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都家暴我?那我家暴全家!》 第1章 兔子逼急了都要咬人,何况是人呢 (本书全员恶人,一个比一个狠,想看无脑爽文的....) (发脑子喽~) 沪市高档小区201室。 正上演着杀人一幕。 文静手握着尖刀,刺向床上的丈夫,一刀又一刀,红艳艳的鲜血喷射出来,喷了她一脸,那双眼里盛满了绝望。 明明是已经十月中旬,秋风寒凉,她却很反常地穿着一件发黄的旧短袖,那皮包骨的手臂上到处是纵横交错的青紫疤痕,在这装修豪华的卧室里显得格格不入。 王大海捂着不断喷血的脖子,身上没有任何力量去反抗,任由她不断把刀刺向自己的身体。 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眼里装满了不可思议,往常任他怎么打骂的妻子怎么就敢杀他了。 文静惧怕他这双眼睛,因为每一次王大海打她的时候,都是这么恶狠狠地看着她。 尖刀掉转个弯,噗嗤一声,没入他的眼眶里。 王大海疼的叫不出来,像条将死的鱼挺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文静面无表情,依旧机械地刺着,王大海身体里的鲜血已经喷溅不起来了,从刀口里慢慢涌出来,逐渐冰冷。 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 从未觉得如此舒坦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累了吧,文静停了手。 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头和脖子都要分家的王大海,明明是那样恐怖的场面 ,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内心没有杀人后的恐慌,而是觉得恶心。 “呕...” 文静弯着腰吐着,仿佛要把心肝脾肺脏全吐出来。 可除了一点酸水,她什么都吐不出来。 吐完之后她跪坐在地上绝望的哭泣。 回想自己这一生,她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是人过的日子吗? 她十七岁就被父亲卖了,就为了三千块的彩礼钱把她嫁给一个爱打老婆的男人当续弦。 那三千块钱用来供继妹文竹读电影大学,文竹大学毕业去拍了部电影,火遍大江南北,文家从此一飞冲天。 相比文竹的璀璨人生,文静嫁给王大海被毒打虐待了二十八年,婆家全家不把她当人,谁的心情不如意都要来打她一顿。 她不是没想过跑,也想过离婚,但所有人都在劝她。 “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离了婚能去哪儿?” “为了孩子,就忍忍吧,大家都是这么忍过来的。” 她深受这些话的洗脑,为了女儿愣是忍下了来。 她本可以继续忍受下去的,直到最近发生的事儿,她再也忍不了了。 女儿很争气,学习成绩非常好,考上名牌大学,现在正努力考国外的大学,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但王大海用她来威胁女儿,逼着女儿终止学业回家嫁人,就为了给他拉拢生意。 她去打听了那家人,发现女儿要嫁的人也跟王大海一样,也是个家暴男。 她疯狂和王大海吵着闹着,死活不让女儿嫁过去, 王大海回应她的就只有一顿皮带炒肉。 刚刚王大海就是拿了皮带狠狠地打了她一顿,打人也是怪累的,正好中午,睡个午觉。 文静听着丈夫的鼾声,内心突迸发出一种不甘心,对于她这一生的不甘心。 她委屈求全一辈子,懦弱了一辈子。 到头来……女儿也要走上她这条老路? ‘砰!'' 脑袋里绷了一辈子的弦突然就断了。 那滔天恨意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将她的理智摧残殆尽。 趁着王大海睡的正香,去厨房拿了刀送他见阎王,这样女儿就不会被他威胁了。 “叮~” 这时手机又响起,文静回神,是父亲打过来的,手比脑子快,习惯性点接听。 “你个畜生,赵家那么好的人家你不同意你是要上天不成?你弟弟的公司正是上市的紧要关头,王安必须嫁过去笼络好他们,不然老子打死你!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突然间,文静莫名有些恐慌。 威胁女儿的还有他们。 扭头看到血泊中已经死透了的王大海,看起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文静突然松了一口气,红着眼有些癫狂的笑了。 该死!你们都该死!我女儿就再也不会受你们的威胁了! 婆婆张春梅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她刚午睡醒,踱步到客厅坐好,打开电视机看着,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她,头也没回吩咐道:“去榨杯橙汁给我。” 回答她的则是一把冰冷的刀,割断她的喉咙。 “杀人....”张春梅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其余的声音再也喊不出来了,断裂的喉管呼呼作响,瞪大着眼睛看着文静,倒在血泊之中。 文静依旧是先前那样捅了她十几刀,确定她没气了,拎着刀走向其他的房间。 不由得想,王家人爱睡午觉的习惯可真好呢。 那鲜血喷满了每一个房间。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回她没有呕吐。 除了这一家,还有一家呢。 文静拎着刀,去洗了个澡,穿上张春梅新买的衣服,戴上了那些首饰,还涂了鲜艳的口红。 她本没有耳洞的,那耳环就这么硬生生被她戳进去,血液顺着滴下去,就像镶嵌了十分华丽的红宝石。 别样的美丽。 文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镜中的人形容枯槁,像个厉鬼一样,但她还是满意地笑了。 “真好看。” 欣赏够了后,文静将那把刀放到包里,出门打车,前往文家。 文家住的房子可比王家好太多了,住着大平层呢。 开门的是文大强,今日保姆请了假,家里就他和老伴儿在家。 看到站在门口盛装打扮的文静有些懵,只觉得脊背阴嗖嗖的。 “你怎么穿成这样?” 文静主动迎上去,笑的很是灿烂,那张枯槁的脸看起来莫名的耀眼夺目。 “爸,好看么?” “好看。” 文大强心里毛毛的,他这女儿从未这样笑过,鬼使神差地居然点点头。 文静笑的更灿烂了,“我们进去说吧。” 那门随之关上。 直到夕阳西下,今日少见的出现了晚霞。 文静浑身浴血从屋里出来,那没关上的门边隐隐有一只沾满鲜血的手。 隐约听见了警笛的声音。 她去了安全楼梯,一步一步爬到顶楼。 不是不想坐电梯,而是坐到其他楼层的电梯需要和户主预约。 用了最后的力气爬上天台,城市在她的脚下是如此渺小。 文静看着天边的风景,感受着风吹过脸庞,满面笑容。 这时,天边喷出一道灿烂无比的霞光,刹那间,天空都被染成了深红色,红得几乎滴血,就像是一片波澜壮阔的血色海洋,十分壮观。 这一刻,她居然在想。 什么破晚霞,美成这样。 纵身一跃。 第2章 全家又想家暴我?那我家暴全家 文静是被一巴掌打醒的,耳边传来嗡嗡的耳鸣声,依稀听到有个女声在喊她。 这声音很近,又觉得遥远空灵,听不清在喊什么,还很熟悉,但她就是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在哪儿听过。 “啪!” 这一次的巴掌力道更甚,直接将文静扇清醒了。 眼前还是有些模糊,依稀看到王大海近在咫尺的那一脸横肉。 文静被吓得整个人懵了。 她不是死了么? 怎么还能看到王大海? 王大海见她还在发呆,打了个酒嗝,“小贱人还敢装傻?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居然敢去举报我!” “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她还活着。 眼前的王大海,那一股子浓烈的酒气,墙上那红艳艳的喜字,还有那道折磨她二十几年的卧室铁门,正散发着幽幽冷光。 文静第一个感受就是绝望。 她重生了,重生到1987年10月14日,也是她结婚当夜,悲惨人生的开端。 她记得当年结婚的新婚夜,王大海喝了酒,不知道为什么生气,说她举报什么的,毒打虐待她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还让她拖着疼痛的身体伺候一家老小。 文静一想到她又得遭受毒打悲惨的一生。 她就想死。 一想到死她突然就不觉得那么绝望了。 是啊,再死一次不就行了。 大不了再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呗。 王大海又打了个酒嗝,脑子稍微清醒一些,见她那双眼睛里满是怨恨,瞬间激怒了他。 “臭娘们儿,居然还敢恨我?!老子今天就得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抽了自己的皮带,打算来一顿皮带炒肉。 文静见状,立即跑到卧室那道铁门边紧贴着,抱着头蹲下身子蜷缩在一起,平静地接受接下来的暴风雨。 只有在铁门边,王大海的皮带会有一截打在铁门上,剩余的那一截打在身上就没那么疼了,这是她多年被打总结出来的经验。 她现在没有刀,更打不过强壮的跟头牛似的王大海。 等这顿毒打挨过去,等他们放松警惕后,全都弄死后再投案自首,挨枪子儿都感觉比跳楼好。 说真的她从楼上跳下去,摔的可疼了,她不想再来一次。 “啪!”皮带带着呼啸声抽向了她单薄的脊背。 文静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都要喘不过气来,随着痛感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女声。 【起来!揍他!】 王大海见文静不叫,居然还在那左看右看,又是一皮带抽下来。 “啪!” “你给老子叫啊!怎么不叫!” 文静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都不知道躲啊?!】 文静依然懵逼到底是谁在说话。 【算了,我来吧】 文静突然觉得自己的全身冷得不行,就像是前世她濒死之时的那种冷。 蜷缩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原地一滚,迅速起身反手将王大海打过来的皮带一接,随即往后一扯。 王大海只觉得手里的皮带被一个猛力扯过去,皮带扣迅速划过他的手掌。 “啊!!!” 那钻心的疼让他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王大海捂着手蹲下去,看着手掌被皮带扣上的花纹划了一大道口子,手心的皮翻起,鲜血直涌。 他的酒全都醒了,眯缝眼都被他瞪圆了,看向站在一旁一脸懵逼的文静,“你个贱人,还敢反抗我?!” “老子今天要打死你!” 说罢不顾自己手上的疼,握着另一只拳头就朝着文静的头猛冲过去。 文静整个人都是懵的。 看到那巨大的拳头朝着自己的头而来,下意识地闭上眼。 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再次不受控制地往旁边一扭,身形极为鬼魅,手里的皮带猛地抽向王大海的腰。 “啪!” 同一时间响起比刚才更惨的一声嚎叫。 “嗷!!!” 王大海被打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躺在地上疯狂扭动,希望能减缓身上的疼痛。 文静看着地上扭动的王大海,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了。 刚刚那个女声就是能帮她反抗王大海的帮手! 主动挥动手里的皮带,抽向躺在地上的王大海。 “啪!” “你不是喜欢打我么?” “啪!” “被皮带打的滋味好受吗?” 【很好,就得这样】 王大海被抽的在地上扭来扭去,他想跑,身体上那火辣辣的疼完全没法让他跑。 “哎哟...别打了...” 随着王大海的一声声惨叫,还有文静的怒斥声。 睡在隔壁房间里的王乐乐这才意识到不对,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光着膀子就跑过来。 “爸,你怎么了?” 张春梅也闻声赶过来,“儿子你怎么了,那贱人怎么你了?” 他们俩进了婚房,看到文静拿着皮带抽着躺在地上的王大海,两人都惊呆了。 张春梅最先反应过来,那尖锐刻薄的声音再度响起,“贱人,你在干什么?” “你居然敢打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说罢像个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伸着手朝着文静的头发扯去。 王乐乐也抄起一旁的椅子朝着文静砸了过来,“你敢打我爸,我今儿就要打死你!” 第3章 别怕,有我在 文静看着他们朝着自己而来。 尤其是王乐乐手上那把椅子,她不知道被这把椅子砸过多少回。 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躲开反击,而是有些恐惧地想抱头蹲下防御姿态让他们打。 习惯挨打,都惯性抱头下蹲了。 【别怕,有我在】 【我现在还能撑两分钟,时间很宝贵,你快打他们!】 那冰冷的女声回荡在脑海里,将文静彻底激醒了。 看着地上哀嚎的王大海,文静战胜了心里的恐惧。 强壮的像头牛一样的王大海都被她打趴下了,这两个人她也能打得过。 全家又想家暴我,那我就家暴全家! 扭身躲开王乐乐的椅子,手里的皮带也不慢,照着张春梅的脸就是一皮带。 “啊!!!” 尖锐的惨叫响彻整个家属院,不少人开了门出来朝着王家探了探,见怪不怪地啧啧几声“王家又在打媳妇儿了啊?” “看这样子打的不轻哦。”又回了屋。 没有谁想着来帮忙劝劝架。 张春梅捂着脸蹲下哭嚎着。 王乐乐见自己的椅子被躲开了,又故技重施,狠狠地朝着文静的脑袋砸过去。 文静也不躲开,而是抬腿猛地踹向王乐乐的肚子,顿时他连人带椅子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还撞在墙上弹了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时间,婚房里躺了三个痛苦呻吟的三个人。 文静胸口急剧起伏,整个人激动的发抖。 捏紧了手里的皮带,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朝着地上的三人走过去。 “今日就让你们好好体验一下我经历过的新婚之夜!” 手里的皮带疯狂的抽向地上三人,尤其是王乐乐,没有穿上衣,光着膀子被抽。 王乐乐疼的在地上连滚带爬,但他无论爬到哪儿去,那皮带总会精准的抽到他的身上。 “啊吼!” “疼啊,别打了!” “哎哟!” 抽了十来下就活活疼晕过去。 其他两个有着衣服的遮挡,减轻了点儿疼,不住地吆喝求饶着。 文静越抽越疯狂,丝毫没有发现身上的那股冷意早就已经消失了,全都是用自己的力量在打人。 看到王大海依然拿着淬毒的眼神盯着她。 索性将皮带扔了,拎着他的衣领疯狂扇耳光。 “啪!” “你不是喜欢扇我耳光吗?” “啪!” “耳光的滋味怎么样?” 一连扇了不知多少耳光,王大海的整张脸被扇的像个猪头,鼻血糊了一脸。 文静似乎是打的太上头了,转而掐着王大海的脖子,那双眼睛红的渗人。 她现在只想把面前这个欺负她,虐待她,折磨她二十多年的人弄死了。 王大海只觉得脖子被大力捏住,完全不能呼吸,伸着手去扒拉脖子上的那双手,但压根儿使不上力。 眼前的光景越来越模糊。 像是看见了太奶在朝他招手。 突然间刮起了风,外面的天际闷雷作响,似乎下一刻要劈出一道巨雷。 文静的脑子里又响起了那道女声。 【王大海要被你掐死了,快住手!】 【住手啊!!他死了你得去坐牢挨枪子儿!】 文静对于这些话压根儿听不进去,她现在就只想要王大海死! 【我看了你的记忆,按照时间线,你姐姐文娟现在还活着,你要是杀了人,那就是触犯法律,肯定会进监狱的,你姐姐就没有人去解救,你明白吗?】 文静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当即 松了手。 “咳咳!咳!咳咳!” 王大海瞬间大吸一口气,不断咳嗽着,额上的青筋鼓起,整张脸通红无比。 文静看着他这样子,这才觉得有些后怕。 她再怎么没文化,也知道杀人可是犯法的,那是要偿命的,前世她杀人,就是抱着自己必死的心态动的手。 一想到姐姐,文静鼻子一酸。 前世姐姐也是被父亲卖了,得了两千块钱的彩礼钱,用来娶继母周桂芬。 姐姐嫁过去不到两年就难产死了。 这一世她的姐姐还活着,需要她去拯救!她可不能去坐牢挨枪子儿! 【你知道就好】 【我现在很累,要睡会儿,这期间你别把他们弄死了啊】 【你要是怕他们再起来打你,就等天亮了去派出所,王大海不敢在警察面前嚣张】 文静忙在心里追问你是谁。 那道女声再也没响起过。 ..... 今日派出所的调解室一如既往的热闹,只不过这回有点新奇。 “孙所长,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贱女人把我们打成这样,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对!我奶奶说得对,哪有女人敢打男人的,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警察叔叔可要把我这个继母给弄死!省的她去祸害别家!” “你闷可一定要重重的罚她,最好是给她拉去毙了!嘶,哎哟~”王大海说话扯着脸上的肉,疼的眼泪水都冒出来了。 调解室里,文静坐在一方,平静地看着对面三个人疯狂跳脚辱骂,警察们各种安抚情绪。 实则内心慌的一批,尤其是情绪平静下来,杀过人的刺激感,后怕感,恶心感,还有再次面对王家人的恐惧,一股脑全出来了。 好歹是打她虐待她二十几年的三个人,哪怕是她杀过人,但她的灵魂深处依旧是恐惧他们的。 害怕都成本能了。 也许是掩饰心底的慌乱,文静有些不自在的打量着调解室,‘遵纪守法,共建和谐社会’几个大字贴在调解室的墙上,中间贴着伟人画像,墙边立了一排柜子,上面放着一些文件资料,最底下的柜子上放着银白色得暖水瓶,还有几个搪瓷杯。 文静很是自来熟地拿了搪瓷杯倒了点儿温开水喝着,一口热水下去,稍微好点儿了。 前世她可是这里的常客啊,不止这儿,妇联那儿也经常喝茶。 不过以前是她在这里苦苦哀求让他们给她做主,让她能够离婚。 这个年代所有人都秉持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劝和不劝分的理念,从未帮文静离婚,反而还会劝她忍,大家都是这么忍过来的,忍忍就过去了。 人们从旧时代艰难走出来,但很多人的思想受着传统教育理念根深蒂固,还停留在过去。 女人就该从一而终,远比她的命重要。 调解室里的警察也很新奇,头一次见到女人打男人的。 打的居然还是王大海。 王大海这人他们很是熟,他可是长右县钢厂的人力资源部的主任,他们县里大部分人都在钢厂里工作,没谁敢惹他。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打王大海。 一群警察的目光不由得去打量文静,看这小姑娘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瘦弱文静,咋可能像是会把壮的跟头牛似的王大海打成这样。 有一说一,王家三口还真被打的挺惨的。 王大海看起来最惨,整个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说话都不太清楚。 他儿子王乐乐看起来要好点,脸上没多少伤,就只有脑门上硕大的一个包,但手臂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皮带印子,像是脱光了衣服让人打的。 而张春梅看起来就比较滑稽了,脸上一道皮带印子,还挺对称的,从脑门到鼻子到下巴,板板正正的一条印儿。 为首的警察是派出所的孙所长,他打量着文静,越看越觉得不可能,这三个人身上的伤真的是那小姑娘打的? “小姑娘,你几岁啊?” “四..” 文静下意识回答前世的年龄,刚开口才反应过来她重生了,当即改口,“十七岁了。” 孙所长皱着眉头,又是一个未成年就嫁人的女孩儿,第二部婚姻法才颁布七年,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宣传推广,现在的群众依旧是遵循那些陋习 ,女孩儿们普遍嫁的都很早 ,他想管也没法管。 张春梅见孙所长不搭理她,居然主动问那小贱人的年龄,直接破口大骂了,“你是不是觉得这贱人长得好看,就偏袒她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当所长了是吧?” 孙所长听到张春梅这尖锐的质问,顿时脸色有些黑,“你这话什么意思?”拿起手里的记录板点了点,“这是正常询问,是走正规流程备案记录的,没得你这么空口无凭污蔑。” “还有,现在是法治社会,这小姑娘还未成年你们就敢娶过来,平常我们的宣传你们都没听见?我看你们应该去一趟劳改所好好思想改造一番了。” “张春梅同志,污蔑人民警察,那是犯法的,要给你关起来!”一旁的小警察也没好气道。 张春梅瞬间怂了,闭嘴不敢说话了。 王大海倒没多怕,忍着脸上的疼,“孙所长,我和她还没领结婚证,也就不算娶她,这算是寻衅滋事!” 文静听到这话,后背瞬间起了一层薄汗,心跳的突突的。 这个年代,一张结婚证算是家庭暴力的免死金牌。 她现在没有结婚证,该怎么办? 第4章 您觉得我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呢? 张春梅瞬间硬气了,“我儿子说的对!孙所长,您既然说这是法治社会,这贱人把我们三个打成这样,是不是也犯法了?该关起来的是她!这种人就该枪毙了!” 孙所长被他们张口闭口就是弄死人家吵得头大,“法治社会,岂能是你们张口闭口决定他人生死的?!” 文静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一茬来,眼睛都亮了,“对啊,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的确没领结婚证呢。” “孙所长,我想问一下,一个成年男人强行拐带一个未成年少女到家里实行qj侵犯 ,还有暴力虐待,是个什么罪名?” 孙所长没事儿就做普法工作,还经常碰到这种案件,法律条文他都背的滚瓜乱熟了,“如果一个成年男性,与尚处于青春期阶段且无能力同意或难以同意与其发生性关系的女孩发生性关系,可能构成qj或其他性侵犯罪行,若期间还发生过暴力虐待行为,那就属于情节恶劣了。” “可能面临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了,尤其是王大海,瞪大着眼睛,“有...有那么严重吗?” 孙所长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这回轮到王大海汗流浃背了,不管文静自愿还是不自愿去他家,她现在没成年的确是事实,他要是认这个罪那就没法从这里走出去了。 孙所长是个什么人他清楚的很。 “孙所长,我要举报王大海qj...”没等文静说完,王大海就大声打断。 “不不不,孙所长,您误会了,我们都摆了酒的,那就是结了婚的,她父母都同意的,就等她成年后再领证。” 孙所长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文静,一脸探究,“是这样的?” “嗯,我爸妈为了三千块钱彩礼钱把我嫁给王大海,我自己是不愿意的。” 孙所长眉头紧皱 ,父母卖女儿这事儿都见怪不怪了,这事儿真要扯来扯去麻烦的很,到头来什么结果都没有,“那你们既然摆了酒,有亲戚朋友见证,那就算是夫妻。” 王大海松了一口气,孙所长这就算把这事儿揭过去了,“孙所长,这女人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又怎么说?” “他们三个真的是你打的?”孙所长神色严肃。 文静本来就没打算瞒着,“是我打的,不过.....” “你看!她都承认了,就是她打的!”张春梅再次硬气跳脚,“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哇!” 孙所长敲了敲桌子,示意张春梅安静点儿,“你们现在既然已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动手打人?” 文静神色淡淡,孙所长这话她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只不过从来没对她说过,而是对王大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孙所长,不是我不想动手,是他们先动手打我的,我若不反抗,我就被他们打死了。” 孙所长这才注意到文静脸上泛着淡淡红紫色的巴掌印了。 他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见了不知道多少的伤痕了,他能看得出这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打的。 他之前可见过有人被扇了巴掌导致耳聋的,还有被打出颅脑损伤的。 看这小姑娘说话条理清晰,居然没表现出昏昏沉沉的样子,也算是万幸。 孙所长清了清嗓子,“既然是你们先动的手,人家也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文静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很是高兴,孙所长依旧是前世那样,没有想着会偏袒谁。 心底的恐惧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勇敢。 王大海见孙所长开始和稀泥,有些急了,直接把自己的衣服撩开,“不是,孙所长,我就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就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这不是犯法是什么?” “你看我这身上的伤,还有我这脸。” 孙所长看到他身上的伤,皱着眉头看向文静:“你这下手也太重了,他好歹现在是你丈夫,你给他打破了相,你让他以后怎么在人前抬得起头?” 文静笑了一声,“是啊,他是我的丈夫,那他恨不得打死我的时候他有没有想到我是他的妻子?” 孙所长被噎了一口,不知道说啥了。 张春梅立马把王乐乐的衣服扒开,给孙所长看他身上的伤,“她不就是挨了两巴掌嘛,哪会打死她了?你看她把我孙子给打的,这是存了心的要把我孙子打死。” 孙所长看了过去,只见王乐乐的的胸腔腹部满是皮带的印子,纵横交错,没一块好肉,应该是脱光了让人打的,看着就让人头皮发紧。 确实,下手太重了。 孙所长声音有些大,“这个孩子虽说不是你亲生的,名义上也算是你的儿子,他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你给打成这样,要是打出个好歹,那他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文静大着胆子道:“孙所长,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个孩子就是比我小六岁的儿子呢,可懂事了,他用凳子砸我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他的母亲?” “孙所长,我就想问您一句公道话,如果今天是我被打成这样,您觉得我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呢?” 第5章 我不同意 这话就把孙所长问住了。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他知道被家暴的女人那日子过的是个什么光景。 他以前也管过,但是治标不治本,还会起到反作用,那些打老婆的男人打的更狠。 那些妇女即便是离了婚,很快又会被家里人逼着找个男人再嫁,那日子更不好过,男人天性就很介意自己老婆的贞洁,骂二手货都是轻的了,唾沫星子都给她淹死了。 心理素质差点儿的,喝药的,跳河的,上吊的,那海了去了。 完全是个恶性循环,他想管也没法管。 后面他处理这类型的事儿,能不多插手就不多插手,能和稀泥就和稀泥,起码女方还能有命把日子过下去。 他很清楚这对妇女来说很不公平,但时代思想的枷锁就摆在那里,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挣脱开来。 活下去,远比什么都重要,不枉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为他们换来的和平生活,这就是他的人生信仰 。 孙所长想了又想,良久才憋了一句,“夫妻之间就该好好过日子,天天打来打去,成何体统?” 文静心底乐开了花,“对啊,我们夫妻之间小打小闹,就是很正常啊,他打我,我还手,这就是很正常的好好过日子啊。” “难不成我就站那儿让他打死啊?那凭啥啊?兔子急了都知道咬人,我是人,我觉得疼,我还手很正常。” 这话一出,孙所长面上极其不自在,却又不好反驳什么,因为她说的在理。 王大海见孙所长不说话了,有些急道:“孙所长,我好歹是个领导,过两天我还要上县委那儿交涉工厂的事儿,他们又该怎么看我?” 孙所长一听到这话,后背起了一层薄汗,只听到文静那极为镇定的声音。 “孙所长,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即便是闹到局长或者县委书记那儿,他们也没理由来管我们的家务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你!你这是在强词夺理!”王大海有些急眼,这些话他咋听着就那么熟呢。 以前他打前妻林珍的时候,林珍也来警察局闹过,他当时也是这么一套话给警察说的。 文静全身酥酥麻麻的,有一种用别人的话堵死别人路的那种成就感。 她这些话可都是她前世和王大海学的呢,“我怎么强词夺理了?我可是听别人说,你以前打林珍的时候,打的比我还狠,咋没见你这么跳脚让警察给林珍做主啊?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刀子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了是不?” 孙所长在心里默默给文静竖了个大拇指,突然觉得这女孩儿挺棒的,王大海这样的家暴男,就该这样的人来治。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警察也管不了你们的家务事。” 王大海见他不想管,气愤道:“她都把我打成这样了,还是家务事?打人那就是犯法!不管是不是夫妻!就该把打人的抓起来!” 文静不甘示弱,“照你这么说,那全国被家暴还手的女性都该拉去毙了呗?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哦~~那我明白了,你就是仗着你有点子势力,随便让人民警察滥用职权来把我这没犯法的小老百姓抓起来枪毙啊?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你王大海在长右县只手遮天了,人民警察都是为你服务的。” 王大海被这大帽子扣下来,涨红着一张脸,“你少在这儿给我扣帽子,没有的事儿!” 孙所长听他俩越扯越离谱,“都少说两句,还是那句话,你们既然是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 的过日子,哪里能这样互相斗殴的过日子嘛?” 王大海被气的胸口急剧起伏,捏着拳头想打文静。 文静看出来他想干什么,当即躲到孙所长身后,“你想干嘛?你又想打我?这儿可是警察局!”又扯着嗓子开嚎,“孙所长,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哇!” “离婚!我要离婚!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王大海气急败坏。 文静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眼里突然涌出泪水。 她盼了二十八年的离婚,现在居然这么容易得来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只觉得胸口那块酸酸的疼。 疼的她喘不上气。 孙所长见她居然哭了,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瞪了王大海一眼,“你想离那也得让文静同志同意,再说了她爸妈都把女儿嫁给你了,你就这么轻飘飘和她离了婚,你让她以后去哪儿?” “我才不管她去哪儿,我就是要离婚!”王大海气的站起来大吼。 文静听到这话,她本来想答应的,现在却不想了。 反正离了婚她也没地方去,那就继续在王家折磨死他们! 斩钉截铁道:“我不同意离婚!我既然嫁给你了,你就要对我负责!” 孙所长看向王大海,摊手,“她不同意离婚,我也没办法啊,还是那句话,你们既然是夫妻,就好好过日子,别老吵来吵去。” 王大海气的还想争辩两句,一不小心嘴张的有些大了,扯着脸上的伤,疼的直倒吸凉气。 “今天这事儿就到此为止,鉴于你下手太重,去写份保证书,别再殴打你的家人了啊。”孙所长看着文静警告道。 文静舒了一口气,前世孙所长就是这么处理的,只不过,写保证书的是王大海。 “好啊。” 但王家三口对于孙所长的处理意见非常大了,直接在派出所里闹了起来。 尤其是张春梅,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叫嚷,就要求离婚,但文静不同意,这事儿她再怎么闹,都不行的。 孙所长被吵的头大,起身走出调解室,顺便吩咐了几个警察等文静保证书写完了,把他们一家子弄走。 在这儿闹着也挺不好看的。 文静则是有些慌,等警察一走,就没人给她撑腰了,她把王大海打成这样,他肯定杀了她的心都有的。 她该怎么自保? 第6章 铁门 文静前世恨不得住在派出所里,就为了不回家。 这一回是主动回的王家,而不是被警察强行给送回来。 反过来这一次倒是来了四五个警察把闹事儿的王家三口强行送回家,一行人阵仗挺大的,加上张春梅疯狂的尖叫辱骂,引来了不少街坊邻居围观。 “王家这是犯啥事儿了?昨天我听到王家惨叫了一夜,该不会....王主任把新娶的那小媳妇儿打死了吧?” “我猜有可能。” “不对啊,这打死了小媳妇儿应该从家里把人拉走啊,这给送回来啥道理哦?” “我好像看到昨天他们新娶的小媳妇儿在里面,刚进去呢。” “在哪在哪?” “走走走,过去看看。” 邻居们一窝蜂拥到王家门口,就看到警察在口头警告教育文静。 文静认错态度极为诚恳,等警察走了后文静立即变脸,扭头先一步把主卧给霸占了。 王家三口敢怒不敢言,因为警察刚一走,文静迅速把缠在腰上的那条皮带抽出来捏手里,还挥动一下。 “啪!”的一声,皮带抽在地板上。 给他们仨吓得集体跳了一下。 文静站在卧室门口,扬了扬手里的皮带,一脸恶狠狠的笑容,“我可不像你们三个,动不动就打人,我这人向来是不主动打人的,你们要是想再领教领教这根皮带的滋味,尽管来惹我。” 说罢,那扇铁门被她关的震天响。 文静迅速把门反锁后,这才浑身泄了力顺着门蹲坐下去。 单手捂着胸口拍着,急剧喘息,警察走了为她撑腰的人就没了,这是她能想出来唯一保护自己的办法了。 虽说有那个女声帮她,但是之前那个女声说要睡会儿,她也不知道要睡多久。 王大海这个人她极为熟悉,是个绝不吃亏的主。 他吃了那么大的亏,弄死她的心肯定是有的。 她保不齐王大海气的拿刀给她砍了呢? 姐姐还要她去救呢。 她现在只能把自己关起来,保护自己的安全,走一步看一步。 屋外看热闹的邻居们这才看明白王家人为啥被警察送了回来。 他们不敢在王家门口念叨,住在这儿的都是钢厂的工人,就怕王大海给他们穿小鞋。 倒是边走还边声音压低了讨论,“搞这么大阵仗,敢情是这小媳妇儿把王家三口给打了啊?” “哦哟哟,不得了不得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哦,居然有人能收拾他们。” “照我说哦,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当初林珍那么好的一女孩儿被他们祸害死了,活该他们被人收拾。” 王大海耳力还是不错的,听到他们那些讨论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人踩在地上碾了又碾,气的整个人浑身发抖,砰的一声将大门关的震天响。 那些人讨论的声音瞬间一静,很统一的回头看了一眼王家的大门,相互对视一眼,都憋着笑。 王大海越想越气不过,扭头恶狠狠地盯着主卧的门,“老子要砍死她!”立即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冲到主卧的门就开始劈砍。 但哪儿有那么容易。 这扇门是用精钢做的,造价不菲,还是当年王大海为了折磨他的前妻林珍,特意去弄的,门背后还有一条很粗的锁链。 随着王大海疯狂的砍门,门后的链子不断颤动,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音。 文静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王大海愤怒砍着门,眼睛死死地盯着这条锁链。 这条锁链文静知道是干嘛的,是用来拴着她的。 就像一条狗一样,只要她一犯错,晚上都会被拴在这里睡觉。 这链子也不是特别的长,拴在脖子上,不能让人坐着,也不能蹲着,只能依靠着门站着。 夏天倒是还好,到了冬天,这铁门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林珍就是这么被冻死的。 文静嫁过来了后,王大海怕她早早的被弄死了,每次打完她后还会看她有没有生命危险,若是有危险直接送医院去救一救,没危险就把她往这儿一拴,冬天怕她冻死了还会给她多穿两件衣服。 王大海这么做的原因是街坊邻居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王大海是钢厂的主任,他那打老婆的名声在外,长右县城包括周边村镇都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也就只有文家看中了高额彩礼才愿意把她嫁过来。 她嫁过来二十多年,被这道门折磨了二十多年,每日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她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 文静看着这链子,本能的惧怕。 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恐惧的心态,给自己加油打气,再次睁眼,就没觉得那么怕了。 回头看了屋子里的摆设,开始翻箱倒柜。 张春梅倒是依稀听见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声音,神色一变,立马回了自己屋里。 第7章 林珍 屋里的文静到处翻翻看看,寻找着什么。 她在找钱。 她要很多很多的钱,才能去救姐姐。 一顿翻箱倒柜,文静从衣柜最底层找到了一个很是精致的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张存折,五六张大团结还有些零散现金,各种各样的票据,比如粮票布票工业票啥的有厚厚一叠,一对金戒指,一本旧的结婚证还有王大海的身份证。 文静迫不及待地翻开存折,看了看上面的存款。 2284.2元。 文静舒了一口气,这钱足够去救姐姐了。 有些庆幸,在这个网络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她可以拿着存折直接去银行取钱。 出于好奇的心理,文静翻开那本结婚证,是林珍和王大海的结婚证。 这本结婚证中间还夹着一张黑白照片,是他们的结婚照。 文静从未见过活着的林珍,只从照片上见过。 美的不可方物,和一旁年轻帅气有头发的王大海看起来还是蛮登对的。 而现在的王大海,已经三十五了,整个人发胖发腮还秃顶,那肚子老大一个,跟怀了五个月的孕一样,原本还算大的眼睛胖的挤成眯缝眼,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恶心肥腻,完全和照片上那个帅小伙儿是两个人。 似乎是所有人对于前任,会本能的敏感,文静也不例外。 林珍的事儿她知道一些,这还是前世她听那些邻居们闲聊说的。 王家当初虽说有些小钱,但压根儿比不上林家。 王家的人只是在钢厂里干活儿,当低等级的普工,也就王大海当时有点儿能力当了个组长,但林珍的父亲可是管理整个钢厂的厂长。 而且林珍还是林家的独生女儿,不少人都在追求她。 最后林珍选了看起来很老实,年轻又有能力的王大海。 林珍嫁给王大海后,过了一两年的甜蜜日子,没想到林家父母在这两年里相继离世了。 听说林珍父亲出了意外,让人给杀了,那人判了死刑,早就拉去毙了,林珍母亲因着接受不了丈夫死了,郁郁而终了。 林家父母死了,也没个其他的兄弟姐妹,所有的财产都让林珍继承了。 文静记得,93年工人大规模下岗,长右县的钢厂也关门了,王大海当时一点都不慌,直接一口气拿了五万块钱和厂长赵怀民合开了个私人钢厂,王家从此就开始发迹。 这五万块钱,大部分是林家的财产。 王大海本以为林厂长死了,能趁此接手整个钢厂,一跃成为厂长,结果是另一个有资历的人坐上了这个位置,这个人就是赵怀民。 赵怀民为了拉拢人心,给不少老员工升了职,也包括王大海,从组长升为人力资源部主任。 厂里好几个主任呢,远没有厂长的职位大。 王大海没了林家父母的压力,肆无忌惮的将所有的不甘心发泄在林珍身上,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林珍在短短的两年内经历双亲尽失,还要经历丈夫的家暴。 她出去闹过,哭过,举报过,没人愿意帮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王大海怕她真找到什么靠山举报,成日里把她拴在那道铁门后。 林珍最终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夜晚,也不知道尸骨埋在哪里。 一想到这里,文静叹了口气。 林珍的一生就是她的一生。 但又不一样。 林珍是千娇百宠长大的,而她文静生来就是不受人待见的。 真心觉得林珍的一生太不值了,当初咋就瞎了眼看上王大海了呢? 文静想到这里有些谴责自己了。 她怎么也下意识的去怪林珍瞎了眼呢? 有错的从来就不是林珍,而是王大海。 文静伸着手指,摸了摸照片上那笑颜如花的女孩儿,也许那个时候的林珍真觉得很幸福。 “你当时和他结婚的时候,该有多高兴啊。” 【我不高兴!】 文静:“....” “!!!” 文静瞪大双眼,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是林珍?!’ 【嗯】 ‘你不是死了么?’ 【我是死了,但我的魂魄被那道铁门困住了】 ‘那你咋突然跑我身体里来了?’ 【缘分】 ‘.....’ ‘那我这算不算鬼上身?’ 【嗯.....算吧】 ‘那你能出来不?我觉得有点瘆得慌。’文静莫名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不能】 【即使能出去,我也不想出去,因为上你身后,我发现我的魂魄慢慢的强壮起来了,比在那道门上舒坦多了】 ‘你该不会....吸了我身上的阳气吧?’ 【你有个鬼的阳气,一身怨气,比我身上的怨气还浓,我都有些怀疑,你才是那个鬼】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是长了眼睛的,你是第一个没有把错放我身上的人,我没上错人】 文静:“......” 【咳咳,说正经的,你听说的事儿大部分是对的,但有些事儿不对】 ‘什么事不对?’ 【我从来就没有看上过王大海,我和他的婚姻,是我父母强求的】 ‘啊?他们逼你嫁给王大海的?这不应该啊....’文静十分震惊。 【这也怪不得他们,我高三那年就取消了高考,我父母就想着我既然上不了大学那就去嫁人,我那个时候有些执念,大学我一定要上,我就等啊等啊,等的我都快二十五了,已经是很老的姑娘了】 【当年不只是我的父母,所有人都在告诉我,我的年纪到了,就应该找个有潜力股的男人嫁了,王大海那个时候很能装的,说女大三抱金砖,不介意我比他大,总会表现出全世界就他对我最好的样子】 【我很不喜欢他公开场合表演式的对我好,我觉得尴尬又很假,无论我怎么拒绝他,甚至都宁愿辞了钢厂的工作去当知青,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这么好个男人不要,要去当知青,不断来劝说我】 【到最后我的父母以死相逼让我嫁给他,我能有什么选择,我只能嫁】 文静一时间心情就很复杂。 【哦,对了,王乐乐不是我亲生的,我爸死了没多久,王大海装也不带装了,堂而皇之的带他的情妇回家过夜,还当着我的面儿上床搞那档子事儿,后来那个情妇把王乐乐生了后,我就死了】 文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珍了。 【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我死后浑浑噩噩飘荡了很久,也没有鬼差来抓我去投胎,突然有一天我就被禁锢在那道门里,直到你来了让我重见天日】 【我被困的这十一年,我什么事也做不了,我开始慢慢反思我的人生,怪过天,怪过地,怪过父母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嫁人,怪过自己为什么不狠下心来拒绝,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林珍的声音有些哽咽。 【事已至此,我只怪我生错了时代,我挺羡慕你记忆中的那个时代】 【女人真正能说“不”的那个时代】 文静泪目了。 【别瞎想啊,我都已经想开了,你如今有重生的机会,那是崭新的人生,时间宝贵的很,犯不着花时间去怀念悲惨的过去】 第8章 做事不能太极端 门外的王大海砍了半天,手里的菜刀早就卷了刃,手臂也酸软的不行,而那道铁门上很反常的连个印儿都不留。 王大海现在无比后悔当初为啥要花大价钱弄个这个铁门回来,质量这么好的吗?将手里的菜刀一扔,气吼吼地坐在椅子上破口大骂。 就是边骂边捂着脸斯哈,那模样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张春梅在屋里收拾了一小包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内裤里,这才放下心出来跟着一起骂。 她这一开口,那就是把文静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骂了一遍还不带重样的脏话。 直到她骂了一句,“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有种你就别出来了,老娘就守在这里,老娘打不死你还饿不死你吗?” 这倒是提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文静。 对啊,她把自己关起来安全是安全了,要是他们一家三口就这么堵着门口,她岂不是要饿死? 她还得出去救姐姐呢。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王八呢】 文静:‘......’ 有些怕怕的看了那铁门一眼,‘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他们都在外面守着,看样子他们想杀了我。’ 【你现在还怕他们啊?】 文静摇摇头,‘我就是看到他们就习惯性害怕,我不怕的,我先前还盘算着把他们全弄死了再去自首坐牢来着。’ ‘我听说,监狱里的日子比这儿过的松快。’ 【.....】 【除了杀人坐牢,你还会其他的不?】 文静想了想,很认真的答了句,‘我除了会做点家务伺候人,啥也不会,就会杀人坐牢等死了呀。’ 【.....】 林珍不由的有些无奈 。 前世的文静杀过人,她现在的心态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凡事都往极端 的方向去做,压根儿不考虑后果。 重生一次,就长了胆子没长脑子,那可不太行。 冲动是魔鬼,已经有人变成鬼了,再来一个鬼就没有意思了。 【算了,先不扯这个了,你先想想怎么出去】 文静有些不好意思的扣扣脑袋,‘那你说我该怎么出去啊?’ 【那我提示你一点,王大海现在没啥动静了,估计体力不支了,剩下的你自己想,怎么出去】 文静一点就通,走到门边趴下,从底下的门缝往外看,王大海现在坐在那儿喘着气,看样子没啥力气。 王乐乐更不用说了,昨晚上他光膀子过来被她打了一顿,瘫在那儿动都不想动。 张春梅虽说受的伤最少,她也就是个中年女人,一个照面打不死她的。 但他们几个身上那伤养个几天就好了,她总不可能每一次都要借用林珍的力量把他们打一顿吧? 【哟,还能想到这里,还不是太傻嘛】 【说到这个,我得提醒你一句,有得必有失,我的力量能少用就少用,用多了我这已死之人的力量去残害活人,肯定会影响你的阳寿,代价还是挺大....】 ‘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就像昨晚上那样把他们揍一顿。’ 【......】 【得,当我白说】 ‘不不不,这一次我得把他们打的一两个月都恢复不了,比如断胳膊断腿或者残废,这样我就有大量的时间去救姐姐,还能提升自己的力量反击他们了。’ 【嚯,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狠人呐....不对,你本来就是个狠人】 【狠起来爹妈都敢....】 ‘他们该死!’文静满面恨意,恨不得再捅他们几刀。 【行了,我也想了一下,目前也就这个办法能给你争取大量时间】 【但最多半分钟啊,寿命能少折点儿就少点儿,我的力量还没恢复好,再用就是透支了,用完力量我估计得休息好些天才能醒,期间你就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些事儿喽】 【你可得考虑清楚】 文静咬了咬牙,心底做着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把他们全都杀了,再去救姐姐。 “好!” 【........】 【别一天天想着把人杀了】 文静瞪大了眼睛,有些懵林珍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能听到你在想什么】 文静:“.....” 没人告诉她啊? 【杀人犯法,杀人坐牢,杀人偿命,你记住这三条就行,你的未来是光辉灿烂的,你姐姐也需要你的庇护,这些人不值得用你的命去赔】 文静突然就明白了。 对啊,要是她死了,姐姐不就没人照顾了? 她得好好活着。 ‘对不起,我之前想法太极端了,以后不会了。’ 林珍对于她这听话只听半截有些无语 。 算了,能听进去一点是一点,慢慢教吧。 林珍越发的不放心,想了一会儿,给文静灌输一些知识。 【我沉睡的这个期间,你遇到事得学会多想想,先想好做了有什么后果再行动,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想办法,你就想怎么把事情的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就比如说,别人想从你身上得到好处,或者你拿到了别人的什么把柄,这就算是抓主动权】 【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万事都好解决,凡是以自己的安全为主,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文静也没那么傻,能听明白林珍说的是什么,‘我记住了。’ 林珍放心了,还有救。 【那就开始行动】 文静将那个匣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全装兜里,深呼吸几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开门出去应战。 “吱呀....” 王大海看到那道铁门打开了,想也不想地从椅子上弹起,抡起拳头朝着文静的脑袋而去。 文静看着他的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扭身去躲开,但她这动作很是缓慢,只来得及扭开一点,那大拳头从自己的耳边呼啸而过,带过的风吹乱了她耳边的发丝。 文静的瞳孔缩如针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真的很怕被打,下意识想退缩。 王大海见自己的拳头被躲开了,因着身上的疼痛,整个人往前一趔趄,差点没站稳摔个狗吃屎,恼怒地又抡起拳头扭身朝着文静的胸口而去。 【不要怕,我在】 文静只觉得自己身上又开始发冷,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同一时间王乐乐和张春梅也随手拿了手边的东西直直打向文静。 文静看着他们三人的攻势,只觉得他们的动作奇慢无比。 直接伸手接了王大海的拳头,那么轻轻一扭。 “咔哒!” 随之而起的是王大海的惨叫。 “啊!!!” 文静一个俯身躲过张春梅手里的酒瓶子,伸出腿一扫,张春梅整个人往侧边倒了下去,手里的酒瓶摔的四分五裂。 王乐乐依然端了把椅子砸向她,还没等他砸过去,文静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已经窜到他跟前,朝着他肥硕的肚子又是一脚。 王乐乐整个人倒飞出去,还和昨晚上一样,弹到墙上后又重重地摔到地上。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三个人又躺在地上呜呼哀嚎。 【嚯,就10秒啊?不错不错有长进】 文静没回她,抓紧时间在王大海的面前蹲下,粗鲁地抬起他刚才打她的那个拳头看了一眼,只是脱臼了。 王大海暴怒地破口大骂,“你个婊@!@*#!@!¥” 文静对于他的怒骂丝毫没有感觉,“看你还有力气骂我,想必是不疼的。” “咔哒!” 小臂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弯折下去。 随之而起的是王大海极为痛苦的嚎叫。 第9章 被算计一道 张春梅看着自己的儿子的手臂断了,惊的直接从地上爬起来,“你在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文静没有理她,而是又拿起王大海另一只手,拎着中指轻轻一掰。 “咔哒!”一声,这根手指被反着弯到了手背上,贴的极为紧实。 十指连心,王大海这回没叫,而是整个人疼晕了过去。 文静嗤了一声,前世她经常被打断骨头都没晕,王大海这就受不住了啊? 张春梅整个人都疯了,她以为自己的儿子死了,尖叫着扑过来找文静拼命。 文静也不躲开,直接伸出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力道大的张春梅觉得下一刻都能去见太奶了。 “不就是断了个骨头嘛,要不了命的。” 说完这话身上的那股子冷意就消失了,时间应该到了。 文静丝毫不慌,用力掐了一下张春梅的脖子,“你儿子活的好好的,你要是也想和他一样,那你尽管试试。” 张春梅被这句话给吓到了。 她刚是亲眼看到文静就那么轻巧地将她儿子的手臂折断,她儿子牛高马大的,那么粗的骨头说掰就掰断了,她现在被文静掐着脖子呢,岂不是轻轻一折就断了? 脖子断了还能活命? 死亡的恐惧席卷了她的脑海,有些惧怕地挣脱开文静的钳制,往后连退几步。 文静现在压根儿没能力杀她,顺手就放了。 张春梅被吓得连连尖叫,“怪物!你就是个怪物!” “我王家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待我们?” “我儿子就不该娶你这个丧门星!我要去找你爸退婚!” 文静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确实,你王家哪儿都对不起我了。” ........ 文静有些担心王家三口经历了两次暴打,身体挺不住嗝屁了,她会因此坐牢,很是好心地将王家一家三口送去了医院。 根据上一世她被毒打后的经验来看,就他们这伤,估摸着得在医院里躺个十天半个月,王大海打石膏也得打个一个月。 有些后悔当时咋不下手再重一点,直接给他们整成残废,非要脑子犯抽,去掰手指折磨一下,浪费不少时间。 一行人到了医院,王大海被推进手术室接胳膊了,张春梅见手术室外的人多,拿准了文静不敢对她动手,直接破口大骂让她滚,不需要她在这里假惺惺的伺候巴拉巴拉的,引得很多人侧目。 张春梅见这些人看着他们,开始向这些人哭嚎。 “我命苦啊,给我儿子娶了个蛇蝎心肠的儿媳妇,把我儿子打的手都断了。” “她不仅打我儿子,连带着我这个婆婆也一起打,我这脸上的印子就是她打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啊!” 这些人看向文静的眼神都变了,眼里饱含着谴责,开始窃窃私语。 文静丝毫不惧这些人的目光,而是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轻飘飘地来了句,“既然你不需要我伺候,那我回家了哦。”说完这话扭头就走了。 张春梅见她要走,心底松了口气,连忙又补了一句,“滚!你滚!最好是死在外面!我不想再看到你!” 有些看热闹的大妈见文静头也不回的走了,就这么丢下伤痕累累的一家三口在医院,不由得开始可怜起张春梅,上前去安慰她。 “你这命也太苦了吧,哪有当儿媳妇儿的不伺候公婆丈夫的。” “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张春梅这才心里好受了很多,委屈的嚎啕大哭。 这回是真的哭的伤心。 儿子被打成这样,警察又不管,她上哪儿说理去? 等她哭够了,估摸着王大海从手术室出来还早,安顿好王乐乐后,出了医院,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文静直奔银行,将那张存折里的钱取了后,扭头去了饭店买了一大碗鸡蛋面。 这家饭店也不算是饭店,反倒像食堂,是隶属于长右县钢厂的,平常来吃饭的都是钢厂职工。 家属也能进来吃,只要有钢厂发的内部粮票,能平价买到面食。 文静即便是兜里有钱了,她也不太敢花钱去买那些贵的炒肉菜 ,加个鸡蛋都觉得很奢侈了。 前世她很少能吃到这种刚出锅的东西,通常都是等王家人吃完饭了,她才有资格吃剩下的。 重生回来,一天一夜没吃饭,文静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了。 一碗面很快下肚,还觉得饿,又买了一小碗,看着厨师把刚煎好的鸡蛋放在大菜盘里,传过来的香味儿勾的她口水直泛滥。 咬咬牙奢侈一把要了三个煎蛋。 煎蛋的边缘煎的焦黄酥脆,中间的蛋黄一口咬下去在嘴里爆浆,好吃的让她眯起了眼睛,吃的那是一个满足,吃的那是一个热泪盈眶。 文静一边抬手抹眼眶,一边唾弃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就满足呢,吃个煎蛋都觉得幸福的不行。 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等下回来,定要买一盘肉菜! 吃饱了就有力气干活儿了。 文静又回了王家,把整个房子全翻了一遍,尤其是张春梅的屋子。 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王大海好歹现在是国营钢厂里的主任,现在是87年,每个月得有两三百块钱的工资,还有各种各样的票,比那些一个月只有百十来块工资的普通工人高多了,更别说他还各种吃回扣,还有林珍父母的遗产,咋可能就两千多块钱的存款。 钱肯定在张春梅那里。 但她把所有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看到什么钱,甚至张春梅那些常戴的首饰都不见了。 文静这才回过神来,先前送他们去医院的时候,张春梅就急着撒泼让她滚,丝毫没想让她给医疗费的意思。 想来是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那段时间,张春梅把钱都搜刮走了。 文静气的抓狂了一会儿,怪自己怎么那么蠢,咋就没发现异常去搜张春梅的身啊。 现在干着急也没用,既然知道张春梅把钱拿走了,照她那爱钱如命的性子,挨了顿打都没忘了去把钱带走,估摸着现在找了新的地方藏钱了。 即便是她现在再去医院逼问张春梅钱在哪,她现在也没那个能力了。 林珍在沉睡,也不知道多久能醒。 文静咬了咬唇,现在还有个难题,前世姐姐当时出嫁的时候她还在学校念书,晚上回家后发现姐姐不见了,才知道姐姐嫁了人。 她只从父亲嘴里问出姐姐嫁给了一个叫许立的瘸子,再也问不出什么信息。 后来她结婚一个多星期后,被王大海打的受不了跑回娘家才从周桂芬嘴里听到姐姐难产死了,还死在和周桂芬生日的同一天,10月22日,晦气得很,也没说具体死在哪里。 今天10月15日了, 还有七天。 世界那么大,她上哪儿去找姐姐? 文静有些侥幸的将希望寄托于林珍,也许她还醒着,知道姐姐在哪儿。 “你还在吗?” 回答她的只有远处传来的磨剪子的吆喝声。 文静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现在知道姐姐下落的只有父亲文大强和继母周桂芬,她得回去一趟。 第10章 回娘家 文静想到林珍说过,遇到事得多想,把主动权握到自己手里才能解决事情。 思来想去,她若是这么个样子回去,他们肯定不会把姐姐的地址告诉她,还会把她赶回来。 得改头换面一番,让他们想着法儿地在她身上捞好处。 只要想在她身上捞好处,那主动权不就在她手里了嘛,那就万事好解决了。 想好了主意,文静直接去供销社买买买了一番,得亏王大海那盒子里票挺多的,她想买的东西都能买的到。 长右县的供销社没多大,五六十平的样子,门口贴着‘团结合作,共谋发展’‘互助互利,真心相待’标语,进去里面人还是很多,一整排柜子靠墙放着,最顶上依然贴着标语,柜子上面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摆着商品,柜子正前方放着一整排玻璃展柜,里面展示着糖果一类的商品,不少售货员在展柜后忙活着。 文静进去逛了一圈,花了不到五块钱买了点儿饼干红糖花生枣子当做礼品,扭头看到货架上有把折叠刀,想也不想直接买了。 林珍在沉睡,能有把刀防身再好不过了。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儿早就传开了,不少人都在谈论王家的事儿,大多数人都在嘲笑王家娶了个母老虎回来镇宅,还有一部分人在为王大海打抱不平然后再唏嘘几番,教育自己的儿子以后千万别娶到这样的母老虎。 这个年代的女人,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只要反抗一下,不管是不是你的委屈,总会有很多维护男人的尊严的人,怪她不够温柔贤惠。 有些人认出文静,悄悄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说她母老虎一个,一点都不贤惠,不好惹的很。 地方就这么大,放个闷屁都能听得见。 文静就当没听见,也许是有那三个煎蛋开头,再加这些人的闲话,她就像是打开思想的任督二脉。 都重生了,还委屈自己干什么? 反正花的又不是她自己的钱。 很豪气的花了五十几块钱给自己买了件儿新衣裳。 扭头看到一双漂亮鞋子,才二十三块钱?买! 抬眼又看到一条很时髦的喇叭裤,问价才三十八块钱,买了! 从头到脚,内衣内裤甚至袜子头绳都买了崭新的。 文静看到香蜡纸钱的摊位,毫不犹豫啥都挑最好的,什么纸衣服鞋子元宝啥的,买了一大包。 好久没有去祭拜过妈妈了,也不知道妈妈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不一会儿手里大包小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过年了,指指点点的人更多了,这回还加了个新词儿,败家媳妇儿。 文静照样没搭理这些人,只当他们眼红呗,碰巧听别人聊天说什么介绍信啥的,她才想起来这个年代出行还是得要介绍信才行。 第一代身份证是在1985年开始发行的,介绍信不少地方依旧在使用。 她的身份证还在娘家,户口还没来得及迁过来,只能用介绍信出行。 正好王大海是钢厂领导,还是管人力这块的,他经常开介绍信给那些职工,家里就有介绍信的单子还有公章。 文静当即回了王家,找出这两样东西,琢磨了一会儿写了封介绍信盖上章,又盖了几张空白的撕了下来,叠好放着。 她是读过书的,还考上了永昌市第一中学呢,可是被父亲逼着不让去读,把名额让给了文竹,如今文竹正上着高二。 文静弄好这些后直接进了主卧睡觉,把铁门反锁了。 她也不怕王大海让人来整死她,她记得王大海手底下是有几个人专门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的,这儿是王家,她要是死在王家,肯定会怀疑是王大海记仇下的手。 第二天一大早,文静换上新衣裳去车站买票回文家村,发现第一班车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发车。 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她看到脸上的巴掌印有些明显,正愁想个什么理由糊弄文家那几个吸血鬼。 反正时间还多,县城里能化妆的地方就只有照相馆了。 文静索性去找了个照相馆化了个妆,做了个造型,为的是把她脸上那已经变成青紫色的巴掌印给遮盖住,还买了点粉,自己拿着补妆。 弄好这些后,文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少女顶 着时下最流行的卷发,显得一头秀发蓬松自然,一双眼睛又大又水灵,透着些许笑意,嘴唇本就饱满,涂着口红,显得她那张脸气色红润健康,活像年历画报上面的时髦女郎。 不再是前世她那张枯槁的愁容。 文静看镜子里 陌生又熟悉的脸,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原来我也能这么好看啊。” 一旁的摄影师见她情绪有些不对,他也听说了王家的事儿,昨天警察带着王家三口回家的时候,路过这家照相馆过,他看到过文静。 他属于看不惯打老婆那一派,忙安慰道:“大妹子本来就很好看,跟画报女郎一样好看,那些觉得你不好看的人,还要打你的人,肯定都是眼瞎的。” 文静破涕为笑,“嗯,他们都眼瞎。” 最后文静还是拍了张照片,她以为照片立马能拿,摄影师说照片洗出来步骤很麻烦,得一周后才能取。 文静也不着急,爽快的付了钱,去车站。 一路上不少人都在偷偷看她,还有些不认识她,挺自来熟的人上前搭讪,问她是哪家的姑娘,结婚了没,得到已经结婚的回答,不少人面上都带着遗憾。 文静从最开始的不好意思慢慢习惯了,心底慢慢积攒出一些自信,微勾的背脊也挺直了。 有自信了,做事的底气才足。 文静坐了大巴车去了文家所在的文家村。 大巴车在延绵曲折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大半天,到文家村的时候都快吃晚饭了。 相隔两世,二十七八年了,好久没回过这个家了。 她都忘了她的家在哪儿,站在路边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 还是一旁的大娘打量着她,看了好久才尝试着开口,“是静静吗?” 文静有些懵,点头道:“是我啊。” 大娘拍了拍胸口,这才确定她没有认错人,“嗨,你这变化太大了,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刚刚我都不敢喊你。” “对了,你不是前天刚出嫁嘛?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文静看着这大娘,从记忆里搜刮了片刻,这人好像是她家的邻居陈大娘,忙扯了个甜甜的笑,“陈嬢嬢好呀,我今天回门呢。” 陈大娘这才瞥见她手里拿着的礼品,又朝她身后看了看,没其他人,“哦,这是回门探亲啊,你家那口子呢?咋没陪你来?” 文静笑的一脸娇媚,“嗨,别提了,我家那口子本来今天陪我回来的,但今天厂里突然出了事儿,他可是厂里的领导,他咋能走的开哦,这不让我带了礼物回来嘛。” 陈大娘见她笑的甜的很,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头发烫了一头她在年历画报上才看到过的发型,脸上化着很精致的妆,身上那衣裳她可认得,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她今天在长右县里的供销社见过,得五十好几呢,都够买二十多斤猪肉了,吓得她摸都不敢摸一下。 现在她不敢摸的衣服就这么穿在一个曾经没穿过一件好衣服的小丫头身上,陈大娘心里就不是滋味。 因为之前有过媒人上她家给她闺女儿说亲,说的就是王大海,当时媒人可是把王大海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家里开了厂子,年入几十万,长的可谓是一表人才。 她也知道媒人说话肯定会夸大其词,于是就去多方打听,一打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王大海家倒是没有媒人说的那么有钱,但确确实实家是县城的,在钢厂里当主任,是个有钱的主,但唯一一点不好的点,他是个爱打老婆的,听说那男的前一个老婆是被打死的。 她那会儿就没敢同意让自家闺女儿嫁过去。 现在想来只怕是传言有误,有些怪后悔当初咋不把自家闺女儿嫁过去。 不然这新衣裳就穿在自家闺女儿身上了。 陈大娘有些酸酸的干笑两声,“啧啧啧,你这一身儿可真时髦啊,我都没穿过这样好的衣裳。” 文静就当没看到她那一脸酸萝卜的样子,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表现的很是高兴,主动上前帮着陈大娘拎着东西。 “嗨,这都是我家大海给我买的,他说这么穿好看。” “走走走,我们一起走吧,我爸他们这个点估计都在家了。” 陈大娘更不自在了,但架不住文静的热情,两人就这么心思各异的往家走。 第11章 这个家迟早都要被你搅散 其实文静的家也很好找,从公路边找到下山的豁口往山下走,穿过一大片坟林,再顺着小溪走,第三个大弯弯的土房子就是她家。 村里的农田里种着大片冬小麦,正冒着小芽,远远看过去青绿一片, 文家村挨家挨户都是那种用泥巴加稻草糊成的土房子,有些房子年久失修露出墙里的竹片,房顶上用着黑瓦片覆盖,基本上每户人家的墙上用白石灰写了或者画了东西。 要么写着标语,\"勤俭致富,家庭幸福\",\"晚婚晚育,幸福一辈子\"要么就是在上面画着猪狗牛。 不少土房子的烟囱正升起袅袅炊烟,挺祥和幸福的。 文大强正在院子里编竹编篮子,一旁的周桂芬正挺着八个月的孕肚来回走着。 院子里还有个和文静年龄相仿的女孩儿正拿着一台崭新的手风琴练习演奏,嘴里唱着《茉莉花》,这是周桂芬和前夫生的女儿,原名高小花,现改名为文竹,就为了顶替她去上高中,现在正念着高二上学期呢。 今天周五,也不知道她为啥没在学校里读书,而是在家唱歌。 一旁还有个约莫七八岁的小胖墩正捏着弹珠在门框那儿玩,这也是周桂芬带来的孩子,叫文天佑。 看起来一家其乐融融,幸福的很。 文静就这么站在院门口看了会儿,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个笑,“爸,我回来了。” 院子里的一家四口瞬间都愣了一下,齐刷刷的看向院门外。 只见院外站了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熟悉的是那张脸依稀是文静的脸,陌生的是她那身打扮完全和她不配。 是的,他们四个都熟悉了文静穿的一身破烂,从未见过她穿的如此整齐时髦。 哪怕是她结婚,也只是头上带了一朵不值钱的大红绢花,穿的是一件周桂芬不要了,洗的发白的蓝色粗布衣服。 文天佑首先看到的是文静手里的好吃的,立马丢了手里的弹珠,冲向院门,“把吃的给我!” 说罢就要去抢文静手里的吃的。 文静见文天佑冲了过来,扭身躲过去,把手里的东西举高。 “这不是给你吃的。” 文天佑见抢不到吃的,嘴巴一撅,“妈!二姐不给我吃的!” 周桂芬这才反应过来,忙迎过去,“天呐!这是静静啊?差点儿没认出来,让妈好好看看你。” 说罢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她。 这一整套的时髦造型衬的文静就像是画报上的女郎,时髦又漂亮,给她看的不住的泛酸。 “你这头发,还抹了口红擦了粉,哦哟哟,不得了,你这一身得花多少钱呐?!” 文大强听到这话,在旁边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开口喊我,我认都不敢认。” “打扮成鬼迷日眼招摇的样子给哪个看嘛,也不怕丢人。” 文静面上的笑一僵,复又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爸,这个是王大海给我买的。” “他说啊,我嫁过去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愣是给我买了一大箱子的新衣服,就怕我冻着,还带我去烫了头发,买了粉和口红给我擦,说打扮成这样子才好看。” 这话一出,整个院子静的出奇。 文大强觉得自己的面子被踩到了地上,把手里的竹条一丢,怒道:“你这话啥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不给你吃不给你穿?” 文静轻笑,“爸,我可没这意思,是王大海这么说的,他要给我买衣服,硬要我穿,我能有啥办法嘛。” 周桂芬看了看门外,发现除了文静就没有别人了,“那王大海人呢?他不陪你回来?” 文静很是自来熟的进了院里,把手里的东西一放,“今天回门,本该他陪着我一起回来的,但是今天钢厂突然出了事儿,他作为领导不可能不去。” “县城离这儿有多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来回得两天,厂里哪儿能耽搁嘛。” “喏,这是我们夫妻俩一起挑的礼物,买了些你们爱吃的饼干红糖什么的。” 文大强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文天佑见文静把手里的吃的放下了,立马抢过去,将饼干的塑料袋撕开,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 周桂芬看到文天佑手里的饼干,又看向桌上的香蜡纸钱红糖什么的,撇了撇嘴。 真以为她不识货啊,这不就是最便宜的饼干和红糖嘛,村口小卖部就有卖,有什么好显摆的。 还买香蜡纸钱回门来,肯定是要去祭拜她那短命鬼亲娘,晦气的很。 但这话她不好说,忙给一旁的文竹使眼色。 文竹秒懂,开口道:“二姐,这饼干不是村口小卖部卖的有吗?你该不会是在……” 文静看向文竹,虽说未长开,但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眼睛又圆又大又有神,那少有的白皙皮肤,给她那张脸增色不知多少,妥妥一个美人坯子。 这也是后世红遍大江南北的明星文竹。 文静很是一脸无辜道:“啊?村口小卖部就有卖吗?那我可不知道,我当时和大海挑礼物的时候他说要托关系买什么燕窝,我就觉得燕子窝窝不是泥巴糊的嘛,咋能送给你们啊,我就认识这个牌子的饼干,因为我记得以前家里就出现这个牌子的饼干,所以我才选的这个。” 文竹被怼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眼眶瞬时红红的。 文静这话说的周桂芬气的肚子有些疼。 她可知道燕窝是什么稀罕物。 这没见识的东西,那燕窝可是和黄金一样的稀罕物,吃了那是大补啊! 她也只是听到过别人说这东西有多好,更别说吃了。 有些埋怨道:“哎呀,这你就不懂了,燕窝不是你平常看到的那个燕窝,那东西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孕妇吃了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更聪明呢,你居然让大海不买,买了这些垃圾玩意儿,哎呀,该说你什么好。” 文天佑嚼着饼干,一听到燕窝能吃,还是非常好吃的东西,立马拉着嗓子开嚎,“妈,我想吃燕窝!快给我买!” 周桂芬没好气道:“妈可买不起,那燕窝在以前只能是皇宫里的那些皇帝娘娘们才能吃的,我们这种寻常人家怎么能吃的上呢,这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吃上了,还被你的没见识给搅和没了。” 文大强一听到这个,直接脸一黑,“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姐当初就不该把钱拿去让你读书,也不晓得你读那么多书有个啥子用,好赖货都分不清。” “那确实,我这书白读了,让我好赖货都分不清,白瞎我那么认真的读了十来年呢。”文静话音又一转,“不过,爸,你说到我姐,我姐到底嫁到哪儿去了,这么久没联系了,我打算给她写写信。” 文大强抬眼瞥了她一眼,将手里编的竹篮放下,“写啥子信嘛,浪费钱,你也晓得屋头是个啥子光景,饭都要吃不起了,你妈马上又要生了,你弟刚读二年级,到处都要用钱的地方,你有那个闲钱去写信,还不如把钱拿给我养你弟弟。” 对于文大强的哭穷,文静压根儿没搭理,而是指着文竹手里的手风琴,“爸,你既然说要吃不起饭了,还有闲钱买这个手风琴?” “我嫁过去这些天,王大海带我看了不少新奇玩意儿,他家也有这个手风琴,他说可贵了,得差不多一千块钱呢。” 又一拍脑袋,“唉.....我这记性,我记得我的彩礼有三千块钱呢,那可是天文数字的巨款呢,这么快就用完了?也难怪,这么个稀罕物都能买得起,难怪吃不起饭。” 院子里的四个人呆了一瞬,都不太敢信这是从文静嘴里说的话。 他们习惯了文静唯唯诺诺的样子,习惯将她当成个透明人。 文竹条件反射将手风琴搂紧了,她今天特意请了假回来拿新买的手风琴,一脸敌意的瞪着她,“这是我妈给我买的,才不是用你的彩礼钱买的。” 文天佑也维护自己姐姐,“对!才不是用你的钱买的!是我妈的钱!” 文大强直接恼怒吼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还敢顶嘴了?” “这个家迟早都要遭你搅散,你既然嫁出去了,就没得必要回来了,老子看到你就烦,赶紧滚。” 文静也装不下去了,索性撕破脸,拎起桌上的东西,顺带抢了文天佑手里的饼干,“你以为这个家我爱回来啊?” “既然这个家不太欢迎我,那我就没必要有良心回来看看你们。” 文天佑见手里的饼干被抢了,直接捏着拳头要去打文静,“啊!你敢抢我吃的!还给我!” 文静直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什么是你的,这是我带来的东西,凭什么是你的东西?”把手里的饼干全倒地上,红糖也扔地上踩了两脚,“既然你们看不上,我也不想给你们吃!” 院子里的四个人一脸懵逼。 文静这行为不断刷新他们的认知。 她啥时候是这样张牙舞爪的模样了? 文天佑屁股上的疼痛提醒着他,他居然被二姐给踹了,顿时,整个院儿里响起杀猪般的嚎哭。 文大强见儿子被踹翻在地,直接抄起手边的竹条追过去,“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反了天了,你居然敢踹你弟弟?!老子打死你!” 第12章 到底谁是你亲生女儿 文静也不躲,就这么冷冰冰的看着他。 那眼神就像地狱里刚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下一刻就要将他扒皮拆骨拖入地狱。 愣是把文大强吓得举着竹条打也不敢打。 “你这什么眼神?敢这么看着老子?” 文静看着他手里的竹条,手揣进兜里,摸着那把折叠刀,勾了勾唇,“我今儿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打死谁。” 文大强看着她居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底莫名有一种恐慌。 文静这话说就像是真的深思考虑过的。 她真会这么干一样。 周桂芬看到儿子被踹倒躺地上,自己的丈夫也被文静吓得站在原地不敢打她。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后悔。 很是后悔将文静嫁给王大海,是她看走了眼,以为王大海是个烂人,结果是个好男人。 果然是嫁了个有钱的夫家腰杆儿都能挺得直,让这唯唯诺诺的小绵羊都敢露出隐藏多年的獠牙。 周桂芬连忙上前打圆场,将她拉回来,“哎呀,年纪轻轻的咋个就气性那么大。” “他是你爸,不管你爸多有不是,你个当女儿就不能和你爸置气。” 文静不管周桂芬的拉架,扭头往外走,“反正我被你们卖了,和这个家没关系了,我今天本来就不愿意回来,是王大海非要我回来想给你们说钢厂马上要招工了,想让你们进去做活儿,结果你们要赶我走,你以为我愿意回来受气啊。” 周桂芬一听这个,眼睛瞬间亮了,“你说真的?那钢厂真招工啊?” 文静脚步加快,语气十分不耐烦,“招不招工也和你们没关系了,你不要拉我,我回去了。”说罢挣开周桂芬的拉扯,快步走出院门。 院子里周桂芬很是焦急,扭头对着文大强一顿数落,“嗨呀,你也是,跟娃儿置啥子气嘛,长右县钢厂可是国营钢厂呢,最普通的一级工人都五六十块钱一个月,要是干的好当个组长啥的得有一两百块钱一月,除开这些,每个月还会发粮发肉,还能在县城里分配房子住,以后年龄到了退休还有退休金拿,福利好的不得行,那就是纯纯的铁饭碗。” 文大强一听到这个,有些震惊道:“你说多少?五六十一个月?”在他的认知里,一年到头在地里淘食,一年也就收入一两百块钱,这些钱还得拿去买来年的种子。 五六十块钱一个月,他想都不敢想。 周桂芬很是着急的踮着脚往院门外看,看到文静走的都快没影儿了,连忙把他往外拉去追文静,“哪个哄你嘛,真五六十一个月,有技术的一百多块钱一个月呢,我早就想进去了,但是岗位早就满了,没得关系进不去。” 文大强这才有些后悔不该让文静滚,但让他去把文静追回来,面子上搁不住。 周桂芬知道他什么尿性,索性丢下他,自己去追。 也难为她挺着个大肚子跑出去追人。 通过周桂芬不断地说好话,表示等会儿吃完饭后就告诉她姐姐的地址在哪儿,随便她写多少信,文静这才表示愿意回来。 但回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给文大强看。 文大强自知理亏,又不肯放下面子说好话,父女俩就这么坐在饭桌前一个臭脸,一个黑脸。 周桂芬不断缓和气氛,连忙把炖的软烂的鸡肉往文静碗里夹,“哎呀,别生气了嘛,你爸就那个脾气,你多让让他嘛,来来来,吃这个鸡肉,我从早上就开始炖,炖到现在很入味的,你肯定喜欢吃。” 文天佑见鸡肉没往他碗里夹,顿时噘着嘴要闹。 周桂芬立即给他夹了一块肉,瞬间堵住他的嘴。 文静瞥了眼碗里的鸡肉,居然是一大块鸡腿肉,又看着周桂芬那一脸讨好的笑。 曾几何时,她有过这待遇? 好像她从记事起,在家从来没有像这样上桌吃过饭。 在文家经常被赶出去端着碗坐在门外吃,在王家是跪在地上吃,有时候连碗都没有,直接把饭倒在地上让她像狗一样舔着吃。 文竹看着文静碗里的那一大块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因着妈妈怀孕,家里的肉都紧着爸爸妈妈和弟弟吃了,她就偶尔吃上一两坨解解馋。 在她的注视下,文静伸着筷子夹了一口吃,鸡肉是腌制过的腊鸡,入口很咸。 撇撇嘴,表示一脸很是嫌弃的样子,给周桂芬看的想骂娘。 这贱骨头还想咋滴,老娘炖了一天都没吃上一口,给你吃还嫌弃上了,老娘就不该把这肉给你吃! 文静笑了笑,像是知道周桂芬心里在骂啥似的,直言不讳道:“这腊肉鸡好咸,还是我姐炖的新鲜鸡好吃。” 没等周桂芬发作,文静继续道:“王大海说一级工人五十五一个月,若手里有技术可以升级涨薪,可以分配房子住。” 又摆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人家要挑人的,那么多人竞争这个岗位,人家要是瞧不上你们,这工作只怕是难哦。” 她这话没有说的太死,中间还有很多的活动空间。 比如...靠王大海主任的关系。 周桂芬憋着满腔怒火,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哎呀,我当初就说王家是个好人家,看你身上这身儿打扮,啧啧啧,真靓啊,我这个当妈的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那王大海可真是能疼人儿啊,看来我当初这门亲挑的太对了。” 文静忍住想扇她两耳光的欲望,“那我谢谢你啊,谢谢你给我挑了个这么‘好’的亲事儿。” 周桂芬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嘲讽,只当她是在得意,心里更气了。 她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一旁的文竹听出来文静在嘲讽她妈,维护道:“你神气什么,没有我妈给你寻的这门亲事,你如今有这好日子过?” 文静挑眉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很神气了?我刚刚就是正常感谢你妈啊,怎么在你眼里谢谢别人就是神气了?” “也不知道你顶了我名头去读的高中学了些什么玩意儿,连谢谢这两个字都不知道啥意思,爸,照我看啊,这才是浪费钱呢。” 这话怼的文竹气的发抖,也不知道反驳什么,站起身跺了一下脚哭着回自己屋里了。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文大强憋屈了这么久,也忍不住了,气的一巴掌拍桌子上,“你个畜生,你在耍啥子脾气?你一回来就在家搅事儿,这个家是不是要遭你搅散?” 文静也索性把筷子一丢,“到底是谁在闹脾气?!” “当初高小花是我的同班同学,全班就我一个人考上了高中,高小花成天心思就没放在学习上,那烂成绩压根儿就没考上。” “她来了我家,立马就抢走了我上学的名额,眼看成绩不行考不上大学,你就逼着我去嫁人,拿着卖我的钱去给高小花买手风琴,想着走其他路子,死活要供到大学。” “爸,你扪心自问,到底谁是你亲生女儿?!” 文静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不知不觉的盛满了泪。 她不想哭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哪怕是经历了两世,面对父亲毫无底线的偏心,她心里永远是疼的。 文大强听她提到这个就有些心虚。 第13章 算计的好啊 在这和平年,能把自己女儿卖出去求财的人家,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虽然每家每户都是这么干的,但茶余饭后,总得戳戳别人家的脊梁骨丰富一下自己鸡飞狗跳的生活。 从把大女儿文娟卖出去后,无缝衔接娶周桂芬,这么两年里,文大强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儿,被说了多少闲话。 但他不得不做。 这事儿的渊源有些复杂,当初周桂芬还没出嫁的时候就是隔壁周家村里的村花,很多男人都惦记喜欢,也包括他。 后来周桂芬嫁去了高家村,再也没了联系。 八年前周桂芬带着高小花突然出现,说是男人死了,守了寡,婆家人将她赶了出来,他那死去的心又复活了。 不止他想娶周桂芬,还有其他男人也想娶。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周桂芬依然是那么漂亮,还有很多男人惦记着。 想娶到周桂芬,就必须满足她一切要求。 三转一响那都是最基本的,还开出两千块钱的天价彩礼,还要供她女儿上大学的条件才愿意嫁。 这条件吓退了除他所有的男人。 他那个时候没多少钱,加上原配妻子病歪歪的吊着一口气就是不死,又不敢和她离婚,就怕妻子娘家那些人打上门来要钱。 离了婚的女人没地方去,只能回娘家,娘家人肯定是不要她的,要是真想离,那他还得分一部分财产给她娘家人才能离得了。 他可不想给这笔钱。 他盘算了很久,想出一个绝妙的计划。 第一步:妻子吊着一口气就是不死,怕别的男人在他计划期间娶了周桂芬,设计和她生了个孩子,这孩子居然还是个带把的,可把他高兴惨了。 第二步:等大女儿长大,把她高价卖出去,这样彩礼钱就有了。 第三步:幸好二女儿学习成绩很好,高中考上了,把读书的机会让给高小花。 可以说文静当时能读成书,那都是为了给高小花铺路。 第四步:把二女儿卖了,这样就有钱能供养高小花念大学了。 他很自豪,儿子有了,漂亮老婆也有了,钱也有了,日子过的滋润幸福。 但文静是他女儿,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子是你爹,老子爱给谁花钱就给谁花!不孝的玩意儿,还管到你爹的头上来了!” 周桂芬见文大强越骂越起劲儿,心底很是解气,但看到文静一副又想走的样子,立即伸手将她拉着劝慰道:“静静啊,你爸就这个脾气,脾气上来了谁都骂的,你就别跟他见识了,气生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你个畜生,老子当初就不该让你活下来,就该把你丢到茅坑里淹死...”文大强依然在骂着,什么烂话都骂了出来。 周桂芬等文大强骂了一会儿,心底似乎是解了气,“你就少说两句,静静回来一趟不容易,你就别说了,别伤了我们家和王家的和气。” 文大强这才想到钢厂的事儿还没着落呢,得让文静开口去求王大海他们才能进钢厂,见有了台阶下,骂骂咧咧了几句闷头吃饭不说话了。 文静现在很想给他俩刀了。 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三声。 杀人犯法,杀人坐牢,杀人偿命。 硬生生逼出一句,“我才懒得跟他见识。”坐下埋着头吃饭,伸着筷子夹鸡肉吃。 屋里的气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平和。 四人就这么静默的吃了会儿饭,周桂芬见文静和文天佑快把那一盆鸡肉吃完了,心疼的不行。 伸手握着文静的手,一副为你好的样子,“静静啊.....妈作为过来人要提醒你一句,你可别被王大海给的一点点好处就迷得昏头晕脑的,你在你夫家始终是个外人,他给你的这些东西也就是刚刚新婚,贪着你现在颜色好,哄着你开心。” “等你年龄大了,人老珠黄了,他指不定怎么嫌弃你呢。” “你要记住啊,娘家人永远是你最亲的人,若你将来受了委屈,娘家才是永远能给你撑腰的。” “但是现在我们太穷了,那哪儿能给你撑腰啊,所以你现在就得趁着王大海对你很上心,多吹吹枕边风,赶紧把好处都捞回来。” “你把娘家扶起来,你以后底气就足了,若是你爸以后能在厂里混个什么领导当当,说不定那王大海以后都要看你的眼色行事,那你以后得日子过的要多舒心就有多舒心,你明白了没啊?” 文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周桂芬,没有回答。 若不是经历了悲惨的一世,还真觉得她这继母说的就是对的。 前世她还真就信了这一番鬼话,她被王大海打的受不了了,就回娘家哭诉,周桂芬确确实实为她上门撑腰来着。 这哪是上门撑腰啊,实则就是要补偿,若王大海不给,就直接上他的钢厂门口闹。 王大海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不得已,只能给补偿,等他把补偿给了,就是恶狠狠的给文静一顿毒打。 后面周桂芬莫名拿捏了王大海的性子,文竹也顺利勾搭上了王大海,只要一缺钱,她们娘俩就会主动上王家去做客一趟,王大海每次都会乖乖把钱奉上。 还出资打通关系让文竹去拍电视剧,一炮而红,文家跟着鸡犬升天,住上了大别墅,开上了豪车,花不完的钱。 而付出代价的,永远是被毒打的文静。 文大强见她发着呆,清了清嗓子,“你妈说的对,你别想着手里有点钱就到处挥霍,把我们弄进厂里才是正事儿。” “我们站起来了,你的腰杆儿才挺得直。” 文静见他们一起给她洗脑,真以为她能信啊。 不过现在姐姐的位置还捏在他们手里,不太好翻脸。 一副被点醒的样子,“妈,你说的好有道理哎,好像王大海真是这样的,他这几天没事儿就哄着我,给我买这买那,他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挥霍,我以后会注意的,明天我就回去跟王大海说,让他托关系给你们都弄进厂子里。” “不过妈你现在怀着孕,不急这一会儿,我让王大海尽量拖着位置,让你把孩子生了后再进去工作。” 周桂芬笑的合不拢嘴,“哎呀,不急的不急的,静静就是聪明,来来来,多吃点,你这么瘦,得多吃点补补。”说罢将那盆里的最后两坨鸡肉夹到她碗里放好。 文静却看着碗里的肉没吃,一脸哀伤。 周桂芬见她不吃,催促道:“怎么不吃啊?这很补的。” “我想我姐了,我担心她嫁去那样的人家,有没有好好吃饭,过得好不好。”文静的声音很是低落。 周桂芬眯了眯眼睛,试探性开口,“嗨,你用不着担心什么,你姐日子过的好着呢,你啊,就放宽心。” 文静磨了磨牙,这女人真就是不松口啊。 第14章 妈,我很想你 “那我想给她写信,看到我姐姐的亲笔回信了,我才能知道她真的过的很好,我才好安心给你们捞好处,不是吗?”她把亲笔两个字咬的极重,意思很明显了。 周桂芬这才确定了这小贱人居然学会耍心眼了,扯东扯西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想要她姐姐的地址,还不能给假的,必须是真的。 越发的后悔她当初就不该把文静嫁给王大海,是她看走了眼。 如今被人这么牵着鼻子走,又能怎么办。 周桂芬心里盘算了一圈,反正文娟那儿已经怀着孕,板上钉钉的回不来了,告诉她地址也没什么,路那么远,这小贱人总不可能亲自去找她姐吧。 “你姐嫁的有点远呢,都跨好几个省了,估计啊,你写的信得好久才能到你姐手里呢。” 文静从周桂芬嘴里套出了姐姐的具体位置。 秦省邑安县许家村。 她很想现在飞到姐姐的身边,但是村里通往县城的大巴车就早上一趟车,这个点早没大巴车了。 把香蜡纸钱拿出来整理,打算去妈妈的坟前祭拜。 周桂芬心里很是不满,只觉得这个小贱人一心只惦记着她亲妈,她这个后妈压根儿不放在心里,“都这么晚了,山上黑灯瞎火的,要不明天去? ” “不行,回县城的车就早上会有,没搭上车就得后天才能回去了,我要是明天不回去,大海该担心了。”文静头也不抬,很认真的把每摞纸钱都旋开,像一把黄色的小扇子,烧的时候才烧透。 周桂芬面色有些不好看,“那我帮你去烧也是一样的嘛。”那香蜡纸钱是一等一的好货,她爹都没烧过这样的好纸钱呢,留着拿去给她爹烧。 文静愣了一下,看出来她想干嘛,心底唾弃了一口,这女人还真是不挑啊,死人的钱都惦记。 “不用,那是我亲妈,我这个当女儿的不亲自去祭拜,还要后妈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了后妈就不认亲妈了呢。” 这话堵得周桂芬气的很想破口大骂,但想着这小贱人还要给她捞好处,硬生生憋下去了。 咬牙切齿道:“行,那你去吧,天太黑了,小心别掉茅坑里。”心里诅咒掉坑里淹死最好! 文静见她被气着了,心里暗爽,继续火上浇油,“妈说的对,天太黑了,后山茅坑太多,爸你等会儿陪我上山去把。” 文大强被点了名,刚想拒绝,只听文静继续道:“妈你这么大度,肯定不会介意我爸去看我妈,是不是?” 周桂芬气的胸口急剧起伏,面上扯了个难看的笑,“当然...不介意,大强,你等会儿陪着她上山吧。”丢下这话怕忍不住发飙,立马回了屋,生闷气。 文大强知道老婆生气了,连忙跟了上去,天都那么晚了,他压根儿不想去山上。 “我不想去。” “你不想去也得去,你没听见她说我大度得很啊,那是你前妻,我这个后妈算个什么东西。” “哎呀,你就别听那个畜生在那儿拱火,我心里就想着你嘞。” “你也就会张着个嘴叭叭说点儿好听的,也不知道去教训你女儿,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这个憨货?” 文静坐在屋外,听着他们压低声音的争吵声,心情极好,手里的纸钱旋的越来越好。 不一会儿,屋里没声音了,文大强又出来了,也不知道周桂芬跟他说了什么,还是同意了。 文静的纸钱也弄好了。 妈妈的坟埋的不远,就在文家后山腰上,文家祖辈所有的坟都在这儿,点着煤油灯就能上山。 夜晚的后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阴森恐怖,那些树像一个个高大的巨人一样俯瞰着他们,似乎在诉说他们的不满。 偶尔还有小动物从草丛里窜过去,吓得文大强的一惊一乍的,他从未这么晚上过山,只想掉头回去。 一想到老婆说的话,文静现在不能惹,咬了咬牙还是带路。 两人没走多久就来到山腰上,文大强指着路边一个小土包,“这就是你妈的坟。” 文静看了过去,从脑子里扒拉着记忆,依稀记得妈妈就是埋在路边上的。 妈妈的坟没有墓碑,甚至连个石头垒的坟头都没有,只是微微隆起的一个小土包,似乎是就没修整过,长满了杂草,看上去都和周围的杂草丛融为一体了,若不是文大强指着那个土包说是妈妈的坟,她压根儿就不敢确认。 一阵凉风吹过,文大强打了个寒颤,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看,“没....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你烧完就赶紧回去啊。”没等文静回应,直接扭头往山下走,唯一的煤油灯也被他拿走了。 文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越发为妈妈感到不值,这样的男人,当初妈妈怎么就心甘情愿拼了命也要为他生儿子的? 又想到林珍说过,这个世道的女人说不了‘不’,妈妈也是被逼无奈的。 文静叹了口气,伸手把坟包上面的那些杂草拔了,她的力气很小,两三个小时才拔了一半,还有些杂草根太深了,压根儿拔不动。 剩下拔不动的草她也没死犟,去捡了三块石头垒在坟前,把香烛点燃插好,纸钱点着放到石头中间,将那张小脸照的忽明忽暗,在这漆黑的坟林里,远远看上去诡异十足。 文静手里不断地添着纸钱,每一小叠都小心翼翼的放进去烧,保证每一张纸钱都烧完了。 老一辈的人说过,纸钱要烧透,要烧完整,也不能拿东西把没烧干净的纸钱翻开继续烧,不然都是烂钱,那边的人会收不到的。 文静嘴里念念有词,“妈,我回来看你了。” “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我交了一个好朋友呢,她叫林珍,她帮我打走那些欺负我的人呢。” “我现在过的很好,你就放心吧。” “妈......我很想你。” 两颗晶莹的泪珠飞逝而下,文静已然是泪流满面,她好想好想妈妈啊..... 在这世上,妈妈和姐姐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她从记事起,她的妈妈常年卧病在床。 文家四代单传,妈妈的娘家却有好几个兄弟。 父亲说,是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才把身子搞坏的,再也没法生儿子了,他又不敢和妈妈离婚,怕被娘家人找他麻烦,导致他文家没有儿子传宗接代。 她出生后差点被丢进猪圈喂猪,是妈妈拼了命的把她护下来的。 那个时候她是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日子的。 妈妈最后病入膏肓,就吊着一口气了,没法再护着她。 她活的就像根野草一样,父亲不给饭吃不给衣服穿是常有的事儿。 是姐姐偷偷给她拿吃的,早早辍学去外地进厂打工赚钱送她念书,一路护着长大。 可以说,没有妈妈和姐姐就没有她。 文静这时有些怨念,为什么不把她送回来早点,这样她就能想办法救活妈妈了。 但天下哪有她想要什么就能满足的好事儿,她能重生都已经很幸运了,还敢奢求更多。 哭了半宿,也念了半宿,纸钱烧完,文静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妈,我走了哦,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一阵风起,那烧尽的纸钱飘向天际,不知去了何方。 想来是带着她的思念去找妈妈了吧。 收拾好破破烂烂的心情,文静第二天一早表示启程回长右县。 周桂芬为表诚意,还特意给她送上大巴车,一脸慈爱的关心这关心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亲妈呢。 等大巴车走远了,才马着个脸回了家。 与此同时,县医院里。 王大海终于从麻醉中苏醒过来,酒也彻底醒了,脑子也能转了。 他现在整个人就如火山爆发,气的想把文静碎尸万段,当即派了人去家里找文静。 很快他们又回来了,说文静没在家,听街坊邻居说她买了一大堆东西,不知道去哪儿。 王大海瞬间明白,文静这是回娘家了,一脸阴森的笑。 先前他还担心把人弄死在家里肯定会惹来很多麻烦,不好处理,要是死在文家,那就好处理多 了。 “你们 去文家,她肯定在那儿,找个机会把她弄死!” ........ 陈大娘见周桂芬回家了,有些酸酸的咂吧了一下嘴,直接上文家去串门子。 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嗨呀,不得了,这小静以后的日子可真享福啊,桂芬儿啊,还是你眼光毒辣,看人真准呐。” 周桂芬刚想在院子里发一通脾气,愣是被陈大娘给堵了回去。 平常这陈大娘就是个大嘴巴子,当初王大海的事儿就是她大嘴巴到处宣扬,她才想着把文静嫁过去的。 从定亲开始,村里就各种闲言碎语说她这个当继母的心狠,眼里容不下继女,把继女往火坑里推,不是这陈大娘功劳还是谁的功劳。 周桂芬没好气地回怼一句,“那是,我当初可是细细的打听了好久呢,果然谣言不可信,那王大海是个良人,是个疼人的,我家静静以后得日子那是有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遭点儿目光短浅的人闲言碎语,换我女儿一世安稳,很值了。” 陈大娘被怼的面上讪讪的,干笑两声,“那是,看来还是你的眼光独到,以后要是有人给我家闺女说亲,就麻烦你帮我把把关呗。” “信你的准没错。” 周桂芬那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敷衍的应了两声。 陈大娘自讨没趣儿,自觉地走了。 等她一走,周桂芬委屈的开始抽抽搭搭的哭着。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啊,要受这腌臜气。” 给文大强看的心疼的不行,忙搂着安慰,“哎呀,别哭了,你还怀着娃呢。” 周桂芬像是被踩着猫的尾巴一样,瞬间炸毛,“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 “当初你是怎么说的?说娶我绝对不会让我和竹儿受委屈,这才嫁过来两年呐?那小丫头就敢蹬鼻子上脸给我甩脸子看!” “我还给你生什么孩子,这孩子不要也罢!”说罢疯狂捶打着自己的肚子。 这给文大强看的心惊肉跳,连忙阻止她的动作,“哎呀,我的祖宗哦,你这是要闹哪样嘛。” “如今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敢回来给我们甩脸子看了,这有啥法嘛,我们还得低声下气的求着她办事儿,老子一想就窝火的很。” “当初就不该把那扫把星嫁过去。” 周桂芬越听越后悔,越听越委屈,这会儿是真的哭的伤心。 是啊,当初她怎么就信了那陈大嘴巴的话,觉得那王大海是个烂人呢。 让那小贱人捡了个那么大的漏。 她都没有穿过那么好看的衣裳,烫过那么时髦的头发。 要是是她的女儿嫁过去,如今享福的就是她的女儿了。 一想到这周桂芬的眼睛都亮了。 “对啊!” 文大强听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些懵,“桂芬儿啊,你在说啥啊?什么对不对?” 周桂芬抬手胡乱的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很是激动地捏着文大强的肩膀,“要是我竹儿嫁过去,如今享福的不就是我的竹儿了吗?” 文大强这才明白周桂芬在说什么,眼神变了几番,“对,你说的对,这样好的姻缘居然给了没良心的畜生,真是白糟蹋了,要是竹儿嫁过去,那以后就是享不尽的福嘞。” 文天佑也跟着起哄,“对对对,要是我姐嫁过去了,肯定有数不尽的好吃的了,谁也不敢欺负我。” 文竹立即皱着眉头拒绝,“爸,妈,我才不要嫁老男人,我要考大学,我想当大明星,我才不要这么早就嫁人。” 周桂芬脑子瞬间清醒了,“对,我竹儿长得那么漂亮,以后肯定能当大明星的,这事儿以后就不提了。” 文竹有些傲娇地哼哼两声,低着头继续拉着手风琴认真练习着。 就指望着能在歌唱比赛上拿奖,这样她就能保送大学了。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时光飞逝,伴随着文竹那清丽的歌声,太阳落了山,每家的烟囱都竖起了袅袅炊烟。 文家的院子却被一脚踹开,进来三个凶神恶煞的人。 第15章 上门要人 这三个人为首的人体格高大,左脸有条疤,像条蜈蚣似的爬在脸上,另外两个体格就没他这么大了,一个瘦,一个胖,也是一脸凶相。 一家四口正在院子里搭桌子准备吃饭。 文大强哪儿见过这个阵仗,手里捧着的碗差点没端稳,下意识躲到周桂芬的背后,“你你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周桂芬也害怕的很,见丈夫居然躲到自己的背后,气的想开口骂一句孬种,但这种情况又不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只能梗着脖子站那儿。 “对,你们谁啊?” 恶煞三人组丝毫不客气,直接进了院子,为首的开门见山道:“我们是王大海手底下的人,我是李彪,你们可以叫我彪哥。” 周桂芬在脑海里扒拉了一下,彪哥这个人她有点印象,前两天王大海来文家接亲,彪哥就跟在王大海身后来过,只不过那会儿人太多,她没太注意到。 后知后觉文静居然把她耍的团团转。 周桂芬磕磕绊绊道:“彪...彪哥,你们这是来干啥的?” 一旁的胖子开口了,“你们家文静打伤了王主任,还打成了重伤,昨天晚上才从手术室里出来,今天早上才清醒,不仅如此,文静居然还把家里的钱全都卷跑了,你们得给个说法!” 瘦子一手叉腰,一手玩着一把折叠刀,那神色有多凶猛就有多凶猛。 “要....要要..要么赔钱,要么把把..把人交...交..交出来,你们自....自己选!” 文天佑听到瘦子的话,直接笑了出来。 瘦子走过去给了他一大逼斗,“再....再笑,老子打....打死你!” 文天佑被打的整个人懵了,捂着脸准备开哭。 “小子,你敢哭他就敢把你的牙打碎哦!”胖子在一旁温馨提示。 文天佑吓得立马捂着嘴,瞪大着眼睛默默流泪。 “文静刚走没一会儿,你们赶紧去追!”周桂芬怕得要死,还是跑过去把文天佑护着。 彪哥眉头微皱,“你说她走了我们就信?” “真走了,刚走没一会儿,我还亲自送她上的大巴车。”周桂芬有些急。 彪哥听她这么说,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们是坐大巴车来的,村里通往县城的大巴车一天就一趟,反之亦然。 人已经上车了跑了,还跑了整整一天,他们想追,只能等明天一早的车,哪儿还追的上。 怎么会这么巧? 周桂芬见他的面色不好看,眼珠子转了一圈,立马哭丧个脸,扯着嗓子开哭,“哎哟喂,我的命好苦哇,昨天那个不孝女跑回来,扬言要杀了她爹,还要杀了我,这日子该怎么过哇,呜呜...呜.....” 文大强瞬间懂了,也跟着嚎,“天爷哦,那个畜生回来就是要打要杀的,老子当初就该把她淹死在茅坑里!”顺手掐了一下文天佑。 文天佑被掐的疼了,直接嚎啕大哭。 “对!二姐她回来就和我们大吵一架,我弟弟想吃个饼干都不让他吃,还踹了我弟弟。”文竹也指着地上还没捡干净的碎饼干和红糖碎,眼眶通红。 彪哥就这么看着他们的表演,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人跑了。 瘦子最讨厌人在他面前哭,拿着手里的刀指着他们,“都都...都闭嘴,再嚎给你你...你...你们剁了!” 文家四口瞬间被吓得闭了嘴,跟一窝鹌鹑似的挤在一起。 彪哥走到一边的竹凳子坐下,看着文竹一脸笑,显得他脸上那条蜈蚣疤更恐怖,“你说,你姐姐是真的跑了,还是躲了起来?” 文竹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总觉得面前的人是只恶狼,下一秒她就要被吃的骨头渣子都没了。 “我...我我姐早上走...走了,她....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说罢就想哭,娇娇弱弱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周桂芬看清楚彪哥是什么眼神,啥也不管不顾地冲到文竹的面前挡着她,“那个贱蹄子肯定去找她姐姐了,她昨天回来就是逼问我们她姐姐嫁到哪儿去了。” “你们可以去秦省邑安县许家村找她,她肯定在那儿。” 彪哥见文竹被挡住了,面上起了一丝阴鸷的笑,心底这才确定,这对母女没说谎,人真跑了。 “你们说我就信?你们进去搜。” 反正人已经跑了,现在也追不上,拿点儿钱回去好交差。 胖子和瘦子立马进屋翻箱倒柜,噼里啪啦一通,给周桂芬听的心突突的,手不由得攥起拳头,背后冒着汗。 心里不断祈祷,他们可别翻到她藏钱的地方。 两人翻了一圈,确实没见到人,胖子手里拎了个木盒子走了出来,正要递给彪哥。 周桂芬看到他拿了盒子,眼神一闪,立马要上去抢,“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明着抢劫...啊!!” “妈!” 瘦子反手给了她一耳光,丝毫不怜惜她是个孕妇,周桂芬被扇的扑倒在地,文竹立马去扶,文大强被吓傻了,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什什...么抢劫?老老...老子这是拿回我我...我...我们主任的钱!”说罢拿过盒子打开,开始一通翻。 里面装着户口本,粮票布票棉花票,几张十元大团结,还有些几块几毛的零钱,以及银戒指耳环老照片啥的。 瘦子把不值钱的东西丢了一地,越翻脸色越难看,“就..就...就这点钱?主任不不...不..不是给了你们三...三..三千块钱的彩礼钱?钱...钱钱...钱呢?” 周桂芬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半靠在文竹的怀里,满脸泪水,“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钱今天早上就被那贱蹄子抢了去,她说这钱本来就是她的,我们当父母的不配拿这些钱。” 胖子把盒子拿过来递给彪哥,彪哥扫了一眼,没说话。 彪哥之前来文家村有了解过文静的家庭的,自己的大哥要结婚,他肯定会上点心,这门亲事他也经过手去调查过,文家一家子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仅如此,他可太明白这些当后妈的品性啥样儿了,他的后妈也是这德行,又看到那架手风琴,挺新的,就像刚买两天似的。 “这手风琴不便宜吧?得要个千把块钱吧?” 文竹下意识地想去护着那把琴,又不敢动。 彪哥看得很清楚文竹那小表情,“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俗话说,子债父偿,你家的闺女儿拿了我们主任的钱,你们当父母的就应该偿还,既然你们没钱,那就拿人来抵债吧。” 胖子很默契地上前,一把扯过文竹的头发,将她提溜了起来。 文竹死命尖叫,疯狂挣扎,可她那力气哪儿挣扎地过成年壮汉。 瘦子在一边色眯眯地看着文竹,“你你...你家这闺女儿确..确实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想...想来很多男人都想掏钱买....买你家闺女儿吧?” 周桂芬整个人都傻了,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想要把文竹救回来,“你放开我女儿,放开!啊!!!” 胖子一脚将她踹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家也就人值点儿钱了。” 周桂芬有些绝望地看向文大强,希望他能帮一把手把她女儿救回来,只见文大强缩在那儿,气得不打一处来,“文大强,你个孬种,你女儿都要被人抓走了!你还是人吗?!” 又看到儿子也是一副怂包样,还捂着脸儿在那儿哭,大喊道:“天佑!去报警!快点去啊!” 文大强听到骂声,有些瑟缩地看了彪哥一眼,压根儿没动弹一下,文天佑也被吓得躲在文大强身后不敢动。 第16章 这个继母真狠啊 彪哥看到文大强那怂样,和自己爹那怂样如出一辙,“报警?你女儿把我们主任打成重伤,我们都还没去报警为我们做主呢,你们还想让警察来给你们做主?” 一旁的瘦子丝毫不带怕的,上前推搡着文大强,“去..去报警,快去!省的我..我们还要再跑一趟警....警察局。” 文大强压根儿不敢吱声,被推搡了甚至还顺着方向走,没几步就走出了院外,在一边儿躲着,给瘦子看乐了。 “哟呵,我....我见过孬的,没见...见过你这么孬...孬的孬种!” 周桂芬整个人气的不行,她知道彪哥他们肯定是怕警察的,越发的后悔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了嫁了这么个孬种。 丈夫指望不上,儿子更指望不上,高声大喝,“你们要逼死我!我不活了!!!” 咬咬牙使劲儿捶了几下肚子,疼的她两眼一翻往后倒去,下身慢慢渗出血来。 文竹被吓得花容失色,“妈!妈!你怎么了!”却又挣脱不开胖子的钳制,跪坐在地上尖锐的嚎叫着。 “杀人了!杀人了!啊!!!” 彪哥见周桂芬居然狠的朝自己肚子下手,惊呆了。 这女人真狠呐,比他那个继母狠多了。 瘦子惊呆了,“彪哥...这...这可咋办?” 彪哥一脸晦气地站起身来,要是真闹出人命,这事儿就麻烦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文竹的声音很尖锐,穿透力很强。 很快吸引了周围的邻居过来看热闹,那速度堪比坐火箭。 没几个眨眼的功夫,文家院外就来了四五个人,还有陆陆续续几个人在往这边走,面上都带着八卦的兴奋。 尤其是陈大娘,她可是第一个到达文家的人,看着周桂芬下身的样子,惊呼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噢哟哟,这是要杀人了?” “你们是谁?怎么朝着桂芬妹子下毒手?!” 周桂芬撑着一口气,可怜兮兮的喊道:“快去报警!他们要杀我....” 看着她这可怜样子,加上彪哥三人组长得一副坏人相。 人群里果真有人扭头,打算去报警了。 彪哥赶忙把态度放的很平和,“各位乡亲,不用报什么警,我们是王大海的下属。” 陈大娘眼睛亮了,“你说的是那个钢厂主任王大海?” “是的。” “我们今天上门来是要说法 的,之前文静嫁给我们主任,没想到她居然把我们主任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这话一出,来看热闹的人瞬间都惊呆了。 七嘴八舌的开始问来问去,无非就是想把这个瓜吃明白,周桂芬什么惨样儿他们压根儿不关心,不就是生个孩子嘛,提早生了而已,没多大事儿。 只有两个热心点儿的大婶过去查看周桂芬的状态。 给周桂芬感动的热泪盈眶。 彪哥三言两句解释清楚,还一副很急切的样子,“别问那么多了,人命关天,你们赶紧去找个拖拉机送医院啊。” 这些人才想起来周桂芬在地上躺了有一会儿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吵嚷开,喊拖拉机的喊拖拉机,喊人的喊人,场面一度嘈杂混乱。 周桂芬这才放了心,今天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胖子和瘦子也很有眼色把门板拆了,把周桂芬抬起来,打算送往医院,文大强没敢跟上去,甚至还想回屋子里躲着。 彪哥本来就火大,见他那德行,脑子里瞬间想起自己那懦弱的老爹,没忍住过去踹了他一脚,“孬成这样儿居然还有本事娶到漂亮老婆,你老婆都比你硬气,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骂你!” ...... 文静并没有回长右县,而是坐到大巴车的终点站,长右火车站。 估计王大海现在醒了,肯定会满世界找她报仇的,他手底下那些人她在前世是见过的。 下手极为狠辣,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找去文家要人了。 现在不是春运期间,火车票挺好买,只要有介绍信,不愁买不到票。 她运气也挺好,刚好有一趟去秦省的直达火车,就在半小时后。 若是再晚点,下一趟直达的火车就得五天后了,若是非要去,只能不断转乘,绕很大一圈,花的时间是直达火车的两三倍不止,还不如等直达火车呢。 登火车的人依旧是那个尿性,只要火车进站,生怕上不去火车,就一窝蜂的使命挤,门口走不了就走窗户,只要有个能上车的口子,总会挤满人。 文静挤了半天,终于挤上车。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还是靠窗的位置,听着火车的鸣笛声,文静高悬的心这才落了下来,看着窗外人头攒动上车的景象,却不由自主的流着泪。 相隔两世,二十多年了,即将再次见到姐姐,她就有些不真实感。 文静吸了吸鼻子,眼里透着坚定,这一世,她决不能让姐姐死了! 就看到窗子倒映着一只手,正拿着一支长夹子在她的外衣兜夹着什么。 第17章 完了,钱被偷了 文静眼睛都瞪圆了,直接快准狠掐住了这只手。 扭头看过去,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面色发黄,瘦的跟个猴一样的男人。 他也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人发现了,当即亮了亮另一只手上的折叠刀,露出一口烂牙威胁道:“放手!不然刀了你!” 一旁的乘客看了一眼他们,抿紧了嘴没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装睡。 文静眯了眯眼,这人手上的刀不是她的刀么?什么时候跑到他手里去了?直接撒开嗓子开嚎,“抓小偷!抓小偷,这个人是小偷,他偷我东西!” 这个瘦猴没想到她会扯开嗓子叫人,当即挣脱文静的手,往火车门跑。 火车现在还没开呢,上来的乘客还很多,堵在那一坨,瘦猴一时没能挤出去。 文静一摸兜,发现兜里的东西除了外衣口袋那一叠介绍信全都没了,心跳的嘣嘣直响。 她可是把钱分了不同的地方放的,就连胸口衣兜里的钱也被搜刮干净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完了,完了!钱没了...钱没了! 没钱就救不了姐姐。 文静的眼神瞬间透着杀人的火气,看到一旁的乘客行李边上插着一根儿擀面杖,抽出来追着那个黄脸小伙跑过去。 “把钱还给我!” “哎哎哎!你干嘛呢?拿我擀面杖干啥?!” 文静三两步走上去,照着瘦猴的脑袋就是一棍。 “邦!” 那小伙没躲过去,硬生生挨了一棍子,被打的脑袋嗡嗡直响,周边的人见她打人了,连忙躲到一边去。 文静手里不停,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继续朝着他的头打去,“你把我的钱呢?还给我!” 瘦猴立马躲开,这一棍有些偏,擀面杖的边缘嗑黄脸小伙的额头上,磕开一个血口子,涌了一脸的血。 瘦猴抹了一把脸,看到一手的血,脾气瞬间上来了,行走江湖这么久,还没遇到过哪个女人敢追上来敢把他打成这样的。 他都看到他的同伙儿憋着一脸笑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当即把手里的刀朝着文静挥去,周围的人群瞬间受到惊吓,死命地往旁边挤,没上车堵在门口的见这阵仗也往外跑。 文静丝毫不带怕的,更恐怖的场面她都见过了。 看到刀来了,眼疾手快地挥着手里的擀面杖,“邦!”的一声闷响,打在了小伙的手腕凸起上。 那把刀也被打了下去,随之而起的还有小伙捂着手腕的惨叫。 文静对于他的惨叫没有任何怜悯之心,挥着手里的擀面杖又打了过去,“还给我!还给我!” 一连好几棍下去,把瘦猴打的蜷缩在地上。 虽说文静的力气没多大,但都是使了全力的,再加上这黄脸小伙很瘦,看起来跟个吸毒犯一样,身上属于皮包骨那类,棍子磕在骨头上要多疼就有多疼。 很快瘦猴求饶,“我还给你,别打了,我还给你就是!” 文静依言停下来,“快点!把钱还给我!” 瘦猴立马翻身起来掏兜,眼睛朝着门口看去,发现门口没几个人了,瞅准机会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文静想去追,正好一个乘客的行李没拿稳,那行李就像里面塞满了砖头似的,给她砸的倒在地上。 “你tmd,站住!把钱还给我!谁帮我把他追回来!啊!!!!” 文静趴在地上,死命的推开压在身上的行李,双眼瞪着火车门口,有些绝望地尖叫着,没有谁帮她,一个个都躲得老远。 瘦猴跑出了火车门,外面阳光大盛,一扫阴郁的心情,脚步都欢快了几分。 今天这只肥羊可太肥了,他能买上一年的粉儿吸了。 没等他跑两步呢,瘦猴眼前天旋地转,只觉得自己被人大力往下一按,脸被按在地上摩擦着,手被背到身后,咔哒两声,一副冰凉的手铐牢牢地锁在他的手腕上,连着他火热的心也凉了下来。 “警察!别动!” 车厢里又出现两名身手矫健的人,把那名砸文静的乘客给按了下去,还有不远处几个人也被按了下去。 “警察!别动!” 瞬间车厢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文静边爬起来边嚎,“把钱还我!还给我!” 一旁有个乘客把她扶了起来,“小妹妹,没事了,警察同志把他们都抓起来了。” 文静听到这话,也看到了那个瘦猴被按在地上,这才放下心来,不再大喊大叫了。 便衣民警效率很快,把这一窝扒手都逮了起来,一共五个人。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帅小伙拿着一包东西朝着文静走过来。 先从兜里拿出证件在文静面前亮了一下,那是警察的证件,名字叫做安枫。 “同志,我们是永昌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这些东西是从那五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你认领一下哪些是你的。” 文静心跳的嘣嘣直响,连忙接了过来,清点了一番,除了两个不是她的钱夹,她拿出来递给安枫,剩下的东西都是她的,所有东西都在,包括那两颗金戒指。 文静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都在的,都在的,谢谢,谢谢谢...” 安枫见她被吓到了,缓着语气,“同志,以后上了火车要注意点,你打扮的这么时髦,早就被人盯上了,你这些东西是他们五个分批次从你身上拿走的,今天要不是我们出任务,一直盯着他们,只怕是你今天这些东西追不回来了。” 文静感激地站了起来朝他鞠躬感谢,还一边抹着泪,“谢谢,谢谢谢,我以后肯定会注意到的。” 安枫见她人长得文文弱弱的,想起刚刚她不要命似的去打那个瘦猴,还是开口提醒道:“同志,除了这个,你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得亏你今天碰巧遇到的是个吸毒犯,他人瘦,没啥力气,你还能跟他打上一打,要是你碰到个身强力壮的人呢?只怕是你要吃亏,钱财乃身外之物,命就一条,你以后得以自己的安全为主,遇到困难就找我们人民警察帮忙,切莫再冲动了啊。” 文静感激道:“嗯,不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安枫又拿出一些纸,按照流程问了她一些姓名籍贯家庭住址什么的登记一番,说了几句安慰人的话便撤了。 警察走了,火车开始发动。 轰隆轰隆的声音,伴随着火车鸣笛,朝着姐姐家前行。 文静这回可不敢把钱随便放了,一路上一手揣在兜里,紧紧地捏着那一把钱,另一只手捏着刚刚捡回来的那把折叠刀。 有了文静先前那么一番举动,周围的乘客面上都带着一丝崇拜。 “大妹子,你是这个。”有人比了个大拇指。 “对对对,那些人太猖狂了,我以前也被偷过钱,也不知道找谁要回来。” “你就是女中豪杰啊,吾辈之楷模!儿砸,你以后可得向这个大姐姐看齐啊。” “我这擀面杖还能有立功的一天,回去我就把这根擀面杖供起来。” “大妹子你家那儿人啊?” “说对象了没?” “.....” 对于他们的话,文静只是礼貌地挑挑拣拣回答几句。 被问烦了便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果然睡觉这一招就是好用,没人再问她什么了。 姐姐真的嫁的非常远,坐火车过去都得两天一夜。 下了火车文静先去供销社,好在那叠票里有全国通用票,买了两只大公鸡。 一路上依然很多人目光放在她身上。 文静有了火车上的教训,这会儿觉得这些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盘算一番,找了个热心大婶买了套补丁缝补丁的旧衣服穿上,那身好衣服也同样买了个破烂背包塞进去,还把脸上的妆洗干净。 大婶很乐意把家里的旧衣服卖给她,本来这些衣服都打算扔了,有人买那就纯粹是捡钱。 还夸文静穿啥都好看。 这话压根儿没夸到文静心里,反而让她皱起眉头。 她现在不能好看。 索性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在地上滚两圈,身上脸上裹上灰尘,头发弄成两根大辫子,一样弄上灰尘。 这么一通打扮下来活脱脱一个乡下邋遢土妞,没多少人愿意看她一眼了。 文静再三检查,确定没有纰漏了,马不停蹄地赶大巴车去邑安县,再从县城坐大巴车到许家镇上,最后再从镇上坐拖拉机去姐姐所在的许家村。 一共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才到。 第18章 姐姐 文静坐着拖拉机颠簸着进了村儿,路上不少人盯着她看。 最近国家严打,看到个陌生人都得多看两眼,再加上她打扮的破破烂烂的,贼像那种从其他地方逃难过来的。 不少人眼睛都亮了。 “这是谁家闺女儿啊?” “姑娘你是哪个村儿的啊?” “哟,这么大的公鸡啊,你这是去谁家探亲啊?” 对于这些看起来很是淳朴的村民,文静很是乖巧的一问一答。 “我是许立媳妇儿的妹妹。” “我姐这不是快生了嘛,我来看看她。” “我不知道我姐住哪儿,她住哪儿啊?能帮我指条路吗?” 村民们一听到是找许立家的,神色都变了,其中还有些人面上带着一丝惋惜,指了个方向就不搭话了。 还有一些人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没让文静看到,表现的很是殷切,亲自带她去找许立家。 文静看到了他们惋惜的表情,心底警铃大作,往最坏处想。 该不会姐姐这会儿已经难产死了吧? 着急忙慌地跟着带路的人找了过去。 许家村挺小的,进了村老远就看到姐姐挺着个大肚子拿着锄头在田里干活儿。 文静看着姐姐还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姐.....” 文娟听到这个声音,杵着锄头往后一看。 看到自己的亲妹妹居然站在不远处的田坎上,那打扮就像是逃难来的。 有些不敢相信地喊了一声儿,“静静?” 文静直接丢下手里的东西奔过去抱着她,哇哇大哭,“姐,是我,姐,我好想你啊,我太想你了,呜呜....呜...” 怀里的体温这才让文娟反应过来,她妹妹真来找她了。 激动地将她搂着,“静静,我也好想你,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那些带路的人确定文静的身份,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没多打扰就走了。 两姐妹就这么在田地间互诉思念了好久,等到各自的情绪消退,文静这才认真看着文娟,发现记忆里的姐姐样子变了好多。 在她的记忆里,姐姐出嫁前就是一个很水灵的漂亮姑娘,而现在在她面前的姐姐脸颊凹陷,皮肤黝黑粗糙,整个人瘦的出奇,显得她怀孕七个月的肚子奇大无比,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不少烟疤。 文娟见文静看到她手臂上的伤,有些慌乱的把袖子撸下来。 文静忍着心底想杀人的火气,低声问道:“姐,你想不想回家?” 文娟一想到她在这里生不如死的日子,委屈的直接嚎啕大哭,“静静,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你想回哪儿克?嘞儿斗是你的屋!” 这个声音含含糊糊的,让人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文娟身体震了一下,连着哭也被吓得收了回去,朝后看去。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大叔扛着锄头站在不远处,两只裤腿挽的高高的,露出两条沾着不少泥巴的腿来,嘴里叼着一根烟斗正砸吧着,那双耷拉的三角眼正透过烟雾死死的盯着她们。 文静有些懵,这是许立? 转而十分气愤,父亲居然把姐姐嫁给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儿? 文娟被吓得整个人都在颤抖,还是小声的在她耳边介绍,“这是我的公公,你该喊他许叔叔。” 文静这才看到这老头儿两条腿都在,不是什么瘸子,舒了一口气,不是许立就好。 感受到姐姐的害怕,伸手握着她的手安抚,回头看向许耀祖,一脸笑意,“许叔叔好,我是文静,我今天来看看我姐姐。” 拉着文娟走到田坎把她刚扔的鸡捡了起来,“叔叔,我姐这不是要生了嘛,我带了两只鸡过来,想着给她补补身体。” 许耀祖透着烟雾斜了她两眼,见这小姑虽说穿的破烂,脸也脏,但那五官很是标致,洗干净了肯定是漂亮的,和一旁黝黑干瘦的文娟一对比,简直像个天仙一样。 呲着一口黑黢黢的大烟牙笑了笑,“嘿嘿,静静是吧,一直有听我儿媳妇儿提起过你,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大闺女儿啊。” “说人家了吗?” 文娟听到这话就知道许耀祖什么意思,本能的站到文静的前面挡住她。 文静看着许立那恶心的眼神,立马扬起极为甜的笑,“叔叔,我现在还没嫁人呢,家里正给我说亲呢,也不知道说到谁家。” 这给许耀祖看的双眼发直,笑的合不拢嘴。 “哎哟,光站在这儿说话像什么话,走走走,回屋里去,我今儿早上赶集,刚买了半斤肉嘞。”说罢一个人乐乐呵呵地领着她们往家走。 文娟有些担忧地捏了捏文静的手,文静则是朝着她摇摇头,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许家就在田间不远处,那里有一大片农村常见的那种用泥巴糊的土房子,但许家的看起来尤其特别。 特别的好,又特别的烂。 一眼看过去,房子在那一片泥巴房子的最中心,造型古朴,围成一个院子,整体居然是少见的用青砖搭建的,门梁上,墙上还有不少精致的雕刻。 但这房子又很破,墙体顺着墙根开裂了不少,那些雕刻也被砸烂了,没有一个完好的,屋顶上的瓦片也缺了一些,随便拿了块塑料布铺在上面,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许耀祖丝毫不觉得自己房子破有多不好意思,很是热情的介绍着哪个屋子是干啥的。 还洋洋得意自家祖上是出了好几个状元榜眼,做了大官啥的,自己小时候还是当少爷让人伺候的。 兴许是外面太过于嘈杂,屋里出来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年,浓眉大眼的,身量欣长,给人一种沉寂的书卷气质,“爸,家里来客了?这位是....” 文静一脸懵,这是许立?这么年轻的啊?又细细看了他的腿,这腿也没瘸啊? 许耀祖呲着个大牙花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儿子许业,小业啊,这是你嫂子的妹妹文静,呃....静静你多大啊?” “十七岁了。” “啊,那我家小业比你小一岁,小业,叫姐姐。” 许业乖乖的喊了一声,“姐姐好。”便不说话了。 文静礼貌的回了一声,心里很是疑惑,许立呢?转念又一想,应该是腿脚不方便,搁屋里躺着呢。 也不大好问,寻思着等会儿有机会去见见。 许耀祖介绍完了后丝毫不客气,直接去拿过文静手里的两只公鸡,“今天中午就炖这只鸡了,另一只养着后面再吃吧。”顺带还摸了一下她的手,提着鸡乐呵呵的去厨房了。 给文静恶心的全身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杀人的火儿立马窜了起来。 文静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姐姐,将想杀人的火儿按捺下去了。 心里再次默念三遍,杀人犯法,杀人坐牢,杀人偿命。 她还要和姐姐好好过日子,这老不死的犯不着让她偿命。 许业看到父亲刚才的行为深觉得没脸,低声道歉道:“别介意,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我也没法子。” 文静面色这才好看点,这家里还算是有个正常人,朝他摆摆手,“没事。” 第19章 许立死了 文静的到来让许耀祖格外的高兴,在厨房打下手烧锅,许业在一边摘菜洗碗。 主厨的是姐姐,那只鸡用了各种风干的菌子蘑菇炖了满满的一大锅,还没炖好就闻到了让人口水泛滥的香味,那半斤肉被姐姐分成了两份,炒了土豆回锅肉和白菜炒肉。 虽说是两个肉菜,每个菜里面就三五片肥肉,那煮过肉的水也没放过,许耀祖去拿了两个蛋来,弄了个青菜蛋汤。 饭菜端上桌,许耀祖很是高兴,去倒了一大碗白酒抿着,“嗨呀,我儿媳妇的妹妹今天来做客,我今儿是真高兴呐!”说罢一筷子夹了两大片回锅肉塞嘴里,吃的那叫个满足。 文静看着他开始吃了,丝毫没有去把许立喊出来吃饭的意思。 吃饭了都不去喊人,什么情况? 试探性开口,“姐夫呢?他不来吃吗?”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尤其是许耀祖,面色奇差无比,下一刻就要发怒似的。 许业见父亲要发脾气了,立即开口,“吃饭吃饭,今天的菜很香,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屋里的氛围瞬间又和气了不少,许耀祖一改黑脸,喝了一大口酒,呲着个牙花子笑着,“来来来,吃吃吃,我家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了。”说罢拿了筷子夹了第一口菜。 文静很有眼色的不再开口问了,带着满腔疑问拿了筷子去夹菜,放入口中,还是那样熟悉的味道。 姐姐的味道。 啪嗒...啪嗒.... 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 文娟见妹妹哭了,有些担心地问道:“静静,你怎么了?” “我好久没吃到姐姐做的饭了,呜呜...呜.....” 文娟瞬间明白了。 她知道文家是怎么虐待妹妹的。 只怕是她嫁过来两年,爸爸和继母在这期间不给妹妹吃饱饭。 难怪她这么瘦。 看着妹妹哭,文娟也不知道怎么办,她现在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帮到妹妹。 急的也只能和文静一起哭。 许业有些担心的看向父亲。 父亲最讨厌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了,保不住要发火。 许耀祖看着文静哭很是伤心,刚想发火,转念又一想,能把女儿卖给他儿子当媳妇儿的人家能有几个钱儿给女儿买肉吃哦,又脑补了一通今天买的这个鸡和那些补品只怕是从家里偷的钱买的。 估摸着这小姑娘不敢回家这才跑来找姐姐的。 也就是说,这小姑娘这段时间回不去了,要长住在他家.... 许耀祖又喝了一大口酒,借着酒劲,笑了一个自以为很和蔼的笑,“嗨呀,不就是吃饭嘛,多大回事儿嘛,静静,叔叔家有很多的肉,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叔叔天天给你肉吃啊?” 文娟见他笑的十分恶心,这才意识到许耀祖打的什么主意,连忙开口道:“静静,这可不行,你这么跑出来爸妈该急坏了,明天....不!等会儿吃完饭你就回去....” 许业很了解自己父亲什么尿性,也在一旁帮腔,“对,嫂子说得对,你出来这么久,你爸妈肯定会担心的,早点回去吧。” “啪!” 许耀祖直接一拍桌子,“老子说话你们插什么嘴?!” 瞬间吓的文娟不敢说话了。 许业见文静被他父亲吓的都不哭了,又怕父亲再次发火儿,赶紧打圆场,“姐姐 ,我爸就是个这个脾气,你就....” 许耀祖也借坡下驴,哄着人,“我这人就是急性子,想到啥说啥,你别见怪,你要是想回去了,叔叔叫车给你送回去,你要是不想回去,叔叔家这儿床多,随便你住多久。” 文静抬眼看了许耀祖一眼,看到他那下流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含着哭腔娇娇地答了一声,“好,我想陪我姐姐住几天。” 这可把许耀祖高兴坏了。 “好好好,你愿意就成,明天叔叔就去给你买肉吃。”说罢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文娟和许业,这才继续吃饭。 饭后,许耀祖怕文静反悔要走,自告奋勇地去邻居家借被褥,许业也很有眼色的表示跟着一起去,留两姐妹在家里说说话。 等父子俩人走的没影儿了,文娟这才着急上火地开口,“静静,你赶紧走,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晚了你就走不了了。” 文静摇摇头,很是镇定,“姐,我暂时不走,你先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许立呢?你不是嫁给他的吗?他人呢?” 一听到这个,文娟眼里浮起泪来。 “他死了...” 文静有些懵,她已经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结果敌人提前死了。 “啊?他怎么死的?” 文娟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他是淹死的.....就为了给我送饭....淹死了....” 从文娟断断续续的话里,文静了解了姐姐这两年所经历的事儿。 许立虽说是个瘸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还非常有才华,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几年前还是邑安县里的高中语文老师呢。 在他断腿之前是,断腿之后就不是了。 他那条腿是被人活生生打断的。 不是谁,就是他的父亲许耀祖酒后发疯,失手打断的。 许耀祖一辈子没有什么大本事,唯一的本事就是生了个这么个长脸的儿子。 自从许立考上大学又当了语文老师后,村里不少人一改往日对许家不待见,都在恭维他,给他捧的自己不知姓甚名谁。 他觉得自己苦了一辈子,是该翻身享福了,没事儿就去调戏村里的那些漂亮小闺女儿啥的。 许耀祖在某一天喝了酒后,见儿子回来了,想让儿子帮他去给村里的一户人家说亲。 不是给他许立说亲,而是给他许耀祖说亲。 许立觉得不可理喻,他父亲都快五十了,居然想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当老婆。 现在是新社会,又不是几十年前那样的旧社会了,他的父亲居然还要搞封建那一套。 父子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争执。 许耀祖觉得自己面子被儿子践踏了,开始发酒疯,拿过墙角的锄头朝着儿子挖去。 这一挖,儿子的小腿被挖断了。 第20章 你要是敢扎下去,牢底坐穿在等你 邑安县医院离他家太远了,路上耽搁太久,儿子的腿接不回去了。 腿断了,工作也丢了,许立从此一蹶不振,每日都想着早早结束自己的生命。 许耀祖出于对许立的愧疚,把祖坟挖开,非常时期他们家被“打”,家里能被砸的都砸了,能被抢的都被抢了,好在他父亲有先见之明,提前藏了一些东西在祖坟里。 当年许家祖上家风还是不错,没怎么苛待那些佃农,再加上那些人觉得挖人祖坟挺缺德的,不然这点财产早就没了。 许耀祖能滋润的活到现在,拉扯俩儿子上学念书,都是靠着祖上蒙阴。 许耀祖将祖坟里最后一条小黄鱼卖了,拿了这钱去买了文娟,希望用女人能缓解儿子心里的伤痛。 这一方法确实是挺奏效的,文娟嫁过来最开始是不太愿意伺候这个瘸子的,后面发现许立人挺好的,就是挺别扭的一个人,尽心尽力的照顾着。 许立从最开始的冷漠,到后面发现文娟的好,慢慢接纳了她。 文娟成功怀上身孕后,许立又有了活下去的意志。 那会儿他们的日子过的是真真的很幸福,文娟不觉得自己嫁了个瘸子有什么不好的。 人好就行。 可好景不长,四个月前,许立为了给在田里捡麦穗的妻子送饭,独自一人拄了拐杖前往,路过水塘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失足落下去,等发现的时候,人早就没气儿了。 许耀祖死了儿子,就跟疯了一样,将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在文娟身上。 怨她是她克死了自己最得意的儿子。 就这么几个月的工夫,文娟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 若不是许业没事儿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不保,指不定早就被许耀祖怎么糟蹋弄死了。 文娟想起曾经和许立美好的日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 文静也跟着哭,安慰着她,“姐,这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他爸把他腿打断了,他肯定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文娟知道妹妹说的是对的,但她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终究是她害死了他。 文静见姐姐这样,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劝什么了。 等文娟的情绪下去了,文静很是认真道:“姐,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个伤心地好不好?” 文娟摇摇头,不是她不愿走,而是压根儿就不信妹妹有什么能耐能带她走。 她不是没想过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许业也帮助过她逃跑过,但压根儿走不远,因为村里的人都认识她,那些人不让她走。 周围的山太高了,她迈不过去。 只要她一出现在村口啥的,准有人通风报信给许耀祖,让他来抓。 抓回去就是一顿毒打。 她也不是没试过晚上跑了,许耀祖以防她跑了,晚上会给她脖子上戴上一条铁链子,一动就声响巨大,也扯不断。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钱,没有介绍信,去不了其他的城市,回文家肯定会被父母送回来,也不知道跑了后去哪儿。 索性也就不跑了,日子苦就苦点儿吧,起码能活着。 有个容身之所,把自己和许立的孩子养大,她的人生就满足了。 “我就不走了,你走吧。” 文静听出来姐姐语气里的认命,直接从口袋里把钱拿出来给她看,急切道:“姐,若我真有办法让你离开这里,你跟不跟我走?” 文娟看着妹妹手里那一大摞整整齐齐的大团结,还有一小叠崭新的五十元大钞,惊得瞪大了眼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偷家里钱了?” 文静摇摇头,“这是我丈夫的钱。” 文娟更惊了,音量拔高,“啥?你嫁...唔..唔?” 惊得文静立马伸手捂着她的嘴,朝门外看去,没有什么人的样子,低声道:“姐,别声张,我现在日子过的很好,夫家的条件很不错,我每天的日子过的很是快乐。”怕姐姐不信,急切地把兜里的那对金戒指还有王大海的身份证拿出来给她看。 “我就是特意出来把你接回去享福的。” 文娟看到金戒指,又看到身份证,这才敢相信妹妹说的是真的,忽略了为什么两只戒指都在妹妹这里。 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也许真能离开这鬼地方。 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文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伸手抚摸着,“孩子....孩子该怎么办?我要是带着孩子跑了,我公公肯定会发疯的找我的。” “要是被他抓回来,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文静握着她的手,“不用担心,无论多大的代价,这个孩子我都会带走的。” ...... 许耀祖乐呵呵地借了被褥抱了回来,还特意把自己的大床收拾干净铺了上去,表示让她们姐妹俩就睡这就行,他和许业睡另一边屋子的小床。 文静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大方方地上床躺着了,将那把折叠刀藏在枕头下。 她以为许耀祖今晚上会动手,结果出乎意料,许耀祖规规矩矩了一晚上啥也没干,纯睡觉。 文静有些意外,这老不死的居然忍得住不动手,看来是她低估了。 天一亮,文静就想着要不带着姐姐偷偷跑了。 借着出去看风景的由头,带姐姐出去逛,结果刚走到村口就有人上来搭话,“你俩这是要去哪儿啊?” 文静随便找了个由头糊弄了过去,带着姐姐回去了。 她也想过不从村口走,从其他地方跑出去,发现四面都是陡峭山峦,别说有身孕的姐姐能翻过去了,她都不一定能翻过那一座座山了,能出去的就只能是那个村口。 她也试过让许业带着她俩从村口出去,说是想去镇上买点儿好吃的,但许耀祖非要跟着一起,还带着几个年轻小伙子,全程都盯着她俩,跟一群狼一样,更没法跑。 还得从长计议。 就这么到处找法子找了两天,许耀祖依然是规规矩矩的样子,丝毫不越雷池半步。 期间许耀祖那就完全是孔雀开屏一样,各种献殷勤。 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头花,那是心都不带疼一下的都给买了带回家给她。 连个矛盾都不带有的。 不仅如此,献殷勤的除了许耀祖,还有村里各种不管结没结婚的男人,都没事儿上许家来偷摸瞧文静,胆子大点儿的单身汉直接当面告白想娶文静。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她想跑也跑不了。 文静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她都打扮的这么不起眼了,怎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会盯上她? 当初她以为姐姐嫁的瘸子,她来了肯定打得过的,她没料想过这里的男人会盯上她。 心里骂着自己怎么这么蠢,一步错,步步错。 后悔也没用,事已至此,照这个发展速度,文静就有些急了。 今天已经是10月22号了。 上一世姐姐就是在今天难产而亡的。 文静心下有些慌,从这里到邑安县里的医院最快也得一天时间,这还是得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 到那时绝对晚了。 不行,她得主动出击,哪怕是再大的代价她也要把姐姐带出去。 今日是个少见的大晴天,晨光将整个院子渲染的金灿灿的。 看着许耀祖坐在院子里蔑竹条,文静展开手里的折叠刀,朝着他的背后悄声走过去。 高举着刀,猛地朝着许耀祖的脖颈刺去。 【你要是敢扎下去,牢底坐穿在等你】 第21章 什么是人心 文静愣是被这个声音吓得一激灵,那刀也偏到一边。 许耀祖觉得背后阴嗖嗖的,转过去看,文静正把手背到身后。 许耀祖只当她想吓自己一下的恶作剧,立马表现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哎呀,吓我一跳。”那演技有多蹩脚就有多蹩脚。 文静扯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被叔叔发现了呢,我去看看姐姐早饭做好了没。” 许耀祖乐呵呵的搭话,“去吧去吧,让你姐把咸鸭蛋捞两个出来下饭吃。” 文静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走向厨房。 文娟在厨房听到了许耀祖的声音,看到妹妹进屋来了,展颜笑着,“饿了吗?饭等会儿就好了,你再往灶上添两把火,我去捞咸鸭蛋。” 文静甜甜的应了声,坐在灶前添柴,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一天天的,能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啊?】 文静听出来她语气有些虚弱,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死了】 文静:“......” 【我刚看了你这些天的记忆,你一个人进村被人盯上就算了,还非要拖到现在才动手?动手就算了吧,你居然想着把人杀了?我有没有说过杀人犯法?】 文静有些委屈,‘我哪知道那老不死的不按常理出牌,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那你就不能喊一喊我帮你?】 ‘我之前喊过你,你没回应我,我以为你要休息很久很久呢。’ 林珍突然觉得很无奈。 唉,怪她没说清楚。 【你先前喊我那都是刚用完力量非常累的时候,这几天恢复一些力量我肯定能喊醒的,得亏我醒的及时,不然你明天就该进局子里吃牢饭了】 文静面色通红,咬了咬唇,‘我想正大光明带我姐姐出村子,最好直接去县医院,绝对不能让人拦着我们,我刚想着把那老不死的直接杀了,让警察来把我们带走。’ 【那现在杀不成那老头儿了,那么你现在想怎么把姐姐正大光明送进县医院?】 文静扣了扣脑门儿,‘还是得从许耀祖身上下手,我现在想直接把许耀祖打残,最好是那种必须上县医院的那种,需要用到你的力量....’ 【说到底还是得用到我的力量,你能解决那老头儿,那么许业呢?】 ‘我也考虑过这个,但我觉得许业应该不会拦着我们。’ 【你觉得?他爹对他不算好也不算坏,但起码那是他爹,你觉得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他爹打的半死?】 【如果是这样,那这样的人心肠得多硬?】 文静觉得心里没底,捏了捏手里的刀,眼神里透着狠意,‘大不了俩一块儿打吧。’ 【行,你是个狠人】 【那你打了他们后肯定是要吃官司的,你想好对策了?】 文静听她的语气显然是松口了,想了一会儿,‘嗯,我想好对策了。’ 【你这对策我都有些怀疑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这是在夸我?’ 【你就当我在夸你聪明吧】 文静被噎了一口,‘我就需要你帮我一分钟.....不,半分钟都行,求你了。’ 林珍真的很想拒绝的,不是因为折寿的原因,而是其他原因。 争斗几番,还是妥协了,【我现在不帮也得帮,事都发展成这样了,也只能这么干了】 没等文静舒完一口气,脑子里劈头盖脸的就是林珍的一顿话。 【今天我不跟你说明白了你以后还会吃同样的亏,你有没有明白为什么你会被村里那些男人盯上?】 文静摇头,她真不太明白。 【火车上的麻烦就是给你敲了个警钟,你也的确明白了高调行事会惹来麻烦,还学会乔装打扮掩藏自己,这个很不错,但是你只考虑到外在因素,没考虑到人心】 文静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说真的她当时就一心想着见姐姐,没考虑那么多,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麻烦。 【你就是太单纯了,把人想的太良善,你要记住,你是个女孩儿,在这个年代,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你的子宫,你不管打扮的多丑,那些男人看到的只有你的子宫而非你的外在,尤其是你无依无靠来找你那被虐待的姐姐,没人给你撑腰,那些男人就能白嫖个子宫给他们传宗接代,你说他们盯不盯你?】 文静瞬间明白了。 前世她嫁给王大海后,社交圈就只有王家文家还有邻居那几户人家,外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她真的不熟悉。更别说她怀了那么多次孕,都被王大海打没了,她潜意识里觉得男人并不会看重孩子,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那只是王大海,他有权有钱,想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当然不看重】 【还有啊,你都想着把老头儿杀了让警察把你抓走,你就不能想着直接让警察帮你?你明明最开始可以直接去找警察上门来带你姐姐上医院,你只要说严重点,他们肯定会出警的,这些村民再怎么横,还是怕警察的,结果你倒好,单枪匹马杀上门来,如果说我没在你身体里,那你该怎么办?换个地方挨虐一辈子?】 文静沉默着,心里不住的后怕。 【虽说你两辈子遇到的警察都不太靠谱,但不能一杆子全都打死了,火车上那群警察不就挺靠谱的么?】 文静闷闷地嗯了一声,她确实对警察抱有偏见,不太愿意去寻求他们的帮助,甚至觉得找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们是国家养着的,为人民服务的,人民有困难就去找警察帮忙,你只要去报案,说严重点,警察肯定会出警的,不指望他们能帮你救出你姐姐,起码能拖住一段时间,保你姐的命】 文静被说的有些委屈,眼里浮出一些泪花,‘我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行了行了,我语气有些冲,别说一两句就委屈上了,犯了错就该明白自己哪儿错了,吃一堑(qiàn )长一智,多长点儿心眼儿,以后就不会吃这样的亏】 【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如果我当年被人这么骂一骂该多好,我就不会冲动行事,用命付出代价】 文静莫名被哄好了,不再委屈了,‘嗯,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行了,赶紧行动,别耽搁你姐姐上医院的时间】 第22章 你儿子的痛苦让你尝尝 文静平复一下情绪,走到文娟身边低声说了一下她的计划。 文娟听完眼里盛满了担心,但看到妹妹那坚定的眼神,咬咬牙,那就赌上一赌。 文静见她点头答应了,又坐回灶面前添了一把柴火,朝着文娟高声道:“姐,今天出大太阳了,我想洗个澡。” 屋外的许耀祖听到了,蔑竹条的手顿了一下,心底的欲望蠢蠢欲动。 文娟同样高声道:“好,等会儿吃完饭我就给你烧锅热水,厕所冷得很,你等会儿拿个盆儿去里屋洗。” “好~” 饭后,许耀祖很是殷勤,帮着文静把大木盆搬到里屋。 文娟有些担忧地看了文静一眼,什么也没说去厨房烧热水了。 不一会儿,热水烧好了,许耀祖依旧是殷勤的很,端了开水如数倒进大木盆里,泛起阵阵水蒸气,又掺了一些凉水进去,摸了一下水温正好。 想了想又添了一些冷水进去。 弄好这些后许耀祖出了屋子,吆喝在院子里玩儿竹条的文静,“静静啊,热水弄好了,你赶紧洗啊,等会儿水就凉了。” 文静应了一声,丢下竹条进了屋。 不一会儿,屋里响起一阵水声。 听得许耀祖整个人气血上涌,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里屋的门,心里万分后悔当初咋不做个玻璃门呢。 “姐,水好凉啊,还有没有热水啊?再端点儿进来嘛。” 许耀祖听到这,啥也不想了,拎着暖水壶朝着屋子走,许业这时却跑到门口,展开瘦弱的臂膀去拦着,“爸,你就别进去了,我求你了。” 文静听到外面的声音,心里又惊又慌。 惊的是许业也在屋外,慌的是她怕许业也跟着进来。 她不想伤害许业的。 “啪!” “滚开!” 一声耳光在门口响起,伴随着许耀祖的怒斥。 许耀祖这一巴掌力道奇大无比,给许业扇的整个人斜斜的往墙角撞过去,脑袋被撞的豁开一条口子,鲜血瞬间流了一脸,歪靠在墙边不省人事。 许耀祖进了屋,看到文静把自己的上衣脱得就剩一件短褂子,坐在木盆边,露出那白皙的胳膊。 看的他眼睛都直了,血气不断翻腾,都没意识到文静压根儿就没在洗澡。 文静看到他进来了,吓得一脸惊慌失措拿衣服掩盖自己,“叔叔,你咋就进来了?” 许耀祖只觉得那半遮半掩的文静像个小妖精似的,直勾他的魂儿。 “静静,你真好看啊,让叔叔疼疼你好不好?” 说罢就直接走到文静的面前,伸手想去摸她的脸。 文静眼神一变,直接伸手用力地扇了他一大逼兜,“啪!”这一耳刮子极为响亮。 “你想干什么,滚开!” 许耀祖被这一耳光打的有些懵了。 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被女人扇耳光了。 奇耻大辱! 许耀祖憋了好几天的欲火转成怒火,“居然敢打我?看老子今儿不办了你!”直接伸手想给文静一耳光。 文静当即躲开这一巴掌,全身被一股极致的冷意包裹。 许耀祖又是一耳光扇过来,嘴里还骂着,“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打不死你也得c死你!” 他的巴掌还没扇下去,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一种巨力钳制住了,无法动弹。 许耀祖眼看没打到,愤怒的用另一只手去打文静。 没等打过去,另一只手臂也被钳制住了。 文静就这么捏着他的两只手臂,笑的一脸兴奋,“叔叔,你是不是用这两只手打我姐的?” 许耀祖丝毫没意识到危险,恶狠狠地盯着她,破口大骂,“你个婊子养的贱种...啊!!!” 许耀祖只觉得自己的两只手臂一阵剧痛,呈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 痛的他蜷缩在原地哇哇大叫。 文静对于面前的杰作很是满意,带着嗜血的笑容一脚将许耀祖踹翻,狠狠地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 “咔哒!” 小腿也应声而断。 许耀祖这下疼的整个人直翻白眼,竟是喊也喊不出来了。 文静似乎不解气,像是为姐姐受了这么久的委屈报仇一样,临时起意补了一脚,那膝盖骨都碎了。 “你感受到你儿子当时被你打断了腿的疼没有啊?” 许耀祖疼的进气还没出气少,有些求饶地看着文静。 文静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扭头看着床边的那根铁链,伸手一扯,那原本坚韧的铁链瞬间就被扯断了。 身上的冷意消退下去了。 文静心底道了声谢谢,手却不停,伸手将铁链套在许耀祖的脖子上,“怎么你们这些人都喜欢用铁链锁人呢?既然你很喜欢这条铁链,叔叔,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啊?” 说罢就这么拖着他在地上走着。 许耀祖只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只能跟着在地上不断蛄蛹着前进。 “哎哟..哎哟,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耀祖只觉得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过了一个世纪。 文娟扶着昏迷的许业,就在门口看着妹妹的行为,默默地流着泪。 她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她曾经有一次偷跑,被抓回来,就是这样被那根铁链拴着,公公还拿了一根带着尖刺的藤条抽她,她现在身上都还有疤痕。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高兴? 还是不高兴? 她只想哭,她也不知道哭什么,就是想哭。 许业这时迷迷瞪瞪的醒了,看到自己的父亲快要被弄死了,瞬间清醒了。 “别打了....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文娟这才反应过来,走过去牵着妹妹的手,“够了,够了,再打出人命了.....” 文静回头看着姐姐,一改脸上嗜血,而是笑的很温暖,“好啊。” 第23章 出村上医院 姐妹俩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以带着张耀祖上医院看病为由去了村口。 没有一个人敢拦着。 许业头上一个大豁口,满脸都是血。 张耀祖整个人看起来巨惨无比,那不自然扭曲的手臂和小腿戳出来的骨头看着就吓人。 有关心的村民上前询问,“哎哟哟,小业啊,你这是咋滴了,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我的老天爷哦,老许你咋了?” 文娟哭的一脸泪没敢回答他们,她怕自己一开口就露了馅儿。 文静极为慌张的开口道:“快去联系拖拉机,叔叔刚去修屋顶,从屋顶上摔了下去,把腿和手臂摔断了,连带着砸到了小业,把他头磕到了。” 许业也接话,“对,刚刚我爸摔下来了,快去喊车,把我们送医院。” 村民们赶紧去联系车的联系车,回去喊人的喊人,不一会儿村子口围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不少人现场就开始讨论八卦。 “啧啧啧,这摔成这样,不死也得废,就是可怜小业也跟着遭殃被砸到了。” “小业的学习成绩可好了,这砸到了脑袋,豁了那么大个口子,只怕是要破相哦。” “照我说啊,这就是遭报应呗,前几年老许把他儿子腿打断了,体面的工作被他搅合没了,如今他自个儿摔断了腿,还害的他二儿子也砸了脑袋,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 “先前这老许家的祖坟是冒了青烟的,结果被他一锄头生生挖断了,这第二回青烟还没冒出头呢就给砸熄了,啧啧啧!该!” “人在做,天在看,我看就是报应。” “....” 许耀祖躺在板车上疼的神志不清,压根儿没听清楚这些人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拖拉机来了,在全村人的目送中姐妹俩上了路,还有两个单身壮小伙儿也跟着上了车陪着上医院,存着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没跟着去的那些单身汉就在后面眼巴巴地望着,那眼里明晃晃地窥觊,心里诅咒着许耀祖赶紧死,那姐妹俩就是他们的了。 等车拉走了,人群开始激烈的讨论,这回讨论的不是许耀祖,而是文静姐妹俩。 “我怎么觉得这两姐妹命中带煞,前些年大立娶了这文大妹子,这才多久啊就被淹死了,这妹妹刚来没几天,老许就摔成这样,小业被砸成那样,照我说啊,这俩姐妹就是克星,克夫呢。” “你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亏我之前见到这妹妹长得漂亮,还寻思着娶她,天天上门去献殷勤,啧啧啧,只怕是这样的女人来我家,克的我全家都会丧命。” “就是就是。” “也不知道这老许去了医院,还能把腿和手接回去不。” “估计也和他儿子一样了,当个瘸子呗。” “我看也是,走走走,没得热闹看喽,回去歇着吧。” 文静看着慢慢消失在视野里的村庄,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文娟一眼,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伸手握着她的手,“姐,别怕。” 一旁两个壮小伙也跟着安慰着,眼睛不住地朝着文静瞧着。 文娟回过神来,咬了咬唇,没说话,那双眼里充满着恐惧。 她恐惧这些事儿若是将来被别人知道了,妹妹会被抓去坐牢。 一行人到了镇上,镇上的卫生所压根儿就不敢收许耀祖和许业,只敢简单的给他俩处理一下,当即派了车给他们拉到邑安县医院去。 这么死命的赶路,到了县医院的时候,都快到凌晨了。 路上很是颠簸,文娟的脸色煞白,肚子隐隐作痛,但这种时刻她硬是咬牙坚挺着一声不吭,许耀祖也不知道疼醒了多少次,提心吊胆的就怕文静怎么给他弄死,直到被拉进手术室才放下心来。 许业也被拉去缝针包扎做检查,看看脑袋撞出什么事儿没。 处理好这些事儿,文静看着医院墙上的钟,还有五分钟就要到午夜十二点了。 连忙查看文娟的身体状况。 “姐,你有没有不舒服,肚子疼不疼,我要不喊个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文娟被她这紧张的样子整的有些懵,环视了周围,那两个壮小伙站在不远处盯着她们俩。 忍着肚子的疼痛,故作轻松,“我没觉得难受,你就别担心了。” 又压低声音道:“我倒是有些担心你,若这事儿传出去了,警察肯定会来抓你,你要是被抓走了,那我以后该怎么办?你看那两个人,一直盯着我们,我有些怕....” 文静摇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姐,别怕,后路我都安排好了,你就不用担心。” 文娟见她说的这么坚定,心里稍微安心点,“好,我不担心,要有啥事儿,你要给姐说。” 文静嗯了一声,找了椅子将姐姐扶着坐下。 松了一口气,她应该是改变了姐姐的未来。 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安排。 姐姐现在在医院里了,以防万一,最好是就在医院住下,将她养的好好的,等孩子足月的时候,姐姐的身体就养回来了。 到那时再生孩子,姐姐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那些盯着她的人不敢在医院里对她们动手,不足为惧。 没等她再一步盘算,一旁的文娟就觉得肚子剧痛无比,再也忍不住了,“静静,我肚子有些疼。” 第24章 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 文静赶忙去查看,只见文娟的裤子慢慢浸湿一片,颜色很深,还在不断扩大。 这可把文静吓坏了,连忙大喊,“医生!医生!我姐要生了,快救救她,救救她!” 文娟也被她这慌张的样子吓得六神无主,捂着肚子也开始哭。 她怕自己挺不过去,这孩子生不下来。 那两个壮小伙也凑了过来,问东问西的,那眼里透着兴奋。 等孩子生了,他们就能要这姐妹俩回去给他们生孩子了。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中年女医生,旁边的护士叫她柳医生。 柳医生很是镇定地给文娟检查了一遍,发现她有早产的症状,再加上文娟整个人看起来营养不良,肚子看起来也相当的奇怪,当即就把她带进产房做详细的检查。 文静想跟进去,柳医生却不让她跟着,“产妇有早产风险,家属在外面等着。” 文静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柳医生身上,哀求道:“柳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我姐!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柳医生没有回答,随着产房的门砰的一声关闭,文静只觉得整个人被提着,手软脚软的,靠着墙慢慢蹲下。 姐姐果然在这个时间点要生孩子。 也就是说她改变不了一些事的发生。 如果是这样,那姐姐..... 文静浑身不住地颤抖,有些恐惧的盯着产房的门,将希望寄托于林珍。 ‘林珍,你在吗?’ 脑海里只有不断的翁鸣。 林珍依稀听到文静在喊她,很想回应一句,但她真的很痛苦。 她只说过文静会折寿,没说过她也会被天道制裁。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鬼若伤害凡人,那就是违背天道规则,她会被地狱业火焚烧的。 若是有人能看到林珍,她现在整个魂魄周围出现一些红色的业火在不断地灼烧,整个魂魄都在颤抖,鬼气也在边缘疯狂爆燃,似乎整个魂魄下一刻就要爆炸。 而文静神魂上的怨气疯狂涌入林珍的魂魄,不断修补,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个状态会持续一整天,也不知道林珍前两次怎么坚持下来的。 同样饱受煎熬的还有文静,也许是魂魄不稳,她现在六神无主,蹲在地上双手不断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她想哭,却不敢哭。 那俩壮小伙见她这样,不知道该干啥,觉得产房挺晦气,还没个座椅让他们坐着,站着怪累的,跑去门诊大厅找了个椅子坐着,丝毫不担心姐妹俩跑了。 一旁同样等待的大婶看她这么怕的样子,上前安慰道:“孩子,别怕,这个医院里的大夫都很厉害的,之前我女儿在夫家生孩子生了好久,在鬼门关上走了几遭了,差点没了,是我给她送到这家医院里来的,我女儿被他们救活了,还生了个八斤重的大姑娘呢。” 文静并没有被安慰到,她整个人沉浸在恐惧中,嘴里不住地念叨,“姐你不能死,不能死。” 晃眼看到大婶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像是着了魔一样,将佛珠抢了过来,“菩萨,求求你,保佑我姐姐,保佑我姐姐吧。” “我就姐姐这么一个最亲的人了,你不能把她再夺走了。” “求求你,求求你。” 大婶见自己的佛珠被抢了,没有去计较什么,而是抬着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这小姑娘身边都没有其他的家人,她姐那样子一看就是在夫家日子过的不好的,不由得想起自己女儿在夫家过的那糟心日子,如今还得给那家子黑心肠的人生第二个孩子,都不来看一眼的。 唉,都命苦啊。 不一会儿,一个护士拿着一个单子拉开了产房的门,“谁是文娟的家属?” 文静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是!” “产妇现在早产,加上胎儿位置不对,需要进行剖宫产手术,家属先拿着这个单子去一楼缴费窗口缴手术费,再来签个手术同意书。” 文静没有去接单子,而是有些急切的问道:“我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护士有些不耐烦的把手里的单子往她这边递,“哎呀,你就别那么多废话了,现在时间紧张得很,产妇再拖下去真就有生命危险了,快去缴费,签完字柳医生才能动手术。” 文静立即接了单子,护士转身进去,产房的门又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文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拿了单子扭头就往楼下跑,到了缴费大厅的时候,看到许业脑袋上缠着一圈洁白的纱布,一旁还有一个护士。 许业看到她直接迎过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嫂子呢?” 文静有些焦急朝着缴费窗口跑去,“我姐要生了,难产,” 没等许业说话,一旁的护士拿着单子递给她,“哎呀,你是许耀祖和许业的家属是吧,你赶紧交一下他俩的手术费和医疗费。” 文静接过单子,看都没看连着自己姐姐的单子一起放进缴费窗口。 两个人都是大手术,光手术费就是五六百了,更别说后续还有住院费医药费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奔一千去了。 文静也没多想,爽快的给了钱,甚至都没等工作人员找钱,只拿了姐姐的那张单子飞快的往产房跑。 独留许业和那护士愣在原地。 那个护士拿了剩下的那些单子和找的零钱,看着她跑的飞快的背影,骂了一句,“什么人啊,家里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居然也不关心一下,真没良心。” 许业扭头看着文静远去的背影,勾着唇,温柔道:“她才不是没良心的人。” “她是很好的人呢。” 文静将单子拿到产房门口,签了字,又开始蹲在产房门口无尽的等待。 像是魔怔了一般,嘴里不断的念叨各路神佛,只要是能求的,都念着名字求一番。 许业也找了过来,把零钱钱递给文静,她没有去接。 看她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想劝慰她放宽心,索性也蹲在旁边和她一起等。 期间护士进进出出让文静签了不知道多少字,她也就一句话,“先保住姐姐的命。” 等到快凌晨一点了,护士抱着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孩儿出来,文静立即凑上前去,刚想开口,护士却朝着那个大婶道:“恭喜啊,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那个大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过孩子,嘴上连连感谢着,面儿上却不带一丝笑意。 而是有些发愁。 这一胎又是个女儿,现在计生越发逼的紧了,没钱交罚款了。 女儿以后在夫家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护士看到了这大婶的神色,没好气的把又孩子抱了回去,“孩子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产妇稍后就会推出来,家属继续等着吧。”说罢关上产房的门。 文静只能继续等待。 第25章 救回来了 没一会儿护士又出来了,手上又拿了一堆单子,朝着文静道:“文娟家属,恭喜啊,喜得千金,母女暂时平安。” 文静的魂儿像是被唤了回来,一颗心跳的砰砰直响,那眼神里盛满了星光,“真的?我姐姐真的平安吗?太好了!太好了!” 许业也满脸高兴,“嫂子平安了?真的太好了。” 护士也被他俩的高兴所感染,她见了太多听到生的是个女儿冷脸的家属了,带着笑意把单子递给她,“嗯,产妇现在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太差了,需要住院治疗,孩子是早产,需要住在保温箱里养一段时间才能抱出来,你现在得去交一下后续的住院费医药费保温箱等等一些费用。” 文静感激的连连道谢,抹了一把泪,高高兴兴的去交钱。 一旁的大婶心里不是滋味。 “得了个女儿还高兴成那个样子。” 护士听到她这话,有些生气的怼了一句,“女儿怎么了,没有我们女人哪儿来的男人。”说罢砰的一声关上了产房的门。 大婶有些委屈的看着被关上的门,带着哭腔道:“女儿生来就是受罪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许业也想开口说两句,看着她委屈的样子,闭嘴没说什么。 文娟被安置在病房中静静地躺着,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不时发出各种滴滴的声音,证明她还活着。 文静就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她。 她好像就这么睁着眼睛守了一夜,愣是没敢合一下眼,生怕她闭上了眼姐姐就消失了。 护士进了病房查房,检查完后,抬头看到日历还停留在昨天,10月22日,伸手一撕,随便团了团扔到垃圾桶里。 文静被纸张撕碎的声音拉回了神智,抬眼看了病房里的刚被撕过的日历。 10月23日。 她有点懵,23号了啊,姐姐呢? 立即扭头看向床上的文娟。 今日阳光大好,晨光从窗户外透了进来,文娟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脸上的绒毛在阳光的浸润下泛着光,似是将她遭受的这一切苦难都驱散了。 文静有一种不真实感。 就像是一场梦,一碰就碎了。 伸手触碰了一下文娟的脸,感觉到手指下的温热体温,文静这才后知后觉的哭了出来。 “姐,你还在,真好啊。” “我差点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许业有些疑惑,又要失去?以前失去过么? 文娟被她的哭声吵醒了,发现自己的脸上戴着氧气罩说不了话,感觉自己的身体就不像自己的,毫无知觉。 看着文静趴在床边哭着,努力地伸手指摸了摸她的手。 文静感觉到姐姐醒了,立即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哭的一塌糊涂,“姐,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文娟很想安慰她,但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努力用手指抚摸着她的脸。 许业看着文娟醒了,松了一口气,静悄悄的退出病房,寻思着上哪儿去买点儿饭回来。 等文静哭了一场,情绪稳定下来后,才跟她分享自己看到的,“姐,你生了个很漂亮的女儿,和你长得很像很像。” “宝宝还在恒温箱里放着的,得过些天才能接出来。” “等你好了,就给宝宝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这得好好琢磨琢磨。” 文娟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妹妹说着话,眨着眼睛,回应着她。 不一会儿,许业买了一些馒头稀饭带了回来,“姐姐,医生说嫂子还不能吃东西,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来吃点吧。” 文静这才后知后觉饿的有些反酸水了。 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真的太麻烦你了。” 许业笑笑没说话,而是将手里的馒头递给她。 文静接了过来就开始啃,啃到一半发现许业并没有吃,“你也吃啊。” 许业摇摇头,“我刚在外面吃过了,你吃就行。”又从兜里把那一把零钱拿出来递给她,“这个是之前你去缴费,忘了拿的零钱。” 文静这才想起来之前太过于慌张忘了这回事了,“嗨,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没有去接那钱,而是立即起身将他拉下来坐着,又从兜里掏出一些钱来递给他,“说真的,我姐要不是有你护着,估计早没命了,真的谢谢你护着我姐了。” “你以后脑门肯定会留疤的,我这心里是过意不去的,我没有什么能补偿你的,这钱你收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好的医生把你脑门上的疤痕祛了。” 许业连忙把钱往后推,“别别别,姐姐,我爸犯错,我这个当儿子的理当制止,应该承担我爸犯了错的责任。” 文静还是要把钱往他手里塞,“这钱你就收了吧,把脑袋上的疤祛掉,不然我的良心会过不去的。” 许业拗不过文静,直接把钱拿过来,扭头就塞到文娟的枕头底下,“哎呀,姐姐,别什么良心过不过得去,我是男人,脸上留条疤没什么的。” “姐姐,说句实在话,你家里什么光景,我大概是知道一些的,你能有这些钱,来路我也猜到了几分。” “嫂子如今身上动了刀,养身体住院还要花很多的钱呢,更别说孩子还没有奶吃,要用钱去找奶喝。” 许业见文静还是过意不去,“这钱先紧着嫂子用吧,我就暂时先不要,等你以后有余钱了,再来处理我这头上的疤痕,成不成?” 许业这话把文静说服了。 “好,等以后我赚到钱了,会带你去看最好的医生,祛掉你头上的疤的。” “我说到做到。” 许业见她听进去了,松了一口气,面上带着笑,“姐姐能这么想就对了。” 又怕文静反悔朝他塞钱,立马找个借口离开,“我爸那边还需要人照顾,我先过去了。” 文静只得点点头,亲自将他送出去。 等许业走了,文静回到文娟边上坐好,“姐,许家兄弟俩是个好的,他们的爹咋就是个烂人呢。” “也不知道这兄弟俩是不是他亲生的,越看越不像不像一家人。” 许耀祖因着受伤严重,膝盖碎成了渣渣,加上送医太晚了,只能截肢。 手臂只是单纯骨折,没伤到多少神经,接上就行。 医药费住院费文静都掏了,她压根儿就不心疼。 当成一个废物活过下半生,远比一刀嘎了他来的痛苦。 经历他儿子曾经承受过的痛苦,这才是他对他儿子的补偿。 许耀祖在医院养了好几天后,精神头又养了回来。 文静索性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去看他恢复的咋样,打算处理接下来的事儿。 第26章 他都能当我爷爷了,我勾引他图什么 许耀祖看到文静跟看到鬼一样,疯狂的大喊大叫,扬言要报警把她抓起来。 引来不少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许耀祖就在他们面前大吐苦水,肆无忌惮的抹黑文静。 不少人都听信了,看待文静的眼神都变了,尤其是跟来的那两个壮小伙,帮着许耀祖说话。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居然欺负人家老人,还要脱光了衣服去勾引人家。” “我看她一副狐媚子相,指不定做的什么见不得光的工作呢。” “就是就是,谁家正经娘们儿长成这个骚样,肯定是这骚货勾引许叔,想霸占他家的财产。” 文静也不想去争辩什么,她知道没有用。 前世有一次王大海把她打的腿断了,上医院去接骨头,别人问起来,王大海就说她偷用家里钱帮扶娘家了,他气不过才把她打成这样的。 她曾经为自己争辩过,结果那些人压根儿不信,只愿意相信自己期待的那种事儿,哪怕是她有八张嘴说她的委屈,没有人信。 文静重活一世,压根就不怕这些流言蜚语,加上前段时候吃的亏,她现在对警察没多大偏见了,直接主动去警局报案,说许耀祖侵犯她,她反抗的时候把许耀祖打成了重伤。 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警察要偏袒许耀祖,那她认栽。 坐牢嘛,她不怕的。 反正姐姐现在安全了,她熬的起。 很是坦荡的带着警察上医院来,也开始大吐苦水,“警察同志,可要为我做主啊。” “分明是叔叔见色起意,要侵犯我,不得已我才反抗的,哪里是我要去主动勾引叔叔嘛?!” 许耀祖直接破口大骂,“你个小娼妇,老子被你打成这样你还有理了?” “我哪儿侵犯你了?你长的这么丑,分明是你勾引老子的!一定是你对我下了药!我才被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警察同志,可不要信这小娼妇的话,是她对我下药,把我药倒了,才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的。” 文静听许耀祖居然会编出下药的谎话来,“警察同志,我可没有对他下药,不信的话可以去找医生对质。” “而且叔叔都一大把年纪了,我才十七岁,他都能当我爷爷了,我就问一句了,我勾引他图什么?图他年纪大?” 人群里有人插话了,“那你肯定是图他家的钱呗,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指不定图人家钱嘛。” 文静扭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这人并不是许家村那两个壮小伙,而是一个胖子,有些眼熟。 心底咯噔一下,这人不是王大海手底下的一个人么?绰号就叫胖子。 瞬间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王大海的人居然跑到这里来找她来了? 连忙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能慌。 文静深吸一口气,脑子高速旋转,“我图钱?他家连床像样的棉被都没有,还得去邻居家借!再说了,送到医院来的所有医疗费手术费,都是我掏的,加起来有一千块钱了,你说我图他什么钱?” 胖子没想到文静居然会怼他,面上有些搁不住,“谁知道你钱哪儿来的,你年纪轻轻的,哪儿来那么多钱?肯定是你那见不得光的工作挣来的呗,或者偷了别人的钱呢。” 文静脑子转的很快,“这位同志,说话要有证据,你既然信誓旦旦的说我是干那种工作的,还污蔑我偷别人钱,那你等会儿和我去派出所录个口供!做个证,好让警察同志把我抓起来。” 胖子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这女人伶牙俐齿的,三言两语就把警察扯进来。 他不太敢在警察面前说文静打了王主任,是来抓她回去的,只怕是警察会插手。 警察插手那就麻烦很多了,他们也得跟着在警察面前露脸。 他们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背了不少命,能和警察少打交道就少打。 胖子立马摆摆手道,“不不不,我没见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警察这时没好气道:“道听途说就污蔑人家小姑娘,造谣可是犯法的!” 胖子忙道,“我没造谣,我没有。”说罢退出人群一溜烟跑了。 他倒也没离开医院,而是跑到门诊大厅的椅子上坐着,旁边还有两个男人。 “那女人身边一堆警察,还有俩傻逼一直盯着她,不太好下手。” 一旁的瘦子也跟着抱怨,“这警...警察怎么那么烦人,怎...怎么哪儿都有?我....我们这么倒霉的,一来就碰...碰见了啊?” 彪哥也觉得倒霉,他们一路跟过来,总是慢一步。 不耐烦地从兜里掏出烟来,刚想点,就看到一个护士在紧紧的瞪着他,一副他敢抽这个烟就敢上来骂的架势。 彪哥皱着眉头把烟收了,“行了,那些警察总会走的,那俩男的也得解决一下,总不能让他们像苍蝇一样跟着,万一被他们看到我们弄死那女人,只怕是麻烦多。” “好。” 文静有些意外这次的警察很靠谱,居然会为她说话,不禁语气带着一些委屈,“警察同志,先前我姐姐就被叔叔虐待,我姐都怀孕七个月了,愣是三天两头的打我姐,还不给吃饱饭,把我姐姐折磨的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我若不反抗,那我的清白是不是就被叔叔毁了?那我以后该怎么活啊?” “我这世上就我姐一个亲人了,要是我姐没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哭的极为伤心,哭的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抹眼泪。 警察们见惯了这种场面,双方各执一词。 说实在的,他们也不太相信一个瘦弱的女孩儿居然把一个中年男人打成这个样子,很有可能就是许耀祖说的,是文静对许耀祖下了药。 第27章 是你爸做错了,你没有错 警察们把当初抢救张耀祖的医护人员全都调查了一遍。 医生们也没瞒着,说张耀祖当时送来医院抢救的时候,他们抽血检查过,血样正常,血样里并未有迷药一类的药物,那就证明许耀祖在说谎。 除了这一项,许业作为许耀祖的儿子,居然第一个站出来为文静作证,“警察同志,是我爸想去侵犯我姐姐,我去拦了,被我爸打了一耳光。” 把自己头上的纱布拆开,露出一条像蜈蚣一样的疤痕,“医生说再撞偏点儿,我就没命了。” 又想到了什么,眼里浮起泪,有些无助地看着警察,“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但那是我爸爸,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警察看到他这伤口,那么大一条口子,看着就觉得疼。 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你做的没错,不要有心理负担,是你爸做错了,你没有任何错。” 文静很是感激许业的仗义执言,心里对他的好感那是直线上升。 许耀祖活了这么久,从未被背叛过,如今却被自己的儿子出卖,“你个畜生,居然敢说这些话?!” “你个白眼儿狼,天杀的扫把星,你娘生你死了,如今你还要害死老子?当初老子咋不把你拿去喂猪啊?” 许业红着眼眶低着头,死死的咬着下唇。 警察叹了一口气,安慰许业道:“你不要听你爸的,你做的没错。” 许业抬起袖子擦擦眼角,“嗯。” 看热闹的人顿时吵吵开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为老不尊的东西。” “真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警察同志,你可得把这种人渣给抓起来啊,可别让他再祸害小姑娘。” 警察们倒是没有贸然听那些人的话把许耀祖抓了。 他们又去许家村走访调查,要印证文静所说的许耀祖虐待她姐姐文娟。 那些村民有一些本来就看不过眼许耀祖的做法,都站在文静这边为她说话。 “嗨呀,警察同志,你是不晓得哦,那老许真是罪有应得,先前就为老不尊,天天去招惹那些漂亮大闺女儿,搞得我们烦得很。” “对,之前我闺女儿也被那个老不死的摸了下手,第二天就来我屋头来说亲,天呐,他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居然敢想着来娶我的闺女儿,真的太恶心了。” “这又不是旧社会,这老许还想搞旧社会地主那一套,警察同志,你可得好好给老许做做思想工作哦,他这祖传的地主思想可要不得哦。” “一说到这个我就可怜大立和小业那两个娃儿,那么好的两个娃娃,咋就摊上了这个么个爹嘛。” 当然还有一部分为许耀祖说话。 “嗨呀,警察同志,这老许虽说人是混蛋了点,但他也不至于遭这样的大罪过。” “既然那小女娃儿说老许头侵犯她,但是没得手的嘛,那个女娃娃就把老许打成那个样子,也太不像话了。” “就是就是,这不是没得手的嘛,凭啥子把人打成那个样子嘛,说不定那个女娃娃为了脱罪,瞎说的。” 警察们了解了这些,很快就把这起纠纷结了,“我们这边调查走访了一遍,许耀祖同志确实有侵犯文静同志的嫌疑,但文静同志防卫过当,致许耀祖同志伤残,另外,文静同志有主动到警局投案的情节,积极配合治疗许耀祖同志的伤,以及获得许耀祖家属的原谅,免予追究刑事责任,处罚文静同志到派出所写一份保证书,并赔偿许耀祖同志一百元。” 文静对于警察的处罚很是满意,很是乐意去警局交赔偿款写保证书,还留了个心眼,以怕许耀祖报复为由,让两个警察守着姐姐,警察同意后她才放心地去派出所。 许耀祖见警察压根儿就不把文静抓起来,疯狂闹。 “老子这条腿就值一百块钱啊?你们警察就是收了那小娼妇的好处,偏袒她们!” “我要去告你们!告死你们!” 其中一个女警察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闹,你晓不晓得你犯了啥子罪?流氓罪!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人家小姑娘都能当你孙女儿了,你居然想去侵犯别人,你也好意思。” “最近打击犯流氓罪的极其的严,你还敢顶风作案,犯流氓罪那才是正儿八经要给你逮起来去劳改的,人家小姑娘看在她姐姐的面儿上,都没追究你的责任,你就收到点儿好吧。” 许耀祖很是不服气,在医院疯狂吆喝哭闹,没人愿意搭理他,闹了一会儿没力气了,就安静了。 文静去警察局写保证书的时候,路过门诊大厅,看到三个男人坐在大厅里,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正是王大海手底下其中三个。 文静就当没看到,跟着警察去警局,就是那脚步略显慌乱。 有了那三个男人的恐惧buff加持,文静保证书写的奇快无比,不到一小时写完就回来了。 这一回倒没看到这三个人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不过,和他们一起不见的,还有许家村那两个壮小伙。 该不会是觉得她能把许耀祖打成这德行,他们怕了就跑了吧? 跑了挺好,她少个麻烦挺好的。 医院旁的小巷子里,影影绰绰几个人。 两个壮小伙被打的鼻青脸肿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着,瘦子又狠狠地踹了一脚。 “你...你俩心还挺大的,居然想...想娶那臭...臭...臭娘们儿回去?” 胖子也补了一脚,“她岂是你们敢惦记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跟个癞疙宝似的,还想吃天鹅肉!” 瘦子唇角微抽,有些无语地看向胖子,“你...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我们三个和那女....女人是一伙儿的一....一样。” 彪哥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大口白雾,“胖子说的也没错,那女人再怎么不是,那都是主任明媒正娶的老婆。” “你觉得,有哪个男人会容忍别人给他戴绿帽?” 瘦子舔了舔唇,他明白彪哥这话是在敲打他,他的确存着想把文静先女干后杀的心思,有一说一,那臭娘们长得还是不错的。 “行...行吧。” 彪哥见他懂事,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将抽完的烟嘴在墙上一按,“行了,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弄死了,走吧,等天黑了就可以抓那女人了。” 三人来得也快,去的也快,地上那俩壮小伙欲哭无泪。 他们就是想讨个老婆而已,怎么还能讨到黑帮大佬头上啊。 惹不起惹不起,赶紧回家找妈妈。 警察都走了,现在都下午两点过了,文静心底越来越焦急。 她得马上把姐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这里不能久留。 第28章 人是活着的鬼,鬼是死去的人 文静花了些时间盘算好后,给姐姐说她接下来的安排,姐姐现在还虚弱着,她现在也不敢把所有事全部告诉姐姐,就怕她担心。 “姐,我打算把你安排到市医院去。” 文娟直接拒绝,“那多费钱啊,还是在这里住着吧。” 文静就知道她会拒绝,“也不只是这个原因,村里来的那两个人一直在医院守着,我们这不走也得走。” 文娟很清楚那俩壮小伙今年都快三十了,还没讨到老婆,这好不容易遇到妹妹了,那肯定不会轻易松手的,思想斗争几番,终究是叹了口气,一脸亏欠看着文静,“那我们只能躲了。” 文静见她答应了,松了一口气,“嗯,惹不起咱躲得起。” 姐姐睡后,文静出了病房,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到柳医生的办公室。 柳医生手里拿着单子正在看,见到她来了,示意她坐,“你姐姐现在情况还不错,再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文静感激地嗯了一声,“柳医生太感谢您了,谢谢您救了我姐姐。” 柳医生摆摆手,“不用谢,身为医者,这是我的职责。” 文静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整个办公室就沉默的有些尴尬。 “你还有什么事么?” 文静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柳医生,我还想拜托您件事,就是我差点被侵犯那事儿您肯定听说过了。” 柳医生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您估计也看到过两个男人,他俩一直跟着我,他们是村里的地痞无赖,他们表示要娶我,我不想嫁给他们,我怕我姐姐住在这里,他们会一直来骚扰我。” 柳医生想了想,印象里是有这么两个人,挑眉,“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文静面红耳赤地开口道:“我想带我姐转院,转去市医院什么的最好,越快越好,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姐已经转院走了,我怕他们追过去找我....” “这事儿虽然说对你们医院有些不太地道,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我可以补钱的,多少钱我都能补,求您帮帮我...” 柳医生轻笑,“就这事儿啊?小忙,我帮了,我们医院经常把病人送去市医院的,不打紧的,我给你开个证明,市医院会收你们的。” “正好,今天下午五点就有一车人要去市医院,你俩可以搭个顺风车,钱就不用补了,去市医院有你补钱的地儿。” 文静满脸感激道谢,又想起孩子也得带走,“那孩子怎么办呐?现在还在保温箱住着呢。” 柳医生摆摆手,“孩子这段时间养的还不错,做好保温工作也可以带走,不过转到市医院后还是得住一段时间保温箱。” 文静激动地站起来鞠躬道谢,“柳医生,太感谢您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 柳医生站起来扶着她,“别谢不谢了,举手之劳而已,这个年头对我们女人就是有些苛刻,你前段时间干的事儿我挺佩服的,勇敢说不,勇敢反抗,就是我们妇女 的榜样了。” “赶紧回去收拾吧,五点钟就要出发,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文静再次道谢,立马回去收拾,顺便和许业道别。 许业听说她们要走了,眼里划过一丝情绪,“那...你们还会回来么?”说完这话他立即自嘲地笑笑,“走了好,就别回来了。” 文静见他这样,心里有些难受,“我们会回来的,等我姐姐养好了,会回来的。” 许业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稍许安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那我等你们。” 文静见他这样,咬了咬唇,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许业注视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眼里却透着阴森 。 愧疚就对了。 有了柳医生的安排,文静抱着裹的巨厚的孩子到了医院太平间的门口,文娟也裹的像个熊一样,这里连通着医院后门。 似乎是柳医生曾经干过这种事,有些细节文静都没想到,柳医生就给安排上了。 乔装打扮那都是基操,更骚操作的是柳医生说的顺风车居然是辆老式面包车改装的殡葬车,里面放着两口钢制的那种长盒子,正好能躺下一个人,其中一个钢 盒里真躺了具尸体,拿白布盖着的。 柳医生看她们俩有些懵,面色有些严肃的解释道:“这位大体老师是捐赠的遗体,用作医学院的学术研究,送去市医院太平间暂存。” 一旁的司机挠挠头,“这车子是我们医院特意改装过用来拉遗体 用的,很宽敞,路途比较远,你姐躺着比坐着好,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柳医生把手里的厚被子铺到那个空着的钢盒子里,“车子嘛,是人是鬼都能坐的,人是活着的鬼,鬼是死去的人,犯不着忌讳啥。” 文静压根儿不带怕的,她身上都有个女鬼长期住着了,还能恐怖到哪儿去。 “不会的,这位老师是为祖国医疗事业发展做出伟大贡献的人,我对他持着崇高敬意,哪里会忌讳。” “我甚至觉得,有时候人比鬼还可怕。” 文娟本来也很害怕,但听妹妹这么说,她瞬间也不怕了。 “对,静静说的对,我们遇到的一些人,比鬼可怕太多了,我很愿意坐这辆车。” 柳医生见她俩不抵触,这忙帮的舒心,铺好被子拍拍手。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我还有事忙,先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点。” 姐妹俩道别柳医生后,上了车。 文娟被扶着上了车躺好,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担心道:“我们就这么走了,也不告诉小业一声,这么好么?” 文静正看着怀里的孩子出神,刚刚上车动作有些大,盖在孩子头上的那一角棉被歪到一边,她正要把棉被重新盖回去,发现这孩子居然睁开眼睛了,那双眼睛黑漆漆的看着她,倒映着她的脸。 文静鬼使神差地将脸贴了过去,感受到孩子额头温热的触感,心底莫名酸楚,眼里蓄满了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想起前世的女儿了。 顿了一下掩盖自己的情绪,“姐,我跟他说了,他知道我们走了。” 文娟听到她的哭腔了,只当她是担心许业,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了。 文静看着孩子,嘴里喃喃了一句,“安安?” “啊...” 孩子居然叫了一声,这可把文静激动坏了。 “姐,我想给她起个小名,就叫安安吧,好不好?大名你来起。” 文娟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嗯,平平安安,是个好名字,大名早就起好了,立哥在我怀孕后就想了名字,是女孩儿就叫许轻舟,是男孩儿就叫许重山。” “取自李白的诗,那首诗我不记得是哪首了,只记得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 文娟想起当年许立拥着她,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不管这一胎是个儿子还是女儿,都很好。” “自古以来对女孩儿都是不公的,我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像轻舟那样,积极向前,穿过重重大山,享受山那边的轻松自由和快乐。” “我许立的儿子,更要像重山一样护着像一叶扁舟的姐姐妹妹,也要像山一样稳重尊重女孩子,不能像我父亲那样,轻浮不明事理。” “他们的名字更像我和你的未来,轻舟已过万重山。” 文娟抬手捂着眼睛,默默哭泣。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文静知道她是想许立了,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出声打扰。 殡葬车路过医院大门的时候,文静从车窗看到了彪哥三人组站在那儿抽烟。 彪哥感觉到有人的视线在看他,扭头看过去,发现是辆殡葬车,正扬长而去,皱了皱眉头。 瘦子注意到他在看什么,也扭头看过去,tui了一口,“大...大白天的这么晦...晦气。” 胖子也觉得晦气,又觉得肚子咕咕响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 瘦子一脸无语,“这才五...五点,你一天...天的,少吃一顿会...会死啊?你就不怕那臭娘...娘们趁着我们吃饭跑...跑了?” 胖子猛吸了一口烟,吐了个大大的烟圈,“她又不认识我们,哪儿知道我们会去抓她啊,她姐在这医院住着跑不了。” 彪哥也觉得自己有些饿,感觉天色还有些早,将烟掐了,“走吧,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 胖子瞬间有了底气,朝着瘦子嘚瑟,“彪哥说的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瘦子翻了个白眼儿,嘴型骂骂咧咧。 三人组吃完饭后,天就已经暗下来了,可以动手了。 第29章 人又双丢了 瘦子很是兴奋,蹲了这么几天,终于能泄愤了,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数种折磨人的法子了。 等他冲到病房门口,就只看到那病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周围还站着几个中年男人对她说着话。 “妈,你现在还好点了不?” “妈想吃点啥,儿子给你买去。” 瘦子看的目眦欲裂,满脑子都是,人呢?那臭娘们儿人呢? 冲过去大声质问道:“t...tmd,那臭娘们人呢?哪...哪去了?” 这话着实不好听,直接惹得那几个中年男人脸色都变了。 “哪儿来的大结巴?” “你骂谁呢?你骂谁臭娘们儿呢?” “你有病吧?” 彪哥头上青筋直冒,直接一脚踹的瘦子趴地上,“丢人现眼的东西。” 面上却带着一脸笑,“对不住各位,之前这个床位住的是我大哥的老婆,现在人跑了我弟弟有些激动,对不住,对不住。” 那几个人见他人虽然长得凶,态度还是蛮不错的,就没计较什么了。 “我妈今天来医院住院,刚刚才躺下没多久呢。” 彪哥听到这个说法,眼神变了,立马出了病房朝着柳医生办公室跑过去。 柳医生正在写着什么,看到彪哥门都不敲一下就闯进来,皱着眉头道:“同志,有什么事?” “文静姐妹俩去哪儿了?” 柳医生立马表现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她们俩出院走了,你是她们什么人?” 彪哥见她毫不知情的样子,一张脸沉了下来,脸上那条蜈蚣疤越发恐怖。 “她们去哪儿了?” 柳医生眨眨眼睛,一脸惊讶的表情,“我哪儿知道啊,她们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五点半就收拾走人了。” 彪哥神色大变,下午五点他在医院门口抽烟,吃完饭回医院都六点了,那两姐妹就是这个空档走的,当即转身往外走。 柳医生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眼神变换几分,勾着冷笑,继续埋着头写东西。 彪哥看到胖子正拿着一包豆腐干吃着,嚼的正香,冲过去就是一拳,“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胖子被打的眼冒金星,没等他说话,彪哥又是一拳。 这下打得他鼻血飙了出来。 周围的人吓得连忙上来拉架。 “同志,你干啥!快住手!” “有啥事好好说,动手算什么事?” 彪哥这才收了手,额头青筋直冒,深吸几口气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扭头往医院外走。 瘦子一脸懵逼的把胖子扶了起来,“彪...彪哥咋发那么大火,你...你干啥了?” 胖子也不知道为啥被打,捂着鼻子,委屈的都要哭了。 “我也不知道哇...” 彪哥走出医院,看着已经漆黑的天际,远处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不知道该去哪里。 思来想去,只得认栽,回去找王大海交差。 心底很是忐忑,这回没带回去有利的东西,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的人生除了小时候不顺,长大后从来没这样吃哑巴亏。 一想到这里怒意涌上来,气得他一脚踢向门口的柱子。 下一刻就蹲下捂着自己的脚,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脚指甲裂了。 “tmd,人倒霉干啥都不顺!” 王大海听说人又跑了那都是三天后了,气的很想打人,但也没发作。 “行了,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这钱你先拿着用,不够再跟我说。”说罢从枕头下拿了一个信封给他。 彪哥没有拒绝,接了过来,并没想着说是因为胖子那顿饭把人看丢了。 他很熟悉王大海的脾性,多说多错,解释更多王大海会认为他在找借口推责,会觉得他没用的。 一个没用的人,王大海是不会用的。 王大海打发走他,躺在病床上生闷气。 他被文静打了后就送进手术室做手术接骨头,麻药让他神志不清,在医院彻底清醒,已经是一天一夜后了,醒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差了彪哥他们去把文静逮了。 结果文静居然跑了。 王大海猜测文静也许是跑回了娘家,猜想也没错,的确是回过娘家,住了一晚上又走了,还骗了娘家的人,气的她那个继母早产,说文静肯定是去找她姐姐了。 这个时代手机还没那么普及,等手下传回消息,又是一天过去了。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跨省逮人,那就不好说了,更别说文静肯定带着她姐远走高飞了。 王大海也不信邪,跨省就跨省,反正有地址,硬是派人去文娟的夫家,结果去秦省的直达火车票五天后才会有。 等人到了,许耀祖早就被打进医院了。 好不容易在医院看到人了,身边又是一堆警察,怎么能下手嘛。 王大海很明白他这几个手下为什么不敢下手抓人。 他王大海在长右县可以是地头蛇,谁都要给他个面子,出了这个地界,谁还买他的面子? 王大海气的牙痒痒,真是人倒霉了干啥事儿都不顺畅。 他现在还在医院里打着石膏,出院还得要两天,等他出了院,天涯海角都要把文静找出来,碎尸万段! 第30章 再回王家 姐妹俩转入市医院已经好些天了,现今已经十一月初了,天气已经很冷,需要穿棉袄了。 市医院比县医院大太多了,医疗水平更高,环境也好。 当然,价格更贵。 文静把那两颗金戒指卖了,得了六百五十三块钱,加上她还有四百八十二块钱的现钱,她现在还有一千一百三十五块钱。 她原本想拿一部分钱在这边去找个武馆学武,学一段时间有自保能力了再回王家。 去打听了一番,整个市只有一家武馆,生意还挺好的,一听她说要学,口音还是外地的,直接拒绝了。 给的理由一是她年龄太大了,二是不收女的。 文静再三请求就学点防身的功夫,人家就说学可以,得五百块钱的学费可以破例。 文静当即表示,打扰了。 安慰自己反正钱也不多了,以后有钱了再学。 她又算了下,自己手里的这一千多块钱只够姐姐在这里住半个月。 文静也想过要不就不回王家去了,干脆在秦省安家落户,找份工作,她能养得起姐姐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第一个找地方住就难住她了。 这个年代对于人民群众的身份很敏感,别说买房子了,这种跨省租房子长住,要么迁户口,要么得有居住证。 居住证办理很麻烦,政策没有那么宽,就一条有单位工作证明就卡死一大群人了。 当然也可以去租那种几平米的出租屋,文静去逛了一圈就被吓回来了。 这地方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她和姐姐两个女孩子,肯定会有人盯上的。 文静一个外来人员想把户口迁进来除非是嫁过来的,或者在事业单位工作,才能去申请迁户口,她一个孤女怎么迁? 而且她现在的户口还在文家,还没来得及迁出来,前世她的户口迁入王家那都是等她把女儿生了后,必须上户口才一起迁的。 更别说工作了,这年头除了种田务农,城市里的工作岗位都满了,哪怕是本地城市居民都得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最普通的餐馆服务员都有本地人抢,她一个外地的凭啥给她工作? 去做生意更没法,现在大城市里的私营经济逐步开放,什么粮票油票已经取消了,私人可以做生意了,她只知道后世房子很贵,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知道。 她没有经商的经验,本钱也不够让她霍霍的,怎么敢去做生意。 文静思来想去,没钱没户口,寸步难行,她不得不回去。 今日天气不错,少见的出了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 文娟在这期间恢复不少,如今能稍微下地走几步路了。 文静抱着孩子哄着逗着,嘴里一个劲儿地喊,“安安,安安”,躺在病床上的文娟则是看着她们笑的一脸幸福。 市医院的医疗条件就是好,孩子养了这些天,各项指标都很健康,可以不用再住保温箱了。 从抱起孩子的那一刻,文静就觉得自己女儿像是随着她一起回来了。 但这孩子也就在那次殡葬车里睁开眼回应过她一次,再也没有了。 安安这个小名就是她前世女儿的名字,就是她起的,希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王大海当时知道生的是个女儿,都没看她一眼的,别说起名了。 一想到女儿,文静那心就从未平静过,那泪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说掉就掉。 这段时间姐姐安全后,她就有空想东想西了。 她想了很多,反思自己前世的人生。 前世她活的太懦弱窝囊,就像一条狗一样,也确实,她就是一条狗,主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就别人欺负她女儿要呲牙咬回去。 有的时候,她觉得她不应该把女儿生下来,甚至觉得,不出生,也是一种幸福。 人间太苦了,她已经在遭罪了,何必拉着她女儿来这人世间遭罪呢? 文静看着怀里的安安,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眼神变得极为坚定。 归根结底,还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不够强大罢了。 这一世,她定要强大的谁也不敢欺负,谁也不敢来招惹。 “姐,我打算明天回我夫家一趟,大概半个月的样子,我出来了这么久,他们肯定想我了。” 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他们想我死。 文娟眼里划过一丝不舍,依然勾着笑,“好啊,你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我这儿你就不用多费心了。” 文静把孩子放到床上,从兜里拿出三百多块钱给文娟,自己就留一百五十块钱,还有那叠已经在大城市里变成废纸的票。 “姐,这些钱你先拿着用,住院费我早就交好半个月的,护工我也给请好了,钱我付过了,这些钱就是你拿去买奶粉的还有你的生活费。” “安安还小,也没有别的人帮着我们喂,她要吃很久的奶粉呢。” 文娟刚想拒绝,文静强硬的把钱塞她手里,“姐,我不缺钱,你就放心吧。” 文娟捏着手里温热的钱,心底更是觉得亏欠妹妹。 文静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伸着手环抱着她,“姐,你不要想太多,你从来就没有亏欠过我什么,你供我读书,护着将我养大,没有你,也许我刚生下来就被丢进粪坑了。” “姐,我欠你的,永远都还不清。” 文娟感动的满眼都是泪,默默的伸手回抱着她。 文静上了回长右县的火车。 依然是那个邋遢土妞的打扮,这一回没人愿意摸她的兜儿了,很顺利的坐了几天火车,她又回到了王家。 看着那门上的一把崭新大锁。 文静直接走到院子边捡了一块大石头朝着这个锁一砸。 “砰!” 那锁纹丝不动,反倒是她的手被石头震的发麻。 文静手里不停,不断拿着石头砸那把锁,累得气喘吁吁的。 边砸边想,得去找个武馆好好练练,起码不能像现在抱个石头都费力。 她砸门的动静还是挺大的,吸引了一堆邻居看热闹。 最近王家发生的事儿可是这职工楼里茶余饭后闲谈的第一热点呢。 王大海前些天就从医院出院了,那手臂被捆的就像个大白螃蟹一样,看起来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今天这小媳妇儿一回来就砸门了,又有好戏看了。 不少人还在给她出主意,“大妹子,那个锁你这么砸是砸不开的,你得往边儿上砸,对对对,就往那个边边砸,锁芯的位置就在那。” “大妹子,你要不歇会儿喝口水?我这刚烧的开水呢,我给你倒一碗晾着。” “我这有榔头,你这徒手拿着石头砸门手疼,来来来,拿这个榔头好砸一点。” 文静对于这些看热闹的邻居并未多加理会,倒是这些人递过来的东西她照收不误。 有了趁手的工具,不一会儿,那把大锁被她砸开。 文静喘着粗气,抬脚踢开门。 看到屋里不再是她刚走那会儿乱的像个狗窝,而是被收拾的干净整齐,似乎还闻见一股子香香的炖肉味儿。 “哟,这屋里还炖着肉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将手里的榔头还回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直奔厨房。 留下一群看热闹的邻居在外面。 “就这?这就完了?” “哎呀,这王主任他们一家在医院复诊呢,闹不起来,等晚上的时候他们回来了,估摸着闹的可欢实了。” “那确实,走走走,散了散了,回去煮夜饭喽,吃饱了再来看热闹。” 文静看着煤炭炉上煨的一小锅猪蹄汤,口水瞬间泛滥。 她今天赶了一天路,一口吃的都没进,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 迫不及待的拿了筷子夹起一块肉,随意吹了两口就往嘴里塞,被烫的她原地直跺脚,愣是不愿把肉吐了。 烫过之后,文静只觉得嘴里的猪蹄皮被炖的入口即化,肉也软烂的很,夹杂着雪豆特有的香气,一点都不腻。 满口留香。 嚼完嘴里的肉,立马接着吃下一块,不一会儿,那一锅猪蹄汤就剩点儿巴底底的雪豆,还有她吃剩的几块骨头。 那肉真是一口没留。 吃的文静很是满足,冒了一身汗,只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文静将筷子随手一扔,抬手抹了抹汗,闻到身上一股子酸臭味儿,尤其是胳肢窝那块儿,那味儿简直上头。 这才反应过来,好像重生之后就没正经洗过澡,再加上有意打扮的邋遢,头发也没洗过,头上的味儿更大。 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没多晚,邻居们刚说王大海他们几个晚上才回来,还有会儿时间。 十一月天气转凉很多,她现在身上的衣服虽说破旧,好歹比较厚实,洗了也得要个两三天才能干,之前买的那身儿好衣裳有些薄,能穿在里面,还得找件厚实的外衣穿。 直接上张春梅屋里翻翻,看看有没有啥衣服她能穿的。 一顿瞎翻,还真让她翻到了件很漂亮的大衣。 这大衣是秋冬款,款式很是大方,通体是淡粉色的,布料是毛呢面料,上面的扣子换些角度看还能看到一些金丝暗纹。 在这个年代,这样用料扎实,制作工艺精细,可见其价值。 不过...这件大衣的款式适合年轻女孩儿穿,并不适合中老年女性。 第31章 对牛弹琴 这件大衣并不是张春梅的,而是林珍的。 那张结婚证中间夹着的,就是林珍穿这件大衣拍的结婚照。 【这衣服居然还在啊】 文静:“......” ‘你吓死我了。’ 【我这不休息好了得吱一声呗】 文静:“......” 【你怎么回王家了?】 ‘我去外面压根赚不到什么钱,只能回来。’ 【......】 林珍之前还真的有些担心文静不回来呢,她要是不回来,那仇又该怎么报。 【你不是缺钱吗,一想到我爸妈一辈子的财产用在他们身上,我就恶心的很,你得帮我把我爸妈的财产弄回来】 文静点头,‘好。’ 说干就干,文静又把整个房子翻了一遍,心存侥幸,张春梅会把其他的钱拿回来藏着。 结果让她大失所望,家里别说一毛钱了,一分钱都没有。 文静瞬间烦躁,“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肯定要骂我笨。’ 【你知道就好】 ‘那要不,等会儿你上我身给他们打一顿,逼他们把钱还回来?’ 林珍愣了一下,突然就想骂人了,还用上瘾了是吧。 她现在都觉得魂魄还在隐隐作痛。 【你真的是‘可爱’ 的有盐有味的】 【我之前有没有警告过你我的力量你能少用就少用?会折寿的】 文静点头。 【这事儿解释起来有些复杂,简单来说你重生到现在用了我三次力量,你估摸着得折一两年寿命,而且事不过三,三次以后折的寿命是成倍折的,要是再来几次,你是不是嫌命长啊?】 文静眨了眨眼,她心里真没啥概念,‘前世我那么艰苦的活着,我都能活到四十五,要是我不死,估摸着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折点寿就折点寿吧。’ 【.....】 林珍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其实折寿并不会折的那么恐怖,顶多一两年罢了,以后多做善事儿还能补回来。 林珍这么说,就是想让文静认识到鬼神之力不可随意用。 她更不想把她遭受的痛苦摊开来和文静讲。 相处这段时间,林珍摸透了文静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回报回去,拿命回报都行,谁对她不好,那就刀了吧。 挺简单的一个人。 照文静的性格,要是知道每次用力量,还会让她受业火焚烧,以后肯定是宁愿吃超大的亏也不想用她的力量。 万一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文静掉链子,那可就全完了。 【那换个思路,你觉得,五万块钱能买你五年寿命吗?】 文静瞬间有概念了。 她是知道后世发展的,五年就赚五万块钱,当乞丐都赚的不止这点儿。 ‘我明白了,我真的好蠢啊...’ 【你不用这么否定自己,你其实很聪明,只不过没有机会学习罢了,你之前把你父亲和继母耍的团团转,怎么现在脑子就转不过弯来?】 文静抠抠手指,小声嘟囔,“他们又不知道我在王家的真实情况,耍他们比较容易嘛....” 【那举一反三,现在的王大海也不了解你,你耍他也很容易】 文静醍醐灌顶,‘好像也是哦。’ 【我父母的财产不止那一些现钱,还有别的不动产在他们手里,加起来值五万块钱是有的,你得让他们主动吐出来】 ‘那该咋办啊?’ 【不怎么办,这事儿急不来,我上辈子就是因为行事操之过急丢了命,而且我被困了十一年,我都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你现在先要做的是怎么自保,搞清楚现状,再一步一步谋划】 【而不是什么筹码都没有就急着去搞王家的钱】 文静明白了,也确实,她现在除了林珍这个底牌,什么都没有,连自保都不一定能做得到,拿什么去搞钱? 叹了一口气,目光扫到那件大衣,‘你介不介意我穿你这结婚的衣服啊?我没换洗衣服了。’ 【随便穿,张春梅那老太婆脸都不要了穿儿媳妇的婚服,你还介意啥,赶紧洗了,王大海他们估计快回来了】 文静拎着衣服,看着厕所里的崭新的热水器,有些意外。 87年能用上热水器的人家很少,王家就用得起。 不过这热水器不像现代那样方便,原理就有点像后世的那种煤气灶上烧热水。 文静研究了一会儿后,将热水器点着,愉快洗澡。 与此同时,长右县医院里。 王大海很是烦躁的看着张春梅去缴费窗口交医药费。 这么半月多下来,他们一家三口医药费都有两千多了。 可心疼死了。 再加上文静居然把他的存折身份证还有那对金戒指带走了。 存着侥幸心理,上银行一查,文静早在送他们进医院的当天就把钱取走了。 文静嫁过来这么短短的半个月,加上那三千块钱的彩礼钱,他损失了将近八千块钱。 钱都好说,那些票更珍贵,有钱都买不到,一想到这钱王大海心就疼的要死。 他不是没去报过警,但警察说拿钱的人是他老婆,不算盗窃,这事儿他们管不着。 王大海越想越气,当初他怎么就瞎了眼,觉得文家这全家不受待见的女娃儿好拿捏,要把她娶回家呢? 张春梅把费用交了后,领了一大包药骂骂咧咧的回来了,“真就是抢钱了,那么一点点药就要我八块,还不让我讲价,这医院就是黑心肝儿的!早点儿倒闭吧!” 一听到张春梅的声音,王大海心底更是暴躁,当初他压根儿不想结婚,娶文静还不是他妈非要逼着娶的,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收拾收拾回去吧,这医院里的味道闻着让人烦得很,我想早点回家吃饭。” 王乐乐也很烦,他虽说没断胳膊断腿,但被光着膀子打了一顿,软组织挫伤严重,如今他全身抹着药,只能坐的板儿正等药吸收,不能靠坐着,累死个人。 “奶,你别骂了,早点回家做饭,我饿了。” 张春梅收了骂骂咧咧,领着他俩往医院外走,招了个人力三轮车将他们一家三口拉回家。 王家三口刚进职工楼的院门,就看到那些邻居面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张春梅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立马扯着嗓子吼,“看啥看?!有啥好看的?!” 一些不嫌事儿大的人直接嚷嚷回去,“张婆子,你家儿媳妇儿回来了,你朝我们撒什么气啊,去朝你家儿媳妇儿撒气呗。” 一听到这个,王家三口顿时都紧张了。 张春梅直接被吓得整个人开始哆嗦了,“你你你说的是真的?那小小小小贱人回来来了?” 那些人见她吓得结巴了,那看好戏的笑藏都不带藏的,“那可不嘛,真回来了。” 还有些人趁此拱火,“王主任,你媳妇儿看着是个娇娇弱弱的,其实是个能人,刚那把大锤挥的虎虎生风,没几下就给你家上的那把锁给打的稀巴烂,你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你媳妇儿啊,别让她翻了天了。” “对对对,咋能让女人骑在男人头上拉屎拉尿呢,可得好好治治。” 这些人的话证实文静回来了,还很高调的回来了。 张春梅瞬间觉得天都塌了,那小贱人在家,她怎么回去啊? 回去又是一顿打? 王大海也没想到文静居然敢跑回来,他派人在外面找了那么久 ,这贱人居然自己回来了,气的下意识捏紧了拳头,手指传来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是被女人打成这熊样。 但他现在又不敢回家,内心不得不承认,他真打不过文静。 王乐乐见父亲涨红着一张脸,有些怕怕的问道:“爸,我们还回去不?” 王大海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火气压了下去,“回!老子还就不信了,那死女人能把我给打死不成。” “要是我被打死了,警察的枪子儿她就得吃!得给老子陪葬!”心里盘算着明天就找人把文静绑了,给她弄死。 这话点醒了张春梅和王乐乐。 王乐乐突然就长了脑子似的,“对啊,那贱女人打完我们,还把我们送到医院去,不就是怕我们死了,警察要抓她嘛?!” “对对对,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那小贱人之前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说要弄死我,结果这不没弄死嘛,说明这贱人怕把我们打死了,进局子挨枪子儿嘛。”张春梅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王大海面上带着阴狠的笑,“走,我们回家,倒要看看那女人拿我们怎么办!” 第32章 难怪你不待见林珍和我呢,敢情是想嫁给你儿子啊 文静坐在客厅里,手上把玩着那根皮带,哼着歌。 哼的调子五音不太全,甚至还有点抖,听起来怪怪的。 说真的她现在心里还是很怕的,万一王大海把他手下那群小弟喊来给她一顿打,她肯定又得折好多年的寿了。 【那倒不至于,王大海打你,这是小两口打打闹闹,警察管不着,要是他叫外人来打你,这叫寻衅滋事,那警察就管得着了,不然他干嘛叫那三个傻子跟着你】 文静瞬间明白了,一颗慌乱的心也就放的踏实了。 王大海还没进屋呢,就听到了很阴间的歌,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歌儿依稀听着是林珍生前最喜欢的歌,王大海瞬间都不敢伸脚踢门了。 文静早就听见他们回来的声音,有些疑惑怎么这门迟迟不开,大着胆子道: “回来了?回来了就进来呗,我不吃人。” 王大海被这话一激,立即抬脚踹门,“砰!”的一声,门被大力的拍在了墙壁上,不断地颤抖着,像是在嘶吼着自己的委屈。 文静看到他那张恨不得打死她的表情,脑子里瞬间想起前世王大海每次打她都是这个表情。 身上就莫名疼了起来,变得十分灼热,突突的跳着。 【别怕,我在呢】 文静突然就觉得不怕了,挺直了脊背,下巴微抬 ,就是手里那皮带捏的死紧,指关节都泛白了。 王大海刚想开口骂人,看到屋子里坐着的文静,他全身不住地发寒。 文静穿着一身粉粉嫩嫩的大衣,那大衣虽说有点大,但莫名地很适合她。 那张脸一段时间没见,似乎是养的圆润了一些,皮肤不再是之前的蜡黄,而是健康红润有光泽,衬的那双大眼睛十分水灵,再加上那一头微卷半干的头发。 就像当年的林珍一样。 这在张春梅眼里,这就是从那蜘蛛洞里爬出来的白骨精,下一刻就要把她拖进洞里大卸八块了。 才反应过来,这贱人身上的大衣不是她的吗? 张春梅瞬间炸了,“你个小贱人,居然敢穿我的大衣?这是你配穿的吗?” “给我脱下来!” 说罢就要上前去将文静身上的大衣扒下来。 文静看着她来了,立马将手里的皮带朝着地板抽了一下。 “啪!” 顿时给张春梅吓得一激灵不敢上前了。 “你你你要干啥?还想打我?!” 文静努力让自己笑着,“你要是想赶着来挨打,那也不是不行。” 张春梅被吓得立即后退几步,藏在王大海身后,“大海,这小贱人穿我的大衣,你快让她脱下来!” 王家的门外很快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 文静伸手抚摸了一下大衣的扣子,“是你的大衣?呵呵,我怎么记得这是林珍的大衣啊?” “当婆婆的抢儿媳妇的衣服穿,还是结婚的衣服。” “嗯,我懂了,难怪你不待见林珍和我呢,敢情是想嫁给你儿子啊。” 屋外看热闹的人瞬间都沸腾了。 他们倒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回家讨论,而是就在王家门口低声讨论。 这段时间王大海伤了,钢厂压根儿就没去,有其他的人暂代王大海的职位。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时间一久,这些人就不咋个怵王大海了。 “这大衣是林珍的啊?我就说逢年过节张婆子就穿着这身儿大衣到处嘚瑟,敢情是抢儿媳妇儿的衣服穿,还是结婚的衣服,膈应不膈应啊?” “人家结婚的衣服当婆婆的都敢抢,哎呀呀,也不知道说张婆子什么好。” “该不会真就是那小媳妇儿说的,张婆子对王主任....” 张春梅被气的整张脸都红了,很想上前去抓花文静的脸,但她不敢,“你个小贱人,嘴巴这么阴毒,你咋不去死啊?” 文静将手里的皮带折了折,“我这嘴巴虽说毒了点儿,但没你王家一屋子人阴毒啊。” “我若不强势点,你们这一家子人早就弄死我了。” 那些看热闹的人依旧在讨论,“那是,这小媳妇儿要是不强势点,只怕是现在人早没了。” 王大海面上有些挂不住,“去去去!看什么热闹,明天你们不上工了啊?” 这些人见王大海发怒了,立马换了个恭维的嘴脸,“王主任好好养伤啊,你们家务事我们就不掺和了。” “对对对,我们就是看看热闹。” 一群人乌泱泱的来,又乌泱泱的跑了,没一会儿就散的干净。 王大海气恼的把门用脚踢上,骂骂咧咧一句,“老子明天就上厂里把这些人开了!!” 张春梅又气又恼,自己的大衣还被文静霸占着,但她拿文静没办法,只得央求自己的儿子,“大海啊,让那小贱人把大衣还给我!” 王大海看了一眼坐的很是端正的文静,越看越像林珍,心里毛毛的。 他不敢让文静把大衣脱了,只得劝张春梅,“妈,她要穿就穿吧,回头我再给你买一件新的。” 文静见王大海是这个反应,很是满意,害怕就对了。 起身回了主卧,门一关,立马顺着门靠着,拍拍自己的胸口,那小表情要多怕就有多怕。 【做的很不错,你以后要多这样和他们正面刚一刚,这样才能战胜你心底的恐惧】 文静只觉得后背有些汗湿了,点点头,想着下一次要做的更好。 张春梅气的原地跺脚,“你怎么也向着那个小娼妇啊!” 王大海有些害怕的看着文静的背影,“妈,别闹了,我饿了,快做饭。” 王乐乐这才敢张嘴说话,“奶,我饿。” 张春梅只得去厨房去舀灶上炖的雪豆猪蹄汤。 看到厨房台面上吐了一堆的骨头,心底一个咯噔,赶紧上前去查看锅里,惊声尖叫了起来。 “啊!!老娘的猪蹄!” 王乐乐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那只剩巴底底的猪蹄汤,顿时哭了出来,“奶....我想吃猪蹄..呜呜....呜....” 张春梅气的直接抄起菜刀朝着主卧,开始砍门,“小贱人,你把老娘炖了一天的猪蹄吃光了,也不留一口啊?!” “你咋那么没良心啊?!你个扫把星,白眼儿狼!老娘倒了八辈子血霉要把你这腌臜玩意儿娶回家!” 王大海这会儿饿的有些发慌,被他俩吵得头疼,也很愤怒那一锅猪蹄汤被文静吃了,肚子更觉得饿了。 他现在还真拿文静没啥办法,只能受着,“嚎什么嚎,弄碗米饭对付对付得了。” 第33章 铁门异常 文静一大早就出门了,等她一走,王家人立马出来了。 王大海看着那道铁门,越看越烦,“妈,你去找人来,把这道铁门拆了。” 张春梅点点头,“拆!立马拆!那小贱人不是喜欢躲在这门后边儿吗,老娘给她拆了看她怎么躲!” 很快,王家来了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工具,肌肉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那种拆家好手。 哼哼哧哧一通,那门别说拆了,连颗螺丝都拧不下来,这就奇了怪了。 其中一个汉子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拆家职业生涯里还没遇到过这种怪事儿,“王主任,这门啥东西做的啊,这么结实?就连螺丝都像是焊死在上面的一样,拧不下来啊。” 一旁的人也觉得奇怪,“对啊,这门看着也就是普通的精钢做的,哪儿会这么结实哦。” 王大海看着这扇铁门,心底跳的砰砰直响。 这门的结实程度他早就试过了,拿刀砍都不带留点儿印儿的。 哪怕是质量再牛的精钢,拿刀砍好歹会留点儿印子。 太反常了。 “那把边上的墙砸开!” 几个人依言办事,抡起铁锤砸墙。 门纹丝不动都好说,这墙砸下去也奇了怪了,连个坑儿都下不去。 王大海看的越来越惊讶,“砸其他的墙!我就不信了,砸不动!” 这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背脊都发凉。 还是抡着铁锤在家里一通砸,发现除了主卧的墙,其他地方的墙一砸一个坑。 王家的动作引来家属院许多看热闹的邻居,看到王家在砸墙。 讨论啥的都有,还越说越离谱。 王大海神色淡淡的,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当年林珍死在这道门边上,他请张大仙来做法超度林珍,该不会没超度够吧? 又转念一想,林珍都死了十一年了,他还在这间主卧住了那么多年,也相安无事那么多年,这突然蹦出来作妖,也说不过去。 他就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王大海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别那么慌,“都看啥看,都散了吧,我们家想重新装修一下,别传那些有的没的。” 这些人也就散了,也只当王大海心血来潮想重新装修呗。 王大海遣散了这几个拆家好手,拿了一些钱分给他们,警告他们别出去乱说。 这些人收了钱,那头点的跟捣蒜似的,逃也似的跑了。 张春梅也觉得很反常,“儿子,这...这怎么回事?” 王大海抿着唇,越看那道铁门越觉得阴森,不太敢在家待着了,“没啥事儿,我去趟钢厂,你收拾一下。” 文静在街上到处逛着,把之前拍的那张照片取了,欣赏了一会儿,妥帖的收好。 没事儿就找人搭话问问事儿,了解现状。 了解来了解去,这长右县十来年也没变多少,就是人民群众的工资涨了很多,日子宽裕很多,人们的笑脸更多了。 当然林珍想知道的一些人,都还在呢,甚至还爬了点儿级别上去,那日子过的贼滋润。 文静路过小卖部,去买了包零食豆腐干,是辣味的,入口辛辣,呛的不行,明明辣的那嘴疯狂嘶哈,那手就是不停往嘴里塞新的豆腐干。 【这玩意儿有这么好吃吗?】 ‘不好吃,怪辣的。’ 【不好吃你还吃这么起劲儿?】 ‘小时候我很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儿能买这样的零食,但我从未有机会尝尝。’ ‘嗯,原来味道是这样的。’ 【.....】 【那这一包哪儿够啊,你再去买几包吃呗,有没有其他味道的,我也尝尝味道】 文静嘶哈着扭头回去,把每种口味都买了个遍,兜都要塞满了,心里甜滋滋的。 ‘我去找找武馆吧。’ 【嗯,早学早轻松】 都没有林珍的提醒,文静专门走人多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那些僻静小道她压根儿挨都不带挨的,她怕王大海手下那帮子人把她给逮了,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武馆。 林珍很欣慰,这孩子总算是成长了。 确实如文静所担心地那样,彪哥三人组老早就跟在她后面了,还乔装打扮了一份,就怕她认出来,找个机会把她逮了。 奈何文静走的路人都很多,他们压根儿不好下手。 大庭广众的,还是在县城主街道,这个年代的人民群众很痛恨那些拐卖妇女的那些人贩子,只要看到一个,人贩子但凡有条命活着,那都算手下留情了。 他们三个大男人无缘无故的抓文静,这不明摆着人贩子嘛。 瘦子看着文静在和一个大婶聊的投机,气的暗骂一声,“这婊...婊子咋就那么贱...贱啊,谁...谁都勾搭的上?” 胖子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知道上回是什么原因挨的打,回来后愣是好几天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现在话也不敢说了,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又把人给放跑了。 彪哥也有些烦躁,“行了,少说两句,跟着就是,她总会落单的。” 文静的嘴很甜,没费多少时间就和一个大婶唠的跟亲姐妹似的。 听这大婶说,整个长右县城没有一家武馆。 也确实,这个年代大城市有武馆能说的过去,能在这个小县城里开私人开武馆的那肯定是没有的。 文静有些发愁,没地方学武,她咋学会自保能力。 【你问问宁安武校还在不在,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不在】 文静有些懵,倒也没多问,乖乖问大婶了。 大婶就像江湖百事通一样,“这你就问对人了,宁安武校校长我挺熟的,叫何建军,他以前可厉害了,还代表我们省去其他地方打比赛,拿了好多冠军呢,后来他腿伤了,就开了所武校,离我们长右县不远。” 文静感谢过大婶后,索性买了车票直接过去,位置挺偏僻的,彪哥三人组眼睛都亮了,也跟着去。 【你小心一点,李彪他们也在车上】 文静听到这个提示,下意识想回头去看。 【别回头】 文静当即动都不敢动,心跳的咚咚直响。 【别怕,有我在】 文静这是第四次听到她说这句话了。 也不知道这话有什么魔力,她瞬间啥也不怕了。 【等会儿车子到站了你就往学校里面跑,有多快你就跑多快】 文静眼神微变,立马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看看有没有勾着挂着,时刻准备跑路。 距离很近,大巴车很快就到了,武校就在路口旁边不远处,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文静当即冲下车,拼了命的往学校跑,整的彪哥三人组一个措手不及,也跟着追下了车。 第34章 内心有鬼的人,不敢直面他当年造的那个鬼 胖子看她跑远了,立马迈开腿追,却被彪哥喊住了。 “回来!” 胖子不明白为什么不追,还是乖乖停了脚步。 瘦子在一旁问道:“彪...彪哥,咋不追...追呢?” 彪哥眼神阴鸷地看着文静跑老远的背影,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儿,被耍了这么几次,他早就火儿大了,“tmd,何建军和我有仇!” 胖子和瘦子相互对了一眼,何建军他们是认识的,这人以前可是全国武术冠军,贼能打,虽然瘸了条腿,依然是能打的。 胖子和瘦子跟着彪哥也没几年,对于他以前的光辉岁月,他们还不太清楚,瘦子有些好奇地问道:“彪...彪哥,您和何建军有啥...啥仇啊?” 彪哥眼神阴鸷,给瘦子看的背脊发毛。 “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知道太多,命就越短。” 文静跑进学校回头看到彪哥三个人就站在学校门口没进来,有些好奇。 ‘他们仨咋就不追进来?’ 【内心有鬼的人,不敢直面他当年造的那个鬼呗】 ‘啊?’ 【......】 【他们不敢追,你进去吧】 ‘哦。’ 文静进了武校,转着脑袋到处瞧瞧看看,发现这武校规模挺小的。 就是一座比较大的二层自建楼,上面贴着大大的标语,勤奋学习,积极进取,锻炼身体,健康成长,旁边还有个比较大的平房看起来跟个大仓库似的,外加一个破破烂烂的操场。 操场上有一大群学生正练着体能,目测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也有个七岁,一旁还有个上肢很壮下肢却干瘦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 一只手举着个石头做的哑铃练着,另只手里拿了根儿竹竿没事儿戳戳打打学生。 那男人正是这所武校的校长,何建军。 何建军瞧见她了,打量了几分,“你是....” 文静一脸笑,“何老师您好,我叫文静,我想来学武,不知道你们学校还招不招学生啊?” 何建军闻言并没有多开心,而是想也没想的拒绝,“不收不收。” 文静脸上的笑僵住了,“为啥?” 何建军拿着竹竿儿戳了戳练武的学生,“别晃!” “我这儿全都是男娃娃,收你一个女娃娃像什么样,去去去,别打搅他们训练。” 文静一听到是这个理由拒绝,两三步走到何建军面前,“老师,老师,我就是想学点儿拳脚功夫,学费好商量的。” 何建军一听到钱,扭头看向文静,“你学拳脚功夫干什么?” 文静见他松口了,当即卖惨,眼泪说来就来,“我丈夫家暴我,我也是逼得没有办法了才来学武的。” “不瞒您说,我嫁的丈夫是二婚,我听说他前一任老婆就是被打死的,我不想被打死。” 这话一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都看着她。 何建军也很意外,看着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说假的,“那你应该去找警察给你做主啊,找我们学武算啥事儿?” 文静抹了一把泪,“这年头,离个婚都难于上青天,要是警察会为我做主,我就不会来找你学武了。” 这话倒是引起了在场几个学生的共鸣。 “师傅,这事儿找警察真的没啥用,我妈也被我爸打,她每次找警察做主,但警察就劝我妈忍忍,压根儿就不劝我爸和我妈离婚。” “我妈就想和我爸离婚,因为我爸打我妈,成天还酗酒,我来学武就是想保护我妈的。” “师傅,您就教这个姐姐吧。” 文静很感激地看着那几个学生。 何建军没好气的拿了竹竿戳他们,“继续练,别见着空就偷懒,石头你看着他们练。”说罢站起身,咚的一声把手里的哑铃放下,一瘸一拐的往自建楼方向走。 就是他那壮硕的上肢和干瘦的下肢比例十分不协调,看起来活像一个站起来走路的大龙虾。 文静很有眼色的跟上去。 那二层自建楼外面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倒是干净整洁,墙面和地面都贴了瓷砖,擦得很干净。 一楼是厨房加饭堂,中间摆着两排长桌,一旁还有灶台,屋子靠墙两边立着柜子,里面摆着整整齐齐的锅碗瓢盆,闪着十分干净的光,一边还有楼梯通向二楼,估计上面是宿舍。 何建军一瘸一拐的去拿了暖水壶和搪瓷杯,给文静倒了杯水,“坐吧,不用客气。” 文静依言坐在桌边,端着搪瓷杯抿了一口。 何建军叹了口气,“我真没法儿收你,我这儿收的都是些男娃娃们,他们吃住都在这儿,你一个女娃娃混在他们中间像个啥子事儿嘛,传出去了我的脊梁骨都要被人骂断。” 文静很不在意地摇摇头,“何老师,您误会了,我只是想学点儿防身的功夫,不用学的很精。” “我就打算着每天来您这儿学学,晚上回去,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何建军还是不同意,“你说你丈夫家暴你,你这每天跑出来,他不找你啊?” 文静当即忽悠,“我丈夫是钢厂的主任呢,他白天忙得很,就晚上回家,我只要晚上回去就行。” 何建军一听到这个,眼神变了,“你丈夫是不是王大海?” 文静懵了,“啊?您怎么知道?” 何建军紧皱着眉头,“喜欢打老婆的,还是钢厂主任的,除了王大海就没第二个人了。” 【当年杀我爸的就是他哥哥何建国,你放松身体,我来和他谈】 林珍冷不丁这句话吓得文静瞳孔微缩,很快就反应过来,顺着林珍的要求放松身体。 下一刻,文静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迷糊,身体倒是没发冷,反而有点飘起来的感觉,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冷漠,“你哥哥当年杀了林厂长,王大海给了他多少钱呢?” 何建军愣住了,右手下意识地捏成拳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文静’,他怎么觉得自己面前这个人像换了个人似的,而且他感觉周围温度骤降,阴嗖嗖的。 心里慌得不行,面上却十分镇定,“你什么意思?” ‘文静’勾着唇,冷冰冰地看着他,“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当年你也去查过,王大海给过你哥哥一大笔钱,让他去杀林厂长,我猜你哥想用这笔钱治你的腿,但你哥死了后,你就用了这钱建了这所学校。” 何建军眼神变了,因为‘文静’说的分毫不差,而且他居然在这个女孩儿身上看到了林珍的影子,那神态那眼神和当年的林珍一模一样。 心脏跳的咚咚直响,“你到底是谁?” ‘文静’眨了下眼睛,“你还记得曾经来找过你的林珍么?” 何建军瞳孔紧缩,瞬间汗流浃背,他刚想着林珍,这女孩儿就提起林珍了,咋会这么巧? 他有些不信,“你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林珍都死了十一年了,你怎么会认识林珍?” ‘文静’知道他肯定不会信的,接下来的话让何建军瞪大了双眼,“我不管你信不信,林珍当年没来得及告诉你她后来查到的事,那么由我来告诉你吧。” “你当年武术比赛前些天,每天吃的饭里被人下了扑尔敏,这药也不是什么毒药,是治过敏的,但是这药有个副作用,让人打不起精神,嗜睡,你那个时候是以为自己得了小感冒,没当回事,强撑着上场,后面的事儿我就不用说了。” 何建军莫名心慌的不行,只觉得自己都快碎了,记忆如洪水般冲击着他的脑子,当年那个场面,每个人的表情,每个人的动作,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这十来年每天都在后悔当年自己为什么要带病去比赛,腿就不会伤,哥哥就不会为了治他的腿跑去杀人。 ‘文静’继续插了把刀在他心口上,“哦,对了,当年和你比武的那个人叫李彪,你记得吧?我记得没错他是你曾经的同门师弟,他现在是王大海手底下的打手,当年是王大海让他故意打你的膝盖....” 第35章 何建军 “你骗我!你在骗我!!!”这声音很大,引得操场上的学生们都停下练功,往楼里望着。 何建军猛地站起身来,浑身发着抖,眼睛死命地瞪着‘文静’,眼眶里盛满了泪。 ‘文静’见他心理防线崩溃了,神情舒展开来,“我骗没骗你,你心里很明白,你十来年每日睡不着的痛苦,我比你还清楚。”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找你合作报仇的,你好好想想吧。”说罢闭上眼睛,再睁眼就是透着懵懂的眼神。 文静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又回拢了,身体不再有那种漂浮感,但这次她明显地感觉到林珍的魂魄很虚弱。 ‘你还好吗?’ 【没事,今天把何建军这条路开开,你后面的事儿都好办了】 文静听出来她强装镇定的声音,紧咬着牙,闷闷地嗯了一声。 何建军坐在椅子上,用手抓着头发,脑子里想了很多,越想越悚然 ,当年发生的事,种种疑点都在证实面前的女孩儿说的是真的。 他也不是没怀疑过当年发生的事儿。 当年为什么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以前从来瞧不上他,赛前几天突然对他大献殷勤,每天都会给他炖汤做饭送给他吃,他腿伤了后那个姑娘进了钢厂工作当了会计,还嫁给了一位家底殷实的军人,他那个时候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了,放了手,默默祝她幸福,单身到现在都没结婚。 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何建军是哥哥何建国一手带大的,长兄如父,兄弟俩的感情非常好,何建军本就是个重感情的人,何建国也是这样的人。 何建军的腿伤了后,何建国倾家荡产为他治腿,国内的医院基本都跑了个遍,所有医生都说他这条腿只能恢复到勉强能生活的水平,打比赛是不可能的了。 正当何建军打算放弃治疗,何建国打听到可以去国外治,国外肯定能治好的,但手术费贵的就像天文数字,哪儿能拿出这么多钱出来。 何建军只能放弃,还劝慰何建国说腿断了就断了,命还在就行。 突然有一天何建国拿回来一大笔钱,足够何建军去医院做手术了,剩下的钱都能让兄弟 俩过上好日子,第二天何建国就被警察抓走了。 说何建国杀了林厂长,何建国也承认了,杀人偿命,被判了死刑,缓刑两年执行。 何建军当时问哥哥这钱哪儿来的,直到何建国死,他 都没说是谁给的钱,只说他不会死,坐十几年牢就出去了。 死缓和立即执行死刑是不一样的,两年内犯人在牢里表现的好可以变成无期徒刑甚至减刑,但何建国莫名其妙的在监狱里闹事儿,打架斗殴,还重伤了一位狱友,死刑板上钉钉的事儿,改不了了。 哥哥是什么人何建军很清楚,他都说了坐十几年牢就能出去,怎么就会和人发生冲突的。 何建军去调查,查了好久都没什么头绪,还是当年林珍来找他,他才知道是王大海给哥哥的这笔钱,再多的事儿他就不知道了。 因为林珍也死了。 何建军不是没有拿着钱去举报过,但他就只有这笔没有署名的钱,证据不足,谁又愿意管这事儿?甚至还有人起了贪念想拿走他手里的钱。 这是哥哥拿命换的钱,咋可能让人拿去。 何建军争取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王大海的背后就像有座巨大的山,他越不过去,更无法去抗争。 他明白了一些事,又没明白一些事。 后来何建军就认命了,拿着那笔钱去申请建了所武校,不收学费,免费让那些孩子学武。 当时国家开始着手重振体育事业,促进全民健身和体育教育的发展, 加大了对竞技运动项目和专业训练队伍建设方面的投入。 何建军作为曾经的全国武术冠军,想开一所武校,没有谁拦他,甚至这所学校国家出了很大一部分钱才建成。 何建军怀揣着对国家的感激,对林厂长的愧疚,一心一意为祖国的体育竞技事业发展,十年间,还真培养了不少优秀运动员送进国家队,为国争光。 他的良心也算能好过一点。 但何建军不愿相信,他断腿的悲剧也是王大海一手策划的,不断地找理由证明是巧合,但巧合多了,越发让他不得不相信那就是事实。 文静就这么看着何建军,现在也不知道要干啥,莫名有些无措。 【你跟他说,让他好好考虑考虑,然后走人就行,明天你再来和他谈合作,他会答应的】 【你等会儿不用走正门那条路,我记得这所学校还有条小路可以走出去,虽说没法坐车,但我们能不用底牌就不用底牌】 文静心下明白,依然乖乖没多问,学着林珍的语气,但总觉得没有她那么硬气冰冷,“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相信这些事,你好好想想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何建军依旧保持着他那个姿势,没有回她。 文静只当他听见了,站起身离开。 彪哥三人组在学校门口附近蹲着拉屎。 他们仨硬是在这儿等了一天了,等到太阳都快下山了都没看到文静出来,人有三急,又不敢进学校里解决,只能在路边解放一下。 彪哥拉完收拾好,去门口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的学生已经在做饭了。 心底越发的没底。 肚子很合时宜的咕咕响了。 胖子也拉完收拾好,“彪哥,还没出来吗?” 彪哥肚子饿得难受,不耐烦地摆摆手,“何建军应该不认识你,你进去看看。” 胖子点点头,跑进去看。 何建军依然在操场上监督学生练武,就是那表情心不在焉的。 他心情本就不爽,看到胖子来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语气很冲,“你谁啊?” 胖子被吓的一激灵,“呃...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找个女孩儿,叫文静。” 何建军听到他这么说,眼神微变,“那女孩儿上午就走了,你找她干嘛?” 胖子听到这个消息,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招呼也不打扭头就跑。 何建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 周围的学生看着他这个样,都很默契的不发出声响,那练武姿势摆的要多标准就有多标准。 师傅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彪哥看到胖子出来了,那神情有些期期艾艾的,一副不敢说的样子。 彪哥横了他一眼,“快说!” 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硬着头皮道:“那个女人...不在这里了,她早上就走了。” 彪哥面色瞬间黑的像锅底一样,捏了捏拳头,胖子下意识地躲到一边。 给彪哥看的有些无语,不想打人他也想打人了。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一脚把胖子踹翻在地。 胖子捂着被踹的地方欲哭无泪,瘦子在一边憋着笑。 彪哥又给了他一脚,“想笑你就陪着他一起笑。” 文静走在路上,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有些不开心。 ‘你为什么不将事告诉我,让我去和他讲?’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文静莫名知道她想说的真话是什么了。 心里有些委屈,‘是,我是有点蠢,但你就不能信我能把这些事处理好吗。’ 【真话是何建军经历他哥那事儿后,他现在谁也不信,谁都防备着,只有让他看到当年林珍的影子,他才会去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 【你和我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说话风格也不一样,我即便是把事儿告诉你了,你的内心都没那个底气强硬起来,你觉得他会信么?】 文静那点儿委屈瞬间没了,又想起来一茬,‘那...你这次附我身会折寿吗?’ 【哟,有长进啊,还知道在意寿数了,我就怕我上回说的话你没听进去,看来是听进去了】 【只要我的魂力不是去伤害活人就不会影响你的寿数,说说话而已,耗点儿我的魂力,没啥大碍】 【不过附身这事儿得少干,不管干啥总会影响点儿什么,以后我会多告诉你我以前的事,你得提前练习该怎么做】 文静只觉得今天的天好蓝好蓝。 【你还挺容易满足的】 ...... 厂长办公室。 王大海一脸焦急,脖子挂着一只包扎严实的手,活像一只独臂大虾一样,看起来极为滑稽。 反观坐在茶椅上的男人很是镇定,桌上放着一套这个年代少见的紫砂茶具,正摆弄着。 这人正是钢厂的厂长赵怀民。 赵怀民长相很是慈眉善目的,一看就像个大好人。 他将茶泡好,给王大海倒了一杯,声音含着一丝炫耀,“你现在急也没用,这套紫砂壶是我老婆刚烧制好的,茶叶也是她亲手炒的,你来品品。” 王大海哪儿有心思品茶,“我哪儿有空品茶,老赵啊,你可得救救我啊!” 赵怀民端着茶抿了一口,看着他那样儿,有点想笑,“你这伤,真的是你新娶的老婆打的?” 王大海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不是她打的我能上你这来找对策啊?” 赵怀民将茶杯放下,“你啊,就是急躁,也不知道你单了十来年,突然着急上火娶个老婆做什么。” 王大海一听这个就来精神了,开始大吐苦水。 第36章 我要是林珍,早把你弄死,何必留你到现在 “你一说这个我就烦得很,我把林珍弄死了,就寻思着让我那相好的嫁给我,嘿,偏偏我那相好的说啥也不同意嫁给我,就只让我每个月给她拿点儿生活费。” “我单了十来年,我在外面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也没人管我,要不是我妈害的老二媳妇流了产没了生育能力,她娘家人上门闹事儿,我妈逼不得已来我家避避风头,她老念叨着家里总得要有个媳妇儿伺候着,让她享享福,我这才到处托人打听找了这么个全家不受待见的女人说亲。” 赵怀民看他那又蠢又坏的样儿,联想到他妈也是那德行,内心吐槽了一句,当他王家的媳妇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是我说,你对林珍干的那些事儿,早就传遍了,只要稍加打听,谁敢嫁给你?” “你这生活不检点,还有你那个弟弟,到处拈花惹草的,你爹也是这德行,这项技能是你王家祖传绝技?一代传一代?” “你知不知道你俩被不少人举报过了,要不是我给你俩挡着,上面的人早就听到消息把你们王家人给撸下去了。” “我再提醒你一句,爱妻者风生水起,亏妻者百财不入,你这就是自作自受!” 王大海被说的有些烦,他倒是没觉得自作自受,而是后悔娶了文静。 “别扯那些,那些不重要,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说我家今天发生了件怪事儿,我今天本来想把我家那道铁门拆了,你猜怎么着,那道门拆不下来,拿刀砍都不带有个印儿的。” “不仅如此,整个卧室的墙也拆不掉,其他地方的墙能拆,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赵怀民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也有些怀疑文静就是林珍鬼上身了,但他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鬼神的,怎么着都不太相信王大海的说辞。 “你确定?不是你眼花?” 王大海急了,连说带比划,“真的,那门别说拆了,连个螺丝钉都拧不下来,跟焊死在上面似的。” “我总觉的是林珍回来了,上了那女人的身,回来找我复仇来了。” 赵怀民愣了一下,想到什么,转而变得很淡然,“瞧你那出息。” 王大海见他一点都不急,他更急了,“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肯定是林珍回来找我复仇来了!当初我就不该去请人做法把她镇压住,这下好了,她跑出来找我报仇来了。” 赵怀民眼神微变,掩饰性地拿过茶杯抿了一口茶。 鬼神之说他压根儿不信,当初王大海杀了林珍后,也许是良心不安,那段时间状态很差,做啥事儿都是一惊一乍的,他怕王大海露馅儿,就出了个主意让王大海去请个道士来家里做法镇魂啥的。 其实就是图个心理安慰,自那之后王大海就不慌了。 “复仇?复什么仇?” “如果我是林珍,回来复仇肯定会直接弄死你,不会留你到现在。” 王大海被他这么一点,瞬间清醒了,“你这么一说挺有道理的,就凭我把她全家害成那样,早就把我弄死了,何必把我送医院里啊。” “那你好好想想,谁和你有深仇大恨要这么搞你,在背后装神弄鬼。” 王大海绞尽脑海想了一圈,“我除了对林家,平常为人处世都很谨慎,我想不到和谁结了仇怨,要这么搞我。” 赵怀民这时却云里雾里来了一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王大海听的有些不明白,“啥意思啊?有人惦记我家的钱啊?” 赵怀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想啊,林家的财产那就是一笔巨款,不管是不是林家的亲戚,只要是金子,总会有人来认主的,你那新老婆肯定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王大海瞬间眼神都亮了,下意识伸手拍了拍头,却忘了手还伤着,疼的龇牙咧嘴,“对对对,我这脑子,被那女人都给打傻了,这等浅显的道理我都给忘了。” “不管背后搞鬼的是谁,存了心的就是想搞我手里的钱。” 赵怀民把玩着茶杯没说话,拿了笔在纸上写着茶具的使用感。 王大海激动地站起身来,脑子里瞬间想起一个能无声无息弄死文静的主意。 “既然是人,老子能杀一回,就能杀第二回!我这就回去准备。” 说罢把那杯茶一口闷了,又把茶杯随意地往桌上一放,扭头就走了。 赵怀民心疼拿起那个茶杯,细细看了看,没啥大碍,松了一口气,冷冷地抬眼看着他的背影,倒也没说什么,就是那眼神里透着杀气。 不一会儿,一个长相圆润可爱,手里拎着个紫砂壶的女人走了进来。 “怀民,我改良了一下,你看看这把壶怎么样?” 赵怀民一脸宠溺的笑容,起身把她拉到位置上坐着,“只要是你做的,都好用,你看,这是我写的品茶感悟,你看看有没有参考的点。” ...... 文静回到王家已经到了晚饭这个点了。 没错,她就是掐着点儿回来的。 虽说可以出去吃,但是得花钱,她现在没多少钱了,能省点就省点。 家属院四处飘散的饭香味熏得文静口水泛滥。 一脚踹开王家的门,就看到王家三口正坐在屋里吃饭。 那桌上居然很少见的摆了三菜一汤,那汤还是雪豆猪蹄汤。 正好走了一天路没怎么吃饭,饿的有些发慌了,兴许是眼里都被吃的塞满了,都没让她注意到一部分墙壁坑坑洼洼的。 有了昨天的硬刚,文静现在不再怕他们了,反而还有些头铁敢去创死他们的那种勇气。 “哟,这是趁我不在家,开小灶啊?” 张春梅整个人有些紧绷,开口骂道:“你在家就抢我吃的,我儿子被你打成这样,肯定要吃好的才能补回来。” 文静嗤了一声,“吃什么吃,本来就长得像猪一样了,少吃一顿也不会饿瘦二两肉。”说罢直接走上前把那盆雪豆猪蹄汤给端走,进了卧室。 桌上的三个人相互交换了眼神,掩示性的吃饭。 就是那张春梅那吃饭的手可劲儿的抖。 文静端着猪蹄汤坐在床边,正想开吃,发现忘了拿筷子。 随手搁在床头柜上,打算去厨房拿筷子。 就看着王家三口依旧很沉默的吃着饭,和往常那样骂骂咧咧的样子很是不一样。 文静有些疑惑,“你们仨今儿咋不骂我了?平常骂的不是可起劲儿了?” 王大海这时开口了,“我懒得开口骂了,我还想过几天清净日子呢。” 张春梅整个人慌得不行,还是梗着脖子道:“对,骂你都是浪费口水的,耽误老娘吃饭。”说罢还扒拉了两口菜。 王乐乐只是捧着碗干饭,那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文静翻了个白眼儿,进厨房拿了筷子进屋。 刚夹了一大块肉往嘴里送,刚张嘴呢,她就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这肉的味道怎么闻着怪怪的? 又觉得,今天有点太反常了。 她刚好像看到张春梅有点过分的慌张了。 像是做贼心虚。 这时脑子里响起林珍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没端稳这盆汤。 【这百草枯的味道,还真是熟悉呢】 第37章 百草枯 文静眼睛都瞪圆了,‘啥?百草枯???’ 她是知道百草枯的,这玩意儿喝了就没救了,很多女人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喝上一瓶。 上一世她曾亲眼见过一次喝了这个东西的苦命女人,她那时候也没有被吓退,还是买了药打算喝。 当她拿着药准备喝的时候,女儿在身边嚎哭要妈妈,她的心都快碎了,就放弃了。 【这玩意儿我喝过,你这盆肉里放的量有些少,一时半会儿还毒不死你,但你只要入口了,那必死无疑了,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文静震惊了,‘你喝过???’ 【嗯,当年我查到了所有真相,收集了一些证据,当时我就很冲动的去举报,结果发现,那些人和王大海是一伙的】 【王大海怕我再去举报,弄了个铁门回来把我拴着,用这个药慢慢毒死了我】 文静:‘......’ 原来她知道的只是道听途说的表象。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 文静心跳的突突直响,看着手里的这盆猪蹄汤,她脑子里瞬间想到那个痛苦挣扎死去的女人,代入了林珍的脸。 这个药给了人足够后悔的时间,却不能给人活命的机会。 文静心疼的泪水涌了上来,她真没想到林珍是这么惨烈的死法。 林珍那个时候该有多么的绝望。 ‘这口气我忍不下去,我现在能和他们开战么?’ 【不能】 ‘为什么?’ 【你刚刚可能没注意到那些墙壁被砸过,我估计王大海叫人来拆门了,我甚至觉得他今天给你下毒,估计是猜到我回来了】 文静瞪大眼睛,‘啊?他怎么猜到的?’ 【他当年干了什么他清楚的很,一个心里有鬼的人,哪怕我没回来,他都会当做是我回来了】 ‘那咋办啊?他现在肯定对我们有防备了,要不我们现在出去和他们开战?’ 【你现在只有这盆下了药的猪蹄汤,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王大海下的药,他甚至能污蔑是你下药要毒死他们一家人】 【你之前把他们打了一顿,在警察和街坊邻居印象里,你已经是一个恶媳妇的形象了,你觉得,那些人是信钢厂主任的王大海,还是信你这个恶毒媳妇呢?】 文静不甘心,‘那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你手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筹码能威胁到王大海,他只是那些人手里的一枚棋子,他的背后还有一座大山,那才是我真正的仇人,你现在和他们摊牌都不是打草惊蛇了,而是在蛇窝里扔炮仗】 文静咬着唇,有些气愤地抹了一把泪,她知道林珍说的没错,她要是现在和他们摊牌大闹,肯定会让王大海背后那些人防备的。 但她就是气不过,‘那干脆你上我身,把那些人都杀了,我这烂命一条不值钱的,你不用顾忌那么多。’ 【你要是这么想,那我就可以离开了】 文静慌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再这么说了。’ 林珍没理她。 文静以为林珍走了,心跳的咚咚的,慌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你说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说这些气话,我太不甘心你是那样被折磨死的,你当时该有多么绝望,我想到我就难受。’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儿】 ‘不不不,我错了,我不该把我的命看的那么贱,不该这么冲动,是我错了。’ 【你记住,不论什么时候,你的命永远是最珍贵的】 【我不会拿你的命去报我的仇,这是我的底线】 文静连连点头,‘好,以后我不会这么想了。’ 又怕林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赶忙岔开话题,‘那这盆猪蹄汤咋办?’ 【虽然没法开战,恶心一下他们也不是不行,你把猪蹄汤倒一半出去,等个十几分钟再出去,就说猪蹄汤难吃就行,将计就计,让他们放松警惕】 【记得别让他们怀疑你已经知道下药了】 文静听她这么说,先前那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好,今天我不吃饭,他们也别想吃了。’ 文静把那盆猪蹄汤朝着窗外倒了半盆,好在王家是一楼,主卧窗外种着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树脚的草长得也挺茂盛的,半盘猪蹄汤浇下去,不见踪影。 等了十来分钟,文静端着这盆猪蹄汤出去,一脸嫌弃。 “这汤真难喝!”说罢就把汤重重地扔到桌子上。 那汤溅的老高,洒的到处都是,桌子上的菜都被染上了。 张春梅和王乐乐被吓得一愣,心里有鬼,不敢说话, 王大海因着手伤了,吃饭有些慢,他吃了这么会儿,才吃了一点点,肚子都还饿着。 眼睁睁的看着桌上的菜包括自己的饭里都溅了几滴猪蹄汤。 深吸一口气,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你又发什么疯?” 文静看着他们三个一脸憋屈的表情,心情莫名的爽,“我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发疯,打今儿起,饭难吃了我要发疯,我心情不爽了我要发疯,你们三个碍着我的眼睛了我也要发疯!” 说罢转身进了主屋,那道铁门依旧碰的震天响。 【嗯,做的很好,有长进】 文静被夸的不太好意思,‘下一回我会做得更好。’ 桌上的王家三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春梅看着那盆猪蹄汤,被吃了一半,高悬的心瞬间落了地,还是按捺不住大骂一句,“白眼儿狼!” 似乎是骂完心情好点了,眼神示意王大海,指了指猪蹄汤,扬了扬下巴。 王大海看着被吃了一半的猪蹄汤,原本憋屈的心情瞬间通畅了。 吃下去好啊,多吃点更好。 只有王乐乐最不开心。 他是知道猪蹄汤被下了药的,他的饭还没吃完,就被洒了有毒猪蹄汤。 嘴巴一撅,“奶....我饿....” 张春梅这才反应过来,这桌子上的菜都没法儿吃了。 她要是重新做饭肯定会惹的文静生疑,一家人要是出去吃了,那不明晃晃的摆着家里饭菜有问题嘛。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得饿着肚子。 张春梅火气瞬间涌了上来,心不慌了,头也铁了,跑过去砸门,“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你不吃老娘要吃,咋不给你饿死啊!” “草#!¥!@!!~#¥!” 文静也饿的有些难受,但听见张春梅那怒骂声,瞬间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好心情的闭上眼睛,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 这是她前世总结的经验。 第38章 你这么折磨自己,你的良心好受点? 街上早起的人非常多,文静饿了一晚上,去饭店买了四个大肉包边走边啃,准备去车站坐车去宁安武校。 兴许是她啃了一嘴的油,馋的路过的小男孩儿流着口水盯着她。 “妈妈,我也想吃肉包。” 牵着他的妇女没好气道:“吃什么吃,家里没饭啊?走,回家!” 小男孩儿顿时噘着嘴包着眼泪,极为不情愿地被扯着走。 文静看着他俩,耸耸肩,余光看到了彪哥他们,莫名有些觉得无语。 ‘他们三个是不是属狗的啊,我走哪儿跟哪儿?’ 【嗯,算起来彪哥还真属狗的】 文静惊讶了,‘你咋知道的?’ 【对于当年参与杀我父亲的人,我都调查过,别说他们属啥,他们爹妈属啥我都知道】 文静:‘......’ ‘那他们就这么天天跟着我,万一我被他们抓到了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文静突然就被点醒了,还是担心道:‘何建军现在瘸了条腿还能打得过彪哥吗?’ 【你不要小瞧曾经的全国武术冠军,更别说他手底下教的那群学生了,哪怕是王大海养的所有打手都来了,都得在他们手底下脱层皮】 文静听她这么说,瞬间想着要把何建军的大腿牢牢抱住了。 有这么个厉害的人在,何愁人身安全问题。 大巴车到了宁安武校,还没下车,文静就看到何建军站在路边抽着烟,似乎在等她。 文静这回没跑了,慢悠悠的下了车,还很热情的和何建军打了招呼。 “何老师早啊,吃早饭了没,我带了肉包子,你尝尝。”说罢把剩的两个包子递给他,给人一种他俩很熟的样子。 何建军见她这样,愣了一下,这小姑娘怎么一会儿跟换一个人似的。 没去接那包子,语气很客气,“我吃过了,你吃吧。” 彪哥三人组气的牙痒痒。 彪哥没敢从车上下去,使了个眼色让胖子和瘦子也在原位待着,等他们进学校了再下车。 文静很是意外他们三个没有第一时间下车,想了一瞬便明白了。 “何老师,您手臂上的肌肉能让我看看吗?我有些好奇。” 何建军一听到这个,当即撸起袖子捏了拳头,展示他那雄伟的肱二头肌。 似乎是只要有人让他看看肌肉,他就贼乐意。 车上的三人组看到那么大的肌肉,吓得集体咽了咽口水,相互看了一眼。 那眼神在诉说,这...这打的过嘛? 司机见没人要下车了,很果断关了车门,离合刹车挂挡一脚油门儿,摇摇晃晃地远去,带起不少尘土。 看的文静哈哈大笑,何建军举着膀子有些懵,“你笑什么?” 文静摆摆手,“没,刚在笑三个怂货,走吧,我们去学校里说。” 彪哥三人愣是怂的在下一个路口下车,瘦子看着远去的大巴车,“彪...彪哥,我...我们现在咋办?还要去抓...抓那个臭....臭娘们么?” 彪哥捏了捏拳头,“不去,那女人搭上了何建军,这事儿我们就没法处理了,我们得回去找主任。” “好。” 今日是周末,宁安武校的学生们都放假回家了,只有小部分学生没有家,在学校里住着。 学校后山开了几块地种菜,还有个小型养殖场,不少半大的娃都在里头忙活,打扫卫生养鸡喂猪浇菜,那都是一把好手。 学校周围还种了不少树,整个学校环绕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一点不觉得聒噪,还挺好听的。 何建军搬了两条板凳出来,放到操场边,示意文静来坐。 文静也没扭捏,大方坐了。 何建军并没有和她谈合作,而是闲聊了起来。 “你觉得我这所学校办的怎么样?” 文静闻言看了看那些做活儿的学生,学着林珍那高冷的语气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何建军愣了一下,“当然是真话。” “说真的你这学校办的还不错,就是操场烂了点儿,宿舍厨房虽然说小了点儿,但收拾的干净,你那些学生都把这儿当成家了。” 何建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确定你说的是真话?” 文静点点头,看向远处树上枝头飞来飞去的鸟儿,“我没骗你,我说的就是真话,你这里挺自在的。” 何建军也跟着她看向那些自由自在的鸟儿,“哪儿自在啊,从我哥哥死后,我就没自在过一天。” “这学校我快开不下去了。” 文静有些惊讶,“为什么开不下去了?” 何建军叹了一口气,“在这里学武的学生都是免费来学的,虽然他们家里会拿粮食来学校吃,但还有一部分学生没有家,我这儿收了不少。” “虽然国家每年会给一些补贴,但张嘴吃饭的人太多了,压根儿不够。” “我快撑不下去了,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文静沉默了一会儿,“你这样折磨你自己,良心能好受点儿?” 何建军嗯了一声,“我觉得这样我才睡得着觉。” “那你学校不开了,那些没有家的学生怎么办呢?”文静叹了一口气。 何建军想到这个就是一脸愁苦,“我也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着,我撑一天,这些娃儿们就能撑一天吧。” 文静没有接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想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何建军低着头用余光瞟着文静,心底越发的怀疑。 这个女孩儿一会儿让人看得透,一会儿又让人捉摸不透,他都弄不明白了。 气氛就这么安静了下来,不远处的鸟叫声更加清晰。 【他不相信你,在示弱试探你,你别被他绕进去,你直接开门见山就行】 文静眼神变了变,脑子也转了过来,“你说这么多,是不是不相信我?” 何建军面上没有一点被拆穿的不自在感,而是很谨慎道:“林珍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有的时候很像林珍,有时候又不一样。” 文静内心慌了一下,还是学林珍冷笑一声,“你纠结这个问题有用么?不管我和林珍是什么关系,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王大海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嫁给他,就是要闹的他家鸡犬不宁!难道你没听说王大海被我打进医院了?” 何建军被噎了一口,王大海被打成那样传的整个县城都知道,都说王大海娶了个母老虎回来制裁他。 “那你既然能把他打成那样,你还来找我干啥?” “当然是把他们全家弄死啊,要是我亲手给他们弄死了,可是要偿命的,我才不要给他们垫背。”文静说这话是笑着的,给何建军看的背脊发凉。 “那...你能说说,王大海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 文静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 她怎么回答?难不成要把前世的事儿告诉他啊?这说出去,他能信啊? 【他问这个问题没毛病,他经历他哥那事儿后,做事儿很谨慎,我估计他手里有些证据,不能贸然给你】 【你可以编点儿比较惨的事儿,就当个故事给他讲吧】 文静悟了,心里想了一下,再抬眼就是一脸恨意,眼泪说来就来,“所有人都说我是个母老虎,打了王大海,可你不知道,我还没嫁过来的时候,王大海早早的盯上我,还来骚扰过我,拉拉扯扯的时候被好多人看见了,说我不检点。” “我父母觉得我不干净了,嫁不出去了,正好王大海家有钱,硬要把我嫁给这样的人,收了三千块钱的彩礼。” “凭什么啊?现在都不是旧时代那会儿了,明明我才是那个受害者,他们凭什么要把我嫁给这样的人?就凭我是个女孩子?清白脸面大于一切?” “后来我也认了命,嫁了过来,我没想到王大海在新婚之夜拿皮带抽我,差点儿把我打死。”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啊,林珍不就是我的前车之鉴吗?我不想走她的老路。” 文静抬手抹了一下脸颊的泪水,眼神里透着倔强和仇恨,“我不甘心我以后会过这样的日子,我更不甘心我这一辈子被他们毁了,既然他们要将错就错,那我也将错就错,王大海一家,还有我父母一家,我都要报复!” “不死!不休!” 文静这么说丝毫不怕何建军去查验什么 因为她说的八成话都是真的。 第39章 你管这叫证据? 何建军愣住了,脑海里瞬间想起林珍的样子。 当时她也是这个表情,这个眼神,说着不死不休的话。 又有些后悔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这不就是让人自揭伤疤嘛。 他压根儿不怀疑文静说的是真是假,因为他见过,以前村里管的不严那会儿,很多单身汉很喜欢骚扰那些女孩儿,还有不少找了机会直接强暴的,那些女孩儿的父母压根儿不为她们撑腰,也不敢声张这种事儿,反而觉得女儿被玷污了,清白没了就一辈子毁了,他们家面子搁不住,十有八九都是把女儿嫁给那强暴她的男人。 虽然现在管的严了,但顶风作案的也不少,但大部分还是那样,把女儿嫁给那些流氓收尾。 那些女孩儿们嫁过去就没有一个过的好得,家暴那都是常态了。 文静不是第一个反抗的女孩儿,他也见过那些被打的受不了了,直接杀了丈夫的女孩儿。 他收养的那些学生,里面就有几个妈妈把爸爸杀了的,要么妈妈也自杀的,要么妈妈还在坐牢,这些孩子没了父母,亲戚又不愿意收养他们,就到他这儿来了。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不过文静是她们中脑子最清醒的女孩儿了,知道明哲保身。 这一刻他觉得,面前的女孩儿和林珍有没有关系都不在乎了。 目的都是一样的,管那么多干啥。 何建军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来,看着她十分认真道:“我哥当年杀了林厂长,我哥已经赔了一命了,杀人偿命,我认。” “但我不愿意认我哥蓄意杀人的罪名,他是为了我,被人收买杀人,这两个罪是不一样的。” “虽然我现在去计较这些事儿已经很晚了,但是,我就想要一个公道。” “让背后的指使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文静见他这么说了,松了一口气,“那我们来谈合作吧。” “你想我做什么?” “你这些年搜集了多少证据?” 何建军想了想,去屋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她,“我这儿没多少证据,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证据。” 文静接过来,打开木盒,里面东西很多,塞得满满当当的。 “你管这叫没多少证据?” 何建军挠挠头,“你看看哪些能用。” 文静翻了翻,里面啥玩意儿都有,一个很旧的信封,一颗纽扣,碎陶片,生锈的铁片,烂瓷碗,一块烂布,瓶盖,农药瓶子,几个玻璃球,生锈的花夹子,一截碎的不行的麻绳,甚至还有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身上的骨头。 文静看着这些东西有些懵,当即就问林珍,‘这里面有能用的证据么?’ 【有吧...】 对于林珍不确定的语气,文静明白了,“你这哪儿是证据,这明明是一大包垃圾。” 何建军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除了这个信封是当年我哥给我那笔钱装钱用的,我哥当年被抓走后,我去过林厂长被害的地方,这些东西全都是我去那块地方捡的。” “我寻思万一有能证明我哥不是杀人凶手的证据呢?” 文静有些无语,“你也是怪实诚的。”把那个信封拿了出来,细细看了看。 这信封上面什么字都没写,只不过右下角有些油渍。 心里问了下林珍,‘这个有用么?’ 【应该有用】 文静有些担心,‘这个信封啥字儿也没写,咋能有用?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他买凶杀人,咋办啊?’ 【你这是钻牛角尖了,谁说非得要证据证明他买凶杀人?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哪儿还有什么证据能让你找的,我们的目的是让王大海付出代价,让他进监狱也好,还是让他和别人自相残杀也罢,至于用什么方法,那多了去了】 【既然证据不足,那就实现最初的目的呗】 文静豁然开朗,突然就明白该怎么办了。 看向何建军,“这个信封有用,我就带走了。” 何建军防备的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文静看他那有些防备的眼神,怎么有种她空手套白狼,拿了证据就跑路的感觉。 想了想说道:“对了,李彪这个人最近天天在跟着我,你要不顺手报个仇?就当我今天来找你合作的诚意?” 何建军听到这个,瞳孔微缩,心底那点儿防备彻底消失了。 那拳头捏的咔咔直响,“好!” 文静趁火打劫,“我还想和你学武,行不行?王大海我打得过,他手底下那些人我可打不过,万一哪天我被他们逮住杀了呢。” 何建军有些意外,“你这个年龄太大了,传统武术讲究童子功,你这个时候学也学不到什么东西的,我这学校教体育竞技的,但那都是去比赛用的,不适合打架。” 文静听到这个说法,很是沮丧,她真没法学武啊。 “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防身的本领,就比如散打,啥年龄段都能学,就是练习苦了一些。” 文静听到这话,眼睛亮的不行,“真的?我真能学?” 何建军见她这样激动,有些感慨,好久没看到这么想学武的眼神了,“嗯,你能学,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意志能坚持下去,你以后每天早上八点就来我这儿学吧,下午四点再回去。” 文静疯狂点头,两眼冒星星了,“能的能的,我现在就能开始学么?” 何建军看着她这满眼星光,一脸迷之笑容,“那行,现在就学。” 文静看着他这笑容,怎么感觉背后毛毛的。 ...... 彪哥三人组又回了长右县,并没有去王家,而是去了钢厂。 王大海正在办公室处理他这段时间没处理的事儿。 只要他一来钢厂,一群人就拿着文件叫他签字盖章。 事儿又多又杂,搞的他焦头烂额的。 彪哥敲了敲门,王大海抬眼看了一眼,“进来吧。” 彪哥佝着脊背,“主任,那女人去找何建军了。” 王大海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立马沉了下去。 “她去找何建军?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她就去找何建军了。” 王大海本来就烦,气的当即就把桌上的搪瓷杯砸向他,“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彪哥没敢躲,生生被搪瓷杯砸了一下,里面的水浇了一身,“昨天我们在宁安武校等了一整天,才发现她从小路跑了。” 王大海听到这个解释,眉头紧皱,脑子里想了很多。 这贱人突然找上了何建军,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当年林珍也去找过他.... 第40章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大海想到这儿心慌的不行,万一当年林珍把一些证据给了何建军呢? 心底那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又浮现起来。 该不会林珍真的回来了吧。 又想到昨天晚上那贱人吃了那一半猪蹄汤,和上面那一层层保护伞,心就放了下来。 是人是鬼,能死一回,就能死第二回。 就是药量不太大,起效慢了些,能让那贱人多活几天。 可不能让她在这几天捅娄子。 “对不住,我刚气着了,没砸疼你吧?” 彪哥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事儿办砸了,主任您生气是应该的。” 王大海见他识相,没多说什么,“你最近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你盯着那贱人就行,她干啥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回来告诉我,我自有安排。” 彪哥听他这么说,心下松了口气。 “好。” 等彪哥走了,王大海想来想去,还是去了厂长办公室。 赵怀民这回没喝茶,而是在看一些单据。 看到王大海来了,那表情惴惴不安的,“你又咋了?” 王大海快步走过去坐着,“那贱人去找何建军了。” 赵怀民听到这个名字,神情也跟着凝重了。 “无缘无故的,她去找何建军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王大海皱着眉头道。 “当年你那些事儿处理干净没有?”赵怀民的语气有些凉。 王大海被他这个语气冻得脊背冷飕飕的,本来挺有自信的事儿,他突然也拿不准了,“应...应该处理干净了。” “什么叫应该?当年何建军是去过现场的,如果他拿到点儿什么东西,我们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王大海被吓得结巴了,“不不不会吧,当年何建军闹了几个地方,除了那笔钱,也没见他拿什么证据出来。” 赵怀民听他这个说辞,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也是,要是有证据,何建军那个莽撞的性格早就闹了,何必等到十来年后再闹。 “文静的底细你到底摸清楚没有?无缘无故的,她怎么就会认识何建军了?” 这也是王大海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说真的我真认为林珍回来了,不然平白无故的找何建军干啥,当年林珍最恨的就是何建国了,还去何建军那儿闹了好几次。” 赵怀民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想了一圈又一圈,也没个合理解释。 他也有点信了,种种反常的事儿就是在证明林珍回来了。 算了,他虽说不信那些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就当林珍回来了吧,既然是鬼,去请人来收呗。” 王大海点点头,“好,我这就喊人把张大仙请来。” 赵怀民有些无语,“你做事儿别那么急啊,那个张大仙靠不靠谱哦?” 王大海疯狂点头,似乎对张大仙极其信任,“他靠谱的,上回就是他来我家做的法。” 赵怀民更加不放心,倒也没说什么,等王大海走了,拿了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 文静结束了第一天散打训练,眼里的星光没了,只余生无可恋。 她今天练了一天散打基础,入门就是先练站立姿势还有体能,全身酸的不行,更疼的不行。 何建军虽然挺好说话,但教人练功可不好说话了,该打的就打,该骂就骂,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 他变成初见时那样,坐在椅子上,一手举着石头哑铃练着,又拿出那根儿已经盘的包浆发亮的长竹竿,看不顺眼就一杆儿过来,打的贼痛。 文静甚至都有一种何建军就是故意看她不顺眼的。 林珍表示,【那倒不至于,何建军没那么小气】 这话刚说完,旁边传来一声,“嘶!师傅你下手轻一点嘛!” “轻一点你就不练了,好好扎,别偷懒,别以为我没看到!” 文静看到那两个六七岁睡懒觉的孩子,愣是被何建军从被窝里挖出来练功,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扎着马步,稍微偷点懒就被何建军一棍子甩过去,心里可算平衡一些了。 文静像是背着一座山回到县城里的,她没第一时间回王家,而是去了饭店。 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王家的东西她现在不敢吃了,要是再饿一晚上,她觉得会死的。 还是在外面吃饱了再回去吧。 饭店这个点人还是挺多的,钢厂职工都陆续下工了,不少人都在这儿吃。 文静买了超大一份素面吃,量大管饱还便宜。 她身上现在就剩六 十来块钱了,这些天花钱如流水,王大海那儿还没搞到钱,能省则省。 吃面的时候隔壁桌传来争吵声。 年轻女人:“妈,我想跟他离婚,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中年女人:“哎呀,吃饭就好好吃饭,你又提这茬儿干什么?” 年轻女人:“我现在生育能力没有了,膝下就只有个女儿,以后我在他家怎么过?” 中年女人:“现在计生越来越紧了,你没有生育能力就没有吧,还不用上环遭罪。” 年轻女人:“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妈想要孙子的不行,逼着我喝那些偏方,害得我流产没了生育能力,他们以后肯定会拿这事儿和我扯,与其那个时候被他们家扫地出门,我还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和他离了。” 中年女人压低了声音骂道:“你居然会这么想?王家那么好的条件你不珍惜,你一个离了婚又没生育能力的女人谁敢要你啊?再说了,萱萱还那么小,今年刚满八岁,你就能狠心不管她了?” 年轻女人:“那我把萱萱带走,我一个人养她!” 中年女人:“你怎么就那么犟啊!你现在只顾你自己离婚了,那萱萱以后肯定会被骂有爹生没爹养的野种,你让萱萱以后在别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文静在一旁默默吃面,扭头看了那对母女一眼,又转了回来。 熟人啊! 瞬间觉得自己这碗寡淡的面可真好吃啊。 第41章 只要他们慌了,地狱之门就算开了 这对母女她很熟,正是王大海弟弟王大江的老婆魏兰英,一旁是她的母亲。 前世魏兰英倒是和王大江离了婚,只不过不是现在,而是等她女儿成年上大学后才离的。 当然,她什么也没分走。 因为王大江早就把所有财产全挂在父母名下,她离婚一分钱也拿不到。 当时张春梅在文静面前沾沾自喜过,儿媳妇就是外人,只有把财产记在她名下,才是最保险的。 母女俩又吵了一会儿,也许是魏兰英太犟,她母亲气的站起来,“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老娘管不了你了!”说罢气冲冲地走了,魏兰英坐在桌上委屈的抹眼泪。 越想越委屈,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周围的食客见她哭,也没人来安慰,都是一个钢厂的,她家那点破儿事儿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不少人还在背后看她笑话呢。 甚至刚刚听她们吵架的一些人,已经动了心思让他家闺女儿嫁给王大江了。 不为什么,眼红呗。 张春梅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王大海是钢厂人力资源部主任,小儿子王大江的官儿虽说小点儿,好歹也是个车间组长,管着一群人呢,和那些生了七八个儿子没一个出息的女人相比,她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了。 虽说这俩兄弟人品不太行,但有出息啊,天下有哪个男人不花心,他们这些普通人要是有钱,只怕是比这兄弟俩玩的更花。 王大海是个爱打老婆的,没人敢嫁,王大山不打老婆啊,反而这人除了花心点,其他都很好,已经是这些男人里的上乘货了。 魏兰英工作也不错,是钢厂的行政文员,天天也就干个整理文件资料的活儿,工资高活儿还轻松的很,不像他们这些普工天天累的像头牛一样,还没几个钱。 虽说他们的日子已经比全国大多数人过的宽裕幸福了,但人总是不知足的,只要有人过的比他们好,怎么着都是看不顺眼的。 再加上平常魏兰英在厂里为人处世比较泼辣,有的时候还冲得很,没多少人愿意和她交心。 这些人没在她面前落井下石都算不错了。 魏兰英哭了一会儿,想起女儿应该放学回家了还没饭吃,抽抽噎噎的站起身,去买了两个馒头打包走人。 文静瞪着眼睛,一脸懵,啊?就这么走了? 【别啊了,赶紧吃了追人去,魏兰英这条线你得抓到手,她爸可厉害的紧,要是能让她爸出手,王家兄弟就该死了】 文静眼睛都亮了,放快吃面的速度。 ‘李彪他们在附近嘛?’ 【没有】 ‘那他们去哪儿了?’ 【我估计他们去找王大海了,在钢厂吧】 ‘那他们肯定会把我去找何建军的事儿告诉王大海的,那就麻烦了。’ 【不会,这是好事儿,王大海内心有鬼,他会慌的】 【只要他们慌了,地狱之门就算开了】 文静心底稳了稳,‘那就行。’ 将剩下的面几大口吃了,边嚼边往外走,等出了门,朝着魏兰英家的方向走。 果然没追一会儿就看到魏兰英的背影,没事儿抬一下手臂抹眼睛,看样子还是在哭。 等魏兰英路过没人的小巷子,文静快步追了上去。 “别哭了,有啥好哭的?” 魏兰英听到她这话,气的怼了一句,“我想哭就哭,你管得着嘛!”说罢吹了贼大一个鼻涕泡。 文静看着她这滑稽的样子,绷不住笑了。 魏兰英也没想到自己会吹个鼻涕泡出来,尴尬的脚趾扣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赶紧从兜里掏了卫生纸出来擦鼻涕。 “有什么好笑的!!” 文静耸肩,“谁让你吹鼻涕泡逗我笑啊。” 魏兰英脸都黑了,她也是个要脸面的人,“你能别提这茬不?” 文静一脸笑,“哎呀,别那么小气,开玩笑的,就当认识喽。” “你好,我是你大嫂,我叫文静。” 魏兰英听到这话瞪圆了眼睛,一脸吃惊,本来眼里还有泪水,瞬间淌了下来。 别样的滑稽。 文静死命压着唇角,鼻孔不受控制地放大,生怕她又笑惹着魏兰英了。 魏兰英反应过来,眼泪都不擦了,“啥?你是文静?” 文静嗯了一声,“如假包换,我就是那个传说中打王大海的母老虎喔。” 魏兰英眼睛突然出奇的亮,“嫂子,你教教我,你怎么打他的!我也想回去收拾我男人!” 文静没想到她的脑回路是这样,“呃...这个嘛,我没法儿教你,因为我自己也不会,纯粹是.....机缘?” 魏兰英眼里的光瞬间消失了,“啊?...这样啊。” 文静见她又想哭了,“哎,别动不动就哭嘛,哭没有任何用。” 凑近她用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想离婚我十分赞成,我甚至还能给你出主意让你离婚,分家产,让萱萱跟着你。” 魏兰英听到这个瞬间不哭了,激动地抓着文静的肩膀,“你说真的?” 文静只觉得她今天练过的臂膀酸疼的不行,被她这么一抓更难受了。 “你放开,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魏兰英立马放开,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对不起,抓疼了吧。” 文静打量了一下整条巷子,巷子里堆了不少杂物,有一大堆瓦片。 将魏兰英拉到一堆半人高的瓦片旁蹲着,她人比较瘦,这堆瓦片能把她挡的严严实实,魏兰英身形比较胖,从巷子外往里看着,也只看得到她。 不少路过的人以为魏兰英蹲那儿哭呢,都啧啧几声走了,压根儿没看到文静。 “说真的,你真想现在离婚?” 魏兰英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我肯定是想离婚的,但我一想到我女儿,我的心就像在滴血,她还那么小,那些人的嘴就像一把把刀一样,会不会伤到我女儿呢?” 文静抿了抿唇没说话,她很明白那些人巴不得骂她女儿是野种。 这个年代娱乐方式有限,能在别人的痛苦上建立快乐,也是一种娱乐方式。 “你女儿赞成你离婚吗?” 魏兰英疯狂点头,“萱萱很赞成我离婚的,她很不喜欢我和她爸爸吵架,也不喜欢我公婆,她喜欢去外公外婆家,有时候她宁愿住在外公外婆家也不愿意回王家。” “我有离婚这个念头也是萱萱跟我说的,她说,要是妈妈和爸爸离婚就好了,妈妈就不用每天不开心了。”说完这话,魏兰英那眼泪又不住的流。 文静很欣慰的点头,“你女儿能明白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很不错。” 第42章 我脑子被驴踢了上赶着找男人二婚 魏兰英有些哽咽的嗯了一声,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倾诉出来,“我妈说我离了婚就没人要了,我寻思我一有工作,二有存款,三有我爷爷给我的房子,我脑子被驴踢了上赶着找男人二婚。” “我甚至都觉得,这个婚我结来都是在找虐的,没结婚前我全家都宠着我,我想买啥漂亮衣服首饰随便买,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我爹妈都管不着,结果我结了婚,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给全家做饭吃,我明明和王大山一样都在上班,工资都差不多,他回家就往床上一躺啥事儿不管,我还要伺候闲在家的公婆,给他们一家子做饭洗衣服,还要奶孩子带孩子,做不完的家务。” “我但凡有点儿意见,我那婆婆的嘴,堪比茅坑里最臭的屎一样,整个县城都闻得见!” 文静听她这么抱怨,突然就挺羡慕她的。 魏家人丁兴旺,魏兰英就是魏家这一辈唯一一个姑娘,上面七八个堂兄,下边儿五六个堂弟。 别说亲爹亲妈宠着了,那些叔伯哥哥都稀罕着,啥好东西都想着她。 魏兰英有娘家人全家宠着,有好工作,有钱,还有房子,何愁离了婚去哪儿。 她要是有这么一家人宠着爱着,该多好。 “那我给你总结一下,你没结婚就一个没结婚的错,结了婚,所有的错都是你的,所有的活儿都是你的,所有的责任还是你的。” 魏兰英眼睛都亮了,像是找到了知音,“你这么一说,那确实是,孝敬公婆完全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女儿生病了,是我的错,公婆心情不爽了是我的错,就连王大山工作出了纰漏,还是我的错,怪我没把好老公的关。” “我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种男人。” 文静看着魏兰英那张后悔的脸,本想直接告诉她王大山已经出轨了,想了想,还是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现在对王大山有感情没有?” 魏兰英听到这个眼泪又不争气的上来了,“你说到这个我心都是疼的,当初我确实和他感情挺好的,再加上他人长的俊,又会哄我高兴,我就高高兴兴嫁了,那会儿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结果婚后我生了孩子变胖变丑了,他就变了,只要是个稍微漂亮的女的,他都会去勾搭两句,有的时候就当着我的面儿和别人打情骂俏的,那我只能像个泼妇上去闹啊。” “哪怕是我说王大山在外面拈花惹草,那些人没有一个去指责王大山,反而来指责是我不懂事,指责我被娘家人宠坏了,见风就是雨。”魏兰英越说越委屈,又开始抹眼泪。 “我娘家人经常被人说的抬不起头来,都在自责是他们没教好我。” “我以前明明是个脾气很温柔的人,谁都夸我一句有教养有礼貌,现在硬生生逼成这个人人都嫌的样子,我都讨厌我自己。” 【这不就是典型的仗着爱有恃无恐呗】 【女人一旦从温柔淑女变成泼妇,那就是太过在意那个有恃无恐的男人喽】 文静将这话转述给魏兰英。 魏兰英听到这话,浑身冷了一瞬,眼神瞬间清明了,嘴里喃喃道:“是啊,我是在意他才会变得像个泼妇,那我就不在意了吧。”胡乱的抹了抹脸,将脸上的泪擦干净,眼神十分坚定,“这婚,我是离定了,这种人渣不配我的一颗真心。” 文静彻底放了心,火上浇油,“你还要把他的钱都分走,还有女儿的抚养权,也得拿走。” 魏兰英疯狂点头,“对,该是我的我全都要拿走,那贱男人不配花我的钱!” “可是....该怎么离呢?只要王大山不同意,这婚我是离不了的,当年林珍....呃,就是你前面那位,她当时也闹过离婚,王大海不同意,就没离成。” 文静嗯了一声,神色有些凝重,“那我接下来说的事儿,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魏兰英见她这个表情,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咬牙点头,“只要能离婚,啥事儿我都能承受得住。” “王大山和你们厂里的一位女员工搭上了,那个女员工现在怀孕了,我估摸着有三个月左右吧。” 魏兰英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嗤的一声笑了,“呵....我就知道。” 文静看着魏兰英一脸心如死灰,顿了顿,补上一刀,“哦,对了,那个女员工有丈夫哦,你还挺熟的,现在还在部队里当兵呢。” 魏兰英听到这话,瞳孔紧缩,都忘记了呼吸。 心痛如刀绞,疼得她捂着胸口跪坐在地上。 她知道文静说的是谁,那个女员工是钢厂的会计师。 也是她亲大哥的老婆,徐美玉。 这比绿了她自己还tm难受。 “好啊...好啊..好得很啊!” 魏兰英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向文静,“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肯定是要我帮你做什么,我什么都愿意帮你,我就一个要求,让那对奸夫淫妇身败名裂!最好是让他们牢底坐穿!永世不得翻身!” 文静勾唇,“好啊,我只需要你告诉你爸,我今天找过你就行,其他人不要告诉,至于你要不要把那对狗男女的事儿告诉你爸,那就随你喽。” 魏兰英听到她说要去找她爸爸,她心里生出一股抵触,她打心底不愿意把这件事儿告诉爸爸的。 但凡她说了,那就是在承认她当初的选择是错的,那多没面子。 爸爸当年很反对她嫁给王大山,她为了嫁给王大山和爸爸闹的很僵,甚至一度闹的断绝父女关系了。 她已经好久没怎么和爸爸说话了。 思来想去,不就是告诉爸爸文静来找过她嘛,咬了咬牙,“好。” ...... 冬天暗的很快,六点过天色就已经很暗了,空中的星星慢慢明亮起来。 文静慢悠悠的走回王家,边走边揉揉酸疼的手臂,心情极佳。 有一种把珍藏二十几年的大瓜分享给别人,如释重负的那种爽感。 【魏家还真是挺惨的,怎么找的儿媳妇和女婿都这么极品啊】 ‘是啊,前世他们把这件事儿闹开了后,那场面,简直精彩,就是魏兰英挺惨的,自己亲嫂子绿了自己的同时还要绿她哥,养大的魏家孙子其实是王家的种。’ ‘而且王大山和徐美玉两人也怪恶心人的,魏兰英离婚后,魏鸿征也跟着离了,这两人后脚居然还结了婚,办酒请人,可见是脸皮厚的堪比那城墙。’ 【世界大了,什么鸟儿都有,离谱的人,大有人在】 文静好心情的一脚踹开王家大门。 王家依然和昨天那样,在桌上吃着饭,菜还是那几个菜,今天倒不是什么猪蹄汤,而是猪肉丸子汤。 和昨天一样,这丸子汤依旧没动过,满满一盆。 不过,和昨天相比,张春梅和王乐乐表现的很正常了,像是有什么底气一般了。 “哟,看这菜整的越来越差,这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王大海很镇定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嘴里嚼着,“那确实,家里多了个废物要养,当然得省着点儿。” 张春梅像是仗着什么似的,“对啊,就比如你这个废物白眼儿狼。” 文静嗤了一声,想了想还是顺着他们的期待,走过去把那一盆丸子汤抢了,顺便一脚踹翻桌子,碗碟摔了一地。 “你tm的,你回来发什么疯啊?”王大海看着地上的菜,他还没吃饱呢,就这么没得吃了,气的整个人发抖,“你脑子有病是吧?” 文静无辜点点头,“对啊,我就是脑子有病,时刻要发疯,你多担待点儿。” 张春梅也气的要冲过来打她,文静当即抽出腰上的皮带,一个眼神扫过去。 “来,好久没打你们了,要不来松松皮?” 张春梅瞬间清醒了,两三步退回去,嘴上不依不饶,“你个小贱人咋不去死啊你!要死赶紧死!” 文静嗤笑一声,“借你吉言。”端着丸子汤进了主卧。 屋子里的王家三口相互看了一眼,各自都露出得逞的笑容。 第43章 你当你慈禧太后啊,走哪儿都要人伺候? 天一亮,文静就觉得浑身疼的厉害。 昨天大量运动,今天浑身肌肉就像被人砸了一通,起个床都觉得是在受刑,尤其是大腿肌肉,稍微动一下,那一阵酸爽,感觉下一刻要去世了。 【你不能想着在床上摊着不去学校,我听得见】 文静无语了一瞬,愣是像个丧尸一样歪歪扭扭的起了床,在王家三口的注视下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王家三口心底窃喜,这样子不就是中毒的迹象嘛。 这贱人总算要死了。 等她一走,王大海有些激动,恨不得文静立刻去死,还有那个已经死透了的林珍! 这回他要这两个贱女人永世不得超生! “张大仙多久能来?” 张春梅踮着脚看文静走远的背影,面上的笑容更甚,“我昨儿去请了,他说今天下午就能来。” 王大海舒了一口气,“能来就好。” 想起张大仙收费还是挺高的,家里的现钱肯定不够。 “我的存折呢?给我吧,我去取点儿钱,张大仙那儿肯定得给钱的。” 张春梅面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心虚,“我怕那小贱人抢了,存折在其他地方放着呢。” 王大海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语气有些冷,“妈,存折里还有多少钱?” 张春梅听出来这话是在点她呢,存折就在她身上,只不过不好拿出来给王大海。 因为钱数对不上。 最近她娘家的幺弟谈婚论嫁,要用大钱,她这个当姐姐的肯定要表示的。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为她弟弟置办家具聘礼彩礼啥的,花了得有个一万块钱。 这么大的窟窿,怎么补? 说真的她很怕她这个大儿子发火,干笑一声,“这不是之前上医院花钱花的多了些嘛,还有一...两万。” 王大海闻言火气瞬间窜了起来,“两万?妈,你真就觉得我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钱?” 张春梅汗流浃背了,“我....我就是想着你幺舅好不容易讨上媳妇儿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肯定得帮衬着....” 王大海气的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大骂道:“天下间就没有当外甥的要掏钱为舅舅讨老婆这个理儿!” “你以前拿我的钱去帮衬我那幺舅舅,我就当喂狗了,但这一次不行。” 张春梅慌了,儿子这么说就是发火了。 但她这个当妈的脸面就被儿子这么践踏,说不过去。 “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王大海听到这话那火直接喷出来了,把这些天受的憋屈一股脑吼了出来,“我还能怎么跟你说话?我们家现在成这个样子,不是你一手造成的?我弟媳妇儿本来好好的身子也被你作的不能生育,她娘家人来闹,你只能来我家避风头。” “你来就来吧,还非得要人伺候着,硬要我娶个老婆来伺候你,结果娶了这么个祸害回来,你当你是慈禧太后啊?走哪儿都得有人伺候你?” “你这叫当妈的样子?” 张春梅被说的委屈的天都要塌了,以前她这个大儿子很好说话的,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她有些恐惧,她拿捏不了儿子了.... “我再有多不是,那都是为了你们好,为了你们王家传宗接代!” 王大海呵了一声,“传宗接代?妈,你说的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大山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为的就是想让你娘家大嫂的侄女儿嫁给大山。” “你哪儿是想为王家传宗接代啊,是为你张家!” 张春梅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那魏兰英就是个泼妇,天天花钱大手大脚的,仗着娘家人多就老甩脸子给我看,我就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魏兰英配不上大山,还不如换个听话的姑娘嫁入我王家。” “我真是想着为王家!儿子,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王大海见她又开始扯其他理由,越来越烦躁,不想和她扯那么多,“我不管你什么理由拿我钱去帮衬幺舅,你是我妈又如何?只要我想认,你就还是我妈,我要是不想认,你想去张家还是大山家都行,我这儿不欢迎你。” “这一次我那存折里的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如果拿回来的数目对不上,幺舅的工作就不用再做了,他那个老婆也用不着娶了!”说罢起身出门,这个家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待。 张春梅看他远去的背影,瘫坐在地上。 委屈的满脸都是泪。 她很清楚王大海这么说那就是认真的。 这次她真的做的过了。 又开始发愁,钱都用出去了,可咋收回来啊。 ...... 张家下个星期就要娶新媳妇儿了,都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呢,那红布喜字挂的到处都是,没多远就能看见一片红,喜气洋洋的。 张家连生七个姑娘才得了这么一个独儿子,跟选皇后一样选了那么些年,熬的儿子都二十五六岁了,这才选了个称心如意的。 这要结婚了,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张春梅看着那片红,有些不敢进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把钱要回去。 这时一个拎着贴着喜字暖水瓶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看着她站在路口不进去,有些好奇道:“二姐,你站在这儿作甚?进去呀?” 张春梅看了她一眼,这是她的三妹张春芬,“没事,就是看看布置的咋样了,我们进去吧。” 张家人见她来了,个个堆起了笑,给她打招呼问好。 “老二回来了,快进来坐。” “二姐,我们刚煮了蛋,你来吃一个。” “先喝口水,我刚烧的开水,二姐你来喝点儿。” 张春梅很是受用,她在家里排行老二,又是个女娃,家里人谁都不太会重视她,甚至对于她的存在可有可无。 自从她嫁给王国强,日子过得红火起来,再加上两个儿子出息了,娘家人就对她亲昵了起来。 她很享受被娘家人众星捧月重视的感觉。 “春梅回来了啊,你弟弟说还差对金耳环,他现在急得很,你给拿个主意。”这是母亲李翠莲。 张春梅回了神,感觉自己从云巅掉了下来,眼前一屋子的人突然都变成青面獠牙的恶鬼,正扒在她的身上喝血吃肉,打了个寒颤。 心底的委屈不知道向谁诉说,眼泪浮起,“妈....” 李翠莲见她的神色不对劲,只当她是不愿意拿钱去买金耳环,“你怎么了?不就是一对金耳环嘛,至于让你那么为难?” 一旁的大姐张春兰也插话,“对啊,二妹平常金耳环换着戴的,你随便拿一对去融了重新打都行。” 张天赐在旁边应和,“就是,不就是一对金耳环嘛,二姐你那么有钱,那就是洒洒水啦。” “小兰说了,必须再加对金耳环才能嫁给我。” 张春梅一听这话,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变成了火气,“什么叫不就是一对金耳环?” “你们说的那么大方,你们掏钱买啊?!” 她这话一出来,屋子里静的出奇。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惊讶今天张春梅是不是吃了火药回来的。 “老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光景,咋买得起啊。” “二姐,你不是不知道,我还在愁我家老二啥时候能凑齐彩礼钱呢。” 一个个忙推脱哭穷,心思各异,自己的小家日子都过得紧吧,干嘛要贴补娘家。 也就二姐像个冤大头一样,哄两句那钱就双手奉上。 “你们没钱我就有钱了?”张春梅看着他们的嘴脸很气愤。 “二姐,你平常不是最宠我的嘛,我想要啥你给啥,怎么我要对金耳环就不给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张天赐很不满张春梅的态度。 李翠莲还从未见过张春梅给她甩脸子,再加上张天赐的煽风点火,马着个脸道:“你今天吃火药了?跑回来发癫?” 第44章 回家要钱 张春梅索性破罐子破摔,把一早准备好的账本拿了出来,“对!我今天就是吃火药了,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之前借给你们的钱都拿回去!” “你说啥子?你要把钱都拿回去?”李翠莲不可思议道。 “最近我家要急用钱,大海发现存折里的钱花了一部分,他朝我发火,喊我把钱拿回去,你们快把钱还给我,把那一万块钱的窟窿补上。” 张春梅这话一出,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姐姐妹妹们神色各异,递鸡蛋的收了回去,倒水的也没倒了,抬的板凳也自己坐了。 嘲笑的,看好戏的,一脸不熟的,应有尽有。 这些人的举动神态张春梅都看在眼里,心里的那股子热气儿也散的干净。 李翠莲则黑了脸,严肃的神情让她那张长满褶子的脸显得极为可怖,“你说真的?你大儿子真这么说的?” 张春梅提到这个委屈又上来了,心底又燃起了希望,“何止,我那不孝儿子还说了,要是我不把钱拿回去,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妈,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妈,我要是被赶出来了,就没地儿去了。” 张天赐掏了掏耳朵,啧了一下,“哎呀,二姐,大海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儿,你先拿点钱给我,我去打对金耳环先把小兰娶了才是正经事嘛。” 李翠莲听她这么说,冷哼一声,“当妈的被儿子指着鼻子骂,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一旁的老太爷耷拉着眼皮子听了半晌,咂吧了一口烟,“行了,少在我们面前哭,天赐马上结婚,到处是用钱的地方,你先应付应付大海,等婚结完了再来谈这个事儿吧。”这是张春梅的父亲张来福。 李翠莲忙应和,“老头子说得对,现在是儿子的婚事儿要紧。” 张春梅见爹妈居然想赖账不给,弟弟只知道索取看不到她的难处,心底那点儿期望彻底没有了。 她很清楚他们是什么德行。 钱进了他们的口袋,就再难吐出来了。 既然爹妈不仁,休怪她这个当女儿的无义了。 “爹,我儿子说,这钱要是不还给我王家,大姐儿子的工作,三妹夫管的食堂,四妹妹的工作,五妹妹夫妻俩的工作,六妹妹家管理的鱼塘,七妹妹的工作都得全完了。” “哦,对了,还有你那心肝宝贝儿子的工作,还有新媳妇儿,都得吹了哦。” 张春梅每说一个字,在场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一分。 他们被富贵日子迷了眼,都忘了他们有如今的日子都是靠着王家的。 一个个反应过来,连忙堆着一脸的笑,“二姐消消气,消消气。” “二妹这是什么话,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 “二姐别把爹妈的话放心上,这都临近天赐的婚事儿了,怎么说拿钱回去就拿回去呢?” 张天赐直接站起身大吼,“你说啥?还要把我的工作搞吹了?那可不行!我可是他舅舅!我去找他算账!”说罢撸起袖子打算去钢厂找王大海算账。 “哎哟,我的儿哦,你闹啥哦!”李翠莲再怎么不明事理也知道王大海那儿闹不得。 张春梅冷眼旁观,压根儿不带理的。 又是这招。 张天赐也没想着闹,他就是把架势摆起来做给二姐看的,以前他都是这样哭闹,二姐就会把东西送到他面前来的。 除了李翠莲去拦着他,没人去拦他,顿时那点儿算账的气焰支棱不起来了。 “妈,你听二姐说的啥,居然要把我的工作还有老婆要搞没。” 张来福面色沉沉,朝着张春梅没好气道:“你这不孝女是要和我们翻脸了?” “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翅膀长硬了敢回娘家来撒野了?”李翠莲在旁边骂开了。 张春梅冷笑,“爹,妈,我的翅膀硬不硬你们还不清楚?” 这话气的老两口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张来福气的拿烟斗想打她,手上的那颗金扳指闪闪发光。 “你个不孝女!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张春梅丝毫不惧,“行了,爹,你少在我面前演这一出,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们之前在我这儿借的每一笔钱我都有账记着的,欠条也带了。” “你们今天要是不还钱,明天就不用进钢厂里工作了,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她这话放的够狠,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张春兰期期艾艾开口,“二妹,我家里什么光景...” “你少在哪儿装穷,你四个儿子呢,每个儿子都在钢厂工作,每个月工资全都给你了,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你当我是个蠢的?” 张春芬也想挣扎一下,“二姐....我...” “你也少装,你那几个女儿嫁出去给了你多少彩礼钱,凑起来娶八个媳妇儿都够了吧?” “老四你也不用说了,你工资一个月一百八,都赶上我家大山的工资了,还有老五老六老七,你们拿公家的东西到黑市上卖,赚了多少钱,需要我摊开来讲讲?” 其他几个姐妹还没开口都被张春梅堵了回去,家里多少钱,什么收入,她一清二楚。 真当她冤大头无脑借钱啊? 几个姐妹相互交换眼神,今天这钱不还不行了,老二今天发这么大火,只怕是真遇到了难处。 这脸不能真撕烂了,他们以后还得指望着王家捞好处呢。 “老二你消消气,当姐妹的肯定是相互帮衬着的,我现在没多少现钱,只能先还个一千。”大姐张春兰首当其冲。 有了老大开头,剩下几个妹妹不给也得给了。 “我还一千,我回去拿。” “我...我最多能拿出来八百,我二儿子还没结婚,彩礼钱得留,我马上回去取过来。” “我六百,现在就给你。” 几姐妹都嫁在长右县,回家取钱不用费多少时间。 这么一会儿,七七八八就凑了个五千块钱。 张春梅心底这才好受了些,起码这些姐姐妹妹是能看得见她的难处愿意搭把手的。 张天赐看到这五千块钱,眼睛都亮了,“二姐,小兰真的必须要对金耳环才嫁给我,你都有那么多钱了,给我点儿去打个金耳环不过分吧?” 张春梅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别逼我在爸妈面前扇你。”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惊了一瞬,各自表情十分精彩。 说真的,对于这个被宠坏的弟弟,她们还真想扇他。 这个家里,也就老二有这个底气去扇他。 张天赐惊呆了,委屈浮上心头,当即大吼大叫起来,“二姐!你居然想打我?!” “妈!你看二姐,她居然想打我!” 李翠莲心疼的赶紧安抚,“儿啊,别气别气。” “那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哪儿敢打你,她敢打你先打死我再说。” 张天赐这才好受点,噘着嘴,“那你让二姐给我钱去打金耳环。” 李翠莲当即伸着手朝向张春梅,命令道:“快拿三千块钱给我。” 张春梅差点儿气笑了,她今儿总算见识到她妈这胡搅蛮缠的功夫了。 “要金耳环啊?自己买去啊?找我要钱算个什么东西?” “你个不孝的东西,反了天了,还敢骂我了?”李翠莲气的眼睛都竖起来了,当即要伸手去打她一耳光。 张春梅这段时间被文静天天吓,都训练出来了,条件反射往边上一躲,手也挺快的,一耳光打在张天赐脸上。 “啪!” “嗷!!!” 没错,她故意的。 第45章 你张家断子绝孙关我什么事儿? 张天赐没想到她这一耳光扇到他脸上,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哭的能掀翻屋顶。 “我不活了!!二姐打我!呜呜...呜” 二十五的男人了,愣是哭的跟个撒泼哭闹的熊孩子似的。 这声音很尖锐,邻居也来凑热闹。 李翠莲见儿子被打了,当即冲了过去揪着张春梅的头发就是一顿打。 “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居然敢打弟弟了,老娘今天打死你!” 张春梅本来这段时间憋屈的很,没地儿撒气,愣是和李翠莲打了起来。 一时间屋里乱做一团,拉架的拉架,哭的哭,骂的骂,比结婚还热闹。 等闹过后,屋里恢复平静。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你既然嫁了出去就不是我张家的人,还敢有脸回来找我要钱来了?” “放开,老娘今天要打死你!”李翠莲被人架着,依然骂骂咧咧。 张春梅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几道被抓的血印子,听到那句不是张家的人,立马红了眼睛,“行啊,今天各位叔叔婶婶给我做个证啊,既然我妈说我不是张家人,那这点儿情分就没必要讲了。” “既然你们不认我了,那么今儿我们就做个了断,之前我前前后后拿回娘家差不多一万块钱,今天把钱都还我。” “从此以后,我张春梅就再也不是张家人了!” 这话又成功点燃了邻居们的话头,纷纷讨论开来。 邻居们不嫌事大在那儿起哄,“春梅这女娃我看着长大的,平常温温顺顺的,你们老两口要啥她给啥,只怕是这次是遇到难处了,被逼急了才会回娘家要钱。” “借了女儿的钱就该还啊。” “有钱还不还是个什么道理。” 有了这些话,张来福那张老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气得不打一处来,他现在很没面子。 “你这不孝女,你弟弟马上结婚,你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要钱闹事儿?你存心让我张家断子绝孙是不是?” 张春梅听到这话,委屈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你们都说了,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外人了,你张家断子绝孙关我什么事儿?” “哦,我有钱孝敬你们就认我是女儿,我没钱了我就是个外人,你们拿我当什么?冤大头吗?” 这话堵的张来福眼前发黑,眼睛往上一翻,往后倒去。 一旁的姐姐妹妹赶紧去扶着,一时间屋里又乱作一团。 李翠莲气的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女,老娘想认你就认,老娘不想认,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老娘没钱给你!快滚!” 张春梅早就不想呆在这儿受气了,“行啊,我滚,我这就回去让我儿子把张家所有人都赶出钢厂,那可得空缺出很多个岗位呢,叔叔婶婶,你们要是想要岗位,提前和我说啊。”说罢往外走。 那些看热闹的邻居听到这话,眼睛都绿了,当即上前恭维着,那好话不断。 还各种起哄让张春梅赶紧把张家人都开除了,他们家的人才好上岗。 听的张春梅很是舒心。 张天赐这才意识到这回二姐是真的生他气了,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也没出声挽留。 指望着父母给他善后呢。 屋里几个姐妹听张春梅这么说,都急了。 “哎呀,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都是张家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 “妈你也真是的,什么话都敢乱说,赶紧给二姐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李翠莲被她们劝着,越发的气,“你们一个个的,皮子都痒了?我是她妈,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种,我想怎么就怎样!” 张来福听到这话也不装晕了,人依然坐在椅子上的,朝着李翠莲吼道:“你闭嘴!” “回来!春梅啊,刚你妈说错话,你一个当女儿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是当爸的不愿把钱给你,是家里真的没钱了。” 张春梅回头看向张来福,“又哭穷啊?既然没钱,那把前两年我给妈打的金镯子,给你打的金扳指,还有给那个黄小兰打的金镯子给我,这些凑凑还能卖个一万块钱。” 当初她借钱都是留了个心眼儿的,打成这种显眼的金首饰,他们肯定会戴着到处显摆,不会轻易卖了的。 她能不给现金就不给,就怕爹妈要把这钱拿去贴补其他的姐姐妹妹,她的账就不好记了。 张来福刚想拒绝,只听见张春梅的声音再度响起,“别扯什么已经卖了的理由,这东西就戴在你们手上呢,摘下来都给我吧。” “不然,我今儿从这个门踏出去,后果自负!” 这威胁十足的话逼的张来福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 一旁的姐姐妹妹们十分有眼色,能把爹妈的钱拿去还给老二,总比从她们这儿扣出去好,七嘴八舌的劝着。 “爹,二姐遇到难处,我们该帮就得帮。” “二妹最是孝顺了,以后肯定还会孝敬的。” “……” 良久,张来福似乎是想通了,颤抖着手把右手大拇指上的金扳指摘了下来。 三十多克的实心黄金扳指呢。 他的心在滴血。 一旁的李翠莲双手上都戴着金镯子,一个新,一个旧,新的就等着新媳妇儿进门的时候把镯子给她。 给不给还不一定呢,等她死了后这对金手镯才是儿媳妇的。 她不愿意把镯子摘下来给张春梅,连忙把手背到身后。 张来福伸手把她的手拿出来,“摘下来,不然儿子的工作老婆都没了。” 李翠莲委屈的泪都出来了,张来福也不管她委不委屈,硬是把那对镯子摘了下来。 加起来得有一百五十多克。 按照现在的金价每克六十多块钱,一万块钱能卖到的。 “一个镯子就够了,小兰的镯子留下来嘛。” 张天赐刚想去抢,张来福眼疾手快打了他的手一巴掌。 “留什么留,你二姐要,那就不能不给!” 这回张天赐委屈坏了,接连被打,天都要塌了。 捂着手哭着跑出去了,打算去找黄小兰诉苦。 那背影怎么着看着都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丢人现眼的很。 张来福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把这三样递到张春梅的面前,泪眼婆娑,“拿去吧,拿去吧,先应应急。” 那可怜样给张春梅看的眼泪直冒,心软的不行。 他们再怎么不是,好歹是她的爹妈。 “以后这些东西我会再给你们的。” 张来福听到这话,心底才踏实了。 二丫头还是拽在他手里的。 ....... 彪哥三人组一路尾随文静到宁安武校。 看到她进去了,瘦子这时肚子有些疼。 “彪..彪哥,我...我肚子疼,想拉..拉屎。” 彪哥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屎多尿多废话多,你一天天的咋那么能啊?” 瘦子嘿嘿两声,“要...要不一起?” 彪哥听他这么说,也来了点感觉,“走吧。” 胖子倒是没拉屎的欲望,抽出一根烟走的老远去抽。 生怕屎味儿熏着他。 今天宁安武校有不少学生,正围着操场跑圈呢,还边跑边喊口号,声势浩大。 何建军还是那样,坐在椅子上拿着竹竿,看到文静来了,板着个脸,“说好的八点来这儿练功,现在都快八点零二分了,这就是你立志要练武的态度?” 文静干笑两声,揉着发酸的腿,她本来能不迟到的,就是走路太疼了,走的有点慢,“你先别忙着发火,你不是要逮李彪吗,他人就在学校外头躲着呢。” 何建军听到这,眼睛都瞪圆了。 当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拿出沙场点兵的气势,“石头虎子阿毛狗剩阿猫,过来!” 那群学生里几个最大的孩子当即离开跑步大军,一溜烟跑过来围在何建军身边。 “师傅怎么了?” 何建军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竹竿,“今天师傅要去报个断腿之仇,你们谁去。” 这几个孩子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个个摩拳擦掌,“我去!” “我去!” “我也去!” “我去!这仇不报,我忍不下这口气。” “好!人在哪儿,我们去揍他们去。” 何建军很是欣慰,带着他们从学校侧边小路出去,文静也跟上。 (要是看到错别字啥的,求各位帅哥美女点出来,我好改) 第46章 抓人 彪哥和瘦子正蹲在学校门口不远处的草丛里拉屎。 周围长满了半人高不知名的野草,又长又细,微风吹过来,细叶摇曳,挠的人脑袋痒痒的。 瘦子双手捏拳,使了下劲儿,拉出超一大截硬的,舒坦的哼哼了一声,“彪...哥,等会儿就中...中午了,我们去哪...哪儿吃...吃饭啊?” 彪哥被他那屎味儿熏得有些辣眼睛,有些后悔干嘛要陪他一起拉屎,“你拉屎就想这个?恶不恶心啊。” 瘦子嘿嘿两声,“这不是最近都在这儿蹲...蹲着,全嚼干馍馍,我屎..屎都拉不通..通畅。” 彪哥再次无语,觉得自己屎拉的差不多了,定眼瞧了瞧面前的草丛,看哪些叶子不剌屁股。 看中几片光滑的叶子,伸手摘了过来,叠好,刚伸到后面去擦。 一个硕大的布口袋从天而降,将他的头笼罩起来。 “谁?!” 紧接着无数拳头像雨滴般落在他的身上。 “拉个屎臭翻天!怎么敢的啊?” “居然在我们学校门口拉屎,活腻歪了是吧?!” “我就说门口的三泡屎谁拉的,害得我今天早上来学校踩到了,我寻思是哪条野狗拉那么大三堆屎,敢情是你们啊?” “老子打死你们这俩屎贩子!” 彪哥和瘦子想跑也跑不了,因为裤子还没提上来。 两人就这么光着屁股被打了一顿,身上全裹上他俩拉的屎。 胖子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忙走了过来,见彪哥和瘦子被抓了,当即丢了烟头往外奋力的跑。 文静看到了,急的都要跳起来了,大喊一声,“那个胖子和他们也是一伙儿的,抓住他!” 石头一听,当即迈开大长腿追上去。 胖子哪儿跑得过这种专业训练过的武术学生,没跑一会儿就被一脚踹翻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还敢跑?!” 一顿打结束后,他们三个就这么蒙着头被五花大绑了起来,从小路绕了一圈,抬进学校猪圈关起来,没让操场上那些学生看到。 一群人就站在猪圈里小声的论功行赏。 何建军很满意这群小崽子们的首次大捷,一顿夸。 文静也很高兴,从兜里数了五十块钱出来,又数了一叠肉票,长右县现在猪肉价格两块钱一斤,五十块钱能买二十五斤猪肉了。 “拿这钱去买肉回来,今天你们可以吃顿好的,姐姐请你们。” 她身上就只有六十几块钱,拿这五十出来,她一点都不心疼。 这五个孩子眼睛都瞪大了,那口水不断地吞咽着。 但没有一个人敢接。 何建军看到这钱,刚想拒绝,又听到文静说道:“他们两个一直跟踪我,都跟我半个月了,就找机会下手逮我呢,你们今天给他们抓了,给我解决很大一麻烦,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何建军想了又想,“好,石头你带着虎子阿毛两个去买吧,多买点肥肉。” “狗剩阿猫你俩去帮我监督外面那群崽子练功,师傅要和这个姐姐谈点儿事儿。” “记得,嘴要严!不该说的别往外说!” 五个孩子那头点的如捣蒜。 石头是最大的一个,看着约莫十五六岁,赶紧把钱和票接了过来,死死捏着。 “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带着俩孩子飞快的跑向厨房,一人背了一个背篓往县城方向走。 另外两个孩子也很兴奋地出去监督练功去了。 满脑子都在想,今天有肉吃了! 何建军把他们三个脑袋上的布口袋摘了。 彪哥整张脸都是肿的,脸上那道疤都给撑开了,看起来极为滑稽。 看到何建军和文静在面前,整个人都紧绷了,“你们干什么?” 文静双手抱胸,“干什么?怎么着,就允许王大海让你们抓我,就不允许我让人抓你们啊?” 彪哥这才明白,文静早就认识他,难怪他每次想动手她身边总会有一大堆人,敢情是防着他呢。 但他始终想不通,文静是怎么认识他的,他之前去文家就主任结婚那一趟,连院子都没进过,那时候人那么多,里三层外三层的,他还在最边缘,还能注意得到他? 是因为他长得太显眼了吗? 算了,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了,都落人家手里了,得赶紧想办法脱身回去。 “师哥,好久不见呃...” “别叫我师哥!我没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师弟!”何建军直接一拳打到他的侧脸上。 彪哥只觉得眼前一黑,嘴里一大股铁锈味。 一旁的瘦子和胖子吓得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生怕自己也被打。 文静惊呆了,“你干啥?” 何建军红着一双眼,呼吸有些急促,“我就是没忍住。” 说罢将墙角的潲水桶拎起来,去打了一桶水泼到彪哥的脸上。 彪哥一个激灵,彻底醒了,只觉得嘴里的大牙松了。 他刚并没有完全昏迷,何建军这个态度,大概率知道当年的事儿了。 他今天想活命,只能拿出有用的东西交换。 “师哥,别杀我,别杀我,当年是王大海指使我打断你的腿的,不是我想这么干的。” 何建军和文静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惊讶。 这还没逼供呢,犯人就自己招供了。 和电视里演的咋不一样。 文静歪着脑袋,“那你说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彪哥被她这个态度搞得有些懵了,啥意思,这女人也知道? 想想也是,何建军这么帮她逮人,肯定知道当年的事儿了。 “当年王大海想仗着林厂长女婿的身份升职,林厂长为了避嫌,没让他升职,于是王大海怀恨在心,谋划了一番,盯上了你们,当时徐美玉想进钢厂里工作,王大海就利用她,给你下药,再让我打断你的腿,目的是想让你哥为了钱去杀林厂长,把锅全背了,王大海就能正大光明的升职了。” “你们不能杀我,当年所有的物证都被销毁了,就剩我这个人证,你们想翻案,我就必须去给你们作证!” 【嚯,这人还怪聪明的,知道威胁我们才能保命】 ‘那...他都威胁我们了,留还是不留?’ 【既然有点儿用,这人留着吧】 第47章 如果是你的亲人命悬一线,你会不会这么做 何建军听完,心情很是复杂,他居然还有些高兴,更多的是愤怒。 高兴的是文静没有骗他,愤怒的是这些事儿就是事实。 他当了十一年的大怨种。 何建军愤怒地提起彪哥的衣领,“同门师兄弟不可自相残杀,你把师傅教导的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王大海许给你什么好处,要你这么干?” 彪哥顿了一下,眼里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恨意,“为了钱,当年我妈要死了,我那个畜生爹不愿意掏钱治,我为了筹医疗费,王大海就跟我说,帮他干完这事儿,就给我一大笔钱,能把我妈治好。” 何建军是知道这事儿的,当年他妈病了,他还借钱给他呢。 又给了他一拳,那双眼里盛满了愤怒的泪,“怎么着,你妈要死,你就用我哥的命去换?凭什么啊?” 彪哥的脾气也上来了,吐了嘴里的一口血沫,将眼里的一丝情绪藏了起来,“那是我妈,我没有选择,如果是你,你哥命悬一线,你会不会这么选择去救他?” 何建军被这个问题问到了,不由得松开了他,手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他哥当年就为了他这条腿选择去杀人,如果是他,他是不是也会这么做? 文静皱着眉,她也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是她的亲人命悬一线了,她的面前也有这么一个选择,她会去这么做吗? 她想起,前世有一次女儿高烧久久不退,命悬一线,她当时怎么做的来着,在家里大吵大闹,又到处去磕头借钱,搞的街坊邻居都在指责王大海,有钱都不给女儿治病,王大海为了面子,不得已拿了钱出来给女儿治病。 【这人在偷换概念,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知道去反抗,都知道找别人帮忙给王大海施压,按照逻辑,他当时除了选择答应王大海,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把他爸的钱抢了给他妈治病,他都有能力与何建军打比赛了,打他爸肯定是打得过的】 【他不选择抢他爸的钱,而是选择帮王大海做事儿,只能说明王大海还承诺了他其他的事儿】 【还有啊,你觉得何建国杀我爸就为了那点儿医药费?一条命换一条腿,何建国脑子有病才做这么不划算的买卖】 【只有更大的利益才能打动人心,不是吗?】 文静醍醐灌顶,反应过来后气的踹了彪哥一脚,“你在撒谎!说的好听是为了救你妈,那你这么多年还为王大海当走狗,还是为你妈?” 何建军也被这话点醒了,面上又红又烧的,火气上来又过去扯着他的领子哐哐就是几拳。 胖子和瘦子看着彪哥被打的牙齿都飞出来了,整个人怕的往后面的猪圈栅栏门蠕动。 里面的几头猪以为是吃的,过来拿鼻子拱拱闻闻啃啃。 那鼻子和半截嘴刚好能从栏杆的缝隙间伸出来,那冰凉的触感吓得瘦子毛骨悚然。 他以前见过乡下有些老头老太太,把刚出生的女婴扔进了猪圈,亲眼看到那猪把那孩子嚼了吃了。 猪是啥都吃的,包括人。 拼命的往边上蠕动,能远离就远离。 文静这时注意到瘦子,脑子里瞬间勾起前世这个人每次盯着她都色眯眯的,还有一次差点儿侵犯了她,要不是王大海回来得早,这货就得手了。 虽说瘦子被王大海气的直接解决了,但文静的内心永远记得那天的事儿。 走过去朝着他的下身就是狠狠的一脚,“你这种人渣就该给你废了!省得你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 瘦子只觉得蛋都碎了,疼的整个人痉挛,叫都叫不出来。 胖子被她这一脚吓得赶紧夹着腿换个姿势躺着。 等何建军气出够了,情绪平静下来。 彪哥躺在地上,全身疼的不行,那眼神里全是恐惧。 完了,今天该不会真得交代在这儿吧? 他不想死。 “我错了....我错了,王大海当年除了给我钱救我妈,还给我介绍了工作,让我过上好日子。” “你们杀了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可以给你们作证的...” 何建军踢了他一脚,“你不要扯这些,师傅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师门去其他的武校?” 这话瞬间让彪哥破防,眼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嫉妒,沁出一些泪来,“不薄?哈哈哈哈....谁都可以说这句话,你不可以!” 何建军见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气的又给了他一拳。 “你打!你种你就打死我!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何建军眼神微变,举着拳头停住了。 彪哥见他不打了,将自己心底多年的愤懑全都发泄出来,“凭什么师傅什么都愿意教你,我不管多么的努力,他就是看不上我。” “明明我都打到决赛了,可以争一争冠军,师傅就非得让我弃权,让你拿冠军?我就是个谁也想不起来的第三名?” “明明我可以上场的,明明我也能拿冠军的,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抢了我上场的机会,你抢了我的冠军!” 何建军神色复杂,腾的又笑了,“哈哈哈哈,原来这就是你朝我下手的理由啊?” “哈哈哈哈哈。” 何建军抱着肚子笑着,眼眶里噙着泪,“我就是个傻逼,天下最大的傻逼。” “当年我就不该上场,让你去死,你去死多好啊。” “你不用狡辩,你就是抢了我的冠军!”彪哥知道他在说什么,依然嘴硬道。 何建军笑够了,胸口有些难受,想出去透透气,更不想待在这逼仄的猪圈里,他怕忍不住打死李彪。 他走到门口,门外的光很刺眼,衬的他的背影轮廓极为清晰。 “没有什么冠军是让出来的,即便是再来一次,我也不会让给你,那是我应得的!”随即消失在门口。 处在黑暗里的彪哥突然破大防了,跟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就是你抢的!就是你抢的!” 文静怕他这么喊让操场上的学生听见,去厨房拿了墙上挂的发霉的烂布使劲儿塞他嘴里,怕松了还拿了一截儿绳子绑起来。 彪哥急的只能在地上呜呜呜叫唤,那双眼里盛满了不甘。 文静做完这些事儿后跑去找何建军,发现他就站在操场边负手而立,看着那些孩子们相互的对招练习。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师傅不让他上场而是弃赛啊?” 第48章 张大仙 何建军少见的拿出一根烟点了,深吸一口,呼出一大口白烟,语气有些难受,“他当年不管上场还是不上场,他都拿不到冠军的。” 文静歪头好奇,“为什么?” “当年那场散打比赛,我们俩都进了前三,李彪第一次参加比赛能打进前三我也是没有想到的,除我们之外,另一位参赛选手是蝉联了很多届的冠军,那时候散打比赛规则不严,很多禁止动作都能用,他很喜欢在赛场上搞小动作把人弄废。” “师傅还有其他的教练都看不惯这样的人,针对他教了我许多应对的方法,我那时候只当师傅是想让我拿冠军而已,没想那么多。” “第一场对阵的就是我和李彪,他从来都是自视甚高,他觉得自己能拿冠军,让我跟他打的时候放点儿水让他赢,我那个时候答应了。师傅知道后,大骂了我们俩一顿,让他放弃比赛,或者让我俩就在比赛场上认真打。李彪不愿意,和我们大闹一场,说师傅就是偏心我,从那之后,他就退出了师门,去了其他地方学武了。” “他哪里明白,他即便是赢了我,也拿不到冠军,那一位下手非常狠辣,我最后虽说是赢了,但赢的很艰难,腿和手臂骨折,养了很久才养好,后来我和李彪再对上比赛,他明知道我有腿伤,就朝着这个地方打,旧伤复发,这一次我的半月板裂了。” 文静有些疑惑,“这些事你们就没告诉李彪?都瞒着的?” 何建军冷笑一声,“告诉了,怎么没告诉,我们就差每天在他面前念叨十来遍了,但他就是听不进去,只会认为我们就是找借口抢他上场机会,让他错失了冠军。”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不行,从来不会认为自己错了,到处找借口来弥补那他点儿自尊心】 文静悟了,伸手拍了拍何建军的肩膀安慰道:“李彪心里其实清楚他错没错,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哪怕是走上歧途,都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安慰自己,‘我这么做都是他们逼我的’,显得自己多无辜一样。” “你啊,就放宽心吧,这种人不值得你去伤感,也没必要念着往日的师兄弟情谊放他一马。” “因为,他不配!” 何建军扭头看她,眼里饱含着复杂的情绪,嘴唇翻动了几下,终究是说不出来什么。 心底认同,小姑娘说的挺对的。 又扭过头去抽了一口烟,小心的把烟掐了,留下那半截放好。 心底将那一坨像屎一般的情谊踢了出去,果然心情畅快了许多。 【不错不错,现在安慰人有一套了啊】 文静一脸小傲娇,‘那是,名师出高徒呗,我这举一反三用的好不好?’ 【好好好,用的很好,那我也挺自豪的,哈哈哈哈】 这是林珍头一次笑,那冰冷的声音变得轻盈愉悦,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明亮温暖了起来。 文静心情极好,勾着笑看着远方。 气氛沉寂下来,两人就这么站在操场边看着那群孩子练武。 清风拂过,微冷,吹散了不少忧愁。 不知看了多久,何建军率先打破沉默,“懒偷够了没,该练武了。” 文静一听这个,感觉腿上的肉又开始疼了。 “我能不能先不练下....” “不能,练武就得趁热打铁,哪儿能练一天休息一天的?你当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啊?”何建军横了她一眼,“赶紧滴,别磨蹭,去站好!先来三十个下蹲。” 文静无语,她刚想说先不练下蹲行不,哀嚎一声,还是乖乖的去做下蹲。 每做一个,她只觉得那大腿上的肉啊,胀疼的她都想割下来了,眼泪花直冒。 但这疼没有王大海打她疼,还真坚持下来了。 ....... 太阳慢慢落下山,余晖映照在天空中,天边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橙黄色。 家属院传来一阵阵锅铲在锅里不断翻动,伴随着油花爆裂的声响,深吸一口气,应该是蒜苗炒肉,不一会儿,就有女人在扯着嗓子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吼声。 王家此时的氛围很紧张。 王大海看着坐在椅子上喝汽水,模样十分俊俏且穿着时髦的青年,表情丝毫没有轻怠,反而十分恭敬。 十来年过去了,当年张大仙来他家的时候是这个模样,现在来他家还是这个模样。 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汽水,一样的时髦。 不愧是大仙呐。 “大仙,这道门我们拆不掉,这是为何?” 张大仙神情很是高傲,闻言放下汽水瓶,站起身过去看那道门。 许是看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从背包里掏出个罗盘认真看着,只见那上面的指针疯狂旋转。 张大仙神色又变得极为严肃,又拿出把桃木剑,这里比划一下,那里比划一下,活像个猴儿在那上蹿下跳的,略有一丝正经的傻气。 “呔!” 这么一嗓子给王家三口吓得一愣,又不敢出声,继续看着张大仙又拿了一个铃铛出来,叮铃铃的不断摇着,口里喃喃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良久,张大仙拿了张黄符出来,朝着铁门一指。 只见那符居然自燃了起来。 张大仙将符往上一抛,双手打个很繁复的法诀,闭着眼睛,口里继续喃喃念着咒语。 也不知道念了多久,久到王乐乐打了个呵欠,想从口袋里拿豆腐干出来吃了。 “呵!” 张大仙打了一个收功的手势,动作弧度有点大,那头精心打理的头发也有些散乱,显得他那张高冷脸有种别样的破碎感。 “这铁门,是不是在十月十四日戊戌时有新娘碰过?” 王大海有些懵,“戊戌时是什么时?” 张大仙差点翻白眼,“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 王大海听这个就明白了,想起当时他正打文静呢,当时文静就跑到这个铁门边挨着,疯狂点头,“对对对,有过。” 张大仙收了法器,以指为梳,撸了撸自己刚刚作法散下来的刘海儿。 “那就对了,戊戌时冲龙煞北,你应该是五二年生人,属龙,这铁门朝北,新娘本就带有红煞之气,那女鬼沾了这红煞之气,挣脱了贫道下的封印,只怕是要化为厉鬼来找你们索命。” “只怕....已经附上人身找你索命了。” 第49章 大仙,救我! 王大海一听差点儿跪了,“对对对对,我这手就是她打的,那天晚上那女人突然就力大无穷,把我打成这德行。” “大仙,救我!” 张大仙弄好发型,又恢复那高高在上的表情,“这厉鬼要贫道献祭半生道行才可消灭,要赶紧处理了,否则会为害一方,到那时,贫道也无能为力了。” 王大海很明白他啥意思,赶紧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那厚度约莫一千块钱的样子,“这是信徒的一番心意,望大仙能全力以赴,解我王家之劫。” 张春梅看着那厚厚的信封,心都在滴血。 今天她回娘家闹了很大一番才把钱拿回来,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了。 张大仙瞟了一眼信封,唇角微翘,神色维持着高高在上,“贫道自然全力以赴。” 王大海很上道的把这信封塞到张大仙的背包里。 张大仙很是满意,从他那个背包里拿出朱砂毛笔和符纸,又拿出一根针来,本想扎自己的,想了一下朝着王大海道:“手伸出来。” 王大海乖乖伸手,张大仙很不客气的捏着他的手指扎了一下,又使劲挤了一下,几滴血滴到朱砂里。 张大仙赶紧趁热用毛笔沾了,飞快地在符纸上游龙走蛇。 画到一半顿住,心里嘀咕,驱鬼符咋画来着? 抬眼看向王家三口,三个傻帽看着我作甚,有甚好看的,整的我都不好去翻符书,显得我很不专业哎。 脑子里扒了扒以前画驱鬼符的印象,依稀是这样画的。 手下的符很快画完,张大仙习惯性捏了个诀在眼睛上划了一下,再睁开眼,看着手里的符就像是撒了一层荧光粉在发光。 嗯?卧槽!这符居然成了? 看来画对了哎。 不错不错,祖师爷显灵,今天又是进步的一天呢。 张大仙维持着高冷表情,心情极佳,又从背包里拿了一些小符,贴在王家各个角落,尤其是主卧墙根儿贴了一圈。 还拿了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液体,到处撒了撒,闻起来一股子放烂了的酸菜味。 最后才将那道晾干的符贴在铁门之上,“这道符贴在这里,那女鬼只要一接触这道门,必将魂飞魄散。” “以后也不必揭了,这符还有聚财纳气之效。” 有没有这功效暂且不说,反正张大仙每次给人画符都要来这么一句,表示这钱花的不亏。 王大海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又从兜里拿了个比较薄的信封塞到张大仙的背包里。 “大仙之恩,我王大海无以为报,只能用这凡俗之物报恩了。” 张大仙唇角差点没压住,“无事,还望你以后多行善事,切莫再行天谴之事了。” 王大海知道他这话啥意思,连忙应承了几声,转头就把这话忘了。 一家人送走张大仙,王大海当即让王乐乐拿了个榔头去敲卧室的墙。 果不其然,那墙被砸出一个坑来,不再是之前那反常的连个印都不留的。 王大海大喜,“哈哈哈哈,那贱女人就等着回来被我们收拾吧!” ....... 文静今天没坐车回王家,而是一瘸一拐走回去的,就当锻炼体能了。 全身家当就剩十块钱了,车票一趟得三毛呢,能省点就省点。 她想搞点钱,但现在一没武力,二没法工作,三没法做生意,上哪儿弄钱去。 好在今天吃了顿学校里的红烧肉,不然晚饭又得紧紧巴巴吃碗素面。 文静从宁安武校走回家属院的时候,已经满天繁星。 街坊邻居早已吃过晚饭,在院子里坐着唠嗑话家常,顺带手里拿根儿细棍儿监督孩子做作业。 看到文静回来了,还跟她打打招呼,问吃了没,她也只是礼貌回一句不再说什么。 迎面走过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帅哥,单肩背了个包,天都黑了还带个蛤蟆墨镜,一脸高冷,那模样虽说是帅的,属实有点那种恨不得昭告天下,老子天下无敌帅。 这群街坊邻居就开始议论这是谁家帅小伙,还煞有其事的说长得像某某家的孩子。 文静有些疑惑,前世她在这个家属院住了那么多年,哪家有什么人她是清楚的,真没见过这帅哥。 估计是谁家远房亲戚吧。 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等文静走远了,张大仙回头,抬手把蛤蟆墨镜往上一抬,单手捏个诀往眼睛上一扫,看到文静背上有个模糊的女人影子。 那人影的头居然扭了一百八十度,面上七窍流血,头发飞扬,正朝着他龇牙咧嘴,伸长着鬼爪一副要把他抓死的架势,但是她的爪子只能从他的身体穿过去,伤不了分毫。 不过人影手腕上却有一根很细的锁链,正发着金光,和文静的手腕连在一起,就像放风筝一样,很是诡异。 张大仙懵了一瞬,看到那条链子后,脸上浮起笑容,“真的来了啊?” 当即掏了掏背包,从里面拿出三张符出来,用手捏了个诀,那符无风自动,朝着文静的方向飞去。 那群邻居压根儿看不到这符,只觉得那帅哥像是抽了风一样在原地转花手,讨论的话题又转变成可惜这小伙子长得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 文静这回没一脚踹开王家的大门,很温柔的一把推开。 因为腿疼手疼哪儿都疼。 王家三口一如既往的坐在桌上吃饭,今天的菜挺少,一菜一汤,中间依旧摆了盆没动过的猪肉丸子汤。 就是这屋里一股子烂酸菜的味儿有点上头。 文静捂着鼻子,“这屋子什么味儿,你们吃个饭还去掏粪啊?” 这话一出王大海瞬间也觉得这味儿闻的想吐,怕文静发现异常,“有狗在老子在屋里拉屎了不行?管得着吗你。” 文静嘁了一声儿,只当他们抽风在家里玩儿屎恶心她呗,习惯性把那盆丸子汤抢过来,一脚踹翻桌子。 王大海已经习惯了,张春梅也有先见之明,早就提前做了饭让一家人吃了。 桌上就留了盘儿不要钱的素菜,就是可惜了那盆丸子汤里的半斤猪肉了。 好歹值一块钱呢,就这么糟蹋了。 心里又诅咒文静赶紧死。 文静单手端着那盆丸子汤,扭头走向主卧,刚要抬手握着那道铁门把手,发现门上贴着一张黄符。 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来扭去的血红符文,看起来阴森森的。 文静看着这符,顿住了,一时间她不敢摸上去。 第50章 人才啊 ‘他们这是请道士来抓你了?’ 林珍已经平复好心情了。 【嗯,那傻逼道士我挺熟的】 文静惊诧了,‘那我这是摸还是不摸?’ 【随便摸,那傻逼学艺不精,居然画了张驱财符来驱我这个鬼】 【人才啊】 文静头一回听到林珍这么爆粗口,把那道符揭下来,拿在手里把玩,憋着笑回头看着王家三口,“怎么着,你们这是打不过我,请道士来抓我啊?” “我觉得家里晦气,请个道士作法,不行吗?”张春梅梗着脖子道。 文静差点儿笑出声儿来,“也是,破财消灾,有头脑。” 王大海脸色奇差无比,心里更是慌得一批,怎么那符没动静啊? 张大仙说只要是鬼,会被这符给打的魂飞魄散的。 咋就不像鬼片里演的那样,那符会发光放电啊? 突然,三张符从外面飞进来,贴在王家三口背后便化为灰烬了。 【咦?】 ‘怎么了?’ 【没事,你不是正好缺钱吗,今儿就让王家驱驱财吧】 文静有些激动。 终于要有钱了吗? 看着手里的符突然飘了出去,贴在王大海的脑门上,瞬间化为灰烬。 腾的,整个屋子突然冷的不行。 就像人已经死透了的那种寒凉,冻的王家三口都不断颤抖。 张春梅哆哆嗦嗦道:“怎怎怎怎么这么冷啊。” 王乐乐的牙齿都在打架了,“好...好冷..” 王大海有些懵,那符怎么就飞他脑门上来了? 转念一想,该不会那符生效了,林珍魂飞魄散了吧? 果然是张大仙出手的符,效果就是不一般。 下一刻,他就看到文静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抚向他的胸口。 王大海吓懵了,这是啥情况? 拼命往后挣扎,发现整个人就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除了眼珠子能转,就连眼皮子都没法眨一下。 文静将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扒下来。 王大海疯狂转着眼珠子,拼命呐喊,但奈何他就是动不了,也发出不了一点声音。 很快,文静把他扒的就剩个裤衩子。 当然裤衩子里面她检查过,甚至把那根牙签拎起来看缝缝里有钱夹着没。 文静翻了他全身的口袋,有一小叠票,还有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叠80年代发行的五十面额的大钞,有十张,加一本存折。 那存折上面写着一万九千三百二十三块四毛五分的存款。 在王大海惊愕的目光中,文静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 文静又走到张春梅身边,那手也不客气,给她全身搜了个遍。 她倒是没那么过分,给人扒光,张春梅再不要脸,好歹是个女人。 只不过她的裤衩子文静也检查过,果不其然,裤衩小腹那块缝了个小口袋,里面放了超级厚的一大叠钱,还有一包沉甸甸的金首饰。 在张春梅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中,文静把这叠钱看了看,大团结得有一截手指厚,五十整钞也有半个指头厚。 “你也是厉害,每天裤衩子里放着这么厚一摞现金,还有那么重的一坨金子,你累不累啊?” 张春梅没法回答她,她现在只觉得全身冻的连嘴都没法张开了。 文静把钱收好,再次翻了翻张春梅的衣服口袋,只翻到一些零钱还有几张粮票了。 丝毫不客气,蚊子腿再少也是肉,全收了起来。 最后她又将魔爪伸向了王乐乐,分分钟就剩条裤衩。 这回让她失望了,王乐乐身上就几个玻璃球,一包吃了一半的豆腐干,还有两块多的零花钱,就啥也没了。 这丝毫不影响文静丰收的好心情,照样全收。 还特好心的告诉他们三个,“你们请的张大仙确实是个有本事的,驱鬼符画成驱财符,是个人才。” “这钱呢,我必须拿,不然你们会有血光之灾,死无葬身之地哦~” 文静带着反派般的笑声进了主卧。 刚进屋就有些担忧地问林珍,‘他们得在外面站多久啊?我怕我在这儿一晚上,明天他们就喊一群人拿着刀在外面等我了。’ 【他们仨大概得站到明天中午吧】 文静放心了,索性直接躺床上,把张春梅那叠钱拿出来数。 ‘你说那是驱财符,怎么他们会在原地定身呢?’ 【应该是那傻逼良心发现吧,我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帮我们,给他们下定身符】 文静数钱的手一顿,‘谁在帮我们?’ 【张有才】 ‘啊?’ 【就是你进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个蛤蟆眼镜,是个傻逼道士】 ‘那他干嘛帮我们啊?’ 【鬼知道他在想啥,那个傻逼学艺不精,那符上半截确实是驱鬼符,下半截那傻逼居然用了运财符画的,阴差阳错成了这驱财符,我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刻意的】 文静乐了,更加好奇林珍说的那个傻逼了,‘你骂他傻逼,他和你有多大仇啊?’ 林珍一听到这个问题瞬间火气就上来了,声音都透着重(chong)音。 【我当年被封在这道铁门里十一年,就是拜他所赐,他当时搞了个所谓的超度轮回法事,非要搞得花里胡哨的,阴差阳错整成了锁魂大法】 文静:⊙?⊙ ‘那确实挺傻逼的一个人。’ 又捏了捏酸软的拳头,‘下回看到他我定要揍死他!’ 【你有这份心意就行,你打不过他,那傻逼虽然傻了点儿,功夫也不差,何建军都不一定能过几招】 文静:“.....” ‘打扰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你生前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么?’ 【那倒不是,这些是我死后才知道的,当年我刚死那会儿到处飘荡,也不知道飘到哪儿了,有个白发女人就经常画这些东西,她好像看得到我,还没事跟我聊天,和我聊她画了什么什么符,听多了看多了就知道是干嘛的了】 文静听到这个就来精神了,两眼放光,‘这符这么好用,要不你教我画符呗,这样就能多些底牌了。’ 【不行,画符是需要天赋的,这个天赋你我都没有,学不了】 【那个傻逼能东拼西凑画成符,纯纯就是因为天赋】 文静:“......”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那大概应该可以是吧】 第51章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文静起了个大早,兴许是这两天的锻炼,肌肉没第一天那么酸疼了。 不过该疼还是疼,起床依然像个丧尸歪歪扭扭的。 王家三口站在客厅这么一晚上,大眼瞪小眼的。 眼睁睁看着文静出了门,还把墙边放着的那辆凤凰牌自行车给骑走了。 文静单手骑车,一手拿着刚买的大肉包啃着,倒是没有去宁安武校,而是直奔银行。 这钱得赶紧取了,存折这东西是可以挂失的。 银行的人见她要取这么多钱,一万九千多块钱呢,这可是笔巨款,存折上的名字是王大海的,再加上她看起来年纪很小,有些怀疑。 “这本存折是谁的?” 文静早有准备,“我丈夫的,这是他的身份证,介绍信我也有,您看看。” 银行职员接过来,反复对比,身份证没造假,和存折上面的信息对得上,介绍信也是钢厂出具的,也没问题。 又看了看文静,想起来这不就是王家那个母老虎儿媳妇儿嘛。 那就没问题了。 果然母老虎就是不一样,财政大权都握手里了,她都有点想找她取取经,怎么制服家里那不靠谱的男人的。 但工作期间她没法和客户闲聊。 手脚麻利的把存折上的钱都取给她,破天荒的来了句,“欢迎下次光临。” 这给文静整的有点懵,啥时候银行职员的服务态度这么好了? 平常都不是鼻孔朝天嘛? 文静瞥见银行的挂钟都已经九点半了,她这个点还没去武校,何建军肯定会生气的,收拾好钱立马往武校赶,那脚踏板都快蹬的冒火星子了。 等她一走,没多久整个长右县已经传出她掌管王家财政大权,御夫有术的闲话。 今日徐美玉拿着一叠文件,踩着时髦的高跟皮鞋来王家找王大海。 港风波浪卷,棕红色宽肩西装外套,里面一件蓝色衬衫,领子翻了出来,再配条深灰色格纹半身裙,戴着精致的耳饰,涂着艳丽的口红,就像电影里的女郎,美的那么时髦耀眼,吸引了不少男人女人的目光。 窥觑的,羡慕的,嫉妒的,不屑的。 不管这些目光好坏,徐美玉只当他们羡慕罢了,很是受用,高傲地仰着头敲了敲王家的门。 都快十一点了,王大海还不去钢厂,签字的文件堆了一大叠,再堆下去工人都要造反了,顺便和他再谈谈安排个亲戚进钢厂的事儿。 敲完门,才发现那门是虚掩着的,她也不好就这么推门进去,挺不礼貌的。 再次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答,等了一会儿,索性推门进去,就看到三个人杵在面前,和她大眼瞪小眼。 尤其是王大海和王乐乐就穿着裤衩站那儿,他俩没干过苦活儿,常年不晒太阳,肤色白的发光,视觉冲击更大,活像俩鬼站那儿。 大白天的,谁家好人会脱光衣服站在客厅啊! 徐美玉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文件都拿不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我我我我我汪汪汪汪..” 王大海转了转眼睛,一宿没眨眼睛,那眼珠子上全是红血丝。 活像个赤目鬼。 徐美玉看到他眼睛动了,更吓人了,只觉得头皮发麻,那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我我你你你..” 随即眼睛一翻往后倒过去,竟是吓晕了过去。 王大海死命的瞪着眼,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也不知道徐美玉死几回了。 直到日上正空。 站在客厅的王家三口才觉得那种寒冷消退了,四肢慢慢回暖。 颇有一种半步跨入鬼门关,又回到人间的那种感觉。 张春梅最先哭嚷起来,那脸上满是惊恐,“我们这是碰见鬼...鬼了吗?呜呜...呜..呜..” 王乐乐人已经吓傻了,瘫坐在地上,表情愣愣的。 王大海也哭了,他现在想的不是鬼不鬼的问题,而是他那些钱可是他这半辈子所有的积蓄,全被文静拿去了,他以后得日子该咋办? 徐美玉这时也悠悠转醒了,看到原本那三个站着的人都跪坐在地上哭。 “啊!!!” 两眼一翻,又给吓晕过去了。 ...... 文静有了钱,心情很是畅快,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蹬自行车也不觉得累。 甚至觉得天气晴朗,空气都是那么香甜。 【果然还是财气养人】 ‘你说,我把钱拿了,王大海会不会找人来追杀我啊?’ 【他应该会去找赵怀民帮忙,我甚至觉得王大海请那个傻逼来收我,估计也是他支的招】 文静脑子里瞬间想到赵怀民那张笑眯眯的好人脸,打了个寒碜,‘那我要不要出去躲躲?’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已经请道士来抓我了,再加上昨晚上那么一通事儿,是个傻子都会觉得我回来复仇了,那我们索性直接坐实我回来了呗】 【赵怀民这人阴险狡诈,他也怕我报复他,肯定为了撇清干系抛弃王大海的】 【这两人狗咬狗,那就好玩儿了】 文静瞬间懂了,心情有些小激动。 王大海该进去挨枪子儿了。 何建军见文静怎么九点了都没来,急的在学校门口来回踱步。 他心底慌的不行,一会儿想着文静是不是被王大海囚禁了,一会儿想文静是不是被王大海绑了,一会儿想文静是不是被王大海弄死了。 反正就没往好的方向去想。 马上十一点了,何建军已经组织好五人小分队,打算去探一探王家。 正当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刚走出校门口,就看到文静骑着自行车朝他们驶来。 “哟,你们居然列队欢迎我啊?” 何建军高悬的心总算落了地,差点儿哭出来了,转而又是一肚子气,大骂道:“都快十一点了,你怎么才来?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石头几个孩子条件反射往后退一步,师傅又生气了。 文静这才意识到何建军很担心自己。 赶忙下了车,一脸歉疚,“抱歉抱歉,我早上有点事儿,我这不解决了就立马跑过来了嘛。” 何建军这才好受点,但还是气不过,“万一你被人绑了我上哪儿捞人去?” 文静摆摆手,“咋可能,除非我愿意,还没谁能绑的到我。” “那你咋来这么晚?” 文静本想说她从王大海那儿抢了一大笔钱,想了想,防人之心不可无。 “还不是王大海大早上作妖呗,我给他收拾了一顿,所以来晚了点儿。” 何建军听她这么说没怀疑什么,他都把李彪三个绑了,王大海肯定会找文静的茬儿的。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收拾的王大海。 立即往学校里一瘸一拐走,“走走走,进去了。” 一行人进了学校,该干嘛干嘛去。 文静很乖巧的去做热身伸展运动。 何建军也没去看管其他学生,就站在她跟前盯着。 那表情有些担忧,“王大海没怎么为难你吧?” 文静正在做弓步伸展,一脸淡定,“何止,他恨不得天天杀了我呢。” 何建军听到这话瞪大眼睛,“那你还敢回去啊?” 文静不在意的摇摇头,反而自信满满,“他不敢,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你就放心吧。” 何建军见她丝毫不担心的样子,想了想,这小姑娘主意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是没好气的怼了一句,“你就嘚瑟吧,总有你吃亏的时候。” 文静闻言神色暗淡了些,轻声道:“我已经吃的够多了。” 第52章 怨种小师弟 赵家小院儿。 王大海哆哆嗦嗦地坐着,看着赵怀民给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倒了杯茶,“吴道长,请品鉴。” 吴道长拿起杯子并没有品尝,而是看着杯子道:“这茶具出自哪位大师?” 赵怀民听到这话,面上那笑容十分真切,语气颇有些炫耀之感,“不才,正是内子亲手所作。” 吴道长眼睛亮了一下,又细细看了看,越看越满意,“器形优美,雕工精致又不失雅致,尊夫人这手艺,真是精湛。” 这话夸到赵怀民心坎儿上了,又是一顿嘚瑟。 王大海见他俩不搭理自己,还在那儿商业互吹品茶,很不争气的哭出来,“你们还喝什么茶啊,我都要被鬼弄死了,你们还有心思喝茶聊天!” 赵怀民见他这副德行,很是没眼看,“你就是急躁。” 王大海急的都快原地跳起来了,“我不急能行吗,昨晚上我们三个人愣是站在原地一晚上,动弹不得,就像是在鬼门关门口站了一宿,那女人把我们身上的钱全拿光了。” “我所有的财产都在那儿了,这可咋办啊?!” 吴道长听他这么说,眉头紧皱。 “听小友这个描述,怎么那么像定身符的效果?” 王大海懵了,“定....定身符?就是那个鬼片拍的那种定身符吗?” 吴道长抿了口茶,“是也不是,定身符是我们用来将魂魄禁锢住的符咒,这个符可不兴给活人用,得折寿。” 王大海要哭了,怎么钱没了,还得折寿哇,他这命太苦了。 赵怀民听吴道长这么说,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就只是拿了你的钱,没干其他的事儿?” 王大海疯狂点头,脸上的泪都给甩了出去,“就拿了我家的钱,其他啥都没干。” 赵怀民无语,“我说吧,那女人就是冲着你的钱来的,让你不要急,你非要急,请的人不靠谱,被骗了吧?” 王大海委屈的不行,也确实,他太急了。 吴道长见他的面堂发黑,势有血光灭顶之灾,紧皱着眉头,“小友,她昨晚可有说什么话没有?” 王大海绞尽脑汁儿想了一番,“她昨天说,我请的那个张大仙确实是个有本事的,驱鬼符画成驱财符,是个人才。” “钱她必须拿,不然我会有血光之灾,死无葬身之地....” 吴道长听到这个名字,眉头都快打结了。 张大仙?这不是他那怨种小师弟的姓嘛?该不会是巧合吧? 一想起他那个小师弟到处捅娄子,他就头疼的紧,也不知道这次的事儿是不是他干的。 吴道长清了清嗓子,“小友,可否带贫道去你家看看?” 王大海当即站起身来,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们送到他家去,“可以可以,走走走!” 一行人来到王家,屋里没人,张春梅带着王乐乐去苏丽家暂避了。 苏丽就是王乐乐的亲生母亲。 吴道长还没进屋就看到那冲天的怨气从那铁门上散发出来,在他眼里,那铁门周围弥漫的都是黑色的烟雾,还没事儿夹杂着丝丝红光。 只怕是这里惨死了个女人,身后事还没得到妥善处理,甚至还搞了个锁魂阵,不让人去投胎。 这能不生出冲天的怨气吗? 吴道长面色冷冰冰的,扭头看向王大海,“小友,你说句老实话,你是不是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王大海听到这话心里虚的紧,“我....没有,没有的事儿。” 吴道长冷笑,“这屋里的怨气都快凝成实质了,估摸着得有个十年以上的怨魂锁在这里才有这个程度,你还说没有?” 王大海直接跪下了,哭的极为真切,“道长,救我,十一年前我那前妻病死在这屋子里,那段时间屋里闹鬼,我就去请了张大仙来我家做法,想让他超度我前妻的亡魂,我也不知道他做了个什么法就成这样了。” 吴道长微眯双眼,对于他这说辞压根儿不信,杀妻这种事儿他见多了,只是懒得拆穿,道家强调天道自然,无为而治,没必要去多嘴干涉。 当然也有些道士为了钱财去大肆干涉这些事儿,他那个怨种小师弟就是这样的人。 反正人各有天,人各有道罢了。 吴道长没搭理王大海,走进屋里,细细观察一番。 看着墙角的那一串儿符箓,还有屋子里并未散去的符水。 吴道长看到这些心里没底,捏了个诀在眼睛上扫了一下,铁门上还有残破的锁魂阵,看年头,得有十年以上了。 又朝着王大海看去,只见他眉心浮现出一道符箓,上半截是驱鬼符,下半截是运财符,那笔法,再眼熟不过了。 高悬的心总算是死透了。 果真是他那怨种小师弟做的孽。 估计十一年前的锁魂阵也是他干的事儿,让那女子的魂魄变成了怨鬼,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吴道长叹了口气,“小友,贫道也无能为力了,天谴之事,贫道无法...” “又是这种话?又要钱?要多少钱你们才肯放过我?”王大海听到这话,怎么那么熟,直接蹦起来大吼,“我都怀疑是你是不是和那臭道士一伙儿的,伙同那个贱女人骗我家钱的!” 他这声音很大,顿时吸引不少邻居开窗朝他家看过来,个个竖着耳朵听。 “哟,又吵起来了啊?” 赵怀民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王大海居然跳起来骂人。 这个吴道长可是他到处托关系去太玄山请来的,那是有真本事的道士,还舍了他一套紫砂壶才请过来的呢,居然敢这么吼人家。 “王大海!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被一个道士骗过就觉得所有道士不怀好意了?” 王大海正在火头上,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我看这些道士都没安好心,都要骗我钱,我现在没钱了,你们随便骗!” 赵怀民见他这个态度,心底火气也起来了,他都在后悔他干嘛要管这档子破事儿。 王大海要作死就赶紧去死,省得天天给他擦屁股。 他给王大海擦了七八年屁股早被恶心够了,谁爱管谁管。 深吸一口气,一脸不好意思,朝着吴道长道:“吴道长,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朋友就是脾气急躁,既然您说这事儿您也无能为力,那我们就不再插手吧。” 第53章 遇险 王大海听他这么说,有些后悔刚刚没控制住脾气,“你这话啥意思?你就不管了?” 赵怀民气的怼了回去,“你还要我怎么管?我都帮你到这个份儿上了,是你要在那儿作妖,到头来还要怪上我了?” “还不是你喊我去找道士来收鬼,结果鬼没收成还把我害成这样,不怪你怪谁?!” 赵怀民肺都要气炸了,双手下意识捏成拳头,他现在很想杀了王大海这个傻逼。 有外人在呢,他不好发作,他已经在人前装惯了,习惯性维护他的好人形象。 心里盘算着王大海这个傻逼他得找机会赶紧处理了,总有一天会给他捅些篓子。 在一旁看戏的吴道长倒没觉得有多生气,反而心底有些发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和那臭道士一伙儿的。 他那小师弟只怕是骗了这人不少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师弟犯的错,他这当师兄的是该承担。 “咳咳,都少说两句,小友,你让贫道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嘛,贫道方才说的是无法解除你身上的天谴之事,但那女鬼还是能帮你收的....” 赵怀民见吴道长没生气,舒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地瞪了王大海一眼。 王大海被这一眼瞪的自知理亏,态度瞬间就好了,都忽略了天谴还在他头上挂着,“真的?真能帮我收了那女鬼?” 吴道长点点头,“看这怨气的凝结程度,未成气候,应该是能的。” “那你收钱吗?” “不收,免费的。” “真的?” “真的。” 王大海听他这话,心里放心下来,又想起他刚发火,面红耳赤的,“对不起,刚才我太急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我吧。” 吴道长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从兜里拿出一堆东西。 画了四张符贴在铁门四角,手上掐了几个法诀,再拿了一面黑色铜镜挂在正中间,就算完成了。 王大海有些懵,“就这,没了?” “嗯,就这样,没了。”吴道长觉得莫名其妙。 “呃...要不再搞个什么桃木剑挥一下?或者拿个什么铃铛摇一下?”王大海亲眼见证过张大仙两次做法,一次比一次花里胡哨,虽说最终结果都是贴了那么几张符,撒点儿符水,但那个张大仙做的很有信服力。 吴道长满头黑线,他那小师弟干啥了让人家怀疑他这个当师兄的做法水平? 但还是得圆一下嘛,小师弟的面子就是他的面子。 “哦,那个啊,那个得做大法事才会有,贫道就抓个女鬼,用不着做什么法事。” “等会儿你们需要回避一下,最好是离开这里,贫道怕收女鬼的时候,你们在场会激发女鬼身上的煞气变为厉鬼,到那时,贫道也无能为力了。” “好说好说,我们这就走。”赵怀民早就不想待在这里,越看越觉得这个房子阴森的紧。 王大海将信将疑的信了,期待着等文静回来了,可得让她好看! ...... 文静依旧是踏着月色回了家属院,手里拿了根鸡腿啃着,一嘴的油。 鸡腿可太好吃了。 家属院依旧是像往常那样热闹的紧。 文静好心情的问候邻居,“杨婆婆,洗衣服呐?” “黄姨,做饭呢?嚯,今儿吃藿香烙饼饼啊?闻着好香。” “孙妈,打孩子呢?他又犯啥错了你打这么狠?哦...去深水井玩了啊,那该打!狠狠地打!” 就这么一路打着招呼回去,刚准备踹开王家的大门,就听到林珍的惊呼。 【咦?这镜子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落,只见那门砰的一声大开,卧室铁门上的那四道符散发出金光,中间的黑色铜镜发出一束青光,笼罩着林珍,让她显形。 文静只觉得自己右手手腕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扯,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也被甩开,飞的老远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 文静瞳孔微缩,眼疾手快的用左手扒着门框,右手被无形的力量大力扯着往后,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 右手那拉扯力越来越大,文静只觉得自己要扒不住了,咬紧牙关死命撑着。 她有种预感,她要是松了手,林珍会出事。 林珍整个鬼魂被吸的横飞起来,若不是她手腕上的锁链,早就被吸进去了。 文静侧过头看去,看到林珍的魂魄居然在自己身边飞着,像一只风筝一样飘荡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实实在在看到林珍。 比照片上的样子更为好看,只不过是半透明灵体的样子。 “林珍!这是怎么回事?!” “这屋子里有化怨镜,你松开手。” 文静瞬间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要!我死也不放手!你上我身,快上我身,我们一起走!” 林珍摇摇头,化怨镜面前她毫无抵抗之力,即便是上了人身,也会被吸出来。 这面化怨镜她曾在那个女人那儿见过,她说这面镜子会将怨魂吸进去,还会炼化魂魄上的怨气。 怨气在某种层义来说,也是鬼魂的记忆,若没有那痛苦的记忆,又如何能生怨。 怨气空了,记忆也就没了,就能去轮回转世。 她曾经拒绝过一次入镜洗怨去轮回,没想到这面镜子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心底生出一丝期待。 是她来了吗? “没事的,没事的,你松手,这个镜子的主人我认识。” 文静压根儿不信,只当是林珍在哄着她松手,牺牲自己让她逃命去,眼里盛满了泪,咬着牙,拼了命的扒着门往外走。 “咔哒!” 扒着门框的中指居然诡异的往上弯折,其他几根手指呈紫红色,指尖已经白的发青,岌岌可危。 “你咋就那么犟啊?” 文静丝毫没感觉到手指骨折的疼,瞪着猩红的双眼,咬紧牙关,坚持着。 此时手腕上那条锁链金光大盛,转变成无数血红的符文,慢慢包裹住林珍。 林珍的眼睛慢慢变成红色,七窍流血,皮肤颜色转为青色,头发指甲牙齿也是肉眼可见的变黑变长。 那吸力突然消失,文静惯性往后倒过去,没有丝毫护着自己,而是抱着林珍死也不松手。 砰的一声,文静倒在门口,怀里的林珍也消失不见了。 她不顾手指的痛,在地上摩挲着,到处找到处看。 林珍不见了,不见了... 这时,吴道长从屋里冲出来,将一张符贴在她的脑门上。 金光大盛。 第54章 我还在呢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那些邻居们像是被人点了穴,眼神无光,在原地一动不动,但炒菜锅下面的火焰依旧在燃烧,水龙头里的水依旧在流淌,竹片打在屁股上形成的肉形波动。 吴道长严肃着一张脸,双手翻飞不断掐着诀,点向文静。 文静身上弥漫出一层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慢慢凝结出一个人影来。 人影眼睛里的猩红褪去,青色皮肤慢慢褪色成惨白,指甲牙齿头发也缩了回去。 吴道长看着林珍恢复了原样,高悬的心总算落了地。 然后拍着自己的胸口跳脚,“祖师爷保佑哦,差点儿酿成大祸。” 等他舒够气儿了,将呆滞的文静抱进屋内,关上门。 “啪!” 一个响指声,邻居们又像是打开了启动键,一如开始那样,该洗衣服的洗衣服,该做饭的做饭,该打孩子的打孩子。 “哎哟,我的饼子咋焦了!这可咋吃啊?!” “嗷!妈!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去深水井玩儿了!呜呜...呜..” 完全没发现王家的异常。 文静的眼里有神了,茫然的看着正在铁门前撕符的吴道长。 她没有去管面前的人,而是第一个反应找人。 ‘林珍?’ 脑海里没有任何的回应。 文静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停了,耳边翁鸣,豆大的眼泪疯狂涌出。 ‘林珍...’ 【我在...我在呢】林珍的声音很是虚弱。 文静就像是听到了仙音,心脏猛跳,四肢回暖酥酥麻麻的。 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哇....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了..呜..呜呜..” 【这一次是我不好,我不该看到镜子以为是她来了,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 文静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这才后知后觉左手中指剧痛,捂着手弓着背,疼的她脊背直冒冷汗。 吴道长这时符也撕完了,把化怨镜揣兜里,双手抬起来作揖,一脸歉意,“贫道没想到二位居然是拥有阴阳相生链之人,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见谅个屁!”文静疼的眼泪不断,听到这话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他是个长者,“老娘手指都被你害的断了,你就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原谅你?脸呢?!” 吴道长这才看到她满头大汗,赶紧上前查看伤情。 只见文静左手中指末端的那节手指不正常的向上弯折,吴道长细看了一下,松了口气。 “没断,就是脱臼了。”话音刚落,“咔哒!”一声闷响,吴道长就伸手把这根手指往下使劲儿一掰,还扭了一下。 “嗷!!!!” 家属院响彻一声惨叫,引得那些邻居纷纷伸着头往王家这边看。 “哦哟,那母老斧又在打人呐?” “我听着不像王主任的声音,倒像是那母老虎的声音。” “啧啧啧,该打,那母老虎是该收拾了,天天就晓得欺负她男人。” 文静疼的在地上抱着手死命的挣扎扭动,等这波疼过去了,手指就没那么疼了。 明明是冬季,她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 文静疼的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委屈的坐在地上哭。 更多的是后怕。 她怕林珍消失。 【别怕,我在呢】 文静哭了一会儿,情绪平静下来。 看着吴道长就盯着她看,气得不打一处来,“你谁啊你,跑我家来干嘛的?” 吴道长自知理亏,再次作揖行礼,“吾乃太玄山第三十七代传人吴枫玉,受人之托下山来捉...呃...此事乃贫道失察冒失行事,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海涵个屁,别咬文嚼字的,我听不懂!”文静心情很炸裂。 “这次是我没调查清楚就来抓鬼,是我的错,我愿赔偿小友精神损失费,您看如何?” 文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赔多少?” “我身上并未带钱财,只有一块无事玉牌稍微值点钱,您看行吗?”吴道长说罢就从腰上掏了掏,扯出一块绿色的方形牌子递给文静,上面干干净净,啥也没刻。 文静接过来看了看,只见这牌子被一根黑色皮绳随意穿着,像块绿色玻璃,颜色跟那啤酒瓶一样。 【高冰种翡翠无事牌啊,颜色也很正,挺大方的】 文静不太懂翡翠,这玩意儿在她看来就是块绿玻璃,‘很值钱?’ 【这个东西你前世在你那个继母那儿看到过,她有串翡翠项链,品相比这个差多了】 文静瞪大了眼睛,瞬间想起前世有一年过年聚会,文竹拿了一串绿色的项链送给周桂芬,还在她面前嘚瑟过花了大几百万才拍下来的。 她真没想到那个项链和这个牌子是同一种材料做的。 瞬间觉得手也不疼了,立马握紧。 “这可是你要赔给我的!不能反悔!” 吴道长摆摆手,“不会,不会,我都觉得还亏欠二位良多。” 文静听他这么说才意识到这吴枫玉的态度太过于诚恳了,还似乎对她们有愧。 一个道士,见到鬼了不抓还赔礼道歉,太不正常了。 那就只能说明... “你是张有才什么人?” 吴道长听到这名字面上愧疚更甚,又作了个揖,“哎,我那不成器的小师弟做的孽,我这当师兄的理该赔罪的。” 文静听他这么说,火气瞬间起来了,“他把林珍封在门里十一年,他不亲自来赔罪,要你来赔罪?”把手里的无事牌砸了回去,“你这道歉我不接受,让他亲自来!” 吴道长伸手接了,头也很大,这小姑娘不接受他的赔礼,这承负就了结不了。(道门承负这个解释起来太复杂,那,有点像佛家因果,但承负又包含了因果,反正这里这件事儿就当因果吧) “我那个小师弟十几年前就下山了,再也没回来过,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没办法把他带到您面前来赔礼道歉。” 文静磨了磨牙,“你觉得我信吗?你师弟害林珍被困那么多年,你又来害我遭这么大罪,还要把林珍抓走,你俩是我们上辈子的仇人吗,要这么整我们?” 吴道长又作了个揖,“小友莫要生气,之前是误会,误会。” 空气中突然响起林珍那冰冷的声音,“化怨镜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吴道长很懵,“化怨镜乃是我师父所赠,当然会在我的手里。” 林珍愣了一下,看他头发胡子全白了,年纪起码六十往上的样子,记忆里那个女人也是一头雪白长发,语气有些紧张,“你师父...她...还在吗?” “我师父早在十年前就仙逝了。”吴道长的语气有些伤感。 林珍听到这个回答沉默了,屋子里的温度也随之冷了下去,还有一股子浓厚的伤感。 她居然死了... 第55章 阴阳相生链 文静感受到林珍的伤心。 当年教她认符的那个女人,想来应该是吴道长的师父吧。 又想起吴道长之前说什么阴阳相生链,想来是她和林珍手上的那条锁链。 “你说的阴阳相生链是什么东西?” 吴道长叹了口气,“阴阳相生链不是实质性的链子,而是我太玄山一种禁术,这道禁术能够将鬼魂与生者相连,形成羁绊,生者可以利用鬼魂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有利也有弊,鬼魂之力不可伤害活人,若是伤了,必定引发天罚,折寿都算是轻的,而且生者若使用太多次鬼魂之力,鬼魂会吸收生人寿命去稳固神魂,吸多了会化为厉鬼,以前有邪道用这种禁术培养鬼王,害死不少人,所以这门禁术就被封禁了。” “目前能接触这种禁术的,只有太玄山每一任传人了,我刚研究了一段时间,才研究明白是什么原理,也不知道你们身上的禁术是不是我师父下的...” 吴道长脑海里瞬间想起师父那不着调的性子,跟个老顽童似的,和那怨种小师弟一模一样,“呃...我也说不太清楚。” 不禁有些伤感,他们俩离开那么久,还挺想他们的。 文静听懂这个了,难怪之前林珍说让她附身打人会折寿来着,用多了会成倍折寿。 “既然我们身上有禁术,你干嘛不抓,还站这儿和我们聊天?” 吴道长摊手,“不是我不想抓,是抓不了,我今儿装备没带够,你俩要是合体了,我肯定是打不过的,那还不如握手言和有商有量。” 文静:“.....”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怂的。” 吴道长一脸坦然,“非也非也,我们道家讲究承负,天道自然,无为而治,除了这个原因外,化怨镜会对这个禁术催化成一种很恐怖的禁术,若入镜的鬼魂身上有这道禁术,会被催化成无神无智只知道杀戮的魔鬼,我刚刚就是看到你们身上有,所以才停了手。” “要是因为我的失误而催生出一个杀戮魔鬼,酿成大祸,我师父肯定会掀开棺材板爬起来掐死我的。” 文静:“......” 她再次汗流浃背了。 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左手中指,心里不住地后怕,还好她没听林珍的话放手。 “你既然受王大海指使来抓我们,你这不抓了,他不会找你麻烦啊?” 吴道长摆摆手,一脸无所谓,“这种杀妻吃绝户遭天谴之人,我本就没想着帮,我原本就是下山来捉鬼攒功德的,既然没法捉了,那就不捉了呗。” 文静:“......” “那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吴道长没听出来她的阴阳怪气,只认为她把这事儿揭过去了,一脸笑嘻嘻的。 文静被噎了一口,翻了个白眼儿,“那你就好人做到底,你就说今天把林珍收了,还得恐吓他们一下,让他们不敢对我下手弄死我。” “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整死吧?” 吴道长明白她啥意思,看她面相是个长寿之人,若是被提前害死了,他也有责任。 他已经入了局沾染上承负,不尽快解决,麻烦会越来越多的。 “好,我答应你。” ....... 今日钢厂一如既往忙忙碌碌。 车间工人赤着臂膀干得热火朝天,办公室里倒是一片悠然清静。 徐美玉拿过搪瓷杯喝了一口温水,将那股呕吐的欲望压了下去,眼睛看着手里的数据表。 她知道是怎么了,她的月经两个多月没来了,最近事儿太忙了,她都给忙忘了月经来没来。 昨天她在王大海家受到惊吓,肚子很是不舒服,从那时起,那股子恶心感越发的明显。 她再怎么迟钝,都很明白,这是怀上了。 一旁的财务大姐见她不舒服,“美玉啊,你这是咋了?你脸色这么白,要不去卫生院看看?” 徐美玉白着一张脸,神色恹恹的,“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受凉了吧。” 魏兰英正在一旁拿着一份资料复印,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底冷笑,“嫂子,等会儿我陪你去卫生院看看,我哥最疼你了,要是看到你这样,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徐美玉皱了皱眉,这几天魏兰英说个话阴阳怪气的,老提起她哥,还有行为也很怪异,她上个厕所也得跟着,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不用了,我自己买点感冒药吃吃就行了。”心底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生,还是不生。 说真的她不愿意打胎的,这好歹是她和王大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孩子,怎么着她都舍不得打了。 但是魏鸿征都半年没回来了,她突然怀了孕,谁都明白她偷人了。 到那时只怕是会闹的天翻地覆的。 魏兰英看着她黑了的脸色,心底很是畅快,面露微笑,“明天我哥就回来了,嫂子可要注意身体啊。” 徐美玉被吓得一愣,听到是那个人要回来了,那股子呕吐的欲望更为强烈。 “呕!” 终是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出去看她怎么样了,马上年底大检查了,手里的活儿都还没弄完呢,得抓紧时间弄。 魏兰英嗤笑一声,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我哥半年都没回来了,看我嫂子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上了呢。” 她这话引来办公室几个人的目光,表情各异。 有秒懂的,嘲讽的,看戏的,冷漠的,应有尽有。 魏兰英低着头整理复印好的资料,眼里闪着光。 快了,快了,这对奸夫淫妇很快就要遭报应了。 徐美玉吐的眼泪都出来了,越来越委屈。 都没人关心关心她。 心底越发怨恨魏兰英,若不是那个贱人,她怀个孕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 当年她早就喜欢王大山了,比魏兰英还早呢,但那个时候她家没什么钱,也没有一份好工作,当时王大山就已经表明心意想娶她,但王大山的父母死活不同意,就这么硬生生错过了。 魏兰英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跟个死肥婆一样,要不是她家有那么几个臭钱,凭什么能嫁给这样好的一个男人。 她当年选择嫁给魏鸿征也是故意的,既然嫁不了王大山,那就嫁到魏家。 总能有机会和王大山接触,延续旧情。 等徐美玉吐完回到办公室,感觉到办公室的气氛有些怪。 有些人的目光太过于炙热了,尤其是那几个爱背后说闲话的,互相看了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 徐美玉皱了皱眉,没多想,坐下继续核对数据。 等数据核对好了,拿着报表送去厂长办公室,她没回去而是扭头去了王大山的办公室。 (书在首秀,催更过五十加更,爆更一万字都行,存稿有的是) 第56章 我怀孕了 王大山身为车间组长,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虽说小了点儿,位置偏僻了点儿,好歹是身份的象征,偷情也更为隐蔽。 王大山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窗边抽烟,头发和鞋子锃光瓦亮的,加上他那张原本清秀白皙的脸,这一身打扮倒让他像个豪门贵公子似的。 这些年电影飞速发展,很多人都喜欢模仿那些电影明星的穿着,王大山就是其中的狂热粉,这几年置办的行头都是这种豪门贵气风。 徐美玉爱惨了王大山这种清贵样子,无时无刻都让她着迷。 她就喜欢这种干干净净的男人。 “大山,我有事跟你说。”伸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走到他身边站着,看着窗外的风景。 王大山瞥了她一眼,脑子里瞬间想起一个电影片段,抽了一口烟朝着徐美玉喷去。 “什么事儿?”觉得自己帅炸了。 “呕....” “咳咳...咳...” 徐美玉被这口二手烟熏的那股子恶心感又被勾起来,单手撑着窗边弯着腰呕吐,疯狂咳嗽。 王大山惊呆了,恼羞成怒道:“我现在让你恶心了?” 徐美玉缓了一会儿才将那股子恶心感压下去。 低声道:“我怀孕了。” 这话吓得王大山差点儿把烟丢了,“不是我的吧?” 徐美玉瞬间委屈了,“不是你的还是谁的?魏鸿征都半年没回来了,我总不可能一个人怀孕吧?” 王大山汗流浃背了,他确实是和徐美玉经常睡,但都这么多次了,以前从未怀上过,怎么这会儿怀上了。 “这这这...要不打了吧?” 徐美玉眼泪瞬间涌出来,“不行,这是我怀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和你的孩子,我要把他生下来。” 王大山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烟。 “你就不怕东窗事发,魏鸿征把你休了?” “正好啊,反正你也不喜欢魏兰英那个肥婆,你和她离婚,我嫁给你呗,你不是说,你最爱我了,最想娶的是我吗?”徐美玉眼神亮晶晶的,抓着他的手不断晃荡。 王大山脸色黑了下来,把手扯了出来,冷漠道:“我不可能和她离婚的。” 徐美玉愣住了,声音有些尖锐,“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为什么不离?” “说了不能离就是不能离。” “为什么?”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要是和她离了婚,转头和你结婚,她爸肯定不会放过我,我的钱,我的工作全都会没了,不止如此,只怕是长右县我都没脸待下去。”王大山眼里透着嫌弃,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没脑子。 徐美玉脑子瞬间清醒了,她那个公公是钢厂的副厂长,要是让他知道她和王大山有一腿,还怀了孩子,只怕是... 她打了个寒颤,“不能离....不能...那该怎么办啊?” 王大山烟也抽完了,吐了一口唾沫,“还能咋办,打了呗,这孩子就不该怀上,你说说你咋就那么不小心啊?” 徐美玉又委屈上了,“你还说我不小心?是你非觉得戴套不舒服,还怪上我了?” 王大山啧了一声,没好气道:“那怀都怀上了,只能打了!” “不能,我不打,这个孩子我要留。” 王大山见她态度坚决,眼神里透着些许冷意,“你真要生的话,就别怪我无情。” 徐美玉被他这个眼神吓得毛骨悚然,捂着肚子后退两步,“不...魏..魏鸿征明天就要回来了,我...我可以把这个孩子安在他的头上.....” 王大山眯了眯眼,垂眸思索,半晌,笑出声来,“呵...可以啊,有冤大头帮我养孩子,我还省笔钱呢。” 立马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徐美玉的小腹上听了听,一脸的高兴。 似乎先前口口声声说要打了孩子的绝情人不是他一样。 “我这是要当爸爸了。” 徐美玉整个人舒了一口气。 盘算着怎么把这个孩子安在魏鸿征头上。 太阳很快就落了山,工厂的职工陆陆续续回了家,厂里的领导都得留下来开个会,后天市里的领导要来厂里视察,可得准备好,不能有任何差池。 徐美玉回到家,刚踏入院门就听到郑秀清的招呼声,“美玉回来啦?你看这是谁回来了?” 徐美玉心底咯噔了一下,立马进了屋,看到魏鸿征正坐在屋里。 高大的身躯窝在一张小板凳上,手里正拿着一把韭菜,摘着里面的杂草烂叶。 半年不见,魏鸿征似乎是又黑了一个度,看起来跟块黑炭似的,更显得脏兮兮的。 心里不住的拿他和王大山相比,王大山刚过三十,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细腻,看起来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 而魏鸿征因为当兵的原因一身肌肉,剃着个板寸,五官不是精致那一挂,而是有些野性粗犷,加上那一身炭似的黑皮,在她心里,丑的有些倒胃口。 她就喜欢干净,不论生活还是喜欢人,她总会很苛刻的要求干净整洁,但凡看到点儿脏东西,让她生理性厌恶。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你回来了啊?不是说明天回来么?” 魏鸿征见她回来了,眼神都亮了,赶紧把手里的韭菜放在菜篓子里,去拿了把椅子放在她身后,“我这不是想早点见你,就和少将申请提前了一天走。” 徐美玉硬着头皮坐下,耳边的头发散了下来,“那你这次在家待几天啊?一天?还是两天?” 魏鸿征本想将她的头发拂上去,发现手上还粘着韭菜上的泥巴,媳妇儿最是爱干净了,见到点儿脏东西都得闹腾好久,赶紧在身上使劲儿擦擦干净,再去触摸她的头发。 “这次可以在家休一个月的假,不会那么着急走。” 徐美玉有些抵触他的触碰,偏过头去,又听他说要在家留一个月,瞪大了眼睛,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冒起来了。 她可不想和这个脏脏的男人相处一个月那么久。 那股子恶心感极为强烈,但硬生生被她压了下去,眼里生理性的沁了泪水。 魏鸿征见她眼眶红红的,以为是她太久不见自己委屈了。 立马将她搂在怀里,安抚道:“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在家,可辛苦你了。” 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的魏母郑秀清也红了眼眶。 久点好,久点好,这样老大很快就有孩子了.... 徐美玉被搂的一头扎进怀里,满腔都是魏鸿征的体味儿。 原本压下去的恶心感再也忍不住了。 “呕....” 第57章 哥,你什么时候傻的? 徐美玉推开他,立马跑了出去,朝着屋檐下的水沟吐着。 “呕...咳咳...咳....” 中午吃的饭没消化完,囫囵的吐了个干净。 魏鸿征惊了,立马追出去,见她吐的昏天黑地的,立马伸手去顺她的脊背,“小玉,你这是咋了?” 一旁的郑秀清见她这个样子,脑子里瞬间闪了一个想法。 又立马否定这个想法,不可能! “小玉,你这是怎么了?” 徐美玉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吐出来了,又不能说自己怀孕了让他们小心点儿对待,委屈的不行。 “妈,没事儿...我昨天穿的有点少,应该是着凉了,肠胃有些不舒服。” “嫂子,生病了就该上卫生院看看嘛。”魏兰英手里拎着个袋子,踏进魏家院子。 徐美玉听到她的声音,额头青筋都冒了起来,“我吃点感冒药就行了,何必花那个钱去看病,现在屋里头紧张得很,能省点儿就省点儿。” 郑秀清也觉得徐美玉说的在理,开始数落魏兰英,“你也是,一天天花钱大手大脚的,有点儿小毛病就闹着要上卫生院,难怪天天要和你婆婆闹架。” 魏兰英一听她妈的数落她就浑身不舒坦,“妈,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我今天看到嫂子在办公室吐了,我就觉得不对头。” “嫂子你可不要以为这是小感冒哦,你一向是身体很好,一年都不见能病一回的,这突然就生病了,那就有点怪了。” 徐美玉心底咯噔一下,该不会这肥婆发现了吧? “我就是感冒了,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魏兰英看着她狡辩的嘴脸,心底冷笑,“我公公咋个死的你们还记得不?” 郑秀清有些疑惑,“他得了癌症死的,你突然说这个干啥?” “我公公他平常身体好得很,无病无痛的,就是突然间得了场感冒,我婆婆舍不得那个钱给他好好检查,就开了点儿感冒药吃,吃了好久感冒药都没好,我这才把他弄去市医院看,这一检查才发现肚子里长了个超大的瘤子,没得半年人就没得了,医生说要是发现的早,瘤子割了就能活,发现的太晚癌症都扩散了,那就没得治只能等死。” “嫂子这个样子不就像我公公当时的特征吗?” 这话砸下来,把院里的三个人砸懵了。 魏鸿征立马神色紧张了,“不...不会吧?有那么严重哦?” 徐美玉有被内涵到,很想大骂老娘是怀孕了,长个鬼的瘤子,“你不要在这儿危言耸听咒我死,我就是得了个感冒。” “不管得没得瘤子,嫂子现在是生病了,去卫生院去检查检查,花点小钱就能换个安心,你们说是不是呐?” 魏鸿征立马点头,“对,英英说的没错,花点小钱买个安心,走走走,小玉,我们现在去卫生院去看看。”说罢就要拉着徐美玉往外走。 徐美玉花容失色,挣脱他的手,“不不不,我不去看,我真的就是感冒,我不去。”说罢就回了自己的屋把门关上,魏鸿征也一脸关心跟了进去。 她的这个态度就很坚决了,似乎拉她不是去看病,而是要上刑场一样。 郑秀清也发现不对劲。 知女莫若母,她这个女儿娇宠着长大,性格大大咧咧的,心里是藏不住事儿的,平常她就和徐美玉不对付,这两人见了面不是吵架就是阴阳怪气呛来呛去。 这么少见的关心起徐美玉的身体,事出反常必有妖。 联想到徐美玉那早孕一般的面相还有行为,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想,“你说,你今天回来是要作什么妖?” 魏兰英噘嘴,“我作什么妖你不是清楚的很吗?” 郑秀清脸色大变,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立马冲进屋子里,抓起徐美玉的手臂往外扯,“走,今天势必要去卫生院里好好查查。” 徐美玉惊恐的大声尖叫,魏鸿征立马上前去拦着,“妈,你这是干什么?” 郑秀清瞪着一双眼睛,那唾沫星子飞溅,“我干什么?我今儿到底要看看我魏家是娶了个什么腌臜货进来!” 徐美玉听到这话,心都跳慢了一拍。 完了。 全完了。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魏鸿征皱着眉头将徐美玉护着。 郑秀清气的不打一处来,她很想说徐美玉给你戴了绿帽子,但这话一说出来,那味道就变了,儿子只会认为她这个当妈的在挑拨他们夫妻关系,以后儿子心里肯定会有根刺的。 人就是这样,但凡揭开他的丑事儿,他肯定会记恨上这个揭开丑事的人的。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最亲的人,肯定心有芥蒂的。 徐美玉是儿子心头里的人,她平常穿的花枝招展她这个当婆婆的也管过闹过。 儿子就像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一心向着她,还不惜和她对着干,不仅如此,儿子还到处托关系从港城那边搜罗漂亮衣服首饰给徐美玉穿,结果这小妖精和野男人好上了还怀上野种,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不知道如何说。 魏兰英可没有想那么多,她现在满脑子恨不得毁了这个世界。 什么人情世故,有毁灭世界重要吗? “嫂子,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说啊?” 徐美玉依旧嘴硬,“说什么?你平日里就看不顺眼我,你今天又整什么幺蛾子?” 魏兰英掏了掏耳朵,“那你不想说我们就上卫生院吧,时间还早,我耗得起。” 徐美玉都要哭了,求救的看向魏鸿征,“老公...我不想去卫生院...” 魏鸿征被这一声老公叫的整个人都柔软了,这还是小玉第一次这么叫他。 “哎呀,妈,英英,她不想上卫生院就不去了呗,哪有强制性让人去看病的嘛?” “儿砸,她为什么不愿意去卫生院你真猜不出来?” “我猜什么啊?不就是想省点儿钱嘛,多大点儿事儿闹这么大阵仗。” 郑秀清都觉得她这个儿子有点傻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明白。 魏兰英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魏鸿征。 “哥,你先看看,看完再发表一下意见。” 徐美玉看到这个单子,晃眼瞟到两个字,眼睛都瞪大了,立马伸手想去抢。 魏兰英也由的她抢,“抢,你随便抢,我这儿多的是。” 说罢又从兜里拿出一叠纸出来,就是今天她在办公室复印的那一叠资料。 魏鸿征看到这个资料上面写的内容。 上面所有的字他都认识,组合到一起,他就有点不敢认识了。 喃喃念出声来,“尿检疑似妊娠...” 他再怎么傻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英英,你又怀上了?恭喜啊!” 魏兰英差点儿被气笑了,“哥,你啥时候傻的?” 魏鸿征脸色就变了,英英被她那个恶婆婆害的生育能力没了,还怎么怀孕? 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徐美玉。 “你..” “这个单子上面连个名字都没得,哪晓得是哪个怀孕了嘛!”徐美玉声音有些尖利,刺的人耳朵疼。 “走吧,去卫生院,去检查检查你肚子里有没有肿瘤。”魏鸿征面色沉沉,声音冻得人发抖。 徐美玉眼里的光没了。 毁灭吧,赶紧的!这日子老娘不想过了! 说罢站起身来冲向院子里的井。 第58章 你居然敢打我? 若不是魏鸿征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还真让她跳进去了。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你们要逼死我!”徐美玉尖叫着哭闹着,她不再像那个精致时髦的港风电影女郎,更像是撒泼打滚的泼妇,让魏鸿征看的很是火大。 “啪!” 这声耳光脆响,打的徐美玉头发都乱了,魏鸿征红着一双眼眼睛,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 “奸夫是谁?” 徐美玉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哪一次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 “你居然打我?” 魏鸿征上前扯着她的领口,咬牙切齿道:“我问你,奸!夫!是!谁!” 徐美玉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心彻底凉了,她再怎么争辩今天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逃不过去了,脑子疯狂转动,想到一个名字,“是何建军的。” “老公....是何建军的,是他强暴了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哭的那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 魏鸿征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里像是喷出火来了。 何建军他很熟,再熟不过了。 徐美玉没嫁给他之前何建军就纠缠过她,没想到居然还惦记着。 “好啊!好得很呐!”说罢起身往外走,撸起袖子去找何建军算账。 徐美玉舒了口气,今天这事儿的结果再差,起码比明着出轨好。 魏兰英惊呆了,她都没想到徐美玉居然咬上何建军了。 “不是,哥,奸夫是王大山,不是何建军!” 这一个雷炸出来,炸的郑秀清和魏鸿征外烂里焦,都在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刚推门进来的魏明义和魏鸿途正巧听到这话。 “你说什么?!” ....... 冬日的夜晚很是安静,远处几声狗吠尤为清晰。 本该是酣畅入眠之时,魏家小院倒是灯火通明热闹的紧。 不知道的还以为魏家大儿子回来了,魏家老两口兴奋的睡不着觉呢。 家丑不可外扬,徐美玉偷人这事儿,能遮掩就遮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徐家来了人,就来了徐家老两口,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事儿,正不断地和郑秀清拉家常,无非就是又想靠着姻亲关系塞几个亲戚进厂子工作。 郑秀清那白眼儿都要翻上天了。 心底越发后悔怎么当初看上这种人家的姑娘。 王家就来了王大山这个当事人一个,他一改往日清贵的形象,穿了件儿普通棉布衣裳,头发也没怎么打理,看起来像是即将要上床睡觉似的。 还一边佯装着打哈欠,似乎对今天发生的事儿不知情。 实则心里慌得一批,看着坐在椅子上不怒自威的魏明义,不住地打颤。 魏鸿途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准备上床睡觉了,今天这个场面,估计徐美玉这个蠢货事儿没瞒住,也不知道已经坦露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把他供出来。 “爸,您今天喊我们过来是要商量什么事儿?” “还什么事儿?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把....”魏兰英沉不住气,在一旁骂开了。 “你闭嘴!”魏明义吼了她一声,魏兰英委屈的眼眶立马红了。 王大山眼神微变,这架势,只怕是已经供出来了。 脑子疯狂转动,走一步算一步。 魏明义看向王大山,“徐美玉怀孕了,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啊?她怀孕了?这是好事儿啊!”王大山一脸喜意,一副真的为徐美玉怀孕高兴的样子。 魏鸿征脸色黑如锅底,那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他很想说孩子不是他的,但这能说吗?能吗?? 魏明义忍着怒气,“好事儿?我儿子半年没回来了,徐美玉突然怀了两个多月的孕,你说这是好事儿?” 这话一出,全场都静默了,尤其是徐家老两口,那眼睛瞪得老圆了。 “啥啥..啥?” 徐母反应过来,气的过去飞起一脚踹到徐美玉身上,把她踹倒在地,“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还敢偷人了?” “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徐美玉嫁进魏家那么多年,为娘家捞了那么多好处,这突然不能捞了,那多血亏啊。 徐母越想越气不过,竟是扑上去扯徐美玉的头发,还疯狂扇耳光,一副要把她打死的架势。 徐美玉面如死灰,就任由母亲打骂。 徐母见没人拉架,气的不行,她这一番作为就是想着她都这样打女儿了,给她个面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魏鸿征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上前把徐母拉开,把徐美玉护着,“行了,够了。” 徐母这才有了台阶下停了手。 她女儿还是有本事的,都这样了,这个女婿还是愿意护着女儿的。 那就有戏。 魏明义看着儿子那德行,别过脸去没眼看,“徐美玉,你说,孩子到底是谁的?” 徐美玉趴在地上哭,“是何建军的,他强了我,我早就不想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王大山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微变,他的高悬的心落了下来。 这蠢女人还不是那么蠢,没把他供出来,起码知道把事儿推在何建军脑袋上。 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是王大山的!是他的!才不是什么何建军的!”魏兰英声音十分尖锐。 这一声儿吓得王大山一颤,有些不敢置信魏兰英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什么?是我的?咋可能?!” 魏兰英气的发抖,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这个男人居然不承认,“就是你的!我都看见你和徐美玉经常混在一起了!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王大山立马否认,“那你在哪儿看见我和她混在一起了?” “钢厂...”魏兰英这才意识到她被套话了。 王大山差点儿笑出来,“你都知道平常我见嫂子都是在钢厂,她经常要拿数据过来让我签字,那么多人看着呢,哦,照你这意思,我签个字就能让她怀孕了?你这编排罪名的本事可真大啊!” 魏兰英这才意识到她今天这事儿办的太过于着急了,无凭无据的,她还真拿不出来什么证据证明王大山和徐美玉有一腿,“反正就是你的!我亲眼...” “你脑子是有病吧?我是你丈夫,你就这么希望我和嫂子有孩子?” 徐母也蹦出来说话,“兰英啊,你这么巴不得你老公和你嫂子搞在一起,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分明是你女儿红杏出墙勾引王大山,有了孩子还要甩锅给别人!”魏兰英尖叫着。 这话成功点燃魏鸿征的怒火,红着一双眼睛,捏着拳头就想去打魏兰英。 郑秀清眼疾手快地抱着儿子,“别冲动,儿子,别冲动!” “放开!我今天就要问清楚了,你巴不得你老公出轨是不是?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魏兰英没想到疼自己的大哥居然会怪她,瞬间委屈的哭了,“什么叫我巴不得我老公出轨?他出轨多少次了?还用得着我巴不得吗?” 王大山舒了一口气,唇角微勾,兄妹反目成仇挺好的。 屋里顿时吵嚷一遍,争的面红耳赤的。 “都闭嘴!” 屋子里瞬间安静如鸡。 魏明义头上青筋直冒,他都有点想把魏兰英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脑子。 这么傻的女儿咋就是他生的。 这时门被叩响了,站在门边的魏鸿途开了门。 第59章 家丑不可外扬 魏鸿征看了过去,是何建军,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 呼吸有些急促,拳头捏的死紧,他怕忍不住过去打何建军。 王大山在他的印象里还是不错的,挺会来事儿的,还是自己的妹夫,咋可能会和自己老婆有一腿的。 何建军以前本就纠缠过他老婆,他的心底就觉得是何建军干的。 魏兰英看到人,那眼睛都亮了,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上前欢迎,“警察同志,欢迎,欢迎。” 王大山神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看向魏兰英的眼神满是怨毒,警察掺和进来,这事儿的性质就变了,他也没把握警察会不会调查出来真相。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你都不懂,你还敢去把警察喊过来?你要把这事儿闹的人尽皆知才满意?” 魏兰英本想反驳一句警察不是她喊的,但火气一上来,就只想怼人。 “对!我就是要闹的人尽皆知,让他们都好好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好事儿!” “我说了,我没有!你还要我说几遍?”王大山气的捏了捏拳头,但碍着人多,他不敢打人。 魏明义瞥了他一眼,冷笑没说话,也站起身来象征性招呼警察两句。 何建军了解情况后,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徐美玉,眼里满是恨意,“徐美玉,你既然说孩子是我的,那你当着警察的面儿说说,几月几号我qj的你?具体情况细说一下。” 徐美玉真没想到何建军居然会来,不再是以前那个傻小子一样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而是充满着恨意。 “我...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你!我记得qj我的那个人腿不好!你以前就表明过喜欢我的态度,我嫁给别人了你就怀恨在心,不是你还有谁?” 两个警察相互对视一眼,他们见过太多犯事儿的人,心底都明白徐美玉在撒谎,不敢供出奸夫,找个备胎甩锅呗。 何建军见徐美玉这睁眼说瞎话的嘴脸,气笑了。 心底有些怀疑自己了,当初他怎么就看上这种女人了?还为她终身不娶了? 他觉得脑子有病才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哦,只要是个瘸子就是qj你的人是吧?那我怎么不记得我干过这种事儿?哦....我想起一茬,我以前被你下过药,然后我这腿就残了,那这回估计是我吃错药了呗,如果我真干了这事儿,那我就认这个罪,最好是让警察把我抓起来,判个流氓罪,再搞个死罪,你说行不行?” 徐美玉汗流浃背了,一脸不敢置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什么。 当年的事儿...他知道了? “没...没有的事儿,我才没有对你下药,你就是在那天晚上趁我走夜路回家把我掳了去强暴我!老公...他在污蔑我!” 这话硬是逼的魏鸿征冲过来朝着何建军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 “砰!” 何建军站在原地,也没躲开,单手接了他这一拳。 侧头看向魏鸿征,带着挑衅的笑容嘲讽道:“魏鸿征,你要是个男人就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在我这儿找什么存在感?” 魏鸿征只觉得自己的拳头不能再进一步,自己的脸像是被打的啪啪响,涨红了一张脸。 “你污蔑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两个男人就这么保持着诡异的姿势耗着,谁也不让谁。 “啧,魏鸿征,你心里很清楚我污蔑没有,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魏鸿征瞳孔微缩,他就是不愿意相信。 何建军继续火上浇油,“我告诉你,当初我追求徐美玉的时候就是可怜她,她说,她家里不待见她,要把她嫁给一个兵痞子,她怕的很,想让我娶她,结果呢?我这条腿被她害的瘸了。” “那我来猜猜她是不是跟你说,她被我这个瘸子缠上了?家里还要逼着她嫁给我这个瘸子?还各种制造偶遇的机会和你相处,日久生情,你可怜她就娶了?” 魏鸿征眼神微变,转而怒不可遏,何建军说的确实是这样。 何建军看清楚了他的眼神转变,“哈哈哈,果然啊,蠢的不止我一个。” “我打死你!”魏鸿征气的失去理智,另一只手也挥着拳头要打何建军。 何建军气定神闲地接招,魏鸿征见打不过,那简直气的整张脸都绿了。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警察看不下去了,“行了!你俩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现在都没有证据来证明何建军到底有没有侵犯徐美玉,哦,她张着一张嘴说侵犯她的人是何建军,你妹妹也张着一张嘴说是孩子是她丈夫的。” “你们当法律是摆设不成?” 王大山眼神亮了亮,起哄道,“对啊,警察同志说的对,凡事讲究证据,不能空口白牙就污蔑人清白,我老婆平常就喜欢捕风捉影的,这一回居然还能编排这样的罪名安在我的头上,我比窦娥都还冤。” 警察们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这位同志说的对,徐美玉同志,既然你不太清楚到底是谁侵犯了你,就不能凭一条断腿去臆想凶手是谁。” 徐美玉瑟缩了一下,“反正,我就觉得是他。” 正当王大山沾沾自喜今天这事儿能糊弄过去,警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行,既然你不确定是谁强暴了你,那这样吧,这些年我们国家科技水平飞速发展,如今有技术手段能鉴别孩子的脱氧核糖酸,也就是俗称鉴定基因和血缘关系,能确认生父是谁。”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了。 王大山如遭雷劈。 那两个较劲的男人也不较劲了,都盯着警察看。 魏兰英最先反应过来,一颗心跳的砰砰直响,“真真..真..真的?真的能鉴别生父?” “是的,我们警方现在查案依靠这样的科技技术侦破多年的悬案,肯定是可以的。” 徐美玉瞪大了眼睛,有些慌张地看向王大山,发现他的额头沁了一层薄汗。 王大山汗流浃背了,手都在抖,他是真没想到。 他以前在报纸上见过这种科技,只当个乐呵看了,但那都是国外的,没想到国内现在科技水平也跟上来了。 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刚刚干嘛要多嘴提什么证据,这不证据被他念出来了。 何建军一脸嘲意,“王大山,徐美玉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种你很清楚,你要是想死的明白,明天我们就一起去查查,到底谁是亲爹。” 王大山慌的跌倒在椅子上坐着,脑子里疯狂想对策。 第60章 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想了半天,王大山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徐美玉突然慌张地大叫,“不是!你们两个都不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是....”她突然就不知道说是谁的了,因为没有人可以背这口锅了。 这心虚的话一出,到底谁是奸夫,心里都明白着呢。 徐母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个女儿。 魏兰英像是找到了话语权,疯狂嘶吼,“我说了,王大山就是奸夫,你们咋就不信呢?是真是假,去验一下就行,这钱我来掏!掏多少钱我都愿意!” 魏明义看向王大山没有说话,那眼神不言而喻。 王大山被这眼神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鬓角的汗水长流,“爸,这事儿是我鬼迷心窍了,我不该受徐美玉的勾引,是我的错,我甘愿认罚。” 徐美玉惊呆了,她真没想到王大山突然反水了,“不是!明明是你没事就来我面前晃,如今怪我勾引你了?” 魏鸿征听到这儿心总算是死了,他宁愿接受他老婆和何建军搞在一起,他心里都想得通。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老婆居然和妹夫搞在一起! 太tm恶心人了。 “啪!啪!啪!” 他自己扇了自己几耳光。 郑秀清心疼的去抓他的手,“儿子,你这是干嘛呢?” 魏鸿征没有说话,双眼通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魏明义看戏了看了半天,站起来朝着警察一脸和善笑容,微微勾着脊背,“警察同志,既然误会解开了,没有什么所谓的qj犯,这是我们的家事儿,辛苦你们了,我们家的事儿....” 警察们很懂,他们的职业道德会尊重他人隐私权和信息安全。 他们吃瓜永远在第一线,这种女婿和儿媳妇搞在一起的事儿见怪不怪了,更炸裂的事儿他们都见过,公公和儿媳搞在一起的,女婿和岳母搞在一起的,甚至还有孙媳妇儿和爷爷搞在一起的都有,这都算个啥。 人就是不能太闲着,闲着准会搞些三观炸裂的事儿出来。 “明白的,你们既然要处理家事,那就注意点,别弄出犯法的事儿。” “肯定不会的,有我在,您们放心。” 魏鸿途知道接下来父亲想做什么,这毕竟是哥哥的丑事,哥哥那么爱面子的,他在这儿凑热闹总归是不太好的,“爸,我还有些事儿,我就先回家了。”魏明义点头。 何建军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太适合在这儿凑热闹,也表示告别,“既然没我啥事儿了,天很晚了,我就回去了。” 魏明义亲自将他送出门外,态度很是谦和,“谢谢您了,今天的事儿太麻烦您了。” 何建军明白他什么意思,点点头,寒暄两句就走人。 等他们一走,屋子瞬间空了许多,也静了下来,让人觉得心里没底。 王大山跪在地上一脸的惶恐,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看就知道是在想什么借口把今天这事儿搪塞过去。 魏明义见他这德行,嗤了一声,又为女儿感到不值。 这就是当初女儿不顾他的反对,宁愿断绝父女关系,要死要活嫁的男人。 女儿是什么德行他清楚得很,虽说是单纯了点,性格直爽了点,但她肯定不会撒谎的。 女儿这些天的异常行为他都看在眼里,只需细心调查一番,就能明白她在干什么,和谁接触过。 唯一异常的就是前些天女儿破天荒的主动和他说话,说她嫂子文静是个母老虎。 那表情,那演技,他都没眼看。 文静到底什么意图,不难猜,小姑娘挺聪明的,想借他的手去收拾王大海。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儿的,更猜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仇要把王大海置于死地,据他所知这小姑娘在王家呼风唤雨,财政大权掌控着,人也得打,没必要把王大海搞死。 除了血海深仇,他真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了。 猜不明白那就不猜了,王大山和徐美玉干的这事儿触及他的底线了,以前没抓到王家兄弟俩的把柄,文静现在都把刀递到他的手上了,他不往死里整不是他的风格。 何建军就是他让老二去请过来的,也嘱咐让何建军去报案,夜深再来,才不会引人注目。 只有警察来了,他们家今天这场闹剧才能收场。 这种行为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去做,因为家丑不可外扬。 以前他会想着脸面这个问题,王大山拈花惹草,但好歹没怎么出格,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因为这个大环境下,女儿要是为这点儿事离了婚,就她那个性格,只怕是那些人的刀子嘴都能给她捅死了,连带着萱萱也会遭受伤害。 自从他女儿被王家害的没了生育能力,他们魏家还要忍气吞声吃哑巴亏,他老婆居然还以此为耻,不断劝女儿为了孩子不离婚,结果女儿闹的更凶,一度还有自杀的倾向。 他开始自责反思,这明明是他心尖尖上宠着爱着的女儿,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就是为了赌那么一口气,王大山拈花惹草他不管不顾,就希望女儿在他面前低头,认个错。 有其父必有其女,女儿也是赌这么一口气,什么委屈都忍着,什么亏都吃,死活不愿意来和他服个软。 女儿都要被人逼死了,他还要为了所谓的那口气继续忍着。 他投降了。 也许他早点拉下脸来和女儿好好说,早点去插手管王大山,兴许女儿就不会遭受这么多苦。 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什么赌气,什么面子里子,什么名声,都不重要了。 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不想女儿在那种腌臜人家继续受苦,也不想萱萱这么小就有个这么不要脸的爹,索性今天一起做个了结算了。 “徐美玉怎么勾引你的,展开讲讲?” 王大山懵了一下,“呃...她没事儿就在我面前晃荡,穿的骚里骚气的,我把持不住才...” “我去你妈个比的,老娘什么时候穿的骚里骚气的勾引你了?”徐美玉气的肚子疼,她很讨厌别人说她的穿着有问题,只要有人当面说她这种事儿,那就好比扇她耳光一样,打扮的漂漂亮亮有什么错? 她更没想到王大山无下限居然把所有错往她头上推。 对于他俩的狗咬狗,魏兰英差点儿笑出声儿来,果然是一对狗男女,咬!使劲儿咬! 魏明义凉凉地开口道:“呵....把持不住?你当我瞎啊?你天天打扮的油头粉面的,只要是看到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女的就要去勾搭两句,你还把持不住?” 魏兰英突然委屈的哭了,原来爸爸一直都知道王大山到处拈花惹草的。 为什么不为她撑腰? “爸,原来你都知道啊?那你为什...” “你就闭嘴吧!” 郑秀清很清楚丈夫接下来要做什么,赶紧去把她扯了过来,瞪了她一眼。 魏兰英噘着嘴,眼泪包着一眶泪水,原来妈妈也知道。 第61章 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假的,只有父母的爱才是真的 王大山脑子里疯狂编借口,“不..不是的,爸,您听我解释,我平常就喜欢看电影您是知道的,我喜欢那些行头您也是知道的,那些女人见我长得好,肯定会过来勾搭我的。” 魏明义忍不住的一脚踹过去,“你还嘚瑟起来了?当初我闺女儿就是因为你这张脸被迷得要死要活嫁给你,到头来你还要把错推在女人头上?” “你还算个男人?还有没有点儿担当?” 王大山被说的面红耳赤,“我...” 魏明义这时把桌上的公文包拿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和钢笔,郑秀清赶忙从抽屉里拿出盖手印的印泥放过去。 这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行了,我也懒得听你那些恶心的狡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婚肯定是得离了,萱萱的抚养权归我女儿。” “我女儿当初嫁过去陪嫁多少全都给我吐出来,至于那点儿彩礼钱,你干的这事儿还好意思把彩礼钱拿回去?这份离婚协议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签了。” 随着魏明义说的每个字,王大山的心就越冷一分。 “我不想离婚!这婚我不同意离!” 魏兰英双眼亮晶晶的,一颗心猛跳,原来爸爸早就安排好了。 不由得开始自责她刚才的无理取闹。 “爸...” 魏明义摆了摆手,他明明没说一个字,魏兰英就是觉得难受,突然明白了什么。 “爸...对不起,我错了。” 魏明义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鼻子一酸,别过脸去。 缓了一会儿情绪,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看向王大山,“不离婚也行,我再给你一个选择,你要是有点男人的骨气,就去大西北种树吧,种够了十年,把那些花花肠子都埋在沙子里,十年后再回来继续和我女儿过日子。” 王大山当即拒绝,“我不愿意!大西北那是人呆的地方吗?我不去!” 魏明义见他这么果断拒绝了,心底最后那点儿期望灭的彻底。 “行,我给你机会了,你不珍惜,那就签字离婚吧,我魏明义是什么人你清楚得很,你要是不愿意离婚,只要你人还在长右县,只要我发话了,都不用我出手,这小鞋呢,有的是人给你穿的,就看你有那个能耐把这双鞋撑大了。” 王大山头上的汗更多了,“爸,我错了,我真错了,求您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是爱英英的,我以后和英英好好过日子,求您了...” 魏兰英被恶心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王大山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恶心的话。 “爱我?你爱我会把徐美玉肚子搞大?你爱我会和那些女人勾勾搭搭?” “不是,英英,我...我真的是没把持住,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你就原谅我好不好?英英,我真的爱你,我发誓,我以后只爱你,真的。” 徐美玉愣住了,心底开始怀疑自己了,这就是那个每天都会说爱她的男人? 呵,想想也是,嘴上说说嘛,又不值钱,亏得她天真的以为王大山有多爱她呢。 郑秀清在一旁骂开了,“我呸!什么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这是什么歪理?你这是犯的所有女人都不应该原谅的错,还想让我女儿原谅你?没门儿!” 王大山被怼的心口一噎,“妈,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王大山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什么理由狡辩。 魏明义也皱了皱眉头,“行了,你那些理由我听了恶心,今儿这婚你不离也得离!” 王大山见他态度决绝,心也凉了半截,心里那是不住地咒骂他们这群人怎么就不能把这事儿揭过去,索性咬咬牙,“爸我错了,我真错了,我愿意去大西北种树,我愿意去,爸,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您了。” 魏明义看他这不知悔改的德行,嗤了一声,“晚了。” “刚刚机会我给了,你拒绝了,我这人做事儿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你要是乖乖签字离婚,你的现在的工作还能保得住,我们两家人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永不来往。” 王大山眼神阴鸷,魏明义这话就是把脸彻底撕破了。 他不管离不离婚这日子都不好过。 不就是个副厂长么,赵怀民还是正厂长呢,瞧把他能的。 大哥和赵厂长关系那么铁的,只要大哥在赵厂长面前好好说说,魏明义这个副厂长也就坐到头了。 既然不仁,休怪他无义了。 “好啊,我签,我签还不行嘛。” 说罢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盖了手印。 做完这些事儿潇洒的转身离开。 魏明义看着他的背影,一脸冷意,随后嗤笑一声。 真蠢! 魏兰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的不是王大山的绝情,而是哭的自己。 当初她到底是怎么看上的王大山?是他的脸?还是那一句句甜言蜜语? 可现在想来,谈恋爱那会儿,王大山除了这么对她,似乎对所有女人都这样。 她一头扎进王大山精心编织的情网,一心就只想要那个唯一。 她还很脑残的为了这么个男人,不惜和父母闹的僵,死活都要嫁,导致这么些年她和爸爸的关系很僵硬,一年到头话都说不了几句。 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假的,只有父母的爱才是真的。 “爸,妈,我错了...呜呜..呜...我真的错了....” 郑秀清揽着她不断安慰,也跟着哭的不行,女儿离了婚,以后该遭多少闲言碎语。 她本就是深受传统教育思想影响的女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再加上她自己的婚姻美满幸福,就觉得女儿婚姻稍微有点不顺那就是女儿不懂事,还认为是自己没教好女儿才让婆家挑刺,不断规劝女儿要好好侍奉公婆,好好照顾丈夫,争取早点儿生个儿子出来。 可以说女儿被害的没了生育能力她也有一份功劳在里面的。 但她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根儿里就认为女人离了婚是一件不好的事儿,还要去劝女儿不能离婚,找各种理由不让女儿有离婚的想法。 丈夫准备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她很是反对,但丈夫态度非常坚决,不断劝说她改变想法,直到丈夫说了一句,“你宁愿我们的女儿去死你才满意吗?” 那一刻她才明白,是她错了。 是啊,女儿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离了婚也挺好的,总比一直在那种腌臜人家里受罪好。 大不了就养女儿孙女儿一辈子,魏家不缺这点儿钱。 魏明义眼里含着泪,倒没有过去安慰女儿,而是坐在位置上反思自己的教育。 他把女儿教的太单纯了。 又转念一想,一切都还来得及,也挺感谢文静那个小姑娘把这事儿告诉女儿,让他有机会悬崖勒马。 台上的主角走了一个,还剩下一个。 相较于魏明义夫妇爱护女儿,徐父徐母就恨不得徐美玉这个不孝女赶紧去死了,他们还能挣笔抚恤费。 徐父徐母本就没有什么立场说话,也不敢说话,今天这事儿他们还有什么脸说话? “这个女儿,我不要了,也没脸认这个女儿,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你赶紧去死!我徐家没你这个女儿!” 丢下这两句话,徐家老两口灰溜溜的走了。 “爸...妈.....”徐美玉在他们身后哭喊,他们竟是头也不回,脚步更快了。 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哭的满脸泪,又把希望转向魏鸿征,“老公....” 魏鸿征别过头去,不愿看她,那态度很明确了。 徐美玉绝望了。 王大山靠不住,父母也不要她了,魏鸿征不原谅她,钢厂她也没脸呆下去。 这么一想想,她还挺惨的,竟是成了无家可归的野狗了。 她很想死,可是又不甘心死了。 她要是死了,她这么多年攒的钱肯定会被父母拿去补贴哥哥弟弟,还会拿她的尸体找魏家,找钢厂索赔一大笔钱。 她宁愿活着花了也不想给他们。 晃眼看到桌上那份文件,她眼里又燃起希望。 “大西北,我...我能去吗?” 屋里几个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第62章 策反 魏明义倒是高看了她一眼,把文件递给她,“你倒是比王大山有骨气。” 徐美玉把文件接过来细细看了一下,发现上面的工作并不是去大西北种树,而是去大西北的一个棉花厂做资料员。 资料员那就是坐办公室的,好歹比在外头风吹日晒种树天天吃沙子的工作轻松。 原来魏明义是想放王大山一手,给了他一个机会的。 不对,按照王大山的性格肯定不会去大西北的,也就是说...这个工作原本就是给她准备的。 徐美玉背脊发凉了,魏明义算准了她会开口要这份工作,就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来交换,大概率是离婚吧。 “我去,我去,求您了,让我去吧!” 魏明义见她识相,“可以,不过...你得和我儿子离婚。” 魏鸿征瞪大了眼睛,刚想出口拒绝就听到徐美玉急切的声音,“我离,我离!!” 魏鸿征的心死了,扭头冲向屋外,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里,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郑秀清怕儿子做什么傻事儿立马追了出去。 徐美玉愣住了,突然有些后悔,不该答应的那么干脆,魏鸿征还对她有情,也许她把孩子打了,说不定还能... 哪儿还有什么可能呐... 徐美玉越想越难受,竟是呜咽着哭了起来。 屋里就剩三个人了,那压抑的氛围似乎散去不少。 徐美玉哭够了,跪在原地发愣,脑子里想了很多。 魏明义拿过搪瓷盅喝了一口水,“我也不和你兜圈子,这些年王家兄弟俩吃钢厂回扣的证据,你要是愿意给我,我很乐意把你调去其他的城市发展。” 魏兰英心底惊了一下,爸爸怎么也要找王家兄弟吃回扣的证据?她之前也想找这些证据,把王大山弄进监狱里来着,但她接触不到那些东西,死活找不到。 徐美玉汗流浃背了,魏明义这是要赶尽杀绝。 “我...” “不急,你慢慢考虑,王大山能不能靠得住你心里明白,王大海是个什么人你也清楚,他们兄弟俩会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你应该明白的吧?” 徐美玉眼神闪烁,紧抿着唇,低头思索。 她确实有王家兄弟俩吃回扣的证据,她不傻,白白让王大山睡那么多年。 与其爱男人,她更多的是爱钱。 钱可比男人能给她安全感。 王家兄弟俩吃回扣的同时会分给她一部分,就是为了让她做假账。 上了他们这条船,她想下去就由不得她了。 她本就是不受家庭重视的那一个孩子,父母的资源都在哥哥弟弟身上,至于她这个女孩儿,有口剩饭吃不饿死有件烂衣服穿冻不死就行。 她受够了头上长虱子,受够了烂衣服,受够了那口粘着哥哥弟弟口水的剩饭,受够了父母的吸血。 她想改变自己的人生,更不想和那些邋遢女孩儿一样,被父母卖了嫁给村里那些邋遢的男人。 那就得朝着改变人生的方向努力,努力学习读书拿到高中文凭,得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避免被父母早早的卖掉。 她长得本来就漂亮,工作期间有男人向她献殷勤,随随便便送的东西都是她好几个月工资才能买的来的。 尝到甜头后她打开了新思路,她想得到更多。 宁愿把粮票换成布票买漂亮的布做衣服,这样她就能变得漂亮,虽说一度饿的走几步路都要倒了,但总是有效果的,这些男人会拿更值钱的东西来讨她欢心,还会可怜她身体瘦弱买补品给她吃。 贪心是填不满的,她一发不可收拾。 努力去打听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喜好,改变自己的言行举止去迎合他们,但那些人都很精,他们的家人更看重女孩儿有没有好工作。 一份好工作,只需要拿一个舔狗的腿去换就行,她都不需要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人人羡慕的好工作,何乐而不为呢。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一个拥有好工作的漂亮姑娘太耀眼了,魏鸿征就这么上了钩。 有钱有势真的很好,能让她抛弃脏乱差的过去。 但她又不满足了,得到了钱,她又想得到当初没得到的爱情。 她和王大山在一起偷情,更多的是为了当初不能在一起的不甘心罢了。 结果这所谓的爱情,那还不如一坨狗屎来的有用。 狗屎还能用来沤肥呢,爱情呢?能拿来干什么? 今天这事儿让她明白一个道理,男人永远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生路得她自己去争取。 “好,我答应你。” 魏明义笑了,“好啊,什么时候我见到东西,你什么时候就拿到这份工作。” 徐美玉起身,擦干脸上的眼泪,扭头出去了,盘算着怎么把那些东西从王大海那儿拿过来。 屋里只剩下魏明义父女俩。 气氛有些尴尬。 魏明义率先打破尴尬,朝着魏兰英伸出手。 魏兰英又委屈的噘着嘴,想了想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有些别扭道:“爸,我错了。” 魏明义舒了一口气,老泪纵横,“是爸爸的错,这么多年,可苦了我的英英了。” ..... 今日下着毛毛细雨,气温急转直下,冷风不断往脖子里灌着,这也阻挡不了宁安武校那群学生练武的热情。 操场上一大群学生在前面跑着,还边喊着震天响的口号,“一!一!一二一!挑战自我,超越极限!坚持不懈,永不放弃!一,二,三,四!” 文静掉队掉的老远,在后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丧尸在追一大群人一样。 一轮长跑结束,那群学生喘会儿粗气就休息好了,很自觉的三三两两组队互相监督练习基本功。 等他们都练上一会儿了,文静这才跑完,弓着背双手杵着膝盖,大张着嘴呼吸,刘海被雨水打湿,凝成几条粗粗的黑线贴在脑门儿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再不喘几口气下一刻就得去见阎王了。 何建军手里拿着那根儿棍儿在一旁杵着,看着她一脸嫌弃,这身体素质太差了,心底默默盘算着等会儿给她再加点儿体能训练。 不过他更想分享自己昨晚上吃到的超级无敌巨大瓜。 “喘够了没?” 文静这会儿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听他这么说以为马上就得去练下蹲,抬起一只手摆了摆,“等..等会儿...你让我多...多喘几口气...再...再去做下蹲..行不...” 何建军一脸无语,他有这么残忍嘛,身体素质较差的人在做完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即再进行其他剧烈运动。 会猝死的。 何建军瞥见旁边有几个学生,不太方便说这些,把文静拎到操场边的大树下靠着,“没让你去做下蹲,我是想跟你说件事儿。” 文静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立马抱着树深吸一大口气,稍觉得好点儿,“啥..啥事儿?” “昨天晚上我去了魏家。” “哦,徐美玉怀了王大山的孩子闹开了?” 何建军瞪大眼睛,有种大瓜还没生出来,胎死腹中的既视感。 “你咋知道?” 文静一脸神秘的笑,“嘿嘿,这事儿是我告诉魏兰英的啊。” 第63章 挺狠一女的 何建军更懵了,“你去说的?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这个嘛...偶然撞见的呗,谁叫他们那么不要脸呢。” 何建军想想也是,没去纠结这个问题,“那确实,这等不要脸的行为,被发现迟早的事儿。” “不过...你为什么会去魏家?”文静突然想起这茬来,前世何建军可从未和魏家有过什么交集。 何建军一想起这茬就气,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全都说了。 文静:⊙?⊙ 随后把何建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看起来就那么像老实人吗?这也不像啊,徐美玉咋就会想着把锅甩你头上?” 何建军无奈的摊手,“谁叫我当初傻逼一个,被她拿捏的死死的,我还傻兮兮的为她终身不娶了,她不把锅甩我头上甩谁头上。” 文静啧了一声,“看不出来啊,你还是痴情人呐,她当初做了啥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何建军一听这个就来精神了。 “我当时就觉得她好看,特干净,我喜欢啥她也喜欢啥,甚至还能说的头头是道,哪怕是我最自豪的武术,她都能给我一些建议,我的确这么做了,确实对我有很大的帮助,还拿了不错的成绩。” 文静有些想不明白,“这就能让你念念不忘了?” 何建军抿着唇嗯了一声,闷闷道:“当初我家挺有钱的,自从我腿断了,那就什么都没了。现在想想,她似乎是对每一个有钱男人都这样,只要我没钱了,果断抽身离开,我只是那些男人里最傻逼的一个罢了。” 文静歪着头想了一下,徐美玉在她印象里不太像很爱钱的样子,只觉得她每一次穿的衣服贼有气质,也看不出来是名牌。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了,她不会用烂大街的名牌包装自己显得庸俗,某种程度上,大部分有钱的男人找妻子,更注重于找精神层面的,徐美玉对于讨好这些男人那是下足了功夫的,不是那种用美色勾引男人,而是美貌加精神层面的双层拿捏,挺狠一女的】 文静懂了,‘那我明白了,徐美玉就是让这些有钱男人觉得像是找到了灵魂伴侣是不?’ 【聪明】 文静开心了。 何建军不开心,只当她是在幸灾乐祸,“休息好了那就去做五十个下蹲,你这身体素质差的没边儿了,瞪啥瞪,再瞪就再加二十个!” 文静噘着嘴,还是乖乖去做下蹲,脑子里和林珍聊天,‘这事已经捅开了,我们要做什么不?’ 【不用,我估计他们已经开始狗咬狗了,我们看戏就行】 ..... 王大海正好心情的处理手里的文件,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觉得有些口渴拿过搪瓷杯喝了一口茶。 今天那个吴道长说了,林珍被他捉走了,解了心头大患能不开心嘛。 至于吴道长说的什么让他善待文静,不然还会变成厉鬼索命的,那完全当耳旁风了。 他只想让那贱女人赶紧死了,哪怕是变成鬼,大不了再抓一回呗。 王大山也在他的办公室,手里把玩着一把折叠军工刀,通身精钢打造,用料极为扎实,样式不是市面上常见的,一看就是部队里用的。 这把刀曾经是魏鸿征的,王大山那段时间迷上了国外那种热血警匪片,硬是要来这刀装逼用的。 他看着王大海心情很好,“哥,徐美玉怀孕了。” “噗!” 王大海一口茶喷到他脸上,“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王大山抹了一把脸,“徐美玉怀孕了...是..是我的。” “嘭!”王大海当即把手里的搪瓷杯砸了过去,怒瞪着眼睛,“你tm的是个什么傻逼?套呢?为什么不带?” 这声音很大,引起了外面那些办公的人纷纷看向他的办公室,皆竖起耳朵。 王大山被砸的胸口隐隐作痛,“我...我这不是觉得不舒服嘛...哥,这可咋办...我..我和魏兰英离婚了。” “啪!” 王大海这下直接气的给了他一耳光,“你再说一遍?!”随后疼的跳脚,他的手还没好,这一巴掌下去又扯着了。 王大山被这一巴掌打的火气也起来了,“哥!我本来不想离的,是魏明义非要逼着我离的,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王大海手也疼,气的肝儿更疼,这个蠢弟弟捅了这么大篓子就算了,还让魏明义知道了,居然背着他还把婚给离了。 当他这个大哥是死了不成? 扭头在办公室里到处找到处看,看到一根擀面杖,这是苏丽今早嘱咐他买的,说王乐乐吵着要吃手擀面,家里没有让他买了今晚上带回去。 索性抄起棍子就朝王大山打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精虫上脑的东西!” 王大山见他要打,立马躲开,两人就在办公室里你追我跑,惹得办公室外那些人热闹看的够劲儿。 “王组长这是怎么惹到主任了?生这么大的气?” “你没听到嘛,王组长和魏兰英离婚了,主任才生这么大气的,我估计啊....应该是弄得其他女人肚子大了,事儿没包住,就离了呗。” “啧啧啧,照我说早该离了。” “那王组长恢复单身了,你侄女儿不是没对象嘛,赶紧的,可别让人抢先哦。” 王大海最近虚的很,追的气喘吁吁,也不想追了,举着那根擀面杖指着王大山,“你现在去给魏明义认错!” “我说了,是魏明义逼着我离婚的,我昨天晚上都跪他面前认错了,他死活不同意!还说我要是不离婚就给我穿小鞋!”王大山压根儿不想去,昨天晚上的屈辱历历在目,他不想再来一次了。 王大海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气的发抖。 他很清楚魏明义是什么人,他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而且还会赶尽杀绝。 蠢弟弟被哄得离了婚,魏明义就有手段把他们兄弟俩赶出厂子,甚至送去吃牢饭都有可能。 王大山知道自己这事儿干的不地道,低声道:“哥,魏明义昨天晚上拿着身份压我,我这才签了字离婚的,他不就是个副厂长嘛,你和赵厂长的关系那么好,你去他面前说说,把魏明义的职位撸下去,让你坐上去不就行了。” 王大海面色立马黑了下去,作势又想打他,“说你蠢还真蠢!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 王大山立马捂着头往后退,“我说的没错啊,你干嘛骂我?!” 王大海看了看办公室门外,没说话,把擀面杖一丢坐回位置,王大山很有眼色的把搪瓷杯捡起来,乖乖坐到办公桌前面的凳子上。 “咋滴,你真当赵怀民是土皇帝啊,想让撸谁下去就撸谁下去?我们这是国营钢厂,上面那么多领导都在盯着他的位置,你当他也和你一样是个傻逼?”王大海声音放的很低。 “我告诉你,当初的厂长位置本该是魏明义来坐,要不是你勾搭上他的女儿,他也不会受制于人,把这个位置让给赵怀民。” “你搞出这档子事儿出来,还和他女儿离了婚,你现在和他们魏家没半毛钱关系,魏明义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你明白吗?” 王大山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难怪他哥当初知道他和魏兰英好上了,催促着他赶紧和魏兰英结婚。 “那赵怀民得了那么大的好处,肯定得罩着我们啊?” 王大海伸手戳他脑门,没好气道:“你啊,你啊,长点儿脑子吧!赵怀民比魏明义还狠,如果我们对他没有任何用处了,他做的比谁都狠。” 第64章 我会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王大海琢磨了半晌,还是决定要保他这个怨种弟弟,其实更是为了保自己。 他很清楚,弟弟不再是魏明义的女婿,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儿他有些惹怒赵怀民了。 赵怀民这人菩萨面蛇蝎心,他肯定会笑呵呵的抛弃他们兄弟俩,由着魏明义给穿小鞋。 从抽屉里拿了份东西整理了一番去赵怀民的办公室。 王大山见他依旧愿意护着自己,心底很是高兴,哼着小曲儿回了自己办公室。 等他们一走,徐美玉正好抱着一叠文件过来,看见那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 站在门口往里瞧了瞧,发现屋里没人,有些好奇的问外面办公的人,“王主任人呢?” “王主任刚刚拿了份文件走了,估计去找厂长了吧。” 徐美玉心底大喜,面上淡淡的哦了一声,“那我把这些文件放他办公桌上,你等会儿提醒他签下字。” “行。” 徐美玉抱着文件进了屋,把文件放办公桌上,掩饰性的去拉了拉底下的一个小抽屉,发现上了锁拉不开。 心底凉了一瞬,她每次做的假账都放在王大海办公室里,那些关键性单据还有些协议她见过,也知道是放在这个抽屉里的,她有的时候很想留备份,抓点儿把柄在手里,但是每一次都得在王大海和王大山两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儿,她没有机会留。 以前也想着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她也得跟着遭殃,就没什么执念留点证据。 现在想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防着她的。 既然他们不仁,休怪她无义了。 看向一边关着的窗户,眼神亮了亮,立马走过去将窗户的插销提上去扭开。 做完这些事儿双手空着走了出去,盘算着今晚上拿点儿工具来偷。 等她一走,那些人聊开了。 “听说了吗,这徐美玉不检点,怀了个野种。” “对对对,我看她面相就是早孕的面相。” “我可听说她老公半年都没回来了,这肚子也没那么大啊,顶多两三个月的样子。” “照这么说那就是野种喽?奸夫是谁啊?” “徐美玉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的,就那一副骚货样子,肯定和不少男人都上过床。” 徐美玉并没有走的那么远,听到了他们的话。 气的全身发抖双手握拳,咬了咬牙没进去撕了他们的嘴,快步走了。 “叩叩叩” 王大海怀着忐忑的心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赵怀民正拿着钢笔写什么东西,头都没抬,“进。” 王大海进了屋,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厂长,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希望您别生气。” 赵怀民手一顿,听他开始用敬语了,头皮都紧了,“你们兄弟俩是不是又捅什么篓子了?” 王大海抿了抿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就是个傻逼您是知道的,他和徐美玉关系好您也知道,这不,他把徐美玉的肚子搞大了,魏明义也知道了,这婚也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 赵怀民神色严肃了,将将笔盖好放下,“呵,居然怀孕了?还让魏明义知道了?” “你今天来是想让我保你那个人才弟弟?” 王大海吞了吞口水,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弟干的这事儿,我都觉得挺傻逼的,虽说是离了婚,魏明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这也不是被逼的没法儿了才求到您这儿来,这里有这些年搜罗的一些东西,您看看。” 赵怀民接过来,随意的翻翻看看,神情漠然。 王大海就这么忐忑地看着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啧,这些东西你伪造的挺全面的啊,魏明义这签名是谁写的,看起来挺真的。”赵怀民的声调依然是那么随和,但听在王大海的耳朵里就感觉背脊发凉。 “这...这不是自保嘛,魏明义一直和我们不对付,我这不是早点准备,早点找后路嘛,他肯定会趁着明天领导视察,举报我们的,这些年我们吃厂里回扣的证据他肯定也有的,我就怕...” “怕什么?”赵怀民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王大海额头的汗都出来了,咬咬牙还是道:“我怕他收集您的把柄递上去,当年他本来在和您抢位置,这没了限制,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赵怀民把手里的东西搁下,面上勾着笑,“我的把柄?你说...我会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王大海汗流浃背了,“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肯定会跟您抢位置的,谁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 赵怀民保持着笑容,定定的瞧着他,没说话。 王大海汗如雨下,紧咬着牙关,心都慢跳了几分,有点拿不准赵怀民会怎么做。 良久。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赵怀民的语气很是缓和,把那份文件收到抽屉里。 王大海长舒了一口气,赵怀民这是要保他们兄弟了。 “那就拜托您了。” “哦,对了,明天上面领导要下来视察了,可不能出现什么差池,你们兄弟俩今天晚上值个班吧,可别让那些鼠辈趁此机会搞事儿。” 王大海立马点头,每一次领导视察赵怀民都很重视,有的时候会亲自值夜班把关,就怕出纰漏。 这个节骨眼上,魏明义肯定要搞事的,他可得盯紧了。 “好,我肯定严防死守!” 等他一走,赵怀民看着那关上的门,面上笑的阴恻恻的。 ..... 凌晨一点,月亮高悬,天上的星星争相斗艳,大地仿佛被涂上了一层梦幻般的银白色彩,将一切都笼罩在神秘的光芒之中。 钢厂夜晚不停工,还有不少工人在值班看着炼炉。 王大海手持着那根儿擀面杖在厂里巡视,身边跟着一脸困意的王大山,不少工人看到他们俩了热情的打招呼。 王大山打了个哈欠,有些不情愿的抱怨道:“哎呀,不就是个领导视察嘛,有这么重视嘛,还非要我们在这儿到处巡视,养的那群看门狗干啥吃的。” 王大海气的一棒子敲了过去,“你懂什么?睁大眼睛给老子好好看着!不准溜进来一只老鼠!” 王大山被打的手臂有些疼,见那些工人一脸笑,只觉得面上无光,“你烦不烦,老打我,又不是小的时候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也不给我留点儿面儿。” 王大海翻了个白眼,“你还有什么面子留的,回头我再跟你算账。”说罢拿着那根擀面杖回办公室了。 王大山噘着嘴,一脸不服气,也跟着回去了。 等他们走了,这群工人讨论开了。 “啧啧啧,组长也就主任能治了。” “我要是有个这么不省心的弟弟,早就一棍子打瘸了。” “就是就是。” 王大海刚回了办公室,就看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居然是大大敞开的。 心底咯噔一下,立马冲进去。 就看到办公桌后依稀有个人坐着。 第65章 你要永远保守秘密 王大海懵了,把灯打开,坐在椅子上的正是赵怀民。 “厂长,您...您这么晚了还在厂里值班呢?” 赵怀民一身黑衣,手上戴着手套,正把玩着桌上的一支钢笔,“你说...我会有什么把柄在魏明义手里呢?” 王大海背脊发寒,这才意识到他今天白天说错了话。 “没没没有,他他他哪儿会有您的把柄。” 赵怀民歪着头看着他笑,那双眼睛里透着冰冷,“哦,没有啊,那你以后会不会给他我的把柄呢?” 王大海被吓得腿软了,“不不不不会,真的,我发誓,真的不会!!” 赵怀民将钢笔放下,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也就是说你是真的准备了我的把柄。” 王大海立马跪下,“没有!我没有准备,真的没有!” 赵怀民面上立马浮起和善的笑,将他扶了起来,“瞧你,吓成这样,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可是,我都看到了呢。” 王大海瞳孔紧缩,随即感受到肚子一疼,低头看下去,王大山的那把折叠军工刀插在他的肚子上。 赵怀民把刀拔了出来,又插进去一刀,“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当着我的面一套,背着我又是一套。”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一刀又一刀捅着。 王大海想喊,嘴却被捂着了,只能哼哼。 不一会儿就喘不上气了。 王大山这时也不服气的溜达回来了,也不想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着,怪吓人的。 索性去找王大海,还没进门呢,晃眼看到屋里横着一只脚。 歪了歪头,有些好奇,“老哥这是困的随便躺了?” 立马走了进去,还没进屋呢,脑门儿就被敲了一棍子。 ...... 凌晨两点,月已西斜。 钢厂狗吠声此起彼伏,惊醒了看大门的大爷。 大爷打着哈欠,随意披了件军大衣,惺忪着双眼拿着个手电筒照了照那几条狗,发现那几条狗正在狗洞面前玩儿一只耗子,玩的贼兴奋。 “妈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叫啥呢叫,让人睡不清宁,明天老子就把你们一个个宰了炖汤!” 大爷骂骂咧咧拢了拢衣服,回了屋继续睡。 徐美玉刚钻狗洞的时候几条狗就守在狗洞另一边,一个个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瞪着大眼睛就看着她钻过来。 整整齐齐的一排狗给她吓得差点儿叫了出来。 她很喜欢狗,这几条狗她平常都有喂,见到她那简直亲热的很。 突然间一只耗子窜了出来,从她眼前经过,吓得她失声尖叫,又立马闭了嘴,惊恐地看着这耗子。 这几只狗挺有灵性,一个个兴奋大叫你追我赶,愣是把这耗子玩儿死了。 等大爷那震天响的鼾声再度响起,徐美玉这才敢从狗洞里钻出来。 她忍着拍打身上尘土的欲望,径直朝着王大海办公室走。 这时大爷的鼾声停了,从窗户探着头,就着月光虚着眼睛看着徐美玉鬼鬼祟祟的身影,低骂一句,“大晚上的,有大门不走钻狗洞,作甚呢。” 心里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进来的是厂里的职工,反正厂里有领导值班,出不了啥事儿。 徐美玉朝着王大海的办公室走去。 夜晚的钢厂除了炼钢车间灯火通明,还有值夜班的工人在里面工作,其他区域黑洞洞的。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就等着她进去填肚子。 徐美玉内心很怕,好在那几条狗安静的跟着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很顺利的潜入办公区,畅通无阻来到办公室的窗户,伸手拉开。 “吱呀..” 窗户很容易就被拉开了,大张着嘴,像是在等待她的来临一样。 徐美玉心底一喜,当即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一楼的窗户挺矮的,徐美玉没费多少功夫就翻了进去,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徐美玉只敢闷哼一声,正当她从地上爬起来。 一双很熟悉的皮鞋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你啊。” 徐美玉心脏猛跳,惊恐地瞪大双眼,抬头看上去,只觉得头皮发麻。 借着月光,赵怀民那张脸白的过分,一脸慈善的看着她笑,那张好人脸看起来就像白无常,下一刻就要把她的命勾走,甚至都提前闻到了血腥味。 “这么晚了,有门你不走,你翻窗户?” 徐美玉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也不敢从地上爬起来。 赵怀民蹲下来,看着她,“这么晚了,魏明义想让你来王大海这儿偷什么东西呢?” “让我猜猜,是不是王家兄弟俩吃回扣的证据?” 徐美玉脊背生凉,不受控制的打了个颤,那股子血腥味极为浓烈,不敢说话。 “哎呀,我有那么恐怖吗?来来来,坐吧。” 赵怀民将她扶了起来,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凳子上。 徐美玉哆哆嗦嗦的坐下来。 赵怀民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面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容。 “这些是不是你要找的证据?”说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文件袋出来,推在徐美玉面前。 徐美玉垂眸看着这个文件袋,不敢动手去翻。 “别害怕,你先翻翻看嘛。” 说罢,将桌上的手电筒推到她的面前打开,照亮一小块地方。 徐美玉被突然的亮光刺激的双眼胀痛,沁出生理性的泪水,屋子里其他的地方似乎更暗了,完全看不清赵怀民的模样,更没看清他身上穿的是一件西服。 徐美玉吞了吞口水,双手有些颤抖了,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哆哆嗦嗦的打开文件袋,拿着手电筒翻开那份文件。 里面整整齐齐罗列了王大海和王大山吃回扣贪污受贿的证据,好多单据协议她都没见过,全面的都够他们兄弟俩牢底坐穿了。 除了这些,还有魏明义利用职权之便谋私利的证据。 好一个一箭三雕。 徐美玉哆哆嗦嗦开口道:“你想让我付出什么?” 赵怀民往后一靠,将自己陷入更深的黑暗里,“我就喜欢你这聪明劲儿。” “大西北那个地方,你确定,你真的想去?” 徐美玉愣住了,她的内心是不愿意去的,摇了摇头。 “我呢,也不为难你,明天上面领导要下来视察,我只需要你拿着这份证据举报就行。” “你作为举报者,你不仅无罪,还有功呢,你也不愿意屈居于一个小小的会计吧?” 徐美玉抿了抿唇,再次吞了下口水,“事成之后,你会给我什么职位?” 赵怀民笑眯眯道:“王大山的车间组长,王大海的主任位置,魏明义的位置,你想坐哪个?” 徐美玉眼神亮了亮,“真的?” “真的。” 徐美玉的心跳的咚咚直响,全身的血液像是在沸腾。 如果她能在钢厂成为管理层,就没有人敢嚼她的舌根,还要来巴结她。 越想越激动,脑子里瞬间想到如何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的样子,博得那些人的同情心。 “我答应你,事成之后,王大海的位置是我的,我很有自知之明,我现在的资历不够成为副厂长。” 赵怀民听她这么说,居然鼓起掌来,笑的很是灿烂,“不错不错,你比王大海他们聪明多了,他们要是有你这聪明劲儿,何苦让我这么难做,你说是不是?” 徐美玉那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厂长您过奖了,他们就是身在福窝不知福。” 赵怀民满意地点点头,抬手看了看手表,“行了,天色已经很晚了。” “对了,今天你看见我的事儿,可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哦,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徐美玉站起身,把那份文件死死抱在怀里。 “我肯定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赵怀民嗯了一声,朝她摆摆手,将手电筒关上。 屋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黑暗里像是有只猛兽在蓄势待发。 徐美玉心底有些慌,闭眼适应了一下,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当她伸手摸上门把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那双皮鞋不是王大山的吗?今天还见他穿着的,怎么在赵怀民脚上? 突然自己的嘴被大力捂住,紧接着脖子一凉。 耳边响起地狱魔鬼一般的声音,“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第66章 保持沉默,何尝不是用最少的风险得到最大的利益呢 徐美玉捂着脖子转身跪坐在地上,文件袋掉在地上喷上了温热的鲜血,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黑影,她想呼吸,更想大声尖叫。 切开的喉管呼呼作响。 脑子里瞬间想起刚刚钻狗洞时遇见的那只耗子。 她现在不就像是那只耗子,被这群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玩儿死。 不管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下场不过一个死字罢了。 赵怀民站在黑暗中,面上依旧挂着那副慈善的笑,就着月光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地上的黑色液体不断扩大。 不多时,她的眼睛丧失聚焦,没了半分气息。 赵怀民勾着唇,将办公桌下还有余温的王大海搬动一下,还原最初他刚死的样子,把擀面杖扔到他的手边。 又走到徐美玉尸身面前,弯着腰把那把折叠军工刀在血液里裹了一圈,再伸着脚沾了她的血,脚步凌乱的朝着王大山的办公室走去,刀上的血滴了一路,用脚把门踢开,只见王大山被扒的就剩内衣,用很宽的布捆着躺在地上,嘴也被布捆着,见他进来了死命的哼哼。 赵怀民只当没看见他一样,进去走了好几圈,似乎在表达这双鞋的主人很焦躁的情绪,最后走到椅子上坐下将鞋子脱了放好,把身上的西服脱了放在一边,从里面的衣兜里掏出一副新的手套换上,把那沾染鲜血的手套揣进兜里。 做完这些后,赵怀明把王大山拖到椅子上再次用宽布绑好,将那把刀握在王大山的手里,再把他两只手都沾上血液,哆哆嗦嗦地在他手腕上浅浅划了几刀,最后才用力一刀割断了手腕上的血管,血液顿时喷涌而出。 赵怀明随手将刀扔在地上,就在这么静静地看着。 王大山激烈挣扎,赵怀民却将他禁锢在椅子上保持着姿势动弹不得。 “嘘...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你很快就去见你哥哥了。” 王大山恐惧的瞪着眼睛,哭的满脸是泪。 “滴答...滴答...” 王大山挣扎的越厉害,那血就流的越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 王大山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慢慢的失血性休克。 赵怀民将他身上的宽布全都解开,拿布把他的伤口包起来,再把那身西服给王大山穿上,最后解开手腕上的布。 把他的姿势摆好,做出一副畏罪自杀的模样。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王大山呼吸越来越弱,直到他彻底没了气息。 赵怀民舒了一口气,内心压根儿没有杀人的恐惧,再三检查是否留下痕迹,哪里有不合理之处再修整好,直到凌晨三点半离开案发现场,除了那几只狗,没有谁看见他怎么离开的钢厂。 ...... 一大早,一声尖叫响彻整个钢厂,没一会儿整个长右县都震惊了。 市里的领导,连带着派出所的民警,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都群聚在王大海办公室周围。 孙所长带着警察很快驱赶群众,封锁了现场,除了在炼炉间的工人,整个钢厂都被封锁了,闲杂人等都不可进入。 一次性死了三个人轰动还是蛮大的,长右县是个小县城,只有个派出所,孙所长没法处理这事儿,打了电话申请让永昌市里的公安局派刑警过来支援。 永昌市离长右县还是很远的,开小轿车过来也得大半天,孙所长得保证这个期间没有任何人破坏现场。 这群看热闹的人就在钢厂门口讨论开了。 “我的天呐!王主任兄弟俩都死了,还有那个徐会计也死了。” “妈耶,这是干嘛了?” “噢哟,我刚刚可看到走廊满地的血,死可惨了。” “我可听说那个徐会计怀了个野种,该不会是王组长的吧?这是上演一出情杀?” “我看应该是。” 文静一大早骑着车本想去武校,听邻居说王大海死了,立马骑车到了钢厂门口。 听着这些人聊天,眼里透着兴奋。 ‘他终于死了啊。’ 【赵怀民果真没让我失望,还是下了死手】 文静惊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啥?赵怀民杀的他们?’ 【嗯,王大海有些小聪明,他会模仿别人的字迹,我猜,王大海肯定是伪造了赵怀民的什么把柄,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那...警察能查到他杀人的证据吗?’ 【赵怀民以前当过警察,有极高的反侦察意识,警察再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他的头上,我估计他还会把魏明义拉下水,来个一箭三雕】 【魏明义这步棋算是废了】 【不过也好,魏明义废了就废了,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文静愣住了,脑子这会儿才转过弯来,林珍为什么要让她去找魏兰英。 ‘魏明义也参与了当年杀你爸的事儿了?’ 【他没有,但和参与也没什么区别了】 “啊?” 【魏明义和我爸是发小,感情非常好,但他太过于爱女儿,被赵怀民拿捏住了,不得不上他那条船,他眼睁睁的看着我爸被害死,保持着沉默】 文静听的直皱眉,‘我才不觉得他哪里是爱女儿,要是真疼他女儿,干嘛要看着他女儿受那么多苦?王大山这么对他女儿那么多年,他居然熟视无睹,又没人去拦着他把女儿带回来。’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只有更大的利益才会打动人心,是他的心变了,利益打动了他的心而已。我甚至都觉得他只是找了个借口上赵怀民的船而已。’ 林珍顿了一下,转而声音有些冷意,【是啊,保持沉默,何尝不是用最少的风险得到最大的利益呢】 这时一个小女孩儿从眼前跑过去,头上的小辫子一颤一颤的。 文静看着她,这才意识到,王大海死了,女儿就不会出生了。 除了她和林珍,谁也不知道女儿存在过。 【灵魂是永恒的,哪怕是魂飞魄散了,只要能收集齐,依然能再入轮回,你这一世改变了你自己的命数,她在前世是你的女儿,在这一世,应该会投胎到别人家】 文静眼神亮了亮,‘那...安安是她吗?’ 【不是,我看过你记忆里的王安,她们的灵魂是不一样的】 文静眼神暗淡了,原来她之前只是错觉罢了。 ‘好吧....’转念一想,女儿能存在,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愿她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第67章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看女婿啊? 等文静骑着车走了,张春梅苏丽和王乐乐三个人才姗姗来迟,人还没到,那尖锐的哭喊声回荡在钢厂门口。 警察拦着他们不让进去。 张春梅哭嚎着死命的扒拉开警察的手,“我的儿啊...我不信我儿子死了..放我进去,我要去看看我儿子....” 王乐乐依旧是被吓掉了魂的样子,木呆呆的杵那儿。 苏丽长得柔柔弱弱的,在一旁红着眼眶,倒没像张春梅那样哭嚎。 “警察同志,我们是被害人的家属,请放我们进去行不行?” 警察叹了口气,“现场需要保护,现在不让人进,你们等等吧。” 张春梅哭的那叫一个惨,索性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不管,我是他妈,我要进去看看!我不信我儿子死了...” 警察也被磨的头大,倒是没有看她可怜真把她放进去了。 要是现场被破坏了,影响破案,那他可担不了责。 一群人就在门口疯狂闹着吵着。 外面的人闹的热火朝天,钢厂里挨骂的人心焦火燎。 魏明义低着头挨着方寒川的怒骂,心里气的不行,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是王大山,他也没想到那个傻逼居然会杀人。 一杀还是杀两个,连带着徐美玉也杀了。 他之前盘算着把王家兄弟的证据捏手里,好拿来和赵怀民斗法。 结果成了这样,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寒川是市里工商局的市场监管科科长,他这回来长右县钢厂视察就是想来看看钢厂情况。 国家逐渐偏向支持民营经济了,不少亏损的国营企业都在慢慢倒闭。 长右县钢厂的利润要是跟不上去,很快就要倒闭了。 他是不愿意钢厂关闭的,这节骨眼儿上还出这种事儿,白瞎他坐一晚上车赶过来。 出了这种事他只能立马回市里报告情况,他都没停下来歇息过,他容易嘛。 方寒川气儿撒够了,朝着赵怀民丢下一句,“你赶紧把这事儿处理好!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便呼啦啦带着一群人回了市里。 魏明义看着站在一边的赵怀民,见他面上不太好看,“赵厂长被吓到了?” 赵怀民回过神,用手捂着口鼻,一副难受的样子,“哎呀,年纪大了,看到这些血淋淋的场面,就有些想吐。” 魏明义眼神微动,心里直吐槽,我都还没装老呢,你小子倒是装上了。 “赵厂长既然不舒服,我们就先出去,让警察好好调查。” 赵怀民嗯了一声,和他一起出去。 ..... 太阳慢慢落了山,钢厂门口聚集的人少了很多,但还有那么一小撮人为了吃到第一手瓜,愣是等到现在。 张春梅三个没有走,依旧是守在这里的,神情木然,眼里透着绝望。 一辆警车带着夕阳的余辉进入大众的视野里,后面跟着一串儿手里端着饭边走边吃的人。 长右县派出所可没有配备警车,能有警车的只能是市公安局,不少小孩儿没去过市里,还是第一回看到警车,挺新奇的,跟着车子跑着大喊大叫。 警车缓缓停在钢厂大门。 文静训练了一天骑着车回来,想着这事儿处理的咋样了,去看看热闹。 正好看到从警车下来的人。 安枫身着一身绿色的警服,帽檐下的五官轮廓显得尤为清晰,在警服的映衬下,更显刚毅不屈,眼神中透出的光芒,充满了力量与威严,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信任感。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映照着他挺拔的英姿,帽子中间的警徽在闪闪发光,令人眼前一亮,惊艳不已。 文静脑子里瞬间想起女儿了,喃喃道:“是这帅小伙啊,穿上警服还怪好看的。”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看女婿啊?】 文静没反驳她,眼里浮出丝丝水光,‘我女儿曾经就挺向往当警察的,但是体能不行被刷下去了,她那会儿还跟我说过,以后定要找个当警察的男朋友,这样就能保护妈妈了。’ 【.....】 安枫也注意到她的视线,见文静红着眼眶看着他,眉头皱了皱。 是火车上的那个时髦女孩儿啊。 不过看着我哭是咋回事? 我没干啥事儿啊,当初的钱都还给她了呀。 龚华俊也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见他朝着那个方向看,也跟着看了过去,只看到文静低着头推车打算走人。 “安枫,那个妹妹有啥好看的。” 安枫回过神,“没,看到个熟人,上回火车上我们抓扒手,那个拿着擀面杖追着人打的小姑娘你还记得不。” 龚华俊脑子里瞬间有印象了,立马点头,“哦,她呀,挺猛的一姑娘,居然是这儿的人唉,还怪有缘分的。” 安枫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确实是缘分,走吧,先进去看看。” 一行人到案发现场,孙所长见他们来了,立马迎过去。 “你们可算来了,现场我没让人动,尸体我也没有让人搬走。” 龚华俊一脸赞赏,“做得很好。”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警戒线外,从里面拿出一台胶片相机,开始在现场不断拍照。 安枫和其他两位刑警也拿了工具进去勘察。 四个人忙活了大半天,该收集的证物都搜集了。 安枫在勘察王大海桌面的时候发现一支放在桌子上的钢笔,上面没有任何指纹,有些疑惑,想了想还是放进证物袋里。 初步勘测下来,应该是王大山把王大海和徐美玉都杀了,再回到自己办公室自杀的,就是不知道杀人动机是什么。 安枫捡起徐美玉身边的文件袋,打开看到里面有很多纸质文件。 拿出来细细一看,愣住了。 龚华俊见他的表情有些震惊,凑了个脑袋过来一看,不一会儿。 “卧槽!!!” 涉及到国营钢厂管理人员贪污受贿吃回扣滥用职权的事儿,这事儿就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了。 赶紧叫支援。 ...... “叩叩叩” 文静半夜被敲门声吵醒。 惺忪的睁开眼睛,‘林珍,你知道外面是谁吗?’ 【你白天看上的那个女婿】 ‘嗯??’ 文静立马清醒了,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去开了门。 眼前的正是安枫和龚华俊。 安枫看到是她,面露惊讶。 他也没想到王大海的老婆是她,资料上写的是这个名字,他纯粹以为是同名同姓罢了。 安枫将自己的警官证拿出来亮了亮,“呃...文静同志您好,我们是永昌市刑警支队的,我们今天来是想做个调查,请配合。” “可以可以。” 文静赶忙让开,将他们请到屋子里,还很贴心的给他们俩倒了开水。 第68章 第四个人 安枫看着她忙前忙后,还拿了零嘴出来招待他们,面上带着笑容,和白天那个在钢厂门口哭的样子判若两人。 先前他以为文静哭是因为丈夫死了,她伤心的哭,但现在看起来,她并没有半点伤心,反而有点子高兴在身上的。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是王大山杀了王大海和徐美玉后再自杀。 但他就是有一种直觉,这事儿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疑点太多了。 那一支上面没有任何指纹的钢笔,正常来说这钢笔放在桌子上,应该是常用笔,上面肯定会有受害者的指纹,但上面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在场应该还有第四人,但又有可能是受害者很爱惜这支笔,会擦拭它。 走访调查一大圈,钢厂大爷说他亲眼看见徐美玉是凌晨一点钻狗洞进的钢厂,凌晨三点半的样子狗又叫了,他以为是徐美玉又走了,就没管。 也就是说凌晨三点半这个时间点是有人离开过钢厂的,但肯定不是徐美玉,那就确定了在场还是有第四个人的。 张春梅哭诉肯定是文静把她两个儿子杀了的,魏明义说当初是文静告诉他女儿徐美玉怀了王大山的孩子。 再加上文静的表现又很奇怪,丈夫死了一点儿都不带伤心的。 这些疑点合在一起文静就是第四人的嫌疑最大。 “文静同志,请问你昨天晚上在哪?”安枫的神情有些严肃。 文静一脸无辜,“我昨天晚上在家啊。” “谁能证明你在家?” “我昨天回家的时候街坊邻居都看见我了。” “那你凌晨一点在做什么?” “睡觉啊。” “谁能证明?” 【不对!他在怀疑你,我估计赵怀民有什么事儿没处理干净,露出破绽被警察发现了】 【你千万不要透露是赵怀民杀了他们,你但凡透露了一个字,只怕是这个警察会认为你在攀咬别人,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你最好是表现的很慌乱很无辜被冤枉的样子,千万别表现的镇定,你越镇定,嫌疑越大】 【记住,不要撒谎,你撒谎警察一眼就能看出来】 文静背脊发凉,脑子转的飞快,一脸无辜的表情,“警察同志,我凌晨一点真在家睡觉呀,家里就我一个人,谁给我作证?” 安枫看着她的眼睛,没有撒谎的那种眼神飘忽,“据张春梅同志所述,你曾经徒手把你丈夫的手臂掰断了,请解释一下你如何做到的?” 文静也没想到他会提这茬,把手伸过去展开,“我常年干苦活儿,手劲本来就很大,至于我婆婆说怎么把他的手臂搞断了,那是个误会,王大海先前和我互殴的时候,他摔倒在地上过,他还想用拳头揍我,我就那么一挡,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他的手臂搞断了。” 安枫将信将疑的看向她的手,皮肤很粗糙,手背上布满了沟沟壑壑,掌心的茧子特别厚实,一看就是做惯了苦活儿的手。 “你似乎一点儿都不伤心你丈夫身亡了。” 文静一脸坦然,“我的确不伤心,算起来,我才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呢,王大海打我还虐待我,他还在外面养小三儿,我咋可能会为他伤心。” 安枫皱着眉头,也是,没有哪个女人会对自己有暴力行为的丈夫有感情的。 “那你能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徐美玉肚子里的孩子是王大山的?这是魏兰英同志告诉我的。” 文静面上显露一丝小女儿家的羞怯不自在,“我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我偶然撞见过他们在巷子里做呃...亲...亲嘴呢。” “那天碰见了魏兰英,她在哭,她和我说她想离婚,但怎么也离不了,我于心不忍,就把真相告诉她了。” 坐在一旁的龚华俊开口了,语气有些冲,“你知不知道你告诉她真相,这事儿就闹大了?他们三个因为你的话,闹的自相残杀,加上肚子里的那个,四条人命呐!” 文静听他这话的意思是在责怪她,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不是...警察同志,这也能怪上我了?” 龚华俊没好气道:“要不是你多嘴说这些,他们能闹成这样?” 文静火气上来了,“警察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王大山花心是事实吧?徐美玉婚内出轨怀上别人的孩子是事实吧?我作为他们的嫂子,我发现了这种事儿,我有责任和义务去告诉他们真相吧?” “如果我瞒着,我是不是也和他们为伍了?那魏兰英和魏鸿征受的委屈谁来管?你们来管吗?” 龚华俊被噎了一口,她确实是有这个责任和义务,他们警察也确实没法管这事儿,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儿。 “是,你是有这个责任和义务,那你也该委婉一点。” 文静气的站起来了,声音有些大,“委婉?这种事还能委婉?警察同志,这种事我无论怎么委婉的去说,他们都会闹翻天,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老婆和自己妹夫勾搭上了?难不成就让他们这样维持着表面和睦的关系,等孩子长大了,才发现自己的爹不是亲爹,姑父才是亲爹?” “那你让那个孩子以什么态度看待到他的亲生父母?” 龚华俊被怼的哑口无言。 安枫看着她这真情流露样子,没有撒谎,心底那些怀疑退却几分。 “请你再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去宁安武校呢?” 文静也没瞒着,“我是去学武的,之前我和王大海在新婚夜互殴,那是他喝了酒,我才打得过他,后面他酒醒了,扬言要打死我。” “警察同志,你们可能不知道,王大海那个前妻好像就是被他打死的,我可不想被打死,那就只能去学点儿防身的功夫在身上,不让他们打死我。” 说罢还抱怨了起来,“何老师说我身体素质太差了,风一吹就能刮跑了,天天让我练体能,我这才练了三四天呢,练的我都要累死了,我还寻思哪天练成了把王大海狠狠揍一顿呢,结果他人死了,那我这几天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她这话说的好气又好笑。 安枫内心莫名松了一口气,内心的疑虑打消,他心底是不太相信文静能有那么大能力把两个男人杀了的。 王大山身上没有被绳子捆绑的痕迹,看起来就是自杀,如果是他人伪装成自杀,起码是一个力气很大的男人才能将他钳制住活着放血才行。 男人和女人天生力量悬殊很大,女人的力气再怎么大也没法钳制住男人的。 文静这个小身板,说真的,风一刮就倒的样子,还能把一个男人钳制住杀了? 那第四个人只能是个有武力的男人。 符合条件和本案有关的就只有两个人了,何建军和魏鸿征。 这俩人他得好好调查一番。 安枫把记录板整理好,起身,“行了,大致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了,估计后面还会请你去派出所做做笔录什么的。” 文静很乖巧的答道,“好,我肯定积极配合调查。” 等他们俩一走,文静回了卧室,这才长舒一口气,后背都已经汗湿了。 ‘哇,我觉得和警察聊天都要累死了。’ 【你这次做的很好,下一回你遇到这种情况就好面对了】 文静嗯了一声,‘还好我有你在,不然我就踩坑了。’ 【....】 林珍有一种无力感,【我现在觉得,你有必要去好好读书了】 ‘啊?念书?我上学的名额都被抢了,还怎么读?’ 【既然她抢了你读书的机会,那就再抢回来吧】 第69章 我一没造谣,二没动手杀人,我说的是事实,还有错了? 张春梅哭的两只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她哭了一整天,眼泪都流干了。 等警察把尸体抬了出来,看到两个儿子血淋淋的躺在那儿。 她绝望了,扑过去嚎啕大哭,几度哭昏厥过去。 赵怀民和魏明义也在。 魏明义抹着眼泪,“文静告诉我女儿,是徐美玉怀了王大山的孩子。” “我当时就不该逼着他俩离婚,要是他们不离婚,就不会有这事儿,我都没想到他们恨上我了,还模仿我的笔迹伪造证据,我这比窦娥还冤呐。” 赵怀民倒是叹了口气,“唉,要是这事儿不被说开,也许他们俩就不会起争执了,也许他们现在活得好好的....”说罢两眼泪汪汪的,抬着手捂着眼睛,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砰” 张春梅脑子里那根儿弦断了。 她满脑子都在想,也就是说,这事儿就是因那个贱人而起的。 要不是她嘴贱去告诉魏兰英,这日子还是过的好好的。 要不是因为她,两个儿子就不会死。 张春梅不管不顾的大吼,“是文静那个贱人杀了我儿子!是她杀了我儿子!” “你们要为我儿子做主哇...呜呜...呜..呜..你们要把她抓起来!把她枪毙了!!” 警察见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硬着头皮安抚。 也认为文静是这件事的导火索,让安枫和龚华俊去王家走访调查一番。 张春梅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安枫他们回来了,却没看到如她所期望的那样,文静戴着手铐的身影。 “那个贱人呢?!她杀了人你们不把她带回来,你们干什么吃的?!” 龚华俊本来就火大得很,他在文静那儿吃了瘪,来这儿还得被人骂,他正要骂回去,安枫先一步说话了,“这位同志,我们刚才调查了,文静同志没有杀人的嫌疑,也有邻居作证她昨晚一直在家,她更没有能力去杀他们,请不要恶意猜测。” 张春梅不干了,“我不管,这事儿是因为她嘴贱,那就是她杀的人!我不管,你们要把她抓起来枪毙了,给我儿子报仇!” 对于她这胡搅蛮缠的话,在场所有警察都无语了。 龚华俊瞬间明白文静为什么那么猛了,摊上个这么胡搅蛮缠的婆婆,再加上一个要打她的丈夫,这小姑娘能不猛嘛。 “张春梅同志,枪毙犯人要讲究证据,无凭无据的,我们没法去满足你的要求,请你以后也不要这么张口闭口就是枪毙别人。” 张春梅见这些警察压根儿不帮她,气的火冒三丈。 突然想到什么,脸上带着癫狂的笑。 那个贱女人很快就要死了! ........ 文静一大早就骑车去了宁安武校,读书的事儿不能着急。 毕竟丈夫刚死呢,就着急去读书,心里没鬼都显得有鬼了。 这事儿得缓一段时间再去,起码得等那群警察公布他们三个的死因再落实这个事儿。 安枫他们也在这儿做调查,一群学生七嘴八舌的和警察们说何建军前天晚上说梦话又哭又笑,磨牙打嗝放屁。 尤其是石头,说的贼起劲儿,恨不得把师傅的老底儿全揭出来。 他心里明白着,猪圈里关着三个人,这可是犯法的,只怕是警察上门来是想找这三个人的。 那可不能被发现,要是师傅被抓了,他们以后可怎么活呀。 何建军面红耳赤的,有种被揭老底的不自在感,鞋底都要被抠烂了。 他明白石头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今天也以为是警察上门来是想找李彪三个的,好歹失踪这么些天,他们三个的家人肯定会到处去找。 看这情况不像,倒像是因为王大海被杀的事儿。 “哎呀,你们给我留点儿面儿呀!师傅不要面子的嘛!” 他这话一出,学生们哄堂大笑,氛围轻松欢快很多。 有这么多人证,何建军的嫌疑排除了,安枫他们也不多做停留。 文静过去主动打招呼,心底想着还是白天的安警官看起来平易近人些,晚上的感觉凶巴巴的,“安警官,又见面了呀。” 安枫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手表,才早上七点五十,“你这么早来学校?” “嗯,我每天早上八点之前得到,这是何老师立的规矩,迟到一分钟那就得多跑一圈操场,我可不想多跑。” 安枫瞬间想起了自己读公安大学的时候也被这么魔鬼训练过。 “那你加油,我们就先走了。” 文静嗯了一声,目送他们远去。 等警车开走了,她这才给何建军使了个眼色。 何建军很懂,一瘸一拐的朝着操场边走去,石头也组织着学生们去练武。 文静快步跟了上去,“他们也来找你调查你前天晚上干嘛了?” 何建军点头,“嗯,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就突然找来了,我还以为他们来找李彪他们的,结果不是。” 文静没瞒着,“他们昨天也找我了,我猜是王大海他们三个的死因有问题,怀疑是我们下的手。” 何建军惊了,立马否认,“那肯定不是我们啊!”转念一想,这事儿的起因还真是文静,“不过...这事儿因你而起,你会不会担责哦?” 文静耸肩摊手,将无辜贯彻到底,“不会,我一没造谣,二没动手杀人,我就是好心的提醒魏兰英她丈夫出轨而已。” 一想起昨天那个大高个警察的话,心底火气又起来了,“那个大高个儿昨天晚上还怪我,说我不该多嘴,咋的,他们闹出人命了,反倒怪我身上了?” “那以后还有人说真话嘛!” 何建军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没再多话,“行了,少抱怨,先去跑个五圈。” 文静噘着嘴,老老实实去跑了。 ...... 张春梅一个人回了王家,王乐乐被苏丽带走了。 她看着这间房子,哪儿都能看到两个儿子的身影。 坐在门口椅子上写作业的大儿子,在墙边玩弹珠的小儿子,还有那早就死去的丈夫正坐在门口拿着蒲扇给大儿子驱赶蚊子,看他做作业。 他们看到她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妈。 长大后的大儿子一身西服把林珍娶进门,两人双双喊着妈。 长大后的小儿子梳着大背头一双锃亮的皮鞋,牵着魏兰英,“妈,这是我女朋友。” 这些影象在眼前慢慢消失,眼前又浮现出文静那张恶毒的脸。 “都是你!是你克死了我儿子!是你杀了我儿子! 张春梅疯疯癫癫的骂起来,声音很是洪亮。 邻居们听到她这话都默默探了个头往这里瞧。 他们没有任何同情,只觉得张春梅是活该。 王家能有今天,还不是自己作的。 等张春梅骂够了,看着厨房墙角放的那瓶没用完的百草枯,阴恻恻的笑了。 第70章 一见面就想毒死我,挺好的 文静还没进屋,就闻见了有点怪异的炖肉味。 嚯,张春梅回来了? 都不需要她多想就能明白张春梅到底想干啥。 几天不见还怪想念她的。 推了门进去,张春梅见她回来了,很是热情地招呼,笑的一脸褶子,“静静回来了?回来的正好,马上开饭了。” 这还是文静活了两世,头一次看到张春梅这么热情的喊她去吃饭。 心底默默吐槽一句,一见面就想毒死我,挺好的。 文静扬起一脸笑容,“哎呀,妈,别那么客气,我来帮把手吧。” 张春梅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你快去坐着,妈已经把饭做好了,你就等着吃就行。” 文静也没再推辞,去拿了碗筷,乖乖坐到桌上。 张春梅端着那满满一盆雪豆猪蹄汤走过来。 “来,趁热吃。” 文静拿了筷子就去夹。 张春梅紧盯着她的筷子,末端夹了一小坨肉。 那肉倒了个弯儿,送到文静的嘴前。 张春梅的眼神越来越亮,吃啊,快吃啊! 文静薇薇嘟着唇,慢悠悠的吹了两口气。 张春梅看的火急火燎的,吃啊!快吃啊! 等肉上面不再冒白气儿了,文静张着嘴,正要把肉送进嘴里。 停住了。 张春梅眼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文静看着她那急切的样子,面上的笑容更甚,就这么把肉送到她的嘴边。 “我想了想,人呢不能老吃独食,得分享分享。” 张春梅眼神瞬间清明了,突然整个人都抖起来了,把头转过去。 文静把那块肉追着送过去,温柔道:“妈,儿媳嫁过来这么久,还没有伺候过您吃过饭呢,今天就让我尽尽孝。” 张春梅被吓得整个人疯狂摇头,往旁边躲着。 “吃啊?怎么不吃啊?” 文静勾着笑,又把肉使劲往她嘴里塞。 张春梅感受到嘴唇的温热,伸手把肉打掉,那块肉掉在地上弹了一下,裹了一圈灰尘。 整个人直接跳起来躲开,使劲擦嘴,“呸呸呸!” 文静又夹了一筷子肉,像个鬼一样飘到她的旁边,“妈,凉了...就不好吃了。” 张春梅再次一巴掌把肉打掉,磨了磨牙,“你既然发现了,那就别装了。” 文静把手里的筷子一丢,反手给了她一耳光,“我装?我装什么了?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对我下百草枯啊?” “百草枯这毒药选的好啊,既不能让人第一时间死了,而是慢慢的折磨人,让人想活又活不下去,最后内脏全烂了,才痛苦死去。” 张春梅被她这一耳光扇的头歪了一下,捂着脸,用舌头顶了顶被扇耳光的那块腮帮子。 文静这么说,那就是证明之前那些下了药的汤她都没吃。 张春梅心里很绝望,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躺在地上哭嚎,“你是不是要把我打死你才舒坦?”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不想活了,这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来啊!老娘今天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你打死我!你快打死我!” 她已经疯狂的想着让文静打死她,这样文静就会被警察抓去毙了,给她儿子报仇。 张春梅这尖锐的哭喊声比较大,瞬间就吸引了不少街坊邻居前来围观。 只要是看热闹,那跑的比谁都快。 张春梅见人都来了,直接大声尖叫:“我怎么就瞎了眼娶了你这个扫把星啊,你害死我儿子,现在还要打死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文静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嚯,今儿可算让我开了眼了,倒打一耙还得是你啊!” “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你要死就去死!” 屋外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就有些不舒服了。 “大妹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好歹是你婆婆,你怎么能这么说让你婆婆去死呢?” “王主任刚走,你这个当人儿媳妇的就天天盼着婆婆死?这传出去终归是不太好听的。” “是啊,天天打打闹闹的,哪是过日子嘛,你婆婆以后还得指望你好好过日子呢。” 文静深吸一口气,朝着门口看过去,“你们是不是吃饱了闲得慌啊?是她自己要死要活的,怪上我了?” “怎么着,谁哭谁有理了是吧?” 人群里还是有和事佬开口,“哎呀,话不能这么说,你这么做不大好看,你毕竟是做人家儿媳妇的,要孝顺。” 文静冷笑,“怎么着,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凭她是我婆婆,她用百草枯毒死我就天经地义,我作为儿媳妇就该顺着她喝下百草枯才是孝顺?” 那人摆摆手,“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后知后觉才发现,“啥??百草枯??” 这话一出,人群哗然了。 “啊?我没听错吧?张婆子要毒死她儿媳?” “大妹子,你没说错吧?” 文静指着桌上那盆雪豆猪蹄汤,“她在那盆汤里下了百草枯,我刚差点就吃了。” 有人立马凑了上去端起那盆汤闻了闻,“嚯,还真有百草枯的味儿啊!” 又有几个人凑了上去闻了下,统一点头。 “我就说今天张婆子炖的这个肉味道咋就那么奇怪呢。” “对对对,我就说为啥这炖肉味儿闻着夹杂着一股子农药味,我都怀疑我是不是鼻子出问题了。” 张春梅立刻反驳,“那是你下的药要毒死我的,你不要把脏水泼我身上!” “你们快去报警,这女人要谋杀我这个婆婆!她外头有人了,就是想毒死我!和那狗男人在一起!” 这话一出人群更沸腾了。 不少人看着文静的眼神就变了。 他们很愿意看这种出轨杀婆婆的戏码。 文静见张春梅居然恬不知耻给自己戴绿帽,给气笑了。 “张春梅啊张春梅,你不是很爱面子吗?怎么还主动给你儿子戴绿帽啊?” “行啊,你要喊警察来,那就去喊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警察信你,还是信我。” 张春梅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起身朝着文静抓去,“就是你!是你杀了我儿子!我今天就要杀了你,给我儿子报仇!” 文静闪身一躲,厉声道:“你们还在看什么,去报警!我今天要告张春梅要毒死我!” 第71章 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当初被毒死的林珍 孙所长带了一大群警察呼啦啦来到王家。 龚华俊拿了东西去搜集样本。 化验比较麻烦,还得带去市里才能化验。 不过按照现场的情况来看,张春梅今天特意回家煮猪蹄汤给文静吃,再加上那些邻居说汤里确实有百草枯的那种刺鼻的农药味。 张春梅还在那儿一个劲儿的狡辩是文静要下毒害死她,可没有谁会信。 所有邻居都作证猪蹄汤是张春梅亲手煮的,她买猪蹄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炖的猪蹄汤味道怪怪的也有很多人闻见过。 人证有了,就等就等着化验结果出来了。 今天张春梅下毒害人这事儿没跑了。 只要文静非要追究这件事,那么张春梅肯定会被抓去判罪的。 文静态度很坚决,“今天这事儿我过不去!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 她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当初被毒死的林珍。 人群里还有和事佬,“哎呀,这不是没吃嘛,张婆子够可怜了,刚死了儿子,想不通能理解的嘛。” “你这个当儿媳妇的多让让她嘛,不要这么较真儿嘛。” “就是就是,你这个姑娘咋就那么心狠,你婆婆都这么大年纪了,监狱里多遭罪了,她要是进去了,半条命都没了。” 文静看着这群人,冷笑道:“什么叫我没有事儿她就算没罪了?到头来还要我这个受害者去体谅她?那有谁来体谅体谅我啊?!” 这些人被怼的哑口无言,但还有不死心的想劝她放下。 文静理都不带理的,“警察同志,她这不是第一次对我下毒了,她之前天天对我下毒,被我发现了,我没敢吱声而已,你们可以去看主卧窗外那棵树脚下,那里被我倒了许多下了药的汤!” 龚华俊闻言立马过去勘察了。 只见那棵树下原本茂密的野草一小部分已经枯黄了,和周围深绿色的草色差极大,草里还有不少食物残渣。 提取了一些样本,拿了过来,“看样子是吸收过百草枯的草,还是需要拿去化验才能确定。” 化不化验,结果肯定是文静说的那样。 安枫看着文静那张倔强的脸,了解的越多,心底就莫名有些同情。 这姑娘活的太不容易了。 “行了,投毒这件事本来就是犯法的,不管成功与否,这都是犯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可能讲人情网开一面包庇犯罪的。” “这件事我们警察会慎重处理。” 文静这才放了心,“那就太感谢你们为我做主了。” 因着张春梅有投毒的嫌疑,孙所长将她暂时带去派出所扣留,等化验结果出来了就得移送看守所拘留了,并按程序处理,至于判什么罪,那就得看法院怎么判。 牢肯定是要蹲的,就是不知道蹲多久。 张春梅这时才意识到,她好像做了一件很冲动的事儿。 现在谁也救不了她。 当即在派出所里又哭又嚎,说自己错了,再给她一次机会。 没谁愿意搭理她。 ...... 没过几天,钢厂死人的案子很快就结了。 公告也贴了出来。 对于王大海三个死在钢厂的真相,吃瓜群众们奋力吃瓜在前线,甚至理的比警方还有逻辑性故事性。 王大山和徐美玉以前就是情侣,被张春梅硬生生拆散了,两人藕断丝连那么多年,不小心怀了孩子,王大海是瞧不上徐美玉的,决不允许这样的女人入王家门,王大山为了徐美玉死活要娶,不惜和魏兰英离了婚,王家兄弟俩因为这事儿发生了冲突打了起来,徐美玉想偷王大海吃钢厂回扣的证据来要挟王大海让她嫁给王大山,结果被抓了现行,王大海把徐美玉杀了,王大山为爱痴狂把王大海杀了,又不敢接受法律的制裁畏罪自杀了。 赵怀民正在和老婆学做紫砂壶,听到这个版本的故事心情极好,一旁的丁慧云见他笑的眯了眼睛,“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些人有想象力很不错。”赵怀民将捏好的紫砂壶嘴递给她,“你看看我捏的咋样。” 丁慧云接过来看了看,“捏的还不错,里面不够光滑,你再磨平整一点嘛。” “好。” 魏鸿征受不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早早地跑回了部队。 魏兰英也被烦的没法儿了,还有嘴皮子贱的人故意在萱萱面前说她爸是个杀人犯,她是个小杀人犯,给萱萱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不愿意去学校,不愿出门,甚至话都不愿意说了。 魏兰英恨不得去撕了那些人的烂嘴,不得已,只能带着女儿去了市里暂住,盘算着要不把户口迁到市里来,好让女儿在市里读书。 安枫却怀揣着很多疑虑回了市里,他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调查了一番,都有不在场证明,他找不到第四个人在场的证据,上面的领导要求早点结案,一个小案子而已,明摆着答案在那儿,何必投入那么多精力去找第四个人。 即便是找到了,那谁能证明是第四个人杀了他们呢?万一是个不小心撞见杀人的路人呢? 安枫只得作罢,这事儿也就被搁置在那儿了,投入其他的案件中。 至于涉及市里派来好几拨人调查钢厂管理人员吃回扣贪污的事儿。 涉案金额倒是没那么多,就几千块钱,赵怀民还是留了一手。 其实涉案金额很大,王大海吃回扣的钱到底去哪儿了他很清楚,假账不只是一本,而是有很多本。 如果金额太大,只怕是他这个厂长就坐到头了,明天厂子就该关闭了。 又因着王大海三个人死了,那些领导也没去追究把这个钱要回去。 死者为大,不管他们三个生前干了啥事儿,挺容易被原谅的,人民群众甚至还会去可怜王家孤儿寡母的。 要是再把这钱要回去,钢厂领导们会落个无情的骂名。 徐父徐母倒是不依不饶要赔偿,反正哪儿能榨到钱去哪儿。 钢厂倒是出于人道主义赔了五百块钱,徐父徐母收了钱就没怎么闹了,毕竟他们还在钢厂里工作,不敢太过分。 徐父徐母觉得这钱太少了,又跑到魏家门口闹索要赔偿,口口声声说自己女儿死的冤枉,死得惨,眼泪都不带流一颗的。 徐美玉的尸身还扔在在殡仪馆,也没人去收敛办后事,他们作为亲生父母,眼里只装得下钱。 郑秀清有些可怜徐美玉了,更厌恶徐父徐母的嘴脸,怎么会有这种父母? 说真的,她不怎么讨厌徐美玉,平常徐美玉挺会来事的,婆媳相处很融洽,若不是发生这件事儿,也许还是往常那样相处的很好。 死者为大,起码也是婆媳一场,该有的情分还是有一些的。 郑秀清决定帮帮徐美玉。 第72章 埋葬 她把徐美玉所有的遗物都整理了出来,里面居然有张存款一万多的存折,还有不少首饰。 大多数是纯粹好看不值什么钱,真正值钱的也就一对黄金做的耳环,这是她结婚的时候魏鸿征送的。 徐美玉不屑戴黄金饰品,她觉得戴黄金会显得她俗气得很,除了结婚的时候戴过,就再也没戴了。 这些钱郑秀清没有昧下,魏家本来就不差钱,她也干不出这种昧死人钱的事儿来。 当然,她没有把这些钱拿去给徐父徐母,而是把钱取了出来,去了殡仪馆。 让工作人员把徐美玉的尸体火化了,买了个很漂亮的骨灰盒,又去找相关部门申请公墓。 墓穴的位置有好有差,有大有小,郑秀清选了半天,申请了一个位置很不错还比较大的墓穴,并一次性付清永久安葬权的费用。 这么一通流程下来,徐美玉的钱差不多就用完了。 剩的钱郑秀清也没有留下,去买了花圈,菊花,还有香蜡纸钱,弄了个很简单的灵堂。 郑秀清是通知过一些人来参加葬礼的。 通知的人一个没来,没通知的倒是来了一个。 何建军手里拿着一束粉色的月季花,一瘸一拐的走进灵堂。 这个季节原本是没有月季花的,也不知道何建军跑了多少个地方才找了这么一束来。 郑秀清见他来了,有些惊讶。 何建军走到灵堂后面,把花放到骨灰盒上,默默地注视。 没有悲伤,更没有任何表情。 看了一会儿,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郑秀清看着他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郑秀清把纸钱烧完,就算是把葬礼办完了,接下来就得把骨灰安葬了。 墓园里除了那稀稀拉拉几棵柏树还绿着,其他树光秃秃的,就剩零星几片枯叶挂在枝头。 工作人员见惯了这些场面,都沉默着站在稍远处,等着家属为死者做最后的事儿。 郑秀清把骨灰盒放进墓室里,再把那些首饰整整齐齐放在骨灰盒上,想了想还是把那对金耳环放进去,还把徐美玉生前最喜欢的那几件衣服叠好放在骨灰盒的周围。 工作人员见她打了手势,拿着工具过来合力一点点将墓穴上面的石盖合上。 墓室里的光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丝光亮消失,陷入永久的黑暗。 干完活儿就没工作人员什么事儿了,各自说了句请节哀,带着工具都走了。 一阵冷风吹拂过来,那几片枯叶终是支撑不住,飘零在风中,打了个旋儿落在地上,隐没在那一地枯叶中。 郑秀清觉得脖子些冷,将那束月季花放到墓碑前,再次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独留那一座碑立在那儿,显得格外孤寂凄凉。 ...... 文静起了个大早去供销社买东西,她打算明天回一趟文家把上学的名额要回来。 一路上不少人在和她打招呼。 那热情劲儿,让文静脊背发毛。 这回倒是没买什么礼品,反正父亲继母那儿肯定知道她在王家干的事儿了,脸皮都扯开了,就买了香蜡纸钱。 就听见那些人在聊八卦,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酸味。 郑秀清为徐美玉办后事,花了一万多块钱为徐美玉买了块豪华墓地。 这年头,能花一万买墓地的,那简直豪横的不行。 徐美玉这么品德败坏的人都能住上这种公墓,这些人那简直又酸又羡慕。 所有人嘴上都说她是个好婆婆,背地里骂她败家冤大头的不在少数,恨不得那些钱应该给他们才好。 供销社的人见文静买香蜡纸钱,以为是给王大海烧的,话题又绕到文静身上,都纷纷安慰道:“大妹子,节哀。” “唉,也不知道你以后日子该咋过。” “哎哟,可怜的娃哦,这么年轻就守了寡,以后可咋办呐。” “.....” 文静装的一脸伤心,和她们应和几句,便走了。 等她一走,这群人的话头就变了。 “啧啧啧,瞧瞧,一脸克夫相,我都觉得王主任是被她克死的。” “哎哟,话不能这么说,这母老虎娶回家,那得拿命镇着,这命不够硬,镇不住。” “哎,我可听说她手握王家全部的钱呢,这么年轻的小寡妇,只怕是好多人都惦记上嘞。” “我可听说那天她取了得有这个数。”说罢比了个巴掌出来。 “噢哟,那么多钱哦,要是我家有这么多钱就好了。” “....” 这些人的嗓门儿挺大的,文静走老远都能听得见。 他们倒是提醒了文静。 她很清楚这个年代最常发生的事儿就是吃绝户。 她这么一个手握巨额遗产的寡妇,能不被吃绝户那才怪了。 只怕是不少人已经盯上她了。 文静骑上车掉头回了王家,从铁门里把钱都掏了出来。 平常这些东西她都藏在这里。 铁门其实是空心的,里面就是钢架子,外面包了一层铁皮,藏东西再好不过了。 王大海他们拆不开的铁门,文静就很容易徒手把铁皮扒开把钱塞进去,还能把铁皮再贴回去,自动合拢。 林珍说,这道铁门困住她太久太久了,都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了,她想让这个铁门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文静清点了这些东西,所有的现金有两万两千八百多块钱。 金首饰有一坨,两只金手镯,金扳指,一条金项链,两对金耳环,女士金戒指两颗,这些加起来差不多得有两百克。 还有一对实心的银手镯,看着年头挺老了,估摸着得有个百来克的样子。 本来她之前想着把钱存在银行里,但是她现在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还在文家。 她想开存折或者存单就需要这些东西。 文静盘算好接下来该怎么办,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林珍,既然王大海死了,我就没有必要在长右县继续待下去。’ ‘等我把书读完了再回来呗。’ 林珍也挺赞成的,文静现在需要大量的时间提升自己。 现在的文静只有一些小聪明,见识太少了,心理素质也不太行,在那群人精面前简直不够看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都等了十一年了,再等十年她也能等的。 【我赞成,你现在就安安心心的读书,其他的事儿先搁下】 【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文静当即缝制了一个长条形的口袋,把钱和那些金首饰都塞了进去,就留了两百来块钱的零钱,把这个口袋绕在腰上,再用长条布缠了两圈。 冬天的衣服都很宽大,加上她人瘦,穿上衣服完全看不出她腰上缠了一圈钱。 名副其实的腰缠万贯。 第73章 吃绝户 做完这些事儿都上午八点过了,文静拿着那一堆香蜡纸钱骑车直奔宁安武校。 等她到了武校都九点过了。 没等何建军发火,文静的话就堵了过来。 “你先别发火,我今天来是请假的,我明天一早想回一趟娘家。” 何建军闻言皱眉,以为王大海死了她就没有威胁了,“你这是不想学武了?” “不不不,要学的,我思来想去,文武双全嘛,我想读书。” 何建军听到是这个理由,心下松了口气,“读书挺好的,那要去多久?” “估计要一段时间,我还得回去和人扯皮呢,当年我是考上高中的,我那个继妹把我读书的名额抢走了,我得把读书的名额抢回来。” “我还要去一趟秦省,我姐在那儿,我想把她接回来。” 何建军见她很平静的诉说过去,有些心疼的抬了抬手,想摸摸她的脑袋,想了想还是捏紧了拳头。 “那...我让石头跟着你回去吧,他能保护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肯定有不安好心的人惦记你,万一他们下狠手把你绑走呢?” 文静鼻头突然一酸,“好啊,那谢谢你了。” 何建军考虑的比较全面,以学校的名义开了几张介绍信给他们俩,保不齐出去吃住行要这些东西。 “这段时间你可不能偷懒啊,该练就得练,等你回来我得好好检查,石头你得监督她,明白了没!” 石头呲着个大牙花子,“知道啦师傅,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会严格监督她练的。” 文静大大方方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练的。” 文静也没回王家,她怕那帮子人大晚上就去王家堵她。 索性就在宁安武校住了一晚。 何建军把自己的屋收拾了一下,还抱了一套新的被子铺上。 自己去和学生们挨着挤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文静留了五千块钱在枕头底下,还写了一封信,里面夹了一叠只能在长右县用的各种票据,和石头一起坐上大巴车走了。 何建军看着大巴车摇摇晃晃远去的背影,叹了口长长的气,眼里盛满着担心。 回了屋收拾床铺的时候,看到枕头下的东西愣住了。 把信展开一看,不禁热泪盈眶。 “这小姑娘....” ...... 树木被冬日裹挟着,枝叶凋零,枯黄的叶片随风飘落,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早上的家属院很是热闹,最热闹的莫过于王家。 徐父徐母那哭嚎的声音响彻整个家属院。 “我那命苦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呐!” “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今天就撞死在你王家门口!” 王家门前聚集了一大堆人。 除了那群看热闹的邻居,还有张春梅娘家人,王家旁支,乌泱泱的一大坨。 他们眼里都带着各自的算计,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让文静把钱交出来。 算计着怎么多拿点钱。 苏丽也带着王乐乐来了,她现在有些庆幸,还好当初没和王大海结婚。 要是结了婚,这群人就该找她要钱了。 王家大门紧闭。 张来福去敲了敲门,里面久久不应。 心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扭头问那些邻居,“你们晓不晓得,文静在不在家?” 邻居们也不太清楚文静是否在家,最近文静都是特别规律的骑着车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外面干啥。 “我昨天看到她拎了一大口袋香蜡纸钱回来了,她后面又拎着那些东西骑车出去了,估计是去殡仪馆了吧。” 王家大伯脾气很急,冲着那个说话的邻居吼,“那她回来没有?!” 邻居莫名其妙被吼,脾气也上来了,“那哪儿晓得,我们又不是警察,难不成天天看着她嗦。”说罢翻了个白眼儿走了。 王家大伯很是生气,骂骂咧咧的去踹王家大门,“狗日的婊子,敢不给老子开门。” “砰!砰!砰!哐当!” 门被踹开了。 王家大伯率先进去,把每个房间都打开看了一眼,没见人影。 “人嘞?人哪儿去喽?” 一群人眼神都变了变,一窝蜂涌入屋子里。 这里翻翻那里看看,看到个什么稍微值钱的东西就往口袋里塞。 苏丽看着这群人争抢东西,也不敢上前去阻止,伸手揪了一下王乐乐。 王乐乐疼的回了神,“你们都在干什么?拿我家的东西干嘛!放下!” “哎呀,乐乐,我就是看看而已嘛,不要那么小气。” “就是就是,二姨家没有这个东西,就看看嘛。” 他们嘴上是这么说的,手却不停,只要是能塞兜里的都偷摸塞了,甚至还有胆子大的直接去搬那台电视机。 那脸皮厚的堪比城墙。 王乐乐又急又气,但他阻止不了什么,尖着嗓子开始嚎啕大哭。 哭声,喊声,争抢声,王家热闹朝天。 苏丽只觉得这事儿越发不妙,要是真让这些人把东西都搬空了,把房子占了,以后王乐乐只能由她来养了。 她可不想掏钱养儿子。 趁着个空隙,跑出去直奔派出所。 张来福也很着急,涨红着一张脸,心跳的砰砰直响。 完了,人跑了,他的金戒指回不来了。 两眼一翻,往后倒去。 与王家的热闹相比,魏家就显得气氛凝重了。 魏明义被强制提前退休了,现在坐在家里生着闷气。 他很不服气。 上面的人明明调查清楚那份文件里的证据是伪造的,但是方寒川说,“因为这件事儿是因为你处理的太过于武断,逼得那三个人不惜伪造证据来陷害你,还起了争执,死在钢厂。” “家事影响到公事儿,那就不是家事儿了。” “本来上面领导的意思是将你开除的,我很明白你这些年为钢厂付出的心血,我努力为你争取到提前退休,我也需要给上面的领导一个交代。” 魏明义有苦难言,很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说得好听,不就是想把他这个位置让给别人来坐嘛。 事儿已成定局,他不得不答应退休。 他一下台,只怕是以后魏家人在钢厂里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魏明义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全都捋了一遍,这才想明白,他们三个为什么会死在钢厂了。 甚至还恶意揣测了一下文静就是赵怀民的人,故意告诉他女儿徐美玉的事儿,这才引发后续一系列的事儿,最终目的就是把他拉下水。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能说的通了,为什么文静要置王大海于死地。 好一个一箭四雕。 魏明义想明白这些,特意去钢厂找了赵怀民,“狠,还是你狠,我没你狠,我服气,我就想死个明白,文静是不是你的人?” 赵怀民正淡淡的品着茶,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闻言顿了一下,“什么我的人?” 魏明义见他装傻,“少装,她不是你的人那她怎么知道徐美玉怀孕的事儿?” 赵怀民将茶杯搁下,“那我哪儿知道啊,我甚至都没见过她。” 魏明义见他这个态度,只当他是在装蒜,不怒反笑,“给你一个忠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赵怀民挑眉,淡淡道:“那我也要给你一个忠告,常在人前耍贱少不了揍。” 这话气的魏明义下意识捏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笑呵呵道:“既然我已经落得这个下场了,您也该满意了吧?赵厂长?” 赵怀民明白他什么意思,“只要不在我面前耍贱,我自然是满意的。” 魏明义放了心,也不多再说什么,“后会有期。”说罢转身离去。 赵怀民不答,垂眸看着手里的茶汤。 淡黄色的茶汤里倒映着那张慈眉善目的脸。 “后悔无期。” 第74章 有人一心享乐,有人一心保家卫国 文静没有回文家村,而是在黄金镇停留。 她的初中就是在黄金镇中学读的。 学校离文家村挺远的,从镇上走回文家村得徒步两个小时。 学校其实是可以住宿的,姐姐也愿意掏这个钱,但是文大强死活不愿意她住校,理由是浪费那个钱作甚,家里的家务还需要她回来做。 门卫大爷戴着老花眼镜,看了她一眼,感觉她有些眼熟,但又忘了在哪儿见过,一旁的小伙子牛高马大的,更没见过,手里居然拎着一坨香蜡纸钱。 这东西可不兴往学校里送。 心底警惕万分,只怕是来闹事儿的,“你们来找谁的?” 文静看了过去,记忆里搜刮片刻,才认出来这是曾经教过她一学期语文的彭老师。 退休后赋闲在家也不知道干嘛,后面又跑来当学校门卫。 “彭老师您好,我是文静呐,您还记得不?” 彭老师瞬间想起她是谁了,心里松了口气,“哦~~是文静呐!你怎么回来了?今天周三你不上课的啊?” 文静干笑一声,“我回来办点事儿,我要去找一下谢老师拿点资料。” “哦,这样啊。”彭老师又指着石头手里的香蜡纸钱,“你既然说去找谢老师拿资料,那你们带香蜡纸钱做什么?” 文静这才想起来这个,一拍额头,“误会误会,我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这个纸钱是我要拿去给我妈妈的坟上烧的,这不顺路买了嘛等会儿带回去嘛。” 彭老师想想挺合理的,但还是不放心,“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啥问题,你们把这些东西放我这儿吧,就别带进去了,谢老师在上课,还有二十来分钟才下课。” 文静乖乖的把香蜡纸钱放进门卫室,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带着石头进学校了。 反正时间也不急,她带着石头在学校里逛了逛。 学校规模挺大的,进门就是一个看着很宽广的水泥地操场。 操场另一边有一栋五层高的教学楼,白底红字的标语贴在教学楼每一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勤奋好学,自强不息’ 教学楼两侧有两栋比较矮的楼,学生宿舍,老师宿舍,还有食堂什么的都在这里面。 教学楼前面有个小广场,正中心立着根不锈钢做的旗杆,上面迎风飘扬着红旗。 学校开设学前班小学和初中,每个年级就一至两个班级。 不少教室里传来读书声。 也有些教室外的走廊站着零星几个学生,靠着墙站没站相一脸不耐烦的,噘着嘴包着一眶眼泪的,甚至还有学生撕了书本就在墙上折纸飞机。 文静看的有些气闷,为什么他们不珍惜读书的机会? 她想读书是那么的艰难。 教室里的读书声慢慢停了下来,学校陷入短暂的宁静。 有一个学生的声音特别大,似乎在念着自己的作文,“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目光所致皆为华夏,五星闪耀皆为信仰。” “少年强,则国强,我将不断努力,不断学习,不断前进。愿以吾辈之青春,护卫盛世之中华!” 文静听的热泪盈眶,不由自主的鼓着掌。 教室里也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石头有些明白文静为什么眼含热泪了,也跟着拍手。 等情绪下去了,两人继续逛着,没一会儿就逛完了。 找到谢老师的办公室,也没进去,就站在门口等。 石头转着脑袋到处瞧到处看,有些局促不安,更多的是新奇。 他读到小学四年级家里就出事了,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只能辍学。 对于读书他还是很向往的,“姐,你以前真在这儿读书呀?这学校真大。” 文静嗯了一声,“永昌一中更大,我以后带你去看。” 石头一听,眼神亮了亮,长这么大他还没去过永昌市呢。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 “叮~~~” 老式机械钟响起,不少安静的教室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学生的兴奋叫声,冲出教室直奔厕所的比比皆是,跑慢了就没坑了。 谢青峰被几个学生簇拥着回了办公室,他们手里拿着本子,边走边问自己不懂的问题。 谢青峰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带着无框眼镜,模样明明斯文俊秀,却胡子拉碴,眼角还沾着眼屎,头发像是一周没洗过,又油又乱糟糟的,像是起床随便抓了一把。 身上穿的外套起球,袖口泛着脏兮兮的油光,打底的衬衣塞到红内裤里,还提了个边边出来,拴着一根儿老掉牙的皮带。 让人见了会忍不住吐槽一句,糟蹋了一张俊脸。 谢青峰声音特别磁性,细心地为这些孩子讲解。 文静看着他,脑海里想起当年她也是这么缠着谢老师问问题的。 不过....那会儿的谢老师不是这样的。 在她的印象里谢老师就像冬日里那一抹阳光,眼神清澈明亮,透露着温暖和善意,仿佛在其中可以看到整个世界的美好。 说起来还有点羞耻,谢老师是她曾经偷偷喜欢过的人呢。 与其说是喜欢,更多的是贪念那点温柔。 文静现在有一种心底的白月光突然幻灭成路人甲的既视感。 他怎么现在成这德行了? 等上课铃再响起,那群围着他的学生都走了,其他老师抱着课本去上课。 办公室静了下来,就剩谢青峰一个。 他下节课没排课,从抽屉里拿出教案来写。 文静走了过去,“谢老师...” 谢青峰抬头,伸手戳了下鼻梁中间把眼镜抬上去,看清了文静的脸,如临大敌。 “你咋回来了?” 文静见他的神态有点怪,“我回来找您有点事,想让您....” “我结婚了,我有孩子了,出去,赶紧滴。”没等文静说完,谢青峰猛地站起来,打算把她轰出去。 “啊?不是,谢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谢青峰见她不走,想去拉她的手臂把她赶出去。 石头见事态不妙,赶紧进来,把文静护着。 “有事说事,别动手。” 谢青峰见这个小伙子护着她,后知后觉他好像误会什么了。 “呃...误会误会,我还以为你...算了,进来坐。”一脸热情的抬了板凳示意文静去坐。 文静满脑子疑问,乖乖去坐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儿?”谢青峰挖了挖鼻孔。 在文静的目光中,他把那坨鼻屎往窗外弹出去,随意在身上擦了擦。 心底那点儿涟漪总算死的透透的。 “呃...我回来,是想让您帮我证明一下,我才是文静。” 这话说的谢青峰满头雾水,“嗯?你不是文静吗?怎么还需要证明?” “我没有去上高中,我的名字被别人顶替了,我现在是个寡妇。” “哈???” 第75章 二十多年了,谁还记得初中学了啥? 谢青峰被文静爆的三个雷炸的头皮发麻。 他对文静的印象非常深刻。 当年文静可是考上了永昌市第一中学的。 在这个学校里,就她一个人考上了,其他的学生也只是考上了普高,落榜的不在少数。 除了这个,他还知道文静偷偷在喜欢他。 虽说没有挑明,但他每次辅导文静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的,就怕她突然告白。 为人师表,他有他的职业操守,绝不可能搞师生恋。 他当老师也就三年多,如今能从一个斯文俊秀的帅哥变成邋遢恶心男,还不是拜这些喜欢他的女学生所赐。 去年有个女学生为了嫁给他要死要活的,闹的挺大,女朋友还和他闹分手。 校长和他谈话后,他就变了。 从那一天起,他变得邋遢,生活习惯变得让人恶心反感。 当初那位要死要活的女学生就没再缠着他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还考了个不错的成绩呢。 这回女朋友真和他分手了,和怀疑男友出轨相比,她更不能接受男友变成邋遢男。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谢青峰伤心了好久,慢慢看开了,与其执着于情爱,还不如把精力投入教学事业。 他后来有听过文静的消息,听说她在永昌一中的成绩一落千丈,他倒是能理解。 高中课程和初中课程完全是两个维度的。 很多人初中的成绩挺不错的,一到高中,就低头捡支笔的功夫,老师讲啥都听不明白了。 他却没想到,去上高中的不是文静,而是另一个‘文静’。 真的文静居然变成了寡妇。 他都不敢去想,她这两年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你...还好吗?” 文静突然鼻子一酸,紧抿着唇,倔强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谢青峰见她这样,意识到自己说这话不就是在她心口捅刀子嘛,但话都说了,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文静努力抬头看着天花板,将那股子情绪忍了下去,“还好...就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老师,我想拿回属于我的名字,能行吗?” 谢青峰沉默了,这种冒名顶替上学的事儿很多,他所知道的例子就有好几起。 如果冒名顶替的那个学生家里有背景,只怕很难把学籍要回来。 “你知道冒名顶替你的是谁吗?” “高小花。” 谢青峰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高小花长得很漂亮。 “她家里的背景你了解么?” “她现在是我的继妹。” 谢青峰懵了,“啥?你继妹?” “嗯,我爸娶了高小花的妈妈,她现在改名文竹,在学校里应该是用的我的名字,对外说有个叫文竹的姐姐。” 谢青峰听完神色严肃了。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话不是空谈。 把还未成年的亲生女儿嫁出去,让继女顶替亲女儿的名字去上学,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儿? “那...你要是把这事儿闹开,你父母不会找你闹?” 文静神色冷漠,眼里夹杂着怨恨,“从他们把我卖出去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是我的父母了。” 谢青峰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行,老师帮你。” 文静激动地站了起来,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太感谢您了。” 谢青峰连忙扶她起来,“不用谢不用谢,这是老师应该做的。” ...... 谢青峰思来想去,这事儿挺大的,不是他这个还在实习的班主任能处理的, 带着文静去找了校长,石头在不远处守着。 校长室门没关。 校长姓杨,五十岁的年纪,长得很是严肃,不说话的时候就有一股子威慑力在那里,学生给他起外号鬼见愁。 “叩叩叩”谢青峰敲了下门。 杨校长正眯着眼睛拿着本书在看,听见敲门声看了过去,看到文静在他身边,神色更严肃了。 “你都成这样了还有人打你主意?” 谢青峰苦着一张脸,带着文静进去,“您就别拿我打趣了,今儿是来处理一件很麻烦的事儿。” 杨校长把书放下,“什么事儿那么麻烦?” 谢青峰把文静的事儿全说了。 杨校长一脸不可置信,“你真嫁人了?还成了寡妇?” 文静点点头,“我爸为了三千块钱的彩礼把我卖了,就为了供我那个继妹走艺术这条路考大学,我丈夫刚死不久,婆家容不下我,我就只能回来了。” 她这话信息量太多了。 杨校长消化了半天才消化明白。 文静当初考上市一中他很有印象,后续听她成绩一落千丈,也痛心过一阵子。 原来是这样。 冒名顶替这种事儿本就是不光彩的事儿,每所学校都很忌讳这种事儿。 这都顶替了一年多了,这突然冒出另一个文静出来,只怕一中那边不会买账。 他想了又想,斟酌的开口道:“你现在初中的知识还记得多少?” 文静紧抿着唇,说真的,隔了两世了,二十多年了,谁还记得初中学了啥? 【没事,你只管让他给试卷】 “我能做套卷子吗?” 杨校长看着她那自信满满的眼神,心里松了一口气。 “行。” 谢青峰很有眼色的回办公室,初三年级基本上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模拟卷非常多,从各科老师的办公桌上找出空白的模拟卷,搜集整齐,加起来厚厚的一摞。 就是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倒也没多想。 文静拿着试卷就开始做,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摆的足足的。 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手里第一张试卷是数学卷子。 1.已知方程|x|=ax+1有一个负根而且没有正根,那么a的取值范围是() (a)a>-1 (b)a=1 (c)a≥1 (d)非上述答案 文静满脑子都在想,这些字她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了都不认识了? 【选c】 这个文静听懂了,握着笔划了个半圈。 第二题文静都还没看呢,林珍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题选a】 一人一鬼就这么一个念答案一个乖乖跟着写。 谢青峰下节课有课,把人交给校长就回去备课了。 石头依旧守在外面,巴巴地望着门口。 第76章 你以后可得往死里学,争取把今天装的这个逼落实了 杨校长看了会儿文静做卷子,有些无聊,看到一直守在门口的小伙子很是好奇,“你是文静什么人?” 石头伸手挠挠脑袋,憨厚的笑笑,“我算是她...弟弟。”他本来想说是师弟的,但是他进门比文静早多了,按理应该是师妹,但文静年龄又比他大,师傅也没正式收过文静为徒过。 还是弟弟比较合适。 杨校长将信将疑,这俩人长得也不太像,倒也没问什么。 石头是个自来熟,没一会儿就和杨校长聊的跟兄弟似的,把自己是宁安武校的学生说了出来,还教杨校长练一练强身健体的武术。 杨校长跟着练了一通下来,虽说肌肉有些酸疼,出了一身的汗,他只觉得神清气爽的,身上那些职业病都轻松了不少。 何建军这个人他是有印象的,以前是全国武术冠军,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武术运动员,拿了不少成绩,近几年还上过报纸呢。 教文化的和教武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教的厉害,那都是相互欣赏的。 不愧是冠军手底下教出来的学生,不错不错。 连带着对文静的感观都好了不少。 太阳早已落了山,星星已经在眨眼睛了。 学前班和小学部早已放了学,只有初中部的楼层灯火通明。 走读生上两节晚自习才能放学,住校生得上三节晚自习。 文静写的手发酸。 连续写了这么多门的卷子,她似乎找回了一点当初读书时候的感觉,有些知识在记忆里复苏,自己主动做了一点题。 “我做完了。” 杨校长把她手上的试卷都收集起来。 他自己本身是政治老师,直接在办公室拿了红笔批改卷子。 选择题全对。 多选题全对。 判断题全对。 填空题全对。 问答分析题每个观点都很正确,甚至还有更超前的思想,虽说那一手字写的跟狗啃了似的,还有几个错别字,内容倒是弥补了这一大缺陷。 最后一道题居然能把对未来二十几年国家的发展看法写的头头是道。 他一个教政治的都没这样的思想觉悟。 杨校长整个人有些紧绷了,面色极为严肃,拿着剩下的试卷出去,去找其他科的老师批改。 文静以为他这是生气了。 ‘我...这是没考好?’ 【你那一手烂字,我都没眼看】 文静涨红了脸,‘我这不二十来年没怎么写过字,手太生疏了。’ ‘不过...你好厉害啊,居然还记得这些知识。’ 【不是我记得,是我看见了参考答案】 文静惊呆了,‘啊?参考答案?哪儿有参考答案?’ 【这些卷子都是谢青峰去那些老师办公室里拿的,老师一般都会自己做一张试卷备课,我刚刚分了一丝鬼气附在他身上带过去,那边看答案这边报给你呗】 文静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个技能,‘你啥时候有这个能力了?’ 【一直都有,只不过没啥机会用】 文静突然就有些紧张了,她刚刚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考差了,现在担心考的太好了。 林珍如果会这些都还好说,问题是她也是去看来的。 看参考答案得来的高分,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万一有人当面找她问问题,她答不上来,也没参考答案可看,那肯定被人戳破,她都不敢想有啥后果。 【没事,我控分了,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杨校长让你做试卷的目的是想知道你到底值不值得让他为你跑一趟】 【你以后可得往死里学,争取把今天装的这个逼落实了】 文静咬咬牙,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杨校长亲眼看着这些老师批改试卷。 语文72,数学85,外语87,政治94,物理81,化学75,生物40。 总分534分。 要不是错别字有点多,字不好看,扣了卷面分,分数还能再多个十来分。 (按照查来的数据,1987年中考语数外政物化这六科每科100分,生物是50分,历史地理是不参加中考的,总分为650分,如有数据出入,那就是不同地区中考政策不一样) 杨校长手有些抖,他们现在学校里初三的年级第一也就考个530来分,就过了一中的分数线,勉强能上普通班,尖子班就不能想了,当年的文静可是考了587分,刷新了黄金镇中学历来中考成绩的记录,挤进一中的尖子班。 文静一年多没摸过书本,字写不好,一些知识忘了,倒是能理解。 不过....都这样了还能再考过线分,属实牛逼了。 若文静能听到他内心的想法,她会尴尬的找个缝缝钻进去。 别吹了,再吹牛皮要炸了。 杨校长是很惜才的人,他见了太多太多想读书的孩子,不管男女,明明成绩那么好,可以上高中考大学的,女孩儿们被父母为了彩礼强行嫁给别人当老婆,男孩儿们早早送出省去打苦工补贴家里。 他想管,更没那个能力和权力去管。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优异成绩的孩子们放弃学业,按照愚昧无知的父母安排去过一辈子。 他都伸出手去拉他们一把了,可是他们身上像是背了一座座看不见的高山,他撼动不了半分。 那种无力的绝望感无法形容,只有当过老师的才会明白。 文静居然能自己找回来,清晰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翻越那一座座高山。 杨校长目光如炬,“你现在真的很想去一中读书?你确定你能跟得上进度?还有....你有钱交学费和生活费吗?” 文静斩钉截铁道:“能的,我一定能的,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死也不会放弃读书的。” 石头在一旁插话了,“学费和生活费我会准备的,您不用太担心。” 杨校长心里那点儿担心彻底消失,眼里浮出一丝水光,“好,那我帮你。” 天色太晚了,杨校长怕他俩在路上出什么事,也保不齐文静回了家她父母会不会再次把她卖给别人,这种事儿常发生的。 索性把文静和石头安排在学生宿舍里住,空床位还有一些,铺层被子能将就一晚。 第77章 挺巧的 第二天一大早杨校长带着他俩坐车去了永昌市第一中学。 永昌市是南省的省会城市,虽说是省会城市,gdp(生产总值)在全国城市排名里也就排到第十位,还是挺繁荣的。 路上颠簸一天,群山消失不见,替代群山的则是那些高楼大厦。 日已落黄昏,正是城市下班的高潮。 石头很是新奇,到处瞧到处看。 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匆匆忙忙,一边的小道上挤满了自行车,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县城里少见的小汽车,在这里的马路上有一串,正排队等红绿灯。 其中一个司机戴着个大墨镜,手里夹着根烟,随意的搭在车窗上,另一只手举着个像块黑砖的东西贴在耳边,嗓门儿挺大,操着一口夹生的普通话,李总来李总去的,唾沫星子飞溅。 一辆石头从未见过的公交车从眼前驶过,他觉得那车就是两台大巴车硬生生捆在一起,相连的中间黑乎乎的,长满了褶子,车顶上连着两条线,和最上面的两条粗粗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线连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条巨型铁皮毛毛虫似的。 车子里面挤满了人。 这种拥挤让他感到有些窒息和不适,手指不断摩挲着裤缝。 杨校长对于这些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见天色有些晚了,带着两个孩子去街边的小餐馆里点了三碗冒节子肥肠粉吃。 大城市里已经不需要粮票了,想买啥吃就只需要付钱就行。 石头吃的很是拘谨,看着碗里的那一截打成结的猪小肠,他愣是吃的小心翼翼的。 肥肠很有韧性,一口还没咬烂,再使劲咬一口,肥肠里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发。 随着咀嚼,肥肠逐渐变得柔软,油脂和汤汁在口中融化开来,释放出潜藏在深处的辣和香,层层递进,刺激的口水直泛滥。 太好吃了,石头想着,这是他有史以来吃到最好吃的东西了。 同样吃的一脸满足的还有文静。 盘算着等把姐姐接过来了,也带着她来吃一吃这个肥肠粉。 三人吃完,杨校长付了钱,走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这还是石头第一次坐小汽车,感觉很不一样,只觉得屁股下的椅子软乎乎的。 手脚僵硬的蜷缩在车里,生怕把人家的车子蹭脏了,眼睛却是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努力记住每一个东西。 心里想着,等后面回去了,一定要和那些小崽子们吹上几天几夜的牛皮。 没一会儿出租车就到了永昌一中。 杨校长依旧是很大方的给了钱,带着俩孩子踏进永昌一中的校门。 门卫有好几个,看他们脸生,都凑了过来询问。 问清楚他们是什么身份,看过介绍信了,这才放人进去。 和黄金镇中学相比,永昌一中那规模简直大的不行,占地面积三百多亩,也就是二十万平方米的样子。 分为东区、西区和行政办公区,其中东区为高中部,西区为初中部。 校园里种了许许多多的树,环境优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公园。 文静跟着杨校长从东区进去走到中间的行政办公区,走了得有十分钟。 杨校长直接去校长办公室找人。 校长办公室房门虚掩着,还没敲门呢里面就传出来笑声。 “您放心,我相信文静以后文化会跟上来的,只要她文化分过了线,我们肯定录取的。”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文静有些懵了,她人在外面,里面怎么在喊她的名字? 转念一想,冷哼一声,还真是巧呢。 “叩叩叩” 杨校长伸手去敲门。 “请进。” 杨校长推门,“雍校长。” 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儒雅,正是永昌一中的校长。 一边坐着一位法令纹有些深,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中年妇女,是副校长,姓魏。 雍校长见是他来了,眼神都亮了,立马起身迎接,“哎呀,老杨,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我可得感谢你给我送了这么好个苗子进来。” 文竹手里抱着一架手风琴站在他们面前,闻言扭头看了过去。 文静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昏黄的阳光在她的身后,将她身形轮廓刻画的极为清晰。 文竹脸上的笑容僵住,就像看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脊背发凉,一颗心跳的砰砰直响。 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即扬起一脸灿烂的笑容,把手风琴放下,过去亲昵的挽着文静的胳膊,“姐...你怎么来了?” 雍校长有些惊奇,也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孩儿,“这是你姐姐啊?” “嗯,是的,她叫文竹,是我姐姐呢。” 文静将手臂抽了出来,冷漠道:“我可不是你姐姐,我也不叫文竹,我叫文静!” 全场静默了。 魏副校长眼神微变。 雍校长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文静?那她是谁?” 文竹没想到文静居然会这么打直球,当即红了眼眶,“姐....老师们都在呢,这里不是你能闹的地方,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说罢朝着沙发上的那几个人鞠躬,“老师,对不起,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坐在沙发上的几人看着她这么一通表演,相互对了一个眼神,没说话。 心里跟明镜似的。 文静没说话,杨校长则是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收起你那可怜样儿,我们都不是傻子。” 又看着雍校长,把手里的一叠资料递过去,“我今天来呢,是想和你说说文静被她妹妹冒名顶替上学的事儿。” 这话就是说明了这个装可怜的‘文静’是冒名顶替者。 文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事儿被拆穿在这些人面前,她以后该怎么办,她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全都打了水漂。 上周她去参加全国青少年歌唱比赛获得了第二名。 这个奖含金量极高,完全可以保送去那些艺术院校,又因为她貌美,歌声又好听,还登上过报纸,风头甚至比那个第一名还大。 这就吸引了不少艺术院校的招生老师的目光,这姑娘天生就是吃表演这口饭的。 那简直抢疯了,特意不远万里来拉好感,就指望她能去他们学校,都不需要她的文化成绩了。 她这些天拒绝了不少学校,她很高傲,要去就去最好的艺术院校,才配得上她。 今天终于等到了,央音学院的招生老师亲自来邀请她去他们学校。 但是人家一听她的文化成绩很差,临时改口要她高考文化成绩过线才会录取。 她都已经咬牙答应了,结果出了这种事儿。 文静就是故意来克她的是吧? 脑子里很快想好对策,“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呜呜...呜...”哭的那叫个梨花带雨。 第78章 条条大路通罗马 杨校长压着火气,抢了人家的名字还装可怜的说自己是受害者,这脸皮真的厚。 “哦,那你说说你怎么迫不得已了?” 文竹捂着脸,“我...我妈很希望我能上大学,我文化成绩不好,上大学肯定是考不上的,我妈就觉得市一中师资能力顶尖,肯定能把我的成绩提上去,逼得姐姐考上了高中不能去。” “但是我就真的不是学文化的那块料,我妈就逼着我去学音乐,无论怎么样必须上大学。” “我是真的不想抢姐姐的名字的,我每天都在谴责自己,为什么要顺着妈妈的意思,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希望你别怪妈妈,我这就去办理退学,把名字还给你,呜呜...呜...” 央音学院招生老师差点儿鼓掌了。 这临场表演能力,不去拍电影可惜了。 【你继妹这高端的茶艺,说的我都可怜她了,佩服,佩服】 文静面无表情,“你把你说的这么可怜,我这个当姐姐的是不是得大度一点就该让着你?” “我没有,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几个意思?你冒名顶替我来上学就是事实,是有人按着你的头非要来上这个学是吧?还是有人缝了你的嘴说不出?还是把腿打断了你不能跑?” “我...我是怕我妈生气...我只能顺着她...” “顺着她?也是,你用我的彩礼钱买的手风琴用得挺顺手的,你不是说你每天都会谴责自己?这就是你的谴责?” “我...我....” 文竹被怼的没话了,一个劲儿的哭,哭的那叫个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文静在欺负她呢。 央音学院招生老师戏看够了,面上勾着冷笑,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儿他在学校里见多了,文竹那点儿小伎俩完全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这姑娘到底是顺着她妈还是自己想这么干的,他心里很清楚。 他能容忍勾心斗角,但是有条线在那儿。 冒名顶替这种事儿,他向来是不能容忍的,才气再大,人品只要差了,后面的路都是黑的。 他们学校不会欢迎这种人。 “我就先不打扰了,告辞。”说罢拎着包就走了,其他几个老师相互看看,也跟着走人。 文竹慌了,他们这是表示放弃她了。 但她现在没有立场说话,多说多错,哭的更凶了。 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们五个人,气氛沉寂了下来,偶尔响起文竹的啜泣声。 雍校长这才翻看完那些资料,哪怕是假文静承认自己是冒名顶替的,他依旧是不太愿意相信的。 反反复复对比照片,这才确定了他面前这个‘文静’就是冒名顶替的,真的文静是那个脸稍微圆的姑娘。 乡镇初中录入学生照片也就初一开学的时候拍那么一回,为省钱,洗出来的照片也不会弄成彩色的,而是黑白,还特小一张。 文静那张刚上初中的照片脸型是尖的,乍眼一看和文竹长得有点像,细看五官是不一样的。 学生来学校报到就只需要带户口本来核对身份就行,没有谁会闲的没事去翻学籍档案细细核对学生照片的,即使核对,还有一部分学生初中没长开,压根儿不好分辨,这就导致不少人钻这个空子冒名顶替上学。 甚至还衍生出这种专门搞冒名顶替的生意人。 别说这种女生顶替女生的,甚至还有男生顶替女生的名字来上学的都有,换照片也不是不行。 只要钱到位,什么事儿都能成的。 从资料上看,假文静真名叫高小花,中考成绩378分,这成绩连乡镇普高390分的线都没过,只能上职校。 当时高一新生花名册上文静成绩排第六名,这样好的成绩第一次月考居然考了个501分。 这么好一个能上清北的苗子可不能夭折了。 他当时约见她谈话,问为什么成绩下滑这么快。 她当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自己生病了,开学好几节课都没听进去,后面的课就跟不上了。 他那会儿还真信了这个理由,还让几个老师多对她上点儿心,但效果甚微,那成绩烂的没眼看了,撑死能混个专科。 哪成想不是生病跟不上,是压根儿换了个人。 好在‘文静’争气,文化上不去了,艺术天分倒是起来了,有机会能上央音学院,这所学校可是艺术生眼里的清北呢。 这些年永昌一中升学率慢慢降了下去,永昌二中的升学率却是铆足劲儿的往上升,去年本科率都超过他们学校两个百分比了,教育局那边也在问他们一中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二中的升学率上去了,一中拥有那么多的好苗子升学率不增反降,他能不慌嘛。 魏副校长说,要是‘文静’这种文化差生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艺术院校,那简直就是他们学校的活招牌。 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少家长也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走艺术这条路考大学,学校升学率会更上一层楼。 雍校长听进去了,他似乎都能看见未来的永昌一中站在全国所有中学的顶峰,闪闪发光。 结果梦碎了,又拉回到现实。 杨校长被文竹的哭声吵得烦,“行了,哭什么哭,你姐姐受那么多苦都没哭呢,你倒是哭上了?” 文竹被吓得闭了嘴。 魏副校长插话道:“当初这个文静是从你学校毕业的,现在你说她是冒名顶替的,我们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她,你现在又得换个人进来?那我们之前的心血全都打了水漂?” 雍校长被这话拱火的心底有些气闷,看着杨志清那张老脸他来气的很,本来能出个央音学院的学生的,要不是他多事,把真文静带过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儿了。 “行了行了,你今天把这事儿闹这么难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火药味十足的话怼的杨校长有些懵,瞬间反应过来了。 雍华强这是舍不得这个假文静呢? “我没这个意思,你可能不知道,文静...” 魏副校长神色极为严肃,“你当我一中是你的一言堂,你想换谁就换谁?” 文竹心底一喜,魏副校长这是要保她。 还好她得了奖,要是没得奖,今天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说不定以后她就能正大光明的用自己的名字了。 杨校长被怼的火气也起来了,但为了文静硬生生忍住了,“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给你打包票,我带来的这个文静以后能考上好大学的。” 魏副校长只当他是在吹牛逼,满脸不屑,“她都一年没上学了,她能考上好大学?” 杨校长赶忙把包里的那一叠试卷拿出来,“能的,能的,你先看看。” 第79章 学校的升学率比什么都重要 雍校长半信半疑的接了过来,看着卷子上的分数,还有那狗啃的字,眉头紧皱。 粗算了下这分数有个530,刚过他们学校的分数线。 这就有些惊讶了。 如果是平常,他不会惊讶,他们学校门槛就是这个分数。 但这是一年多没上过学的人还能考出来的分数,那就奇怪了。 魏副校长看了卷子,她有些不信,“你确定这是她做的卷子?” 杨校长拍拍胸脯一脸信誓旦旦,“我拿我的人品担保,我亲眼看着她做的,你要是不信,你再拿套初三卷子给她做。” 文静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万一没参考答案那不就穿帮了。 雍校长眼神变了几番,火气瞬间消失殆尽,杨志清这人是他大学同学,他很了解他,从不为人担保。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你担保了,那我就信你。” 魏副校长皱着眉头,“校长,您这样是不是在袒....” 雍校长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我是个惜才的人,魏副校长可不要乱说。” 魏副校长被驳了面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杨校长眼神亮了,雍华强这是要人,“那...她能来你们学校上学么?” 魏副校长再次插话阻挠,“这都高二上学期了,她哪怕是学习能力再厉害,也跟不上进度。” 文竹听到这话心底极为高兴,心底不断诅咒着文静赶紧滚,她不配来这个学校上学!面上依旧装的可怜兮兮的样子。 杨校长有些着急,“既然跟不上进度,那就降个级从高一开始学嘛,以后你们学校多出一个考上好大学的学生,你们也不亏是不是?” 这话说的魏副校长哑口无言,张了张唇,想找理由拒绝却找不出来。 雍校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心底喜滋滋的,面上却一脸严肃,看向文静,“你愿意降级?” 文静点点头,降级再好不过了,她也没把握能短短两年期间把之前遗忘的知识全都补上来,“我很愿意。” “那行,你可以来学,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妹妹以后还是得在学校里继续上学,你更不能把今天这件事儿说出去。” 魏副校长舒了一口气,雍华强还是挺上道的。 杨校长听到这话脸色变了,话刚到嘴边就咽了下去。 雍华强这是俩个都得要。 想想也是,在他的眼里,学校的升学率比什么都重要。 文静刚想拒绝,脑子里却想起林珍的声音。 【不要逞一时之快丢了你自己的机会】 【不过...你可以趁此让他出面把你的户口迁到市里来】 文静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好,我可以答应您,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需要您答应。” 雍校长也没想到她会提条件,从来没有学生胆子会这么大向他提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请您出面帮我把我的户口从我家转出来,转到市里。” 雍校长惊呆了,居然是这个条件。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那可是你的家人。” 文静看了文竹一眼,毫无感情,“家人?什么是家人?您见过哪个家人把亲女儿卖掉,把她上学的机会给另一个女儿?再用卖女儿的钱供另一个女儿上大学?” “校长,说来您可能不信,我嫁过人,丈夫死了,婆家人容不下我,娘家人不要我,我没有地方可去,来上学,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 魏副校长一脸冷漠。 文竹一脸懵逼,啥?她现在是个寡妇了? 雍校长被震撼到了,他真不知道还有这些事儿。 这小姑娘看着这么瘦小,却承受了那么多事儿,放正常人身上早就崩溃了。 有后妈就有后爹。 说真的这种父母他见多了,他都能猜到她们姐妹俩在家到底什么情况。 她现在确实只有读书这条路能活下去了,她哪怕是回娘家,照她爹妈那个尿性,大概率还会再把她卖一回。 这种事儿他见的太多太多了,他已经麻木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要是不帮一把,只怕是这小姑娘明天就去跳河了。 “好,我答应你,你也得做到我提的条件。” 文静朝他鞠了个躬,“谢谢您,我会保密的。” 文竹高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她能继续留在学校里上学了。 魏副校长则是深深看了文静一眼,心里盘算着掩盖一些事儿。 ...... 一行人在学校里住了一晚。 为免夜长梦多,雍校长推了后续的工作,一早开车带着他们回了文家村,把文竹也带上了。 这车是五座的,是学校给配的,方便校长进行工作差旅,赴会拜访等活动,提高其工作效率。 小汽车的速度就是快,就开了半天就到了黄金镇。 杨校长先下了车,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回了学校,石头很有眼色的把放在门卫那儿的香蜡纸钱拎上。 一行人去了文家。 村里可不多见小汽车,不少村民跑去文家小院围观。 小院里放了一个半成品的竹编婴儿床,文大强正在一旁哼哼哧哧的编着。 看着文竹和文静从车上下来,其他两个男人他不认识,扯着嗓子吼,“桂芬儿呐,快出来,竹儿回来了。” 周桂芬还在坐月子,她是顺产,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能下地走动。 村里的女人那儿有什么坐月子,生完第二天下地做活儿的比比皆是,她在床上躺了小半月不干活儿都算不错的了。 周桂芬抱着孩子出来了,看见院子里站着的四个人,愣住了。 雍校长她是见过的,文竹去学校报到的时候她亲自送去的。 那会儿雍校长还特意接见过她们,说她女儿肯定能考到顶尖学府的,加油打气的话说了一堆。 她很清楚雍校长为什么会这么做,好成绩的学生谁不上心。 但是现在雍校长居然带着文静那个贱蹄子一起上门来,只怕是事儿已经拆穿了。 周桂芬看着院外那群看热闹的人,眼神变换几分,立马迎上去欢迎,“欢迎欢迎,快进来快进来。” 又朝着文大强催促道:“这是雍校长,赶紧去烧开水。” 文大强惊了一下,立马把手里的竹条放下,去了厨房烧水。 雍校长也不想把这事儿闹给那些村民看,“我今天来呢,是想来和你们报喜的,你女儿全国音乐比赛得了第二名。” 周桂芬明白他什么意思,面上大喜,“哎哟!哎哟!我女儿出息了,我太高兴了!” 那些看热闹的邻居沸沸扬扬了起来,那恭喜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脸皮子厚的当面就喊周桂芬办酒席,他们好来沾沾喜气。 周桂芬一脸笑意,心底却是慌得很,只说,“不急不急,等我女儿上了大学我就办,还要大办特办。” 这些人才作罢,各自散了去。 等他们都散了,院子里的氛围诡异的可怕,周桂芬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提溜起来了。 “那我们来好好谈谈冒名顶替这事儿。” 第80章 迁户口 “校...校长,误会...真的是误会...”周桂芬慌的都要哭出来了。 今天女儿只怕是要被退学,那以后可咋办呐... 文竹走到她身边扶着,低声道:“妈,不用担心。” 周桂芬见她一点都不慌的样子,有些疑惑,倒也没敢问什么,心里依然没底,死死抓住着文竹的手。 雍校长气定神闲地坐在凳子上,“我今天来呢,不是来找你们退学的,是想和你们商量个事儿。” “什...什么事儿?”周桂芬很忐忑。 “我是个惜才得人,你这两个女儿,一个文化成绩好,一个有艺术天分,我相信她们以后肯定能考上不错的大学的。” 周桂芬眼睛都亮了,疯狂点头,“对对对,您说的对,都可以上不错的大学的。” 雍校长却摇摇头,“不过,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呢?你们既然亏欠了一个女儿,那么你们就得把这份亏欠补上。” 周桂芬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意思是要补钱?那就好说,“我补,我补,补多少钱都行。” 雍校长摆了摆手,“不是补钱,文静的意思是你们既然把她卖了,那就不是你们的女儿了,要把户口迁到市里去。” 周桂芬心下大骇,她真没想到居然是为这个。 她不担心文静会反水就是因为她把户口捏在手上的,王家那儿那么多的好处文静还没捞回来呢,这要是把户口给了出去,她就拿捏不住了。 “静静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妈妈从来没有想着把你卖掉,妈妈...” “你不是我妈!我也没有你这么恶毒的妈!”文静厉声打断。 文大强一听到这个骂开了,“你个小畜生,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周桂芬吓得赶紧去捂他的嘴,“哎哟,你就闭嘴吧!” 文静火气很旺盛,她今天回来就不打算好好说话的,“对,我就是你嘴里的小畜生,你满意了?” “既然我是小畜生,你可不就是个老畜生吗!” 雍校长神色有些严肃,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再怎么不是,好歹是她父母。 倒也没说什么,反正也不关他什么事。 文大强瞪大了双眼,头一次文静这么敢骂他,“你这是反了天了?居然敢骂老子?” 文静仰着脸,“对,我就是在骂你,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你个小畜生!老子今天要打死你!” “来啊,你打啊!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打死我!” 两人的战火一触即发。 周桂芬急的要死,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文大强这么没脑子的,瞥了雍校长一眼,见他神色很严肃,要是今天这个事儿闹的下不了台,只怕是就没法善了了。 “静静,不是的,你爸就是这个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伸手拧了一下文大强,“你也是,你个当爹的怎么能这么骂女儿呢?赶紧给静静道歉。” 这话无疑是在给文大强的气头上火上浇油,“让老子给她道歉?老子是她爹!她也配?这小畜生今天敢骂老子了,明天是不是就要打死我这个爹了?” 又想到上一回吃了那么大个亏,村里人说他是个孬种,他颜面无存,有气没地儿撒。 都是因为这个扫把星害的。 一把推开周桂芬,抄起地上的竹条就要去打文静,“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扫把星!” 眼瞅着那竹条要打到文静脸上来了,石头立马窜了过去,将他的手臂捏住。 文大强只觉得手臂钻心的疼,脑子清明些了,心底有些怂,“你是哪个?放开老子!” 周桂芬被他这一把推的差点儿倒在地上,手里的孩子没抱稳,若不是文竹眼疾手快,一把接过孩子,就摔在地上了。 “呜哇...呜哇....” 周桂芬心疼的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着,看着文大强那个孬种样子,心底又急又气。 突然间,她盼着文大强赶紧去死,这种孬种男人她当初怎么就瞎眼了。 石头没有放开,而是加大力度捏了一下他的手臂。 “哎哟!!放开!放开,疼死老子了!”文大强疼的立马求饶。 石头嗤了一声,把他放开,“你要是想打她,问过我再说。” 文大强怕了,捂着手臂躲到周桂芬身后,“你你你又是什么人?” 又看着石头很上心文静的那个样儿,“好哇!你个不守妇道的扫把星,还会勾引男人了?” “你把我文家的脸都丢尽了!” 石头脸色一黑,原本憨厚的脸变得凶神恶煞,“她是我认的干姐姐,你个当父亲的怎么能这么污蔑你女儿?你还是人吗?” 文大强被吓得脑子里瞬间想到彪哥三人组,脖子一缩,不敢说啥话了。 看着文大强的这个窝囊样子,周桂芬头上青筋直冒,脸上带着干笑,“让你们见笑了,我男人就这个臭脾气,别见怪。” 又看向文静,“静静啊,迁户口这可是大事,你怎么着都是我女儿,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听妈的话,就不要想着迁户口了,妈愿意供你上大学好不好?” 文静现在是见谁骂谁,“嗤,什么供我读书,拿卖我的钱供我读书,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周桂芬面上不太好看,果然这贱蹄子有了靠山就是有底气。 文竹知道她妈在图什么,低声道:“妈,文静她现在是个寡妇,被婆家赶了出来。” 周桂芬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圆了,“你说什么?” 又不敢置信的看向文静,“王主任死了?你现在被婆家赶出来了?” 文静冷笑,眼里渗着杀气,“如你所愿,我现在是个寡妇,什么都没有了,只剩我这个人了,你可满意了?” 周桂芬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她真没想到王大海居然死了。 该不会... 话到嘴边她却不敢问了。 雍校长看了看天色,他也不想听他们的骂战耗着,赶紧拉着周桂芬到一旁低声商量,“现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把文静的户口迁到市里去,如果你不同意,她肯定会把冒名顶替这事儿闹的全市人都知道。” “到那个时候,你女儿一辈子就毁了,还会影响我们学校的声誉,我今天亲自来找你们,就是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周桂芬一颗心总算是死了,思来想去,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不同意也得同意。 “好,我同意。” 第81章 妈妈 雍校长是个行动派,他事儿挺多的,没那么多的闲工夫拖着,立马着手迁户口的事儿。 这个年代把农村户口迁到城市里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如果在市里有固定的就业单位,固定的房产居住或者学习证明就能迁。 难就难在这些东西农村人很难获得,看起来最容易的就是靠着读书了,但这也是很艰。 能考去市里的,近些年就文静这么一个学生,其他的也只是考到县里。 不管在哪个时代,唯有读书才是打破阶级壁垒最简单的方式。 有雍校长亲自出面,那些证明都准备的很齐全,加上周桂芬夫妇咬着牙也同意了,谁都会愿意给好成绩的学生一个方便,那简直是一路开绿灯。 申请材料都提交上去,就等上面走程序审批。 文静听着办事人员说等一个月后去市里派出所领取新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心情极为激动。 她再也不用受到他们的控制和拿捏了。 雍校长见她情绪很激动,看了看山间已经只剩下半个的太阳,“既然事儿已经办好了,要不今晚就和我回学校上课?” 文静摇摇头,指了指石头拎着的那坨香蜡纸钱,“谢谢您的好意,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想去祭拜祭拜我妈妈。” 雍校长刚想教育她一顿学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珍贵,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这孩子还是挺重亲情的。 若是这一家子人对她好那么一点点,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局面。 “行,那你先把你自己的事儿处理好了,我回去给你安排班级,记得,早点回学校学习啊。” 文静点点头,朝他鞠了一躬,“校长,太感谢您了。” 雍校长摆摆手,“行了,别说谢不谢了,你未来考个好成绩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学校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又看着文竹还杵在那儿,没好气道:“你站那儿干啥,一起走啊,你赶紧回去加紧把文化补上来。” 文竹被吓得一颤,低着头一溜烟钻进了车里。 等他们一走,周桂芬也不装了,“原来你装的那么好,我倒是小瞧了你。” 文静挑眉,“论装,我哪儿装的过你这壶老陈茶啊。” 周桂芬被气得火冒三丈,转念一想她现在是个寡妇,被婆家赶了出来。 她当年也是被婆家赶出来的,除了女儿,她什么都没带走。 她很清楚文静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她可没那么好心,“呵,既然你户口迁出去了,你也就不是文家的女儿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家不欢迎你!” 文静知道她赶人在图什么,嗤了一声,朝着文大强道:“爸,这是我最后喊你一声爸,那彩礼钱就当我买断这点儿血缘关系。” “从今以后,你我断绝父女关系!如果今后你要拿着生父的身份来我身上捞好处,那就别怪我心狠!”说罢带着石头扭头走了,往后山去。 文大强愣住了,他真没想到文静会说这种话,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转念一想,老子是她爹,还敢不认?! 这时周桂芬怀里的孩子呜呜哇哇的又开始哭,赶紧抱着哄着,文大强闷在那儿,也不来帮一下,她又气又委屈。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呜...” ..... 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到山底,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后山上那片树林黑漆漆的。 石头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煤油灯点燃了。 “你这灯咋那么眼熟?” “哦,我之前在你家灶台上拿的。” 文静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干得好,下回继续这么干。” 石头挠挠后脑勺,憨厚的笑笑。 两人找到妈妈的坟头。 上一次拔过的草又长出新的,之前祭拜烧的那些纸钱已经变成了一摊黑灰,香烛也就剩下那些未燃尽的竹签插在那儿。 文静还是和上一次那样,蹲坐在坟头认认真真把纸钱旋开,点燃一点点烧着,依然是边烧边絮叨。 “妈,我又来看你来了。” “上回的纸钱你有没有收到呀,有没有在那边买吃的用的。” “姐姐平安把孩子生了,是个很漂亮的女娃呢,妈,你要是看到了准会高兴。” “这是石头,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是来保护我的。” “妈,我现在可以去上学了,你高不高兴呐...” 眼泪不住地流,“妈...我好想你....” 石头见着她哭,被情绪感染的也跟着哭。 他也想妈妈了。 他当年亲眼看着妈妈把爸爸杀了,更亲眼看着妈妈自杀。 从那一天起,他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一股冷风拂过,放在一边的煤油灯差点被吹灭了,石头赶紧伸手去护着。 在林珍的眼里,她看见了坟包里慢慢弥漫出许多雾气,不断凝结在一起,形成一个五官模糊不清的人影。 林珍眼神微眯,“你是她的妈妈么?” 那个人影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体去抚了抚文静的脸。 可惜她的手穿过了文静的脸,什么都没摸到。 文静耳边的发丝散了下来,只觉得就像是有人在摸她的脸,想了想应该是错觉。 “静...静....” 人影的声音十分模糊不清。 但能感受到她又欣喜又很悲伤的情绪。 文静没有听到她在喊她,依旧是边哭边烧纸。 林珍叹了口气,【你妈妈最后一丝魂魄在这里】 文静愣住了,扭着头到处看,她什么都没看到。 ‘妈妈在哪?我怎么看不到她?’ 【她就在你的身边,你看不到的】 文静有些着急,‘我想看到她,可不可以?’ 林珍想了想,伸出手点了点文静的额头。 文静只觉得眼睛上像是镀了一层白膜,依稀看到面前有个雾白的人影。 “妈..妈妈?” 那个人影有些激动,伸着手想去触碰她,依旧是穿了过去。 “静...静...” 文静听到了她的声音,立马伸手去抱她,“妈!妈...我好想你。” 结果穿了过去扑了空。 母女俩就这么两两相望,却不能拥抱。 文静嚎啕大哭着。 石头什么都看不见,看着文静一会儿扑一会儿嚎啕大哭的,脊背发凉。 这...这是怎么了? 第82章 她没有妈妈了 文静哭了一会儿,情绪平静了下来,“妈...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妈妈没有回答,只喊着静静两个字。 【你说的话她听不明白的】 【她靠着执念在人世间停留,这么久了,记忆早就忘光了,唯有执念一直被她牢牢记住】 文静愣住了,‘现在很严重了吗?’ 【嗯,看她这个情况,已经忘记自己在世的模样,估计再撑半个月就魂飞魄散了】 文静心下一颤,看着面前的妈妈不断伸着手触碰她,但怎样都会从她的身体穿过。 妈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为什么触碰不到,伸出双手不断地抓。 “静..静..” 她的心扎扎的疼,‘林珍,如果我想把妈妈留在身边,就像你一样,用那个什么阴阳相生链,能行吗?’ 【不能,用这种禁术要完整的魂魄,她现在是残魂,这么久了其他的魂魄应该已经入了轮回,缺了一魂投胎的话...】林珍有些不忍心说。 ‘会怎么样?’ 林珍想了想,【就比如村里那些守村人,他们前世就像你妈妈这样,有深深的执念,丢了一魂】 文静知道她说的守村人是什么人。 文家村里就有一个,大家都说他脑子不太好,是个天生的傻子,天天被那些小孩儿欺负,父母也不喜欢他,故意不管他,任他在外头自生自灭。 她在家的日子过的不好,这人只能用惨字来形容了。 活的像个乞丐,却连乞丐都不如。 乞丐都知道挨了打会还手,他是挨了打却以为这些小孩儿在跟他玩,整天挂着个傻笑直乐。 文静每次见到他,那脸上都是带着各种各样的伤口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村委看不下去,给他安排了个守村的活儿,村里那些杂活儿脏活儿都让他去做一做,给他一口饭吃,勉强能活下去。 文静慌了,她可不愿意妈妈的转世过的那样凄惨,‘那该怎么办?’ 【了却执念,就能神魂合一了】 文静流下两行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妈妈见她在低头哭泣,有些焦急,想去擦她脸上的泪。 “静...静..不哭...不哭...”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和着妈妈的声音,在寂静中更显得悲伤。 良久。 ‘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抬头看着面前想为自己擦泪的妈妈,“妈,我现在可以去上高中了,我一定会考上大学,努力赚钱,带姐姐过上好日子的。” “不会再被人欺负了,你就放心吧。” 石头在一旁看的头皮发麻,姐真看到她妈妈了?又立马否定这个想法,肯定是姐姐想她妈想疯了。 又拿了一叠纸钱烧了,学着文静那样碎碎念,“阿...阿姨,我可厉害了,谁都打不过我,今天叔叔还想打姐姐呢,被我拦住了,您放心,我以后会保护姐姐的,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妈妈的身影颤抖了几下,那些雾气像是疯了一样,疯狂四散,人影越来越小。 那张脸也凝成文静熟悉的模样。 是妈妈年轻时最美的样子。 “静静,妈妈对不起你们....” 那张脸支离破碎,随即消失在夜空之中。 文静看着妈妈消失在眼前,伸手去抓,什么都没抓到。 “妈!” “妈...” 在静谧的夜晚中,她的哭喊声回荡在整片坟林,惊起一片又一片的飞鸟,哀怨地叫着。 她没有妈妈了... 石头想安慰她,却又不知怎么去安慰,也跟着哽咽着。 文静哭够了,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石头,帮我个忙吧。” “什..什么忙?” “帮我把坟挖开,我要带我妈走。” “啊???”石头被吓得一脸惊恐,“你你你你疯了吧?” 文静自顾自的绕到坟堆边上,直接用手刨,“我没疯,我必须把我妈带走,以后文大强肯定会用我妈的尸骨来要挟我的。” 石头愣了一下,想想也是,他姐这么厉害,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就那对畜生父母,以后肯定会这么干的。 他瞬间就不怕了,“姐,用手挖太慢了,你等着,我去山下去借点儿工具上来。” 说罢立马朝山下走去,不一会儿肩上扛着两只锄头,手里还拿着一个篮子回来了。 他拎着锄头开挖,文静也拿了锄头一起。 不一会儿坟包就被两人挖开,露出里面的棺材。 两人把棺材上面的钉子拔了,合力把棺盖抬开。 一股子人体腐朽的味道传了出来。 文静丝毫没有嫌弃,将煤油灯拿了过来往里一照,看着棺材里那颗骷髅头。 黑洞洞的眼眶似乎在看着她。 她没有怵,伸手将那颗骷髅头视若珍宝般捧了出来,“妈,我带你走。” 石头看她那癫狂的样子,咽了一下喉咙,有些怕怕的把自己外衣脱了垫在篮子里。 “放...放这里面。” 文静把骷髅头放进去,又回身去捡其他的骨头,不一会儿,棺材里只要是妈妈身体的一部分都被她放进篮子里,包括那把并未腐朽的头发。 做完这些,两人又把棺材盖子合上,还把坟垒回去,看起来就只是把坟翻新了一下而已。 不知不觉天都蒙蒙亮了。 “咕咕..咕..” 文静这才后知后觉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昨天就中午和雍校长在文家吃了顿饭,后面就再也没吃过。 石头也听到这声音,“我们走吗?” “嗯,走吧。” 文静没有回学校,而是带着石头去找了一家公墓。 她打算把妈妈先暂时安放在这里,等以后更有钱了,再将妈妈转移到更好的地方安葬。 公墓有临时墓穴,一年起租,文静一次性租了十年。 她在妈妈墓前磕了三个响头,久久凝望着。 什么也没说,带着石头走了,去火车站。 好久没见姐姐了,也不知她恢复的怎么样了。 第83章 带我走吧 连着好几天阴雨天儿,老天爷可算放了晴。 温和的阳光笼罩着大地。 不少病人都跑到医院花园里晒晒太阳,去去这些天在病房里捂的霉气。 许业带着文娟也在这儿晒太阳,文娟抱着孩子,逗弄着。 “安安现在越来越像你哥了。” 许业闻言顿了一下,“是啊,和我哥很像。” “嫂子,你现在不能多抱孩子,给我吧,你休息会儿。” 文娟点点头,把孩子交给他,往后一靠,面朝着太阳闭着眼,享受着日光浴,心里却是想着静静什么时候来。 许业看着她那恬静的容颜,眼里却不带一丝温度。 哥哥在地下过的那么苦,你现在过的这么安逸,真让人讨厌呢。 文静在远处看着他们沐浴在阳光下,一扫阴郁的心情。 “姐姐。” 文娟睁开眼,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到文静俏生生的站在那儿,“静静?!” 立马站起身三两步走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你可算来了,我好想你。” 文静笑的极为灿烂,回抱着她,“姐,我也想你。” 许业抱着孩子微怔,也回过头来,看着她俩抱在一起,还看到了一旁站着的石头。 眼神微眯,“姐,他是谁?” 文静回过神,这才发现许业居然会在这里。 她当初可没有告诉许业她们会在这家医院,甚至当时她们到了这儿才知道这家医院的名字。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没等她介绍,石头自来熟的介绍起自己,“你好你好,我叫姜磊,你可以喊我石头。”笑的一脸憨厚。 许业浅笑,“我是许业。” 石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倒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这人不太好相处。 文静感受到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小业,石头是我老师的徒弟,这趟专门出来保护我的。” 许业听着这个介绍心里越发不爽,只觉得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 “哦,这样啊,你们这次来,是接嫂子回去的吗。” 文静点头,“在医院里住着也不是长久的事儿,我打算接我姐回老家去。” 许业低了低头,语气有些低落,“哦...这样啊...” 文静看着他额头上的疤,心里突然觉得不自在。 她描述不出这种不自在感是什么。 林珍本想提醒她那种不自在感就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许业这个人很有问题,到底是没说。 若事事都要她来提醒,那来学习的目的是什么。 学习的不只是知识,还有学会怎么看清一个人。 这些东西不是提醒就能明白的,得让她自行领悟。 许业面上表现出不舍的样子,“那你们多久走?” 文静没瞒着,“明天就得走,明天火车站有直达火车,错过了就得等五天了。” 许业眼神变了变,急道:“走这么急啊?” “嗯,我得赶回去上学,这一来一回就是好几天,耽搁久了学校那儿肯定会对我有意见的。” 文娟有些疑惑了,静静不是说嫁人了吗,怎么还能去上学的?一想到她说夫家对她很好,能再送她去上学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许业刚想问和文娟同样的问题,话到嘴边想起来这话是他偷听来的。 “你在哪个学校上学?” “永昌一中。” 许业不太相信,只当她在找借口,“永昌一中?这学校我听过,姐姐你的成绩那么好啊?” “静静成绩一直都很好,从来都是年级第一的。”文娟脸上洋溢着骄傲。 许业这才相信文静是真要回去上学了,他们这一次要是走了,只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你们要是走了,留我在这里可怎么办?” 文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你爸不是在这里吗?” 许业立马浮出眼泪,“我爸他...摔死了...” 文静惊呆了,“啊?摔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文娟叹了口气,解释道:“就是你上回走后的第三天,小业带着公公去县医院复查,路上出了意外,从牛车上摔到山沟底下去了,人当场就没了。” 文静的心跳的砰砰直响,看着许业那悲痛欲绝的脸,她不是心疼,而是背脊发凉。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那种说不清楚的不自在感越发强烈。 “那...”她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从何安慰。 许业背过头去,抹了抹眼睛,“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很害怕,我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嫂子这里的。” “要是你们都走了,我....我都不知道我以后怎么活下去....” 这话说的石头紧皱眉头,什么叫一个人活不下去。 他一个孤儿都能活的好好的,没有家人就活不下去了是吧。 这话他没敢说,人家刚死了爹就说这种风凉话,不是找骂嘛。 文静抿了抿唇,许家就剩许业一个了,确实有点难办。 许业见她犹豫了,心底窃喜,蛊惑道:“姐,你要不....带我走吧?我不想离开你们....” 文静很想拒绝,却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种不自在感就是想拒绝许业的要求。 文娟则是问道:“小业,你还在读书呢,就这么跟我们去南省了,那你的学业怎么办?” 许业早就想好了,“我可以转学的,我学习成绩很好,永昌一中肯定会接受我的。” 文娟想想也是,许业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今年刚上高一,他中考的成绩足够去市里中学读书,那会儿许立的腿花了一大笔钱,家里没多少钱了,许耀祖觉得去市里读书太费钱了,硬是把他框在镇上的中学读书。 她也有些于心不忍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静静...要不,我们把他带到南省去读书吧?” 许业听文娟帮他劝说了,心里舒了口气,“姐,我家祖上还有些财产,学费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解决的,我求你,带我走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文静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好吧,只不过,转学的事儿我没法帮你了。” 许业见她答应了,笑的极为开心,“没事没事,镇上的老师都巴不得我去市里读书,他们会帮我转学的。” 第84章 姐,我们有家了 路上颠簸几天,文静一行人回到了永昌市,独留许业在秦省跑那些手续。 马不停蹄去找雍校长,为的是想让他帮忙开个证明办居住证。 新的身份证和户口还没下来,还得要一个多星期,这个年代外地人到城市工作或生活,需要办理临时居住证或者暂住证才能在城市内合法租房居住。 这些证件通常需要当地单位或者相关部门提供担保证明,并且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基本一年一办。 当然也可以不用居住证租房子,但能租到的房子都是条件很差的,全是那种只有不到十个平方甚至就两三个平方的厕所间。 姐姐要带孩子,不能环境太差了,她现在既然有钱,就不能让姐姐过苦日子。 她想过直接买房子,更很清楚未来房价暴涨。 永昌市的房价比县城房价高多了,她打听了一番,手里的钱能咬牙买一套,但是那就没钱用了,还是租房比较划算。 雍校长很乐意给她开证明,更高兴许业也要转来一中。 那边中学的校长早就跟他通过电话交流过了,他说许业就不该在镇上这种学校埋没,就应该去大城市的学校得到更好的师资力量,考取名校。 送上门来的好苗子那可不得好好接着。 有两个校长的鼎力支持,等程序审批完成,许业转来一中就是早晚的事儿。 一行人跑了一上午的居住证,又跑了一下午找房子。 最终选定离学校三公里远的居民楼租了套一套二的房子,再大的房型没有了。 学区房本来就紧俏,能找到一套二的都算不错了。 租金本来一个月一百二,永昌市人均工资都才三百来块钱一个月,更别说长右县钢厂也才一月五六十的样子。 一百二一个月已经贵的离谱了,文静嘴甜,愣是把价格谈成一月一百。 房东是个寡妇老太太,她就住在对门,挺体谅文娟死了老公还要带个没满月的孩子,加上姐妹俩俩看起来手脚勤快,是个爱干净的,她很乐意把房子租给爱干净的人。 上一任租客那简直不爱干净的要死了,爱养猫猫狗狗,关键是又不打理那些猫狗屎尿,就堆积在墙角,厚厚的一层,一到夏天那个味儿简直上头。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把那一任租客赶走了,即便是她请人来打扫过了,那股子屎尿味依旧浓烈的紧。 没人愿意租这种一进屋就是一股子猫狗屎尿味儿的房子,愣是敞了半年味道才散完。 房东太太把上一任租客用过的生活用品全扔了,现在房子里除了那几个大家具,空空如也。 文静把姐姐安顿好后,带着石头直奔市场大肆买买买了一番。 只要是生活必用的,都买了全新的。 弄完这些天都黑了。 三人简单弄了点儿吃的,石头累的进屋倒头就睡。 文静和文娟也躺进另一间屋。 睡着新买的床单,盖着新买的棉被,闻着新枕头上全新的味道。 文静只觉得浑身都是舒坦的,活了两辈子,从未觉的有哪一刻是现在这样舒坦的。 “姐,我们有家了。” 文娟伸手抚了抚躺在中间的安安,声音有些哽咽,“嗯,我们有家了。” “静静,我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文静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姐,你没有在做梦,我们就是有家了。” “我们以后啊,一定会过的平平安安的。” 文娟嗯了一声,回握了她一下,眼里充满着对未来的期望。 第二天一早文静就去学校报到了,今天恰好是周一,学费什么的都交清了,她没有申请住宿,还是和姐姐住在一起比较踏实。 雍校长将她安排在高一七班,就是个普通班。 班主任姓袁,教语文的,四十来岁的年纪,两侧的头发特别长,中间秃的反光,几缕头发盖在中间,还带着一副圆框眼镜。 袁老师亲自领着文静去领了高一所有的课本,好歹是校长亲自安排的人,那可不能轻慢了。 领了书本就带着文静回教室上课。 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透过窗户看着教室里那些上课的学生,听着他们整齐朗诵课文,文静很是激动。 她终于能读书了。 高一七班在第一教学楼一层靠右的那间教室。 里面的学生们正嗡嗡的讨论,“这都上课五分钟了,袁老师怎么不见人。” “平常老袁从不迟到哇 ,嘶...该不会袁老出啥事儿了吧?” “别瞎说,我早上都看见他和校长在一块,估计又是在开会。” 袁老师进了教室,那股子嗡嗡声音瞬间消失,文静跟在他身后进了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文静从未这样被这么多人瞩目过,很是不自在。 袁老师清了清嗓子,“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文静将名字写在黑板上,“大家好,我是文静。” 学生们对于插班生见怪不怪了,高一开学这才两个多月,有不少学生插班进来。 倒是有几个性格比较活络的学生看到她的名字讨论开了。 “嚯,又一个叫文静的呀。” “果然叫这个名字的都长得挺文静。” “还是高二八班的那个文静长得更漂亮。” “就是就是。” 袁老师让文静去教室后的空位坐着,“大家都安静,把书翻开,我们继续讲上节课的内容。” 文静坐好,看了看同桌翻的页数,也跟着翻开。 袁老师讲课很有幽默感,经常会举点例子讲清楚课文里的深层含义。 惹得全班经常哄堂大笑,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能听明白他到底在讲什么。 文静听得很认真,一堂课就这么不知不觉结束了。 语文课尚且能听得懂老师在讲什么,一到数学英语,那就是在听天书。 【你该去找点初中和小学的课本补一下基础知识】 文静嗯了一声,盘算着等放了学去打个电话问问杨校长那儿有没有旧书卖。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学生们都很兴奋,下课铃声都响了老久了数学老师还在那儿慢悠悠的拖堂讲课堂作业。 搞的那几个男生按捺不住偷偷摸着篮球,一双眼睛就巴巴地望着老师,心里不知道咒骂多少回了。 随着数学老师的一声下课,整个教室轰动了,不到一分钟就清空的差不多了。 文静耸耸肩,拿了语文书慢悠悠的跟着大部队去操场。 第85章 这名字挺配她的 高二八班上午第四节课是美术课。 基本上这些艺术类课程老师在上面讲什么,底下的学生都各搞各的,课堂也是闹哄哄的,老师也懒得管了。 能认真听的就那么几个对这门学科感兴趣的学生。 文竹这些天拼了命的学文化,就连她最喜欢的艺术类课程都在抱着文化课的书背,任课老师都觉得她变了许多。 以前她总会把精力放在学音乐上,文化学不学无所谓了,天天上课不是看小说就是睡大觉。 也确实,她都拿到奖了,不少艺术院校都在向她抛来橄榄枝。 所有人都只当她是突然发疯。 只有文竹自己明白,她哪里还会保送到高等艺术院校。 校长说了,她若是文化分数过了线,那就还能有希望。 只要她肯努力。 但是光努力有什么用,在她的眼里,那些英语单词就像是浑身长了脚一样,跟个虫子似的不断爬来爬去,她光看着就直犯恶心 。 背古诗更难受,明明第一句背下来了,第二句思绪就会飘向其他地方,幻想着未来的自己星光熠熠,无数人为她喝彩,文静像个恶鬼一样突然出现,无情将她的未来梦撕碎,再回头第一句诗也就忘了。 她越来越愤怒,将所有的怨念都倾注到文静身上。 她怎么不和她那个短命鬼老公一块儿死了! “静静,我这儿得了本新书,你要不要看?”同桌吕燕手里拿了本武侠小说,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些年不少影视公司都在拍电视剧,什么题材都在拍。 83年的《射雕英雄传》,84年的《神雕侠侣》那是文竹的心头爱,经常幻想自己就是里面的女主。 直到86年的《西游记》上映,风靡到只要家里有电视的,哪个台有播放这部剧,路过的狗都得停下来看上一集。 文竹也是狂热粉一枚,她不喜欢里面那只上蹿下跳的猴儿,更喜欢那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妖精。 每天幻想着自己也能穿上那些漂亮的衣裳,万众瞩目。 文竹瞥了一眼吕燕手里的那本小说,书皮就是弄了张电视剧的剧照,都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内容,“不想看,你自己看吧。” “还有,我改名字了,你以后喊我文竹。” 吕燕有些惊讶,“啊?改名字了?什么时候改的?” “早想改了,你不觉得文静这个名字太土了吗?一点儿都不配我,文竹多好听,一听就是那种女侠的名字。” 吕燕打量她两眼,心里不由得嗤了一声,竹是草本植物,这不就是草包一个嘛。 这名字挺配她的。 看着她居然认真背起了古诗词,万一她以后真把成绩提上去了,那可不行。 全班就她们两个成绩最差,要是文竹成绩提上去了,她就是倒数第一了。 “你不是可以保送了吗?干嘛还背这些?” 文竹听她提这茬心底莫名的烦躁,语气有些冲,“我就是想学了,管得着吗你。” 吕燕被怼的缩了缩脖子,平常文竹就是这样,顺着她能得点儿笑脸,不顺着她那就公主脾气乱发。 她可指望着文竹的光环捞好处呢,学校里不少男生喜欢文竹,经常送东西贿赂她,就为了让她给文竹送情书。 “叮~” 下课铃声响起,原本闹哄哄的教室更为闹腾了,不少男生勾肩搭背的,拿着个篮球往操场走。 “好好好,我不管你,谁叫我是你好闺蜜呢。” “下节课体育课,等会儿方晏昕肯定会踢足球的,你去不去看?” 文竹听到方晏昕的名字,神色变了变,莫名有些娇羞。 方晏昕长的就像西游记里的小白龙一样,学校里不少女生都对他有好感。 最关键的是他成绩很不错,在理科一班,经常考到年级前十名,曾经她可是和方晏昕是同桌呢,可惜了高一下期就分科了,她选了文科,现在在八班。 文竹经常拿题去问他,还献了不少殷勤,放普通男生身上早就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教会她,可方晏昕就像个瞎子似的,压根儿看不见她的殷勤。 还会骂她,“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你是猪脑水吗?” 文竹一想到方晏昕居然骂她蠢,就委屈的不行,垂眸看着那死活背不进去的诗,气愤地把书本合上,“行,走吧。” 吕燕见她听进去了,心情大好。 不学就好。 ...... 操场上有四个班级是体育课。 体育课一般就是前面十分钟做做热身,围着操场跑一圈就自由活动了。 不少学生选择去体育室借体育器材互相玩着。 文静选择找个僻静的地方坐着预习整本语文书。 她以前上学那会儿就是这样,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永远都是先预习,再听老师讲,不懂的再去找老师问,学习效率会很高。 方晏昕带着球动作敏捷,就像条小白龙一样灵活地穿梭于球场之间,每次射门都准确无误,整个人散发着阳光帅气的气质。 但凡他进个球,那尖叫声能响彻整个学校。 文静被吵的掏了掏耳朵,低着头认真看着课文,她刚好看完这一页,正要翻篇,一个足球猛的飞过来,直直砸向她的脑门。 “砰!!” 文静被这球砸的直接往后仰倒,手里的书也跟着飞出去。 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上,脑子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一旁的同学看着躺在那儿的文静,吓得整个人都懵了,“卧槽!文静你怎么了?!”她的叫喊吸引附近的同学慢慢围过来。 方晏昕跑过来,看着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女同学,心脏跳的砰砰直响,满脑子都在想,不会吧?我踢个球踢死人了? 一时之间他不敢上前确认。 体育老师闻讯赶来,看到文静紧闭双眼躺那儿,心底咯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目睹全过程的那个女生哆哆嗦嗦开口道:“刚刚有个足球飞过来,砸到她了,后脑勺磕到地上了。” 体育老师立即蹲下,一把将她抱起,朝着医务室跑去。 许多同学也跟着跑,场面极其的壮大。 文竹看清楚体育老师怀里的人是谁,眼睛都亮了。 整个人更是无比兴奋了。 心里诅咒着她,快去死!快去死!! 第86章 脑震荡 校医仔细检查了文静一番,听学生们七嘴八舌讲述过程。 磕到后脑勺大多出现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这直接昏厥了那就严重了。 “快!打120!上医院!” 体育老师心下大骇,用医务室的座机拨打电话,按键的手指都是抖的。 方晏昕的心拔凉拔凉的,脑子宕机,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 完了,完了,我杀人了.... 不到十分钟120那特有的乌拉乌拉声音传遍整个学校,接走文静,又乌拉乌拉的走了。 一起去的是体育老师,还有方晏昕,他作为肇事者当然得跟着去。 一路上体育老师的心那是高提着,心里不住的祈祷这女娃可别出啥事儿,要是出了事儿他的工作就没了。 文静刚被送到医院就清醒了,看到一个医生正扒着她的眼皮子在看什么,整个人有些懵。 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恶心想吐,“我这是在哪儿啊...” 体育老师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你刚晕过去了,现在在医院。” 方晏昕也蹭过来,大冬天的愣是出了一脑门的汗,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歉:“我我我对对不起啊,我刚踢球没注意到你,我我...错了,我真错了。” 文静被吵得脑仁儿疼,那股子恶心感越发强烈,又想起她的语文书,“我的书呢....” 方晏昕有些懵,那张帅气的脸显得呆呆的,“啊?啥书?” 体育老师知道她在说什么书,他先前是看到过文静在操场边坐着看书的,是努力学习的孩子。 “那个书被你同学捡了拿回教室里了,你放心吧。” 文静松了一口气,书还在就好。 这时医生开口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做个脑部ct看看颅内出血没有。”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去做检查。 医生拿着片子看了一会儿,神情很是严肃。 一行人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他。 体育老师越看心里没底,也不敢开口问。 良久,医生开了金口,“脑震荡。” 方晏昕的魂唤了回来,没颅内出血就好。 体育老师不太理解这个词,有些急道:“脑震荡是什么?” “脑震荡就是字面意思,大脑遭受外力震动,并不造成明显的结构性损伤,但会导致大脑功能暂时性受损,表现为头痛、头晕、恶心、呕吐、记忆障碍、注意力不集中、晕眩等症状。” 体育老师听的云里雾里的,“那严不严重哦?” “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患者神经紧绷的厉害,突然受到惊吓,昏厥过去而已,她需要好好休息。” 体育老师的心放了回去,他不用丢工作了。 雍校长这时火急火燎的跑来医院里,听到医生这么说,也松了口气。 好在是虚惊一场,学校要是死了学生,后果不堪设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回没出事,那么下一回呢? 首先就把怒火对准了体育老师,“汪老师,你作为老师,在课上没保护好学生安全,这次你也要负责任,工资肯定是要扣的,检讨也得写,你等会儿回去和刘老师说一声,他和你一样都得受处罚。” 体育老师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这事儿确实是在他课上发生的。 “好,我知道了。” 雍校长又看向方晏昕,神色倒是没对汪老师那样冲,“还有你,这回罪魁祸首是你,负主要责任,等会儿回去写两千字检讨!明天叫你家长来学校谈赔偿问题。” 方晏昕乖乖嗯了一声。 “行了,你俩先回去,下午马上要上课了,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 “好。” 等他们俩走了,雍校长一脸无语的看向文静,“你上学第一天就搞出这么大阵仗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当我一天闲的很啊,专门来处理你的事儿啊?” 文静后脑勺被磕的那一片突突的疼,闻言有些委屈,“这哪儿是我搞出来的事儿,我拿着书在操场边看的好好的,他踢个球不长眼睛,这也能怪我了?” 雍校长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撒气的意味,立马改了口风,“我知道你想抓紧每一分钟努力把之前落下的课程补上来,但也不是这么补的,你没听医生说你神经绷得太紧吗?” “学习要劳逸结合,该学就学,该放松就放松,明白不。” 文静只得连连点头,乖乖听训。 等他训完了,文静厚着脸皮道:“校长,我想求您一件事儿。” 雍校长听到这话就有点头皮发紧,“啥事儿?” “我上了几节课,发现老师上的课我好多听不懂了,好多英语单词也忘的差不多了,想来是我之前丢掉的课太多了。” “我想从初中的课程开始补,就需要初中三年所有科目的课本,我想买一套,能行吗?” 雍校长听她这么说,莫名松了一口气,心里挺欣慰这小姑娘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学习,难怪还能停学一年考到高分。 “就这事儿啊,这简单,等你回学校去教材室问姚老师要就行,他肯定会给你配一套的。” 文静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校长。” “不用谢,你能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等在医院观察了小半天,医生确定她脑袋没啥事儿了,可以离院,雍校长结清所有医疗费,把她带回了学校。 此时学校里已经谣言满天飞了。 救护车的动静太大了,引起了学生们的八卦之魂。 “听说了没,高一七班的一个女生在操场上被高二一班的方晏昕踢的足球砸晕了,送进医院去抢救了。” “那个女生是谁?” “我听说是文静。” “啥?方晏昕踢足球踢死文静了?” “啥玩意儿?方晏昕捅死文静了?真的假的?” “卧槽!不会吧!方晏昕把文静捅死了?你在开玩笑吧?” “真的,我听说文静身边有好多个男生喜欢她,方晏昕也和她不清不楚的,这一次肯定是情杀。” 谣言呈一个极其恶毒的方向传播开来,很多人都相信了,人们总会去相信他们所期待的真相。 第87章 澄清 文竹莫名其妙被不少人打量,那些人又挂着见了鬼的表情回去了。 谣言的方向又朝着更离谱的方向展开。 说什么的都有,反正是拿她和方晏昕之间的关系大做文章。 文竹去打听了一番,又气又委屈还莫名高兴。 气的是这群人在她身上泼脏水。 委屈的是她才没有和那么多男生不清不楚的。 高兴的是老天爷还真是开眼呐,文静那贱人还真死了,死的好哇,还能让她和方晏昕扯上些关系。 吕燕明显感觉到她心情很好,但是那脸上时不时阴恻恻的笑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方晏昕回了学校,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听到不少人也在讨论这事儿,还有不少其他班级的学生来问,“方晏昕,你啥时候和文静有一腿的?听他们说你还那个啥了她?” 方晏昕听到这话,心底莫名窜起怒火,这群傻逼莫名其妙的扯上那个猪脑水干甚,“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今天干嘛和一个女生上医院?” 方晏昕脸色更黑了,“上午体育课,我踢足球不小心把球踢到一个女生的脑袋上了,这才上的医院,有问题吗?” “真不是和文静?” 方晏昕翻了个白眼,不想回答。 同桌白飞也为他作证,“真不是,昕哥就跟那寺庙里的和尚一样,在他心里经书都比女人好看。” 这话咋就听着那么怪呢。 方晏昕给了他一个眼刀子,“嘴臭就去厕所里的把屎吐了,别在这儿喷。” 白飞感觉到他生气了,手动在嘴上做了个拉链手势。 方晏昕又看向那群八卦的人,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垃圾,只怕是下一刻就要开骂了。 一群人被他的气势吓住了,立即散了。 即便是方晏昕吓住了一小部分人,但吓不住全校的人。 一个晚上发酵的时间,整个学校的学生都知道方晏昕和文静有一腿了。 传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 方晏昕烦的要死,他才不想和那个猪脑水牵扯上什么关系。 想来想去还是去找雍校长处理这事儿。 晚自习放学后,文静抱着一大摞书回了家。 初中三年所有的课本全部都在这里,重的要死。 若不是这段时间锻炼身体,这么多的书她压根儿抱不动。 石头见她哼哼哧哧的抱回来这么多书,惊的立马去帮忙。 两人把书整整齐齐放在书桌上。 石头看着这一桌子书,吞了吞口水,“姐,这么多书,都是你要学的?” 文静抹了把头上的汗,“嗯,都得学。” 石头瞬间觉得,学习有点恐怖,还是练武轻松呐。 文娟很欣慰妹妹能继续念书太好了,但是看到妹妹饭都不吃,一心扑在那些书上,那就不行了。 “先吃饭,吃完饭再看这些书。” ....... 文静起了一个大早。 她现在每天早上六点都会被石头拉起来去晨跑,跑完后散打的一些步子招式都会拉练一遍。 虽说累的很,文静却觉得习惯了,反而觉得很充实。 早上第二节课后是大课间,学校会强制性让所有学生出来跑操。 学校的教育理念就是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 雍校长要求老师们以身作则,也得跟着跑,他自己也会一起跑。 冬天的大课间最为难受,喝进去的全是冷空气,关键是还得边跑边喊口号,每个班级都有不同的跑操口号。 “拼搏努力,永不言弃!” “博学笃行,知行合一!” 冷空气刺的肺扎扎的疼,每个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喊的口号也是有气无力的。 都在心里骂着为什么要有课间跑操这种活动。 雍校长看在眼里,都很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骂就骂吧,动起来就行,生命在于运动,可不能只顾学习不顾身体素质了。 文静被何建军训练过跑步怎么换气,跑了两圈下来肺一点儿都不难受,就喊口号的时候岔了气儿喘了几口大气,甚至觉得还能再去跑几圈儿。 雍校长今天跑完后倒是很反常的跑到主席台上用话筒讲话。 老式大喇叭固定在主席台的两侧,一开话筒,总会响起那刺耳的电流声。 等声音消失了,雍校长的声音被大喇叭传的整个操场都听得见。 “同学们都安静下,今天我要和大家澄清个事儿,关于昨天学校救护车的事儿。” 这话瞬间把全校师生的八卦之魂点燃了,大气儿都忘了喘了。 他们听到的版本啥都有,就是没有一个很正常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昨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有几个班级是体育课,高二一班的方晏昕在操场上踢足球,不小心把球踢到高一七班一位同学头上,导致这位同学磕到后脑勺昏迷,这才叫了救护车送往医院。” “经过医院专业诊断,这位同学只是轻微脑震荡,目前已无大碍,已经回学校正常上课,还请各位同学不要胡乱猜测。” 不少学生都相互讨论开了。 “我就说嘛,咋可能那么离谱。” “文静是高二的,进医院的是高一的,咋可能有一腿,也不知道传那些话的人安的什么心。” 文竹肺都要气炸了,文静那个贱人居然没死。 文静则是一脸淡定,雍校长还真谨慎呐,她的名字也不带报一下的。 【这就是你要学的点,说话不能全盘托出,适当的隐藏隐藏信息,效果完全不同】 文静瞬间悟了,‘嗷,懂了。’ 雍校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都安静,各位同学,各位老师,以后体育课请注意安全,别再出现这种安全问题。” 学生们只当是耳旁风,老师们心里明白着,这话是在点他们呢。 汪老师和刘老师两个体育老师昨天下午就在写检讨了,工资也被扣了,他们可是知道的。 以后可得看紧点儿,可别出现安全事故。 课间操结束后,学生们陆续回了教室,也就不再讨论这件事儿了。 方晏昕刚走到高一七班教室外的走廊,一眼看到那个被砸了头的女生正坐在窗边看书。 冬日早晨的阳光显得格外清澈明亮,在寒冷中散发出一种独特而宁静的美感,那个女生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耳朵被阳光渲染的粉粉嫩嫩的,上面的绒毛清晰可见。 晕染出一层光圈,让她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方晏昕伸手掏了掏兜,本想直接把装有赔偿金的信封丢过去,看到旁边几个人都看着他,皱着眉头,扭头走到高一年级办公室找到袁老师。 “老师,这是医疗费,请转交给....” 方晏昕这才想起他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呃....就是我踢球踢到头的那位女同学手上。” 袁老师接了过来,“好,我会转交给她的,你回去上课吧。” 第88章 居然有混混调戏我 文静被叫到办公室。 袁老师把信封递给她,“这是方晏昕同学赔偿给你的医疗费。” 文静接了过来,并没有当面打开,“谢谢老师。” 回到教室她才打开信封,里面装了一叠八零年发行的五十元大钞,还是崭新的。 数了数有十张。 她可记得昨天雍校长就结了百来块钱的医药费,方晏昕居然赔给她这么多。 挺有诚意的。 同桌熊茉莉看到她信封里的钱,感叹道:“哇,这么多钱呀?还这么新,你家里给的?” 文静嗯了一声把钱收好,继续看书。 熊茉莉只觉得她有些高冷,撇了撇嘴,心里吐槽了句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看把你能的。 今日的课程除了那些文科课程,理科课文静依旧是听的云里雾里的,抓紧一切时间看初中课本。 为了多挤出学习的时间,除了晚上要回家休息,其他时间都在学校,午饭也在学校食堂吃。 吃饭上厕所都手不离书,像她这样的学生不在少数,无时无刻都在学习。 好在她以前上学那会儿很用功,这些知识只是在记忆里尘封罢了,只需要把这些知识看一遍,就能想起来。 熊茉莉见她这样,嘁了一声儿,真是个书呆子,用功都会用错方向。 晚自习放学后,文静背着书包踏着月色往家走。 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看到四个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混混蹲在巷子口。 个个十八九岁的年纪,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叼着根儿烟。 只要有路过的女学生,打量一番后吹吹口哨,吓得那些女生跑得飞快,这些混混会爆发出猖狂的大笑。 一中的学生都知道这几个混混是谁,他们以前就是一中的学生,后面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了。 他们家里人又不怎么管他们,这几个混混没事干,天天来一中蹲点收保护费。 有学生报过警,他们家里好像有点什么人脉,很快这几个人又会被放出来。 学生们看到他们能绕就绕着走。 文静不知道这些,只觉得他们调戏那些女学生挺没品的,加快脚步路过。 那几个混混眼睛都亮了,嘴里喊着,“这个漂亮!以前咋没看到过?” “应该是高一新生妹,走走走,跟上!” “哎,靓女,别走那么快哇。” “哥哥见了你就喜欢你,要不要当哥哥的女朋友哇?” 文静翻了个白眼,没理他们,走的更快了。 那几个混混见她没反应,伸着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 文静扭身躲开,大喝道:“你们干什么?” 附近几个学生听到她的声音脚步更快了,生怕被连累。 其中一个染着黄毛小眼睛的混混想去勾她的下巴,“小妹妹,哥哥见你长得好看,当哥女朋友呗。” 文静躲开,“你长得跟个肚脐眼儿一样,鬼才愿意当你女朋友。” 【头一回发现你骂人挺损的】 ‘那可不,这都是我和张春梅学的。’ 【.....学的挺好】 这话惹得其他几个小混混爆笑,“黄哥,哈哈哈,她骂你长得跟个肚脐眼儿一样,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形容的挺贴切。” 黄哥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只觉得自己的脸兄弟面前丢尽了。 “你个婊子,骂我什么呢?有种再骂一遍?!” “老娘骂你丑,怎么滴?” 黄哥啧了一声,“婊子够辣,老子喜欢。”说罢伸手要去扯文静的头发。 方晏昕骑着车路过,看到那个女生被那四个混混缠上了。 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想了想还是把车子停下,打算去帮帮忙。 就看见那个女生忽然把书包一扔,迅速靠近那个黄毛,扯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砰!” 黄哥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尾椎骨磕在地上痛的炸裂,疼的他脑子一黑。 抱着屁股在地上扭来扭去,“哎哟!老子的屁股!” 其他三个混混被吓懵了,还没做出什么反应。 文静一脚踢裆,一手戳眼,一拳打腰,下手极狠。 这四个混混捂裆的捂裆,捂眼的捂眼,闭着气蜷缩蹲下去的,还有抱着屁股扭来扭去的。 文静没有收手,专找疼的地方这个踹一脚,那个踩一下。 何建军教过她,男女力量天生就悬殊大,和男人打架就不能用蛮力去打,而是找方法,挑那种又疼又不致命的地方打最好不过。 局势变成她一个女生单方面殴打四个男人,看起来极其怪异。 “哎哟,别打了!” “我错了!” 不少路过的学生都躲的远远的,生怕文静打红了眼连着他们一块儿打。 方晏昕整个人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被他一足球砸晕的那个女生? 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文静打够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兴奋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用自己的实力去打架,何建军教的全用上了,没给他丢脸。 “下次你们再调戏女学生,老娘见你们一次打一次!听见了没?!” 黄哥几个立马求饶,“听...听见了。”心里却想着明天找几个兄弟来把她弄死! 文静见他们认错态度良好,也不想再揍他们了,去捡书包,这才发现方晏昕在旁边站着。 疑惑了一下,估计是看戏的呗,把书包拎起来单肩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晏刚想和她打个招呼,见她居然走了。 无语了一瞬,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赌气一般骑上车快速越过文静,刮起一道冷风。 文静被这道冷风刮的缩了缩脖子,盘算着得去买条围巾了。 【挺幼稚一小孩儿】 ‘啊?谁幼稚?’ 【方晏昕呗,他刚刚想帮你来着,被你吓到了】 文静这才反应过来他大晚上不骑车回家,在一旁看她打架,还真不是看戏的。 ‘那他挺热心肠的。’ 【但愿是吧】 晚上回去后,文静被石头带着去夜跑锻炼,她把今晚发生的事儿跟石头说了。 “我觉得那几个混混肯定会再来堵我的,说不定他们会找帮手来搞我。” 石头本打算明天就告别回去的,但遇到这事儿了,他就暂时不能走。 他很懂那些混混的心思,被一个女生这么打了一顿,肯定会记仇报复的。 “明天起我早晚送你上学吧。” 文静点头,这样保险一点。 就她这三脚猫的功夫,顶多打个出其不意,人家既然见识到她的身手了,肯定会防备她的,那就不好反抗了。 还是得让大佬罩一下。 第89章 这姑娘人不错 今日学校里依旧八卦,只要是一下课那教室闹哄哄的一片。 只不过八卦的热度从方晏昕头上转移到一位神秘女侠身上。 尤其是熊茉莉和前桌的女生讨论的极为热烈,叽叽喳喳的全教室都听得见。 说那女侠单挑十几个混混,大战三百回合,把那些混混打的落花流水,跪地求饶,可谓是大快人心,总算有人收拾黄哥他们几个了。 熊茉莉一脸崇拜,“那女侠完全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太帅了,我好想认识她一下。” 文静听了一耳朵,心想着,她们不去写武侠小说可惜了。 熊茉莉讨论完,回头看了她一眼,瞥见了她手里的书,“文静,你天天抱着个初中课本看啥?” 文静头也没抬,翻了一页书,“补一下过去的知识。” 熊茉莉翻了个白眼,“现在都高中了,考试又不考初中的知识,你补了也是白搭。” 文静没回答,沉默地看着书。 “我这儿有前面两个月的课堂笔记,你拿去看,总比你看这些来的强。” 文静有些意外,抬头看着她。 熊茉莉从桌洞把三个笔记本拿出来递给她,“呐,给你,我标注了目录,你看目录翻就行。” 文静愣愣地接了过来,“谢...谢谢。” 熊茉莉噘着嘴,一脸傲娇,“记得还我啊。” “好...” 【这姑娘人不错】 文静点头,放下戒备,主动去问熊茉莉一些问题。 熊茉莉对于她这些基础问题知无不答,倒也不会嫌弃她问的这些问题挺蠢的,将近三个月没来学校上课呢,肯定会落下不少知识。 文静那是又感激又高兴。 充实的一天很快就过去,夜晚笼罩着大地。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所有学生都在收拾书包。 熊茉莉把书包背上,好奇的问文静,“你家住哪儿呀?” “光明苑。” 熊茉莉瞪圆了眼睛,“啊?你也住光明苑啊?我家也在那,走走走,我们一起呗。” “呃....我现在有些危....” “哎呀,不好意思个啥,我又不会把你拖去卖了,一起回家才安全呢。” 熊茉莉只当她不好意思,今天接触一天,她觉得文静这人挺好的,就是很慢热。 “我现在被一群小混混盯上了,你要是跟我一起走肯定会连累你的。” 熊茉莉有些惊讶,“是不是黄蛤蟆他们几个?那就更应该一起走了呀,他们就喜欢欺负落单的女同学,我和你一起走他就不会来找你了。”边说边帮着她一起收拾桌子,两三下就把书包装好,“走喽。” 文静见她态度强硬,只能硬着头皮背上书包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着,保持点距离。 熊茉莉见她走得慢,走回来挽着她的手臂,“哎呀,走那么慢作甚,回去晚了你家里人肯定会说你。” 对于她的热情,文静叹了口气,心里祈祷着那群混混今天别来。 熊茉莉一路叽叽喳喳和文静聊天,八卦学校那些早恋情侣的爱恨情仇。 文静就像个应声虫一样,熊茉莉说一句,她应和一句,两眼不断地看着周围,就怕那几个混混突然窜出来。 石头一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见她出来了,看到旁边还有脸很圆的女生,有些疑惑,倒也没过去打招呼,保持一点距离跟着她俩。 文静看见他了,打个眼色问他怎么不过来。 石头耸肩,表示你身边有个妹子不好过来。 文静一脸揶揄,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这么腼腆的。 熊茉莉发现他在后面跟着,皱了皱脸,低声对文静道:“后面怎么有个傻大个跟着?他该不会是坏人吧?” 文静回头看了一眼石头,那憨厚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傻气,绷着一脸笑意,学着熊茉莉的语气道:“他不是坏人。” “啊?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弟啊。” 熊茉莉:“......” 当着人家姐姐面说人家弟弟坏话,她尴尬的想找个缝缝钻进去了。 燥红着一张脸,捏着小拳头锤了文静一下,“你不早说,你怎么怎么坏!” 文静夸张地龇牙咧嘴,“就当他是个坏人呗,谁叫他看见我们了不过来打招呼。” 熊茉莉有被安慰到,噘着嘴,“就是!”还回头瞪了石头一眼。 石头满头问号,他干啥了? 果然如文静预想的那样,黄哥集结了七八个混混,就藏在昨天那个巷子里。 他们三人路过这个巷子口,他们一群人就蹦跶出来了。 手里都拿着一截钢管或者木棍。 路上的学生见到这个阵仗,跑的那是比兔子还快。 熊茉莉看见这架势,一看就是冲她们俩来的,整个人都吓呆了,她真没想到文静说被小混混缠上了有这么多人,还个个拿着武器。 “文文文...怎怎怎么办....” 文静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淡淡道:“你等会儿站到边上去,别过来。” 熊茉莉摇摇头,还是大着胆子道:“不不不,我不能丢下你....” 黄哥见她吓成这个样子,啧了一声,“哟,婊子这回带了个妹妹一起来啊?” “要是你俩今天把我们伺候好了,老子就放过你们。” 文静没理他们,把熊茉莉往后带,低声道:“你等会儿找个机会就跑。” 熊茉莉连连点头,盘算着等会儿跑出来了去报警。 文静朝着黄哥走了几步,一脸杀意,“看来是昨晚上没把你收拾够。” 黄哥被她这个气势吓得后退两步,想着兄弟们都看着呢,梗着脖子道:“是老子昨天没准备好,你丫偷袭老子!” 说罢就挥着手里的钢管朝着文静的脑袋打去。 熊茉莉惊恐地瞪大眼睛,刚想上前去拦着,就看到文静偏头一躲,快速接近他,抓着他的手臂就是一个过肩摔。 “砰!” 黄哥只觉得这回尾椎骨断了。 其他几人见她动手了,都挥着手里的木棍钢管毫无章法的向她身上打去。 看的熊茉莉心惊胆战的,都忘了跑了,“小心!” 文静丝毫不担心他们能打到她,因为石头已经过来了,他那身形极为矫健,出手毫不拖泥带水,脚下如风,在混混间穿梭游走,每一次出击都是专挑人最痛的地方打,一拳一个,全方位碾压。 和昨天文静出手相比,那是狠多了,给他们打的背过气,毫无还手之力。 竟然连吆喝呻吟都做不到,只能躺地上蠕动。 文静就像是有家长撑腰的熊孩子,捡起地上的钢管,照着那些人的脑袋就是一顿打。 “邦!邦!邦!”连着几声空响。 一听就是好头。 第90章 不能大包大揽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的身上 方晏昕骑着车,再次看到那个女生单方面殴打那个黄毛的画面。 不过这一回,混混变多了,旁边似乎还有两个帮手。 “哎哟!哎哟!别打了,我错了!” “疼死了,别打了!” 文静把钢管一丢,蹲下一把抓起黄哥的头发,“老娘昨天说过,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还不长记性?” “今天就把你的脑水摇匀,让你长长记性!”说罢就往地上狠狠地撞。 “砰!”的一声闷响,黄哥被撞的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这才知道怕了,抱着头死命挣扎,“我错了,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方晏昕看的咽了咽喉咙,只觉得这女生也太狠了吧,这样打下去会出事的,刚想开口阻止,就听到旁边那个大个子说道:“收着点儿手啊,别给他打成重伤。” 文静本想再撞几下的,收了手,伸手给了他一耳光,“再?你还想再来?” “不不不,不敢了,真不敢了,我错了!” “以后老娘再看到你和你兄弟出现在学校附近,下回就不是今天这样了,腿和胳膊至少要留下一条,听懂了没?” 黄哥被吓得泪流满面,“听....听懂了!” 文静这才松了手,站起身嫌弃的拍拍手,回头朝熊茉莉道:“走吧,我们回家。” 熊茉莉已经像个木头人似的,呆愣地点点头,跟着他们走。 这才想到,今天学校疯传的那个女侠就是文静。 一路上再也不叽叽喳喳的了,眼里充满着崇拜。 她莫名有一种,大侠背后的女人就是她的那种感觉,还脑补了一本武侠小说,她就是里面的女主角。 方晏昕扶着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了光明苑,熊茉莉还闷头跟着他俩,甚至都快到门口了。 文静有些疑惑,“你不回家吗?” 熊茉莉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爆红,“啊?哦!我我我我就先回去了。” “拜拜!” 说罢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扭头就跑,两三下人就跑不见了。 【小姑娘还怪可爱的】 文静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我长得像鬼吗?” 【不像】 石头抠抠后脑勺,“呃.....我觉得吧,我们今天是不是下手太狠了,吓着她了?” 文静一脸凝重,摸着脸点点头,“应该是,明天我找她好好说说。” 文娟听到门有说话的声音,把门打开,见他俩站门口聊天,“你们不进来站外面干啥?” “啊,没啥,刚有个同学和我们一起回来的,她刚走呢。”文静并没打算说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姐姐还在坐月子,不能情绪激动,要是知道这事儿了,指不定怎么着急呢。 三人进了屋,文静拿了暖水壶给自己和石头倒了杯水喝。 文娟看着他们俩,微皱着眉头,这段时间休息好了,她才有精力想东想西。 她很了解自己的妹妹,文静刚说话的时候眼睛没看她,那就是有事在瞒着她,再加上这些天文静都在学校上课,她的夫家也没上门来拜访。 能供养她上学的人家按理都是比较喜欢媳妇儿的,这一个人不来见的,那肯定是有事在瞒着她。 “静静,我想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呀?” “你夫家的人呢?我们都来市里这些天了,他们怎么不来找你?” 文静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呃...他们....”事问的太突然,她都不知道怎么编理由了。 文娟越发肯定妹妹有事在瞒着她,“他们怎么了?” 【你既然想保护身边人,就不能大包大揽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的身上,你是护不过来的】 【你应该让她知道一些事的,万一以后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姐也能处理一下,甚至有防备能自保】 【其他的事都能说,唯独我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文静考虑清楚,把杯子搁在桌上,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她,“姐,我接下来说的事你别激动啊。” 文娟沉了沉气,“你说。” 文静把重生后发生的事儿能告诉的都告诉她了,包括把妈妈的尸骨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等她讲完,文娟哭的满脸泪,心疼的抱着她。 她怎么会这么蠢,妹妹遭了那么大的罪,她还心安理得的享受。 什么风雨都让妹妹去受了,她当的是什么姐姐。 “是姐姐没用,是姐姐没用。” 文静突然就明白了妈妈消失的那一刻,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了。 “姐,你不用自责,都过去了,我们现在过的很好,不是吗?” 文娟胡乱抹了一把脸,哽咽道:“好,你以后不能有事再瞒着我了,有事我们一起承担。” 文静的心揪揪的疼,姐姐就和林珍说的一样,姐姐会想着一起承担事情,而不是让她单独去承担一切。 是她把姐姐想的太弱了。 连连点头,“我会的,我们一起承担。” ....... 自昨晚的事儿后,熊茉莉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都用一种迷之眼神看着文静。 还会鬼鬼祟祟地问她一些问题,“静静呀,你师承何派?” “静静呀,打架的感觉是怎样的,是不是特爽?” “静静呀,你之前三个月没来上学,是不是在山上练功呐?” “静静呀,你的师兄师弟们谁最帅?” “静静呀......” 文静被满脑子的‘静静呀’塞满了,手里的书完全看不下去了。 跟哄小孩儿似的,“嘘...我的师门不方便透露,你知道我厉害就行,千万别和人说。” 熊茉莉跟个乖宝宝似的,紧抿着唇,瞪大着眼睛似乎在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正当文静认为风平浪静了,中午刚放学,袁老师一脸严肃的到教室门口叫她的名字,去办公室一趟。 教室里不少同学都看向文静。 小部分好奇,更多的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能看点儿乐子何乐不为呢。 熊茉莉暗道不好,该不会是昨天的事儿被老袁知道了吧?伸手拉了拉文静,一脸担心。 文静轻拍她的肩膀,给她心安的眼神,朝着袁老师走去。 熊茉莉突然就没那么担心了,她只觉得,女侠就是女侠,真淡定呀。 袁老师并没有把她带到办公室,而是朝着校长办公室走。 文静有些莫名其妙,该不会那群小混混闹到校长这儿来吧? 【最近你来找校长还挺频繁的,我都能想到雍校长会跳起来骂你了】 文静耸肩,‘那我有啥办法,我又不是故意找事的,是事儿来找我呀。’ 【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91章 不去唱大戏可惜了 校长办公室里或站或坐了不少人,还有些人穿着警察制服,正和雍校长聊着什么。 文静打量一番,这些人挺眼熟的,王家大伯,王乐乐,苏丽,张家老太爷。 嚯,来这么整齐,看这阵仗,还真是搞事儿来的。 雍校长见她来了,“警察同志,文静同学来了。”所有人都看向她。 文静这才发现警察里也有两个极为眼熟的人,安警官和那个大高个警察居然也在这儿。 文静一脸淡然走进去,“校长好,各位警察...叔叔好。” 龚华俊莫名觉得这小姑娘是故意喊叔叔的,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嘛? 安枫勾着笑,“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一问你,张春梅对你投毒未遂的事儿,你是否不再谅解?” 文静一脸冷漠,“不原谅。” “嘿!你这个小姑娘心肠怎么这么歹毒?那可是你婆婆啊!”王大伯第一个跳出来急眼。 文静被他这胡搅蛮缠的话逗乐了,“呵呵,我恶毒?到底是谁对谁下毒?我一个受害者倒成了恶毒的人了是吧?” 王大伯被驳了面子,气的想打她,一想到他们今天的目愣是忍住了,把王乐乐扯了过来,“那你既然不原谅,现在你家里没人,王乐乐怎么办?谁养?” 文静瞥了一眼王乐乐,“什么怎么办,王乐乐自然有亲妈养啊。” 苏丽立马拒绝,“我一个寡妇,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就我那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哪里来的钱养乐乐。” 王乐乐听到这话居然哭了。 他这些天已经被折磨的要疯了。 经历这些事儿,短短几天他成长了不少,什么事都看的很清楚了。 那些亲戚就住在他家,天天张口闭口就是问钱,问房子,问张春梅的金戒指在哪。 就连他的亲妈不管啥事儿都得提一嘴让他去和厂里说,把房子重新分配在她名下,说是以后能好好养他,他再傻都知道什么意思。 亲妈生下他都是为了好找爸爸要钱而已,要是再把房子给她了,只怕是以后他就该睡大街了。 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这些亲戚比鬼还恐怖,文静这个鬼后妈比所谓的血脉亲戚靠谱点。 起码鬼后妈从来不主动打他,不会算计他,不会把他想着赶出家门。 他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着爸爸一起打后妈。 张来福插嘴,那唾沫星子飞溅,“不管有没有亲妈,你是他后妈,那就该你养,我都问过了,你必须养!不养你就是犯法!得去坐牢!” 王乐乐眼里燃起希望,说真的他挺想让鬼后妈对他负责的,远离这些糟心亲戚最好。 文静微眯双眼,她不太信张来福的话,只当他在吓唬人,“安警官,我想问问,在私生子亲妈活着的情况下,我这个后妈有没有必要抚养私生子?” 这话就把安枫问到了,低垂着眼眸思索一番答道:“我国婚姻法规定,后母应当承担对丈夫私生子成年的抚养义务。如果后母拒绝履行这一义务,可能构成违反法律规定,并可能面临相应的法律责任。” 张来福眼里闪着精光,一脸嘚瑟,这可是他幺儿子打听了好久才知道的。“我就说吧!你不抚养就是犯法!” 王大伯立马跳脚,“对!警察同志说的对,你是他后妈,你就应该养!” 文静沉默着不说话了,她是被恶心到了,她真没想到法律会保护私生子。 这群人还真是有备而来的。 ‘林珍,如果我说我和王大海没领结婚证,拒绝抚养,行不行?’ 【你要是承认没领结婚证,他们更能咋呼了,完全可以名正言顺让你把钱还给他们】 ‘那我告他们强迫未成年少女,实施暴力行为行不行?’ 【这一项也不行,犯法的是王大海,他已经死了,张春梅在牢里,顶多给她加点儿刑期,你该还的钱还是得还】 文静气的不打一处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都把这盆子屎端到她面前来了,还真要吃下去啊? 看着这些人算计的神色,她恶心的要吐了。 【王乐乐好像有些不对劲,你可以利用王乐乐,他是一个突破口】 文静把目光转到王乐乐身上,见他一脸恳求的表情,瞬间明白该怎么做了。 “好啊,我这个当后妈的当然要抚养了。” 王乐乐像是听到了什么仙乐,生怕她后悔了,“妈,我听话,我以后一定听话。” 所有人见她答应了,舒了一口气。 “这才像样嘛。” “对,这才是当妈的样子。” 王大伯眼里的算计都不带掩饰了,“既然你现在在市里读书,乐乐又在老家读书,你也照顾不过来,你以后就每一个月往家里汇五百块...不一千块钱的抚养费,我这个当大伯的就帮你照顾他。” 苏丽急了,这和事先谈好的不一样,“我是他亲妈,应该是我养啊!大伯你就不用操心了。” 张来福也不依了,明明路上说好的三家平分,怎么就一家独拿了,“这是我外孙,理当我这个当外公的养。” 场面一度反转,他们三个吵嚷开了,好像刚刚死活不愿意抚养孩子的人不是他们一样,争得你死我活的,就差上手干架了。 王乐乐哭的满脸都是泪,他真不愿意让他们养,直接跪地上祈求,“妈...我不想和他们生活....” 文静对于他的祈求充耳不闻,一脸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吵,这嘴脸啊,不去唱大戏可惜了。 这才明白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龚华俊也觉得这几个人有些过分了,“都安静!” “文静同志,既然他们现在都愿意抚养孩子了,你愿意由谁来代你抚养?” 第92章 不是个好拿捏的 文静勾着笑,“这就得看孩子愿不愿意跟谁喽。”看向王乐乐,“你说,你到底想跟谁?” 王乐乐抹了一把泪,爬过去抱着她的腿,“我想跟你,妈,我想跟你。”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文静朝着他们挑眉,“呐,他不愿意跟你们,愿意跟我,那就跟着我呗。” 苏丽急眼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不选择跟自己生活,伸着手就想去扯王乐乐,“乐乐,我是你亲妈,你不跟我生活你跟谁生活?” 王乐乐被吓得直往文静身后躲,“我只认文静当妈,你不是我妈。” 这话把苏丽气的够呛,自己的儿子口口声声认别人当妈,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这个不孝子!你居然不认我了?我是你妈啊!” 王乐乐不敢说话,低着头不敢看她。 文静耸肩,“那行啊,既然你这么想养你儿子,那你养呗。” 苏丽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答应了,“真...真的?” “真的啊,我又不是圣母,谁的儿子都养。” 这话惹的张来福和王大伯不乐意了,“那不行,我王家的孩子怎么能给她这个外人养!” “对!我外孙不能给外人养!” 苏丽有些激动,“那,生活费.....” “我说了,我不是圣母,都有亲妈愿意巴心巴肺的愿意养孩子了,我这个当后妈的就不用插手了。” 苏丽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贱人在忽悠她跳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总得要有钱才能养儿子呀。” 文静嗤了一声,“你养两个孩子都能养,养三个就养不起了是吧?那我就有些怀疑,你哪儿是想养他啊,你就想要生活费呗,真当我是冤大头啊?” 这话怼的苏丽面色通红,索性厚着脸皮道:“我确实得要生活费,你没养过孩子你不知道,养孩子太费钱了,乐乐还在上学,这么大一笔开销我怎么承担的起。” 文静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哦,承担不起啊,那你就别养了,大伯,张叔,你俩谁负担的起,我让给你们养。” 张来福和王大伯这才明白文静是压根儿不出钱让他们养孩子。 “我们家什么光景,养一个要上学的孩子,肯定是养不起的。” “想让我们养他可以,你得出生活费。” 文静点点头,“哦,那我明白了,你们眼里只有绿水呗,孩子就是你们敛财的借口嘛。” 这话完全就是把他们脸上的遮羞布扯了下来,还使劲儿往地上踩。 他们最开始是直接想把文静手里的钱全部榨出来,人居然跑了。 结果打听一圈,她居然跑到市一中来上学了。 那这个性质就变了。 考上市一中是什么概念,自从恢复高考后,他们县城能考上市一中的一个巴掌都能数的完。 那些学生都考上大学了,毕业后那工作一个比一个厉害,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整个家族都繁荣昌盛了起来。 王大海就是以一人之力扶起整个家族的,他一死,没人罩着他们了,整个家族开始走下坡路。 既然文静居然能跑到市一中上学,以后肯定会出人头地的。 他们就想着让她认下王乐乐这个孩子,每个月拿生活费给他们,那好处不就源源不断的来么。 他们搞这么一圈,还去找警察上门来劝说,就是想把文静拴住,还能把她手里的钱榨出来,可谓是一举两得。 结果文静不是个好拿捏的,还敢这样驳他们面子。 张来福气的整张脸涨红,“你个扫把星,你卷跑了王家的钱还有脸说我们敛财了?” 文静仿佛听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哈哈哈,什么叫我卷跑了王家的钱?你在喷什么粪?” “你!!!”张来福气的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王大海死了他还有儿子,你一个外人不该拿着那些钱!快点把钱拿出来!”王大伯也气的够呛。 文静勾着唇,看向安枫,“安警官,我再请教一个问题,丈夫身故后,他的财产第一继承人是谁?” 安枫没多想,“丈夫死后,其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其配偶。配偶在继承中享有优先权。”后面还有一截话他没说出来,如果丈夫有子女,配偶是二婚的情况下,是要进行财产分割的,对她很不利。 说真的,他很明白这群人到底在图什么,无非就是看文静一个小寡妇好欺负吃绝户呗。 要是把财产给这些人,只怕是没多久钱就被他们昧下了,孩子一分钱都得不到,还没人养。 文静仰着脸,看向他们,“安警官都说我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了,你们有什么脸让我把财产给你们的?我现在倒是觉得你们就是来吃绝户的。” 王乐乐这时弱弱的插话,“这些天他们在我家吃住,我家都被他们搬空了,尤其是大伯,我家的电视机缝纫机都被他搬回去了,他就是在吃我家的绝户。” 文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王乐乐这话,那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王大伯气的额头青筋直冒,他真没想到王乐乐居然会反水,“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大伯这是为你好,要不是大伯把那些东西搬回去,早就被他们拿干净了。” 王乐乐立马否定他这个说法,“大伯你以前在我家拿的东西从来没有还给我们,我才不信你会还给我家。” 无形之中,王大伯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作响,面上火辣辣的疼,活这么久他从未觉得这么丢人过。 “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居然目无长辈,还敢说我的不是,你爹死了就翅膀硬了?老子今天要代替你爹好好教训你!”说罢就要过来打他。 一群人立马去拦着他。 “哎呀他还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跟他较个什么劲。” 这话惹的王大伯更气了,“孩子?什么孩子,都十一岁了还是孩子?放开,老子今天就要打烂他的嘴,让他乱说!” 文静肚子有些饿,不想和他们再扯下去,“行了,都别在那儿闹了。” “这样吧,以后王乐乐就跟着我过,你们谁也不用养了,不就得了。” 三个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不行?那你们养啊?” 三个人支支吾吾又不说愿意,一口咬着必须给钱让他们抚养孩子。 文静冷笑,“你们死咬着王乐乐不放,不就是想让我以后出息了还得养你们这群人是吧?警察同志,天下没有让一个寡妇去养一个家族的道理吧?” 第93章 咱还是一家人 这脸皮都撕开了,各自的算盘都在明面上打了。 安枫摇摇头,“按照法律,你没有义务赡养他们。” 王大伯不闹了,梗着脖子,“那你也有赡养公婆的义务,还有抚养孩子的义务。” 安枫轻咳一声,“我需要补充一点,法律上儿媳是没有赡养公婆的义务,道德层面上可以尽点儿力,真正有赡养义务的是直系子女。” 王大伯不可置信地看向安枫,“自古以来都是儿媳孝敬公婆,警察同志,你只怕是在开玩笑吧?” 龚华俊一脸严肃,“我们警察不会跟你们开玩笑,这确实是法律规定的,你们若是不信,去找律师咨询。” 张来福拿着拐杖重重点地,“你作为王家的儿媳妇,就该出钱孝敬我们这些长辈,如果你不孝顺长辈,传出去了,谁都要骂你一句不孝。” 文静瞬间觉得他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都这节骨眼儿了还道德绑架? “孝?我凭什么要孝你?你是断子绝孙了,还是张家死的就剩你了?要我这个外孙媳妇儿来孝顺你?” 张来福气的拿着拐棍就想打她,“你这个不敬长辈的畜生,还敢咒我张家?反了天了?!” 文静往边上一躲,“那我不孝顺你又怎么样?我犯法了吗?没有吧,我这人就是没有道德,我就是不想孝顺你,怎么滴?你又能拿我咋办?” 张来福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一群人一拥而上把他接住。 雍校长早有准备,校医就在边上等着呢。 校医立马上前检查,发现这人身体硬朗得很,压根儿没晕,就是装的。 给了校长一个眼神,雍校长秒懂。 “哎呀,这位太爷不舒服就赶紧回家休息吧,等会儿我们学校就要上课了。” 龚华俊肚子早就咕咕响了,“行了,既然文静同志愿意抚养王乐乐,那就让她抚养,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们警察不瞎,也别说什么长辈不长辈的去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他这话意思很明了,苏丽很是不甘心,“不行,他是我生的儿子,凭什么给她养?” “你要养你养我不拦着,先说好,我不会掏一分钱给你们。” 文静这话又把苏丽堵了回去,她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嫁给王大海,这样所有的财产都是她的了。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乍现。 “你没有和王大海领结婚证,你就不算是他的媳妇!你没有权力拿王家的财产!该继承遗产的是我儿子!” 这话成功点燃了战火。 王大伯声音特别大,“对!讲法律要结婚证,你没结婚证那你就不是王家的儿媳!快把钱拿出来给乐乐。” 张来福像是吃了仙丹一样,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哪还有刚才一副要死的样子。 “我不认你这个孙媳妇儿!把钱还给我们!你不还那就是犯法。” 文静本来挺担心没领结婚证这事儿的,现在倒是不怕了。 她之前说话就留了一手,她怕什么。 “哦,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拿了王家的财产呢?我可没说我拿了王大海的钱,我只说过作为他的妻子,我是财产第一继承人罢了。” 他们三个没想到她居然不承认。 张来福一想到那个金扳指就心疼的要死,“你个小娼妇,拿了我的金扳指还不承认是吧?我女儿说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术,就是你从她身上拿走的!” 苏丽很有底气,“我听在银行上班的李姐说你之前拿着王大海的存折取了一万九千块钱,她那儿有记录的。” 王大伯:“对,我也看见你去供销社买衣服了,那钱花的都不带眨眼的,不是你拿的谁拿的?” 文静啧了一声,“那一万九千块钱是王大海让我去取给他的,我把钱给他了,谁知道他拿去干什么了。” “你!你这是在狡辩!”苏丽气急败坏。 “我这是陈述事实,我确实把钱给王大海了,不信你去问他呀。” 苏丽气的跺脚了,“你!王大海都死了,你叫我怎么问?!” “那我不管你怎么去问,反正王大海让我去取的钱而已,如果说张着嘴说谁拿了东西,那我还可以说你们拿了王家的财产呢。”文静又看向王乐乐,“乐乐,你刚刚说,大伯搬走了你家的电视机,还有缝纫机,对不对?” 王乐乐点头,“就是他们拿的!我亲眼看见的,那些东西都在他们家里。” “那不就得了,我走的时候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那些街坊邻居可以为我作证的,倒是你们拿了王家财产,还倒打一耙过来污蔑我,这不就是贼喊捉贼嘛!” 文静又看向安枫,“警察同志,那些东西肯定在他们家的,我要告他们侵占他人财产,还有污蔑我的名誉。” 安枫有些佩服她这口才了,“你们这种行为确确实实属于侵占他人财产行为,构成了刑法中规定的‘侵占罪’,如果在你们家里搜到那些财产,我们是有权力将你们逮捕的。” “你们说文静同志拿了王家的财产,那就得有真凭实据去证明,口说无凭我们也很难办的。” 这话一出吓得王大伯汗流浃背了,“真....真的?” 龚华俊点头,“千真万确,还是那句话,你们不信去查就行。”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了。 说真的他们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文静拿了那些财产,反倒是他们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从王家搬出来的那些东西。 不由得怪苏丽提没领结婚证这一茬干啥,这下好了,法律上文静不是王大海的妻子,她没有义务抚养王乐乐了,那钱更是拿不回来了。 “啪!” 王大伯直接给了苏丽一耳光,“你是个什么破鞋,还敢污蔑我王家的儿媳。”面上堆起笑容,“静静呀,之前大伯被这个破鞋唬到了,在大伯心里,不管有没有结婚证,你永远是王家的媳妇儿....” “对对对,你是我的外孙媳妇儿,咱还是一家人。” “啪啪啪!” 文静忍不住拍手,那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你们这些人不去唱戏可惜了。” 第94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你们王家的媳妇儿那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这媳妇儿谁爱当谁当。” “警察同志,我要告这些人污蔑我的名誉,还要告他们侵占他人财产。” 龚华俊抿了抿唇,文静在这儿说的这一通,在懂法的人面前还真是漏洞百出,办案也不是这么办的。 他也看不下去这三个人不要脸的程度,虽说这小姑娘没啥道德感,但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若事事都得顺着所谓的道德行事,这姑娘早就被这群人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但他作为人民警察,是不能这么偏帮一方的,莫名不知道该咋办了,求助的看向安枫。 安枫给了他一个眼神,和稀泥呗。 龚华俊想想也是,和稀泥也挺好,佯装着公事公办的样子,“好,我这就申请让队里派警察过去搜.....” 他们三个人慌了,“不不不,没有的事儿,警察同志,这是我们的家事儿。” “对,警察同志,不至于不至于,我们都是一家人,误会误会。” 安枫轻咳一声,唱着红脸,“既然你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调解就行,没必要闹这么难看。” 王大伯连连点头,“我们这就调解。” 又一脸讨好的笑容看向文静,“静静啊,你毕竟曾经是王家的媳妇儿,既然乐乐愿意跟你,那就让乐乐以后跟你在市里生活在一起呗。”说罢连忙给他俩打眼色。 张来福想了想还是妥协了,“对,乐乐是大海唯一的骨血了,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你就该好好尽一个母亲的义务。” 苏丽知道他们什么意思,这事儿已经成这样了,只能指望王乐乐以后能在文静这儿捞好处补贴她了,咬牙道:“乐乐,你以后要好好听妈的话,记住了没?” 王乐乐疯狂点头,“我听话,一定听话。” 文静见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哟,我这个当事人都没答应呢,你们就替我做决定了?” “我现在反悔了,不想抚养他了,你们爱咋咋地。” 他们三个又急眼了,“不是,你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啊。” “对啊,你都答应了还反悔,这是个当学生的样儿?” 安枫也没想到她会反悔,那这事儿就不好调解了。 立马起身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今天这个事儿,你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你确定要反悔?” 文静十分气愤,她知道安警官说这话什么意思,那些财产要真打官司的话,她还真可能会输。 安枫见她还在纠结,“如果你不抚养这个孩子,他们很大概率三天两头来烦你,找你要钱,我看的出来你是想好好念书的,老被人这么打扰,学习效率肯定大打折扣的。” 这话说到文静的痛点上了,确实,这些人什么尿性她能不知道吗,别说三天两头来烦她了,住她家门口天天要钱都有可能。 一脸苦笑道:“行,安警官都这样说了,那我养不就行了。” 她这话一出,他们三个堆了满脸和善的笑,说了不少要王乐乐听文静的话,有事常和家里联系。 王乐乐低着头没回他们什么,文静一脸冷漠不想搭理他们。 他们三个自讨没趣,反正目的达成了,表示要回家了。 龚华俊舒了一口气,也表示要回局里处理其他案件了。 今天他俩能来这儿,纯粹是因为他们正好去王家再次求证张春梅投毒相关的人证口供什么的。 他们刑警会通过多次询问目击者、嫌疑人或相关当事人来获取口供信息,以便全面了解案件的细节和真相。 因为有些证人描述口供会夸大事实,甚至口齿不清,还会乱说一通,多次询问,那都是常规操作了。 他俩硬是被这群人打着文静卷款潜逃的旗号,缠的到这儿来,主持所谓的公道。 结果目睹一场变脸大戏。 安枫拎着公文包,想了想还是提醒文静,“化验结果出来了,所有证据都搜集好了,张春梅投毒案估计过段时间要正式审理,到时候法院要传唤你出庭,你需要提前安排好时间。” 文静眼里透出兴奋,“好,我知道了。” 安枫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便跟着龚华俊走了。 等他们都走了,文静朝着雍校长呲个牙,略带歉意,“校长,真是不好意思,我的麻烦事太多了,打扰到您办公了。” 雍校长伸手指着她隔空戳了戳,一脸嫌弃,“你啊你啊,跟个麻烦精似的,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文静则用撒娇的语气,“哎呀,校长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先去吃饭了嗷。” 雍校长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手示意她离开。 校医今天的瓜吃的很憋屈,一脸心疼,“哎呀,这小姑娘真是惨呐,她都还是个孩子,还要抚养一个孩子,我都不知道说啥好。” 雍校长也很无奈,“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校医叹了口气,是啊,家里的这本经最难念了。 文静朝着食堂走,王乐乐跟在她身后。 她瞥了一眼,冷声道:“我不会抚养你,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王乐乐听她这么说整个人都慌了,“妈,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以后听话,一定会听话。” 文静此刻细细打量他,心中思绪万千。 说真的王乐乐也才十一岁,正是喜欢模仿大人的年纪,大人们做什么他就会学什么。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她很清楚。 他就是翻版的王大海,很会装,背地里总会干些恶心人的事儿。 这种人她可不愿意沾手。 【有时候一个没长大的坏人你可以培养成你的一把刀】 文静微眯双眼,‘他不会失控?不会在我背后捅上一刀?’ 【他现在除了你,没有谁能依靠的,他为了活下去,会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刀,就看你把握的那个度了】 文静瞬间想到王大海不就是赵怀民手里的刀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她最近在书里看来的话,她现在有更深层次的理解了。 ‘好,我知道怎么办了。’ 她看向王乐乐,“你说你真的听话?” 王乐乐疯狂点头,“妈,我听话的,听的,我不想回那个家,我也不想在外面流浪,求你了,让我在你身边留下吧。” “好啊,你既然想留,就不能凭着嘴说,那就凭本事留下来,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你能坚持下来,那你就能留下。” 王乐乐见她松口了,心里松了口气,“好,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结果一到晚上,他就后悔了。 第95章 世界那么大,总有一个垃圾站属于你 他这个后妈过的什么日子?是人过的? 晚上九点半下了晚自习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围着整个光明苑跑两圈。 跑完就算了,还得扎马步练什么散打站姿动作,还要被那个叫石头的大个子摔来摔去。 明明疼的龇牙咧嘴了,他那个后妈居然越挫越勇,不断地站起来被石头虐。 他也得跟着练,光明苑占地面积很大,围着跑一圈得有八百米的样子,他一身肥肉,身体也很虚,跑了半圈就跑不动了。 文静也不管他,跑第二圈的时候阴阳怪气一通,“我这儿不是你来享福的,让你失望了啊。” 王乐乐欲哭无泪,他真以为他的后妈就是在市里享福,结果居然是这样,他后悔还来得及吗? “坚持不了趁早滚吧,世界那么大,总有一个垃圾站属于你。”只留跑远的背影。 王乐乐胜负欲被激了起来,咬着牙坚持,跑的满头大汗,愣是把两圈跑完了。 等他跑完都十一点过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文静已经练了好久的散打。 第二天一早他睡的迷迷糊糊的,又被石头一脚踹醒了,“起来,晨练。” 王乐乐整个人都是崩溃的,怎么早上也得练?! 他刚想拒绝,文静边扎头发边往外走,“不想练就滚吧,我家不留垃圾,石头你等会儿把垃圾丢一丢啊。” 王乐乐愣是顶着寒气坐起来,哆哆嗦嗦地穿衣服。 和流浪相比,他更愿意在这儿锻炼。 ...... 时光匆匆,已是十二月,整个永昌市飘着细小的雪花,但是积不起来雪,只留满地的水渍。 冷的让熊茉莉直骂天,“什么鬼天气,怎么那么冷。” 这种冷就像魔法伤害一样,完全无视身上的物理防御,轻轻松松钻进人体的每一个毛孔,攻城掠地,冻得人手脚冰凉,毫无知觉。 高一年级也迎来第三次月考,也是文静第一次月考。 早自习结束后,高一年级所有教室都响起桌椅挪动的声音,外侧靠窗的两排位置直接搬到走廊。 月考不需要整个年级打乱座位位置,就在本班考试就行,但是为了防止作弊也得把位置挪开。 文静和熊茉莉就是那个靠窗搬到外面考试的倒霉蛋。 熊茉莉一边发着抖,一边骂骂咧咧了,“冻死个人了,还能考个啥好成绩。” 现在正是课间,方晏昕出教室放风透气,俯瞰高一楼层,正好看到那个女生被冻得鼻头通红,对着手哈气,双手捧着脸,觉得没暖和,再哈口气捂脸。 白飞跟个苍蝇似的在一旁疯狂搓着手,“哎呀,冷死了,你不冷吗,跑出来吹风?” 方晏昕没回答,继续看着那个女生。 他最近很是好奇,她到底有多少秘密。 白飞见他不理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高一那群学弟学妹被冻得缩成一团,不住地抖着脚搓着手,“高一月考哎,我们马上也得月考了,你有没有押题嗷?” 方晏昕回神,“没有。” “啊?你没押题?快快快,抓紧时间押点儿题,哥们儿最近玩太嗨了,脑袋空空,万一考砸了我爹要打断我的腿!” “叮~~”上课铃响起。 方晏昕见那个女生已经拿着卷子开始写名字,丢下一句,“活该。”扭头回了教室。 白飞捏着嗓子追了上去,“哎呀呀~昕哥哥你可别不管我呀~” 他这活宝样子班里那些同学都见怪不怪了,顶多抬眼瞟他一眼继续抱着书复习知识点,又有些羡慕方晏昕还有时间出去放放风。 尖子班就这样,你卷我卷大家卷,但凡松懈一点点就是班级倒数了。 谁也不想成为倒数的那个,那可真丢人。 他们顶多是学霸,方晏昕那就是学神,平常上课也不会特别认真,有时候上课还会睡觉,但每一次考试都不会掉出年级前十,还会各种押题,押的特准。 他们一致认为,但凡方晏昕认真点,随随便便年级第一了。 学习是要讲天赋的,他们没有,那只能下苦工了。 文静这段时间补了一些知识,她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水平,想要一个很真实的成绩。 拿到试卷,会做的她都做了,不会做的就空着。 包括选择题。 袁老师监考着他们,见她有一些选择题都不填就交卷了。 “这些题你不选个答案?” 文静摇摇头,“这些题我现在不会,先空着。” 袁老师有些意外,“为什么不蒙一个答案?” “我的学习理念就是不会做的就是不会,一次蒙对了,那么下一次呢,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袁老师愣是被她这个理由搞懵了,嘴唇蠕动一番,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让她填个答案。 “这些道理谁教你的?” “是我的.....家人教我的。”文静本想说是自己女儿教的,愣是改了口。 女儿曾经就是这样,经常挑灯夜读,遇到不会的就空着,再回头过来把这些不会的题一点点攻克,常说不信运气,只相信真实。 袁老师赞赏地点点头,“你家人把你教的很好。” 文静垂眸,将眼里的悲意掩下,回到座位后看向天际发呆。 寒风都没有她此时的心境悲凉。 她想女儿了。 熊茉莉见她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只当她是没考好,安慰道:“没事儿,我也没考好,以后肯定会考好的。” 文静回过神,“嗯,以后会考好的。” 考完最后一科后,所有学生都把位置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熊茉莉一脸丧气,抱着文静的手臂发牢骚,“我这次数学考的稀烂,你考得咋样?” 没等文静回答,前桌听到她这话立马翻了个大白眼,阴阳怪气道:“你每次都抱怨你没考好,成绩下来了比谁都考的好,给我们留点儿活路吧姐妹儿。” 熊茉莉撅着嘴唇,“哪有,我数学后面几道大题没答好,肯定要扣分。” 前桌啧了一声,只当她在嘚瑟,扭头找其他同学对答案。 熊茉莉摇了摇文静的手臂,“静静你这数学回考得咋样?这次月考的数学题好难呀!” 文静实话实说,“我空了好多题没做。” 熊茉莉咦了一声,只当她在谦虚,“才怪,来来来,我们对对答案。” 文静只得和她对答案,根据记忆把那些答案写了出来。 熊茉莉不断惊呼,“哎呀这题选b啊,我选a了。” “这题是这个答案?我算错了?”立马扭头去找班里成绩最好的对答案,发现真是文静那个答案,脸都垮下来了,“我还真算错了。” 时间就在她的咋咋呼呼之间度过。 老师们阅卷的速度很快,第二天所有卷子都打完了分数发到每个学生手里。 第96章 我不认我的学习态度不端正,我不接受惩罚 永昌一中高二上期才会分文理科,高一所有科目都得学。 语数外每科150,史地政生物化每科100,总分1050分。(如有数据偏差,那就是各地政策不一样,文理分科在每所学校不一样,有些学校高一入学就分了,还有些学校分的比较晚) 文静统计了她考的各科成绩,语文101,数学96,外语73,史地政生物化这六门课加起来正好考了250分,总分考了个520。 都挺吉利的数字。 下午高一楼层的公告栏就把成绩排名张贴出来了。 整个年级583名学生,她在575名,最底下八名学生要么缺考,要么是来混日子的二代。 她就考了一半的分数,她不垫底谁垫底。 熊茉莉看了她的试卷,大片大片的题没做,就连选择题也空着,不带蒙一个的。 这才明白昨天文静说的是实话。 “我去,你外语选择题那么多都不填的呀?魏蛤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魏蛤蟆就是外语老师,平常就很喜欢打学生,只要揪着点错处,那手板能打多重就有多重,还会侮辱学生的人格,骂猪脑子瘟猪子那都是口头禅了。 曾经还把学生骂的从教学楼三楼跳下去,终生落下残疾。 谁都说是那个学生心理承受能力不行,骂两句就去跳楼了,谁不是被骂着长大的?矫情得很。 他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依旧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的。 不少学生都害怕他,特别怕上他的课,还有不少学生起了逆反心理,就是不想好好学这门课。 再加上魏老师人长得有点奇怪,个子矮胖,皮肤黑,方圆脸,眼睛很大但有些微凸,超级厚的嘴唇子,生起气来整张脸都是猪肝儿色的,骂人的嗓门儿又大,十足像个大蛤蟆。 魏蛤蟆这个绰号就是这么来的。 文静来得晚,不知道这些事儿。 前世她倒是见过魏老师的,是在王乐乐的婚宴上,那是有多大办多大,凡是沾亲带故的都请了,有些人是人没到礼到了 。 说起来他和魏明义也沾些血缘,他们的爷爷是亲兄弟,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现在想来,当初魏副校长莫名针对她,只怕是有魏明义的关系在。 文静一脸老实,“我想要一个最真实的成绩,这些题我都不会,也不知道选哪个,还不如空着。” 熊茉莉一脸无语,这才细细看了她的卷子,发现只要是她做过的题那都是对的。 包括语文最容易掉分的阅读理解题,但凡做了的,都是拿满了分的,就是字不好看,歪七扭八的,像是十来年没写过字的那种感觉,扣了整体卷面分。 嘶.....能做的全做对,这就有点恐怖了。 “你这也太老实了吧,下一次考试,你记着,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不会就选c,总能蒙对几个,魏蛤蟆才不会对你发难。” 文静嗯嗯两声表示知道了,那态度表示下次还敢。 熊茉莉看的忧心不已,这妮子太实诚了,以后肯定要吃亏的。 今天的课那完全就是文静的修罗场。 好几科老师进了教室,第一句问候的就是文静。 他们可不管文静是不是插班生,前面两个月有没有学,他们只管成绩。 在他们心里,能上一中的学生那都不是一般人,前面两个月的课程那么简单,只要用点功就能补上来。 物理老师:“文静!你考这点儿分你是怎么进我们学校的?你对得起你父母供你到这里来上学?滚出去站着听!” 地理老师:“文静!解释一下为什么考29分?这是人能考出来的成绩?你是脑子里是装的猪脑水吗?” 历史老师:“文静!拿着卷子滚后面去站着听讲,好好反思你最近都在学什么。” 化学老师:“.....我不想多说什么,这回考试有些人刷新了我的认知下限,请考30分的那位同学自己去教室后面站着。” 这些老师能在这所学校教书,那都是有几把刷子的,教了不少上了名校的学生,脾气都很傲。 文静不多解释什么,她确实是考砸了,乖乖接受惩罚。 方晏昕有些好奇,一整天都能看见那个女生不是站在走廊外,就是站在教室后面,就没看到过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这是考的不好? 随即嗤了一声,又是一个猪脑水。 不少同学都在嘲笑文静,私下讨论她有多么多么装,那挤眉弄眼的样子文静就当看不见。 他们平常可看见文静随时随地拿着本书在看,搞得特用功的样子。 本以为这种突然插班进来的学生,还愿意用功的,那肯定是成绩顶好顶好的,搞得他们也开始卷起来。 结果就这? 当然也有一部分同学挺同情文静的,俩月没来上学,落下多少知识。 高中的课那就是低头捡个笔的功夫就听不明白老师在讲什么了。 外语课刚上课,魏蛤蟆就在课堂上发飙,两片很厚的嘴唇上下翻飞,唾沫星子跟子弹一样乱射,原本有些微凸的眼睛因着气血上涌更凸了。 “文静!你居然那么多选择题不填答案,你是不是故意的?” 所有同学依旧拿着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文静一脸坦然,“魏老师,那些题我不会。” 魏老师最看不惯这种差生,这一回月考他教的这几个班外语平均分年级垫底,今天开早会的时候被校长点名批评了,再加上他姐说让他没事针对下文静。 他有气儿没地儿撒,这有个不长眼的撞枪口上,他正好拿来撒撒气。 “都是选择题,不会你不知道选一个答案填上去啊?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不填答案!” 文静抿了一下唇,还是实话实说,“我想要一个最真实的成绩,不会的题我不想蒙答案骗自己。” 这话一出整个教室的学生发出哇的一声。 勇士啊,居然敢这么怼魏蛤蟆,惨喽。 魏老师面色燥红,文静的理由确实没毛病,但她那话明摆着在阴阳怪气他在教学生自欺欺人? “哟,你多清高啊,还不会的就不写答案,那你高考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不会的不写答案?” 文静沉默了一瞬,眼神透着坚定,“我尽量学到全都会做吧。” 这话听到魏老师的耳朵里那就是在吹牛皮。 嗤笑一声,“哦哟哟,吹牛皮不打草稿的,还全都会做,就你今天考的这个分儿,能考满分见鬼了。” “上讲台这里来,我今天就得好好收拾你这种学习态度不端正的学生!” 文静眉头紧皱,没有动,微仰着头,“我不认我的学习态度不端正,我不接受惩罚。” 教室里哇声一片。 第97章 就你这种人配当老师? 魏老师教学生涯头一次遇到这种敢公开和他叫板的学生。 那脸色简直五彩斑斓的,气的直接拿着戒尺到她面前来,“把手伸出来!” 文静依旧没动,冷冷地看着他,“我求真务实有错吗?我不接受这样的惩罚!” 教室里学生都嗡嗡讨论开了,文静确实说的没错,求真务实还有错了?教学楼外面有一层就贴了‘求真务实’这个标语。 魏老师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气的头皮都炸起来了,“反了天了,我说你有错就是有错,公然忤逆师长!这就是你的态度?!” “我今天就得好好收拾你这个目无师长的混账东西!”直接把她的手抓了过来,“啪!啪!啪!”一连打了十几个手板,整只手肿的跟个发面馒头似的。 可见是每一尺子那是用了全力打的。 旁边几个学生看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曾经挨过手心的都已经开始幻痛了。 文静愣是一声不吭。 魏老师打的有些气喘吁吁,“你错没错?!” “我没错!” 魏老师气的双眼圆睁,那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想也不想的拿着戒尺打她的脸。 戒尺带着呼啸声朝着她的脸而去。 熊茉莉被吓得失声尖叫了,伸着手想去拦。 “啪!” 倒不是戒尺落在文静的脸上,而是她举着右手掐着魏老师的手臂,那双眼里满是杀气,“魏老师,不要太过分!” 魏老师被她这个眼神骇到了,发现他的手腕被禁锢了完全动不了,“你你你想干啥,松手!” 文静没有松手,冷笑道:“呵,无德无能,是非不分,全凭你的心情打骂学生,就你这种人也配当老师?” 教室里那几个平常特别跳的学生当即鼓掌。 牛逼啊!女侠,居然这么勇的! 我等佩服! 【给你撑腰的来了】 文静闻言看到教室门口来了个人,立马把手松开,收起自己那冷冰冰的样子,换上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谁看了都得替她委屈。 【好演技】 魏老师背对着教室门口,听着那几个鼓掌的学生,只觉得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儿,自己颜面无存,“你有种再说一遍?!敢公然辱骂老师,你这是当学生的样子?” “她有没有当学生的样子我清楚的很,魏老师,出来,我们去办公室好好聊聊你到底是怎么教学生的。” 魏老师愣了一下,朝着门口看去,袁老师一身藏蓝色的棉服,戴着同色帽子,背着一双手站在门口,一脸严肃。 袁老师除了是高一七班的班主任,还有另一个身份,高一年级的年级组长。 魏老师汗流浃背了,那双微凸的眼睛四处乱转,今天这事儿说真的是他在无理取闹。 他就是纯粹想撒撒气来着,怎么会变成这样。 都怪文静,要不是她,他也下不来台。 恶狠狠的瞪了文静一眼,走出教室朝着袁老师一脸讨好的笑,“袁组长,误会,误会,这孩子思想品德上出了问题,我教育她呢.....” 等他们一走,教室里爆发开了。 平常那几个特讨厌魏老师的学生声音特别大,“文静,你牛逼呀!” “我去,我今儿是开眼了,这世上还有能和魏蛤蟆叫板的人。” “头一回看到魏蛤蟆吃那么大个亏,爽!” 只有熊茉莉一脸担心勾了勾文静的小手指,“静静,魏蛤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咋办?” 文静一脸淡定坐了下来,“我考的成绩不好我心甘情愿认罚,我求真务实还有错了?如果非要让我认这个错,那我会怀疑这个学校的思想品德教育是不是有问题了。” 熊茉莉听她这么霸气的话,愣是举了个大拇指,“你...牛逼,不愧是我的女神。” ....... 袁老师把魏老师带到高一年级老师办公室。 办公室现在没有其他老师,就他们俩。 魏老师心下一松,一脸有苦没处说的样子,“袁组长,你不知道,文静那个学生我是教不了了,居然目无师长,还说自己没错,不接受我的惩罚。” “她考成那个成绩,还有理了?” 袁老师没理他,想起文静那张十分委屈的脸,“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魏老师有些心虚,梗着脖子道:“她还说什么不想自欺欺人,我看她就是在为自己的烂成绩找借口。” 袁老师冷笑一声,单手拍了一下桌子,“呵,她的试卷你有没有好好看过?” 魏老师不服气了,“不就是考了个73分嘛,连个及格分都没考到,袁主任你扯这个做什么?” 袁老师一脸冷意,“在你的心里,分数就决定了一切?” 魏老师不明白,“那不然呢,高考只看分数,难不成还能看什么?” 袁老师沉默了,他说的没错,高考就是只看分数。 但是当老师的,除了教学生文化,还得教学生思想品德。 昨天他一晚上没睡着觉,满脑子都在想文静说的话。 一次蒙对了,那么下一次呢,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这话若是上升一点高度,就比如国家这些年全力发展航天事业,但凡出一点差错,那是牵连整个航天事业的发展,错一次就要赔上十来年的心血。 一次失误,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那么下一次呢,还能这样抱着侥幸的心理逃过去? 国家要的不是那些所谓高分花架子,而是求真务实的人才。 袁老师态度十分强硬,“高考分数固然重要,但是求真务实的态度,比任何分数都重要。” “你今天居然在课堂上反驳学生的这个观点,认为学生这个想法就是错的,你是在教育那些学生,就该抱着侥幸心理去钻空子,那如果所有人都是这样,都去搞那些花架子,那国家还发展个什么劲儿?” 这话就说的太高了,魏老师一脸不服,“不就是个小事儿嘛,至于上升到国家高度?” 袁老师见他居然不悔改,那火气直涌,“这是小事儿?这是国家发展的大事儿!现在国家就紧缺求真务实的人才,你倒好,公然反对这个观点,你这不是在阻碍国家发展?” 第98章 那些学生只是做错了题,又不是做错人 魏老师遍体生寒,袁老师平常很和善,很少给人扣帽子,他要是还揪着这个点不放,只怕是要去找校长告状。 “这事儿是我不对,我只是气不过文静她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骂我,我作为老师,她一个当学生的凭什么骂我,这不是目无师长是什么?” 袁老师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话题,忍着火气,“所谓师长,要以身作则,你现在有个师长的样子?” “我怎么没个师长的样子了?学生犯错,我惩罚不行?”魏老师十分不服气。 袁老师想起他经常把瘟猪子和猪脑水挂嘴边,“是,你是可以惩罚学生,但有个度,教学固然可以严厉一些,但你这个严厉的有些太过了吧?你打学生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去侮辱那些孩子们的人格?天天骂学生瘟猪子,我要是这么骂你你高不高兴?” 魏老师被噎了一口,“成绩不好不就是不学好嘛,这难道不该骂?” 袁老师头上青筋直冒,“我们学校什么时候用一个成绩去衡量一个学生的好坏了?那些学生只是做错了题,又不是做错人,至于被你一天天这个瘟猪子那个猪脑水挂嘴边念?” 魏老师理直气壮,“我无论教多少遍,他们就是听不进去,不是猪脑水是什么。” 袁老师冷哼一声,“呵,他们哪儿是听不进去,是压根儿不想听你上课,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明白你教的这门课为什么一直年级垫底?” 魏老师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浑身炸了毛,袁老师居然敢否定他的教学方式?这么说不就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踩? “严师出高徒,他们犯错就该打,就该骂,下一次就不会再犯!” 袁老师见他丝毫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拍桌而起,“我怎么觉得你天天把严师出高徒当做你撒气的借口?就你有脸,学生就没脸?你天天有点气就往学生身上撒,学生是来学习的,不是你的撒气桶。” 魏老师声音特别大,“我没有!他们就是犯了错,我教育他们有问题吗?你这是在污蔑!” 袁老师气的胸口直起伏,“我有没有污蔑你心里明白的很,上一回你逼的人家学生跳楼,落个终身残疾,人家学生家长念着你是老师没追究,这一次你犯了原则性错误,今天这事儿我跟你没完!”说罢走出办公室。 魏老师见他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连忙追上去,“别别别,袁组长,有话好好说,刚刚我都是说的气话,今天这事儿你给我个面子算过去了行不行?” 袁老师脚步不停,“我今天还真就不给你这个面子了,这事儿我过不去!” 魏老师见他不给面子,气的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但他不敢。 表情压根儿不带怕的,心想着副校长是他姐姐,雍校长会看在他姐的面子上把这事儿压过去。 没多久两人走到校长办公室,才发现门上落了锁。 袁老师皱着眉头,去问隔壁办公室里的行政老师,“肖老师,校长人呢?” 肖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哦,校长今天中午去沪市开学术交流大会了,估计得一周的样子才能回来,魏副校长在,你有事可以找她。” 魏老师心底一喜,“袁组长,您就消消气嘛,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以后肯定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 袁老师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魏老师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暗自呸了一口,当个组长多了不起似的。 他一回了教室,教室里嗡嗡的讨论声瞬间消失不见,一个个面上都带着些许惊恐。 魏老师看着这群跟鹌鹑似的学生,很是满意,看见文静居然拿了本数学书在看,气的又想破口大骂,想了想到底是忍住了。 “有些人活着就是在浪费国家的教育资源,也不知道是怎么有脸继续待在这儿学习的。” 文静看着书的目光一顿,抬眼看向他,“老师说的挺对的,有些人确实是在浪费国家培养的生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在这个学校待下去的。” 这阴阳怪气的话顿时惹得几个学生噗嗤一声。 魏老师呼吸有些急促,磨了磨牙,“上课!我们今天评讲试卷,所有没及格的人都站起来听!” 教室里呼啦啦站起来一大片。 魏老师愣了一下,看着那么多人不及格,心底越发厌恶。 都是些什么瘟猪子,怎么教都教不会。 ...... 高一七班的文静课上勇怼魏蛤蟆的事儿刚过一天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课上发生了什么说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尤其是文静那两句,“我求真务实还有错了?” “无德无能,是非不分,全凭你的心情打骂学生,就你这种人配当老师?” 那可谓是口口相传,还有人模仿文静的语气说这话,掀起一大片叫好。 不少学生都被魏蛤蟆摧残过,特意跑到高一七班来看文静,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勇的。 结果就看见一个长着圆润讨喜的脸,梳着和其他女生一样的两根麻花辫,正坐在窗边看书,那淡定的表情丝毫没受什么影响,让人心生好感。 学校里和魏老师品性一样的老师不在少数。 学生们一致认为文静说的完全没错,他们作为学生,真的太讨厌有些老师动不动就拿学生撒气。 他们找家长诉苦,家长们都跟商量好似的,把老师的话当圣旨,一致认为是他们当学生的错,还一个劲儿的为老师说话,“老师打你肯定是你不听话,你要是听话老师会无缘无故打你?” “老师打你是为你好,你怎么能说老师的不是?” “严师出高徒嘛,老师严厉一点就是对的。” 还有些家长更过分,愣是跑学校里跟老师说,“孩子只要犯了错,要打就往死里打,我们不心疼。” 这就助长了一些老师的歪风邪气,打着严师出高徒的旗号,惩罚学生没轻没重的,只要不死人,怎么打都可以。 学生们敢怒不敢言,他们何尝不羡慕文静敢反抗老师的勇气。 但现实又有谁敢去挑战老师的权威。 他们能考上这所学校,那是历尽千辛万苦的,不能因为一时的逞能丢了学习的机会。 第99章 逞一时之快只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高二八班的‘文静’也跟着被带了一波话题。 学生们这才知道原来有两个文静,只不过在不同年级。 不少人都拿她们俩作对比,高二的文静长得漂亮,高一的文静挺勇的。 不过这俩个文静都有一个共同点,成绩烂的不行,都是年级垫底。 方晏昕听了一嘴白飞的八卦,这才明白之前为什么突然有人会传他和文静的闲话。 原来她叫文静。 她和魏老师正面刚上,他一点都不意外。 这的确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逞一时之快只会惹来无尽的麻烦,也不知道她意识到没有。 文竹这两天背书背的有些懵,她没干啥事儿啊,怎么又被同学们讨论了起来。 她虽然好几次都说她改名叫文竹了,但同班同学喊她文静喊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更别说其他班级,压根儿不知道她改名这事儿。 打听了一番,原来是文静那个贱人搞的事儿。 说真的,她心里莫名有些爽,魏蛤蟆那个人恶心透了,高一的时候她是上过半个学期他的课。 魏蛤蟆这个人有点变态,特喜欢找那些长相漂亮女生的麻烦,但凡出点什么差错就是一顿手板心。 她可挨了不少手心,现在想来都有阴影。 文竹转念一想,那贱人惹上魏蛤蟆是件好事儿,魏蛤蟆肯定能恶心文静一阵子,心底不由得祈祷魏蛤蟆可要给点力,争取把那个贱人赶出学校。 吕燕见她心情好,“什么事儿让你那么高兴?” 文竹一脸阴笑,姣好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有人要倒霉了呗。” 吕燕打了个寒颤,没再说什么话,只当她最近吃错药了。 ....... 魏老师只消停了两天,又恢复成原先那个样子,学生们稍微不如他的意非打即骂。 什么瘟猪子,猪脑水,脑子里都装的是猪屎骂的那些学生想死了的心都有了。 他很想找各种理由打文静,但她每一次都做的很完美。 默写单词一个不错,背诵一大篇课文也没错,就连以前那手写的烂糟糟的字母也莫名变得规整起来,他若是强行说这手字写的烂,文静大大咧咧的把本子举起来给那些同学们看,“老师说我字写的很丑,这丑吗?” 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学生还真为她说话,“不丑,比我的字好看多了。” 魏老师气的要死,他想找理由打都找不到。 他还真就不信找不出来收拾她的理由了,于是他又改变策略,总是在课堂上找理由抽她回答问题,文静总会答上来,甚至找了后面好几个单元才会学习的课文,叫她立马在课堂上背诵出来。 熊茉莉太气愤了,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嘛。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文静居然真能背出来。 这就有些恐怖了。 倒也不是文静有这么牛逼,学过的课文确确实实是她自己背的,但没学过的课文是林珍念给她听的。 说真的林珍也气不过魏老师这么针对人的。 只要他课堂上故意搞事儿,林珍就念给她听,文静直接复述就行。 有些学生佩服的直鼓掌,带动全班同学一起鼓掌。 他们什么也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气的魏老师骂也不是,不骂更难受。 有一说一,还真没有哪个学生能在他这么为难之下做的很完美,若放平常他挺欣慰有这么一个学习态度端正的学生。 但他就是忍不了那口气。 他有气儿没地方撒,疯狂在那些任课老师面前大吐苦水,说文静就是不学好,目无师长,以后初入社会了肯定危害社会云云。 那些老师对文静本身就有些偏见,成绩差的学生都会被打上坏学生的标签,这被魏老师拱火,那不针对文静才怪了。 文静这段时间上课日子过的都不太好。 怎么形容呢,老师们只要在课堂上抽答问题,百分百点文静的名字起来回答。 理科课上的为难林珍就帮不了什么忙了。 文科课程无非就是单词诗句课文什么的需要背诵。 但像理科这种课程,那就真不好说了。 若是文静答上来了那还好,老师们顶多阴阳怪气一通,要是没答上来,教室外的走廊和教室后的卫生角就是她的家。 数学老师也比较喜欢打人,特喜欢课前搞搞什么随堂检测。 为防止学生作弊改答案,写完了当场就把本子收上去,让两个课代表批改。 写错一处就得到讲台挨手心,有自信的学生泰然自若,没自信的学生那心跳的咚咚的,生怕老师下一个叫的名字就是他们。 唯独文静的本子是数学老师亲自来收的,发现她计算的内容全都是对的,又开始找理由说她肯定作弊了。 熊茉莉立马作证,她没作弊。 数学老师这时就很没面子,又要找个理由说她写的‘解’字丑,非要打她几个手板。 熊茉莉敢怒不敢言,心里疯狂吐槽,一个理科老师居然管文科老师才会在意的汉字,真就是明晃晃的为难人呗。 林珍也无奈了,【字丑确实是硬伤】 文静叹了一口气,乖乖伸手挨打。 字母数字好练,汉字还真不太好练。 她已经很努力在练了,练字是一个长久的事,咋可能几天就练好。 文静连着一个星期被这些老师针对,她一声抱怨都没有,但心里是委屈的。 她不后悔当初的行为,说她清高也好,还是硬骨头也罢。 是她的错她就认罚,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认? 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她有她的坚持。 林珍一时有些感慨,又有些担心她这个性子以后的路艰难,到底是没说什么。 求真务实挺好的,愿她能一直保初心吧。 文静再一次被数学老师污蔑作弊,就因为她的解题方法和熊茉莉的是一样的,被罚了十个手心和去走廊站着吹风。 这个解题方法就是熊茉莉教给她的,连带着受惩罚挨了五个手心。 熊茉莉委屈的嚎啕大哭,她真的没有帮文静作弊。 同学们都知道熊茉莉不是这样的人,以前他们没做作业想借她作业抄抄死活不干,咋可能干这种帮人作弊的行为。 他们也觉得数学老师过分了,但都敢怒不敢言,生怕数学老师拿他们撒气。 文静气的不行,她现在特想揍人,揍他们一顿才解气,盘算着搞一波事儿教训这群老师。 林珍却说,【揍一顿只能解一时的气,你反而还会落入他们制造的圈套,你的下场就和那个跳楼的学生一样,跳了楼,还被开除】 文静心有不甘,‘我肯定不会和他一样的。’ 林珍轻笑,【你现在不就和他一样了么?陷入内耗】 文静听这个词有些熟悉,但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是内耗?’ 林珍想了想,【一个人说你不好,那是个人偏见,如果是一群人说你不好,谁都会来骂上一句是你有什么毛病才会不让人喜欢的,其实只有你知道,这群人说你不好,那是他们串通好的,就想逼着你发疯,你也会不断自责连累了身边的人,这就是内耗】 文静理解了,可还是难受,她有些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了那就休息休息,那些学生的委屈在沉默中积攒多了,总会爆发的,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 文静醍醐灌顶,双眼都明亮了,‘我知道怎么办了。’ 魏老师特喜欢下课后故意从她面前经过,那得意洋洋的表情真的特欠揍。 还会阴阳怪气来一句,“哟,又被罚站了啊?” 文静以前会刺他几句,现在懒得搭理他,走进教室抓紧时间预习下一节课的内容。 魏老师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气的不行,冷哼一声走了。 文静回到座位上,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熊茉莉伸手一摸,居然冻感冒发烧了,十分心疼道:“你要不和老师服个软吧?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文静吸了吸被冻出来的鼻涕,摇摇头,“我没事,我撑的住。” 第100章 生病 熊茉莉跑去医务室帮她开了些感冒药,“你吃点药能好些。” 文静接了药吃了,道了谢一头扎进学习的海洋。 可能是感冒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上课老提不起精神,那眼皮子跟拴了秤砣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化学课上居然撑不住睡了过去。 这让本就厌恶她的化学老师更觉得厌恶了,不分青红皂白把她赶出教室。 “文静!上课睡觉,这就是你学习的态度?给我滚出教室,我的课堂不欢迎你!” 文静一个激灵吓醒了,脑子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吼,习惯性拿着书晃晃悠悠地出了教室。 熊茉莉火气上来了,也不管什么了,“老师,文静是因为吃了感冒药才没精神的,她现在在发烧,不能再吹冷风了,要出事的。” 化学老师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分,但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也不好让人回来。 心底侥幸地想,既然吃了药,那就没啥大碍。 马着一张脸,“这就是她上课睡觉的理由?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课上睡觉,那是在藐视课堂,你也给我滚出教室去好好反省!” 熊茉莉委屈极了,眼里包着一眶泪,撅着唇,也拿着书出教室了,和文静站在一起。 本来也想帮文静说话的那几个学生脖子一缩,不敢吱声,生怕也被连累到。 心底越发厌恶老师的所作所为。 人家都病成那样了还为难人,真的就是不要脸了呗。 文静吹了一阵风,脑子清醒了一点,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虚弱道:“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熊茉莉别过头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他们太过分了,我现在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了,这口气我也忍不下去!我要和你统一战线,和他们抗争到底!” 文静眼里沁出泪来,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谢谢...” 晚自习放学后,文静被熊茉莉架着走到校门口,看见石头怵在那儿抬头看星星,大吼道:“姜磊,你快过来,你姐出事了。” 石头正寻思着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一眨一眨的,听到这声音扭头看了过去。 心下大骇,蹬蹬蹬几大步跑了过去,伸手去扶着文静,入手烫的吓人,“这是怎么回事?” 熊茉莉气喘吁吁,大喊道:“快...快上医院,你姐在发高烧。” 这声音很大,周围的同学都有些担心的看了过去,帮忙搭把手扶着。 石头连忙把她背上往医院狂奔。 方晏昕看着他们着急忙慌的背影,又听见熊茉莉说的话,神色一变,不管不顾的骑着车跟了上去。 白飞正大大咧咧和他吹牛皮呢,见他嗖的一下跑了。 “哎??你等等我!” 方晏昕很快跟了上去,拦住石头,“医院有些远,你用跑的太慢了,车给你,你载着她去医院。” 石头有些懵,见有交通工具,停了脚步。 两人不知道有什么默契,把已经烧的迷迷糊糊的文静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方晏昕把自己双肩书包里的书全倒了出来,把书包带子拉到最长,给文静背上,石头也坐了上去,两臂从书包带子穿了过去,文静就被捆在他背后。 石头道了声谢,蹬着车嗖的一下窜出去。 周围的学生议论开了,有几个是高一七班的学生,把文静为什么发高烧的事儿说了。 不少学生都气愤了。 “这都不把学生的命当回事儿了,还算什么老师?” 白飞愣了愣,“这只怕是有些严重哦?我们去医院看看?” 方晏昕没说什么,脸色有些沉,蹲下身子去捡书。 熊茉莉也跟着捡一个劲儿地道谢,“谢谢,谢谢。” 书没多少,很快就捡完了,整整齐齐一摞,捆在白飞后座上。 方晏昕看了看天,“我们去医院吧。” 石头知道医院在哪,这段时间安安有些咳嗽,他经常要带着文娟母子俩去医院。 自行车的脚踏板要被他蹬冒烟儿了,原本要骑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骑了十分钟就到了,一下车背着文静直直跑到急诊,大冬天的愣是一脑门汗。 急诊科医生挺淡定的,见文静烧的都已经半昏半醒了,不急不缓的检查一番,弄完这些,开了一连串单子让石头去缴费。 石头身上没带什么钱,看着单子上的费用,有些焦急道:“我出门出的急,身上没带什么钱,我现在回家取钱,你们能不能先治?” 医生见惯了这种说辞,好多病患家属都这样说,然后人就没影子了,把病患丢医院,指望医院发善心救一救。 “那你去做个登记,家庭住址必须写。” 石头抓耳挠腮的把这些东西写好,有些字他写不来,愣是让护士帮忙写的字。 医生也没怎么难为他,真去取了药救治,只不过是打了一针。 “这是我垫钱去买的一针药,剩下的药你得把医药费缴清了才能行。” 石头连连道谢,扭头跑出医院,正当他跑出医院,迎面就看到熊茉莉三个。 “你...你怎么出来了?静静呢?” 石头面红耳赤,“我....我身上没带够钱,我回家去拿。” 熊茉莉伸着手,“单...单子给我,我...我去交钱。” 石头有些微愣,立马把单子给她,“茉莉,谢了,我现在立马回家取钱,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姐啊。” 熊茉莉点头,“你放心。” 石头扭头跑了,熊茉莉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数了数,就七八块钱,这是她的零花钱。 单子上可不止这点钱,得八十多块钱呢。 熊茉莉看向方晏昕,“你们身上带钱了吗?先借一下垫垫。” 方晏昕很果断的掏钱,十来张大团结递给她。 熊茉莉也不扭捏,大方接了,跑去窗口缴费。 等石头带着文娟到医院里来,文静已经到病房里躺着打点滴了。 王乐乐在家照顾安安,他最近特老实,生怕被赶走了,家务活儿那是干的相当起劲儿,带孩子奶孩子一把好手。 第101章 为你讨个公道 文娟看着依旧还在发着烧的妹妹,心疼的要死,含着泪,向他们几个学生道谢,把准备好的医药费递给熊茉莉,“谢谢你们了,太感谢了。” 熊茉莉有些尴尬,接了过来,又转交给方晏昕。 方晏昕接了,淡淡道:“不用谢,天有些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文娟连连点头,表示等文静好了请他们吃饭表示感谢。 石头很有眼色的送他们三个到医院门口,把车子和书包还给方晏昕。 “太感谢你的自行车了,医生说再烧会儿就出事儿了。” 方晏昕点点头,“没事就好。”没多说什么,带着白飞骑车走了。 熊茉莉看着他俩的背影,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一本武侠小说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石头听不懂,“啥服役,啥弓?” 好好的气氛被他破坏殆尽,熊茉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扭头往医院里走。 石头傻气的挠挠头,跟在她身后。 ...... 凌晨十二点半,文静被一股子尿意涨醒了。 意识回笼,脑子里搜刮片刻想起来发生的事儿。 她现在在医院挂水。 文娟自责的不行,之前熊茉莉把今天为什么发烧的事儿全跟她说了。 不由得有些气愤了。 那群大人这样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事儿?! 在她的心里,妹妹可不就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吗。 石头有些不理解,在他的印象里老师都特好,怎么熊茉莉嘴里的老师都在欺负她? 难道这就是高中老师和小学老师的区别吗.... 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熊茉莉说完这些事,石头就送她回家了。 文娟看着妹妹醒了,眼里含泪,“静静,你是不是在学校受老师欺负了?” 文静突然鼻头一酸,那眼泪像是开了闸口的洪水涌了出来。 她嚎啕大哭着,将这一周受的委屈尽数哭出来。 “呜呜...呜...我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他们都要来针对我?” 文娟也跟着哭,把她抱怀里安慰着,“你没错,错的是那些老师,明天我就上学校为你讨个公道!” 文静哭的更委屈了,心底更多的是暖意。 不知道为什么,有家人为她撑腰,为她护短,这种感觉特自豪。 ...... 第二天一大早,文娟从医院回了家收拾收拾,带着石头去学校。 文静的高烧还没退,还得在医院躺两天。 早上的雾很大,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能见度就五六米的样子,大雾里深深浅浅地裹挟着几个缩着脖子,背着书包的背影。 学校门卫认识石头,经常看到他在这儿接一个女学生,听称呼是那个女学生的弟弟,把他拦住,“闲杂人等不能进学校。” 文娟走上前和善的笑笑,“我家孩子生病了,特意来学校请假,顺便找班主任问问我家孩子在学校里的表现。” 门卫听到是这个理由,“那来做个登记,几年级几班的写清楚。” 文娟拿过笔没几下就写好了。 门卫看了看上面的信息,上面的信息赫然是高一七班文静。 不由得啧了一声,他可知道文静干了什么事儿,学校早就传开了。 这种不敬师长成绩差的学生,那都是坏学生,学校外面那群混混可不就是他们学校开除的,天天惹是生非,长大了那还得了。 有这种不学好的学生,真是浪费国家的粮食。 门卫随手把登记表扔下,神态轻慢,“进去吧。” 又看到一辆红色的东风牌小轿车缓慢行驶过来,门卫换上一副狗腿的样子,“魏校长来了。” 驾驶位坐着一个法令纹颇深,一看就不太好相处的中年女人。 门卫连忙去把学校大门再推开一些,生怕这大门蹭到车子。 文娟忍着气,走进学校,“石头,你知不知道静静班主任办公室在哪?” 石头点头,以前送她来过,知道在哪,带着她去高一年级老师办公室。 还没打早自习上课铃,办公室里的老师不少,魏老师一般来的挺晚,大部分都是踩着点到学校的。 袁老师也在,他们不知道他和魏老师争执过,围绕着文静聊的热火朝天。 “袁老师,你们七班的文静,我觉得这女娃子学习能力挺强的,哪有魏老师说的那样学习态度不端正哦。” 数学老师拿起搪瓷杯,抿了一口水,“哎呀,刘老师你可别被她的表像迷惑了,昨天上课我查到她作弊,她同桌非说她没作弊,有没有作弊我还看不出来哦,我本想放她一马的,但看她死不认错的态度,那我就来气了,那就得好好罚!” 化学老师啧了一声,“照我说啊,她那骨头硬的很,就是跟我们对着干,不服管教。” 袁老师抬眼瞥了他们一眼,凉凉道:“你们还真是被人当枪使还不知道哦,你们这些天故意刁难文静,那孩子啥也没说,由着你们被欺负,你们还指望她能有什么好脸色?” 那几个老师脸上讪讪的,不由得找补,“哎呀,我们也是为她好嘛,就这种硬骨头性格,指不定以后出入社会了要得罪多少人。” “不对她严厉一点,能把成绩提上来吗?” 袁老师翻了个白眼,“魏老师教学够严厉了吧?他教的这几个班,成绩有目共睹,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难不成你们也要学他?逼学生跳楼去你们才乐意?” 这几个老师被噎了一口,一个个面色涨红,不知道找啥话怼回去了。 他们心里很清楚,教学若是太严厉,学生们会起逆反心理,有时候学生有偏科行为发生,大概率是因为不喜欢这门任课老师。 “叩叩叩.....” 文娟早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听了一会儿了,气得不行。 所有老师静下来了,神情各异。 这个妇女看起来和文静长得有些像,圆脸大眼睛,看起来挺讨喜的一张脸。 袁老师一脸的笑,“请进。” 文娟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微抬下巴,由着那些老师打量。 “袁老师好。” 第102章 那你们告诉我,什么学习态度是对的? 袁老师起身欢迎,“是文静家长吗?你好你好,欢迎欢迎,请坐。” 文娟不扭捏,大方坐了下来,“袁老师好,我是文静的姐姐,今天我来呢,是想询问一下我家妹子在学校里表现的怎么样。” 这话一出那几个老师交互眼神。 几个意思,这是找家长来撑腰了? 我看不像,倒像是觉得我们不够严厉,让我们更严厉点呗。 我也觉得是。 魏老师这时拎着公文包踏进办公室,听到文娟的话有些懵。 一般学生家长主动来学校,不是送礼就是央求老师对自家孩子更严厉一些,怎么看这家长的神态不太像送礼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悄声走到自己位置上观望观望。 袁老师看到他进来了,依旧维持脸上的笑,“文静在学校里表现的非常好,学习态度端正,也上进。” 一旁的数学老师就插话了,“老袁,你不用帮她遮掩,我就实话说了吧,文静同学在学校里不敬师长,天天和老师对着干,居然开始作弊了,你们当家长的可要好好重视。” 文娟脸色沉了下来,“那你说说我家妹子怎么个不敬师长了?怎么和老师天天对着干了?” 数学老师眉头皱起来了,几个意思?这是来撑腰的? “她...她上课不认真,居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弊了,这不是和我们老师对着干嘛!” 文娟冷笑一声,“作弊?我怎么听她同学说你是污蔑我妹子作弊了?还让她站在走廊吹冷风?” 数学老师梗着脖子道:“那肯定是熊茉莉在帮她作弊,学生做没作弊我心里不清楚?” 一旁的化学老师没好气道:“作弊就是作弊,难不成老师还能撒谎了?” “文静家长,我也得好好说这事儿,文静这学习态度不端正,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干嘛,居然敢在课上睡觉,就该吹吹冷风醒醒脑子。” 文娟拍桌而起,怒吼道:“好啊!原来是你们两个害得我妹子高烧,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你明知道我妹子生病了,你还故意让她在大冷的天站在走廊去吹冷风,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妹子去死?” 数学老师呆住了,“这....这可不干我的事儿,我让她罚站的时候人好好的,怎么会高烧?” 化学老师则是汗流浃背了,完了,这还真出事儿了。 “文...文静真住院了?” 文娟怒吼,声音格外大,“难不成我在框你不成?今天我就是来讨个公道的,来之前我就问了班上的学生,他们都说我家妹子很爱学习,手不离书,就是因为她做不来的一些题没填答案,你们就针对她,说她学习态度不对,就是个品德败坏的学生。” “我倒要问问了,若我妹子求真务实的学习态度是错的,那你们告诉我,什么学习态度是对的?!” 办公室外不少学生听到文娟的怒吼,他们大多是七班的学生,都慢慢围了过来,眼里都装着兴奋。 还有不少学生去喊人来的,不一会儿,整个办公室被围的水泄不通。 整个办公室静默无声,各自相互看了看。 数学老师黑着脸去驱赶这些学生,“看什么看,马上上课了,回教室去!” 这群学生才不甘心的散去,只有一两个胆子大的,躲在边上偷听。 老师们相互议论起来了,文静之前顶撞魏老师的话他们是知道的。 一部分老师认为,不管文静说的话对还是不对,公然在课堂上顶撞那就是不敬师长。 他们也只是觉得老师的权威被挑战了,偶尔教训她一下,哪里想到会成这样。 但还有一部分老师挺看不惯这几个老师的做法,在他们印象里文静总是在埋头苦学,细心点的都发现文静做的试卷只要是做了题的都是对的,并不像魏老师说的那样不敬师长学习态度不端正的样子。 他们也能猜到那几个老师为什么去针对文静,不就是因为魏老师的姐姐是副校长,阿谀奉承之人他们向来瞧不上的。 本来这事儿挺小的,魏老师自己爱面子非要把这事儿搞的特复杂,上一回逼的学生跳楼,这一回搞的人家孩子进医院,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其中一个老师一脸义愤填膺,“我们学校教育理念就是教导学生求真务实,怎么学生不愿意做不会做的题,非要逼着人家蒙个答案,这成什么了?教学生抱有侥幸心理蒙混过关?” 少数几个老师应和,他们也认为这个观点很正确。 化学老师面红耳赤,看了魏老师一眼,见他居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漠然,就好像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一样。 这才明白他就是被魏老师当枪使了,但当着家长的面戳穿魏老师的面子,只怕是以后会被魏副校长穿小鞋。 紧着头皮道:“她的学习态度没问题.....但是对于尊敬师长的态度有问题,我只是稍作处罚罢了。” 文娟冷笑一声,“尊敬?就你们这群把学生往死里整的老师,凭什么要尊敬?还稍作处罚,有你这样把我妹子不当人一样的处罚吗?” 化学老师手有些抖了,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气的。 从来没有哪个人敢当面指着他这样骂。 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几个针对过文静的老师脸色都不太好看,纷纷出言维护,“文静家长,你说话可不能这么难听。” 魏老师开口维护,“这么多年欧阳老师教出不知多少名校的学生,教学只是严厉了一些,文静一看就是那种不爱运动的,她身体差吹点风就进医院,这也能怪到他头上啊?” 石头也听不下去了了,朝着魏老师开喷:“什么叫我姐不爱运动身体差?我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和我锻炼跑一千米,身体那么好的,就是因为你们这段时间非人的折磨,我姐愣是冻病了。” 魏老师不信,嘁了一声儿,“得了吧,还每天跑一千米,吹什么牛?” 石头把兜里的介绍信翻出来,“我是宁安武校的姜磊,我姐以前也在这所学校练武,何建军校长是我的老师,我有没有吹牛,你们自己可以去查!” 第103章 最后一次给他们面子 袁老师接过来看,点点头,又拿给其他老师看。 看到学校公章,还有何建军的签名。 有些老师不认识何建军没啥感觉,但认识的那个个瞪大了眼睛。 何建军这些年培养的运动员为国家争了不少光,84年奥运有个运动员拿到体操金牌,报纸上大肆写过这位运动员的背景,从小长大到的地方就是何建军的宁安武校。 别说长右县的人了,全国人民都自豪,更别说就在隔壁的永昌市,那也有一种沾了光的荣耀感。 有个体育老师眼尖,细细打量了石头一番,喃喃道:“还真是去年省级体操比赛第一名的姜磊。” 搞体育教育的,对这些赛事特敏感,他这话就是在肯定石头的身份是真实的。 魏老师又有一种脸被人打的啪啪响的那种感觉,把话题往恶毒的方向引,“我怎么觉得,你们今天来学校是要讹钱的?” 文娟炸毛,“讹什么钱?我不要钱!我说了我是来为我妹妹讨公道的!” 没等魏老师说话,袁老师开口道:“那你想要个什么公道?” “我要你们这群故意为难过我妹子的老师公开道歉!” 这话一出,在场曾经故意为难过文静的老师都黑了脸。 从来就没有老师对学生道歉过的,要是真公开道歉了,那岂不是让他们承认在故意欺负学生。 传出去他们还有什么脸在学校里待下去? 袁老师跟没看见他们脸色似的,清了清嗓子,“我作为年级组长,我说句公道话。”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我是看在眼里的,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她被罚了多少次站走廊我这儿都有记录,你们现在放下偏见好好想想,文静真的有那么恶劣吗?” 那几个老师神色有些怔住了,回想一下,文静除了怼过魏老师,对于他们还真没有过任何的不敬。 课上被抓到错处就乖乖认罚,也没有抱怨过什么,有的时候他们也会有些歉疚,好像真的做的有些过分。 当初他们只是想给魏老师个面子罢了,哪知道会有这么严重。 袁老师似乎看出来他们在想什么,看向魏老师,“魏老师,起因在你,做个表率吧。” 他这已经明着要护文静了,这还能争辩什么。 魏老师整张脸都涨成猪肝色了,“道什么歉?我可没为难她,我更没有惩罚过她,我何错之有?” 数学老师气愤不已,“魏老师,当初是你一个劲儿的在我们面前抹黑文静同学,说她学习态度不端正,你收拾不了她,让我们去故意为难她,哦,你现在两手一摊就不关你的事儿了?” 化学老师见他起了头,立马倒戈,“对啊,我当时也觉得文静这孩子学习挺努力的,你非要说她心机深得很,是装的。” 其他几个老师见他俩已经倒戈了,都倒戈把错往魏老师身上加。 顿时办公室如菜市场一样,吵嚷的不可开交。 早自习上课铃的声音都被掩盖了过去。 魏老师气的肺都要炸了,他就一张嘴,怎么吵的过这一群。 袁老师也气的很,他生气这几个老师知错不改,还在那推卸责任。 拍桌而起,“够了!都闭嘴!你看看你们成何体统?还是当老师的样子?” “你们少在那里推卸责任,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你们所有人都有错!” “你们几个,明天下午之前写一份检讨给我,再写一封给文静同学的道歉信,如果还要再推卸责任,那我就去找校长申请公开道歉吧,看你们要脸还是不要脸了。” 这一句句话压下来,愣是吓得这几个老师跟鹌鹑似的。 更明白袁老师这是最后一次给他们面子。 袁老师看了看墙上挂的钟,又看向那一群还在看热闹的老师,“你们还站这儿干嘛?都上早自习了,你们都不去守的?” 一群老师立马抓了书往外走,没一会儿办公室就空了。 袁老师朝着文娟一脸歉意,“文静家长,我代表我们学校老师给您郑重道歉。” “对不起。” 说罢朝着她鞠了个躬,吓得文娟赶紧去扶。 袁老师微勾着脊背,“他们毕竟是老师,要在学生面前树立威信,如果真公开道歉,那些学生的心里会轻视老师,老师讲什么他们听不进去。” “还有一部分家长会对老师有一种迷之信任,这事儿要是闹的沸沸扬扬,只怕是那些家长不分青红皂白来怪您,给您造成不好的影响,您能理解吗?” 文娟见他态度很好,“要是所有老师的态度都像你这样,我肯定不会上门来闹事儿。” 袁老师见她态度缓和了,一脸真诚,“我向您保证,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儿,若还有这种现象发生,我定不会像今天这样给他们面子饶过他们,该怎么处罚就怎么罚。” 文娟见他说的真诚,“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给这些老师面子,就不再追究了,不过,道歉信要给我妹妹啊。” “那肯定的,等文静同学回学校上课了,我亲自把道歉信交给她。” “那就好。” ....... 文静在医院住了两天,可算恢复好了。 一回到学校,袁老师就把一叠信交给她。 “这是老师们的道歉信。” 文静接了过来,当着他的面把每一封信拆开来看。 除了魏老师那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语句,就像是从哪儿抄来的,其他老师的道歉信那都挺情真意切的。 袁老师有些琢磨不透她的表情,“你能原谅他们吗?” 文静嗯了一声,没多大表情,“老师我回去上课了。” 袁老师听她答应了,“那你回去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还是有气。” 文静回了教室,发现不少学生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她有些疑惑,倒没多问什么。 熊茉莉见她回来了,激动地抱着她,讲述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文静听完,心里特高兴,有人护着的感觉就是特自豪,难怪那些同学会羡慕。 但魏老师给她惹来这么多事儿,这口气她是吞不下去的。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报仇,从早到晚! 第104章 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呢 今日周五,鸡嗷嗷的叫,天却还是黑沉沉的。 学校的街道两边开了几家早餐铺子,店内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向街道,映照出一片温暖的光芒。 店铺里传来嘈杂而温暖的声音, 老板熟稔地包着包子,那手指快出残影,小面团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就被塞了一大口肉变成一个包子,老板娘在一旁打下手, 把包好的包子放在蒸笼里,码的整整齐齐。 两个人影飞速跑了过去,老板忙里偷闲抬眼看了一眼,没看清是谁,“嚯,这才五点就有学生来学校了啊?” 老板娘一口气把五层的蒸笼一齐抱上蒸锅上,“别墨迹,赶紧包,管他学生不学生的,马上那群学生就来了。” 老板缩了一下脖子,立马把心思放到手里的包子上,那手更快了。 天已经蒙蒙亮了。 永昌一中一般六点半就开校门了,七点半打早自习的上课铃,街上已经有稀稀拉拉几个学生往学校走。 不少学生买了包子边啃边慢慢悠悠往教室去。 熊茉莉一口气买了六个包子,给老板娘惊了一下,这姑娘她挺熟的,她经常在这儿买包子吃,只不过平常只买两个。 “你一个人吃六个吃的完?” 熊茉莉呲个牙笑的很甜,“嬢嬢,我帮我同学带嘞,你帮我分开装一哈嘛。” 老板娘哦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把包子用塑料袋装好,递给她,“自己找钱哈,我这手空不出来。” 熊茉莉接过包子,很熟稔地把一块钱放到矮桌上的零钱匣,拿了两毛零钱出来。 “嬢嬢我走了哈。” 老板娘正忙着去端另一笼包子上蒸锅,笑的很爽朗,“路上小心点哈,慢点吃,刚出炉烫嘞很。” “好~” 熊茉莉没走多久,看到石头迎面过来。 脑子突然犯了抽似的,装作一脸不认识,跟特务碰头似的,把手里的包子塞给他,啥也没说走的飞快。 石头握着手里的包子,有些烫,心莫名也跟着烫了起来,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几大口把包子吃了往学校围墙走。 熊茉莉刚进教室,就看到教室里只有文静一个人,“来来来,吃点包子,这会儿温度刚好。” 文静抬头看她,一脸的笑意,“你来了。” 熊茉莉三两步蹦跶过去,一脸兴奋,“怎么样,你们弄好了没?” 文静很不客气去拿她手里的包子开始啃,入口满嘴的油,好吃的让她眯起了眼睛,“今天一天都会很快乐的。” 熊茉莉一脸坏笑,“那我拭目以待。” ....... 早上7点28,天光已经大亮,整个学校被浓雾笼罩着,白茫茫的一片,依稀能看到些建筑的轮廓。 魏老师拎着公文包踩着点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老师都没有,早就去班上组织纪律了。 魏老师抬手看表,还有两分钟才上早自习,不着急。 他有个习惯,到了办公室必喝水。 把公文包放桌上,拿过桌上的搪瓷杯去办公室靠墙的矮柜,上面摆着两个暖水壶,一拎挺重的。 “哟,今天后勤这么勤快,大早上就把开水打满了?” 这么冷的天儿,有杯热水下肚,别提多美了。 好心情的倒了满满一杯开水,回位置上坐下。 “砰!” 摔的四仰八叉。 那杯开水直接浇在他的头上。 “嗷!!” 魏老师直接被烫的原地蹦起,像个猴子一样哦吼吼吼的惨叫。 “叮~~~”上课铃响起。 不少教室响起朗朗读书声,唯独高一三班乱哄哄的一片,这节课是他任课。 魏老师缓了一会儿,去隔壁桌女老师拿了抽屉里的镜子照了照,他肤色有些黑,烫没烫红看不出来,也没破皮。 但疼是实实在在的,那火辣辣的疼感,简直无法描述。 去看了一下那张椅子,后腿断了一条。 发现这把椅子原本是(化学)欧阳老师的,这椅子欧阳老师之前就抱怨过有些松动喊换一把,但学校没有多余的这种有靠背的椅子,就这么将就着用,怎么会出现在他的位置上。 欧阳老师位置上的那把椅子就是他的。 顿时那火气噌的一下窜起来,暗骂肯定是欧阳那厮怀恨在心,故意这么干的。 高一三班那吵闹的声音已经很大了,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上课十分钟了,骂骂咧咧地拿了书去上课。 等下课铃声一响,魏老师罕见的没拖堂,气冲冲的回了办公室去找欧阳老师算账。 结果发现这厮居然没在办公室,一问还在高一九班拖堂。 老师们发现他又在生气,赶紧装作很忙各干各的。 一上午的时间他故意去堵欧阳,发现这货就像是在故意躲他一样,要么拖堂,要么课间去厕所拉屎。 好不容易中午放了学,欧阳总算回了办公室,他大声质问,“你故意换我椅子干什么?” 这嗓门儿特别大,吓得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一愣,纷纷看向他。 欧阳老师一头雾水,“我没换啊?你又怎么了?” 魏老师见他死不承认,“那这把椅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位置上?” 欧阳老师看向那个断了条腿至今还没人扶起来的椅子,满头问号,“我哪儿知道我的椅子为啥会出现在你这里?” 魏老师见他死不承认,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疼,怒火席卷了他的脑海,捏着拳头朝着欧阳老师的脸打了过去。 “砰!” 拳头将欧阳老师的脸打的瞬间变形,整个人往侧边倒去,鼻梁上的眼镜也飞了出去,可见这一拳用的力气有多大。 欧阳老师脑子嗡嗡的,嘴里有一股子血液独有的铁锈味儿,反应了一会儿脑子空了,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捏着拳头打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扭打在一块儿,鼻血乱飞。 办公室里的老师纷纷去拉架,一时间整个办公室热闹非凡。 不少学生被吸引了过去,不一会儿办公室门口又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学生,闹哄哄的。 文静和熊茉莉也在,看着他们被拉开,还在相互跳脚骂骂咧咧的样子,心底贼快乐。 熊茉莉看的贼认真,双眼亮晶晶的,内心已经有小人在摇着大旗疯狂呐喊加油,打起来!打起来! 文静见她特激动,怕露馅儿赶紧把她拉走。 熊茉莉还没看够,可拧不过文静的劲儿大,愣是被拖走了,那脖子还在往后看,伸得老长了。 等走远了,熊茉莉这才依依不舍的把头扭回来,“哎呀,你就让我多看会儿嘛~” 文静无语,低声道:“不是不让你看,就你刚刚那个劲头,就差明说这事儿是我俩干的了。” 熊茉莉立马捂脸,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道:“真的吗?有那么明显?” “倒也不是明显,就是演技有待提升。” 熊茉莉喜滋滋的,“你觉得我有一个当演员的潜质嘛?” 文静也跟着笑,“有啊,一看就是那种能演那种特可爱的妹子,谁看了谁都喜欢。” 熊茉莉被夸的娇羞的直跺脚,“哎呀~讨厌~” 第105章 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弟弟? 魏老师和欧阳老师打架这事儿就中午吃个饭的时间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还惊动了雍校长。 雍校长把他俩叫到校长办公室,魏副校长也在,还有几个年级主任。 两人鼻青脸肿的,魏老师鼻子里塞了一坨卫生纸,一脸不服气. 欧阳老师架着个烂了的眼镜,镜片下的眼睛不断去瞟魏副校长,心里慌得不行。 他一没后台二没人罩,今儿这个事儿只怕是他的下场会很惨。 雍校长一脸严肃,“你们说说,今天为什么打架?” 魏老师立马开口,“他早上故意把椅子和我的椅子调换,害得我摔了一大跤,浇了我一脸开水。” 欧阳老师立马否认,“我说了不是我换的。” “就是你干的,你肯定在怨恨文静那事儿,把气撒我身上!” 雍校长听见这个名字头上青筋直冒。 “文静?你扯文静头上干什么?” 魏老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那双眼睛不住地乱看,“呃....就是之前文静同学在课堂上公然辱骂我....” 没等他说完袁老师就插话了,“之前高一年级月考,文静同学...”把之前发生的事儿全说了一遍,还将自己处理的方法都说了。 雍校长的表情可谓是精彩万分,半天没说话。 一旁的魏副校长说话了,“袁老师做的很对,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我们学校的名誉会大大受损。” 雍校长被这话点的火气瞬间窜了起来,“你们两个这次因为这种事儿动手打架,还让那些学生看到了,这影响多大?你们都是老师,当老师的得以身作则,你俩都当着学生的面儿打起来了,那些学生不有样儿学样?” 欧阳老师低着头,一副知错的样子,魏老师依旧是不服气,还作死的来了一句,“若不是他小心眼儿报复我,我能和他打起来吗?” 魏副校长心下一沉,想过去扇他一耳光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弟弟? 这话激的雍校长拍桌而起,“你还知错不改?行,既然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今天你就把辞职信交过来,我们学校庙小,放不下你这尊大佛!” 魏老师慌了,“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我就是气不过。” 雍校长不想听,“气不过什么?我不想听你那些理由,既然你不交辞职信,那直接走开除手续。” 魏老师心下大骇,连忙求救的看向姐姐。 魏副校长深吸一口气,看向雍校长,“校长,这事儿说大也不大的,不至于这么严重,他们两个这次都有错,若是都开除了那也说不过去,欧阳老师的教学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的,若是因为这么件儿事儿就那么轻飘飘的开除了,这会寒了多少老师的心?” 欧阳老师汗流浃背了,心底疯狂呐喊,你俩斗归斗,拉我进去当垫背作甚? 几个年级主任相互交换眼神,没说什么话。 各自心里都在鄙夷魏副校长这样公然袒护弟弟的行为。 雍校长瞥了她一眼,这女人真是会抓痛点,“那照副校长的意思,是想怎么办?” “记个大过,扣半年工资行不行?若还有这种事儿发生,那就定然严惩了。” 雍校长冷笑一声,“我记得没错,魏老师这是第二次犯这种拿学生撒气了,上一回逼的人家学生跳楼,这一回害的学生发高烧进医院,那么下一回呢?是不是就该死人了?” “不不不,校长,那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儿的。” 雍校长一脸不屑,“魏副校长,你又能拿什么能来保证呢?” 魏副校长背脊发凉,想了想还是咬牙道:“校长,我用我的职位担保,以后肯定不会再犯这种事儿了,若是还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和他们一起交辞职信,您看行吗?” 雍校长微勾着唇,“好啊,既然有魏副校长作保,这事儿就按照你说的办。” 魏副校长松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弟弟,老娘都为你牺牲那么大了,你要是再敢捅出祸事来,就别怪老娘无情。 魏老师看懂了她这个眼神,脖子一缩,立马摆出一副乖乖的样子。 雍校长继续道:“今天通知下去,全校老师在晚上七点开个会。” 所有老师神色各异,倒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纷纷出了办公室。 ....... 永昌一中比较注重学习劳逸结合,不像其他学校那样恨不得全年不放假死命的学。 别说学生累不累了,老师也累的慌,教学质量提不上去,学生也学不进去。 学校就规定每周星期五初一初二和高一高二没有晚自习。 考虑到有些住校生要回家,路途遥远,学校很贴心的规定这些年级下午就上两节课就放假了,不过晚自习还得补回来,周日下午六点就得收假回校上课。 初三和高三学生那就得周六中午才能放假,周日下午两点收假,加起来就放一天。 毕竟明年七月份就要中考和高考了,那些爱学习的学生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能劈成两半来用。 不爱学习的那些学生心里把学校所有老师都挨个骂了一遍,心里怨念颇深,凭什么那些低年级的能放两天,他们就放一天。 “叮~~” 随着下午第二节课下课铃一响,不少教室发出欢乐的声音。 还有一部分教室安静的很,因为老师在拖堂。 但学生们的一颗心早就飞走了,老把目光投向窗外,瞅着那些背着书包相伴而行嬉戏打闹的学生。 一颗心急躁的不行,心里暗骂着别tm再拖了! 老师就当看不见似的,故意折磨学生似的,语速放的缓慢,布置假期作业。 那卷子发了一张又一张,黑板上要抄的题目写了一板又一板。 文静抄写的特认真,写的很慢,努力把每一个字练好。 熊茉莉很尊重她的学习态度,早早抄好题目,不吵不闹的拿着卷子开始做。 方晏昕背着书包特意从高一七班走廊路过,目光瞥向坐在窗边的文静。 (悄悄问一哈子,有活人在看嘛?) 第106章 我也要努力 方晏昕见她精神挺好的底放了心,怕被发现似的,脚下生风,走的老快了。 【突然发现你挺招烂桃花的】 文静手里的笔一顿,有些懵,‘啊?什么烂桃花?’ 【刚有个人拐了个弯故意来看你,看那样子挺上心的】 文静好奇地看向走廊,隐约看到方晏昕的背影。 ‘哦,他啊。’ 【你没点儿想法?】 文静收回目光,继续抄写黑板上的题目,‘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努力读书,其他的事儿没那个精力。’ 林珍有些意外她对这事看的挺开的,【挺好,那我就不担心什么了】 文静有些疑惑,‘你担心什么?’ 【我就怕你被美色迷了心智】 文静轻笑,‘我两辈子加起来都六十的人了,这些人在我眼里跟孙子似的,我才不会迷失呢。’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孙子】 白飞一脸迷之微笑跟在方晏昕身边,等走到停自行车的车棚他才问出声来,“昕哥,顺路能顺到太平洋可真有你的。” 方晏昕罕见的脖子有些红,“我是去确认一件事,今儿那俩老师突然打架是她干的。” 白飞瞠目结舌,“啥玩意儿?她有那么大神通让那俩老师干起来?怎么做到的?” 方晏昕勾着笑,“我早上看见她弟弟了。” “啊??”白飞脑子不太够用了,“说详细点呗,我听不懂。” 方晏昕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多废话,骑上自行车走人。 白飞看到他嫌弃的眼神了,骑上车追上去,犯着贱,“哎呀!昕哥哥~别那么小气嘛~说说嘛~说说嘛~” 方晏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下蹬的更快了。 等熊茉莉做了半张卷子,文静这才把题目抄完整。 抬眼看了一圈,值日生早就把卫生做完闪人,教室里就剩她和熊茉莉了。 “我写好了,要不去我家做作业?我姐做了红烧肉,今天去我家吃饭呗?” 熊茉莉已经动手收拾书包了,“好啊,我挺想念你姐做的红烧肉了。” 两人结伴出了校门,石头依旧守在校门口,看见她俩出来了,呲着牙去拿她俩的书包,那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 文静看着他笑那么开心,瞥了一眼熊茉莉。 心里大概明白了,不由得有些担心,但没表露出来。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家,还没进屋都已经闻见红烧肉的味道,那口水直泛滥。 熊茉莉先回了一趟家,石头和文静一起送她过去。 他们两家挨的挺近,就隔了一栋楼。 之前文娟带安安出来遛弯儿晒太阳的时候,碰见过熊茉莉的妈妈沈爱华。 沈爱华是街道办副主任,很热情的一个人。 她特喜欢安安,就像看到自家闺女儿小时候一样,加上熊茉莉和文静现在是同桌,那自然是更喜欢和文静家往来。 开门的是沈爱华。 文静和石头嘴甜,“阿姨好。” 沈爱华看着三个朝气蓬勃的孩子笑得合不拢嘴,“你好你好,你们放学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熊茉莉没进去,“妈,我今天要在文静家做作业吃饭。” 自从文静和熊茉莉俩玩在一起,经常相互串门子吃饭,见怪不怪了。 “哦,这样啊,那可以啊。” 熊国立正系着粉粉嫩嫩的花围裙在厨房做饭,耳朵尖得很,听自家闺女儿要去文家做作业和吃晚饭,连忙吼了一声,“等下。”立马把锅里刚煮好的饺子捞了一大盘起来。 咚咚咚几步追了出来,瞥了石头一眼,又朝着闺女儿夹着嗓子嘱咐道:“宝儿,把这些带过去吃,做完作业就回来嗷。” 文静每回看到熊国立都有一种大黑熊朝自己创来的既视感,听熊茉莉说过她爸爸是东北那边的人,和妈妈是大学同学,为了追妈妈愣是追到南省来安家,个子贼大一只,目测得有一米九的个头,又很壮,浓眉大眼的,贴把胡子能去演一把张飞,唬人的紧。 就是吧.....每回都看着他穿着花围裙做饭,拿着锅铲的样子贼可爱,他那种唬人的样子愣是扭转成了安全感。 熊茉莉把饺子接了过来,对着老爸呲牙,“老爸今天整香菇玉米饺子了呀,闻着老香了,爱死你了爸爸。” 沈爱华吃味,“那妈妈爱不爱?” “爱,都爱,嘎嘎爱!” 逗的夫妻俩哈哈大笑。 文静和石头很有礼貌的道别,三人有说有笑的走了,特有朝气。 沈爱华一脸欣慰,想起自己读书那会儿,青春似乎又回来了。 熊国立看着他们结伴远去的背影,莫名有些醋意,“这孩子,是家里的饭不好吃了还是咋滴,一说去文静家,那跑的比兔子还快。” 沈爱华的‘爷青回’氛围被他戳碎,白了他一眼,“你一天天的,跟个女儿奴似的,到处吃飞醋,人家静静是个挺上进的女孩子,以前闺女儿回家哪有这么主动做作业的,不是看电视就是抱着武侠小说看,每回都是马上要上学了才疯狂补作业。” “这好不容易被静静带的上进,你就偷着乐吧你。” 熊国立嘟囔着,“哪有,我这不是怕姜磊那小子嘛,万一拐跑我家宝儿咋办。” 沈爱华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打他一下,“你一天天的净想些有的没的,我都打听清楚了,石头这孩子挺有分寸,每天去接俩姑娘上下学,那性子也木讷的跟个石头一样,都不敢跟我闺女儿说话的,你啊,就是想多了。” “别杵那儿了,吃饭吃饭。” 熊国立却不认同,男人的直觉,石头肯定对他家宝儿有心思。 石头端着碗默默地吃着熊爸给的饺子,最爱的红烧肉都很少去夹。 没事儿就瞄一眼熊茉莉,听她不断夸着文娟做的红烧肉好吃,还会讲笑话,惹得所有人咯咯直笑,王乐乐在这个家里本来特拘谨,也被她影响的面上带着笑。 不知道为什么,石头第一眼看到熊茉莉就对她莫名有种好感。 怎么说呢,这种好感更多的是羡慕。 他特羡慕这个女孩儿从内到外散发的一种天真烂漫,就像个小太阳似的,给所有人带来温暖。 他却自卑的不敢靠近,生怕一靠近小太阳就沉入山底,再也见不到了。 接触到她的家庭后才明白这种温暖是怎么来的,那样温暖的家庭,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他更清楚她的家庭在什么层面上,他有自知之明,他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是配不上人家的。 但....他更想去争一争。 师傅就是前车之鉴,他不想成为第二个他。 把碗里最后一口饭吃了,“姐,明天我打算回去了。” 文静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有些不舍,“你不在这儿多留一段时间?” 石头摇摇头,憨厚的笑笑,“我得回去找师傅继续学习,争取进国家队呢。” “就像姐姐你,努力读书就为了考上大学,我可得加把劲儿追上你们的脚步呐。” 文静微张着唇,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里那点儿担忧烟消云散,很是欣慰,“好啊,我们一起努力,达成梦想,正好我也想回去见见何老师,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熊茉莉没听出来他们话里有话,夸赞道:“石头那么厉害,将来肯定能进国家队的。” 石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颗心跳的奇快无比,“嗯,我一定会进的。” 熊茉莉得到这肯定的话,满眼亮晶晶,“体操比赛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现场的我可没看过,石头你以后会参加比赛吗?” “嗯,会的。” 熊茉莉更向往了,“有比赛记得喊我啊,我去给你加油助威。” “好啊。” 第107章 回宁安武校 文静和石头起了个大早,去批发市场买了许多东西,那花钱如流水。 石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愈发坚定自己要努力,要出人头地。 县城里供销社的商品也就只是满足基本日常所需,大城市里的市场品类花样繁多,买的多还能打折呢。 她惦记着宁安武校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给他们每人安排了套新衣服新鞋。 当然也给石头买了一身,石头嘴上说着不要,但是那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耽搁一上午,两人大包小包的踏上回乡的大巴。 先前两人早就给何建军打过电话,表示要回来。 何建军怀着激动的心情,早早的就到长右县汽车站等着。 眼巴巴地瞅着每一辆标着‘永昌市→长右县’的大巴,紧盯着车门,直到车上的乘客都下完了,没看到人,心里稍微有些失落,又期待的盼着下一辆车。 直到太阳即将沉入山底,街道上传来阵阵饭菜香,一辆标着‘永昌市→长右县’的大巴缓缓进站,乘客陆陆续续下来,何建军又站起来伸长着脖子瞅着。 看到文静拎着一个大口袋下车,那心跳的飞快,赶忙一瘸一拐的迎上去,一手拿过她手里那一大坨行李,“可算等到你们了。” 石头拎着更大一口袋的东西下来,看到快一个月没见的师傅,似乎觉得他又老了一些,眼里沁出泪来,“师傅。” 何建军也想念他的紧,但又不好意思表达,虎着一张脸,“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就跟着这臭丫头不回来了呢。” 石头一脸笑,“哪有,师傅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文静笑盈盈的,语气有些撒娇,“哎呀,何老师我老想你了,我都饿了,走走走,我们快回去吃饭。” 何建军很是受用,傲娇道:“行行行,依你依你,先回去吃饭,我借了辆拖拉机过来,上车吧。” 文静喜滋滋的跟着他去坐拖拉机。 何建军拿了一根z字形的铁棍,插进拖拉机的一侧,使劲儿转了几圈。 “哒哒哒哒”拖拉机的烟囱冒出一大股黑烟,整个车子都颤抖了起来。 三人就这么摇摇晃晃朝着宁安武校缓慢行驶。 宁安武校周末不上课,留在学校里的是那些孤儿。 他们都知道师傅今天去县城里接石头哥哥了。 不少孩子徘徊在校门口,就等着第一时间见到石头。 老远瞅着一辆拖拉机缓缓驶过来,这群孩子跟疯了似的跑过去,一口一个石头哥,好想石头哥哥的话。 石头老激动了,眼里噙着泪,他也想念这群皮猴子。 虎子阿毛几个孩子老早就把晚饭做好了,今天还特意去供销社买了肉,整了两大盆子肉菜欢迎石头文静的归来。 一家子人把那两个长桌坐的满满当当,边吃着饭,边聊着天。 充满着欢声笑语。 石头特自豪,把自己在市里的所见所闻描述出来,什么小汽车一串一串的就停在马路边,什么跟板砖一样的东西还能像座机一样和别人通话,还有像个大铁皮毛毛虫一样的公交车。 那些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两眼亮晶晶的,对大城市充满着向往。 何建军看的很欣慰,更有些无奈,深觉得这些孩子马上大了,终究是要飞出去的。 饭后,这群孩子不断缠着他再多说一说大城市的繁华,石头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 文静立刻解围,把那几个口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哎呀,你们就别缠着石头了,我给你们买了新衣服要不要呀?” 这群孩子的注意力瞬间吸引了过来,个个神情极为激动,两眼发光,但没有一个敢上前拿衣服的。 文静随手拉了一个孩子过来,挑了一件大小合适的衣服给他穿上,把扣子一颗颗扣好,理好衣领。 “嗯,真好看,特精神。” 这孩子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看。 一度怀疑是不是在做梦,他也有新衣服穿了? 很快文静又拉着另一个孩子给他穿上新衣服,“这大小正合适。” 刚才那个孩子看见自己的小伙伴也穿上了新衣服,这才知道这事儿是真的。 激动地大喊,“我有新衣服喽!我也有新衣服穿喽!” 引得其他孩子羡慕的不行,一个个巴巴的望着文静,也指望她能给自己一件新衣服。 何建军看的很是欣慰,这群孩子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是乡里乡亲捐的,基本上都是大的传小的,没一件好的。 石头看着这群浑身脏兮兮的皮猴子,“你们现在去把脚洗干净,等会儿还有新鞋子新袜子新裤子给你们穿。” 这群孩子激动地要死,争先恐后的跑出去打水洗脚,洗的可认真了。 孩子们都跑出去了,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文静从袋子里翻出一套款式特新颖的男装,抖开来,“何老师,这是我给你挑的衣服,来试试。” 何建军没想到他也会有新衣服,心跳的砰砰直响。 “哎呀,我都一把年纪了,就不用啥新衣裳穿了,多浪费啊。”嘴上是这么说的,脸却是笑开了花。 文静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何老师那么年轻的,哪儿老了,这买都买了,又不能退,来穿上试试。” (这两天工作忙起来了,又开始加班,人要嘎了) 第108章 从未拥有过的父爱 何建军乐呵呵的,“也是,那我试试”,接了衣服和裤子就去自己屋里换上出来,还把那双崭新的皮鞋穿上。 把衣角拉的笔直,不住地扭来扭去打量身上的衣服,那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文静特夸张的围着他打圈绕了一转,何建军本来上身和下身比例不太协调,这套男装版型很好,显得人很挺拔,让他看起来倍儿精神,年轻了好几岁。 外套和裤子里面加了绒,穿着很暖和,最外层的布料为了显廓形,用的那种不易起皱的涤纶混纺布料。 她先前在一家店里看见过一件特好看的男士毛呢大衣,价格当然也贵,得四百多,她也能接受,但是考虑到毛呢做的衣服洗起来特麻烦,不懂的拿去水洗一下就废了,即便是懂也没精力去打理,顶多穿个一两回就搁起来不穿了。 衣服嘛,买来就得穿上身才有价值。 还不如花四百块买这种结实耐造好看还不用怎么打理的衣服,还能从头到脚买一整套,性价比超高。 “呀~这是谁家的大帅哥丢这儿了?” 何建军被她揶揄的老脸一红,伸手假吧意思打她一下,“你一天天的,没个正形儿。”随后喜滋滋看向石头,“真那么好看?” 石头特认真道:“昂,师傅穿这身真好看,倍儿精神。” 这话说到何建军心坎儿里了,“显精神好,我喜欢精神点。”又有些踌躇,“这衣服很贵吧?” “不贵不贵,我专门给你挑的好穿又好打理的衣服,你可别不舍得穿啊,衣服嘛,买来就是穿的,这不舍的那不舍的,放烂了更心疼,你说是不是?” 何建军鼻子一酸,他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何其有幸能遇到个这么好的丫头。 “好,你有心了。”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文静突然想起彪哥三人组。 “何老师,彪哥他们人呢?还在这儿?” 何建军点头,颇有些头疼,“在,你们走后不久,这三个人就偷摸跑了,后面他们又自己跑回来了。” 石头有些惊讶,“啊?跑了又回来了?这是为啥?” 何建军解释,“李彪他们三个平常仗着王大海的身份欺负过不少人,王大海死了后就没人罩着他们了,那些人都想找他们麻烦,他们家的房子都被砸的稀烂,想去车站坐车跑路都有人拦着不让走,他们没地方去,现在死皮赖脸的就在我这儿窝着,赶都赶不走。” 文静有些气愤了,“他们脸皮这么厚的?在这儿白吃白喝?” 何建军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他们现在在这当打杂的,天天抢着学生们的活儿干呢,反正我不给工钱,就让他们干呗,给他们留口猪食饿不死就行。” 文静心里这才好受点,“哦,那他们现在住哪儿?” 何建军走到门口,指着那片板房边上的烂棚子,“那个棚子就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文静伸着头望过去,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就看到棚子边三个人。 彪哥身上穿着露出棉花的袄子,坐在小板凳上切猪草,嗒嗒嗒的,那些猪草切的稀碎。 胖子和瘦子在一旁用大木盆洗红薯,手里拿着两根儿棍儿使劲捅着。 三人看起来似乎瘦了超大一圈,彪哥看起来没以前那么壮了,脸上本来有条疤,这次另一边脸又有一条新的,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痂,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瘦子本来就瘦,现在感觉像是人形骷髅包了张皮,胖子以前走起路来肚子上的肉像果冻一样duangduang的晃来晃去,现在那大肥肚子没了,手里那么大的动作都没肉晃。 文静一点不可怜他们,“你还是太心善了。” 何建军神色有些复杂,“他曾经好歹是我的师弟。” 文静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他,张了张唇,想说你念着师弟情,他不一定念,但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她没有立场去劝人不放下。 话到嘴边变成,“那你还是得多小心些吧。” “我明白的。” “对了,何老师,我想请您帮我个忙?” “什么忙?” 文静从兜里掏出一张单子,上面写了一些人名和家庭住址,“你能找到他们吗?” 何建军接过来一看,上面的人名十来个,有些住址很模糊就写了个大概,不过这些住址都是分布在整个南省,找起来有些麻烦。 “能,就是找起来费时间。” 文静又拿出一个信封,神色有些谨慎,“这里面是差旅费,详细的内容我都写在里面了,你看了就明白了。” 何建军秒懂,把信封接过,“好,这事儿我会谨慎些。” 第二天一早,文静就得坐上回永昌市的大巴车。 何建军连夜收拾了不少农产品给她,就像那些担心子女在外吃不饱穿不暖的父母一样,什么大米红薯土豆萝卜,装了满满几口袋。 有老母鸡从门前路过都被他一把抓了过来,生怕不够又去后山上又逮了两只正下蛋的老母鸡,用绳子绑了翅根装袋子里,怕捂死了在袋子一角剪了个洞把鸡头掏出来。 文静疯狂着喊着,不断地去拦,“够了够了,这些够吃了。” 何建军那手依旧不停,“哎呀,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姐姐刚生了孩子,哪有吃不完的。” “这么多也放不久啊。” “天儿这么冷,这些菜保准能放个把月的。” “那我也拎不动这么多。” “你该不会这段时间没练吧?”何建军虎着脸。 文静生怕他又要拉着她练练,“哪有,我天天练呢。” 何建军这才满意,“那不就得了,拿这点儿东西还能累死你不成?”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莫名有一种亲人之间的温情。 收拾妥当,何建军用拖拉机载着她去车站,石头也跟着一起帮忙。 文静上了车,何建军和石头把那些东西码放好下了车,两人就在边上看着。 大巴车发动,何建军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两步,大喊,“要常回来看看啊,要是在学校里受欺负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让石头过去收拾他们。” 文静扒着窗户往后看着,突然就有些泪目。 “知道了,你们早点回去啊。” 何建军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大巴车拐了个弯,彻底看不见了。 文静坐好,看着窗外的风景,眼泪滚了下来,只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 回了家整理这些食物才发现有个大红薯中间被掏了个洞。 里面塞了个包着东西的塑料袋。 打开是一大卷很厚实的钱。 正是当初文静留给何建军的五千块钱。 文娟很是惊讶,“这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的?” 文静默默地把钱收好,叹了口气,“何老师还给我的。” 文娟愣住了,挺能明白何建军为何不把这钱用了。 “那.....你以后多回去看看,多买点东西给他吧。” “嗯。” 第109章 教学改革 周一上完一整天的课。 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有一种飘忽感。 怎么所有老师都温柔了不少? 平常那几个爱在课上打骂学生的老师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课上虽说还是严厉,实在气不过顶多就是罚学生两三个手心,站教室后面听课。 不再出现那种当着全班的面羞辱的情况。 一时间学生们有些受宠若惊,总觉得这群老师在憋个大的。 只有老师们知道,这哪儿是憋什么大的,纯粹是形势所迫。 雍校长去上沪开了学术交流会,参观了那些被国家评为重点的中学,看到了那些老师教学能力和风格,加上一回来就碰上老师故意针对学生的事儿。 总算明白自己学校明明收了那么多好苗子,升学率不升反降。 雍校长制定了新的规章制度。 老师不可以随意体罚学生,若老师故意侮辱学生的人格,若情节严重者予以开除处分。 还设立了巡逻岗位,让他们在上课期间在走廊外巡逻,随时拿个本子记录。 不止如此还弄了个学生投诉箱,若遭受到老师的人格侮辱,可以写信投诉。 本来还想弄个末尾淘汰制的,这是雍校长的私心。 学校里的老师们也拉帮结派的,他手底下一派,魏副校长手底下一派,没事儿就会斗一斗。 他若搞这一出,只怕是魏副校长会找他拼命,指不定搞出什么事儿来,想了想还是暂时搁置。 有几个老师很不服气,他们是魏副校长一派的,阴阳怪气一番,“这哪儿是来教学的,分明是来坐牢的。” “就是,严师出高徒,我们若是不严厉了,这群学生指不定怎么蹬鼻子上脸不听课呢。” 雍校长早知道有人不服气,他没说话,袁老师开口怼回去了,“严师出高徒这话确实是没错,但太过了那就适得其反了,人都是相互的,不能只要求学生尊敬师长,也得让老师尊重学生。” “就比如我们学校教学那几位教学风格幽默,对学生从来不打骂的老师,他们通常都受学生的喜欢,那些学生的成绩就不用我说了吧?” 这话怼的那几个老师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倒是不敢表露出来,没事儿瞥一眼魏副校长,指望让她出面说道说道。 魏副校长沉着脸,她很清楚,雍华强这是在朝她下手了。 若放往常她指不定要呛几句话回去,但弟弟那事儿逼的她没法再和雍华强正面刚。 雍校长看着她,“魏副校长,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一心为了祖国发展事业尽心尽力,时代在发展,少年强则国强,我们学校拥有那么多好的苗子,可不能埋没在我们的手里,您说是不是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能怎么反对。 扯了个笑,“雍校长说的很正确,时代在发展,我们老师也不能墨守成规,是该改变改变了。” ...... 老师们自那之后也开始内卷,相互学习,上课的风格也变得特别能吸引学生的注意力。 爱学习的学生学的贼上头,不爱学习的也莫名被老师们上课的幽默话语吸引,听的津津有味的。 整个学校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文静每一天被满满的学习任务填满,时间过的就没感觉了。 废寝忘食的恶补初中知识,再回头理解高一那些一直不明白的知识,就很容易了。 眼睛一睁一闭,如今已然是1988年1月,正是永昌一中,初一初二,高一高二年级第四次月考。 一月份的天气依旧冷的不行,只不过今日的天气十分好。 连续阴雨了好几天,今天总算出了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 高一高二楼层又响起了吱吱嘎嘎的桌椅板凳声。 不过这一回月考雍校长很重视,想看看老师们的教学成果怎样,更想看看学生们最真实的成绩,和一群老师重新制定考试规则。 不让学生们在原班级考,还把高一高二的学生融合在一起打乱顺序,一列高一的,一列高二的,桌椅前后摆的宽宽的,杜绝后排学生看前面的。 两边的卷子不一样,前后看不到,想抄也没地儿抄。 有些学生气的要死,他们有些人是用了点手段进这个学校的,就比如文竹这类人。 他们平常就靠这里抄抄那里抄抄来维持‘好学生’人设,这一次考试那是直接把他们的脸皮都要扒拉下来,心里不断诅咒策划这次考试的老师不得好死。 而那些成绩好的学生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卷子被人看了。 一个教室就容纳30名考生,教室肯定不够用,许多考生都被安排到操场考试。 但高一就十一个班级教室,她在第十六考场,得去操场考。 熊茉莉帮她一起抬椅子去操场,好在是一楼,距离没多远。 摆好了桌椅,熊茉莉累的一屁股坐下去,抬头看着太阳,微眯双眼,享受阳光的温暖,“啊,好舒服的阳光,静静啊,我也想在外头考哎。” 文静也跟着抬头微闭双眼,感受着阳光洒落在脸庞上的温暖,露出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散发出无限生机和活力。 “那要不我跟老师申请一下和你换换?” “哎呀,说着玩的,那多麻烦,我晒会儿就晒够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丝毫没发现方晏昕就在不远处,手里拎着椅子,看着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这一刻仿佛定格成永恒,在心灵深处留下了深刻而难忘的印记。 白飞端着张桌子跟在他边上,垂着头一脸丧气,没注意方晏昕停下了。 他在教室里考,方晏昕在操场考。 平常能瞟点儿方晏昕做的大题,这回瞟不着了,肯定会掉出年级前十的。 那指不定回家的晚饭得上一盘竹片炒肉。 不由得感叹,“啊,是哪个天杀的这么定的规则,这不是故意整我嘛....昕哥你可得.....哎?昕哥?”这才发现身边的方晏昕不见了。 回头才看到方晏昕站在原地看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睛都亮了,燃起八卦之魂。 有昕哥这盘儿瓜,竹片炒肉也不那么难吃了。 许业也正好抱着一套桌椅往操场走来,怀着激动的心情朝着文静走过去。 他把手续都跑完了,今天正式转进永昌一中。 入学第一天就是月考。 第110章 这样的豺狼,很适合进他家的虎豹窝斗法 “姐,我来啦。” 文静听到这个声音,扭头看过去,看到是许业,很是惊喜,“许业!” 三两步跑过去,“你也要参加月考吗?” 许业笑的很是温暖,语气却有些可怜,“是啊,校长说我得参加月考看完成绩才会同意我进永昌一中。” 文静想起雍校长那谨慎的性格,这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那桌子放哪儿,我帮你搬过去。”说罢就去端他手里的桌子。 “放到最后一排就行。” 文静力气大,端着桌子没啥感觉,脚步如飞,把桌子放好。 许业拎着椅子慢慢走过来。 文静拍拍手,“马上考试开始了,我先回去了嗷。” 许业笑得很乖,“好。” 目击全过程的方晏昕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哪儿来这么多弟弟? 从他查来的资料来看,文静只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在吃奶,一个在上小学。 他知道石头的来路,这个叫许业的又是个什么鬼? 方晏昕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他更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想要什么。 方家太复杂了,一大群豺狼虎豹,那种光有美貌没有脑子手段的人是不适合他家的。 既然文静入了他的眼,那就得了解她的所有。 他暗戳戳地用家里的关系去调查过她的家庭背景以及生平。 越查越心惊,越查越兴奋。 上学的机会被继妹抢了,被父母卖去嫁人,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寡妇,还要养个就比自己小几岁的儿子。 这里面随便一件事儿都能压垮一个人,更何况这么多事全压她头上? 能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还能重新回到学校学习,得用多少手段。 再得知她丈夫一家死的死,进监狱的进监狱,她都是有参与的。 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他收回之前偷骂她猪脑水的话。 这样的豺狼,很适合进他家的虎豹窝斗法。 文静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方晏昕深深地看了许业一眼,只觉得他有点眼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拎着椅子朝着白飞走去,心里暗自盘算回去就让人去查查这个许业什么来头。 许业看到他了,他早就注意到这个男的在看文静。 那男的眼神什么意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心底冷笑,什么东西,也敢和他抢东西。 林珍飘在空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挺幼稚的俩小孩儿。 ...... 连续考了两天的试,文静只觉得自己这回卷子做的挺多。 理科卷子她差不多能答完百分之七十,文科卷子除了语文,其他的科目大概答百分之五十,说真的文科要背的内容太多了,她可不会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 还是一样,完全不会的就空着,半会的题就把自己知道的答上去。 每科考试间隙,许业没事儿跑过来找她聊天了解现状。 文静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许业很是满意,看来那个男的还没更进一步嘛。 老师们批改卷子的速度依旧很快,卷子发到学生手上的时候排名就已经张贴出来了。 语文111,数学105,外语81,史地政三科加起来考了161,生物化这三科加起来215,一共673分。 总分1050,这个成绩算是考了个及格分。 整个高一年级583名学生,她在476名,比上一次的575名上涨了99名。 许业考了1008,愣是排到年级第一,还比第二名高出二十来分。 年级前五十的都很在意自己的名字排在哪,基本都特熟悉排前五十的都有哪些人,这突然蹦出个陌生的许业,都在打听这个人是哪个班级的,怎么没听说过。 传说中的许业申请要去高一七班。 雍校长一脸为难,“你考出这么好的成绩应该去一班的。” 许业态度强硬,“我姐在那,我想跟我姐在一起学习。” 雍校长好说歹说,许业死活不同意,只能顺着他的意愿给他安排去七班。 许业背着书包踏入七班的教室,袁老师那张脸都要笑烂了。 他都没想到这么好成绩的学生能来他的班级。 许业把自己的名字写到黑板上,“大家好,我是许业。” 全班集体哇了一大声。 随后又嗡嗡讨论开了,“卧槽,这人居然来我们班了,这么牛逼的嘛!” “他没去一班来我们班,是一班位置不够了?” “我看不像,该不会....”她突然想起在操场上看到过许业和文静经常说话,瞬间秒懂了,“哎嘿嘿...我懂了。” 许业看向袁老师,“老师我坐哪?” 袁老师愣了一下,连忙指了一下教室后的空位,“后面的位置你先暂时坐着。” 许业果断去文静后面的空位上坐好,喊了文静一声,“姐。” 全班又哇了一声,比先前的声音更大。 各自脑补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尤其是熊茉莉,那眼里装满了崇拜。 女侠还有个学神弟弟,简直太酷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她不会的题就不用大老远的跑去问课代表了。 袁老师清清嗓子,“咳咳,行了,别哇了,现在来评讲试卷。”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一次考试各路妖魔鬼怪全部显形,好几个学生汗流浃背了。 他们的名次跟蹦极一样,名次跨度最大的从前五十掉到和文静差不多的排名,老师不找谈话那才怪了,一个个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各种理由能糊弄过去。 还有些人在幸灾乐祸,他们大概猜到这种名次跨度很大的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文竹站在排名表面前看,她居然能凭自己的实力考个461分,高二文科总人数314人,她排名276名,虽说是垫底,好歹能过艺术生文化分的线,不枉费她最近没日没夜的背书了。 看着曾经特爱讽刺自己的那几个学生,居然也掉到和自己差不多的排名,那表情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找了别的出路,这几个人啥也没有,只怕校长不会护着这帮子人喽。 第111章 鳄鱼的眼泪 今天的永昌一中大会堂挺热闹的,聚集了不少人。 内部空间宽敞明亮,阶梯式座位朝向中间的舞台整齐排列。 雍校长一个人坐在舞台的中央,审视着坐在最前方两排的学生,人数不少,将近二十个呢,每个年级的都有。 几名老师也坐在下方,神色肃穆。 学生们的家长在大会堂后面坐着,乌压压的一群,低声相互讨论。 这才得知今天在这儿的都是成绩下滑严重的学生。 有些家长冷汗瞬间冒出来了,纷纷猜想是不是校长知道那事儿了.....到底是不光彩的事儿,没敢和人讨论。 有些家长则没意识到这些,不断怪罪自家孩子考差了被校长单独拎过来训话云云。 自从文静主动上门来,讲述自己的遭遇,从那时起雍校长一直暗暗查学生的学籍。 全校学生共有3653名,以免打草惊蛇,只能用最笨的办法,那群巡逻的人员里就有两个是他的人,平常巡逻的时候就会偷偷对比资料。 发现居然有36人冒名顶替来上学的,还有一些资料更改的很彻底,他也查不到。 只能通过这一次大摸底考试,那些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统计了一下一共43个人。 这什么概念,学校里有1%的人是来混文凭的,只怕去年会更多,难怪去年升学率会下滑那么多。 永昌一中的高中毕业证含金量很高,哪怕是没考上大学,但凡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就凭高中毕业证得到的工作都很好,走哪儿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他是知道学校里有几个这种类型的学生,上面的人安插进来的他有啥办法管,也有捐钱进来用自己的名字混文凭的。 他不敢管,也不敢得罪,但凡得罪了,校长这个位置早换人了。 只要做的不太过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他以为就几个,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这么庞大的数量,还有一部分人能把学籍档案资料完全改变,若没中间人受贿,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筛选了一部分,现在面前的这些人是家里没啥背景,纯粹是抢了亲戚家孩子的名字来读书的,或者花钱贿赂的。 这些学生还不知道校长已经知道他们冒名顶替了,纯粹以为这次没考好被训话而已。 雍校长拿着名单看了看,“高二三班的孙艳红是谁?” “我。” 人群里一个男生弱弱的举了举手,已经准备好挨骂了。 “呵,你一个男的叫孙艳红是吧?” 男生愣住了,他以为是挨骂,结果是问这个,赤红了一张脸,不敢说什么,他很清楚这个名字不是他的,心虚的低着头。 他的家长倒是开口打圆场,“校长,算命的先生说我家孩子命运坎坷,得取个女名儿才好养活。” 雍校长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个家长一眼,“哦....这样啊....”没多说什么。 有几个家长神色突然变了,这不问成绩问名字的,这不明摆着要查冒名顶替这事儿嘛。 有家长心虚的坐不住,拿出大哥大跑出去打电话。 雍校长看到了,只是扬了一下眉,并没有去管什么,又挨个点名字,“高一一班黄翠翠是谁?” 人群里一个女生举了举手,和那个男生一样,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 “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从年级前五十掉到四百六十名。” “我...我生病了...” 这个借口雍校长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生病?你们班汪强高烧三十九度人都烧的神志不清了都能考到前五十,你生了个什么病能考出这种低分?” “我...我.....呜呜...呜.....”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可能说她是冒名顶替来上学的吧,只能用哭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雍校长被她哭的心烦,也不想绕了,“既然说不上理由,那你说说,你的真名叫什么?” 这话吓的所有学生和家长集体颤了一下,一个个脊背发凉,相互对了对眼神,是同道中人。 ‘黄翠翠’被吓的哭都不敢哭了,瞪大了双眼不敢说话。 一时间整个大会堂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雍校长又把目光看向后面的那些家长,“那你们来说说,你们自家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那些家长额头的汗都出来了,谁也不敢说话。 有个老太太直接跑出来在他面前跪下,“校长...我家麒麟是我老贾家的独苗啊....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不能让他退学,求求您了......” 有她的开头,一群家长纷纷涌到雍校长的面前跪下,有哭闹的,有磕头的,还有当场拿钱贿赂的。 哭的那是情真意切,似乎真知道错了。 雍校长面无表情,对于他们这些人的哭求不为所动。 一群鳄鱼在他面前哭,流的那泪水到底有几分真心。 他知道文静的遭遇后,都不用想,被抢夺名字的那些孩子的人生该有多么的黑暗? 他这个高中都能出现这么大规模的冒名顶替,只怕那些大学更甚。 大学可自由太多了,更容易浑水摸鱼。 那些孩子寒窗苦读了十来年,到头来被人摘了果子,光明灿烂的人生被人偷了,这搁谁谁受得了? 雍校长严肃着一张脸,不讲任何情面,“行了,你们有心做这种事儿就别想着用哭来解决这些问题。” 这时门口冲进来一个人,姚老师气息有些喘,那脸色慌得不行。 他是行政岗位,平常管那几个资料室教材室什么的。 他就是那个手里有大哥大的家长喊过来的。 雍校长看着她,笑眯眯的打招呼,“姚老师,你来得正好,今天我们就这个冒名顶替的事儿好好讨论讨论,该怎么处理。” 那群跪在地上的家长一拥而上,嘴里喊着,“姚老师,你可要救救我孩子,当初是你说的,交了钱就能上学,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对对对,姚老师,你可不能不认账啊....” 姚老师目不斜视,盯着雍校长咽了咽喉咙,“雍....雍校长....这个事儿,我可以解释的。” 雍校长双手交叉低着下巴,“行啊,你解释解释。” “这件事是我是我一人所为,我不该起贪念,见钱眼开,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雍校长哦了一声,一脸漠然,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门口,那表情怎么有种...期待? 魏副校长在他的期待中带着一群人进来,一脸焦急,“雍校长,您可得为他们做主啊!” 她身后跟了大致二十来个人,他们身上的穿着大多都不太好,甚至还有那种跟乞丐打扮似的,他们身前都有一个面带怒气的孩子。 其中一个一身破烂的女人直接朝着‘黄翠翠’而去,那双眼里盛满了猩红,“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居然抢我女儿的名字来上学?!” “老娘打死你!” 第112章 用命去保护 ‘黄翠翠’被吓的连忙往自己父母怀里躲去,不住地尖叫哭着。 有了那个女人的开头,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上去殴打那些抢自己孩子名字的顶替者,个个猩红着双眼。 老师们立马去维持秩序,发现这些人就跟受了刺激似的,势要把那些人打死才算。 叫的叫,打的打,护的护,反击的反击,互殴的互殴,场面一度混乱。 魏副校长也没想到她带来的这些人为什么突然失控了。 这群人早在一个月前就陆续来学校闹事了,嘴上到处嚷嚷说他家孩子才是考上的人,里面的某某某是冒名顶替的。 门卫觉得这事儿闹大了会影响学校的名誉,直接跑来找她。 魏副校长那会儿真是被吓得要死,好在门卫想讨好她捞好处,把事儿拦下来了,没露一点风声。 她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派人统一监管,没事儿画点饼让他们稍安勿躁。 想法子怎么把这些人处理掉。 她想过把这些人全杀了,死几个算是意外,但要是死一群那就事儿大了,那就不能杀。 只能利用起来。 雍华强这人很看重学校的声誉,更看重升学率,他最近干的这些反常事儿不就是发现学校里有一批冒名顶替的人嘛。 那不如顺水推舟,把这事儿闹到明面上来。 替罪羊已经找好了,这事儿从头到尾她没露过头,谁也查不到她的头上来,只会查到姚老师的头上。 雍华强为了学校的声誉,肯定会把这事儿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之前的文静和文竹不就是这样,两个人都能在学校里上学。 来之前她可是给这些人做了思想工作的,许诺会让他们的孩子回到学校里上课的,可没让他们上手干架啊! 她亲自带他们来纯粹是想在这些人面前树立正面形象,拉好感,把嫌疑撇清,甚至还能沾点光立功。 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一个人掏出一把折叠刀,刺向一个冒名顶替的学生。 这学生吓傻了,惊恐地张着嘴都忘了躲。 眼见这把刀即将刺入他的胸膛。 “扑哧!” 雍校长冲了过来,这把刀没入了他的手臂,疼的他闷哼一声。 那人眼见没刺到学生,立马把刀拔了出来,带出一串血线,朝着学生的头刺去。 雍校长赶忙把学生往怀里捞,护的死死的,大喊道:“保护学生!快!” “扑哧!” 刀子狠狠地插在他的后背上,那人杀红了眼,想把刀拔出来再捅那个学生,发现手里的刀跟焊死在雍校长的身体里,怎么也拔不动。 那几个老师也吓呆了,“校长!!” “杀...杀人了!杀人了!” 胆子大的立马上前去救人,胆子小的往旁边躲开。 那行凶的人被他们拉开,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雍校长被这一刀捅的差点背过气去,那往后梳的头发稍显凌乱,看向魏副校长,眼里盛满了震怒,“魏明玉!你真是没下限啊?你居然敢教唆他们杀人?” 魏副校长惊呆了,她都没想到会有人带刀,也没想到他会拿命去护学生。 完了,完了,她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住手....快住手!别打了...别打了!!!” 可已经晚了。 人群里又响起一声惊呼,一把刀已经捅在了一名冒名学生的腹部。 魏副校长心惊胆战的,看到一个人手里的刀,心一横,立马扑过去,也想挨上那么一刀。 那人也不是傻的,当即躲开她,还把刀收起来,愣是没让她得逞,那眼里透着滔天恨意。 魏副校长这才明白,这些人早就知道了,她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还在他们面前演了场戏。 这时一群警察冲了进来,还有些人刚掏出刀准备往人身上扎呢,就被按在地上了。 “不许动!” “双手抱头!” “蹲下!” 随后又跑进来一大波记者,那手里的胶片照相机咔咔直响。 这一环接一环的,魏副校长再蠢都知道雍华强要干什么了。 警察很快把现场控制住,雍校长背上还插着那把刀,被那几个老师搀扶着。 虚弱地朝着警察道:“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我...我实名举报,魏明玉贪污受贿,利用职权以公谋私,还....教唆杀人....”随即两眼一翻歪了过去。 众人惊呼。 魏副校长冷笑着,论演,还得是你会演。 ...... 永昌一中雍华强校长因为爱护学生心切,居然拿命去保护学生,被暴徒捅成重伤,登上了报纸头版,被予以“英雄校长”的称号。 雍校长被送往医院抢救,医生们都在心惊,那刀再往里捅半厘米就捅到心脏了,还好刀没拔出来,要是拔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跟进的记者实时报道他的手术进度,整个永昌市的人民随时打开收音机或者电视关注。 抢救长达八小时,也有不少热心群众自发的去医院外守着,为雍校长祈福,顺带相互骂一骂魏副校长。 因为报纸的第二页一整个版面写着雍校长为什么会受伤。 永昌一中魏明玉副校长以权谋私,贪污受贿,事情败露了还敢教唆杀人。 那是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痛斥她居然帮人干冒名顶替这种恶心人的事儿,还敢教唆人在学校里杀学生,这也太嚣张了吧?! 了解事情真相的人民群众那简直是把魏家上至十八代,下至二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这事儿闹的非常大,打了不少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113章 是谁在插手这件事? 永昌市教育局招生办主任办公室。 丁有德气的要死,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儿女婿,低声咒骂。“雍华强做事儿也太不留情面,居然敢喊记者报道这件事,魏明玉也是个蠢货,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丁慧云有些慌乱,“爸,魏明玉要是把你供了出来,那可咋办?我先前就说不要做这种事儿,你非不听....” 丁有德被她念的额上青筋直冒,“遇事不要慌,慌什么?我今天喊你们俩来不是来听你来数落我的!”又看向一旁的赵怀民,“魏家那儿你能说的了话不?” 赵怀民嗯了一声,“魏明义会帮我们的。”心底有些气愤,他这个岳父太贪财了,这种损阴德的事儿也帮着人做。 但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岳父翻了船,他也得跟着玩儿完。 “爸,这事儿您最好现在收尾,只怕是上面的人会立马派人来查。” 丁有德眼神微变,“好,我知道了,这事儿打点需要一大笔钱,你那儿还有吗?” 赵怀民差点儿脱口骂人了,“爸,钢厂现在刚被查,我若是再挪用公款,我明天就该去吃牢饭了。” 丁有德被驳了面子心底有些气,他不想用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钱,那该多心疼啊。 赵怀民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丁有德听进去了,咬了咬牙,“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等他们走后,丁有德拨打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一脸喜意,“主任,你找我?” 丁有德连忙迎了上去握着她的手,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秀春呐,这件事儿你可得帮帮我...” ..... 也有一部分人嗅到了危险,他们和丁有德一样,找好替罪羊。 这些替罪羊大都是他们的左膀右臂,更是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心腹,就这么折进去了,心疼的要死。 不少人大骂雍华强不当人,怎么不被捅死了,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还有一部分人抱着侥幸心理,还信誓旦旦地说,“人都是健忘的,这种事儿过个一段时间就被人忘掉了。” 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莫名惊动了上面的领导人,这种大规模冒名顶替的事儿太不简单了,光魏明玉一个人哪儿有那么大能耐。 上面派了人来彻查,尤其是家里有后台的那些学生家长,后台全垮了。 魏明玉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要坐很久的牢,更知道有些人恨不得她现在立刻去死。 她选择性供出了一些名单,除了保自己的命,还得为自己的家求一求活路。 这份名单一出来,学校和教育局被大清洗一遍,还有人趁此打劫把对家拉下水,拿了证据去举报。 一时间公安局拘留所爆满。 雍校长脱离了生命危险,已经是三天后了。 听到外界的声音,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因着这这两刀,摘得干干净净的,谁的脏水也泼不到他的身上。 这两刀挨的挺值,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先前拿身体护那个冒名顶替的学生纯粹什么都没想,完全是下意识去保护的,在他的潜意识里,学生的生命是首要的。 他真没想到魏明玉那个女人这么狠,居然敢让人现场杀人,他都有些怀疑魏明玉脑子是不是被猪啃了,想出这蠢招来。 不对!魏明玉不会这么蠢自寻死路的。 雍校长背脊有些发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是谁在插手这件事? ...... 今日大课间学校没有组织跑操。 雍校长还在医院住院,学校有一部分老师被停职了,不得已老师们只能让学生们在大课间在教室里自习。 老师们又被拉去开会了,自习只能让班长们代为管理纪律。 学生们的八卦之魂哪里是班长能压下去的。 各自都在讨论着,每间教室都嗡嗡的。 文静也少见的边嗑着瓜子边看书。 瓜子是熊茉莉给的,她那嘴就一直叭叭不停,和前桌的同学聊天。 “哇趣,一班的黄翠翠居然是冒名顶替进来的,呀,看不出来啊。” “那她平常怎么考出那么好成绩的?”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可听说她每一回都会给她同桌钱,偷偷把卷子拿给她抄。” “哇?!还能这样的嘛!” 文静抿着笑和林珍聊天。 ‘这一次能拉下来多少人呢?’ 【不会有多少,聪明的都找了替罪羊,不聪明的已经在局子里了】 文静噘嘴,‘这一次没把那几个主要的拉下来,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快了,他们自断了臂膀,下一次就没有替罪羊给他们顶了】 文静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抬头看向窗外,天空灰蒙蒙的,没看到云。 ‘你说,赵怀民是不是被他岳父气的跳脚啊?我倒想亲眼看看。’ 【那倒不会,他这个人最会装了】 【不过....雍华强还真是拼命呢,我都没想到他会拿命去护人,若不是我去护了他一下,他现在应该在太平间了】 文静怔住了,心情有些复杂。 ‘他挺纯粹的。’ 【嗯,这人挺难得】 许业忽然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勾着淡淡的笑。 他这个姐姐,越来越有趣了。 ...... 锦绣花园是永昌市的富人区。 别家居民小区还只是楼梯,这儿已经装上居民电梯了。 方家的装修偏古典中式,颇有一种书香人家的感觉。 方晏昕看着手里的资料,心情非常好,那个许业不足为惧。 严清清看着面前的儿子,保养得宜的面容满是忧愁,“儿砸,你这是对这个女孩儿上心了?” “嗯。” 严清清拧巴着眉头,“这女孩儿没有家世背景,年纪轻轻嫁过人还是个寡妇,还有个继子要养,你爷爷肯定不会容许这样的女人进方家的。” 方晏昕垂眸,“妈,有句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有家世背景的养出来的女儿可没有她狠,方家就需要这样的女人来和他们斗。” 严清清莫名觉得她这个儿子在阴阳怪气她这个当妈的不够狠,没好气道:“那你爸那儿我没法帮你了,他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方晏昕眼里闪过一丝冰冷,“方寒川巴不得我娶个小门小户的女人被爷爷赶出去,好给他的宝贝私生子腾位置。” 严清清听他说这个心都是疼的,“好好的你又提这个作甚?他是你爸,你天天直呼他的名字,你这是当儿子的样子?” 方晏昕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他天天在外头找小老婆,养私生子,他这是当爹的样子?” 严清清被怼的哑口无言,绞尽脑汁想来想去死活想不出怼回去的话。 方晏昕很无奈他这个妈性格软弱,“妈,一味的退让不会让方寒川心疼你,他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严清清一听到他讲道理脑子就疼的厉害,她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但她又能如何。 尖着嗓子道:“你懂什么?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管不了你了!”说罢就甩手出去了。 方晏昕气的胸口急剧起伏,将桌上的茶杯砸在地上,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第114章 坚定自己的道心 时光匆匆,万众瞩目的雍校长总算出院了。 不少热心群众还特意去接他出院,一部分人手里拉着自制的横幅,上面写着,‘雍校长,你是我们的英雄!’,还有一些记者拿着相机不断的拍,乌泱泱的一大群,还惊动了警方来维持秩序,中间留了一个通道。 雍校长被人簇拥着走了出来。 人群瞬间激动了,嘴里大喊着,“雍校长!” “雍校长!” “雍校长你是我们的英雄!” “雍校长,我以你为荣!” 他突然鼻头一酸,人生高光时刻莫过于此了,越发坚定自己的道心。 这时,不少记者涌到他的面前,七嘴八舌的提问,“雍校长,我是xx台记者,请问您现在的身体康复的如何...” “雍校长,我是xx台记者,当时您用命护着学生是一个冒名顶替者,请问您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保护他的?这些冒名顶替的学生又该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很是尖锐,雍校长皱着眉头,铿锵有力道:“我是一名老师,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仅此而已。” 群众哗然,不少记者再次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挤,七嘴八舌的问,把话筒往他嘴边塞,愣是把先前尖锐提问的那名记者挤了下去,那条过道也被堵的严严实实。 警察们人体开道,维持秩序,将他护送回了学校。 雍校长回到学校马不停蹄的着手处理这些事儿,把那些冒名顶替的学生不论成绩好坏,全部清出学校,不管什么年级。 当然,他们的信息没有公开,但凡公开了,那会引起很大的乱子。 而那些被顶替的学生愿意回来上学的,重新办理了入学,按照各种水平降级,降级去初中的挺多,学费全免,每个月还给生活费补贴,家远的提供住宿,这是他能最大限度能帮他们了。 还有几个女学生已经无法回来读书了,她们有些人就和文静的父母一样,是当着孩子的面儿把上学名额卖掉的,人也被父母拿去换了彩礼钱。 雍校长亲自去找过这几名学生,看着她们怀孕的怀孕,奶孩子的奶孩子,她们夫家一副要来拼命的架势,还有她们对人生妥协的眼神,他想帮也没办法帮了。 唉.... 文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也会被踢出学校,整个人都要疯了。 她跑到雍校长面前怎么哭怎么闹,雍校长则是一脸冷漠,“不用在我这儿哭,当初我就没打算把你留在我们学校,你赶紧让你家长来把你带回去。” 文竹赶忙去通知了周桂芬。 周桂芬着急忙慌的带着文大强连到学校里来闹事儿,到学校都下午了。 门卫已经换了一批人,他们收到校领导的指令,不能放这种家长进学校。 周桂芬只能带着他们两个眼巴巴的在校门口守。 直到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结束放学,不一会儿学校门口就涌出乌泱泱一大片学生。 熊茉莉和许业一路吵着嘴走出校门,尤其是熊茉莉,那是争的面红耳赤。 文静夹在他俩中间,这个劝一句,那个安抚两句,就很头大。 这段时间混熟了后,熊茉莉发现许业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别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请教题了,她主动找他搭话这货高冷的很,说一个字都跟施舍似的。 她但凡和静静多说两句话,许业就必定插嘴,还会阴阳怪气讽刺她一句。 就比如文静有题不会做了来找她请教,她认真解答了,许业就会插嘴,“她教复杂了,这题还有另一个简单的解法....”然后就把静静地注意力拉过去了,她在风中凌乱。 她气的要死,却没啥理由反驳。 因为许业确实教的更简单。 她不服气,就非要找理由和他吵,据理力争,吵不赢就生闷气,吵赢了...好像没吵赢的时候。 更气了! 文静夹在他们中间很是为难。 林珍在她脑子里嘎嘎乱笑,【我觉得你像个渣女,这俩在为你争风吃醋,你还想着左拥右抱,哈哈哈哈】 文静很是无语,‘哪有啊,我也不知道他俩为什么不对付,非要吵吵。’ 林珍索性给她挑明了,【我估计许业心理有点问题,占有欲很强,你得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谈谈,我保不齐他会搞点事儿出来】 许业原本和熊茉莉正吵着,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林珍注意到了,直接变成青面獠牙的厉鬼模样,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许业的面庞而去。 许业依旧和熊茉莉吵着,直到林珍从他的身体穿过去,那眼睛都没带眨一下的。 似乎并没有看到林珍。 林珍有些疑惑,巧合么? 文静不知道刚刚林珍的所作所为,想起许耀祖那个人,指不定怎么伤害过许业,给他带来了心理上的阴影,‘是得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谈谈了。’ 许业眼里莫名渗着笑意,熊茉莉看到了,气鼓鼓道:“你还敢笑,是我说的不对吗?答案对了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注重标准的解题思路?!” 许业被她吵得烦,“嗯,你说的都对。”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让人不爽呢。 熊茉莉抓狂了,直接气的找文静做主了,“静静,你看他!” 文静只得好好哄着。 文大强看到文静出来了,刚想跳脚招呼,周桂芬却一把拉着他。 “别喊,躲起来,跟着他们,找到他们在城里的住处。” 文大强眼睛亮了亮,闭上嘴。 文静感觉到有人的视线在看她,扭头看过去,发现除了路过的学生,什么人都没有。 ‘林珍,刚刚有人在盯我?’ 【你爹和继母呗】 文静心下了然,随即冷笑一声,‘他们还真敢来。’ 【你打算怎么解决?】 文静心底盘算了一圈,想好了主意。 【这个想法很好,你做吧】 有了林珍的肯定,文静心情极好,低声道:“小业,茉莉,我那没良心的爹和我那恶毒继母来了,你俩别吵了。” 第115章 今晚上得干架 熊茉莉瞪圆了双眼,相处这么久,文静从来没和她谈起过父母,王乐乐的突然出现她也以为是和石头一样的同门师兄弟。 这么久了,文静从不提及过往,她特能理解,好歹是看过那么多武侠小说的崽,大侠不是父母双亡就是天煞孤星。 当然也有父母还活着的大侠,那设定肯定都是无恶不作的恶人。 不经历点坎坷,咋能成为大侠嘛。 “那...那该咋办?跑吗?” 许业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他们没过来找我们,那就是想尾随我们去家里闹事儿呗。” 文静赞同的点头,低声和他们说自己的计划,“你们等会儿分头行动,去找记者和警察。” “我把他们引到学校附近的那片工地,你们俩等会儿在路口就和我分开....” 等计划说完,熊茉莉两眼亮晶晶的,就差拍拍胸脯豪言壮志说保证完成任务,但一想到他们跟在后面,愣是忍住了,脸蛋憋的通红。 许业则是有些不高兴,“就让熊茉莉一个人去不就行了,你一个人去我很担心的。” 文静摇头,“在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他们不会朝我动手的,我要的就是让他们对我动手。” “他们于我来说就是一团麻烦,我可不想我今天把他们打发走了,明天他们又上门来闹,那多烦啊。” 许业被说服了,不太乐意道:“好吧...那你注意小心。” 到了路口,三个人就像玩的最好的玩伴一样,相互打着手势,“拜拜,明天见。”分道扬镳。 文静一个人朝着工地走,周桂芬见她落单了,眼里闪着光,这贱人要去找她姐了。 三人鬼鬼祟祟跟着,丝毫没发现他们后面还跟着俩人。 白飞一脸问号,“你那心上人换地方住了?怎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那俩又是啥情况,他们家不是在光明苑吗?怎么还要打车?” 最近他俩一直关注着文静,想找机会上去接触。 可那个许业跟有病似的,但凡他俩稍微靠近点儿,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死死盯着他们,就差上来咬一口了。 方晏昕听到他一口一个心上人并没有不爽,注意力全在周桂芬三人身上。 周桂芬和文大强他没见过不认识,假文静他可是认识的。 猜都能猜到这三人什么身份。 这不机会就来了嘛。 “别叭叭那么多,你找个地方放把自行车了,今晚上得干架。” 这话信息量很大,白飞呆了一下,没多说什么,赶忙把他手里的自行车一起捞过来,往路边的店铺推过去。 这家店铺是个小面馆,他平常很喜欢上这儿来吃饭,“王叔,我家里人来接我了,自行车可不可以放你这儿一晚上?” 王老板乐呵呵的出来搭把手,“随便放,随便放,莫要客气。” 白飞看到锅边舀汤的大勺子,特适合拿来揍人,“王叔,你这勺子能不能卖我?我家勺子坏了,我妈念好几天了,我一直没空去买把好的。” 王老板很是热情,“哎呀,就一把勺子,莫得事儿,你拿回去用。” 白飞拿了过来,从兜里掏出十块钱丢桌上,拔腿就跑。 “谢谢王叔了啊!”声音已经消失在风里。 王老板哎了一声,拿着钱追了出来,一脸高兴,“这孩子。” ...... 今晚的月亮没有云层的遮挡,挺亮的,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这边工地打算起楼房,还没动工,正在搭建工人住的棚户区,整个工地周围还没有围起来。 棚户区亮着灯,影影绰绰几个工人在忙碌着。 文静走到工地附近的时候就没学生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前面走着。 周桂芬见她进了工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之前听王家人说文静卷了王家很大一笔钱走,按理不会住工地。 文大强可不会想那么多,直接几大步追了上去,手里还捡了块鹅卵石朝着文静的后脑勺砸过去。 文静早就有所准备,扭头躲开。 转身一脚踹到文大强的肚子上,给他踹的往后蹬蹬蹬退了几步,摔的四仰八叉。 “哎哟!哎哟...” 周桂芬和文竹惊呆了,立马跑过来扶着他,“爸!” “大强!” 文大强肚子隐隐作痛,伸着手颤抖地指着文静,眼里淬着毒,“你个没良心的畜生,你敢打你爹了?!” “老子今天要打死你!”说罢挣扎着要起来,找东西打文静。 文静站在那,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那张脸在阴影里模糊不清,“文大强,我说过,你我断绝父女关系,若是你再敢来找我,别怪我心狠手辣!” 文大强听她提这个就来气,“什么断绝父女关系?你身上流着老子的血,就永远是我文家的女儿!” 文静嗤了一声,“按照生物学来讲,我的血肉是我妈给的,你除了会在炕上怂两下子,你还会什么?天天躲在女人后面吃软饭?” 文大强气炸了,那张脸跟个调色盘似的,“你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居然敢....” 周桂芬也听不下去了了,“静静,他再怎么不是,好歹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文静翻了个白眼儿,“你少拿这种话来恶心我?你有话就直说,别兜圈子。” 周桂芬磨了磨牙,“当初可是说好的,你不准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我们才答应的迁户口,结果你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了,现在你妹妹被学校赶出来了,你得负责,不然我就把你妈的骨灰挫骨扬灰了!” 文静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看向文竹,“嚯,你连你妈都骗?学校清出去四五十个冒名顶替的学生你是只字不提?” 周桂芬惊呆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文竹,她现在只知道自己女儿被赶出来而已,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还没来得及了解到。 文竹有些心虚,“肯定是你鼓动校长让他把我赶出来的。” 文静看着工地远处地势低洼的区域,里面蓄着雨水,边上立着个歪斜的手写牌子,天色太暗了,看不清上面写的是啥。 “没错,我就是要你永远也成不了明星,我就是想看见你永远爬不起来的样子!” 第116章 是爸爸对不起你 文竹被激的整个人都要炸了,尖叫着朝着她追过来要打她。 文静见她打过来,很轻松躲过去,“啪!”还抽空扇了她一巴掌。 文竹被打的尖叫一声,捂着脸,习惯性哭,“呜..呜,你居然敢打我...妈...” 周桂芬见女儿被打了,跟个愤怒的老母鸡似的冲过来朝着文静的头发扯去,那架势势要把她脑袋上的头发扯光。 文静哪儿能让她这么容易得手,闪身躲过去,一手抓着她的头发,另一手啪啪啪几个耳光扇过去。 “你还想用我妈的尸骨要挟我?行啊!你赶紧去!”说罢一脚把她踹老远,趴在文大强的身边。 周桂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胸口也疼,她想哭也提不上劲儿来,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憋着。 听文静那个语气,似乎已经不在乎她妈的尸骨。 “你...你居然连你妈的尸骨也不在乎了?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文静嗤了一声,“拿我妈尸骨要挟的是你吧?扬言挫骨扬灰的还是你吧?哦,到头来还要怪我没有良心?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搁这儿满嘴喷粪?” “你!” 周桂芬被怼的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捂着胸口可劲儿捶。 文大强看着文静伶牙俐齿的怼人,暗夜都掩盖不了她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这才重新认识到自己这个女儿翅膀已经长的很硬了,他完全不是对手。 文竹已经废了,除了嫁出去换点彩礼钱,还能有什么用。 他亲生女儿正步步高升,未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他很清楚文静最想要什么。 他直接跪在地上,一副忏悔的样子,“静静,你听爸爸说,是爸爸错了,是这个贱货当初故意勾引我,被她迷了心智做出那些错事儿,是爸爸对不起你。” 文静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文大强,心跳的咚咚直响。 前世,她无数次幻想着父亲能跟她道歉,能分她那么一点父爱。 一点点就行了。 同一时间震惊的还有周桂芬和文竹,她们也没想到文大强居然会这么说。 周桂芬没说什么,她知道文大强的意图,但难免心底是难受的。 【我今儿算开眼了,这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文静回过神,她现在无比愤怒,“对不起我?文大强,你真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哭着喊着,就想奢望点儿父爱的那个孩子?” 文大强急了,“不是,我是真知道错了,静静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那些狡辩的理由,我觉得恶心!你真以为我吃你那套上不了台面的算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不就是觉得文竹已经没用了,我这个亲生的女儿起来了,稍微对我好点儿,我就像个哈巴狗一样上赶着把好处都给你?” “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 文大强被拆穿了,一张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你是我女儿,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履行赡养老子的义务!你要是不赡养,老子去法院告你!!” 文静被他这不要脸的话气笑了,“你去告,随便告,真当我怕你不成?” 文大强见她软硬不吃,气的从地上冲起来又要去打她。 这回文静可没有还手,而是扭头就跑,朝着那个水坑跑去。 文大强连忙追上去,还顺手捡了石头边跑边砸她,不过全都被文静躲开了。 文竹见两人跑远了,回过神,把周桂芬扶起来,“妈,你没事儿吧?” 周桂芬忍着疼,看着他们跑的方向,更注意到那个大水坑,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没事,我们也过去。” 文竹赶紧扶着她踉踉跄跄的追过去。 方晏昕和白飞在边上观望很久,见他们争执完跑开了,见情况不对,也跟着跑。 文静边跑边大声叫着,“救命啊!救命!”在这寂静的夜里传的挺远。 棚户区有两个工人正在洗漱,听见声音,朝着这个方向看着,“那个女娃子在喊啥子?” “那哪晓得,估计是在耍嘛,莫看苟经儿喽,紧到洗,嘞冷的有些打摆子。”(不要看热闹,赶紧洗漱,现在冷的我已经颤抖了) “哦。”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边的动静。 一时间六个人上演着追逐戏码,在这寂静的夜里极为热闹。 文静跑到水坑边突然停下,回头看着文大强,一脸慌乱。 文大强见她停下了,看到那个水坑,心里萌发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将他所有的理智蚕食殆尽。 这个白眼儿狼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好了! “你去死吧!” 冲上去去将她推了下去。 文静勾着阴森的笑被他推了下去。 “噗通!”水花四溅。 文大强杀红了眼,怕文静爬上来,还捡了石头往水里砸。 周桂芬惊呆了,她以为文静把文大强引到水坑这儿来是要杀文大强,怎么落水的是文静? 她总觉得这事儿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但事儿已经发生了,反正她恨不得文静和文大强都死在这儿,谁先死谁后死都一样。 立马跑去旁边捡了根粗点的树枝,死命的朝着水里的文静打过去。 文竹见文静落水了,那心底是极为畅快的,也加入其中。 文静被水泡的四肢发麻,一时间使不上劲,差点儿被石头和树枝打到,林珍拉着她往后面游,躲开他们的攻击。 文静疯狂大叫,“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在那俩工人眼里,就看到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推下了水,另外两个还在拿树枝去打人家,不让人上岸。 “喔滴妈耶,他们这是在祝啥子哦?” “爪子?嘞只怕是在杀人哦。” “杀人?妈耶,那要不去帮一哈子?” “哎呀,你莫去凑那个热闹,你没看到旁边儿还有两个人嗦,斗我们两个,去了只怕是要遭弄死。” “那...那赶紧去喊警察来撒!” “走走走,赶紧去。” 方晏昕和白飞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时机差不多了,立马冲过去,“住手!” 这一声吓的他们三个浑身一僵,往后看去。 就看到两个学生打扮的模样站在他们身后,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个大汤勺。 文竹理智回拢,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凉飕飕的,惊呼道:“方晏昕?” 第117章 这傻逼来搞笑的嘛? 白飞双手握着大汤勺,一脸恶狠狠朝着他们的比划,“都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不对,夜...夜什么来着,算了不管了,你们这是在杀人!我们可都看见了啊!还..还不束手就擒!” 方晏昕别过脸去不想认识他,他很想离开,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旁边这傻子是一伙儿的。 看到文静已经挣扎到水坑中间去了,冷声道:“你控制这儿,我下去救人。” “好!”白飞往前一步,挥着手里的大汤勺,吓的文竹尖叫一声躲到周桂芬身后。 文大强和周桂芬额上的冷汗直冒。 就着月光对眼神,这俩小崽子咋办? 我也不知道。 他们亲眼看见我们在杀人,我们肯定要去吃牢饭的。 文大强眼神狠厉,那就找机会一起杀了! 方晏昕把书包丢了,跳进水里去捞人,跳水的姿势可谓是要多优美就有多优美。 结果刚跳进水里就被冰水激的全身一个冷颤,肌肉痉挛了。 方晏昕疼的瞳孔紧缩,下意识的想去抱着腿,然后就被灌了一大口脏水。 “呕...” “救...咕噜..噜噜噜..噜..” 人往下沉下去。 文静一脸懵逼,啥玩意儿?方晏昕怎么会在这儿? 【这傻逼来搞笑的吗?他不会水跳下来干锤子!】 文静磨了磨牙,心里火急火燎的,时间已经拖的够久了,许业和熊茉莉怎么还没带人来? 这俩货突然跑来破坏她的计划,是有什么大病?! 【赶紧去捞人,他要淹死了】 文静忍着火气,手脚并用狗刨式游过去,把方晏昕抱起往上托着,只觉得这货死沉死沉的。 方晏昕感受到有人救她了,就跟个索命水鬼似的,双手缠着文静的脖子,勒的死死的,腿也夹她腰上,张着嘴大口呼吸空气。 文静被他这个八爪鱼式抱法愣是被束缚的没法动弹,身子往下沉,硬生生被灌了一口脏水。 林珍像个扑棱蛾子一样死命往上飞,带一个人的重量只用她本身魂魄的力量倒是没那么吃力,带两个那就是在为难她了,只能维持两个人的脑袋浮在水面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能不附身就不附身。 关键是方晏昕这个王八犊子还要挣扎,扒着文静死命往下按,又硬着灌了两口脏水。 找了个间隙破口大骂,“方晏昕你tm的什么狗东西,给老子放开!” 方晏昕搂的更紧了,死活不放。 文静要疯了,直接啊呜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方晏昕惨叫一声,松开手臂。 文静当即把他往外推,往岸边游着,方晏昕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又跟个水鬼一样缠过来。 重量一压过来,文静脑袋又被按在水里再次灌了一口脏水,心里跟念经似的咒骂方晏昕祖宗十八代。 白飞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下意识伸着大汤勺想去捞他们。 文静看见了,那把大汤勺在月光下闪着银光,满头问号,“你tm的是来吃饭的吗?” 白飞这才反应过来,涨红着脸,立马把勺子丢了,去捡了根长树枝往那边递。 文静再次浮起来一把抓住,白飞使劲儿往后边拖。 眼瞅着白飞要把文静拉上来了,周桂芬慌得不行,扯了扯文大强的衣服,“怎...怎么办?” 文大强一双眼里满是狠毒,和往常的孬种样子完全不一样,“就是现在!”直接握着拳头朝着白飞打了过去。 这一拳打在白飞的背心上,闷哼一声,手里的树枝没力气抓了。 周桂芬狠了狠心,赶紧加入战局,文竹很明白今天这事儿捅出去了,肯定要坐牢的。 她不想坐牢。 也跟着一起去殴打白飞,手里还捡了块石头,朝着白飞的脑袋就是死命的砸。 一时间,水里挣扎的挣扎,岸上打的打。 那俩工人看呆了。 “窝...草....打...打起来了....” 白飞又不是练家子,双拳难敌六手,愣是被他们打的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脑门上被砸了个洞,满脸的血。 文大强拖着他的脚,周桂芬和文竹很有默契也一起抬着他的手臂。 “噗通!” 文静刚刨到岸边,就被白飞的身体砸中,方晏昕揪着文静的衣服,刚把头努力的浮出水面,“砰!”的一声闷响,白飞的脑门儿和他的对对碰,两人一起晕厥了过去。 文静整个人被砸的完全沉到水里,呛了一大口水,鼻子进了水,难受的要死。 耳朵边响起嗡鸣声,意识有些模糊。 只听到林珍在自己的脑海里怒骂,【这都是些什么傻逼玩意儿啊!】随即附身在文静身上,将那一口水逼出来,也没爬上岸边,而是保持姿势漂浮着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 文大强看着水里三个人没动静了,长舒了一口气,“走,快走。” “咔嚓!” 话音刚落,他们三个的眼睛就被闪光灯闪了一下,眼睛短暂性失明,工地外隐隐约约传来警笛的声音。 熊茉莉带着两个记者跑过来,嘴里大喊着,“静静!静静!”只看到三个人站在水坑边,没看到文静的人。 心底咯噔了一下,立马跑去水边看,就看到月光下水里一动不动的三个人。 “救人....快救人!!!” 文大强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抽干,扭头往外跑,却发现一群警察打着手电筒朝着这边赶过来,还朝着他吼。 “站到,莫跑!” ...... 警察迅速将现场控制好,人该抓的抓,人该救的救。 “咳咳..咳...” 文静灵魂回到身体里,意识回拢,猛的咳嗽,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一位女警正双手按在她的胸口上,还在不断地按压,见她醒了再按了几下,确定她清醒了才停手。 熊茉莉一把将她搂住,嚎啕大哭,“呜呜...呜呜..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心跳都停了....我还以为你....呜呜..哇....” 文静有些心虚,她先前是故意让林珍把她的魂魄弄出来晾了会儿,就为了在警察面前把事情搞严重点,连忙安慰熊茉莉,“没事了,没事儿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许业一脸阴沉地守在一旁,看着她们,倒是没有说什么。 他很想骂人,但碍于有警察在旁边,愣是忍住了。 第118章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几人被警察送进医院救治检查,也通知了他们几个的家长,不一会儿医院里围了一群人。 摄像大哥扛着摄像机,一个女记者正采访着文静。 文静哭的很是可怜,诉说着父母的不公平,还想杀了她灭口,谁看了谁都心疼。 先前给她做心肺复苏的女警心疼的不断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和这边的悲伤相比,白飞和方晏昕这边就很热闹。 白飞受伤最严重,鼻青脸肿的,脑门儿上一个口子,缝了三针,可怜兮兮的样子,乖乖坐在医院的凳子上,被家长训话。 白飞家那是全员出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婶婶全都来了。 七嘴八舌的,吵的白飞脑仁儿都要炸了。 “幺儿,伤口还疼不疼?妈给你吹吹。” “吹啥子吹,疼死他算求,放了学大晚上不回屋,跑去救人,差一阔米你娃儿就哦豁了,你有几条命能搭进去的?你看老子今天回去不好好收拾你那才怪喽。” “哎呀,你少说两句,飞飞见义勇为没得啥子错,不过下回看到这种事儿量力而行,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去见义勇为嘛。” “老头子说的对,你就莫怪他喽,这儿那么多人在看到起,你给娃儿留点儿面子嘛,等回去了你再锤他也不晚。” “......” 方晏昕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丝羡慕,说真的,他也想让人这么数落。 方寒川黑着一张脸,越发看这个儿子不顺眼,阴阳怪气道:“你一天天挺能啊,还会搞英雄救美这一出?” 方晏昕可不想要这种数落,翻了个白眼,鸟都不带鸟他。 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气的方寒川捏了捏拳头,“你这什么态度?” 方晏昕一脸无所谓,“我就是这个态度,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 “你!!”方寒川气的跳脚,“你别逼着我在这儿扇你!” 方晏昕听他这话直接把脸往他面前送,“来,你打!你打死我正好给你那宝贝私生子腾位置!”这话声音很大,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眼里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啪!” 方寒川被当众揭了老底,那脸色黑红黑红的,给了他一耳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严清清见儿子被打了,惊呼了一声,将他护在怀里,难得硬气一回,“你这是在干什么?儿子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还要打他!” 方寒川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身上。 身居高位那么久,很少有这么难堪的时候。 每一次难堪都在这对母子面前发生,心里越发反感,“不可理喻!”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严清清见他居然走了,心底又是委屈又是气愤。 委屈的是她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丈夫了,若不是今天这事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 气愤的是方寒川肯定要去那个狐狸精那儿。 立马丢下儿子去追,“寒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么久没回家了,你好歹陪我说说话行不?” 方寒川拿准了她会追过来,脚步稍微放缓了点儿,严清清巴巴的小跑的跟在他身边,讨好的说着软话。 方晏昕看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头上青筋直冒,后槽牙咬的死紧。 他这个妈永远都是拎不清的。 扭头看向文静那一边,就看到许业一脸阴森森的盯着他看,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弄死他的样子。 方晏昕被看的背脊发凉,想了一瞬又挑衅的看了回去。 那样子再说,我就招惹文静了怎么着? 许业不怒反笑,行啊,这是你惹我的。 文静正安慰姐姐呢,注意到他们俩个的视线已经打起架来了。 一脸疑惑,“你俩干啥呢?” 许业回过神来,立马装无辜,“姐,他偷看你...我觉得他不安好心....”那语气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文静的火气被他这话勾起来了,要不是方晏昕,她会遭这么大罪吗?立马怒瞪着方晏昕。 方晏昕被恶心到了,tm的这人有病吧?学女人那一套泡的一手好茶? 脑子里瞬间想好对策,站起来走到他们边上,对着文静鞠了个躬,一脸诚恳,“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只是看到文竹鬼鬼祟祟跟着你们,好奇心驱使下就跟上,结果发现你们居然吵起来了,你还被他们推下水。” “我会游泳的,我真的只是想去救你而已,只是水太冰了,腿突然抽筋,这才给你造成了麻烦,对不起。” 这态度放的极低,搞的文静这一腔怒火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许业见她犹疑不决了,“姐,你可别被他迷惑了,姐,你可能不知道,最近他老偷偷在远处偷窥你。” “他要是真想来帮忙,早在你和他们起争执的时候就出来制止了,干嘛要在旁边观望,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搞一出什么英雄救美,结果把你害成这样。” 这么一说,文静也觉得是,方晏昕是什么心思她挺清楚的。 “你..” 方晏昕气的要死,红着一张脸,“是,我确实对你有好感,我碰见过你好几回,每回都看见你都在收拾混混,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特像....那种小说里写的女侠一样,特别帅....”他不止脸都红了,连着脖子耳朵涨红一片。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的脚趾再抠一下就要把鞋底抠穿了,这些话是他听班上女同学聊天讲的。 天知道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话有多羞耻。 白飞震惊了,嘛玩意儿?啥时候昕哥会说出这种肉麻的话? 熊茉莉兴奋了,两眼亮晶晶,嘴角勾着迷之微笑蹭过来,“哎呀,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呀!” 方晏昕头皮发麻,咬着牙小声嗯了一声,逃也似的跑去最边上的椅子坐下。 尴尬的手脚不知道放哪儿,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文静那边。 文静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活了两世,从未有过男生当众对她说有好感的。 小声嘀咕,“这年头,小男生都流行喜欢那种会打架的妹子?” 许业听出她语气里娇羞的味道,那危机感噌的一下窜老高,“姐,男的都喜欢温柔善解人意那一款的妹子,他就是纯纯在找借口靠近你,姐你可别上当啊。” 文静刚想表明道心坚定,学业为重,才不会想着去谈恋爱,就听见林珍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我原以为他只是碰巧姓方罢了,刚刚我看到了方寒川和严清清,我总算明白方晏昕接近你想干什么了】 第119章 这是什么良心? 文静眼神变换几番,‘方寒川也参与过害你爸爸吗?’ 林珍嗯了一声,说起了往事,【国家还未新立之前,方家从政,严家从商,方寒川是方家老太爷第四房姨太太生的孩子】 【方寒川在方家不受重视,想方设法搭上了严家独女严清清,入了严家的眼】 【他能当上工商局的市场监管科科长,那都是严家倾家荡产,把祖产都耗尽了才打通关系给他送上去的】 文静眉头紧皱,她刚刚倒是听到方晏昕说他爸在外头养私生子,‘这不就是典型的靠老婆发家,还要软饭硬吃?’ 【那倒不是,方寒川对严家还是有点儿良心的,他坐稳了位置,利用自己的职位之便,不断给严家透露内幕,没有钱就去那些国营工厂里拿,等把钱赚回来了再偷偷还回去,严家就这么发展起来了】 文静被恶心到了,“这是什么良心?这tm不是挪用公款吗?” 林珍声音透着冷意,【当年国家经济发展了起来,那些领导人在慢慢制定民营经济发展计划,方寒川闻到了商机,要一大笔钱做启动资金,严家当时已经没有钱了】 文静瞬间明白了,‘他盯上长右县钢厂了?” 【嗯,他当时亲自来找过我爸,想拉我爸入伙,许诺赚到钱了立马把钱补回来,我爸认为这件事是错的,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 【赵怀民为了搭上方寒川这条船,不择手段...】林珍声音有些哽咽。 后面的事儿文静都知道了,咬牙切齿道:‘他们是真的没有下限!’ ‘那方晏昕这是想利用我去对付他爸?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也帮不到他什么。’ 林珍冷哼一声,【看严清清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我估摸他们母子俩在方家不太好过】 文静满头问号,‘他们不好过关我啥事儿啊?’ 【方晏昕应该调查过你,觉得你是个狠人,想让你去方家和那些人斗呗】 文静无语了,‘我像是那种很喜欢帮人出头的那种人?’ 林珍顿了一下,【这一回,你还真得出这个头....】 许业眼神变了,“我不同意!” 他这声音有些大,熊茉莉被吓了一跳,“你又发什么神经?什么同不同意?” 沈爱华打了一下她,一脸严肃,“说啥呢?没礼貌!道歉。” 熊茉莉噘着嘴,不情愿来了句对不起。 文静脊背发凉了,心脏跳的砰砰直响,瞪大双眼看向他。 “你...” 林珍面上似笑非笑,整个魂身散发出丝丝黑气。 “我还以为,你能装到天荒地老呢。” 这话林珍就是正常说话,没有动用能力让其他人也听得见。 许业这才明白林珍是故意诈他的,也不藏着了,眼神极为锐利。 ...... 警察收集好口供后,已经凌晨一点了,文大强三个早就被送去公安局拘留。 后续的事儿那就是警察们该操心的事儿。 第二天他们几个学生还要上学,各回各家。 文娟回到家忙前忙后的又是烧热水,又是煮姜汤。 看着文静和许业喝了满满一大碗才安心,“静静,小业,你俩要不明天就不去上学了吧?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明儿我上学校去给你俩请个假?” 文静皱着眉头,姜汤的味道是真的难喝,还是勾着淡淡笑意,“姐,医生说我没有事,你就放心吧。” 屋里安安突然哭了起来,王乐乐立马去屋里抱着孩子哄着,那哭声不减反而越发洪亮。 文娟听着很是揪心,也没再坚持,“那行,你俩要是有啥不舒服跟姐说,别硬撑着。”说罢就去屋里抱孩子轻声慢哄。 文静脸上的笑意立马一收,扭头看着许业,满脸防备。 “你看得见她?” 许业见她防备了,心底一沉,眼神十分受伤,不再有先前那般锐利。 “嗯,我看得见。” 林珍很是好奇,【我在她脑海里说话你听得见?】 许业嗯了一声,语气有些低沉,“我从小就能看的见鬼,也能听见鬼说话。” 文静脊背有些毛毛的,也就是说一开始她去许家,许业就知道她背后趴了一只鬼。 “你家人不知道?” 许业低垂着头,语气有些哽咽,“我说过这件事,他们说我在吹牛,故意惹他们关注。” “不仅如此他们还骂我是个灾星,生来就克死我妈。” 文静特别能明白这种感受,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许业抬头,哭的满脸是泪,祈求道:“姐....我不是灾星,我真的不是灾星,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文静紧抿着唇,没说话。 林珍嗤笑一声,许业装可怜的本事她都佩服,骗骗涉世未深的人挺容易的。 【收起你那副可怜样,我不吃你那一套,我猜,你爸应该是你杀的吧?】 文静眼神动了动,心跳的砰砰直响。 许业脸上挂着泪,反倒是咧开嘴角,笑的很是癫狂。 “我哥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他凭什么要为了一己私欲挖断我哥的腿,害了我哥一生,到头来什么惩罚都没有?凭什么?就凭他是我们的父亲?” “我看到你们,我就知道为我哥报仇的机会来了,他死一万次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林珍神情微愣,【那你既然报了仇,还要跑来和我们在一起干什么?】 许业擦了擦脸上的泪,眼神极为真挚,“你们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不想一个人过,家里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姐姐,我只是想有个温暖的家,你这里,我觉得很温暖,我舍不得离开你们。” 许业越说越着急,生怕她们不答应,“姐姐,让我留下吧,我会很乖的,你们不是想扳倒方家嘛,我可以帮你们的,我认识很多的鬼,他们可以去很隐秘的地方不被发现,我只求你们能让我留下。” 他在此刻,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不断祈求好心人施舍点儿东西。 (各位宝宝们,小手手点点催更,催更过50五一爆更嗷) 第120章 控制一下你的占有欲 文静并没有被他这祈求的样子打动。 若许业没暴露真面目,说不定会信他。 她现在总算明白当初再次见到许业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是什么了。 这不妥妥的就是一条善于隐蔽的毒蛇,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稍不注意就被咬上一口毒死了。 ‘我们赶走他,能行吗?’ 林珍没有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会,许业到底什么心思,她清楚的很,不就是对她们有兴趣,甚至...都谈不上喜欢。 强烈的占有欲作祟罢了,想法挺幼稚的。 这种人挺记仇的,若是强行赶他走,只会带来无尽的报复,若他跑去对方阵营来和她们作对,那就棘手了。 如今挑明了,知道他什么底细,那就好掌控。 【你可以留下,但...你的占有欲要控制一下,你现在已经有些极端病态了】 许业知道她什么意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是不死心道:“能不能不去?你们都知道方晏昕不安好心。” 文静面色沉沉,“方晏昕安的什么心我很清楚,既然他想利用我,那我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他。” 许业还想坚持,文静定眼看着他,神情十分冷漠,“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就像你怨恨你父亲那样,我们是不可能放下的,若因你的占有欲而坏事,就不要怪我无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许业有些不情愿,还是妥协了,“好,我会慢慢改的。” 文静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以后可别再和茉莉对着干行不?天天吵着你不累?” 许业小声嘟囔,“谁叫她老抢你注意力。” “朋友之间的相处就该互相尊重,要是我天天限制你的行为,不让你和别人说话,不让你外出,就天天围着我转,你能乐意?” 许业眼神亮了亮,“我觉得可以啊。” 文静有些头疼,颇有一种奖励他的既视感。 【那换个说法,要是你爹还活着,就把你栓屋里,不让你出去交朋友,不让你去读书,心情好了就把你当个畜生一样逗一逗你,心情不好了打骂你,你会高兴?】 林珍这话可谓是把他的伤口层层扒开,还在上面撒了把盐。 许业面色沉了下来,眼里满是怨恨,“我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像是你爹?你想成为第二个他?】 许业愣了一下,心跳的砰砰直响。 垂着头,陷入自我怀疑。 “我...真的成为爸爸那样的人了?” ...... 昨晚上发生的事儿,今天报纸已经刊登了,没占上头版,第三个板块就是。 配的照片还挺吓人的,是昨晚上他们三个泡在水里一动不动的照片。 若是不看文字,还以为他们仨死了呢。 早自习还未上课,高二一班不少学生都在讨论这事儿,有人认出方晏昕和白飞,大声嚷嚷自己知道的事儿,引的其他学生那卧槽声此起彼伏。 “卧槽!方晏昕死了?” “真的假的?” “真的!我今天帮我爸取报纸,翻了一下,就看到方晏昕和白飞和一个女生泡水里了,那肯定是死了。” 方晏昕和白飞刚进入教室就听到这话。 不少学生看见他们跟见了鬼似的,都安静了下来。 有些学生背对着他们,还在好奇的问那名学生,“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那个嚷嚷的学生也是背对着他们的,听到这话瞪圆了眼,“我都看到照片了,他们三个要是没死,我倒立吃屎。” 方晏昕本来心情就不好,昨天晚上的糗事儿折磨他一晚上没睡着觉,现在还要被同学拿来当八卦谈资。 “刚刚有几个学生刚从厕所拉完出来,你赶紧去吃,现在估计还没凉,趁热吃,暖胃。” 那学生浑身一僵,当即回过头,就看到方晏昕和白飞站在门口,正一脸阴森森的朝着他笑。 “卧槽!见鬼了?” 方晏昕翻了个白眼儿,自顾自走到位置上。 还没坐下呢,班主任就一脸严肃到教室门口,“方晏昕,白飞,跟我来办公室。” 方晏昕只得把书包放好,跟着白飞一起出去。 等他们一走,教室里瞬间就炸了,每个人眼里都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班主任并没有把他俩带去办公室,而是带去了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几个警察,这次来的是刑警。 龚华俊看着手里的资料,只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他是跟文静过不去了是吧。 怎么老接到有关于她的案子。 嘴里嘟囔着,“这才几个月,我们都经办三起关于她的案子了。” 雍校长在一边坐着默不作声,心里颇有同感。 这么几个月,文静搞的事儿一件比一件大,一件比一件让他头疼。 安枫一脸淡然,“我特意找牛局接的。” 龚华俊目瞪口呆,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话不经脑子爆了出来,“我没听错吧?你该...”瞟了一眼在场的老师,咽声了。 安枫少见的凶巴巴瞪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 不一会儿,老师带着文静三人过来接受警察们的盘问。 方晏昕和白飞那就有点慌的,毕竟都还是十七八岁的孩子,面对警察总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说法虽说混乱了点,都表明自己确确实实看到人家可疑才跟上去见义勇为的。 文静现在面对警察们就很镇定了,不再像之前警察说一句她得想一想再回答。 安枫全程没参与盘问,突然插嘴问了文静一句,“文大强想见一见你,你愿意吗?” 文静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警察叔叔,我知道他见我想说什么,这事儿我不会原谅他们,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没意见。”态度极其坚定。 雍校长本想再劝说劝说她,毕竟是她父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看她那决绝的样子,到底是没说出口。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安枫按照流程记录完,“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我们先回去了。” 一行警察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安枫走到门口,回头问她,“我想问一问,你知不知道林珍是怎么死的?” 文静愣了一下,心跳的咚咚直响,“知道啊,她是王大海的第一任老婆,我听那些邻居说,她可是被王大海毒...打死的,不然...我也不会嫁给王大海。” 安枫眼神微变,见她神态不似作假,“哦,这样啊。” “谢谢,我知道了。” 第121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现在不过早上八点半,正赶上上班早高峰。 公交车站台挤满了等待的乘客,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群匆匆而过。 街道上汽车排起长龙,最外侧的车道拥挤了一大串骑着自行车的人,争分夺秒地前行。 龚华俊开着车,看到路口是红灯,赶紧减速停车挂挡。 等红灯的间隙,瞥了安枫一眼,他很了解安枫什么性格,这货就是一根筋,不把那点儿牛角尖钻通,那是不回头。 “你今天为什么要问她那个问题?这和本案无关。” 安枫抬眼看向红灯,眼睛亮晶晶的,那张俊脸显得特别耀眼,“说正经的,我一直怀疑现场有第四人,今天算是证实有这么一个人了。” 龚华俊愣了一下,“这都结案了,你还纠结呢?再说了,即便是证明她是第四人,就她那小身板能把那三个人全杀了?” 安枫收了收眼神,转眼看着斑马线路过的人群,把手搭在窗户上,无意识点着手指,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说,林珍是被王大海毒死的。” “我之前查过,那些邻居说她是病死的,也有人说是被打死的,但林珍的验尸报告是压根儿没有的,今天得到新的说法是毒死的,这就有意思了。” 龚华俊突然表情很严肃了,“林珍死因有问题?” “嗯,除了她的死因有问题,还有一个女人死因也有问题,法医鉴定,徐美玉除了脖子上的那一刀,身上就没有其他的伤口了,反之王大海身上被捅了九刀。” “若不是前段时间我和法医吃饭,他和我聊天说了句,这女的死的太干净利落了,我都不会怀疑上来。” “按照犯罪心理学来讲,徐美玉偷证据,王大山当时应该最恨的是徐美玉,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肯定会多捅几刀泄愤的,不至于捅了他哥九刀,徐美玉就脖子那一刀,再加上那些钢厂职工口供,王大山的性格软弱,人生经历也不够支撑他能做到一刀毙命的行为,太不符合逻辑。” “哪怕是王大海杀的徐美玉,他肯定也会愤怒的多捅她几刀,就抹了脖子一刀,那就更奇怪了。” 龚华俊听明白了,心跳的砰砰直响,“那...在场第四人是谁?你有怀疑对象吗?.” 安枫勾了勾笑,“赵怀民。” 龚华俊想起赵怀民每次见他都是和善的笑脸,只觉得脊背发凉了,“你你你你没说空话吧?那个赵厂长看起来挺和善的,他不像是...” 安枫一脸兴奋,两只手合拢,捏的啪啪作响,“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得好好查查十一年前的一桩旧案了。” “滴..滴...”绿灯已经亮了,后面的车见他们不走,按了按喇叭。 龚华俊眼神暗了暗,“行,我帮你。” ....... 文静低垂着头乖乖听雍校长暴躁输出。 “我这办公室跟你家似的,我干脆给你在这儿搭个床,你住这儿算了,省的让我天天把你喊过来。” “你一天天的,能少给我惹点儿事儿?” 文静有些委屈,那模样都快哭出来了,“我也不想的,他们用我妈的尸骨来要挟我,我总不可能放任不管吧....” 雍校长见她这个要哭的样子,莫名有一种负罪感。 他一早看到报纸,第一眼,我的天呐!学校死人了?! 第二眼,人没死,还好还好。 第三眼,怎么又是文静?怎么还搭上俩清北好苗子? 第四眼,这父母是什么畜生?! 雍校长很是无奈,“行了行了,我不说你了。”又看向门口方晏昕两个,气的不打一处来,“她有正当理由大晚上不回家,你俩呢?” 方晏昕一副特别正气凛然的样子,“我和白飞纯粹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同学有难,我总不能不管吧。” 文静偷偷瞄了他一眼,这货怎么张嘴就是鬼话连篇?昨晚上那个纯情小男生哪儿去了? 方晏昕注意到她偷瞄自己了,脑子里又想起昨晚上自己那副蠢样,耳朵瞬间红了。 雍校长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总不可能不让学生见义勇为吧。 “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也得量力而为,这事儿你们也太冒失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们人真出事了,那我怎么和你们父母交代?!” “今天这事儿回去写个检讨,八百...不对!两千字的!明天就给我交过来!” ...... 回教室的路上方晏昕特意走到文静身边套近乎。 “我昨天...”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一张脸爆红。 不由得有些懊悔,他还没来得及去学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从小到大一心想斗赢家里那帮子豺狼虎豹,就没想过这种事。 文静只觉得走在前面老师的耳朵都立起来了,语气却是很疏离,“我先回去上课了啊。”说罢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那决绝的背影,似乎在表达不想和任何人牵扯上关系,看的方晏昕整个人拔凉拔凉的。 那老师却是一脸迷之微笑,语气却是特严肃,“方晏昕,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方晏昕面无表情,实则内心郁闷的要死,文静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看来还在生气。 他方晏昕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心底越发坚定他要把文静弄到手。 不就是学习泡妞嘛,他就不信了,还学不会! “知道了老师。” 文静垂着眼睛看路,一脸心事重重,‘我刚刚跟警察那么说,他们会不会怀疑我?’ 【那警察就是来寻求一个答案,他挺聪明的,还知道查我】 ‘那他会不会往赵怀民那儿查?’ 【会,不过...他什么都查不出来,我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去找过了,我爸的卷宗早就不见了,至于是销毁还是被别人拿在手里当筹码,那我就不知道了】 文静皱着眉头,‘他们能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 【他们发展了十来年,早就盘根错节了,王大海只是他们其中不起眼的一环,都能混到钢厂主任的位置,你觉得,其他人还能比他差了?】 文静眼神幽暗,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那...我们能在这事儿上插手吗?帮一把那个警察?’ 【我的尸骨上应该有一些证据,张春梅为了脱罪,她会开口的,说不定她也藏了一部分证据呢】 ‘你的尸骨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的尸骨在哪】 第122章 献殷勤 文静疑惑了,‘你怎么不知道你的尸骨在哪呢?’ 【我死后完全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一座山上了,前面游荡的记忆很模糊,再回到王家被困,王乐乐都已经一岁了】 【我感受不到我的尸骨到底在哪里,就像有一层无形的壁垒,将我的感知屏蔽在外,或许...是阴阳相生链在阻碍】 文静神色凝重了,‘要不..我们去找一趟吴道长?这种事儿,或许他有办法。’ 林珍顿了一下,莫名有些伤感,【这件事不用着急,那个警察查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头绪出来,寒假再去也不迟,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学习】 文静将急切的心沉了沉,‘好。’ ..... 这事儿热度也就持续了几天,报纸上写的清清楚楚,真假文静,畜生父母,学生见义勇为,八卦过了,扭头就被其他的八卦吸引了过去。 熊茉莉这些天捋清楚文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心疼她了。 难怪她会晚了两个月才来学校上学,难怪她一来学校抱着初中的书看,难怪会一身功夫。 中午食堂吃饭,上演着堆菜大战。 “静静,这个好吃,你多吃点。” “姐,这个排骨你吃吧。” “静静,我给你打了碗汤,你喝点儿。” “姐...” 文静默默地看着面前堆的跟座山一样的菜,然后又是一盘冒着热气的卤排骨放到自己面前。 抬眼看去,方晏昕端着饭盒,紧抿着唇坐到自己对面。 那耳根子红的要滴血。 白飞也端着饭盒,狗狗祟祟的朝他们打了个招呼,“这儿没人吧?凑个桌。” 许业脸瞬间黑了,他很想把他们赶走,但碍于文静在这儿坐着不敢放肆。 “那么多座呢,非要和我们挤?” 方晏昕抬眼瞥了他一眼,神情颇有些挑衅,“食堂你开的?” 这话气的许业眼神阴鸷,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给他整死。 文静无奈了,“行了,你俩就消停点儿吧。” 方晏昕把那盘子排骨往她面前推了推,一脸笑,显得他那张跟小白龙似的脸极为好看,“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刚我去找厨房加热了一下,趁热吃。” 许业心里骂了句小白脸,嘁了一声儿,阴阳怪气道:“得了吧,就你这种大少爷还会做饭?” 白飞呛了回去,“别这么瞧不起人,昕哥平常就喜欢研究菜谱,他做饭可..可好吃了。” 文静有些意外,这年头别说正在上学的男生了,结了婚的男的会做饭的那都是凤毛麟角,哪一个不是家里女性伺候的好好的。 瞄了一眼那盘卤排骨,色泽红亮诱人,还特意摆了个盘,上面点缀着细小的葱花,正冒着热腾腾的雾气,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既然都送她面前了,再推辞什么的鱼就脱钩跑了。 也没客气,伸着筷子夹了一块吃了,肉炖的特别软糯,轻轻一抿,骨肉分离,卤肉汁在嘴里爆开,香味直击味蕾,让人忍不住不断咀嚼着榨出更多的汁水。 文静眯着双眼,用筷子夹着被嗦干净的骨头,放到桌上,又去夹了一块吃,“挺好吃的,你们也吃。” 方晏昕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好吃就行,你多吃点。” 许业心里不痛快,也伸着筷子去夹了一块塞嘴里,愣住了。 这排骨确实好吃,他想骂不好吃也没理由骂,更tm气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几口把肉嚼了吃了,又去夹了两块放文静饭盒里,还特大方的给熊茉莉夹了一块,“吃!都吃!咱不客气。” 熊茉莉惊了一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嘴角勾着迷之微笑,夹着排骨开吃,还有闲心品鉴了一下,火候把握的不是特好,肉炖的有些太过了,香料放的有点多,吃着有一股药味儿,没她爸弄的好吃,不过整体还不错。 “嗯,不错,挺好吃的。” 排骨就那么点,这个两三块那个两三块,一下就光了。 白飞正想去夹,已经没有了,不由得有些委屈。 他家和方家紧挨在一起,这些天方晏昕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了本泡妞秘籍,上课下课都抱着研究,跟修仙似的。 也不知道修炼出了什么岔子,跟入了魔似的周末不和他刷题,拉着他去菜市场买了大包小包的菜回来,还去买了本菜谱。 两天全泡厨房里了,一会儿闻见糊味儿,一会儿又是闻见呛得要死的味儿。 还把那些失败的菜端他面前来试毒。 白飞趋于对好兄弟的信任,还是乖乖吃了,下一刻就yue了。 不是太咸就是甜的发苦,“昕哥,你想毒死我就明说,别搞的花里胡哨的。” 方晏昕没有生气,跟魔怔了一样碎碎念,“盐和糖适量,到底是个什么适量法。” 还是白飞的妈妈看不过去就解释了一句,“这个不太好理解,菜量不一样加的量不一样,你可以试着一点点的加,一点点的尝味。” 方晏昕悟了,又端着菜回去了,又用了一天的时间去研究适量是个什么概念。 昨晚上熬大夜卤排骨,那香味飘的整栋楼都闻得见,馋的他大半夜愣是没睡着觉,跑去他家整了块吃。 他的味觉被摧残了两天,这卤排骨他就觉得跟吃山珍海味没区别了。 但方晏昕就给他吃了一块,就不让他吃了,特小心翼翼的把卤排骨打包好,说着第二天拿去给文静吃。 好嘛,果真是见色忘友。 心里把许业从头到脚骂了一遍,又拿着幽怨的小眼神看着方晏昕,指望他晚上回去再搞点吃吃。 方晏昕就跟没看见似的,心情大爽,他这方法找对了。 挑衅的看了许业一眼,就差再嘚瑟一句,我这不就搭上了么? 许业看他这嘚瑟的小人样,并没有生气,不由得朝他勾了个阴笑。 这条臭鱼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 第123章 嫁过人又怎么了,嫁过人就不是人了? 晚自习放学,三人结伴往校门口走,熊茉莉挽着文静的胳膊,一路叽叽喳喳说着新看的武侠小说剧情,“啊,那个女侠可真是侠义心肠,为了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将自己陷入危难之中,太伟大了。” 许业没事儿呛一句,“什么伟大,我觉得她挺蠢的,她要是死了,那些百姓压根儿不会念她的好,还会觉得她是冤大头。” 文静脸色有些黑,瞪了他一眼。 许业扁了扁嘴,没再说了。 旁边跟着方晏昕和白飞,有车不骑,就推着慢慢走着。 方晏昕倒是替熊茉莉解围,“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女读者比较重感情,男读者比较重逻辑,你们的观点都没问题。” 熊茉莉很是高兴,也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和他讨论起剧情来。 许业沉着脸,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了。 几人刚出校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抱着一个孩子跑到文静面前,旁边跟着文天佑。 “静静啊...你就看在你弟弟还小的份儿上,你就原谅你爸吧。” “呜哇....呜哇...”手里的孩子也嚎啕大哭,文天佑噘着嘴一脸不情愿。 老太婆那哭的可谓是撕心裂肺,谁见了都得可怜,都觉得他们有天大的委屈。 不少学生都跑来围观,有人认出文静来了,窃窃私语讨论着。 文静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这不是她那‘好’奶奶黄招娣吗。 她这奶奶这辈子生了六个孩子,两儿四女,文大强是小儿子,之前一直住在一起。 自从周桂芬嫁了过来,就撺掇文大强把黄招娣挤到大伯家去住。 当妈的大多都会偏心那个小的,她心里再不情愿,还是去了。 黄招娣见文静不说话,不由得气愤,她都已经来求她了,这贱皮子竟敢不理她。 声音有些尖锐,“那是你亲爹啊!你就那么没良心吗?” 文静嗤了一声,“奶奶,他杀我的时候有没有良心?” 黄招娣胡搅蛮缠,“你现在不是没事吗?这个当女儿的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再怎么着那也是你爸!你快点跟我去公安局把你爸弄出来!” 熊茉莉听到那些人讨论的有些过分,立马吆喝开了,“大家不要在那瞎讨论,听一听原委啊,真假文静的事儿你们听说过吧?这老太婆的儿子要杀我们几个未遂,之前上过报纸的,现在求到这儿来恶心人!” 周围学生懂了,认出方晏昕和白飞,心里那点儿可怜都烟消云散了。 杀人犯的母亲啊,那懂了。 黄招娣疯狂摇头,“不是的!你们别听她瞎说,当初是文静这个贱皮子非要去嫁给有钱人,不上学。” “她克死了夫家的人,被婆家赶了出来,又想回来读书,就跑回来说是我孙女儿抢了她上学的名字。” 现场的学生哇了一声,他们只知道真假文静,不知道文静嫁过人。 一时间八卦之火又燃了起来。 方晏昕皱着眉头,立马出言维护,“你觉得我们这群学生都是傻子,能听信你一面之词?谁放着考上一中读书的机会不去,要去嫁人?那只能是你们逼着她嫁人的。” 许业统一战线,“嫁过人又怎么了,嫁过人就不是人了?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嫁过人就不能再读书了?还得去给她那个短命鬼丈夫守节一辈子?” 这话点燃了学生们的怒火。 人群里有几个女学生义愤填膺了,最近冒名顶替这事儿闹的可恶心人了,“这可是一中啊,万千学子都想读一中都考不上,谁想不开去嫁人?我看你这个老太婆坏得很,干了坏事还倒打一耙污蔑人家!” “对!装一副可怜样给谁看?现在哭天喊地的来哭,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我们学校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我们不欢迎你们!” 黄招娣气的要死,索性撒泼打滚,嘴上叫嚷着让文静公安局去把她儿子捞出来,不然她就不管文静这两个弟弟了,还要去法院告她。 文静冷冷的看了一眼文天佑还有那个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告我?那你去告,法律上规定了,姐姐通常不具有直接的法定义务来抚养弟弟。” “若非要我抚养,也行啊,只有文家人死绝了,法律才会让我抚养他们。” 这话惊的黄招娣浑身颤抖了,伸着手指着她,“你这个没心没肝儿的冤孽!还敢盼着我文家断子绝孙?!当初就该把你这个扫把星扔到猪圈里!” 文静笑笑,“是啊,当初你就该把我扔进猪圈,不然你现在就不会在这儿求我。” 说罢无情的大步离开,黄招娣想追过去打她,许业和方晏昕同时回头,那眼神极为骇人,吓得她不敢再上前一步。 嘴上骂着,“真是个骚货,走哪儿都能勾搭上男人!” 熊茉莉怼了一句,“你神经病吧?我们都是同学关系,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便追着文静而去。 方晏昕冷哼一声,示意白飞一眼。 白飞表示明白,也觉得这家子人恶心的要死。 黄招娣抱着孩子,委屈的嚎啕大哭,“这该怎么办呐....”没人搭理她。 第二天一早,她又去了公安局,申请见文大强,可是那些警察不再是之前那么好说话了,就说不能随意进行探访。 她又在公安局撒泼大闹,那些警察只能把他们赶出来。 文大强听说了这事儿,眼里最后一丝光熄灭了,这段时间他被拘留在这儿。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无比怨恨文静为什么不愿意原谅他。 有白家的主动追责,还有方家施压,人证物证俱在,文家三口杀人未遂这个案子,很快就判了下来。 文大强主谋,判了十年,周桂芬和文竹为帮凶,一个五年,一个三年。 黄招娣只得抱着孩子和文天佑一起回老家。 发现文家小院被翻过。 心底咯噔一下,赶忙去里屋把粪桶拎起来,将一块砖拿了起来。 这地下还有一块被掏了洞的一块砖,里面原本放着一张存折还有一部分现金首饰,大概有七八千块钱,是文大强这一辈子所有的积蓄。 现如今这块砖里面空空如也,那钱早已不翼而飞了。 黄招娣颤抖的叫了出来,“啊!!!是哪个天杀的偷了我家的钱!!” 第124章 方五岁,许三岁 “静静,你要练字的话,用这个钢笔练,很好用的。”熊茉莉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钢笔,往文静手里递。 文静没有拒绝,接了过来,当场写了一个字,笔触顺滑,很容易带出笔锋。 心里甜丝丝的,“谢谢,很好用。” 许业没再和熊茉莉呛声了,倒是攀比起来了,左手掏出一块造型古朴的白玉,“姐,这块玉送你,拿去卖了,去买好的字帖来练。” 右手摊着几支精致小巧的点翠首饰,“还有这些古董首饰,拿去卖一卖,肯定能卖一大笔钱。” 熊茉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碎碎念,“有钱了不起啊。” 文静惊了一下,左看右看,发现没有其他学生注意到他们这边,连忙把他手里的东西推了回去,低声道:“这些东西是你家祖传的,就别嚯嚯了。” 许业见她不收,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给她,一脸真诚,“那...这个你应该喜欢。” 文静有些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两叠钱,吓得她啪的一声把口子合上,瞪大了眼睛,“哪儿来的?” 许业又把一只银手镯和一对金耳环拿出来递给她,一脸的笑。 文静看到这两件首饰,她都不用问这些东西是谁的。 “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许业呲个牙,“我当然有办法啦。”说罢朝着窗外挥挥手,“谢咯。” 熊茉莉疑惑地看过去,啥也没有,“你又发病了?你和谁说谢谢?” 文静倒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虽说背上有个女鬼,但对于其他不认识的鬼好歹有点头皮发紧。 ‘林珍,你看得见吗?’ 【这货吓你的,那儿什么都没有,鬼魂是拿不了东西的,除非有羁绊或者媒介能上活人身,就比如我们俩,其他的鬼魂没有羁绊很难上活人身去控制,即便是上了,也只是做做噩梦或者鬼压床啥的,不会影响到什么】 许业哈哈大笑,“瞧你紧张的,我吓唬你们的。” 文静追根问底,“那这些东西你怎么弄来的,我没看到你出门。” 许业笑的很是欠揍,“嘘,秘密。” 文静见他不愿说,只是皱了皱眉头,也没再追问。 这年头,谁还没有个秘密了。 ...... 周一的体育课老师依旧让大家热身十分钟再自由活动。 文静拿了本书跑到乒乓球场的球台上坐着看。 离中间的大操场远远的,生怕又被足球砸到。 熊茉莉可坐不住,拿着羽毛球拍找其他女生打球。 许业和那些学生混的不熟,也拿着一本书陪着文静一起看,还没事儿教她一些知识点。 方晏昕今天不踢球了,看着文静在这儿坐着,手里端着蓝罐曲奇饼干,神色凝重地跑过来,还故意坐到两人中间。 有些学生注意到他们这边,讨论开了,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 许业脸色瞬间黑了,立马伸手去推他,“滚蛋!谁让你坐这儿的?” 但他是个弱鸡,力气没多大,方晏昕爱运动,一身实实在在的腱子肉,体格比他壮一些。 方晏昕那屁股跟被胶水黏住了似的,纹丝不动,看着文静问道:“你收到他们的钱了没?” 文静有些疑惑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事儿,“呃...收到了。” “谁给你的?” 文静看了看许业,没说话。 方晏昕扭头冷冷地看着许业,“你这偷鸡摸狗的本事真大,还敢偷到邮局去。” 许业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心里暗骂一句方晏昕嘴贱,一副我就干了怎么着的表情,“那也是我的本事。” 文静一脸严肃,伸手用笔敲了他一下,“以后这种事儿别干了,挺缺德的。” 许业笑的一副被爽到的样子,“好,知道了。”又朝着方晏昕嗤了一声,那表情摆明了下次还敢。 方晏昕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把手里的饼干递了过去,“这个饼干挺好吃,国外进口的,你尝尝看。” 文静没有拒绝,拿了一块吃,入口酥脆香甜,让她眯了眯眼睛,“挺好吃的。” 许业也不客气,伸手就要去拿,方晏昕把盒子举高,“吃什么吃,要吃自己买去。” 许业立马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姐...我也想吃....” 方晏昕被恶心到了,直言不逊道:“你那副鬼迷日眼的样子我看了倒胃口。” 许业依旧维持他那可怜样儿,“姐....你看他,他还骂我.....” 方晏昕又怼了回去,许业姐姐前姐姐后要她做主。 跟俩小孩儿似的。 文静被吵的书都看不进去了,“都闭嘴!你俩几岁了?幼不幼稚?” 两人止了声,相互翻了个白眼儿,不再理对方。 林珍吐槽,【方五岁,许三岁】 ....... 方晏昕回了家,发现门口处放着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原本笑着的脸瞬间被冰霜覆盖。 直接把这双皮鞋踢出门外,飞的老远。 方寒川正好站在玄关边上看方晏昕的奖杯奖状。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鞋被怨种儿子踢飞,气的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有病?!” 对于他的怒火,方晏昕一脸无所谓,“我就是有病。” 方寒川很清楚无论他发多大火,他这怨种儿子总会找理由怼回来,气的他杀了这个畜生的心都有了。 怒火转移到严清清头上,“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他这什么态度?” 严清清头一个比两个大,每次父子俩见面就是这样冲的不行。 赶忙打圆场,“晏昕,说话不要那么冲,你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别闹行不行。” 方晏昕嗤笑一声,方寒川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倒要看看他回来想干嘛。 略过他们走到沙发上,人瘫着,毫无形象可言。 方寒川看他这死样儿,越发看不上眼,“我听说你和你们学校里那个文静走的很近,怎么回事?” 方晏昕抖着腿,“就如你所想那样,我喜欢她。” 方寒川刚下去的火气立马蹭的窜上来了,“我记得你之前去查过她,你明知道她是个寡妇,你还眼巴巴的舔上去?” “我这不是学你嘛?就允许你去勾搭有夫之妇,就不允许我喜欢寡妇?我这还比你高尚一点呢,起码人家是单身状态让我追。” “啪!” 方寒川气的扇了他一耳光,目露寒光,“你有种再说一遍?!” 方晏昕微仰着头,伸着舌头顶了顶被打的腮帮子,“看来我这是说到你的痛处了?你还是在意你那个小三儿的身份。” 第125章 扇小时候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方寒川已经气的发抖了,不住地懊悔今天就tm不该回来管这档子事儿。 这儿子成绩再好有什么用,天天和老子作对!不要也罢。 “行,你自毁前程就自毁吧,老子管不住你,你爱怎么搞就怎么搞,你爷爷要是收拾你就别来我面前哭!”说罢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严清清慌乱的不行,追着过去拦着,“老公,晏昕说的是气话,你就别放心上嘛。” “晏昕,你快过来给你爸道个歉。” 方晏昕动都不带动的,那态度摆明了今儿就是要对着干。 方寒川也不管他什么态度,两三步走到玄关打算换鞋走人,这才想起自己的皮鞋早就被踢在门外。 若是这么捡回来穿上深觉面子上过不去,看向旁边方晏昕的鞋子,直接一把抓起来从楼道的窗户丢下去,心里才觉得舒坦些。 方晏昕看见了,脑子里想起文静骂他幼稚,直接笑出声来。 方寒川听到他的笑声,只认为方晏昕丝毫没把他刚才说的话听进去。 心里那点儿情谊消失殆尽,只有无尽的厌恶。 “你还敢笑?从今天起,你休想在我这儿再拿一分钱用!严家的生意也别想好好做了!” 严清清惊呆了,声音有些尖锐,“你说什么?方寒川,你这是要赶尽杀绝?!” 方寒川从鞋柜里找出一双皮鞋换上,冷漠道:“既然这畜生不知好歹,那就没必要再维持这层关系了,明天你就和我去办离婚手续。”人消失在门口。 严清清急得要死,立马追上去说软话哀求,甚至都说出把那个女人和孩子接过来一起住,方寒川就是不松口。 方晏昕躺在沙发上,抬手捂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你终于忍不住了啊....” 不管他今天有没有和方寒川吵,结果都一样。 方寒川拿文静来说事儿,就只是找了个离婚的借口罢了。 小时候记忆里的‘家’挺温馨的。 那个时候的父母是恩爱的,他有时候会吃醋,父母是真爱,他就是个意外。 直到他十岁生日,那个女人牵着一个就比他小半岁的男孩儿上门来,他才明白,父母所谓的真爱,那都是演出来的假象。 自那之后,家里争吵不断,父亲闹着离婚,好给那个女人腾位置。 他那个时候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哭着吵着要爸爸妈妈,不让他们离。 现在真想回到过去扇小时候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要什么爸爸,这种人真不配当他爸爸。 他很清楚严清清这么毫无尊严的讨好方寒川,别说爱不爱了,最主要的是为了严家和她这个儿子。 自1978年12月正式推出新政,民营企业遍地开花,严家早就准备好,抓住机会大干一场,就一两年的时间发展迅速,赚的盆满钵满,为今后成为南省龙头企业打下坚实基础。 方寒川把严家扶起来后,就觉得自己不再欠严家什么了。 也不刻意隐藏了,将外头养着的女人和私生子摆到明面上来,那个时候家里人依旧是瞒着他的。 关键是那个女人特恶心人,趁着方晏昕十岁生日宴人多,带着就比他小半岁的弟弟上门来给他庆生,他这才知道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小三大有来头,是方寒川当年错过的初恋,哪怕是她已经嫁人生子,他也爱的深沉,用钱和权势把她丈夫赶走。 从母亲哭诉中他才得知,父亲出轨他们早就知道了,早在他刚半岁的时候就发现了,所有人都瞒着他这个孩子。 严清清是严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儿,其他的全是男丁,她被娇宠着长大的,少女时期也接受过新时代的教育,受不了丈夫在她孕期出轨这种腌臜气,死活要闹离婚。 所有人都在劝她不能离,两家人祖上都是世家大族,骨子里就是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哪怕是建国后真正废除一夫多妻制,那些老一辈的人还是三四房姨太太一起过日子。 哪怕是严清清的父亲,不止家里有三房姨太太,甚至在外头的私生子都有好几个,严母都大度的接受了,只认为外头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威胁不了她的地位。 严母从根儿里认为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问题,还反过来给严清清洗脑为了孩子为了严家要忍下去,不然方寒川的一切都让给那个狐狸精的孩子了,她就成了一个下堂弃妇,这以后怎么能在圈子里抬得起头来。 方寒川那会儿还指望着严家拿钱给他铺路,这婚不能离,那是甜言蜜语哄着什么都顺着她来。 严清清从一开始的大吵大闹,到后面被方寒川的柔情蜜意攻势下心软妥协,最后变成这毫无尊严讨好的模样。 这样维持九年多的表面婚姻,给方晏昕一种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的假象。 直到这美好的假象被方寒川亲手撕碎。 这一回是方寒川主动闹离婚,他想把初恋扶正,私生子正名入方家族谱。 严家人能忍受方寒川有情妇有私生子,但要把情妇扶正是几个意思?这不明摆着外头的狐狸精要摘桃子吃现成,把他们严家踢出局。 严家人上门闹过,方寒川那会儿也是头铁非要离这个婚。 还是方家老太爷出来主持这个事儿,他也觉得方寒川这事儿做的不太好看,再加上方晏昕为正室所生,确确实实优秀,他也不愿意这么优秀的子孙后代和方家离了心。 严词敲打一番方寒川,私生子入族谱可以,但只能在严清清名下,不能把外头养的那个女人搞进来当正室,方家是绝对不认这种女人当正妻的,若非要这么整,方寒川直接族谱除名,方家人脉也不能再用。 方寒川怕了,不敢再提离婚,接受私生子挂在严清清名下。 方家老太爷又给严家人说好话,毕竟那私生子是方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暗示严家人都指望着方家人脉做生意,不能把这事儿闹的太难看。 严家人有了台阶下,只能把这口气给忍下去,不断劝说严清清为了严家,为了孩子要忍着。 严清清能忍,方晏昕十岁已经明事了,他可忍不了,但凡方寒川和他那个私生子弟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不闹的鸡飞狗跳不收手。 这一闹就是七年。 爱的有多深,恨的就有多入骨,方晏昕多想时间一直停留在十岁之前。 可假的就是假的,美梦总有醒的时候。 方晏昕把手拿了下来,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眼里只剩狠厉。 “呵,真以为这一次你就能离成婚了?” “做梦!” .......(昨天出去玩了,上面的一章是补昨天的) 第126章 方家来人 今日周六,文静如往常那般起了个大早,带着许业和王乐乐围着光明苑晨练跑圈。 王乐乐这段时间都练习惯了,身上那一些肥膘少了不少,肉眼可见的苗条,甚至还能跟上文静的步伐,只要不把他当沙包对练,那什么事儿都好说。 许业就像最初的王乐乐一样,在后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王乐乐心底莫名的爽快,每次路过许业一脸笑嘻嘻的,虽然没说什么嘲讽的话,那表情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许业气的要死,想开口骂人,就是一大口冷空气灌入肺里,让他骂不出来。 跑完两圈,三人到光明苑附近的空地操练,这儿有不少大爷在练太极。 天天能看到文静几个来这儿操练,挺熟悉的。 有的时候这群大爷还会教一教文静练练太极拳。 太极拳源于中国道家哲学思想,倡导“以柔克刚”讲究“动静结合”,练习者在慢慢细致的动作中注重呼吸与意念的配合,注重对身体各部位肌肉的控制与放松。 文静跟着练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下盘慢慢稳了,身手更为灵活,有时候出拳也会下意识用巧劲儿造成更高的伤害。 大爷们一把老骨头她可不敢练,万一伤着了那不给她赔死。 于是把王乐乐拉过来对练揍了一顿。 王乐乐笑不出来了,摸着身上被揍的地方欲哭无泪。 这下笑容转移到许业脸上了。 “让你笑我,该!” 文静捏了捏还没打尽兴的拳头,“要不...你也开始练练?” 许业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儿样,“姐...你真忍心下手?” 文静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就你这小身板,都不够我打两拳的。” 她没说不行这俩字,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表达不行。 男人最忌讳说不行了,不管啥年龄段。 许业胜负欲立马窜上来,“姐,我行的,我多练练,多练练不就行了。” 文静哈哈大笑,“行,我就等你练的行了再练你。” 三人结伴回家,就看到一群壮汉站在她家门口守着。 不少邻居被这阵仗吓的都进了屋,一个个扒在窗户边看热闹。 文静心底咯噔一下,立马跑进屋,看到自家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右手抱着安安,左手拿着一串翠绿色翡翠念珠低头逗着,文娟在一旁被两个大汉拦着,一脸焦急,看到文静回来了,“静静!他们一进来就抢我孩子!” 老太太闻言抬起头看向文静,即便她已经白发苍苍了,可那张精致的脸保养的很是不错,浅浅的皱纹间透露出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和阅历,气质极好。 【这老太婆应该是方家四姨太,也就是方寒川的生母梅姨太】 文静立马换上一副讨喜的笑容贴了过去,“是梅奶奶呀?我听过方晏昕提起过您,他说您长得特好看,传闻不如一见,您真的是太漂亮了,难怪方晏昕能长那么帅。” 基本上所有女人都很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不管这话还是真心假意,好话谁不爱听。 梅姨太也不例外,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是文静吧?嘴挺甜的,难怪我家晏昕喜欢。” “但是光嘴甜可不能入我方家的门,我可听说,你曾经嫁过人,你嫁过去不到一个月,你那丈夫就被捅死了?起因在你?” 这话就挺开门见山了,加上这摆的阵仗,就差直说今儿是来找茬的。 文静心里嗤笑一声,真当你方家是什么金窝谁都上赶着进。 在她眼里,方家跟猪圈没差别了,谁进去都会惹一身猪屎味儿。 这话可不能说,这么多大汉,她可打不过,也不想浪费阳寿耗在这些人身上。 【正解】 【我估摸着,梅姨太就是防着你会点儿拳脚功夫才带这么多大汉来的,你拉开界限就行,她不会动手】 文静很快就想好对策,脸上笑容不减半分,“哎呀,梅奶奶既然查了我,想必梅奶奶是很明事理的,这个起因在不在我身上,您应该是明白的。” “至于入不入你们方家,我更想跟您说句真心话。” 梅姨太笑了笑,“什么真心话?” 这时安安朝着文静伸手手,卯着劲儿想让她抱抱,梅姨太也没拦着。 文静顺手把安安抱了过来,神色淡淡的,“我既然能从那个地方出来,历尽千辛万苦重回学校读书,我现在是打定主意要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为国家做贡献,不想再找人嫁了。” 许业站了过来,语气十分不客气,“这位老太婆,你家方晏昕最近老跑来纠缠我姐,搞得我姐天天躲来躲去,还要被人说三道四的,麻烦您能好好管管方晏昕不?让他离我姐远点。” 梅姨太表情没有变,倒是多看了许业两眼。 她没有因为许业不礼貌的话感到生气,这点儿容人之度她还是有的。 心里则是惊奇这小姑娘面对这么大阵仗也不带慌一下的,这份镇定不像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倒像是上了年纪有过大经历的女人该有的心境,旁边那个男孩儿就是年龄相符的少年浮躁感。 她今天带人来兴师问罪是有恐吓人的成分在的,文娟就被吓的战战兢兢,强装着镇定。 她见过各种各样一门心思想进方家的女人,当然也见过不愿进方家的女人。 不愿意都好说,就怕那种心里是愿意的,又表现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欲擒故纵玩的可谓是极致。 之前方晏昕在家里又是搞厨艺又是学泡妞的,还要舍命去救人,还派人偷偷去文家把财产全拿了过来送到这姑娘手上,这不就是欲擒故纵被玩的团团转的典型。 方家孙辈里就方晏昕最为优秀,方寒川当心肝儿一样疼的那个私生子也只是平庸之辈,花重金请家教一对一的教,竟连永昌一中都没考上。 方寒川也知道挺丢人的,又花了一大笔钱,把那孩子弄去沪市读书,寒暑假才能回来一趟。 梅姨太作为方家四姨太,有一个优秀的儿子,还有个最优秀的孙子,她在方家这腰杆儿能不直吗。 如今这日子过的蒸蒸日上,又冒这一茬出来,儿子又闹着要离婚,可不能让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给霍霍了。 第127章 你是不是想给你背上的那个女鬼报仇? 文静见她没生气许业冒犯的话,心下一松,这梅姨太是个不愿意去计较的人。 “我就实话实说吧,我是个寡妇,挺有自知之明的,我是一点都不想嫁到一个陌生的家族里勾心斗角,斗的你死我活。” “于我来说,那太累了,又有什么好处?我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过得很好。” 这话堵得梅姨太哑口无言,看来这姑娘很清楚她那孙子在想啥,明摆了不想进方家蹚浑水。 她今儿摆的这么一场架势纯粹是来闹笑话的。 许业眼神都亮了,心里那是乐开了花。 姐姐是他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 “我姐说的对,靠自己本事吃饭才是硬道理,一天天的舒坦日子不过,干嘛要去你们方家找虐。” 梅姨太依旧没有和他一般见识,她活了这么多年,都半截入黄土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没礼貌的毛头小子不知道见了多少。 若一点小事都去计较,她早就被方家那些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这么一通打探,她现在明白方晏昕到底想干什么了。 这孩子就是看中这小姑娘做事儿够狠够干脆,想把她拉到方家这个深坑里来搅和争斗。 想法挺幼稚的,丝毫不考虑方家是不愿意接受这种有人生污点的女孩子进方家门的。 这不是在拿自己前途作死嘛。 问题是作死就作死吧,敢情这还没追求到位,纯粹是他在一厢情愿? 心里莫名有种颓败感,她家晏昕那么优秀,怎么还有女孩儿不喜欢的呢? “你就真不喜欢我家晏昕?” 文静拒绝,“不喜欢,我喜欢学习。” 梅姨太见她拒绝的干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行,情况我了解了,我会规束晏昕的,我们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周围的邻居见没打起来,一脸八卦的跑过来问东问西。 文静淡淡解释了几句就说要学习了。 这些邻居自讨没趣就散了。 文娟紧绷着一口气,待他们都走了,门关起来这才全身松软了坐了下来,忙着把安安抱在怀里。 眼里含泪,“静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这是惹了什么麻烦?” 文静连忙安抚她,也很欣慰姐姐没有怯场,关起门来才把自己的害怕表达出来。 她没瞒着姐姐,而是一五一十把所有事儿都说了。 王乐乐则是瞪大了眼睛,内心疯狂吐槽,那个叫方晏昕的是瞎了眼吗?居然能看上他这个鬼后妈? 但他不敢说,说了只怕是要挨一顿饱打。 文娟听完,舒了一口气,“是那小伙子的家长啊,难怪....” “这年头,看到自家孩子和女孩儿在一起,不去想是不是自家孩子的问题,反而要来怪女孩子是不是勾引人了,这种人家肯定不是什么福乐窝,你做的挺对的,以后能有多远远离多远。” 许业接杆子往上爬,“对,姐,方晏昕故意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以后可得远离。” 文静却摇摇头,“今天那梅姨太应该是受了方家老太爷的指示来的,我估计以后方家人还得上门来打探我的虚实。” 文娟不乐意了,“就这种人家还敢上门来?我头一个不同意!” 文静安抚姐姐,“姐,我想做一些事情,这方家我即便是不进也得趟这趟浑水。” 文娟神情微愣,看了一眼文静背后的空气,紧着语气道:“你是不是想给你背上的那个女鬼报仇?” 【嘶....你姐姐....比我想象中的聪明】 “咳咳咳咳.....” 文静惊的一口气没喘匀被自己的口水抢到,同样被惊到的还有许业,只不过他只是头皮紧了紧,并没有表现的特别明显。 “咳..咳咳..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乐乐一副你们才知道的表情。 我这鬼后妈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一天天干的事儿像人干的事儿嘛?你们才发现? 当然这话他依然不敢说,说了又是一顿饱打。 文娟抿了抿唇,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文静身后的空气,像是在惧怕什么。 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妹妹,你有什么变化我很清楚,我妹妹的性格我非常清楚,她从来都是内向毫无主见的,我教了许多次,她都没有改变。” “我教了十几年都没改变的性格,她这么短的时间里转变成一个我都不敢相信的性子,我有的时候在怀疑我的妹妹是不是换了个芯子。” “以前我只是怀疑罢了,直到你前段时间落水和小业的谈话我大概猜到一些,小业能看到鬼我有听别人说过,我只当他们在开玩笑罢了,但结合这些怪异的事儿来看,那就是确有其事了,你如果没有换芯子,那就是有鬼在你身上指点你这么做。” 王乐乐眼睛瞪了瞪,看了许业一眼。 哇,这儿还有个能看见鬼的。 妈耶,他这鬼后妈身边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许业发现了他的目光,立马回看过去,笑的一脸阴森森的,那样子就像在看死人一样。 吓得王乐乐吞了下口水,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我...我...我去看看早饭好了没。”立马扭头往厕所里跑。 许业吓到人,心情极好,“嫂子,你说的没错,她身后真的有个女鬼。” 文娟明明心里怕的要死,但还是硬着头皮朝着文静背后的空气招手打招呼,真心实意道谢,“谢谢你啊,谢谢你救了我妹妹,太感谢您了。” 【不客气】 虽然这话文娟听不见,文静还是帮她复述,“她说不客气。” “姐,我正式介绍一下,她是林珍。” 文娟再次打招呼,“你好你好,我的名字叫文娟,呃...”这才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挺傻兮兮的。 一时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说话。 文静知道姐姐尴尬了,连忙找话题,“姐,你又是怎么猜到我要给她报仇的?” 文娟瞬间就不尴尬了,打开话匣子一般,“我听过老一辈的人说过,鬼魂久久不去投胎,那定然是有怨气要了结才会去投胎,林珍在你身上那么久,肯定是有仇怨没了结要报的。” “我妹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公公的下场,王家人的下场,还有爸爸和继母的下场,这是有仇必报的性子,你一定会去帮她报仇的。” 这么一通有理有据的话砸下来,说的文静心服口服。 许业在一旁夸赞,“嫂子...看不出来,你好聪明呀。” 文娟略微仰头,一脸自信,“那可不,我得聪明点不给你们扯后腿呗。” 第128章 寡妇的身份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 永昌市一座庄严且古朴的大宅院里。 马上要过年了,这种大户人家都是很讲究的,那都得提前一个月准备。 不少匠人正在修缮翻新这拥有百年历史的建筑,哪儿旧了就翻新,哪儿破了就换了。 细看之下,这些建筑上的雕刻都有被毁坏过,不那么烂的就拿材料修修补补,烂的不行的只能整块换新,跟周围颇有年代感的装饰一比对,挺显眼的。 这个倒是能做旧融入周边,但主人发话了,换新就好,不用刻意做旧。 敲敲打打的声音传来,平添一丝热闹。 “时间过的真快啊...马上又要过年了。”老太太坐在廊下,看着那些匠人感叹。 她身着只有晚清大户人家女人才会穿的宽大旗装,上面的刺绣精致繁复,全白的长发挽的规整,没有一丝碎发散着,脑后发髻插着点翠首饰,额头上围着一条镶着宝石珍珠的貂皮抹额。 脸上交织着纵横如山的岁月痕迹,眉心一颗圆润的肉痣,倒显得她这张脸慈眉善目的。 明明已经建国三十余年,她就像还是活在过去的那个时代。 “过了年孩子们就都回来了。”梅姨太声音有些喜意,“到时候会更热闹。” 手里麻利地剥着橘子,细心地将橘瓣的半透明的外衣全部剥干净,只留那橙色的果肉,放到小碟子里,再放上一只银叉,恭敬地放到老太太面前。 “太太,这个橘子味道很不错,您尝尝。” 老太太闻言回头看了梅姨太一眼,伸手拿了银叉戳了一块橘肉吃了,入口果肉柔软,舌头轻轻一顶,果汁在口腔中散发开来,并不是那种齁甜的味道,而是带着略微酸甜。 她就喜欢这种淡淡的酸甜味。 不由得又去叉了一小块吃着,“橘子不错。” “那姑娘怎么样?” 梅姨太见她喜欢,笑的合不拢嘴,手上继续忙活着剥橘瓣。 “太太,那小姑娘看着不像她那个年龄段该有的心境,要么是个手段高的,要么是真不想进我们方家。”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瞬间来了兴趣,平常梅姨娘很少在她面前夸一个姑娘,心里想了一瞬就知道她想干嘛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 梅姨太把事讲了一遍,包括方晏昕的存的什么心思。 老太太听完,轻笑一声,“晏昕是个有主意的,若是得手了,这女孩子以后必然是他的贤内助。” 抬头看向被建筑围成四四方方的天幕,淡淡道:“可惜了他的一厢情愿了,一匹自由的烈马,哪里愿意进这里头困束一生。” 梅姨太也跟着抬头看向那四四方方的天,想起许业说的话,感叹道:“是啊,她倒是生了个好时候,能有的选。” 老太太斜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后悔了?” 梅姨太脊背立马发凉,语气含着撒娇的意味,“哎呀,年轻那会儿不懂事,老了谁都会后悔,说句老实话,要是时光能倒流,我很想回去扇年轻的我两耳光,要什么荣华富贵,老老实实当个唱戏的不好吗,和我同一时期的那批人都成了一代宗师,被一帮子学生簇拥着老师前老师后的,别提有多神气了,我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老太太就喜欢她有什么不藏着掖着的性子,哈哈大笑,“你啊,你啊,眼皮子还是那么浅,你只看到他们现在的光鲜亮丽,十几二十年前他们遭罪的时候,你那会儿还说,还好没唱戏,不然被五花大绑上台子认错悔过的就是你了。” 梅姨太心说他们方家这一帮子人早就跪过了,那会儿的日子可比那群唱戏的遭的罪苦多了,也只是敢在心里吐槽吐槽,厚着脸皮不承认,“那不是我,没有的事儿,太太您记错啦。” 老太太见她这厚脸皮的样子,打趣她脸皮子堪比那城墙还厚。 梅姨太一脸笑,又把话题扯回文静身上,还把调查的背景也都细细分析了。 “这姑娘是个重情义的人,但凡她那父亲继母能稍微对她好点儿,也不至于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我猜啊,这小姑娘是故意激怒她父母,就为了送他们进监狱。” 老太太嗯了一声,“我听说晏昕想去英雄救美,反倒是让美救了英雄?还差点儿害的那姑娘淹死?” 梅姨太无奈了,“嗯,这孩子有时候干的事儿确实挺让人无语的。” 老太太笑笑,“出了这样的糗事,难怪那小姑娘看不上晏昕。” “她倒是生在好时候,人也上进,若她将来真成了才,这样的女人入我方家也不是不行,说不定那群人会被她治的服服帖帖的。” 梅姨太抬眼瞧了瞧她的神色,试探道:“理虽说是这个理,她终究是个寡妇,也没有家世背景,对晏昕的仕途毫无助益,更别说老爷那儿就容不了这种女人进我们方家....” 老太太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心道:果然是眼皮子浅的小妾思想。 “时代已经变了,贞节牌坊早就倒了,寡妇的身份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只要不是去追求有夫之妇那就没什么错。” 梅姨太心下彻底松了一口气,“太太您说的是,我啊,受教了。” 她今天这么费尽心思在太太面前给文静说好话,还不是为了保住方晏昕。 她那个糟心儿子哦,简直越来越像个傻逼。 当年是她出主意让儿子去勾搭上严清清这个路子,事儿的的确确办成了,严家为了搭上方家这条船,倾家荡产把儿子扶上去。 后来儿子的位置越爬越高,入了老爷太太的眼,她也会钻营讨好,一跃成为老爷太太面前的传话人,手里有了些权力,在方家的地位很是稳固。 儿子刚坐稳科长的位置,就想一脚把严清清踢开另娶他人,这不是作死是什么,她一劝再劝,儿子跟铁了心的要离。 还是老爷太太出面敲打,做人不要那么绝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不把严家扶起来,只怕是严家会倾全族之力搞死他方寒川。 儿子怕了,乖乖去把严家扶起来。 第129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行不通了 一想到这个怨种儿子梅姨太就心力交瘁的紧。 她这儿子也不知道是身居高位久了就养成了自大的习惯,前两天跑来她面前又闹了一通说方晏昕不知廉耻看上一个寡妇,他这儿子算是自毁前程废了,严家也就没有必要再帮扶了。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让她把这口锅背上,去老爷太太面前说这个事儿,好让他和严清清离婚。 他嘴皮子一碰说的倒是轻巧,他还以为严家就是当初那个任由方家拿捏的严家? 严家从那个时候起就留了心眼,不少生意不靠方家自成一脉。 虽说这些年还是要给方家分红,但那些分红还是七年前的分红,都不带涨一下的。 态度已经摆明成这个样子了,方寒川还看不清,非要为了那个狐狸精闹的鸡飞狗跳。 老太太瞥了她两眼,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勾着淡淡的笑,“你啊,当初就该心狠一点,让那女人早点儿消失,何至于闹成今天这个场面。” 梅姨太小心翼翼道:“太太说的是,当初我就是心软那女人怀了方家的骨血。” “就是...晏昕这事儿,还望太太您跟老爷好好说说,他和晏凌的感情最要好了,可不能让他爹这么毁了去。” 老太太脸上笑笑,慈母多败儿,这女人永远不长记性,依旧是那么心软,若是她,直接下手让那女孩儿消失就行,何必搞那么复杂。 她就没打算为难这件事,一个庶子生的儿子,再优秀又如何,配一个没任何背景的寡妇,天造地设的一对,对她又没什么威胁,甚至又多了一道盾牌给她的亲孙子保驾护航 ,何乐而不为呢。 “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事儿我会跟老爷好好说的,我估摸着老爷快回来了,你先回避吧。” 梅姨太见她答应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太打什么主意她很清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 梅姨太走了没一会儿,方老太爷一副村里人下田的打扮回了家,裤脚鞋上沾了不少泥。 一手拎着一只鱼竿,另一只手里拎着个鱼篓。 人虽说看起来十分干瘦,但那双眼睛特有神,整个人的精气神儿看起来就不像是年过七旬的老头儿。 兴冲冲的直奔后院,一来就贴着老太太坐着,拿着叉子几口把梅姨太剥好的橘子瓣儿吃的干净。 “还是你这儿的橘子好吃,都不塞牙。” 老太太嫌弃的瞪了他一眼,“一身泥,别污了我的衣裳。” 方老太爷反倒是贱兮兮的往她这儿拱了拱,“哎呀,老爷我啊,今儿可算是钓了条大鱼,你想吃什么鱼,我给你做。” 老太太来了兴趣,伸着脖子看了看篓子里的鱼,个头挺大。 “哇,那么大一条鱼啊?做水煮鱼挺合适的。” 方老太爷乐呵呵的,立马拎着鱼去了厨房,老太太也跟着过去,让佣人帮她把袖子绑起来,帮忙打下手。 方老太爷负责刮鳞去内脏切片,老太太负责弄那些葱姜蒜花椒辣椒辅料。 一个烧锅,一个主厨,夫妻俩配合的十分默契。 不一会儿一道麻辣水煮鱼端上了桌。 麻辣水煮鱼是最为下饭的。 夫妻俩一人端着碗白米饭,吃着鱼,聊聊家常。 老太太辣的直冒汗,那嘴却是不停地吃鱼,“哎呀,这大冬天的就是得吃点儿辣菜才过瘾。” 方老太爷乐呵呵道:“就是,这刚打的鱼就是吃起来新鲜。” 老太太嗯了一声,“那我再跟你说个新鲜事儿。” 方老太爷没太在意,随口一说,“啥新鲜事儿?说来听听?” 老太太又夹了一块鱼,细细的吃了,“晏昕看上了一个寡妇。” “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太太连忙把手里的碗搁下去看他的情况,招呼着人。 屋子里一群人瞬间忙开了,又是给老太爷拍背,又是弄凉白开水给他喝。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方老太爷被辣椒呛的双眼泪汪汪的,整张脸咳的涨红。 “妹子...你是要..咳咳..谋杀亲夫啊!” 老太太一脸看笑话,“哪有,是你自己呛到了还怪我。” 方老太爷哼哼唧唧,“我不管,谁叫你说晏昕....” 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暴跳如雷,“嘛玩意儿,晏昕看上个寡妇?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这小兔崽子是要反了天了不成?来人,来人,去把方晏昕那个小兔崽子喊过来!还有把方寒川那个大兔崽子喊过来,今天老子要打死这俩鳖孙!” 老太太已经习惯他每次听到啥事儿必得咋咋呼呼一下。 淡淡的等他咋呼完,“咋呼完了没,咋呼完了就听我说。” 方老太爷喘了两口气,乖乖坐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老太太把事儿精简的说了说。 方老太爷神色当即严肃了。 “不成不成,晏昕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怎么能配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寡妇,按照我们方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再差也得配个县处级正职的女儿。” 老太太听着他的安排,心底微冷,“老头子,时代已经变了,都讲究自由婚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行不通了。” “寒川那个孩子当初不就是被我们活生生拆散的,结果那女孩儿倒成了他心口里的朱砂痣,现在死活要闹着离婚,要把严家撇开,那哪儿成啊,严家现在就是我们的钱袋子,怎么能说扔就扔?” 方老太爷听她提起这一茬就是气,“那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谁家好闺女儿天天混在男人堆里?不知检点,他儿子也是有样学样,喜欢个寡妇,真是小娘养的没个规矩!” 老太太听他这话心里舒坦一些,耐心劝道:“寡妇又怎么样,有才有德就是个好女孩儿,秦始皇的老妈还是二婚呢,宋真宗的老婆也是二婚,一个优秀的女人能旺三代,上旺父母,中旺丈夫,下旺子女,你现在思想上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啊?!” 方老太爷莫名觉得这个观点很对,“你这话说的才像样...嘶....不对哦....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去夸一个姑娘好,你又憋什么坏呢?” 第130章 你别那么自信好不,说出去都丢人 老太太摆了摆手。 佣人们皆垂着眼皮乖乖退出去,眼里那是藏不住的八卦。 屋里就剩夫妻俩,老太太佯装发火,“瞧你那话说的,我还能害方家不成?晏凌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就没想着把心思放在正事儿上,成天就知道搞什么艺术。” “艺术能当饭吃?说句老实话,那些能买他账的都是看在我们方家祖上的面子,你既然都知道晏昕那孩子优秀,你就不会防备这孩子不会有二心?” 方老太爷莫名有些心虚,“都是方家的子孙,能有什么二心...” 老太太见他又装糊涂,眼眶立马一红,“我这一房的人,老大那些年给你顶了罪被折磨没了,老二落下残疾,三闺女儿受辱上了吊,老四病恹恹的总不见好,我这一房就剩晏凌和婉晴这俩孙辈的孩子还算健康。” 她想再控诉,若不是她们几个在背后捅刀子,我这一房的人能会这样死的死残的残病的病? 但这话说了,最后这点儿夫妻情分会消失殆尽的。 即便是老太太不说,方老太爷心里也清楚的很。 这么多年了,妻子从未在他面前诉说自己的委屈。 他的儿子们,就大房这几个孩子最有出息。 若不是碰上非常时期,这几个孩子能成这样? 事儿既然已经发生了,可以说除了四房,其他几房的人都得全得牵连进去。 方家正在慢慢回到正轨,不能再死人了。 他竭尽全力能弥补就弥补,像寻常夫妻那样和妻子相处。 “那...晏昕总不能真娶个寡妇,我方家也是要脸面的人,这传出去多丢人,我都能接受他将来娶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老太太冷哼一声,“得了吧,他还想娶那个寡妇都不一定能娶的着,八字都没一撇呢。” 方老太爷惊呆了,“嘛玩意儿?你的意思是那寡妇还看不上晏昕?她脑子没病吧?” 老太太心里吐槽了一句,你这自信的太过头了吧?就方家这个火坑,还真以为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谁都愿意跳进来。 只怕那寡妇骂的会更难听。 索性继续端了碗吃鱼,“那寡妇脑子没病,相反还挺好使的,她在那种境地还能想尽办法跑来市里上学,是个有本事的,但凡性子温吞一点,她现在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方老太爷很少听见她对一个女孩儿有这么高的评价,虽说评价的不是什么好话。 瞬间来了兴趣,夹了一筷子鱼片在她的碗里,“这寡妇真有那么大本事?” 老太太又把文静生平说了说。 方老太爷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寡妇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重的心机,把晏昕迷得五迷三道的,娶进来也是个祸害。” 老太太白眼儿都要翻上天了,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既视感,“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什么意思?这寡妇压根儿就不愿意进方家的门,你别那么自信好不,说出去都丢人。” 方老太爷这才反应过来,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吃饭,吃饭,都凉了。”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心里总算舒了口气。 这事儿强扭着同意不行,就得让他自己去折腾才好。 ...... 方寒川在梅姨太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很是气恼。 “妈,我不是让你去把这事儿告诉父亲和母亲吗?你没告诉他们?” 梅姨太看着他那死出,心里骂着她怎么会生出这样蠢的儿子。 “太太允我带着人去找过那寡妇,他们不乐意管,我有什么办法?” 方寒川气急,这事儿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们真的就能容忍那兔崽子去喜欢一个寡妇?那凭什么容不下我和华蓉的事儿?” 梅姨太见他冥顽不化,索性破罐子破摔,“那行,你既然想娶那狐狸精,那明天你就去把职辞了,严家的钱你都退回去,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老娘不想管了!” 方寒川脸色变了变,“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心里不平衡,他们都能接受那小兔崽子追求寡妇,他们就容不下我和华蓉的事儿,这不是区别对待是什么?” 梅姨太冷哼一声,“你那个华蓉说的好听的是交际花,说的不好听就是个妓女,当妾都觉得脏,你竟然还想娶来当正妻,你把方家的脸面放在哪儿?” “我说了,她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她更没有做那些事儿!”方寒川很是气愤,他真的很讨厌自己亲妈说她是妓女。 “砰!”梅姨太猛地拍桌,“她从踏入那种地方开始,不管她做没做那些事儿,身上就永远洗不干净。” “如果你还想当你的科长,你就歇了这个心思,若你还要坚持,那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方寒川这是头一次听到梅姨太说这种狠话。 火气瞬间窜了起来,“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可是你儿子,你不向着我你还能向着谁?向着我那个逆子吗?” 梅姨太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他那张脸扭曲变形,变成一个张着血盆大口要来吃她血肉的恶鬼。 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断了。 “我现在明白慈母多败儿这句话了。” “我用了一生为你谋划,事事帮你挡着,把你养成这只知道找我索取的性子,是我的错。” “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没那个精力再帮你去谋划什么,你要去作死我既然拦不住我就不想拦了。” “从今天起,你想干什么你就只管去干,我没任何意见。” 梅姨太起身往室内走。“我现在只想休息,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方寒川慌了,连忙去拉她的手臂,“不...不,妈,我错了,我不娶华蓉了行不行。” 梅姨太挣开他的手,毫无感情的看了他一眼,“随你。”扭头走进室内,上床躺着,面朝里背对着。 方寒川跟了进去,喊了几声,梅姨太没再说过一句话。 方寒川心底那火气蹭蹭直冒,“好!既然你不管我,那你别后悔!”说罢扭头气冲冲地出去了。 梅姨太没有睁眼,那泪珠从眼角滑了下来。 无声的哭着。 (今天出去相亲了,相到一个贼帅的宅男,美色误人呐,愣是走不动道非要拉着看去电影,没时间码字,今天更两个短章,明天补上,爱你们哟~) 第131章 虐恋 姜华蓉正握着毛笔画画。 一身乳白色宽大禅意袍,长发如瀑,随意拿了一根簪子半挽,脸颊两侧散落着几缕柔软的发丝,五官极为精致,肌肤洁白如玉,整个人看起来既清冷又慵懒。 笔下的鸟儿以白描的技法绘制,姿态灵动,羽毛极为细腻,她正细细的勾勒尾羽上的脉络。 保姆正在厨房做饭,还抽空倒了一杯温水出来搁在桌上,也不说什么,又安安静静回厨房继续忙活。 方寒川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回来,走到门口却立马换成一副心情很好的笑容。 “蓉儿,我回来了。” 姜华蓉只是淡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垂眸画着画。 方寒川已经习惯她的冷漠,“蓉儿在画什么呢?”凑过去看。 “这鸟画的真好看。” 姜华蓉闻到他的体味,笔下一顿,这一笔画的有些粗,极为明显。 白描画最是讲究线条一气呵成,这么明显的一笔,改也不好改了。 心下烦闷的紧,立马沾了墨汁把整只鸟涂了,黑漆漆的一大团,极为狰狞。 方寒川愣了一下,“怎么全都涂了?画的多好啊。” 姜华蓉冷着一张脸,把笔随意丢在笔洗里,水花四溅。 几步走到阳台边的躺椅半躺着,双眼看着白晃晃的天际,不知在想什么。 方寒川见她穿的单薄,立马拿了椅子上的披肩出去,巴巴地跟了过去。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姜华蓉没有瞧他,冷漠的开口,“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方寒川就跟没听见似的,坐上躺椅,用披肩围着她,将她搂在怀里。 一脸笑意,“我死了就没人照顾你了,我可不能去死。” 姜华蓉皱着眉挣了挣,发现挣不开,索性放弃挣扎,双眼怒瞪,“滚开!” 方寒川依旧没听见,那双手不断游移在她的身体各处。 姜华蓉扭着脸看向一边,不想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方寒川眼神沉了沉,立马伸手过去掐着她的脸掰过来,低着头亲了过去。 姜华蓉被他嘴里的烟味恶心到了,疯狂伸着手推拒着。 方寒川单手把她两只手腕举到她的头顶按着,另一只手去剥她身上的衣服。 不一会儿阳台就响起一阵谁听了都脸红的声音。 在厨房里的保姆跟没听见似的,手里切着菜。 许是外面太过于冷了,姜华蓉眼神无光,像个布偶娃娃一样被方寒川抱去室内。 方寒川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怜惜地抚着她的脸,“蓉儿,那死老头和死老太婆还是不愿意让你进门。” 姜华蓉眼里没有半分情绪,似乎对于进不进方家都无所谓。 方寒川自顾自的说着,“蓉儿,我一定会正大光明娶你进门的,很快了,很快了,你再等等。” 姜华蓉随波逐流,眼里泛起的恨意极为刺骨。 方寒川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伸手捂着她的眼睛,继续埋头苦干。 ...... 班花斥巨资买了一些零食,递给坐在窗边正围在一起的四人组,“文静同学,我有些题想请教一下你。” 她这话柔柔弱弱的,特别好听,四人都抬头看向她。 文静看着那些零食,挑了下眉,猜到她什么心思,没有接,“我自己都不会,我帮不到你什么。” 班花瞥了一眼方晏昕,他站在窗外,正把一根辣条往嘴里塞,许业气的要揍他。 把一包辣条递给方晏昕,“方学长,我有道物理题不会做,你能教教我吗?” 方晏昕瞥了她一眼,又把眼神放到文静身上,专注着教她题,“我不爱吃零食。” 熊茉莉差点没绷住笑出来,死死抿着唇,鼻孔控制不住地放大。 班花整个人都尬住了,心里疯狂吐槽,神tm不爱吃零食,刚刚就看到你和许业在抢一根儿辣条。 许业瞥见班花的尴尬,来了兴趣,直接将辣条接了过来,“哎呀,不爱吃就不吃,我吃!” “把不会的物理题拿过来,我教你。” 班花抿着唇,抬眼看了方晏昕一眼,手指不由地收紧,“好啊。” 方晏昕看了许业一眼,冷哼一声,“幼稚。” 许业朝他做了个鬼脸,“臭鱼。” 班花把本子拿了过来,许业接过来,看了一眼。 “加速度是表示速度变化快慢的物理量,与速度的大小无关,所以a 错误。当加速度方向和速度方向相反时,物体做减速运动,当加速度方向和速度方向相同时,物体做加速运动,如果加速度a<0,而如果v<0,则物体做加速运动,若加速度方向与速度方向相同,加速度减小时,则速度反而增大,所以b错误。加速度越大,说明速度变化越快,有可能做减速运动,所以c 错误的。” 班花有些懵,许业说的太快了,她刚把 心思都放在方晏昕身上,“呃...我没听明白。” 许业直接把本子一丢,“我讲都讲了,你没听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辣条我不还了啊。” 班花面红耳赤的,方晏昕这时插话了,声音极为冷漠,“d 是正确答案,这题是基础题,若是不懂,那就纯粹是蠢了。” 班花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拿着题回去了。 文静刚想说什么,方晏昕拿着笔在纸上点了两下,“我们继续讲题。” 文静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认真听着他的讲解。 班花坐回位置上看着这道题,良久,答案还真是d。 不由得扭头去看方晏昕。 见他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每画一笔讲一句,十分耐心。 文静也拿着笔一点点地按照他的思路去算。 班花眼里满是羡慕,叹了口气,彻底歇了心思。 她并不是第一个主动去搭讪的,早就有很多人去搭讪了。 第132章 考试 不管男的女的,纯洁的目的还是不纯洁的,都被拒绝过。 许业作为高一的年级第一,人也长的清秀,很有书卷气质,很容易让人心生仰慕,男同学就是纯仰慕他的成绩,女同学那就是连人带成绩一起仰慕。 许业经常喊文静姐姐,不会引起什么闲话,顶多说说她有这么一个学神弟弟可真好,有时候还会偷偷拿吃的贿赂文静和熊茉莉,让她俩帮忙递一递情书什么的,不过都被她俩拒绝了。 还有一些针对文静不好听的闲话,基本是因为方晏昕来带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方晏昕对文静有兴趣。 老师们见他是真在好好辅导人家学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就凭他长的帅就受不少学生的关注了,更何况还有一部分人知道他的家世。 没有方家刻意为难,这段时间方晏昕脸皮厚的堪比城墙,只要找点空就往高一七班跑,课间十分钟都不放过,靠着窗撅着屁股给她辅导知识,没事儿和许业吵吵嘴,抢抢食,争论一下谁教的方法更容易懂。 有的时候方晏昕还会带一些吃的过来,全都是他亲手做的,这段时间潜心研究,那厨艺简直进步神速,给文静的嘴都养刁了,许业想吐槽都没的吐槽的。 因为他也吃的嘴刁了,但凡他敢逼逼一句,那方晏昕就只做文静一人份的,他又不好抢文静的吃的。 为了口吃的,暂且休战吧。 方晏昕拿捏住了,只要许业闹的过分一点,那就没他吃的。 四个人莫名和谐不少,偶尔白飞加入一下,更为欢乐。 熊茉莉本就是个爱学习的姑娘,也没有其他那些女学生有别样的心思,方晏昕和许业也会耐心辅导她。 她这会儿才体会到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太不容易了。 她有一种莫名的信心感。 立个小目标,这回期末考试,定能冲到年级前五十。 ...... 时间在吵吵闹闹中度过,转眼已然是1988年2月5日,还有十一天就过年了。 永昌一中迎来了期末考试。 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寒风无时无刻都在往人脖子里灌。 除了初三和高三年级,整个学校都在响起桌椅板凳搬动的声音。 这一回倒是没让学生把桌椅往操场上搬,而是堆到走廊两侧。 这天气看着像要下雨或是下雪,多余的学生安排在综合实验大楼考试。 文静这段时间被俩大学神辅导,那学习进度跟坐火箭似的,就等今天的考试看看成果。 她都有一种能考满分的错觉,但也只限于理科,文科要背诵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这回考试还是和上一次月考一样,高一高二年级混在一起考,想作弊真的很难。 这一回文静被分到综合实验大楼考试,周围的同学她都不认识,但他们可认识她,没事儿就把目光往她身上放,不断打量着。 有好奇的,友善的,还有敌意的。 这些目光全都是许业和方晏昕的光环带来的。 不过这些人没敢去她面前嘲讽什么,顶多和周围熟识的学生讨论。 讨论的不是什么好话罢了。 文静无所谓他们讨论什么,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呢,自己做好自己的就行。 第一堂考数学,文静拿到卷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到试卷最后那两道题,扫一眼题目。 心里暗叹一声,方晏昕真不愧是押题大神,还真让他押中要考这个类型的题。 名字写完,趁着脑子里的知识还热乎,直接开始做最后这两道大题。 监考老师也是熟人,就是当初针对文静的那个数学老师。 他监考不闲着,喜欢在考场里晃来晃去。 看到其他人都在做前面的小题,就她一个人在做最后两道大题。 好奇的去看了一下,这一看就惊呆了。 她写的很快,就像提前知道答案一样,那解题思路都不带卡一下的,不一会儿那卷子上写满了解题过程。 这题是他和一班的数学老师联手出的,做的对不对他难道不清楚嘛? 眼神变换几番,神色极为阴沉。 只怕是...有人泄题了。 考试结束,文静第一个站起身去交卷。 不为啥,俩小时呢,膀胱早就在暴动了,去晚了只怕是抢不到厕所坑位。 交了卷就往外快步走,数学老师把她喊住,“你先留一下。” 文静有些疑惑,忍着尿意,还是乖乖的站在讲台边等着。 教室里不少学生有些好奇,看到监考老师的表情不是特别好,一部分人心里往阴暗处猜想。 难道是...作弊被发现了? 等教室里所有学生都走完了,数学老师这才问道:“你这些题,你之前有做过类似的题型?” 文静嗯了一声,“做过一次。” 数学老师心里的猜疑得到证实,语气有些冰冷,“你就做过一次就知道这个题型怎么解了?你之前基础那么差,就这么一段时间你就会做这么难的题了?” 【听他这意思,又在怀疑你作弊】 文静很讨厌这些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她,心里莫名烦躁,再加上尿意急的很,语气特别冲,“这题又不是很难,根据对数复合函数的单调性及其区间值域,把问题转化为方程在某区间内有两个不同实根,应用参变分离将问题进一步化为两个函数在某区间内有两个交点,t的取值范围就出来了呗。” 这话说的数学老师心里那点儿猜疑烟消云散。 他们出这个题就是用的这个思路去反向出题的。 泄题顶多就是背答案,能把解题思路答上来,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会这个题。 “你...很好。” 文静打了个颤,尿意汹涌澎湃的,正想打个招呼就跑,就听到数学老师继续道:“文静同学,老师向你郑重的道歉,以前是我带着偏见去看待你,对你造成不良影响,对不起。” 文静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道歉,心里的情绪五味杂陈。 “我就没把以前的事儿放心上。” 数学老师脸上扯了个笑,“没放心上就好,你以后要是有不明白的,就来问....” “老师我先去上个厕所!你有啥事儿等会说啊!”说罢扭头就跑。 数学老师见她人跑没影了,满腔的肺腑之言语堵在心头,别提有多难受了。 只当是文静是个小心眼儿不愿意原谅他。 第133章 人比人气死人呐 考试考两天,文静感觉这一回考试考的很不错。 除了文科一些需要背诵的题,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内容没写之外,其他能答的都答了。 字迹也是飞跃般的进步,起码看着中规中矩,不再像狗啃一般了。 2月8号,除了初三高三年级,其他年级最后一天上课。 成绩依旧迅速的张贴出来。 熊茉莉直接尖叫了,“啊!!!我居然考到第十六名了!!!十六!我进前二十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静去看了她的成绩,总分考了955分,位列年级第十六名,最边上有上浮名次数据,比上一次排名上浮了58名。 也许是许业上一回月考的成绩刺激到那些一班的尖子生,这回占据前五十的除了几个是其他班的,全都是一班的学生。 考一千分以上的有三个。 上面第一名依旧是许业,恐怖的1022分,第二名考了1009,第三名整数1000分,第四名987分,再顺位往下的成绩就两三分的差距,咬的挺紧。 不愧是永昌市第一中学,大家都特别卷。 文静去找自己的排名,很快就找到了,因为她的名字不知道被谁拿红笔圈起来了。 语文122,数学145,外语105,史地政三科加起来考了210,生物化这三科加起来285,一共867分。 在第108名,比上一次的458名上浮350名,尤其是这个上浮名次,红笔圈的特别宽,十分醒目。 没谁像她这样能上浮三位数的。 熊茉莉细细看了看她各科的成绩,不由得感叹,“静静,你这进步大的就离谱,如果不看文科成绩,就单拎你这理科成绩,都能进年级前二十了。” 文静心里极为高兴,“文科要背的东西太多了,我又不是他们两个大变态,他们看一遍就能记住,我得记好多遍才能记住,这就是差距。” 许业被夸了,喜滋滋道:“姐,你中间那么久没学,这个成绩已经很牛逼了。” 方晏昕也跟着安慰,“你还有两年半呢,高二就分班了,扯你后腿的史地政就不用怎么学了,单看理科你这成绩就吊打很多人了。” 文静莫名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好奇的去看高二的成绩。 映入眼帘的就是方晏昕的名字,723分,理科第一,名次上浮8名。 第二名直接断层697分,是白飞,名次上浮三名。 第三名紧追其后695分,名次下降两名。 原来不止高一卷,高二也卷的不行。 文静内心算了一下自己的理科成绩,657分。 高二榜单考657分排第39名。 文静看了又看,这差距....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白飞还在那儿大言不惭道:“哎呀,我昕哥认真起来,这不随随便便拿第一嘛,也不知道那几个大傻子天天在沾沾自喜什么。” 文静莫名觉得心上又被扎了一刀。 她刚刚确实在沾沾自喜自己进步老大了。 人比人气死人呐.... 许业算了一下自己的理科成绩,特别嘚瑟,“切,不就是723分嘛,我单拎理科考了725呢。” 方晏昕脸色一黑,“高一的小屁孩儿,有种你来做高二的题。” 许业又开始装委屈,“姐...他瞧不起我们是高一的小屁孩儿。” 【我在想,这俩的幼稚期什么时候结束】 文静绷不住笑了笑,“俩都是小屁孩儿!一天天的,哪儿有那么多的架要吵。” 两人相互瞪了一眼,哼了一声别开脸。 熊茉莉哈哈直笑。 今天的每一节课都是老师们大概讲一讲试卷就布置寒假作业。 不过这一回,每一个任课老师都在表扬文静进步很大。 尤其是数学老师,那脸都要笑烂了,嘴里夸赞的话不停,整的他和之前针对文静的那个老师完全不是一个人,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班上羡慕文静的学生更多了,顺带着熊茉莉也羡慕上了。 班上就她俩进步最大。 要是他们也有两个学神辅导,该多好,他们也能有这么大进步。 ...... 期末考试后除了初三高三的年级,他们要补为期五天的课。 其他年级全放寒假了,正月十六开学。 算起来就放了二十来天的假,挺短的。 现在2月9号,还有六天就是除夕了。 文静本打算去一趟太玄山找吴道长,翻了翻地图查了下距离,一千三百多公里,老远了。 时间不太够,光坐火车来回就得好几天,肯定来不及回来过年,推迟到年后再去也不迟。 那就安安心心把年过了再去。 文静清点了一下她现在手里所有的财产。 金手镯两只,金扳指一颗,金耳环一对,这几样加起来160克的样子,大概值个一万。 还有一只银手镯,这其实是周桂芬的,70来克的样子,银子不值什么钱。 何建军之前把那5000块钱还给她了,再加上从文家那儿拿来的7300多块钱的现金。 身份证和户口本早就拿到了,她在银行给自己开了个户,里面存着两万块钱的整钱。 前段时间租房子置办家具家电买衣服什么的,花了几大千。 其他零散的钱用作家用开销,现在放家里的散钱还剩小两千。 现在手里就三万多块钱的财产,感觉不太经花。 【这些钱可以拿来做点小生意,坐吃山空可不行】 文静抿着唇,‘我...就没做过生意,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我也没做过生意,没做过就更得要去尝试,慢慢学呗】 ‘那我做点什么生意呢?’ 【那就得出去逛一逛,看看市场是什么情况,做做调查】 文静想想也是,索性带着一家人出去置办年货,顺道看看能不能搞点小买卖挣点钱。 第134章 市场调研 大城市就是繁华。 要过年了,光明苑附近的光明集市里到处装饰着喜庆的红。 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路边商铺装饰一新,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口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年货琳琅满目。 买年货的人很多,人山人海的,似乎大家都有一个共识,越到过年那东西卖的死贵死贵的,提前一周买那个价格就很亲民。 吵吵嚷嚷的,货比三家买到称心如意的商品,再一听说别人买的比他的贵,别提有多高兴了。 有几个大妈还组着队一起买年货,那嗓门大的,知道的是在砍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干架。 她们致力花最少的钱买最好的货,手里大包小包的,全都是唇枪舌战大半天的战利品。 文静也跟着那几个大妈一路买。 有人在前面开道砍价,何乐而不为呢。 那几个大妈在炒货摊砍半天,好不容易把价格砍到老板都肉疼的样子,老板被磨的烦了,松了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她们心满意足的走了,文静这时就走上去。 老板见他们几个人年龄都很轻,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 立马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老妹儿想买点儿啥,随便看,随便选。” “老板,我要买瓜子儿,就这个椒盐味的,多少一斤?” “一块五一斤,老妹儿要多少?” “哎呀,老板,我诚心买,你也给我刚刚她们要的那个价呗。” 老板眼睛瞪得溜圆,“要多少?” “五斤。” 老板心里骂娘了,那群大姐买了五十斤他存着薄利多销的心思才给的九毛一斤,这小姑娘就买五斤还得要九毛一斤。 生意怎么做不是做,大过年的炒货店多的不行,竞争压力很大,不怕价格贱,就怕没人买。 “好嘞,四块五,给你装的高高的,好吃再来买啊。” 文静爽快的掏了钱,王乐乐很乖的上去拎瓜子儿,他手上已经拎了一大堆东西了,许业也拎了不少。 文娟把安安放在婴儿小推车里,手把上也挂了一些轻的物件儿。 最轻松的就是文静了,她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了不少商品种类的市场价格,最高的多少,最低的多少,那些会砍价的大妈们能砍到什么地步,她都细细写了。 熊茉莉一家也跟着一起出来买年货,买的全都是衣服什么的,他们一家后天就得坐上去北方的火车。 吃的就买了些特产,炒货那是一点没买。 熊国立走到她身边,悄声道:“那老板的货进价大概五毛一斤,甚至更低。” 文静瞪圆了眼,那老板之前和那些大妈讨价还价的时候说成本价八毛一斤呢,架不住大妈们要买,愣是肉疼的卖了。 “啊?这么便宜的吗?” 熊国立嗯了一声,“这瓜子在我老家,那都是次等货,零售价五毛一斤都觉得贵,都有人会觉得个小,磕着没意思,别说这东西的批发价了,那更离谱。” “等我们过完年,我就给你们捎点儿来,管饱。” 文静脑子里的地理知识突然就有了用武之地。 南方地区一般气候温暖湿润,四季分明,适宜水稻茶叶生长,而北方地区气候干燥寒冷,冬季漫长严寒,夏季炎热干旱,阳光充足,土壤肥沃,向日葵这种作物就特适合在北方生长。 瓜子儿的生产地,能不便宜嘛。 “谢谢熊叔!我知道怎么做了。” 熊国立笑笑没说话,他能帮的就这些了。 一行人回了家。 文静看时间还早,拉着许业横跨整个永昌市,跑去永昌市最大的批发市场做市场调研。 这么问了一通下来,光明集市卖的是真的贵,就差把明着抢钱写脸上了。 别说纯利一倍了,十倍的利润都有,凭本事吃饭。 想想也是,能住光明苑这一块的人,都是有些小家底在的。 即便是租的房子住,那得有居住证才有资格租房。 国家就已经帮忙把人筛选了一遍。 文静和许业连夜讨论进什么东西来卖。 根据数据来分析。 过年嘛,无非就是一些零嘴年画对联是最热门的热销单品,基本不愁卖。 但竞争压力非常大,现在是个想做点小生意的人都会想到这一块去,市场价就已经在那儿了,利润再高也不会高到哪儿去。 利润弹性最大的就是衣服。 过年嘛,谁都想穿一件新衣裳,家家户户都会给家人安排一件新衣裳穿。 但这个竞争更大,但凡款式不好看,质量不好,那些顾客看都不带看一眼的,货很容易砸手里。 文静一点不担心,现在脑子里稀奇古怪的点子特别多。 【重生就这么一个好处,见过了后世的繁华,再回到这个时间,处处都是商机等着你去发现】 文静颇有赞同感,有了想法就立马去干,狠狠心直接把两万块钱全取出来了。 她拉着许业又跑了一趟服装批发市场,这儿的冬季服装品类那简直多的不行,价格更是差别很大。 便宜的进价几块钱一件的都有,贵的也有离谱到四五百的。 文静选择了一些市场价不是特别高的衣服进货。 光明苑那一片住户能接受市场价50-200的服装,再贵就没几个人愿意买了。 进货价便宜的十几块一件,贵的七八十一件进价。 男女老少都有,并不是只进一种品类,而是从内到外到鞋子都进了一些,一万五就没了。 还剩的钱她又进了一大批零食和年画对联,花了五千块钱。 批发老板们很少见到这种能一口气进这么大量的货,很是热情的叫车送货上门。 文静手里还剩那些金饰没有变卖,她这是给自己留的一个保障,万一这一次失败了,她还有点退路。 许业本来也想把自家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变卖拿来投资。 文静拒绝了,学到知识后,她很清楚这些东西在后世有多贵多贵。 “这些东西是你祖上的东西,以后会很值钱的,你要留着,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就不要拿去卖了。” 许业见她说的严肃,歇了心思,又拿了一千多块钱出来,“这些是我所有的钱了,就当是入股投资吧。” 文静这次没拒绝,“好,赚了钱我们按比例分。” 许业笑的很是开心。 文娟看着家里的货都堆到天花板上了,那是心惊胆战的。 “静静...你买这么多,真能卖得出去?” 文静现在一脸干劲,“姐,我一定能卖的出去。” 第135章 第一回做生意 光明集市今天新支了一个摊,和别的摊位不太一样。 一般支摊都只卖一种类型的商品,这个摊位那是衣服吃的年画对联都有。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文静上身一件橙红色短款的外套,里面搭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一条深咖色的高腰裤,脚下一双黑色的矮跟小皮鞋。 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头发挽成丸子头睡的,早上起来拆开就是很自然的波浪大卷,脸上化着显成熟的妆,抹着十分艳丽的口红,显得整个人朝气蓬勃的,特好看。 再加上今天太阳很是耀眼,打在身上那衣服特别亮眼,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许业和她比看起来就素多了,上身一件宽松的蓝色牛仔外套,里面搭着一件灰白色的卫衣,下身穿着一条蓝黑色的牛仔裤,一头碎发也是刻意打理了一下,梳了个三七分。 浓眉大眼的,整个人帅气感十足,不少小女生看了他一眼,都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又偷偷看一眼,有些胆子大的跑过来问摊位上的零嘴怎么卖,有些不差钱的愣是买了一堆。 王乐乐也穿了一身崭新的童装,和许业身上的差不多,只不过里面那件卫衣是带了兜帽的,看起来特别顺眼。 文娟倒是穿的没那么亮眼,而是一身深蓝色的外套,里面搭着黑色的毛衣,裤子鞋子也是黑的,头发也梳的中规中矩,胜在一张脸长得不错,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很顺眼。 她负责对联零食这一个区块,安安被她抱在怀里,她身上穿着一套连体的龙龙婴儿服,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从面前经过的人,伸手抓着,嘴里啊啊的喊着,可爱到爆炸。 这给路过的妇女看的一颗心都要化了,纷纷上来逗孩子,顺带问问对联年画零嘴怎么卖。 文静都还没开始吆喝,就有路人来问价了。 “小姑娘,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卖?” 文静一脸期待,有些磕巴道:“我...身上这件衣服单卖..卖166呢,要是里面内搭的毛衣加裤子,再加脚上这双鞋,一整套卖只需要..328。” “妈耶,这么贵的啊...太贵了太贵了。”说罢就扭头走了。 文静脸上的期待还没消失呢,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心里的失落感肯定是有的。 【第一回做生意嘛,都有这么个过程,慢慢习惯,还有,你别一上来就说个死贵死贵的价格,会把人吓跑的】 文静心里的信心又燃了起来,而是吆喝起来了,“瞧一瞧看一看,大甩卖喽,买的多送的多。” 又有个长相比较刻薄的年轻女人上来问价,文静汲取经验,一点点说身上衣服的价格,直到说了整体的价格后,这女人立马砍价,“就这料子全套卖328啊?那也太贵了吧,一口价200一套我买了。” 文静果断拒绝,“姐姐,您瞧瞧,我身上这衣服的料子,这做工,更别说这裤子也是里面加了绒,200这个价我成本都不够呢。” 这女人翻了个白眼儿,骂了一句,“真当我不识货呢。”就走了。 文静再次被拒绝,心里倒是没再难受,反而是能接受了。 连着七八个人上来问价遭受不客气的话后,文静心态彻底放开了。 甚至开始总结被拒绝的原因,又观察那些摆摊的老板们怎么招揽顾客的,慢慢转变自己说话的方式。 又来一个长相比较和善的女人砍价,“280一套成不成?” 文静还是拒绝,“我也想少呢,我就是帮我家老板卖衣服的,老板说了,今天我们搞活动,买一套送更多。” “都送些啥?” “买一套衣服可以再送一双鞋子。” 这女人看了一眼鞋子,就是挺普通的皮革鞋,撇了撇嘴,“你这鞋也就值个三四十块钱,328块我都能去其他店买更好的了,你这卖的也太贵了。” “美女,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嘛,我们今天搞活动呢,买全套除了送鞋子,再送一副对联,两张年画还有五斤零嘴什么的,就在旁边的摊位,任意选着装,只限前一百名顾客,送完就没了。” 这女人去看了看那些零嘴和那些对联年画,货都挺好的,去零嘴店买也得一两块一斤,不是拿什么下等货来糊弄人的。 说真的这四件套在这个市场里其他店也有卖的,那件外套市场零售价170左右,裤子80,毛衣80,鞋子40,即便是砍价也砍不到哪儿去,顶多少个十块八块的。 只不过没有像这样搭配在一起卖的,这么算起来全套能便宜四十几,还能送这些零嘴。 反正也还没买这些零嘴和对联,去其他店买也得花个十几二十几,不要白不要。 顺手抓了一把瓜子磕着,“这些零嘴真的任我选?” 文静笑意盈盈的把一个塑料口袋递给她,“美女,真的任您选,但是只能用勺子舀,够五斤就行,对联年画您也可以选您喜欢的款。” 文静一口一个美女给这个女人喊的心里很是舒坦。 “那行,我要一套。”说罢接了口袋就去装零嘴。 专挑那种市面上卖的贵的舀,挑挑拣拣装了一大口袋。 许业接了过来称重,六斤半的样子。 文静不动声色的拎了过来,连着打包好的衣服一起双手递给她,一脸笑容,“美女,这是您的衣服,欢迎下次再来啊。” 这女人见她没有发现自己多装了一斤半,心里特别沾沾自喜。 很爽快的把钱掏出来递给她,等文静找钱的功夫又去抓了一把瓜子磕着。 许业看在眼里,不爽在心里。 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倒是没说什么,眼睛看向旁边的一个虚影,给了他一个眼神。 那个虚影立马咧开嘴角,朝着那个女人追了过去。 回家的路上,一只乌鸦从她头上飞过,拉了超大一坨屎,滴在她的脑门儿上。 “啊!!!别让我逮到弄死你!” 等那个虚影回来,许业笑的一脸阴森。 文静发现了,“你笑啥?” 许业轻咳两声,“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件好笑的事儿。” 林珍全程看到许业的小动作,很是无奈。 这人太记仇了。 有了刚刚那个女人开头,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挺壮观的。 一边也有不少观望的人也纷纷上来问价,见没法砍价只送东西,劝退了一部分爱砍价的人。 留下的一部分人愿意买单品的不少,也有乐意买一大全套衣服,省的到处跑去买衣服搭配了。 也有一部分人看不上那些送的东西扭头就走,也有一部分人纯粹是因为看到文静好看被吸引过来,只单买那些年画零嘴什么的。 说真的,文静搭配的这几套衣服照顾到每个年龄层段的人。 最重要的是有长得好看的模特穿着,不像旁边那些卖衣服的摊位都是大姐大叔的,就把衣服摊在摊子上,或者一大串挂起来,即便是版型再好看的衣服,埋没在那一堆衣服里也无人问津。 人嘛,看着别人穿着好看就很认为自己穿上也会这么好看,就会掏钱买单。 再加上送那么多东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少顾客也像之前那个女人一样,多装一斤半斤的,只要不太过分装个十几斤,文静都容忍了。 拿捏那些顾客爱占便宜的心理。 卖了一天下来,今天搬过来的货都卖的七七八八的,卖的最好的就是文静身上那件橙红色的外套了。 过年嘛,红红火火的才是最喜庆的。 第136章 稳扎稳打 卖到最后先前那个长相刻薄的女人又转回来了。 “喂,你身上这套衣服还有没有,300一套卖我呗。” 文静认出她来了,丝毫没把她不礼貌的态度放心上,脸上扬着热情的笑,“美女,300真不行,要不 320吧,我再送您五斤旁边摊子上的零嘴和年画对联。” 那女人撇着嘴,扭头看了看零嘴摊子,挑三拣四的看了又看,“那行,你给我拿一套。” 自顾自的拿了塑料袋去装零嘴。 她随便装了点儿爱吃的几样零嘴,许业接过来一称,就四斤多点儿。 拿着勺去舀了些瓜子啥的放进去,那秤杆抬得高高的,才收手。 那女人看在眼里,只是撇撇嘴,倒是没说什么。 临了给钱的时候来了一句,“你们挺会做生意的。”说罢拎着衣服就走了。 文静懵了一下,看向许业,“你刚多放了?” 许业嗯了一声,一脸傲娇,“好不容易看到个不占便宜的,心情好呗。” 文静哈哈大笑,“你还挺实诚。” 忙碌了一天,一家人来清点今天的战绩。 王乐乐负责登记卖了哪些衣服,卖出去多少那些零嘴对联啥的,送出去的也单独写了个账,每卖出去一件就在那个品类下画正字。 许业心里也有一笔账登记,被占了多少次便宜也都是记录好了的,挨个挨个去报复。 怎么恶心怎么整。 文静把所有的钱都数了数,今天居然卖了四千六百二十三块钱。 再算了算那些卖出去的单品,就比如她身上这一套进价是偏贵的。 外套进价80,卖166。 裤子进价40,卖80。 毛衣进价40,卖80。 鞋子进价20,卖40。 打包卖全套328,能便宜38块钱,主打捆绑销售,卖了八套出去。 这个进价其实是很贵了,她拿的货也只能去那种已经经过几回手的批发老板手里拿货。 其他老板有途径拿更低价的货,文静就是个萌新,哪里认识更低价的货源老板,即便是打听,人家凭什么会把低价货源介绍给她。 利润少点就少点吧,起码还有的赚。 能想这种搭配一起卖的点子,都是她在前世路过那些衣橱,看到那些假人模特身上都是穿着搭配好的一套衣服,路人看到好看的就会进去逛逛。 举一反三嘛,若是这些衣服就纯单卖,其实平平无奇的,也就外套会受欢迎一点,多卖了四五件出去,其他的单品还真卖不了这么多。 永昌市人均工资三百来块钱一个月,他们能接受这些服装的市场价,但一身置办下来也得一个多月的工资呢。 哪家买不是买,这儿能有一套搭配好的现成的,还特好看,都不用逛市场到处去选,还能免费得一些年货必买的一些零嘴省个十几二十块,瞬间就觉得价格很合适愿意接受。 就像之前那个刻薄的女人,看中了这一套搭配,觉得价贵,跑去市场里打听一圈下来,还是文静这儿总的最便宜跑回来买,不止她,还有不少跑回来买的。 许业王乐乐文娟身上的也卖了几套出去。 童装男装进价都偏低的,卖价也是按照市场价稍微低一点点来卖的,168一套,188一套,288一套,主打价格特别吉利,图个好寓意。 四套不同类型的服装总共卖出去十六套,不管买的啥套装,照样送那些零嘴啥的,只不过按照价格少个一两斤罢了。 那些零嘴年画对联的成本,五毛至一块钱的都有,也就十六个人,平均一下每个人拿了不到五块钱的货走。 许业也贡献不少营业额,说真的人长得帅,贼受那些女孩儿们的青睐。 那些零嘴大部分都是这些女孩子们买的。 还有一部分人买的都是服装单品,或多或少占便宜跑来抓把零嘴吃啥的,文静也都容忍了。 也有人心口子特黑,一把都半斤了,只不过是个例,大部分人都是守规矩的。 扣除那些摊位费,被砍价的钱,还有各种占便宜被白送的东西成本。 综合下来,营业利润率40%多点的样子,这还是只租了两个摊位费,没有租店铺请工人的情况下。 这年头服装零售,15-40%的营业利润率算正常。 有部分牛逼的老板利润率达到60%甚至翻个十倍的都有,她这纯粹是中规中矩罢了。 第一回做生意,稳扎稳打最好,可不能好高骛远。 文静看着家里堆的高高的货,有些后悔当初进货进多了。 “按照卖出去的频率,估计年前卖不完了。” 【你觉得这些衣服还有保质期了?】 文娟哎呀了一声,“不就是卖这些东西嘛,我和乐乐现在家闲着没事干,等年后我们去卖就行,你们去学校上学就成。” 文静想想也是,除了那些对联和年画,其他东西年后卖也一样。 年画和对联她其实进的没多少,半卖半送,很快就能清库存。 但她还是有些犹豫,“姐...你还要照顾安安呢,这忙的过来吗?要不请个人?” 文娟一脸干劲,“请啥人嘛,那多浪费钱,安安现在只能躺着,还不会跑,照顾起来没那么麻烦,她也比较喜欢在外头和那些姨姨玩,带出去守摊也不错。” 文静见姐姐的神态,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 有了昨天的经验,文静今天又换了套风格的衣服,依旧还是那样明丽的样子。 文娟主动提出和许业换一换。 让许业去负责卖零嘴,她来卖衣服。 也放开了许多,不再是中规中矩老气横秋的灰黑蓝,也穿了一套特鲜亮的衣服,她本来就是一个特水灵的姑娘,这么一身打扮下来,整个人看起来特明媚。 又跑去找了个两个比较高的凳子,拉着文静一起爬上去站着。 “全场大甩卖啦!走过路过别错过,本店买一送多,走过路过别错过。” 老远就能看到她们在一群黑头顶之上卖力的吆喝,特别醒目。 但凡听到她们声音的,都得把目光偏过去看过去一眼。 发现是个两个美女在吆喝,走上前去看看卖啥的。 也有不少女性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好看,相中了就立马走过去看看。 不一会儿摊位上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能到这一步,生意那就是水到渠成。 第137章 金牌销售,帅炸天的男模 文静发现姐姐和那些顾客说话特别厉害。 “哎呀,妹儿,你身材这么好的,穿这套准合适,这衣服衬的你脸色特有气血,特漂亮,回村去走一圈,那指不定要羡慕死多少小姑娘。” “大哥,这件衣服特显贵气,给你媳妇儿买回去,她准喜欢,她穿着你买的衣服,回乡溜达一圈,人家都会说你是挣到大钱了,把媳妇儿养这么好,倍儿有面儿。” “妹子,你看我家这个孩子穿上这衣服都特好看,你买回去给你家孩子穿上效果也是一样的,你要是还不放心,就带着你家孩子来这儿试,满意了再买都行。” “美女,这衣服今年特流行,我们进货都没进到几件,现在库存就两件了,一件我身上的,还有一件全新未拆的,你要是错过了,这衣服就被别人买走了。” “.....” 有了文娟那夸到心坎里的话,不少顾客本来是犹犹豫豫的,愣是被她说的立马掏钱买了,那营业额就哐哐往上涨,一上午就能卖到昨天一整天的营业额。 文静看着账目,惊呆了。 “姐...你才是真的适合干销售这一行。” 文娟嗨了一声,神色颇有些怀念,“这都是我前几年去深市打工学的,那些姐姐卖衣服的就是这么卖的,怎么吸引人注意怎么卖,我这都算一般的,她们那些人的嘴皮子可比我厉害多了。” 文静彻底放了心,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姐姐在,这些衣服不愁卖。 中午的时候人流量少了很多,姐妹俩吆喝一上午,嗓子受不了。 文娟去买饭了,文静也没闲着,和许业王乐乐蹲在地上整理被翻乱的衣服。 抬眼就看到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里面飘着白的有些透明的块状物,还有两三点艳红点缀其间,特别好看。 “这是冰糖雪梨汁,你喝一些嗓子会好点。”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文静抬眼看上去,方晏昕背着光,朝她笑的很是灿烂。 那双眼睛里透着真挚和温暖,如同他身后那温暖的阳光。 有那么一瞬间,文静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 但理智又将她拉了回来了。 伸手把碗接了过来,哑着声音道:“谢谢。” 端着碗抿了一口,不烫不凉,入口刚刚好,清甜而滋润的味道顿时传遍整个口腔,在舌尖上留下持久而愉悦的余味,咽下去那一瞬间,原本不舒服的喉头瞬间舒坦不少。 “很好喝。” 方晏昕见她大口喝着,很是高兴,把手里的保温桶往上提了提,一脸宠溺的笑,“还有....” 下一刻整个保温桶被许业抢了过去,“就不知道多带两个碗啊?”语气里火药味儿十足。 许业十分不客气,把保温桶拧开,就着盖子倒了一点,喝了一口。 完事儿还砸吧一下,“不错不错,臭鱼这厨艺又上涨不少啊。” “下午要不再整个红烧肘子过来吃吃?” 王乐乐看的一脸好奇。 许业的语气火药味十足,怎么话里话外都在夸人做的饭好吃。 咋那么别扭呢。 方晏昕已经习惯了许业心里百八十个不愿意,嘴上却说着夸人的话。 没好气的把保温桶夺了过来,“要吃自己做去。” 许业立马去抢,方晏昕把保温桶举到另一边,举高高的,许业个子本来就没他高,够不着。 方晏昕还特坏心眼的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头,不让他蹦跶起来。 王乐乐整个人惊恐了。 嘛玩意儿啊,他家这个鬼大哥也有人治? 文娟拎着一大袋子盒饭回来就看到许业和方晏昕在打闹。 她见过方晏昕两回,第一回在医院,第二回还是在医院。 以前觉得这人是个顶好的人,现在知道了一些事儿了,所有的好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过...妹妹想做的,她可不能拖后腿坏事儿。 立马扬着热情的笑容,“是小昕吧?来来来,正好一起,吃饭吃饭。” 方晏昕也没客气,抢了许业的板凳,坐下来乖乖吃着。 许业气得要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推不动这个臭鱼,发动装可怜的技能,“姐...他抢我板凳,我没地方坐了。” 文静无奈,索性把自己屁股下的板凳给他,王乐乐特有眼色,忙去搬了两个板凳。 许业拿了板凳,朝着方晏昕一脸嘚瑟。 方晏昕只当他是个小屁孩儿,不跟他一般见识。 饭后。 集市的人流量慢慢多了起来。 方晏昕主动提出帮忙卖衣服,还去挑了几件衣服到帘子里去换上。 个高大长腿,再加上一张酷似小白龙的脸。 本来一身比较普通的男装愣是被他撑的特别有味道。 果真时尚的完成度看脸。 还没吆喝卖衣服呢,有几个大妈就围上来了。 最开始问他身上衣服咋卖的。 问着问着味儿就不对了,开始问有对象没。 在哪儿工作。 哪儿的人。 方晏昕跟进了女儿国里的唐僧似的,这个推拒一下,那个又躲不过去,那死出别提有多像了。 许业最开始挺看不顺眼方晏昕的,见他被缠的脱不开身,哈哈大笑。 “活该!” 不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这些大妈不知道被方晏昕灌了什么迷魂汤,纷纷掏钱要买他身上的同款衣服。 文静收钱收的手软,笑的合不拢嘴,夸方晏昕的话不少。 好嘛,这下许业的胜负欲又被勾了起来。 主动的跑出去吆喝,那嘴特甜,左喊一声美女,又喊一声姐姐,买一买零嘴啥的。 高冷的帅哥有距离,热情好客的帅哥那还要啥距离。 一群姐姐妹妹都被喊过来,大胆点儿的那是各种调戏。 许业可不是方晏昕那唐僧样儿,要多奔放就有多奔放,大大方方的接了这些人的调戏。 惹的那些姐姐妹妹不住地娇笑,也乐意去买那些零嘴年画对联啥的。 真就是,有个漂亮的金牌销售,两个帅炸天的男模,再加个手脚麻利拿货跑后勤的。 那库存是肉眼可见的消失。 甚至今天搬过来的货都卖完了,又跑回去搬了一趟过来。 文静就只需要认真收好每一笔钱,照看好安安。 正当她数钱数的手软,一个稍微尖锐的男声响起。 “啧啧啧,你就看上这种货色?” 第138章 丢人 文静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位少年站在方晏昕旁边。 五官轮廓和方晏昕的特别像,但眼尾更为上挑,脸型更加平滑,看起来有些阴柔。 只见那少年神色特别轻蔑,“哥,这寡妇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怎么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方晏昕一脸冰霜,“不要叫我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那少年跟没听见似的,还贱兮兮的伸着手去打算去扯方晏昕身上的衣服,“哥,你就穿这种垃圾货啊,我那儿有国外进口回来的衣服,回头我给你拿两件。” 方晏昕跟躲毒蛇一样躲开,咬牙切齿道:“方晏明,别逼我动手扇你!” 方晏明对于他的狠话丝毫不惧,还把脸伸了过去,一脸真诚,“好啊,你打,随便你怎么打,只要哥你消气,打死我最好。” “啪!” 这一巴掌扇的可谓是毫不留情,直接给方晏明打的整个人往一边倒过去,推倒了摆在桌子上的一些零嘴。 文静惊呆了,立马上前,耳边又炸起一道怒吼,“方晏昕!你tm在干什么?!” 方寒川冲过来“啪!”的一声,方晏昕被打的踉跄两步。 方寒川扭头把方晏明扶起来,神情极为担心,“让爸好好看看,伤没伤着。” 方晏明扭过头,脸上特别明显的一道巴掌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特别可怜。 “爸,我没事,我真没啥事儿,你别怪哥哥。” 许业直呼内行。 还大大咧咧跑到方晏昕边上,一脸揶揄的表情,“臭鱼,你家这个烂虾手段挺垃圾的,但挺实用哎。” 方晏昕黑着一张脸,牙关紧咬,被打的那块地方火辣辣的疼。 他已经习惯父亲的耳光了。 方寒川见儿子没啥事儿,气不过骂道:“你个畜生,你竟敢打他?” 方晏昕伸着舌头顶了顶刚刚被打的腮帮子,“你的私生子刚刚说了,让我打他,还让我打死他最好,我这不是顺了他的意。” “你在胡扯什么东西?” 方寒川气的冲过来高举着手掌朝着他的脸而去。 方晏昕也没想着躲开,而是闭着眼睛等着巴掌。 耳边响起一声闷响。 睁眼,这一巴掌停在半空中。 文静站在他俩中间,单手握着他的手臂。 “刚刚就是方晏明自己说的讨打。” 方寒川抽了抽自己的手臂,发现这女孩儿力道奇大无比,他挣不开。 这么多人看着,太没面子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放开!” 文静立马放了。 方寒川刚好在用力往后扯,这一下子没了桎梏的力道,整个人惯性往后倒去。 摔了个四仰八叉。 周围有两个看热闹的没绷住直接哈哈大笑。 方寒川一张脸黑了红,红了黑。 他在高位那么多年,何时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阴鸷,死死盯着文静。 “你就是那个寡妇?” 文静一脸淡然,“是又怎么样?” 方寒川不怒反笑,“呵,就你这种货色还想进我方家的门?” 文静翻了个白眼,“我今儿总算见识了无脑自信是一种罪。” “真以为谁都想进你们方家那猪圈啊?” 方晏昕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文静,眼里有些受伤。 方晏明眼神亮了亮,捂着脸继续装可怜。 方寒川愣住,只觉得自己面上火辣辣的。 “那你还扒着我家方晏昕不放?” 没等文静说话,许业插话了,“谁扒着你家方晏昕了?他天天来扒着我姐不放,你倒是管好你儿子啊?!” “想想也是,当爹的天天把私生子当心肝宝贝一样的宠着爱着,你家方晏昕爹不疼妈不爱的,也就在我家能感受到点儿家庭的温馨。” 周围看热闹的人讨论开了。 那讨论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这小伙子长得人模狗样的,放着黄花大闺女不追,扒着一个寡妇不放,是个什么癖好。” “寡妇门前是非多呗,你看那小寡妇水灵的很,是我我也想追。” “就是,就是。” 方寒川脸上烧的很,他以为是这个寡妇用了手段勾引方晏昕的,这才知道他这个好大儿是一厢情愿的。 扭头朝着方晏昕吼道:“丢人现眼的东西!给老子滚回去!” 方晏昕跟没听见一样,还往文静身边站了一步,态度非常明了。 方寒川气得要死,但对方人多势众,现在没什么办法。 不住地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明儿出来逛逛。 扫视了这两个摊位,冷笑一声。 “你既然自甘下贱,要和这群下三滥的人呆在一起,那就别再回去了。”说罢拉着方晏明走人。 方晏昕冷眼看着他们离开,看到方晏明回头朝着他讨好的笑,丝毫不在意。 扭头看向文静,一脸受伤,“静静,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能不能收留我?” 【他打的一手好算盘,现在就硬逼着你入局,真是蠢到家了】 都不用林珍提醒,文静早在方晏昕打人的时候就发现了。 冷着脸道:“演,你继续演,你爹现在记恨上我了,你高兴了吧?” 方晏昕眼神微变,受伤的表情夹杂着一丝疯癫,“我现在很期待,你会怎么...” “砰!” 许业捏着拳头就朝着他的鼻子来了一拳。 “你tm的是个什么狗东西?” 方晏昕能忍得了他爸打他,可忍不了许业打他,捏着拳头打了回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 集市里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文静额头青筋直冒,过去一人踹一脚给弄开。 “再打都给我滚!” ...... 文静回了家,忍着气清点了一下今天的营业额。 屋里静的可怕,谁都不敢说话。 文静数完钱,九千四百三十二块钱的营业额。 加上昨天的,一共元。 她成本投入两万,家里还有超级大的一堆货,整个客厅全都堆满了,下脚的地儿都没几处。 方寒川作为工商局的科长,不搞她的生意那才怪了。 这些货只能砸自己手里。 不由得有些气愤地看向方晏昕。 方晏昕鼻子上堵着卫生纸,脸上丝毫没有任何不自在感,跟自己家似的找了个小空位坐着。 文静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觉得,你们方家一个个的都是脑子有病,真tm 的有病!就不能等我把钱赚完了你再让他们来搞事儿?” 方晏昕微仰着头,依旧保持着那种疯癫的笑意,“那确实,家族遗传的脑子有病,我控制不住,就想让他们不痛快,就没考虑那么多。” 文静不怒反笑,“还真是一脉相承,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啊,既然你要硬逼着我入局,也没那么容易。” “你爸身在高位,这些年没少贪污吧?你要是把你爸的把柄给到我手上,那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许业脸色一变,“姐!” 文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许业心有不甘,还是闭上了嘴。 方晏昕愣了一下,“你这是要杀了方寒川?” 文静咧嘴笑,“怎么,你心疼了?也是,毕竟是你亲爹。” 方晏昕眼神暗了暗,“你为什么想杀他?” 文静笑容很是亲切,眼里的野心却闪着炽热的光芒,“因为...方家女主人的那个位置,我早就看上了,你爹就是我往上爬的最大绊脚石。” 第139章 我才是那条鱼 方晏昕脊背发凉了。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许业,带着嘲意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原来我才是那条鱼。” 许业哼了一声,“你这臭鱼可真蠢。” 方晏昕抬着手扶额,看向天花板上那昏黄的吊灯,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么多年我和他的关系不好,他不可能让我沾手那些东西的。” 文静浅笑,“你就不要在我这儿继续装,今天你和你那个弟弟是串通好的吧?” 方晏昕将手从额头上拿下来,眼神微眯,“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许业翻了个白眼儿,“论装可怜我是专业的,就你弟那技术,我看了都尴尬,你爹还看不出来?” 文静补了一句,“你弟那眼神,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瞒不了我。” 方晏昕被哽住了。 他们猜的没错,方晏明的的确确和他串通好的,只不过是方晏明单向串通而已。 方晏明和他的关系怎么说呢,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境界。 方晏明每一次都是找他是真心实意的想示好的。 包括白天他说的那些话,就是真心想被打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扮演一个坏人,是想让文静对方晏明心生厌恶感,对他心生怜意。 但方晏昕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从来都是冷脸相待的。 七年了,一直是如此的。 “你们想让我利用他?不行!” 文静冷哼一声,“你不是特别不待见你那私生子弟弟吗?怎么?现在就开始念兄弟情了?” “我...” 方晏昕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承认不了。 “你让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文静很随意的挥挥手,“好走不送。” 等方晏昕走了,文静这才阴沉着脸,似乎下一刻就要发疯揍人了。 王乐乐很会察言观色,轻手轻脚的溜去厨房,乖乖做饭,表现出一副很忙的样子,生怕被拉去揍一顿。 文娟紧着语气问道:“静静,明儿我们还去摆摊吗?” 文静抬眼看了看堆到天花板上的货,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能摆,他爸我们现在暂时惹不起。” 文娟皱着眉头,“什么官儿我们惹不起?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爸是工商局的,就是管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官儿衔还不小,他想找法子整我们多的是办法,别说做生意了,这些货都能找个由头暂扣,时间由他说了算。” “那报警啊!” “官官相护。” 文娟颤抖着张了张唇,委屈的不行,“那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咱?” 文静摇摇头,眼里的杀意毫不避讳,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姐,不用担心,方晏昕会把他爸的黑料送到我的手上的。” “到那时,他就该去死了。” 文娟被她这个眼神吓到了。 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那..要小心一些。”不再说什么,抱着安安去屋里喂奶。 许业一脸难受,“姐,你真要进方家那个火坑?” 文静抬眼看他,“那你现在能有其他的办法把他们搞垮吗?” “我...” 许业绞尽脑汁想了想,他最多只能让小鬼影响那些小动物去恶心恶心人,或者让小鬼去一些私密的地方打探情况,没有什么能耐直接把那些人全搞死。 “那我们可以慢慢强大,以后我们再把他们连根拔起。” 林珍这时笑出声来,【哈哈哈,你太天真了,你猜为什么那些高位之上的人都是上了年纪,且有家族底蕴的人?】 许业目光闪了闪,嘴唇紧抿着。 【都不用等到你强大,他们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我不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华夏上下几千年,从古至今都是家族一体官官相护的思想,哪怕他们内斗的厉害,对于外来的侵略者他们会空前的团结,别说把证据找齐递上去,甚至这些证据都会莫名其妙跑到那些人的手里】 【在那些大家族的人眼里,我们这些人就只是贱民罢了,出生的起点就在他们的脚下,他们那些人只会扶持自己家族里的人,我们这些人即便是入了他们的眼,也只是他们眼里的奴隶罢了,只能在基层或者中层干到死,为他们的门前的道路上增添一些踏脚石罢了】 许业微张着唇,略微有些颤抖。 有些不愿意去相信这些事实。 但他学的知识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林珍说的就是事实。 “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内斗才是最容易的办法,如果你有更为九曲十八弯的办法,我很赞成你去尝试】 许业眼神黯淡了,不再说话。 ....... 方晏昕一进门就看到方晏明手里端着一碟切好的梨,甚至都细心的把梨中间的果核去了。 “哥,你回来了,快来吃梨,这是我亲手去田里摘的梨,可甜了。”那眼里满满的是期待。 就希望他能尝一口。 方晏昕看到他那双真挚的眼神,脑子里想起文静的话。 你不是特别不待见你那私生子弟弟吗?怎么?现在就开始念兄弟情了? 也不知道神经哪根搭错地方了,伸手拿了一块吃。 入口鲜甜。 甜的他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连忙别过脸快步走向屋内。 砰的一声把卧室门关的死紧。 方晏明嘴唇微张,下一刻十分激动,差点儿蹦了起来。 哥哥终于愿意吃他递的东西了。 太好了。 第140章 单纯? 严清清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弟俩的互动。 也很惊讶方晏昕居然会接受方晏明的好意。 这么多年了,最开始兄弟俩见了面就是掐架,后面就不掐架了,慢慢转变成方晏明追着方晏昕示好。 方晏昕从来都是冷漠的。 说真的,错的从来不是孩子,错的是大人。 那个狐狸精的事儿她非常清楚。 建国前,姜家曾经是一方豪门大户。 可惜了,没挺过那些年的动乱。 姜家家主一倒下,底下那些人守不住那么大个家业。 死的死,跑的跑,散的散。 姜家后辈里就剩这么一个孤女活着,和她母亲相依为命。 她母亲那个时候带着几岁的她颠沛流离,吃了多少苦,也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后来她母亲改了嫁,才安定下来。 姜华蓉长大后,长得太过于漂亮,惹来不少麻烦。 一个漂亮的女人在豪门里那是锦上添花,在穷苦的人家里,那就是灾难。 若不是生活所迫,她怎么会去当交际花。 她以前也去找过姜华蓉的麻烦,也和她谈过。 谈过之后。 都是些什么糟心事儿。 她没那么大度的能接受姜华蓉,见面了该怎么吵就怎么吵。 但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这个孩子是记在她的名下的,十岁以后都是住在方家,她亲自教导。 方晏明能长成这个性子,她也是有影响的。 严清清走过去拿了方晏明盘子里的梨吃。 方晏明激动的面红耳赤的,“妈,哥刚才是拿了梨吃吧?我没看错吧?” 严清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没看错,你哥现在估计慢慢接纳你了,继续加油啊。” 方晏明连连点头,把今天在外面的事儿说了。 “妈,你说,我这么做,那个姐姐会喜欢哥哥嘛?” 严清清有些无奈,这孩子傻兮兮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傻孩子,你这么做,只怕是会让你爸去针对那姑娘的。” “那姑娘并不会对你哥心生怜意,只会觉得厌恶。” 方晏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儿,有些急切,“那...那该怎么办呀,哥哥肯定会更加厌恶我的。” 严清清想了想,“那姑娘是想赚钱做生意的,你明天去她的摊子上去道个歉,要是你爸派人来搅事儿,你就出面维护,你爸会看在你的面儿上收手的。” 方晏明也觉得这个办法好,“我知道了。” ...... 反正今天也不出去摆摊了,眼瞅着过年还有几天。 文娟闲不下来,一早去了菜市买了包饺子的材料,和面拌馅儿忙活一早上,全家人一起包饺子。 文娟负责擀饺子皮,文静许业王乐乐三个负责包。 文静和许业包的饺子每一个都很漂亮,王乐乐包的饺子龇牙咧嘴的,放在一起跟那群漂亮饺子一比,跟个基因突变似的。 文静也没说他饺子包的难看,反正谁包的谁吃。 菜就多练,骂几句是不会让他突然就明白怎么包的好看。 许业倒是嘴贱,没事说他两句包的饺子丑的不行。 王乐乐心里委屈的不行,放往常的性子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但他不敢,只能委屈地继续包饺子,努力把每个饺子包好看点。 安安坐躺在婴儿车里,看着打开的电视机,好奇地伸着手胡乱抓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家里早就添置了一台大屁股彩色电视机,正播放着《西游记》三打白骨精,唐僧死活要把孙悟空赶走这一段。 文娟擀饺子皮都不用盯着看,眼睛紧盯着电视机看着,气得不行,“这唐僧真是糊涂,悟空一心救他,他还赶人家走,真是不识好人心。” 文静笑笑,“姐,等他被白骨精抓过去才知道,悟空是对的,到时候他还得让悟空去救他,这种人就是得给他些教训才知道好歹。” 文娟有被安慰到,垂眼又拿了几个小面团擀着,“就是。” “叩叩叩” 门被敲响了。 王乐乐去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方晏明,脸色瞬间不好了。 “你来干什么?” 方晏明一脸尬笑,昨天那一副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全然不见,“呃...我..我是来道歉的...” 文静也跟着出来,听到他的话,有些意外,“道歉?道什么歉?” 方晏明那张阴柔的脸有些局促不安,耳根子通红,“昨天的事儿对不起啊,我这不是知道我哥喜欢你嘛,就想着...就想着...”后面的事儿太羞耻了,他不太好意思说。 文静挑眉,方晏昕说的考虑考虑就是这个? 这么粗暴的让他弟弟跑来道歉? 只怕是有更大的阴谋。 “哦,知道了,你还有事?” 方晏明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我...” “你们今天怎么没出去摆摊?” 文静眼神微眯,“怎么着?我们不出去摆摊你们还得硬要我们出去摆?然后你让你爸派人来把我们的货全扣押?真当我们这么傻?” 方晏明惊呆了,慌忙摆着手,一脸真诚,“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我是真心想来和你们道歉的,我今天早上去集市上找你们,发现你们没在,就到处打听找过来的。” “昨天的事儿我是真错了,姐姐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好不好。” 他这话说的倒是挺真诚的,不过...看起来咋就那么傻兮兮的。 文静压根儿不信。 吃一堑长一智,许业曾经也是拿这么一副真诚的样儿把她骗的团团转。 她的全身家当都在这儿了,可赌不起。 “你要是让你爸不跟我计较我就原谅你。” 方晏明立马道:“我爸肯定没生姐姐的气,真的没有。” 文静嗤了一声,“得了吧,你爸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他要是不和我计较,我今天的摊儿早摆起了,你回去吧,我们还要包饺子呢。” 方晏明自责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我会劝我爸的。”临了还乖乖的鞠了个躬,扭头走了。 文静突然就有些捉摸不透了,扭头看向许业,“你说...他是不是装的?” 许业摸着下巴思考,手上的面粉蹭了一下巴,“他装的还挺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脸可怜,“哎呀,姐,我才没有装呢。” 王乐乐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骂咧咧,就这还没装? 许业感受到了,扭头就是一个眼刀子。 王乐乐脖子一缩,立马回桌边包饺子,假装自己贼忙碌的样子。 林珍倒是不这么觉得,【严清清挺厉害,把他养成这样心思单纯的样子,免了多少麻烦】 文静有些不太相信,“方家还有这么单纯的人?缺心眼儿吧?” 许业又把方晏明的每一个动作想了一遍。 冷笑一声,“单纯?我看未必。” 第141章 怨恨 方寒川皱着眉头听着下属的汇报。 “啧,昨天那么狂,今天就不敢出来摆摊了?” 下属一脸郁闷。 谁懂,都放年假了,还要被上司发癫拉过来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 “那...他们不出来摆摊,我们也没理由去查他们的货,您看...” 方寒川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压下去,“行了,这事儿你派人盯着就行,只要他们出来摆摊就找由头扣货。” “好。” 方晏明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方寒川见他来了,立马变成一副和蔼的笑,“今天怎么来找爸爸了?” 方晏明手里拎着保温桶,一脸乖巧,“爸,还没吃饭吧?黄姨炖了汤,趁热喝一些,驱驱寒气。” 方晏明心里那点儿不愉快瞬间被儿子的懂事驱散了,“这么冷的天,没冻着你吧?也难为你大老远跑过来。” 方晏明脸上勾着笑,手里不断忙活,把保温桶里的汤倒了一碗出来,双手递过去,“爸,先喝汤。” 等方寒川喝完一碗下肚,方晏明这才慢慢说道:“爸,你就别去为难人家了,说真的,昨天的事儿是我不对,我就是想让那个姐姐对哥哥上心一些,哥哥就能开心一点。” 方寒川见他这么懂事,心里越发讨厌方晏昕,“还是你懂事,你哥要是有你一半懂事,至于让我一天天操心那么多。” 方晏明期期艾艾道:“爸,哥哥其实很懂事的...” 方寒川把碗重重搁下,“他懂什么事儿?他就只 顾自己高兴就行,老子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生出这样的冤孽出来和我作对!!” “....” 方晏明看着骂骂咧咧不停歇的方寒川,面上纯真的笑中透着丝丝阴森。 等方寒川骂完了,心里舒坦许多。 方晏明这才开口,“爸,我不明白,您既然不喜欢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去阻拦他们?” 方寒川愣住了。 说真的,他老了,他这个位置最多只能再往上爬一级,再也没法往上爬了。 方晏昕是方家孙辈里最优秀的孩子了。 方晏昕再怎么不是,也是他儿子。 他有的时候也为这个优秀的儿子感到面上有光。 大房一脉气数已尽,梅姨太投靠大太太,接纳那个小寡妇,图的是个安稳。 老太太劝说老太爷接纳那个寡妇,在打什么主意他很清楚。 其他几房人忙着内斗,说不定未来方家家主的位置方晏昕还能争一争。 语气有些沉,“你哥只能娶一个对事业有帮助的世家女,决不能让一个寡妇给毁了。” 方晏明眼神微变,心底的怨恨全部涌了上来。 但他克制的很好,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爸,哥哥现在不就是当初的你和妈妈么?您现在为了妈妈和家里大吵大闹,哥哥未来肯定也会这样的。” 方寒川脸色沉如锅底,冷冷道:“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事儿,等你大了之后就明白,爱情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等你手握权力,你想要的一切东西都能轻而易举拿到手。” 方晏明紧咬着牙关,眼里的怨恨差点儿没有藏住,阴柔的脸有些扭曲。 他很想骂出来。 就是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妈妈和我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我可以不用出生的,都是因为你,让我永生永世都背上私生子的骂名!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你去死该多好!这样谁都解脱了。 方晏明将眼里的怨恨化作野心,“爸,您要不教教我,怎么拿到权力?” 方寒川并没有反感他的野心,反而心里有些欣慰。 “你现在还小,等你大学毕业出入社会了,再学也不迟。” 方晏明摇摇头,一脸可怜,“爸,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有些笨,学东西都特别慢,我想早些学会,保护您和妈妈。” 方寒川被感动的一塌糊涂,鼻子有些酸,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儿子长大了。” “行,正好放寒假,我有空就多教教你。” ....... 1988年2月14日。 后天就是除夕了。 光明苑到处装点着红色剪纸,窗花,对联。 就连那树枝上也挂着红色纸灯笼,款式还不一样,全都是街坊邻居自发做了装饰上去的。 到处透着快要过年的喜气。 文静这几天不出去摆摊做生意,每天早上又带着王乐乐和许业开始魔鬼训练。 王乐乐被揍的很郁闷。 不由得有些恨上了方家那群人,一个个的有病,阻挠他们做生意干什么。 今天锻炼完回家,文静就看到梅姨太站在自家门口,一身很贵气的打扮,身边跟着方晏昕和方晏明兄弟俩,和上次一样,一群大汉护卫在左右。 只不过,这群大汉手里都拿着不少礼物,还拿了红色的纸包着的。 这阵仗,搞得就跟下聘一样。 周围的邻居不停地探头探脑的,悉悉索索讨论开了。 文静无语了,大过年的,方家这群人吃饱了没事儿干吗? 上回小的来搅和她的生意。 这回老的是直接来她家下聘? 神经病吧! 脸上却是带着笑的,扬着声音,“梅奶奶新年好,这不是还没过年嘛,你们怎么就带着礼物上门拜年了?” 梅姨太立马迎了上去,脸上笑盈盈的,伸着手去拉她。 “哎呀,静静几日不见,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前些天我听说我家那淘气的孙子欺负你了,这不带了礼来赔罪,就希望你啊,别跟那小兔崽子一般见识。” 方晏明立马跑过来,一脸歉意,“姐姐,对不起啊,我真错了。” 第142章 你们俩竞争的点都不一样,又何来竞争一说 文静很意外,原来是赔礼道歉来的。 看来方晏明是真回去找了家长。 她真没想到来的人是梅姨太,架势还搞这么浮夸。 【这一招挺阴的】 【他们搞得跟下聘一样,这就是明摆着在你身上打上方家的标签,杜绝其他人家的追求,哪怕你以后不入方家,除非离开南省,你是找不到人嫁的】 文静有些气愤,‘那我可以不选择嫁人。’ 【不嫁人也行,你未来的事业更会受到方家的限制,在基层干到死为止】 【说白了他们今天来就是摆明态度,方寒川哪怕是再针对我们,梅姨太和方家人同意就行,我们就没必要对方寒川动手】 文静眼神微暗,‘方晏昕对他爸还是心软了。’ 【我们因为血海深仇可以杀他爹,但方寒川顶多对他不问不顾罢了,没有虐待他,仇恨的点也不够支撑他去杀了他亲爹,如果他为了那么个位置,心狠到六亲不认,那么这个人没有任何人性,做事儿没有任何底线,别说控制了,这种人疯起来不顾一切,我们有多远离多远】 文静沉默了。 许业愤怒地看向方晏昕。 只见方晏昕正肆无忌惮的朝着他笑,那势在必得的样子气的许业眼里都快喷火了。 眼神看向一旁的虚影。 那虚影当即朝着方晏昕冲过去。 却不知怎么的,方晏昕身上突然布满一层正常人看不见的金光。 上面布满了金色的符文。 那道虚影碰到这道金光,整个身影不断颤抖,发出尖锐的惨叫,颤抖几下扭头就跑,不一会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业惊呆了,他头一次看到小鬼被伤害。 方晏昕挑衅地将手拿起来示意许业,指尖夹着一只三角形的黄色符咒。 林珍也看见了,【驱鬼符...】 【看来...他似乎发现你的秘密了,你就不该小心眼驱鬼让那些小动物去恶心那些占便宜的人】 许业瞳孔紧缩,心跳的砰砰直响。 手心留下几个沁着血丝的月牙。 梅姨太见她不过来,“静静,快过来,奶奶特地为你带了好多的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 文静回过神,没看见刚才的交锋,从林珍的话猜出来方晏昕干了什么。 真就是啥都算计到了呗,就生怕她跑了。 方晏昕能这么不要脸让他的奶奶跑来说事儿。 想想也是,天天没脸没皮的跑她跟前献殷勤,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心里冷笑,‘反正我也得入方家,就拿这点儿东西想把我打发了?没那么容易。’ 文静扬起笑容,上前去挽着梅姨太的胳膊,一副很亲昵的样子,“哎呀,梅奶奶,您这就太客气了,就一点小事,我早就忘了,走走走,我们进去说。” 一行人进了屋,梅姨太就看见屋里堆了许许多多的货,墙边堆的货都到天花板了,岌岌可危,似乎下一刻就要塌下来了。 能下脚的地儿就中间一个过道,客厅中间空出一小块。 梅姨太有点不想进去了。 文静可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拉着她就往里面走,客厅沙发的一角没堆货,愣是把一身贵气的梅姨太塞了进去。 “让梅奶奶见笑了,我家这两天摆摊卖衣服呢,这不,遇到点儿特殊情况,这些货只能砸手里喽。” 梅姨太被那些塑料袋扎的浑身难受,更清楚她这就是故意的。 看了文静脸上的笑容,便什么都明白了。 还真是个胃口大的。 梅姨太干笑道:“哎呀,这都是小事儿,正巧我前段时间在光明集市买了个店铺,就在集市口拐角的那个铺面,你要是愿意啊,这个铺子就...送给你,就当是我的赔礼。” “你放心,你在那儿卖衣服,我保证没人来管你。” 梅姨太的心在滴血,那个铺子的位置非常好,就在光明集市的入口拐角处,门头特别大,里面的面积也大,有两百多平。 别说钱不钱了,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这种级别的铺子不管做什么都是赚钱的。 文娟惊呆了,那个铺子她特别清楚。 里面也是卖服装的,那个铺子装修特别好,人流量特别大,里面的衣服其实质量和她们卖的质量没啥区别,但是有店铺的加持,里面的衣服贵了很多,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买单。 文静对那家铺子也有印象,脸上的笑更灿烂了,“我当然愿意喽,不过...梅奶奶,我想问问,您人脉那么广,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认识服装工厂的人...我想找他们定做服装,批发市场的货太过时了,我想做点儿有新意的时装。” 梅姨太微怔,这厚脸皮的程度简直了。 不过...她喜欢。 想要什么就直说,挺爽快的。 有些人当面不好意思说,就喜欢背地里来阴的,似乎这样得来的东西会更好一点。 这种不藏着掖着的才是最好相处的。 “有的有的,我娘家有亲戚在深市开了个服装厂,正巧,马上过年了,他们会来方家拜年的,你有空可以让晏昕带你来方家大院串串门,让他帮着引荐下。” 这话就是在明着要她表示愿不愿意进方家了。 文静笑眯眯的,回头看了一眼方晏昕。 “我过年正愁不知道去哪儿玩,既然梅奶奶邀请我了,那我可得去见见世面,到时候梅奶奶可别笑话我啊。” 梅姨太脸上笑意颇深,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的,“哪儿能笑话你呢,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 等方家人都走了。 许业再也忍不住了,“姐,方晏昕发现我的秘密了,他肯定会防备你和林珍的。” 文静凉凉的瞥他一眼,“他没有发现林珍的存在,只有你这么高调行事,被他抓住了。” “我估计你偷他邮件的时候就怀疑上了。” 许业气急败坏,“那他既然知道我们身上有鬼,干嘛还要硬凑上来?不怕的吗?” 林珍冷笑,【就是因为我们底牌多,对他更有利,他只需要抓住静静,你不就被握在手心里听从他的调遣了】 【他无所谓你对静静是什么心思,只要你还存着念想,他总能利用你的】 【不然他干嘛做吃的总会给你做一份?真当他一天天闲的?】 许业哑口无言。 确实,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思。 但他真不能接受自己的情敌和自己心上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的。 这tm还是男人? 林珍似乎看出来许业在想什么。 无情戳穿,【方晏昕要的从来只是权力,你要的是情感,你们俩竞争的点都不一样,又何来竞争一说】 【你们对他来说,就只是他往上爬的垫脚石罢了】 许业郁闷了,只怕是在方晏昕眼里,他就是个傻逼在那儿蹦跶。 一想到他之前干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蠢事儿,他就觉得尴尬,脚趾都要把鞋底扣穿了。 看向文静,那眼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第143章 过年 文静叹了口气,她很清楚许业在想什么。 若她真的是十七八岁,也许会轰轰烈烈来一场青春该有的恋爱。 可是...心理上她已经四十五了,有过一段不好的婚姻,还养大一个孩子,早已经对爱情不再向往了。 许业在她眼里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她心里真接受不了老牛吃嫩草的行为。 但许业正儿八经的从内而外的是17岁,半大的孩子懵懵懂懂的能认清什么感情。 文静伸手拍拍许业的肩膀,“你现在还分不清亲情友情爱情,等你再成熟一些后,你若能分清你到底对我是持着什么情感,我会认真考虑的。” 许业莫名被哄好了,“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骗我。” 文静点头,满眼真诚,“我不骗你。” 许业瞬间开心了。 文娟却一点都不开心,反而一脸紧张,“静静,你这是答应他们了?” 文静笑笑,“姐,从一开始我就打定主意要去方家这个火坑里搅和的。” “多搞点好处,不亏。” 文娟心跳的砰砰直响,直摇头,“静静,那该多危险?我宁愿不要那么多钱,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文静摇摇头,“姐,我也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事已经摆在那里了,我必须去做。” 文娟倔强地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想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好,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会努力学习怎么去做生意,终有一天,我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文静鼻头一酸,眼里浮出泪花,“好。” ...... 1988年2月16日,也是农历一年最后一天,全国上下过大年。 全国所有人都在忙活年夜饭,不计一切财力物力精心准备着。 孩子们都不约而同的不玩儿了,乖乖摘菜淘米烧锅,趁着长辈们不注意,偷偷摸摸去拿一块酥肉放嘴里嚼着。 长辈们若是发现了,拿着筷子轻轻打一下,脸上却是笑着的,“没规矩,吃了就不准吃了啊,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吃。” 孩子们嘻嘻哈哈的表示知道了,等嘴里嚼完了,又去偷一块吃。 忙活一整天,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家人围坐在一起,共同品尝美食,欢声笑语不断。 大人们聊家常、忆往事。 孩子们早早吃饱了就跑出去玩摔炮。 整个氛围洋溢着温馨与幸福,在灯火阑珊处绽放出无限温暖和喜悦。 除夕夜,11:50。 家家户户已经吃完年夜饭了,聚集在门前或者空旷的广场,满怀期待地迎接新年的到来。 许业哼哼哧哧的抱着一箱烟花出来,把引线掏出来,摆好。 王乐乐把鞭炮铺开,也把引线弄好,手里握着一盒火柴,就等着时间一到点燃。 文娟抱着安安指着那些在门前玩小烟花的小孩儿,说这个是什么呀,那个是什么呀,逗的安安不时兴奋地大叫两声,说着大人们听不懂的婴儿语。 所有人的脸上洋溢着轻松自在的笑容。 包括文静自己。 她莫名有点不真实感。 有些不敢相信她也能过上这种轻松自在的年。 前世的她是极度讨厌过年的。 没嫁人之前,在过去的一年里学习成绩一天比一天好,自觉收获不少,对人生也有了新的探索与感悟。 满怀期待地把一张满分试卷捧到父亲和继母面前,指望他们能夸一夸自己。 可这些她视如珍宝的人生锚点在父亲继母的眼中全部一文不值,他们所关心的只有她的婚配与生育。 他们在年夜饭的餐桌上,每一句话讨论的都是她,可每一句话讨论的又不是她。 她就像一头待价而沽的母猪,被他们从头到脚拆解开来,去卖给她素未谋面的丈夫。 子宫用来作为生育的容器,手脚可以用来清洁家务,屁股大是好生养的标志,漂亮的脸蛋能收得更高价的彩礼。 嫁人之后过的每一个年,那就是她的修罗场。 一顿团圆饭吃了没多久,接下来又要去接神、放炮、守岁、拜年,一套流程下来,全都是她在忙前忙后操持,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过年唯一的好处就是她走亲戚的时候能被人正眼瞧一瞧,有几个小时的好衣裳穿。 那些一年到头未曾走动过的亲戚在此时此刻倒成了最关心她的人,开口闭口是打探,话里话外是炫耀。 她疲于应答,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对付。 因为但凡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触了亲戚们的霉头,事后就是丈夫的拳脚,婆婆的谩骂。 后来她就学乖了,何时要敬酒、何时要夹菜、何时要奉承,都要在心里默默排练后再操作。 她有时候在想,为什么非要过这个年?有什么意义呢? 甚至都觉得,还不如让王大海把她打一顿在床上躺个几天来的舒坦。 眼前突然亮起一根仙女棒,正燃烧着,像一朵蒲公英一样,十分绚丽夺目。 文静扭头过去,文娟单手抱着安安,单手捏着一根仙女棒递给她。 “小时候你总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玩这个,我知道你想玩。” 文静鼻头一酸,把仙女棒接了过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玩,而是盯着燃烧中的仙女棒,这才发现燃烧的是铁丝上面的一些附着物,不是铁丝本身。 很快这一根仙女棒燃完了,世界仿佛都暗了下来。 手里又塞了一根新的,姐姐的声音很是愉快,“我买了一大捆,管够。” “过年就得敞开了玩!所有烦恼事儿统统丢开!” 文静破涕为笑,“是啊,过年就该是好好玩的。” 将仙女棒点燃,幻想自己就是童话故事里的那个仙女,在天空中画了一道绚丽的弧线。 就像真的有魔法一般,“砰!”一大朵烟花在夜空中炸裂开来。 12:00整。 这一声烟花爆炸的声音犹如号角,宣告着辞旧迎新的庆典正式开始。 许业和王乐乐立马点燃引线,飞快的跑到站在远处的文静身边,捂着耳朵,齐齐看向天空。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紧接着,五彩斑斓的烟花如同流星雨般划破夜空,绽放出绚丽的光芒。 文静抬头看向天空,眼里十分璀璨。 “过年真好...” 第144章 不幸的人终其一生都在治愈自己不幸的童年 大年初一,全家人一起出动逛庙会。 庙会人山人海,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底下的黄穗子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场地。 街头艺人们表演着传统文化节目,有舞狮表演、杂耍技艺和民间音乐等节目轮番上演。 人群中穿梭着贩卖年货和手工艺品的小摊贩,有卖灯笼的、卖五彩小风车的、还有售卖各种装饰品和玩具的,卖的最好的就是孙悟空的塑料面具和如意金箍棒。 差不多那些小男孩儿人手一个。 过年期间的家长们格外大方,都给自家孩子买了心仪的玩具和小吃。 糖画摊子边儿围满了小孩儿,紧盯着一位大姐姐转那个转盘。 指针停在蝴蝶图案上。 “哎呀,又不是龙。” 文静噘着嘴,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四五串不同图案的糖画。 跟在后面的文娟三人手里也有糖画。 文静有些郁闷,她转了七八次了都没转到一条龙,全都是那些小糖画。 摊主速度很快,几分钟就画好一个蝴蝶糖画递给她。 文静接了,眼里的不服更甚。 不行,今儿非得要转条龙出来才行。 豪气的掏了钱,“再来!”手指拨动指针。 只见那指针飞速旋转,很快速度慢了下来。 文静瞪大着眼睛,看着指针的末端,慢慢指向龙图案上。 文静大喜,刚要喊出来,就看到那个指针一点点偏开,稳稳当当停留在桃子图案上。 文静都要哭了,委屈道:“怎么又是桃子啊....” 摊主见她委屈的不行,想起自家闺女儿也是这个德行,立马哄道,“是龙,刚刚风吹了一下,我给你画个龙吧。” 文静惊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 那些看热闹的小孩儿们不乐意了,“你耍赖,才没有风呢,就是桃子。” “对,就是桃子!” 文静脸黑了,没等她说话,许业虎着一张脸,“摊主都说是龙,去去去,边儿玩儿去。” 那群小孩被吓得闭了嘴,倒是也没离开,继续紧盯着摊主画糖画, 摊主动作很麻利,使用一个特制的铜勺,在热腾腾的糖浆锅里舀了一小勺,将糖浆倒在洁白的画台上,很灵动的小细蛇。 又用铜铲在上面快速一抹,糖浆摊开,细蛇变胖蛇。 又舀了一勺糖浆,稍微抬高倾倒,糖浆落在胖蛇上,抖动手臂,形成龙头,龙须,鬃毛,鳞片,龙爪,一气呵成,胖蛇蜕化为威武霸气的巨龙。 最后摊主拿铜铲的把手在龙头上戳了个眼睛,拿竹签粘上糖浆放在整条龙身上粘好,最后用铜铲小心把整个龙铲动,稍晾一会儿,再整个拿起来递给文静。 特别大的一条龙,比文静的脑袋还大。 文静很是激动,连连道谢。 她终于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龙龙了。 她也没吃,最主要是舍不得吃,手里就举着,继续逛着庙会,路过的小孩儿看到她手里一大串糖画,那简直羡慕疯了。 嗷嗷叫着让父母也得去买糖画。 文静特别开心,这种感觉别提有多舒坦了,举着糖画又跑去下一个小吃摊子买买买,一个大人扎在小孩儿堆里,别提有多醒目了。 文娟抿了一口糖画,甜滋滋的让她眯了眼睛,“糖画原来是这个味道,挺好吃的。” 王乐乐不懂他这个鬼后妈不就是得了个糖画嘛,有那么开心吗? 这糖画吃起来也是甜的发苦,也没那么好吃。 他不敢说啥,闷着头跟在后面逛着。 林珍有些感慨。 不幸的人终其一生都在治愈自己不幸的童年。 ...... 一家人就这么无忧无虑在永昌市玩了两天。 大年初三早上七点,方晏昕一身很修身的青年装,显得他沉稳许多。他站在文家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 一是因为太早了,二是觉得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心虚。 好歹是坑了她。 等了一会儿,七点半了,方晏昕举起手正要敲门。 人声在他身后响起,“别敲了,我姐和安安还在睡觉,别吵醒她们。” 方晏昕回头,只见文静一身随意的休闲服,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满头大汗的,面色有些红润,微喘着气。 身后的王乐乐一副跑断气的样子,弓着脊背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许业还在远处跑的半死不活的,正手脚乱飞地跑过来。 这还是方晏昕头一回见文静刚锻炼结束。 上一回来八点的样子,文静脸不红气不喘的,纯粹以为她只是去赶早集。 “呃...你每天都这么早起来锻炼的?” 文静自顾自拿了钥匙开门,“我每天六点就得起来锻炼,七点出门去学校就刚刚好。” 方晏昕愣了一下,心底有些高兴的。 文静还愿意解释说明她没有生什么气。 屁颠屁颠跟着她进了屋。 文静自顾自拿了暖水瓶倒了半杯水,再将提前晾在旁边的一杯凉白开掺了半杯进去。 略微有些粗鲁的咕噜喝了几大口,丝毫没避讳着还有个大帅哥在旁边看着。 “今儿来找我做什么?” 方晏昕也不在意她这粗鲁的形象,神情略微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这不我爷爷想见见你,想邀请你去方家去做做客。”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文静没回答,把搪瓷杯搁下,又拿了两个杯子摆好,倒了两杯开水,里面依旧掺了些凉白开。 方晏昕以为是给他倒的,刚要伸手去接,结果文静空着手下一刻走到沙发空出来的那一块坐下来,拿着脖子上的毛巾擦脸。 方晏昕有些尴尬的把手收回来,想插衣兜,忘了自己穿的青年装,衣兜开口在上方,又改为插裤兜。 心底有些小失落,没主动端给自己的水,那就不是给他倒的。 林珍瞧见了,闷着笑。 文静没看到这一幕,自顾自的把脸上的汗擦干净,“你那开服装厂的叔伯们在不在。” 方晏昕嗯了一声,换了个说法,“就是他们在我才特意来找你过去的。” 文静把手里的毛巾团了团,打算去厕所洗毛巾,瞥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穿的还是蛮正式的。 “行,那我走一趟,你家规矩大不大?有没有着装要求?” 第145章 穿上战袍去战斗 方晏昕见她答应了,心底高兴了,面上不显,声音略微有些愉悦,“规矩还是有的,方家尊卑长幼看的比较重,不管长辈怎么不是,都不能忤逆长辈,衣服得体就行,不需要搞的特隆重,但是别穿的特别土气,会让其他几房人讽刺的。” 文静心里有个大概了,“行,我去换身衣服,你等着。”把毛巾丢到厕所的盆子里,进了卧室找衣服穿。 方晏昕这会儿又不觉得高兴了。 文静从头到尾的语气只有那种合作关系的客气和疏离,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亲昵感了。 是的,有了这种落差,他就认为之前文静钓他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亲昵感的。 虽说这种亲昵感假的,但他还是挺受用的。 人就是个不知足的,他通过算计得到了人,又觉得不满足,想得到人家的心。 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王乐乐气喘匀了,进屋拿起一个杯子就是牛饮。 许业后脚进屋,喘着粗气瞪了他一眼。 “你跑...那么快..作甚?” 又看到方晏昕站在屋里,瞬间把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收了起来,强忍着不喘大气,“你怎么在这儿?” 方晏昕立马扯着笑,“我来接你姐去方家做客,你要去吗?” 许业被他脸上的笑恶心到了,立马拒绝,“鬼才想去。” 方晏昕也只是挑挑眉,“那行,我就带你姐去。” 许业瞪眼,“我姐答应了?那我去。” 方晏昕正想再恶心一会儿人。 “什么你去不去?”文静手里拿着两套衣服出来,身上的衣服没有换,她正愁该穿哪套。 许业立马委屈上了,“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方家,我陪你一起去。” 文静想了一下,看向方晏昕,“可以?” 文静的眼神并不是征询他的意见,而是走个过场而已。 方晏昕本来就想带许业一起去的,语气却是不情愿,“行,一起去吧,不过去了别乱说话,不然会惹我爷爷不高兴。” 又看着许业警告道:“他要是不高兴,别说我那奶奶了,大奶奶都阻止不住他来为难你们。” 许业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很乖的对文静说,“我会乖的,保证不惹事。” 文静点头,举了举手里的衣服,一套偏港风成熟一点的西装套裙,一套偏少女风的毛呢短款大衣,“这两套不知道怎么选,你们看看穿哪套合适?” 方晏昕看了一眼,选了毛呢大衣,“你很适合这个风格。” 许业偏要和他作对,选那套港风的,“姐,你还是穿成熟点的衣服好看,就像那些电影里的女明星一样好看。” “去我家就是做客而已,又不是去拍电影。” “好看才是王道!” 两人吵开了。 王乐乐怕战火波及到他,乖乖的跑去厨房做早饭了。 文静被他们吵得头大,也不知道听他俩谁的。 林珍也选择困难了,两套都挺适合的,各有各的韵味。 文娟这个时候打着哈欠出来了,一脸困意,“吵啥呢?” 文静把事儿说了说。 文娟单手掐着下巴看着她手里的两套衣服,想了想,“我的建议是穿的少女一些,穿太成熟在长辈们眼里会觉得你心机重,不好拿捏,变相的不喜欢。” 文静想想也是,她要的就是让人没有防备。 文娟走过来拿着她手里的衣服在她身上比划比划,“不过...这件衣服太短了,我给你搭配一下。” 又跑去翻了一下那堆货,找来找去没找到满意的,这些衣服的要么质量不行,去方家掉面子,要么版型不适合文静。 突然想起来衣柜里有一件粉色毛呢长款大衣,质量做工都是上上层的,也不知道文静从哪儿买来的,立马找了过来。 “你就穿这件挺适合的。” 文静挑了下眉,心里对林珍道:‘第一次去见那些仇人,还穿着你结婚的衣服去,还挺对味儿的。’ 林珍轻笑,打趣道:【穿上战袍去战斗吧】 文娟又去那堆货里找了件长款的乳白色打底毛衣,一条白色裤袜,一条纯白的围巾,一双乳白色平跟皮面短靴。 这两天的天气暖和了起来,里面只需要穿个秋衣再穿这些就足够保暖了。 文静拿着衣服进去换了。 方晏昕莫名其妙朝着许业轻笑一声,那样子似乎在嘚瑟自己赢了。 许业切了一声,小声嘀咕,“又没选你选的那套。” 文娟又找了套适合许业的衣服,“别吵了,去换衣服。” 许业这才作罢,乖乖拿了衣服进去换。 文静把衣服换了出来了,方晏昕眼睛亮了亮,心跳的莫名欢畅。 长款粉色大衣显得她身形高挑,面色红润有气色,再加上全身都是粉嫩浅色系的,加上那一张讨喜的脸,一看就是温温柔柔没什么心机好拿捏的样子。 长辈们就喜欢这款姑娘。 文娟上下打量了她几番,又拿了梳子帮她把头发扎高,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大大方方的。 文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身上这件款式富有年代感的大衣,整体搭配不是这个年代的主流搭配,倒像后世街上那些年轻女孩儿的穿搭。 但是这种风格文静依稀记得在那些老电影里看到过。 时尚还真是个圈在轮回。 这个年代很多人没有服装搭配的意识,有什么衣服穿什么,经常看到一件质量很好颜色鲜艳的毛呢外套,里面搭配着红黑蓝三横条拼色的毛衣,下身花里胡哨的裤子,底下又配一双解放鞋。 其实大家都这么穿的,都没觉得有多奇怪。 但家里稍微有点钱的,都会钻营一下穿搭,他们会觉得这些人身上穿的哪怕是质量再好的衣服,都莫名有一种土气。 文静这一身色调统一,就没那种土气感了,她很满意。 “姐,我觉得你可以去深造一下服装搭配,也许未来你能成为一个服装大师呢。” 文娟被夸的莫名娇羞起来,“哎呀,这就是我打工的时候,看到那些外国女孩儿这么穿的,我就是依葫芦画瓢。”心里倒是起了心思,也觉得是该去学习一下服装一类的知识,好做生意。 许业这时出来了。 第146章 老五!你还俗了?! 这个年代的男生就不像女孩子那样花枝招展了,稍微讲究一点的正式场合基本都是中山装或者青年装以及西装,区别在于大部分上年纪的爱穿中山装,青年就比较喜欢收腰点的青年装,或者高品质的西服。 许业也是一身墨色中山装,身上那股书卷气质被衬托的愈发明显,只不过质量没有方晏昕身上的那套好。 文娟找了一顶平顶帽子给他戴上,瞬间就有一种五四青年那种味道了。 看着屋里的三个年轻人,莫名有一种自己是幕后大军师的既视感。 “你们去好好战斗吧,我守家!” ........ 方家大院外头的路边停了不少小汽车。 有低档的,有豪华的,还有张扬的敞篷跑车。 这车可不多见。 但凡路过的人都得多看两眼,讨论着是谁这么有钱。 许业也被那张扬的跑车吸引目光,他只从电视里看到过敞篷车,没想到还能现实看到。 要是以后自己能拥有一辆这个车那简直酷爆了。 文静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了。 前世大街上各种各样的车子见多了,就连王乐乐都有一台骚包的跑车,这些老式车她看着都无所谓了。 走到正大门,文静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方家大院崭新的门楣,上面有四个门簪。 额坊和雀替上面绘制着精美的图案,挺新的,和周围有年代感的装饰格格不入。 门边两侧放了成色很新的方形门墩,门扉两侧挂有红色灯笼,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朱红色的大门大大敞开,不时有人进出,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的绿屏门。 方晏昕见她停下了,亲昵地凑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文静笑了笑,“我在想这宅子当年得是被毁成什么样子。” 方晏昕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这些年老宅一直在修复,五年前爷爷他们才搬进来的,现在能修的都修好了。” 文静嗯了一声,走上九步梯,方晏昕走到她的旁边,许业两三步走到文静另一边,三人齐齐踏入方家大院。 迎面就碰到一个披头散发,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胡子拉碴的青年男人,正一脸不爽往外走。 隐约听到绿屏门背后有个老头儿谩骂的声音。 方晏昕差点儿和他撞上,“二哥,你怎么就要走了?” 方晏凌本来就烦,还差点撞到人就更烦了,正想开口骂骂咧咧,看到是他后立马一脸丧丧的,“还不是老头儿催婚,非要逼着我娶白家小姐,我又不喜欢人家,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回来过年了。” 瞥见旁边一身粉嫩的文静,一脸震惊,又不敢置信地把眼镜摘下来哈一口气擦擦,再戴好打量,看清的的确确是个漂亮大妹子。 “老五!你还俗了?!” 方晏昕瞬间想起白飞以前老是念叨他是个和尚,经书都比漂亮妹子好看,还没事儿在他二哥面前念。 面上有些尴尬,“二哥,你说啥呢,我介绍下,这是我的学妹文静,这位是她弟弟,也是我的学弟,叫许业。” 方晏凌对文静的名字挺有印象,之前老五英雄救美来着,还上了报纸,救的那姑娘就叫文静。 嚯,这还看对眼了,发展这么快都正式往家带了。 立马呲着一口大白牙,大方伸手,“你好你好,我叫方晏凌,今年二十四,方家大房老二,方家晏字辈里也排老二,你可以喊我老二...啊呸,二哥。” 文静被他逗笑了,伸手浅浅握了一下就放开了,“二哥好。” 许业也伸手过来,大力握了一下,“你好。” 方晏凌被捏的有些疼,倒是没表现什么不适感,心里犯嘀咕,这小孩儿怎么一副被抢了东西的德行。 他没多想什么,现在很好奇方晏昕带回来个姑娘,瞬间就不想走人了。 方晏凌一脸热情的招呼着他们,“走走走,进去吧,估计等会儿就要开饭了。” 一行人绕过绿屏门,院子里坐着不少人。 今日方家请客吃大团圆饭,但凡沾点儿亲缘关系的都来了,衣着要么贵气逼人,要么大方得体。 前院以男客居多,女客只有零星几个,看样子是刚到,正和那些相熟的亲戚打着招呼说着话。 方老太爷正叉着腰,一旁站着一位中年女人正为他顺着脊背。 老太爷脸上的涨红还没褪去,又看到方晏凌回来了,脾气又上来了,骂道:“小兔崽子你又回来作甚?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高兴?” 那个中年女人立马出言安抚,“哎呀,爸,您别理他,他就是那个德行,你注意身体,别生气了。” 一边站着个打扮特别摩登的女孩儿,温言劝道:“爷爷,您就放宽心,二哥想结婚的时候自然会想结的,您就别着急上火了。” 方老太爷听到这话火气又上来了,“我看他这辈子都不想结婚!!” 方晏凌看到那个女孩儿,再次翻了个白眼,口型骂的很脏。 方晏昕走过去,恭敬道:“爷爷,您不是想见见文静嘛,我把她带过来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方晏昕的身后的粉衣女孩儿,只有方老太爷看向许业,神情有些微怔。 文静讨喜的脸加上那一身温柔的穿搭,整体看起来就是特别温顺的一个女孩子。 院子里的人表情各异。 大部分人没有什么表情,有几个特别不屑。 方晏昕看上一个寡妇的事儿早就传开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 私下那闲话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能以寡妇的身份勾搭上方晏昕,那肯定是那种狐媚子长相。 如今见到真人了,倒是有些意外。 一些男性长辈瞬间就懂了方晏昕为啥看上这寡妇了,这种长相干净又讨喜的姑娘才好拿捏。 有个女性长辈倒是看出门道来。 手段还挺高的,还知道讨长辈们的喜欢。 方老太爷看了两眼,嘀咕道:“长得挺不错的。”立马笑的一脸慈祥,对着文静招了招手,“静静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文静乖乖走过去,大大方方喊了一声,“方爷爷好,我是文静。” 方老太爷脸上的笑容更甚,“你这回期末考了多少分?” 文静愣住了,来之前她在脑子里排练了很多方老太爷会为难她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 “867分。” 方老太爷点点头,笑呵呵道:“不错不错,能三个月内把丢了一年半的知识补回来,很不错,是个上进的。”扭头又看向许业和蔼问道:“你又是哪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儿?期末考试多少分?” 许业乖乖回答。 方老太爷眼神闪了闪,又扭头朝着那个摩登女孩儿耸眉瞪眼,“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都高三了,就考个三百出头,你还考啥子大学?!” “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不要一天天只晓得穿的花枝招展的出去鬼混,鬼迷日眼的样子,老子认都不想认!” 【啧,这老头儿还挺会给你拉仇恨的】 第147章 你背后就趴着一只女鬼 文静神情淡淡的,‘他是看不上我,故意为难我呢。’ 【哈哈哈,不错不错,有长进】 院子里的人对方老太爷暴躁的性格已经习惯了,在场几乎每一个人都被他骂过。 摩登女孩儿果然如林珍所说,脸色瞬间黑了,又不敢顶嘴,委委屈屈说了一句,“知道了爷爷,我会好好学的。” 心里却是恨上了文静。 方老太爷见她态度不错,没再多骂什么,又瞪了方晏凌一眼,“还在那儿杵着干啥?跟我去祠堂!”说罢起身往祠堂的方向走。 方晏凌特别不情愿,心里骂骂咧咧,认命跟上。 摩登女孩儿瞪了文静一眼,扭头往西跨院方向走。 等他们三个一走,院子里悉悉索索讨论开了。 不少人纷纷上来盘问。 左边一个二姨太的表弟,右边一个三姨太的表姐,前边一个四姨太的师弟,后边一个大太太的表亲。 七嘴八舌的套近乎,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前夫继子,那是能怎么委婉的盘问就怎么盘问。 文静表现的一副很乖巧毫无心机的样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些人盘问过后,就对她没什么兴趣了。 心里给她打上一个好拿捏的标签。 但还有一部分旁听的人倒是心里警惕起来了。 小小年纪心机挺深。 方晏昕平常在方家高冷的很,也不喜欢和这些亲戚多聊什么,顶多礼貌问个好就不再多话了。 等那些亲戚不再问文静什么,他带着文静和许业往西跨院慢慢走,还一边介绍方家大宅的历史还有格局,哪些院是哪房人住的。 方家大宅建于清朝,历史有一百多年了,整体格局是一座五进院加两侧的东西跨院,占地极为庞大。 现在不少房间都是空的,文静伸着脖子从窗户看进去,里面没什么家具,即便是有,都是拿了布蒙着,雾蒙蒙的,看来是积了不少灰。 方晏昕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现在住在这儿的就我爷爷还有那四个奶奶在,其他人都不愿意回来,都在外面住。” 许业冷哼一声,“这儿看起来阴森森的,也就鬼才愿意在这儿住。”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没什么,只当在开玩笑,从许业嘴里说出来那味道就不一样了。 方晏昕沉默了,没说什么。 文静脊背莫名毛毛的,‘林珍....真的有吗?’ 【嗯,这些都不算鬼魂了,算是怨气,大部分都是女人的怨气】 【大宅院里总是这样的】 文静莫名抬头看向天空,天空是规规矩矩的四方形。 “住这儿挺压抑的吧?” 方晏昕嗯了一声,“之前这宅子修缮好后,我回来住过,每天都会做噩梦,还会生病发烧。”又看向许业,似笑非笑,“你说,是不是那些东西在作祟?” 许业一脸认真地看他一眼,“那可不,你背后就趴着一只女鬼,正伸着长舌头舔着你的脸呢,那口水都是绿色的,像鼻涕一样黏黏糊糊的,都沾你嘴上了,咦...看起来怪恶心的。” 林珍看了一眼,方晏昕身后啥也没有。 【幼稚】 文静抿着笑。 方晏昕明知道许业这是在吓他,但听到他那煞有其事的描述,脸上的笑还是僵了一下,下一刻淡定的掏出一张符出来拍在肩膀上。 许业看到他手里的符,眼睛一亮,伸手就想去抢。 方晏昕又把符收回去,一脸轻蔑的表情,快步走开。 许业没抢到,气得够呛,磨了磨牙跟上。 文静好奇地问道:“你哪儿来这种符?” 方晏昕也没瞒着,“这是我让人去太玄山上求的。” 文静心里有数了,不再多问。 三个人慢悠悠的走到西跨院。 还没进去呢,隔着院门都已经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谈笑声。 一进去就看到不少女人孩子。 院子中心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身着宽大的旗装的老太太,目测七十来岁。 旁边坐着三位稍微年轻点的老太太,梅姨太赫然在列,那个打扮摩登的女孩儿此时站在其中一位红衣服老太太的侧边。 四位老太太们面前站着好几个孩子,抄手游廊三三两两聚着几个女人聊天。 佣人们也是女性,身着统一的制服,端着零嘴添茶倒水,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只不过这些热闹有些假,不少人周旋于各种人情世故和家长里短之间。 言笑晏晏的寒暄底下涌动的是算计的暗流。 就连孩子们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大声吵闹,受了委屈也只能包着一眶眼泪憋着,等回了家再嚎。 过年期间是不允许哭的,这是方家立的规矩。 但凡在老宅嚎哭了,一定会触了长辈们的晦气,回去就是父母一顿狠狠的责骂。 方晏昕带着一个粉衣小姑娘进来了,院子里的话头止住了,又和正院那帮人一样,把文静从头到脚扫视一圈。 文静没啥不自在的,大大方方抬头让她们看。 那个被众星捧月的老太太略微抬头望了一眼,看到许业的时候愣了一下,把手上的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细细看了看,神情有些严肃,倒是没说什么。 除了她,在场还有几位情窦初开的方家女孩儿也注意到许业,不住地瞟着。 一个中年女人率先出声,“小昕呐,你这是带女朋友回来了?” 方晏昕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耳根子有些红,轻咳一声,介绍道:“六伯娘,这是我的学妹和学弟,文静和许业。” 又带着文静走过去挨个介绍,“这是我的六伯娘,这位是我大奶奶,这位是....” 文静甜甜的挨个挨个喊人,“阿姨好,奶奶好,姑姑好....” “各位新年好。” 许业也乖乖跟着喊。 第148章 玩物丧志? 介绍完一圈,文静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 人太多了,大人都还好,起码有些特色能记得住,那群孩子一串儿串儿的,长得又很像,名字都是按照字辈来取的。 就连方晏昕介绍的时候都卡壳,一旦说错名字,二房黎姨太就会好一顿阴阳怪气嘲讽,丝毫没给他什么面子。 “就小半年不见,你这个当叔叔的就不记得你侄儿叫什么名字” 三房陈姨太附和,“我看呀,这是天天抱着书死命学,这都学成书呆子了。” 四房梅姨太不甘示弱怼了回去,“哎呀,姐姐,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刚刚你都认错了永儿和允儿,就不要和小辈们计较了。” 黎姨太被落了面子,面色难看的不行,“我哪儿敢计较,也难为永儿天天惦记着要和他这个五叔学呢。” 这三个老太太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为了永儿的一心向学,阴阳怪气吵开了,带动其他几位中年妇女也开始奉承,说着好听的话。 院子里又恢复之前的叽叽喳喳。 方晏昕没说什么,闷着头乖乖听训。 文静在一边,看了看那所谓念着要向方晏昕学习的永儿,才两岁的孩子,话都说不伸头,咋就是一心向学了? 这群女人不管老的还是小的,那都是阴阳高手,话里的火药味重的不行,瞬间觉得外头那群老爷们儿和善多了。 老太太一脸看戏似的,就看着她们吵来吵去,也不开口管一管,偶尔把目光瞥向许业。 许业也发现了老太太的目光,一脸疑惑。 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太婆老看自己干啥? 一时脑洞大开。 该不会这老太婆在给她的什么孙女儿相看夫婿吧? 咦.... 方家这群女人跟《西游记》里的蜘蛛精一样,有多远滚多远,还是姐姐最好。 不一会儿,这场唇枪舌剑的大戏落了幕。 梅姨太不愧是唱戏的出身,那嘴皮子贼利索,一个人单挑这一群人那是轻轻松松。 黎姨太气得不行,这场子势必要找回来。 那个摩登女孩儿不怀好意地看了文静一眼,低着身子在黎姨太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黎姨太轻咳一声,那位六伯娘很有眼色,立马亲昵的上前拉着文静的手腕,不住地打量,“哎呀,一直听四妈说你长得漂亮,今天一见,果真漂亮,难怪小昕喜欢你。” 【哟,战火转移到你身上来了】 文静神情微动。 果不其然,下一刻黎姨太就开口了,“我听说,你是个寡妇?” 文静一脸坦然,“黎奶奶听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寡妇。” 黎姨太嘴角微微下压,一脸嫌弃,“我可听说晏昕为了你,不顾学业,天天研究怎么给你做好吃的。” 陈姨太附和,“这不是玩物丧志是什么?” 这话就差把狐狸精,红颜祸水的名头刻在文静脑门儿上了。 文静立马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茶言茶语道:“陈奶奶,方学长没有玩物丧志,高二的学习压力很大,烹饪于他来说是一种很好的解压方式。” 许业统一战线,语气有些傲,“这位黎奶奶,话可不能乱说,方晏昕学长并不是说只做美食给文静同学一个人吃,他做好了美食,都分给我们这几个和他玩的好的同学一起吃了。” “至于为了研究烹饪不顾学业,那倒不至于,方晏昕学长这一次期末考试考了723分,高二年级第一,白飞学长年级第二,我是高一的年级第一,熊茉莉同学年级前二十,文静同学理科成绩年级前二十,我们几个玩在一起,没问题吧?” 他这话特别狂,惹的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他。 少年一身得体的青年装,浓眉大眼,相貌清俊,难得的一身书卷气质。 但他那表情特别不羁,莫名有种痞痞的味道。 在场那几个少女眼神亮了亮。 她们早就注意到许业了。 再一听到他那么优秀,那更是心生好感,心里暗暗想着等宴会结束了就让人去打听打听。 梅姨太看向黎姨太身边那个摩登女孩儿,阴阳怪气道:“婉珍,你可得向你弟弟他们学习,你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可得加把力。” 看笑话的大有人在,不少人戏谑地把目光看向方婉珍。 方婉珍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很想直接走人,但她不敢,只是别过脸去。 许业又扭头看向方晏昕,一脸好哥们儿的样子,“你不是说今天白飞也要来嘛?他人呢?” 方晏昕有些意外许业会这么为他说话。 许业朝他飞了下眉毛,我这么说,你可得多做点儿好吃的孝敬你爹我。 懂? 方晏昕低头笑笑,“他等会儿就来了,我做了一些酱排骨,他闻着味儿准会来的。” 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黎姨太沉着一张脸,脸上的褶子更深了,显得有些恐怖。 许业是个外人,能有那么好的成绩,那肯定家族是有些底蕴才能培养的出来的,什么底细她暂时不清楚,不能一开口就得罪。 她依旧把炮火对准文静,“有那么多解压的方式,琴棋书画君子六艺都可以解压,我们方家是书香门第,俗话说君子远庖厨,晏昕那么优秀,以后一定是个干大事儿的,你怎么能让他做这种事?” 文静愣了一下,神tm君子远庖厨是这么用的。 但她不太好这么怼回去。 方晏昕跟她有心有灵犀似的,站在文静身前挡住她,“二奶奶,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出自,《礼记?玉藻》,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这句话的意思即是说君子要远离血气杀生之事。‘君子远庖厨’,在这里也就是说君子怀有一颗仁心,不忍见到杀生之事,因此远离厨房,并不是君子要不进厨房,不耻庖厨之意。” 第149章 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没等黎姨太放肆两个字说出口,梅姨太笑的满脸褶子,又炮轰过去,“姐姐,老爷天天都在教育这些小辈,对待自家的亲人要有责任,要有仁心,就指望他们能未来能扛起家族的责任,怎么现在又不是了?” 这话怼的黎姨太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她出身商贾之家,算账管家是把好手,但文化就只学了些字,女戒啥的,都快成半个文盲了。 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刚想拿着长辈的身份压他不敬长辈,坐在中间的老太太这时突然开口了。 “我可记得上回你第八还是第九来着,听你母亲说她还被请过家长,说你上课睡觉不认真听讲,这次年级第一,怎么突然这么有上进心?” 方晏昕一脸正气,脊背挺直,“我这几个同学经常说,将来要出人头地为国家做贡献,我之前也挺迷茫我以后要做什么,考个大学,靠着家族蒙阴找个工作浑浑噩噩混吃等死,自从认识他们后,我找到了我的人生新目标,我也应该努力,摆正自己的心态,努力上进。” 天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耳根子通红,脚趾扣地,鞋底都要扣穿的架势。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从院外传进来。 方老太爷带着一群男人进西跨院,后面跟着白飞,还有一位特别漂亮的女孩儿。 方晏凌一脸不爽,离那个女孩儿远远的。 那女孩儿一脸嫌弃,扭过脸看其他地方。 方寒川带着严清清也到了,身边跟着方晏明。 院子里所有坐着的女人全都站起来了,皆是恭恭敬敬的。 方老太爷一脸自豪,“说的好,我方家子孙就该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又看了文静一眼,爽朗大笑,“哈哈哈,晏昕,你交的这几个朋友都很不错,以后常带他们来家里做客。” 方晏昕恭敬答应。 文静一脸向往的样子,心里直吐槽,就这么个虎豹窝,天天这么斗来斗去,谁爱来谁来。 方老太爷又朝着里面所有人招呼,“走走走,吃饭了,我们今天吃个团圆饭。” 吃团圆饭的时候,才知道方家到底来了多少人。 摆了得有三十来桌人,佣人们特地搬空了两个院子,屋里屋外都摆了桌子。 但凡和方家沾点亲戚朋友关系的,能赏脸的都来了,不能亲自来的礼是到了的。 甚至连安枫和雍校长都跑来了,看到文静在这儿的时候都愣了一下,只是点头示意就去席上坐着了。 文静只是愣了一下,没多想什么,只觉得方家人脉圈挺广的。 方晏昕带着文静坐在小孩桌。 那确实,一个桌上就方晏昕和白飞成年了,文静还差三个月就满十八,更别说许业了。 一桌子就他们四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其他的都是八九岁的小屁孩儿们,也不闹腾,乖乖吃着菜。 坐小孩儿桌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和那些大人们推杯交盏的,掏空脑袋说些客套话。 闷头吃席就行。 这顿饭文静吃的很是满意。 酒过三巡,大部分人吃饱了就下了席,一个个红着脸庞称兄道弟的喊着新年快乐发大财依依不舍的告别,小部分人去姨太太们的院子里叙叙旧。 文静又逛了一会儿方家大院,方晏昕今日的话格外多,絮絮叨叨的讲今天见的这些人的人际关系。 “那个打扮招摇的方婉珍是二房的孙女儿,二房人丁兴旺,就这么一个孙女,其他全是男丁。” “外头那台敞篷车就是她的。” 文静瞬间懂了,“难怪,这是被宠坏了?” 方晏昕勾着笑,“我从小到大标杆立在那儿,方家的那些长辈都拿我去鞭策那些人,时间久了,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是叛逆的。” 白飞在一边插嘴道:“哎呀,我昕哥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我爹妈就天天拿昕哥说事儿,我能把成绩提升上来,全都是被逼的。” 一想到这些,白飞假模假样抬头望天悲伤模样,“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么的变态,别家孩子在外头玩,我被昕哥按头看金瓶梅,别家孩子看小人书,我被昕哥按头看没穿衣唔..唔..” 方晏昕伸手捏着他的嘴唇子,似笑非笑道:“再扒黑历史你嘴就别想要了。” 白飞把嘴唇子抢了回来,乖乖封好。 方晏昕耳根子又爬上一些粉色,嫌弃的把手在他身上擦了擦,尴尬道:“金瓶梅艺术价值挺高的,里面的人性写的挺透彻,我学了不少。” 文静闷着笑,“嗯,确实是,碰巧前段时间我看过这书,这书阅读门槛比较高,大部分人只看到浮于表面的色欲,其实里面包括主角都是全员恶人,写的很露骨,露的不是色,而是官场的黑暗写实,人性的黑暗,以前民间禁了,皇室却很流行,康熙帝还把这书译成满文只在内务府流通,可见其价值。” 情绪价值拉满了,方晏昕瞬间就不尴尬了,眉眼飞扬,“那是。”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文静提出要结识梅姨太说的那个做服装厂生意的人。 方晏昕依言带着他们去了梅姨太的院子。 院里坐着几个六十来岁的人,男女都有。 梅姨太正捏着嗓子唱着一段文静听不懂的曲调。 唱到一半的时候不知为何气息跟不上,硬生生停了下来。 “哎呀,人老了,唱不上去了。” 一旁长相儒雅的男人安慰她,“一样一样的,都老了,我现在闲着唱个曲儿,还得夹着屁股才能把调子唱上去。” 院子里一阵哈哈大笑。 梅姨太抬眼看到他们来了,连忙招呼,“你们来了?快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娘家师兄弟们。” 文静之前已经在前院见过这些人了,很嘴甜的挨个问好。 梅姨太是个直爽人,看着那位长相儒雅的男人道:“师弟,这就是我和你提的那个女孩儿。” 这男人名为郭清,他虽说长的儒雅,性子挺跳脱的。 “都不用你介绍,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不错不错,你身上这一身搭配的不错,小姑娘家家的这么穿就很好看,千万别去学那个方婉珍,年纪不大,穿的太成熟,看起来跟二三十岁的样子,一点都不适合她。” 文静大方道谢,把一叠纸掏出来,“郭爷爷,我有一些设计稿,您过过眼?” 第150章 等她助晏昕青云直上,再找个由头弄死就行 郭清接了过来,看了一眼,这个手稿画的挺烂的,就是没有学过画画的人画的,心里有点不乐意。 文静知道自己画技很烂,连说带比划说着每一张画上衣服的款式。 郭清这才看明白这上面画的衣服款式,眼神有些亮,连翻几页,眼神更亮了。 “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文静摇头,“不是,是我姐姐设计的。” 其实这些也不是文娟设计的,是文静根据前世看那些橱窗展示的服装,只要是觉得好看的,都根据记忆画了一点。 郭清笑的满脸褶褶,“好好好,不错不错,我本来以为你就是想托我师姐在我这儿低价拿点儿货,原来我师姐这是给我送了个人才过来。” 梅姨太一脸打趣,“哎呀,见好就收,别嘚瑟。” 郭清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文静,“这是我的名片,你有空联系我,欢迎你来我的服装厂参观。” 文静双手接了过来,笑的很灿烂,“谢谢郭爷爷,过段时间我定会去拜访您。” 郭清又问了文静几句什么学习上的问题就没再说什么了。 又转头和梅姨太聊起了戏曲。 几个年轻人听不懂戏曲,搭不上什么话,礼貌搭了几句话就表示要出去玩了。 梅姨太笑呵呵的,“去去去,都去玩,别打扰我听曲儿。” 等方晏昕带着人一走。 梅姨太的脸色就沉下来了,“你们说,这小姑娘怎么样?配得上我孙子吗?” 几人七嘴八舌的分析一通。 大多都说的郎才女貌,就是身世上欠缺了一些,不太配得上。 一个寡妇之名,就足够否定她身上所有的闪光点。 郭清单手撑着下巴,思考一番,“这姑娘虽说是个寡妇,装的一副小白兔的模样,骨子里是有野心的。” 梅姨太垂着眼皮,勾着笑,“我要的就是她的这份野心,身份什么的,晏昕都不介意,我这个当奶奶的还介意什么。” 心里却想的是,严家现在已经不听话在单干了,四房靠的就是这个钱袋子在方家立足。 严清清就是方家和严家的纽带,若严清清没了,严家必然会抽身离开,大概率还会倒打一耙,到那时四房的日子将会如履薄冰。 这就是有娘家背景的坏处,很容易失控陷入被动。 文静不是挺有傲气清高不愿入方家吗?就稍微用权势逼一逼,还不是露出野心的马脚来。 不过是假清高罢了。 她不是人间清醒想独立吗,那就让她独立。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又有野心又会钻营人情世故又会赚钱的女人,真的太适合成长期的晏昕了。 她将来赚的所有的钱都是会是晏昕的。 晏昕只需要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事业上,这种焦头烂额的人际关系,经济上的问题,都让文静去折磨。 等她助晏昕青云直上,再找个由头弄死就行。 从古至今向来是男人说了算,女人哪怕是再有才再有能力,爬的再高,也只会是男人的附属品。 那个时候的晏昕一定会踢开她,再娶个家里有权势背景的女人,权力不就有了。 方家的男人,个个都是如此的。 “师弟,我...已经老了...你可得好好帮她,严家已经不听话了。” 郭清明白她在说什么,叹了口气,心说他也老了,干不动了。 “我会尽力的。” ..... 方晏昕带着文静正要往大门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佣人却走过来拦住他们,“文小姐,我家老太太想请您们姐弟俩过去话话家常,前院拉了幕布正放电影呢,昕少爷和白少爷可以过去看看。” 文静脑子里想了一下,这好像是大房老太太身边的一个佣人,看向方晏昕。 方晏昕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大奶奶向来很和善的,估计她想多了解了解你。” 文静嗯了一声,没再多话,跟着那个女佣人。 许业眉头紧皱,心里直犯嘀咕,该不会那老太婆真看上他了吧。 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各种拒绝的理由。 女佣人带着他俩七绕八绕的走到一个有小花园的院子里。 院子中间不是常规四合院那样只是四角种树,而是在中间挖了小池子,上面架着小木桥,供人出行。 池子里弄了假山,水里浮着几片荷叶,放了颜色喜庆的锦鲤。 老太太就坐在抄手游廊边,她身边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少女,手里捧着一本打开的书,正和老太太说着什么话。 老太太看到文静他们来了,眼神极为亮,像个平常人家的老奶奶一样热情招呼着,“来来来,快坐。” 文静和许业乖乖坐在早就准备好的小凳子上。 这才发现少女手里捧的不是书,而是一本厚厚的相册。 老太太目光不住的打量着许业,笑的脸上的皱纹极为深刻。 许业被看的发毛,又看了看那个漂亮的少女,心里那个猜想越发真实。 这老太婆还真是想给他介绍妹子? 文静也跟他想的一样,这老太太该不会是瞧上许业了吧? 老太太吩咐那个少女,“婉晴,你把东西拿过来,让我仔细再瞧瞧。” 方婉晴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相册拿过去给她看。 老太太看了看相册,又看了看许业,“像,真是太像了。” 又示意方婉晴把相册拿给许业看。 文静也伸着脑袋看过去,从众多的照片里,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着长衫男人和一位身着宽大旗装女人的合照。 虽说照片年代久远,有些模糊了,但男人那张脸的五官轮廓和许业长得很像。 一样的浓眉大眼,一样的书卷气质,只不过两者之间,一个成熟,一个青涩。 许业看着这张照片,心跳的咚咚直响。 因为这张照片,他家也有。 老太太语气有些紧张,“你的爷爷是不是叫许荣翰,你的奶奶是不是叫安和妤?” 许业按捺住激动的心,“您怎么知道?” 老太太眼里浮起一些泪花,伸手想摸一摸他,距离太远,却够不着,“安和妤是我的亲妹妹。” 许业喉结耸动,“原来...您就是和娴姨奶奶。” 老太太眼里的泪滚落下来,她真没想到许家的孙辈会记得她的名字。 “好孩子,好孩子....” 第151章 冤家路窄 文静震惊了,任她怎么想都没想到许业会和方家大房有亲缘关系,居然还这么亲? 【我也挺意外的,这谁能想到】 老太太拿着帕子沾沾眼角,“好孩子,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许业乖乖起身走过去。 老太太伸手握着许业的手,不断询问如今的许家怎么样了,她妹妹还好不好。 许业老老实实把许家的情况说了。 老太太听完情绪极为激动,捶胸顿足,“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呐。” “许家嫡支竟只剩你一个孩子了。” 方婉晴连忙安慰着。 等老太太的情绪下去了,看着文静,带着哭腔道谢,“谢谢你,谢谢你能将他带过来。” “若是方便,你明天就把你姐姐和孩子带过来,我想见见她们,可以吗?” 文静心情很复杂,还是点头道:“好。” 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 整个方家大宅亮起了无数灯光,金碧辉煌的,特别好看。 老太太特别重视许业,让方晚晴带着他们去前院。 一路走过来,不少人都看见了,心里都很惊讶。 方婉晴是什么人,老太太亲孙女儿。 老太太这就是明摆着要护这个小寡妇了。 看来这小寡妇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么快就入了老太太的眼。 方寒川带着两中年个人迎面走过来,一脸笑意,看到文静时,脸上的笑瞬间垮了。 文静看清楚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人,看到其中一个中年人的脸时,正是赵怀民。 【还真是冤家路窄】 文静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迅速想好对策征询林珍的意见。 林珍轻笑,【可以,想法很不错】 文静深吸一口气,主动走上去,甜甜的喊道:“叔叔们新年好。” 方寒川啧了一声,“嚯,前段时间你还张牙舞爪的说不入我方家,怎么今天就舔着个脸来了?” 文静笑笑,看了一眼赵怀民,似笑非笑道:“叔叔,可能是缘分到了吧,我弟弟是安奶奶的外甥孙,明天我还得来呢。” 方寒川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探询的目光看向方婉晴。 “她说的真的?” 方婉晴礼貌笑笑,她也有心帮文静,“十叔新年好,她说的是真的,许业是奶奶亲妹妹的嫡孙。” 那个嫡字咬的特别重。 方寒川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难看的紧。 下一刻满脸笑容,朝着许业伸出手,“原来是母亲的外甥孙啊,你好你好,果真是一表人才。” 许业一脸不情愿,还是礼貌性伸手握了一下就放开了,也没说什么话。 态度都摆在这儿了,方寒川心里不爽的紧,又笑着攀谈了几句,许业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这窝囊气方寒川不想再受了,扯了个理由带着人走了。 赵怀民回头看了文静一眼,文静也在看着他,还朝着他歪头笑笑。 这个笑在赵怀民看来,那愣是变了味儿,只觉得这个笑极为阴森。 脊背有些发凉,心跳的砰砰响。 他认得她身上穿的那件粉红色的大衣。 那是林珍结婚时的衣服…… 等走到自己的院子方寒川才发脾气,“tm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赵怀民心里有些慌的不行,蛊惑道:“科长,您既然对那个寡妇看不上眼,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断了晏昕的念想?” 方寒川知道他什么意思,烦躁的摆摆手,“要是之前我肯定下死手了,现在就不行了。” “难怪那个小兔崽子紧扒着那个寡妇不放,原来根因在这儿。” 另一个中年人连连安慰,“大少爷就是小孩子心性,想引起科长您的注意,其实他是很在意您的。” 方寒川顺着台阶抱怨道:“小兔崽子还真就是把老子当洪水猛兽一样的防。” “我要是早知道那男孩儿的身份,何必去为难那个小寡妇,老子双手双脚赞同她入我方家,老太太肯定会为了那个许业,让安家照拂我那好大儿的,又何愁什么前途。” “这下人得罪完了,我看那小兔崽子就是故意来看老子的笑话的。” 中年男人连连安慰。 方寒川每抱怨一句,赵怀民心就越凉一分。 联想之前发生的种种。 徐美玉怀孕的事儿是文静告诉魏兰英的,导致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儿,他走投无路杀了王大海他们三个。 永昌一中冒名顶替的事儿被揭发,起因还是因为文静在课堂上公然忤逆魏家人,事情发酵的越来越大,教育局被血洗,魏家一落千丈,他的岳父差点儿被拉下水。 到现在文静突然出现在方家,居然还搭上了方晏昕,那就细思极恐了。 那么多的巧合,巧合多了那就是人为。 他之前就一直认为王大海在搞封建迷信,若林珍真回来复仇,咋不直接弄死王大海全家 ? 文静充其量就只是装神弄鬼为了钱而已,事实也证明她确实是卷了钱立马跑路,他想下手的时候她身边不是有个很能打的保镖就是她自己就能一挑四。 那群混混就是他派过去试探的。 先前他不信鬼神之说,现在信了。 不是林珍在背后搞鬼,他名字倒过来写。 吴道长也tm是个江湖骗子,屁本事没有,还收了他一套紫砂壶。 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紫砂壶,就这么白瞎了。 他之前死活想不通为什么林珍不直接化成厉鬼来找他复仇,跑来方家兜这么大个圈子,借方家的手来报仇。 现在看来,那就只能是有限制,她杀不了人,只能借刀杀人。 他杀王大海他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方寒川什么性格他很清楚,嘴上各种不喜欢方晏昕,心里其实对方晏昕很上心。 加上方寒川年纪大了,有了孩子家庭,那就有了牵挂,做事会有很多顾虑。 他即便是把林珍来复仇的事儿说了,方寒川信也好,不信也罢,方寒川都会认为不干他的事儿。 因为当初方寒川压根儿没有想着杀林厂长,被拒绝了就去找另外的厂子合作了,是他为了扒上方家这条船,设计杀了林厂长上位的。 甚至方寒川会为了安家的势力给儿子铺路,一定会把他当年犯的所有的罪证双手奉上的,就为了讨好文静和许业,把之前得罪的事儿一笔勾销。 既然林珍有限制,那就好解决。 第152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方婉晴带着文静和许业在宅子里绕了一圈才走向前院。 文静谢道:“谢谢你,刚刚替我打掩护。” 方婉晴淡淡的笑了笑,“不用谢,一切都是奶奶的意思。” 文静听出她语气的疏离,很有自知之明不再搭话。 三人到了前院,院子里拉着一条幕布,正播放着一部抗战题材的电影。 听那些佣人说,这部片子目前就国外上映了,国内还没上映。 方老太爷就喜欢看电影,尤其是这种抗战题材的,特别爱看,之前上映的电影早就看腻了,就喜欢看新鲜的。 方家子孙那是投其所好,也不知托了多少关系弄来的。 方晏昕没有看电影,安枫一身青年装在他旁边,两人站在院门口,正聊着什么,方晏昕看起来有些局促。 文静只觉得,这世界可真小啊。 安枫姓安,他能在这儿挺正常的。 之前安枫他们去学校盘问文大强他们杀人未遂的事儿,那个时候他和方晏昕是有过照面的。 她那会儿咋就没发现他俩是亲戚,跟个陌生人一样,连点儿眼神交流都没有。 【警察在外办案一般都是公事公办,要是面对亲戚,那就更应该避嫌,能装不认识就装不认识】 【而且...看他俩这聊天的样子,大概率俩人本来就不熟】 文静想想也是,走过去主动打招呼,“安警官新年好啊,许久不见,安警官越发帅了。” 安枫莫名笑的很是灿烂,“文静同志新年好啊,你也是,越来越漂亮了。” 方晏昕感觉到他的开心了,眉峰微扬。 方婉晴礼貌的喊了安枫一声哥,本想送完人就扭头走的,听到这话愣是问了一句,“你俩之前认识?” 文静也没瞒着,“之前我前夫死了,就是安警官他们来调查的。”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方婉晴眼神亮了亮,眼里的八卦之火在跳动,但碍于她在方家的人设,向来是高傲的,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回去找奶奶打听打听。 “哦,这样啊,那你们聊,我回去了。” “姐,我送你。” 方晏昕乖巧地送她一段距离,直到转角处才有分寸的停下脚步。 眼神在灯光下微闪,心底是极为兴奋的。 方婉晴亲自送人出来,那就是许业得到了大奶奶的认可的。 想到这儿方晏昕的心情就是舒爽的,快步走回去,“那你们还挺有缘的,难怪刚刚枫哥跑来打听你的事儿,我还以为他只是好奇呢。” 文静打趣道:“警察都这么八卦的嘛?” 安枫轻笑,“嗯,职业习惯。” 文静笑呵呵的,“也是。”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几句,文静看看天色,四方的天空中布满了星辰。 “天色很晚了,我和许业就先回去了啊。” 没等方晏昕说话,安枫特别主动,“我开了车来,你家住光明苑吧?正巧顺路,送你们一起回去。” 方晏昕客气道:“枫哥,这哪儿能麻烦你呢,他们是我同学,我送就行了。” 安枫依旧坚持道:“你又没车,送你同学都是打车,就别浪费那个钱了,你也一起上车,我给你送到锦绣花园。” 白飞突然冒出来,厚脸皮道:“我爸妈都走了,要不把我揣上一块儿呗?我也想省点儿压岁钱。” 安枫被他逗笑了,“正好五个人,那就一起走。” 五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走出方家。 方婉珍正站在敞篷车前打算开车走人,眼瞅着他们上了安枫的那辆枣红色的桑塔纳。 她惊呆了。 一个方婉晴就罢了,怎么安家那个小少爷也愿意给那小寡妇的面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寡妇来头不小。 得好好打听打听。 .... 安枫有心想单独和文静聊聊,先把方晏昕送到更远的锦绣花园,再往光明苑去。 方晏昕看破不说破,拉着白飞就下了车,目送车子远去,等车子看不见了,方晏昕这才扭头往小区里走。 白飞一脸揶揄的笑,“嚯,看不出来啊,安家这位小少爷也对你的心上人有想法?啥时候搭上的啊?” 方晏昕若有所思,“那不至于,我看安枫是想调查什么事儿,想问她一些事吧。” 白飞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有一说一,这小少爷挺好相处的,以前咋就没发现呢?” 方晏昕垂眸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我这种人,他看不上眼罢了。” 白飞咂咂嘴,“确实,天之骄子嘛,生来啥都有了,我们费劲巴拉的筹谋,奋斗一辈子,得到的是人家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双手搭在脑后撑着,感叹一句,“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呢。” 方晏昕笑笑,没搭话,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 说真的他长这么大,刚刚还是安枫头一次主动找他说话,哪怕是上回在学校里,安枫一句话都没对他说过。 安枫从来都是高傲的,来源于他的家世背景。 安家世代都是军人。 当年抗战的时候安家的儿郎不知道填了多少进去,活下来的安家人寥寥无几,即便是活下来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 那是真拿命堆出来的这份荣耀,谁敢不给安家的面儿。 安枫是安家最小的孙子,深受长辈们的宠爱,但这人并没有恃宠而骄,变成一个宠坏了的纨绔子弟,方婉珍就是个典型。 安枫从小到大都是一心上进的,稳扎稳打的考上了公安大学。 大学期间还入了伍当兵,大学毕业出来并没有靠着家族的关系去那种比较轻松的岗位,而是非常低调的跑去从基层干起,凭自己的本事干到永昌市刑警支队小队长。 一个小队长罢了,比之安家其他人那些头衔,简直不够看。 很多人背地里都在说他脑子有病,就凭安家如今的权势,随随便便就能给他安排个头衔高,工作轻松,钱又多的岗位。 结果这小少爷放着更舒坦的岗位不做,非要跑去当刑警,听说之前为了抓犯人还被捅了一刀差点儿没命,安家人不惜重金给他救回来了。 这小少爷伤都没好又跑回局里不要命的干,也不知道他是脑子有病还是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去体会人间疾苦。 方晏昕其实很清楚,这些人这么说,其实就是嫉妒安枫罢了,自家孩子没有人家优秀,总得找点儿什么借口来打压对方一番,心里才平衡一点。 他倒是有些理解安枫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 文静喊安枫为安警官的时候,安枫是真心实意在开心的。 他在外面是安警官,回到了家,只是别人嘴里喊的安家的幺孙,安家的小少爷,枫哥,枫少爷,从来不会像文静那样,喊着安警官。 一句安家的某某某,就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 说来挺讽刺的,安枫在努力挣脱开安家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光环,而他却倾尽全力想把安家的光环笼罩在自己的身上。 就像《围城》里的一句话,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人都是不满自己的现状。 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 第153章 牛角尖 一辆枣红色的桑塔纳停在斑马线前,等着红灯。 安枫抬眼看了看后视镜,文静正靠着窗,看着外面的霓虹灯,双眼是无神的,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和方晏昕搭上。” 这话挺平常的,但在许业听来那就变味儿了。 许业眼神有些危险,几个意思,一个方晏昕不够还得再来个安枫? 文静回神,扯了个笑,“安警官还真是那么八卦呀?” 安枫浅笑,开玩笑般的语气道:“是啊,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呗。” 文静展眉,鬼话张口就来,“因为他帅气,家世又好,我一个寡妇,他都不介意,还对我这么好,又是研究菜谱做好吃的讨好我,又是尽心辅导我学习,这么好的一个完美男人,我可得好好抓住了。” 安枫以前也许会信一下她的鬼话,接触这么几回,文静嘴里就没几句真话。 “刚刚我套过方晏昕的话了,他的眼神里对你没有感情,就比如今天送你回家这个事,占有欲是男人的天性和本能,他若真对你是真心的,他只会强硬的亲自送你回家,而不是将你交给一个不熟,没多少血缘关系的表哥手里,而你的言行对他很是疏离客气,我猜,你俩应该达成某种约定,逢场作戏罢了。” 许业内心疯狂点头,这说的不就是他嘛。 占有欲强哪里不好了,说真的,他只想把姐姐捆在身边,谁也别惦记。 “啪!啪!啪!”文静鼓掌,“不错不错,不愧是安警官,你既然猜到我和他是逢场作戏,那你还问什么?” 绿灯这时亮起,安枫开动车子,漫不经心道:“你找上方晏昕,是不是为了接近方寒川?” 文静挑眉,“你最近查案有进展吗?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在和你作对?” 安枫沉默了。 文静说的没错,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林厂长的案子。 他去找卷宗,那一年整个长右县的卷宗就唯独少了林厂长的卷宗。 去查是谁把卷宗调走的,没有任何调走记录。 那就只能说明卷宗是被人偷偷拿走了。 没有卷宗又怎么查。 他跑去查赵怀民。 发现这个人无时无刻都是老好人的样子,谁都对他赞不绝口。 他怀疑过钢厂的账目,赵怀民既然上位,那肯定是要谋财的。 但是王大海因为贪污,上级领导就让专业人员查过钢厂的账,除了王大海贪污的钱,没有任何的问题。 要么这账确确实实没问题,要么就是假账做的天衣无缝。 他更相信后者。 王大海的案子都已经结了,现在他没有理由和上级申请派人再查钢厂的账目。 警察办案也是有法规的,上级领导不可能因为他的一点怀疑就同意他的申请。 他还是不死心,去查林珍的死因,发现林珍的尸骨并没有埋在王家祖坟里。 当年王家压根儿就没给林珍办葬礼,对外声称拉出去火化了。 他托监狱里的朋友问过张春梅。 张春梅一口咬定说林珍的遗体被火化了,骨灰已经扬了,死活不承认下毒的事儿。 不管他怎么问,张春梅依旧不改口。 那就真的有可能是被火化了。 他不信邪,又跑去火葬场查过当年的记录,并没有林珍遗体的火化记录。 好几个火葬场都查过,一样都没有记录。 火化尸体需要正规手续的,开这些手续流程很多。 若林珍真是被毒死的,大概率王家人心里有鬼不敢走正规流程办理,买通了火化场的人偷偷把尸体火化了。 他不服输,愣是去找当年火葬场的在职人员。 调查一番下来,除了有一个发生意外早在五六年前死了,其他人都没有说谎。 那就显而易见,哪儿有什么意外,大概率都是人为。 没有证据证明林珍是死于毒药,更没有证据证明王大海和张春梅下毒。 这案子就僵在那儿,毫无进展。 甚至他调查期间都还有人说,“即便是证明王大海和张春梅下毒害死了林珍,但林家人都死完了,张春梅有可能只是个从犯,顶多再追加几年有期徒刑,又有谁在意呢?” 那个时候的安枫就很气愤,“我在意!迟到的公道也是公道,总比没有的好!” 但也只是惹来那些人轻蔑的笑,背地里说他这个二世祖可真天真。 他们都知道他的家世背景,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小少爷又在瞎折腾罢了。 安枫无意中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管他多么努力,谁都只会看到他姓安。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改个姓,这样那些人会不会承认他的能力? 当然他也这么提出过。 得到的回应是爷爷和爸爸的混合双打。 打完后奶奶和妈妈就上场给他各种讲道理,“儿砸,那些人只是酸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要是那些人还嘴贱,奶奶就去撕了他们的嘴!” 安枫非常明白这些道理,但他觉得奶奶和妈妈要是真这么干了,他不就坐实了仗势欺人嘛。 他就这么别扭着,死心眼儿钻着牛角尖,啥时候钻通了啥时候觉得舒心。 文静这人的行为逻辑,似乎跟林家有关。 既然也在调查林家当年的事儿,甚至知道的比他还多,那就是一个突破口。 “你和林珍....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154章 不是我接近他,是他刻意接近我 车里突然静了下来。 文静其实在脑海里问林珍呢,‘我该编个什么关系?’ 【他费尽心力帮我父亲翻案,其实是想证明自己】 【你可以承认我的存在,他不会信,顶多被吓到而已】 许业默默伸手撑着前面的桌椅靠背,那表情生怕安枫踩刹车。 文静看着他的行为,有些好笑,“你把车靠边停下。” 安枫愣了一下,还是依言把车停在路边。 文静见车停稳了,淡淡道:“我就是林珍。” “咳咳!咳咳咳!!” 安枫正好把脖子往后看,被口水呛到了,咳的一张脸通红。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说你谁?” “我林珍啊。” 安枫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今年几岁?” 文静反问,“你觉得我多少岁?” 安枫抿了一下唇,认真答道:“据我所知,林珍是1949年10月14日出生的,1975年12月24日死的,要是没死,算起来刚满38岁不久。” “你看起来,最多十八的样子,你咋可能是林珍。” 文静歪了歪头,勾着笑,“若我说我是鬼上身你信吗?” 安枫心底咯噔一下,脊背有些阴嗖嗖的。 “文静同志,要崇尚科学,封建迷信那一套你不要搞。” 许业偏个脑袋过来,一脸阴森森的,“警察同志,真的有鬼,我不骗你。” 安枫的手下意识握紧方向盘,心跳加速,耳边甚至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喉头耸动。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不信这世上有鬼,你们这是在联合起来吓我。” 文静摊手,“我说了你不信我有啥办法。” 安枫沉默了,脑子里已经在天人交战了。 文静的鬼话他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愿信的。 这回还真编个鬼出来糊弄他。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文静肯定和林家有什么隐藏的关系世人不知道。 林家必然是对她有恩才会这么做的。 不管她是谁,反正她也是为了给林家复仇,那就是在统一战线上的。 良久,他抬头看向文静,好看的眉眼飞扬,“既然你知道那么多,你能告诉我当年林厂长为什么被人杀害?他的卷宗又在哪?林珍的尸骨在哪?赵怀民是不是在场的第四人?是不是他杀了王大海三人....” 这么一通十万个为什么问下来,文静突然就不知道从哪个问题答了。 【他是官,你是民,不要正面回答任何问题,你可以反问他】 文静秒懂,脑子里想了一下,“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对方家人有什么看法?” 安枫愣住了,有些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问为什么,你先说一下你的看法。” 安枫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方家人就是喜欢搞老封建那一套,天天窝里斗来斗去,我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反正我是不太爱去方家做客。” 文静浅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些方家人有原则性的问题,你会六亲不认把他们弄进监狱吗?” 安枫瞳孔微缩,全身酥酥麻麻的,他突然明白了。 原来他调查的方向一直是错的。 “这就是你接近方晏昕的目的?” 文静一脸无辜,“不是我接近他,是他刻意接近我。” 许业也插话,絮絮叨叨骂着,“自始至终都是方晏昕主动接近我姐的,上回落水,他还差点儿害死我姐呢,后面还倒打一耙霍霍我家的生意,事后又假模假样上门道歉,搞得跟下聘一样,就差明摆着把我姐抢回去了。” “这哪儿是什么书香世家,我看跟一窝子土匪差不多。” 安枫脑子有些浆糊了,确实是方晏昕一个劲儿的扒着文静不放。 他搞不懂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 “我明白了,今天打扰你们了,谢谢你们为我解惑。” ...... 夜已深了,前院的吵闹已经停歇,不少院子里已经熄灯鼾声四起了。 老太太院里的正房却是灯火通明。 老太太斜靠在椅子上,翻看小桌上的相册,一张一张细细的看着,一脸的怀念。 方婉晴坐在边上陪她一起看,“奶奶,孙女有个问题不明白,您既然早就知道许业的身份,想必舅祖父那边也知道他的身份,为何不主动把他接过来呀?” 老太太神情淡淡的,眼里却是有一丝怨恨的,“不是不想接,是安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方婉晴注意到她眼里的怨恨,倒是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当初动荡的时候,奶奶去安家求助,方家人有安家的庇护,也只是被赶出宅子去乡下,没遭多少罪。 那也只是二三四房没遭什么罪。 奶奶名下的几个孩子,死的死残的残病的病。 奶奶曾经怨恨过安家帮人为什么不帮到底,她的孩子死的死伤的伤,凭什么其他几房人还活的好好的。 再怎么怨恨又能如何,安家确实是仁至义尽了。 奶奶更不能把脸皮撕开去怨恨他们,她还能在方家有这个地位,那都是安家在背后支撑着。 但方婉晴还有一点不明白,“我可听说许家就只剩许业这一个人了,其他人全死光了,安家就没有出手帮扶过?” 老太太闻言神情有些冷漠,“帮过,怎么没帮过,都差把饭喂到嘴边了,许家一脚把饭踢开,那又有什么办法。” 方婉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理由,“啊?为什么?” 老太太絮絮叨叨讲着,安家怎么帮的许家。 安家当时虽说有点权势,也撑死在南省庇护一下,但秦省太远了,手伸不了那么长。 再加上许家在这么几十年间家道中落,从盛极一时的豪门大族变成一方地主。 许家子孙骄奢淫逸惯了,平常挺爱欺压那些佃农的,新国一立,新政一出,那些佃农群起而攻之。 不到一天许家人死的死跑的跑散的散,偌大的宅子就只剩个破破烂烂的架子在那儿。 等安家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许家人就剩嫡支一脉还活了几个。 费钱费力把许家后人安顿好就走了。 后来许家兄弟俩长大,当年有一类特殊人群的子女是不能上高中的。 许家兄弟俩作为特殊人群后代,那肯定是不能读的。 许立能读高中,到后来能考上大学,安家是在背后帮了不少忙的。 那个时候许家兄弟俩可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许辉立,许辉业,是安家人出面,把他们兄弟俩挂在另一家许姓人家名下,把中间的字辈去掉了,这才有机会读成书的。 许立考上大学,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前途一片大好,但他那个爹烂泥扶不上墙,硬生生毁了许立。 安家已经仁至义尽了,爱咋咋地吧,也就不管不问了。 方婉晴彻底明白奶奶说的把饭喂到嘴边了,一脚把饭踢开那种感觉了。 帮人不能太过,水满则溢。 这搁谁谁还愿意帮。 这时老太太又翻了一页相册,这一页不像之前那些页数的照片放的满满当当,中间只有一张照片,极为醒目。 是许业爷爷许荣翰的半身照,比之那张男女合照更为清晰。 照片上的男人脸庞轮廓分明,穿着一套传统的西装,浓密的头发整齐地往后梳理着,显得成熟稳重,深邃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他的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忧郁和沉思,让人不禁想要探寻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故事。 老太太伸手摩挲着照片上男人的容颜,眼神略微有些痴恋。 方婉晴眼神亮了亮,八卦之火在燃烧,还没等她问,老太太的声音有些沧桑。 “当年本该是我嫁给他的。” 方婉晴瞪大了双眼,“啊???” 第155章 因为...这是我的青春 老太太嘲讽地笑笑,“我那个妹妹啊...向来是争强好胜的...”絮絮叨叨讲着自己年轻的故事。 早在清朝晚期的时候安家祖先作为汉人,就坐到参将的位置了,负责协助满人高级将领指挥军队。 后来清朝没了,安家慢慢发展成了南省的一方小势力。 那会儿真的是乱世。 安家想不被吞并就只能通过联姻的方式去拉拢各方势力。 那会儿的秦省邑安许家是盛极一时,有百年世家的底蕴在那儿,势力很是庞大,不少小势力都想扒上许家这棵大树。 这些势力大老远把自家孩子送到秦省,就为了让自家孩子能和许家后代有机会接触,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各种各样的感情。 安家那会儿没适龄的姑娘,即便是适龄也早已成婚,把目光瞄向许家只有四岁的嫡长孙许荣翰。 感情嘛,从小培养的才是最稳固的,把自家嫡系孙辈的姐妹花送了过去。 方家没有姑娘,只能把嫡系孙辈方莫均送过去,也就是现在的方老太爷,指望他能和许荣翰成为铁哥们儿。 他们被送过去的时候安和娴六岁,安和妤才四岁,方莫均五岁,小孩子都挺容易玩到一起的。 似乎是当姐姐的都容易被比自己小的孩子喜欢。 因为安和娴会带着他们偷偷跑出去玩,掏鸟窝,下水摸鱼捉螃蟹都是基操。 有时候还会组织玩一玩角色扮演游戏。 她扮演将军,这群小孩儿是她手底下的兵,指哪儿打哪儿。 颇有将门虎女的风范。 方婉晴听到这里,眼神亮晶晶的,“哇,奶奶小时候这么调皮的吗?” 老太太笑笑,眼神明亮,那张沉寂的脸瞬间鲜活起来,“那个时候我就不喜欢被框在家看什么女戒女训女德,大清都亡了,还搞什么封建。” 方婉晴看着她身上精致的旗装,只觉得像是给她戴了一层枷锁。 奶奶能变成这样,爷爷的功劳非常大。 “那...奶奶您后来又怎么嫁给爷爷了?” 老太太眼里的光散去,叹了口气继续讲着。 长大后的许荣翰很喜欢她,方莫均也喜欢她。 似乎是男人都喜欢那种特别的女孩儿。 1925年,安和娴十五岁,许荣翰十三岁,安家家主生怕许家给许荣翰安排其他的亲事,早早的和许家说了这门亲事。 许家当时同意了,给他们俩定了亲,约定等许荣翰十八了就成亲。 从那时起,安和娴就是许荣翰的未婚妻。 后面安和妤也十五岁了,安家家主又把她许给方莫均,一样是等方莫均十八再成亲。 许荣翰骨子里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长相也是那一群公子哥里最英俊的,对安和娴事事细心,羡煞一众旁人。 安和妤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也很喜欢许荣翰。 不止一次抱怨为什么爷爷不把她许配给许荣翰,要把她许配给长相一般,又很古板的方莫均。 随着自己的婚期接近,安和妤心里的那种不平衡感愈发强烈,慢慢演变成强烈的嫉妒。 嫉妒使人变成魔鬼。 她经常背着姐姐去勾引许荣翰。 起先许荣翰还能避嫌拒绝,后面次数多了,就觉得这种偷情的感觉很刺激,没有把持住,确确实实和她好上了。 安和妤设计一番,众目睽睽之下,许荣翰和她睡在了一起。 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晚了。 许荣翰即便是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他和安和妤的关系,只说是安和妤勾引他的。 安和娴生性本就高傲,眼里容不得沙子,那个时候是一心只想退婚,许荣翰死活不同意,就是要娶她。 那个时候许家做主,让安家姐妹俩都嫁给许荣翰。 安和娴当大房,安和妤当二房平妻。 平妻说得好听,实则还是个姨太太。 安和妤又不同意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死活不愿意当姨太太。 也的确是,一个嫡女当姨太太,这传出去安家的脸都丢尽了。 安家家主不愿放弃许家和方家两门亲事。 厚着脸皮把这个事儿周旋一下,反正都是安家的嫡女,把亲事换一换不就行了,大家还是一家人。 自古以来有兵权者谁拳头大,那时候的安家在十年间已经发展的势力很大了,许家也得掂量掂量,这个面子不给不行。 方家和许家同意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任许荣翰怎么闹腾,长辈们心意已决,不再更改。 方莫均娶安和娴,许荣翰娶安和妤。 老太太把那张许荣翰的单人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句,‘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方婉晴伸过头过去看看,字迹十分漂亮,“咦?这是谁写的?” 老太太摩挲着上面的字迹,“那个时候还挺流行这种祭奠一下自己死去的爱情的,拍张自己最好看的照片,送给心上人作离别礼物。” 方婉晴愣了一下,这不就是故意放了根刺在爷爷心里吗? 试问,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保存着前男友的照片。 这发现了还得了。 “那...这位许爷爷还挺混...挺浪漫的。” 老太太轻嗤一声,“这算是什么浪漫?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没担当找借口罢了。” 方婉晴看着她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回相册里,有些不解了,“奶奶既然看得这么开,为什么还留着他的照片?” 老太太正把照片摆正,闻言顿了一下,“因为...这是我的青春。” “嚯,这就是你的青春?”方老太爷这时走进屋里,神色极为难看。 第156章 你图什么呢 老太太并没有被他的脸色吓到,而是淡淡道:“怎么,你要吃一个死人的醋?” 方老太爷进屋,呲个大牙花笑笑,“那哪儿能呢,许荣翰这种花心大萝卜伤了你的心,我哄了你一辈子都没哄好,咋可能吃他的醋嘛。”手却是把那本相册合上。 方婉晴很有眼色的把相册拿走,退出了屋子。 屋里瞬间就静了下来。 老太太往后靠着,单手撑着头,“若不是你蛊惑我妹妹去勾引他,这事儿能成?” 方老太爷面上丝毫没有被拆穿的不自在感,嘁了一声儿,“管不住自己的裤裆,装什么深情嘛,你说是不是?” 老太太盯着他看,似笑非笑,“是啊,装的什么深情。” 方老太爷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知道她这话是在说他。 “怎么,你后悔嫁给我了?” 老太太没有回答,而是手指摩挲着身上旗装上的精致花纹,“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喜欢呆在家里古板守旧的女人,你觉得她们木讷无趣,我就很不明白,你费尽心机把我娶回家,又要求我循规蹈矩守旧,当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你又觉得我无趣,转头另娶,结果她们斗得你死我活,家宅不宁,你图什么呢?” 方老太爷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 他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他喜欢能给自己带来新鲜感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更喜欢驯服那些自由翱翔的女人,给自己洗衣做饭,那种成就感无法言语来形容。 但这话他不太愿意说,总觉得说了就像是在承认自己无能一样,需要在女人身上找存在感。 脑子里想了一会儿憋了一句,“你后悔就后悔,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老太太见他气急败坏掩饰自己的无能,突然间就不想再维系这点儿夫妻情谊了。 “确实是后悔了,当初我就该谁也不嫁,当个尼姑都比在这个宅子里来得痛快。” 方老太爷见她居然敢顶嘴,刚想发怒,又想到今天安家来人,话里话外都是在敲打他管束一下其他几房的人。 因为有人在查一起十几年前的一桩谋杀案,背后牵涉了方家人。 但凡这个事儿查出来确实有方家人的参与,安家会六亲不认的。 一想到这个方老太爷就很烦,没好气道:“你一天天净想些不切实际的事儿,你的家族,你的父母,会同意你当尼姑?” 老太太呼吸一滞,强忍着内心的酸楚,眼眶中闪烁着细微泪光。 “是啊,我这一生,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只是你们手里的工具罢了。” 她起身走向内室,脊背有些微勾,略显凄凉。 方老太爷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阴鸷,“你既然嫁给我了,生生世世都是我方莫均的人!” 回答他的则是绣满精致刺绣的裙摆消失在屏风后。 ...... 文静和许业回到家,都晚上十一点了。 文娟没有睡,就坐在客厅里看书,王乐乐也在,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呢。 文娟听到门口的声音,立马把手里的书放下去开门,“回来了?今天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王乐乐被吓醒了,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乖乖起来去倒热水端过来。 文静边进屋边脱外套,“姐还没睡呢?今天没有人为难我,有件意外的事儿要和你说一下。” 文娟好奇了,“什么事儿?” 文静把许业是方家老太太妹妹的孙子说了,还让她明天带着孩子去方家一趟。 文娟怔住了,半晌,叹了一口气。 “以前立哥说过,他能读成高中,考上大学是安家的人帮的忙,他腿断了后,安家人就没再联系过了。” 文静没有多意外。 今天方晏昕有说过安家的背景。 安家人做事会看在情面上帮一把,但是不会帮的彻底。 升米恩斗米仇,帮的多了,就会变成理所当然,徒生仇怨。 当然安家这么做也算是另一种投资。 谁能保证自己的家族无灾无难呢? “那...姐,你明天去不去呀?” 文娟点点头,“去,好歹是一门亲戚,多一份保障,总归是好的。” ...... 大年初四的方家大院就没那么热闹了。 老太太的院子里倒是响起一阵欢声笑语。 一上午的时间,祖孙几人早就混得熟络了。 明明是姨奶奶,整得像是亲奶奶一样。 “来来来,让我抱抱。” 老太太双手接过安安,很熟稔地叉着她的咯吱窝抱着,让她站在自己的面前,轻哄逗弄着。 安安很是好奇她头上的珍珠宝石抹额,中间的那颗宝石很大颜色又鲜亮,安安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伸着手要去抓,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 老太太伸着头让她去抓,安安一把抓住,摸了摸,又去抠,发现抠不下来,急的直啊啊叫着。 惹的老太太哈哈大笑,“我也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等把孩子逗够了,老太太尽了兴,把安安还给文娟。 感叹道:“说起来,我自己还没有重孙呢,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晏凌结婚。” 文娟乐呵呵拉家常,“我听静静说了,昨天宴席上姨祖父好像和晏凌闹的不太愉快,催婚呢,我倒是觉得,年轻人老被催婚,反而就不愿意结婚了。” 老太太无奈,“晏凌自小就不喜欢白家小姐,老头子非要让他娶。” 许业眼神亮了亮,装的一副纯真好奇的样子,“为什么不喜欢呀?” 老太太摆摆手,一脸无奈,“还不是冤孽,晏凌其实是有喜欢的人,大学期间认识的,那家姑娘的家世就是个普通人家,比不上白家的,老头子就施压让那姑娘知难而退,嫁了人,硬生生拆散了。” “晏凌自那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家里给他找了公职死活不去,非要去搞什么艺术,成天窝在他那个狗窝里不是画画就是刻石头。” 文静也是一脸好奇,混了这么久,白飞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家里人。 “奶奶,我有些好奇,白家是做什么的呀?” 第157章 贵圈挺乱的 老太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白飞就没跟你说过他的家世?” 文静一脸纯真,“没有啊,平常我们相处都在讨论学习,从来没讨论过家世什么的。” 老太太见她真不知道,倒是高看她一眼。 还挺有规矩的。 “白飞的姐姐叫白雪,白家世代从医,祖上还出过几位御医,市里那家白氏中医馆就是白家开的。” 文静惊讶了,她虽说不知道白家中医馆,听老太太这么说,一定是非常有名的。 医生这个职业就很特殊了,若是那种医术精湛年龄又大的,那就是真正的人脉王。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老百姓,谁又不敢保证自己不生病的。 但凡这种级别的医生开口想要个什么,那些达官显贵定然是想尽办法搞来,就只求自己病了后,能高抬贵手救一救。 不过...她好像记得白家那个小姐也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白雪姐姐愿意嫁给晏凌哥哥吗?” 老太太又长叹了口气,“这又是冤孽了。” 许业插话,“该不会...白雪姐姐也有喜欢的人吧?” 老太太伸手戳了下他的头,打趣道:“就你聪明。” “你倒是猜得没错,白雪也有喜欢的人了,也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她那个男朋友也结婚了。” 许业怪异的啊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他娶的那个人是二哥喜欢的人?” 老太太无奈又心酸的嗯了一声,“是啊,他们喜欢的人结了婚,现在孩子都一岁了,留下这一对怨偶,又怎么能愿意嫁娶。” 文静面上乖巧,脑子里听着林珍的吐槽。 【方晏凌今年二十四,刚大学毕业两年的样子】 【他心上人孩子都一岁了,也就是说,大学刚毕业就怀上了】 【贵圈挺乱的】 老太太伸手拉着文静的手,轻拍了拍,“我今天把这些事儿说给你们听,就指望你们能好好跟他们俩说说,放下过往,我们这些长辈说的话他们听不进去,你们和他们是同龄人,一个个也都是上进的,兴许他们能听的进去你们的话。”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老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也只能指望指望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文静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乖巧点头,“您放心,有机会我会劝说劝说晏凌哥哥的,把心思放到正途上来。” 老太太见她识趣,这才满意松手。 几人又拉了几句家常话,还在院里吃了午饭,文静就告辞回家了,说是明早要回一趟长右县,去探探亲,收拾收拾东西带回去。 老太太象征性挽留几句就让方婉晴送他们出去了。 还让人打包了一些礼品送给文静他们。 不少人看见了,心里都在暗骂,各种瞧不起,真就是一帮子穷亲戚,沾了点儿亲就来打秋风了。 文静很清楚老太太这么做是要干什么。 往她身上拉仇恨呢。 方晏昕一直等在前院,见文静他们出来了,还看到那些礼物,立马迎上去,“要回去了吗?要不吃了晚饭再回去呗?” 文静拒绝,还是拿要回长右县探亲的借口搪塞过去。 方晏昕很清楚她有哪门子的亲戚要探,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表现的依依不舍,还是送他们出去了。 方婉珍今天画了个烟熏妆,老远就看到她顶着个熊猫眼站在绿屏门边上。 方婉晴本来想送到这儿就走了,看到她瞬间就不想走了。 今儿又有戏可看了。 方婉珍果然口出狂言,“哟,这是哪儿家的穷亲戚上门来打秋风呢?” 许业翻了个白眼,“哟,这是哪家动物园里的黑熊精没关牢跑这儿来叫唤?” 方婉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气的浑身颤抖了,“你骂谁黑熊精呢?” 许业耸肩,“谁应声谁黑熊精呗。” 方婉珍气的直跺脚,“果然是乡下来的泥腿子,没个素质!” 许业阴阳怪气哎哟喂了一声,“这年头黑熊精怎么也会学人说话呢?” 方婉珍气的都要哭了,尖叫一声,直愣愣冲上来就要打他。 文静赶忙拉着文娟走到一边。 许业看到方婉珍冲过来了,很是嫌弃的躲了过去。 方婉珍打空了,红着眼睛继续去打他。 就这么耍了几个回合后,方婉珍气喘吁吁的。 见打不过直接嚎着嗓子嗷嗷大哭,跑到院子里了,喊着奶奶给她做主。 文娟一脸惊奇,心里不住地拿她和知书达理的方婉晴做对比,这差异感就很大。 果真是一房人养一类人。 文静淡淡道:“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去收拾东西。”回头看着方晏昕客气道:“我们自己打车回去了,你就别送了。” 客套话是这么说的,方晏昕还是把他们送上车,看着车走的没影儿了才回去。 方婉晴没走,就站在绿屏门边上,似笑非笑。 方晏昕眉峰微挑,“三姐不回去吗?” 方婉晴双手抱胸,一脸探究,“我就是好奇,到底是你去勾搭上她的,还是她主动勾搭上你的。” 方晏昕一想到这个就很烦闷。 他自以为是在钓鱼,实则他才是那条心甘情愿上钩的鱼。 这个说出去太丢人了。 “我们是双向奔赴的。” 方婉晴被他这个说辞逗笑了,“哈哈哈哈,双向奔赴。” “好一个双向奔赴。” “那你继续奔着,我回去了。” 方晏昕看着方婉晴的背影,眼神阴鸷。 良久又嗤笑一声。 你又能高贵到哪儿去。 ...... 文静确确实实在家收拾东西要走人。 赵怀民肯定会想着在短期内来搞事儿,甚至会找机会来杀了她全家。 这两天在方家摸了一圈,那些人的态度,包括老太太,是不会帮她的。 甚至会在一边儿看好戏,嘴上给她加油助威罢了。 看戏挺好的,只要不倒打一耙来为难她就行。 文静边叠衣服边说,“姐,我要去一个地方,我带你去宁安武校,你先去他那儿暂住一段时间。” 文娟愣了一下,“是有危险了吗?” 第158章 逼着他出手 文静点点头,低声道:“我现在找不到任何证据,我要逼着他出手。” 文娟握住她的手,她心里有无数话想阻止她以身犯险。 她什么都没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文静倾身过去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姐,我能自保,还有林珍保护我,但我现在的能力保护不了你和安安,何校长那儿很安全。” “你们是我最大的软肋,若你们出事,我会疯的。” 文娟抬眼看天花板,抬手抹了抹泪,“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那你...注意危险,我和安安等你回来。” 等文娟情绪稳定下来,姐妹俩一起把衣服收拾好。 文静走出室外,给了王乐乐一些钱,“你去车站买一张明天一早回长右县的汽车票。” 王乐乐乖乖接了钱出去了,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就买一张吗?” 文静嗯了一声,“一张就行,多的钱你顺带回来买点儿菜。” 王乐乐没多想,只当他这个鬼后妈自己回去探亲不带其他人呗。 心里老开心了,平常他经常会拿着钱去买菜,偶尔会少买一点肉,就为了贪污个几毛买零食吃。 文静看着他雀跃的背影,勾着笑,回屋拿了座机拨打电话。 “喂,你在家吗?” ...... 夜幕沉沉。 “啪!” 方家正院主屋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 方老太爷一巴掌扇在方寒川的脸上。 “当年林家的事儿,你到底有没有参与过?” 方寒川被打的趔趄,梳的光洁的大背头散了两缕头发下来。 一时之间他都没想起来林家是哪个林家。 方老太爷见他不回答,“啪!”又扇他一耳光,“长右县钢厂!” 方寒川被这一巴掌打的清醒了,想起来林家好像是长右县的那一家子人。 心跳的咚咚响,眼神微动,“爸,我没有参与,当年我见那个林厂长不答应,就换了一家厂子合作了。” “后面那个林厂长莫名死了,赵厂长找上我谈的合作。” 方老太爷狐疑地盯着他看,冷哼一声,“既然是你手下的人办事不力,就没得必要把这盆脏水往我们方家头上泼。” 方寒川这会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颇有些不解,“爸,好端端的,莫名提这个事做什么?” 方老太爷抬手,正想理一下刚刚因为打人有些乱的外套。 方寒川以为他又要打他,愣是往后退了一步躲开。 方老太爷见他这个怂样儿,气的过去踹了他一脚。 “你真不知道?” 方寒川被这一脚踹的往后趔趄几步,一脸懵逼,“爸,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老太爷瞪着眼,把桌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拿了过来,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 “安家那个幺孙最近在查十一年前林厂长被谋杀的案子,若是让他查到你挪用钢厂的钱给严家用,我也救不了你!” 方寒川打开牛皮纸袋一看,整个人如遭雷劈,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我会处理好的。” “你该下狠手就下狠手,莫要心慈手软!” “知道了。” “还不快滚!” 方寒川立马扭头出去,没注意门槛,被绊了一下,连滚带爬地往自己院子走。 方老太爷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几个子孙只有些小聪明,都是不堪大用的。 不由得有些怀念起当年的大儿子。 若是他在,该多好。 ..... “砰!”的一声闷响。 一个烟灰缸砸在赵怀民的额头上。 “当年林厂长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赵怀民额头被砸了个血洞,鲜血流了一脸,“科长,您什么意思?” 方寒川见他装傻,冷哼一声,“王家兄弟怎么死的,你当真不清楚?” 赵怀民心底咯噔一下,面上却是和善的笑笑,“不是王大山杀的他们再自杀的嘛?” 方寒川嗤笑一声,翻了翻桌上的资料,“你要不看看呢?”说罢把桌子上的一沓资料推过去。 赵怀民拿过来翻翻看看,这堆资料是复印件,上面记录了王大海三人的尸检报告,以及现场的取证记录。 有一些记录被圈了出来,旁边用钢笔写了不少疑点的见解。 ‘王大山的外套的袖子里为什么会出现一根丝线?他的家中并没有这种丝线的织物,这又是哪儿来的。’ ‘钢笔上为什么没有任何人的指纹?正常一支常用的钢笔会有使用者的指纹。’ ‘王大海为什么身中九刀?而徐美玉为什么只是被割喉?行为逻辑不符合。’ ‘按照分析,赵怀民的作案动机很大。’ ‘......’ 赵怀民越看越心惊,这是刑警才会做的案件分析。 “这些...这些只是一些推理罢了,并不是实质性证据。” 方寒川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文件袋推了过去。 赵怀民看了他两眼,把牛皮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林珍在世时上访过的记录,搜集的一些证据。 尤其是有一张何建国的作案动机自述信,是复印件。 上面完完本本描述他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怎么杀的林有义,收了多少钱,还按了指纹。 赵怀民看着这封信,眼神微眯,“这封信是假的,是...”他本想直接说是文静伪造的,但看着方寒川的表情,他突然懂了林珍到底是什么目的。 证据真假重不重要无所谓了,方寒川相信这个证据是真的就够了。 他很了解方寒川,他解释再多,方寒川只会认为他在攀咬别人,只会觉得他没有任何用处。 没有任何用处的人,那就如同垃圾一样,该丢就丢。 方寒川身体往前倾,双手交叠支着下巴,似笑非笑道:“听说....你儿子打算考永昌一中是不是?” 赵怀民脊背发凉,额上的汗珠混着血液淌了下来,喉头耸动,“他的成绩也就那样,永昌一中门槛那么高,我都不知道他考不考得上。” 方寒川嗨了一声,“别担心嘛,这不是还有一学期能努力嘛,只要你这个爹愿意牺牲,没啥不可能的。” 赵怀民汗流浃背了。 第159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方寒川看着他满头大汗,心底嗤了一声,“也不知道...你儿子要是考不上永昌一中,以后的前程也就在那儿了,得找找关系进一中。” “我可听说你那岳父最近焦头烂额的,对家想把他拉下来,取而代之呢。” 赵怀民哀求道:“科长,我会处理好的,您高抬贵手。” 方寒川只是笑笑,“行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赵怀民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直到转角处没人了,才全身松懈下来,步履有些蹒跚,神色极为悲凉。 自嘲地笑笑,这算不算是遭报应了? 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赵怀民从兜里掏出一个帕子来捂着。 当年何建国确实写过一封自述信,只不过早就被他给毁了。 知道那封信内容的就只有四个人。 其他三个都死了。 这就坐实了林珍的的确确是回来了。 林珍居然那么快就让方家着手处理他了。 冷笑一声,死过一回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能放下高傲的身段去讨好男人,靠着男人上位吹吹枕边风达成目的。 但仅限于此了。 今天方寒川把这些证据拿出来给他看,没有处理他,说明还是想保他,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钢厂这块肥肉,他不舍得。 ...... 大年初五一早,安枫开着那辆枣红色的桑塔纳到了文静家门口。 他之前把家里的座机号给了文静,让她有事就叫他。 有免费的司机加高质量人质,不用白不用。 安枫忙前忙后帮他们搬行李,什么也没问。 文静给王乐乐一百块钱,让他自己去坐大巴车回乡探亲。 王乐乐愣住了,原来昨天那张车票是给他买的。 可他不想回去找他亲妈,更不想面对那群亲戚,不接那个钱,“我...我能不回去不?” 文静无情拒绝,“现在有六个人,哪怕安安才几个月大,那也算超载。” “这位是安警官,他作为警察,那更得守交规。” “都初五了,你要是还不回去看看,他们肯定会找到我这儿来闹事儿。” 王乐乐都要哭了,“我真不想回去...” 文静冷着脸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王乐乐被吓得把眼泪收了回去,把钱接了,“我...我回去..回去还不成嘛...” 文静回屋检查煤气关好了没,水电关了没,确定全部关好把大门反锁上了车。 “你赶紧去车站,现在还早,错过了就坐不到了。” 王乐乐委屈的扁着嘴,目送小轿车开远,消失在转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看着手里的钱,啧了一声。 “打发乞丐呢?” 他回头看了看屋子,那扇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他没有钥匙进屋,但是房东太太有。 扭头走过去敲响了房东太太的房门。 许业瞥了一眼虚影,眼神闪了闪,“姐,你那个好大儿在偷东西。” 文静神情淡淡的,“我就怕他不偷呢。”单手撑着脸,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他们什么态度?” 许业:“威胁他了。” 文静眨了下眼,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他们这个对话极其诡异,听的安枫脊背发凉。 自从那天文静说她是林珍鬼上身后,就没睡好觉过。 “你那个儿...继子偷东西你们都不教育的吗?” 文依旧看着窗外,“教,怎么不教,我都教了他这么久了,狗改不了吃屎我有什么办法?” 安枫被噎了一口,就不再说话了,认真开车。 夕阳西下,一辆枣红色的桑塔纳出现在路口。 何建军早早的就到路口等着了,石头也一起。 看到小轿车,何建军眼神亮晶晶的,伸长着脖子看着车里的人。 文静把车窗摇下去,笑的很灿烂,“何老师,新年快乐。” 何建军也跟着笑,眼里泛起丝丝泪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文静这一次还是带了不少礼物回来送给那些孩子。 这些礼物一早就买好了,之前逛批发市场的时候看到了就顺手买了。 大部分都是图书,教一些树立正确思想品德的书籍,还有一些三字经千字文啥的。 还有一部分是本子和铅笔。 宁安武校这群孩子大部分都没正经上过学,能认识几个大字算不错了。 还是得学写字。 孩子们对那些图书非常感兴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图上画的是什么,讲了个什么小故事。 何建军很无奈,“我自己也就认得几个字儿,我也没法教他们。” 文娟嗨了一声,“没事,我好歹把小学都读完了,这些字我都认识。” “这段时间我来教他们就行。” 何建军感激地笑笑,“那太感谢您了。” 安枫满肚子的话想问文静,等到晚饭过后,文静带着他去操场上散步。 许业就蹲在操场边看着他俩,表情很是不爽。 安枫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我把那些东西拿给我祖姑父?伪造证据可是犯法的。” 文静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要抓我吗?” 安枫愣了一下,“你这么做,即便是把赵怀民抓了,没有证据定不了他的罪。” 文静抬起双臂伸展了一下,仰望着星空,无所谓道:“没有证据就创造证据呗。” 安枫瞬间就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了。 “你别这么做,太危险了。” 文静笑的很是灿烂,身后的星空都似暗淡不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既然下了地狱,他就得死。” ...... 丁慧云看着丈夫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怀民,这大过年的,你让我们出国干什么?我不去。” 赵怀民将一个黑色塑料打开,里面是一摞摞整齐的钞票,细细的把这些钱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脸上挂着笑,“你们去好好玩,等过段时间再回来就行。” 丁慧云看着那一大口袋钱,目测得有二十来万。 “你哪儿来这么多的钱?” 赵怀民把钱整齐码好,“这是钢厂的钱,先保存在你那儿,千万别让你爸知道。” 丁慧云瞬间懂了,“我爸是不是又找你要钱了?” 第160章 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赵怀民顿了一下,“这些钱千万别让他知道,但凡被他知道了,你和小轩下辈子就没活路了。” 丁慧云惊呆了,眼泪瞬间涌现,“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有事你别一个人担着,我和你一起扛。” 赵怀民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就是钢厂出了点儿事,我要是处理不好,估计得进去,要是处理的好,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丁慧云眼泪流了下来,“是不是我爸之前借钢厂的钱被发现了?我们补上...我们把房子卖了,把我那些紫砂壶全卖了,我们补上,补上不就行了。” 赵怀民叹了口气,“补不上了,窟窿太大了,哪怕是把整个钢厂卖掉都补不上,这个事儿太大了,上面的人要彻查,牵连的人很多,我不仅要进去,爸也得下台。” 丁慧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很清楚丈夫这么说,大概率是逃不掉了。 “那...那该怎么办?你和爸出了事,我以后该怎么办?” 赵怀民被她哭的心都在疼了,抱着她轻哄着,“没事的,没事的,我都为你和轩轩安排好了,除了这里的钱,还有一些钱我在国外开了个海外账户,等你手里这笔钱没有了,你再去取来用。” “慧云呐,你要记住,今后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爸妈还有轩轩。” “我只有你了。” 丁慧云努力让自己不哭,但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流,“我知道了..我会坚强的,我会等着你回家。” 赵怀民舒了一口气,闭眼低头亲吻她的头顶。 再睁眼,已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 王乐乐规规矩矩地站好,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的赵怀民。 现在的王家除了主卧那扇铁门,那是正儿八经的家徒四壁,连门窗都给拆走了。 赵怀民屁股下的小板凳还是王乐乐上邻居家借的。 听邻居们说,之前有王家亲戚想进来住,发现住进来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尤其是鬼压床啥的时常发生。 那是众说纷纭,最让人信服的版本是王大海兄弟俩死不瞑目,冤魂久久不散,所以闹鬼,久而久之就不敢进来住了,也没谁敢打这个房子的主意。 赵怀民少见的点了一根烟抽着,烟雾缭绕中,那张脸笑的很是和善,“乐乐啊,叔今天跟你说个事儿吧,你可别往外说。” 王乐乐有些惶恐地盯着他看了两眼,“什么事儿?” “你爸还有你小叔是你那个后妈杀的,不是你小叔杀的你爸。” 王乐乐眼睛瞪的有些大,不可置信道:“你说啥?我爸是她杀的?咋可能?” 赵怀民一脸和善的笑,“这难不成还有假?我问你,你后妈是不是力气很大?能徒手把你爸的手臂掰断?” 王乐乐瞬间觉得身上开始幻痛了,嗯了一声,“她力气确实很大。” 赵怀民玩笑一般道:“这不就对了,我可听说她是鬼上身,所以才有那么大的力气。” 王乐乐却摇摇头,“不是,是她自己练的。” 赵怀民眼神微眯,“自己练的?她都鬼上身了还锻炼呢?” 王乐乐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锻炼,从我去市里的第一天起,就被她拉着早晚都要锻炼。”把衣服撩开,“我原来是很胖的,我现在都没啥肥肉了,全都是这段时间练的。” 赵怀民看了一眼,脑子里瞬间想起他以前的样子,胖的跟个球一样,五官都被挤成缝缝。 现在看起来人虽说还是一大坨,但五官啥的露出来了,眼睛都大了点,肉变得很扎实,看起来体格很壮实。 看来林珍不是他想象中随心所欲的能动用能力。 “那她身边的那个许业也是不寻常的吗?” 王乐乐疯狂点头,“他就是个怪胎!能看的见鬼,还不喜欢别人靠近我后妈,但凡靠近了他一定急眼。” 赵怀民愣了一下,“能看得见鬼?” “对,他经常自言自语说些怪怪的话,然后和我妈聊天,说的什么臭鱼又做排骨了,明天就能吃了,反正说的就是臭鱼又来献殷勤了一类话。” 赵怀民有些疑惑,“臭鱼?谁是臭鱼?” 王乐乐歪着脑袋想了想,“我猜应该是那个什么方...方晏昕?反正我每次看到那个怪胎喊他臭鱼。” 赵怀民沉默了一会儿,也就是说,许业能看的见鬼,还能操纵鬼去一些地方。 “他不能让那些鬼把东西弄过来?” 王乐乐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大概..也许?反正我没看到他突然拿出个啥东西来。” 赵怀民心里有底了。 他记得之前王大海说新婚夜把文静往死里打过,估摸着下手太重直接打死了。 林珍就是趁此机会借尸还魂,那个许业就只是长了阴阳眼罢了。 那这事儿就稳妥了,既然是人,那就好处理。 “那...你知道他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王乐乐摇摇头,“那我哪儿知道,他们有些时候说话都是把我喊出去买菜啥的。” “那看来他们还是防着你的。” 王乐乐神色有些黯淡,闷闷的嗯了一声。 “不过我依稀听到他们要去什么太..太啥子山来着?” “太玄山?” “对对对,就是太玄山,我也不知道他们去那儿干啥。” 赵怀民心里冷哼一声,果然和那个神棍是一伙儿的。 骗他骗的好苦! 他从兜里拿出五十块钱,笑的一脸和善,“乐乐,这是给你的压岁钱,拿去买零食吃,可别往外乱讲,不然你那些亲戚又会上门来找你要钱。” 王乐乐眼神亮了亮,把钱拿了,“谢谢赵叔,我肯定不乱讲的。” 赵怀民伸着手摸摸他的头,又说了几句乖孩子的话,便走了。 等他一走,王乐乐脸色沉了下来,眼神极为阴冷。 真以为我还是个孩子呢? 第161章 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只是装的很好而已 永昌机场人来人往。 今天正是初七,不少人坐飞机去工作的省份。 这年头选择坐飞机出行的没多少人,光价格就劝退了不少,机场里的人虽多,但没像火车站那样人山人海的挤。 很多旅客被一群家人送着,眼里都盛满了不舍,说着离别的话。 文静这一次也是坐飞机去西省,太玄山就在这个省份。 机票还是安枫找关系去买的,许业死活闹着要一起去,不得已也给他买了一张。 本来安枫也想去的,但他单位明天就上班了,也没法跟着一起去。 文静选择坐飞机省时间是一个因素,更大的因素是为了安全。 坐火车虽说便宜,但是人太多了,上车的时候那更是一大群人一窝蜂的往前挤,冷不丁给你背心来一刀,都不知道是谁捅的,想反打都施不开拳脚。 还是飞机安全一些,甚至还有小桌板把寒假作业掏出来做。 安枫怕文静真出了啥事儿,弄了台大哥大给文静,“你要是真遇到啥危险了,给我打电话,我能让当地警方出警的。” 文静惊呆了,摸着跟块板砖一样的大哥大,她打听过,这玩儿可值钱了,得两三万一台呢。 “你就不怕我给你弄坏了?” 安枫摇头,“没事,弄坏了可以保修的,只要你不丢了就行。” “再说了,你弄丢了大不了以后赔给我就行,不贵,就两万五。” 文静:“......” 许业没好气道:“说啥呢?咋那么乌鸦嘴?你就盼着我们在外面出事是不。” 安枫有些头疼,这小孩儿性格很让人讨厌,他不管和文静说什么他都要来插一句难听的话。 安枫好脾气道:“我这是关心你们。” “才不要你的关心,我会保护我姐的。” 安枫即便是再好的脾气也不想和他说话了,朝着文静道:“我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文静有些歉意,“嗯,我会注意的。” 安枫刚走,林珍突然咦了一声,【赵怀民也在机场】 文静愣住了,伸着脖子到处去看。 赵怀民挺好找的,他就站在不远处,面前站着一个长相圆润可爱的女人,正握着赵怀民的手,抽泣地说着什么。 一边站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眉眼和赵怀民很像,一脸的不耐烦。 赵怀民正盯着文静,眼神有些挑衅。 文静朝他笑了笑,那样子,很是嚣张。 赵怀民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伸手抚了抚丁慧云,亲了亲她的额头,“去吧,飞机要起飞了。” 丁慧云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眶,扯了个笑,“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牵着儿子的手一步三回头走向安检口。 赵怀民眼睛巴巴的望着,一路追着看过去,看到他们去了登机口,长舒了一口气,冷眼回头看向文静,发现他们已经消失在原地。 嗤了一声,“刚不是还很嚣张吗?怎么现在躲起来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林珍会进去为难他的妻儿。 没有慧云的世界,终将变得毫无意义。 文静摩挲着衣袖,神色有些沉重,‘赵怀民该不会要炸飞机吧?’ 【那倒不至于,我看他像是来送他老婆出国的】 文静松了一口气,‘他这是打算要跑路?’ 【我估摸着他怕方寒川对他妻儿下手,先送出国外】 ‘那他干嘛不跑?’ 【因为我们】 文静懂了,‘他妻儿当年参与过没?’ 【看那样子估计不知情,赵怀民很爱丁慧云的,也将她保护的很好,他刚刚就是故意来我们跟前的,表明了既然要开战,祸不及家人呗】 许业莫名八卦,“他那么狠的一个人,为啥喜欢这么蠢的女人?” 林珍喃喃道:【当初赵怀民是个小警察,也曾有过一颗赤诚之心,但是败给了现实】 【一念成魔,他回不了头,丁慧云就是他最后的一点儿善吧】 文静想了想,‘那我们要去搞他妻儿不?’ 【但凡我们去搞了,别说炸飞机了,要是世界能炸,他都会毫不犹豫把引线点燃】 文静:“......” ‘他有这么疯?’ 【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只是装的很好而已】 许业眼神微闪,没有说话。 ....... 坐飞机就是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西省。 太玄山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开发的旅游景点,机场有直达的大巴车,摇摇晃晃小半天就到了。 远远看上去,太玄山主峰巍然屹立,云雾缭绕山巅,宛若仙境。 山体陡峭,岩壁直立,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目前太玄山缆车还没安装,只能徒步上山。 从山脚延伸至山顶的蜿蜒登山路线忽明忽暗,三三两两的游客顺着山路蜿蜒而上。 现在才下午两点,文静带着许业一步一步爬上去。 她去打听了,吴道长就在主峰上面的道观里。 平常她锻炼是跑步,爬山还是头一遭。 谁能告诉她,这山tm有多高啊!! 周围的游客都和她一样的想法。 都在后悔大过年的去哪儿玩儿不好,非要来爬太玄山。 【没多高,也就海拔一千五百米的样子,你大概能仨小时爬完,你加油】 文静:“.....” ‘要不...你来?我歇会儿...’ 【不不不,还是你来,风景挺好看的】 许业大口喘着粗气,逞能道:“姐,要不我背你上去?” 文静喝了一口水,扫视了一眼他那弱鸡小身板,“我怕给你压死,继续爬吧。”拧上瓶盖,继续往上爬。 许业委屈极了,“姐....你看不起我....我才没那么弱呢。” 文静头也没回,“那你倒是追上我啊。” 许业咬咬牙,迈着步子跟上去。 可就是差了两步距离追不上,“姐,你等等我啊....” 文静没理他,专注爬山。 爬了三个小时,已是下午五点。 登顶眺望, 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山谷中流淌着清澈见底的小溪, 林木茂盛, 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声。 文静闭眼,刚深吸了一口山顶上的的冷空气,身后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哟,终于爬上来了?我寻思还得等你们一会儿。” 没等文静回头,林珍的声音在脑海中尖锐爆鸣。 【臭傻逼!老娘弄死你!】 第162章 再见吴道长 林珍赤红着双目,伸长着指甲,朝着张有才抓去。 文静被扯的一个踉跄,往前走了好几步。 但林珍的双手只能穿过张有才的脸,什么都抓不到。 张有才依旧是那一副很潮的打扮,蛤蟆墨镜架在脸上,还摆了个自认为很帅气的poss。 “哎呀,别那么大气性嘛~我当初是故意那么做的。” 林珍愣住了,不再张牙舞爪,静静地漂浮在空中,死死地看着他。 文静神色凝重,一副要随时干架的架势,“她的尸骨在哪里?” 她刚刚的行为早就引得周围的游客神情有些怪异,只怕这是个神经病吧。 张有才怪叫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被折成三角形的符递给她,“哎呀,别动不动就想动手嘛~你打不过我的,这道符能让她进去,走走走,进去说,进去说。” 文静莫名有些不服气,想了想还是把符接了,跟着他进去。 许业脸色特别不好看。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灵魂存在,不管是残魂还是完整的魂,都是有的。 但是在这里,他看不到一丝魂魄。 平常有只小鬼是一直跟着他的,自从他上了山,再也不见踪影了。 没有小鬼帮助,他心里有些没底。 文静跟在张有才的身后慢慢走着,打量着这座道观。 道观应该是被翻修过,看起来很新,细看会发现只是更换了瓦片,重刷了墙漆,那些木头上挂着斑驳的岁月痕迹。 门前宽阔的石阶上,两侧是被细心修剪过的盆景和花草,显得十分雅致。 林珍看着这里很是熟悉,愈发肯定她当初飘荡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似乎到处都能看到那个人忙碌的身影。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道观内部是向游人开放了的,做了不少玻璃柜子,展示道观历代传下来的文物和书籍字画。 三三两两的游客正参观着,正低声讨论着什么。 大殿内供奉着神龛和香案,一两个游客正跪在蒲团上,神色诚挚,祈福祷告,身体健康,今年一定要发大财,摇签 解签。 吴道长一身庄严肃穆的道袍,正坐在一边,面前的香案上摆着一个签筒,一脸高深莫测。 一个年轻女人看着手里的签都快要哭了,“道长,连着三次都是摇的下下签,我是不是以后都怀不上了?” 吴道长眼看她就要哭出来了,反手就从签筒里拿出一根上上签塞她手里。 女人惊呆了,“这...这...道长,您这是何意?” 吴道长一本正经道:“贫道在帮你逆天改命。”说罢打了一个特别复杂的手诀,看得人眼花缭乱。 最后在女人额头上轻点一下。 “右手伸出来。” 女人乖乖把手伸过去,吴道长闭眼摸脉。 “左手伸出来。” 吴道长再次摸脉。 良久,露出一个微笑,“成了,你今后定是子女兴旺。” “你今天回去后,带着你丈夫去医院检查检查,若是你丈夫的身体没问题,兴许你今年年底就能抱上孩子。” 女人感激涕零,“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吴道长清清嗓子,“你去神龛前领一张平安符就下山着手这个事儿,时不待人。” 女人立马起身,激动地鞠了鞠躬,欢天喜地的领了符就走了。 另一个年轻女孩儿又拿着签给吴道长看,眼神有些期盼,“道长...我求的是姻缘,上签是不是代表我的心上人会回心转意?” 吴道长接过来一看,面色阴沉,“不是。” 女孩儿愣住了,眼泪瞬间涌上来了,“怎么就不是了?” 吴道长问:“你所求之人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了?” 女孩儿连连点头,“他说...他妈不喜欢我,硬逼着他和我分手的,和另一个女孩儿谈了对象。” “我还是放不下他....道长...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家里人喜欢我?” 吴道长摇摇头,“签上所看,你将来会发大财,但是这签又表示你若执迷于情爱,将会影响你的财运。” 女孩儿懵了,“啥意思?” 吴道长直白道:“就是这个人克你财运。” 女孩儿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喉咙。 “真的?就...就没法改?” 吴道长摇摇头,“每个人的人生自有定数,不是你的姻缘莫强求,你若非要要强求这段姻缘,那么你将一生陷入穷困和不如意,你若要财运,那你一生将平安喜乐,就看你的选择了。” 女孩儿脑子突然醒悟了,“道长,我明白了,谢谢您。”起身朝他鞠了个躬就走了。 文静看的一脸无语,这怎么像个神棍? 张有才走到神龛面前过去,拿了香案上的签筒,乖乖在蒲团上跪好,双手拿着签筒摇了摇,掉出一根下下签,“嘶....” 不信邪再摇,又是一根下下签。 再摇,还是下下签。 不由得有些怀疑了。 伸手把整个签筒里的签都拿出来看了看。 好家伙,一共五根下下签他摇了三根。 不信邪把签插回去再摇,还是下下签。 张有才把脸上的蛤蟆镜一摘,清秀的脸庞满是委屈,话却是吊儿郎当的,“师兄啊~我这是大祸临头了~你要不帮我也改改命呗~” 吴道长一脸无奈,招了另一个小道士替补自己为人解签。 走到文静面前作了个揖,笑的和善,“小友好久不见。” 文静微挑眉,“确实好久不见,一见就看到你在忽悠人。” 吴道长脸不红心不跳,“贫道只是引人崇尚科学罢了。” 文静有些好奇,“那你干嘛还搞那么一通?直接明说呗?” “小友这就不明白了,有些人医生的话听不进去,就喜欢信这些,我把过脉,那女子身体很是健康,怀上孩子肯定是不成问题的,有问题的肯定是她丈夫。” 许业插话,“那要是查出来她丈夫有问题,又拉着他来找你逆天改命,那咋办?” 吴道长笑笑,“那就说逆天改命只有一回,已经改过了,再改那得影响财运了,合理让他们去医院好好看,好好治,这不孩子有了,财运也就没了呗。” 文静想想也觉得是,“那你干嘛要忽悠那个小姑娘说人家心上人克她财运?” 张有才跑过来插话,“这种类型的我们修道之人见的太多太多了,她那心上人哪儿是他妈不喜欢她,而是他变心找借口分手罢了。” “这种男人大概率是富不了的,对待妻子并不好,可不就影响她的财运了嘛。” 这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在的。 几人又东拉西扯几句。 吴道长见天色不早了,“你们跟我来吧,里面请。” 文静有些谨慎,‘他该不会骗我们进去把你收了吧?’ 【不会,我相信她的徒弟不会这么做的】 文静抬步跟上。 第163章 她是谁 吴道长将他们带到后面对游客不开放的院子里。 院子里种着一棵很大的银杏树,现在光秃秃的,莫名有些凄凉。 林珍有些疑惑,她记得这棵银杏树脚下用木台圈起来的,那个女人经常会在木台上修行画符,怎么现在就只是简简单单弄了点儿石头围了一圈? “这棵银杏树下的木台呢?干嘛拆了?”她这话是用了能力说的,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吴道长也懵了,“贫道记得这棵银杏树下从未有过木台,不知小友说的木台从何而来?” 林珍瞪大了眼睛,“怎...怎么会没有...我分明记得是有的。”她的语气十分的坚定。 吴道长也怀疑自己了,一想起师父那不着调的性子,“可能是以前有过?贫道有段时间下山历练过好些年,可能贫道师傅搭过这个台子后又撤了吧。” 张有才摸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想,“嘶...我觉得搞个木台挺好,闲来无事可以在上面搭个桌子修行喝喝茶啥的,贼有雅趣,师父干嘛要拆了?” 吴道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师父和你一样,老喜欢想一出干一出,今天喜欢这棵树,明天不喜欢了砍了都可能。” “你小时候不就经常撺掇师父把这棵树砍了?哦,现在你又喜欢上了?” 张有才呲牙,吊儿郎当道:“哎呀,师兄,师父平日里教导我们要随心,不然道心不稳,一到秋天那个银杏果的味道闻起来跟屎一个味儿,跟个粪坑一样,我的房间就在边上,经常熏得我一夜一夜睡不着觉,我那个时候肯定不喜欢呀~” 吴道长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骂了一句,“观里那么多屋子,你非要住那间,你不活该被熏?” 张有才一脸理直气壮,“那个屋子开窗就能看到银杏树的全貌,秋天的时候漂亮极了。” 吴道长忍不住骂了一句,“傻逼玩意儿。” 张有才一点儿都不带生气的,反而还贱兮兮的呲着个大牙花子,“师兄终于不端着了?” “再多骂几句呗,我爱听。” 吴道长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往前走着。 文静惊了,“这年头道士也能骂人的?” 张有才好心情的哼哼一声,“咋不能,我们道家,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死道友不死贫道,受不了半点儿委屈,不然道心不稳。” 文静悟了,“也是。” 吴道长领着他们到一个屋子前,打开门,里面供奉着几幅画像,香案上的香还未燃尽,正丝丝缕缕冒着青烟。 “既然我师父曾经和你有缘,先来拜见拜见吧。” 文静抬步走进去,看着那几幅画像,都是水墨画,绘画风格也不一样。 也不是很庄严肃穆的那种人物肖像画,而是有山有水,动态有坐有靠还有躺着的,神态都十分放松,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林珍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师父的画像呢?怎么没有?” 因为这些画像清一色男性,没有一个女的。 吴道长有些疑惑,指着边上的一幅画像道:“这就是贫道的师父,小友不认识?” 林珍惊呆了,那张画像是用工笔画的技法描绘的,一个干瘦的老头儿正坐在石头上,手里抱着一只猫正撸着,脸上笑呵呵的。 这再怎么看都是个男的。 林珍语气有些焦急,“你们太玄山有没有女道士?” 吴道长:“有倒是有,太玄山有两位女弟子,小友可是想找哪一位?” 林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她不知道当年见到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甚至....连她的样貌都没看清晰过。 林珍再生希望,“那...能让她们过来一趟吗?” 吴道长点点头,走到旁边的屋里,拿起座机拨打电话。 不一会儿,两个一身道袍的中年女人进了屋,朝着吴道长行礼问好,“师父,师叔。” 林珍飘过去,左看右看,都不是她见过的那个女人,身形和气质完全不一样。 “不是她们!不是!” 两个女道士惊呆了。 “师...师父..谁...谁在说话?” 张有才一脸淡定,“没什么,就是有鬼在说话。” 两个女道士突然兴奋了,“师叔,您又抓新的鬼了?” “在哪儿,让我瞧瞧呗?” 吴道长见她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莫名有些丢人,“去去去,那个鬼暂时没法看,回去好好修炼,有机会会给你们看的。” 这俩女道士哦了一声,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心里曲曲师父就只知道吃独食不带她们见世面。 林珍浑身的鬼气有些暴动。 她陷入沉思,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突然想到一个点,“你之前说化怨镜是你师父所赠,还有谁有资格使用那面镜子?” 吴道长也有些捉摸不透了,“化怨镜只能由太玄山每一代传人所使用,那两位女弟子也是贫道座下的徒弟,还没有能力成为传人。” 文静脑子转不过弯了,“也就是说,你当年见到的那个女人住在这儿,能用那面镜子,应该是传人,但现在这里没有这个人?” 吴道长点头,“纵观太玄山每一任传人,都没有女性。” 林珍突然看向张有才,“你既然说是故意把我困在那里的,谁让你这么干的?” 第164章 我就是那个有缘人? 张有才摊手,“我师父啊,他说让我去你家做法事,把你困在那儿,哦,对了,你们手上的阴阳相生链也是我师父让我给你们下的。” “只不过是单方面下的,等有缘人到了自动绑上。” 吴道长惊呆了,“师父教你阴阳相生链了?还教你单方面绑人了?” 张有才贱兮兮的笑笑,“对呀,那个挺简单的,看几遍就会了。” 吴道长咬紧牙关,捏了捏拳头,他想打人。 咬牙切齿道:“师父还让你做什么了?” 张有才捏着下巴,歪头想了想,“我想想啊,他说让你对我好点儿,修道不懂的就问我。” 吴道长忍不住了,一脚踹过去,“傻逼玩意儿,天天占我便宜?!” 张有才贱笑跑开,吴道长追着打。 许业则是一脸沉思,“姐...我觉得,那个女人应该不是过去和现在的人,而是未来的人。” 文静心跳的砰砰直响,许业这个话无疑打开她的思路。 她是从未来回来的人。 谁说只能灵魂从未来回到现在,也可以从过去穿越到未来。 种种不同寻常的迹象,大概率林珍穿越到未来过,又回来了。 林珍也觉得是,“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年龄已经很大了,满头白发,我看不清她的面容,我若去仔细回想她的样子,会更模糊。” “也许是我被困的太久太久,怨气消散了太多,很多的记忆都消失了,但我记得很清楚我在世时所有的记忆,就是记不清在她身边的时候。” 许业若有所思,“这不太像记忆消失,怎么像被封印记忆?” 林珍愣了一下,“应该是吧...” “但我记得很清楚,我就是在这里见到她的。” 张有才边跑边吊儿郎当的回答,“既然我们太玄山历史上没有这个人,那大概率就是未来的人了,也就是说我们太玄山未来肯定有个漂亮女山长喽...哎哟,师兄你真下脚踹啊!” 文静有些不理解,“她为何大费周章把你弄过去教授那些知识?还给你送回来?她有说过为什么吗?” “我不记得了...她依稀是跟我说过的,但是我好像忘记了,只记得别让我杀....” 林珍突然想起什么,不再说下去了。 文静很敏锐的察觉到林珍好像有事在瞒着她。 直接问吴道长,“鬼魂附身杀人有什么后果?” 吴道长理了理因踹人散乱的道袍,“上一回可能没跟你说全,阴阳相生链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利用鬼魂伤人,鬼魂会受地狱业火灼烧,被附身的人会折寿,若是直接把人杀了,会引发天雷,被劈一下,你们两个都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天道能允许这种形式的存在,但不允许残害活人性命,不论死的那人是好还是坏,那都算是犯了杀孽。” 文静愣住了,难怪林珍一直在说杀人犯法偿命什么的。 林珍从未说过这些,只说会折她的寿命。 她用过林珍那么多次的能力,每次都会饱受地狱业火灼烧。 那该有多疼? 林珍感受到文静的情绪,“你看,你就是这样的人,见不得你所在意的人受半点伤害,我若直说了,你要是知道每次用力量,就会让我受业火焚烧,以后肯定是宁愿吃超大的亏也不想用我的力量,万一你因为这种心态陷入再也无法翻身的境地,又该怎么办?” “我这么帮你,目的只为的是你能心甘情愿帮我报仇罢了,天下没有白捡的便宜,都得付出一些代价,你说是不是?” 即便是林珍这么说了,文静心底还是闷闷的。 如果那个女人有能力让林珍穿越未来,大概率有能力驱使吴道长的师父为她办事。 把林珍困在那道门里,也应该是她的手笔。 文静问张有才,“你说这个链子既然是有缘人才能绑定的,你早就知道我就是那个有缘人?” 张有才正捂着被踹疼的屁股揉着,“我也不知道,师父说,链子会自动找有缘人绑定的,只需要我去把这个链子给林珍绑上就行,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十一年。” “我很好奇有缘人是谁,就在王家附近等了十一年呗。” 吴道长惊呆了,“这就是你不回山上的理由?十一年你也不回山上来看看?” 张有才点头,“昂,这个理由不充分?” 吴道长提着脚又想踹他,张有才躲了过去,“哎呀,师兄,我就是好奇嘛~” 吴道长破口大骂了,边骂边哭,“傻逼玩意儿,这些年老子到处去找你,老子以为你死外头了,也不给我来封信说你活着,兔崽子你还有没有良心?” 张有才见他哭了,这才意识到他玩的有些过火了,“哎呀,师兄,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是师父不让我回山的,他说要我等那儿的,随时注意林珍会不会变异嘛~” “你知道的,阴阳相生链这个禁术不太好掌控,要酿成大祸,我这不就是在老天爷的面前蹦跶作死嘛,我被天雷劈上十回八回的都不够老天爷解气的。” 吴道长瞪眼,“也就是说我上回去王家,你也在附近?” 张有才先见之明跳开一步,“嗯...我本来想出来的,看到你发现了,立马把林珍还原了,我要是露面儿,你肯定会揍我的。” 吴道长直接脱鞋朝着他的脑门儿砸过去,用的力气过大,头上的帽子都歪到一边,“老子现在就想打死你个傻逼玩意儿,你倒是跟我说啊,你至于瞒我那么久?” 张有才一把把鞋接住,讨好般的凑过去,将鞋子放好,“照师兄你的脾性,肯定会将林珍身上的链子解了,放她去转世轮回,但是已经绑定在人身上,除非执念散去,这个链子谁也没能力解开。” 吴道长愣住了,心情很是复杂。 他觉得道心有些不稳了。 愤怒,不解,还有...委屈。 不得不承认,若他早知道师父和小师弟在干这种逆天之事,肯定会去阻止的。 但他就是想不通,他们干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一直瞒着他的,这不就是拿他当外人嘛。 张有才知道他委屈,“师兄,这事儿不告诉你,也是师父的意思,这事能牵涉的人越少越好。” “要是这事儿出现意外,受到天罚的就只有我了,太玄山还需要师兄你。” 吴道长瞥了他一眼,紧抿着唇,不说话,生着闷气。 许业突然出声,“照你这么说,既然你师父有那个能力下阴阳相生链,干嘛要让你来?这不多牵扯进去一个人嘛?” 张有才摊手,“因为师父他很宅呀,不爱出门,我喜欢出门,他就教我了。” 吴道长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帽子,又恢复成那端着的样子,“是的,贫道的师父不爱出门,也不喜欢和外人交流,即便是出门顶多到山下去抓偷跑出去玩的猫。” 这个理由挺...挺实诚的。 文静更疑惑了,“那个女人想方设法把你和我绑在一起,就图我帮你报仇,她是你什么亲人吗?值得搞这么一圈儿?” 林珍否认了,“应该不是...那个女人年龄很大,按理我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算起来,我们两人起码相隔快一个世纪,我根本不认识她,但她认识我。” 文静:“非亲非故的,她为何要这么做?” 许业莫名看了她们两个两眼,“姐,我猜,你应该是从未来回来的人吧?” 这一下不仅文静愣住了,全屋人都静下来了。 许业见文静的神色,眉眼飞扬,“还真是。” “难怪我的小鬼说你身上的怨气很重,不像个人。” 文静从最开始的惊讶转变成淡定,“是啊,那又怎么样。” 许业笑的很有深意,“姐,设想一下,如果那个女人目的不是林珍,是你呢?” 第165章 她想救一个人,可她活在三十年前 文静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就明白了。 鼻头一酸,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心扎扎的疼。 “是...安安??是她在未来把我送回来的?” 林珍被封印的记忆突然就解开了,许许多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涌现,那张被雾气笼罩的脸,总算看清。 和文静记忆中的王安重叠,只不过满面皱纹。 临死之际用着祈求般的眼神望着。 “师父,我求您…” 林珍语气有些难受,【她说,她想救一个人,可她活在三十年前】 文静呆住了,声音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她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 林珍闷闷的嗯了一声,【她一生都在研究怎么穿越时空,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想回到过去,但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没有办法穿越,她就想到了改变活在那个时间节点的人,那个时候张有才还活着,她用了禁术通过张有才联系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的张有才,让他的记忆里有他后世的记忆】 【也就是说,我没有穿越过,你也没有穿越过,那些记忆都是后世的王安通过张有才灌输给我们的】 “哇...呜...呜....” 文静突然嚎啕大哭。 屋里几个人都懵了,她怎么突然哭了起来了。 许业有些不知所措,“姐...” 文静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前世她以为把那些人全杀了,女儿就能展翅高飞了。 结果女儿有了执念,花了一生的时间怎么改变过去,来拯救她。 值得吗? 这值得吗?? 【你值得!】 文静愣住了,眼泪流淌下来,“我不值得她这么做。” “她应该解脱的,应该展翅高飞的?为什么要为了我去毁了自己的前途?” 【前途是什么?你认为什么前途才是适合她的?】 文静有些失去理智般疯狂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做什么职业都好...不能在这里蹉跎一生啊...她的人生应该是美好的....是自由的....” 【你知道你女儿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文静呆住了,她突然不知道女儿想要什么了。 女儿想要什么呢? 想要什么呢... 脑海中闪现出各个时期的女儿。 “我想当警察!就能保护妈妈了。” “我不相信运气,我相信实力。” “妈妈,你为什么不离开爸爸?” “妈妈...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带你走。” “妈妈!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我可以带你走了,我们再也不回来!” “妈....我不想嫁人,我们直接走好不好....” 【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就是她所想要的人生】 “砰!” 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断了。 文静想明白女儿到底想要什么了。 她再次崩溃的大哭,这一次哭的肝肠寸断,更是在哭前世的自己懦弱无能。 许业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忙劝道:“姐,你就别伤心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林珍出声阻止,“让她好好哭一顿吧。” 许业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文静哭了一会儿,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 良久。 屋里响起她有些骄傲的笑声,“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期待我的。” “我会做到的。” 她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怪惊悚的。 吴道长没啥太大的反应,他都习惯了。 他经常面对这种又哭又笑的人。 一般都是大彻大悟后才有的表现。 是好事。 大彻大悟的文静抹了一把脸,看向张有才,朝他鞠了一躬,嗓音有些哭后的沙哑,“谢谢你啊,谢谢你帮她。” 张有才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瞥了吴道长一眼,扣了扣脑壳,“嘛玩意儿?谢我作甚?” 文静也不多做解释,吸了吸鼻子,“既然这事儿是你干的,林珍的尸骨在哪儿,你知道吗?” 张有才嗯了一声,“知道啊,我亲手埋的。” “埋哪儿了?”许业问。 张有才也没瞒着,“就在那道铁门下。” 文静有些不敢置信,她跨越千里来找尸骨,到头来就在眼皮子底下。 有一种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儿,就硬是非要人肉跑一趟当面问个清楚。 不过这一趟跑的还挺值的,起码找到她的人生方向了。 “你埋在王家的?他们不知道?” 张有才一脸求夸奖,“当年做法的时候顺便埋的,他们撒的骨灰是我一早就掉包的,怎么样,我有先见之明吧~” 第166章 入局 太玄山上的夜景那是极为好看。 漫天繁星争相闪耀,近在咫尺,颇有一种手可摘星辰的既视感。 师兄弟两个爬上屋顶坐着看星星。 吴道长瞥了张有才一眼,见他坐没坐相,脸上居然还敷着一张面膜。 他忍住想踹他一脚的冲动,“你有事还在瞒着我。” 张有才紧盯着天幕上的星象,语气有些慵懒道:“师兄,我哪儿瞒着你了?” 吴道长冷哼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丫打着师父的幌子来糊弄我,说吧,你还干了些啥缺德事儿?” 张有才张着小口打了个哈欠,理了理因打哈欠有些错位的面膜,“师兄,你要知道,承负这个东西,一旦沾染上了,就不好脱身了。” “少知道一些事儿,烦恼就能少一点儿,你的头发都能多一点哦~” 吴道长很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有事儿不一起担着,就要自己扛是吧。 当他吴枫玉是贪生怕死之辈? 见怨种小师弟那娘们儿唧唧的样儿,再也忍不住伸手把他脸上的面膜扯了,“一个大男人敷什么面膜?!” “你一天天在山下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有才立马把面膜抢回来,“嘶...这玩意儿可贵了,托人去国外买的呢。”将面膜细细的在脸上贴好,“我这是在保养,我都奔四的人了,出去逛一圈人家都说我是嫩小伙儿呢。” 吴道长深觉无语,“我们都是修道之人,何必在意外貌。” 张有才立马反驳,“师兄这话就不对了,人嘛,各有各的活法,我每天都被那些烦心事缠绕着,皱纹都长了好些,头发也掉了不少。” “我就喜欢里里外外活的年轻,既然有办法能延缓我的衰老,何乐而不为,每天看到镜子里年轻帅气的自己,心情都是快乐的,你说是不是。” 吴道长瞬间想起师父那性子。 也是这样又矛盾又很洒脱。 “唉,随你,随你。” ...... 文静第二天就跟吴道长他们告辞了。 飞机票是提前就买好的,到时间上飞机就行,不过这一回张有才居然要跟着他们一起走,飞机票也是提前买好的。 一看就是早就有准备。 美其名曰时刻监督林珍是否会异变。 实则是想吃瓜。 方家的瓜太多,天天吃都很饱。 吴道长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只要人活着就行,省的他天天在山上没事儿就气他。 不过还是忍不住嘱咐道:“记得有事打电话回来报个平安。” 张有才昨晚上没睡好,懒洋洋的昂了一声,“知道啦,死不了。” 吴道长看他这德行,愣是没眼看,“滚滚滚,别碍我眼。” 扭头交代文静几句要把他看牢,别让他捅些祸事。 文静连连点头答应。 今天大年初八,很多人都选择在这一天去工作的地方,比之昨天的样子那简直只能用人海来形容。 稍微站在高处往下一看,乌泱泱的全是黑压压的脑袋。 机场都这样,只怕是火车站都得挤垮了的架势。 飞机一落地,天空不作美,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文静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往王家赶。 她这回没有麻烦安枫,而是打了个出租车包车回去。 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荒郊野岭的。 路中央横着一辆拖拉机,把路挡的严严实实。 一旁站着几个彪形大汉。 许业眼神微凛,“赵怀民在附近。” ..... 山里的温度比市里温度低多了,下着毛毛细雨,更冷得不行,哈一口气能吐出一大片白雾出来。 那几个彪形大汉皆是身着黑色的雨衣,在朦胧的雨幕中,像一个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鬼,下一刻就要冲上来索命。 领头的人打量了一番车里的人,确定是他们要杀的人,“干活儿!” 一群人从拖拉机上把家伙什都拿了下来。 铁锤钢管长刀应有尽有,滴着雨水,闪着刺眼的光。 一看就是要命的架势。 出租车司机吓懵了,“这...这是要干啥?抢劫啊?” 文静伸头看了那几个彪形大汉,心下一沉。 “倒挡,往后开!速度!” 司机手比脑子快,挂挡给油一气呵成,出租车嗖的一下往后倒了回去。 那几个彪形大汉看他们都倒退了,立马拎着家伙什追上来。 文静趁此机会把大哥大掏出来打了个电话。 声音装的很是害怕,“我要报警,我看到几个你们通缉的杀人犯....” 这个电话只能这个时间打,过早过晚都不行。 等文静挂了电话,那几个人已经追上来了,不要命的往车子上扑。 疯狂抡着手里的家伙什往车窗和挡风玻璃上砸。 司机都被吓傻了,死命的踩着油门往后倒,将他们甩开。 忙中出错,“砰!” 车屁股撞到山体上,车轮陷入路边的小沟里。 司机立马挂挡想往前开,车子发出阵阵轰鸣,车轮陷的死死的,压根儿动不了。 那几个彪形大汉见车子动不了了,再次一拥而上。 张有才本来在睡觉的,这一撞直接给撞醒了。 “嗯?出啥事儿了?” 睁眼就看到一个大铁锤把挡风玻璃砸碎,再来一锤就要烂了。 车窗也被几个人拿武器砸着,均已裂开,岌岌可危。 张有才嘴上骂骂咧咧扰人清梦,从兜里翻符纸,迅速打了个诀往车上一贴。 原本碎裂的车窗又被砸了几次,愣是纹丝不动。 车外那几个人懵了,不信邪的继续砸。 司机没注意到这些,慌的疯狂尖叫。 文静被他的叫声吵的脑仁儿都要炸了,吼了一嗓子,“别嚎了,想活命就把头埋下去。” 司机被吼的脖子一缩,解了安全带就往驾驶位缩下去,瑟瑟发抖。 许业即便是知道文静要做什么,也慌的不行。 毕竟是真面对亡命之徒,他练武的时间不长,也就只算是强身健体的范畴,除了能调遣一下小鬼查探消息,现在完完全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还真没法和别人正面刚上。 文静神色十分冷静,从包里拿出两把刀来,拿出一把给他,“你等会儿就带着司机跑,别管我。” 许业本不想同意的,看到文静那冰冷的眼神。 林珍的鬼魂早已和她重叠了,现在她们是合体状态。 还是把刀接了,紧着语气道:“姐,你要小心。” 文静反倒是看着他,叮嘱道:“你要比我更小心一些。” 许业嗯了一声,做好准备。 下一刻。 “砰!”的一声巨响。 文静一脚就把车门踹飞了,车门身后的一名大汉也跟着倒飞出去。 第167章 卡天道bug 司机被这声音吓得抬头看了一眼,惊呆了,这...这能一脚就把车门踹飞的? 一同惊呆的还有车旁边那几个大汉。 嘛...嘛玩意儿? 文静见他们愣住了,当即闪身出去就往外面跑,那几个大汉也就呆了一瞬,见她出来了,拎着手里的武器追着她攻过去。 文静要的就是他们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许业也瞅准机会下车,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一把扯住司机后脖领连滚带爬往外跑,远离局势。 文静本就会点儿身法,有了林珍的加持身形十分鬼魅,躲开那些棍棒长刀,还游刃有余的引着这个人的手打那一个人。 那些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愣是收不住力,打错了人。 “你眼瞎啊!” “你tm打她啊!” “草拟奶奶个头儿,你tm打哪儿呢?!” 张有才也下了车,站在一边儿看热闹,看出来她的意图。 竖起个大拇哥,卡的一手好天道bug。 没等他看一会儿,那些人见伤不到文静,矛头调转,朝向他这个看热闹的人来。 张有才正准备掏瓜子儿出来磕的,眼见他们打过来,咦了一声儿。 “软柿子你们不捏非要来捏我这个硬茬儿是吧?” 眼瞅着那铁棍朝着自己脑袋削过来。 下一刻张有才气势一变,脚下生风,一个闪身躲过了迎面挥来的铁棍,随后一个凌空翻踢,将最近的一名大汉踢飞两米开外。 右侧,一个持砍刀的彪形大汉偷袭而来。 张有才眼角余光一瞥,下蹲躲过,然后迅速起身,一记肘击直击对方下巴,大汉应声倒地。 左侧,两名持刀之人同时出招,他后退半步,使两把刀差之毫厘,从自己胸前划过,然后双拳齐出,将二人打得倒地不起。 这时,大汉怒吼一声,再次挥舞铁棍冲上前来。 张有才没有退缩,而是迎面而上,两人正面对峙。 一阵猛烈的交锋之后,大汉被他灵活多变的招式打得节节败退。 张有才一个转身后扫腿,将大汉重重放倒在地,不再动弹。 和文静的借力打力一比,他下手那就是拳拳到肉了,每打出的一拳都能引发气爆音,每一下都精准地击中对方要害,不给任何喘息之机。 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些呻吟和痛苦喘息的彪形大汉们躺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 而站在中央的张有才气息平稳,目光冷峻,他缓缓转动脖颈,看了一眼四周,“就这?还出来混!” 下一刻就跟浑身没长骨头一样,靠在车门边,边以手为梳打理刚刚因为打人散乱的头发,边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 似乎面前躺的这一片儿人不是他干的一样。 看向文静,话却不是对她说的,“哎,我今儿帮你揍了人,你可别怪我了哦。” 林珍从文静身上下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文静听过林珍以前说过张有才会武,何建军在他手里都过不了几招。 这么看下来,还真是。 “啊!!救我!快救我!” 许业和司机被两个身披黑色雨衣的人挟持着走过来,身后缓慢跟着一辆面包车。 司机被吓的涕泗横流,疯狂求救。 文静一点都不意外。 其中一个人把刀抵了抵许业的脖颈,“你们要想让他们活命,就跟我们来。” ...... 雨已经停了。 山里的水汽还是很浓重,让人没有一丝暖意。 一行人坐上那辆拖拉机,嗒嗒嗒的行驶在山间小道上,后方跟着面包车缓慢行驶,怎么看怎么诡异。 张有才又把那个蛤蟆眼镜戴上,面无表情,给人一种特别神秘的感觉。 实则在睡觉。 那几个彪形大汉愣是挤成一坨,不敢往张有才身边靠。 身上被打的地方现在隐隐作痛,动都不敢动一下的,生怕张有才再次揍他们。 刚刚文静淋了雨,再加上林珍附身过,她现在全身冷的不行。 但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不适的感觉,没事瞟着后方那辆面包车。 许业和那个司机被绑上那辆车,车窗都是拿报纸糊了的,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况。 文静问林珍,‘赵怀民在那个车上?’ 【车上有驱鬼符,我看不到】 文静神色微变,‘驱鬼符?谁出手的驱鬼符?’ 【看样子是吴道长所画的】 张有才这时开口了,“哎呀,这玩意儿也是平安符,能驱除一切邪祟,我师兄经常画,好几箩筐呢,他逢人就给。” 文静冷笑一声,“那你师兄习惯挺好。”又反应过来,“你也听得见?” 张有才啧了一声,吊儿郎当道:“说起来你们的能力都算是我亲手赋予的,能听得见不奇怪吧?” 头一回把再生父母这句话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文静被占了便宜,暗骂一句就不该问他,扭过头去不大想理他。 拖拉机嗒嗒嗒的将他们拉到一个静谧的乡村里,四周绿树环绕,田野阡陌纵横。 一些村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唠嗑,看到外来的人,神色有些好奇,也只是多看了两眼继续唠嗑。 拖拉机停在一户农家院外。 土房子的外墙由黄泥和稻草混合而成,上面用白石灰画着一头猪,墙体粗糙却极富质感,每一道裂缝仿佛都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房子的屋顶铺满了厚厚的茅草,屋檐下垂挂着几串干燥的玉米和红辣椒,随着风上面刚结成的蜘蛛网,还有那一串儿黄符轻轻摇曳,为整个院子增添了几分诡异之感。 文静看到那些黄符,颇有些意外''他居然搞这么多符来对付你?'' 【这里面就驱鬼符有用,其他的都是废纸】 ''对你有影响吗?'' 【没啥大影响,我没法离你太远,这里面的驱鬼符太多了,有些压制我身上的鬼气,怪难受的】 文静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张有才一眼。 张有才耸肩摊手,表示我有啥办法嘛,师兄爱画符我能有啥办法嘛。 一行人下了车,那几个大汉没有进院子里,乖乖守在院子外边,生怕人跑了。 面包车也停了下来,许业和司机这会儿已经被五花大绑了,一人脖子上架着一把刀被挟持着下车。 许业和司机嘴巴被堵着,呜呜的叫唤着。 车上又下来两陌生面孔的人,就没人再下来了。 “吱呀..” 屋子的门打开了,赵怀民一手拎着个暖水瓶,一手端着茶具,笑的一脸和善,“来来来,快进来坐,我刚得了一块上好的茶饼,你们来品鉴品鉴。” (求大家为我送送免费的为爱发电,求求惹。) 第168章 武斗不成来文斗了呗 明明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赵怀民乐呵呵的把手里的茶具放到院子中央的小桌上,又去抬了几个小板凳过来一一摆好。 “请坐。” 文静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什么意图了。 林珍冷哼一声,【武斗不成来文斗了呗】 文静瞬间懂了。 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走过去坐下。 赵怀民见她面对那些黄符并没有什么反应,心底愈发高兴。 果真是肉体凡胎。 他好心情地摆弄着那些茶具,把一个纸包拆开,里面是一块圆形的茶饼。 用特制的小刀轻轻撬下几片,闻之便能感受到那陈年积淀下来的独特香气。 他先用热水温壶,然后将撬下来的普洱茶叶投入紫砂壶中,再次注入适量热水,盖上盖子让其稍作浸润,这是为了唤醒沉睡已久的茶叶,使其散发出最本真的味道。 几秒钟后,他将第一道洗出来的水倒掉,这只是为了清洁和激活茶叶。 接着,他再次注入滚烫开水,这时可以听见微微沸腾声和细小气泡冲击杯壁之声。 这次冲泡时间稍长一些,赵怀民笑眯眯的看向张有才,“没想到张大仙功夫如此了得,我佩服至极,不知大仙师承何派?” 张有才依旧架着那副蛤蟆眼镜,理了理自己帅气的发型,歪斜着坐着,显得很酷。 “当不上一声大仙的称号,吾乃太玄山第三十六代传人成恒道人座下亲传弟子,道号雅乐。” 赵怀民愣了一下,“不知吴枫玉吴道长是雅乐道长何人?” 张有才笑嘻嘻的,语气有些戏弄,“他是我的大师兄。” 赵怀民:“.....” 他心里已经骂开了。 这群神棍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之前让王大海去请个人做场法事,请的就是这个神棍。 那会儿这个神棍就真跟个跳大神一样的,搞得花里胡哨的,屁本事没有,卷走王大海一千块钱。 十一年前的一千块钱啊,那可值钱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神棍是真有本事的。 结合先开头手下传来的话,林珍似乎在生这个神棍的气。 细想一下,也就是说这个神棍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要朝林家下手。 这时茶差不多泡好了,赵怀民脸上的笑意更深,小心翼翼地将那琥珀色泽般澄净透亮之液倒进闻香杯中,放到文静和张有才面前。 文静怕有毒压根儿不去端,张有才倒是随意端起闻香杯,用鼻子细致嗅闻,那股扑鼻而来的淡淡茶清香夹杂着陈韵味,使人仿佛置身森林深处或者古老书卷之间。 “哟,你还真舍得这样的好茶。”说罢就把闻香杯里的茶倒进品茗杯里,端起来抿了一口。 初入口虽有些微苦涩,可随即化开转为甘甜润滑,那饱满醇厚且顺滑细腻感觉充盈整口腔,并伴随浓郁持久馥郁芳香余味久久萦绕舌尖与喉头之间。 “入口苦涩调和,顺滑细腻,香气悠长,回甘生津,好茶。” “上哪儿搞的?给我来一块呗。” 对于张有才张嘴就要的厚脸皮,赵怀民直接把那一整块普洱茶饼包好双手递给他,“道长乃同道之人,这茶理当送给能赏识它的人。” 张有才没含蓄,直接收了塞包里。 赵怀民手里一空,摩挲了一下手指,“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道长。” 张有才微扬下巴,示意他说。 赵怀民和善的笑笑,“当年王大海设计杀害林有义,后又毒杀林珍,道长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出面阻止?”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 原本还在哼哼的司机瞪大了眼睛不动了,内心疯狂嚎叫,我草!我就是个普通司机,电视里都演了,听到这种事儿肯定会被灭口的。 许业看到文静突然浑身被黑色的怨气包裹住。 赵怀民感觉到周身的环境有些阴冷,脸上的笑莫名有些得逞的意味。 文静感受到林珍的怨气,刚想出声安抚她,下一刻就觉得魂魄被剥离身体。 林珍强行附身身,怨恨地瞪着张有才,“你为什么不出手?” 张有才捏着那杯茶,依旧保持着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吐出两个字来,“宿命。” 林珍突然暴起,伸着手抓向张有才的脖子,“我不信什么狗屁宿命,我只想问,你当年为什么不出手?!” 张有才被她抓的手一抖,茶杯掉到桌上,脸上的蛤蟆墨镜歪到一边。 他一点都不怕林珍会不会掐死他,而是笑了笑,眼尾出现不少皱纹,“人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注定的,无论是生老病死,贫贱富贵还是天灾人祸,一切都由上天预先安排,普通人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将其改变。” 张有才笑着笑着,就笑的比哭还难看,“我作为修道之人,窥得天机,自命不凡,也曾试图逆天而行改变他们的命数,可事与愿违,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林珍愣住了,透过他的眼睛像是在看其他的人。 空气像是被凝结一般。 良久。 林珍松开了手,从文静身上下来。 文静魂魄回到身体里,心跳的砰砰直响,这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你不要被赵怀民的话激的失去理智,他在挑拨离间。’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个答案罢了】 ‘那你现在怎么想?还怨恨吗?’ 【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一个愿意穷尽一生帮你改命的人】 文静愣了一下,‘我的女儿,从来救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你。’ 【这一切不就是你女儿安排的吗?我只是她利用的一环罢了】 ‘你曾经说过,你想生在一个女人能说不的时代。’ 【嗯...】 ‘等这些事结束了,你就会去转世,等你长大了,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是你想要的时代。’ 林珍整个鬼魂都怔住了,那些怨气飞速往外消散。 是啊。 若她死后第一时间就去投胎转世轮回,她依旧会重复她在林家的人生。 因为...传承几千年的思想改变的太慢太慢了,困束着所有的人。 她本以为王安就只是想让她帮助文静脱离王家的苦海,而她可以利用文静去为自己复仇。 有的只是互惠互利罢了。 但事实并不会这样是简单的互利关系。 文静会为了她不顾一切将她从化怨镜面前拉回来。 也会舍命让她附身杀光所有人。 但凡她心狠一点,文静早就被她害死了。 王安大可让张有才来帮文静脱离王家的苦海,去太玄山上修道都比在王家的日子好。 没有必要将她困在那道门里,拖着她转世轮回的时间,何必搞这么麻烦让她们绑在一起? 不就是为了让她生在她想要的那个时代里? 王安了解每一个人的性格,费尽心思安排这一切。 她想救的,从来不止一个人。 林珍想清楚这一切,释怀的笑了。 文静听到她清脆悦耳的笑声,也跟着心情大好。 赵怀民看见她的神色,心底一沉。 林珍这是想通了。 “道长,我想问一问,我是个什么命数?” 第169章 疯子 张有才又把蛤蟆墨镜戴好,头发理顺,又歪斜地坐着,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的命数挺复杂的,我但凡说了,那可得折我十年寿命,这可不兴乱说。” “得加钱!” 赵怀民愣住了,从兜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态度十分谦逊,“还望道长告知一二。” 张有才把信封拿起,打开瞄了一眼里面装的钱,轻笑一声,“你不是不愿意信这个的?怎么,这么下血本?” 赵怀民笑笑,“道长既然是有真本事的,我是愿意信的。” 张有才把信封塞兜里,“行,那我就告诉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赵怀民脸上的笑愣了一下,五千块钱就买了这么一句话? “我听不太懂,能说点儿我听的明白的吗?” 张有才假模假样的掐指算了算,“算起来,你手上应该沾着六个人的血,对吧?” 赵怀民呵呵一笑,“还有呢?” “你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结局,就如你心里所想的那样。” 赵怀民笑不出来了,面色黑沉沉的,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我不放心他们,我要为他们创造安全的环境。” 张有才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动,“你现在没有任何退路,你知道太多太多的秘密,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你若活着,那些人会想尽办法灭你全家,你若死了,他们就会放过你的妻儿。” 赵怀民沉默了,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张有才续上一杯。 他看向文静,“那你们会放过他们吗?” 文静浅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赵怀民对于她这句话嗤笑一声,又看向张有才,“道长,我还有生路吗?” 张有才知道他什么意思,“你今天可以选择在这里杀了我们苟活一段时间,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赵怀民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笑的满脸都是泪。 “不愧是大仙,这劝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人的话术一套一套的。” “那你有没有算到,我压根儿就没想着活!只有你们全死了,我才会安心!” “砰!” 地下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 整个院子瞬间往下塌陷。 张有才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干,在地面塌陷的一瞬间就往外跑了,几个闪身就跑到院子外,快出了残影。 饶是文静有所准备,刚站起身想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等文静灰头土脸的站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三米深五六米宽的大坑里。 那几个大汉把许业和那个司机扔进坑里,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几个手榴弹拉了引线就往坑里扔,人疯狂往后跑。 赵怀民依旧癫狂的笑着,他把衣服拉开,身上绑着一排自制炸弹,拉了引线就往文静身上扑过来,抱着她不撒手。 文静看着他那个疯魔的样子,瞳孔紧缩,“你tm真是个疯子!” 林珍当即上了她的身,一脚把他踹开,以最快的速度往司机和许业那边跑。 一手一个拎起一个,使劲儿一跳,愣是凌空飞了出去。 压根儿不像是人该有的行为。 赵怀民被踹的倒飞,撞在坑壁上,看着天上飞着的人,惊呆了,后又绝望的哈哈大笑。 原来林珍一直是有鬼神之力的。 藏的可真够深的。 “哈哈哈哈,还是道高一丈,我输了!” “林珍!你想要的东西,我放在了王家。” “我求你,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砰!” “砰!” “砰!” “轰隆!” 那一瞬间,爆炸中心释放出炽烈的光芒,如同耀眼的太阳。 巨大的火球迅速膨胀,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时间太短了。 文静即便是跑的再快,手上还拎着两个人,也就跑出一小段距离,只来得及把手里的两个人往外一扔。 后背顿感灼热,被气浪拍的飞出去老远重重的摔到地上,不少石块瓦片就像一颗颗子弹,飞速扎在她的脊背上。 全村的村民都被这个声音吓的跑出来了。 老远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蘑菇云耸立在不远处。 “老天爷哦,这是发生了啥事儿!” “我就说赵家的老二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一帮子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人回来。” “对对对对,谁家好人大过年的不在家过年,要在自家院子里挖个大地窖的?” “这哪儿是挖地窖,这是埋了个大雷!” 文静被摔的眼冒金星,耳边翁鸣,脊背火辣辣的疼,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咳咳..咳...咳....” 许业和那个司机在自己前面不远处,她是记得飞出去一瞬间就把他们往外丢的,应该没啥事儿,松了一口气。 和他们三个一身泥相比,张有才浑身干干净净的。 他走到文静身边查看她的伤势,神色沉重地掐指一算。 “你这回真要吃点苦头了。” 他并没有为她治伤,而是扭头走到许业和司机身边,割断他们身上的绳子。 许业解开束缚的一瞬间就连滚带爬的跑到文静跟前,看着她后背的血肉模糊,想摸又不敢摸,哭喊着,“姐....姐....” 第170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文静疼的没力气说话,自己背后有块地方剧烈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折磨,闭着眼睛忍受着痛苦。 张有才看许业想搬动她,出言制止,“你若想让她死,你就去碰。” 许业被吓得收回了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人生第一次感觉到自责。 不住地自责为什么自己非要跟来,为什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被人抓住了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文静完全是可以自己跑的,若不是跑去救他,浪费了几秒时间,不至于受这么严重的伤。 司机身上也受了些皮外伤,死里逃生,已经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前方,双眼无神。 张有才见他那样儿,从兜里掏出一张符,手里捏了个诀往他额上一点。 “魂来!” 司机被吓掉的魂回来了,浑身抖了一下,看着那个深坑和蘑菇云,这才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啊!!!啊!!!我草!我草!!!” 张有才被他这几嗓子嚎的脑仁儿疼,一个手刀给他劈晕了。 好了,世界都安静了。 远方传来警笛声。 安枫带着一群警察和医生姗姗来迟。 位置挺好找的,老远就能看到蘑菇云。 他一下车就看到一群村民围在路边,讨论着什么。 上前拨开人群,文静躺在人群中间,一身的泥,加上背后有块像刀片一样的石头深深埋进身体里。 那血肉模糊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 心都漏跳了一拍。 立马查看文静的状态,发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惊慌失措地大喊,“医生...医生!!快过来!救人!!快救人!” 文静伤势严重,这时已经陷入昏迷。 医生们看了她后背的伤,现场没法处理,抢救性给她打了一针肾上腺素,把她抬上车,连带着许业和那个司机拉去市医院。 张有才没有去,而是配合警方帮忙定方位,那几个大汉也没跑多远,很快就被找到抓住。 这些人都是通缉犯,个个手上沾了人命,警方抓了好久都没抓到人,这聚到一起一网打尽。 赵怀民能找到这几个人来当帮手也是厉害。 老天爷不作美,又开始下雨。 淅淅沥沥的。 那朵黑色的蘑菇云淡了不少。 警察们排查现场,发现坑里除了赵怀民的尸块,还有些年代十分久远的碎骨头。 顺着那些碎骨刨了刨,刨出来半个天灵盖,卧槽了一声,连忙吆喝,“队长!发现人骨。” 安枫愣了一下,连忙跑过去看,眼睛都亮了,“法医!法医在哪儿!” ...... “噗!” 梅姨太手里端着茶盏,一脸惊愕,“你说什么?” 方寒川抿了下唇,面上带着烦闷,“赵怀民差点儿把文静和许业炸死,现在在医院抢救呢。” “这下好了,他一死,资金没法周转,全都乱套了。” 梅姨太把茶盏放在桌上,追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寒川也不明白,把那一叠资料递给她,“这不是安家那个幺孙要查十一年前的一件旧案嘛,杀人凶手就是赵怀民,我怕他把我挪用钢厂的公款查出来,让赵怀民把这个事儿处理好,鬼知道他会想着把文静和许业炸死。” 梅姨太接过来,翻翻看看,看到那封信扫了一眼,“这些东西是你爸给你的?” “对,就是爸给我的。” “那赵怀民现在人死了?” 方寒川又嗯了一声,“听他们说赵怀民是把炸弹绑在身上的,他现在连个渣都不剩了。” 梅姨太把其他的资料放在小桌上,就单独把那封信拿出来逐字逐句细看。 看明白后得出结论,“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梅姨太把信放在小桌上,往后一靠,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他家人呢?在哪儿?” 方寒川扣扣脑袋,“他的老婆和儿子前几天就出国了。” 梅姨太愣住了,“就他妻儿送出国了?没其他人?” 方寒川:“其他人还在县里。” 梅姨太思索了一会儿,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手里的戒指转了一圈。 良久,轻呵了一声,“你这属下还真是个有情义的,提前把所有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再去死。” 方寒川想起父亲那句不能心慈手软,“妈,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梅姨太伸手摆了摆,“你这属下比你聪明多了,他既然把人送出国外,应该还留了后手,若我们赶尽杀绝,把人逼上绝路,他即便是死了也有能力从地狱里爬出来咬你一口。” 方寒川的脸色红了黑,黑了红。 这当面儿说他还不如一个手下聪明,太不给脸面了。 “妈,你有必要这样吗?” 梅姨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他为什么抱着必死的决心不?” 方寒川摇头。 “你是不是拿他老婆儿子要挟他了?” 方寒川这会儿想明白了,嘀咕道:“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我就是想让他把这个事儿处理好而已,要是东窗事发,让他把所有事儿都扛下来和我撇清关系,谁知道他会做这么绝。” 梅姨太无语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你是科长,背靠方家,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开玩笑。” “你应该庆幸这个人没有想着跑到我们方家来和我们同归于尽。” 方寒川脊背发凉了,“不...不会..吧?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梅姨太冷哼一声,“他能提前把他老婆孩子送出国,那肯定是很顾家的,再看他这么一番行为,又是一个很极端的人,你要是真拿他妻儿怎么样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儿。” 方寒川被吓的咽了咽唾沫,“那他干嘛要去炸文静和许业?” 梅姨太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儿,一脸嫌弃,“文静之前就是赵怀民直系下属的妻子,她知道他的秘密,比如十一年前那个什么林厂长的死亡真相。” “许业又背靠安家,听说安家那个幺孙前几天还特意载他们回家来着,想来关系很不错。” “这安家幺孙突然去调查十一年前的案子,这能是偶然?你说...他能不狗急跳墙?” 方寒川如醍醐灌顶,“那...文静这个寡妇还能要?她进我们方家肯定目的不单纯。” 梅姨太反倒是摇摇头,“我现在总算知道她为什么接近晏昕了。” “她应该是怨恨赵怀民的,我估摸赵怀民对她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要借你的手逼赵怀民狗急跳墙。” 方寒川一脸懵,“啊?我被利用了?这怎么可能?” 梅姨太见他那副蠢样没眼看,“赵怀民死了,这就是她的目的,应该是没想到赵怀民会拉着她一起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是个傻的。” 方寒川眉头紧皱,“妈,她肯定也会报复我们的...” 第171章 生死一线 梅姨太一脸凝重,“我们对她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吗?” 方寒川想了想,莫名有些心虚,“我搅和她的生意算不算?” 梅姨太一想到那个铺子就心疼的要死,没好气道:“那事儿我给你摆平了,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 方寒川绞尽脑汁儿想了想,“没有吧...她家不是务农吗?我干嘛去找她家的麻烦?” 梅姨太:“那不就得了,我们又没得罪她,她干嘛要找我们报复?反倒是她还得指望我们方家为她撑腰做生意。” 方寒川想想也是,莫名心底就有了底气。 “那她心机这么深,报复心这么重,要是以后晏昕负了她,她一定会报复晏昕的,这可不行。” 梅姨太听了他这话,突然嗤笑一声,眼里爬着丝丝泪光,“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她会变的。” “严清清和姜华蓉不就是典型的例子?都会变的。” 方寒川沉默了,他很清楚她们心里都是不愿意跟他的,为了孩子都会默默忍耐。 屋里宁静了一会儿。 梅姨太深吸一口气,将眼里的泪逼了回去,还是警告他道:“现在钢厂这块肥肉没有了,你也不要再掺和进去。” 方寒川不愿意了,“我现在合作的那几家企业就得要资金周转了,要是没有钢厂的资金,只怕要垮。” 梅姨太莫名有一种跟傻子说话的心累感。 “垮就垮了,我劝你最好是别因为这一点儿塞牙缝的肉丢了官位,他现在死了,还死的那么离奇,警察一定会把他身上所有的案子全都查一遍,很快就会查到你身上来,别说我能不能保你了,你爹亲自出马都保不住你。” 方寒川再傻也品过味儿来,浑身打了个寒颤,“妈..那该咋办?” 梅姨太眼睛一转,“我听说他那个老丈人是个贪财的,也经常把手伸向钢厂,你现在要做的是趁警察的注意力没在我们这里,立马把所有事儿全部安在他的头上。” 方寒川眼睛亮了亮,明白该怎么做了。 “知道了妈,我现在就去办。” 等他一走,梅姨太走到抄手游廊边儿坐下,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际。 继续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这小寡妇连她都算计上了,做事儿也够狠。 不错,很不错。 她都有点期待这寡妇进了方家的门,要搅出怎么一锅粥来。 ...... 文静是疼醒的,鼻腔里充满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林珍...我好疼....’ 好一会儿都没有林珍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文静猛地睁开双眼,再次喊了一句,‘林珍?’ 林珍还是没有回答。 文静心跳的砰砰直响。 环顾四周,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不知道上哪里去找林珍.... “张有才....”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她清了清嗓子,“张有才!” 依旧没人理她。 医院静谧的可怕。 她忍着疼坐起来,疼的她脸色煞白,扶着床沿踉踉跄跄走出去。 打开病房的门,她看见外面的走廊是黑漆漆的。 只有尽头的一道门是亮着光的。 张有才就站在门口,正朝着她笑。 “你醒了?快来,给你看点儿好玩儿的。” 文静有些疑惑,正要抬步走出去。 “静静!” 身后突然有人在喊她。 文静立马回头,屋里空无一人。 “谁在喊我?” 张有才见她站在那儿不动,催促道:“你快点过来,你再不过来我就走了,林珍就别让我去找了哦。” 文静心里一慌,当即就要追过去。 “你别走!” 这个声音炸裂在她的耳边。 是林珍的声音。 文静愣住了,把脚收了回来。 一时有些迟疑不敢过去了。 文静越看越觉得可疑,后退一步,把门关上。 回头看向这间病房,居然是单人间,病床却是很窄的,只能躺下一个人,上方还有个很奇怪的灯,发出的光特别刺眼。 边上的小推车上放着一些手术用的器械。 窗外是黑色的,走过去朝外头一看,只看得见路边几盏昏黄的灯光。 林珍就站在路灯下,朝着她挥手。 “静静,快出来,跟我一起走。” 文静惊悚了。 缩着脖子退了回来。 “叩叩叩!” 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文静看到那个小推车上有手术刀,立马拿到手里,一脸防备。 “叩叩叩!” “静静开门,是我。” 是林珍的声音。 文静眼神微眯,林珍刚刚还在外头的路灯下,这才几秒的功夫就跑这儿来敲门了? 见她不开门,门外的人敲的更是凶猛。 “叩叩叩!” “叩叩叩!” 敲门的力气极大无比,似乎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砰!” 病房的门一脚被踹开,门被砰在墙壁上,发出颤抖的嘶吼。 林珍惨白着一张脸,七窍流着血,手里提着一根散着浓重怨气的镰刀,走进了病房内。 “静静...静静...快跟我走,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 环视一周,没看到人。 文静猛地出现在她的背后,将手里的手术刀捅向她的脊背。 “扑哧!” 林珍被捅的踉跄了一步,愣了一下,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一脸不敢置信看着她,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血盆大口蠕动几番,“你敢杀我?” 第172章 我是你们俗称的黑无常 文静被她这副样子吓得连连尖叫,把刀拔了出来,再次捅了过去。 一连捅了七八刀。 明明害怕的要死,又干着杀人的活儿,场面一度很诡异。 林珍就保持姿势站在原地。 歪着头看着她的动作。 “捅的开心吗?”嘴里的血丝丝缕缕的流了下来,滴了文静一手。 文静被吓得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看到她手里的镰刀,立马一把夺了过来,朝着她的脑袋挥砍过去。 林珍的脑袋就这么被削了下来,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身子依旧耸立在原地。 诡异的是,那颗脑袋自发的掉了个弯,一双眼睛跟个红灯泡一样紧盯着文静,那张血盆大口阴恻恻的笑着。 “嘁嘁嘁嘁...” 下一刻,整个脑袋炸裂开来,面前那个身子也炸裂开来,血雾弥漫开来,变成了血浪。 几个眨眼血水就漫到腰际。 文静惊呆了,扭头就往门外跑,发现门被血水抵着,死活打不开。 文静又往窗户那边游过去,没几个呼吸,血水淹没到脖颈,一路上升到头顶,直至整个病房都填满了。 血水灌进鼻腔里,那腥臭味儿恶心的文静直想吐。 “滴——” “病人心脏骤停!” .....(看到这儿的举个小手手) 手术室内几个人和死神抢命抢的热火朝天,手术室外守候的几个人焦躁不安。 刚刚护士出来下过病危通知书。 文静被锋利的石片扎中了肺部,手术过程中出现心脏骤停,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肺被扎着了,加上心脏骤停那还得了。 许业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胳膊和腿上也缠着,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的。 一旁的警察劝道:“你需要去休息。” 方晏昕坐在一旁,脸色黑沉沉的,似乎下一刻就想把面前这个傻逼打死。 “你tm的坐下!” 许业浑身僵了一下,他本来就挺自责的,还要被人吼,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 “老子偏不坐下!” 方晏昕起身,拎着他的衣领就往后面拖,“不坐下就滚回去,别在这儿烦人!” 许业本来就虚弱,被他像拎鸡仔似的拖了几步。 奋力挣扎开,“放手!” 方晏昕还真就放了手,许业惯性往下倒,摔了个四仰八叉。 许业摔着伤口了,疼的瞬间汗都出来了。 他又疼又气,“你有病是不是?” 方晏昕反唇相讥,“我看有病的是你。” “若不是你非要跟着去,当个累赘,她能变成这样?” 许业被他这话戳着心窝子了,大吼道:“要你管?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这声音有些大,一旁的警察冷声警告,“这里是医院,安静!” 方晏昕冷哼一声,也不想说什么,回到位置上坐下,抬头望向手术室的门。 手却是有些抖的。 他心里慌的不行,只觉得自己每一声的心跳都听得见。 默默祈祷着,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许业气过之后就是委屈。 委屈极了。 就那么坐在地上,开始呜咽的哭。 张有才跟没骨头似的歪斜着坐着,一脸淡定,全程目睹了俩小屁孩儿的掐架。 啧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掐指算了算,脸上浮起笑意,“挺虎的,还敢杀勾魂使。” 安枫处理完现场后续的事儿,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 就看到手术室外,一个坐在地上哭,一个冷着脸坐着,那个道士坐在一旁,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场面莫名有些诡异。 一旁的警察赶忙过去把情况跟他说了说。 安枫眼神暗了暗,满脸担忧,站在一旁一起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每一个人都在煎熬中度过。 同样煎熬的还有躺在里面的文静。 她紧闭着双眼,心跳全无。 医生们倾尽全力和死神抢命。 他们看不见文静一次又一次和一个‘人’在战斗,陷入循环。 这个‘人’每一次都会变成不同的模样,全都是她认识的人,手里拿的武器也都是不一样的。 刀枪剑戟锁链绳子斧头应有尽有。 每一次都是文静找到机会打死这个‘人’,最后被血海淹死,终止这一轮的循环。 这一回是才四个多月的‘安安’,小手里拿着个比她人还高的大斧头追着文静砍。 奶凶奶凶地吼道:“站住,让我也砍一下!你捅我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文静两步跑到病床边,抡起输液杆扭头就照着她手里的斧头打过去。 “邦!”的一声闷响,‘安安’手里的斧头被打掉在一边。 文静大步跨过去,捡起斧头就往‘安安’头上劈。 “咔哒!” ‘安安’的脑袋被劈成两半。 嘴巴还是完好的,大骂出声,“尼玛,我还是个宝宝!你还真下的去手啊?!” 文静抡起斧头再劈下去,这次瞄准的是她的脖子,“你是个鬼的宝宝,你谁啊你,干嘛要把我困在这个地方?” ‘安安’往后一跳躲开,劈开的脑袋吧唧一声掉下一半儿脑子,就像是一块豆腐脑,摔的稀碎。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文静握紧斧头,“你把我放出去我就跟你好好说。” ‘安安’裂开的脸上有些无奈,“你这人咋这样呢?”单手打了个响指。 “砰!” 小小的身体爆裂开来,变成一大堆血雾弥漫开来。 文静看到这个血雾就知道马上房间又要被血淹了。 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等待着血液把自己淹死。 过了好久都没感觉到那种窒息感袭来。 单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一个陌生青年身着一身黑色西装,坐在一张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欧式的椅子上,手里还端着个红酒杯轻摇,里面装着深红色的不明液体。 他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理,露出一张清俊且邪气的脸,面色很是苍白,显得嘴唇很是鲜红。 同样鲜红的还有他那一双眼睛。 他含着笑意看着她,“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范青。” 文静拧着眉头,“我不认识你。” 范青已经习惯了,“我是你们俗称的黑无常,这个总认识了吧?” 文静一脸复杂地上下打量他,“你的勾魂索呢?你的那身儿黑袍子黑帽子呢?还有白无常呢?” 范青毫无感情地把说过几万遍的话再次重复一次。 “别被什么电视剧洗脑了,我们生前啥样当鬼差啥样,我们这些人统称勾魂使,黑白无常只是我们的领导,这世界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全让黑白无常去勾魂,那不累的魂飞魄散喽,本来有资格当鬼差的人就不太够,勾一个人的魂来俩鬼差,太浪费地府鬼力资源,我们勾魂使也得看业绩领工资,两个一起出任务业绩不好分。” 文静惊呆了,“啥?你们还有工资拿?” 范青勾唇笑笑,蛊惑道:“我们地府福利待遇特别好,我看你资质挺好,你要不跟我去地府当鬼差?” 第173章 电车难题 文静拎着斧子就往前一步,威胁道:“还骗?” 范青被拆穿了,笑的一脸灿烂,“你这小姑娘警觉性咋就那么高呀,我硬是骗不到你呗?” 文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你整的这些骗局,能上当的都是傻子。” 范青却伸出左手食指摇了摇,“nonono,我就这么说吧,这间屋子就是鬼门关,你只要出了那道门你就是踏进阴间了。” “进了阴间的灵魂,是回不了头的。” “要不是有鬼在喊你,你就踏出去了。” 文静想到最开始她真差点儿踏出去了,一阵后怕,“那...你既然勾不了我的魂,干嘛还要来找我?你去勾其他的魂啊。” 范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姐,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屁话?” “我被你打死这么几次,我容易吗我?!” “我职业生涯勾了几万个魂了,你是头一个捅我的。” 文静握着斧头做出战斗的姿势,“我不能死!我还有事没做完!” 范青已经听习惯了每个人都不想死的理由。 看着她这架势,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打了个响指,文静手里的斧头飞了过去,变成一本书。 他打开翻了翻,翻到其中一页,点了点其中一个日期,给文静看,“按理你应该还有二十八年的寿命,还有寿命之人鬼门关是不会打开的,但是吧,你的命格似乎偏移了正确的轨道,还在不断改变中,你现在寿命一栏的数字不断在变动,只要你命悬一线鬼门关就会为你打开,我们就会来勾魂。” 文静看他点的那个日期,是1987年10月14日,寿命那一栏不断闪烁着,最少半个小时,最多六十七年。 她很清楚为什么,抿唇没说话。 范青勾着唇,“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呢?” 文静沉默不答。 范青就没指望她能答什么,又把书翻到一页,自言自语道:“和你牵了禁术的那只鬼,按理应该是1975年12月24日到地府去报道的,但是没有,反倒是和你牵了禁术,强留在凡间。” “还有这个叫做文娟的,她的寿命应该是1987年10月22日就应该终止的,现在她的寿命一栏也是乱的,还有那个孩子,本来是没有诞生的机会,没有灵魂的,天道自动修正补了一个灵魂进去。” “王大海王大山徐美玉赵怀民这四个人,按理应该是还有二十几年的寿命,但提前结束了。” “该死的人活着,该活着的人死了。” “那只能说明有人在后世逆天改命,我猜的对不对?” 文静依旧沉默不答。 范青把书合上,那本书变成一只手表,乖乖的系到他的手腕上。 “你想不想知道为你逆天改命的那个人下场会如何?” 文静急问道:“她会怎么样?” 范青笑的一脸阴森森的,“她会被天道抹杀,魂飞魄散都不是,是完完全全消失,这是她应该承担的后果。” 文静瞪大了双眼,“你骗我!” 范青呵了一声,“我干嘛要骗你,蝴蝶效应你听过没有,她悄悄改动了一点,照现在发展的情况看,现在已经造成一系列的混乱,最终这个世界都会大乱套。” 文静的心情很是复杂。 她想了又想,有些艰难地问道:“那有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不想她被抹杀。” 范青端起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有啊。” “什么办法?” 范青语气幽幽,“很简单,所有事情的起源在于你,现在事情还未发展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你死了,这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她就不会被天道抹杀了。” 文静沉默了。 脑子里在天人交战。 救一人,和救一群人。 这是个很难选择的问题。 她若死了,女儿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其他人都会走向命运安排的结局。 她若不死,女儿就会被抹杀。 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怎么能选? 良久。 文静看着范青,看着他高高在上宛若神只的样子,似乎她就像是一只蝼蚁。 挣扎的再用力也只是徒劳罢了。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做好决定。 “我选择死。” 范青见目的达成,勾唇浅笑,优雅地站起身来,“那走吧,去地府报到。” 打了一个响指,门开了。 门外的世界漆黑无比。 透出阵阵阴风。 寒凉彻骨。 文静跟在范青的身后。 走到门口的那一刻。 “扑哧”一声,一把手术刀狠狠地扎进范青的脊背。 用的力气之大,手术刀柄就只剩一小截露在外面。 范青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文静,“你tm又来?捅上瘾了是吧?” 文静满脸疯狂,一脚把他踹进阴间,“什么狗屁天道,什么选择,你真当我是个傻逼,你说啥我就信啊?!” “我弄死你这么多回,你不强制性把我带进阴间,那就只能说明,你是不能强制性带我走的。也就是说每一个进阴间的鬼,都得是心甘情愿进去的。” “我才不去!” 范青在阴间飞着,脸上却是贱兮兮的笑着,还朝她挥挥手。 “真聪明,这一关你算是过了,下回见了哦。” “砰!” 门自动关上,关的死紧。 文静懵逼一瞬,正想再骂一句。 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手术室里。 “滴——滴..滴....滴滴....滴滴....” “病人心率恢复!” 所有医生都松了一口气,额上的汗水直淌。 “愣着干嘛,擦汗!” “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黑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主刀医生一脸严肃的出来。 方晏昕心漏跳了一拍,第一个冲过去问道:“医生...她怎..怎么样了?” 安枫和许业也立马窜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 主刀医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淡定道:“手术很成功。” 几个人高悬的心总算往下落。 刚落了一半,主刀医生补了一句,“不过患者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需要再观察几天。” 这话又把几个人的心提了起来。 第174章 存在即合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温暖柔和的光线让整个房间显得宁静而温馨。 床上的人戴着氧气面罩静静地躺着,面色苍白的过分。 身边的监护仪发出稳定的滴滴声,记录着她的生命体征。 文静睁开眼,发现天花板空空如也,那个怪异的大灯不见了,一旁的输液杆上吊着个玻璃瓶,输液管连接下来,正滴答滴答的滴着药水。 她还是在医院里。 环视周围,依旧没人。 有些迷茫,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困惑和不安。 这一回换场地了? 提起一口气,打算起来,继续和范青战斗到底。 动了动手臂,发现重如千斤,身体更是没力气,后背有个地方突突的疼。 【没换,你撑过来了,你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 文静身体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这才感觉到自己心突突的跳着,眼泪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奔腾而下。 ‘林珍?’ 【嗯】 ‘林珍?!’ 【我在】 ‘我以为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我在的,一直都在】 文静没有力气嚎啕大哭,只能默默地流泪,每抽噎一下背后那块地方疼的要命,不一会儿枕头边儿湿了一圈儿。 林珍连声安慰着。 文静哭了一会儿,情绪平缓了下来。 ‘他说我的安安要被抹杀,会吗?’ 【我只看到一部分张有才视角的记忆,最后看到她濒死时的样子,灵魂有没有被抹杀,我真不知道】 床边的监护仪突然急促地滴滴的响着。 门口突然冲进来几个医生。 发现她醒了,正在哭着。 连忙给她检查一番。 原来是她情绪太激动了。 医生们吩咐几句,“你现在伤口伤在肺,呼吸轻缓一些,情绪更别太激动。” 文静闷闷地嗯了一声,尽力保持自己的情绪平缓一些。 等医生们都出去了。 一个小护士轻轻哄道:“是不是觉得疼了?你现在麻药刚过一会儿,等会儿会给你上止疼药的,你再忍一会儿,等会儿就不疼了。” 林珍听到文静脑海里许许多多负面的想法,那情绪压根儿缓不下来。 【你也别想太多,我思考了一段时间,若真有宿命这一个说法,按照逻辑,王安的宿命如果是提前就已经安排好了,那么她一定会在后世做这些事】 文静听进去了,眼神逐渐清明,‘也就是说,这一切的安排都是命中注定了的?’ 【存在即合理】 文静也觉得这个说法很合理,舒了一口气。 心里骂着范青就是个死骗子。 【他说的话九成都是假的】 【勾魂使其实也是普通人死后变的,除了一件勾魂用的工具,战斗力和普通鬼魂没多大区别,多了点儿普通鬼魂没有的一点儿小法术啥的,就是恶心点儿,实际没啥伤害】 【还有他说的那个每个人的寿命是提前就固定了,完全是无稽之谈,每个人都会死,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鬼门关其实就是给濒死之人一个选择生与死的机会,如果求生意志很强,外界救治给力,基本还能活下来,好歹是延长寿命了不是】 【你也猜的没错,勾魂使是不能强制性让未死之人进阴间的,他们这群鬼差也得看业绩拿工资,大部分人都没意识到自己死了,就这么被骗进阴间】 文静一想到范青最开始就变成张有才的样子骗她,就来气。 她还真信了。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吃一堑长一智,防备之心一直要有,包括你最亲的人】 文静闷闷的嗯了一声,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后怕,东想西想的。 【你别想那么多了,你安心休息,今天都初九了,十六开学,还有七天】 【你寒假作业写多少了?】 这个问题似乎是每个学生的噩梦。 文静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儿。 赶紧闭眼好好睡觉,‘那我得赶紧好起来。’ ...... 赵怀民搞的这一出闹的很大,再加上警察抓到了那几个通缉犯,领头的那个还是江湖上有名的职业杀手,那些手榴弹和炸药就是他弄来的,从现场碎片分析来看,居然还是军用的。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上层领导高度重视这件事,要彻查这事。 几家媒体报社争相报道这件事,跑到医院来想采访文静他们。 那些手榴弹和炸药一起爆炸,威力非常大,那么短的时间,正常人是跑不出爆炸范围的。 那几个通缉犯的供词说当时文静三人在坑里,那么近的爆炸点,肯定会被炸成渣的。 那是如何跑出来的? 但文静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采访不到人,许业和那个司机虽说有受伤,但没那么严重,是记者们骚扰的对象。 许业自从那天过后就木呆呆的,每天早上去重症监护室那儿守一天,困了就回病房睡觉,记者们跑来采访他都不带理人的。 倒是没人说他没礼貌啥的,个个都心疼这孩子经历了那么大的劫难,心里肯定出现啥问题了。 司机在医院里养了几天伤,精神头也养回来了,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看开感。 张有才的那张符将他的记忆篡改了一下,把文静改成他。 这样麻烦会少很多。 司机的人生经历挺普通的,经历这么一遭,这事儿他能吹一辈子。 尤其是一大群记者围着他采访,还有那些照相机和摄像头,他的人生之光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记者问啥他答啥,还描述的特夸张。 说张道长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会轻功,拎着他原地飞了十来米高,这才逃出来。 记者们都不信,不断问他真的是这样的吗?司机依旧坚持说确实是他说的那样。 又采访了几次,司机那牛皮都要吹上天了,越说越魔幻了,记者们就放弃了,扭头跑去采访张有才。 张有才起先高深莫测的说了几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类的话。 但是吧,这群记者跟群苍蝇似的,他走哪儿跟哪儿,非要刨根问底说他怎么做到捞俩人跑出爆炸范围的。 烦死了! 张有才索性现场打了一通拳,展示一下他跑的有多快。 那拳头都打出气爆声,身形确实快出残影来。 有武术大师跑出来说,就按照这个身形矫健程度,捞个人确实能跑出爆炸范围。 这大师名气特别大,脑袋上的头衔一大串。 所有人都信了。 一时间掀起一阵练武的风潮。 这下不止是记者来烦张有才了,一些慕名而来的人跑来找他拜师学艺。 张有才更烦了。 这tm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不过这事儿的热点很快又被另一个重磅新闻盖了过去。 “震惊!224爆炸案主谋二十一年前谋杀两人后残忍碎尸,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第175章 赵怀仁和赵怀民 安枫作为这起爆炸案的主要负责人,那是忙的脚不沾地的。 坑里那些人骨拼凑了一下,两具男性尸骨,还都是残的,不全。 一具二十岁左右,一具五十岁左右。 死亡时间大概有二十年以上了。 通过走访调查,二十一年前赵怀民说既然在县里当警察,他们家就得搬到县里,期间就赵怀民偶尔回来修缮屋子种种田过,从来没见到他哥和他父亲。 后面又听赵怀民说父亲得了病去世了,哥哥也不幸得了同样的病,几年里相继离世。 那些村民没多想啥,这年头,谁家不生个病。 人死了讲究落叶归根。 赵怀民还回乡办过葬礼,后山上有两座坟就是他哥哥和父亲的。 但是按照调查来看,赵怀民当年是一个人去了县城居住的,并没有见过他的父亲和哥哥。 警方把那两座坟挖开,确确实实有两口棺材。 掀开一看里面零零散散一些人骨散着,拼在那两副尸骨上,很吻合。 死者身份那就确定了,年轻男尸是赵怀民的哥哥赵怀仁,年长的是他的父亲赵心德。 从这些骨头上的痕迹来看,是被人一刀刀砍碎的。 尤其是哥哥的头骨,只有小半块天灵盖,其他的都被砍成了碎渣,拼都拼不回去。 可见死状有多么惨。 龚华俊啧了一声,“真就是怨恨到极致的心理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安枫又问了问那些村民,赵家人对赵怀民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他是家里的小儿子,当爹妈的都会偏心疼小儿子,他爹妈啥好东西都想着他的,省吃俭用送他去当兵,后面退伍了回来后托了不少关系送到县派出所当警察,工资待遇特别好,那会儿赵心德还为他摆了席呢,他可以说是我们村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了。” 有村民反驳,“不对,应该是不好的,我反正看到赵怀民从来不喜欢笑,整天马着个脸,好像我们欠他钱似的。” “你应该是记错了,他哥才是那个不咋个笑的,我小时候老想找他玩儿,他不太合群,不喜欢和我们这群人耍。” “得了吧,你经常伙同那几个灾舅子娃儿喊他野种,他能笑得出来怪求了。” “他本来就是个野种的嘛,你看他现在干的这些事儿,不就是野拐子搞的能干出来的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这两个村民争的面红耳赤的,下一刻似乎就要打起来。 龚华俊大声吼了一嗓子,“行了,都不要吵,你们的意思是他们俩并不是亲兄弟?” 村民连连点头,“对的,赵怀民还在他妈肚子里头的时候,他亲爹就病死喽,没过一个月他妈大起肚子就改了嫁。” “那个时候赵心德的老婆难产死了,生了个儿子,赵怀仁就比赵怀民大半岁。” “赵怀民出生以后就跟着赵家姓了,他十九岁的时候,他妈有一天下河洗衣裳不晓得是踩滑了还是咋的,淹死求了。” 安枫大概知道什么原因了,“也就是说他继父和母亲对他其实是不好的是吧?” “应该是撒,亲妈死求了,当后爹的,哪儿看得顺眼别家的儿子嘛。” 有村民插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按理说他们兄弟俩不是亲兄弟,不晓得为啥子他俩长的很像,晃眼儿一看还有些分不出来。” “对对对,我也想起这个事儿了,他们俩长的很像,我有的时候都分不清他们俩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要我说啊,赵怀民应该就是赵心德的儿子,不然不可能长得那么像。” “也就是说她妈早就红杏出墙了,难怪死了老公没得一个月就改嫁。” 一群村民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各自猜测,争的面红耳赤的。 从这些信息里分析,安枫大致明白赵怀民为何会这么极端了。 龚华俊嘀咕了一句,“就这种畸形的家庭环境下,没有哪个人能活的正常。” 安枫不太明白,如果按照这种说法,他继父既然是亲生父亲,他又是小儿子,亲爹亲妈宠着爱着,他怎么会这么怨恨他父亲和哥哥的? 应该是哥哥怨恨父亲和弟弟才说的通。 这个想法瞬间点亮了安枫的眼睛。 “这事儿不简单,你去查一下当年他入伍的部队,我去长右县。” 龚华俊也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两人分头行动。 孙所长积极配合安枫调查,把当年赵怀民在这儿当警察的相关资料全都找出来。 照片有一张,年代十分久远了,分辨不出来样貌特征。 但是资料手写的姓名那一栏暴露出一些端倪。 民字的左上角有一小撇,还顿了一下才往下拉写的那一竖。 孙所长去问了当年负责填资料的老警察,他回忆说这个资料是赵怀民自己亲手填的。 能把名字写的不熟悉的,那就只能是一个原因了。 来当警察的实则是哥哥赵怀仁! 但不能只看这一项就能确定赵怀民的真实身份。 龚华俊很快打了个电话给他,在电话里说清他查到的事儿。 当年赵怀民同一个部队的战友,他们都统一口径说他们见到的赵怀民就是现在这一个,一直都有联系的。 当过兵的和没当过兵的,哪怕是长得再像的人,一眼就能分的出来。 也就是说当年入伍参军的也是赵怀仁,只不过名字是用的赵怀民的名字。 安枫又去教育局找了一趟赵怀民的岳父,丁有德。 他说当年赵怀民当兵的时候就认识他女儿了,那会儿也只是认识阶段,并没有处对象。 退伍回来后,那段时间赵怀民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他女儿动手动脚的,举动轻浮,后面他出面‘敲打’了一番,赵怀民才老实,不敢再冒犯他女儿。 赵怀民进了派出所当了一段时间警察后,人也沉稳许多,后面调职去钢厂,没几年就凭着实力爬到副厂长的位置,工资多了不少,他才把女儿嫁给他的。 结合这些资料,安枫拼凑了一下赵怀民,不对,是赵怀仁的一生。 第176章 赵怀仁 当年赵家父母给小儿子赵怀民报了名去入伍,当兵很辛苦的,肯定是不愿意让自己亲儿子去吃这个苦,就让当哥哥的赵怀仁去了。 退伍回来后,在县里派出所当警察就是一份又体面又轻松的工作。 这个时候再让小儿子赵怀民去就刚好合适。 所有人都说,赵怀仁是很爱他的妻子丁慧云的,可以说在拿命去爱的。 大概率他弟弟赵怀民当年也看上了丁慧云,他们兄弟俩长的那么像,反正哥哥在外面用的是他的名字,自然丁慧云就该他来娶呗。 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要被其他男人玷污。 这应该就是赵怀仁杀他弟弟,把他脑袋砍的稀巴烂的原因。 安枫有些无奈,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龚华俊总结了一番,“出轨的爹,恶毒的妈,自私的弟弟,元素都叠满了,这人心理不扭曲那才怪了,不过....他这杀人的心理素质....恐怖如斯啊...” 安枫沉吟了一会儿,不做评价。 “走吧,还有其他的案子还没结呢。” 媒体记者们一直关注着这件爆炸案,但凡有点儿啥新内容,保证一个小时内稿子都写好了,第二天一早那报纸都印出来发到民众的手上了。 随着事情的真相不断浮出水面,不少群众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了。 每个人看待事情的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有不予置评的,有不屑的,有同情的。 女人看待这件事就注重情感,把自己代入丁慧云的角度,要是自己家的男人对自己有这么好该多好。 男人看待这事儿就觉得这人就为了个女人杀亲爹亲兄弟,真不是个人。 那两具尸骨的案子算是结案。 其他的案子还没开始查呢。 第一步就被难住了。 安枫向刑警支队队长递交了申请,想再次彻查钢厂,让支队长往上级报,批申请。 支队长这段时间就有些发愁,他也想把这事儿查清楚,但是上面有领导特意亲自找他去敲打了一番,说这起爆炸案能压就压,别引起民众动乱。 琢磨来琢磨去,看到安枫一根筋非要查这个案子的样儿,很是无奈,“这事儿影响已经很大了,再生点儿事只怕是会引起民众暴乱。” “我即便是把这个申请往上交,你觉得能顺利批下来?” 安枫非常明白支队长啥意思。 以前也拿这个话术来堵他。 这一次,他果断回家找长辈帮忙。 这段时间他学乖了,有的时候钻牛角尖钻不通,换个方向钻,不就通了。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回求助家里人。 安老太爷一时间感慨万分,不由得有些老泪纵横。 这孩子长大了。 愣是拄着拐杖出门,跑到市长办公室来。 市长姓秦,五十来岁的样子,身形圆胖圆胖的,见安老太爷亲自来了,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一样,“老师今儿想来下象棋了?来来来,正好我手痒了,来一局?” 安老太爷很自来熟,一瘸一拐的走到桌边上。 秦市长乐呵呵的把棋盘拿出来摆好,一旁的秘书特别有眼色的去倒了两杯普通的茶水进来把门关好。 办公室里的两人慢悠悠的下着棋,你来我往的,战况厮杀的猛烈。 “啪!” “将军!”安老太爷呲牙一笑,“小样儿,看你拿我咋办。” 秦市长左看右看,没法解除被将状态,和以往的棋路完全不一样,还是乐呵呵道:“老师是不是偷摸学新套路了?” 安老太爷一脸嘚瑟,“那可不,我家那小兔崽子没事儿和我下,越输越不服气,一根儿筋的研究透我的棋路,这就是他研究出来的新套路。” 说罢又一脸感叹,“唉,我老了,比不上年轻人了。” 秦市长眼神微动,又把棋盘重新摆好,语气很是随意,“老师今天来是为的那场爆炸案?” 安老太爷拿着兵往前走了一步,“这主谋能耐挺大的。” 秦市长走了一步棋,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事儿闹太大也不太好看。” 安老太爷没接话,心则是骂开了,一天天就晓得盯着那个破政绩看,维系那么好看有屁用,以前老子教的全喂狗了,手里继续走着棋。 办公室里静默了一会儿。 直到安老太爷把一个炮吃了,捏着这一枚棋子在手里摩挲着,语气有些低沉,“我这条腿,就是被炮给炸没的。” 秦市长愣了一下,瞄了一眼他那空空如也的裤子,把茶水双手端给他,没说话。 安老太爷把茶接了,抿了一口,“这太平日子,是我们这些人拿命去填的,有些人觉得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心也就大了。” 秦市长见他态度强硬,嘿嘿笑了几声,“老师...这事儿也急不来,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章程,要是真把那些人全都拉下来,只怕是整个市要瘫痪。” 这话就是表明了愿意管,但是不能全管。 安老太爷见他的态度,叹了口气,“国家刚改革没多久,就出现这种贪污腐败的领导,还tm在教育局,祖国未来的花朵竟然会交到这么一群人的手里。” “那国家还有没有未来?!” 秦市长瞬间懂了他啥意思,笑呵呵道:“那是,那是,这种毫无底线的人,那肯定是要严惩的。” 有了市长的施压,安枫的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长右县钢厂又被调查了一次。 这一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一回,钢厂账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赵怀仁早就把账面上的钱全拿走了,办公室里的抽屉夹层里居然还有个秘密账本,上面记录着他的岳父丁有德经常在钢厂里拿钱私用,涉及金额简直庞大的难以想象。 甚至还有一张丁有德上一回出了事为自保的行贿名单。 丁有德也没想到他这个好女婿死了也要把他拖下水,往死里整,就怕他去找女儿的麻烦。 拖下水就拖吧,居然还伪造了一部分钱是他拿的。 他再怎么解释,再怎么说,证据摆在面前,他百口莫辩。 涉及金额太大,要么牢底坐穿,要么崩头。 他没得选。 找谁求救都没用了。 第177章 格局要打开一点 教育局上一次没肃清的人,名单上都有,这一回再也跑不脱了。 自首的自首,跳楼的跳楼。 甚至还有几个想拖家带口想跑去国外的。 警方也不是吃素的,早就蹲守在机场,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这些人被抓了后,都乖乖认了罪,也不攀咬谁。 但凡咬了谁,自己的孩子就没活路了。 有些人闻到了危险,不少贪了的,偷摸还回去,把账填平,即便是警察来查,没有证据,他们就无罪。 安枫就看不惯这些人的做法,非要找证据出来。 但总会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阻碍他。 安枫那根不服输的筋又冒出来了,非要去查,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忌惮他的身份,不敢当面甩脸子,等人一走就往上面投诉。 还是安老太爷看不下去了,把他弄回来好一顿教育,“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人聪明?你就觉得那些人不愿意管吗?” 安枫一脸倔强,“爷爷,您教育我的,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犯了错就该得到惩罚。” 安老太爷被噎了一口,苦口婆心劝道:“有些事要慢慢来,你现在着急去处理反而会打草惊蛇,让那些人把尾巴藏好,你就更没的去揪的。” 安枫愣住了,“那就该让他们就在那个位置上继续贪?” 安老太爷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一会儿,扭头去书架上拿了本历史书,翻开一页,指着一个人名道:“他你知道吗?” 安枫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爷爷,您提这个贪官做什么?” 安老太爷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啊你啊,就只看到人家的坏处。有句话说的好,猪养肥了再杀,人嘛总会有一种奔头,他想捞到更多的好处,就会兢兢业业去做好他要做的每一件事。” 安枫瞬间明白了,又觉得浑身不舒坦,“这不是那个封建的时代了,没有皇位要继承了。” 安老太爷无奈的笑笑,没说话。 安枫却从他这个笑里看明白一些事。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爷爷,真的就没有正义可言?” 安老太爷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的格局要打开一点,不能老拘泥现在的一点儿黑暗揪着不放。” “我把你教的正直,就是想让你将来成长的足够强大,没有任何私心,为国家铲除这些人,换上和你一样正直的人。” “那个时候的国家才会走的更远,发展的更强!” 道理摆在这里,安枫都明白,但他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儿。 安老太爷很清楚他在想什么,继续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根正苗红的思想教育,像你这样的人太少太少了,你又太年轻,缺少社会的历练,那些位置只能让他们暂时坐着,因为现如今的国家才站起来没多久,若着急把他们剔除,无疑是在逼着他们成为赵怀仁这样的人,后果你敢想吗?” 安枫愣住了,“他们...应该不会的吧?” 安老太爷嗤笑一声,眼里有些许水光,拍了拍自己的腿,“我这条腿,就是最好的证明。” 安枫沉默了。 爷爷这条腿,本来不该断的。 当初也是有一个像赵怀仁这样的人,硬把爷爷逼的走上了绝路。 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更有很多的话想去反驳。 良久,他屈服了。 安老太爷见他真听进去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圆滑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若你想让国家未来的发展越来越强,就看你怎么用了。” 安枫垂着眸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爷爷,我知道怎么做了。” 教育局被清洗这件事被压着,并没有透露给媒体。 本来上回冒名顶替的事儿热度还没下去,再爆这件事儿,只怕是要引起大乱子,到时候一切都会乱套。 秦市长不愿看到这个局面,让警察们往另一个方向上调查吸引大众的注意力。 警方在赵怀仁家中发现了一卷宽布,和王大山身上发现的那种丝线一致。 又听他家邻居说赵怀仁在王大山案发第二天一早在家烧过什么东西。 味道闻起来有些怪,有点像布燃烧的味道。 警方又去翻他家厨房的和烤火盆里的灰烬,在火盆灰烬里翻到一块指甲盖般大小未燃尽的布。 材质也是那卷宽布上面的。 以最快的速度拿回去化验。 上面有一些血红蛋白,但这块布上面的血液时间太久了,现在的技术有限,不能立即化验出这些血红蛋白到底是谁的,需要大量的时间。 这道题已经把所有步骤都算好了,就差填最后的答案了。 即便是不知道答案是谁,每个人心中都有答案了。 警局里不少人挺佩服安枫的。 当初就他一个人死活揪着一些疑点不放,坚持查到现在。 不仅如此,何建军接到文静的消息,立马带着彪哥跑去公安局自首。 彪哥也乖乖陈述当年是如何故意害何建军的,这又引出一段陈年旧案。 当年赵怀仁为了上位,指使王大海去买何建国杀了当时的林厂长。 原来何建国当年得了脑瘤,没有救了,所以为了钱去杀的人。 后来林厂长的女儿林珍搜集证据上诉。 赵怀民怕东窗事发,让王大海毒死林珍。 警察们又去监狱提了张春梅询问。 张春梅死活不松口,说没有的事儿,就是病死的。 也的确,没有毒杀林珍的证据,警察们也只是备案,等有证据之后再立案。 算起来,明面上赵怀仁亲自沾手的就有五条人命,借刀杀人的有两条。 可能还有一些不知道的人命官司是不是和他有关。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是一个人搞出来的。 一厂之长手上竟然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简直是无比骇人。 媒体大肆报道这一连串的事儿,让整个永昌市的市民大跌眼镜。 这件事足够吸睛,一时间所有人茶余饭后都在谈这事儿,讨论的风向变了。 似乎是广大群众都特爱看这种新闻。 就好像...这种新闻挺贴近他们真实的生活的。 秦市长立马趁着这个事儿的热度,搞了一系列宣传。 第178章 思想跟不上发展 秦市长每次看到计生委递交来的数据,头疼的要死。 这出生人口的男女比例一年比一年更离谱,有些村子甚至都出现了没有女孩儿出生的情况。 男孩太多,女孩儿太少,这放长远了看,于国家来说是不利的。 计生政策推行了那么久,可就是有人为了生个儿子偷偷生,藏着生,交高额罚款也得生。 有点儿良知的家庭,女儿会养着,但养的也就那么回事儿,粥里多添碗水,桌上多添双筷子罢了,长大了就是活着的彩礼钱。 没点儿良知的家庭,女儿的下场要多黑暗就有多黑暗,都不敢去细想。 而且这些年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日渐猖獗,拆碎无数幸福美满的家庭。 警察们也去解救过被拐去大山里的女孩儿,可是那些村民能团结到一起来围殴警察们。 警察被群殴致死的案例也有不少。 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秦市长很清楚根因在哪儿,说到底是思想跟不上国家的发展。 他让媒体大力宣传赵怀仁的生平,让民众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媒体们在报纸上起标题也是起的很是毒辣,《论杀人魔是如何养成的》 《不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下一个赵怀仁!不要让自己惨死在自己孩子的刀下!》 一时间民众热议的话题又带到家教这个上面去了,不少人也在深思这个事情。 家庭的环境能影响人的性格。 等民众的专注度都在这个上面后,秦市长立马让干部们都动起来,贯彻落实到永昌市管辖范围的乡镇村,用赵怀仁的事迹给民众们灌输思想,宣传计生政策,还有良好的家庭教育理念。 他自己也亲自下乡宣传,不管生男生女,父母一碗水端不平,是会让子女徒生仇怨,终将酿成悲剧。 标语到处拉,‘只生一个,就不用考虑一碗水端的平不平。’ ‘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人口素质要提高,优生优育很重要。’ 不仅如此,秦市长召集了管辖范围内所有医院的高层领导,开了个大会。 明令禁止医院不准私下查验性别,若有一例举报,必当追究领导的责任。 这话一放出来,这些医院高层领导都重视起来了。 纷纷跑回去把自家的医院看牢,不准那些医生干这种损阴德的事儿。 秦市长这么大肆宣传一番,在后续几年里,还真让永昌市出生人口的男女比例拉到一个平衡线上。 ....... 安枫再次去找文静,已经是五天后了。 方晏昕每天都会做了饭带到医院来,早中晚顿顿都是现做的。 现在是下午两点,他拿着饭盒正好从医院出来,打算回家做晚饭了。 正好在医院门口碰见安枫,见他胡子拉碴的,眼里血丝密布,有一种颓败感,和往日那清俊整洁的模样大不相同。 “枫哥最近工作很忙吗?” 安枫礼貌性打了个招呼,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直奔文静所在的病房。 方晏昕看着他的背影,突地笑了笑,好心情的拎着饭盒回去了。 文静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了,正让文娟帮忙写寒假作业呢。 她现在身体虚弱的很,两条手臂上也有伤,拿笔拿不动。 她念答案,让姐姐代写。 这也是不得已为之,若不给她找点儿事儿分散注意力,那哭的没完没了的。 说真的文娟知道妹妹差点被炸死了,那眼泪就没断过,现在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许业自从她转入普通病房,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不过...话少了很多,显得有些成熟。 反倒是方晏昕又开始幼稚起来了。 这几天经常在他面前向文静大献殷勤,故意刺激他,挑衅他。 许业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阴阳怪气呛人了。 文静听到安枫的来意,他想要证据,让张春梅认罪。 “那扇铁门下底下埋着一个盒子,你要不去翻出来看看?” 安枫看着她的眼睛,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林珍?” 文静只是笑笑,“是或者不是,重要么?” 安枫嘴唇蠕动几番,半天憋了一句,“你的仇算是报完了吗?” 文静嗯了一声,“算是吧。” 安枫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在想你到底算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 文静被他这话逗笑了,气儿喘的有点大,扯到伤口了,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你觉得我好在哪里?坏在哪里?” 安枫抿了下唇,“你好在复仇没有滥杀无辜,坏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文静挑眉,把问题抛了回去,“安警官你觉得你自己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呢?” 安枫想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以前我的家人要求我正直,现在我的家人却要我世故虚伪,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些丑恶的行为。” “这是矛盾的,我不能接受。” 文静看着他一脸不服输的别扭劲儿,“你已经接受了。” 安枫愣住了,反驳道:“我什么时候接受了?” 文静语气淡淡的,“从你帮我把那些假证据给方家的那一刻,不就是你最看不上眼的不择手段?利用自己的身份给方家施压?” 安枫再次反驳,“不是,我...” 但我了好几次,他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来。 “那只是权宜之计。” 文静嗯了一声,“权宜之计也好,不择手段也罢,目的不就是为了把犯了错的人定罪吗?” “手段过程如何,你立功,我报仇,不是皆大欢喜吗?” 安枫反倒是摇摇头,“我没想着立功。” 文静呵了一声,“你爷爷为你铺好了一条光明大道,一路立功坐上去的位置,和利用家族关系坐上去的位置,两者之间的区别,你应该明白的吧?” 安枫瞳孔紧缩,心猛然跳的有些快,手有些颤抖了。 他非常清楚这些事。 但他就是不想走爷爷安排好的路。 他想靠自己的实力去闯出一片天地来。 安枫梗着脖子,一脸正色,“那依旧是靠着家族势力往上爬,我只想当个好警察,办好每一个案子,还所有受害人一个公道。” 第179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文静慢慢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我问你,你是觉得你的家族给你蒙羞了?你就这么不愿意提及?” 安枫瞪眼,“我...我只是想让他们看到我的能力,并不想让他们看到我姓安。” 文静见他这一副钻牛角尖的模样,“那你就是很在意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的,那我就问了,你这么证明自己,有用吗?那些人是不是依旧会在背后嘴贱你?” 安枫沉默了,那表情很是委屈。 这段时间他哪怕是侦破了那么多案子,还是有人在说姓安就是好,各方大佬都在出面为他开路,这功劳可真好立。 文静见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你知道你的家世是多少人羡慕的吗?很多人穷尽一生往上爬也就爬到你的起点。”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利用家族的人脉关系,早早爬上高位,早早结束一些阴暗的一些事,阻止一些没必要的惨案发生,就比如林家当年的事儿。” “但你就为了你那点儿尊严,愣是在那儿别扭来别扭去,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安枫却只抓住了一个点,“我真的很别扭吗?” “滴滴滴滴...” 旁边的监护仪突然滴滴滴的开始叫唤。 文静只觉得自己要气炸了,背后疼的厉害。 敢情她刚说了一堆,这货没听进去?不由得骂道:“你tm是个什么油盐不进的奇才?” 许业吓得立马安抚文静的情绪,“姐,别生气。”扭头瞪着安枫,那表情恨不得把他吃了。 那嘴跟机关枪似的一顿输出,“你这不典型的吃着家里现成的饭,又回头觉得这饭不好吃,还要把桌子给掀了?” “我都在怀疑,你这副德行真的能替那些普通民众讨回公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像是要主持公正、维护道义的样子!” “你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简直让人作呕!真正的正义之士绝对不会像你这般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维护自己的形象!如果你真心想要为百姓们做主,就应该用实际行动去践行自己的理念和诺言!而不是在这儿啥道理听不进去,妄图通过这些卑劣伎俩来博取我姐的同情与支持!” 许业又用鄙视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一圈,“装的人五人六的样子,还不就是假清高,你家里人愿意惯着你,我姐又不是你亲妈,谁爱惯着你那臭毛病,赶紧滚,别烦我姐养病!” 安枫整个人都呆了。 突然觉得脑子顿感清晰,浑身酥酥麻麻的。 他那张颓废的脸突然就焕发活力,好看的眉眼飞扬。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罢还鞠了个躬,“我明白了,谢谢你。”扭头出去了。 留下病房内一脸懵逼的三个人。 文娟抓着笔,神情有些微愣,“小业啊...我记得没错你刚刚是骂了他吧?” 许业也觉得莫名其妙,“我是骂他来着,是我骂太狠了?给他脑子骂抽抽了?” 文娟更不解了,“那他干嘛还谢谢你?” 【这小孩儿性格挺怪的,温温和和跟他讲道理听不进去,就听的进去别人骂他的话】 文静有些无语,“有钱人家小孩儿都这样?” 【有的时候确实是这样,我活着的时候,就听得进去别人骂我的话】 文静:“.....” ...... 王乐乐这段时间一直住在王家,宁愿去找邻居买床旧棉絮打地铺睡觉,也不乐意去亲妈苏丽那儿。 因为苏丽又找了个男朋友,是钢厂里的一名中级钳工,已经同居在一起了,那男的老婆刚死了没半年,也有个儿子,拖家带口的一起住进苏丽的房子里。 王乐乐去待了半天就受不了了。 苏丽开口闭口就是哭穷,要他拿钱给她花,他若不给钱,苏丽就强制性搜身。 王乐乐没那么多的心眼儿把钱藏在其他的地方,更没想到他妈能做到这个地步,身上的钱愣是被她搜刮干净,一分不留。 完全不考虑他是否有钱买吃的。 面对亲妈无比自私的嘴脸,王乐乐索性破罐子破摔,到了饭点就去苏丽家吃饭,吃了就回王家睡觉。 不给吃的没关系,直接去苏丽家大哭大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苏丽虽说不要脸,但没不要脸到那种程度,好歹是自己生的儿子,还是多做了一口饭给他吃。 她那个男朋友就不愿意了,每次王乐乐饭点到家里吃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还阴阳怪气他既然在市里过好日子,王家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卖了,好补贴苏丽养家。 王乐乐很清楚这房子要是卖了,他就真没有家了。 他又能怎么办,他心里是怨恨鬼后妈的,觉得若不是她,爸爸就不会死,他就不会过上这种日子。 他知道赵叔叔突然上门来找他问那些事儿肯定不安好心,他如实相告,就指望赵叔叔能把那个鬼后妈弄死,好给爸爸报仇。 那的确是如愿以偿,报纸很快就刊登了消息,赵叔叔被炸死了,鬼后妈身受重伤拉去医院里了,是生是死不知道。 他每天都期盼着,她赶紧去死吧。 但是现在报纸上突然又写了,他的爸爸其实是赵叔叔杀的,不仅如此手里还有其他的几条人命,那些人都喊他杀人魔。 一想到慈眉善目的赵叔叔是个杀人魔,他还和他单独相处过。 王乐乐就打了个寒颤。 现在他又期盼着鬼后妈能活着,又想起鬼后妈的好来。 在她那里不愁吃喝,除了锻炼身体这一项很烦,其他的只要不多说话,他依旧能过上以前爸爸还活着的日子。 甚至都不用上学念书,不用写烦死人的作业,不用去面对那群八婆老师们的教诲,家里的电视想看就看,想玩就玩。 他一直在关注着报纸,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报道鬼后妈到底死没死。 他很想去找她,但他身上的钱都被苏丽搜刮走了,没钱买车票去市里。 正当他盘算着等晚上去苏丽家吃饭,要钱买车票,甚至在脑子里排演要是苏丽不给钱,他该怎么闹时,安枫带着人来了。 王乐乐很是高兴,他好像不用去找苏丽要钱了。 安枫很疑惑,“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市里吗?” 王乐乐瞬间装可怜,“警察叔叔,我妈把我身上的钱全拿走了,我没钱买车票回市里...我已经好多天没吃饱饭了....” 安枫想了一下,这孩子亲妈是个势利眼儿。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等会儿你就和我们坐车回市里。” 王乐乐心里那是乐开了花,睁着无辜好奇的眼睛问道:“叔叔你们来我家做什么呀?” “来你家取个证物。” 王乐乐有些惊讶,“你是来取赵叔叔留下的那个纸袋子吗?” 安枫惊了,追问道:“什么纸袋子?” 第180章 好奇心 王乐乐进屋,把那床旧棉絮翻开,把底下的一个棕黄色的纸质文件袋拿了出来,递给安枫。 “之前赵叔叔来找过我的,他说如果他不回来拿,就把这个纸袋子交给我妈,要是我妈也不回来,那就把这个袋子给姓安的警察叔叔,其他警察叔叔不要给。” 安枫狐疑地接了过来,发现袋子拆开过。 王乐乐无辜道:“我拆开看过,里面好多字我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叔叔把这个给我妈干嘛。” 安枫把文件袋打开,里面装着厚厚的账本,还有不少来往单据。 他翻了翻,这是赵怀仁挪用钢厂公款的记录,最早的日期在十一年前,最近的日期就在大年初二。 他办公室不是有个账本吗,怎么这儿又有一份? 一旁的龚华俊伸头看了几眼,“这得拿到警局里好好查一查,兴许还有什么漏网之鱼。” 安枫嗯了一声,把袋子随手放自己公文包里。 “挖吧。” 王乐乐疑惑了,“挖啥呀?” 安枫糊弄了几句,让他出去玩儿。 毕竟是挖骨灰盒,让这孩子知道他家埋着个死人埋了十来年,只怕是有些难接受。 王乐乐知道他这是在糊弄自己,心底越发好奇,还是乖乖出去了。 龚华俊手里拿着个照相机,全屋勘察一遍。 周围那些邻居家都是用小石子统一磨成的花白地板,就王家很阔气重新装修过,全屋地面用瓷砖铺设的,还拼了花样。 听周边的邻居说,十一年前林珍死后,王大海说家里晦气的很,全屋装修过一遍。 龚华俊拍了几张照片,记录好数据后,拿过一旁的榔头,走到那扇铁门下把这一块瓷砖敲开。 “当当当”几声,瓷砖炸裂。 两人合力把底下的水泥挖开,没挖多深,一个木质箱子暴露出来。 把木箱子拿出来,挺大的,打开一看,里面放置着一口迷你棺材,黑漆漆的。 上面交叉贴着两道符,年头太久了,符纸的颜色有些灰白。 不过上面用的朱砂画的符文依旧鲜红夺目。 盘龙虬扎的,看起来非常诡异。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喉头耸动。 职业生涯里见过各式各样的尸骨,从来没像这种还没见到尸骨就觉得脊背发凉的。 龚华俊一副怕怕的表情,“这...这怎么弄?开还是不开?” 安枫已经被吓过一回了,早就有心理准备,“不开,直接这样装回去,让那个道士看看。” 龚华俊也觉得是,立马把盖子合上,抱到车上放好。 王乐乐特别没脸没皮,跑到警车上坐好,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看到龚华俊来了,规规矩矩坐好。 等他把盒子放后备箱,又进王家去拿其他设备。 立马下车去看后备箱里的木箱子。 掀开盖子一看,王乐乐整个人都呆了。 他再怎么无知都知道这玩意儿是啥。 他倒是没有什么不适感,心理素质挺好的,天天被许业和鬼后妈吓来吓去,早就无所谓了。 看到小棺材没被打开过,想好奇的伸手打开来看。 手快要碰到棺盖的那一刻,耳边突然炸起一个阴恻恻的女声,“开棺即死!” “砰!”的一声,王乐乐被吓的手收了回来,木盖子重重盖下来。 心跳的砰砰响,扭头看向旁边,空无一人。 王乐乐咽了咽口水,转着头到处看,没看到人。 他没有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大概率是鬼后妈发现他干的事儿了。 索性一溜烟儿回了车上,坐好。 心慌的不行,刚刚伸出去的手烫的不行。 耳边不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分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吵的他脑仁儿都要炸了。 站在不远处的安枫目睹了全过程。 这小孩儿居然不怕,心眼儿还挺多的。 估计他拿走纸袋里一些东西没拿出来。 ...... 文静看着张有才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那蛤蟆墨镜跟焊在脸上似的,看书也不摘下来。 “你怎么不继续在外面躲了?” 张有才头也没抬,“这不有头好奇心很重的猪要死了,我来救一救呗。” 文静疑惑,“什么意思?” 下一刻安枫抱着木箱子进来,“张道长,您看看这个。” 张有才翻了一页书,“放桌上就行,王乐乐留下,闲杂人等出去。” 龚华俊和王乐乐跟在后面刚好进入病房。 王乐乐现在满头大汗,面色煞白如纸,双眼无神。 看着下一刻要死了一样。 在许业的视角看来,王乐乐的背后扒着不少小鬼。 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正在吸食着王乐乐身上的一些光晕。 那些光晕暗淡一分,王乐乐的面色就更惨白一分。 龚华俊听到这话瞬间不乐意了,“这是证物!我们警察需要在旁边看着。” 张有才微抬下巴,瞥了他一眼,“那也行,等会儿你要是看到什么了,就别求着让我放你出去。” 龚华俊突然觉得后脖颈被阴风刮过,喉头耸了耸。 之前这个道士拿着一个奇怪的罗盘帮他们定位抓通缉犯,实实在在有几把刷子在身的。 安枫依言把木箱子放桌上,什么也没说拉着龚华俊出去了。 龚华俊这会儿有了台阶下,面上表现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那脚步却走的要多快就有多快。 张有才示意许业方晏昕还有文娟,“你们三个也出去吧。” 文娟抱着孩子连忙出去了,许业和方晏昕没说啥,乖乖出去,贴心的把门关好。 王乐乐站在原地,垂着头。 张有才这才神色凝重地从包里翻出一张符,单手打了几个诀,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大喊一声“散!”将手里的符贴在王乐乐的脑门儿上。 他身后的那些小鬼全都显形。 外面的人就只听到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尖锐的怪响。 龚华俊听到这个声音,再次咽了咽唾沫。 扯着安枫,嘴型问道:真的有鬼? 安枫一脸凝重,缓缓点头。 龚华俊倒吸一口冷气,怕怕的看了病房的门一眼,又缩着脖子往边上站了站。 双手合十,嘴里却是碎碎念着各路神佛圣母玛利亚耶稣保佑。 安枫都无语了,“你这信的挺杂的。” 龚华俊一脸认真,“管他啥的,念就完事儿,总有能管这事儿的神吧?” 安枫更无语了,没说啥。 病房里,那些被吸走的光晕慢慢又回到王乐乐的身体里。 王乐乐的气色逐渐红润,无神的眼睛慢慢有光。 张有才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魂归!” 王乐乐浑身震了一下,看到眼前的两个人。 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呜呜....呜呜....吓死我了...他们要吃掉我...” 张有才看他这个德行,没眼看,“活该!那盖子是你能开的?你也是嫌命长!” 王乐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敢回答。 文静有些好奇,“什么盖子他不能打开?” 第181章 致林珍 张有才把那口小棺材从木箱子里小心翼翼捧出来,“这上面的符就是阴阳相生链的术法,他一个普通人强行去摸,必定沾上浓厚的阴气,还好上面有一道防线,发出警告,这货才没敢把盖子打开。” “那他要是打开了会怎么样?”文静问。 张有才把棺材小心翼翼放到桌上,“没啥大碍,就是强行开棺者减寿六十年而已。” 王乐乐听到这个哭的更响了。 外面的人听的面面相觑,里面这是在干啥? 张有才嫌王乐乐哭的烦,“哭啥哭,你现在没啥事儿了,记得以后多做点儿善事儿把寿命补回来。” 王乐乐一听,吹了个鼻涕泡,“真...真的?” 张有才翻了个白眼,单伸出一只手,“爱信不信,给我。” 王乐乐一阵心虚,“什...什么...” 张有才直接上前,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拿出一封拆过的信递给文静。 王乐乐脸色爆红,眼神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文静。 文静接了信,打开一看,里面是赵怀仁亲笔写的一封信。 致林珍。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死的连渣都不剩了吧? 想来也是,我这么狠毒的人,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才能让你们大快人心。 警察应该去调查我的生平了吧? 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疯子? 我的确就是个疯子。 疯起来六亲不认杀父弑母。 哦,对了,我那个后妈也是我杀的,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我看到她在水里不断朝着我喊救命。 我觉得很畅快。 真的。 太畅快了。 我曾经不这样的,我挺正常的。 孝顺父母,爱护兄弟,他们有什么要求我都尽力去做到,就指望他们能多爱一点我。 是不是觉得挺可笑的?我这种人居然会奢求父母的爱。 但我不管怎么做,他们都厌恶我,我只要在家吃上一口饭,喝上一滴水,喘上一口气,他们就怨恨着我。 长大后我才知道,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我妈早就被他们害死了。 难怪。 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小时候我很喜欢哪吒的故事,更喜欢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这个桥段。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是不是把肉和骨头还给父母了,我就能莲花塑身,活的自由了? 可我不是哪吒,父亲却是李靖。 他的手里就是有一座塔,一直压在我的身上,压了我二十年。 他端着塔,命令我把我最心爱的女人让给弟弟,不然就会让我好看。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哪吒既然能闹海,我也可以把这座塔推倒。 我拿起了菜刀,将他们两个砍死。 我恨弟弟为什么会长着和我酷似的脸,如果他不和我长的像,我是不是就不是他的影子了? 他死了,我就是赵怀民了。 我也的确变成了赵怀民,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下,想和慧云在一起。 慧云真的是全天下最懂我的女人了。 她从来都是认为我是最优秀的。 但是岳母说,就你当警察的这点儿死工资,都不够我女儿买双鞋的,你配不上我女儿。 岳父说,你要是不凑够一万块的彩礼钱,就休想娶我女儿。 我穷了一辈子,哪儿见过那么多钱。 我到处去借钱,到处去凑,好不容易凑够了一万,岳父又说得在县城里有套房子才同意我和慧云在一起。 我那个时候真想杀了他。 可我不想让慧云伤心。 我换了工作,进了钢厂,努力往上爬,终于爬到副厂长的位置。 有了钱,有了房子,慧云终于嫁给我了。 我有了朋友,有了妻子,有了儿子。 有了家。 真的太幸福了。 可是为什么人有那么多无穷无尽的欲望? 岳父说,他想要爬的更高,要一大笔钱去贿赂领导。 五万我上哪儿去找。 他就跟我说,钢厂有钱,可以借一借钢厂的钱。 我第一次干了这种事儿,做好假账,没有被发现。 有一就有二,我也从中尝到了甜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要钱,更多更多的钱,这样谁都会看我的脸色行事,包括我的岳父。 林有义还是发现我的行为了。 他没有去举报我,而是给了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把钱拿回来补上,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这钱都用了,怎么拿的回来? 后面方寒川找上了林有义谈合作,他不同意。 我那个时候就觉得,既然填不上窟窿,那就把发现窟窿的人杀了不就行了。 我下了几次手,林有义都阴差阳错躲了过去,就像是有神明在他身边罩着他。 我那个时候有种被命运耍的团团转的无力感。 既然我杀不了,那就让别人杀。 何建国杀了你爸爸后,我就在害怕。 害怕你会为你爸爸报仇,果不其然,你要找我的麻烦。 那你就去死吧。 我现在后悔了,后悔我不该自负,觉得你既然能栽在我手里一回,就能栽第二回。 你是不是现在在嘲笑我?为什么我已经输了还不向你忏悔我自己的行为? 我的人生就没有服输这两个字! 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我得不到的。 你是不是很生气? 那我就很高兴。 第182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那我就好心提醒你一点。 最近我才知道,当年我岳父为什么突然想要一笔钱去贿赂领导。 那是方寒川故意的去引他上钩的。 他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想让我为他办事,哪里有什么这家不成就换别家的样子。 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可真好。 不过我觉得就以方寒川的脑子,想不出来这周密的计划。 到底是谁背后支招,那我就不清楚了。 这封信就是我的认罪书,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你放心,我没有告诉方家你回来的事儿,你想继续复仇你就继续。 我挺期待你将来把他们全都收拾了。 这种恶心至极,像一大坨腐肉,上面爬满了蛆虫的家族就该灭亡。 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1988年2月20日 赵怀仁 这个仁字的底下是个民字。 文静看完信,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林珍....你觉得赵怀仁写这封信给我们有什么目的?’ 林珍突地笑了,朝着张有才道:“我原谅你了。” 话音刚落,那小棺材上面的符纸突然自燃起来。 连个灰烬都没有,只留下那一口油黑发亮的小棺材,看起来特别新。 王乐乐惊呆了,往后退了两步。 张有才索性把门打开给他扔了出去。 外面几个人见人出来了,都想问什么,下一刻,“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所有人又看向王乐乐,眼神都在问,发生啥了? 王乐乐已经被吓的两股颤颤,话都不敢说。 屋里的张有才抬手推了推脸上的蛤蟆墨镜,又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喏,这就是赵怀仁的目的喽。” 文静瞳孔紧缩,一旁的监护仪又开始滴滴作响。 她知道林珍总有一天会走的,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不舍得的。 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问着林珍,“你要走了吗?” 林珍沉默了。 看着手腕上空无一物,原本是有一条细细的链子的。 现在链子已经消失不见,她莫名有些不敢和文静说话。 她怕她伤心。 张有才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现在阴阳相生链消失了,地府很快就会来鬼差勾魂,若执意不去,鬼差会把你从生死簿上除名,你会永世不得超生,最终消失。” 文静听到这话有些急,明白林珍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要在意我,该去转世就去转世。” 林珍还是没有回答。 张有才叹了口气,又拿了一张符出来,单手掐了个诀,只见那符无风自动,飞到文静的身边消失不见,林珍的身形慢慢显形。 她正坐在床边,面容精致温婉,长发如丝般柔顺,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裙,浑身散发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晕,仿佛是天使降临在人间。 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文静,似乎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在灵魂之上。 这是文静第二次见到林珍的模样。 情不自禁地伸着手想抚摸一下她,但手从林珍的身体里穿过去。 文静再次挥手去抓,还是没抓到。 她慌了。 浑身颤抖着。 监护仪又在滴滴作响。 林珍立马把脸贴过去,放在她的手心里,就好像文静摸到了一样。 终是忍不住开口安慰她,“我还在呢。” 文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监护仪的滴滴声安静了下来。 她努力扯了个笑,哽咽着声音道:“上一次见到你,只是惊鸿一瞥,没细看过你长的是何模样,只觉得你比照片上好看。” “现在细细一看,你长得可真好看,你去投胎可得好好挑啊,别挑到那些长的丑的人家里,埋没了你的美貌。” “我很期待,那个时候的你,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那该多闪耀呀。” 林珍被她这话逗的笑了,也不再害怕她伤心。 “那我肯定得好好挑,选对了人家再投胎。” 张有才突然摘下了墨镜,看向门口,“接你的鬼差来了。” 话音刚落,他人消失不见,病房里突然温度骤降,窗外变成了黑夜。 “吱呀...”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位西装笔挺的人漂浮着进来,看着病床上的文静,呲了个牙,“嘿嘿~又见面喽~” 文静看着一脸笑容的范青,愣了一下,立马从病床上翻身坐起来,一把抓住林珍拉到身后护着。 都没注意到她能碰的到林珍了。 “你来干嘛的?!” 范青飘过去,朝着她给了个自以为很狂拽酷炫的邪魅一笑,“这不是想你了嘛~专程接了个活儿来看看你~” 文静被他这个笑恶心到了,捞起床头柜盘子里的水果刀就往前一挥,威胁道:“说什么鬼话,老实交代你来干嘛的,不然我捅死你!” 范青往后一躲,语调怪怪的哎呀了一声,“别那么动不动就动刀子嘛,真是的,你丫不识好鬼心。” “你不是想跟她好好告别嘛,我把你一起拉到鬼门关来,你这不就能碰到她了。” 文静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林珍。 林珍展开双臂,眼里闪着光,笑的很是灿烂,“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给我一个告别的拥抱吧。” 文静突然很想嚎啕大哭,但是她强撑着自己不哭,她不想让林珍看到自己伤心难过的样子。 她努力笑着,毫不犹豫地投入林珍的怀抱。 这一次她没有穿过林珍的身体,实实在在感受到她的存在。 明明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但她就是觉得很暖和。 全身都是暖暖的。 “你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我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 林珍呆了一瞬。 下一刻却哭了。 她嚎啕大哭着,用力的抱着她。 “我...舍不得你...” “我要是走了,你被人欺负咋办....” 这还是文静第一次听到她哭,也被带的跟着哭,却连声安慰着她,“没事的,没事的,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傻子了,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我不会再让人欺负去。” “我会更加努力学习,变得更加优秀,到时候说不定我还会成为你的榜样,你还得向我学呢。” 林珍破涕为笑,一脸骄傲,“那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人,哪里容易那么被人欺负去。” 范青伸手挥了挥,像个大电灯泡一样,“时间到喽,该去报到喽。” 文静还想再和林珍多说几句话,闻言怒瞪他,“就不能多给点儿时间?!” 范青努嘴否定地嗯嗯了两声,“你现在是活人,我拉你进来算是在违规,要不是看在才哥的面儿上,我才不干这种高风险的活儿呢,趁着领导没发现,赶紧滴,走喽!” 文静深吸一口气,将那股不舍的情绪硬生生压了下去,亲自拉着林珍走到门口。 门外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再次感受到那股子阴风。 文静情不自禁再次拥抱她,又很快放开。 扯了个极为好看的笑,“走吧,路上小心些,别回头。” 林珍抹了抹脸,也朝着文静笑着,“我走了,有缘再会。” 文静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口。 范青跟在她身后,回头朝着文静笑笑,“拜拜~下回见喽~” “砰!” 门被关上。 病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文静眨了一下眼,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成熟悉的病房天花板。 外面的阳光大好,从窗户照射进来,有些刺眼。 刺的她不断流泪。 张有才的单手撑着头,正一脸困倦地看着文静。 见她醒了,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换着姿势继续坐着。 “醒了?” 文静以为刚才发生的事儿只是在做梦罢了。 习惯性在脑海里喊了一声。 ‘林珍?’ 良久。 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她了。 那股子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 “哇...” 张有才连忙劝道:“我算过了,你们会再相遇的。” “滴滴滴...” 监护仪这回疯狂的嚎叫着,连同文静的哭声。 惊动了医生护士,病房内瞬间涌进来一大坨人。 第183章 你为什么对她的恶意那么大? 如今已是三月五日。 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 天上的云重重叠叠,黑压压的,雷声闷闷作响。 似乎下一刻就要降下倾盆大雨。 监狱的审讯室气氛十分紧张,几位警察神色严肃。 张春梅一头花白的短发,坐在审讯室内。 短短几个月期间,她就像老了二十岁一样,满脸都是皱纹。 她的神情淡淡的,“我说了!她就是病死的!” 安枫把一些照片拿出来给她看,“那你解释一下,你家那扇铁门为什么下面会埋着一个骨灰盒?按照勘测来看,这个骨灰盒埋在地下有十年以上了,正好和林珍的死亡时间吻合。” 张春梅呆了一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的骨灰被我扬了,怎么可能出现在我家里?!” 安枫又拿出一份化验报告,“那些骨灰我们拿去化验了,里面的骨灰含有农药百草枯的成分,请你解释一下。” 张春梅依旧不承认,“这是假的!没有的事儿,谁给她下毒?你们这是在污蔑!” 安枫也不管她承不承认,神情淡漠,“人证物证俱在,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法院会公平审理你这个案子的,你这辈子只会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我今天来就只是给你看看,我们找到的证据。” 张春梅慌了,“不不不,不是的,那不是证据,她的骨灰被我倒进厕所里了,你们一定是查错了,一定是查错了!” 安枫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她说的这个说辞。 若林珍的尸骨没有被调换,真就进了厕所。 心里有一股子无名的火气,“我倒是想想问问你,她曾经是你的儿媳,你为什么对她的恶意那么大?” 张春梅突然有些疯疯癫癫的笑了,“哈哈哈哈。” “我是她婆婆!她就该孝敬孝顺我!凭什么摆着个高贵的脸给我看?!” “我就讨厌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凭什么她瞧不上我儿子?真当她是个公主了?!” “我苦了一辈子,把儿子拉扯大,我儿子那么好的,那么优秀的,她凭什么就瞧不上了?” “她该死!她该死!!!哈哈哈哈哈!我这辈子做的最得意的事就是把她这样的天之骄女弄死!” “轰隆!” 天上的雷终于释放出来,声音巨大无比,就像是在头顶上劈下来的,吓了不少人一大跳。 安枫看着她,面色沉沉。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火气压了下来,朝着她勾笑,“你可能不知道,你的两个儿子...是被谋杀的....”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就走了。 张春梅惊呆了,挥舞着双手想挣脱手铐。 “你说什么?!我儿子是别人杀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别走!你说清楚!!” 狱警立马上前把她按住。 张春梅嘶吼着,“我认罪!我认罪!我求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儿子!是谁?!” 安枫头也不回的走了。 独留张春梅在绝望呐喊。 ..... 学校已经开学一周了,早自习期间的教室里响起郎朗读书声。 文静今天才来学校上课,脸上的伤口结着厚厚的痂。 许业是一开学就来上课了,白天上课,晚上去医院跟文静讲课上的知识。 同学们都很好奇文静和许业怎么双双受了伤,怎么就文静晚了一个星期才来上课。 媒体当初只是大肆报道了赵怀仁的事迹,对于被绑架的三个人只是用了姓氏代称,并没有多加描述。 没有几个人在意爆炸中受害者是谁,他们只愿意看到的一些他们乐意看到的事。 雍校长是知道这其中的内情,特意让文静在医院里多住了一个星期的院,等医生再三保证说已经没问题了,才让文静回学校上课。 许业对外说过年的时候玩的太疯,去玩大秋千不小心摔了下来,姐姐差点儿把腿摔断,在医院住院养病。 他的语气没开玩笑,同学们也就信了,也没多问什么。 只有熊茉莉觉得他俩有事在瞒着她。 许业变化有些大。 尤其是那张嘴没那么贱了,更难能可贵的是这货居然不死霸占着文静不放。 别的同学和文静说话,他不再莫名其妙阴阳怪气人家。 而且最离谱的是,她不懂的问题他居然还会主动帮她理思路。 这太毛骨悚然了。 文静也变了,变的沉默寡言,虽说还是那一副拼命学习的样子,但总觉得她忧郁了很多。 方晏昕依旧会跑到高一七班来辅导文静学习,还是那样没事儿会掏出一些吃的投喂文静。 他也变了,居然变的话多,特别喜欢阴阳怪气呛许业。 就比如,“今儿我做了红烧肉,某些人可不会做,就只知道吃白食。” “哎呀,这题你这个年级第一怎么做的这么复杂,我都怀疑你这个年级第一水分挺大的。” 这一句比一句毒。 关键是许业压根儿不回嘴,偶尔找文静装装可怜。 熊茉莉都有些怀疑方晏昕和许业是不是灵魂互换了。 这过个年,他们把世界当炮仗给点了? 第184章 失火 凌晨三点。 街上偶尔会有警察结伴巡逻,昏黄的街灯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古老石砌墙壁和掩映在黑暗中的树影,寂静中偶尔传来凄厉的狗吠声,像是从幽暗角落里传来的呼喊。 永昌市刑警支队的证物室浓烟滚滚,猩红的火蛇偶尔从窗户里一闪而过,惊醒了正打瞌睡的值班人员。 “卧槽!失火了!快救火!!” 手忙脚乱的拿着灭火器跑过去灭火。 一打开门,火焰如同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般在房间中肆虐,浓烟滚滚,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难以呼吸。 火势太大了,里面的可燃物太多太多,这边灭了那边又复燃,连忙喊人来帮忙。 等火全灭了,天已经蒙蒙亮了。 安枫今日来上班,刚走到警局门口,就听到门口的保安在说早上的火把证物室烧的精光。 安枫心底咯噔一下,拔腿就跑,冲到证物室,看到那黑漆漆的屋子心底拔凉拔凉的。 屋内弥漫着浓烈的烟味和焦臭气息,残留着烧焦木料和物品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 墙壁被熏黑,残存下来的物品被火焰吞噬得面目全非,化为灰烬散落在地面上。 安枫走进屋内,按照之前放那本账本的记忆,去翻找了那个架子。 架子已经只剩几根碳化的木棍,里面的那些纸质证物全都变成了一堆黑渣。 安枫心跳的嘣嘣直响。 这段时间他忙的不可开交,全在收尾赵怀仁的案子。 那本账本他之前看过,和钢厂办公室里的那本账本差别不大,就是有些日期和细节对的不太上,他不太懂这些账目,龚华俊比较懂,更细节的数据就让龚华俊去查。 如今原件居然被烧了。 这不难会往阴暗处想。 龚华俊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怎...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起火了?” 安枫扭头看着他,满怀期待,“那个账本你备份没有?” 龚华俊连连点头,“备份了,就在我家里放着的。” 安枫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这件事影响太大了,领导十分震怒,要求彻查。 调查人员很快就把失火原因查清楚。 电灯线路老化造成短路,火星子掉到下方的纸张上点燃,这就串起了大火。 也的确,他们这个警局所在的位置是永昌市市中心,建国前就修了,历史也有四五十年了。 全国上下都推行节俭。 国家没那么多钱专门把这种类型的建筑推翻重新修,若是拨款修新的,老百姓指不定怎么骂当官的享受呢,别说警局了,市政大楼都没钱修新的,最多有些地方实在是破烂不堪申请拨款翻新一下。 这些建筑里的电线线路都是走的明线,近几年不少老建筑因为线路老化起火也是常态。 一群警察把烧毁的证物都整理了一下,最近结案的证物早就移到相关的司法部门了,警局的证物室也就保存正在调查案件的一些证物。 大部分都是纸质证物被烧毁,一般这种都是有备份的,其他证物大多是什么刀具啥的,有文件数据备案,都还在。 领导见这事儿影响没多大,也跟着松了一大口气,要是这事儿太严重,他的饭碗就不保了。 当即开除负责警局建筑物维护的后勤人员管理者,象征性扣了几个后勤人员的工资,让后勤部把警局所有建筑都查一下有没有安全隐患,该换就换,该翻新就翻新,别再出现这种情况。 等这件事儿过去了,安枫回过味来,觉得这事儿非常可疑。 调查赵怀仁越多,就能了解他越多。 他这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带有目的的。 他既然在钢厂办公室放一本账本,回头又跑到王家给王乐乐一本账本,里面数据还有偏差。 这行为不就明摆着钢厂账本有问题吗。 王乐乐说要把账本给文静,若是文静不回来就把账本姓安的警察,其他警察不要给。 其他警察不要给。 这句话就是明着在警告他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在心底,很快的生根发芽。 当他看到那本备份的账本后,一切都明白了。 安枫不相信自己的兄弟居然背叛自己,还是指着账本上的一个数字,“我记得这儿好像写的是三,怎么变成一了?” 龚华俊很了解安枫,他这么问那必然是知道了。 他依旧是那样耿直的样子,“咋可能,这儿就是一,这账本我翻来覆去核对了一遍,和钢厂那本是一样的。” “我估计赵怀仁怕我们警察没把钢厂的那本翻出来,以防万一又给王乐乐一本呗。” 安枫看着他的样子,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上来。 比起死掉的好兄弟,更可怕的是烂掉的好兄弟。 似乎是用尽全力问了一句,“为什么?” 龚华俊看着他居然哭了,有些着急,话却是直插安枫的心窝,“咋还哭上了啊?” “那不至于吧?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流泪呢?” 安枫紧咬着牙关,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去接受他烂掉的事实。 良久。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龚华俊一脸正色,“队长说什么呢?我可是很正直的,绝不可能干这种事儿,你可别污蔑我,不信你就去查。” 安枫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笑。 抬手拍了拍龚华俊的肩膀。 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三个月后。 安枫因为这几起案件的表现十分突出,头一次很主动的申请升职。 先是考试,然后民主评议,局党委会研究决定到底能不能上岗。 一路过关斩将,他是最后的赢家。 上面的领导开大会通过任免名单,让他从刑警支队刑事案件调查小队长直接升到整个刑侦科的大队长。 都不是副级,而是直接到正级。 原来的老队长调任到其他职务比较轻松的职位上去了。 龚华俊协理办案有功,升职到安枫原来的职位,刑事案件调查小队长。 其他人就没啥升职的,警衔自动升了升,工资涨了涨,再给一些奖金什么的。 他们心里再有什么落差,个个面上喜滋滋的,恭喜的话不要钱的说。 但背后那话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第185章 朋友 警察们下班后爱吹水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个地方。 “啧,就立这么点儿功就直接干到大队长,家里有人可真好。” “就是就是,就这几个案子不至于升到大队长这个位置去,顶多到副队长才合理。” “我要是有这么个当局长的爹,别说大队长了,支队长局长都能干上去。” “龚华俊那个跟班儿也挺会舔的,这还舔到了小队长的位置,啧啧啧。” “不不不,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龚华俊拿实力当上小队长的,你每天到点就下班,没看到他天天大晚上加班查资料,安少爷平常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也没见他干多少活儿,加什么班。”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啧,自古都这样,活儿都是跟班儿干的,功劳是主人拿的,这人呐....自古以来就是有这么个高低贵贱。”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菜都冷了,快吃快吃,还得回去加班呢。” 这家苍蝇馆子是民宅改成的铺面,分为里间和外间,隔音并没有那么好,声音稍微大点儿隔壁都听得见。 老板做菜的手艺很好,价格也实惠,只要是饭点了生意爆满。 平常安枫很少踏足这种地方。 以前他特意来融入这些人,发现这些人对他说话要么非常客气,要么谄媚,就像是对待领导一样。 他完全融入不了他们,时间久了他就不来了。 隔着一堵墙,清晰地听着他们的话。 等隔壁那群人吃饱喝足走了。 安枫神态自若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似乎那些人说的话和自己无关。 文静坐在他对面,伸着筷子去夹盘子里的花生米吃,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怎么,你今天约我到这儿来,就是听你那些下属怎么在背后阴阳怪气你的?” 安枫把酒杯端起来,朝她敬了敬,然后一口闷了。 他其实是不怎么喝酒的。 这三个月期间他莫名喜欢上喝酒,从啤酒一路进阶到现在的白酒。 只要一到假期,把自己灌醉,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等那股子辛辣褪去。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就是那个恭着敬着哄着的少爷?” 文静抬眼打量了他一番,夹了一颗花生米塞嘴里嚼着,“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安枫笑笑,“真假我都想听。” 文静也没瞒着,“假话嘛...就是你一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真话你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呗。” 说的就是一通废话。 但在安枫听来就不是废话了,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的确,我现在升的职位就是我爷爷特意去打了招呼的,因为是我要求的。” “我想爬的快一点,早点阻止一些悲剧的发生。” 文静挑了挑眉,“嚯,我还以为你当初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呢?” “怎么,想通了?” 安枫点头,“你说,如果你最好的朋友背叛你了,你会怎么做?” 文静夹花生米的筷子顿了一下,想了一瞬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让我猜猜,那个姓龚的大高个是不是背着你把那个账本给毁了?然后就升了职?” 安枫也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把酒闷了,“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的朋友背叛你了,你会怎么做?” 文静想了一下,客观的分析,“若他们背叛,那就背叛吧,他们失去我这样的一个朋友,那是他们的损失。” “如果他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侵害了我的利益,那就报复回去,如果他们没有侵害我的利益,那就大路小路各走一方呗。” 安枫对于她这个回答不满意,“你就不伤心?” 文静没说话,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 安枫被她这样盯的有些发毛,“你看着我作甚?” “我现在特别好奇,你的家人是怎么做到把你教的这样重情义的?按理说,你们这种大家族出来的人都应该是冷血无情的,就比如方家那一帮子人。” 这时老板端了一盘菜送过来摆在桌上,“您的小炒肉,慢用。” 文静也不客气,伸着筷子就去夹菜吃。 安枫压根儿没心思吃,皱着眉头,“我家可不是方家那群老封建,从小到大爷爷就教导我要重情义,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文静嚼着嘴里的菜,好吃的让她眯着眼,“那我的问题答完了,我为什么不伤心。” 安枫愣住了,“朋友是朋友,家人是家人,这是两码事。”说完这话他就突然明白了。 “你就真的没有真心对待的朋友?” 文静腮帮子一顿,两口嚼了咽了,“有啊,她不会背叛我的。” 安枫有些好奇,“熊茉莉?” “不是。” “方晏昕和许业?” “也不是。” “那是谁?” “她死了,她的骨灰盒你还端过呢。” 话题一下子就沉默下来了。 安枫有些尴尬的道歉,“对不起啊。” 文静一脸无所谓,“她现在应该转世了吧。” 安枫这才反应过来,“你...真不是林珍?” 文静听到这个名字心就有些酸疼,掩饰性夹了一颗花生米吃着,“林珍是我最好的朋友。” “自始至终,我都是文静。” 文静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行了,少问这些,你想怎么处理你那个朋友?” 安枫嘴唇蠕动几番,“我也不知道。” “那就弄死呗。” “那不行!” “那你想干嘛?” “我也不知道。” 文静翻了个白眼,“得得得,就你这优柔寡断的样子,活该你被人耍的团团转。” 安枫瞬间就有些难受,“我就是气不过,我明明把他当我最好的兄弟,他就为了个职位,不惜那么做,明明有机会可以揪出赵怀仁背后的人的,就那么被他毁了。” 文静冷笑一声,“那个账本即便是没改,你也很难查出来背后到底是谁,即便是查出来是谁,你也没办法抓。” 安枫梗着脖子,“怎么不能抓?证据在手,一定能抓的。” 文静把筷子搁下,一脸认真,“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犯了案,你抓还是不抓?” 第186章 高考 安枫惊呆了,脊背有些发凉。 他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不可能!”他这声音有些大。 端着菜的老板被吓得一跳,“这是你们的水煮肉片。”赶紧把菜放桌上,扭头就走。 心里嘀咕着,这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怎么火气咋那么大。 安枫沉着一张脸,“玩笑不要乱开。” 文静也只是笑笑,“情绪别那么激动嘛,那换个思路,能影响龚警官升职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我当然会往这个方向猜测喽。” 安枫沉默了。 文静虽说爱说点儿鬼话,但这些鬼话都是建立在一些事儿才说的。 能影响龚华俊升职的人确实也就那么几个。 其中就有安家人。 他不能接受自家的人居然会染指这些事儿,这比龚华俊背叛他还痛苦。 这事儿他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文静夹了一筷子水煮肉片吃着,瞥了他一眼,见他听进去了,“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为钱,为权,为情,理由多了去了,就好比你,想要让所有人认可你,而不是认可你的背景。” 安枫反问她一句,“那你的欲望是什么?” 文静挑眉,“我?我的欲望很简单,平平淡淡过日子。” 安枫不信,“赵怀仁死了,你的仇也报完了,你现在就可以抽身离开,去过你想要的日子,那干嘛还要和方晏昕搅合在一起?” 文静无奈耸肩,“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压根儿就不想和他搅合在一起,他非要往我这儿凑?” 安枫无语吟噎,文静嘴上说的是方晏昕主动往她身上靠,行为却是事事有回应,接受方晏昕的殷勤。 这不典型的钓凯子惯用技法吗? 他不太懂文静明明自己有能力过的很好,非要去方家那个虎狼窝搅合,拿起筷子夹菜吃。 两人吃了一会儿,安枫又问,“你能告诉我,那个账本上面的钱是往哪儿转的不?” 文静很意外他会问这种低级问题,“还能往哪儿转,他上司呗,你这都想不到吗?” 安枫顿了一下,面色有些微红,“我想过是往方寒川那儿转,但是我偷偷查过他的财产,他名下没有任何的财产,他老婆虽说出身商贾之家,为了避嫌名下也没有什么财产。” 文静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要是按照你这个逻辑查下去,全国所有官员都是清官,没有一个贪的,那还挺美好的。” “严家当年家产已经散尽了,你猜他们又怎么东山再起的?” 安枫醍醐灌顶,眼睛瞪的有些大,“我明白了。” ....... 窗外的银杏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转眼已是1989年7月7日。 正是全国高考第一天的日子。 方晏昕今天高考。 他本来可以直接保送清大的,但是方晏昕很不满意保送的那个专业。 保送数学系。 他虽说数学成绩很好,但是他对数学真没啥太大深究的兴趣。 还是想走高考挑专业。 雍校长劝了他半年都没劝动,祈祷他高考不要出岔子能考上。 第一门语文考试时间为早上八点,六点过考场外就已经聚集了众多考生和家长。 这几天连着好几天大太阳,热的所有人都心浮气躁的。 不管家长还是考生,他们都裹着汗湿透了的衣服,汗水如泉涌般从额头滑落,鼻尖凝结成一片整齐的水珠。 家长们手里拿着准备好的食物和水,抓着扇子给孩子扇风降暑,神色严肃地嘱咐着孩子要好好发挥。 孩子们本来就压力很大,再加上热的心烦,还要被自家爹妈念叨。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再念了。” “带了带了,准考证和笔都带了。” 不少女家长都一改往日蓝黑灰的穿着,而是穿着鲜亮的旗袍,手里举着向日葵,喊着,“旗开得胜,一举夺魁。” 这源自于文静最近在服装店搞活动,图一个好兆头,买旗袍送向日葵花,祝高考学子考出好成绩。 不少孩子要高考的家长都跑来买旗袍穿。 严清清也穿着一身旗袍,特别有活力的为他加油。 “儿砸!妈妈相信你!” 梅姨太也在一边,穿着自己最贵重的一身旗袍,手里拿着个扇子优雅地扇着风,没说什么话。 眼里露出期待的光芒。 文静今天也来送方晏昕进考场。 “我相信校门口第一条横幅上就是你的名字。” 方晏昕很是高兴,信心满满,“那必然是的。” 随着时间一分分逼近考试开始时间,人群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七点半开考场的大门,考生们步履匆匆地走进校门。 离校门越来越近时, 身心都变得紧绷起来, 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脸上写满了期待与焦虑。 这一刻, 每个人都在为这次重要的挑战做最后的准备,深吸一口气, 踏入改写自己人生的命运之门。 等方晏昕进去了,文静向严清清和梅姨太礼貌性打了个招呼,扭头跨上自行车,打算走人。 一点儿情面都不带留的。 严清清见她走了,连忙去拉着她,“哎,你咋就走了,不等他考完出来?” 文静看了眼头上的太阳,早晨的太阳稍微温和一点,没像中午那样火辣辣的。 “这日头等会儿就很毒了,再站会儿就要中暑,我店里还忙着呢,我得回去帮忙。” 严清清的脸瞬间黑了,“晏昕高考这么重要的事儿比你的生意还重要?” 文静一脸不解了,“他高考是他的事儿,我的生意是我的事儿,难不成我得在这里等中暑了才能表达我对他关心的样子?” “再说了,我们在这里等并没有什么用,万一你们中暑进医院了,方晏昕考完语文后肯定会担心的,接下来几门课一定没心思去考。” “你这不是为他加油,而是自我感动扯他后腿。” 这一句一句的,怼的严清清哑口无言。 这些话都是对的,但严清清听来就是觉得文静在阴阳怪气她在做一些无用功。 她气急败坏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就凭你这样的态度还想进方家的门?” 文静见她生气了,又看了梅姨太一眼,见梅姨太不想插话。 一脸不屑地对严清清道:“我不给他扯后腿就是我的态度。” 说罢挣脱开她的手,扭头骑着车就走。 严清清气炸了,委屈的不行,扭头看向梅姨太,楚楚可怜道:“妈,您看她什么态度,装都不带装一下的?” 梅姨太优雅地摇了两下扇子,“怎么,你就喜欢那种面上对你阿谀奉承,背后捅你一刀的人?” 严清清被噎了一口,态度立马放的很温柔,“不是..妈,她既然要进方家的门,起码表面功夫要做好,她这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的,不就是不把我们放到眼里嘛?” 梅姨太只是笑笑,心里却是越发厌恶这没脑子的儿媳妇。 和她说话累的慌。 “你这眼皮子,也就看得到这点儿表面功夫了,她现在背靠安家,我都不敢惹她,你还敢拿未来婆婆的款儿去压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走吧,去找个店坐坐纳凉。” 严清清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透着冰冷。 心里骂开了,老虔婆! 第187章 梦想 一连考了两天。 方晏昕已经高考完毕。 他考完后对照着答案,估了一下自己的分,清北那是妥妥的稳了,专业随便挑。 他特别开心,第一时间去找文静分享。 高考期间基本各大高校其他年级都放了假。 文静依旧在服装店里帮忙。 集市门口的服装店早就开起来了,生意好的不行。 这段时间旗袍卖的特别好,进出的大部分是女性顾客。 店铺重新改了装修,整体是白色为主,金色为辅,看起来特别干净,又很高端上档次,周围的店铺大部分只有个老旧的招牌,或者一个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和周围一对比,这家店铺特别显眼醒目。 店铺的玻璃橱窗弄的特别大,还弄了些氛围灯光,一到晚上就很漂亮。 橱窗里摆着一排假人模特,上面搭配着一套夏季时装,各个年龄层段的都有。 王乐乐在门口边打着扇,边招呼着顾客,满头大汗。 天儿太热了。 方晏昕买了几根冰棍,顺手给了他一根,“来一根儿降降暑。” 王乐乐眼睛都亮了,连忙接了过来,“谢谢姐夫。” 方晏昕很是受用他的嘴甜,心情很好的去找文静。 许业就在不远处,手里拿着衣架把刚才顾客乱放的衣服重新挂好。 黑着脸走到王乐乐身边一把把他的冰棍抢了,“长了嘴就好好用,别一天天喷粪。” 王乐乐冰棍被抢了,敢怒不敢言,瘪着嘴都要哭出来了。 许业抿着冰棍,看着方晏昕的背影,似乎要将他戳几个窟窿。 方晏昕递给文静一根冰棍,“清北我应该是稳了,你觉得我大学该选什么专业?” 文静正在记账,看到眼前的冰棍,谢了一声接过塞嘴里抿了一口,那燥热的感觉压了下去,舒坦的让她眯着眼。 她抬头看了方晏昕一眼,又低头记账,“你想学什么专业?” 方晏昕自己跑去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面前,“我想从政。” 文静顿住了,这就问到她了。 记忆里,她陪着女儿研究过大学的一些专业,女儿学的是外语专业,目的是想出国。 还真没有关于从政的专业,顶多有个政治学。 政治学是社会学的分科,不是从政的专业,而是研究政治的一门学科。 “条条大路通罗马,从政啥专业都行,想从政得去考公。” 方晏昕对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那我大学总得学点儿什么,总不可能混日子吧。” 文静抿了抿冰棍,“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梦想?” 方晏昕愣住了,小时候的梦想? 想想十岁以前的时光。 梦想挺多的。 “小时候挺天真的,梦想也怪多的,看到电视上的科学家做着实验,可神奇了,我就想当科学家,看到白叔叔救死扶伤得到家属的锦旗,我就想当医生,二哥画画特别好看,我就觉得当个画家也挺好的。” 文静很意外他会回答这么多,“那你最想当什么?” 方晏昕想都没想,“当官呗。” 文静无语,“那你为什么想当官?” 方晏昕却顿住了,他很想说想把方寒川踩在脚底下,让所有人都仰望他,但这话他不愿意说。 他脸上带着少年气的倔强,“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想当官。” 文静看穿了他的想法,索性把纸翻了一页过去,写上几个专业,一通分析,排除到最后就留下一个专业。 “你要不选北大外交学专业吧,能填这个专业的学生基本家里都是有背景的,再加上你自己本身就有背景,能混的开。” “若是你能混出头,是能代表国家为国家发声的,别说国内的人了,国外的人都不敢轻视你。” 方晏昕真没想到她会为他选出这么个专业来。 又有些羞耻,文静居然把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他之前有想过选工商管理,或者金融管理专业,但这些专业都是方寒川当年读大学选的专业。 他心里很抵触和方寒川选一样的专业。 外交专业就挺好的,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嘛? 方晏昕眼神亮晶晶的,瞬间找到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奋斗。 由衷的感谢道:“谢谢你。” ...... 时间飞逝,盛夏中的蝉鸣阵阵,高亢而连续,如同一种持续不断的颤音,有时候会让人感到有些刺耳。 高考成绩还没公布呢,北大和清大抢着给方寒川打电话,要录取他的儿子方晏昕。 方寒川老高兴了,逢人就说自己儿子是该上清大还是该去北大呢,给点儿建议。 那表情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不少人都羡慕的要死,回家就是拎着自家儿子的耳朵,“你看看人家方晏昕,都考上清北了,人家两个学校随便挑,你看看你,考这点儿分,你要气死老子是不是?” “你要是能考上清北,我砸锅卖铁都能送你去读!” “爸妈为了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倒是给我多争点儿气,别一天天净想着出去玩儿,混日子!” 诸如此类的话,那是在不少家里上演。 方圆十里的孩子都得活在方晏昕的阴影下。 而方寒川在外面嘚瑟一圈回家后,那张脸要多臭就有多臭。 因为方晏昕说要填外交专业,还是因为那个小寡妇说这个专业好。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懂个什么? “你别填那什么劳什子外交专业,你钟叔叔在北大教课,我问他了,那个专业非常冷门,发展前景不好,他说工商管理这个专业特别适合你。”他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施舍一般。 方晏昕一脸不耐烦,“你管我填什么专业。” 剑拔弩张的,父子俩即将上演一场大战。 第188章 发疯 方晏昕这态度气的方寒川扬起手就要打,严清清立马去拦着,难得硬气一回,“儿子想填什么专业就填,我一百个支持,平常你不管他,这个时候又跳出来管他,你这爹可真好当?” 方晏昕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妈妈。 方寒川则是惊呆了,这么多年来,严清清还是头一次敢这么和他叫板的。 他脸色发青,怒目圆睁,“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严清清也不装了,面露厌恶的表情,“怎么不敢了?这腌臜的日子我也不想过了,你不是想离婚吗?明天就去离!” 方寒川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这种话。 离婚这个口应该是他来开的,她有什么资格提离婚? 他气急败坏道:“不就是选专业吗?至于要上升到离婚的高度?” 严清清走到玄关边上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质文件袋,砸到他怀里,“这是离婚协议,你以前不是吵着闹着要和我离婚好成全你和那个狐狸精?” “那我就退位让贤,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方寒川手忙脚乱的接了,打开一看,还真是离婚协议书。 日期居然是七年前他和姜华蓉的事儿闹到明面上来时候。 他不敢置信,“你这么早就想和我离婚?” 严清清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大声发泄道:“七年前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我和你离婚,好给那个狐狸精让位置?现在你又质问我为什么想离?” “我告诉你,从你把那个狐狸精和野种带到我面前那一刻起,我无时无刻都觉得恶心!” 严清清像是发疯一般,扭头走到玄关,把鞋柜里方寒川所有的皮鞋往外扔。 “啪嗒!” “砰!” “啪!” 没多少功夫,鞋柜清空一大半。 她这一连串举动震惊的方寒川捏着离婚协议站在原地没动。 等把鞋子扔完了,严清清发疯完毕,拍了拍手,表情很是舒爽,“这个房子是我妈送给我的,你赶紧滚!” 方寒川还是不敢信眼前的疯女人就是平常那个温温柔柔的严清清,“你当真要和我离?你不是最爱我的吗?” 严清清切了一声,爆着粗口,“我tm当初就是瞎了眼看上了你!就你这种烂黄瓜谁爱要谁要,老娘不伺候了!” 方寒川的脸色青了黑,黑了红。 气的浑身颤抖,怒极反笑,“好啊,你们一个比一个会演,行,这是你要求的。” 说罢拿着离婚协议走了。 严清清立马把门关上,那样子生怕方寒川会后悔一样。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方寒川愣了一下。 回头看了一看那紧闭的房门,气急败坏走了。 严清清背靠着门蹲坐下去,开始嚎啕大哭。 “呜呜...呜...” 方晏昕头一次看到母亲这么疯魔的样子。 他想去安慰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妈...” 严清清哭了一会儿,情绪好一点了。 抬手擦了擦脸,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儿砸,妈和你爸离婚了,你也考上大学了,你以后就不用再看方家的脸色过活。” “你想读什么专业就读什么专业,妈妈全力支持你,妈妈一个人能供得起你。” 方晏昕这才明白母亲隐忍了七年,是为的什么。 “妈...我错了...” ........ 方寒川拿着离婚协议去找方老太爷,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得到了方老太爷的一耳光。 “傻逼玩意儿,你这个节骨眼儿上离婚是想找死吗?” “你要是离了婚,严家会立马倒打一耙,你这个科长就做到头了,你自己掂量着看!” 方寒川捂着脸,这才明白,这个婚不管他想不想离,都离不成。 方老太爷见他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气的拎起拐棍儿就是一顿揍,打完后鼓动全家都去劝说严清清,让她别闹离婚。 严清清自从那天撕破脸后,整个人都变了个人。 变得像一把机关枪,谁惹她,她就对谁一阵突突。 二房黎姨太:“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离了婚去哪儿啊?谁还要你?” 严清清:“去哪儿?我自己有房子住我去哪儿?我是缺男人了不成?离了男人我就活不下去了?” 三房陈姨太:“晏昕刚考上大学,你这就闹着离婚,你这当妈的也太不负责了吧?晏昕以后谁来照顾?” 严清清:“我儿子现在是个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他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他自己会做饭,比我自己做饭都好吃,还有,我是离婚不是死了,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会照顾。” 四房梅姨太:“你好端端的闹离婚干什么?这对晏昕没好处。” 严清清十分厌恶她这个表里不一的婆婆,“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没好处了?是影响仕途了还是影响他学业了?” “我儿子都考上北大了,还愁什么仕途?” 其他两房姨太太面露看好戏的样子。 梅姨太气急攻心,“你!!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女人!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 严清清呵了一声,她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早知道发疯能让这群老太婆难堪,她早就这么干了。 “不忠不孝?我呸!忠孝对我有什么好处?反倒是你们这群封建余孽天天嘴上挂着忠孝,压迫我们这些小辈给你们当牛作马!” “建国都三十多年了,国家只承认一夫一妻,你们逼着我接受丈夫养小三儿,逼着我养野种,逼着我学规矩要学会大房的气度,没有尊严的伺候你们这群老虔婆!” “我tm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嫁到你们这个虎狼窝里来作践自己,我tm的恶心!” “这婚老娘是离定了!” 说罢严清清扬长而去,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老太婆们。 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盛着光。 她也想这么大骂一通呢。 梅姨太捂着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太太,您看看,她这是疯了,竟敢这样骂我们?” 老太太摆了摆手,淡淡道:“行了,她本来就是这个骄纵的性子,她若不是为了晏昕,怎么会在你面前装的一副温柔大度的模样。” “你平常就是压制她太狠了,晏昕考上大学她就没有后顾了,你跟她服服软,说点好话,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梅姨太不服气,“哪有当婆婆的给儿媳服软道歉的?” 老太太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若你还想维持着你那金尊玉贵的日子,你就去服个软。” 又扫了其他两房姨太太一眼,“还有你们,少在那儿看好戏,严家若是不给钱用了,你们想回到十几年前的苦日子,那也不是不行。” 二房三房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严家不就是靠着我们方家爬起来的吗?现在翅膀硬了,还敢反了天了?” 老太太冷笑,“你还真当现在是以前当官的就是天?这个年头,谁有钱谁是大爷。” (今天亲妹子生日,带她出去玩,今天发两个短章,明天补上) 第189章 冲突 一栋豪华的花园洋房别墅内。 严清清一脸倔强地看着父母,“这婚我就是要离!” 严母不断劝说她别离,扯了各种理由让她放弃这个想法,旁边的两房姨太太也跟着劝。 严清清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那就是一身反骨,铁了心的要离。 严父坐在一旁黑着一张脸,方家老太爷在她来之前就和他通过电话。 说什么,“晏昕考上北大了,安枫那孩子也托了文静的福,立了大功,当上了大队长,我们两家人打算合着一起办办庆功宴,这个节骨眼上可别出什么离婚的幺蛾子。” 嘴上说的是不愿意他们离婚,实则是拿安家要挟他。 说真的他真不怕方家什么,如今方家当官的就两个,二房的方寒礼在长右县当副县长,四房的方寒川在市里工商局当科长,其他的子孙那都是在一些基层的公务岗位上干闲散的活儿,天天混日子。 他们俩说真的没多大权力,这些年他严家人各处打点,也积攒不少人脉,只要愿意,还真能把方家这俩当官的拉下来。 但安家那是货真价实的大佬,可惹不起。 安家人的动向他一直关注着,原本不上进的安家幺孙居然开始上进了,主动要求爬到高位上,那可是头一遭。 细打听一番那个小寡妇来头不小,身边那个叫许业的孩子居然是邑安许家的后人,和安家有亲,算是安家的一门远房亲戚。 他瞬间脑补一通,这小寡妇是个有野心的,爆炸案报案的就是她,还不惜拿命去帮安枫立功,听说手术过程中心脏骤停,人差点儿没了,这等魄力和勇气,没几个人能做到。 那些通缉犯也是她的朋友帮忙指路去抓的。 他可不信有这么多巧合,一看就是那小寡妇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这一串儿的功劳全安在安枫头上,安家人必定是愿意给这个小寡妇脸面的。 难怪方晏昕会看上那小寡妇,不管外界世俗的眼光也要费尽心机搭上她。 看在方晏昕的面子上,方寒川还是得留着。 好歹是亲父子,血缘在那儿摆着,他严家也只是方晏昕的外家。 一个外字,就已经不亲了。 严父想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女儿一副铁了心要离婚的样子,骂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一旦离了婚,方寒川肯定要想尽办法来搞死我们。” 严母在一旁劝道:“他现在好歹是市场监管的科长,我们家的生意都得他签字点头才能做。” 严清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非常清楚父母这是在推脱,“我不管,我忍了他这么多年了,我就是为的今天,他不就是个科长嘛,谁当不是当,换个人当一样的。” “爸,我们既然能送方寒川上去,我们肯定能送上去第二个。” 严父依旧是一脸严肃,“现在不是以前,安家现在看在文静的面上,一定会给方家撑腰,我不能动他,若是非要把他拉下来,只会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严清清一想到文静之前甩脸子给她,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你说到这个我就气,那个小贱人自从有了安家当靠山,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就差把鼻孔对着我哼气儿了。” “方寒川和我那个婆婆也就罢了,她一个小辈居然也敢骑在我头上逞威风,这口气我是真咽不下去。” 严母是见过文静的,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副小白花好拿捏的样子。 这种人挺善于伪装的,不会这么甩脸子给人看。 好奇的问道,“她怎么给你甩脸子了?” 严清清就把高考当天的事儿说了。 严父严母瞬间无语了。 文静说的话确实没毛病。 他们这闺女儿真的傻到家了。 严父横着一张脸,“外交官你知道是什么不?” 严清清瞪着眼睛,“不就是个和一帮子外国人打交道的职业吗?晏昕听了那个小贱人的话,非要选这个专业,我本来是不同意的,方寒川也不同意,说这专业发展前景不好,非要让晏昕选工商管理或者金融管理,晏昕不愿意选,和他吵了起来。” “我就觉得这个家天天吵来吵去烦死了,反正晏昕北大也考上了,再怎么没前景的专业,就凭北大毕业的,都会有个好前程,他既然喜欢那就让他去,我就全力支持呗。” 严父见她这个蠢样儿别过眼去没眼看,“你是真的没见识,晏昕这个专业选的太好了,他要是将来真混出了头,那是代表国家对其他国家发言的,谁敢不给他面子。” “当县长当市长也只是地头蛇,能走向国际那才是真正的厉害。” 这话说的严清清哑口无言,这才明白晏昕为什么要一根筋听文静的了。 一时之间她对文静有些改观。 说真的文静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她儿子考虑,都是在办实事的,不搞那些虚的。 但她就是不服气那小贱人不把她放在眼里。 严清清不服气的哼哼,“我是她未来婆婆,这还没嫁进门呢,就已经不把我放到眼里,要是进了门那还得了?” 第190章 应该 严父有些无语,“未来婆婆?我想问问,他俩关系都已经正大光明说开了?婚也定了?” 严清清愣了一下,回想一番,好像还真没有。 “这不都是默认的吗?” 严父呵了一声,“说你蠢还真蠢,我记得晏昕第一次带她去方家做客,是用的学妹身份,包括后面也一直用的这个身份,大家都只是默认她是方晏昕女朋友,并没有把这事儿提到明面上来讲。” 严母也在一旁插话,“你有没有想过,文静若真想当晏昕的女朋友,第一面见面的时候就会以女朋友的身份自称,而不是这么久了,都用的同学关系。” 一旁的姨太太说着软话,“太太说的对,这就是这个女孩儿的高明之处,她要的就是男人主动送上门来给她献殷勤,甚至还能全身而退没什么影响,现在可不是以前,女人贞洁看的没那么重要了,她已经顶着寡妇的名头混的风生水起了,再多几个名头又能怎样?” 严清清惊呆了,“不可能!她都对我儿子这么巴心巴肺了,怎么可能不愿意当我儿子女朋友?” 严父没好气道:“巴心巴肺?我怎么觉得是晏昕对她巴心巴肺的好?你儿子你还不了解,他像是那个为了追个女孩儿甘心去研究吃的去讨好人家的?” “当外交官想混出头,就必须要安家的人脉背景,文静这女孩儿利用价值很大,晏昕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你要是真想让晏昕未来青云直上,你就该牢牢抓住这女孩儿,好好讨好她利用她,而不是一直拿未来婆婆的款儿去压制着她。” 这话和梅姨太的话如出一辙。 严清清瞬间就炸了,声音有些尖锐,“我还要讨好她?她一个寡妇,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嫁给我儿子?既然要嫁给我儿子,做这些不是应该的?” 严父气的捏了捏拳头,他有点想打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儿了。 “什么是应该做的?你是不是当了几年科长太太就觉得自己尊贵的不行,谁都要唯你独尊?” 严清清面色有些难看。 父亲说的这话确实是事实,她作为高官太太,不少人为了巴结方寒川,都会跑来找她献殷勤。 那些人姿态放的都特别低,她特别享受到天下唯我独尊的那种感觉。 离婚只是她一时冲动,这两天这些人不断劝说她别离婚,利害关系也给她说的明明白白。 她又不是不讲理的人,道理她都很清楚。 说真的她早就后悔闹离婚了。 但闹都闹了,狠话都放出去了,又突然不闹离婚了,也太没面子了。 严父怎么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就是差个台阶下嘛。 索性转移话题,“文静这小姑娘,有野心有能力有魄力,但凡安家愿意屈尊,从安家后代里选一个配她完全是可以的,要不是你那婆婆先安家一步看上她,使了点儿手段,她能低头选择晏昕?” 严清清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但她就是不想承认人家看不上自己儿子,“她一个寡妇,一个破鞋,还看不上我儿子?她还挑上了?真当她是公主啊?” 严父冷哼一声,“你也就看得到那点儿东西了,就只顾自己眼前,也拎不清好坏。”扭头瞪了严母一眼,“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没点儿脑子见识。” 说罢甩脸子起身走了,一旁的两个姨太太相互看看,没说话。 严母也没说话。 等严父走了,客厅里静悄悄的。 严清清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着,将委屈一股脑哭出来。 严母就在一旁等她哭完。 等严清清哭够了,严母这才哄道:“以前你非要和方寒川在一起,我反对没有?是你自己死活闹着要嫁,现在日子过的不如意,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又闹着要离婚。” “你跟妈说说,你到底是真想离还是假想离?” 严清清梗着脖子道:“还不是他装的太好了,把我骗的团团转!” “我就是忍不了那口气!我就是要离婚!” 严母看她这样儿眼睛一转,“闺女儿,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忍方寒川了,但是你忍了这么多年的气,就这么离婚走人给别人腾位置,那你这么多年吃的苦全都白吃了?” 严清清抽抽鼻子,“我也不想啊,可是我除了离婚就没啥办法了。” 严母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妨换个思路想想,方家二房的黎姨太虽说也是商贾出身,但她娘家早就没落了,如今也就算有点小钱罢了,大钱是没有的,子孙后辈除了方寒礼有点儿出息,其他的都是败家子儿,可比不上我们严家,后辈一个比一个能挣钱。” “方家的那个大宅子是我们家掏钱去修复的呢,可以说一句他们那一大家子全都靠着我们给钱过锦衣玉食的日子都不为过。”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若是心情不好了,消减他们的用度,那日子指不定怎么难过呢,还得反过来求着你施舍点儿钱过日子。” 严清清听到这话眼睛瞬间都亮了。 “对啊!妈!你这话为啥不早点儿告诉我,早知道这样我就早点儿和他们撕破脸,何必受这些气。” 严母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你啊,你啊,以前这些道理我都教给你了,你的脑子全拴在方寒川的身上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你现在既然和他们撕破脸了,那就不妨让他们日子难过点,让他们反过来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犯不着离婚。” “晏昕现在刚考上北大,自己父母突然就要闹离婚,你说他伤不伤心?” 有了这么个台阶,严清清当即就顺着下了,“为了晏昕,这婚就不离就不离。” 严母乐呵呵的顺毛,“想开了就好,不过方家有些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明白了不?” 严清清明白母亲什么意思,“知道了。” 等严清清一走,严父立马就回来了。 一脸讨好的笑,“老婆子,我刚唱的白脸好不好?” 两个姨太太也是说着好听的话哄着。 严母被哄的舒心,“行了行了,你去吩咐底下那些人,配合清清,不准给那些方家败家子儿记账了。” “受了这么多年的鸟气,老娘早受够了,索性借着清清的手出了这口恶气。” 第191章 品牌 夜幕降临,星空璀璨耀眼,天上的月亮非常亮堂,整个世界都镀上一层银白柔和的轻纱。 树上的蝉开了一整天的大合唱,晚上另一批昆虫音乐家接踵而至,上演着交响乐。 屋里风扇缓缓旋转,发出轻快的嗡嗡声。 文静和许业就坐在门口纳凉,做着作业。 手底下的字如今已是方正,每一个笔画都是那么流畅而有力,再也不见当年那手如同狗啃鬼爬的字一样。 王乐乐也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扇子为他们驱赶蚊虫,安安已经一岁多了,长的玉雪可爱,躺在一旁的凉椅上睡的正香。 许业听了身边小鬼说的话,瞥了王乐乐一眼,“姐,她回心转意了,态度却变了。” 文静嗯了一声,心情大好,“鱼还是上钩了嘛。” 许业瞬间明白文静想干什么了,“姐,我们还要插手不?” 文静轻笑,“你说呢。” 许业明白了。 王乐乐不明白,他俩这是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他咋听不懂? 文娟这时端着一盘切好的冰镇西瓜出来,“来吃点儿西瓜,解解暑。” 文静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很是舒爽。 “这天儿可真够热的。” 文娟把西瓜都给他们分了,自己拿了一块吃着,拿过桌上的小扇子使劲儿扇扇还是觉得热,“最近天太热,这些人都不愿意出来逛街,店里的生意也没那么好了,我闲着有些无聊。” “你说我要不再开家冰淇淋店或者那种冰凉饮品的店铺行不行?” 文静瞬间想起后世的奶茶店,但现在的国民经济还没上去,大众消费水平也就在那儿摆着,奶茶的主要原料是牛奶,这东西在这会儿是个紧俏货,成本就是很大的问题。 那退而求其次,奶茶不行,可以搞平替冰粉。 冰粉现在也有卖,但都是那种用石花籽加大量的水揉出来的液体,就简简单单淋上一勺红糖液,卖的也不贵。 成本就是石花籽水和红糖,一大桶成本就几块钱甚至更低,零售价便宜的三至五毛一碗,贵的不超过一块,大众能消费的起。 文静想了想,“姐,我们可以卖冰粉。” 文娟也知道这个,“但是这个做起来很麻烦,也卖不上价,三毛一块他们宁愿去买冰棍或者汽水都不大乐意买冰粉。” 文静指了指手里的西瓜,“姐,你觉得在冰粉里加西瓜葡萄干山楂花生碎,你会不会觉得好吃?” 文娟眼睛瞬间亮了,“你这主意好,我看他们只加红糖水,就没见过加水果的。” 文静嗯了一声,“现在这些卖冰粉的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生产模式,看着别人卖这个来钱自己也学技术去卖,他们一般都会压成本,很少会想着想新花样创新,他们那些卖的虽说是冰粉,但只是形状像冰的固体,他们为了省下成本也只是用扁担挑着桶出来卖,很少在里面加冰的,吃着也只是微凉,并不会觉得像吃冰棍来的凉快。” “我们可以直接把冰粉和冰块混着卖,加上那些碎碎的水果啥的,价格按照加的那些东西层层递增,最贵的一碗卖个一两块不贵吧。” 文娟做了这么一年多的生意,白天卖衣服,晚上就看有关商业经营的书籍,这点儿商业敏感度还是有的。 “我觉得这个点子可行,明天我就去研究研究怎么做。” 文静抬头看向满天繁星,想了一会儿,“姐,这一次,我打算做品牌。” 文娟有些疑惑,“什么是品牌?” 文静组织了一下语言,“品牌就是让顾客对产品及产品系列的认知程度,让他们对我们品牌有信任感,我们无论出什么产品,他们都会觉得我家的产品有质量,有保证,不缺回头客。” 文娟瞬间明白了,瞪大了眼睛,“品牌真有这么大影响力?” 文静啃了口西瓜,“嗯,品牌经营的好,甚至都能只靠着这个名字都能让一些想加入我们的人把钱双手奉上,各行各业都能涉及到。” “等会儿我写个计划给你,先试点经营,做出成绩了就去拉投资。” 文娟明白了,心跳的咚咚直响,现在特别有干劲儿,“好!我听你的。” ...... 方婉珍这段时间过的很是不愉快。 大学还是上了,只不过上了个民办专科。 来这儿上学的基本都是些富家子弟。 随着对外交流和教育合作的不断扩大,这几年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自费出国留学,这所学校就是做的这类教育生意的,一条龙式出国留学服务。 可以说给的钱越多,出国留学的那个毕业证含金量越高。 方婉珍本该今年就能出国留学的,她心比天高,非要去国外那种常春藤学校。 这些学校可不是交钱就能去的。 她就退而求其次,要读就去用钱能买到的最好的学校。 结果没钱。 是的,她都能开得起敞篷跑车却没钱出国留学。 原因竟是因为严清清那个老女人突然发疯,严家那些店铺都不愿意让她记账了。 她本来在这所学校里混的风生水起的,身边有一群跟班朋友,结果不让记账了,那些跟班的嘴脸立马出来了,各种找理由不和她一起玩了。 她回家找奶奶哭诉,非要奶奶给钱用。 黎姨太也很无奈,她一辈子存的积蓄早就给儿子方寒礼打点人脉关系用了。 她哪儿有什么钱用,“你安安分分上学不行?就非要到处去玩?” 方婉珍声音有些尖利,“我这不就是一心想出国留学吗?但是没钱让我出去留学,我那些朋友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学校里,丢脸死了。” 黎姨太叹了口气,“珍珍,一百万不是小数目,现在方家谁拿的出来这笔钱?你就不能降低一些要求?” 方婉珍十分不服气,“我才不要降低要求,显得我很廉价一样,我要读就要读最好的学校才配得上我!” “不就是一百万嘛,严家就能拿得出来,他家当年靠着我们家起家的,给我家钱用那就是应该的。” “奶奶,你去给七叔母说点好话,让她去严家好好说说,让严家出这笔钱呗。” 第192章 面子 黎姨太见她居然能说出这么理所应当的话,瞬间觉得心口堵得慌。 “你觉得严家人都是傻子?人家凭什么拿一百万给你去留学?” 方婉珍理直气壮,“他们都能送我台敞篷车给我当十八岁成人礼,一百万只要我想要,他们肯定会给的。” 黎姨太呵了一声,“你真当那敞篷车是送给你的?那是送给你爸的。” 方婉珍可不管这么多,“我不管,他们既然要巴结我爸,那就多拿点钱来巴结我爸呗。” 黎姨太看着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忍着气道:“你真以为这钱好拿的?你爸收了这辆车,冒着多大的风险给严家开后门?但凡被人举报,我们全家都完了。” 方婉珍噘着嘴,“这不是没事儿嘛,奶奶你这就是想多了。”那表情压根儿就不在乎全家的死活。 黎姨太的胸口有些隐隐作痛。 方婉珍被她爸妈宠的无法无天,她除了怕一下她爷爷,天不怕地不怕的。 突然觉得严清清断了方家这些小辈的钱挺好的。 黎姨太索性赶人了,“行了,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能不知道?你爸妈拿不出钱就让我豁出老脸去要钱,我就没面子的?” 方婉珍小声嘟囔,“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面子。” 这话气的黎姨太直接一拍桌子,“你刚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方婉珍从来没见过奶奶发这种脾气,她有些惊讶,“奶奶...你干嘛吼我?” “还不知错?” 方婉珍委屈极了,她很清楚刚刚就不该说那话,她才不愿意承认错误,叫嚷道:“我错哪儿了?” “啪!” 黎姨太伸手给了她一耳光,“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方婉珍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黎姨太,“你敢打我?” 下一刻扯着嗓子尖锐的哭。 “哇...呜呜..呜呜...你居然打我...” 她嚎啕大哭了一会儿,见没人来哄她。 平常她只要一哭奶奶都会哄她的。 更委屈了。 “我去告诉爸爸你欺负我!”说罢扭头就往外跑。 黎姨太胸口急剧起伏,一旁的佣人赶忙给她抚胸口顺气。 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黎姨太喝了一口温水,这才觉得好多了。 吩咐一旁的佣人,“这孩子被宠坏了,以前挺收敛的,现在大了越发放肆,她爹妈不管她,我来管。” “你去把她那些值钱的首饰衣服都收起来,别让她拿去卖了,就给她留生活费就行,得让她好好吃点儿苦头她才能掰的过来。” 佣人点点头,出了屋子办事儿。 黎姨太捂着胸口,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 日头正盛,阳光透过斑驳的树荫洒落在青砖地面上,水里的鱼儿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抄手游廊下摆放着一张红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视机正播放着《西游记》三借芭蕉扇这一段。 电视里的猴子热的上蹿下跳,看电视的人倒是消遣的很,老太太不太喜欢在屋里吹空调看电视。 这空调可是稀罕物,小辈们特意去国外进口回来的,没几户人家用的起,制冷效果特别厉害,在屋里待久了还得多穿点儿衣服,关节也觉得疼。 索性把屋里的空调开着,人到屋子外,用风扇把屋里的凉气带出来,不冷不热刚刚好。 “真打了?”老太太有些惊讶,“婉珍说什么了惹的她这么生气?” 梅姨太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冰粉,尝了尝,觉得不够酸,又加了些山楂酱进去,“说是嘟囔了一句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面子。” 方婉晴原本是闷闷不乐的,最近烦心事太多,又是催婚又是催着找新工作的,闻言有些惊讶,抿着唇憋着笑。 老太太哟了一声,随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被自己亲孙女儿说年纪大,黎飞燕是不是要气死了,哈哈哈哈。” 她很少这么笑过,虽说满脸的皱纹,但笑的很是开心,皱纹都变得很顺眼。 “那的确是气的她心脏病差点儿犯了。”梅姨太笑意盈盈的,换了一把干净的勺子放到碗里,有些殷切道:“太太您尝尝,这是静静最近花心思弄的水果冰粉。” 老太太接了过来,碗里的冰粉红红绿绿的,看起来就特别有食欲。 舀了一勺吃着,冰冰凉凉加上山楂的酸甜,很是爽利。 “这孩子心思挺巧的,冰粉还能加这些水果进去,她这是打算卖多少钱一碗?” 梅姨太笑笑,絮絮叨叨地分享,“贵的一块五,便宜的三毛,看加料多少定价,其实每一碗的成本也就几分到两三毛不到,她去订做了一批装着大保温桶的那种小推车,里面保温的不是热水,居然是冰块,我都不知道保温桶除了保温开水还能保温冰块。” “每天让人做好了拉出去卖,就去那种人多的地方,现场刨冰制作,水果也有低温保存,这么热的天儿也不变质,都不用一天,小半天就卖光了,那些人还追着喊着再补些货要买呢。” “她还支了个小招牌,珍安冰粉,现在不少人都知道珍安这个牌子。” 老太太挑眉,“她那个服装店也是不是也叫珍安这个名儿来着?” 梅姨太嗯了一声,“她跟我说这个名字的寓意是珍惜安宁和平之意。” 老太太赞赏一句,“这名儿起的好。” 梅姨太笑着附和两句。 电视里的孙猴子已经骗到了芭蕉扇,正准备去火焰山扇风呢,“啪”的一声。 电视屏幕黑了下去,边上转着的风扇也停了下来,屋里的空调停止工作。 闷热也就随之而来。 老太太看的正起劲儿呢,“停电了?” 梅姨太则是一脸不好意思,“这不我那不孝儿媳妇儿天天在家作妖发疯,我估摸着她跑去把电给停了,故意给我们难堪呢。” 老太太拿过桌上的蒲扇自己扇着风,热的有些烦躁,“让你去给她服个软,你又不去,这下好了吧,又得过上十几年前的苦日子你才高兴?” 梅姨太一脸委屈,“我怎么没去服软,我就差给她跪下了,但她就是不领情,说什么既然方家要清高,瞧不起他们这些商人,那就有种别用严家的钱。” 老太太冷哼一声,她到底有没有去服软已经无所谓了。 严家现在的态度已经摆在那儿了是事实。 瞥见桌上的冰粉,瞬间明白梅姨太今儿跑来献殷勤是想干嘛了。 “行了行了,你也少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我看。”看向一旁的方婉晴,“你去把我那个首饰盒拿过来。” 第193章 投资 方婉晴把手里的碗放下,起身去了屋里,不一会儿手里抱着个很大的木盒子出来。 老太太打开盒子,在里面翻找一会儿,拿出一本存折递给梅姨太,“那孩子既然想赚大钱,没本钱可怎么行,这些钱就当我入股了,赚了给我分红,赔了就算我的。” 梅姨太心底松了口气,笑盈盈地双手接了过来,“太太您放心,必然是赔不了的..” 没等她说完,老太太打断了,“这女人手里得自己有钱才能立得住,婉晴你既然不想当老师,那就去找你文娟姐姐学学怎么做生意,多给自己攒点儿体己嫁妆钱,将来要是嫁了人,那日子都会松快很多。” 梅姨太只想要钱去帮文静赶紧支棱起来,可不想要个眼线过来分权。 心里那是一百个不情愿,面上还得笑的一脸殷切,“太太说的对,年轻人就该好好历练历练。” 方婉晴很是高兴,她终于不用被逼着去当老师了。 她的大学是南省师范大学,按理毕业是包分配去学校里当老师的。 但在城市里的学校早都已经满了,能分配去的地方就只有偏远的村镇学校了。 她不太愿意去村镇教书,环境太艰苦了,也听说过不少学姐去了偏远乡村里教书,被老光棍占便宜的事儿,那更不敢去了。 她就想着靠家里的关系去永昌一中。 但是雍校长死活不松这个口。 自从群众给他授予英雄校长的称号,再加上之前学校出过冒名顶替那事儿。 想靠关系进学校直接免谈,管你什么背景,想进永昌一中,那就得通过校园招聘考试才能进。 今年的考试难度变得非常大。 难到什么程度,一千个人去考,就录取一个,进去了还有一年考察期,不过关还是得被踢出去。 这都阻挡不住很多人来报考。 因为整个永昌市就一中的老师工资最高,福利待遇最好。 竞争太大,她没考过,退而求其次,去永昌二中应聘,过了。 但实习了三个月就干不下去了。 原因是太恶心人了。 她长的很漂亮,肤白貌美个子高挑,加上身份也没刻意隐瞒。 有钱有颜还是老师,这不就是男人最理想的妻子? 学校里不管是单身的还是不单身的那些男老师一个个的都往她跟前凑献殷勤,鲜花情书啥的都偷偷摸摸的送,就指望她能看上他们。 还有不少男学生本来就是青春血气方刚的时候,也喜欢往她身边凑。 这就惹的不少女老师故意针对她。 闲聊时说的话也是阴阳怪气的,“当老师就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学校是搞教育的,不是来勾引男人的。” “家世背景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只会勾引男人的骚货一个。” 次数多了,她就受不了了,索性去辞了职,在家里窝着至今。 现在奶奶松口了,自然是很好的,浅笑答道:“好。” ...... 文娟看着手里的存折,还有面前站着的方婉晴。 存折上那一串零她数了好几遍才数清楚。 整整齐齐的一百万。 除了这一张,还有一张存折,是梅姨太这些年存的钱。 上面有四十七万零三千。 这是梅姨太能拿出来所有的现金了,其他的都是不动产,不能卖。 总共一百四十七万的投资。 这什么概念,都能直接开个大服装厂还有结余。 梅姨太亲自把这些钱送过来,客套了几句话,留下方婉晴就走了。 文娟看着方婉晴有些尴尬,但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很是自来熟,“婉晴之前有做过生意嘛?” 方婉晴摇摇头,“没做过,我可以从最基础学起。” 文娟见她态度还不错,“那行,你先到服装店先从卖衣服做起。” 方婉晴莫名有些不太愿意。 平常她都是去店里买衣服的,一堆人围着她转,如今反过来要她伺候别人了。 “呃...我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文娟只消一眼就能明白她啥意思,这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是受不了这种委屈的。 “那去卖冰粉?现在冰粉卖的很好,就只需要把小推车拉出去,站在那儿就有不少人来买。” 方婉晴又看看外面的太阳,毒辣辣的,那些卖冰粉的小妹顶着太阳,一个个大汗淋漓的,晒得黢黑。 她这一身白皮是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怎么能晒太阳呢。 “还有其他的工作岗位吗?坐办公室的有吗?” 文娟好脾气的笑笑,“暂时没有,不过在筹划开服装厂了,等把厂子开起来就有这些坐办公室的职位了。” “那要多久?” “新厂子建起来得两年左右吧。” 方婉晴面上有些不太好看。 “那你这儿有没有什么不用跟别人打交道,不用出去风吹日晒的活儿?” 文娟想了想,“那就只有打扫卫生喽。” 方婉晴怪异的啊了一声,语气有些高傲,“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儿,你居然让我干这种脏活儿?” 文娟突然就有点想发脾气了,还是好脾气的微笑,“现在无非就是这些工作,你若是有做生意的经验,我都可以把服装店给你经营,问题是你没有任何经验,也不愿意学,那就只能干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 方婉晴极其不自在,有些咄咄逼人,“谁说我不愿意学了,你倒是教我啊?” 文娟再好的脾气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甩脸子,也受不住了,指着那些衣服,语气有些冷,“那就去卖衣服去,你什么时候做到能把衣服一天卖出去五件你什么时候入门。” 方婉晴不理解,“卖衣服和经营有关系吗?” 文娟声音有些高,“怎么没关系?” “你要知道来买衣服的顾客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不喜欢什么衣服,这些都要了然于心,再去进货的时候就能淘汰一些衣服不用去进货,减少一些没有必要的损失,这还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细节,更多的细节都是实践中得出经验去改善的,这些经验都要通过卖衣服才能知道。” 方婉晴的玻璃心碎了一地,红了眼眶,不知道的还以为文娟欺负她了一样。 “嚯,我一放学回来就看到你在教育新来的小妹...嘶...这不是婉晴姐姐吗?” 第194章 才艺 方婉晴回头看到文静手里端着碗冰粉吃着,站在店门口,方晏昕手里拎着个红书包和许业站在她身边。 今天星期五,不用上晚自习。 王乐乐手里拿着扇子,扭着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拉到最低。 文静走进店里,“婉晴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店里?” 方婉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委屈的样子,没说话。 方晏昕看着她那小白花的样儿暗自翻了个白眼儿,心里骂着假清高,把书包放好,去店里帮忙整理衣服。 文娟赶忙把存折拿过去,“这不梅奶奶把入股的钱送了过来,想让婉晴在我们这儿学做生意。” 文静瞬间明白方婉晴在委屈个什么劲儿了。 她看了一下存折上的数字,有些意外。 梅姨太已经急了。 老太太倒是不急,给这么多钱,态度摆明了,想用这钱,人必须收下,还得好好供着。 那就供着呗。 “婉晴姐姐是真想来学做生意的?” 方婉晴吸吸鼻子,“那肯定是想学的,可是你姐说我只能去干那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做什么打扫卫生卖衣服的活儿。” 文静嗯嗯两声,又舀了一勺冰粉吃着,“那你会做什么?” 方婉晴愣了一下,“我会画画,会拉小提琴,会打扮,会写诗。” 文静没说话,而是打量着她的打扮,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整齐地散在脑后,耳朵上方的头发梳的既蓬松且有精致感,往后别着,发间点缀着水晶头饰,一身浅蓝色蕾丝花边连衣裙,中间用了一条深蓝色的丝带扎了个大大的蝴蝶结,束在腰后,再加上她本身肤白貌美大长腿,看起来就特有公主那味儿。 方婉晴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你...你看我干嘛?” 文静两三口把手里的冰粉吃完,把嘴擦擦,“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位公主确实不适合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活儿。” 方婉晴只觉得她这话是在阴阳怪气,“你什么意思?” 文静笑笑,“没什么意思,你不是会打扮吗?给你半个小时,搭配五套你觉得好看的女装出来。” 文娟瞬间明白妹妹想做什么,立马去搬人台过来,许业去帮忙。 方婉晴不太明白她到底要干嘛,还是去逛着店铺挑选衣服。 平常她买衣服的店铺全都是高端名牌店,就没逛过这种开在集市口的低端服装店。 她甚至在这儿看到了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裙子,质量也一样。 价格却是天差地别的。 她身上的裙子买成一千多块钱,在这儿就卖一百来块钱。 瞬间心里有点别扭不舒服了。 一想到一群土妞和她穿同一个档次的衣服,她浑身不舒坦。 还是忍着脾气去搭配衣服。 文静看出来她的不愉快,什么也没说,坐在一旁把作业掏出来做。 等她做了半张卷子,五个人台已经穿好了搭配好的衣服。 抬眼扫过去,御姐风,萝莉风,休闲风,港风,赫本气质风都来了一套。 方婉晴一脸傲娇,语气却有些嫌弃,“你们店里配饰太少了,这套应该要在脖子上系个有颜色的丝巾的,这套腰上还差条宽腰带,还有你家店里怎么没有首饰和帽子卖?这套衣服就得搭那种黑色宽檐帽子,珍珠项链才有气质感。” 没等文静说话,本来在店里挑衣服的顾客自发的走过来,指着那套赫本风的衣服问道:“这一套怎么卖的?” 文娟赶紧上前说价格。 两人讲价拉锯一会儿,这套赫本风的衣服以四百二十块成交。 文娟笑的合不拢嘴,麻利的把衣服打包好,将顾客送出去。 有了这位顾客的起头,其他顾客也看中了其中的两套。 店里其他的小妹立马上去服务。 方婉晴也没想到她就这么随便搭了搭就能把衣服卖出去。 心底莫名有种成就感。 但她就端着那一副嫌弃傲娇的样儿。 文静单手撑着脸,并没有站起身来,“挺好,那你以后就在店里当服装搭配师吧,底薪六百一月,还有额外提成和员工福利,每天上班时间早上9点到下午5点,不能迟到,迟到一次扣十块。” 方婉晴本以为她会再为难为难自己,没想到就这么容易让她来上班了。 工资居然开这么高。 她当老师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也才三百多块钱,没有任何福利。 奶奶说文静这人心眼儿极多,还坏得很,稍不注意就被坑了。 “你...你该不会憋着什么坏吧?” 文静有些无语她这奇怪的脑回路,“你看我像个坏人吗?” 方婉晴摇头又点头,“我就搭配个衣服你就给我开这么高的工资,我觉得你肯定在给我挖坑。” 没等文静说话,方晏昕突然在一边插话了,他指着边上个子娇小,一张国字脸的妇女,“这工资就是个底薪,刚来的员工都这个钱,我记得上个月丽姐拿三千多的提成。” 丽姐面上有些不太好意思,还是大大方方道:“是我们老板大气,我打工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么心善的老板,那我当然要尽心尽力了。” 一旁几个小妹也跟着夸老板。 文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打趣道:“哎呀,别夸了,再夸牛皮要破了。” 店里的氛围很融洽,刚进来的顾客被感染到了,“你们店今天有什么喜事吗?怎么这么高兴?” 丽姐乐呵呵接话,上前去迎接,“欢迎欢迎,我们店今天上新了衣服,当然高兴啦,来看看我们店新搭配出来的套装,有没有喜欢的...” 后面又陆续进来几个顾客,这群小妹立马去招呼着。 方婉晴一听到别人的工资比自己高很多,瞬间心里又不平衡了。 但主动开口要高工资,整得她很看重钱一样。 语气有些傲娇,“那行,明儿我就开始来上班。” 文静看着她那别扭样儿,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埋头做卷子。 刚写完一道题呢,店门口又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声。 “哟,三姐居然会来这种店铺买衣服呀?你也不嫌掉价。” 第195章 闹事 这话说的可谓是难听至极,把所有人贬的特别不值钱,众人纷纷看向店门口。 方婉珍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衬衫,下身配着一条黑底橙色碎花的高腰半身裙,头发依旧是弄了大卷,搞的蓬蓬松松的。 稚嫩的脸上画着浓妆,涂着大红唇,耳朵上戴着夸张耳环,硬生生把她的年龄拉大了十来岁。 方婉珍面上表现的很嫌弃,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正捏着一件衣服的吊牌。 那件衣服就是和她身上同款的无袖衬衫,标价居然是低廉的一百元。 “啧啧啧,这年头假货怎么到处都能见得到?我身上这件儿可是名牌,得八百呢,你这儿就卖一百?” “妹妹,你该不会被人骗了吧?”说话的是在店里试衣服的女顾客,她正好在试这件衣服,走到方婉珍的身边不住地来回看,“这衣服质量都一样啊,咋可能卖到八百的价。” 方婉珍本来准备了不少嘲讽的话,这么一问瞬间脸黑了,“我怎么可能被骗?我这件衣服可是在永乐街大牌专卖店买的。”说罢还把自己领口的标签扯了扯,还真是那个牌子的名字。 永乐街是和国际接轨的商业街,那边不少国际大牌的专卖店就在那儿。 这位女顾客知道那条街,这家珍安服装店和那些店铺的装修风格很像,不过那些店里面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价格贵的吓死人,平常顶多是进去逛逛,买是不敢买的。 这家服装店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宝藏店铺,里面很多的服装都是大牌店能见到同款,质量也不错,价格很实惠,她是经常来逛的。 她看了一下方婉珍身上衣服的标签,再从货架上拿过这件衣服看,标签是剪了的,“这怎么没标签啊?” 文娟立马在一旁解释道:“我们店里的服装您放心,当一些品牌服装厂商或一些品牌加工厂库存或样品过多时,厂商或工厂会采取一系列措施处理这些样品和库存,而剪标就是最有效的措施,剪标服装的价格往往比正价产品的价格低的多。” “质量做工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有标和没标的区别。” 方婉晴站在一旁听着,立马走到和自己身上同款的裙子边去翻看标签。 果然是剪了标的。 这条裙子是她去年买的,早就过季了。 但她不在意过季不过季,能搭配的好看就行。 既然是正品,她瞬间心态就好了。 这群土包子还是有眼光的。 方婉珍则是有一种被坑的冤大头既视感,她身上这件衣服其实是过季的衣服。 那些贵的衣服首饰被奶奶收起来了,她找爸妈要钱,他们拿不出来。 学校里那些富二代女同学都在攀比今天穿了哪家新出的裙子,哪家新出的手袋。 她的衣服很久没买新的了,那些同学老是阴阳怪气她是不是家里破产了。 她又不想在同学们面前丢脸,听她一位同学说光明集市有一家卖高仿大牌服装的店,仿的可真了,压根儿分不出来,特意来看看的。 要不是因为没钱,谁愿意穿假货? 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了方婉晴,瞬间忘了初衷,习惯性想刺她两句,结果反倒是被扣上冤大头的帽子,让人看了笑话。 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谁让你们卖这些衣服的?这就是在欺骗!我要去举报你们!” 文娟微笑,“欢迎您去举报,我们珍安服装店的服装来源都是合法合规的,并不涉嫌欺诈消费者。” 一旁的女顾客早就看方婉珍不顺眼了,“啧,能花八百去大牌店买衣服,何必来这儿逛呢?” 她瞬间就有了一种捡漏的既视感,同样是买正品,别人花八百买的,自己一百就能拿下。 “老板,这件衣服我要了,那条裙子我也要了,花小钱买大牌同款,我可开心了。” 这就是在明晃晃的阴阳怪气方婉珍是冤大头。 方婉珍气死了,不管不顾地把挂衣服的杆子推倒。 “让你们卖!让你们卖!”那手速很快,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推倒了几排的衣服,还把衣服扔的满天飞。 操作特行云流水,似乎她干这种事儿特别娴熟。 她这发疯的行为惊呆了众人,本来在店里的顾客被她这行为吓的退到角落,等着看热闹。 几个小妹立马上去拦。 文娟也想上前去拦,却被文静拉住了,朝她摇摇头。 文娟秒懂。 许业也在一旁笑笑,这鱼总算上钩了。 等方婉珍闹了一会儿,店里被她砸的乱七八糟的,还故意把店里的花瓶砸了,捡了玻璃碎片在那些衣服上划拉。 身上就是有牛劲儿一样,见谁打谁,还伸着长指甲打算去抓人家的脸,挖人家的眼睛。 正当她指甲已经接触到丽姐的脸了。 “啪!” 文静一巴掌给她打飞,一把捞着丽姐往身后护着。 “你是不是有病?这儿是我的店,不是你家,你想撒泼滚回你家去撒泼!” 方婉珍被这一巴掌扇的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敢打我?!” “你敢打我??” 下一刻尖锐的哭声爆发。 “呜..呜..我要告诉奶奶!你这个店别想开了!” 说罢她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走。 文静却一把扯住她的头发,“闹了事儿就想走?今天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 “噗!” 黎姨太听到来人的传话,惊的一口凉茶喷了出来。 “婉珍现在在派出所?她干啥了?” 来人无奈道:“今天婉珍小姐突然跑到文静开的那家服装店闹事儿,把人家的店给砸了,文静报了警。” “啪!” 黎姨太一拍桌子,“这怎么能报警呢?在哪儿,快带我去!” 方婉珍可不能进派出所,就她那个性子,啥话都敢往外说。 等黎姨太到了,方寒礼和柳名姝夫妻俩也正好到门口。 还没进调解室呢,就听到方婉珍嚣张地口出狂言,“我要弄死你们!你们这群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敢报警抓我?!” “我爸是副县长,等我爸来了,要你们好看!” 方寒礼的心突然颤了一下。 他看到了安枫站在门口,勾着笑在看他。 第196章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方寒礼扬起熟络的笑,“小枫今天怎么在派出所?” 安枫笑笑,“我正好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方寒礼笑容有些僵硬。 调解室里的方婉珍听到外面的声音,立马大喊大叫,“爸!爸!他们都欺负我!” 方寒礼额上青筋直冒,赶紧走了进去。 就看到方婉珍被两个女警按在座位上坐好,文静坐在另一边,她身后站着一群人,全都是在店里的人,方晏昕和方婉晴居然也在这儿。 方婉珍这边看起来势单力薄的,看起来就像是对面一大群人在欺负她一个人。 孙所长看到老熟人文静,心情很是复杂。 他之前协同办王家的案子有功,调任到光明苑附近的派出所当所长。 这才调来这个派出所俩月呢,就这么快碰到文静了。 他莫名有种这女孩儿是故意的感觉。 他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 一个是副县长的女儿,一个背后站着刑警支队的大队长,两边都得罪不起。 方婉珍看到方寒礼朝着自己走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高兴地扬着笑容。 “爸..” “啪!” 方寒礼给了她一耳光。 方婉珍被打的脸歪过去,头发都粘在脸上了。 她瞪大着眼睛,微张着嘴唇,满脸不敢置信。 柳名姝立马上去护着,一脸怒容,“你打她干嘛?” 方婉珍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哇....呜...你们都打我...我不活了....” 方寒礼没理她们俩,扭头看着文静,和蔼的笑笑,“婉珍被我们宠坏了,我回头好好教育她,咱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好好回家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必闹到这儿来,传出去多丢人。” 文静看着他这一通表演,礼貌笑笑,“叔叔,我姓文,我什么时候姓方了?” 方寒礼愣住了,柳名姝却插话,语气十分不客气,“你将来要嫁给晏昕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你现在闹成这样,方家是不愿意接纳你这样的人进方家的。” 文静柔柔地笑笑,“我原本以为方家是个福窝,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那我现在得好好重新审视方家了。”扭头看着方晏昕,“你说是不是?” 方晏昕有些急了,“四婶,我人都还没追到手呢。” 柳名姝被噎了一口,恼羞成怒道:“你既然不喜欢,你干嘛还扒着我家晏昕不放?” 许业嘁了一声儿,“得了吧,到底是谁扒着谁不放啊?已经有一张狗皮膏药了,这会儿又来几张,真的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呗。” “你!”柳名姝气急败坏,她受人尊敬那么多年,何时受过这样被当面指着鼻子骂是狗皮膏药的。 方寒礼脸色有些沉,“你闭嘴!” 柳名姝被吼了,委屈的瘪着嘴,抱着方婉珍不说话了。 文静站起身,拉过丽姐,指着她身上的抓痕,“今天她砸我店就算了,还打我的员工,她差点儿把我员工的眼睛抓瞎,这事儿我过不去。” “孙所长,您向来是明察秋毫从不徇私枉法的,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和他们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孙所长本来看热闹看的好好的,突然被点了名,斟酌道:“这事儿确实是方婉珍同志无礼在先....” 方婉珍炸了,“什么叫我无礼在先的?是你们先嘴贱的?你们卖假货还有理了?!” 文娟早有准备,把一叠资料放桌子上,“我们店里衣服所有的货源都是正规合法的,这里是手续资料。” 之前阴阳怪气说话的那女顾客也在,她性格直爽,最见不惯这种搞阶级特权的人了。 听了一耳朵那个穿警服的帅小伙居然是刑警支队的大队长,那等级肯定比一个副县长高呗。 人家都很礼貌的站在那儿不说话,反倒是这个女的喊打喊杀嚣张样儿。 一个副县长的女儿就这么狂,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可以作证,自始至终珍安服装店的店员态度都特别好,是这个女的特别有优越感,一来就说来这个店里买衣服掉价,还说她身上的衣服八百块钱买的,瞧不起店里的大牌剪标衣服,莫名其妙发疯,穿得起大牌衣服跑到小店里装什么逼嘛。” “还副县长的女儿,我倒想问问了,副县长的工资有那么高?随随便便给女儿买价值八百块钱的衣服?” 许业顺着话茬子拱火,“对!就是!我可记得副县长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百块钱,我可记得婉珍姐姐平常开了一台敞篷跑车到处嘚瑟,那可值不老少钱吧?” 这就差明说方寒礼贪污受贿了。 方婉珍压根儿没想到这一层,她现在只想撕了这群人的嘴,“怎么买不起了?方家你们有没有听...” “你闭嘴!”方寒礼呵止,心跳的蹦蹦响,不住地瞄安枫的神色。 安枫神态放松,勾着浅笑,在方寒礼看来,挺毛骨悚然的。 那女顾客可闭不了嘴,“没听过,我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除了伟大的主席我谁都不认识,咋滴?姓方了不起了?老娘还姓毛呢,我也没像你这样恨不得昭告天下老娘姓啥?搞阶级特权还挺有理的,明儿我就去政府去举报你们搞特权!” 黎姨太连忙打圆场,“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这孩子从小被娇宠惯了,您别和她置气。” 这女顾客瞬间炸毛,“合着您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我呸!这tm看起来三十几岁的人了,和我差不多大,还孩子呢?你家宠坏孩子让我们多担待点?你脑子有病吧?” 黎姨太瞬间黑脸了,刚想骂回去,方寒礼扯了她一把,朝着文静和善地开口,“这件事是我女儿错了,我们愿意协商处理,我女儿犯错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教好,我愿意担责。” “但这事儿我想私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做到的尽量满足,毕竟你以后还要和方家往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是不是?” 文静也是第一次和二房这一坨人打交道。 黎姨太和柳名姝是个拎不清的,全靠方寒礼在支撑。 难怪方寒礼能爬到副县长的位置。 听说他明年就要转正了,再努力往上爬爬,能干到市长的位置也不是不能。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那就私了吧,我们店铺今天的损失,我店员被吓到的精神损失,被你女儿殴打的医药费,还有这位女顾客的精神损失费,我会整理出单据给你。” “还有,我希望你女儿向我们赔礼道歉,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第197章 阴谋 方婉珍当然不同意,尖叫道:“我才不要道歉!你是什么东西,还要我给你道...啊!!” “啪!”方寒礼又反手给她一耳光,面无表情,“道歉!” 方婉珍今天接二连三的挨打,简直要疯了,那倔脾气瞬间上头,“我不道歉!我死也不道歉!” 文静单手撑着脸,态度散漫,“不道歉那我就不接受私了,安警官,我想问问,恶意寻衅滋事是个什么罪?” 安枫在一旁答道:“寻衅滋事,尚不构成犯罪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以罚款,情节较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 柳名姝急了,她可不想自己女儿拘留,这传出去该多丢脸。 “珍珍,赶紧给他们道个歉。” 方婉珍死活不同意,尖叫着,“不就是拘留嘛!我被拘留也不要给她道歉!” 方寒礼现在打死这个女儿的心都有了,“你给老子闭嘴!” 看着文静,神态有些祈求,“能不能让我单独劝劝她,是我没教好她。” 文静不领情,“你得问孙所长。” 方寒礼看向孙所长,“能吗?” 孙所长早就想把这事儿结束了,听他们说话脑子转的疼,“可以。” 方寒礼扯着方婉珍的手臂就往外走。 方婉珍被他扯的没站稳,脚趾磕在桌子腿上,疼的眼泪瞬间出来了。 方寒礼几乎是把她拖到一个没人的房间里。 “你是不是在找死?” 方婉珍脚趾疼的厉害,委屈的直哭,“爸!你干嘛也向着她?我才不要道歉!” 方寒礼满头的汗水,扯了扯领口,“你还有脸问?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子下台,宁愿全家去蹲大牢你才高兴?” 方婉珍这才回过神来,声音都有些小了,“爸,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好端端的跑到文静的店里打砸干什么?” 方婉珍委屈极了,“奶奶把我的衣服首饰全收起来了,我这不是没钱买新衣服嘛...我就听同学说光明集市有家卖高仿的店,和大牌衣服卖的一模一样,我哪儿知道是那个贱人开的店。” 方寒礼听她说这个就是头大,不住地恨柳名姝非要把女儿惯成这德行,啥都要和别人攀比攀比。 “那你干嘛要砸人家的店?” 方婉珍噘着嘴,“是那个女的说我是冤大头,那我肯定不服气,凭什么他们卖山寨的还那么理直气壮?” 方寒礼看她这个蠢样就有些无力感。 自己闺女儿啥德行他能不清楚,没脑子又喜欢自作聪明,特别容易被人撺掇当枪使,受了委屈一定要争个胜负。 身处官场那么多年,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巧合多了那就是人为。 严家要单干独立这事儿态度早就摆明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二房就是个看戏的。 方寒川就是纯种傻逼一个,非要养小三,还要闹到明面上来,让严家和四房离心。 若方家非要把严家弄垮,只能得到一个鱼死网破的结果,表面关系能维系就维系。 他这些年不断和严家拉关系,收严家的贿赂,给严家一些便利,就指望严家转而成为他的助力。 结果严清清那个疯女人仗着儿子考上北大,突然发癫,把脸皮撕破,严家顺水推舟把不少的生意全都和方家扯开,自成一派。 他想拉拢严家的事儿自然就成泡影了。 梅姨太很清楚这些事儿,她也老了,方寒川烂泥扶不上墙,四房能指望的就只有方晏昕了。 没法,只能另起炉灶赶紧培养文静,让她成为第二个严家。 今天婉珍被当枪使,大概率是严家在防着文静,毕竟她背靠安家,没看到安家那幺孙都巴巴的跑来给她撑腰嘛。 他可听说老太太和梅姨太给了文静一大笔钱准备起家了。 文静有安家当靠山,有老太太和梅姨太愿意出钱给起始资金,她自己的脑子活络,将来成为永昌市的龙头企业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一山不容二虎,商人最怕的就是有人来和他们抢夺市场资源。 搞这么一出拖二房下水来针对文静,但凡自己这个蠢女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到文静,让安枫给她做主,他明天就该去牢里蹲着了。 二房一倒台,四房还能有多远。 严家很乐意看到方家元气大伤。 方寒礼脑补了这一通,把事儿想明白,忍着被算计的怒气,“今天这个歉你必须去道,不然明天我们全家都得去吃牢饭。” “你以后就再也不是什么副县长的女儿了,你明白吗?” 方婉珍再蠢也知道爸爸说的什么意思,她能在家里横来横去,靠的就是这层身份。 身份没有了,她什么也不是,不甘心道:“好。” 方寒礼拉着她又回到了调解室。 方婉珍十分不甘心地说了声对不起,声音比那蚊子声还小。 文静掏掏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方婉珍火气蹭的又上来了,刚想耍脾气,方寒礼伸手拧了一下她的胳膊。 方婉珍被拧疼了,想嚎啕大哭,看到爸爸冰冷的眼神瞬间怂了,大声吼道:“我说对不起!总行了吧!” 文静又掏掏耳朵,“道歉就得真诚一点,不要这么不情不愿,我从不为难人。” 方婉珍气的磨了磨牙,把态度放端正,字正腔圆道:“对不起,我错了。” 文静满意点点头,“这还像话。” 把旁边的一张单子推过去,“这是我整理的赔偿清单,你们核对核对。” 方寒礼把单子拿过来一看,看到下面的总价,瞳孔紧缩。 第198章 赔钱 柳名姝伸着脑袋过去看,怒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吧?要五万,你们咋不去抢呢?!” 文静微笑,“你女儿差不多把我们店里的衣服全都推在地上,还在上面踩来踩去,店里花瓶也被她砸了,不少衣服被她划破戳了洞,那些衣服我们只能按照售价让你们赔偿。” 柳名姝肯定不愿意按照售价赔的,真当她冤大头啊,“那不应该按照进价赔吗?” 文娟在一旁耐心解释,“因为她在我们店里大闹一通,玻璃门还被她砸的烂了一扇,要请人来维修,店里的货补上我们才能再次营业,也就是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我们店要闭店,这经济损失不可能让我们自己承担吧?”说罢把手里的账本放到桌子上,“这是我们店的账本,你们可以看我们店每天的营业额是多少。” 方寒礼不太信,把账本翻了翻,这家服装店刚开业的时候营业额每天就一两千,经过一年的发展,现在每天的日营业额都在七千上下浮动,过年期间能达到惊人的五万。 那些衣服的售价挺贵的,这五万里的大头都出在那些没售卖出去的衣服上。 丽姐补刀,“那些衣服我们本来就有实力在一周内全部卖完,我本来这个月提成有三千的,这直接少了一周的提成,我的心老疼了。” 方婉珍也不想赔这么多钱,“衣服捡起来继续卖不行?” 丽姐怼了回去,“如果是你,你愿意买被人踩过,被戳了眼勾了丝的衣服吗?” 那个女顾客拱火,“我反正不会买,谁愿意掏钱买破烂的衣服?冤大头也不是这么当的。” 这话怼的方婉珍哑口无言。 她确实踩过那些衣服,甚至还故意拿玻璃片去划那些衣服,她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让这家店开不下去。 柳名姝还想再争辩几句,方寒礼则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我答应赔。” 柳名姝惊呆了,“你干啥,我家哪儿有那么多钱赔的?” 方寒礼不管她,则是一脸和善地朝着文静道:“我说了赔,就绝不食言。” 文静满脸笑意,“那就这样说定了。” ..... 街上的霓虹灯已经亮起。 珍安服装店门口围了一大圈人。 王乐乐一直守在店里的,正在和这群看热闹的人解释店里怎么了。 这群人了解事情经过,一阵唏嘘,也有几个人落井下石,冷嘲热讽的。 红眼病嘛,什么时候都有。 王乐乐看到文静回来了,像是看到救星,“妈,他们想买衣服。” 文静立马扬起笑容,“实在是对不起,今天店里发生点突发情况,在场各位可以凭代金券七折购买我们店一套时装。” 丽姐立马去店里拿代金券,给这群看热闹的人发。 有个女青年有些着急,“我特意从师范大学跑过来的,我明天要上台演讲,我现在想买套好看的裙子,你们店现在还有吗?我就是听同学说你们店里卖的衣服和别家都不一样,搭配衣服特厉害,特意跑来你们店铺买衣服的。” “我也是要演讲,我也要一套。” 文娟已经习惯不少人大老远从其他地方跑来买衣服。 南省的大学有好几所,七月份嘛,正好是这些大学的期末或者毕业。 演讲的学生特别多,都想好好打扮打扮自己,给老师同学留下个最美好的印象。 珍安服装店完全是靠着这样口碑保持生意火爆的。 文娟笑容真切,连声回应,“有的有的,不过都在我们的仓库,需要您跟我去仓库试衣服。” 女青年一脸感激,“没事的,我不介意,” 文娟看着方婉晴,“今天麻烦你加个班,明天你可以下午再来上班。” 方婉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现在回去也没啥事儿干,“好。” 等把店门口这一群人疏散,一行人进店把灯打开。 隔了一会儿看店里的惨状,就感觉店铺像是被龙卷风刮过一般。 安枫愣了一下,心里直犯嘀咕,方婉珍这么厉害,能把一个店铺搞成这德行? 丽姐捡起地上的这些衣服,看到上面被划的抽了一点点丝,心疼的要死,“这些衣服都这么好,被她糟蹋成这样。” 一件新衣服上,但凡勾了丁点儿丝,起个小球,有个蚂蚁大小的眼儿,那就算是瑕疵品,很难卖出去。 文静一脸平淡,“你们把这些衣服全都收拾好装起来,明天送到方家去。” 丽姐不理解,“为什么还要送过去?这些可以当瑕疵品卖,还能回点本。” 文静默默把衣服捡起来,细细的叠整齐,“我们店铺的宗旨是什么?” 丽姐和其他几个小妹整齐答道:“诚实行天下,守信赢人心,创新改世界,行动铸未来!” 文静嗯了一声,“我们相当于是把这一批衣服卖给他们了,不把货送过去,我们还留着自己卖,不就是摆明我们狮子大开口讹人家钱嘛,经商讲的就是诚信,我们是商,对方是官,更要讲诚信,不然....他会给赔偿金?” 安枫挑眉,文静现在忽悠人的一套越来越好了。 前面说的都是废话,就最后这一句才是真实目的。 丽姐懂了,“我明白了。”十分亢奋地收拾起衣服。 人多力量大,没半个小时就收拾好把衣服都打包。 文娟带着几个人抱着一大堆未拆封的衣服过来,“仓库光线不太好,还是得在店里试。” 文静觉得事儿差不多了,“姐,我作业还没写完,就安安和保姆在家里,我不太放心,我就先回去啊。” “好,路上小心啊。” 文静示意安枫和许业跟上,拎起书包就走。 方晏昕很识趣的留下帮忙。 三人走在街上,安枫的好奇心再也按捺不住了,“你今天吃这么大亏,叫我过去帮你撑场子,就为了这么一笔赔偿款?” 第199章 底线 文静伸了个懒腰,“我提前把衣服全卖出去了,让我姐休息几天,何乐而不为呢。” 安枫压根儿不信,“你老实交代,你把方寒礼扯进来干嘛?” 文静伸完懒腰后,浑身的骨头酥酥麻麻的,很是舒坦,看着街边上的霓虹灯,看到招牌上的烧鸡两个字,口水直泛滥,立马往那家店跑过去,“呀!烧鸡!好久没吃了。” 有她这么一打岔,安枫乖乖掏钱给她买了只烧鸡。 文静手里拎着个鸡腿吃的满嘴油,“当然是让他当斗鸡喽。” “啊?”安枫有些懵。 许业在一旁插话,“方寒川再怎么混账也是严家的女婿,方晏昕刚考上北大,严家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手的,现在方家能有点儿实力和严家斗的就只有方寒礼了。” “你觉得,方寒礼主动找严家的麻烦,严家会不会还手?” 安枫瞬间懂了,“也就是说,是你们故意让方婉珍来你们店闹事儿的?你们怎么做到的?” 文静嚼着嘴里的肉,“我都没想到她今天会来我店里闹事儿。” 言外之意就是方婉珍肯定会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安枫细思极恐了。 文静把那些衣服送过去,就是把受害者的姿态摆的足足的,表明了我就只想好好做生意,是你们不长眼要来惹我的。 还利用他的身份,让方寒礼相信文静确确实实是背靠安家惹不得,一定是严家下手坑他的。 方家人哪有不狠的。 方家大房的大儿子就是他害死的,不然副县长哪儿轮得到他来坐。 安枫也拿了一块烧鸡吃着,“你这狐假虎威用的可真利索。” 文静一脸嘚瑟,“那可不,你这老虎的光环不蹭白不蹭。”话音一转,试探道:“帮人帮到底,我求你个事儿。” 安枫愣了一下,这还是文静第一次开口求他,“怎么说?” 文静:“给方寒礼升个官呗。” 安枫想都不想直接拒绝,“这种事我不可能去做的。” 文静知道他不会这么做,“方寒礼是个贪官,你不是最看不惯贪官吗?给他把官升上去,他的野心必定膨胀,马脚就露出来了呗,那个时候你再下手治他不就行了。” 安枫沉默了,脑子里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文静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挑战他的底线,关键是他还特愿意和她同流合污。 莫名有种叛逆的刺激感。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文静似乎看穿他在想什么,压根儿就没有把人往沟里带的愧疚感。 “每个人都在愤世骇俗,每个人都在同流合污。” “有的时候,捧杀也是一种治贪的手段,结果是对的就行,何必去纠结你用的什么手段呢。” 安枫嘴唇蠕动几番,想了想怼了一句,“你怎么跟我爷爷一样?讲不完的大道理.” 文静哈哈大笑,“那可不嘛,你这种别扭的小孩儿就该没事儿好好教育教育。” 许业憋着笑。 安枫表情很是精彩,“我都二十七了,比你大了九岁多,你喊我小孩儿?” 文静有些心虚,面上却是理直气壮,“你自己都说二十七了,都工作这么多年了,还活在理想的世界呢?小孩儿都比你思想成熟,天天纠结来纠结去的,有啥意思,我看着都嫌累。” 安枫被骂乖了,她这都能圆回来。 “行行行,你有理,我听我叔说方寒礼明年本来就要升上去,你干嘛让我硬插一手?” 文静见他这底线又退了一步,眼里的笑更深了,“这把刀,越快越好呗。” ...... 方家门口堆了一大堆打包好的衣服。 二房一家子站在门口。 方老太爷也在这儿站着。 方婉珍看着自己的车要被开走,不管不顾去拦着,“爸!你不是有钱吗?你干嘛要卖我的车?” 方寒礼面无表情,没说话。 方老太爷看着她这样还不知道错的样子,面色沉沉,“祸事是你自己闯的,你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连声催促,“赶紧把这车弄走!老子看着就烦!” 那些人动作很麻利,开着车扬长而去。 方婉珍追了两步,看到自己车子很快消失不见。 她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原地疯狂跺脚,哇哇大哭,“妈...” 柳名姝被她这委屈的哭声喊的心都在疼,“珍珍不哭不哭,这个车卖了以后再买新的就行。” 方婉珍仗着有人哄,越发放肆,“呜..呜呜...我不要!我就要我这一台车!” 柳名姝见哄不好女儿,不住地埋怨方寒礼这事儿做的太过分了,“老公,你把她的车卖了她以后怎么和那些同学相处?怎么抬得起头?” 方寒礼瞄了父亲一眼,“她那些同学都是势利眼,不相处也行。” 方老太爷冷哼一声,“既然她没心思上学,那行,就送去当兵吧,她那娇生惯养的性子是该好好挫挫。” 方寒礼愣了一下,没说话。 柳名姝惊呆了,瞪大着眼睛,“什么?爸,你说什么?” 方婉珍也听到这话了,瞬间不哭了,“爷爷,你居然让我去当兵?” 黎姨太也懵了,“老爷,您没开玩笑吧?” 方老太爷指着方婉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把她宠成这个德行,不知天高地厚,还敢在警察面前嘚瑟自己是副县长女儿的身份,到底长没长脑子?” “她昨天差点儿酿成大祸,你们不知错还在这儿惯着她?” “溺子如杀子,我送她去当兵也是为她好。” 黎姨太愣了一下,没再说话。 方婉珍气疯了,尖叫着,“我不去!我才不要去当兵!我要出国留学!” 方老太爷呵了一声,“就你这副德行还想出国?浪费老子的钱,学校那边我已经把你的学籍退出来了,明天你就给老子滚去部队。” 又指着方寒礼的鼻子骂,“你也是,你管好你媳妇儿!老子看到你这个窝囊样我就来气!” 方寒礼自知理亏,低着头没敢分辩什么,“爸,我知错了。” 方老太爷见他态度很好,也就没再骂什么了,吩咐黎姨太,“去收拾行李,明天我亲自送她去部队,这堆衣服也不用扔,都够她穿一辈子的了,以后不准再给她买新衣服。”说罢扭头往宅子里走。 黎姨太赶忙使眼色让身边的佣人把方婉珍架进去,跟上方老太爷,说着软话哄着。 方婉珍撕心裂肺的哭着挣扎着,声音渐行渐远。 柳名姝想追进去把女儿救下来,方寒礼一把抓着她上了车。 “开车!” 第200章 猜测 司机紧张地行动起来,车辆飞驰而去,只留下一串轰鸣声。 柳名姝在车内拼命反抗,方寒礼突然出手,一记耳光清脆响起。 柳名姝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你敢打我?”她本能地试图反击,尖锐的指甲朝他脸上划去。 方寒礼迅速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冷硬,“我怎么不敢?我早tm受够你了!” 柳名姝被他的回应激怒,歇斯底里地质问:“方寒礼,你简直是个混蛋!打女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要去告诉我爸!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方寒礼毫不留情地将她按回座椅,眼神冷冽,“那行,你要离,那就离吧。” “小黄,转道去爸家!” 司机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果断地转动方向盘,车辆毫不犹豫地转向柳家的方向。 柳名姝怔住了,她一贯用父亲的威严和离婚的筹码来施压,却未料到这次他竟如此爽快地应允。 她仿佛被困在高高的悬崖之上,进退维谷,这还是第一次尝到这般难堪的挫败。 平日里,方寒礼总是对她千依百顺,可为何此刻,他的顺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坚信自己并无过错,更不可能在方寒礼面前屈服。 “谁要是不离,谁就是孙子!” ...... 柳家虽没有方家和严家的豪门排场,但那份简洁与精致却在每个细节中体现。 单位分配的老式住宅,绿框玻璃窗敞开,让阳光洒满温馨的客厅,窗台上生机勃勃的绿植映衬着窗外的明媚。 客厅一整面墙做成了书架,上一排排整齐摆放的各种书籍,展示着主人的学识与修养。 另一边的墙上挂着几幅笔力雄健的书法作品,一张中年妇女的黑白照片立于小柜之巅,三枚苹果静默守护,香炉中燃了一半的香,烟雾缭绕,散发出淡淡的檀香气息。 方寒礼坐在复古的枣红色的木沙发上,看着岳父训柳名姝。 柳老太爷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不知错?” 柳名姝泪水在眶中打转,激动地反驳,“我哪儿有错了?明明是那些人看人下菜碟,就针对我女儿了。” “方寒礼还打我!他还要跟我离婚!” 柳老太爷扭头瞪向方寒礼,质问道:“你打她了?” 方寒礼喉结上下滚动,汗水沿着额头滚落,“是,我打了,我真的被她气得失控了。” 柳老太爷面色沉了几分,“离婚也是你提的?” 方寒礼一副极为委屈的样子,眼中闪烁着泪光,“是她提的,爸,这些年来,她动不动都拿离婚来威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柳老太爷又回头看向柳名姝,沉默不语,但严厉的目光已经说明一切。 他闺女儿啥脾气他能不知道? 柳名姝自知理亏,但那张嘴就是死硬,“是我提的又咋样?他打我!他居然敢打我?!” “爸,我从小到大都没被你打过,他怎么有脸打我...啊!” “啪!” 柳老太爷扇了她一耳光,“老子现在就想打死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 柳名姝被他这一耳光扇的倒在地上,方寒礼赶紧去扶着。 柳名姝惊呆了,瞪大的眼满是不可置信,伸手捂着自己的脸,“爸...你也打我?” 柳老太爷看着她这个眼神,立马就心疼了,手都在发抖。 “你真以为副县长是个好大的官儿,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你面子?” 柳名姝的愤怒如同烈火熊熊,将理智烧得只剩下灰烬,“你居然打我,你答应过妈,要好好照顾我,你居然敢打我?” 柳老太爷怒不可遏,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你还有脸提你妈?你妈要是还在世,别说我打不打你了,她都要打死你。” “我告诉你,今天市长给我打电话了,他说若还出现这种情况,寒礼的仕途就走到尽头了!” 柳名姝瞠目结舌,震惊不已,“什么...怎么会闹到市长那里?” 柳老太爷冷哼一声,“何止,那个安枫是什么性子?嫉恶如仇的正直性子。” “上次教育局风波,他硬是要彻查腐败,如果不是他过于急切,行事冲动,得罪了不少人,那次也不会被迫收手。这一次,你们竟敢在他的面前挑衅,仗着副县长的权力扬言要弄死所有人,这不是双手把刀递到他手里来捅死你们自己吗?” 柳名姝终于清醒过来,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那该怎么办?现在珍珍都要送去当兵去了,她不会有事吧?” 柳老太爷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那是我给方莫均说的,让他把人送去当兵,我们要把道歉的态度拿出来给安枫和那小寡妇看,他们才不会深究。” 又看向方寒礼,“但凡你像方寒川那样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啥事儿都拎不清,你就进去了,这一回你做的还行,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该赔就赔,该认错就认错,倒是让安枫高看了你一眼。” 方寒礼瞬间就明白了,眼神有些亮,“我明年升迁的事儿没影响吧?” 柳老太爷摇头,“没啥影响,你可能还会再多升一级的样子,那个小寡妇是个讲理但又不好惹的,方家四姨太是个有脑子的,还知道把她培养起来。” “我猜那个小寡妇应该记恨上严家了,从她的生平来看,就属于不招惹她相安无事,但凡惹到她了,那肯定要报复回去的。” “这种人你利用好了,会给你带来不少好处,你就放心等着升官吧,估计这一回你可以直接调到市里来了。” 方寒礼瞳孔紧缩,“真..真的?” 柳老太爷嗯了一声,“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升的这个官儿是有代价的。” 方寒礼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什么代价?” 第201章 官场 柳老太爷却是说起了别的事儿,眉头紧锁,语带愤慨,“严家啊,真是忘恩负义,若非他们借助严清清的手来刁难方家后辈,婉珍怎会去砸那寡妇的店呢?” 柳名姝忍不住在一旁大声抱怨,“没错,他们当初攀附方家,如今却又翻脸不认人,我的女儿岂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要不是他们,我的珍珍怎么会去部队避祸?” 一想到女儿要在部队吃苦,她的心就扎扎的疼,眼泪止不住地落,“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柳老太爷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但凡你不那么溺爱她,何必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来?” 柳名姝不服气了,“我爱我女儿有什么错了?” 对于她这个脑回路,柳老太爷不想和她扯,又看向方寒礼,“安家提拔你,恐怕是想借你的力量扳倒严家,扶持那个寡妇。” 方寒礼摇了摇头,忧虑浮现在他脸上,“我觉得文静这个人心机很重,吊着方晏昕,又吊着安枫,她要是一朝得势,必定会掀起风浪的。” 柳老太爷轻蔑的呵了一声,“你也就看得到那点儿了。” “我问你,你觉得文静想要什么?” 方寒礼想了想,“现在看来她想赚钱,不太想进方家的样子。” “那不就得了,她想赚钱就让她赚呗,她真要嫁人那也得大学读完了才会嫁,还有这么多年呢,我要是文静我肯定不会那么早就在一棵树上吊死。” 方寒礼想想也是,莫名觉得昨天方晏昕那句,“我人还没追到手呢。”还怪可怜的。 方寒礼一想到安枫心甘情愿的帮她撑腰,“那她将来要是抛弃方晏昕了,万一嫁给安枫或者是其他势力的人,那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老太爷翻了个白眼,“你要明白,安枫是安家人精心培养要送上高位的,他的妻子只能是家世清白,知书达理的名门之女,不能有半分污点。” “做官,想爬的越高,就不能给别人留把柄,就更应该避嫌,从商这种事儿只能给旁系亲戚做,不然严家是怎么起来的?” “然而,官场之上,钱无处不在,你洁身自好,并不意味着他人也能抵御诱惑。如果你拒绝同流合污,他们只会视你为异类,排挤你,设绊子,直到你被迫屈服于现实,用银子铺平道路。” 方寒礼沉默了,他很清楚这里面的事儿。 柳老太爷继续讲道:“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穷苦出身的女孩儿,根基可以说是没有的,可比严家这种有底蕴的家族好拿捏多了,那小寡妇活的挺通透的,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在方家和安家眼里就是只蝼蚁,她想在两方势力的夹缝中活下来,那就只能拼命赚钱,证明自己的利用价值。” “安家为什么默许安枫给那小寡妇面子,为的就是这个。” 方寒礼眼神微暗,点点头,“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车内沉默的可怕。 方寒礼看着柳名姝在看窗外,看起来气鼓鼓的样子。 他想找她道歉,感觉直接说有点太生硬了。 突然想起一茬,语气有些软,“我记得好像谁说谁不离谁孙子来着?” 柳名姝愣了一下,随后又涨红了脸,也不回头看他,“小黄说的,反正不是我。” 孙子司机小黄:“.....” 方寒礼见她还要回怼,笑了笑,语气缓和哄道:“这事是我错了,我不该气恼了打你,我看看打伤了没。”柳名姝瞬间委屈劲儿又上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扁着嘴扭着脸就是不给他看脸上的伤。 方寒礼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看她脸上的伤,白皙的脸上是两个红巴掌印重叠在一起。 “老婆我真错了。” 柳名姝也没挣扎开,高傲地哼哼两声,就当是原谅他了。 ....... 严家近来看戏看的爽利。 因为方家人除了老宅的那几个长辈有钱用,小辈们完全没钱用了,那日子过的一点儿都不畅快。 方婉珍砸了文静的店这事儿早传开了。 最后是以卖车赔偿五万块钱,方婉珍被送去部队当女兵收场。 听说方婉珍还是方老太爷亲自送去的。 方婉珍那哭声嚎的跟杀猪似的,大街小巷都听得见。 严家人特别讨厌方婉珍,因为她每一次到他们店里,那嚣张跋扈殷气指使的样子,他们就完全是奴才。 她这被强制性送去部队当兵,磨一磨她那娇生惯养的性子,可算出了口恶气。 严父和严母却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味儿。 严母一脸凝重,“这怎么看怎么像被栽赃嫁祸了。” 严父也觉得是,“不过...我们确确实实是故意不给方婉珍记账。” “但是吧,方婉珍再怎么没钱用,干嘛特意大老远的跑去文静开的店里大闹一通?方婉珍现在方家老宅住着,一个在正东方,一个在正西方,差不多得横跨整个永昌市,开车过去都得个把小时。” 一旁的姨太太分析道:“难不成是因为文静那个服装店卖剪标大牌过季的衣服?我都听人说她那个店里的衣服款式很多,搭配的特好看,方婉珍该不会是特意去买的吧?” 严母却摇摇头,“按照方婉珍的脾气不太乐意穿那种过季时装,那就只能说明有人故意引她过去的。” 严父眼神微眯,“那这个栽赃嫁祸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方家这是彻底要翻脸了?那也没见方寒川有啥动作。” 姨太太语气有些撒娇味儿,“哎呀,老爷,您想想啊,晏昕毕竟是您外孙,这都考上北大了,还得指望着我们家帮他使银子呢,他再怎么拎不清也不会来为难我们的。” 严父想想也是,“谅他没那个胆子。” 严母沉浸在思绪里没说话。 另一个姨太太一脸聪明样儿,“照我说啊,我们不给他们钱用,他们日子过的不舒坦,方婉珍是个爱攀比的,没钱买当季大牌衣服,肯定想买点儿过季大牌充充面子嘛~” “这次是方婉珍得罪了那个小寡妇,还敢在安家那个幺孙面前叫嚣要杀了他们,啧啧啧,没脑子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活该被送去部队里吃苦了。” 她这话瞬间点亮了严母的眼睛。 她顿感脊背发凉,“不对!这事儿不对!” 严父疑惑,“怎么不对了?” 严母心跳的奇快无比,手有些抖,“快!准备车,我要亲自去文家一趟!” 第202章 机票 严母和严父急吼吼地跑到文家,发现文家就王乐乐和一个中年妇女在家。 王乐乐现在负责卖冰粉的事儿,手里握着一支笔,旁边摆着一个箩筐,里面装着满满的零钱。 那个中年妇女是文静请的保姆,姓李,她没事儿从箩筐里抓一把钱数着。 数好了报给王乐乐听,让他记账。 严家老两口问他,“你妈在家吗?” 王乐乐没见过他们,还以为他俩是来抢钱的,“你们谁啊?” “我是方晏昕的外婆,想找你妈有点儿事。” 王乐乐哦了一声,“我妈去店里了吧。” 老两口又跑到文静的服装店,只见丽姐在监工两个维修工,修服装店的门。 方婉晴也在这儿,手里捧着个小画板,带着几个小妹,指挥着她们把店里的一些装饰拆下来更换新的,握着笔在画板上写写画画。 方婉晴看到他们,礼貌打了招呼,就不说话了,继续忙工作。 丽姐看到严母,笑盈盈地迎了出来,“不好意思,我们店铺在更新升级,一周后我们店铺会上新最新款的...” 没等她说完,严父打断道:“我们是来找你们老板的,你们老板在店里吗?” 丽姐心生警惕,“请问您贵姓?” “我姓严,我是方晏昕的外公。” 丽姐心下了然,小东家果然料事如神,今天肯定会有严家人来找她。 “哦~是严爷爷啊,我经常听到方晏昕提起您。” 严母插话了,“我想问问文静去哪儿了?我们去她家没看到她人去哪儿了。” 丽姐眨巴着眼睛,“我也不知道小东家去哪儿了,她没在家的话那就应该去学校了,大东家倒是去深市出差了,得一个月后才回的来。” 严父皱着眉,“今天是周六,她上哪门子的课。” 丽姐对于他不和善的语气只是职业微笑,“那我就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不过...我们店今天把这些弄完了,我们就放假一个星期。” 严母疑惑,“你们不开店了?” “还开啊,这不是店里的货全都送去了方家,下一批货下一周才送的过来,现在店里没的衣服卖,那我们就集体放长假呗。” 严母愣住了,“她把货全送去了方家??” “嗯,我们小东家说那些衣服都坏了,既然对方按照售价赔付的,那就算卖给他们了,我们做生意讲究诚信,不能再卖了,早上刚送去的。” 严母神色大变,赶紧拉着严父上车。 “去方家!” 方婉晴也只是瞥了他们两眼。 丽姐看着扬长而去的轿车,只留下一阵灰尘,心情极好。 扭头看向那些小妹,笑的十分灿烂,“快点把这些装饰都弄好,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去旅游啦!东家给我们每个人买了来回机票,吃住全部可以报销,让我们去看看一线大城市,看看大海,见见世面!” 方婉晴愣住了,文静居然能这么大方的? 有小妹惊讶道:“机票?!你确定是机票不是火车票?” 丽姐从兜里掏出一叠机票,“来来来,给你们看看,货真价实的机票,一张都够我们一个月的工资了。” 一群小妹把手里的机票看来看去,确定是机票而不是火车票,一个个涨红了脸十分激动。 “天呐,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坐上飞机。” “我有生之年还能去看看大海。” “我也就在书里看过大海的描述,那会儿我就想着,大海到底有多大。” “上沪是不是比我们永昌市还大?还繁华?” “我倒是看电视上演的,上沪高楼大厦特别多,几百层高的楼都有。” 这群女孩儿脸上洋溢着对繁荣大城市的向往,却又恐惧着烦恼着。 她们一辈子见过的世面也就永昌市了,更远的地方没有去过,那种对未知和不确定的恐惧。 方婉晴倒是没觉得有多新奇,坐飞机也就那么回事儿,大海除了腥味儿还有那看不到边的水,没觉得有多好看。 上沪真正好玩的地方特别多,就看大海有啥意思。 不过...她们高兴的情绪太能感染她了,她也好久没去上沪玩了,倒是挺怀念的。 但是上班第一天就公费旅游,文静再怎么大方也不能像个冤大头让她也去吧? 丽姐突然也给她塞了一张机票,“婉晴你应该去过上沪吧?我们这群人就没见过啥世面,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会丢人现眼,到时候你能给我们当当导游不?” 一群小妹立马期待地看着她,眼神亮晶晶的。 方婉晴突然有些不太自在。 说不出来什么不太自在,怎么说呢,心底是有一小点点开心的。 伸手果断把机票接了,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我是去过,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带你们玩遍上沪。” 丽姐见她接了,心里嘀咕,这大小姐不像是个扭捏的人。 “那我们赶紧把这些弄好,东家还说,店里没卖出去的衣服你们可以随便选一套去上沪。” “要玩就要美美的好好玩!” 店里掀起一阵激动的呐喊。 门口的维修师傅也挺羡慕的。 坐飞机呢。 ....... 严父和严母在方家前院坐了半天,就是见不到方老太爷,甚至连老太太和那几个姨太太也见不到。 那借口五花八门的,老太爷去钓鱼了,老太太在睡觉,二姨太回娘家了,三姨太去医院了,四姨太看戏去了。 就方晏昕跑来和他们说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态度已经摆在这儿了,还能怎么不明白的呢。 严母这才有些后悔当初干嘛要出这么一口气。 这下好了,同时得罪了那小寡妇和方家二房。 是要大出血了。 严母也不想和方晏昕打什么太极了,索性把话敞开了说,“晏昕呐,这下子你爷爷把你四姐送去当兵了,你五叔母是个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肯定要记恨上你那个小女朋友,下绊子为难她的。” 方晏昕知道她想问什么,“外婆您放心,枫哥拿文静当妹妹一样宠着,但凡文静有啥难处,她只要愿意提,枫哥肯定会帮忙的。” 第203章 比赛 这话直接在严家老两口听来那就是如遭雷劈。 严母手有些颤,“真当亲妹子对待啊?” 方晏昕无辜瞪眼,“啊,确实是。” 严母想了又想,“你知不知道文静现在去哪儿了?我想和她谈谈生意上合作的事儿。” 方晏昕想了想,“前几天她老家的人来找过她,我估计她回老家了吧。” 严家老两口赶紧客套两句话就告辞了。 方晏昕亲自将他们送上车,看着车子开远,方老太爷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骂了一句,眼里满是阴狠,“一群白眼儿狼!活该!” 方晏昕愣了一下,看了爷爷一眼,没说话。 方老太爷骂骂咧咧几句瞬间心情畅快了,“走,回去了。” 方晏昕看着车子消失在转角处,心里默念,我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了。 ..... 严家老两口满世界找的文静就在永昌市省体育馆,今天有省级体操比赛。 这个体育馆是今年新建成的,所有的设备和体育器材都是新的,还引进不少国外高科技的器材设备。 文静怀里抱着安安,看着这崭新的体育馆,莫名有一种穿越到未来的现代感。 安安如今已经一岁多了,长得玉雪可爱,扎着个鸡毛毽子头,别着一只蝴蝶结,谁见了都会萌的心都要化了。 她现在会咿咿呀呀的说话。 安安很好奇场馆里一些新奇的东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到处瞅到处看,“姨姨那是什么呀....” “姨姨这是什么呀...” 文静耐心地回答她所有的十万个为什么,语气很温柔,叠叠词用的很多。 什么比赛赛,举重重,玩球球,叠的莫名其妙,反正安安听得懂。 熊茉莉也很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看这种体育比赛,还有认识的熟人参加比赛,疯狂的加油助威。 她甚至还做了加油的小旗子,摇来摇去。 “石头!加油!石头!加油!”她的声音特别有活力和辨识度。 石头一身紧身的运动服站在赛场边上,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身上的肌肉线条极为流畅,比之以前更为扎实。 那张憨厚的脸本来带着点儿婴儿肥的,如今已经消失不见,显得那张脸棱角分明,极为刚毅。 他今天要比的是男子双杠决赛。 他听到熊茉莉的声音,回头看了观众席一眼,呲着一口大白牙,笑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 文静看着他那傻兮兮的笑,瞥了熊茉莉一眼,努力憋笑。 熊茉莉见他朝着自己看过来了,更激动了。 见证朋友上赛场,那种自豪感,无法用言语描述。 何建军一身教练服,就站在他身边,也跟着扭头看了眼观众席。 一眼就看到文静坐在那儿,边上还有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儿。 心下了然,伸手拍了拍石头的肩膀,笑眯眯的,“好好比。” 石头回神,不好意思笑笑,回头看着赛场,深吸一口气,做好比赛的心理建设。 随着裁判示意比赛开始,石头单手高举再放下,抬头挺胸,走上赛场。 漂亮的翻身上杠,在双杠间灵活穿梭,进行着支撑前摆、支撑后摆、悬垂转体等复杂动作,每个动作极为完美。 比赛就一分钟的时间,台下他练了十年。 这一分钟很短,他却觉得这时间过得很长。 他要赢! 必须赢! 拿了这次比赛的冠军,他就能进国家队了,有机会去92年的奥运了。 他以无懈可击的技术和平滑流畅的动作打动了评委和观众,从分腿臀旋到倒立旋转,再到最后的一记高难度下法——前空翻两周半,并完美落地,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只有何建军知道,石头这是超常发挥,跟孔雀开屏一样。 熊茉莉不知道双杠比赛怎么赢,她只知道石头这套动作太帅了,加上旁边比较懂的观众说这小伙子厉害,冠军应该稳了。 她不断地尖叫着,呐喊着。 冠军就在我身边! 石头心情十分激动,他知道,他赢了,朝着观众席看着,用力挥挥手。 何建军见他一副不值钱的样子,重重地拍拍肩膀,“别高兴的太早了,还有人没比完呢,走了,人家要上场了。” 石头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如坐针毡般坐在台下,盯着后面上场的运动员。 他完全没必要担心,后面上场的运动员心理压力巨大。 石头的比赛太完美了,他们除非做的更高难度更完美才能有机会拿到冠军。 要做更高难度的动作,那就代表容易失误。 场上竞争的激烈,台下也讨论的激烈。 许业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很朴素的老太太,正朝他和善的笑,“我想和你姐姐说说话,能行吗?” 许业没说话,直接起身让位。 熊茉莉现在不激动了,第一回看到严母,有些好奇,倒是没问什么。 文静扭头看了她一眼,挑眉,“还能找到这儿来,厉害 。” 严母坐了下来,一脸讨好的笑,夸着她怀里的安安,“这孩子长得可真可爱。” 文静只是嗯了一声,没说话。 严母的笑有些僵硬,“静静啊,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解释个事儿,方婉珍来砸你的店,真不是我们严家下的手。” “我们未来都是一家人,我帮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想着来找你麻烦呢?误会,都是误会。” 文静嘲讽道:“不是你们故意为难方家小辈,她能来找我的麻烦?” 严母自知理亏,跟拉家常一样,“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正在气头上,我们也气,也委屈了十几年。” 不由得骂道:“方寒川就是个白眼狼,当初我们就是瞎了眼才把女儿嫁给他,倾家荡产把他扶上这个位置,连带着方家那几房人都靠着我严家的钱,天天享受着穿金戴银山珍海味的日子。” “结果呢,到头来他们还想卸磨杀驴,你说这口气到底出不出?” 文静知道她提这话是想让她同情她,皮笑肉不笑,“那我倒想问问了,方晏昕以后也会不会变成一个白眼儿狼?到头来卸磨杀驴呢?” 第204章 翻脸 安安不明白姨姨在说什么,就听懂个谢和驴。 她知道谢谢什么意思,她有一只小毛驴外形的木马,可以骑上去摇来摇去,还会唱《小毛驴》这首儿歌。 “姨姨,为什么要谢小毛驴呀?” 文静温柔答道:“你每次骑上小毛驴是不是玩的都很开心呀,小毛驴是不是很累,你是不是要谢谢它呀~” 安安明白了,“那我等会儿回家跟它说谢谢。” 文静摸了摸她头上的毽子头,“安安真乖。” 严母脊背有些冒汗了。 她今天也是头一次和文静打交道,以前只觉得这小寡妇心机深,没想到这么深,她看不透文静到底在想什么。 她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各种各样的人她都见过。 头一回遇到文静这种明明外在年纪很小,但那眼神却是上了年纪的人该有的。 就感觉年轻的身体装了个四五十岁人的灵魂一样。 严母斟酌一番,“静静,晏昕是我女儿细心教养大的,是个重感情的,你看他为了你天天又是下厨,又是尽心辅导你学习,这年头有哪个男人能做到这样?” “只有真心喜欢才能做到这个样子的。” 许业在一旁冷笑,心里嘀咕着,他真心喜欢的只是姐姐带来的好处罢了。 这时比赛场上响起一阵唏嘘,原来有个运动员失误,从双杠上掉下来了。 他看起来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听到了观众席的唏嘘声,心态瞬间崩了,哭丧着脸再次爬上双杠,把剩下的动作支离破碎的做完。 下场后才哭出声来,一边的教练却一脸严肃地批评,“还有脸哭,这么简单的动作还失误!” 文静瞥了严母一眼,声音也带着唏嘘之感,“真心喜欢能维持多久呢?时间久了这份喜欢也会摔得粉碎,哪怕是努力把它拼回去,那也是碎的,周围的人只会冷嘲热讽,觉得我把这颗真心打碎的。” 严母莫名觉得她在阴阳怪气自己,顺带还在自己胸口上插了两刀。 她当年和严父也是这样的,年少时恩恩爱爱,许诺着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也就恩爱了几年。 他第一次外面有人的时候她歇斯底里闹过,得到的只是一句无理取闹。 所有人都在怪她不够贤惠才拴不住男人的心。 她那会儿还真以为都是自己的错,努力做到贤惠,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新人照样娶,野花照样惹。 后面她才悟出,从来不是她不够好,而是男人一直就是这样喜新厌旧的。 男人也就只有挂在墙上的时候才会老实。 严母一脸苦笑,“说真的,你这几年过的比我这一生都还精彩,小小年纪悟性挺高,看事儿比我们这些老一辈的还通透。” 文静只是挑眉没说话,心道许业的小鬼真好用,啥私密事儿都能去听个墙角。 两人沉默着看了会儿比赛。 良久。 严母的声音再次响起,“方婉珍应该是你故意引过来砸你的店的吧?” 熊茉莉听到这儿愣了一下,她倒是知道文静的服装店被人砸了,没想到是她故意引来砸的。 文静脸上并没有被拆穿的不适感,而是笑盈盈地,“不愧是严家真正的当家人。” 严母愣住了,眼神变换几番,心里直骂骂咧咧,这小寡妇还阴阳上瘾了? 这时观众席又爆发出一阵唏嘘声,比赛场上又有一个运动员失误。 不过他的心态比之前那个小孩儿要好多了,镇定地把剩下的动作全部做完,没再出现过失误,甚至落地都特别完美,赢的不少人的掌声。 文静拢了拢怀里的安安,眼神透着悲凉和怨恨,声音很低,夹杂着心酸,“你觉得...我真的想进方家和那些人斗吗?” 严母震惊了,她这才想明白文静到底什么目的了。 哪儿是什么让方家二房把他们严家搞垮抢占商业资源,而是想借严家的手搞垮整个方家! 胆儿还挺肥的。 说真的女人在这个世道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女人才会懂女人的不易。 这小寡妇刚从火坑里爬出来,又入了狼坑。 她本来就有能力自立,不用靠任何男人。 就像一只自由翱翔的鹰,脚上却拴着一条看不见的绳子,尽头就在方家的手里。 方家能随时能把这条绳子拉回来,将她的翅膀折断,关进笼子里,变成一只每天等着主人投喂逗弄的金丝雀。 她当年也是这样的。 严母眼神微凌,“你就不怕我在背后捅你一刀?” 文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神情有些疯癫的期待感,“会啊,怎么不会,我还挺期待的。” 严母冷呵一声,“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文静一脸真诚,低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只是提前帮你找了个翻脸的理由罢了。”说罢眼神示意一个方向。 不远处正站着一个戴帽子看报纸的中年男人。 严母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那个方向,瞬间明白了。 下一刻却站起身来怒骂,声音有些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当渔翁捡现成的便宜,真当所有人都是蠢货?” 安安被吓了一跳,她认为这个奶奶是在骂她蠢,扁着嘴开始哭。 “呜...我不蠢....” 文静也没想到安安被吓哭了,连忙哄着,“没有没有,没骂你,安安最好了,没有谁骂你。” 抬头冰冷地瞪着严母,像一头护崽儿的母老虎,“戏台子搭好了,你不上也得上!你要是来咬我,那我倒要看看,是谁咬死谁。” 严母气的磨了磨牙,“走着瞧!”扭头气冲冲的走了。 她这行为引的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一脸探究,也只是看了两眼就继续看比赛。 熊茉莉愣住了,“啥啊?刚不还谈的好好的吗?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文静一脸无所谓,扶着安安的脊背顺气儿,“没什么,踩着她的尾巴了。” 熊茉莉不理解,感觉他们说话怪怪的,也懒得去想,把这事儿抛诸脑后,看着场上的比赛。 安安知道刚刚那个奶奶不是在骂她,瞬间就不哭了,转头就忘了刚刚哭的事儿,又盯着场上的比赛,咿咿呀呀地说着话。 文静舒了口气,“他们走了吗。” 许业坐回位置上,“嗯,都走了。” 文静啧了一声,“一群苍蝇,恶心之极,好好的比赛让人看的不清宁。” 第205章 见世面 比赛结束,石头果真是第一名,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激动和自豪。 颁奖典礼开始,组委会成员小心翼翼地托着沉甸甸的奖杯和金牌,准备为这位冠军加冕。 姜磊缓缓走上台阶,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坚定,站上最高的领奖台。 当奖牌挂上他的脖颈,他的胸膛轻轻碰撞,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十年的时间,他终于站到了世界赛的门口。 他高高举起奖牌,向全场致意,又朝着远处的何建军致意,眼含着泪光。 他的笑容灿烂而真诚,仿佛能照亮整个体育馆。 颁奖的就是国家体操队的副教练,也是何建军的同门师弟,姓刑。 何建军的头上又多了许多白发,在一旁老泪纵横,欣慰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站在最高处,像一颗星星闪耀着,心里极为踏实,今天能睡个好觉了。 刑教练颁完奖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师兄就是厉害,培养的孩子个顶个的好,你要不别在那个乡喀喀头窝到起嘛,来市里帮我训练娃娃撒。” 何建军依旧是拒绝,“哎呀,我都在乡坝头习惯了,我要是走了,乡下那些娃娃咋个办嘛,他们还要老师教嘞。” 刑教练挺明白他的,叹了口气,和他客套几句没再说什么了。 文静打算为石头办场庆功宴,很豪气的请所有人去豪庭大饭店吃一顿。 这酒楼是永昌市最豪华最贵的酒楼。 熊茉莉激动了,“好耶!!能点菜嘛?!” 文静一脸豪气的表情,“点!随便点!姐这几天发了笔横财,炒一本都行。” 熊茉莉老开心了,“我想吃开水白菜!我推荐你们吃这道菜!” “巨!好!吃!” 安安一听到好吃的眼睛都亮了,连忙握着文静的小手指摇摇晃晃,“姨姨,我要吃白菜~” “好~” 石头以为那个白菜挺便宜的,没想到下车看到豪庭大饭店的门口就愣住了。 那金碧辉煌的门头高耸在那儿,就像是一位金光闪闪的巨人站在那儿,愣是把他吓的不敢进去了。 许业见他不走,“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引的走在前面的文静回头,一脸疑惑。 石头手指摩挲着裤缝线,磕磕巴巴道:“姐...不是吃白菜嘛...怎么来这儿了?没来错地儿吧?” 文娟看出来他这是被吓到了,“就是这儿。” 石头喉头耸动,蠕动着嘴唇,好一会儿才憋出合理的理由,“姐...这才省级比赛呢,也只是有资格入国家队,未来什么样子还没有定数呢,等我拿到世界级比赛的冠军再铺张也不迟嘛。” 言外之意这儿太贵了,换家地儿吃。 更重要的是他还不起这份儿心意。 文静很明白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很欣慰他不骄不躁的。 “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啊,但你今天是第一次站在探索世界的门口,对未知的世界并不了解,就比如今天你看到这个大饭店的门口就不敢进去了,明天你要是去到更豪华更气派的地方,那不得吓死了?” “今天姐纯粹就想带你去见见世面,让你心里有种底气,省的你以后在别人面前露怯,影响心态。” 何建军也觉得是,毕竟能进国家队的那群孩子谁不是精英中的精英,谁都傲得很。 不少都去过世界赛了,冠军也不少,啥世面没见过,肯定会有些人品不好的欺负刚入门的新人,拿见识来压一头找存在感,特容易影响心态的。 “你就别拿乔了,你姐姐今儿很开心,也是你姐姐的一片心意,等你以后挣到世界冠军,出息了,挣到奖金了,再请你姐在这儿吃一顿不就行了。” 石头回想起当初第一次来永昌市,那种自卑的局促感和现在一模一样,确实挺影响心态的。 他很清楚体育竞技的心态有多么的重要。 难得姐姐今天高兴,他不能扫兴,眼神亮晶晶的,“那就谢谢姐姐了。” “嗨,一家人说什么客气不客气,走走走,进去点菜去,我们吃好吃的去喽~”文静拉着安安往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慢慢走去。 安安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地跑着,头上的毽子小揪揪一晃一晃的,“好耶~我要吃好吃的白菜~” “哎呀,慢点儿慢点儿,别跑绊了。”何建军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护着,笑的一脸褶子,生怕这孩子跑摔了。 他可喜欢这孩子了,养大了那么多臭小子,头一回看到这么玉雪可爱的小女娃,那心都得萌化了。 石头鼓起勇气,走到熊茉莉身边,“茉莉你跟我说说那个开水白菜到底是啥,我猜应该不是普通的白菜吧?” 这可打开了熊茉莉的话匣子了,“这你就问对人了,那开水白菜看起来挺普通,实际真的不普通,我跟你说,这菜的做法可复杂了,那个汤是用....”那嘴叭叭的不停。 石头听的如痴如醉的。 许业看出来他的心思,笑笑没说话。 眼里倒是透着一丝羡慕。 姐姐能这么回应他该多好... 文静定了包间,这顿饭就在熊茉莉的叽叽喳喳下进行,她那是真的对每道菜如数家珍一样,介绍怎么做的,怎么吃的,连服务员都在肯定她真的好厉害,全说的没错。 石头跟着涨了不少见识,这会儿他没有刚开始那种局促感了,还能跟着说几句见解。 有人当捧哏,那熊茉莉越发开心了,说着不少玩笑,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活跃气氛小能手。 等那道传说中的开水白菜端上来。 还真是一颗黄白相间的菜心呈一朵半开的荷花样子放在盘子中间,服务员拿着个汤壶现场浇上滚烫的开水。 荷花开了,这道菜就好了。 熊茉莉很自来熟,给每人舀了一小碗汤加一片白菜,“来来来,尝尝。” 等众人喝下第一口,这才明白,看起来挺普通的菜,吃起来那是真不普通。 这汤好喝的让人忍不住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熊茉莉见他们吃的很开心,自己也开心,“我说的好吃那就是真滴好吃,我爸死磕这道菜好久了,就是比不上这饭店里的大厨做的,后面就放弃了,我爸没事儿就会打包一碗回去吃。” 这话听在石头的心里,那是越发的坚定要努力往上爬。 今天心情好,文静难得多喝了几杯米酒,有点尿涨,去趟洗手间。 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一男一女在厕所边拥吻着。 第206章 争斗 也不算拥吻,女的把男的按在墙上吻着,那男的在挣扎着。 文静只看了一眼就把眼睛移开了,心里不住地感叹,这年头的女孩儿都这么勇猛的? 走了两步她才发现不对劲。 那男的咋那么眼熟? 文静有些不太确定,回头看向他俩。 那俩人没亲了,也看着她。 文静这才看清这两人是谁,方晏凌和白雪。 方晏凌今天不再是一副颓废的画家样子,而是精心打扮过,身着一袭的黑色西装,显得他那张脸成熟清俊。 他的脸颊泛起一抹红,眼眸中仿佛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唇边那一圈凌乱的口红印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微长的头发本来梳的整齐,此刻却如一团被风吹散的鸟巢,显然是刚才白雪激情的拉扯所致。 一旁的罪魁祸首白雪,身着一袭火红的缎面露肩长裙,颈间戴着一串皎洁的珍珠项链,乌黑秀发被打造成波浪般的曲线,与那艳丽的红唇相映成趣。 尽管她唇边的口红痕迹显得有些肆意,但这非但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反而为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撩人的韵味。 白雪被目睹了刚才的英勇举动,她非但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嘴角扬起一抹无畏的微笑,轻快地招呼道,“嗨~原来你也在这里用餐啊?” 文静的脸上悄然爬上一抹尴尬的红晕,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低声道,“呃...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继续。”说完,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迅速逃离。 白雪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玩味地笑笑。 文静回到包间里,许业的目光敏锐,察觉到了文静的微妙情绪变化,扭头瞥了一眼边上的小鬼。 小鬼张牙舞爪地比划刚刚发生了什么,还夸张地模仿白雪亲人的动作,伸着条恶心的大舌头舔来舔去的。 许业挑眉,那确实挺尴尬的。 这头的庆功宴还在继续,那头在厕所门口的白雪把地上的包捡起来,从里面掏出口红和纸巾,对着镜子优雅地擦着嘴唇补着妆。 方晏凌也没走,就在一旁站着,神情有些愠怒,“我们不是说好的,以合作为目的结婚,人前我们是夫妻,人后我们各过各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雪精心描绘完唇色,对着镜中自己的微微一笑,那一笑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令人陶醉。 心里骂了一句老娘都这么美了,方晏凌就是个臭瞎子! “这就是在合作啊,恩爱也得演一演喽。” 方晏凌立马反驳,“你要是想演,你咋不在那群人面前演?你当我是个傻缺?” 白雪脸上压根儿没拆穿的不自在感,她直视着方晏凌,“我现在觉得,各过各的对我不公平,你可以在外面鬼混,别人只会夸你风流,老娘要是出去风花雪月,那只会得到一句不守妇道的荡妇,也就是说我必须得守一辈子活寡。” “与其天天像个寡妇一样过一辈子,还不如潇潇洒洒过一生。” 白雪慢悠悠地把口红放进包里,又走到他面前,方晏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眼疾手快一手抓着他的领带,大力往自己面前一扯,另一只手抚了抚他好看的眉眼,眼里满是嘲讽,“要不是你打扮打扮,是个人模狗样的,挺对老娘的胃口,谁tm乐意亲你?谁tm乐意嫁给你?” 方晏凌听她说这个瞬间就来气了,今天白雪的朋友非要见见她的未婚夫,早知道就不答应她穿什么西装来帮她撑撑场面,“那我要是不好看,你是不是就不愿意嫁我了?”问完这话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果不其然,白雪哈哈大笑,笑的她眼角闪着泪花,“你怎么这么天真啊?” “你哪怕长的跟个癞蛤蟆一样,我也得嫁,万幸,你长的起码我能下得去嘴。” “老娘也不亏!” 发完疯白雪就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开,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 方晏凌的目光紧随着她优雅的身姿,脸上的微醺红晕依然未消,心脏如鼓点般疾速跳动。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瓣,仿佛在品味刚才的微妙触感,双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甚至未曾察觉,自己是在笑的。 很快,他恢复了惯有的冷漠,打开水龙头捧着水猛烈地冲洗着他发热的脸颊,试图抹去那份突如其来的纷扰。 ....... 岁月如梭,日月匆匆。 时间像流沙在指尖滑过,瞬间消失。 方寒礼主动出击,与严家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今天他指使人去举报严家偷税漏税。 明天严家让人举报方寒礼贪污受贿。 两边早就有准备,手脚都干净,严家的税查不出任何问题,甚至还能查出多交了一部分税,得退税。 方寒川并没有收任何贿赂,甚至还自掏腰包资助一些贫困家庭的孩子上学读书,得到了上级的表扬。 你找不到我的把柄,我掩藏得滴水不漏。 两家人看起来斗的凶猛,实则小打小闹,就像是约定好的,象征性斗一斗,给文静和安家看。 许业听着小鬼打探来的消息,有些着急,“姐,我怎么觉得他们这是在反利用我们?” 文静却只是淡然一笑,“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就这么打打闹闹了半年多,方寒礼突然升官,成了永昌市税务稽查部门的处长。 处长可比科长的官儿大,方寒川见到他都得点头哈腰。 方寒川本来看戏看的好好的,再蠢都明白,方寒礼调哪儿去当官不好,调去税务局,还比自己高一级,这不明摆着针对严家嘛。 也挺好,反正他也看严家不顺眼,两人达成短暂的合作关系,一个在工商局,一个在税务局。 兄弟俩一起搞严家。 严家人也没想到方寒礼突然会升官,升上来的位置还这么微妙,这才意识到,似乎有点不对劲了。 严母有种被人捅刀子的既视感。 直觉告诉她,应该是文静捅的。 果不其然,方寒礼上任没多久,就收到严家产业下的一个小会计实名举报,说严家还是有偷税漏税的嫌疑。 正当的名头都有了,那就查呗。 严家已经习惯和方寒礼这么小打小闹,压根儿不带怕的,查,随便查,还怕你不成。 可是那一帮子查税的人,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甚至还加班加点的查。 但是那速度奇慢无比。 税务部门查税,那就是要冻结资金的。 这一查就是三个多月,那税才查了一半,资金也被冻结了三个多月。 资金一冻结,这生意还怎么做?工厂还怎么开? 自古以来,好商不和官斗。 这斗上了,怎么下得了台。 这一回严母才回过味儿了,方寒礼这回是动真格的了,他压根儿没想查税,目的就是在拖。 一些商人早就听到风声,见严家不长眼非要和当官的斗,估摸着是要倒了,生怕自己赔的血本无归,天天找了一帮子彪形大汉堵在严家门口要自己的货,或者自己的本金。 交不出来就是毁约,那得赔高额违约金的。 一两单还好,十几单都得赔,那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严家人到处找关系催查税进度,他们的人脉大多在工商局,税务局虽说也有,但方寒礼直接一跃成为那些人的上司了。 只要方寒礼不松口,那些人敢催进度? 除非请得动更高一级的官。 那就得要钱。 问题是他们的钱全被冻结了,怎么拿钱打点一切? 变卖首饰或者房产,那些人要么压价压的离谱,要么就不收,或者给了市场价也只说给一小部分定金,等资金回拢了再补齐。 凑半天凑的钱,别说递到高官面前了,那些小喽啰拿了钱不办事,只说会办,但要时间。 严家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这不明摆着要把严家搞死? 严母急了,这个局,只能让安家来破。 她给文静打了个电话,“你说我们既然是朋友,我严家若是倒了,就没人帮你和他们斗了,你要不让安家出手?” 第207章 蝼蚁 文静的声音通过电话,透着机械般的冷漠,“你觉得...我一个寡妇,有多大的脸让安家听我的号令?” 严母急道:“那个安枫不是拿你当亲妹子对待?你让他去和安家说说行不行?” 文静轻笑,声音透着嘲讽,“狐假虎威这个词儿你没学过啊?今天你就该明白了吧?” 严母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太阳穴跳的嘣嘣直响。 这才明白,她这是被文静给耍了。 “好啊...好啊...你是真的狠毒,你就不怕遭天谴?” 文静突然有些疯癫的笑了,“哈哈哈哈,我狠毒?我遭天谴?哈哈哈哈哈,是你们遭天谴吧?” 她在家突然这么笑,惊的王乐乐缩了缩脖子。 安安不理解,只觉得姨姨很开心,歪歪脑袋也跟着哈哈大笑。 严母愣住了,怎么听着文静这个语气不太对。 似乎文静对她怨念很大。 她绞尽脑汁儿都没想明白自己哪儿得罪她了。 “我想当个明白鬼,我严家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算计我?” 文静疯笑了一会儿情绪平静下来,“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踩死了一只蚂蚁罢了,又怎么会在意到底是踩死了哪只蚂蚁呢?”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言尽于此....嘟——嘟——” 严母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双眼无神。 一旁的严父很是焦急,“她怎么说?帮不帮忙?” 严母没说话,脑子里琢磨文静说的每句话。 严父见她不说话,那就很明白,文静不愿意帮忙。 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严父破罐子破摔,大声吼道:“你个头发长点见识短的蠢货,要不是你非要为那个丧门星出口气,能成为今天这个局面?” “当初你就不该让那个丧门星去扒上方寒川倾家荡产给他送上去,那一家子都是白眼儿狼,现在他们就是要卸磨杀驴,你还想让他们放我们一马?” 他这话瞬间点醒了严母。 浑身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严父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你...你明白什么了?” 严母急剧喘息几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去!把所有人叫过来,快!晚了我们就真完了!” 严父不明白,但见她那个样子,还是习惯性信任。 很快客厅聚集了一大群严家人,一个个都是眼底青黑,面带愁容。 叽叽喳喳吵开了,“妈,现在正忙着呢,你喊我们过来干啥?你想到办法了?” 严母现在恢复成往日那镇定的样子,“现在去把厂子关了,店铺关了,把工人遣散。” “什么?关店铺?关厂子?妈,要是这些都关了,我们全完了...” “对啊,奶奶,把厂子关了,我们就拿不出货来给那些人。” 严母态度十分强硬,“若是不关,我们真就全完了,你们要是信我,现在就去把所有的厂子关了,还有一线生机。” 严家人有一个特别聪明,立马明白严母这是要做什么了。 “奶奶!我明白了,我关!”说完这话立马扭头出去。 其他几个人不明白,七嘴八舌的问为什么,严母只说了一句,“去做就行,问那么多干什么。”就不再多说什么。 这些人不明白,还是乖乖回去照做。 关厂子的关厂子,关店的关店。 严家好歹是永昌市龙头企业,涉及的行业挺多的,大多是手工业。 什么服装厂,食品厂,纺织厂,但凡是要手工加工的,都有涉及到,工人特别多。 那么多厂呢,一下子上万的工人全部没了工作。 这不得暴乱? 工人们本来被拖了三个月的工资,怨气早已沸腾。 这一下子突然间连工作都没有了,那肯定要闹事儿的。 全都聚集在工厂大门,一个个面红耳赤怒气冲冲的,讨要说法。 严母一改往日贵气的装扮,穿成一个乡下老太太的常见打扮,带着这段时间变卖财产的大量现金,在工厂门口摆开,还请了新闻媒体记者来工厂采访。 她拿着一个大喇叭,安抚着工人的情绪,“大家听我说。” 第208章 离婚 人群都安静下来了。 “各位父老乡亲,这里的钱是我们严氏集团倾家荡产凑出来最后的钱了,我知道这些钱不够拖欠你们这几个月的工钱,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会竭尽全力去偿清你们的血汗钱。” 人群里有人问:“集团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破产了?” 严母突然失声痛哭,“我们严氏集团从来没有亏待过一个工人,每个人的工资都是每月准点发放,也从未偷税漏税,税务局查我们严氏集团的账已经快四个月了,就算是逐笔逐项,也应该查得一清二楚了。我们的资金被彻底冻结,无法支付大家的工资。如今,我们只能等待宣告破产,变卖工厂,以此来补偿你们这几个月的辛苦钱。” 这下人群哗然,讨论什么的都有。 不过...没有一个骂严家的。 说真的严家能做到永昌市的龙头企业,那是真的做到诚信二字的。 严家对国家,那是真老老实实交了每一笔税,还经常捐钱给国家建设一些学校,公共设施什么的。 有底蕴的商人世家是有一套完整的经营模式的,更有一套成熟的升迁体系,严氏集团虽说是私企,但是福利待遇甚至比一些国企都要好,不少工人有能力,可以往上升,工资越高,越有奔头。 除了这一回遇上的事儿,严家以前那是从未拖欠过工资的,甚至有些工人家里遭受变故,严家还会补偿一笔钱帮他们渡过难关。 不少人都很乐意踏实在严家干,甚至还有些死忠的,祖上从清朝的时候就在跟着严家干呢。 老百姓可不像这些上位者花花肠子特别多,他们心思都挺简单的。 有份稳定的工作,吃得饱穿得暖,有点小钱,有个幸福的家,人生就很幸福了。 但这都是建立在稳定工作上的。 这下子东家要倒了,他们这些工人没了工作,那就感觉天都塌了。 工人们的愤怒瞬间被点燃了,“什么税要查四个月?这不明摆着要把我们集团拖死吗?!” “我猜应该是东家得罪了上面当官的,不至于这么为难人的。” “对!那些当官的就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当人看,他们就只顾自己的官威嘛不是!” “走走走,去讨个说法,我们集团可不能倒!” 这群工人一大部分去要说法了,一小部分留下,希望拿到自己全部被拖欠的工资。 严母当然乐意给。 这一次的危机能趁机筛选出对严家不忠的人。 在有心之人的带领下,一大群工人把税务局和工商局给堵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吵着闹着讨要说法。 都不用那些小官通传,直接闹到两个局的局长面前。 上班儿都被堵门口了,那么大一坨人呢,再怎么眼瞎也都看见了。 最近方家和严家斗法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吃瓜罢了。 瓜还是吃的挺全面的。 起因也是莫名其妙的,一个疯女人为了出一口气。 好嘛,这口气出的可真大,直接把娘家吹的要垮了。 不过说真的方家这次做的真的挺过分的,靠着严家的银子起家,拿着严家的钱养情人养私生子就不说了,发达之后立马过河拆桥,要把严家踩死,这等品行,白眼儿狼都比他们有良心。 严家这口气要是能咽的下去才怪了。 两个局长眼瞅着这群工人被人煽动,恨不得把工商局和税务局给拆了的样子。 只觉得严家能和官斗,完全是仗着老百姓给的底气。 本来永昌市的gdp就勉强挤进全国前十,突然倒个龙头企业,这不得掉出十名开外? 若是因为他们两个局的问题导致永昌市gdp下降,秦市长会亲自提着刀来取他们的项上人头的。 更别说那群记者啥都敢写,想必第二天报纸就会登出什么当官的欺压百姓一类的标题,只怕是要引起民愤。 这不插手不行。 有了两位局长的施压,那税别说一天了,一个小时就查清了,没有任何问题,资金顺势解冻。 引得不少民众叫好,不愧是老牌企业,就是诚信。 这件事闹的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收场。 上面有人护着,方家兄弟俩也只是警告处分,没啥大的影响。 严家有了资金,就像是重新得到了心脏,泵着血液,输送到各个产业,慢慢复苏。 这场危机犹如重病后的虚弱,即使恢复了生机,也需要漫长的日子去调养生息。 严家和方家两家,至此分道扬镳。 严清清和方寒川这对怨偶,终是离了婚。 ...... 民政局门口。 如今已是十一月初,天气已经寒凉。 严清清一点儿都不带怕冷的,一改往日那端庄的穿着,一袭正红色包臀礼服长裙,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 她平常不化妆的,今天却化着精致的妆,涂着艳丽的口红。 就像一朵开的正艳丽的红玫瑰一样。 方寒川是见过她这个艳丽样子的,也见过这条红色长裙。 他第一次见严清清就是在酒会上,那样明媚艳丽的模样,朝气蓬勃的性格,所有男人的目光和心思都在她的身上。 他那会儿发誓要得到她,他确实娶到她了。 只不过得到之后,他就觉得严清清的明媚艳丽变成了花枝招展,水性杨花。 朝气蓬勃变成了无理取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严清清就变成了端庄温婉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模样。 他又觉得这个女人真无趣。 再一次见到严清清变成这样艳丽夺目的样子,他莫名心跳的有些快,就好像....时间就没有流逝过,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他心里又很不爽,严清清哪怕是离了婚也应该是守妇道的,“穿成这样,跟个坐台小姐一样,也不知道要勾搭谁。” 严清清看着手里的离婚证,心情大好,闻言瞥了他一眼,“我勾搭谁都比勾搭你这根儿烂黄瓜来的强。” “你!”方寒川气的脖子都粗了。 严清清一脸恶趣味,“哦,对了,你和姜华蓉住的那个房子我已经卖了,买主很快就要上门喽,记得早点儿腾房。” 方寒川愣了一下,转而恼羞成怒,“你不要太过分!” 严清清也只是笑笑,“我过分?我有你过分?” “算了,跟你说话我觉得有点恶心,我祝你和姜华蓉百年好合,永不分离哦~”说完这话,严清清扭头就走。 方寒川铁青着脸,追着走了两步,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看着她曼妙的身姿钻进车里,车子消失在远方。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 手上莫名滴了两滴水。 他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早已满脸泪水。 后悔吗? 他才不后悔! 严清清坐在车上,抬头看着窗外飞速往外飞逝的风景,眼含热泪。 绝对不是后悔哭,而是终于找回了自己,高兴的。 她心底到底有多开心,也就只有一个人知道了。 她从兜里拿出大哥大,拨了个电话,很快电话那头被接通了,没有声音传来。 她却很兴奋,“我终于离婚了!” “离婚的感觉可真爽。” 第209章 麻烦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少女的轻笑,声音带着真挚的愉悦,“恭喜啊。”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呢?” 严清清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窗外的天空,湛蓝湛蓝的,飘着几朵洁白的云朵,就像那天送方晏昕高考一样。 那天是转变她想法的一天。 梅姨太在小店里没待多久就觉得外面太热回去了。 她固执地跑到校门口等着,等到自己真中暑了,再睁眼她躺在一家小卖店里,旁边坐着文静。 文静的脸上明明带着嫌弃,手上却不停给她扇着风,拿着装在塑料袋里的冰棍帮她敷额头。 那话也是相当不客气的,“要是方晏昕看到你中暑倒在这儿,你觉得他会高兴?” 严清清心里很是不服气,却又找不到什么话反驳,“要你管?!” 文静切了一声儿,“你当我爱管你啊?要不是我看在你是方晏昕亲妈的份儿上,我才不会顶着大太阳来救你。” 严清清被她这话激的要起来打她,文静索性大力拎着她的胳膊,拖着她走到外面,一手甩开,“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你继续晒着。”说罢扭头就走。 严清清被甩的踉跄,差点儿没站稳摔倒,气的要死。 外面的太阳正盛,本来她就中暑了,再这么一晒,眼前有些发黑。 文静脚步又有些快,她想追上去打她。 她愣是憋着一口气跟着文静跑到她的服装店里,没注意到文静走的路都是专挑阴影凉快的地方走。 她满脑子都想的是,把她店给砸了,看她还敢怎么神气。 刚一进店里,迎面就看到一条红色包臀长裙。 那裙子正好穿在假人模特身上,摆在店里正中央的展台,顶上几盏灯打下来,那条红裙子在闪闪发光。 就好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严清清特别想哭,但她碍于面子又不能在这儿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本来上前招呼她的小妹愣是被她这个样儿吓到了,连忙安慰她。 严清清忍了好一会儿才把情绪平复下去,为了掩饰情绪,一脸趾高气昂地走到文静面前,“你这里为什么有那条裙子?” 文静现在心情很不好,浑身跟长了刺似的,语气要多冲有多冲,“你管我哪儿来的?” 这话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堵的严清清胸口有些发闷。 她现在已经忘了是来砸店的,而是很想要那条裙子。 “那裙子多少钱?我买了。” 文静挑眉,语气依旧很冲,“我卖谁都不卖你!” “你!”严清清气急,“我是你未来的婆婆,你居然敢这么不给我面子?你还想不想嫁进方家了?” 文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得了吧,就方家那个猪圈,谁爱进谁进,我脑子有病才想着嫁到方家当头猪,任人宰割。” 这话可谓是把严清清骂破防了。 她可不就是那头猪嘛,被方家吃的就剩具骨头架子了。 她嘴又笨,不知道骂什么回去,急的直哭,“你欺负人...呜呜..呜...” 她哭的很是撕心裂肺,这可吓坏了店里其他的人,纷纷问怎么了。 文静解释了几句,把她带到店铺后面的小仓库里。 “要哭在这儿哭,别妨碍我做生意。” 严清清更委屈了,抽抽搭搭的,“我真的..是个...麻烦精吗?” 文静倒是没出去,靠着墙边堆放未拆封的新衣服席地而坐,“你觉得你自己是吗?” 严清清也莫名其妙跟着坐了下来,有些不确定,“我应该是吧?” 小仓库里有些闷热,文静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两根冰棍儿,递给她一根,“那你觉得你自己烦在哪儿了?” 严清清愣住了,接到手里没吃,绞尽脑汁儿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烦在哪儿,可是我丈夫,我儿子我婆婆都觉得我烦,连你也觉得我烦。” 文静抿着冰棍,“那是他们觉得你的一些没必要的行为很烦。” “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你觉得方晏昕需要你站在太阳底下等他考试吗?” 严清清也觉得有些热,刚想把冰棍塞嘴里,听到她这话瞬间像是只炸毛的猫,“他需要!” 文静再次反问,“他为什么需要?” 严清清理直气壮,“高考这么重要的日子,别的家长都在外面等他,就我不等,他肯定会不开心的。” 文静大力吮吸了一口冰棍,发出啧的一声,“到底是你开心还是他开心?” “当然是他开心啊。” “你中暑差点儿死了他也开心?” 这话瞬间把严清清堵死了,嘴唇蠕动了一会儿,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文静:“那么换位思考一下,你父母是不是经常说,我都是为你好?” 严清清一听她说这个就很烦,“你怎么知道?” “那不就得了,反之亦然,你丈夫和你儿子为什么觉得你烦,那是因为你也喜欢这么去压力他们,做些你觉得为他好的事儿,你这些行为那就是自我感动付出的行为,于他们来说,你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卵用,反而还觉得很有压力,所以觉得你很烦。” 严清清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文静说的就是事实。 文静见她听进去了,继续道:“你有没有发现,方晏昕和他爸的性格越来越像了?” 严清清手里的冰棍已经化了,那水流到手上,文静赶紧把她手里的冰棍往她嘴里塞。 严清清嘴唇碰到冰凉的冰棍,一激灵,下意识张嘴吃着冰棍,闷热感瞬间消失了不少。 第210章 我有的选吗? 回想一下,还真是,父子俩虽说见面就是吵,但是行事作风却是一样的。 文静就像当初的她一样,身上自带一些好处。 权还是钱,那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的。 方晏昕不嫌弃文静寡妇的身份,还追着去讨好,最大的原因就是文静有脑子,会赚钱,懂人情世故,还没有背景,非常好拿捏。 就如当初的方寒川看上她,就是为了能让严家掏钱把他送上高位,等他得到了权,就反过来拿捏她一样。 “他...应该不会变成他爸那样负心薄幸的。” 文静只是呵了一声,“你这话说的你自己都不信吧。” 严清清沉默了,抿着手里的冰棍。 小仓库里安静了一会儿。 文静打破沉默,语气带着有些蛊惑的味道:“我很好奇,方寒川闹了那么多次离婚,你为什么不同意离?是你不想吗?” 严清清瞳孔紧缩了一下,语气却是有些无奈道:“是我不能离。” 文静轻笑,“不能那就是想了。” 严清清却摇摇头,神色有些凝重,“这婚姻必须要维持下去,以前我是主动闹过一回,我儿子的性格就变成那样,要是真离了,他不得再伤心一回?” 突然间,文静的眼里沁着一丝水光,她像是在问以前的自己。 “你儿子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像十岁那样需要父母的陪伴呵护,他其实也盼着你离婚,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严清清垂着眸子不敢看文静,没回答这个问题,心里很清楚方晏昕是希望她离婚的。 文静又问,“你结婚二十年,你过的开心吗?” 严清清又被问住了,开心吗?就只有刚结婚那会儿是开心的。 后面就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屈辱了。 但她依旧觉得为了儿子的前途,还是要把这段婚姻维持下去。 “可是...我都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我离了婚能去哪儿?娘家回不去,也没人要我了,他们肯定要在背后说我的闲话。” “怎么着?你娘家给了你那么多套房子,你还没地儿去了?你是没了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 严清清皱着眉头反驳,“我要是离了婚,晏昕由谁来照顾?我放心不下。” 文静:“他是断手还是断脚了,他自己都甚至会做饭,你觉得他会饿死还是生活无法自理了?再说了,你是离婚,又不是去死,离个婚你还见不到你儿子了?” 严清清无言以对,脑子里绞尽脑汁儿想怼回去的话,想不出来其他的话,有些妥协道:“我要是离了,方家和严家的关系就算彻底断了,我儿子的前途该怎么办?” 文静见她总算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她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起了方寒川。 “梅姨太就是一生为了她这个宝贝儿子挣前途,结果呢?到现在她那宝贝儿子跟没剪断脐带似的,一缺什么东西了就回家找妈要,找妈闹,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更没有能力,只能在科长的位置上。” “方晏昕不想成为他爸那样的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争取。你觉得你为方晏昕牺牲了那么多,忍受着屈辱的婚姻,维持方家严家的表面和平,殊不知他压根儿就不需要,他很想逃离那个窒息的家,更想爬的更高。” “方晏昕为什么扒着我不放,他就是想利用我处理这些事儿,好歹都是他的家人,他下手会背上不孝的骂名,若我这个外人来下手,他就没有这些烦恼了了,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还能利用这个理由来把我一脚踹开,另娶高门之女青云直上。” 严清清看着文静很是平淡地说出这些心惊的事儿来,她的心跳的猛然有些快,“你...既然清楚这些,那你干嘛还要帮我儿子?你就不怕他把你...” “我有的选吗?”文静这一回是苦笑。 严清清沉默了。 别说文静有没有的选,她也没有。 这个年头的女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文静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觉得,我这个寡妇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严清清看向她,文静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有生命力的那种漂亮。 她曾经也是这么有生命力的样子的。 可现在她就像昨日黄花,枯萎的不成样子。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羡慕,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文静手里的冰棍吃完了,把她从小仓库里带出去,吩咐小妹把那条红裙子取下来,递给她,“去换上。” 严清清愣住了,“你不是不卖给我吗?” 文静却是一脸傲娇,“不卖可以送啊,我现在看你顺眼了,这裙子就送你呗。” 严清清:“.....” 心底莫名其妙就很开心,就不知道为啥。 努力压着自己向上的嘴角,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去试衣间把裙子换上。 换上出来,惊艳了众人,几个小妹连声夸赞着她有多美有多好看。 也的确,严清清即便是年过四十了,本身就长的漂亮,保养的也不错,身材也维持的很好,这条裙子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极为合身。 她作为高官太太,就要保持朴素端庄的形象,不然会给别人落下话柄,影响方寒川的官位。 严清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她觉得眼角那几根皱纹极为明显,肤色蜡黄,一点儿都撑不起这条裙子来。 文静看出来她现在的不自信,牵着她走到化妆台坐好,让专门负责化妆的小妹给她化了个全妆。 最后抹上艳丽的口红。 文静摆摆手,小妹很有眼色的走了。 她将一串亮闪闪的项链戴在严清清的脖子上,弯腰看向镜子里的她们。 “你本来就很美,就像一朵娇艳的玫瑰一样,何必为了根儿烂黄瓜把自己变成那些谁也看不上眼的昨日黄花呢?” 严清清现在又想哭了,她似乎又找到了曾经的自己了。 文静马上制止,“别哭,妆哭花了会变成花脸猫。” 严清清破涕为笑,伸手娇嗔地打了她一下,“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文静只是笑笑,再次蛊惑道:“你首先得是自己,那才是你的人生主线,其他的身份都可以往后排,现在找回你自己也不晚。” 严清清突然就明白了,眼神亮晶晶的,“可是...我该怎么脱离苦海?硬离是离不了的。” 文静脸上的笑容更为真切了,“有的时候发发疯,一切你认为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今后的日子会过的潇潇洒洒,就看你愿不愿意发这个疯了。” 现在的严清清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神情平淡。 这段时间她长了不少脑子。 回想起当初文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每一个动作神态,似乎都是早早计划好了的。 中暑来救她,冰棍,红裙子,项链,蛊惑她去发疯闹离婚。 她没那么蠢,发生那么多的事儿,差点儿害的严家垮了,起始原因就在她开始发疯这事儿。 她明知道文静不安好心,但却是心甘情愿去做这些事儿。 还想着法儿的帮她遮掩,把所有的祸全揽到自己的头上来,是她自己非要闹离婚的。 她那会儿其实是想着,若方家人知道是文静撺掇她离婚的,那后果挺严重的,更会影响儿子的前途。 现在想想,文静的目的并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想帮方晏昕逃离那个窒息的家,而是最开始的那句话,“就方家那个猪圈,谁爱进谁进,我脑子有病才想着嫁到方家当头猪,任人宰割。” 是啊...若是方家垮了,就没人能困的住她了。 文静这算计人的心思可真深,早就想好了全身而退的对策,一点儿都不怕暴露的。 她现在有些觉得,文静就像只雌雄莫辨的狐狸精一样,怎么男女老少都逃不过她的魅惑呢? “你...是真的希望我做回自己吗?没有任何算计?” 第211章 往事 文静听她这么说,知道她猜出来了,“我是真心希望你找寻自己的。” 严清清不信,“你那说你到底算计我多少?” 文静想了一下,“那条裙子一开始就是为你做的。” 严清清本来心底是有怨的,莫名其妙就被哄好了。 垂眸看着身上的红裙,伸着手摩挲着布料,上面是用同色系有切割面的小珠子一颗颗手工缝上去的,这才能在光下面闪耀。 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是上上乘,远比她当年穿的那条裙子好太多了。 不是随便弄了条裙子敷衍了事,而是实实在在下了心思的。 “你这算计的可真早,我就说这条裙子怎么这么合身,你上哪儿去打听的我的身材数据了?” 文静却低沉地笑笑,声音极为好听,“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前面开车的司机瞟了眼后视镜,看到严清清那红唇翘的不行,一副傲娇又娇羞的模样。 心里直犯嘀咕,刚离了婚这么快就找到第二春了? 严清清心情大好,声音夹杂着一丝恶趣味,“我接下来打算去深市找你姐一起开厂子了。” “啊??你要干啥?”文静莫名有些毛毛的,习惯性把人往坏处想。 严清清听出来她声音里的震惊,心情更好了,“放心,我可不像你一天天八百个心眼子算计来算计去,累不累啊。” “我现在把我所有的不动产全卖了,手里还有些钱,我娘家人现在恨我恨的不行,咋可能愿意给我钱花,那我肯定不能坐吃山空呗,女人还是得有钱在手里才能活的潇潇洒洒嘛,你既然想早点儿把生意做大,就你姐一个人,那是忙不过来的。” “我呢,好歹是读过大学的,还是念的金融管理,我这种人才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给你打工你要还是不要?” “要要要要要,我巴不得你来帮我呢。”文静举着电话,笑的眼睛都没了。 严清清又被爽到了,傲娇道:“那我可算股东嗷,不能亏待我。” “那必不能亏待,我姐啥待遇你啥待遇,行不行?” “不行!我好歹是带资入股给你打工的。” “那...再多一点点?” “那还差不多...” .... 等严清清挂了电话没多久,店里进来两个人。 文静正好把店里的留声机打开,放着她平常经常听的一些钢琴曲。 店里的顾客也觉得听着音乐买衣服,特别高雅的感觉,都觉得手里这些衣服贵有贵的道理。 严母似乎老了许多,头发白苍苍的一片。 文静的表情压根儿不意外,还把他们引到一旁的接待小桌落座,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喝点儿驱驱寒气。” 严母坐了下来,看着那茶杯里的雀舌,摸了一下温度刚刚好,心下顿时明了,“你花多少钱收买我那司机的?” 一旁站着的青年闻言惊呆了,“不是..妈,你说啥呢?我咋可能被她收买啊?” 许业在一边儿记账,闻言抬眼瞥了他们俩一眼,嘴唇微勾。 文静看他俩要吵起来了,“别瞎猜,我就这么点儿家底,可没那么多钱收买你的小儿子。” 严母就很不明白了,她今天本来是去工厂的,回来的路上就是临时起意转道来文静店里的。 知道她来这儿的就只有给自己开车的严瑾恒。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早就准备好茶等我?” 文静装的一副高深莫测,“掐指一算呗。” 严母被噎了一口,没好气道:“方寒礼是你让安家给他升的官?” 文静轻笑,“我说了,我没那么大的脸去左右安家人的行为,我要是有这能力,我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何必在这儿耍心眼儿呢?” 严母:“.....”你看我信吗?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报复我严家?那又为什么给我一线生机?” 文静没说话,而是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小心倒进去一片茶叶,拿了小勺子把那片茶叶挑出去丢了,“我没有想报复你们,而是想救你们。” 严母:??? 严瑾恒:“啊?你在说什么屁话?” 严母厉声呵斥,“无礼!” 严瑾恒脖子一缩,“对不起,冒犯了。”乖乖闭嘴。 严母神态有些紧张,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方家未来会垮下去,要连累我们?” 文静只是朝她笑笑。 严母顿时明白了,语气莫名有些解脱之感,“你是想为林家报仇吧?” 文静还是在笑,只不过这一次笑容不达眼底。 第212章 故事 严母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哀求,“你若想报仇,可以,你先听我讲个故事,可以吗?” 文静捏着茶杯抿了一小口,“洗耳恭听。” 严母絮絮叨叨的讲起往事,“当年我们严家就没想着和方家联姻,而是去和安家联姻。” “安家本来是同意我女儿进他家的,但我女儿莫名其妙的被方寒川缠上,后面脑子跟驴踢了似的,非方寒川不嫁,后来事儿居然莫名其妙闹大,还传出我女儿珠胎暗结怀了方寒川的孩子,安家怎么会乐意娶这样名声尽毁的女人?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总不可能让安家人娶姨太太生的庶女吧。” “我不是没想过把我严家的子孙入官场,但是...他们只能在基层做,哪怕是送再多的钱也送不上我们想要的位置,我那时才明白,士农工商,为何商排在最后。” “我有什么选择,我只能让我女儿嫁给方寒川那白眼儿狼,倾家荡产把他送上去。” “后来的事儿我也不用多说,我既然能把方寒川送上去,那就有手段让他摔下来,大不了鱼死网破,他只能把严家扶起来。” “当时我们严家是有东山再起的资金的,只是需要合法的手续去经营做大,他上去了我们做生意会方便很多。” “林家的事儿是我后面才知道的,因为方寒川突然间要我拿出一大笔钱来暂时去填一个钢厂的账,等蒙混过关之后再把这些钱拿出来,我那个时候就有些好奇,调查一番,这才知道他为了那个钢厂的管理权,让人谋害了林厂长。” 文静似笑非笑,“那你为什么不举报他呢?还帮他平账?” 严母苦笑,眼神却是很坦荡,“我承认我有些手段确实是上不得台面,但我是一个商人,商人想做大生意,在这个世道下活下去,就只能这么去做,但是我从未想着谋害他人性命获得利益,这是做人的底线。” “方寒川倒了,我们严家的生意就很难做,我没有任何选择。” “出于对林家的愧疚,我就觉得若是我当初不把方寒川送上去,会不会就不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于是我就努力赚钱,努力给老百姓提供工作岗位,努力帮国家建设,我的良心才好受些。” 文静盯着她,似乎是在分辨她这话有几分真心。 良久。 她嗤笑一声,双眼略微猩红,“说的挺冠冕堂皇的,你做的这些事儿对林家有半毛钱关系吗?他们全家都死了,都死了!” “你只是对不起你的良心,可有对不起林家?” 严母见她情绪有些癫狂,索性心一横,“是,我的确是对不起林家,我也愿意担责,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想怎么出气都冲我来,别伤及不相关的人。” 文静看着她的态度,抬手掩饰性往上抚了抚耳边的碎发,指尖不着痕迹地将眼角的泪擦去,“严家那群窝囊废,娶了你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若不是你的这份愧疚之心,我还真不想收手,就该让你们也尝尝灭族的痛苦。” 一旁的严瑾恒一张脸又黑又红,这小寡妇长着一张讨喜的脸,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严母松了一口气,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我谢谢你的手下留情。”话音一转,“我能问问,林家到底和你有什么渊源?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再造之恩。” 严母脸上的笑僵住了,她调查过文静的生平,她一个村姑,完全没和林家接触过,唯一有点关系的,王大海的前妻是林珍。 她俩一个前任,一个现任,中间还隔着十来年,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就是再造之恩了? 文静压根儿不想多解释什么,转移话题,“那你知道方寒川挪用钢厂第一笔公款干啥了不?” 严母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挪用的公款,后面一些公款我倒是知道他拿去干啥了,想扶其他几家商人,但是那个赵怀仁死了后,资金链断了,那几家没扶起来。” 文静垂眸想了一瞬,复又抬眼紧盯着她,“霍当家,你想让方家垮吗?” 严母愣了一下,鼻子一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后又满眼怨恨,“想,怎么不想。” 文静笑盈盈的,“那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你暗自把那几家没扶起来的商人扶起来吧,不用太着急,慢慢扶起来就行。” 严瑾恒再也忍不住了,“你脑子没病吧?我们严家被你害成这样,现在都泥菩萨过江了,还让我们去扶他们?凭什么啊?” 文静微扬下巴,“就凭你现在就是泥菩萨。” 严母扭头瞪了一眼严瑾恒,一口答应下来,“好,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但你别再背后捅刀子了,再来一次我们真垮了,就没人给你当刀子使了。” 文静一脸无辜,“我真没捅刀子,你咋就不信呢。” 严母暗暗翻个白眼,你就装吧你。 ...... 母子俩回去的路上,严瑾恒抱怨道:“妈,那小寡妇不想嫁进方家,就要把方家搞垮,这女人疯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她一起疯?” 严母看着窗外,声音幽幽,“我早就想发疯了,这憋屈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严瑾恒有些不理解,“妈,您怎么就憋屈了?父亲敬重您,二妈和三妈也听您的话,严家上上下下都听着您的号令,怎么就憋屈了?” 严母呵了一声,“我的真名叫什么?” “霍引章。” “世人皆知严老爷,严当家,那外面的人怎么喊我?” 这话就把严瑾恒问住了,那些人都喊母亲为严夫人或者严大奶奶。 从来就没有人喊她本来的姓氏。 “妈...那小寡妇一句霍当家就把您吃的死死的?不至于吧?” 霍引章愣住了,听出来他明明是懂自己的意思的,但下意识说的话是不愿意肯定她的能力。 说到底就是打心底里不承认她为严家的付出,只觉得她做的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的。 文静一个外人都愿意肯定她,而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愿意肯定自己,哪怕是一点儿好听的话都不愿意说,就仗着她是他的亲生母亲,不会和他计较。 突然间觉得,自己奋斗了这一辈子,图的到底是什么? 霍引章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语气有些冷,“那我值不值被称的上一声霍当家?” 第213章 出卖? 严瑾恒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母亲,发现她在生气,知道刚刚那句话没说对。 “值啊,肯定是值的,但是...妈,你可别被那小寡妇给忽悠了,她突然间那么说,就是想让你死心塌地当她手里的刀。” “我们严家被她害成这样,你还一心向着她,这是为什么?” 霍引章这才心里好受点儿,“你真以为是她想搞垮我们严家?是方家早就想搞垮我们,我们不听话了,他们自然会换一家听话的。” “我甚至都觉得,一开始你姐姐突然闹离婚都是她去撺掇的,你姐姐是个什么性子?忍了二十年,怎么就突然一朝发疯,不管不顾的要闹离婚?” 严瑾恒这才注意到路口突然亮起了红灯,立马踩了刹车,“嘶...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是她撺掇的,她哪怕是为了方晏昕的前途,都会一直忍下去的,不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离婚的。” 霍引章嗯了一声,按照这个方向去想,越想越细思极恐,“她似乎很了解我们每个人的性格,利用每个人内心的欲望,去操控算计这么多的事儿,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开天眼了,怎么什么事儿她都了若指掌。” 这也是严瑾恒没想明白的,“妈,我真没有告诉她你的行踪,难不成她真会那什么掐指一算?我之前倒是听说她有个什么当道士的朋友,就靠着这个法子去算方向去抓的那些歹徒来着,怪玄乎的。” 霍引章索性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只当文静真会掐指一算吧。 “经此一事,她现在在方家人眼里,那就是既听话,又能帮方家人青云直上的旺夫女,方家人现在肯定会毫无顾虑在她身上砸不少资源把她扶起来,成为第二个严家。” 严瑾恒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右手食指不断点来点去,脑子里把文静这一通行为串联起来。 文静故意引诱姐姐发疯离婚撕破脸皮,严家人肯定会借着姐姐的手出口恶气。 她引着方婉珍去砸她的店,一是让两家人有理由开战,二是为了让严家脱离方家的掌控,暗自加入她的阵营里,而她把那些衣服送到方家,借安家的名头狐假虎威,装受害者,就指望方家人给她个态度。 方家人给了态度和严家开战,那她当然会给方家人示好,方寒礼本来就要升官,只不过提前罢了,方家人就会有一种错觉,全是文静的功劳。 这一环扣一环的,把每个人的心理和行为都算进去了。 严瑾恒想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心底有些惊讶那小寡妇胆子也太大了,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她就不怕我们出卖她吗?” 霍引章笑了笑,“出卖?都上了一条船,出卖她我们也会跟着死,况且我压根儿就不想出卖她,我也希望方家这群白眼儿狼死无葬身之地!” “别以为方寒礼现在是风光的处长,等他逍遥一段时间,就该跌下悬崖,摔的粉身碎骨了。” “你要知道,官永远逃不过一个贪字。” 严瑾恒彻底服气了,突然想起一句至理名言。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文静就是这样装的一副有野心,有点小聪明,利用价值很大,让人觉得她很好拿捏的样子。 完全按照那些人心底想要的样子改变。 “这样的人太恐怖了...” 霍引章突然想起体育馆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语气幽幽,“安家人派人监视文静的一举一动,很清楚她到底什么动机,什么目的,甚至还故意把方寒礼这个贪官放到税务局这个位置上,这无疑把老鼠扔进米缸。你说...反贪这么大一个功劳加在安枫头上,他会爬到什么样的位置?” “滴滴滴!”绿灯亮起一会儿了,后面的车不耐烦的按喇叭。 严瑾恒瞬间打了个寒颤,立马发动车子往前行驶。 脑子里却想着,安家人更恐怖,完全就是下棋者,看着文静这颗棋子怎么杀死其他棋子的。 也许严家一开始在安家人眼里,就应该是颗死棋了。 “难怪她说是在救我们,还要我们去扶那几个商人,这要是不和方家脱离关系,等方家一倒,我们也得跟着玩儿完,...嘶...我记得没错的话她好像才十八岁,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心机?不太像她这个年纪的人,倒是...像母亲您。” 霍引章垂着眸子,“当一个人怨恨到极致了,她能激发出无限潜能,文静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下场,但她依旧选择这条死路,要弄死当年所有害过林家的人,你应该庆幸我们守住了做人的底线,没有主动去害过林家,不然哪儿来的一线生机。” “今天这个事儿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不然,严家也会跟着方家死无葬身之地。” 严瑾恒怎能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喉头耸动,谨慎道:“好。” ....... 时光如梭。 转眼又过年了... 街道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窗户上贴着吉祥如意的窗花,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味道,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氛围。 1990年1月29日,也是大年初三。 方家依旧请了不少人来做客。 今年比去年摆的排场还要大。 说是为方晏昕考上北大外交系庆祝,实则都在恭喜方寒礼升官。 可谓是双喜临门。 当官的就这样,不落人口舌,想大摆宴席庆贺庆贺都得借着其他的由头。 外院方寒礼被恭维的一脸春风得意。 内院黎姨太那鼻孔恨不得朝上天,言语里全都是阴阳怪气的炫耀。 “哎呀,要是寒景还在就好了,他这个当大哥的看着弟弟如今步步高升,想来是舒心的。” 老太太脸上是笑着的,手捏着椅子的扶手,指尖泛白。 梅姨太感受到老太太的怒意,赶紧把话题往其他方向引,“我可听说白小姐现在愿意接纳晏凌了,想必啊,明年就有好消息了。” 老太太全身的气势瞬间柔和了许多,“但愿吧。” 离午饭的时间还早。 孩子们无忧无虑地在宅子里追逐嬉戏,他们的笑声清脆而充满活力。 而大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言笑晏晏,相互祝福,开口闭口是打探,话里话外是算计。 柳名姝被一众太太们众星捧月般恭维着,那高傲的样子像是登上了皇太后的宝座一样。 方婉珍站在她身边,整个人看起来大变样,她现在皮肤黝黑,头发也剪短了,不再是那一副成熟摩登的样子,倒显得她那张脸稚嫩,也顺眼许多。 那些太太们不断恭维什么女大十八变,什么比以前更漂亮了云云。 方婉珍压根儿就听不进去这群人的恭维,这半年里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全都拜那个贱人所赐! 她没事儿就给一个眼刀子插向文静那个方向。 (单机码字码的有点寂寞,还能看到这里的宝贝举个小手手嗷) 第214章 粉丝 文静早就到了,和方晏昕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偶尔和一些前来攀谈的人闲聊两句。 她感受到方婉珍的眼刀子,还特别大方的朝她看过去,挑眉笑笑。 那嚣张的样子气的方婉珍肝儿疼。 柳名姝感受到方婉珍的情绪,赶紧伸手拉一拉她,示意她别去招惹文静。 方婉珍心有不甘,只得作罢,抓过桌上的熟花生剥着,只当这些花生都是文静变的,把它们弄的稀碎。 严清清虽说和方寒川离了婚,但她作为今天主角的母亲,该来还是得来。 她今儿打扮的特别艳丽,不少人都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姜华蓉也在,大过年喜庆的日子,穿的一身白,板着个脸连点儿笑容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奔丧来了。 严清清一脸嘲讽,主动跑到方寒川和姜华蓉面前,“不错不错,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啊。” 方寒川气的要死,但碍于不少人在看好戏,硬生生忍住没接话。 姜华蓉对于严清清的挑衅,神色淡淡的,也不回嘴。 严清清也觉得没趣,又开始阴阳怪气,“啧啧啧,方晏明花那么多钱,就考了个普通的二本,白瞎那么多钱了。” 方晏明眼眶红红的,整个人都很崩溃,他就去读个书的功夫,发生这么多事儿。 养母一改往日温柔端庄的样子,变的像个恶魔,生母也人淡如菊无所谓他的死活,亲爹懦弱无能,也不管他。 哥哥一心扑在那个寡妇身上,他怎么示好都不愿意理他。 他想炸了这个世界的心都有了。 门口突然间躁动起来。 方老太爷一脸讨好的笑,“这边请,这边请。” 众人都把目光移向门口,只听到,“塔嗒,塔嗒。”的声音。 一个独腿干瘦的老头儿杵着拐杖进入所有人的视线里,安枫跟随在他的身边,一旁还跟着一位长相温婉的女青年。 没有谁敢忽视这位瘸腿老人,全场人都站起来了,笑脸相迎,“安老好!” “安爷爷新年身体安康。” “安老新年快乐。” 那吉祥话说个不停。 原本那几个还在嬉闹的小孩儿看到大人都站起来了,也特别有眼色的乖乖喊了声安爷爷好,十分乖巧。 安老太爷乐呵呵的,笑的一脸慈祥,摆摆手,“都好都好,快坐快坐。” 两个老头子到主位上你来我往的聊着。 不少人怀着各异的心思,主动上去十分有分寸的搭搭话,刷个脸。 安老太爷抽空随意地吩咐安枫,“你带着芷仪去见见你的朋友吧,别在这儿打扰我和你方爷爷叙旧。” 安枫面色有点不太好看,紧抿着唇,嗯了一声。 扭头扫视了一圈,看到文静在角落和方晏昕在一起,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他想过去,瞥了身边女青年一眼,又不太想过去了。 心底莫名有些烦躁。 文静一直注视着他们,主动走上前来,笑意盈盈的,“安警官新年好啊。”又看着那个女青年大方打招呼,还伸出手,“这位美女姐姐新年好,初次见面,我是文静。” 女青年勾着端庄的笑,眼神却是一副高高在上,要撕逼的样子,“你好,我是秦芷仪,也是安枫的未婚妻。” 她压根儿就不伸手去握文静伸出来的那只手。 这不摆明了今儿就是来找茬的。 许业刚刚去老太太的院子里说说话,这会儿手里端着一盘果脯过来,就看到这幅场面。 方婉晴也跟在他身边一起过来,似乎闻到了火药味,看向文静,面上略有一丝担心。 许业倒是丝毫不担心,还挺有闲心坐下来吃着果脯看热闹。 文静的表情从呆愣——惊讶——两眼冒星星——激动,“哇!我刚刚就觉得您好眼熟,还不敢确定,您就是传说的天才钢琴家秦芷仪,我真的是太激动了!!” 察觉到自己太激动有些吓到秦芷仪,立马红着脸,小心翼翼道:“我我我是您的粉丝....您能给..给我签个名嘛?!” 安枫方晏昕和方婉晴三人一同震惊了,心里疯狂呐喊。 你能再离谱点儿? 秦芷仪想了很多和文静交锋的场面,脑子里都排练了许多和她撕逼的情景。 没想到文静居然是她的粉丝?? 边儿上看热闹的方婉珍忍不住插话,“你一个乡下来的土妞,懂什么是钢琴,什么是古典乐吗?” 柳名姝脸瞬间黑了,伸手掐了她一下,“说什么呢?道歉!” 方婉珍被掐疼了,扁着嘴受委屈的样子,极不情愿的说了句对不起,就不说话了。 秦芷仪把方婉珍的话听进去了,语气有些冷意,“你真的是我的粉丝?” 文静双眼冒星星点头,“对啊!我有不少您演奏的钢琴曲黑胶唱片,我平常刷题的时候就喜欢用留声机放点儿钢琴曲啥的,比较舒缓紧张的神经。” “实不相瞒...您的曲子还是我偶尔发现的,觉得您弹的曲子特别有感情,尤其是那首德彪西的月光,我最压抑最焦虑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听,那个黑胶唱片都被我放坏好几张呢。” 方晏昕嘴角有些抽抽,说的我差点儿都信了,那些唱片是我费了老大劲儿给你找来的,结果你拿去撩别人。 虽说这撩的是个女人,但心里老不得劲儿了。 秦芷仪愣在原地,说真的她也爱惨了这首曲子。 她经常会焦虑,一焦虑的时候就会弹这首曲子,烦恼都会消除很多。 “你...你真的喜欢这首曲子?” 文静依旧保持着见着偶像那种激动又特紧张的样子,连连点头,“是啊,我每次听,看着天上的月亮,仿佛月光可以短暂地带走一切烦恼,或者让我沉入月色。” 方婉珍一脸被恶心的样子,嘴里低声嘀咕,“见过恶心肉麻的话,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柳名姝听到了,倒是没反驳啥,心里补了一句,这小寡妇还真是不要脸,啥拉关系的话都敢说。 秦芷仪朝文静伸手,“给我吧。” 第215章 兄妹 “啊?”文静一脸懵。 “你不是要签名吗?” 文静又闹了个大红脸,手忙脚乱的从自己的手提袋里翻出钢笔和一个笔记本。 那笔记本的封面挺特别的,上面绘制了一幅夜晚海面波光粼粼的画。 画的中心是一个女孩儿弹钢琴的剪影。 细看一下,这个画是手绘上去的,不是印刷的。 秦芷仪看着这个封面微愣。 这个封面是她去年在国内举办巡回演出的宣传海报。 方婉晴脸色黑了,心里不住吐槽,难怪你丫前几天莫名其妙叫我画这个,还说什么喜欢这个海报的氛围感,敢情今天拿来撩妹的? 这画是她为文静画的,殷勤却是文静送给别人的。 那性质就变了。 瞬间不开心了,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文静红着脸解释道:“我特喜欢这张海报的氛围,太美了,我本来想去现场听您的演奏会,但是我要在学校里上课,去不了,我又不会画画,这个是我请婉晴姐姐帮我画的。” 方婉晴瞬间舒坦了,下巴朝着秦芷仪微扬,仿佛在说,我画的好不好? 秦芷仪压根儿就没看到,气势瞬间松懈下来了,眼神有些温柔,打开笔记本,在封面的背面签了个名,想了想又写了句,“顺遂无虞,皆得所愿。”字迹就像她的人一样,温婉漂亮。 秦芷仪把笔记本合上双手递给她,“我早就听说你的珍安服装店在上沪那边开了家高级定制服装,做的礼服特别新颖漂亮,之前我有看到过我朋友穿过一次,那是全场焦点,搞的我也想演出的时候弄一套来穿穿。” 文静双手接过签好名的笔记本,视若珍宝地放进手袋里。 特别自来熟地拉着她去一旁的位置上坐好,笑的很是灿烂,“既然我女神想穿我家的高定,那必须得安排上,随便挑!随便选!” 秦芷仪被哄的极为开心,笑的花枝乱颤,那一副高贵的样子荡然无存。 方婉晴也忍不住加入她们的聊天话题里,许业偶尔插一句。 四人叽叽喳喳聊开了。 边上俩男的风中凌乱。 安枫一脸茫然,“她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方晏昕也是无语,“刚刚。” 安枫嘴唇蠕动几番,想说什么,却又啥说不出来。 有一种把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带去给心上人看,结果妻子和心上人好上了。 离大谱。 方晏昕亦是如此。 文静和秦芷仪聊了一会儿,秦芷仪现在完全放开了,有啥说啥,一副毫无心机傻大姐的样子,“哎,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有趣的人,我朋友跟我说你是个黑寡妇,心眼儿极多,要小心你。” 方婉晴心里蛐蛐,可不就是嘛,又毒又腹黑。 文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她并没有否认,“黑寡妇这个称呼挺酷的,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确实心眼儿挺多的,但我要是心眼儿不多,我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秦芷仪很明白她的难处,说实在的方家挺乌烟瘴气的,没点儿心眼儿早被拿捏的死死的。 “那你对枫哥是什么感情啊?”她说这话特别自然。 突然觉得周围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文静表态。 文静笑了笑,“我觉得他像我哥哥。” “啊?哥哥?”秦芷仪声音有些高。 “说真的安警官像个大哥哥一样,我每一次遇到困难,他都会出手帮我,还不求我什么回报,我亲姐姐就是这样啊,无任何条件对我好。” “这世上只有亲人才会这么无条件对一个人好了。”文静一脸真诚。 安枫眼眶瞬间就有些微红。 心里泛酸,又堵得慌。 他张了张唇,想反驳文静说的这话。 除了亲人,还有.... 但是这话无论如何他都没法说。 许业看着安枫都要哭了,莫名就爽到了。 看吧,不止我一个走不进姐姐的心,谁都进不去。 方晏昕注意到他的眼神,心底嘁了一声儿,傻逼一个,得不到心那就得到人,总得抓住一样嘛。 方婉晴看出来他们之间奇特的氛围,又瞥了一眼文静。 这群鱼啊...上赶着要进网里。 安老太爷满意了,站起来清清嗓子,“哎呀,我安家子孙全都是一帮臭小子,都没个什么贴心小棉袄啥的,静静啊,我看你和我挺投缘的,我要不认你当干孙女儿吧?”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纷纷把羡慕的目光投向文静。 文静一脸惊喜,“好啊!那真是太好了!” 安老太爷乐呵呵的,“那你现在该叫我什么了?” “爷爷!” “哎!” 人群嘈杂了起来,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都在恭喜安老太爷有干孙女儿云云。 只有安枫笑不出来。 天可知他心底有多难受。 安老太爷跟没看见似的,还要在他心上插两刀,“安枫,别傻愣着了,快叫妹妹。” 安枫咬紧牙关,没做声。 文静主动喊了一声,“哥!”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安枫。 安枫只想逃离。 但逃离了又能怎样? 安枫有些颤抖地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眼,只剩满目哀伤。 “好,以后哥会照顾好你的,谁敢欺负你来找哥,哥会为你做主的。” 安老太爷满意极了,“对嘛,这才是当哥哥的样儿嘛。” 方老太爷极其有眼色,忙连声招呼着,“好好好,今天三喜临门,前面的酒席已经摆好了,我们今天吃个团圆饭!不醉不归!” ..... 等宴会结束了,方家大院依旧放着还未上映的电影。 文静以姐姐在家为由想早点回去,安枫提出要送她回去。 许业这一次特别知趣儿的不当电灯泡非要一起回去,说电影很好看,明天一早再回去。 实则是派出身边的小鬼跟过去。 秦芷仪家教很严,哪怕是定了婚约,晚上九点之前必然要到家的,秦家自然会有人来接她回去。 这一次只有文静和安枫两个人在车上。 枣红色的桑塔纳缓缓行驶在夜晚城市的道路中。 街上的霓虹灯夹杂着不少新年装饰,一片喜气洋洋。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安枫开着车,瞥了文静一眼,见她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忍不住道:“我和秦芷仪是家族联姻,我和她...”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呢?是给我一个暗示,你喜欢我?然后好让我心甘情愿当你的什么?妹妹?情妇?还是...小三儿?” 第216章 权力 前方路口的红灯突然亮起,像一道警示的闪电,将前面车辆的刹车灯映衬得格外醒目。 “吱!!!” 安枫的心思飘忽,直到最后一刻才意识到即将发生的危险,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安枫心跳的砰砰直响,冷汗沿着他的额头滑落,“不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文静的安全带紧绷在身上,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感到窒息。 “把车靠边吧。”她的话中带着一丝无奈的冷静。 安枫只得照做,等绿灯亮了,他驾驶着车辆小心翼翼地向前驶出一段距离,然后将车稳稳地停在路边,开启了应急灯。 车内的气氛又变得有些压抑。 文静打破沉默,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安警官,我这个人,你应该很清楚,除了我的亲人,我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爱。” 安枫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可你为什么对我如此与众不同?” 文静疑惑,“什么与众不同?” “你要是对我没意思,你干嘛会肯定我的能力,你遇到困难总会第一时间想到我,你鼓励我成长,教我人情世故,让我往高处走,书上说了,真心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下意识会依赖心爱的人,从来不是嘴上说说的喜欢,而是实际的行动让对方变得更好。” 文静一副无语的表情,“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拿命给你创造立功的机会,是看中你正直的人品,你这样的人坐上高位才会为百姓着想,不会以权谋私,于我来说麻烦会少很多,行事会更便利。” 安枫听她这么说,那张清俊的面庞有些扭曲,“你真就没有一丝喜欢?” 文静看着他这副受伤的表情,莫名觉得自己像个负心薄幸的渣男,呸,渣女。 “安枫,我问你个实际的问题,你的家人能接受我这样的人进你家的门吗?” 安枫眼里沁出泪来,他很清楚,不能。 爷爷今天带他来方家,就是因为他不愿意接受秦芷仪当他的未婚妻。 爷爷问他,“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 他当时满脑子居然想的是文静的脸,他很害怕。 害怕他若是按照家族的意愿和其他女人结了婚,文静肯定不会再和他有交际。 “我还年轻,正是奋斗的年纪,我不想那么早就结婚。” 爷爷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他在想什么爷爷都知道。 “你若想她活着,那你就好好和秦芷仪过日子,当然,你若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我也不拦你。” “安家的子孙,从来不止你一个。” 爷爷从来不开玩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当年二叔为了个戏子,和家里闹非她不娶,甚至还要断绝关系,结果没多久他们就发生了车祸。 二叔和那个戏子双双毙命。 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小时候不懂,现在已经懂了。 爷爷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家族利益,狠起来别说孙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说抛弃就抛弃。 如今自己也重走小叔的路,下场只会是一样的。 在那一刻,安枫感到自己仿佛是一片随风摇摆的落叶,从来就不能有自主的选择。 第一次他极为渴望得到权力。 他懂得了一切的身不由己,只是权力不够罢了。 而现在文静却告诉他,她从未对他有过一丝爱意,他的执着不过是一场空洞的独角戏。 显得如此荒诞可笑。 他还是不想放弃,“如果...我的权力可以让我自主选择我想娶的人,你还会....” 文静打断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现实就是现实,你又在钻什么牛角尖?我文静生来就不是个爱犯贱的,我不愿更不屑去当别人婚姻里的插足者,哪怕是你们夫妻没有感情,我也不愿意。” “你这是在回避我的问题。”安枫这一回不再顺着她的思路走了,眼神闪烁着一丝希望之光,“我只想要你的真话。” 文静伸手扯了扯车里的纸巾,递给他,语气有些决绝,“安枫,我还不想被你爷爷弄死,我还有很多的事儿要做,如果你还要执意如此,别说兄妹了,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安枫没接,“你还是在回避我的问题。” 文静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眼神极为冷漠,“亲情,友情我都可以给,唯独爱情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负担,更是麻烦。” 安枫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撒谎的迹象。 除了冷漠,什么也没看到。 眼里最后那一丝光黯淡了。 他突然笑了,笑的有些疯癫,笑的满脸是泪,“哈哈哈...” 良久,车里静了下来。 文静再次把纸巾递过去,这一次安枫接了,把脸擦干净。 再次睁眼。 安枫的眼神此刻变的有些阴郁。 “我如你所愿。” 文静此刻微微勾着笑,“你想开了就好,送我回家吧。” 远在方家的许业总算满意了。 方晏昕注意到他的心情很好,“怎么,安枫被拒了?” 许业翻了个白眼儿,“怎么着,你还巴不得她和安枫好上?” 方晏昕瞬间脸黑了,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 文静站在家门口,手里抱着那个匣子,看着那辆枣红色的桑塔纳消失在路口。 文娟走到她身边,看着妹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静静,是宴会出了什么事儿了?” 文静回神,扭头看向姐姐,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姐,我这个人,处处留情,却处处无情,是不是很坏啊?” 文娟瞬间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将她拉到屋里坐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些人都想在你身上得到好处,你不就是利用他们这些人的心理反过来利用他们吗?” 文静很清楚这些道理,但她还是难受,她把匣子放在一边,趴在姐姐的腿上,声音有些闷闷的,“姐...我利用别人的真心达成自己的目的,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文娟低着头,伸手抚了抚妹妹耳边凌乱的头发,“我这些年做生意,接触了很多的人,见过恩爱的夫妻从最初的浓情蜜意到最后的鸡飞狗跳,见过表面恩爱,实则私下各玩各的夫妻,更见过痴情的人为了一个人等了一辈子,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是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后被生活磨碎了那份痴情,日子过的鸡飞狗跳,到最后变成表面夫妻,私下各玩各的。” “后来我才看懂了,人有的时候就是挺犯贱的,得到了就不珍惜,失去了才后悔,得不到的能惦念一辈子。” 文静眼角划过一滴泪,“我怎么不清楚这些道理,我就是太清楚了,我突然发现,我和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文娟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语气温柔,“我们深陷世家大族的斗争中,真心有什么用呢?真心只会是别人拿捏你的手段,就如你现在拿捏安枫一样,守好自己的本心才是最重要的。” “爱人不如爱己,自己都不爱了,又如何去爱别人。” 文静闷闷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 第217章 订婚 自那日后,安枫像是变了一个人。 人还是那个人,行事作风还是那个样。 但总觉得他哪儿变了。 变的有些...世故圆滑,有些腌臜污秽的事儿,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有安老太爷知道,他这是放下一些执念长大了。 今天四月二十三,秦芷仪和安枫就在今天订婚。 正式婚礼定在在今年七月初三。 文静为表诚意,秦芷仪今天的订婚宴礼服都是她特意拉了一帮设计师量身定做的。 订婚宴的礼服就不能整的像婚纱那样浮夸了。 秦芷仪身上的礼服款式是中式旗袍,正红色为主色调整体款式改良了一下,不是当下正流行的无袖款旗袍,反而加了一层薄薄的蕾丝袖子,做的比较宽松,袖子和裙边钉着一圈小珍珠。 乍眼看上去简洁端庄不张扬,还有一丝少女的甜美,细看这身旗袍是两层的,里面一层打底的素色锦缎,外面一层是手工编织的蕾丝,融入了很多吉祥图案。 有眼睛毒辣的宾客看到她这一身,那眼神羡慕的很,这一套别说拿钱衡量了,本身就是艺术品都可以拿来收藏了。 秦芷仪试穿这身礼服,衬的那一身气质极为端庄典雅,又暗藏奢华。 她很是满意,连声夸赞文静心思真巧。 文静本想给安枫定制一身,但是安家拒绝了。 安枫有礼服穿,一身警礼服,远胜所有的礼服了。 今天来参加订婚宴的宾客,都在夸他们俩郎才女貌。 当然文静也这么夸的,还祝他俩百年好合。 安枫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脑子里幻想的是文静穿上那一身旗袍是怎么样的。 今天的订婚宴举办的很是成功,安老太爷一脸乐呵呵的,半开玩笑道:“哎呀,我这干孙女儿就是厉害,心思就是比那帮子爷们儿细腻,要不婚宴的现场布置你也帮忙出主意策划策划呗?” 没等文静说话,安枫插话了,“爷爷,我妹都高三下学期了,七月七就要高考,正是要努力冲刺的时候。” 安老太爷被当众拂了面子,倒也没发作什么,就是脸色不太好看。 屋里气压瞬间就下来了。 文静脸上的笑依旧不减,“爷爷愿意相信我的审美,那我肯定得大展身手不让爷爷失望,况且,我早就在想怎么策划哥哥姐姐的订婚宴了,这种人生大事可疏忽不得,我这个当妹子的当然要尽心尽力。” 她又一脸嘚瑟,“再说了,就我这成绩,那些顶级大学抢着要我呢,我随便挑,不耽误事儿。” 安老太爷瞬间就被哄开心了,“那是,我孙女儿那么优秀的,哪里会不愁大学读的,那就这么说定了。”说罢还瞪了安枫一眼。 文静又连声恭维了几句。 安枫看着文静那副谄媚的样子,气得要死,碍于爷爷的威严,又不能发作什么,一张俊脸扭曲的变形。 等一行人把安老太爷送走,屋子里就剩他们三人。 安枫这才发作,声音夹杂着怒气,“你把这活儿接下来,是不想要你的未来了?” 文静语气淡淡的,“我的未来自然是有规划的,哥哥你就不用担心了。” 秦芷仪也觉得安枫有些神经,“静静本来就挺难的,你刚刚在爷爷面前闹那么一通,本来这事儿她可以推的,你这么一闹,她就必须接了。” 安枫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有些过激了,“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文静伸手整理整理秦芷仪头上的发簪,扶正,“反正事儿都接了,那就做呗,你俩婚事挺重要的,我肯定要帮把手的。” “这不耽误你的学习?”安枫依旧坚持。 文静手一顿,有点想骂人了,但还是忍着,“能怎么耽误?又不是让我亲手去布置,我提供想法就行,自然有人帮我布置,耽误不了我什么。” 心里骂着这货缺心眼儿的不行。 秦芷仪也觉得安枫一天天的净钻牛角尖,幼稚的不行,都想换个男人嫁了。 她身上这旗袍她是全程有参与的,因为文静总会按照她的喜好来定到底要什么样的礼服,文静就只是提出自己审美的看法,自然有人帮忙设计和动工。 那个方婉晴画画挺不错的,文静有啥想法她都能画出来。 “行了,你俩也别吵吵,我今天累一天了,饭都没吃一口,自己的席总得吃吃,静静,我们出去吃饭,别搭理你哥。”说罢挽着文静出去找吃的。 安枫看着她俩很要好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儿。 莫名有种他才是中间多余那一个的既视感。 秦芷仪很清楚安枫到底对文静是什么感情,所以她一开始就很有危机感,要找文静的麻烦。 结果这女人手段挺高,还说是她的粉丝,打乱她找茬的节奏。 抱着试探的心思,经常去文静的服装店,看到文静确确实实收藏了许多她发售的黑胶唱片,真会没事儿放来听听,甚至还能点评一二。 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越是了解文静,越是对文静讨厌不起来。 文静身上似乎有种魔力,她心情不舒畅,文静总会有办法把她哄的发自内心的高兴,烦恼全部忘光光。 情绪价值完全拉满。 粉丝可以装,但是能装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是真的厉害。 难怪安枫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儿。 不过还是有点挺膈应安枫对文静的感情。 她还真问过文静,“这么优秀的男人,你就不争取一下?” (书名测试完了,不让我改书名,我极度暴躁) 第218章 志愿 文静当时来了一句,“要男人还是要命,你选择什么?” 秦芷仪总算对文静心服口服了,不再想着为难她的事儿。 其实有的时候女孩子更懂女孩子,文静到底存着几分真心讨好她,她很清楚。 也挺受用文静这份夹带私货的‘真心’。 再加上安家确实觉得文静这个人有用,也愿意推她上位,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多了。 都不用文静主动开口说,秦芷仪主动着拉着文静出去融入自己的人脉圈,认识更多上流社会的人。 有了人脉,打开珍安高定服装的市场,还去国外参加了个稍微有点名气的时装秀,拿了奖,电视报纸都在报道珍安这个国货品牌走向了国际。 尤其是永昌市,那是大力宣传。 这个时代的人总会觉得国外的月亮更圆,国外的东西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有些人得到一件东西,就非要在前面加句,“从国外进口的。”显得自己是花了大价钱,那虚荣心拉满。 这突然一下子自己国家的服装品牌居然还能走向国际高端。 那挺扬眉吐气的。 以前有买过珍安服装店的人都在夸这个牌子的衣服确实做的好看,质量特别好,也有人吃过珍安冰粉,也夸冰粉做的很有新意,价格也实惠。 文静再次加大宣传力度,花了不少钱拍了广告,到处投放。 还写了比较洗脑的广告词,“想变美,来珍安。” 一时间珍安这个牌子火遍了全国。 人就是这样,喜欢趁着热度跟风买商品。 经过这两年的发展,珍安服装店不再是最开始的那一家,而是已经开了不少分店,全国每个省会城市基本都开了一家分店。 文静再三勒令所有分店不允许趁此热度涨价,一旦发现,直接关店整改。 别说永昌市开的那几家服装店了,其他城市的服装店都被抢购而光。 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几家服装厂子三班倒,缝纫机都踩的冒火星子了,都止不住那些民众购买的热情。 那崛起的势头早就超过当年严家的风范。 这就是文静花那么多心思在秦芷仪身上的目的。 其实吧,秦芷仪压根儿无所谓安枫的心在不在她这儿。 家族联姻从来都不是看那虚无缥缈的爱情,而是利益。 没有权力。 谁都活的身不由己。 她不是没反抗过,也热烈追寻过自己想要的自由。 秦家也曾放任她追寻自由。 结果呢? 什么钢琴家,什么千金大小姐。 离开秦家的光环,她什么也不是。 她对现实妥协了,她只在乎她要嫁的这个男人干净不干净。 有些纨绔子弟那是玩的叫个花里胡哨,女人很多的病都是这些脏男人带来的。 安枫足够干净,长相也帅气,人也上进。 这就够了。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秦芷仪想开这些,搂着文静的胳膊更紧了,“我的婚礼就交给你了啊。” 文静一脸信心满满,“那定然给你一场最美好的婚礼。” ..... 订婚宴举办完后,文静又回归了紧张的高三生活,顺带策划整场婚礼。 婚礼在7月3日,还有两个多月。 7月7日就要高考了。 文静只觉得自己的时间太不够用了。 恨不得一分钟能当一年来用。 本来她每天早上要锻炼的,现在跑步的时候手上拿着题在看,理解这些题的解题思路。 文静选的理科,早就从七班转到一班去了,熊茉莉依旧是她的同桌,许业永远坐她后面。 他们三个形影不离的。 许业的成绩永远保持在理科第一,只不过不再是他以断层的成绩遥遥领先。 第二名就是熊茉莉,她有时就和许业只差一分,当个万年老二。 这一次月考完,熊茉莉气急败坏,她又以一分之差没当上第一。 “你丫都保送清大了,还来考啥?就不能少考一分吗?” 许业总是一脸嘚瑟,“那你咋不多考一分?” 熊茉莉抓狂了,两人又是一顿骂战,同学们都习惯了。 这俩人天天吵。 有一说一,若不是许业这么没事儿犯贱逼一把,熊茉莉对学习的态度还真不会这么上瘾。 文静这一次的月考居然下降了二十几名,她本来成绩在年级前十的,现在到三十开外去了,分数和许业熊茉莉一比,有个三十分的差距,清北还是能稳上的,就是有些专业不能随便挑了。 不是文静学的不行,是她的精神压力真的大,每天都要想很多的事,还要做很多的事。 她是个人,不是神,做不到面面俱到。 她能勉强维持在这个成绩,那已经是在拼了命在学了。 熊茉莉很担心文静,“静静,你要不跟他们说说,那些麻烦事儿就别来找你了,不然你会考不上清北的。” 文静手里拿着一叠手绘草图,上面绘制着一些中式婚礼场景,她拿着铅笔在上面写一些见解,闻言淡淡道:“以前我会想着去清北,现在我不想了。” “啊?你不去清北你去哪儿?”这声音是许业发出来的。 文静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朝窗外看去,看到一只小鸟在天上无忧无虑飞翔,眼神里的光极为夺目,“你说,自由在天空中翱翔是什么样的感觉?” 熊茉莉也跟着看过去,“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想吃虫子。” 文静听到她这个回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不少,哈哈大笑,“虫子确实怪难吃的。” 许业皱着眉头,追问道:“姐,你想去哪个大学?” 文静瞥了他一眼,“你都保送清大了,你老老实实去。” 熊茉莉疑惑了,“那你想去哪个学校?” “我已经打算报名空军招飞,去空军飞行学院。” 许业:“.....” 熊茉莉:“.....” 许业脸色大变,直接拒绝,“姐,你这么好的成绩,就该去清北。” 熊茉莉倒是一脸激动,“你这是真想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啊?那一定帅炸了!” “你别说话!姐,你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许业很着急。 文静摇摇头,抬手单撑着头,看向窗外,“我没有开玩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去清北,无非就是如他们所愿,去学金融,学工商,那些我都已经自学了,我何必再学浪费时间。” “其他的专业我不是那块料,我做不到顶尖,学来也没用。我期望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但那只是期望,我这一生无法平淡。” “既然平淡不了,那就做点儿有意义更刺激的事儿吧,我想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许业眼里沁出水光,“姐...你就真的狠心丢下我一个人?” 文静回头看着他,“怎么,你的脐带还没剪断?” 第219章 色盲 许业一脸倔强,“没剪断又如何,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文静见他跟一头犟驴一样,莫名有些生气,“行啊,空军招飞一起考吧,你要是考的过,那就一起去。” 许业见她松口了,开心的不行。 ..... 文静和许业到校长办公室递交申请。 雍校长正在好心情的哼歌。 他的教学改革做的很好,这一届的高三比上一届的高三整体水平要多了三十几分。 这啥概念。 原本永昌一中就一班十来个学生能考上清北,这一届差不多整个一班都能考到上清北的分数,还有好几个学生早就保送了,其他的班级考不上清北也是各个重点大学。 清北每届招生差不多三千人,两家加起来六千人。 永昌一中就能送进去六十多个学生,占比百分之1。 和其他学校就出一两个清北学子相比,那是遥遥领先。 雍校长看着学生们的成绩,那每天乐滋滋的,眼前已经看到未来的永昌一中在闪闪发光了。 但是一想到文静好好的一个清北苗子,心思还不放在学习上,天天请假到处跑,说什么要策划婚礼。 什么婚礼要一个即将高考的高中女生去策划的? 当他知道策划安枫的婚礼。 对不起。 打扰了。 你想怎么策划就怎么整。 大不了复读一年。 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张口就是,“校长,我想申请空军招飞。” 雍校长愣了一下,想都没想拒绝,“不行!绝对不行,你成绩那么好,那么多的大学你随便上,何必要去当飞行员吃苦?” 文静呲个牙笑笑,“您看我是个怕吃苦的人吗?” 雍校长那眉头都快打结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跑去当飞行员,光面试体检那一关你就过不去,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大不了你再复读一年,明年照样上清北。” 文静依旧坚持,“校长,没试试怎么就知道我不行呢?再说了我就没想着去清北。” “那些专业我感兴趣的都自学了,还应用的很好,感觉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雍校长:“.....” 他是知道这两年文静赚钱的能力,正儿八经清北毕业的金融生都做不到这样。 他心底是有私心的,学校多几个清北生,光荣榜会更亮堂一些。 “不行,你要是个男孩儿我就让你去了,但你是个女孩儿,那条路太窄了,你过不去。” 文静看出来他为什么不答应,“校长,国家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读清北不是唯一一条为祖国建设的路。” “就让我去试试吧,要是过不了,那我就去清北,成不?” 雍校长见她那双充满着斗志的眼神,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当年也是这样,一心想为国家建设。 他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你去试试,要是没过,那你就老老实实好好读书。” “好。” 许业这时开口了,“我也想去试试。” 雍校长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你跟着凑啥热闹?你都保送清大了,现在又想去当飞行员,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想点儿实际的?” 许业皱着眉头,“我能后悔保送吗?” 雍校长一脸严肃,“协议都签了,你想反悔也没用,但凡你反悔了,那就是不守信用,你以后的人生就算毁了。” 许业压根儿不在乎,眼神有些疯狂,“毁就毁吧,反正我要去考飞行员!” 雍校长被他这话气的差点儿心梗,“你你你你,你是你姐的跟屁虫吗?你姐想干啥你就干啥?你是个男人,你要有自己的主见!” “我姐就是我的主见。”许业一脸执着。 雍校长气的抓狂,忍不住爆粗口,“你tm一天天的,读书是不是读傻了?” 文静赶紧上前安抚,“校长,别生气别生气,这事儿起因在我,既然他现在想去考,那就去试试。” “能过就过,过不了那就老老实实读书,您看行吗?” 雍校长气了一会儿,见许业死犟着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青春期的小孩儿就是这样,越不让干啥,就非要去干啥。 头疼的紧。 “行行行,那就都去。” ..... 当飞行学院招生办看到递来的两个申请表,一个成绩能考到720,一个考到690,居然还是个女生。 飞行学院招飞其实也要看文化成绩的,要求高考得最低录取分数要高于本科线20分左右。 择优录取那就不一定了。 但他俩这成绩离谱到姥姥家了。 啥时候他们飞行学院能和清北抢尖子生了? 其实飞行学院每年都会在开春的时候统一飞行员招生考试,等高考成绩出来了才会择优录取达标的学生。 这都五月份了,早就截止了。 但不乏有些学生高考之前会想着跑来考飞行员。 如果真的优秀的很突出,再加上介绍人的身份,那可以破个例。 毕竟,现在国家太缺人才了。 这俩成绩这么优秀突然来报考飞行员,那肯定是想好了的,有这个志愿为国家报效。 那可得好好看看。 招生办的老师当即安排文静和许业面试。 这个面试就是体测体检。 按照报考飞行员的标准全方位测试了一波。 检测表很快就到了招生老师手里。 文静体能测试都合格,甚至比之前面试的那一批还优秀许多,一看就是长期自律锻炼的。 不错不错。 再来看身体条件。 文静168cm,体重58.5公斤,符合选拔标准。 平静血压不超过138-100\/88-60mmhg,脉压差为≥ 30毫米汞柱。 根据空军c形视力表,裸眼不低于0.8,双眼的视力应不低于1.0。 尤其是这条视力,刷下去无数面试者。 文静的c形视力表居然是1.1,完全达标。 一路看下来,文静作为一个女孩子,不论从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全方位碾压性达标,甚至比大部分男孩儿还优秀。 不错不错。 这女孩儿真就是为飞行员而生的,可算捡到宝了。 再去看许业的表,一路看下来也是各条件很优秀。 但是看到视力最后那一栏写了个四个字。 第220章 废物 许业眼里沁出水光,“姐...你就真的狠心丢下我一个人?” 文静回头看着他,“怎么,你的脐带还没剪断?” 许业一脸倔强,“没剪断又如何,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文静见他跟一头犟驴一样,莫名有些生气,“行啊,空军招飞一起考吧,你要是考的过,那就一起去。” 许业见她松口了,开心的不行。 ..... 文静和许业到校长办公室递交申请。 雍校长正在好心情的哼歌。 他的教学改革做的很好,这一届的高三比上一届的高三整体水平要多了三十几分。 这啥概念。 原本永昌一中就一班十来个学生能考上清北,这一届差不多整个一班都能考到上清北的分数,还有好几个学生早就保送了,其他的班级考不上清北也是各个重点大学。 清北每届招生差不多三千人,两家加起来六千人。 永昌一中就能送进去六十多个学生,占比百分之1。 和其他学校就出一两个清北学子相比,那是遥遥领先。 雍校长看着学生们的成绩,那每天乐滋滋的,眼前已经看到未来的永昌一中在闪闪发光了。 但是一想到文静好好的一个清北苗子,心思还不放在学习上,天天请假到处跑,说什么要策划婚礼。 什么婚礼要一个即将高考的高中女生去策划的? 当他知道策划安枫的婚礼。 对不起。 打扰了。 你想怎么策划就怎么整。 大不了复读一年。 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张口就是,“校长,我想申请空军招飞。” 雍校长愣了一下,想都没想拒绝,“不行!绝对不行,你成绩那么好,那么多的大学你随便上,何必要去当飞行员吃苦?” 文静呲个牙笑笑,“您看我是个怕吃苦的人吗?” 雍校长那眉头都快打结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跑去当飞行员,光面试体检那一关你就过不去,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大不了你再复读一年,明年照样上清北。” 文静依旧坚持,“校长,没试试怎么就知道我不行呢?再说了我就没想着去清北。” “那些专业我感兴趣的都自学了,还应用的很好,感觉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雍校长:“.....” 他是知道这两年文静赚钱的能力,正儿八经清北毕业的金融生都做不到这样。 他心底是有私心的,学校多几个清北生,光荣榜会更亮堂一些。 “不行,你要是个男孩儿我就让你去了,但你是个女孩儿,那条路太窄了,你过不去。” 文静看出来他为什么不答应,“校长,国家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读清北不是唯一一条为祖国建设的路。” “就让我去试试吧,要是过不了,那我就去清北,成不?” 雍校长见她那双充满着斗志的眼神,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当年也是这样,一心想为国家建设。 他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你去试试,要是没过,那你就老老实实好好读书。” “好。” 许业这时开口了,“我也想去试试。” 雍校长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你跟着凑啥热闹?你都保送清大了,现在又想去当飞行员,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想点儿实际的?” 许业皱着眉头,“我能后悔保送吗?” 雍校长一脸严肃,“协议都签了,你想反悔也没用,但凡你反悔了,那就是不守信用,你以后的人生就算毁了。” 许业压根儿不在乎,眼神有些疯狂,“毁就毁吧,反正我要去考飞行员!” 雍校长被他这话气的差点儿心梗,“你你你你,你是你姐的跟屁虫吗?你姐想干啥你就干啥?你是个男人,你要有自己的主见!” “我姐就是我的主见。”许业一脸执着。 雍校长气的抓狂,忍不住爆粗口,“你tm一天天的,读书是不是读傻了?” 文静赶紧上前安抚,“校长,别生气别生气,这事儿起因在我,既然他现在想去考,那就去试试。” “能过就过,过不了那就老老实实读书,您看行吗?” 雍校长气了一会儿,见许业死犟着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青春期的小孩儿就是这样,越不让干啥,就非要去干啥。 头疼的紧。 “行行行,那就都去。” ..... 当飞行学院招生办看到递来的两个申请表,一个成绩能考到720,一个考到690,居然还是个女生。 飞行学院招飞其实也要看文化成绩的,要求高考得最低录取分数要高于本科线20分左右。 择优录取那就不一定了。 但他俩这成绩离谱到姥姥家了。 啥时候他们飞行学院能和清北抢尖子生了? 其实飞行学院每年都会在开春的时候统一飞行员招生考试,等高考成绩出来了才会择优录取达标的学生。 这都五月份了,早就截止了。 但不乏有些学生高考之前会想着跑来考飞行员。 如果真的优秀的很突出,再加上介绍人的身份,那可以破个例。 毕竟,现在国家太缺人才了。 这俩成绩这么优秀突然来报考飞行员,那肯定是想好了的,有这个志愿为国家报效。 那可得好好看看。 招生办的老师当即安排文静和许业面试。 这个面试就是体测体检。 按照报考飞行员的标准全方位测试了一波。 检测表很快就到了招生老师手里。 文静体能测试都合格,甚至比之前面试的那一批还优秀许多,一看就是长期自律锻炼的。 不错不错。 再来看身体条件。 文静168cm,体重58.5公斤,符合选拔标准。 平静血压不超过138-100\/88-60mmhg,脉压差为≥ 30毫米汞柱。 根据空军c形视力表,裸眼不低于0.8,双眼的视力应不低于1.0。 尤其是这条视力,刷下去无数面试者。 文静的c形视力表居然是1.1,完全达标。 一路看下来,文静作为一个女孩子,不论从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全方位碾压性达标,甚至比大部分男孩儿还优秀。 不错不错。 这女孩儿真就是为飞行员而生的,可算捡到宝了。 再去看许业的表,一路看下来也是各条件很优秀。 但是看到视力最后那一栏写了个四个字。 第221章 婚礼 红绿色盲。 就这一条,许业前面所有的合格全都pass。 招生老师有些无奈,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咋就是个红绿色盲呢。 他委婉道:“当飞行员,眼睛是最重要的,红绿色盲会让你区分不了地面上的一些东西,导致判断失误。” 许业特别不能接受,“要不再让我试试?” 招生老师当即把测试辨色能力的卡片拿出来,抽了一张放到他的面前。 “这上面有个数字,你看是几?” 许业看了看,上面写着数字5,瞥了一眼旁边小鬼,小鬼疯狂点头。 “5。” 招生老师又把图片拿给文静看,“你说上面是几?” 文静看了看,上面用红黄绿不同深浅的颜色涂满了小圆点,再怎么看都没组成数字。 “呃...我看不见上面的数字。” 许业兴奋了,眼睛亮闪闪的,“我看得见上面的数字,说明我没问题。” 招生老师淡淡的笑笑,“就是因为你看得见上面的数字,所以你有问题,这是张专门测试红绿色盲的图,只有红绿色盲者才看得到上面的数字。” 许业脸色大变,不服,“再换几张!” 招生老师依言抽图给他看。 每次许业说上面是什么,文静总会说是其他的,招生老师说文静说的是对的。 许业要疯了,他只觉得自己要被抛弃了,声音有些尖锐,“你们都在骗我!就是不想录取我!” 招生老师已经习惯学生在他面前不甘心的发疯,他语气依旧淡淡的,“飞行员除了视力,更要求心理素质要过关,就你这样情绪不稳定,你哪怕不是色盲,我们学校都不会录取你。” 许业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对对不起,我...” 招生老师也不想多费口舌,“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先回去,文静同学,我希望我能在九月份见到你。” 不论许业有多么的不服气,文静还是强硬地将他带回了家。 许业这会儿已经哭的满脸是泪了,“姐...你能不能别离开我...我们一起去清北好不好...” 文静看他这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磨了磨牙,“许业,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不想长大!” “啪!” 许业被打的一个趔趄。 文静眼神冰冷,“我身边不需要没断奶的废物!” 许业的眼神从懵——震惊——愤怒,他似乎在文静的脸上看到了父亲的样子。 “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个废物?” 文静面无表情,“你现在的行为不就像个废物?” 许业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你不需要我了?你要丢下我了吗?” 文静头有些疼,她很清楚许业又在装可怜。 今天这事儿要是不给他说清楚了,只怕是他要作妖。 她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许业,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当飞行员吗?” 许业摇摇头。 “这场婚礼策划是安家在警告我,不要贪恋我不该拥有的东西,无论是我是去考清北还是世界顶级名校,于他们来说,我只是稍微有文化的下人罢了,想让我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 “我就是第二个严家,他们不会让我得到任何权力,只会让我当商人为他们所用,等我接触的秘密足够多,我就该去死了。” “我一死,你,姐姐,安安,都得去死!” “去当飞行员是我唯一的出路,我要摆明态度不和安枫有任何牵绊,安家才会让我活着。” “你若一直像个跟屁虫跟着我,指望我护着你,拖我的后腿,我们的下场只会是死,你明白吗?” 许业浑身打了个寒颤,抬手胡乱擦了一下眼睛,“姐,我明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文静见他听进去了,长长舒了口气。 语气有些缓和,“许业,我能在他们那些人手底下周旋,是因为你的存在,你是我最大的底牌。” “但底牌终有一天会用完的,我希望你能成为我最大的靠山,而不是我的跟屁虫。” 许业突然心跳的砰砰直响,突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好,我明白了!” ...... 忙忙碌碌的时间过的非常快,很快就到了7月3日。 安枫和秦芷仪的婚礼如期举行。 位置也是定在一家普通的小酒店里。 安枫是公职人员,哪怕是官儿做的再大,那也是有规定的,婚宴规格很小,而且还禁止宴请除直系亲属之外的人。 更不能像商人暴发户那样张扬举办的华丽隆重。 一切从简。 整个婚礼现场为中式简约风格。 这个年代的人审美要么是欧式华丽,要么就是传统中式那样整的大红大紫的。 华丽很好弄,简约就难了。 就好比一张极为复杂的画,上面画了成千上万笔,有一笔画错了,别人看不出来什么。 但若是变成只画一笔的直线,稍微手抖一下,那就很容易看出问题来。 简约想做出效果,那是真的难。 文静反反复复修改设计稿,看了大量的参考书籍,装饰全都是都是定做的,每一处的摆设,每一处的打光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钱也是不计成本的花。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能不好看嘛。 低调却又奢华体现的淋漓尽致。 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别致的婚礼现场。 明明感觉上就很简单,但总觉得这些很贵。 秦芷仪学艺术的,就很喜欢这种低调奢华的高级感,这场婚礼布置的她很是满意。 她哪怕是穿着西式洁白的婚纱走在场地里,都不违和,反而还能凸显她的美。 要是安枫那张脸有点儿笑容就更完美了。 秦芷仪也不在意他高不高兴,反正这一场婚礼就是为她举办的。 她高兴就行。 今天老娘最美。 吉时已到。 婚礼仪式很顺利的举行。 秦市长牵着秦芷仪缓缓朝着安枫而去,文静忙前忙后整理婚纱拖尾,等他们走上台子了,停住了脚步,消失在人群里。 安枫站在尽头,像个提线木偶,司仪说什么,他做什么。 脸上带着假笑,眼里含着一丝泪光。 当司仪问道:“你愿意娶秦芷仪女士为你的妻子吗?” 第222章 高考2 安枫回了回神,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人群寻找什么。 没找到自己想见到的人,他回头,笑了笑,“我愿意。” 全场响起庆贺声。 婚礼仪式顺利结束,宾客们终于可以动筷子吃席了。 其实这场婚礼,就主人家最在乎。 其他人只在乎今天的菜好不好吃,酒好不好喝。 婚礼不止是要策划现场布置,还得规划酒菜。 文静直接花重金请了豪庭大饭店的主厨过来。 前菜几道,热菜几道,凉菜几道,汤几道,那都是有讲究的。 每道菜都细心设计摆盘,就像那道开水白菜一样,看起来是普通的,但吃起来却不普通。 好看又好吃。 酒水也不能特别张扬,但是又得让人喝的好,索性直接把好酒从瓶子里倒出来,装进漂亮的陶瓷酒壶里端上桌。 行家人一喝就是好酒。 今天来的宾客那是眼福饱到了,嘴也满足了,那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蹦。 婚礼热热闹闹的办完,这些人总算消停了。 安老太爷也很满意,他就喜欢这种不张扬,但又能体现主人家的贵气,面子里子都有。 “哎呀,还得是我干孙女儿厉害,弄的好,辛苦你了。” 文静挂着一对浓浓的黑眼圈,那标志性的假笑跟焊在脸上似的,挽着秦芷仪,“不辛苦不辛苦,我总算能改口喊嫂子了。” 她这话说的很俏皮,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安老太爷跟着笑笑,“我听你老师说你这回模拟考试就连五百分都没考到,成绩下滑成这个样子,还能考上大学不?”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眼神各异。 秦芷仪不由得为文静捏把汗。 文静脊背有些冒汗,她考砸了是因为晚上跑来指挥布置婚礼现场,熬了好几宿的夜,最后两科理综撑不住睡着了,考了0分。 她没打算诉苦,一副乖顺的样子,“爷爷您就放心吧,这不还有几天嘛,我能考上的。” 安老太爷笑呵呵的,扭头看了一眼安枫。 那眼神带着威严的警告。 你要是继续跟我作对,别说飞行员了,她大学都没的上。 安枫很明白,文静本来能去清北的,现在都被他连累的去考飞行员了。 飞行员可太苦了,比当兵还苦。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个妥协的笑,上前牵着秦芷仪的手,“爷爷,你要相信我妹的能力,那自然是能考的上的。” 秦芷仪也回握着,帮着说话,“静静可要加油啊。” 文静呲着个大牙,信心满满,“我会的!” 安老太爷见他们识相,这才作罢,“我也觉得你考的上,爷爷信你。” 文静松了一口气。 婚礼结束后,文静在家结结实实睡了两天,水米未进,睡的昏天黑日的。 文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担心她这样子怎么去参加高考。 心里不断怒骂安家那些人真的是太过分了,吃相太难看。 明摆着要毁了妹妹的前途。 1990年7月7日。 再次迎来全国高考。 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悬挂在无云的天空中,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热浪一波接一波地席卷而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热气腾腾的蒸汽之中。 街边的树木被炙烤的蔫巴巴的,知了拼了命的惨叫。 这些都影响不了文静的心态。 她睡饱了,跟满血复活似的,斗志满满。 方晏昕特地请了假飞回来送文静进考场。 不止他一个,来了一大群人送她。 许业,严清清,文娟,梅姨太,还有当初那个服装店里的小妹们,她们现在都是各个服装店里的店长。 今天却都穿上了旗袍,手里拿着向日葵,为她加油。 时间到,考场门打开。 安安也穿了一身小旗袍,“姨姨加油!姨姨加油!” 方晏昕一脸凝重,“你要好好考,我在北大等你。” 知道文静去报了飞行员的就几个人,连亲姐姐文娟都不知道,他远在京市,咋可能知道这事儿。 他只知道文静的成绩突然间下滑很多。 早知道他就直接请假回来帮她补习了。 许业被保送北大了,不需要参加高考,听到方晏昕这么说,冷哼了一声。 他不打算告诉他文静要去飞行学院。 方晏昕听到他的冷哼,只当他又犯病了,没多想。 文静看着他们热情高涨的笑脸,有些担心,“太热了,等会儿我进去了你们就先回去,别中暑了让我担心。” 严清清莫名觉得她在阴阳怪气她,“哎呀,你乖乖去考试,我们等会儿去冰粉店里坐着纳凉。” 文静笑的很灿烂,“好,我进去了啊。”扭头一步一步走进命运的大门。 抬头看向天空,仿佛看到了林珍的脸。 “加油啊!”耳畔似乎又听见了她的声音。 一时之间,文静莫名觉得很委屈。 委屈的想嚎啕大哭。 但她不能。 努力深吸一口气,将那一股子委屈压到心底,眼睛亮晶晶的,“嗯,我会加油的。” 文静拿到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写名字,而是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露出来。 再次睁眼,十分坚定。 她现在的脑子极为清晰,看到题,脑子里瞬间就知道是什么答案了,下笔如有神助。 仿佛她又回到了当初在黄金镇中学做那套初中试卷的时候。 林珍的声音清脆悦耳,念着答案,她认真写,加上自己的见解。 不过这一次,她这手字不再是当初那狗啃了一样,每一个笔画都显得那么有力而自信。 一笔一划道出了自己的快意。 三年的挑灯夜战,三年的艰苦努力 ,都在此刻得到解脱。 手里的卷子就是她的羽毛,逐渐变成她的翅膀。 一飞冲天! 夕阳西下。 最后一场考试,答完了所有的题,她走出考场。 抬头看天,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极为光彩夺目。 文静突然想起记忆里自己跳楼说的那句话,“什么破晚霞,美成这样。” 她朝着夕阳自信道:“确实挺美的。” 第223章 状元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高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都没等文静去查成绩呢,清北招生办的电话接踵而至。 邀请她去他们学校就读。 许业则是一脸期待,他还是希望姐姐去清北的。 但文静还是拒绝了,理由是她想自由翱翔在蓝天之上,为祖国作贡献,要去飞行学院。 清北招生老师找了各种理由劝她,去清北照样能报效祖国,但文静死倔着不去,非要去当飞行员。 她的态度很坚决,志向在蓝天,清北招生老师也不再劝了,反而衷心祝福她,“愿你不忘初心,飞得更高,祖国未来有你们,必将繁荣昌盛。” 许业的期望落空了。 文静拨打电话询问自己的成绩。 电话里老师的声音略显兴奋。 语文:135 数学:145 外语:147 理综:289 总分716分。 这还是文静第一回考到七百分以上,比往常考试多考了将近三十分。 属于超常发挥了。 难怪清北会提前给她打电话。 脑子里突然想起林珍的一句话,【你以后可得往死里学,争取把今天装的这个逼落实了】 她笑出声来,“嗯,我落实了。” 许业有些疑惑,“什么落实了?” 没等文静回答,文娟直接尖叫出声了,“啊!!!七百...七百一十六分!!我的天呐!!!” “我妹妹居然能考到七百一十六分!” 这时熊茉莉也激动地跑到文家,“我考了715!你考多少?”她身后跟着熊爸,“闺女儿,你慢点儿跑。” 许业一脸恶趣味,“挺好,你万年老二的位置摆脱不了了。” 熊茉莉愣住了,“啥?你丫不是保送了,你参加高考了?” 许业耸肩,“我就是想把状元让给我姐,所以我才答应保送。” 熊茉莉这才反应过来,“啥???静静,你多少分??” “71..6。” 熊茉莉:“.....” 下一刻,尖叫声要掀翻房顶,“啊!!!你居然716分!!我的女侠居然能考到716分!!!啊!!!” “不愧是我女侠!都这样了还能考这分数!太屌了!” 熊爸脸色有些黑,“不准说脏话!” 熊茉莉激动的要死,压根儿听不进去老爹的教育,一张可爱的脸涨红,比她自己拿状元还高兴,那张嘴哇哇乱喊,惹得周围的街坊邻居都以为出啥事了,纷纷过来看。 了解到真相后,那一个个都羡慕了,一个715,一个716,自己家的孩子啥时候能考到这分数哦。 纷纷恭喜。 熊爸一脸嘚瑟,就差把这是我闺女儿几个大字刻脸上了。 不出意外,文静就是永昌市...不对,是整个南省的理科状元,熊茉莉榜眼。 整个光明小区的小孩儿,别说十年了,整个读书生涯都会活在她俩的阴影之下。 文静把志愿暗自填好,都不用公开说自己填哪个学校,所有人都默认她会填清大或者北大。 转眼就是八月,各大高校录取通知书都送到学子们的手里。 这一届永昌一中被清北录取的有56个,上一届才19个呢,而且今年的试题比上一届的要难,都还能有这样恐怖的数量。 除了录取清北,这一届没考上本科的就八个人,其他的都考上了,那八个纯粹是家里有钱有权的二世祖,来学校里混日子的。 就这本科录取率,别说把二中踩下去了,全国没有几家中学能比得上永昌一中的。 雍校长可开心了,还为此去教育局申请了一大笔奖学金,举办了一场表彰会。 各路媒体记者纷纷来采访。 文静站在台上领奖,手里捧着一万块钱的奖学金,她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没去清北的。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怎么会不去清北呢?反而去飞行学院。 完全不理解。 记者们拿着话筒争先恐后的把话筒往她面前递,“文静同学,你作为今年的理科状元,却拒绝清北的邀请,要去飞行学院当一名飞行员,是因为什么?” 文静大方答道:“我的志向在蓝天,清北的老师也祝愿我不忘初心,飞得更高,为祖国的航天事业尽一份力。” “我会承载着这份祝福,以有用之躯,报效祖国。” “咔嚓!” 照片定格在她捧着奖金,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神态自信向往,第二天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 《南省理科状元文静:我的志向在蓝天》 《以有用之躯,报效祖国》 《清北的祝福》 文静出名了,连带着飞行学院,清北声誉一路上涨。 她的名字出现在老一辈人的嘴里,教育着自家的孩子,“一天天就知道玩,你看看人家文静一个女娃娃都能当飞行员报效祖国!你呢?” “人家文静凭着考大学拿了一万奖金,你呢?还在玩泥巴!” “.....” 好的,这个阴影扩大到笼罩在全国所有小孩儿的头上。 更有不少人觉得文静人品很不错,不拉踩清北,不恃才傲物,挺踏实的一个孩子。 安老太爷看着报纸,面上并没有半分被耍的恼怒,则是长叹了一声,“若你是我安家的子孙,或者你是个男孩儿,该有多好。” “可惜了...” 方家所有人都认为文静会去清北,结果去飞行学院,还公开说那种话。 怎么着,这是摆明了不入方家了? 别说梅姨太急了,方老太爷都急了,他们把文静喊过去说话。 文静压根儿就不去,只说生意忙,忙得很,等忙完了再去。 这态度已经摆明了,气的方老太爷在家里大骂。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但说不上是什么不好的事儿。 老太太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垂着眸子想了想,勾着笑,什么也没说。 梅姨太索性把方晏昕喊回来,让他劝劝。 方晏昕知道消息要气炸了,连夜打飞的飞回来。 文静正在看公司的财务报表,听着姐姐的抱怨。 “方家那群败家子儿到我们店里消费完全不给钱,就说记账。” 文静看这些记账消费,金额还挺大,只是淡淡的笑笑,“没事儿,养肥点更好杀。” “那些人愿意答应和我们联手吗?” 文娟正想说什么,方晏昕猛地把门推开,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来北大?” 第224章 我看你到底能飞多高! 文静头也不抬,“我为什么要去北大?” 方晏昕气的把她手里的表一把抓过去,“因为我在那里!” “呵,怎么,我姐就非得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你?你当你谁啊?”许业在一旁硬气的怼他。 方晏昕怒吼,“你一个女的去男人堆里像个什么样子?” 文静反倒是看了看桌上的日历,“若不是日历上显示着1990年,我还以为清朝还在呢。” 方晏昕那张小白龙似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额上青筋直冒,“你去当飞行员了,我算什么?” 他来的时候了解了一下飞行员。 女人和男人天生的生理构造不一样,就比如女人每个月都会来月经,会影响她的训练。 除了这个,她还要放弃一些事儿,比如结婚生子。 虽说没有明文规定不让女飞行员结婚生子,但凡结了婚生了孩子,很容易被孩子家庭牵扯情绪影响训练和出任务,潜移默化不再重用她们。 这就是为什么招飞行员大部分都是招男生的,甚至有些地区直接表明不招女生。 她这态度已经明摆了会放弃结婚生子。 那他又算什么? 方晏昕咬牙切齿道:“我就是不允许你去!” 文静双眼凝视着他,面无表情,“你想要青云直上,我也想要。” 方晏昕气笑了,眼神有些阴鸷,“哈哈哈,好啊,好啊。” 我看你到底能飞多高! ...... 午后,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热浪。 树上蝉的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尖锐,有的低沉,有的急促。 一群人找上了珍安服装公司。 看着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保安赶紧拦着,“来找谁的?” 黄招娣左手牵着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儿,右手牵着文天佑“别拦着我!你们老板是我孙女儿!” 另一个老头儿的嗓门儿极其的大,指着手里的报纸上的照片,“她是我的外孙女儿!” 他们身后还跟着张家人王家大伯和苏丽他们,也喊着要找文静。 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群记者,手里的照相机闪的光特别刺眼。 这乌泱泱的四五十号人,保安就三个,完全拦不住。 他们吵吵嚷嚷的,嘴上说着是认亲,那语气就是来找茬的。 公司里的职员被这个阵仗都吓到了,在工位上有些不知所措。 文静一身朴素的碎花裙,像个乡下来的土妞,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脸笑意地招呼着他们,“外公奶奶,大伯你们都来了。” “来来来,进去坐,天儿那么热,进屋子里吹吹空调。” 黄招娣直接尖酸刻薄吼道:“你个没良心的畜生,还知道认我们呐?” 老头儿也吼,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不守妇道的东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文静的笑容僵在脸上,“外公...你们在说什么?” 老头儿一脸严肃,“我都听说了,当飞行员的全都是男的,你一个女孩儿在一群男人里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你将来还要不要嫁人了?” 没等文静说话,严清清一袭红裙走到文静的前面护着她,“怎么着?你们这些人是拿清朝的裹脚布裹脑子了?拿清白要挟我们呢?” 有了她这话,公司里不少妇女都站出来了,“对!严董说的对,建国都四十年了,你们还要搞封建那一套?明天我就去找政府部门去举报你们!” 老头瞬间被怼的无话可说。 黄招娣眼见这个理由要挟不了,立马插话,“这畜生把亲爹亲妈送进牢里,还把家里的钱都偷光了来做生意,你倒好在这儿享受荣华富贵,你亲弟弟不管不问,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王家大伯也拱火,“对!当初她嫁给我侄子,害死我侄子,卷了我侄子的钱跑了,现在开了这么大间公司,也有我们王家的份儿!” 公司的职员们面色各异。 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们今天的来意就清晰明了了。 要钱。 严清清气得要死,“什么偷你家的钱来做生意?这家公司是老娘砸钱开起来的,你嘴皮子一碰就是你们的了?” 方婉晴也出言维护,“对,这间公司也有我掏钱入股,什么时候又是你们的了?” 这话一出这些人愣住了,来的时候那人只说这公司是文静开的,咋又蹦出来是别人的? 老头儿瞪圆了眼睛,“你在骗我!是你开的她咋在这儿?” 文静一脸无辜,“我在这儿打暑假工啊,一个月就五十块钱的工资。” 严清清立即拿出一张表来,指着上面的信息,“她是今年七月底刚入职的兼职人员,日常工作就是帮公司打打杂啥的。” 众人:“......” 黄招娣气急败坏,指着报纸上的那张照片,戳着上面的钱,“你那一万块钱的奖学金呢?你弟弟要上学,赶紧拿出来!” 文静淡淡道:“我已经捐了,捐给那些贫困山区的学校里了,让他们买教材了,不然我会在这儿打暑假工?” 苏丽急了,“你骗鬼呢,一万块钱呢!你说捐就捐?” 人群里有个记者立马证明,“她确实是捐了,她拿奖学金的当天就把这个钱捐了,报纸上都写了,你们没看见吗?” 其他几个记者连声附和。 众人这才把报纸拿起来看,只见那一篇文章最后一段话赫然写着,文静同学将一万块钱的奖金捐给xx山小学,作为教学基金,愿他们能成才报效祖国。 黄招娣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你个丧良心的畜生!敢把钱捐了?你要我怎么养活你弟弟?你这是要断我文家的香火,你这是不孝!!” “我要去告你!你不孝!” 一个孝字,那是要压垮不少人的脊背。 不少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向文静。 “呜呜...呜呜...”文静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落,“当初是你们把我卖了...” 第225章 伤疤 她哭的极为伤心,这是也是她第一次公开将自己的伤疤一层层揭开。 她控诉着当初文家如何把她卖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家暴男,拿彩礼钱给继妹读书,还冒名顶替她的名字来永昌一中读书,东窗事发,亲爹继母居然还想把她给杀了。 她每控诉一句,除了来找茬的这群人,众人皆难受一句,更有甚者想到自己的遭遇和她差不多,也跟着抹眼泪。 记者们也想起来之前报道的一些事儿,冒名顶替,杀人未遂,都是登上过报纸的。 这姑娘能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 文静的眼眸赤红,犹如受伤的小兽,“别家的孩子都有父母爱着,亲人护着,而我的亲人呢?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骨头都拿出去卖钱!” “是祖国为我提供学习的环境,是祖国掏钱补助我的生活,我感受到这个世界是有爱的,唯有祖国值得我全心全意地敬爱与回报!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根本不配!” “我去当飞行员,就是做好了为我祖国母亲奉献一生的准备,什么妇道清白,什么礼义廉耻,我都不在乎了,哪怕是死,我在所不惜!” 记者们手里的照相机,录像机一直是开着的,眼里是带着泪的。 他们本来是听了消息来挖文静黑料的,搏一搏眼球。 这还有什么黑料可挖的,都是些什么烂事儿。 文静的言论犹如高悬的旗帜,让人无法轻易反驳。 能怎么怼? 怼了不就是在怼国家? 敢怼警察就敢抓。 老头儿见这事儿往其他方向去了,脸色瞬间转和,满面慈祥几乎让人怀疑之前的冷硬,“静静,你妈可没有亏待你,我是你的亲外公,你总该认吧?” 人群里又站出几个中年男人,“对,静静,你妈当初拼了命的把你生下来,你总该念着你妈的好啊。” 文静抹了一把眼睛,“确实,若不是我妈拼着命把我护下来,我早就该死了。” “我只问一句,你们知道我妈的尸骨埋在哪儿吗?” 老头儿梗着脖子,“那自然是埋在文家祖坟。” 文静追问,“埋在祖坟哪个位置?” 这个问题一出,几人面面相觑,“谁知道埋在哪儿。” 文静嗤笑一声,“这是我长大以来第二次与你们相见。” “第一次见你们,是我妈当初还有一口气的时候,那个病能治好的,只要五十块钱上医院,我去求你们,求你们借我点钱去救救我妈,可你们当初怎么说的,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她死不死和你们没关系!” “现在你们又要拿我妈来说事,让我认你们,不就是看到我出息了,想让我养你们?” “你们评评理,天下哪儿有那么便宜的好事儿?!” 人群哗然。 讨论啥的都有。 老头儿和那几个中年男人面色涨红,尴尬得无处遁形。 他们搜肠刮肚,终于挤出一句质问,“她既然嫁出去了,夫家不拿钱治病,跑回娘家要钱治病,凭啥要给?” 文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字字如刺,“既然你们都清楚这个道理,你们现在又凭什么要我来认你们?” 严清清机敏地接话,声音中透着义正辞严,“所谓孝顺,孝的是顺,长辈若无视小辈的感受,又凭什么要求小辈孝敬?” “那叫愚孝!” 边上的人拍手称快。 “说得好!” “你们没生养过她,凭什么要她认你们,摘现成的果子也不是这么摘的。” “脸都不要了。” 老头儿见文静死活不认,脸色一沉,猛然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大闹。 吆喝着,“打人了,打死人了。” 黄招娣眼珠一转,随即效仿,扑倒在地,叫嚷着今天不拿一万块钱出来不走。 文天佑也嚎啕大哭着,场面一片混乱。。 这不明摆着不讲理嘛。 文静压根儿就不惯着,直接高喊,“去报警!报警!我要告这些人敲诈勒索!” 那几个中年人瞬间慌了,“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还要报警了?” “静静,有事儿好好说,好好说,别喊警察来。” “家丑不可外扬。” 文静压根儿不领情,那报警的电话拨打的很快,还说有一大群人来公司大闹,说的要有多严重就有多严重。 不一会儿警察就来了,还来了一大堆,有些警察全副武装,手里还拿着防爆一类的工具,生怕这群人暴乱造成人员伤亡。 领头的是孙所长。 他本来接到电话以为是有大乱子要发生,喊了不少增援过来,结果看一眼全都是熟人,瞬间明白怎么了。 孙所长很无奈,把这一帮子人拉去派出所调解。 这些人说到底都是没见过啥世面的村民。 见着这么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天生的就有一种畏惧感。 一群人嚣张的来,又灰溜溜的走了。 严清清招呼着那些记者,给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 言语暗示着明天的报纸头版不能瞎写,挺影响公司形象的。 记者们都明白。 很快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又是文静的名字。 《高考状元的悲惨人生》 《为祖国尽孝》 电视台也争相报导,镜头特写捕捉到文静,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灯光下闪烁,仿佛每滴泪珠都承载着她无尽的苦难与哀怨。 孝文化传承了几千年,文静对家人的公开控诉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传统价值观的底线。 有些人不禁质疑,还去找了之前的新闻报道,还真找出之前文静和方晏昕白飞泡在水里的照片,文某某杀女事件。 这下引的不少民众共鸣,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中充满了同情,人们纷纷为这个坚韧的女孩儿抱不平。 不少人放话,要是这孩子生在他家,那不当宝贝一样的宠着。 但是看他们家里的女孩儿,待遇和文静当初差不了太多。 发光的金子,谁都喜欢。 没等他们把这事儿消化完,第二天一家小报社出的报纸引发不少人的争议。 《不结婚生孩子的女人有什么用?》 这标题挺恶毒的。 不少人被这个话题引导,都在说文静一个女孩儿就是读书读多了,不好好在家生孩子非要去男人堆里抢活儿干。 女人最大的价值就是生孩子等类似的话。 文娟紧锁的眉头几乎要扭成一团,她的话语中透着愤怒和担忧,“这不明摆着针对你的话吗。” 文静瞥了一眼那份报纸,轻蔑地嗤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不屑,“我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呢。” “联系报社,发文章。” 第226章 大火 第二天南省日报头版出现标题,《伟人曾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再次引发民众热议。 话题瞬间偏向文静。 不少妇女都为文静说话,有甚者直接为了这个话题吵嚷开了。 “伟人都承认我们女人的能力,你还觉得你比伟人厉害了?” “女人怎么了?你们男人能干的活儿我们女人照样能干!” “别以为长个屌就牛批惨了,有种你也考个状元回来,也去当飞行员啊!” “啥本事没有,逼逼赖赖完了。” 这怼的那些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反对的声音下去不少。 方晏昕知道这事儿气的要死,文静丝毫不怕外界的舆论,反而借着舆论坚定她的说辞。 这下子她更有理由不结婚了。 他气冲冲地找到文静,双目赤红,咆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到屋子里的人,瞬间就愣住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姜华蓉和方晏明坐在文静的对面。 文静瞥他一眼,嘴角勾起讽刺的笑,“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是你撺掇那些人来闹的吧?” 方晏昕紧握的拳头青筋毕露,“你攀着方家站起来,觉得翅膀硬了可以飞了,我告诉你,那不能够!” “既然方家能让你长出翅膀,就能把你的翅膀折了!” 文静突然纵声大笑,“我突然发现,你们方家人真是祖传的迷之自信!”她转向眼前的母子,“你们可愿意当证人?” 姜华蓉那张姣好的脸上布满愤恨,“我愿意!” 方晏明眼神也像索命的恶鬼,“我也愿意!”扭头看向方晏昕,满脸疯狂,“哥,我们一起把爸爸弄死吧,他害了我们一生,弄死他好不好。” 方晏昕的心跳如鼓,骤然醒悟。 文静一开始的目标是搞垮方家,而不是靠着方家往上爬! “你到底想干什么?” 文静勾唇,眼含无尽恨意,“就如你所想的那样。” 方晏昕打了个寒颤。 原来他从未看清过文静。 他语气瞬间有些缓和,“收手吧,我求你...那是我爸....” 文静摇摇头,“当初你想借我的手把你父亲拉下来,如今我要把他拉下来了,怎么你现在又不愿意了?” “哦,我想想,他的丑闻会影响你的仕途?” “方晏昕,你可真虚伪!” 方晏昕神色变换几番,最后低沉地笑了出来,眼神阴冷如毒蛇,“那又如何。” “既然你们想杀了他,那就杀了吧!” ...... 方寒川沉浸在灯火辉煌的高档夜店内,与几位财大气粗的商人勾肩搭背,每个人身旁都偎依着一位艳丽的佳人。 几轮美酒下肚,他们的脸颊上泛起绯红。 方寒川含糊不清地嚷嚷,“我..我就祝...祝你们明..明年的生意红火,争..争取做的比那小寡妇的生意还大!” “哈哈哈,借..科..科长吉言...”,其中一个商人捏了一把怀里小姑娘的软肉。 小姑娘娇嗔,“哎呀~捏疼人家了。” “砰!” 突然,一阵剧烈的撞击声打破夜店的喧嚣,大门被猛然踹开,一群身着制服的人闯入。 为首的是安枫,“别动!警察!” “都老实点儿!” 姜华蓉跟在警察身后,朝着他阴冷的笑。 方寒川看着姜华蓉的脸,酒瞬间醒了一大半,心底咯噔一下,冷汗直冒。 ..... 夜半时分,家中的方寒礼正被急促的敲门声从梦中惊醒。 柳名姝揉着迷茫的眼睛,半梦半醒地问道:“谁?” “警察!” 柳名姝愣了一下,睁着惺忪的睡眼去开了门。 安枫出示证件,语气冷硬,“警察查案,请配合。” 方寒礼脑子瞬间清醒了,赶忙起床去把衣柜的门关了关。 “关门干什么,敞开来,里面的东西我都认识。”安枫靠在门边,脸上的笑极为阴森。 方寒礼腿一软,差点儿跪下去,“侄..安队长...我这是鬼迷了心窍,求你...” 安枫冷哼一声,“你贪的时候怎么就不会被鬼迷心窍?” “带走!” 第二天文娟一纸诉讼将不少方家人告上法庭。 告他们在店里买东西不付钱,用公职人员的身份压人。 说的好听点儿是一家人,说的不好听就是以权谋私。 姜华蓉和方晏明也出面作证,揭露方寒川的一些罪行,谋杀,贪污,那些证据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 这都是方晏明一点点收集来的。 人证物证俱在,警察抓了一堆方家人。 方家大宅上上下下鬼哭狼嚎的。 方老太爷这才明白方晏昕是招了个什么恶鬼回家。 一切的开始都是文静做的局。 就是要毁了方家。 方老太爷赶紧去找老太太,让她去安家说说情。 黎姨太和陈姨太也在老太太的院子里,跪在大太阳下不断磕头认错,脑门儿磕的全是血,希望老太太出手去求求安家。 她们之前有多洋洋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 梅姨太则是想的更深,明白为什么老太太会这么不惜血本的帮文静。 哭着喊着求老太太高抬贵手。 老太太今天将那身精致繁复厚重的旗装换了下去,换上一身洁白的丧服。 她显得出奇地平静,依靠在抄手游廊边,抬头望着那四四方方的天际,听着蝉鸣,伴着哭声。 唇角微勾,一脸享受的样子。 阳光洒在她身上,使她散发出柔和的光辉,脸上岁月的痕迹仿佛在那一刻淡去,眉心的痣更似佛像的慈悲印记,似乎功德圆满,下一刻就要飞身。 方老太爷一脸哀求,“你去安家说说情,看在姻亲的份儿上,把他们都放出来吧。” 第227章 自焚 老太太的目光犹如寒冰,唇边掠过一抹苦涩的笑意,“当年她们害死我儿子的时候,怎么就不看在血亲的份儿上收手?” “我的景儿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老太太指着黎姨太,双眼泛着血红,“竟被她的孽种诬告成反革命分子!” “我儿子是被人活活打死的,他死的那么惨,你....” “都过去了!”方老太爷面色铁青,硬生生打断她的悲愤,“你还提这事儿干什么?” 老太太见他依旧冷漠,心沉入冰冷的深渊。 她冷笑一声,“你能过去,我过去不了,毕竟你有很多孩子,死几个无所谓。” “实话告诉你吧,当初你挪用长右县钢厂的钱把这个大宅子赎回去,那就是埋下了祸,文静是来为林家复仇的。” 方老太爷惊呆了,嗓音中透出愤怒,“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太太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手,让阳光洒在掌心,感受着温暖。 她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人。 方莫均,黎飞燕,陈茹,梅莹莹,还有他们身边的狗。 都在了。 良久。 老太太的声音幽幽,“方莫均,你把我困在这个大宅院里一辈子,让我日日面对这群杀人凶手,看着她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日日都恨不得把你们千刀万剐!” “这个宅子,当初就该毁了!现在毁去,也不晚。” 方老太爷瞳孔紧缩,“你要干什么?!” “砰!” 院门突然被关上。 水池里那个喷头突然工作起来。 “呲呲呲呲呲!” 跟个高压水枪一样,疯狂旋转。 像水一样的不明液体被喷洒出来,像下雨一样,喷了每个人一身。 一股浓烈的气味瞬间刺穿了每个人的鼻腔,令人窒息。 黎姨太的脸上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惊恐的瞳孔骤然放大,“汽...汽油??” 方老太爷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捏住,死亡的阴影让他全身颤抖,“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停下!快停下!”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吓惨了,连忙往院门外跑,去拉那个门,死活拉不开。 人群在院子里乱作一团,试图攀爬高墙,但墙头遥不可及,他们互相推搡,挣扎着想踩着对方逃命,却无人愿意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甚至就在院墙边打了起来。 梅姨太惊恐失措,跌跌撞撞地跪下,涕泪交加地恳求,“太太,我当初可没有害您,放我出去!好不好!” 老太太缓缓站起,抚平裙摆,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的目光如同冰刃,“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你告诉我的永儿,他的大哥要被人打死了。” “他怎么瘫痪的,你应该很清楚。” 梅姨太心下大骇,瘫坐在地上。 “嚓!” 下一刻,院墙外丢进来几根点燃的火柴。 几乎在瞬间。 火焰如巨兽般咆哮,炽热的气浪将空气加热到扭曲的程度,火焰的尖啸与爆裂声震耳欲聋,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它们的毁灭之力。 水池里的喷头还在继续工作,那些汽油雨点都被点燃,朝着四面八方飞逝而去,窜起更大的火焰。 周围的空气被加热到极高的温度,扭曲了光线,使得火焰看起来仿佛在空气中跳舞。 跳舞的还有整个院子里的人。 “救命!” “救命!” “放我出去!” 老太太浑身被火焰包裹着,似乎没有被灼烧的痛苦,她举着双臂,享受着这一刻。 大笑着,“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这大宅院,就是吃人的魔窟,早该毁去了!” “毁了好!毁了好!” “哈哈哈哈!” 方家大院的火烧了一整天,哪怕是半夜时分火光染红半边天。 全市的消防队都来了。 天将鱼肚白,大火才被扑灭。 不少人跑来看热闹,发出一阵阵唏嘘。 讨论什么的都有。 整个方家大宅曾经辉煌的建筑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金属和烧焦的木材。 空气中弥漫着烟尘和灰烬,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 文静站在大门口,抬头看着方家大院烧焦的门楣,上面原本的四个门簪早就支离破碎了。 额坊和雀替上面的图案早就漆黑一片,歪歪斜斜的,总算统一了破碎的年代感。 朱红色的大门一扇还在,另一扇不知道去哪儿了。 不时有法医和警察进出,隐隐约约能听见方晏凌和方婉晴撕心裂肺的哭声。 “奶奶!” “爸!” “二叔!” “你们怎么会这么傻!” 方晏昕在文静的身边,见她在看门楣,冷笑一声,“你第一次来,是不是就已经在想着怎么要把这个宅子毁了吧?” 文静笑了笑,“既然是拿林家的命买来的宅子,烧了祭拜祭拜林家也不错。” 方晏昕呵了一声,“你真是个疯子。” 文静眉头舒展,心情特别畅快,“我们疯疯癫癫,才能潇潇洒洒,你说是不是?” 说罢,她扭头走了,消失在人群。 方晏昕盯着她的背影,脸上似笑非笑。 想看我永世不能翻身的笑话? 那必不可能的。 ...... 第二天报纸上电视上都在播放方家大宅被烧毁的新闻。 官方给出的起火原因是方家大房太太院子下藏着几大桶汽油,就藏在鱼池底下,还装了个喷泉装置,把汽油喷的到处都是,再加上天干物燥,建筑都是木质结构,极容易燃起来,所以大火迟迟灭不了。 纵火的人是方寒永。 他死在院门外,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双手还在牢牢地抓住那把锁。 民众们一顿唏嘘,讨论啥的都有。 这大宅院里的恩恩怨怨,那都是民众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都说这方家大房一定是怨恨到极点,全都给杀了。 女人一旦狠起来,那是毁天毁地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天警局里突然传出噩耗,方寒川突然死了。 死因是他拿卫生纸用尿打湿了,附在自己的口鼻上,把衣服脱下来,包在自己的头上,活活闷死自己的。 他这一死,那就麻烦了。 死无对证。 安枫震怒,彻查整个看守所。 查出方晏昕昨天下午申请见过方寒川。 之后方寒川在晚上自杀了。 安枫翻看他们之间的对话记录表。 方晏昕:“你真是罪有应得,被你爱了一生的女人举报,感觉怎么样?” 方寒川:“不怎么样,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我是你老子!” 方晏昕:“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我无时无刻都觉得有你这样的父亲丢脸的要死。” 方寒川:“你有种再说一遍?” 方晏昕:“不是吗?小时候你总说爱我和妈妈,结果呢,扭头就去养小三养私生子,你是当父亲的样子?” 方寒川:“我是你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不着!” 方晏昕:“那是,你现在坐了牢,我作为你的儿子,永远都是你的儿子,我这一辈子都会活在你这团污泥之下,你满意了?” 后面全是父子俩的争吵。 安枫看完,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方寒川为了方晏昕的前途自杀。 他什么罪都没认。 这个案子就进行不下去。 第228章 无期 光明苑里蝉鸣阵阵,热浪中的嘈杂让人心生烦躁。 方婉晴眼眶红肿,她尖声质问,“你是知道奶奶她会这么做吧?你为什么不阻止?!” 文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闻言回神,把老太太给她的那个匣子拿出来打开,里面装着一些古董首饰,还有一封信。 她把信拿出来给她。 方婉晴愣了一下,立马拿过来打开看。 只见信纸上,苍老而有力的字迹刻写着‘赎罪’二字,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歉意和遗憾。 方婉晴不明白,“赎罪?赎什么罪?” 文静拿起匣子里的一支点翠簪子把玩,“过年的时候,她叫我单独过去说过话...” 时间回到大年初三的晚上。 文静跟着佣人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院子里不似往日那样灯火通明,就抄手游廊那边亮着一盏灯,周围环境黑漆漆的,显得有些阴森。 佣人轻轻阖上门,脚步声在石板地上渐行渐远。 文静看向灯亮的地方。 灯光下,老太太如往日那样一身精致繁复的旗装,一个人靠坐在抄手游廊边,手里拿着鱼食往池子里撒着,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一次来鱼池里的锦鲤活蹦乱跳抢食吃。 这一次鱼食漂浮在水面上,死寂沉沉的。 老太太从沉思中回神,抬起手招了招,声音在寂静中低回,“过来。” 头顶上的灯光将她的眼睛渲染的像两个黑洞。 像个女鬼在索命。 更觉得阴森恐怖了。 文静压根儿不怕这些,大大方方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满脸笑容,“怎么不多开几盏灯?” 老太太笑笑,脸上的褶子极为深刻,“你...是林有义的私生女?” 文静脸上的笑僵住了,背脊一阵寒意透骨,她的眼眸流转,慎重地回道:“林家于我有再造之恩,我就是文静。” 老太太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又捻了一小撮鱼食往水里撒着,“不用紧张,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带着什么目的来方家了。” 文静咽了咽喉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声音有些戒备,“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拆穿我?” 老太太没有回答,而是抬头仰望那被屋檐切割成四四方方的星空。 星光在她眼眸中闪烁,犹如暗夜中的萤火。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霍引章是不是告诉你,她不知道方寒川挪用钢厂公款做什么了吗?” 文静追问,“做什么了?”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那起起伏伏的房檐上,“你觉得这个宅子值多少钱?” 文静瞬间就明白了,眼神变得极为冰冷,咬牙切齿道:“就为了这座破宅子,害了林家?” 老太太的笑容带着苦涩,泪光在眼角闪烁,“何止林家一家,这座宅子身上的命不知道有多少条....” 屋里突然响起一个男声,“即便是在这宅子里活着的人,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方寒永双手扒拉着轮椅出来。 昏黄的灯光下,他深陷的眼窝仿佛空洞的深渊,直视着文静,语气如同尖刀一般:“你觉得,我这么活着,和死了有区别吗?” 文静嘴唇蠕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方寒永的腿,许业让小鬼打探过了,是当年为了护住他大哥,被人打伤了脊柱,下半身瘫痪。 她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气氛沉默了下来。 老太太把手里的鱼食放下,将桌上的匣子推向她,眼神示意她打开。 文静抬眼看了她的神色,还是把头往后仰着,伸长手小心地将匣子打开来看。 里面装着满满一匣子珠宝首饰,还有一封泛黄的信笺。 心底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会在里面喷毒啥的。 “你给我这些东西干什么?想让我放下仇恨?” 老太太看她这一套小心谨慎的动作,莫名有些搞笑,声音里透着打趣,“你想多了,这些不是给你的,是给婉晴的,她是护不住这些东西的,托付给你保管吧,换成钱也好,还是公司股份也罢,都随你安排。” 文静:“你就不怕我私吞了?” 老太太压根儿无所谓,“你想吞就吞,你想搞垮方家,我不拦着你,我还挺支持你的。” “我老了,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婉晴和晏凌两个人从未参与过这些恩怨,我不拆穿你,只想让你护着他们无忧无虑过完一生罢了。” 文静眼神闪了闪,威胁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老太太却笑笑,“你已经愿意了。” 文静抿着唇没说话。 老太太又把鱼食端起来,往池子里撒着,目光却是看着鱼池里的那个喷头。 喷头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冷光。 “姜华蓉是我的人,你想要的东西她都有,你只管设你的局,其他的事儿...” “老一辈的恩怨就该让老一辈来偿还。” 文静听到姜华蓉的名字瞳孔紧缩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很快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我只想问,当年林厂长的死你参与了没有?” 老太太手顿了顿,扭头看着她,眼神有点像在看傻子,“你觉得...我想把这个宅子买回来吗?” 文静:“....”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 掩饰自己的尴尬,也跟着看向那个水池,没看明白,“鱼呢?都哪儿去了?” 一旁的方寒永幽幽答道:“都在睡觉,等睡醒了,就该死了。” 这打哑谜似的话,文静脑子里跟团乱毛线似的,不明白他们这是在筹划什么。 算了。 不管他们筹划什么,肯定是要坑死其他三房。 良久,她将那个匣子抱在怀里,“好,我答应你。” “天色已晚,告辞。”起身走人。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老太太却出声提醒,“玩弄人心者,终将被人心所困。” “当断则断,不受其乱。” 文静脚步顿住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老太太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朝她扬扬手,笑的有些解脱,“走吧,别回头了。” 突然闻见一丝汽油味儿,文静心下大骇。 瞬间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了。 一时间心情有些沉重。 她想说点儿什么。 说点儿什么好呢? 她不知道。 再次郑重告辞。 “后会...” “无期。” 第229章 代价 文静把那只点翠簪子放回去,把匣子推过去,“这些东西是你祖母留给你和你二哥的,她只愿你们俩能无忧无虑过一辈子。” 方婉晴那眼泪瞬间又冒的更凶猛了。 再次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不阻止?” “因为我阻止不了,从你奶奶把你送到我这儿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方婉晴突然嚎啕大哭。 哭的撕心裂肺。 声音有些大,引的周围的邻居纷纷讨论文家出啥事儿了,怎么还哭上了。 好一会儿,等她哭够了,情绪稳定,文静把卫生纸递给她。 方婉晴像是在撒脾气似的把纸巾抢了过来,毫无形象的拧着鼻涕,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她一脸倔强,“我用不着你的照顾,我会自己照顾好我自己。”又把那匣子东西推回去,“这些东西困束了我奶奶一生,我也不想要,你拿去卖了,换成钱入股到公司都行,把我的股份分一半给我哥。” 文静见她想开了,舒了一口气,“好。” ....... 柳老太爷像一只被困在炽热煎熬中的蚂蚁,焦躁不安地徘徊在安家大门前,脸上岁月的沟壑里刻画着他的忧虑。 他见到人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恳求,“能不能让我进去见见安老?” 众人对他避之不及,仿佛他是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生怕稍有不慎便牵连自身。 烈日无情地炙烤大地,柳老太爷却坚韧地守望,汗水如同雨后溪流,浸湿了他的布衫,直至身体力竭,中暑晕厥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安老太爷静静地坐在一旁,他费力地挤出几个字,“我求你...” 安老太爷抬抬手,语气坚定,“这件事儿我也没法帮你,你求我没用。” “上面的领导指示,明天整个市要彻查贪腐了。” 柳老太爷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他们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安家拿姻亲关系的方家开刀,就是要整顿官场。 他瞪大双眼,愤怒的笑声在病房回荡,“哈哈哈哈,好啊,好啊,还是你狠。” “安擎,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什么?” 安老太爷摩挲着残缺的腿,眼中闪烁着中透出刺骨的冷意,“呵...兄弟?兄弟就是炸断我一条腿?” 柳老太爷的瞳孔骤缩,心跳声在耳畔轰鸣,“我没有!你的腿是你自己弄断的。” 安老太爷轻蔑地呵了一声,“我若不断这条腿,你会放过我?” “当年营长本来就是让你接他的班,是你疑神疑鬼的觉得我会抢你的位置,想害死我...”说到这里,他脑海里想起当年的一幕幕,心脏突突的疼,眼泪浮现。 1951年的战场上,战火纷飞。 两军打的水深火热。 所有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前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枚炸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即将爆炸。 “砰!” 本来该死的是他的。 最后一刻是营长冲过来将他抱着护住。 营长死了。 他活了,但腿伤了。 恍惚间,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柳仁那阴狠的表情。 什么都明白了。 安老太爷深吸一口气,将那丝酸楚压下去,咬牙切齿道:“那颗炸弹,是你丢过来的!” 柳老太爷眼神极为阴鸷,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质问道:“说得好听,营长是你爹,他不把位置给你会给我?” “只有你们都去死,位置才是我的!我的!!” 安老太爷见他丝毫没有悔意,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一脸嘲讽,“位置给你了,你守住了吗?” 这话可谓是把柳老太爷捅破防了,“要不是你去举报我,我能下台?” 安老太爷反唇相讥,“你不干那些腌臜事儿你能有把柄让我抓?” 柳老太爷气急败坏,“说的你比我清高到哪儿去一样,你现在手上沾了那么多条血,真以为你是正义的化身?” 安老太爷,“什么是正义?让国家变得更好,即是正义。”说罢他起身,打算走。 柳老太爷突然间有些疯癫的大笑,“哈哈哈哈,安擎!你会不得好死!” 安老太爷转过头,嘴角勾起一丝笑,眼神却透着死气,“死?三十九年前我就该死了。” “我能苟活到现在,是父亲曾经说,他想看到国家繁荣昌盛,不再有战争的纷扰。” “繁荣昌盛是有代价的。” “不论多少代价,我会让他看到的。” ...... 方家一倒。 永昌市掀起一阵反贪腐的巨浪。 人人皆危。 安枫已经调任到市检察院的监察部,没有人敢说什么。 方家都给按下去了,还敢说什么。 这一次安枫没有任何阻拦,将公职人员都查了个遍。 查出来有五十多名。 他倒是没有全部把他们弄下去,而是细查他们的能力。 能力不强的还贪的离谱的,直接杀鸡儆猴。 有能力的,就留着暂时不杀,把刀悬在他们头顶,让他们每天提心吊胆的。 这种法子能激发他们的‘潜能’。 平常拖拖拉拉的事儿很快就做好,下基层为老百姓做事实的抢着干的都有。 生怕头上的那把刀砍下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梢,洒在青草覆盖的小径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墓碑整齐地排列着,有些是年代久远的石碑,上面刻着岁月侵蚀的痕迹,而有些则是刚做没多久的,处处透着崭新。 蝉鸣在远处的树梢上此起彼伏,偶尔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诉说着对亲人的思念。 文静拿着工具将林珍和妈妈的墓打扫干净。 林珍的墓就在妈妈的墓旁边。 打扫干净,将香烛点燃插好。 文静细心地将纸钱旋开,一点点地烧着。 她很清楚妈妈和林珍转世轮回去了,这些东西她们都收不到。 但她就是想烧。 絮絮叨叨说着,“妈,我考上大学了,将来会成为飞行员,很酷吧。” “我赚了好多好多的钱,足够我和姐姐衣食无忧了,我们过的很好,你就放心吧。” “林珍,当年害你们全家的人都遭报应了。” “也不知道你转世到哪户人家,过得好不好。” “好肯定是好的,嗨~又见面喽~” 文静愣了一下,扭头看过去。 第230章 命也 张有才依旧是一身潮流的打扮,也不嫌热,穿着磨砂质感的黑色皮衣,搭配那副蛤蟆墨镜,单手握着一瓶冰镇汽水,慵懒地倚靠在墓碑旁。 只不过头发变成了白发。 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他的白发如银丝般耀眼,仿佛被光芒点亮,让人无法直视。 许业双眼微眯,他看到张有才的灵魂有些黯淡。 文静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你这头发挺别致的。” 张有才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怎么样?帅不?” 文静笑笑,“嗯,挺帅。”她转过头,继续烧纸钱,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现在...在哪儿?” 张有才吸了一口汽水,声音中透着沧桑,“我若告诉你了,我就该满脸皱纹了。” “我可不想变成丑的要死的老头儿。” 文静顿了一下,手里的纸钱破了个洞。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那几张破了的纸钱拿出来,放到一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她过的好就行了。” “那你现在来找我干嘛?” “路过,顺道跟你打个招呼呗。” 文静:“......” “你看我信吗?” 张有才手里的汽水见底了,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今天对你来说似乎是个特别的日子。” 文静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前世的今天是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间。 也就是说... 瞬间明白张有才今天找她干嘛了,“你..” “嘘...”张有才将手指比在唇边,又指了指天际。 文静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眼巴巴地望着他,什么也没说。 张有才把汽水喝完,将瓶子放好,随后他漫不经心地抽出吸管,将吸管拿出来横放在瓶口上。 “时也,命也,有缘人总会来找你的~” 一阵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他轻笑一声,转过身去,留下的是渐行渐远的背影。 文静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墓碑从里,又看向那个汽水瓶子,那根吸管随着风微微颤动。 她的心跳声在这片刻的寂静中格外清晰,砰砰作响,如同鼓点,击打着此刻的情绪。 良久。 抑制住心头涌动的情绪,文静手中的纸钱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许业,我们要把商业扩大了。” “好。” ...... 九月是各大高校的开学季。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飞行学院的校园上,为新学期的开始增添了一份温暖和活力。 学院的旗帜在晨风中飘扬,上面印有学院的徽章和座右铭,提醒着每一位学生他们的使命和荣耀。 学生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尤其是看到学校展示的几架淘汰下来的战斗机,那兴奋的要死,激动地和家人讨论着。 学院的教职员工早已准备就绪,他们热情地迎接每一位新同学,耐心地解答他们的疑问,并指引他们完成注册手续。 放眼望去,全都是乌泱泱的一大堆男生,除了女性教职人员,来报到的女生都看不到几个。 看到女孩子来报到都拿着新奇的眼神瞧着。 当初那位招生老师特意等在学校门口,看到文静拎着大包小包过来,赶紧迎上去,还帮她拎东西,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总算等到你了。” “走走走,我亲自带你去注册。” 不少人都认识文静。 高考七百多分不去清北来当飞行员,还是个女生,上了好几次报纸,大名人啊,能不认识那才怪了。 文静表现地一副腼腆的样子,跟着去注册报到。 手续走完,她去宿舍楼找自己的寝室。 女寝单独设立在一栋小房子里。 学校是军事化管理,宿舍是六人间。 她是第二个到的,寝室里已经有一个人在收拾了。 那人留着寸头,身量欣长,目测得有一米七五的样子,胳膊上肌肉特别明显。 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下,没说话又扭头去收拾了。 文静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少有的阴柔帅气,看起来特别高冷。 这怎么看都是个男的。 她怀疑的退后一步,看了眼门牌号。 就是102。 没走错啊。 “呃...你..你好,这是女寝吧?” 那人薄唇紧抿,看出来文静误会了什么,“我女的。” 很柔的一个女孩子声音。 谁听了都觉得很酥。 文静瞪大了眼睛。 这人长得高大帅气,声音却这么柔,反差挺大的。 那人突然涨红了一张脸,掩饰性装作很忙的样子。 文静本来想自我介绍的,见她一副不太想搭理人的样子,觉得有些尴尬,找了个床位收拾东西。 不一会儿,寝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两个女生,直到太阳落了山,没再有女生进寝室了。 相比较于文静和那个帅女生特别安静。 后面来的两个女生话就比较密了。 她俩叽叽喳喳地相互介绍。 “贡卡姆桑,我叫米玛,来自西省。”这个女生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特别亮,双手合十朝她们低头行礼。 “我叫冷梅,来自南省。”说话的女生长的很漂亮,南方特有的肤白貌美女生长相,看起来娇娇弱弱的。 文静大方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文静,来自南省。” “你真是文静啊,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照片,我刚刚还不敢确定呢。”冷梅特别兴奋。“我真没想到你会和我一间寝室。” 文静笑笑,“相逢即是有缘嘛。” 米玛看着那个帅女生,“你叫什么呀。” “呃...我叫蓝盛蓝,来自北方。”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柔和了,有种刻意压着的那种感觉。 “难怪你长这么高,我可听说北方人全都是大高个儿。”冷梅一脸赞叹,不住地看着蓝盛蓝的脸,“你长得也好帅啊!” 蓝盛蓝有些腼腆地嗯了两声,“长得帅误会也挺多的。”她又朝着文静伸手,“我...也在报纸上看到过你,你很厉害。” 文静礼貌伸着手握了一下放开,“能考上飞行学院的女孩子,都很厉害。” 蓝盛蓝咧嘴笑着,笑的莫名有种不值钱的感觉,“嗯,我们都很厉害。” 第231章 惯着 学校是军事化学习管理,别说军训不军训了,不管大几,每天都是军训。 每天五点至六点晨练跑个三公里都是基操,年级高了训练内容就慢慢不一样了,操场上排的整整齐齐做俯卧撑的学长们都是高年级的。 拉练的时候才知道大一这一届招的女生就十个。 和边上那一大群男生相比,那简直少得可怜。 大一新生大部分体能也就比普通人好一些,但到这全员体能都很不错的学校里一比,那就不够看了。 跑着跑着就有人掉队了,在后面慢慢跟着跑,像几只零零散散的丧尸追赶着前面一大群人。 这十个女生居然都跟着大部队跑,没有谁掉过队。 有些教官就开始吆喝,“你瞅瞅你们这群软蛋!连女生都比不过,跑快点!” 丧尸们更加难受了。 拼了老命的追赶队伍。 晨练结束,教官让各自原地休息十分钟。 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冷梅,跑完三公里下来,就缓了一会儿她就生龙活虎了。 “我爹天天要我跑五公里,这一下子就跑三公里,我莫名有种幸福的感觉。” 众人:“.....” 文静杵着膝盖大口喘气,给她竖了大拇哥。 米玛也喘着气,“你爹干啥的,天天让你跑五公里,太不怜香惜玉了。” 冷梅叹了口气,“我爹以前也是飞行员,退伍了,这不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儿,天天把我当男孩儿训。” 众人都懂了。 有了这个开头,纷纷说起自己家是干嘛的。 米玛家也是军人家庭,父母是边防战士,守卫了一辈子祖国的边界线。 米玛来当飞行员是想替父母看看祖国的辽阔山河。 文静也简简单单聊了几句,无非就是把报纸上曾经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轮到蓝盛蓝的时候,她就简单说了句,“我和冷梅家庭差不多,父母也是把我当男孩儿养。” 都相互了解后,几个女孩儿关系相处的更加融洽。 每天训练完后,文静都会在寝室里拿着笔记本电脑看文件,偶尔拿着大哥大打电话,远程指挥远在南省的公司业务。 大哥大倒是能见到,笔记本电脑在这个年代就不太常见了。 能用上的都不是一般人。 寝室里这几位都见怪不怪了,这些东西她们若是想要买,也能买来用,但是没必要。 倒是很崇拜文静这能力。 米玛一脸崇拜,“哇,你这一通电话就是上百万的生意,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你就不怕那边的人办砸吗?” 文静丝毫不担心,“将领要善于用兵,若事事亲力亲为,那不得累死了,他们是我培养起来的,搞砸了这饭就不用吃了。” “过段时间公司的业务就要发展到这个城市来了,到时候请你们去吃霸王餐。” 冷梅一脸惊喜,“哈哈哈哈,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当过霸王呢。” 文静也跟着笑笑,大学生活比想象中的要舒心很多。 和文静的舒心相比,方晏昕就难受多了。 他现在是北大外交系专业第一名。 博得了不少老教授的好感,经常把他往自己的人脉圈介绍,让他提前结识不少外交大佬。 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这样大的喜悦,他不知道和谁分享。 自方家倒了后,白飞和他的来往就少多了。 白飞念的是医学院,也在京市。 以前周末放了假白飞总会来找他去打球,现在人影都见不到。 他去找过他,白飞每次都在医书的海洋里沉浮,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 问就是,“马上要考试了,要是挂科我爷爷会杀了我的。” 方晏昕看他那个样子,并没有很虚伪的推脱。 还真是因为考试才没空搭理他。 他心里这才好受点。 但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恨了半生的父亲死了。 母亲每天奋斗自己的事业很少慰问他。 平常变着法讨好自己的弟弟也不再想着法的找他讨欢心了。 文静更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现在确确实实在往青云直上的道路上走。 但是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没有人分享。 没有人为他鼓掌。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一切不都是为了前途吗? 为了前途,有错吗? 为何会觉得不开心。 许业每天都会让小鬼去看他的笑话,让他的课余生活更加丰富。 “既要又要的臭鱼,真以为谁都愿意惯着你啊?” ...... 夜晚的豪庭大饭店永远都是金碧辉煌的。 包厢里的气氛很是沉闷。 白雪神情淡淡的,单手撑着脸,看着天花板上吊着璀璨的水晶吊灯。 方晏凌坐在对面,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白雪。 他今天是精心收拾了一番的,自认为是帅气逼人的。 白雪却不看他,去看那个破灯。 心底莫名有些不舒坦,“我们的婚约...” 白雪听见他的声音,轻轻侧目,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映着一丝微妙的情绪,红唇在不知不觉中微微上扬,“自然是不作数了。” 方晏凌的手指骤然收紧,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随后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自然是配不上你了。” 白雪看他那一副死要面子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儿,“我现在在想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要是不嫁给你了,家里肯定会给我安排另一个人让我嫁的,那个要是人长的没你好看,该咋办?””她的话语中透着些许戏谑,又隐藏着一丝真心的忧虑。 方晏凌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 这个问题他也在想。 方家还没出事的时候,他就盼着白雪别嫁给他。 现在白雪真可以不用嫁他,要嫁给别人了。 他又舍不得了。 不要的是他,现在又要的还是他。 脸皮厚也没厚到这个程度。 但这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白雪见他居然还在那儿死要面子不开口,气的起身走过去一把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俯身朝着他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老实说,你真觉得我恶心?” 第232章 拒绝 方晏凌嘴唇被咬破了,鲜血瞬间涌现。 嘴唇上的疼痛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脸瞬间红了一大片,那份羞赧让他无言以对。 他扭过脸去不说话。 白雪见他还是不愿意说,索性松开他的头发,“方晏凌,你别装了,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就会推开我。” 方晏凌耳根子红的滴血,还是没说话。 “喜欢我就直说,别像个窝囊废一样,啥事儿都要我来主动。” “老娘懒得惯着你!” 丢下这话,白雪拎起包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走。 方晏凌急了,赶忙起身追上去握着她的手腕,“别走。” 白雪唇角压不住了,努力克制自己,马着脸回头,“松开!” “我喜欢你。”说完这话方晏凌脸色涨红。 白雪嗤笑一声,“你喜欢我又如何?老娘是缺男人了非你不可?” 她挣开方晏凌的手,走的极为潇洒。 方晏凌看着她走远,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心里斗争了很久,那抹倩影消失在转角处。 他彻底慌了,什么也不顾追上去。 ...... 转眼就是1991年4月3日。 飞行学院也迎来了春天,猫猫狗狗总会在夜晚凄厉的叫嚷。 飞行学院也可以说是和尚庙,有几个女同学都算不错了。 关键是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那就难能可贵了。 一个长的特帅的男同学红着耳根子将一封信递给文静。 周围又炸起早已习以为常的起哄声。 文静心事重重的,回过神来,又很无奈,她都不知道拒绝多少个了,这群人反倒越来越上头了。 冷梅一脸嫌弃,“去去去,一个个的都没我家静静成绩厉害,啥时候比我家静静厉害啥时候来。” 这男同学压根儿不听,一脸认真看着文静,“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文静面无表情,“我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 米玛接话,“谁说的拒绝你的喜欢是因为喜欢别人?我们喜欢学习不行?” “....” 诸如此类的情景,每天都在发生。 她这儿还好,冷梅那儿就是烦不胜烦了。 冷梅的长相,别说是整个系了,都是整个学校的校花了。 追她的人能排个连了。 不过冷梅懒得搭理他们,觉得他们没蓝盛蓝长得帅。 蓝盛蓝能随便让她贴贴,这些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能贴吗? 贴不了一点。 学院里一些男生开始仇视蓝盛蓝了。 他们认为他们追不到冷梅是因为她,压根儿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本来就狼多肉少,这还来个敌营的跟他们抢,这不典型占着茅坑不拉屎嘛。 蓝盛蓝冷着脸,看着对面那个体格高大的男同学。 这人仗着家世好,成长经历也没遇到过什么挫折,这头一遭遇到冷梅这样性子火辣够味儿的,硬是追冷梅好长一段时间了。 但是冷梅总是爱粘着她,这下子仇恨转移到她这儿来了。 今天这人趁着蓝盛蓝落单,专程来堵她。 蓝盛蓝面上带着恼怒,“让开!” 那男同学压根儿不走,“你个男人婆!离冷梅远点儿!” 蓝盛蓝翻了个白眼儿,一脸不屑,“人家冷梅不喜欢只会发情的牲口,明白了吧?”这还是她第一次骂人。 这话瞬间激的这个男生暴怒,“你说什么?!” “谁搭话谁牲口呗。” “我去你吗个婊子,给你脸了?!” 说罢他挥起拳头,带着一股猛烈的劲风,直冲蓝盛蓝的面门。 然而,蓝盛蓝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轻巧地侧身闪避,他的拳头擦着她的脸颊呼啸而过,却连她的衣角都未能触及。 蓝盛蓝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她迅速反击。 快步闪身过去,抓住他的膀子就是漂亮的过肩摔。 这男生也是练过的,挺清楚她这是要干嘛,摔过去的一瞬间,快速稳住身形。 刚想反击,但蓝盛蓝的攻击接踵而至。 她的一记掌击看似轻盈,实则力量十足,准确地击打在男生的胸口。 男生的脚步踉跄,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婆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两人有来有回的过了十几招。 蓝盛蓝以灵巧的步法和精妙的技巧,让男生的每一次攻击都落空,而她的反击却精准有效。 终于,在一次完美的反击后,蓝盛蓝以一记迅猛的扫腿击中了男生的下盘。 男生高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他试图稳住自己,但为时已晚,巨大的惯性让他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蓝盛蓝站在原地,她的呼吸略微急促,但她的姿态依旧优雅,仿佛刚才的战斗对她来说只是一场轻松的表演。 “啪啪啪!” 他俩打起来的时候早就有人注意到了,都跑来围观。 人群爆发出一片掌声和惊叹声,他们瞬间对蓝盛蓝有了新的看法。 蓝盛蓝冷着脸,不屑道:“想追冷梅,起码要打得过我。” “连我都打不过,算什么孬种!” 气的地上的那个男生面红耳赤的。 蓝盛蓝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她看到小伙伴儿们在人群后面等她。 她三两步跑到她们面前,冷梅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挂在蓝盛蓝身上,“还是咱家蓝蓝长得最帅,刚那癞蛤蟆丑到我了,快让我好好看看,洗洗眼。” 蓝盛蓝无奈,由着她挂着。 一行人往寝室走着。 这段时间相处,每个女孩儿的性格都特别有风格。 冷梅对外就是女神,对内就是女神经。 米玛也和她差不多,只不过对内对外都挺神经的。 蓝盛蓝属于慢热款,起初话少,混熟了话就很密了,她的内心其实是很温柔的一个软妹子,有时候还会撒娇。 是的,猛女撒娇。 就比如现在。 蓝盛蓝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凌厉,现在很是娇软,她看着文静一副心事重重,且脸上带着浓重忧郁的样子,“静静~帮我抢鸡腿儿了没~” 文静回过神来,把手里的食盒晃了晃,扯了扯嘴角,“帮你抢了,俩呢。” “还是静静好~mua~” 冷梅吃醋,娇嗔道:“你就不亲我一口吗?” “好好好,mua~” 米玛高举手手,“我也要我也要!” 第233章 宿命 阳光透过薄雾,温柔地洒在瓶口镇上。 四月的天气已经没有了冬季的寒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宜人的温暖。 树木开始吐露出新绿,花儿也竞相开放,整个世界都被春天的气息所包围。 瓶口镇丁家响起一声婴儿啼哭声。 女人在历经了长时间的痛苦分娩后,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她的名字和文静的名字很像,她叫李静。 人生背景也大差不差。 在娘家爹不疼妈不爱,嫁了人丈夫三天两头拳脚相向公婆苛待。 李静躺在床上,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 也许...也许把这个孩子生了,丈夫公婆就能待她好点。 可是事与愿违。 一旁的老妇人骂道:“妈了个逼的,是个赔钱货!”说罢就把孩子打算扔到一旁的水桶里。 李静瞳孔紧缩,立马坐起身来,去把孩子抢过来抱在怀里。 “不要!” 她露出的手臂上到处布满青紫的伤痕,甚至还有烟疤烫伤。 老妇人见孩子被抢了,气的直骂,“妈个逼的你把这赔钱货给我!” 屋外的男人听到那老妇人的话,原本还有点儿欣喜的脸上瞬间阴沉,眼中没有一丝喜悦。 他进屋走向李静,试图从她怀中夺走孩子。 “把孩子给我!” 李静感觉到了丈夫的恶意,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孩子紧紧抱在胸前,滚落到床下,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不要!”李静尖叫着,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丁大常,你要干什么?这是你女儿啊?!你也下得去手?” 怀里的孩子哭嚎着。 丁大常见抢不着孩子,索性把皮带抽出来,狠狠地往李静脊背上抽去,“还敢反抗我?!老子今天打死你个贱货!” “啪!” 李静闷哼一声,把孩子抱的更紧了。 丁大常一连抽了十几下,李静被打的昏厥过去。 怀里的孩子没力气护着了。 丁大常直接拎起孩子的手臂,跟丢垃圾似的扔到水桶里。 他紧盯着孩子在水桶里挣扎哭嚎着。 直到孩子慢慢没了力气,不再挣扎。 他刚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丁大常,快出来!” 这声音是厂里主任的声音。 丁大常愣了一下,赶紧把桶盖盖上,跑出去,“怎么了怎么了?” 主任一脸焦急,“你老婆生了没?市里来了领导,说是你老婆的亲戚,想认认亲,现在屋里方不方便?” 丁大常愣住了,之前市里来过大老板到厂里视察过,住的就是他家。 那大老板以培养新技术为由,只要女工,带了七八个工厂女工去市里学习新技术什么的,他老婆也在里面。 后面老婆一个人又跑回来了。 没想到还能认识大领导? “这一次是多...多大个领导?” “市公安局处长。” “这...这是个什么领导?” “反正比镇长还大好几级的领导,你赶紧的,把孩子抱出去,他们说想看看孩子。” 丁大常惊呆了,赶忙回屋子里,看到自己老婆已经醒了,她抱着没有呼吸的孩子,整个人都疯了,“丁大常!你tm个没人性的畜生!我跟你拼了!” 丁大常瞪着眼睛,有些害怕地看了屋外一眼,“闭嘴!别闹!” 屋子里的吵闹声惊到屋外的人。 安枫听到这个声音,暗道不好,立马带着人冲了进去。 一群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其中还有镇上派出所的民警。 丁大常何时见过这个阵仗,被吓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李静抱着孩子痛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随行的人有医生,赶紧把孩子抱过来抢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孩子呛出一小口水,“呜哇..呜哇!呜哇!”一张小脸慢慢转为红色。 李静的魂儿像是被唤回来了,把孩子抱在怀里,边哭边道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呜呜..呜呜...” 安枫面色沉沉,看向丁大常,眼神极为冰冷,“你这是在杀人!带走!” 一旁的老妇人惊呆了,赶忙去拦着,“警察同志,这不是还活着嘛,怎么就是杀人了...” 安枫紧咬着牙关,“你也是从犯,一起带走。” 屋子里响起一阵哭爹喊娘的声音,不少邻居都围过来看热闹。 警察们顺带普法,不准私下杀害女婴,若有发现,必当严惩。 丁家就是例子! 吓得这帮看热闹的人战战兢兢的。 安枫冷着脸回到车上坐好。 将头埋在方向盘上,思绪万千。 这段时间下乡体察民情的工作让他体会到不少老百姓的辛酸无奈。 国家计生越来越严格。 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 不少家庭为了要个男娃偷偷杀了不知道多少女娃了。 这样的事儿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起了。 今天他幸运的救下一个孩子,还有好多他没来得及去救的。 他很清楚这是治标不治本的。 他坐起来,发动车子,眼里燃起汹涌的斗志。 唯有改变思想,加大严惩力度才是正解。 许业听到小鬼传来的消息,立马打电话给文静。 “姐,救下来了。” 文静今天一天就在忧心这个,她本想请假亲自去的,但是学校不批假。 她长舒一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就好,那就好...” 许业听出来姐姐声音里的哽咽,安慰道:“姐,能改变的,也许...” 他却也许不出来什么。 他们之前按照张有才的暗示,找到这户人家。 不管是明着干涉还是暗自干涉,李静跟魔怔了一样,就是离不开那个打她骂她的男人。 即便是强制让她离开了,还好吃好喝的养着,还给她提供工作住所,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 过段时间她又会因为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死活要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就偏要回去吃那个苦。 就跟脑子有病似的。 她说肚子孩子大了,还是要亲爹在身边才行。 结果孩子亲爹要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文静很清楚李静到底什么心态。 本身就立不起来的人,帮再多也没用。 曾经的她也是这样的人,说多了都是心酸。 王大海倒是比那个丁大常有人性一点,不杀自己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他们干涉的太多,这孩子差点儿死了。 文静总算明白了张有才为何当初那么无力改变林家的结局。 冥冥之中自有宿命安排。 她不信命,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能力不够大。 她的能力不够,那就让强权过去干涉。 大不了把孩子抱过来她来养。 总能改变的。 第234章 父权 时间的车轮慢慢碾过每个人的人生路,留下一串支离破碎的印记。 转眼又是2001年7月13日。 丁安今年已经十岁了,正是烦恼的时候。 她每天都不高兴,每天都很烦恼。 打小她就特别聪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学习成绩一直都是顶尖的,一直都是邻居嘴里,“你看看人家丁安这次考了第一,你看看你才考多少分...” 别家羡慕的要死的好孩子,在丁家那是人见人嫌的。 从记事起,丁安总会觉得自己就是家里罪恶的源头。 爸爸坐了几年牢回来后,三天两头都会和妈妈吵架,有的时候爸爸还会打妈妈,总说是妈妈断了丁家的香火。 妈妈总会在她面前抱怨,喊着日子过不下去了,煽动她去诋毁爸爸。 结果她每一次指责爸爸的时候,妈妈就会莫名其妙跳出来去维护爸爸,站在爸爸的那一边,指责她不孝,在她的脊背上狠狠捅上一刀。 当她质问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妈妈总会说,“我是为了你才不和你爸离婚的,为了你才忍受这一切的。” “为了你...” “都是为了你!” 她就觉得妈妈遭受的苦难都是因为她造成的。 但其实不是,离开爸爸所有的苦难都结束了。 她有劝过妈妈离婚,独自生活。 但是妈妈又会说,“你爸有的时候挺好的,打了我会向我道歉。” “离了婚没地方可以去。” “离了婚会遭受许多的闲言碎语。” “为了你,没法儿离这个婚...” 反正有无数个原因离不了这个婚。 她想救妈妈出来,但是妈妈死活要在那个泥坑里搅合,她拉不动。 她很难受,经常跑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去哭。 这个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个废弃的工厂,周围不少居民会把自家不要的烂家具或者垃圾往这里面扔。 她经常会在垃圾里找到些书籍或者报纸来看。 很多的知识道理都是在这里学到的。 就像有个无形的老师,就在她的身边,一点点教她成长。 今天的报纸格外的应景。 上面写着一则小故事,和她身上发生的事儿一模一样。 文章的后面用了很大篇幅分析着这样的家庭为何会有这样的问题。 “千万不要共情父权家庭里的母亲,她们虽会谄媚于丈夫,虽会奉献于儿子,却在如何伤害女儿这件事情上总是天赋异禀。 她们一边跟女儿诉苦,一边甘愿为儿子牺牲,同时又煽动女儿诋毁父亲。 当女儿跟父亲产生冲突时,她又跳出来维护父亲。 她跟你诉苦,要的是激发你的拯救欲,让你同情她,可怜她,替她吃苦,要的是把你同化成跟她一样的人。 如果你去共情她,她会马上会反过来指责你,以此彰显自己的宽容和善良。 她诉苦只是想操控你,想得到你无条件的服从。 她从来都不是受害者,而是父权制度的拥护者和践行者,是父权制度的最高扞卫者。 她让你替她冲锋陷阵挡子弹,自己完美隐身,既得利益又得美名。 请你记住,你心疼谁就会背负谁的命运。 不要去可怜你的母亲,到头你会发现最可怜的人是你自己,她的苦难是她自己的选择。 当全家只有你共情她时,她的苦难便会顺势传递给给你。 唯有努力学习,让自己独立,改变父权家庭母亲的思想,你才有反抗父权的实力。” “砰砰砰!” 天空突然炸起了不少烟花。 十分绚丽夺目。 不少人在高呼呐喊,“真的拿到了?!” “我们拿到奥运举办权了!” 丁安眼里倒映着烟花的光辉,早已泪流满面。 脑子无比清晰。 她突然明白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 国际奥委会在今天宣布华夏国赢得了2008年夏季奥运的举办权。 这一消息通过电视、广播和互联网迅速传遍了整个华夏国,激起了全国上下的热烈庆祝。 当晚,人们自发地涌上街头,挥舞着国旗,欢呼雀跃。 汽车鸣笛,烟花绽放,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欢庆的海洋中。 人们相互拥抱,流下激动的泪水,这是华夏国历史上第一次举办奥运,它不仅意味着国际社会对华夏国改革开放成就的认可,也是华夏国走向世界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安老太爷今年已经89岁的高龄了。 他看着窗外绽放的烟花,繁华的都市夜景璀璨夺目,流下两行热泪。 “爸,你看到了吗,这盛世...如你所愿。” 有些人活着是绷着一口气活着的。 这口气没了,人的精气神儿也就没了。 安老太爷一病不起。 这病来势汹汹,没有几天可以活。 安家人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的命吊住,等着安枫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安老太爷却说,“去把文静请过来,我想见见她。” 安家人只得照做。 文静接到消息,立马申请一辆直升机往安家赶。 今年的她已经三十一岁,现在是一名优秀的空军,上校军衔,也是清大博士毕业生。 她俩赶到安家的时候,安枫也正好赶回来。 安枫现在已经四十岁了,明明模样看起来是年轻的,但他两鬓斑白,眼角皱纹横生。 这是一心为民操劳成这个模样的。 他已经做到了国家领导层,身后跟了一群人,护着他的安危。 看到文静戴着墨镜,一身利落干练的装扮,看样子是个练家子,个个都紧张起来了。 文静朝他点头示意,“好久不见。” 两人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安枫再次见到她,仿佛她就从未变过,依旧是记忆里朝气蓬勃的模样,心跳在耳边回荡。 “嗯,好久不见。” 两人一起去见安老太爷。 安老太爷半靠在病床上,身上没插多少管子,面色红润,精神很好,压根儿就不像命不久矣的老人。 安枫很清楚,这是回光返照。 他红着眼眶,“爷爷...” 安老太爷摆摆手,“别整这一死出,我多活了将近五十年,我活够了。” “我的葬礼别办的太隆重,从简就行,骨灰嘛...就埋在我父亲旁边就行。” 他每说一句,屋里的气氛就越低沉几分,偶有几声啜泣声。 安老太爷立马赶人,“要哭就出去哭,别在这儿哭,我听着烦,都出去,文静留下,我单独说说话。” 第235章 病倒 一群人又出去了,只留下安枫和文静。 安老太爷没好气地看着安枫,“你还杵这儿干啥?” 安枫只得作罢,满脸担忧地出去。 屋里就剩他们两人。 安老太爷指了指床前的凳子,“坐吧,我们聊聊。” 文静依言坐了过去。 安老太爷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你可有怨我?” 文静挑眉,“怨你什么?” “你这些年不结婚,也不谈个对象,不就是在怨我当初逼着你表态?” 文静很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我不结婚不找对象可不是因为这个。” 安老太爷很意外,“那是为什么?” “我已经经历过一段很差的婚姻,就不再对婚姻有所期待,我更愿意期待我自己。” 安老太爷眼中闪过好奇,“那你就没对他动过心?” 文静轻轻一笑,宛如春风拂过湖面,“好几个人我都动过心,只不过...也只是那一瞬间罢了,我不可能为了一瞬间的动心赌上我一辈子。” 安老太爷也跟着笑,笑声中掺杂着一丝释然,目光中流露出赞赏,“你倒是看的挺开。”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就一辈子当个飞行员?” 文静眼里划过一丝不甘,还是嘴硬道:“一辈子当个飞行员挺好的,自由自在的。” 安老太爷看出她的无奈,“这话说的就不像你了,你不止这点儿志向。” 文静叹了口气,“当飞行员除了军衔能涨涨,上升空间也就这些了,之前我去选过航天员,虽说我全部条件都符合,甚至比所有人都优秀,但他们就是不愿意让我去,也不给个理由,说白了就是嫌弃我是个女的呗,我想努力也没方向努力,不然我去读博士干啥。” 安老太爷宽慰道:“现在的社会就是如此,不管是官场商场还是战场,都比较轻视女孩儿的,我以前挺惋惜,你要是个男儿身,还有那个臭小子什么事儿。” 文静摆摆手,自嘲道:“得亏我是个女的,挺容易扮猪吃老虎的。” “哈哈哈哈。”安老太爷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是啊,你可不就把那一头大老虎吃掉了。”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融洽很多。 安老太爷伸着手微微颤抖地指向桌上的档案袋,示意她打开。 文静拿过来打开,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里面是林有义案的卷宗。 上面清晰的写着林有义当年的死因,何建国自述的作案动机,以及方家人的所作所为。 调查的清清楚楚。 “这份卷宗果然在你这儿。” 文静紧握卷宗,指节因用力而显得苍白,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也就是说...你是在默认这件事儿?更知道林珍努力的一切?” 安老太爷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个女孩儿和你很像,就是做事儿太冲动了,没查清楚那人的底细就把底牌交了出来,她若不冲动,也许方家早就倒下去了。” “我默认方家的行为,其实就是想抓他们的把柄在手里。” “人就是这样,刀不悬在头上,他们就永远是在舒适圈,混吃等死。” 文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声音中透着冰冷的讽刺,“说得好听,一开始方家大院也是你故意逼着他们拿出巨款来赎,是也不是?” 安老太爷疲惫地合上双眼,摇头的举动仿佛已经超出了他的体力极限。 “我知道你在怨恨林家的惨案是我造成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当初特意去见过林有义,我跟他明说了赵怀仁这个人在贪污,让他主动退下来避免杀身之祸,他却说要给赵怀仁一次机会,结果惨案发生了。” “人有的时候不能太善良,恶人只会用善良做成一把刀刺向你的胸膛。” 文静愣住了,瞬间想到赵怀仁那封信里写了林有义给过他一次机会的。 结果赵怀仁却利用这个机会杀了他。 文静突然笑了,笑的眼含泪光,“哈哈哈哈,我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仇没报完就走了。” 安老太爷瞬间明白了她说的那个‘她’是谁。 难怪会有个道士在她身边。 “你既然不是林珍,那你是谁?” 文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对林珍有愧吗?” 安老太爷轻轻眨动眼皮,一抹愧疚在苍老的眼眸中闪烁,“林珍这件事我承认是我的错误,我压着这件事儿,纯粹是因为枫儿还没长大,但是我不后悔这么做,方家既然要灭亡,那就让他们灭的有价值一些。” “国家需要一个一心为民,用累累功绩爬到高位的领导人。” 文静的嘴角抿成一条细线,心中波澜起伏,沉默仿佛凝结成一片厚重的雾。 良久。 她的声音透着无力,“她既然放下这些了,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怨恨你,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安老太爷的眼中闪过一丝沧桑,“生在这个时代,身不由己的事儿太多了。” 文静再次沉默。 林珍当初若是有更多的选择,何苦会落的那般境地。 安老太爷眼皮垂了垂,又猛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让我猜猜,你应该来自未来吧?” 文静抿了一下唇没说话。 “那你能跟我说说未来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吗?算我求你。”安老太爷的目光炽热而明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无尽向往。 文静看着他眼中的热切,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和他聊了许许多多。 国家未来的发展,科技,民生,国际地位都全方位聊了聊。 “真的会有那么的繁荣昌盛?” “会的。” 安老太爷眼神亮的出奇,“那我就放心了。” “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男人都喜欢征服,得不到的心中会有执念,有的时候执念会变成心魔,尤其是他们得到了权力,他们就会用权力征服你,你既然不想被征服,那就走到他们无法撼动你的高度。” “对你,对他们,对国家,都好。”安老太爷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祈求。 文静怔住,瞬间领悟了他话里的深意。 “好,我答应你。” 安老太爷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说完这话,他的呼吸变得微弱,面上的红润逐渐变得灰白,但他的脸上却带着一种深深的满足和平静。 第236章 人之将死 人之将死,一生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中闪现,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个满怀激情和梦想的少年,穿着崭新的军装,站在镜子前,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父亲帮他扶正帽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正式的军人了,要记住,国家就是你的荣耀。” 他对着镜子敬了一个军礼,心中充满了为国效力的决心,更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接着,记忆的画面一转,他看到了战场上的自己。 硝烟弥漫,炮火连天,他和战友们在战壕中并肩作战,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和不屈。 他记得每一次冲锋,每一次射击,每一次胜利的欢呼和每一次失去战友的痛苦。 他更记得父亲的鲜血如同炽热的烙铁,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襟,那股滚烫仿佛烙印在他的心上。 而父亲临终的低语,像是穿越生死的回响,萦绕在他的耳边,“要好好活下去,替我看看盛世是何模样。” 画面再转,他看到了二儿子满脸怨恨,指责他是个老顽固。 这是他倾尽半生心血培养的孩子,到头来却不愿担起这份责任,要追逐所谓的爱情。 国家和人民面前,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既然无用,那就杀了吧,再培养一个便是。 万幸,小孙子担起了这份责任,不枉他的心血。 他的一生丰富而多彩,经历了无数的起起落落,但此刻,所有的纷扰都已远去,只留下内心的安宁。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模糊之际,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他穿着一身军装,帽子上的五角星闪闪发光。 陌生而又熟悉。 那是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的父亲。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深深的喜悦所取代。 他用尽全力伸着手去够了够,“爸...” 父亲站在床边,面容慈祥,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擎儿,走吧。” 他知道,这是父亲来接他了,带他去往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痛苦和分离的地方。 安老太爷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轻轻地合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下,呼吸变得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完全停止。 “滴——” 监护仪的嗡鸣声让守在外面的人涌了进来。 “爸!” “爷爷!” “呜呜...呜..” 他们嚎啕大哭着。 在这样的时刻,语言显得苍白无力,只有哭泣成为了亲属们表达哀思和释放情感的方式。 文静紧咬着牙关退出房间。 她回到飞机上,这才将自己隐忍的情绪发泄出来。 “哇...” 她嚎啕大哭着。 她在怪自己没用,应该去怨恨他的。 可是又能怎么怨? 他机关算尽,一心为了国家去培养领导人。 整个南省在安枫的带领下,在这十年间,确确实实做到全国生产总值第一的省份。 除了生产总值,无论是教育,医疗,科技,法治社会,城乡规划,基建,民生,国家制定的每一个政策,南省永远是完成的最好的,官场也是最干净的。 除此之外安枫也大力宣传女性在家庭中,在社会上起到的作用,任命不少有能力的女性在重要的职位上。 长此已久的宣传下,整个南省对于生女娃的看法有很大的改观,偷偷杀女婴的案例极少发生,家庭资源也愿意放到女孩子身上。 人总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感觉幸福的指数不断升高。 南省的老百姓们无一不夸赞这位年轻的省长有多么的好。 有这么好个官儿,不愁国家不进步。 安枫今年刚当选国家常务委员,他才四十岁,还有很长的时间去竞争更高的位置,带领全国人民走向富强。 林珍当初没有选择,就是因为人民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 国家强盛富足,人民的思想才能有进步。 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她又能去怨谁? 哭过后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眼前出现一方叠的整齐的手帕。 文静抬眼看过去,蓝盛蓝伸着手朝她呲牙笑笑,一口白牙极为炫目,“瞧你,哭的跟个花猫似的。” “有的时候,别揽那么多责任在身上。” 文静接过手帕,擦擦眼泪,哑着嗓子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有任务吗?” 蓝盛蓝利落翻身上飞机,坐在副驾驶位,“任务做完了,听说你在这儿,顺路过来看看你喽。” 相处这么多年,蓝盛蓝早就知道文静许多的事儿。 文静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帮助一个小女孩儿,有的时候还会因为那个小女孩儿的一些遭遇默默哭泣。 在她看来,小女孩儿的不幸遭遇是她父母造成的,责任也应该是她父母的,而不是文静的。 文静没有必要觉得内疚自责。 “看你这样子,又往自己身上揽啥责任了?跟我说说呗?” 文静吸了吸鼻子,“你说,一个人一心为国家的发展,做了些坏事儿,害死一些人的性命,我是该怨恨他还是该原谅他?” 蓝盛蓝总算明白她又给自己揽啥责了,看来这里面有故事。 “能细讲一下吗?” 文静把那些年发生的故事简单说了说。 蓝盛蓝分析道:“这些事里,站在每个人的立场去看,为自己还是为国家,他们都做的没问题。” “林厂长的善良没有错,错的是利用这份善良的恶人,归根结底是当时的祖国还不够强大,人民思想还未开化,没有更多的选择,法治系统还不够完善,更没有有威胁度,犯罪成本低。” “既然犯罪分子都已经罪有应得了,她作为当事人都不追究这件事儿了,你又在钻什么牛角尖?” 牛角尖这词儿挺熟悉的。 文静想到当年她也喜欢用这个词儿去标榜安枫。 到头来她也陷入这个圈里来。 “我只是...只是替她感到委屈罢了...” 蓝盛蓝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如果我是你那个故去的朋友,看到你这样精神内耗,只会觉得不值得。” “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就是她所想要的人生。” 第237章 人不是那个人,灵魂却是那个灵魂 文静愣住了。 眼里瞬间填满了泪水。 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句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蓝盛蓝见她情绪激动,有些懵,“没从哪儿听来,刚刚就是有感而发而已。” 文静紧盯着蓝盛蓝的眼睛,似乎想找到曾经那个人熟悉的影子。 但是完全不一样。 她似乎用尽了全力,问道:“你...是...谁?” 蓝盛蓝一脸懵,“我是蓝盛蓝啊,你怎么了?” 文静张着唇抬头看天,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为什么想当飞行员?” 蓝盛蓝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答道:“这个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我虽说是家里的独女,家里人都宠我的,但他们思想上都挺传统的,想让我去读个师范院校毕业后出来当老师,找个军人结婚,相夫教子,一辈子就算过去了。” “家属院的那些军嫂就是这样的,她们的确挺伟大的,但在这伟大的背后有多少的辛酸和无奈,她们的日子大多过的都挺不如意的,个个都成了望夫石。” “我从小就比那些男孩儿努力,他们学习上比不过我,打架也没人打得过我,我的内心深处告诉我,我不应该重复她们的人生。” “于是我背着家里人去面试招飞,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去把头发全剃了,家里人反对也没用了。” 人不是那个人,灵魂却是那个灵魂。 文静明明早已泪流满面,可她却满面笑意。 “你...可觉得我很熟悉?” 蓝盛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我俩都认识十几年了,这不挺熟的吗?” 说完这话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文静的场景。 “我倒是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挺激动的,忘了压声音,软妹声音一出来,我觉得好尴尬,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文静眼神亮晶晶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激动?” 蓝盛蓝挠挠头,“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怪亲切的。” “似乎我们以前就认识,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我在哪儿见过你。” 文静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她。 脑子里想起张有才说过,她会再次和她再相遇的。 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她相遇。 良久。 她笑出声来,“人生何处不相逢。” “很高兴,我能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你。” ....... 人一旦有了奋斗的目标,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就像一缕清风,拂过脸庞,再想触摸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2008年4月,电视台都在争相报道京市修建鸟巢的进度,迎接奥运。 全国人民热情高涨。 文静和蓝盛蓝努力准备第二批预备航天员的选拔。 虽说她俩现在都三十八岁了,个人能力和身体素质依旧是顶尖的,尤其是最重要的心理素质,比那些小年轻稳重太多了。 选拔也要测试后才能按照数据选人。 航天员的训练和飞行员训练完全不一样。 那是在挑战人类各种极限。 她俩丝毫不怕,甚至还越挫越勇,只要是有空余时间,主动进行航天员标准的体能训练,相互监督着。 就等着明年五月份正式选拔。 除了这个,她们俩在部队的工作也得带新人训练。 今天文静带着学员刚结束一次模拟战斗机失衡,机舱内部急剧震动,并正确完成指令操作。 学员完成的挺完美。 文静出了舱门,却是一脸忧心忡忡。 蓝盛蓝注意到她的情绪,“你怎么了?指令没完成?不应该啊?这挺简单的...” “我要请个长假。” “啊?很严重吗?” 文静眼神暗了暗,这一次的震动模拟让她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儿。 5月12日蜀省要发生一场毁灭性的地震。 当航天员并不能让她走到让人无法撼动的地位,也许....她能利用这场地震达到她想要的高度。 “还有一个月了...马上要发生一场大地震,八级以上的大地震...” 蓝盛蓝瞳孔紧缩,她突然意识到文静有时候会有那么多反常的行为。 2002年11月爆发非典的时候,她说提前接到了消息,说国内发现几例由sars病毒引起的急性呼吸道感染疾病,死亡率很高,让周围的人做好防护准备。 果不其然,国家很快发现这个事儿,愣是下达全国指令让民众高度重视起来,春节这种重要节日都不允许开放运输。 这个病毒就没有扩散,全国死亡人数不超过一千。 和其他国家什么埃博拉动辄死亡几千上万人,已经好太多了。 这一次文静又说马上有地震发生,这不典型的知道未来嘛!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难怪她会没事儿往身上揽责任。 她看破不说破,“那...得赶紧阻止!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文静脑子里瞬间想好了计划。 立马向上级申请攒了好久的年假,去找到安枫,把这个事儿说了,让他做好一切措施准备。 安枫本来挺高兴她主动来找他,结果是为这事儿,一脸震惊,“你怎么又知道这事儿?不对!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文静也不管那么多了,“我是从未来回来的人!” 安枫瞳孔紧缩,“你...你在开玩笑吧?” 文静一脸认真,“我没有开玩笑,这件事若不阻止,将会造成极大的损失,还有一个多月,还来得及。” 安枫紧拧着眉头,“马上要开奥运了...” 文静反问,“奥运重要还是老百姓的命重要?” 安枫紧抿着唇没说话。 他脑子里利弊分析了一通。 “如果是其他小点儿的事儿我能办了,但你说的这事儿太大了,八级地震啊,什么概念,也没有证据,就凭你一句是未来回来的人,你让我怎么去办这件事?” 文静见他一脸为难,换位思考一下,安枫现在还没有坐到最高国家领导人的位置,权力还没到一句话就能让所有人执行的事儿,他要考虑的事有很多。 “那行,要证据是吧,你给我一些地质专家,我带着他们去现场勘测。” 这事儿安枫倒是能办到,“行,我给你调人。” 第238章 我若什么都不做,我的重生将毫无意义 有了安枫的帮助,文静很快集结了一批地质学家,带他们去记忆里那个县城勘测。 许业也接到消息请假赶来了,他现在就在国家航天研究院工作,他大学本来是清大数学系,后面转了专业去航天系,现在在所里设计卫星,三十七岁的年纪,已经做到了副总工程师。 姐姐既然说这事儿确有发生,那就一定是发生的。 他还带来了不少先进的勘察设备,比那些地质学家们带来的都好。 汶县的居民看着这么一帮子奇奇怪怪的人天天进山,也不知道在干啥。 有了专业的设备,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汶县确确实实位于两个板块交界处,也就是俗称的地震带上。 但是他们现在的能力是真预测不到这个地方会发生特大地震。 因为要预测地震是要从根本上掌握地球内部的运动规律。 但就人类目前对地球内部的认知,科技手段,对地震预测是无法做到的,更别说提供什么数据证明了。 他们最多能提前几分钟内勘测到地震波,算出地震多久来袭,发出地震预警,为人们争取几秒或者几十秒的逃生时间。 还有一个多月。 这么长的时间,怎么预测?怎么写数据报告? 这群地质专家心里都在骂文静这是在为难人。 他们即便是不说,文静也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这些专家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地质学家。 若是让他们做假数据,无疑是杀了他们。 指望这些专家也指望不上,索性都让他们走了。 文静望了望那安静祥和的山川,看着那无忧无虑的在家门口玩耍的小孩儿,听着学校里那些朗朗读书声,一切都是那么生机盎然。 她这时的心态有些转变。 她一开始想利用这次地震图名利的,但是看到这些人,她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怎么形容呢?深深的无力感。 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许业紧抿着唇,他很清楚姐姐在多愁善感什么。 人的年龄一旦上来了,有了足够多的人生阅历,他的思想就越发成熟。 “姐...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你若想当航天员,这件事你最好就此打住。” 文静没有回答。 她在思考这件事的利弊。 良久。 她下定决心道:“航天员谁去当都可以,不差我一个。” “危难当前,唯有责任,我若什么都不做,我将会良心谴责一辈子。” 许业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阻止,默默地支持着姐姐。 文静再次去找了安枫一趟。 安枫说,“这事儿我去请示过主席,他说国家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去赌,那下场...”未尽之意,谁都清楚。 文静挺明白这些事儿的,“如果你们不帮,那就不要阻止,能行吗?钱我出就行。” 她有这个底气,珍安公司现在早就是珍安集团,目前是全国最大的民营集团,旗下有十万员工,安顿四十万人避难,她有这个财力。 安枫抿了抿唇,还是道:“能,但...你这么做是要将你暴露在公众之中,那压力,你承受的住?” 文静一点儿都不带怕的,一脸自信,“什么压力我都遭受过了,我承受得住。” “你若想要政绩,你只需要最后出面让老百姓转移就行。” 安枫见她的自信,突然间他也莫名想跟着疯狂。 如果这件事成了,他就能更进一步,坐上最高的位置。 他的心跳的砰砰直响。 “你要想清楚,这件事没有政府任何的支援,有可能这事儿无法进行到底,更甚至你一个人和所有人为敌...” 文静一脸坚定,“我想清楚了,所有的后果,我一力承担,大不了就是没钱的下场嘛。” “你知道的,我最拿手的就是赚钱了。” 安枫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好,我们干一场大的。” ..... 汶县的政府官员觉得很莫名其妙。 安常委居然喊他们配合文静开发汶县附近的旅游区。 这地方能有啥能旅游的? 这不有钱烧的慌吗? 既然是领导的意思,那就照做,配合文静做这项工作。 文静立马带着人着手这件事。 要修的临时避难所,那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要想一个月建立好那么多个临时避难所,还没有政府的财政支持,就靠一个民营企业,那可谓是把家底儿都拿出来建设。 县城里的居民很奇怪这些人搭些帐篷干什么,还在没有建筑的平坦地方。 文静只是对外宣称要开发旅游区,要容纳不少人来参观。 汶县居民都挺热情好客的,再听说有大企业来开发旅游,那就是上门儿的生意。 谁和钱过不去?自告奋勇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搭建好了足够容纳二十万人的临时避难所。 一切都很顺遂。 现在是5月9日,距离地震发生还有3天。 文静发动所有的人脉,不计成本调集物资往避难所送。 这反常的举动让许多的人怀疑上了。 网上突然有人发帖,说珍安集团就是在修避难所,看这情况是有灾难来袭。 有个专家突然也跳出来证实文静说过有地震要发生,之前还带他们去勘测了。 汶县政府就慌了,纷纷去找文静证实这件事。 文静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三天后有大地震来袭,到时候让政府出面组织居民撤离到避难所,把损失做到最小,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有位政府工作人员却觉得应该避免居民的财产损失,应该提前告知居民。 文静不同意,甚至再三强调,没有她的首肯,不能提前告知居民有地震发生,否则会引发大乱。 这人受了气,更心疼那些财产,回家后在老婆面前把地震的事儿说了,还吐槽她的独断专行,是个不懂民生的资本家。 他老婆可是个大嘴巴,这一下子,一传十,十传百,引得整个汶县和周边所有居民恐慌了。 蝴蝶的翅膀震动,即将引来一场龙卷风。 文静惊呆了,她真没想到政府工作人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花钱花力做这些,就是为了能临时把居民转移,等灾难结束后再重建家园。 人要活着才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结果这些人为了那些所谓的财产打乱她的计划。 她心底更有一种无力感。 在宿命面前,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文静长叹一口气,那就只能提前告知居民往安置点撤离,并告知民众即将发生大地震。 好在政府的大力宣传,基本上很多居民都愿意搬离到安置点。 三天的时间,足够把那些财物家具什么的都搬离出来,也足够把这事儿发酵的足够恐怖。 第239章 暴乱 现在的网络已经很发达了。 文静这一系列行为引得不少人关注上了。 有专业人士在网上发表言论,地震是不可能提前一个月就能预测的,还贴出不少权威的学术论证。 大多数人认为文静是个妄想症患者或者是在炒作某种阴谋论,就是为了阻止奥运的举办。 还有人甚至把文静的生平都扒了出来,证明她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安枫这时出面,将网上的舆论压了下来,还亲自去汶县组织居民转移。 汶县的居民都挺惜命的,有这么大个领导坐镇,都很积极搬迁。 网络上的舆论就压了小半天,又突然爆发出另一种舆论。 人们骂文静,还顺带连着安枫一起骂,说他们是神经病,甚至还有造谣他俩有奸情。 文静是安枫的情妇。 国家有这样的领导人,还怎么富强? 人们拿着键盘,肆无忌惮地在网上发泄自己心里的阴暗情绪。 那是什么恶毒的话都往他们身上刺。 这事儿安枫想压都压不住。 他很清楚,这些事是政敌干的。 他的位置,太多人惦记了。 文静的职位被停了。 安枫作为常务委员,愣是被这事儿也影响到停职。 他这算以权谋私。 但是主席并没有下达指令叫停这件事儿,该转移的还是要转移。 他也怕真有地震,毕竟文静花钱花力到这个份儿上,不似作假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秦芷仪也很无奈,这么多年了,丈夫还是那么幼稚。 有事儿就一起担呗。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珍安集团的股票狂跌,几小时内蒸发好几亿,有几家合作的公司见到这个风头,又纷纷突然撤资不合作了。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不出一个月,集团很快面临破产,十多万人面临失业问题。 这些员工纷纷骂高层管理都tm疯了,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作天作地。 正当他们找高层闹的时候,上层领导直接下达指令,公司全员带薪放假三天。 文娟眼角的细纹又多了几条,是她顶着压力让那些人不要来闹妹妹。 “静静,我们账上已经没有钱了...还有两天,怎么撑过去?要不...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网上那些骂你的话我都看见了,你做的这些,值吗?” 文静紧抿着唇,想了想道:“开弓哪有回头箭,只需要撑两天就行了,两天后这些问题自然会消失。” “姐,患难见真情,趁着这个机会,把公司里一些人清一清吧,公司不需要蛀虫。” 看着妹妹信誓旦旦的模样,文娟紧了紧心神,照做。 咬着牙撑到了5月11日。 最早转移来的人开始抱怨珍安集团提供的饭菜一点儿都不好吃,住宿环境太烂,大夏天的在野外被蚊虫叮咬,还是在家待着最舒服。 一个带头收拾行李往家走,就有无数个也跟着收拾,拦都拦不住。 还有一部分在汶县的人没有转移到安置点,他们听信网上的言论,不愿意转移。 这些人大概有十万之众。 文静亲自出面,拿着大喇叭去宣传,许诺有钱拿,好说歹说也就劝动了上千人转移。 有些人觉得文静给的不够多,甚至还讨价还价起来,张口要几百到几十万的都有。 有些人还觉得文静很吵,大骂她的,朝她吐口水的,甚至泼尿扔屎的都有。 还有不少新闻媒体跟踪报道文静被人追着打出的洋相,博了无数人眼球。 网上一片看热闹的人,都在嘲笑她。 这就是人性。 文静觉得自己做到该做的了,索性收拾收拾回家,等着事态的发展。 可是她不拦了,却有人要拦她。 5月11日晚。 网上有人匿名发表了一篇文静是敌国派来的特务,说她是岛国来的,专门来破坏华夏民族团结的。 这篇文章写的有理有据,还放了很多文静和一群岛国人握手笑的很灿烂的照片。 甚至还有文大强录制的一段视频,说文静是一对岛国夫妇强行送到他家,把他女儿杀了顶替名字的。 所以他当初要杀了文静为亲生女儿报仇。 他还拿出不少照片,来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一时间全国网民都炸了。 他们能忍文静是个神经病,不能忍她是个汉奸,还tm是岛国来的。 什么奸细,汉奸等标签都强加在文静头上,骂她是个卖国贼。 原本已经转移到安置点的那些人纷纷大骂,有人领头,不愿意吃卖国贼给的食物,不愿意住卖国贼提供的住所。 有人连夜把家具搬回家的,也有人趁此暴乱搞事情。 街道上,一群暴民像失控的野兽,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疯狂和愤怒。 有领头的带着人直冲珍安集团旗下的商店。 他们高举着火把,火光在他们的脸上跳跃,映照出扭曲的表情。 暴民们开始打砸抢烧,他们冲进商店,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商品被肆意抢夺,货架被推翻,混乱中有人高声叫喊,有人则在哄抢中得意地大笑。 他们叫嚷着让文静这个卖国贼滚出来。 火光在夜空中跳跃,店铺被点燃,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烟雾滚滚而上,遮蔽了星光。 街道上,汽车被推翻,燃烧的轮胎释放出刺鼻的烟雾。 有人挥舞着铁棍,有人拿着砖头,他们无差别地攻击着一切可以攻击的目标。 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哀鸣,但似乎无法穿透这片混乱。 市长能调动的警察太少了,怎么能镇压的住几万人的暴动。 第240章 灾难来袭 整个城市全都乱套了。 警车被围困,警察们试图维持秩序,但面对潮水般的暴民,他们显得力不从心。 无辜的行人被卷入这场混乱,他们惊恐地寻找着避难所,但在这个夜晚,似乎没有安全的地方。 哭喊声,尖叫声和物品破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城市最黑暗的交响曲。 这才惊动了国家领导,调遣军队过来,将这些人镇压。 直到后半夜,城市的喧嚣渐渐远去。 这些人找了半宿的文静独自坐在大厦顶楼的天台边,双脚悬空,轻轻摇晃。 她的脚下是无尽的深渊,仿佛能吞噬一切,而她的目光却投向了头顶的星空。 繁星点点,如同无数闪烁的钻石镶嵌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银河横贯天际,星辰在夜空中绘出一幅幅神秘的图案。 文静的眼中映着星光,她的思绪随着星河飘远。 张有才依旧是那身潮流装扮,一头白发极为显眼,站在她的身边。 “值吗?” 文静眨眨眼睛,“花小钱,赚大钱,哪里不值了?” 张有才笑笑,蛤蟆墨镜下透着几道深深地皱纹,“你看,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你我皆自命不凡,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一切只是宿命罢了。” 文静没说话,她闭上眼睛,聆听着自己的心跳,感受带着恶意的风,想将她吹下去。 除了她的发丝,撼动不了半分。 身后的安全门被人冲开。 许业带着人冲了上来,他微微喘着气。 看着文静坐在那儿,仿佛下一刻她就要碎了,随风而去。 他眼含热泪,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更想委屈的嚎啕大哭。 “姐...” 安枫文娟和方晏昕蓝盛蓝也赶来了,身后还带着乌泱泱的一大坨人,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急切和担忧。 安枫:“你别做傻事儿...” 文娟:“静静,下来,有话好好说...” 方晏昕:“你快下来,算我求你。” 安安:“小姨,我这次考了5分,你快下来揍我。” 蓝盛蓝:“姐妹儿,咱就是说,有啥困难责任咱一起扛。” 也不知道是哪家媒体记者浑水摸鱼进来,拿着照相机就是一通乱拍。 嘴上还不依不饶问着,“文静,请问你真的是岛国人吗?” 蓝盛蓝直接扭头破口大骂,“你tm才是岛国人,你全家都是岛国人!” 文静听到这个声音,再次睁开眼睛,天上的星星似乎更加明亮,它们仿佛在对她微笑,给予她无言的安慰和力量。 她朝着张有才笑了笑,“我努力过,也尽力了,那就够了,我此生无憾。” 说罢她单手一撑,从天台边站起来。 纵身一跃。 吓的一群人立马往前跑。 “静静!” “别!” 文静跳到天台里面,挑眉道:“怎么着?真以为我要跳楼啊?我心理素质没那么差。” “时间马上要到了,我到底是不是卖国贼,自会见分晓。” ...... 5月12日晨。 地震并没有来临。 网上依旧骂的沸沸扬扬。 都在骂文静这娘们儿就是在炒作。 汶县之前撤离出来的居民,一晚上时间撤回去一大部分,现在还有人在搬着家具,慢慢悠悠往家走。 不少媒体记者还扛着摄像机跑到汶县直播那些画面。 汶县居民都在骂骂咧咧,一肚子火,搬来搬去真的是有病。 等他们把家具都搬回去了,时间来到下午2点25分。 地面轻微的震动让一些动物开始感到不安,整个县城的狗突然拼命地吼叫着,挣扎着。 鸟儿也大片大片地在天空中飞,叽叽喳喳地躁动。 但大多数人依旧沉浸在搬迁的烦躁中,只觉得这些动物闹的烦得很,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毫无准备。 有老者心细,发现这些动物反常的行为,他经历过唐山大地震。 他双眼瞪大,突然意识到文静说的是真的。 立马大吼,“赶紧撤!要地震了!要地震了!” 可是只得到周围人的嘲笑,“老金,你怎么也魔怔了?你还真信有地震呐?” 老金压根儿不管他们,支着一条腿,拄着拐杖拼了命地往外跑,跑的太慌张,没注意地上的坑,摔了个四脚朝天,但这并没有阻止他求生的本能,手脚并用,拼了命地往外爬。 网上突然出现帖子刷屏,“汶县的地震来了,还有三分钟就要到了,快走!” 不少q群有地质学者疯狂发消息,“快!通知政府撤离,地震真来了!文静没有说错!真有大地震!” 汶县政府也同一时间接到消息,是国家地震局发来的。 “赶紧撤离!赶紧撤离!还有三分钟地震就要来了!” 政府这才真的慌了,立马通知下去,让电信局给所有人发了警报短信。 时间来到2点27分。 有人看到了短信,高声大喊,“快走啊!快走!地震真的来了!” 突然间天空闪现一些奇怪的光芒,远处传来很奇怪的嚎叫声,但是又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声音闷闷的,很多人都听见了。 有人惊诧地从床上坐起来,认出这是地震的声音,两块地壳摩擦发出的声音就很像这样。 “真的有地震!快跑啊!” 他们赶忙从家里往外跑,还有些人也信有地震,但又折返回去拿家里的财物,更甚至有人又开始搬家里那些大家具。 有些人欲哭无泪,他们变成了当初拦人的文静。 “别搬了!别搬了!保命要紧!快走!快走啊!” 有人不信,躺在家里,吹着风扇,嘁了一声儿,“得了吧,真有地震老子现在不活的好好的?” “砰!” 房梁砸了下来,将他砸成肉饼。 2点28分04秒。 第241章 救援 这一瞬间,大地剧烈震动。 顷刻间地面上建筑物像豆腐渣一样倒塌,街道上的裂缝迅速扩大,形成深不见底的裂谷。 地面上的裂口如同饥饿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不幸身处其上的一切。 车辆、树木、甚至建筑物的一部分,都在这瞬间被裂口无情地吞没。 在裂口周围,人们惊慌失措,尖叫着试图逃离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然而,对于那些不幸站在裂口边缘的人来说,一切发生得太快。 他们脚下的土地突然消失,身体不由自主地坠入那黑暗的深渊。 他们的呼救声被地震的轰鸣声所淹没,只留下惊恐的眼神和绝望的挣扎。 地震的震波继续传播,裂口在吞没了无数生命和物体后,仿佛得到了满足,开始缓缓合拢。 碎石和尘土填充了裂口,地面逐渐恢复平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无数生命的消逝和家庭的破碎。 两分钟后,地震终于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景象。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布满了碎石和瓦砾,建筑物倒塌成一堆堆扭曲的钢筋和混凝土。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烟雾,遮天蔽日,使得阳光难以穿透。 在废墟之中,人们惊慌失措地寻找着亲人。 哭喊声、尖叫声和呼救声此起彼伏,与偶尔传来的余震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悲惨的交响曲。 那些记者还顽强的扛着摄像机,将这惨烈的两分钟直播了出去。 这件事别说全国了,全球都轰动了。 文静平静地看着电视机,她没有任何表情,心脏跳动地极为平缓。 屋子里静默无声,皆张大着嘴唇。 “叮~” 安枫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将他吓得回过神来。 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喂,主席。” “嗯,好。” “我立马组织救援。” 安枫深吸一口气,对着文静轻声道:“谢谢。” 文静笑笑,“你我相互成就而已。” 又扭头看向方晏昕,“提醒你的部长,国际公约,地震8级以上,所有的国家都可以人道支援,而不需通过地震国家的同意。” 方晏昕眼神紧了紧,他明白文静的意思。 国内都出现趁乱打劫的了,更别说国外那些人了,这要是让国外那帮人任意出入华夏境内,那还得了。 立马去办这事儿。 ..... 所有人都像集体失忆了似的,没有再关注文静,而是加入到集体救援行动中。 争分夺秒救援。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人。 “抗震救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都自发的捐款。 之前文静提供的那些临时安置点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甚至物资都是现成的。 政府只需要派遣军队来救援就行。 蓝盛蓝组织了一群飞行员,开着直升机运送物资和军队。 救援人员身着鲜明的制服,头戴安全帽,手拿工具,争分夺秒地在废墟中搜索幸存者。 他们使用生命探测仪、搜救犬和专业知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生命迹象。 挖掘机和起重机在现场轰鸣,小心翼翼地移除大块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钢筋,为救援人员开辟通道。 医护人员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内忙碌,他们迅速评估伤者的伤势,进行紧急处理,并将重伤者转移到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 志愿者们则在避难所中分发食物、水和衣物,安慰受惊的儿童和老人,确保每个人都能得到基本的生活保障。 文静表情淡漠地走在废墟中,镇定地指挥那些救援人员工作,许业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协助救援。 有人认出她来,拿着歉意的眼神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自发地为她让道,或者听从她的安排调遣。 所有电视台都在报道灾区的救援。 有新闻主播报着遇难人数的时候眼含泪意,声音哽咽。 不少民众压抑了许多天的心情,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嚎啕大哭着。 网上的言论全部转向。 他们无比后悔当初怎么就不信文静的话,要去恶意中伤她,诋毁她,造谣她。 还鼓动汶县居民回家。 若是不回家,那些人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最后悔的莫过于当时那个政府工作人员。 他当初为居民的财物考虑,其实就是想为国家省钱。 毕竟那些家具财物,到最后全都得国家掏钱来补偿。 那可是一笔巨款。 国家正在筹办奥运,修鸟巢,正是到处用钱的时候,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这钱省的真好,省了几万人的命进去。 他无比后悔不该在老婆面前吐槽。 他很清楚自己老婆是什么德行。 他那会儿是真的心有不甘,想报复一下文静。 就仅此而已。 他真没想到会造成如此大的后果。 那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 他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也没有很高的建筑让他跳楼,去投了河。 再次破碎一个家庭。 救援持续了一个星期。 该救的都救出来了。 没救出来的,只能等家园重建的时候,把遗体刨出来了。 文静看着统计数据。 人死亡,人受伤,6987人失踪。 她回忆了一下记忆里官方最后公布的数据。 死亡人数少了一半。 她总算舒了一口气。 这钱花的挺值的。 ...... 文静坐在天台上仰望星空微笑的照片在网络上疯传。 那种破碎感,无力感,牵动无数网民的心。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出。” “我现在总算体会到她当时什么心境了。” “她那个时候心里该有多苦?” “我看街上珍安旗下的店全被砸了,里面的东西被抢劫一空,某些人可真行啊!” “如果我是她,遭受那么多的委屈,我会恨不得把这个世界都毁了。” “她真的是岛国人吗?” “我岛你妈卖麻花!她要是岛国人,能tm倾家荡产去救那些人?我听说她家那个珍安集团都要破产了,也就是说政府当初一毛钱没出,全是珍安集团出的钱。” “人家压根儿就不是岛国人,照片是合成的!你们这群蠢材,看到啥就信啥?” “tm的,你们这群人马后炮是吧?先开头就你们骂的最多!傻逼玩意儿一个个的。” 网上再次掀起一轮骂战。 这一次是维护文静的骂战。 有不少人曾经骂过文静的,良心不安,自发去把当初砸毁的店铺复原。 还有人去买珍安集团的股票,争着抢着要投资珍安集团的项目。 珍安集团的股票瞬间回温,甚至比灾前的股价还高许多。 文娟总算舒了一口气。 这钱花的还真挺值的。 (请个假,我得出差半个月) 第242章 审问 珍安集团带薪休假三天的员工们一脸懵逼的来上班。 休假前觉得集团要垮了,都在哀怨要是工作丢了,再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 休假后集团还在,甚至比以前更牛逼了,发展前景一片光明,也许工资还能再涨涨。 正当这群人在庆幸工作保住了的时候。 一大群身着西服警服,满脸煞气的人朝着顶层的办公室而去,引得整个公司的人都讨论开了。 “这是咋了?怎么去文董的办公室了?” “不止哦,他们还去王经理办公室了,这是咋滴了?” “我也不知道....” 文静和王乐乐被这些人带走,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文娟,“你们要带她去哪儿?!” 文静神态很平和,“姐,没事儿,估计就是传我过去问问话。”说罢似笑非笑地看了王乐乐一眼。 王乐乐被这一眼看的浑身发抖,心跳的砰砰作响,腿是软的,被两个警察架着半拖着走。 文娟紧了紧心神,没再阻拦,还是担忧地看着他们被带走的背影。 文静和王乐乐在电梯里被一个黑罩子蒙了脑袋,只觉得自己被带上了直升机。 耳边环绕着直升机嗒嗒嗒的响声,伴随着王乐乐牙齿咯咯直响,听着还怪和谐的。 周围也没人说话,文静觉得有些无聊,心里默默数着秒数,数到一万七千八百二十秒的时候,飞机停了。 坐在一把冰凉的椅子上,感觉到周围的环境有些阴冷,一些人在她身上贴了什么,头套被摘下,周围的光亮有些刺眼。 很快她就适应了,环顾四周,自己处在一个四周密闭的空间里,墙壁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 身上脑门上贴着一些片子,末端延伸着线和周围的几台仪器连接,正在闪着有节奏的光亮。 文静心下了然,还真是怕她说谎呢。 面前坐着一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他看着仪器上的数据,眼神莫名有些兴奋。 “不愧是竞争航天员名额的人,这心里素质,不错不错。” 文静礼貌笑笑,“你要不做个自我介绍呗?” 中年男人也跟着笑笑,“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个问问题的人,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就行。” 文静也不纠结他是谁,“行,问吧。” 中年男人:“你和王乐乐是什么关系?” 文静:“继母和继子关系。” 中年男人:“你为什么要将他放在公司里担任市场销售总监这个职位?” 文静:“应酬这种事儿,总不可能让我亲自上去喝吧?” 中年男人:“你知道他肝癌晚期了吗?” 文静:“知道。” 中年男人:“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他去应酬?” 文静:“我并没有要求他去,他这么拼命应酬的原因是他想多赚点钱。” 中年男人:“你的意思是他不应酬就没钱拿?” 文静:“有啊,百万级的年薪,这待遇,全国都没几家公司有这待遇吧?” 中年男人:“你知道那条造谣你是岛国人的帖子是他发的吗?” 文静:“知道。” 中年男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文静:“刚刚。” 中年男人:“.....” “你似乎不意外他会这么做?” 文静轻笑,“狗改不了吃屎。” 中年男人:“你既然清楚他的为人,为什么不将他赶走?” 文静:“因为我想亲眼看着他作死自己。” 中年男人:“......” “你又是如何得知5月12日会有大地震?” 文静:“我有一个道士朋友,你们应该查过吧?是他告诉我有地震的,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中年男人:“你就那么相信他?” 文静:“我能有今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全靠他吧。” 中年男人:“.....” 他看了看边上仪器的数据,没有任何问题。 文静没有说谎。 耳机里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另一个房间也有人在审问张有才。 张有才会卜卦,甚至还现场卜了一卦。 还真让他算对了。 挺玄乎的。 中年男人又问:“你花那么多钱救人?是图名利?” 对于他这个话术,文静表情依旧平静,“那不至于,我就是图个心安罢了,起先我也很冷血的想过不去救他们。” “后面我又看到那些孩子努力读书,那些居民很热情,更憧憬着未来的生活,我就觉得,万一能救救呢?既然我有那个能力,那就救一救吧。” 中年男人微眯双眼,“你既然救了,为什么不救到底?” 文静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冰冷,“你问出这个问题,我现在就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不值的。” 中年男人语气也变得有些咄咄逼人,“那可是死了三万多人!你为什么不救到底?他们就不会死了。” 文静嗤笑一声,“怎么,现在想把责任转移到我的身上来?难道我没有救到底吗?当我被全网人群嘲谩骂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当我被人追着泼屎泼尿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当我被人造谣卖国贼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更别说我若是不帮,死的人可不止三万吧?现在你们又跳出来,把我绑在这儿,高高在上的质问我为什么不帮到底,可笑吗?” 中年男人沉默了。 良久。 他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刚刚那个问题是我个人想问的,是我狭隘了。” 文静又恢复了之前平淡的状态,扭头看向屋子角落上的摄像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了,我想见见我那个好大儿。”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好。” ...... 王乐乐现在已经很平静了。 他刚刚知道自己的肝癌已经晚期了,没救了。 也许是死亡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现在什么也不怕了。 一改往日老实憨厚的样子,满脸阴鸷。 这是他的本性。 和王大海一模一样。 文静坐在王乐乐的对面,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什么话也没说。 她在想前世的王乐乐。 也是拼命应酬喝酒肝癌晚期死的。 年龄和现在一模一样。 他死后王大海都不带伤心的,很快又接了个私生子回来养着。 如今王乐乐还是因为肝癌要死了。 只不过王大海变成了她。 宿命这个东西,还真是难以捉摸。 第243章 家人 王乐乐被她看的很烦,“我肝癌晚期了,没救了,要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文静回了神,“我为什么要高兴?我只是觉得可悲而已,我现在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造谣那篇帖子?” 王乐乐突然猛地想站起来,却被一旁的人按在座位上,他双眼圆瞪,脖子上的青筋直冒,“你还有脸问?那封信我都看过了,你真以为我是个傻逼?当初是你故意设计赵怀民杀我爸的!” “要不是你,我爸我叔都不会死!我本该会有更好的人生,是你毁了我!那我就要毁了你!” 文静表情依旧淡淡的,“更好的人生?我问你,你外面有多少个私生子?” 王乐乐愣住了,“我有多少私生子关你什么事儿?” 文静淡笑,“你和你爸一模一样,外面私生子你也记不清有多少个了。” “你说...你愿意把你的财产给你妻子所出的大儿子?还是把财产分给你每一个私生子?” 王乐乐肋下隐隐作痛,额上的汗瞬间冒了出来。 疼痛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更带出了小时候的一些记忆。 记事起自己就是在苏丽的照顾下长大的。 苏丽经常说父亲又和哪个狐狸精又搞上了,还嘲讽那些个狐狸精就只会生女儿,没她的肚皮争气。 他能在王家养着,纯粹是他是王大海唯一的儿子。 父亲若是还活着,他一定会有很多的私生子,自己更不会继承全部的家产,更不会有如今的风光。 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他做的这一切就是个笑话。 他不甘心大声吼道:“集团那么多生意都是我去谈下来的,那些钱都是我去赚的,你丝毫不珍惜,你凭什么一句话就要集团去送死?!” 文静眨眼,“那现在送死了吗?” 王乐乐情绪更激动了,这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地方,似乎他做的一切都是文静算计好的。 他呼吸急促,双眼猩红,咆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文静情绪依旧平静,“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小动作?需要我一桩桩一件件都说出来?” 王乐乐眼神颤了颤。 他清楚文静说的是什么。 他心里一直不平衡,同样是她的家人,凭什么她姐姐就能当执行董事长,甚至当初那群卖衣服的小妹都能混个分公司的总裁当当,还有集团的原始股份,而他只能当一个区区分公司的销售总监,什么股份都没有。 也就是说文静从未把他当家人看待。 既然她不仁,休怪他无义,这些年他一直在偷偷吃回扣,做假账,敛了不少财。 都这么多年了,没人发现。 原来文静一直都知道。 他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文静看着他似笑非笑,“我不是不想给你更高的薪资和股份,是你自己的心思就从未正过,我凭什么要给你那么多?” 王乐乐不服,质问道:“你打心底都没有把我当家人!我这么做只是拿回属于我的那一份钱!” 文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觉得我不把你当家人,那你可有把我当家人了?” “当然有!”王乐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眼神却有些飘忽。 文静勾唇,“我了解你甚至比你了解你自己都多。” “你认为的家人那就是对你有好处就是,对你没好处就该一脚踢下地狱。” “就像当年赵怀仁问你我有什么底牌,你是不是全都告诉他了,巴不得我赶紧死?” 王乐乐瞳孔紧缩,下意识咽了咽喉头,耳边响起自己的心跳声。 他这才明白,从她同意让他留在身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算计好怎么利用他了。 救世主这个头衔,可真耀眼,谁也没办法去撼动她了。 “你就是魔鬼!魔鬼!!”王乐乐突然疯癫的看向审问人员,“是她策划的大地震,她想当救世主,所以才引发了地震,就是她干的!” 一旁的审问人员面面相觑,没说什么话。 眼神里透着看傻子的眼神。 文静愣是被他这话逗笑了,“你知道八级大地震什么概念吗?” “什么概念?” “自己去学吧...哦,不对,你没机会学了。”说完这话,文静起身,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王乐乐气急败坏,“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文静回眸勾笑,“死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谢你吉言啊。” 王乐乐更气了,在她身后怒骂咆哮着。 骂了一会儿又开始嚎啕大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憋屈,无奈,心酸,什么心情都有。 更多的则是后悔。 后悔应该在父亲和她结婚的那一天,把她打死的。 第243章 训练 2008年8月8日。 奥运在全国人的期盼下开幕了。 当夜幕降临,“鸟巢”被无数灯光点亮,宛如一座巨大的发光体屹立在夜色中。 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和媒体齐聚一堂,共同期待这场盛会的开始。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开幕式在一片璀璨的烟花中拉开序幕。 这场开幕式不仅是一场体育赛事的开端,更是一次华夏文化的盛大展示,它向全世界传递了华夏人民的热情好客和对于和平的向往。 各国参赛代表团陆续进场,华夏国最后出场,全场沸腾了。 华夏国代表团人数众多,像一条红色的巨龙,盘旋在整个体育馆。 值得引人注目的是,华夏团旗手旁跟着一位女性和一个小男孩儿,解说的声音响起,“与华夏旗手走在一起的是来自南省汶县的林浩,今年9岁,他在汶县地震中救出两名同学。” “和他走在一起的是珍安集团董事长文静,也是华夏国优秀的空军,在地震中,她倾尽所有,不计一切代价挽救无数华夏同胞们,是我们当之无愧的英雄!” 画面一转,导播将镜头切向文静,她灿烂地笑着,手里挥舞着国旗,朝着镜头点头致意。 全场欢呼声更大了,伴随着全场的掌声。 安枫在主席台边上的位置,正鼓着掌,方晏昕坐在他身旁,也鼓着掌。 “你真就甘心?” 安枫手不停,目光看着文静的身影,闻言只是淡笑,“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我们都得到了我们想要的,她飞的越高,我们也就爬的越高。” “你若想剪掉她的翅膀,我们也得摔的粉身碎骨。” 方晏昕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良久,他也就放弃了,笑了出来,“你说的在理。” 开幕式很快就到尾声了。 奥运火炬手举着火炬跑进鸟巢,全场再次欢呼。 火炬不断交接,解说员不断解说每一位运动员的辉煌事迹。 石头在第三位。 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像一颗星星,闪耀在整个会场。 “第三位火炬手是体操运动员,教练员姜磊,华夏第一奥运体操全能王,1992年奥运获得男子自由体操冠军,1996年奥运获得男子体操个人全能金牌,也是第一个获奥运会男子个人全能金牌的华夏运动员,2000年奥运获得男子体操团体亚军。” 坐在观众席上的熊茉莉神情极为激动,却眼含热泪,指着那个举着火炬跑动的身影,问旁边的父亲,“爸,我能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熊爸如今头发花白,好在身形壮硕,脸上没啥皱纹。 他的表情很是复杂,眼神有些无奈,嘴上依旧是不依不饶的,“那些荣誉都是过去式,他现在退役了,一身的伤,等年龄大了就得让人伺候,我可不想让我的宝贝闺女儿去伺候别人。” 熊妈听到这话就有些生气了,“他当年得到第一个冠军的时候追茉莉你不同意,说他没时间陪闺女儿,第二个冠军的时候你又说他穷,给不了闺女儿富足的生活,现在他有钱有时间了,你又说他一身伤。”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单着,那么多女孩儿都想嫁给他,咋滴,我家闺女儿是天上的仙女儿?非得配个玉皇大帝?” 熊爸噘着嘴,小声嘟囔,“你懂个啥,来之不易,他才会珍惜。” 熊妈听见了,翻了个白眼儿骂道:“你一天天的歪理多。” “这一回不管你同不同意了,反正我同意这门亲事。” 熊爸这一回倒是没再反驳什么,脸依旧是马的老长。 熊茉莉抿着唇笑,紧紧盯着会场中心那颗星星交接圣火,挥舞着手里的小旗子。 ...... 2010年5月。 华夏国第二批航天员已经选定。 五名男航天员,两名女航天员。 文静和蓝盛蓝成功入选。 航天员的训练内容就只能以变态来形容了。 文娟去看过一次她的训练,她本以为当上了航天员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儿,结果这哪儿轻松了。 她眼睁睁看着妹妹坐到一个椅子上,疯狂转圈,正常人原地转个30秒就受不了了,她得持续十来分钟。 完事儿还得立马回答问题或者操作什么任务。 没等休息多久,又得上一个像游乐园海盗船一样的机器,前后摇动训练。 她是在游乐园陪着安安玩过这种项目的,玩一次就吐了,再也不想再玩了。 而妹妹在这儿却是家常便饭。 这完全是不把人当人来折腾。 一旁的人又带她去参观了蓝盛蓝的训练,她进了一个里面看起来像一台巨型搅拌机的房间里。 旁边的人解释道,“这是离心机,训练超重耐力的。” 机器开动,房间里的设备启动,疯狂旋转。 看起来就特别吓人。 再看屏幕里转播蓝盛蓝的画面,明显看着她脸上的肌肉下垂,表情有些痛苦。 参观完一圈下来,文娟面色有些沉重,当航天员一点都不轻松,反而很折磨。 等文静训练完一天的内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脱,拿筷子的手都是抖的。 文娟心疼的直冒眼泪,“静静,现在的日子不是已经很舒坦了,你又是何苦要折腾这些?” 文静扯了个安心的笑,“以前我想当航天员是为了飞的更高,让国家领导人罩着我,但现在是全国人民在罩着我。” “我现在当航天员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国家。国家强大,我们的小家才能好。” 文娟明白这些道理,但她就是难以接受,“那还有其他人去,不用非得是你啊。” 第244章 大结局: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文静将筷子放下,看着姐姐的眼睛,“因为他们没有我优秀。” 文娟看着她那极为自信的眼神,愣是震撼的无话可说。 她的心情很是复杂,心酸,无奈,又莫名有些自豪。 良久,叹了口气后,又一脸骄傲,“那是,我妹妹是最优秀的,开飞机都算个啥,开火箭上天那才是酷爆了!” “安安没事儿就跟她同学吹,我有个开火箭的小姨,她同学都说她吹牛不打草稿,安安每次都和他们吵。” 文静哈哈大笑,眼角有些闪光,“那不用再吵了,我马上就要上天了,安安可以带着她的朋友来发射场观看火箭发射。” ....... 2008年9月25日。 随着夜幕的降临,发射场的灯光逐渐亮起,照亮了整个区域。 在发射塔旁,一艘载人火箭巍然屹立,它的每一寸都闪耀着科技的光芒。 火箭的顶端搭载着宇航员舱,里面坐着经过严格训练的宇航员,他们即将踏上前往太空的旅程。 全国人民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枚火箭上,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关于发射的讨论,电视和网络直播的观众数不断攀升。 发射场附近聚集了无数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靠前的一些人手里都扛着大炮一样的摄影器材。 安安带着两位同学在发射场最近的观看台,不用和那些人挤。 这两位同学是安安的大学同学,她们这回总算信了许轻舟真没吹牛,她真有个开火箭的小姨,甚至还有个当集团董事长的妈。 她们看着文娟一身朴素的衣服,行为举止就像邻居家热情的阿姨一样招呼着他们。 若不是那张脸他们在网上见过照片,还真不敢信。 “许轻舟,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低调的?”在她们的印象里,许轻舟虽说用的那些电子设备都是市面上最新款,但这些东西普通家庭也能消费的起。 而许轻舟的日常生活也和大家差不多,会玩网络游戏,和大家一起讨论八卦,出去买衣服要和人砍价,吃个饭也会用优惠券,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去武术馆兼职教小朋友散打。 许轻舟会散打,打架超厉害。 除了这点儿,这完完全全就是很普通的家庭养出来的女孩儿。 安安倒是一脸好奇,“你们认为有钱人是个啥样的?” “不应该都是一身奢侈品,高奢包包珠宝加身,出行炫酷的跑车吗?” 安安摊手,“你们太刻板印象了,我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那些奢侈品大多是一次性的,纯粹是为了好看而设计,穿上并不一定舒服,我和人干架的时候,束手束脚的,还是三十块的纯棉t恤上身最舒服。” “而且,我家并不会给我很多的零花钱让我挥霍,霍霍完了那就不会再给。” 同学好奇问道:“你家会给你多少零花钱?” “十万吧。” 同学:“....一年?” “一周啊。” 同学:“.....”心里不约而同算了算她一个月四十万的零花钱,一年将近五百万的零花钱。 她们颤抖的开口问道:“那你钱都干嘛了?你还去兼职?” 安安小心翼翼地看了老妈一眼,“这不前段时间我打游戏被人偷袭砍了,我没打过他,氪了一点点儿,把我之前攒的所有零花钱全氪完了...” 同学:“.....” 文娟闻言,脸色立马严肃了,“打过了吗?” 安安呲个牙笑的一脸灿烂,“那肯定打过了啊,把他揍的再也不敢偷袭了。” 文娟也跟着笑,“那就行。” 这俩同学羡慕的不行。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火箭发射前的倒计时开始,10、9、8……每个数字的减少都让人心跳加速。 3!2!1!点火! 火箭下的火焰喷射器开始点火,巨大的火焰照亮了夜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倒计时到达零,火箭缓缓离开发射台,开始它的升空之旅。 火箭升空的速度越来越快,它穿破云层,向着太空深处飞去。 文静被紧紧地固定在座椅上,安全带和束缚装置确保他们在发射过程中不会移动。 舱内充满了各种仪器的指示灯和显示屏,实时显示着火箭的飞行状态和各项关键参数。 火箭开始升空,随着火箭加速,文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不过她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不适感,头脑清晰地完成一系列的操作。 许业在地面控制中心,他紧盯着屏幕,监测着火箭的每一个参数,一颗心高悬着。 当火箭成功进入预定轨道,地面控制中心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许业没有欢呼,紧抿着唇,眼含热泪,紧盯着控制台大屏幕里的文静。 伸着手想触摸她的脸,但屏幕太远了,他够不着。 手指在空气中微微蜷缩,终是又放了下来。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姐...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追的上你啊....” 旁边的同事听到了,共事这么多年,早就知道许业对文静什么感情了,他有些戏谑道:“我说许总,别那么卑微啊,没有你设计的火箭,她能上天?” 许业唇角微微自傲地勾起,“是啊,我永远是你最大的底牌。” 同事见他还执迷不悟,无奈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没再劝什么。 全国人民通过电视和网络直播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他们的心中充满了自豪和激动。 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庆祝的消息,人们互相祝贺,分享着这份属于全人类的成就。 一切都终归于平静。 文静看着窗外的蓝色星球,看了看浩瀚无垠的宇宙,无数星星在闪耀。 回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蓝盛蓝。 蓝盛蓝却是一脸笑容,眼神和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合,“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你做到了。” 文静瞳孔放大了一下,嘴唇略微有些颤抖。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燃烧的篝火,熊熊燃烧着,照亮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思念。 眼里泛起丝丝泪意,“你也做到了。” ——全文完—— 第245章 番外1 2015年10月14日。 瓶口镇一座漂亮的自建小洋楼里。 主卧仿佛被飓风席卷,一片狼藉,而丁大常却沉睡在风暴中心,沉重的鼾声如同嘲笑的低语。 李静鼻梁瘀青,嘴角带血,她咬紧颤抖的唇,如受伤的小兽般躲在房间的暗角,泪水无声地滑落。 他们刚刚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回想自己这一生,她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是人过的日子吗? 她十七岁就被父亲卖了,就为了三千块的彩礼钱把她嫁给丁大常。 二十八年的岁月里,她受尽了毒打与折磨,婆家的每一双眼睛里都没有她的尊严,任何一丝不满都会化作落在她身上的棍棒。 逃跑的念头曾无数次闪过脑海,离婚的渴望像烈火燃烧,可周围的声音却像一道又一道的枷锁。 “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离了婚能去哪儿?” “为了孩子,就忍忍吧,大家都是这么忍过来的。” “你这都忍了二十几年了,咋就忍不下去了?” 这些冰冷的枷锁,牢牢禁锢着她,为了女儿,她咬牙承受了一切。 然而,最近发生的事情,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那早已疲惫不堪的忍耐。 女儿的学业一路高歌,已迈进顶尖学府的门槛,如今正全力以赴地追逐海外名校的梦想,渴望带她逃离这片束缚的天空,永远不再回头。 但丁大常用她来威胁女儿,逼着女儿终止学业回家嫁人,就为了给他拉拢生意。 她去打听了那家人,发现女儿要嫁的人也跟丁大常一样,也是个家暴男。 她歇斯底里地与丁大常抗争,誓死保护女儿不踏入那个痛苦的漩涡。 丁大常的回应只有冷漠的拳脚,无情地砸在她脆弱的希望之上。 这么多年丁安学习到很多的前卫的思想,也间接影响到她,也无声地照亮了她的内心,也激发了她潜藏的反抗意志。 她内心突迸发出一种不甘心,对于她这一生的不甘心。 她委屈求全一辈子,懦弱了一辈子。 到头来……女儿也要走上她这条老路? ‘砰!'' 脑袋里绷了一辈子的弦突然就断了。 那滔天恨意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将她的理智摧残殆尽。 趁着丁大常睡觉,去拿了刀打算抹了他的脖子。 下刀的那一刻,丁安突然出现,握着她的手。 她大喘着气,似乎赶来的特别着急,“妈...我们还有更多的选择,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烂人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李静神智回拢,将刀扔到地上,抱着自己的女儿嚎啕大哭。 丁大常从午睡中惊醒,看到母女俩抱着一起哭,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本来就有起床气,大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抡起拳头就想打她们。 丁安这时闪身上前,扯着他的手腕就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摔的丁大常眼冒金花。 丁安护着母亲,满脸无情,“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碰我妈一个手指头!” 丁大常看着她无情的脸,心里有些慌,怒吼道:“你个畜生,还敢打我了?我是你爹!” 丁安压根儿懒得理他,心里不住地后怕。 今天她的心一直是慌的,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慌乱,因为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家里要出事儿。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立马回家! 她不多想,当即火速往家赶。 要是不赶回来,只怕是.... 还好,她赶回来了。 她紧了紧心神,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儿。 从小到大,有一个神秘人一直在帮她。 “妈,起诉离婚吧。” 第246章 番外2 太玄山近几年旅游开发的很是不错,前来旅游的人络绎不绝。 山顶上的道观建筑群不知道翻新了多少遍,顶上的瓦片金光闪闪的。 一同金光闪闪的还有那棵银杏树,又粗壮了些许。 空气中弥漫着银杏果特有的腐臭味,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茅坑炸了。 树下修建了一个木质地台,一位白发老翁一袭素白的道袍,懒散地靠着桌子,那头白发半长,随意拿了根儿木簪子半绾着。 桌上摆着茶具,还有个香炉,烟雾丝丝绕绕的。 好一幅仙人品茶的画卷。 丁安看了半晌老翁的背影,抿了抿唇,给自己一个勇气,走到正面定睛一瞧。 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这老翁居然敷着一张黑色的蕾丝面膜,抽着雪茄,闭目享受着。 是的,没错,手里捏了根儿巨大的雪茄。 “您..您好,请问您是张道长吗?” 张有才睁开眼睛,只见那双眼睛灰白,并无神采。 愣是把丁安吓了一大跳。 张有才把手里的雪茄往唇边砸吧了一口,声音有些烟雾般的悠然,“你来了啊...” 朝着桌边努努嘴,“坐吧。” 丁安半信半疑地坐下,“张道长,我想问问,从小到大,是不是您在暗中帮我?” 张有才突然笑了,“非也非也。”面上的面膜都皱了几分,伸手在她的眉间一点。 丁安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涌现了无数记忆。 另一个时空她的记忆。 那会儿她叫王安,虽说父母和现在的父母不一样,但是家庭情况是一模一样的。 也有自己的秘密基地,也在秘密基地学到了不少东西。 她也收到了那条短信。 那个时候的王安并没有和她一样,没多想立即回家,而是犹豫了一会儿。 她觉得是有人在恶作剧。 殊不知犹豫的这一会儿,让她亲眼看着母亲摔死在自己的眼前。 就像一颗饱满多汁的西瓜一样,摔的粉身碎骨。 那个时候的王安就像是魔怔了。 她每天都活在悔恨当中。 每天都在后悔,若是她收到短信,早点回家,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她存着这样的信念,去找穿越时空的办法。 到处去找有灵异事件的地方去探险。 到了地方,要么是当地人在造谣吸引眼球,要么是自然现象,传出去就变成各种灵异事件了。 没有办法穿越,那就没有任何希望。 她那会儿就想啊...干脆把这个世界毁灭算了。 那也只能想想,她没那个能耐。 她又想过自杀,这样所有痛苦就结束了。 也付诸了行动,站在天台边,她准备跳下去的时候,手机响了,进来一条短信。 和当初那条短信的发件人一模一样的号码。 她曾经打过无数次这个电话,都是空号。 也去查过这个号码,是个还未注册的新号。 她颤抖着手查看短信,只写了三个字,“太玄山。” 她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再次拨打这个电话回去,“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一连好几次,永远都是空号。 王安心跳的咚咚直响,希望的火苗熊熊燃烧着。 她成功拜入了太玄山,拜在山长的门下,努力修道,成为下一任山长。 穿越时空的办法,王安确实是找到了。 要么直接死亡,灵魂投生在那个时空,但是记忆全都会抹除,那只能是重蹈覆辙罢了,她赌不起。 想带着记忆穿回去,天道就挡在她的面前,她只能穿越去其他的平行时空,自己的时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不仅如此,去其他的时空,是要燃烧自己的寿命的,一秒就是一年,她撑死只能在其他时空呆一分钟就扛不住了。 一分钟能干什么?一分钟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天道法则。 如果能随意穿越去改变其他时空的命运,那所有的时空必将乱套。 她不信邪,拼着命折了大半的寿数穿越一次,给其中一个时空的‘王安’发了短信,让她回家。 做完这件事儿她突然意识到...其他时空的‘王安’也在自己的时空做了这件事儿。 王安突然心态崩了,嚎啕大哭着。 是她自己没有珍惜机会。 她发泄过后,心态再次转变,更打开了思路。 不一定非要穿越,可以用秘法联系到另外时空那个时间节点的‘王安’,就不会违背天道了。 她原本是燃烧自己最后的寿命,把现在的记忆传输过去,让那个‘王安’去把妈妈给拉出火坑。 张有才却拦住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祈求地望着师傅,“师父,我求您,别拦着我...我想救一个人,可她活在三十年前....” 她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师傅。 师傅却劝她,“你这么做值得吗?” 王安眼神其亮无比,“值得。” 张有才看着她眼神里深深的执念,叹了口气,“那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也只是徒劳罢了,你不管拉她多少次,她依旧会往火坑里跳。” “困住你母亲的从来都不是你的父亲,而是她自己。” 这句话突然点醒了王安。 困住的人,除了妈妈,还有她自己,还有无数的‘王安’。 她明白该怎么做了。 做完了所有的事儿,王安燃烧最后的寿命,穿越时空,附身在刚出生没几天的安安身上,最后看一眼妈妈。 好在,妈妈居然认出了自己。 第247章 番外3 丁安看着张有才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浑身弥漫着死气。 师傅这是油尽灯枯之相。 她突然明白,那个秘密基地里的那些书籍是谁放的了。 她嚎啕大哭着。 张有才把脸上的面膜揭了下来,那张脸就如一旁的银杏树皮,沟壑纵横。 他伸着手摸了摸着她的头。 “我啊,马上就要去当鬼差了,这算是好事儿,你哭啥呢。” 丁安愣住了,“真的?” 张有才点点头,扭头看向一边,还伸着手打了打招呼。 他勾着笑,单手靠着桌子撑着头,“这一次,终于不是我为你办身后事儿了。” “记得啊,我的骨灰就埋在这棵银杏树下,记得埋深点儿啊,那果子太tm臭了。” 没等丁安回应,张有才闭上眼睛,吐露出最后一口气。 天空瞬间黑了下来。 张有才睁开眼睛,范青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他站起身来,“走吧。” 范青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走上前勾着他的脖子,边说边往那道门走去,“哎呀,才哥~你终于休完假了,我想死你了~” 张有才浑身恶寒,嫌弃地把他的手扒拉开,顺便还踹他一脚,“按理我还能休假二十年,活到一百岁,你丫现在就给我整下来了,你有大病是不?” 范青厚脸皮地继续把手搭过去,“这不我马上就要休假了,你正好顶我的班,我正好相中了一个首富家,这不他老婆马上要生了.....” 张有才瞬间明白了,感情是这货在地府薅他阳寿,他还以为是干涉太多他人宿命才会被天道踹下来的,再次一脚踹过去,怒骂,“傻逼玩意儿!” 范青一脸嬉皮笑脸,“哎呀~才哥~消消气,消消气~” “还真不是我薅你阳寿,我哪儿有那么大能耐,判官大人发现您干的事儿了...” 张有才神色瞬间凝重了,转念一想,又放松了。 林珍能转世在蓝家,应该是判官大人插手了。 还没进殿,迎面飞出一只黑猫。 张有才偏头一躲,那猫爪子空了,居然临空掉了个头,狠狠地往他脑门儿抓过去。 “嘶...师傅!您还真下狠手啊!!” 张有才把猫一把抱住,走进殿里。 一个唇红齿白的鹤发青年骂骂咧咧,“臭小子,你捅的篓子,他们全都去休假了,老子要值班整整六十年才能休假,我就想打死你。” 张有才呲个牙讨好的笑,手里撸着猫,“师傅~您消消气,这不事儿已经走上正轨了嘛,没有战争,没有大量婴魂。” “下来转世的鬼魂少了,咱们地府的工作量也下去不少,这期间您就只需要没事儿看看账,撸撸猫,品品茶,晃眼儿就过去了,等他们回来上岗,那估摸着70、80这两批人全都寿终了,那数量有点儿惊人,可有他们忙的,您就只需要出去休假躲清闲。” 这个歪理愣是把他给说消气了。 鹤发青年还是拉长一张脸,翻了个白眼儿,“说得好听,这事儿要不是我给你兜着,闹阎王那儿去,革你职都算轻的。” 张有才脸上的笑更浓了,把猫塞他怀里,伸手去捏他的肩膀,“师傅,我很好奇,当年林珍按理应该是转世在后面的时间线,怎么跑前面去了?” 鹤发青年撸了撸猫,黑猫一脸享受的歪头蹭了蹭,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她是自己请愿去的。” 第248章 番外4 黄泉路上,光线似乎也被某种力量所压抑。 天空中,不见太阳,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雾气,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没有鸟鸣,没有虫叫,甚至连风的呼啸都显得格外低沉。 死寂的可怕。 偶尔在路边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它们或是缓缓前行,或是静静地站在路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林珍跟着范青慢慢在黄泉路上走着。 她清冷的声音打破这份死寂,“我想问问,如果我当初没有被张有才困在那道门里,我会转世到哪户人家,命运如何?” 范青走了不知多少遍这条路,很是无聊,有人搭话聊天也挺不错的。 随手把那本书翻开,“1975年12月31日你会投胎到一个穷苦人家,你是头一胎,作为家里的长姐,你五岁就会烧锅做饭带弟弟妹妹,书就念到二年级你家里就不愿给钱读书了,很快你就长到十六岁,你父母收了八百块钱的彩礼钱,将你嫁给了同村的青年,婚后你育有一子,你们的日子过的没有任何感情,也算是平平淡淡,你的丈夫在你二十三岁那年下河游泳不幸淹死了,你受不了村子里骂你克夫的言论,选择独自带着儿子去大城市生活,几经波折,你在大城市扎稳脚跟,慢慢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建立了一个商业帝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享年九十三岁,出意外的话那就得提前下来了。” 林珍疑惑,“什么叫出意外就得提前下来?” 范青指着书上另一个名字,“你经常忙于工作赚钱,疏于对你儿子的管教,他天天生活在纸醉金迷里,你有时间管他的时候他已经不愿意听你的教导了,每天想着和你对着干,从你手里拿更多的钱去挥霍,他本来就对你没啥太多的感情,杀你那是能干出来的事儿的。” 林珍沉默了。 她想了一会儿,“我现在要去的轮回也是这样的?” 范青嗯了一声,“按照规定,生死簿上每个人去轮回的人生起点早就设定好了,你即便是迟到了十来年去投胎,你还是得按照设定投胎到那户人家。” 林珍再次沉默了,突然之间,她一点儿都不想去投胎了。 范青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心底暗笑。 指着那些模糊的身影,那些身影有些很清晰,还能看清楚五官,有些已经很淡了,淡的就像个人形雾面泡泡,似乎一戳就爆炸消失了。 他的声音有些磁性,又带着一丝蛊惑,“你不想去投胎也可以,这些都是一些不愿去轮回的,生死簿上的名字被划掉,就变成了孤魂野鬼,时间再久点儿就会自然消失,什么都不会留下。” “其实吧,消失也挺好的,什么忧愁执念都没有。” 说罢他拿出一支笔,递到她面前。 林珍看了看这支笔,又看了看那些孤魂野鬼,抿了抿唇。 想着文静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她还有个约要去赴呢。 不对。 范青明显在给她挖坑。 她突然又想起刚刚范青喊张有才为才哥。 再细想一下,张有才的能力并不是一个普通道士。 普通道士搞这些逆天的术法,早就折腾的没啥寿命了,他还活蹦乱跳的。 林珍气势一变,“你说...张有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范青愣住了,后背有些发凉,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好像说漏嘴了。 他把笔收了起来,干笑道:“没...没啥身份,就是个普通道士而已嘛,你不要纠结那么多,快点走吧。” 林珍直接停下了脚步,下巴轻抬,“你说,我迟到投胎十余年可不是我自己想迟到的,我要是把这事儿闹到你们领导那儿,他会怎么处理?” 范青脸上的干笑挂不住了,“别介,有话好好说。” 林珍勾起一抹笑,“那就好好说。” ....... 林珍看着抱着猫的鹤发青年,质问道:“你徒弟硬把我困在那道门里十来年,这事儿怎么说?” 鹤发青年撸猫的手一顿,单手朝着林珍一勾,林珍的眉心飞出一点金光,飘到他面前。 单手捏住,一息之间,瞬间就明白了自己那怨种徒弟又捅啥篓子了。 卡天道bug去改凡人命运,这是犯了大忌,这事儿要是捅到阎王那儿去,革职查办都是轻的。 他心里怒骂,那小混蛋出去休个假也给老子捅娄子。 凉凉地瞥了范青一眼,这事儿你也有参与? 范青呲着个大牙花子,单手挠头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嘿..嘿嘿...” 鹤发青年冷哼一声,把猫放下,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朝着林珍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事儿是我们的失职,给您造成困扰,我们理当做出补偿。” 林珍神情淡漠,“怎么补偿?” 鹤发青年拂袖,空气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字来,“你肯定要去投胎的,这些都是些好人家,你可以挑一家去投胎。” 林珍看了半晌,这些人家个顶个的好。 不是家境殷实就是有权有势。 “怎么只有家庭背景介绍,没有人生经历介绍?” 鹤发青年解释道:“生死簿上只会设定人生起点,人生到底过的如何,还是得看你自己怎么过。” 林珍瞬间明白了,她扭头看了范青一眼,似笑非笑。 范青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 “你刚刚为什么要骗我?” 范青摊手,“我没骗你啊,你确实会投生在那户人家,那些人生经历确确实实发生了,只不过是另一个时空的你经历的。” “那你干嘛还要忽悠我自己划掉名字?” 鹤发青年在一旁解释,“他帮着我徒弟干这些事儿,逆天改命,那是大罪,他作为从犯,要受牵连,别说革职了,十八层每层地狱的刑罚都得挨一遍,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你消失。” 范青一脸诚恳,“对不住啊,我真不想下油锅啊...怪疼的。” 林珍看着他那副怂样儿,本来挺气的,也莫名气不起来了。 “既然这事儿已经发生了,我去转世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嗯。” 林珍再次看了看那些人家,他们的孩子都是1975年12月31日出生的。 75年...有些晚。 “我能不能转生在70年?我可以不要大富大贵有钱有势的人家。” 鹤发青年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劝道:“喝了孟婆汤,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世界那么大,你怎么又能断定,在这茫茫人海里和她相逢呢?” 林珍却摇头,眼神中透着自信。 “她会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