揣测的,但是也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这个黑西服绝对是从大陆来的,也就是说,聂钊那位太太确实是大陆密探,她也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别的帮手。 也算侥幸吧,对方竟然没有杀他。 要不然,他死了,他辛苦赚来的房子,不就要归别人收租了。 想到这儿,狗仔心里可算没那么难过了,但马上,他就接到导演的电话:“主持人就位,新闻马上开播,拜托,你人呢,为什么还不上楼?” 要问为什么不上楼,狗仔看看空空如也的包,泪如雨下。 那么好的料,播出去绝对轰动,可是没了,被人抢走了,他好崩溃啊。 说回宋援朝,扯掉头套扔进垃圾桶,他一路飞奔,回酒店。 老板手下人多得是,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职责,帮老板看好儿子,所以他得回去。 而等他到酒店时,大堂一片安静,有安保人员起身,见是他,又坐了回去。 摁好电梯,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裤管,还好,依然没有被洇湿。 他和陈柔一样,也是跳的机车,她技术那么好都摔伤了膝盖,宋援朝当然更惨。 但是幸也不幸,他当时是小腿脱臼了,是自己又生生掰回来的。 在车上他紧急包扎了膝盖,倒是再没有渗血。 但身为军人,执行过任务,势必要复盘一遍自己做过的事。 而今天他最后怕的就是,他险些生生把个人给撞飞,而究其原因,他机车技术不行,本来也有时间刻意练的,但是反省自己,他总觉得机车那东西不难,开一开就会放下,懒得做高难度动作,也没有刻意揣摩过,用的时候就出破绽了。 万幸今天陈柔提醒了他,要不然他很可能撞死人,而且那还是普通人。 哪怕他能躲得过法律追究,他的良心也会受谴责,他受不了嘛,这时当然就要自我批评,也是提醒自己,下回一定要注意。 听到电梯门开,他就进去了,但他蓦然闻到一股香味,直觉有点不对,转过身来,就见聂涵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哐的一声,电梯门自动关上。 他想起来了,差点被他撞到的也是个女性,身高跟聂涵差不多。 再想想,他依然得庆幸陈柔提醒了他,叫他没有铸成大错。 要不然的话,那个女人也像聂涵一样,有她的事业,有她的家人,还有爱她的人吧,她如果被飞车撞死,她的事业会戛然而止,爱她的人,又得多伤心。 宋援朝一直不是个感性的人,甚至于,哪怕他们的关系是公开的,他在公开场合也没有牵过聂涵的手,亲吻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他比人家女孩子大那么多,在床上亲一下他都觉得愧疚,觉得是在老牛吃嫩草。 要不是在床上,哪怕在洗手间,他都不好意思的。 但今天在电梯里,还有监控呢,而且总统套房的专层电梯,监控是最清晰的。 可宋援朝还是揽过聂涵,并将她紧紧拥到怀中,耳鬓厮磨,去亲吻她的唇。 过程虽然曲折,但今天这件事,完成的太过完美,当然了,宋援朝也不禁激动,因为在他的计划中,他就算不死,也准备好了被抓,被审,并被逐出部队的。 他已经准备好了,放弃光荣退役,默默离开。 但是谁能想得到呢。 他的任务圆满完成了,他平安归来了,他也,能得到圆满的光荣退役了。 而那一切,就跟有一个小他十岁的女孩子会喜欢他一样,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它又真实发生了,那一切,也都太过美妙,简直就不像是真的。 第506章 证据虽然不多,但足够捶死聂钊 人要做事,当然都是为了一个最终的结果。 陈柔也是真谨慎,因为哪怕当时十万火急,她也没有选择把所有的证据全部交给霍岐,而是,她选择把跟聂氏有关的,从詹姆斯爵士的保险箱里拿出来的东西贴身带着,至于有贴身,那就是,她直接用胶带,把那些东西给缠到腰上了。 聂钊回宾馆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当然,加班加点开印的各大报纸,不出他所料,所有头版头条都是昨晚的事,所用的照片,也全是陈柔要出隧道时的样子。 那张照片所能承载的涵义就不必说了。 但是,这整件事情还远远没有完,因为就在今天上午,霍岐会给警方最高层打电话,提交关于他怀疑林sir和詹姆斯爵士所代表的军情局,是张子强的幕后主使的的案情汇报,以及,他还会强势要求警方立刻进行彻查。 同时他还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向媒体透露一部分的证据,诉求也只有一个,要求香江警方公开质询军方,为什么在军事基地内会有情报站,而在香江这百年的历史中,有多少事件中,有军情局的插手。 总之就是一句话,目前的香江,被评为全球最动乱的城市之一,其根源是什么,那背后又有没有军情局的推波助澜。 仅是这一点,就够叫军警方双焦头烂额的吧。 但是,兰戈上校又不是傻子,他势必会怀疑,霍岐的背后是不是聂钊在撑腰。 而于此同时,尔爷和董爷就要站出来,把脏水泼向四海帮了。 他们会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毕竟相比香江的社团,湾岛的社团就是小玩意儿。 尤其四海帮,不过是一帮子学着日本山口组一样,穿套黑西服再戴个墨镜,狗装人样的小瘪三而已,他们能进得了添马舰军事基地,还直接杀进宿舍楼? 再说了,整层楼下填式的爆炸,那是必须会专业炸药包的人才能完成的。 就四海帮那些小瘪三们,他们能玩得了炸药包? 所以兰戈上校是不会相信的,但他信不信没所谓,因为公众会相信。 而他们作为军队,尤其是,马上要离开的军队,不要得瑟还好,但是,就在那张经典的[枪炮与玫瑰]登上香江报纸,并在全亚洲范围内被转载之后,激起的公众反抗情绪有多大,民众的怒火有多大,可就不好说了。 兰戈上校会愤怒,但他最多也只能在办公室里吼两声。 因为昨晚陈柔一个人冒完了所有的险,给他的路也只有一条,那就是绝路。 …… 聂钊尽量轻的打开房门并蹑手蹑脚,但他一进卧室,陈柔还是立刻就醒了。 聂老板不是臭,他把自己保养得很好,不会发臭,但是他会发腥。 一夜未睡,又还在外面淋了雨,他腥的好比一条死鱼。 他向来作息规律,一熬夜,眼睛里就没有光了,一脸的疲惫,还有惊恐。 当然了,陈柔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怎么才能安抚他。 阿远还睡着呢,所以她轻轻掀开枕头并拿出东西来,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外面。 坐到了沙发上,她把东西摆到了茶几上,打开灯,示意聂老板坐下来看。 但聂钊并没有坐下,习惯性的,他双膝一屈,跪到了地上。 因为只是一个用胶带缠着的,巴掌大的东西,聂钊愣了一下,他甚至觉得有点搞笑,因为就那么巴掌大一点东西,那会是什么,那东西就确定能制裁他? 但当然,关键性的证据不一定大,而是要管用。 拆开微外胶带,聂钊拿起一只火柴匣大小的盒子:“针孔录像带?” 陈柔再轻轻抚开一张支票:“还有这个。” 再摊开一张照片:“还有呢,这个。” 聂钊闭了闭眼再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没有播放条件,他先打开针孔录像带的盒子,抽开胶卷对光一看:“竟然是我跟毛子们谈交易时被偷拍的?” 他顿了顿又说:“难道是那帮基浦人干的,他们在做交易时,偷拍了我。” 话说,聂钊也一直在反思一个问题,那就是,他雇了那么强的安保团队,而且在前八年的时间中,宋援朝几乎牺牲了所有的个人时间,在负责他的安保工作。 有他,有陈柔,聂钊的安保级别就比得上米国总统,也比得上大英的女王。 可是他跟大陆往来的证据竟然被军情局给搞到手了? 他当然怀疑过自己手下的保镖们,也私底让韦德一个个,一遍遍的查过。 sam因为脑伤而安装了金属脑壳,并且已经退休,回家过日子了,但聂钊依然不放心他,还让韦德专门跑到德克萨斯,匿名去翻sam家的垃圾桶,看是不是他干的,就ram,聂钊之所以同意他再回来,也是为了放在身边做调查。 当然,他也怀疑那帮子曾经在菲律宾服役的icpo们,还跟王司令讲过,让王司令去查他们,一个个的查,要查到那个泄密者。 当然,这些证据虽然不多,但足够捶死聂钊。 首先是,看胶卷,它拍到的,是聂钊跟基浦来的军官交易中型舰时的场景。 再就是那张支票了,当时因为心急,想赶紧去lvsun支援陈柔,所以聂钊拒绝了韦德把资金转一手,转到海外的建议,用的是他自己的个人账户转的款。 购买时的画面,银行支票,这已经形成证据链了。 但还有两张照片,是证据琏中的关键,一份是俄文的,是来自基浦的,登记着那艘中型舰的编号,和他的发动机号,而另一份则是简体中文的,上面有它的新编号,但一成不变的是,它的发动机号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原本的。 聂钊看完,大概猜测了一下,说:“应该是基浦那边,卖家主动联络的詹姆斯爵士,而且在交易之初他就留了心眼,拍下了证据,准备用来卖钱。” 陈柔点头,轻轻推支票,又说:“詹姆斯爵士在拿到录像带后,就针对性的调查了你的个人账户,并到银行,找回了那张进账支票。” 一艘中型舰要上百万,如果是现金,买家带不出去,所以必须是转账。 而聂钊本该倒上几手再转账的,可当时他疏忽了。 但事实证明,在他这种身份下,不论做任何都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就将尸骨无存。 一张支票彻底锁死了交易,证明他买过一艘中型舰,也把他搞得很被动。 而关于那艘中型舰最终去了大陆,去了南海部队的证据,无可回避,是从大陆方面流露出来的,关于这点,陈柔挺不好意思的,聂钊都还没说什么呢,她先说:“对不起。” 再解释说:“我想来想去,应该是在这几年所开展的广交会上,詹姆斯年年都去,他应该是通过广撒网的方式,从内部找到文职军人,并拍到了关键照片。” 一个香江首富呢,想要用一份证据订死他并不容易。 这份证据詹姆斯爵士也准备了很多年,所交涉过的人,包括基浦那边的军官,也包括香江银行内部的主管,当然,还有大陆的某个文职军人。 证据来之不易,他也就想用它赚一大笔钱。 而基浦那边的军官会在倒卖军产时偷拍买家,这个陈柔并不意外。 那边一直以来都是贪腐成风的,军官们也只认钱。 但是南海这边的文职有被腐蚀掉,且给詹姆斯爵士提供情报,陈柔就很生气了。 她和她所共事过的战友中,没有一个是愿意出卖组织而求荣的,骤然碰到这种事,她就出奇的愤怒,毕竟哪怕活了两辈子,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使命。 她也憎恨叛徒,也恨不能立刻找出那个叛徒来。 但在这方面,聂钊就比她从容,也缓和的多了,太太,也得他来开导。 他转身抚上她的膝盖,先说:“阿柔,水至清则无鱼。” 又说:“哪怕聂氏内部,隔个三五年,我们都要引进外部会计公司来查次账的。” 陈柔的膝盖被蹭破了皮,但她自己用碘伏消毒,并用纱布做了简单包扎。 而她对于外部的贪腐问题并不敏感,也接受良好,但是军方的,她接受不了。 她说:“现在已经在逐渐涨工资了,而且军队的待遇一直不差,卖情报也卖不了几个钱的,就我所知道的,内部通过的,出卖价值上百万的情报,有些人只能换个三五万块钱,我想不通,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然,她想不通,是因为她的骨头更硬,她也不爱钱。 或者换一种方式来说,她不爱金钱所带来的奢侈品,或者是口腹之欲。 那是因为她够强大,她在自己热爱的领域能够成就自我,她的快感来自事业。 但像她一样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也都只是普通人,而普通人就很难抗拒金钱的诱惑,再说了,就算在香江,只要你讲英文,酒店服务人员都要高看你一眼的。 更何况是刚刚改革开放的大陆,詹姆斯爵士还那么具有迷惑性,他又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寻找,找上一百个文职军人,总会有一个答应他的交易的。 所以他再说:“这张照片,今天下午我就会交给王司令的,它用的什么交卷,又是在哪一家照相馆洗的照片,什么时候洗的照片,在大陆并不难查,对吧?” 又说:“让王司令把它交给特警队,那个人,很快就会被找出来的。” 这就得说,为什么小张问了两次,虽然陈柔都听到了,但不选择回应她了。 哪怕是在军队里,服装一样,人不一样,凡人之间有交往,都必须是建立在保护好自己的隐私和国家利益为前提的,否则的话,陈柔只怕稀里糊涂的,要泄密。 当然,整体来说,其中最关键的东西,也就是那张由聂钊亲笔签名的支票原件,当它回到陈柔手里,啪啪啪,几下撕掉它,整个证据琏也就被毁掉了。 而从现在开始,聂老板也不必担惊受怕,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撕掉支票,总算心情好了点,陈柔捧起丈夫的脸闻了一下,说:“真奇怪。” 聂钊还跪在地上呢,也觉得太太挺奇怪的,问:“怎么了?” 陈柔不止觉得奇怪,还觉得很可笑:“你身上好腥啊,就好像,一条鱼一样。” 再想了想,她若有所思的说:“昨晚我给阿远洗澡,他身上也是这种味道。” 聂钊自己也能闻得到,他臭的要死,当然了,晚上没洗澡嘛。 而阿远本身是个男孩子,之所以永远白白嫩嫩,香香软软,也是因为洗得勤。 但男性的本质和女性就是不一样的,所以人们骂男性,总会说臭男人。 聂钊这会儿可没有想女儿,他完全没有想。 他是下意识的,他说:“但是你不一样,我还记得抓捕鬼头昌那一夜,你又是下海又是上山,跑了整整一天一夜,可当你回来,我拥着你时,你仍然是香的。” 这个陈柔得承认,她经常会受不了战友们身上的臭和腥,但她自己没有。 她会出汗,可是她不会发馊发臭,而她一直以来,以为聂钊和阿远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不会发腥发臭,她就很喜欢他们,但在今天,她发现不是这样。 她当然要问:“为什么?” 其实就算聂钊臭一点,她也不讨厌,就好比阿远腥腥的,她还愿意多闻一闻呢。 但她得知道,那是为什么,她需要答案。 直到这时,聂钊都不是有意的,而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式的。 他说:“男性天然的汗腺发达,当然会臭一点,阿远还小,但等长大一点……” 陈柔明白了:“等到十五六岁,他也会像别的男孩,很难洗干净?” 聂钊忙说:“我会教他注意,保持卫生。” 他的儿子长到十五六岁也不会变臭,而且必须是香香的,帅帅的,因为他会教育。 但陈柔闭上眼睛,再深深嗅了一丈夫一口,却说:“小敏敏是香香的。” 又说:“我们去幼儿园,见的小女孩也是想想的。” 聂钊声音发颤,嘴唇发干:“所以呢?” 陈柔一笑,笑里有遗憾:“如果阿远是个女孩儿,永远香香的,软软的,该多好?” 聂钊差点脱口而出,说那就再生一个。 但他当然不会那么说的,再说了,阿远就是阿远,他是独一无二的,太太嫌弃儿子,聂钊很替儿子难过,还要替儿子挽尊:“他只是昨晚洗澡太晚才臭臭的,以后不会了。” 又说:“他可比我小时候聪明多了,长大了也只会更可爱。” 他当然想要女儿,但在没有女儿之前,他的心里眼里就只有阿远一个。 阿远就是最香最甜,最可爱,最聪明的宝宝。 他不允许任何人,包括他太太,不喜欢阿远! 第507章 为众抱薪者终将死于风雪 聂老板回家洗澡,休息了,但是整件事情还在持续进展中。 而此刻,警署大楼内,顾督察长看代理警长赵sir:“出发吧,去添马舰基地。” 赵sir有点犹豫:“您确定咱们要听霍岐的,但是……” 顾督察长手摁上桌子,语气沉着,也是反问:“你怕什么,怕他们的枪,还是他们的人,再或者你跟林勇林sir一样……”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赵sir站了起来,坚定的说:“顾sir,我是香江阿sir,只为香江市民服务。” 顾督察长说:“既然清白,你又有何怕?” 霍岐都说了,大量的证据,就被埋在坍塌的军人宿舍楼下。 作为香江阿sir,要想证明自己没有被军情局收买,不是内奸,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即刻出发,拿着搜查令开赴军事基地并展开搜查。 那也是阿sir们唯一能证明自己的办法。 顾sir推一把自己亲自签名的搜查令:“该你了,我们大家一起签字,共证清白。” 赵sir默了片刻,终是爽快签上了名字:“共证清白!” 另几位阿sir也纷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3分钟后,大楼下,飞虎队全员,重案组全员再加刑侦科,浩浩荡荡奔赴现场。 当然了,这是比昨晚更大的料,也值得被拍,而在被记者拍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警员和飞虎队队员们都在刻意的凸显肌肉,显示他们的威风凛凛。 人人也都憋足了劲儿,势要出一张像昨晚的聂太一样的人生照片。 毕竟他们要去的可是全香江真正的阿sir禁区,是大英军人们的驻军区。 他们的进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宣告的,是真正意义上的,香江市民的崛起。 而在一百年之中,从一开始,他们的祖辈只能做三等差夫,给阿三们打下手,再到后来渐渐的进入二等警员,穿短脚警裤行列,直到现在,他们中也只有廖廖数人才能做到警界高层的位置,但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是每一个华人警长的落幕都是惨死,是必须跟白人高层们同流合污。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却依然是二等公民。 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 清一色的香江面孔,清一色的粤语。 他们拿着搜查令,堂堂正正要去的,则是白人,还是军方的大本营。 而只要是人,就会有归属感,也会有荣耀感。 试问,当所有阿sir们浩浩荡荡,开赴军营的时候,谁能不骄傲,谁又能不自豪。 在今天,所有的记者可不是怼着折白人阿sir,而是在折他们呢。 他们会被拍下来,会登上明天的报纸。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节点,他们是在经历,并改变历史的人。 但其实要说整件事情的发展,其实跟他们无关,而是霍岐一个人办成的。 在这几年之中,在被贬为交警之后,他先是致力于跟大陆阿sir们比,忙着要抓张子强,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上层的黑暗,他于是宁被开除也要问个明白,就在几个月前,有长达四十天的时间,他吃住都在一辆破面包车上。 他身无分文,吃着同事们接济的猪脚饭,喝着桶装水,几乎不眠不休。 他拼着只要不死就要揭露一切的执著找到了情报站,也挖出了潜藏的特工。 所以是他凭着那一身硬骨头,生生把香江警方的膝盖给抬了起来。 但他自己既无福享受荣耀,更无缘亲眼见证。 反而,此刻他和毛子哥待在宾馆的房间里,他格外的提心吊胆。 因为他怕万一军情局那帮特工没有死光光,还有人侥幸逃脱,顺着电话线来杀他。 他惶恐而惊惧,惶惶不安,犹如惊弓之鸟般,等着他的死期。 当然,照历史规律来看,霍岐也必死无疑。 因为百年香江殖民史中,总会有人站出来跟当局者硬刚,并取得显著的胜利。 但可悲的是,为众抱薪者终将死于风雪,所以从警员的地位再到廉署,到o记,每一个部门的成立,都是流血的牺牲换来的,而要不出意外,霍岐亦然。 但他现在当然还不想死,他要活着见证,见证香江警队只属于香江市民。 他必须亲眼看到,那帮白人阿sir们全都灰溜溜的滚出去。 与此同时,疲惫无比的聂钊趴在妻子膝头,刚刚因为太困而睡着,又下意识一个弹跳蹦了起来,那幅度,比昨天晚上他赤脚踩着水泥地面时还要夸张。 简直就跟鬼子进村了似的。 陈柔也被他吓了一跳,正想问什么,又觉得不对,于是一扭头。 好吧,原来是聂老板的心肝大宝贝儿。 喔不,应该说,是世界上他最郑重其事的人,小阿远。 在小阿远面前,聂老板是要时刻保持伟岸又慈祥的父亲形象的。 他也真是的,怎么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呢? 要被儿子发现他也跟自己一样趴在妈妈的大腿上,还哭唧唧的,那怎么行? 儿子本来就觉得妈妈比爸爸强多了,要再看到那一幕,不得笑话爸爸? 也不知道他起床多久了,门就开了道缝儿,他就趴在门上。 陈柔带娃向来粗心,连个小内内都没给他穿,就只穿了件小背心儿。 小家伙光着屁屁,两条肉嘟嘟的小短腿,眼睛睁的大大的,表情又是懵懵的,就仿佛看陌生人一般,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妈妈呢。 聂钊觉得儿子有点怪,伸手去捞:“怎么啦,还没睡醒吗?” 昨天晚上几乎大半夜没有睡,而今天,这会儿其实也才7:30,阿远当然没醒。 他被爸爸抱了起来,但还是懵懵的样子,聂钊于是去糗:“昨晚没刷牙?” 是的,陈柔不但没给儿子穿小内内,甚至都没刷牙。 但阿远才不管那个,愣了一小会儿,他突然于他爸怀里一个鲤鱼打挺又一蹬。 这小家伙别看脸长得乖,力气超大,那一蹬,聂钊没抱住,他直接摔出去了,但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所以往前一趴,他倒栽葱,已经在沙发上了。 然后小家伙依然是直勾勾的,两只眼睛睁圆的看着妈妈。 陈柔觉得有点奇怪,于是拍拍手:“过来,我抱抱。” 又笑问:“是不是一觉睡懵了,都不认识妈妈了?” 但阿远当然不是不认识妈妈,他从沙发上摇摇摆摆站了起来,走向了妈妈。 而连聂钊都还没关注到一个细节,那就是,陈柔裹着睡袍的,但是,她的一边肩膀比另外一边明显要高一点,但是阿远看了半天,应该就是在做他最擅长的,找不同,这时他轻轻抚上妈妈的肩膀,然后轻声问:“妈妈xi不xi,碰碰啦?” 他骑车,有时候碰一下,就会把某个地方碰肿。 而要肿了,不就会鼓起来嘛。 妈妈的肩膀不一样高,那只有一个原因,她昨晚出去,碰碰了,碰肿了。 聂钊也才注意到,而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陈柔肩膀上,伤的反而比膝盖更严重。 他快速揭开浴巾一看,好吧,聂老板又要无能狂怒了:“怎么没上医院?” 陈柔是军人啊,她会专业处理伤口的,她说:“只是皮外伤而已。” 聂钊说:“但是万一感染呢,万一留疤呢,你还洗澡了。” 陈柔都没法跟他解释,但她耐着性子:“我的体质和我的技术,我自己信得过。” 不过她信得过,聂钊当然信不过,所以他立刻去打电话,喊医生来了。 阿远还在找呢,而陈柔穿的是睡裤,但是膝盖上也缠了纱布。 这小家伙还没见过伤口,但见纱布包的紧紧的,就说:“这里,也碰碰啦。” 陈柔笑着说:“但我是妈妈呀,超级厉害的,很快就好了。” 阿远点头,却又突然问:“宝宝可以,亲亲吗?” 陈柔一时间愣住了,还是聂钊说:“他要碰肿了膝盖,你不总说亲亲就好了?” 阿远爱骑车,也爱碰,但凡碰了,聂钊都是大呼小叫,无能狂怒。 陈柔就不一样了,她会亲亲儿子的膝盖,然后说:“妈妈亲过了,马上就会好的。” 而因为她,阿远近来骑车越来越猛,反正哪怕撞肿了,妈妈亲亲就会好的嘛。 从跟陈柔的相处,聂钊发现了,爱人并不一定是性格相同的。 就好像他和太太一样,他们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 就好比在凌晨,提着两只高跟鞋走向灯火,她做事,永远在他的预料之外。 而他呢,也注定龟毛又啰嗦,还小气胆小,是她最烦的那种人。 在对待儿子方面也是,聂钊恨不能把一生的经验一股脑的传授给儿子,让他儿子避开他经历过的坑,让他不要受自己受过的伤痛,可陈柔就不是了。 她自有一套天不怕地不怕的豁达,也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儿子。 她抬起腿来,笑着说:“快亲吧,亲亲一下,妈妈的包就会消啦。” 阿远好认真的,本来是趴在沙发上要亲的,但是发现位置不太好,自己会掉下去,于是又溜下了沙发,但在凑向妈妈时,又因为管不住口水滋溜了一下。 孩子还得回头抹一把口水,这才一弯腰,轻轻吻上白纱。 陈柔也真是,够会给孩子提供情绪价值,她立刻说:“哇,我感觉好多了。” 再把儿子抱起来,松开睡衣:“还有这儿呢,也亲亲一下。” 能帮到妈妈,阿远当然很开心,也是早晨起来后的第一次,小家伙笑了。 他掰上妈妈的肩膀,先是轻轻摸了一下纱布,这才郑重其事,吻了一下。 但就他自己当然还不够啊。 在聂钊看来,太太这种行为就好比聂嘉峻对着电脑磕头,简直荒唐,荒唐至极。 但阿远不但相信,而且信的很真,他溜下妈妈膝盖,来拉爸爸:“爸爸也要。” 见爸爸不动,小家伙发力了,拼力一把,拉的他爸一个趔趄。 他还跺脚了,脸也是凶凶的:“爸爸也要亲亲!” 第508章 那意思大概是:fuck you? 聂钊洗个澡,今天才是周三,例行公事,他还得上楼上班去。 当然,今天他的事情并不多,主要是看大英军方的热闹。 总得来说,大英那边,总督和女首相是同一条战线,只想干净利落撤出,回到自己的地盘上,搞活他们本土,毕竟他们本土这些年经济衰退的利害,得要好好搞。 而兰戈上校所代表的军方,和女王一条战线,贼心不死,还想离而不走,死而不僵,但现在军方悄眯眯搞的丑事即将被公之于众,聂钊在看热闹,大英那边,也有一帮人正在看热闹呢,就看他们该如何收场嘛。 而阿远今天要见小姐姐,为了把臭小子打扮的香香帅帅,聂钊顾不上,就叮嘱陈柔,一定要帮他好好刷牙,喔,原因是,聂耀昨晚给他喝可乐了,怕伤到牙齿。 而本来约好的是,小张要去聂家做客的。 但既然已经提前见过面了,陈柔索性让戴太太安排了早餐,然后给小张打电话,邀请她带着敏敏到自己房间来吃早餐。 这边的房子属于聂钊一直锁着,自己住的,玩具也多,正好让俩孩子玩一玩。 但也是奇怪,不知道小张在跟谁煲电话粥,陈柔打了两次,她都在通话中。 对了,聂钊回来的时候带了报纸,但是放在卧室的桌子上,一开始阿远没有发现。 这会儿陈柔给小张打不通电话,于是折回卧室找儿子,就见小家伙捧着报纸,流着口水,正在嘿嘿傻乐呢,小家伙又发现新大陆了,所有的报纸上,全是妈妈! 他已经忘记敏敏了,也不知道今天有客人要来,先看报纸吧。 虽然他一颗字都不认识,但人家看的可认真了。 而另一边,小张其实是在给敏敏二伯打电话。 她是弟媳妇,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嫌,她不会给丈夫的哥哥打电话的。 但今天可不是一般情况,当然,一家人嘛,只要她说有事,秘书就会帮忙转接。 小张还没看报纸呢,她甚至没出门,但把昨晚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她就说:“二哥,我没听错,确实是聂太太,而且她讲的是普通话,我能听懂的。” 但敏敏二伯却说:“不不,我觉得你应该是听错了,好了,不要追究这件事了,好好考察学校吧,记得问一问学费,你们要不够掏,我来,但是不要麻烦聂家,还有,可能聂太太今天比较劳累,要不你就先别拜访了?” 小张其实很精明的,再说了,家庭环境摆在那儿。 这一听孩子二伯的语气,她怎么觉得,孩子二伯好像知道昨晚的事情一样。 有很多事,不能看人怎么说,而是要看人怎么做。 她当然知道,她出来了,要来留学了,但是不能接受外人的贿赂,学费得自己掏,要不然的话,就会跟掏学费的人陷入勾扯和交易中,这个她当然懂。 但是,孩子二伯怎么知道聂太太今天比较劳累的? 而考虑到昨晚的事情那么大,又是在回归前夕,敏敏二伯会关注,也很正常吧。 也就是说,敏敏二伯不但知道昨晚那个人就是聂太太,还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 小张懂了,这应该就是真相,但她真的不能去拜访聂太吗? 她很想去呢,怎么办? 当然,敏敏二伯不但知道,而且已经拿到报纸了。 因为就在此刻,王司令就在他的房间里,大清早的,正在单独汇报工作。 一个大型的,隐匿在军事据点的情报站被端了,那是陈恪他们执行的任务,先遣部队也进行了配合,把整个军事区域的电缆给整体挖掉,直到现在,军营里用的还是备用电呢,那么大的事情,敏敏二伯能不单独听汇报,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不过正所谓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王司令给他看了报纸,也讲了,当初扯着脖子把张子强拽到他面前的是陈柔,昨天晚上只带了一个开锁的小混混,只身潜入军营的也是她,也就是陈恪的表妹。 但其实敏敏二伯不太相信的,当然,他也无法把一个被大家形容成顶级女特工的人,跟此刻,报纸头版,彩出来的,披着西服裹长裙的女人联络到一起。 所以就在刚才,他还在问王司令:“是不是陈恪他们前期工作做得比较好。” 他倾向于,是陈恪他们已经把准备工作做好,陈柔才能完成任务的。 否则的话,一个女同志孤身进敌营,还技术那么好,直接就把幢楼给炸塌了? 这边王司令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呢,那不,小张的电话就来了。 这下事情总算串起来了,敏敏二伯沉吟半晌,又说:“还有个卧底的男同志?” 宋援朝做卧底做了整整八年,其间只回过一趟家,也只待了一天。 但直到今天,他才被王司令以上的领导问及。 王司令也才第一次向领导提及他:“叫援朝,是个好同志,能吃苦,有耐心。” 所以是跟宋援朝之间,聂太太才讲的普通话,也恰好叫小张碰上? 有亲人从侧方做印证,敏敏二伯总算相信了整件事情。 他还挺遗憾的,笑着说:“可惜我不在现场,无法亲睹陈小姐的英姿。” 当然,他也有个疑问:“陈恪这表妹,在哪里受的训?” 王司令其实是听他儿子,王宝刀讲的,而经由王宝刀的讲述,陈柔的身世是这样的,她有一个跳芭蕾的母亲,又有两个大佬爷爷,还是经由曾经的香江第一女强人韩玉珠培养,从小就花重金请了种种高手来训练她,才让她变得那么优秀。 这个讲述其实是错误的,因为那两个大佬爷爷除了给陈柔找麻烦,对她本人并没有太多的,实质的性的贡献,但正所谓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敏敏二伯沉默了片刻,突然说:“所以如果我们愿意敞开怀抱,香江,尤其是九龙那帮非法从业者,还是可以教育并感化,成为普通市民的?” 王司令愣了一下,点头说:“应该可以。” 敏敏二伯再点头:“法必须从严,但严进宽出,能宽宏处理的,就宽宏处理。” 这句话对于尔爷倒没所谓,但是对于董爷的意义有多大呢? 大概就是,如果没有敏敏二伯的这句话,等回归后,他要经受的,将是漫长的审判,他每一回出镜,也必将是在审判席上,因为他的来路上有累累罪行。 真要认真追究,每一条都够给他判刑的。 他太老了,当然不需要坐牢,但是每一回谈话,每一回调查和每一回公开提审,于他来说,都将是漫长的噩梦,他的身体也遭不住,只怕早早就会死。 可现在,有了敏敏二伯这句话,在审他时,只要下面没人闹,没人追,也只要他认罪态度良好,他自然就会被宽大处理,也就不必经受漫长的审讯了。 但当然,就连陈柔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转折,来自于差点被宋援朝撞飞的小张。 董爷自己也不知道,他能逃脱审判,全在于陈柔的以命相搏。 说回小张。敏敏已经起床了,跳席梦思也跳累了,于是又抓起遥控器当成枪,一会儿跳上餐桌,一会儿又绕到工人房,一个人又是警察又是小偷,玩的不亦乐乎。 小张则在敲桌子,心说她今天真的不能去找聂太吗? 就这样待在酒店房间里吗,这房间倒是很舒服,可是也很无聊啊,怎么办? 同一时间,阿远可算饿了,但还拿着报纸呢,到餐厅,来找妈妈了。 他倒乖,还知道小宝宝要坐儿童椅,自己把自己的小凳子推了过来,陈柔看着电话,也在想一个问题,小张煲完电话粥了吧,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吃饭? 依然是同一时间,先遣部队的赵营长带着几个手下,刚刚踏进兰戈上校的办公室。 他们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因为甫一见面,脖子上戴个狗项圈,手臂上还绑着绷带的瓦利中校就说:“我们有证据,昨天晚上,你们的飞机闯了我们的营地。” 赵营长,就是詹姆斯爵士口中那位,帝国的隐忍。 他的眼神特别凶,当然了,被强行泼脏水,他的眼神里有腾腾杀气。 不过既然连詹姆斯爵士都说他能隐忍,证明他忍功不错的。 他习惯性的,手揩了一下嘴角,并问:“你们有什么证据?” 就在兰戈上校的办公桌上,有一幅飞行航道模拟图,兰戈上校当然不轻易表态,也只负着双手站在办公桌的后面,一脸矜持和倨傲的,望着他的敌人,他的对手。 瓦利中校上前,用自己没有被纱布缠起来的手拍那张模拟图:“就在这里。” 他的脖子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车给撞坏了,扭不了,就只能艰难的弯腰,并努力,才能把眼神对准桌子上的图,然后他说:“你们昨晚闯进我们的领空,并画下了你们的标志,看看吧,它是如此的显著,还有这个,这于我们是种侮辱!” 赵营长走了过去,低头,认真的看。 起先他也被吓了一跳,但看着看着,他压不住唇角的开始笑了。 他身后几个排长也是,一开始还忍得住,但渐渐的全都忍不住,甚至要用手别着嘴角,才能强忍着不笑。 要知道,他们可是专门训练过的,除非很好笑,否则真的不会笑的。 但是,那张图真的真的,超级搞笑,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人,才能用飞机画得出来。 首先,为什么赵营长被吓了一跳,因为图上最大的,是个连笔的五角星。 五角星的意义,懂的当然都懂。 应该也是基于那枚五角星,大英军方就一心认定是他们在悄悄用飞机搞戏耍。 但这帮人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五星下面还有个连笔字母,那当然不是中文,也不是拼音,赵营长也是猜的,但他直觉应该是kГБ,也就是俄语版的,克格勃的简称。 而讽刺拉满的是,就在标志的旁边,还有一只手,当然,很潦草的手。 但是看得出来,其中的食指被画的格外长,也可以想象得到,那位飞行员驾驶着直升机,是用直抬直降,咣咚咣咚的方式画的那只竖中指的手。 昨天的事情愈发好玩了,因为有人在昨晚,驾驶着飞机,就在一排排大英军舰的上空,不但画下了克格勃的标志,而且还在旁边画了一只竖中指的手,那意思大概是:fuckyou? 赵营长手指强行压上唇角,忍着笑说:“要不你们再仔细看看呢?” 第509章 帝国的隐忍突然就,不忍了! 这间屋子里总共有四个英军中校,并兰戈上校,共五个英方军人。 赵营长也带了四个排长,正好五比五。 瓦利中校眼神是好的,主要是脖子无法校准,还疼,就卡壳了。 但他能讲中文,还讲的贼溜,就由他来全程交涉了。 他先重敲桌子上的图再抬手,指着赵营长帽子上的红五星说:“是你们,就是你们,这枚五星就是证据,这是对我们大英皇家海军最粗鲁的挑衅,是卑鄙可耻的报复,你们的行为已经违反了《特别临时公约》,你们是在挑战,是想开战……” 他步步逼近,手指眼看碰上赵营长的帽子,同时口若悬河。 当然,这帮大陆兵来了好几个月了,虽然私底下又阴又狠,但明面上彬彬有礼,不但没运过手,甚至跟英军们没有红过脸,争吵过,就让英军错以为他们还能忍。 但就在今天,就在此刻,帝国的隐忍突然就,不忍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在瓦利中校的指尖碰上那枚红五星的刹那,赵营长突然抬手,单捏这中校一根手指并狠狠一个绞扭,以指为着力点,生生把瓦利中校给扭到转身再一个狠搡,哐啷一声,把这中校直接搡撞到了墙上。 瓦利中校颈椎扭了,还戴着狗圈呢,那哐的一声,脖子痛到他飙眼泪。 赵营长却在用英文说:“瓦利中校,有话好好说,请您不要冲动,请您不要动手!” 四个排长也齐声用英文说:“请不要冲动,请不要动手。” 但是不对啊,一帮英军中校们眼睛又没瞎,看得清楚着呢,明明是赵营长自己在动手打人,听那咯咯的声音,瓦利中校本来就不好的脖子怕是伤的更重了,贼喊贼捉贼,恶人先告状,他们却大呼小叫的,好像吃亏的是他们一样? 几个英军中校当然不能忍,有人上前拉赵营长:“请你放开瓦利中校!” 可他才伸手,一个排长刷的一把扯起他的胳膊就是一个反绞:“请不要动手。” 另一个英军中校来扯这排长:“嘿嘿伙计,是你在动手。” 但他分明在劝人,后面一个排长来反绞他的手腕,还是那句:“请不要动手。” 瓦利中校脖子痛,受了伤的胳膊还被搡在墙上,当场大叫:“痛,好痛!” 但赵营长声音比他更大:“请您,不要动手!” 一帮英军中校算是见识了,这帮大陆军人简直就他妈是流氓。 他们嘴里说一套,手上做一套,瓦利中校拿头去撞赵营长,另几个中校也是,抬拳的抬拳,踢脚的踢脚,军事谈判秒变互殴现场。 但要说互殴,打架,别看他们个个白白胖胖,大陆军人们精精瘦瘦,可他们就是打不过,一个中校瞅准了一排长的眼睛,抬头就要砸,岂知人家不但脖子一歪灵巧躲过,而且搞偷袭,对着他的腰子吨吨吨就是几拳头,把这中校当场打尿。 还有一个可算捉住了一个排长的耳朵就要扯,岂知那排长借势歪脖子,并起膝盖对准这中校的肚子就是连番的猛顶,一下又一下,把这中校顶到一屁股坐到地上。 另有个中校一看拳脚打不过,就要上兵器了,而正好办公室里有兰戈上校的高尔夫球杆,他抽出一支来,趁着赵营长没防备,朝头就抽了过去。 但赵营长就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刷得躲过,这中校又来不及收手,只听哐啷一声,兰戈上校的双眼睁圆了,因为中校把墙上挂的女王画像给砸烂了。 而打架是这样,要是拳脚间你来我往,那就公平的打。 但一方抄了家伙,另一方能不抄? 一帮中校眼见高尔夫球杆多得是,一人抄了一把,有个排长不甘示弱,也哗的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瓷质笔筒,并大叫:“来啊,谁怕谁!” 那瓷质笔筒可是古董,高尔夫球杆也价值不菲,这帮人要拿着打架? 有个中校索性掏出了枪,还挑衅似的打开了保险。 但几个排长也不甘示弱啊,同时掏枪,一人瞄一个,瞄准了一帮子英军中校。 瓦利中校也终于艰难叼起脖子上的哨子,一声猛吹。 随着一声哨响,本来守在楼道的卫兵刷啦啦全部集合,持枪涌到了门口。 从打架到战争,这又升级了,要开战了? 赵营长摊开双手亮出腰间的枪来,也叼起了哨子,再看兰戈上校,一口流利的英语:“上校,我们热爱和平,从不主动引起战争,但我们不惧挑衅,更不怕战争。” 当然,大家都有故意的成分。 兰戈上校一直在等,等赵营长低头认错。 因为是大陆部队挑衅他们在先,而且昨晚那桩复杂到叫人眼花缭乱,又直到今天,还在四处引发战火的恐怖袭击,在兰戈上校看来,就是这帮大陆军人搞出来的。 打吧,今天就开火,兰戈上校也正好泄一泄心头的怒火。 可赵营长昂首阔步走过来,啪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再一扭巴掌,猛敲那张纸:“kГБ,既然你不认识这几个字母,把它呈交给你的上级呢,让他们看看?” 兰戈上校还没仔细看过那张图,也有点先入为主。 但当然,他懂俄文,而且连体的kГБ就是克格勃的惯写方式。 kГБ,克格勃,《007》电影里特工邦德经典不衰的对手。 所以竟然是克格勃。 而且他不但留下了标志,还竖了一个明晃晃的中指给兰戈上校。 而他呢,冲动是魔鬼,粗心大意,非但认错了人哭错了坟,还贻笑大方,把事儿捅到对手这儿,现在对手非但在笑话他,甚至还有意的,要把事情搞大。 兰戈上校可算怂了,伸手就抢纸,要真是克格勃干的,那事儿就必须捂下去。 否则,一旦闹到国际上,全世界都要嘲讽大英的。 但他想抢,赵营长的手可比他快多了,啪的一把抓回纸来,他说:“我们会如实向上反应,南海方面也会面向国际发布新闻,而我们,需要你们的公开道歉!” 所以他们挨了打受了欺负,还要道歉? 示意手下们收了枪,赵营长威风凛凛,带着他的人扬长而去。 这就够叫兰戈上校愤怒的了吧,但还有更叫他炸毛的事呢,那就是,那帮子二等公民,香江阿sir们要造反了,他们强行闯进添马舰军事基地,要展开搜查。 这可真是,兰戈上校的心情就像那张被砸烂的女王像,一塌糊涂! 另一边,不一会儿陈柔就又给小张打电话了,她也是真快,不到两分钟就带着敏敏过来了,这时陈柔这边,长条形的餐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全是可口的早餐。 因为昨晚陈柔确实累,今天也还有伤,聂钊专门交待,让戴太太过来搞接待。 对了,先说阿远,就在小张母女要来之前,陈柔就讲了,有个小姐姐要来做客,还专门给阿远看了他小时候和敏敏玩的照片,让他有印象,好能玩到一起。 但是,他比敏敏小五岁,而且正值长身体的时候,两岁时,就比一岁大了好多,他当然也记不得一岁时的事情,而且今天,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看报纸。 所以这第二次会面就很奇怪,小张拉着扎了两个小辫子,虎巴巴的敏敏,甫一进餐厅,看到坐在儿童椅上,举着报纸的斯文小少爷小阿远,她就是一声:“好乖!” 陈柔到底怎么教育孩子的,那么小的崽,早餐时间都要看书? 再看自家虎巴巴的闺女,小张只觉得辣眼睛。 但其实陈柔看着大大方方,虽然有点拘谨但毫不畏生的敏敏,其实也很喜欢的。 倒是阿远,曾经玩的那么好的小朋友来了,他竟然在看报纸,他认字吗? 敏敏还记得阿远呢,白白嫩嫩,香喷喷软呼呼的小弟弟,妈妈一松手她就过去了。 凑近一闻,不错,是记忆里的味道,一种特别但好闻的香味。 敏敏环手围上弟弟,凑头过去,笑嘻嘻问:“你在看什么呀?” 阿远愣了一下,他不太听得懂普通话嘛,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啊。 把报纸一侧,他讲粤语:“xi我妈咪喔。” 敏敏和她妈还没看报纸呢,但这不就看到了吗? 小女孩还记得呢,昨晚陈柔穿的就是这条裙子,披的就是这样的西服。 当然,来做客的,她不好冒失,所以没用抢的,而是抓过报纸,然后跑向她妈。 小张也才刚刚坐下,陈柔正在向她介绍戴太太。 七十多岁,一身华贵的旗袍,珠宝满身的老太太,小张刚才都疑心,以为这老太太怕是聂钊家的姑母或者什么的,但听她自我介绍,竟然是韩玉珠的佣人。 当然,曾经女首富的佣人,现在也不一般,人家是聂氏酒店的总经理。 小张以为陈柔就够优秀的了,没想到聂氏还有一个七十多岁还那么麻利的女老总,正在聊天呢,敏敏跑过来了,声音小小的,急急的:“妈妈,妈妈妈妈!” 小张的梦中情崽阿远又换了一份报纸,看的那叫一个文雅,但她自己生的呢,风风火火,冒冒失失,简直叫她头痛无比,但是她低头偶然一看报纸,愣住了。 一眼不够她再看一眼,又一眼,终于抬头,认真打量陈柔。 当然,要找一张聂太的人生照片,那必定就是登上头版头条的这一张,小张看看陈柔再看看报纸,有很多话想要跟陈柔聊一聊,深入的聊,但是却难以开口。 且不说她和陈柔,说回九龙,义勇堂。 阿康是背部中弹,子弹直接打进了肺管,岳中麒冒着风险,喊了几个部队医院的军医带着器具乘警用巡逻艇过境,来给阿康做手术取子弹,就算是开飞刀了。 阿康中的子弹就是英军的,他们不敢去医院,也不敢去诊所嘛,只能开飞刀。 就在昨晚和早晨,陈柔分别问过两回,看阿康情况到底如何。 陈恪一直说他很好,子弹对他造成的伤害也并不大,也只要取了子弹就会好。 但其实非但不是,而且子弹灼烧了他大部分的肺部组织,虽然子弹及时取出来了,但灼伤是不可逆的,并且还引发了感染,他在凌晨就已经烧迷糊,不行了。 董爷的意思是算了,古惑仔嘛,就该刀尖舔血江湖死,没有救的必要了。 但陈恪他们轴的厉害,他说:“往大陆送吧,上医院。” 岳中麒扯床单就裹:“宝刀,去把车开到离大门近一点,赶紧的,走!” 董爷送走过太多人,看得出来,阿康已经在咽气了,他甚至有点生气。 他说:“人已经不行了,让他安安生生的走好了,你们这又是何必?” 阿康烧糊涂了,直觉自己被人抱起来,咧嘴笑:“返,返家,返,返香江……” 他濒死了,在临终的幻想里,漂泊于东京,思念着故乡的他终于回到了香江,回到了故土,他很开心,而在这种开心的幻觉中死去就是最好的,人固有一死,现在就是他的死期。 独眼也在,也来阻拦岳中麒:“让康哥去吧,他很累的,他想走了。” 但岳中麒没管他,跟军医一起配合,把瘦瘦的阿康用床单绑到了自己背上,出门就走。 董爷和独眼想追,但陈恪阻止了他们。 他说:“这人不能死,要是他死了,他就成我……家阿柔心头一块疙瘩了。” 第510章 所以他太太现在是明星了? 董爷捣拐杖:“咱们可以跟阿柔撒个谎,就说他带着钱远走它乡了。” 又说:“一个古惑仔而已,阿柔不会过多关注他的。” 不过在今天,也是直到今天,董爷才能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些堂口会被定义为是非法的,违法的犯罪组织,以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正义的组织是什么样子。 陈恪说:“董老,他不仅是古惑仔,还是我们的同胞,是我们任务中的线人。” 董爷反问:“那又如何,他收钱做事,就该生死自负。” 陈恪说:“于我们,只要是同志,就不抛弃不放弃,直到最后一刻。” 董爷沉默半晌,又问:“所以明知救不活,你们也要救?” 陈恪说:“我们会竭尽全力,拼尽所能!” 车已离开,阿康也已被送走了,陈恪还有工作要干,也离开了。 独眼和董爷面面相觑,好半天,独眼突然说:“阿康跟我一样,不过乐色而已。” 董爷也是沉吟了好半晌,突然说:“你知道的,大陆讲究的是人人平等。” 独眼再想想,又说:“对了,陈sir他们好像还说,他们是人民的军队。” 董爷突然一笑,说:“且不管别人如何,陈sir他们,确实是。” 一个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孤寡,其实阿康还不如独眼呢。 他活着不过牛马,他死,也不过蝼蚁,就好比一片落叶飘零,死就死了。 且不说别人如何,但陈恪他们对待阿康的行为,确实证明,他们是人民的军队。 毕竟他们冒着风险,并上一切所要救的阿康,就是个人民,普通人民。 那也是堂口和正式组织之间的区别吧。 在堂口,最不值钱的人民,也是人命,人们必须要以死来明志,来明忠心。 好吧,董爷明白了,他确实是非法组织,也确实该受到审判。 今天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一天。 聂钊这边,开完晨会后因为太困,刚刚冲了一杯咖啡,打开电视机,要看看添马舰那边的进展,客户突然打来电话,要求他过深市一趟,他于是立刻出发。 楼下,朝着添马舰的方向,车已经彻底堵死了,但是,堵车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和好奇心,就不说狗仔和记者,新闻媒体了,大把普通人都在步行往那边走。 警察冲击军事基地还公开对峙,也够好玩的,只要有闲的人都想去看一看嘛。 对了,聂钊是从大楼后方的2号地下通道出来的,绕到前面,就见聂氏楼下星星啦啦的坐着一些年轻人,个个手里都捧着报纸,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回事? 这时聚集的人还不多,因为人没有进大楼,安保部门就没有往上汇报。 老板问及,安秘书立刻打电话问安保部门,看是怎么回事。 接过电话,他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愣了好半天。 直到后方的聂钊不耐烦了,问他:“安杰,到底怎么回事?” 安秘书在副驾驶,回头,先是忍不住的笑,然后说:“据说他们是来声援太太的。” 聂钊想了片刻,一个电话拨给聂嘉峻:“楼下那些人怎么回事?” 聂家兄弟已经回家了,按理现在他们该在补觉的,但其实他们背着双肩包,也在赶赴聂氏大楼的路上呢。 聂嘉峻笑着说:“迷弟迷妹,追星团喽,我也是其中一员啊。” 在如今的香江,影星有影迷,歌星有歌迷,还会有影迷会和歌迷会,四处追星。 而在昨晚,陈柔以一张照片成功出圈,但追星团其实是聂嘉峪组建的,他在网络上发了一条号召新闻,还别说,一下子就有几百人响应,要去声援聂太太。 一种新式的文化就此诞生,陈柔莫名其妙的,也拥有粉丝团了。 好吧,聂钊就猜到是这样,但他对聂嘉峻说:“让他们不要吵不要闹,安安静静,集会一会儿就散,记得给他们每人买一份猪脚饭,不要让大家白跑一趟。” 有人崇拜聂太太,还拿她当成明星,聂老板当然开心。 但是追星就容易出极端分子,大吵大闹鬼哭狼嚎的,那也不可取,要遏制。 对了,还有一件事,聂嘉峻刚要挂电话,聂钊又说:“告诉阿涵,让她先联络记者拍照,并出面,替你细娘感谢追星团。” 这事儿是可以不花钱就被新闻报道的,只要妥善处理就是正向新闻,而新闻得让聂涵处理,她有一张圆圆的脸,笑眯眯的,最有亲和力了,由她处理效果更好。 因为宾利还被堵在隧道里,聂钊乘坐的是一辆新买的奔驰迈巴赫。 可算离开了拥堵路段,他挂了电话,也是不禁一笑。 所以他太太现在是明星了,而且还有很多年轻人追捧她? 真好玩! 说回陈柔这边。 阿远今天突然萌生了个小技能,那就是装。 小家伙秒变装货,而且装的超级卖力,具体表现就是,用勺子的时候超级细心,粥吃的格外小心,溢出嘴角了一点,今天保姆不在,但有服务员可以帮他擦的。 可他要不要服务员来擦,他要自己拿湿巾,自己来擦。 而且小小一点人儿,陈柔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学的,看到敏敏站起来用勺子舀远处的嫩青豆烧虾仁,他扬头看服务员:“那个,给,给姐姐。” 所以他甚至关注到了客人喜欢吃什么,也知道应该把菜挪过去? 要知道,上回是陈柔带着崽去她家做客,是小张的主场,而且那时的阿远险险才能走得稳,还是个小婴儿,当然了,傻乎乎的。 但现在他也不大,还得坐婴儿座椅呢,可是他会看报,会自己擦嘴巴,还会礼让客人,就……普通人家就不说两岁了,三岁的小孩儿都不一定这样儿的。 小张心里当然有疑问,首富家这崽咋养的,从小当成大老板培养的? 但他们是怎么早教的,怎么就把孩子教育的那么乖巧懂事的? 吃完早餐,一切有戴太太料理,而因为要去聂家,再坐着休息会儿,陈柔也就该带着小张下楼了,但让俩孩子先玩会儿,她俩先聊聊学校的事。 当然,就让俩小孩儿去阳台上,阿远的备用玩具池玩儿。 这时俩孩子还没有熟悉起来,敏敏也有点拘谨,对弟弟也是照顾为主。 小张一直在观察那个小崽崽,就又发现华点了。 那就是,早餐桌上是有糖果和巧克力的,用来招待小客人的。 但敏敏正在换牙期,当然了,她肯定想吃,可是妈妈一瞪眼,她就不敢吃了。 阿远倒是拿了两枚巧克力和棒棒糖,不过他没有在早餐桌上吃。 孩子吃糖会弄脏小嘴巴,黏黏的那种,他的嘴巴没有脏过,就证明他没有吃。 而这会儿,他走在前面,敏敏跟在后面,正在打量他的玩具呢,他从兜兜里掏巴掏巴,掏出一枚棒棒糖来,还把包装纸撕了,然后举的高高的,递给了敏敏。 弟弟给的棒棒糖呢,而且还是敏敏从来没有见过的牌子,看着就好吃。 她接过糖,都忘了妈妈就在后面凶凶的盯着,弯腰蹲了下来:“谢谢你,弟弟。” 小张再也忍不住了,得先夸一句:“聂太,您家少爷,家教真好。” 再问:“是您在教他吗,还是聘请了专业的家教师,他怎么就那么……” 该怎么形容呢,一个三头身的小崽崽,但是你能从他身上看到谦逊,温和,接人待物时的彬彬有礼,而这一切,就构成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宝贝。 这当然来自教育,但是,就哪怕普通人家,两三岁的孩子都还处于宠溺期。 这聂太太不但自己强,还把儿子教育的那么好,她怎么做到的? 当然,小张之所以有此疑问,是因为在她家,对于孩子的教育,全家人处于矛盾中。 家里的长辈因为敏敏是最小的一个,就比较纵容,也比较宠溺,还刻意的当成男孩子来培养,尤其是老首长,总有一种,势要让自己的孙女比别人家的孙子强的,不服输的劲头。 而小张也是,从小性格比较急躁,大大咧咧风风火火,但当然,虽然在别人看来,她的资源和路途已经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顺利了,至少在升职方面,等陈柔像她一样肩扛四星的时候,已经过三十岁了,但她在28岁时就拿到了,更何况陈柔是战士,而她只是个文职。 而且大环境就是,女性参军,哪怕跟异性一样,付出同样多的汗水和辛劳,她们所能得到的,和所能达到的,跟异性是没法比的。 再说了,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疼,也不想她吃太多的苦,小张就一直在试图削掉敏敏身上的个性,当然了,虽然老首长总说,敏敏将来得要上部队,而且不能是文职,得真正下团队去练,他看得出来,这是个好苗子,能练得出来,但小张总归不愿意那么做。 不过她从陈柔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性,一种女性真正强大到某种程度之后的可能性。 再加上她把儿子教育的极好,不,应该是说,太好了,她今天就迫不及待,想要请教育儿经,先从阿远开聊,万千语言化作一句真乖,她又说:“你是怎么把他教育到那么乖的?” 第511章 警钟长鸣…… 其实在陈柔看来,小张所认为的,阿远身上被教育出来的特质,其实根本不是教育的结果,而是一种熏陶和影响,是聂钊的言传身教。 就好比说,他虽然不像聂耀一样,摆着面子上疼爱聂家兄妹,但是,哪怕在饭桌上,只要是他们喜欢吃的东西,他会多看一眼佣人,佣人就会调整菜序。 再比如说,如果哪天阿远吃饭吃得很好,把自己搞得很干净,吃完饭,聂钊就会奖励他一枚棒棒糖,这样一来,阿远有意识的,就会把自己搞得很干净。 当然,他今天也有一部分是在装,装礼貌,毕竟来了小客人嘛。 要是在家里,才吃完饭,他就已经骑着车,只剩个残影了。 而要说教育孩子,陈柔其实是外行,所以小张这个问题她很难回答。 想了许久,她斟酌着说:“父母作则很重要,还有就是,不要抹杀孩子的兴趣,而且要给孩子充足的自由和民主吧,我觉得大概就是这样。” 就聂家兄妹来说,嘉峪嘉峻并不适合继承家业,让他们做生意肯定不行,聂涵去商业联姻嫁人,肯定也是一地鸡毛,但他们现在做的,就是适合他们的。 但小张还有点执迷不悟,当然,她有自己的局限。 这时俩孩子还没玩开呢,敏敏终于吃到了棒棒糖,也不太好意思玩儿。 阿远呢,这儿只有积木,他于是默默堆积木,在等着姐姐吃完糖再一起玩儿。 小张就不禁感叹,当然,声音得小点:“聂太,您这儿子,是真乖。” 很多事眼见不一定为实,陈柔暂且也不好说什么。 她于是折回话题,聊小张此来的目的,她想学的专业,以及可推荐的学校。 小张果断说:“计算机和外语,我主要学这两样。” 关于计算机,在小张他们的意识里,还只是个工具,但其实它涵盖的面非常大,从硬件到软件,再到工具,要统笼的学,当然只是个皮毛,而要想深入学,就得看小张转业后是去哪个单位,然后才好针对性学习,这样能学的深一点。 她们的关系不像陈柔跟李霞,也不像她跟聂涵。 就好比包玉雁一样,只是熟人,当然,还是聂钊的客户,需要维护一个亲疏有度的距离,陈柔当然会给予诚恳建议,但不会刨根究底,问得太深。 正聊着,阿远的御用保镖,他干爹来了。 他昨晚是崴了骨头拉伤了肌肉,到今早膝盖才肿起来,当然,走路的时候他会克制,尽可能的不表现出来,他说:“太太,车已经准备好了。” 再朝小张鞠躬:“太太好。” 小张又不认识宋援朝,当然又得于心里嘀咕一句,首富家这佣人,面相真不错。 她当然带了礼物的,回房拿上礼物,下电梯,乘车回家。 对了,宋援朝走的也是2号出口,就是从聂氏大楼的背面出去,而且这会儿外面吵吵嚷嚷的,绕楼而过时,就可以看到好像有很多人在聂氏大门前聚集。 陈柔当然得问:“前面怕不是出车祸了,好像堵了很多人。” 就刚才,宋援朝也在下面维持秩序呢。 而他跟陈恪是一种人,当然,也是还延续着先辈信念的军人,他们是人民的军队,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基于人民的出发点而出发的,对于上层,也保有敬畏心。 小张就属于上层了,那么,当着她的面说话,宋援朝当然就要斟酌。 而关于那些追星的年轻人,这个话题要不要当着小张的面谈,他也要思考的。 所以斟酌了一下,他说:“我也不知道,但太太如果需要知道,我来帮您问问?” 陈柔说:“不用了,你好好开车。” 有一种人,人们会嫉妒,且厌烦,那就是暴发户了。 而在香江,迄今为止,还有一栋人人路过都要骂的丑房子典范,就是被检毙的郭扶正他老爹,郭小白盖的那一栋,什么罗马的大金柱了,清真的穹顶,又是烧的硫璃瓦,钱没少花,房子嘛,癞蛤蟆路过都要骂一声丑的。 但像聂家这种,有了几代人熏陶过审美,他的家,人就只能是羡慕了。 车进大门,直接停在正门口,略带点灰的岩质地砖,干净的纤尘不染,西服革履的老管家带着衣着干干净净的佣人们,一排排站在门口迎宾。 从地砖到墙面,其实都是白色,但是有一个从深到明的渐变。 小张说不上是哪儿好,就觉得聂家这门厅,一进来就有一种豁然开朗感。 她在来之前叮嘱过很多次,要敏敏不管看到什么,一定不能大呼小叫,像没有见过世面一样,但事实上是,当看到那个阿远的最爱,占据一面墙的大鱼缸,以及里面专人每天鉰弄的,那一条条美不胜收的鱼时,她禁不住一声:“哇!” 其实聂家不开赌场不搞风投,不需要引资,家底儿也都是锁起来的,不往外陈设。 可那一缸鱼,像蝴蝶,但又比蝴蝶大得多的,轻盈的鱼,还有那种鳞片发着光,红着正红,白就雪白,甚至有几条,鱼鳞像水晶一样的鱼,小张都是头回见。 而且在小张的印象中,香江豪门都应该像电视剧里一样,清一色的红木家具,英式风格的沙发桌椅,那也是近几年大陆在装修方面所模仿的风潮。 但其实不是的,这房子在阿远一岁之前一直在装修,而现在,它是陈柔比较喜欢的轻法式风格,没有那么多的油红色,反而是以实木和黑白为主调。 小张还要女儿别哇哇叫呢,她自己进了客厅就先说:“真好看。” 花纹繁复,一看就重工的窗帘好看,墙上精美的花纹线条,壁炉,以及壁炉上的鲜花,无一不好看,而且小张敏锐的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敏敏大伯家用贪污来的钱装修出来的,那种金壁辉煌但俗气的所谓大别墅,别人送她她都不要。 可像聂家这种,无一处不透着精致与雅致的房子,谁要说送她,她会疯狂心动。 当然了,也是因此,她来之前敏敏二伯专门打电话,强调过好多次,没钱可以问他要,但是聂家的一分钱她都不能收,更不能人家送什么就什么。 那该怎么说来着,王猛的供词里有一句话,后来被印到了内参上,全军学习过。 他说:“没有腐蚀不了的官员,要有,就是送的东西不对。” 还是那句话吧,警钟长鸣。 话说,小张正在欣赏聂老板家的客厅,才转了两个面,还没看到第三面,就听敏敏突然一声尖叫:“妈妈!” 女孩一喊完妈妈,转身就跑,边跑边说:“阿姨,弟弟嗖的就,不见啦!” 阿远是真的,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当然了,他回家了,而在回家后,才是暴露他本性的时刻。 他说粤语敏敏听不懂,他拉,人家不走,阿远只好绕到后面,骑出他的小车车来,先停到敏敏面前,慢慢的骑了两圈,然后突然一扭,嗖的就骑着跑了。 敏敏在家骑自行车,她妈妈都不允许她太快的。 但阿远才多大啊,敏敏怕万一他要撞到车,急忙追了出去。 阿远呢,又有心要让敏敏看看自己到底有多牛,骑着车车冲出后门,沿着院子里的大理石路一圈猛骑,绕过客厅再进大门,刷的一脚,把车停在了门厅里。 敏敏追了一大圈,追的气喘吁吁,也追进了门厅。 就见阿远已经下了车,把手一调,咬着小米牙笑笑的:“唔?”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骑过了,现在要她骑吧? 要说骑车,敏敏都已经七岁了,又怎么可能比个小崽崽慢? 她跨了上去,当然,她是姐姐,得叮嘱阿远:“你不可以追,就在这里等我喔。” 一扭头,她骑着车子出了大门,沿着喷泉转了一圈,回来了。 当然,她是客人,骑的慢,而阿远有心显摆自己,走路都还不太稳当的年龄,有心炫耀车技,骑上就跑,冲出大门下斜坡时还要点脚来个漂移,再转一圈回来。 所以这算赛车喽,敏敏已经原形毕露了,接过车说:“看我的吧,看我给炫一个!” 论玩儿,她就没输过,当然了,这家也太好玩了。 平整的,宽阔的大理石铺成的院子里竟然没有一辆车,也没有乱走的人,想怎么骑车就怎么骑,这就是小弟弟的家吗,这也太爽了点吧。 而相比于敏敏只是开心,纯粹的开心,想跟弟弟玩儿,小张就又有点懵逼了。 就在刚才,她亲眼看到她认为是个优雅端庄,乖乖小阔少的男孩儿,他骑上车就猛跑,而且那速度,小孩子啊,难道聂太太就不怕他摔倒吗? 据她所知,聂钊聂老板几百亿的家业,目前也就那么一个独苗苗呢。 国内因为计划生育,大家现在也都是独苗,因为是独苗,人们也就格外的小心。 怕磕了怕碰了,不敢让骑车不敢让猛玩,甚至过马路都要手牵着。 聂太家的小少爷,百亿继承人呢,不得更加小心的吗? 但是孩子那么猛的骑着个小三轮嗖嗖乱跑,聂太就不怕他摔了,磕了碰了? 也不对,刚才的乖乖仔呢,是怎么突然就秒变皮小子的? 她刚才还纳闷,为什么夸孩子乖的时候聂太不接茬呢,合着小阔少并不乖呀。 陈柔自己没所谓,但小张看的心惊肉跳:“聂太,您家少爷还小,骑车骑的太快了吧?” 又说:“他还掌握不好车子,万一摔了可不好。” 陈柔笑着说:“摔一次长一次记性,多摔几次,他就有经验了。” 又由衷说:“张女士,您家敏敏好优秀的。” 小张说:“她很顽皮的。” 陈柔笑着说:“顽皮,不正证明她是聪明的,智慧的?” 不够聪明的孩子就顽皮不起来,所以顽皮,恰恰是一个孩子聪明的体现。 也是恰好看到聂家的客厅里有钢琴,小张叹气说:“她倒是聪明的,可惜没定性,我想让她学钢琴,可她甚至都无法安静的坐下来,她呀,只喜欢体育运动,可是……” 可是从小就喜欢体育运动,还叫嚣着长大了就要去当兵,去打仗,而小张哪怕拥有良好的家世,当然,她自己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不公,可她觉得女孩子从武毕竟不可取。 她就想女儿学钢琴学绘画,过舒适的人生。 当然,那是之前,而现在,她很想问陈柔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在自我能力方面所站的高度,小张还看不清,但能感觉得出来,那是小张需要抬头仰望的,也是少有女性能达的。 小张就想知道,站在那个位置,是什么样的感觉。 肯定是快感,但她想知道那到底有多快乐,又值不值得她放任女儿去拼,去搏一把。 第512章 老板的害虫,少爷的新宠 有句俗话说得好,人生的分水岭是羊水。 有钱,有权人家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注定跟普通人家的不一样。 但它当然并不准确,毕竟老首长那么优秀,还有个不走正道的儿子呢。 老话说得好,龙生九子还各个不同呢。 但是该放纵孩子的天性,任她自由发挥,还是该强势安排,给孩子一个自认为更加稳妥的人,在计划生育之后,是每个独生子女父母的必修课。 毕竟大家都只有一个孩子,也没有试错的机会。 当然,父母不易做,要问聂钊他人生最大的难题是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的说,是为人父母,因为惯溺如杀子,不可取,但严厉与慈爱也得有度。 为人父母是一门智慧,更是一门哲学。 但显然,懂这门哲学的人里并不包括小张,因为只看敏敏那个性格,就不是爱好弹钢琴的,她之所以强压着孩子学,也不过是随大流,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学。 她也一直对女儿不满意,梦中情崽是刚才那个,斯斯文文的阿远。 但在到聂家后,在看到阿远骑着那个小三轮跟个风火轮似的疯跑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偏见,也才发现,自己看到的不过是表面。 再加上昨晚那惊鸿一瞥,她这才对自己教育敏敏的方式产生了怀疑。 但是该怎么问呢,毕竟聂太看得出来的谨慎,她要问得太直白,会显得刻意,她肯定不会回答,但如果问的太过隐晦,她又问不出真实目的,更加不好问。 而就在这时,俩孩子跑到后院了。 今天天气很不错,下午很热,而敏敏发现了新大陆,那就是,这儿有游泳池。 小孩子都喜欢水,阿远就从小跟妈妈一起游的。 而在首都,大多是公共泳池,小张还不乐意孩子去,也有原因,她总觉得消毒不到位,太脏了,当然,也确实,泳池里都是人们搓下来的污垢。 敏敏示意阿远离远一点,走到泳池边,坐了下来,手掬水,哇,好凉爽。 但其实这是阿远的家,而孩子是最会招待孩子的。 阿远自己就会找奶妈,扑扑小肚肚:“宝宝,姐姐,要游泳喔。” 这个当然不行,游泳得有泳衣,来做客的小女孩可没有,再说了,游泳就比较危险了,平常阿远要玩,要不妈妈,要不爸爸得陪着,佣人和奶妈可不行。 所以奶妈摆手:“不可以喔,姐姐没有泳衣。” 宋援朝一直在院子里,这时也走过来了,提醒敏敏:“小姐,泳池危险,离远点。” 这人说得普通话,敏敏能听得懂,她就问:“我可以坐在这儿泡泡脚吗?” 她穿的是凉鞋,还不等宋援朝同意,她脱了鞋子,伸脚进去了。 然后她回头,对宋援朝说:“叔叔,我会游泳,而且我游得得很好。” 好吧,一个挺喜欢争强好胜的女孩子,她妈妈还没来,宋援朝只好离近一点,近距离看着,而敏敏脱了鞋子,阿远当然也要,脱了鞋子,他坐到了姐姐身边。 而就在这时,还别说,聂钊的担忧还是发生了。 聂家的草坪几乎是每天都要清理一遍的,不仅仅是修理,还要清理小虫子。 但只要有草丛,小虫子光用清理,当然清不完,可要上了杀虫剂,对孩子不好。 所以就在阿远的家里,其实一直都有各种小虫子,只不过大家一发现就会立刻清理掉,也没有人敢把它们带到阿远的面前,但是,敏敏就敢,她也能发现。 她在一池清蓝色的,暖暖的水里摆着小脚丫,环顾四周。 一边是围墙,围墙外隐约可见蔚蓝的大海,但是被满墙的蔷薇遮挡着。 另外一边是白色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细滑的墙壁,看上去特别的光滑。 而在入口的一边,则只有半截墙壁,上面种的全是各种花。 敏敏怀疑应该是插上去的鲜花,因为在她印象中,没有花会一直开。 也就是在花上,她看到了一只小蜗牛。 她惊喜的跳了起来:“哇,弟弟,快看,可爱的小蜗牛。” 黏乎乎的小蜗牛,要是聂老板发现,要专门喊来佣人立刻清理掉。 而要是佣人们发现,就会抓起来带走,然后扔进垃圾桶。 但是敏敏会抓起它来,并给阿远看:“可爱吗?” 等陈柔和小张过来的时候,敏敏正在往阿远手上放小蜗牛呢。 蜗牛,和松鼠一样,被聂钊列在黑名单上的东西,阿远可太喜欢了。 话说,据八卦报道,韩国某企业那位漂亮的白富美之所以会被个穷矬保安拿下,是因为对方给她煮了一包她从未吃过的泡面,而据小说里讲,霸总们人均有胃病。 在之前陈柔是不相信的,但现在她有点怀疑,儿子将来,有可能被泡面哄走了。 这是他自己的家啊,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小虫子,可是阿远从来没有见过? 当然了,那不,看少爷竟然抓上了蜗牛,奶妈就来抓了。 但阿远都抓到了,又怎么可能给她呢? 它好可爱啊,先是缩进了壳里一动不动的,姐姐让阿远耐心等着,不要着急,阿远就屏息等着,然后奇迹就发生了,小蜗牛慢慢叹出了一只触角,接着又是一只。 阿远被惊到了,抬头看姐姐:“哇喔!” 但就这一声,蜗牛又缩进壳里头去了,阿远于是又一声:“哇喔哇喔!” 敏敏打个响指,又说:“这种草地上蚯蚓最多了,来吧,我再带你找蚯蚓,就是……” 她手指一拐一拐:“长在草丛里的大虫子。“ 就那只蜗牛,应该都是因为少爷昨晚没回家,园丁偷了懒,没抓走的。 还大虫? 蜗牛都要抓光的。 奶妈在挤眼睛,连忙赶来的园丁正在扫寻,看到一只指甲盖大的小蜗牛,连忙攥到了手里,并摆手说:“这里没有虫子,没有喔。” 也是幸好,就在这时敏敏又发现,聂家有个狗窝,窝里有还有一条狗。 要不然的话,她真从草里翻出一只蚯蚓来,老板晚上回家,估计要原地爆炸。 他爸严防死守,叫阿远到两岁都没见过小蜗牛,可是姐姐帮他找到啦? 阿远已经想好了,他的小手从此就是蜗牛的家,蜗牛要住下来了。 他为了能把蜗牛拿稳,甚至都不敢跑,只能用走的。 也是正好看到一条狗,一条很奇特的狗,小张就不琢磨怎么问那个问题了。 而是问:“你们家怎么会养一条伤的这么严重的狗,而不是狼狗呢?” 在她想来,首富家那么有钱,怕贼,应该养一条看门狗才对。 但其实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保镖和完整的监控,预警系统可不比狗管用。 他们养宠物,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当成家人。 敏敏一看狗没有前腿,是装了两个活动轮,弯腰抚摸着狗,也问:“阿姨,这条狗狗叫什么名字呀,它的腿呢,去哪里啦?” 陈柔把追风的来历大概讲了一下,然后说:“它原来是缉毒犬,后来就成了我们的家人,今年有16岁了,年龄已经很大了。” 小张和敏敏都很意外,异口同声:“竟然是缉毒犬?” 但小张更意外的是:“现在的香江警方也会管缉毒?” 陈柔说:“张姐您知道的,自从84年起,香江被设为了国际难民接收地,每年有源源不断的,从全球来的难民登岛于此,他们带来了毒品,也带来了各种犯罪事件,香江的治安由此而混乱,毒品也曾肆意横行,但是阿sir们,一直在尽力。” 不能歌颂犯罪,也不能美化凶手,但功过要分明。 雷洛那个年代还跟毒贩相联合,但到了于峥嵘,他深切的都知道毒品对于社会的危险害,禁毒力度非常强,张仕辉警长也是,缉毒方面没有松懈过。 是他们的努力,也没让香江沦为毒品的奴隶。 当然,像追风一样的缉毒犬也功劳莫大,它幸存了,但更多的缉毒犬都是一次性的,因为毒贩子会专门的设诱饵,捕获它们,要不在役,要不就是死。 小张弯腰,轻轻抚上已到古稀之年的追风:“是条好狗。” 正好说到这儿了,小张也想到该怎么问问题了。 她先说:“香江警队的飞虎队我是知道的,聂太您知道吗,有女队员吗?” 陈柔笑着说:“当然有了,虽然不多,但迄今为止,有四位女性曾经在飞虎队服役过,而且工作都做得非常出色,就现在,也有大把警校女生投考飞虎队的。” 小张说:“但是在那种小群体中,女孩子会很吃亏的。” 陈柔问:“你具体指哪方面呢?” 小张说:“体能啊,还有异性队员的,……我想他们的训练比我们的强度更高吧。” 陈柔笑着说:“体能确实是个问题,它也只适合高精力型的人,不论男女。” 人和人体质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每天睡不够八个小时就会无比疲惫,力量不够,干点活儿就会脱力,就想歇一歇缓一缓,但有些人睡六个小时都神采翼翼,人家还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这就是体质的不同了。 而不论做特种兵还是飞虎队,要的都是陈柔这种高精力型的人。 至于霸凌和性骚扰什么的,陈柔笑着说:“张姐,只要我们做家长的从小教育女孩子敢于在面对霸凌和凌辱时勇敢说不,敢于反抗,那些方面不是问题的。” 再说:“一个能越过考核的门槛,完成各项任务的女孩子,也就不惧那些。” 飞虎队的考核包括游泳,搏击,攀岩,射击,肉搏,还有心理上的地狱拷问。 一个女孩子如果能够样样合格,冲进那个队伍,她就是强者了。 有男孩子欺负她,拜托,先打赢她再说啊。 小张想想也是,如果她女儿能进特种部队,还怕打不赢男孩子。 但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思索片刻,她又说:“聂太,你说如果一个女孩子能够经过重重考验,并成为香江飞虎队的一员,那个女孩子会开心吗,快乐吗?” 陈柔坦言:“这个我也不知道,要问她们自己。” 但她又说:“可我觉得她一定会非常的有成就感,也会非常自豪,因为有太多的女性在崇拜她们,仰望她们,爱慕她们,而人这一生最难求的,不就是成就感?” 如果说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带给人比金钱还要多的快乐,只有成就感。 而相比安稳又舒适的,按着父母的意愿过一生,人能有成就,且能为自己而自豪,站在小张自己的立场上,她觉得,那是再多的钱,她都不愿意交换的。 毕竟实现自我,拥有成就,也曾是她的梦想啊。 且不说大人之间聊的。 这会儿敏敏在逗狗,阿远带着他的蜗牛来找奶妈了。 他举起小手手,那可怜的小蜗牛,顶多也就比他的指甲盖儿大一点。 他说:“这xi新宠物,宝宝的宠物。” 总捧着也不是办法,他还要玩别的呢,所以现在他的宠物需要一个家。 他又说:“宝宝要房子,蜗蜗要睡觉。” 奶妈简直崩溃,老板严防死守的害虫,变成少爷的新宠啦? 这要老板回来,看到她给少爷养了一头大蜗牛,她的工作还能保得住吗? 第513章 硬到底,他才有生路 小敏敏就属于那种高体能,高精力,精力旺盛,执行能力还强的女孩子。 追风跟聂荣一样,已经到了捱日子的阶段,老的跑不动了。 但敏敏摸着摸着,就发现它把头凑了过来,她索性往地上一坐,腿伸过去,再一用力,就把狗子给抱怀里了,而追风其实看不到,但不像马讨厌孩子,狗喜欢小孩儿,再说了,聂钊是从不允许阿远去抱狗的,所以被个孩子抱着,追风找到了一种久违的,跟小孩子戏耍的感觉,它呜了两声,竟然摇起了尾巴。 敏敏回看陈柔:“阿姨,它好乖,好懂事啊。” 又对小张说:“妈妈,咱们也养一条狗吧,这样的狗,我好喜欢啊。” 小张当然没有接话,她还属于老派的家长,当然,也跟李霞同龄,思想也差不多。 在所有人都在培养孩子不是小提琴就是绘画,钢琴的当下,像她这么好的家庭,要从小就培养女儿往她喜欢的,军人的方向去发展吗? 被同性所羡慕,崇拜,仰望,并拥有成就感,为自我而骄傲,如果能达到,那确实,就像聂太太说的,应该是一种超级爽的感觉,可那条路也很辛苦,很难走的。 接下来小张就收回话题,主动跟陈柔聊学校了,她是来找学校读书的嘛。 当然,聂钊的意思是,如果小张很忙,顾不上学习,他因为聂氏常年捐款,有香江各个大学的入学名额,他可以赞助小张一个。 但敏敏二伯已经被背刺过,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小张可不敢,她必须自己考。 当然,虽然陈柔一再挽留,说家里房间多,她和敏敏可以住在聂家。 但为了不落人口舌,到了晚上,小张就和女儿回宾馆了。 而为什么老祖宗总说三岁看老,就是因为,哪怕三岁,孩子的智商是不一样的。 阿远陪着姐姐玩了一天,也哈欠连天的,姐姐走的时候也很难过的。 直到敏敏亲自承诺,明天还来跟他一起玩,他才开心了点。 而他的小蜗牛他也还没有忘记呢。 奶妈当然没舍得扔,少爷多喜欢啊,她找了个小盒子,给少爷专门养着呢。 当然,蜗牛已经缩到壳里了,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蜗牛壳。 奶妈试着说:“可能它已经死了,要不咱们把它丢掉?” 阿远摇头:“不会的喔。” 妈妈在打电话呢,打不完的电话,阿远骑上小车车蹬蹬蹬,就到了泳池边。 花圃台子太高,他还够不着,就一跳一跳的。 奶妈正想抱呢,看到家里那个幽灵一样的二爷来,就站开了。 是聂耀,等客人走了才下楼,把阿远抱了起来:“你要找什么呢?” 阿远扯了一朵花,又要扯叶子。 这里种着玫瑰的,怕刺到他的手,聂耀帮他扯了些牵牛花。 孩子一转身,全放到奶妈捧着的小盒子里了。 蜗牛没那么容易死,只是如果不是适宜的环境,它就愿意出来。 而它喜欢待的,就是潮湿的,有花有草的环境,阿远给它找花找草,不刚好? 当然,孩子都努力到这地步了,奶妈也得帮帮他,就抓了一把黏土进去。 但是蜗牛依然没动静,为什么啊,阿远还需要找什么呢? 突然,孩子又是一声:“哇喔?” 聂耀一看,笑着伸手进去帮他抓了出来:“还有一枚。” 所以他们家竟然不止一枚蜗牛,还有另一枚的吗? 这是一堵墙,也比较高,修理机什么的都碰不到,全凭人工修剪,蜗牛才能存活,还不止两只,阿远再瞅了会儿,又发现一只:“哇哦哇哦?” 好吧,聂耀帮他捡了回来。 可紧接着阿远又发现一只:“哇哦哇哦哇哦?” 这真不行了,一两只还好藏,但是一桶子,叫奶妈怎么帮他藏? 烦人的二爷也已经看过孩子,奶妈要带走他了,就说:“走吧,咱们上楼休息。” 一下子找到四只蜗牛,花不够用了,阿远还得再扯一朵。 但显然奶妈更有经验,她抓了一块湿黏土在盒子里,渐渐的蜗牛们出了壳,并爬上了黏土。 没有朋友的阿远可太喜欢这几只小蜗牛了,他都准备好了,今晚就跟蜗牛睡。 聂耀帮他捉了小蜗牛,阿远很有礼貌,要感谢的。 他说:“谢谢二伯。” 奶妈说:“跟二伯再见。” 他依然很乖的:“拜~” 聂耀看着孩子离开,怅然若失。 阿远很想给妈妈看看他的蜗牛,但见妈妈在草坪上打电话,就不打扰她了。 装蜗牛的是一只聂钊用来装茶叶的盒子。 他倒是很了解爸爸,捧着盒子,认真对奶妈说:“爸爸,不可以喔。” 奶妈点头:“咱们瞒着爸爸,不告诉他。” 可怜孩子,连个能天天一起玩的朋友都没有,把只蜗牛宝贝成那样。 这些小蜗牛,奶妈帮阿远藏着。 小家伙被奶妈抱着,圆圆的,清澈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他的小蜗牛。 真是奇怪,他只要骑上车,就会变成小疯子,嗖嗖的。 可他要安静下来,又乖的跟只小猫咪一样。 所以古人会说一个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说的就是阿远吧。 聂耀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楼梯口。 …… 话说,招待了小张一天,陈柔一直没有问过阿康的消息,霍岐也是。 小张一走,她立刻打电话给陈恪,先问阿康。 他的开锁技术太牛逼了,陈柔还打算这趟任务完了要学的,当然,阿康是为了她而挡的子弹,她需要知道他的健康情况,也要单独给阿康一笔钱的。 事情结束之后,陈恪这还是头一回跟女儿通电话呢。 他先说:“阿康很好,也已经到大陆了,你放心吧,他的工作我来安排。” 又问:“你呢,还好吧?” 陈柔当然要问:“我记得他是大腿中弹,当时走不了的话……” 大腿只是擦伤,血流的多,不危及生命,严重是打到肺部的,爆了,引发了感染。 但陈恪说:“只是擦伤而已,已经处理过了,会好的。” 听到他那边有嘀嘀嘀的声音,陈柔凭直觉说:“你在医院吧,让阿康跟我讲呢?” 陈恪确实在医院,也才刚刚献过血,在盯着阿康输血。 让他撒谎,就跟让他偷车一样,真是难为他。 他说:“不不,我在家呢。对了,你妈妈不在家,去打酱油了。” 他是在撒谎,轱辘李霞那么细致的人,不可能到了晚饭时间才跑出去卖酱油。 而他之所以撒谎,只是怕她要找李霞接电话,戳破谎言。 陈柔直觉不对,但当然,她会选择直接去大陆,而不是再缠着陈恪问。 她还得给梁利生打个电话,昨晚老爷子熬了半晚上,看他怎么样。 听他说自己在医院休息,也没什么问题,陈柔挂了电话,就又拨给霍岐了。 据她所知,今天警方虽然进了添马舰军事基地,但还没有接触到东西。 当然,楼塌了,首先要清理土方运送砖块,然后才能进行发掘。 但香江警方能在第一时间就冲到现场,表现就可圈可点了,也就意味着,这一次的事情,警方整体硬气起来了,也就意味着它能进行下去了。 开门见山,陈柔先问:“跳伞的时候没发生意外吧?” 毛子哥这会儿正坐在窗户边,欣赏着澳城的夜景吃汉堡,吃了一个又一个。 但霍岐跟早晨一样,依然躺在床上,问题就出在降落的时候。 他们是劫持了聂氏那架老直升机,并在靠近澳城时扔掉飞机跳的海。 然后飞机一头栽进海里,炸了。 而他俩,人家毛子哥有经验,跳得快,人家还背着东西呢,直接伞包降落在了沙滩上,干净利落,一点事儿都没有。 霍岐胆小,犹豫了一下,结果就错过了沙滩,摔岩石上了,然后骨折了。 毛子哥拆了两条凳子腿,找了点纱布一捆,就帮他把腿接上了。 而且毛子哥甚至没有考虑到霍岐是个人,不是狼人,连麻药都没给用,生接的。 当时有多痛就不必说了,霍岐已经通过新闻看到阿sir们冲击添马舰的画面了,虽然他还回不去,但是心情大好,所以笑着说:“放心吧,我很好。” 又很唏嘘的说:“真是没想到,大家竟然那么给力。” 阿sir们当然给力了,脏活累活霍岐帮他们干了,他们只需要出出头就好。 抢功抢风头,谁不会? 陈柔说:“bob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但我不敢保证香江警队那些底层阿sir里,还有没有处于末端的特工,然后去追杀你,所以你一定要谨慎。” 想了想又说:“其实你也可以拿钱了事,我们都ok的。” 霍岐现在的诉求是,要求军方公开站出来,为在香江进行过特工行动而道歉。 还有一个解决方案就是,他压下所有证据,收一笔结束整件事情。 陈柔是正话反说,因为她之所以冒险炸楼,就是想把所有的东西公之于众。 但是,她把包括硬盘和纸质文档,甚至她的两把刀,全部都交给了霍岐,而且虽然毛子哥一直跟着霍岐,可如果他抱上赚钱的心,他就会摆脱毛子哥的监视,一个人跑掉的。 那么,他会那么做吗? 实话实说,霍岐不是不爱钱,也是冷静分析过事情的。 他说:“聂太,拿钱走人当然爽,但代价很大的,因为军情局在给我钱的同时,也会把我列上暗杀名单,而只要间谍的事不暴露,他们就依然要派特工来,那么最后我一样要死,我又何不硬到底,来个痛快?” 这就对了,硬到底,他才有生路,拿了钱,他就只有窝囊一死。 陈柔一手抱臂,止步在草坪上:“辛苦你,还有,你是香江最优秀的警察。” 霍岐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他现在所拥有的,就是陈柔向小张形容的那种感觉,成就感。 他纠正说:“不,是香江皇家警察,飞虎队员。” 好吧,随他怎么说了,陈柔说了句保重,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她刚挂掉电话,就听到身后,聂耀说:“我第一次见阿远,他就给了我一拳头。” 陈柔都不知道聂耀在家的事,以为他和聂嘉峻兄弟一样,出去嗨了,或者是回大陆了呢,而且她也护短,护儿子的,她儿子在几个月的时候揍了伯伯一拳,他现在还记得的? 这不能怪孩子吧,怪只怪聂耀太小心眼吧? 但聂耀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他说:“现在我才明白,当时的我面目可憎,是个讨厌的人。” 第514章 喜欢被太太认可,也喜欢被她表扬 聂钊兄弟都跟有毛病似的,时不时就要抽疯。 但聂钊偶尔犯神经病,陈柔会耐心哄,毕竟人家是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 再说了,孩子带得很不错,没功劳也有苦劳,陈柔理该哄哄。 聂耀就不一样了,他要犯神经病,陈柔可没有哄的义务。 因为在上辈子,包括他,梁利生,将要咽气的聂荣,现在都已经成白骨了。 他们到现在还能活着,都是陈柔的功劳,她也没有义务哄聂耀。 她看了看天,说:“针对昨晚事件的采访已经结束了?” 聂耀不但自己来,还带了一帮子记者,按理,他们该报道昨晚的事件,以及,今天要在警方楼下蹲守情报,并向外播报。 但因为陈柔改了b计划,军方整体出动,聂耀他们就被禁止采访了。 他今天给总督大秘打了电话,想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大秘给的答复是让他先等着,自己抽时间汇报总督,看能不能拿到许可。 他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又说:“明天,我们应该就可以去添马舰外围做报道了。” 但陈柔思索片刻,却说:“按理,总督不可能答应的。” 因为军方直接出面,兰戈上校才是事件的主持者,而总督是个很温和的性格,一般情况下不会跟人起冲突或者对着干,尤其是涉及大陆,他应该不会再插手才对。 聂耀点头:“确实,想让总督答应很难,但是……” 顿了顿他又说:“我妈咪有块手表,珍藏款,我送给大秘了。” 陈柔懂,聂耀讲的意思其实就贿赂。 他贿赂了大秘,大秘帮他办事。 但因为事儿是聂耀做的,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天然的,她认为聂钊会贿赂人,而且会贿赂的特别高明,甚至,不是他出手,商人嘛,要经商,贿赂就是润滑剂。 而真正高明的贿赂,是双方都受益,还在法律范围内的。 要说陈柔不认为聂耀会行贿,在于他现在的身份。 她都差点忘了,在她于原身的身体里醒来之前,聂耀才是聂氏的总裁。 聂钊会做什么,聂耀当然也会,而且他能做得很好。 在到了香江以后,陈柔就渐渐接受了一个道理,水至清则无鱼。 总督马上就要离开了,开了一百年的总督府会关停,所有本地人员原地解散。 伺候过三任总督的大秘也得回家养老,收点好处帮人办事,应该的。 陈柔准备上楼了,就又对聂耀说:“早点休息。” 但聂耀想讲的话还没有讲完呢,他不想陈柔走,还想继续聊会儿。 慢踱几步跟上陈柔,他又说:“第一次见阿远的时候,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可爱,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讨厌小baby,讨厌他们刺激性的叫声和无节制的哭闹。” 孩子嘛,越大,越能跟人交流,外人才能看出他的可爱。 但父母之心是,孩子还是皱巴巴,沾满胎脂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可爱了。 陈柔笑着说:“多亏阿钊,他在阿远身上付出了很多心血。” 一对情绪稳定的父母,才能养出情绪稳定的孩子。 陈柔属于大心脏,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但聂钊不是,他细腻,敏感,情绪也容易走极端,但他总是在私底下,在陈柔面前崩溃,可只要他出现在阿远面前,他就是个情绪稳定的,耐心的,好脾气的爸爸,那才是养成阿远好性格的关键。 经过那么多年的对抗,聂耀在别的事情上依然不认同聂钊。 他也依然认为,聂钊唯一比自己强的地方就在于够毒够狠,下得了狠手。 而他呢,受困于他爹所谓的君子之行,一生困顿,也一生矛盾。 不过在关于抚育阿远这件事情上,聂耀非常佩服聂钊。 将心比心,他也承认,自己在教育孩子方面,不可能有聂钊的耐心。 他再一笑,又说:“从跟阿远相处,我才发现,孩子于成人,果然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他会让人觉得快乐,真是不可思议。” 陈柔笑着说:“尽早结婚吧,也生一个,你就能天天体会快乐了。” 在跟阿远有接触之前,聂耀对于屁孩儿只有一种感觉,厌恶。 就阿远,哪怕他是陈柔生的,还在吃奶阶段时,聂耀也不喜欢,甚至有点怕。 他之所以发现阿远可爱,也是因为他身上,那些聂钊教育出来的特质。 而他喜欢孩子,就好比人们见了别人家的宠物,总喜欢逗一逗。 但让他自己生,他就不喜欢了,因为他觉得那是个责任,他所负担不起的责任。 再说了,不像霍岐,生生把自己作成穷光,还背着基佬名声,找不到媳妇。 聂耀不但能找到,而且哪怕在大陆,多的是女孩倒追。 只是,就跟孩子一样,他主动拒绝恋爱和婚姻,至于原因,他自己讲不清楚。 不过他其实很难找到人讲心里话,正好碰上陈柔,就想聊一聊。 但陈柔没那么多闲心跟他聊天,正好这时梁利生打来电话,她就往后走,去泳池了,聂耀也突然想起来,阿远很喜欢小动物,想建议陈柔给他养几只,就好比小白鼠啊,小松鼠啊小狗什么的,聂耀小时候就很喜欢,可以养一只。 所以他也跟着陈柔,又往后院去了。 也就在这时,刚刚才经历了赶着时间过关,又堵车,才回家的聂钊进门了。 当然,他坐的是车,也只瞟了聂耀一眼,就在前门口下车了。 聂老板回家第一件事,当然是问佣人:“你家太太呢?” 值勤的佣人先鞠躬才说:“在后院。” 聂老板回家的第二件事,去找太太。 不过他才把包扔给赶过来的宋援朝,穿过楼梯,却又折了回来。 拾级上二楼,在楼梯口换鞋子,见奶妈在阿远卧室门口,他就去找儿子了。 当然,今天家里来了客人,还有小孩儿,聂钊到了门口,就又止步了。 他没有问,只是看着奶妈,奶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连忙摆手又摇头:没有任何意外。 但老板丢了西服又扯了领带,解着手表,双目一狭。 他的直觉,家里来个野生小孩,不发生意外才不正常,而且奶妈低着头,眼神四瞟,聂钊就愈发觉得有问题了。 但奶妈猛得抬头,却说:“真的没有,而且少爷玩得很开心。” 聂钊撕了领带还要解掉表的,他怕表会咯到儿子。 屋子里没有动静,就证明自己已经睡着了。 聂钊先折回洗手间,仔仔细细洗了手,还把脸也洗了一遍,顺势脱掉衬衣换上睡衣,他的习惯,要抱儿子或者亲亲儿子,自己先要保护无菌状态。 进了门,他也是先把手在胸膛上捂一下,这才轻轻贴到儿子额头上。 小夜灯开着,他仔细打量,还好,儿子脸上还是一如继往的白白嫩嫩,身上也是。 再摸他的额头,不错,没有发烧的迹象,证明没有感染病菌。 但还有呢,他还要揭起小被窝,看看儿子的小肚肚。 一旦因为有小朋友而吃了太多凉的,生冷,孩子就会鼓肚肚,胀气。 那他半夜就必然要醒来,还得抱起来拍一拍,把胀气排掉,他才能睡得安稳。 有小朋友,就免不了要吃糖,吃冰激凌,果然,阿远肚肚有点鼓。 但这个在聂钊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他去了趟大陆,又是跟客户聊了一整天,要花心思的,很累,也有点烦。 而且一进家门就看到聂耀那个丧门心,他的心情更加不好。 但是在养儿子这件事上,聂钊有耐心的。 他把双掌合到一起反复搓,搓热,再轻轻放上了儿子的小肚肚上。 热传导,他用他的体温来捂热小家伙的肚肚,孩子夜里就不会胀气,能睡安稳了。 这是女中医曾经用的法子,她离开的时候,传授给了聂钊。 阿远肚肚着凉时不用打针也不用吃药,爸爸的热手慢慢煨,他就不但身体好,脾胃也好,而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聂钊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门口。 内心一点阴暗的小心思,他希望太太来,并且,太太能恰好看到。 他只是人长大了,但其实还是个小孩儿的性格,喜欢被太太认可,也喜欢被她表扬。 他别的不行,带娃够优秀,那也是特长嘛。 但替儿子捂着肚肚,聂钊就总觉得有点不对,因为房间里有一股陌生又特别的味道。 该怎么形容那股味道呢,对了,就是陈柔所说的,像鱼所散发的一样的腥味。 难道香香儿子这就变臭小子了,不至于吧,没那么快吧? 聂钊于是嗅嗅儿子,唔,还是香香的。 他忍不住亲了一口,睡着的小家伙睫毛长长的,弯弯的,小肉手手时不时无意识的挥一下,小嘴巴抿一下,可真可爱啊。 但不对,他怎么闻,都觉得屋子里有一股鱼腥味儿,那是怎么回事儿? 第515章 太太开心,他也开心! 在阿远刚出生的时候,包括专职医生,育婴师和奶妈,是个七人团队。 随着着渐渐长大,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目前共有两个白班早教老师加一个夜班育婴师,还有一个全天候陪伴式的奶妈,阿远一应行程都由她来管理,她也是家里所有佣人中,唯一住在楼上,跟聂家人共同起居的。 要知道,她在给阿远当奶妈之前可是养和儿科的医生,履历金光闪闪,是被聂钊开出无法拒绝的高薪挖过来的,要说养小孩,她其实比聂钊更加权威。 她也更赞同家里太太的主张,让阿远亲近自然,拥抱自然。 但谁开薪水谁说了算,所以这个家里聂老板说了算,一切得按照他的意愿来。 奶妈的卧室跟阿远之间只隔一道屏风,而在阿远睡着后,她就把蜗牛藏到了自己这边,而虽然她都四十多,快五十岁了,但是女性,卧室是禁区,老板不能来的。 阿远都睡了,她当然也躺下了,然后她就听到老板一嗅一嗅,满屋子乱转。 当然,最终他什么都没找到,听到太太上楼的脚步声,也就回卧室了。 奶妈从抽屉里翻出装小蜗牛的盒子,四只,全都缩进了壳里,也都睡觉了。 着灯,她打开了屏风,侧向阿远一边,也睡觉了。 陈柔一上楼就去洗澡了,出来一看,聂钊趴在沙发,在凑近一看,他竟然都睡着了,陈柔再闻了闻,他身上有一肌烟草味道,这一看就是去过大陆了。 在香江,公开场合一般没人抽烟,但抽雪茄的比较多。 但在大陆,人们习惯于抽烟,聂钊虽然不抽,但也得被熏一身的烟味儿。 时间倒也不是很晚,才十一点半,陈柔洗澡的时候打湿了伤口,因为还没有愈合,怕感染化脓,她就坐到了聂钊身边,自己给自己消炎,敷纱布。 敷完,看自己脚趾甲长了,因为不习惯别人修,自己就剪掉了。 她正剪着,只听一阵嘟嘟嘟的声音,聂钊的肌肉记忆,从西服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眼睛还闭着呢,但听声音是清醒的,也是理智的:“是的包叔,飞机被劫了。” 陈柔继续剪指甲,但也竖起了耳朵。 听着电话像是包船王打来的,问的是聂氏那架直升机的事。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聂钊说:“替我谢谢澳城警方和二太,辛苦他们了。” 他终于爬起来了,勾着唇角:“有钱难买早知道,我也没想到歹徒竟然猖狂到敢去劫机,钥匙是韦德为了偷懒放在飞机里的,我会责备他的。” 看他挂了电话,陈柔问:“那边二太,竟然亲自去了打捞现场?” 澳城那边赫赫有名的二太,那也是极为牛逼的商场纵横家,也已经把远洋航运当成了囊中之物,也是动了大手笔的,差点干死聂钊的核废料,就是她在幕后推动。 商场没有硝烟,但血腥不亚于战场。 一夜之间,二太所有在香江的人马可以说是人仰马翻,全军覆灭。 更讽刺的是,整个事件的句号恰好划在澳城。 澳城警方已经找到了飞机,二太也亲赴现场,当然是想查出点什么来。 见聂钊在点头,陈柔又问:“毛子哥他们,还是住在她家酒店?” 加起来,聂钊有两天两夜没睡过了,翻过身上,把头枕到了妻子大腿上,唇角勾了一抹笑:“是,但酒店业整体由那位,前段时间才在附近买了房的四太管理。” 闭上眼睛,他说:“我再睡会儿,睡会儿就去洗澡。” 这一闭眼,他又睡着了,陈柔于是继续剪自己的手指甲。 想想也是够妙的,那边二太想拿远洋航运,当然是自己出手,她年龄大,子女也早早长成,个个都能独挡一面,而香江的航运业,就堪比澳城的博彩业。 这一手要叫她玩成,她从此都可以跟丈夫并驾齐驱。 从物色人选到联姻,再到集结各方人马,她步步为营步步准。 但是女人,就总是习惯性的以男人为尊,所以那位二太本身娘家就很牛,自己也是牛人一枚,可她不但婚姻做侧,生意也和丈夫是融在一起的。 但这一回,她的超级大手笔没能玩得成,一半是聂钊占了本土优势,还有大陆方面的为助,另一半则比较讽刺了,那就是,来自她丈夫新宠的背刺。 她能找到那架老飞机,但是一架炸毁的,被劫走的飞机,找到了也没任何用处。 反而,霍岐和毛子哥一旦被她搞到手,那用处可就大了。 但寸的是,霍岐是实名入住的,而且住的是四太在管理的酒店,且不说四太本身不希望二太风头太过强劲实力太过强悍,再说了,南海方面,王司令专门绕了几道弯,托了人,让澳城方面一定要照料好霍岐,四太又哪能让二太把人带走? 二太都砸了好几亿的重金了,事情都差点做成了,可现在却又一败涂地。 而作为丈夫几任太太中的一个,她还得被别的太太笑话呢,想想也是够憋屈的。 不过陈柔突然想到,包玉雁的临产期大概就是最近,而且她怀的还是男仔。 出了那么大的事,二太肯定很生气,那会不会迁怒儿媳妇? 包玉雁的孩子呢,又能不能平安生下来? 想到这里,陈柔立刻拨电话给聂涵:“阿涵,你最近有跟包小姐通过电话吗?” 聂涵其实跟陈柔一样,也在担忧这件事,她说:“她在明德待产,但我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过,我刚下班,这就给她再打一个。” 陈柔说:“如果还是打不通,带上宋仔,直接去趟医院。” 聂涵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人要太困,无意识就睡着了,但刻意想睡的时候反而又会睡不着。 再加上陈柔又在打电话,聂钊自然也就醒来了。 手环上妻子的腰,其实他从甫一进门,进了客厅又折回来时,下定决心,这趟既不会赶聂耀走,也不会问陈柔,聂耀跟她之间到底聊了些什么。 但就好比男人够强,就好比赌王,女性就能接受自己不是他唯一的妻子,如果一个女性够强,就好比大英那位风情万种的王妃,还没离婚呢,就多少男人在追。 聂老板的太太跟那位王妃还不一样,她可不是任人摆布的菟丝花,她甚至都不是玫瑰,或者说,没有哪种花能够定义陈柔陈小姐。 曾经只是特警队的小帅哥们喜欢她吧,但现在不是了,据聂嘉峻晚上打电话时说,今天被他召集的,那些追星一族,基本都是香江各大学的大学生,男女四六比。 也就是说,有好多比聂嘉峻兄弟还要小的男孩子们,甚至想要追他太太。 但小屁孩儿嘛,没所谓的,他们太浅薄,陈小姐可瞧不上。 聂耀就不一样了,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心的,他能把记者们弄过来就很牛逼了。 军事记者[荣耀],大陆那边,是个喜欢军事的人也都喜欢他。 聂钊真的好烦啊,他能清醒的意识到,那种情绪叫做嫉妒,他嫉妒聂耀,嫉妒他只用一支笔就划开自己精心布置的网笼,逃出去,并获得成就。 他也知道,那么多领导不停的给他介绍对象,甚至都是家世极好,本身素质也高的女孩子,聂耀却迟迟不肯结婚,就是要刺他,让他心里不舒服。 但偏偏聂钊就是会在乎,也会不舒服。 好吧他承认了,他从小就嫉妒聂耀,曾经嫉妒他的不劳而获,现在嫉妒他的能力,只要想起来聂钊就难受,但还得扭曲着说:“聂耀倒能,说要让大陆记者们去添马舰现场做采访,他今天在哪儿呢,在家?” 他尽量心平气和,但其实话说出来,语气都跟平常不一样。 不过还好,陈柔比较粗心,并没有发现。 她说:“大概是下午回的家,但看小张在,就全程没露面。” 又笑着说:“他说如果明天敏敏还要来,他工作也就一点点,想带他们去游乐场。” 聂钊这一听,更精神了。 他觉得聂耀最近是不是也太狂了点,给他儿子灌可乐还不够,要带去游乐场? 他再翻个身,调整姿势躺好,并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陈柔推他:“很晚了,先去洗澡吧。” 但聂钊一蹭一蹭的,突然扯扯开了妻子的睡衣,说:“要完再洗。” 他脸在她大腿上呢,而虽然那样其实蛮爽的,但陈柔下意识说:“脏。” 虽然很爽,她也喜欢那样,便总觉得太别扭,也太出格。 聂钊很执着,拱着肩膀往里钻:“不,我就要。” 已经过了困劲儿了,而那是他太太最喜欢的方式。 到处都是纷扰,也到处都是索性的烦心事,但管它呢,能拍死聂钊的证据已经被他烧掉了,彻底消失了,这会儿聂钊起兴趣了,他像喝水的猫咪,也如饮泉的小鹿,他得办点儿刺激的,开心的事儿,太太开心,他也开心! 第516章 他所表现的新生是虚假的,伪装的 玩的时候很开心,但聂老板玩完起身,两腿发软,差点就又摔到太太身上。 陈柔眼疾手快肘了一把,当然得问:“你没事吧?” 聂钊老眼昏花,眼冒金星,但闭眼稳了稳再睁眼,弯腰捧上太太的吻嘴巴又吻了吻,还要强行嘴硬,凸显人设:“不但没事,而且只要你想……”还能再来一回。 陈柔被他吻到一半才想起来不对,起身直冲卫生间。 咦,好恶心,他的嘴巴是脏的,可他竟然吻她? 她也可算明白,上辈子打黄扫非,扫出来那些嘴巴长菜花的人是怎么回事了。 但聂老板这人也真是,越老越不正经。 陈柔正嗖嗖刷牙呢,他嘴巴还是脏兮兮的,掰过她的脸,从额头到鼻子再到眼睛,耳朵,整个吻了一圈,气的陈柔都要打人了,他笑着说:“来啊,一起洗。” 一起搞的脏脏的,然后一起洗澡,这才是聂老板所喜欢,开心事。 …… 次日一早,聂钊当然起床就得去上班。 远洋航运正式进入盘点债务阶段,他得跟会计,律师们熬夜盯着盘账的。 也不出所料,他刚下楼,进书房吃他奇奇怪怪的保健品,聂耀进来了。 他先说:“总督府那边来消息,我们可以去采访了。“ 聂钊拿起佣人摆好的药盒打进嘴中:“好。“ 聂耀再看表:“但今天应该没什么劲爆新闻,而且我听说阿远还没去过海洋公园。” 怕公园里人多病菌多,聂钊就总想儿子再大一点,然后再去。 他也知道,聂耀是想带孩子出去走一走玩一玩,就像聂嘉峻他们,也总是在问,弟弟到底什么时候能去游乐场,能坐旋转木马,会登山缆车,于碰碰车。 养小孩儿需要花心思,谁都不喜欢,但逗小孩儿,就跟逗宠物一样,谁都喜欢。 聂钊当然会拒绝,但他并没有直接拒绝,绕了个弯子,却说:“梁叔痛风犯了。” 聂耀愣了一下才说:“他的痛风不是已经治好了?” 聂钊默了片刻,突然说:“我记得他最严重的时候,是在把你偷到大屿山,莲花寺的时候,然后你去了菲律宾,而我很生气,我要开除梁思翰,起诉,追回他的股份。” 再拿起一盒药打进嘴里,一口水闷掉,聂钊又说:“你晓得的,他三个儿子,也就梁思翰还ok,而且他的股份,如果我追,是能追回来的。” 聂耀没说话。 其实他当时也不愿意走,是梁利生和聂荣俩非把他从山庄偷出来的。 聂钊于是又说:“在洗手间,他堵住我,然后跪在地上,说,只要我不杀你,股份他不要了,至于梁思翰,反正艾滋也治不好的,随他去吧。” 梁利生那个干爹对聂耀这个干儿子是尽了心的。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总是热脸贴冷屁股,聂耀于他,不理不问。 就现在,聂耀也是说:“他用错情了,曾经的聂耀也早就死了。” 聂钊点头,但又说:“当时他跪在地上,我才发现他的膝盖就好像两坨岩块,我想,跪在阴冷的水泥地上,他肯定很痛。” 他要送走聂耀那个阶段,正是梁利生痛风最严重的时候。 要不是女中医在几年中持续不断的给针灸+外敷,他也早就瘫掉了。 聂钊吃完药了,放下水杯出门,从明叔手里接过公文包,上车,准备走人了。 聂耀还在书房里站着呢,宋援朝早上过来上班,正好在外面。 他也算聂家半个家人了嘛,看聂耀一脸簌簌的,他突然问:“二爷知道涅槃吗?” 又说:“我和大小姐去敦煌,最后看的一个洞窟,名字就叫涅槃。” 聂耀转过身来,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涅槃,不过哪怕他读过很多书,也并不懂其的奥义。 涅槃,一个佛家专用词,它是什么意思,该怎么解释。 宋援朝又说:“我们去敦煌,接待我们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据说是那儿现存最权威的专家,她说,涅槃在佛教教义中,是修为的最高境界,也是所有佛菩萨的追求,但是,佛菩萨们也只有放弃追求,放弃涅槃,才能达到涅槃之境。” 鞠了一躬,宋援朝出门,跑步上车,开车离开了。 聂耀出了书房,带上门,走到外面来,长时间的大门口矗立着。 当然,他要去采访,矗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但在的士车上,他给明叔打了个电话,让他转告陈柔,今天就不带阿远和敏敏出去玩了,因为他得去一趟医院,看看犯了痛风的梁利生。 别看宋仔是个粗人,而且不讲迷信,信的是马列主义。 当然,他讲的这段话并非他自己的见解,是那位权威的专家老太太的认知。 但他讲的也是聂耀所听过的,所有对于涅槃的解释中,他自己觉得的最对的。 甚至可以说,聂耀在听了那段解释后,仿如当头棒喝,又幡然清醒。 当然,身而为人,别人怎么劝,怎么讲大道理是讲不通的,关键在于自悟。 聂耀虽然一再的说自己已经没所谓了,不在乎了,但回避梁利生,恨聂荣,就是他还没有放下执著的表现,而要说他的一生是修行,只要还有执著,还放不下,他就依然执著在自己的魔障和孽障中。 但当然,哪怕佛菩萨都还有魔障,有孽障要解呢。 在佛家经义中,很多菩萨要经过百千万年才能解开魔障,达到涅槃。 聂耀也一样,那趟菲律宾之旅于他其实就是涅槃,凤凰涅槃,浴火而生,那是他的重生,是他的新生,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因为他还活在执念,障念之中。 他所表现的新生是虚假的,伪装的。 当然,他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直到被宋援朝一语惊醒。 但如果他真正放下了,他就不该仇恨聂荣,也不该仇恨梁利生,甚至于,他连母亲梅潞也不该再去埋怨,因为现在这个能在一个行业内,只凭一支笔就站稳脚的他,是因为他们,是因为他们施予他的一切,就好比佛菩萨修行路上的苦难。 他不该仇恨,反而该感谢他们才对,那也才意味着他放下了执念。 且不说他,小张和敏敏这几天在香江,阿远当然要陪玩。 聂耀想带孩子们去游乐场,陈柔当时没有想到好的推脱之辞,就只说,她得问问负责事情的聂涵,看怎么安排孩子们的行程,然后俩人就分开了。 早晨醒来,她也还在琢磨,带俩孩子去玩啥好呢? 她一辈子致力于勤奋学习,精尽自我,没玩过,别的都会,就是不会玩儿。 而别看阿远人小,但少爷是见过世面的,当然会玩儿。 那不,早晨被爸爸闹醒来,牙都还没刷呢,育婴师刚刚帮他脱掉睡觉时穿的小兜兜,只穿个小内内,育婴师拿衣服的瞬间他已经跑了。 进了卧室,现在孩子大了,抓上妈妈的手一拽,已经在床上了。 伸手指,他说:“莽莽,一起看马马啦,xian风,tei,牛momo,一起喔。” 陈柔皱了会儿眉头,眼前一亮:“去看赛马?” 阿远努力点头,再伸两根手指:“宝宝有,贰匹马xun姐姐一鸡。” 不过陈柔得先算一算,看今天沙田马场有没有赛马活动,要有的话当然不行。 不错,今天周四,赛马在跑马地,而非沙田马场。 但也得赶紧先打个电话问一问,因为马主们要去,按理必须提前预约。 打完电话,陈柔举起儿子来,muamua亲了两口。 这小子跟她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会玩儿,而且他的选的地方非常不错。 以陈柔这见,小敏敏肯定会喜欢马场,当然也会开心啦。 约的下午两点见面,陈柔和阿远去接小张母女,因为早晨小张去拜访了学校,下午才有时间出来,而本来香江老外就多,这个年代的英语环境甚至比将来还要好。 再就是,添马舰的事情经过昨天一天的发酵,今天已经闹大了。 香江是国际难民接收点,当然了,国际记者们进出也特别方便,就好比垃圾堆,人人都可以来的,而那个难民接收的政策,本来是大英给大陆挖的坑。 但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真正爆发超级大新闻的时候,他们藏都藏不住。 从全球来的记者把岛上的宾馆住完了,也把岛上的出租车给打完了。 小张也是,上了车就笑着说:“我今天见的老外,比我这辈子吃的盐巴还多。” 敏敏也说:“这里的老外比前门大街上还多,简直跟在外国一样。” 远洋航运的事已经进入售卖程序了,当然,聂氏没有问题,它也将持续跟进。 但英军现在陷入了泥沼之中,他们会以大楼垮了,需要发掘为缘由而一再的推迟,但是来自全球的记者们都会报道,警方也跟他们杠上了,就守在现场。 事件最终得有个结果,也必须有人站出来,代表英方来承认错误,然后道歉。 陈柔倒希望来的记者能多一点,越多越好,把事情彻底张扬出去。 而今天,她的任务只有一个,陪孩子,玩儿! 几家欢喜几家愁,前天晚上那桩大事于普通的香江市民,当然不过茶余饭后的谈资,摸鱼时的八卦,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对于某些人可就不是了。 包玉雁就在香江,在医院里待产,当然,她剖腹产的时间也是提前算好的,大吉大利的日子,说起来也是,就在今天,但其实昨天晚上她就发动,已经进入产程了。 至于原因呢,聂涵专门找了信得过的医生打听的,那就是,包玉雁的丈夫并没有她婆婆的城府,于昨天的时间特别生气,气又不知该往哪撒,就跟她吵架,也许还动了手,但总之,俩人关起门来悄悄闹的,可是闹动了胎气,就搞得孩子不得不提前剖了。 随之而来一个问题是,提前剖,孩子的八字可就不是顶格的了。 而在这件事情,除了包玉雁的妈妈,包太太,就连她爸都在问医生,孕妇还能不能再坚持,也就是说,所有人只在乎孩子,只有妈妈在乎自己的女儿。 这也太叫人愤怒了,毕竟孩子还没有出生,当然是妈妈更重要呀。 但为什么,就连包玉雁的亲爸,都会只盯着孩子的八字呢? 聂涵守了一夜,看在眼里,也坚定了信念,她不会生孩子的,绝不生。 她的妈妈早早就去世了,生死关头,她怕没有人在乎她,只在乎孩子,她不要那样。 第517章 请她去为两军话事 敏敏果然喜欢马。 当然,现在的阿远也早已不是一年前了,他是个很好玩的小孩儿。 没有伯伯,喔不,舅舅在,但是听说他去马场,爸爸就把他的保镖放回去了。 怕宋援朝不知道,阿远都记得叮嘱他:“xian风tei,咬,咬宝宝。” 被宋援朝放到地上,见敏敏靠近护栏,也要拉回来:“它咬yin,咬你喔。” 宋援朝会讲普通话,面相也亲切,有不懂的,敏敏就问他。 但是小张和陈柔在热聊,宋援朝和敏敏也聊的很欢,阿远不就落单了嘛。 不过霸总不分年龄,而且阿远还有喂人吃东西的习惯,又正好有果盘,一会儿,他就会用牙签戳戳个山竹,颤巍巍的送过去,一会儿又是荔枝。 主人来了,虽然不骑,但肯定得让马跑上一圈。 而要说跑起来的美感,旋风腿因为是个小马,毛发还不长,可不如牛魔王。 牛魔王那头乱糟糟的烫发,一旦跑起来就会随风飘扬,就一个字,帅! 敏敏大了,懂事了,来做客嘛,当然不好意思要求骑,但是见牛魔王跑了一圈,然后过来,停到了围栏处,距离也不远,就问宋援朝:“我可以去摸摸它吗?” 阿远听不懂,但是看懂敏敏的手势了,认真摆手:“no,不可以。” 但是又说:“可以xun给你。” 他讲的粤语,敏敏听不懂,就要问宋援朝:“弟弟说什么啊?” 宋援朝如实回答:“那是我家少爷的马,他想把它送给你。” 就连聂涵都喜欢看偶像剧,看灰姑娘和霸总的,敏敏能不喜欢? 跳起来,捧着阿远的小脸蛋给他几个muamua,她说:“弟弟,你超级可爱。” 陈柔安排过的,有新买的骑马套装,而且骑师也在,可以让敏敏去骑着溜一圈。 香江富人家的孩子们,五六岁就开始马术课了,所以她是可以骑马的。 有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过来请敏敏过去,陈柔也陪着小张,一起下去,到马场。 只可怜了阿远,他的小腿腿还是两条小糯藕,短到只能吃脚的程度。 而且为防旋风腿再咬他,妈妈不准他下去,阿远就只能看着呢。 摸摸自己的小短腿,再看看宋援朝,恰好保姆递了新的,也不知道是爸爸要给他补什么的鱼肝油过来,阿远就趁着宋援朝不备,就喂他嘴巴里了。 敏敏不但精力旺盛,而且肢体协调性特别好。 骑师讲的英文,她听不懂,陈柔帮她翻译,大概讲了一下要领,然后就让骑师牵着马,让她往前走了,而要是她把握不住马,当然就是骑师全程牵着。 但是骑师能感觉得到的,她会顺着马的步律来颠腰,甚至,她竟然无师自通,能打得出口哨来,而且打的声音还很明亮,牛魔王又性情温顺,骑师松了手,就她自己骑着往前走,他在旁边跟着,走了一圈,敏敏拉起缰绳一回,马停了。 骑师追上去,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真正优秀的孩子,老师只是领路人,她有悟性,就能举一反三,无师自通。 看女儿很喜欢骑,小张当然得问一问这儿骑马的价格。 她估计价格会很高,但当然,偶尔来一次她应该能来得起,也让孩子学一学。 就现在来说,马本身就是奢侈品,普通的私人是养不起马,更玩不起。 在香江有专门的马术学校,但学的,当然是走专业做骑师的人,收费也很高的。 不过牛魔王和旋风腿都是阿远的马,娱乐时间他又用不到,陈柔耐心跟小张解释了一下情况,就说:“我可以把你的电话报备在场馆,敏敏想来,你带她来就好。” 这个小张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因为敏敏是真喜欢。 骑师只跟她打手势,教她该怎么做,她一甩缰绳,马就跑起来了。 她的笑容,比骑在博物馆的大炮上时还要灿烂。 小张就赌一把吧,照着聂太的样子培养女儿,也许将来,她也能很优秀呢? 陈柔最近很忙的,今天尔爷也在这儿,而且应该是专程来看她的。 但她顾不上见,此刻也正在犹豫,该怎么撂下客人出去一趟。 因为武斗虽然结束了,可是文争也正式开始了。 大英方面,兰戈上校现在可谓四面楚歌。 添马舰那边,他暂时还可以借着发掘的名义,指示手下们磨洋工,然后让手下的中校们疯狂的寻找霍岐,联络霍岐,看能不能用钱摆平他。 当然了,事情很严重,军情局也又派了人到澳城,看能不能干掉霍岐。 总之,这事儿还可以磨,但是有件事却已经火烧眉毛了。 那就是赵营长的事儿,他们不但揍了人,还抢走了那张飞行轨迹图,然后就叫嚣着要往上报,还要把事情诉诸到国际上,告到联合国去。 那当然不行,就不说兰戈上校,整个大英都丢不起那个人。 兰戈上校在想了很久以后,终于想到了,其实也算是低头了,他就想到了聂钊。 聂氏和大陆之间的暧昧关系他早知道,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他也一直在让詹姆斯爵士找证据,但现在证据没找着,事儿做烂了,怎么办呢? 兰戈上校跟首富没有交集,但是跟首富太太关系不错。 又正好‘大英末代皇太后’的烟枪已经被送到大英了,而且目前在博物馆展出,也是借着通知这件事,兰戈上校给陈柔打来电话,但当然,目的是想和事。 所以讲完烟枪的事,他就又说:“miss聂,我最近遇到了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能出来一趟,我们见一面。” 陈柔斟酌了一下,不好扔下客人,就说:“不介意的话,您可以直接讲给我听。” 又说:“就算我帮不了您,也会尽我所能,试着帮您的。” 对于首富夫妻,兰戈上校是这么认为的。 他认为聂钊有个女情人,就是那位大陆女特工,他们的政治态度向左。 而陈柔,聂太,一位梦想在威尔士定居的女士,她的政治态度是向右,也就是向着他们大英的。 当然,他不认为自己是无礼的一方嘛。 他就说:“与大陆先遣部队之间,本着平安过渡,和平交接的宗旨,我们一直礼让有加,与他们相处的也很好,但是因为一点瓦利中校的小错误,现在他们不依不饶,似乎是想要破坏和平交接这件事,这让我左右为难,又分外忧虑。” 军营里打架的事儿,昨晚梁利生第一个打电话八卦,跟陈柔讲过。 然后立刻,董爷也打来电话,栩栩如生的形容了一遍,所以陈柔早就知道了。 但明明是因为他们犯蠢,还咄咄逼人,被人赵营长给揍了一顿。 可兰戈上校也够有意思的,这话头一转,就变成是赵营长想要破坏和平交接了? 她故意说:“那也太过分了,我强烈谴责他们。” 又说:“我猜您最近应该很辛苦,注意身体,保重自己,但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兰戈上校现在需要的不是保重,而是把事情摆平。 但虽然他都是个老登了,可还是很擅长装白莲花的,当然,他找陈柔的目的,就是要通过她来找聂钊,再经过聂钊,私下跟南海军方谈,把事情压下去。 他说:“回归是国与国之间的条约,为了香江的未来,我们也一直在有序的做着撤出的工作,从今往后,也只想于远处守望,并守候香江,为了和平回归,我们也做了太多的努力,不想它被破坏,而现在,我们愿意先低头,也只希望赵sir能坐回和谈台,共同商议,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再的去扩散它,所以……” …… “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请求你的丈夫,让赵sir回到谈判席。” 他们愿意道歉,也只要赵营长不闹,提什么条件他们都答应。 但现在的问题是,赵营长不肯回谈判席,兰戈上校就很愁,就需要聂钊出面。 陈柔也挺纳闷,因为一般来说,她的战友们都是忍字当头。 就哪怕王宝刀那种,算是刺头了吧,但不会无故生非。 当然,领导有他们的考量,香江的先遣部队,领导要不是个刺头,还真拿不下。 但赵营长也真够刺的,要把事情告到联合国,回归的事被延期了呢? 所以他其实是在虚张声势,但那人的牛逼之处在于,他敢推桌子,敢闹。 当然,就那种人,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他是敢自己做主,抄起家伙就干的。 而一般人,很难有个魄力。 不过他虽兵行险招,闹的凶,但是他赢了,兰戈上校低头,要上谈判席了。 当然必须谈啊,因为就在这个阶段,还有很多细节要敲定。 兰戈上校愿意低头,就意味着他愿意让利。 军事方面的让利,说小了是武器,说大了就是舰船,谁能不爱。 陈柔忍着笑说:“我这就给我丈夫打电话,只要他能,他会帮您解决这个难题的。” 人家帮了忙,兰戈上校当然要有所表示,而且是给聂钊的表示。 办了好事,得有好处费的嘛。 所以兰戈上校说:“就在今晚,聂氏的砂土车将被放行,也请您一并转告他。” 关于那桶泡衣服的硫酸,最终并没有被查出来。 这还得多谢赵营长,敢打敢闹,一场架把兰戈上校的手下们集体干翻,沙子没人盯着,他们当然也就查不出问题来了。 而随着沙土被运走,陈柔做过的事情,也就彻底被埋葬,无人能查到了。 她当然说:“好的。” 又说:“谢谢您,兰戈上校。” 兰戈上校还没讲完呢,他又说:“我还有个不情之情,希望您能答应。” 还有要求,什么事情? 陈柔说:“你但讲无妨。” 兰戈上校说:“谈判需要第三方,我希望您来做我们一方的第三方见证人,上帝啊,我dy,口说无凭,您将亲眼见证,大陆的先遣部队有多傲慢,多无礼。” 因为打了架,现在两军双方需要谈判,谈道歉。 谈判就需要第三方在场,而在香江,那个第三方也被统称为是话事。 两个堂口抢地盘,打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就需要话事人。 商人们争生意,不可开交的时时候,也需要话事人。 两军打架,一般来说,话事人或者是警方,或者就该是法庭。 但兰戈上校别出心裁,要请陈柔出席,请她去为两军话事。 当然,主要是因为,大陆的先遣部队确实无礼,从水到电再到营房修整,他们捉弄了英军一遍又一遍,关键时刻还一锄头挖断了电缆,这些兰戈上校都认了。 但那个赵营长,他跟兰戈上校一样,是军事指挥官,是老大。 可是他全然不像兰戈上校一样绅士优雅,德怀若谷,他无礼又傲慢,而且一言不合就动手,率领手下们打架,简直粗鄙,粗鄙至极。 兰戈上校希望陈柔亲眼见识他的风度,以及大陆军队的无礼。 而无礼又傲慢,粗鲁的大陆军人,应该是每个优雅美丽dy最讨厌,最厌恶人。 第518章 野生小女孩也不算太野 武战是战,文战也是战。 赵营长不愧军方一帮大佬们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人才。 这不,叫他逮着了机会,就抓住对方的辫子,聂钊跟王司令谈了一下,走个过场,王司令再打个电话给赵营长讲一声,敲定时间,就可以谈判了。 几个月的时间,他也把驻军基地磨的差不多了,台灯一点钢笔一拿,小笔记本摊开,一条条的,这就开始谋划自己的要求,只等谈判日了。 当然,这时赵营长并不知道陈小姐会去,否则他一定要申请一套新军装。 旧的作战服洗了太多回,都已经泛白了,也显得他不那么帅气了嘛。 单枪匹马就能把添马舰基地给干翻的陈小姐,她赫赫有名呢。 但只要是人,就得遵循一个定律,那就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所以注定赵营长要穿着洗的泛白的军装,跟陈小姐见面了。 …… 等陈柔和阿远晚上在外面吃完饭,回到家时,谈判的时间也敲定了。 就在后天,也就是周六,两军坐上谈判桌。 当然,话事人不止陈柔一个,英军这边可以邀请三个人,大陆也一样。 这个挑选范围还挺广的,可以是专家,律师,记者,法官,教授,总之就是比较德高望重,也有社会影响力的人,见证谈判,并在打起来,分个谁对谁错。 聂钊当然还没回家,在为了收购远洋航运的事而加班。 他是打电话跟陈柔讲的事情,讲完还得照例问一句:“要订衣服的,你选我选?” 话说,身在豪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出席公众场合的衣服,基本上人们都是只穿一次,陈柔也在尽力适应,但难免会觉得烦:“选套旧的吧。” 其实旧衣服新穿也没什么,聂钊的习惯也是他妈韩玉珠培养的。 韩玉珠人美,爱打扮,喜欢衣服,哪怕生病了,每季都要做新衣服,聂钊就习惯了,他说:“还是穿应季的吧,来不及新做,就选成衣,品牌方明早送衣服上门。” 又说:“品牌方都很喜欢你穿他们的新衣,一件衣服而已,于女孩子来说,再多的衣服,只要喜欢,穿,就不算浪费。” 他倒好,会给陈柔灌鸡汤。 今天阿远又跟姐姐玩了一天,他自己骑不了,但是姐姐竟然可以骑马,再说了,有客人就有冰激凌吃,阿远又吃了半个冰激凌,当然很开心。 才晚上九点,怕被奶妈拉去洗澡讲故事,阿远一进门,蹬蹬蹬窜过楼梯,找到了小三轮,这一骑上一蹬,他就在家里转圈圈,奶妈也休想抓到他。 不过奶妈今天有哄他的办法:“少爷,咱们的小宠物,你是不是忘了呀?” 小宠物在家待了一天,他都没玩,该上楼玩宠物了。 阿远想到这个,刷的一脚刹停了车,但是一咧嘴,又朝沙发跑了过去。 陈柔刚进客厅,也蓦的止步:“……你什么时候来的?” 明叔在客厅,在个小几凳上坐着,李霞也在,坐在沙发上,正在穿针引线。 明叔说:“李太太下午到的。” 常妈也在,从餐厅走了出来,说:“她不让我们打电话。” 李霞则说:“你要忙工作就忙,我反正闲着。” 陈柔又问:“你干嘛不上楼呢,去客房,或者我的卧室休息,都行。” 李霞其实是,主人不在家,她做客人的就不喜欢乱窜。 当然,她说:“我正好跟这位明先生聊一聊。” 明叔捧起一只枕头来,笑着说:“据李太太说,她自己采摘了柏子,又清理干净,为阿远少爷缝了一只新枕头,太太,这枕头有一股别样的清香味。” 柏子,柏树的籽,陈柔记得那东西就跟米粒一样小。 李霞平常工作那么忙,哪里来的时间采的柏子,还做的枕头? 但她接过来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松树的清香味,闻起来特别好闻。 阿远已经被李霞抱着了,不过他还记着上楼看蜗牛呢,就跟李霞说:“孃孃上楼,上楼啦。” 李霞其实也是看厂里很多人给小男孩儿睡柏子枕头,于是抽时间做的。 但她忘了阿远还是个大头宝宝,枕头装的太满,比阿远现在的枕头高多了。 刚才边跟明叔聊天,边在改枕头,这还有几针才能缝完,她于是把阿远抱在怀里,不过几手就把个枕头给缝好了。 还有衣服呢,也是李霞自己做的,不过虽然有外穿的,估计聂钊嫌土气,不给儿子穿,所以李霞给阿远做了好多最精最好的棉质料子的小肚兜和小背心儿。 还有小内裤呢,常妈都觉得稀奇,因为在她看来,那必定是机器缝的。 但李霞坚持,说是她自己手工缝成的。 可爱的小内衣,有的上面是鸭子,有的上面是猫猫,可爱吧,还精致,摸上去软绵绵的,穿在身上又吸汗又清爽,奶妈都直对李霞说:“谢谢你,李太太。” 柏子装的枕头,市面上没有卖的,但是好东西,对小孩儿好。 当然是陈恪让李霞来的,从宋援朝那儿听说陈柔受伤了,他又没时间见面,就让李霞过来看一看,但其实陈柔经常锻炼,也不缺营养,体质好,一点擦伤而已,现在已经结痂了,当然,还有阿远的亲亲,他亲了好多回呢。 对了,聂涵今天打过电话,说包玉雁的孩子生的特别波折。 她自己才一生完,就因为胎盘早剥而发生了大出血,孩子生下来之后也抢救了好久,然后就进了保温箱,当然,具体情况现在还不得而知。 聂涵打电话的时候就不停的说,自己不要生孩子,坚决不要生。 还劝陈柔,有阿远一个就好,生孩子太危险了。 而一想到包玉雁,陈柔就觉得,李霞就算再不生孩子,也没问题的。 当然,她有了事业,自己也没有原来那种显在脸上的负担了。 而且人是真的需要成就感,检查完陈柔的伤口,见果然问题不大,她还得阿远吃颗糖果,她还要带着阿远一起洗澡,还要给陈柔分享一下她们厂的工作。 因为现在服装都讲究牌子嘛,还是政府先找的她,当然,因为她有留学经历嘛。 政府就想,以公私合营的方式,她来出品牌,主抓品牌,在做代工的同时,自己也创立一个独立的服装牌子出来,现代一点,时髦一点,要搞好了,也算是城市轻工业方面的一张名片,反正就是,从现在开始,她不做书记,要做老总了。 而且她在香江学的服装设计也正好用得上,就品牌名称,也是她自己想的。 老妈竟然这么厉害,自创了一个品牌,陈柔当然得问:“叫什么名字?” 李霞笑着说:“rose,就跟你是一个名字。” rose,陈柔。 这还是陈柔第一回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是从英文rose转化过来的。 但也不对啊,李霞读书的时候可没英文,她是怎么想到把rose划成柔的? 当然了,是她把李霞想得太老土,而且人家也看言情小说的。 李霞笑着说:“有个小说叫《玫瑰的故事》,我上学的时候读的,女主角就叫玫瑰,也叫rose,多好的名字啊,而且她是个很强,很洒脱的女孩子,我可喜欢了。” 陈柔再问:“那不应该叫玫瑰吗?” 阿远正在浴盆里躺着,手里就举着他的小蜗牛,正在专心看蜗牛呢。 李霞帮他戴上洗头专用帽,要洗头发。 她是有审美的,当然了,人家曾经是纺织厂的生产模范,也是因此,才被毛纺厂从所有的女孩子里头挑出来,送去跟从战场上回来的英雄相亲的,当然差不了。 她说:“叫玫瑰,不就有点俗气了?” 好吧,她这解释,陈柔心服口服。 阿远要养蜗牛,爸爸反对,但别人都赞成,而且李霞觉得只用一只茶叶盒子可不太好,她给阿远找了一只玻璃瓶,而且在下面铺上湿黏圭,还挖了一块草坪盖在上面,这就是个小小的内循环了,再把蜗牛放进去,这样才容易养得活。 但当然,赶在老板回来之前,奶妈就把蜗牛拿出去,放到阳台的夹角了。 老板有个狗鼻子,昨晚差点就闻到东西,她可不敢再冒险了。 其实有个丈母娘很好的,应该说很好很好。 聂钊晚上回家,才进儿子卧室,就发现不对,多了一股别样的味道。 而阿远,为了颅顶好看,小时候一直睡的软枕头,只有一段时间他身体上火,发躁发汗多,聂钊问过女中医后,女中医给送来了一个蚕砂枕头。 蚕砂,蚕的粑粑,让他儿子枕着,万一有细菌呢? 所以只用了一天,聂钊就把枕头扔了,要求女中医再换一个方案。 今天据说老丈母娘来了,聂钊一闻就发现了,是枕头,枕芯散发着一股清香。 奶妈也立刻过来解释,说是用柏子做的枕头,阿远很喜欢的。 但聂钊当然很慎重,他并不相信一切野生的东西,他追求的一直是无菌。 所以他立刻一个电话打给女中医,先问柏子是什么,再问,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柏子当然并不难找,但就在前几年,都没有大型的,舂制它的机器,再就是,它很容易就会陈掉,药性也会大大降低,但如果是好柏子,在安神和止盗汗方面,跟蚕砂是一样的,那一回女中医没用柏子,也是因为她没找到好柏子,否则的话,她也会用柏子的。 把柏子的功效给聂钊讲了一遍,她说:“让少爷枕一枕吧,效果当很不错。” 好吧,要上回就是柏子,聂钊又何必扔掉呢? 这东西闻着味道就正,很好,极好。 他深深吻了吻,儿子身上都沾染了一股松树的清香味,不错,是好东西。 对了,明天一起吃个饭,小敏敏和她妈妈就要回大陆去了。 聂钊照例要帮儿子搓一搓小肚肚,再全屋搜寻一遍,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发现没有,他大松一口气,看来那个野生小女孩也不算太野,没给他儿子带来伤害。 第519章 要被徒弟打死,那是做师父的荣耀 看完儿子再回卧室,看太太不在,聂钊还以为她在楼上健身房。 但直觉不太对,掏出手机来一看,就见大概十分钟前,她发了短信给他。 只有一句话:我去大陆了,明早回来。 大晚上的,口岸都关闭了,她想去大陆,就只有一个办法,到九龙,找那帮大陆公安,要他们的巡逻船,但之后呢,她怎么走,那边又哪里来的船? 总不可能,游过去吧? 聂钊立刻给太太打电话,但当然,已经打不通了。 还好,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聂钊也已经跑到九龙,太太来电话了,而且是用岳中麒的手机打过来的,也就一句话,她已经到了,很平安,叫他早点睡。 至于她,明天一早,聂氏的货运船一开,她就跟着回香江了。 要说聂钊为什么总是处于惶恐不安中,就是因为他太太的这种风格。 她去大陆,应该是去看阿康的,又正好白天要招待小张,没时间,她就晚上去了。 要于别人,偷渡,得有船吧,她不用,她直接游过去。 但是夜里的海水多凉啊,她在海里浸泡久了,对妇科的损伤会很大的。 聂钊狂怒却又无能,当然,立刻通知货运公司,让他们排一般最早的船,还要打电话给岳中麒,叫他买点红糖,燕窝,人参,生姜,给他太太炖一盅补汤。 他自己也是,再打电话,让邝仔明天一早直接到聂家,来调配驱寒的草药,脚得泡吧,还得喝点暖宫的,要不然,一旦宫寒,以后天天肚子疼,有她受的。 要是没有儿子,聂钊就会在码头一直等着,等到天亮。 但儿子还在家呢,也需要照料,他就得回家去。 太太在前方信马由缰,聂钊倒好,直接被生生吓成个怨夫了。 且不说他,说回海军医院。 就是在这儿,毛子哥被救了回来,阿康本来都快咽气了,但经过两天两夜的抢救,当然人还在icu,但命已经捡回来了,当然,陈柔突然来,岳中麒陪她一起去探望,当然,他有的是办法,大晚上的,缠着医生开放探视权限,让陈柔去看一看。 主要是她不相信,她非认为阿康已经死了,眼见为实嘛。 但当然,他们确实撒了谎,陈柔要问的:“你们不是说阿康只受了点轻伤?” 岳中麒嘿嘿笑:“对我们来说,真就轻伤,是他人太弱了。” 他一脸坏笑,说:“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都出名了。” 陈柔还真不知道:“怎么个出名?” 岳中麒竖个大拇指:“那位不是下来巡察嘛,专门跟陈队约了饭的,大概明后天吧,说是要一起吃顿饭,还说,主要是想问一问你的情况,你不出名了?” 他是站在军人的立场上讲的这句话,多年潜行,陈柔被上面看到了,值得骄傲嘛。 但其实不像聂耀憋着一股劲儿,非要别人看看他的境界有多高。 陈柔是真正站在高处的人,她做了两辈子的事,为的是整个组织,而不是某个人,也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能看得到,所以她只一笑:“挺好。” 要进icu,当然得穿戴严实,大口罩蒙上,防护服穿上,鞋子也要专门套起来,以防留下病菌,这些还不能是他俩,得是医护人员来。 岳中麒最欠,最喜欢开玩笑的,当然,护士也区别对待,对陈柔是轻声细语,示意她抬手抬脚,转身,对岳中麒则是啧的一声,或者是推一把搡一把。 搡来搡去的,岳中麒都要被转晕了。 他不干了:“护士大姐,战友之间要一视同仁,不要区别对待,好不好?” 这个年代,军医院还不对外的,接收的基本都是军人。 一个女护士还挺有个性的,说:“不对啊同志,是你先区别对待我们的呀,这位女兵叫我们是小姐姐,你呢,叫我们大姐,我就问你,我们有那么老吗?” 岳中麒看陈柔:“你这孩子,哪里学来的?” 小姐姐,这名字可真好听,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岳中麒听着都喜欢。 他也立刻:“小姐姐,你们都是小姐姐,行了吧?” 等着他的,又是一把搡,而陈柔只需要张开双臂,护士们绕着她转圈。 她还吐个舌头,一脸的得意洋洋。 换好衣服,一身臃肿,但岳中麒朝着徒弟的眼睛举拳头:“小样的,你给我等着。” 阿康失血太多,现在还处于嗜睡状态,而且药有安眠的成份,当然在睡觉。 而且他特别惨的,因为他是背部手术,他是趴着睡的。 人不能一直趴着,会压迫肺部和心脏,所以护士们过段时间会帮他翻翻身。 而且他双腿之间,胯骨处还垫着软枕头,应该也是为了让他舒服点。 陈柔当然不需要跟阿康交流什么,只要确定他还活着,在被抢救就可以了。 所以医生询问要不要唤醒,她摆手说不用,并把医生们感谢了一遍。 但她正要走呢,睡的不舒服嘛,阿康突然一声呻吟,扭起了头,也哼了起来。 医生怕他搞掉氧气面罩,赶忙询问:“病人,你哪里不舒服?” 阿康还在扭,但并不说话,直到陈柔唤了一声:“阿康?” 阿康突然就不扭了,嗫嚅嘴唇:“大小姐?”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当然,他认为自己应该是死了,因为他虽然跟陈柔讲,说他只是腿上中弹,但他清楚的,他背部着了一枪。 但他不是应该死了嘛,怎么会听到大小姐的声音,这又是哪里? 嘀嘀的声音,仪器,雪白的床,他给干哪儿来了? 医生让开,陈柔走了过去:“安心养病,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阿康都昏迷好几天了,看到一身穿的白白的陈柔,还以为是天使呢,心说难不成自己虽然一生贪财又好色,到处小偷小摸,死了竟然可以上天堂? 但当然,哪怕他自己都不信,他这条烂命还有人会救。 但其实于陈恪他们来说,哪怕在路上碰到个陌生人,只要有危险,他们毫不犹豫就会去救,而在大陆,诸如孩子溺水啦,被什么东西呛到啦,或者是突发大火什么的,第一时间冲上去救人,且不看男女老少贫富贵贱都会救的,只有军人。 也罢,阿康还活着,会慢慢好起来,陈柔就放心了。 因为是特警队的线人,他的医疗费用在军区医院可以报销,陈柔就不管了,但是她得留点钱给岳中麒,让他给阿康买营养品。 她是游过来的,包里背了现金的,共两万块,她悄悄塞岳中麒包里了。 从医院出来,岳中麒打个响指:“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陈柔笑着说:“又是猪脚面,还要点个猪耳朵吧,我最讨厌吃猪耳朵了。” 岳中麒倒不惊讶,但有点伤感:“阿柔,你这意思,我到四五十岁,还只吃得起猪耳朵和大排档吗,我工资不应该挺高的嘛,请徒弟,怎么也得是大排档吧?” 陈柔差点忘了,上辈子岳中麒娶的小辣椒没工作,岳中麒工资就需要全交。 后来她得了抑郁症,总跑医院,岳队自然就穷。 这辈子的乔秘书自己有工作,供得住自己,人家家境也不错,岳中麒应该比较宽裕,果然,他拍胸膛:“必须是大排档啊,我知道一家,炒猪耳朵那是一绝。” 陈柔差点要炸:“你也太没志气了吧,吃大排档都离不开猪耳朵?” 岳中麒只好说:“捡你爱吃的还不行吗,说吧,你要吃什么?” 陈柔说:“辣子鸡丁,水煮肉片,还要一份葱爆羊肉,青椒要多,你敢吗?” 岳中麒双眼一狭,思索半晌,突然指陈柔鼻子:“你个小妞,可真坏啊,当初头一回见我的面,给我的就是痔疮贴,又敷又洗的,我还以为是陈恪告的密呢。” 他跟聂钊一样,有痔疮,吃不了辣椒,也一直在忌口。 陈柔点的这些菜,他统统不吃,也统统不点。 而现在,徒弟报仇的时间到了,俩人边走,陈柔就说:“现在你知道了吧,当你以后说要带我们出去吃点好的,至少我不高兴,因为你点菜,不加辣椒。” 岳中麒明白了:“没被改善过伙食,你到现在还记得?” 但突然伸手就要探陈柔:“大狗记得千年事,你是小狗啊,记得万万年。” 这果然是亲徒弟,她不但灵巧闪开,双指一并就捣岳中麒腰子,捣的他哎呀一声。 踉跄两步,岳中麒说:”你真是我亲徒弟吗,这一出手就下死手?“ 陈柔说:”你原来总说,要能被徒弟打死,那是做师父的荣耀。“ 岳中麒有点怕了:“我,我这张嘴,可真欠啊!” 陈恪今天在大陆,而且在军区开会,刚出来,回单位不久。 听说女儿三更半夜的过境来,开了辆车就赶来了,还没到地儿,迎上人了。 他吃得太早,也饿了,正好儿,一起去吃个川菜。 聂老板叮嘱的是,要给她喝红糖,喝燕窝和人参,但哪怕陈恪,也只会觉得,女儿要吃点辣的,辣子燥热,吃了驱寒,驱完再泡个脚就好了。 聂钊还给深市的酒店打了电话,让经理找厨师加班,赶紧煲点汤水。 但这时他太太坐在大排档里,一次性筷子一拆,挑起红辣子,已经丢嘴里了。 对了,所有人都还不知道的一件事就是,陈柔要去深水埗话事了。 设想,两军吵的不可开交,然后陈柔出面,讲道理,他们就不吵了,多好啊。 而且她是代表英方出席的,如果需要举手表决,她就是关键性一票。 陈柔激情过海,其实也有点想炫耀的意味。 她在聂钊面前是大人,但在陈恪和岳中麒面前,她可就是孩子了。 也果然,她立刻就收到了夸奖,岳中麒说:“不愧我徒弟,出息了,当话事人了?” 陈恪想的当然深远:“会有记者吧,你在现场还是要尽量保持公正的。” 她不能拉偏架,还拉的很明显,要被外方的记者拍下来,会不好嘛。 当然,陈柔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她希望岳中麒主动表态,也去一趟,到时候看情况嘛,如果赵营长太过刺头,不收敛,不低头,真的惹的收不了场,岳中麒是个好收场的。 这是必须的啊,岳中麒如今可是上面的红人,明天一早他就上军区要名额去。 至于赵营长,岳中麒其实也没有接触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打就打,有魄力,岳中麒也正想去会一会呢,正好儿,他也去深水埗军营里转上一圈儿,看个新鲜。 拧开啤酒喝一口,他一声感叹:”痛快!“ 陈柔也想喝的,一口冰啤酒,爽啊。 但现在陈恪可就不让她喝了。 他也有理由:”你还是个孩子,不可以乱喝酒。“ 那句话该怎么说来着,只要爹娘在,八十还是儿。 现在的陈柔有父母监管了,喝冰啤酒,想都不要再想,喝茹梦,喝汇源吧,那才该是孩子喝的。 第520章 联合军演,竟然还有岳中麒的份儿? 自打陈柔上回坦白过她的来历,岳中麒还没跟她好好聊过。 不像陈恪是个少事非,不好八卦的人,也不爱问太多的,别人的事儿。 但岳中麒喜欢啊,正好趁着吃饭,也就得问问陈柔,他的战友们,以及现在上面的领导们,他所喜欢的,讨厌的,大家将来都升到了什么位置,又是什么结果。 他先问的,是抢走他的小辣椒的那个暴发户。 还别说,陈柔还真知道,因为上辈子那人抢过小辣椒,岳中麒也比较关注对方。 那人是最近跑非洲做生意的,但将来会回国发展,不过选的行业不好,开夜总会,遇上一回严打,被发现竟然涉了毒,直接判刑了,估计也就不久之后。 唉,岳中麒有点忧心,暴发户老公被抓,小辣椒怎么办? 问别的吧,问点能让他开心的。 他又问了一个在部队时他比较讨厌的,手不太干净的领导。 合该今天他心情好,问一个开心一个,那领导转业以后,会因为贪腐而被双规。 听说这个领导会被双规,岳中麒赶忙再问一个:“这个人呢,怎么样?” 全是辣菜,陈柔吃的香甜,但挑了一筷子饭,她觉得挺奇怪的:“你问的怎么全是坏人?” 岳中麒一听更开心了:“是不是也被双规,坐牢了?” 他问的都是平常小拿小捞,手脚不干净的,要被双规,坐牢,他当然开心了。 餐馆里头,还是大排档,人多,他不好意思高声喧哗。 但见徒弟点头,他一拍大腿,小声说:“我就知道,他们那种歪门邪道的长不了。” 他还有个心结呢:“宝刀呢,将来前途应该不错吧?” 陈柔看了陈恪一眼,但含混了过去,说:“不太好,但具体我不太清楚。” 岳中麒说:“他家庭不错,不应该啊,应该能走很高才对。” 当然了,如果没有那场飞机空中解体的事故,王宝刀会不错,可不炸没了嘛。 陈恪看着时间的,眼看都夜里两点多,快三点了,陈柔还需要休息呢。 再说了,陈柔也是真叫他生气。 她是哄着在九龙值勤的人把她送到半途,巡逻船不能越境,就回去了。 然后她包一背,给自己放了个跟屁虫,就一路游过来的。 她要想过来,只要打个电话,陈恪不会去接她吗? 可她非要靠自己游的,等陈恪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过境,到这儿了。 受了寒,当然不能只吃辣,还得泡泡脚,把身体暖和了。 陈恪埋了单,就催岳中麒:“该回去了,阿柔该回酒店,休息去了。” 岳中麒竖手指:“最后一个问题。” 陈恪本来不想他问的,可一听他问的问题,也坐下来了。 岳中麒指指虚空,再问:“阿柔,咱们和他们呢,哪家更强,有机会拼一场吗?” 这种八卦式的剧透人生太上瘾,岳中麒停不下来。 而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连陈恪都坐下了,问的是谁,陈柔当然知道。 她笑着说:“当然是咱们强,以后,他们也不敢再进南海。” 这些年军队最大的心病,最气的事情就是,某国的航空母舰时不时进来溜一圈。 军队要打打不了,民怨当然就很大,也总有人笑话,说他们这一代军人还实现不了在五六十年代时就喊响的口号,超英赶美,航空母舰,国家也造不出来。 喊了都快半个世纪了,说要超英赶美,直到现在还没能达成所愿。 岳中麒就想知道,以后能不能,他还能看得到。 他的徒弟可是从未来来的,她亲口说了,他们可以做到的,这个承诺,就好比真的实现了一样,就为这个,陈恪都笑了,也得问女儿一句:“真的能做到?” 但还不止呢,陈柔笑着说:“还会有联合军演呢,而且……” 陈恪笑问:“你也参加了?” 陈柔看岳中麒,勾唇一笑:“他带队。” 还有这种好事吗,联合军演,竟然还有岳中麒的份儿? 只听噗嗤一声,星星落落几桌客人,和正在打盹的厨子都被惊到看过来。 岳中麒把一听啤酒给捏爆了,白沫子扬天,浇了他一头,然后稀稀漓漓往下流。 可他抹都不抹,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嘿嘿,嘿嘿嘿。” 他都被乐晕了,他甚至说不出话来。 就陈恪都在笑,而且一把抓上了陈柔的手,问:“有赢面吗,大吗?” 要有比拼,当然就要看赢面。 陈恪他们这代人盼星星盼月亮,真要有那一天,他们不会输吧? 岳中麒一下也紧张了,才抓起一听啤酒,啪的一声,又捏爆了。 三更半夜的大半排档,两个军人,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一听听的捏啤酒。 趴在柜台里的厨子兼老板撇撇嘴,心说这才喝了几听啤酒呀,就醉成傻子了? 当然,彼傻子的快乐,他这个傻子不懂,也体会不到。 陈恪和岳中麒一起,侧耳倾听。 陈柔说:“当然是咱们赢,偶尔有平手,但不是因为我们太差,而且是因为……” 她看岳中麒,说:“你总说,赢的差不多就行了,不要总是赢,因为我们老祖宗的智慧是,凡事留一手,绝招不能全亮出来,要迷惑对手,就偶尔也要放放水。” 还真是,才几听啤酒啊,他是醉了吧,是在做梦吧? 不但天天赢,而且赢多了怕对手丢脸,还要故意放水来个平局? 岳中麒心说以后这日子美的不像话呀。 陈恪就喝了几口,肯定没醉,他拉对方的手:“陈队,你打我一巴掌。” 又说:“快打呀,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呢。” 陈恪不打,但陈柔不客气,掐了他肩膀一把,立刻,岳中麒耸肩:“疼,疼!” 但又说:“我不是做梦,是真的呀,我们真的能做到,怎么能的?” 现在的他们想象不到,当经济好起来,有了充足的经费后,质变产生量变,他们的下一代能够爆发多么强大的力量。 这根本不像真的,反而像是喝醉后的幻想。 岳中麒甚至想,自己该不会早就牺牲在菲律宾了,这是他临死前的幻想。 但陈柔说的,恰是他的战略和他的认知。 兵必须虎,将必须狼,仗也必须赢,但兵不厌诈,最重要的诈。 是永远把大杀器藏起来,让敌人摸不清你的虚实,才能永立不败之地。 当然,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岳中麒就还要缠着问,都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分别做了什么样的军演,他脸皮厚,他还要上,他还要打着小抄上。 但陈恪当然不能让他再问了,因为岳中麒醉了,声音也越来越大,别的客人也都走完了,老板也要收摊儿,瞪着他们,眼珠子都快瞪飞了。 他把岳中麒搀了起来:“走啦,回家。” 岳中麒酒没喝多少,是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别呀,我再问问。” 陈恪一生气,索性把他扛了起来:“就你多嘴,赶紧走。” 岳中麒又想起一件事:“不不,单还没埋呢,这单我请。” 陈柔放了一张一百块的港币给老板,说:“行了吧你,一到埋单的时候你就醉,次次还不是我们来买单,快走。” 不是吧,所以将来的他得多小气,混的不差,却连碗猪脚面都不舍得请? 他多希望今晚的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多希望陈恪的力气别那么大,扛着他就跑。 他想问的太多了,他还想再多问一点,让今天的快乐得以持续。 他可太开心了。 当然,他开心,陈柔也是,由着性子,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可苦了聂钊,今天晚上睡在儿子的小床上,半夜蓦然惊醒,一看表,四点钟。 他很想给太太打个电话的,但又怕她万一睡着了,自己把他吵醒。 可又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一个电话打到酒店,问前台,他太太上楼了否,睡了否。 试问,一个小前台,接到公司超级大大大,大老板的电话,是不是鬼故事。 还好就这会儿陈柔进来了,要不然,如果前台说他太太压根没来,那不更成鬼故事了? 第521章 是因为聂钊的金钱大法? 听说太太竟然在外面耍到凌晨四点才回酒店,她自己倒好,倒头就睡,一觉醒来正好天亮,自己到码头,乘坐货轮回来了,一来一回简直完美。 但苦了聂钊,从四点开始他就再没睡着,而今早还有远洋公司的投标会,他又不得不去,就安排了邝仔在码头,提了炖好的热汤和毛毯,还专门把车温打到26度,暖烘烘的等着。 陈柔7:30出发,10:00准时到码头,恰好迎上邝仔。 对了,邝仔今年二十有三,也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上辈子他一直在聂钊身边当保镖,但这辈子干回了家族本行,中医,诊所也在繁华地段,就在敦弥道上。 他炖的汤一股药味儿,在保温杯里,陈柔只需端着就可以喝。 她上了车,脚还没进去,邝仔一伸手,把她的鞋脱了,并示意陈柔直接踩进去。 车地板上有软垫,陈柔把脚搭了上去:“热热的,电暖水袋?” 邝仔笑:“沙子啦,专门炒热过的。” 陈柔踩着挺舒服,但不明白道理:“你干嘛搞这个?” 邝仔说:“太太,您已经过三十了,不是当年,受了寒必须祛湿的。” 昨晚岳中麒喊几个护士叫大姐人家都生气,而陈柔总有一种错觉,自己不过二十五六,风华正茂精力旺盛,有使不完的劲儿,当然,她上辈子转业都到30岁了。 但猛乍乍听邝仔说她都过三十了,陈柔也未免心惊,她已经那么大啦? 当然,她对自己是有误解的,她说:“我天生精力好,不需要这些的。” 邝仔又给了她一只散发着浓浓中药香味的布包,示意她放到小腹位置,这才上驾驶座开车,并问:“太太,你有没有注意过,跟同龄人相比,哪怕女星们,你的皮肤状态,尤其是眼周,眼神,跟她们都不一样?” 关于这方面,陈柔的自我见解是:“我一直运动,而运动有助年轻。” 脚踩沙袋,脚下暖暖的,腹部捂着药包,也是暖暖的,再喝汤,不错,很舒服。 邝仔耐心说:“虽然运动确实有助年轻,但阳光是肌肤杀手,而且只是运动却不补充优质营养,元气损而不补,人其实会加速衰老,就比如,长皱纹。” 这车的液晶屏在前座椅背上,上方是补妆镜。 陈柔打开补妆镜,笑着说:“是啊,我也该长皱纹了。” 应该是因为昨晚跟岳中麒他们聊了太多的将来,陈柔意识中是将来的自己,而就像邝仔说的,她挥洒的汗水比同龄的女性更多,晒的太阳也更多,现实也不是电影,真正的女性特种兵可不是奶大腰细皮肤白嫩的大美人儿,是糙姐儿。 但不对,当她回忆起上辈子退役时的样子,再看现在的自己,她确实发现了,她的皮肤状态远比上辈子要好得多,眼周也没有上辈子的晒斑和皱纹,她比曾经的自己更加年轻,状态也更好,她也很吃惊,于是问邝仔:“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运动量没有减少,太阳也没少晒,皮肤状态却那么好。 邝仔对聂钊的感激,来自于他帮他的父母报了仇,还直接把诊所还给了他,而且给他介绍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中医合伙人,叫他年纪轻轻就能握有事业。 当然,在聂钊身体不好,需要养身体的几年中,他一直贴身跟着,直到现在聂家养生方面的事还是他的诊所在代理,他最了解了。 他说:“太太您每天的食谱boss都要过问都要看的,每每例假前要忌活血的发物,例假后要炖补血生津的汤,天燥时败火固元,天凉时疏寒祛湿,药补不如食补,还有,您的化妆品,防晒霜,boss都是专门花钱让化妆师内推的,可不是广告。” 陈柔的好处是,不挑食,厨房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给她汤,哪怕难喝,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都会直接一口闷掉。 只有怀孕那段时间聂钊给她搞宵夜,她的习惯,夜间不食,当然,上辈子偶尔出去吃个宵夜,一桌子的猪耳朵,她不爱吃,也没吃过。 但她始终认为是自己健身有方,才能叫她精力旺盛,可听邝仔这说法,聂老板付出的也不少,或者说,她现在的模样跟上辈子迥异,是因为聂钊的金钱大法? 其实也确实如此,有钱人们总比牛马们看着要年轻许多。 要问陈柔在意外貌吗,当然,是个女性都在意,毕竟只有男人因为从小被夸,能站着尿尿就会被夸,所以从小自信心爆棚,只要能直立行走,就觉得自己棒棒的。 可是,陈柔有点无法接受的是,现在的她,就跟阿远一样,至少有一半,来自于聂钊的精心养护,当然,还在于聂钊足够有钱,雇得到那么多人围着她转。 在这一刻,陈柔终于看到了,聂钊一直想让她看到,但她没看到的,金钱的魔力,也有点沮丧,还有点难过,因为她生来的观念就是,人人平等。 她也一直认为,只要努力奋斗,人就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 但现实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般理想主义,而是聂钊所奉行的精英主义,金钱至上。 不过虽然气馁难过,但陈柔不会改变自己的,她和岳中麒,陈恪他们是一种人,是理想主义者,也会为了理想主义而奋斗终生。 对了,邝仔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其实是想讲一件事,也是老板不好出口,所以交待他,要他来跟太太讲的。 见陈柔半天不吭气,直觉她应该也反应过来了,他就又说:“您的健康来自于保养,但也要精心呵护,您也已不是当年,以后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夜间刺骨冰凉的海水,二十多岁的她可以说跳就跳说游就游,身体遭得住。 可现在她已经过三十岁了,在军队都到退伍的年龄了,要不好好保养,真不行的。 陈柔是个坦荡的人,做错了就会坦然认错:“我确实有点高估自己。” 又说:“辛苦你了,大清早的,要跑一趟。” 大清早的中环就在堵车,邝仔放开了音乐:“boss吩咐的嘛,应该的。” 他当然也知道英军基地的事,看添马舰方向还在堵车,路边还扎有好多帐篷,笑着说:“添马舰的事好像越闹越大了,九龙的古惑仔们过来扎帐篷,英军要不给满意的答复,他们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吧。” 那当然了,有两个大佬爷爷的好处是,白人阿sir们的事故被甩给了四海帮不说,而且一出事,尔爷和董爷就把手下们派过来,沿街扎起了帐篷做钉子户。 他们要不让警方进入挖掘,对不起,这事收不了场的。 喝了汤又暖了脚,肚子也热乎乎的,因为堵车,陈柔也短暂眯了一会儿。 回到家,她也饿了,正好吃饭,吃完还得试明天穿的衣服。 对了,今天中午小张和敏敏过来,来家里做告别,也感谢聂家人的招待。 陈柔也正好让李霞和小张见个面。 别看李霞在聂家佣人们的眼中只是个普通亲戚,但在深市,她现在是模范人物,小张她们都学习过她的事迹,而其中主要的一点就是,她在这个年代是大批量的,公费留学大军中的一员,并不起眼,可她又是寥寥无几的,回了原单位的一员。 因为绝大多数人拿着公费出国后,就不会再回国了,她就显得比较珍贵了。 而且她厂里的外贸单目前是深市第一,她就值得被拉出来学习。 但模范人物现实中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李霞呢,又还喜欢给阿远惯毛病。 她一来,阿远不但不坐儿童椅,甚至要骑着车吃饭,还要爬上柜子爬上墙,家教早已荡然无存,他看上去,比敏敏在家时顽皮一百倍! 但既然是模范人物,当然就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李霞也有很多特别有用的经验要跟小张传授,而且都是很实用的。 首先就是关于攀比,一班级,里面肯定会有一小撮不爱学习但喜欢攀比的人在服装啊,言行啊,语言方面搞攻击,拉着大家搞孤立,你要赶紧改变自己,力争融入,反而不好,因为那样不但浪费金钱,而且要浪费学习的时间,拉下课程。 最好的办法是以不变应万变,专心学习,用成绩说话。 成绩好了,老师会尊重你,优秀的同学也会向你靠拢,朋友自然也就有了。 再就是,香江的消费和大陆差别太大,周末最好找个兼职赚生活费。 李霞有几个做过工的地方,老板都很不错,她很贴心的小张写了地址和电话。 小张和李霞就又是两个阶层了,她出身好,当然,人也傲气一点。 对于陈柔,在来过一回香江后,她彻底认同了公公的看法,确实女中豪杰。 但她对李霞就不免有偏见了,也觉得李霞是沾了富亲戚的光才有的今天。 她还跟丈夫说,她要力争做最有真才实学,真正学以致用的留学生呢。 但听着李霞掰着手指讲的一条条,记的一条条,小张除了点头,没敢多说一句。 也许有富亲戚给的红利,但那最多只占10%,剩下的90%都来自于李霞自己的刻苦努力和脚踏实地。 而虽然李霞外貌不错,蛮漂亮,但漂亮跟她的学习和事业毫无关系,她的努力和脚踏实地,刻苦学习,才让她能成为这个时代浪潮下,走上顶峰的工作模范的。 看来世界果然很大,优秀的女同志也太多太多,而且个个都很能打。 小张自己,反而是占尽红利的那种。 对了,因为小敏敏来,阿远的小汽车小机车们终于派上了用场。 哥哥姐姐给阿远买了好多豪车,他自己总不喜欢开,就一下放在仓库里。 因为来了新朋友,明叔于是翻了出来,让小敏敏玩儿。 什么奔驰宝马宾利的,谁敢信啊,阿远爸爸有的,阿远竟然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全是豪车嘛,倒把敏敏玩了个开心。 而且她特别喜欢聂嘉峻给阿远买的那台跟陈柔的大川崎一比一复刻的小车车。 那其实是个亲子款,还是限量款,就是川崎公司生产的,聂嘉峻没说价格多少,但它肯定不便宜,而因为它是电动的,限速就5km,跑起来像蜗牛,阿远就不爱骑。 他心比较野,喜欢的是妈妈那个大的,真家伙。 敏敏也不是爱骑,而是,头一回见那么漂亮,又栩栩如生的机车,就特别喜欢。 看她喜欢,陈柔就想送给她,但因为聂嘉峻送的,她得先问问主人的意思,能不能送,要送了,聂嘉峻会不会不开心。 聂嘉峻兄弟比一帮记者还勤快,也守在添马舰,用的还是望远镜,盯着发掘现场呢。 一辆机车而已,他没没所谓的,弟弟不喜欢,那就送人呗。 阿远一直想送姐姐个东西呢,一路都在问的,敏敏看什么,他就会说,sun你啦。 一口嗲嗲的,黏黏的口水话儿,他都快把家送出去了。 但当然,要陈柔说了才算,她也特地说:“这个车车弟弟不爱骑,你要喜欢的话,阿姨把它送给你吧,弟弟也想把它送给你呢。” 敏敏这个女孩子,陈柔很喜欢,而她喜欢的,这女孩的特质,是老首长的教育。 她很坦然的说:“我确实很喜欢这辆车,我在报纸上见过它。” 她在报纸上,看到过陈柔骑着大川崎跃出隧道的画面,标题是[大陆密探,纵横香江]. 不过那不意味着她想要,她说:“但是我不能要弟弟的,我要等我长大了,赚钱自己买,因为我骑着它,肯定会撞到,碰到,损坏它,爷爷说过,不能随意损毁他人财物,但是……” 她笑着跳远,又看她妈:“自己的就没关系啦。” 车就是用来损坏的,但别人的礼物不好,那就自己买,这小女孩的主见真是无敌了。 不过最终,陈柔还是跟小张商量,让她把小机车给敏敏带着。 玩具的意义不在于放在仓库里静静吃灰,而在于被小朋友们玩儿,直到它被损坏。 对了,今天下午得选一套成衣,明天,周六上午陈柔要去做话事人呢。 她把事情讲给了李霞,妈妈都能做服装设计的,让她来挑一挑吧,看她该穿什么衣服。 第522章 挨了打还要被凶手原谅? 李霞跟香江的造型师们不一样,因为都是搞宴会装,总喜欢搞一些布令布令的东西,陈柔没少跟他们较过劲儿,但李霞主打的是日常装,而且确实跟他们不一样。 而在平常,陈柔向来都是工装裤配夹克,主打舒适。 夹克也是随心所欲,喜欢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不考虑自己的肤色。 但李霞在这方面是专业的,她给陈柔挑了一件白衬衫,她不懂的面料,但穿着却格外舒适,她还发现,同样是白色,但这件衬衫会让她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皙。 李霞又挑了一条卡其色,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裤子,质感无敌,也舒适。 天已经比较凉了,当然还需要穿外套。 李霞给陈柔挑的,是一件深咖色的羊绒外套,往外一罩,她还贴心的帮她摆弄了一下衬衫,似装而非装,把衬衫下摆搞的很活泼,而这一套虽然商务,但不需要穿高跟鞋,跟乐福鞋或者陈柔爱穿的板鞋都特别百搭,就,又日常,但又商务。 李霞难得过来,今天由宋援朝陪着,带阿远去荔园游乐场玩儿。 要是聂嘉峻兄弟说去游乐场,聂钊只会翻白眼,游乐场人多,也脏,他可不许。 但李霞要去他不敢不给面子,就只叫宋援朝背上两大包的消毒湿巾。 还有奶妈育婴师齐上阵,阿远走啦,哪儿就得擦擦。 当然,香江本土的乐园,万一碰上狗仔呢,阿远还要把大口罩戴起来。 今天陈柔是去做话事人,军方是要派车接的,还不止她一个人,另有香江no.1的大法官爱德华老先生,并一位聂家的老熟人,丁爵士。 当然,谈判地也不是某一方的军营,而是驻军地中央,目前作为缓冲带而存在的大礼堂,它在各军方用来颁奖誓师,以及阅兵的大广场的后方。 对了,远洋公司就在这儿,而今天有个核算工作,要别的老板,就让手下来了,大周末的,就去休息度假,喝茶去了,但聂钊向来只休息一天,今天也过来了。 不管什么样的企业,高管都少不了跟客户暧昧勾结搞公司利益。 想要遏制那种事也只有一个办法,老板别偷懒,别梦想躺着就有进账。 对了,其实一直以来,聂钊在太太身上的危机感都来自于年轻男性们对于她武力的崇拜,她的气质是刚硬的,他们之间的性吸引,来自于他骨子里的软弱。 她的气质,聂钊变着花样,但从来没有用服装改变过。 这会儿他带着人办完事,要撤了,经过广场,正好碰到几辆英式军车停下,三位话事人下车,而丈母娘打扮过的他太太,聂钊第一眼甚至没有认出来。 饱和度低又温和明亮的色调,再加上那件开衫,让她整个人莫名的柔软。 她现在是中长发,只是自然披散,也只吹拂了一下发尾,叫它内扣,但是好温柔。 知性大方,端庄温柔,丈母娘略施小伎,聂钊直接不认识他太太了。 今天开车的是hank,看到太太,也把车停到了路边。 她今天显得气色格外好,当然了,大法官在,还有长辈,她也刻意收敛锋芒。 下车后,几位话事人还要相互介绍认识,寒暄一番,然后丁爵士自然挽上了陈柔的手腕,她也把自己的包交给了卫兵们,并朝礼堂里面去了。 直到她进门好久,聂老板看得出来的好心情,笑着对hank说:“走吧。” 但兰戈上校可不像聂老板一样好心情。 今天是一场闭门谈判,偌大的礼堂中,会议桌和观椅席已布置齐备,他也提前五分钟到场,此刻在他们一方的休息室里,负手望着大厅里忙碌的下属们。 其实不过一点小事,证据不足他们就发难,然后动手打人了。 但其实瓦利中校直到现在胳膊上还绑着纱布,还有两个中校眼眶上,鼻梁上的淤青都还在呢,他们才是挨打的一方,兰戈上校也只想让手下们口头道个歉就好。 不过昨晚他风闻,打听到的消息,大陆军方会提条件,要他们花了很多年,费了很大的心血才完成的,香江全海域的测绘图。 它不但用声呐探测的方式绘制了整个海洋底部的形貌,而且分海域专门进行过矿类,以及海底沉船的测绘,当然,打捞工作一直没停过。 因为香江海域拥有多条航道,沉船不计其数,就不说矿类,光是打捞那项工作,在发掘方面就很有利益,尤其是大量的瓷器和古玩,捞到就是赚到。 兰戈上校当然不会答应,因为英方付出巨大,成果也应该全部带走。 让他留下东西,不可能,而且今天他还要大法官和丁爵士,陈柔他们看看对方的无礼和蛮横,看看即将行驶护戌香江领海的,都是一帮多粗鲁的家伙。 尤其是丁爵士和聂太太,作为香江两大财阀家族的代表人,更应该看一看。 丁爵士今天兴致其实不大高,因为他和李爵士押注包船王,也想拿远洋航运,结果没想到事情办了个稀巴烂,他心情不好。 大法官爱德华本和兰戈上校倒是站一派的,回归后也将继续行使工作。 他是个很老的老头子,一脸威严,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兰戈上校跟他耳语一番,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特地提前安慰陈柔:“他们的粗鲁超乎我的想象,应该也超乎您的想象,如果需要嗅盐,请随时求助警卫。” 他怕两方打起来,作为现场唯一的女士,陈柔小姐会被吓晕。 陈柔也只好说:“我会的。” 上午十一点,钟声响起,瓦利中校来请,第三方先入座。 当然是分坐两边,而另一边除了岳中麒,有两个皆是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看上去像是两个大学教授,总之陈柔并不认识,当然了,岳中麒朝她眨眼睛呢。 当然先是两边的文职人员把资料摆上桌,再汇报上司,上司入席,谈判开始。 从一开始风格就不一样,兰戈上校带着他的手下们缓步慢行。 而赵营长带的一帮子,走路带风,但好快啊,闪电一样,等兰戈上校朝观众席致完礼时,赵营长他们的程序已经走完,背手,立正在椅子后方了。 同时拉的凳子吧,他们看着也不快啊,刷的就坐下了,扑克牌一样。 兰戈上校他们还要调整椅子的,人家连椅子都不调整。 这时英方就不用中文了,全程用英文来讲,然后由坐在中间的翻译来翻译一遍。 但赵营长懂英文,当然听得懂,不过他要讲国语,他也确实牛逼。 今天的谈判本来为一个主题,道歉吧,但他一张嘴就不是了,他说:“兰戈上校,请允许我讲一下今天这场谈判的背景,早在五个月前,我们到达香江的第一天,我就军营里的各种设施和档案的归属问题,向您提请了谈判要求,并且分别用书信,电话,传真,以及口头告知等方式传达给了您,但您一直没有回音。” 岳中麒听到这儿,侧首,朝陈柔眨了眨眼睛。 不愧是年轻一代,标准的普通话,吐字也快,说话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再配上那头根根分明的板寸,挺直的小腰板儿,洗的发布的野战服,确实是个人才。 特地等翻译讲完,兰戈上校想说什么,但他立刻又说:“接到您的见面邀请,我想您应该是答应了我们的请求,是以兴而赴约,但您知道的,谈判很不愉快。” 他讲完,翻译要翻译,但是兰戈上校也有话要说。 他双手打叉:“不,我们只谈周三发生的事情,赵sir,你偏题了……” 他想把讨论拉回正轨,但赵营长偏不,抬手形容:“回归临近,您非但不配合我的工作,还唆使手下们暴力殴打我的下属,以致谈判再次陷入了僵局。” 兰戈上校看他双目咄咄,看样子是又想动手了,而这回有外人在场,还有摄录设备,赵营长如果再动手,可就不占理了。 他看翻译:“他说什么?” 翻译说:“他说,您唆使您的手下们使用暴力。” 兰戈上校就知道,赵营长不但粗鲁无礼,傲慢,还是个阴险卑鄙的家伙。 他拍桌子:“不,赵sir,恰恰相反,是您唆使您的人先动的手。” 赵营长双手一摊,直接用英文跟他吵:“上校,分明是您为了阻止和平回归的进程,为了阻止我们顺利接收军营,唆使您的手下们行使暴力,而我,只要和谈!” 瓦利中校首先不干,站了起来:“噢,我向上帝起誓,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另有两个顶着黑眼圈的中校也站了起来:“你们是在撒谎。” 他们都站起来,以赵营长和他几个手下的脾气,也该站起来吵架了吧? 但今天他突然就不吵了,所有人依然正襟危坐,他也不急不慌,等到一帮英军中校吵完,才又说:“虽然兰戈上校唆使手下们暴力打人,但是为了和平回归……” 他双手打叉:“我们今天只有一个诉求,启动谈判,交接军营。” 翻译叽哩咕噜,兰戈上校就要重审:“不,赵营长,你在撒谎,是你……” 赵营长直接打断他:“是你,但是我们不想再追究这个问题,我们今天要做的是……” 他敲桌子:“启动谈判,交接军营。” 兰戈上校要不辩吧,就把屎盆子背上了,可他才说:“不,是你!” 赵营长就会立刻说:“是你,但是那不重要,我们需要启动谈判,交接军营。” 兰戈上校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是你!” 赵营长依然端坐:“不,是你。” 兰戈上校当然不会,但瓦利中校踢开椅子冲了过来:“明明是你。” 另有个中校也冲了过去,指着一个排长,再指自己的眼睛:“我就是被他打的。” 另外几个中校虽然没有冲过去,可有人在摸枪,还有人在拍桌子。 恶人先告状他们料想到了,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恶人告完状之后又来了一句,我是受害者,但我原谅你了。 试问,挨了打还要被凶手原谅,谁他妈受得了。 虽然兰戈上校也觉得不对,喊了起来:“肃静,肃静!” 但瓦利中校又指上了赵营长的鼻子:“是你们,是你们先动的手!” 要知道,上回一句话不对,这赵sir啪的一把就把瓦利中校给搡墙上了,那脾气,那躁性,一言不合就开打,简直跟有超雄症似的。 可今天视频记录,人眼观测,该他打了吧,他却神奇的好脾气了,不打了。 他椅子后仰,举起了双手,眉眼笑弯:“噢噢,瓦利中校,不要冲动喔。” …… 岳中麒一直在给陈柔挤眼睛,都快挤成斗鸡眼了。 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赵营长优秀,确实优秀。 第523章 赵营长微微一笑,架起的是火箭炮 等几个英军中校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张舞爪,是战斗状态了。 甚至于,他们都忘了今天见面的主要目的,拿回那张图。 兰戈上校敲桌子:“回来,都给我回来!” 他毕竟是军事指挥官,比赵营长也大着好多岁,这时反应过来了,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阴险,上回打架也不是冲动,而是好容易逮着了机会,要借故闹事。 而关于军营的交接,涉密的,价值高的他当然一样不留,再就是,他确实是故意的,他押着整个事件的进展,只想在最后一天时撤走,不想提前交出领地。 这赵营长可真滑头,故意用件小事来点火,等他喊来人了,开始唱大戏了。 他当然要把事情正回来,敲桌子连吼了两声坐下,等到一帮子中校全部坐下来,他才又说:“我们只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而且你们从我办公室带走的东西属于我方的军事机密,作为大英皇家军人,为了保护军事机密,我方愿意……” 愿意道歉,只要那张图回来,事情不要张扬出去就行了。 当然,如果张扬出去,对于大陆军方并没有好处,因为它会影响到回归。 但兰戈上校还没说完呢,又被粗暴无礼的赵营长给打断了。 而且这一回他单脚踢椅子,当当当的几声,椅子后撇,甩了出去,他站了起来。 难道他终于要施展他的无礼,要打架了,瓦利中校回头看录像机,示意摄影师怼着拍,给赵营长大特写,拍下他爆发的瞬间。 他也确实爆发了,但只是言语上的爆发。 他拍桌子:“回归在即,从完成交接的那一刻起,这片土地将是我方的疆域,天空将是我方的领空,海域,也将成为我方海域,而一旦届时进入战争状态呢?” 他的四个排长齐溜溜的站了起来,跟他一样,凶巴巴的盯着对面。 赵营长再拍桌子:“我们要保证这片土地的安全,就需要在回归前完成所有交接。” 他终于回头看见证席,然后他愣了一下,但立刻回头,撮手:“只剩七个月了。” 这是个吵架高手,还属于特富感染力的那种,村头大妈估计都骂不过他。 可偏偏他清眉秀眼玉树临风,是个周周正正的年轻小伙子。 膀子一挥再拍桌子,他说:“截止目前,任务进展为0.” 兰戈上校要规避这个问题,于是看瓦利中校。 瓦利中校帮老大低头:“我们可以道歉,但我们需要你归还带走的东西,那是……” 可他刚说完,又被赵营长打断,他回头再看见证席:“看看,就是这样。” 又说:“五个月了,我们总是被纠缠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中。” 那张图说小事小,但说大也是大事。 瓦利中校说:“那是我方的……”军事机密。 可吵架就在于,谁说话快占理,赵营长打断了他:“那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再扯回话题,他还扯着虎皮当大旗,抬手指英军一侧:“今天来了几位香江本土人士,既然他们也在,我们正好请他们发表意见,交接军营,是不是迫在眉睫。” 岳中麒高扬手,来了一句:“yes!” 大法官眉头紧锁,丁爵士也拉着脸,陈柔笑着点了点头。 瓦利中校看赵营长不说话了,试着张嘴,刚想说军事机密几个字,他立刻拍桌子:“交接军营,迫在眉睫。” 瓦利中校忍了,然后又趁着赵营长眼神一瞟间再要张嘴,他立刻说:“别的免谈。” 也就是说,他们是来要图,平事儿的,可是大陆一方不接招了,这可怎么办? 对视一眼,瓦利中校站了起来:“我方申请10分钟休息时间。” 光这样吵不行,他们得回自己的小黑屋,商量一下对策。 不比来的时候胸有成竹,兰戈上校走的时候都得手下搀着,有点狼狈。 大法官当然偏向英军,也跟着进小黑屋了。 但丁爵士一看情形不对,当然不进去,并问陈柔:“要不要上洗手间?” 陈柔笑着说:“要的,我们一起去。” 两人边走,也要边八卦几句的,丁爵士说:“那个年轻人,很厉害的。” 他年龄大,有警卫带着进厕所了,陈柔其实不需要上厕所,就只洗了个手。 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声,一转身,刷的,一个年轻人立正在她面前。 是赵营长,但她才看他,刚才还牛逼轰轰,不可一世的年轻人,他竟然脸红了。 见她转身了嘛,他肃然立,陈柔伸手:“陈柔,你也可以叫我,陈小姐。” 她不是曾经的自己了,面前这位也是她的老前辈,但现在只是陌生人。 赵营长刚才吵架太投入,直到中途一瞥眼,才发现偶像居然在场。 今天这场架,他们早演习过多回,准备好该怎么吵的。 看偶像去了洗手间,他就跟过来了,准备打个招呼,基本礼貌嘛。 但该怎么介绍自己呢。 还有,他的衣服好像不鲜亮,头发乱不乱,脸脏不脏? 但当然,胸有惊涛骇浪,他表面还是沉着的,他伸手:“我跟陈队一个团。” 陈柔跟他握手:“你说的是我表哥吧,对了,您贵姓?” 赵营长终于握上了偶像的手,也勾起了唇角:“我姓赵,单名一个越字。” 陈柔问:“读的哪个学校?” 赵营长说:“国防大学。” 陈柔笑着说:“我还以为是石陆指呢?” 赵营长愣了一下,石家庄陆军指挥学校,简称石陆指,她竟然连这都知道? 他发现了,果然,她手掌心里有茧,一看就是拿刀拿枪练出来的。 而且他用力过猛,握的有点用力,但她没有喊痛,反而下意识的对抗,反捏他,手中的力量一试就知,够劲儿,但当然,也只是认识一下,说不了什么的。 十分钟马上到,还有下一场架要吵呢,挽起袖子,赵越还要上战场。 但赵营长握着陈柔的手,又沉吟着,想说句什么,结果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咳。 他回头一看,立刻松手,挺胸抬头,靠墙站着。 来的是岳中麒,他刚才为了夸这位后辈,眼睛都差点挤成斗鸡眼。 可他毕竟是前辈,也是上级,从赵营长身边经过,他装的好凶,好威严。 经过时双眼一狭,眼神仿佛在说: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 赵营长乖乖立正,直到前辈说:“还不回去工作?” 他才转身,回去干自己的了。 岳中麒过来洗手,秒变笑嘻嘻:“我倒好奇,下半场他要怎么吵。” 这时丁爵士出来,他抢上前,搀扶着老爷子归座,这时还剩三分钟,兰戈上校一帮子正在悄悄密谋,还没有出来,岳中麒人来熟,就跟丁爵士和大法官聊上了。 正聊着呢,小黑屋门开,兰戈上校出来,他这才回了自己座位。 而这回,经过深思熟虑,兰戈上校打算再让一步,答应赵营长关于交接的请求。 但当然,只是先答应下来,真正的交接,他还是要拖到最后一刻的。 不过他才答应下来,准备折回话题,讲那张图的事,啪的一声,赵营长拿起桌上的文件,直接走过来了,打开文件再抽钢笔,在文件上一项项的敲。 边敲他边说:“在前年达成的95版条约的基础上,我做了一些小小的修改,不用太多时间,就现在,我们俩核对一下,您觉得有意义的我们暂时搁置,剩下的就按原版条约进行,我们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马上就可以进场。” 他拿的倒是英文版的文件,但是字很小,而兰戈上校视力退化,需要戴眼镜才能看清,这个不急,瓦利中校递来了眼镜,他戴上就可以看了。 当然,这时他已经很生气了。 因为他本身就被添马舰的事折磨的心力交瘁,精神也不大好。 而这场谈判,从一开始,他们是准备来文的,可一开始赵营长就是搞武的,耍赖又栽赃,逼的兰戈上校也不得不上武行,结果呢,赵营长就好比掏出了机关枪。 而刚才进小黑屋冷静了一番,也商议了一番,兰戈上校好比扛着机枪出场。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对战,公平的你来我往了吧,不是的。 赵营长微微一笑,架起的是火箭炮。 他料到了兰戈上校的让步,但是依然没有想接招,而是跳到了高层。 兰戈上校还想和谈呢,但是赵营长已经准备好做交接了,而且在列的密密麻麻的单子上,也不仅仅有海域测绘信息,还有他们全部的海事记录,雷达记录,以及空军的所有飞行报告,他是来和谈的吗,不是,他简直就是抢劫。 这下连兰戈上校都坐不住了,拍桌子站了起来,大飙一段脏话。 然后说:“不,没有交接,我们也无法再谈判,今天的事情,终止!” 可他这样,大法官就不乐意了,毕竟添马舰那边的事情比今天的更加严重。 兰戈上校要不处理好眼下,两件事结合到一起,英方只会更被动。 所以他不停的咳嗽,又给兰戈上校递眼色,示意他坐下来,继续往下谈。 赵营长的谋略陈柔大概懂,他一开始提了很多过份的要求,先把事情搞的比较难办,但之后该让还是会让,真正达不到的他会划掉。 可当然,测试兰戈上校的底线,一条条的来,争取得到更多。 而在进行条约方面的商议时,自然而然的,也就进入交接程序了。 等兰戈上校再反应过来,就会发现,大陆军方的人已经开始进驻,并接管他的区域了,但这时他再想喊停可就停不了,他,等于全线溃败。 至于那张克格勃给他们的神秘礼物,最终他们应该会拿到,但也付出了惨痛代价。 打了漂亮的一仗,而且还是当着上级和偶像的面。 赵营长一脸严肃,但唇角却怎么都压不住。 第524章 原来是偶像,现在是女神。 兰戈上校并不想在这儿谈细节,而且已经中午了,该休息了。 他们的习惯,中午就要吃午饭,还要午睡,起来谈会儿工作,喝下午茶,然后再聊两句,到了下班时间,好了,继续休息,至于工作,推到明天就好。 但今天他遇到对手了,他甚至无法打断事情的进行。 他说自己需要回去慢慢看,赵营长立刻说:“总共不过几条,我来帮您解释。” 接着笔一指,他就开始解释条款了。 而他明明说只有几条,但翻了一页又一页,解释了一条又一条,转眼二十分钟过去了,他才解释完,兰戈上校双手摁上桌子要起身,结果他一声上校,又给摁回去了,然后又翻一页,滔滔不绝的,竟然还有。 中校们一看上校被人缠住走不了,其中一个拿了一份文件,正想说什么,赵营长抬头一看,立刻说:“小李,去给那位中校解释。” 一回头,他又对着兰戈上校开始了滔滔不绝。 这个叫轰炸大法,讲究的就是一个拖字,你想走,那没门儿。 赵营长带来的手下也是个个精兵良将,英语虽然不比赵营长好,但也都能说。 不止手下小李一个,既然中校们都拿了文件,他们一人盯一个,胡说也是说,反正就是解释,态度也只有一个,逼你同意。 你要不同意也行,你可以表达,但我还可以争取,那就还可以继续说。 总之就是缠着英军们,不让他们喊停,也不让他们结束。 丁爵士已经很老了,这地儿却连杯水都没有,他看一眼大法官。 大法官因为正在生兰戈上校的气,并不理他。 他再看陈柔,陈柔也怕老爷子熬不住,低声说:“要不我带您去休息室?” 不过就在这时,岳中麒突然窜出来了,并递了一杯热茶过来。 当然,不止丁爵士有,他给陈柔和大法官各递了一杯。 随他来的两位确实是教授,而且是陈柔刚才跟赵营长聊过的,石陆指和国防大学的教授,只不过到了将来会退休,所以陈柔不认识。 大中午的,这都12:40了,谈判桌上还没完,一帮裁判索性坐到了一起。 当然了,只有大法官爱德华一脸不高兴,别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丁爵士看岳中麒面熟,下意识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岳中麒说:“我是公安,负责过张子强的案子。” 不怪得,丁爵士想起来了,枪决张子枪时,报纸上就登过他的照片。 虽然大法官就在旁边,但丁爵士还得说一句:“那个年轻人,好厉害的。” 他有了年龄,也会相人面,第一次见,就觉得赵营长厉害。 岳中麒点头,说:“要驻港香江,保卫像您一样德高望重的市民,他必须优秀。” 他最会招待人的,还不忘用蹩脚英语招待大法官:“喝茶。” 谈判桌上,就不说兰戈上校快要被吵死了,一帮中校也是,有人架不住吵,也被缠的受不了,想要赶紧结束,就会稀里糊涂的点头。 但也有人觉得有问题,不同意,那就继续聊,反正大陆军人最擅长的就是持久战。 等不住,就只能喝茶,丁爵士尝了一口:“唔,这茶叶不错。” 岳中麒立刻说:“单位发的,我带了一罐来,您要喜欢,带回去喝?” 不一会儿,他已经把茶叶拿来了。 而且不仅给了丁爵士一罐,也给了大法官一罐。 茶叶确实是单位发的,而且懂得都懂,他们单位的茶,那是最好的茶。 岳中麒之牛逼就在于,什么人他都能结交,敌人也一样。 他送一罐茶叶,大法官对他就很客气了,还专门用普通话说:“谢谢。“ 趁着杆子,岳中麒留了个大法官的电话,有事以后好联络嘛。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的效果还能更好,但突然,岳中麒发现意外了。 他一个箭步窜过去,伸手就扶一个中校,并示意大家住嘴。 赵营长一看,也忙问这中校:“您怎么了?” 要在大陆部队,有低血糖,他可来不了香江这种地方,来这儿的,都体质极优。 但在英军这边,因为属于养老部队,大家体质都不太好。 这已经是13:20,过了午饭时间,一个中校没吃到午饭,低血糖,晕了。 岳中麒看赵营长,试着问:“那就下来再商量?” 但赵营长笔在纸上叉叉几划又干净利落签上自己的名字,把文件推给了兰戈上校:“剩下的我方无条件退让,工作又紧急,咱们签字,展开工作吧。” 岳中麒不了解内部的情况,以为还能再缠。 但赵营长自己知道的,兰戈上校个老贼,可会躲了。 要让他跑掉,隔着一堵墙,他今天拉肚子明天头疼,天天装病,可就见不着人了。 当然,别看他是在盲画,看上去搞得很大方。 但其实那些条款他翻来覆去背了五个月,倒背如流,划掉的也都是不紧要的。 他自己的人晕了,该是兰戈上校着急啊,再说了,他的几个排长已经赶过去了,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水的灌水,还有准备做人工呼吸的呢,他怕什么? 这就是大陆那边,高层的精明之处了,派的年轻人,冲起来够野,岳中麒都怕,但恰恰是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随时敢砸锅的年轻人,才唬得住人。 兰戈上校自己都快晕了,他还怕他要猝死,眼睛一闭,字就签上了。 那个不争气的低血糖,也在人工呼吸之前醒过来了。 这可好,本来兰戈上校在自己的公寓里安排了一顿饭,还要请几位来客吃呢,可这一早晨,他被一帮大陆军人吵的脑瓜子嗡嗡的,他起身时,腿都在打颤。 客人们也是,一看事情完了,丁爵士累的着不住,抢先告辞。 大法官倒比他好一点,跟着兰戈上校进了休息室。 当然,陈柔进去,看兰戈上校正跟大法官聊着什么,就不直接打招呼了,跟瓦利中校讲了一声,出来,让警卫把她送回家就好了。 瓦利中校脖子都还没好,胳膊也还有伤,直接被吵晕了,人也有气无力的,但尚有绅士风度,坚持要送陈柔离开,不过也是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 赵营长他们也还得跟请来的客人寒暄几句,还没有走呢。 瓦利中校撇下陈柔,直接冲进大陆一方的休息室,毕竟军人,也有魄力的,眼疾手快,先抢赵营长手里的文件。 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克格勃竖的那个中指,拿不到,他们就不能签合约。 为了大不列颠的荣耀,也为了女王,瓦利中校要耍泼,砸场子了。 不过岳中麒抢先看到,已经来拉架了,到了这会儿,赵营长也不会为难人的,一秒就掏出了纸,说:“嗨,嗨,哥们,冷静,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一句fuckyou而已,能不给他? 赵营长才是真正在意回归的人,一张纸而已,这就还给他了。 话说,他还完东西,正好看到陈柔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出大礼堂,走了。 岳中麒还好,另两位拿的是当日签证,当然,也不能去先遣部队的军营,寒暄了几句之后,因为头一回来香江,人生路不熟的,就由岳中麒带他们上车,走了。 这前后大概就三分钟,陈柔出来以后,等到送自己的司机,也就三分钟。 但就在她上车之前,身后有人喊:“陈姐!” 陈柔回头,好吧,又是赵营长,一看就是百米冲刺来的,头发都朝天了。 但他当然没喘气,欲盖弥彰:“我正好经过,看到您要走。” 陈柔看破不说破,只说:“今天你谈的非常棒。” 从一开始的乱拳猛打,到后面的持久战,再到耗尽兰戈上校的心力之后又虚虚实实,看似让利,实则快刀斩乱麻,还有最后留的那一手,那张纸。 最后给,但又给的痛快,叫瓦利中校发不出火来,他确实玩的极漂亮。 年轻小伙子,一口白牙,赵营长笑了:“谢谢夸奖。” 他们的物资全从大陆来,审核也比较严,所以物资比较紧张。 而赵营长颊侧有好几道细细的血纹,那一看就是刮胡刀老了,剔不动,但又不得不用,太使劲儿,反而就把脸给刮破了。 不止他,他那几个手下都是,下巴上都有血痕。 他们才来几个月,之前可是天之骄子,各样物资都是齐备的,一看这就是没经验闹的,陈柔笑着说:“可以先用牙膏,或者食盐颗粒涂沫刮胡刀片,然后再用烟盒里的铝箔纸打磨,剃须刀就会锋利如初的,特别管用。” 剃须刀是个常用物件,当然,他们一直有更换的,是最近被英军耍小伎俩卡着呢,要不然,他们不会缺的,但是,陈小姐竟然知道怎么让老剃须刀变锋利? 铝箔纸,烟盒里的东西,盐巴和牙膏,他们手边就有。 不过赵营长仔细一琢磨,发现了,其实就是一种很简单的刨光法。 但这陈小姐也太有经验了吧,她从哪里知道的? 不过人家可是单枪匹马杀过添马舰的人,懂什么都正常,应该的嘛。 陈柔上车,挥手:“再见。” 赵营长站的笔挺,敬礼:“陈姐,再见!” 他原来其实见过她一回,是他刚到香江那天。 那天她穿着墨绿色的旗袍,戴着黑丝绒的手套,跟前几天刚刚去见上帝的詹姆斯爵士,还有兰戈上校在一起,当时他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现场,那是赵营长唯一盯着,多看了一眼的女士,因为她穿着旗袍,而旗袍在他的概念中,是盛装。 一位女士,在他来时穿着盛装,那是在欢迎他。 他向对方投以感激,他也是在那一刻,真实感觉到,这片土地是属于他的祖国的。 不过他其实没有看清她的眉眼,今天也一样。 车都开走了,赵营长心脏怦怦的,但要问陈小姐的眉眼,细节,他全然不记得。 他太紧张了,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也还在想,自己刚才不傻吧,表现的不无礼吧。 事情结束了,客人们也离开了,当然,他也饿了,饥肠辘辘,回去吃饭。 李排长早帮他打好了饭,来问:“营长,半天没找着您,上哪去了?” 还用说嘛,他当然是去见偶像了呀。 喔不对,没有见之前,赵营长觉得陈柔小姐是他的偶像,但现在不是了,是女神。 她都知道怎么磨剃须刀呢,太不可思议了。 第525章 幼稚鬼 关于人如果没有同龄社交,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健康成长,聂钊认为不会。 因为他小时候就没有同龄的小朋友,也没有交过朋友。 他就好比一个观察者,在观察整个世界,也在观察所有接触到的人。 那其实很好的,他总是隐在暗处,观察着每个人,揣摩着人们的小心思,等成年之后,他在商场上,就总能一眼看穿对手或者同僚,再或者下属们的心理。 人们总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心里还有一套。 但聂钊能看得穿他们的心理,也能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今天包船王和李爵士,还有几个老先生一起,私底下到医院,看望病重的聂荣。 等聂钊知道的时候,这帮人已经在医院,只等他发话就上楼了。 他们的来意聂钊当然知道,原本他们自成一派,要拿远洋航运,但现在拿不到了,可是那么大的生意,他们怀疑聂氏没可能一口吞下,就想转过来跟他合作。 有稳定进项,而且还会越来越好的大生意,拿一点是一点。 聂钊泡在财务室,正在盯账呢,但是听说有人看望他老爹,当然得去看看。 他最近疲于奔命,累的要死,形象也不好,就不公开露面,直接下地库,上电梯。 聂荣是肯定好不起来了,但是聂家没有会松口说放他走,医生也就一直在用药,等个变数,看哪天他自己突然不行了,他的人生也就走到尽头了。 他现在人在icu,这几位客人来了其实也见不到,icu难进嘛。 但比较意外的是,他们居然碰上了多年不见的聂耀。 他在医院,而且在梁利生的病房里,看样子还跟老梁相谈甚欢。 这时候聂钊还没来,包船王心情不好,而他原来跟聂耀关系不错,就得感慨一句:“如果聂氏是二爷做话事人,香江的生意,必然是大家一起商量着来的。” 要是原来的聂耀,也会这么认为,生意就该叔叔伯伯们一起干。 但在亲眼见识那天晚上的厮杀后他就明白了,以他的天真,早被这帮老家伙给卖掉了,大家表面笑嘻嘻,背后使劲儿,一刀捅不死,还要补上一刀。 所以他只淡淡说:“我对经商没兴趣。” 正好这时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包船王立刻又说:“论经商的纵横才略,全香江,要是三爷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的。” 单独拎出来,两句话都很漂亮,但也足够离间他们兄弟,当然,如果聂耀还有雄心的话,现在就该站出来跟聂钊争产,那于聂钊会是个不小的牵制。 可聂耀失踪八年,回来之后绵的像条虫子。 据说是在大陆做记者,有段时间聂荣四处夸,说聂耀有多出息。 但在香江大佬们的潜意识里,一个人只要不赚钱,他就是个失败者。 聂耀就不赚钱,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最普通的,打工仔们穿的。 他可是聂家的二爷,聂钊的哥哥啊,就没一点野心吗? 他也是真够不争气的,叫大家也只能徒劳叹息。 既聂钊来,大家当然就言归正传,要聊一聊收购资金方面的事。 上市公司的财报都是透明的,就香江聂氏的财报来看,钱还不足以吞下远洋航运,所以虽然先是李爵士,再是包船王,都在问聂荣的病情,但也在琢磨怎么谈钱。 聂钊懒得应酬这些人,给梁利生个眼神,就让他来说。 他自己呢,略微寒暄几句,招都不接就走了。 当然,虽然聂氏的钱还不足以在不贷款的情况下,覆盖掉远洋航运。 但是独自吞下它,不但资金足够,而且绰绰有余。 那笔巨额的款项,就是聂钊多年来,资助icpo们的收获,只不过它不在聂氏的财报上,而是在聂钊于大陆开设的,单独的有限公司里头。 到时候只需要让那边公司进行注资,整个收购他就完全吞下来了。 已经出来了,他也不想回公司,就准备回家。 不过临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件事,聂涵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据说是因为包玉雁。 聂钊就顺口问包船王一句:“您家玉雁身体还好吧?” 本来是长孙,澳城那边也开心,但包玉雁是遭了家暴后生的孩子,自己还好,总算脱离危险了,可是孩子还在保温箱呢,那边也没有发新闻的意思,包船王也就不好对外多说,就只说:“还好。” 说不后悔是假的,他那么疼爱的女儿嫁过去,竟然被女婿打了,他都快气死了。 不过他也不敢闹,因为前几年他差点破产,就是女婿家伸出的援手。 他送聂钊到电梯口,等电梯下楼,总还想努力一下,看能不能加入聂氏阵营。 但聂钊就跟猜到他的心思一般,笑着说:“包叔您的财务危机已经缓过来了,名下所有的船只都还在,航运还会越来越好,就这样经营,不会吃亏的。” 话说的好听,但其实是劝他收手,不要再妄想他所得不到的。 包船王还能说什么呢,他也只能说:“当然。” 可他不甘心啊,曾经大家差不多,都是百亿的家底儿。 但现在聂氏在迅速扩张,盘子大,现金流也好,几百亿的身家。 别的人最多保住百亿,包船王自己呢,只剩下二十多亿,虽然富,但不是巨富。 人对财富的渴望是永恒的,他还是想要,怎么办? 就在他的目送中,聂钊进了电梯,一帮保镖围到了他身后,他一笑:“再见。” 他年龄大了之后眼皮没有塌,但双眼皮上面多了个褶儿,灯光一照,那片褶子像个月牙一般,闪着亮光,但是透着精明与冷酷,无情的亮光。 电梯门关,他离开了。 说回那个话题,人在小时候没有社交,影响到底大不大。 这才夜里九点,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奶妈喊阿远上楼的时间。 他不想上楼,不想睡觉,就会假装听不到奶妈说话,跑了一圈又一圈。 但今天他竟然不在院子里,也不在一楼,难道在楼上看电视? 对了,李霞到傍晚,因为工作忙就回家了。 陈柔也还没有回家,她去添马舰看热闹了,还没回来。 聂钊疾步上楼,又止步了,因为他没有听到电视机的声音。 真是奇怪,他儿子难道不在家吗,这么安静的? 聂钊换了鞋子脱外套,唤了一声:“阿远?” 奶妈出现在门口,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屋子里,但不是阿远的卧室,是他们的。 聂钊边摘手表边一看,阿远坐在沙发上看窗呢,背影孤零零的。 奶妈解释说:“他不要我。“ 小小的孩子,是因为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只有佣人陪着才不开心的? 聂钊心头不由的浮起一阵歉意,连忙洗了把手又洗了把脸,进门来:“阿远?” 但他都坐到儿子身边了,小家伙还是闷闷不乐的。 对了,他手里拿了个小飞机,一个人默默的,望着窗外飞飞机呢。 聂钊一揽,他就把小脑壳靠过来了。 聂钊于是说:“要不要爸爸陪你玩,或者出去散步?” 阿远摇头,又举起了飞机:“宝宝想,学开,唔,小hui机。” 聂钊拉儿子的双手:“骑到爸爸脖子上,一起开飞机?” 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灯光。 阿远是个大孩子了,脸上已经没有婴儿时的奶气,是幼童稚气了。 他撇撇小嘴巴,皱眉头:“不xi啦,幼稚鬼。” 儿子竟然学会骂人了,但是他儿子骂人都那么可爱。 聂钊都忍不住笑了:“幼稚鬼,谁教你的?” 当然是阿远从电视上学来的啦,他举起飞机:“宝宝要开,大hui机。” 然后再看窗外:“去iiao,小姐姐!” 所以这算戒断反应吧,有个小姐姐陪着他玩了三天。 李霞在,带他去游乐园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不怎么开心了,一个人玩儿,可比不上跟小朋友一起玩儿来的开心。 这一回来,李霞离开了,家里只有佣人,阿远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要想起他的小姐姐了。 看着窗外的泳池,他默默的玩着飞机,心里在想,要是自己像妈妈一样,能开飞机,那他不就可以立刻去找小姐姐,然后一起玩了嘛。 在聂钊幼时,没有一个朋友,他也长大了,他也从不觉得人必须有朋友。 但儿子因为朋友的离开而那么难过,这不行,他必须帮儿子找朋友。 也正好小家伙两岁,可以上幼儿园了,先让他读幼儿园吧,多交几个朋友。 聂钊也是,最近他除了忙远洋航运的事,还得等添马舰的结果,当然,必要的话,还得多派几个人去保护霍岐,直到他能平安回香江,那时候也就该回归了,届时,他得让聂涵安排几场家族聚会。 管他丑的好看的,把小朋友们统统请来,看能不能帮阿远找个朋友。 第526章 基佬的心动…… 这天晚上陈柔不仅去添马舰转了一圈,还应聂涵邀请,去探望了包玉雁。 也是在这天晚上,‘基佬’聂嘉峻终于第一次,对个女孩动心了。 …… 得先说一说,聂涵为什么要请陈柔去一趟。 那就是,她怀疑包玉雁正在被家暴。 理由也很简单,包玉雁从产房出来时聂涵恰好在场,当时现场有很多人,但是包括包太太,全部都去关注一出产室就进保温箱的孩子了。 而聂涵明明听到包玉雁跟她妈说了,说是丈夫踹了她一记窝心脚她才开始宫缩的,也就是说,孩子有问题,其实是爸爸给踹的,而且当时包玉雁嘴角还有血迹呢。 但也不知道包太太说了什么,等聂涵再问的时候包玉雁就否认丈夫家暴过自己了。 不过足月的孩子进了保温箱,澳城那边也不发新闻,这就很诡异吧。 然后聂涵在见客户时又无意间听说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包玉雁的丈夫,那位澳城赫赫有名的闻二少爷,一直在谈的前女友其实也怀着身孕,应该也快生了。 而包玉雁的孩子,应该为了等吉时剖晚了,长时间窒息有可能伤到了脑子。 但到这时丈夫不责备自己,反而又责怪起了包玉雁,说是她害的孩子。 包船王夫妻因为合作的生意没了,也不敢狠吵。 聂涵怕包玉雁又要挨丈夫的揍,就希望陈柔过去撑个脸。 聂嘉峪和聂嘉峻也在添马舰守烦了,就跟着陈柔一起去了。 但当然,他们不方便见产妇,就只在外面守着。 因为哥哥的影响,聂嘉峪也逐渐放飞自我,再加上这几年日韩流行摇滚风,俩兄弟就都是大t恤配阔腿牛仔裤,聂嘉峻还有一圈唏嘘的小胡茬。 然后有个值勤的小女警以为他俩是狗仔,进医院来搞偷拍的,就要赶他俩走 聂嘉峻觉得很可笑,就指自己的鼻子:“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他可是聂氏长孙,哪怕现在邋遢了点,也经常被拍,上电视,谁能不认识? 但那小女警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不认识,见他俩不走,还一人给了一电棍。 聂家兄弟生来还是头一回挨电棍,当然受不下来,就把小女警给投诉了。 但投诉警察,又还是个女警,怕陈柔知道了不高兴,聂嘉峻眼珠子一转,在电话里,警方询问他的姓名时,就用了包玉雁老公,闻二少爷的名字,甩锅嘛。 而陈柔跟聂涵在病房里等了三个小时,但没有等来包玉雁的老公,也就回家了。 临走时恰好碰上小女警在巡逻,聂嘉峻就发现她的眉眼有点像他细娘。 当然,那只是个小波折,也是个偶然的小事件,本来应该就那么过去了的。 但叫聂嘉峻没有料想到的是,因为那么个偶然事件,却扯出了一件天大的事。 转眼一周过去,英军方面再也抵赖不下去,放警方入场,开始发掘证据了。 守在现场的,自全球而来的记者们乌乌泱泱的。 聂嘉峻虽然不是记者,但他是霍岐的眼线,全程盯着,用电话跟霍岐直播。 但他正直播着呢,陈柔打来电话,让他立刻回家一趟,说是有急事。 聂嘉峻只好把电话交给聂嘉峪,打了辆车回家。 家里有两个阿sir,其中就有一个星期前,聂嘉峻兄弟悄悄投诉的那位小女警,俩阿sir说他们俩是为了调查那位澳城来的闻二少爷是否家暴过太太的事而来的。 负责问讯聂嘉峻的是另一个阿sir,也就是那个男阿sir。 小女警呢,因为穿的是很帅气的警服,阿远喜欢嘛,就拉着人家在看他的鱼和车。 陈柔也在,聂嘉峻因为稀里糊涂,摸不着头脑,就先眼神求助细娘。 闻二少爷是否家暴过包玉雁,这事儿该他本人才对,聂嘉峻又怎么可能知道。 还有,是谁让警察来找聂嘉峻的,为什么要调查他? 陈柔其实也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就让男阿sir详细跟聂嘉峻解释一下。 男阿sir于是说:“昨晚我们的小麦警官在例行夜间巡逻时,于明德医院的地库里撞上闻二少爷家暴太太的现场,并将他逮捕羁押,而现在,包括包氏和闻家,以及闻太太的佣人们,全都一口咬定闻二少没有家暴,不过闻太太坚持有家暴一事,而聂少您又是闻二少的朋友,所以我们才会前来调查。” 聂嘉峻下意识说:“你胡扯什么呢。” 又说:“我跟闻二少也曾见过几面,但都只是打声招呼,怎么就成朋友了?” 陈柔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说:“我家嘉峻和闻二少只是泛泛之交。” 当然,涉及家暴,她更关注实质性的证据。 她问男阿sir:“闻太太受伤严重吗,她报警了吗,验伤了吗,还有,地库监控呢?” 小女警就是小麦警官,被阿远拉到门厅里,正在看他的鱼呢。 但当然,她更关注案子,此时就折了回来,解释说:“聂太太,闻太太昨晚向我亲述口供,证明丈夫家暴了自己,而且签了字,但之后我就联络不到她了。” 又说:“那个方位有监控,但只是医院内部的监控,昨晚我申请了调监控,医院安保科也答应了,可在今早,他们回复我,说该区域的监控坏掉了。” 再看一头雾水的聂嘉峻,小麦警官一笑,说:“聂大少,我确定您跟闻二少爷是关系匪浅的朋友,因为在一周前……” 顿了顿,她又说:“一周前,闻二少爷投诉我滥用暴力,袭击无辜市民,以致我的实习警员期限被延长了三个月,当时他用的,就是您的手机。” 一个实习小女警,有眼不识泰山,还滋了首富家少爷一电棍。 少爷于是怒而投诉,一点小事而已,结果竟然被翻出来了? 小麦警官和骑着小三轮的阿远站在门厅口,都在看聂嘉峻,聂嘉峻在看陈柔。 他下意识噗嗤一笑,这要说不承认他和闻二少是朋友吧,他投诉实习期小警察的事细娘就要知道了,她肯定要生气,说不定还要给他来几记上勾拳。 聂嘉峻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和闻二少爷是朋友。” 小麦警官立刻又说:“上周天晚上,您跟闻二少在一起,有听他讲过家暴的事吗?” 聂嘉峻下意识想说,自己上周天晚上压极儿就没见过闻二少。 但又反应过来,不对,他借口闻二少举报过小女警,就证明他们当时在一起。 而现在的情况是,包玉雁说自己被家暴了,但别人都说没有。 一个女孩子,又还是聂嘉峻的朋友,不管怎么说,他都该无条件站她一方吧。 所以脑子一转,他说:“是的。” 又说:“关于他家暴的事情,我听闻过,我也可以做证。“ 说完他再看陈柔,就见她微微颌首,点了点头。 他于是又问:“需要我配合你们做些什么吗?” 男阿sir已经录好口供了,示意聂嘉峻签字,说:“因为您的口供,我们将再羁押闻二少12小时,而如果您有录音和录像类的,且不是非法取证类的证据,也请在12小时内联络我们,否则的话,我们将以证据不足为由翻译他。” 澳城闻家,大少爷就跟聂臻一样,出了车祸,没了。 二少爷是二房生的,人应该比较一般,因为在他家,话事的是他姐姐。 包玉雁到了闻家之后,深得婆婆喜欢,但闻二少对她一般般。 可哪怕他心另有所属,举案齐眉,做一对普通夫妻也行,搞家暴可就low了。 而一听需要录像和录音类的证据,聂嘉峻眼珠子一转,想到办法了。 他在笔录上签了字,并对男阿sir说:“留个电话吧,12小时内,只要找到证据,我会立刻联络您的。” 小女警,小麦警官抢先一步,递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随时打电话。” 谈完事情,两位阿sir就要离开了。 阿远依然是嗖的一下,骑着他的小车车抢先一步,出门跑了。 陈柔要送客,跟男阿sir走在一起,聂嘉峻故意押后一步,又拉了一下小麦警官的袖子,小声问:“那个姓闻的打他太太,你确定你亲眼看到了?” 其实小麦警官不但看到,还揍了闻二少一顿。 对方不是被关起来了嘛,但人家也在投诉小麦警官,说她暴力执法呢。 而闻二少的所有亲属中,聂嘉峻是警方走访的最后一个人。 小麦警官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他会承认事情,以为他也是个酒肉阔少,会帮朋友隐瞒情况,就现在,她对聂嘉峻也是半信半疑的。 她的语气也就很不好,她指自己的双目:“聂大少,拜托,我不是瞎子,要不然,我面试就会被刷下来,而不是以优异的成绩考进警队。” 这小女警长得挺漂亮,但说话怎么那么冲啊。 聂嘉峻耐心解释:“只要你能确定,给我承诺,我就会去找证据的,就一个承诺而已,有那么难给吗?” 小麦警官其实还是不太信任他,想了想,悄悄举起拳头来,并低声说:“或许香江警队有些警员是软骨头,看到有钱人就会自觉下跪,但我不是,我和霍岐霍sir是一种人,碰到案子,我就要查个明白,而你……” 她深深剜了聂嘉峻一眼,才又说:“当比我更了解霍sir吧。” 聂嘉峻不是基佬,跟霍岐也不是那种关系啊,可看这小女警的眼神,就仿佛在说,我和你老公是一种人,而你,胆敢不信我。 小麦警官说完,扬长而去,聂嘉峻要追,却差点连他带阿远一起绊倒。 还得阿远提醒他:“哥哥,慢点啦。” 阿sir骑的警用小电驴,停在大门口的,骑上就走了。 聂嘉峻把弟弟拎起来,搭到肩膀上,紧赶慢赶追了出去:“麦sir,bye!” 阿远也在挥手:“麦sir,bye!” 好够味儿的小女警,理都没理他们兄弟,骑着小电驴离开了。 聂嘉峻直到人家离开好久,这才扛着弟弟又进了屋,但立刻,他就又要出去了。 不过他得找陈柔帮个小忙,一路找到书房,他说:“细娘,帮我找个人。” 陈柔正在工作呢,抬头问:“什么人?” 聂嘉峻说:“就上回那个,能开锁的小偷,我准备去撬个锁,偷份录像去。” 闻家人当然会矢口否认家暴一事,包家人也不敢声张。 可是,既然小女警是在地库撞到的包玉雁,就证明还在产褥期的她,已经是在逃离了,而且她都找警察求助了,就证明家暴一事确有其事。 现在不就缺证据嘛,录音录像,于别人来说难找,但于聂嘉峻来说可不难。 而现在,他就要出发,去找证据了。 第527章 不愧是霍岐霍sir的知心爱人 别的家暴或者没有被拍到,但昨晚的肯定拍到了。 聂嘉峻想找阿康帮他开锁,是想去德明医院偷监控录像出来。 不过陈柔觉得问题的本质不是录像,而是获得录像的手段。 因为在香江法律中,非法获得的证据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还有一点是,她说:“德明的监控肯定已经删除,抹销掉了。” 换位思考,如果是聂钊在养和做了坏事,哪怕监控拍到,他能抹不掉? 而且昨晚小女警就提了说要看监控,到现在已经12小时了,监控肯定早删了。 不过这于聂嘉峻并非难题,他说:“只要拿到硬盘,我有软件,能恢复它。” 这个年头他手里就有恢复软件了,小伙子还挺牛的嘛。 陈柔敲了敲桌子,站了起来:“一起去。” 一个女性遭受了家暴,不管她的身份如何,这事陈柔都得管。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家暴,那个男人,必须让他受到教训。 阿远一看妈妈要出门,估计她又要丢下自己,当然不干,人家一天那么寂寞,只能满院子骑小车车的,有出门的机会当然要去,所以立刻抱就上了妈妈的大腿。 陈柔要去收拾人,当然不想带儿子。 但别忘了,阿远只是看着乖,他可是个大嗓门。 小拳头一捏小嘴巴一撇,他音响不大,音量可不小,哇的一声哭,一秒之间,他已经切换成他二伯聂耀最讨厌的那种,只要吼起来,就能刺破人耳膜的小孩了。 …… 半个小时后,明德医院安保科。 两个保安盯着监控画面,正在慢悠悠的喝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就见门开,科长背着身子,伸着双手退了进来:“聂太太,您走慢点儿。” 聂太太,来外人了? 两保安同时站了起来,盖因进来的女人虽然不施粉黛,但身材高挑面庞绝美,端庄中透着威严,一脸的不好惹,不过她说话时语气倒很温柔:“有劳诸位了。” 还真是聂太太,首富太太,带着保镖,还有随行人员。 西装革履的保镖摘了墨镜说:“我们太太掉了东西在这里,要查监控。” 再亮一份证书:“chopard,l.u.cquattro腕表,当时发售价为37万港币,但这是结婚纪念款,属于特别订制,当时购买价为70万港币。” 70万,哪怕月薪过万也要赚很多年才能赚到的。 但于富豪家,不过一块表而已。 今天陪着来的保镖是阿辉,他再说:“我家太太因为表比较多,也没有盘点的习惯,所以直到今天才发现,在上周末,她把表落在了医院。” 要找能被警方和法庭采纳的证据,当然要公开,办法嘛,很简单,现场查。 陈柔看安保科科长:“在我记忆里,它应该不在病房,而是在走廊,护士台才对,因为我经过护士台时,曾经整理过衣着。” 不等科长反驳,阿辉立刻又说:“我已经看过了,你们用的电脑监控,它有十天的存储期,不过一周而已……这就是电脑主机吧,请让一让,我们自己查。” 科长全然没有把这家人跟闻家联系到一起,因为他们要查的,是七天前的监控。 他指挥俩安保:“起来啊,愣着干嘛?” 俩安保人员连忙站了起来,还主动给阿辉拉椅子。 话说,儿子被警方,一个不开眼的小女警给抓了,闻家二房派了管家来的。 管家还拿着二太封的超级大红包,来安抚包玉雁全家。 而就在这会儿,闻家的管家乘坐电梯下楼,恰好就出现在监控里。 当然,他家二少家暴的视频已经删掉了,谁又能想到它还会重见天日呢。 再说了,闻家是巨富,但聂家也是,而且是地头蛇,科长不敢吊以轻心,所以主动打开了电脑里的存储文件的目录,翻到七天前的,说:“都在这里了。” 又指着编号说:“这个就是三楼vip病房,护士站的视角。” 以为阿辉不会操作电脑,他还自告奋勇:“我可以帮你调到适当的时间。” 但就在这时戴着大口罩,一手电脑,一手还夹着烦人弟弟的聂嘉峻挤开了科长。 笔记本电脑往桌子上一搁,他放下弟弟,把数据线已经插主机上了。 阿辉也顺势推开科长:“不劳您,我们的电脑工程师自己会查。” 电脑工程师戴个大口罩,还抱一个同样戴口罩的娃? 那娃一放到地上,就主动跑去找聂太了。 所以,他是聂钊的儿子吧。 一双圆丢丢,晶晶亮的大眼睛,他一被放下,就去找聂太了。 科长想起什么来,连忙帮聂太拎椅子,并笑着说:“崽崽真可爱。” 但当然,陈柔一脸严肃,戴着口罩的阿远也是。 他不知道妈妈是来干嘛的,但妈妈坐下,他也就坐到妈妈怀里了。 而哪怕明德医院的安保科长不是那种传统的大爷,还有电脑专科文屏,但聂嘉峻的操作他看不懂,因为聂嘉峻把自己的笔记本连到主机上之后,dos运行,安全系统进入,直接进了垃圾箱,里面被删除掉的,当然就是关键性的视频。 这年头,普通人对于电脑,懂的是真不多。 所以当时的视频,这帮保安直接扔进了垃圾回收站,甚至没有粉碎清理。 聂嘉峻一看,都笑了,因为他甚至用不到专业的恢复软件。 他只需要把视频在电脑上复原,就可以看到了。 不过得找个合适的软件才能播放,现在的视频格式不多,但相互之间不兼容。 聂嘉峻选好软件再一敲击,直接在电脑上看。 好家伙,他才拉了一下数据条,直接就是劲爆画面了。 是闻二少,他扯着包玉雁的头发。 包玉雁两手拽着护士台的边缘,头发被扯掉了,可她依旧拽着护士站。 然后有人经过,闻二少松手,她趁势逃进了电梯里。 要知道,聂嘉峻是准备把走廊,电梯,还有地下室,所有的视频拷贝下来,下楼回到车上再慢慢找,找有效证据的,因为他想象中的家暴不过是打一拳,踢一脚。 他认为他找证据,得要花一些时间。 但不是的,现场被删掉的,护士站的画面就足足有五分钟。 聂嘉峻还选了快进,但每敲击一个画面,都可以看到男方在出手家暴。 这还等什么,他当即掏电话,就打给小女警了。 但科长一看不对,伸手过来就关电脑:“不不,你们只可以查上周的录像。” 又说:“不对,你们应该先报警再来,我现在要求你们出去。”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呢,阿辉扯过他的手连推带搡,直接把他搡到了墙上。 聂嘉峻啪的一点,索性把屏幕放大,还把声音都给调出来了。 笔记本电脑里传出哭喊声,吼叫声和咒骂声,现场科长也大吼:“喊人啊。” 他的俩手下也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个来扯阿辉,另一个往外跑。 但坐在屋子中央的陈柔恰好一伸腿,绊了往外跑的那个一下,阿辉顺势拎着科长挪个地方,关门的同时,也把科长搡到了门上,把另一个也扯了过来,一并搡着。 这几个保安当然也拿过封口费,不敢让事情张扬出去。 有两个已经被控制住了,还有一个,回看陈柔一眼,举起了拳头。 然后呢,他就看到聂太太无动于衷,只是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但是她怀里的小家伙望着自己,应该还思考了一下,然后也尝试着,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喔?” 小阿远是自己闹着要来的,来之前当然并不知道,是来打架的。 但是阿辉伯伯打了两个,他试试吧,为了保护妈妈嘛,他可以试着打一个。 但保安又没瞎,这时也看出来了,那小崽子可是首富的儿子。 那是香江no.1的百亿宝贝,是他能打的? 保安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啥也不说,默默收了回来,然后背过双手又转身,贴着科长,也趴到了门上,得,还是老实装死吧。 只听啪的一声键盘响,聂嘉峻再点开电梯监控,一看,气的当场冒火。 里面只有包玉雁一个人,穿的是睡衣,扣子掉了一半,肩膀露在外面,甚至可以看到,她肩膀上的淤青,电梯监控共两条,下一条就是她被拖进来时的了。 闻家住的当然是vip病房,而且是一次性包掉了整个楼层。 第一次碰到医护人员,闻二少就把包玉雁放了,但是,之后他又追到了地下室。 聂嘉峻再敲地库的监控,这个文件比较大,属于整个被删除掉的,恢复起来也比较慢,而在这个监控里,就有小女警听到声音,然后进来救人的画面了。 这个先慢慢恢复,聂嘉峻把另外几个打包,全拷贝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回看陈柔,他气的发丝根根竖起。 就算平常,人们之间的暴力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一个女性还在产褥期? 而且回想,就在两年前,包玉雁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啊。 说是嫁到豪门了,是,有那么风光的婚礼,可是她婚后过的什么日子? 她丈夫的花边绯闻就没有断过,现在丈夫竟然还搞家暴? 外面传来敲门声,聂嘉峻以为是小女警,起身就准备去开门,但阿辉更有经验,还用几个保安的身体抵着门呢,先问:“是谁?” 果然,来的是医院行政保卫科的主管,不说别的,只砰砰砸门:“开门,快开门。” 聂嘉峻坐了回去,阿辉声低:“识趣的话就闭嘴!” 几个保安迫于首富家的淫威也不敢张嘴,不敢喊啊,就只好继续沉默。 外面的主管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不停的敲门。 但屋子里一帮人就是不吭声,外面都开始撞门了,他们也不吭声。 直到聂嘉峻伸手比了个耶,陈柔才施施然站了起来,一个眼神,阿辉会意,赶在外面的人用尽全力撞门之时猛的一拉保安科长。 外面来了好多人,全是这所医院的管理层,正在一起撞门,随着他松手,哗啦啦的,人全涌了进来,而聂嘉峻键盘一敲,开启播放,让所有画面显示的,全是他特地挑好的,闻二少举着拳头,面目狰狞的画面。 有钱了不起啊,打完人只要花钱封口就行了? 聂嘉峻可是聂氏电子的大股东,而聂氏电子目前占据着大陆电脑市场的半壁江山呢。 不论家族财富,就比个人,聂嘉峻可比闻二少牛逼得多。 可他那么牛逼,他也不打女人啊,闻二少他凭什么? 聂嘉峻望着一帮前呼后拥撞进来,倒在地上的人,故意阴阳怪气的说:“这屏幕上是谁啊,你们认识吗,他好像在你们医院里行凶诶,打人诶,你们难道都没有看到?” 一帮医院的管理层站了起来,你看我,我看你,全是一脸的懵。 聂嘉峻怕这帮人认不出自己来,摘掉口罩又把头发全捋到后面,自我介绍:“我,聂嘉峻,如果你们不认识,那我来告诉你们,我小叔是聂钊。” 环顾众人,他再一排屏幕,又问:“但他是谁啊,你们认识吗,知道吗,他举着拳头是要打谁,你们谁能告诉我?” 就在这时,紧赶慢赶的小女警,小麦警官来了,连钻带挤,进了监控室。 这一看,她的内心立刻开启疯狂尖叫。 不愧是她的偶像,霍岐霍sir的知心爱人,聂大少竟然直接调出了监控画面。 第528章 大家姐妹嘛,应该的。 要是在澳城,以闻二少的身份,就不可能进局子。 但这是香江,可不是他家的地盘。 而且抓他的小女警明明认识他,却不但不放他一马,还给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脚,香江警方最近也是硬气了,虽然管家带着律师去,他们也不肯放人。 少爷被抓,管家多难过啊,守在警局门口熬时间呢。 结果呼啦啦的出来一大批警察,直奔德明医院,管家还是经在医院的佣人们通知,这才知道,他家二少打人的视频被警方拿到,从现在起,闻二少被正式羁押了。 管家当然愤怒,当即致电明德高层,问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他生生收了怒火,把电话挂掉,赶紧给他家主人打电话了。 这时陈柔也已经出了监控室,在包玉雁的病房里了。 当然,有从澳城来的佣人,两个老婆子全程盯着,目光滴溜溜的。 包太太也在,而因为刚才监控室的事情闹的很大,她也知道警方拿到证据了的事。 但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她却还是选择为女婿开脱。 她说:“是阿雁脾气太坏,要跟女婿顶嘴,要不然他也不会动手的。” 陈柔斜瞟一眼,就见两个澳城来的老婆子皆在点头。 包玉雁看着陈柔,但不说话,只是默默流眼泪,然后闭上了眼睛。 陈柔对包太太说:“不管什么原因,打人都是刑事案件。” 包太太说:“可他们毕竟是夫妻,而且阿雁……” 包玉雁也是忍无可忍,打断了她妈,说:“妈咪,不是我的错,而是他,是他……” 包太太说:“他心情不好嘛,你做人太太的,要理解他。” 陈柔冷不丁的插了一句:“我心情也不好,包太太,我可不可以揍你一顿泄火?” 聂太性冷,不合群,不跟别人家的太太们交际,大家都有点怕她。 当然,她说话也是够噎人的,这一句差点噎死包太太。 还好这时佣人端来了饮料和果盘来招待陈柔母子,就岔开了话题。 包太太自己的外孙还在保温箱里呢,因为情况很不好,新闻都压着。 看到聂钊软嘟嘟,白嫩嫩的儿子,她心情不由酸涩。 端起果盘来,她笑问:“宝宝要吃什么呢,要不要婆婆来喂你啊?” 阿远如果到了外面,只会对一样东西感兴趣,那就是炸鸡。 水果什么的,他不爱吃,他当然有礼貌,摆摆手说:“宝宝不要,谢谢婆婆。” 包太太只好收回水果,让过陈柔,见她不吃,于是让佣人撤了。 然后她又说:“可他们毕竟是夫妻,小两口有矛盾很正常的,聂太,如果您……” 她和聂钊之间发生争执,也不希望警方介入吧? 但包太太这话骗自己可以,可骗不了陈柔,因为她上辈子处理过的可都不是普通的家暴案,而是各种性质恶劣的杀妻案,而家暴,往往是杀妻的开端。 要别的事情,请陈柔管她都懒得管。 但家暴跟别的事可不一样,它的受害者往往都是女性,不分阶层。 当然,女性在遭受家暴后的处境,跟娘家有没有帮她撑腰关系莫大,而受伤害严重的,往往就是娘家不肯给托底,也没有人帮她撑腰的人。 陈柔也懒得跟包太太摆龙门阵,就直说了:“我这里没有家暴,只有丧偶。” 所以她的意思是,聂钊敢家暴她,她就敢杀了聂钊? 这一句句的,怼的包太太想为女婿辩驳几句,都不敢再辩驳了。 陈柔不说虚话,也都是拿事实说话,她又说:“据专业数据,一百个家暴者,有99%在家暴后都会道歉,会承诺改正,但有百分之百的人,还会再家暴。” 再看包玉雁,又说:“而因家暴致终身残疾和死亡的概率是30%。” 包太太终于又想说什么,但陈柔一句话堵了她:“他年龄大了也不会改,遏制家暴也只有一种办法,离婚。” 包玉雁一把抓上陈柔的手,脱口而出:“妈咪,我要离婚。” 知道她妈想说什么,她也说:“他不会改的,我比你更了解他,他不会。” 其实早在原来闻二少就有过几回动手,但都不算严重,事后也立刻求原谅,包玉雁也就原谅他了,彼此之间没什么感情的丈夫,她更愿意去跟婆婆搞事业。 她丈夫没什么能力,也喜欢玩,而她能讨好婆婆,他们俩还算和谐。 但她临产那天,恰闻二少正好听说添马舰出事,还从新闻里看到詹姆斯爵士去世,又正好他在香江,就是在负责远洋航运的事,他当时就踹了包玉雁一脚来泄愤。 当时包玉雁就不想过了,想要离婚的,可是她妈劝她,说是因为女婿心情不好。 好吧,包玉雁忍了,甚至聂涵问她,她都没有说出真相。 但昨天晚上就比较夸张了,没有原因的,他回来之后突然就言语挑衅,包玉雁于是准备要走,结果呢,闻二少不肯让她走,拉扯推搡,又打她,毫无道理。 包玉雁真的好生气啊,因为她也听到风声,丈夫外面那个女人要生了。 她怀疑丈夫无理由家暴她,是想逼她离婚,迎外面那个进门。 这个可能性很大的,因为她和丈夫联姻的利益已经不存在了,他想娶真爱嘛。 不过因为闻二少把丈母娘哄得比较开心,包太太很喜欢女婿的。 再就是,远洋航运的事情他们已经插不上手了,但是可以联合起来搞别的。 说到底就是他们夫妻贪心,还想利用女儿的这门婚事。 而一个女孩子,不论贫穷或者富有,当她要跟一个男人对抗的时候,父母不给托底不说,还偏向于另一方,她的处境又怎么能好? 包太太倒能舍得女婿,可是舍不下女婿家的家业,但是顾左右而言它,她故意说:“你爸比的生意行情不好,你又是从小娇养的,离了婚,谁养你?” 包玉雁说:“我港大毕业,我可以打工啊。” 女人的可怜和可悲就在于,在婚姻里,男性的付出,财富是可以被数量的,但是孩子,母爱,是无法被数量的,所以她还不忘孩子:“我可以打工养活我和baby。” 包太太要劝女儿,就得想一段话,但她正在思索怎么劝没呢,陈柔开口了。 她说:“你可以联络阿涵啊,她住的是公寓,租金并不高。” 又故意说:“而且我看报纸上说你婆婆经常夸你,想必你做事也很不错,聂氏正准备扩大规模,要招好多人的,不行你也投个简历?” 如果不是因为老爹老妈不兜底,包玉雁也是被宠大的,这几天她都忍不了。 可她毕竟大小姐出身,完全没有独立生活的经验,自己也怕,就不怕公开了闹。 但陈柔提醒了她,对啊,聂涵跟男朋友是住在公寓里,房子是很小,可她很快乐,而且聂涵现在是聂氏企划部的老总,包玉雁只要能做事,投奔她难道不行吗? 当然,这个假设是站在陈柔愿意站出来,愿意为她撑腰的前提下。 聂涵都不敢的,毕竟澳城闻家,她得罪不起。 而唆使包玉雁离婚,就等于是公开跟闻家唱反调了,一般人谁敢? 也算缘份吧,包玉雁跟陈柔不过泛泛之交。 但当初要结婚时,帮她撑腰的就是聂太,现在依然是她。 包玉雁还不知道小baby的情况,正好她在流眼泪,小阿远竟然抽了一只纸过来,远远的够着,然后小手一够一够,递到了她手里,还说:“眼睛,尿尿啦。” 他哭过的次数不多,偶尔发脾气假哭,奶妈就会说,再哭眼睛可就要尿尿了喔。 阿远就记住了,哭,就是眼睛尿尿了。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而一般来说,老祖宗讲究一个,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为什么包太太会不停的劝,就是因为她笃定,女儿会为了孩子而心软。 也果然,此刻包玉雁的心理就反复了。 她看着乖乖的,可可爱爱的阿远,就在想,要不要让孩子那么小就没有爸爸? 当然,让一个女性,尤其是香江这种比较封建的地方的女性,在没有父母支持的情况下离婚,难度超级无敌的大,更何况澳城闻家的财富,一般人也舍不得放弃。 陈柔也不期望一次就能让包玉雁下定决心离婚。 因为那意味着,她两年的努力全部白费,她要割舍的,是可敌国的财富。 也只想让包玉雁知道,离婚不可怕,她还有退路。 所以她并不说什么,就带着阿远离开了。 另一边,已经把证据全部提交到警署的聂嘉峻终于等来了小女警。 小女警一见面就汇报他好消息:“谢谢你,聂大少,你的好朋友闻先生喜提正式拘留,从今天起,直到他的太太正式出具谅解同意书,他才能被释放。” 话说,要是个老阿sir碰上阔少打人,宁可戳瞎双目,都不给自己惹麻烦的。 但这小麦警官是个年轻人啊,年轻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良知,是正义,是路见不平就敢站出来拔刀相助。 而关于澳城闻家,那也是家族庞大又有势力的首富,聂钊就算要惹对方,也要瞻前顾后,思虑好久,想出万全之策后,才敢行动。 但聂嘉峻也是年轻人,干就干了,他不会想那么多。 至于后续的危机,有细娘有小叔,他就无所畏惧。 听说闻二少要得到包玉雁的谅解才能出来,他都想好了,马上给包玉雁打电话,叫她不许原谅那个渣男,让渣男在局子里狠狠的吃点苦头,而且要离婚,一定要离婚。 但小伙子长大了,当然是泡妞更重要。 泡妞第一步,他还不知道这位麦sir叫什么名字呢,当然要先问名字啊。 不过麦sir好像有点过份的热情,聂嘉峻还在琢磨怎么开口问呢,她竟然手一伸,搂上了他的腰,然后特别亲昵的说:“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家小少爷。” 是给阿远送东西吗,送什么? 聂嘉峻听说女孩要给他弟弟送东西,觉得这一把怕是稳了。 当然,他可是香江第一阔少,有女孩借他弟弟追求他也很正常。 他也准备好了,答应她,然后交往。 小麦警官从腰上解下一枚钥匙扣,上面有[警告催泪弹]的字样,这属于香江警方独有的,内部奖励用的小礼品,也是她用值勤攒积分,然后换来的。 她说:“您家小少爷好像很喜欢这个,摸了好久,本来我想送给他的,但是……” 但是她以为聂大少和闻二少一样,也是人渣。 所以一开始她和阿远玩得很好,但是从聂嘉峻进门起,她就一直在故意耍酷。 走的时候为了表现阿sir的威严,更是小机车骑的飞快,就忘记给东西了。 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他应该很喜欢这枚钥匙扣。 把小钥匙扣交给聂嘉峻,小麦警官又说:“你家小少爷超可爱的,我好喜欢他。” 哇,会给他弟弟送这么可爱的礼物,这女孩,聂嘉峻喜欢。 他说:“这个礼物我弟弟我肯定喜欢,我代他谢谢你,你人真好。” 但小麦警官不按套路出牌,抬手就在聂嘉峻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然后挤挤眼睛,她嗲嗲的说:“大家姐妹嘛,应该的。” 聂嘉峻愣了三秒,然后差点当场爆炸。 当他是基佬也就算了,这女孩眼神有问题吧,竟然认为他是被压的那一方? 第529章 她不给人陈柔就去抢 聂嘉峻想追女孩子,当然要澄清事实。 收下了钥匙扣,他双手交叉到胸前,说:“madam,有件事我有必要澄清一下,关于报纸上我和霍岐霍sir的新闻全都是假的,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是朋友关系。” 小麦警官一秒挪开了手,一脸严肃:“喔,所以呢?” 原来聂嘉峻没所谓,也不在乎,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但现在他得澄清。 他以为对方是相信了,再拍胸脯:“我取向很正常的,我喜欢女性。” 小麦警官还挺懂:“我明白了,聂少是有结婚的打算了。” 英姿飒爽,不畏权贵的女阿sir,她要愿意结婚,聂嘉峻也很乐意,他愿意。 可他才点了点头,小麦警官面浮寒霜,语气冷冷:“因为霍sir出事,你抛弃了他。” 不等聂嘉峻解释,直接竖个中指:“基佬还要结婚,乐色!” 这还豆腐掉进墨汁里,洗不白了? 聂嘉峻又羞又恼,一把抓上小麦警官的手:“要不你试试啊,看我基不基。” 为什么闻家的管家那么着急,要在警署门口乖着,就是因为闻二少被小麦警官踹了裆,据说某个部位都被踹肿了,闯的不得了,又不好当众说出来。 而今晚,他的‘好朋友’聂嘉峻也领教了一下,女警官的断子绝孙脚。 …… 说回聂家。今晚很难得的,妈妈都来看电视了。 阿远不懂,看个热闹,而照记者说,添马舰现场的发掘终于到了关键阶段。 然后电视上出现的,就是阿sir们端着证物箱,一个个走出来的画面。 阿远的概念还很简单:“坏yin,在箱子里。” 这孩子不像别的小孩儿,还是幼儿式的理解能力,不能总当成小孩子耍,所以陈柔认真跟他讲:“是有坏人做了坏事,但是拿小本本记录了下来,警察找到了小本本,就知道他们都做过什么坏事了。” 有史以来直到现在,积攒下来的文档,因为太多,陈柔不可能全带走。 但是经过十多天的较劲儿,还是被警方给一锅掉了。 阿远从小喜欢大檐帽,也喜欢警察,今天小女警来,他就跟着人家跑的。 双手小拳头一举,他来个屁蹲蹲,说:“yes!” 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陈柔正疑惑呢,答案,聂嘉峪来了,一看电视机,举起双拳:“yes!” 他再哈口气,弹一下阿远的额头:“我要去现场啦,bye!” 明叔从餐厅那边赶过来,追着说:“二少,带个保镖吧,我帮您安排。” 聂嘉峪嗙嗙两个响指:“不必啦,我和阿远可是幸运星,不会被人绑架的喔。” 明叔觉得他就是得瑟,可没办法,这两年香江治安诡异的好,没有发生过一桩绑架案,也是够稀奇的,绑匪们好像突然就绝迹了,消失不见了。 男孩儿喜欢模仿,而有两个哥哥,就有两个模仿对象。 聂嘉峪离开了,陈柔看儿子,就见他搓着小手手,看样子也想打个响指。 但他的小爪爪,骨头都还是软的,哪里能打得出来。 陈柔把手伸到儿子面前,一个弹指,直接是砰的一声,比聂嘉峪的响多了。 阿远就知道,谁厉害都不如他妈妈。 捧起妈妈的手,他流着口水,狠狠的亲一口:“mua,muamua!” 各种纸质文件都已经发掘出来,添马舰的事,或者说,香江一直处于被监控状态的事就算板上钉钉了,今天顾sir专门出镜,也重审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正好嘛,大英军方还没有撤走,还在当地。 那么,香江警方作为市民们的代言人,就要向英军提起讨伐,而且考虑立案,并且移交法庭,交由法庭为审理这件事,并为香江人民讨得公道。 话说,霍岐一直待在澳城也不是办法,得要回来的。 但如果他回来,就牵涉到一个问题,警方会不会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换而言之,警界高层们有没有认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不能再有二心,也必须无条件低头,站归到大陆阵营,然后一致通过,主动邀请霍岐回归。 这样,霍岐可以早点回来,他们也不会有事。 可要有人还心存侥幸,或者说留恋英方的管理,要故意为难霍岐。 那对不起,他会在7月1号之后回香江,而等那时,他的事一样要做,但是,是谁阻止他回来的,那个人的前途,大概率也得完蛋。 而本来,如果没有聂嘉峻和陈柔插手包玉雁被家暴的事,澳城那边,闻家二房和四房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霍岐也就是安全的。 可随着他俩公开出面,把人家的少爷给关进警局,事情就要起变化了。 这不,陈柔还在看新闻呢,突然阿远一个蹦蹦站了起来:“爸爸!” 小家伙耳朵可灵的,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分辨爸爸妈妈的脚步声。 他话音才落,他爸爸进了客厅。 天渐渐凉了,聂老板都穿上风衣外套了。 当然,他瘦,而风衣就要瘦人穿着才好看,无框眼镜一戴,聂老板是真有年纪了,一副有钱老daddy的模样。 看儿子蹦蹦跳跳的,他脱掉外套,就算不洗手,也先得抽消毒湿巾把手擦一擦,然后才来抱儿子,并笑问:“今天阿远跟着妈妈一起出门了?” 阿远该怎么形容呢,他去打架了,可是他拳头一伸,坏人就自己趴到墙上了,但要讲的太多吧,他的语言也不好组织,就叽哩咕噜的,还要加表演,自己趴到沙发背上去,而这就是爸爸都比较难听懂的了。 不过虽然听不懂,但聂钊也耐心听完,并对儿子说:“你做得很棒。” 不过紧接着他就又低声对太太说:“闻家二太来了电话。” 陈柔大摇大摆闯监控室,聂嘉峻喊警察,把人儿子拘在警署出不来。 闻家二太也是做人妈妈的,当然心急,第一时间就给聂钊挂电话,问他要人。 阿远今天出门做了很多事,见了很多稀奇,还想跟爸爸唠一唠呢。 不过这时他大哥回家了,见小叔在客厅,没敢进来,在门口朝阿远招手。 阿远于是溜下沙发,就去找他哥哥了。 陈柔去做事之前当然就想到,今天她冒然出头可能带来的麻烦了。 所以聂钊还没讲呢,她就说:“闻家二太是不是准备请道上人,做掉霍岐了?” 要彼此间的矛盾只在商业方面,而且詹姆斯爵士事情做得太脏,闻家二太偷鸡不成蚀把米,虽然也很生气,但为了维持一种平衡,就会把事情吞下去。 可聂家这回惹的是她的儿子,二太就不敢了。 而江湖传言,据说闻家大房那位风华绝代,帅气多才的大少出车祸,就跟二房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说明二太是个狠人,逼急了是会下狠手的。 她今天给聂钊打电话,话说的也比较直白。 她不但报了霍岐和毛子哥在她家酒店的房号,还特地讲了几种毛子哥和霍岐喜欢点的外卖,并问聂钊,自己要不要给他们送点好吃得过去。 躲在酒店确实安全,但人是要吃饭的,所以他们必须叫外卖。 闻家二太要真下狠手,她是可以在外卖里头下药的,只不过对她丈夫的酒店会有影响,她丈夫肯定会生气罢了,可为了儿子,她豁得出去。 所以,闻家二太只有一个要求,不管聂钊用什么办法,明天他儿子必须被释放。 如果只是聂嘉峻一个人干的,聂钊会责备他一顿,毕竟事情与他家无关。 而他向来奉行一点是,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他不喜欢管外人的闲事。 但是太太干的,就自有她的道理,这事儿就得商量着来。 而且聂钊最善于察言观色了,一看太太脸上的神情就说:“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都ok,咱们可以硬到底的,不过就是,霍岐大概要吃点苦头。” 陈柔一听觉得不对,从电视上收回了目光:“霍岐该不会,不仅仅是受了点皮外伤吧?” 聂钊点头:“刚才打电话,听他的意思,他之前没有讲真话。” 有很多人往往喜欢好心办坏事,阿康是,霍岐也是。 还有陈恪他们也是,关于阿康受伤的事,要不是他们一致瞒着,陈柔会专门跑一趟大陆吗,当然不会,她也没那么脆弱,也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反而,那些保护于她是负担。 霍岐当时说的是,自己只受了点皮外伤,养一养就好了。 而之所以毛子哥也没有跟聂钊讲实情,是因为在毛子哥看来,确实是皮外伤。 但霍岐摔断了腿,然后呢,是由毛子哥那个蒙古大夫给治的。 当然,毛子哥懂医,药给他吃了,也帮他做了包扎,基础治疗做得是合格的。 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而这才十多天的功夫。 如果聂家不救闻二少,二太就不会放过霍岐,而澳城道上的社团,跟二太关系匪浅,这段时间他们就守在酒店外面,一直盯着霍岐和毛子哥的。 他们要跑,首先要做的,就是跟那帮澳城道上的人打一架,然后才能跑得掉。 但是霍岐的腿断了,毛子哥一条胳膊也有伤,又怎么能逃得掉。 不过陈柔可不会为了家暴男而低头。 哪怕最终包玉雁会妥协,低头,她也一步都不会让,那是她曾经为警察的责任感。 她的责任感,不允许任何一个犯人逃脱法律的制裁,逍遥法外。 沉吟片刻,陈柔突然回眸,看着丈夫莞尔一笑:“我这辈子,还没有去过澳城赌场呢。” 又说:“我记得那儿有免费的点心,面包,还有无限量供应的咖啡……想去!” 大不了她亲自去一趟,把霍岐他们接回来咯。 聂太太最近迷上了穿各种舒服的羊绒开衫,她整个人突然就变的女性化了,柔媚了。 相比总是一副男孩模样的夹克衫,聂钊当然喜欢看太太穿的温柔一点。 那会凸显她身上的女性特质,也很好看,温婉的好看。 她一笑,愈发显得温婉,可是笑的那么温婉,她说的话,却依然那么硬气。 当然,她有能力,也有硬气的底气,随口一句,就决定接下来的行程了,上澳城。 聂钊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说:“我正好有点事要去出差,陪你们一起去吧。” 闻家二太为了儿子不惜大开杀戒,但陈柔可不怕她。 她不给人陈柔就去抢,但她那个喜欢家暴的儿子,必须老老实实的蹲局子。 第530章 不但当了少堂主,还要出去巡堂口了? 聂钊其实没必要非去一趟澳城不可的,他的公务甚至都不需要韦德,韦德手下的项目经理就可以办,因为那趟公务说明白点,就是行贿,贿赂客户。 进逢周末,经聂氏这边负责人们的邀请,远洋公司的高管们集体去澳城玩儿,届时聂氏这边负责招待的人会大输特输,而远洋公司的高管们,则会大赚一笔。 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赢的钱,是从收购价里划出去的。 那些钱也本该由詹姆斯爵士来赚,但现在他死了,当然就由别人赚走了。 而澳城赌场存在的意义,普通人的小赌其实只能维持它的日常运营,真正赚钱的,恰是那些生意场上,见不得光的交易,只要人在商场,就不能免俗。 酒店是早就包好的,行程也已安排妥当,聂钊要陪太太嘛,正好去一趟。 他正跟太太聊着,偶然一眼瞥,看到门厅里的聂嘉峻脸色不大好。 他于是唤:“嘉峻。” 见聂嘉峻躬着腰走了,又说:“给我回来,你怎么了?” 抢先哒哒哒的跑回来的是阿远,扑上妈妈的膝盖,递给她一个东西。 陈柔接过来一看,哇喔一声:“好漂亮啊,哪里来的?” 竟然是个催泪瓦斯模样的钥匙扣,上面还有警告字样,而在香江,经常会有人群大规模聚集型的事儿,到那时,飞虎队就会扛上冲锋枪,腰挂催泪瓦斯。 就好比此刻,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添马舰现场,飞虎队人均挂着一串催泪瓦斯。 好可爱的钥匙扣啊,陈柔接过来,帮阿远挂到了裤子上。 妈妈太棒了,阿远想要的正是这个呢。 他把上衣一撸,钥匙扣就露出来了,撩着衣服,他又去给爸爸看。 但爸爸没注意到钥匙扣,摸摸他的小肚肚,却问站在远处的育婴师:“阿远的食谱怎么排的,今天吃凉的了,怎么有点胀气?” 育婴师忙说:“不不,先生,不是胀气。” 阿远也说:“系youyou啦。” 又说:“系宝宝寄己,qi出来的youyou。” 他最近跑得多,胃口好,小肚肚鼓,是因为胖了,体重涨了。 小宝宝是这样,会有一段时间不长个个,但是变胖。 在积攒一段时间的营养后,就会窜条子,又猛长高一截子。 聂钊摸摸儿子的小肚皮,帮他盖好衣服,又问聂嘉峻:“你到底怎么了?” 聂嘉峻双手捂脸,好半天,突然说:“小叔,帮我登报,公开发个申明吧。” 顿了顿又说:“我不是基佬,也不是人妖,我是个男人啊。” 他当然是个男人,还是个不干好事的男人。 曾经,阿远九个月,刚刚学会爬楼梯,上楼进他房间,扯出一堆黄色画报来。 奶妈汇报给聂钊,当时聂钊差点一脚没收住,准备废了他的。 还是明叔赖着老脸把他拉开,聂嘉峻也赶忙把东西全锁了起来才算完。 不过外界盛传他是基佬,是人妖,他一直都没所谓的,今天这突然玩的哪一出? 聂钊有点无语,只说:“你可以自己打广告,找阿涵商量时段就好了。” 现在正值平面广告火爆的年代,报纸的广告版是竞价的,聂氏买断了好几家主流报纸的广告版,聂嘉峻要想搞申明,只需要找聂涵协调一天的版面就好。 被女孩子当成姐妹花,聂嘉峻不能忍,这就筹划着,要去搞公开申明了。 陈柔刚才就上楼了,这会儿人在书房里。 聂钊带儿子上楼,今天回家早,他得亲自给儿子洗澡。 阿远得了新礼物,当然爱不释手,洗澡的时候都要高举着小钥匙扣。 嘴里呜呜呜的,模仿一下警车的声音,还要来一句:“暂ju,我系警qia.” 洗完澡,爸爸拿浴巾裹着,只露两只大眼睛,他还举着钥匙扣:“不肿动,我xi皇家警qia,biubiu,噗,噗噗!” 聂钊拍着儿子,耐心附和:“阿sir,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投降。” 被爸爸拍的渐渐闭上眼睛,阿远还在嘟囔:“放下武xi,举xiu投降。” 但渐渐,就变成了吃奶的奶音:“muamua,muamuamua!” 直到儿子睡着聂钊才起身,轻轻摁了一下旁边的服务铃,奶妈本来在单独的屋子里休息,知道孩子爸爸离开,该她接管,就会过来陪阿远睡觉了。 聂钊依然先进洗手间,洗完脸护完肤,还要开灯仔细看看他的外貌,有没有长皱纹,撩起头发再看看,最近有没有生白头发。 时间还早,才十点钟,他还得到一楼书房里工作会儿才睡觉。 但路过健身房,见这个点应该要跑步的他太太没有出去夜跑,也没有在跑步机上,反而拿着一副扑克牌在阳台上,闭着眼睛在飞牌,他看了片刻,走了进去,问了一句特别土鳖,还没见地的话:“阿柔你,是不是牌技很不错。” 陈柔回头,莞尔一笑:“你知道的,什么赌侠赌神,全不过老千之王。” 再扬起手中的扑克牌:“尤其这东西,全是作弊,而且唯快不破。” 话说,陈柔向来的衣着是怎么简单,怎么舒适就怎么来。 原来她总穿的跟个小伙子似的,而在聂嘉峻被爆出是基佬那段时间,聂钊也曾怀疑过自己,他对太太那种疯狂的心动,该不会也是一种基佬潜质吧。 包船王还曾让香江以男装出圈的港姐勾搭过他,也是因为发现他那种喜好。 聂钊有段时间还挺担心,只怕自己性取向不正常。 但现在他发现不是的,最近他太太穿的衣服都是老丈母娘给选的,多是丝质内搭加开衫一类的衣服,衬托的她一身的女人味儿,他很奇怪的,就又回到了恋爱状态,他喜欢她现在的样子,极富温柔的女性化,可是带着掩不住的刚硬和锋利。 绕指柔下,她的神魂依然是钢铸成的。 聂钊于妻子背后环上她,低声问:“所以呢,你的手快,你也能做千王?” 陈柔飞三张扑克在阳台,抓起一只方片q给聂钊一亮。 闭眼洗再又一张张摊到阳台上,问聂钊:“你猜方面q是哪一张?” 按理聂钊该看牌的,但他没看,他盯着他太太唇角的笑呢。 他想亲吻她,也只想帮一些快乐的事情,他随便一指:“这张。” 但陈柔翻开一看,当然不是,聂钊厮磨妻子的唇角,应付着再说一张,好吧,她翻开来看,依然不是,聂钊已经懒得搞这些了,一搂腰把妻子抱了起来。 她还在耍她的小游戏呢,翻开第三张也不是。 但是她从聂钊脖子后面一抽,抽出了方片k,笑问:“看到了吧,唯快不破。” 聂钊可不想快,只想慢,慢慢的,拆骨剥肉,从妻子身上寻求快乐。 毕竟他的人生处处烦心事,唯一能寻求到的快感,都在他太太身上,他依然是在应付:“唔,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她的裙子,哗啦一声,他已经撩起来了,但这不对,陈柔一把放下了裙子:“你在这儿干嘛,回卧室去……有人会看到的,快放我下去。” 这是聂钊的家,也是他的领地,最安全的地方。 他掰过自己的手举了起来,一路亲吻一路哄:“这儿是死角,没人能看到的。” 也是奇怪,也不怪保镖们总有吐槽,老板人菜瘾大,总是爱折腾自己。 陈小姐是值得聂老板迷恋的,也总能叫他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能折腾得动的错觉,那是因为她骨子里的,从未被世俗浸染的热血,和她的强悍。 那一切吸引着聂钊,总让他觉得,自己也还是个年轻大小伙。 不可思议吧,他对妻子,永远保持着热恋时的心动。 对了,刚才陈柔给董爷打过一个电话,而此刻,董爷在给尔爷打电话。 开门见山,他说:“老匹夫,我准备去巡一巡治下的地盘,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还有几个月就要回归了,尔爷都收到烫金的请帖,在准备观礼时的衣服了,姓董的老匹夫竟然还要去巡地盘,他怕不是吃错了药,失心疯了? 但不及尔爷答话,董爷又说:“你放手太早,湾岛那帮子,就连陈嘉豪那小子都不听你的话了吧,四海帮,要不是最近阿柔帮你杀风头,都能舞上你的鼻子,相比之下我这边就好多了,澳城那帮子可没闹过出格的事,但是堂口兄弟,该抽筋要抽筋,该扒皮也要扒皮,我准备上澳城巡地盘,你也跟我一起吧。” 这俩老从一开始,互称奸货,老贼,再到后来变成敬语,相互称爷,现在才算回归了彼此间都觉得舒适的状态,互称老匹夫,这个名字也很适合他们。 尔爷说:“老匹夫,我看你是想阿柔扒你的皮吧,什么时候了,还敢巡地盘?” 这不巧了嘛,董爷眉飞色舞:“阿柔,我的少堂主,她要陪我一起出巡。” 尔爷向来神机妙算,香江各种事的走向都能料个大概。 但这回他是万万没料到。 他的乖孙女什么时候就去了义勇堂,不但当了少堂主,还要出去巡堂口了? 真要这样,尔爷不干的,他的人还在,他会立刻召集人马,血战一场。 回归,他不care,荣誉,他也不要了,他要跟董老匹夫同归于尽。 但当然,董爷故意刺他呢,事情也不是董爷讲的那样。 估计死对头此刻已经被气的跳起来了,董爷又是嘿嘿一笑,回归正题:“香江回归在即,澳城也一样,正好阿柔跟闻家起了些龃龉,那边喊了道上的人,搞得蠢蠢欲动,你也知道,咱们这几年没下狠手,澳城那边道上一帮子就有点不服管,还有点狂妄,阿柔是咱们俩的,我不会主动跟你抢,但这趟去,她必须是少堂主,才能震得住那帮子爱耍老千,诡计多端的叠马仔们,你懂我的意思吧?” 尔爷不说话,就是还在生气了。 董爷只好再自曝其短:“我的影响力也不够,还得问你借几个人呀,一起去咯。” 小小澳城,弹丸之地,玩堂口的也都是香江大佬们的马仔。 可现在大佬们也日薄西山了,一个出马震不住,就得组个亲友团,大家一起上。 出发澳城,以赌服人! 第531章 和黑恶势力斗争到底 去澳城的事儿挺急。 晚上说好,次日一早大家就要着手准备了。 正好今天下午海上风平浪静,而聂老板的游艇是可以两地之间的自由行的,所以约好时间收拾齐备,他们统一到维多利亚湾,就可以乘坐游艇过去了。 陈柔明着,公开的,说是要去赌场玩一玩。 但其实她是在给闻家面子,毕竟以她的能力,跟毛子哥里应外合,人分分钟救走。 而她要特地给闻家个面子,则是因为,再过两年澳城也会回归。 上辈子因为有香江大佬们的结局做对照,澳城那边的没敢怎么跳腾,乖乖低头了。 但是澳城的黑产一直存在的,只不过场地搬到了缅甸和柬埔寨等地。 在将来,有一首闻名整个亚洲的歌,歌词是:西港赚钱西港花,柬埔寨的男人不回家,菲律宾没有雪,马尼拉没有爱,龙争虎头彼岸花,曹府才是你的家。 歌中那个所谓的曹府可不是真实的地名,而是,阴曹地府,阎王殿。 而一直以来,陈柔也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等到澳城回归,那帮玩赌玩老千,善于用金钱,数字游戏搞钱的,就是著名小网站‘新葡京’后面的大佬们就不会再轻易出山,抛头露面了,他们会雇一大帮的叠马仔,给自己重重套上马甲,然后继续搞黑产,而陈柔做特警,做icpo的时候,几进kk园区,找的就是他们。 前几天她还和董爷聊过这个问题,说等回归了,让董爷带她见见澳城的大佬们。 她需要见见那帮人,列个名单,然后交给陈恪他们。 在新的时代,以香江古惑仔为代表的,旧式的武力争霸将退出黑产舞台。 而以澳城,闻家二太背后的那帮子大佬为代表的,金融收割式的黑产会盛行。 陈柔此行是要震慑闻家二太,更是要盘点将来缅北和柬埔寨的大佬们。 提前给他们挂个号,以后要查的时候也方便。 当然,水至清则无鱼,只要有人,黑产就会一直存在,这个道理陈柔懂。 她也知道,坏人是抓不完的,犯罪也会永远存在,有人,就在江湖。 但军人的使命是保卫国家,警察的使命是与黑恶势力做斗争。 陈柔曾经既是军也是警,她使命就是,拼其一生,和黑恶势力斗争到底。 对了,她还约一个公安,但不是陈恪或者岳中麒,因为他们不懂赌,也不懂魔术,更不懂老千,而在他们队伍里,唯一学过这个大类的只有一个人,王宝刀。 陈柔直接给他打电话,听说他当班,就让他请个假,立刻赶到维多利亚湾。 因为要在澳城过夜,阿远放在家里不放心,陈柔也得带着。 他的奶妈和一个育婴师也要陪着一起去。 而本来陈柔没打算带聂家兄弟的,赌场嘛,聂荣都不允许他去,她更不许。 但今天添马舰的事到尾声了,聂嘉峻也不知去了哪里,聂嘉峪也终于不看热闹,回家了,又正好碰上明叔率人在往车上搬东西,当然就要问一声。 这一听陈柔是要去澳城玩儿,他蹬蹬蹬上楼梯,就来找细娘了。 陈柔有两样得意的兵器,一把骑兵刀和一把短刀,本来就在澳城,她也没打算带武器,因为是以赌会友,以德服人,确实就只想玩几把,这会儿正在楼上看书。 阿远也在嘴,妈妈坐在沙发上,他在地上,摆着几架小飞机在玩儿。 聂嘉峪觉得有点奇怪:“细娘,你不是下午就要上澳城?” 坐到了她身边,又问:“还有闲心看书?” 阿远见二哥来,站了起来,先撩衣服亮肚肚:“哥哥,看,快看。” 聂嘉峪都没看到他的小钥匙扣,也只胡乱rua了一把他的小肚肚:‘好看好看。” 陈柔看的书,名字叫《叶寒传奇》。 而在澳城,有着一位纵横商场几十年的赌王,这个人尽皆知。 而正所谓有王必有圣,既有赌王,当然就该有赌圣,在澳城也确实还有个赌圣,香江有部电影叫《赌圣》,就是以他为原型来拍的。 他的名字就叫叶寒,他还曾是赌王在创业,打天下时的左膀右臂。 聂嘉峪当然知道叶寒,那也是这些年经常登上报纸的风云人物,见细娘在看关于他的故事,聂嘉峪笑着说:“细娘,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味?” 又说:“以我对赌场的了解,输赢都是概率,你就不要想着赢钱,抱着花钱寻开心的方法去赌场玩,这样才能开心。” 陈柔不答这个,却问聂嘉峪:“添马舰的事完了吗,你回家这么早。” 其实还没完,但是重要的文件已经发掘,高层警司们全撤了,记者也散的差不多,聂嘉峪也就回家了,他笑着说:“细娘,你要去赌场的话,也带上我呗。” 阿远一听要出门,也扑到妈妈膝盖上:“宝宝,也要去。” 聂荣还有气儿呢,孙子上赌场吃喝嫖赌,他要听说了,估计得活活气死。 但陈柔暂且没有拒绝,只问聂嘉峪:“为什么?” 又问:“你也想赌两把,输点钱?” 聂嘉峪弹个响指,先说:“赌王都曾说过,赌场是设定好的概率,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人们要适可而止,因为没有人能赢得过概率,像老虎机,它稳赚不赔。” 但又说:“但他也说过,澳城赌场严禁出老千,一旦抓到,严查不殆,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千一行,随着科技的日益更新,千术也在更新迭代。” 他这话说得很对,到了将来,赌场作弊基本都是依赖电脑和手机。 陈柔做特警的时候,抓的老千们,个个都是编程高手。 她明白聂嘉峪的意思了:“你想去赌场看一看,有没有人拿电脑出千的?” 聂嘉峪再弹个响指,一脸坏笑:“如果有可能,我想你带我去他们的机房看看。” 赌场里的老虎机,连环炮,七星彩,看上去价格不高,随便玩一把,赢则赚几个小钱,输了,也还可以去前台吃几个面包补回来,万一运气好撞上了,一把就能赢很多钱,普通人当然觉得那是偶然,但聂嘉峻当然知道,它是有机房控制的。 要是别人,就算请他去赌场他都不去,有那时间,他不如潜心做3d卡通。 但他细娘可不是普通人,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要说别人进赌场的机房,那是要被拦腰斩,然后扔进下水道的。 但是他细娘,聂嘉峪觉得就可以。 他年龄小一点,可能真的像明叔所说,是因为没有被绑架过的原因,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天真到甚至有点傻呼呼的,他又说:“带我去机房看看呗。” 阿远又不知道机房是什么地方,是干嘛的,忙摇妈妈的膝盖:“宝宝也去。” 赌场所有随机式的赌博机,概率就在机房里调。 机房里密密麻麻的监控,由一帮经验老道的,精明的高手们守着。 他们盯着每一个赌徒,记录着他们来赌场的频率,输赢,以及是否上瘾,还能否刮到更多的油水,他们操纵着机器,或者让赌徒一把暴富,或者一把赤贫。 但那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一个目的,让赌徒们上瘾。 就好比吸毒,只要他们上瘾,无法自拔,他们就会去偷,抢,借,然后上供赌场。 而如果说赌场是一个人,机房就是那个人的心脏。 于赌场来说,机房也是重中之重,闲人免入的,但聂嘉峪也太天真了吧,竟然认为只要他想,陈柔就能把他带进赌场机房,让他去看赌王家赚钱的机密? 他俩正聊着,二楼的女佣突然敲门:“太太,有人找您。” 紧接着电话响起,是明叔的声音:“太太,澳城来的闻管家说要见您。” 又说:“他没有提前约时间,但他说有急事,非见您一面不可,对了,他家二太还给您带了礼物,嘶~您最好亲自下楼来看一看。” 可能包玉雁最终会松口,原谅丈夫并保释他出来,但今天她还没有松口。 闻家二太等不到儿子,也心急,就想着看陈柔能不能劝一劝包玉雁,让她低头,这不,管家不请自来,还是带着礼物来的,陈柔怎么办,要见吗? 明叔都觉得为难,那么,闻家二太送的会是什么礼物? 再有,陈柔其实挺烦那位二太的,因为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家暴,打儿媳妇,她应该做的是惩罚儿子,收拾儿子,让儿子吃回苦,知道利害,这才是对儿子好。 但她呢,把本来该曝出来的,她儿子家暴的消息全压了不说,还四处灭火? 她这样纵惯,儿子就会变本加厉。 万一碰上个狠的儿媳妇,给她儿子来一刀呢? 也罢,她下楼看看吧,二太给她送的到底是什么。 她放下书下楼了,聂嘉峻举起拳头跟弟弟一碰:“耶,咱们可以去看赌场机房啦!” 阿远的拳头比哥哥的小了太多,可是他的拳头硬,他一拳碰过来就是砰的一声,聂嘉峪的手都被他小沙窝一样的拳头给捶疼了,都准备要发火的。 但他欲发火吧,又发不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阿远把小线衣撸起来,亮着他肉呼呼的小肚肚。 聂嘉峪帮他拉下去,他就会自己撸起来,总之就是,肚肚一定要晾在外面吹风。 他当然不知道机房是什么,但是瞎开心嘛,跟哥哥碰完拳头,他蹦蹦跳跳:”看鸡房,鸡鸡房。” 第532章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站在澳城,闻家二太的立场上,陈柔其实也很烦人的。 就像前几年火爆的电影《大圣娶亲》里说的,人家天生一对,要你个妖怪从中梗? 在闻家二太看来,儿子儿媳日子过的好好的,陈柔就是从中作梗。 但她毕竟只是丈夫四位太太中的一个,名衔虽也不少,但当然比不了陈柔,因为她是真正意义上,聂氏上了董事会的副主席,聂钊一旦倒下,她就是聂氏当家人。 再就是,前段时间,关于香江回归观礼时的嘉宾名单被登上了报纸。 闻家二太当然关注,就发现陈柔的名字竟然在丈夫之前。 魔幻的港澳,富豪们也是花样百出。 一边有人还在执行大清律例,娶妻纳妾,三妻四妾,一边有人直接让太太在官方排名时被排到自己前面,赫赫然以妻为尊,也是够叫人咂舌的。 但既然聂钊都能屈居太太之下,闻家二太派管家上门,当然就不但带着厚礼,而且态度谦卑之极,一见面,两手一掬,要不是明叔搀一把,他的鞠躬都能变磕头。 行完礼,闻管家自报家门:“我家二太对聂太您闻名久矣,早有拜访之意,正好鄙人有事前来香江,她特地托我给您带了一样礼物,是她珍藏的一套绿宝石。” 他还带着下人的,手里还抱着好大一只箱子,示意下人们拿走外面罩的箱子,里面是个全透明的玻璃盒子,里面有一整套非但极翠,而且艳到欲滴的首饰。 陈柔要说兵器,从刀到枪再到炮,她能如数家珍。 但她当然也有不擅长的领域,就好比珠宝和表,包等奢侈品。 虽然聂钊和聂涵也经常跟她讲,跟她科普,她平常戴出去的都是什么。 但就好比昨天,她直到准备上明德医院搞事的时候盘点,才知道自己平常出门戴的那块表叫肖邦,当然不是弹钢琴的肖邦,而是一款名表,价值70万港币。 今天闻家二太送的,是一套珠宝首饰,乍一看,陈柔认识,应该是绿宝石。 但绿宝石有很多分类的,比如碧玺,祖母绿,晶绿宝石,翠榴石,橄榄石,其种类很多,珍稀程度不一,价格也不一样,而虽然管家说是绿宝石,可它是蓝色的。 珠宝的真假,普通人会难以分辨,但只要看得多了,一眼就能分出真假。 此时眼看正午,日光正好洒进客厅,照在那套蓝色的宝石上,莹莹生辉。 明叔之所以做不了主,其实是因为这套宝石的珍贵程度。 见他家太太一脸没所谓的样子,估计她不懂,明叔就绕着弯子解释说:“太太,您知道的,这套宝石是帕拉伊巴蓝碧玺,极为稀有,前段时间三爷还跟我讲,说大小姐即将大婚,让我盯着拍卖行,有的话,帮您给大小姐订一套。” 聂涵准备在7月2号,回归的第二天举行婚礼。 陈柔作为小婶,当然要送礼物的。 聂涵也说过,自己别的都不缺,就想要一套蓝碧玺。 想要的东西,有人送上门来,明叔不知道太太要不要收,但得提醒她。 要不是他提醒,陈柔不认识,也就搞不明白二太的来意。 但知道了首饰的价值,她也就明白二太的意图了,她看闻管家:“承蒙您家二太厚爱,赠送如此华贵的礼物,对了,您家二小姐也到适婚年龄了吧?” 闻管家眼笑眉开:“正是正是,而且应该跟您家嘉峻少爷年岁恰好相当。” 闻家二房的儿子不太成材,但是有个女儿特别优秀。 而作为还在奉着大清律例生活的人家,二太娶了联姻的包玉雁,同时也想女儿出去联姻,以便壮大她的家族势力。 要只为儿子来说情,她犯不着让管家送如此珍贵的蓝碧玺,但是,如果是要联姻,这份礼物就比较合适了。 也就是说,闻家二太,那个商场老手在跟远洋航运失之交臂后,立刻调整战略,准备把女儿嫁进聂家来,这么一来,远洋航运的生意,她至少能拿一半。 但陈柔其实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甚至觉得二太未免有点心太狠。 因为众所周知,聂嘉峻有个声名远播的外号:基佬! 所以说为了生意,为了联姻,二太打算把女儿嫁给一个基佬吗,她确定? 明叔不知道太太的心思,但是,刚才闻管家跟他聊起一件事,让他的心动了。 要知道,聂荣躺在医院里都快一年了,沉病不起,着实叫人心焦。 而传统来说,迷信上讲,给大孙子娶个媳妇冲一冲,老爷子说不定就好了呢。 再就是,聂嘉峻也有二十七八了,皇帝不急太监急,明叔觉得他该成家了。 这也是为什么,闻管家跟他聊了会儿,他就赶紧陈柔下来了。 这闻管家是来提亲的,而闻家的二闺女,明叔都喜欢。 但他显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陈柔对这门婚事明显不感兴趣,她也一口回绝。 她笑着推了一下茶几上的珠宝,然后说:“我家嘉峻有已经谈好的对象,估计一两年内就要结婚,您家二小姐我记得……也快三十了,应该也快结婚了吧。” 闻管家就跟安秘书一样,是真正的人才。 他刚才一进门就自来熟,几句话把明叔撩到疯狂心动,恨不能立刻帮他家大少爷答应了婚事,把闻家那位又漂亮又有能力的二小姐娶回家来,做他家的少奶奶。 他也以为只要他抛出橄榄枝,聂太必定会答应。 因为闻家的二小姐是真的非常优秀,可以说整个二房就是她顶着,相比之下,聂嘉峻呢,不但在公司没有任何实权,而且动不动被拍到邋遢照,还有传闻是基佬。 要不是为了远洋航运的生意,他家二小姐捏着鼻子,都懒得看他一眼的。 但是聂太竟然直接挑明,说聂嘉峻有对象了? 她等于是明着拒绝联姻了,而她要不同意联姻,闻家二少的事可就不好说了。 管家就是他家二太的代理人,都上门来了,当然不想空手而归。 他也只是斜搭一点屁股,虚坐在沙发上,欠腰躬身,他笑着说:“我家二小姐跟太太您一样知书达理,贤惠温柔,但她一心事业,不谈恋爱,当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要结婚,那对象必得是与我们家世相当,家里也有像您一样尊贵大气,却又亲和温柔的女主人的人家才好。” 他这絮叨叨的,是在暗示陈柔,要是聂嘉峻谈的对象门第一般,就棒打鸳鸯,让分手了去,反正他家小姐嫁的也不是男人,而是门第,是强强联合。 当然,最重要的是,只要聂太有意婚约,他就好提他家少爷的事儿了。 可他话说得那么好听,聂太竟然都不准备聊下去了? 她站了起来,又推了把装着蓝碧玺的玻璃匣子,然后说:“二太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立刻又说:“但这礼物太过珍贵,我就不收了……明叔,去楼下酒窖拿两瓶好酒,再把你家三爷收着的雪莲拿一盒,给二太做回礼。” 珠宝她不收,人她必须扣,给二太喝点雪莲水吧,败败火。 她这就准备上楼去了,闻管家也忙站了起来,并说:“聂太请留步。” 又笑着说:“我家太太说,她早听闻您跟九龙道上二位大佬关系匪浅。” 陈柔抱起了手臂,点头:“所以呢,二太有何吩咐?” 闻家二太不但要送珍贵的首饰,而且是在明知聂嘉峻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的情况下,要把女儿嫁过来,是在帮聂家添人,而且是添有能力,有才干的人,因为她家二闺女确实非常优秀,要是个男孩儿,赌王的江山都是她的。 结果这聂太全不接招,那就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 闻管家也尽量客气了,笑着说:“听说香江的二位大佬已经解散堂口,静等回归了,就不知二位大佬身体如何,二太托我问问您。” 陈柔明白了,因为九龙两位大佬解散了堂口,闻家二太就以为澳城道上,她手下那帮人可以嚣张,猖狂了,还有两年澳城才回归嘛,他们还能狂上一阵子。 但这不巧了嘛,陈柔今天就打算带着两位已经归隐的大佬出发澳城。 也不干别的,就揭澳城那帮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就可以称霸王的小叠马仔呢。 她是明着去,也没必要遮掩什么,坦荡说:“正好,你跟二太讲一声,我和董爷,尔爷大概今晚出发,上澳城走一走,看一看,顺便接两个……朋友,她有时间的话,一起喝茶。” 这聂太乱拳打死老师傅,又把闻管家给搞迷糊了。 聂太要上澳城,还说要接人,这一听就是要去接声名赫赫的大阿sir霍岐的。 但她婚事不谈,家暴的事也不处理,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而澳城,闻家的赌场是由二房打理的,叠马仔基本也都是二房的人。 这聂太大张旗鼓的要去,就不怕闻家二太为难她吗? 那可是赌场,也是二太的主场,二太就不说出面了,只要一进赌场就让她输输,一路输输输,输出个比绿宝石还要绿的惨绿色的晦气,不就够她喝一壶的? 至于尔爷和董爷,堂口都散了,他们还要耍威风,耍得起来吗? 但还别说,陈柔上辈子捣毁过的黑赌场,抓过的老千更加不计其数。 关于赌博一行,她为了破案子,还从几个知名老千那儿学了不少的手段。 这不正好嘛,去赌上一把,盘点未来的黑大佬们,同时也给给闻家二太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一下,儿子家暴,当老妈的帮忙擦屁股,会是什么下场! 第533章 不赌为赢 闻管家止步在电梯口,笑着说:“那我就预祝聂太您玩得开心。” 陈柔自信一笑,进了电梯:“当然。” 上了楼,聂嘉峪已经离开了,但阿远还在,还晾着他的小肚肚呢。 奶妈在跟他较劲儿,帮他拉下来,他又撸上去,奶妈再拉,他再撸。 他还生气了,原地跳起来,一声大吼:“不~要!” 但就在这时妈妈出现在门口,并严厉的说:“不可以跟奶妈凶凶喔。” 已经是中午了,但今天陈柔在二楼吃饭,奶妈正在给阿远系小围兜,终于还是把衣服给歘了下去,把那个圆嘟嘟,肉呼呼的小肚肚给遮了起来。 阿远显然不开心,小嘴巴嘟的高高的,都翘到鼻子上去了。 也不肯好好吃饭,一只手玩着钥匙扣,摇头晃脑半天,桌子吃的比他都多。 奶妈还耐心的哄,说:“宝宝今天要去旅行呢,咱们要吃饱饱呀。” 妈妈太凶,他不敢对奶妈凶,可是奶妈遮住了他的钥匙扣,他不开心,继续嘟嘴。 不过钥匙扣的问题,最终妈妈还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帮阿远解决掉了。 他还小,穿的都是松紧裤,但是他有西服西裤的,只不过会让孩子上厕所困难,在家里也就没有穿过,而要说怎么让儿子开心,还得是妈妈。 陈柔翻出一套小西服来,把西裤给阿远穿上。 这是正儿八经的,跟着他爸爸的衣服一起定制的,需要系皮带。 当然,它就有腰带扣,而当把钥匙扣挂到腰带上,它就会落下来一截,再就是,妈妈今天给阿远找了一件小衬衫,让奶妈烫好,再给他穿上,束到了腰里。 本来只是个奶娃娃,可西裤白衬衫,他就秒变小帅哥了。 那钥匙扣再一挂,阿远跑到镜子前面一看,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拉着妈妈进了他的卧室,于玩具箱里一通的翻,翻出一把小手枪来,示意妈妈也帮他别上去。 腰间不但挂着催泪瓦斯,还要别上枪,才显得帅气,威风凛凛嘛。 枪当然不能单独挂,得找个枪套,但是玩具枪一般都是没有枪套的呀。 陈柔就耐心跟儿子讲:“等我们出去玩的时候,给你买一把带套的新枪吧,这个挂不上去,等到回家咱们再玩。” 好吧,阿远答应了,而他原来并不喜欢穿西服,最爱的是那套小小迷彩服,可现在他长大了,迷彩穿不了了,西服一穿,钥匙扣一戴。 小家伙再跑到镜子前,竟然学着他爸爸的样子,来了个单手插兜。 再一手装八比个枪,看得出来,他自认为自己很帅。 母子俩出了门,下楼,正好碰上聂嘉峪。 别看聂嘉峪二十好几了,但迄今为止并没有去过赌场。 想当年,他哥还跑夜总会里,看过无上装的美女们艳舞呢,但他没有过。 这还是头一回,要上赌场,他翻出几套西服,挑了一套最好看的,这会儿一手提着电脑,一手看着特地选了一番的表,也正在看时间,等得着急呢。 这一看弟弟直接给举了起来,叭叽了两口:“你小子,竟然跟我穿的一模一样。” 他们兄弟俩的西服是应季,家里照例订制的嘛,除了大小,款式相当。 今天依然是阿辉开车,因为这几天宋援朝都跟着老板。 等他们到时,尔爷已经来了,但是董爷还没有到,对了,鸡哥不在,但是王宝刀也穿的西服革履的,正在给尔爷泡茶,回头一看小阿远和聂嘉峪,他莫名尴尬。 因为他的西服还是结婚时买的婚服,在大陆的商场里买的。 也算大品牌呢,yboy,也叫花花公子,是最早进入大陆的国际品牌。 但其实它是意式款式,是按照西方人的骨骼裁剪的,属于成衣,东方男性穿上,就会显得有点松松垮垮,晃晃荡荡,就搞得王宝刀跟湾岛仔似的,人在衣中晃。 但聂家兄弟穿的,是设计师专门根据东方人的体格设计的,可又是英伦学院风式的西服,体贴,紧凑,当然也好看。 阿远见了尔爷,知道是爱自己的爷爷嘛,当然亲昵,这就蹦蹦跳跳的过去了,当然要先炫耀一番自己的钥匙扣,然后还要问尔爷,自己的马怎么样。 牛魔王最近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像他一样每天洗澡,变香香。 尔爷也耐心答孩子:“牛魔王每天都吃得很好,对了,上周他夺了冠,咱们赢了不少钱喔,到时候太公公全部交给阿远,做阿远的糖果费。” 阿远跟他爸不一样,对钱并不感兴趣。 他还有点大舌头,在熟悉的面前就没所谓,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会尽力要求自己吐字清晰,他思刻片刻,问:“旋风腿呢,它也在比xai吗?” 尔爷笑问:“如果旋风腿在,你觉得牛魔王能不能拿冠军?” 阿远是会思考的,他摸摸小肚肚:“旋风腿xi不xi,拉肚肚啦?” 除非旋风腿身体不适,否则的话,以它的年轻和爆发力,牛魔王赢不了的。 尔爷点头:“你说得很对,旋风腿肚子有点不舒服,临时退赛了。” 他示意小家伙站到自己大腿上,抻开他的两只小手手,仔细打量,见他一双薄皮大眼跟他爸爸一模一样,但是鼻梁跟他妈妈一样秀气,嘴巴也像他妈,可是下巴跟他爸爸一模一样,不禁要感叹:“你小子,现在也是个漂亮的小小男子汉了。” 阿远是个男子汉,而男子汉跟漂亮本该不搭边的,可他就是又man又漂亮。 不过漂亮的人,自己是意识不到自己漂亮的。 相反,阿远崇拜的人,是他的丢丢,喔不,舅舅,陈恪那样的。 他还有点遗憾呢,摸摸下巴:“宝宝要多晒太阳变黑黑喔,还要多多的胡茬,硬硬的。” 几天不见,他说话竟然又流利了许多,尔爷耐心说:“宝宝不要晒黑,晒黑就不漂亮了。” 但阿远摸摸脸,却说:“宝宝就要晒黑,不要漂亮!” 这太公和孙孙俩聊的欢实,王宝刀自来熟,给玩电脑的聂嘉峪拿了一听啤酒,也给陈柔拿了一听,这才一脸紧张兮兮的问她:“陈姐,咱真的要上赌场吗?” 陈柔点头,笑着说:“我会向你们陈队说明情况的,你紧张什么?” 王宝刀没赌过,迄今为止,也没有执行过赌场任务,这是其一。 其二是,宋援朝特地说明,聂家人都不会玩赌,但是澳城道上的习惯,见面就得玩两把,而王宝刀呢,平常打牌总是赢,现在赌的任务就交给他,他必须赢。 特警队的习惯,闲下来大家爱打几把牌,当然不赌钱,贴条子。 王宝刀升级斗地主打的贼好,能让所有人都贴一脸的条子,他把把都赢。 但他看过《赌神》系列,也知道澳城人的赌能玩到出神入化。 而他呢,就好比乡村小学的尖子生,这不是进县城,而是直接被押上了国际奥数赛现场,让他赌,他连德州扑克,21点,百家乐的玩法都不懂,他怎么赌? 聂钊和董爷都还没到,游艇还停着呢。 除了游艇,还有一艘船,船上,尔爷和董爷得力的手下们都会跟着。 不过要说赌博,他们也不行,因为香江堂口的规矩,学赌的人可以学,也可以出去玩,出老千,但是别的兄弟不能涉赌,一旦被抓到赌,是要剁手的。 王宝刀不会赌,聂嘉峪呢,赌场都没进过,这猛乍乍的去了,谁打头阵。 但当然,王宝刀操的都是闲心。 因为首先,尔爷就算不好赌,也能玩,至于董爷,他都能给澳城的大佬们做大哥,前几十年中一直收着澳城大佬们的孝敬,他能不会赌? 他不但会,而且是赌中高手。 再就是陈柔了,她正好带了一本书在包里,这会儿交给了王宝刀,然后说:“你不用忙别的,先去翻翻这本书,完了咱俩再聊。” 王宝刀一看书名叫《叶寒传奇》,笑了,说:“陈姐,这书我看过。” 又解释说:“记得当初跟着张子强搞绑架的那几个退伍兵不,我们从他们的行李里面,都搜到了这本书,据说,这本书里有关于赌场的常胜密码,就为这个,我专门看过这本书的。” 叶寒,澳城赌王创业时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赌桌上的常胜将军。 这几年改革开放,跑港澳也比较容易了,而年轻人们在这个时代,或者不知道赌王,但绝对知道赌圣,因为就在十年前,他还曾在澳城一夜赢到过十个亿。 年轻人都有暴富的心思,也想知道必赢的诀窍。 正好市面上出了一本《叶寒传奇》,大家就纷纷购买,想找到里面的财富密码。 而关于叶寒,他的身世也特别坎坷。 他是赌王创业时身边的得力助手,就好比梁利生于聂荣,韦德于聂钊。 但是创业成功先斩元老,在赌王创业成功后,就把叶寒请出局,独自经营了。 叶寒当然不甘心,但因为手中没有赌牌,开不了赌场,他于是在澳城经营起了赛马事业,搞起了赌马,不过不像香江,赌马生意红火,澳城的赌马生意一般。 之后叶寒又另辟蹊径,在公海上架起游轮,搞起了公海赌博。 有一段时间,他的公海赌博火爆到,直接影响到了澳城各个赌场的生意,他也算枭雄一枚了,但是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在公海的行踪透露给了海盗头子鬼头昌。 于是他一到公海,鬼头昌就来搞抢劫,他一出海,鬼头昌就抢。 慢慢的公海赌博不行了,他也年迈,生病了,也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 而马上就是1997年了,新年在即,也回归在即。 陈柔记忆中,也是在今年,叶寒,一位在赌场上纵横一生的老枭雄就将离世。 而他外号逢赌必赢,按理来说,临终时应该把决窍告诉身边人吧。 但并没有,他临终前发表公开讲话,宣布自己的遗憾,只有四个字:不赌为赢。 不过作为一个赌场上的常胜将军,要问叶寒有没有赢的秘籍,当然有。 只不过他在临终前幡然必悟,知道诱人赌博是造业,是不对的,才会告诫世人,劝大家莫要去赌,莫要把赢的希望寄托在赌场上。 他有个得意门生,也是关门弟子,到了将来会经营电诈园区,也是陈柔抓捕的犯人。 而那个人,曾经就妄图以他师父的长胜秘籍,来换陈柔放了他。 最后的结果是,秘籍被陈柔没收了,人,被她一枪毙掉了。 第534章 摇骰子一把就摇到纯豹子? 大概透个底,讲个,大家去了之后该做什么。 陈柔整理了好几架相机,有普通的,还有数码的,在她皮包里的,是一只迷你型的,只有巴掌大小的数码相机,但别看它小,能拍照能录视频。 而且它用的储存卡只要拔下来就可以插上电脑,用起来特别方便。 陈柔不需要王宝刀赌,赌有她呢,他只要把跟她赌的人记下来,拍下来就ok了。 但王宝刀这一听,也不敢相信:“陈姐,你确定你会赌?” 其实陈柔不但会,而且她上辈子做特警的时候,还在澳城卧底,做过荷官。 在缅北和柬埔寨搞诈骗的那帮子,背景在澳,他们最常待的也是澳城,而特警队要找个卧底呢,还真不容易,陈柔一看年轻人都不行,自己就上了。 如今再回想,她当卧底,做荷官的时候,大概也就三十出头,也就是现在的年纪。 什么摇骰子听骰子玩扑克牌,她都练过,就算现在手生一点,但要说唬唬人,她的技术还是够用的,毕竟如今才九十年代,赌场也远不及将来那么高级不是。 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把叶寒的故事大概跟王宝刀讲了一下,陈柔就说:“在赌场,在赢方面,你姐姐我还算有两把刷子,所以赌教给我,你盯人就好。” 所以他陈姐真的会赌,但不对啊,她看上去跟他一样正义凛然的,她怎么会赌呢? 他正想问个究竟,就听一阵连迭声的唤:“阿远,阿远?” 王宝刀一看,是董爷来了。 独眼和狼虫虎豹几个送他上了游艇,然后他们离开,董爷正等着人接呢。 王宝刀的臭运气是,但凡执行任务,他总是出各种状况。 但他的好运气是,陈姐每当要大发雌威的时候,总是他陪着她一起。 他连忙把董爷搀了起来,又把他的轮椅折叠,然后搀扶着董爷进到船舱。 董爷的腿脚现在不是装的,是真的不好,走一步很难的。 他也得低着头,瞅准了才敢下脚,船晃,他骨头酥,怕崴了脚。 但他正低头看路呢,突然哎哟一声:“大佬好!” 但又立刻连迭声说:“小心小心,我的乖乖崽,小心摔着。” 王宝刀还以为是尔爷出来了,董爷客气,叫他大佬呢,回头一看,那不小阿远嘛。 不过小家伙本来是个萌娃才对,今天怎么突然就变酷哥了? 阿远不但一身小西装,这会儿还戴上墨镜了,不过是他哥的墨镜,明显太大,孩子跑出船舱,止步,刚想抱臂要耍帅,船一摇晃,墨镜掉了,孩子也差点摔倒。 幸好妈妈从后面捞了一把,小酷哥的帅气也荡然无存。 王宝刀捡回了墨镜,董爷却抢了过来,亲自交给了阿远。 老人是在走向人生的终点,每一天基本都过得差不多,人生也再无波澜。 而孩子的意义就在于,让人们在垂垂老矣时,重温一遍孩童时光。 董爷一坐下阿远就扑上他的膝盖了,并问:“公公,旋风tei,腿,它好了吗?” 董爷上船前其实还着气儿呢,因为他给澳城堂口目前的一把手,胡啸天打电话,那小子胆儿肥了,竟然不接。 董爷亲自打了七八个,他不接,于是又换独眼来打,胡啸天倒是接了,但第一句话就是问:“眼哥,阿耶是不是死了,你是不是要通知我奔丧啊?” 董爷的暴脾气,立刻抢过电话,对着胡啸天一通喷。 而胡啸天呢,非但不赔情道歉,还把电话给挂了,然后就再也打不通了。 董爷也知道,湾岛的堂口不尿尔爷了,澳城的也不尿他了,两地道上的人也都以为他和尔爷两个老家伙如今就好比搁浅沙滩的老鲸鱼,只能等死了。 再加上回归观礼的名单里,尔爷的名字很靠前,而他,榜上无名,他心情就不好。 但阿远多可爱啊,才一个多月没见面吧,吐字又清晰了不少。 而且他竟然不知道旋风腿生病的事,还一见面就要问? 董爷抱起阿远,哄孩子时还不忘怼尔爷两句。 他说:“咱们的旋风腿确实生了点小病,但是马上就会好的,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现在咱们旋风腿病着,就让牛魔王拿个冠军,但等旋风腿好了……” 对于马,阿远最爱的还是旋风腿。 他举起一根手指指天:“旋风腿,第一名。” 董爷又说:“澳城也是,几年没管,一帮小杂种沐猴而冠,真当山中无老虎了,今天呀,我妈妈和你,陪着公公一起,去教训他们,收拾他们!” 不对啊,阿远记得妈妈说的,这趟去,是给他买玩具枪的。 但这个公公怎么猴子啊虎的,说的阿远全都听不懂。 不过虽然听不懂,但阿远向来喜欢听大人们谈事情,听得多了,他就能懂了嘛。 尔爷说:“我记得你骰子摇的很好,还有俄罗斯轮盘赌,你向来十赌十赢。” 董爷笑:“你分明是在讲废话,俄罗斯轮盘赌要输了,我还能活?” 摇骰子是赌,赌的是钱,但俄罗斯轮盘赌赌的则是命。 它的规矩是,一把左轮手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旋转上膛之后,每人一发,冲着自己的脑门开枪,要运气不好,恰好子弹被上膛,那个人就会被当场爆头。 董爷玩骰子只是娱乐,他玩的最好的,是俄罗斯轮盘赌。 跟他赌过的人全输了,也全死了,但他把把必赢,也成功活到了八十高年龄。 关于他能赢的诀窍,别看尔爷也七老八十,要入土了,但是很感兴趣。 所以他笑着说:“咱们如今也算老友,也都到了闭眼的年龄,你那个赌枪的决窍,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悄悄跟我讲一讲呢,我着实很好奇。” 董爷一听乐了,也是笑问:“想听?” 尔爷见本来坐在前面吧台上,正在玩电脑的聂嘉峪回头,也在好奇的听着,还有个王宝刀呢,给他们端来了水果,也笑呵呵的听着,估计董爷不会公开说。 他就说:“等到晚上吧,今晚咱俩宿一室,好好聊一聊。” 来了水果,王宝刀在用手招呼阿远,请他吃水果。 阿远倒不想吃水果,但是董爷不太会抱孩子,抱的孩子不舒服,他于是挣扎着到了地上,拿起一枚他比较喜欢吃的水果,草莓,然后过去递给了尔爷。 本来只是一点小事,他们也早就是朋友了,这没什么吧。 但董爷一下就吃醋了,而且挂脸了,冷哼一声说:“想问我诀窍,那是有代价的。” 这时王宝刀递了阿远一颗车厘子,但阿远不爱吃这个,自己拿了一只草莓啃着,就转手,把车厘子交给了董爷。 多可爱的崽崽啊,董爷又去抱,可是他又跑了,跑回了尔爷身边。 董爷当然吃醋,就说:“你知道的,我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要求也只有一个。” 他一直都只有一个要求,要尔爷承认孙女是他们董家的,他想得美。 尔爷环着阿远,啃着草莓说:“罢了罢了,我不过多一句嘴,我不问就是了。” 董爷看人家太爷孙孙草莓吃得香甜,而他牙口不好,车厘子有点硬,咬不动,他就故意说:“到了澳城,咱们俩可是长辈,要打头阵,跟道上人叫板的,他们最喜欢玩的就是轮盘赌,我呢,洒洒水,没所谓,但你可要小心,别一枪爆了脑子,那你可就参加不了回归观礼了喔。” 尔爷不了解澳城道上,也当真了:“他们直到现在,还玩得那么野?” 董爷终归咬了车厘子一口,咦,好酸。 他微噙一丝冷笑:“你当澳城那帮子,也像你湾岛那帮娘娘腔?” 澳城可是赌城,血浸入味儿的地方,混道的当然比湾岛的更加血腥,野蛮。 尔爷一下子犯愁了,因为陈柔还带着孩子呢,玩轮盘赌,会不会少儿不宜? 但这时董爷却问他:“怎么,你怕了?” 不等尔爷回答,又说:“如果怕,现在就可以离开,但要想去,你就必须上赌桌。” 阿远就靠他的大腿上,边听八卦边吃草莓,吃的津津有味。 不知道聂钊夫妻为什么要带上孩子,但是为了阿远,尔爷考虑下船的。 他不想带着孩子上赌场,以及,玩各种血腥的赌局。 他没有教育好尔鸿,让儿子死于盛年,那是他一生的痛,为了孩子,他愿意低头。 不过就在尔爷犹豫,董爷也得意洋洋时,陈柔从外面进来了。 他们总共是一艘游艇,一艘船,除了聂钊的几个大保镖,别的人都在船上。 聂钊来了,宋援朝和hank上船,去看船上的情况,她也一直在甲板上盯着看。 直到此刻聂钊他们上了游艇,也要正式起航了,陈柔才进来。 她先对尔爷说:“阿耶,关于俄罗斯轮盘赌的必胜诀窍,我知道,我讲给你听。” 然后又对董爷说:“阿耶,咱们只是去娱乐,不是去杀人放火抢地盘的,您收敛着点吧。“ 董爷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重复问陈柔:”你懂俄罗斯轮盘赌?“ 又问:”有人教过你吗,是谁?“ 陈柔笑问:”那你呢,它的转法和计算公式,又是谁教你的?“ 俄罗斯轮盘赌,很多人赌的时候完全不懂门道,以为它是偶然的,是随机的,转到子弹或者空膛也都是偶然的,就算死,临死前也只认为自己运气不好。 但它其实自有一套转法和计算公式,可以算到它的规律。 董爷之所以懂,也有渊源,他也是从别人那儿学来的,当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可是他没有教过陈柔,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教儿子董鹰,他就死了呢。 陈柔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总不能,她刀法一流,枪法无敌,就连赌术,她都比他这个爷爷强吧。 那他的人生算什么,算中了六合彩加七星彩,大乐透,摇骰子一把就摇到纯豹子? 他不愿意相信,认真盯着陈柔,狭眼,目光询问:阿柔,你没吹牛吧? 陈柔笑了笑,虚扬起手,竖起食指,做了个拨拉子弹轮盘的动作,连做了三下。 所谓诀窍,就是只要人们学了,就能掌握一件事物的事儿。 而刚才陈柔刚才那轻轻扒拉的三下,恰恰就是俄罗斯轮盘赌必赢的诀窍。 当然,只是表面上,内里,它还有着复杂的计算公式。 但董爷望着孙女,大为震撼。 他的人生,好像真的中了七星彩。 他的孙女,总是在他以为她已经很牛逼时,她还能更牛逼! 第535章 龙争虎斗彼岸花! 毕竟是要去别人的地盘,而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再说了,别人夫妻间的争执,陈柔一个外人,不帮忙熄火,还煽风点火,大义上来讲,她的做法并不占理,何况闻家二房不像聂家,愿意把女孩子推到台前。 闻家二太是明知女儿更优秀,却要压着她捧儿子的。 刚才闻家二太派的管家带着厚礼上门提亲,却被陈柔几句话给打发了。 包玉雁也因为陈柔的拱火和挑唆,拒不肯原谅丈夫,这一切,全跟聂家有关。 闻家二太也是风火脾气,更是手腕钢硬的女强人,当然要给聂家点颜色看看。 那不,聂钊正准备上游艇呢,安秘书递来手机:“砂厂来电。” 砂厂由梁思翰负责,洗砂只是小业务,它的大业力是菲律宾来的矿产。 而从菲律宾往返香江的货船要经过澳海,而闻家要想搞事,借货船发难最方便了,所以聂钊接过电话就问梁思翰:“是不是澳海那边出了什么事?” 梁思翰说:“据船长说,一帮葡警把他们拦了下来,现在执意要登船。” 聂钊问:“汽油弹准备了吧,食物和水够不够?” 梁思翰噎了一下才说:“汽油弹有,但水和食物,因为行程只有几个小时……” 聂钊当即开骂:“蠢货,再这样就换个人来做。” 是只有几个小时的行程,可万一途中出事故呢,食物和水是必备品。 梁思翰个蠢货,没给船备食物,这下被人卡了喉咙了吧。 挂了电话,聂钊又对安秘书说:“找人给澳海的船送食物和水,然后报警,就说我们遭遇了海盗,请求香江警方给予救援。” 从菲律宾来的船上不是金子就是宝石,船长当然不会让澳城的葡警登船。 而一旦爆发冲突,他们会用啤酒瓶子里装汽油的方式做炸弹,迫使葡警不敢靠近。 如果聂家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聂钊就该让陈柔亲自出面,去给包玉雁施压,让她到警署签署对丈夫的谅解书,并把她丈夫从局子里提出来。 闻二少会被释放,二太给葡警们打招呼,他们也就会闪开,放聂家的船离开。 但陈柔当然不会低头,聂钊也就只能让货船先硬顶着。 这就好比两个人打架斗殴,你扯着我的耳朵,我扯着你的头发,僵持不下。 不过争斗也随时可能升级,葡警会攻船,船员会扔汽油弹。 龙争虎斗彼岸花,就看谁更横了。 生意上的纷争,别看聂钊在骂人,但其实他心情蛮不错的。 难得太太和儿子陪着他一起出门,累了好长时间了,就当是度假了。 而聂钊一上游艇,一看到儿子,愈发的心情好了。 小崽崽长起来可真快啊,聂钊犹还记得助产士把襁褓里的小崽交给他时,只有他的两个巴掌那么大呢,今天他竟然穿上西服了,还两手插兜,迈的是八字步。 聂钊是从来不等儿子主动发现自己的,一看到就要唤:“阿远?” 小家伙看到爸爸,就朝他跑来了,但两只手依然插在兜里。 老板一登船游艇就开了,很晃的,聂钊自己都要扶栏杆,他身后的保镖们一个比一个快,赶着去扶孩子,但阿远是天生的平衡力好,两手插兜,绕开保镖们,看似跌跌撞撞,但愣是没摔倒,冲到了爸爸面前,手还在兜里插着呢。 聂钊跟坐在沙发两侧的二老打招呼,礼貌询问:“要不要下内舱休息一下?” 他这新游艇是大型的,不但有三间卧室,主卧甚至有独立卫浴和私人阳台,当然,速度也可以调节,本来全速的情况下,一个小时就能到澳城,但可以开慢一点,冲个澡,躺在床上,或者坐在阳台上欣赏落日,赶天黑到澳城即可。 尔爷和董爷倒是想休息,但心里有事,让他们躺,他们也躺不下去。 澳城的大佬名字叫胡啸天,据传说,他是叶寒的养子。 而本来在闻家接手之前,澳城赌业曾有四大天王齐争霸,但后来在叶寒的帮助下,赌王搏得了头筹,然后他搞运营,叶寒负责赌场的技术维护,两厢配合傲视群雄。 后来之所以赌王敢把叶寒踹出局,则是因为,胡啸天学到了他的技术精髓,也就是现在,就连王宝刀那种特警们都知道的,所谓的赌学秘籍。 叶寒掌握技术时,是要跟赌王分庭抗礼的,是赌场的二当家。 但胡啸天背叛养父投诚闻家,他就只能做鹰犬,做爪牙了,而现在,他只是赌厅的厅主,就类似于某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兼安保部长。 尔爷和董爷虽然是上了八旬的老人,但毕竟一生拼搏,是大佬,本来他们前往澳城,胡啸天就该摆开龙门阵,带上小弟们,风风光光到码头来迎接他们。 可胡啸天连电话都不接,就搞得他们好没脸啊。 尔爷觉得不如就此撒手,悄悄去一圈,只让陈柔把霍岐接上就回香江,没必要闹。 但董爷可不想就那么罢休,他准备跟胡啸天来一把俄罗斯轮盘赌。 他妈的,想当年赌王要踢叶寒出局,胡啸天找上董爷,请求支援,董爷可是帮过忙的,他派了二百多号兄弟赶到澳城驰援过,结果现在胡啸天背刺他? 一颗子弹的事儿,他要送胡啸天上路! 聊这些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所以他朝聂钊挥挥手说:“你带阿远去内舱休息就好,我和尔爷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讨论,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用听的。” 其实聂钊直到这时,也以为陈柔是以武服人。 毕竟哪怕她会一点小赌能怡情,但玩大赌的,是叶寒那种,千千万万人中出一个的,真正意义上的精英所琢磨出来的技巧,她哪里能样样都懂? 二老不进内舱,他就带着阿远下楼梯,进内舱了。 有毛子哥在那边守着霍岐,事情就还在掌控中,聂老板心里有底的,不怕。 话说,这两天聂钊夫妻周围发生的事,几乎全是绕着澳城闻家的。 这会儿陈柔在内舱,手里拿了一只骰筒,坐在阳台上,一边轻轻摇着骰子,一边在接梁利生的电话。 他近段时间因为痛风犯了,没再去首都,而是在家里休养。 闻家二太想嫁女,当然不会只找陈柔一个人,还经过梁太太找了聂氏的董事们。 董事们中,且不说别人,戴太太和梁利生对于婚事,都是拍双手赞成。 当然,他们的看法既独到,也很对。 此刻梁利生就对陈柔说:“太太,咱们大小姐能力方面没得说,确实优秀,可她有个缺点,想必您也知道,一是心不够黑,二是手腕不够狠,她也只能做执行,做不了管理,您呢,在管理方面也不肯花心思,老板一个人,他很累的。” 又说:“闻家二小姐不但有能力,而且她有心机有手腕,真正嫁到咱们家,只要嘉峻肯收心,肯给她一个孩子,女性嘛,她为了孩子,都会对咱们家尽心力。” 要说起这个,陈柔突然想起来,就她所知,闻家二小姐上辈子也联姻过,但是没有生育孩子,而如今,她在比较了解这些豪门的角度看,闻二小姐的不生育,应该也算是身为女性,不想让婚姻主宰自己的情况下,对于命运的抗争了。 当然,她站在哪个山头,就要唱哪个山头的歌。 豪门联姻看上去互利互惠,但婚姻之中,谁争得的利润更多,也要看谁的能力。 聂氏眼看就要一口吞下远洋航运,闻家为了生意份额要积极嫁女。 可闻二小姐只要把该争的都争到了,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如果聂嘉峻真是个gay,她不但会立刻切割离婚,回到本家去,应该还要从聂家带走一大份家业。 当然了,如果聂嘉峻真是个gay,性取向掰不了,可是聂家厚着脸皮给他娶亲,就等于推人家姑娘进火坑,一开始动机就不纯,被人坑也是活该。 而在这方面,聂嘉峻自己的意见其实更重要。 所以陈柔说:“梁叔,这件事要看嘉峻的态度,你应该先问问他才对。” 梁利生说:“他不同意啊,我给他打了电话,我还说了,帮他约饭局,见面吃饭,了解一下,感情在于培养嘛,可他一回绝了,他说他已经有爱人了,不需要。” 但他以为的,聂嘉峻的爱人也是霍岐,所以他又说:“但他不能一生搞基啊,如果像思翰一样得了艾滋呢,太太,我们要悬崖勒马,把嘉峻引回正道。” 陈柔知道聂嘉峻没搞基,但是他真的恋爱了吗,那个女孩子是谁? 俩人正聊着呢,聂钊来了,凑近一听他就知道是梁利生。 从陈柔手里抓过手机,他说:“梁叔,安心养吧,公司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梁利生不得不操心:“嘉峻有可能得艾滋,你能忍心?” 他大儿子就是搞基得的艾滋,因为各种治疗而活着,但是花了好多钱。 再说了,搞基终归不光彩,而要聂嘉峻的婚事能帮聂荣冲个喜,叫他好起来呢? 梁利生是躺在病床上的,边打电话边看电视,突然改口:“老板,开电视。” 又说:“快,翡翠台,有嘉峻的专访,快!” 聂嘉峻昨晚回家就到半夜,今天一早又走了,也不知道野哪里去了。 他叔,他的俩弟弟,现在西装革履,正在奔往澳城。 而在电视上,他理了头发刮了胡须,一表人材,正在接受一档名人专访。 主题只有一个,公开澄清传言,告诉公众自己钢铁直,不是基佬。 同时,当记者问他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他一脸含羞的说:“有。” 聂钊抱起儿子坐到床沿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大侄子。 主持人又问:“大少有没有理想型女友啊,在恋爱状态吗,还是有追求的女孩子?” 聂嘉峻一看就是恋爱了,笑的跟个傻子一样,搓搓手说:“有理想型。” 但又说:“不过我还没有恋爱,目前是单身状态喔。” 香江第一阔少呢,主动上电视都难能可贵了,而他说自己是单身,主持人能不兴奋。 她忙问:“有理想型的话,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呢?” 聂嘉峻看屏幕:“大概就是像我细娘那样的咯,唔,御姐风,性格辣一点更好。” 记者惊讶坏了:“哇喔,大少您的择偶要求别具一格呢。” 要御姐,还要性格辣的,看不出来啊,香江第一阔少竟然是个小奶狗。 阿远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很赞同哥哥的说法。 他说:“莽莽,哥哥喜范,喜欢的系小姐姐喔。” 其实他大概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知道他哥喜欢一个小姐姐的。 但是聂钊夫妻不知道啊,而且这搞的他们都很难办。 侄子公开表示要结婚,还说自己喜欢的是御姐风,是性格辣一点的。 这不巧了嘛,闻家二小姐就是个英姿飒爽的御姐呢,这可怎么办,帮他撮合婚事? 说话间船已到澳城,不远处便是高楼林立,金壁辉煌的赌场,气派非常。 但聂家这边也不差什么的,四个西服革履,大墨镜罩脸的保镖分立于游艇的四个角。 后方船上密密麻麻,全是抱臂站着的古惑仔,和聂氏公司的安保人员。 为了搞接待,韦德提前过来,就在码头等着,清一色的宝马车,一辆辆都已打开车门。 别人还好,王宝刀头一回来,以手拍胸:坚定信仰,洁身自好,你一定不能被腐蚀。 第536章 清理门户,点天灯! 王宝刀于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竖着防火墙。 因为这几年内地不但有大老板,还有些官员悄悄跑到澳城去赌的。 下场都一样,不但输的精光,而且还被叠马仔隔空追债,最后闹的工作都丢了。 能跟着他陈姐一起出来见识世界,宝刀兴奋非常。 但心里警铃也在嘀嘀作响,他怕万一染上黄毒赌的恶习,这辈子就毁了。 不过本来,宋援朝一回归就会转业,而且拒绝了部队给他的,县级武装部的安置,说从今往后就要留在香江,大家都挺想不通,王宝刀也挺惋惜的。 但一看聂家出行时的派头,他突然就想明白,也释然了。 这不是香江,是澳城,是别人家的地盘。 但十几辆车一排排,等尔爷和董爷上了车,聂钊抱着儿子,儿子还戴着口罩呢,见有记者在拍,他大手一遮,保镖前呼后拥的上车,先行离开了。 马路两边全是叠马仔,估计也是刚刚听说聂老板来,也都是自发的,站在路两旁,聂钊的车经过,窗户都不开,但是所有叠马仔全在鞠躬,在打招呼。 而那些叠马仔,他们待在码头,会热情迎接每一个下船,初到澳城的人,然后邀请他们上赌场吃饭喝咖啡,玩儿,如果你的钱输光了,没关系,他还会借钱给你。 甚至,据说有些人输了以后,叠马仔还会贴过来让客人抽他,打他泄愤。 不过王宝刀都只是听说,还没有见过,现在也才要见识。 车队浩浩荡荡出发,他跟保镖们同车,就在聂钊后面,专注一看着这座城市。 这地儿其实很小的,不一会儿车就到赌场了,那也是澳城的主干道。 但突然,在没有红绿灯的情况下,车队整体停了下来,一帮保镖也立刻下车。 王宝刀一看,也跟着下车,跟着保镖们跑到了聂钊的车旁。 这车没有儿童安全座椅,阿远就在他爸怀里,该怎么形容呢,一个大号的聂钊,抱着一个小号的聂钊,而押前车的安秘书正在跟他汇报情况:“是董爷在闹事。” 聂钊皱眉头,阿远也跟着他爸一起皱,聂钊问:“他为什么要闹事?” 其实是这样,澳城满大街的叠马仔,有些只是小跑腿,但有些手头攒多了客户,就可以做一间赌厅的厅主了,手下也会有几十上百的小马仔们。 这样的大叠马仔们都是上香江,给董爷磕过头,也认他做阿耶的。 董爷的孙女能玩俄罗斯轮盘赌,他自己呢,骰子玩得一流,这趟来,他就是来搞事的,一上岸他也就在找人,准备发难,然后凑巧,就被他盯到一个。 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绰号阿四,是胡啸天手下一员得力猛将。 他就在离闻家赌场不远处的地方,正在打电话。 董爷示意司机停车,然后落下窗户,趁着阿四不注意,一把逮上了他的耳朵。 阿四正在打电话招揽赌客,被人扯了耳朵,本来想骂人的。 但一看车里是个白须白眉,眉毛胡子乱飞的老爷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场就跪地上了:“董老,您怎么来澳城了,来之前怎么也不吭一声呢?” 董爷只问:“你契爹胡啸天呢,他人在哪里,让他立刻来见我。” 叠马仔们见了人都跪,跪一下没所谓的,但是要找他老大,阿四就不干了。 因为董爷已然失势,就好比一条老狗,胡啸天才没时间应酬他。 阿四笑着说:“我家阿耶要经营赌场,很忙的,要不这样,我陪您赌几把?” 董爷一听就开吼了:“妈的,爷还没死呢,你爹一声吭,自立堂口了?” 阿耶,那是大佬专称,港澳台三地只有两个阿耶,就是尔爷和董爷。 胡啸天他算老几啊,开过堂会,得过授权嘛,就敢称阿耶。 董爷松手,说:“今晚12点,酒店大厅,轮盘赌,胡啸天敢不来,江湖追杀!” 堂口大佬玩轮盘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要清理门户了。 要在原来,古惑仔们听说大佬要清门户,闻风丧胆,可现在董爷在香江都分了家,古惑仔们各自为阵了,跑到澳城来清理门户,那不笑话? 所以阿四非但不怕,反而笑着说:“董老,我陪您进赌场玩两把吧,您也消消气,您看您,多大的人,还玩轮盘赌,闪了腰可怎么办,不气不气,咱们去玩。” 他这不火上浇油嘛,而到了这个节骨眼,尔爷也怒了。 正好手下的古惑仔们也赶过来了,尔爷一个眼神,狼虫虎豹加威猛雄壮,一帮人拎起阿四,当场给打了个满地找牙加杠上开火,这就等于拉开战火的帷幕了。 也是在此刻,包括闻家二太在内的人,也才知道聂家人带着俩大佬来了。 当然,从董爷的风格他们也看出来了,聂家不低头,是要来硬的。 且不说闻家和胡啸天所代表的叠马仔们该如何应对。 聂钊趁着这会儿清闲,正在跟陈柔讨论晚上住哪里的事。 闻家在澳城目前有三座宾馆,霍岐和毛子哥订的是个标间,在开业时间最长,也最老的那个酒店里,他们现在要去的也是那一家。 但聂钊觉得,他们只要见霍岐和毛子哥一面,把刀拿回来就好,然后去新酒店。 澳城的酒店,懂得都懂,哪怕是总统套房,也不像别的,住客少,也干净,反而,它的总统套房不但入住频率高,而且哪怕表面干净,内里也超级脏。 聂钊可不想住脏房子,但同时也不太想住酒店地。 而在几十年前,闻家拿赌牌时,因为钱不够,赌王找过韩玉珠,她曾于背后帮过忙,彼时赌王是想给予股份的,但韩玉珠不想涉及赌博业,就拒绝了。 当然,之后连本带利,钱被如数奉还,如今聂钊亲自来,想住想玩也不需要花钱。 他要住最好的房间,更要新酒店,旧酒店的床,他都不要儿子碰的。 关于衣食住行,陈柔向来都是聂钊怎么安排她怎么住。 但阿远有话说,他提醒爸爸:“爸爸,我们是来买枪的喔,宝宝要新枪。” 他有主见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事要做。 聂钊耐心提醒儿子:“是枪,但是玩具枪。” 又跟妻子说:“今天我们只是探望,看看各方反应,不能直接带人走的。” 他们是来带走霍岐的,但当然不能猛乍乍的把人接上,直接带走。 那样是会引发火拼的,而香江有十万古惑仔,澳城就有十万叠马仔,真正打起来,数量为王,他们非但带不走人,还要产生无辜的伤亡。 再说了,直接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抢人,也未免太无理。 陈柔点头:“好。” 尔爷和董爷,以及他们的手下不去新酒店,就要住在这儿。 因为楼下赌场就是胡啸天的地盘,俩老家伙今天晚上准备来发大,清理门户呢。 叛徒胡啸天,自己立起堂口做老大,俩老家伙恨不能给他点个天灯。 当然,这一行人进了酒店,得到的,就是最高规格,也最热情的接待。 而在一个遍是赌徒,打打杀杀的地方,酒店非但金碧辉煌,整洁明亮,地板上,地毯上没有一丝的污垢,服务人员的水平也跟聂氏国际不相上下,可见酒店管理者的能力,当然,管理酒店的四太也是真正的人中龙凤,陈柔都承认的优秀。 他们不住,只是暂时歇个脚,但大堂经理还是把他们带到了最豪华的客房。 对了,大堂经理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姓金,能在这儿干一辈子。 将来的陈柔来做卧底时,她还在负责这间酒店的管理。 总统套房有单独的电梯,她直接把钥匙交给了宋援朝,一进走廊,还特别贴心的提醒,哪里有监控,哪一间的房客人目前在赌场,哪一间的正在休息中。 进了房间也主动申明,这间客房的上一任房客是五天前走的,而且赢了大把钞票。 照例的她还要说一些祝福的话,并留名片,表示自己随叫随到。 陈柔怕霍岐有腿伤,行动不便,想直接去房间。 但聂钊坚持要宋援朝下去带人,上楼,在这儿见面。 阿远还不懂事,手又爱乱摸乱抓的,但聂钊一想到住过这些房间的人有多脏,多离谱,多没下限,以及高发的殴打和凶杀,他抱着儿子转悠,甚至不愿意坐下。 当然了,毛子哥和霍岐的房间应该有半个月没打扫过了,那更可怕。 他才不要进去,他怕自己要被毛子哥的体味给熏死。 不一会儿霍岐和毛子哥俩就乘坐那台专用电梯上楼来了,而虽然避不避监控问题都不大,但宋援朝还是带着他们绕开了所有监控,小心事使得万年船嘛。 由宋援朝搀扶着,霍岐一进来,坐在沙发上的聂嘉峪一个弹跳,站了起来。 如果他哥真是基佬,而现在又不搞基了的话,那必定是因为霍sir如今的样子。 就半个月的功夫,他都震惊,因为霍岐头上顶多就30%的黑发,七成的头发都白了,本来他就瘦吧,现在更瘦,皮包骨头,面色蜡黄。 相比之下,毛子哥依旧白白胖胖,肚皮也又鼓了不少。 聂钊都愣住了,下意识看毛子哥:“洛夫,你没有给霍sir饭吃?” 生饿了半个月吗,把霍岐饿成了个小老头。 阿远都喔的一声,看妈妈:“叙叙变成,变成,爷爷啦。” 原来他叫霍岐是叔叔,现在变成爷爷了,这也老的太快了一点吧。 不过这都不是主要问题,陈柔走过去,单膝跪地,抓上了霍岐的腿。 因为骨折,他腿上还绑着凳子腿儿。 陈柔默了片刻,抬头看毛子哥:“你没有接歪吧?” 再拍拍霍岐,示意他:“不要人搀,你自己走两步,我看看。” 接骨还能接歪吗,普通人不了解,也想象不到,但是陈柔上辈子经历过的,她的几个后辈战友,军演的时候一个摔断了腿,另两个就徒手帮他捆起来了。 为了赢嘛,他们没有汇报伤情,一直扛到军演结束,并赢得了比赛。 但把战友送到医院一看,好家伙,骨头都已经在愈合了,可是他们接反了。 他们把战友的腿给接成了个内八字,最后还得重新弄断,再接一遍。 霍岐的伤腿内扣着,陈柔就特别怕,怕毛子哥太粗心,给接反。 不过毛子哥虽然是个蒙古大夫,但经验很足,等霍岐走起来,肉眼看的话,医院也就这个水平吧,腿接得很不错。 第537章 阔少负心断情,阿sir一夜白头 人瘦不瘦的没所谓,关键是要精神好。 曾经霍岐人是胖的,但一直被公安们压着打,他精神不好。 可现在,每天只要打开电视机,他就能听到令他振奋的消息,他知道,添马舰最终被啃下来了,也知道警方掌握了证据,他开心的什么似的。 吃饭?不需要! 他现在是只要靠着信念就能活的。 阿远觉得他怪怪的,他也觉得阿远怪怪的。 上回见面的时候,他还穿个小背心,赖着要聂嘉峻拉他拖地呢。 也就一两个月没见吧,西装穿的那么整齐,腰上甚至还系着腰带? 他在他爸爸的怀里抱着,但他一只手还插在兜兜里,这算什么造型,酷哥吗? 霍岐看了一圈,也担心他的好拍档,但又不见人,就问阿远:“你大哥呢?” 这个阿远最知道了,他说:“哥哥上电视了喔。” 在澳城,要不专门找,也看不到香江的电视台,所以霍岐还不知道。 就又追问一句:“他上电视干嘛呢?” 听起来像胡说,但其实阿远没说错:“他喜饭,喜饭小姐姐啦。” 喜欢小姐姐就上电视,这意思是聂嘉峻恋爱了吧。 既然他没来就算了,霍岐看陈柔,语气急促:“就这几天,我可以回香江了吧?” 宋援朝代陈柔说:“不可以,因为在关于你的事情上,还有30%的反对票。” 顾督察长提议重审林勇林sir的案子,想为他洗刷清白。 但是警署还有三成的人表示不赞同,那他回去,就很有可能被抓,被暗杀。 这一趟还得是湾岛仔,把他送回大陆,直到香江警方转变态度。 但霍岐并不想这样,他说:“不,我想早点回香江。” 又说:“他们要反对就反对咯,随他们,我要回去,我见证英军的道歉。” 宋援朝说:“但你会被抓,会被人揍,打死了呢,你也愿意?” 霍岐点头:“如果还有人脑子不清醒,觉得杀了我能改变结果,我任他们杀。” 聂钊忍无可忍,说:“你想做殉道者,但听我说,你最终只会成为殉情者。” 他这话霍岐听不懂,反而有点生气,反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聂钊看事情当然更透彻,也更深远。 他先说:“香江人天然的,爱狗血八卦用过一切。” 又说:“今天嘉峻上电视,公开澄清你们俩的事,明天,他的新闻甚至能盖过添马舰的事,毕竟它已经发酵半个月,民众的激情已经要耗光了,而你再回去,你觉得还有人会关注添马舰吗,你不觉得市民会认为,你是为了嘉峻而回去的?” 霍岐和聂嘉峻的事,一开始谁都没在意。 但确实,娱乐至死,人们爱八卦胜于严肃的传统新闻。 霍岐要现在回去,媒体立刻就会写,阔少负心断情,阿sir一夜白头。 民众看了也只会哈哈大笑,骂霍岐一声衰仔,添马舰的热度,也将彻底散去。 聂钊又说:“吃好点,休息好点,要走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的。” 他总觉得这客房里有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这就要走了。 霍岐和毛子哥也继续回他们的客房里捂蘑菇。 下了电梯,聂钊夫妻直奔新酒店,他们今天晚上要住在那儿。 不过他们刚上电梯,又有意外发生。 先是不远处,楼上掉下来个什么东西,差点砸到一个女人。 那女人尖叫着跑开了,酒店的安保人员也围了过去。 紧接着陈柔就接到了董爷的电话。 一接通电话他就是大吼:“气死了气死了,气死我了。” 陈柔笑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其实从董爷当街暴打叠马仔的那一刻起,双方就开始试探彼此间的底线了。 毕竟牵扯良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四太这边使出浑身懈数来做招待,虽然还没有安排见面和晚饭,但是派来招待聂氏夫妻的,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人。 但是二太那边,听说聂家不但不管她被关在警署的儿子,船被扣了都无动于衷,竟然兴师动众跑到澳城来,还一见面就打人,当然生气,就让手下不要客气。 而胡啸天呢,自以为尔爷董爷已经失势,不过老泥鳅,当然就想欺负一下。 就在刚才,被打伤的阿四去给俩老爷子送礼,要问送的是什么,就是一盒泥鳅。 那意思明摆着,嘲讽他俩老眼昏花,就是两条老泥鳅。 董爷差点气炸,直接把泥鳅一股脑从窗户扔了出去,现在就准备进赌场。 他不玩别的,只玩轮盘赌,他要去杀了胡啸天。 不过陈柔暂且不急,这趟来,她就是来赌钱的,可是她答应了儿子,要给买枪,对了,小家伙还要一副墨镜,她还要给儿子买墨镜呢。 赌钱那种事,都是愈夜愈嗨,现在天还亮着呢,董爷有什么好着急的? 而且关于俄罗斯轮盘赌,她还有件事要问董爷:“阿耶,要我猜得没错,当初教你玩俄罗斯轮盘赌的人,应该就是叶寒吧,你有没有想过,胡啸天也会?” 要说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澳城博彩业也曾经历了各种混战,而在争赌牌的阶段,叶寒找到董爷,要求他为闻家站台,清理别的势力,他不但教了董爷怎么玩俄罗斯轮盘赌。 那时候的阿康还很小,董爷指派他,跟着叶寒学的缩骨功。 但叶寒跟董爷是同辈,他只愿意合作,而不愿意向董爷低头,所以之后董爷就扶持了他的干儿子胡啸天,然后霸了澳城的地方,收起了保护费。 可现在胡啸天翅膀硬了,要来反杀董爷了,那么,他也会俄罗斯轮盘赌? 董爷沉吟片刻,说:“叶寒是个君子,承诺过我,这项技术,他再不传授任何人。” 陈柔反问:“胡啸天连干爹都能背叛,难道他就不会偷学?” 董爷是个直性子,又说:“我问过他多回,他都说他不会。” 陈柔说:“当他那么讲的时候,就是在谋划,那一招,是要用来杀你的。” 人家是在守拙,也是在引诱董爷,他要真的下楼激情开赌,只怕竖着进的澳城,就得横着出去,被手下们抬回香江了。 但一来就被人送一盒泥鳅,董爷受不下这个气来,就问:“咱们什么时候去赌场?” 又拍大腿:“就现在吧阿柔,我必须给胡啸天一个教训,就现在,咱们杀去赌场,找他!” 陈柔边打电话边看儿子,小家伙在他爸爸怀里,但是扭来扭去的,就,怪怪的。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挂了电话就问:“阿远,你是不是要尿尿?” 孩子要尿或者要拉的时候,眼神就会变直。 阿远听妈妈说话听入迷了,一直憋着呢,但其实他尿都快憋炸了。 聂钊也是秒懂,一把推开车门,抱着儿子就下车,四下寻觅,找卫生间。 没有妈妈提醒还好,但有,阿远就憋不住了。 这时候找厕所也来不及了,安秘书紧急递来个矿泉水瓶子。 不过今天阿远穿的,是礼服,而这种礼服,哪怕小崽崽的,也得系皮带。 平常是松紧裤,一歘就掉,小牛牛往瓶子里一塞就尿了。 但今天聂钊还得解皮带,好容易解开,就发现还有扣子和拉琏。 正解着呢,只觉得胳膊上一股温热,阿远当然已经尿了,尿了他爸一身。 也终于,他把一直耍酷,插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 尿太多,孩子的手都湿了。 然后阿远壮着胆子,把手搭到爸爸肩膀上,擦了一下,又一下。 聂钊也不是橡皮做的,他也有脾气的。 小兔崽子,尿憋了不早说,尿一裤子,还要用爸爸的衣服来擦手? 不过看他生气了,又正好安秘书递来白毛巾。 阿远于是撇着嘴巴接了过来,又一下下的,帮爸爸擦起了胳膊。 他本来只想把自己搞干净嘛,但发现爸爸生气了,就选择先把爸爸搞干净。 这个就叫眼色了,刚才聂钊差点就翻过儿子,在他屁股上来几个大巴掌了,可是儿子撇着小嘴巴,悄悄瞥他一眼又擦一下,他又怎么能忍心责备他呢? 深吸一口气,聂钊问:“还尿不尿了,要不要解裤子?” 其实还有,可是一帮黑西服围着,安秘书还举个小瓶子,阿远就不想露出他的小辣椒,所以他撇嘴摇头:“没有喔,一点都没有啦。” 上了车,帮儿子脱掉裤子,变成个小光屁屁,他嗖的,跑他妈妈怀里去了。 而聂老板呢,儿子在他身上画了个大地图,还给他一身的尿腥味。 但就这,阿远不担心爸,担心的是自己。 车上又不止爸爸妈妈,还有别人呢,他双手捂着小辣椒,就在想,下车的时候怎么办? 第538章 我细娘,她是行走的赌神 新酒店旁边就是商场,而在商场的一楼就有玩具店。 这要不是光屁屁,阿远高低得去买一把玩具枪,可他没裤子穿呀。 爸爸还在催司机,让快一点,他一身的味儿,要赶紧换衣服嘛。 而在这种时候,妈妈总是能给阿远惊喜的。 她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阿远围了个小裙裙,不但让他下车的时候,不必被大家看了小辣椒,而且她还问:“要不要去逛玩具店呀?” 这就是为什么,爸爸也很好,但阿远最爱的还是妈妈了。 他穿全套的小西装了,他还需要一把枪,一只墨镜,才能变得酷酷的嘛。 对了,聂嘉峪一路跟着细娘,但一直没有说过什么。 他们兄弟有个毛病,陈柔走哪,他们跟哪,但要聂钊,他们就不跟了。 所以此刻陈柔进玩具店买东西,聂嘉峪就在外面等着。 阿远有了枪,还有了个小墨镜,但是没有裤子了,就还不是很酷。 孩子挺急的,要上楼找裤子穿,但且不说他,进了酒店大堂,聂嘉峪突然说:“咦,细娘,快看,那儿有老虎机,要不要去试一把?” 有老虎机的地方,就是赌厅的入口了。 陈柔瞟了一眼老虎机,问聂嘉峪:“你有多少筹码了?” 聂嘉峪从兜里掏出一大把,还觉得有点奇怪:“叠马仔偷偷塞我的,你看到啦?” 又笑着说:“小赌怡情嘛,反正白送的,我就收了。” 聂家不涉及赌一行,聂家兄弟也不赌,当然就不了解赌场的逻辑。 陈柔笑着说:“你去玩一把,还可以赚到更多筹码。” 酒店摆的老虎机,赚率比赌场里的还要高,它甚至有时候是赔本的。 当然,就跟叠马仔会精准的,于聂钊一行人里狙到聂嘉峪,并悄悄给他塞筹码,哄他去玩一样,其实都是一种诱惑,诱着你踏进赌场大厅,再进vip包房。 而在进了vip包房之后,一个人基本就上瘾了。 赔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成为一个忠实的长期客户。 聂嘉峪扬一扬手里的筹码,有点不相信,并说:“我就玩一把,玩完就来。” 但陈柔说:“这一把你肯定会赢,而且不会继续往里走。” 聂嘉峪暂且保留意见,去玩老虎机了。 陈柔掏出电话,给在楼上的宋援朝发了一条短信。 在她那个时代,他们警察行业,把老虎机称之为是鬼扯手。 就是说,它是魔鬼的手,任你再怎么有定力的人,摸上它,就很难挣脱了。 但当然,如果说一个人上了瘾,要怎么治,大概就得陈柔这种人来。 罢了,她发信息喊宋援朝下楼吧,陪聂嘉峪过个瘾,也帮她戒了玩赌的瘾。 …… 再说楼上,王宝刀不敢乱转乱看,跟着宋援朝,陪聂钊一起上楼了,而此刻,本来聂钊不想麻烦安秘书,他的衣服送去干洗了,他在洗手间里给儿子搓着衣服呢。 但是二太那边,第二波攻势已经到了。 安秘书接起电话,来电的直接是被扣押的船长。 对方说:“安杰,葡警们距离我们就200米,已经在放小艇了,真要开火?” 安秘书看聂钊,聂钊闭了闭眼就算是答应了。 安秘书吩咐说:“尽量注意,最后扔空弹,不要炸到人。” 聂钊来了,当然要跟这儿的大老板打招呼,韦德代他去见大老板了。 挂了电话,安秘书就问老板:“已经打起来了,要不要给韦德个电话,让他跟闻老板讲一讲呢,闻家二太也有点太过分了。” 聂钊却说:“暂时不必,去把阿远的衣服晾起来。” 安秘书接过裤子,却说:“我拿去烘干吧,快一点。” 聂钊一想也是,说:“快去。” 这是新酒店,气味也要稍微好闻一点。 而对于闻家二太的极端表现,聂钊都有点出乎意料。 但仔细想一想,又觉得正常。 要知道,闻家二太虽然年迈,但是在大房太太去世后的很多年里,她都是唯我独尊的状态,直到丈夫近几年新纳了一房太太,而那位太太,直逼她的锋芒。 就聂钊所知,闻家大房之死就跟聂臻之死一样,其中曲折很多,疑云重重。 而就好比聂荣,当他自身的利益不受威胁的时候,他对女人的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聋不痴不做家翁嘛,再说了,孩子们的妈妈,你能拿她怎么样? 再就是,二太的事情,就算韦德不讲,四太也会给丈夫打小报告的。 而胡啸天是二太的人,也掌握着所有叠马仔,搞定他,才等于搞定了二太。 聂钊给儿子洗完了裤子,还得冲个凉,再换一套衣服。 是来度假的嘛,他就换了一件polo衫,表也相应的换成休闲表。 这儿的整条街都是被加了盖子罩起来的,还特地打了氧气,人到了这儿,就会有一种自然的松驰,忘记疲惫,又不是香江嘛,聂钊也想出去走一走,吃顿饭。 但是不对,他唤了一声,进屋的是hank,他于是问,太太来了否。 结果hank搓搓手指说:“太太喊宋仔和王仔下楼,说是去……”玩两把。 不对啊,虽然来了澳城,但是聂钊可没想他儿子这么小就去看人赌钱。 他太太要输了还好,阿远也能吸取个教训,但如果她赢了呢? 孩子喜欢模仿,曾经见陈恪他们多,阿远就要穿军装。 但现在陈恪他们来得少,而香江高层警司的警服跟西服差不多。 阿远最近天天电视上看,这都学会耍酷了。 如果妈妈抱着他去赌了,还赢了,那种老虎机哗哗吐钱的快感,是会让小小的阿远上瘾的,而他现在的理想是做个阿sir,到将来呢,会不会是开赌场? 聂钊直觉不好,都没顾得上换鞋子,穿着原本的皮鞋就下楼。 但其实在澳城,婴幼儿是不被允许进入赌场的,所以聂钊不过白操心。 这会儿,宋援朝抱着阿远,正在酒店大堂里等妈妈。 对了,小阔少上身西服革履,还有了一副质量不怎么好的小墨镜,但下身围的,是他妈妈的外套,像个小裙子一样围在腿上,宋援朝抱着他,在休息室里看漫画。 一看老板下楼来找,宋援朝解释说:“太太说,她只是去赌场看一看。” 但其实陈柔带着聂嘉峪和王宝刀进赌场到现在,已经有20分钟了。 阿远有点委屈,合上书,竖起指头说:“莽莽说只看一眼,就一眼喔。” 小家伙撇撇嘴,又说:“我不要iiu,要等妈妈。” 上身西服革履,下面围个小裙裙,他这算什么,波西米亚风? 阿远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小了,妈妈能去的地方,他大多都不能去。 赌场那边有隐隐的音乐声,听起来很好玩的,可是他去不了,妈妈也不出来,宝宝好委屈,委屈到,刚才还在装的酷哥形象都荡然无存了。 可妈妈不回来,他就要等,非要等。 而要说进了赌场,只看一眼就出来,那当然是哄孩子。 这地儿氧气足,人会天然的觉得兴奋,精力充沛。 而如果是新人入赌场,会有个新手保护期,人是能赢的。 当一个人赢了一把,就会想玩第二把,再赢一把,就要玩第三把。 要赔了也不怕,反正手里有筹码,再玩一把不就行了? 这么一圈下来,总得几个小时才能出赌场。 聂钊看儿子委屈巴巴的,也不想让太太在赌场里玩得太久,就带着保镖们进去了。 这间赌厅是目前整个澳城里最新,也是最大的,据说有三千台角子老虎机。 一进赌场就是大厅,密密麻麻的老虎机,几乎每台机器前都有人在玩儿。 而不论赌厅里的氧气打得多足,新风系统有多好,人多,人的体味就臭。 而且这种赌场里是允许客人抽烟抽雪茄的,那味道就不必说了。 天还没黑呢,但是赌场里面烟雾缭绕,简直搞的仙境似的,仙气飘飘。 聂钊最烦抽烟的人,更烦的就是二手烟。 在他闻起来,那就跟狐臭一样,是世界上最难闻的味道。 这里面不仅有烟草的味道,还有香水的味道,客人们的脚丫子臭,放屁的味道,简直难闻之极,他要进来,真是冒了超大的勇气,这会儿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但他刚走进去不久,跟几个保镖正在找他太太,突然间,对面的老虎机整个儿变成了红色,噗噗爆闪不说,还响起了音乐,然后是聂嘉峪的声音:“哇,哇!” 他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哇,哇哇!” 这孩子怎么了,难不成是王子变青蛙,不会说人话了? 紧接着是哗啦啦的吐币声。 这个年代的角子老虎机还不是电脑操控的,而是吐币式。 聂钊绕过一排老虎机,就见有叠马仔已经在帮聂嘉峪清点爆来的金币了。 而且王宝刀和聂嘉峪人手端个小篮子,里面有游戏币,也有现金,尤其是聂嘉峪的篮子里,躺着厚厚一沓的港币,那一看就是从赌场里兑出来的。 要知道,他来的时候,好奇的是赌场各种机器的运行模式,是来看模式的。 想要的是陈柔带他去一趟赌场的机房,看看人家是怎么操控的。 但这才踏进赌场,他就把来时的初心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因为就像陈柔说的,他在赌厅门口,第一把小试牛刀的去玩,他就赢了。 这个他知道,就好比玩游戏,一开始的关卡都设置的比较简单,才能吸引玩家继续玩下去,玩家也会往里走,所以不新鲜,当然,也吸引不了聂嘉峪。 而吸引聂嘉峪的,其实是他细娘。 这会儿有两个叠马仔在帮他清点硬币,他都顾不上看别的。 看叠马仔终于清点完了,他再看陈柔:“细娘你观察到了吗,下一把赌哪一台?” 聂钊就在旁边站着呢,王宝刀还好,在跟他打招呼,但聂嘉峪全然没发现他小叔来了,还在拉他细娘:“走吧,咱们再找一台,再接再厉。” 聂钊咳了一声,ram拍了一把,聂嘉峪才看到他小叔。 不过他虽然玩的忘乎所以,也不怕他小叔责备,反而兴高采烈的说:“小叔,我猜你也不知道吧,我细娘,她是行走的赌神,真的,她押了四把,把把中。” 所有澳城的叠马仔都知道,香江首富来澳城玩了,当然也都抢着想要服务。 抓到机会的两个叠马仔一抬头,见竟然是首富本尊,也是喜笑颜开。 其中一个解释说:“太太押中的可都是大奖,四次,有一次是2000,剩下三次可都是6000,是真正的大奖,爆金币了。” 角子老虎机真正意义上的超级大奖可不是六千,而是五百万。 但角子机老虎机最擅长的吃钱,而不是吐钱。 陈柔第一次来,玩了四把,爆了四把金币,加起来两万块,确实算好手气了。 那么,她就只是手气好,还是说,她真懂点儿赌的门道? 聂钊并不相信他太太是赌神,更愿意相信她是因为还在新手期,运气比较好。 但就在这时,陈柔环顾全场一圈,却来了句:“这几天应该开不出五百万的大奖,算了吧,我也玩累了,咱们走吧。” 她这样说,叠马仔当然失望,因为他们的使命,就是把游客引进vip包房。 一个叠马仔笑着说:“就在上个月,喽,您看,那台子就曾爆过500万超级大奖。” 另一个叠马仔说:“要不您去试试那台机子呢,您今天运气爆棚喔。” 正好这时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一台老虎机前,先双手合十对着半空祷告了一番,这才一手拉杆,一手准备要投币。 陈柔漫步着经过老太太,从她手里抓过币,到旁边,另一台机子上敲了敲,老太太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换了这台机子来投。 然后陈柔笑着对两个叠马仔说:“要出大奖,靠的是机子,而不是人的手气。” 紧接着她一把拍上老太太正在拉杆的机子,又反问:“我说的对吗?” 随着老太太投币拉杆,整台机子哐啷啷的响了起来,紧接着画面上哐哐哐落下来,一个7,两个7,三个7,同时三个7,这就是6000的大奖了。 只听一阵音乐响起,硬币哗啦啦的淌了出来。 这老太太是信上帝的,下意识先是一句:“哦我的上帝,感谢上帝。” 再回头看陈柔,见是一个穿着白衬衫,微卷的中长发,眉眼间露着几分英气,笑容又透着清和和温柔的女孩子,又来抓她的双手:“孩子,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你。” 陈柔再拍拍老虎机,给俩叠马仔一个了然的笑容,转身就走。 要赢大奖,靠的不是人的手气,而是机子,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懂。 但问题来了,所有的老虎机都长一个样子,她是怎么知道,哪台机子能赢的? 这下就不说聂嘉峪和王宝刀了,就连聂钊都怀疑,他太太怕真是个赌神。 第539章 接着上赌场,接着嗨 小赌怡情,赚了钱更开心。 当然,赌场是不会因为你赚得多就给你脸色看的。 因为赌场的钱来来去去,它的赢利在于抽成,流水越高,它的抽成就越高。 而人是这样,如果输了,他有可能就不来了,但如果赢了,他就必来。 当然,客人要走,叠马仔们也会客客气气的换好钱,送对方离开。 王宝刀是遵照陈柔的吩咐,记下了那两个叠马仔。 但他也特别好奇,好奇极了,一出赌场就问:“陈姐,你是怎么看出来,哪台机子能赢,哪一台机子不能赢的,你押准了整整五次,到底怎么回事?” 聂嘉峪有点聪明,但不多,出来以后冷静了点,他挠头:“细娘,你说会不会是这里的老板看到是咱们进了赌厅,就专门给咱们放水,让你赢呢?” 但想想他又觉得不对:“咱们只是随机进的赌厅,赌厅老板没那么神吧?” 他们才刚刚来,而老虎机呢,是陈柔自己选的。 难不成赌厅老板在跟踪她,并在背后悄悄操纵,给她送金币? 聂钊首先觉得不可能,因为虽然他不搞赌场,但是懂赌的底层运作逻辑。 就不说各个赌厅里的厅主,哪怕大老板也不会轻易动机房的。 而在赌场机房,确实存在盯住一个大肥羊,就要给他专门做局的可能性。 但是从陈柔进赌厅到出来不过半个小时,他们的反应不可能那么快。 所有就只有一个可能,陈柔懂赌,也看得出哪台老虎机该爆币了。 至于她是怎么看的,原理是什么,好吧,聂钊其实也想听,但不是在这儿。 在这儿陈柔要大谈特谈关于赌的事,那不是拆人老板的台? 宋援朝陪着干儿子看漫画,一看老板夫妻回酒店,也就到大厅跟他们汇合了。 对了,阿远不是一直在等妈妈嘛,但等妈妈回来,想抱抱的时候,他却扭过身子,不肯要妈妈抱抱了,但也不找爸爸,就趴在宋援朝的怀里,小嘴巴撇撇的。 不论宋援朝还是王宝刀,都是头一回来澳城,涉赌。 宋援朝没去,但也好奇,得问陈柔:“太太真的把把都赢了?” 关于把把赢,或者说,哪台老虎机看上去像要爆金币的样子,当然有其底层逻辑,但一时间也讲不清楚,她朝宋援朝点了点头,继续伸手要儿子:“妈妈抱吧。” 又解释说:“我们去的是只有大人才能玩的地方,小宝宝不可以去呀。” 阿远本来把脑袋耷拉在干爹的肩膀上,这时突然抬起了头。 因为爸爸长期以来的严谨,阿远的时间观念很重的。 小家伙竖一根手指:“du说了只系一眼,可系妈妈,xi间那么……” 一根手指,他在空中长长的划了一条线:“那么qiang.” 他还真是,生动的诠释了,妈妈那一眼到底有多长。 不过妈妈也是最了解阿远心思的人,她说:“咱们上楼换衣服,然后出去玩?” 他爸也是够了解他的,让人赶紧把裤子给烘干了。 阿远摸一摸绑在腰上的,妈妈的外套,说:“要裤裤,带扣扣的。” 有扣眼,能穿皮带的裤子才能挂他的钥匙扣,所以他要穿那个。 上了楼,两口子一起,回房给阿远换衣服。 聂老板都掩不住好奇心,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行走的女赌王是他太太,他当然就要问问她,看她到底怎么做到把把爆金币,把把赢的。 对着丈夫,陈柔倒不撒谎,坦言:“我只是做了点小弊而已。” 她应该是做币了,因为就按赔率来算,一间赌厅里,一天顶多出一两个六千块的大奖,而像100万,500万的大奖,则会是三个月到一年的时间才能开一个。 她连着爆了四把,要不作弊出老千,没可能的。 但聂钊比较好奇的是,她到底是怎么出的老千,不过当然,这种客房里不但监控很多,监听设备也很多,赌场最忌老千,尤其聂太做老千,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也罢,晚上了,难得出来度假,出去吃饭吧。 聂钊今天故意搞得很亲民,也不包饭店,打算走哪吃哪,随便去吃顿饭。 而就在他们出门吃饭的时候,闻家二太那边,因为聂家不肯接招不说,还跟四房打得火热,气的有点刹不住车,一边打电话责备了包玉雁一顿,另一边,她的大马仔胡啸天也直接对霍岐和毛子哥发动了攻势。 已经是晚上了,吃饭时间,毛子哥正在地上做俯卧撑,听到门铃响,一个弹跳站了起来,打开门,要迎接他的晚餐。 但见门口只有餐车而没有人,他心里的警铃立刻就拉响了,先回头对霍岐说:“有情况,准备跑。” 他们住在五楼,但是四楼有个平台,翻下去之后,就可以顺着大理石阳台跳下去,那个路线是毛子哥早就规划好,霍岐也熟烂于心的。 虽然霍岐腿还不行,但真要说逃命,他分分钟就能出窗户。 那把雪枫刀和凤凰军刀,刚才他们交给了陈柔,她也已经带走了。 霍岐留着的,全是文字证据,包就是他的枕头,一把扯起包,他已经准备好了。 毛子哥后退两步,从房间里抓了根椅子腿,挑开了银质的餐盘盖。 这一看,有点懵:“他妈的,是谁啊,搞什么把戏?” 餐盘盖下面有只盘子,里面装着一只被扭断了脖子的死鸽子。 毛子哥想不到,但霍岐过来一看就明白了,他说:“是闻家二太在搞事。” 毛子哥捏拳头:“怎么,他们想打架?” 闻家二太确实想打架,想在澳城,自己的地盘上跟聂家打上一架。 毕竟为了远洋航运,她赔了好多钱,儿子又因为家暴被抓,虽然消息直到昨天还捂着,但在今天,已经有电视台在报道了,只不过聂嘉峻也不知道突然抽的哪门子的风,突然登上电视台做专访,澄清自己的性取向,就把新闻给压下去了。 但本来闻家二太应该感谢聂嘉峻的。 要不是他,联姻的船王之女被澳城阔少家暴,那个新闻会轰动港澳台三地的。 可是因为聂嘉峻,闻二少的新闻就没太多的人关注。 可是闻二太非但不领情,而且虽然她不敢主动动手,但是既然聂家夫妻来了澳城,来了她的地盘,那么,只要逼的聂家人动手,她就不但可以收拾聂家人一顿,而且在丈夫那儿,也不必受责备了,所以她不动手,可是她一直在挑衅。 毛子哥很自信的,他认为,就凭他,扛着霍岐,都能扛回香江。 他没把闻家二太的挑衅看在眼里,也只关上了门说:“你继续休息,我健身。” 但霍岐想了想,还是给安秘书打了个电话,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然后他又给聂嘉峻打了个电话,质问:“聂少你有病吧,好端端的上电视干嘛?” 聂嘉峻不想跟小麦警官做姐妹,所以上电视专门澄清。 然后他又跑到警局去蹲守小麦警官,结果没蹲着人,这会儿才到家。 也才刚刚听佣人说,全家就没带他,上澳城玩儿去了。 他很生气的,他也是家里的一员,大家一起去玩儿,为什么不带他? 但且不说这个,说回刚才的话题,他说:“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咱们俩之间的关系,毕竟我年龄也不小了,也打算要结婚,正一下自己的声誉嘛。” 霍岐简直无语:“闻二少家暴太太了吧,因为你,他的新闻几乎无人报道。” 又说:“而且据我所知,他家暴一事,就是你出面做的证人。” 要说聂嘉峻,别的都好,就是社会经验太少。 要知道,闻家专门来提亲,婚事成不成,新闻版面是要占的。 而从明天开始,他和闻二小姐可能结婚的消息就会屠版香江,这就能天然的压掉一部分闻二少家暴的绯闻,再加上他澄清基佬一事,谁会关注闻二少? 少了舆论的压力,包玉雁的处境就会变的更加艰难。 而这件事里,做好人的是聂嘉峻,做坏人的也是他,气人不? 反应过来,聂嘉峻拍大腿:“哎呀,瞧瞧我这脑子。” 又说:“我这就去码头,过澳城来找你们。” 霍岐其实并不希望他来,多个人多一重的麻烦,但还不及他劝阻,聂嘉峻已经把电话挂掉了,等霍岐再回拨的时候,电话占线,他就拨不通了。 这两天的聂家人要在澳城,当然是待在一起最好。 一旦落单,以胡啸天的手腕,说不定就要玩一手绑架,把他们兄弟给绑了。 霍岐不敢掉以轻心,只好再给安秘书打个电话,讲聂嘉峻要来的事。 而这会儿,聂钊夫妻找了一间安秘书推荐的,说是澳城味道最好的餐厅在吃饭。 聂嘉峪也正在问陈柔呢:“细娘,德州扑克呢,你能玩不?” 见陈柔在点头,又问:“那骰子呢,你能摇到什么程度?” 话说,叶寒当年最牛逼的就是玩骰子,而且不像别的老千们,是用在骰子里面灌水银,或者说用各种金属镶点骰子,叫它们撞击时发出不同声音的方式来出千。 他是,不论任何材质,任何骰子,他都能出千。 陈柔当然没有那么牛,但澳城赌城用的骰子她专门玩过一段时间,摇个小顺子大顺了什么的当然不在话下,也算谦虚嘛,她说:“还行。” 聂嘉峪点头,然后又小声问:“那百家乐呢,你也行?” 陈柔说:“它的输赢,荷官的操作非常重要,所以搞定荷官,就能搞定它。” 聂嘉峪来的时候可没想到,细娘竟然是个赌神。 而他对于弟弟的聪明,也没有太全面的认知,所以他只压低了一点声音,悄悄说:“这样吧,咱们一会儿把阿远哄睡着,然后让宋仔守着他,咱们接着上赌场,接着嗨?” 这是一间小餐厅,他们也只是在包厢里。 这餐厅有儿童座椅,但是太脏太旧。 而且阿远换回了西裤,又穿着小西服,腰间若隐若现,还别着小手枪。 比他爸还要酷的小帅哥,他也不想坐儿童座椅,聂钊就抱着儿子。 两三岁的小孩子,不太喜欢坐在大人的怀里,所以阿远是站在他爸爸的大腿上。 小墨镜一戴,他两手插兜,一副谁也不爱的模样。 餐厅的牛肉肠粉做得很好吃,有股烟火味,聂钊也吃的津津有味。 但是阿远来了之后,已经被妈妈撇下过一回了,当然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妈妈和哥哥讨论的事情,哥哥声音一小,他就把脑袋凑过去了。 这一听还了得,宝宝两只手还在裤兜里插着呢,墨镜依然冷酷,但是小嘴已经撇下来了。 他回头看爸爸,眼泪都流下来了。 他大声说:“哥哥坏,哥哥要,嗯……哥哥要蛐蛐玩,不要带宝宝,哇~” 第540章 给澳城赌场上一课 一小屁孩儿,腰上揣把玩具枪,还戴个小墨镜,土帅土帅的。 但他的耳朵怎么就那么灵呢,聂嘉峪回头就指弟弟的鼻子:“你个小屁孩儿,你才多大啊,天已经黑了,你该上床睡觉了,我们是大人,我们可以熬夜。” 阿远可不这么认为,而只要说是哥哥,是同辈,就是可以吵架干仗的。 他指外面,口水四溅:“不die,天,天还是亮亮哒!” 聂嘉峪敲桌子:“天已经黑了,那是灯光,是假的,你必须上床睡觉。” 阿远弯腰,小手也拍桌子:“不~要!” …… 纸醉金迷的澳城,虽然目前还没有后世时,叫人们会为之惊叹的,超大型的,能把黑夜变成白天的24小时蓝天白云大天幕,但灯光幻影下,夜晚也跟白天似的。 而阿远在家时,为了给他良好的放睡环境,一到夜里,家里该灭的灯就全灭了,佣人们说话的声音也要降低分贝,上下楼梯脚步都要轻轻的。 香江的夜生活也很多,城市噪音跟澳城差不多,可阿远虽然生活在闹市中,但又是在他爸爸用金钱帮他筑起来的象牙塔里,昼夜分明,一来澳城,生物钟被搞乱了,他指亮如白昼的窗外说:“现在xi白天,宝宝不要睡iio,宝宝也要嗨。” 他还懂得狗仗人势,一手环着他爸的脖子:“爸爸也要,爸爸也嗨。” 但其实他爸爸也希望他能早点睡着,然后跟着阿远妈妈一起出去嗨皮。 不过聂钊当然不可以,因为他太太还好,想怎么玩都随便。 但以他的身份和身家,大晚上的,以游客的方式进赌场,那等于是给赌场免费搞营销,记者们也会把他写得很难看。 再说了,包玉雁被家暴是一件小事,接霍岐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被扣船那件事,也远不及当初军方扣海沙的事大,聂钊要亲自出马,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也搞得好像聂氏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掐着脖子威胁似的。 所以哪怕他要去,也不是今晚,更不是进乌烟瘴气的赌场去闻二手烟。 只是苦了他太太,必须得去忍受赌场里男性的汗渍味和二手烟了。 但今晚他也没时间陪着阿远,单独哄睡他。 因为虽然他让韦德去见赌王,并一再申明只是过来走走,但对方还是说要一起喝杯茶,聊一聊,哪怕闲聊,也总得一两个小时,聂钊还在考虑,儿子该怎么办呢。 陈柔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没有带奶妈来,总不能把儿子交给宋援朝吧。 她的经验,就跟小敏敏一样,在个陌生的环境里,你以为孩子睡着就万事大吉了,但只要你溜出门去,他一会儿就会醒的,醒来就会哭,会闹,怎么办? 她想的是,要不聂钊就把跟赌王见面的行程推到明天白天算了。 这儿的游乐场不比迪士尼差,她出去做事,他带着保镖,陪着阿远去玩儿。 她不用太久的,现在是晚上八点,赶夜里十二点她应该就能回酒店。 今晚只是小试牛刀,不需要太多时间的。 吃晚饭回酒店的路上,聂嘉峪抱着阿远,俩人一路在斗嘴,陈柔讲完自己的计划,又跟聂钊说:“你可以带他玩一玩捕鱼机什么的,不要刻意追求赢,输了也没关系,等到明天,我再陪他玩一圈,跟他讲一讲输赢的原理,阿远就能祛魅了。” 她也不想儿子长大以后沾赌。 但她跟聂荣聂钊的教育理念不一样,不是严防死守,而是,她想教孩子知道赌的表面输赢背后的逻辑,让孩子了解赌是怎么回事,输赢又由谁来操纵,然后,让他们从心理上,对赌一行祛魅。 聂钊也是来了之后,亲眼看到他太太一手爆了四台老虎机,才意识到,从未来而来的她,好像还真的掌握着澳城赖以生存的,赌业背后的财富密码。 也就难怪要搞鬼头昌,要进添马舰之前她都是做足了准备。 但来澳城,她却是今天起心动念,明天收拾两件衣服就来了。 她去做事,他就得搞好后勤工作。 而虽然她觉得今晚还不需要动刀动枪,但聂钊要把大保镖们全带走,终究不妥。 所以他说:“你带着宋仔他们去赌场,只要留hank给我就好,我带阿远去见赌王。” ram不行,他自己休假的时候都爱跑澳城并赌几把,要不让他跟着陈柔,他会心不在焉的,但hank的妻儿都已移居香江,他也不爱娱乐,跟着聂钊正好。 话说,虽然聂钊从儿子一岁起,只要陈柔没赶时间,他都会把儿子带到办公室,但截止目前,他还没有带儿子出去专门商务会谈过,就,他会不会觉得跌份儿? 他自己大概还没觉察,但随行的安秘书突然问:“boss,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聂钊皱眉头:“什么不太好?” 安秘书挠头:“您带着少爷一起去,闻老板他会不会觉得,咱们不重视他?” 其实到了将来,人家世界首富都会架着儿子满世界转悠呢。 男人带娃见客户就是不重视客户,鬼话,屁话。 但毕竟这是九十年代,聂钊跟人商务见面,带儿子去,别人大概还真会觉得聂钊不尊重自己。 陈柔止步,说:“要不你把跟闻老板的见面推到明天,明天我带阿远?” 但这件事事其实要辩证来看。 聂钊先说:“我儿子的照片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刊登在报纸上过,见过他的人也不多,我愿意带着他一起去见谁,证明我是带着诚意和信任而去的,对方应该觉得荣幸才对,又怎么会觉得不尊重和轻视,应该说,是重视才对,不是吗?” 再对安秘书:“告诉韦德,我和少爷一起去,让他准备点孩子爱吃的水果和点心。” 聂钊是经商的,要谈生意,跟赌王闻老板一样,每天都要见很多人。 或许对于闻老板来说,不带娃会客才是尊重客户。 毕竟他孩子多,十几个呢,单独带哪一个显得偏心,全带上吧,又太吵。 当然,孩子之间竞争也很激烈,争宠争爱不可避免,要是孩子们在客人们面前吵起来闹起来,那可就贻笑大方了,所以不带为妙。 但聂钊不是,他就阿远一颗小独苗苗,阿远也是写在董事会章程里的,目前聂钊唯一的,他名下所有财产的继承人。 聂钊和闻老板都是有钱人,身价也都差不多,几百亿。 但是阿远跟闻老板家的孩子不一样,闻老板的孩子们充其量也只是十亿百宝。 但阿远是放眼港澳台三地,唯一的百亿宝贝。 带他去见客户,非但不是对客户的不尊重,反而,聂钊是在尊重客户。 话说,陈柔才回酒店,董爷那边就催的不行了。 夺命连环call,一个接着一个,因为董爷晚饭时点单,分明点了一条清蒸石斑鱼,结果倒好,等菜被送到房间,他揭开盖子一看,石斑鱼又变成了老泥鳅。 而虽然酒店的总经理率领着大堂经理和主厨一起来给董爷道歉,甚至还报了警,说要追查,看是谁把石斑鱼换成泥鳅的。 但董爷最知道了,报警解决不了问题,胡啸天就是翅膀硬了,想要干掉他。 要知道,回归观礼的名单里没有董爷,而且等回归了,他誓必要被拉出来清算。 可是自打三岁时,会站着撒尿,他就在九龙混道了,他是古惑仔们的阿耶,是他们的爹,他是宁可站着死,也不要向任何人低头的。 被曾经跪在自己面前,一口一个阿耶的手下如此挑衅,他哪里能受得下? 陈柔要再不出面,他就要拿着生死状,去跟胡啸天玩最后一把了。 他宁死在回归前,成为香江社团永远的绝唱,也绝不能输。 陈柔手忙脚乱的,其实也正在收拾自己呢。 这一趟上赌场,她既是董爷的代言人,但同时也是聂钊的太太,是聂氏的副主席,来了澳城嘛,大家都可以去玩两把,她进赌场也并不稀奇。 但是鉴于她的身份,人靠衣妆,她也得拾掇一下自己才行啊。 她有一条很简单的小黑裙子,也是李霞前几天来,帮她从一堆衣服里挑出来的。 裙子,总是因为面料的不舒适,以及花纹太多,还有其不方便的特性,陈柔不怎么爱穿,但是作为聂太,又是去赌,而不是去打架,当然是穿裙子更好了。 小黑裙颜色既不出挑,但也端庄,而且它的裙摆非常大,穿着也舒服,只要配上一双黑色的乐福鞋,就既舒适,也不显得太简便,太随便。 首饰是聂钊挑的,他们俩父子并排站在衣帽间的门口,一模一样的造型,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摸着下巴,一起看着忙碌的陈柔。 聂钊帮陈柔从她带的首饰匣子里挑了两枚珍珠耳环。 阿远借着凳子爬上了玻璃柜,执意要帮妈妈亲手带上,然后见爸爸拿起珍珠项琏来,也得是他来,亲手帮妈妈戴上。 再拿一只黑色的,经典的古驰包,鞋子一穿,陈柔就可以出门了。 阿远还没有换睡衣,小手枪也还别在腰间,但是因为屋子里比较黯,而且他的墨镜质量并不好,爸爸就帮他插到了头顶。 妈妈出门了,阿远一伸手,爸爸也就把他抱上了。 哇喔,全家都是一身黑呢,穿着黑裙子的妈妈超级漂亮,当然,阿远也好酷的,他也准备好了,要跟着妈妈和爸爸一起去嗨皮。 他还不忘跟爸爸说:“宝宝的妈妈超级piu亮!” 他妈妈当然漂亮了,一袭黑裙,微卷的头发,脚步轻盈的走在铺着厚密地毯的走廊上,简直像是从旧电影里走出来的奥黛丽.赫本。 也是够魔幻的,行走的奥黛利.赫本,就在今晚,她要去给澳城赌场上一课。 聂钊点头:“是的,妈妈确实漂亮。” 阿远双手轻轻拍:“宝宝要跟着妈妈,一起嗨皮。” 又没有换睡衣,又是跟着妈妈一起出门,阿远心说嘻嘻,哥哥没想到吧,今天晚上,他会跟着妈妈一起去嗨皮,他管不着,哼哼! 但是不对,妈妈走到电梯口,哥哥和保镖们都等着呢,他们也应该一起去。 但是妈妈挥了挥手,轻飘飘的说:“阿远拜拜,一会儿见。” 然后她就进电梯了,可是爸爸居然不动。 他不但不走了,不进电梯,还说:“阿远,跟妈妈拜拜,咱们一会儿见。” 阿远的婴儿时期从现在开始,就算正式过去了。 而幼童时期的小崽崽们,跟父母之间就会产生分歧,以及,他们会渐渐明白,自己不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就算爸爸妈妈,也不是围绕着他一个人转的。 他所设想的一切,也不能全部都实现。 小家伙惊讶的回头看爸爸,提醒说:“妈妈,iiu啦!” 紧接着眼泪啪啪的滚了下来,还帮爸爸找补呢:“爸爸系不系,没有看到呀?” 第541章 越过初级NPC,直接见大佬 其实像阿远和妈妈,今天这样的离别,工薪阶层的妈妈们每天都会遇到。 孩子是妈妈生的,也天然是恋母的,更希望跟着妈妈。 但妈妈必须去工作,孩子也必须等着妈妈上班回来,那才是人之常情。 而在大多数人家,爸爸可没有阿远的爸爸那么负责任。 父爱也好比诈尸,偶尔想起孩子来就爱一下,但平常,爸爸比个尸体还不如。 妻子离开,上赌场嗨皮去了,聂钊也想象不到她能多嗨皮,但还得耐着性子哄儿子,跟他讲为什么他不能去,以及,自己会带他去哪里玩,巴啦巴啦的。 阿远都生气了,小拳头捏的紧紧的,这要是别人哄他,他高低要给一拳头的。 可因为是爸爸,而且爸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知道他只能等着,而且今天爸爸也有重要的事情,得要他陪着一起,阿远委委屈屈的,也就跟着爸爸走了。 说回陈柔,开车回到原酒店,那也是澳城现存最老的一家赌场。 一帮人下了车,酒店门外有俩古惑仔,抢先于门僮来给陈柔开车门:“大小姐好。” 是阿威和阿豹,应该是尔爷和董爷派下来,让在这儿等她的。 相互见了面,阿威笑着说:“听说大小姐在新赌场杠上开花,赢了四把。” 阿豹则问:“要不要再接再励,说不定能开个500万呢?” 宋援朝觉得不对,在问他俩:“你们怎么知道的?” ram中文不太好,也在问聂嘉峪,看这帮人到底在聊什么。 只有王宝刀默默脱掉了他的新郎西服,因为这一圈走下来,他发现他这种西服还有挺多人穿着,但都是那种会随地吐痰,说话声音特别大的,他的老乡们。 他觉得有点丢脸,把西服脱掉吧,这样他少尴尬一点。 要说他们是怎么知道陈柔玩老虎机玩赢了的,其实很简单,就好比有个功夫高手登陆九龙,并一边ko了四个古惑仔,那么,所有的古惑仔也会立刻就知道他。 也就是说,现在,全澳城的叠马仔都知道聂太来玩,还赢过的事了。 而本来独眼和鸡哥都在楼上,房间里,这会儿鸡哥还待着,在伺候尔爷,董爷把独眼派了下来,他挤进人群中,大声问:“大小姐,能不能开个500万?” 老虎机最大的奖就是500万,而既大小姐够牛逼,那就试着开一个呗。 不但独眼想看,就连聂嘉峪和聂家一帮保镖也看陈柔:“太太,您能吗?” 王宝刀是陈柔特地交待过,要一直贴身跟着她的。 他离陈柔最近,但也最天真,他低声说:“不行多出几个,咱把赌场赢破产?” 陈柔反问:“你读《叶寒传奇》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他是怎么讲赌博业的?” 王宝刀说:“赌场的设计规则在于,赚额越大赚得越多,也没人能把赌场赢破产。” 这就对了,赌场的大奖是概率性的,资金池里,赌池中的金额涨定一程度时它才会放水,而放水的比率是十分之一,也就是说,有五千万的情况下,它才会放五百万,有人妄图只凭老虎机把赌场赢破产,那不如回家做梦来的实在。 而既说是概率性的,就还要关注赌场的各种公告和新闻。 陈柔前几天才翻过新闻,早在上个月,老虎机就曾爆过一个500万。 它的爆出,是为了刺激这个月的生意,因为这个月的月底就是圣诞加元旦,也属于将来所说的,赌场的金九银十,黄金周,出了大奖,才能吸引客户。 但刚刚才出过500万,这个月就又出一个,当然不可能。 既独眼下楼,董爷应该也快下来了。 但陈柔跟独眼说:“你上楼跟董爷讲一声,今晚他就不必下楼来了。” 独眼说:“阿耶想着你一起,给你壮壮声威呢。” 陈柔不想多废话,言简言赅:“他是大佬,得有大佬的样子才对。” 她今晚也只是小赌几把,作为大佬,董爷就该在房间里安静等待,等她赢的消息。 到了明天,胡啸天憋不住,要跟她见面的时候董爷再出场才带派嘛。 交待完,陈柔就往赌去了,独眼跑的跟风火轮似的,也上楼拦董爷去了。 话说,其实从陈柔下电梯,出酒店,乘车前往赌场时,澳城地面上混的比较出息的各个叠马仔们也都集体出动,一股脑的,就往财厅来了。 陈柔戴上墨镜,把包给王宝刀拎着,一路往赌厅而去,路两边就全是西装革履的叠马仔们,所有人,只要她眼睛瞄到的,也都要鞠躬问候:“聂太好。” 聂太太身后跟着的,不但是聂老板贴身,最牛逼的几个保镖,还有九龙道上,忠义堂和义勇堂这些年来如过江之鲫的古惑仔中杀出来的,最牛的几个古惑仔。 如果不是香江回归在即,堂口也都解散了,看到陈柔这种阵仗,闻家二太也不敢跟她叫板的,而如今她的底气也来自于,她手下那帮人,早在缅甸和柬埔寨等地买好了地盘,也打造起了新的黑产,说怕就怕,她不怕,他们也不怕。 有普通的,过路的游客经过,也皆纷纷留步驻足。 一帮裹西服戴着墨镜,一脸不好惹的黑衣大汉中间是个女人,大家都得看看嘛。 陈柔今天也是,派头耍的,跟将来的东北雨姐似的,一个个叠马仔巡过,个个都要点头问候,而其实她自己也有点尴尬,也觉得自己未免有点太浮夸。 但其实她还真不是耍派头,而是在瞅人,瞅将来的犯罪分子们。 突然,叠马仔中有人说:“聂太,我已为您清出单独的vip厅,请跟我来。” 赌场如战场,在赌场上能混出头的,有能力的人,就好比陈柔比较欣赏的那位,又年轻又帅气的赵营长,性格就是攻击型的,做事风格也带着攻击型的。 十万叠马仔,能够抓住机遇混出头的不多。 在些是会趁上好运气,撞上阔气的大老板,再介绍几个客户,就出头了。 但那种只能小富即安,将来也成不了大佬。 而能成大佬的,就是此刻主动出击,拦住陈柔的这个叠马仔。 他也穿着西服,但是没有打领带,皮肤比较白,但是典型的南亚长相,颧骨高,眼间距窄,眉宇低压,眼容深邃,而以警察的眼光看,这就是个杀人犯面相。 陈柔止步:“贵姓?” 对方说:“姓陈,大名陈金宝。” 陈柔瞥了拎包的王宝刀一眼,笑着说:“我也姓陈,你本家哪里。” 陈金贵说:“湾岛,台中。” 又说:“既然同姓,不冒昧的话,我可以唤你一声姐吧,陈姐好。” 这家伙就是陈柔一路巡过叠马仔们,要找的熟人了。 因为到了将来,他在柬埔寨会有一个超级大的电诈园区,但当然,他会被抓,就意味着他只是被大家推出来挡罪的,真正的大佬们,则依然隐于幕后。 那些大佬中就有胡啸天,但当然,他只是其一,还有好多呢。 那帮人在现实中就是赌行高手,深谙赌和骗的局,就会设立各种网络赌博和诈骗,躲在法律管不到的地方,尽情肆虐,肆意敛财,甚至于发展到贩卖器官。 陈金宝这就跟上陈柔了,当然,一副小弟模样:“陈姐,您想玩什么呢?” 为什么刚才陈柔要故意玩几把老虎机,还要把把赢,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就好比是来打游戏,要玩个通关,而一开始,她当然只在初级阶段,要是走流程,她就需要先见一堆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npc来杀,那很浪费时间的。 刚才她啪啪几把全赢,就可以越过初级的npc们,直接见大佬了。 已经到赌厅的旋转大门口了,帅气的门童小哥哥老远就笑出两排牙齿,躬腰为陈柔拉开了旋转门,陈金宝拂着门框防止她被磕头。 而陈柔则边走边说:“在我晚饭前玩的新赌厅里,中彩率设置的比较大,那一层楼总共500台老虎机,在今天,共有5个六千大奖,我全拿到了。” 已经过了旋转门,进了富丽堂皇的大厅,但陈金宝依然伸着一只手,帮陈柔挡着有可能不可开眼,撞过来的行人,相比之下,拎包的王宝刀简直像块木头。 陈金贵笑着说:“久闻聂太大名,但小的也没想到,您竟然是位赌神。” 陈柔突然止步,这大厅里有很多的奇珍异宝,什么夜明珠,昆仑玉的,全是赌场老板穷尽天下,搜集而来的,陈设在大厅里。 陈柔正好止步在夜明珠前,有个叠马仔想抢生意,就赶着过来要介绍。 但陈金宝更有眼色,见她盯着后方包裹透明玻璃的柱子,而且伸着手,他赶忙从王宝刀手里接过陈柔的小皮包,并双手捧给了她。 陈柔说:“打开,帮我拿口经。” 要说赵营长是军人中最出色的,陈金宝就是叠马仔中最出色的。 他把包又还给了王宝刀,他拉开来,帮陈柔拿出了口红。 陈柔对着透明玻璃涂完口红,再将它递给王宝刀,并说:“普通人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当然,如果你不认识高手,就换个叠马仔来跟着。” 陈金贵立刻说:“看您想玩什么了,番摊,德州扑克,百家乐,我立刻帮您联络。” 陈柔掏出一张支票来,手指一翻,交给了陈金宝:“先小玩一把,打扑克吧。” 包括宋援朝,人家见过世面,波澜不惊的。 但王宝刀一看支票上写的面值,见赫然是一百万,当场心惊肉跳。 小玩一把都要一百万,那要大玩呢,岂不得奔着千万去? 但当然,陈柔讲过了,从现在开始,出来跟她赌的,都是比董爷和尔爷那种搞社团的黑多了的黑老大们,他们也不像香江社团,做的生意,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敛财,不择手段的敛财,所以王宝刀只有一个工作,就是尽可能的,在陈柔赌的时候,收集他们的信息。 但也太夸张了吧,他们平常打扑克,就算玩输赢也是一毛两毛,最大五毛。 他陈姐玩一把要一百万,这,这算怎么会事儿啊。 王宝刀跟在陈柔身边,在一群浩浩荡荡的黑西服中,就好比天鹅群中混进一只丑小鸭。 就,他直的好尴尬啊! 第542章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少堂主 同一时间,董爷由独眼肘着,在客房的会客厅中走来走去。 想想还是气不过,停了下来,要骂一句:“哼,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他们住的是套房,尔爷自有一间卧室,而他有工作要干的,毕竟虽然产业分给手下们,房子的出租事宜也是聂氏在打理,但总还要给手下们参谋生意嘛。 董爷转了会儿,又来一句:“阿柔也太软弱,要我说,赌什么,就该杀一场!” 尔爷正在看公文,忍无可忍,摘了眼镜说:“老匹夫,已经是新时代了,咱们那套打打杀杀的已经不灵了,阿柔知道该怎么做,你消停吧。” 董爷非但不消停,还想不通:“什么叫打打杀杀不灵了,要不是回归,哼!” 其实尔爷看得更深远,说得也没错。 到了新时代,即使政府不刻意打压,曾经能雄霸港澳台三地的,拼人命,拼拳头的那一套就要落幕了,因为随着手机和电脑的普及,黑产就从线下转到线上了。 陈柔不以武力服人,而是要以赌服人,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被董爷吵的心烦,尔爷就免要跟解释一下,劝他养足心神,明天见胡啸天。 当然,那得是陈柔出手确实牛,赌得好,能以已之力叫胡啸天害怕,并低头才行。 董爷听他分析得对,再着急也只能等着,并时不时打个电话问情况。 他太老,日薄西山人走茶凉,只能是孙女帮他争排面了。 就在楼下,大的跟迷宫似的赌场里,专门清出来的vip厅,等陈柔进去时,已经有四个客人,并一个长得清清秀秀的男荷官在等着她了。 陈柔特地走向荷官并跟他握手。 荷官也特地双手举起扑克牌,以示它是未拆分的状态。 陈柔的筹码全在陈金宝手中,往桌子子上一放,就要开赌了。 而在四个人中,陈柔锁定的,是坐在她对面,已经大概四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穿着西服,斯斯文文的中年人,他身旁坐着个烫发,二十多岁的女人。 见陈柔进来,男人没说什么,但是那个女人打了个口哨,并点了一支烟。 赌桌上嘛,有心情大家就相互介绍一下,没心情直接开赌。 先掷骰子看大小,大者为庄家,然后开牌,陈柔也就随便一掷。 这局坐庄的,是个染了一头黄发,讲粤语,但是带着南亚腔的年轻人。 但当然,由荷官来发牌,先发两轮暗牌。 陈柔的阵仗,是整个赌厅里最大的,一帮子黑西服围着她。 但轻轻揭起一看,她拿到的牌却是最小的,一个方片3,一个梅花6. 德州扑克共五张牌,而虽然之后的3张明牌还能改变战局,但就陈柔现在拿到的这两张牌,哪怕后三张都很优秀,最多拿个高牌,连同花都搞不到的。 她自己还好,坐在她身边当狗头军师的聂嘉峪抢着说:“咱不跟了吧。” 要决定跟不跟牌了,庄家,黄毛下注,对面的中年眼镜男不但跟,而且翻了倍。 另外两人则跟黄毛一样,只是下了注。 陈柔握着两张臭牌,就在聂嘉峪和王宝刀都觉得不行时,她也说:“加注!” 眼镜男觑了她一眼,当然认识她,竖大拇指:“聂太真女中豪杰也。” 他身后的女人穿的是红裙子,也对陈柔笑了笑,见人家不理她,又点了一支烟。 这时该发明牌了,陈柔的是一张梅花q。 王宝刀和聂嘉峪对视一眼,如果下张还是q,有个对子也还有救。 但不太巧的是,对面的眼镜男拿到的恰好是个方片q,而黑桃q,则在黄毛手中。 只剩一个q了,被发到的机率大吗,当然不大,所以他们这把赢不的。 又该加注了,而这一把,另外两个赌客都表示不跟了。 但是庄家依然表示要跟,眼镜男也依然是翻倍,而这时,赌注已经到20万了。 狼虫虎豹和威猛雄壮站在最外围,比赌厅门口那帮保镖还要威风凛凛。 他们看不到大小姐的牌,但今天,绝是在香江社团日薄西山,他们也都出来另谋差事,并整天纠结于生意的赔赚之后,最觉得最爽,也最快乐的一个夜晚。 他们的大小姐可不是普通女人,她那袭简洁,优雅大方的黑裙,和脖颈间,耳边熠熠生辉的珠宝,跟对面,眼镜哥身边那位红衣的金丝雀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端庄又优雅,高贵,还霸气十足,是所有古惑仔心目中最想要的大小姐。 也是他们觉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少堂主。 而此刻,她纤纤细手把上蓝色筹码,哗啦一把推,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跟!” 哇,大小姐可太帅了,要问谁是赌神,她就是,行走的赌神。 不过也就他们开心,聂嘉峪和王宝刀作为哼哈二将,狗头军师,正在挠头呢。 得,寄希望于下一张是个q,能拿个顺子吧,不然这牌必输无疑。 接下来就是第四张,也是明牌了,两个狗头军师望眼欲穿。 陈柔却突然问起了对面的眼镜哥:“先生贵姓,老家哪里?” 眼镜歌讲起话来倒是文质彬彬,笑着说:“免贵姓倪,家在南洋,但从小家贫。” 这人或者说姓倪,也或者说姓李,就是个大电诈犯,而且是抓不住的那种。 陈柔瞟了王宝刀一眼,看自己的牌,好吧,一个2,而就仅凭现在能看到的,牌桌上的两张明牌,她都没有赢的可能性了,但是随着眼镜说要加注,她说:“跟!” 王宝刀有任务,暂且要忙,顾不上。 聂嘉峪腾的站了起来,但见所有人一副嘲讽的样子看着他,又悄悄坐了回去。 对面,眼镜歌的新明牌是一张k,而只要他有一张j,他就赢了。 这时赌注已经加到40万了,而他是知道的,他细娘的牌不行,这一局会输的。 下一把就要揭牌底牌了,但也如果她再翻注,就会到80万,她还要跟? 这就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了。 阿豹急的跟董爷打电话,形容他爱大小姐的威风呢:“阿耶,她一把梭哈。” 但就不说聂嘉峪了,宋援朝不懂也就算了,ram都上前了:“太太,不可以。” 陈柔抬手,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并扬手,示意荷官发牌。 正好这时红衣美女坐到了眼镜哥的大腿上,陈柔当然是故意的:“她是你女儿?” 那红衣美女顶多二十出头,眼镜哥四十多了,看上去像父女嘛。 眼镜歌笑着说:“聂太真会开玩笑。” 又亲了红衣美女一下,并用黏乎乎的粤语说:“女朋友啦。” 陈柔突然来了句:“我还蛮会相面的,我相先生您眉有悬针,身上怕有命案。” 再看那红衣美女:“不要惹他生气,他看上去,是个下手蛮狠的人。” 看来她是说准了,红衣美女突然眼睛一亮,咬唇,并掐了烟。 眼镜男盯着荷官发过来的牌,笑着说:“没想到聂太幽默风趣,很会聊天。” 看似赌桌上的闲聊,但陈柔是在给王宝刀提纲领。 因为那姓倪的眼镜哥身上确实有年老难查的命案,对女人,下手也特别狠。 但凡有个女人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想要要挟他,他都会杀掉。 且不说这个,陈柔是来赌的,也是来赢的,继续看牌。 第五张牌了,聂嘉峪和王宝刀,甚至宋援朝,ram,全都翘首以盼。 聂嘉峪还想着凑个对子,在默念着q。 但他失望了,因为来的是个a,这也标志着,陈柔手中就是一副烂牌。 而且是一副彻头彻尾的烂牌,要不想输个精光,就绝不能再跟。 眼镜哥的牌其实也一般,是一张9,但是他另外两张比较优秀,揭开底牌,这一把他应该是稳赢了,可偏偏陈柔手搭上筹码,就又要推。 来做狗头军师的聂嘉峪还想找逻辑呢,不,现在他只想不赔钱。 他伸手就要来拦陈柔,但被她给瞪了一眼,并说:“宋仔,带走他。” 赌桌上,她玩得正嗨呢,他这不碍事儿嘛。 不过人怂就要乖,聂嘉峪倒是很乖,立刻手比拉琏:“我闭嘴。” 这回就连黄毛都不跟了,但是眼镜哥一推筹码,胸有成竹:“加注!” 陈柔也把所有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并说:“跟。” 五人一起赌,最后只剩了俩,别人就准备要翻牌了,而他们俩,也将翻开暗牌并比大小,来决最后的胜负。 中年眼镜哥的表情既有点嚣张,还有点可笑,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是,他本来是个功夫高手,可是迫于钱,不得不来跟个三岁小儿比划功夫。 他当然会赢,因为他只需要用手指点对方一下,对方就会倒下。 但他觉得很可笑,因为这聂太带着乌乌泱泱,十几号的打手,浩浩荡荡而来,他是真以为她有点水平的,也以为她能被香江二位大佬,尔爷和董爷所赏识,就该有点本事,但显然,她也只有外貌之美,在赌场上,她什么都不懂,屁都不是。 他因为得意嘛,就站了起来,准备翻牌了。 可就在这时,陈柔一只细手轻轻高高举起,却说:“慢着。” 手再一松,手中一张支票飘到了叠马仔陈金宝的手中,然后,红唇鲜艳,黑裙端庄,眼神中却有满满的杀气和霸气的聂太却说:“咱们再加注,赌把新的,如何?” 还要赌,她要赌什么? 庄家黄毛准备要推牌了,但是荷官制止了他。 眼镜哥也问陈柔:“赌什么?” 陈柔双指轻轻压上自己的两张暗牌,并说:“赌你的底牌。” 这时叠马仔陈金宝捧着换好的筹码回来了。 又是一百万,陈柔手再抚过筹码,嫣然一笑:“我来猜你的底牌,你敢不敢跟?” 要知道,这眼镜哥就是胡啸天的手下,而且是比较强的。 刚才陈金宝作为叠马仔跟陈柔搭上线时,胡啸天全程都在监视中。 就现在,不止他,还有闻家二太,就在监视器的另一头。 刚才在大厅,老虎机,他们是没有准备,但现在不一样,他们有准备了。 而因为以为陈柔比较强,他们派的也是高手。 本来以为陈柔压根儿就不会赌,胡啸天和二太也只想让她吃个瘪,然后离开。 但她竟然说她能猜牌,还要赌牌,起价就是一百万,现在该如何应对? 她真能猜到他的底牌吗,怎么猜? 当然,这是闻家的赌厅,头顶全是摄像头,闻家二太就在摄像头的另一端。 要说作弊,没可能的,镜头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要作弊,立刻就会被发现。 所以她不可能作弊。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也是眼镜哥能在德州扑克的牌桌上必胜的法宝。 但是,那个法宝可是他付出了超级大的代价才换来的。 按理来说,目前世界上最多只有两三个人知道。 聂太还那么年轻,又还是个女性,她不可能懂吧,眼镜哥不相信她会懂。 第543章 不,她是来抓老千的! 眼镜哥跟专门被派出去挑图人的阿四,以及叠马仔陈金宝一样,都是胡啸天的手下,胡啸天又是闻家二太的人,他们当然都听二太的。 相比于聂太太风华正茂,年轻气盛,闻家二太已经是个标准的老太太了。 但她正儿八经,是陪着丈夫一起打过天下的。 她丈夫跟叶寒斗法斗了整整二十年,直到她收服了胡啸天才分出输赢来。 对了,她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帮陈柔拎着包的那个,看上去像是从大陆来的,穿白衬衫的土鳖,他一只手上搭着件劣质西服,西服下面有个微型录像机。 按理赌厅里不准拍照也不准摄像,陈金宝也因为在之前就发现,并没收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陈金宝没有发现录像机的存在,就让带进来了。 难道是他手里的录像机能作弊,叫聂太能看到底牌? 开赌场嘛,当然不得罪客人,也不轻易起争执。 所以闻家二太先是让胡啸天命令陈金宝:“挡住那个大陆土鳖。” 然后又说:“赌,但是换一副牌。” 这边眼镜哥戴着耳机的,听到老大给的命令,立刻一笑:“赌就赌!” 但他又说:“既然您能猜到我的底牌,应该也能猜到别人的,要不咱们赌这副?” 他说的是黄毛的那副牌,而在他想来,就算之前陈柔确实能看到牌,但也只关注他的,没有关注过黄毛的,那她应该就猜不到,说话间,他还把牌捏到了手里。 他以为陈柔不会再跟了,宋援朝他们也以为她不会再跟了。 可岂知陈柔非但要跟,而且说:“既然你换了牌,我要的赌注可就不是筹码了。” 眼镜哥笑了一下:“聂太想要什么,我给就是了。” 对了,现在王宝刀被陈金宝堵在身后呢,陈柔很自然的接过他的西服,并把他藏在西服里面的数码相机拿了出来,直接摆到了桌子上,然后说:“拿生死状,签!” 赌场虽然禁止拍照和摄像,可它不是公检法,它的禁令没有法律效力。 数码相机也只做记录,没什么高科技的,既已经被发现,陈柔索性也就亮出来了。 她估计闻家二太在看,也在怀疑这台数码相机,那就大大方方给她看。 而现在,赌局升级,她找证据的方式,也跟着升级了。 听说要签生死状,眼镜哥有一瞬间的慌乱,却也强装镇定问:“到底赌什么?” 陈柔勾唇一笑,手轻轻搭到筹码上,说:“赌一只右臂。” 她往后一扬手,宋援朝怔了一下,抽出腰间的匕首递了过来。 陈柔上辈子在赌场做过卧底,就是当荷官,她知道监控录像在哪儿,问的,其实也是闻家二太,再一笑,她说:“我输,我剁臂,但是你输,你来剁。” 她的包里头有一沓子生死状呢,那是董爷来的时候带的,现在归她用了。 眼镜哥都已经答应了,王宝刀过去,他当然就要签字画押。 上面有堂口,董爷自己画好的押,就算陈柔的。 而现在,该揭那个答案,猜底牌了。 聂嘉峪想过今天会很刺激,但没想到会这么刺激,这就要见血了。 当然,他细娘不会吃亏,他只要准备好跑路就行。 宋援朝和ram是带了枪进来的,此时相互交换眼神,要不行就开枪。 澳城跟香江治安差不多,尤其这种赌场,出人命是常有的事,大不了开枪。 只有一帮古惑仔莫名的兴奋,面面相觑,开心的简直要升天。 什么是江湖,这就是,谁是他们的少堂主,大小姐,陈柔就是啊。 开局就是剁胳膊,这他妈的,可太刺激了。 另外四个赌徒并荷官,叠马仔陈金宝,几个人脸色也都簌簌的,而随着王宝刀举起那张印着眼镜哥指纹的生死令,陈柔要开始猜牌了。 对了,王宝刀就站在眼镜哥身后,并没有挪地方。 黄毛的牌,明牌是一张q,一张9和10,值得一提的是,他所有的牌全是黑桃,也就是说,如果他能赢,大概率是在拼一副同花顺。 而他之所以最后不跟,放弃了,是因为没有拼到同花顺。 陈柔几乎没有犹豫的,先竖一根手指:“其中一张是黑桃3。” 她才说完,黄毛忍不住来了一句:“我叼!” 他发感叹,只有一个原因,陈柔猜准了,那么另外一张呢? 如果她把另外一张牌也猜准了,眼镜哥难道还真的就剁一条手臂给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都看着陈柔,要听另一张牌是什么时,却见她突然啪的一巴掌拍上赌桌,紧接着,一张扑克牌自她指间弹出,朝着眼镜哥飞过去。 眼镜哥下意识一躲,纸牌擦他的耳朵而过,削的他耳朵流血的同时,只听噗的一声,它扎进了木质包着皮的,vip大厅的包房壁上。 王宝刀就在眼镜哥身边,同时一声大吼:“他妈的,你作弊,你在换牌。” 他太着急,讲的是普通话,但没所谓了。 这么大的赌场,竟然被他发现有人在作弊,他要喊个够。 他嗓音格外洪亮,看荷官:“你看到了吧,先生,他在作弊,他耍赖。” 当然,是眼镜哥水平不够,城府不够,胆量也不够,所以才会在发现陈柔果然能猜准的情况下,悄悄的去换牌,妄图把赌局扭输为赢。 可是谁能想得到,聂太太不但出手阔气,那手弹扑克的功夫也叫人咂舌。 要刚才眼镜哥不躲一下,聂太飞过来的牌,就会扎他眼睛里。 当然,他急着躲飞过来的扑克,也没有换牌成功,手里还是原本的牌。 陈柔也没有因为王宝刀喊,就追究眼镜哥作弊的事,而是说:“另一张是黑桃2.” 这下阿威阿猛他们绷不住了,也不肯站在后面了。 有人问:“哥们,怎么还不亮牌啊?” 还有人说:“快亮牌啊,让大家看看,我们大小姐,哦不,聂太猜得对不对。” ram是个老外,一头棕色头发,也用蹩脚的粤语说:“亮牌,快亮牌。” 眼镜哥犹豫着,不敢亮,正好耳朵被牌削烂了,他就擦耳朵。 而在监控那头,闻家二太虽然没有看清,但是胡啸天知道所有人的牌。 他转身说:“二太,不大好,聂太猜准牌面了。” 闻家二太已经满脸皱纹了,当然,一袭织锦的旗袍华贵,面容也很年轻而艳丽,不过她皱起眉头来,却问:“她怎么就能猜得准的,原因呢?” 胡啸天也不知道原因啊,心说难不成,聂太她竟然懂得德州扑克的必胜法宝? 但现在这个反而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镜哥是他的得力下属。 他在柬埔寨搞的黑产,就是由眼镜哥一手打理的,被人砍了胳膊可不好吧? 从香江来的人虽不多,但是那些古惑仔个顶个的能打,聂钊的保镖就更不必说了。 现在怎么办? 当然,开赌场的,愿赌服输是最基本的。 二太闭了闭眼,说了句:“为了一个破落户的穷姑娘,至于吗?” 包船王当初确实是破落了,现在也虽然好了点,但甚至不算富豪了。 而陈柔之所以来澳城,为的就是包玉雁家暴一事。 在陈柔的记忆中,上辈子,闻家二太那位不成器的二公子要换好几位太太。 对了,生的孩子不少,但全都是女儿。 而虽然二太有一位极其优秀的女儿,可天然的,她总认为儿子更重要。 愿赌服输嘛,她再点了点头,胡啸天命令眼镜哥:“开吧。” vip厅里,此刻一帮香江来的古惑仔都已经围到眼镜哥的身后了,也都掏家伙了。 而随着他款款把牌放到桌子上,一帮古惑仔集体举拳嚎叫。 聂嘉峪也是狂拍桌子:“细娘,是黑桃2,你猜对了,真的是黑桃2.” 他本来都蔫巴了,怂的不行,怕的不行,可一看陈柔猜准了,一下也活过来了。 他也拍桌子,大叫:“剁胳膊,立刻,剁胳膊。” 所以眼镜哥这就要被剁胳膊了? 他的红裙小金丝雀一看不对,都远远躲到角落里了。 阿猛阿威,阿豹阿壮之流集体一哄而上,按头的按头,按腿的按腿,阿狼匕首一提,扯过眼镜哥的一条胳膊,笑呵呵问:“聂太,您来发令吧,我来剁。” 这下,监控器那头,就连闻家二太都被惊到合不拢嘴了。 在香江和澳城这种地方做生意,你要手腕不狠,不沾点黑,赚不到钱的。 但是香江马上回归,聂太还在观礼名单上,她真敢剁人胳膊? 她就不敢事情传出去,影响她的名声? 胡啸天也着急了,看闻家二太:“要不我出面,去调停一下事情?” 闻家二太毕竟年龄大,而且做大生意的,也看得远,却一笑说:“她不敢。” 再胸有成竹的说:“她是明面上的人物,真要动刀,她的名声可就坏了,放心吧,咱们就看着,不给她台阶下,我倒要看看,她是要名誉,还是要争一时的高低。” 这世界的讽刺就在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坏人,也不怕好人。 因为法律向来只能约束守法的人,而一个人不守法,你就很难治他。 但是,陈柔或者就白白耍一把,然后离开,再或者,真要帮包玉雁出头,就得沾上血腥,并赔上自己的名声吗? 在闻家二太想来是这样,也觉得她只有这条路可走。 赌场是天然的光脚汉,不怕事,但陈柔是有身份有地位,有法律约束,她不敢胡来。 不过其实陈柔还有第三条路的,而且她的第三条路,就好比一记耳光,能隔空抽到闻家二太的脸疼,也能让她吃个教训。 但当然,那第三条路并非动刀动枪,砍人胳膊。 所以她示意一帮宋援朝和ram过去挡着点儿古惑仔们,让他们别太冲动。 然后她施施然起身,走到荷官面前,抓起一副新的,还没有拆封的扑克牌,并将它拆开,就像刚才荷官洗牌一样,翻着十指来了个花式洗牌。 边洗,她边说:“赌厅里的扑克牌都是从米国进口的,而且是目前市面上所有的,质量最好的扑克牌,而在它的包装上,印着出库时间,不论这副牌有没有用过,8个小时后,它都将被送到专门的销毁中心,统一销毁,所以拿牌作弊,没可能。” 在澳城,看荷官们洗牌,也是一道风景线。 当然了,有双插法,三插法,还有五指旋转的花插式洗牌法,不一而足。 陈柔现在用的就是花式洗牌法,那么,洗牌,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里,难道还有什么奥秘不成? 聂嘉峪直觉有,他还想不到,但是他想到了,他细娘说过,一切都要讲究规律。 而真正赌的秘密,其实都是在遵循某一种规律。 也果然,陈柔边说边洗牌,讲完了话,刷的停手,然后说:“用我刚才的洗牌方式,只要洗够52把,这副牌的顺序,就会回复到出厂状态。” 说完,她再看陈金宝:“小陈,我说得对吗?” 陈金宝没说话,但是正在疯狂的记,另外三个赌客也是,在疯的记这个知识点。 而它,其实就是德州扑克的必胜法宝。 一副牌,只要用特定的方式,洗到足够多的把数,就会回到最初的序列。 陈柔也是看了秘籍才知道这个知识点的。 荷官洗牌,你以为它是无规则,不规律的吗,不是的。 只要荷官知道,用什么方式能把牌洗回最初的序列,那么,他就能知道每一张牌都是什么,那么,他在发牌的时候,只要定好庄家,就能主宰是谁赢,或者谁输。 也就是说,今三这场赌局,从一开始,荷官就联合眼镜哥,以及黄毛三个,在给陈柔做局,发给她的牌,也是要让她必输的牌。 但当然,那个局是闻家二太做的,他们所依赖的,也是刚才陈柔所讲的那个知识点。 只不过除了荷官,眼镜哥和胡啸天之外,别人并不知道。 可现在,陈柔直接把他们出老千的方式给挑明了,摊开了,这项一直以来,秘密流传的老千之术也就随之被曝光了,之后赌场会修复漏洞,那么,他们也就别想出千了。 此刻,一把牌在陈柔手中,十指翻个花手,她又开始发牌了。 第一把她依然是发给黄毛,然后才发给眼镜哥,以及另外两个赌客,还有她。 她照着原样又发了一遍牌,然后,奇迹出现了。 这副牌的牌面,就跟刚才荷官发给她的,是一模一样的。 发完了牌,也就等于是把整个出千过程给揭开,晾给大家看了。 玩着剩下的牌,陈柔转身,再看眼镜哥,又说:“先生,看清楚了吧,你刚才在出千。” 再轻轻拈起一张牌,啪的一声,自眼镜哥耳边掠过,她回眸一笑,又说:“赌场公约,敢在赌场出老千者,自膝盖以下剁双腿。” 一袭黑裙,珠光宝气,她笑盈盈走向眼镜哥,又问:“你说,我要不要举报你?” …… 不但眼镜哥目瞪口呆,屏幕那头,胡啸天和闻家二太皆倒抽一口冷气。 自打陈柔进赌厅,他们都以为她是来赌博的,赢钱的。 结果不是,她竟然是来抓老千的! 第544章 什么叫丰收的喜悦,这就是 在全球有一种公认的认知是,毒贩子死不足惜。 而混道,混社团,人们最恨一种人,叛徒。 就好比胡啸天,他现在就等于是董爷的叛徒,欺师灭祖,自立门户,十恶不赦。 而在博彩业,最可恨的人就是老千,也是行业中的败类。 但凡是经营赌场的,见惯了各种千术,当然不仅懂得出千,而且是千中之王。 曾经的叶寒精通各种千术,不但帮赌王盯着赌场,而且专抓出千之人。 现在是胡啸天,他自己精通各种千术,想耍谁就耍谁,同时,一旦赌厅里曝出有人出千,他就要站出来处理事情,而澳城赌业的规矩就是,出千者,砍双腿。 而且这些年中,因为在赌场出老千,并被胡啸天砍了腿的人可不少。 但现在麻烦来了,眼镜哥是他的人,但是因为作弊被陈柔给抓了,还要他来砍腿? 陈柔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九龙大佬,权力甚至比尔爷和董爷都大。 因为他们都是各管一摊,但陈柔不一样,她带的,是两个堂口的精兵良将。 而随着她一声令下,阿威一把扯起眼镜哥的头发:“姓陈的,举报!” 阿虎和阿壮当场逮了荷官:“你也是同伙,休想跑掉。” 聂嘉峪刚才最怂,现在最跳,往陈柔刚才坐过的椅子上一坐,举起了录像机:“你们这帮王八蛋,竟然敢出老千,别想耍赖,我要看着老千被剁腿。” 荷官也被逮走了,陈柔就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而本来有人出千,被举报,赌厅的厅主就该立刻出面,并来协调事情吧。 但是胡啸天就在刚才,还给两位大佬送了老泥鳅,而且他现在出去,是要剁眼镜哥的腿吗,要不剁,闻家赌场的信誉可就没了。 但如果剁的话,眼镜哥是他的得力手下不说,在柬埔寨也有势力的,是个小黑老大,而他一旦惹恼了眼镜哥背后的势力,他们在柬埔寨的黑产可就没法做了。 监控视频里,那位美艳又狠辣的聂太再拆一副扑克,正慢悠悠的玩着。 监控这头,闻家二太沉吟许久,终于摆了摆手。 胡啸天会意,出了监控室,一声吼:“阿四,人呢?“ 阿四,就是那个被董爷和尔爷当街暴打过,并暗矬矬的欺负霍岐和毛子哥,给董爷送老泥鳅的叠马仔了,他鼻青脸肿的,躬腰上前:“阿耶,我在。” 胡啸天说:“去,他妈的,给我处理事情去,处理不下来,我砍了你!” 阿四刚才还在想新方法欺负董爷呢,现在就要去赔情道歉了? 但当然,做叠马仔的,都等于是在给人做狗,老大不能出面,就该他去了。 所以这边陈柔他们正等着呢,不一会儿,来了一群漂亮的女荷官,有人捧着洋酒,还有人端着饮料,另有人端着一盘超级大的果盘,款款而入,进了vip厅。 紧接着就是阿四了,而且是陈金宝一脚踹进来的。 阿四也是顺溜,躬着腰作着揖,点头哈腰就到了陈柔面前:“聂太好。” 陈柔明知故问:“你就是这儿的厅主?” 阿威阿猛他们一看,立刻就说:“不是,他只是个小乐色,厅主另有其人。” 因为阿四属于上香江拜过堂口的,阿豹他们认识。 阿狼走了过来,拎起他的耳朵就问:“胡啸天人呢,他为什么不出来?” 阿四就在刚才还狐假虎威,耀武扬威的,但现在怂了,赖笑:“阿耶忙着呢。” 阿豹当场一个耳光:“他妈的,胡啸天跟我们同辈,也配称阿耶?” 再踹阿四一脚:“去,把胡啸天给我们叫来,不然我们就砸了这间赌厅。” 阿四跪到地上,麻溜的朝着陈柔磕头:“聂太,您行行好吧。” 示意端果盘的荷官上前一步,他又说:“我们胡老大今天病了,不在赌厅,您吃点水果消消气吧,还有,按规矩,今天赌桌上的筹码全部归您。” 今天这张赌桌上大概有三百多万的筹码,既然庄家自己出老千,按规矩,那些筹码就属于陈柔了,她可以如数带走,并兑换成钱。 虽然一帮古惑仔急着想见胡啸天,急着想打他的脸。 但今晚他不会出现的。 这是闻家的赌场,也是他的主场,他会装病,并试图把事情给赖过去。 陈柔也没想一回就能逼到胡啸天现身,今晚先小试牛刀,明天继续。 她会把胡啸天手下所有的老千一个个全给干翻,直到他自己现身。 当然,最重要的是二太,她不是横嘛,陈柔一把又一把,早晚让她横不起来。 打个响指,她站了起来,先说:“王仔,去收筹码。” 王宝刀愣了一下才发现陈柔说的是他。 但他整个人都要傻掉了,因为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所以他陈姐不但能赌,而且这一手又赚了几百万? 几百万,还是港币啊,她一把就赚到啦? 但是古惑仔们并不乐意,他们不想要钱,更愿意剁老千,他们喜欢血腥,只想看眼镜哥被剁掉腿,只要能看到,钱,他们可以不要的。 不过当然,既然陈柔发话说收钱,他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陈柔从荷官端的果盘里叉了一牙子西瓜,一路走到角落里,并把西瓜给了眼镜哥的金丝雀,那个红衣美女,然后回头,笑着说:“既然厅主有病,那我们明天再来。” 又一笑,对红衣美女说:“如果他打你,可以找香江来的古惑仔,他们会帮你的。” 红衣美女心说真是奇怪,聂太怎么知道眼镜哥会打她的? 当然,她只是男人的金丝雀,而聂太,是可以跟她的丈夫并肩而立的女人。 她们虽然都是女人,可就跟她们裙子的颜色一样,她们的人生活完全不同。 红衣美女接过西瓜,低低说了一声:“谢谢聂太。” 一桌子的筹码呢,王宝刀一个人收不过来,聂嘉峪也在帮忙。 摆进赌厅特制的托盘中,他们直接摞了个小山包。 收筹码的时候彼此对视一眼,两人忍不住都笑了,什么叫丰收的喜悦,这就是。 宋援朝和ram是,陈柔走到哪儿,他们就会跟到哪儿的。 现在陈柔到了vip厅的门口,他们当然也跟着她一起出门,这就要离开了。 来时浩浩荡荡,牛逼轰轰,走的时候也是。 不,应该说聂太太离开的时候,那阵势是愈发的威风,牛逼赫赫。 一间vip厅里出了老千,而且别看陈金宝不声不吭,但其实他在胡啸天名下行三,算是很牛逼的人物了,阿四行四,也是他的兄弟。 他们俩都是大人物,但同时进了一间vip厅,那就证明,那间厅里发生大事了,所以就在陈柔率队出来时,沿路又满是叠马仔和荷官,全在看她,也全在送她。 当然,她赢过了百万,在赌厅里还有个特别待遇,就是鼓掌欢送。 所以所有的人全部都在鼓掌,欢送她离开。 这一把赢的莫名其妙,但大家就是开心啊,就不说一帮古惑仔出来时迈的都是螃蟹步。 端着一大盘筹码的王宝刀都挺起了胸膛,笑的像丰收了的农民伯伯。 就连向来不苟言的宋援朝,嘴角都噙上笑了。 也太不可思议了,他家太太会玩老虎机也就罢了,扑克啊,她会花式洗牌法,大家就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但是,她还能把一副牌洗复位,她怎么就那么牛逼呢? 这会儿,就不说别人了,来的时候暗暗发誓,坚决不赌的王宝刀都意犹未尽。 而且一出赌厅就问陈柔:“姐,咱们明天还来吗?” 也不负他所望,他陈姐依然是莞尔一笑,然后说:“来啊,怎么不来。” 再转身,她对一帮古惑仔说:“天晚了,我就回去了,今晚发生的事,你们跟二位阿耶讲一讲,也把账记下来,一个老千两条腿,这账,咱们明天再算。” 这会儿已经12点了,阿远估计已经等急了,陈柔必须回去。 太晚了,她也就不上楼见董爷和尔爷了,他们,也只要知道她赢了就好。 还得等一会儿,等聂嘉峪把筹码换成钱,他们才能走。 陈柔先上车,ram比宋援朝还迫不及待,就要陈柔来解释那个出千方法。 她刚才讲的是粤语,ram没听懂,现在就想听一听。 但当然,不懂技术的人,像宋援朝,他也听不懂,只能听个大概。 但到底是怎么个洗牌法,陈柔又是洗了多少把,然后那副牌就会复位成原样的。 而要荷官操作不好,洗乱了呢,对方还能出千吗? ram喜欢玩牌,刚才出来的时候正好顺了一副扑克牌。 他拆开牌来,就要陈柔在车上再演示一遍。 不过就在这时聂嘉峪和王宝刀换好钱,提着一大袋的钱,也上车了。 而聂嘉峪呢,他关心的并非手法,而是计算公式。 当然,他不需要陈柔用手再来耍一遍,甚至,他都不会洗牌。 但是他有个好助手,那就是电脑,他可以用电脑来模拟牌序,然后进行计算。 而且出来的路上他复盘了一下,大概也懂得规律是什么了。 他从ram手里抓过牌,就说:“细娘,你刚才洗牌的时候,五指都在动,一次就能插花五张牌,假设每张牌都是按一张张的插花试,大概九次就能把牌序完全打乱,而在反复的打乱又打乱,牌序经过一个长时间的浑沌期后,第52把,它就会回到正序,对不对?” 陈柔点头:“你说得很对。” 聂嘉峪得问一个关键问题:“是谁发现这个bug的?” 又说:“就算用电脑模拟,应该也没有人会反复的洗,并观察52张牌的序列吧,但是有那么一个人,不但反复洗牌,还记下了每一次,每一张牌的序列号?” 宋援朝也说:“真有那么一个人吗,那也算是赌一行里的大师了吧?” 确实有那么一个人,而且正是曾经赌王的左膀右臂,叶寒。 而他在江湖上的外号,就叫赌圣。 关于赌一行,真高明的出千方法,也是他发明的。 于普通人来博,来赌,所依仗的都是运气。 运气好赢两把,不好就输。 但他们自始至终都不过赌场的傀儡和奴隶,他们也很难跳出认知,看到更高层。 可叶寒既说是赌圣,当然就有其牛逼之处。 陈柔之所以知道那个诀窍,也是因为他的秘籍。 至于他是怎么发现那个bug的,陈柔也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卧底之后才悟出来的。 既然这帮人想听,她也正好跟他们讲一讲。 而它的核心其实跟赌,跟扑克都无关系,反而跟数学有关。 或者说,叶寒其人在数学方面是个天才,他是个计算的天才,也是找规律的天才! 第545章 一把年纪再撒娇,就是蛇精病了 话说,在这个时代,人们很迷信一种东西,宝典或者秘籍。 毕竟这是武侠流行的年代,热门男主角们,比如杨过,郭靖,东方不败岳不群,都是偶然的方式得到武学秘籍,然后就从默默无闻,一跃而成武林大佬。 而这是澳城,挥金如土,遍地流淌着金钱的地方,也是内地官员们只要来一趟就必定中招,染上赌瘾,腐化堕落的地方,难道说,它还真有传说中的赌学秘籍? 就在刚才,就在陈柔踢走荷官花式洗牌时,她这帮马仔们,除了宋援朝是个实心眼,不听不看不问,只关注她的安全,剩下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也都迫不及待,一上车就恨不能立刻给陈柔磕个头,拜她为师。 但要说涉及数字,就连全车学历最高的聂嘉峪都望而却步,不敢吱声了。 因为越是读的书多的人就越明白一个道理,数学牛逼是真牛逼,普通人也学不来。 但随之他们又有了一个疑问,数学和赌,两条风马牛不相及的线,是怎么能在叶寒手中,就完美融合到一起的? 王宝刀不懂,宋援朝不懂。 ram就更不懂了,他甚至听不懂陈柔所讲的一切。 但聂嘉峪来时带着电脑的,他电脑上有很多软件是可以离线工作的,而他虽然笨,但是他的电脑可不笨,上面有个叫scb的,就是专业的计算软件。 把陈柔所讲的技巧列成公式,软件就可以自行计算。 时不时敲两下键盘,就在回酒店的路上,聂嘉峪迫不及待,要在电脑上验证猜想。 王宝刀用电脑,用过最多的是word,就连excel他都用不清楚。 当然,他虽然看不懂,可是怀揣着一大的巨款,他也看的津津有味。 还得宋援朝来提醒他:“宝刀,想想你是来干嘛的,你的工作呢,都干完了吗?” 王宝刀这才想起来,陈柔所接触的,像陈金宝,阿四,眼镜哥,他都需要拍下他们的脸,还要留样他们的指纹,薅他们带毛囊的头发,那才是他的工作。 他今晚也只搞到了眼镜哥的指纹和头发,得专门留成样本。 幸好宋援朝提醒,不然他还真要忘记了。 ram有牌,可以手动来试,聂嘉峪用电脑,但也得反复修正公式。 也就是说,在有既定结果,答案的情况下,他们要做验证,都要很长时间的。 到了酒店,别人都回房休息了,宋援朝帮陈柔拎着包,提着钱,要跟她一起回房。 她们夫妻住的是最大的总统套房,有专门的保镖间,宋援朝就住那儿。 他在赌场里全程没有讲过一句话,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于今晚的事,他也有自己独道的见地,刷磁条卡开了门,他说:“太太,那个叶寒,跟咱们少爷挺像的。” 他家少爷就是阿远了,说阿远像个玩赌的,宋援朝这话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当然,他也只敢在太太面前讲,要在老板面前讲,老板要生气的。 陈柔性格豁达,也不觉得被冒犯,反而笑问:“为什么?” 宋援朝说:“你知道的,咱家少爷玩魔方玩的特别溜,奶妈给他玩的什么九连环,还有各种字谜,数字填空什么的,我都要算好久,他只需要看一眼就懂。” 又说:“叶寒老先生应该也是,普通人计算器按的biubiu响,他一眼就能看到结果,那扑克牌,他也不是洗啊洗算出来的,他脑子里过一遍,就能算出来了。” 陈柔也是普通人,是拿着既定结果来反复练,反复操作。 但叶寒应该就是宋援朝讲的那样人。 他跟阿远一样,天生对数字有种非凡的敏感。 如果给他一个魔方,他应该也跟阿远一样,别人还在看呢,他就已经解开了。 一个数学天才,涉足了博彩业,以数学来计,他就是顶尖大佬了。 因为主卧那边的灯黑着,陈柔以为聂钊父子已经睡下了,不想吵他们,就在这儿摘手表和首饰,拿出卸妆棉来,擦脸上的粉底,边跟宋援朝聊会儿天。 宋援朝才要数钱,赌场给了单子的,共312万,三十多沓子,他得清点一遍。 两人边干边闲聊,宋援朝就又说:“但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叶寒才是掌握技术的那个人,那怎么最后他却被排挤出局,反而是闻老板掌握了澳城的博彩业。” 又说:“前段时间比较火的公海赌博,东方公主号就是他搞的吧,本来搞的风生水起,但是被鬼头昌逮着抢,绑架赌客,后来就凉了,他的运气也是够臭的。” 其实不是那样的,就以陈柔来看,鬼头昌能找到东方公主号的航行线,肯定是有在背后给他透情报,也就是说,叶寒的赌船,是有人授意鬼头昌去抢的。 叶寒作为享誉整个东南亚,声名赫赫的赌圣,之所以倒台,也不是运气臭。 而是因为,搞技术的,永远干不过做管理,玩心眼的。 正好想起一个人来,陈柔就问宋援朝:“你还记得蔡明理蔡总吧,他也有技术的,而且是电子方面的技术,比嘉峪嘉峻牛多了,但他最终的结果呢?” 蔡明理,曾经聂钊高薪从米国挖来搞手机的,但现在聂氏电子如火如荼,在大陆,利润额比房地产还要高,可是作为主技术人员,他早就被踹出局了。 现在他在韩国,只是一个普通技术员。 而陈柔这样讲,就好比是拿聂钊跟赌王闻老板相比了。 但在宋援朝心目中,闻老板是个阴险狡诈的奸商,但他家老板是好人。 所以他下意识说:“不不,那不一样,蔡明理是自己要作死的,我们老板是好人。” 陈柔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不是的,无商不奸,资本家不但剥削劳动人民,对于掌握有技术的高级技工,也是用完就扔,更不允许他们用技术卡自己的喉咙。 所以聂钊和闻老板都一种人,聂钊对于蔡明理,也是挖了坑,再把对方踹进去的。 不过是宋援朝跟着聂钊久了,对他有滤镜而已。 明天准备摇骰子,刚才陈柔从赌场拿了几颗他们的专用骰子来,准备试试手感,但又怕吵到阿远,就准备从服务通道过到阳台,去阳台上摇。 但她正准备走呢,屁股被人摸了一下。 这儿只有宋援朝,难道是他吗,他难道是想找死吗? 但那只是一念闪过,根据触感,陈柔也立刻发现是怎么回事了。 是阿远,只穿着小背心儿,打着赤脚,一个人穿过客房内的走廊,来找她了。 陈柔连忙转,把儿子抱了起来,嘬嘬他:“怎么还没睡呀?” 宋援朝也停了数钱,连忙打开了灯,问阿远:“少爷,爸爸呢?” 老板去哪里了,怎么就让孩子一个人在房间里乱跑? 阿远声音委委屈屈的,低低的:“爸爸,爸爸去xuijioiio啦。” 难道是因为老板太累,睡得太沉了,儿子溜下床,跑出来他都不知道。 阿远向来眼尖手快,而陈柔那把凤凰军刀是由宋援朝带着,他刚放到桌子上。 陈柔抱着他转身的功夫,他已经把刀抓走了。 宋援朝紧追慢赶:“这个可不行,不能拿,少爷,快把它放下。” 紧赶慢赶,赶在阿远抽出刃之前,他把刀夺了回来。 儿子醒着,聂钊自己竟然睡着了,这很奇怪,难不成他身体不舒服? 陈柔抱着儿子一路进到卧室,摸了把丈夫的额头,还好,不烧,是凉的。 她拍了聂钊一把,把阿远放到他身边就去冲凉了。 而等她洗完澡出来,奇怪的是,聂钊竟然还在睡觉,阿远抱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骰筒,骑在他爸爸身上,反抓着骰筒,哐哐哐,正在卖力的摇骰子呢。 陈柔觉得不对,于唤了一声:“阿钊?” 阿远是个小孩儿,而骰筒虽然不大,但也不小。 小孩子要摇它,得要用全身的力气,又是坐在爸爸身上,他那小屁股肉嘟嘟的,又有力,一下一下的duangduangduang,陈柔就不信了,聂钊还能睡得着? 好吧,经陈柔一声唤,聂老板可算起来了,坐着问阿远:“要不要睡觉?” 阿远当然不会玩骰子,只是听着声音脆脆的很好听,语声也很干脆:“不要。” 聂钊柔声说:“那你明天就起不来,没法跟着妈妈一起去玩喔。” 今天阿远就过得很无聊,一帮跟他爸爸一样穿着西服的老爷,在一起叽哩咕噜的聊天,他连个小朋友都没有,就一个默默坐在地上堆积木。 而他知道的,跟着妈妈一起出去才好玩。 但是他明天可以跟着妈妈一起吗,他怀疑爸爸是在骗人呢。 小家伙终于停了,不玩了,但是他看着爸爸的眼睛,在分辩他是否在骗人。 爸爸没说话,但是深眨了几下眼睛,再一伸手。 好吧,父子间的默契,阿远相信他了,孩子丢下骰筒,趴爸爸肩膀上了。 既然他们都没有睡觉,陈柔就在这儿工作了。 她出门,说不带不带,但工具带得很多,那不,拿出一只强光的,荧光的手电筒,然后抓起骰子默默照了起来,照了片刻,又捡起一枚装进骰筒里,贴着耳朵叮了一下,再换一枚,又是贴着耳朵叮的一声。 骰子嘛,总共也就六枚,她一枚枚的放进去,摇一下,听一声。 这个环境比较安静,再加上爸爸抱着阿远,还找来了他的安抚奶嘴,又一直是在妈妈身边转悠,小孩子瞌睡多,不一会儿,阿远就咕唧着奶嘴睡着了。 终于,儿子睡着了,刚才好半天都死气沉沉的聂老板也有了点活人气息。 他停到妻子身边,轻轻拍着儿子,突然说:“赢了三百多万?” 宋援朝没有提前打过电话,他知道具体赢的数额,是因为他在陈柔进门时,就跟阿远一起出来了,但是父子俩没开灯,就只在走廊尽头静静看着她。 后来阿远过来找妈妈,聂钊就回床上,然后睡觉去了。 那也就意味着,聂老板这个小心眼,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吃醋,不高兴了。 要是阿远不高兴了,陈柔会哄,但聂钊她可就懒得哄了。 毕竟儿子软软香香的,撒娇也可爱,可聂钊一把年纪再撒娇,就是蛇精病了。 陈柔也不惯着他,只随便点了点头,语气还挺狂妄:“洒洒水咯。” 话说,关于她去赌场的事,因为她是个大美人儿,而众所周知,澳城的闻老板三妻四妾,最爱的就是美人儿,所以他很关注的,他还特地当着聂钊的面给赌厅的厅主打电话,问过跟陈柔对赌的人,据说是柬埔寨一个牛人,号称小赌王。 那小赌王玩德州扑克玩得一流,从无败绩。 聂钊和赌王,还有澳城几个老板一起聊天,后来赌厅厅主打来电话汇报情况,说是聂太赢了,然后赌王都愣了好一会儿,再然后局就散了,他们父子也就回来了。 但是,聂太太赢的可是小赌王,可她竟然说自己只是洒洒水? 她总不喜欢穿女性化的睡衣,睡衣基本跟阿远一样,都是t恤裤衩。 此刻她还举着骰子,又用强光照着,也不知在研究什么。 好吧,聂钊得承认,她刚才说得没错,任何一个行业都是技术为王。 电子业是,特种军人,警察是,博彩业亦是。 虽然陈柔小姐很谦虚,但其实她的智商也很高,所以叶寒的赌场秘籍要给了普通人也没用,普通人哪怕懂,他也练不出来,出不了师,可是陈柔就能。 对于她,聂钊向来也只有佩服,匍匐于地的,敬仰式的佩服。 但他今天忍不住要发小脾气,跟他对她的爱慕和崇拜没有关系,还非发不可。 那不,陈柔接了一句茬后,就不理聂钊了。 聂钊拍着儿子走来走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问:“阿柔,你觉得我是个坏人?” 陈柔终于抬头了,皱眉,眼神仿佛在说:你又在抽什么疯? 聂钊于是鼓起勇气,再说:“所以在你看来,我和赌王闻老板是一种人?” 见太太不答,又极幽怨的说:“我怎么可能跟他是一种人呢,他三妻四妾,而我只有你一个太太,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哪怕我现在还无法向你证明什么,但是陈柔小姐……” 他比个八,一脸忿恨:“闻老板今年八十高寿,咱们可以立个誓,等我八十岁生日那天,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道歉,因为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和他,不一样!” 第546章 我是你工人爷爷! 闻言,陈柔啪的一把,把骰筒扣到了桌子上。 刚才一袭黑裙,她气质卓然,美而动人,但现在她一脸凶相。 其实阿远跟她很像的,尤其是发起脾气来,嘴巴一抿,形肖。 聂钊被妻子突然的发怒吓了一大跳,他怀里的儿子也是,猛抓了他一下。 但紧抱着儿子,虽然心里瑟瑟发抖,但聂钊不服,无畏的目光迎上太太的目光,他今天非要为自己辩驳一回不可。 毕竟虽然作为一枚只逐利且不择手段,心机深沉,阴暗狡诈的奸商,一直以来聂钊都觉得,太太对他那么好,为了保护他而两肋插刀,出生入死,哪怕她不爱他这个人,不爱他总是需要更多的锻炼但也比不上她的战友们的身体。 但是,她做那一切的动力是,她至少认为他是个好人。 他自己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扪心自问,不论香江还是新加坡,欧洲,大陆的公司,他有逃过税吗,没有。 克扣过员工福利吗,不但没有,而且他帮政府创造了许多就业岗位。 再说了,不论房地产还是珠宝,亦或电子业,酒店业,哪怕说因为行业特性,有些地方的酒店业会附带风俗产业,可他做的都是干净生意,而不是博彩业。 再说了,最关键的是,闻老板三妻四妾,但他真的不是。 他也不是说,单纯的因为怕死就不去寻欢作乐,而是,他是个有理想的人。 他愿意把那些时间花在太太,儿子身上,他不要儿子野蛮生长,也不要像闻老板一样,随意的造一大堆出来,然后他们去自由搏杀,野蛮生长。 他愿意负担更多,让孩子在出生时,就站在比别人更高的起跑线上。 就这一切,都足以表明他跟闻老板不一样。 那也意味着,不论当初icpo们在菲律宾的牺牲,还是陈柔这些年给他的陪伴,他都是给予了回应和回报的,也意味着,聂太太陪着他的这八年不是虚度年华,不是浪费时间,她的付出,流的汗水和血,都不是白流的。 当然,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个好人,他不服。 不过陈柔只一句话,就让刚才阴阳怪气,憋了半天的聂老板一秒破功。 她说:“就事论事,你和闻老板都是资本家,手段也一样啊。” 顿了顿又说:“蔡明理自己出来单干,你也授意韦德去打压过他,以致他和韩国公司合作的新产品发行不如预期,韩国方面撤资,他也成了个普通的打工人。” 聂钊被太太一句怼到噎住,当然,涉及市场竞争,他和闻老板确实是一样的。 他能在太太面前理直气壮,并挺直腰杆的,目前也只有一样,就是一夫一妻。 至于这点,陈柔也能怼他:“当然,你可以三妻四妾的。” 紧接着她把六枚骰子全丢进骰筒中,轻轻摇了两摇,不怒了,反而一笑。 紧接着又说:“阿涵都那么优秀,你要再娶太太进来,也安排到公司工作嘛,时间一长,你也可以像闻老板一样甩手做家翁,我们来帮你做生意。” 其实那样并不好,因为财富会被分散,投资方面也会出各种状况。 今天赌王闻老板见了聂钊,就连迭声的叫苦,还说比起生意,女人最难搞。 聂钊没有太多女人,也没经历过那方面的难题,不过他见了闻家四太,看得出来的狠厉女人,至于闻家二太,他早知道的厉害,设想两个女人斗法,是够吓人的。 但陈柔提了一个新思路,她说:“你总在讲一个问题,降本增效,对不对?” 降低成本而增加效益,这是个老板都会追求的。 但陈柔是什么意思呢? 她一手还轻轻晃着骰筒,站了起来,把聂钊逼站到桌子旁,这才又说:“咱们家,我和阿远的花销可远不及你多,如果再有几个左膀右臂,要降本增效……” 啪的一把,她越过他把骰筒砸到桌子上:“我们先把你降出去!” 她说得其实没错,就好比闻老板家,如果太太们联合起来,瓜分了股份再把闻老板踹出局,一年在生活方面的花销都要少很多,降本降老板,是个不错的选择。 甚至于,闻老板年龄再大点,以几个太太的优秀,她们也更希望他是个傀儡。 年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哪怕闻老板不服老,可是他确实衰老了。 在聊天时,聂钊能看出他的精明,但也能看到,他因年龄而生的迟钝。 也能看得出来,随着年龄渐长,他会走上聂荣的老路。 但聂钊可不想做聂荣,而他的心愿是,等到阿远三十多岁,成年了,他就给阿远一份家业,让他去挥霍,去赔钱,再设个年限,等到阿远四十岁。 届时他也有七十高龄了,阿远要吃上十年的亏,也差不多可以接班了。 而到那时,他希望阿远不要像聂荣嫌弃他一样嫌弃他,他还可以帮忙带小孙孙的。 但当然,如果再能有个女儿,聂钊也许就会改变计划,但大差不差的是,他的人生规划里只有陈柔一个太太,也只有她一个女人,他们是夫妻,是爱人,更是合作伙伴,已到中年,他们用以拼搏的,大概还有三四十年,他会把精力全部用在一个家庭上,最多培养两个,但一定会是最优秀的孩子,这就跟闻老板不一样。 而他敢凶敢怼,敢对着太太发飙,是因为就在港澳来说,他自认为自己很难得。 他会对太太忠贞,一生忠贞。 可他需要她知道这点,并且要求她也一样,然后,他还要求她爱他。 没错,在见过闻老板后聂钊觉得自己蛮优秀,现在理直气壮,要求太太爱自己。 不过向来,聂太太对于丈夫的碾压都是全方位的。 所以一看不对,他鼓起勇气又来了一句:“阿柔,我能在香江洁身自好,只有一房太太,就已经很好了。” 但他太太揭开骰筒又一笑,并说:“一夫一妻是国策,你不是为了,你只是在遵纪守法,而且我没说错,你和闻老板一样,都是资本家。” 聂钊也低头,这一看,愣住了,因为他太太刚才也就轻轻摇了几下,并拍下了骰筒,但是,她摇出来的是六个一,这在骰子一行叫遍地锦,很难摇的。 骰子,博彩一行最直接,也最经典的玩法。 可是聂钊都还没有搞明白,他太太是怎么玩扑克的,她都开始玩骰子了? 而且一把就摇出个遍地锦来,她怎么做到的? 就不说闻老板聊的好好的,半途离开,要去看看他太太到底做了什么。 聂钊也一样,好奇极了,想知道他太太是怎么做到的。 从老虎机到德州扑克再到骰子,他是个小白,他完全不懂。 甚至于,他发现他跟聂嘉峪兄弟一样,有了一种可耻的,躺平等赢的心态。 因为他虽然不懂,可是他知道,他太太一定有办法,也能赢。 但今天太太突然间,在宋援朝面前的真情流露太伤人,聂钊收回惊讶,还是准备继续吵架,他必须吵,也必须让太太认识到,他比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优秀。 他,也是值得她爱的。 还抱着儿子在悠呢,聂钊双眸一狭,突然问:“陈小姐,如果说我是资本家,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什么,你的人生角色是什么?” 又说:“我是资本家,而你是资本家的太太,在大陆应该叫什么,地主婆?” 很简单,要聂钊是资本家,陈柔就是资本家的太太。 聂钊这个资本家赚的钱,提供的生活便利,一切他太太都享受了。 那么,别人可以说他坏,他太太不可以,因为他们是夫妻,权力和财富都是共享的。 她觉得他是坏人,那同理,她也是坏人。 不过这只是聂钊的想法,而不是陈柔的,于聂钊来说,今晚是在吵架,但于陈柔不是。 赌场的骰子和外面的材质不太一样,当然,轻重,声响,都不一样。 而她上次玩赌场的骰子,还是上辈子。 为了做个合格的卧底,她有一个月的时间,下了班一手洗牌一手还在摇骰子,学的最疯狂的时候夜里只睡三个小时,醒来就开干,对着叶寒的秘籍,跟高三的考生一样疯狂的学。 就此刻,她既没什么聂钊的气,也没有太关注他到底在讲什么。 毕竟明天她还得上赌场,她得通过赌场的赌具来唤醒自己的肌肉记忆,以便临场发挥。 刚才她摇了个遍地锦,在行外汉看来,已经算是很优秀了,但其实不然。 对于骰子的行家来说,它只算入门,当然,陈柔还需要拿着赌场的骰子多练一练。 她想让聂钊睡觉,自己阳台上,免得吵得他睡不着。 但是不对,她正准备要走呢,聂钊却说她是资本家的太太,是地主婆? 他怕不是倒反天罡,没王法了? 骰筒在陈柔手中,隔着聂钊罩上骰子再猛的一滑又一甩,骰子就全在骰筒里了。 她依然堵着他呢,而且生气了,她说:“拜托,聂老板,你是资本家,但我不是地主婆。” 好吧,儿子在他怀里,还睡的那么香沉,太太应该不敢动粗。 聂钊挟儿子以令太太,也不怕她,见她要走,转身堵到门口:“那你是什么?” 又说:“如果我是地主,而你是我太太,你不是地主婆,是什么?” 陈柔望着抱着孩子,一脸悻悻的丈夫,倒也不生气,莫名的,觉得他挺可爱。 当然,如果不是他身材比她高,她想压他就得掂脚,那就更可爱了。 但掂起脚来,一手勾上他的脖子,聂太太依然霸气十足。 她单手勾上他的脖颈,叫他必须低头,必须与他平视,好吧,他的唇形很好看,而且年龄大了之后变薄了一些,薄而锋利,是陈柔喜欢的唇形。 这人虽然唠叨,但哄孩子睡觉也算有功,陈柔就轻轻吻了他一下。 然后勾唇,她柔声说:“我呀,我当然是资本家的工人爷爷咯。” 她其实只是开个玩笑,工人爷爷也只是个梗。 工人爷爷们,大概率都只能做牛马。 而不是像电影里一样,硬气的对着资本家说:我是你的工人爷爷。 但她忘了,聂钊不是大陆人,他不懂这个梗。 而她想给他做爷爷,他会生气的。 果然,聂老板立刻就恼羞成怒了。 她要走,但他一只手扣上她的脖子,叫她挪不开脸。 他声哑,热息喷在脸上:“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柔只想开个玩笑,哪知道这人没幽默细胞呢。 他们俩几乎快要贴到一起了,再挤一挤阿远就要醒来了,完了还得他哄睡。 所以陈柔挣扎,推丈夫:“放手,别闹醒了孩子。” 她说吻就吻,撩的他上火,却又说走就走,凭什么? 聂钊不但不松手,手反而扣的更紧,把妻子的脸紧扣到他自己脸上,耳厮鬓磨间,沙哑着声音命令她:”继续啊,你怎么不吻了,继续,吻我。“ 陈柔一噎,心说他怕不是欠打了,但聂钊再说:”快,不然我就弄醒你儿子!“ 第547章 宝宝要熬夜,ji到天亮! 聂钊毕竟是男性,生理构造都叫他有更大的力量。 陈柔要真动手,怕他吃不住痛,把儿子摔了,但不揍吧,他不放手。 他大手扣着她的脖颈,唇贴上她的唇,吻的格外用力。 陈柔还有事要做呢,挣了几番挣不开,唔了一声:“快放手!” 站在男性的立场上,冷静审视自己,聂钊也得承认,他是好色的,也天然的贪慕新鲜,而他太太,公允来说,是个男性都喜欢,他也亦然。 而且他正值壮年,他还最吃的,就是她那种带着征服欲的挑衅。 而且他有办法的,他挑开她的唇瓣,扫过她的口腔,吸吮她的唇瓣,熟门熟路侧首,去挑逗她的耳垂,不一会儿她就气喘吁吁了。 是人都有生理欲望,而他们是夫妻,长久鱼水以欢,聂钊知道妻子喜欢什么。 而且还有更好玩的呢,她肯定会喜欢的,所以他不但不松手,吻了会儿,哑声说:“上床去。” 怕她不答应,又说:“再闹,阿远可就醒了。” 陈柔想的是出去,但聂钊想的是,既然儿子睡着了,明天又不需要早起,可以多睡一会儿,那何不来一次呢,儿子反正是睡着的,只要轻点,他就听不到。 但饶是他,急色,就难免鲁莽。 怕妻子跑,一手还抓着她呢,他一松手,就把儿子往床上放。 但孩子是被扔出去的,而哪怕在梦中,阿远还在抓握反射期,一把就拽住了爸爸,还睁开了眼睛,而这时,阿远的流氓爸爸怕太太跑了,一手在脱她衣服呢。 灯还是开着的,阿远人在床上,爸爸在中间,妈妈在门口。 阿远拽着爸爸的衣服,而爸爸,拽着妈妈的衣服。 这可是聂钊自找的,阿远噌的站了起来,小拳头一捏,捶在他爸胳膊上。 当然了,脱妈妈的衣服,是爸爸坏,是爸爸该打。 经过今晚,这过这一回,聂钊总算理解了聂耀说的一句话,他儿子拳头硬。 小小的拳头,那一拳捣过来,没挨过打过的聂钊都懵了,好痛。 但是于梦里醒来的孩子打完人,他自己是委屈的。 他捏着两只小拳头站在床上,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嘴巴一撇,眼泪出来了。 陈柔瞪了聂钊一眼,抢着抱起了儿子拍哄:“爸爸妈妈只是在玩。” 又说:“阿远不怕,不哭哭,妈妈抱着你睡,好不好?” 阿远再看一眼爸爸,倒是没有嚎出声来,但还是搂着妈妈,搂的紧紧的。 陈柔又说:“咱们闭上眼睛了,睡觉觉了,好不好呀?” 聂钊惹得祸,阿远今晚已经是第二次醒来了,已经过了困气,当然就不睡了。 他摇头,还伸手够妈妈手里的骰筒:“宝宝想玩,要玩。” 要平常,有奶妈还好,但今天没奶妈,儿子不睡觉了,而太太还要加班,而且还要黏着她,怎么办? 聂钊吵架争宠不成,还闯下大祸了,估计太太要发火,也是胆颤心惊。 毕竟今天是他挑事在先,还拿孩子在做威胁,完了,他估计他太太要发飙。 不过据说能力更强的人,情绪也更稳定,以及,聂太太虽然从根本上不认识聂老板是个好人,冷静而清醒的,看得出他在人,在生意场上玩的手段和套路。 但她的豁达和可爱在于,她从不在小事上迁怒他,反而,永远都在照顾他的心情。 她一手摇起骰筒,一手拍着儿子:“妈妈玩,宝宝闭着眼睛听,好不好?” 阿远还是困的,但只是不想睡了而已,妈妈抱着他走来走去,当然好。 他闭上了眼睛,紧环着妈妈,把脸贴到了她的肩膀上。 陈柔从聂钊面前经过,目光有点凶,但是眉宇间又有几分笑笑的。 她摇着骰筒,而聂钊在等她的责备。 还是童年阴影,聂耀要做错了事,聂荣只会一笑了之,但要是他做错了事,要挨的就是嘲讽,责骂和斥骂,以及被发派到墙角,漫长的罚站。 他确实做错了,而当做错了事,他知道该被责备,可他又怕被责备。 但没有,太太经过他身边,低头看坐在床沿上,一脸晦丧的他,却只笑了一下。 紧接着她弯腰,掩不住的笑,先说:“玩砸了吧?” 但见儿子耳朵一竖,她声音又放轻了一点:“快睡吧,明晚再说。” 然后她抱着孩子出门了,聂钊躺到了床上,舔了舔唇,终于勾唇笑了起来。 他最知道了,陈小姐就算不爱他这个资本家,但也喜欢床上那点事。 该怎么说呢,聂老析或者不是最强的,但他绝对是最会玩的。 当然,人生不止床第之私,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不仅仅是床上那点事业维系,而在于生活中的陪伴和相濡以沫,以及,彼此给对方提供的情绪价值。 聂钊怎么能不爱他的太太呢,要说美吧,她比闻老板三个太太加起来都要美。 就连闻老板自己都说呢,聂太太之漂亮,也就他故去的大太太才能比肩。 而要说强吧,聂太太玩心机斗心眼子或者玩不过别人,可人的强悍不仅仅在于心机。 而聂太太的强悍是碾压式的,就好比在赌场上,庄家,老板给她设局的情况下,她依然能提着一大包的钞票回来,那就是她的能力。 可那和强悍的聂太太,不但从来不跟聂钊发脾气,而且哄他就像哄小孩儿一样。 但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聂钊偏偏就哪那一套。 躺在床上,他笑的比阿远还要傻。 但当然,他也没有睡觉,躺了会儿就来客厅了。 陈柔抱着阿远摇骰子,他就在一旁陪着。 真正能做大事的牛人,就好比叶寒那种,他不但聪明,而且特别有耐心,能吃苦。 而关于叶寒玩骰子,江湖上有个传说,从小,聂钊听故事时就听过。 据说叶寒从小好赌,尤其好玩骰子,当然,也一直想要找到玩骰子的必赢法宝。 但不像别人,为了赢,就会用水银去灌铸骰子,以让它各个面在落地时轻重不匀,继而以作弊来赢赌局,他是纯粹用听的。 每一天,他都抱着骰筒不停的摇,先是一颗,反复听它落地的声音,骰子六个面,一面是一个点,或者二点三个点,它在落地时,声音是有细微差异的。 渐渐的,听出其的细微差异后,他又开始摇三颗,六颗,来听声判断,看骰子落地时到底是几个点,当然了,能够听声辩点,押大押小,他就是常胜将军了。 但那是四十年代,那个时候大陆还没有解放,澳城也是一盘散沙。 而就是仗着会听骰子,他笼络了一大批的叠马仔,并且跟闻老板合伙,揽下了澳城关键性的赌牌,也才有了如今,闻老板富可敌国的家业。 但一项技术,既然有人会了,必然会有人想要学。 彼时的叶寒也还年轻,守不住秘密,就把自己的诀窍透露给了一个朋友。 那朋友是香江人,而在回到香江后,他招集人马,按照叶寒说的诀窍苦练听骰之术,并在学成后齐齐杀到澳城赌场,几天之内,差点把赌场给赢破产。 当然,在发现这个问题后,赌场迅速修补漏洞,在原本的玻璃赌盘上垫了一层透明塑胶,而骰子落在玻璃上,和在塑料上不一样,这个千术就玩不成了。 但当时赌场的体量还小,当然,听骰党们赢了,你就得给人家给钱。 可要是给了钱,赌场就得破产,怎么办? 那于闻老板来说,也是开赌场以来,遇到过的最大危机。 他要给听骰党们钱,那么,他就会债台高筑,宣布破产,可要不给,他的信誉就会丧失,而且香江来的都是古惑仔,真要惹了,刀一提,会把他全家都砍掉。 最终这件事依然是叶寒摆平的,也依然是靠一场赌局。 之后听骰党们输了,并且愿赌服输,乖乖回了香江,闻家的赌场则继续开。 而那场关键性的赌局,据说叶寒玩的就是赌骰子。 也就是说他想摇出六个一,来个遍地锦,就是六个一,他要想摇出个六个二,黑六勃,就能摇出六个二来,甚至于,他想摇个顺子就是顺子,想摇豹子就是豹子。 陈柔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摇着骰筒,半眯着眼睛在客厅走来走去。 终于,她停下来了,聂钊递来一听打开的可乐,然后问太太:“你在听骰子?” 其实他应该给啤酒的,因为阿远也一直没睡觉,睁着眼睛趴着呢。 妈妈一喝可乐,嗖的,他竖起了脑袋。 但是他没有要,他知道的,爸爸不许他喝可乐,所以他就只是在妈妈喝完之后,凑过去舔了一下妈妈的嘴巴,然后抿了抿唇,大眼睛眨巴,看妈妈。 见妈妈不理自己,他又趴到了她肩膀上,但是哼的像猫猫叫:“唔~” 他不敢明着要,但是他要让妈妈知道,好馋,好想喝。 而又有谁,能拒绝一个宝宝可怜巴巴的祈求呢? 陈柔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把冰可乐递给儿子,并问聂钊:“你听出什么来了吗?” 聂钊当然听不出什么来,只说:“在澳城,三岁小孩儿都玩听骰宝。” 要说用听骰出老千,那就是半个世纪前的玩法了。 他太太当然不是,她刚才在卧室里,顶多就摇了三把,摇出了六个一。 而她不断的甩着骰筒,时不时扣到桌子上看一下,聂钊倾向于,她是懂一种手法,能让骰子在骰筒里有规律的运动,并在下落时,按她的想法落地。 他不知道这房间里有没有窃听器,但当然,就算没有,他也不会多问。 这是别人家的地盘,谨慎起见他也不该多问多打听的。 他也只想提醒太太,要说玩骰子,摇顺子摇豹子,澳城很多人都会。 就好比九龙的孩子会站着撒尿就会打架,澳城的孩子,会走路就会玩骰子了。 除非陈柔还懂得骰宝一行中,别人所不懂的。 不然的话,赌一行的老祖宗,骰子,陈柔不一定就能稳赢的。 关于骰子,陈柔当然懂一点别人所不懂的。 不过明天真想赢,拼的也不全然是技术,还要加一些兵法。 两军对磊,兵不厌诈,而且永远不让对手看出自己真正的实力,那可是岳中麒曾经一遍遍在陈柔耳边叮嘱的,她也不是普通士兵,她是能打胜仗,把把必赢的特种兵。 这方面她有信心的。 但她现在苦恼的是儿子,已经凌晨四点钟了,她都想要睡觉了,可是阿远抱起可乐罐送到嘴边,先是舔了一下,皱眉头,等着舌尖的辣味散去。 就跟酒蒙子品酒一样,他眯着眼睛抿着舌头捱了片刻,再举起可乐来,咕嘟咕嘟就是两大口,喝完还意犹未尽的哈一口气,然后在他爸爸凶凶的目光中,大胆的把可乐圈到了怀中,并在默了片刻后,嘎的一声打个饱嗝,小家伙终于咧开嘴巴,笑了。 陈柔说:”都喝过可乐了,咱们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阿远抱着可乐,两只眼睛弯弯的像蝌蚪,他猛摇头:”不要。” 再笑出满口的小白牙,他说:“宝宝要熬夜,要陪妈妈,一ii到,到天亮!” 第548章 公开出柜? 聂钊夫妻住的套房跟宋援朝的卧室是相通的。 他们俩口子直到凌晨四点才睡觉,宋援朝也一样。 他一直开着卧室门,在看书,听到老板夫妻上床,就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 但睡着没多久,就听到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 这种房间因为默认会有佣人跟随,以及,夜间会有人在外面值岗,所以不设门铃。 当然,它的主卧室距离大门也很远,一般来说听不到。 可是他家太太昨晚半休没睡,今天还要上赌场了,万一被吵醒了呢? 再说了,一大清早的,是谁那么不开眼,在外面哐哐乱砸门,不要命了? 宋援朝一手是枪,侧身开门,见是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他撕上对方衣领的同时原地将人拎起,脚带门的瞬间,已经把人搡墙上了。 不过彼此对视一眼,他又立刻松手:“嘉峻少爷?” 聂嘉峻穿的牛仔服,衣领被宋援朝捏着,而且太阳穴处就是枪。 大清早的,他是赶头一班船过的澳城,一来就这待遇,也有点生气的。 不过是他衣服的问题,有点邋遢,他也只好忍了,但他转身就往客房里走,边走还边要喊人,可又被宋援朝一把扯了出来:“嘉峻少爷,你不能进去。” 聂嘉峻不高兴了,回头问:“宋仔,大清早的,你搞什么飞机?” 解释不清楚,宋援朝就先不解释了,轻轻带上门,转到对面,直接掏卡,刷开了对面的客房,而这间客房里住着ram和hank,还有聂嘉峪,安秘书,王宝刀。 聂嘉峻甫一进门,看到ram正在哗啦哗啦的洗牌,竖了个大拇指。 安秘书也刚刚起床,正好宋援朝来,得问问,老板起来了否,他要不要过去。 宋援朝摆手,并直接把聂嘉峻带进了聂嘉峪住的主卧室。 聂嘉峪昨晚也一夜没睡,直到这会儿,也还对着电脑正在啪啪敲。 聂嘉峻拍了他一把,才要问他在干嘛呢,聂嘉峪回头,来了一句:“是真的。” 拉住宋援朝的胳膊又说:“宋哥,我计算出来了,真的可以。” ram昨晚洗了半晚上的牌,想要复现陈柔在赌桌上玩的那一把洗牌复位。 但他毕竟没有专业练过,就好比点钞,银行职员们手指哗啦啦,清点出来是对的,普通人就不行,真要说练习,也得有个由慢到快的过程,所以他说:“我还不能。” 他能不能问题不大,因为计算机是只要方程式对,它就不会出错。 也就意味着,只要ram勤加练习,一段时间后,他也能成为扑克之王。 聂嘉峻只知道细娘过来玩牌了,别的一概不知。 但一来他叼着一颗棒棒糖正在吃,听取聂嘉峪说他细娘昨晚醒了三百万,呲溜一声,棒棒糖顺着口水流出去,砸到了地上。 但还不止呢,那三百多万是整钱,宋援朝带走了,但是还有两万多的零钱。 王宝刀举着钱在聂嘉峻面前晃:“这个,是陈小姐玩老虎机赢来的。” 聂嘉峻偶尔也会玩个老虎机,捕鱼机什么的,当然,他知道,那个讲的是概率。 商家设定的就是,你玩十次大概能赢一次,投十个币,能赢回来两个。 但是,他细娘玩了多久,就能从老虎机上赢两万多。 但不对,他再一想,笑了:“所以我细娘破解老虎机了,对不对?” 又抓住聂嘉峪就疯狂摇晃:“方法呢,是什么,快我讲啊,我好下去玩一把。” 其实离得很远,但宋援朝还是提醒他:“boss还在睡觉,你安静一点。” 聂嘉峪也说:“我也不知道,但你急什么,今天还有好玩的呢。” 聂嘉峻对别的赌技不感兴趣,也只想赢老虎机。 转了一圈,他又看王宝刀:“你呢,你应该知道吧,走,带我去玩。” 王宝刀大概知道一点,陈柔进赌场的时候,手里有个东西,而那东西在她随身带的口红里面装着呢,赌场要安全检查,检查的时候口红在她手里,就蒙混过去了。 至于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能猜到,但他不能说。 当然,他更不能去赌,因为通过陈柔,他发现了,赌局都是设定好的,而就像ram那种赌场老手,足足练了一晚上,眼睛都练红了都还没出师,聂嘉峪对着电脑搞了一晚上,也才验证出来那个必胜的赌法,他啥都不懂,怎么赌? 但昨天他们都已经兴奋过了,可聂嘉峻没有啊,他也什么都没看到。 见王宝刀不去,他转身就走,要去找陈柔。 不过才一转身,他差点撞进小叔怀里,一帮保镖也齐声说:“boss,早!” 聂钊没好气的问聂嘉峻:“你来干嘛的?” 紧接着又问:“香江今早的报纸呢,带来了吗?” 聂嘉峻自己都没看报纸,当然也没想着带报纸过来。 倒是安秘书抢着说:“半个钟头吧,韦德就会把报纸送上楼。” 再问聂钊:“您打算什么时候用早餐,我好让厨房准备,是点单,还是我来配。” 住酒店,早餐就得从酒店订,但聂钊却说:“让韦德顺道把早餐买了,就买你家太太平常爱吃的,再打听一下,澳城哪家的蛋挞好吃,阿远要吃。” 再看聂嘉峻,他又问:“你的好朋友包小姐呢,情况怎么样?” 聂嘉峻并不关注包玉雁,但是知道她家的情况,因为就在昨晚,聂嘉峻给小麦警官打电话的时候,据说她正在出警,而且是德明医院,还是包玉雁报的警。 具体出了什么事,小麦警官当然不会透露。 不过既然包玉雁又报警,就证明她那儿还有分歧,她跟丈夫也很难和解。 大概说了一下情况,聂嘉峻又说:“具体情况,你得问我姐。” 聂涵跟包玉雁关系好,有什么情况,她都会跟聂涵讲。 聂钊点头,又指对面:“你细娘还在睡觉,你们不准过去,更不准吵吵闹闹,我现在要去洗澡了,你,等我出来的时候,把胡子给我刮了,穿像样点。” 聂嘉峻的打扮,是照着如今韩流来的,而用陈柔的话说,就是二流子打扮。 相比之下,聂嘉峪头发剔成了板寸,白白净净,比他可爱多了。 大清早的,小叔在发起床气,聂嘉峻也不好说什么。 等他去了洗手间,他再摇聂嘉峪:“到底怎么回事,细娘是怎么赢的?” 聂嘉峪弹个响指,抢的是王宝刀曾经的台词。 他说:“语言无法形容,但总之,细娘她,超级牛逼!” 很多事情,哪怕因为陈柔的出现而有些微的改变,但宏观发展是不会变的。 而在包玉雁没有嫁到闻家的上辈子,他家生的孩子几乎都是女儿。 当然,虽然是女儿,但也基本个个都是人才,是精英。 可传统观念下,大家族当然更喜欢儿子,也觉得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 也算有幸,包玉雁生了个儿子,但昨晚她报警,也跟孩子有关,因为孩子,没了! 至于孩子到底怎么没的,外人当然不知情,但对如今局势的影响当然很大。 因为那个孩子在腹中伴了包玉雁十个月,她也当了十个月的妈妈。 如果说原来她为了孩子而愿意和解的话,现在一样是为了孩子,就不和解了。 但总之,她其实特别感谢聂嘉峻,因为他突然登上电视,澄清自己的基佬传闻,今天香江报纸的八卦娱乐版,只有廖廖几条关于闻二少的,也没有关于她的。 孩子的事情也依然捂着,没有太多记者涌到医院采访,她心里也舒服一点。 而她婆婆,闻家二太,就不说心里舒服了,简直可以说是怒火攻心。 本来家里都有长孙了,可是这一折腾,竟然就那么没了? 因为这事跟儿子有关,她也很生气,想让儿子吃点苦头,但她所理解的苦头是她骂上几句,儿子低头认错,而不是儿子整天被关在警察局。 再说了,今天幸好有聂家那个不成器的长孙顶着,要没他呢,记者们本来就爱写闻家,又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家不得天天上报纸? 这就够叫她头痛的了。 可她丈夫听说聂太太赌得很好,也在问她,要看看当时的录像带。 但二太怎么好给丈夫录像带呢,难道她让丈夫看她的人出千,并被聂太吊打吗? 闻家二太翻着刚刚送来的几封香江报纸,揉鬓额,头痛,头好痛! 同样的,聂钊也好头痛,因为今天只要不是时政类报纸,聂嘉俊全是头版。 尤其有一份报纸,叫聂钊看了都觉得辣眼睛,药都吃不下去。 报纸头版就版就是聂嘉峻的澄清:我唔系基佬。 但是,美工的排版堪称约顶牛逼。 先是聂嘉峻的半身照片,[我唔系基佬]几个字以跃出的方式,排在他身上。 可是‘我’和‘系基佬’四个字都格外的大,就那个‘唔’被缩的小小的。 聂钊刚喝了一口水,乍一看,见大大的[我系基佬],水就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仔细看了半天,找到那个‘唔’字,他重重哼了一声。 报纸当然是故意的,为了销量好,只能被迫做标题党,当然,也是聂嘉峻活该。 他以后结个婚,生个孩子,只要好好过日子,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可谁叫他偏要公开澄清呢,以为报社会善待他吗,不,报纸直接把他的澄清变成了公告,就连聂嘉峪走过时偶然瞄一眼,也惊呼:“老哥,你竟然公开出柜啦?” 聂嘉峻明明是澄清基佬传闻,但怎么就变成公开出柜了呢? 要知道,在香江,聂钊都不会轻易得罪报社和狗仔的,还常年给他们派红包。 聂嘉峻一看报纸也无奈了,这事儿越描越黑,小麦警官离他,也越来越远了。 而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得求助他小叔。 双手抱头,他看聂钊:“小叔,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真的,好冤枉啊!” 要知道,小麦警官现在对他热情,只是拿他当姐妹。 可他不想做她的好姐妹,他想谈恋爱啊! 且不说他们,说回陈柔。 因为没有人吵,又熬的太晚,她一觉睡到十点,还是被阿远弄醒的。 然后她就发现床上多了好多的可乐,阿远怀里还抱着两罐儿。 怎么全是可乐,哪里来的,阿远搞那么多可乐干嘛? 小家伙见妈妈醒了,连忙拉起妈妈来,一路出到餐厅,又摸到阳台。 这客房有个阳台酒吧,当然,里面酒和饮料塞的满满的。 而在聂家,自打阿远会喝可乐开始,聂钊就不允许陈列碳酸饮料了。 饮料在厨房的冰箱里,而冰箱,奶妈和佣人都不允许阿远开。 但是在这儿,阿远发现了冰箱,还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有好多饮料,别的阿远不感兴趣,他只爱可乐,他要和妈妈一起,喝个痛快! 第549章 阿远不游泳,他要守着他的可乐 澳城的赌场都是24小时营业,且从不打烊。 而且一个叠马仔只要跟了某个客人,就会请吃请喝再陪玩,直到客人玩够了要离开时,还要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送别客人。 当然,客人不论赔赚,他的抽水都少不了,他献殷勤也是应该的。 而昨天被陈柔钦点的那个叠马仔陈金宝,也估摸着陈柔起床的时候,直接把电话打进了客房,而且并不提赌博的事,只问陈柔,要不要澳城水世界游玩。 澳城有个开张不久的水上乐园,有这个年代所比较少见的水上滑滑梯,还有中式风格的过山车,当然都是儿童款,适宜人们带着孩子一起休闲。 陈金宝特地邀请聂太太去玩水世界,招待的当然不是她,而是阿远。 作为叠马仔,他深谙一个道理,哄大人开心不如哄孩子。 但当然,陪玩只是过程,在澳城,赌是支柱产业,也是最终结果。 所以陈金宝讲完今天的安排,就又笑着说:“陈姐,今晚咱们就安排再赌一把吧?” 陈柔是这样,她习惯于早起,起得早,人也比较精神。 但如果偶尔睡个懒觉,反而会有多半天的时间都萎靡不振,不舒服。 她还在床上躺着呢,小搬运工阿远正在搬可乐。 翻了个身,陈柔笑问:“赌什么,你们赌厅里还有什么好玩的?” 又说:“要我记得没错,你们赌场还欠我一条腿呢。” 在博彩业有句俗话叫,赌场事,赌场毕。 而在昨晚,陈柔当场揭发老千之后,本来眼镜哥该被剁掉双腿才能了结吧。 但既然赌场是闻家的,闻家就拥有最终解释权。 而只要陈柔还愿意继续赌,眼镜哥的事,也就还有得转寰。 因为只要她输一把,赌厅就会变被动为主动,那两条腿,也就不必剁了。 在博彩一行,还有个说法叫,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叶寒就是典型的教会徒弟后,就饿死的师父了。 他把自己毕生的绝学都教给了胡啸天,然后对方背刺他,投诚二太,他就出局了。 而在博彩一行,还有个不成文的说法是,一个人要出千,最多只精一行。 也就是说,陈柔要扑克玩得好,骰子和百家乐她就不行。 相反,如果她骰子玩得好,扑克就一般。 陈金宝假装没听到关于剁腿的话,只问陈柔:“陈姐您还想玩什么?” 陈柔再伸个懒腰,起床,却问:“金宝仔你呢,你擅长玩什么?” 陈金宝到了将来,就会是澳城赌场第一叠马仔,而在赌方面,他擅长的是百家乐。 不过他却说:“实不相瞒,在下骰宝玩得很不错的。” 照他这意思,二太和胡啸天在商量了一番之后,应该是找了个骰子高手,要拉陈柔入伙,今天去玩一场骰子,当然了,陈金宝只是障眼法,真正的高手另有其人。 但也罢,管他是谁,到了陈柔这儿,都只有一个下场,剁腿。 她也还记着昨晚的事,要追问:“金宝仔,昨晚那个老千呢,什么时候剁?” 此刻,陈金宝和他老大,胡啸天在一起。 而他们跟陈柔其实是住在一家酒店里的,离得也不远。 只不过陈柔在顶楼,而他们住的是标间,在下面。 陈金宝此刻在阳台上,望着聂钊夫妻所住的,总统套房的方向。 皮笑肉不笑,他说:“只要聂太想看,我来协调厅主,帮您安排就是了。” 听到她在打哈欠,他还很贴心的说:“聂太刚起床吧,您可以去泳池先拉伸一下。” 这套房是在顶楼,一层就两套,而且都配了空中泳池。 今天陈柔确实需要游泳拉伸一下,放松一下肌肉,晚上才好出去继续赌。 起身,一路走到靠向东面的阳台,拉开锁着的门,就是无边泳池了。 但哪怕这是私密性非常好的酒店,陈柔也得换个泳衣再游。 而正所谓兵不厌诈,玩兵法,玩的就是诈。 陈柔怕阿远乱跑,就把他抱了起来,然后一路走到阳台外侧,欣赏着澳城早晨十点钟中的风景,享受着蓝天白云和日光,懒懒的,先说:“其实我不懂骰子,也不懂怎么玩百家乐,不过是平常打点扑克,会玩点扑克而已。” 顿了顿又说:“骰宝什么的,咱们就随便玩几把,今晚主要是……” 陈金宝依然皮笑肉不笑,但语气很殷勤:“我懂得,您要看行刑,看剁腿嘛。” 又说:“我会跟我们胡厅主谈,一切,包聂太您满意。” 本来他以为聊到这儿,陈柔就要挂电话了。 但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又说:“对了,你们胡厅主的病好了?” 昨晚胡啸天为了和稀泥,装病没出来。 而今天,如果陈柔再抓个老千,再赢一把,他应该还是不会出来的。 毕竟从叶寒到董爷,他已经连着背刺过两个大佬了,当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而陈柔这一问,就搞的陈金宝有点难办,因为他如果说胡啸天的病好了,那他今晚就必须出场,但如果聂太再赢了,胡啸天又出来,事情不就僵住了? 不过陈柔虽然为难了他,可立刻,她自己又帮他开解。 她又说:“你只是个叠马仔,不了解大佬的健康状况吧?” 陈金宝忙说:“对,早起我还没见过胡厅主,也不知道他具体怎么样。” 陈柔又问:“所以他不在赌厅,对不对?” 其实胡啸天就在陈金宝的身边,当然了,肯定不在赌厅。 陈金宝说:“对,应该不在。” 陈柔笑着说:“正好,昨晚我路过你们赌场大厅,看到有台机子很有头彩像,应该能开出500万大奖,要他不在赌厅的话,那我可就要派马仔去试试手气咯。” 不等陈金宝再说话,她立刻又说:“bye!” 而在挂掉电话之后,她转手就给董爷去电话,开门见山问:“想不想搞叛徒?“ 人要老了,有三样痛苦,贪财怕死,没瞌睡。 董爷昨晚睡着大概也到凌晨两点了,但是凌晨五点就醒了。 生气,上火嘛,起了满嘴的泡,一直在窗户边坐着,念念叨叨骂胡啸天。 陈柔是他亲孙女,他们俩脾气性格像,当然也很有默契的。 他一听就笑了:“胡啸天吗,他人在哪里?” 阿远看到泳池,就想游泳,正在妈妈怀里抓巴抓巴的闹呢。 陈柔倒一只手,把他紧紧抱到怀里,然后盯着楼下,终于,看到一个中年人气势汹汹冲出酒店大楼,上了停在正门口的宾利车,然后扬长而去。 因为太远,她看不清车牌,就只说:“8分钟后,宾利车,他就会到赌厅。” 董爷一听,直接大吼:“独眼,去喊人,抄家伙,下楼!” 陈柔笑了笑,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而事情是这样的。 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在这种节日,赌场是必须设立一个500万大奖的。 但不是在新赌厅,而是在昨晚陈柔去赌的旧赌厅。 那个超级大奖,也应该在圣诞节被开出来,然后上新闻,赚一波流量。 但昨晚陈柔把这边赌厅里所有的大奖全薅光了,只证明一件事,她会出千。 是的,玩老虎机其实也是出千,但是要看机子,以及,操作也讲技术的。 而本来这两天董爷来了,胡啸天就会躲着,轻易不在酒店和赌厅露面。 但刚才陈柔有意无意的透露一句,说她要派马仔去开500万的大奖,胡啸天就会想,她派的马仔会是谁?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九龙来的古惑仔们,因为他们就住在酒店里。 而如果古惑仔们在他的赌厅里出千,又被他抓到了呢,他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对着董爷发难,并把他逐出酒店了? 当然,胡啸天没那么傻,会轻易上当,所以他暂进不会露面,而是会躲在车里,安排手下的叠马仔们去捉老千,捉得住,他就出面,捉不住就是陈柔在耍他,他继续躲着就好。 作为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还是很谨慎的。 可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还比一山高,陈柔已经看到他了,也盯住他的车了,这会儿,老酒店那边,一帮古惑仔人手棒球棍,已经埋伏在路边,只等他现身了。 当然,他曾经是义勇堂的马仔,是董爷的手下,只要被抓住,就必须挨打。 而他挨打,可不是刑事案件,因为就目前港澳的法律,堂口是合法存在的,堂口大佬们要教训小弟,惩罚不守规矩的马仔们,也在法律的约束范围之内。 只要打不死,就打一顿的话,警察管不了不说,别的大佬,也不好出面话事的。 就算是开胃菜吧,今天早晨先让叛徒胡啸天挨一回棍子,也让董爷泄泄火。 而现在,陈柔该带着儿子换泳衣,然后舒舒服服的游个泳了。 是了,阿远把人家冰箱里可乐全都搬空了。 本来是全都搬到了床上,塞到了妈妈的被窝里,但是妈妈要游泳,他也游。 可是他又怕万一爸爸来,把他的可乐全部没收了呢? 所以妈妈游泳,阿远一趟趟的,就跟只小仓鼠似的,又把可乐全部搬到了泳池旁边。 他本来很喜欢游泳的,可今天他不游了,他要守着他的可乐。 等聂钊回来,首先看到的,就是裹着毛绒绒的浴巾,蹲在地上,守着可乐的小阿远。 他的浴巾是褐黄色的,而他整个人,简直就像一只守着猎物的小仓鼠。 第550章 非血洗,而不能平! 上午十点,日光正好。 但现在是12月下旬,日间温度大概二十度左右。 小幼崽要不裹个浴巾待在外面,还是有点凉。 阿远倒是挺会照顾自己,用绒绒浴巾把他裹的严严实实。 但本来他是蹲在地上,正在一罐罐的摞可乐,听到脚步声再抬头,大眼睛一瞄,喔,一看来的竟然是爸爸,有点被吓到,duang一声一个屁股墩儿,坐下了。 但坐下之后还要欲盖弥彰,小手一抻浴巾张开,把他的可乐全罩了进去。 然后就那么坐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小小的人儿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可他专注看着地面,不吭声。 而要说阿远为什么要这样做,马上就有答案了,那不,安秘书来问,看早餐要摆哪里,一看地上扔着一大块浴巾,弯腰就来整理,但抓手的瞬间,浴巾竟然跑了。 浴巾竟然会跑,边跑还边嘿嘿笑。 浴巾里滚出的可乐还在骨碌碌的满地乱滚。 安秘书才反应过来,忙说:“少爷小心,要摔倒啦。” 聂钊刚还纳闷呢,他来了,儿子一动不动的,干嘛呢。 却原来小家伙是以为只是自己静静的低着头,不看爸爸,爸爸就不会发现他。 可乐在乱滚,阿远在跑,聂钊一把捞起儿子,香了一口问:“什么时候醒的?” 小家伙被捞起来,还不忘抱两罐可乐。 但不答爸爸,而是折腾着,要把可乐装进他的泳裤里。 现在的他,心里眼里,都只有藏可乐一件事。 不过小家伙正装着呢,突然捂肚子:“iiao糕,肚肚,肚肚在咕咕喔。” 他还没这么晚的吃过早饭,饿了。 正好安秘书推出餐车来,肚子一听,先咕咕叫了。 聂钊正欲先带儿子去吃早餐,但见安秘书木呆呆的看着泳池,这回头一看,连忙抓起躺椅上的浴巾,紧赶慢赶,给他太太递了过去。 聂太太身穿一袭橙黄色连体高叉泳衣,于水中一路潜泳直到浅水区,刚刚才站了起来,水珠自她天鹅般的脖颈上一路划下,沿着她修长的大腿,重新进入了泳池。 安秘书少去聂家,还是头一回见,嚯,太太这身材,够辣。 其实陈柔平常在家,基本都是穿运动型泳衣,难得出来度假嘛,拿了几款比基尼。 阳光惹眼,洒在她身上,橙黄色又极富张力,衬托着她鲜少被晒的,雪白的肌肤,那是极富冲击力和生命力的性感。 聂钊都少见她穿成这样,当然也不愿意别人看,赶忙把太太裹了起来。 安秘书也转身进屋,推餐车去了。 韦德带人跑了好几家店,专门买来的早餐。 有据说是全澳城最好吃的肠粉,柠檬茶,猪扒包,牛杂面,云吞,虾籽捞面,白粥,皮蛋粥,还有阿远喜欢吃的蛋挞。 孩子饿坏了,抢着抓起一只蛋挞咬了一口,连忙朝爸爸嘟嘴。 蛋挞是刚出炉立刻送过来的,还烫着呢,烫到阿远的嘴巴了,得爸爸吹一吹。 而虽然聂钊刻意讲过,12点之前不要打扰,今天陈柔吃的是早午餐,看着报纸慢慢吃,多吃一点,这顿吃过,以她的胃口,中午就不吃了。 不许打扰,那是他一再申明,且三令五申过的。 但聂嘉峻毕竟老大,胆子比聂嘉峪大,脑子也要更活络。 而他可以不来骚扰细娘,但是关于她是怎么在老虎机上作弊的,他可以找找办法。 安秘书,韦德和手下职员们又不好赶他走,陈柔和聂钊在泳池旁吃早餐,也不进房间嘛,他就悄悄进了屋,东摸摸西找找的,嘿,还真给他找着了。 卧室的小梳妆台上有一支口红,看牌子是ysl,旋开闻着味道是正的,应该是正品,但聂嘉峻直觉这口红比平常的口红更重,而且底部有个小孔,里面是黑色的。 他想了想,把口红朝门把手,嗖的,它扯着聂嘉峻而脱手,啪的,吸门把手上了。 聂嘉峻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最近,他的导师新发布的作业,就是关于计算机系统如何应用到博彩中的,也有团队其实已经研发出基于计算机系统的老虎机了,但目前市面上所有的老虎机还是机械式的,而所有机械都有个问题,就是抗磁干扰有多强。 所有机械式的老虎机也有个问题,那就是,磁铁会扰乱它的运行。 当然,赌厅门口都有安全检查,防止人们带入磁铁,里面也有安保人员随时巡逻,要有谁拿磁铁作弊出千被抓,虽然不至剁腿,但赌金全部没收,还要砍手指。 嘻嘻,聂嘉峻找到了细娘的作弊神器,就想下楼试一发去。 但走到了门口他又折了回来。 首先,陈柔是个女性,当她走到赌场门口,掏包补妆的情况下,她就能捏住磁铁外露的部分,而她这管口红的外壳是镍合金,它可以阻隔磁性,就不会被发现。 他拿一管口红上赌场,他算什么,人妖? 再就是概率学来讲,赌场那么多老虎机,谁能确定哪一台今天有大奖? 它的奖额虽然是随机,但指针有上限,没大奖的话,你怎么干扰,它也吐不了币。 陈柔这款口红也是改装的,里面那块磁铁,应该是她在九龙路边买的。 这种出千工具九龙的各种小市场里多得是,随便买。 聂嘉峻不好带口红,一琢磨,翻出他小叔的唇膏,就把磁铁给扣了进去。 悄悄溜到客厅,他瞄着聂钊回了屋,上洗手间去了,就出来了。 举起唇膏,他先去吸勺子,咦,不灵。 好吧他明白了,这套房里的餐具跟他家的一样,不是纯瓷就是纯银的。 但举起唇膏来,他朝陈柔眨了眼睛,就说:“细娘,我已经找到答案了喔。” 这种酒店一般来说就算没监控,也有窃听设备,毕竟赌场千防万防,防的就是老千,而老千们赢了钱,住在酒店里,把不住嘴,就会把自己干的坏事张扬出来。 所以陈柔也只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所以呢?” 有磁铁只是入门砖,聂嘉峻指自己的双眼,赖笑:“细娘,赐我一双慧眼吧。” 他需要知道,哪一台老虎机里今天有大奖,而且他需要知道正确的操作手段,因为像他这种小白,虽然知道磁铁能操控老虎机,可是他不会操控呀。 陈柔边吃边早餐,边在看报纸,阿远也在看。 阿远还看到大哥了,举起报纸来,指着说:“哥哥,哥哥系~,唔~佬。” 聂嘉峻愣了一下,举起阿远:“你都认字啦?” 别看人家小,魔方玩得贼溜,而因为聂钊想让他先识汉字,所以目前奶妈和育婴师都只教他汉字,说不认识不认识,但报纸上的字,有三成他都认识。 幸好弟弟还不认识基字,否则的话,连弟弟都要误解他。 裹个大大的,毛绒绒的浴巾,弟弟真可爱。 聂嘉峻muamua亲几口弟弟,又说:“细娘,拜托了,一会儿教教我呗。” 扑克出千就让rum来玩,老虎机他来,他要大赢一把。 当然,聂钊上完洗手间出来,他也不怕,他一把举起阿远:“他让我来的。” 又猛得抱起阿远,抱到自己怀中:“对不对阿远,你叫哥哥来的。” 但是不对,弟弟今天怎么突然变的好重啊,不知道什么东西,砸的他胳膊疼。 他一摸才发现,阿远这小浴巾整体是个小熊,而且有耳朵有尾巴,还有两个小兜兜,而在两个小兜兜里,足足装了四罐可乐,他抱孩子过来,他不就被砸了? 聂钊听见聂嘉峻说的了,提醒说:“你是聂氏长孙,不要玩那种没品的事。” 他也免不了拿自家孩子跟别人家的比,又说:“闻家二小姐非常优秀,昨晚我跟闻老板聊,他讲起他家二小姐最近投资的几个项目,眼光非常好,闻老板还说,如果你来澳城,他要亲自组局开个party,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可真是……” 要聂嘉峻愿意经商,拿得住闻二小姐,聂钊都愿意促成婚事。 没有人能单打独斗做好生意,家族也应该壮大,更应该吸纳优秀人才。 而且赌王闻老板也乐于跟聂家结亲,但他为女之父,要给女儿找个老公,第一当然是要求对方优秀,哪怕比不上他自己,也不能是基佬,更不能是个纨绔。 可现在聂嘉峻的表现就是基佬+纨绔,所以闻老板的言外之音,除非聂嘉峻能改变自己,并把自己变的优秀,否则的话,聂家再好,他也不愿意女儿嫁过来。 而聂钊也很喜欢那位二小姐,虽然年龄大点,但人家是真优秀。 可就聂嘉峻现在这个熊样子,即使结婚,他也只会被闻二小姐拿捏。 那桩婚事,聂氏也就只有被闻家吸血的份,得不到助力了。 话说,曾经的聂嘉峻也有雄心壮志,想要接手聂氏,胜过小叔,再创佳绩。 但现在的他每年有聂氏电子的稳定派息,家里月月还有零花,他姐那么疼他,姐夫作为职员,也不敢犯他,日子过得爽着呢,他才不愿意花心思应付客户。 毕竟相比之下,跟着细娘每天干些歪门邪道的,多快乐呀。 而人一旦躺平了,咸鱼了,就会发现,躺平是真快乐,所以他再mua阿远一口,说:“小叔,我知道闻二小姐优秀,我也知道我没出息,不成器,配不上她,可是我也没想跟她结婚呀,你不妨问问嘉峪呢,他应该愿意,你找他吧。” 聂钊说:“嘉峪比她足足小六岁。” 聂嘉峻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不就是两块金砖?” 聂钊一直是个小心眼,斗不过嘴就会翻脸,他倒不会像聂荣一样大吼大叫拍桌子,可他双眸一狭,脑子里想的当然就是,要怎么给聂嘉峪穿个小鞋了。 这一早晨太嗨,聂嘉峻也有点得意忘形,一看小叔变了脸,就准备要溜。 不过就在这时陈柔的手机响,她一接起来,立刻变了脸色:“二位阿耶被打了?” 来电话的是独眼,哭着说:“不是打,是被扔了臭鸡蛋,简直侮辱,侮辱人!” 而他们一帮子,十几个古惑仔不是觑着胡啸天的行踪去打人了嘛。 董爷和尔爷来教育堂内人,清理门户,光明正大,也很开心的在观看。 但这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强龙总归也压不了地头蛇。 结果就是,他俩看的正热闹着呢,就被人给当街砸了臭鸡蛋。 堂口大佬被砸臭鸡蛋,那不是挑衅,也不是侮辱,而是把他们踩在地上摩擦。 而这种程度的侮辱,丧尽天良,丧心病狂,非血洗,而不能平。 第551章 骰宝大比拼! 这样,胡啸天昨晚跟着陈柔夫妻到了新酒店,并住在了这儿。 而且他毕竟是闻家二太身前的红人,车停在vip车位,聂家的车旁边。 陈柔刚才故意透个风儿,把他给忽悠过去了,而因为古惑仔们确定他在一辆宾利车上,宾利在澳城现在也属于豪车,所以很好找的,在十字路口他就被拦住了。 防弹宾利棒球棍当然砸不开,但不像聂钊和闻老板,车不过玩具,毁了就毁了,人更重要,会保命,胡啸天也只是马仔,那辆宾利车于他很值钱的。 所以狼虫虎豹+威猛雄壮,对着他的车敲了几棒子他就下车了。 然后就是打,提着棒球棍的当街暴打,大家边打还要边喊:“祖师父在上,胡啸天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三姓家奴,卑鄙小人,死不足惜。” 董爷和尔爷也早早下楼了,慢悠悠的踱步经过,正好看一出好戏。 结果正看着呢,一辆机车突然驶过,戴头盔的男人砰砰砰,对着他俩就砸鸡蛋。 尔爷躲得快一点,只砸到身上,头上还是好的,但是董爷被砸了满头。 这会儿他正在当街咆哮,怒吼:“谁他妈干的?” 再吼:“谁给老子扔的臭鸡蛋?” 一帮手下一看,去追机车手,报仇去了,胡啸天也就解脱了。 他也已经被一帮古惑仔砸了满头的包,才被围观的叠马仔们扶了起来,赶紧往酒店里走,而他当然不骂人,但是阿四帮他骂:“俩老不死,臭鸡蛋都不及啊?” 鸡哥追上去打人了,但阿四当场掏匕首,还舔了一下:“有种就上来啊?” 甩着花刀,他再骂:“老不死的,路都走不动了还想耍威风,去食屎啦你们!” 独眼忙着跟陈柔告状呢,鸡哥追着阿四跑,才转过酒店大楼,直接被人拽进个小门里,紧接着,一帮叠马仔对着他拳打脚踢,睾丸都差点给他爆掉。 尔爷从鸡哥在襁褓里时养到如今,不是儿子胜似儿子,被人打成那样,能不生气? 而他们本就是混道的,把节气,看的比善终和荣誉都重要。 当场拂袖,他都说:“招集人马,我要血洗澳城!” 董爷也对独眼说:“立刻召集兄弟们,让他们来澳城,给我杀,无差别的杀!” 幸好独眼给陈柔打了电话,陈柔也一再勒令,让他先不要冲动。 否则的话,回归的节骨眼上,澳城还要有一场血战。 当然,没有陈柔插手的上辈子,尔爷和董爷就是太能打,把自己早早折腾死了。 只过了十几分钟陈柔和聂钊就到了,两位爷也才刚刚洗完澡出来。 酒店的工作人员在听说事情之后,还给他们端来了驱寒的姜汤,也派了四五个服务人员进房间,贴身服务,想让两位大佬消消气,把火气降下去。 毕竟澳城就是个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鱼龙混杂的地方,而酒店所能做的,就是无差别的哄客人们,让他们不要打架,有什么事就进赌厅,一赌解千愁。 但不管董爷还是尔爷,当然都不愿意。 他们皆横行一生,还没有受过今天这样的侮辱。 别的方法他们都不要,就要血洗。 董爷拍大腿,怒吼:“点天灯,抓了胡啸天,给他点天灯。” 倒是尔爷看阿远今天竟然背了个小书包,得问陈柔:“阿远要去读书了?” 其实不是阿远要去读书,而是,他拒不肯留下可乐,安秘书于是买了个小书包,小小的人儿,书包里背了四罐可乐,他还准备把可乐带回香江呢。 陈柔也觉得儿子背着可乐太重,想卸,但小家伙不乐意,就只能让他继续背着。 她先安抚董爷:“天天喊讲文明讲礼貌,却动不动就要点天灯,你不自己打脸吗?” 又说:“换件衣服好好休息,凡事有我,你安静等消息,行不行?” 再看尔爷:“您向来都沉得住气的,这又是何苦呢?” 对了,叠马仔陈金宝现在算是陈柔在当地的跑腿,他也跟着一起来了。 别看他年轻,个头不高,斯斯文文,但很会来事儿的,进门就跪下,抚着董爷的膝盖说:“二位堂主,咱们澳城不是香江,凡事赌场上见真章,要不下去赌一把?” 又笑着说:“凡事以和为贵,下去玩一把,玩完就开心啦。” 尔爷当时只顾着躲,没看清,董爷定晴一看,突然一把反握:“就是你干的!” 独眼一愣,也说:“对,扔臭鸡蛋的人就是你,金宝仔,你他妈找死吧!” 玩赌的,比混道的还要猥琐一点,也更喜欢使下作手段。 那么,扔臭鸡蛋的人是不是陈金宝? 他自然当然不承认,双手合十拜董爷:“不不不,我对天发誓,不是我。” 但独眼已经把他拎起来了,提匕首就指:“还不承认,信不信老子放你的血?” 陈金宝依然笑嘻嘻,却说:“这是澳城,有本事上赌场,放血?手段太老啦。” 来澳城就该在赌桌上解决事情,而不是打架,那是道上规矩。 而陈金宝看似笑嘻嘻,但其实一直在拱火,董爷也果然上钩:“摆赌桌!” 又说:“把你们赌场的骰宝高手喊来,老子要赌一把,就堵大腿,或者我的,或者胡啸天的,老子今天誓要卸他一条腿。” 看现场太乱,而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聂钊抱着儿子转到了阳台上。 见王宝刀也在屋子里,正在翻陈柔的包,他走了过来:“小王,你在做什么?” 陈金宝乍看,只是个很不起眼的年轻人,但是陈柔让王宝刀重点盯着他。 王宝刀想取他的指纹,正在准备东西呢,他低声说:“陈姐说,那人要重点监控。” 聂钊当然不会知道,在将来,陈金宝会是澳城第一叠马仔,闻家在回归后,自己不能干的脏事和臭事,都将由他来背着,当然,他也会是胡啸天第二。 但仔细打量陈金宝那双眼睛,只看眼里的邪性就不简单。 他不涉这些江湖事,就又重新回阳台了。 陈金宝还在拱火:“二位大佬应该知道,澳城别的不多,骰宝高手最多。” 又笑着掏出一只骰筒来,说:“要不这样,您要比得我,咱们再找别人?” 说话间三粒骰子丢入筒中,再猛摇三把又将骰筒丢向空中,骰筒骨碌碌的于空中旋转,众人抬头,就可见三粒骰子在骰筒中一样飞旋而转却不落下。 确实,澳城是个人都会玩骰子,还都玩得特别精。 董爷抬头才看时,骰筒已然落下,但陈金宝不用手抓,而是手背一抬,骰筒自他手背骨碌碌的滚过,骰子也依然在其中翻滚,他肩膀一压,骰筒继续滚,自他背部一路滚到右手背上,他再反手一扣,相请:“董爷先请。” 董爷年轻的时候,正值澳城博彩业刚刚发展起来,他就是曾经练过听骰功。 骰子砸在玻璃上,那声音很清晰的,他一笑:“押小,共五点。” 陈金宝先说:“您果然是大佬,不同凡响,其实我也听出来了,五点,您赢了。” 揭开一看,果然,两个一加一个三,是五点。 董爷抓过骰筒,冷冷一笑:“妈的,老子是你祖师父,这东西能不会玩?” 他虽老,但手劲儿当然还在,大巴掌往玻璃桌上一拍,骰筒带着骰子一起被拍到了半空中,他横手揭过,澳城规矩,骰筒只能摇三把,但只要它不落地,不摇,就可以一直操作,董爷也果然高手,抬手反砸筒上天,待它落下来,猛抬左肘又是一击,但右掌旋即拦停,握在手中一摇之后再反手甩上天,待它落下来时,他连人带椅子一个侧歪,却是直抬脚啪的一扣,他用他的脚,把骰筒压到了桌子上。 他刚才耍的是功夫,而且是咏春,带的力道大,骰子摆幅也大。 骰筒落下的瞬间,只听骰筒中仿如有无数的骰子一般,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哇,董爷玩骰宝,竟然能玩得如此出神入化。 就不说一帮古惑仔们了,就连鼻青眼肿的鸡哥都在大力鼓掌:“好!” 聂嘉峻兄弟在陈柔身后呢,也在看热闹,大力鼓掌:”漂亮! 陈金宝还是斯文文的笑,但是额头渗出一层汗来,伸手抹汗,他说:“果然厉害!” 又双手作揖,说:“果然,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董老您,老当益壮。” 董爷那一手其实是在加速骰子跟玻璃面的撞击,而且在高速下,骰子跟玻璃面撞击时用的是棱形角,也会叫人难以听清,看到底是哪个面落地。 他颇得意,洋洋而笑,刷的伸手:“该你了,押大还是押小?” 胡啸天当然是老狐狸,坏的要死,而那个叫阿四的是明坏,坏在表面。 陈柔也没有叮嘱王宝刀特别关注,但是这个叫陈金宝的,他是越看就越有意思。 乍一看,你会觉得他细眉细眼,温温和和,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当然,他现在看上去也性格很好,他的行为举止甚至可以说有风度,他合双手作揖:“我猜不了。” 而董爷有个特别明显的缺点是,好怒易冲动,也无法冷静分析事物。 如果翁二当家在,就会劝他,但今天翁二当家没来,他被人一激,就一钩了。 他说:“赌腿,我要用我的腿,换胡啸天一条腿。” 陈金宝继续搓手:“你金尊玉体,本就行动不便,要再缺条腿……” 董爷大怒:“你是嫌我的腿废了,不够做筹码?好,赌我手下所有人的腿。” 王宝刀还没出去呢,正好看到聂钊站在自己身边,就说了句:“我感觉不大好。” 聂钊当然看得出来,陈金宝一直在激将,而最终结果,是要义勇堂,董爷手下几员大将的腿,也就是说,他们必定有一个真正的骰宝高手,能赢得了董爷。 当然,刚才陈金宝玩的时候虽然耍的眼花缭乱,但他一直在放水。 他真正的水平,应该比他表现出来的更高,只是故意示弱,引董爷上钩而已。 很好,现在董爷上钩了,那么,真正的高手也就要出现了。 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董爷大呼小叫,傻乎乎的咬了钩,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柔就是身后那只等着高手出现,并一举反手高手的黄雀,可是,她真的能吗? 聂钊不做赌的生意,也不关注赌,但他懂一点,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状元。 也最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他太太呢,真就能比澳城的高手还要厉害? 对了,阿远作为九龙堂口的少堂主预备役,这还是头一回见识堂口之间的纷争。 孩子看的眼花缭乱,当然也不懂。 他背着小书包,而爸爸抱着他,爸爸就等于是,抱着他再加四瓶可乐,也是够重的。 但聂钊向来有耐心,那不,阿远小声问:“爸爸,他们在,iue什么呀?” 聂钊认真分析,耐心讲解,先指陈金宝:”你觉得,他跟你妈妈是不是朋友呢?“ 阿远摆手:”他xi,xi应生喔。“ 朋友或者保镖,亲人,侍应生,阿远还是分得清楚的。 而本来如果俩侄子跟聂钊亲昵一点,他也会耐心跟他们讲,可他们不亲他。 但阿远多好啊,乖乖的让爸爸抱着,也会耐心听爸爸讲。 第552章 他心爱的小可乐能帮妈妈加油 聂钊先大概跟儿子讲了一下澳城这些赌场是干嘛的。 既然他爱喝可乐嘛,就用可乐做比喻,而现在,陈金宝做中间人,就是想要用玩骰子的方式赢光董爷所有的可乐,而且还要让他这辈子都喝不到可乐。 因为妈妈一直站在外围,也没有发言,阿远还以为事情不严重呢。 但是永远喝不到虽然有点辣,可是甜甜的可乐,那可太严重了,他都严肃了。 而且聂钊发现这小子还蛮细心的,观察力特别强。 他指着半跪在地上的陈金宝的鞋子说:“公公要小心,他会,会踹人的。” 陈金宝穿的鞋子类似于骑师的鞋子,后缘包着金属,而阿远去过马场,看过的,骑师就会穿这种鞋子,马如果不听话,他们就会踹马,鞋里有倒刺,可以刺到马。 旋风腿因为凶,不听话,骑师就总爱用鞋跟踢它,刺它。 虽然旋风腿全然没发现阿远是他的主人,而且一见面就想咬他,但是骑师用鞋子刺旋风腿的时候,阿远很生气,还会大呼小叫,只可惜他太小,说话不管用。 但他的凶凶公公其实人很好的,旋风腿就是他送的。 如果凶凶公公被陈金宝踢上一脚,受伤了呢,阿远很担忧这个。 还别说,就连聂钊都一直在关注骰子,而没有太关注陈金宝本身,尤其是他那两只鞋子,一旦打起架来,那就是暗刺,要刺尔爷或者董爷一下,他俩受不了的。 正好王宝刀要出去,聂钊就吩咐了他一声,让他看着陈金宝的脚。 这一场其实不算正赌,因为胡啸天想耍阴招,陈柔也是将计就计,想要办他。 而因为闻家二太慢再在赌场里耍老千,丈夫知道了要生气,所以有意把赌局设到外面,陈金宝说的浑然天成,他抱着董爷的腿说:“看您也不方便,要不这样,我让玩家来您这儿,咱们就在这儿玩几把得了,随便玩玩,您要赢了咱们一切都好输,要输了,您放心,胡厅主他不过跟您开个玩笑,不会来真的。” 要说下楼,董爷当然走得动,再说了,还有轮椅了。 但本来他坚持,想下楼,可就在这时陈柔手搭上他的肩膀轻拍了一下。 然后她说:“金宝仔,不管今天扔臭鸡蛋的是不是你,对于我们阿耶来说,你们胡厅主今天的行为都有点过分的,赌腿也行,但他敢签生死状吗?” 她一伸手,王宝刀递来生死状,她交给陈金宝:“让他签生死状我们才信。” 一帮古惑仔也齐声说:“对,要签生死状,我们要他的腿。” 王宝刀递来印泥,陈金宝麻溜的盖手印,但陈柔一把扯过来丢掉,却说:“这二位阿耶是我请来玩的客人,今天在澳城地盘上受了气,就是我的责任,而我,只要你们胡厅主自己签字画押,写的生死令,别的一概不认,而且你别忘了……” 昨晚楼下赌厅里,荷官伙同赌客一起做局出老千,陈柔可没有声张。 再从王宝刀手里扯过一张生死状,她说:“胡啸天不来可以,但必须亲手画押。” 这间赌厅由闻家二太主理,也由胡啸天亲自打理,这又是敞着门谈事情,他当然也已经知道了,而要说董爷那点听骰的老手段,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因为听骰功就是他干爹叶寒破的,之后叶寒又钻研出了新的出千方法。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既然董爷要狂,要拿九龙一帮古惑仔的腿做赌注,他也不妨陪一把。 要董爷输了,他也不要大家的腿,一人留根小拇指就行了,要说他输,不可能。 因为他派出去的人,尽得他摇骰子的真传,还是练过的是真功夫,不可能输。 所以他给陈金宝打电话,并说:“这场赌我接,把生死状拿来。” 还特地说:“让独眼和阿狼陪着你一起来,免得姓董的老匹夫说我是在耍花招。” 虽然是知道胡啸天既滑头又阴险,而且要输了,肯定会赖账。 但这毕竟是澳城,再说了,尔爷和董爷的势力确实不如原来,也只得听陈柔的,采取迂回之术,赌桌上见真章,董爷就让阿狼和独眼陪着陈金宝,去签生死状了。 而这只是一间套房,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挤的厉害。 再说了,这也不是赌的地方,而胡啸天想在外面赌,单纯是因为赌厅里面的台子出不了千,他怕输,他也怕万一输了,要剁他的腿,想把声势搞小一点。 但陈柔可不这么想,反而,她想把事情闹大一点。 她索性说:“这房间也太挤了,要不这样,阿耶,咱们去酒店大厅吧。” 董爷这会儿冷静下来了,隐隐觉得胡啸天怕是在给自己挖坑,但他的心理跟大家差不多,觉得就算自己不行,还有陈柔顶上,有人兜底,他就不怕。 要说去酒店大厅,正好呢,这会儿下午一点半,正是赌客们入住,或者前往赌场的时间,再说了,酒店大厅和赌厅大厅是通的,赌客们也正好过来观看。 他示意独眼推过轮椅,看尔爷:“走吧,下大厅。” 尔爷却是回头,看到聂钊一手插兜,站在他的卧室门上,阿远被他爸爸抱着,也是真可爱,今天跟他爸爸一样,穿的依然是西服,小手也依然插在兜里。 他肘着桌子走了过去,说:“你就在二楼吧,不要带孩子去人多的地方。” 这酒店是旋转楼梯,二楼一圈楼梯,正好能看到下面。 不过就算有人请聂钊他也不会下楼的,他要去围观赌局被记者拍下来,太掉价了。 两位爷先在手下们的簇拥下下楼了,但是几个保镖还得等会儿。 因为就在刚才,聂涵打来电话,只不过陈柔太忙,没听到,也没有接到。 她估计应该是包玉雁的事,果然,一接通电话,聂涵就说:“细娘,包玉雁那边好像有点问题,小警官查不了,她想找我,请个大阿sir帮忙,你说要不要。” 今早聂嘉峻就说过,包玉雁的孩子没了。 以陈柔在生阿远前得的科普,应该是这样,剖得太晚,孩子宫内窘迫,大概剖出来之后就不太好,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脑子受损,一般人就会放弃。 闻家有的是钱,孩子出问题大概只有一个原因,想等吉时。 但那个吉时其实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碰到的。 就好比阿远,他爸也看了吉时,可他当初在肚子里把陈柔踹的着不住,就早剖了。 而包玉雁的孩子,应该是为了刻意等吉时才给耽误了。 如果孩子脑子不太好,也能放弃得掉,那么,放弃他也未尝不可。 但包玉雁不愿意,也想查个明白,因为她怀了整整十个月,她就不可能放弃的。 至于这事儿要不要帮她,陈柔觉得必须帮,因为哪怕那个孩子不太好,被放弃抢救,作为妈妈,包玉雁必须拥有知情权,再说了,她也需要一份补偿吧。 当然,先让聂涵认识的阿sir去查,看到底是谁放弃的,为什么不经妈妈同意,如果查不下去,等陈柔回香江之后,再找更大的阿sir帮忙。 打完电话她就要下楼去了,但阿远在喊她呢:“莽莽,莽莽。” 要去赌,她其实没所谓,觉得阿远提早看一看,明白它是怎么回事反而更好。 但估计聂钊不会让儿子去,她就说:“妈妈有点事,阿远跟着爸爸吧。” 不过阿远并不是想跟着妈妈一起下楼,而是,他解下小书包,从中拿出一听可乐来,然后郑重其事的,双手捧给了妈妈,并认真说:“慢慢喝喔。” 又比划说:“全部都,一xi喝光光,妈妈就会……” 陈柔摆一摆可乐,说:“妈妈就会变成大力士,充满力量。” 小崽崽总共背了四罐可乐,很稀罕的,但他不自私,他要送一罐给妈妈。 至于原因嘛,当然是希望他心爱的小可乐能帮妈妈加油咯。 …… 关于那个能在澳城玩骰子玩出第一的人到底是谁,陈柔没有猜过。 但按理来说,应该是一个瘦瘦高高,胳膊特别长,腰比较细,螳螂身形的人。 因为它虽然也是出千,但是还需要功夫功底,也就是说,得是个练家子,胡啸天有秘籍,但他自己应该玩不了,因为他又胖又矬年龄也大,已经练不出来了。 而要说这一场要跟陈柔比的人,她下了电梯,听到一阵喝倒彩声,就想到是谁了。 其实很简单,在澳城出老千的这帮子,全是胡啸天的手下。 他们的手艺,也全是胡啸天手把手教他们的。 陈金宝擅长玩百家乐,而那个特别嚣张的阿四,他就是那个骰宝高手。 这会儿他已经下楼了,也在大厅里,而赌桌,则是从西餐厅抬过来的桌子。 他自己拿着一块抹布,正在卖力的擦桌子,边擦边笑:“其实我玩的并不好。” 独眼冷哼一声说:“但你要输了,我们要剁你家大哥,胡啸天的腿。” 阿四笑的蔫坏,毛巾擦桌子擦的飞起:“可我要赢了,要剁的,就是你们的腿。” 董爷和尔爷这会有点悚,因为这阿四学过咏春,拳脚挺不错的。 而且他越表现的弱,就越是在诱他们上钩,那这阿四的赌技怎么样,高不高? 他们的大小姐陈柔有没有轻敌,能不能赢得过他,要不能呢? 一张生死状由陈金宝啪的拍到桌子上,他自己充当荷官:“卖定离手,开赌!” 因为是在酒店大厅,来往的人多,而且今天他们吵的比较凶,关注的人也多,所以这会儿不止一楼大厅里,二楼整个旋围走廊里也围的全是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第二局就要正式开赌了。 而就在刚才,阿四还一脸的衰像吧,但此刻他突然就不衰了,抓起骰筒于空中耍个花手又扣到明光透亮的桌子上,一把吃掉骰子,刷刷刷,极快的三摇,揭盅。 而随着他揭开蛊子,不说楼上楼下的观众,就连尔爷董爷也集体倒抽一口冷气。 他遵循了骰宝游戏的规则,也是只摇了三把,在规矩之内。 而就在三把之间,他把原本杂乱的五颗骰子摇成了清一色,五个一。 这一场唯一的出千只有一点,用的是玻璃桌面,但是,是为了减少摩擦的阻力,原则上来说,它甚至不算出千,只不过是回归了骰子的传统玩法而已。 而传统玩法下,听骰功也只能听大小,可做不到三把清一色。 所以这叫阿四的,之所以敢在董爷面前狂,并不是因为他得瑟,恰恰相反,是因为他有真功夫,真正的,能在三把之内,把骰子摇成清一色的功夫。 半晌之后,楼上楼下,观众集体鼓掌,齐声大叫:“好!” 阿四啪的一拍,把骰子打乱,笑着说:“咱们就来押围骰,清一色吧,然后比大小,我刚才那把不算,再摇一把定输赢,董老先生,您先,还是我先?” 就不说能不能做到了,三把撞出清一色,董爷只听说叶寒能做到,他见都没见过。 而这阿四,曾经只是他堂口的末流马仔,但今天竟然要赢了他了? 而从一开始他那么嚣张,表现的很没水平,就是为了此刻,为了诱他这老爷子入局吧?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难道说今天,董爷要公开认败了? 但当然,有陈柔在就不可能的,来的主意是她提的,在这座她上辈子为了反黑反诈而待过许久的赌场里,她要让董爷丢脸,那她的业务能力也就太差劲了点。 白天嘛,又不为进赌场而来,她穿的比较商务,白衬衫,卡其色的裤子,乐福鞋。 穿过人群,她径直走向阿四,笑着说:“我们董老有了年龄,又怎好跟你这种小孩儿一般见识呢,他跟你玩也有点掉身份,而我呢,是这二老的朋友,也略懂点骰子,我陪你玩吧。” 又说:“围骰,清一色,比大小,这一把,我陪你!” 她的大名叫陈柔,她很喜欢那个名字,但大众所熟知的,是她的另一个名字,聂太。 她竟然出现在澳城,又还是在酒店大厅里,挽起袖子就要来一把? 现场聚的人愈发多了,于人群中,也爆发出轰鸣般的掌声来。 第553章 稀世法门,一点红 别人都可以起讧看热闹,王宝刀也没经验,但宋援朝得负责全场的。 本来他带着几个保镖全在楼下,但一看到人聚的越来越多,就招呼ram和hank,让他俩回二楼,守到老板身边去,毕竟这地方人人带枪,于聂钊是很大的危险。 他向来也只认一点,陈柔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但当然,他也得先问她一声:“确定行?” 陈柔只眨了眨眼睛,并指了指不远处的董爷,点了点头。 要董爷死了,就没有人能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追责胡啸天,而早晨陈金宝敢当街给董爷臭鸡蛋,坦白说,以他的胆量,现在就敢趁乱弄死董爷。 陈柔不是小宝宝,不需要人守着,但董爷必须有,否则他会有危险。 九龙来的那帮子也靠不住,因为他们本来在看到阿四露的那一手时,以为自己要输了,都想好被剁腿了,结果这时陈柔站了出来,就意味着他们还能赢。 狼虫虎豹威猛雄壮,现在一个个的,全都乐的载歌载舞,已经在提前庆祝胜利了。 他们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麻痹大意,根本察觉不到危险。 而其实王宝刀拿着数码相机就在拍的,但是聂嘉峻举着数码相机,也在拍。 骰子呢,正式比赛总共五粒,而本来在他看来,它的起落都不过随机,但是有人能一把摇出清一色的红点一已经了不得了,他细娘却还要跟人比? 这也能出老千吗,怎么出,他必须拍下来,逐帧分析啊。 聂嘉峪也在拍,还要跟他哥俩抢位置,不过这时身后有人小声说:“是聂太诶。” 好吧,他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他哥了,回头一笑说:“她是我细娘。” 是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说:“哇,聂太比照片上还要靓诶。” 聂嘉峻霸占了最好的位置,聂嘉峪很苦恼,但做弟弟的嘛,只能让。 而有人夸他细娘漂亮,他也得感谢一声啊,所以他说:“谢谢。” 聂嘉峪不擅长社交,人也比较斯文,看着比较好rua。 而俩女孩子相视一笑,突然就挤到前面,然后把他给挤开了。 她们一挤,别人也全涌上来,哗啦啦的,不由分说,把他挤到最外面去了。 而赌桌上,没想到竟然是陈柔出场,阿四也挺忐忑,不敢再嚣张了,恭恭敬敬的把骰筒捧给了陈柔,并且喊个荷官来,专门掏了一副新骰子,说:“您先来吧。” 骰子是新的,骰筒也是赌场的,而让陈柔先来,她哪怕要做手脚,出千也来不及,这样一来,他既能阻止她出老千,赢面也更大。 当然,随着陈柔莞尔一笑,举起骰筒,他再看陈金宝,眼里的嚣张荡然无存。 玩骰子嘛,就一把,贼快,而陈柔一亮手,阿四和陈金宝齐齐变脸。 陈柔的手法堪称朴实无华,扣骰筒,一枚枚的吃骰子,平推手,用的力量非常大,手也极其的快,眨眼之间骰筒停,她起骰筒,笑:“随便一把,如何?” 楼上所有的人,包括抱着儿子的聂钊也探着身子的。 当然,他太太的出手跟昨晚其实差不多,昨晚她也是这样摇的骰筒。 也是就这样甩了几把,原本杂乱无章的骰子就被她甩成清一色了。 阿远着急啊,看看下面再看爸爸:“哇喔?” 聂钊心有余悸,低声说:“阿远的妈妈,超级厉害!” 而不论楼上楼下,就连外围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也都没吭声。 但在里面,在赌桌旁,陈金宝目光是呆的,阿四也是。 因为既简单又不简单的是,陈柔也不过随手一摇,就是清一色,五个一。 这可是骰宝一行中的大豹啊,她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摇出来了? 但当然,那只是看着简单,要想做得到,特别特别的难。 因为首先,想把骰子在无序的状态下,于空中,按照重力习惯,让它们统一摆列,不但需要非常大的,一般女性所没有的力量,而且手速也要非常之快。 具体有多快呢,大概就是,一个人在用力时,胳膊的平行摆幅要达到7米/秒。 这个诀窍也是叶寒反复尝试之后发现,并总结的规律。 而它的难题在于,想让胳膊的平行摆幅达到一个常人难以迄及的速度,首先那个人的下盘必须稳,也就是说,他的两只脚要有足够的定力。 但同时,光是胳膊的摆幅,胳膊就不够摇晃,要胳膊不摇,就要腰部用力。 阿四刚才还很嚣张,是因为像董爷那种老头子,他哪怕知道技巧,他也做不到。 换成陈柔之后,他也觉得她是个女人,应该很难做得到。 可现实教他做人,也教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香江来的美貌阔太。 所以她不但长得漂亮,还有着足以跟男性相比的下盘,以及柔韧有力的腰肢? 但当然,多想无益,有人已经等不住了,在催促:“动啊四哥,你怎么不动呢?” 还有人说:“聂太不过随便一摇,怎么,你怕了吗,你怕输吗?” 那可不是随便一摇,而是大道至简,大音希声,是大功无形,是绝顶牛逼。 阿四在出汗,手心里,额头上全是汗,还不小心滴到了桌子上,而玻璃上一旦有杂质,也会影响骰筒的加速,他不得不上,于是又卖力的擦桌面。 现在,从比赛已经变成围垒了,他擦了又擦,终于擦到理想状态,握起骰筒又深吸一口气,在愈发多的人的瞩目下刷刷几把,揭蛊,也终于一笑。 陈柔摇了五个一,他也是,清一色,平手。 但当然,这时候就该陈金宝上场,然后和稀泥了。 他会劝陈柔作罢,也会劝董爷回家,至于赌局,也要稀里糊涂的赖过去。 反正打成平手了嘛,赖过去就ok了,聂太太厉害,他都悚了。 胡啸天也在耳麦里跟他讲,让他赶紧把事情糊弄过去算了,聂太,他们惹不起。 可他们以为大家摇出一样的点数,这就是分胜负了。 但在陈柔这儿,事情还没有结束呢,陈金宝才要上前她就说:“慢着。” 再举起骰筒来,刻意朗声说:“听说贵赌场的主理人,厅主胡啸天本来是我们九龙社团门下人,可是今天我邀请二位祖师爷来玩,他非但不接待,还尽情欺负人。” 刷的一把将骰子盛进骰筒中,她又说:“是胡啸天自己说的,以腿来赌吧?” 说完,啪的一把将骰筒砸到桌子上再直直拉起,又以极高难度的,直上直下的方法在空中啪啪三响,又哐的一声,砸裂玻璃的瞬间,骰筒落地。 因为她是香江首富的太太,身份的魅力,到了这会儿,赌厅里所有的叠马仔和荷官也全围到酒店大厅了,黑鸦鸦的,全是人头,但所有人又都诡异的安静。 而陈柔在扣下骰筒后,环顾四周又是一笑,先说:“赌场事,赌场毕,一场不够就两场,两场不够就三场,直到分出胜负,我不经营赌场,我都懂得这个道理。” 她说得很对,可是古惑仔们,董爷尔爷,还有观众,大家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在阿四也摇出清一色,围骰的情况下,陈柔还要怎么做,才能赢下他来。 骰筒已然落桌,答案就在桌子上呢,只不过还没有揭开。 她刚才那几下倒是能看得出来,难度很高,因为骰子能在半空中翻滚,借的是跟骰筒对撞时产生的相撞力,以及它被抛起来时的惯性。 但直上直下,惯性消失,引力作用,它应该往下落的。 而它没有落下来,是因为陈柔的手法,太快了,快到,赶过了自由落体的速度。 那么,她摇出来的到底是几点,能比五个一,清一色更好吗? 大家都着急,阿远都急的转身,又掏了一瓶可乐出来,举起来:“xun妈妈。” 他怀疑妈妈不揭骰子是因为没喝可乐,没力气了,要给妈妈增加力气。 安秘书则在一旁瞎起哄,边鼓掌边说:“聂太加油,聂太加油。” 但还别说,他很有感染力的,好多人都跟着喊了起来:“聂太加油,聂太加油。” 就在这时,陈柔示意观众安静,再说:“就算二位老先生不是社团大佬,他们也是老人,而在我们种花家,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胡啸天连这都做不到,他又何德何能,能做澳城道上的一把手,十万叠马仔的大哥?” 阿四和陈金宝,叠马仔们不敢吭声,但一帮九龙古惑仔说:“他既无德,也无义!” 陈柔再说:“他如果都做不到愿赌服输,又如何让赌客信服,赌场的信誉又如何保障?” 一帮古惑仔附和:“为大佬者,义字当头,诚信为本,胡啸天做到了吗?” 安秘书继续瞎起讧:“聂太说的好!” 全场也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人们齐喊:“聂太说得好!” 当然,最终还是要揭开谜底才能降服得了一帮古惑仔们的,毕竟这是江湖,你大道理讲的再漂亮也没用,技术是关键,也只有技术才能服人。 所以陈柔在一片掌声中揭开了骰筒,答案随之亮出。 阿四在看到的瞬间,当场被吓到踉跄后退,一脚踩空并摔倒在地。 不夸张的说,那一瞬间,陈金宝都吓的差点尿裤裆。 因为如今病重,已到弥留之际,在香江家里养病等死的叶寒在骰宝方面,有一门胡啸天都没有学会的绝学,也有专门的名字,叫一点红。 而所谓一点红,就是五颗骰子加起来,总共只有一点。 它的具体表现则是,所有五颗骰子是被一颗颗的,整齐划一摞起来的。 按照规律,一个面全是五,一个面全是四,另一个面则全是三,而向上的一面,首面,则清一色全是一,五颗骰子就好比人搭成的一般,整整齐齐,只有一点。 江湖绝学,澳城道上古往今来唯一的赌圣叶寒的不传之秘,稀世法门,一点红。 就不说阿四了,放眼整个澳城,自叶寒之后,再无人能做到。 但是聂太竟然做到了,而且是一把就得。 她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她是叶寒的关门弟子吗,要不然,她怎么能学到的? 而且这还怎么比啊,阿四不是不想,是干不了,他得跑了,逃命了。 至于胡啸天的腿,董爷想砍就砍吧,他顾不得了。 第554章 二太亲自操盘? 阿四就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转身就跑。 聂嘉峻离得最近,正在拍,在看镜头,眼看他跑,哎哟一声大叫。 但还好,他有个靠谱的姐夫,就是宋援朝,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扯过阿四,就跟早晨扯他一样,直接把人像拎小鸡似的给拎了起来。 回头,又把人怼给了陈柔。 她也不急,只问:“你呢,要不要也来一把?” 阿四在董爷面前有多狂,此刻就有多怂,但他也诚实:“不了,谢谢。” 陈柔于是再问:“所以,你是认输喽?” 做叠马仔的没有傻的,更何况还是能做到顶尖位置的。 阿四也不想认输,但事实他真的不能,连连摆手,他连连后退。 董爷也站了起来,回看四周,起手作揖:“一点红,诸位,我们赢了。” 本来现场就一片欢呼,而当人们看清那碎裂的玻璃上摞着的一点红,欢呼声更响了,一帮古惑仔啥没见过,大风大浪都见过,可没见过绝杀一点红啊。 大家一激动,直接把椅子一抬,把尔爷和董爷给高高举了起来。 从昨天来到这儿,他们就一直在受委屈。 他们本来可以提着刀就砍就杀,杀个落花流水的,可是他们必须讲文明。 但讲文明就不能砍人,他们都提着刀,刀也早已嗷嗷待哺。 他们着急,郁闷,恨不能杀一场。 但在这一刻,在骰筒被揭起的那一刻,他们终于体会了什么叫比杀还爽。 生死状还在桌子上摆着呢,一发入魂,剑指胡啸天。 他的双腿从现在开始就归义勇堂了,而功劳来自于谁,大小奶呀。 要说他们当中曾经还有人怀疑,大佬干嘛非要争个大小姐的话,现在他们都跟阿康一样,心服口服,服的不能再服,大小姐,她太厉害啦! 被打的最狠,鼻青脸肿的鸡哥跳的最高,吼的最凶:“抓胡啸天!” 独眼更是一把把他举了起来,也大吼:“剁胡啸天的腿!” 古惑仔们一想,对啊,大家齐声大吼:“胡啸天,你他妈给我们出来?” 还有人吼:“别他妈玩得起输不起,你的双腿,现在归我们啦!” 观众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也跟着喊:“胡啸天,出来!” 到了这时,聂嘉峪才算挤进了人群,也才看得清楚。 这一看,他当场就抱:“细娘,你可太棒了!” 聂嘉峻也从另一面抱了过来,大声问:“细娘,你怎么做到的?” 混乱中,还是宋援朝一把把他们兄弟俩扯开,毕竟拉拉扯扯的不像话。 但是,聂嘉峻兄弟是在见证奇迹啊,他们头一回见,骰子竟然还能这样玩? 五颗骰子呢,就算让阿远一颗颗的垒起来都垒不了那么端正吧。 可陈柔只是摇晃,也只是大力的摇晃,就能五颗骰子给排的整整齐齐? 陈柔是聂嘉峻的小婶吗,不是的,从现在开始,她是他亲妈。 不过他们兄弟在下面活蹦乱跳,跟猴子似的,聂钊看到却很生气。 因为现在他们要做的,是逼胡啸天站出来认领生死状。 他要认,他就砍腿,他要不认,当然了,聂钊堂堂香江首富,也不是来砍人的。 他们来,一则是要带走霍岐,再则就是帮包玉雁要个说法。 尤其包玉雁的事,据说孩子没了,而且还是在家暴之后,又为了撑吉时而没的。 聂钊哪怕不喜欢管别人家的事,听到这事儿的时候也很生气的。 临产期家暴也就算了,孩子没了的事,跟闻家二少,他妈都脱离不了关系。 但唯独跟包玉雁没关系,她是受害者啊,为什么要让她承受痛苦? 不过现在整个酒店大堂挤满了人,想去抓聂家兄弟也不方便,聂钊想了想,就给安秘书使了个眼色,安秘书会意,拳头一拳,开始跺脚:“胡啸天,出来,胡啸天,出来!” 他一喊,古惑仔们也要跟着,不明真相的群众更要喊。 而这么一喊,声势造起来,今天,闻家这座酒店的生意都要受影响的。 当然,聂钊昨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今天,这件事绝对会传到闻老板耳朵里的。 因为就在此刻,他看到了,闻家四太就在酒店大门口,也在看热闹呢。 …… 话说,闻老板共有四房太太,也必然会有厚此薄彼的时候,但就大的方面,他对于几位太太都一视同仁,而且把自己的时间分配好,一段时间陪一个。 而这段时间他按理应该陪三房太太,但是一碗水端不了那么平的,再加上他家二小姐非常得力,在生意场上是个经营高手,今天他和二小姐在一起,谈生意。 当然,既然是跟二小姐在一起,晚上大抵就去二房休息了。 三太好脾气,吃了亏也不闹,可四太不乐意,而且昨晚的事她目前还没有拿到录像带,但是已经听说了,今天的事又是发生在她酒店里,她当然要跟丈夫讲。 她也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看得出来,香江那帮人不是不敢打。 只不过是香江马上回归,碍于大陆政府他们不好动手的。 但胡啸天是个什么东西啊,二房一个小马仔,小走狗而已,竟然敢挑衅聂家? 是二房太太的主意吧,那二太太她又不知道,聂太陈柔,在香江回归观念名单的第一排,而且仅次于聂荣,甚至是排在聂荣前面的? 所以她一个电话打给丈夫,原原本本的,就把这会儿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而闻老板呢,除了老婆有点多,在商场上心机深重手腕狠辣,他倒是跟聂钊有几分像,那就是,在老婆孩子面前总是脾气很好,也有十二分的耐心。 老赌场由二房,还是二小姐主管着,胡啸天也就是她的手下了。 这是澳城,是赌场,约赌,讨赌金一类的事天天有,只要如数付清赌金,或者把事情谈下去,就问题都不大,当然,闻老板相信女儿,就说:“你的手下惹祸啦。” 又说:“据说惹得还是香江聂氏,那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太太,快去处理吧。” 但其实闻二小姐自己也不知道胡啸天的事。 就好比,她哥哥家暴嫂子的事,她也是从报纸上看到新闻才知道的,关于胡啸天,她还得打个电话给她妈,这才知道,胡啸天的赌金竟然是两条腿。 但直到这时,她还不知道胡啸天身为厅主,在赌场里出老千,以及,陈金宝明知尔爷和董爷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还故意砸臭鸡蛋的事。 信任母亲嘛,她就只叮嘱母亲,让把事情妥善处理掉。 胡啸天,一个狗腿子叠马仔,不行就开除,另外再换一个来。 而闻家二太直到这时依然有自信,觉得自己能把今天的事情给压下去。 此刻她其实就在赌厅的行政管理办公室,也正是跟胡啸天在一起。 她也正在发怒火呢,骂胡啸天:“看看吧,你养的一帮废物,什么事都办不了。” 胡啸天解释说:“二太,不是阿四废,而是聂太,她摇骰子,我都比不了。” 闻家二太冷笑:“那以你看呢,现在该怎么办?” 又说:“就你这蠢样子,我看那两条也别要了,剁掉还赌债算了。” 不说阿四在看陈柔摇出一点红的时候吓的哆嗦,胡啸天比他更加害怕。 因为他干爹叶寒其人的性格是,只要有个难题,他就必定要破解。 而一点红,是他在钻研好久之后,研究出来,准备用来反杀赌王闻老板的。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他可以凭那一招东山再起。 可在钻研透,能摇出一点红后,他却突然宣布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赌博了。 一点红那个绝招,他既没有传授给胡啸天,也没有传授给别的弟子。 今天聂太突然出手,玩出了那么一招,那意味着什么? 胡啸天也是越想越害怕,突然扑通一声就跪:“二太,您救救我吧。” 二太是个既有心胸也有胆识和魄力,杀伐果断的女人,而同为女人,她并不想这么快就低头认输,也正在琢磨该怎么反杀,一看胡啸天跪下,她皱眉头了。 她说:“我都还好好的,你怕什么?” 胡啸天颤声说:“我怀疑聂太的功夫是问我干爹学的,她这趟来,不是为了咱们家二太太被二少骂了几句的事,她是来替我干爹报仇,而是来杀咱俩报仇的。” 二太冷笑:“我跟他叶寒有什么过节,他有什么事好找我报仇的?” 她看上去很自信的样子,但是胡啸天声音一低,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来:“嗯?” 二太会意,但立刻说:“你不要血口喷人,大房的事跟我可没有关系。” 顿了顿又说:“再说了,大房的事,关他叶寒屁事啊,要他多事。” 胡啸天跪了片刻,也思考了一番,终于来了句:“二太,要不您放了我吧。” 阿四一看不对就要跑,胡啸天也是。 当然了,尔爷和董爷哪怕解散了堂口,势力还在,在加上聂家,聂太一出手,又全都是他干爹叶寒压箱底儿的真本事,现在外面又闹的什么似的,他是真不敢。 不过二太毕竟是可以跟丈夫比肩的女中豪杰。 再说了,她娘家本就是道上出身,从小也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是江湖儿女。 聂家呢,也不仅仅是包玉燕的事,当初想收购远洋行运是她自己的生意,赔的钱也全进她的损失,她本来就很生气,再加上最近四太正受宠,她有点受冷落。 再就是,明明闻家那个嫡出的,风华绝代的大少爷死了,她儿子只要稍微优秀一点,就会是闻家的接班人,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儿子不行吧,女儿却很优秀。 再加上陈柔也是个女性,而作为旧时代的女性,二太对于同性很难有欣赏之情,反而,对于同性有种天然的排斥性,她就又气又不甘心,也只想赢。 当然了,聂太只进过一回赌场,也只玩了一把骰子一把扑克牌,在博彩业,它们也只算入门,真正有难度的是百家乐,赌起来讲技术,也得是百家乐。 所以在思考片刻后,二太竖一根手指:“最后一把,我保你赢。” 胡啸天叠马仔出身,一听就明白二太的意思了,但说:“万一被抓包了呢?” 他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二太要想再赌一把,当然就得稳赢。 可要想稳赢,她就免不得了一点,出千,而且要出个高明到人看不穿的千。 要那样,她自己也就得入局,否则的话,那个千就出不高明。 而且一旦二太自己以身入局来出千,一旦被抓包,她的脸可就丢光了。 但赌场上嘛,你来我往见招拆招,道高一尺而魔高一丈,手下全是废物,全输了,二太又不想低头,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把胡啸天推出去,然后她来操盘。 想她在博彩业足足厮杀了半个世纪,是陈柔的婆婆,韩玉珠的同辈人,曾经既跟韩玉珠商场争锋过,也低下头来,为了生意跟韩玉珠合作过。 她是陈柔的长辈,还是她的婆婆辈,她就不信了,自己斗不过一个小辈。 手指轻抚鬓额,手腕上累金丝的,玉的,各种镯子碰撞间,发出悦耳的声响。 闻家二太轻挥手:“去吧,装的怂一点,激聂太,让她跟你再赌一场。” 胡啸天佝偻着腰点头,一步一蹒跚,二太还于身后说:“想想父母,想想孩子吧。” 胡啸天整身一震,点头:“谢二太提醒。”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倒是想跑,也能跑得掉,可是家怎么办,老婆孩子怎么办? 所以硬着头皮,他还是得出去见董爷,还得跟聂太叫板,再赌一场。 他心说菩萨保佑吧,保佑二太亲自操盘的这一局,他们能赢。 …… 酒店不止大厅里聚满了人,外面,整条街道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但此时董爷和尔爷在马仔们的护卫下已经回房间了。 阿远也是,被爸爸抱着走楼梯,也已经回到房间了,乖乖的在等妈妈。 对了,他是只要出门,爸爸就要给他戴口罩的,他也会乖乖戴着,进了房间都不摘。 但是,在看到妈妈进来的那一刻,他一把撕掉口罩,然后啊吁一声,大喘气。 小小一点孩子,他也提心吊胆,直到妈妈回来,他才能松口气。 第555章 阿远竟然懂? 阿远中途不是掏了一罐可乐嘛,嚷嚷着要爸爸’xun’给妈妈。 但一则当时人太多,太拥挤,聂钊挤不下去。 再则,他太太公开露面的风声传出去,赶来看热闹的人就够多了,要再加上他,这一带的交通得瘫痪不说,香江狗仔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把这座酒店给围起来。 也算马后炮了,他这才把可乐递给太太:“喝点水。” 但其实陈柔手里也有一罐可乐,那还是她出门的时候阿远给的。 她早晨吃得太饱,也不渴,就没有喝,刚才放在赌桌上,又顺手拿了回来。 是不能给小孩儿喝太多碳酸饮料,聂钊在这方面是严父,所以他允许儿子背着一大包的可乐,但不允许他喝,而陈柔觉得孩子偶尔一罐也没什么,就想打开。 聂钊猜到她的心思,双眸一狭,坚定摇头:不可以。 但陈柔都看到了,她儿子戴了太久口罩,捂的嘛,小嘴巴都干了。 夫妻间眼神交战,她举起两罐可乐:就这一回,给喝一口吧? 聂钊坚定摇头:不可以。 正好两罐可乐,阿远其实也想喝,小嘴抿抿,舔舌头。 陈柔虽然不像聂钊,给儿子刷牙,都能耐心刷够5分钟,刷到儿子打瞌睡,但在惯溺孩子方面,她可比聂钊优秀多了,回瞪聂钊,她打开可乐就要递给阿远。 阿远手还没伸出来呢,舌头已经伸老长了,也想喝。 但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是聂嘉峻,一把抓过可乐,扬头就灌。 当然,陈柔手里还有一罐,她可以打开自己喝,套房的冰箱里也多的是。 更何况阿远今天背了一斗斗可乐出门,在聂嘉峻看来,那就是他们全家的补给。 可于阿远来说,可乐虽多,只有这几罐是属于他的,他也只跟妈妈分享。 他撇嘴了,看爸爸,见爸爸不理他,孩子愈发委屈了。 但聂嘉峻才不在乎弟弟的委屈,也不顾小叔心里会膈音,掏出数码相机往陈柔身边一猴,打开播放器,开始讲他的发现了:“要摇出清一色,需要绝对的平移,而且照我目测,你们起手时的速度大概能达到百公里7~8/秒,是中型车的速度。” 又问陈柔:“诀窍就是速度,但是为什么呢,科学原理是什么?” 术业有专攻,人所擅长的领域当然也不同。 聂嘉峪刚才没拍到,这会儿一直在看视频,而科学原理他哥不懂,但他懂。 正好陈柔还拿了一罐可乐,但没喝,他一把抓了过来,说:“是离心力。” 一把扳开拉环猛喝一口,他说:“可计当时的手速是100公里/小时,骰子就会产生离心力,而在离心力作用下,惯性会让它们按重力有序排列。” 正所谓玄学的尽头是科学,最随机的赌术尽头,却是最严谨的数字。 但聂嘉峻还有一点不懂:“细娘,这个该怎么判断呢,你怎么能确定自己摇到了?” 如果是开车,仪表盘会告诉你时实加速数,但人手呢,凭感觉吗? 当然也可以是长久的练习,就像阿四那种,但陈柔又没练过,她是怎么判断的? 一帮保镖都在,也要听详细分析,ram和hank中文不好,拉了宋援朝给他俩做翻译,韦德还带了一帮外围的保镖们,由阿辉带队,本来现在该去外面了,但是大家都默契的凑了过来,全在听,鼻青眼肿的鸡哥绝对是疯了,居然一把拉上阿远的书包,把聂钊父子从人群中扯出去,嗖的一钻,脑袋出来了:“怎么回事?” 人太多,陈柔的可乐被抢了不说,都被大家给挤到了。 但也就在这时,一声还稚嫩的,尖锐的,孩子的爆鸣声响起:“我ii道!” 是阿远,他要大声叫起来,要的耳膜都能吵破的。 聂钊抱着儿子,昨晚被揍过的胳膊还在发酸,此刻被儿子吵到耳朵嗡嗡叫。 而因为他一声大叫,所有人暂时安静了下来,循着声音也都在看他。 人太多,阿远又不喜欢戴口罩,聂钊正在给他戴墨镜。 而阿远捏着小拳头,依然声音超大:“不要,不要再挤妈妈啦!” 保镖们发现自己出格了,越界了,全在后退。 这回宋援朝也终于雄起了一回,把聂嘉峻拎起来,放到了远处。 王宝刀一看,拍上聂嘉峪的肩膀,也把他给拉远了。 于小孩儿来说,总是戴个口罩,他会不舒服,会闷,但墨镜就还好。 而所有人都以为,阿远只是不希望大家挤他妈妈,也没有想到他懂,可他是真懂。 韦德带着一帮外围保镖们,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就听阿远说:“xin音啊。” 他止步回头,一帮保镖也止步,回头看着他家少爷。 其实陈柔都很惊讶的,因为确实,要想知道有没有加速到离心力,就是听音。 分散开来的,所有人全在看阿远,安秘书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给了阿远个骰筒。 举起骰筒,阿远左右轻划:“xin音本来,哐哐的,但xi会变得,quiqui的。” 好吧,虽然大家都没听懂,但也在陈柔。 很默契的,大家都没有说话,可眼神全是一个意思:少爷说得对吗? 陈柔走向儿子,就好像她刚刚生下这小崽子的那天一般,认真的,仔细打量他。 孩子也在看她呢,但他心里有确定答案,他知道自己没说错,只是表达不清。 果然,妈妈先是揩了他下巴上的口水,再捏捏他的小耳垂,说:“他说得没错。” 再回头看大家,并解释:“加速不够时,骰子因为是各个无序的面在撞击骰筒,它的声音是杂乱无章的,但当有了离心力,它们就会整齐排列,声音也会一致。” 见阿远又在喷口水,欲说说不清,陈柔说:“就是脆脆的,清脆的。” 见ram和hank都在听宋援朝词不达意的翻译,她也知道,hank还好,ram都动了心思,不想再工作,想练一手绝学,跑拉斯维加斯当赌神去。 而就好比叶寒的临终遗言只有四个字:不赌为赢。 陈柔没有提前让一屋子的人离开,还任由聂嘉峻兄弟提问,以及,跟他们分析摇骰子的原理,只有一个原因,大家都是人,普通人,而因为她这次做的事,也几乎全被调动起了狂热的赌心,以及,让他们看到了横扫赌场的希望,毕竟是人就有贪嗔痴欲,这个再所难免,而她点燃的火苗,还得她来熄灭。 对了,客房的门开着,不知何时,走廊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叠马仔们。 有多夸张,好多人举着录像笔,数码相机,但是鸦雀无声。 当然了,澳城有赌王,就是闻先生,稳坐江山,但是继叶寒之后,赌圣之名空悬已久,可聂太虽然只现身两次,也只赌了两把,但已经是大家心目中的赌圣了。 何况她这个赌圣跟前一个风格完全不同,她没有秘籍,因为她的秘籍都是公开的。 她用英文,又对ram和hank说:“想要手部动作能达到绝对平移,你需要先练功夫,种花功夫,要扎三年的马步,想要腰部有力,你还需要练压缸,那也至少需要三年出身,腰马合一,才能谈加速,ram,没有什么功夫是一天能达的,真想要赢,你需要六年的时间去潜心学习,那还只是基本功。” 澳城人都讲双语,叠马仔也都懂英文。 有个叠马仔壮着胆子探头,试问:“聂太您呢,练过功夫吗?” 陈柔岂止是练过,直到现在,她的基本功都没有落下,是天天都在练的。 但当然,面对公众就不能那么讲了,她的人设还是需要塑造的。 不过这事儿不需要她塑造,有聂嘉峪兄弟呢。 他俩齐声说:“我细娘读过无线速成班,知道吗,里面全是功夫大师喔。” 五个月的速成班就能腰马合一,大家当然不相信。 但本来香江无线台的艺人速成班就特别火爆,是帅哥靓妹们的朝圣地,经过今天聂家兄弟这一宣扬,估计又要被挤破头了。 且不说别人,聂钊自己也戴着墨镜的,但他的当然是大的,儿子的是小的。 他抱着儿子,正在低声问:“你昨晚一直在听妈妈摇骰子?” 阿远很不开心的,撇着嘴巴呢,不过也认真回答爸爸:“嗯。” 又形容说:“摇着摇着,它就会变的quiqui的喔。” 陈柔要玩骰子,属于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昨天晚上恶补了一晚上。 聂钊也在陪她,但他一则求欢不成,憋得慌,心思烦乱,再则还想东想西的,当然就没有仔细听,当然,也可能哪怕他认真听,如果没有陈柔提前给纲领,他也听不出来。 但阿远不一样,他趴在妈妈的肩膀上,默默的闭着眼睛,用他熟悉的方式,于混沌中找着规律,他自己就悟出来了,当然咯,他是天才,而天才,都是自悟的。 作为天才的爸爸,聂钊此时已经觉得有压力了。 他一个普通人,一介俗人,却掌握了教育天才的机会。 他这一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已经很努力了,可总怕自己做不好。 对了,独眼作为义勇堂,董爷的代盐人,带着堂口弟兄们一直在楼下喊人。 胡啸天不出来他们就不会离开,决心要在澳城爆个超级大新闻。 胡啸天也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出来了。 但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澳城道上的人不善打架也不善火拼,动刀动枪,他们比不过香江古惑仔们,但是他们会装孙子啊。 他们最擅长的一直都是拍马屁,装孙子,示弱之后再反捅人一刀。 所以千呼万唤始出来,胡啸天终于出来了,古惑仔们也磨刀霍霍,准备砍腿了。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胡啸天是五花大绑着自己,背上插着两把刀出来的。 而且还是膝行,一步一磕头,跪着出来的。 第556章 视频作弊,远程操控 澳城这地方,哪怕再过二十年,也天天有人跳楼,还有人被剁掉手脚的。 九龙也是金钱世界,但在金钱面上压着德和义,像尔爷和董爷一样的大佬们,把那个无政府无法治状态下的国际难民营,用刀枪和德义牢牢掌控着。 他们本身就是法律,也是道义,虽是枭雄,但也顶天立地。 澳城不一样的是,金钱之上再无别的威压,而到了将来,就好比驯服一头猛虎,大陆的特警部门为了规范它,将要付出的血和汗,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在普世的价值观里,法律就是条框,也是约束。 但在澳城,博彩才是条框,层层加码的赌,也是解决一切的方法。 赌场别的不多,看场子的打手多,而随着胡啸天露面,打手就开始清场了。 二太还特地派了自己的手下们过来,把尔爷董爷他们住的这一条走廊里的外客全部清空,调整到别的楼层去,这一整条走廊就全是古惑仔们在住了。 对了,她还直接拿走一间空的总统套房,让胡啸天把董爷尔爷请了上去。 打着服务的名义,她从赌厅调了二十几号打手过来,在走廊里站岗。 四太当然不开心,因为酒店是她在负责,二太此举是在插手她的运营工作。 但表面她并不会说什么,毕竟她还年轻,羽翼未丰,而二房除了二少爷拉胯,几位小姐,尤其是二小姐,手段了得,四太也就不好跟二太正面起冲突。 但当然,她也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太早落幕,且被二太压下去,那样于她更有利嘛。 她不便出面,但是她可以指派工作人员啊,再说了,她丈夫闻老板特地叮嘱过她,一定要让聂老板夫妻感受到闻家的好服务,玩得开心,她也正在服务方面花心思。 而总统套房中,前来负荆请罪的胡啸天这会儿不得瑟了,跪在地上,正在装死。 董爷居中坐在会客厅的大沙发上,两边马仔环绕,正在训话。 而其实他并没有骂人,讲的也都是肺腑之言。 他说:“霍岐,我们九龙人,也是全香江骨头最硬的阿sir,他是在匡扶正义,替天行道,他来澳城,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我的地盘,你是我的门人,可你在做什么,一个星期了,你派人守在门外,窗外盯梢,你意图为何?” 胡啸天瞌头:“阿耶我错了,我不敢了。” 董爷捣他一拐杖:“以为香江堂口解散,你们就可以称王称霸,横行江湖?” 胡啸天头摇的像拨浪鼓:“天地良心,我没那个胆量。” 他确实没有,但是有足智多谋,心狠手辣的闻家二太于后撑腰,他就敢了。 董爷训人,尔爷不便参与,负手在看窗外。 但当然,道上那点脏事他都知道的,他一笑说:“你不但敢,而且你还在柬埔寨和缅甸购买了大量的地皮,甚至,我听说你还跟那边政府签了发展协议。” 胡啸天自知抵赖不了,解释说:“是有协议,但是高新园区,跟赌无关。” 尔爷仿佛没听到似的,自言自语:“澳城还是快,赌都先于别的产业一步。” 董爷闻言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说:“立刻关停所有园区,还有,就现在,给我下楼去,恭礼相迎,把霍岐迎到我这儿来我就饶了你,否则,我剁你的腿。” 不是他愿意放过胡啸天,而是,就好比在香江,谁登岛都要给聂家三分薄面。 这是澳城,一大半的赌牌在闻家手中,是谁都要闻家面子。 都要回归了,而当回归的钟声敲响,董爷肯定要被公诉,要上审判席。 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陈柔,也为了堂口那帮年轻人不至于代他上审判席,他要活着,要去接受审判,他也就可能现在玩血淋淋那一套,公开剁人腿。 但他需要胡啸天有所表示。 霍岐,他要了,他还要光明正大的带出酒店。 高新科技本来该是造福社会的,他要玩赌,董爷不允许,要他退出。 但当然,各有各的难处,胡啸天背刺了干爹才能坐上第一叠马仔的宝座,可他付出的也很多,他不但自己身上背着好多脏事,他的家人也一样。 他要不做事,他能跑得掉,但是终身的逃亡,他的家人,全得下大狱。 该怎么讲呢,他抬头,背抵两把刀刃:“阿耶,您懂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阿四和陈金宝,还有几个叠马仔,眼镜哥也在,陪着他一起跪。 阿四抬头,苦着脸来了句:“阿耶,江湖易入抽身难,我们抽不了身了。” 大家曾经都是兄弟,他这话说得,独眼都有点恻隐了。 但董爷一拐杖把胡啸天捣翻在地:“他妈的放屁,我都能抽身,你不能?” 亿万家业说散就散,几千马仔说分就分,香江的古惑仔能做到,澳城的不行? 陈柔抱着阿远,在客厅里,听到这儿,就对聂钊说:“走吧。” 四太派来的大堂经理说是安排了下午茶要他们吃,他们该去吃下午茶了。 而虽然董爷还在苦口婆心,但陈柔已经看到答案了,那就是,继续赌下去。 他们离开了,董爷再问胡啸天:“真的宁剁腿,你都不收手?” 胡啸天跟狼虫虎豹们不一样,他能做三姓家奴,他就是个天然的软骨头。 憋了半天,他膝行向董爷,眼巴巴的:“要不,咱们再赌一场呢?” 董爷闻言,气的一口鲜血都差点喷出来。 尔爷则是一笑,不忘挖苦他的死对头:“这家伙来找我,是被我打出去的。” 三姓家奴来投奔,想找靠山,尔爷早看出他是个奸货,没要他嘛。 其实陈柔早说过,想要真正服人,就在对方的领域里,打得他满地找牙。 但董爷总还是为了曾经的马仔而觉得汗颜,但一拍桌子,他说:“那就赌。” 再说:“这一把只赌一件事,我要你输,则手起刀落,剁你自己的腿。” …… 在娱乐方面,澳城人哪怕二十年后,都走在全世界的前沿。 就在酒店的餐厅里吃下午茶,但当然,今天是聂氏一家人的包场。 这儿的下午茶也确实好吃,蓝霉起司三明治,可可脆脆,牛油果三文鱼寿司,还有吧台现熬现做的手冲咖啡,奶茶和柠檬茶,挑剔如聂钊都吃得出来,是好食材。 虽然阿远并不喜欢,也没有去玩,但是餐厅正中央还有滑滑梯和海洋球。 他一手吃碰上一枚咸焦糖鲜无花果蛋挞,一手正在垒骰子。 聂嘉峪喝着一杯朱古力,正在电脑上看回放,偶然一瞥间,凑头过去嘬了阿远的小脸颊一口:“我们阿远真棒,瞧瞧,垒得就像一条线。” 可是他这一嘬碰到了阿远,孩子垒的一点红就被撞歪了。 阿远不开心,闷了会儿,给爸爸告状了:“哥哥碰我,哥哥不讲礼貌。” 聂钊正在看短信,放下手机说:“阿峪,我记得你小时候就不爱刷牙?” 聂嘉峪没听懂小叔的话外之间,来了句:“我现在也不爱刷呀。” 他有可能今早没刷牙,但是,竟然亲阿远? 聂钊突然一声哼,这一声吓到聂嘉峪了,猛得抬头:“你,你生气啦,为什么?” 要是聂荣生气,习惯性的就会这样哼,那是聂嘉峪的心魔。 小叔慢慢的就变成爷爷了,好吓人啊,聂嘉峪忙又说:“好吧我会按时刷牙的。” 阿远贴心的说:“不刷牙iui巴臭臭,还会iiang,蛀牙喔。” 最重要的是不能亲孩子,聂钊隔空抱过儿子,一手回短信,一手帮儿子擦嘴巴。 全场只有陈柔一个人在享受美味的下午茶,当然,工作结束了,她理该享受。 这儿的咸点,咖哩肉包和蟹肉金杯都做得很好吃,陈柔爱吃。 聂嘉峻也在呢,但是不像聂嘉峪擅长搞影视方面的软件,在折腾视频,他似乎是渴坏了,都等不及服务人员端饮料过来,就趴在吧台上等饮料。 但当然,也可能,他是看上人家帅帅的咖啡冲调师了。 这儿的咖啡师和茶水师都是穿着白大褂,打着黑领结,清一色的小帅哥。 尤其是手打咖啡的那位,白白净净,一张娃娃脸,简直可爱。 老式磨豆机,他摇啊摇啊,冲出一杯,聂嘉峪接过来,就喝一杯。 但反正咖啡杯嘛,都小,咖啡师默默的磨豆子,再加进烧杯中,点燃酒精炉加水,待到沸腾后再按压,取杯,过滤,端过去,聂嘉峻都不怕烫的,一口喝干。 聂钊夫妻是正经吃下午茶,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就这段时间,聂嘉峪做了一份三维模拟的追踪简图,分解了他细娘的动作。 聂嘉峻也终于放下咖啡杯,回到了餐桌。 而随着他一离开,冲奶茶的小哥就对冲咖啡的说:“富贵了可不要忘了兄弟喔。” 打柠檬茶的也说:“香江第一阔少呢,看上你啦,浪仔。” 咖啡小哥手都摇酸了,也以为果然,有钱少爷看上他了,而少爷很帅,他取向也有问题,他也在想,所以呢,白发阿sir那个衰仔成了旧爱,他要成新欢了吗? 但其实聂嘉峻全然不知道这一切,他也没看咖啡小哥,他关注的是别的事。 他直接坐到了陈柔身边,先问:“细娘,下一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作弊?” 关于百家乐的作弊其实很简单,录像,视频作弊,并远程操控。 陈柔当然不好高声说,只是窃窃私语,跟聂嘉峻讲了一下。 聂嘉峻点头,并说:“你知道的,ftp是用于计算网络在客户端和服务器之间进行件传输的应用层协议,而这座大楼的计算机用的ftp,是21个端口式,我刚才大概估算了一下,它的20个传输数据流端口中,必定还有空闲的。” 视频作弊其实最好抓了,就像上一场赌扑克一样,掀桌子就好。 而只要能抓得到,就像聂嘉峻说的,它是电脑,计算机在作弊,也就意味着,是赌场的控制者,它的主人在作弊,当被抓出来时,赌场的整个公信力都要受影响的。 不过陈柔只想抓,但聂嘉峻连军情局的系统都黑过,就不满足于只是抓老千了。 他伸双手形容:“如果能找到机房,插一根线,咱们就能实现跟他们机房的数据共享。” 陈柔笑问:“所以呢?” 聂嘉峻说:“如果你不知道机房在哪里也没关系,我顺着网线也能找到它。” 但再一看,见阿远也在竖耳听,聂嘉峻抓一枚蛋挞:“你,不准开小差,快吃。” 聂钊平常不在的时候,儿子在家里是小拖把,小抹布,但幸好他不在,否则的话,聂嘉峻兄弟分分钟被赶出家门,因为他们对于弟弟,就这种,最小程度的粗鲁,聂钊都受不了。 他还控制不住的向着他爹靠拢,这不,又是重重一声哼。 第557章 阿远是小西服小墨镜,他爸是大西服大墨镜 陈柔算是在电脑的陪伴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了。 但到她用电脑的时代,网络普及,文件都是经由网络来传输的。 而在此之前的九十年代,都是2g网,像光盘,3.5软盘,u盘,都曾是计算机不可替代的移动传输设备,并且,因为网络传输太慢,局域网之间是共享的。 陈柔杀进添马舰之后,最先找的就是计算机主机。 已知聂嘉峻也带着电脑,而他的电脑只要能加入赌场的电脑局域网,那么,就好比上回他直接进入警方的局域网络,赌场机房能看到的,他一样能。 但陈柔想了想,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轻敲聂嘉峻的笔记本电脑,并说:“可是你需要用酒店的网络,而它,超级慢。” 聂嘉峻在香江的时候,用的网络其实就是警局的,当然快。 但这是澳城,他只能使用酒店的公开网络,这年头电话跟电脑一根线,而且是收费的,且不说费用极其高昂,而且整个酒店共用一个总机,那网速就可以想象了。 对了,陈柔一直知道一句话,差生文具多。 而聂嘉峻兄弟虽然不是最强的,但他们的文具绝对是最多的。 还有就是,聂钊在新兴科技方面并不敏感,两辈子都能踏足电子行业,则是因为韦德,但上辈子聂氏电子没有生产过手机和电脑,而现在他们的手机和电脑在大陆持有很大份额的市场,陈柔觉得,它跟蔡明理,聂嘉峻这些人是分不开的。 而她,也总被聂家兄弟的装备给惊到。 聂嘉峻掏出一只纯黑色的,网孔状的盒子来,说:“其实我们也可以无线上网。” 陈柔随口问:“这是什么?” 聂嘉峻说:“wifi,无线上网设备,于光和寄给我的,细娘你猜这一个多少钱?” 不像于光煦要得瑟,然后被抓了,于光和已经工作了,在米国。 做的也是电子行业,大概去年又跟聂嘉峻联络上的,但只交流技术,不谈别的。 不说题外话,聂嘉峻说的wifi,在陈柔记忆里,要到她长大之后才有。 她都差点跳起来,所以现在就有wifi,可以无线上网了吗,她有点怀疑自己呢? 聂钊都快被他挤死了,见他卖关子,只问:“能用吗,我让韦德支持你。” 聂嘉峻摇头:“不可以,我只是想说,它的价格,八千美金。” 如果需要单独的网线,韦德可以去搞,现从电讯机楼拉一条都行,问题不大。 而就好比电脑发明之初,它的价格远远抵不上它创造的价值。 wifi什么的都是,它最初都是价不等用的,也都是科研公司或者发烧友购买。 聂钊接过聂嘉峻手里小黑盒子,若有所思:“韦德对市场,远不如你敏感。” 聂嘉峻还有好多宝贝呢,装了一背包,当然都是烧钱。 就好比,他有一块16g的超大硬盘,他的电脑都不兼容,可他就要背着。 不过哪怕聂嘉峻在牛,如今也不像将来,抱个笔记本电脑,随时随地就能做黑客。 要想进入赌场机房的局域网,最基本的问题是,你得接入网线。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陈柔看了一下表,说:“五点半吧,我带你上机房。” 聂钊最先发现的,餐厅吧台几个小伙,就,怎么说呢,姿势都有点叫他不适。 他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问:“安保换岗时间?” 立刻又问陈柔:“你去过机房?” 赌场也有聂氏那样的电脑安保系统,当然就肯定有机房。 它要不在地下室,要不就是赌场上面,大楼整体空出一层用来做机房。 但聂钊从他太太的语气中听得出来,她知道机房的具体位置。 下午五点半是澳城赌场的安保换岗时间,那也时机房最容易被突破的时间。 聂嘉峪人要憨一点,没他哥那么猴,也没那么皮,可他不傻的。 他突然来了句:“小叔,我细娘好像做荷官一样。” 又形容说:“她洗牌,洗的比赌场荷官还要棒喔。” 聂钊刷的回头,看陈柔时变了变脸色,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下午茶吃完了,也该离开了,而有意思的是,因为是特别招待,除了他们自己点的饮料,还有洋酒,红酒和各种碳酸饮料,直接是以餐车的方式推出来的。 一推车的果盘,一推车饮料和酒,他们可以顺手拿着喝,或者打包回酒店。 这地方,哪怕游客来,都蹭到一杯免费饮品的,物质并不稀罕。 聂嘉峻喝咖啡太多,此刻有点反胃,就拿了一瓶沙士,它味道冲,可以压一下。 对了,他偶然瞄了一眼吧台,感觉跟他小叔是一样的。 作为服务人员,吧台里的小帅哥们倒是站的整整齐齐,恭送他离开。 但是怎么一个个的,那眼神好像在拉丝啊。 他们没看报纸吗,不知道吗,聂大少,不是gay! 阿远早就看到可乐了,可口可乐,看哥哥拿,他一探身子,也拿了一罐。 爸爸在看他呢,他有点心虚,可也理直气壮举手:“宝宝只有,只有二个啦。” 好吧,他现在可乐+1,共有三个可乐了。 这里不但有商场,奢侈品跟香江的一样齐全,之前聂钊就跟那位经理说过,下午他要带太太和儿子去扫货,让安排一下时间。 这会儿他们过去,商场几家奢侈品店也做好清场了,他们只要逛就好。 聂嘉峪抱着笔记本,鼠标放在大腿上,不停的敲着,时不时就要撞别人一下。 聂钊提醒他:“你只可以找间咖啡厅安心工作,或者我帮你开房?” 聂嘉峪答非所问:“马上,我就可以分解完一点红的动作了。” 聂钊说:“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们。” 聂嘉峻头都不抬,但说:“不,我必须跟着我细娘。” 聂钊一噎,进了一眼大牌墨镜专门店,只问:“儿童墨镜在哪里?” 四五个售货员,只服务他们一家子,当然了,儿童墨镜一下都有,还有很多。 聂钊一直以来不给儿子戴,除了没有太晒的场合,还有,怕压鼻梁。 陈柔昨天给阿远买的,是最便宜,但也最不好的一种,可他儿子当然要戴质量最好,最不伤眼睛,以及,最轻,轻到不会对鼻梁造成负担的,同时还得最美观。 同人不同命。 香江首富的儿子想要坐奢侈品店的玻璃,没人敢说不。 而且还有服务人员专门帮他拿坐垫,但是,让售货员惊讶的是,儿子坐玻璃,香江首富会把自己的手垫到孩子的小屁屁下面,反托着。 以及,他是左手戴着表,那原因总不会是,怕孩子被膈到吧? 应该是的,因为负责服务的售货员有点紧张,给孩子戴墨镜的时候戳了一下孩子的眼镜,首富太太的反应是先安慰售货员:“不要紧张,放轻松点。” 但首富不是的,他猛滋一口寒气,伸手,语气里压抑的怒火:“我来。” 他要先自己看一看,确定光线的柔和度,然后才款款给儿子戴上,那声音真是,又轻柔又宠溺:“觉得怎么样,舒服吗,重不重,眼睛舒服不舒服?” 他儿子坐在柜台上晃荡脚丫丫,伸手指:“要,要亮一点。” 这是真正的墨镜,比起陈柔昨天买的玩具墨镜,会过滤强光,但不会干扰视线。 首富儿子算是香江第一会投胎了,投到这种好人家。 可他也是真好看啊,大大的,清透明亮,水汪汪的眼睛,天然嘟的小嘴巴。 小孩儿的鼻梁大多是塌的吧,他的不是,又秀气又鼻挺,跟他爸爸的一模一样。 这种地方当然没有人敢乱拍照,人家一帮保镖甚至用头当着摄像头呢,偷拍都不可能。 但难得一见首富儿子的真容,只是看看,售货员们也就觉得值得了。 该怎么说呢,就在两年前,首富曾经在医院门口放话,说他儿子是香江第一靓仔。 那时候澳城的媒体就嘲讽过,说他是在讲大话。 但事实证明不是的,人家这儿子就是漂亮,要长大,估计比他爸还好看。 据说他一天狂亲180回,看来也不是狗仔乱写,他对儿子的疼爱,是个人都能看得到。 售货员们对视,心说闻家的小爷公子们就算好投胎了吧。 但跟香江这位比可差远了,人家是独子啊,单胎,就他一个,他爸还那么疼爱。 聂钊有几副这个牌子的墨镜,当然,最贵的一个系列,他就带着一副的,质量也不错。 看儿童款的质量跟成人款是一样的,说:“同系列,各种颜色款式的,都要。” 又说:“女式款也一样,各包一副。” 陈柔闲来无聊,也在试墨镜,摘掉说:“我记得家里有啊。” 聂钊其实有点不高兴的,因为陈柔出门,自己不多带衣服不说,给阿远也不多带,倒是带了好几套睡衣,以及孩子平常穿的常服,但正装只带了一套西服。 还不是松筋裤和背带裤的常款,而是礼宾款。 而阿远有很多的夹克牛仔,冲锋衣,各种各样的,她全没带。 但当然,别人做错事聂老板是要骂人的,太太做错了事,那就购物咯。 商场里别的不多,衣服最多,扫货嘛,买几套就好了。 阿远是小西服小墨镜,他爸是大西服大墨镜,这儿的售货员也是训练有素,竟然不笑场,但是跟他们俩走在一起,陈柔觉得他俩好抓马,好想笑啊。 但还有更尴尬的呢,他们逛一间店,那间店的店员就会提着购物袋跟着。 而且奢侈品区被清场,有很多人在隔离线外面看的。 偏偏聂钊给儿子买衣服又啰嗦,要看面料,还要看里料,售货员说的他不听,他是要自己翻开水洗标来,亲自确认的,真是婆婆妈妈,够烦人的。 但当然,安秘书跟在后面签支票,只要他买得够多,对于售货员来说就是好事。 阿远其实也有点不耐烦的,好几回都说:“jio啦爸爸。” 他很体贴的,还说:“妈妈还要工iue喔。” 陈柔是还要工作,而且是马上要工作,但要回酒店休息已经不赶趟了。 而她的精力,白天甚至不午休的,正好逛一逛,也买上几套衣服。 聂钊耐心跟儿子说:“妈妈给你带的衣服太少了,爸爸要买几套,想要穿的帅一点,就要有耐心喔,你看这一套西服呢,竖纹的,跟爸爸的一样,好看吗?” 阿远恋旧,穿惯了的才是最好的,他还不耐烦:“jio啦,肥家啦。” 聂钊看是头一回,但又亦步亦趋,耐心跟着逛街的聂嘉峻和聂嘉峻:“哥哥都还没烦,跟着你一起逛呢,咱们再看看吧,你看这一套呢?” 对了,陈柔在逛了两家之后就不逛了,在一家店里翻杂志,养神。 聂嘉峪当时也就坐她旁边了,聂嘉峻跟着细娘吧,怕小叔不高兴,不跟着吧,他其实心里也在翻白眼,嫌小叔太啰嗦呢,可是时间也太慢了,这才5:00钟。 他想跟着细娘一起,去见识赌场的机房呢,但这时间它怎么就那么慢呢? 他跟在聂钊身后,哈手指,悄悄要弹阿远,但如今的阿远也不是小时候那样任他玩了。 阿远在爸爸上趴着呢,牙咬唇,他突然张嘴就要喊爸爸。 聂嘉峻怕小叔收拾,连忙收回了手,阿远也有真的喊,吐吐舌头,他嘻嘻笑。 他已经找到克哥哥的法宝了,再也不用被哥哥压着打了。 第558章 他比她老那么多,可是他会想得到她,占有她 聂钊带着儿子,当然先回酒店了,因为他公开离开,记者就追着走了。 陈柔再套件夹克戴个棒球帽,聂嘉峻亦然,俩人就去找机房了。 刚才聂嘉峪就怀疑过,陈柔是不是做过荷官,坦白说,聂嘉峻也这么觉得。 但他又怀疑,细娘应该是做过警察,而且是飞虎队。 因为当她混入人群中时,双手插兜头一低,她走的浑然天然。 要不是聂嘉峻跟得紧,乍看背景,他会觉得他细娘是个混惯社会的流子。 还是跟着霍岐混过的经验,他跟着她一路走到赌场后面,看她肩膀碰了一下两个迎面走来的叠马仔,他才能意识到,她偷了那俩人的钱夹。 聂嘉峻紧赶慢赶追上,但其实陈柔等着他呢,给他一只钱夹。 这地方有个超级大的员工宿舍,就从后门入,聂嘉峻提心吊胆的,但陈柔进入时,只需要远远出钱夹并里面的通行证,再张开手臂,安保直接就让她进去了。 聂嘉峻也学陈柔的样子,好丝滑的,他俩直接进了员工宿舍。 陈柔做事从不留尾巴的,翻过两个人住的房间号,路过的时候就把钱夹留下了。 一路下楼,员工宿舍竟然大部分在地下,阴暗,潮湿,味道叫人作呕。 聂嘉峻一路跟着陈柔,穿过叠马仔们的宿舍,看到有人在甩骰子,有人在练习洗牌,但也有人在模仿明星跳舞,唱歌,而恐怖的是,一间宿舍甚至不及聂嘉峻卧室的厕所大,但是,却放着四五张床,也就是说,里面要住四五个人。 终于到了一个电梯口,陈柔带聂嘉峻进了电梯,然后按四f。 但这个键按了之后,它不亮,陈柔示意聂嘉峻守着电梯门,掏出根小铁丝怎么捅咕了一下,4f亮了,而陈柔依然用铁丝捅着某个位置,电梯直达4f。 门开的刹那,聂嘉峻竖大拇指:细娘真牛。 外面是走廊,但是漆黑一片,摩挲着走了许久,陈柔啧的一声。 聂嘉峻刚想问怎么回事,陈柔却嘘了一声。 紧接着,随着灯亮,是几个瘦巴巴,戴眼镜的年轻人自前面走廊经过。 他们离开,声控灯自然就灭了,许久之外,陈柔带着聂嘉峻,顺着刚才那几个年轻人来时的路一直走,终于,聂嘉峻感觉听到了,也感觉到了,嗡嗡的静电声。 突然,聂嘉峻拉陈柔,并指身边一个不大的小门。 目前还没有大型的门户网站做承接,大家都是小主机,但赌场的主机配置当然大,而且有单独的房间,非必要不关机,也是独立锁起来的,它也就在这儿。 聂嘉峻听得出来嘛,cpu的嗡鸣声。 陈柔当然不及阿康会开锁,但这种内部机房锁都简单,她摸了一下,房卡咔嚓一声就刷开了,然后她在外面放风,聂嘉峻进去。 进去之后他也在搓手祈祷,希望主机能直接操作,而不需要输密码。 当然,如果要输,最好像细娘说的,在附近找,就能找得到。 敲开电脑他一看,心说不好,果然有登录密码,但再一看,就发现没有,墙上桌子上,到处都没有写密码,这是怎么回事? 聂嘉峻脑瓜子嗡的一声,但是鬼使神差,他试着输了个123456再摁确定。 好吧,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儿的密码也真简单,就是12345。 一番操作,让自己的电脑加入局域网,再设定ip不固定,这就算搞定了。 他出来,黑漆漆的走廊上,陈柔就站在一旁。 轻轻合上门,俩人一前一后,照着原路迅速返回,但突然,陈柔止步。 聂嘉峻就跟在陈柔身后,片刻后一列有说有笑的安保经过,俩人继续往前走。 聂嘉峻也是进了电梯后,突然意识到,他会喜欢上小麦警官,大概跟细娘不无关系,就,该怎么形容呢,他喜欢这种,跟在一个女性身后,由她保护的感觉。 那种感觉,可真好。 聂嘉峻当然不能离开太远,韦德也帮他在机房楼上已经找好了房间。 网线确实是新拉的,就在最近的通讯机楼,直接从窗户拉进来,还在一个大ip地址下,防火墙就不会识别,并阻挡他,聂嘉峻也就上楼,去干别的工作了。 陈柔得去跟尔爷和董爷俩吃晚饭,他俩一直等着呢。 当然,董爷闷闷不乐,尔爷的兴致也不高。 他们为人大佬,而哪怕胡啸天再怎么下三滥,也总希望对方能改邪归正,可最终依然要一赌比输赢,哪怕胡啸天最终签了生死状会自剁双腿,他们心里也不舒服。 真正的大赌当然不能太早,因为赌徒们起床一般就到晚上了。 吃完饭,见时间还早,两位爷就问,看陈柔要不要进房间睡上一觉。 赌场嘛,愈夜愈嗨,赌局定在12点,还早着呢。 但陈柔当然不需要,她是属于,一旦有作作要干,可以熬几天不睡觉的人。 更何况她还得回去洗涮,再看看阿远,然后才去赌场。 对了,聂老板这几天休息,应该特地吩咐过公司里的高管们,凡事能发短信就发短信,尽量不要给他打电话,他怕自己的电话不停响,影响到太太的状态。 而昨晚陈柔回来时,他其实没有睡,但是在装睡。 今天他却是真的睡着了,跟阿远两个还穿着西服呢,躺在床上睡觉。 而且是宋援朝权威认证过的,老板睡着了,从陈柔一进门他就说:“boss哄少爷睡觉,哄着哄着自己也睡着了,我没有打扰他们,我觉得……” 陈柔明白:“阿远玩了一天,累了,不吵他,你把我的行李拿过来。” 宋援朝以为陈柔还要穿昨晚那条黑裙子,忙说:“已经洗好了烫好了,就在这儿。” 又说:“太太您只涂个口红嘛,在这儿化妆就行了。” 陈柔愣了一下,再没说什么,脱了鞋子赤脚进卧室再进衣帽间,翻出一条她曾经穿一回,一直想穿,但又没场合穿的裙子,再出来拿上首饰盒,化妆盒,进了宋援朝才会用的,公用洗手间。 宋援朝一看裙子就说:“我去帮您烫一烫吧。” 再见陈柔打开化妆盒,又愣了一下:“您今天要化妆吗?” 他可真是个大直男,其实陈柔只是用的粉底贴肤色,睫毛膏腮红什么的,也用的都比较淡,是自然妆,但在宋援朝看来,要顶个大粉脸,才叫化妆。 聂钊这一觉睡的是真久,这边陈柔都化好妆了,他才起床,找到洗手间。 正好宋援朝拿了旗袍过来,他也没说话,就只接过旗袍,关上洗手间的门,站在门上,抱着双臂看太太脱衣服,再看她穿上旗袍,过来帮她拉拉琏。 但拉完,他依然不说话,就只是默默的看着。 这旗袍还是陈柔为了欢迎赵营长的前来而做的,从颜色到款式她都喜欢。 最后才涂口红,而这个颜色的旗袍,适于深色口红。 她涂的豆沙色,涂完,见聂钊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遂问:“好看吗?” 聂钊依然没说话,但从背后伸手,环上了妻子的腰。 好久,他才说:“阿柔,你这么细的腰,是怎么做到所谓的,腰马合一的?” 陈柔继续涂口红,忍不住笑:“力量跟腰粗不粗又没关系。” 聂钊点头,突然就来了句劲爆的:“你上辈子,在澳城做过卧底吧,是荷官。” 当然了,以他的脑子,聂嘉峪一句提醒,他就能猜到了。 陈柔伸手指:“从学习到工作,总共不过28天,案子就结了。” 聂钊点头,仿佛是在思索什么,回忆什么,但突然,他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了起来,猛吸鼻子,他说:“如果我是个赌徒,我大概会输光所有,可是也会有可能,我会在这儿遇见你,但是没有,对吧,我遇见你的时候,已经是个垂垂暮年的老人了,而且……不要遇到你,与你才是幸事。” 陈柔不太理解,也不明白丈夫为什么突然间会这么激动。 她笑了一下:“你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啦?” 聂钊依然环着妻子,也望着镜子里的妻子,眼睛是湿润的。 他说:“如果你是军人,我不会碰到你,因为能跟我见面交往的,必须是王司令那个级别的军人,而你太年轻了,还是女性,他们不会让你来,而你是警察时,我有可能遇到你,但不会是在赌城,因为我不会来这种地方,我还曾做过梦的,而在我梦里,我垂垂老矣,你那么年轻,我想,我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那个都没所谓了,我这一生会有无数麻烦,我会度过去的,但是阿柔……” 陈柔明白,聂钊是因为她做荷官,想到一点,他在上辈子,有没有可能提前遇到她,但她不理解他的激动,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难过。 她转身,坐到盥洗台上,捧起聂钊的脸说:“可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呀。” 聂钊摇头,半晌才说:“幸好我很晚才遇到你,否则的话,我会想追你,想娶你,甚至可能还会为此而丧心病狂,耍尽手段,但是,那对你该多残酷?” 他一直怕的,其实都是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就好比说坐着轮椅,还比她老那么多,可是他会想得到她,占有她。 那样的他该有多么的面目可憎,叫人厌恶,恶心? 不过关于这件事,其实陈柔可以给他答案的,她笑着说:“不会的。” 又说:“是人都会有欲望,会有七情六欲,但是我确定你不会,因为当时我跟你见面,领导提过,让你留一个我的电话,方便联络,但是你……没有留。” 聂钊是躬着腰的,仰头看妻子,皱眉头:“真的?” 陈柔笑着说:“甚至于,我都没有发现你有什么特别的异常,所以……” 所以很多女性总会觉得,男性应该是愈发年长愈发自持,并且有道德感,但其实不是的,男性这种生物,大多都是年龄越大,掌握的权力和金钱越多,就会越发的膨胀,恃钱,恃权,来玩弄年轻女性,所以他们是,愈老愈无道德底限。 要不想变成那样的,惹人厌的老爷子,就需要很强的道德感,很高的自制力。 聂钊就是那种,道德感和自制力很强的人。 他在年迈时见了陈柔,但是他并没有过多的表现,更没有拉着她的手耍流氓,喊着叫她留电话,并承诺给她买奢侈品豪宅大别墅,就已经跟普通老登不一样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他们接触的时间太短,毕竟他们只见过一面。 但聂钊想的那些事情,统统都不会发生的。 因为陈柔是个颜控,相比有钱有权,她更喜欢帅哥。 要聂老板是个老登,还坐着轮椅,还想追她,拜托,他是想高位截瘫吧。 当然,以下只是陈柔的腹诽,她并没有说出来,顿了顿,只说:“所以你大可放心,你不会变成一个惹人厌的老头子的,而且你虽然坐着轮椅,但是……眉眼还跟现在一样好看。” 她虽然大心脏,但嘴巴甜,会安慰人,聂老板可算大舒一口气。 可默了许久,他突然坚定摇头:“不,阿柔,我觉得不是的,如果你真的死在了菲律宾,而哪怕当时的我并不爱你,但是只有我能找到办法,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顿了顿又说:“可是我会爱上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穿着警服的你。” 第559章 终局之战! 原本,陈柔一直坚信一点,原身就是她的前世。 但前段时间她梦到过一回原身,她就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聂钊则一直坚持,说她和原身是两个人。 但没所谓了,陈柔不纠结这个,已经夜里十点半,她得要去工作了。 她捧起聂钊的脸,于他额头上深深吻了一下:“不要吵醒阿远,等我回来。” 她不喜欢穿高跟鞋,为了配旗袍必须穿皮鞋,但也是低跟,软羊皮的,踩在柔软厚密的地毯上,一无声息。 穿过服务走廊,客房内的门厅口,一帮子黑西服沉默的矗立着,直到她出来。 她再回头时,已经戴上墨镜了,黑色的,微卷的头发,黑色的墨镜,极富张力的,红色的唇,和那袭墨绿色的旗袍,她朝着聂钊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怕万一真的打起来人手不够,聂钊把所有的人全派出去了,身边就只有安秘书。 刚才太太还说了,不要吵醒阿远,让他好好睡一觉。 但聂钊目送她离开,回头扯了件夹克衫,一把掀开被窝:“阿远?” 阿远一轱辘翻坐了起来:“嗯?” 聂钊怕万一不带可乐他要闹,所以拎着他的小书包的,衣服一裹儿子一抱,墨镜一戴就出门:“妈妈出去工作,咱们得去等妈妈了。” 阿远一听,猛推爸爸:“等,等等!” 又说:“酒,妈妈爱喝酒,要带啤酒。” 今天妈妈并没有喝他的可乐,阿远想了一下,应该是因为,妈妈更爱喝啤酒。 细心的孩子,去接妈妈下班,还不忘带上啤酒呢。 安秘书估计老板不会在这儿等着,当然也没休息,就在走廊里站着。 看老板抱着裹的像个小球一样的小老板出来,忙说:“下一层再坐电梯,从西北侧,饭店的门出去,然后咱们打车过去。” 香江来的狗仔全堵在这边大门口,要被他们盯到聂钊去那边,聂嘉峪会暴露的。 聂钊点头,跟着安秘书走消防通道下电梯,绕去了另一边。 于此同时,陈柔已经在赌场门口下车了,而就在门口,尔爷和董爷带着一帮子古惑仔,还有一大群围观的叠马仔,当然,胡啸天,阿四陈金宝,全都在。 是了,胡啸天当然戴着耳机,跟二太处于随时通话的状态。 而就在陈柔下车的刹那,那一袭墨绿色的旗袍,较之寻常女性略高的身高,还有她微卷曲的头发,红唇,胡啸天当场瑟瑟发抖:“天啦,是大太太!” 聂家二太就在监控室,正在看大门口的监控。 灯光会削弱画质,而在陈柔下车的那一刻,恍惚间她也觉得那是她熟悉的故人。 但虽然她也被吓了个半死,但她有的是胆识和魄力,她怒斥:“发神经!” 再说:“打起精神来,这一场要不赢,要不你就自剁双腿。” 胡啸天深吸一口气,笑着就往前挤:“今夜的聂太可真是艳光照人,风华绝代。” 董爷冷瞪这狗叛徒一眼,说:“蠢材,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家阿柔的外貌。” 尔爷倒是温温一笑,说:“只识表而不识里,胡厅主,你早晚要吃大亏。” 赌厅外面两边的街上,挤的密不透风的全是人,有赌客有记者,还有叠马仔。 赌厅里头,今天大厅来赌的人并不多,也全涌在门口。 今晚是终局之战,而且赌注是公开的,胡啸天只要输了,就要自剁双腿。 这件事已经轰动整个澳城了,再加上对战的还是香江首富的太太。 吃瓜群众,荷官,看场子的打手们,所有人都在关注中。 而有件事,躲在幕后的二太非常好奇,赌王闻老板其实也很好奇,当然了,所有的叠马仔,香江的狗仔们,也都特别好奇,只是没有机会问罢了。 今天晚上闻老板宿在二房家里头,正在考几个孩子的学业,二太也打算赌完这一把,解决了陈柔就回家,也打算让胡啸天问出其中的缘由,回去好讲给丈夫听。 是以,她在耳机里通知胡啸天:“不要讲废话,问你该问的问题。” 胡啸天讪讪一笑,改口问陈柔:“聂太,我今夜要输了,就得自剁双腿,但是我没有在赌桌上问你加过码,要过赌注,也只有一个困惑,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有缘,这样,您能不能在上赌桌前为我解惑,我要输了,也绝不犹豫,当场剁腿。” 陈柔其实猜得到:“你想问我,怎么就跟香江二位阿耶成了莫逆?” 胡啸天点头哈腰,继续讪笑:“特别想知道。” 陈柔知道的,是二太想问,二太也在全程,视频中观察着自己。 她也知道,二太自认女中豪杰,但她并不是,如果说真正的女中豪杰,该是她女儿,那位二小姐,她也才能打破世俗强加给女性的禁锢和枷锁,活出自我。 但当然,她和二位大佬的关系,牵涉太多,终将成为世纪性的未解之谜。 她来赌场也不过做一回过客,提前震慑,并收集情报,没有义务跟地头蛇们分享什么,所以她既不会给胡啸天解答,还要给正在看着她的二太一个下马威。 此时经过赌场大厅,密密麻麻的,全是老虎机。 她突然拍上一台机子,轻轻一抚,扬起手指来:“有烟灰,看来这台机子最近运气不好,老是吞钱而不吐钱,24小时源源不断的客流,竟然能让它落灰。” 胡啸天笑着说:“是来赌的赌客们手气不行吧,自己运气臭,还要怪赌具。” 陈柔再拍老虎机:“一台机子见钱就吞,连吞一周,搞的赌客人人都知它是一台衰机,它就该吐大奖了,而它内部的浮针摆浮最大,这时要有一块强力吸铁石……” 这回喊出声的人竟然是胡啸天的马仔阿四,他说:“越是衰,能吞钱的机子,它内部就越有大奖,吸铁石拍到浮针位置再一扭……500万到手!” 是的,这就是老虎机最高明的出千方式。 所有的叠马仔中也只有胡啸天知道,当然,赌场的主人们是知道的。 但随着阿四把它公开喊出来,所有的叠马仔全听到了,也全都知道这个方法了。 赌场要不想赔钱,就得重新搞一遍设定,堵住窟窿。 闻家二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说:“快进主题啊,愣着干嘛?” 因为是vip厅,外人进不去,但是走廊上挤满了人,所有人也都想知道,这一把的最终聂太能不能赢得下来,毕竟叠马仔们最知道了,是赌场,就肯定有出千。 聂太虽也是一城之富,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主场,她能赢吗,要赢不了呢? 颜即正义,坦白说,大把的叠马仔都希望能是聂太赢。 铁打的赌场流水的叠马仔,胡啸天要剁了双腿,必死,别人也就可以出头了。 但当然,直到此时,叠马仔们并不知道,陈柔要挑战的,正是赌场本身。 正在家里教育孩子的闻老板和二太也都不知道,今晚他们将面对什么样的危险。 …… 相比德州扑克,百家乐的随机性更大,也更难用数学的方式来出千。 要想出,那就得是叶寒那样的,记忆力超群的天才。 它需要用到6~8副扑克牌,洗花之后,摆进专门的容器中,然后在赌桌上,庄家与闲家之间依律发牌来比大小,当然,其中还有许多复杂的规则,讲的是随机性。 一把有一把的赌注,由主荷官来记账,累计到牌发完,谁的赢面更大,谁胜出。 而本来百家乐最少也得是5个人来一起赌,但最终要分出输赢,只是两个人的事,所以省掉前面的,就只是陈柔和胡啸天俩的对决。 当然,这场赌桌上的人可不少,一位洗牌荷官,一位记账荷官加一位发牌荷官。 其中也只有一个是年轻小伙子,另两个都是中年人。 胡啸天那边除了阿四和陈金宝,剩下的就全是打手了,于后面密密麻麻站了一排。 陈柔这边人只多不少,所有的保镖,所有的古惑仔全都在嘛。 对了,胡啸天全程戴着耳机,这个要陈柔问,也很好解释的。 现在是手机的时代,大家为了通话方便,都会戴个耳机嘛。 可是他戴了耳机,就不好要求别人了,对吧,而在入座之后,陈柔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并把耳机戴到了耳朵上,胡啸天眼皮子跳了一下。 但远远瞥了一眼发牌箱,他又觉得应该没什么。 因为这一回的老千是经由二太来出的,那个千出的也比较歹毒。 整整八副扑克牌,目前都已经洗混,并放入发牌箱。 而虽然发牌箱是透明的,看上去全程可监督,公正透明,但其实就在刷牌而出的那一刹那,发牌箱内部有个摄像头,就可以看到牌面。 牌面是实时传到楼上,电脑上的,二太看到之后,就可以指令他跟或者不跟了。 电脑赌博,新兴科技,电脑出千,是哪怕叶寒亲自来也搞不定的。 所以这一把,胡啸天觉得能够稳赢。 当然,楼上的二太也是这样想的,毕竟电子作弊,她也是头一回尝试,在她想来,聂太再怎么厉害她也不是搞赌的专业,她不可能想到那么高明的法子。 但其实就在此刻,就在她所在的机房上方,五楼的一间客房里,聂嘉峻也正盯着屏幕呢,而屏幕上,正是她的视角下,所可以看到的赌厅。 韦德还带着一拨子人,在后方观战。 聂钊抱着阿远,阿远怀里还抱着两罐啤酒,也正望着屏幕。 聂嘉峻正在欣赏屏幕上,他细娘的风采呢。 忙里抽闲,他还不忘夸一句:“哇,细娘今天这件旗袍可真漂亮。” 就在韦德身后,一帮保镖们也同时笑了起来。 有人夸他太太,聂钊心里既觉得开心,但是又会压抑不住的,有点不舒服。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心理调节的,他也更关注赌局。 他说:“调到牌箱页面吧,好像快开始了。” 聂嘉峻只需要敲一下键盘就可以切换视频了,但他才要伸手,就见阿远眼疾手快,小肉爪刷的伸过去,敲了一下键盘,他立刻一声叫:“小坏蛋,不许乱动。” 聂钊也吓了一跳,毕竟他虽然做电脑生意,但电脑于他也是个不熟悉的领域。 聂嘉峪需要先把ip地址调到跟赌场一样,还得主电脑接受它的共享申请,之后,他还需要调一大堆的参数,才能跟赌场的电脑同步,但乱敲一下,可能就此电脑死机了呢,那他们可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当然,也只有一个办法,抄起家伙,干! 不过阿远当然没那么笨,会乱摁。 他都看了半天了,大哥敲了一下f8,就会是牌箱的画面。 他敲的也是f8,牌箱的画面立刻就出来了。 好长的,码成长龙的扑克牌,随着发牌荷官戴着白手套的手摸上去再划下来,那是一块方片四,它也是首张牌,赌局正式开始。 不过这一场于陈柔,就真不算什么挑战了,因为现在是电脑大战。 那不,俩人都拿到了两张牌,要比大小了,而这一局明显是胡啸天的牌更大,不过以陈柔以往那种凌厉的风格,她肯定要跟,那么这一局她就输了。 但神奇的是,她看了看牌,一笑说:“我放弃,不跟。” 好吧,她不跟,继续发牌,而这一局是她大,二太提醒胡啸天:“不跟。” 胡啸天摸了一下耳机,当然也说:“不跟。” 得,接着下一局,再发牌,这一局是他大,他当然还是希望陈柔跟。 二太亲自上手,望着电脑,见陈柔一看牌,又是微微一笑,撂牌说不跟,她都直挠头,看正在盯着电脑的手下:“奇怪,她怎么就不跟了呢,到底怎么回事?” 在操作电脑的,是搞技术的眼镜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二太想了想,也算是宽慰自己吧,就说:“继续来吧,她可能还比较谨慎,但只要咱们沉得住气,她总有安奈不住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就能赢了。” 但当然了,她哪里能想得到,就在她的头顶上方,聂嘉峻看的画面跟她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不说,后面,韦德还举着摄像机正在摄录中,拍下来的可都是证据。 但当然,陈柔确实按耐不住,准备要掀桌子。 不过她当然不会就这么掀桌子,她要掀,也是要先诱到二太现身才行。 很简单,一切证据多多益善,二太的指纹,她也要。 眼珠子一转,她就准备正式掀桌了。 …… 第560章 旗袍美人,赌桌杀手 就跟聂嘉峻也要先研究赌场的安保系统才能作弊一样,陈柔也得先考虑怎么才能钓出闻家二太,然后才能掀桌子,所以在摸到一把牌后,她突然一把扣下,闭眼。 宋援朝和王宝刀俩站在她身后的,几乎异口同声:“怎么了?” 董爷和尔爷分坐于她两侧,也是同声问:“怎么回事?” 在上桌前,这些事都没有提前商量过,当然了,也都是即兴发挥。 但凡事要演的,就刻意了,也钓不出闻家二太那只曾经跟韩玉珠同台竞技过的老狐狸来,而哪怕提前预知牌面,上了赌桌就必定有个输赢的。 陈柔侧声,低声对宋援朝说:“游艇在的吧,咱们今晚就要走。” 宋援朝眼神一沉,手已经摁上枪了:“我先上楼?” 要陈柔赢不了,事情闹不到太大,他们人少,只怕真带不走霍岐。 但他转身要走,二太从视频里一看,立刻命令身后的打手:“去给我守着!” 这时牌发了已经有一半了,目前是胡啸天领先陈柔一局。 但尚未分出输赢来,那么,是聂太沉不住气了,还是她先发现什么了? 如果没有电脑可预测,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估余牌来测胜负,而要是叶寒那种高手,于心里一算,大概就算出来了,但眼镜哥需要借助电脑里的ecxel。 把已知牌列出来,再从未知的牌里大概估算。 而作为赌场懂电脑的人,他估了一下,就说:“二太,以我看,聂太的赢面更大。” 所以难道她是在耍诈吗,那她又是在耍什么诈?“: 正所谓兵不厌诈,而陈柔毕竟做过卧底,也是有点演技的。 二太返回,切了一个最靠近陈柔的画面,仔细分析那年轻漂亮女人的眉眼。 突然,看到陈柔捏了一下墨绿色,鳄鱼皮的手提包,她被成功诈到,钓上钩了,回头,她对打手说:“准备红酒,再把我的披风拿来,我要下楼。” 摸包,是因为发现自己要输了,而陈柔懂得叶寒那么多不传的秘籍,那么,二太就觉得,她应该比眼镜哥更会分析牌局,也就意味着,陈柔用的是叶寒的老方法,是死旋硬背的牌局,且发现这局比到最后,自己肯定要输。 她刚才一是问船,二是问霍岐,也只有一个原因。 她要扔下两个老家伙顶着牌局,然后带上霍岐,悄悄摸摸离开。 但那怎么行呢,二太会放了霍岐,也会放了陈柔,所求也只有一点,陈柔回香江后,亲赴警署,把她儿子放出来,并且,从今往后不要管她的家事。 大家都是体面人,她也不会让陈柔丢脸的。 就此刻,披风一备,红酒一端,她要拦住意欲悄悄跑路的陈柔,光明正大,敲锣打鼓的给她送行,当然,还要给她个台阶,亲自请求她放过胡啸天。 如此一来,大家都没有输,也都还存着体面,合家欢收场。 但当然,她是不是下楼了,这个赌桌上的陈柔并不知道,尔爷和董爷,聂家的保镖们,没有一个知道的,并且,董爷和尔爷以为她是真的要撤,也在做计划呢。 董爷很强势的努嘴,示意尔爷来顶陈柔的班,并且,抓起了自己的拐杖。 那拐杖其实是一把枪,他可不想放过叛徒,他要亲自行刑,一枪嘣了胡啸天。 当然,枪里不止一颗子弹,等陈柔出门的刹那,他先嘣胡啸天,再嘣自己,不过这一切并不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而他要死了,孙女就归尔爷了。 所以陈柔居中,看着胡啸天,董爷指她,朝着尔爷重重点头。 都是老匹夫了,董爷也已经打开拐杖的盒盖,露枪了,尔爷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俩争了一生,斗了一生,但现在,董爷主动缴械,要先走一步了? 要说愿意吗,尔爷当然乐意,因为没有人乐于跟别人共享亲情。 可马上就要回归了,就剩几个月了,最终赢家是他,董爷却要死在这儿吗? 那是尔爷奋斗了一辈子的心愿,他处心积虑,细心谋划,可是,真的要那样吗? 尔爷没有带拐杖,为了回归时更清白,他甚至没有带枪。 他隔着陈柔伸手,意欲把董爷的枪过来,董爷微微一笑,却已扣上扳机。 也就在这时,胡啸天双眼朝着侧面瞟了一下,勾了一下唇。 他身后所有的打手默契的,全朝门口而去。 而另一个视角下,二太披着披风,端着赌场专用的夜光酒杯,已经进了电梯。 但还有一个视角下,聂钊在亲自问陈柔:“阿柔,到底怎么回事?” 他怀里的阿远也在看着爸爸:“喔?”怎么回事? 一秒,两秒,三秒,陈柔拿起了手中的皮包,且放到了桌子,同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二太笑盈盈的从中走了出来,而虽然宋援朝已经提着行李,带着背着霍岐的毛子哥下了电梯,但大门口乌丫丫,全是赌场的打手。 聂钊则在说:“阿柔,我随时可以给闻老板电话,但你到底要做什么?” 现场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赌不过,要跑路了,几个保镖和一帮古惑仔几乎是手拉手的方式,筑起了两道人墙,但打手们却是堵在门上,荷官们也都在看热闹。 外面,通往vip厅的走廊两边全是叠马仔,全在问候:“二太!” 二太笑吟吟的穿过走廊,越过众人,到了包厢门口,止步的同时声低:“开门!” 门是被打手们堵住的,胡啸天也站了起来,并笑着说:“开门!” 但同时董爷也站了起来,并且举起了拐杖,哦不,枪,而且是一把喷子。 威力巨大的霰弹喷子,那一喷子过去,胡啸天要被打成筛子,别人也不可避免。 但关键时刻尔爷扑了过去,以手挡上了枪口,这就够叫大家惊讶了吧,但还有更加刺激并夸张的是,穿着高叉旗袍的陈柔不知何时,一条腿已经在赌桌上了。 打手们在恭迎二太,二太在进门,古惑仔和保镖们在戒备中。 胡啸天和阿四,陈金宝几个抱着头在往桌子下面钻,可陈柔要针对的并不是他们。 恰恰相反,是正在看热闹的荷官们,他们看到旗袍婉约的聂太窜上桌子时,她的脚已经到眼前了,三个荷官中,负责发牌的那个先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抱牌箱。 可他才摸上牌箱,只觉得鼻孔里进了皮鞋尖,而聂太是躺在牌桌上的,脚尖一挑间,发牌的荷官只觉得鼻子一阵爆痛,整个人向上又向后,摔了出去。 另一个也反应过来了,去抢牌箱,但这回聂太于牌桌上一个翻滚后,给他鼻子的,是结结实实的一蹬,他的鼻子当场暴血不止,人也甩了出去。 还有第三个呢,是荷官中唯一的年轻小伙子。 旗袍美人,横陈于赌桌之上,他最先看到的是色,所以犹豫了一下。 但眼看两个同伴纷纷倒下,他想起来了,摄像头。 他下意识冲过去抱牌箱,但这时,那一身旗袍,美的不像话的聂太,一张脸已经在他眼前了,给他的也是一份绝顶大礼,她抱起牌箱上扬,砸他的鼻子。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几秒钟之间的。 旗袍美人,赌桌杀手,她的大长腿,她的细腰,她的脸,和她那一身凛凛的杀气。 二太活了半个世纪,这是头回见,一个凶残的女人,比她的女儿还要凶残。 打手们全都愣住了,在外面蹲守热闹的叠马仔们,有幸于门口瞥到一眼的都被吓到愣住,踉跄后退,倒到了人群之中,而此时的陈柔,却已坐到了椅子上。 几秒之内放翻三个人,现在,她抱着那只牌箱,就可以小心扯起来。 回望着刚刚来的闻家二太,她笑盈盈的,轻轻端起了箱子。 箱子和赌桌之间有一条线,黑色的电线。 她笑了笑,依然没说话,但是突然啪啪两瓣,牌箱的底座被取掉。 牌箱有个底座,摄像头就在底座里头。 刚才还凶残又暴力,几招之间干翻三个荷官,但此刻的聂太端庄优雅,脸不红气不粗,抚摸着那只牌箱,就仿佛抚摸着世间最珍贵,也最华丽的珠宝。 这是她跟闻家二太的第一次交锋,但当然,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彼此并不认识嘛,她侧眸:“这位太太,您认不认识,这个东西是什么?” 哗的一提,摄像头已经在桌子上了,而因为她是轻轻提的,没有扯断线,她再顺着线捋,一路把摄像的线全捋了起来,再问:“它又是做什么的?” ram举拳头,在用英文喊:“thisischeating!”这是作弊。 hank也是英文:“thisisanunfairpractice。” 一帮古惑仔是讲粤语的:“录像设备,他妈的,赌场带头作弊。” 董爷枪管一转,直接瞄准了闻家二太:“他妈的,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 他在刚才,是真心实意准备要赴死的。 他这一生活的轰轰咧咧掷地有声,他虽然没有教育好儿子,一帮手下也都是些歪瓜裂枣,可他们会打人,甚至会杀人,可全凭一个义字,活的光明正大,也恨鼠辈。 而他早就赢了,因为陈柔是他的孙子,阿远是他的小孙孙。 他只是因为贪心不足,就想膈应一下尔爷,也还想多看阿远几眼,于是赖活着。 可是让他今天死,他毫不犹豫,他愿意为了陈柔的任何事而付出代价,站出来埋单。 可他妈怎么能是赌场带头出千,作弊呢,他妈的,他就算死,也要多捎几个。 就这位吧,闻家二太是吧,他要拉她下地狱。 怕他冲动,要乱开枪,尔爷手依然捂着董爷的枪管。 同时他举起拳头,喊出了那句:“闻氏赌场,公开作弊。” 这还用说,古惑仔们齐声大吼:“闻氏赌场,公开作弊。” 当然,这时赌场的打手们也纷纷掏枪了,但尔爷顶了上去:“闻氏赌场,公开作弊!” 好吧,董爷虽然不喜欢低头,只喜欢突突人,可也放低枪管,顶了上去。 他也跟着大家一起喊:“闻氏赌场,公开作弊。” 尔爷再说:“闻氏赌场公开作弊,我们要上诉葡府,取缔它的牌照。” 古惑仔们也说:“上诉葡府,取缔牌照。” 二太没有恶意的,真没有恶意,也只想恭送聂太离开,来个合家欢。 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她丢了夜光杯,转身就跑。 现场所有人,包括尔爷,董爷,能走不能走的,全部追出去了。 但有一个人,虽然心思差点要被污染,但依然坚守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就是王宝刀,他被一群人踩在地上,但他小心翼翼的,捡起了二太握过的酒杯。 又一个人的指纹到手了,耶! 第561章 乡下老鼠进城 事实证明,体面这东西,不是人想要就能得到的。 闻家二太自以为今晚自己必定能为整件事划上句号,叫它体面收场。 但现在的她可一点都不体面,为了显得贵气雍容,她还特地披了一袭披风。 可有人踩上她的披风,她整个人被带摔到了走廊中。 她手上昂贵的水种玉手镯,专门从名山大寺请来的玛瑙串珠,她的耳环,她的项琏全摔了一地,她慌不迭的跑着,找自己的手下,想要人把她搀扶出去。 这个走廊里,赌厅里,到处都是她的手下们,但是怎么没有人来搀扶她? 一帮古惑仔怪叫着,乱吼着,就在她的身后。 还有人举着摄像机,照相机,那是记者们吧,他们拍什么拍? 而且走廊里的打手们呢,他们为什么不动手? 闻家二太愈想跑就愈跑不动,大喊:“来人啦,来人?” 她最忠心的手下胡啸天呢,怎么还不来救她,这到底都他妈的怎么回事? 怎么一场又一场的,她就输的那么彻底了呢? 而且此刻她后知后觉,已经反应过来了,聂太当时就是在诈她,但当时她怎么没想到呢,鬼使神差的,她怎么就入局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连滚带爬,一路还在飞快的往前跑着,毕竟她有钱有势力,只要她赶紧跑掉,肯花钱,今天出的丑就不算什么,她能把事情压下去。 可她怎么就露马脚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她突然就犯错误了? 跌跌撞撞间,终于有人搀起了她,她也控制不住的回头,就见一群黑压压的黑西服当中,站着个旗袍勾勒着的,身姿宛约的女人,她心中又是一个瑟缩。 难道说真像胡啸天讲的,这是复仇,是她的报应? 毕竟有了年龄,又自己吓自己,翻个白眼,闻家二太晕过去了。 而到了这时,聂钊那边当然也早有所行动了,而且派的是韦德,亲自上门送东西。 就好比他盖房子,如果用了海砂砌柱子打打地基,那生意就必定要垮。 赌场亦然,每天要抽那么多的流水,光是养着一帮老千,让他们宰散客,吃流水就够他们富有的了,自己出千,哪怕赌客闹不起事来,政府要查没赌牌的。 或者说葡府不会查他们,两年之后就将回归,大陆政府也不查吗? 赌场自己公开作弊不说,还要扣了霍岐,还为了护短他家的儿子,就要把手伸到香江,妄图干扰司法的公正性,是好日子过太久了,不想过了? 但当然,不论手腕多硬,话还是要讲柔软的。 所以聂钊跟韦德说:“转告闻老板,就说我说的,霍sir,多赖他这段时间罩着,我代香江市民谢谢他,赌场的事,也希望他的手下们能愿赌服输,这些也都是小事,我亲自开口求他,也只一件事,而且是比较大的事……” 顿了顿,他又说:“夫妻之情说大,生死相随,说小也不过同林鸟,包玉雁小姐是我侄女,如果她想继续婚姻,希望闻家能善待,如果不继续,要厚厚打发。” 韦德犹豫了一下才说:“确定,最重要的事,是包小姐的?” 其实于聂钊来说,包玉雁怎么样不关他的事。 可是包玉雁是聂涵的朋友,再就是,陈柔要帮她出头,聂钊就必须站她。 夫妻是人世间最小的私人合伙,而虽然总有男人喜欢三妻四妾,但实质上,一夫一妻,夫妻同心,家庭才是最稳定,也最不易后院失火的。 想要同心,当然就要站在统一战线上。 而闻家给包船王的聘礼都在公司,也跟包玉雁没关系。 她一旦真要离婚,包船王和包太太大概也会跟她翻脸,更不会支持她。 这时候,闻家能给予一份丰厚的打发费,就至关重要了。 聂钊也不想婆婆妈妈,想像他太太一样,遇到不爽,拳头不用还有脚,乍眼之间反输为赢,暴揍全场,可他没有那个能力,也就只能是婆婆妈妈了。 而现在,游艇是准备好的,事情已经做完,他也该带着儿子去找太太了。 今天晚上,这座自打开业以来就没有停摆过的赌场分外热闹,外面一声又一声,是扬天的警笛声,打开窗户看楼下,可见街道上全是乌泱泱,密密麻麻的人。 聂钊看了一眼之后就想走了,但这时安秘书突然说:“闻家二太。” 又指着右侧,赌厅门口说:“就是她,boss,她正在上车呢。” 还真是,聂钊和怀里的阿远同时侧首,可见人群拥挤中,一辆车正在关门。 大庭广众,热闹非凡下,不断的镁光灯把现场照的仿如在闪电一般。 这房子隔音好,不开窗户听不到,但打开窗户就听到了是,扬天的声音在喊:“闻氏赌场,公开作弊,闻氏赌场,公开作弊。” 艰难的,仿佛如蜗牛一般,闻家二太的车启动了,可是走不动。 聂钊看了好一会儿,也只看到车挪了不过几米。 这时聂嘉峻已经把电脑收拾好,背包包上,在催人了:“快啊,下楼看呗。” 聂钊抱起儿子就走,安秘书忙说:“墨镜,墨镜。” 虽然已经是午夜12点了,但这是普通客房,而且因为下面的热闹,就连不赌的人也都在下电梯,赶着要去看热闹。 安秘书摁了电梯,眼看电梯停,伸手就请老板。 但电梯门一开,这还是聂钊头一回见,一座电梯里能挤那么多人。 他想了想,抱着儿子挤了进去,但当然,站在最前面。 而电梯里,所有人也都在议论呢:“听说是闻氏赌场自己操作,出千了?” 谣言总是很离谱的,就有人说:“好像是聂家的少爷来赌,他们玩出千,被抓了。” 大半夜的,聂钊一身西服,儿子也是,再加上没带保镖,他又低着头,赌客们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所以全然不知道,他们八卦的,正是正主本人。 有人比较清楚事情,说:“来玩的是聂太太吧,她今天白天摇了一手一点红。” 但立刻有人说:“我知道内幕,她是带着侄子来玩的,就是个基佬大少。” 聂嘉峻整身一震,侧首看小叔,就见聂钊正视前方,但是阿远瞪大眼在看他。 而说知道内幕的那个人又说:“聂太能玩,但是不爱玩,爱玩的是那个基佬大少,应该是他去玩,被人出千了,聂太跟九龙大佬交好,就掀桌子了。” 这些人传的离谱,但是看法倒是都很中肯。 有个一看就是好赌手的老人家说:“人有钱,难免膨胀,闻老板是有点膨胀了。” 聂嘉峻可真是,简直比窦娥还要冤,但算了,他不吭声,他背锅。 而这所有人一出电梯,还得接受一回视觉上的暴击。 香江狗仔向来快,已经架起摄像机在现场做报道了,当然,香江那边,电视台也已经开启直播了,而更夸张的是,于轰涌攒动的人头中掂起脚,看赌场大厅,就可见古惑仔们手拉手,也只是圈出一小块地方来,九龙的大佬就在其中做采访。 但是从赌厅到酒店,再到商场,餐厅,所有的出口入口全是人,乌泱泱的人。 有人也都在说:“是赌场自己出千,还是摄像头,普通人还怎么玩?” 另有人在说:“他们连香江大佬都欺负,普通人呢?” 更有人高呼:“这不是赌,是抢劫,是赤裸裸的抢劫!” 聂钊个头高,远远瞥了一眼,可见董爷眉飞色舞,正在说着什么。 对了,还有那个胡啸天,所谓的大佬,被古惑仔们架到了一张桌子上。 他是跪着的,但是跪在桌子上。 而如果今天的事还能翻盘,只有一个可能,他背下所有,自剁双腿。 至于他能不能做得到,就要看闻家二太对他的掌握程度了。 当然,这就是江湖,血腥而残酷,报应也如影随行,毕竟叛人者,恒被人叛之,而胡啸天在背叛师父,把所有赌桌上的秘籍全交给闻家二太时,他就该知道,他会有今日的下场了,叛徒而已,闻家二太应该会很乐于牺牲他的。 聂嘉峻在下楼之后就不着急了,还一个劲往前挤,要去看热闹。 让一个人手起刀落剁了自己的腿,他能做到吗,聂嘉峻好想看看呢。 坦白说,安秘书也想看,毕竟那种热闹还蛮少见的,他也想多看一会儿。 但是阿远只关注一件事,孩子不停的问:“爸爸,妈妈呢?” 又指着赌厅问:“妈妈在哪儿吗,妈妈呢?” 陈柔的风格向来是,只要解决了事情,她就会悄然离开的。 当然,现在她已经把局正过来了,两位大佬站在主动的一方,她也就该走了。 而她向来喜欢一个人行动,应该也是怕聂钊要出意义,所以把保镖们,包括宋援朝,全部留在赌场门口,就现在,hank和ram,宋援朝,阿辉带的那帮子,正手拉着手,在艰难的劝人们让开通道,并接聂钊过去呢。 但今晚这种,倾城而动的热闹,就连聂钊那帮保镖都搞不定。 总有人试图穿过他们,往赌厅里涌。 也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外面挤进来,有人大声喧哗,讲着老虎机的出千方法,还有人声嘶力竭,在讲德州扑克的必赢法宝,而大家共同的目的是,去看剁腿。 但阿远又不喜欢这儿,他背着可乐抱着啤酒,他只想见妈妈。 眼看一帮保镖迟迟过不来,他大声说:“jio吧爸爸,快iio啦。” 两条小短腿一个劲儿的蹦哒着,他说:“ji呀,iiii呀。” 陈柔应该只带了一个人,王宝刀,聂嘉峪可能在,但也可能在看热闹。 但总之,她这会儿已经到码头了,而霍岐和毛子哥在游艇上,正等着他们呢。 聂钊从来不觉得赌厅有什么好玩的,因为唾沫鼻涕,体液,毛发,而赌徒们,还都是那种哪天手气好,为了留住好运就不洗的家伙们。 现在他们充斥着整个酒店,他连大门都到不了,要挤过去吗? 聂嘉峻看来是不走了,安秘书也早被人挤的不知道去了哪里,聂钊一咬牙,汇进了人群,阿远举着啤酒给他打气:“加油啊爸爸,努力,努力,ji~呀~” 他是个好孩子,别的方面不行,但鸡爸爸鸡的可棒了。 于此同时一帮保镖们费死了劲儿的,从涌往赌厅的人中捞着老板。 相比之下,早早离开的陈柔这会儿都已经到码头了,喜欢跟着细娘,也只爱跟着细娘的聂嘉峪当然在呢,紧紧跟着她,王宝刀也在,霍岐和毛子哥俩,都在。 此刻,王宝刀正在整理收集的指纹,还得用喷碘伏显形的方式,把二太的指纹先从夜光杯上提起来,然后保存下来。 而他特别保存的一份当然是胡啸天的,那家伙是大佬嘛。 但是,陈柔翻着几张指纹单,却挑出陈金宝的来,然后对王宝刀说:“这个人,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重点监控他。” 王宝刀正在提指纹,但手太慢,而且做的不够严谨,毛子哥一把把他提起来,又甩到了一边,别看人家手糙,还是个被辐射过的伤员,玩特工,人家是祖宗。 王宝刀对上克格勃哥哥,也只得让贤,也挺纳闷的:“为什么?” 又说:“以我看,胡啸天那帮手下里头,就属他最老实呀。” 陈金宝,胡啸天的手下而已,看上去也很老实的,为什么要重点监控他呢? 陈柔想了想,说:“你知道的,今天的矛盾起自于,尔爷和董爷被扔了臭鸡蛋,而且董爷和独眼都能做证,哪怕他戴着头盔,他们都认得出来,就是他。” 王宝刀想了想,确实是,但他还在思索呢,霍岐突然一笑:“金宝仔吧,小滑头,他从中拱意拱火,特地把胡啸天和二太推到台前,架到火上,因为……” 他突然就卖关子了,不说了,王宝刀就好比乡下老鼠进城,到城里表哥家做客,城里套路深,他想回农村,可是他又回不去,当然要问:“到底为什么啊?” 你要说聂嘉峪没干事吧,其实他是干了的。 但要说他参与了吧,他又全程不在状态,而这会儿霍岐显然有难言之隐,不想说吧,他突然踩了霍岐一脚:“卖什么关子啊,快讲啊,为什么。” 这小屁孩儿,他哥在霍岐面前都是弟弟,鞍前马后的,他怎么这样儿? 但紧接着,聂嘉峪一推电脑,那是他刚才悄悄翻拍的,赌场里的片段,可只给霍岐看了一眼,而霍岐看到的是,陈柔劈着叉坐在偌大的,白家乐的赌桌上。 哇喔,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回事啊,他看到了,好白的腿,他还想看。 当然这会儿他也不觉得聂嘉峪粗鲁了,好吧,认真分析,陈金宝为什么是最重要的一个,以及,他为什么要扔臭鸡蛋,挑起事端。 这件事其实也关系着,为什么陈柔在关键时刻撤了,而不是继续把事情闹大。 第562章 他这一生,人间值得。 霍岐一身沧桑,也一头白发,但要说他吧,其实他也不老。 跟他同龄的聂钊天天在陈柔面前还装小孩儿了,他也不过没人疼的孩子罢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浸淫在澳城,虽然没下过楼,但天天看报纸,对澳城的八卦比较了解,而那种了解,陈柔是因为是从后世来的,才会了解。 急于知道刚才赌场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也就直说了:“陈金宝投诚四太了。” 王宝刀又没怎么看八卦,依然搞不懂人物关系,说:“可他是胡啸天的人。” 霍岐说:“可他也想当老大,干掉胡啸天,他不就上位了?” 又说:“他一个人不敢,但是如果有四太撑腰,他就敢想,也敢干了。” 聂嘉峪可算听到了答案,但这答案挺没意思的,他不屑一笑:“豪门内斗罢了。” 王宝刀当然虔诚,也真询问霍岐:“所以呢,陈金宝是下一任老大?” 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老大,前任老大死在沙滩上,后任老大就会成长起来。 而相比香江,澳城那一摊子也很难搞,但当然,它跟香江警方无关。 不过霍岐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从曾经愤世疾俗,也只以香江为重的,纯种的香江阿sir,变成是王宝刀的同道和战友了,所以他说:“想要干他,找我帮忙。” 再看一眼聂嘉峪,又说:“别小看豪门内斗,香江澳城,豪门就是经济命脉,也牵涉着整个特区的治安问题,问题很大的,更何况澳城豪门,比你家的关系……” 聂嘉峪总是埋头在电脑上,人们以为他不在状态,但该听的他都会听到。 他突然揽陈柔:“我们家怎么啦,我们家家族关系超好的,ok?” 为什么陈柔提前离开,因为澳城还没回归,案子也不可能现在就查。 可是闻家内部有内斗,各房之间你争我抢,稍有不慎,她就成他们的枪了。 但是,如果说谁想借着陈柔的能量就此分出输赢,当然是妄想。 她不会帮助任何一方,也会维持时局的微妙平衡,直到澳城回归。 对了,还要讲讲霍岐的去处呢,陈柔的意思是让他先去大陆,但霍岐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他想回香江,大不了先不出面,待在九龙,但是他要回家去。 他哪怕死,也要亲眼看到英军道歉的场景。他也不是懦夫,不想再躲下去了。 当然,既然他这样说,陈柔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而霍岐也不确定自己回香江后到底会怎么样,会不会被抓起来,会不会死。 而他这一生,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兄弟,活得格外失败。 但除了父母家人,他有两个知己,一个就不必说了,被全世界误解。 但相比之下,如果他活不到回归那一天,对于聂嘉峻,他没什么需要多说的。 本来就是很浅的关系,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但关于陈柔,他有话要跟聂嘉峪讲的。 他拍了聂嘉峪一把,聂嘉峪以为他要看视频,正要给他看电话呢。 霍岐却说:“二少,记得告诉你哥,你也记着,你细娘人很好的,不要惹她生气。” 聂嘉峪瞟了一眼陈柔,她出去了,到甲板上去了。 他一脸的匪夷所思:“霍sir,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不敢惹她?” 霍岐当然知道,但他要说的话,是另一个维度的,他说:“不要内斗就好。” 要是武力方面的,陈柔一拳头就会解决,但如果他们兄弟学闻家人呢? 彼此内斗,争执不休,会让人劳心,而劳心,才是最累的。 关于这点,聂嘉峪也觉得匪夷所思:“我姐做事那么优秀,我们有什么好斗的?” 霍岐本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明白了。 聂家兄弟是梅潞教育的,他们的性格里没有太多的拔尖要强,也天生不爱争。 而这于陈柔,于她的儿子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毕竟两个哥哥不像澳城那帮子,要跟阿远斗的你死我活,他也轻松一点。 外面突然响起轰鸣的喇叭声,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毛子哥提起ak就出门,王宝刀出去了,聂嘉峪也出去了,但是霍岐没有出去,而是点开了电脑。 聂嘉峪不但拍了今晚陈柔脚踏赌桌,一招致敌的画面。 而且他做了两个在功夫片里能用得到的,陈柔玩骰子的3维动画画面。 是以现场的视频为蓝本做出来的,极致的平移和极致的垂直加速,她完成了一次清一色,一次一点红,该怎么说呢,那是影视演员都拍不出来,要做特效的画面。 霍岐一条腿还是废的,侧肘着身子看着画面。 外面的喇叭声愈发响了,听着噔噔蹬的脚步声,他估计是毛子哥下船去了。 而外面发生的事,其实不用出去,他也能猜得到的。 二太搞出来的事情,四太必定会告诉闻老板,而不像二太那么护短,再说了,大家都在场面上,闻老板将来的归宿,风水宝地都在香江,还是跟韩玉珠做邻居。 他能得罪聂家吗,当然不能,所以此刻,是闻老板亲自追来,来赔罪了。 霍岐既不关注,也不想看那些东西,毕竟富豪阶层跟他是两条路。 他是警察,他要的是世界上没有杀人放火,犯罪,要的是公平和正义,法治。 当然了,他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真想做到没有犯罪,很难的。 可是只要不死,他就动力永远做下去,永远在破案。 而如果死,他也会特别遗憾,因为如果死了,他就会失去陈柔那个知己。 当然,他知道,哪怕做梦,梦里陈柔也只会是他的知己。 她是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她注定会被最有心机,最会赚钱的男人追走。 霍岐看完一遍视频再重放,继续看一遍,看着看着,他嘴角翘起,却也热泪盈眶。 于普罗大众来说爱情是虚无缥缈的,就知己,很多人一生中也难得遇到,所以与他来说,能遇到陈柔那个知已,带他穿过迷雾看清真相,他就已经,人间值得了。 回吧,回香江吧,坦然赴死,而只要不死,他就会继续战斗。 他这一生,人间值得。 第563章 宝宝终于喝到,可乐啦~ 确实是闻老板,而本来今天四房都告不了状的,但韦德亲自登门,给他送大惊喜。 其实人老了,太太太多也不怎么好,因为就陈柔所看过的八卦,到了将来,这位闻老板有个阶段就是会被几房太太给合伙架空,差一点就降本增效掉了呢。 直到刚才,先是衣服破了,手下的珠宝钗簪全掉光了,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二太太哭丧着脸回了家,紧接着韦德登门,全套的录像,亲手交给了闻老板。 其实闻老板还没看录像呢,只是大概听韦德含蓄讲了一下,就开车来追人了。 他也是真心火大,毕竟二太太在家里跋扈一点,他能忍。 可是篓子捅那么大,最后还需要他来擦屁股,他怎么能忍得下去呢? 一边在电话里痛斥二太太,他一边命令司机风驰电掣,赶到了码头,来道歉。 但说是道歉,其实也是谈,看要什么的条件,聂钊才愿意把事情给压下去。 毕竟赌场出千,就好比房地产用海砂,那是致命性的打击。 聂钊本来都已经要登上游艇了,但是闻老板来,他当然得留下来谈。 海边风大,大半夜的,怕把孩子吹感冒,阿远就由宋援朝抱着,提前登船了。 阿远这孩子,陈柔没有白生,当然了,她痛过,他就应该爱她才对。 从不知多少人里挤出来的,但是阿远依然紧紧抱着啤酒呢。 而在他记忆里,妈妈是第一次穿那么漂亮的衣服,画那么红的唇。 阿远都看呆了,远远的就在感叹:“哇!” 靠近了一点,离妈妈近一点了,他再感叹:“哇哇!” 终于,到妈妈身边了,他也终于说:“哇,妈妈,超级piu亮呀。” 漂亮的裙子,紧紧的,但是那么好看,漂亮到阿远都不知道该形容了。 陈柔估计儿子也想自己了,说:“解了书包,妈妈抱抱。” 她愿意抱他,但不愿意抱他背着的一书包可乐。 等了好半天的妈妈,终于见面了,按理该要抱抱吧,但阿远居然说:“不要。” 儿子不要她抱,为什么? 宋援朝都惊讶了,问:“为什么,你不喜欢妈妈了?” 有些小孩子就见不得妈妈打扮漂亮,而且以男孩子居多,宋援朝都见过。 难道说他家少爷也是那样的孩子,这是不喜欢妈妈了? 但当然不是了,阿远摆手:“宝宝没洗iio,iiangiiang,宝宝会,弄jiang妈妈。” 但虽然不要妈妈抱抱,可是他远远伸着手说:“给,妈妈,喝啤酒。” 他还有要讲的呢:“宝宝看电脑啦,电脑xiang有妈妈喔。” 他还得翘一下小iio丫:“电脑xiang的妈妈,qiao级qiao级厉害喔。” 儿子要给她啤酒,陈柔接过来了。 但想了想,她打开儿子那沉沉的书包,从中取出一罐可乐来。 阿远当然知道,这是给他喝的,小家伙嘴巴一撮,眼角都笑出纹了。 但不对,他得赶紧看看,爸爸回来了没。 回头看码头上,夜色中簇拥着许多人,知道爸爸还在那儿,小家伙搓手。 跟着妈妈是真快乐啊,她啪的打开可爱,怕他端不稳要溢,先自己抿了一口,再递给阿远,小家伙捧起可乐,也怕洒,洒了就会黏兮兮的。 他仔细抿一口,依然是先缩肩膀,皱眉头,半晌才哈一口气,好爽啊。 孩子其实挺可怜的,满打满也就喝过三回可乐。 他爸因为不想让他喝,都没给孩子发掘更爽的,喝可乐的方式。 聂嘉峪还在游艇上,而游艇上有冰箱,看到阿远喝可乐,他也馋了,转身进了吧台,从冰箱里翻出冰块,又找出杯子来,冰块一加可乐一倒,再放支吸管。 他本来想直接喝,但突然想起小叔说过,不刷牙有细菌。 而他确实不爱刷牙,更何况这还是后半夜了,他于是把可乐递给了阿远。 养孩子的快乐,就在于,与成人来说,很普通的事,一件件一桩桩,孩子都是第一次经历,可乐好喝,那加了冰块的呢,当然更加刺激,更加好喝啊。 陈柔也是,搞了一身的汗,转身找个杯子,加上冰块,啤酒才爽,才够味儿。 阿远以为哥哥不知道,还要絮絮叨叨的,跟哥哥讲一下他妈妈有多厉害。 以及,今天在酒店,是阿远第一次见到有那么多的人一起挤。 那也很新鲜的,而且也是大事,很大的事,阿远要汇报给二哥听。 他说:“安xuxu,jiao来啦,但大哥哥,丢啦,iiao不见啦。” 聂嘉峻其实是去凑过去看行刑了,因为今晚是动真章。 聂钊他们出来那会儿还没见血,是因为哪怕行刑,也要先通知市政厅报备,以及,还得打急救电话,救护车和急救人员都要在现场的情况下才可以。 聂嘉峻没见过,好奇,就非得去,聂钊也没办法,派了ram盯着他呢。 安秘书是真的被挤丢的,但也是自己找回来的。 不过他西服破了,鞋子还丢了一只,更惨的是,他一块20万的表,被人趁乱摸走了,简直了,安秘书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后悔自己不该多看那一眼的热闹。 阿远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妈妈会骑机车。 tvb的新闻开场秀也一直在提醒他,那个骑机车的剪影就是妈妈。 但今天他是第一次看到妈妈打架,看到她连着三脚,踢的三个人一起流鼻血。 宋援朝抱着他,再加四瓶可乐,也是够累的,但他还要跟哥哥形容。 而且是踢脚形容:“妈妈,qiao级能打。” 话说,聂嘉峻突然想起什么来,揪弟弟的耳朵:“来,给你看个好玩的。” 船舱里,霍岐正在专注欣赏红颜知己,陈柔小姐的大长腿,还放了暂停在看。 怎么觉得侧面闪过一袭墨绿色的旗袍,他再一看,下意识伸手,就想挡屏幕,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偷东西被人发现了一样,他好尴尬啊。 但陈柔的好处在于,她其实知道,但她会立刻化解尴尬。 她笑着说:“这不是我嘛,阿远呢,他爸爸呢,应该还没看过,给他们看看。” 说话间,宋援朝抱着小少爷,二少爷揪着小少爷的耳朵,进来了。 霍岐适时起身,出门,去外面了,而现在,该阿远从另一个视角看他妈妈了。 霍岐出来,正好看到聂钊和闻老板握着手还不够,正在拥抱告别。 抱了一回还不够,还要说上几句,再抱一回。 再抱一回还不够,闻老板又把聂钊搂到了怀里,也不知在说什么。 就在刚才,两位巨富的太太斗法,差点就要打起来,霍岐也是她们斗法中被殃及的一条小池鱼,差一点,他就要被困在澳城,甚至无法见证英军的道歉。 但有钱人的世界是,凡事都是生意,一切也都是可以谈的。 下面的小大佬,胡啸天那种,今夜的他就看运气好不好了,但最次也要被砍掉一只手的,而如果董爷完全不退步,非要追究,他就被齐膝削掉双腿。 但是,前大佬被拍死在沙滩上,后大佬陈金宝又会风光上位,一时无两。 而操纵着他们的,掌握着他们命运,因为他们的欲望而驱使着他们的,真正的富豪们,此刻正在谈笑风生,尤其闻老板,那沉厚爽朗的笑声,霍岐永远学不到。 话说,闻老板有临别时的赠礼,也不知是什么,由手下捧过来,他亲自交给聂钊。 聂钊要接的,但是王宝刀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接吧,又没接到。 但不接吧,他险些打掉礼盒,还是闻老板半途接了一把,东西才没掉到地上。 闻老板笑着说:“这可是当初我花了高价才从你母亲那里求得的,宋汝窑,坐莲观音,遥想当年,她肯割爱,还是为了聂氏的事业,小心点啦。” 宋汝窑,还是观音,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当初还是闻老板的大太太购走的。 这回他也是为了平事才忍痛割爱,送回来,却差点因为王宝刀而摔了? 如果他是公司职员,明天就可以走人了,而如果他是聂嘉峻兄弟,聂钊此刻已经一脚踹海里头去了。 他捧着礼盒,看一眼王宝刀就瞪一眼,再看一眼,再瞪一眼。 但其实王宝刀心里不止虚,也怕的要死。 汝窑,种花家古代四窑之首,据说只是一个小茶杯都价值不菲。 但是闻老板一出手,竟然就是一尊大观音? 王宝刀是真不知道啊,他以为里面会是茶叶或者酒,再或者西洋参呢。 他也只是取指纹取上瘾了,借故耍个心眼了,并取闻老板的指纹而已。 他做错了,他想解释的,不过聂钊当然不会听他的解释。 他亲手抱过那尊汝窑观音,走在最前面,登上了游艇。 他妈妈为了辅佐聂荣创业,开疆拓土而卖出去的观音,曾经也是卖给一个像她一样豁达又美丽,也强悍的女性的,风华绝代的女性的,但闻老板此刻就能拿得出来,就证明它后来是到了闻家二太太的手中,也算冥冥中的宿命吧,陈柔小姐,一个同样优秀的女性,帮它找了回来,正好最近要帮韩玉珠重新安葬,那就把这观音,也一同送到庙里吧。 聂钊小心翼翼的抱着观音,12月的夜风吹的他遍身发寒。 但看到温暖的灯光,听到太太和儿子的笑声,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温暖。 第564章 丢丢,喔不,舅舅! 这都凌晨三点了,儿子还没睡觉,在玩儿,那会影响他的正常发育,当然不行,聂利得去赶儿子睡觉,不过他正要进船舱,宋援朝却说:“boss,你来一下。” 走远了一点,他说:“岳队他们就在前边儿了,15分钟船程,咱们先去一趟?” 计划中,霍岐和毛子哥俩人就是要先送大陆的,岳中麒亲自在海上等。 聂钊正欲答应,霍岐跟鬼魅似的飘了出来:“返航,我要回香江。“ 但聂钊却对宋援朝说:“开船,上大陆。” 霍岐急了:“管他外人怎么说,不就一死嘛,我要回香江,回家!” 聂钊都要进舱了,折回身说:“诺夫一周就需要一次化疗,但为了照顾你,他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接受过任何检查了,这不是钱的事,事关他的生命。” 霍岐一直只关注香江局势,也只关注自身,经聂钊提醒才想起来,他的腿是能好的,但伊万诺夫由辐射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而他的费用,是聂钊在埋单。 宋援朝去跟hank交流航线,开船了,而霍岐刚才还在心里暗暗嘲讽,咒骂聂钊和闻老板,这种地域性的,掌控着财富的大资本家,骂他们的黑暗。 可这会儿他心虚了,摸摸鼻子,他说:“毛子哥的薪水是天价吧,聂主席……” 聂钊转身,透过玻璃舱门,在看儿子:“不,这段时间,他甚至拒绝要薪水。” 霍岐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觉不可能,却也问:“为什么?” 聂钊走了两步又回看霍岐:“他说,因为他是坚定的苏维埃主义战士,真理的大炮永远朝向资本主义,他是在为他的苏联母亲而战,卫母之战,他不需要钱。” 其实毛子哥有一句俄语口头禅就是:为了苏联母亲。 但霍岐哪怕懂那句话的含义,也被迫,不得不跟就好像个行走的牛圈一样的毛子哥住在一起,但他很烦对方的,何况,如果不是毛子哥当初非得飞到英军驻地上空duangduangduang的用飞机画叉叉,害他吐到天昏地黯,他也不会摔断腿。 他也一直觉毛子哥又臭又莽,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彪形大汉。 但显然,高尚灵魂不一定就在俊美的躯壳中,而与毛子哥相比,他都要自惭形秽。 …… 阿远又是喝了一肚子的可乐,而且这回还是冰可乐。 但更夸张的是,现在可是12月,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但聂钊一进船舱,就看到他儿子坐在电脑前,用手抓聂嘉峪可乐杯里的冰块,还吃的嘎吱嘎吱的。 如果不加以约束,小孩儿天然的就会喜欢生的凉的。 就好比冰块,虽然它没有味道,可是咯咯响的声音孩子会喜欢啊。 陈柔也还在喝啤酒,看视频,而她要不睡觉,阿远也不肯躺到床上,好好闭上眼睛安稳睡觉,聂钊没办法,就只能又用最辛苦,也最累的那一招,抱着哄。 也就15分钟,船到大陆海域,这时陈柔拥着毯子,跟聂嘉峪坐在一块儿,轻言细语,在聊着什么,阿远眼睛闭上,又睁开,再闭上再睁开,正在打哈欠。 聂钊提前吩咐宋援朝,船并排之后,一定要让霍岐和毛子哥轻轻的走。 还有,提前给岳中麒打电话,就不要过来了,他太太和他儿子都很累,不想见人。 宋援朝直觉不太妙,因为他早在出发的时候就给岳中麒打了好几回电话,可对方一直不接,这会儿他也在打呢,但对方还是不接,反而,安秘书突然过来,说:“宋仔,有情况,驾驶舱发来消息,hank说疑似有人跟踪咱们。” 宋援朝忙说:“让他雷达探测,看什么船,是不是鱼雷?” 大船要等尔爷和董爷,所以没有来,而大半夜的,就一艘游艇,很容易碰上海盗。 而他们现在行驶的海域,恰好属于澳城和大陆之间两交界的地方,就算没有海盗,这个海域,最近米国的航空母航在晃悠,会放鱼雷过来,难道是浅水鱼雷? 其实他心里隐隐觉得,怕是岳中麒又在捣鬼搞飞机。 但事涉老板,而且游艇载人有限,保镖也不多,他得随时备战。 回看毛子哥,他说:“解快艇,万一有事,咱俩做目标引开它。” 但就在这时,一直在甲板上的王宝刀蹬蹬蹬跑了进来:“宋哥,岳队想登船。” 岳队来了,来接毛子哥和霍岐了,他也会一起离开,但除了毛子哥自己,大家看着怎么都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尤其宋援朝,眉头一皱,一脸嫌弃。 不过立刻,王宝刀就发现是怎么回事了。 聂老板刚把他的百亿小宝贝哄到快睡着,闻言小宝贝脖子一竖:“喔?” 看来今晚的热闹还没结束呢,阿远不要睡觉,他要继续凑摇头丸。 聂钊大方的时候是真大方,一艘游艇被射成筛子他都不心疼。 但那个旧游艇是他爸买的,不是他的东西他就没所谓,而这一艘是他亲自跟意大利的厂家交涉并订制的,还交了加急费,也足足等了八个月。 为了儿子和太太赤脚走在上面也会觉得舒适,整个甲板都采用的是特殊工艺加工过的木地板,他们穿皮鞋踩,对它都有伤害,用一次,回去就得保养一次。 而大陆军人们的皮鞋,为了耐磨,鞋跟上都跟马蹄铁似的,钉着铁掌的。 岳中麒用的皮划艇,是在半路等着他们的,一勾绳子,他比海盗还利索,跳上游艇,脚掌哐哐,已经踩到甲板上了,饶是安秘书紧赶慢赶拦着并让他脱鞋子,木地板上也多了两个坑,倒是可以用粟子和喷漆的方式修补,但是因为会进水,需要掏掉好大一块,而一旦喷了漆,且不说会破坏协条性和美观性,而且会打滑。 万一阿远经过的时候恰好打滑呢,滑倒之后头磕到地板上了呢? 所以聂老板的嫌弃和不高兴溢于言表。 可他儿子一看又来了新人,开心的不行,还忙着转书包,要送可乐。 但来的还不止岳中麒一个人,他抓过阿远的小手握握:“快看,来的是谁?” 再一个跳上船来,就明显的不像岳中麒那么随便了。 阿远一看更兴奋了,脱口而出:“丢丢!” 他原来总是忘记,会叫伯伯,但现在他已经记牢了,这个是舅舅。 陈恪不像岳中麒不识货,知道的,聂家随便一样东西,不是抵他们一年,而是一辈子的工资,所以上了甲板,他都不敢跳,而是先脱了鞋子才小心翼翼的踩。 而他一来,阿远甚至就不需要聂钊抱着了,双手一张,投入舅舅怀中。 陈恪跟小家伙抵鼻子:“你怎么还没睡觉呢?” 阿远也有要跟舅舅分享的:“妈妈qiao级厉害,摇tou几,先叮叮叮,yan后咣咣咣,xuaxuaxua……” 其实陈恪并没想,是岳中麒忍不住,守在半路,要上船来看一看的。 陈柔可是他徒弟呢,据王宝刀说,赌术那叫一个棒,横扫整个澳城。 他当然得来看一看,适当必的再指导一下她的工作啊。 作为师父,就目前来说,射击,岳中麒能勉强跟徒弟打个平手,格斗,他毕竟男性,有体能优势,真打起来,应该能稍稍占点上风,但是刀他不行,飞行更不行。 悄悄说,他经常怀疑,自己能当师父只是年龄,而且将来的他嘴巴又碎烂话又多,又喜欢倚老卖老,是个让徒弟特别讨厌,恨不能一拳揍扁的,茅坑里的,又臭又硬的石头。 但他总还有自信,觉得他能给阿柔当师父,就必有可取之处。 可在听说徒弟能横扫澳城的那一刻,他是真绷不住了。 他必须亲眼看看,她到底都玩出了什么花样。 该怎么形容呢,徒弟那么牛逼,他必须来骄傲一下。 但其实虽然他们都暗矬矬嫉妒王宝刀的家世,还有他总是,莫名其妙而来的幸运。 可他也是真优秀。 王宝刀拦住岳中麒:“你猜我取到了谁的指纹?" 岳中麒斜勾唇一下,誓要打击一下这不但家世好,运气也好的小八蛋。 他说:”谁的,总不会是闻老板的吧?“ 王宝刀浑然没察觉领导眼里的嫉妒和语气里的酸气,笑着说:”对,就是闻老板的。“ 第565章 送子观音! 其实到了闻老板的级别,就不说他自己,他的手下都不必干脏活的。 取他的指纹其实也没意义,因为他在回归一事上很积极。 他新娶的四太太也是大陆人,他既是在娶太太,也是在下棋,商业大棋。 不过王宝刀能取到他的指纹也是牛逼,岳中麒得夸两句。 可他才要夸呢,王宝刀说:“指纹在礼盒上呢,而且据说闻老板说,是汝窑瓷器,我差点给人家打碎了,岳队,你帮我跟聂老板道个歉,他刚才气坏了。” 岳中麒最近正在打击走私,而汝窑,就好比文玩界的大熊猫。 但王宝刀差点给人打碎? 他可真是,岳中麒想夸他,却也忍不住说:“你,是我最差劲的手下!” 他要看各种视频,还从人聂钊家的冰箱里搜罗了一堆啤酒出来,就要熬夜。 要平常,陈恪其实也是,他们不像聂钊那样,极端爱护身体,不熬夜不喝酒更不抽烟,生怕身体有损伤,最近岳中麒家乔秘书也怀上了,他烟都又抽上了。 而在一桩任务结束之后,他们需要的也不是睡觉,而是大家坐到一起,抽烟喝酒,喷云吐雾,重新聊一遍任务,整体复盘捋一遍。 陈恪也很想那么做,可不行,女婿在呢,而且都已经快瞪出斗鸡眼了。 既霍岐拒不肯去,那就算了,接上毛子哥,回去还得赶紧做化疗,他们就要走了。 他爸恨不能赶紧把人赶走,但是阿远不乐意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孩子非要背外书包,书包里还全是可乐。 陈恪跟他告别,说:“舅舅得回去了,过几天我去你家,咱们再见面吧。” 这是他女儿的小宝贝儿,穿的有多点,里面是小西装,外面还罩着大夹克衫,小脸蛋儿嫩嫩白白的,又被夜风吹的红红的,睫毛长长的,脸颊肉嘟嘟。 陈恪总是忍不住要跟他贴贴脸蛋儿,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 这个小宝贝儿,陈恪头一回见照片的时候才几天大,第一次见面也才一个月,但从那时起,他身上就没有过奶馊味儿,永远都是奶香奶香,香喷喷的。 他想就那么安静的坐着,坐在任何一个地方,看他玩就好。 但不行啊,他还得回去工作呢,他们正在专项打击跨境走私业务,很忙的。 可是阿远不肯,还扭着屁屁说:“就今天,今天去。” 转身把书包扭过来,拉开拉琏,取一瓶可乐,他还说:“丢丢也喝。” 陈恪笑着说:“这个太甜了,舅舅不爱喝,把它放下吧。” 聂钊有点醋的,因为儿子的可乐都不请他喝,但竟然给陈恪喝。 可陈恪竟然不领情,坚持把可乐放下,并说:“让你爸爸抱着,舅舅真得走了。” 阿远被爸爸抱了回来,可是他不乐意啊,他看舅舅穿上了鞋子,要下船,声音小小的,委委屈屈的看爸爸:“不要,宝宝要丢丢,要丢丢一起回家家。” 妈妈也出来送舅舅,抱过阿远来哄:“改天吧,妈妈带你回大陆找舅舅。” 阿远舍不得舅舅,流眼泪了,风一吹,咦,鼻子里出小虫虫了。 小虫虫软软的,黏黏的,他不喜欢,可也不想蹭到妈妈的裙子上,想了想,伸手到爸爸面前,求助爸爸:“快看啊,介个,介个介个。” 大晚上的,天黑,聂钊又不知道儿子手上有鼻涕,看他伸过来,以为是要亲亲,于是嘬了一口,亲了一下,但不对,怎么黏黏的,还好咸啊。 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岳中麒他们不用皮划艇,趁着两船离得近,直接上大船。 大船没开灯,是黑的,但是游艇上有灯光,照着陈柔的腰身,和被风吹动的高叉旗袍,而在这边船上,还有一帮人等着呢,季小锋就在,搂过岳中麒就问:“穿旗袍的那是谁啊,总不会……”是他柔姐吧。 岳中麒扬扬大拇指:“还能是谁,咱种花家的闺女,最优秀的那一位。” 一帮小伙子涌了过来:“柔姐穿旗袍了,岳队,你咋不让她过来走走呢?“ 岳中麒一人一脚:“都他妈给我闪一边去。” …… 从阿远咯吱咯吱吃冰块时,聂钊就知道不好了。 送陈恪的时候,阿远还执意要出去,灌了几大口冷风,情况就更糟了。 而等回到家,给他洗澡的时候,聂钊就发现更不好了。 阿远坐在自己的小浴缸里,突然,他迷迷糊糊的说:“爸爸,宝宝变成鱼啦。” 陈柔洗完澡就提前睡了,聂钊要困的要死,眯迷糊糊问儿子:“宝宝做梦啦?” 阿远笑指着水面说:“宝宝的小屁屁,在吐泡泡喔。” 聂钊一个机灵,低头一看,果然,水面上咕嘟咕嘟,正在冒泡泡呢,这还是小家伙生来第一次拉肚子,而且拉成了痢疾,拉了好好几天,孩子都瘦了一大圈。 聂钊精心养护的儿子啊,全是因为聂嘉峪给他吃冰块才闹的。 当即,聂钊大发雷霆,就又把聂嘉峪给赶回新加坡了。 还有聂嘉峻呢,他也是个能惹事的。 就在聂钊夫妻返港的那天晚上,他挤进人群中看行刑了。 当然,社团开堂口,那是真的要见血的,再加上闻家也给了压力,胡啸天在自己的两条腿上各砍了一刀,而且是董爷亲自划的线,砍的是脚筋。 脚筋是这样,只要断了,哪怕重新缝合,也需要一两年才能站起来。 但当脚筋断过,那个人这辈子就耍不了功夫,也走不了江湖了。 不过这个并不重要,在江湖人,大佬就是消耗品,你方唱罢我登场嘛。 但是就在那天晚上,二太所扶持的下一任大佬,眼镜哥离奇死亡,聂嘉峻又正好被人拍了下来,在行刑的现场,也不知是谁造谣,就说眼镜哥是他杀的。 当然,聂嘉峻有不在凶杀现场的说明,也可以调录像提交葡警,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但眼镜哥是柬埔寨人,还有一帮手下的,而在案子没有被查清之前,就有一帮柬埔寨人隔空放话,说要登岛香江,取基佬聂嘉峻的狗命。 又正好他要再不回去上课,他连毕业证都拿不到,聂钊就把他也给赶走了。 转眼年已过,草长莺飞,春花三月。 而在这个三月,当初包船王和丁爵士,李爵士他们搬起的石头,终于要砸他们自己的脚了,兰戈上校拖来拖去,各种赖皮,也不得不站出来道歉了。 但当然,这些事跟聂钊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因为包船王他们要丢脸,是在新一届的亚洲电子展上。 而为了让太太刷个脸熟,届时聂钊并不参会,将是陈柔出席并揭幕。 兰戈上校也是实惨,因为届时会有全球科技领域,尤其是华尔街,硅谷各家名牌期刊的记者们前来,但他也实在拖不下去了,必须站出来,公开道歉。 而在近几天,聂钊有一件私事,就是他母亲韩玉珠,和他大哥大嫂被梅潞下了蛊的那些东西,挖出来也有一年了,他也问过大屿山的师太好几回,看时间合不合适动土,然后添到坟墓里,入土为安,但师太一直都说时间不合适,还要再等。 可就在聂钊回香江后,向来几乎从不主动联络他的师太竟然来电话,并且给聂钊安排了一个日子,农历三月初六,说那天是大吉之日,她会亲自来迎。 但这又牵涉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一天,恰是电子展的正日子。 陈柔得去揭幕展览,而且头一天,她还要在现场待上半天,并跟来宾们吃顿饭。 但也没办法,只得辛苦她两头跑,早上参会,下午上大屿山了。 幸好香江这边要搞法事都既隆重又正规,在酒店的法事就要做上小半天,届时师太带着尼姑们,也要到一点多,两点钟才出发,所以陈柔应该赶得及。 很多人的认知,包括原来的聂钊,既不迷信,也觉得老法师们不过装神弄鬼。 但香江这边所谓的法师们,也确实骗子够多,前段时间警方还抓捕了一个大和尚,就是当年鼓动对面银行竖镜子吸聂氏的风水财气的那位。 而之所以警方抓他,是因为他跑到重庆大厦去嫖洋妞了,嫖完还不给钱,然后被人高马大的洋妞给打了,打完之后,他自己愤而报的警。 不过大屿山的师太是由聂氏独家资助的,也专心修行,几乎从不外出。 而她这趟来,跟着聂钊上电梯,进了原本是陈柔坐月子,目前空置,安放着韩玉珠母子的那层楼,甫一下电梯,就笑着说:“这里有菩萨吧,是观音。” 聂钊,喔不,应该是陈柔寻回了一尊曾经他母亲送出去的菩萨,但聂钊没有跟师太讲过啊,而且是摆在屋子里的,她怎么知道的,未卜先知,还是有人通风报信? 师太解释说:“我一进这地方就心生欢喜,我猜,应该是有菩萨。” 聂钊只好实言,讲了那尊菩萨的来历,然后说:“我想请您带上山去,一并供养。” 阿远今天跟的爸爸,两眼谨慎和怀疑,望着面前光光头,慈眉善目的,不知是老爷爷还是老奶奶的老人家,当然,他并不知道,列上族谱的,他的大名就是这位老人家取的。 师太并未答应聂钊的请求,却问:“聂主席,你心中是否还有什么不足,心愿。” 聂钊一念,要说他还有什么不足,最先想当的当然是孩子。 自打有了阿远,他就一直想要个女儿,这算吗,而且,他要不要讲给师太听? 师太一笑,继续往前走,却说:“心愿自然是放在心里就好,你不必讲出来,我也不必听,菩萨是你起心动念之间,他就能有所知晓的。” 聂钊听不懂,但下意识说:“那是一尊坐莲观音,而非送子观音。” 师太耐心解释:“菩萨法相千变万化,不论坐莲观音还是送子观音,皆是他法相中的一相而已。” 第566章 妈咪,是你吧 陈柔来的比聂钊料想的要早一些。 她不喜欢总是换衣服,今天穿的青色西服,既能开会也能出席法事,所以也没有换衣服,从会场出来就直接回了聂氏,上楼,来参加法事了。 阿远两岁半了,而他刚出生时,就住过一个月的整个楼层,直到现在还空着。 但要说完全空置吧,也不是,因为这两年里,聂钊更换了楼上的各种医疗器械,又加了好多急救设备,不夸张的说,现在就把聂荣挪过来住着,配套都是完善的。 但那一切当然不是给聂荣准备的,贪生怕死如聂钊,他想的是,一旦自己发生什么急性意外,赶不及上医院的话,在这栋楼上,就可以做紧急处理。 阿远跟着奶妈,正在走廊里四处跑来跑去的玩儿。 因为聂嘉峻和聂嘉峪都被赶走了,就聂涵和聂钊俩人在地上跪着。 陈柔跪到了聂涵身边,她立刻笑嘻嘻转身,问:“出席开幕式,感觉怎么样?” 陈柔并没什么感觉,只说:“还行吧,就那样。” 聂涵知道的,细娘一直想见那位韩国来的财阀大小姐,于是又问:“那位呢?” 要说那位,还有点好玩的小事儿,那就是,蔡明理跳槽到了韩国,就在那位大小姐家的公司工作,这趟也一起来了,并且为大小姐兼做翻译。 陈柔现在英语还行,能跟大小姐直接交流,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就先让蔡明理胡说八道,乱说一气,而他故意歪曲,就说了一些聂太不太瞧得起韩国财阀,觉得他们的产品也不行一类的话,都把韩国来的大小姐给气毛了,气氛很不愉快。 陈柔主要是,要来参加为婆婆送行,安葬的仪式,也想早点走,就任由他胡说。 而在那位大小姐起身要告辞时,陈柔突然用英文赞赏了一番大小姐所监管下,生产的产品,当然了,夸的特别到位,并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这么一来,蔡明理刚才的抹黑和故意歪曲不就不攻自破了? 大小姐热情答应了陈柔的邀请,说是晚上会一起用餐。 陈柔大概讲了一下,然后对聂涵说:“晚上吧,你也去,咱们一起吃饭。” 聂涵点头,突然又一笑:“那位大小姐,除了选男人的眼光,就没有任何缺点了。” 女性和女性之间,并不只有竞争关系,而且优秀的女性,必定是先发现别的优秀女性身上的优点而非缺点,然后她才能不断的进步,并走向更高点。 韩国那位大小姐不说别的方面,她的艺术审美,就像聂涵一样,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富贵人家,耳濡目染,又专项学习,所培养起来的。 而在她监管下的各种产品,审美吊打别的企业。 陈柔不介意交个朋友,也想聂涵一起去聊一聊,学习一下。 香江人做法事的各种礼节和规矩,总叫陈柔觉得不耐烦,跪在这儿听颂经,聂钊和聂涵已经听了一上午了,还在听呢,但她跪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 四下打量,中间是一尊约一尺半高的,天青色的坐莲菩萨,座下是法师从莲华寺带过来的,韩玉珠和聂臻夫妻的牌位,下面列着孝子贤孙们的名字。 聂慎远的名就化于他的字,叫聂慎。 而照师太的说法,别看阿远乍一看是个乖娃娃性格,可他是金命,性格锋芒毕露,骨子里就敢想敢干,胆子特别大,爱冒险,所以提醒他要慎,是最好的。 在法事上,不是一直跪着,时不时还要站起来,拈纸烧纸,奠酒,磕头。 一回起身,磕完头,聂钊怎么一转,就跪到太太身边了。 然后侧首,他说:“你可以不用跪的。” 陈柔侧首,目厉:不早说。 但她说:“没关系的,我跪一跪也是应该的。” 在这种法事上,要从头到尾,得要跪一整天的,因为到了山上还有。 聂钊声音小小的,又说:“真的不用跪,因为我没有列你的名字。” 谁来参加法事了,就列谁的名字,聂钊没写陈柔,那她不是白白跪在这儿? 但不对啊,婆婆的法事,他为什么不写她的名字? 不过其实聂钊的想法很简单,太太要跪一整天,他会觉得很辛苦,所以就没记名。 但陈柔正欲站起来,聂钊突然又问:“阿柔,你有什么心愿吗?” 所以他的意思怕不是可以跟婆婆许个愿,让婆婆来代为成达她的心愿? 不肖子孙们,老人活着的时候不孝敬,但等老人死了,就成了许愿池,总觉得只要烧几张纸钱再磕个头,不论啥无理的要求,老人都能满足。 如果是曾经的陈柔,她会希望李霞有个孩子,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其实没关系,也没必要,因为李霞不像她,有过上辈子,整整三十年的积累和经验。 李霞完全是在凭空自己闯荡,而相比于成为一个妈妈,当然是成为一个服装公司的总经理,董事长更有意义,所以想了想,陈柔问:“和平回归,算吗?” 据说观音菩萨有三十三相,三十二种法相再加本相。 而其中一相就是送子观音,如果是聂钊有心愿,他会还想要个孩子。 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他还想要一个跟阿远的性格能够互补的女孩,凑个好字。 但这尊汝窑观音像,如果不是因为陈柔,它也跟闻老板名下大量的稀世珍宝一样,会被永远珍藏着,只受闻家的香火供养,而回不到聂家,更回不到它曾经的福地,大峪山,所以他问菩萨讨个孩子。 可他当然要先问太太,看她有什么心愿,如果没有,他才会许愿。 和平回归算不算心愿,聂钊自己也不知道,但他说:“应该算吧。” 如果算,这个心愿的名额就归太太了。 聂钊有点失落,还有点难过,毕竟以他的想法,就该在年富力强的时候生育并培养孩子,那么,当他到闻老板的年纪,孩子就像他家二小姐,能独挡一面了。 可既然太太有她的心愿,菩萨是她带回来的,那个心愿当然就是她的了。 但聂钊都说了,太太不需要跪着,他一个人跪就好。 但她却并未起身,而是一直陪他跪着。 不一会儿,阿远在别处玩得无聊了,回来了,陈柔也拉了过来,押儿子一起跪着。 大人不说话,没有头发的师太在念经,阿远也不敢太闹腾,乖乖跪着。 到了吉时,就该启程,乘坐游艇直接到大屿山墓地。 墓地这边也有一群人等着呢,而且墓地是打开了的,聂钊是儿子嘛,还需要过去重新擦拭棺木,再加一整套的礼节,又重新收敛,整件事才算过。 但当然,只是他们家人的事情完了,师太还得连续半个月,率着寺里的僧众们每天颂经,而且是代聂家人颂,这桩法事才算彻底做完。 其实儿子和太太真的不需要跪,因为聂氏在写牌位的时候,写了代的。 聂涵替她两个不成器的弟弟代着跪,他替太太和儿子跪。 而在婚姻方面,他跟别人的看法不太一样,他不觉得一个女性嫁给一个男人,就必须跟那个男人同甘共苦过,才算是真感情,男人,也不一定就爱陪他一起吃苦的女人。 就好比韩玉珠,为了陪着聂荣进军房产市场,拿地,她连家族珍藏的,几乎可以说是无价的汝窑观音都转售给了别人,但聂荣爱她吗? 非但不,而且在韩玉珠病入膏肓的那段时间,聂荣对她甚至算不上尊重。 聂钊也不需要太太陪着自己,吃跪一整天的苦。 要说毛子哥是被苏维埃主义武装着,霍岐只想守卫香江,那聂太太的满脑子就是马列主义,对于各种繁琐的宗教仪式,她不说反感,但当然不喜欢。 而她最近总说,回归后要到大陆物色房子,到那边去住。 聂钊怕自己搞得太迷信,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嗤之以鼻,回归后就不回家了呢。 但奇怪的是,聂太本是个坚定的马列主义者,可陪着聂钊跪了大半天。 阿远也是,除了吃奶,吃点心的时间,陈柔都拉他跪着,直到法事整体结束。 跪上一整天,可比打一天的架累多了,膝盖受罪嘛。 聂钊把妻子扶了起来,亲自帮她揉膝盖,并说:“你不用那么辛苦的,这又是何苦呢?” 聂涵也在揉膝盖,也说:“细娘又不信菩萨,何必跪这半天。” 陈柔说:“但你奶奶那么优秀,给了咱们所有人今天的生活,跪她是应该的。” 法事结束了嘛,她看聂钊:“你还要陪师太聊会儿吧,我们先下山了,我们还有约。” 聂涵捏捏阿远的小脸颊,说:“我们今天可是约了个美女,大美女。” 几人有说有笑,正聊着呢,一只硕大的,色彩斑斓的大蝴蝶突然飞过来,停到了阿远的肩膀上,小孩子看见了当然觉得惊讶,就不说他,他爸他妈都没见过如此大,艳丽的蝴蝶。 蝴蝶停在阿远的肩膀上,不断扑扇着翅膀。 聂涵不禁伸手,感慨说:“哇,好漂亮的蝴蝶啊。” 那蝴蝶就跟有灵性似的,飞了过来,并且停到了聂涵的手上。 它竟然不怕人,而且陈柔一伸手,它飞了过去,又停到了陈柔的指尖。 阿远虽然脾气爆,打人痛,但手很善的,他悄悄养的小蜗牛因为奶妈藏的好,到现在他爸爸都还没发现呢,他也只玩,从来没有捏死过一只。 他再举起小手,那蝴蝶竟然离开妈妈的手指,飞到了他面前,飞舞了好一会儿,然后停到了阿远的手上,阿远高举着手指,一动不动,只说:“爸爸,看啊,快看。” 聂钊越活就越迷信了,当然,他经历的一切,也总让他非迷信不可。 他学着阿远的样子,也伸出手来,并于心里像个孩子一样呼唤:妈咪,是你吧。 他热泪盈眶,哽噎着,怕吓到孩子,也不敢出声,只于胸腔中喃喃的说:妈咪,是你吧,是你来看你的小阿钊了,对吗? 应着他的心声,那蝴蝶翩然而来,直接停进了他的掌心中。 第567章 上辈子的聂钊也得到一个机会,许愿的机会 应聂钊心中一声问,仿佛心有灵犀般,蝴蝶扇动翅膀。 韩玉珠最喜欢色彩浓烈,艳丽的旗袍,而这只蝴蝶,是那么的艳丽。 所以真的是妈咪吧,聂钊举着手,静静的看着蝴蝶,蝴蝶也停止了翅膀,就仿佛是童年时,于病中躺在床上,病弱,却也充满慈爱的目光,在轻抚着他的脸庞。 也就是说或许直到现在,她一直被禁锢在聂氏大楼下的灵魂才得以解脱。 自责,愧疚,难过,汹涌而来的情绪折磨的聂钊喘不过气来。 可他又怕失态,怕儿子看出来,竭力抑制。 妻子大概察觉了什么,走了过来,于身后撑着他的腰。 聂钊哽噎着,出声:“妈咪……” 他想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好,能不能让妈咪的在天之灵得以安心。 他还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心里那些曾经解不开的结,有没有就此放下。 也还想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他的太太和儿子,他们跟着他,一直跪在她面前呢。 他的小阿远,比他和他哥两个人加起来都要聪明,她不需要像曾经担心他们兄弟会受欺负一样而担心他,阿远会在他的精心呵护下长大,继承她的遗志和事业。 这是母亲逝去后,第一次,聂钊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他在梦里跨越山海,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但今天他感觉到了,她在。 她是蝴蝶,停在他的掌心,她也是风,抚过他的脸颊。 但逝者如斯夫,妈咪终于获得了久违的自由和解脱,她像蝴蝶扇动翅膀,像清风拂过山岗,她只是短暂停留,然后就将永远离开。 所以蝴蝶翩然挥动翅膀,于阿远的小脑壳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却又在把孩子逗的哈哈大笑时,它头也不回的飞入了竹林中,聂钊拔腿就追,却差点摔倒在地。 他弯腰靠近了一直肘着他的,太太的怀里,低声说:“是她,可是她走了。” 陈柔肘着丈夫,默了片刻,突然说:“如果你想追,我陪着你?” 聂钊嗫嚅着,做梦一般走向竹林:“阿柔,你陪着我我?” 陈柔肘着他的胳膊:“对,我陪着你,陪着你一起追。” 但聂钊再走两步,却停了下来,拒不肯往前走了。 反手握上陈柔的手,只说:“阿柔,谢谢你。” 其实如果是别人,就会劝聂钊说别追了,追不到的,当然,理智上聂钊也追不到,有很多年,他妈妈都被禁锢在44层的高楼之下,翻身都不能,但现在她自由。 她获得了久违的自由,去她想去的远方,聂钊也该就此放下,他心里明白的。 但在此刻,他突然恍悟了一件事,也是压在他心头的心魔。 那就是,他太太从来没有开口说过爱他,他也总觉得她不爱他,一切只是义务。 但不是的,在这一刻,聂钊突然发现,太太并非不爱他,相反的,她也是爱他的,而且她爱的,不是他拼命在彰显的,赚钱的超能力,而是他的脆弱和不堪。 也就是说,别人只看到他的心机和冷酷,和敛财时的不择手段。 但只有她能看到他坚硬盔甲下的脆弱,并会在他需要的时候过来扶他一把。 也只有她,会在他想要去追妈咪时,不笑他的荒唐,也不用无感情的客套话来糊弄他,而是会笑着说,我陪你一起,而如果他真的去追,她也会陪着他一起。 什么是爱,这就是啊。 只有陈小姐能看到聂先生的荒唐和傻气,却依然陪着他,那就是爱了。 也就是说,也许一开始她的心里只有她所信仰的马列主义,但现在她必定也是爱他的,只不过她自己并没意识到,也没有察觉而已。 那她,其实也不会再抛弃他的。 …… 聂家今天所举办的,专业上来讲,叫水陆大法会。 不但有本寺的尼姑们,还有从各个寺庙请来的大和尚和师太们。 当然是在烧钱,一个僧人颂一天经,红包就要两千块,而且是连颂十五天。 但于聂钊来说那只是小钱而已,他也只有一个要求,做到尽善尽美。 作为金主,他要离开,本寺的主持老师太当然亲自相送。 但站着主持了一天的法事,她也有了年龄,走不动了,就只能送到寮房门口。 而站在菩萨的角度,凡事都是因果。 师太得细问一句汝窑菩萨的来历:“是你太太,从澳城请回来的?” 聂钊点头:“确实是。” 师太笑着掐指:“你知道的,堪舆方面我也略懂一点,这尊坐莲菩萨在他不愿意待的地方,很多年了,但按我的掐算,他应该是经由你请,也不该是现在。” 聂钊思考片刻,突然问:“你觉得,应该会是在很多年以后?” 师太点头,但又说:“堪舆也只能看个大概,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人定胜天,人只要心志够纯够坚,就能胜过天意,也一切皆有可能。” 聂钊握上老师太的手,由衷说:“谢谢您。” 师太笑着说:“我都参不透因果,也无法为你解惑,你确定是要谢我?” 老师太不懂,还有疑惑,参不透,但聂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在陈柔的上辈子,也应该是在澳城回归很多年后,那时候澳城的大佬就不是胡啸天,而是陈金宝了,所以她要公安们重点关注陈金宝。 也是直到那时,大陆公安才会向澳城的赌场动刀。 陈柔跟这辈子一样也去了赌场,并且是做卧底。 以及,经由她,赌场背后的黑产遭到了重创,应该还逮捕了一大批人。 而因为他一直跟大陆军方交好,闻老板,再或者他的后辈们,为了尽可能的保全产业,就会看到那尊菩萨,并且,跟当夜的闻老板一样,把它归还给了他。 而他把菩萨,也像今天一样,又送回了大屿山这块富天宝地,叫他受香火供养。 冥冥之中,其实不是他,而是陈柔,或者说一次次的,都是她。 上辈子是她做卧底时掐住了闻家的命门,以致闻家不得不把那尊菩萨交还回来。 这辈子依然是她,横扫整个赌场,叫闻老板不得不请出菩萨来话事。 也是因为那个大机缘,上辈子的聂钊也得到一个机会,许愿的机会。 而当时的他如果有心愿的话,会是什么呢? 应该就是他现在所拥有的生活吧,家庭美满,妻儿俱全。 师太说得对,他该的人是他太太,因为两辈子,他所有的不幸都来自他的家庭,以及家庭附带的财富,但所有的救赎,皆来自于他的太太,陈柔。 这就是佛家所讲的禅吧,师太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聂钊看似没听懂,可他也于一瞬间豁然开朗,全都懂了。 聊到这儿,他就准备告别,但手机在响,他打开一看短信,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老师太就仿佛心中早有所料一般,笑着说:“要我猜得不错,你父亲大好了吧?” 确实,是医院发来的短信,说昏迷许久的聂荣突然醒了,而且要进食。 恰好他在做法事,聂荣突然就好了,难不成……? 老师太说:“你父亲冤亲债主太多,业力太大,不得不受折磨,但他毕竟是家长,你们做法事,他也能沾光消点业力,人世一场只为业,他的业孽也快消完了。” 聂钊听出了老师太的弦外之音,聂荣的大限应该是快到了。 而要说他的冤亲债主们,那会是谁,是梅潞和梅宝山们在作祟,在折磨他吧? 回到港岛,陈柔和聂涵带着阿远,去请另一位大美女吃饭了。 聂钊,则例行又到了医院,上到vip楼,来看望据说已经大好的聂荣。 就跟见了鬼似的,聂荣还真是大好了,而且瞧上去胖了好多,腰后倚着引枕,正好刚从深市赶回来的梁利生俩聊天,听梁利生讲大陆的生意,港岛的新闻。 最近一段时间大家最为关注的,就是来自英军军方的道歉。 就好比被个渣男耍了很多年,大家该受的苦受了,该被欺负的欺负了,现在就只要一个道歉,而因为英方首相的协调,女王授意军方,让择日出面道歉。 但是倒霉的兰戈上校要负责帮日不落帝国降下一面旗帜,就已经够憋屈的了。 还要他亲自出面,而且是在电视公开转播的情况下道歉,他也是真委屈。 所以借着身体不舒服,他一推再推,最新的消息说是,会是在明天。 不像别人,知道的都是即时消息,聂荣就好比沉睡了一年才醒来,不知道中间发生过的波折,只觉得不可思议,看梁利生:“英军,会道歉?” 这就好比说,上帝要来给他们搞服务一样,让聂荣觉得不可思议。 梁利生也觉得不可思议,笑着说:“想当年,听说要回归,咱俩关门会议,还准备让阿耀盘点所有生意,然后去大英呢,那时候谁敢想,英军会向咱们道歉。” 聂荣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再重复:“英军,会道歉,真的?” 梁利生看他呆呆的,就不说这个了,亲自喂自己的好大哥吃饭。 又说:“医生说你浮肿的厉害,也没别的办法,能吃就多吃点,养本固元。” 聂荣还真能吃饭了,吃了一口粥,大概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英军竟然会道歉。” 正好这时聂钊进来了,梁利生又说:“多赖阿钊这些年的拼搏,还有三个月就要回归了,大哥你在观礼名单的第一位,最近大陆那边也有好多领导打来电话,过问你的病情,要我们一定保护好您,届时,好见证历史性的时刻呢。” 聂荣侧首,看到儿子,这一回终于没认错了:“阿钊,是阿钊!” 梁利生有点心虚,嘿嘿笑着说:“都是因为他。” 聂荣其实不是胖,而是在脂肪全部消耗光之后的浮肿,肿的胖胖的。 他看着站在床尾的儿子,笔挺而周正的西服,深而晦黯的眼眶,以及,那张跟他的母亲有七分肖似的面庞,良久,他突然说:“阿钊都这么大了?” 梁利生也是感慨:“人这一辈子可真快啊,我记忆里,他不过齐床高呢。” 聂荣长久的点着头,突然说:“玉珠有个朋友,是个尼姑,她曾说,对父母最无情的,必是父母付出心血疼爱的那个,临终床边站的,必是父母最厌烦的那个。” 梁利生是一心盼着大哥能活到回归的。 毕竟他们携手并肩闯天下,一直是好兄弟,他也希望大哥哪怕终有一死,他的身影能留在将会永远留存的影像上,被记录在香江大事记的编年史上。 但大哥这话说的不吉利啊,还有,他一想,说:“boss,要不你站开一点?” 聂钊现在站在床尾,还真是一副临终送别的样子,更加不吉利。 聂钊鼻哼一声冷气,转到了床侧,问老爹:“感觉怎么样?” 聂荣沉吟许久,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竟然开始承认曾经对于聂钊的不好了,他说:“多子女家庭,父母就难免会有偏心疼爱,而且为父母者,疼爱的,总会是比较弱的那个孩子,就好比阿耀,我总可怜他流落在外的三年。” 再深吸一口气,聂荣又说:“我当时以为那尼姑是看不过我对你的冷遇,想要我多疼你一点,如今才知,她说的,是因果,也是宿命。” 其实不仅聂家,很多家庭都是如此。 父母偏心疼爱的那个孩子,必定会伤他们至深,而父母厌烦的那个,却终会陪在父母身边,养老送终,是业力,也是因果。 聂钊难得对老父亲温语,声音也和善:“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着吧。” 但他心里想的其实是,老爹这一回该是真的要嗝了吧。 而如果他嗝,陈柔的顺位就会进前一位,并成为观礼名单的第一人。 聂钊更希望那样,那样也才最公正,因为在大众看不到的地方,他太太为了回归而做的努力,全香江,无人能及,她在第一位,也才名至实归。 老爹会嗝的吧,就在今晚,或者是明晚? 为了等老爹嗝,今晚聂钊特地在病房里待着,伴床嘛,直伴到夜里十一点。 这个时间,他儿子应该要刷牙,上床睡觉了。 今天出去吃饭,也不知道又在外面喝了多少可乐吃了多少糖和冰块。 他要不亲自给刷牙,只怕奶妈由着孩子的性子,刷不干净。 还怕孩子又要拉肚肚。 可是他老爹呼吸那叫一个匀称,也不像要嗝的样子,这可怎么办? 第568章 24K金大孝子! 因为老师太一句话,聂钊满心以为老爹今晚必嗝,在这间病房还拥有两间陪床卧室的情况下都没去睡觉,先是在床边坐着,后来转到沙发上,一夜到天亮。 话说,为什么久病的人会既怕死,但又求死。 就好比聂荣,一开始他的身体还有活力,躺久了褥疮缠身,他痛。 渐渐的阳气不足,他还幻听幻视,会觉得身体的不舒服是在被火烫烧,被油锅煎煮,他只要闭上眼睛面前就是地狱场景,他甚至能看到牛头马面拉着自己下油锅。 到了这种时候,有钱人的两件套,做法事和捐款,以便消业障。 也许是持续做的水陆法事起了作用,但用医学解释的话,就是他身体的各种器官大部失能,水肿麻痹了他的痛感,但总之,聂荣这一夜清净无梦,安睡到天明。 一早醒来,侧首看到小儿子和衣蜷缩在沙发上,睡得那么香沉,他虽然被纸尿裤压的喘不过气来,却也没有动,更没有唤旁边陪床的男护士,就只默默捱着。 年轻的时候,日子都是走马观花,而当躺在病床上,只能回味,只能咀嚼往事时,聂荣惊讶的发现,自己确实亏聂钊良多。 就好比,他突然想起来,一岁前的聂钊特别爱哭,总是一夜夜往天亮嚎,而当时因为韩玉珠病的特别厉害,一直在住院,聂荣又要接手太多业务,被儿子吵的发烦,甚至有一回,三更半夜,他从奶妈手里抢过聂钊重重摔在床上,差点摔死。 但他直到此刻才突然想起来,有一回他偶然看到奶妈换尿裤时,聂钊整个小屁屁都是红的,他也随口问过奶妈一句什么原因,奶妈当时说是胎毒,是天生的。 他也不过骂了一句:“真是个孽障,害了他妈不说,自己也不争气。” 但直到今天,直到此刻他才恍悟,是因为奶妈太懒,懒得起夜给他冲奶,也懒得给他换尿裤,小小的聂钊生在有钱人家又如何,无人监督奶妈,他被沉重的尿裤压着身体,捂的小屁屁又痒又疼,他还饥肠辘辘,他就只能不停的哀嚎不停的哭。 而他那么爱妈咪,留恋妈咪,也是因为当韩玉珠在时,奶妈就不敢偷懒了。 老人小孩儿,都是需要人照顾的,那照顾和金钱无关,关乎爱。 而他总在抱怨聂钊不肯亲近他,却直到现在,才想起三更半夜,那小小的婴儿哭到嗓子沙哑,总算盼来了爸爸,却被爸爸叫嚣着要摔死,扔在床上时的恐惧。 他也总觉得亏欠了聂耀,但那时的聂耀被梅潞悉心呵护着,可什么都不缺。 他没给过从小就处于饥寒与惊惧中的聂钊一分的爱,又何谈回报? 以及,聂荣突然感到害怕,也没来由的心虚。 因为如果不是三岁前的婴儿没有记忆,要聂钊还记得那些往事,只怕会更恨他。 因为要换尿裤擦身,值夜的是个身强力壮的男护工,就睡在陪床上。 感觉病床上有动静,他立刻坐了起来,但聂荣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动。 声低,他说:“让阿钊多睡会儿。” 不过随着有人说话,聂钊也立刻就醒来,坐起来了。 一看表,见已是清晨六点钟,他对护工说:“我得走了,有事随时call我。” 他盼老爹咯噔,但当然没想着在小事上折磨他,所以吩咐护工:“勤换尿裤勤擦身,还有,什么药能叫他不痛,就不要限量了,尽管用。” 护工跟他出来,一路相送:“聂主席您可真是,至纯至孝。” 聂钊默了片刻,打电话给安秘书:“辛苦你早起,喊个记者来,一个就好。” 保镖们在外间床上休息呢,看聂钊出来,护送他进电梯,而他打着哈欠,直接摁了一楼,附近有家蛋挞据说好吃,其实保镖也可以买,可他执意自己去,又叫宋援朝陪着他,出了医院,走不了多远就是蛋挞店了,这时也才刚刚开门。 突然,侧面有人喊:“聂主席?” 聂钊侧首,见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点头:“早。” 男人举起相机,宋援朝想挡,聂钊摆手,他快速拍了张照片,并竖起大拇指说:“我看到您从医院出来,熬夜陪床了吧,是来给太太买蛋挞的?” 其实只要没有黑手于背后推动,搅浑水,社会治安就能好起来。 如今没了鬼头昌,张子强那种大绑架犯,大老板们的防备心也就没那么强了。 而且大老板们是需要曝光的,登上报纸,与企业就是免费的宣传。 聂钊说起儿子,忍不住一笑:“是我家崽崽爱吃。” 记者举着录音笔:“白日工作,通宵陪寝,天亮还不忘给崽崽买早点,聂主席,您可真是香江男人的典范,24k金大孝子,24孝好老公,宠崽狂魔。” 别的都好说,24k金大孝子,宋援朝心说他确定? 聂钊等着蛋挞店开门,并跟记者聊了起来:“陪床是我太太安排的,不得不从。” 记者举着录音笔点头,又说:“聂太昨日揭幕了电子展,晚上还被记者拍到携友逛兰桂坊,竟然还有心提醒先生您上医院,行程满满,都不忘孝心了。” 聂钊一愣,心说他太太昨晚竟然带着韩国来的大小姐逛兰桂坊了,那儿子呢? 但他当然有涵养叫记者看不出他的惊讶,并说:“我家太太原来一直居于幕后,但在聂氏的发展中,大多决策都是由她来做,以后会逐渐转向台前。” 记者点头,一边录音,一边记提纲:“所以聂太不是您的内人,而是拍档?” 聂钊说:“是最佳拍档。” 就在这时蛋挞店的门开,热乎乎的,新鲜出炉的蛋挞,他要了两打。 他手里向来少拿现金,都是支票,现金得由宋援朝付。 付完款,车也来了,他把一打给了宋援朝:“给阿涵带着。” 他要上车,又回头看宋援朝,宋援朝没有安秘书的眼,也在一本正经的看老板。 还好这时随着唰的一声,一辆宝马停下,安秘书下车:“刘记者早啊。” 揽过记者拍肩问候,顺手塞个红包:“辛苦你早起,买茶水啦。” 宋援朝一开始,真以为记者是偶遇的,心说这记者大清早的,也够勤快。 心里还有点美滋滋,他老板破天荒头一回尽孝,就被记者全程拍到。 上了车他才恍然大悟,记者不是偶遇,而是安秘书召来的。 但不对,昨晚安秘书应该不知道老板在医院陪床,而且怎么就能赶得那么巧? 所以是捧着蛋挞还在后座上打哈欠,一脸娇弱的他老板吧。 宋援朝大概了解他的心思,巴不得老爹早点去,估计昨天还在佛前许了愿。 陪了一晚上,最终人没嗝,他觉得有点赔本,就塑造孝子人设挽回一下? 要知道,大家都是人,而且车上每个人的脑袋都比聂老板的要大点。 尤其宋援朝,大脸盘子国字脸,要比头,他更胜一筹,可怎么聂老板那并不格外大的脑瓜子里,装的弯弯绕就那么多,他的心机也那么深呢,到底怎么回事? 但当然,最迟今天下午,电视台就会夸他是24k金大孝子了。 虽然没能送走老爹,可他昨晚的夜熬的很值了。 远洋航运已到最后,清舱盘点阶段了,所有董事齐上阵,聂钊当然也是。 回家,把蛋挞交至厨房,他先去看儿子,小家伙还睡着呢。 悄悄摸进卧室,见太太也还睡着,聂钊苟苟祟祟溜进衣帽间,但并没有找到太太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于是转出来,又到靠阳台的小起居厅,看沙发后面,也没有。 于是一路苟苟祟祟进先洗手间,看脏衣篓,好吧,太太的衣服在这儿。 他拿起来闻了闻,还好,只有淡淡的香水味,没有太多酒味。 就算他们现在还不计划再要只小的,聂钊最知道了,喝酒伤身,不想太太喝太多。 但是不对,她穿的白衬衣,怎么衣领上有口红了? 兰桂坊就算有牛郎,顶多涂个唇膏,不涂口红的,那这是谁的口红? 难道是韩国来的那位大小姐的,女孩子一起出去,也能玩得那么开心,那么花吗? 但当然,如果是某家的先生出门,太太搜到衣领上有口红,必有一场大闹。 可是太太衣领上有口红,叫聂钊怎么好闹得起来? 但当然,从昨天起,聂钊就确定他太太是爱他的,于别人都是欣赏。 女性之间嘛,关系好点也是正常的。 他急着要去上班,匆匆冲个凉再换身衣服,今天走得急,边下楼边拿着剃须刀刮胡须,就连领带都忘了拿,幸好今天明叔值早班,于楼梯碰上,上楼帮他拿了来。 聂老板近几年脾气也是好了,把剃须刀丢给明叔说:“你又何必起那么早?” 明叔弯腰,笑着说:“年龄大了瞌睡少,而且您走了,我也就休息了。” 他的皮鞋都是系鞋带的,他伸脚,明叔鞋拔一转,继而帮他系好了鞋带。 一个中年男佣递过公文包,他提上出来,正欲上车,却见宋援朝伸了一下手。 聂钊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嚯,好精神一个年轻人,还是军人,站在车侧。 见聂老板看他,这年轻军人上前一步,立正。 宋援朝介绍说:“大陆先遣连的赵营长,说是有事找您。” 这才七点钟,而且先遣连队非紧急任务,是不会出军营的,再说了,什么事找他? 聂钊伸手:“赵sir是吧,您好。” 对方不止精神,还有一身腾腾的杀气,一把捏的聂钊差点跳起来。 这人说话语速也特别快:“兰戈上校准备于今早九时前往电视台,录制道歉视频,上级指示,就按观礼名单的顺序来邀请现场礼宾,也不知是否冒昧。” 就跟圣诞节的女王讲话一样,道歉当然是直播形式,现场也会邀请嘉宾观看。 聂钊看表:“我们夫妻会一起,并按时前往,也谢谢您的邀请。” 赵营长再握手:“谢谢您支持我们的工作。” 他来,当然开的指挥车,也还有别的嘉宾要请,上车就离开了。 聂钊抬手,心说手好硬的年轻人,把他手都捏青了。 九点钟的话,他赶紧回公司,盯一下工作,然后到现场,再跟太太接头吧。 就好像陈柔头一回见赵营长都不禁要惊讶,好优秀的年轻人。 聂钊望着海岸线上,清晨,刚刚升起的第一缕阳光,也惊讶大陆军方的眼光。 第569章 他舅舅是公安,也有星星 其实赵营长管中窥豹,于执行公务时偶然一瞥,也惊讶于聂家的壕,以及,他女神那位人尽皆知的,首富丈夫的,跟他想象中的差别。 那是跟赵营长所见过的男人完全不同的男性,该怎么说呢,养尊处优,连鞋子都要人帮忙来穿,而且他的手好细好软,乍看,性格似乎也很软的样子。 他心里不免有点遗憾,毕竟在他想来,能在添马舰的地下室里一枪不发,一颗子弹不用,只提着一把刀就一口气干掉三个詹姆斯.邦德,007的女人,应该配一个比她更加,更优秀的男性才对。 但当然,今天是个大日子,他也很忙,还有几家嘉宾要邀请,他得赶紧去工作了。 而兰戈上校的小心机也是总督府和女首相所默许了的。 该怎么说呢,它实质上,是大英政府和王室之间较劲的直接体现。 王室还未熄了扩张的野心,想延续日不落帝国的辉煌,可是政府,尤其目前当政的工党,代表普通民众,要向昂贵的军费开刀,就一力促成了领悟在的道歉。 但当然,他们并不希望道歉的影响太大,内斗嘛,让王室吃个瘪就好,不会影响到政府的名声,也是因此,延延了将近百天,直到现在兰戈上校才要登上电视。 陈柔一袭正装,虽然早知道九点嘉宾才被允许入场,但八点她就到电视台楼下了。 阿远只需要她抱着就行,不用占椅子嘛,穿的正装,也跟着妈妈。 今天是阿辉跟着他们母子,见陈柔要下车,说:“太太,要不您在车里等着?” 八点钟,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也才刚刚上班,陆陆续续往里走。 而来参加录制的嘉宾们,赶开场前都会有场的工作人员竖牌子,并进行引导。 陈柔毕竟有身份的人,进去太早,干坐在人家大厅里也不太好嘛。 但她看了会儿车外面,却说:“你去泊车就好,我先进去。” 话说,就在这时,一辆宾利车悄然驶来,下来一大波人,开轮椅的,打伞的,开车门的,几个路过的小职员一看,也纷纷止步于原地,在鞠躬。 陈柔抱着儿子下了车,紧赶几步,大声唤:“爵爷?” 是李爵士,他也是电视台的绝对大股东,他眼睛老花,直到身边助理说是聂太,才笑着伸手:“阿钊太太,时间还早吧,你来的这样早?” 说话间又嗖嗖嗖来了几辆英式指挥车,一帮军装笔挺的英军中校进大楼了。 陈柔既来了,当然就和李爵士一起进电梯,并问:“您今天也要参加录制?” 他的助理帮忙答疑:“爵爷身体欠佳,只转一圈,不参与录制。” 既见了面,李爵爷照例就要问一问聂荣的病情,问他情况到底如何。 而于香江这帮老富翁来说,聂荣也是叫他们如鲠在喉,噎得慌。 因为香江近两年一直在出各种大事,不断登上全球性媒体的版面,回归更是世纪性的历史大事件,而聂荣作为第一个该问大陆的港商,他被排在第一很正常。 可如果他去年就嗝了,那聂氏就得靠后一位,聂钊夫妻太年轻嘛。 但他说嗝不嗝,占着名额,万一在回归前嗝了呢,陈柔要坐中间,中位吗? 陈柔笑着说:“医院说,我父亲昨天状态很不错,应该赶回归能恢复的。” 李爵爷笑着说:“能恢复就好,历史盛事,他理该在场的。” 老爷子当然有办公室,既陈柔来了,工作人员要奉茶奉点心,而老爷子还有个小会要开,安排人招待好陈柔,就被工作人员推走了。 陈柔借着喝茶打听了一下,听说今天的特别直播是在7楼,六号录制大厅,借口要上厕所,却直接上到7楼,一路就找到了六号录制大厅。 电视台嘛,录制大厅都是到时间才启用,这会儿也只有《早间新闻》的3号录制大厅里有人,门紧闭着,别的里面黑鸦鸦的,门也都打开着。 陈柔进六号录制大厅转了一圈。 阿远声音小小的:“妈妈,介里系,iue什么的呀?” 陈柔声音也是低低的:“一会儿咱们在这里,要看一个军伯伯讲话。” 阿远喔了一声间,陈柔角门一开,直接进了转播室。 录制室的灯也是关着的,她摸索着打开,扫了一圈,阿远说:“xu,有银!”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听到有脚步声,就要提醒妈妈。 陈柔迅速关灯,也关上了小门,还没出声呢,阿远先说:“xu~” 已经是8:35分了,随着一阵脚步声,几个人簇拥着瓦利中校从另一边的门进了转播室,陈柔闭眼听着,是工作人员在跟瓦利中校讲各种转播方面的原理。 一帮人正说着,只听走廊里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演播大厅一片漆黑,也只有门外透进来的隐隐灯光,阿远一声喔:还有人? 紧接着他搂上了妈妈的脖子,因为随着砰的一声,转播室的门被推开。 又来了一拔人,导演也切换国语:“首iiang好。” 紧接着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我们只是普通人,您是导演吧,辛苦您了。” 阿远搞不懂怎么回事,就听那人又切换了英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然后一群人聊了会儿,啪的一声,打开了演播大厅的灯光。 紧接着,他们开始调整舞台上的幕布。 阿远爱看电视,但这还是头一回见电视台的幕后工作。 随着有人于转播室调整,大大的幕布被降了下来,背景是个宫殿,继而还有绿树,蓝天白云,而这样一来,拍到的,演讲的人就好比是站在宫殿的前方了。 却原来,电视台竟然是这样工作的。 阿远看妈妈,伸手指舞台,他好奇,想上去看看。 但他得先问问妈妈,可不可以。 陈柔放下了儿子,叮嘱说:“走小心点,不要摔了。“ 果然,第一步阿远就差点摔了一下,然后才知道小心,一路溜下台阶,跑了。 瓦利中校和赵营长,还导演,导播,一帮人在转播室聊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时间差不多要到九点钟,瓦利中校的脸皮不如赵营长厚,也磨不住了,先一步出来,赵营长于是也出来,但他还了手下的,他交待手下:“你,在这儿帮忙。” 导演导播,助播什么的,大家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这大陆兵还留个手下在这儿,是帮忙吗,不是,是监视他们吧。 想想也是奇怪,看起来土巴巴的大陆军人们,他们的心眼儿怎么就那么多呢? 已经到嘉宾入场的时间了,有嘉宾已经到了,像几家大报社的主编,还有各个高校的校长和教授们,但估计大厅里还没有人,就只站在走廊里聊天。 瓦利中校当然还有别的工作,布景要看,打光也要看,进了演播大厅,就上了舞台,盯着那帮演职人员的工作去了。 因为是英方的道歉,又是军队的事情,接待就由大陆方面负责。 时间紧张,赵营长也不了解这边,所以入座也没有格外的排序,请来的人大家随意坐,也是上面领导交待了的,这边比较讲人权,别把形式主义带过来。 赵营长也站在走廊里,看到一群人在低声聊天,好几番想要介绍自己,融入进去。 但没有用的,没有一个人看他,他好几回朝某个人笑,对方也会别开眼。 倒是有场记过来,笑着请大家进去,大家答应的很热络。 而且他们仿佛很熟悉的样子,每一个人或者讲句天气,或者夸一句场记漂亮。 赵营长是来做主持的,而且他一身军装,一看就不是普通工作人员。 但也是奇怪,就仿佛他是个隐形人一般,全然没有人注意到他。 倒是刚刚匆忙过境的,大陆军报的记者们见了他,都会跟他点点头。 好吧,既然有场记负责引导,他也进演播大厅。 最初进来的人们并不往第一排座,而是稀稀拉拉的,坐到了后面。 但就在第一排的,最中央的位置,坐着一位西服笔挺,身姿端庄的女士。 还有个小孩儿在舞台下面跑过来跑过去,跑过去又跑过来。 灯光下,赵营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眼再眨眼,才确定就是她。 他一开始走得有点疾,但疾走几步又刻意放慢脚步,也没有急吼吼的就走向陈柔,反而,走向了扬着头,正在看演讲台上工作人员们的阿远:“嗨,你好。” 阿远回头,而其实他这是第一次见大陆军装的礼服。 聂耀也来了,他是军报记者,必须过来做报道,而且他跟赵营长的级别是一样的,可他只是军事记者,赵营长就不一样了,他是作战连队,还是独立营。 阿远伸手摸他肩膀上金黄色的星得:“哇,钉钉哟。” 又竖三根手指:“我丢丢也有,但系,系银色哒,还有,xian颗。” 他舅舅是公安,也有星星,而且比赵营长得多,总共有三颗呢。 赵营长一伸手,这孩子跟他爸不一样,很好玩的,他竟然双手一弯,把自己吊上了赵营长的胳膊,然后还来了个晃悠,笑了:“哈哈。” 赵营长愣了一下,心说,这小子好大胆,手劲儿也好大。 他想抱孩子,孩子却拿他的胳膊荡秋千。 这确定是那位连鞋子都不需要自己穿的,首富先生的儿子,怎么这么野? 赵营长一回手,把阿远抱上,这才走过来,坐到了陈柔身边。 然后他一直盯着舞台上忙忙碌碌,但又一脸丧气,还时不时瞪他一眼的瓦利中校。 陈柔也一样,翘着二郎腿,专注的看着舞台上忙碌的人们。 总归还是赵营长先憋不住,笑了起来,陈柔抿了一下唇,也笑了起来。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们都想到了,哪怕逼不得已必须公开道歉,哪怕兰戈上校赖不下去了,但他肯上台,应该也跟电视台的大股东达成了某种交易。 其实只要交易达成,事情很好办的,中途只要有场演播事故就行了。 人都请来了,兰戈上校歉也到了,电视台出了演播事播,导演和电视台的负责人,大家再向公众道个歉就ok了,香江警方要再闹,市民也不会陪着他们了。 整件事的影响力,也就缩减到最小了。 赵营长预料到了,所以派人盯着,听说瓦利中校来了演播厅,他也赶来了。 但他的女神,聂太太,她竟然也想到了,也提前到了演播厅,就不可思议了。 当然,赵营长确定,她在很早之前就来了,因为他在走廊里看到了所有进来的人,独独没有看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那她就是之前,很早之前到的。 俩人笑了会儿,不约而同回眸,又是相视一笑。 赵营长于刚才,好些昨晚就电话联络的,高校教授,报社主编一类的人对于他的视而不见很纳闷,他觉得女神应该知道原因,于是就想问一问。 但他刚刚侧首要说什么,后排所有人呼啦啦的,全部站了起来,笑容可掬。 是聂钊和丁爵士,大法官,一帮人走了进来。 第570章 公开道歉! 电视台那位巨腕,李爵士做事其实很高明的。 虽然没敢像聂钊一样冒过险,但他在对大陆的慈善方面从来没有吝啬过,很值得人钦佩的,而陈柔那‘大陆密探’的剪影,一直雷打不动,是晚间新闻的片头。 渐渐的,香江人们说起大陆特工,都能和007,邦德并列。 可以理解的是,他在海外,大英所罩的地方,尤其锡兰还有大宗产业,兰戈上校以产业为要挟,要求他想办法把直播终止掉,只做小范围的道歉,他不得不答应。 而且因为那个原因,他甚至只到电视台,不到现场。 这个赵营长可以理解,但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很多高知分子,报社主编们,反而不像香江警方那么开心,那么重视今天这件事情。 还有,他感激到无以言表,因为他没有想到聂太会第一个进来,还坐到中间。 他想跟她聊一聊对于那些高知分子的疑惑,她肯定知道,也会为她解惑。 但既有人进来,还皆是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以及,香江警方所有的高层警司也全都进来了,职务之中,他们是他的上级,赵营长就站起来,去迎接客人们了。 对了,阿远还吊在他的胳膊上荡秋千呢,是陈柔给拉下来的。 一开始不知道他是聂钊家的孩子,也无人在意,但现在得给他戴上口罩了。 当录制开始,会录观众席的,陈柔也不希望儿子被公众全都认出来。 居中两个座位,一个是兰戈上校一个是赵营长,陈柔已经坐下了,当然就不换位置了,而另一边,谦让几番后,丁爵士坐下了,另有大法官,顾sir,还有几位高校校长,前排基本上就坐满了,第二排才是警方的高级警司们。 赵sir,王sir,新选上来的一帮高级警司们,依次落座。 兰戈上校当然会是来的最晚的一个,他今天也是男主角,大概还要整理一下心情。 瓦利中校一直在台上,供转播室调整机位和灯光,以及,麦克风。 别看赵营长表面横横的,但毕竟年轻一代,其实心里挺喜欢吐槽的。 正主还没来,大家都在交头接耳,闲聊中,他突然侧首,说:“女王像低了。” 陈柔秒懂他的意思,笑着说:“是瓦利中校太矮了。” 画布上有女王像,布景嘛,调好位置,一般就不会再变了。 而在镜头里,女王像应该是在兰戈上校右耳后的位置,可是来帮忙调位置的瓦利中校比人高马大的兰戈上校矮一截子,等他上台,女王像不就被堵住了? 阿远这会儿在爸爸怀里,聂钊正在小声问昨晚吃的什么,几点睡的,半夜有没有醒来尿尿,叫奶妈的时候,奶妈是不是立刻就过来了。 他虽然并不记得童年时自己受过的虐待,但天然的对奶妈有警惕心。 他的小心眼,还只怕儿子要受虐待。 但聂钊突然觉得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因为按理,他太太不该认识赵营长吧? 可刚才他进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赵营长侧首,在跟他太太说什么。 这会儿又是,他说什么呢,说一句,他太太就笑的那么开心。 话说,赵营长天生就是一个,能让见过他的人都对他印象深刻的人。 就比如聂钊,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回被人握手握到手疼。 而就在这时,赵营长依然侧首,又问了句什么。 他太太也是侧首,低低说了句什么,赵营长正襟危坐,深深点头。 紧接着他又问了句什么,他太太又在细细介绍。 聂钊也不好插过去问人家在聊什么,一松手,儿子就朝他太太跑过去了。 小家伙凑耳要听,好吧,赵营长终于知道孩子不宜听,不说了。 也就在这时,突然,后方几个阿sir停止聊天,全部哗啦啦的站了起来。 赵营长猜应该是兰戈上校来了,瓦利中校也是这么想的,跃下演讲台,一溜烟儿跑了过来,但他蓦的止步,皱起了眉头,赵营长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是兰戈上校进来了,但是他点头致意,却没有阿sir给予他回应。 反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身后,而在他身后,是个一头白发,只穿着牛仔裤,黑t恤,外面罩一件旧格子衬衫的男人,一手插兜,他一手提着个——凳子。 阿sir们自发鼓掌,是因为他。 回香江之后,一直窝里蹲着的他,今天是头一回露面。 毕竟是他自己努力做到的事情,他要来亲自见证。 而他还活着,警方也一直在致力于把他从林sir一案的嫌疑人中摘出来,也没有逮捕他,起诉他,就意味着,目前这帮阿sir跟他一样,是心向香江的了。 英雄不是歌颂出来的,崇敬也不是凭空就能获得的。 而霍岐能得到掌声,和所有阿sir的侧目,是做事做出来的。 顾督察长在扭头看到那人的瞬间,伸手相请:“霍sir,坐这里吧。” 霍岐看了看,只说:“不必。” 他还没狂到,要骑到大佬们的头上去,当然不坐第一排。 二排所有阿sir集体出列,让到一边,如今的一号探长赵sir说:“您坐中间吧?” 霍岐摇头,一路走到最前面,舞台底下,折叠凳打开,坐了下来。 赵sir在看顾督察长,顾督察长默了许刻,摆手说:“由他去吧。” 霍岐,现在是香江警界没人敢管的存在。 要管他吧,市民不干,要闹事,要管吧,还得请他呢,不然他都不肯回来呢。 大剌剌的,霍岐坐了下来,仰头看着演讲桌,翘起了二郎腿。 赵营长年轻,天性中,也有一部分跟不懂变通,或者说不屑于变通的霍岐不一样。 当然,人们性格各个不同,也不是说不同者就是坏人,相反,大家都是同道,只不过人们因为性格不同,处理事情的方式也就不一样,当然,收获也不一样。 赵营长很惋惜,再就是,他知道的,聂太也是同道。 所以他说:“霍sir不会被镜头取到的。” 今天的录像播出去,不止香江市民会看到直播,整个大陆,但凡有电视的地方,人们就能看到画面,有收音机的地方,人们也能听到声音。 而霍岐这个做法,对于兰戈上校来说,会是很大的压力,但是不论香江市民,还是大陆的新闻,都不会切到他,也不会报道他。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又格外显眼的坐在那儿,不符和官方报道的调性嘛。 赵营长觉得很可惜,因为放眼整个香江,他唯一佩服的就是霍sir,可他那种尖锐的,特立独行的性格,会让他的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 但陈柔却觉得没什么,她说:“霍sir需要的从来都不是镜头。” 赵营长来了满打满算也就9个月,不了解香江,更不了解霍岐。 他还得防着阿远呢,小家伙竟然悄悄咪咪伸手,想摸他腰间的枪。 他一把护住,并诚心问陈柔:“他想要什么?” 陈柔笑着说:“香江市民的尊严。” 然后她适时闭嘴,并带头鼓掌,因为今天没有主持人,兰戈上校自己站起来,就意味着讲话开始了,而他双手撑上扶手,已经是起立的姿势了。 掌声雷鸣,他登上了演讲台,一抬头,就看到白发的霍岐正盯着他在看。 兰戈上校不由一阵心虚,本来想直接开讲,但不行,需要低下头看一看台词。 终于,演讲开始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机械臂掌握的主机位一直在侧方,兰戈上校就只好扭头,可他才说了两句,机位又变高了,他又只手仰起头来。 他还有点生气,因为主机位按理不该动,也该仰拍,把他拍的高大才是。 但这电视台的导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和他作对,总是要俯拍他。 还有,他讲两句,就要看一眼站在一侧的瓦利中校。 他需要知道,直播是不是出了事故,是不是已经没有在拍了。 这漫长的道歉,在场的人听一听就好。 他实在没有勇气在演讲完,出去之后,面对一轮又一轮的复播。 那太耻辱了,会让他受不了的,而他已经威胁过电视台的幕后大佬了,工作该由瓦利中校来干的,他干好了吗,该不会那么一点小事他都办不好吧? 而他看一眼瓦利中校,赵营长就要笑一下,聂太太也要笑一下。 聂钊就坐在太太身边啊,可是他搞不懂,他们那么默契的,到底在笑什么? 还有,那位捏痛过他手腕的赵营长,看面相就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他又干什么? 话说,就在这时,一直待在妈妈怀里的阿远忍不住,小手又要戳戳赵营长的枪。 赵营长下意识捂手,低头一看,就见聂老板伸过一只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大手,隔着太太把儿子拉了过去,拉到了自己怀中,然后再伸手,握上了他太太的手。 陈柔突然被拉手,总觉得这种场合,怪怪的,而且有机位在扫他们呢。 但她欲要争脱,聂钊却故意似的一把狠拉,把她的手攥的紧紧的。 赵营长看在眼里,下意识侧首看聂老板。 聂老板仿佛早知晓一般,握着太太的手,朝着他笑了笑。 也终于,兰戈上校讲完了,然后转出演讲台,站到舞台中央,摘帽鞠躬。 随着他身后的大幕合上,只有后几排响起寥寥的掌声。 但是在发现前排无人鼓掌后,后排的掌声随即也停止了,现场一片沉默。 在沉默中,所有人望着兰戈上校,望着他走下台来。 而就在下台上,他重演了那位号称铁娘子的女首相,十几年前在大陆,在首都的一幕,于众目睽睽下,他一脚摔下台阶,顿时,两侧所有的摄影记者啪嘶啪嘶,全在拍照。 而这一回扶起他的,正是那位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赵营长。 年轻的大陆营长搀扶起两鬓花白,路都走不稳的英军上校,用英文说:“小心点。” 直播还在进行中,从桌球厅到饭店,再到写字楼格子间,从九龙街头的鱼蛋妹,到码头扛包的工人,从正在课间休息,打闹的学生,再到福利院的老人们,所有人都在看。 也所有人,全都看到了,完整的道歉,还有猝不及防的摔跤。 直播画面定格在兰戈上校的惊慌和赵营长的笑容中,字幕呈上,直播结束! 第571章 窃听之谜! 兰戈上校不止是丢脸,而且是丢大发了。 因为他身材太高,会挡住女王,摄影师为了取到女王像,就必须提高机位,结果就是,把足足有190cm身高的他,给拍成了一米七,还暴露了他头顶的地中海。 而那个叫霍岐的硬骨头,兰戈上校就更生气了,而且又气又后悔。 因为早在很久之前詹姆斯爵士就提过,说霍岐是隐患,不如尽早除掉。 还是兰戈上校站在军人的立场上,觉得暗杀不光彩,就没有批准暗杀行动。 否则的话,霍岐在飞虎队的好拍档鲍勃就是军情局的人,早把他弄死,丢一边了。 霍岐还活着,今天还能站在这儿,全赖兰戈上校的仁慈。 可他大剌剌坐在台下,目光跟狼似的,盯的兰戈上校心虚,盯他的忘词。 他一席发言讲的磕磕巴巴,最后好几回甚至说错了词,下台阶还差点摔跤,而本来该赶上来扶他的瓦利中校呢,早不知神游何处,还得赵营长来搀他。 而更更更叫他生气的是,他讲话时偶然瞥一眼赵营长,再看看陈柔,作为一名十几岁就参军,并一路做到上校的军人,在那一刻他就看出陈柔的立场了。 而放眼整个观众席,兰戈上校回忆起了四年前,自己的就职典礼。 那时台下英人和香江人的比率是四比六,也才不过四年啊,如今的观众席上,英人寥寥无几,几乎清一色的,全成本地人了。 尤其是皇家警署高层,原来是六比四,六个英人,四个香人,但现在清一色的,全部成了本地原住民,而在添马舰出事的那夜死的六个高管,能是意外? 一把推开赵营长,他经过观众席,目光从大法官爱德华,大督察长顾sir,丁爵士,各个区议会议员们脸上扫过,最终停在首富聂钊的太太,陈柔脸上。 盯着她,他拿起军帽端在手上,目光沉沉的转身,大步离去。 留在现场的人们都是熟人,也难得聚在一起,此刻丁爵士突然发力,握着赵营长的手嘘寒问暖,还一再问,先遣连缺不缺东西,需不需要大家的帮助。 各个区议员们也是竞相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跟赵营长聊天。 顾督察长看聂钊夫妻要走,一个箭步赶了过来,要跟聂钊耳语上几句。 而他要讲的,则是目前警方高层大家都头疼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霍岐霍sir。 当然不是要调查他,甚至于,一号探长赵sir好几次准备上他家,在半路口就被拦下了,而拦人的,是九龙那帮古惑仔们,他们自发站岗,都不允许阿sir经过霍岐家那栋楼,那栋楼还是尔爷的,物业也帮忙拦着,他们根本见不到霍岐。 顾督察长的意思是,自打飞虎队队长赵sir提任一号探长,队长一职就空缺了,他想让霍岐回来,那也是民众,市民的心意,但是想见人见不到。 而且霍岐家的电话都是停机的,打不通,他知道的嘛,聂钊是霍岐背后撑腰的金主,跟聂钊谈,就是想试试口风,是不是聂钊觉得,飞虎队队长一职还不够? 那他想做什么呢,警务处副处长兼二号探长吗,还是说想去o记? 目前的麻烦是他虽头发白的厉害,可他才37岁,要做o记一哥也未免太年轻。 有些老阿sir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得让他们退休的时候薪水高一点嘛。 但其实他误解了,聂钊还真不是霍岐背后的金主,也没有想过去操纵司法。 他是商人,会用钱摆平很多事,但都是在法律之内,要干涉司法,那就是社团了。 这点聂钊得要说明:“顾sir您应该是误解了,我家,也就嘉峻跟霍sir熟络一点,我和我太太,阿涵阿峪,大家跟霍sir都没有私下往来,再说嘉峻他也……” 顾sir连连点头:“我听小警员们讲过,他俩分手了。” 关于基佬一事,聂钊也帮聂嘉峻洗不了,也只能说:“抱歉,恕我无能为力。” 在男朋友都跟他分手后,明明人在香江,警方却联络不上他,怎么办? 但就在这时,并肩走的聂太太,陈柔小姐突然说:“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案子做呢?” 顾sir没听清,止步问:“聂太您说什么?” 陈柔解释说:“因为是阿峻的朋友,他来过我家几趟,以我对霍sir浅薄的了解,他要的并非职位,而是案子,就不说全九龙了,仅是重庆大厦里的案子,只要您拿着上门,甩给他,您知道的,他那个人,你不给钱他都会干的。” 如今的一号探长,曾经霍岐的上司赵sir也跟在后面。 一听就说:“正好有个阿尔巴尼亚来的贩毒团伙,就在重庆大厦盘踞着,我派了好多人都搞不定,许是九龙警署有人跟他们搞到了一起,那就让霍sir去?” 顾sir笑看陈柔:“但愿您说的这个办法管用。” 回归临近嘛,他还得问问聂荣到底病情如何,能不能撑得住。 如果不能,聂钊就得考虑把他和太太的序列换一下。 顾督察长虽然也不了解大陆那边的风格,但怕陈柔列在首位,那边要多想。 就为这事,聂钊跟顾sir还得聊上几句,俩人就在走廊止步了。 中文大学的校长找不到跟聂钊聊天的机会,但要跟陈柔寒暄上几句。 因为聂氏常年给他们捐款资助各种研究项目,虽然他们也是为了避税,可他们同时也是金主,该维护就得维护,而最近,聂氏介绍入学了一个学生,今年聂氏捐的款也比往年高了三成,校长就得表示一下感谢。 正好这时赵营长也上前了,校长本来不愿跟他多聊,但聂太介绍说:“赵越。” 又说:“他是大陆先遣营的营长,很想跟您认识一下的。” 校长仿佛才看到赵营长一般,转身,笑着握手:“抱歉,刚才一直没看到您。” 赵营长大手握上校长的手,估计要陈柔不在,他肯定要拒绝,女神的面子不能不借,他也直讲目的,而且是用英文:“久闻中文大学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影响力,现在还不行,但是等回归后,我们有带职研的名额,不知道能不能争取一下?” 他们怕不是回归了还不够,还想渗透进高校吧? 在各个高校,曾经的詹姆斯爵士被大家奉为圭臬,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如果在职,且驻香江的军人进来读研,他们的态度不就被大陆军方所掌握了? 校长在苦笑,也想借故离开,可电视台的走廊就那么宽。 聂太和赵营长两人并排一站,他就被堵着,想走,没门儿。 这也是被迫的,纯属被迫,校长也要试试,打太极能不能甩开:“研究生都是导师们自己挑选的,赵sir有所不知,要招学生,导师拥有决定权,而且学历……” 赵营长说:“我们都有本科学历,英文最差专业四级,当然要考试的。” 这帮军人竟然都能达到本科学历,英专四级? 当然了,赵sir一口英文那么流利,而且是古典英语,专业至少八级。 校长无奈,只好缴械:“那我们当然欢迎,乐意之至。” 赵营长要的不是漂亮话,而是学校修改章程,接受他们的报名。 他的直球和攻击性,兰戈上校都着不住,何况区区一个校长。 他当场向校长背诵了校方的招生范围,然后说:“那我们,就等您好消息了。” 达成所愿,他也就闪身,放中大校长走人了。 但陈柔也正欲走,被她抱着的阿远身子一探,抓来个什么东西。 阿远也不认识,转手递给了妈妈:“像扣,扣扣。” 陈柔接过来一看,笑了,再看赵营长:“就今天,你从瓦利中校那儿拿来的?” 赵营长这人很有意思的,刚才,还没进门时,他就想去堵几位高校的校长,而且脸皮很厚的,主动朝着人家微笑,还几番想握手不成,尴尬的直摸头。 也就是说,他也会失败,会丢脸,但他不气馁的。 而且只要给他逮到机会,他就会用他的专业和能力出连环拳,叫人只能缴械。 但他也会紧张,会害羞,一紧张,寒毛直竖,一害羞,还会脸红。 他给阿远的是一枚扣子大小的小圆饼,只有围棋大小。 而它,是当初陈柔拜访军营的时候,取掉了瓦利中校带的那支录音笔后,重新又安放在瓦利中校身上的那一枚窃听器,也是它帮霍岐确定了情报站在添马舰的。 再之后它的电量耗尽,也就彻底失联了。 整个事件已经落幕了,也彻底结束了,它有可能被瓦利中校发现,并拿到先遣连来质问他们,再或者,怕发现事情跟他有关,然后悄悄丢掉。 当然,最好的可能是瓦利中校自己没察觉,而被赵营长找到并寻回来。 因为就在双方谈判结束后,岳中麒作为老前辈,训赵越的时候讲了一下那枚窃听器的来历,然后说:“你以为你很牛逼嘛,不,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独立营营长,我不会告诉你那枚窃听器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把把它给我找回来。” 赵营长当然早就知道,那东西是陈柔安放的。 因为她去英军军营做客,在兰戈上校的专属小阳台上喝茶时,他带着人,就在营地的院子里做俯卧撑,他都看到她穿着裙子的身影了。 窃听器于那天启用,当然就是她装的。 而这东西,也早在两军进行营房交接的时候,就被赵越给找着了。 只不过他没有交给岳中麒,现在交给聂太,才算物归原主。 他解释说:“不是今天,我早就找到它了。” 陈柔笑问:“你找到的时候,它在哪儿呢,还在原地方吗?” 赵营长想了想,从阿远手里接过窃听器,往自己肩章下面一滑,再笑看阿远:“小朋友,知道它是做什么的,该放在哪里了吗?” 阿远咦的一声,就跟变魔术似的,这叔叔竟然让那枚小扣子消失了。 他伸手去摸叔叔的肩章,就发现它在夹层里,已经掏不出来了。 关于当初陈柔到底是把窃听器装到了哪里,才能叫詹姆斯爵士到处搜都搜不到,还续航超长,这个谜底霍岐想知道,聂嘉峻也想知道,甚至岳中麒他们也想知道。 但它最终是经由赵营长解开的,而答案就是,肩章下面。 军人的衣服会经常洗,但肩章当然是要拆掉的,不会去洗它。 而肩章共有三层,一层金属饰扣,另一层是托起它的布料,再就是一层包绒。 陈柔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把那窃听器塞进了瓦利中校肩章的包绒里。 瓦利中校当然蠢,否则的话,一个军人呢,肩章里被人塞东西,他竟然没发现? 但也是赵营长的女神,陈柔小姐玩的太高明,能塞得进去。 赵越玩了一把,让陈柔知道东西是他找着的,也就该走了。 时光短暂,相聚恨晚,他从肩章里滑出窃听器来,要欲递给阿远,说再见的。 但这时聂老板走上前来,挽上了妻子的手,问:“跟赵sir聊什么呢,说的这样开心?” 第572章 证明常威打人了。 该怎么形容赵营长呢,他就跟只豹子似的。 而且聂钊绝对没看错,这人就跟曾经的宋援朝,霍岐似的,赶着给他太太献殷勤。 但不同的是,宋援朝是个憨憨,霍岐性格耿直,都不会撩妹。 赵营长不是,他可会撩了,今天聂太太笑的,比聂钊见她一年笑得都多。 他心里也绝对有鬼,一转身间,下意识揩鼻子:“我也该走了。” 但说走他又不走,抓起阿远手里的小扣子怎么一捏,它就开了,从中掏出一枚寻常用在玩具里的小电池,他又说:“换一枚电池,再找个收音机,很好玩的。” 阿远才发现这扣子竟然还可以扳开,里面还有电池,还有小小小块绿色的板子,他要刨根问底的:“xuxu,介个,介个xi什么啊?” 赵营长下意识再看一眼陈柔,柔声说:“你妈妈知道,问她吧。” 再朝聂钊伸手:“我还忙,那就……再见!” 聂钊就不信了,他还敢那么狠的捏自己,但手伸过去他就后悔了。 赵越这一下,比早晨那一下捏的更得,聂钊要不是咬牙忍着,条件反手都要抽手。 然后他朝陈柔挥挥手,又拍上早就等着他的,下属的背,离开了。 聂钊总归好奇,又问太太:“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从他踏入演播大厅到两点,他太太一直在笑,他想知道为什么,好奇极了。 陈柔也想跟他讲的,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就说:“很多,但都跟你没关系的。” 夫妻就是一体的,哪怕跟聂钊无关,他也想知道啊。 可这会儿,太太去跟儿子解释那小小的一枚窃听器中,绿色的小板板是用来干嘛的,电池又是用来干嘛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喇叭呢,好小好小,又是用来干嘛的。 总之,这就是个小小的收音机,既能收音,也能传播声音。 出了电视台,陈柔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聂钊也有,他得去远洋公司,跟公司目前的高管们开会,而那全是一帮白人,他要裁掉,要花好多钱,放着又没什么用。 他得找个合适的办法,用最小的代价打发了他们。 经商嘛,就是这样,整天需要想无数的琐碎事情,见无数的人。 但陈柔正欲上车,聂钊突然问:“晚上有约吗,还是回家吃饭?” 就在今天,包玉雁和闻二少的离婚官司在香江第一次开庭,今天下午正式开始。 陈柔和聂涵都要去旁听,晚上她们也会跟包玉雁一起吃饭。 最近岛上开了一家新派川菜,店面大,隐私性好,做得也可以,她订了包厢的。 聂钊听完,倒也没说什么就上车,赶着去开会了。 回家吃过午饭,陈柔还得先把阿远送去家附近那家幼儿园。 他都两岁多,在香江就该上幼儿园了,但才开始,每天只送两个小时。 这个世界上,除非是某国的王子,否则的话,孩子就要适应社会,而不是让社会来适应孩子,陈柔就觉得没所谓,这几天是她亲自送亲自接,但送完她就会离开。 可奶妈和育婴师不是,其实她们也可以回家休息,到时间再接。 但两个育婴师并一个奶妈,只要是当班的,就会乐此不疲,站在外面等着。 奶妈还带了数码相机,四处找机位拍视频,回来给陈柔看。 还是陈柔提醒说,她拍,狗仔看到了也会来拍,奶妈才罢手,不拍了的。 当然,幼儿园也很快就把那个口子堵起来,不让人偷拍了。 这可是香江,聂小少又是幼儿园身价最高的宝宝,万一来个绑架案呢? 话说,闻二少外面那位小女明星的女儿就比包玉雁的孩子晚了两天,也已经出生了,而于他来说,跟包玉雁的婚姻,他自己觉得是赔本的,因为闻家盘活了包家。 要依他自己的意思,也不想付太多的赡养费,毕竟包玉雁没有创造任何价值。 他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法庭上陈述时,竟然舔着脸说:“包小姐全然没有自我保护意识,连个孩子都怀不好,我也只是一时冲动,情有可原的。” 聂涵听到这儿气的直拍腿:“孩子明明是被他踹掉的,他在狡辩!” 这场审讯并不开放,聂涵又说:“但他狡辩不了,我们的证人他买通不了。” 发现录像的聂嘉峻确实不是闻二少能买通的了得。 但是人闻家雇的律师也很牛逼,而正好聂嘉峻目前被列为是眼镜哥一案的嫌疑人,等到这边,包玉雁的律师举证的时候,人家就提出了这一条。 至于整个明德医院,上上下下整体封口,无一愿意出庭。 但既聂涵那么自信,就证明她们这边还有杀手锏。 也有人敢站出来做证,证明他这个常威,就是打人了。 证人也马上要上场了。 而对方一上场,闻二少当即脸色一变,大吼:“打人的警察也可以做证人吗?” 再看法官:“阿sir,她暴力执法,打人,她打过我。” 法官槌敲的棒棒响,示意闻二少不要冲动,不要在法庭上咆哮。 律师也安抚闻二少,叫他不要冲动,因为他被打是真,但是踹了裆,他自己不好意思跟警方讲明,就被现在在证人席上的小女警,麦警官给白打了。 这小麦警官也不肯收律师给的钱,坚持要站出来做目击证人。 闻二少站在被告席上,斜眼觑着小麦警官,突然抬手,狰狞着笑容一指。 聂涵直接站了起来,隔空大骂:“闻二少,雇个方唐镜,你就真拿自己当常威了?” 方唐镜其实是个电影角色,《九品芝麻官》里头的,而它一经上演,市民们讨厌的律师就有了别名,方唐镜。 其实要不是他爸给压力,闻二少都懒得应诉,毕竟他在外面怎么样包玉雁都管不到,拖字诀,他可以拖死包玉雁,包玉雁可拖不了他。 而且离婚,他本来也可以分币不花的,毕竟他又没财产,分什么分? 但他老妈因为闯了祸,甚至影响到赌场的生意,损失高达十几亿,现在也在家悄悄装死呢,不敢吭声儿,碍于老爸,他就不得不来应诉,谈离婚。 赔钱是当然的,他必须掏,可如果没有小麦警官从中撑和,他就掏得少。 一个出身贫寒的小女警,竟然非要站上证人席,她找死! 闻二少现在可是家里的老大,他不怕个小女警,甚至也不怕聂涵。 跟他二姐一样,虽然帮家族做事,但早晚还是要嫁人了事的,不足为惧。 但是他回看看旁听席,刚想给聂涵也来个‘常威’式的笑容,又硬生生的回了头。 聂太,老虎机扑克骰子百家乐无一不通,堪称赌场克星。 但她竟然也来旁听,来给包玉雁撑腰了? 闻二少生生坐回了被告席,打个手势,示意律师问,看包玉雁到底想要多少。 结婚不过一年多,包玉雁也没想多要,总共只要了8000万。 而且其中有五千万是她的陪嫁,是闻家必须要还的,剩下的三千万,其中有一千万她要给她刚刚出生几天,连名字都没有就悄无声息没了的儿子买墓地。 但就这,闻二少这边还要争,说是只愿意给6000万。 结婚只需要一时冲动,婚礼上人人也都很开心,但离婚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 而且人人想攀豪门,香江女孩们还总是热衷于塑造男性,闻二少是赌场太子爷吧,各个娱乐公司老板家的儿子们也是太子,甚至酒店,就好比福临门,也有所谓的福临门太子爷,还有做调味品的,蚝油都有个太子爷呢。 嫁过去的时候女孩子们当然开心,但等离婚的时候她们就会发现。 豪门的钱不但跟她们无关,而且豪门有的是钱雇律师,要离婚,她们只有亏吃。 出了法庭已是晚饭时间,陈柔订了饭的,直接去酒店,进包厢在聊。 聂涵为闺蜜愤怒,进门就说:“闻二少刚刚给那位李小姐在半山置产,首付都要一千万,拜托,离婚呢,他怎么说得出口,只给一千万的?” 包玉雁终归女孩子,不是没有努力过,相反,她特别努力。 而且刚刚新婚的一段时间,闻二少跟外面那个分了手,也说要真心跟她过日子。 就在她怀孕两个月,检出是男孩的时候,他还跪在她面前,发誓说这辈子只守着呢,但后来,憋到八个月,外面那个才说怀孕了,闻二少也一下就变了。 包太太始终不愿意相信是女婿的错,就是因为,他之前表现很好的。 但包玉雁总算大彻大悟了:“男人,不论在一起时情话说得多动听,都不可信的。” 顿了顿又说:“只要利益相悖,他们就跟狗一样,随时能翻脸。” 聂涵说:“加上嫁妆才六千万,律师费都不够,而且我觉得八千万你都要少了。” 包玉雁就跟曾经那位,被绑架过的,罗老板的太太一样,还处于情伤阶段,而且女性都感性,她说:“我只想跟他切割,他的钱,我不稀罕。” 聂涵说:“但你要为将来考虑啊,如果没有钱,无法独立,你回到家,你爸依然要安排相亲,还是要把你嫁出去的,女孩子,要手里有钱才踏实。” 又说:“我觉得你至少要要3亿,协商到1.5亿,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在资本啊。” 陈柔也说:“阿涵的建议很中肯,你应该考虑。” 包玉雁点头,默了片刻,反握上陈柔的手,说:“哪怕夫妻感情再好,你要给自己存个小金库,我算是体会过了,男人要翻起脸来,比女人能想象到的,狠多了。” 聂涵下意识觉得她小叔不是那种人,但转念一想,突然发现,原本属于韩玉珠的,并且归属于陈柔的那份收息其实也归在公司,是由公司统一打理。 当然,她和聂嘉峻,聂嘉峪的都是。 而它是由一个金融团队来操持的,她小叔也就隔一段时间听一下汇报。 但日常的资金动向,只要不是很大的,都是由她在拍板。 也就是说万一她小叔哪天要翻脸,打钱的主意,要做账来转移资金,或者是变更资产,他必须要经过她,那可就比闻二少那种,还是老妈掌钱的,好把握得多。 所以她从另一边握上陈柔的手,说:“细娘,你不用怕的。” 又说:“girlhelphirl,咱们是一条战线上的,我小叔敢不老实,我第一个通知你。” 包玉雁其实是吃亏上当后的总结,也是经验劝告。 她说:“聂太,其实我更建议您像闻家二小姐一样,加入公司的金融决策层,您可以不出指志性的意见,但您必须知道每一笔钱的去向。” 女性之间,好的经验就要分享,也要学习。 包玉雁虽然离婚了,但对小姑子很是敬佩,也从对方身上学到了很多。 但其实场面有点奇怪,因为负心男是闻二少,几个女人聊着聊着,就变成了针对聂钊,要陈柔如何提高防范的经验分享大会,聂涵更是秒变叛徒。 万一被她小叔知道了呢,马上就要提她做总裁的,那还提不提了? 这是新派餐厅,虽然也是川菜,但不是大排档,是很雅静的包房,有单独休闲的沙发,还有餐桌,甚至还有麻将桌,因为是在高层楼上,推开窗户有观景阳台。 阳台门动了一下,然后噔噔蹬的,阿远拿着个什么,跑到妈妈身边了。 今天,儿子该是由阿辉和奶妈一起接,然后送到餐厅来。 陈柔回头看,没见奶妈,估计她和阿辉是在外面吃员工餐,就起身,想去交待一下阿辉,吃完饭后留下车,他和奶妈可以先行回去休息,因为她可能比较久。 可她才站起来,聂涵唰的也站了起来,包玉雁也是,猛得站了起来。 陈柔顺着她俩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聂钊面色青白,眼神晦暗的,从阳台走了进来。 第573章 聂钊,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其实现场的情况很简单,也很好解释,那就是,迁怒。 聂涵第一天发现闻二少在搞家暴,回去就揍了宋援朝一顿。 还骂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宋援朝任她打任她骂,而在她因为生气不理他的那段时间,他给她煮了一碗糖水,让她觉得口渴就喝,然后把他俩的鞋子擦的干干净净,还在卫生间地上,蹲着,用搓衣板把聂涵的内衣也搓的干干净净,洗干净并晾了起来。 该怎么说呢,宋大叔虽然老了点,但于聂涵来说,也是她的老baby了。 她会生气,会因为工作太累而苦恼,但是她从来没有觉得那栋两室一厅的房子小过,也没有因为她的小家而烦过,累过,那也是她想跟宋援朝结婚的原因。 但是她该怎么跟小叔解释,那其实只是迁怒,她也只是图一时嘴快? 而且她的总裁之位呢,这下怕是鸡飞蛋打了吧? 但她还好,毕竟是一家人,包玉雁挑唆别人婚姻,才是最尴尬的一个。 聂钊也果然睚眦必报,轻推玻璃转盘,把菜单转给包玉雁,轻飘飘来了一句:“包小姐的官司看来打得还不错,本来我想帮你跟闻老板说和一下,看来不用了。” 包玉雁才打开菜单,一脸哀求的陈柔。 闻二少自己没钱,也绝情,现在就只想还嫁妆,再给点车马费。 找闻家二太,不必想了,她更狠,估计连嫁妆都会吞掉。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闻老板,当然得要聂钊来找,别人找,话都说不上的。 可她和聂涵刚才失心疯了一般,都说了些什么呀,全是损害聂钊利益的,怎么办? 而且就在这时,聂钊突然对聂涵说:“大陆的工作量也不算太大吧?” 聂涵吐了一下舌头:“还是蛮大的。” 六人位的包间,聂钊坐在主位,旁边就是聂涵。 他双手抱臂,纤细修长的食指在胳膊上轻轻的扣着:“我觉得不算大。” 又说:“还是韦德兼任香江公司的总裁吧,他干得下来。” 要不是这时服务员进来点菜,聂涵已经跪到地上,抱着小叔的大腿祈求了。 就这,她已经在眨眼了,还学着阿远的样子撒娇:“不要嘛。” 阿远还蛮忙的,刚才塞了妈妈一个小东西,这会儿爬上姐姐的膝盖,举起一只可可爱爱的,麦兜兜式的儿童对讲机,放到了她的耳边。 这会儿陈柔正在点菜,好神奇的,她说话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聂涵被吸引了注意力:“这个好玩,哪里买来的?” 东西分两个人,那枚小扣子窃听器是赵营长还回来的,而这个小对讲机,则是聂钊差着安秘书,让人跑到市面上专门买来的,当然,赵营长当时说的也不全对,因为窃听器太小,只能做单频发送,而且还有固定的波段。 买对讲机的那个人还专门跑了一趟九龙,找到霍岐,去调波段。 聂钊推掉了晚上的加班,而且提前接了儿子,本意是想来给包玉雁帮忙的。 但哪里知道,他跟阿远正在阳台上玩窃听器,一帮女人进门就开始讨伐他了呢? 包玉雁已经碰钉子了,聂涵也吃瘪了,这可怎么办? 要说多拿,包玉雁也不想,但8000万是她的底线,毕竟律师费高昂。 她慌得不行,但是陈柔拿起菜,却朝她比了个ok。 阿远刚才爬到陈柔身上,就把小窃听器放到她上衣的上口袋里了。 小坏蛋,当时陈柔都没想到,他是在装窃听器。 但既然发现了,当然就要跟儿子玩一玩,也得哄哄气不顺的老公。 点了几样菜后,她突然侧首说:“阿远阿远,你在吗?” 就在一张桌子上,本来阿远也能听到,却也认真举起对讲机:“妈妈,我iai呢!” 陈柔说:“把对讲机给爸爸,妈妈要话跟爸爸说喔。” 阿远立刻起身,把小麦兜对讲机按到了爸爸的耳朵上,还说:“嘘,不讲话。” 陈柔指菜单,说:“这个菜,给我们阿远最爱的爸爸来一份。” 又说:“一点辣椒都没有,而且不是阿远爸爸讨厌的甜口喔。” 服务员没想到聂太太竟然这么肉麻,都红了一下脸。 陈柔再指一个菜:“这个要做好了,雪白如脂,绵软顺滑,会非常下饭,我们阿远爸爸今天辛苦工作了一天,服务员小姐,吩咐后厨,一定要做好吃喔。” 她点了一份咸烧白,还有一份雪花鸡淖,都是川菜里难得的清淡口味。” 再敲敲开水白菜,她说:“还有这个,就ok了。” 其实是因为包玉雁吃不了辣,陈柔得要几份不辣的菜。 但她一口一个阿远爸爸喜欢这样,阿远爸爸喜欢那样的,包玉雁斜眼一瞄,好吧,那位自她记忆里就面貌阴沉,性格阴戾的聂老板不但被说到迷失,甚至都成翘嘴了,唇角翘的那叫一个高,而且他竟然也是会开玩笑的。 抓起对讲机,他认真说:“阿远爸爸说,他可以吃辣椒,而且很能吃。” 服务员还在写备注呢,猛得低头,看陈柔。 陈柔敲菜单:“听我的,微微辣就好。” 这儿都是川菜厨子,要听说首富来了,还很能吃辣椒。 那么,只要服务员不备注,恐怕今天带辣椒的菜陈柔都没法下口。 因为就她所知,所有的川菜厨子,在听到别人说能吃辣的时候,那勺子就要拢到冒烟了,不怕你辣哭,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技术不够。 其实聂钊自己也要反省的,于他,聂氏是一个整体,所有的资金都是在一帮专业人士的操作下来钱生钱的,这样的好处是,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主观意识和犯蠢,判断错误而失手,他们的资金能拥有最好的增值速度。 但不好处就是包玉雁所讲的,万一要进行分割,会很麻烦,女方也会很被动。 聂钊要跟太太讲明自己的立场,也要跟别人讲明白的。 等菜的功夫,包玉雁开了一瓶红洒,但他拒不喝,还说:“我们最近在忌酒。” 他这一句就把陈柔也捎上了,包玉雁都不敢给她倒酒。 然后,‘慈祥’的聂叔叔又问:“官司结束后呢,你有何打算?” 又特地说:“女性也需要事业的,你如果想像阿涵一样去船厂做事也ok,自己出来单干也ok,需要支持尽管找我,就我太太,我也一直支持她独立做事的。” 包玉雁并不想去船厂,因为她爸一门心思,培养的是她弟弟,她想自己出来做事。 而聂涵想到什么,就又说:“对了,我细娘一直计划要开一间安保公司呢,要不你投一点钱,然后和她一起做,在香江,还没有专业的安保公司呢。” 这几年还真是,古惑仔们陆续收手,有押镖的单子也不敢接了。 别人因为不知道大陆政府的态度,看到市场都不敢入手,就怕定义成黑社会。 而目前香江大佬们的保镖,跟聂钊一样,基本都是从海外雇的。 本地保镖价格方面有竞争性,再说了,聂太有聂老板罩着,就不怕麻烦。 包玉雁差点拍桌子,说:“好哇。” 又说:“我跟着闻家二太,熟悉过赌场的安保条例,如果需要,聂太尽可问我。” 这就对了,事业是需要一帮人一起,各出所长才能做起来的。 聂涵帮包玉雁找到了工作,心情很不错,见阿远正在扭那个小对讲,亲了他一口。 但偶然一瞟间,她又发现小叔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反正总裁之位已经没了,她胆子也大了,凑过去,声低:“不想细娘出去工作啊?” 破罐子破摔,她也不怕了,故意问:“难道是怕细娘查出你什么来?” 聂钊一天忙的要死,而且就好比航海时的船长,货物越重,责任越重。 当聂氏的体量奔着千亿而去时,又是在经济高速发展时,他的决策稍有一点不对,损失都是不可估量的,也会立刻有新人跃起,抢走本该属于他的资源。 他不怕太太查,但他很需要人帮他查一下。 那个赵营长,一个待在全封闭式的,军营里的军人,是怎么就变得跟他太太那么熟络的? 身无彩凤双飞翼,他俩心有灵犀一点通,而聂钊,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当然,他是必定要问到底怎么回事,以及,他们今天到底都聊了些什么的。 聂钊必须知道,那家伙到底说了什么,才叫他太太一直笑,不停的笑。 必要的时候,他其实也可以学习幽默的,人嘛,不怕缺陷,贵在学习。 他垂下眼眸,对着聂涵哼了一声,还是给太太面子,对一直特别忐忑的在看他,等着他给准话的包玉雁说:“晚上吧,我会给闻先生打电话的。” 又说:“闻家不差一亿两亿的小钱,而且婚姻不是儿戏,彼此付出多一点,哪怕分开,下一次走入婚姻之前,大家也会谨慎许多,钱教做人嘛。” 这就是聂老板的厉害之处了,他会劝闻老板,不是为包玉雁叫屈,而是,让他从教育儿子的角度出发,一两亿的零钱,闻家随便掏,而只要记在闻二少的账上,让他失钱,让他肉痛,他以后就不会随便结婚,更不会随便离婚。 为人父亲,或者不愿意出钱打发儿媳妇,但花钱给儿子长记性,闻老板会愿意的。 包玉雁诚心说:“谢谢您,聂叔叔。” 对了,阿远坐在他爸怀里,半天没说话,不知道在干嘛。 聂钊是,在儿子刚出生的那个月,他半夜都会爬起来,钻进婴儿房,用手去试,看儿子有没有在呼吸,生怕那点小家伙在自己不注意时,没了呼吸的。 儿子半天沉默,他就着急了,正想问儿子在干嘛呢。 阿远把对讲机贴到了爸爸的耳朵上,朝着爸爸笑了:“听啊,爸爸,听。” 这小子,聂钊只帮他调到那枚窃听器,但儿童对讲机虽小,也只是距离近一点,很多波段上,还有酒店内部,外面的交警什么的,都会使用对讲机。 这家饭店就有,当然了,不是加密波段,公开的。 阿远扭一扭的,就找到酒店的对讲信号了,里面全是四川话。 他一句都听不懂,可他只觉得无比好玩。 第574章 太太她很好的,她值得 聂钊把对讲机声音拧大了,但他也听不懂,现场也只有陈柔懂。 阿远在问爸爸:“他们,他们在讲什么呀?” 四川话就跟吵架干仗似的,而且聂钊一听,来了句:“这好像是日语。” 聂涵专门学过日语,他又问:“你听懂了吗,说的什么?” 要说四川人讲日语,要是在四川,聂钊竖着进省,得横着被送出去。 陈柔只好跟儿子解释:“是咱们国家,四川省的方言,就像粤语,是方言。” 阿远心还挺野的:“全世界都要,要讲粤语喔。” 陈柔说:“不是的喔,就大陆,还有好多好多种语言呢。” 又笑问儿子:“你猜猜,他们在讲什么?” 阿远只听对讲机里有人在suosuosuo,搞不懂,问妈妈:“xin么啊?” 陈柔看聂钊:“饭店的厨子在问刚才点菜的服务员,确定你爸爸很能吃辣椒?” 聂家桌子上就没有辣菜,他唯一觉得辣的就是可乐。 而且是聂耀问他,是不是觉得辣,他就以为那种感觉是辣。 小家伙举高双手:“宝宝爱辣,宝宝超级爱辣。” 应该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融入,聂钊今天特别平易近人。 而在包玉雁印象中,他哪怕跟她爸那些人在一起,也属于只听人讲话,不爱说话的人,可今天他竟然破天荒跟包玉雁介绍起了四川,川菜。 也是照他讲,陈柔都才第一次,这酒店能连服务员都是四川来的,而且能租到浅水湾附近的房子,是梁利生帮忙介绍,而且她都忘了,这幢楼隶属教堂,也是聂家的,也就是说,这个壕气的川菜馆要不是聂钊点头,它开不起来的。 他妈所有的楼,在做餐饮方面他都很慎重,餐饮脏嘛。 聂钊突然变的很健谈,还夸夸其谈的,聂涵瞟一眼陈柔,撇了撇嘴。 她算是慢慢咂过味儿来了,她小心眼的小叔,刚才不过随便被说了几句,这是跟祥林嫂一样在控诉呢,毕竟他眼里就两个人,太太儿子,做事也是基于他们出发。 但是聂涵和包玉雁两个坏人,一起出来吃饭,就只会讲他的坏话。 小叔变祥林嫂了,惹不起,还好这时菜上来了。 佐红酒的凉菜先上,聂涵跟包玉雁碰杯,庆祝她迈向离婚。 阿远跟他爸一样,为了向妈妈看齐,要表现自己爱吃辣,但也跟他爸第一次吃川菜一样,陈柔还是挑了一块炸的酥酥的辣子鸡呢,小家伙直接被辣出眼泪了。 而且他不承认这个是辣,他大口喝水,咳嗽,流眼泪。 终于,孩子看爸爸:“iui巴,着火啦。” 两只手一起往外扑,阿远形容的可太贴切了:“宝宝的iui巴,着火啦。” 聂涵跟陈柔一起吃过,能吃一点,但包玉雁是第一回吃。 不过就在吃辣方面,据说女性比男性更厉害一点,还真是,聂钊因为包玉雁挑唆他太太不信任他而耿耿于怀,还特地吃了两块辣子鸡,并说:“尝尝吧,不辣的。” 辣子鸡,川菜里的灵魂,今天厨子听说聂老板,还特别发挥。 且不说辣椒花椒都是专门挑的最够味儿的,大火熊熊,猛油过鸡肉,外表被炸的焦酥,但水份锁于肉中,一口咬下去,表皮焦脆,内里爆汁。 包玉雁是真不觉得辣,连着下了几口米饭,抬头感慨:“好香!” 聂涵是永远在她小叔雷区蹦迪的:“你都回来了,住的又近,咱们以后常来吃。” 聂钊这辈子大概都吃不惯辣了,他不敢像阿远一样说,可他也觉得嘴巴着火了。 他们父子就只能吃咸烧白和开水白菜。 阿远爸爸想不通,阿远更想不通,闹着出了餐椅,爬到妈妈怀里,他再爬起来,伸手在妈妈嘴唇上揩一下,又伸舌头舔了一下,立刻,孩子撇嘴了。 根本不是可乐味道,反而,他的舌头又要着火了。 爸爸在给他着水呢,但是妈妈看他小脸都皱一块儿了,反而亲了一下他的小嘴巴,完蛋了,阿远的整个嘴唇都麻掉了,孩子都给辣的掉眼泪了。 而这时,又有人要在聂钊的雷区蹦迪了。 就在澳城的时候,阿远爱上了喝可乐,走哪都要背着可乐。 回来之后,那四罐可乐聂钊就让他喝光了,但之后商量好的,一周喝一次。 渐渐的,到了周末聂钊不提,阿远也就渐渐忘记了。 可这儿的老板拍马屁不行,拍到了马蹄子。 听服务员说首富家的千亿宝贝被辣到了,老板贴心的让服务员送了饮料来,还正是可乐,陈柔又不像聂钊管得严,出来吃饭嘛,就给阿远打开了。 阿远抱到怀里,大喝一口,再滋溜:“辣!” 但聂钊才要说要觉得辣,以后就不要吃,阿远举手:“宝宝,爱吃辣。” 且不说他妈妈一听儿子爱吃辣有多欣赏,老板在外面激动的热泪盈眶。 连千亿宝贝都爱吃,看来他这生意,能做! 聂钊总还是不死心,今晚就还要去一趟养和,看看他老爹去。 要说今天算回光返照,都照了一天了,也该照完了吧。 那今晚呢,他会嗝吗,只有三个月就要回归了,他要不嗝,还得聂钊推到现场呢。 所以吃完饭,陈柔她们先回家,聂钊又得去一趟医院。 而其实安秘书汇报的时候,他就很不高兴了,因为安秘书说,老爷子今天精神很好,也终于意识到,他竟然一路要苟到回归了,还会在观礼的最佳位置。 一开心,他的精神愈发好了,而且还开始过问他届时要穿的衣服了。 这就够叫聂钊烦的了吧,但还有更叫他生气的呢。 安秘书再打小报告:“二爷今天过港来采访,然后没走,但也没去医院。” 他爸在医院都快死了,最盼的就是他,聂耀。 但聂耀呢,虽然几个月前在被聂钊收拾了一顿之后上了趟医院。 但是过年他分明有假期,他也是来去自由的,可他愣是没有去医院。 翻过年,这已经是三月份了,直到现在他也没去过。 今天过来采访,他既然不忙着走,该去看一下他老爹吧,可他依然不? 聂钊问:“他人呢,上哪去了?” 安秘书说:“去了霍岐岐霍sir家,我刚才问的消息,还没出来呢,在喝酒。” 聂钊一伸手,安秘书拨号码,再递给老板。 他拨的当然是聂耀的手机号码,那边一接通,聂耀语气听起来还挺开心的。 他说:“阿钊,你找我有事吗?” 聂钊说:“你都不问问的吗,你爸是清醒的,你不过去看看他?” 聂耀语气瞬间就不好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在忙。” 听到聂钊气粗,他又忙说:“下回吧,下回来,我一定去医院。” 聂钊再没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聂荣已经吃了安神的药,睡着了。 但是病床边的桌子挪着一大沓子的报纸,看来是今天他让护工读过报。 还有,桌子上摆着两盒蛋挞,聂钊有点惊讶,问护工:“老爷子能进食了?” 护工忙解释说:“不能,但这是他吩咐我们为您买的,他说,您小时候爱吃这个。” 是的,不止阿远小时候爱吃蛋挞,聂钊也爱吃。 可他经常在阿远四处打包好吃的蛋挞,聂荣却从来没有给他打包过。 而今天,他这个算什么呢,要死了,却又来忙着弥补聂钊已经不需要了的亲情? 但毕竟大哥已逝,聂耀不是故意的,他是从小被惯坏了,他没有心,当然也没有责任感,聂钊也不能让聂氏集团的上一任主席在无人监护中离开,就只能坐着。 直枯坐到11点,他起身,交待护工:“随时call我。” 不管聂钊心里怎么想的,在医院诸人看来,他就是个十足的大孝子。 至少隔一天要来一趟吧,听说老爸醒了,和衣卧在床边,一守就是半宿。 什么孝子,这不就是? 可怜聂老板的心情无人能懂,他的焦虑,也无人能解。 上车回家,他掏出电话来,给韦德打电话,说:“帮我草拟一份董事会的决议章程吧,下一任董事会主席,换成你家太太,陈柔小姐,我跟她调个个儿。” 韦德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默了半晌才说:“董事们只怕会反对吧。” 又试问:“该不会是您的健康问题,您体检了?” 董事会主席的变更是要上银监署的。 一般来说,那么大的改变,除非现任主席身体出问题了。 但聂钊却说:“我很好,也只是一次简单的变更而已,你照做就好。” 韦德说:“但作为主席,太太持有的股份,至少要在股本的10%,您要那样做的话,就需要先转让股本,那个变更,也需要提前知会银监署,并获得审批。” 银监署也就走个过程,某个公司老板要把钱送人,他们能管得了? 只不过事情比较麻烦,韦德还要提醒风险:“股票会在短期内大跌,而一旦集团股票跌了,您又提出变更,董事们应该不会同意。” 聂钊说:“要这边跌了,就让大陆公司持续吃进,变更主席的事可以先入下办理,七月一号之后再发布消息,并向大陆发布,放心,大陆涌过来的资金,能把咱们的股价抬起来的。” 又说:“你家太太要问起,就说是金融操作,她配合就好。” 整个聂氏10%的股本,大概会是8亿股本,也是聂家掌握聂氏的筹码,聂钊轻飘飘一句话,就要转给他太太了。 在香江,就不说现在了,往上溯三辈,都没有人这么做过。 而且这样做的风险很大的,万一陈柔哪天跟聂钊离婚呢,会带走聂氏的主动权。 听聂钊的意思,暂时这事儿还不需要告诉老板娘,等办的差不多了再讲。 韦德都搞不懂到底是为什么,但作为手下,他只说:“ok。” 倒是安秘书,曾经是聂荣肚子里的蛔虫,现在是聂钊肚子里的蛔虫。 他回头,笑着说:“boss,太太她很好的,她值得。” 逮谁揍谁的陈柔,自打安秘书见她,可从来没见她跟聂老板发过脾气。 而在曾经聂耀被送到菲律宾,聂家兄弟也在国外的时候,陈柔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人家把聂涵哄着嫁出去,真要看聂钊不顺眼,她动动手指,聂钊就能被人绑走。 在香江就有那么一对白手起家的夫妻,丈夫被人绑走,太太继承了所有家业的。 所以陈柔要真有野心,真想,聂钊都已经死了800回了。 这一回呢,趁着回归,聂钊变更董事会主席,是一般人所不敢玩的野套路。 但是,他是把企业转给他太太。 而他太太,是可信的,股本在她手里和在他手里是一样的。 如果董事们反对,搞舆论造声势,再于背后偷偷抛股,拖低股价,聂钊也不怕。 因为随着回归,大陆将会有大量的热钱涌进来。 聂氏的股价,届时将会由内地涌进来的热钱托起来,还能削弱董事们的占比。 而如果还想这件事尽善尽美,其实还有一事。 当然,安秘书想到了,但他不会说出来,也不需要他说出来的。 果然,聂钊接下来说:“安杰,通知金融部,统计一下我们的家族持股,让他们做一个三七分的抛股计划,我随时要用。” 且不说他是为了什么而变更股本,但聂钊做事,是会想到方方面面的。 目前聂氏的股价在个顶点,他把家族内,嘉峪嘉峻和聂涵,陈柔所持有的股票抛出去套现,就是高位出手了。 而等到回归前,股价落到低谷的时候再悄悄吃进来,这一出一进,他们就又不知道要赚多少钱了。 老板吃肉,安秘书也少不了一口肉汤。 但他的谨慎在于,他永远只悄悄揣着,自己小捞一点。 哪怕是他的亲兄弟们他也不会透露消息,跟只老板,也只专注一件事,给他的闺女们赚嫁妆。 他笑着说:“好的。” 这一手,聂家赚的,要以十亿计,安秘书是小股本,但玩好了,他也能赚上千万的。 这老板,他跟的值! …… 也不知道聂荣是不是真的要嗝了,但这几天聂钊明显的焦躁,烦躁不巡。 他去看老爹,儿子就归陈柔了。 在回家后,她先是带着儿子一起跑了5公里,然后俩人又畅畅快快的游了半个小时的泳,把熊孩子的体能消耗光。 而因为他今天去了幼儿园,也算是办了一件很牛逼的大事,就不要奶妈讲故事,而是要跟妈妈聊天。 陈柔就只好耐着性子,听儿子讲幼儿园里的故事。 而在阿远看来,幼儿园里除了小哭包,告状精,就是小蠢蛋。 还别说,他总结听很不错,因为陈柔印象中,幼儿园也只有这几种孩子。 而要问阿远做了什么,那可就多了,他营养好,个头高,跟三岁的宝宝差不多高。 第一天上幼儿园,他一路找到园长室,问有什么好玩的,园长把他带到了海洋球池,本来阿远不喜欢,准备要离开的,但是被他发现了高年级孩子玩的跳轮胎。 其实超级简单,就是一个轮胎一个轮胎的跑嘛。 阿远单脚都可以跳跳过去,再跳跳过来,可是高年级的孩子们边跑边哭。 小小的他于是单脚跳了一圈,跳完之后觉得还不够,又抱着手臂,又跳了一圈。 然后阿远就发现,大班的孩子们有很多玩具,就比如说扭扭车。 可是他们明明那么大,却好笨的,只会骑着,慢慢的在活动室扭来扭去。 阿远必须给他们上一课啊,他两脚一蹬,转圈儿的就是漂移。 而阿远一飘,有些大男孩就会来跟他玩,还有些小女孩会被吓哭。 但这些都还好,不算烦人,可是,幼儿园里有告状精,一发现阿远碰扭扭车或者是小三轮,就会立刻汇报给老师们,然后就会有一帮老师跪在地上等着抓他。 陈柔听儿子絮絮叨叨的讲着,就问:“那你喜欢幼儿园吗?” 阿远困了,眼皮耷拉,撇撇嘴:“还~好吧。” 陈柔又说:“要不喜欢小朋友,我们再换一家呢?” 阿远摇头,说了句什么,还笑了一下,但陈柔并没有听清楚。 才开始上幼儿园,阿远都是下午去,也只待几个小时,也没有像陈柔印象中的小孩子一样,吼的鬼哭狼嚎的,就已经很好了。 而既然他入睡前在笑,那就证明,幼儿园还是有让他开心的事情的。 陈柔给儿子盖好被窝,回房间脱掉睡衣,到了浴室门口,踢掉拖鞋赤脚入内。 今天在外泡了一整天,不能只是冲冲了事,她得泡个澡。 佣人早帮她放好水了,她只要进去泡就好。 但进了浴室,她转身才要开灯,聂钊已经于身后环上她了。 他今天显得格外粗鲁,胡茬自她脖颈上细密密的扎着,掰过她的脸,舌尖撬开她的唇,不由分说,长驱直入,粗鲁而蛮横。 …… 第575章 因舍而得 也许是因为今晚辣椒吃多了有点上火,也需要发泄。 陈柔非但没有因为聂钊的粗鲁和蛮横而觉得不适,反而感觉意外的好。 她和霍岐,赵越是一种人,是天生的硬骨头,他们也注定很难找到一个相爱的人。 而好的爱人当是能以柔克刚的绕指柔,就好比聂钊此刻的吻,在她唇上,脖颈上,背上,他一点点的吻软了陈柔所有的棱角,让她觉得自己是在云端,天空之上。 而随着抽屉一声轻响,坐在盥洗台上的聂太太一声低呼:“不要那个!” 聂钊手里握着小雨伞呢,就像阿远说的,某个地方着了火,只想快点办事。 他愣了一下,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低头还要工作,太太却一把打掉他手里的东西,继而双脚一勾,缠了上来。 这还是第一次无保护下的危险旅程,也是他们头一回,真正意义上的水乳交融。 聂钊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繁殖癌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孩子的事儿。 而他们在七个月前,还同时遭受过辐射,并且,虽然大陆的医院认为问题不大,岳中麒的太太都怀孕三个月了,目前做检查一切正常,但聂钊暂时并不想要。 可就像太太想要极致的快乐,就不想要那个小雨伞膈应自己,他也一样。 一开始他还有理智,想要及时刹车,适可而止,浅尝辄止。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聂钊本来想憋个大招的,却在猝不及防中提前鸣金,草草而止,环抱着妻子,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游戏已经结束了。 …… 浅水湾这栋楼,几乎是扒到只剩框架之后又重新分隔,重建的。 整个二楼只供聂钊夫妻起居,卧室是圆形双人浴缸,很大的,但还是有点挤。 不是因为浴缸小,而是因为,陈柔往这边转,聂钊就往这边贴。 她往那边转,他就又要往那边贴,而天生心思敏感的聂老板,今天本来是想着,玩高兴了就问问太太,她今天跟赵营长聊什么了,仔仔细细盘问一遍的。 可现在他心里又装上新的心事儿了,半晌,陈柔泡好了,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欲言又止半晌,他问:“万一怀孕了呢?” 无保护措施下,而且她今天反应格外强烈,有个原因是,她在排卵期。 而向来,于聂钊来说天大的事情,在陈柔这儿似乎都不是事儿。 她往丈夫额头上弹了几颗水珠儿,笑着说:“那就生呗,反正是我怀,又不是你。” 她怀过一个孩子了,已经不是一无所知的那个她了。 她也在有了崽之后,终于发现小崽崽的可爱了,多一个也未尝不可。 人嘛,都是得陇望蜀的,她有个可爱的小男孩儿,她也还想要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聂钊也想,可是他考虑的更全面,他说:“现在不是恰当的时间,我怕辐射残留。” 当着聂老板的面,他太太突然抬脚,纤长到天怒人怨的大长腿抬过聂老板的肩膀再轻轻一挑,浴巾飞来,她出水裹浴巾,安慰丈夫:“要相信医生,相信科学。” 大陆,海军医院的医生都说了没问题,陈柔就觉得没问题了。 而聂钊一切的问题都源于自己,爱想,爱琢磨,爱自己给自己添负担。 撇下丈夫,陈柔出到外间,擦身吹头发,涂护肤乳。 她正吹着头发,聂钊跟出来了,接过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吹到半干,取一粒护发精油挤到掌心搓匀,又双手轻轻环上妻子的头发。 而这回,他望着镜子里正在忙碌的妻子,好吧,聂老板最近变得很爱笑,爱笑的都不像他自己了,他说:“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你还愿意再生一个?” 陈柔是从不掩饰自己的所思所想的,抬头看镜子,她也一笑:“我想要个女儿。” 累世姻缘,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绵,又要多少年,才能修到彼此心意相同,聂钊也还想再要个女儿啊,他会是最好的爸爸,阿远会是最好的哥哥。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欢,但在这一刻,聂钊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 但这一切并非交易,而是出自于本心,出自于他自己向心的修行。 因为他之所以想变更主席,是聂涵和包玉雁两个坏人在挑唆他太太,说他不爱她。 他是个实干家,最知道了,多说无益,他要做给她们看。 行商好比登山,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关于转让股本,则是聂钊坐在他爸的病床边上,闭眼发呆时想到的。 一开始他其实是在埋怨老爹,因为聂荣当初生怕韩玉珠还会好起来,重新回到公司,为此,他于匆忙中进行了次增本扩容,并出让了30%的股本出去。 而目前聂家所有人总共持有的加起来也不过30%,但那于聂钊来说太少了。 有几个只拿钱不干事,还爱歪歪他的大董,他也早想踢掉了。 正所谓有舍才有得,当聂钊想把集团总计一成的股本转让给太太时,只是因为负气,可当他舍出去之后,他就发现,如今正是一个绝佳的风口。 几个总爱歪歪他的大董只是投机客,而非他的左膀右臂,当他转让股本,他们就会以为他的身体出了问题,是在提前埋后路,他们也肯定会抛股。 届时聂钊只要拿着他提前高位抛掉的资金再整体吃入,他们家族的股本占比就能回到历史绝对高位,曾经韩玉珠执掌时的,48%左右,他也可算能比肩他妈了。 所以他交出小份的股本,反而会获得更多股本。 而当他毫无保留的,把主席之位交给陈柔时,她就会给他一个女儿。 凡事没有尽善尽美,聊到这儿就睡觉,聂老板将会拥有一整夜的好心情。 可他向来嘴欠,也爱犯欠,帮太太护养头发,屁颠颠跟在后面,穿过卧室与浴室之间的内衣衣橱,俩人都懒得穿睡衣,也只穿了拖鞋,聂钊就问:“为什么?” 又问:“为什么你也想要个女儿。” 陈柔在丈夫面前向来坦诚,当然,坦诚也是一切的基石。 她坦言:“我觉得包小姐说得没错,婚姻看似坚固,但其实再脆弱不过了。” 聂钊也刚生床,但就跟床上有刺似的,差点跳将起来。 他就知道,他太太必定要受包玉雁那个坏人的影响,果然吧,她被说活心思了。 但不对啊,陈小姐可不是那种怕婚姻不可靠,就会生崽栓男人的女人。 她既然觉得婚姻不可靠,又为什么还要再生一个呢? 聂钊满头问号,也急于知道个究竟,太太也没让他着急,立刻就帮他解惑了。 她侧过身来,抚上丈夫的眉眼:“阿远很你你呢,要生个女儿,跟他差不多就好。” 又说:“而且我看过报纸,据说夫妻感情好的时候,生的崽崽更可爱。” 明明聂老板最大的优势是钱,但他太太看上的,却是他的脸。 而小女孩儿,比男孩儿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帮她提前预设漂亮与可爱。 聂钊听出太太的言外之音了,她怀疑他们的婚姻也不可靠,想趁着他们现在感情还好,再生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而她要把女儿带回大陆,李霞不得开心死? 果然,聂钊试着说:“如果咱们生个女儿,丈母娘不知该有多开心。” 陈柔立刻说:“如果给她带,我怀疑她会直接辞职,抛掉工作全职带孩子。” 不像聂太太,能把孩子切割出生活,阿远还小的时候,她要去工作,会直接离开。 但李霞,聂钊都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人。 她是在旧观念下成长起来的女性,是因为不孕不育了才去做事业的。 但她天然的乐于牺牲,乐于奉献自己,如果给她个孩子,多大的事业她都能放弃。 甚至聂钊都怀疑她连婚姻都能为了孩子而放弃。 因为但凡她来家里,她的眼睛就不会再离开阿远,而那种仿佛看着某种珍宝般的疼爱和包容是奶妈都没有的,孩子也喜欢,所以外婆一来,阿远就要上天了。 也罢,多说无益,聂钊不会讲,但是赶回归之前,陈柔会成聂氏所有董事中,握有股本占比最大的一个,聂钊都会次与她,她真要不要他了,抛弃的可不止他一个,而是聂氏香江公司几万职员,到时候他也不工作了,不赚钱了,几万只手会朝她讨要薪水,到时候开不出薪水来,多少人交不上月供,看她怎么办吧。 小夫妻各怀心思,而聂钊虽然看似弱,但实则把太太掐的紧着呢。 而且别看他胆小又懦弱,跟只小鹌鹑似的,但只要是利益,他一样都不会错过。 那不,陈柔刚躺下,刚闭上眼睛,突然,手被丈夫一把攥住。 立刻,他的呼吸已经过来了,他说:“反正都已经那样了,要不,多来几次?” 一回总归不保险,而且不要小雨伞,那滋味实在美妙,何不多来几次? 果然,聂太太也是想的,她眼神陡然一亮,舔了一下唇。 聂钊则是在爬起来之后突然想起件事情来,糟糕,关于赵营长的事,他还没问呢。 第576章 及时行乐吧 聂钊是心里只要存了事儿,就不可能不过问的。 但因为头一回不戴小雨伞,他太太又还在排卵期,俩人都格外兴奋,折腾了好久,晚上就草草睡下了,第二天一早,聂钊总觉得万一太太要怀上,自己还得打一年的光棍,就觉得该做的事要多做一点,所以咬牙又来了一回,这就耽搁上班了。 他得赶着去上班,事儿就又忘了问了。 但太太头一回松口,竟然说想再拼一胎,聂老板对于赵营长,也就没有原来那么强的警惕心了,但偏偏随着回归临近,他们的交往也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电子展为期三天,会场是在会议展览中心,而它也是回归交接礼的现场。 今天,因为在电子展上签署了几个来自远东的大单,一举把交易额给拉了上去,主办方主席专门上门邀请,要聂钊去闭幕式上做个简短的演讲。 聂钊也想跟新客户见个面,做一下公关,所以临时决定,过来参加闭幕式。 就在停车场,他看到赵营长的指挥车,还有两辆东风大卡,因为装着东西,他们想停到离会场最近的vip车位上,但目前车位跟场地都是被主办方租用着的,工作人员们就明明放着大把车位,却不肯给他们用。 可他们是有事而来,带的全是重型机械,要离得太远,搬起来会特别费劲。 天杀的赵营长,穿上军礼服,挺拔的就像一株小白杨。 这换了野战服,宽肩窄腰两条长腿,敏锐的聂钊一眼就从人群中捕捉到了。 要赶聂老板心里的不舒服,他就会命令自己带保镖,还有随行董事们,总共四辆车,全部怼到vip车位,把车位占光光,让赵营长带着人干苦力,跑远路搬东西。 不过聂老板也只是转念,就那么随便想了想,反而,他对安秘书说:“给会方主席打电话,就会先遣连有重要军务,叫把所有vip车位全部让开,嘉宾们如果怕路远,我们从房产公司调接驳车,但是,不要阻碍先遣连的任务。” 其实不需要那么麻烦的,安秘书边拨电话边下车,手已经在指了:“你们,滚!” 一帮工作人员指手划脚,正在训一帮大陆军人呢,这回头一看,齐声笑:“安哥?” 立刻又说:“好好好,我们滚,我们马上就滚。” 聂钊一行人的车停到了远处,今天大太阳格外的晒,他下车来,那种鲜少晒太阳又精心养护过的,象牙白的肤色被青灰色的西服映衬着,就……那就是贵气吧。 他身后是人高大马,戴墨镜的保镖,和一帮亦步亦趋的下属们。 赵营长其实也挺委屈的,因为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那么虔诚,甚至可以说卑微的示好,但是高校的教授们,还有一些普通职员们,对于他们的偏见和歧视那么大,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聂钊那么个,瞧着连风都没吹过的男人,能掌控香江一大半的财富,在他们面前指气颐使的人们,见了他,又会吓的抱头鼠窜。 但人家帮了忙,当然是要感谢的。 聂钊经过,赵营长远远摘了帽子,笑着朝他挥了挥。 晨光正盛,洒在他年轻的,小麦色,又紧实的皮肤上,他整个人在发光。 聂钊也尽可能和善的,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他心说年轻真好啊,年轻人笑起来时,眼角都没有褶子呢。 而更更可恨的是,聂太太不爱钱,只爱帅哥。 安然,ram一把肘:“boss,小心摔倒。” 幸好他肘了一把,要不然,平坦的停车场里,聂老板就得摔个嘴啃泥了。 他由衷拍ram的手:“谢谢!” 幸好他没摔,尤其是,当着赵营长的面摔足。 问题依然存在,那天在电视台的演播大厅里,陈柔和赵营长到底聊了什么? 今晚回家,聂钊必定要问一问太太的,必须问! …… 阿远说不喜欢幼儿园,可是早晨起来骑着三轮车转悠了一圈,就说:“我要上学。” 奶妈说:“下午再去吧,幼儿园的饭饭没有家里的好吃喔。” 对啊,阿远都上了好几天学了,但还没有在学校里吃过饭呢,他想去吃一吃。 还有就是,他刚才做了一个超完美的漂移,而且是下坡漂移,但是只有育婴师一个人在鼓掌,而且她明显看多了,不耐烦,是商务应酬式鼓掌。 但阿远需要掌声和崇拜,就,勉为其难吧,他要去给告状精和爱哭鬼看。 儿子主动要求去上学,陈柔也很意外,并且,为了鼓励孩子的积极性,虽然她答应了包玉雁,今天去帮她参谋二次开庭的事,但专门推了一下,先陪阿远去上学。 阿远背着小书包,因为离得不太远,步行就好,娘俩一起到了幼儿园。 自己是稀里糊涂就长大了,但作为老母亲,陈柔也免不了叮嘱儿子:“有事要告老师,如果有小朋友欺负你,记得告老师,然后妈妈就会来的。” 该怎么说呢,阿远对于上学没有太大的概念,也没想学什么。 他单纯就是来炫技,并收获小朋友们或者惊讶,崇拜,还有被吓哭的表情的。 学着他爸的样子双手抱臂,小短腿一叉,门开,他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那小背影威风凛凛的,就仿佛他不是来读书,而是来给小朋友们上一课的。 而不止聂钊觉得不大妙,陈柔也发现了,事情有点怪。 今天聂钊,就不去医院了,她上公司,看了一下自己负责的慈善捐款工作,顺路就去了医院,而她来时,聂荣竟然奇迹般的消了浮肿,被护工搀着,真在走路。 见陈柔来,他当然开心,他说话时甚至有中气了。 他也对聂钊和阿远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关心,问:“阿远呢,该读书了吧。” 陈柔说:“今天是第一天,但他上了全天的幼儿园。” 聂荣点头,又说:“我听到一首很好听的歌,让他放学来一趟吧,我放给他听。” 陈柔大概知道,是那首《东方之珠》,它其实都是十几年前的歌曲了,但最近大街小巷都在播放,聂荣听到了,就想教给阿远。 她说:“好的,我看时间吧。” 又说:“阿爸还是少走一点,别让自己太累了。” 聂荣笑着摆手,示意护工搀着自己继续走,说:“不怕的,我已经大好了。” 又说:“去年一整年,我就好像做了个噩梦,但现在梦醒了,我状态也格外的好。” 他自觉,去年一整年算是在消他曾经的往业,而现在业消了,他也就好了。 生崽就好比买股,买错了倾家荡产,但要买好了,扶摇直上,一本万利。 聂荣发现自己不但能苟到回归,而且要享的,是他的对手,朋友,敌人,人生中所有经历过的人中,独一份的殊荣,他一下就兴奋起来,也就锻炼上了。 于他来说这当然是好事,他也确实改了,他今天又买了两盒蛋挞,要让陈柔带回去给聂钊吃,还絮絮叨叨的叮嘱陈柔,阿远放学回来,她一定要跟他多聊一聊。 他甚至明白了,在孩子小的时候,父母就是天是地,要给予无条件的关怀。 他亡羊补牢式的,又一股脑的给聂钊以父爱,不管人家要不要。 但陈柔理解聂钊的心情,也理解他盼着老爹嗝,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甚至,聂钊并不是单纯的,希望陈柔站在第一的位置,第一个出场,更多的,他是希望她代表着他的母亲,站到第一的位置上,要是聂荣的话,聂钊会很憋屈的。 不可否认的是,聂荣也有其功,他辛苦经营聂氏一生,生意做得很不错。 但也是因此,聂钊绕不开他的,也必须站在他的身后。 可是为了聂氏而打下坚实基础,开疆拓土占了大盘的韩玉珠呢? 聂荣已经占尽红利,还要代韩玉珠享受他们那一辈人中最大的殊荣,聂钊不愿意。 但人生最难得的就是心想事成,所以聂钊越是不愿意,聂荣就越健康。 晚上,聂钊照例问老爷子怎么样,听说他都会走了,聂钊闭眼,好半天都没吭气。 而就跟冤家路窄似的,聂钊于下班回家的路上,又碰上赵营长了。 已经是夜里12点了,他们被允许运输各种白天按交规不得运送的东西。 聂钊又是一眼就看到,因为赵营长半个身子探在窗外,正在指挥后方的车。 聂钊心说他胆子可真够大的,也不怕摔下来,摔一跤。 而在最近,唯一能让聂钊开心的,就是关于阿远小朋友的消息了。 今天他回家,刚要换衣服,明叔笑呵呵捧过个东西来。 聂钊得问:“您还没睡呢?” 明叔已经拿上养老金了,还不走,是因为在等聂荣过世,殡葬要他来打理。 明叔笑着说:“这是幼儿园大班答题比赛奖励的蛋糕,阿远少爷说,他记得我又掉了两颗牙齿,不能吃硬硬的食物,所以要送给我吃。” 聂钊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一笑说:“他在小班啊,怎么会得大班的奖呢?” 阿远是小班的崽,可他嫌小班老师教的知识太弱智,就逛悠去了大班,正好大班在答题比赛,他碾压了所有人,获得了下午茶时间的明星小蛋糕。 可他又不吃,带回来,还特地带给了因为年迈而掉了牙的明叔。 明叔大概讲了一下情况,又说:“您小时候帮我赢过苹果,现在阿远给我赢蛋糕,唉,我只恨我身体太差,要不然,我要陪着阿远长大的。” 明叔是韩玉珠娘家带来的,聂钊能长大,多亏了他。 聂钊把明星小蛋糕交给明叔:“尝两口就扔掉吧,甜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明叔说:“那怎么行呢,少爷一点心意,我必须吃完。” 聂钊不必问,都能想到他儿子在幼儿园是什么样的存在了,上楼,也是先洗一把脸,迫不及待去看儿子,还得感慨一遍,睡着时那么乖,那么漂亮的小家伙,怎么醒来之后就会变的跟他的小脸蛋完全不一样,反差那么大呢? 感慨一番,再骄傲一番,又悄悄从卧室门口看一眼,见太太在看书,聂钊就不打扰她了,在外面洗涮过才进来,清咳一声,低眉耷眼,他今天必须问赵营长的事。 但似乎还是不行,因为他太太也是头一回尝试不戴小雨伞,然后发现,比戴着那东西的时候好玩多了,她啪的一把合上书,笑看丈夫。 聂钊默了片刻,一把夺过书丢的远远的,跃上床就关掉了灯。 还问什么呢,及时行乐吧。 第577章 阿远的烛光晚餐! 就好比咸鱼两面煎,一面是老爹越来越精神,叫聂钊五心烦躁。 但一面是,当他太太尝试过不戴小雨伞,就发现那事儿真好玩,每天都要。 聂钊一边身累一边心累,也算理解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而且在将近半个月之后,太太的月经准时造访,也就是说,没怀上! 应该是错过了排卵期,但聂钊并不失望,反而觉得很好,因为他最近还没想再要一个崽,一则辐射的影响,他想消弥到最低,再则,他最近一天到晚泡在远洋航运,那边的白人高管们爱抽雪茄,他被迫闻了好多二手烟,觉得自己不太健康。 他还觉得,应该只要绕开排卵期,那么不带小雨伞也没什么。 正好最近他太太比较闲,人生嘛,及时行乐,他们一家三口过好就好了。 但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阿远来的时候,正是他不想要崽,想过二人世界时。 陈柔其实是为了想方设法淡化聂钊的焦虑,很多事情不由人的意志决定。 聂荣要真能苟到回归,就凭他当初愿意头一个上大陆,他得殊荣也是应该的。 她不想聂钊心里想太多,太烦,就变着法子的哄他开心。 如此一来聂老板开心的飘飘然,对老爹没那么反感不说,赵营长的事他都忘记了。 …… 阿远在上幼儿园后,就不再是每天默默无闻,待在家里耍单机的小屁孩儿了。 他给老师们增加了工作量,但同时也给家里带来好多的不可思议。 他是个动手能力特别强的小孩儿,而且他的心理年龄远比生理年龄更大,他的肢体协调性也好,去了大概两周,就把幼儿园好几台扭扭车的轮子给chuang飞了。 幼儿园的各种游乐设备,比如过独木桥,大班孩子要在老师的鼓励下才敢尝试。 但阿远双手抱臂,单脚跳着,面无表情,一蹦一蹦的就过去了。 幼儿园的双杠,大班孩子们两只手抓着,老师还得在下面抱着,哭哭啼啼吧。 但阿远从小就在妈妈的各种器械上玩儿的,他单臂一跃再一跳,直接坐上面了。 他是首富家的崽,不但有专门的外籍专职老师,还有几个助教。 而所有的老师,在阿远来了之后不但全都焦虑失眠,也都瘦了好几斤。 但阿远收获了好多崇拜,毕竟幼儿园嘛,有男孩子哪怕不喜欢他的,拳头没他的重,力气没他的大,但更多的孩子都喜欢阿远啊,尤其是小女孩们。 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不但被老师重点关注,而且总能赢得小蛋糕,小糖果和小贴纸,又还总是高高昂着头的,漂亮的小男孩更吸引女孩子目光的呢? 而且阿远最近忙着上学,没有时间上医院看爷爷,但他在学校的消息,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就转了一个大圈儿,传到他爷爷耳朵里了。 是这样,今天是周五,也是阿远上学的第二周,但厉害的是,他上了一个全周。 放学以后他也很开心的,保镖和奶妈来接,他得坐车回家。 而今晚呢,李爵士提前说过,要去医院看聂荣,陈柔也要带着阿远一起去。 小家伙上了车就说:“莽莽,今天要,要烛光晚餐喔。” 上学的好处是,不但能学习知识,而且能帮孩子修正语言。 阿远最近讲话时,就不像原来一样,老是发错音了。 陈柔就问:“为什么呀?” 阿远有点得意的:“唔,有,惊喜喔。” 有惊喜,那会是什么惊喜? 不过就在这时聂钊打来电话,问陈柔,她的机车是不是在地库,打断了一下陈柔,也正好到医院了,她就忘记问儿子,到底是什么惊喜了。 结果一进病房的门,李爵士看到阿远,就笑问:“你猜猜,我是谁呀?” 阿远记得呢:“唔,电梯里的,李爷爷。” 上回他见李爵士,是一起乘坐电梯,妈妈说过,这位是李爷爷。 李爵士又笑问:“你有个小同学是不是叫李美嘉,对了,她在中班。” 阿远很认真的摸鼻子:“xi不xi,唔,鼻涕qiong?” 所以他是在说,李爵士最疼爱的小孙女是鼻涕虫吗,人家只是有鼻炎好不好? 陈柔直觉应该是幼儿园发生了什么事,就问阿远:“你是不是欺负小朋友啦?” 聂荣好久没见孙子,没想到他竟长到这么大了,天然的护短嘛:“不可能吧?” 李爵士摆手,却是问:“你有没有拿过李美嘉小朋友什么东西呀?” 所以阿远那么喜欢去学校,难道是在欺负小朋友? 李美嘉一岁多的时候还跟他玩过呢,现在变成他欺负人家了? 陈柔都觉得不可能,但是阿远竟然说:“有。” 陈柔都变脸色了,毕竟儿子还那么小,她可不希望他是抢人东西的校霸。 不过阿远立刻纠正:“xi她寄己,送我的喔。” 李爵士伸手:“那东西呢,还在不在啊,爷爷能不能看看?” 阿远背手:“不可以,因为,我要xun给妈妈。” 问题来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陈柔已经在掏儿子的兜了,这一掏出来,她都被惊到了,因为那是一枚鸽子蛋宝石的钻戒,好大的钻石,华彩闪闪的。 聂荣不懂了,也沉了脸,看李爵士:“这是,你家的东西?” 他家钻石戒指也不少的,他也得先问问是不是陈柔的,所以又说:“阿柔也有吧。” 看来李爵士也不是闲着没事,坐着轮椅还要特地来一趟。 而事情是这样的,在昨天早晨,李爵士家那位三太太,一位熄影的前明星,本来要去参加个活动,问公公申请了珠宝来戴,结果一眨眼,珠宝就不见了。 就在昨天,他们家上上下下已经找了一天了。 香江的大户人家,珠宝给儿媳妇戴,只能是戴,所有权还是在家里的。 结果找了一整天都找不着,李爵士都有点生气,责骂了儿子儿媳妇一顿,然后呢,有个佣人就说,她好像看到,小小姐离开的时候拿着戒指盒。 小小一点盒子嘛,孩子一捏着就走了。 而在昨晚,小女孩李美嘉回家后,父母盘问的时候,她就说送给阿远了。 至于原因嘛,阿远总因为答题而赢贴纸和糖果,她想换糖果。 本来李家三少当时就想打电话追钻戒的,但李爵士最知道聂钊的护短了,怕儿子说话万一掌握不好度,再别惹恼了聂钊,又还丢了钻石。 在阿远想来,那是小朋友送他的,而且他送了小朋友糖果,就是他的。 看妈妈把钻戒交给李爵士,他不高兴了,嘟嘴,还跺脚:“哼!” 既然东西拿到了,小孩子要开心要恼,不过玩儿,李爵士拍拍阿远,就转头对聂荣说:“你是真正的好福气,这一年来刀光剑影,我们都蜕了一层皮,而你,就好比睡了个长觉,醒来自是神清气爽,我该回家了,咱们7月1号见。” 聂荣满心以为,自己不但能跨过7月1号,还能活很久很久。 握上李爵士的手,他笑着说:“七月1号见。” 送走客人,他再回头,阿远还撇着小嘴巴呢,双手抱臂,一脸的不高兴。 虽然方式方法不对,但儿子给她安排了浪漫的烛光晚餐,却被她亲手搅和了,陈柔也要哄儿子开心的嘛,就搂过儿子,问说:“今晚妈妈陪你吃炸鸡,好不好啊?” 聂荣也笑着说:“吃炸鸡,玩滑滑梯,记得拍照来,爷爷要看。” 阿远用棒棒糖换来的戒指,怎么最终就被人拿走了呢? 虽然妈妈一再说,钻石比糖果珍贵很多,别人送,小朋友也不能接受。 可阿远还是觉得那是一桩公平交易,李美嘉的爷爷反悔,就是他爷爷的不对。 不过就在这时,聂钊又来电话,并说:“阿柔,有件急事。” 又说:“要驾驶直升机,你状态怎么样,不行的话,我从民航署调人来?” 他们已经有新的直升机了,但飞行得提前做规划,然后从民航署调飞行员。 一般情况下,只要是预计过的行程,聂钊都会调飞行员。 找陈柔,就证明是非常紧急的事情,而陈柔一猜:“是会展中心吧,缺东西?” 已经到了集中布置会展中心的阶段,要赶工期,又还有各种意外,而意外最终都是在先遣连的肩上,得由他们来负责把各种意外解决掉。 可他们也有解决不了的意外,这时,聂钊于默默中,帮了他们好多的忙。 就不说在会展中心的停车场,他们能不能用vip车位那点小事了,就在那天之后,赵营长就发现,一开始,本来会有大批量聂氏的重型卡车,于0点准时出发,经过隧道,而他们的军车所被批准的运输时间,也是在0点之后。 当两大拔车同时要用隧道,再加上民用车辆,就会堵的一塌糊涂。 但也只堵了一晚上,第二天夜里隧道就空了,而聂氏的运砂车,则改到了凌晨四点再出动,这时赵营长他们的工作刚刚结束,返程,两厢错开,也正好不堵车。 还不止这些呢,有个快递,刚刚送过口岸,但是赵营长他们急需。 而此刻正值满城大堵车的高峰期,赵营长求助岳中麒岳队长,不一会儿,岳队长让他直接上聂家,这时聂家主人们并不在,但是一辆大机车就停在院门口。 对了,那是赵营长女神的座驾。 该怎么形容呢,哪怕聂老板,在这片寸土寸金又到处是车的土地上,他被堵着,也就只能是堵着,啥也干不了,可是赵营长骑着机车,一骑绝尘。 但最叫他惊讶的是,还有一份进口来的东西,就在刚才,飞机才刚刚落地。 但赶今晚8点,东西必须到位,施工方就能展开工作。 可机场在离岛区,离岛上还远的很呢,保守估计,如果是开车,至少要4个小时。 赵营长这回求助的陈恪陈队,但其实对方给予的结果是一样的。 陈恪说:“不怕,聂氏有直升机。跑一趟,一个钟头足够了。” 赵营长自己此刻正在骑着机车,带着东西刚刚经过隧道,下意识抬头看天。 他早知道,陈队的表妹,他的女神陈柔小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那么,会是她吗? 会是她驾驶着直升飞机,解决他的难题吗? 但他没有疑惑太久,因为等他到会展中心的时候,聂钊带着儿子也刚好到地方。 阿远满心筹划的烛光晚餐,还要送妈妈的戒指没了,孩子好不开心的。 可就在刚才,他在聂氏顶楼亲眼目睹妈妈起飞,趁着夕阳飞向了远方。 而此刻,孩子高举手指:“爸爸快看啊,妈妈,妈妈!” 赵营长停了机车,抬头仰望夜空,暮色已浓,初时只见两点红色信号灯。 但就在他停稳车的同时,直升机已然呼啸而来。 也是在同一时间,聂荣满打满算,满心以为自己躲过人生最大的坎了。 他以为他还能活很久,他心里还计划着要怎么补偿儿子呢。 可突然间他就不行了,他正在给自己鼓劲儿,要多吃点晚饭,好涨点体重呢。 但他只觉得喉头一热再一口喷勃,鲜红的血喷浅到雪白的床单上。 很多事情是,人不知道心知道,而在这一刻,聂荣心里知道,这回的坎,他过不去了。 …… 第578章 人生如戏! 人生如戏,而人生的大戏不到结局时,谁也料想不到,还会再发生什么。 但聂荣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回是必定要走了。 因为如走马灯一般,他看到自己游荡于码头的童年,扛沙包的少年时代,和带着梁利生跟人抢地盘的青年时代,他看到自己结婚,风光得意,也看到他中年丧妻,扶棺悲戚,他看到自己敲响上市的钟声,志得意满,也看到自己跪在血肉模糊的大儿子面前,哭不出声,他的人生整个儿铺陈在他眼前,而这,才是回光返照。 而讽刺的是,上天一回回给他希望,又无情的浇灭希望。 又是一口鲜血喷涌,他还试图努力的,他摆手,喃喃的护工说,没事没事。 他还说:“快,快叫医生。” 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接受,因为明明就要到了,他苟到了。 他还不知道那一天到底会发生什么,可是他假想了无数次,他也以为,自己的人生将在那一天之后重新铺开,他还为自己计划了很多福利方面的工作。 可他痛不欲生,哀求儿子拔了氧气的时候,他不死,他熬过来了。 但现在他好了,他浑身一点不痛,一点不痒,他一身轻松,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但是他却开始吐血了,一口又一口,雪白的床单上大朵大朵,全是绽放的血。 聂荣不愿意接受,可也得接受,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果然,医生冲进来一看,立刻说:“快,给聂主席打电话,人不行了!” 又说:“立刻,准备开腔手术,找出血点。” 但医生正准备亲自来拆床,却被聂荣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张嘴,血涌,可硬生生的吞下血,他却说:“不开腔,不手术。” …… 按理来说,直升机在夜间的降落是需要全方位的导航和引导的。 但是赵越直觉他的女神应该不需要,而是,跟他们一样,因为有过很多回的起飞和降落的经验,再加上默契战友的配合,能把事情最大限度的简单化。 也果然,聂家用的甚至只是移动雷达,引导信号还转了一手。 但被螺旋桨督卷起的漫天沙尘中,赵越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就看到直升机绕开周围的大树,疾速变幻方向,并轻盈的,照着信号灯,泊停到了十字线上。 这是会展中心的前广场,周围全是泊车位,有一圈人工喷圈围起来的空地,那就是直升机的泊机坪了,直升机停,螺旋桨也跟着停。 旋即聂家几个保镖赶上前去,一个远远在拍手。 而随着舱门开,陈柔把飞行墨镜把胸前一挂,接过那保镖的手跃了下来。 另有个中年人赶上前,问着什么,她讲着什么,未几,那中年人拿着文件离开了。 赵越要的东西就在直升机上,一个陪陈柔一起去的保镖正在招人来帮忙卸货。 他给在楼上等着的下属们打了个电话,喊他们下来搬东西,就径自走过去了。 经过韦德身边,听到他在报备飞行任务的结束,赵越愣了一下。 他的心也陡然跳了一下,因为是韦德做报备,就意味着,用的是他的飞行执照。 不过韦德虽然有照,但就看他的小肚子和早白的头发,他就已经飞不了了。 东西很沉的,需要当兵的小伙子们来搬才对,但赵越刚走过喷泉水池,就听到聂钊吩咐几个保镖说:“立刻卸货,但要记得,只能交给赵sir,不能是别的任何人。” 赵越止步在原地,有点惊讶,惊讶于,聂钊,一个连鞋子都要老人家跪在地上帮他穿的,高高在上的有钱人,他在小事上竟然能那么的心细如尘。 也确实,除了他,所有的货物,都不能让别人经手,开箱。 而且施工方吃住都在工地上,守着呢,但还是免不了被人做手脚。 他们每天不但要工作,还要反复的,不断的检查,就怕万一有人从中动手脚。 对了,陈柔穿的工装裤,长袖t恤,下飞机之后,聂钊才递她外套。 她的儿子,一个很可爱的小家伙,也正在问:“妈妈,机qiang在哪里呀?” 又说:“妈妈今天肥来的好快快呀。” 小家伙也是头一回见新款的直升机,而这直升机是六座的,体积更大,螺旋桨也更大,阿远从爸爸怀里探出去,两手一抓,把自己吊到了门子上。 但马上,陪陈柔去接货的hank和阿辉要出货,聂钊就又把他抱回来了。 这是前广场,在直升机的飞行灯和地面指示灯熄灭后,一整片就都是黯淡的。 宋援朝吃了一嘴,还有两眼睛的沙子,正在揩眼睛呢,抬头,看到了赵越。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拿湿巾继续擦眼睛。 赵越继续往前走,都已经走到聂钊身后了,刚想打招呼,就听他对秘书说:“一会儿你陪着一起上去,告诉赵sir,从现在开始,他需要的帮助会非常多,没必要再倒一手,有事直接给你打电话。” 他正说着呢,他太太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聂钊平常都是一脸的不高兴,此刻也是,转过身来一看,好吧,更不高兴了。 赵越摘帽子,这回没有握手,而立正:“聂主席,聂太。” 聂钊点头,看了眼安秘书,安秘书笑着说:“来吧,先检查东西。” 是一个集装箱,而且特别沉,两个保镖才能把它提下来,但要运上楼,得要借助叉车,否则的话,据说是一整套的进口音响设备,磕坏可就麻烦了。 说话间赵越的手下们已经开着叉车来了,来接东西了。 聂钊也才问赵越:“工作开展的都还顺利吧?” 赵越说:“不算顺利,但肯定会如期完工的,这方面,我们可以做得到。” 聂钊笑着点头:“那就好。” 好尴尬的沉默啊,阿远要趁着飞机上还有保镖,被妈妈举起来,看看直升机里面是什么样子,陈柔举着儿子,让他看热闹呢,但突然,尴尬气氛连阿远都察觉了。 孩子回头,先说:“咦?” 又问:“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不讲话了呀。” 他爸和给他窃听器的叔叔面面相对,却不说话,为什么呢? 赵越首先找到话题,回看会展中心,他说:“真是一座宏伟的建筑。” 聂钊说:“是的,目前来讲,大概是世界第二或第三大,而它……” 双手抱臂,不禁一笑,他又说:“经历了许多了年,许许多多的商人,建筑师,政客,多方商讨,多方筹资,我母亲也曾参与其中,而它,就是为回归而建造的。” 赵越的心怦然一跳:“所以从立项到现在……” 聂钊再笑:“将近四十年。” 赵越他们最近出来做事,在跟各种人的对接中,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小阻挠和小麻烦,搞得他差点都要忘了,其实大部分的人,都在为了回归而努力。 而第一代开始努力的时候,他都没出生,他爹,也还光着屁股满街跑呢。 赵越今天必须对聂主席致以感谢,他知道聂氏一直在背后帮忙,可在他想象中,连鞋子都要人帮忙穿的聂钊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好,是不需要亲自跑路的。 但今天,首富太太亲自帮他运快递,首富一路跟着跑,他必须要感谢。 不过赵越的感谢还没说出口来,聂老板的电话响了。 或者说,他爸的事情,终于传到聂钊这边来了。 然后肉眼可见的,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且很急促的,他对太太说了句什么。 安秘书也在听,但说:“应该问题不大吧?” 聂钊却说:“就现在,安排车,必须立刻赶过去。” 安秘书是真头痛啊,掏手机:“我先问交警,哪条路不堵吧。” 晚高峰还没有结束。 刚才陈柔前往机场,他们开车就往会展中心来了,选的还是最不堵的一条路,结果等陈柔的直升机从机场回来时,他们也才险险赶到。 路太堵,安秘书得先问交警,规划一条不堵的路出来。 但陈柔却说:“骑机车吧,开车太堵。” 又拍拍儿子的小屁屁,说:“宋仔,阿远我就交给你了。” 现场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阿远也没有,就被妈妈丢给他干爹了。 陈柔从赵越手中抢过机车钥匙,一个助跑加跳跃,直接跳过喷泉,朝着不远处泊着的,她的机车而去,但聂钊跳不了,所以他又折回来,找路绕了出去。 那辆大川崎是陈柔的,她骑它才最顺手。 而赵越手里的头盔也不是陈柔的,而是客用的。 她自己的车厢里,翻出来戴上,骑着机车,她已经过来接聂钊了。 赵越想起什么来,跃过喷泉,把头盔交给了聂老板。 他说了声谢谢,而他在接头盔的时候,赵越发现他的手在轻微颤抖。 赵越猜应该是出事了,但能让首富都急的手发抖,会是什么事? 但其实聂钊手发抖,是因为他太太骑机车实在太快,而他最怕的就是机车快。 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他爹好像真的不行了,等赵越折回来,正好赶上安秘书在给明叔打电话:“明叔,老爷应该是到时间了,您准备一下,赴医院吧。” 赵越明白了,聂老板是个大孝子,之所以手抖,是因为他爹要仙游了。 这么一想,他就又不免可惜,这还有一个月就要回归了,聂老先生却要仙游了? 阿远还小,不知道他家发生了大事,还在大声说:“妈妈iiu啦。” 再看宋援朝:“宝宝也有头盔,就在家里。” 他不知道爸爸妈妈是有急事才要骑机车,但他知道,坐机车需要戴头盔,而他有头盔的,只是放在家里忘了拿,可是,妈妈竟然丢下他,就走啦? 孩子都难过了,声音小小的:“宝宝也要嘛,要骑机车。” 得,反正路上堵车,安秘书把小主人哄过来,就得解释,为什么他妈要提前走。 还有,如果真像老板说的,老爷子仙游了,阿远也有许多要做的呢。 他得要披麻袋孝接待宾客吧,而他爸他妈都比较忙,那他就不能乱跑,口罩需要一直戴好,如果看到有人冲着他拍照片,还要提醒奶妈和身边人注意。 安秘书的经验,不管是谁的葬礼都会比较乱,人们也会比较忙。 而很多有钱老板再怎么把孩子保护得好,到了葬礼上,就必定会曝光。 千亿小宝贝呢,这一看聂家要举行公开葬礼,从现在开始,所有狗仔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拍到阿远的清晰大头照,届时聂氏想要压,就得花一笔钱。 要聂氏不压,登上报纸,那报纸就要卖脱销了。 这一路堵着车,走走停停,宋援朝都不禁要给安秘书竖大拇指。 能被老板重用是有原因的,安秘书的心细,无人能及。 骑着机车,当然就快,所以等聂钊夫妻到的时候,带血床单也才刚刚撤出去。 但地上溅满了血迹,几个护工还跪在地上擦拭着,聂荣的嘴角还在溢血。 聂钊先看比他早到一步的吴院长:“通知别人了吗?” 吴院长说:“已经都通知过了。” 又摇头:“主要是老爷子不配合,否则的话,还是可以找到出血点的。” 不过负责医疗的刘主任却坦言:“但只有10%的可能下手术台。” 不知道哪里出了血就开腔,大概率是要死在手术台上的。 而聂荣脑子很好使的,他估量过,觉得开刀后活的机率微乎其微。 而且在看到自己吐出那么一大口鲜血时,就仿佛当头棒喝,他就豁然开朗了。 这大概就是他的宿命吧,他一生敢想敢干,但也总被金钱和利益驱使着,除了被儿子强行关在山庄里的那些日子,他其实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秒。 哪怕被关着时,心也总是想东想西,静不下来,总还贪恋,什么都想要。 但就在刚才,他看到自己的一生晃眼而过,他突然意识到,这一个多月依然是绮梦,勾着他,要叫他重新焕发野心的绮梦,可事实却是他该走了。 命中注定他会在满心希望时遭受更大的打击,并死在追逐欲望而不得的遗憾中。 这大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捉弄,身不由己吧。 但还好,他在最后一刻看清了自己的欲望,悬崖勒马,就好像他在聂钊被绑架时,总还能与最后一刻看清事情的真相,并助儿子从死亡线上爬回来。 否则的话,他大概就是临终之前挨一刀,闭不了眼的,死在手术台上了。 他张嘴就要吐血,就仿佛他身体里有吐不完的血。 他的听觉变的格外敏锐,他甚至能听到护工们抹布擦过地板的声音。 他还听到儿子对儿媳妇说:“再麻烦你,去把聂耀带回来。” 聂耀在大陆,就现在的时间点来说,最快的,就是拜托公安送他。 然后陈柔开上游艇接他,并且在就近的码头泊停,然后骑机车来医院。 用不了多久,最多两个小时,聂耀也就到了。 这回聂荣是真的要嗝了,他的体温在持续下降,呼的多吸的少,已经在咽气了。 聂钊跟老爹对抗了一辈子,反击的够多,回击的更多,而且最后赢了。 都到这会儿了,他当然不会再在任何事情上跟老爷子唱反调。 他最爱聂耀了,也最放不下聂耀,那就把聂耀给他逮回来。 让他看上一眼,然后安心离世。 不过这只是聂钊的想法,不是聂荣的,他伸着手,也只够聂钊。 陈柔得先给岳中麒打电话,让他把聂耀送上船,所以她出门,打电话去了。 院长看差不多,就把护工们全部都清理出去了。 医院嘛,迎来送往,迎生送死的地方,他们有的是经验。 所以吴院长示意聂钊不要再做别的任何事,拉过凳子,让他坐到了病床边。 而聂荣张嘴许久,终于说:“阿钊,阿爸我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妈咪!” 聂钊不想听这种话,他也不需要聂荣的忏悔和道歉。 他说:“您撑着点,聂耀马上回来。” 聂荣摇头:“我错了,我也以为,我还有时间补偿你的……对不起,阿爸没有爱过你。” 聂钊别眼,恨不能起身就走,远远的离开这儿。 一生都在自欺欺人的聂荣终于愿意承认了,承认他从来没有爱过小儿子了。 第579章 爸爸你哭吧,没关系的 聂钊回头看了一眼,吴院长和刘主任就都默默出门,离开了。 所以,这就是死亡吧,当它来临,哪怕聂荣,也会最终看清自己的真心? 其实聂钊早在像阿远一样大的时候就知道爸爸不爱他,也不爱妈妈了。 可聂荣却跟全世界讲,他有多爱妻子,有多爱他的小儿子。 人们于是可惜韩玉珠的早亡,看着聂钊时,也总感慨他的不争气。 聂钊一直以来最恨的,也不是老爹的不爱,而他的虚伪。 他只是为了钱,为了事业而追求韩玉珠,他爱的,永远是梅潞那种女人。 可他就是不肯承认,还放任韩玉珠早死,只为成全自己的痴情人设。 那么,这漫长的,仿如地狱磨炼般的一年病榻,还有上天的捉弄,那刚刚做好,等着他下个月穿的礼服,以及,已经为他订制好却终将搁置的名牌,就皆是报应。 显然他自己也发现了,他摇头,深吐气:“不过是,是一场梦罢了。” 无论为事业而追求韩玉珠,又或者跟梅潞在一起时的快乐,确实都不过一场大梦。 聂荣也真的不在意聂耀会不会来了,而且他也不需要多看聂耀一眼。 因为聂耀的本质像他一样自私,只顾自己,他也会过得很好。 要说有放不下,聂荣最放不下的反而是梁利生。 他看聂钊:“你梁叔,太累了。” 聂钊说:“我会尽可能少的安排他工作。” 聂荣点头,深呼吸攒力,又说:“帮他,不如帮他的孩子们。” 梁利生三个儿子,老大有病,老二没什么出息,老三搞文艺拍电影,属于只会花钱而不会赚钱的主儿,聂钊能帮,但并不想帮,不过他还是说:“好。” 如果聂氏投资梁家老三,哪怕梁利生退休了,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而这就是聂荣,他的心其实很细的,他爱的人,他都会考虑到方方面面。 一直以来他之所以总是恶意揣测聂钊,不理解聂钊,也仅仅是因为,他不爱。 时间一分一秒,于聂钊来说,他恨不得杀了时间,好过得快一点。 可哪怕没有爱,血缘,传承,亲情,还有刚刚赶来,站在门口的阿远,都需要聂钊表现的像个孝子,好好把他爹送走,他也必须那么做,做给阿远看。 阿远来了,小小的人儿,站在门口,大眼眨巴,看着屋子里。 聂钊回头说:“进来,让你爷爷看看你。” 不过聂荣却在摆手,并吐着息说:“不要,不要让他吸到。” 阿远也好奇,想要进来,但安秘书一把抓住了孩子。 大多数人没有那个意识,但其实人在临终时,那口污浊之气,孩子最好不要闻。 突然,聂荣举起一只手来,他也是用尽全力才能举起来的。 聂钊看了许久,伸出自己温热的手握上,这时聂荣的手已经不是活人的体温了。 他混浊的,黯淡无光的眼球瞥下聂钊,终于说:“原谅我。” 聂钊于刹时间想要抽手,可是老爹握他,握的比赵营长的铁手还要紧。 他想逃走,立刻逃走,走的越远越好,因为这总在跟他对着干的老爹在临终前又给他出了个难题,他竟然想要原谅,他还紧握着聂钊的手,叫他逃不开。 但是凭什么,他做了那么多错,却只需要在临终前说句不爱,就要原谅吗? 在这一刻,聂钊就仿佛又是在七岁时,被老爹当众指着说是凶手。 他挣扎了,可是聂荣的力气特别大,攥的死紧。 他在后仰身子,可是聂荣也挺起了脖子:“阿钊,原谅,原谅我!” 谁能救救聂钊,他回身,就连安秘书都不在,他该怎么办? 聂钊可以为老爹守夜,也可以为他送终,但他不能原谅。 他还在挣扎,聂荣又说:“阿钊,原,原……” 但似乎只要是在紧要关头,聂太太都能及时出现,救了聂老板的命。 是陈柔,她越过聂钊,不由分说坐到了床沿上。 她刚才在打电话,并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这会儿也只说聂耀。 她抓过聂荣那只冰凉的手拍抚,并说:“二爷最多两个小时就会到,您先休息吧。” 她见过的,临终的人多,她有经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聂荣抓聂钊抓的死紧,但她知道,如果在咽气之前不掰开,等人咽气了,僵了,就很难掰得开了。 她也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嘛,用劲一捏,捏开了聂荣的手:“您先养养神吧。” 聂荣那只手被陈柔用她温热的大掌握上了,聂钊也退后,站起来了。 聂荣看着儿子,儿子也看着他,但彼此都像陌生人一般。 但聂荣已经知道了,儿子至死都不会原谅他,聂钊所有的,也不过解脱而已。 就在那一刹那间,喉关一松,聂荣一口气吐完,心电图也成了一条直线。 但聂钊依然在害怕,因为老爹虽然去了,可是没有闭眼睛。 那双没了光芒了的,却依然睁着的眼睛,还在看他。 总不会就因为不一句不原谅,他要变成厉鬼,天天跟着他吧? 而且他不闭眼就下葬,对于聂家的风水也不好啊。 聂钊在这一刻又被难住了,还很生气,气老爹哪怕死也要给他找麻烦。 可似乎只要他太太在,就一切都有办法,她也一切都能搞定。 聂荣已经去了,咽气了,心电图都宣告终止了。 聂钊都不敢靠近他,还在担心迷信的问题,可在陈柔这儿没那么多的封建迷信。 她很自然的伸手过去帮他合上,然后手遮上他的眼睛。 默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再抬手,跟聂钊解释:“小状况而已,搞定了。” 是的,一切都是她搞定的,而且搞定的那么轻松随意。 从被老爹拽着手挣不脱,到老爹死不闭眼,要盯着他,于聂钊全是难题。 可他太太不过举手之间全部搞定,而就在聂钊还怔着,不知该如何时,陈柔招手,明叔带着办理停灵,丧葬的一应人马已经进来,跪到地上了。 外面,安秘书在通知媒体,聂嘉峪和聂嘉峻在从米国,新加坡赶回来。 聂涵堵车,也还堵在路上,接到宋援朝的消息,叫她不要着急,慢慢开车。 聂家大丧,要开始办丧事了。 …… 聂钊出病房时的神情,让所有在场者都为之动容。 如丧考妣,喔不,其实他就是丧了考妣,父为考,死了爹,就是丧了考。 一边是陈柔,一边是宋援朝,将他搀进了外间的客房里。 天师已经来了,这儿还有个仪式,暂时用不到聂钊,他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房间没有开灯,聂钊进门之后也没有急着开灯,而是趴到了妻子怀里。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场,但当面对聂荣时,就是战争,始料未及的,难打的战争。 折磨他一生的,他生物学上的父亲终于离开了,聂钊也像被扒了一层皮。 他趴在妻子肩膀上,紧紧搂着她,终于还是呜咽着哭出了声。 他不理解,为什么人可以那么自私,明明不爱,明明伤害,却还要求原谅。 聂钊是真的委屈,好委屈,而那委屈,他永远无法释怀。 聂钊终于哭了,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但是不对,灯怎么突然就亮了,他太太打开的吗,为什么? 不过也不对,聂钊凭直觉转身,顿时只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他儿子竟然在这间房子里,手里还提着一枚小小的麦兜口罩。 就是他踮起脚,够着开的灯,此刻还踮着脚呢。 就,该怎么形容他脸上的表情呢? 小家伙抿着唇,皱着眉头,也正看着爸爸,眼神仿佛在说:我看到了,我很惊讶,但是,还好啦,爸爸你哭吧,没关系的,快哭吧,就当我不存在。 小家伙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因为见爸爸在看他,他再踮脚,啪的,又关掉了灯。 …… 第580章 小小年纪,代父出殡 然一阵剧烈的,仿佛爆炸似的噼哩啪啦声划破天际。 同一时间,聂钊也把儿子抱了起来。 是出殡的炮声,在确定人咽气之后,火炮响起,出殡开始。 聂钊怕儿子会害怕,所以第一时间把他抱了起来,还帮儿子捂着耳朵。 但是,据说大多数父母在抚养孩子的时候,其实是在满足幼年时的自己,而人们也总会在为人父母后觉醒一种本能,就是在孩子身上补偿自己。 因为童年的聂钊永远处于惊惧之中,他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儿子承受不了惊吓,会害怕炮声,他把儿子搂的紧紧的。 可虽然孩子是父母创造的,可他的天性,他整个人,跟父母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聂钊紧环着儿子,在帮儿子捂耳朵,但是阿远一手环上爸爸的头,小脸颊蹭到爸爸耳侧,一只手还在轻轻拍爸爸的背,他还说:“不怕不怕啦,ii系炮xin啦。” 聂钊一怔,心说儿子竟然知道那是炮声? 其实阿远知道也很正常,因为奶妈和育婴师一直在持续给早教的。 阿远继续拍着爸爸的背,又说:“宝宝和妈妈都在啦,我们会保fu,保fu你哒!” 聂钊想要保护儿子,可儿子两只小手,竟然也想保护他? 妻子也适时从他身后环了过来,手环上他的腰轻拍:“累就休息,外面我来照料。” 聂钊依然处于崩溃中,可那种委屈和沮丧情绪总算过去了。 他想,这大概就是婚姻和生育的意义吧。 …… 要出殡了,需要孝子贤孙引路。 但聂钊的状态不合适,依陈柔的意思,就让聂涵来做也是一样的。 可她才提出来,明叔立刻反对,而且是坚决反对。 香江还是旧观念,风水迷信讲的特别严。 出殡顶牌位跨火盆也必须是男丁,还必须全程做到位。 明叔熬了整整一年都不肯休息,就是为了盯好葬礼,给聂荣来个风大光大葬,也盯着天师法师尼姑师太的,不允许他们出一丁点差错,并给聂钊搞出个旺三代的风水局来,让个女孩顶火盆,万一冲出煞来呢,破天荒的,明叔甚至发火了。 但这会儿聂钊是真不行,因为他的胳膊被聂荣给掐青了,他的腿都是软的。 而他向来在乎形象,虽说要被媒体拍到他落魄的惨样,香江市民都要夸他孝顺。 但聂钊很在意自己对外的形象,他不喜欢被人拍到丑照。 也就一个出殡嘛,陈柔思索片刻,举起阿远:“他来吧,我抱着他。” 阿远才两岁半啊,他行吗? 明叔看阿远,阿远也看明叔,想了想,伸小手比了个ok. 明叔默了片刻,笑的欣慰:“咱们少爷可棒了,可棒可棒了。” 小小年纪代父出殡,他确实够棒的。 陈柔最知道了,聂钊别的都好,就是胆小,是以安排佣人把她的凤凰军刀送了来,又正好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毛子哥是直接骑着摩托舱冲过一的,总共不过一个小时,就跟拎小鸡似的,把还穿着睡衣拖鞋的聂耀给拎了来,陈柔就让毛子哥陪着老板。 要问他的保镖里头谁的阳气最盛,毋庸置疑,必是毛子哥。 所以毛子哥一来,就被安秘书拉上楼,关进小黑屋里陪他家boss了。 而因为他摩托艇骑的实在太快,非但两边海域的海警不说拦,追都追不上他,而且摩托艇溅起的浪直接把还穿着睡衣的聂耀给浇成了只湿淋淋的落汤鸡。 他老爹是在医院离世的,出医院时,有个简单的出殡仪式。 而等聂耀挤进人群时所看到的,便是小小的阿远跟着他妈妈披着白,跪在路口。 旋即,失魂落魄的他就被保镖拎到了明叔面前。 聂耀也吓坏了,因为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老爹会死的那么快。 否则的话,因为要报道施工进度,他隔两天就会来一趟香江,他会来趟医院的。 但是老爹这就走了,而他甚至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他估计明叔会很生气,要当众责骂他,他也确实做得不对,该被骂。 不过明叔并没有骂他,反而脱了西服罩给他,并说:“天意吧,是个吉时。” 此时恰好0点,被殓入冰棺的聂荣要下楼,前往殡仪馆。 确实,一般人要在医院凑这个吉时可不太好凑。 明叔又喃喃的说:“我刚跟天师聊过了,三天后下葬,也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山向,日向,天干地支无一不利,要再耽两天,今年内都找不到好日子,就得寄棺。” 关于下葬的一套风水学,聂耀其实听不懂,也只能是应和着点头。 但其实它可麻烦的,因为如果风水学上来讲,死的时间跟下葬的地点有可能相冲,那就得先寄棺停灵于别的地方,然后在一年半载后找时间再下葬,很麻烦的。 聂耀以为他会受责备,想起自己小时候老爹对他的好,也有点难过。 但很快,明叔就用一种流程化的方式,把聂耀的悲伤清扫的荡然无存了。 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今晚要装敛穿衣,就由你来守着,明天嘉峪到了,就由他来守,后天是出殡的正日子,你们也休息好了,一起了来迎客。” 立刻又说:“先去吃夜宵,换衣服吧,还有30分钟咱们起灵,注意看着记者,哭一哭吧,实在不行就戴墨镜,我帮您备着呢,戴上,不然拍出来不好看。” 聂耀并没有选择吃夜宵,这时殡葬团队在帮他老爹穿衣服殓容,陈柔带着阿远守在病房门外,陈柔跪着,小小的阿远则踮着脚,在看屋子里头。 聂耀跪到了陈柔身边,先说了声对不起,又问:“阿钊呢,最近辛苦坏了吧?” 聂钊确实辛苦坏了,一个多月了,天天来陪老爹,等着他嗝。 结果一个月的时间,聂荣愣是越来越精神,聂钊都不抱希望了,他却又突然嗝了。 陈柔点头:“他需要休息。” 再看聂荣手腕上有淤青,估计是毛子哥抓的,又说:“抱歉,事情比较紧急。“ 聂耀也在点头,又说:“辛苦阿钊了,我看报纸讲,他夜夜陪床,至纯至孝。” 香江狗仔嘛,只要能收到红包,嘴巴里头就能跑火车。 聂钊不过陪了一夜而已,给他们花笔一写,就是他亲口尝药,不分昼夜了。 陈柔其实能理解聂耀不爱来香江,也不屑跟聂钊为伍的心情。 他的前三十年都生活在象牙塔中,他经商也是聂荣铺好路,他去玩过家家。 而在被聂钊一脚踢碎他的象牙塔后,他幸运的进入了另一个象牙塔。 军报社,一个没有权力和金钱污染,只凭笔杆子的地方。 聂耀在那儿,是文笔最好,见地最高,各个地方的领导时不时打电话都要夸的聂大记者,而他物欲小,对于钱的贪恋没那么重,又爱名,就依然维持着他的清高。 聂钊对老爹是个啥态度,啥心情,他比任何人都知道。 再看聂钊登上报纸,满版的营销父子情深,他觉得膈应,也就懒得来。 但这回他真的是没有预料到,如果预料到,他会来看他的。 明叔不听他的解释,他就想跟陈柔聊一聊,也算是隔空讲给已死的老爹听吧。 不过就在这时阿远提醒聂耀:“伯伯,他们叫你,叫你呢。” 老爷子衣服已经穿好了,现在可以进去看了。 聂耀于是起身,走了进去,初时他并没有认出来。 因为他老爹穿着黑紫色的,中式,万字纹的长袍加马褂,还戴着一顶额前镶玉的圆顶帽子,脚上也是黑靴,这叫聂耀直觉不太对。 因为在他记忆中,韩玉珠下葬的时候穿的是西式的礼服式洋裙,戴着超大的洋式帽子,脚上是高跟鞋,鞋子上还镶满了钻石,而他们是夫妻,要合葬的话,服饰应该统一才对,但怎么一个中式一个西式,没有统一化? 而且很快聂耀就又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按理来说,他爸的墓地和韩玉珠的是一体的,合葬墓,也只需把聂荣葬进去就好,但怎么他却听到天师在讲什么新墓旧墓,过祖墓的仪式,所以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聂钊给老爷子修了新墓吧。 聂荣自己的父母葬在九龙,坟墓也在他家的祖墓中。 而既说要过祖墓,难不成聂钊是准备把老爹葬到九龙去吗? 聂耀扫了一眼老爹,昏昏噩噩的,也就继续出来跪着了,不一会儿,安秘书提着一只黑色的帆布箱子过来找他,并跪到了他身边,把那箱子一推。 聂耀见是好大一个箱子,愈发不明白了,问:“这是什么?” 又问:“给我这个干嘛?” 有那么一件事情,聂钊早有规划,那就是,在他爹死的那天,跟聂耀摊牌解密。 今天就是,而他虽然很崩溃,也很疲惫,但并没有忘记该做的事。 安秘书推过包来,并在一片喧哗中,低声说:“当时在铜锣湾的地下室,boss他做得有点过份,您也可能无法理解,但当时boss可不知道香江有军情局的人,以及,当时于峥嵘于sir可是一号探长,雷世钧雷sir是中环警署的大警长,他们都是必要置boss于死地,他不那么做,他就会死。” 聂耀被关在地下室里,足足关了3个月。 而那3个月中,聂钊甚至在脑部手术后的第三天就外出营业了。 一旦颅脑感染,他的脑花会像豆腐脑一样,从开颅的位置冒出来的。 可他还是去了,因为他如果不去,于峥嵘就要带人冲进医院,并查明整件事情。 聂耀点头,还有点不耐烦:“行了,我知道,我也不想再听了。” 安秘书再拍盒子:“梅夫人只待了一个月,然后就去了精神病院,是因为她确实精神失常了,之后每一天的监控都在这儿,她的死因,她的骨灰,也都在。” 梅潞并非聂钊故意杀死的,他也没想杀那个女人。 有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她在精神病院里待上很多年,一直受折磨。 钱他掏得起,他也需要那个女人多感受一下身在地狱的痛苦。 可到精神病院不久后她就去世了,至于死因,既然聂钊敢给聂耀交录像,就证明跟他,也跟聂家无关,而现在,骨灰归于原主,安秘书也要传达聂钊的本意了。 他说:“尊母生前的遗愿是要回奈良老家,但如果你想把她安葬在香江也行,墓地聂氏可以掏钱买,也会帮您看好风水,总之,全凭二爷的意愿。” 总归是自己的妈妈,一生奋斗全是为了他。 这就要起棺了,聂耀却抓住安秘书的胳膊,促声问:“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安秘书说:“某天清晨,护工解开绳索帮她喂饭,她本来很正常的,望着窗外,跟护工聊着奈良老家,说着她可爱又乖巧的弟弟,但突然说自己要回家了,然后就爬上窗户,一跃而下了。” 天师招手示意,要聂耀进门,他是孝子,该要引路了。 他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的比刚才的聂钊还要更加狼狈,更加踉跄。 他接受不了,但又不得不接受,他妈在某个清晨跃楼而下,是为了去找他舅舅梅宝山。 而就跟聂荣总是在说自己爱他,是为他好一样,梅潞亦然,总说爱他,说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聂耀其实早就看穿了,他们为的都只是自己对金钱的欲望。 他也不过是他们想要做恶,却跨不过道德伦理那道坎时,为自己而找的借口而已。 可是他们却偏偏要他来背负那沉重的,爱的名义。 聂耀踉跄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骨灰和录像推回安秘书:“处理掉吧,谢谢!” 第581章 宋大叔虽然不浪漫,但实用 让阿远做孝子报丧,效果意想不到的好。 次日一早,全港报纸的报道标题都基本都是,聂钊悲痛不能自理,儿子替父报丧。 漂亮话又不要钱,记者们知道聂钊爱听,还要夸阿远虽年纪小小,但雏凤清于老凤声,关键时刻担起家业,将来也必成大事,总之,一片美誉。 不过聂钊还顾不上看,甚至于,只悲痛了一个晚上,他就雄起了。 次日一早还红着眼睛,胡子都只胡乱刮了一下,他已经在召开董事局会议了。 因为老天助他,叫他老爹在关键时刻离开。 而给太太转让股本,是在银监署的规定范围之内的,股价因此而跌,也不算人为操纵,但是他却可以把股价赶在回归时压到最低点,然后再杀回马枪,吃入。 老爹之死是个特别好的借口,他说自己照料了一年病人,太疲惫了,要把主业交给太太打理,休养一段时间,安份的那帮董事当然只操心他的身体。 不安分的,在会议桌上就开始悄悄摸摸发短信,计划着撤股了。 聂钊看在眼里,也不过冷冷一笑,商场如战场,而兵不厌诈,他玩的就是诈。 趁着这个天赐的好机会,回收股本吧,他要把聂氏牢牢掌到手中。 而正所谓否极泰来,前段时间聂老板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但在谷底之后的反弹,前面终于没有他老爹压着了,打电话给首都的客户,给王司令他们报丧的同时,也就可以把聂荣的名字画上框框,他的位置,则进一步,由陈柔占掉了。 他老爹的一帮老朋友,也得由聂钊亲自通知吊唁时间。 大家兴致也都不高,是真哀伤,毕竟哪怕再早一个月,他们都好活动。 比如说撑着拐杖上趟大陆啦,捐个图书馆,捐几样文物啦,不就上去了嘛。 可这只剩下一个月了,时间太紧急,办不出那么多事来了呀。 聂荣可真是,死都要帮家族占一把最后的便宜。 而之后还有一件事就是,随着聂荣去世,名额空出一位,首都那边,客户当然不在意这种小事,但是王司令会听聂钊的建议,要补位的话,补谁才好呢? 那种大型的仪式,不但有参与人员名单,还有替补名单。 就比如包船王,还有一些老牌的电影电视明星都在上面,等着做替补。 聂钊看着王司令传真过来的,上面标注着[绝密]的名单,身子往后一仰,靠上椅子再一蹬脚,脚往桌子上一搭,甩甩名单,就得认真考虑,该推荐谁做替补了。 他也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一会儿得要下楼修饰头发,试衣服。 聂荣病逝,社会各界人士都要来吊唁的。 别看大家皆是黑超遮脸,乍一看素面朝天,不修边幅。 但其实那么大的场合,人人抱的都是必出神图的小心机。 而聂钊哪怕真悲伤的时候,都不会忘了外形,更何况现在的他,只觉得解脱。 …… 在宋援朝他们老家有句俗语叫,死爷爷,肥孙子,重孙乐的跳蹦子。 阿远完美践行了这一点,早晨起来,听说要去守灵,要吃得饱饱的,又正好李霞昨晚赶来了,在给他喂饭,小家伙边蹦蹦跳跳边吃,胃口好的不得了。 但聂涵毕竟有了年龄,再加上也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心情就很不好。 昨晚本来不该她守夜,只要有聂耀在就好,可她坐在聂耀身边坐了整整一晚上。 而且宋援朝虽忙,但一直抽空劝他的小媳妇儿吃点饭,可她一直没有吃。 宋援朝就喜欢胖胖的女孩子,也最喜欢他的小媳妇只有一巴掌大,却软软的,还有点鼓的小肚肚,这要给瘦了可不行,而这还是第一次,他进厨房打包饭菜。 但其实哪怕是他,不吃员工餐,要跟主人一起吃饭,谁敢管他。 但他是职员,要不是怕从酒店叫的餐不合聂涵胃口,宋援朝不会进聂家厨房的。 因为陈柔早早就去殡仪馆了,打包好饭菜,他带着李霞,奶妈,两个育婴师,阿远小少爷的护理团队一起前往,然后宋援朝就发现一件事,李霞竟然可以用英文跟最近新来的英文育婴师聊天,而且她本来学的是英式英语,但现在用口美式口语也不别扭,而且说的居然比他还要流利。 他看后视镜中,她穿一袭雪青色的西服套装,竟然还翘着二郎腿。 可宋援朝头一回李霞的照片,还是陈恪和她相亲时,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侧着头的黑白照片,整个人洋溢着一身泥土的芬芳呢,她的变化可真大啊。 下车,李霞都没想到,但阿远还记得他的麦兜兜口罩呢,要先戴上。 殡仪门口,大白天的,镁光灯跟闪电似的,虽然有保镖过来遮伞,但要不是阿远及时戴上他的小口罩,他的小脸蛋分分钟曝光。 就昨晚,逝者的遗容已经整理好了,掐着点儿,现在是置物时间。 得要下陪葬品了,赶回来的聂嘉峪和聂耀两个被天师们捉着,正在走法术程序。 聂涵很可怜的,一个人默默跪坐在不远处,闭眼捱着。 宋援朝一手还抱着阿远,一手拎着保温食盒,轻轻放到聂涵面前,低声说:“阿涵,该要吃饭了,只是一碗粥而已,喝一点吧,暖暖胃。” 阿远现在出门,总要背着书包的,而今天,因为宋援朝进厨房,他也进去了,看到佣人开冰箱,他就拿了一瓶可乐,这会儿翻出来,交给了姐姐:“给。” 还体贴的说:“有点辣辣,要慢点喝喔。” 聂涵抱过阿远,亲亲他的小脸蛋:“你呢,吃过饭了吗?” 阿远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团队的,能缺了他的饭吃? 更何况今天李霞来填鸭,小家伙一想到饭,打个饱嗝:“喔,好饱啊。” 聂涵抱着弟弟,还想为了临终没见爷爷一面而伤感一下的,但不及她多伤感,就有知事笑着来请:“小少爷来啦,快快有请,只需要佣人抱着转转就好。” 得是男佣人,阿辉在,就由他抱着阿远,跟着法师的队伍走了。 聂涵又变成了一个人,但伸手抚过饭盒,她依然没有胃口,也还有点难过。 但突然,屈膝跪在她身边的宋援朝问:“为什么他们不许你到跟前去?” 聂涵解释说:“明叔说的,等一切入定,法事结束我就可以看了,但现在不行。” 聂嘉峪和聂耀都属于来了之后立刻就可以看,想看就能看的。 但聂涵不是,明叔专门来跟她讲,必须到法事结束,她才可以最后瞻仰。 宋援朝默了片刻,边开食盒边说:“如果哪天我也死了,阿涵你要记得,洗把脸就行,万一裤子脏了就换条脏裤子,别的都不需要管,停一天就送到火葬场。” 聂涵接过他递来的粥,还是烫的,她问:“为什么是停一天送火葬场?” 宋援朝递来勺子,认真说:“我有战友假死过,停了一天又活了,所以……” 聂涵舀了一口粥,笑了:“你怕你还活着,我就把你烧了?” 见宋援朝示意她吃,她吃了一口粥,又问:“那为什么不换衣服呢?” 宋援朝说:“因为在我们那边,擦身换衣服都很简单,一会儿就结束了,但你们香江法事太多,礼数太多,阿涵……我不希望你跪在地上,要跪那么久。” 已经快12个小时了,聂家的男丁们好歹参与其中,走来走去,还不那么累。 但聂涵不被允许参与法事,或者借病休息,可她小叔已经借病了,而且明叔又希望聂涵在现场,就搞得她一直都要一个人孤伶伶的跪着,宋援朝当然不开心。 他能理解明叔,早在一年前就联络好了天师们,还写了各种规划。 反正就是,这场葬礼,一切都是要保聂家旺,旺旺旺。 他盯着每一件事,怀里一会儿罗盘一会儿表,确保每一件事的时间都是完美的。 而在明叔所遵循的大清式的丧葬仪式中,女孩子会被排斥在外围。 他也是照着祖宗家法嘛,反正要退休了,他也不怕得罪人,就把聂涵给排挤出来了。 在丧事上讨论死亡,合情合理,有感而发嘛。 宋援朝的工作也比较危险,以后要开安保公司,万一去东南亚,说不定就没了呢? 如果他死了,他不希望聂涵像现在一样跪在地上,跪那么长时间。 人嘛,活着才算,死了,管他呢,于宋援朝来说,有条干净裤子就行了。 他不要繁琐的仪式,更不需要被化的粉白粉白,跟个僵尸似的。 推进火葬场,一把火烧了就好,一切从简。 聂涵吃着粥,但突然想起来:“不对喔,我们还没有注册结婚,你家人不会答应,不会让我那么仓促,草率的就火化你的,而且他们应该会把你带走的。” 宋援朝握上聂涵的手,说:“所以过几天咱们就上趟大陆,把结婚证领了吧。” 聂涵再默了片刻:“就现在,结婚?” 见宋援朝坚定点头,她吸了吸鼻子说:“真不敢相信,你会主动提这件事。” 一直以来,关于同居,关于不想结婚,签婚前协议,再到订婚,都是聂涵说了算,聂钊还整天各种暗戳戳的作妖,宋援朝则一直是被动的一方,被动接受。 他愿意结婚吗,聂涵其实并不知道,她是大小姐,但她骨子里又是自卑的。 她喜欢宋援朝,却不敢开口,还是细娘帮她搭的线。 她跟他一起过日子,像夫妻一样,但是她从来没有问过他爱不爱自己,以及,是不是心甘情愿跟她结婚的,她也总告诉自己,她有钱,大把男人愿意跟她结婚,她需要的也不是男人的真心,而是,只要他同意就行。 她也以为,自己并在乎这个最笨的男人是不是真心爱自己的。 但现在聂涵发现了,她是在乎的,而且特别在乎。 她也发现了,他是爱她的。 因为他说:“结了婚,扯了证,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就不会像今天一样,明明是一家人,可是因为各种封建迷信的旧习气而被排挤在外,我的一切,也就都是你说了算。” 毕竟在战争中死过的战友不少,他参加过的葬礼也不少,很有经验的。 他又说:“到时候你就会忙起来,忙碌会冲淡你的悲伤,你也就不用流那么多眼泪了。” 像聂嘉峪他们,被天师拉着这样那样,转来转去的,顾不上悲伤。 但聂涵一个人孤伶伶的跪在这儿,就难免要难过。 宋援朝的经验之谈,也是希望万一他没了,聂涵不要太难过。 聂涵吃粥,柔声答:“好。” 又说:“那就过几天吧,咱们上大陆去,领证去。” 跟她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宋大叔虽然不浪漫,但是很实用。 就在回归前吧,聂涵要上大陆领结婚证,她要嫁人了,也觉得自己没嫁错! 第582章 让老爹去做个结扎,好给老妈安心 聂老爷子归天,社会各界名流都要来吊唁,不过也得是接到邀请的才行。 要不要,那殡仪馆岂不是要被挤爆? 聂钊在公司忙碌,邀请人,以及,看到新闻后,会有一些不请自来的人前来吊唁,得有人出面接待,而在聂嘉峻还没回来的时候,就由陈柔全权负责接待。 等他回来之后,知道当家太太不擅长,明叔就把聂嘉峪派了过来,给她帮忙。 而在今天,看到新闻后上门的,则是聂荣发达之后,就不再联络的穷故人们。 在陈柔看来,聂荣发达的时候不联络他,但在他死后愿意上门吊唁的,也算是很讲义气的人了,这些人的礼金,陈柔自己决定的,只把礼金封折了个角,就不收了,安排资客们好好招待,并吩咐账房,每人封一只大红包。 今天她当然忙,因为哪怕坟墓是早就修好的,一整套的流程明叔也早列好,天师什么的也全部到位,公司还来了一大帮人协助她,但有很多主意需要陈柔来拿。 对了,不但有从酒店叫的菜和各种点心,酒水,是设了自助餐的,但殡仪馆内部,平常人家吃的饭竟然也格外好吃,素面,陈柔却吃了整整两碗。 她在大厅侧面,账房的后面的房间里,正在吃面,突然有人敲桌子。 陈柔才要抬头,来人已经弯腰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 陈柔放下筷子,就见几个账房都在门口,笑着说:“三太,姑舅来了,要迎接吧?” 来了贵重宾客,按理孝子就该出来相迎。 陈恪是陈柔表哥的话,也算贵客了,他和岳中麒俩人一起来的。 陈柔示意账房去忙他们的,先聊几句嘛,她说:“明天才是正日子。” 陈恪说:“正好这几天不忙,我们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岳中麒凑近,抬腕:“万一你们家为了争遗产打起来呢,看我,特别扛揍。” 他是电视剧看多了,以为有钱人家,老人一死大家就要干仗争财产。 但其实,为了保证葬礼的和谐性,有钱人家的老人们去世后,都是要等葬礼结束才公布遗嘱的,再说了,聂荣的家基本分的差不多了,家里人也没什么好闹的。 而陈恪特意提前一天来,是因为他好久没见阿远了,又正好明天就是周末,他等不及了,就提前过来了,岳中麒好热闹,则是跟着来凑热闹的。 而他这人吧,不怪上辈子的小辣椒总爱骂他。 他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在家时嘴巴甜的嘴抹了蜜似的,但不喜欢待在家。 在空儿他就往外跑,找战友,找下属,四处瞎窜瞎聊,就是不顾家。 陈恪已经踮脚在看礼堂了,但一看又问:“阿远呢?” 再一看又皱眉头了:“他爸爸怎么也不在,是不是生病了?” 陈柔也以为聂钊是昨晚被吓坏了,不敢来,但其实那家伙在公司忙着搓股价了,她还并不知道嘛,就低声说:“昨晚闹的有点累,他在休养。” 陈恪对于女婿唯一瞧不上的一点就是,是个软蛋。 但瑕不掩瑜,他人整体还是很不错的。 陈恪也不关心聂钊有多么的不愉快,现在只想找阿远。 由陈柔陪着进门,他们信仰不同,就不拈香了,鞠个躬就好。 资客都是安秘书的手下,当然知道陈恪,陈柔只须点头他们就知道怎么做了。 一间单独的休息室,阿辉和两个育婴师在外面,李霞和奶妈在屋子里。 阿远又在吃东西,而且又是李霞在喂。 阿远在跟奶妈和外婆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呢,有小朋友送了他大钻戒,而他送给小朋友的,可是一颗比钻戒还要大的糖果,可是,糖果没了,钻戒也没了。 阿远觉得不公平,就反复说:“是交fan的呀,而且我的更大喔,超级大喔。” 糖果比钻石更大,在阿远看来,是小女孩李美嘉占了他的便宜,他觉得不公平。 李霞趁孩子张着嘴巴就喂一口点心,说:“对,我们阿远的更大。” 阿远为了说话,就只好把东西吞掉,然后说:“我还要的,我要,要肥来。” 李霞笑着说:“对,我们要要回来。” 见来了两个大陆公安,奶妈就出去了,带孩子嘛,她只能抽着空闲时间休息。 别人不好说,但陈恪得要提醒老婆:“你不能这样,孩子会积食的。” 李霞说:“他好一会儿没吃了,我就喂了小半块。” 陈恪虽然不懂带娃,但最起码的懂:“一日三餐要按进吃,也要留出消化的时间,你给他喂那么多,都没时间消化,他不就得积食,积食就可能发烧,很麻烦的。” 在李霞的小时候,孩子只有饿的,没有积食的,她也没经验。 聂钊是不好意思讲,陈柔是没注意到过,别人更加不好说,而李霞去聂家,最多也就住一个晚上,所以她做得不对,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会说什么。 但要说孩子积食了就会发烧,生病,李霞有点怕了。 她放下点心看丈夫:“那可怎么办?” 又问:“要不要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我再别给带坏了?” 陈恪示意阿远过来,他一伸手臂,阿远就吊到上面开始荡秋千了。 他责备的看了李霞一眼,语气不太好,他说:“你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岳中麒还在呢,而老大是在责备家属,这既不妙,也不好。 因为李霞现在可是服装公司的总经理,听乔秘书说,她赚得比陈恪还要多。 而陈恪刚才说话的语气,一般人受不下来的。 要是乔秘书,不管她做得对不对,岳中麒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要翻脸的。 李霞也是煞时间脸色就不好了,手里还捏着半块点心,抿上了唇。 岳中麒急中生智,灵机一动说:“要我看啊,嫂子也是到年龄,该有个孩子了。” 他说得很对,李霞就是爱孩子的心泛滥,忍不住。 而她这样惯别人家孩子,聂钊不好说什么,陈恪得要说,要提醒她。 但她那种宠溺是病态的,是因为她有心思,你光说也没有用。 不过她明明生不了孩子,岳中麒还提孩子的事,怕不是找事儿? 但还真不是,也是趁这个机会,岳中麒就说:“要我看,你们不行领养一个?” 与其让李霞只要一见阿远就可劲儿的顺毛捋,喂饭吃,不如她自己有个孩子,而当她自己有了,每天生活在一起,她就会认真思考该怎么带孩子。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阿远听不懂,但也从陈恪胳膊上跳了下来,要听听是咋回事。 而陈恪和李霞虽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还在闹别扭中,但几乎是异口同声。 李霞脱口而出,说:“不要,不领养。” 陈恪也说:“不要,我们不领养。” 顿了顿又说:“有阿远就很好了,我们工作都忙,领养一个,照顾不来的。” 岳中麒多精的人啊,一下就看出李霞心里,最深处的症结了。 他对陈恪说:“别呀老大,你不要没所谓,嫂子有所谓的,你老家呢,父母兄弟,亲戚们,他们或者不找你,但是会给嫂子压力,这方面你考虑过吗?” 又说:“就算你下定决心真的不要,你家那边,你自己要亮态度的。” 陈恪一个机灵,扭头问李霞:“我妈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半晌,李霞无声的点了点头。 岳中麒一看这情况,立刻给阿远伸手,笑着说:“走,咱们找妈妈去。” 外面有两个育婴师,还有阿辉,一看阿远跟着个伯伯出来,他们也一起跟上了。 奶妈本来在隔壁房间吃饭的,但是盘子一撂,也紧赶慢赶的跟上。 明叔今天凌晨开会,三令五申过,今天最重要的就是阿远,他们也一定要看好。 而孩子,就怕这人带带,那人再带带的,转来转去,转丢掉。 阿远被带走了,陈恪回头看李霞,又叹了口气问:“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讲过呢?” 又说:“就算不跟我讲,你也可以跟阿柔讲啊,你就那么闷着?” 话说,作为女儿,陈柔没有那种意识的。 她是孤儿长大的,就好比说,于她来说,孩子感冒发烧都不算病,阿远要有个头疼脑热,聂钊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但她就很淡定,甚至还嫌聂钊大惊小怪。 而她一直是在奔跑的,她也早就用脚踏平了世俗的偏见。 但李霞不是的,哪怕她会当着陈柔的面,故作轻松的说,没有孩子她就拼事业,也不怕离婚,她不在乎,但现实是,她其实很在乎,也很怕离婚。 因为陈恪他们的特警队一直在扩编,他现在也算是个大领导了。 而且别看他外表闷,还有一身的大男子主义。 但毕竟是国家调教过的男人,回了家,他什么活都肯干,饭也做碗也洗,李霞要是加班,他只要下班早,就在厂门外站了等着,她忙多久,他就等多久。 好的男人,只要女人是清醒的,就不会把他往外推,李霞也不想失去陈恪。 可一年又一年的,李霞也四十了,还是没有生出孩子来。 而陈恪家里,祖母前两年去世了,但还有个六十岁的老母亲呢。 她动不动来一封挂号信,还动不动要打个长途电话,不是催着治病就是问怀上了没。 因为太远了交通不便,老太太来不了。 但是早晚她都会上门来催生的。 李霞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而见了阿远,哄他吃东西陪他玩儿,她的心情才能好一点。 她其实没有女儿想的那么坚强,她很脆弱的,怕失去婚姻,也怕失去丈夫。 正好婆婆怕打扰儿子,不敢给丈夫寄信,她也就咬牙,把事情全压着。 但平衡总归会被打破,事情也总归会戳穿的。 李霞没有那么多的爱分给领养来的孩子,她也只爱自己的女儿,爱阿远。 她既生不了,也不愿意领养,而既然岳中麒今天把事情挑穿了,反正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嘛,她也很平静,她就说:“你如果想要亲生的,咱们可以离婚的。” 才四十岁,正值盛年,又还跟公安厅,省里的领导们平起平坐。 陈恪要说找个生孩子的女性,多得是,他也不像李霞,立刻就会有自己的后代。 今天是聂家的丧事,哀乐奏着佛经颂着,但是为亡者真心实意哭泣的人应该不多,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心头还有一本账,大家操心的也都是自己的事儿。 李霞借着揉鼻子揩掉了眼泪,也别过了脸:“我能理解你,那也是应该的。” 陈恪闷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顿了顿又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只要给当地武装部或者县里去个电话,让他们的领导亲自上门,去给我娘做思想工作,就说现在计划生育,干部带头不让生,生了就没工作了,要回家种地,不生孩子才能干工作,她就不敢麻烦你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不过目前全国实行计划生育,而且抓的超级严。 但人家讲的是单胎,是生一个,而不是陈恪所谓的,生了孩子就没工作。 这样跟家里老人撒谎,好吗,而且陈恪向来不跟人撒谎的,他能说得出口吗? 他们是南北结合,风土人情不一样,这方面没交流过,李霞当然担心。 但其实陈恪还真敢撒谎,也能撒得出口。 因为众所周知,他是独儿子,也就是,别的全是女儿,就他一个儿子。 而他的工资,一半给李霞,一半要寄回老家的。 可他娘非但不花,还总喜欢变着法子的搜刮他姐姐们的财产,悄悄给他攒小金库。 不但要钱,她还今天米,明天面,后天油的,变着法子的苛刻他本就贫穷的姐姐们。 所为的,就是要给他攒钱,攒光阴。 陈恪要说放弃当官,他娘当然不愿意,毕竟回家就要种地,太辛苦。 可要说他们老陈家要绝后了,老太太也不愿意。 那么,在咒骂一通政府之后,她就会转而松手,去资助外孙和外孙女们。 并从中给自己找一个能养老送终的人。 反正离得远,几千公里呢,陈恪不发话,也没人敢带老太太来这么远的地方。 而当他主动表态说不生,他姐姐家的孩子们反而能够受益。 他们拿钱读书,上大学,从今往后也就脱离农村了。 陈恪有女儿,还有个可爱的不得了的大外孙,已经很知足了,还要干事业呢,是真的没有那种想法,见妻子别着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索性说:“要不,我结扎算了?” 李霞一惊:“说什么呢你?” 陈恪一本正经:“不是也有好多男性主动绝育嘛,你要不信我,我去做个节扎?” 李霞可算破涕为笑,但说:”瞎说什么呢,那个很伤身体的,不能做。” 要是陈柔,高低得让老爹去做个结扎,好给老妈安心。 但李霞毕竟心软,也好哄,她一直想要的,也只是丈夫一个明确的态度,这就被哄得乖乖的,心病还需心药医,她的心病,也瞬间去了一大半,心可算安稳了。 而不得不说的是,聂荣虽然吃尽了苦头才死,死时都还有心愿未了,闭不了眼,得要儿媳妇压着眼皮子强行帮他闭上,他的墓地也是被单分出去的,跟妻儿都不在一起,是风水宝地,但也是好山好水好寂寞的独穴,算是很憋屈了,但是…… 但是,于聂钊来说,方方面面,老爹都死到了一个绝佳的节骨眼上。 并且,就在葬礼上,他终于要解开一个藏在心里的谜题,那就是,为什么赵营长总能把他太太逗的哈哈笑,以及,在兰戈上校道歉那天,他们俩悄眯眯的,到底聊过些什么了。 而且不是聂钊问的,而是他太太主动跟他讲的喔。 …… 第583章 给他增加点阳气,以及,正能量 聂荣死后的第三天,恰是今年最后一个入土殡葬的黄道吉日。 而且前一个月天气一直阴不阴晴不晴,又潮又闷叫人喘不过气来,但今天自交了子时,忽而一股大风把夜空吹成了深蓝色,晨起一轮红日,碧海映着蓝天。 便是在香江岛上,如此好天气的日子一年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 聂家的吊唁,出殡安葬都在今天,今天也将是聂家诸人们最为忙碌的一天。 殡仪馆外,鲜花铺满整条长街,还时不时有人自发前来送花。 长街尽头,来自整个亚太地区的记者们头挨头肩挨肩,架起长枪短炮。 各个电视台的记者也早守在街口,自清晨就有嘉宾前来吊唁,有人或者停下来接受采访,但更多的人都是一脸哀伤,闭口不言,穿过闪电般的镁光灯,前往礼堂。 香江这片土地上的政界名流,金融大咖,高知分子,明星大腕们齐聚一堂。 抱着必出神图的决心,今天无论男女个个素面朝天又黑超遮面。 至于是演还是真伤心,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在过去一年中明叔哪怕做梦,心中都是葬礼流程,但今天依然焦头烂额。 事情太多太杂,想要协调到尽善尽美可不容易。 此时,安静肃穆的大礼堂中,正值来宾们瞻仰并告别遗体。 聂氏一家人,包括阿远皆在现场,一片闪光灯不止的静默中,他也戴着墨镜。 闪光灯太猛,怕伤到他的眼睛,聂钊特地,亲自给儿子戴上,并嘱咐过不能摘的。 但礼堂后面的停车场,明叔正堵着梁利生在质问:“15:45分,日照恰好对山向,也是玉珠号起航的最佳时间,这边我们跟交警署,市政都已协调好,路口人员也已全部就位,保证万无一失,但你家思翰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他不能保证?” 玉珠号是一艘中型运输船,也是聂氏一直以来运输珠宝的船只。 早在聂荣刚病倒的时候明叔就跟聂钊提了,让它暂停工作,送到砂帮做翻新。 所为的就是今天,而因为是梁利生在监理,明叔但凡问起,他也说没问题,于是两边的事情明叔都亲自盯着,就船,他只问梁利生,没有实地确定过。 可恰恰船是最重要的,没它就登不了岛,登不岛,还谈什么吉时下葬? 刚才明叔给梁思翰打电话,对方说不能保证,他一下就急了。 而梁利生呢,就前天来过一回,昨天一天都没露面,今天来了也只坐在车里,不肯下车,明叔体谅他,知道他也老了,身体也不好,可大家谁不是撑着在做事? 明叔血压都飙过200了,吃上一粒降压药,还不是在干? 梁利生一手握着电话在拨,一边还要安抚明叔:“我来想办法,船一定能到。” 明叔又说:“船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放太久生锈了,从出事到现在也够你们修的了,更何况那可是玉珠号啊,我一再交待过要泊进船棚,难道你们就露天泊着?” 梁利生示意明叔稍安勿躁,拨通了电话:“思翰,是我,船,你必须保证!” 顿了顿又说:“我都说了没有事,立刻,马上,我只要船。” 明叔插话,问:“到底怎么回事?” 梁利生挂了电话,笑着说:“咱多少年的老伙伴了,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信我。” 明叔连聂嘉峪聂嘉峻都不相信,连着三天,他哪怕闭眼休息,都拉着聂嘉峻的手,时时耳提面命,作为长孙,聂嘉峻要负责大量仪式,明叔怕出岔子嘛。 但他相信梁利生,因为就好比赌王闻老板有个声名赫赫的左膀右臂叫叶寒,梁利生也是聂荣的左膀右臂,而且他们一生兄弟没有反目,送大哥最后一程,就算别人不上心,梁利生肯定会上心,而只要他上心,就该天时地利人合无一不顺。 但人生的戏剧性就在于,偏偏就是明叔最信任的人,梁利生,要搞出岔子来了。 能救他命,关键时刻挽回大局的人,也是他完全没料想到的。 …… 中午之前举行完告别仪式,还有个简单的餐会和告别讲座。 之后就是扶棺出灵了,而扶棺的人选早在一年前就定好,除了聂钊兄弟,梁利生,就是公司,曾经聂荣手下几名元老,也是大董,除此之外还有几名政界人士。 路途也并不远,出大礼堂,不过一截路,展示一下就上灵车。 但有个问题是,聂荣的棺木可不是一般的重,而虽然下面有牵引绳,两头也都有工作人员在拉着,但扶棺的人不能是只做样子要,要出力的,否则它会侧翻。 首富他爹呢,要是侧翻,把尸体从里面摔出来,岂不贻笑大方。 明叔之前就跟八名扶棺的人反复交待过,该怎么扶,力该怎么才能往一处使。 临出门之前他还在前压着走了一截,确定没有问题才出门。 此时宾客们已经在膏告别大厅外面,花篮的外围站成两排了,大孝子聂嘉峻抱着灵位走在最前面,然后是嘉峪,聂涵,陈柔抱着的小阿远,之后便是棺木。 聂钊和聂耀当然是打头的,儿子嘛,生他们来就是抬棺的。 梁利生在聂钊身后,还是明叔特意安排的,他最了解聂钊了,心眼多,但人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而到了下台阶的时候,棺木的重量会全部过渡到他们肩膀上。 他怕聂钊扛不住要甩肩,但梁利生虽老,有的是力气,也会用力气。 可明叔千算万算,算错了梁利生,梁利生也高估了自己,这就要捅出篓子了。 就在下台阶的时候,棺木的重量过到肩膀上的时候,扶棺的人集体变了一下脸色,因为大家都没有想到它会那么沉重,而聂钊后方的梁利生,膝盖撞上了聂钊。 对了,他的膝盖是软的,应该是裹着纱布。 聂钊刹那间反应过来,梁利生三天中只来过一回,是因为他膝盖受伤了。 但他没跟聂钊讲,瞒着,估计是怕扶不了棺,送不了大哥最后一程。 可他不说,此刻就害苦聂钊了,因为梁利生自己都要二百多斤,他腿软,抬不了棺不说,还要挂着棺木保持平衡,再加上棺木的重量,这一侧的力量就全在打头的,聂钊的肩膀上,他承受不住的,他已经感觉到,整个棺材朝自己压过来了。 聂耀也变了脸色,因为他想压,但压不住,棺材从他肩膀上翘起来了。 两边是前来送葬的宾客,对面是正在拍的相机和摄像机,而在整个棺材砸过来的瞬间,聂钊估计自己要完蛋了,整个棺材会以侧滑的方式脱离牵引车,砸向他。 他不死也得被砸成残废,他爹要甩出来,公开的事故,惨烈事故。 他,要完蛋了。 但也就是聂耀努力抓棺材,聂钊拼了全身的力拱着,梁利生满头大汗,脸色已成蜡黄色时,于两侧的送葬队伍中窜出两个人来,一个拉梁利生,一个弯腰送肩膀。 人和人的体力是真的不一样,有些人,也真的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顶来肩膀的是陈恪,而这时后面拉绳子的人都傻眼了,拉不住的,整个棺木都要砸向大老板了,但半路却突然窜出个人来,弯肩下腰又抬肩一扬。 有多夸张呢,聂钊只觉得整个肩膀上轻了,没力了,但另一侧,连聂耀都在咬牙。 因为随着陈恪一挺肩,这边棺木前头的重量,又被反送到了另一边。 明叔的血压,小药片都降不下去的升了起来,眼皮在嗖嗖的跳,脑瓜子嗡嗡的响。 经过刚刚把梁利生送到一边,还站在红毯上的岳中麒,他抱以感谢的目光。 他一心想把聂荣葬的风光,自以为憋了个大招,却差点拉了个大的。 是,不过短短一截路程,不及百步,但意外是刹那间发生的,而谁能想到,会发生意外的,是满场子对聂荣最忠诚的一个人,他的好兄弟梁利生呢? 但也是奇怪,那只是几秒钟之间发生的事情。 而从昨天就到现场的陈恪一直在陪着阿远玩儿,守夜时抱着阿远哄睡觉。 岳中麒则在自发的打下手,这儿插一手,那儿干一点,笑呵呵的在帮些小忙。 明叔自己都是在梁利生撞上聂钊的那一刻才发现不对的,但也是在那一刻,岳中麒已经挪开了面前挡着的花篮,并肘上了梁利生的胳膊,他一把拉,陈恪弯腰钻过去,两个就把个已经失控的巨型大棺材重新扶回了正轨。 他们,尤其是岳中麒,应该在危险发生之前他就预料到了。 他怎么预料到的,观察梁利生的脸色吗,但之前梁利生并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现啊。 再说了,如果他观察到,应该会提前,私底下跟明叔沟通的。 今天这样的场合,岳中麒还是他家三太的娘家人,肯定不希望出事,不会不讲的。 那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是当时发现的,也是最早一个发现的。 棺木已到灵车旁,明叔大松一口气,也得感慨一句,大陆这帮军人,眼神真好! 灵车在前,后面是一长排的送葬车,聂氏几乎所有的车全部出动,从轿车到越野车再到小巴,中巴,大巴,排成了长龙。 人员全部上车,路口安保对讲机通知,灵车就可以在一片炮声中起程了。 头车里面是被明叔揽着的聂嘉峻,聂嘉峪,还有一脸神游的聂耀,以及几个押车,抬棺的壮实保镖们,聂钊夫妻带着儿子,和聂涵坐的第二辆车。 而在等发车之前,聂钊就已经给梁思翰打过电话,问过梁利生的情况了。 据说是这样,他因为喜欢待在大陆,本来是在大陆的,乍闻老大哥逝世,当时一个翻身下床,就把膝盖给扭了,可他又不想别人知道,于是喊梁思翰过去接自己。 梁思翰本来准备去收整玉珠号的,还带着钥匙呢,只好去接老爹。 就这样,他耽误了玉珠号的起航,这会儿,玉珠号也才正往码头赶呢。 梁利生又执意要送大哥一程,上医院悄悄打了个封闭针就跑来了。 他是好兄弟,简直堪称义薄云天,但他也差点害死聂钊。 试问,要不是刚才岳中麒眼睛够灵,发现他是在划水并一把扯出来,聂钊不就被老爹的棺材给砸死了吗,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一生,要那么荒唐的收场? 打完电话,聂钊又把事情跟陈柔讲了一遍,又气又后怕,但又无奈。 毕竟梁利生也是好心,他气的直冒火,但他又张不开嘴责备。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专门协调过的,通往海边的路上,各个路口除了交警就是聂氏自己的安保团队,车辆一无阻碍,一路向前。 虽是送葬,但除了聂钊,别人的心情都很不错的,只有差一点要丧命,要侥幸逃生的聂老板又陷入了无边的内耗中,自艾自怨,自我怀疑。 也正是在这时,陈柔突然问:“你知道英军道歉那天,我和阿远几点去的现场吗?” 阿远在爸爸怀里,突然抬起手来,比了个八,朝着爸爸笑。 聂钊皱眉头:“八点钟,你们怎么去的那么早?” 阿远想说的,但发现事情好像有点复杂,就看妈妈,要妈妈来讲。 陈柔要讲讲那天赵营长身上发生的事,因为她想尝试着,帮聂钊解开心结,消除他性格中,那种一言不合就内耗的毛病,换言之,也是给他增加点阳气,以及,正能量! 那不巧了嘛,关于那天她和赵营长干啥聊的那么开心,聂钊也想知道了。 所以在陈柔抛话题的瞬间他的内耗就消失了。 第584章 我站在这儿,是因为你 要说陈柔是八点钟去的现场,就比聂钊早了一个小时。 她干嘛去的那么早,去了之后呢,一直在跟赵越赵营长聊天吗? 那他俩到底在聊什么,才聊的那么开心,整场俩人都笑个不止。 这可不是聂钊问的,而是他太太主动讲的。 在婚姻里面,他从来都不小气,也认为伴侣要给彼此空间,不该干涉对方太多。 不过既然太太愿意讲,那他当然愿闻其详,要听。 阿远也在听呢,虽然他听不懂,可爸爸竖耳朵,他也要一起竖耳机的。 是这样,那天赵越早知瓦利中校要使坏,虽然慢了陈柔一步,可也赶到了现场。 就跟今天岳中麒伸手拉梁利生的那一把一样,一旦出事就是丑事,无可挽回,但只要不出事,它就只是一件很小的,过了就过了,无人在意的小事。 而那天的直播一旦发生事故,赵越的处境会跟今天的聂钊一样难堪。 领导指着他的鼻子说,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直播都必须顺利,否则就枪毙他。 而且那是一桩历史性事件,要是因为赵越不给力,叫直播没能顺利举行,造成的影响力不够,他所在的师,团,营,战友们都要唾弃他的,战友也会以他为耻。 但在赶到之前,赵越当然也没想到,电视台的导演会跟英军合谋。 所以他当时的后怕和心虚,纠结,不比此刻的聂钊少。 然后,他在阻止了事故发生后,还是领导的命令,要求他跟高校校长去拉关系。 可赵越去尝试了,收到的却都是白眼和傲慢,以及,无人搭理。 他不理解,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所以在陈柔落座后,他第一次问她的问题是,那几位大学校长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他打招呼,却要装作视而不见。 当时的他就跟现在的聂钊一样,心虚,手也在发抖。 然后陈柔就说了四个字:“他们怕你。” 赵越以为的,大学校长们的冷脸是因为瞧不起他,是傲慢。 但陈柔一语惊醒梦中人,叫赵越恍然大悟,那帮高知是在恐惧,是在怕他。 而他当时的情绪,是很多东方,种花家的人们常有的。 东亚父权式的教育总会把敌人和困难描述的非常强大,人们在面对敌人时,真正面对的也并非敌人,而是自己心中的心魔,它也远比真正的敌人更加可怕。 陈柔原来当然也不懂,是经历过几回全球联合军演,见识了对方各种花样式的犯蠢,才发现敌人不但不像岳中麒说的一样强,而且弱,还蠢的可怕。 那天,就在直播道歉现场,赵营长特别焦虑。 因为那是他仅有的,跟高校教授们见面的机会,而作为一个拿枪杆子的军人,他可以提着瓦利上校暴揍,压着兰戈上校打,但他对知识有天然的敬畏。 要不是陈柔站在更高的位置提醒他,他就错过争取研究生名额的机会了。 可他跟聂钊一样,也是个完美主义者,要错失了就要挨领导的骂,而且他也不允许自己失败的,当时聂钊瞪的斗鸡眼似的,但他还是侧首,又问陈柔:“怎么办?” 他并没有讲问题,但陈柔看到了,也知道他要跟高校校长聊天,她知道他的目的,而在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不知校长们尿性的情况下,他希望陈柔给予建议。 当时陈柔还是说了四个字:“正面,强攻!” 也就是在当时,赵越不禁的就笑了,他的自信也回来了。 因为虽然陈柔只说了四个字,但作为同一文化熏陶下的战友,赵越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敌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弱小,临门一脚,他抬腿就能踢进去。 而且陈柔朝他眨了眨眼,示意在直播之后会配合他。 所以赵越才会在现场笑的那么开心。 结束后,不出他所料,陈柔帮他堵人,他打直球,一举拿下了港大的校长。 这就是阿远所看到,但是孩子的语言还不足以表达的。 在众目睽睽,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陈柔配合赵越,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 车一路驶往码头,陈柔在讲,聂钊默默的听着。 聂涵坐在前面,得要关注动向,有经过路口,她要撒纸钱的。 阿远是妈妈说一句就要点一下头的,至于有没有听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随着有三辆车加速并超过灵车,是到码头,该要乘船了。 玉珠号,还是当初韩玉珠将要去世时聂荣斥资购买的,因为用来运送珠宝嘛,它上面座位很少,是个舱储船只,可是又全船软包,就……超豪华。 等聂钊下车时,明叔和天师们已经在现场了。 黑绒缎包裹,上面铺盖着满满鲜花的巨大棺材得要吊上船去。 而在所有工人做完工作,聂钊都亲手试过,觉得没有问题后,明叔还要反复检查才肯松口,但就这,他还一路抬头看着,直到棺木被吊上船去。 梁利生又被紧急送医院了,但明叔又利索又精神,让聂家的保镖们都有点怀疑,他平常在家里时,动不动失眠啦,牙疼啦,腰疼腿疼都是装出来的。 这几天中,他比个小伙子还要活跃,跑得快。 棺木要登船,殡殡队伍也得全体上船,驶到对岸之后,还得继续坐车。 这回因为是卸了顶舱,棺木露天盛放,所有聂家人也全围在周围,船缓慢航行,大家也三三两两凑到一起闲聊,亦或者像聂嘉峻,都快困死了,抽困打个瞌睡。 只有聂钊还有兴致,凑到妻子身边,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但猛猛的,直截了当的问也不太不好问。 而且聂钊对于婚姻里的隐私空间还是看的蛮重要的,并不想主动问什么。 他就只望着对岸停放的车辆,还有码头上正在做法事迎接的尼姑师太们,只拍着船舷,轻声说:“我以为那位赵越赵sir拥有强大的内核,他的人生中应该没有恐惧和害怕,也没有难题,我觉得他,心智应该非常强大。” 距离对岸并不远,尤其是这种大船,其实也只起到一个转接的作用。 再就是,特地要乘船,寓意着直达彼岸,就算是手动把聂荣给超度成功了。 风平浪静船又慢,也就只有马达排水的轰鸣声。 陈柔本来望着对岸的,但突然回眸一笑,说:“如果我们走上街头,随便问哪个人,问他有没有自信,他经商的能力比你更强,你觉得会有点头承认吗?” 聂钊愣了一下,再想了想,摇头说:“应该不会。” 怕她带不好,这会儿阿远跟奶妈在一起,是在下面船舱里的,就他俩在单独聊天。 陈柔再一笑,说:“这就对啦,在你眼里,赵越赵营长是个战场上的强者,他坚不可摧,无可战胜,可是在他,以及好多人的眼中,你也是强者,无人能及。” 聂钊可算明白太太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跟他讲赵营长的事情了。 他以为赵营长无坚不摧,可其实肩负着那么重要的任务,领导时不时还要下新任务,每一桩任务都力达千钧,每一件事情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否则的话,聂钊出事,也不过贻笑港岛,赵营长失手,就是历史的罪人。 不过关于赵营长,聂钊有话要说,而且必须跟太太挑明了说。 他望着愈来愈近的对岸,淡淡说:“赵sir没必要想太多,徒然的给自己压力,因为在香江不止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在自发伸以援手,来帮助他们。” 又说:“这段时间,因为知道他们要运送物资,0点时,大把市民有默契,宁可坐船,也不开车堵红磡隧道了呢,得道者多助,只是无声罢了。” 陈柔知道的,有人给赵营长他们穿小鞋,但也有更多的人在默默帮助他们。 她要讲的也不是这个,她说:“同样啊,也有大把人一直在默默的帮助你啊。” 聂钊怔住了,侧首望着妻子,似乎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陈柔于是又说:“你总爱钻牛尖角,总爱寻找自己的失误,爱想一旦失误,将会造成的后果,可是你忽略了一点,梁叔裹着纱布,咬着牙都在帮你,明叔已经三天没睡觉了,也在帮你,做事就不可避免的会有意外发生,可是陈恪和岳中麒从昨天一早过来,一直默默的盯着,看着,在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意外中,帮你啊。” 聂钊默了许久才说:“但他们来,是因为你。” 陈柔笑看丈夫,说:“但之所以我站在这儿,是因为你,因为你,得道多助。” 就像梁利生的意外,以及,直播现场差点发生的意外,它们都只是看似偶然,但其实是早就注定的,是必然会发生的。 可赵越会在关键时刻抓住瓦利上校的手,岳中麒打着来挨揍的名义到现场,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就是在盯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一切看似偶然的,都是必然要发生的,一切危机也都会化解。 正好这时船停,本来在四周的法师们集体出动,嘴里念念有词,而聂钊从他们冗长的咒语中听到八个字: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那是普世间,所有人的美好愿景。 而此刻被吊起来的,差点砸死聂钊的棺材,刚刚也才上演过一场逢凶化吉。 聂钊也终于被妻子带着,从另一个角度解构了整件事,并且,焦虑也荡然无存。 是的,总会有危机发生,可就好比他在背后默默帮助赵营长,也有好多人在背后默默的帮助他,那么危机,也就必定能逢凶化吉。 该下船了,但聂钊迟迟不动,只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妻子,看她搀扶起聂涵,一起下了台阶,看到半死不活的聂耀,打着哈欠又被明叔拽着的聂嘉峻,还看到聂嘉峪低声的哼着歌儿从他身旁经过,他依然看着太太下楼,消失的方向。 聂钊心中并没有哀伤,反而,有种他第一次体验的喜悦之心。 天是蓝的,海是绿的,风是温柔的,但它们加在一起,也不及刚才他太太一番话语带给聂钊的舒适与喜悦,还有轻松,舒适。 聂荣能不能被大和尚,大道士和明叔,大家一起手动超渡到彼岸,聂钊并不确定。 但能确定的是,陈柔小姐一个人,就可以解脱他心头一切的魔障。 她站在这儿,是因为他,那是聂钊有生以来听过最美妙,最动听的情话。 此刻的他,飘飘欲仙! 第585章 风水的奥义! 一场葬礼累到聂氏全家除了阿远,全部人仰马翻。 尤其明叔,在墓门合上的那一刻,他跟聂嘉峻说自己只是去歇一会儿,聂嘉峻也没在意,没找人照料他,等有人发现时,明叔已经因为血压过高而晕过去了。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他连着三天三夜几乎没合眼,人已经累垮了。 但也是因为他的全局调度,所有时间全部卡的刚刚好。 从穿衣到殓容,起殡,过海入墓,赶在最后一捋夕阳掠过时坟棺,堪称完美。 夕阳已落,身后的山体仿佛一条巨龙的龙腹,聂荣的坟墓就在龙腹之下,背靠巨龙就不惧狂风骤雨,两侧有天然的水沟可以排洪,他的墓地就没有积水之忧。 向前一片开阔,就是蓝天碧野,大海日出,第一缕阳光就会扫在墓地前面去年才新移栽过来的,一棵就要十几万块的,巨型松杉上。 这墓穴,这风水,谁看了不夸一句话。 聂钊的意思是,明叔赶紧上医院,休息打吊瓶,还拎了聂嘉峪来,让亲自送去。 但明叔不肯,终于缓过来了,他扶着聂钊的手,把整座坟墓的每一块青砖和大理石瓷砖全部敲了一遍,边敲,还边教聂钊,叫他以后来上坟,也要像自己这样敲。 还要讲讲为什么要敲砖的原因。 阿远是个好孩子,不要爸爸抱,他自己在前面跑呢,学着明叔的样子敲敲砖。 明叔是真舍不得他的小主人啊,想了想,就笑问阿远:“你猜我为什么要敲它呀?” 阿远哪里知道呢,他只是抢在明叔前面,把墓包的每一块大理石都敲到。 但他坦言:“不ii道呀。” 明叔又看聂钊:“你知道为什么清明节是在谷雨之前吗?” 三人行就必有我师,聂钊还真不知道,他是个生活化特别差的人,鞋带都系不好。 相比之下,别看阿远还那么小,为了挎小手枪嘛,他都学会自己解扣子了。 聂钊摇头,坦言:“我也不知道。” 明叔再敲一块大理石砖,笑着说:“自清明始,就要开始频繁的降雨了,古人把风水看得很重要,风水也不单单是山形风向,风水风水,最重要的水,再好的墓穴,要不维修不养护,一旦进了水,沉污泥垢困顿着死者,形成煞气,好风水也就没了,所以古人把扫墓的时间安排在谷雨之前,不是要后辈来烧纸钱,而是要照看墓地,看它经过昨年一年的雨水冲刷,有无渗水和塌陷,要有,砖就会是空声,要没有,砖就像现在一样敲上去都是沉沉的,三爷,你以后来每块都要敲。” 来送丧的大部队基本都已乘车离开。 聂嘉峻兄弟迫不及待,也已经上车,掏出手机玩小游戏去了。 和尚道士们也都休息,看风景去了,聂钊轻敲一块砖,说:“这是天师们的工作。” 但再想了想,又说:“可往年替我母亲扫墓,都是您在做。” 明叔苦涩一笑,说:“是啊,这是天师们的营生,他们也不肯告诉普通人,毕竟他们就指着这个赚钱呢,那还是你大哥去后,我总觉得风水方面怕是有什么问题,就一直伺候着,哄那来工作的天师开心,后来又灌醉了他,哄着他讲的。” 又说:“这些年来,大小姐的墓我一直悉心维护着,可我老了,干不动了,我得把它告诉你,叫你心中有数,就不致被像梅潞一样……别有用心的人给坑了。” 有很多东西,不是说你花了钱就能买到的。 就好比说,风水到底是什么,人们之所以清明要扫墓的意义,别看它其实并不难,可也是天师一行心照不宣,不外泄的法门与法宝,要不是明叔,谁会讲给聂钊听。 毕竟他要懂得了,天师们还怎么装神弄鬼,从他手上骗钱。 聂钊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一口他的小耳,问儿子:“刚才明爷爷讲的,都听到了?” 阿远哪里能听得懂呢,但他倒会总结:“清明要,要xiang坟。” 那么小的孩子,明叔注定是教不了了他了,也只能是夸一句:“少爷真聪明。” 这时走到坟墓的正前方了,他再环顾一圈,又隔空对聂荣说:“老爷,这是个清幽宁静,山水皆雅的好地方,无人打扰,三爷也是为您好,您就好好清休吧。” 又说:“您也看到了,逢年过节会来洒扫祭拜的只有三爷,您不保佑他,还能保佑谁呢,摒弃杂念安心清修,您自能开悟大道,离苦得乐,也,再见我家大小姐。” 聂荣到死都放不下贪嗔痴,但人终有一死。 而当他死了,他就需要子孙后代的香火供养,需要子孙后代来替他扫墓锄草。 到了这地方,依然是囚禁,墓地有边界,他到不了韩玉珠那边。 要想见儿子和妻子,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所谓的修行,就看他自己要不要了。 明叔对于聂家,已经超过普通意义上的主仆了。 聂钊诚言:“明叔,这么多年多谢您主持家务,也多谢您为了我父亲而费心。” 他对聂荣那么上心,人人都夸他是个忠仆,说他对聂荣好。 但他自己知道,聂钊也知道,人嘛,一死万事皆空,而明叔那么费心费力,要把事情办圆满,要亲眼盯着封上墓门,都是因为,他要给聂钊布出个好的风水局来。 梅潞姐弟俩在聂氏大楼下埋的那个,渗人的风水局,他不希望重演。 也不希望因为祖墓里被人故意破坏,坏了聂氏的风水。 他笑着说:“我是为了大小姐,也是为了您,为了阿远的将来。”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明叔这个得力的大管家,是韩玉珠留给聂钊的。 他在梦里坐轮椅的那辈子,应该也少不了明叔的帮助吧。 陈小姐说得没错,聂钊应该自信起来,而不是整天纠结在无用的杞人忧天上。 因为只要他诚以待人,危机会有,可也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帮助他。 聂钊对儿子说:“跟爷爷讲再见吧,过段时间咱们再来看他。” 阿远对爷爷的印象并不深,看他,跟看尔爷和董爷,明叔,梁利生是一样的。 而他还执着的,记着他被李爵士没收走的大钻戒呢。 他挥手说:“爷爷再见,我要肥去要我xun给我妈妈的,大,大介指啦,拜拜~” 还有梁利生呢,今晚有丧事后的宴席,而且是摆开的豪华大流水席。 但聂钊顾不上参加,揪着正在打游戏的聂嘉峻的耳朵给训了一顿,把他赶过去,聂钊风风火火赶赴医院,这时就连梁太太都来了,梁利生,也被送进icu了。 也就是在今天,值得一提的是,澳城首富,赌王闻老板那位左膀右臂,叶寒先生竟然也因为急病而被家人送到了养和医院来抢救,倒是跟梁利生赶到一块儿了。 他没有亲生的儿子,但是在胡啸天之后,又收养了几个干儿子。 干儿子们帮着医生推床,还有一帮记者冲开医院的安保,在疯狂的采访他。 正好陈柔和聂钊来看梁利生,倒是在医院大厅里,见证了一届赌圣的临终遗言。 记者们连首富都顾不上,在采访叶寒老人家:“作为赌圣,你想跟公众说些什么?” 另有记者问:“您知不知道,您的大部分赌场秘籍都已被人公开?” 还有记者说:“您还有没有未被公开的秘籍,考不考虑在临终前向公众透露。” 也就是在这时,叶寒在病床上,说出了那传世的四个字:不赌为赢。 再加上陈柔公开了他大部分的出千手段,和必赢法宝,并向公众展示了赌的内幕,按理来说,赌场,博彩业务应该会受到影响吧? 但并不会,因为贪婪和投机取巧是大部分人骨子里都有的劣根性。 而精明如闻老板,也会力挽狂澜,再把人们骗回赌场的。 而正所谓大势所趋,还有一句话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不说董爷自己,就连陈柔都没有想到,随着大势所趋,港澳一帮富人们的往来斗法和神操作,在聂荣死后,观礼席名单上空出一员时,那个名额最终归了董爷。 …… 第586章 来自一位见证解放的,老革命家的浪漫 聂嘉峪和聂嘉峻的学业就好比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纯粹就是玩儿。 葬礼后的第二天,阿远就迫不及待的背上小书包,要去上学了。 而且今天他突发奇想,准备骑着自己的小三轮去学校,就像爸爸坐车上班那样。 那个哥哥还在楼上呼呼大睡,不知天地为何物呢,朝阳当空,阿远特地把自己的小三轮跟爸爸的车并排放着,等他爸爸吃完一堆奇奇怪怪的药后出来,阿远就骑在小车车上跟爸爸挥手:“再见吧爸爸,我要去上学了。” 才七点半啊,聂钊看跟在他身后打哈欠的奶妈和阿辉,问:“会不会太早了点?” 阿辉解决说:“少爷想第一个到学校,据说老师会有糖果奖励。” 说话间阿远已经蹬着小三轮出门了:“爸爸再见,晚上见!” 好吧,爸爸赚钱,儿子赚糖果,起早点也没什么。 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那么勤快的阿远比着他的两个哥哥简直面目可憎。 而聂荣曾经的生活助理阿宽目前暂代管家一职,年轻谨慎,也细心,了解家务。 这会儿他接替明叔的职责,正在帮聂钊穿鞋子系鞋扣呢。 聂钊安排说:“等二位少爷起床,问问他们,是准备留下还是回去上学,要是回去上学就早点走,别磨蹭,要想留下来,后天晚上吧,我要过问他们的学业。” 阿宽鞠躬:“是!” 回归,千载难逢的盛会,而在这一个月里,他们将亲眼目睹英军舰阵的撤离,还将看到总督府一趟趟的搬家,而且的而且是,各个电视台都在竞相举办各种迎回归的大型娱乐晚会,中环马场,沙田马场,名流巨星们云集一堂,接连开唱。 曾经只流行于九龙的各种红歌演唱会到处都是。 各种vip看台的赠票像纸片一样飞进聂家,而虽然大家都明知聂钊夫妻不可能去,但是会默契的,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他们。 以及,好多大学校园也有庆祝活动,而且大学里好多学生是陈柔的迷弟迷妹们,也给她发了好多请柬来,陈柔当然不去,甚至她都不会知道这些事。 管家收到请柬,回一封制式的感谢函就好了。 但是聂嘉峻兄弟想去啊,就像阿远上幼儿园赢糖果一样,他们也喜欢被捧起,被簇拥的感觉,那还有心思去读书吗,不但没有。 而且这一个月,他们打算彻底放松,来个身心双spa。 可是小叔就跟紧箍咒似的,竟然在这种时候煞风景,要作业,咋办? 阿宽再不是老爷的代言人,就不能太凶,而是要绵一点,看着二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少爷,就体贴的说:“三爷语气很严肃,您二位也要慎重对待。” 聂家兄弟对视,那眼神就跟,吃着大餐,却从里面吃出一粒老鼠屎似的。 阿宽正想宽慰几句,哄他们上楼去搞作业,而不是研究演唱会。 却看到太太弯腰在门前的喷泉旁,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和聂钊一起起床,但并不立刻吃早餐,而是出门跑步,这会儿才刚回来。 阿宽连忙迎了上去,问:“太太,您怕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喊家庭医生来?” 陈柔怀阿远的时候,曾有过非常严重的孕吐。 直到她跟船出发,前往公海上逮鬼头昌,孕吐才于豁然间消失。 相比之下,刚才她有点呕逆,但是很轻微,轻微到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上孩子了,可是立刻她就又好起来,变舒适了,而且很饿,想吃东西。 她说:“我饿了,给我准备早餐吧。” 等吃完饭,她还要去法庭,最终是闻老板自己代儿子出面,赔了包玉雁总共1.5亿,而且大手笔,承担了所有律师费,今天最后一次开庭,陈柔要去。 还有就是,先遣连有很多大陆承建方不便出面,他们自己也不擅于做的工作都是董爷手下一个马仔的建筑公司在承建,以及,在解放前,他还有几百块的货款,属于大陆,陆军方面的某个部队,而现在,那笔款终于被批下来了。 账不可能瞎走,钱也不可能变多,就几百块,和施工款一起去领。 董爷还是第一个可以踏足先遣连营地的香江人呢,当然,抛开工人们来说。 回归临近,人尔爷新衣服都裁好了,虽然瞒着董爷,但董爷都知道。 同人不同命,尔爷的好日子在后头呢,董爷的好日子却即将过完,他特别珍惜。 今天先遣连邀请他去结款,他就唤上陈柔一起,陪着他去。 陈柔也是头一回先遣连的营队,但于这种地方她很熟悉,因为营队嘛,都差不多。 她开车,递邀请函,并在指定的位置停车,等着人来接。 董爷则在后面感叹:“瞧瞧,跟对面英军的一比,多干净,多敞亮。” 又笑着说:“我就喜欢他们这种,瞧瞧,花草都要修成四四方方的样子。” 陈柔说:“马上大批量驻军入场,整个基地都会改变的。” 董爷点头,但又问:“我应该不会被押到这儿来吧?” 他是肯定要受审的,但他不故意会不会被押到驻军军营来。 他也很担心,他现在屁股上有褥疮,不能久坐,这地方的硬板凳,他坐着会痛。 实事求是来讲,陈柔也是说实话:“香江高度自治,驻军不会插手的。” 董爷放心了一些,他老了,不像年轻人,坐得了硬板凳嘛。 话说,一直以来,赵越赵营长都想给他的女神留个帅气逼人的印象。 但正所谓命运造化,今天是要结工程款,以及一笔解放前的怠账,而且据说还是个老黑社会,老坏分子,领导指示,款要结,但也要展现我军艰苦朴素为人民,执法严谨对黑恶的一贯礼念,总之就是,要亲切,要感谢,但也要不失威严。 马上要回归了,做为连接两地的桥梁,赵营长忙的要死,依然是,连件新衣服都没换,结果进了账务室,迎头照面,就看到他的女神一身休闲,站在地图前。 又是洗到褪色的旧衣服,他头发还有点长了,不够精神。 但怎么女神她就来了呢,而且她在,他就总会有点局促和尴尬。 不过该做的工作当然要有条不紊的完成,赵营长上前一步,朝董爷敬礼,并先传达领导的问候和致意,感谢董爷和他的老板,韩玉珠女士曾经做过的一切。 以及,将那份欠条所承载的几百块货款转交给他。 那是从八路军时代就流传下来的纪律,不多收群众一针一线,他们经贯彻实行。 然后就是现在的工程款了,这个是另一笔,另一只信封,由财务转交。 就一点小事,等董爷清点完钱款,签字确认拿到款项,赵营长敬礼,他们离开。 今天赵营长给女神留下的印象不太好,衣服不亮,头不精神,但对董爷来说却是刚刚好,因为董爷这是很多年后的再一次入军营,出来,一上了车,他就长呼气:“真不敢相信,这都什么时代了,这帮军人竟然还那么艰朴,一看就很务实。” 陈柔笑着说:“以后也会的,就像古惑仔要讲忠义,无忠义,则而不成社团一样。” 军队艰朴,务实,则兵力强,则国家强盛,是好事。 她看后视镜,就能看到赵营长还是立正的姿势,笔挺的像株小白杨一样,站在远处。 那也是她的前辈,更是她的战友,艰苦奋斗,还可以从他这一代传到她,并传到她的师弟师妹们,一代又一代,大家一起努力,良好的美德和品质就能一代代的传下去。 于陈柔来说,那是一件非常浪漫,也很美妙的事情。 也不怪聂钊要嫉妒,要多心,她对如今还年轻的,她的先辈们,既有欣赏也有赞赏,她崇拜他们,喜爱他们,只要看到他们,就要禁不住的扬起唇角来。 但于董爷来说就不太妙了,因为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最怕较真,也怕严办。 俗话说得好,哪怕三年不下雨,但依然有人盼着不下雨。 两岸三地,众望所归,人人都想见证回归。 可巧了,董爷就是那个,愈是回归临近就愈提心吊胆的人。 陈柔都说了,今晚要请他吃川菜,还要给他看阿远吃川菜有多厉害呢。 可他依然兴致缺缺,兴意怏怏,心不在焉。 不过也恰是在这时,陈柔接到一条聂钊发来的短信。 开车嘛,她没顾得上看,而在不一会儿之后,义勇堂,翁二当家的来电,那声音大到,陈柔在前面开车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阿耶,赶紧回来吧,就在刚才,有个说是叫什么港澳回归什么特别什么组的来电,说要邀请您参加回归观礼,问了我地址,说请柬马上寄到。” 董爷愣了半天,都以为自己是出幻觉了:“哈?” 翁二当家的试着说:“好像是,您被邀请了,而且是大陆方面,主动邀请。” 董爷一个蹦子直接蹦上了车顶篷,再一声:“哈?” 他不是做梦吧,他知道有观礼人数不齐时的候补名单,可他甚至都不在候补名单上,怎么就把他给补上去了,还是大陆方面的主动邀请,这是怎么回事? 董爷大吼:“停车停车!” 拍着陈柔停了车,再拍自己的老式大哥大,一脸阴鸷,气势汹汹。 他说:“阿柔,我怀疑是那个姓尔的,满肚子坏水的老匹夫在跟我开玩笑,戏弄我,我看不清号码,你来,拨电话,我要狠狠臭骂他一顿。”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而董爷是宁可相信有人跟他开玩笑,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中了大奖,被大陆方面亲自点名,要去参加回归观礼的。 他和尔老匹夫不死不休,他要去打一架。 陈柔停稳车,先看自己的手机,而一翻聂钊发来的短信,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这样,本来王司令给聂钊打电话,谈起候补名单的时候,谈的是梁利生。 他是聂氏的名誉主席,一般情况下,大型活动,聂钊都会把他排在自己的前面。 他又一直在深市监理施工,这几年中新建的商品房都陆续投入使用了。, 各种各样的豆腐渣工程,楼梯,甚至柱子开裂的新闻时有爆出。 可是聂氏承建的楼非但没有质量问题,而且聂氏大陆公司因为宣传做得好,楼卖得好,纳税高,深市的市级领导们对于梁利生的赞誉就一直很高。 王司令就觉得,既然聂荣已经去不了了,可以考虑由他代之。 聂钊也觉得,应该让梁利生去,不过明面上他还得辞一辞,谦让一下。 有钱而无权的人得要保持低调,那是最基本的。 但本来,聂荣死的那天晚上,梁利生可以不回来,他甚至都不需要下床的。 吴院长给他打电话叮嘱过一遍,叫他不要激动,安心养着。 明叔也还叮嘱过一遍,叫他不必操心丧事,慢慢来。 他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啊,哪怕毛子哥能骑摩托艇,可他加上毛子哥,两个人加起来要四百斤,那摩托艇会被直接压沉在水里,所以他没有回来的条件。 可他非要翻身起床,还尝试着要回来,结果就把自己给搞骨折了。 之后他又不做治疗,打了封闭针就强行赶到葬礼现场。 非但帮了倒忙不说,紧急手术之后就转进了icu,医院还下了病危通知。 他,去不了了! 但恰好最近,半年前在澳城所发生的事情,葡警方面终于向社会各界提交了正式的调查结果报告,而在报告里,所有关于赌场出千作弊的事,全部被推到了胡啸天的身上,陈柔被摘了出来,匿名处理了。 至于尔爷和董爷的澳城之行,则得到了葡警和赌场的大力赞扬和特别感谢。 因为他们亲赴赌场,挑穿胡啸天的出千和作弊行为,帮赌场升级了安保嘛。 一边是曾经的赌圣到了弥留阶段,即将逝世。 而另一边,则是闻老板出面,公开接受采访,并在电视上隔空感谢香江二位大佬,并且着重感谢董爷前往,并在澳城开的堂会,遏制了博彩业的出千痼疾。 当然,一切都是为了钱,所以他还宣传了他们最新一批的,无法用磁铁作弊的电脑老虎机,以及,德州扑克也更换了规则,百家乐的发牌箱改成了透明模式。 总之,闻老板的意思是,赌场又升级了,大家记得常来玩。 而于此同时,经由王宝刀搜集并整理过的一份,关于澳城博彩业在合法的面子下面,违法黑产的经营和运营手段,犯罪手段方面的报告,由经由王司令,又被投递到了更高层,两年后澳城就将回归,更高层需要一份这样的报告,以便在澳城回归时作为参照,来制定各项方针嘛。 而它的博彩业,近几年也叫大陆政府极为头痛,因为总有贪官伙同叠马仔,用各种方式转移公款出境,对国有资产造成了莫大的损失。 而在这时,看到报告里所分析的,香江古惑仔对于澳城叠马仔的掣肘,更高层的目光终于就投到了董爷身上。 有罪就罚,有功就赏,法律的意义在于严惩,但也在于,奖励一切愿意为了社会的稳定治安做出贡献的人。 香江古惑仔的存在虽然对社会造成了不利和不稳定,要取缔,要严审。 但于某种程度上,它遏制了以金融为手段的,赌场出千业的发展,当然也为澳城的治安作出了贡献,所以就连聂钊,也是经由王司令通知才知道的。 陈柔整个给董爷讲了一遍,笑着说:“别唉声叹气了,是真的,也确实是您。” 不但是他,而且是被军方的最高级别敲定的,殊荣备至! 董爷憋了半天,拍大腿:“快,我知道尔老匹夫的衣服是从哪里裁的,快走,阿柔,我要裁一套一模一样的,开车啊,你还磨蹭什么呢,快走啊,裁衣服去!” 不怪尔爷总说他学人精,陈柔都要翻白眼,他就不能做一套不一样的吗,非要学人。 对了,关于那几百块钱,董爷只随便看了一下信封就合起来了,也没当会事儿。 但陈柔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解放前的几百块,要到现在,是要通货膨胀的,依然只给董爷几百块,就,好像有点不大好,而董爷把信封给她了,说是那钱给阿远买糖吃。 她这会儿才要看看信封,看到底是多少钱,她也总觉得,部队的作法好像不大正常。 也果然,打开信封,她就发现,里面并非现在流通的百元大钞,而是解放后的第一代人民币,当时为了跟国际挂勾,钱的金额都很大的,就一张,就是500元。 这种钱币当然早就不流通了,市面上的全部回收,缴销,现存的,应该也都在博物馆,或者是被私人珍藏着,那么,这张钱也就不是从部队来的,而是某个老领导自己的。 它也不是钱币,而是具有收藏价值的文物。 她也立刻就明白这张钱的意义了,那是,来自一位见证解放的,老革命家的浪漫。 老兵不死,也未曾凋零,孤守着信念,他还在随时等待着被召唤,并执行属于他营队的,任务! 第587章 赶出家门,赶回学校 年轻人其实也很痛苦,因为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都很好玩。 学习叫人痛苦,还只要不努力就没结果,但大好年华,谁又愿意闷在学业上? 就好比聂嘉峻,现在就很痛苦,他想加警队就得完成论文,拿到毕业证,以优异的电子信息专业的硕士毕业证来代替香江警队的魔鬼考核。 可相比回去读书,拿毕业证,他当然更愿意留在香江看演唱会,玩儿啊。 小叔的命令叫他头痛了好久,但聂钊那么忙,不一定就能抽得出时间过问他们的功课,所以第二天,第三天,嘿,转眼都第四天了,小叔忙的踪影都不见。 聂嘉峻也就从提心吊胆的玩,变成了抛掉负担,开开心心的玩。 自己一个人玩当然没意思,他也不愿意跟聂嘉峪那种傻冒一起出去,而这天,他转悠遍了大街小巷,终于就又找到还是流动岗,四处跑的小麦警官了。 他有小麦警官的qicq,最知道了,她喜欢天后梅姐,一翻包,找到有梅姐参加的音乐晚会,大摇大摆就上前,约姑娘去了。 但有点奇怪,他快走到跟前了,就见正在走路巡逻的小麦警官突然啪的立正,先撸手腕看表,然后摘掉帽子摸了摸又重新戴上,又掏了一下兜,然后两边肩膀一摸,又拍了一下胸膛,啪啪啪三跺脚,立正,举起手枪来,嘴里说:“啪啪啪!” 这小警官有病吧,聂嘉峻都被吓到了,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去举报。 精神病人当警察,而且最近她在中环值勤,离浅水湾不远,这有点危险的。 但他正要走,小麦警官听到脚步回头:“咦,聂大少?” 聂嘉峻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拿出门票来:“正好,那个,一起去咯?” 小麦警官一看门票上印的人,梅姐就在最中间,哇的一声:“谢谢你!” 又拉聂嘉峻:“来,快跟我来。” 她拉着聂嘉峻走街串巷,上了一栋敞开式的老公寓,爬到三楼,示意聂嘉峻看楼梯间窗户,聂嘉峻于是往外看,这一看,笑了:“霍sir,他回飞虎队上班了?” 小麦警官笑着说:“他们也在训练,瞧瞧我们的白头翁阿sir,多帅!” 最终,因为聂钊出面,其实也是霍岐架子耍够了,仍然回去上班了。 但他谢绝了一帮大阿sir的邀请,并没有进警务处,管理核心层,而是去了飞虎队,而最近,执行任务之余,他们还要进行很多额外的训练。 因为等到驻军入境时,将由他们骑车开道,一路迎往会场。 在会展中心举行交接仪式时,全港的市民都会涌到广场观看,还有来自全球各个国家的记者们,而飞虎队作为香江的牌面,在军方进行交接时,他们为但要守卫整个过程,还要向世界展示,他们自己的换岗会是什么样子。 就这会儿,聂嘉峻发现一帮全副武装的飞虎队员们在他们的白头翁阿sir的带领下,也跟刚才的小麦警官一样,统一手势摘帽子,又统一手势摸肩膀。 所以呢,他们总没可能也疯了吧? 聂嘉峻比划手势,问小麦警官:“他们,那是在干嘛啊?” 小麦警官说:“0点交接啊,届时全香江所有阿sir集体出街值岗,然后,在市民们的见证下完成徽章的更换,报纸有写啊,你都不看的吗?” 聂嘉峻傻笑:“真好,真不错。” 原来小麦警官没有精神病啊,那他可以大胆追求了。 她可真是可爱,突然挽上他的手,扬起演唱会门票:“我收下了,谢谢你。” 她还在值岗,巡街中,得要去上班了,又拍拍胸脯:“白头翁阿sir也会跟你一起去吧,唔,到时候记得帮忙先介绍我,他好严肃的,我怕他会凶我呢。” 白头翁阿sir,好别致,还有点可爱的名字。 但聂嘉峻当然没有邀请霍岐一起去看演唱会,当然,就算邀请了,他也不会去的。 甚至,最近聂嘉峻都很难打通他的电话,共事的时间已经结束,人霍sir忙着呢,没时间跟聂嘉峻扯些有的没的嘛,他也是闲了,才来追女孩子的。 但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过去会展中心现场。 可要说霍sir会戴着黑头套,全副武装,威风凛凛的站在广场上,面对记者和市民,完成标志性的警标更换动作,那聂嘉峻必须去现场看一看。 当然,他不搞基,只是去为他的老大哥加油助威而已。 他的老大哥,好哥们,为了展现香江飞虎队的英姿,甚至拒绝去当官。 聂嘉峻必须去给他助威。 而如果能像这几天一样,小叔总是早出晚归,也只要一回家就上楼,于聂嘉峻兄弟来说,那简直可就是神仙日子了,就好比,今天阿远放学后竟然打来电话,一本正经的说,要求大哥哥立刻回家,陪妈妈一起去吃会着火的川菜,还有报酬的。 演唱会要到八点才开幕呢,还早着呢,先去吃饭。 而等聂嘉峻骑着机车回家时,阿远还真的给了他陪妈妈吃饭的报酬,两颗糖果。 聂嘉峻也被喊回来了,正在吃糖呢,也是觉得好玩嘛,就连弟弟带他的书包一起拎了起来,又打开给聂嘉峻看,聂嘉峻一看:“谁给你的糖果,那么多?” 阿远理直气壮:“宝宝赚来的,宝宝还有……贴贴!” 奶妈最近在给他留香江小孩儿爱理的锅盖头,刘海有点长,要扬起来才能看到。 聂嘉峪和聂嘉峻也上过幼稚园,知道那套小把戏,奖励糖果和贴纸嘛。 但不对啊,按理来说老师会控制着,每个人都有奖励,但奖励不会太多才对。 阿远至少有七八颗的糖果,还有三个小贴纸呢,他是怎么赢来的? 是因为他的身份,幼稚园老师在放水吗,会不会不太好啊? 但其实并没有,而且关于糖果,老师专门打电话给陈柔讲过,说阿远待了几天之后,就掌握了什么课老师会奖励贴纸或者是糖果,小蛋糕。 因为聂钊一再叮嘱,说不要太拘束他,老师们也只各个班级的协调,哪个班有大课间的竞赛课,他就往哪个班跑,要去赢人家的奖励。 刚开始嘛,园长妈妈还在薅着头发研究对策呢,但在这几天中,阿远文武兼备,一会儿在这个班,一会儿又在那个班,小哪吒闹海似的,搞的全园人仰马翻。 而之所以喊来两个哥哥陪着妈妈一起去吃川菜,则是因为,妈妈今天忙完工作下了楼,看着厨房,突然就对常妈说:“我想吃川菜,通知厨房,不做我的饭了。” 但顿了顿,她坐了沙发上,又说:“还是煮吧,我去一趟,太费劲了。” 阿远四点半就放学,正在妈妈身边开他的手指小飞机呢,回头问:“为xin么呀?” 陈柔没有意识到自己又一回怀孕,是因为她这趟没有孕反,只有馋。 可她又有理智,她就耐心解释说:“我们俩只能吃一点点,叫多了菜浪费,但如果我们吃得太少,又要占老板一个包房,香江租金太高,会影响老板赚钱的。” 阿远能懂得,思考一番,就开始给两个哥哥打电话了。 人多,吃得多,老板生意兴隆,开心心,妈妈也会开心,因为她想吃川菜。 而且川菜会在嘴巴里着火,嘿嘿嘿,阿远要看哥哥烧红脸,吐舌头。 也果然,一顿川菜把两个哥哥给辣的大呼小叫。 只有阿远的妈妈最厉害了,一口口,全进红红的辣椒,吃的胃口大开。 而最让阿远开心的是,老板还给他们一人送了一听可乐,阿远又喝到可乐啦。 但美好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聂嘉峻追了几天的小麦阿sir,耐心解释,演唱会上殷勤做绅士,都叫对方渐渐要相信,他不是基佬,跟霍sir也真是普通朋友了。 他都计划着要跟对方正式表白了。 聂嘉峪也嗨着呢,因为他在港大瞄上了一个粉他细娘的学妹,聊了两天,大小伙子嘛,内心立刻溢满了粉红色的小泡泡,现在是只想恋爱不想学习。 今晚聂涵和宋援朝也从大陆回来了,而且领到了崭新的结婚证。 小叔不在,就一切都好说,大家也都开心。 聂嘉峻兄弟还最喜欢逗阿远,哄他的糖果了,一会儿哥哥牙痛啦,需要吃糖果,一会儿哥哥脚痛了要糖果,过一会儿又是屁股痛的,诡计多端的哥哥们毕竟有了年龄,能碾压弟弟嘛,而阿远呢,就只好边心疼,又边还要一枚枚的送糖果。 小孩儿一边是费力攒来的,很珍贵,舍不得。 可一边看俩哥哥一会儿叫这儿痛,一会儿叫那儿痛,但糖能治好,他就不得不给。 面对俩一身毛病的哥哥,阿远是又嫌弃吧,又舍不得嫌弃。 聂嘉峻兄弟简直了,把个弟弟玩的团团转。 但是,一切都会在小叔回家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而且今天,细娘也有状况,那不,聂钊刚下车,走进门厅,陈柔正在客厅里吃菠萝蜜,突然哇的一口,全吐了。 聂涵紧跟着问:“怎么啦,细娘你不舒服吗?” 陈柔举起块菠萝蜜,说:“这东西一股子脚臭味,是不是坏了?” 要是水果坏了,当然就不能吃了,得要立刻撤掉,而且得问厨房的人,怎么那么粗心,能把坏掉的水果都端上来,而且的而且,明叔退休了,是不是接班的阿宽管理不到位,不新鲜的水果,竟然都能送到家里女主人的面前来。 这时聂钊就已经不高兴了。 而且一进门,他就看到聂嘉峪腆着个大脸,竟然躺在阿远的腿上,还说:“喂吧喂吧,快喂吧,哥哥吃你一颗糖果,肚肚就不痛了。” 他们兄弟也都有年龄了,但是跟同龄时的聂钊根本没法比。 该怎么形容呢,保护得太好,跟曾经的聂耀一样,有种不经尘世毒打的天真。 但只要他们躲着聂钊点,倒也没什么,他看不到,也管不了。 可是聂嘉峪像话吗,多大的人了,他也不怕压坏了弟弟? 聂钊,以及李爵士,丁爵士,还有大法官等人刚刚参加完总督的内部欢迎送晚宴,而他自来不喝酒,但今天为了总督而破例,喝了酒,有点躁。 聂家兄弟就撞枪口上了,想一路嗨到回归,没门儿。 聂钊现在要,考核他们的学业了,如果太差劲,估计明天就要被赶出家门,赶回学校。 还有新晋管家阿宽呢,聂钊吩咐宋援朝,让把阿宽留在厨房,一会儿要问话。 陈柔也以为菠萝蜜是坏了,所以她吃着是一股的脚臭味儿。 阿宽也是好冤枉,太太的饮食他都亲自盯着呢,怎么就能有坏掉的水果呢? 但啥也不说,他赶紧指挥厨房倒掉旧的果盘,另换一份上来。 两个大侄子被聂钊押进书房查作业去了,聂涵都不走了,就在这儿看热闹。 她最知道了,那两个懒货的学习肯定一塌糊涂。 阿远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爸爸竟然把书房的门给关了。 他敲门,爸爸不应,他于是两手往地上一抻,厥着屁股看门缝,发现依然看不到,不急,骑上小三轮转出屋子再一个滑铲下台阶,他转到窗户处。 奶妈抻着,保镖扶着,阿远,趴窗户。 而这时,另从果盘里扎了一块火龙果的陈柔尝了一口,更觉得奇怪了,明明这水果是新鲜的,刚上来的吧,可是竟然一股洗衣粉的味道,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又扎了一块芒果来吃,阿宽也在旁边看着呢,提心吊胆的。 陈柔也觉得好奇怪啊,她吃芒果,一股子的汽油味。 这不科学,这也肯定有问题! 但是管家的问题,还是陈柔的问题,这也值得考虑。 第588章 她又怀孕了! 阿远哼哧哼哧,嘿哟嘿哟的爬上窗户,正好看到他爸手下一帮保镖们推门而入,集结在了书房里,两只手牢牢抓着窗沿晃候,阿远吃瓜:发生什么事啦? 俩哥哥吓的跟小老鼠似的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呢。 阿远爸爸也好生气的样子,而且那种样子,阿远还是头一回见。 他本来背对俩哥哥,站在放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的柜子前,但突然回头:“说啊,具体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走,都拿到毕业证书呢,东西呢?” 聂嘉峻讪讪一笑,说:“小叔,你听我解释。” 聂钊立刻反唇:“我不想听狡辩。” 聂嘉峪一看,乖乖闭嘴,他也想狡辩,但小叔不想听就算了。 做老板的都不需要过程,只要结果,聂钊给他们的学校捐了那么多钱,也不要别的,就要一张毕业证,他俩要都搞不到手,就是学习态度有问题。 要学习态度都有问题,又何谈别的? 聂嘉峻总归更狡猾一点,眼珠子一转,说:“但是小叔,我的新研究课题是,电子信息化下,大型企业和医院,社会医疗组织等的专业系统应用,您知道的,目前虽然像fbi,联邦警察调查局,以及香江警署全部电子信息化,可在大陆,这些还是一片空白,而相较于西方类的软件开发企业,我们显然更占有优势……” 聂钊沉默片刻,毕竟聂嘉峻去的是米国,在科技前沿,也总能带来些新消息。 但这个韦德早就在带人选公司,做针对性的投资了,也不新鲜。 聂钊明白了:“那就是又被留级了,今年还毕业不了。” 再看ram,用英文说:“去帮他收拾东西,然后陪他一起回去,你也顺便休假。” ram上前一步,抓上聂嘉峻的胳膊:“是。” 总共就剩半个月就要回归了,聂嘉峻也贿赂好了导师,喔不,请好假了,至于吗? 聂钊再看聂嘉峪,见他咬唇不言,声音稍微和缓了一点:“你呢?” 这家伙其实可厉害了,因为目前香江电影人也在尝试用影视特效来做各种功夫片,而要是委托西方的公司来做,那报价,聂钊看了都害怕。 聂嘉峪给他细娘做过一个三维模型下的动作分解视频,还传到了网上,浏览量都破千万了,如果他毕业了,又肯做,聂钊会专门给钱,让他试着做特效。 但聂嘉峪不像他哥那么机灵,傻乎乎的,说:“我啊,我很好啊。” 聂钊给他面子,说:“把你的电脑拿来,让我看看你的,被老师们夸的作业。” 聂嘉峪虽然懒得上学,但作业经常被导师夸。 因为离得近,聂钊在他学校那边有熟人,也就知道,他功课还不错。 但是小叔只要看看作业,他就可以留下了,就当放个长假,他可以好玩一玩。 但聂嘉峪居然说:“不,那是我的隐私。” 聂钊皱眉头:“你说什么?” 再看宋援朝:“去,上楼把他电脑给我拿来。” 他是老式家长,不讲什么隐私不隐私的,还怀疑聂嘉峪是不是不走正道。 他一直知道的,这家伙总喜欢做些小病毒什么的,搞别人的电脑。 有着好好的学业不干,整天做病毒,他有病吧。 但宋援朝才要走,聂嘉峪一把拉住:“那是我的隐私,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这就属于给脸不要脸了,聂钊给面子才关注一下他们兄弟,要不然,是听阿远讲幼儿园发生的故事不好玩吗,还是陪着他游泳洗澡讲故事不好玩,要着这种气。 宋援朝还想劝劝聂嘉峪的,但聂钊立刻说:“你,亲自送他去学校。” 翻了天了,不听话的一律滚蛋,回去读书。 宋援朝还在挤眼睛,示意聂嘉峪放手,他去拿电脑,应付一下嘛,有什么呢? 但聂嘉峪不是不愿意,也不是非要犟,而是,他喜欢做矢量动画,最近就有点跑偏,笔记本电脑只要一开机就是日漫型的二次元美少女。 而且美少女那姿势,那造型,他自己看没所谓,给小叔和宋援朝看,他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就,作为初代二次元爱好者,他会怕主流观念的笑话嘛。 可这样就没得通融了,他要被发派出国,送回学校去了。 曾几何时,出国才安全,回到香江就是鸟笼,他们兄弟也爱往外跑。 但现在香江才意味着安全,对了国外反而不好,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送走。 聂嘉峪出来,正好迎上开开心心的ram和垂头丧气的聂嘉峻,还有看热闹的聂涵。 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得,好日子结束了。 小叔也看得出来的不通融,出了书房,依然带着保镖,直接进了厨房。 臭脚丫子味的菠萝蜜,阿宽他怎么敢的,枉明叔推荐,还说他为人稳妥呢。 进到厨房,聂老板用他最精细的鼻子,狗样子嗅了一圈,当然并没有嗅到什么异味,全香江都再没有比这宽敞更明亮,更干净整洁的厨房了。 可他太太说有脚臭味,看到水果被丢进垃圾桶,由阿宽端着,他掏手绢垫着,从中捞出一块菠萝蜜就闻了起来,闻了又闻,闻了再闻。 怕他万一尝一口,阿宽连忙示意厨娘把剩下的端过来:“这儿还有呢?” 聂钊还真就尝了一口,但是不对,也没有脚臭味啊,难道是这东西被调换了? 但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他太太的呼声:“阿钊?” 聂钊丢了垃圾,一并手绢也丢了,洗了手抹了嘴,这才出来了。 聂嘉峻兄弟就在鱼缸前面站着呢,阿远好担心,在安慰俩垂头丧气的哥哥,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陈柔见管家在追着递毛巾,接过来,递给了聂钊,说:“算了吧。” 又说:“他们都请过假的,也就十来天了,到时候哪怕是周末,航班也会非常紧俏,签证也不好办,他们哪怕想回也回不来,就让他们再休息一段时间嘛。” 聂涵知道不会有事的,抱着手臂,闲悠悠上楼了。 但阿远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对人际关系理解的还不是那么透彻,所以真情实感的,替他两个不成器,还总是病歪歪的哥哥着急,也仰头看爸爸:“嗯?” 聂嘉峻要不告而别,小麦警官可就彻底错过了。 聂嘉峪也想谈恋爱,也不想走,看小叔,眼神可怜巴巴的。 太太都说话了,聂钊还能怎么样呢,恶声恶气,说:“还不谢谢你们细娘?” 要按他的态度,就该让聂嘉峻兄弟吸取个教训,才能认真对待学习和工作。 毕竟他留学归来,厚着脸皮进聂氏,跟韦德里应外合下,一边装怂忍气吞声,一边密谋夺权的时候,就是聂嘉峻现在的年龄,换成他,他能吗? 哪怕不继承家业,他们也需要有事业,而做事业,最关键的就是认真,肯吃苦。 听说谢细娘,就是不必走了,聂嘉峻从失望的ram手中夺过行李箱就跑。 但聂嘉峪虽跑的慢,可比他快,一把搡开他,提前冲上了楼。 嘿嘿,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玩上半个月了。 聂钊抱起儿子来,还准备去趟厨房,但陈柔却说:“应该是我的问题。” 又说:“大概是因为,之前我吃了一颗阿远喂的榴莲糖。” 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因为她的味觉变得很奇怪,而她上辈子在网络上看的,著名的百度经验里,好像说味觉变异是因为过敏,而过敏,则是因为癌变。 所以有一个可能是,陈柔的体质发生了变化。 但百度最牛逼的一点就是,不管任何一种身体变化,它都能扯到癌上面。 陈柔当然不认为自己会得癌,但也免不了有点担忧,就准备明天上医院去检查。 佣人的工作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冤枉他们可不好,她就又对阿宽说:“问题应该在我,不在你,你应该要下班了吧,早点回去休息吧。” 阿宽可真是,不离不弃的照料了老爷那么多年,大小伙子熬成中年人了。 他的工作,聂荣可没说过一个差字的,能给太太送烂水果? 感谢太太吧,他颇有种,妾身从此分明了似的解脱和委屈,难过。 吃了榴莲糖嘴巴发臭,说来也有点道理,聂钊于是就不追究这个事了。 抱起一路都在吃瓜,对于家庭参与度最深的阿远丢了两丢,抱上楼,又把他在楼梯口的足球踢远,让阿远去追球了,聂钊才说:“就怕阿宽没有明叔那么尽心。” 这个确实,但明叔那样的管家,可遇而不可求的。 陈柔说:“以后我会多照料着点家里的,而且阿涵外面住腻了,也会搬回来。” 其实聂涵是心疼她的新晋老公,怕他照料自己太辛苦,要搬回来,享受家里佣人们的照料,而且她都结婚了,合法的,持证上岗,就住娘家也没人好说什么了。 聂钊点头,但突然来了句:“人是大大的,脑子却像婴儿,没出息。” 阿远把球踢回来了,那一脚踢的球飞起,在走廊里呼呼的转,砸在他老爹身上,小坏蛋,一球踢在他爹裆部,聂钊痛到躬腰,半晌才直起腰来。 但依然是轻轻的,他把球踢了出去,又说:“他们根本没有应对危机的经验!” 他说的当然不是真婴儿,而是两个假婴儿,聂嘉峻和聂嘉峪。 而在这方面,陈柔却有她不同的看法。 她笑着说:“其实到了将来,我的感受,年轻一代,会一代更比一代衰老的慢,也更要天真一点,但不是因为他们本身做得不好,而是,社会在变好。” 又说:“嘉峪嘉峻也是因为家庭环境啊,他们处在良好的社会治安和家庭环境中,他们又有一个事事为他们操心,用心良苦的小叔叔,自己不必操心任何事,自然就会哪怕长了年龄,也有孩子心气,而且不是人人都要像你一样,紧绷着的。” 有大人呵护着,为他们遮风挡雨,他们自然就会天真一点,很正常的。 要说哄聂老板开心,再没人能比得过聂太太。 阿远又把球踢回来了,小坏蛋,一脚比一脚重,聂钊都要接不住了。 还忙着跟太太说:“我回香江那年,也就跟现在的嘉峪一样大。” 儿子渐大,聂钊都有点害怕了,见小家伙蓄足了力就是一脚,也咬着牙,心说这就是最后一回吧,再接儿子踢的球,他怕把自己接废掉。 不过这回他太太出手了,一个侧腰一把捞,稳稳将小足球捞回手中。 然后她说:“阿远该去洗澡啦,一会儿听爸爸讲故事喔。” 阿远还没玩尽兴,但不像妈妈的故事总是很无,,比如说,她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山上有三个小和尚,阿远就会问,然后呢,妈妈就会打哈欠:然后他们死了。 和尚都死了,还哪里来的故事呢? 妈妈的故事总是很无聊,但爸爸的就很好玩,阿远爱听,扔下球去洗澡了。 陈柔这才对丈夫说:”有些人与生俱来,注定无法做花草,而是要做遮风挡雨的大树啊,就比如你,而且相比需要被苛护的菟丝花,你不是更愿意做大树?“ 聂钊是最不宜被夸的人,太太一夸他就嘴巴翘。 可他也坦言:“如果是贫穷人家的孩子拥有他们的资源,前途不可限量的,阿远,以后我也该要严厉一点,至少要让他有进取心,不然,不废,庸也不行。” 据说穷不过三代,因为穷过三代就绝户了。 但富,如果没有专门的文化,家风传承,也很难过三代。 因为安逸就会滋生享乐,孩子要是平庸一点,再不勤奋,他们就拼不过贫家孩子。 但聂钊是上位者,是有钱人,他就会觉得惋惜,恨铁不成钢。 可陈柔倒觉得这样很好,只有这样,穷人家的孩子才有出头的可能。 哪能样样好事都让他们聂家占了呢,这聂老板呀,太私心。 当然,她也只是腹诽,而且她现在是既得利益者,正在享受聂家的钱带来的便利和福利,至少哄聂老板开心就是分类事,哄一哄,叫他去给孩子讲故事,多好? 回到房间,陈柔还得抽空翻翻书,看是什么原因会激发味觉的异常。 但她并没有翻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得放下书,睡觉。 而虽然陈恪觉得聂钊太弱,甚至跟李霞私底下都念叨,说女婿吃那么多的补品,却边个棺材都扛不动,他忧心的不行。 但其实在陈柔看来,聂钊不是没力气,而是,他是个奸商,资本家,在别的地方懒得出力气,没干过体力活嘛,他也不会用力。 那不,最近他们来得多,昨晚就有过一回,今晚陈柔困得早,也想早点睡,就不想要了,可聂钊要白天,总是阴沉沉,蔫兮兮,上了床,那叫一个龙精虎猛。 他还有理由的,一边吻着妻子的脸颊,一边说:“阿远刚才一脚踢的有点重,我有点痛,试一试吧,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好?” 所以呢,他儿子一脚球,把他爹给干废了? 但当然不是啦,只是最近聂太太突然放开了,不需要戴小雨伞,那感觉,戴着小雨伞根本无法体会的,简直美妙,聂老板也不过找个理由而已。 甚至,他现在觉得,太太暂时怀上也没关系,太没关系了。 他喜欢现在这样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还能每天吃大餐吃到饱。 要生崽,他至少要做半年和尚呢,熬得太苦,他暂时还不想。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 那个意外就在第二天,陈柔上医院做检查时,被查了出来。 没错,检查完,她没有别的任何问题,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又怀孕了! 第589章 好圆好圆的小胚胎,一定是个可爱宝宝 陈柔是自己去的医院,找的也不是跟聂家熟悉的老医生,而是,她看到医生公告栏上,有个年轻的女医生笑露两只小虎牙,觉得对方挺可爱,就找对方就诊了。 作为女性患者,又是妇科,女医生当然要问她的末次月经。 时光晃眼,不算不要紧,这一算,陈柔自己都吃了一惊,因为她在上次月经之后,好像有四十多,将近五十天没有来过了,只不过她心比较大,又忙,忘了算时间。 所以是怀孕了吗,甚至已经到孕反期了? 但不像啊,她既没有像怀阿远时那样嗜睡,反酸呕逆的症状。 反而,她整个人最近都处于比较亢奋的状态,完全不像怀孕。 医生也只是假设嘛,开好单子,得先抽血再查个b超才能最终确定。 而因为功课做得不足,知识面不够,陈柔拿起b超单问医生:“可以查男女吗?” 如果真的怀孕了,她想提前查一查,看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站了起来,笑着说:“暂时还不行,但是提前恭喜您了聂太,我觉得您应该是怀孕了,您家又要有一个新baby了。” 陈柔依然有点想不通,又说:“月经可能是别的原因推迟,而我原来曾经孕反过,会眩晕,还会剧烈呕吐,也会反胃,但是口腔里可没有产生过异味。” 医生笑着说:“每个孕妇,每一次的孕反都是不一样的,也不是说您的口腔里有异味,而是您的味觉系统紊乱了而已,而且我猜,您最近比较嗜重口味。” 还真是,陈柔都连着吃过好几天的川菜了,家里的饭她只觉得完全没有味道。 所以她爱吃辣,也是因为怀孕了的缘故? 想了想,她掏出口罩来戴上。 她是在普通门诊,还要去做b超,消息很容易传出去的。 她不想消息太早传出去,聂钊又要大惊小怪。 而且不像上一回她完全没有准备,这一回她心理上是有准备的。 因为在阿远大之前,她对生育只有一个态度,拒绝。 但通俗来讲,就好比有家餐馆你吃着很不错,就还会二次光顾一样,要她头回生的是个高需求高敏感的,像聂钊一样需要时时哄的小孩,她就不会再想要第二个。 但阿远只是大家带的比较细,他其实是个很糙的小孩儿。 而当有了儿子,做父母的难免就会想,如果能再有个女儿呢,该多好? 她一直钦佩婆婆韩玉珠在商业上的能力和眼光。 而聂钊大哥聂臻的太太,聂涵她妈出身虽然比较普通,但据说在书法绘画,艺术方面有独到天赋,数学方面也特别优秀,而她的三个孩子,聂涵就很有艺术天赋,在珠宝和房地产的广告营销方面,可以跟韩国那位大小姐相比的,嘉峪嘉峻虽然经商不行,可他们能深入去学习计算机,就是源于他们母亲的数学天赋。 一代又一代,其实是女性们的基因相传承并融合。 那要陈柔生个女孩儿呢,她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又会擅长哪个领域?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陈柔在验血,得到hcg阳性结果后,花了半天的时间,耐心憋尿,才认认真真做了一个b超。 她特地戴了口罩,也只想像普通孕妇一样排队,并获得最终结果。 但给她开单子的女医生还在实习期呢,竟然能碰上聂太这种大人物,当然要陪着她一起,亲自进b超室,而这一看,她还得恭喜陈柔:“已经有胎心了。” 又笑着说:“您看,好圆好圆的小胚胎,一定是个可爱宝宝。” 陈柔想了想,问:“胚胎会生得不一样吗,我记得上次好像是个,小茄子一样.” 在发育初期,有些胚胎是圆形,像个小桔子,还有一些是椭圆形,像小茄瓜。 而据说像小茄瓜的多是男孩,圆圆的则多是女孩儿。 不过这个并没有科学依据,人们也只是凭经验来猜测而已。 拿到b超单,陈柔如今也上道了,不像原来,出来揣包纸巾再拿个车钥匙就走,现在她出门也总要背个小皮包的,她在公司有职位,至少需要拿着个人的私章。 她不像聂钊,喜欢带着几个跟屁虫出门,一个眼神就有人帮忙发红包。 她习惯于凡事自己做,所以从包里翻出一只红包来压到医生案头,她说:“烦请暂时帮我保密,以及,以后,这个小baby的成长阶段,还请您多多照顾。” 这女医生还在实习期,没经验,抓起红包就想还给陈柔。 但陈柔把她的手摁了回去:“拜托了。” 所以首富太太的意思是,她可以跟进一个千亿小baby的产期了? 女医生手都在发抖,但她会做好准备的,她会立刻调医院的各种资料来拜读,她要去给所有的老医生打下手,攒更多的经验来,服务这位肯青睐于她的首富太太。 …… 在得到确定消息后,陈柔掏出电话,翻出李霞的号码,准备第一个分享这个好消息,但她却看到一则短信,发信息的人是兰戈上校。 信息是一段古典英文:apooryerthatstrutsandfretshishouruponthestage。 陈柔懂这句话的意思:人生就像一个拙劣的演员在舞台上卖力演出,短暂表演后又黯然退场,不再被人看见,也不再被人听见。 陈柔既不了解大英的古典历史,更不懂古典主义诗歌。 她想了想,把信息转发给了赵越赵营长,她见过他用一口英式英语跟兰戈上校吵架,吵的兰戈上校甚至张不开嘴来还口,让他来看这句话的出处吧。 同时她含糊回复兰戈上校:iwilwaysbeyourfriend。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兰戈上校秒回:hi,chinesejamesbond。 陈柔默了片刻,也再回:hi,colonel。 chinesejamesbond,种花家的詹姆斯.邦德,colonel,上校。 在距离回归就剩下十天时间时,兰戈上校也不知怎么的,豁然开朗,也终于意识到,已死的詹姆斯爵士曾经的观点是正确的,而他,被大陆特工给玩弄了。 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和傲慢,以及一丁点的色心所造成的后果了,他当然非常后悔,应该也想反击的,可现在已经太晚了,只有一周多的时间,他还能做什么? 陈柔握着手机,等着短信,也想知道,兰戈上校在意识到自己被耍后,还会不会反击,如果反击的话,他又会做些什么。 随着叮咚一声,来了一条短信,陈柔立刻点开。 但不是兰戈上校发来的,而是赵越,不怪上面要派他过来,他可真牛,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找到上面那句诗的出处了。 这是莎士比亚的伟大巨著《麦克白》第五场第五幕,在妻子死后,麦克白所发的感慨,而他因为女巫的蛊惑弑君自立,最最终妻离子散,众叛亲离,下场悲惨。 陈柔暗猜此刻兰戈上校应该就站在曾经跟她一起喝过茶的小阳台上,望着即将起航,环游半个地球并回家的舰船,正在抒发感慨。 他很愤怒,也很难过,气陈柔吧,可又无可奈何。 而应该怎么开解或者开导他呢? 陈柔先给赵越赵营长发短信:不要放松警惕,一定要加强巡逻。 她怕兰戈上校咽不下那口气,也要悄悄玩阴的,兵不厌诈,兵者,诡道也嘛。 赵越秒回:是! 转而,陈柔用中文写了一条短信,正好路过一家书店,她走进去,找到书店必定有的英汉大辞典翻出来,校准了一下她不确定的单词,整体翻译后,发给了兰戈上校。 那条短信比较长,记述了两人第一次单独的,私底下的见面。 然后,陈柔着重提了兰戈上校带她参观的驻军博物馆,以及那份被呈放在最中间的,复刻版的《南京条约》,并说:上校,您不防带着我赠送给您的烟枪,并想象自己是那位清宫皇太后手下的大臣,或者是北洋水师的军人,亦或者一个普普通通的烟民,再或者,曾经香江半岛上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您再去读那份条约,我相信,您会感受到的痛苦,不亚于此刻,望着即将远行的舰船时。 他那点失败算什么呢,一百年前,那北洋水师的哪一个军人,不曾比他更难过过?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个人的痛苦放在历史长河中,也不值一提。 兰戈上校的帝国日不落了近百年,他现在就那么痛,还太早了点,毕竟以史为鉴别,衰落会是个漫长的过程,甚至要经历几代人,他的帝国,下限还宽得很呢。 半晌,因为兰戈上校再没有回消息,陈柔也就回家了。 考虑到过几天航线会猛增,机场吞吐量太大,出门不方便,聂钊今天出差去了。 但是,陈柔和董爷的礼服则都被送到了家里,董爷的是要陈柔看一看,有没有细节方面需要修改的地方,陈柔的则是要试大小,而且果然有问题。 怀孕了胸会暴涨,幸好还有余量可以修剪,要不然,这衣服她怕就穿不成了。 量好衣服,陈柔得思考一个问题,就现在,她是不是该打电话告诉丈夫,她怀孕的事? 第590章 只有聂钊不知道! 但这天,最终陈柔并没有把怀孕的消息告诉聂钊。 因为他要从东京到新加坡,再到大陆的好几个城市,连轴转上一圈。 几天里除了飞机就是专车,她怕他一听说,为了赶行程,要催着司机快跑闯红灯,而他在香江经常那么干,但危险不算太大,是因为香江的交通更加人性化,岛上白天基本没有各种百吨王,渣土车之类的大卡车,他坐的又是防弹车,出了意外,伤的是别人不是他,属于死贫道不死道友。 但目前的大陆都还没有完善的高速网络,卡车司机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猛。 前几天小张来电话还提过一件事,说就最近,在西北,一个卡车司机超速行驶,把一辆桑塔纳直接撞成了饼,车上五个人,四个都是航天领域的专家。 那司机被判了20年,但他造成的损失,判他200年都不够弥补的。 陈柔在打通电话后,没讲自己怀孕的事,专门讲了这件事,勒令聂钊不可以超速。 但她必须告诉李霞,因为她今天打电话过去,李霞心情听得出来的不好。 陈柔一听老妈心情不好,当然得问原因,而且一下子就判断,怕是老爸不给力,让她那上辈子,这辈子都未曾谋面的奶奶给李霞压力了。 所以她下意识问:“西北那边,老太太怕不是打电话骂你了?” 李霞说:“那倒没有,你爸说了,他在当地武装部的朋友冒充风水大师上门,跟你奶奶讲,陈家祖坟葬的有问题,能出大官,但要绝后,不过特别能旺外家,能旺出五个大官来,你奶奶最近正忙着挑苗子叫,顾不上骂我。”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要说儿子能当大官,陈恪他妈能不高兴? 要说陈家绝后,她又能不着急? 她外孙比较多,有男有女,而要说其中能出五个大官,她能不掏钱资助? 那五个大官,只要她掏了钱,不就都得给她养老嘛,李霞的难题,陈恪搞定了。 而李霞不开心的点,陈柔倒也能理解,她说:“那李大瘸子是个什么东西啊,流氓,我小时候他都打过我,他媳妇更是刁蛮泼辣,心还狠,一家子的坏人,凭什么,害了你爸,他家闺女呢,我听你爸说,到时候会是学生代表,要放飞和平鸽。” 突然又是咕唧一声,李霞都哭了:“凭什么我的女儿要做孤儿,他女儿那么幸运。” 无疑,李霞是自私的,她的自私让她的生活只容得下自己的孩子。 曾经陈柔问她要不要领养李见妹,她不,政府让她领养李刚的儿子,她当场骂领导,她爱丈夫,也害怕失去丈夫,可她有自己的坚持,绝不妥协。 她也没有陈柔那么大的胸怀,肯包容李见示。 正好这几天有回归仪式方面的彩排,李霞听陈恪讲的,据说曾经的见妹,如今的小陈娟,踊跃报名,是台北学生方阵中的一员,会跟两岸三地别的孩子们一起,在回归的旗帜时,放飞寓意和平的白鸽。 因为那女孩是他们剿灭毒品制造园的关键线人,陈恪很开心。 可李霞又不知道那些事,甚至于,李大瘸子一家被抓,李刚之死,她都以为是那帮人恶贯满盈了的报应,不知道见妹在其中起过的作用,当然就不喜欢她。 这一听李大瘸子的女儿竟然能参加那么重要的仪式,她心理就不平衡上了。 适时的,陈柔没给缓冲,直接说:“妈,我吧,又怀孕了。” 不要跟她较真,转移她的注意力,打直球是最好的方式。 而李霞一听,直接来了句:“怪不得。” 紧接着又说:“我昨晚做梦,梦见在游牡丹园,到处是牡丹,我怎么都走不出去,累到气喘吁吁,刚坐到地上,定睛一看,怀里是朵绿牡丹。” 陈柔提醒说:“你好像最近才去洛阳出过差吧?” 李霞远在深市,见过种植的牡丹,可是没有见过人都走不出去的牡丹园。 她是去洛阳出过差,可她去的时候牡丹谢了,她没见着花呀。 再说了,绿牡丹,她醒来后还在想原因呢,那不就是胎梦嘛,她怀陈柔的时候,梦到的是玫瑰,梦到一大片玫瑰,花艳刺长的围着她,吓的她一动不敢动。 她因为李见妹而起的不开心荡然无存,她说:“不,那就是胎梦。” 其实也是她的一厢情愿的美好想法,她说:“我闺女要有女儿了,要儿女双全了。” 陈柔只好提醒她:“胎梦是封建迷信,要不得,还有,不许过关来看我。” 李霞长吁短叹,叮叮咣咣,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说:“好好好,我不来,不来。” 但她说不来不来,可其实一看时间5:30,她喊上司机,紧赶慢赶,赶在口岸关闭之前,最后一个过关来,最近什么车都堵,就机车不堵,可是价格贼高,她也不惜钱,雇一台机车,老远,拉着她来见女儿了。 还有两个人,陈柔都不得不讲,那就是,尔爷和董爷。 上过幼儿园的阿远能非常确切的解释二位爷的关系,那也是他天天去上学,观察小朋友们的一举一动后得来的忠肯评价。 放学回来,阿远扑向正在书桌后面看文件的妈妈,等她低头,这才抬起头来,一脸苦恼的说:“妈妈,小朋友们都好笨喔,都是大笨蛋!” 其实像他这种小孩儿,如果不是因为他爸的光环,以及,有专门的,负责他的老师,而且本身就是把他当成天才来教育,在普通学校里,他才会是怪胎。 这个陈柔最有经验了,她有一部电影,叫《看上去很美》深有印象。 而阿远,就跟电影里那个不守规矩的方枪枪小朋友特别像。 不过聂慎远小朋友属于赢在起跑线上的,他爸爸的钱也注定他不会成为个小怪胎,而且他的观点很有意思,陈柔就把儿子抱到膝头坐下,笑问:“为什么呀?” 为什么他会觉得小朋友全都是大笨蛋呢? 阿远想了想,认真解释说:“他们每天背小手,闭嘴巴,但是什么都没学到喔。” 背着小手手,背着嘴巴听老师讲课,看似很认真,一问三不知,这不很正常? 陈柔正想问问儿子学到了什么,却听他又说:“他们总xi,不断xuai倒,哇,哭的好烦yin呀,可xi他们从来都不fei,吸qi教训!” 别看孩子口水叭叭,但他这句话还真的蛮有哲理的。 黑格尔不是说过,人类唯一从历史中汲取到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汲取教训。 不断的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可是从来不会长记性,那不就是正常人? 但阿远不是普通小孩,所以骑三轮车他只摔过一回,整天在家里爬高爬低,不是拉着保镖们的胳膊荡秋千,就是上窗户上柜子,可他几乎很少被摔到。 他就是那种,会汲取经验教训的人,可大多数都只是普通人,俗人,记吃不记打,长个子不长经验,要一回回的遭受磨难,才难长那么一丁点的教训。 既然怀孕了,就必定会有孕反,比如说,会比较容易疲倦。 书房有沙发的,陈柔抱着絮絮叨叨跟她告状,说小朋友们有多笨,多爱哭的阿远坐到沙发上,让儿子在一旁坐着,自己侧腰躺了下来。 但阿远有个习惯,妈妈一旦躺下,他就喜欢往她肚肚上坐。 原来陈柔也喜欢这样,她躺着,儿子坐着,她摇着他的小手听他说话儿。 但从今天起就不可以了,她还没告诉在外的聂钊,但已经跟阿宽讲过了,以后饮食方面,就按当时怀阿远时的食谱来,虽然辣好吃,可她不能多吃。 阿远的皮肤又白又嫩,身上没有任何胎记,更没有过湿疹过敏,就在于陈柔孕期的饮食,以及,阿宽还得跟女中医沟通,过段时间要请她回来工作。 陈柔也算有经验了,孕期调理好,孩子才叫赢在起跑线上。 这会儿她也得告诉阿远:“不可以再会妈妈的肚肚了,因为妈妈肚肚里……” 阿远都快坐上来了,又挪小屁屁,声音轻轻的:“妈妈,肚肚痛了。” 陈柔耐心解释:“不是痛,而是有个小宝宝了,可能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 弟弟阿远还没印象,因为在幼儿园,他就是个弟弟。 但妹妹他还记得呢,小家伙跳下沙发就跑了,不一会儿,在奶妈连迭声的慢点慢点中,他抱着一只玻璃罐子冲进书房:“抓蜗牛牛的,妹妹!” 他的蜗牛也会死,但是奶妈会悄悄丢掉死了的,再换再只活的来。 而且在家里头嘛,老板来了就赶紧悄悄的顺出去,他迄今为止还没发现。 但是,因为阿远身上总会莫名有股土腥味儿,聂钊还认真找来女中医帮忙看过,看儿子是不是有狐臭,或者说异常的体味,不过在发现没问题后就没有再追究了。 但阿远一直记得帮自己找来蜗牛的妹妹,他又问妈妈:“真的xi妹妹吗?” 这个陈柔也不知道,但她想要孩子,就是想个女儿。 如果再生个儿子,不知道聂钊会怎么样,她因为已经不觉得新鲜了嘛,大概率不会像对待阿远这样,给予他更多的时间,就,如果有小男孩想投胎,参考一下她的意见,想好了再来,反正大概率,弟弟是要穿阿远的旧衣服的。 陈柔摇头,并对儿子说:“如果你小屁屁一坐,小baby就会……” 这个阿远知道:“压扁啦!” 想了想,他放下蜗牛,挤坐到妈妈身边,轻轻摸她的肚肚:“妈妈会,疼吗?” 陈柔摇头:“不会疼,而且等小baby出生……妈妈会一边一个,抱着你们俩。” 她没有养过二胎的经验,也很担心,怕自己将来会厚此薄彼,偏心某一个。 但她会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因为小的就忽略了大的。 阿远还不到三岁呢,自己也是小baby,该给他的疼爱,陈柔依然要给的。 示意儿子躺到自己胳膊上,她点点他的鼻子:“妈妈最爱的,永远都会是你。” 阿远蹭的翻身,坐起来形容:“聂慎远小朋友,最可爱了!” 据说一个人,不论取得多大的成功,如果得不到父母的认可,他这一生,都会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永远处在渴望和患得患失中,聂钊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但父母哪怕不能认可,可只要不打击他们,就好比聂家兄弟,他们永远有自信。 而如果像聂耀一样,能得到父母双方的认可,他就永远保有自信。 像阿远这样,父母不但爱他,而且会尊重他,他就不仅自信,而且会天然的认为自己是个成功者,将跟爱内耗的他爸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阿远回来要先洗澡澡,然后就可以吃晚饭了。 奶妈拿着小黄鸭在门口等着,要带他去洗澡,但还得陈柔劝一劝他才去。 看儿子走了,陈柔才躺下,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接起来,是董爷,只问:“阿柔,我的帽子呢?” 陈柔翻个白眼,说:“我不同意你戴帽子,我给截留了。” 董爷立刻就炸:“我不同意,我会让裁缝立刻再做一顶,我就要戴帽子!” …… 是这样,董爷在被钦点可以去参加观礼后,就又活过来了。 尔爷是一套中规中矩的黑色立领装,那也是民国时代人们喜欢穿的款式。 而像李爵士,丁爵士他们,则大多选的是大襟式的长袍。 那代表着他们还是满清遗老,没有经历过民国,就直接到了回归。 董爷只是替补,按理位置应该很靠后,但因为邀请他的级别比较高,工作组就把他的位置往前调了调,可依然比尔爷靠后得多,他于是别出心裁,搞的西服礼帽。 西服就还好,功夫全在里面,外面也看不出什么,可他的帽子,太高了! 种花家自解放,就没有男人戴礼帽的习惯。 尤其回归观礼,座位是齐平的,男性更不可能戴帽子了。 一则大家没那个习惯,再则,有人戴帽子,要影响后面人的视线。 陈柔提醒董爷:“你戴那么高一顶帽子,挡到后面的人呢,会不会太没礼貌了点?” 董爷也有他的理由:“座位那么靠后,如果不戴帽子,阿远怎么看到我?” 陈柔伸个懒腰:“阿远我报备了的,他将陪我一起去现场,他会看到你的。” 现场小孩子不会太多,但女宾有带孩子的名额,董爷这一听就是在找借口。 果然,他说:“可是尔老匹夫就在他的身后吧,我还在很远很远的后方,他现在还小,记不得什么的,他以后要看录像,我戴上帽子,录像就能录到我了不是吗。” 又横横的说:“阿柔,如果不是我让上首都的机会,尔老匹夫就不可能有今天,而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月你带着阿远上了他那边两趟,都没来看我。” 陈柔带阿远去尔爷那边,是因为霍岐在那边,她游说他回去工作呀。 而且阿远已经上学了,不像小时候她可以经常带去他那边捞鱼啊,钓鱼啊什么的,他现在要学习英语,还要学习各种学前知识,他很忙的。 如果不是顺路,陈柔也不会带他去见尔爷的。 可要如实讲吧,董爷其人,不怪尔爷说他,小心机太多,又爱搏出位。 别他答应的好好的,到时候悄悄戴个高帽子丢人现眼呢? 所以陈柔想了想,就问:“如果有两个小baby,一个去看你,一个去看尔爷,你要不要答应我,从现在开始就真的不争了,绝对绝对,不争了?” 他就是阿远说的那种,永远在挨打,但是永远都不长记性的小朋友。 你逼他承诺没有用的,他又不是君子,他随时反悔,随时翻脸不认账。 半晌,董爷没怎么听得懂,不过过了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紧接着,他哎哟一声:“咱又要添丁啦?” 立刻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以后,阿远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对不对?” 好吧,这是他主动认领的,陈柔索性说:“那要是小的出生了,你也别见,别看。” 董爷想象不到还会有比阿远更可爱的孩子,他一门心思只想争走大孙子,下意识就想把小的一个给尔爷,现在想的也只是,以后阿远不就归他一个人了嘛。 他开心的不得了,笑着说:“好好好,我不看,我只要阿远。” 紧接着又说:“我最近身体不错的,我看过新闻,聂钊不在,阿柔……” 聂钊要在家,他不好意思来,因为聂钊那人吧,领地意识特别强,他的家里是不喜欢招待外人的,客人都在外面见,聂家兄弟的朋友要来了,他也有办法暗示管家和保镖们,叫他们待不习惯,尔爷董爷就更是了,他不说话,但他会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公是公,私是私,不要来侵占他们一家人的私人空间的。 聂家所有的客人中,唯一没有感受到过不自在的也只有一个人,李霞! 就不说聂钊不敢让她有不舒适的感受,而且只要李霞来,他会亲自叮嘱所有人,只有一个目标,让李霞女士觉得自在,诀窍也只有一个,不要过分打扰她。 聂钊不在,大晚上的,又听说孙女再有了一胎,董爷就想过来。 但陈柔语气冷酷:“不行,不可以。” 董爷都已经打算出门,在喊独眼给自己拿衣服了,听说陈柔不要他,刚想发飙,她说:“你家是石头屋,还有古井里的活水流过降温,冰凉舒适,但外面超级热,你要乘车过来,不开空调,热死,要开了,你确定你受得了空调吹?” 顿了顿又说:“吹了空调万一感冒了呢,只剩一周就要回归了,拜托,你去看看尔爷在干嘛吧,为什么非要把自己作病了呢?” 好容易得来的机会,而且那是个偶然,要不是包玉雁遭家暴,闻家二太主动挑衅,他都得不到那个机会的,老人家又吹不了空调,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尔爷并堂口那些人,论打架可干不过义勇堂。 但要问为什么现在人家的产业比他董爷更多,更富有,更有威望,靠的就是工于心计,善于筹谋,而董爷呢,就是阿远说的大蠢蛋。 从九龙到聂家,说远不远,但要说不远吧,要穿过半个香江。 董爷想来想去,又问:“阿柔你说,这回会是个儿子,还是闺女呢?” 陈柔笑问:“你想要什么?” 董爷想来想去,叹息说:“儿子吧,要是闺女,像你一样的话……” 要是阿柔生一个小版的她,董爷发现自己撒不了手的。 一儿一女,那应该都是他的才对,他不可能给尔爷的,一个都不给。 而这么一想,他就忍不住的手痒痒,又想干掉尔爷了。 生命不止,奋斗不休,人只要活着,江湖就存在,他,放不了手! 且不说董爷的纠结,还有坐着机车往聂家赶的李霞。 聂钊正在飞机上,前往大陆,而关于他太太怀孕了的事,目前是除了他,全家人基本上都知道了,可阿宽不是明叔,没经验,就没给他打电话提前通风报信儿。 所以现在是,只有聂钊不知道。 他坐的a380宽体客机,长途贵宾舱,不但有床,可以躺着看电视,甚至还有办公桌,可以说,就是把一间小型客房给搬到了飞机上。 但大多数情况下,真正能坐这种贵宾舱的客人,都意识不到这是一种享受。 就好比聂钊,他不会去想,自己脚底下的普通座位上,人们一个挨着一个,一个挤着一个,有多难受,他只觉得空气中静电有点多,羊绒毯子的香水味太冲,以及,空调的出风不够均匀,也就是说,它的空调滤芯马上就该保养了。 普通座椅上的人抬头看二层,觉得商务舱的人,怕是都没有任何烦恼。 至于贵宾舱,他们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而坐在里面的聂老板,其实苦恼和普通人一样多,甚至更多。 这会儿安秘书正在帮他规划行程:“去聂氏电子工业园区的时候,要不要顺带去一趟寺庙,这里有个送子观音庙,据传说非常灵验。” 聂钊穿的拖鞋,正在看财务报表,合上文件,认真问:“只送子吗,送不送女?” 还别说,饶是安秘书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号称最强辅助,但也被这个问题给难到了。 送子观音大家都知道,但是,他会送女儿吗? 第591章 既然老家伙们不服,就让年轻人教他们学做人吧 因为只需要抽几个小时的时间,聂钊最终还是去拜了一趟菩萨。 陪同他来的当地领导们一直都知道,从港澳过来的有钱人都比较迷信一点。 但不得不说,聂老板是他们见过最虔诚的一个,应该也许了个特别宏大的愿望,因为他在跪在菩萨面前,念念有辞讲了好半天,有人掐表算,足足15分钟。 聂钊虽有钱,但本性并不贪婪,而且阿远在他妈肚子里,很调皮的,他天生那股子力道,聂钊挨过,胳膊都被儿子捶青过,而陈柔那么能忍的人,最终喊着上医院剖,就是因为阿远踹的她肋骨疼,叫她捱不住了,儿子,聂钊也就不想再要了。 他既不求多子多福,也不求长寿成个儿女都厌烦的老不死,只求再有个女儿,15分钟时间,他翻来覆去的说,菩萨要真有灵,在听,只怕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但出来之后,他却特别吩咐安秘书:“我来寺庙的事,不要讲给你家太太听。” 这安秘书就不懂了,问:“为什么呀?” 聂钊说:“她喜欢随缘,不爱强求,你要讲了……”他太太怕是要生气。 安秘书点头如捣蒜:“放心,我这就交待大家保密。” 已婚人士想多要个孩子没什么,但眼巴巴跑来拜菩萨,就显得太刻意了。 对了,兰戈上校在了悟陈柔就是大陆女007后,不但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给她发了一段《麦克白》里的经典台词来表达自己的痛苦,同时也给聂钊发了一条短信。 其实在发现陈柔有问题后,他就看穿整个事件的脉络了。 添马舰塌楼惨案,一夜之间死6名阿sir的血腥事故都跟聂氏有关。 兰戈上校是代表英方道歉,并交接管辖权的那个人,而令他愤怒的是,哪怕詹姆斯爵士和他手下那帮人都想从中搞钱,他没有,他只想为女王站好最后一班岗。 但为什么最终要付出惨重代价的那个人会是他呢? 他愤怒,他想不开,又正好聂氏在欧洲还有大批产业,他发给聂钊的,短信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而他在回欧洲后,必要聂氏付出惨痛代价。 以及,他警告聂钊,被大陆密探的美色所惑,并把他商业帝国的天平倾向于大陆,他终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关于产业方面的事情聂钊倒不怕,因为跟他合作的是英方政府,而兰戈上校所站的王室一直在日渐衰退,它的影响力也只会越来越弱。 而他甚至不敢跟左膀右臂的韦德讲,也不敢太太讲的是,把商业重心挪向大陆,他心里确实很忐忑,就好比过独木桥,他也一直在提心吊胆中。 但他要跟兰戈上校申明一点,他回复短信:显然您只看到我太太的外在和容颜,才会有如此可笑又荒唐的判断,我也谢谢您,只能做出如此浅薄的判断。 兰戈上校秒回:为什么? 聂钊回复:因为如果你了解她,你就会知道,美貌是她最小的优点。 兰戈上校正在翻看从添马舰发掘出来的,几位特工的尸体照片,也是越看越气嘛,激情回复:所以呢,她最擅长的是杀人吗,那不该是一个特工的基本素养? 至此,聂钊没有再回复,也只把手机交给安秘书,让他copy所有短信,并抄写进邮箱,再以邮件的方式发到赵营长的邮箱里去。 如果兰戈上校是个聪明人,就不该,也不会搞事,而是积极配合交接,并整装一新,让英军以最完美的形象亮相并退场,那也才能让香江市民铭记他们。 而不应该是因为怀着私心就暗戳戳的再搞事儿,给大陆军方添堵。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需要提醒赵营长,叫他注意。 而本来周末聂钊就可以回香江,回家的。 就算皮实的人,连着奔波出差都会烦,也会累,何况聂钊还娇气得很。 但因为不可抗力,据说是大陆军方查到有境外间谍入境,在彻查整件事,就耽搁了两天,而等聂钊回家的时候,全港公假,要回港了。 话说,这时聂钊依然不知道他太太已经怀孕的事,而他是下午两点到的中环,车上有好多各地官员赠送的土特产,都是冰鲜保存着,但必须赶紧带回家,不然就不新鲜了,而安秘书还帮聂钊给阿远买了一些比较好玩的东西,则得带回公司。 今天下午开始全港放假,聂老板得去开个会,还需要慰问,并给值岗的安保人员和酒店的服务人员发红包,因为他们非但不得休息,还要应对超大客流,香江服务业和安保业又最被诟病的就是态度,不提前发红包,他们的态度就好不了。 但车刚驶到中环,聂钊就看到有好多人举着牌子站在大厦门前。 安秘书乍然一紧张,但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怕老板不了解,就想解释的。 但聂钊其实一猜就猜到了:“名单公布后,估计是有不满意,公开表态了。” 观礼名单聂钊半年前就拿到手了,但这两天才面向公众。 陈柔在第一位,很多人心里会不满,改变不了既定事实,发几句牢骚很正常。 但就好比聂钊第一次知道他太太有迷弟迷妹时很惊讶一样,诸如李爵士,丁爵士,以及各个高校的教授,金融专家,社会名流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事实是。 大陆密探+聂太的双重buff下,曾经打着赤脚走出红磡海底隧道,坦然接受英军检查的陈柔小姐,她是香江年轻一代心目中的偶像。 老家伙们反对,觉得她不够格,年轻人们就会站出来,大声告诉他们,滚一边去! 汽车驶过,不仅安秘书,聂老板的几个保镖都在笑。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也许那帮碎嘴的老家伙心里依然不服,跟兰戈上校一样,也依然想不通,但那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就是,陈柔小姐,名至实归,既然老家伙们不服,就让年轻人教他们学做人吧。 今天幼儿园也是最后一天上学,明天就要放假了。 而本来赶4:30去接孩子才正常,但是今天才三点半,工作一完,聂钊都顾不上回家,迫不及待,先往幼儿园门口赶。 陈柔去了山顶,因为怕明天过岛时车太堵,尔爷和董爷今天就过岛了,但俩人不需要住酒店,而是住在山顶,聂家的房子里,这会儿还拉着陈柔在聊天呢。 聂钊提前了足足一个小时来接儿子,本来以为他会是来的最早的家长,还想着要找角度看看儿子,挥挥手,让儿子知道,他的爸爸是最早来接他的。 但去了之后他才发现,各家的奶妈比他到的还早,都坐在一块儿聊天。 阿远的奶妈竟然也在,但她学历高,研究生出身,倒是没跟别的奶妈们聊八卦。 她环着阿远的三轮车,坐在树荫里看书,记笔记。 说来也是可笑,聂钊就跟那帮奶妈们头一天来似的,绕着幼儿园不停的转圈圈。 两只手插在兜里,他时不时弯腰,头伸进爬山虎中,又踮起脚来,抻着脖子看,看了半天发现看不到里面,他竟然双手一掰也上了围墙。 当然,立刻,他就被里面的安保人员给大声呵斥了。 要不是跳下来的快,高压水龙都要冲过来了。 而马上崽崽们就该出来了,一看时间,所有奶妈过来排队。 一家子的门风,阿远的奶妈就喜欢拔尖儿,总要排在第一个的,别家的奶妈,佣人们心说,聂老板应该会谦虚一点,低调一点,他来,应该会往后排一排吧。 但大家都想岔了,聂家的奶妈一看大家有起身要排队的心思,就冲到了第一个。 然后往边上一让,首富先生理直气壮站了过去,并说:“谢谢阿姨。” 嚯,他竟然还跟他儿子一样,是个会讲礼貌的? 话说,阿远也没想到爸爸今天会来接自己,而且也是在第一个,他也依然是所有小朋友当中,第一个被老师喊到,可以背着小书跟大家挥手道别的小朋友。 而在见了爸爸之后,他有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就是,他必须告诉爸爸,妈妈的肚肚里有个小妹妹,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不可以坐妈妈的肚皮,爸爸也不可以贴贴。 因为小妹妹会被压扁,而要那样,他可就没有小妹妹了。 但是,该怎么说呢,阿远组织了很久的语言,但是还得皱着眉头,等爸爸像啄木鸟一样啄啄自己一遍,这才要说,因为那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他需要爸爸认真对待。 他说:“爸爸,捉蜗牛的小妹妹来了喔。” 儿子是真可爱啊,小时候只有一丢丢的小人儿,不爱哭,但是爱笑,而且虽然哭的时候能把聂钊的耳膜吵爆,但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趴在他怀里,小声的哼哼。 他总担心,怕他长大了会变得不可爱,可事实是聂钊多虑了。 现在的阿远快要三岁了,还是跟原来一样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一张小脸蛋儿,比幼儿园里所有的女孩子的还要漂亮,长长的睫毛眨巴,聂钊亲他,他就虽然有点嫌弃,却又乖乖的挨着,就,那种嫌弃的表情,聂钊都觉得好,因为那意味着,他有自我意识了。 也是因为阿远,聂钊明白了一件事,不是孩子离不开大人,而是大人离不开孩子。 阿远更喜欢骑着他的小三轮车一路杀过马路,回家。 但聂钊更愿意抱着他,跟他讲话。 听儿子说话,看他认真的小表情,于他都是一种放松。 不过聂钊所知道的,捉蜗牛的小妹妹可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小敏敏。 又正好据他所知,最近小敏敏跟着妈妈,在香江这边。 一听这个,聂钊就要皱眉头了:“妹妹,她来干嘛?” 而就他这样子,阿远发现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爸爸,你xi不xi,不爱妹妹?” 妈妈肚肚里的妹妹还很小,很脆弱,要爸爸不爱,不小心,压扁了呢,怎么办? 阿远突然一声大吼:“不可以!” 这是浅水湾的主干道,路上行人本来就不少,何况小朋友们刚放学。 而他要生气了,不但力气大,还有一副嘹亮的大嗓门,嘴巴一撇,他哭:“不可以,不喜fan妹妹!” 第592章 阿远爸爸其实是个,大哭包! 因为离家比较近,聂钊抱着儿子,是步行回家的。 而那个叫李美嘉的,阿远认为的小鼻涕虫,跟阿远家算是邻居。 她家奶妈最是八卦了,猛的凑上前来,笑问:“阿远少爷怎么哭啦,怎么回事?” 其实她听到了,阿远说他爸爸不喜欢妹妹,再加上他的奶妈最近在看关于如何养育女孩方面的书,聂钊事中者迷,李美嘉的奶妈倒是悟了,聂太怕不是又怀上了? 现在抽血就可以查男女的,莫非聂太怀的是个女儿? 这八卦的奶妈嘴一撇,只等从阿远嘴里套话,然后卖给八卦小报了。 不过阿远虽然一声大吼,可是他不会当众控诉爸爸,他生气了,但他憋着。 直到爸爸几步快走甩开了李家奶妈,他才又说:“不可以不喜fan。” 聂钊出差一周多,而只要回家,他要的就是放松,那家里就不能有客人。 再说了,小敏敏他可一点都不喜欢。 没有空调的大太阳下,他等儿子一个多小时,脸都晒红了,他回家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打起精神去应付客人,他回答的也很敷衍:“好吧好吧,爸爸喜欢。” 奇怪了,他都说喜欢了,想再亲亲一下儿子,可阿远扭过了脖子。 他把聂钊给看穿了:“哼,爸爸明明不喜fan。” 小孩子的思维比较跳跃,又正好最近聂钊不在,阿远过来睡陈柔也不赶,孩子是跟妈妈睡的,而在他想来,爸爸可能压扁妹妹也是在睡觉的时候。 所以他又拍胸脯:“聂慎远小朋友,今晚要跟,妈妈xui!” 聂钊看奶妈,见对方笑着点头,明白了,这小家伙跟他妈一起睡,睡惯了,这是不打算走了,但那当然不行,聂钊在外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就是一只落汤鸡,还要抱着妻子才能恢复元气了,中间要夹个儿子,他可就要睡不好了。 而明天整整一天,再到明晚,估计要到后天凌晨他才能再休息。 他就耐心哄儿子:“阿远是大宝宝了,大宝宝是不可以跟妈妈睡的。” 孩子越大就越不好哄,阿远理直气壮:“爸爸比宝宝更大,爸爸也不可以。” 有时候奶妈都要佩服聂老板的耐心,他还从来没有跟儿子发过火,他胡茬老长,眼睛都累出三道双眼皮了,儿子跟他争执,他不会粗暴的打断,反而耐心哄孩子:“爸爸陪阿远睡,爸爸还给阿远讲故事,咱们就不打扰妈妈了,好不好?” 这个倒是可以,但是阿远不喜欢爸爸抱,挣扎:“我要骑车,我要快快跑。” 等聂钊把他放到三轮车上,他一蹬:“爸爸拜拜!” 还别说,他蹬着跑了,聂钊得要跑步追,而他一跑,身后一堆保镖也上赶着。 同一时间,李美嘉的奶妈拨通狗仔的手机号码,已经在爆料聂太的事了。 但聂钊回家之后,第一时间依然没有听到太太的好消息。 事后回想,他发现大家其实都告诉他了,但当时他是真没有想到。 门厅竖着一大一小两个霓虹灯牌,一看就是聂家兄弟搞的,一个上面是陈柔的名字,还有一个标着[东之方珠欢迎您],而叫聂钊比较意外的是,聂嘉峻向来总喜欢把鞋子穿上楼,踩的楼梯咚咚响,可今天在楼梯迎上,他穿的软底脱鞋。 他猛步下楼,差点撞上聂钊,又立刻止步:“小叔好。” 聂钊听到楼上有轰隆隆的声音,问:“是嘉峪嘛,在干嘛呢?” 聂嘉峻笑着说:“怕吵到细娘,他在搬房子呢,放心吧,就我俩,已经搬完了。” 孩子是真长大了,竟然因为怕吵到细娘,愿意搬房子住了? 离家十来天,聂钊一上二楼就发现一个问题,地板超级干净,但是阿宽戴着帽子口罩,罩着鞋套,盯着工人正在吸尘。 他侧首看墙上的记录,就发现原本明叔是两天一吸尘,但现在阿宽是每天两次除尘,他这工作态度倒是不错,聂钊说:“辛苦你了阿宽。” 阿宽笑着说:“为了太太嘛,应该的。” 聂钊转了一大圈也没见小敏敏啊,于是问儿子:“你的小妹妹呢?” 妈妈都不在,妹妹当然不在啦,阿远说:“跟着妈妈,iiu啦。” 事中者迷,再说了,聂钊才刚刚求完菩萨,没想到太太会那么早怀孕。 听说那捉蜗牛的野生小女孩跟他太太走了,心中也只暗暗窃喜,可算不必应酬了。 他得哄着儿子,俩人一起好好洗个澡,而陈柔今晚会陪着尔爷和董爷一起吃饭,聂钊就只得是跟儿子俩人,并几个侄子侄女一起吃饭了。 小孩子没有太大的时间观念,而且因为总是被大人打断嘛,他说话也就会是一时一时的,今天,聂钊让聂涵去叫宋援朝一起上桌吃饭,他现在是聂家的女婿,就该改口叫聂钊是小叔了,他还专门备了红包,装着做改口费的。 聂钊总还是不希望太太开保镖公司,然后全球跑,也不希望宋援朝离开,还想逐渐的,把整个聂氏的安保担子过渡到他肩上呢。 可聂涵喊了半天宋援朝也不肯来,就只好讪讪回来,又跟聂钊悄悄解释情况。 她说话的时候阿远跟哥哥打闹呢,没注意到,但是姐姐说完话,爸爸突然哼的一声,这个就不说俩哥哥了,阿远都听出来了,爸爸在生气。 他拿着勺子正在挑开大虾,舀着吃青豆呢,放下勺子,一本正经:“爸爸,不可以喔,不可以不喜fan妹妹喔。” 聂嘉峻兄弟对视一眼,又同看聂涵,聂涵再看聂钊,难不成细娘做过血检,已经发现家里的小老四会是女儿了,但是,小叔他不但不喜欢,还对阿远讲了? 小叔心,海底针。 他对阿远有一百二十万分的耐心:“爸爸喜欢,还有,把虾吃了。” 再看聂涵,又是平常那种冷漠的语调:“吃饭!” 从大概一周前开始,像聂嘉峪一样的年轻人就爱往外跑了,一入夜就扛着霓虹灯到会展中心去,这两天因为声援陈柔,人愈发多了。 他们俩兄弟要去,还要拉上聂涵一起,但他俩是为了泡妞。 聂涵就,无语。 如果让阿远当成小朋友来给爸爸起外号,应该叫常生气才对。 他的礼服在走之前就试过了,但回来之后他再试,就发现衣服竟然有点大。 聂老板是不会反思自己的,而今晚安秘书也特别忙,因为他的大女儿也是学生代表,在采排呢,他接女儿出来,要吃饭,要庆祝吧,聂钊一个电话就给喊来了。 衣服太松,怎么回事,还不赶紧的,立刻喊人来改,来烫。 还有就是,陈柔明天穿的也会是西服,但是分白天和晚上,在总督府和大礼堂,分别是两套衣服,一套是乳白色,一套是墨翠色,相配的有两套珠宝。 一套是乳白钻的耳环加戒指,再加同色的珍珠项链。 而另一套,因为是在夜晚,需要反差,所以是一整套的蓝宝石。 其实两套都有头冠,也都是整套珠宝中最为值价的,可是陈柔不想戴帽子装饰,它就不用了,但即使不用,既然拿出来了,就必须做保养加固。 这其实是陈柔的问题,明叔走了,阿宽没经验,陈柔也没经验,而那一整套蓝宝石中的头冠,是韩玉珠的心头宝,结果聂钊一起捧起来,就发现一颗钻石松动了。 他又是哼的一声,轻轻放下东西,回头就准备要骂人了。 可也在同时,安秘书先对着阿宽一笑,然后轻声说:“boss,太太回来了。” 他最知道了,聂老板一切的气不顺,挑毛病,都是因为他回家了,可是太太没有。 而当太太不在时,聂老板就是行走的x光机,鸡蛋里都要挑骨头。 其实聂钊还没听到声音,但语气已经和缓了:“改天吧,头冠送到佳士得去加固。” 还真是,聂钊自己都不如安秘书更了解他。 这会儿,就连吃完晚饭后,照例在卧室里完成涂抹功课的阿远都听出不一样来了,他爸爸脚步急促进了走廊,声音也分外温柔:“安杰,辛苦你,盯着收拾衣服。” 正好这时陈柔来,一看就是有事发生,是以笑问:“怎么了?” 安秘书不确定老板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的,他说:“衣服裁的有点大了。” 陈柔确定自己的记忆力没有问题,她说:“不对啊,试过,是合适的。” 就在这一刻,安秘书确定老板是装的,他只是装的很真:“奇怪,现在变宽了。” 太太被忽悠的团团转呢,看了片刻,两眼心疼:“不对,是你变瘦了。” 她来环他的腰,更心疼了:“怎么就瘦了那么多?” 安秘书适时说:“一天换一座城市,虽然boss不需要应酬饭局,可是他肠胃弱,水土不服,也吃不惯,一圈下来……太太,boss他好辛苦的,就等着回家呢。” 就等着回家跟她一起吃饭呢,她却去应酬别人了? 陈柔对安秘书说:“辛苦你,这衣服……” 聂钊溜了安秘书一圈,却又说:“如果是我自己的问题,就不改了,可以穿的。” 所以呢,安秘书撇下女儿来,就被溜了一圈? 这可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但他家太太最好了,一把抓过衣服说:“赶紧回家吧,辛苦你了。” 安秘书下了楼,看一眼苦着脸的阿宽,竖了个大拇指。 在这种人家当差,当然辛苦,可赚的也是一般人想不到的,所以必须好好干。 至于老板,天天玩烽火戏诸侯,看他哪天玩脱线,肯定要挨场揍的。 不过今天聂老板的阴阳怪气依然没有玩脱线,而且得到了太太的椒房专宠。 儿子不写作业了,蹬蹬蹬的跑来了,但她进卧室,关上了门:“累坏了?” 聂钊不止身累,心更累,环上妻子,与她脖颈间一深嗅:“还好。” 也就在这时,阿远在拍门,还在喊:“妹妹,妹妹!” 阿远又不是没见过,他只是不会告诉别人罢了,他的爸爸其实是个,大哭包! 那他还记得吗,妈妈肚肚里有小妹妹呢,可别给压扁啦! 但其实阿远也没猜错,这会儿爸爸确实在哭呢。 但不是因为妹妹,而是,就在今天,陈柔之所以一直在山顶别墅而没有回来,是因为,之前她就跟董爷讲过,赵越赵营长给他的那张旧货币的意义和收藏价值。 然后她跟他聊了一下,有个于他来说也更有利的方式就是,在观礼名单上,后缀的公司名称,比如尔爷的,是叫忠义商贸公司,而董爷是想要叫义勇商贸公司的。 可陈柔跟他商量,就改成了[韩氏,since1900],意思是,韩氏,始于1900. 也就说,陈柔跟董爷商量定,用韩玉珠娘家商贸公司的头衔去观礼。 董爷是候补的,名字也会加到最后,而且也需要重重审批。 因为他是个玩社团的嘛,直到今天这件事才最终批下来,而在会展中心,将来会永远留存的展示牌上,[韩氏,since1900]也正在被加上去,且永远留存。 董爷的堂口被亲孙女大笔一挥给抹掉了,她陪他吃顿饭是应该的。 再说了,也不是单陪董爷,尔爷也在。 而且董爷自认最喜欢男孩儿,他重男轻女嘛,就一个劲说,陈柔这一胎还是儿子。 尔爷却是一个劲的说,必定是女儿,他也最爱小孙孙女。 陈柔其实心里明白,董爷只是嘴坏,可忍不住,她又掐了他两把,老爷子挺冤的呢。 太太不在家的时候,聂老板会凭一已之力,把家里的气压降入深海。 可只要她一回来,一切就都变了。 当然,她说的,就在聂钊听来,都既不可思议,又让他难过。 是啊,since1900的韩氏,那才是他妈妈的产业,也是他妈妈的历史。 他没想到,他也做不到,但他太太于他都不知晓时,把他的母亲,铭刻上了历史。 第593章 妹妹被你,压扁啦! 聂钊伸双手,颤抖着捧起了妻子的面庞,也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他甚至怀疑,怕不是垂垂老矣,只能坐轮椅的,又残又衰的他做了个绮梦。 否则怎么能的呢,曾经跟大陆军方做过生意的韩氏早就更名为聂氏了,韩玉珠也消失在了岁月长河中,聂钊自己都做不到,把韩氏单拎出来,裱上墙壁。 哪怕他自己想那么做,聂氏是上市公司,那么大的事,他做不了主的。 董事们不会答应,银监署更不会答应,买了他股票的股民们,最近因为股价的暴跌正怨声载道呢。 要不然,他也不必风尘仆仆跑大陆去造声势。 他去大陆,就是为了拉高股价。 但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太太轻轻松松就做成了。 董爷那头犟驴,还有谁能让他撇开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义勇堂,重新认回给韩氏做马仔时的自己,除了陈柔,又还能有谁? 可是聂太太,陈柔小姐,她事先一声都未讲过,就做成了? 聂钊都破音了,哽噎了半天,突然说:“南海军方那边,那边……” 陈柔知道他什么意思,笑着说:“拜托,聂老板,韩女士不仅仅是你的母亲,她也更愿意别人直呼她的名,而不是,聂钊之母吧,你觉得呢?” 聂钊点头:“是韩玉珠,而非聂钊之母?” 陈柔再笑:“我认为她更喜欢韩玉珠这个名字,因为那是她自己。” 王司令跟聂钊在大陆见过,但没有聊过这件事。 那也意味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董爷所报上来的公司后缀韩氏,是聂钊的母亲。 而在这种情况下,要被批准会很难,但是,陈柔是坚持用合法合规的,而不是找人托关系的方式,她凭实力,让同样实力的韩玉珠到了今天,依然能以实力服人。 聂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喃喃的说:“当然,她当然更喜欢做韩玉珠。” 他的母亲在病床上时,总会偶尔提起她还是韩氏大小姐时的风光。 虽然她只偶尔零星半点的提一嘴。 但聂钊知道,她喜欢那段时光,那爱她本身的名字。 他这个儿子都不算了解她,可是陈小姐不但了解,还帮他母亲圆梦了。 所以是个梦吧,跟陈柔小姐相关的一切都是个梦吧。 聂钊在这一瞬间起了怀疑。 因为在今天之前,陈柔所做的一切虽然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但还没有脱离他的认知,可今天这件事不是的,陈柔说得那么轻巧,就仿佛她随随便便就做成了。 但聂钊知道它有多难办。 尤其是董爷,难得能有那么一个机会,叫他的堂口也风光一番,他怎么就能愿意低头,去给早已死去的老东家抬轿子的,陈小姐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简直就像个梦一样。 聂钊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踉踉跄跄的,重新又靠到了房门上。 那个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董爷是真的心疼孙女。 只要陈柔提的事,别看他表面乍乍唬唬,这也不行那不行,其实他心里是无条件退让的,他所要的也就一点,要孙女来哄他,他享受被哄的过程。 可聂钊还没有做过爷爷,他认知里的长辈又都是自私的,冷血的,他就理解不了。 他于是开始怀疑,这真的不是一个绮梦,不是他临终前的幻想吗? 偏偏他太太还说:“我明天会戴上所有阿妈最心爱的珠宝,而且我保证,我会随时检查,不让它掉,也不让它脱落,放心好啦,记者们最喜欢扒珠宝了。” 而在聂钊听来,更觉得一切像是个梦了。 因为董爷,记者们会提起韩氏。 因为陈柔,他们还会不经他而提起韩玉珠。 而他的母亲,是最早推动会展中心建立的几位大商贾之一。 聂钊自己都做不到的。 他只能是像祥林嫂一样跟大家讲,这楼,我阿妈参与了规划。 他只能那么苍白的随便讲上一句,做不了别的任何事。 但因为陈柔,他的母亲将再度被人们提及,而当聂钊看着报纸时,他就能重温幼年时,看着母亲登上报纸商业版时的骄傲和自豪,那个梦,是陈小姐帮他圆的。 聂钊反复怀疑,这真的不是梦吧? 明天就要回归了,他的大梦会不会醒来? 这场美梦会不会结束? 而当他醒来时,会不会是梦里那双腿萎缩,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聂钊靠在门上,双手捂脸,他在竭力压抑,可他还是哭出了声。 他依然不敢跟太太讲,但他好怕这是一场梦,梦醒后,他将一无所有。 …… 门外的阿远都听到爸爸的哭声了,就可见聂钊哭的有多大声了。 阿远要哭了,需要人来哄,爸爸也一样啊。 而且阿远哭的时候,也不希望别人看到,因为觉得丢脸嘛,他爸爸不也一样? 他体贴的对奶妈说:“iiu吧iiu吧,我们iiu吧。” 他也是个操心的命,还不忘拍拍门:“爸爸,要小心呀,有妹妹呀!” 奶妈最了解了,听到太太在小声劝老板,抱起阿远说:“走吧,爸爸会小心的。” 又说:“外面有大船呢,船上好多人跳舞,我带你去看。” 今天有海上巡游,在家里就能看得见,老板夫妻小别胜新婚,得要卿卿我我,也得讨论一下老板娘刚怀上的二胎,奶妈就带着阿远上楼,于高处看热闹去了。 陈柔好容易哄乖了丈夫,还需要了解一下他回大陆转了这一圈的情况。 所以她依然没讲怀孕的事,而是问聂钊:“这趟去大陆还好吧,没有不愉快吧?” 聂钊去跑一圈,是因为现在股价跌到了个最低点。 他要去造声势搞钱来,扬股价。 而陈柔所了解的,这几年为了引资,各级领导都往恨不能往有钱人身上扑。 因为聂钊比较烦那种事,她就比较担心,怕他会有不愉快。 但其实她认知里所理解的那种只是小富,而像聂钊这种,就没有那种苦恼了。 他不但拥有绝对的自由,要挑产业挑地皮,全是由着他的心思来的。 而在这方面,聂钊的态度,就会是那种,总让陈柔觉得陌生的。 他扯开领带,红着眼眶说:“要杀猪也要等秋后,现在他们还需要引资,不敢的。” 陈柔愣了一下,反问:“所以,你认为自己是头,小猪猪?” 聂钊心里对大陆政府当然有警惕,也有防范,对方如果真的秋后问暂,或者卸磨杀驴,他会给自己留退路,但鉴于太太又红又专,他不会讲那些的。 他再吸鼻子,定目看妻子,绕开了话题:“你最近气色不错。” 这人永远在吃醋的,又说:“阿远最近陪你睡吧,他竟然没有半夜闹你?” 一个人睡,阿远半夜总要醒来哼几声,得爸爸去看一圈,但跟妈妈睡,他醒来之后只要凑过来闻一闻,不止不哼,还会拍哄被惊醒的妈妈呢。 陈柔扯了他的领带,说:“去洗澡吧,今晚早点休息。” 聂钊点头,起身边撕衣服,边进了洗手间。 他太太虽然红专,可在商业方面还是天真,而他,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人人都想从他身上搞钱,可殊不知的是,在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把别人的钱全搞到手了。 就好比这趟,一大圈巡游下来,各个地方的报纸全在报道他。 而随着回归,交易政策被放宽,那些地方的钱来了香江,就只会到涌到聂氏。 早点洗澡早点睡,聂老板刚还哭的可怜巴巴,这会儿嘴角已经噙上笑了。 不过他并不知道,他的和尚生涯,在走之前就已经正式开始了。 陈柔必须拒绝他,毕竟她在孕初期嘛。 她也准备等上床了就告诉聂钊实情,让他知道,辛苦加倍,他得多带一个娃了。 陈柔也觉得,应该会是个女儿吧。 是妹妹,就既可以锻炼阿远来做哥哥,让他有担当力。 她也可以拥有个女儿,像聂钊说的,就好比,重新抚养一遍幼年的自己一样。 这几天一直是阿远陪她睡的,聂钊跑了一圈瘦的厉害,也着实辛苦,不想让他再哄孩子,趁着他洗澡,陈柔下楼把儿子带上来,讲个故事,潦草哄儿子睡觉。 她的故事向来简单,大概就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这时要阿远睡着了,她就不用往下讲了,但如果没有,他还问,她就说小和尚死了。 阿远渐渐大了,问题也越来越多了,比如说,小和尚是怎么死的呀。 陈柔都是随心所欲的,比如说,摔下悬崖啦,掉井里啦,或者是被毒蛇咬啦。 阿远一听,又要想很多,想来想去的,就睡着了。 今天也一样,阿远一问,陈柔就说:“小和尚被毒蛇咬死啦。” 但阿远又有了新问题:“小和尚为什么不跑呢妈妈?” 陈柔是注意只会生,不会养的,她说:“他太笨了,没跑掉。” 可怜的小和尚啊,在阿远妈妈的嘴里,已经快有几十种死法了,真是可怜。 阿远忧心忡忡的闭上了眼睛,喃喃的说:“阿远不fei,妹妹也不fei喔。” 他觉得,他不会笨到被蛇咬,他的妹妹也不会,因为他会保护妹妹哒。 正所谓好事多磨,聂老板穿睡衣的时候还是蔫哒哒的,但一进卧室,龙精虎猛。 陈柔也准备正式宣告他那个比较意外的消息。 可就在聂钊想要上床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本来不想接的。 可想了想又接了起来,这一听,立刻说:“我马上到。” 是这样,梁利生躺了半个多月,可算出了icu了。 他甚至还跟联系深市政府那边,看他能不能挤掉董爷,去观礼。 结果就在今晚,刚刚跟着聂钊从大陆回来的毛子哥脑子一热,跑去看望他。 然后,毛子哥带了两瓶二锅头,梁利生因为被拒绝了,去不了观礼,郁闷,就喝了,而他喝的很嗨,结果喝完人就不行了,梁家兄弟现在还堵着毛子哥呢。 这回聂钊也必须要训毛子哥一顿。 据说全世界唯一一个把酒带上太空的,就是他的老乡。 上了太空都要喝酒的,也只有他们战斗民族,可他太过分了,看望病人提着酒,他是嫌梁利生活得太久,要送他去死吗? 梁家兄弟就指着老爹在聂氏的股份和分红呢,都恨不能活扒了毛子哥。 可恨聂老板前段时间过的可是神仙都比不了的日子,这都素了半个月了,今天准备好好饱餐一顿的,却又不得不忍着火气给毛子哥擦屁股,调节事情。 回家一看,嚯,都凌晨三点了,也不了做什么,睡觉。 第二天一早还是陈柔把他喊醒来的,他跟她不一样,早晨就得去总督府了。 今天上午总督将举行正式的,现场直播的告别演讲,还有女王也要发表电视讲话,他在被邀请的人之列,他得赶紧去了。 也是在今早,那个消息还是由目前家里的纪律小组长,阿远同学告诉他的。 看时间确实该起床了,今天要打扮精致点,聂老板还得敷个面膜呢。 但昨晚没办成事,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太太身上弥漫着一股特别好闻的,甜甜的味道,只穿着睡衣,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她的胸竟然,超级nice,而阿远都没有母乳过,所以那是聂钊的专属领地。 太太在拉他起床,可他咳了一声,示意外面的佣人把门关掉,一把拉再一个翻身,他用一个他老丈人都想不到,他能做出来的利索动作,就把妻子给压床上了。 可就在这时,儿子的声音在沙发那边响起来,雷鸣一般:“爸爸!” 小家伙雷鸣般的大嗓门:“妹妹,妹妹被你,压扁啦!” …… 阿远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他自己都小心翼翼,半夜醒来都要摸一摸妈妈肚肚,确定自己没有压到的妹妹,这下,看来是要被爸爸给压扁了。 阿远一嗓子喊,楼上楼下,全家人都听到了。 第594章 他们是同一个民族,是一家人 一早起床,聂家上下也都超级忙碌。 聂氏旗下的珠宝行,房产,电子,建筑公司,影视传媒今天都有广告摊位,聂涵急匆匆吃罢早餐就出门,几个手下已经规划好路线,她需要去做实地巡逻。 听到楼上阿远一声大吼,她愣了一下,立刻对阿宽说:“快,上楼看看去。” 在陈柔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因为被保护的好,生产也顺利,她不觉得怀孕有什么危险的,但因为包玉雁,她可算看清孕妇有多脆弱了。 按理来说她小叔不该,也不敢的,怕是不小心的吧? 但就算不小心,万一弄伤了她细娘,包玉雁大出血,差点人就没了的,必须让管家上楼看看啊,她不行,她赖床赖掉了太多时间,现在不去上班,工作完不成了。 她还不忘再喊阿宽一声:“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而因为小麦警官被分到重庆大厦巡逻,还要连值16个小时,现在应该已经到岗了,聂嘉峻正在厨房催促厨娘们打包饭菜,追女孩子嘛,送点饭是最基本的。 他在大宅靠后的一面,二楼窗户又是开着的,他听的最真切。 其实也是因为包玉雁,看过家暴监控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正是家暴。 而要说小麦警官和细娘哪个更重要,那必然是细娘,但鉴于细娘的能力,他第一时间脑补的是,细娘去家暴小叔,打得太用力,把自己给打伤了,还吓到阿远了。 他细娘可不能有任何事,要不然,以后小叔要发癫时,谁来护着他。 三步并做两步,他从厨房侧面,佣人专用的小楼梯冲上了楼。 但duang的一声,他跟聂嘉峪撞了个满怀,两兄弟一起撞出个眼冒金星来。 哗啦一声,只听唰唰唰的,漫天飞花一般,洒了一地的照片。 那是聂嘉峪刚才拿在手里的照片,而他是本来就在二楼的。 他在追港大一个女大学生嘛。 而那女生视陈柔为偶像,在知道聂嘉峪竟然是陈柔最为疼爱,喜欢的大侄子后,洗了一大沓陈柔赤脚出隧道的那张名照片,托聂嘉峪来要签名。 陈柔昨天就签好了,放在休息厅里,聂嘉峪这会儿下楼来拿照片。 跟大哥对视一眼,他倒专业:“糟了,细娘动胎气了。” 细娘要家暴小叔,没问题,但别打动了胎气,再伤到自个儿啊。 咚咚咚的脚步声,这兄弟同时冲向了细娘的卧室。 但最早拉开刚刚退出卧室的女佣,冲进来的却是阿远奶妈。 其实陈柔虽然是躺位,但膝盖顶着聂钊呢,而且是顶着他充血的某个部位,都把他顶疼了,他腰躬的像虾米,又不好爬起来,就只能躬腰趴着。 但奶妈一看,直接想到了五个字:霸王硬上弓。 她脱口而出:“太太怀孕了,月份还小,可不能这样折腾。” 聂钊某个部位又胀又痛,火辣辣的烧,但顾不上,只问太太:“你怀孕啦?” 昨晚,在臭骂了毛子哥一顿后,聂钊终于觉得自己是个活人了。 但这会儿他又觉得一切又是那么的不真实了。 他太太竟然真的又怀上了,阿远还说是妹妹,那就是说,他真的要有女儿了? 阿远在拉他的睡衣,扯他的裤子,但聂钊两脚没有着力地,翻过去怕压到儿子,翻过来又怕压到妻子,翻来覆去他都不敢落脚,就依然是原本的姿势。 随着一阵脚步声,管家冲进来了,聂家兄弟也冲进来了。 不怪陈柔,是他们进来得太快了,她也怕动到胎气,调顺呼吸后才反手一把推。 聂钊滚到了大床的另一边,还在费力扯他的阿远却被带上了床。 他小手轻轻摸上妈妈尚且平坦的小腹,柔声问:“妈妈,妹妹没事吧?” 奶妈跟他讲过,妹妹现在大概只有一只小青虾那么大,要慢慢养才会长大,长大了以后才会带着他一起捉蜗牛,阿远很小心的,毕竟青虾也就他的小拳头大嘛。 聂钊一翻身,平躺到了床上,闷了片刻后才又坐了起来。 这间卧室的格局,为了方便照料阿远嘛,是没有门廊的,进门有五斗柜,是横置的,过后就是起居的大床,成衣橱和内衣橱,卫生间,浴室都在另一侧。 靠向阿远卧室的墙壁其实也是活动的,必要的时候可以折叠起。 所以在门口就可以看到室内的所有场景。 聂嘉峻兄弟对视一眼,首先想到的是,小叔出息了,竟然敢压细娘。 但他们也担心一件事:“细娘,宝宝没事吧?” 听阿远说是个妹妹呢,他们苦弟弟的硬拳头久矣,又总受姐姐的压迫,现在只想要个软软娇娇的妹妹,小叔作妖,可别作出问题来。 管家举着手机,看的是陈柔:“太太,我喊了家庭医生,但要不要拨打999?” 聂钊面色惨白,只吐了一个字:“打!” 但太太自来比老板都沉稳得多,她却说:“我没事,都忙你们的去吧。” 聂钊都没压到她的肚子,又能有什么事儿? 她再看聂钊:“还有40分钟就该签到了,快去洗澡,换衣服。” 老板没发话,管家不敢走,他不走,聂家兄弟也不走,还有二楼的几个女佣也在门外,管家不走,她们也不敢走,直到聂钊挥了一下手,所有人才都退出去。 而聂钊在闷了片刻后突然说:“都两个月了?” 陈柔说:“医生说是两个月,但我觉得应该是,50天左右。” 她认为的是自己的排卵期,但其实孕期不是那么算的,因为当末次月经结束时,卵子就已经开始发育了,所以那个小家伙确实已经有两个月了。 在养育过一个孩子后,聂钊也总算不像第一个崽时那么神经了。 后知后觉,他抱过儿子来,说:“所以你昨天说的妹妹,在妈妈的肚子里?” 阿远跟妈妈都要下午才出门,这会儿还穿的小花背心。 他点头:“对呀。” 聂钊再看陈柔,见她在摇头,就明白了,她还没有验过血,只不过是阿远一厢情愿,认为妈妈肚肚里该是个妹妹,起床,穿过衣橱把儿子放到盥洗台上,他说:“妈妈确实有小宝宝了,但有可能是妹妹,也有可能是个小弟弟。” 阿远喔了一声,又试问:“xi弟弟,就能陪聂慎远小朋友,唔,骑三轮车。” 聂钊随便搓了两把脸,打湿下颌刮胡须:“聂慎远小朋友说得特别对。” 但他突然又滋的一声,阿远忙问:“爸爸,zhong么啦?” 一不小心剃须刀卷须,扯到他的脸了,也证明自他走后,管家就没有上楼检查过他的贴身用品,这要平常,聂钊要带剃须刀下去,问责管家的。 但今天他心情愉快,只呲了一下牙就说:“糟糕,剃须刀吃了爸爸的胡须。” 阿远哈哈笑,指自己脑壳:“它还qi过,qi过我的头发喔。” 好吧,原来剃须刀钝了,是因为阿远拿着悄悄剃头发了,小坏蛋! 他下楼时,距离告别演讲只剩20分钟了,还有留5分钟的时间来签到。 造型师还等着呢,但显然,聂老板已经没时间倒饬自己了。 他穿的甚至不是特意订做的礼服,而只是常服,下楼就奔餐厅。 也不要别的,只挑了一块三明治,一伸手,新管家赶忙把药递过去,先三明治再是是药,一口闷掉再两口茶水,他今天麻利的,颇有太太的风范。 新管家阿宽其实很忐忑,因为他还在试用期,今天做得也不算到位。 但就像安秘书说的,老板心,海底针,可你只要用心做事,他其实很好相处的。 穿鞋子的时候他竟然说:“到底年轻,你反应很快,记得保持。” 所以老板的意思是他上楼快,就算做得不错咯? 但当然,也不是全都不错,阿宽起身递公文包,聂钊却不接,只问:“怎么不事先打电话跟我讲太太怀孕的事?” 阿宽要解释的,他以为太太早讲过了呀,但聂钊立刻堵他:“哪怕太太讲过,她是她你是你,你的职责就是……辛苦你,看好家里,照顾好太太。” 出门,转手把公文包递给要陪他去总督府的安秘书,他上车了 时间赶不及了,宋援朝一脚油门就想要踩下去,安秘书却适时拍了拍他的膝盖。 老板还扭着脖子呢,车窗也还开着呢,太太下了楼梯,挥了挥手,往餐厅里去了,老板这才说:“开车吧。” 今天天气很好,既不闷,也不潮热,七月呢,微风拂过聂钊的面庞,他竟然觉得有股子清凉,于是破天荒的没有关车窗,任由微咸的海风轻抚他的面庞。 哪怕首富先生从小长在香江,今天也是他记忆中,香江最热闹的一天。 他望着海岸线,首先想起的,是那位又帅又年轻,朝气蓬勃,每一回见面,都能叫聂钊眼前一亮,还忍不住要嫉妒的赵营长。 而在今夜,会有几千名跟他一样年轻又优秀的军人登岛,站在宏观层面来讲,就算聂钊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能给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的香江市民带来安全感。 同样的肤色,同一种族,他们是同一个民族,是一家人。 而平常一直在沉默的大多数香江市民今天走上了街头,亮出了他们的态度。 他们敞开怀抱,送走旧的时代,迎来崭新的明天。 他们热烈的欢呼声和他们质朴但温柔的笑脸,取代了所有的争执。 他们,一股强大的力量,也才能真正意义上代表香江。 总在担忧被狙击,被攻击的聂钊,今天也破天荒的,打开了他的车窗。 他想,当看到街上熙攘的人群,和他们脸上所洋溢的笑容,那位优秀的赵营长,他的自信心应该也会回来吧,他将不再担忧也不再紧张,因为他完成了他的任务。 那就让窗户继续开着吧,有人向他招手,聂钊甚至笑着朝对方挥手。 开车的宋援朝看到有好多人朝这边挥手,觉得不对,提醒说:“boss,关窗户。” 但聂钊却说:“没关系的,你走你的。” 一旁蔫哒哒的毛子哥欠手过来,准备帮老板关窗户,也被聂钊拒绝了。 老板看上去默默无闻的,面色还有点忧虑,但是,他的胆子今天突然就变大了? 毛子哥昨晚甚至被骂哭了,但他脸皮厚,这会儿还不忘给老板竖个大拇指。 而聂钊,他就像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在陈柔的带领下,他一点点的,在朝着外界露他的触角,更多的人朝他挥手,他依然没怕,笑着朝外面挥手。 而他对公众的印象,向来是深城府的,是阴险的,是老谋深算的。 今天,此刻,看到他的公众们,要刻薄一点的,也会说,他这是在作秀。 但没所谓了,就像他家陈小姐说的,就连赵营长那种人都会不自信一样,聂钊也总处在频繁的怀疑中,也总是在怀疑中崩溃,然后又一点点的捡拾,并弥合自己。 他依然怀疑这一切怕不是个梦,依然怀疑,当回归的钟声敲响,梦里那个坐着轮椅,垂垂老矣的他所许的愿望就会完成,他会醒来,一切又都会成为一场空。 他依然在害怕,在恐惧,他心里怕极了。 但当经由太太而知道,他所认为的强者心中也有恐惧后,他就能战胜那种恐惧了。 他战胜恐惧,望着窗外或者兴奋,或者猜疑,亦或迷茫的一双双眼睛,他直面他们的眼睛,车在行驶,他在挥手,他知道的,赵营长会看到,他的同伴们也会。 这是隔空的应援,他依然在怀疑,在害怕,可他会伸手,会帮助和他一样,正在面临着未知恐惧,并一遍遍扪心自问,只怕他们还做得不够好的,那些军人们。 就算是个梦,聂钊也要它尽善尽美,要它,完美谢幕! 第595章 站好最后一班岗 众所周不知的是,在今天,内地的各个企业机构,学校单位也都有庆祝活动。 李霞他们单位就有,表演也快要开始了,但李霞李厂长还没入场。 她其实很少给陈柔打电话的,要打,也都是正事,不会拉着陈柔说闲话废话。 但是,陈柔的两台手机,她住过的两个家里,卧室的,客厅的,她在公司的办公室的,加起来七八个号码,占了她手机盘上所有的快捷键。 她此刻应该给陈恪回条短信的,他从前几天起一直在九龙值岗,走的时候她感冒了,一直在咳嗽,这会儿他虽然在吃饭,但马上就要回岗去工作了,发短信来问她身体怎么样,感冒好了否,她该回条短信叫丈夫安心的。 但她既不想太打扰女儿,又想交待很多事,所以哪怕陈柔,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妈妈随意一个电话,需要准备多长时间。 深吸一口气,她拨通了电话,陈柔也接几乎秒接:“妈?” 李霞其实也总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可只要能听到女儿的声音,她就会被瞬间拉回现实,她笑着说:“今天你很忙吧,要记得给阿远喂水,提醒他上厕所,要不然,孩子玩高兴了就容易尿裤子,但最重要的是你,能坐着就不要站着……” 陈柔打断了她:“我知道,我会的。” 她又说:“有几位老议员和神父,修女今天要离开,一会儿我需要去参加送别。” 李霞立刻说:“我不打扰你了,快去快去。阿柔,能坐着就不要站着,而且就算有人惹你生气什么的,一定要记住,不生气,更不要跟人动手。” 电话那头都忙音了,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直到说完想说得才停。 说完要给女儿讲的,她也才顾得上给丈夫回条短信。 俩人其实差不多的年龄,但她是妈妈,陈柔是女儿,这件事李霞深信不疑。 她深信女儿就是穿越时空而来,来补偿她此生无法生育的遗憾的。 而她,跟陈柔永远是两种人,她可以不是陈恪的妻子,不是rose服装厂的总经理,但她没有博爱,她是自私的,她永远只会是陈柔一个人的好妈妈,是她孩子们的好外婆,她会唠叨,会烦人,会无节制的宠溺孩子,也只是因为爱。 也是因此,别人都在欢庆回归,她却在担忧,还在孕初期的女儿会不会累到自己。 她梦到过她自己并没有实地见过的,满园的牡丹。 她心里就知道,她将重新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了,她会像爱阿远一样爱她的。 终于给女儿打完电话了,服饰公司的庆七一文艺活动也要正式开场了。 作为全厂仅有的,不但能做设计,而且英语流利的精英总经理,她一路下台阶,侧面的职工不约而同举起手来,朝着她鼓掌,不时有人问候:“李总好!” 还有人说:“李总,辛苦。” 所有的领导都想要职工们像尊敬李霞,爱李霞这样的,去爱他们。 但作为那个被职工们打心眼儿里爱且尊重的领导,李霞得说一句,其实很简单,平常的对待职工们,并给予他们该有的报酬,不藏私心就好,很容易做的。 她从不觉得那有多难,而今天她笑容灿烂,还有一种跟年龄不相符的慈祥感,当然了,她是个妈妈,而她的女儿,将代表他们一家三口赴一场盛会。 那令她自豪,也令她骄傲,叫她心里也暖暖的。 同一时间,湾岛台中,陈嘉豪,喔不,应该叫他湾岛仔才对。 他一边听着手下絮絮叨叨的告状,一边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拨号声。 终于,电话没打通,他挂掉,吼手下:“娘娘腔,讲简洁点啦,我听的头晕诶!” 说来挺不可思议的,就在董爷和尔爷纷纷金盆洗手,退出社团,澳城那帮混道的也都收敛锋芒,能不涉黑就不涉时,湾岛仔却逆天而行,两只脚已经是黑色的了。 可也没办法,他虽然还跟原来一样瘦,西装永远在晃荡,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那叫他虽然有钱,也重新开了豪车,可看起来总不像个有钱人,只像个衰仔。 而渐渐的,因为做外贸,他手下马仔越来越多,道上人也自发的,认为他就是竹联帮的老大了,各个堂口关于地皮,生意有争执,也都要来请示他。 他好烦喔,他只想赚钱,不想理道上事。 可大家总是因为各种鸡毛蒜皮,比如谁睡了睡的女人,谁有抢了谁的地盘一类的琐事来找他评理断案,更可气的是,比如说,今天这个马仔的老婆被人睡了,他拍拍这马仔的肩膀说:“大家都是兄弟嘛,老婆而已,让给他又怎么样喔?” 马仔好听话的,竟然就说:“大哥说让,那就让咯。” 湾岛仔掏出钱夹说:“买两盒印度神油补一补,补强点,再换个新老婆咯?” 马仔双目一亮,伸手就拿钱:“大哥,您不愧是我的好大哥,您好聪明啊。” 湾岛仔有气无力的挥手:“去吧去吧,不要再来打扰我。” 目送马仔离去,他掏出手机,继续拨打电话。 而曾经,不论他爸还是陈宪海,尔爷做大佬的时候,他都觉得大佬好风光,好有威严,他也觉得,像他这样蠢又邋遢,懒散的人做不了大佬的。 但他醒悟过来时,他居然已经成号令整个台中的大佬了,他也终于发现了,做大佬并不难,因为他蠢,马仔们比他更蠢,但大佬也不易做。 因为手下全是一帮无脑还莽的大蠢蛋,大佬算什么呢,既当爹又当妈,还要贴钱给他们补贴生活,甚至,贴钱买印度神油,这大佬又有什么好做的呢? 湾岛仔再也没了曾经要做大佬的雄心壮志,每一天都想逃离。 而在烦人的琐事中,唯一能叫他开心的,就是他妹妹,陈娟小姐的消息了。 他刚才打了两遍她都不接,湾岛仔都有点烦了,她主动打来电话。 湾岛仔接起来就问:“昨晚睡的还好吧,辛不辛苦喔?” 曾经的李见妹,现在的陈娟说:“不辛苦,而且我们今天好开心的。” 湾岛仔笑问:“为什么喔,你去之前不是还担心,怕有人会笑话你的吗?” 陈娟笑着说:“没有啦,而且我们有超多话题可以聊喔,我还要忙,拜拜~” 世界上人那么多,走出家门,台北街头人头攒动。 但每个人的亲人是有数的,湾岛仔的亲人更少,就陈娟一个。 她在户口簿上,是他的女儿,会合法继承他一部分的财产,但那是应该的,因为如果没有小陈娟,湾岛仔早死在茫茫公海上了。 女孩子长大了就会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所以陈娟匆匆挂了电话。 湾岛仔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因为那场即将开场的盛事,他所有的船全部被通知停航了,他的生意暂停了,他今天也在家里休息。 掏出手机,他想给那位一见面就吓到他尿裤子的陈小姐打个电话,但想想还是算了,她老公是个小气鬼,他打多了电话他会不开心,然后悄悄给他穿小鞋。 惹不起就躲,他就不给陈小姐打电话了。 他转而打给宋援朝,想恭喜对方两句,也想问一问他今天的心情,以及,他今天在做什么,跟陈小姐一起开party庆祝,只属于他们的胜利吗? 宋援朝,黑脸的丑家伙,竟然追到了聂家大小姐。 湾岛仔不可避免,也会眼红,会羡慕,想说几句风凉话刺激一下宋援朝。 但他拨通后只响了一声,就又挂掉了。 然后他飞速按键,并发了一条短信给宋援朝。 短信总共两句话: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 在别人看来或者没头没脑,但那两句话是他的救命法宝。 宋援朝承诺过,只要他学会唱那首歌,不论他在哪里,遭遇了什么危险,他都会奋不顾身,不顾一切,来挽救湾岛仔的性命。 宋援朝没有食言,带了好多的人闯进园区,救了他的性命,湾岛仔顶天立地,可是一枚堂堂男子汉,他恩不言忘,发条消息给宋仔吧,让他开心一下。 宋援朝站在烈日下,此刻正在望着总督府的大门。 听到手机响,他掏了出来,见是湾岛的号码,估计是湾岛仔,而现在不是扯麻咕的时候,他就准备摁掉,结果对方主动摁掉了,而他正欲揣手机,又是一响。 他掏了出来,都准备发条短信批评湾岛仔一顿了。 但一看短信,他又不禁一笑,不过察觉到对面有记者在拍他,他又立刻收笑,墨镜一罩谁都不爱,他还是那个常伴于聂老板身边的,黑脸硬汉。 但他才要装手机,它又响了起来。 又是湾岛仔在戏弄他,他怕不是想找死吧。 聂家的生意,他还想不想做了? 不过一看外屏上的号码,宋援朝立刻翻盖:“陈队。” 是陈恪,问:“那边还顺利吧,周围没有发现可疑分子吧?” 虽然不但有军人,警察,飞虎队,但宋援朝这枚卧底也是必不可少的。 万一有意外情况发生,宋援朝就要通知陈恪他们,让他们做出应对。 他环顾四周一圈,说:“报告队长,一切正常。” 陈恪想说的很多,但最终也只说:“辛苦你了,站好最后一班岗。” 宋援朝说:“应该的。” 挂了电话,揣手机进兜里,他挺了挺胸膛。 所以湾岛仔想错了,宋援朝非但没有开party庆祝,反而,一如往常一般,还在他自己的岗位上,默默无闻,却也兢兢业业,在站属于他退役前的最后一班岗。 而从一开始他选择去菲律宾做卧底,直到今天,这最后一班岗的任务,要说庆祝,当它结束时,他确实值得庆祝,因为他圆满完成了他的组织交给他的任务。 可是,正如陈恪和岳中麒,王宝刀,胡勇,他所有的战友们,此时也依然在进行他们的本职工作一般,宋援朝也只是在工作而已。 即将在今夜开启的那场宏大盛事,他们都不是主角,甚至也不是配角,而要说他们是什么,宋援朝觉得,应该是一枚枚的螺母螺帽,螺丝钉。 他们都默默无闻,也毫不起眼,可他们又是那么的重要。 作为一枚国家机器上的螺丝钉,他只需要认真严肃的,完成属于他的工作。 而作为宋援朝本身,今天于他,意义非凡。 但不是所有的激动与喜悦都需要去大声歌唱,欢呼雀跃。 作为一个连小妻子都总说他太木讷,不解风情的老男人,宋援朝天然的,不善于更奔放,狂放的表达,他的喜悦也只是涓涓细流,只流淌在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