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穿成大佬后,江山开始癫了》 第1章 穿越,无孔不入 “不会死了吧?” 苏筠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心,碰!碰!碰!地跳。 她没想到四姐姐二话不说,就跳下去了。 不过是一件首饰,没必要赔上命吧。 “初雪,怎么办?”苏筠使劲的拽着丫鬟初雪的胳膊。 初雪现在也很慌。 她本想趁四小姐不注意,将其推下去,但没想到四小姐如此配合,要不是害的是四小姐本人,她都怀疑四小姐是自己人。 初雪没心情理会自家小姐,大声的喊道:“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一边喊,一边四周查看。 谢公子怎么还不来救人,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苏筠终于反应过来,跟着喊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快来人……人啊,有人落……落水啦!” 初雪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四小姐不能真死了。 她赶紧撒腿往人多的地方跑,边跑边喊:“救人啊,我们家四小姐落水了……” 苏棠迷迷糊糊听见什么声音,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好像有什么紧紧勒住了喉咙,指尖在渐渐发凉。 对,是水,很多很多的水,从鼻腔,喉咙里钻进来,呛的生疼。 她是会游泳的,但此刻浑身无力。 苏棠强迫自己冷静,双背张开,头向后仰,终于将口鼻露出了水面,她深吸了几口气,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游上岸,坐在地上猛烈咳嗽了几下。 忽然。 哄哄哄地,好像有很多人朝这边赶来。 这时,一件衣服从背后轻轻地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触身柔滑,很暖。 苏棠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她好像看见了——光。 一个发着光的人,古代男人。 真是郎艳独绝,秀色可餐。 直接上口,味道肯定不错。 宽肩窄腰,广袖长袍一点不空荡,领口锁骨若隐若现。 这要是脱了,手感想必很好。 自然下垂的手指微曲,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握着应该很暖。 …… 极品,人间极品。 苏棠,咽了咽口水。 这时候,脑子里突然火花带闪电,直接电断了她带颜色的想象。 苏棠万万没想到。 在这个穿越占线,孟婆汤掺水的年代,穿越线居然给她接通了。 是的,她穿书了。 虽然男色当前。 但苏棠还是很想从哪里穿过来就从哪里穿回去。 毕竟没有真本事,穿越这活干不了。 她一想:她不会医术,不知道火药的配方,不会制香皂,她甚至不会做饭…… 穿越,她真的不配。 但经历过刚刚的溺水,她对这种死法心有余悸。 所以想的很好,她再也不敢想了。 现在不得不面对水淋淋的现实。 她穿越到《重生之娇宠皇后》这本小说里的知名女n号,后宫女强文,三观不多,道德触底。 至于为何知名,因为与她同名。 穿越铁律,同名必穿,所以她看书看得特别仔细,发现自己出现在第一章,第十章,第二十章,就噶了…… 这本书是女主苏瑾,原名陆瑾,其母柳清幽带着她勇敢和离,追求真爱,然后和离不久就单方面“真”到了苏棠的爹头上。 适逢苏棠的母亲去世一年,天时地利人和,重组家庭就诞生了。 苏瑾十六岁与世家之首谢家的嫡长子谢时宴定亲,一时风头无两,羡煞旁人。 因为谢时宴那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盛行的形容词,但凡有一点像谢时宴,都是世间好儿郎。 人间殊色,才智冠绝——谢时宴。 禹国第一世家的继承人,十三岁,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史无前例,后恐有来者。 苏瑾婚后多年无嗣,夫君不纳二色,很多人都称她好福气。 后来的她才发现原来她的好夫君只是对女子洁身自好。 然后她疯了,最后郁郁而终,却惊喜地发现自己重生在未嫁时。 于是她弃情绝爱,一心登上高位。 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要退婚。 但她不能主动退,她要是无缘无故退婚谢时宴,以后在京城就别想说亲了。 说谢时宴是断袖,别说人了,狗都不信。 苏瑾利用重生的优势逐步获取了太子的好感,和太子联手,想把苏棠和谢时宴绑在一起,设计了一场落水。 没想到苏棠却死了。 苏棠的死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想掩盖苏棠死亡的真相,只当做是一场意外。 谢时宴发现死的人是苏棠后,坚持迎娶苏棠的尸体,以正妻之位,永不续娶。 可是在成亲的当天,苏棠的外祖父定国大将军萧慎杀了太子,废了三皇子,直接反了。 守护禹国数百年的萧家军,成了反贼。 而萧慎在奔赴凉川的途中身体不适,人到凉川就去世了。 这一场造反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萧家军被解散,定国大将军府也灰飞烟灭。 苏瑾刚开始是忐忑的,但好在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无辜的,毕竟没人会想到她要和谢时宴退婚。 她作为无辜受害者,失去了优秀的夫婿,自然受到了各方的同情,利用重生的优势,她获得了谢家的照拂,苏家的鼎力支持,同时继承了苏棠娘的大额嫁妆,顺利的嫁给了五皇子,一步步当了皇后,开始了富贵荣宠的一生。 而此时,正是这场落水好戏。 在她身后给她披上披风的就是苏瑾的未婚夫谢时宴。 还有智商感人的苏筠,敢戴着她娘标志性的遗物招摇过市,还扔进水里,必定是向谁借了脑子的。 而谢时宴就更有趣了。 苏棠跳水到现在都估摸快半个时辰了。 这个时间够她死几回了。 而谢时宴,上辈子看着她死,然后娶了她的尸体。 这辈子,看着她死去活来,给了她一件披风。 是个狠人。 一个口味独特的狠人。 苏棠觉得身上的披风似乎不那么暖了。 岸边此时乌压压的一片人朝这边赶来。 而谢时宴早已默默的退到一旁。 有匆匆赶来真心救人的,但更多的是赶来看第一手热闹的。 新鲜出水的八卦,热乎得很。 “快,快……就是这里,我们家四小姐落水了!”初雪气喘吁吁地说道。 说完一看。 呃…… 水是真落了,就是没等他们,就自己上来了。 “苏四小姐怎会落水?”长公主府的管事秦嬷嬷看到人虽然湿漉漉的,但好在无恙,松了口气。到底是府里出的事,便询问道。 “自己跳下去的。” “这……”秦嬷嬷一时语塞,转而安慰道:“苏四小姐,人生还很长,未来有很多可能,何苦想不开。” 苏棠看着想象力和同情心都溢满的秦嬷嬷。 无情的打破了她的脑补:“我会水。” 这话就把秦嬷嬷整不会了,她慈爱的表情僵在那里。 大家闺秀会水她是不敢想的。 “那苏四小姐,是跳水,玩?”秦嬷嬷语气不善,会水,跳水,又喊人救,这是寻开心来了。 “倒也不是,被下药了,跳下去冷静冷静。” 苏棠刚上岸就觉得自己不对劲,有亿点点想扒拉谢时宴。 这很奇怪,好歹是换过无数老公的人。 一个有点姿色的男人就让她把持不住。还是一个就见了一面的男人。 虽然这个姿色确实有亿点点多。 但不至于秒变小黄人。 她需要再默念几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冷静一下。 这话一出,秦嬷嬷脸色骤变:“苏小姐此话当真?” “现在也不是那么冷静,把个脉应该能看出来。” 苏筠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四姐姐还算懂事,找了个借口,没有提她。 再说了,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过是把四姐姐母亲的簪子扔水里而已。 苏棠这样说,秦嬷嬷自是相信的。但这种事情谁不是藏着掖着,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不过府上的丫鬟为何呼救?”秦嬷嬷马上发现了疑点。 “这我就猜不到她的想法了,毕竟不是我的丫鬟。” 秦嬷嬷用眼神询问初雪。 初雪能怎么回答,她能说四小姐撒谎,是她们设计的吗? 她不能。 她们甚至都不知道四小姐会水。 要是知道还整这一出,她们就是有大病。 “四小姐在水下冷静的时间太长了。”她绞尽脑汁想了个还算说的过去的理由。 至于大家信不信,她就管不着了。她要是说不知道四小姐会水,别人更加不信。 反正除了冷静二字,她说的都是真的。 初雪的话一落,苏棠眯了眯眼,她在水下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了。 而知道这件事的有三个人。 苏筠和她的丫鬟也许不会多想,就算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时晏肯定是要多想的,就是不知道他能想出个什么。 反正无所谓。 问就是天赋异禀。 初雪的话,除了苏棠,其他人根本不信:会水的人在水里时间长点怎么了,要真关心,让公主府私下安排人守着不是更好。 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 “苏四小姐,是萧老将军的外孙女吧,第一次见,据说性子古怪,看来传言非虚。” “苏六小姐是故意让丫鬟喊的吧?好让大家来看苏四小姐出丑。” “这还用说,指不定药就是她下的?毕竟是姐妹,不设防,中招很正常。” “看苏六小姐的相貌……应该是嫉妒。” “话也不是这么说,相差太大,应该是嫉妒不起来了吧。” …… 一时间大家看苏筠的眼神就有点微妙。 苏筠本以为撇清关系了。 没想到一口天大的锅砸下来。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苏棠,气冲冲的跑了。 这落在众人眼里就变成了做贼心虚。 本来锅只是悬着,她这一跑,这锅就盖的严严实实了。 秦嬷嬷不管苏筠到底是不是故意,苏四小姐在公主府被下药,才是大事。 “苏四小姐,下药一事,你可有什么线索?” 苏棠在想:线索那肯定是有的,就是往谁身上编的问题。 女主重生没关系,但原主与她并无仇怨,你一重生就把人坑死了。 这就不礼貌了。 根据原着,这凶手必是太子和三皇子,还有主角光环漏掉的女主和她娘。 虽然他们都不是想要原主的命,但原主确实因为他们死了。 她也是讲道理的:暂时也不要他们命。 “有线索。”苏棠缓缓开口。 第2章 都是披风惹的祸 秦嬷嬷眼前一亮,能查清楚自然最好,她已经派人去请公主了,出了这样的事,不告知主子是不行的。 看向苏棠关切道:“苏四小姐要不要先换身干爽的衣服,莫受寒了,一会公主便到。” “暂时还不够冷静,这样便好。” 苏棠这样一说,秦嬷嬷也不好强求。 长公主听闻此事,马上便来了。 昭华长公主是先帝时期,先太子唯一的子嗣,先太子乃元后嫡子,文武双全,素有贤名,奈何英年早逝。 这个遗孤,又是个女子,肯定会善待。 今上是继后所出,乃幼子,比长公主年长不了多少。 长公主育有一儿一女,驸马已逝,独居公主府,但身边的蓝颜知己却不少。 很是喜欢办宴会。 三十多岁的女子,打扮的并不华丽,宽大的衣袍散落在地,很是随性,白皙的手指上艳红的丹蔻,透着一丝妖娆。 “苏四小姐有何线索?”长公主没有任何客套,开口询问。 “是一个穿碧绿衣裳的丫鬟,脸左侧有一颗红痣。臣女就是喝了她端的酒,才身体不适的。” “是春柳。”秦嬷嬷一听,马上就反应过来,连忙派人去找。 下人一会儿便来回禀:“回公主,春柳跳井死了。” 长公主脸色不好。 线索一下子就断了,府上还闹出了人命,也印证了苏四小姐说的是真的。 “苏四小姐,可还有其他线索?”秦嬷嬷问道。 苏棠很是犹豫为难的样子。 “苏四小姐尽管说,有事本公主担着。”长公主看苏棠欲言又止的样子,蹙眉。 她一生坦荡,没什么不能说,这样遮遮掩掩,别人还以为她公主府藏污纳垢。 “臣女喝完酒以后,那个丫鬟说了一句: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太子殿下。”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苏棠自然很识时务。 此话一出。 众人都捂着嘴,噤声了。 “臣女只是陈述那个丫鬟的话,无意攀扯太子殿下。”苏棠补充了一句。 长公主眼神锐利,看向苏棠带着审视:事关太子,当众脱口而出,是愚蠢呢,还是别有用心? 眼下肯定是不能再查下去了,她没有权力审问太子。 就算查到了真相,她也不能做什么。 “苏四小姐放心,本公主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长公主承诺,但也只能补偿一下钱财。 可惜! 可惜她不是皇帝。 要不然就太子那样的,拿出来献献祭,收拢一下民心,倒也无妨。 “谢公主。”苏棠轻声道。 长公主微眯眼:这姑娘倒是有意思,这会儿倒是知分寸了,没有不依不饶。 可见她把太子拉出来示众,毫无心理负担。 胆子挺肥,不愧是将军府的血脉。 人群此刻噤若寒蝉。 事关太子,没有查的必要了,剩下的事不值得她费神,长公主便离开了。 “苏四小姐,现在冷静好了吗?可需要请个大夫?”秦嬷嬷有些犹豫的问道。 “多谢嬷嬷好意,刚刚下水的时候,不小心将母亲的青云簪落在水里了,烦请嬷嬷帮我找一下。” 秦嬷嬷并没多说什么,赶紧吩咐道:“你们几个下水去找找。” 青云簪很多人都听说过,取材青云山的千年暖玉,由兵器大家和首饰巧匠一起制作而成。 一根美轮美奂的簪子,也是一件精妙绝伦的武器。 定国将军府小姐,萧千岚的及笄礼。 价值连城,珍贵无比。 随即几个小厮纷纷跳进了水里。 马上有人从水里冒出头,欣喜地喊道:“找到了!” 刚从水里拿出来的簪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青色的簪子,里面像是流动的云,簪头的星月璀璨,据说里面是致命的暗器。 见簪子真找到了,更印证了苏四小姐并未说谎。 毕竟是生母贵重的遗物,不是万分情急,断然是不能掉的。 谢时宴一直没说话,他就这么看着这位苏四小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说的有鼻子有眼。 但他也没拆穿。 明显这位苏四小姐,完全不担心他拆穿,是什么让她这么有恃无恐呢? 秦嬷嬷把簪子交还苏棠,客气道:“府上招待不周,让苏四小姐受惊了。” “嬷嬷客气了,多谢嬷嬷帮我寻回簪子,我就先行回府了。” 这种情形也不便挽留,秦嬷嬷便没再多说。 苏棠的丫鬟流云,默默上去扶着自家小姐。 这时,苏瑾从人群里匆匆走来,惊呼出声:“四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咦,四姐姐你身上的披风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苏棠听见声音,就知道苏瑾要搞事情。 但是没关系,随便搞。 反正她不配合。 她循声瞥了一眼苏瑾,一身素衣,从姹紫嫣红的人群中,缓步而出,楚腰纤细,拥雪成峰。眉眼如丝,看人自带三分缱绻。 苏棠细品一下,这大概是走的纯欲风。 啧啧…… 发育的真好。 欣赏完美人。 “走,快!”苏棠悄声地对丫鬟流云说道。 只要走得够快,就可以当没听见。 流云听闻,二话不说,扶着苏棠飞快地走了。 苏瑾看着苏棠的背影,压下眼底的阴鸷:苏棠,她怎么敢就这么走了! 苏瑾的丫鬟见自家小姐尴尬便赶紧说道:“四小姐落水,这会估计身上难受,急着换身干净的衣裳。” “是我的。” 谢时宴适时地出声了。 话一落。 人群就议论开来。 “啊…啊…啊…谢公子怎么会在这?”不知谁家的小姐发出了猪叫。 “苏四小姐这跳水真值。” “啊!谢公子的披风,想要……” “你说要是现在我把你推下去,再救上来还来得及吗?” “想什么呢,谢公子这会哪有那么多披风。” “谢公子人真好!” …… 对于谢公子,秦嬷嬷不知道该不该问,便犹豫的喊了一声,语带疑问:“谢公子……”。 总归是府上出的事,问清楚了也好给公主禀报。 “路过。”谢时宴并没有等嬷嬷详细询问就淡淡说道,长公主府的面子大多数人还是给的。 苏棠还没走远,听到谢时晏的话,走的飞快! 就怕慢一秒,会忍不住把衣服呼在谢时晏脸上。 因为走太快,感觉风有点大,苏棠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觉得还是能保暖的。 毕竟披风是无辜的。 不过女主和她的前世夫都挺有意思的。 一个搞事情,一个生怕事情不搞他。 苏瑾听见谢时宴的话,马上换上满脸的笑容:“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谢公子的,怎么给四姐姐了?” 谢时宴看着平静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甚至都没有看苏瑾一眼,问到:“你觉得不该给?” 苏瑾一咽。 她指尖紧紧扣着掌心,明明应该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不甘心。 她花了多少心思,才谋求了这样一门亲事,满心欢喜的嫁给他,没想到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纵然这门亲事是她算计来的,但那又如何,想成事,谁不用点手段。 婚后她表现的多么完美,多么努力的靠近他,但永远都得不到回应。他永远都是那副神情,轻轻的看着你,仿佛你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不,你甚至连阿猫阿狗都不如,你就是路边永远不入眼的野草。 当她发现谢时宴断袖的秘密,满心以为抓到了他的把柄,找他质问时,他还是那副样子。 那双始终平静如水的眼睛,是她永远也靠近不了的深渊。 她崩溃了。 她以为谢时宴会慌乱,会求她,威胁她。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受不了了,终于受不了了。 她那个时候应该是真的疯了。 她再不甘又如何,原来不是她不够好,而是谢时宴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掌心传来尖锐的疼,苏瑾才慢慢回过神。 是的,她已经重生了。 谢时宴?呵…… 这辈子,她一定要站在高处,俯瞰谢时宴。 苏瑾收起心思,放松了手,换了个笑容说道:“是我想岔了。” “哦?你想的什么?”谢时宴似突然来了兴致,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转向了苏瑾,略带认真地问道。 苏瑾突然被这么看着,还是会莫名紧张:“我以为……以为谢公子对四姐姐……” “嗯……那你想的也不算错。” 说完就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再与苏瑾多聊的意思。 “怎么会……”苏瑾喃喃道。 太子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既可以让苏棠名声尽毁,又可以让谢时宴退婚。 现在这情况,都不知道失到哪去了。 苏瑾虽然想把谢时宴和苏棠凑做堆,但从来没想过谢时宴会对苏棠感兴趣。 罢了,谢时宴不过是些彰显谦谦君子的路数,迷惑人而已,无需在意。 内里谢时宴有多冷漠,没人比她更清楚。 不过谢时宴眼高于顶就算了。 苏棠她凭什么? 一个死了娘的落魄女,才艺不精,又不受待见,明明在府里就是个透明人,却整天一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子,凭什么! 把谢时宴送给她,真是便宜她了。 秦嬷嬷送走苏棠,便来向长公主回禀:“苏四小姐跳水,谢公子碰巧也在,她身上的披风是谢公子的。” “谢时宴……碰巧?”长公主轻笑一声。 偌大的世家,该是有多少谢家公子,但谢公子却独指谢时宴,没有排行,可见谢时晏过人之处。 “可惜了一张好脸”长公主在心里遗憾了一下。 “哪里那么多碰巧,这事怕另有蹊跷?不过不是我们公主府该管的,这些人越发放肆了,都算计到本公主府上了,我看皇室的好日子是过腻了。” “你觉得苏四小姐如何?”长公主言语发泄了一通,转而问道。 秦嬷嬷一时有些犹豫,没说话。 “似有些莽撞,又有些不通情世。”秦嬷嬷思忖一会儿道。 中那种药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事关太子也无思量。自家姐妹询问,理都不理,转身走人。 看着实在不像个正常人。 “你看配毓哥儿如何?” 第3章 半吊子神医 “公主!那如何配得上!”秦嬷嬷有些急了,在她心里,苏四小姐那是万万配不上自家郡王的。 “你不懂,罢了,本宫再看吧。” 长公主挥了挥手,秦嬷嬷便下去了。 长公主的儿子十七了,承皇帝不得不厚爱,封毓郡王。 但婚事也很为难。 她并不是看上了苏棠,一个五岁,就直言要守孝十年的姑娘,过于偏激了。 刚刚的言行又透着怪异。 不过苏棠的身份却很合适。 将军府一直是皇上的心病。 十年了,将军府沉寂了十年。 萧家满门男儿用性命换来的胜利,却换来了满门妇孺的死。 她阻止过却无能为力。 而今萧家只剩下萧老将军一人。 再厚的封赏对于没有留存任何血脉的将军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而苏棠这个唯一的外孙女,也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可惜! 可惜她不是男儿。 否则这个皇帝还不知道谁当。 …… 苏棠出了公主府,没有回侯府,而是直奔定国大将军府,也就是原主的外祖家。 苏棠从角门而入,守门的大爷懒洋洋的席地而坐,靠在墙上。看见苏棠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苏棠就直接进去了。 可见已是熟门熟路。 “你去请魏叔,再把傅老一并请来,我自己去娘的院子就可以了。”苏棠吩咐流云道。 流云是魏叔送给她的丫鬟,跟她一般大,母亲去世那年送来的,跟她一起练武,一起长大,对将军府也很熟悉。 流云离开,苏棠一个人走着。 本以为穿越这样荒唐的事,需要好久才能接受,但融合了原主的记忆,走在将军府里,莫名地心安,让她瞬间就适应了。 好像这本就是自己。 将军府在参天古树掩映下,肃穆而寂寥。 方正的道路,横平竖直,看不见一丝蜿蜒。 府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看到的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偶见扫落叶的大爷,都手脚不利索。 但苏棠走在这并不温馨甚至略显萧索的宅院里,无一人招呼她,却倍感亲切。来到母亲的院子,打扫的依旧干净整洁,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静下心来想想,却有些意难平。 看书的时候,配角寥寥几笔。 但真正走进书里,苏棠发现配角的人生简单却震撼。 原主在书里只出现了三章,可就是这样一个小配角,让苏棠此时意难平。 苏棠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小姑娘五岁丧母。外祖定国大将军府满门仅剩外祖父一个孤寡老人。 原主那个时候虽然很小。 但回想起来却十分清晰。 外祖父,舅舅,表哥们,在战场上不知所踪。 战报传来的时候,说什么的都有。 不少的声音说外祖一家谋逆,叛国。 将军府被查封搜查,满府收押拷问。 外祖母,大舅母当场以死明志。 二舅母怀着身孕,受了刺激,一尸两命。 母亲本就体弱,听闻噩耗,也没能熬过去。 外祖父最终胜利了,但舅舅和表哥们全都战死沙场,以惨烈的方式取得了历史性的大捷。 这一胜,边关十年未犯。 但萧家壮烈的牺牲,却换来满门妇孺的死讯。 小姑娘自此之后开始偷偷习武,十年如一日。 琴棋诗书画,吃喝穿戴玩,通通不感兴趣。 除了习武就是习武。 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习武要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除了外祖父和教她功夫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会武。 可这样一个姑娘,却意外死于一个简单的内宅斗争。 蓝瘦! 哎! 还是蓝瘦! 一个功夫绝佳的人,怎么会淹死? 原主下水便觉得浑身不对,浑身燥热,四肢无力。 阴谋叠加阴谋,终究是没躲过。 魏叔和傅老很快就来了。 魏叔进来的时候还仔细打量了一下苏棠,见她无恙,松了口气。 魏叔名魏如风是外祖父的亲卫,江湖出身,被人追杀至边境凉川,被外祖父救了,还被当成奸细关了一阵子。 后来确认不是,见身手很好,就在外祖父身边做了亲卫,也立下了不少战功,但却不肯接受一官半职。 这个亲卫一做就是二十年,外祖父上交兵权,从边关退下来。魏叔就一直留在将军府。 四十岁左右的人,没有成亲,也没有子女。 也是一直教苏棠武艺的人,算是半个师傅。 苏棠看了一眼,觉得有一种陌生的亲切,那种感觉很神奇,明明是很熟悉的人,当你用一种新的眼光去看的时候,就很不一样。 “大小姐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事?” 这一声大小姐让苏棠有些破防。 她从出生起,将军府就给她排行了,府上的人都是称呼她为大小姐,而不是表小姐。 将军府都等着将来能有个二小姐、三小姐。 没想到这个大小姐竟成了唯一。 “让傅神医给我把把脉吧!”苏棠看着傅老笑了笑说道。 “你这丫头,又来调侃老夫。” 傅老哼了一声,但还是坐下,马上给苏棠把脉了。 “啧啧……中了落日香和梦春,一种软筋散和一种催情药。老夫这神医真不是吹的,一般人把不出来。” “就说把老夫留下来不亏,你小子还不信,看吧,果然还是少不了老夫。” 傅老终于又神气了一回,对着魏如风吹胡子瞪眼。 “就是这两种药下在一起,老夫实在费解,这到底是有什么癖好?” “不过臭丫头,你这就有点神奇了,还残留药效,说明你也没服用解药,你怎么啥事也没有?”傅老皱眉,有些不解。 “您怎知我没事?”苏棠笑着看着傅老。 “那你挺能忍。”单独中一种药,还可以靠意志力扛下来。但身体和意志都饱受折磨,还能扛下来,是个狠人。 “这玩意能不能忍,得看对着谁。”苏棠想起谢时宴。 好像也不是那么能忍。 “臭丫头,你什么意思?”傅老瞬间不干了,想当年他也是玉树临风少年郎。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都不能有。” “哼……” 傅老号称半吊子神医,十脉九不准,唯一一次准的时候定能治好。 用他的话说就是,他是神医,一般的小病看不准很正常,只有疑难杂症才需要他出马。 早年总爱行医。 但总是行医,总是挨打。 给男子诊出过喜脉。 说人家要当太奶的婆子,月事不畅。 诊出人家女扮男装的闺阁小姐阳事不举,建议人家补肾气。 …… 年轻的时候,越挫越勇,年纪大了,身体扛不住了。 就赖在将军府,也没见看过什么病,但一赖就是好多年。 “可有解药?”魏如风不放心,怕对身体有损害。 “解什么解,忍忍就好了。” “不想忍找个俊俏的也不是什么事,男人有时候也是有点用的。” “要不您给介绍个。”苏棠觉得这个建议可以有。 “满京城最俊俏的不就是那个谢时宴。” “那可是妹夫。” “那有啥,用用又不会坏,用完了又不是不还,矫情!”傅老嗤之以鼻。 苏棠在心里想了一下:谢时宴能不能用还真不确定。 不过苏棠对傅老的道德标准表示崇高的敬意。 “您言之有理。就怕谢时宴是个绣花枕头!” “你找个机会试试,多试几个,我跟你说,婚前一定要试试,老夫这有药,不会怀孕,不伤身体,免得婚后吃亏。” 苏棠简直不能太认同了。 这老头怕不是穿越的吧,这思想,这觉悟。 真的是高。 就算是推销药的,苏棠也认了。 “您说的对,您那药给我留着,我买了。” “丫头,你越发讨喜了。还是你对我胃口,不像某些臭小子,不通人情。一把年纪了,约莫还是个……” “咳咳……咳咳……”傅老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如风的咳嗽打断了。 苏棠的眼睛一亮:这,我爱听,快展开说说。 “什么人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大小姐可有眉目?很明显下两种药的不是一拨人。”魏如风神色颇为凝重,强行扭转了话题。 苏棠八卦的心思慢慢收拢。 也敛去了笑意。 外祖父为了她,竟然反了。 按照原书里,梦春是太子安排侯府的人下的,苏筠被人利用,引她去的水边。公主府没有太子的把柄。 落日香是三皇子下的,今日公主府死的丫鬟也是三皇子的人。 这些人确实都没想害死她,但也都害了她。 不过她胡诌了一通,算是搅了这趟浑水,一个都别想跑。 终究是都按捺不住了。 外祖父上交兵权,闭门十年,从未外出。 萧家,沉寂的像一潭死水。 这摊死水无人敢踏足,甚至无人敢提起。 萧家成了禹国上下心里的一根刺。 拔不掉,好不了。 十年的平静终究是出现了裂痕。 “都是觊觎我美貌和实力的。”苏棠没有明说。 这话说的俏皮,魏如风听了倒是笑了笑。 但也懂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小姐长大了,将军府不可能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大小姐倒是活泼了些。” “挺好的。” “你的武功我不担心,等闲近不了身,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侯府的阴暗伎俩你小心点。傅老调教了两个丫鬟,找个合适的机会带进府吧。” “好,我很惜命的。”苏棠没有客套。 “要不要去见见将军?”魏如风提议。 “不见。”苏棠直接拒绝了。 说得很硬气。 实则还没有做好准备。 那个老头,想起来,不知为何有些心酸。 全家的忠骨埋在了凉川,满门傲骨,可在书里连这个仅剩的孤寡老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个给苏棠家一样感觉的地方,化为了灰烬。 既来之,就走不了了。 一步一步来,先解决眼下的事吧。 “傅神医,梦春类似的好药,您有吗?要那种即刻见效的,重金求购。” “你这就问对人了,给你,不够还有。”傅老往怀里一掏,拿出不少。 “您随身带着?”苏棠好奇。 哪个大夫随身带着这玩意。 “你不懂,这玩意,需求大……需求大。” “小姐,该回府了。”流云看了看天色,适时的提醒道。 回去还有一场硬仗。 第4章 四小姐疯了 永安侯府,虽有侯爵,但并不得帝心,现在的永安侯就是个闲散的侯爷,没有任何实权,侯府唯一有实权的就是苏棠的爹,鸿胪寺少卿,从四品,一个靠外貌获得的位置。 苏棠的爹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在外貌上唯一和谢时宴可以相提并论的人,本来鸿胪寺少卿只一人,为了让外邦感受到我朝的盛世美颜,特设左右少卿,一人负责干活,一人负责貌美如花。 “四小姐,老夫人有请!” 苏棠刚回府,屁股都还没坐热,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就来请了。 可见一直安排人候着。 “那走吧。” 苏棠没做无谓的挣扎。 丝毫没耽搁,直接跟孙嬷嬷走了。 在哪坐都是坐,问题不大。 孙嬷嬷看着如此好说话的苏棠,第一次觉得四小姐很是乖顺。 四小姐虽说十年都在守孝,但在府里也不是见不到。 没有哪一次跟四小姐说话是顺利的。 府里七八岁的小姐都知道爱俏,更别说如花似玉的年纪,正是说亲的姑娘们,都是争奇斗艳,恨不得每天不同的装扮。 只有这位四小姐一如既往的……朴素。 其实只要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其实四小姐是美的。 即使没有华服锦衣,胭脂首饰,依然不逊于其他小姐。 此刻略微走在她前方的四小姐,一身天青色长裙,绣着几朵镶金边的白色祥云,随意簪了一根碧玉簪子,身形笔直,行走虽不如一般女子婀娜,但大气端方。 行动间,白云流光,葳蕤风华。 让孙嬷嬷不自觉佝偻了一下身子。 看来以后对四小姐要更敬重些。 苏棠刚进正厅。 就听见一声呵斥:“你可知错?” 苏棠一瞬间有些茫然。 这种说话方式真的礼貌吗? 见面连称呼都没有就问人知不知错。 果然是你老你有理。 老人说话,自成真理。 苏棠虽然知道是问的她,但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礼貌的问了一下:“您问我吗?” 她想她都用了“您”,尊称都用上了,应该是够有礼貌的了。 但是。 “越发不成体统了,不问你,还能问谁?”老夫人语气更加不善了。 苏棠觉得这样真的没法好好沟通了。 这里这么多人。 苏筠,苏瑾,还有大房庶出的三小姐苏柔也都在这里。 凭什么就问的一定是我。 这老太太蛮不讲理。 总不能因为她们都坐着,只有我站着才说问的是我吧? 于是苏棠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今天刚穿越,连续赶场,累了一天了。 说实话,上班都没这么累。 着实需要休息一下。 秉承着年纪越大越不能得罪的原则。 苏棠继续礼貌的问到:“那您说说,我错哪了?这您不说,我真不知。” 她只知道情侣之间的认错原则,不管有错没错,错在哪,总之就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但咱俩这关系,显然不能这样用。 可老太太显然被气得不行。 都一手捂着胸口:“你……你……” 苏棠惊呆了! 同样苏棠的姐妹们也惊呆了! 苏棠想:不会就这样讹上她了吧,她着实没干什么。 这该死的古代,跟长辈讲道理是犯了天条吗? 而其他的小姐都是想:苏棠,她怎么敢! 明明在听训,老夫人都没发话,就敢坐下,还敢这样说话,简直是胆大包天。 但不知为什么,又觉得有一点点羡慕。 但闺阁的小姐自有生存准则,即使再吃惊,也懂得把握时机。 果然。 三小姐苏柔,赶紧上前给老太太拍了拍背,顺顺气,然后倒了杯茶给老夫人。 而苏瑾在这个合适的时间出声了:“四姐姐,你就别再气祖母了,今天公主府大家都误会六妹妹了,你让六妹妹以后如何做人。” “还是五妹妹懂我,既然六妹妹不会做人了,做姐姐的我责无旁贷,毕竟这是我的强项,定会好好教她如何做人。” “苏棠,你什么意思?”苏筠瞬间脾气就上来了,姐姐都懒得喊。 “没听懂?那正好教教你,我准备听从五妹妹的建议,教你好好做人。” 老太太这会儿又顺过气来了。 她是真的被气到了,没想到四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将军府早已经不成气候了,这个丫头到底在硬气什么。 必须得好好治治,要不然必成祸害。 免得害了侯府。 随即说道:“你为难六丫头作甚,你胡言乱语,害的自家姐妹被误会,别人以为我永安侯府没有教养,姐妹不睦。” “祖母,您别气了,慢着点,四妹妹,六妹妹回来大哭了一场,又受了委屈,你就别为难她了,改日找个机会澄清一下,给六妹妹道个歉,给祖母赔个不是,这事就过去了,都是一家人,大家不会计较的。”苏柔慢语轻声,一副为苏棠好的样子。 边说边给老夫人顺气。 老夫人很是受用:“还是柔丫头懂事体贴,要都像你,祖母该多省心。” 苏棠笑了。 哈哈大笑。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大家都一个想法:苏棠莫不是疯了! 这话说着说着笑什么? 这大家小姐谁不是轻语浅笑,四小姐这笑的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苏棠为什么笑。 因为确实好笑。 苏棠笑完。 把苏筠一拽,脚朝膝盖一踢。 苏筠就顺势跪在了苏棠的前面。 流云第一时间取下腰间的软剑,递给苏棠。 苏棠拿剑尖抬起苏筠的下巴。 淡淡说了句:“别动。” 苏筠怎可乖乖听话,作势就要起身。 苏棠的剑又近了一分,苏筠感受到一丝刺痛,冰凉的剑尖似乎划破了她的皮肤,还有继续向前的力量。 只要她稍动就会刺进她的喉咙。 她觉得很冷,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动了。 “四丫头,你冷静,有话好好说!”老夫人从震惊中缓过来,赶忙劝道。 “四妹妹,别冲动!千万别冲动。”苏柔也慌了,她怕苏棠真的一气之下,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苏瑾也被这架势整懵了,这是什么操作。她怀疑自己上辈子后来大概疯了,苏棠不会现在就疯了吧? “都别动,也别出声。”苏棠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平静的说道。 真不知道这些人都劝些啥,她冲动吗?她冷静的一批。 剑都不带一丝抖的。 她要是不冷静,眼前这蠢货皮肉还能这么完整。 苏棠这轻飘飘的一眼,让大家都噤声了。 苏棠转而看下苏筠说到:“姐姐现在教你如何做人,不问自取视为偷,咱们侯府可不能有个做贼的姑娘。” “以后还敢吗?” 苏筠在默默流泪,她想大声喊,放声哭,但不敢。 “说话。” “以后还敢吗?”苏棠又重复了一遍。 “不……不敢了。”苏筠声音带着颤抖。 “很好。”苏棠赞美了一句。 继续说道:“肆意丢弃长辈的遗物,视为不敬。” “现在就在这里给我娘磕三个头。”苏棠说完,把剑从下巴处挪开,放在苏筠的头顶。 苏筠不想动。 但剑尖靠近头皮的触感。让她汗毛竖起,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她不得不低下了头,磕在了地上。 眼泪也滴答了下来。 认认真真嗑完三个头,地面也湿了一块。 苏棠继续赞赏道:“不错。” “犯错却逃避责任,视为懦弱,现在给我道歉。” 苏筠已经麻木了,带着很重的哭腔:“对不起!” “被人误解,却只知道逃跑,堪称愚蠢,好好想想是谁借给你的脑子,带着我娘的青玉簪招摇过市。” 苏棠说完收回了软剑。 苏筠一下子颓然坐地,哇哇大哭,哭着哭着打起了嗝。 当苏棠那剑抵着苏筠脖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像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苏筠的哭声好像解除了什么魔咒,众人一下子也回神了。 “五妹妹放心吧,六妹妹以后知道如何做人了。” 这话一说,苏瑾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以后苏筠不会记恨她了吧,虽然是个蠢货,好糊弄,但也麻烦的很。 “三姐姐说的对,是该给六妹妹和祖母道歉。” “祖母,六妹妹,实在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吧,不过三姐姐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大家不会计较的。你们人真好,不像我,又小气,又计较。” 苏棠这话一说,苏柔使劲扭着手里的帕子,尴尬又不安。 “祖母,你看五妹妹的话我听了,六妹妹我也教了,三姐姐的话我也执行了。还有哪里不睦的,您说说,我再改改。” 老夫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你……” 苏棠一看老太太话都说不利索了。 赶紧安慰道:“祖母,您别急,慢慢说。” “你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六丫头纵使有错,你回来说清楚,自有祖母为你做主,但你胡言乱语害她被误会,你还有理了。”老夫人怒不可遏。 虽然苏棠刚刚这一出,很多人心里发怵。 但老夫人掌管侯府多年。 必须维持她的威严。 苏棠一听老夫人的话,正是瞌睡来了,碰着个枕头。 “祖母您为何不早说,我一来您就直说我的错,我以为您偏心呢,哪知道您还会为我做主,是我错怪您了,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这正好有件事想请您给我做主。” 第5章 三夫人的后果 “祖母,我没有胡言乱语,我是真的被下药了。” 苏棠这话像一颗巨石砸向水里,溅起无数水花。 “但我没说我是被侯府的人下的药,要是真说了,咱侯府的脸,就丢在长公主府,别想再捡回来了。所以您真误会我了,我还是顾全侯府体面的。”苏棠也没等老夫人回应,就直接说道。 “有何证据证明是家里人下的药,莫要故意攀扯。”老夫人眉头紧皱。 苏瑾听着苏棠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也附和老夫人的话说道:“是啊,四姐姐,没有证据的话,还是莫要乱说。何况,你在公主府说是太子指使人给你下的药。” “五妹妹莫要胡言,我只是陈述了公主府丫鬟的话,我可没说是太子指使的。”苏棠对着苏瑾轻笑了一下,然后对着老夫人问到:“今天要是找到了证据,祖母当真会为我做主?” “自会秉公处理。”老夫人满脸肃容,心情糟糕透顶。 “怎么个秉公法?”苏棠追问。 这种是方是圆都不知道的大饼,苏棠可不吃。 “还怕祖母诓你不成,必让你满意。” 真的,她从没见过四丫头这样的闺秀,没见她撒泼打滚,但比泼妇还难招架。 她现在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她确实不喜苏棠,这孙女性子太冷硬,但若府里真有害人的事,她想当不知道都没办法。 要不然以后还有何威信。 “那祖母稍等,一炷香的时间就给您看证据。” “孙嬷嬷,去外院请陈华,速度要快。”苏棠吩咐道。 然后对流云耳语了几句。 孙嬷嬷二话不说就出去了,甚至都没请示老夫人。 流云也匆匆离去。 一时间满堂寂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但苏棠肯定是不怕的,趁着安静的间隙,在桌上挑了两块点心吃。 好在不一会,流云就把许嬷嬷带来了。 不能说是带,而是拧。 流云来到三夫人的院子里,二话不说,看见许嬷嬷,拎着就走,后面的一众丫鬟,追着喊着。 但哪赶得上流云的速度。 一众丫鬟都不知道她把许嬷嬷带到哪里去了。 流云把许嬷嬷带到正厅,往地上一扔。 许嬷嬷破口大骂:“你个贱蹄子,你……” 说完看见老夫人,又噤声了。 陈华也很快到了。 看见他娘摔倒在地,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安。 苏棠给流云使了个眼色:“绑了!” 流云闪身来到陈华身后,把他双手往后一钳,脚往膝弯一踢。 也不知哪里来的绳子,把陈华绑的结结实实,跪在地上。 许嬷嬷大喊道:“四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啊?您就算是主子,也不能无缘无故绑人啊。” 流云呵斥道:“住嘴!” 苏棠在心里给流云点了个大赞。 这个丫鬟简直不要太称职了。 必须加薪。 “许嬷嬷,你为何要往我的茶水里放那种东西?” “四小姐,冤枉啊,老奴怎敢给小姐下药。” “哦?你怎知是药呢?” “老奴……老奴猜的,这内院往茶水放东西,不就是些不干净的药。” “呵……嬷嬷懂得真多。不过我的药不是下在茶水里,是浸在衣服上的。” 许嬷嬷讪讪,不敢有丝毫松懈。 “流云,动手!”苏棠吩咐道。 流云把陈华踢倒在地,拿出匕首,朝着手背扎了下去。 “啊!!!!” 陈华痛呼。 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没忍住也叫了起来。 叫完后赶紧捂住了嘴。 老夫人身体有些微微颤抖,还是忍着劝道:“四丫头,你冷静点,别冲动。” 后院里杖责人的不少,但直接动刀子的闻所未闻。 几个小姐都吓傻了。 苏棠听见老夫人的话,没理会。 这年纪大,就是眼神不好使。 到底是从哪里看出她不冷静了。 她情绪稳定的很。 不过流云真的让她眼前一亮,这执行力真是没话说,说动手,就没动其他地方。 许嬷嬷脸色剧变,赶紧朝儿子方向爬去,此时双眼猩红,满目狰狞。 这是她的独子,刚娶了媳妇,四小姐简直欺人太甚。 流云一个凳子踢在许嬷嬷身上。 许嬷嬷再次倒地。 “四小姐,你怎可用私刑。”许嬷嬷咬牙切齿的说道。 “再动的话,就不止手那么简单了,不要说废话,我只要听实话。你要是早点说,这手也许还有救。” 许嬷嬷死死咬住唇,青筋毕露。 陈华还在痛呼:“啊……啊……娘,救我!救救我!” “如果你说实话,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是你如果再不说,你儿子的手就废了。”苏棠走近陈华身边,蹲下来,用手捏住匕首的柄作势就要转动。 “四小姐别冲动,我说,我说!”许嬷嬷急道。 “老奴一时鬼迷心窍……”许嬷嬷磨磨蹭蹭地说道。 苏棠没等许嬷嬷继续说,她轻轻转动匕首,然后迅速拔了出来。 血噗呲一下溅到了她手上。 苏棠随手把匕首扔在了地上。 她拿出帕子,慢慢擦拭了手。 她手不抖,心不慌。 真的不要再劝她冷静了。 陈华疼的身体蜷缩着,在地上翻滚,尖叫着,额头上冒着汗,脸色发白,随时要晕过去。 “我要听实话。”苏棠淡淡地说道。 苏棠自然清楚谁下的药,不得不说太子这个人也很有意思。 苏瑾一副为难不安的样子,太子自然舍不得苏瑾沾手,很大男人的把一切都包揽了。 但他偏偏又选择了三夫人相助。 公主府是太子打点的,药是太子提供的,陈华接头,许嬷嬷安排人浸润在苏棠的里衣上。 穿上衣服遇水则发作,时间越久,药效越强。 许嬷嬷要是有本事就供出太子。 要是不敢。 那三夫人和苏瑾总要出个人承担。 许嬷嬷本想着就算儿子废了一只手,也不致命,但如果交代,这府里没有容身之处,夫人也不会放过她。 没想到苏棠这么狠。 她狠狠咬住牙,满脸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看上去颇为狰狞。 苏棠:“既然喜欢下药,流云,把他废了。” 流云,捡起匕首,就要往陈华下身扎下去。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是三夫人,是三夫人吩咐老奴的,奴婢只是按吩咐办事。”许嬷嬷急急的说道。 她唯一的儿子,不能绝后。 三夫人柳清幽,匆匆赶来,发髻都有些散乱。 没想到刚来就听见许嬷嬷的话。 她看见屋里的情形,瞬间明白了。 “苏棠,你这是屈打成招!”她急忙说道,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喘。 “哦,许嬷嬷,三夫人觉得你没说实话呢?” 许嬷嬷怕了。 她不敢赌。 “老奴句句属实,三夫人吩咐奴婢的,药还是老奴儿子送来的。” “许嬷嬷,我自问对你不薄,你何故勾结四小姐故意陷害我。” 许嬷嬷痛哭流涕:“夫人,奴婢就这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啊!” 许嬷嬷抹了把眼泪,既然已经坦白了,就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各处安排都需要打点,那么多银子奴婢是不可能拿出来的。只要一查便知。” 三夫人自然不肯承认:“这是污蔑,四小姐,我知道你对我不满,但也不需要这样陷害我。” 三夫人泫然欲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苏棠笑了笑:“祖母,看来母亲并不满意我调查的结果,那要不报官吧,京兆尹不行,还有刑部和大理寺,总归是比孙女强。” “母亲,要不要报官自证清白呢?毕竟不是谁会哭,谁就无辜。” 三夫人刚要掉下的眼泪,生生憋住了。 “娘,家丑怎可外扬!”三夫人不可能报官,她也笃定老夫人不会报官。 “够了!”老夫人怒吼一声。 “祖母可否相信这个证据?”老夫人的怒吼并没有打断苏棠的问话。 “你想怎样?”老夫人颓然失去了刚才的气势。 “祖母不是说要秉公处理,让我满意的吗?”苏棠认真望着老夫人。 “她毕竟是你的继母,陈华已经废了一只手,许嬷嬷杖毙,三夫人禁足一年。” “我不满意!”苏棠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倒也没多失望,毕竟不曾抱过期望。 “四姐姐,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的母亲,她以后再也不会了,母亲因为一直给你说亲,父亲都不满意,就想坏一下你的名声,父亲就不会那么挑剔了。没有真的想对你做什么。”苏瑾说着就朝苏棠跪下了。 苏瑾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太子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公主府没成功便罢了,怎么还牵连出了母亲。 “哦,这么说五妹妹也知道这事!” 苏棠看着苏瑾跪着的样子,感叹:不愧是女主,果然是能屈。 这大礼她就先受着吧,毕竟原主的死,女主着实不无辜。 “我当然不知道,只是母女连心,母亲跟我抱怨过父亲总是不满意她相看的人,才有此猜测。毕竟这么多年,她要真想做什么,在府里多的是机会。”苏瑾连忙辩解道。 心里暗恨:该死的苏棠,还想把她也牵连进去。 “那你真是会猜测,虽然我也会猜测她是嫌府里人少,宴会上闹得人尽皆知,说不定我要是刚烈点,就可以以死自证清白了,不过我不喜欢猜测……” “许嬷嬷,夫人后续是如何安排的……如实说,我保你不死。” “三夫人安排了人去公主府,拿了四小姐的贴身之物,准备生米煮成熟饭。”许嬷嬷一咬牙全说了,四小姐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这么听来,五妹妹和母亲这母女的心也不怎么连……” 许嬷嬷的说辞自然跟真实的安排不一样。 毕竟太子可没跟三夫人说实话。 毕竟跟谢时宴比,哪怕是皇孙贵胄也没法自信无比。 苏瑾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一时有些羞愤。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要把谢时宴和苏棠凑在一起的吗?许嬷嬷到底说的什么,听着也不像假话。 她现在都跪下了,也没人叫她起来,她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跪。 “四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你没出什么事,女子过于刚直没有好处,以后嫁人还是府里的兄弟为你撑腰,若闹大,侯府还有何体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应该懂!” 老夫人眼看事情不好收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 “还有许嬷嬷这样谋害主子,又背主的奴才是万万留不得的。” “那祖母可真是公道,我没事,是因为我有本事,母亲这惩罚不但帮母亲躲避流言,还帮她灭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帮凶呢!” “你胡说什么!”老夫人气急道。 “既然祖母这样公道,那希望您以后不要给我主持公道了。受不起!” “许嬷嬷我保定了,我虽不是君子,但说的话再多的马也追不回。” 苏棠说的铿锵有力,但在心里补充道:当然是我想守承诺的时候,若不想守,我也可以当没说过。 “至于母亲,禁足,呵呵……” 苏棠闪身到三夫人身前,捏住她的下颚,药往嘴里一塞,下颚一扣。 然后拎着往屋外走去。 三夫人被这苏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了。 待自己被拧起来,才一边挣扎一边道,整个人惊怒交加,又很不安:“苏棠,你给我吃的什么,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您再多挣扎几下,丝带散了,那就好看了。” 三夫人之前一路疾步走来,发髻就有些松散,这会被苏棠拧着,钗环都散乱了,腰间的丝带,隐隐有松落的迹象。 她不敢动,整个人羞愤至极。 涨红了脸,狼狈不堪,心里恨极了苏棠。 “苏棠,你冷静点,我到底是你的母亲,是你长辈,你这样做可想过后果?”三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呵呵……又一个劝她冷静的。 她唯一不冷静的时候,都被自己劝下来了。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男人,她都冷静下来了。 她还要怎么冷静? “我的后果不劳您操心,但您的后果现在就可以看到了。” 苏棠说完,把三夫人往池子里一扔:“您还是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吧。” 屋子里的人跟在苏棠身后匆匆赶来,就听见三夫人砰的一声掉进水里的声音。 “快,快救上来。”老夫人急急的喊道。 “淹不死,梦春的改良版,药效即刻发作,如果脸皮够厚,就上来吧,让大家都看看。” 这处池塘靠近老夫人的院子,怕出什么事,挖的不深,成人是淹不死的。 “祖母,我的公道自己主持的挺好,就不麻烦您了。” 苏棠说完就走,至于三夫人的清水出芙蓉,她就不必留下来欣赏了。 “孽障啊!孽障!”老夫人身子踉跄。 骂了几句,到底没对苏棠做什么。 苏棠今日这一出,让所有人都有点怵。 三夫人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才稳住身形,药性让她浑身燥热,可她又恨自己此时过分清醒。 清醒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瑾儿近来和太子走的近她是知道的。 可明明是太子主动联系她,说虽心慕瑾儿,但佳人已许。 为免她和瑾儿招人诟病,也为了府里再无阻碍,给苏棠择了一个再也不会妨碍她们的良婿,只要她稍加配合就行。 为什么最后受伤的却是她。 她真没想到,苏棠就是个疯子。 谁家的闺阁女子这么狠,不,男子都没有她狠。 她都不知道以后在这府里要怎么做人了。 而流云趁大家都出去,把没人在意的许嬷嬷和陈华带出了府。 第6章 谢时宴和男人的故事 自科举制度日渐成熟,世家大族开始没落。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百年积累的财富与底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谢家作为世家之首,自然是富贵的。 谢时宴回府后第一时间就沐浴,他的院子里就有温泉。 他在水下很久没有出来,直到极限,才猛地起身。 看了看案几上的漏壶,自己在水下的时间不超过半盏茶。 他虽没有准确计时,但苏家四小姐在水下应该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 这根本不可能。 事情有点诡异。 谢时宴轻轻皱眉。 他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全身没有一个褶印,腰带的松紧,衣襟的对称,袖口的弧度,都要在恰好的尺度。 他并不是喜欢自己穿衣,而是没有一个人穿的让他满意。 唤来谢九吩咐到:“去查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延长在水下闭气的时间。” “另外,查一查今天长公主府上的事,还有永安侯苏四小姐,详细点。” 谢时宴在长公主宴会上有小厮给他递了张字条说未婚妻相邀。 谢时宴对所有的陷阱都很有兴趣,自然要亲自去瞧瞧。 很失望,老套的戏。 但有趣的是,这戏里居然有了他看不懂的地方。 起先他并不知道落水的是谁。 他需要记得事情很多,但不包括陌生女子的脸。 但现在想来,若是苏四小姐真出什么意外,很可能大事不妙。 自己也未必能善了。 想到未婚妻。 谢时晏没什么表情。 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 算计了母亲定下这门亲事。 他无所谓成不成亲,也无所谓和谁成亲。 反正无论谁和他成亲都只能得一个妻子的名分。 既然家里人都希望他成婚,而正好有人上赶着,也没必要阻拦。 不过有意思,现在这个未婚妻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 永安侯府的院子里。 三夫人在水里泡了快一个时辰才起来。 好在现在是夏末,不算太冷。 老夫人屏退了下人,不让在院子里走动,所以三夫人的惨状知道的人不算多,老夫人也下了封口令。 但知道的人也不算少,能不能瞒住也只能看天意了。 不过老夫人对三夫人的惩罚也因为苏棠的举动不了了之。 “娘,你为何算计四姐姐?” 苏瑾这会是一边心疼娘,一边又有点埋怨。 娘今天丢了这么大脸,她跟着也很没面子。 不过这是个机会。 三夫人恹恹地躺在床上,脸色发白。 就算再没有精神,但心里的恨意依然随着胸口波涛汹涌。 看到苏瑾神色不好,不想让女儿太过担心。 幽幽叹气道:“你不用问了,我的女儿姿容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有这样好的亲事,娘不想你沾上这样的事。” “苏棠就是个疯子,以后不能一击把她踩在泥泞里,不要再招惹她了。” 三夫人至今都没想明白,太子到底是何用意。 本以为攀上太子,自有好处。 现在看来也未必。 这个苏棠在府里透明了十年,居然如此邪门。 她进门没多久,就被侯爷警告过,不管暗地里如何对苏棠,但苏棠不能死。 所以虽然她有心,但从来没有动过苏棠。 这一次也是太子出的主意,她只是配合。 “娘,这次咱们丢了大脸,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挽回咱们的声誉。”苏瑾没继续追问,她隐隐有些感觉,但当务之急是怎么跟谢时宴退婚。 三夫人瞬间来了精神,满脸欣慰的看着苏瑾,她就知道她的女儿向来聪慧,和她一样。 “娘,把我的婚事让给苏棠吧!” “你说什么?不可以,不可能!”三夫人听见一惊,随即摇头,坚决表示反对。 她因为女儿的这门亲事,在权贵圈子越发如鱼得水了。 这次的事情还不至于要牺牲掉女儿的亲事。 那可是谢时宴! “娘,你听我说,谢时宴有问题。” “谢公子能有什么问题,瑾儿,你可别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疯言疯语,千万别相信,一定是别人嫉妒你,故意说给你听的,就是见不得你好。” 苏瑾真的很无奈。 谢时宴真的就让人相信,崇拜到不带脑子。 “娘,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谢时宴是断袖!”苏瑾直接摊牌了。 三夫人愣了好一会。 才缓缓说道:“不会是看错了吧?” “娘,女儿亲眼目睹,怎会出错,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让给苏棠。” “你亲眼所见他……和男人……那个了?”三夫人问的时候看着苏瑾,不确定她能不能听懂。 苏瑾当然知道娘的意思,虽然她没有亲眼所见,但她前世的经历,加上确实亲耳听见,所以她很笃定。 苏瑾一咬牙点了点头。 “啊!” 三夫人有点幻灭。 还是不敢相信。 “瑾儿,谢公子可能是还不知道女子的好,等成亲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娘!怎么可能成婚就好,都说谢公子洁身自好,品性高洁,但到底是个男人,以他的家世才学,什么样的女人接触不到,上赶着的多了去了,他一个都没兴趣,难道没有问题,成亲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苏瑾有些急了。 三夫人沉默了。 她虽然隐隐有些相信,但还是不甘心。 苏瑾又说道:“娘,太子殿下对我颇有好感。” “太子已有正妃,我儿怎可为妾。”三夫人并不认同。 转念又想到,不会是太子看上了瑾儿,哄骗她的吧。 还有上次说设计苏棠,会不会另有内情。 “你跟娘说实话,太子设计苏棠是不是你也知情?” 苏瑾无奈点了点头。 “你们是想算计苏棠和谢时宴?”三夫人这会终于想明白了。 看苏瑾的眼神有点严厉,她没想到女儿连她也瞒着。 不行,万万不行。 虽说是太子,但几个皇子也大了,朝廷党派相争,太子似乎并不占优势。 谢公子就是这京城里最好的儿郎了。 “娘,是太子说一切由他来安排,我不知道到他找了娘。”苏瑾看着她娘的神色,赶紧解释道。 “娘,太子妃怕是要不好了。” “当真?” “娘,自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您。” 当然是真的,上辈子太子妃一年后就去世了。 太子当时的侧妃庆国公的女儿就扶正了。 最后太子登基做了皇后。 现在她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 “娘,太子会做皇帝,女儿现在嫁过去虽是侧妃,但太子登基将来女儿就是皇后。这不比嫁给谢时宴强。” “这……”三夫人有一些动摇了。 “你怎知太子妃活不久?” “自然是太子殿下告知女儿的,娘,太子殿下很是心悦女儿。”苏瑾说着露出一丝娇羞。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重生了。 重生后虽然没有推掉婚事,但她刻意偶遇了太子几回,制造了一些巧合。 太子对她很感兴趣。 还感叹:恨不相逢未嫁时。 三夫人有些摇摆不定了,连这样的事都告诉女儿,怕是喜爱极了。 一想到女儿将来做皇后,有些心潮澎湃。 但想想又觉得不妥。 “瑾儿,就算我们这边商量妥了,谢公子不同意怎么办?” “你跟苏棠比,谁都知道怎么选。瑾儿的姿容才艺,苏棠根本没法比。” 三夫人觉得自家的女儿在京城人人称颂,苏棠却籍籍无名,偶有的名声还是性子怪。 现在看来何止是怪,简直就是个疯子。 谢家怎会同意换妻。 “娘,谢时晏娶妻本来就是掩人耳目,相信女儿,他们会同意的。”苏瑾说的肯定。 三夫人最后还是被说服了。 若谢家真同意,那谢时宴是断袖就无疑了。 “行,那到时候你父亲回来,找他商量。”三夫人同意了。 谢时宴再好,还是比不过皇后,再说谢时宴还是个断袖。 她女儿是要做皇后的人。 “娘,你到时候主动找父亲坦白,就说是父亲对您给四姐姐相看的对象一直不满意,才鬼迷心窍,现在把我的婚事让给四姐姐以做补偿。” “放心吧,娘都省的。” 虽商议好,但苏瑾还是有很多疑问的,她不懂,父亲明明根本就不在乎苏棠,也很少过问。但要求苏棠的婚事必须经过他的首肯。而母亲“精心”选的人,父亲都不满意。 谢时宴想来父亲应该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不过上辈子苏棠明明就有未婚夫。 为什么好像根本没有人知道,母亲还在到处为她相看。 就连苏棠自己似乎都不知道。 这下就有趣了,把苏棠和谢时宴凑做堆,到时候苏棠的未婚夫上门,那就有好戏看了。 第7章 百毒不侵美人鱼 长公主宴会上的风声太子自然听到了。 他为了洗清嫌疑,都忍着,当天都没去现场看热闹。 没想到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确实安排人下药了,但公主府他可是没动一丝手脚,这锅他不可能背。 没想到这一查,居然查到老三头上了:春柳那丫鬟是老三的人。 老三果然奸诈,平时兄友弟恭的,背地里却给他使绊子。 但他也不能太过于闹大这件事,因为里面确实有他的手笔。 于是太子频频找三皇子的麻烦。 两位皇子明里暗里,斗的不可开交。 皇上自然也察觉了。 不查不知道。 一查才发现,他的好儿子们,都迫不及待的想上位。 耍手段得到一个女人,无可厚非。 但算计萧将军的外孙女,是想谋反吗? 皇帝没有声张,让两人斗,但心里给他们暗暗记了一笔。 …… 皇子这边忙的很,永安侯府这边,三夫人柳清幽也没闲着。 “相公,妾身对不住你!”柳清幽眼眶含泪,盈盈一跪。 不得不说三夫人还是颇有姿色的,一袭藕色的长裙,丝带紧系,腰身不堪一握,跪着的姿势,酥胸微露,可见风韵,清泪含在眼眶,颇具梨花带雨之姿。 “你偷人了?” 苏怀安皱眉,然后赶紧舒张开来。 告诫自己:不能皱眉,不能皱眉,容易老。 要是偷人的话,确实有点麻烦,不能让别人发现。 三夫人一噎。 眼神瞬间一闪,马上恢复如初。 还好已经习惯了。 她有时候怀疑,苏棠那怪异的性子,苏怀安不是没有功劳的。 这个人也是个有大病的。 “相公说的什么话,都有了相公,妾身怎会做这种事?”三夫人语带娇嗔。 苏怀安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一想又有些紧张。 “你偷用我银子啦?” “相公,都不是,妾身有银子花。” “那你跪着干嘛,起来吧。”苏怀安瞬间放心了。 三夫人看着苏怀安虽然说着要自己起来,但眼里没有半分怜惜之色。 自己一番别有风味的深情又要喂狗了。 三夫人当时确实是看上了苏怀安的好皮囊。 但是万万没想到。 这个男人也沉迷于自己的好皮囊。 她自诩姿容不错,但在这个男人眼里,没有自己好看,根本就不会欣赏。 罢了,尚且能用。 “妾身做错了事,相公要是不原谅妾身,妾身就不起了。” “我原谅你了,你起吧。”苏怀安赶紧说道。 至于其他做错了什么事,都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跟他没什么关系。 “谢谢相公,就知道相公对妾身最好了。”三夫人说着慢慢起身,她就知道算计苏棠,在相公眼里不算什么事。 这话苏怀安听的很欣慰,他自然是个好丈夫。 妻子是个懂事的。 “相公,妾身给四小姐相看的对象,你一直不太满意。” “可自古长幼有序,四小姐至今未有婚约,妾身和瑾儿心中惶恐,你也是知道的,身为继母,妾身唯恐出差错,便格外细致些。” “这不心中忧思焦虑,便一时迷了心窍,想捉弄一下四小姐,让她出个丑,这样说不定相公就降低要求,妾身这点小心思被四小姐发现了,惹恼了她,把妾身一顿磨锉。” 三夫人说着顿了顿,含情脉脉的望着苏怀安。 “棠儿,脾气确实大了点。”苏怀安觉得苏棠确实有些不妥,母亲做错点事就不敬,那是不是以后他要是做错了点事,也对他不敬了。 这可不行。 不过棠儿看着确实有点凶,看来以后还是小心点,不要对她做错什么事了。 “妾身不怪四小姐,也确实是妾身有错在先。” “这不,妾身和瑾儿商量着,就把瑾儿的婚事让给四小姐,这样大家都不用为难了,也让四小姐别再记恨我们了。” 谢时宴? 那确实是个不错的。 长得只比他稍微差一点。 大哥应该能同意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哥说苏棠的夫婿人选要让他同意。 不过谢时宴应该不会有人不满意了。 就像他一样。 “那你们既然考虑好了,就找谢家商量啊。” 三夫人心累。 真的,早知道苏怀安是这样的人。 就是再好的皮囊她也不会嫁。 本以为出身侯府,又是四品官,长得出色,是极好的的夫婿人选。 没想到,就是个绣花枕头。 啥事不管,对谁都一样。 就连当官都只是个摆设。 不过好在能拿捏,不沾花惹草,也能凑合。 “相公,这事本也不想麻烦你,但你也知道的,谢夫人极其喜欢我们瑾儿,要是换婚事,她定然不同意。” “谢家其他主事的都是男子,我一个妇道人家,怎好去商议。” 苏怀安想到苏瑾,还是与有荣焉,这个女儿很好,长得不错,也给自己长脸。 “那行,我得空找谢家商量商量。” 苏怀安虽不耐这些琐事,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省的大哥老是这不满意,那不满意。 怪麻烦的。 在他看来,夫人给苏棠挑的夫婿,都还不错。 大哥也不知道在挑剔什么。 谢时宴大哥要是还有意见,苏棠就不用嫁人了。 难道还能上哪找跟他一样好看的人。 这根本不存在啊。 就说还有谁,能因为美貌当官。 真的不能想,一想就美,再去照会镜子。 苏怀安撇下苏三夫人匆匆离去。 …… 此时谢府也在说着苏棠的事。 谢时宴手下的办事效率是极高的。 “靠海的老渔民们倒是有一种延长水下闭气时间的东西,用苇管和鱼鳔制成,佩戴在口鼻之上,但延长的时间很有限,也就差不多十息,所以并没有什么人下水佩戴。” 谢九准备把拿到的图形给谢时宴看。 谢时宴摆了摆手。 不用看,她知道苏四小姐根本就没戴那玩意。 并且只有十息,那苏四小姐至少得佩戴几十个。 “长公府的事情有点复杂,太子联合苏家,想算计您和苏四小姐,给苏四小姐下了催情药,引苏四小姐落水。” “三皇子那边的人,想跟苏四小姐制造机缘,给苏四小姐下了软筋散,准备了歹徒,打算来一场英雄救美。后面的计划没来得及实施。” 谢九禀报查来的结果。 他觉得公主府的这个故事多线发展,很曲折,也很离奇。 苏四小姐这个人很强,也有点惨。 他很爱这个故事。 谢时宴听完。 陷入了沉思。 沉思了很久。 本以为只是水下憋气时间长的诡异。 现在看来。 不光是诡异了。 中了催情药和软筋散,还能在水下憋气时间长的诡异,就有点神话的意味了。 莫不是什么鱼妖? 百毒不侵美人鱼? 不过苏四小姐也是个狠人。 他能查到的事,其他人真想查也能查到。 公主府似是而非的几句话,把挑衅她的姐妹推上流言蜚语中。 一句胡乱编造的线索,可以让三皇子和太子掐起来,还能让皇上对他们心生猜忌。 她自己还可以无辜的全身而退。 妙是真妙,狠也是真狠。 “继续说,详细点。” 谢时宴说道,看看这苏四小姐到底是鬼还是神? “苏四小姐的孩童时期并无特殊,但苏三夫人萧千岚去世之后就有些不同了。” “夜以继日练武十年,是个高手,再无其他。” “确定查仔细了?”这是谢时宴第一次质疑手下的办事能力。 让你详细点说,你就是这么个详细法。 谢九没想到公子会有这么一问。 但问了也不奇怪。 因为他看到的时候也不是很相信。 哪个大户人家小姐的十五年如此朴实。 这朴实的让谢九肃然起敬。 “这是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能查到的全部。” “将军府那边要不要查一查?”谢九建意的问道。 也许从另一个方面探查会有一些其他的收获。 第8章 小姐的头最圆 “不必了。”谢时宴否定了这个提议。 整个禹国,哪怕皇宫都可以探查,但将军府轻易动不得。 “再去查一查本公子的未婚妻又犯什么病,处心积虑谋来的婚事居然想退?” “最近,有意思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谢时宴把玩着茶杯,低喃了一句。 “太子又在犯蠢了,让人盯紧点,他要是把自己玩脱了,于我们不利。” 谢时宴吩咐了几句,谢九便退下了。 谢九面无表情往回走,内心雀跃。 “公子一天之内,居然调查两个女人。公子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就是两个选谁好呢?” “以下人之心度公子之腹了,以公子的本事,但凡对女人用点心,哪还用做选择,通通都到碗里来。” “公子的未婚妻想法有点不太稳定,苏四小姐……嗯……他还是不评价了,他要膜拜一下。” “以后练功他再也不敢偷懒了。” “苏四小姐这是卷死人不偿命啊!” “苍天啊,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苏四小姐这种人,我不配,我真的不配知道。” 苏棠最近在府里,没有任何人打扰她。 但凡她出现在哪里,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 苏棠表示很满意。 正厅里,门房毕恭毕敬的在禀报:“长公主府的帖子,邀请四小姐过府游玩。” 小姐们的帖子,门房还是按照惯例先给老夫人过目。 “只邀请了四小姐?”老夫人拿过帖子,似有些不相信。 “是的。”门房小声的回答,生怕触了什么霉头。 最近府里的风声,四小姐不能得罪,但凡是和四小姐相关的事最好别碰。 老夫人拿着帖子仔细看了,还真是邀请四丫头一人。 按理说长公主单独邀请,是谁都倍感荣幸。 但偏偏就是四丫头。 怎么就偏偏是四丫头呢? 老夫人扶着椅子,觉得头又痛了。 要是往常,还可以给这个死丫头提点要求,让带上家里的姐妹。 现在。 算了。 “送去给四小姐,让她自行处理,以后四小姐的帖子,不用送来这里,都直接送到四小姐院里。” 老夫人眼不见心不烦。 管不了,就不管了。 哼…… 看那个死丫头能翻出什么浪。 没有家族帮扶的女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怕是嫁人都是问题。 就看到时候是谁求谁了。 一个黄毛丫头,竟敢目无尊长,如此嚣张,还真以为谁怕她。 后宅里的软刀子,她还是见识的少。 苏棠拿到帖子,看着上面描金的字迹,再一次慕了。 脑子里闪现长公主赤裸裸的金大腿。 这谁顶得住! 必须狠狠抱上去。 第二日,苏棠欣然赴宴。 这是流云第一次履行一个正经丫鬟的职责。 苏棠在模糊不清的铜镜里:对自己惊为天人! 然后对身兼数职的丫鬟表示由衷的钦佩:“流云,你这双手拿起剑砍头利索,拿起篦子梳头也利索。” “小姐说笑了,您的头和敌人的头哪能一样!” “有何不一样?” “小姐的头更圆。”流云与有荣焉的说道。 苏棠:真的是好不一样。 “小姐别不信,您的头是奴婢见过最圆的。”流云似怕苏棠不信,语气特别肯定的说道。 “你才见过多少头?”苏棠不知道话题怎么跑到她头上了,但却觉得可以一聊。 她不是不信流云的话,她只是觉得流云参照的基数太小,显不出这个“最圆”的厉害。 “小姐这话可就说错了,活人的头我见得不算多,但死人的头一般人没我见得多。”流云说着还带着一丝骄傲。 “我们家流云,很厉害,小小年纪阅头无数。”苏棠亲昵地夸赞。 流云是外祖父在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 但她并不想跟着外祖父。 只想跟着魏叔。 苏棠后来问过她。 还清楚地记得流云说:萧将军杀人和魏叔杀人不一样。 她更喜欢魏叔那样杀人。 萧将军不适合她。 流云的恨如今已经云淡风轻了。 那原主的呢? …… 苏棠穿府而过,只见她一袭深绿色湘裙裙上,繁复的紫色棠花盛放,华髻轻绾,步摇微垂,本就身量高挑,行动间,贵气天成。 苏瑾看着盛装打扮的苏棠,眼里闪过怨毒。 苏瑾很小就知道苏棠是长得美的,她长得也最像父亲,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也只是个清高的蠢货罢了,根本就不懂得利用。 她从小刻苦研习,诗书礼乐,琴棋书画样样出众,也颇具才名,但她真正入贵夫人的眼,却是在成为谢时宴的未婚妻以后。 那些赞赏都是谢时宴带来的。 凭什么苏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长公主的青睐。 不过上天还是厚爱她的,所以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这辈子她一定要更加出色,站在高处,让这些人都匍匐在她脚下。 苏棠就让她再得意几天吧。 到时候就让她掉在谢时宴的坑里,一辈子都休想爬起来。 “四妹妹很美,不是吗?” 苏柔不知何时站在苏瑾的旁边。 苏瑾转换了表情说道:“三姐姐无需羡慕,你也很美。” 苏柔虽是庶女,但她的父亲是侯爷,母亲虽是姨娘,却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 虽然夫人并不喜她,但有老夫人,她在府里的日子并不难过。 可苏瑾明明只是个三房的拖油瓶,却很得老夫人喜爱,连父亲都颇为赞赏。 她俨然成为府里最出彩的姑娘。 所以苏柔一直都知道苏瑾不简单。 没想到还能谋得那样的亲事。 虽然她不会像苏筠那样干什么蠢事。 但确实没办法不让人嫉妒。 “五妹妹说哪里话,四妹妹终于肯好好打扮自己了,我作为姐姐的,自然高兴,何谈羡慕。五妹妹可别以己度人哦。”苏柔玩笑般的说道。 把苏瑾塞过来的嫉妒姐妹的标签扔了回去。 “三姐姐说笑了,瑾儿只是突然看见这样的四姐姐,有些惊讶罢了。”苏瑾当然不可能承认。 “我倒是不觉得惊讶,看来五妹妹平日没细看,四妹妹向来都是美的。” 苏瑾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苏柔的话都绵里藏针。 但苏瑾可不是吃素的。 “确实不如三姐姐心细如尘,对各个姐妹都如此了解。” “比不上五妹妹声名远播,姐姐平日里也就是府上围着祖母转。自然见着姐妹的机会多。” 苏柔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赞美我窥探姐妹隐私,那我就称颂你交际广泛,不安于室。 苏柔这样的指控,苏瑾当然不能忍。 “你……” 刚待回击。 苏筠的声音传来了。 “三姐姐,五姐姐,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说四妹妹今日真美。”苏柔第一时间接话道。 “是啊,四姐姐今日盛装打扮,真的是光彩照人,让我们自惭形秽呢。”苏瑾附和道。 说完和苏柔对视了一眼。 一种无声的默契自然形成了。 在府里不遗余力的捧着苏筠。 本就愚蠢的苏筠在她们长年累月的吹捧之下越发智商喜人了。 利用起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原以为府里最美的是六妹妹,现在看来四妹妹也可平分秋色。”苏柔感叹道。 “就四妹妹今日的装扮来看,怕是要略胜一筹。平日里自然是不及六妹妹万一。” 苏瑾说着又歉意的看着苏筠:“六妹妹切莫介怀,是我说错话了,实在是四姐姐今天真的太惊艳了。” 本就气愤的苏筠听到苏瑾这样说,更气了。 她素来以永安侯第一美人自称,虽谦虚地没对外宣扬,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府里都说她长的美,长的最美。 母亲这样说,祖母这样说,姐姐们也这样说。 虽然幼弟时常说她长得没有其他姐妹好看。 但小孩子的话怎能当真,他们哪有什么审美。 每次和娘出去,那些夫人们谁不说她长的好,长得有福气。 四姐姐怎么可能有她美。 哼…… 苏筠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气鼓鼓的走了。 她再气,也不敢把四姐姐怎么样。 苏瑾和苏柔看着她远走的背影。 都觉得这样的蠢货,就算捧上天,也碍不着她们什么事。 “五妹妹,祖母该起了,就不陪你了。” 苏柔轻盈转身,柔软的腰肢摇曳,裙摆微微荡漾,颇有步步生莲之感。 苏柔边走边在心里感叹:还是和五妹妹聊天愉快。 四妹妹…… 罢了。 无法沟通。 第9章 好看的,听话的 当长公主再一次忍不住盯着苏棠瞧的时候,苏棠有些坐不住了。 她忍不住怀疑,长公主是不是女子也可以。 其实她很想说:她不介意,她其实也可以。 毕竟美人,性别没必要卡那么死。 公主,您不要一直看。 其实。 亲一下,也不犯法。 苏棠看书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公主,活得恣意通透,原着里,公主曾经极力的阻止过萧家悲剧的发生。 也曾坚定不移的相信萧家。 苏棠想,如果换成公主当皇帝,也许萧家的结局是不一样的。 外祖父也曾可惜过,长公主不是男儿身。 先帝对先太子的死,沉痛了很久。 皇长孙完全是有一争之力的。 “苏四小姐如此美貌,竟从未听人提及。”长公主上次见苏棠不过是裹在披风里,湿淋淋的头发耷拉着,看不出什么。 今日盛装打扮的苏棠,着实惊艳了一把。 想想苏四小姐最大的传言是什么来着? 性子怪异。 真不知道是什么人传的,着实本末倒置,长得如此貌美,谁还管什么性子不性子。 虽说大家闺秀并不喜只被夸赞容貌。 但容貌如此出众,却没人夸也实属罕见。 “可能是臣女美的低调。” 长公主见这话回的有趣,对苏棠多了一份好感,今日的苏棠确实给她耳目一新的感觉。 她向来爱美人,不论男女。 “上次让苏四小姐在公主府受委屈了,但事关太子,本公主也无能为力。这个镯子,是先皇赐给本公主的,给你戴着玩吧。” 长公主,退下手镯,拿起苏棠的手,戴上,不容推拒。 当然苏棠本也没打算推辞。 对于钱财,她向来来者不拒。 “谢谢公主的礼物,我很喜欢,上次宴会的事,我并不在意。” 长公主看苏棠说的真切,再一次觉得不愧是萧将军府的血脉,数百年的武将世家,坚毅与坦荡是刻在骨子里的。 拿得起,放得下。 想当初她也想过要招将军府的儿郎为驸马的,可是将军府的儿郎都是属于战场和国家的,没办法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这才歇了心思。 “长得这么美,以后可别藏着掖着了,美就是要展示出来的。”长公主和苏棠寒暄了起来。 “领悟得迟了,这不正高调着。”苏棠说着,不免想到了原主。 沉迷练武的人,哪有功夫在乎容貌。 她不在意自己的,也不在意别人的。 在原主的眼里,人只分两种。 一种武功好的,一种武功差的。 其他的都是其他。 在苏棠看来。 美貌可能引起祸端,但同时美貌也是利器。 何况,现在她是个高手。 她还怕什么祸端。 不秀一秀自己的盛世美颜。 都对不起女娲。 长公主笑着说道:“你是个有趣的。” “承蒙公主慧眼。” 长公主眼睛一亮。 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自比明珠,真是自信啊。 比起多数闺阁女子,嘴上谦虚,内里自傲,要强得多。 这么有趣的美人,配珩儿正好。 虽说婚姻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长公主觉得两人要是能相互喜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四姑娘可有心仪之人,或是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 长公主这样一问。 苏棠瞬间来精神了。 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逢年过节名场面,七大姑八大姨的既视感。 苏棠看了一眼长公主。 真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长公主。 本想和公主姐姐贴贴。 现在滤镜碎了一地。 不过公主还真是个好人。 和现代的大姑大姨们一样。 就是现代的大姑大姨们办事效率不咋地。 想来公主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苏棠赶紧说道。 “好看的,听话的。” 大龄女青年最后的倔强。 要求真的不能再降了。 现代但凡有想给她说对象的,她来者不拒。 要求不高。 就四条“高的,帅的,有钱的,听话的。” 就这个简单的要求,大姑大姨们找了几年,硬是没找到,把她拖成了大龄少女。 以至于后来看见大姑大姨,苏棠就主动求介绍对象。 那些据说交游广阔的阿姨们居然都躲着她了。 说好的保管能成呢? 长公主想来应该要靠谱多了。 毕竟她现在的要求都打对折了。 长公主现在还在愣神。 这个喜好,委实新鲜。 好看的,还稍能理解。 这个听话的。 就有点迷。 但不知怎么听着很是心动。 苏棠看长公主迟迟没有回应。 便问道:“公主,是我说的太直接了,要不您重新问,我委婉点?” “哦?” “那四姑娘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长公主回过神,想知道苏棠委婉的喜好是什么样的。 “合眼缘就行。” “所以还是好看的,听话的合眼缘。”长公主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苏棠。 两人说话也越发随性。 “这不是怕公主嫌弃臣女不太矜持。” “你这个要求可不好找。” 这怎么能行。 好不容易又遇到一个想给她说对象的人了。 怎能退缩。 “要不,我再降低点要求。”苏棠试探性地说道。 心在滴血。 这已经是白菜价了。 真的不能再降了。 “那你说说看?” “好看的或者听话的,如果质量上不能兼并,那能不能数量上来凑?” “什么?”长公主似是没听清。 “又好看又听话的不好找,那来个好看,再来个听话的,当然要是多来几个,臣女也是不介意的。” 苏棠生怕公主听的不清楚。 详细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 长公主听完狂笑不止。 “你好样的。”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很好。很合本公主的心意。” “那公主还给介绍不?”别光笑,光说好,就撂挑子了。 “实话跟你说吧,本公主本意是想让你当个儿媳妇的,现在发现你很好,但不适合我儿。” 长公主是真的很欣赏也很喜欢苏棠的性子。 凭什么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哪怕低贱的男子亦是。 本公主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要权也不缺。 多几个男人怎么了? 不就是交了几个蓝颜知己,还没纳进门,一些个就说三道四。 尤其是那些贵夫人们。 什么玩意。 还敢嘲讽本公主。 男人肆无忌惮的纳妾,夜深人静就问她们心里怎么想? 一群孬种。 不? 她们确实没种。 “别啊,公主,您怎么知道郡王就不适合臣女呢?要不,您让臣女和郡王接触试试?” “放心,臣女不会对郡王怎么样的。” 苏棠觉得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这公主这么好看,郡王想来也不错。 身份尊贵,还有钱。 这机会不容错过啊。 “郡王长相随父,谈不上多俊美。不合你的眼缘。”长公主果断的拒绝了。 “长得好看的,那莫属谢家谢时宴了,其他人再好看也没你好看。” 长公主觉得一个妖孽,一个祸害,挺配的。 “谢时宴定亲了。”苏棠不甘心。 “人夫也别有趣味。” “公主,我是那样的人吗?您这样说,我与那曹贼何异!” “这不是还没成婚吗,只是定亲而已。” “哦?这么说公主可以帮臣女弄来?” 谢时宴,那可是谢时宴。 要是能弄来。 本宫早就自己弄来了,还轮得到你。 但公主也是要面子的。 “这个……自己弄来的更有趣。毕竟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 “秦嬷嬷,秦嬷嬷……本宫乏了。送客!”长公主高声的喊道。 秦嬷嬷听到声音赶紧过来了。 “苏四小姐,请吧!” “上次嬷嬷派人帮我把青玉簪找回来了,还没好好谢过公主和嬷嬷。”苏棠不想走。 “毕竟是在府上丢失的,举手之劳,应当的,上次苏四小姐已经当面谢过奴婢了,不必如此客气。”秦嬷嬷觉得再谢,大可不必。 苏棠觉得嘴上谢多少遍都不为过。 “公主,府上对我如此大恩,臣女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就很不错,毓郡王臣女真的可以一试。”苏棠不死心的说道,因为毓郡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嬷嬷一听,这还了得。 赶紧半拉着苏棠往外走。 “公主,还没用膳呢?”苏棠恋恋不舍。 “下次,下次。” 长公主觉得,苏棠给她的冲击,她得缓缓。 苏棠被秦嬷嬷拉着出府,嘭地一声赶紧关上了府门。 这不,正好被周围的人看到啊了。 马上有人议论开来。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像是被公主府赶出来的?” “不太认识,长得跟仙女似的。” “京城啥时候出了这么美的姑娘?” “再美又有何用,被公主府赶出来了,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 第10章 久仰大名 任何信息传播的速度都没有八卦快。 因为有共同喜好的人实在太多。 苏棠还没有回府。 有位姑娘,被公主府赶出来的消息就传遍了。 别人不知道是谁。 永安侯府的人还能不知道。 今日赴宴的就是他们家四小姐。 不过四小姐被赶出来好像也不奇怪。 虽然大家都在问是谁家的小姐。 但永安侯府的人没有一个人来认领。 倒不是不想。 是不敢。 三皇子府自然也听到了消息。 “殿下,上次没能成功,这次一定要把握机会,暗的不行,就只能来明的了。”一位幕僚说道。 “上次的事老夫一直很费解,底下的人都说事情是按照要求办妥了,怎会出了岔子。”一个年纪颇大的幕僚说道。 “不是说苏四小姐中了媚药,跳水了吗?” “可一个中了软筋散的人,在药效发作的时候,跳下水怎会无事?苏四小姐确实是在水下很长时间,自己上来的。这很多人都可以证明。” “难道下药没成功?” “不可能,底下的人信誓旦旦。” “而且,春柳还成功栽赃给太子,这丫头算是立大功了。” 年老的幕僚不太赞同:这么明显地栽赃给太子,真的好吗? 这事要查清楚,并没有那么难,何苦现在就对上太子,毕竟太子还是正统。 “这苏四小姐怕有古怪。”年老的幕僚说道。 “再古怪,不就是一个女子。娶了她对殿下可以说如虎添翼。” “是啊,也算是对将军府的一种试探。” 这话得到了大多数幕僚的赞同,上次没能成功的原因暂且不论。 娶了苏四小姐,基本皇位就到手了一大半。 虽然陛下态度不明朗。 但对将军府只能是怀柔政策了。 那给苏四小姐高位算是最好的补偿了。 三皇子听着幕僚的话,隐隐有些不耐。 苏四小姐,一个无趣的女人。 罢了,就当为他的大业添砖加瓦。 本殿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苏棠没用午膳,暂时不想回府。 出门做客,饭都没混上一口,着实没脸说。 她准备带流云去逛逛古街长巷。 填饱肚子。 街道宽阔规整,商铺小贩琳琅满目,叫卖声络绎不绝。 挺繁华,也挺生动。 忽然苏棠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面粉加芝麻。 这个味道挺让人怀念。 没办法。 一个久离家乡的山东人除了公务员,唯二的执念。 苏棠来到烧饼摊前。 “来两个烧饼。” “好勒,新鲜出炉的烧饼,又香又脆。”老板利索的装好两个烧饼,准备递过去,一时愣住了。 一眼,还以为看见了仙女。 仙女居然吃烧饼。 有点不可置信。 “流云,给钱。” 苏棠准备伸手去接。 “小姐,您已经很久没给我银子了。”流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老板马上缩回了手。 再美的仙女吃烧饼也是要给钱的。 苏棠看着自己的手。 替它尴尬。 “老板,您看,能不能赊账。”苏棠觉得这个烧饼还有吃进去的机会,打算努力一下。 老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棠。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仙女,一个烧饼也吃不起。 老板坚决的摇了摇头。 “老板,您看我像是能赖你两个烧饼钱的人吗?” “姑娘,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苏棠怎么可能相信这样的套话。 继续说道:“我是永安侯府的小姐,绝不会赖你银子。” 老板笑了:仙女滤镜碎了一地。 “我还是谢家公子呢!”老板说着还昂首挺胸,晃起了脑袋。 老板见苏棠越说越离谱。 更加不肯赊账了。 苏棠有着原主的记忆,也算适应良好。 但她真的没想过,她的兜里如此干净。 不。 她甚至都没有兜。 “苏四小姐!” 苏棠循着声音望去,迎面走来的男子,手持折扇,面露笑意,看上去穿戴都很贵。 啧啧……三皇子。 细看。 纤纤君子。 苏棠马上不感兴趣了。 三皇子站在苏棠身边停下。 苏棠看着三皇子面露疑问:“这位公子是?”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只要我不想认识你,我就可以不认识你。 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我认识你,毕竟原主真的很少出门。 三皇子的随从震惊了。 居然还有大家闺秀不认识三皇子。 “这是三皇子殿下!”随从赶紧说道。 苏棠笑了:“老板,这位公子说他是皇子,您信吗?” 烧饼店老板立马摇头道:“不信。” 怎么可能! 皇子怎么可能来他的烧饼店门前。 “我也不信,三皇子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搭讪我一个女子。” “就算我长得再美,三皇子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三皇子的随从不知道该继续自证身份还是该否认了。 看了一下自家殿下。 发现殿下还在恍惚中。 三皇子还沉浸在苏棠刚刚的一笑中。 没想到原以为的无趣之人,竟生的如此貌美。 本殿看上的人,果然就是不一般。 “这位公子,你冒充皇子,我们就当不知道,不过你认识我?” “自然,永安侯府四小姐,久仰大名。”三皇子单手打开折扇,轻摇。 苏棠在三皇子身上看到了油光。 神特么久仰大名。 今日之前,你要是知道本姑娘是圆是扁。 你跟本姑娘姓。 不过看在你还有点作用的份上,先不跟你掰扯。 “老板,听到没?这人认识我,知道我是永安侯府的小姐。我没骗你吧,烧饼能赊账不?” 老板狐疑。 虽然不像真的,但是万一呢? 不过转念一想。 一个假皇子的话怎能相信。 “你们该不会是串通好了,要骗我的烧饼吧。”老板心下更谨慎了。 现在的骗子骗术越来越高超了。 你别说,那服装看着就假的逼真。 老板怕再待下去,真忍不住上当。 赶紧把他们赶走:“快……快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老板想恶狠狠的赶人。 但不知怎么就提不起气势。 苏棠看着旁边的三皇子,有点被油饱了。 罢了。 小本生意,可能确实赊不了账。 这个老板不错,不畏权势,不惑美色。 不说身份,就冲她这张脸,都没能赊到一个烧饼。 着实是个干大事的,很适合卖烧饼。 苏棠没有理会三皇子,转身走了。 “她真的是永安侯府四小姐,怎么就不能赊账了?”三皇子觉得这个老板很过分。 居然对仙女般的四小姐,如此态度。 老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三皇子。 没理会这个骗子。 越发觉得刚才自己的决定正确无比。 “你那是什么眼神?” “殿下……”随从小声喊道。 “你凭什么不给她赊账,信不信,本殿现在就让你的摊子干不下去。”三皇子没理会随从,继续跟老板理论。 “殿下……” “干什么?” “四小姐只是想赊两个烧饼,咱们是不是可以帮忙买了?”但凡钱多了,随从都不会开这个口。 三皇子一愣。 “你怎么不早说。” 随从很无辜。 真的没机会开口啊。 三皇子丢了一锭银子,拿了两个烧饼,追着苏棠而去。 老板看着桌子上的银子。 拿起来咬了咬。 居然是真的。 不会。 真的是皇子吧。 老板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收摊回家了。 “苏四小姐,苏四小姐?” 苏棠看着紧追不舍的三皇子。 说实话,苏棠两世。 第一次被男人这么追。 还是拿着烧饼追。 “我的大名叫什么?”苏棠停下来了,对着三皇子问道。 呃…… 三皇子很茫然。 “不是说久仰大名了吗?那我的大名叫什么?” 这个问题真的难住三皇子了。 还能这样问的吗? “这……” “骗子,不要再跟着本姑娘了。” 苏棠说完,走的飞快。 “苏四小姐……” “烧饼……” 三皇子看着走远的身影,喊道。 直到看不见苏棠。 嫌弃地把烧饼往随从手上一扔。 “小姐,寿财店插了白旗。”流云小声说道。 苏棠一愣。 第11章 不一样的兼职 苏棠的住的位置,在整个侯府中院的西边角落。 因为三房的人不多,倒是有独立的院子。 院子不小,但偏僻,破旧。 回到院子,兰姑姑如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准备好了热水。 苏棠和流云净手后。 简单的饭菜就端上来了。 “饿了吧,趁热吃。”兰姑姑利落的摆好碗筷。 苏棠和流云二话没说就开始干饭。 兰姑姑在一旁慈爱地看着她们。 午时,阳光和煦。 三个人的院子有些暖。 原主在府里的日子,算不上好,但也不能说多坏。 好事想不到她,坏事找她她也不理会。 院子里也就两个为伴的人。 三个人没有过分严苛的主仆之别。 这样的相处,苏棠也很自在。 总之主打一个清净,自在。 对于苏棠来说,也挺好。 “小姐,今日不领任务吗?”流云边吃边问道。 寿财店插白旗,买一根香,就可以领任务。 “暂时不领。” 苏棠万万没想到,原主居然还有个工作。 她的武功,没有正经的用人单位聘用。 就只能打黑工了。 所以她不仅是个高手,还兼职了杀手。 这就真的。 有点酷了。 但是。 对于任何要杀的对象,原主都先让千机阁调查一番。 确定按律当斩的人,才杀。 所以原主当杀手这些年。 攒下了一些外债。 因为编外人员,不接急单,所以工资本就不算太高。 信息费有时候比工资高多了。 这不,原主不但一贫如洗。 而且负债累累。 妥妥的长了事业心,没长事业脑。 苏棠觉得要是再继续兼职下去。 呃…… 也不是不可以。 但明知亏本的买卖还这么搞下去,这种血淋淋的慈善她着实消受不起。 当务之急是先脱贫。 合法挣大钱的途径咱就不想了。 毕竟,非法的。 都快被原主干黄了。 何以脱贫? 唯有暴富。 苏棠突然想起来。 她大概也许可能是个富二代。 “流云,多吃点。”苏棠给丫鬟提了点建议,毕竟吃饱了好干活。 “小姐放心,我向来就吃的多。” 苏棠看着默默扒饭的流云。 确实是自己多虑了。 她还是先考虑自己吧。 主仆俩都默默干饭。 齐姑姑看着光溜溜的碗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满脸的褶子都快挤到一起去了。 “走!发财去!” 苏棠带着流云,两个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路上苏棠跟流云交代了很多,主仆俩越发有默契。 “夫人,四……四小姐来了。”三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说这话的时候都有点打颤。 “四姐姐来了,就请进来,话都回不好,下去领罚。”苏瑾皱眉呵斥道。 苏瑾对母亲院子里的丫鬟很不满。 没有一点胆色,难当大任。 苏棠畅通无阻的进来了。 “四姐姐来看母亲可是有事?” “挽秋,给四姐姐看茶。” 苏瑾没有任何不悦,脸色平静,好似真的寻常姐妹来往。 三夫人一点也不想看到苏棠,但是人来了,她也不能直接赶走,但她也做不出什么好脸色。 “还是五妹妹懂事。”苏棠自然不会客气。 不得不说,女主就是女主,大气。 一如既往的能屈。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娘的嫁妆,夫人整理好了交给我吧。” “什么!”三夫人尖叫一声,茶杯没拿稳,茶水洒出了一点,因为有点烫,茶杯就被甩出去了。 苏棠飞身而去,快要落地时,用脚往上一勾。 堪堪接住。 还好没碎。 茶都没洒几滴。 “夫人,这套茶杯是我娘的嫁妆吧。摔了,您还得赔。还好我帮您省了这笔钱,我对您还是不错的。” “苏棠,你休要得寸进尺。”三夫人恼羞成怒。 她在府里的好日子,全靠萧千岚的嫁妆,要不然就苏怀安那样的人,整个三房都得吃土。 全靠公中的月例,能养活谁。 她怎么可能还给苏棠。 这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苏棠她爹。 “哦?五妹妹,原谅我书读的少,不及你博学,你给姐姐解释解释,这夫人说的,我到底是得了什么寸,又是进了哪个尺?” “四姐姐,上次的事情,既然你已经认定,那母亲也只能认了。如果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现在这样闹僵,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苏瑾说着给丫鬟使了个眼色。 苏瑾真的搞不懂,苏棠最近是抽什么疯,像以前一样大家都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 “五妹妹好生奇怪,我这不是对夫人保管我娘的嫁妆不满,正说着吗?怎么就闹僵了呢?这不都还没闹吗!” “合着我问五妹妹夫人说的得寸进尺在哪,五妹妹不回答,我正说着不满,五妹妹也听不见,关键是听不见就算了,又还一个劲让我说。” “四姐姐,你就完全不顾大局,不考虑侯府的体面了吗?” “原来侯府的体面是靠我娘的嫁妆支撑的啊!那还真是有体面。” “四姐姐你这话说出去,侯府颜面何在……”苏瑾看见祖母和大伯母匆匆而来,大声的说道。 苏瑾已经悄悄去请人了。 她不觉得,苏棠闹起来就能如愿。 毕竟她娘打理先夫人的嫁妆这些年。 府里的人可都没少得好处。 尤其是老夫人和侯夫人。 这要是苏棠拿回去了,以后的好处还有没有就不用说了,以前吃进去的说不定都得吐出来。 没有人愿意。 哪怕是父亲,也无话可说。 整个府里贪先夫人嫁妆的,可不只她娘。 尤其是库房里的好东西,老夫人那里最多,大伯母那里也不少。 “四丫头,你又在胡闹什么!”老夫人大声一喝。 “四姑娘,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惹这么多事,被公主府赶出来了还不安分,现在又在你母亲的院子里闹。” “一个闺阁女子,还是安分点好,这名声要是彻底毁了,将来还如何说夫家。”侯夫人这话说的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大伯母,太谢谢你了,一句惊醒梦中人,原来还能不说夫家,那真是太合我心意了。” “不过谢归谢,我娘的嫁妆,三夫人不想还就罢了,祖母和大伯母居然也不想还。这真的不能怪我多想了。”苏棠嗤笑一声。 “既然大家都不想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众人听到这话。 松了一口。 没有姑娘家不在乎名声的。 只要拿捏住这点,四姑娘也没有办法。 刚刚这么说,也不过是嘴硬,找点面子罢了。 “流云,既然我们拿不回来,就去报官吧。总不好自己动手,怪累的。” “好的,小姐。”流云说着就往外走。 “快,拦着!” “给我拦着!” 老夫人和侯夫人同时说道。 侯夫人还继续劝道:“四姑娘,你先别冲动,冷静一下,有事好商量。” 苏棠觉得需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大伯母,您可能是没见过我冲动的样子,才觉得我不冷静。真没有比现在更冷静的时候了。” 府里的婆子丫鬟已经一起挡在流云前面。 苏棠上次的余威虽然确实还让一些人有点怵,但府里的三个主人都在四小姐的对立面。 再加上苏棠被公主府赶回来了,府里机会都传遍了。 所以大家毫不犹豫站在了苏棠的对立面。 可这些人哪里是流云的对手。 流云砍瓜切菜般放倒了一片。 就往外走。 一群人跟着追。 动静闹得很大。 外院的管事和护卫都朝这里走。 “苏管家,快把这丫头拦住。” 护卫一听。 纷纷上前把流云给围住了。 但十几个护卫也不是流云的对手。 “把四小姐给我拿下。”侯夫人钟云慧看苏棠油盐不进,流云的身手又如此好,便想到擒贼先擒王。 护卫只犹豫了一下,便改变了攻击方向。 毕竟被打的太疼了。 本以为这些护卫来捉拿苏棠,流云会过来帮忙。 没想到流云头都没回。 直接就走了。 这个向来忠心耿耿的丫鬟,估计脑子也不好使。 不过大家并不担心,一个丫鬟罢了。 只要搞定四丫头,一个丫鬟能起什么作用。 官府的人即使来了也很好打发。 “四小姐,得罪了!” 苏棠笑了。 笑的很开心,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第12章 泼天的富贵 苏棠很兴奋。 第一次动手打架,不,正当防卫。 妈呀,想想都刺激。 上次虽然动了刀子,一个绑起来的人,还是流云捅下去的。 她都没什么功劳。 这次可不一样。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大家都看着苏棠一动不动,面带微笑。 觉得有些诡异。 你说吓傻了吧,一动不动可以理解,但是她又在笑。 两个护卫径直走近苏棠。 他们完全没把苏棠放在眼里。 在靠近苏棠一米左右的时候。 苏棠突然动了。 闪身,下蹲,一脚,两个人就倒了。 后面的十几个护卫,本来没当回事。 大吃一惊,纷纷上前。 苏棠,随意夺下一人手中的木棍。 一棍子。 全败。 连周围的人都纷纷后退了一步。 …… …… …… 众人都惊呆了。 四小姐竟然会武。 还这么好! 感觉有亿点点帅,怎么办? 苏棠扔下手里的棍子。 拍了拍手。 无声的说了句:都是垃圾! 就这么点战斗力。 白兴奋了。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老夫人和侯夫人觉得情况很不妙。 三夫人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神。 老夫人和侯夫人隐隐觉得有些后悔,其实她们想从这件事情中摘身并不难。 只是以为苏棠一个闺阁女子,纵然凶悍,狠毒了些,想要拿捏住,也并不难。 没想到苏棠根本无所顾忌。 六亲不认,毫不在意名声。 她是真的无所谓嫁不嫁人。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行! “四丫头,你到底想怎么样?”老夫人眼皮轻轻下垂,整个人松懈下来,语气颇为无奈。 “耳朵不好使,就看大夫,不要讳疾忌医。” “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这句话是听不清还是听不懂。” 侯夫人紧绷的脸色,换上了一个笑容,挤出一副和善的表情说道:“四姑娘,你一个未出嫁姑娘,哪里会管这些,你母亲先帮你管着,每月给你一些红利,到时候出嫁的时候,自然都是你的。” “是啊,四小姐,我虽是继母,但这些年也确实用心打理,以前没给你分红,是想着你年岁尚小,以后定少不了你的。你不通庶务,乍然接受,要是把你母亲的产业折腾完了,得多心痛。”三夫人接着侯夫人的话继续说道。 “我希望你们搞清楚,那是我母亲的嫁妆,不管我想怎么打理,给谁打理,是赚是亏,是送是扔都是我的事。”苏棠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故而清晰无比。 “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也是为了你好。”侯夫人和善的表情有点挤不出来了,想摆长辈的谱,又没那么有底气。 最后表情扭捏,语气生硬的说道。 “如果你们是这样为我好的,希望你们以后再也不要为我好了。” “你们到底为了什么,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不是谁脸皮厚,谁说的话就是真的。” “你……”侯夫人羞愤无比。 甩袖而去。 刚没走多远。 “老夫人,长公主府送了赏赐来。”管家前来禀报,声音有些忐忑。 “什么?” “还不把人迎进来。”老夫人一喜,快走起来,准备去迎接赏赐。 还没离去的侯夫人脚步一顿,又转身折返了回来。 “来人指名要亲自送给四小姐。”管家硬着头皮说道。 老夫人和侯夫人像被施了定身符,都停在了原地。 秦嬷嬷带着人抬着两个大箱子已经进来了,一路走来,动静不小。 “拜见苏老夫人,拜见侯夫人。”秦嬷嬷简单行了个礼。 赶紧满脸笑容地对着苏棠说到:“苏四小姐,长公主对您喜爱的紧,上次因身体抱恙,招待不周,还望苏四小姐不要介怀。一点小礼物,不要嫌弃。”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箱子。 一箱子珠宝首饰,瞬间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颜色各异,色泽饱满的珍珠。比鸡蛋还大的夜明珠,成套的精巧首饰。 此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得了同一种病。 不分一些她,治不好的那种病。 另一箱子是上好的布料。 摆在最上面的雪云丝,大家只听过,第一次见。 如雪般纯净,如云般柔软。 而秦嬷嬷还在继续拉仇恨:“都是些云锦,蜀锦,珠光缎的寻常料子。四小姐捡着喜欢的做两身衣裳,要是没有合适的绣娘,公主府可以送两个过来。” “要是四小姐都不喜欢,改日去公主府自己挑。公主说了,欢迎您随时去玩。” 秦嬷嬷恭敬又热情的说道。 自从公主说四小姐是个好姑娘,但不适合郡王后。 秦嬷嬷就觉得苏四小姐看着顺眼多了。 “公主客气了,我会时常叨扰的。” 为了高冷的人设,苏棠努力克制,才勉强把自己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镇压下去。 翘起的嘴角感觉有点抽搐了,才淡淡说道。 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么豪横的送礼,完全不能怪她,那是真没见过啊。 算命的果然说得没错。 这泼天的富贵果真哗啦啦的来了。 不要命的桃花还会远吗? 这公主能处。 完全可以长久的处。 可惜有个恋爱脑女儿。 不得善终。 为了长久的富贵。 改日一定要好好会会这个恋爱脑。 恋爱脑不可怕,可怕的是恋爱脑有钱。 没钱的恋爱脑她也就坑坑自己。 有钱的她还坑爹坑娘啊。 虽然都不无辜,毕竟脑子是爹妈生的,自己长的。 当你娘的钱,也许还有我一份的时候,你娘就很无辜了。 苏瑾不想嫉妒的。 上天已经厚待她了。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苏棠就那么好命。 即使重生,她做什么都要算计。 上辈子苏棠及笄之后,突然来了个未婚夫,什么岐山传人,苏棠很快就嫁人了,到她疯,苏棠也没有回过京。 虽然不知道苏棠过的怎么样,但岐山最接近天神的地方,想来不会差。 而且苏棠的未婚夫,她也见过,确实是仙人之姿。 这辈子还没嫁人,就攀上长公主。 凭什么苏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这些赏赐不算什么。 可这样的赏赐足以证明长公主的青睐。 众人现在就只有一个疑问。 说好的,被长公主府赶出来了呢? 是这种赶法吗? 我能不能也这样被赶出来。 完全可以多赶几趟。 “苏四小姐,这些东西?”秦嬷嬷示意问道。 “嬷嬷跟我来。”苏棠说着,啪地两声亲自盖上了箱子。 你们还是别看了,怕你们病情加重。 我可治不好。 然后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两箱子东西抬进了苏棠的院子。 “娘……”侯夫人走到老夫人身边,意味深长的喊了一句。 “罢了。总归是侯府的姑娘,她得了好处,侯府也是沾光的,以后和她慢慢打好关系吧。” “娘,糟了,流云……”侯夫人突然想起来了。 第13章 租人 流云并没有直接去报官。 她先去将军府找魏叔借了点钱,反正也借习惯了。 然后上了城里最大的牙行。 牙行的管事看她一个姑娘,虽穿的不是很华贵,但却莫名的有气势。 说实话,单独上牙行的姑娘着实也很少见。 便也热情的招待了。 “姑娘怎么称呼?” “流云。” 管事一听这名,应该是个下人的名字。 良民都会报姓氏。 但这么有气势的下人,反而让人不敢小瞧了。 “流云姑娘有什么需要?” “人。” “姑娘是要买下人,需要多少?我们这里什么样的都有。” “不买,租。” “租人?”管事第一次听说这种买卖。 还可以租人。 当即否定了,摇了摇头说道。 “姑娘,我们这里房子,店铺都可以租,这人没法租。” 流云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她其实也有点心痛。 想想小姐的交代。 做生意的人都是见钱说话。 没什么做不成的买卖,就看给的多不多。 “二十人,租半个时辰。在街上走一圈,半个时辰之内返还。” 管事看着银子。 五十两。 不大,不小。 可这话说的这钱不就是白给的吗? 他们经常带人到贵人府上挑,不也得在街上走,有时候还不止半个时辰。 做生意的,这几乎没有成本的生意还能不做。 “姑娘对这人有什么要求。”管事问道。 “高的,壮的,男的,统一服装。” “包姑娘满意。”管事笑了笑。 牙行的办事都有规矩,他们也不怕流云带人干什么坏事,都是要签书契的。 不一会儿,流云带着一队男模一样的人,走路带风,穿街过巷。 看上去气势凛凛,直奔京兆府的方向。 这炸街的感觉。 流云觉得:贼爽! 人群里议论纷纷。 “这是干什么的,看上去有大热闹……” “感觉像去闹事的,不知是哪家坏事将近?” “这一群威武的男子,前面的那个姑娘好像毫不逊色。” “那个姑娘就是领头的,杀气最重。” …… 这一幕,就这么正好被永安侯苏怀义看到。 他看见前面的丫鬟觉得有点眼熟。 便问道:“那前面的丫鬟似乎是我们府上的?” 随从范继良一看,便回道:“正是四小姐的贴身丫鬟流云。” 如果是其他小姐的丫鬟随从还有可能认不出来,因为比较多。 但这是四小姐唯一的丫鬟,不可能不认识。 永安侯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赶紧去问问,怕是有事不好。” “流云,你这是要上哪去?”范继良赶紧上前,挡住了流云的去路,问道。 “京兆尹。”流云面无表情的回答。 范继良脸色一沉,侯爷果然没猜错。 去京兆尹能有什么好事。还这么一大群人,这只要是到了京兆尹的门口,不管是什么事,明天侯府就又站在风口浪尖了。 “哦?这是谁受了委屈,这么兴师动众。”范继良语气便带上一丝责问。 他身为侯爷身边伺候的人,府里的人都敬重三分,对府里的下人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但流云完全无视。 只撇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范继良一看要坏事,赶紧绕身上前。 这四小姐是个怪人,身边的人如出一辙。 便改变了策略:“流云,你毕竟是侯府的人,有什么事自有侯爷作主,带上这么多将军府的人闹上京兆府怕是不妥。” 这些人气势汹汹的,不出自定国将军府,还能出自哪里。 不是侯府的人,流云能使唤动的人,剩下的也只能是将军府了。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侯府的人,流云也根本使唤不动。 流云看了看范继良。 思忖了一下。 小姐说了。 完全不听你说什么,就一个劲给你讲他的道理的人。 只要没有足够的权力命令你,你也无需听他说什么,直接动手就行了。 范继良,侯爷的随从之一。 我,小姐唯一的丫鬟。 确实没权力命令我。 流云一掌就把范继良打飞了。 永安侯一看事情糟糕了。 赶紧上前。 流云看了永安侯。 可惜了,不能动手。 “参见侯爷。”流云行了个礼。 身后的众人也跟着行礼。 “出了什么事?”永安侯皱眉。 范继良,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说道:“这是四小姐的贴身丫鬟,说是要去京兆尹。一言不合就对奴才动手。” 永安侯现在没心思关注随从被揍的事。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对着一个丫鬟毫无还手之力。 废物也不值得关心。 他需要知道这么声势浩荡的上京兆尹到底是为什么。 “为何上京兆府?”永安侯直接问道。 “全府上下都不愿归还四小姐母亲的嫁妆,还对四小姐大打出手,奴婢只能替四小姐伸冤了。” 永安侯看着这个丫鬟一身悍气,对着他毫无惧色。 只怕确有此事。 这要是传出去。 永安侯府就完了。 将军府已不需要奉承,但在皇帝态度明朗之前,将军府绝对不能得罪。 “岂有此理,你,跟本侯回府,四姑娘的嫁妆如数归还,伤害四姑娘的人决不轻饶。”永安侯掷地有声。 不光是说给这个丫鬟听的。 还是说给身后的护卫听的。 这无疑是将军府的人了。 这事若不妥善处理,萧将军怕是不会善了。 虽然萧将军从不曾过问四小姐的事。 但四小姐在将军府排行大小姐的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没出事,还好。 出事了,萧将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当真?” “本侯岂会妄言。” 流云顺理成章的相信了他。 然后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回吧。” 众人一听心里乐了。 这还不到半个时辰,什么都没干,就走了一圈,就赚了半两银子。 一个个看流云的眼睛就像看财神爷。 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要叫上他。 流云就和永安侯一起愉快的回府了。 不,愉快的可能只有流云一个。 原本准备看热闹的路人,见到这一幕。 都觉的虎头蛇尾的。 这好戏都没开始上演,演员就谢幕了。 真是扫兴。 总感觉错过了什么大瓜。 老夫人派人匆匆出门去寻流云,正好碰上了侯爷带着流云回来。 瞬间松了口气。 这差事他是真不想接,没办法,做奴才的,没有反抗的余地。 也不想想,一群人都被干翻了,流云是他能找回来的吗? 还是侯爷有办法。 牙行的人也很快就回去了。 “你们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管事把人叫齐问到。 “就沿着正街走了一路,什么也没干。”有人很是高兴的回答。 “倒是碰见了永安侯。” “那位姑娘对永安侯的随从动了手。和永安侯说了会话,就走了。” 正是牙行安插的自己人,回到到。 这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作用了。 管事回到内间。 “公子,这位永安侯四小姐是个妙人。”管事签书契的时候自然知道了流云的身份。 “萧将军的外孙女,想来不会差的。”男子缓缓说道。 第14章 还嫁妆 萧千岚是萧家唯一的女儿。 数百年的武将世家,自然是不缺银子。 所以萧千岚的嫁妆是很丰厚的。 明面上不太显,暗地里可能胜过公主。 毕竟公主不少,萧家的女儿却只有一个。 永安侯回府叫齐了所有人。 包括苏棠的爹苏怀安。 “三弟,四姑娘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必须得好好管管。”侯夫人现在还气不顺。 想起长公主的赏赐,眼眶又红了。 她们拿苏棠没办法,难道侯爷和三弟还管不了一个丫头,侯夫人瞬间又有了底气。 苏怀安一听嫂子的话,觉得苏棠让他丢脸了。 他控制住了生气,但丢了的脸得捡回来,自然谁让他丢的就找谁:“苏棠,你又干什么了?” 苏棠这是第一次见她生理学上的父亲。 人确实是美的。 眼神也很清澈,透露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单纯。 很适合和苏筠做父女。 “我干的挺多的,不知道父亲指的是哪一件?” 毕竟是父亲,问话还是得回答,为人子女的基本礼貌还是要有的。 “大嫂,是哪一件?”苏怀安自然也不知道,刚回府就被大哥喊过来了,所以他很自然的问了问侯夫人。 苏棠一听,乐了。 这个爹,还可以嘛。 至少单纯地一视同仁。 侯夫人一愣。 一想便明白,毕竟是亲爹,虽然平日不管不问,到底还是向着苏棠的。 刚才假装质问也只是先发制人。 “三弟,你就纵着她,惯着她吧,迟早会惹出祸事。” 这话苏怀安就不懂了。 说他惯着苏棠,他认真的想了想,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惯的。 难道不过问,就是惯了? 这好像也说的过去。 就是和大嫂聊天真费劲,也不直说。 “放心吧,大嫂,我以后会多多关心苏棠的。”苏怀安不想与大嫂起争执,他向来是重礼之人,便顺着她的想法说道。 侯夫人怀疑苏怀安是故意的。 故意恶心她。 于是更生气了。 看整个三房都不顺眼。 还瞪了一眼三夫人。 三夫人被瞪的莫名其妙。 她知道他是被苏怀安连累。 大嫂估计又脑补了苏怀安的话。 那个人的话还用脑补吗? 你但凡脑补了,都不是他的本意。 大嫂这么多年了,居然一点也不懂。 这个侯夫人也是白当了。 真是浪费位置。 关键是,不是在说苏棠那个死丫头吗? 为什么最后受伤的又是她。 永安侯苏怀义接话道:“三弟,你是做父亲的,确实应该多关心关心棠儿。” “棠儿,今儿受委屈了吧,给伯父说说,我给你做主。”苏怀义一脸慈爱的对苏棠说道。 “流云已经告知我,大伯父会把我娘的嫁妆如数归还,对我动手的人严惩,谢谢您,大伯父,您真是个好人。” 发生了什么你不清楚,还搁这给我绕圈子。 不好意思,我给你绕回去。 原着里永安侯汲汲营营一辈子,没什么能力,但确实翻身了。 靠着苏瑾翻身了。 十分大度地把她母亲所有的嫁妆给了苏瑾当陪嫁。 “大伯父自然会给你做主,今日对你动手的护卫,全部杖责三十。” “你母亲嫁过来的时候,大伯父也是知道的,嫁妆极其丰厚,你一个女孩子,打理那么多产业,怕是分身乏术,大伯父送你几个人,你就等着数钱就好。” 这个惩罚听着挺严重的,杖责三十,重了说不定都得丧命。 虽然已经习惯了古代主子做事,奴才背锅的原理。 但是这样的惩罚,苏棠不需要。 “大伯父,全部杖责就不必了,我记得哪几个下手狠,这几个就送给我,让我自己惩罚着玩,您看可以吗?” 永安侯眼神沉了沉,转而笑道:“自然可以,你想怎么惩罚都行。到时候人挑好了,找你大伯母要身契。” 苏棠很满意,永安侯是个懂事的。 “哦?还有上次那个许嬷嬷和她儿子也是要害我,人是被我关起来了,这卖身契是不是也一并给了我,这样惩罚起来也比较放心。” 三夫人当然不想给。 许嬷嬷可是知道不少事,虽然人不在她手上,但她还捏着卖身契,还能钳制。 这要是卖身契都不在手上了,许嬷嬷就完全没有掣肘了。 “一个卖主的奴才,直接打杀了就是,四小姐何苦再费心。”三夫人说道。 “都给了。”苏怀义发话,看了三夫人一眼。 三夫人讷讷不敢再言。 “行,到时候送给四小姐。”三夫人虽不甘心,但还是改口了。 苏棠就知道她的好大伯父一定会同意的。 因为重点在嫁妆。 现在都答应了她的要求。 到时候再提条件才有底气。 永安侯府不过是个空壳子,倒也不是说过不下去。 但要维持权贵的奢侈和体面,几乎都是靠她娘的嫁妆维系着。 这个府里的,除了她爹,其他人应该或多或少都清楚一些。 永安侯自然再清楚不过。 “你娘的嫁妆,物品七日之内能还的全部归还,所有产业,我派人清点之后,告知你,以后那些人就是你的了,帮你打理产业。”永安侯自认为这个安排,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要不是有些忌惮将军府,他根本不可能跟苏棠说这么多。 但将军府是没有未来的,大家都知道。 萧老将军一死,哪还有什么将军府。 所以苏棠也不足为惧。 “我娘的嫁妆,物品七日之内,全部归还,同时我要所有产业的账本。” 不会以为答应她一点小要求,她就会让步,退让吧。 什么叫能归还的,要是都说归还不了,那不就都不用还了。 你派人帮我打理,那是给你打理还是给我打理。 “大伯父,我的产业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打理,我自会处理。”苏棠没有跟永安侯插科打诨,也没有迂回周旋。 她的态度很强硬。 因为他们完全没有筹码。 没有情感的羁绊,也没有利益的置换。 永安侯的脸色有点绷不住了,他没想到苏棠完全不顾一点脸面。 “你一个人打理?你是硬要把那些产业都败光了才甘心。”三夫人噗呲一笑。 她花了多少时间,才彻底理顺那些产业。 这还是有人暗中帮助的情况。 现在很多铺子都是他们的人。 苏棠想要掌握,门都没有。 账本都不会看,就会说大话,真是笑掉牙。 老夫人始终没有说话,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她一直不看好四丫头,桀骜不驯,又是个闷葫芦。这样的女子几乎是没有前程的。 但看着四丫头和大儿子你来我往。 她发现小瞧了这个丫头。 大儿子是侯爷,不好在弟媳的嫁妆上与侄女过多纠缠,传出去太难听。 “四丫头,侯府养你这么大,不说养育之恩,但你又何须故意为难侯府,已经用掉的物品如何归还。” “所以侯府用掉儿媳妇的嫁妆还十分有理?” “你和你娘也是侯府的人,都是一家人,侯府有难,施以援手又有什么不可以?” “施以援手?是等别人伸手,你们倒好,直接把手砍了,拿过去用了。” “侯府有难,我娘就是一家人,我娘有难,就是我娘的命,理当自己一个人受着。你们是懂怎么当一家人的。” “既然一家人是这样当的,那正好我现在缺银子用,流云,你看是选谁的私库,直接搬了。” 苏棠清楚地记得,当时迫不及待的想给萧家定罪的,可就有这位永安侯。 还一脸大义凛然的支持萧家下狱搜查。 说什么虽然和萧家是姻亲,但身正不怕影子斜。 颇有大义灭亲的派头。 可是博足了眼球和好感。 要不是外祖母和大舅母当场以死明志,二舅母又一尸两命,将军府不知道可以查出多少通敌叛国的证据。 因为鲜血让很多人胆怯了。 事情闹的太大了,那这个证据一旦放上去,将来也可能成为你诬陷的证据。 苏棠记得这位永安侯手上就有一份。 书里因为苏棠的死,萧老将军真的反了。 这份准备了十年的证据就派上了用场。 证明将军府一直都有反心,极力的抹黑将军府。 苏棠的一番话,大家都沉默了。 往事不能重提。 “侯府当年也是迫不得已。”老夫人提起往事,也没有多少底气。 “谁迫的?” 母亲当年求祖母,求大伯父,帮忙进言。 不帮忙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那时候祖母说的话,原主记得很清楚。 “无风不起浪,这是将军府的劫数,是你的命,就该认了。不要连累了侯府。” “出了这样的事,侯府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已是侯府的仁善,你莫要再胡搅蛮缠。” “娶了你,是我们侯府倒了八辈子霉。明日去上香,去去晦气。” …… 母亲想去亲自去面圣。 被大伯父看押了起来。 他们不让母亲出门,母亲双手扣着门板,指甲全是血。 苏棠仔细翻阅原主的记忆,感同身受的有些难受。 永安侯看苏棠油盐不进,可见是不能说通的。 当年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可拿出来说的。 侯府只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 这有什么错。 罢了,好在他有后手。 一个丫头片子,就算产业都给她了,又能如何。 能守住才是根本。 本打算给你留点好处,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听你的,以后要是遇到了困难,随时来找伯父。不过有些缺失的物件,若实在找不回来,那就只能折现了,你看如何?” “按现价,溢价百分之三十。” 永安侯一时没说话。 “苏棠,你不要忘了你姓苏。”侯夫人气急败坏的说道,想起那些她送人的东西,心在滴血。 “是啊,我们姓苏的在商量,你这个不姓苏的怎么那么多话呢。” 侯夫人一咽。 “苏棠,折现已经是仁至义尽,溢价百分之三十是不是太过分了。”三夫人接着说道。 苏棠看了那个姓苏的不说话。 这些不姓苏的一个个冲锋陷阵。 永安侯果真是个男人。 “既然溢价百分之三十太过分了。” “那就溢价百分之四十。”苏棠淡淡的说道。 “溢价百分之十。”永安侯终于开口了。 听见这话,苏棠就知道用掉的东西可能不少,要不然这个自诩大男人的人,怎会跟她讨价还价。 “溢价百分之五十。” 永安侯脸色很不好看。 “老三,你说呢?” 苏怀安听到自己被点名了。 有些茫然。 又有他的事了。 其实他没怎么听他们具体说什么。 好像是关于他前夫人嫁妆的事。 这有什么可讨论的,给苏棠不就好了。 既然让他说,那他就说了:“既然是千岚的嫁妆,自然都给苏棠。” 苏棠听见这个爹的话。 轻轻笑了笑。 “大伯父是在问,有些东西给不了了,应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给不了呢?”苏怀安纳闷。 “有人偷嫁妆?那报官啊!”苏怀安觉得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还要问他。 永安侯问完,就后悔了。 他一定也是被苏棠气的脑子发昏了,要不然怎么会发疯了去问三弟。 现在一家人都有点脸色不好看。 “溢价百分之三十,听你的。”永安侯最终还是妥协了。 不想再听三弟说话了。 每听一次,都要死死按耐住想凿开他脑子的冲动,想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第15章 两个爹的对话 时间紧迫,永安侯府的人都在忙着清理苏棠母亲的嫁妆。 毕竟太过久远,有些东西都快忘了到底是谁的了。 永安侯府最清闲的人莫属苏怀安了。 但他也是有要事在身的。 约了谢时宴的爹谢迁,商量换亲之事。 馨雅轩在京城是个出了名的风雅地,看门口的对联:听戏,听曲,听天下事,有诗,有酒,有人外人,就知道老板是个有志趣的人。 屋里挂的是名家字画,奏的是高山流水,琼杯玉盏,花茶美酒。 总之文化人,或者想要装文化人,来这里就对了。 苏怀安就约了谢迁在这里。 与大厅的缓步轻声不同,谢迁目不斜视,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直奔雅间。 进来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碗茶,也没有客套。 “苏大人约谢某所谓何事?”谢迁疑问。 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有人下帖子邀他,说有事相商。 出门他还捯饬了一番。 虽然两家结亲了,但谢迁和苏怀安并不熟,可以说他和当官的都不熟。 “是这样的,小女苏瑾与谢公子有婚约在身,但苏某还有一长女尚未许婚,自古长幼有序,就想着和谢家商议,这结亲之人,可否更换?”苏怀安也是个有事说事的,直接表明了来意。 “这事,你和我商量?” 谢迁眉头皱的老高。 疑惑。 很是疑惑。 “你是谢公子的父亲,不和你商量和谁商量。”苏怀安也纳闷。 谢迁沉默一瞬,觉得这话不无道理,便手往桌子一拍,爽朗笑道。 “苏老弟,你说的对,说的极对。是该找我商量。” 苏怀安的这话,让谢迁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称呼完全变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找他商量谢时宴的事。 谢家的事就不用说了,不会有人找他商量。 他这个做爹的,也从来没人找他商量过谢时宴的事。 可见这次商议之事的重要性。 不过。 虽然苏老弟是个好人,但毕竟是儿子的婚事,他还是慎重点。 “长幼有序,确实是这个理,苏老弟说还有一个长女,是何许人?”他还是打听清楚详细点才好判断,到底要不要换。 “长女苏棠,是先夫人萧氏所出,正儿八经的嫡长女,长相随了我。”说到这里,苏怀安笑着扬了扬头。 “性子……性子也是极好的。”这话说的他就有点气短。 “萧氏?可是萧老将军的女儿?”谢迁没关注什么长相性子,他被萧这个字吸引了。 “正是。” “那这个长女是萧老将军的外孙女?”谢迁语带兴奋。 “这是自然。” “那定然是极好的。”谢迁点了点头说道。 “既如此,那换亲之事,谢兄如何看?” “就依苏老弟所言。” 谢迁当即就同意了。 他不知道苏瑾怎么样,也不知道苏棠如何? 但萧老将军他知道啊。 那可是真英雄。 早年还想拜师来着,奈何父亲那个老顽固怎么都不同意。 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用。 现在这要是做了亲家,说不定还有机会。 这换了,不亏。 划算的很。 “谢兄果真是爽快之人,有谢兄这样的父亲,难怪谢公子如此出色。”苏怀安看事情如此顺利,便觉得谢家果真都是好人。 当然他自己也是个会办事的。 苏棠的性子虽然略有瑕疵,但做媒哪有一五一十说的,这点他虽然有点心虚,但也不是太心虚。 毕竟长相他可没说谎。 “哪里哪里,苏老弟过奖了,小儿……尚有不足之处,我也没教他什么。”谢迁说着话,想了半天,谢时宴的不足之处。 除了对父亲不太恭敬,好像也没什么其他了。 不过这点不足,确实有些不足了。 “谢兄何须自谦,有你这样的父亲,谢公子耳濡目染,自然什么都学的极好。” 谢迁心情是真好,虽然谢时宴誉满京城,追捧的人不计其数,但因为苏怀安自然而真诚的夸赞,让他第一次有了做父亲的荣耀。 其实说的也不错,不管怎么着,谢时宴就是他的种。 会生也是他的功劳。 这样一想他就欣然的接受了苏老弟真诚的赞美。 “苏老弟也是个极好的父亲,如此为女儿着想。” “哎……以前是我疏忽了,苏棠自小没了母亲,我忙于朝堂,好在继母对她不错,也是柳氏的提议,才与谢兄商议的。” “那苏兄好福气,家有贤妻。” “哪里哪里,大抵女人都比较心善,长女守孝多年,是个孝顺可怜的。夫人怜惜罢了。” 苏怀安当然也觉得谢迁说的都对。 两人在这样真诚地相互吹捧中,相谈甚欢。 此刻已开始推杯换盏,相见恨晚。 “苏老弟,此事既已谈妥,那找个时间把令嫒苏棠的生辰八字交于我,重新合婚。”谢迁虽已答应,但保险起见,合婚还是有必要的。 他第一次为儿子办事,还是妥帖些。 万一八字不合呢? “那是应当的,事不宜迟,要不各自回家取庚帖,然后找钦天监监正符大人合八字?”苏怀安自然没有异议。 谢迁不耐烦当官的,当官的像苏老弟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便提议:“谢某觉得华光寺找慈恩大师也不错。” 这二位就是看八字界的天花板了。 苏怀安当然觉得慈恩大师很好,但华光寺乃国寺,慈恩大师方外高人,已很少看八字,解签了。 据说只看有缘人。 “慈恩大师不一定能遇上。” “放心,苏老弟,我们就是有缘人。” 谢迁觉得慈恩那个秃头很是能装。 明明天天在寺里闲的数银子。 别人一问就是:师父又去云游了,归期不定。 谢迁都碰见几回他在山里烤鱼吃了。 一个假和尚,哪来的那么大名气。 看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分了他几次烤鱼。 他这才没揭发。 罢了,出家人吃口肉也不容易。 他一个大男人,何许跟一个老和尚计较。 不过他今天去合八字,这秃头就必须跟他有缘。 要不然,这秃头以后都别想吃烤鱼。 苏怀安见谢迁说的肯定。 便欣然应允。 两人一拍即合。 都兴匆匆的回府了。 第16章 换亲 “快,把苏棠的生辰八字拿给我。”苏怀安回府就对三夫人说道。 “相公要这个干什么?” “换亲不得重新合八字。” “这就谈妥了?”柳清幽不可置信。 “这很难谈吗?” 三夫人这话说的,苏怀安就不爱听了。 “谢家真同意了?”柳清幽再一次疑问。 “不同意我能拿八字去合婚。” “是你提议的,你不会是想反悔吧?”苏怀安看三夫人问东问西的,便觉得她可能是心有不甘。 “相公,你误会我了,妾身只是觉得婚姻乃大事,以为谢家会慎重,不会轻易同意。” 谢家同意了自然是好。 但同意的太干脆了,柳清幽又有点不是滋味。 她的女儿比苏棠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即使谢公子真的是个好男风的,娶个门面,那也是她的女儿这个门面更光鲜。 看来谢公子当真是病得不轻,已经放弃治疗。 这是完全不挑了。 柳清幽这会只庆幸瑾儿逃离火坑了。 便没再多作犹豫,便把苏棠的八字给了苏怀安。 然后拿出苏瑾的合婚庚帖,放在火上烧掉了。 “你这是干什么?”苏怀安都来不及阻止。 “这不是要换亲了,瑾儿的合婚庚帖还留着作什么?”三夫人一脸无辜。 “这万一苏棠和谢公子八字不合,瑾儿的婚事还是得留着啊。” “谢公子这样的人,谢家这么好的人家还往哪里找。” 苏怀安觉得三夫人今天做事太不周全了。 柳清幽想:你是以防万一,我也是防的这个万一。 这庚帖先毁了再说。 管你合不合。 反正瑾儿肯定是不能再合了。 “相公,你是担心太多了,棠儿……这么好的姑娘,肯定是和谢公子极相配的。” 柳清幽本想说两个苏棠具体的优点,这样更显得情真意切。 但着实一个都没想出来。 她只能昧着良心,抽象的概括为好了。 苏怀安一想也是,苏瑾的八字能合,苏棠的应该更合。 虽然都是他的女儿,毕竟苏棠才是亲生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理应更合才是。 这样一想,便没再理会三夫人,便出门了。 苏怀安这边的效率很高。 谢迁那边也没落下。 回家一通,翻箱倒柜的找。 总算找到了。 两人直奔华光寺。 巧了。 正好在寺门口相遇。 两人相视一笑。 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都觉得对方是个靠谱的。 谢迁拉着苏怀安往寺里走。 被寺里的和尚拦住了:“两位施主,是有何要事?” “我们找慈恩……那个……大师。” 谢迁心里喊秃头喊习惯了,差点就从嘴里跑出来了。 “师父云游四海……”小和尚赶紧说道。 小和尚还没说完,谢迁就接上了他的话:“归期不定嘛,这归期,你不知道,我清楚的很。” “这我来了,他就归了。放心,有缘人就是我。” 小和尚:…… 这位施主,难不成是个俗家弟子。 业务怎如此熟练。 “善哉!善哉!” 小和尚施了一礼,便没再阻拦了。 他们阻拦也只是拦能阻拦的,师傅说过,莫强求。 能不能见到师父,不是他们管得着的。 苏怀安睁大眼睛,叹为观止。 对谢兄发出由衷的钦佩。 “谢兄,你果然厉害。” “小意思,小意思。”谢迁被苏怀安这夸张的表情,都有点整羞涩了。 苏老弟果真是个赤忱之人。 谢迁带着苏怀安来到慈恩常在的院子里。 也不打招呼,直接就推门而入。 慈恩大师正在院里打坐。 一身布衣,席地而坐,面上留着胡须,头顶披着秃发,四周燃着香,眼神空虚。 “老和尚,你今儿还真是有点和尚的样儿。” “谢施主过誉了。”慈恩缓缓抬起眼皮,慢慢的说道。 苏怀安第一次见慈恩大师,有点不理解谢兄的话。 这怎么就有和尚样了呢? 这要是谢兄不说,他以为是哪个打盹的老头,四周燃的怕不是熏蚊的香。 说好的打师呢。 真的就这样确定身份了吗? “谢施主今儿找老衲有何贵干?” “给我儿合个婚。”谢迁也没客气。 当然他也确实不会。 说着就把谢迁的八字递过去了。 苏怀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谢兄一起递过去了。 这万一真是个大师呢。 “老衲要是没记错的话,谢公子似乎已经定亲。” “成亲了都可以续弦,只是定个亲而已,另合八字犯法?” “是老衲多虑了。” 慈恩接过两人的生辰八字。 只一眼。 便端坐了身体。 眼神眯了起来。 “大师,可有不妥?”苏怀安看大师的表情,有些不安。 苏瑾的合婚庚帖已经毁了,这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要不然到手的女婿就要飞了。 那就再也找不到容貌可以与他媲美的女婿了。 慈恩打量了一下苏怀安。 问到:“这位是?” “永安侯府三爷苏怀安,鸿胪寺少卿。”谢迁一股脑介绍了。 毕竟喊他一声谢兄,有些事他这个做兄长的就代劳了。 “原来如此。” “苏施主,这个八字的小姐,若是得空,可否上寺里坐坐。” “什么?”苏怀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从八字上就看出戾气太重,要进佛门修行吧。 这果真人不可貌相,还真是大师。 他只是想稍微隐瞒下性子,没想到还是没能瞒着。 慈恩看苏怀安脸色不好。 便解释道:“苏施主莫要误会,八字上的这位小姐有累世功德,是怀大气运之人。” “啊?”苏怀安这下就更不解了。 这到底是真大师还是假大师。 怎么越听越不靠谱。 苏棠那样的,有大功德? 不能吧! 莫不是怼天怼地,喊打喊杀的功德? “让你合八字的,到底怎么样?”谢迁不耐烦了。 萧老将军的血脉有大功德,还用你说,我也知道啊。 这秃头,成天尽忽悠人。 “天作之合。”慈恩缓缓说道。 谢迁也觉得是天作之合,我儿虽然有些不足,但那只是针对他这个爹的。 对外那可是金玉。 尚且配得上萧将军的外孙女吧。 就说这秃头是个假和尚。 这样合八字,他要是剃了头发,就能原地出师。 绝不比这秃头差。 算了,这老和尚也不容易,就不抢他饭碗了。 算他行善积德。 两人见八字没什么问题。 在慈恩的见证下,重新写下合婚庚帖。 慈恩再一次问到:“苏棠施主若是得空,可否来寺里一趟?” “若是不得空,老衲前去也不是不可以,两位施主,谁给安排下?” 毕竟现在都是爹。 第17章 偷婚的贼 “不好了,家里遭贼了。”谢夫人季如烟,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喊道。 连忙吩咐丫鬟:“快看看,可有什么丢失的。” 丫鬟仔细把屋子查看了一遍。 “夫人,银票,首饰都在这里,好像没丢什么。” 听丫鬟这么一说,季如烟更加不安了。 这到底是什么贼? 钱都不偷,到底是准备偷什么? “把东西都归置好。” 丫鬟们听了吩咐才开始收拾。 季如烟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无意识走到床边,突然想到了什么。 马上把枕头底下的盒子拿出来。 一看,大惊失色。 盒子被打开了,她明明是上锁了的。 打开一看。 空空如也。 季如烟,晃了一下身子。 跌坐在床上。 “快,快去把公子喊来。”想想觉得不妥,便又改口道:“不,我去找公爹。” 季如烟赶紧起身,匆匆离开。 一路上心急如焚。 时宴的合婚书和生辰八字怎会不见了呢? 儿子,眼看要十八了。 外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吗? 这个儿子,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任何女子。 也没和哪个姑娘说话超过三句。 除了她这个当娘的。 连亲妹妹都甚少理会。 她一度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对于说亲的态度一直都是不拒绝也不配合,什么都是随她。 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说没有。 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说不知道姑娘都有些什么样。 让他去相看。 说都一样,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让她看着办就好。 你听听,这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回答吗? 哪个做母亲的能不担忧。 她确实自己看着办了。 见他也没反对,但也没欢喜。 总之就是一个没反应。 本想着成婚了,慢慢接触女子,也许就好了。 现在这到手的儿媳妇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这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偷这玩意干什么? 偷了,难不成还能顶替了去成亲。 他儿子那张脸是谁想替就能替的吗? 季如烟内心有一团火,整个人都在暴走的边缘。 要不是结婚在谢家修身养性这么多年,搁她以前的脾气,她指不定提刀砍人了。 季如烟是个江湖女子,偶遇了离家出走,一心想要闯荡江湖的谢迁,见谢父姿色不错,却武艺平平,便一见钟情了,觉得这样的男子太有安全感了。 在外本就无人敢欺负她,这样在家也无人敢欺负她了。 后发现谢迁无门无派,大喜过望,二话不说,便拐回烟云山庄做了个赘婿。 谢迁和家里赌气不闯出个名堂绝不回去,但一个人闯荡江湖又实在是实力不允许。 加上季如烟也是个美人。 便欣然答应了。 也确实闯出了名堂: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烟云山庄大小姐的夫婿。 后来谢时宴出生了,准备姓季的时候。 谢迁怕他的父亲知道后气死。 便没有立刻同意。 飞书给了谢家。 谢时宴的祖父谢律,亲自来了烟云山庄。 不知道和庄主商量了什么。 带着谢时宴和谢迁夫妻,一同回了谢家。 从此江湖再也没有谢迁的传说。 季如烟也当起了世家夫人。 但谢律自此之后除了偶尔揍几顿谢迁以外,再也没怎么管他了,一心培养谢时宴。 “爹,大事不好了,时宴的未婚妻被偷了。” 谢律眼皮都没抬,继续写着字。 “爹,您先停会,出大事了,家里招贼了。” 谢律看了自己的这幅字,最后这个字的顿笔,有些重了。 微微皱眉。 很不满意。 这个儿媳妇这么多年了。 不能说对谢家全然不解。 但还是了解的不太多。 能从外进入谢家偷东西还不闹出动静的人。 不能说没有。 只能说完全没有。 这么多年了。 还是和谢迁这么般配。 罢了,能在谢迁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还看上他这个人的。 自然眼睛或者脑子至少有一处是不太好使的。 罢了,好在谢时宴从小天资卓绝。 也算他们俩对谢家作贡献了。 要不是为了让谢时宴父母双全。 他们俩存在的必要性,就是没有任何必要性。 谢律缓缓把笔放下。 平静地说道:“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儿媳屋子里被人乱翻了一通,钱财一点也没少,就是时宴的合婚书和生辰八字不见了。” 季如烟听着老太爷稳如泰山的问话,倒是冷静了不少。 谢律敲了敲桌子。 谢全便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把谢迁给我带过来。” 能从谢家偷东西的,只能是内部的人。 而乱翻一通,敢明目张胆偷东西的。 不作二选。 唯谢迁一人。 谢迁兴致勃勃的回府。 就被谢全面无表情的带走了。 “说吧,又干了什么混账事?” “爹,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干了件大事,大大的好事。” “哦?”谢律冷哼一声。 谢迁就知道他爹不相信,果断从怀里掏出了新的合婚书。 一脸自傲的递过去:“请您过目。” 谢律拿在手里,自然知道了这就是儿媳妇口中的被盗之物。 季如烟自然也看到了。 不明所以。 为什么她嚷嚷了半天的贼。 竟然是相公。 季如烟问到:“你偷时宴的婚书干什么?”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在自己家拿我儿子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自然是有妙用,等爹看了,你就知道了。”谢迁的兴奋劲还没过。 自觉完成了一大壮举。 谢律看完。 他自觉年纪大了,谢时宴青出于蓝,早已能独当一面。 所以他甚少动怒了。 但看完这个合婚书。 他觉得,真的忍无可忍。 “混账!混账!谢全,请家法。” 年纪大了,不适合自己动手了。 自己动手打的也不够疼。 “爹,你这是干什么?我这不是给您换了更好的孙媳妇吗,这么大功劳,您就算要奖励我,何至于请家法。” “功劳?奖励?给我打,狠狠地打。”谢律已经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谢全听见吩咐,就上前按住了谢迁。 谢迁使劲的扭啊扭。 挣脱不了分毫。 只能嚎着嗓子:“爹,家法这玩意真的早就该废了,在家里专门定个法,就可以合法虐待不喜欢的人了,这叫什么事,这不就是明目张胆违法吗?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季如烟一看真要动手,也护上了:“爹,他只是偷了点自家的东西,犯不着挨打吧,孙媳妇换了就换了,只要还有就成。” 苏瑾,季如烟挺满意的。 主要是谢时宴没反对。 但看谢时宴的态度,换个人,想来他应该也不会反对。 “少爷,老爷好像又要挨揍了。”谢九听见哀嚎声,出言提醒道。 谢时宴在院子里听见他爹的声音,准备转身就走的。 但又听到了他娘的声音。 这挨揍好像和他还有点关系。 便打算等等。 等他爹, 挨完揍再进去吧。 现在进去看的话,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第18章 性别比较特殊 啪啪……啪啪……的声音打在屁股上。 谢迁泪流满面。 这个家真的不能再待了。 他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却要遭受惨无人道的摧残。 都说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但前提是得有感情啊。 何况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二十年后,谢迁又萌生了离家出走的想法。 这一次,还是捎上妻子,毕竟在外一个人太不容易了。 妻子也是这个家里唯一对他有感情的人。 可惜根本护不住他。 因为妻子喊了这么多声:不要再打了。 没有半个人听。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谢时宴在门外静静听着。 纹丝不动。 眼皮都没抬一下。 谢九在无数次想捂住耳朵之后,对自家少爷佩服的五体投地。 声音终于停了,谢时宴推门而入。 谢迁看到谢时宴本能的有点尴尬。 但身体的疼痛过于剧烈,他也就顾不上了尴尬了。 因为疼会死,尴尬不会。 保命要紧。 “你来的正好,看看吧。”谢老太爷把合婚书递给谢时宴。 谢时宴打开一看。 觉得他爹确实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这打的挺值。 “这门亲事不认也罢,我们没有任何理亏的地方,苏家本就没有结亲的必要。”老太爷说道。 苏瑾他也没有多满意。 但谢时宴本身足够出色,娶妻只是锦上添花的事,苏瑾虽有些心计,但好在名声不错。 娶了便娶了。 季如烟都娶了。 苏瑾算什么。 但萧老将军的外孙女却不是那么好娶的。 经年的武将世家和文臣氏族若是结合,皇帝怕是再难安眠了。 这样,谢家就太扎眼了。 既然苏棠不能娶,那换亲的苏家也没必要结亲了。 “也不是不能认。”谢时宴悠悠说道。 谢老天爷狐疑的看了一眼谢时宴:“你是对人感兴趣还是对兵权感兴趣?” “都有点兴趣。” “有些风险。”谢老太爷说道。 “回报也挺大。” “认了?” “认了。”谢时宴没有犹豫。 “你既然决定了,那就认了吧。”谢老天爷现在已经不怎么管事了。 谢时宴是按尺子量着一般长大的。 从未出过差错。 可能是年纪大了。 他愈发求稳。 娶苏棠是个机会,但也要冒巨大的风险。 他害怕风险,但也容易错失机会。 既然放手了,就都放手吧。 当权者不需要两种声音。 “人是怎么个感兴趣法?”谢老太爷突然问道。 对兵权的兴趣不需要疑问。 男人都会有兴趣,文臣也一样。 但这是他的孙子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感兴趣。 “是个人才。”谢时宴想了想,回答道。 “人才?只是个人才?”谢老太爷本以为孙子开窍了。 没想到是七窍通了六窍。 他家孙子不会是天生就斩断情丝了吧? “是个非常不错的人才。”谢时宴以为普通人才,爷爷不太满意,便再次肯定了苏棠的作用。 “为了一个人才你就牺牲自己的婚姻?” “之前的婚姻是白白牺牲,现在还能换娶一个人才,有何不妥?”谢时宴不懂爷爷在较什么劲。 “孙儿想认,苏家还不一定会认?”谢时宴转而说道。 “你父亲虽然不靠谱,但他不可能主动提出换亲的事,这必然是苏家提出来的,他们能不认?”谢老太爷有些好奇。 “只要苏四小姐本人不认,苏家就没有办法。”谢时宴根据自己了解到的信息,觉得这事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谢老太爷顿时来了精神:“凭你的姿色和才学,苏四会不认?” “爷爷,每个人的喜好或有不同。” “苏四喜欢什么样的?” “功夫好的。” “你怎知?” “猜的。” “长进了,知道猜女孩子的心思了。” “爷爷,让谢九跟您说吧,苏四小姐的心思,我想是个人都能猜出来。” 谢时宴不想再跟爷爷讨论女孩子的喜好问题。 苏四小姐,不是什么女孩子。 是个有特殊技能的人才。 只是性别恰好也有点特殊。 谢九详细的跟谢老太爷说了苏棠的生平。 然后总结道:“苏四小姐是个武痴,身手极好。可能还百毒不侵。” 详细的生平可能比总结也长不到哪里去。 谢时宴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项:能长时间在水下活动。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只觉得这样的人才,简直千年难遇。 如果真的是人的话。 谢老太爷好一会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感叹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姑娘,挺难得。” “换亲的事,是苏家谁提出来的,要去查清楚。” 谢九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个应该是少爷的前未婚妻。” “什么叫应该?之前有征兆?”谢老太爷脸色不好。 竟然还有人嫌弃他的孙子。 “少爷的前未婚妻,攀上了太子,可能是有了别的想法。”谢九硬着头皮说道。 瞥了一眼,少爷。 发现少爷竟浑然不觉,毫无反应。 这未婚妻也是妻。 少爷好似一点也没有被戴绿帽的觉悟。 这真的正常吗? 他说的时候还替少爷尴尬来着。 没想到尴尬的只有他自己。 “哼!得陇望蜀,鼠目寸光。”老太爷怒呲道。 “老太爷,别动怒,这不是得感谢她不嫁之恩。” “要不然上哪找苏四小姐这样的奇人。” 谢九赶紧宽慰道。 谢老太爷一想也是。 苏四。 是个好的。 但是想着想着。 又觉得,这个称赞怪怪的。 奇人作为妻子真的合适吗? 算了,反正也不是他娶。 是他多虑了。 年纪大了,少操劳。 多活几年。 说不定,就知道合不合适了? “婚事好好筹谋,主要是贸然换亲,怕对苏四名声有瑕,另外皇帝那边还得找个妥善的法子周旋。” 既然确定了,就得解决问题。 不管苏四愿不愿意。 但只要她愿意了。 凭着时宴的名声,那说苏四的就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一个抢姐妹的婚事,是跑不了的。 “爷爷放心,我会找个时间和苏四小姐商议的。” 两人都没提皇帝的事。 毕竟不是主要。 第19章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怀安回府。 格外意气风发。 三夫人柳清幽看着新的合婚书,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相公办事真是又快又妥帖。”这是她第一次不掺假的夸赞。 “棠儿知道了想必十分开心,就由相公这个做父亲的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吧,你们父女俩也好亲近亲近。”柳清幽继续贴心的建议。 苏棠嫁过去要是发现什么不妥,最好别找她和瑾儿。 也别怪她们。 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没有你和瑾儿的首肯,我也是办不成的,也是你们善良大度。”苏怀安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内宅安宁,家庭一片和谐。 他心甚慰。 “相公说哪里话,我和瑾儿什么也没做,都是相公拳拳爱女之心才能成事。”柳清幽继续恭维道。 她虽然确实功不可没,但她完全不想领。 就让苏怀安一个人独占好了。 就当她成全了他们的父女之情。 苏怀安露出欣慰的笑容,觉得妻子很是贴心,也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柳清幽盯着苏怀安的笑容,有些愣神,十多年了,要是不带脑子看他,一如既往的英俊。 可惜她长了脑子,所以一切都怪不得她。 看着苏怀安迈着大步走出去,她又扯出一丝笑。 苏怀安,他能发现什么? 一个蠢货罢了,她真是杞人忧天。 苏怀安带着一片次慈父之心,在路上几经转折,依着脑海里久远的记忆。终于找到了苏棠的院子。 他在门口驻足了片刻。 觉得这个女儿的院子过分有野趣了。 草木繁盛,人迹罕至。 他在门口半天,也无人来迎。 算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就主动一些吧。 于是。 他抬手敲了敲门。 苏棠和流云都是耳聪目明的人。 听见敲门声,对视了一眼,都着实感到稀奇。 这个侯府竟有如此懂礼之人? 她们一直以为侯府的门只对内有用,对外只是个摆设。 这是第一次苏棠的院子,有人拿门当门的。 流云出去看到三老爷,不意外,也没多意料。 府里总共这么多人,不是你就是他。 “老爷,请进。”流云也把好久没用过的丫鬟礼仪拿出来用了一番。 毕竟有仇报仇,以礼还礼。 流云施礼完,微微有些不适。 看来小姐的仇家有点过分多了。 苏怀安看见丫鬟僵硬的姿势,以为苏棠不欢迎他的到来。 不怪棠儿,确实是他忽视了。 好在今天就能弥补了。 流云领着苏怀安来到前厅说道:“老爷稍等,小姐马上就来。” 然后提着桌子上隔夜的茶,准备去热热。 新茶,得重烧,废柴。 不值当。 客人太有礼貌了也不好。 还得奉茶。 她和小姐天天练武,都是兰姑姑一早烧好的大锅水,放凉大碗的喝。 这隔夜的茶还是小姐昨日说喝茶喝到了饭香。 兰姑姑才煮的。 废了老多炭。 关键是还不如大锅水。 你说气人不? 算了,便宜三老爷了。 好歹是小姐的爹。 不能给小姐落下不孝的名声。 虽然小姐不在意,但做丫鬟的还是得思虑周全。 “父亲。”苏棠平静的喊了一句,便在苏怀安旁边坐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见这个所谓的父亲。 他每天兢兢业业上着一个不需要怎么上的班。 不苛责儿女,也不过问儿女。 家里人安排和谁成亲就和谁成亲。 成亲后也不纳妾。 外祖一家出事的时候,母亲奔走无门,告诉父亲外祖父一定是无辜的,求助父亲,父亲相信了,也立马答应了,但是父亲更无门。 后来永安侯告诉父亲无风不起浪,清者自清,贸然插手恐坏事,父亲也相信了,放任了永安侯对母亲的看管。 他没有想到外祖母她们会寻死。 一个劲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皇上肯定会给他们清白的。 母亲死后他有过短暂的伤怀。 但并不妨碍他听了老夫人的劝谏续娶。 这个人并不坏。 但挺恶心人的。 苏棠这一声平淡如水的称呼信息含量太少,让苏怀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不好接没关系。 他可以自己说。 “棠儿,今天父亲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苏怀安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您继续说……”苏棠淡淡道。 苏怀安觉得和苏棠说话不太得劲,所以他没再说话,从怀里掏出了合婚庚帖。 递给苏棠。 苏棠看着这个红色炸弹。 微愣。 她打心眼里是拒绝的。 红色的帖子,就意味着银子的减少。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火中送炭。 让本不富裕的家庭,快速的消亡。 “父亲,谁成婚我都不想去。”苏棠把帖子推回去了。 没接。 苏怀安:…… “这个你必须去。”苏怀安反应了好一会才说道。 “理由?” “你成婚,你不去谁去?” 苏棠一把拿过帖子,仔细研究了一番。 里面的苏棠,她认识。 但谢时宴三个字她就有点怀疑自己的文盲程度了。 九年义务教育她绝对在网里。 全家人的希望,严防死守,她想漏也漏不出来。 这几个字她不可能认错。 所以女主这效率真高。 这么快就把谢时宴送到她碗里了。 但谢家到底是哪位高人同意这事的? 谢时宴再怎么是个断袖,那也没什么风险。 但我,你们也是真敢娶? 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胆子大。 但不好意思。 现在她主打一个矜持。 “爹,谢时宴可是五妹妹的未婚夫?”她觉得她有义务提醒一下他的好父亲。 “这父亲当然知道,这不是你母亲和瑾儿觉得先前的事有愧于你,想弥补一二,父亲和谢家那边也商议好了,才将结亲之人换作你。” “父亲,我不同意。” “什么?你不同意!你为什么不同意?”苏怀安万分震惊。 “我为何要同意?” “谢时宴这样的夫婿,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谢时宴是怎样的?” “家世,品貌,才学样样出色。”苏怀安解释道,他以为苏棠真的不了解谢时宴。 毕竟据说这个女儿甚少出门,不了解也是有可能的。 “那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这样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苏怀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样的不喜欢,还能喜欢什么样的。 “听话的。” “什么样的?” “听话的,听我话的。”苏棠再次重复,详细的重复。 这里的人都年纪不大,耳朵却不好使。 “这上哪找?” 苏怀安觉得这个要求匪夷所思。 女子向来以夫为天。 听话的夫婿? “你想招婿?”苏怀安想了想,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 “倒也不必,嫁人就挺好。” 苏家不是什么好窝,没必要非赖着。 “嫁个听自己话的夫婿,这……”苏怀安想了又想。 觉得不对劲,他好像被带偏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已谈妥,你待嫁便是。” 他为什么要问那么多。 苏棠轻笑:“父亲,五妹妹定亲了能退,我想退其实也不那么难。” “我也不用退,我只要不嫁,这侯府没有任何人能硬让我上这个花轿。” “你……你……”苏怀安一时语塞了。 “那你想怎么办?” “父亲,不是我想怎么办,这关我什么事?” 苏怀安彻底崩了。 “你的婚事怎么就不关你的事?” “谁搞出来的,谁解决,你们要是解决不了这个事,就去解决谢时宴也是一样的。”苏棠给了个贴心的建议。 “这……这……怎么可能。” “棠儿,我是你的父亲。”苏怀安无奈的说道。 “所以呢?” “你不能这样,你冷静下来想想,我也是为了你好。” 又来。 苏棠简直无了个大语。 她真特么的要多冷静有多冷静。 但凡有一点不冷静,她怎么都得选个合适的揍爹姿势,表演父慈女笑。 还有这个“为了你好”是等于无罪释放吗? 真是万能的长辈好句式。 “父亲,我不愿嫁也是为了您好。”其实这种句式也很简单,只要想学,没有什么不会的。 “为了我好?我哪里好了?” 这她就不知道了,就像她不知道她自己哪里好了一样。 “这就要靠您自己思考了,总之我是真心为您好。” “父亲,您回去慢慢想吧。我就不留您用膳了。”苏棠把苏怀安推出了门。 看着苏怀安的背影,苏棠问流云:“这么大个爹,到底还要不要?” “有用就要,没用要来干什么。” 流云的回答,让苏棠倍受启发。 原着里,这个爹也悄无声息地死了。 先不管要不要,他唯一的儿子不是他的种,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吧。 这是她为人子女最后的孝道了。 流云提着茶壶看着三老爷远去的背影。 只觉晦气:又白费炭了。 以后来客,先观察一盏茶的时间,再决定要不要上茶。 …… “瑾儿,事情办妥了,苏棠和谢时宴成了。”三夫人一脸喜意地把这个消息告诉苏瑾。 还感叹了一句:“你父亲总算办了一件正事。” 苏瑾并不意外。 顺理成章的事情,她也不觉的苏怀安在这里有什么功劳。 不过就是个张口的工具人罢了。 “娘,早就跟你说了,谢时宴他有问题,您还不相信,要不然他们怎么那么容易就接受了苏棠。” “是娘的不是,谁能想到名声斐然的谢公子会是这种人,还好我儿机灵,及时发现了。” 听到这话,苏瑾脸色沉了沉。 她没法告诉母亲,她花了一世才发现。 这份机灵她不配。 三夫人看苏瑾脸色不好,疑问道:“怎么拉?”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情。”苏瑾调整了心绪。 然后三夫人一阵耳语:“娘,我跟你说……” 听完后,三夫人会心一笑。 第20章 难道是我不懂茶 翌日。 三夫人便来到御史大夫刘大人的府上。 刘夫人打扮的很朴素。 不管有钱没钱。 做御史的,这是标配。 刘夫人同样态度热情,用度朴实的招待了三夫人。 丫鬟给三夫人奉茶。 三夫人端起古旧的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便缓缓放下。 刘夫人笑问道:“清幽,今儿怎么得闲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三夫人满脸为难的说道:“刘姐姐,确有一事,但我实难启齿。” 刘夫人体贴的追问:“清幽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刘姐姐,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能找上你。” “清幽这话就客气了,能帮上忙的,我绝不推脱。”刘夫人笑着说道。 早先她是看不上柳清幽这个继室的。 奈何人家命好。 生了个好女儿,和谢公子攀上了亲。 “刘姐姐,早先送与你的紫禅折屏,能否……还与我。”三夫人期期艾艾的说道。 刘夫人瞬间撤回了脸上的笑容。 “刘姐姐,我知道这样做不妥,但我也是被逼无奈,但凡能寻上一样的,我也不能舍下这个脸面。那屏风是府上先夫人的嫁妆,我送给姐姐的时候根本不知,以为是公中之物。” 刘夫人没想到送人的东西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暗道了声:晦气。 但到手的东西,想让她还回去,别说门了,门缝都没有。 “清幽,这真不是我不还,你也知道的,我们家不是个富裕的,老刘又老是得罪人,好不容易有件像样的东西,都给打点出去了,要不然我们一家哪能有太平日子过。”刘夫人说的情真意切。 “这可如何是好,这要不拿回去四小姐岂不是要打杀了我,就算按现价折现四小姐也不同意啊。”三夫人满脸焦急,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刘夫人听到这里,眼神一亮。 “这四小姐如此跋扈?” “这也不能怪她,是我有错在先,确实不该动先夫人的东西。” “你怎么说也她名义上的母亲,再说你也是不知情,还喊打喊杀了,这性子可要不得。” “孩子还小,可能对生母的东西有些执拗,也是情有可原。” “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们家四小姐还小?我记得她可是比瑾儿还大呢。说到瑾儿那丫头,真是个懂事的,你们可有请谢家帮忙,那可是千年的世家,什么好东西没有。” “谢家?刘姐姐快别提了,我们现在还哪能和谢家扯上关系。”三夫人一副不想再提的样子。 “这话从何说起,谢公子不是瑾儿早就定亲了吗?”刘夫人精神一震,赶紧问道。 “刘姐姐就别问了,总之我们瑾儿和谢公子已不是未婚夫妻。” 这怎能不问? 嘴边的八卦,岂有不吃之理。 这根本忍不住啊! “谢家和苏家退婚了?”刘夫人猜测道。 觉得就算谢家退亲也不算什么难以理解之事。 “也不是这么说,总之和我们瑾儿关系不大。” “哦?”这话信息量就有点大,刘夫人一思忖,这和苏瑾退亲,又没和苏家退亲。 那就是换人了。 永安侯适龄的女子,就只有三小姐、四小姐和六小姐。 庶女不可能,六小姐,前些日子在公主府也闹出了点事。 不会是四小姐吧? 不会吧。 刘夫人觉得自己真相了。 要不然四小姐怎敢如此嚣张,还嚷着要打杀继母。 “四小姐抢了瑾儿的亲事?” “不是……不是……”三夫人连忙摇头,“本就是长幼有序,之前是我这个做继母的考虑不周,不关四小姐的事,和四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三夫人语带急切,连忙给苏棠澄清。 刘夫人看三夫人那诚惶诚恐的样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欲盖弥彰。 这个继母也是做的够窝囊的。 罢了。 也是可怜人。 “屏风的事你也别为难了,虽然我送人了,但我们家老刘,还有点面子情,我用东西给你换回来。不过……” 三夫人连忙握着刘夫人的手,满脸感激:“刘姐姐,你真是太好了,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你看对方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能找来的,一定给他找来。” 刘夫人听见这话,便放心了。 于是便安慰三夫人道:“放宽心,一切都会好的。瑾儿那么好的姑娘,一定能再觅良缘。” “承刘姐姐吉言。” “别光顾着说话,翠儿,给苏三夫人上茶。” 三夫人看着还满着的茶杯,已经凉透了。 丫鬟赶紧换了杯新的。 三夫人强忍着吐的冲动,一咕噜咽下去了。 随后便称赞道:“刘姐姐的茶别有一番风味,是别处体验不到的。” “茶水简陋,妹妹不嫌弃就好。” “姐姐说哪里话,这茶纯净无华,温润绵口,颇有静心益气之感。” 三夫人继续赞美道。 所说用尽了毕生的才学。 “妹妹既如此喜欢,就留下来用顿便饭吧。” 三夫人脸一抽,赶紧说道:“刘姐姐,我哪里有什么胃口,家里还有一摊子事没处理。就不打扰姐姐用膳了。” 说着就起身告辞。 刘夫人象征性的热情挽留了一番。 三夫人坚决的拒绝了。 根本不敢停下脚步。 刘夫人看着三夫人走远。 吩咐丫鬟:“这茶,给本夫人倒一杯。” 丫鬟斟上茶。 刘夫人浅饮了一口。 这味道感觉不太对。 难道是喝的不够多? 她又继续喝了一大口。 噗呲…… 全吐出来了。 怎会如此难喝? 难道真的是我不懂茶? 柳清幽年轻的时候就是出名的才女。 对茶艺一道很是擅长。 算了,不是文化人,就不装了。 不过以后这茶倒是可以用来待客。 又实惠,又显得有品位。 她真是持家有道。 三夫人出了御史府。 整个人感觉重新活过来了。 她眼里闪过精光。 然后朝当铺走去。 第21章 哪个谢公子? 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一样,从各处飞来。 “你听说了吗?谢公子和苏五小姐退婚了?” “真的吗?太好了……” “好什么好?据说被苏四小姐抢去了。” “啊!!!这么多人都做了谢公子的未婚妻,多我一个怎么了?” “你说我要是去抢,能有希望吗?” “苏四小姐真是手段了得!” “据说继母都被逼得在府里过不下去了,靠典当为生。” “谢公子怎么会同意呢?不会也是被逼的吧?” …… 不出半天,苏棠抢了苏瑾的亲事,逼得继母走投无路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 流云说给苏棠听的时候。 苏棠会心一笑。 “流云,你说我要是不把她逼得走投无路,是不是对不起她给我立的人设。” “是的,她现在还以典当为生,实在是日子太好过了,小姐我们都没东西可典当。” 苏棠深以为然。 典当都可以为生了,那是有多富裕。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东西可典当。 “流云,谢时宴是不是还有一件披风在我们这?你没洗吧?” “没洗,谁没事洗男人的衣服。” 这话说的,苏棠大写的一个:服。就流云这觉悟,谁挖野菜,都轮不到她,除非真想吃。 “没洗就好,你应该也没扔吧?”苏棠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一看很贵的样子,就没扔,沾了些水,晾干,收了起来。” “你说我要是把它拿去当铺,值多少银子?” 可惜了,古代没有拍卖会。 要不然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但凡有个聊天群都好。 多的是姐妹想要。 真想一家家的去问。 可惜…… 虽然她不要脸,但想来别人也是要脸的。 这种交易终究是见不得光。 谢时宴也不过如此。 “猜多费劲,拿去当了不就知道了。”流云说着就去屋里找。 “小姐,我去去就回。” 流云随手揣着一件衣服来到了京城最大的典当行。 掌柜的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 看见流云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热情的问到:“姑娘有什么需要?” “当了!”流云拿出手里的衣服递过去。 掌柜皱眉。 来当铺的谁不是犹犹豫豫,满心不舍。 第一次见这么积极的。 掌柜的有点怀疑东西的来路。 但它又仅仅是一件衣服,还是随手揉成一大团,都没折叠整齐,拿个东西装一下,可见也没当个什么宝贝。 料子,做工都是上乘。 做出来估计不下百两。 但二手的衣服,再好也不值几个钱。 “五两银子。”掌柜的觉得自己还算公道。 “这是谢公子的披风。” “哪个谢公子?”掌柜一愣。 “还有哪个谢公子。” “姑娘,你稍等。”掌柜说完马上进了内间。 不过片刻便出来了。 真是来去匆匆。 流云最后恍恍惚惚的回来了。 “多少?”苏棠第一时间问道。 “小姐,我想让你猜猜。”流云第一次发现,让别人猜,也是有乐趣的。 “我让我猜,那不是很多就是很少,要是少,你肯定凶神恶煞的,你现在这副见鬼的表情,那就是很多了。五百两?” 流云摇了摇头。 “三千两!小姐,三千两!三千两!”流云不等苏棠继续猜就说了,她真憋不住了。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怀里揣的银票是真的。 但这么大的典当行,他也不敢拿假的。 苏棠觉得她已经很高看谢时宴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 啧啧……这个人可真是行走的金元宝啊。 那话怎么自我安慰来着:我又不是rmb,没法做到人人喜欢。 可有些人他就是。 “流云,我突然想到一条发家致富的好方法,你说,凭咱俩的身手,偷点谢时宴的东西应该不难吧。” “如果偷不太好的话,我们就捡点谢时宴用过穿过,不要的破烂,是不是也可以衣食无忧了。” “小姐,我们杀的人还少吗?您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偷东西不太好。”流云狐疑地说道。 这话让苏棠无言以对。那就只好认同了。 “你说的对。” 受教了。 苏棠需要自闭一会儿。 看看,她身边的人都是什么道德标准。 这真的…… 很过瘾好不好。 没道德简直不要太爽。 “小姐,那嫁给谢公子是不是更方便偷东西,老爷不是给你们定亲了吗?”流云持续输出。 苏棠感叹流云打工人的觉悟已经深入骨髓。 便说到:“流云,自力更生确实很好,但我既然都嫁给谢时晏了,只为了偷他点东西是不是不划算,我直接用他的钱不是更香吗?” “小姐,花谢公子的银子,也不耽误我们挣自己的银子。物尽其用!” 苏棠:是她格局低了。 流云你这个成语真是用的极妙,花他的银子,卖他的东西挣自己的钱,真是绝啊。 这样想想,嫁给谢时宴也是挺可以的。 “不过,小姐你真的打算嫁给谢公子吗?”流云有些好奇。 小姐好像对嫁人这件事向来都不感兴趣。 这次虽然对老爷说了不同意。 但总感觉雷声不大,雨点也没有。 真这么坚决。 早就干起来了。 这就让她有点不懂了。 “除了毓郡王,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就嫁了吧。”苏棠的处境决定了她不能不嫁,她不急,很多人都会帮她急的。 而这些着急的人只要想办法弄到圣旨,她就很难拒绝了。 苏棠想到原着,不管是苏瑾的前世,还是苏瑾重生后的那一世,谢时宴都权倾朝野。 同时都孤独终老。 可见这个人有能力有野心。 还有苏瑾确诊的断袖优点。 是个可以抛开后宅麻烦的极佳合作对象,可嫁。 虽然男人的主要作用是挺重要的,但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作用,完全不需要成婚。 婚姻会带来孩子这种神奇的生物。 不能随意处置,且牵涉很多利益纠葛。 同时孩子不管是自己生的,还是别人生的,都捉摸不定。 太不可控的,都很危险。 “谢公子比毓郡王长的俊,小姐的选择挺好的。” “倒也不是你小姐我选择的,主要是长公主她没看上我。”苏棠略微遗憾了一下。 “那是小姐没让她看上。”流云可不信,还有人看不上她家小姐。 除非是眼瞎了。 “长公主人怪好的,就没演她,可惜我本色出演,她没能看上,要不然毓郡王也是不错的选择。”苏棠其实对毓郡王是圆是扁不感兴趣,但长公主也是个极好的合作对象,可惜长公主没有野心。 “毓郡王和首辅家的闻轻语有一腿,我上次去刺杀大理寺左寺丞的时候恰好碰见。” “流云,毓郡王是怎样的和谁有一腿,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公主的态度。不过没想到毓郡王玩的这么花。” 原着里只记得脚踩两条船,翻船了。 但绝对没有闻轻语这条船。 可见毓郡王实际不知道踩了多少条船。 为什么只说脚踩两条船,怕是只有两只脚吧。 啧啧…… 长公主这两娃养的挺有意思:一个恋爱脑,一个海王。 “小姐,你上次不是拒绝老爷,说不嫁给谢公子吗?” “我只是拒绝听从他们的安排嫁给谢公子。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嫁给谢时晏。” “小姐,你这话说的跟没说似的,听不懂。” “听不懂?那挺好的。”苏棠赞许道,也不打算解释。 果然流云也没追问。 两人相处的分外轻松和谐。 “小姐,你决定要嫁人,是不是要跟萧老将军说一声?”流云想到另一个问题,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第22章 一人成军,可抵十万 苏棠最后还是去见了外祖父。 年过六旬的老头,胡子和头发全都花白了。 十年前就白了,就在一夜之间。 萧家男儿的战死,外祖父很痛,但那是将军的宿命。 虽死且荣。 但萧家妇孺的死,却让外祖父很伤。 曾经意气风发,说话铿锵有力的老头再也回不来了。 “外公!”苏棠轻轻的喊了一声。 “来了。”萧慎淡淡的看了一眼,问道:“有事?” “外公,你想造反吗?”苏棠突如其来的问道。 萧慎波澜不惊的情绪有了一丝反应。 宕机已久的大脑,似乎开始思考了。 良久才轻轻怒斥道:“混账,说的什么话?” 苏棠笑了笑,这人还是得受点刺激,不下点猛药,说话哪里来的劲。 “说的真心话,外公我是认真的。”苏棠收了笑,正了神色。 “早看出来了,你一身反骨,让你跟着魏如风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萧慎感叹。 “您从没想过造反吗?” 萧慎想过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萧家守护了数百年的江山和百姓,边城不知道埋了多少萧家的忠骨,要他反了,他做不到。 且不说先辈,他儿子,孙子的牺牲又成了什么? 萧家军又成了什么? 但不反。 他也不想守着了。 所以萧慎没有回答。 “既然不想造反,那您把萧家军解散了吧!”苏棠语不惊人死不休。 萧慎瞳孔放大,惊讶的看着苏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还年轻,暂时得不了老年痴呆。” “你这么多年习武是为了什么?萧家军你不要了?” “萧家军是朝廷的,不是萧家的,我要不起。” “你应该知道兵符不过是一个摆设,你的身份,只要你有一定的本事,你就可以成为萧家军的掌权人,即使你是女子。朝廷也奈何不了你。” “我即使掌握了萧家军,您让我带着萧家军干什么呢?” “萧家和萧家军的风骨需要有人继承。” “继承英年早逝的风骨吗?”苏棠扯出一丝笑。 “你……”萧慎满脸愤怒,最终都化成了哀伤。 “外祖父,足够了。萧家做的已经足够了,萧家马革裹尸的宿命可以结束了。” “为什么?” “既然你这么想,那你这么多年拼命习武是为什么?” 萧慎怎么甘心解散萧家军。 数百年的基业,与威名。 禹国的守护神。 要在他手里结束,他很难做到。 “外公,我要嫁给谢时宴。” 萧慎瞳孔一缩,不可思议。 “为了一个男人?” 如果萧家继续手握重兵,外孙女要嫁给谢时宴困难重重。 萧家唯一的数百年武将世家。 谢家千年的文臣世家。 这样的结合,皇帝恐怕日日难眠。 即使勉强嫁了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苏棠看着萧慎没说话。 缓了片刻开口:“打一架吧!” 这是亲外公,换成别人,她不会打招呼。 苏棠欺身上前,直接就动手了。 萧慎年过六旬,即使很久没用,手上功夫退步,但也依然是个好手。 本能的反应,开始还击。 祖孙俩真的打起来了。 一招一式打的很认真。 苏棠收了力道。 两人打了半个时辰,苏棠大获全胜。 “外公,要不是看在您年纪大了,您今天这顿打是挨定了,指不定得出点血,现在只是让您出点汗,是我孝顺。” “您现在脑子清醒了吗?” “是外公执念太深了。”萧慎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他的外孙女,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萧家军。 就是再多的男人也不可能。 再说,有了萧家军,什么样的男人抢不来,他谢时宴也不在话下。 是他魔怔了。 萧家的儿女,忠诚,但却没有耽于情爱的。 即使她的女儿萧千岚体弱,看上了苏怀安的皮囊,但也只是看上了皮囊。 想当初他们两口子都劝女儿:“苏怀安虽长得出色,但人并不可靠。” 女儿的话犹言在耳:“那没关系,我就是看上了他的皮囊。可不可靠的,也不靠他。我就想生一个最漂亮的女儿。” 他的女儿确实生了一个最漂亮的女儿。 只是苏怀安也确实不可靠。 苏棠虽然姓苏,但却像极了萧家人的性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萧慎问道。 “想嫁人,跟母亲一样,嫁个好看的人。” “不要拿这种话诓我,你不是你母亲,谢时宴也不是苏怀安那种人。” “谢时宴绝非良配,他若对你无心,甚至比不上你父亲。谢时宴若要有坏心,杀伤力不是你父亲能比的。” “外公,我的杀伤力也远非母亲可比。” “可你母亲……”萧慎想起女儿的结局,难以继续往下说。 “母亲的死,不是父亲造成的,他没有那么大能耐和影响力。当然他也没有能耐阻止和挽救。” “外公,不要问我为什么嫁,因为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但相信我,嫁给谁,我都不会受委屈的。” “萧家军就让它有始有终吧。我不会接手它的。” “您不要总想着遗憾,您能见证它的终,也是一种圆满。” 苏棠说了很多,萧慎终于松动了。 那句继承英年早逝,太扎心了。 那句有始有终又让人释怀。 他竟无力反驳。 而谢时宴无疑是个十分出色的人,但她的外孙女其实没有人是配不上的。 是他多虑了。 “跟谁学的,今天说话一套一套的。” “为了说服您,专门学的。”她精心研究的套路,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可见她的孝心。 “哼……”萧慎欣慰的同时也不是滋味:“知道耍心眼了,看来长进了不少。以前心长得跟石头似得,想凿个眼不知道得费多少功夫。现在自己倒是开窍了。” “谁能不长大。” “外公明天就去面圣。” “您知道怎么说吧?”苏棠不确定的问道。 “你以为外公跟你一样,外公虽是武将,但也熟读兵法。收起你那怀疑的语气,等着嫁人吧。” 虽然劝说成功了,但苏棠却没有多欣喜。忍不住安慰道:“您还有我,我一人成军,也可抵十万。” “还学会吹牛了。这牛吹的很有气势,外公很喜欢。”萧慎难得的笑了。 有时候活着真的挺难。 因为不能死。 还得笑。 萧慎这一刻突然觉得有什么挣脱了束缚,飞得很高。 第23章 面圣 萧家封闭十年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厚重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带着簌簌的灰落下。 萧慎穿着便服,拄着拐杖,走出来,没有骑马,没有坐轿,步行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我是眼花了吗?那是萧老将军吧?” “是的,真的是……”有人激动的喊道。 “萧将军……”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带着厚重的哭腔。 很多人随着这道声音,都泪目了。 人群看到萧慎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萧慎目不斜视,缓缓向皇宫走去。 此时是早朝过后。 皇帝单独留了几位大臣在议事。 有太监急匆匆的进来。 皇帝脸沉如水。 刘公公马上呵斥道:“还有没有规矩,拖下去。” “萧……萧老将军求见。”小太监赶紧说道。 皇帝一听。 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大臣也是一愣。 皇帝起步向外走。 准备亲自去迎接,但转头又看到还在的大臣,便道:“诸位爱卿先回,此事容后再议。” 几位大臣很想留下。 彼此看了一眼,虽然都有违抗皇命的冲动,但也都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识趣地告退了。 萧慎站在大殿外,拐杖立在一旁,身形笔直。 看见皇帝的时候,第一时间行了大礼:“参见皇上。” 君臣十年未见,皇帝一时有些恍惚,看见匍匐在地的萧慎,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君臣相宜的样子,便赶紧上前扶起:“萧将军,快快请起。” 皇帝和萧慎一起进了御书房, 便吩咐:“赐座。” 皇帝心里百转千回,他知道萧慎面圣一定有要事,但是什么事,他心里没底。 “皇上,臣老了。” 这话,皇帝不知如何接,因为确实老了。 萧家的惨剧,举国痛心,但他并未实际对萧家做什么,当时那么多朝臣对萧家提出质疑。有人提议查封萧家,收押家眷。他采取措施,属实正常。 一切只能说阴差阳错。 反而是萧家女眷的莽撞行径,让皇室这些年的处境有些微妙。使得他再也不能对萧家做什么了。 十年了。 萧慎终于动了。 怕是有所求,他也有所耳闻。萧家的外孙女最近处于流言中。 有所求便好。免得一些愚昧的百姓真当皇室亏欠了萧家? 萧慎并不需要皇帝回答什么,继续说道:“皇上把萧家军散了吧!” 皇帝腾的一下站起来! “萧将军,莫要开玩笑。” 这事他想过,想了很久,但只能想想。现在萧慎说出来,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萧慎真的舍得解散萧家军? “皇上,臣上交兵权十年了,但萧家军依然无人接手,臣惶恐。” 皇帝的眼神沉了一下,为什么无人接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想到这里,皇帝就暗恨:这些年,他明里暗里不知派了多少人去接管萧家军,但无一人成事。 但他也不敢太强硬。 十万精兵,要是反了,大禹危矣。 不过面上不显:“朕等着萧将军给朕培养接班人。” “皇上,臣老了,怕是有心无力。萧家如今已再无人能为国尽忠了。边境虽安稳十年,但并不是高枕无忧。他日来犯,还是要提前部署,有备无患。” “萧家统领萧家军这些年自成章法,若外人接手,短时间内恐力不从心。不若将萧家军分散到各个军中,依然是我大禹的战力。” 皇帝当然想这么做,这些年外人可能都已经认定萧家军是萧家的私军了。这怎能行? 但是由他开这个口,举国的唾沫星子估计能把他淹死。 “萧将军此话当真?”皇帝再一次确认。 萧慎当真如此大义,对朝廷毫无怨言? “皇上,殿前岂容戏言。”萧慎神情肃穆。 “萧将军实乃我大禹的栋梁。一心为国为民,若萧将军有何心愿?朕必替你完成。” “皇上言重了。萧家军是皇上的萧家军,是朝廷的萧家军,是百姓的萧家军。萧家只不过统领,而今臣不过是提出了合理的建议,不敢居功。” “萧将军不必自谦,你居功至伟,朝廷怎能亏待。” “臣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臣的外孙女。近日,因为外孙女的婚事,流言霏霏。臣恳请皇上做主撤销了这门婚事。” “哦?谢时宴这样的儿郎,萧将军看不上?”皇上疑心道。 谢时宴都看不上,不会是想攀上皇室,做个王妃,皇后吧? “皇上,非也,谢公子天人资质,又有大才,以后必然前途不可限量,臣如何敢挑剔,只是齐大非偶,臣的外孙女,母亲早逝,性子孤僻,不善交际,也无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着实不堪为配。臣只想她找个简单宽厚的人家,过些寻常的生活。这样臣不在了,也好安心。” “萧将军的外孙女,何人配不上,朕即刻册封她为郡主。”萧慎的话,让皇帝放心了不少。 “皇上,万万使不得,她一个女子,无半分功绩,如何当得起如此厚赏。”萧慎从椅子上连忙站起来阻止。 “萧将军莫激动,朕说使得那便是使得。”皇帝说着抬手示意萧慎坐下。 “皇上,臣的外孙女性子粗陋,行为莽撞,无半分女子的德才,只空有一身蛮力,您给她如此封赏,若行事不妥,岂不是堕了皇上的威名,损了皇家的颜面。”萧慎继续真诚的劝说,他必须要把所有不好的后果先说清楚。 皇上毫不在意这些。 一个女子罢了,赏得再高又如何。 行事不妥更好。 以前一些人总是暗里觉得朝廷亏欠了萧家。 现在就是要把萧家这唯一的半个血脉,捧起来。 看到底是谁亏欠了谁? 是啊,得捧的更高才好。 “萧将军莫要说了,册封郡主,赐封地。这封号和封地朕得好好琢磨琢磨。” “皇上,不妥,不妥,于礼不合,朝臣也不会同意的,臣第一个不同意。”萧慎言辞恳切,万般推拒。 “萧将军,君无戏言。” “皇上……” “萧将军,莫要再言。” “臣代外孙女谢主荣恩!”萧慎从椅子起来,再次行了叩拜之礼。 “萧将军快快请起。”皇上这一次没扶,他当之无愧。 萧慎起身,眼眶微红。 心里感叹:棠棠,这是萧家军和外公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皇帝看着萧慎满含热泪,颇为感动的样子。 很是满意。 萧家这块梗在他心口的大石终于搬走了。 他觉得呼吸都畅了。 萧慎看着皇帝藏不住的喜意。 突然觉得外孙女的决定无比正确。 他若不解散萧家军,也许哪一天真的控制不住造反了。 “萧将军,关于萧家军的安置问题还请多费心。毕竟萧将军是最了解萧家军的人。”册封郡主的事皇上并不放在心上,到时候让礼部着手就是。 萧家军才是关键。 “皇上,朝中能人辈出,皇上和朝臣商议就好,若真有不解,臣自当尽心。” “萧家军方面?” “臣会全力安抚。” 皇帝对萧慎的态度很满意。 如何安排萧家军并不难,难的是萧家军配合。有了萧慎这句话,皇帝总算放心了。 “到时候就辛苦萧将军了。” “皇上言重了,应该的。” “萧家军留下来用膳吧。” “谢皇上美意,臣的外孙女因为婚事的事,整日烦躁不堪,臣着实放心不下,怕她惹出什么事,准备去看看。”萧慎又把话提到了苏棠身上。 “萧将军放心,朕亲自赐婚,看还有谁敢妄言。” “皇上,婚姻之事,自当两情相愿,若谢家当真有意,皇上再赐婚,臣感激不尽。” 皇帝自然应承。 有皇帝这话,萧慎也满意了。 这外孙女婿应该是到手了。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和苏棠相关的事。 第24章 宴会 距离还嫁妆的七日之约,已经过去了三天。 刚开始苏家人很着急。 但这两天好像缓下来了,闻首辅家举办宴会。 侯夫人和三夫人都带着儿女欣然前往了。 苏棠也受邀在列。 她当然也要去了。 上次虽然也是宴会,但她穿越过来,就在水里。 只看了自己的热闹。 今天她想去感受一下古代的宴会,还有没有别人的热闹可看。 当然别人肯定会看她的热闹。 毕竟女主都去了。 她这个在流言旋涡的人也去的话。 肯定十分精彩。 这年头吃个瓜,还得亲自上阵,也是居古代不易。 苏家人早早就来了。 此时苏瑾旁边围满了人。 “瑾妹妹,你受委屈了。” “是啊,瑾妹妹,苏四小姐真的是太过分了。” “就是,苏四小姐如此嚣张跋扈,不仅抢了你的亲事,还对你母亲不敬,苏大人就不管管吗?” 几人七嘴八舌的声讨苏棠。 “大家别说了,本就是长幼有序,不关四姐姐的事,是我自愿的,自愿的。”苏瑾怯怯的说道。 大家看到苏瑾的样子,更加确定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瑾妹妹,你就是太善良了,到现在还在为苏四小姐说话。” “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计较。”苏瑾无奈的笑道。 “瑾妹妹,你把她当一家人,她可没把你当家人。” “怎么会呢?只要我真心把四姐姐当家人,四姐姐总有一天会感受到的。”苏瑾继续善良道。 “瑾妹妹,你真是太天真了……” “就是啊,瑾妹妹,你继续这样可是要吃亏的。” …… 苏棠是独自来的,没有和苏家人一起。 苏瑾第一时间发现了苏棠,毕竟女人对漂亮的女人更为敏感。然后她偷偷靠近苏筠,扯了扯苏筠的衣袖,示意她看。 “咦,四姐姐怎么来了?”苏筠惊讶的说道。 看到苏棠的第一眼,苏筠就嫉妒了,浓浓的嫉妒。 上次三姐姐和五姐姐都说四姐姐美。 她虽然生气,但她是不信的。 但今天亲眼所见,她觉得四姐姐真的好美。 虽然不一定有她美,但确实很抢风头。 她本想瞪一眼苏棠,但生生忍住了。 随着苏筠的话一出口,苏棠就受到了四面八方目光的凌迟。 刚才的讨论戛然而止。 新的一波又开始了。 “那是苏四小姐?谢公子的新未婚妻?” “好像是的,长得也就……那确实有点好看。” “好看又怎样,人品不行,抢自家姐妹的婚事……” “但好羡慕,竟真能抢过来。”有人小声的嘀咕。 …… “做出了这样的事,她居然还好意思出门。” “你没看到吗?苏家其他人都不跟她一起,可见确实不受待见。” …… 苏棠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话,觉得颇有趣味,吃自己的瓜也别有一番风味。 苏瑾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 然后拉着苏筠的手,向苏棠走去。苏筠有些抗拒,但苏瑾握的太用力,她没能挣脱。 苏棠看着苏瑾动向,就知道好戏要上演了。 她来了,带着专属的挡箭牌来了。 “四姐姐,你来了,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家里人还以为你不来,所以才没等你,四姐姐莫怪。”苏瑾亲昵的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苏瑾,你未免脾气也太好了,一个抢了你婚事的贱人,你居然还低声下气,还有没有点出息。”成国公的五小姐穆云绮,趾高气昂的站出来说道。 她偷听父母的谈话,知道父亲和祖父觊觎萧家军久矣,皇上也给过机会,但没能成功。 所以她看苏棠格外不顺眼。 要是父亲能拿下萧家军,成国公府兵权在握,定能更上一层楼。 她也会成为抢手的儿媳人选,尤其是皇家。说不定未来的皇后之位就是她的。 都怪萧家不识抬举。 苏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穆云绮说完,朝着苏棠嘲讽一笑:“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你不要介意。” 苏棠不认识这是哪号人物。 既然不认识,那就应该不是个人物。 所以苏棠上前一巴掌甩过去,然后幽幽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打人比较疼,你不要介意。” 人群里瞬间鸦雀无声。 一种被扼住咽喉的感觉又来了。 穆云绮耳朵嗡嗡的疼,头偏在一旁,手捂住脸,满脸不可置信。 “你……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这位小姐,我已经打完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不介意再打一遍。” 苏棠热心的说道。 这种好事她做做也无妨。 穆云绮捂着脸,连忙后退。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很多人。 侯夫人也来了,看见这状况,心突突地跳。 四丫头这是在给侯府招恨啊,便赶紧劝道:“四姑娘,你冷静点,大庭广众之下怎可动手。赶紧给穆小姐道歉。” “哦,大伯母这话的意思是没人看见的时候就可以动手咯。”苏棠瞬间领略了侯夫人话里的深意。 因为冷静的事她已经不想再说,道歉那是不可能道的。就算这个什么穆小姐给她道歉,她也是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只能是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问题了。 “苏棠,你在胡说些什么!”侯夫人现在不光是心口突突了,脑袋已经开始嗡嗡了。 真是造孽啊。 侯府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疯子。 脸上火辣辣的疼,让穆云绮清醒了不少。 “你给我等着!”穆云绮放了个狠话,转身就跑了。心里想着:苏棠想道歉了事,门都没有。 “什么时候,在哪等?”苏棠大声地问到。 “你跑什么,还没说清楚呢,这约的也太让人为难了。” “不知这穆小姐是哪家的,我等会上门问问这具体的时间地点。” 大家都被苏棠的操作整麻了。 一时没人回答。 苏家了也彻底麻木了。 有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挣脱自家姐姐的手。 跑上前,满眼冒着星星地说道:“我知道,她是成国公府的五小姐。” 小姑娘粉嘟嘟的,水汪汪的眼睛bulingbuling,脸上悬着两个小梨涡,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这谁顶得住。 苏棠蹲下去,把小姑娘举起来,夸赞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美人姐姐,我是谢家时蕴,谢时宴是我哥,我亲哥。”小姑娘满脸骄傲的自我介绍道。 苏棠的手差点一松。 谢时宴那个变态,竟然有如此可爱的妹妹。 真是苍天不公啊! 不过,也不是那么不公。 毕竟马上就能成为她妹了。 娃是不可能生的,像娃一样的妹妹,完全可以有。 苏棠已经在打算到时候一定要催生。 催婆婆再多生几个。 不用她养,还有的玩,简直不要太好。 苏棠身边除了谢时蕴,三米之内,空无一人。 苏家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地退开了,她们必须要让别人知道。 苏棠和她们虽是一家人,但真不是一路人。 和苏棠一家人她们也很无奈。 苏筠的记忆被打开,让她走的时候忍不住颤抖。 四姐姐一如既往的生猛,她光看着都慌得一批。 她死死的拽着苏瑾的胳膊。 苏瑾被抓的生疼。 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苏瑾掰开苏筠的手,准备独自离开,她还和太子有约。 “五妹妹,先别急着走!听闻我抢了你的未婚夫,此事你怎么看?”苏棠的声音从不远处清晰的传来。 第25章 是因为不喜欢吗 苏瑾脚步一顿,不得不停下来。 苏棠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来,她没法避而不答。 “四姐姐,是大家误会了,我已经解释过了,跟四姐姐并无关系。” “哦?既然不是我抢的,那你为何把谢时宴推给我,是不喜欢吗?” 这个问题让苏瑾一下子变了脸。 那可是谢时宴。 谁能不喜欢? 但喜欢有用吗? 谢时宴根本就不算个男人。 苏瑾压下心里的烦闷,说到:“四姐姐说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谈喜欢,不过谢公子人品贵重,得知亲事时,妹妹心中自是欢喜的。” “只是……” “这么说,五妹妹是喜欢的。”苏棠打断了苏瑾的话说道:“既然喜欢那就好办了,这换亲之前也没给我通个气,好在父亲告知我时,我是不同意的,君子不夺人所好,妹妹既然喜欢就再续前缘便好。” “不可!”苏瑾急急的说道。 “这是为何?”苏棠一脸疑问的表情。 人群中很多人也是这个想法。 都看着苏瑾。 苏瑾万万没想到,苏棠竟然不同意。 她凭什么不同意。 能够嫁给谢时宴她不应该感恩戴德,偷着乐吗? 这让她如何回答。 “四姐姐,婚姻大事,岂容儿戏,哪有换来换去的道理。本就是长幼有序,自然该姐姐先成婚。” “妹妹说的是,换亲确实很没理,那不换岂不是正好。妹妹只是定亲了,还没成婚,姐姐再择一门亲事,早日成婚便好。再说了,三姐姐也未曾定亲。” 苏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棠把她的路都堵死了。 苏棠轻笑。 看她似乎演不下去了。 这怎么能行。 便递了个台阶:“妹妹万般推拒,莫不是真不喜谢公子,谢公子虽是人中龙凤,但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妹妹就算不喜也没什么,没必要遮掩。” “谢公子如天上的明月,妹妹粗鄙,自知配不上,便不强求了。”苏瑾知道这个台阶有坑,但她不得不下了。 苏棠没说话。 但苏棠怀里的谢时蕴忍不住了:“这位姐姐还算有自知之明。” 然后看着苏棠继续说道:“美人姐姐,我喜欢你做我嫂嫂。” 苏棠心里大写的佩服:五六岁的小朋友,用词如此精准。 “时蕴小朋友,你真有眼光。”苏棠反手给了小家伙一个赞。 大家看着这一出,都觉得不对劲。 苏瑾那话说的委婉,但变相的承认了苏棠的话。 感情真的是苏瑾不喜欢谢时宴。 这怎么可能呢? 很多人看苏瑾的眼神都变得怪异。 但也有人坚定的站在苏瑾一边。 毕竟苏瑾才名远播,又是个柔弱的美人,自然有些拥护者。 苏棠美则美矣,但攻击性太强,便让很多人不适。 男子觉得女子不该是这样的。 女子也觉得,你凭什么跟我们不一样? 谢时蕴的话,苏瑾没有理会。 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她要是较真便落了下乘。 但她真的很难喜欢这个孩子。 跟谢时宴一样,都极难讨好。 上辈子的小姑子,她也是了解的。 一个刁钻爱捉弄人的小丫头。 很是不讨喜。 所以苏瑾满脸倔强的神情,没再辩解。 自然有人看不下去了,周彻温言相劝:“苏四小姐占了好处,何苦一直咄咄逼人,谢小姐还小,你这样纵着她,莫要教坏了。” “这位公子,请问尊姓大名?” 周彻当然不可能自己回答。 但旁边的嘴替肯定是有的:“这是户部侍郎周家三公子周彻。” “原来姓周啊,不是姓苏或姓萧啊?怪我读书少,原来现在读书人流行第一次见,就说教,我还以为很冒昧呢。” “君子遇事不平,仗义执言罢了。”周彻听着苏四小姐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自诩君子,便也没深究。 “这位公子真是慧眼如炬,别人都没发现不平,就你发现了,那是哪里不平呢?”苏棠虚心求教。 “苏四小姐既已得良缘,何苦再追问瑾小姐,如此一些不明就里的,难免会非议。谢家小姐出言不妥,苏四小姐不加劝阻,还语带赞赏,更是不该。”周彻自认为自己是讲理的,语气也很温和。 苏棠看着一本正经认真讲道理的人。 有些惋惜:这态度,不便动手。 但跟自以为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她嫌嘴累。 因为他怎么都有理。 于是她在人群中看到缓缓而来的谢时宴,马上眼前一亮。 这个人果然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仿佛,谢时宴出,就自动对焦,旁物皆虚化。 “谢时宴,这里有个格外讲道理的人,我兵遇秀才,有理说不清,你上。” 谢时宴第一次听的名字,从一个女子嘴里喊出来,还是连名带姓。 感觉,有点怪异。 而且苏四小姐这话说的,语气自然随意。 好像他们很熟似得。 可他们这是第二次见。 第一次见话都没说过一句。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好像又发现了苏四小姐的新才能了。 于是他自然地来到了苏棠身边一米左右的位置站定。 周彻看见谢时宴,作了一揖。 毕竟谢时宴是读书人的标杆,该有的礼还是要有的。 “舍妹出言有何不妥?”谢时宴并没客套,直接问道。 “这……”周彻倒不是不知道,但他觉得当面揭短,非君子所为。 “若苏瑾所言为真,那舍妹不过是陈诉事实,若苏瑾所言不实,那苏四小姐饱受非议,追问真相,再合适不过。” “周三公子以为呢?” “但苏四小姐声势嚣张,完全不惧流言,瑾姑娘温良内敛,怕是遭受不住。” “周公子,是今年的进士吧?” 周彻一愣,不知谢公子为何一问。 但愣了一下,还是谦虚的说道,“是的,侥幸上榜。” 语气里的自得也许只有他自己没有感受到。 “那建议周公子最好暂时不要为官。” “若谁弱谁有理的话,那在周公子手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冤屈。” 周彻,卒。 享年十九。 他的职业生涯就此埋葬了。 “下来。”谢时宴对着苏棠怀里的小人说道。 谢时蕴乖乖地从苏棠身上溜下来了。 谢时宴牵着她,再无多言,转身离去。 就此深藏功与名。 小姑娘回头看了苏棠一眼。 很是不舍。 美人姐姐怀里香香软软的。 根本不想下来。 但不听哥哥的话,后果很严重。 周彻完全傻眼了。 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自己只不过仗义执言罢了。 为何就做不了官了? 谢公子的话在文人圈子的影响力简直匪夷所思。 他看了苏瑾一眼。 苏瑾迅速的低下头。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整个人完全没了刚才的神采,颓丧的很。 陡然看见苏棠,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第26章 太子殿下好本事 “苏四小姐,我对事不对人,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帮忙劝劝谢公子,收回刚才的话,要不然我就没有活路了。” “这么脆弱的吗?做不了官就活不成了?” 周彻一梗:文人风骨,怎能弱? “苏四小姐,你是女子,不会懂十年寒窗,一举得中,却无缘仕途是怎样的感受。”周彻解释道。 “我既不懂,为何要劝?又凭什么劝?”苏棠轻笑。 说实话,自从知道武力值爆表以后,她很不喜欢讲道理。 因为别人的道理和你的道理永远不在一个逻辑层。 “可,事情因你而起。” “是我拿剑指着你逼你说话,说什么也是我逼的?这里这么多人,我就逼你了,讷于言、敏于行、慧于心周公子不懂的话,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我读书少,也知道这个理,我劝你别急着做官,先做个人吧。” 苏棠不想再跟这个人讲话,因为她有洁癖。 所以她说完麻溜地走了,像有什么脏东西在追她似得。 而周彻更难堪了,本以为苏四小姐一介女子,稍微求一下便会心软或是难以下台阶。 还说出了女子不懂的话,可苏四小姐君子之行的言论,让他羞愤难当。 现在莫说做官了,做人都难了。 姐妹的闹剧,外人受伤的结局又达成了。 所以遇事最好:管住嘴,迈开腿。 …… 苏瑾也在人群中悄悄离开。 她离开后,迫不及待的去找太子了。 谢时宴是彻底甩开了。她必须把握每一个机会牢牢抓住太子。 …… 闻首辅是中立派,位高权重,自然是各党派交好的对象。所以闻家的宴会,向来都很热闹。为了显示亲近,皇子王孙来的也都很低调,都不讲什么排场。 闻家院子里有一处木质阁楼,掩映在苍郁的古树下,是一个品茗,茶话,对弈的好去处。 当然幽会更是。 太子和苏瑾此刻正在这里互诉衷肠。 机会还是让有准备的人把握住了。 “殿下,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了。”苏瑾含情脉脉的看着太子。 那眼神绝对不是拉的丝,那是甩的钩子。 当然太子也迫不及待把自己挂上去了。 “瑾儿,让你受委屈了。”满脸的心疼地说道。 “只要能够和殿下在一起,瑾儿做什么都不委屈。” “瑾儿,你真是太好了。”太子的内心此刻膨胀得不行,整个人飘飘然。 绝对是二斤白酒到达不了的程度。 能让一个女子舍弃谢时宴而选他。 太子自己都有点沉醉于自己的魅力。 “殿下……”苏瑾这一声殿下喊得缠绵悱恻。 太子听得骨头都酥了。 整个人胀的很。 他不再忍耐。 一把扯过苏瑾,紧紧的抱在怀里。 苏瑾礼貌地挣扎了几下。 太子便搂地更紧了,在苏瑾耳边厮磨:“瑾儿,我的瑾儿……” 苏瑾便没再动弹。 此时阁楼的门一脚被踢开。 “啊……”苏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惊呼一声。 马上从太子怀里挣开。 随着苏瑾的跳开。 太子尴尬的身形一览无余。 而苏瑾粉面含春,惹人遐想。 门外的一群人,都石化了。 太子殿下,真行! “抱歉,打扰了。”为首的男子,正是成国公的三公子穆承兴马上关上门。 举着双手对着一帮公子挥着喊道:“走!走!走!换个地方继续……” “刚才是太子殿下和苏五小姐?”有人马上笑眯眯的问道。 “啧啧……太子殿下真是好艳福,苏五小姐,那长得真是……让人腿软。” “所以说太子殿下真是好本事,这是真撬了谢公子的墙角?” “太子殿下有没有本事,咱们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有人神秘一笑的说道。 众人哄笑不断。 穆承兴知道自家是太子一党的。 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便开始替太子说话。 “所以说,兄弟们,跟着太子殿下有肉吃。”穆承兴意味深长的笑道,也没特意叮嘱让大家不外传。 因为离开的时候,太子也没提。 显然并不要紧。 苏瑾在众人离开了以后,有点慌。 “殿下,怎么办,我以后还怎么见人?”苏瑾羞怯的说道。 “瑾儿莫怕,你是本殿的女人,谁敢编排。”太子霸气的回答道。 “殿下,那些人怎么会突然闯进来,您不是派人守着吗?” 太子自然也想到了这里。 下属迟迟没有出现,肯定是有什么意外。 “此事孤会查清的,放心吧,瑾儿,孤必定给你一个交代的。” “殿下,我如今只剩你了。”苏瑾又重新依偎过去。 太子爱怜的抱着苏瑾。 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也想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 不过和苏瑾不同,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传出去,他会有一丝暗爽。 所以他只说了查,并没有打算阻止。 八卦是人类沟通的桥梁。 果然宴会还在继续。 太子殿下和苏瑾幽会的消息就广为流传了。 今天同一个瓜,大家尝出了不同的味道。 所以真的是一个多姿多彩的好瓜。 “原来还真是苏五小姐另攀高枝了?” “太子殿下确实是高枝,顶多一个侧妃?也不知道苏五小姐咋想的?” “听说是看上了太子殿下的那方面?”有人小声的说道。 “啊,不会吧,谢公子这是被绿了?” “谢公子仙人之姿,怕是平时对苏五小姐很是矜持。” …… “那苏四小姐,是不是挺无辜的?” “呃……这么一说,咱们到底是从哪听来的,她抢了苏五小姐的亲事?” “这……不太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 这时候,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不过大家心里都默认了和苏瑾脱不了关系。 “没想到苏五小姐是这种人?” “是啊,平时温良有礼的。” “所以说,有时候看人也得看表面,她一看就长得不是什么正经人。” “说的也是……”不少人附和道。 苏瑾的人设突然就崩了一地。 而本就心灰意冷的周彻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绝望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我要去找苏五小姐问清楚。” 第27章 你是有什么病 太子和苏瑾整理一番,各自错时离开了。 苏瑾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和太子幽会的事情已经私下传开了。 一路上总感觉很多人在看她。 虽然一直出门,被人打量也算寻常,但今天格外多。 她觉得今天的妆扮可能格外亮眼。 便更加挺直了身子。 人群里发出大声的窃笑。 苏瑾还没来得及疑问。 眼前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苏五小姐,你没有和太子在一起对吗?” 苏瑾一下子懵了。 周彻忍着冲动没有上前拉扯苏瑾。 只是语气越来越暴躁:“你说啊,你没有和太子在一起。” 这要苏瑾如何说。 她不想承认,但她更不能否认。 “周公子,你在胡说什么?”苏瑾压下心里的慌张顾左右而言他。 “我胡说,对……是我胡说,你没有和太子在一起太好了,既然苏五小姐觉得配不上谢公子,那不如嫁我如何,我正好也不如谢公子。” “放心,我只是表明心意,没有让你现在答应,我知道此举不妥,明日便遣媒人上门提亲。” “周公子,你是疯了吗?” 周彻眼神渐渐凉下来。 “苏五小姐是看不上我?” “你真是疯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苏瑾说着就要离开。 周彻怎么让她如愿。 上前就要拉苏瑾。 太子出现了。 就很及时。 把苏瑾拉在了怀里。 “你没事吧?”关切的问道,语气熟稔。 转而对周彻道:“周彻,你胆子不小,孤的女人你也敢碰。” 周彻狠狠地盯着苏瑾。 苏瑾把脸埋在太子怀里。 周彻看着这一幕,凄然一笑。 双腿跪地:“臣知错,大错特错,罪该万死,罪不可恕。请殿下降罪。” 这一出倒是把太子整不会了。 倒也不至于。 新科进士,又是侍郎家的公子。 不会是个法盲吧,至于给自己量这么重的刑吗? “罢了,既已知错,就给你一个机会,莫要再犯。” 周彻不再言,起身离去。 背影怅然。 苏瑾也彻底知道了刚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看她。 穆三不是太子这边的人吗? 怎么会让这样的流言传出来。 这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不行,必须得尽快嫁给太子。 …… 而此时的苏棠被一名青衣女子挡住了去路。 女子打扮素雅,容貌端丽,神色冷然。 苏棠一眼便想到青玉簌簌,颇为女君子之风。 “苏四小姐。”女子喊了一声,声音清朗。 “姑娘是?”苏棠疑问,这还是第一个主动跟她打交道的女子。 “宋典,大理寺卿宋家行四。” 苏棠在双重记忆里翻了翻,查无此人。 可见是个路人甲。 但大理寺卿宋鸣倒是个不错的官。 “宋典姑娘找我是有何事?” “并无什么要事,只是对苏四小姐的处境感同身受罢了。” 苏棠摆了个疑问脸。 “苏四小姐可能有所不知,家父续娶,继母和继妹的滋味我深有体会。”宋典自嘲一笑。 “所以宋典姑娘找我是想我教你怎么对付继母和继妹吗?” 宋典一顿。 天是这么聊的吗? 她略显尴尬的说道:“苏四小姐想多了,只是觉得同病相怜,想和苏四小姐交个朋友。” “宋典姑娘,你是有什么病?我除了精神病,别的病目前尚未确诊。” 朋友么…… 苏棠觉得她可能暂时不怎么需要。 也许以后也不怎么需要。 她需要的是:盟友和战友,朋友是什么呢? “什么?” 宋典又懵了。 精神病?苏四小姐看上好像没有,但仔细想想觉得也不是那么好像。 但她还是坚持的解释道:“苏四小姐,我是说我们处境相同,我能知道你的难处。” 这话苏棠就不认同了:“我有什么难处,我没有难处啊,宋典姑娘,我虽然有继母和继妹,但是我很好。难的可能是她们。” “啥?”宋典觉得这个天可能真的要聊不下去了。 她一句都接不上。 “虽然……但是谢谢你的感同身受。” “不过,我还是多嘴两句。如果你觉得难,那可能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呃,当然想要强大也很难。都挺难的。” “很抱歉,显然,我无法对你感同身受。不过你的名字挺好的。” 宋典看着苏棠远去的背影。 觉得苏四小姐病的很好。 这种病想得就得,想好就好,感觉不错的样子。 宋典,这个名字好吗? 父亲刑律出身,她出生便亲自取名典。 别人家的孩子启蒙学千字文,她学的什么:《禹六典》。 父亲说,就是她的那个典。 宋典想着想着突然就明白了:她原来是有父亲的。 她曾经也许有一个好父亲。 也许事情并不需要多迂回和复杂。 是的,遇到事情她应该去找父亲,而不是找苏四小姐。 宋典也不管什么宴会不宴会了。 她跑了。 一口气跑到了大理寺门口。 气喘吁吁。 守门的人看到一个女子孤身一人跑到大理寺门口,还以为是有什么冤屈。 “这位姑娘,刑狱重地,闲人免进,若有冤屈,可去京兆府击鼓。” “我找宋鸣。” “姑娘,怎可直呼宋大人的名讳,再说宋大人公务繁忙,不是谁说见就能见的。” “可否代为通传,就说宋典找他。” 宋典,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还和大人一个姓? “姑娘和宋大人是?” “我是他女儿。” “啊……”守门的人惊呼一声。 难怪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这不会就是大人口中三岁能背诵六典的闺女吧。 宋小姐不会是摊上什么事了吧? 他没再耽搁。 马上进去通传了。 宋鸣刚看完厚厚的卷宗,用手捏着眉心,似遇到了些难事。 下属小心翼翼的进来禀告:“大人,外面有一个自称宋典的姑娘找您。” “谁?”宋鸣本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自称是您的闺女。”下属硬着头皮说道。 大人的要求,大理寺的回话,只能讲述事实,不能加主观判断。 虽然他觉得那位姑娘应该是大人的女儿。 但他主观的判断不能说。 宋鸣腾地一下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在门口看见宋典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感。 “爹……”宋典喊了一句,又低下了头。 一时冲动,跑到大理寺,真见到她爹了,又有些后悔了。 她其实可以再等等。 回家说也是可以的。 宋鸣常年严肃的面上,被这一声爹喊得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容:“典典,还傻站着干嘛,快进来啊。” 宋典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一路上,大理寺的人都对宋典投出好奇的目光。 宋典有点想打退堂鼓。 但宋鸣用眼神把好奇的人都怼回去了。 宋典才感觉好一点。 “去珍味馐买些点心过来。”宋鸣吩咐下属,然后亲自给宋典倒了杯茶。 “突然来找爹,是遇到了什么事吗?”等下属出去,宋鸣把声音放轻缓了问道。 “爹,我不想嫁给陆公子。”宋典深吸一口气,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 宋鸣心里松了口气。 闺女来大理寺找他,他以为遇到了天大的事,想着闺女要是真的作奸犯科了,他该如何帮忙遮掩,刚刚面上装得镇静,心里七上八下的。 原来就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那就不嫁。”宋鸣马上就同意了。 …… 宋典一双杏眼瞪得老圆,惊讶的抬起来看着她爹。 一时没说话。 这就同意了。 就这么简单。 她在心里琢磨了几个月。 这样就成了? 她爹是不是过于儿戏了? “爹,你不问为什么吗?” “你不是不想嫁吗?不想嫁不就是最好的原因,还需要问什么?” 宋典从来不知道她爹这么好说话。 娘去世七年了,她埋怨爹续娶。 继母和继妹一堆小心思,爹也不管,任由她们欺负自己。 成天不见人影。 想说的时候总是看不到人,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爹,陆公子他……”宋典还是犹豫地开口,其实她也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因为陆相宇并无实际地不妥,她就是单纯的觉得不合适。 她不想嫁给那样一眼就可以看到余生的人。 “典典,陆公子怎么样并不重要,你无需顾虑什么,剩下的事爹会和陆家妥善处置的,你放心。” 陆相宇是怎么样的人? 他一个大理寺卿能不知道。 说句不客气的,陆相宇喜欢穿什么颜色的亵衣他都清楚。 好不容易闺女给他提了个要求,还是个小要求。 还不赶紧答应,他就有点不上道了。 宋典在大理寺吃了一会点心。 就出来了。 她抬头四十五度角看天。 眼角有些湿润。 她觉得天很蓝,也很大。 以前是她的心太小了。 很多事情想再多也没用。 她想了苏四小姐,想了她爹。 不能说跟她想的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说出来,去试试就会发现,想得再多不过就是自己给自己加苦情戏。 宋典的事没有在苏棠的铁石心肠上划过一丝涟漪。 离开闻府的时候,谢时蕴小朋友,飞快地递给她一张帖子。 然后笑眯眯地离开了。 苏棠打开手上朴实无华的帖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纸上繁复的纹路清晰可见,跃然而上的字仿佛开出了一朵朵墨色的花。 果真字如其人。 第28章 姑娘,你不要命了 帖子上的内容简而言之:谢时宴约她。 苏棠觉得这个别人不要的未婚夫还挺上道的。 但约会的地点选择了寺庙。 苏棠不太满意。 这古人的浪漫,她有点接受无能。 宴会的事情,让苏瑾的口碑急剧下滑。 流言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顺风的时候能把你吹上天,逆风的时候能把你埋进土。 苏瑾回到府后,脸色很不好,她和太子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爆出来,对她十分不利。 原本因为换亲的事情,让苏棠处在不利的流言蜚语中,苏家人就惫懒起来了。 可突然风向就变了。 苏家人这不又忙碌了起来。 毕竟距离还嫁妆的七天之约,已经过去了四天。 而苏家唯一的边缘人物苏怀安因为苏棠不同意嫁给谢时宴,焦虑了许久。 在听到苏瑾的流言后更加焦虑了。 他不想焦虑的,他知道思虑过甚会让人变丑,额头上已经冒了一颗痘,他已经无法直视自己的脸了。 所以他在竭力控制,但根本控制不住。 谢时宴都看不上。 他怀疑他的女儿们不是眼睛不太好使,就脑子有什么问题。 苏瑾是完全不指望了,已经跟太子牵扯不清,就不用想另嫁他人了。 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别说太子已经娶妻,就是没娶妻,搏个正妃的位置,那也不如嫁给谢时宴。 谢时宴可比太子长得俊多了,看着就养眼。 他觉得苏棠还可以挽救一下。 为了他的美貌,事情必须快速解决。 所以他再一次来到了苏棠的院子。 流云觉得这次应该也不用上茶,便直挺挺的站在旁边没动。 “棠儿,真的没有比谢时宴更合适的人了。”苏怀安进门看见苏棠就苦口婆心的劝道。 “父亲,我和谢时宴的婚事是怎么成的?”苏棠不紧不慢的问道。 苏怀安一愣。 他仔细想了想。 刚刚一片热切之心想要说服苏棠,这会儿像突然之间被泼了一盆冷水。 缓了半天才悠悠开口:“你母亲说想补偿你……” “您之前信了,现在还信吗?以后呢?” “我……谢公子是个不错的人。” “哪里不错,是长得不错吗?” “确实长得很好。” “您长得也很好,我娘却早早地就死了。” 苏怀安脸一下子就白了,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语气有些僵硬:“你娘……你娘的死,与我无关。” 苏棠深深看了苏怀安一眼。 这一眼让苏怀安心缩了一下,他很是不安。 “是的,与您无关,是她的命。” “以后,我如何,也是我的命。希望关于我的事,您不要再插手。” “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棠儿,我……谢公子他……”苏怀安听着苏棠的话急急的说道,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语无伦次。 “与谢时宴的婚事,我会处理,嫁或不嫁,是我的事。您愿意相信谁的话,听谁的话,那是你的事情。” “我以前不需要父亲,以后更加不需要。不要以为我好的名义插手我的事,给我添麻烦,能听懂?能做到吗?” 苏怀安睁大眼,惶惶不安的看着苏棠。 “能做到吗?”苏棠再次询问。 苏怀安流着泪点点头。 “我相信您。” 这句话让苏怀安更想哭了,虽然一直浑浑噩噩,但他这一刻知道,他真的失去这个女儿了。 在女儿面前流泪好像有些丢人,所以他转身离开了。 苏棠看着苏怀安离去的背影。 有种训了儿子的感觉。 苏棠对于怎么处理这个父亲也纠结过。 这个人没主观上做过什么坏事,但会轻易被人利用做一些不自知的事。 苏棠是有厌蠢症的。 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父亲,说实话挺危险的。 苏棠在改造他和解决他之间选择了无视。 互不打扰是她最后的善良了。 如果以后还在她身上犯蠢的话,她不介意吃了所剩无几的良心。 父亲这种生物并不能影响苏棠的心情。 不在意生死,还没有道德话,真的不要太舒心。 除了和谢时宴的约会,苏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隔天,风和日丽,这天气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好日子。 “流云,要不我们出去吃个早膳?”苏棠提出了一个自以为寻常的建议。 但流云看来却很奢侈。 “小姐,您目前负债一千四百五十两。魏叔虽然不收利息,也无妻儿老小,但我们最好还是还了。” “这……咱们凭本事借的,不还问题应该不大,魏叔现在打不过我。” “小姐,你应该目光长远点,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最好在他生前我们不要欠他钱,做一个守信的人,这样以后继承他的财产更有利。” “魏叔,应该是不会成亲了。”流云意味深长的说道。 苏棠对流云投出了五体投地的眼神。 这觉悟,高,实在是高! “当然长公主送您的东西,你要是当一些的话,这个早餐也是可以外出吃的。” “不,我觉得还是府上的早餐更健康更营养。”这到手的东西都还没捂热乎,怎么能为了一口吃的就当了。 “小姐,您能这么想就好,您以前从来不在乎吃什么。” “现在大概是眼看条件要变好了,提前飘了……”苏棠说道。 她知道流云只是随口说说,但她确实从未掩饰与原主的不同,都穿越了,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那她就只能想个舒服的死法了。 人一旦真的不怕死,那怎么活着都不可怕了。 两人最后还是乖乖的在府里用完早膳就出门了。 流云按照苏棠的吩咐,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和角度拦住了户部右侍郎简大人的马车。 车夫看着突然冒出来,停在车前不远的人,死死勒住缰绳,在差不多就要要撞到流云时堪堪停住了马车。 虽说虚惊一场,到底还是有些恼火,语气不善地说道:“姑娘,你不要命了!” “我这命不是好好的吗?” “要不是我勒马及时,你现在还哪有命跟我说话?” “那你不是及时勒住了吗?” “那万一我要是没停住呢?” “那是你有万一,我没有万一。”流云觉得这人脑子拎不清,她又不是要寻死,谁没把握往马车前面站。 简章脑袋磕在了马车上,缓了好一会儿。听着车外的两人毫无意义的争吵。便掀开车帘问道:“姑娘,你拦住我的马车,所为何事?你要是有什么冤屈,怕是拦错人了。本官只是一个算账的。可没法替你做主。” “我家小姐找简大人,有事相商。”流云觉得不愧是当官的,脑子还是清楚点,知道说点有用的话。难怪那人只能做个车夫,哪像她可是小姐唯一的丫鬟。 苏棠听到流云终于提到了她。然后看准了出场时机,果断出现了,毕竟该有的牌面还是要有的。 苏棠礼貌打了个招呼:“简大人,您好。” “这位小姐是?”简章疑惑。 “苏棠。” 简章觉得自己问了个寂寞。 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找本官所为何事?” “简大人想做户部尚书吗?” 简章笑了:“苏小姐,莫要说笑。” “两个人都觉得好笑才是说笑,很明显简大人觉得好笑,但我不认为任何地方有笑点。” “苏小姐,本官很忙。”简章不想跟苏棠浪费时间。 “忙什么能忙出个户部尚书。再忙不过是瞎忙活。”苏棠说道。 上辈子就是周彻的爹户部左侍郎上任了。周彻只能算一个苏瑾的爱慕者。虽然不堪大用,但还是给苏锦或多或少的提供了一些户部的消息。 苏棠继续认真介绍了下自己:“我是永安侯府的四小姐,萧慎是我外祖父。” 这个介绍让苏棠有点不爽,在外行走居然靠拼外公。看来她还需努力,争取早日能拼老公。 毕竟老公是自己找的,外公是妈给的。 “苏小姐是代表萧老将军跟我谈话?”简章问道。 因为永安侯苏家怎么都轮不到一个闺阁女子跟他谈话。 “简大人想太多了。我谁也不代表,只代表我自己。” “表明身份只是因为觉得你需要。” 萧老将军唯一的血脉固然很重要,可即便如此,简章依然不觉得他和一个闺阁女子有何可谈?便打算离开。 苏棠见状,心里骂了一篇八百字不带重样的小作文。 中心思想:这该死的古代女子地位。 虽然现代男女平等依然只是理想,但和一个男人说话的权利还是有的。 “户部现银九百八十万两。赋税近三年逐年增加,国库收益却逐渐减少。今年灾情不断,修路,修桥,修庙。户部今年还是要亏损。若稍有战事,户部可就要揭不开锅了。” 知道这些当然得益于原着,苏瑾那不当然人的舔狗n号,周某人。 不过现在应该不知道哭晕在哪了。 这话让简章不得不停下脚步。 因为一个女子对户部如此了解,说明户部有问题。另外,战事从一个和萧老将军相关的人嘴里提出来就不得不重视。 “姑娘有办法为户部征收?”简章没有追问真正想知道的,换了个问题。 “那没有。有也不会告诉你。” “那姑娘跟本官谈这些。难不成是戏弄本官?” “那倒也没有,你,没有戏弄的价值。”苏棠看了简章一眼,摇了摇头道。 “那姑娘说这些,到底意欲为何?” “只是想告诉简大人。我很会算账。比你们户部任何一个人都会算,应该说比你们户部所有人加起来都会算。” 简章再一次笑了,没有说话。 但苏棠读懂了,那个笑就是明晃晃的三个字:就凭你? “知道你不信,所以给你个机会,证明你见识少。不证明你见识少,我们是不会放行的。不说算数,就功夫来说,我俩将军府出身,就算是女子。整个朝堂加起来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别墨迹了,出题吧。” 就是这么自信,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天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简章没有再迟疑。 “李白街上走,提壶去买酒。遇店加一倍,见花喝一斗。三遇店和花,喝光壶中酒,原有多少酒?” 苏棠秒答。 “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苏棠依然秒答。 “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苏棠还是秒答。 (题目抄自网络,别问我为什么不写答案,因为抄的时候人家也没写。) 简章越出越上头,也越来越难。 苏棠又快又准。 最后受不了这场幼稚的问答了:“简大人,别为难自己了。够了。” 简章似乎还没尽兴,看向苏棠的眼神带着赞赏与可惜。 “苏小姐,我承认是本官浅薄了。”简章倒是敢作敢当。 “但是就算你是一个百年难得的算术人才。我也不可能把你招进户部。倒不是我不想。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简章说着表情很是遗憾。 “简大人,我也不想。这点我们达成了共识。” “那苏小姐是?” “简大人,我算的快和准并不是因为我天赋异禀,只是我知道了一种特殊的计算方法,同时还有一种简便的记账方法。可以让算账的速度和准度增加很多倍。” 因为苏棠表现的惊人的算术天赋。简章对苏棠所说的算术和记账方法很感兴趣,对苏棠的态度完全转变:“苏小姐,我们找个地方详聊。” 第29章 约会 简章选了一处客少的茶楼,亲自给苏棠倒了杯茶。 苏棠更加明确了人的划分除了男人和女人。 还分为:有能力的男人、有能力的女人和没能力的人。 当苏棠讲到阿拉伯数字和乘法口诀等小学数学。简章耳目一新,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苏棠说的东西很简单,对于简章一个户部侍郎来讲很好理解。 正是因为简单,简章才如获至宝,他明白其中的价值。 这年头识字的人不算多,但简便有规律的符号,却很容易辨认和记忆,若实施起来,将大大提高了简单算术的推广和普及,甚至可能远超于文字。 当苏棠在说到表格、复式记账方式等。 简章惊为天人。 他此刻神情专注,如饥似渴,恨不得打开苏棠的脑子自己翻阅。 苏棠讲了个七七八八。 简章意犹未尽。 但他一个户部侍郎深刻的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有的话,那一定是有毒的。 “苏小姐把这些方法倾囊相授,可有什么条件?” “条件,确实有一个。” 简章听到的这话既踏实又紧张,有条件就好,但又怕条件太苛刻。 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苏小姐的条件是?” “今日是十三,十七那日希望简大人派四五个户部的人去侯府帮我清点一下嫁妆。” “就这?”简章觉得需要确定一下。 “就这。” 简章松了一口气。这个要求不能说难,只能说容易过头了。 和苏小姐教的东西完全不等价。 简章在心里脑补了几十个要求,甚至连帮萧家造反都想到了。 只能说他小人之心了。 “这有何难,到时候本官亲自去。” “那就先谢谢简大人了。” “苏小姐大义。”简章发自内心的称赞。 苏小姐简直是无偿把这些东西教给他了。 简章话锋一转“苏小姐,边关可否会起战事?” “简大人觉得呢?”苏棠轻笑地反问。 简章没有说话,他觉得苏小姐不是无的放矢。 “简大人,无论边关是否会起战事,都与我无关。”苏棠说完端起茶杯一口干了,说了太多,确实有点口渴。 简章看着苏棠豪迈地喝茶动作,完全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却觉得挺和谐的,苏四小姐好像就应该是这样喝茶的。 “是本官冒昧了。”简章说道,他知道这个话不应该问苏四小姐,但他还是没忍住,万一苏小姐愿意说呢? “苏小姐大恩,铭记于心,关于算术和记账的问题,若有疑问,还望苏四小姐不吝赐教。本官就先行告辞了。” “知无不言。” “另外,茶钱记得结账。” 简章虽说愣了一下,但却没觉得意外。 茶钱自然该他结的,茶钱而已,苏四小姐可是送给了他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 户部尚书冯竞已快要古稀了。 接任的人选一直没有确定下来,他和左侍郎周丰延暗暗较劲。 他其实能感觉尚书大人近日已偏向周丰延了。 苏四小姐,简直是雪中送炭。 按照尚书大人的为人,他不需要推行苏四小姐的方法去争功劳,他只要把方法告知尚书大人,让尚书大人荣退。 那他这个尚书的位置就稳了。 —— 今天天气很好,旭日,微风。 很适合约会。 苏棠在流云的精心装扮下,开启了古代的第一次约会。 男人没什么不好,爱情也很美妙。可怕的是当他们不好了,你还想留着。 所以当他们好的时候,就好好享受。 苏棠不喜欢等人,所以她也从不迟到。 按照约定的时间稍微早一点来到了华光寺。 苏棠发现了,建寺庙的都是男的,做和尚的也都是男的,但香客绝大多数都是女子。 也不知道是谁更信佛。 反正寺庙休想从她身上赚到一分钱。 “流云,你信佛吗?” “佛我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信。小姐,我真的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相信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 “小姐,那你信吗?”流云反问道。 “我可以信,也可以不信,看需求。” “那苏四小姐什么时候需要信佛呢?”谢时宴站在苏棠的身边,接话问道。 苏棠打量了一下她的约会对象。 即使此刻钟鼓悠扬,檀香袅袅,谢时宴长得依然让人很有欲望。 “自然是不需要花钱就可以在我佛身上得到好处的时候。” “谢公子信佛吗?”苏棠礼尚往来的问道。 “自然是信的。” 苏棠笑了。 “苏四小姐不信?” “不,我相信。”苏棠摇了摇头。 在苏棠表示肯定以后,流云很惊讶:“小姐,谢公子这样的人也信佛?” 这个世界越来越多的东西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谢时宴看着插话的流云,对苏四小姐又有了新的认识。 和下人相处的像友人的主子虽不多,但也不至于罕见。 向下兼容,只要想做,并不难。 但在主子面前如此自如的下人,确实罕见,至少他还没见过。 “谢公子信佛比不信佛的好处多,他自然就信佛。”苏棠解释道。 流云更迷茫了:还可以这样? “苏四小姐似乎很了解我?”谢时宴轻轻看向苏棠,好看的眉眼,似乎把人笼罩在其中。 苏棠回视,看向谢时宴的眼睛,说道:“还不够了解,可以再多了解一些吗?” 谢时宴自然地移开目光:“苏四小姐,是打算嫁给我了吗?” 苏棠的话有明确的指向性,他能听懂。 但他也没猜错,苏四小姐并不爱慕他,她的话带着暧昧,眼神带着欣赏。 但语气直白,目光纯粹。 他见过太多爱慕的眼神,苏四小姐明显不是。 但苏四小姐却愿意嫁给他,他想过,但却不能肯定。 “是有这个打算,谢公子想娶吗?” “想的。”谢时宴并没有任何犹豫。 苏四小姐比他见过的所有的女子,都要有能力。 就武功这一项,就无人能比。 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想怎么娶?” “按苏小姐希望的方式。” 苏棠对谢时宴的回答很满意,这个人真的好会,也真的很好。 “皇上大概会封我为郡主,有封地,三个位置:蓟城首选,青城次之,颢阳最后,我要封地的实权,谢公子可有把握?” “可以一试。”谢时宴略一思忖,苏四小姐要的这些地方都是荒地,荒山,荒漠,但都面积不小。 公主、郡主虽说不少都有封地,但只给予食邑和一部分税赋,并无实际统治权。 但苏四小姐挑的这些地方本身没有多少税赋,所以争取实权可以一试。 “萧老将军答应分散萧家军了?”谢时宴随即说道,虽是问话,语气里倒是没什么疑问,倒像是有些似有若无的遗憾。 皇上能封苏四小姐郡主,那说明萧家军的问题解决了。 能让皇上最满意的方式就是分散。 不过萧老将军能舍弃萧家军这倒让他有点意外。 “不愧是谢公子,闻歌弦而知雅意,谢公子若改变主意,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会。苏四小姐很好。”谢时宴知道,若不分散军权,他不可能轻易的娶到苏棠,就需要和皇上、萧老将军周旋,找到一个三方都满意的人接管萧家军。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到他身上,萧家也不能再有军权。 萧老将军之前虽然上交了虎符,但萧家统领萧家军数百年,实际的控制权不是一个令牌能代替的,要不然也不能叫萧家军。 “你还算有眼光。” “搞定封地,上门商议婚期吧,尽早娶我过门。” 谢时宴沉默了一瞬。 看了看苏棠。 他对一个女子的美,并没有什么具象,但苏四小姐以书中的定义来看,应该是很美的。 他也知道很多形容女子的词汇,或含羞带怯,或矜持温婉……虽然都没有对应的具体样子,但这些词似乎也都不能来形容苏四小姐。 但娶苏四小姐无疑是很好的。 能沟通,是他在女子身上难寻的品质。 而且萧家连皇帝那边的顾虑都解决了,他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我会尽快的。”谢时宴给了答复。 两个人的谈话很顺利,他们非常快速的商议完嫁娶之事。 这时一个小沙弥突然过来说道:“苏施主,慈恩大师听闻苏施主在寺内,邀您一叙。” “不好意思,没空,也没什么兴趣。”苏棠很干脆的拒绝了。 小沙弥一愣。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慈恩大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多少人求着见大师一面,这位小姐怎么就拒绝了呢? “苏施主,那可是慈恩大师。” “我没聋,我见了他是能发财吗?我放着好看的谢公子不看,去看一个和尚,我是有多想不开。” 小沙弥迷茫了。 谢时宴觉得自己应该是被称赞了。 因为长相受到的赞美他听过很多很多。 这是第一次让他有情绪变化,应该是有些愉悦的。 这么直接而简单的赞美,比较对象还是一个和尚。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愉悦。 慈恩在一旁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了,马上走了出来:“那老衲就来见见苏施主吧,也是一样的。” 在心里感叹:本来还想摆一下大师的谱,可惜苏施主根本不上套。 第30章 培养感情 “大师。”谢时宴看见慈恩的时候主动见礼道。 “谢施主,好久不见。” 在慈恩心里,谢公子是个妙人。 但苏小姐是个奇人。 他暂时对苏棠更感兴趣。 上次看苏小姐的八字,明明是气尽神枯,但却暗藏大气运。 看到真人就更有意思了。 面相带煞,可见手上有人命,还有不少,但整个人却笼罩着一股祥瑞之气。 有利剑出鞘的戾气,但却有什么东西将这把剑平稳的浮在半空,莫名地安静和谐。 整个人似乎偏执又通透,极端又稳定。 很矛盾,又很统一。 面相看着像两个人,但她又确实是一个人。 “苏施主,初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拿着玩吧。”慈恩褪下手上的珠串递给苏棠,像个慈爱的长辈。 苏棠内心是嫌弃的。 但这东西看着就很值钱,她十分勉强的接受了。 还是真诚地表达了感谢:“多谢大师。” 这会儿她开始有点信佛了。 谢时宴瞥了一眼。 倒不是眼馋。 他跟苏四小姐一样,内心是嫌弃的。 但慈恩大师从不离手的东西居然送人了。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他的未婚妻好像比他知道的还要厉害。 “苏施主,你觉得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什么不同?”慈恩问道。 苏棠微眯了一下眼,回道:“年纪不同,现在的我长大了些。” “那苏施主觉得以前的自己好,还是现在的自己更好?”慈恩继续问道。 “只要是我自己,自然都好。” 苏棠就知道礼物不是那么好收的。 “苏施主觉得人死之后是怎样的?” “还没有死过,这如何得知,大师如果想知道,可以亲自试验一下。” 苏棠知道每个问题都有坑,但要是真能算出来她是穿书的,她就收回之前的话,以后就专门信佛。 “等贫僧想到起死回生的办法,会去体验的。”慈恩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也不再强求。 说明机缘未到。 “苏施主若得空,可常来寺中坐坐。” “这应该没空。”苏棠果断说道。 没办法,天生反骨,一生爱拒绝。 “寺中斋饭不错。” “我无肉不欢。” “后山有很多野味。” “这……多残忍,我也没这个手艺。” “贫僧手艺尚可。” “我可能还是有点忙。” “贫僧善武,对酿酒也颇有心得,寺中有不少珍藏。” “大师相邀,是小女子的荣幸,得空会常来的。” 苏棠已经尽力了,真的不能怪她。 敌人给的太多了。 谁能想到一个和尚他有酒有肉,荤素搭配,还爱动手,能抗揍。 苏棠看了看慈恩光秃秃的头。 怀疑这个和尚的成份。 但不得不说,真应该让流云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圆。 “两位施主慢聊。”慈恩得到满意的答复,没有再留下来发光。 谢时宴会在华光寺约见苏棠,也是听父亲提了一句:慈恩大师很想见苏棠。 慈恩的大师的来去匆匆,也让谢时宴对他的未婚妻又有了新的认识。 “华光寺的斋饭是京城一绝,没想到苏四小姐喜肉,是我思虑不周。”谢时宴缓缓开口。 “喜不喜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苏四小姐是在撩拨我吗?”谢时宴认真地看着苏棠问道。 “是的。”苏棠惊讶于谢时宴的敏锐与坦诚,便回以同样的坦诚。 “为何?” “我们不是未婚夫妻吗?自然是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这对于谢时宴来说有一点陌生。 他收到过很多女子爱慕的眼神和举动,曾经他不理解为什么她们的感情来的如此轻易。 后来,他依然不理解,但习惯了。 苏小姐说的培养感情,长在了他的认知点上。 原来女子也是可以有正常思维的。 但他对于如何培养感情确实不太擅长。 “苏四小姐很擅此道?”如果苏小姐擅长,那也不错。 “略知一二。”苏棠如实回答。 “那还需如何培养?”很显然谢时宴认为她谦虚了。 “牵手,可以吗?”苏棠微扬着头,眼神专注的看着谢时宴,试探地问了一句。 谢时宴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但他的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的。 换做任何一个其他女子提出这样的要求,谢时宴都会觉得十分冒昧。 当然其他男子也是。 但他想,应该也不会还有哪个女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苏小姐提出来就很合适,也很合理。 谢时宴自然地伸出手。 苏棠把手放上去,握住。 谢时宴第一个感觉。 原来女子的手是这样的。 很温暖,带着薄茧,有些粗糙。 他好像并不排斥。 他既然是想娶苏小姐的,那就应该发展一段和谐的夫妻关系。 所以苏四小姐说的培养感情他很认同。 苏棠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谢时宴的手很好牵:细腻但有力。 但她觉得事情的发展过于顺利了。 谢时宴的配合程度,让她对苏瑾的判断表示一点点怀疑。 同性恋对异性接受度这么高的吗? “接下来呢?”谢时宴问道。 说实话,苏棠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但实战经验为零。 但明显对方比她更不如。 但对方不懂就问,不会就学,对感情的态度很积极,这和她很像。 “牵着手散步?”苏棠提了一个建议。 第一次见,苏棠就看上了的手,既然牵上了,自然要再多牵一会。 谢时宴没有反对,在苏棠迈步的时候,自动的跟上。 连迈出的脚和步调都是一致的。 于是两个人牵手在寺里漫步。 寺中古木参天,虫鸟繁盛。 偶有落叶飘零。 苏棠觉得此情此景,应有爱情萌芽。 但是…… 它居然有鸟屎。 苏棠凭借过人的身手,带着谢时宴躲过了几次。 然后发现这里肥沃的土壤适合树木的萌芽,却不太利于爱情的萌芽。 显然这里的鸟还没找到比翼双飞的对象,所以见不得人好。 嫉妒从来都不分种族。 谢时宴小时候被母亲牵过,也牵过妹妹的手。 但和苏小姐的牵手完全不同。 苏小姐的手很有力量,握的更紧。 交握的手,此时有些黏腻。 他微微蹙眉,不知道应不应该主动放开。 所以他问道:“苏小姐觉得今天的感情培养的如何,需要培养到什么程度?” 苏棠松开手:“差不多了。” 环境不允许再有什么发展了,谢时宴目前对于亲密接触的底线也到这了。 第一次约会牵手,应该是正常进度。 挺好。 “那之后的感情培养,苏四小姐可有规划?”谢时宴垂手,认真的问道。 苏棠选了个空旷之地停下脚步,找了个巨石坐了下来。 谢时宴随之停了下来,站在苏棠旁边。 “我若规划,谢公子都会听从吗?”苏棠轻笑,脚随意地踢着地上的树叶。 谢时宴思索了一会,这个问题他没办法给予肯定的回答。 “不知。” 苏棠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这个男人极度地坦诚,说明内心很强大。 他同意和自己培养感情,应该对于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目前是不知情的。 那谢时宴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苏瑾是怎么判断的呢? 原着里只写了发现这个结果,并没有描述发现的过程。 第31章 青城、景和 谢时宴到底是不是断袖,这是个问题? 对自己还是有影响的。 是断袖挺好。 不是。 也有另外的好。 “我会拟一份培养感情的详细计划,到时候给谢公子看看,若谢公子觉得有不妥之处,再一起商议。”苏棠觉得不能按照苏瑾的结论给谢时宴下定论。 她得自己来判断。 这个提议谢时宴觉得很好,苏四小姐办事很有章法。 相处起来也很有效率。 “听苏四小姐的安排。” “我觉得苏四小姐这个称呼略显繁琐,直呼其名如何?” 这也就是两个人对话,要是人多,有人喊苏四小姐,苏棠还得在心里拐个弯,才能确定喊的到底是不是自己。 “苏棠?” “谢时宴。” 就这样简单地完成对称呼的安排。 明明说着感情的事,却看不出一丝旖旎的气息。 但两个人都分外满意。 都觉得这感情谈的很好。 之后两人便在寺里用起了素斋。 一个吃饭都这么有风仪的男人,苏棠很服气,真的是一举一动如诗如画。 就这么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而谢时宴恰恰相反,他很少与人共食。 因为多数人的用餐礼仪他都不能接受。 但苏棠完全没有任何礼仪。 他却并不排斥。 她吃的很香,吃的随心所欲。 让人突然就懂得了食物的本质。 两人用餐并没有任何交谈,谢时宴是因为礼仪和习惯使然。 而苏棠是因为嘴很忙。 两人都对今天的相处感到很满意。 事也已谈妥,便准备打道回府。 谢九看着公子登上自家的马车,忍不住说到:“公子,不送送苏四小姐吗?” “为何要送?” “这男子送女子回家不是应当的吗?”谢九以为自家公子开窍了,毕竟和一个女子独处,还共餐是前所未有的,可见对苏四小姐是上心了的。 “其他女子要送,是因为安全问题,你认为苏四小姐有这样的问题吗?” “公子认为所有男子送女子回家都是因为安全问题?” “不然呢?”谢时宴反问。 谢九无言以对。 他该怎么回答,他能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懂的人不会问,问的人说了也不懂。 这一刻,谢九觉得上天有时候还算公平。 公子也是有缺陷的。 明显的缺陷。 最终,两个人还是各自回府了。 …… 简章把苏棠所述的东西,思考整理一番,献给了户部尚书冯竞。 这两天户部尚书对他态度明显发生了质的改变。 这不,皇帝召各部议事。 户部尚书就让简章去了,冯竞毕竟年岁大了,很多时候已不怎么管事,都是让两位侍郎代劳。 这明显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就给了简章。 户部左侍郎周丰延,也就是周彻的父亲,觉得这风向明显有点不对。 他感觉不安,但又百思不得其解。 思来想去,自家最近唯一不好的事,就发生在周彻身上。 最终周彻用一顿毒打,承担了所有。 御书房内,各部尚书,内阁,以及皇帝的心腹都在。 “萧老将军提议解散萧家军,十万萧家军如何安排,各位爱卿可有对策?” 皇帝话一出口。 大臣无不惊愕。 这个消息着实出人意料。 惊愕之后,便是蠢蠢欲动。 可这个事,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拿出个万全的方案。 皇帝也不急,继续说道:“朕打算封萧老将军的外孙女为郡主,礼部拟一个封号,至于封地众位爱卿可有想法?” 成国公马上开口:“外臣之女封为郡主已是隆恩,何须再赐封地?” 皇帝淡淡地扫了成国公一眼。 成国公便噤声了。 他看不惯萧家很久了,一时没忍住,话一出口便知不妥。 质疑皇帝的决定,实属大忌。 众位大臣一时也没开口。 这个封地还真不好选。 太富庶,皇帝必然不舍。 太贫瘠,又怕落口舌。毕竟萧老将军当时是要被封异姓王的,只不过那时候的萧老将军心灰意冷,拒绝了。 异姓王的嫡女,本来也是可以册封郡主的。 现在萧老将军唯一的血脉,封郡主并不为过。 所以也无人反对。 “臣倒是有一个提议,如今国库不丰,不宜大赏,但萧老将军劳苦功高,唯一血脉亦不能轻忽,便赐贫瘠之地,但享皇子之尊,获封地统治权。”内阁次辅范大人开口。 范大人这话一出,众人眼前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毕竟向来有封地的郡主都是只拿银子不管事。 “女子多喜山水,花木,也不是没有由头。”有人附和。 成国公插一句:“不能离凉川太近。” 这一句话,范大人就知道蓟城不行了。 简章这时候插了一句:“青城不错。” 简章本来不想出声的,但苏四小姐刚刚给了他天大的好处,礼尚往来的基本做人准则,他明白,所以得回馈一二。 他把禹国所有算得上贫瘠的地方,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 皇上愿意赐的肯定是贫瘠中的贫瘠,但这些地到手实权,也不过是麻烦。 只有青城不算太负累。 青城是一座山城。 人口很少,出行不便。 因为人实在太少,那就意味着事少。 山山水水的还可以看看,种点什么。 还有一点,因为青城山多,路少,经常云烟缥缈,很多人都说里面有神仙,是福地。 所以说出去好听。 实际朝廷也派人去勘测过,毫无收获,并没什么宝贝。 地势和土质都不适合种粮食。 但是种些花花草草,果树什么的,还是很合适。 但开荒成本也很大。 简章觉得,皇上或许能同意。 成本小,面子上也过得去。 果然简章话一出,皇帝便神色满意。 范大人倒是很意外的看了简章一眼。 户部右侍郎会开口,是他没想到的,虽然他也能达到一样的结果。 但他又提意见,又选位置,皇上难免会多想。 简大人开口自然会更好,也更容易。 封地敲定。 皇上便单独留下了成国公、宣武侯和兵部尚书。 其他人只是通知一下消息,萧家军的安置,需要皇上真正信任的人单独商议。 具体商议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礼部的封号也很快就拟好了。 皇帝选了“景和”二字。 而这一切,永安侯府毫不知情。 他们正在如火如荼的清点着苏棠母亲的嫁妆。 第32章 你见着我娘了? 流云今天起了个大早。 整个人异常兴奋,剑法、拳法通通耍了个遍,依然精神抖擞。 消耗了体力,没有消耗精神,导致她饭量惊人。 “小姐,今天是个好日子。”流云边吃边说,这已经是她的第三大碗面了。 “嗯,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要不然像你这样吃,我是决计养不起的。” “小姐,以后的日子不论,但今天是有历史意义的。从贫穷走向富庶的历史改变。我以前都只敢吃两碗面,今天终于吃上第三碗了。” “那真是委屈你的肚子了。” “小姐知道就好。” 苏棠看着流云1米6左右的苗条身形。 谁能想到这个娇小的身体里藏着巨大的胃。 两人汤足面饱。 苏棠开始耐心的等待,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有耐心。 临近午饭的时辰,孙嬷嬷姗姗来迟。 苏棠轻笑:这家人还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懂怎么卡点的。 反正她是吃饱了。 就看到时候饿死谁。 “四小姐,老夫人有请。”孙嬷嬷的态度很是恭敬。 苏棠二话没说,一个人跟着孙嬷嬷走了。 侯府的正厅。 今天显得有些拥挤,摆满了物品。 苏棠粗略的扫了一眼。 觉得七天的时间还是给少了。 这些人造假造的还不够真。 她都能一眼看出来,明显不够用心。 人到的也挺齐整的,永安侯也在,唯一缺席的就是苏怀安。 倒不是他不想来,是没人通知他。 侯府众人看见苏棠一个人来的,都安心下来。 率先开口的是侯夫人钟氏:“你娘的嫁妆单子,侯府一直替你保存着,嫁妆都在这,你要的账本也都带来了。” “一应物品,侯府现在安排人帮你清点,账本你带回去慢慢看。” 三夫人接着道:“嫁妆单子你拿好,等会清点的时候,看可有遗漏,你仔细点,别到时候不认账。” “这东西太多了,你院子里估计也没地方放,到时候府上再给你腾个库房。”侯夫人又补充道。 苏棠有时候就纳闷了,这些人一个个看着都挺正常的,为什么总是喜欢把别人当傻子呢。 苏棠接过嫁妆单子看了看:这玩意应该是真的,因为很多东西的字都糊了。 真的才需要糊掉,假的那肯定一个赛一个清晰。 不得不说这人造马赛克还挺别致。 “这嫁妆单子府上可保管的真好,我谢谢你们啊。” 侯夫人脸上一哂,假装听不懂苏棠的嘲讽。 “时间有些久了,有些看不清难免的,东西都在就可以了。” “大伯父,账本都在这里了?”苏棠问道。 “都是你母亲整理的,你问她即可,我来这里做个见证。” 啧啧……你是懂怎么做男人的。 三夫人马上吩咐道:“这些账本抬去四小姐院子。” 侯府的下人听到吩咐,马上开始行动。 “夫人,别急。” “流云。”苏棠大喊了一声。 只见流云带着两队人从外面有条不紊的进来了。 本就拥挤的正厅此刻有点超市抢购的味道。 侯府里的人都傻眼了。 这些都是谁? 哪里来的? 来干什么的? 永安侯苏怀义看到简章的时候连忙站起来:“简大人怎么来了?快请坐。” 简章连忙推拒,抱拳道:“苏四小姐让本官帮个小忙,叨扰了。” 永安侯心里一沉。 连忙说道:“棠儿真是胡闹,府上的事哪里值得简大人费神。” “不费神,应该的。” “简大人,都在这里了。”苏棠指了指箱子里的账本。 简大人一挥手,户部的人都开始拿起账本和纸开始演算。 侯夫人钟氏不明所以:“这是?” 看着像是来算账的,但算盘都不带是认真的吗? “苏夫人,这些都是户部当差的,正好尚书大人发现了新的算术方法,给这些人练练手。” 侯府的人都懵了。 好家伙。 以为只有一个简大人。 这七八个人都是户部的。 甭管官大官小。 这些人是有什么毛病。 都来给苏棠看账本。 永安侯有点坐不住了。 “怎敢劳烦户部的大人给府上看账?” 简章笑了:“侯爷,是给苏四小姐看账。” “苏棠,莫要胡闹,一点小事,怎可给户部添麻烦?” “简大人,麻烦吗?” “苏小姐说笑了,一点点账本而已,不麻烦,马上就看好了。” “大伯父,他们说了不麻烦。” 永安侯脸色很不好看,他又不能发作。 不过好在,有问题也算不到他头上。 就是侯府颜面不好看,罢了,侯府本来也没什么颜面。 另一队领头的人见苏棠得空,便赶紧问道:“苏四小姐,真的要卖吗?” “纪老板,这是自然。” 珍宝阁的老板得了准话,便吩咐道:“验货。” 一屋人还没反应过来。 纪老板手上拿着单子,带来的人就一个个的开始翻找物品。 三夫人缓缓开口:“苏棠,你这是干什么?” “卖东西啊。” “你疯了,这是你娘的嫁妆。” “卖嫁妆是触犯了哪条律法?” 侯夫人也急道:“你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你这样做,该是多伤心。” “大伯母,你见着我娘了,问她了?” 侯夫人:…… “这还用问,我也是做母亲的,要是我的女儿这样做,我肯定非常伤心。” “哦……还好我不是你的女儿。” “你……” 侯夫人没辙了,苏棠真的是油盐不进。 “苏四小姐,凤鸣盏没有,只有凤吟盏,镜花水月甲没有,只有冰霜护心衣,玲珑点翠簪没有,只有玲珑镶玉簪……” “苏四小姐,很多这样的,虽然名称差不多,但价值却千差万别。” 苏棠拿着手上的单子给纪老板。 “这也是奇了,怎么搞错的东西,这张单子上都看不清名称。” 纪老板这话一落,侯府人脸上的表情跟调色盘似得,那叫一个精彩。 “这星月鎏金步摇假的,紫竹依柳屏风假的,龙麟珠也是假的,蝴蝶琴也是假的……” “苏四小姐,这买卖怕是不成。” 随着纪老板的话落,老夫人和永安侯这会跟变色龙似得,脸上白了红,红了黑。 “大伯父,这是怎么回事?”苏棠一脸无辜的问道。 永安侯郁卒,这个苏棠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逮着他问。 “三弟妹,嫁妆一直都是你保管的,你解释解释……” “这我如何知晓?”三夫人期期艾艾地说道。 “这侯府的单子不清,寻错了也情有可原,这假的,这也不能别人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啊。”三夫人越说越小声。 这话纪老板不爱听了,他虽是个生意人,但生意做得大,一般人他也是不怕的。 “苏三夫人,我珍宝阁遍布全国,京城里最大的首饰店,和古玩店都是我们开的,今天因为是大生意,带来的都是老师傅,苏三夫人是在质疑我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也许本来就是这样的。” “哦?那三夫人是说我娘带的嫁妆是假的。” “这……” 纪老板赶忙说道:“这些假的东西,都是新货,不超过半年,不可能是先三夫人的嫁妆。” 纪老板这话是可以不说的,但苏三夫人不仁在先,他就不得不仗义执言了。 另外他是个生意人,苏四小姐这种有钱人,必须卖个好。 三夫人现在看向永安侯,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永安侯移开目光。 三夫人内心很煎熬。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 苏棠缓缓开口:“夫人不必自责,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三夫人一喜。 心想:苏棠终究还是顾全大局,考虑侯府颜面的。 第33章 圣旨 “定然是下人监守自盗,以次充好。”苏棠给三夫人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毕竟宫斗宅斗的一贯套路,她都懂。 主子是不可能犯错的,都是下人的错。 “对、对、对……我一定会彻查。”三夫人赶紧附和。 这样的台阶她不下,她就是傻。 “这么多假货都没发现,可见夫人不擅此道,就别费那个力气了,报官吧,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苏棠话锋一转。 三夫人身子一晃。 差点就栽倒。 简章适时的补充了一句:“这些账本全部造假。” 不得不说,补刀,简大人绝对是专业的。 “本官和京兆府尹程大人是同僚,就由本官给苏四小姐报个官吧。” 本就摇摇欲坠的三夫人,听了简章的话,一脸惨白。 彻底晕了。 真晕了。 老夫人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道:“简大人,家丑不可外扬。” 纪老板嘀咕了一句:“这也扬的差不多了。” 他们这一行二十来人,这封口费侯府怕是给不起。 要灭口,侯府怕是也没那个实力。 唯一看着又有钱又有实力的苏四小姐,估计都想花点钱宣扬。 所以这侯府一群人脑子怕是有坑,在想啥呢。 对着简大人说破天又有什么用。 你们现在该安抚的是苏四小姐。 拜错佛了。 求她、求她、求她…… 该磕头磕头,该认罪认罪。 他看着都心累。 简章没有理会老夫人的话,看向苏棠:“苏四小姐?” “我丑吗?” 简章一愣,随即笑道:“苏四小姐跟我家二姑娘一样,很美。” 他终于知道苏四小姐为何要让户部的人来清点嫁妆了。 这个和自己二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侯府竟是这样的境地。 简章多了一丝怜惜。 但看着侯府一家子急的一团乱,她却稳如泰山。 又觉得自己属实多虑了。 他不配怜惜她。 “那没问题了,报官。”家丑没关系,只要她美就可以了。 “四丫头,你冷静点,你终究是侯府的人,事情闹大,都不好看,此事可重新商议。” 老夫人话一落,管家从门口匆匆而来:“侯爷,老夫人,圣旨、圣旨……” 老夫人和侯爷一听。 瞬间大喜。 这圣旨真是来的太是时候了。 暂缓嫁妆之事,不见官,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只是侯府好多年没有收到圣意了。 侯府众人激动又忐忑。 宣旨的洪大监满脸笑意而来。 侯府众人心里更雀跃了。 可见是好事。 永安侯赶紧上前,寒暄道:“洪公公。” 洪公公也很客气:“侯爷,安排接旨吧。” 永安侯看着洪公公的态度,喜上心头,连忙安排苏家众人在院内跪好,根本无人管苏棠。 当然还有一屋外人,听见圣旨,也不得不出来找个位置跪好。 “苏四小姐何在?” 洪公公此话一出。 侯府众人,心凉了一截。 苏棠不得不从犄角旮旯里出来,跪在了最前面。 她又一次体会了上课坐前排的痛。 洪公公看着从老远走来的苏棠,眼神有些微妙。 见苏棠跪好,便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四女,萧将军之外孙女苏棠,毓秀钟灵、雍和粹纯,孝感天地,深得朕心,特封为景和郡主,赐地青城,享皇子尊,执掌青城一切事宜。钦此!” 苏家众人听着圣旨的内容,明明都听清了,但硬是没听懂。 那些形容词是认真的吗? 那说的是苏棠? 孝感天地是什么玩意? 礼部的大人们,你们倒是睁开眼看看,这货她到底孝在哪里?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 极力按捺想撕掉圣旨的冲动。 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苏棠倒是清醒的很,老早就不想跪了。 赶紧接过圣旨,抱在怀里,笑的绚烂无比,同时表达了诚挚的感谢:“谢谢皇上,皇上人真好。” 心里忍不住吐槽:扣,真是扣,作为一个皇帝,扣成这样,难怪都想造反,这点格局,不反你,反谁。就这么一座赤裸裸的城,你好歹添点金银珠宝啊。 想想电视书里的那些:赐千金、万金的,动不动就奇珍异宝的。 不能想,真的不能想。 一想就恨不得亲自造反。 洪公公一愣。 听着这不合礼仪,朴实无华的感激,对苏棠倒是有了一丝好感。 这孩子,挺实诚的。 看着那满脸的笑意,这是打心眼里感谢皇上啊。 侯府众人还是毫无反应。 倒是简章上前说了一声:“恭喜苏四小姐。” “简大人,同喜同喜。” 简章自然知道苏棠说的什么。 洪公公看见简章不免诧异:“简大人怎会在此。” “此事说来也巧,之前碰到苏四小姐,说请我帮个忙,清点账目,我这一想,未来的郡主,封地还是我推荐的,便应承了。” 纪老板也走了出来:“恭喜郡主。” 和洪公公打起了招呼:“洪公公。” “纪老板也在?”很显然洪公公也是认识纪老板的。 可见纪老板买卖做的是真大。 “郡主这里有大买卖。” “哦?”洪公公一时还真有点好奇。 “郡主打算变卖生母的嫁妆。” “那确实是大买卖,这是谈妥了?”萧家千金的嫁妆那是堪比公主。 实际上可能比公主还多。 就是大张旗鼓变卖嫁妆,真是新鲜。 这景和郡主看着是个奇人。 “这……”纪老板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流云不知道从哪个旮沓里串出来解惑了:“回公公的话,没谈妥,嫁妆里一堆假货,账也是假账。” “放肆,主子说话,岂容你一个奴才插嘴。”侯夫人好不容易醒过来,就听见流云的话。 连忙出声训斥。 情急之下,声音又尖又大,让人听着很不适。 洪公公微微皱眉。 “无碍,既然杂家碰上了,就问上一问,郡主深受皇上喜爱,万不能受什么委屈。” 洪公公跟随皇上多年,对皇上的心思自然摸得透透的。 萧家军还没有安置,现在和萧老将军相关的一切都不能轻忽,郡主更是得厚待。 他碰上了,自然不能视而不见,要不然怎么显得出对郡主的重视。 另外萧家嫡女萧千岚的嫁妆,遇上了,那便是机会。 生财的机会。 萧家鼎盛时,君臣相宜,萧家千金手握再多嫁妆,也无人说什么。 但今时不同往日:国库空虚,皇上善疑。 “公公说哪里话,郡主是我们苏家的小姐,怎会让她受委屈。”永安侯也意识苏醒,连忙找补。 洪公公既然打算问,自然得问个清楚,到时候皇上即便不插手,当个乐子听听,也不错。 不可能让永安侯两句话含混过去。 “这个丫头,你来说说。” 洪公公的手偏偏就指向了流云。 第34章 蓬荜生辉 侯府的人瞬间觉得完了。 从流云嘴里出来的能是什么好话。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流云她真的说了好话。 “公公,咱们侯府真是可怜,主子们都太仁厚,先夫人的嫁妆,让府上的下人以次充好,换了好多,还仿了一堆赝品,铺子里的管事也是一个个奴大欺主,都做了假账。这些恶奴,手段高明,满府的主子硬是一个都没发现,要不是今儿纪老板和简大人在,侯府迟早要被掏空了。” 这话说的侯府的主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是这样吗?”洪公公问道。 他们能否认吗? 说自己不仁厚,说不是下人的错? 他们只能含泪默认了。 洪公公见无人反驳,不管真假,他反正当真了。 “景和郡主刚刚获封,就遇到如此糟心的事,待杂家禀明皇上,必定给郡主一个交代。你们在这里守着,杂家去去就回。” 洪公公带来宣旨的人就留在了永安侯府。 简章和纪老板都不着急着走。 侯府的人一个个碌碌饥肠。 但此时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苏瑾在听圣旨的时候就差点咬碎牙。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重生一回,百般筹谋,怎么什么好处都落苏棠头上了。 合着她重生一回是给苏棠当垫脚石的,这怎么可以? 侯府不能再出什么大丑闻了,要不然她如何嫁给太子? 她不能坐以待毙。 苏瑾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偷偷退了出去。 苏棠马上就发现了苏瑾的小动作。 武力值爆表后,特别的耳聪目明。 现在就有种讲台上老师看学生小动作的感觉。 她真是期待。 看洪公公摇来的人能否扛得住苏瑾摇来人。 唉,可惜是一个公公上赶着替她出头,只有感激,冇得感情。 但凡是个花样青年,她也能做好以身相许的准备。 现在她已经是郡主了。 谢时宴虽好。 但一个男人怎么配不上她。 洪公公来去匆匆,顺便带来了大理寺卿,倒也不是皇上特意安排大理寺卿来的,洪公公请示皇上的时候,大理寺卿正好在御书房,主动请缨来的。 宋鸣前脚进,太子后脚来。 今日的侯府走上了人生巅峰。 真正的蓬荜生辉。 侯府众人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就为了一个嫁妆,侯府来了这么多人:真的有必要吗? 众人纷纷给太子见礼:“参见太子殿下。” “孤听闻父皇册封了郡主,特意来看看新妹妹。” 这一声妹妹,让苏棠一阵恶寒。 “孤的见面礼,景和妹妹莫要嫌弃。”太子对苏棠递过来一个匣子。 流云一个移步上前,替苏棠接下礼物。 “谢太子殿下。”苏棠出声道谢,毕竟她是懂礼貌的。 为你的心上人撑腰,都不忘了给我带份礼物,这怎能不谢。 “景和妹妹莫要拘束,父皇既然册封你为郡主,以后就是一家人,唤我太子哥哥便是。” “上次长公主府的事情,景和妹妹可千万别误会孤,那个死了的丫鬟是故意栽赃孤的,她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 太子为这事憋屈了好久,终于能对着正主说道说道了。 还当着大理寺卿和户部侍郎的面。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他等着苏棠问,真正的主子是谁,他好往三弟身上引。 “太子殿下,上次的事我都忘了。” “啊?”太子惊诧了一下,以为苏棠是不想提起难堪的事。 便主动说道:“景和妹妹,不好的事忘了也好,但记住跟孤无关,能陷害孤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以后遇到什么事,找孤,孤一定为你做主。” 苏棠没有应声。 太子的每一个句话,都几乎踩在她的雷点上。 流云一看自家小姐的样子,就知道她恶心坏了。 但小姐,你清醒点,那是太子殿下,不能揍,真的不能揍。 “流云,我想看看太子殿下送的礼物。”苏棠笑盈盈的说道。 流云小心翼翼的递给苏棠。 苏棠一脸期待地打开匣子。 不知怎么匣子一弹。 苏棠手一松。 一匣子首饰就从太子的脑袋上哐哐掉下来了。 “啊……”苏棠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去接。 然后每次伸手都会碰到太子的身上。 太子觉得他瞬间受到了暴击。 苏棠手忙脚乱的捡了一些首饰。 而太子一脸扭曲,觉得自己浑身剧痛,但具体哪里痛又说不上来。 他怀疑是苏棠搞的鬼,但他没有证据。 “太子殿下,真是对不住,不小心把你送的礼物打翻了,这送的也太多了吧,殿下你人真好。”苏棠一脸惊讶,喜不自胜。 太子看着苏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刚刚因为容貌产生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 如此肤浅,跟他的瑾儿根本没法比。 不过现在他好像又不痛了,仿佛刚刚是他的错觉。 只有流云,默默退后了三步:小姐下手真狠。 “宋大人怎会在此?”太子伸伸胳膊,缓和了身体问道。 “奉皇上口谕,查景和郡主生母嫁妆一事。”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谁能给孤说说。” 苏瑾盈盈上前:“太子殿下,四姐姐生母的嫁妆一直由我母亲掌管,现下四姐姐已经定亲,母亲便准备交还,但发现嫁妆以次充好,还大量造假,账册也是一堆假账。四姐姐准备报官处理,但祖母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到底是母亲失察,看护不力。” “母亲内疚不已,已然晕倒。我在这里替母亲给四姐姐赔个不是。” “四姐姐,对不住。” 苏棠不得不感慨。 这人啊,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脑子也灵活,口舌也好使了。 “然后呢?”苏棠问道。 “啊?” “纪老板,我娘的嫁妆损失多少银子?” “估摸八十万两。” “所以道歉完了,然后呢?” 苏瑾有些茫然:我都道歉了,你不是应该表现的不计较吗?还需要什么然后。 “妹妹不会认为你一句道歉值八十万两吧。那真不好意思,你的道歉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母亲自然会查明真相,追回四姐姐的损失。”苏瑾眼眶微红,满脸委屈,又倔强的不让眼泪留下来。 “夫人能比宋大人会查?” “可是……”苏瑾怯生生的,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景和妹妹,孤说句公道话,苏三夫人纵然有失察之责,你们到底是一家人,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必为此闹得不愉快,别太计较了。”太子看到心上人如此娇弱又坚韧的样子,心里生出一股豪气。 “这么说,太子殿下是要帮妹妹出银子咯,那真是太好了。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和五妹妹情比金坚,看来传闻不假。” “孤……孤不是这个意思。”太子连忙否认,他怎么可能出这个银子,他是疯了吗? “虽然我的钱财确实是太子殿下的身外之物,但总不能让我出八十万两,哄您的心上人开心吧。” “太子殿下,原来是这么当哥哥的啊?”苏棠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子。 “这……这与我无关。孤只是来看看,只看看。”这话太子是万万不能认的,这要是认了,就得罪了所有的公主郡主。 苏棠:呵呵……男人。 苏瑾眼神仿佛淬着毒,看了一眼苏棠。 马上便低下头。 苏棠肆无忌惮的说着她和太子的私情,把太子架起来,让太子不得不退让。 真是该死。 “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宋鸣看这闹剧也差不多了,便插话说道。 苏棠点头。 两人来到一旁。 第35章 身体上的往来 “郡主想要怎样的结果?”宋鸣直接的问道。 “那宋大人能给怎样的结果?” “皇上不愿看到郡主以前太过悲惨,也不希望郡主以后太过富有。”宋鸣这话算得上很有诚意。 他能说这番话,自是知道了宋典上次去大理寺找他是受了苏棠的点拨。 苏棠倒是诧异了一下:查案先把结果摆出来再查,是个牛人。 不愧是大理寺卿。 是懂为官之道的。 不过这也正合苏棠之意。 让人知道她过得悲惨,除了得到一些用处不大的同情,还会让人觉得她很弱。 女人,怎可言弱。 况且原主也没觉得自己惨。 原主有很多恨,一直习武,却是她喜欢的生活。 钱财对于她来说,确实是身外之物。 要不然也干不出贴钱工作的事。 “宋大人,我和您一样,需要的从来都是真相,签字画押的真相。” “至于钱财,是我的一文都不能少。不过宋大人放心,花钱我很在行,想富裕都难,保证花的让皇上满意。” 这话宋鸣便明白了:郡主并不是要宣扬侯府众人的恶行,来博取同情,她要的是侯府的把柄。 并且知道皇上插手追回的钱财,就必须回馈朝廷。 很有政治思维和觉悟。 他打量了一下这新出炉的郡主。 行事说话皆肆无忌惮,但又自成章法,是个聪明人。 他当然会查明真相,为官二十年,他当然知道真相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如何使用真相。 这种显而易见的后宅伎俩,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宋鸣和苏棠谈妥,便直接找上了永安侯:“侯爷,本官奉旨查明郡主生母嫁妆一事,还望侯府配合。” “宋大人,不过是侯府家事,何须如此兴师动众。”苏怀义当然不想官府插手。 “侯爷,圣意之下无小事。” 这话苏怀义无从辩驳。 “侯爷放心,本官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职责所在,无论查到什么,都不会对外宣扬。” 这话让永安侯稍稍心安。 谁家都有腌臜之事,只要不闹开,算不得什么。 宋鸣又找到简章:“简大人,可否借两个户部精通账目的人手一用。” “宋大人客气了,下官愿意效劳。” 宋鸣首先需要询问的自然是三夫人:“苏三夫人何在?” 苏瑾上前:“宋大人,家母愧疚难安,身体不支,现在还没醒。” 宋鸣根本没有理会苏瑾,这种把戏在他眼里根本没法看:“侯爷,配合,大家都好。” “弄醒。”永安侯知道逃避已经无济于事。 宋鸣单独见了柳清幽:“苏三夫人,本官奉旨查明此事,就必须真相大白,郡主的嫁妆是怎么回事显而易见,这件小事跟大理寺的案子相比不值一提,府上的人若不想全部去大理寺卿的天牢里体验一番,本官希望你说实话。” 宋鸣这话听的柳清幽心里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从何说起。 “我也不知道……” “苏三夫人,本官时间有限,你想清楚再说,若想不清楚,就去大理寺的审讯室想,那里容易让人头脑清晰。”宋鸣放下手中的笔,端起茶杯,杯盖轻轻的摩挲。 沙沙的声音让柳清幽头皮发麻: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进大理寺审讯,她就完了。 不过一炷香时间,柳清幽全招了,事无巨细。 “苏三夫人,签字,按手印。” 招都招了,柳清幽也只能配合。 宋鸣把三夫人的口供递给简章。 让简章按照苏三夫人的证词,清查郡主生母所有产业,看永安侯到底吞了多少银子。 而后宋鸣找到永安侯苏怀义,把苏三夫人的口供递给他看。 “侯爷认吗?” “简直是一派胡言……” “侯爷若是不认,那本官就只能按照苏三夫人提供的线索,请府里的下人全部去大理寺做客,若拷问出什么其他的,那到时候知道的就不只下官一人了。” 苏怀义心里一咯噔,后背发凉。 他沉默半晌,心里在取舍。 宋鸣也不催。 他知道永安侯会认的。 最终,苏怀义不得不认了。 因为这只是丑事,算不得罪行,真的拷问,就说不准了。 “侯爷,签字按手印。” “一定要这样吗?”苏怀义认了,但他不想留下什么实际的证据。 “侯爷,皇命难违。” 苏怀义不得不憋屈的照做了。 心里对柳清幽唾弃不已:真是妇人短浅,一点事都扛不住。她要是自己都认下了,也不过是继室觊觎原配的嫁妆罢了,这算得了什么。 但是扯上他这个做大伯的,就不好看了。这要是传出去,他堂堂侯爷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侯爷,事已至此,该郡主的银子,便都给了吧。这事要是闹起来,侯府怕不止是破财这么简单了。” 苏怀义毫无反应。 看永安侯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宋鸣继续说道:“简大人会率户部官员清查先三夫人所有产业,一文都瞒不过去。” 这也是郡主的要求。 话音一落,苏怀义一脸铁青,一会儿愤恨,一会儿懊恼。 他真的想不通:何苦逼到如此境地,他好歹是堂堂侯爷。 没有半个人把他放在眼里。 真全还了,侯府怕只剩个空壳子了。 但他有什么办法呢? 宋鸣面上不显,心里恶心坏了。 他见过很多恶人: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满口仁义的骗子,草菅人命的贪官…… 还是永安侯赢了。 一脑子为恶的念头,一点为恶的本事都无,也是个人才。 宋鸣暗自摇头,要不是皇上那里根本无心处置永安侯,宋鸣是真觉得永安侯这个爵位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太膈应人。 宋鸣没再理会永安侯。 把手上的证据交给苏棠:“郡主,你要的真相。” 苏棠不得不承认:专业的事果然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 看看这效率。 “辛苦宋大人。” “就永安侯的伎俩,算不上辛苦。” …… 宋鸣和洪公公离开了侯府。 洪公公心里把侯府纳入了黑名单。 他宣旨这么多年。 这是头一回,喜事没得到赏钱的。 这都是一府什么人啊。 郡主真是可怜。 堂堂侯府千金,大将军的外孙女,手上打赏的银子都没有。 当然这是洪公公脑补的。 苏棠是真没有银子吗?是不懂礼数吗?是忘了吗? 都不是,纯粹的就是抠,当然,流云更是。 苏棠看着供词上苏三夫人和永安侯密切的金钱交易,吩咐流云:“去将军府要两个人,盯着永安候和三夫人,看他们除了钱财上的往来,有没有身体上的往来?”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流云问:“身体上的往来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很难理解?你想象一下一男一女身体往来的画面,就理解了。” 流云张大嘴:惊呆了! 小姐,你玷污我了。 第36章 我没当郡主的时候,就瞧不起你 苏棠被封为郡主这事,在上京引发了热议。 但议论的焦点并不是苏棠,都在猜萧老将军到底做了什么? 苏棠在京城籍籍无名,而靠永安侯府,下辈子都不可能被封为郡主。 但永安侯府里,议论的全是苏棠。 苏瑾真的想不通,明明她才是天命之女,为什么她的境遇还不如上辈子。 谢时宴虽然是个断袖,但嫁给谢时宴,她在外春风得意,在内虽然没有得到谢时宴的疼惜,但也没人为难她。 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和母亲名声尽毁,永安侯府将变成空壳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娘,苏棠怎么会被为郡主?” 柳清幽自从签了那样一份口供,整个人都蔫蔫的。 对于女儿的询问,只回了一个虚弱的眼神:她怎么知道,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娘,我们有银子填补萧千岚的嫁妆吗?”苏瑾并不是要从她娘这里得到答案,只是感叹罢了,便换了个问题。 “娘是二嫁之身,本来就没有多少陪嫁,府里的开支,全靠萧千岚的嫁妆撑着,侯爷这些年打理萧千岚的产业,倒是挣了不少银子,都没入公账。我填补不了,只能找他。毕竟是我在前面替他背锅。” “大伯会出这个银子吗?” 三夫人眼神闪躲:“瑾儿放心吧,他会同意的。娘自有办法。” 苏瑾心下稍安。 她还有太子,一定要让太子早日娶她过门,侯府要成空壳子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她可不想留下来看苏棠的脸色。 现在离中秋不远了。 上辈子,中秋节这天,夙兴街发生了大火,伤亡惨重,房屋毁坏不计其数。 后来看见那些残垣断壁,谁能想到是曾经京城最繁华的大街。 她要提前警示太子,让他抓住这次机会,在这场事故中争取最大的功劳。 她还没有输,还有机会。 “娘,四姐姐怎么会被封为郡主?”苏筠现在提起苏棠都有些打怵。 侯夫人看着娇憨的女儿,心里有些发愁,她虽然用了一些萧千岚的嫁妆,但那也是三弟妹送的。 还了也就还了,虽然有些损失,但也不伤及根本,所以她并不担心。 但是苏棠被封郡主,她有点慌。 看来她以前站错队了。 本想将军府已是强弩之末,谁能想到苏棠还能有这样的造化。 “不管你四姐姐为何被封为郡主,她现在已经是郡主了,你以后少惹她。”侯夫人交代苏筠。 苏筠撇撇嘴嘀咕:她哪敢? “娘问你,上次长公主府的宴会,为何会戴着你四姐姐生母的青云簪?” “五姐姐不小心毁坏了我的画,赔给我的 。” “你不知道那是青云簪?” “娘,我哪里知道,前三婶我都没有任何记忆,我哪里知道?” “那你为何扔在水里?” “四姐姐看到就凶巴巴的让我取下来,我哪里能让她如愿,我不愿意给,初雪就说,为免闹得难看,扔了,看四姐姐能怎么办,我一想也是,就扔进水里了。” 侯夫人听苏筠这么说,听着像没什么,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具体又说不上来。 改日再试探试探初雪。 苏瑾现在虽名声不好,到底是太子的人了,也不能交恶。苏棠现在更是尊贵了,得罪不起。 她的筠儿可怎么办?现在连个亲事都还没有着落。 这府里以后她到底靠哪边? 难不成只能当个墙头草? 侯夫人一想,也不错,墙头草就墙头草吧,只要不被拔了就好。总归府里还是她当家。 …… “苏棠,怎么会被封为郡主?”老夫人也在问永安侯。 “大概是将军府那边做了什么。” “不管是因为谁,总归是府里出了个郡主,也算好事,要不要挑个日子办个宴席?” “娘,我挪用了萧氏嫁妆大量的银子,现在要填上,估计得变卖侯府所有的产业?”永安侯艰难的说道。 “什么?”老夫人身子一晃。 “你挪用那么多银子,干什么了?” “娘,你以为现在侯府的优渥日子是哪里来的,都是萧氏嫁妆堆出来的。”苏怀义说道,但他没完全说实话,侯府自然是用了,但也没用那么多。 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萧千岚没有嫁进来的时候,侯府的日子是没有这么好过的,萧千岚死了以后,日子更好过了。 “我们找苏棠说说情,毕竟她也是侯府的女儿。”老夫人试图从苏棠身上下功夫。 “娘,没用的,这事惊动了皇上,大理寺卿出面,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苏棠主动不让我们还都不行?” “娘,您能说得动苏棠?”永安侯认真看着老夫人问道。 永安侯能不知道苏棠主动放弃有缓和的余地。 他是不想从苏棠身上下功夫吗? 老夫人一滞。 是啊,这侯府没人能说得动苏棠。 打不过,说不动。 老夫人颓然的瘫在椅子上,满脸疲色:侯府是造了什么孽,出了这么个煞星。 苏棠获封郡主的消息,传的很快,苏锦阳在书院也听到了消息,同窗们纷纷恭喜他。 他很是自得了一会。 想亲自回家看看,便告假了。 刚准备和祖母问安。 就在门外听到了父亲和祖母的对话。 他推门而入。 “祖母,父亲,就算苏棠是郡主,也是我永安侯府的人,还能反了天了,我去找她。”苏锦阳转身就走。 他是侯府的嫡子,未来侯府就是他的,怎能都给苏棠。就算郡主又如何,还不是他妹妹。 自然该听兄长的。 “锦阳,你回来,你快回来……”老夫人连忙喊道。 但哪里还有人影。 苏锦阳怒气冲冲的来到苏棠的院子。 在门口大喊:“苏棠,你给我出来!” 他喊了几声,无人理会。 便径直闯了进去。 正看到苏棠在院子里悠闲的嗑瓜子,晒太阳。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苏棠,你聋了吗?” 苏棠放下瓜子,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怎么,刚当上郡主,就瞧不起人了?”苏锦阳嘲讽。 “怎么会,我没有当上郡主的时候,就瞧不起你!” “苏棠,你找死!”苏锦阳是学过拳脚功夫的,他几时被人这样羞辱过。 当即准备上前教训苏棠。 苏棠不慌不忙,等着苏锦阳靠近。 等到攻击范围之内。 一脚就把苏锦阳踹飞了。 苏锦阳四脚朝天:满脸不可置信。 匆匆赶来的老夫人和永安侯看到这画面,大喊:“四丫头,冷静点,冷静点!” 第37章 这夫妻,不做也罢 永安侯赶紧扶起苏锦阳。 老夫人忙上前左看看,右瞧瞧:“阳儿,你没事吧?” 苏锦阳除了屁股痛,头发散乱,没缺胳膊少腿。 但他的脸掉了。 此刻,像一只暴走的狮子:“苏棠,我是你哥哥。” “知道,认识,陌生人我也不能随便踹啊。” 所以别问,揍的就是你。 “长兄如父,你这是大不孝。动手动脚,野蛮粗俗,女戒、女德白学了?” 苏棠噗嗤一下笑出声:“等长辈都死光了,再来我这里称父,女戒、女德是什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打得过,再来跟我讲道理。” “打不过,我说的就是道理。” “懂了吗?” 这话说的永安侯和老夫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祖母,父亲,你们也不管管,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要是出去,不是让人看我们侯府的笑话,说我们侯府没有教养吗?” 被儿子这样说。 永安侯脸上一阵难看。 他一家之主,一府之侯,还有何威严? “苏棠,你真的六亲不认了吗?” “哪能啊!” “祖母。” “大伯父。” “大哥。” “这不都喊着吗,别急,都认。” “苏棠,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永安侯满脸阴鸷。 “流云,上法宝。” “得嘞。”流云来去如风。 “大伯父过来瞅瞅。”苏棠翻着手上的证词。 永安侯一看,脸色骤变。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自然是宋大人给的。” “宋鸣,出尔反尔,他答应过不会外传。” “大伯父,你误会人家了,我怎么能算外,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要来给我的,他没有外传。” “我仔细看了看这些东西,然后稍微一查,便发现了一些秘密?大伯父,要不要说给你听听?” 永安侯眼神慌乱。 急道:“苏棠,你到底想怎样?” 苏棠一看这欲盖弥彰的架势,便知道:有故事。 她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色。 声音很冷:“不要跟我谈感情,先把钱还了,一文都不能少。以后侯府任何人,都不要再惹我。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心眼还小,今天苏锦阳不懂规矩,看在第一次的份上,小惩大诫,以后就没这么好运了。我不怕见血,也不介意要命。” “记住,我是郡主,将军府的外孙女,侯府就算灰飞烟灭,我也活的很好。” 苏锦阳被苏棠的气势吓懵了。 他本来只是想回来沾沾喜气。 过一下郡主哥哥的瘾。 事情怎么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老夫人还想再说什么,永安侯拉住了她,向她摇了摇头。 他们带着浑浑噩噩的苏锦阳,准备离开。 “不要忘记让府里都好好学学规矩,如果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这个侯府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苏棠善意的提醒道。 永安侯不知道苏棠到底有多少他的把柄,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离开。 看着他们灰头土脸的背影。 流云觉得神清气爽:畅快啊! 小姐真的好迷人,爱了,爱了…… 她还能找到一个比小姐还强的男人吗? 怎么办? 小姐一下子把她的择偶标准拉的这么高。 她会不会孤独终老啊? 苏棠走到书案。 开始认真研究她的感情培养计划书。 刚刚被苏锦阳这么一刺激。 她有了新思路。 壹:坦诚能坦诚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身长、重量、身体状况、财产状况、感情经历…… 贰:罗列对感情的期许:希望对方能做到的事,比如:生活细节、情感走向、特殊癖好等 叁:尊重个体差异。因为性别、出身、经历的不同。第二项对方的期许,可能会违背自身意志,此时求同存异,以自身意志为主。 肆:快乐是检验一切的标准。双方大体愉悦,是感情良性发展的基石,如果感到不悦,及时反馈。 伍:适当的身体接触,是感情维系的重要纽带。 陆:当发生分歧时,可用武力、财力、智力等方法较量,听胜者的。 柒:定期约会,一旬两次。只要双方同意,也可不定期约会,谁提出,谁安排。 捌:感情存续期间,只对对方负责,与双方家人无关,可以明确拒绝双方家人的一切不合理要求,合理的解释权在自己。与对方家人发生矛盾时,谁的家人,谁解决。 玖:除非对方有需求,不主动干涉对方的差事。 拾:未来是未来的,珍惜当下,允许变化。 不要用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影响现在的感情。只要此刻相处愉快,便享受此刻。如果未来变了,就放手。 (此处只是根据女主人设和剧情需列举的几条恋爱准则,不具有实际参考意义,姐妹们若有好的恋爱想法或劝谏,欢迎讨论。) 苏棠本来想写清楚财产使用的,然后发现,在现有制度下:她占便宜。 所以,她只能含泪默认了。 苏棠看着洋洋洒洒的一张纸,满意极了。 还好她继承了原主的本事,要不然以她现代的技能,她只能无限重启,再来一把。 苏棠把这张纸,用信封封好。 让流云送去给谢时宴。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流云试探了一下谢府的守卫。 发现进谢府,并不难。 但准备进谢公子的院子。 她发现她天真了:被困住了。 “公子,有人擅闯,是个女子。”谢九第一时间回禀。 “押下去,明日再审。”谢时宴沉默了一瞬,吩咐道。 流云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在地牢。 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地牢:大开眼界。 这样惨绝人寰又温馨有爱的景象,她第一次见,实在是叹为观止。 她学到了。 到时候给小姐也整一个,多威风。 看谁不顺眼,都不需要上刑,只要拉进来溜一圈,保管心服口服。 钱,小姐马上要有了。 现在她唯一的担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给小姐整一个了。 谢公子应该不会灭口吧? 苏棠发现流云彻夜未归。 有点坐不住了。 以流云的身手,不是大军围困,是抓不住她的。 这丫头,要是嫁妆银子到手了,还可以猜测是离家出走。 但现在她们还穷的叮当响。 她能跑哪去? 但凡出走半天,她要不犯法,都得饿死。 不行,她得上谢府问问:总不会是乐不思蜀了吧。 谢时宴要是胆敢撬她的丫鬟,她一定跟他拼命。 这夫妻,不做也罢。 第38章 一个好玩的地方 苏棠,天微亮就来到了谢府。 她确实对身手很自信,但现在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了,飞檐走壁的事得少干。 现在时辰尚早,但谢府守门的下人身形笔直,精神饱满。 世家大族的风貌果然不一样。 苏棠抬步上前。 “景和郡主,请进。”门房的态度很恭敬。 苏棠再次刷新了对世家大族的认识。 她这个新鲜出炉的郡主,还没有亮相,这么快就认识了。 但谢家的大门这么好进的吗? 卯时初就上门的郡主应该没有这个待遇。 看来谢时宴未婚妻的身份在谢府应该很好用。 门房领着苏棠穿越谢府的院子。 青石铺路,花木扶疏。苍天古木掩映飞檐青瓦,光影斑驳,古韵中勃发着生机。 下人浅声漫步,目不斜视,秩序井然。 苏棠一路走来,常常因步子迈的太大,感觉与这里格格不入。 但没办法,反正她也不会改。 谢老太爷起的很早,此刻站在高处看着苏棠闲庭阔步的走进来,一脸平静的四处打量,神色满意。 规矩这东西是做给外人看的,也是方便御下。 若内心自如,在谢府并没有谁管你的规矩。但自心被外在规矩束缚,那就只能跟着规矩来。 “景和郡主,公子的院子您自己进去吧,小的就送到这里了。” 苏棠看着道路两旁的整齐划一,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紫禁木。 便知道谢时宴绝对是个强迫症患者。 走到半路,碰上了谢九。 谢九惊讶了好一会,才问道:“苏小姐怎会在这里?” “在府上丢了贵重之物,来找找。” 谢九满心疑惑:如果他没记错,这是苏小姐第一次来谢府,何时丢的? 谢九随即恍然大悟:公子不会是背着他和苏小姐幽会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 谢九此刻痛心疾首:公子,你怎能这样?我可是你最信任的九啊! “带我去见你们公子。” 谢九领着苏棠来到谢时宴的院子时。 苏棠不淡定了。 满屋琉璃瓦,晨光四溢,差点闪瞎她的眼。 玉石铺路,她真的有点不敢下脚,就怕踩坏了让她赔。 那一个个墩子上,你别告诉我是黄金,我的屁股真的配坐吗? 谢时宴你暴殄天物! 苏棠以前不懂仇富是什么心理,这一刻她深切的懂了。 这简直是不共戴天之仇。 明明都是生而为人,你凭什么那么有钱。 有钱就算了,这样显摆,真的不会被杀吗? 谢时宴此刻准备用膳,慢条斯理的摆放着筷子,邀请苏棠:“你应该没用早膳,要不尝尝府上的手艺?” 桌子上两碗面,两双筷子,明显不是一个人用的。 “流云昨日给你送个东西,人丢了。” 谢时宴并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手上的动作,摆好筷子:“先用膳吧,丢不了。” 苏棠听谢时宴这样说,便也没再担心。 “没想到你住在金窝窝里,吃的这么朴素,就是这碗我要是一个没拿稳,摔了,不会让我赔吧?”苏棠看着羊脂白玉的碗里,盛着朴实无华的面,没有动筷子。 “府里不缺碗,放心吃吧。” 这样说,苏棠就放心了。 面入口,苏棠就知道自己肤浅了,不该以貌取物。 她本以为是面配不上碗。 现在看来人家是门当户对。 这也太太太……太好吃了吧,它是怎么做到长得平平无奇,却又如此惊艳的。 为了这碗面,她一定要早日嫁给谢时宴。 此处申明:她绝不是被富贵迷了眼,单纯的就是面好吃。 “再来一碗 。”苏棠豪气干云地说道。 …… 当苏棠吃完第三碗的时候,看见谢时宴正好吃完一碗,放下筷子。 苏棠觉得作为一个礼貌的人,应该不能再来第四碗了。 她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流云呢?” “去地牢取出来。”谢时宴对谢九吩咐道。 谢九此刻有点方。 敢情昨日抓的是苏小姐的人。 他怎么感觉故事的发展他有点搞不懂了呢? “流云做了什么,你们把她关起来了?”苏棠此刻心情不太美丽,三大碗面也不能掩盖,语气自然有些不好。 “不确定是她,但你来了就知道是她了。” “不过就算知道是她,还是会被关起来,没有人擅闯我的院子可以全身而退,亲爹也一样。”谢时宴不急不缓的说道。 “流云没走寻常路?” “自然,被院子的阵法困住了。” “若闯成功了,还需要被关起来吗?” “看人。” “流云呢?” “不需要。” 苏棠有一点点释怀了,看来她在谢时宴这里,还有点面子,但不多。 无理在先,技不如人,苏棠不能说什么,关了一夜,也算罚过了。 苏棠没再说话。 两人沉默地等着流云出来。 流云看见苏棠的时候,喜极而泣:“小姐,太好了,总算留着小命了,你不知道,谢公子的院子里有……” 流云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看见如此安静的场面,不知道能不能继续说。 苏棠对流云笑了笑:“有什么?” “有很好玩的地方。” “哦?” 谢九此刻五体投地。 这位唤流云的姑娘,说的好玩的地方,不会是地牢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地牢里面超有趣。”流云说的有点眉飞色舞。 谢时宴开口道:“要参观吗?” 谢九现在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自己:麻木不仁。 “要的。”苏棠肯定的回答。 “要牵手吗?”谢时宴起身伸出手,递向苏棠。 苏棠愣了一下。 “培养感情。” 苏棠把手放上去了:这个人原则性很强,也是很认真的在培养感情。 谢时宴牵着苏棠来到地牢。 苏棠终于明白了流云所说的有趣。 里面摆满了各色的刑具。 牢房分为两边,一边的墙上贴满了每种刑具下惨绝人寰的画: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最重要的是痛苦不堪的表情……活灵活现。 另一边没有。 但地牢里人,大多是完好无缺的,住在没有画的那一边。 高,实在是高。 看几天这样的画,祖宗十八代都招了,还有对照组住隔壁,谁心里扛得住。 苏棠欣赏了一遍,问道:“这些是谁画的?实在是鬼斧神工。” 谢九不知道此刻应不应该骄傲。 但苏小姐都夸了,那还是应该骄傲一下:“原稿自然是公子画的,其它都是拓印。” 苏棠此刻才真正读懂了原着里:人间殊色,才智冠绝——谢时宴,这句话。 原谅她没文化,只能说一句:太特么有才了。 谢时宴看着苏棠满是欣赏的表情。 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出了地牢,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苏棠想起流云昨日来的目的,对着流云说道:“东西给我。” 流云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苏棠。 谢九便安排她去用膳了。 “流云是代我来送这个的。” 苏棠松开手,把东西递给谢时宴。 谢时宴仔细的看了一遍。 “苏棠,前面的几点我没有异议,但最后一点我不赞同。” “哪里不妥?” “我做事向来以结果为导向,培养感情自然也是,那就没有放手一说。” “按照你的规划,培养感情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可能还有财力,如果没有结果,无用功我不会开始。” “那要是培养不出呢?” “我们的目的是培养出感情,只要我们的行动一直跟着目的走,那就一定会达到目的,没有培养不出这种可能。” “除非谁中途改变了目的,我是一个极具合作精神的人,我相信你也是。” 苏棠觉得谢时宴的理论是说的通的。 但她是一个现代人,虽然没有实践过,但大量的资讯表明,感情的事情千变万化。 她不知道该相信经验,还是该相信理论。 “感情的事情变化太多……” “我全力以赴的事情从来没有失败过。”谢时宴补充道。 “我们现在产生了分歧,参照第六条。”苏棠不可能完全相信谢时宴的理论。 第39章 苏棠,你很好 “武力,我认输,财力该如何比试?”谢时宴没有异议。 “自然看谁出的钱足够让对方改变主意。” “一百万两……黄金。”谢时宴脱口而出。 苏棠傻眼了。 直接被秒杀。 谢时宴,你的黄金莫不是石头做的? 她的嫁妆粗略估计,不过四五百万两白银,还加上产业十年的营收。 她以为已经是泼天的富贵了。 你开口就是一百万两黄金。 这谁顶得住。 真的不是她没有原则。 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你赢了。”苏棠有气无力的说道。 “三局两胜,智力怎么比?” “不用再比了,你彻底赢了,你说的对,说的都对。” 谢时宴笑了,似乎有些开心。 吩咐谢九道:“东西拿来。” 谢九很快取来一个匣子。 他紧紧的拿着匣子。 心里在滴血:公子,败家你也要有个限度。我们虽然确实……确实挣钱容易了一点,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经不起您这样花啊。以前老太爷担心您不开窍,现在我们都担心您开窍。 谢九万般不舍的把匣子递过去了。 谢时宴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令牌,放在苏棠手上。 “这是谢氏钱庄的少主令,随时无条件支取最高一百万两黄金。” 苏棠拿着令牌,感觉千斤重。 这何止千斤,只怕是有百个千斤。 但要苏棠放下,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给的少,她肯定矜持婉拒。 这样一大笔横财,就是告诉她里面有天坑,她也会跳。 难怪谢时宴说他全力以赴度的事情没有失败的。 要是这样砸钱,她还想分手的话,那她就是罪该万死。 也不是爱钱,就是这样厚重的心意,如何能辜负。 苏棠现在有点不明白苏瑾的脑回路?到底是哪里短路了,这样的相公,就是断袖又何妨? 不过苏棠谢谢她。 谢谢她的不嫁之恩。 要不然,这样的富贵,她看见了,除了眼馋也只能眼馋。 苏棠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她培养感情的态度还不够认真。 从今天开始,必须全力以赴。 “谢时宴,我突然想到了,还要加一条,要经常夸赞对方。” “谢时宴,你真好!”苏棠说完马上践行,双眼似有星光闪闪,就这么照着谢时宴。 “可行。”谢时宴笑着点点头。 然后郑重的说了一句:“苏棠,你很好。” “谢时宴,第四条,你关了流云,我不太开心。但流云似乎很开心,我就不记恨你了。本来我心里暗戳戳的计划:一定要找个机会报复回去。” “就报复在谢九身上,我要想办法整一条街,街上都是看上去很真的假人,把谢九扒光了扔在街上一天。” 谢九浑身一紧。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还有苏小姐,你生公子的气,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何况他关人的时候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流云。 所以他到底错在哪? “谢时宴,我心眼小,报复心强,你要有心理准备,因为我不会改的,但我在乎的人很少,除了外祖父,魏叔,就只有流云和兰姑姑。”苏棠知道这些都是全心全意对原主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未来,也会有你。”苏棠继续说道,出手这么大方的人,她肯定会在乎的。 谢时宴凝视着苏棠,眼神清亮:怎么会有这么至诚的人? 她的规划写的那样公正坦荡,不占便宜,不吃亏。 此时袒露坏心思都那么……可爱。 这是他第一次为形容女子的词汇,找到了具象。 而他呢? 他不曾全然相信过谁,所以他无法做到对任何一个人极致的坦诚。 他只在可控的地方表现坦诚。 他疑心苏棠水下活动时间过长的原因,他分析苏棠指定那几处封地的用意,他也认真思虑过将她的价值发挥最大的方法。 昨日他不能肯定被关的是流云,但八九不离十。 敢只身擅闯谢府的女子,和他有瓜葛的除了流云和苏棠,不作第三人选。 而谢九认识苏棠。 他猜测苏棠会上门,没有他的指示,门房不可能放她进来,无论是郡主也好,未婚妻也罢,都不可能见到他。 关流云,是在试探苏棠的底线,也是表明自己的底线。 就像刚刚的那一百万两他也是认真分析过苏棠可能用那笔钱的途径才给的。 她吃穿用度毫不考究,亲近之人甚少,萧老将军也已不可能造反,同时她还聪明强悍,若真要用,那必然是大笔的、对外的,对她自身极有利的。 只要她是谢家媳妇这个身份,那笔钱,她花,必然对谢府也极有利,她若不花,依然是谢府的。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 但你看,她为了这一百万两就妥协了。 而他,也用这一百万两绑定了她和谢府,而一个有能力的妻子,本来在谢府就可以掌管财产,他不过是提前给了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把财产给一个聪明有能力还不乱钱的妻子,只要她能接受,他其实是占了便宜。 但他看起来吃了大亏。 他的所有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思虑惯了,才会看起来毫不费力。 “是我不好,以后不关了,下次让流云闯着玩如何?” “如果你还想报复谢九,也没问题,我帮你。其他的便罢了,扒光了这件事,不能自己动手。”谢时宴说道。 他想他也许可以更坦诚一些,比如那些没有多少意义的底线,也不是非立不可。 这话说完,谢九卒。 享年十八。 而苏棠听着这话,笑得开怀。 经济基础,情绪价值,谢时宴简直拉满。 “明日陪我去一趟将军府吧。”苏棠提议,这种神仙未婚夫,还是赶紧正名。 “好。”谢时宴爽快的答应。 于是苏棠和流云在谢府闯了好久的阵法。 两个人一次又一次被困。 每次苏棠被困住了,就用她的洪荒之力喊道:“谢时宴,快来救我。” 声音一落,就神奇般的豁然开朗。 其实不喊,谢时宴也能知道。 但谢时宴没说,苏棠也乐此不疲。 最后跟流云两个精疲力尽,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 苏棠离开之后,谢时宴去见了谢老太爷。 “你把谢氏钱庄的少主令,给了那丫头?”谢老太爷问道。 “她可以撑得起。” 谢老太爷并没有多说什么。 “尽早娶进门吧。” “爷爷放心,明日和苏棠一起去见萧老将军,见完之后下聘便可提上日程了。” “苏瑾的时候你不闻不问,为什么对苏棠那么上心?”纵然苏棠是个人才,但谢府何时缺过人才。 “爷爷,我带着她参观地牢,她像是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对我满是欣赏。” “我只是关了她的丫鬟一夜,她就绞尽脑汁想报复我,还把报复的方式都告诉了我。” “爷爷,她满心自由,无所畏惧。我如何能不上心?” 谢老爷子的眼神暗了暗。 他的孙子天之骄子,原来也会羡慕别人。 谢氏数百年基业,数以万计的族人,世家的角逐,社稷的稳固,和皇室的博弈,没有一步能行差踏错,谢迁不支,只能他来担负。 在外人看来无上的风光,但也是沉重的责任,而他担起这个责任不过总角之龄。 “密室里的东西,明天带去给萧老将军吧。” 第40章 什么时候打一架 第二天。 谢时宴的马车很早就停在了永安侯府门口。 苏棠走近马车的时候,谢时宴掀起车帘,向她伸出了手。 苏棠看着眼前的男人,满身华服,俊逸出尘,仿佛雪山之巅的一抹青绿,明明那么孤冷,却好似特意为你添上了一份清润。 苏棠握上他的手,跃上马车。 虽然她不需要这个借力,但怎可辜负美人恩。 “金乳酥,尝尝?” 苏棠拿起一块,放在嘴里:满口酥脆,混着鸡蛋和牛乳的味道,没有一点腥膻。 苏棠就知道,谢时宴出品,必是精品,好吃。 “谢时宴,身长五尺六寸,重四钧七斤,定期号脉,无疾病,财产没有清算,但我们挥霍过一辈子没有问题,亲缘不深,二三友人,从前没有,今后只心悦你。”谢时宴缓缓道来。 苏棠吃完手上的糕点,清了清嗓子:“苏棠,这么高……”苏棠拿手在谢时宴身上比划了一下。 差不多到谢时宴的耳朵。 “重的话,没称过,差不多你的四分之三。身体特别好,曾经喜欢过很多人……呃……纯粹对肉体的喜欢,今后也只心悦你。” 谢时宴轻垂了一下眼帘,没有再说话。 苏棠继续吃着糕点。 马车缓缓驶向将军府。 …… 将军府的大门全开,魏叔站在门口迎接:“大小姐,谢公子。” “魏叔。” 谢时宴跟着苏棠喊道:“魏叔。” 魏如风打量了一下谢时宴:这个禹国第一公子,还挺上道。 谢九在后面的马车,搬了一车的礼。 “谢公子,你这不会是下聘吧?”魏如风看这架势,赶紧拦下想要往里面搬的谢九,看向谢时宴问道。 “魏叔,一点薄礼。下聘?您太看轻苏棠了。” 魏如风一噎。 苏棠笑开了花:“魏叔,我值钱的很!” 魏如风瞪了一眼苏棠:“先把欠我的钱还了。” “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要还。您又打不过我。”苏棠不还是有正当理由的,她没像流云一样惦记魏叔的遗产。 毕竟她现在不一样了。 富的冒泡。 “好,好,好……现在翅膀硬了是吧。都先进来吧……” 进了院内,大门嘭地一声关上。 魏如风一声大喊:“都给我上!” 出来一群人,把苏棠和谢时宴团团围住。 “魏叔,这是不是有点……胜之……?” 苏棠话都还没说完,对方就直接动手。 苏棠一下子就处在了下风。 谢九又懵了。 这样的待客之道,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要不是亲眼看见自己从将军府大门走进来,他还以为进了什么匪窝。 “大小姐,今天魏叔又教你一招,话多必失先机,只要胜,谁管武不武。” “受教了。”苏棠边打边说。 还得时刻挡下谢时宴身上的攻击。 苏棠护着谢时宴,对战高手组成的六星回旋阵,不免有些吃力。 这些都是精锐,萧家军的最高战力,怎么会出现在萧家? “坎。”谢时宴突然开口。 苏棠一愣。 随即秒懂。 这要不是继承了原主的本事,一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人,谁能听懂这玩意? 苏棠马上攻击谢时宴提示的弱点方位。 “天辅” “巽。” “休门。” “艮。” …… 苏棠在谢时宴的提示下,逐渐占了上风。 “苏棠,我能自保。”这时谢时宴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苏棠很不爽。 谢时宴,我求你做个人? “看到你保护我的样子,很开心,想多看看。”谢时宴低笑。 苏棠看谢时宴笑的跟花似得,算了,不怪他了,你美你有理。 不管谢时宴以后。 火力全开,大杀四方。 谢时宴没有进攻,但精妙的躲过了每一次攻击。 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大获全胜。 “谢时宴,藏的挺深啊……” 苏棠微踮起脚,凑近谢时宴。 谢时宴看见苏棠的姿势,轻轻侧弯下腰。 苏棠附在谢时宴的耳边:“什么时候打一架?” “我打不过你。”谢时宴摇头。 苏棠又凑过去轻语:“我知道,我是说别的打架,你也打不过吗?” 谢时宴耳朵微红,走路脚步有些凌乱。 苏棠哈哈大笑。 苏瑾,你是不是不行啊? 什么断袖,这妥妥的纯情直男。 谢九诡异地看着自家公子。 苏小姐到底说了什么。 怎么就中邪了呢。 “流云,你知道你家小姐跟我家公子说了什么吗?” 流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谢九。 “知道。” “说了什么?” “你猜?” “我要是猜的到,我还问你。” “那不好意思,你猜不到,我也不会告诉你。” 流云说完,转身就走。 她一直觉得跟小姐比,自己不算聪明。 但她也怕跟傻子待久了会被传染。 悄悄话,什么叫悄悄话,她都能听到了,小姐干脆大声囔囔得了。 不过小姐也真是奇怪: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 苏棠带着谢时宴来到湖边,外祖父在钓鱼。 “外公。” “萧老将军。” “你来钓。”萧慎把鱼竿递给谢时宴。 苏棠心里偷笑:这个老头坏的很呢! “我跟谢公子聊几句,话可能不太好听,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外公,你这就小看我了,语言的攻击力都打不到我的肉体,怎么可能伤害我的心灵。” “你能这么想最好。” 谢时宴从怀里掏出卷宗递给萧慎:“祖父让我带给您的。” 萧慎并没有接:“先放着吧。” 谢时宴随手放在了地上。 “谢公子,老夫不否认你确实是人中龙凤,但老夫并不认为你是良配。但苏棠想嫁给你,老夫也不会反对。” “谢将军成全。” “据老夫调查,苏棠在长公府跳水那日,谢公子在一旁看着?” “是。” “当日的情形复杂,老夫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谢公子见死不救?” “当时并不认识苏四小姐。” “这么说来,认识了就会救,因为她是老夫唯一的血脉?” “是。”谢时宴没有否认。 苏棠:聊的可真‘开’啊! “魏如风跟老夫分析过苏棠当时生还的几率很小,万一她没活下来,谢公子当如何?” 苏棠来了兴趣:说实话她也很想知道。 第41章 你想做什么 谢时宴沉默了良久…… 他会怎么做呢? “我大概会想办法娶苏棠。” “尸体?” “是,风光迎娶,且承诺唯一。” “原因。” “此前,娶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得不到任何好处,若人没选好,还反受猜忌,苏瑾沾染此事必不能再娶,苏棠的死因关乎名节,且与我有关,我牺牲婚姻对此负责,您至少不会杀我。” “另外将军若反,成功,或有利可图,失败,我亦可以向皇上表明为了安抚您,付出的代价,以女婿的身份安抚萧家军。” 萧将军若有所思地看着谢时宴。 然后对苏棠说道:“你听到了吗?这样的人,你觉得可嫁吗?” “心眼子这么多,对着咱们还这么实诚,多好。” 萧慎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苏棠。 “苏棠若真出了意外,老夫确实会无所顾忌,但谢时宴,你想错老夫了,无论你娶不娶苏棠,仅是见死不救我不会杀你,你于社稷还有点用,但太子和三皇子肯定是要抵命的。”这两人都在试探将军府,不过一方是想拉拢,一方是想毁掉。 “外公,那其他害我的人呢?” “不过是工具人,不值得费心。” 外公啊,外公。 太子和苏瑾,谁是谁的工具,这真不好说? “谢时宴,那对于苏瑾你会如何做?” “那是一个好控制有野心的女人,自然是握着她的把柄,留下她。” 苏棠仰天长叹:真的和原书一样的走向。 只是视角不同,细节会有差异。 谢时宴和外祖父都没撒谎。 “谢时宴,将军府死了很多人,所以将军府的宗旨永远是活人的利益高于一切,死人无关紧要。但倘若老夫一旦提前得知苏棠会因你而出事,无论你于社稷有多大的用,我都会杀了你。” “你拿来的东西,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早些年老夫也查过,虽有猜测,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皇帝当年处置了国舅吕胜,算是了结,再翻起来,也不过是费力送走另一只替罪羊,将军府的人都死了,真相和报仇无法让他们生还。” “老夫只想知道,那里面的内容,你必然是知晓的,你若娶了苏棠,会怎么做?” “尽我所能,不让将军府这样的事情重现。”谢时宴郑重道。 “拿回去吧,老夫不需要了。” 皇上才是将军府悲剧的祸首。 因为皇帝的态度,和放任,才会让那些人蠢蠢欲动。 争权夺利,朝臣的惯例。 无关紧要的人杀了又会出现很多无关紧要的人。 苏棠知道外公说的这些都是借口,只是不追究于她更有利。外祖父自己早就不在乎生死了。 只是他们彼此都在乎对方的生死。 若真追究,她将树敌无数。 萧家真的永远是活着的人利益高于一切。 “别,别,给我,我需要。你们谈你们的家国大义,我报我的仇,不冲突。”苏棠赶紧从地上拿起来。 这里面大概是萧家舅舅兄长们全部战死的真相以及提议关押搜查萧府的罪魁祸首。 “你别乱来。” “外公,我惜命的很。”苏棠赶紧说道。 萧慎才算放心,他知道苏棠也确非莽撞之人。 苏棠心想:有些人不能杀,那肯定还有一些人能杀。 她还有个副业,一直没好好干,是时候捡起来了。 “谢时宴,你一条鱼都没钓到,看来心还不太静。好好钓,今天就吃鱼。”萧慎拍了拍谢时宴的肩膀。 “苏棠,你给我过来。” 苏棠转头看了一眼谢时宴,没有多说什么,便跟着萧慎走了。 留下谢时宴一个人在钓鱼。 “外公,您都多久没钓到鱼了,您还让他钓?” 这湖里的每一条鱼应该都被外祖父钓上来过,钓了放,放了钓,但不吃,倒也不是不爱吃鱼,就是总被卡住,后来年纪大了,原主怕他死于鱼刺之手,就不让他吃了。 这都多少年了,被教育的够够的,难不成还有漏钩之鱼? “怎么,还心疼上了?” “外公,您这就不懂我了,我这是在质疑您,您说您要是想折腾人,钓个鱼能折腾出什么花,不痛不痒的,一点都没有威慑力,您好歹来个狠的啊?” “你懂什么,我这叫攻心,他要是一条都钓不上来,多丢人。” “况且门口要不是你护着他,他能免了皮肉之苦?” “那您让魏叔光围他啊,把我一起围着干什么!” “他是客啊。” “下次回门的时候,就不是客了,到时候别客气,该怎么揍就怎么揍。” “这可是你说的。”萧慎恍然的说道,不知怎么就想起来千岚要出嫁的时候。 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那时候看苏怀安弱不禁风的样子,都没兴趣揍。 “君子一言。”苏棠看着外公飘忽的神色,大声的说道。 一下子就把萧慎给拉回来了。 他带苏棠来到书房,拿出舆图,魏如风正等着。 “萧家军将要解散,你有什么想法?”萧慎问道。 苏棠正色道:“萧家军队的将领必然不会受到重用,皇城内的职位不用想了,最多是京郊大营的副将。” “一部分应该会留守凉川,萧家军都是骑兵,大部分最可能的是安排到西南的军中,还有各城的驻军。” 苏棠仔细的看了看舆图。 “中将有谁出自齐城?” 魏如风说道:“宁远将军韩澍。” “绝对可靠吗?”苏棠问。 “绝对可靠。” “让他想办法混成齐城总兵。” “再给我找几个绝对忠诚的小将,校尉、副尉皆可,现在非战时,可以退军,让皇帝安置完再退,现在退太多,扎眼,到时候与原来的编军不合,也有理由。” “好的,大小姐。”魏如风领命。 “刚门口的精锐哪来的?” “这些年,从凉城一个一个偷的。” “外公能同意?” “没偷完,自然不能让他发现。” “现在有多少人?” “两千三百零一人。” “魏叔,您真是偷偷摸摸干大事。” “大小姐,要安排下吗?” “都送去青城开荒,不要惊动当地百姓,怎么从凉城偷来的,就怎么偷去青城。” 安排完魏如风便退下了。 “为什么是齐城?你想做什么?”萧慎问道。 青城在西南,东北是陵城,再往北才是齐城。 “外公,我嫁人后,您有什么打算?”苏棠避而不答。 “等皇帝安置完萧家军,去你外祖母的故乡岷玉走一趟?然后去岐山会会老友。” “您就在岐山休养吧,我会常去看您的,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好。”萧慎点头,没有再问。 第42章 男人真是善变 当苏棠和萧老将军再次来到湖边的时候。 谢时宴旁边的桶里满了。 都是鱼,这些鱼不但数量多,关键是它还神奇的大小均匀。 “谢时宴,你钓到鱼也不算太稀奇,毕竟一池子,总有条把不长记性的?但你这也太离谱了吧?我跟你说,外公面前,可不能弄虚作假,这池里的鱼他可都认识,老熟人了。” “萧老将军,要不要来看看,都是您认识的吗?”谢时宴顺着苏棠的话笑道。 “谢时宴,你那么多心眼子这会是堵上了吗?现在这个时候,要喊,外公,过来看,什么萧老将军,显得他和你,还不如跟鱼熟。” “外公,要不要过来认认?”谢时宴谨遵教诲。 “还没成亲呢,瞎喊什么!” “这不是让您提前过过瘾嘛,开心就开心,一把年纪怎么还扭捏上了。” “还不快把鱼送去厨房!”萧老将军老脸一抽,吼完,便快步离去。 谢时宴准备提起鱼。 苏棠赶紧拦住了:“别、别,我力气大,我来,你钓的,我提的,这是我们一起劳动所得,到时候吃起来更香。” 谢时宴眼带笑意地看着苏棠,眉目如画。 苏棠不争气的被诱惑了,遗憾地说道:“谢时宴,别勾引我,这里不合适。” “那哪里合适?” 苏棠眼睛一亮,这学习能力也太强了,一个时辰前还是个新手,这会科目三就过了。 “外公在前面,太煞风景了。别急,等没人的时候。” “嗯,听你的,不急。” 妈呀,这么欲还这么乖,谁受得了。 苏棠不得不强行变道:“你这鱼是怎么回事?” “我让谢九下去抓了挂在钩上,钓起来的。” 苏棠服,谢时宴是懂怎么钓鱼的。 “放心,我会保密的,不告诉外公。” “那……谢谢你。” 两人小声的嘀咕,萧老将军远远地走在前面。 近午时,阳光正欢,热烈地洒到萧老将军的背影上,苏棠觉得一切都很暖。 …… 午膳做了很多鱼。 苏棠细心的挑着鱼刺。 谢时宴接过去:“我来吧。” 挑了满满一盘子递到萧老将军面前。 苏棠笑眯了眼:“外公,我眼光不错吧?” 萧慎没搭理苏棠。 “时宴很懂阵法?” 苏棠一听这称呼,从谢公子变成谢时宴,现在都直接时宴了。 真是口是心非的老头。 “颇有研究。”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谦虚。” “他要说略懂一二,您要该说人家虚伪了。” “时宴样样出色,为何武功没学到极致?根骨看起来倒也不差。” “幼年没有选择,学了很多东西,但不包括武学,能自己做主的时候,错过了最合适的年纪,也勤学苦练过,效果并不理想,便弃了,专心研究阵法,机关,暗器等。” “外公我武艺高强,会保护他的。” “别人说话,喜欢插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哪里有别人,都是自己人。您总是喜欢训我的毛病,我也没嫌弃,所以我才不改。” 一顿饭就在这样的插科打诨中过去了。 “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两个丫鬟带回去使唤。”临走的时候,魏如风说道。 苏棠欣然接受。 谢时宴站在马车边等苏棠。 “公子不走吗?”谢九问。 谢时宴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九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公子,苏小姐安全的很,您送什么?” 谢时宴皱眉:是啊,他为什么要送? 谢时宴也在问自己。 他好像仅仅只是觉得和她相处舒服。 就自然的准备送了。 “想送便送。”谢时宴淡淡说了一句。 谢九无权反驳,谁让他人微言轻,刚刚那两句问话已是作为属下的极限了,但凡身份对换,他高低得掰扯掰扯。 不过他依然在心里是不服的:男人真是善变。 苏棠看见谢时宴还没有离去。 走上前说道:“我现在要去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怕吓着你,要不你先回?” “好。”谢时宴没问,也没有任何不悦。 他想到第一条,便明白了这就是她不能坦诚的,她陪他逛过地牢,就知道没有什么能吓到他,但她还是这样说了。 至少她坦诚了她的不能坦诚。 这就够了。 谢九听到这里,他知道他不该开心的,但怎么办,根本忍不住。 为了不让公子发现,他快憋出内伤了。 …… 苏棠在马车上,把谢时宴给的卷宗好好看了一遍。 马车缓缓驶向街尾。 极乐寿材店,苏棠和流云下车走进去,两个丫鬟留在车上。 掌柜的又换人了,频繁换掌柜,给出的理由是不想做熟人生意。 一听还挺窝心。 苏棠拿了一些纸钱后问道:“像这样的,纸人有吗?” 掌柜微愣。 “这位小姐,把活人的画像烧给死者,是万万不能的,不吉。” “不要真人的画像,可以做吗?” 老板犹豫。 流云给了十两银子。 “小姐想要什么样的?” “俊的,男的就行。” 老板怪异的看了一眼苏棠。 还是屈服在十两银子的威力下。 苏棠付完银子之后说道:“一根白香。” 苏棠买好需要的东西出来。 决定改日一定要会会这个往生殿的殿主。 不仅名字取的好,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先帮人往生,再助人极乐。 管杀还管埋,一条龙服务。关键是连杀手的羊毛都得薅。 这纸钱她也不是非买不可,买了它就得用。 去看娘,光送钱也不行,她那么爱美人,怎么也得投其所好,只希望娘在天堂过的快乐。 苏棠烧完纸钱,说道:“娘亲,我和外公都很好,您和外婆她们也要好好的,等美人造好了,我就送他们来陪您,都是我的一片心意,您可都得收好了,千万别分给舅妈她们,您先自己在天堂体验体验,来世,眼界高了,就不会被一个美人耽误了。至少十个八个才不亏。” 流云听着自家小姐的肺腑之言,感叹:“小姐,您真孝顺。” “流云,还是你懂我。” “就是您这么孝顺,三老爷他知道吗?” “流云,别急,他还活着,等他死了,我也会好好孝顺他的。” “我让你安排人盯着永安侯和三夫人,如何了?” “安排下去了,目前没什么异常。” “再看看,另外三夫人身边的许嬷嬷和她儿子,你安排在哪?去审审,说不定生前我也能找到尽孝的机会。” 流云不想懂的,但是她好像懂了。 她知道,小姐就是一步步的在腐蚀她。 “拿去还债了,给魏叔做苦力,可以抵欠款,现在估计出不来,小姐,现在还不到中秋,不急一时,等天冷了,三老爷可能更需要您的礼物。” “言之有理。”苏棠深以为然。 第43章 郡主,强扭的瓜不甜 祭拜完母亲。 苏棠把白香燃烧的那一半外面撕开,取出里面纸条,打开。 和谢时宴的卷宗对比,果然有重名的——兵部主事范旌。 果然人坏事干多了,总会有人想要你的命,还好她一心向善。 兵部主事,不是多大的官,但范旌是三皇子的表舅。 给谁杀不是杀,既然这钱大家都能赚,那还是让她来赚吧。 为免被人捷足先登,苏棠和流云等不到天黑,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查探了范旌的位置——盈香楼。 据说这盈香楼和红袖楼是一人所开。 一个满足精神需求,一个满足身体需求。 老板人很好,不搞性别歧视,男女都接待。 盈香楼的才子佳人才艺出众,善解人意,且只做白天的生意。 红袖楼虽只有女子待客,但女客想要入内,也不阻拦。 苏棠男子打扮,流云女子打扮,面相做了些乔装,身高也造了些假。摸到范旌的位置,戴上面巾改良的口罩,推门而入,范旌还来不及反应,被苏棠一剑封喉。 苏棠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范旌,肥甘厚腻,品相不佳,难怪只值三千两,也就跟谢时宴的一件衣服一个价。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你应该感谢我,要不然知道这事,你不也得被气死。 至少被我杀,你减轻了很多痛苦。 啧啧……又是做好事的一天。 苏棠正欣赏着。 房间里暗门突然被打开,三皇子和一个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就有点尴尬了。 苏棠和流云对视一眼。 “公爷让我们小心行事,此人留不得。”苏棠突然说了一句。 边说,一剑刺向了三皇子胸口。 三皇子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又受到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暴击,倒地了。 流云配合把那名女子点晕了。 两人工作完,翩然离去。 片刻后,苏棠和流云已卸去伪装,在街上逛了一盏茶的功夫。 “小姐,哪个公爷的人不认识三皇子?” “这我哪知道,他们猜到是谁就是谁吧。” 两人走到盈香楼门口。 苏棠问:“流云,这是什么地方,进去逛逛?” “小姐,这个地方不太适合你。” “这位姑娘,我们盈香楼可是正经地方,最是风雅不过,女子也是合适的。”守门的人解释道。 “流云,她说了合适,走。” 流云对守门的人暗自摇了摇头,又是一个不听劝的人。 进门一个人十两银子。 苏棠对这个定价很不满意,什么才艺能值这个价? 作为一个春晚都不看的人,还有什么才艺能吸引她?何况你都说了,你这是正经地方。 但她还是进来了,因为她的作案现场值。 大厅里,舞姿曼妙,仙乐阵阵。 苏棠什么都没点,就拿了壶免费的茶。在顶楼选了个僻静的位置,四周无人,眼前古树掩映下,有一处二层的阁楼。 “小姐,要是他们迟迟不发现,三皇子会不会流血身亡?” “放心,找准位置了,伤口虽深,但不会流血太久,刺激穴位让人晕了罢了。” 两人便开始慢悠悠喝着免费的茶,然后就值回了票价。 看了场好戏。 此时一个美男端着一杯酒,从树旁的阁楼楼梯款款而下。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半睁,似乎染了三分醉意,肤如凝脂的脸上点缀了一丝红霞,剑眉微皱,朱唇轻起。 世家第二崔家的九公子崔九渊,据说是崔家主母盼了九年才得的儿子,排行第二,却人称九公子。 崔九渊所在的地方,必能看到长公主的女儿,玉宁郡主骆长宁。 楼梯下的骆长宁,痴痴地望着崔九渊,仿佛崔九渊走的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上。 “九公子也在这?”骆长宁问了句,她似乎还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对着崔九渊没有丝毫郡主的架子。 “是的,我也在这。”崔九渊抬眼,也颇为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又碰见郡主,还真是有缘,郡主您说是吗?”崔九渊手指摩挲着酒杯,疑问的尾音带着鼻腔的共鸣,轻轻的上翘,三分缱绻,七分性感。 骆长宁这会有点晕乎乎的,眼神就直勾勾的盯着崔九渊的手,鬼使神差的上前…… 摸了摸。 “碰……”酒杯碎了一地。 这一声脆响,阁楼里的人都纷纷出来看…… 崔九渊和骆长宁一时都没有动。 “郡主,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崔九渊突然使劲咬着牙问道。 有时候美人不分男女,这时候崔九渊一副让人糟蹋了的样子……也分外让人怜惜。 人群唏嘘一片…… “郡主是不是做的过头了?”有人替崔九渊不忿。 “郡主喜欢九公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怕是情难自禁。”有人看似替骆长宁找补。 “九公子自幼体弱,估计也来不及反抗。” “说不定不久就可以看到大喜事了。” 这句话引来了纷纷附和…… “不错,不错……” …… “啥?”骆长宁听着人群的话,心里有些窃喜,这样就可以和九渊成亲了。 早知道她就早点上手了。 母亲应该也不会不同意了吧。 “九哥哥,你放心,我会负责的。”骆长宁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 “郡主言重了,不是什么大事。”崔九渊缓缓的收回手。放在背后,在衣服上使劲的擦了擦。 因为他们正好停在楼梯的拐角,崔九渊背靠古树,所以无人发现他的动作。 “怎么不是大事,婚姻大事,还能有比这更大的事,你放心,等我好消息,我不会辜负你的。”骆长宁马上承诺道。 不得不说苏棠选了个好位置,果然就吃到了瓜,苏棠早就想看看恋爱脑的成分。 看到这番场景。 不得不说果然含水量很高。 上辈子骆长宁使用缠功,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崔九渊。 搞笑的是,长公主的儿子准备谋反,还没来得及行动,女儿通风报信,女婿带着其他人把儿子给镇压了。 骆长宁为爱牺牲了一切。 最后她爱的人把她也牺牲了。 所以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苏棠觉得骆长宁适合重生,妥妥的复仇大女主。 不过苏棠还是最佩服长公主,一生不羁,连儿女都一身反骨。 看着骆长宁的含情脉脉,崔九渊的欲拒还迎。 苏棠从顶楼跳下来,笑了一声,打断了旖旎的海誓山盟。 崔九渊转头看向苏棠,看了好一会儿。 骆长宁瞬间不高兴了。 “你是谁?” “苏棠。” “苏棠是谁?”骆长宁不知道这从哪冒出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哪有自称只有名字的。 有人帮苏棠回答了,加上了很长的前缀:“景和郡主,永安侯府的四小姐,萧老将军的外孙女,谢公子的未婚妻。” 骆长宁刚开始听的皱眉,但听到是谢公子的未婚妻时,便松懈下来。 苏棠的身份也不是随便可以欺辱的,所以骆长宁也没发怒。 只是问道:“为何发笑?” “笑郡主自作多情。” “你说什么?” “我说笑郡主自作多情。”苏棠好心的重复道。 “你胡说什么?”骆长宁,猛地提高了音量,很是尖锐。 “难道不是吗?九公子都说了不是大事,郡主硬要一厢情愿,你没看到九公子用衣服擦手,都快擦红了吗?” “可怜九公子只敢躲在背后偷偷擦手,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强人所难。要不是被我发现,九公子就被你逼良为娼了。” 骆长宁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楼梯的扶手。 似乎很受打击,她眼神像利箭一样,恨不得穿透苏棠。 苏棠仿佛看不到她的难受,怕她不相信。 小秀了一下功夫,飞身而上,没等崔九渊反应过来,就拽出了他的手。 “你看……” 果然她摸得那一只手的位置通红一片。 “郡主,强扭的瓜不甜。”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九哥哥,你说不是这样的。” “郡主,您何必自欺欺人呢,您身份贵重,九公子如何敢反驳你。” 骆长宁,哭着从楼梯上跌跌撞撞跑下来。 跑走了。 “这手不错。”苏棠放下崔九渊的手,夸赞了句。 崔九渊死死地盯着苏棠。 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不用太感谢我,路见不平而已。”苏棠拍了拍手,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 谢时宴两世位高权重,最大的对手就是崔九渊。 一个没有任何底线的美人,五皇子的人。 她倒也不是那么好心,想拯救恋爱脑。 她只是更想摧毁靠恋爱脑的事业脑。 唉…… 今天又是行善积德的一天。 骆长宁哭着跑出去,但可惜,没跑成。 盈香楼,被官兵围住了。 苏棠感叹:来的可真及时,再早一步,她就错过一场好戏了。 ———— 还有一章,发了,谁能相信,它居然审核没通过,只能等白天了。 家人们,谁懂啊,我都纯洁成什么样了,它还卡审…… 第44章 学到了很多 盈香楼,人心惶惶。 官兵,太医,先行到来。 随后,京兆府尹,刑部尚书和谢时宴都来了,皇子遇刺是大事。 谢时宴这个少年及第的状元,因年岁太小,当时并未授官。十六岁入朝,兼职中书舍人和太学的先生,算皇子们的半个老师。官职不高,但却名声斐然。 时常行走在皇帝身边,又是皇子们的老师,百官默认谢时宴是下任皇帝的重臣。 太医院首把完脉暗暗松了口气:死不了。 “三皇子伤口极深,又失血过多,未得到及时救治,但无性命之忧,包扎后,休息片刻便会醒来。” 京兆府尹和刑部尚书听了前半段,心都凉了。 但救治手段却仅仅是包扎一下,是不是太敷衍了,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这位姑娘,只是晕过去了,不碍事。” “死亡时间,约莫一炷香之前,凶器为利剑,一剑封喉,很像江湖手法。”仵作说道。 谢时宴悠悠开口:“往生殿的路数。” 他倒不是想追查真相,如实说只是因为说了朝廷的人也查不到。 但仵作的死亡时间是不准的,因为往生殿的手法很特殊,兵刃上会涂一层特殊的东西,减少伤口的出血,缩短死亡时间,实际应该更长。 不过这点谢时宴倒没说,死亡时间对现场抓获凶手有利,范旌这样的人死了,不值当对凶手做什么。 谢时宴的话,大家自然都相信了,毕竟谢时宴的母亲是江湖中人,很多人都知道。 这时三皇子转醒,浑身无力,稍一动就剧痛。 他迷糊中听见谢时宴的话,赶紧说道:“是成国公干的。” “殿下何出此言?”刑部尚书问道。 “杀手亲口说的。” 刑部尚书:什么样的杀手,这么善良?不仅没把三皇子杀死,还告诉他真凶? “如何说的?” “他们杀了范钧,不小心被本殿撞见,准备灭口时,说漏了嘴。” “原话是什么?” “成国公指使我们的。”三皇子说道。 此刻女子也醒来了。 刑部尚书问道:“殿下受了重伤,恐有遗漏,这位姑娘可还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有什么补充的?复述当时的场景和原话就好。” “两个人……妆扮是一男一女,男子身量略低于谢公子,女子略高于小女子。带着一种奇怪的蒙面工具,男子拿剑刺向殿下的时候对女子说了句:公爷让我们小心行事,此人留不得。”女子是盈香楼的招牌,香蕊。 香蕊倒是老实,全盘托出了。 刑部尚书就知道三皇子的话不可全信。 他最不喜问询皇子王孙们,你让他们说什么他们永远不直接说,只说他们自己想说的。 这位女子没照着三皇子的话说,看起来不像说谎。 但那两个人的特征但凡摘下所谓的奇怪蒙面工具,说了跟没说一样,还有那句刺客的话怎么听着都漏洞百出,不像一句正经有用的证词。 但明显三皇子深信不疑,没办法,谁让人家指向的是三皇子想要的凶手。 “谢公子有何看法?”刑部尚书问。 “看不出什么头绪。”谢时宴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是疑虑的:这明显是凶手杀完人,乍然看见三皇子,故布疑阵。 往生殿杀人,向来只杀约定要杀之人,被撞见只会快速逃走,也不会灭口。 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新鲜的杀手,怪有意思的,他改日问问。 “本官也是一头雾水,现场干净利落,证词漏洞百出。程大人呢?” 京兆府尹程大人赶忙摇头。 官兵按照供词把盈香楼的人盘问了一遍,也没有什么线索。 好像都是无辜的。 三皇子不耐烦了:“嫌疑最大的就是成国公,你们去审他啊。”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下官会向皇上禀告,查明真相的,您身子还虚弱,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宫休息吧。” 三皇子一听此地不宜久留,就觉得胸口一痛苦,便同意了。 好在三皇子无性命之忧,也没缺胳膊少腿,范旌一个六品官而已,妃嫔的表舅也算不上什么皇亲国戚。 能查清真相自然是好,查不清也不算什么。 便放人,封锁现场,再慢慢查。 刑部尚书其实觉得已经查不出什么了,这样的凶手,没在现场抓住,再要抓住很难,但总要点时间,想一个合理的真相。 谢时宴看见人群中的苏棠,眼神加深,便和他们告辞了。 只是正好碰见刑部尚书,邀他一起过来看看,他并没有什么职责。 谢时宴走到苏棠身边轻唤:“苏棠。” “谢时宴。”苏棠侧身对着他笑道。 “你……” “你……” 两个人同时说道。 “你想知道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想。” 苏棠其实是看见谢时宴进来的,也觉得他现在应该在怀疑什么? 所以苏棠选择了坦白从宽。 关于恋爱,可以坦白,但关于事业,还不行。 “我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我偷偷去看了盈香楼的才子,没有一个比你俊,我把骆长宁和崔九渊的感情破坏了,我现在还想去看看红袖楼的姑娘有没有我美?” “我陪你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 苏棠牵起谢时宴的手。 此时夕阳的余晖已经落下。 正是月上柳梢头,相约去青楼的好时辰。 两个人的约会,流云无情的被抛弃了。 红袖楼的姑娘刚打开门。 看见门口的谢时宴赶紧把门关上了。 “姐妹们,快快……谢公子来了,门口,谢公子……” 姑娘一个个手忙脚乱,照着镜子,整理头发衣服……走路都放缓了脚步。 关门的姑娘红鸾,再次打开门,要是平日里她必然说一句:“呦,这位公子,今儿个来得可真早,是想哪位妹妹了?” 但今天她说不出口。 她有些紧张:“谢……公子,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能的,当然能……”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一想,又觉得最好还是不来。 青楼的女子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 但还是奢望得遇良人。 今日这感觉就像心中遥远的良人来嫖,嫖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感觉说不上来。 希望他嫖,又希望他不嫖。 谢时宴不懂。 但苏棠懂这姑娘啊。 “这位姑娘,你放心,不是他想来,是我想来的。”苏棠说。 “我是他的未婚妻。” 红鸾心里有些开心,又有些失落。 把他们请进来了。 “景和郡主。”红鸾恭敬的喊了一声。青楼的消息灵通,自然是知道这个苏棠身份的。 “郡主是来?”不知道目的,红鸾也不知该如何招呼,总不能给郡主点几个姑娘吧。 “把你们楼里最美的姑娘,和最有经验的姑娘给我找几个。” “啊?” “谢时宴,给钱。” 谢时宴耳框微红,没说什么,爽快的给了银子。 一排五颜六色的女子规规矩矩站在苏棠面前。 偶尔偷偷看了一眼谢时宴。 苏棠大方的点了十个。 一开始姑娘们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一会儿就开始了欢声笑语。 苏棠玩的不亦乐乎,左拥右抱,美人投喂,还聊的有血有肉。 此刻她只想说,有钱人的快乐你不懂。 谢时宴一个人在角落默默坐着。 桌子上的酒水点心,碰都没碰。 临走时楼里的姑娘依依不舍:“郡主有机会常来,有不懂的,姐妹们倾囊相授。” 回去时,苏棠想牵谢时宴的时候,谢时宴手一僵。 苏棠心里暗笑,握的更紧了。 然后顺势抱了一下他:“谢时宴,我今天学到了很多。” 谢时宴有一些僵硬,有很多无奈,却没有挣开。 这时候苏棠突然问了一句:“谢时宴,这样抱着,你会 石更 吗?” 谢时宴脸色爆红,缓缓平复自己的情绪,轻轻说了句:“嗯。” 第45章 根本花不完 永安侯苏怀义最近在低调变卖产业,因急需银子,每一处单独卖,可能压价更厉害。 便找了京城最大的商户,沈家。 沈家嫡女沈月明,接手了所有的产业,价格还算公道。 永安侯安排人把所有的物品、银票,真实的账本,统统抬到苏棠的院子里,侯府一个主子都没露面。 苏棠也没清算,永安侯要是还敢耍花样,她敬他是条汉子,可惜他不是。 苏棠当即就请来了纪老板,把所有物品都卖了,只留下上次在公主府捞起来的青云簪。 现在的侯府,除了侯夫人钟氏手上所剩不多的嫁妆,可以说一贫如洗,而苏棠一夜暴富。 “怀义,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老夫人忧心忡忡。 “娘,二弟外放这么多年,该给您尽尽孝了,小妹在家的时候,也是娇宠着,现在日子过的也不错,在娘家最困难的时候总不能袖手旁观。” 找老二,老夫人放不下这个脸,庶子看着就碍眼,人也是她赶出去的,让她现在舔着脸去求老二,不可能。 女儿看着光鲜,可爷们哪知道后宅的日子难过。 老夫人有些失望:“老大,你可是一家之主。” 苏怀义脸色一沉,拂袖而去。 母亲从小偏心三弟和小妹,要不是三弟着实是个蠢货,这爵位都不知道能不能落到自己头上。 现在困难了,就想起自己了,呵…… 苏怀义走到一处假山后,人消失不见。 三夫人在卧室,突然听到声音,有些意外,这人向来谨慎,这光天化日的,是有什么急事? 三夫人:“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些乏了。” 丫鬟们听命关好门。 三夫人很快消失不见。 刚见面,永安侯什么都没说,把三夫人按在床上发泄了一通。 三夫人没想到这人今天这么凶猛。 虽然时常见面,大多是为了一些事,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舒坦了。 苏怀义这会心情倒是好点了。 三弟从小长的跟个玉人儿似得,家里都围着他团团转。 一想到现在,他的妻子在自己身下,苏怀义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 可惜,萧千岚没法弄到手。 谁能知道,三弟娶萧千岚的时候他心里有多恨? 仅凭一副皮囊,父母长辈惯着,好妻子,好职位从天而降。 怎能叫人不恨? “庭儿最近如何了?” “好着呢,学业完成的不错,陶夫子赞许有加。” “不过你今日是怎么呢?” “没什么,用了些钟氏的嫁妆,在家里撒泼,还是清幽懂事。”苏怀义捏了捏三夫人的下巴说道。 他当然不可能说被老夫人气的。 他上次是有些嫌弃柳清幽蠢,扛不住事的。 这会一想人温柔知趣,孩子也是自己的,便不计较了。 …… “小姐,小姐……实锤了。”流云兴奋地走进来说道。 苏棠这两天,拿出了高考前的干劲,闭门苦读,研究各处地理志。 苏棠放下书:“嗯?” 一看流云这架势就是有大瓜,不得不说流云在她的熏陶下,越发与时俱进了。 这劲头,这用词,不纵横网络几年是锻炼不出来的。 “三夫人和永安侯实锤了,身体来往密切,孩子也是他的。” “哪个孩子?” “五少爷。” “苏瑾呢?” “小姐,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但目前还没有被求证。” 苏棠有些遗憾,这个瓜还不够劲爆。 原书里苏怀安死的时候,苏瑾跟柳清幽抱怨了一句:“他到底是弟弟的父亲,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只说了三夫人的心里描写:儿子可不是他的。 确认这两人有奸情,那苏锦庭是苏怀义的种就八九不离十了。 苏瑾还不好说? 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要真的苏瑾也是,那永安侯可真够歹毒的。 “小姐,您要告诉三老爷吗?” “等帽子再厚实点,找个合适的时机,肯定是要告诉他的,到时候你去。” “为什么是我,这可是您展现孝心的机会?” “我怕他在我面前哭,那画面一想就瑟瑟发抖。” “小姐,你到时候可别反悔,那画面我一想就很欢喜。” “怕三老爷不相信,我会让他看现场的。” “流云,你……好样的。” “不过小姐,这书都快翻出花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想怎么把这些银子花了?” “一定要花?” “非花不可。” “不会花完吧?”流云问的时候都不敢太大声。 都这么有钱了,稍微花点,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流云,钱财乃身外之物。” “您没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身上可以不穿衣服,但怎能没有银子?” “流云,有钱的我和没钱的我怎么会一样呢?” “我现在知道了,确实很不一样。那要不您好好看书,再想想。” “我已经想好了。” “小姐,我觉得还可以再想想,不要冲动,冷静,冷静……” “流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冷静。” “小姐,你也知道的,我喜欢银子。” “好吧……” “那我先冷静冷静,再去花银子,先做我不喜欢的,再做你不喜欢的,这样就公平了。” 苏棠冷静了一盏茶的时间。 不断在想:明年四月,大雨。多处河堤塌陷,整个南方大面积受灾害。 沱河地处西南连接齐城和禺城。 若沱河边上的城池不受影响,附近的灾民必然大量涌入。 齐城最大,必然是最多的。 若韩澍能管控齐城。 把灾民往南放。 那最后这些人必然会被陵城知府,不管死活地放进青城,就像书里一样。 只是书里前往陵城的灾民数量还太少了。 到处都受灾,百姓四处逃窜,如果这辈子加以引导,那必然是不一样的。 苏棠想好,然后出门去找了简章,她不忍心带上流云。 “简大人,我想给国库捐赠一笔银子。” “多谢郡主,有好事都想到下官,要不是下官不再年轻,都怀疑你是看上了下官。” “简大人怀疑的很有道理,我对你又出点子又出银子,绝对是真爱,你可不要辜负我。” “郡主,本官错了,你莫要再说了。”简章接触了几次郡主,也算是熟悉,自认有点了解郡主的性子,便开了句玩笑。 现在想来他还是过于自信了。 郡主开起玩笑来,他有点害怕。 “郡主又有何指教?” “现在找你们要银子的有哪些?” “那可就太多了,皇子,公主们大了要开府,皇上要修行宫,兵部要改善军备,工部要修河堤,各地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天灾……说不完。” “哪些河堤要修?” “都说要修,但要的最急的是沱河。” “就它了,要多少银子?” “那要看怎么修?” “全修了,修新的。” “郡主?”简章满脸讶异,他怀疑郡主是不是有点不清楚物价。 “没办法,钱太多,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约莫二……百万两。”简章说的有点迟疑,有点小声,他怕声音大了,把郡主吓跑了。 “给。”苏棠拿出一个大盒子。 简章颤颤巍巍的打开,全是银票。 他见过比这更多的银子。 但他没见哪个人随手揣这么多银子,眼睛都不带眨的就送了。 作为一个马上要走马上任的户部尚书。 他这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给户部丢脸了。 “郡主大义,百姓会感激你的。” “别,简大人,你休想害我,这钱就是为了感谢皇上的厚爱,捐给国库的,百姓那必须是要对皇上歌功颂德。但你也必须给我修那条河的河堤,越牢固越好。至于怎么用到这上面就是你的事。” “下官明白了。”这事好办,郡主的钱,总不能给皇子公主开府,皇上就是想要这个钱修行宫,他也开不了这个口,给兵部改善军备,皇上可能不放心,萧老将军的血脉最好是离‘军’字越远越好。 以皇上的名义,大工程,修河堤最好。 苏棠正好也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把钱花完。 回去的时候,她没敢见流云。 第46章 这官越来越不好当了 三皇子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但胸口仍隐隐作痛。 “母妃,刑部那个老匹夫是不是想替成国公遮掩,不行,我这一剑可不能白挨了,咱们去找父皇。”刑部还没有把成国公下狱,他很不满。 梁贵妃也觉得刑部办事效率不行,便让人搀扶着三皇子一起去找皇帝。 “皇儿身子还没痊愈,怎么不好好休息?”皇上面上带着关心。 梁贵妃宠冠后宫,三皇子也深受皇帝喜爱。 “父皇,刑部可找到了凶手?” “江大人还在查。” “皇上,臣妾和皇儿日夜忧心,臣妾表弟也死不瞑目,不知江大人查出了些什么?”梁贵妃清音宛转,神色忧虑。 “爱妃莫急,朕传江大人过来问问。” …… 江留不想来,但他不得不来。 “参见皇上,贵妃娘娘,三殿下。” “江大人,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三皇子急切的问道。 江留看着皇上还没发话,三皇子就开口了,皇上也没任何不悦,可见三皇子确实深受喜欢。 不管喜爱是真是假,但皇上愿意给。那就表明必须要给三皇子一个交代。 真相是交代不了的,那他也只能给个合理的交代了。 “皇上,所有证据表明,刺杀范旌和刺伤三殿下非一人所为,是两伙人。” “怎么可能?本殿亲眼所见。” “殿下亲眼见到凶手杀了范旌?” “这……他拿着剑,剑上……”三皇子这会也不是很清楚剑上到底有没有血了。 “殿下不太记得剑是怎样的,说明不是十分可怖,若当真刚杀完人,一定是鲜血淋漓,会给殿下造成很大冲击力,殿下应当不会忘记。” “臣又仔细问过盈香楼的姑娘,都没有亲眼见到凶手对范旌行凶,这就说得通了。” “范旌的伤口已经证实是江湖杀手所为,往生殿的手法,属个人仇杀,江湖杀手很难追查。他们也从不杀四品以上的官员,更莫说皇子了。” “那杀表弟的凶手就找不到了?臣妾的姑母已经哭花了眼。” “娘娘,江湖杀手,若不能当场抓获,朝廷也很难查到。” “那就灭了那什么殿……” “灭一个行踪不定的杀手组织需要大量的时间和兵力,这……”江留觉得梁贵妃脸真大,也是真敢想。 范旌是个什么货色谁不知道,一个酒囊饭袋的关系户,仗着和贵妃沾亲没少为非作歹。 江留只嫌杀手没早点动手。 皇上要真为了梁贵妃去围剿往生殿,他觉得自己的官也做到尽头了,拼死也得把这个官辞了。 “皇上……”梁贵妃娇呼,尾音拖的老长。 “放心,朕会补偿范家的。刺伤三皇子的可有眉目?”范旌的死并不值得皇帝上心。 “据太医所述,三殿下的伤口虽深,但并不致命,并且似乎被人用什么减少了出血,可见并不是真的要殿下的命,那凶手刺伤三殿下,又故意留下证词指向公爷,很可能是……”江留没有继续再说。 “你先下去吧。”皇上朝刑部尚书挥了挥手。 “臣告退。” 江留虽然说的头头是道,自己都信了。 但他仔细询问过盈香楼的姑娘,从证词看来刺伤三皇子是临时起意,现场的痕迹,基本推断没有什么第二拨人。 但如果没有,他没法交差,所以必须有。 这样一个案子拆成两个案子,就都可以结了。 他总觉得凶手刺伤三皇子就是闹着玩的,话也是说着玩的,但他能这么说吗? 他不能。 说了他自己都不信。 有时候,真话说了自己都不信,谎话说的连自己都骗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杀手和皇室有仇,搅浑水的。 一个聪明且和朝廷有仇的杀手,一想就脖子发凉。 不过这种可能信很小。 因为当个杀手,这仇怕是一辈子也报不了,真那么聪明就应该想办法去从军。 好在能交差了,皇上不会再让他查了。 不过这官是越来越不好当了。 皇上是没答应去围剿杀手组织。但还承诺补偿范家,一个人渣死了还需要补偿。他要是知道谁杀的,他都想去补偿补偿杀手。 这往生殿不知道干了多少刑部的活,有时候都恨不得他们格局再大点,品级别卡的那么死,什么三品,一品的也不是杀不得。 但又怕他们把自己也杀了,昧良心的事他这个二品也没少干,银子也没少收。 没办法,太有良心了,日子没法过。 日子太好过了,又有点对不起良心了。 这何时是个头啊? 他一个刑部尚书,也不知道多久没正经查案了。 能交到他手里的都是大案,不是牵扯这个,就是暗指那个,他整天琢磨,怎样的结果皇上满意,然后谁都不得罪。 就拿这件事来说,成国公私下找过他了。让他向皇上暗示是三皇子自导自演,许诺太子上位后的一切好处。 很多时候案子还没开始查,就已经有好多人递了不同的真相让他选。 刚开始他还认真查查,让皇上定夺,结果皇上的定夺就是谁碍眼,杀谁。 起先还觉得老有冤魂从眼前飘过。 后来他索性不查了,皇上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就哪个结果吧,他也不知道谁冤不冤的了。 皇上喜欢的,又给的多的,就放过吧。 再熬熬,熬不住了就投靠太子。 他知道太多了,皇帝不会允许他辞官的。 但凡他起这个念头,皇帝就能先把他下狱,他干的那些事,皇帝也都知道,要不然也不能安心用他。 …… 皇上这会听了刑部尚书的话,脸色很不好看。 江大人未尽之言皇帝明白,党派之争。 要么是太子一派明着自我构陷,实则暗指他人,要么是三皇子一派自导自演,贼喊捉贼,亦或是还有别的皇子藏在背后,挑拨离间,坐收渔翁之利。 朕的皇儿们都一个个心大了。 三皇子看着一片赤诚。 真是这样吗?他身后的人又允许他这样吗? “父皇,凶手肯定是成国公。”三皇子觉得刑部尚书刚刚就是想说太子指使成国公的。 父皇不让江大人继续说,就是想包庇太子,平时对他再喜爱又如何,关键时候还不是偏袒太子。这要是太子真登基了,他还有活路。 既然不让江大人说,他自己说。 “哦?皇儿可是有其他证据。” “不是他还能是谁,就是太子指使他的。” “赵瑞,太子是你皇兄,没有证据的事岂能张口就来。” 三皇子听皇帝叫他的名字,就知道皇帝生气了,一时不敢再说话。 “皇上,瑞儿还是小孩子心性,您消消气。”梁贵妃连忙找补到。 “罢了,你们先退下吧,此事朕自有决断。” 三皇子从御书房出来,胸口更疼了。 他想不明白,他明明是受害者,他是去问真相的,为什么还被训斥了。 当然,还有他更没想到的是,皇帝怀疑他了。 皇帝无差别的都怀疑了。 “去查查几位皇子最近都在干什么?”皇帝吩咐暗卫。 第47章 提亲 八月初五,诸事不宜。 谢时宴和往常一样,用膳,读书,用膳,读书…… 八月初六,依然诸事不宜。 谢时宴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用膳,读书,用膳,没再读书。 八月初七,宜入殓、移柩、成服、破土。 谢时宴,用膳,用膳…… 八月初八,百无禁忌。 谢老爷子和往常一样,卯时初去院子里锻炼。 没想到看到了谢时宴。 “爷爷,帮我去提亲吧。” “跟谁提亲?你看上谁了?”谢老爷子没想到谢时宴开口就是这句话。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时宴,孙子是不是一下子开窍开的太多了,不会苏四还没娶进门,就准备享齐人之福吧。 “爷爷,不会有谁,只有苏棠。” “婚书已经交换,直接去下聘就可以了。”谢老爷子知道他想多了。 “爷爷,那时我和苏棠均不知情,那份婚书也是和她人的婚事交换所得。我需要给苏棠属于她的三书六礼。” 这样一说,谢老爷子懂了。 没想到孙子真的挺上心的。 这样也好。 “可需要祖父去皇帝那请个婚旨?” “我想苏棠不会想要。” “你说的对,是祖父一时想岔了。”谢老爷子本意是想显得重视。 可苏四应该不会喜欢,倒不是旨意有什么问题,下旨意的人可能不太合心意。 罢了,只要谢府诚心诚意就可以了。 “聘礼府里一直都备着,是按照苏瑾那时候安排的,你现在可有什么想法?还是祖父安排人再重新准备一份,定然比之前要多。” “爷爷,她连母亲的嫁妆都卖了,那些东西就不必了,我自有安排,如果您和母亲想添点什么,就给些金子吧。” “会不会太俗气了?”谢老爷子觉得不太妥当,比金子好的东西很多。 “她喜欢就不俗,媒人我已经和长公主商议好了。” 谢老爷子自然不会反对。 没想到曾经连是否成亲都毫不在意的人,如今还操持起了自己的婚事。 谢老爷子,谢父、谢母,谢时宴和长公主一行五人,来到永安侯府。 长公主没想到苏棠说到做到,竟真的和谢时宴走到了一起。 “谢公子,提亲都用大雁,你这是拿的什么?” “鹣鹣。” “鹣鹣是真的有吗?” “嶷山之上有诸多异兽,众人不识,在下认为它是鹣鹣,它便是。” “虽不知真假,但和书上描述的不太像,它比书上所述要美的多。”长公主准备伸手去摸一下。 鸟儿突然一下抬起头,朝长公主手啄去。 谢时宴轻拍了拍它的翅膀,才避免长公主被啄伤。 “谢时宴,你真的觉得拿这个去提亲合适?美则美矣,是不是过于凶猛了。” “嗯,很美很凶猛,也很合适。” 长公主无言以对,反正是给你提亲,你说合适就合适吧,就是不知道,大雁它到底犯了什么错。 苏家近日死气沉沉,下人减少,用度也严重缩减。 府上的主子们怨声载道,但没有一个人敢去找苏棠的麻烦,很显然都被耳提面命过。 再加上苏棠流传下来的丰功伟绩,但凡听过,也没那个胆子。 门房今日倒是精神。 今日流云姑娘可是跟他嘱咐过,会有客人,让他直接领去四小姐的院子,还给他赏钱。 现在府里仅剩的下人,谁不盼着四小姐安排点活计,要不然日子根本没法过。 今天他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 门房看到来人,精神一震。 “长公主,谢老太爷,谢公子……请进。”原谅另外两个人他真不认识。 兰姑姑今日亲自烧了茶,准备待客。 门房把谢时宴一行人直接带去了苏棠的院子里。 苏怀安也在,他此刻如坐针毡。倒不是苏棠请他来的,是昨日碰到谢兄,说今日上门拜访,他才准备留下待客的。 苏棠也没赶他。 苏怀安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谢迁,激动的喊道:“谢兄!” “苏老弟。”谢迁也连忙打招呼,儿子喊他来提亲,这么严肃的事情,他也有点不适,但看见苏老弟,马上就轻松了下来。 “公主殿下,谢老太爷,谢夫人。”至于那个和她爹一起忘乎所以的谢时宴他爹,苏棠也没喊。 主要是怕打断他们,不太礼貌。 苏棠其实不太知道长公主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毕竟她也没成过婚,没经验。 谢时宴有提过今日会和家人一起上门拜访,她以为是要下聘的。 但看着不像,除了那只长得奇形怪状的鸟,她确实没看出还有什么东西,谢时宴应该不至于这么抠。 众人落座,新来的丫鬟倒是两个正经丫鬟,快速的上好了茶。 “苏四小姐,本宫受谢家之邀,今日上门提亲。谢公子你看着可还满意?”长公主这是头一次听说,提亲向本人提的。 就是听她自己刚才说的。 这个亲本来是想去萧家提的,但萧老将军拒绝了。 “公主,谢时宴很好,我同意。”苏棠没想到谢时宴会重新过一遍礼,他似乎真的很认真的在对待这份婚姻。 苏棠的话一说出口,谢时宴便道:“多谢长公主,祖父,你们可以回去了。” 季如烟端茶的手一僵,她真的刚坐下,这就完了?他们的作用就完了? 她还紧张来着,见到未来儿媳妇要说什么,结果都不用开口。 还好,还好,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不还是留下来用膳了再走吧?”苏棠觉得此刻,好像应该是这么客套来着吧,虽然饭是不可能准备的。 “有谁想留下来用饭吗?” 谢老太爷第一个走了:“老夫就先告辞了。” 长公主,季如烟都走了,只有谢迁依依不舍,但还是被季如烟拉走了。 她向来听儿子的话,所以她在府里现在过的还不错。 相公总是不听话,才总是挨打。 她现在必须帮他一把。 谢迁也被拽走了。 “爹,您还想留下来?” “不……不……我这就走。”苏怀安说完也匆匆走了。 “苏棠,这是鹣鹣,送给你。” “你确定这玩意是?” “嗯,确定。”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苏棠也是服了。 “谢时宴,大雁它怎么了,为什么没有来?”据苏棠不完全了解,提亲要送的鸟好像是这个品种。 “苏棠,雁随时而南北,不失其节,是随阳之鸟,飞成行,止成列。送大雁是劝示和教化女子的功用,守节守礼,忠于丈夫。你想要吗?” “不是说象征忠贞吗?” “大雁并没有从一而终,它们的感情只有一个时节,越冬的时候成双,开春飞回筑巢繁衍,共同抚育雏鸟,夏末便会天涯陌路。” “当然鸳鸯更不如,雄鸟完成繁衍后便会离去,筑巢、孵化,养育雏鸟全由雌鸟独自承担。” “那些寓意,不过是文人看到它们相处时的景象想象出来的。真相并非如此,你要这样的寓意吗?” 谢时宴说完,苏棠表示已经不能直视鸟类了。 “只有鹣鹣是最好的。” “传说中的比翼鸟,一目一翼,相得乃飞。这玩意长得这么健全,你要忽悠人是不是先弄残了再说?” “这是合体的鹣鹣。” 苏棠:…… 这是她第一次无言以对。 “我知道了,其他的鸟都不是什么好鸟。只有你这只才是。” 苏棠终究还是收下了这只不知道是什么的比翼鸟。 “这是小礼。”谢时宴递给苏棠一个盒子。 第48章 岐山荀祉 苏棠打开一看,厚厚一沓的地契。 “这是青城周边城池谢家所有的田地,送给你。虽然不确定你具体要做什么,但觉得应该对你会有帮助。” “谢时宴,你这样送礼,真的是被允许的吗?” “在谢家只有我允许别人,我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允许。” 这话让苏棠听出了一丝霸总的味道。 她觉得现在谢时宴的画风有点奇怪。做到这个份上,苏棠是没想到的。 她似乎得认真点。 “谢时宴,你想过当皇帝吗?”苏棠突然问。 “从未。” “苏棠,谢氏近九百年,经历过多少君主更替,朝代迭起,不是没有称帝的机会,若真为帝王,也许早就没有谢家了。” 苏棠知道谢时宴说的是真的,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在盛世积累财富,在乱世,明哲保身或择良木而栖。 现在虽不如从前了,但依然奉行着这样的宗旨。 崔家选择了五皇子这个良木,而谢时宴选择明哲保身,或许也是谢家一直以来的选择。 “那你所求为何?” “小时候,知道父亲离家出走的故事,我羡慕过,倒不是想闯荡江湖,只是想走遍山河,绘尽风土,书写盛世。后来我知道这不是盛世,在祖父的教诲下,便只想山河不破,谢氏不衰。” 苏棠知道谢时宴说的是真的,书里,谢时宴虽对儿女之情冷漠,但他位高权重,以苏棠现在的视角来看,他是凭一己之力,维系支离破碎的的国家。 原书里,外祖父反,永安侯落井下石,是谢时宴安抚和力保的萧家军,最终依然是分散了萧将军。 五皇子登基,最信任的是崔九渊和苏瑾。崔家是他的党羽,而苏瑾因为重生,在他上位过程中做了诸多贡献。 明显这两人的道德标准就是没什么标准。 原书里写苏瑾当上皇后,有谢家的支持,在朝堂上苏瑾也是站在谢时宴一边。 看书时,以为是苏瑾对谢时宴还有余情。 但现实很可能是谢时宴捏了很多苏瑾的把柄,两个人相互利用,这样才在朝堂和后宫和崔九渊维系平衡。 毕竟崔九渊的妹妹也入宫为妃了。 萧家军分散后,成国公兵权独大,但太子已死,他作为太子党羽,知道新帝是不可能让他掌管那么多兵权的,所以新帝登基不久,他也反了,谢时宴虽未领兵,但也是他献策瓦解的。 后来毓郡王造反是骆长宁告发,崔家镇压的。 内忧不断,还有外敌入侵。 这些动荡并没有着墨太多,更多描写的是苏瑾在摒弃情爱后,一心搞事业,在后宫里的明争暗斗,最后登上了高位,得到了帝心。 但苏棠现在来看,虽勉力维系,也是山河动荡。 “谢时晏,若我所为和你所愿相冲突,你当如何?” “苏棠,萧家反,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时机,十年前,萧将军若反,不带你,你必死无疑,带上你,也是九死一生,五岁多的你,是极大的累赘也是最大的目标,存活下来机会渺茫。” “即使真的造反成功,萧将军年事已高,又无子嗣,为继承人的争夺,也必然会有另一番动荡。” “而今,你能独当一面,萧将军已过花甲,十年沉寂,早已心力不支。若你带着他反,他很可能活不了多久。” “而你仅是萧将军的外孙女,身无寸功,毫无威望,加上女子的身份,你掌控萧家军尚且需要时间,而你几乎不可能得到外界军力的补充,在山河尚稳的情况下也很难得到百姓的支持,若紧靠掌控不完全的萧家军强行从凉川攻回上京,必然是血流成河,满目疮痍。” “而结果也是败率更高,你比萧将军当年反,遇到的抵抗会大的多。” “所以你解散了萧家军,想顺势而为。” “谢时宴,你有时候聪明的让人很没有安全感。”苏棠觉得,这人过于敏锐了也不好,但太蠢就更不好了。 最好是比她蠢一点,发现不了她的小心思就刚刚好。 很显然,谢时宴本质比她聪明,毕竟她是开了外挂的。 “若当年,你是一名成年的男子,而今也许已改朝换代了。” “我知道,怪我性别不合适,怪我年纪不够大,但你这个假设听着让人很不高兴。” “抱歉,说完了,我以后就不说了。” “苏棠,长公主和我说曾动过要你做儿媳妇的念头,而你是同意的?” “是的。”苏棠缓缓点头。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那么快的同意嫁给我,现在我知道了,你在选一个可以合作的人。” “你看上了长公主,但长公主毫无反心,你又看不上毓郡王,所以你放弃了,选择了正好阴差阳错有了姻缘的我。”谢时宴说完轻轻看着苏棠。 “是。”苏棠点头。 “苏棠,谢家近千年明哲保身,但并非不可择良木而栖,但你在成为良木之前,谢家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的支持。” “我不会赌上谢家近千年基业去支持你,而且我们能合作之前,若你的举动危害到谢家,我会全力阻止,这样你还要嫁给我吗?” “你知道我为何嫁你,还依然愿意娶我?” “嗯。” “谢时宴,若我真有心为帝,那你谢家就自然成为外戚,没有谁会想要如此强盛的外戚,我也不会,你想清楚?” “苏棠,那是我的事。若真到那时,该如何抉择,是我该思量的。” “好,既然你都敢娶,我有何不敢嫁的。”反正她又不吃亏。 她也从没肖想过谢家任何势力,因为那些东西,一旦拿了,不是那么好还的。 钱有数,恩这个东西就不好量了。 “那这些,还要送给我吗?”苏棠晃了晃手上的匣子。 谢时宴笑了:“苏棠,只是一些田产,无关紧要,这些是你作为我未来妻子应得的,与你要做什么无关,我只是送你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若你喜欢的是别的财物,那我也会送其他的。” “好。”既然这么财大气粗,苏棠就心安理得的收了。 在钱财一事上,她是绝不会客气的。反正脸皮也不值几个钱。 “现在去纳吉?” “又去找慈恩大师?再合一遍天作之合。” “是的。大师还是有些本事的。” “随你,你开心就好。” 两人携手再次来到华光寺。 没有得到任何阻拦。 就找到了慈恩大师。 “哦?苏施主得空来找贫僧了。” “谢公子,好久不见。”慈恩旁边的男子说道。 苏棠看了眼此人。 觉得他可能走错了片场,他应该是修仙那一挂的,还是马上要飞升的那种。 这种气质到底是如何修炼的? “荀公子。”谢时宴也喊了一声。 “这是个人吗?”苏棠好奇地问谢时晏,问完觉得可能不太礼貌。 又补充道:“这是个真人吗?” “是个人,岐山传人,荀祉。”谢时晏回答了苏棠的问题。 苏棠:没听过,不认识。 不过这名号听起来颇有资产,起码有一座山等着继承。 第49章 迟来的婚约 “景和郡主。”荀祉主动对苏棠打了个招呼。 “荀公子认识我?”苏棠觉得不能再高调下去了,这住在深山里的人都认识自己了,该如何是好。 “久仰郡主大名。” 这个客套话苏棠就有点爱听了,原来仙人也会奉承人。 跟三皇子什么的果然不一样。 “苏施主难得来,要不要和贫僧去小酌几杯?” “虽然有点不礼貌,我还是想嘴上翻个白眼,大师,您真的觉得此刻我会选择您吗?” 倒不是苏棠爱美色,就是留两个美男单独在一起,不觉得很危险吗? 她怕跟大师走了,她的未婚夫也跟别人走了,虽然断袖看着不像真的,但她也确实没深入检验过。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保险为好。 慈恩懂苏棠的意思了,但他觉得带两个电灯泡会影响他和苏施主的感情,所以他决定再努力一下:“苏施主,早上有两只壮硕的野兔自杀身亡了,我佛慈悲,贫僧用干笋和野山菌超度了一下它们的肉体。再打算用珍藏的竹叶青酒祭奠一下它们的亡魂。苏施主可有兴趣和贫僧一起完成这项慈悲为怀的圣举?” 美食和美色这一项艰难的抉择摆在苏棠面前。 苏棠觉得皆不可辜负:“出家人不打诳语,为了证实你真的慈悲为怀,这项圣举也许不需要太多的人参与,但需要人见证。” “哎,走吧,你们两个也一起吧。”慈恩妥协了,心里感叹:悔啊,真是悔,原来男子的美貌如此有竞争力,早知道,他该选道教的,和尚就是吃了没有头发的亏。 后山河边空旷的地上有一处地灶,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你们两个就见证吧,苏施主,请。” 苏棠吃了一口,真的好哇塞。 “谢时宴,阔……以,阔……以,快过来尝尝。”苏棠有点被烫到了,边吹着气,边说。 谢时宴笑着走过去。 慈恩为什么不想带这两个人,他就知道会这样。 苏施主明显还没戒色,连肉都跟男人分享。 三个人围坐在地灶旁边。 荀祉站在一旁。 没有一人觉得尴尬。 “大师,今日找你重新合个婚,你捡好听的,说几十个不带重样的。” “苏施主,也不是贫僧说扫兴的话,这合婚也是此一时彼一时,你们的天作之合,有第三者插入。” “谢时宴,你背着我干什么了?” “不,不,……苏施主,是你,是你。” “我?大师你可不要污蔑我,我绝对不可能偷偷摸摸干这种事,我要干那一定是光明正大的。” “苏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这第三者不是搁这站着吗?”慈恩,用眼神指了指荀祉。 “师叔,莫要妄言。我与郡主有婚约在先。” 啪叽一声,苏棠嘴里的肉掉在了地上。 这话听着信息量有点大,好像比肉还难消化。 谢时宴淡淡看了一眼荀祉,眼神莫测。 慈恩报了不能和苏棠单独相处的仇,心里畅快:让你们都跟着。 自从上次苏棠来过之后,慈恩就后悔了,不该给个天作之合的,苏施主,这样有趣的人,嫁人多不合适,要是能遁入空门就好了。 不知道收苏施主当个关门弟子怎么样? 除了不成婚,不大开杀戒,其他什么都不用戒,那种。 改日跟苏施主商讨商讨。 “荀公子此话当真?”谢时宴虽然这么问,但他知道荀祉不会说谎。 荀祉拿出了合婚帖。 苏棠看了一眼。 这么说,敢情人家之前说久仰大名不是客套,它居然是真的。 这都十年前定下的,可不久仰了。 “虽然有些冒昧,但还是问一下,我的庚帖不是你们偷来的吧?” “景和郡主,十年前,萧老将军派人将你的庚帖送至岐山,言称他若有意外,请岐山庇护你。” “家师亲自为你我占卜,姻缘上吉。便立下了这个婚约。” “荀公子,外祖父还活的好好的,你们是不是过于着急了?” “郡主,送来庚帖便意味着若合适,可堪婚配。” “那你们可将合婚庚帖送至将军府。” “未曾。” “那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苏棠,国师占卜的良缘,不可破。”谢时宴突然开口。 苏棠:什么玩意?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国师这种东西?”无论是书里,还是原主的记忆里,都不存在国师这种生物。 “岐山守护者,便是国师,无大乱,国师不出。”谢时宴解释道。 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有国师,因为国师已有近二百年不出了。 苏棠在想原书里,国师也没出现过,就表示那还不是大乱。 不知道在国师的定义里:大乱是个什么标准? “荀公子,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可能已经嫁人了。” “不会晚来。”荀祉道。 苏棠嗤之以鼻:敢情是掐着点来的,可不,这国师这么能掐会算。 他怎么算不出,原主已经在奈何桥上排队了。 “慈恩大师,他刚喊你师叔?没想你们还有这样不正当的关系。” “既然苏施主觉得不正当那就断绝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关系。” “那倒不必,既然认识,那慈恩大师,压力给到你这边了,你可是算了我和谢时宴天作之合的,你和他师父,谁更准?” “都准,都准。” “那你能打得过他师父吗?” “很多年没打了,不太清楚。” “你这个和尚不实诚,你这话就是说曾经打不过。没想到,你上次说善武也是骗我的,得亏我还信了,慈恩,我算是看透你了。” “不过既然都准,我就都信了,那压力只能给到你俩了,要不你们商量商量,谁大,谁小?” 两人对视了一眼。 “谢公子,你也知道,家师占卜的姻缘不可破。” “荀公子,那是你岐山需要遵守的规定,不代表谢家一定要遵守。” “谢公子,不止岐山,还有圣意。” “什么时候的圣意,拿出来看看?” 荀祉眼神一暗。 太祖皇帝确有明旨,但后代就被旁系所取代,现在皇帝都是旁支所出,这个旨意能不能被承认确实不好说。 但皇室和岐山一体,所以结果也未尝可知。 慈恩觉得机会来了:“三位请听贫僧一言,苏施主,遁入空门,可有兴趣?不戒色那种。你只要不成婚,谁的约也不算破,这婚约不一直在吗?贫僧的关门弟子,岐山也不敢找你的麻烦。” 苏棠虽然有些心动,但有些不放心,这和尚怎么跟搞传销似得,这寺庙不会是什么窝点吧? “那需要戒什么吗?” “不成婚,不大开杀戒就行了,这点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苏棠:这还不过分,这他爹的比戒色还过分。 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第50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师,你的要求十分合理,但我们不合适。” “苏施主,你的要求已经比贫僧都宽松了,到底是哪里不合适?”慈恩很是执着。 随着接触越多,他看得也更仔细了,便越发好奇,苏施主身上似乎有很重的杀孽,也有很厚的功德。 不像这个年纪和经历该有的。 倘若真能遁入空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了。 “大师,不合适就是委婉的拒绝您,既然您没听明白,那我就直接拒绝您了,我不愿皈依你佛。” “苏施主不着急,以后还有机会,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知会贫僧,我华光寺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苏棠:我谢谢你,这个机会不要也罢。 苏棠懒得跟慈恩贫嘴了。 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男人。 “你们商量的如何了?” 谢时宴牵起苏棠的手:“纳吉之礼,今天怕是不成了,我们回吧。” 苏棠身上的婚约确实有点难办,但苏棠是向着他的,这就够了。 因为慈恩打不过国师,苏棠也没说谁赢听谁的。 她希望慈恩能赢的。 可惜慈恩不中用。 苏棠和谢时宴相携离去。 荀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慈恩摇头:“你这又是何必呢?” “师叔,师父的卦象,我必须娶她。” “得嘞,我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天天搁那山上疑神弄鬼,还规矩一大堆,也不知道捣鼓个什么劲。”慈恩晃了晃他空荡荡的酒壶,飘然离去。 …… 苏瑾得知谢家今日全家出动上门提亲。 把屋里仅剩的一套茶杯摔了。 她此刻对谢时宴和苏棠的恨达到了顶峰。 此前他对谢时宴更多的是怨,曾经还在心里替他开脱:断袖也不是他的错,可能正因为如此才对她疏远。 但凭什么给苏棠如此大的体面。 上辈子,要是能多陪陪她,关心关心她,在外人面前给足她体面,纵然不能敦伦,她何至于此。 定下婚约后,他确实派人问过自己:“除了公中的钱财,公子什么都无法给您,您确定要继续这个婚约吗?” 她以为是对她的考验,坚定的声称无所求,没想到后来竟真的除了钱财,什么都没给。 但如今为什么给了苏棠。 这不公平。 好在她此前通过一些小事,向太子证明了她的预知能力,前日已向太子去信,言明中秋之事。 太子约她明日商谈。 成了之后,她就会更加体面的进太子府。 苏瑾渐渐平复情绪,她一定会登上高位,把那两个人狠狠踩在脚下。 翌日。 苏瑾看见妆奁里的首饰,选择了淡色简约的裙装。 才短短几日,她真的受够了这样什么都用不起的日子。 太子见到苏瑾对她上下其手了一番,才开始正式的话题。 “瑾儿,你说中秋夙兴街会起大火,可知是人为,还是意外?” 这场大火朝廷严禁人私下谈论,她事后庆幸当天没上街,但后来看过火后的场景,应该是人为,中秋街上人多,若是意外,一般只是某一处,不至于整条街都烧毁的那么严重。 “是人为。” 太子一喜,人为必然比意外处理起来功劳更大。 “瑾儿可知何人所为?” “殿下,梦里并不会如此详尽,若瑾儿什么都能梦到,如何体现殿下的英明神武。” “上天给我警示,也是看中了殿下的能力。” 太子听苏瑾这么说,也觉得十分有理。 他肯定是真龙天子,要不然上天不会把瑾儿送到他身边。 还是从谢时宴身边抢来的。 每每想到瑾儿抛弃谢时宴选择他,就内心激荡。 “中秋之事,殿下可有什么安排?” “本宫会做好部署,最好等火势起了,一边控制火势,安排人群撤离,另一边快速抓获贼人,这样的功劳是最大的。”太子说完,担心苏瑾认为他不够仁爱。 便继续说道:“瑾儿,有时候成大事必须要有一些牺牲,本宫当然可以提前抓获贼人,但这样只是避免灾难的发生,功劳不大,也显示不出本宫的急智和能力,且本殿还需解释如何发现贼人的,惹人疑心。” 其实这样的安排,苏瑾是满意的,但她还是说道:“殿下不必解释,瑾儿懂你的难处。” “瑾儿,本宫真想早日接你入东宫。”太子又抱住了苏瑾。 苏瑾脸色一沉。 “太子还是用的接,而不是娶,太子侧妃是上皇家玉蝶的,有聘礼,嫁妆,完全可以称娶。可太子却只想她为妾。” 苏瑾怎会甘心。 “殿下不急,您的大业要紧,瑾儿会一直等着您的。” 苏瑾虽厌烦了现在侯府的日子,但她绝不甘心为妾。 但她现在名声有瑕,除了太子,别无选择。 两人又温存了一番,苏瑾兴致不高,没得到什么乐趣,便轻轻推开了太子,娇嗔道:“殿下,您把瑾儿衣服弄皱了,瑾儿等会还怎么出去见人?” “瑾儿,那要不把衣服脱了试试。”太子附在苏瑾耳边低声说道。 苏瑾当然不可能让太子突破底线。 “殿下,这可在外面,瑾儿害怕,望殿下怜惜。”苏瑾不敢拒绝的太过明显,便憋了一点泪意。 太子虽有些扫兴,但想到苏瑾的作用,便也没再继续。 …… “小姐,五小姐今儿气坏了,又去见太子了。” “这人啊,不患寡而患不均,谢时宴整这么一出,可不得把她气坏。” 中秋快到了,上辈子夙兴街的大火是苏瑾给五皇子的投名状。 不用想,现在肯定是同样的路子,只不过换了个对象。 “流云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府里寂寞如雪,侯爷和三夫人的关系,你挑个好日子,偷偷告诉侯夫人。” “我看今天的日子就不错,谢时宴都来提亲了,说明诸事皆宜。” “小姐说的有理,就是为何如此突然?”流云老早就想这么干了,小姐说等时机。 原来是要等良辰吉日,她以为只有喜事才挑日子,原来坏事也需要,又是学到的一天。 “流云啊,这五妹妹迟迟不进太子府,显然是府里的日子太好过了,我替她着急,怕过些日子她就进不去太子府了。” “这两人要是不锁死,我如何能安心。毕竟他们可是我的半个媒人,我盼着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小姐,你人真好。为了五小姐嫁人可是操碎了心。” 苏棠可不就是操碎了心,她等的黄花菜都要凉了,这苏瑾还没把自己送进东宫。 可见太子愿意给的,和她想要的不一样。 终究还是舍不得侯府,就是不知大伯母要是闹出什么事来,苏瑾是不是一如既往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第51章 心善的主仆俩 流云得到吩咐,兴冲冲的跑去找了侯夫人。 侯夫人钟氏正在小憩,看见流云突然出现在屋子里,吓了一大跳:“流云,你怎么进来的?你想干什么?” 院子里的丫鬟听见动响,忙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侯夫人想起流云的战绩,心里一慌:不会是来杀她的,不至于吧,嫁妆她可是拿的最少,其他人都还活的好好的,不应该第一个找上她啊。 “夫人莫怕,我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想跟您说,您最好不要喊人进来。” 但侯夫人怎么可能听,她现在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她没吱声。 丫鬟在外面反复问了两遍,没得到回应,就进来了。 看到流云也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进来的。” “用脚走进来的,你们不会吗?”流云觉得这个问题问的真蠢。 “我……我一直在院子里,怎么没看到。” “那可能就是我走的比较快,不过你没看到是你自己的问题,跟我走进来没什么关系。” “侯夫人,我已经跟您说过的,跟您说的事,有些见不得人,您确定要让这丫鬟听吗?” 看他们没反应。 流云就只能说了,反正她是劝过的。 “侯爷和三夫人有染,五少爷是侯爷的儿子,至于苏瑾小姐,尚不明确,有待考证。”流云平铺直叙,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你胡说什么?”侯夫人钟氏一听流云的话,感觉整个人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 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知道您可能不信,我们小姐贴心的给您准备了证据,当然证据您可能也不太相信,侯府里有密道,改日奴婢可以亲自带您看一下现场,也是不麻烦的。” 侯夫人颤抖的接过流云所谓的证据。 那么多钱财的往来勾结,欠萧氏的嫁妆也是侯爷帮忙还得……苏锦庭出生的时间和证据,确定不是苏怀安的种。 更要命的是还有侯爷身边随从的证词。 侯夫人无法自欺欺人。 仔细看了一会,人差点晕倒。 流云赶紧上前去扶:“夫人,您坚强点,可不能倒下,六小姐和大公子还指望着您呢。” “那个谁,你过来扶一下,怎么当丫鬟的。” 侯夫人的丫鬟颤颤巍巍的过去接替流云。 她现在后悔,万分后悔,她刚刚为什么要进来,流云警示的时候她又为什么不出去? “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家夫人。”流云叮嘱完,为自己的心善喝彩。 另一边,苏棠在得知另有婚约的时候一个人去了将军府。 苏棠看到外公又一个人在钓那些熟识的鱼。 “外公。” “谢家那小子,不是今日去提亲了吗?还满意吗?” “外公,您是不是忘了您的外孙女在岐山可能还有个未婚夫?” “之前确实忘过,你和谢时宴来萧家那日之后,便想起来了,岐山一直没来人,外公也还健在,便没在意,只是一个约定,算不上真正的婚约。” “怎么,岐山来人了?”苏棠既有此一问,便是从岐山那里得知的。 “嗯,来抢亲了。” “你这脸皮倒是越发厚了,难不成还真为你动手了?” “那倒没有,口舌之争而已。” “这算哪门子抢。” “外公言之有理,只是嘴上说说,确实诚意不够。” “岐山来的谁?” “荀祉。” “为什么会是他?”萧慎很是意外。 “他有什么不妥?”看外公的样子,像是知道荀祉的。苏棠心塞,她这都是些什么烂桃花,一个尚未明朗的断袖,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大病。 “他没有不妥,就是太妥了,才不妥。” “岐山荀氏一族擅卜,女子尤甚,子女多随母性,天赋最佳者,男子为传人,山之守护者,女子为神女,族人的信仰。天赋极好的男子为了保持血脉甚少与外族通婚。岐山荀氏女子更是从不出山,岐山传人必定是天赋极好,为何会选择与你定下婚约?” “据说那个什么国师占卜定下的良缘。” 萧家也传承数百年了,自然也知道国师和当年太祖皇帝的旨意。 国师占卜的良缘不可破,否则国必有灾。 但国师向来只勘国运,甚少替人占卜,为何会替棠棠占卜? 萧慎疑云重重。 “那个婚约能解除吗?”苏棠问道。 倒不是说谢时宴就一定多好,但人家谢时宴订下婚约时候好歹和她商量了,这岐山的做派,就是直接到点通知人,还非嫁不可的派头。 这种强制爱的古早戏码,苏棠已经腻了。 “很难。” “有多难?” “至少比和谢时宴解除要难。” “岐山和皇室有反目的可能吗?” “你解除婚约尚有可能,他们反目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皇室为借占卜之力,数百年前开始送了不少皇子去岐山和神女联姻,那时候岐山传人才兼任国师,现在国师虽姓荀,是有赵家血脉的,只是与当今圣上非嫡系血亲。” “了解,明白。”难怪说反目的可能性不大,原来是搭进去那么多皇子。 不知道是哪届皇帝出的主意,还怪舍得。 不过只是说很难,也不那么绝对,鬼知道那些皇子愿不愿意,指不定心里怎么怨恨着呢? 搞了半天听起来如此高大上的国师也不过如此。 总而言之,就是岐山的皇子赘婿们现在终于支棱起来了。 “你就认定谢时宴了?”萧慎问道,毕竟苏棠只问了和荀祉解除婚约的事。 “外公,听您这么说,要解除这个婚约,要么神女出面,毕竟她老人家算的才是最准的,要么灭了岐山,或者灭了皇室。” “外公,咱犯不着为了成个亲费那么大功夫,冲冠一怒为蓝颜的事,也不是不能干,但目前这个蓝颜还只有您。” “苏棠,你个混账。你给我滚,快滚……” 苏棠:啧啧……这老头又害羞了。 中气十足的骂人,可真好啊! 苏棠了离开将军府,来了夙兴街。 这里还是一片欣欣向荣。 苏瑾,你的投名状肯定是递不成的,谁让我们之间有信息壁垒。 但放心,东宫,我肯定是会帮你进的。 没办法,就是这么善良。 第52章 贵夫人的战斗 侯夫人这一刻怒气冲天。 她从榻上腾地站起来,也不管什么仪容不仪容了。 鞋子都没穿好,硬是走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 年轻平时还干些活的丫鬟们硬是没跟上。 来到三夫人的院子,二话不说,对着三夫人的脸就扇了一巴掌,咬牙切齿道:“贱人,你个贱人……” 三夫人这会整个人都是懵的。 捂着脸半好一会才回了句:“大嫂,你是疯了吗?” “呵 ……疯了?对,我确实疯了。”侯夫人低喃了一句。 对着三夫人的另一边脸,又是一巴掌。 但这怎么够? 她根本不想停下来,对着三夫人疯狂输出,这是人生第二次这么使劲,第一次还是生孩子的时候。 三夫人也不可能一直被动挨打,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了。 屋子里的丫鬟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种场面完全不在她们的认知范围内。 三夫人平时毕竟是走的娇弱路线,这会隐隐有些占下风,嘶着嘴角喊道:“你们都死了吗,还不过来帮忙?” 她现在浑身疼,但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侯夫人跟过来的丫鬟,肯定就不干了,尤其是知道真相的丫鬟,死死的把三夫人的丫鬟拦住了。 这要是不让夫人把人揍爽了,她们丫鬟的日子可能真的过不下去了。 终究是两个人的战斗,没有第三人插手。 撕衣服,扯头发,掐、咬、手脚并用……主打一个只要让对方不痛快,不惜一切代价。 自损一千,伤敌五百那都不是事儿。 流云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贵夫人之间的战斗如此生动! 她和小姐之前都太简单粗暴了。 这人还是要慢慢杀死,才有美感,改日一定要好好试试。 战斗的终结者老夫人终于还是姗姗来迟了。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老夫人看到这个场面,整个人气血上涌,人都快哆嗦起来了。 三夫人听到老夫人这一声大喝,身体上的动作就弱了下来。 这让侯夫人一下子抓住了机会,对着三夫人撕扯,拳打脚踢了好几下。 “快给我把她按住。”老夫人示意身边的嬷嬷去拉住侯夫人。 侯夫人完成了最后的几击,被孙嬷嬷她们死死按住了。 “钟云慧,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老夫人对着侯夫人直呼其名,生气到了极点。 她听下人的来禀的时候,真的完全不敢相信。 原还只当下人夸大其词了,真亲眼见的时候,才发现下人说的还客气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儿媳妇。 “我在做什么,我清楚的很,那母亲你又知不知你的好儿子和这个贱人做了什么?” 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这无论干了什么,大伯和弟妹扯在一起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都退下!” 下人们赶紧出去了。 就怕多待一秒,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虽然心里已经脑补了百八十个小故事,但真相他们真不敢听。 “呵……母亲还怕人听,不会也知情吧?” “你现在说,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侯夫人的体面都完全不顾了?” “您的好儿子苏怀义和这个贱人通奸,还生了苏锦庭那个小杂种。” “这样说,母亲满意了吗?” 三夫人听到这话,摇摇欲坠,本来浑身疼痛,这会全然不顾上痛了,心里极度不安…… “云慧,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你是要把我侯府陷入万劫不复吗?” “母亲不信?那我们也可以报官查查。”侯夫人这一刻有点理解四丫头了,只有做坏事的才怕报官,自己身子正,根本就无所顾忌。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老夫人到门外吩咐:“把侯爷请过来。” 苏怀义很快就过来了。 听到侯夫人和三夫人打起来了,他也坐不住了。 “老大,你来说说,云慧声称你和柳氏有染,锦庭是你的孩子。”老夫人也不绕弯子了,这弯子它根本绕不过去。 “钟云慧,你是得了失心疯吗,简直一派胡言。”苏怀义马上出声反驳。 “苏怀义,你敢发誓吗?你要是和柳清幽有染,你就一辈子戴绿帽,断子绝孙。” “钟云慧,你简直胡搅蛮缠,我没做过的事,我为何要发誓?” “好,你没做过,那明天我就把证据贴到大街上,你再报官来抓我吧!”钟云慧现在是豁出去了。 “你有什么证据?”苏怀义马上问。 “呵……你不是不承认吗?到时候去街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夫人看钟氏有恃无恐,无所顾忌,怕是真有确凿的证据。 “老大,你跟我说实话,云慧说的是不是真的?” 永安侯不吭声。 “柳氏,你说?” 三夫人同样闭口不言。 “钟云慧,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三个孩子。”永安侯没有回答老夫人的话,反而向侯夫人说道。 “苏怀义,你不是不承认吗,现在拿孩子威胁我,你以为我怕吗?这恶心的侯府不要也罢,让他们姓钟又何妨。” 永安侯死死地盯着钟云慧,这个女人,明明蠢得要死,还老是瞧不起他,现在居然还想让他的儿子改姓。 这么多年,他怎么就没弄死她呢? “怀义,你给我跪下。” 永安侯直挺挺的站着,动都没动。 老夫人拿起拐杖,朝他的膝盖重重的敲了一下。 苏怀义还是不得不跪下了。 “云慧,母亲永远是站着你这一边的,但你要想想,这种事情传出去,侯府如何暂且不说,你的孩子以后还怎么做人?姓钟也改变不了他们是怀义的子女。” “你不要说气话,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母亲能满足的都答应你。” 钟云慧她现在不光是恨侯府,也恨自己。 想想还真是可笑。 她曾经还站在三夫人一边,一起用着萧氏的嫁妆,冷着苏棠,让女儿和苏瑾亲近。 到头来,却是这样。 真的是报应,报应啊…… “苏怀义,我就问你一句话,苏瑾是不是你的种?” 听到这里,流云精神一震,来了,终于来了。 第53章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小姐,你回来的真及时,现在是高光时刻,正问到苏瑾的身世。”流云发现苏棠蹲在她旁边,赶紧介绍故事的发展。 “不是,绝对不是,我发誓!”永安侯苏怀义连忙否认。 侯夫人也不知相信了没,没有再问。 老夫人听到苏怀义这么说,松了口气,不管是真是假,只要钟云慧没有证据那就都是假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钟氏。 老夫人连连给永安侯使眼色。 永安侯这会也知道不能意气用事,便听了母亲的意思,他会顺着钟氏。 “云慧,苏瑾怎么可能跟怀义有关系,这你肯定是多想了,事已至此,为了孩子们着想,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老夫人说的很诚挚的样子。 “我要柳清幽这个贱人,还有苏锦庭这个小杂种去死。”钟云慧当然恨不得苏怀义也一起去死,但她知道不可能。 这话一出,三夫人就晕了,不是装的,真晕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三夫人,心下也是怨毒,这个人死了也好。 “云慧,柳氏可以死,但锦庭到底是个孩子,他也是无辜的,先给锦阳请封世子,到时候给老三纳一房妾室,把锦庭养到妾室手里,由嫡变庶,不分侯府任何资产,你看这样如何?” 钟云慧刚刚凭一口气撑到现在。 她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侯府还有什么资产可以继承,但到底还有个空壳子爵位。 筠儿还没嫁人,锦阳已经定亲,还没成家。 如果一旦事情爆出去,他们都毁了,有这样的父亲,阳儿的仕途毁了,亲事肯定也毁了,筠儿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好人家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让她接受这样的安排,她心里依然恨,但不接受,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她什么也没说,使劲扇了苏怀义一巴掌。 然后浑浑噩噩的走了。 她走到女儿苏筠的院子,看了眼心思单纯的女儿。 “娘,您怎么来了?” “娘来看看你。”侯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 “夫人,用茶。”初雪给侯夫人倒了杯茶。 “把这个丫鬟拖出去杖毙。”侯夫人看到初雪,突然想到女儿之前扔萧氏的簪子,就是这丫鬟怂恿的。 簪子也是苏瑾给的。 这个丫鬟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 “夫人,饶命,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错?”初雪赶紧跪下来,眼神乞求的看着苏筠“小姐,快救救我。” 苏筠第一次看这么狠厉的母亲,讷讷的开口:“母亲……” “筠儿,她该死。” 啪!啪!啪!啪!地声音打在初雪身上。 她不甘心:“夫人,到底是为什么,要死也让奴婢死个明白。” 侯夫人冷笑一声:“你是哪根葱,本夫人凭什么要让你死个明白。” “给本夫人往死里打。” 初雪身上血迹斑斑,人奄奄一息。 苏筠有点吓到了,但侯夫人没有管女儿。 她的女儿也需要长大了。 初雪有气无力的说道:“夫人,奴婢……奴婢……有话……说。” 侯夫人根本不想听她说什么。 “给本夫人继续打。” 初雪死了。 “娘……”苏筠现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亲近的丫鬟活活被打死,她有点接受不了。 “筠儿,她是三夫人和苏瑾安排在你身边的人。三夫人和苏瑾都是坏人,很坏的人。”侯夫人没有过多的跟女儿解释,她只希望女儿能牢牢记住这个结果。 人的成长有时候只在一瞬间。 …… “流云,你相信永安侯的话吗?” “他承认我就相信,他不承认我就不信。可惜,没听到想听的。”流云有些遗憾。 “侯夫人还是太天真,还指望苏怀义那种人老实交代,这种东西,是需要炸出来的,哪能这么问,不过苏瑾是谁的种还是三夫人最清楚,那个许嬷嬷多少知道些什么。” “不过不急,走,先去告诉五妹妹,她的好母亲,小命快要不保了。” 苏瑾刚回不久,发现府里的气氛很是不对。 但她也没多问。 府里本来最近就死气沉沉的。 “五妹妹,姐姐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苏瑾当然是一个都不想听,她不觉得苏棠嘴里能出来什么好话。 “既然妹妹无法抉择,那姐姐就帮你选了,坏消息就是祖母要三夫人的命,好消息就是现在还没动手。” “至于原因,我就不说了,因为我有洁癖。” 苏棠说完就离开,完全不给苏瑾追问的机会。 苏瑾这些日子也算有点摸着苏棠的性子了,知道苏棠不会无中生有。 她赶忙来到母亲的院子,发现院子被看守住了。 “五小姐,请回,老夫人有令,三夫人身患恶疾,未免过了病气,任何人不得探视。” 苏瑾悬着的心,这会悬的更高了。 她今日还和母亲一起用过早膳,母亲不可能有什么病。 她知道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她没有苏棠的功夫,她又折返去求见老夫人。 “五小姐,老夫人现在歇下了。” 孙嬷嬷的话,苏瑾根本不信。但老夫人铁了心不见她,她也没有办法。 她只能去见永安侯。 她怕随从用同样的话搪塞她,便说了句:“麻烦跟侯爷说,我马上就要嫁给太子了。” 永安侯最终还是见了苏瑾:“大伯,我母亲为何会被关起来?” “你说你马上要嫁给太子了。”苏怀义没有回答苏瑾的话,反而问道。 苏瑾和太子的流言他们不是没听过,但流言传了这么久也没见太子有什么动作,怕太子对苏瑾可能只是玩玩,根本不想负责。 “是,大伯,虽不是正妃,但太子妃恐怕快不行了。” “当真?”永安侯眼前一亮。 “千真万确。” “所以,母亲千万不能出事。”母亲若出意外,她就得守孝三年。 另外如果她的母亲真死在侯府手里,她将来要是进了东宫,也会与侯府为敌。 她相信永安侯会取舍的。 “我可以保三夫人一段时间,但其他的要靠你自己,和你大伯母争取了。” “可到底是为何?”苏瑾想知道原因。 苏棠说是老夫人要母亲的命,怎么听侯爷的意思真正要母亲命的是大伯母。 这让苏怀义如何说的出口。 “我放你去见你母亲。” 苏瑾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三夫人。 她完全不敢认。 眼前的女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浮肿,嘴角都是血迹,衣服破损,头发散乱。 “娘,到底怎么了?” 三夫人看到苏瑾,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瑾儿,你一定要救救娘,她们要杀了我。” “为何?” 三夫人没有办法,不得不说实话,支支吾吾道:“我与侯爷……有私。” “庭儿也是侯爷的儿子。”三夫人一咬牙都说了。 苏瑾使劲摇头,不敢相信母亲嘴里的话。 这一刻她很犹豫。 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来见母亲。 但她又必须救母亲。 守孝三年,别说太子了,她谁都不用嫁了,她一辈子也完了。 “娘,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苏瑾一夜没睡。 醒来,侯府连她的早膳都不提供了。 她知道是侯夫人的主意。 但她什么反抗的意见都不能有。 她只能再一次去找太子。 这个侯府已经彻底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第54章 不过是伤的位置不同 苏瑾第二日便被抬进了东宫,太子良媛。 随即侯府便传来太子口谕,并带来了东宫的嬷嬷和丫鬟。 言称苏良媛母亲身体病弱,良媛忧心不已,特派人前来照料,愿三夫人早日病体安康,赴东宫小住,以解良媛思念之苦。 太子口谕,侯府的人不敢违背。 只能把三夫人拾掇一番,再把东宫的人请进来。 …… “小姐,这府里以后的日子怕是要热闹了。侯夫人不会甘心的,三夫人仗着苏瑾肯定是要作妖的,这丑事爆出去会不会连累咱们,要不要想个办法脱离侯府?” “流云,以后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不能再有了,女子怎么脱离家族。” “啊???”流云满脸问号,怀疑小姐是不是被夺舍了。 “流云,侯府就是我的家,侯府的人就是我最亲的人,怎能轻言离开,要是我哪天反了,皇上找不到我九族的人该多着急。” “那确实是应该和侯府的人多亲近亲近。”流云觉得这个急转弯有点大,还好她已经慢慢能适应了。 “流云,好好对待我们的家人,不要喊打喊杀的,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到时候,九族的人皇上能多找一个,心情也能好点。” “小姐,您真是忠孝两全。” “你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你家小姐我一直都是一个高尚的人。” 书里,外祖父反,永安侯以姻亲的名义,递上了十年前伪造的萧家谋反的证据,不但没受到一丝牵连,还得些好处。 这辈子,就看你有没有那么好运了。 八月十二的深夜。 苏棠带着流云来到夙兴街。 一对身形佝偻的夫妇,在街上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刷着什么,那些放在户外摊子,桌子椅子脚下也都刷了个遍。 两个人各处查看,鬼鬼祟祟。 苏棠走过去:“大爷,需要帮忙吗?” 两人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上的东西藏起来。 “你是谁?” “大爷,大娘,别害怕,就是看你们这么辛苦,想帮个忙。” “我们没有什么忙需要帮,你们两个姑娘,深更半夜的还是不要在外面跑。”大爷急忙开口,有些警惕,又有些担忧地看着苏棠和流云。 苏棠此刻心情是复杂的,即便心中充满了仇恨,这个人还会对陌生人有一丝善意。 “大爷,你做这些,烧不死你真正想要烧死的人。” 书里,五皇子阻止了大的火灾,调查出来的结果,这对夫妇,中秋节前三天晚上,每天在街上各地不起眼的地方涂火油,墙缝,桌脚,连地上的露出的一点土都浇上了。 中秋节当天夫妻二人推着一板车的火油,身上也浸满了,以自身为引,冲向整个街道。 “你要干什么,是要抓我们报官吗?”大爷握着手上的火油,很警惕。 “我可以杀了你们想杀的人。” “那是国公府的公子,姑娘做不到的。”大爷何尝不想杀了真正的仇人。 “我可以。”苏棠的眼神很坚定。 让大爷有一丝松动。 他们夫妻经营一间小杂货铺子,老来得女,很是宠爱,长得也水灵,经常也会在铺子里帮忙。 没想到被成国公府的三公子看上了,硬说他们欠了国公府的银子。 拿女儿去当丫鬟抵债。 就这样当街被抢走了。 他们拼命想抢回女儿,但是被打伤。 周围那边多人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他们求沿街的邻居们帮忙报官,也无一人理会。 他们去报官被赶回来了,他们去国公府门口被轰出来。 他们日日夜夜盯着国公府的下人。 最后在乱葬岗发现女儿的尸体,衣不蔽体,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但他们报不了仇。 他们想了个法子,花了所有的积蓄,弄来这些火油,在中秋节放火,那些贵族子弟都喜欢逛灯会,说不定就能被烧死了。 还有那些冷漠的街坊邻居都通通烧死吧。 “大爷,中秋节,成国公家的公子会去参加宫里的宫宴。” 听苏棠这样一说,大爷的油桶哐当一下掉到了地上。 大娘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可以杀了你们想杀的人,要去亲眼看看吗?” “姑娘说真的?”大爷抬起猩红的眼睛问道。 “绝无戏言。” 大爷最终同意了。 他们来到成国公府外。 苏棠和流云一人带着一个。 飞檐走壁。 大爷和大娘这会终于有点相信苏棠的话了。 苏棠先查探到了穆承兴的位置。 深更半夜的公子哥,还在激烈的床上运动。 苏棠进去,点了二人的穴,给女子披上了一件衣服,挪到一旁。 穆承兴被这一幕惊的一下子就软了。 但动不了,发不出声。 眼珠子使劲乱转。 而旁边的女子却没有任何表情。 流云带着大爷大娘进来。 苏棠把剑递给大爷:“杀了他吧。” 穆承兴化成灰,大爷都认识。 他拿起剑,手有些抖。 但没有丝毫犹豫刺进了穆承兴的胸口。 血噗呲一下溅到了他的脸上。 穆承兴满脸扭曲,痛苦至极。 但这远远不够解恨。 大爷拔出剑继续捅,不停地捅,不停地捅…… “大娘,你也来几刀吧。”流云给大娘递上匕首。 大娘拿起匕首用尽全力在穆承兴的脸上、身上乱划。 整个床上都是血,穆承兴身上也再无好肉。 最后大爷把他害人的东西直接割了。 夫妻二人也力竭倒地。 “补死。”苏棠实在是电视剧看的有心理阴影,怕祸害遗千年,生命力太顽强。 人不是她杀的,她不放心。 流云在脖子上补了致命的一刀。 满床到处都是鲜血,触目惊心,可那个女子居然在笑。 苏棠解开了她的穴道。 她起身,衣服掉了一地,容颜俏丽,却满目悲愤,浑身赤裸,也浑然未觉,捡起地上的剑又朝穆承兴身上狠狠补了几下。 然后跪在地上:“求女侠救我。” 苏棠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给她穿上,然后给了她一个拥抱,说了句:“你身材真好。” 然后对流云说:“都带上吧!” 五人出了成国公府。 流云带着那名女子去了将军府找魏叔。 苏棠送大娘和大爷回家。 “大爷,大娘,街坊邻居虽冷漠,但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无能为力。” 大爷,大娘听到这话,顿时泪流满面。 两人跪在地上,给苏棠磕头:“多谢女侠大恩,我们会离开京城的。” “过段时间吧,成国公死了儿子,必然会严查,现在离开反而会惹人怀疑,像往常一样,风声过了再走吧。”苏棠受了他们的礼,这样他们才会心安。 “大爷,大娘,你们用再大的火也烧不死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但会有一天,律法的光会照到每一个角落,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苏棠怕他们心无眷恋,存有死志。 两人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回家把满是鲜血的衣服烧了,满身虚脱,却怎么也睡不着。 流云把那名女子交给魏叔后,便来找苏棠。 “小姐,以前我们杀人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子,你不是向来都不管的吗?” “流云,想自救的人,捞一把不费什么力,一心求死的你还救,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那个女子有活下去的勇气,多好啊!” “是啊,小姐,终于遇到一个正常人了,以前也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个要死要活的,皮囊而已,本就没啥,咱受过的刀伤,剑伤,断胳膊,断腿还少吗?那一层膜,不过是伤的位置不同,哪里就那么特殊了。就我这体质,要是受那点伤估计不要半天就恢复了。” “因为书里告诉她们,贞洁是她们的命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有病的人写的书。” “嗯,都不如我们家流云脑子好使。” 第55章 一个有修养的杀手 “啊……啊……” “啊啊!!!!” 成国公府,一大早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两个丫鬟直接吓得晕死了过去。 府里一通忙碌。 刑部尚书又开始被迫营业了。 饶是见过不少惨案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穆家三公子实惨。 国公夫人早已经哭晕在屋里,被抬出去了。 成国公满眼猩红在这里看着。 仵作仔细检查了一番,缓缓开口:“没有什么特别的致命伤,就是被一刀一剑杀死的,死亡时间在两个时辰之前。” 江留感叹:这么说就是每一剑都是有功劳的。死这么久了,凶手也差不多有多远跑多远了。 “但根据伤口的大小和力度来看,至少有三人的手法,且凶手应该都不擅武,就是常人用刀剑乱砍乱捅的样子。” 江留:这是招惹了多少仇家啊,看来死的不冤。 “成国公请节哀,但下官还是有些疑点想请国公爷解惑?” 成国公现在只想把凶手千刀万剐,虽语气不好,但还算配合:“你问。” “据仵作所言,凶手不会武,且人数达三人之上。” “请问公爷,府上的守卫,普通人能夜探而不被发现吗?” “绝无可能。”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只有两种了,凶手要么是府上之人,要么在府上有内应。”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被几个高手带进来的,让人把三公子杀了,又带出去了。 但他没说。 因为他不认为有这样脑子有病的高手,你自己进来杀就完了,干什么要费那么大劲,难不成就为了死状凄惨就冒那么大风险,是不是对于杀人这件事不太尊重。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这样武艺高强还脑子有病的高手,他不想查也不敢查。 “另外据下人所述,昨晚服侍三公子的女子失踪了,此人是最为关键的。”江留继续说道。 “本国公已经全力去追查那个女人了。” “那府上的事下官要查的话,需要全府鼎力配合,这……?”江留问道。 要让他查凶手,就国公府全府查一遍,搜查,询问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凶手和线索都指向府里。 那个女人没说让他追查,怕是也来路不正。 其他的就看成国公如何选择了。 “凶手就没有完全是府外之人的可能?”成国公沉默良久问。 “这当然有,什么可能都有,但国公爷,任何案子都要循着线索和最大的可能方向去查,再从中发现新的线索去排查,总不能让下官天马行空的想一个可能,再去求证吧。” “现在一是找到那名女子,查清身份。二是查清楚和三公子结怨极大的人,这些自然是府内的人最清楚。” 成国公又沉默了。 他知道老三一直不着调,缺德事也没少干,但嘴甜,夫人和母亲从小就宠着。但他深受皇上信任,太子又依附于国公府,便也没当回事,没想到却遭此横祸。 三儿已经死了,不能让他死后再背上污名,若真查出和自己府上有关或是其他什么事就更加不妙了。 “本国公会亲自查的,若需要江大人帮忙会通知江大人的。”成国公拒绝了江大人。 但凶手他绝对会亲自揪出来剁成泥的。 “好,有需要下官随时恭候。”江留能怎么办,毕竟是人家的儿子死了,他也不能表现的比亲爹还热切。 江留:又是高效解决案子的一天。 他现在已经越发掌握查案的精髓了。 成国公这两天把府上翻了个底朝天,凶手的毛都没找到一根,倒是发现了不少各府上派来的探子。 三皇子派的不用说,没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五皇子,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他更没想到与老三结怨的人那真如过江之鲫,下至平民百姓,上到达官显贵。 实在是太多,他都不知从何下手,平民百姓自然没有这个能力来府上杀人,达官显贵的话,就三儿做的那些事,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他也没脸去人府上问。 他现在头疼的很。 国公夫人不干了:“你到底会不会查了,两天了毫无进展,你要不会,就别逞能,找刑部,大理寺啊?” 儿子横死,死状凄惨,匆匆下葬,丧事不能大办,连祖坟都不能入,这叫她如何能安心。 “刑部、大理寺,你去啊,你不怕你儿子死后还让人掘坟你就去,就三儿干的那些事,你还有脸在这里埋怨我,都是你教的好儿子。” “那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养不教,父之过。” “哼……老大常年跟在我身边,没有半点出格,三儿就是被你给惯坏的。” “你……”国公夫人本就愤怒悲伤到极致,现在被成国公一说,更是怒急攻心。 又晕了。 成国公喊了丫鬟:“来人,进来看看你们夫人。” 丫鬟们小心翼翼的进来,看到夫人倒地,大惊失色,但没发出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人连忙把夫人扶起来,另一个匆匆去请大夫。 成国公甩手就走了。 他还要去查查五皇子的底,没工夫和妇人纠缠。 …… 皓月低垂在窗边,偶有凉风习习,苏棠的屋子里安静地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流云没忍住,打破了这个这份寂静。 “小姐,听说成国公府这两天很是热闹,处置了很多人。都是疑是残忍杀害穆三公子的凶手。” “成国公明察秋毫,他说是凶手,那想来是不会错的。”苏棠轻合上手里的书。 “小姐说的极是。” “那你觉得凶手残忍吗?”苏棠问。 “怎会,穆三公子死状很有美感,凶手应该是有极有艺术天分的。” “嗯,流云说的也极是。” “小姐最近似乎迷上了看书,是打算弃武从文吗?” “最近老是做梦,梦见自己嘎嘎乱杀,决定看看书凝神静气,争取做一个有修养的杀手。” “小姐,今日便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参加宫宴,说不定有好戏上演,养足精神才好看。” 苏棠的话,流云也没在意,做梦杀人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第56章 父母的失职 八月十五,宫宴。 苏棠这个新晋的郡主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火树银花映着宫殿,王孙贵族们锦袍绣衣,于玉栏琼阁间欢聚一堂。 谁能想到曾有人在这样的时刻,以自身为引,烈火为介,去奔赴他们的团圆。 而此时,荀祉无疑是人群的目光汇聚地。 “这是谁?不会是哪个仙人下凡了吧?” “开国以后,就已经禁止三界来往了。” “那不是仙,不会是皇上流落民间的皇子吧?” “你这么敢想,皇上知道吗?” “坐在那个位置,除了皇子,想不出还能是谁?” ……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皇帝开口了。 “众位爱卿,今天朕给诸位郑重介绍一下,这位荀公子乃岐山传人,岐山与皇室已相携数百年,同气连枝,国师历来于岐山堪国运,聚龙气,以兴大禹永世昌盛,荀公子便是国师的继承人。” 皇帝此话一出。 荀祉又成了目光的c位。 本来荀祉的座位只在皇帝之下,与太子往常的位置相对,但太子今天缺席,就更显得荀祉突出,这诡异的位置安排,加上出尘的长相与气质,便引来了众人的关注和猜测。 皇上的身份介绍加持,这下就更香了。 “国师和道士应该不同,是可以成婚的吧?” “就是不知道定亲了没?” “要不你去问问……” …… 苏棠走过人群,因为听力过人,不可避免的听到了这两个大家闺秀自以为小声的悄悄话。 没想到这些古代的大家闺秀内心都挺狂野的,只是用矜持武装了自己。 女人,何必压抑自己。 苏棠走过去,解答了她们的疑问:“可以成婚,已经定亲,但问题不大,只要你们谁能拿下,未婚妻绝不是阻碍,必定成人之美。” 两个小姑娘,看见苏棠,纷纷见礼。 “景和郡主,他的未婚妻真的能同意吗?”一个身着藕色衣服的女子,闪着一双灵动的眼睛问道。 她已经错过谢时宴两次了,也是通过谢时宴知道了,未婚妻她确实是可以换的。 好不容易又遇到一个让她心动的男子,她不能再错过了,决定主动试一试。 “千真万确,他的未婚妻,主打一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荀公子的未婚妻人还挺好的。”要是她有这样一个未婚夫,她是绝不可能相让的。 但荀公子的未婚妻未免也太好了,这要真抢的话,她怎么感觉有点于心不忍呢? “景和郡主认识荀公子的未婚妻?” “挺熟的,从小就认识了。” 另一个紫衣姑娘问道:“景和郡主,你偷偷告诉我们,是不是他的未婚妻心有所属,但奈何不了家里的长辈,才和荀公子定亲的?” 要不然荀公子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放手,所以景和郡主说的她懂。 苏棠看了一眼问这话的女子,挺会脑补的,说的虽然不全对,但也不是毫无道理的:亲,确实是长辈定的,不过心,还是她自己的。 “这位姑娘一看就是深谙情爱戏码的套路,不写话本子,可惜了。” 女子捂着满脸惊讶,然后激动的说道:“景和郡主,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吗?我偷偷写过,但没敢给人看。” “郡主,我名唤陶素婉,是御史中丞陶家行三,我得空可以去府上找你吗?把我的话本子给你看看。”陶素婉觉得遇到了知音,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苏棠。 苏棠:…… 你们的矜持已经掉在地上了,先捡起来再说,这么主动她有点扛不住。 苏棠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还能干编辑的活。 但对着那一双有光的眼睛,只能含泪答应了:“随时欢迎。” 藕色衣服的女子的愤愤道:“素婉,没想到你藏的这么深,这么多年朋友,我都不知道你会写话本子,不带你这么偏心的,你写的话本子,我也要看。” “不行,这么多年的朋友,你都没发现我适合写话本子,我不给你看。”陶素婉其实是不太好意思给太熟的人看。 但不熟的人她更不会给。 郡主是她的知音,又在熟与不熟之间,就刚刚好。 藕色衣服的女子哼了一声,也没强求。 又对着苏棠问道:“景和郡主,荀公子的未婚妻到底是谁?是京都的人吗?” 她现在还比较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反正父母说了,只要她看上了,就帮她,也没说不能看上有未婚妻的。 不过她得知己知彼,先搞清楚荀公子的未婚妻是何身份?看一下胜算到底大不大。 这个问题把苏棠难住了。 她犹豫了一会:“是京都人,呃……准确的说就是我本人。” …… 两个女子此刻的表情神奇的同步了。 “郡主,你是认真的吗?” 苏棠点了点头:“这种事也不太方便开玩笑。” “但是,你为什么可以有两个未婚夫?” “你们的父母都只打算给你们定一个未婚夫吗?”苏棠问。 “那不然呢?” “那就是他们的失职了,回去好好质问父母,为什么只定一个,是认为你们不配吗?” “啊?” “你们真的只要想要一个吗?”苏棠发出了灵魂拷问。 “真的可以要两个吗?” “我就有两个,不过你们要是看上谁了,能搞到手,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决不会反对,姐妹们,这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苏棠的话颠覆了她们的三观,但不知为何又觉得莫名有些道理。 总之就是听起来道德沦丧,人性扭曲,但想想内心又有点暗爽。 “景和郡主,我是新任户部尚书简家行二,简月灵,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吗?” 苏棠没想到简章居然能生出这么水灵的女儿,肯定是找了个好妻子。 就冲着简月灵知道是看上了她的未婚夫后,还能生出上她家玩的想法。 苏棠就必须欢迎。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跟她一个品种的,也不是很好找。 “你想来随时来。”苏棠在心里想,流云肯定会喜欢这款的。 简月灵高兴了,到时候说不定就可以看到素婉姐姐的话本了,还能跟郡主请教一下,到底是如何做到拥有两个如此出色的未婚夫,还能毫无心理负担的。 简直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回去一定要让爹娘好好加把劲,争取向郡主看齐。 第57章 献艺 两个姑娘就和苏棠挨着一起坐着了。 宫宴的基本流程,先百官歌颂一下国家的繁荣昌盛,皇上的英明神武,然后皇上再感念一下百官的劳苦功高。 就可以举杯同庆了。 然后载歌载舞,觥筹交错。 这时候,熟悉的节奏它又来了。 “皇上,臣女偶然得到古琴残谱《秋鸿》,费了些时日还原,今日特献此曲,愿大禹永世昌盛。” “好!好!闻爱卿家的千金有心了。” 苏棠看着显眼包一号已走上前开始了她的表演。 简月灵一脸哭丧:“郡主,闻轻语真的太讨厌了,每到这个时候,我宴会的痛苦就开始了。” “为什么要这么卷,安安静静吃个东西,看看宫里的表演它不香吗?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上。” “你也可以不上。就当她表演给你看了,不也挺香。” “我和素婉姐姐就是因为经常躲懒,大家都不怎么跟我们玩,我爹最近升官了,恐怕今天是更躲不了了。” 闻轻语琴弹的怎么样,苏棠不懂。 因为原主不懂,所以她也不懂。 反正皇上大喊了一句:“好,赏!” 可能确实是好活,当赏吧。 接下来显眼包二号、三号……都纷纷献艺。 果然周家的小姐开始阴阳了:“简大人最近加官进爵,简小姐不上台表示一下,感念皇上恩德。” 简月灵就知道躲不过,她觉得这个周家的小姐脑子有坑,你爹没当上户部尚书,你给我穿小鞋,回头我就让我爹给你爹穿小鞋。 看谁更惨。 简月灵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走到大殿中央。 朝着皇帝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谢皇上大恩大德,臣女一家感激不尽,家父一定会鞠躬尽瘁的,臣女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便给皇上磕几个头,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月灵嗑完额头一片红。 “这孩子倒是实诚,赏!”皇上龙颜大悦。 这操作是苏棠没想到的。 没想到这姐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心有丘壑啊。 实乃大才。 跟上学那会天天喊着没复习,没考好,成绩出来排名第一第二的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家小姐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简月灵给躲过去了,居然还能得赏,帕子都快拧碎了。 接下来的表演皇帝兴致恹恹,便退下了。 皇帝走了,宴会又走向了另一个高潮,明显大家都更活泼了,更愿意展示真实的自我了。 表演还在继续。 直到裴家小姐上台,跳了一支舞,表演完后现场鸦雀无声,把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当大家从震惊中回神准备哄笑的时候。 苏棠站起来,一个人鼓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把那些准备笑的人硬生生憋回去了。 简月明和陶素婉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鼓掌的点在哪里,但还是默默跟着苏棠鼓掌,有一种感觉,跟着郡主是没错的。 简月灵小声问道:“苏姐姐,看你之前兴致不高,你的口味原来是这样的,还挺别致的。” “月灵啊,她在外人看来有着五谷丰登的身形,颗粒无收的脸,却跳出了舍我其谁的气势,这很高级,也是真的很美。” “郡主言之有理。”陶素婉重重点头。 很多人长这样是羞于出门的,更别说登台献艺了。 裴昕冉的勇气不是一般人有的。 简月灵只想说,苏姐姐的用词是不是太巧夺天工了,这些词她都是会的,她怎么就想不到这么用呢。 穆云绮自从上次被苏棠打了一耳光,就一直暗恨在心,她当时没打回去,事后也没找到机会报复,一直心里不得劲,今天她盯了苏棠一整晚,终于让她逮着机会了。 裴昕冉也好意思出来表演,只能说丑人多作怪。 但苏棠那个疯子她居然还站起来鼓掌,看来真是病的不轻。 “没想到景和郡主的欣赏能力如此……清奇?”穆云绮嘲讽地笑道。 “怎么,穆五小姐欣赏不来刚刚的表演?” “郡主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刚刚的舞蹈将国泰民安的美感展现的淋漓尽致,你们真的感受不到吗?” 众人一听,这么说,好像不能反驳。 然后陷入了一点自我怀疑。 郡主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一看就吃的好,那肯定是国泰,长成那样去表演也没被轰下来,也挺民安的。 “既然郡主的欣赏能力如此厉害,想来才艺也是不俗的,不知道可不可以给大家展示一下?”一个国泰民安的帽子安上去,穆云绮没法反驳,便只能顺着挖了个坑。 “当然不可以。”苏棠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郡主是不会吗?” “嗯,你还挺了解我的,不会。” 穆云绮快说不下去了。 这什么人啊? 这‘不’字是粘在她嘴上了吗? 为什么可以拒绝地如此心安理得,承认不会都这样理直气壮。 “郡主什么都不会?”穆云绮不死心。 “穆小姐这话说的,会的也挺多,我这不是会吃,会看吗?总不能让我登台吃给你们看吧。”苏棠虽然没什么经商的天赋,但她也知道在这里搞吃播是没有未来的。 穆云绮这下是真没辙了。 荀祉一整个宴会很多人都和他套近乎,但他都是浅谈辄止。 他一直都在打量苏棠。 他想知道师父让他娶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在岐山自幼天资出众,确实很多想提升实力的男子都会选择和本族女子通婚,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必要。 师父让他娶就娶吧。 岐山是信仰神灵的,族中之人皆以实力说话,女子天生天赋高,所以那里的女子地位便也高,甚至子女大多都随母性,但他在那里依然没见过哪个女子像郡主这样随心所欲。 是什么在支撑她呢? 郡主的身份? 公主那么多,这世间难道还缺郡主不成。 萧家的军权? 好像已经在解散了。郡主似乎毫无留恋,仿佛留着会成为她的掣肘。 永安侯府? 那不过是一坨屎,粘在身上都嫌臭,但偏偏郡主就留在那里,并且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想法,以她处事的风格,她留便是她想留。 所以荀祉完全不懂苏棠在想些什么,萧家军到底是粘了什么,永安侯府又香在哪里? “既然穆姑娘请不动景和郡主,那哀家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众人没想到太后突然来了。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棠自然跟着千岁了。 苏棠看电视的时候就纳闷,那些万岁,千岁是怎么喊的那么整齐的?是有什么节奏,还是应该在哪里踩点是约定好的。 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特么的是有人领着喊的。 这该死的仪式感,真令人垂涎。 十年前皇上处死了国舅吕胜以平息民怨。太后以死相逼都没能改变皇上的主意。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可算是时间到了,太后也是个会掐点的。 第58章 献丑了 “太后娘娘对臣女的才艺感兴趣,是臣女的荣幸,不过臣女会的才艺只有一项,就是臣女的武功还不错,太后娘娘要是感兴趣的话,臣女就献丑了。” “可。” 剑舞其实也有不少大家闺秀表演过,不过都是花拳绣腿,没啥看头。 所以对于苏棠的表演大家也没什么期待。 穆云绮达到目的了,总算心情好点了。 有太后娘娘站在她这边,就算苏棠的剑舞耍出花来,只要太后娘娘一句话,苏棠也会是笑料。 “臣女这功夫一个人也无法表演,要不然来一队禁卫军,人多才热闹。” 太后皱眉,觉得苏棠事多,不会以为禁卫军会配合她的表演吧,还要一队,真是天真。 既然想表演笑话,那哀家就如你的愿。 “允了。” 有太后的口谕,禁卫军十二人马上安排到位。 “几位,切磋切磋,敢不敢上?” “景和郡主想和谁切磋?” “不,和你们一起切磋,一个一个来没什么美感。”苏棠摇头说道。 禁卫军们,执勤的时候是不笑的。 但此刻都同时嘴角四十五度朝天。 领队的人说道:“郡主莫要玩笑。” 苏棠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从来不跟不熟的男人开玩笑。” 然后一脚把笑的最丑的那个人踢飞了。 “磨磨唧唧,到底是不是男人?” 苏棠这一出,人群自动后退三米。 说好的剑舞呢? 怎么就直接动脚了? 禁卫军们此刻知道郡主是来真的了。 一队人严阵以待。 地上的人也爬起来了:“郡主是有真功夫的,大家当心点。” 这话其他人听了,也信了,但信的不多。 丢了脸,着急着捡起来,也没人讲武德了,都齐齐向苏棠进攻。 宫宴是禁止带武器的,所以是赤手空拳的较量。 苏棠身形迅捷,双腿在地面的动作非常丝滑,整个人行云流水,每一招都攻击在禁卫军的要害,不致命,但看连连后退的禁卫军表情,就知道是真疼。 苏棠的几招就让禁卫军知道了,刚才同伴的话不是为了面子故意夸大其词,刚刚郡主嫌他们磨叽出手,应该是给同伴留了余地的。 十二个人围攻,只打了一盏茶的时间。 一个个跟下饺子似得,呱呱坠地,还是破皮的饺子,鼻子眼睛都换上了更加鲜艳的颜色。 毕竟打人打脸是苏棠一向的传统。 最后一个人就好巧不巧的砸在了前排围观的穆云绮脚边,穆云绮后退不及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整个脸惨白。 但你说苏棠是故意的,她眼睛完全没朝穆云绮的方向看。但你要说不是故意的,可能也有点故意。只是他们不懂,也做不到,就找不出证据。 要是流云在这,就会知道自家小姐是用正统的功夫跟他们打,小姐要是用杀人的功夫,这么长时间,他们的头根本不够用。 现在没人管穆云绮,因为苏棠的冲击力实在有点大,得缓缓。 萧老将军的血脉,会点功夫不奇怪,但这会的是不是比萧老将军都要多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女子。 “诸位,献丑了!” 简月灵和陶素婉马上开始使劲鼓掌。 但鼓着鼓着发现没人附和,就有点气弱,可一想到苏棠刚刚站起来一个人鼓掌的气势,两人对视一眼,都站起来,鼓的更用力了。 就是有点费手。 然后裴昕冉跟着鼓掌了,接着就真的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简月灵和陶素婉两个人现在眼冒金星,亮晶晶的看着苏棠,简月灵遗憾:郡主真是帅呆了,怎么就不是个男的呢?要不然她就原地移情别恋了。 太后脸色铁青,但是她要求人表演的,她安排的禁卫军,禁卫军也只皮外伤,血都没流一滴,她要是再说什么,就显得她这个太后没有度量了。 毕竟这个表演你无法说她不好,别的表演它的好坏标准是抽象的,但这个表演它是有明确结果的。 十二个禁卫军打不过一个女人,她要是现在对苏棠有微词,那丢的就是禁卫军的脸,皇室的脸。 但要太后夸赞两句,那也是不可能的。 苏棠之后就再无人上台表演了,郡主献丑那是献的别人的丑,她们要是还上去,那就真是献丑了。 从今天起,想来应该再无人主动要看郡主的表演了。 因为今天提要求的是太后,所以郡主表演在禁卫军身上了。 他们要是敢再提这样的要求,郡主就敢表演在他们身上。 简月灵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马上回家让老爹给她找一个武学师父,从今天开始练,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而陶素婉已经在脑海里构思了无数个以郡主为原型的话本,因为她发现郡主可以是女主角,也可以是男主角。 之后的宴会很安静的度过了。 人群陆续散去。 “景和郡主,请留步。” 苏棠准备的离开的时候,荀祉叫住了她。 “荀公子,有事?” “我们的婚事,想知道郡主是如何考虑的?” “荀公子,我只是一介女子,这样的事,你和谢时宴决定就好,我听你们的。” “不过既然荀公子问到了,我就冒昧的问一句,我嫁给荀公子可以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荀祉从未想过,此刻他认真的思考一番问道:“郡主想要什么呢?” “荀公子,我想要的很多,想杀谁就杀谁的权力,随便花也花不完的银子,随便睡也不用负责的美人,你又可以满足哪一条呢?” “郡主,我是认真的。” “荀祉,我也不是在开玩笑。” “谢时宴和我定亲后,好歹给了一百万两黄金,你要是能给的比他多,再来问我是如何考虑的?” 荀祉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为难。 他以为下山成婚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但好像是他想的过于简单了。 他觉得事情的关键在郡主身上。 但郡主的关键是谁给的多? 他并不是很信。 “若谢公子问同样的问题,郡主也是这个回答吗?” 苏棠笑了:“荀祉,你以为我心里偏向谢时宴,在刁难你,所以你不信,那我回答了你还是不会信。” “我不想跟你们在成婚这点小事上纠缠过多。” “走吧,去找谢时宴。” 谢时宴今天并没有参加宫宴,据悉是被太子给叫走了。 苏棠以她阴暗的内心揣测了一下太子龌龊的心思:太子大概是想让谢时宴欣赏一下他的丰功伟绩,那她也顺便去欣赏一下吧。 哎!一生要强的男人。 ———— 今天看评论真的被几个小可爱暖到了。 就一句:字为知己者码,感谢铁子们! 第59章 皓月当空,对影成三 宫宴结束,已经很晚了。 夙兴街热闹散去,开始冷清起来。 “殿下忧心灾祸发生,已在夙兴街待了大半日,夜深了,人也散尽,殿下还要继续守下去吗?”谢时宴不知道太子今天是唱的哪一出。 正好在皇上那碰上,太子自己推了宫晏巡街不说,还给他扣了个心细如发的帽子让他陪同。 说太子防范于未然,那多安排些官府的人来回巡视,不是更能震慑宵小,太子倒好,让五城兵马司的人都休整,美其名曰佳节让人团圆,自己却安排大量人手在暗处严阵以待,好似等着谁闹事似的。 偏偏发现那些小偷小摸的却完全无视。 谢时晏本以为太子又自导自演了什么大戏让他看,毕竟阵势这么大。 后来等了半天,发现他还是高估太子了。 这个蠢货必然是听了什么不实的消息,等着捡漏。 结果一个下午加晚上,除了三两个小偷小摸。一只乱飞的苍蝇都没有。 真是无趣。 太子听了谢时宴的话,现在活剐了苏瑾的心都有了,他把东宫所有可用的人手都出动了,怕有疏漏,在成国公刚失爱子的情况下,还是去了国公府求援。 还请他最讨厌的人来见证。 他是太子,国之储君,凭什么让谢时晏盖过风头。 什么人间殊色,才智冠绝,大禹第一公子,他听了就不快。 结果他搞了半天就是个笑话。 还让谢时晏从头到尾在边上看着。 此刻,太子内心飞进了一只愤怒的小鸟。 好在苏棠及时出现。 她主动给太子打招呼:“太子殿下,原来你在这里啊,皇上领三殿下与百官同贺,我说怎么没看见太子殿下,原来是殿下公务繁忙。 “殿下不愧是太子,果然是舍己为人,忧国忧民啊!” 太子听完苏棠的话,整个人更加不好了,那只愤怒的小鸟已经在暴走了。 中秋宫宴这么好与百官套近乎的时机,就让老三捡漏了。 “百姓安然,佳节圆满,也不枉本宫忙碌一场。”太子从嘴里挤出了几句话,算是给自己找了点颜面。 子时已过,他也完全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 带着满心的不甘与愤怒离开了。 “谢时晏,我来看看你,跟着殿下一天,真是辛苦你了!” 谢时晏看着苏棠开口。 觉得苏棠来找他不假,毕竟荀祉也来了,但来向太子伤口上撒盐也是真的。 真是坏的,挺让人欢喜的。 但也说明了,苏棠知道太子来干什么了,未婚妻好像知道的有点多。 因为苏棠,谢时宴看荀祉也顺眼了些。 此时皓月当空,人影成三。 “如此良辰美景,那就聊点爱情的话题吧,谢时宴,关于我们三个人的事,你怎么看?” “这是我和荀公子之间的事情,你不必忧心。”谢时宴缓缓开口。 他知道苏棠对他们都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那么选谁,自然是谁更值得被选。 至于打动苏棠的心,他不觉得那是一条好走的路,况且他也不怎么会走,要么给出比荀祉更多的利益,要么解决荀祉让他退出。 这才是事情的根本。 “谢公子想和在下怎么解决?”荀祉其实没想到谢时宴会这样说。 他本以为问苏棠的想法,才是常理,但原来这只是他的常理。 “荀公子主动退出,或者我想办法让荀公子退出。”谢时宴既然决定娶苏棠,在苏棠没有本质的问题时,他不会因为外在困难放弃,那只能是荀祉退出。 “谢公子还真是狂妄。” “荀公子过奖了,正常的自我认知罢了。” “荀公子倚仗的不过是国师占卜的效力,而我可以给的多,无论是岐山,皇室,还是郡主那里。”岐山除了国师,还有神女,皇室与岐山同气连枝,但皇上也不一定就会与谢家为敌,而苏棠要的从来都是于她最有利的结果。 “就算谢公子用这样的方式胜出,那最终郡主看上的也不过是谢公子给的多而已。” “荀公子,郡主看得上我的财物,是我的荣幸,郡主若只看财物,那我已经赢了,荀公子,我不认为这天下还有人比我有钱,包括皇上。” 荀祉知道谢时宴说的是真的,谢家比皇室传承时间要久远很多,累世积累的财富,常人无法想象。 “我不否认谢家的财富,但谢家的银子都能给郡主用?” “郡主无论嫁给谁,谁家的银子都不会全给她用,但她作为谢夫人能用的银子就比所有人全家都多。” “谢公子就不在乎郡主是否在意你这个人吗?” 谢时宴打量了一下荀祉。 确实是个仙人,不懂人间的事。 “荀公子,可能你在山上住久了,不染尘世,不懂这世间的人。” “一个人是家世、财富,学识,外貌,性情等各方面的总和,郡主无论看上了哪一方面,那都是我。” “另外,郡主如果单纯的因为莫名的感情和我在一起,那这个感情也许有一天就淡了,如果看重的是其他,反而会更加牢固。” 就像他看重郡主的能力和性情是一样的,不过这话谢时宴没有说出来。 他自己知道就好,就不需要让对手知道郡主的好了。 “郡主也是这样想的?”荀祉看向苏棠问道。 他这会懂了谢时宴的思维方向。 “当然。”是你们要娶我,难不成还要我给你们出谋划策。 她当然只要摘胜利的果实就好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一样,谢时宴是想着解决你,但我嘛,两个都接受也是可以的。不过还是看你们的。” “荀公子,我再强调一遍,我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熟,所以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说的就是我想的,请以后不要再用你惯有的思维去揣测我的用意。” “谢时宴,郡主这样的想法你也能接受?”荀祉通过这些天的了解,对郡主不能说完全了解。 但也知道郡主和寻常女子有所不同,就那一手的功夫就没有一个女子能出其右,言行似乎也无所顾忌,这话上次在华光寺郡主也说过,他以为是玩笑。 没想到郡主竟然说的是真的,就是岐山的神女都不可能有这个想法。 “我为什么不能接受,这天下的女子都在接受着,而郡主还把决定权交给了我们,只要我赢了,留不留你,取决权在我。” 谢时宴清楚的知道人性的自私与贪婪。 这天下有想造反的,有想贪污受贿的,有想杀人全家的,有想抛妻弃子的……但他们都不会说。 后宅女子以夫为天,是她们都想以夫为天吗? 那也只是她们的生存手段和方式,暗地里也不缺有人想夫死子承家业的。 郡主只是说了个男人都在享受的齐人之福,还尊重他们的意愿,这又有什么呢? 何况郡主她还坦诚了,这多么难能可贵。 “所以荀公子,我不介意郡主有享齐人之福的想法,那你呢?” 苏棠其实没怎么偏心谢时宴,谢时宴固然是很好的婚姻合作对象,但岐山也不是不可以合作。 但你听了荀祉的话,再听谢时宴的话,就会知道人的脑子他的成分必然是不同的。 “谢公子纵然不介意郡主的想法,但依然也不会让郡主享齐人之福,不是吗?”事情的走向完全偏离了荀祉的预期。 “这就是我和郡主之间的事了。” “现在先要解决的是我们之间的事,荀公子,希望你能认真的正视问题。” “景和郡主,我明白了你对婚事的态度和想法,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荀祉没再理会谢时宴,跟苏棠说了一句就走了。 今天他也确实明白了,不给出足够多的利益,郡主莫说嫁给他,甚至连深谈的想法都没有。 “苏棠,因为荀祉的原因,我们感情培养的速度有些慢,现在他走了,要不要追上一些进度?”谢时宴伸出手。 苏棠笑盈盈地把手放上去。 皓月当空,对影成双。 “谢时宴,你说他真的听懂了吗?” “苏棠,不是说培养感情你还算擅长吗?我觉得你也许错误的预估了自己,至少我现在觉得你有点扫兴。” 苏棠:…… 第60章 深情男配 太子回到东宫。 他压制打人的冲动,死死地盯着苏瑾,这个女人最初最吸引他的是谢时宴未婚妻这个身份。 而接触下来发现这个女人很容易接近,他以为是谢时宴这样冷淡的人不够知情识趣,才让他找到了机会。 温柔识趣,还颇有才情,又是从谢时宴那里抢来的,他当然是怜爱的,后来发现她还有一些奇怪的能力,当然更加看重。 现在细细想来,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默许他的接近,默许他算计谢时宴和苏棠,嘴上说着不要,却从未有实际的行动去阻止。 很有可能是因为她那奇怪的预知能力,她也许知道了什么,才放弃了谢时宴,可惜也不过是个半壶水叮当。 不过半壶水也许还有用。 他先不动手。 苏瑾被太子看的心里毛毛的,小声问道:“殿下,事情如何了?” “瑾儿,夙兴街什么都没发生。”太子轻笑,有些阴恻恻的。 苏瑾心里一紧:怎么会这样呢? 她现在总算明白刚刚太子的怪异之处了。 她压下心里的恐慌,脑子里快速的思考:“殿下,是不是提前部署让歹人有所警觉,才没有动手了?” “本宫就是怕有这个可能,全部人都安排在暗处,连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撤走了。” “怎么会这样?妾身真的在梦里看到了。” 太子知道苏瑾没有撒谎,都入了东宫,和他已经一体,没必要坑害他。 “瑾儿,这次我不怪你,但你知道的太少了,以后还需要更详尽的信息才好。” 苏瑾把身体慢慢埋进太子怀里:“殿下,你真好!妾身以后会更仔细的。” 苏瑾知道太子对她不满了,她在东宫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本以为可以开个好头,却没想到出师不利。 不过还有机会,太子妃早已经不管事了,又无侧妃,她在府里的日子并不难过,一定要在太子妃死之前,想办法提升位份。 谢时宴和苏棠从夙兴街一直走到了将军府。 两个人坐在将军府最高的屋顶。 “不敢去见萧老将军吗?” “嗯,不敢。” “那就不见,在这里陪着。”谢时宴以为苏棠害怕萧老将军在这样的日子伤怀,所以才避而不见。 “不,我在这里等他们发现我,然后外公就会让我去见他的。” “苏棠,我有时候想看看你脑子里的构造到底是怎样的?”谢时宴他觉得自己想的应该没有偏差,但发现自己又想多了。 “等我死了,你随意。” “我年纪比你大,功夫没你好,不一定活的比你长。” “那不好意思,我生前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脑子的构造肯定和荀祉不同,和你应该差不多。” “这会儿倒是懂怎么培养感情了。” “人总是要反思进步的,我在荀祉那里栽了跟头,我就得在那里站起来,然后把他埋进去。” “嗯,你做到了。” “大小姐,将军有请。”将军府的护卫如愿以偿的发现了她。 “走吧,虽然不能看,还是带你去意会一下我脑子的构造。”苏棠拉着谢时宴从屋顶跃下。 萧老将军这会儿依然没有睡下,烛火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今天月亮那么亮,看清楚了没?”萧老将军看了看苏棠,问道。 “嗯,看得可清楚了,外婆如今和月老成了好友,恐怕要把你忘了,我娘爱美人,已经搬到了嫦娥宫,舅舅们马上就要取代二郎神,统领天兵天将了,二哥偷了杜康的酒,在南天门罚跪,被路过的花神看上了,舅母们忙着筹备嫁妆。今日玉帝设宴,一家人都在那里吃席,就大哥吃的最多。” “那他们过的还不错。” “那是,等我到时候去了,就能仗势欺人,称霸一方了。” “你二舅母生的囡囡怎么样了?” “外公,你这就有点偏心了,每次都问二妹妹,我跟你说她可不如我乖巧,皮得很,把玉帝的儿子扒光了扔进了瑶池,让人家给他抓鱼。” “嗯,不错。有我将军府的胆色。” 谢时宴看着苏棠和萧老将军聊的很起劲。 才明白原来苏棠之前说不敢见萧老将军,是因为还没想好故人如今的生活。 苏棠并没有久留,和外祖父聊了一会便离开了。 “谢时宴,你中秋不需要和家人一起燃灯,赏月吗?”苏棠看谢时宴一整天都在外。 “会有家宴,但我的家人还算团圆,所以不怎么在意。” “那和我差不多,我的家人不怎么团圆,所以也不怎么在意。” “提起萧家其他人,会伤怀吗?”谢时宴问。 “会。” “但还是会不断提起,是吗?” “是。” “萧老将军亦如是?” “嗯。” 最初中秋那天原主问魏叔,娘去了哪里,外婆去了哪里? 魏叔告诉她,去了天堂。 她就想天堂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想到了,就告诉外公,然后和外公一起想。 这一想就是很多年。 这让苏棠想到现代和母亲一起做的事,何其相似,也是这样想着在天堂的父亲,都在做些什么。 听着苏棠简短而肯定的回答,谢时宴又进一步认识了苏棠和萧老将军。 人不畏将来不算什么,但不惧沉痛的过去,是需要强大内心的。 将军府的人都有一颗坚毅的心。 “苏棠,可以抱一下你吗?” “谢时宴,我发现你学什么都挺快的。” “过奖了,不过你还没回答我。” “谢时宴,面对金钱和美色的诱惑,我向来都是放弃抵抗的。” 谢时宴把苏棠拢在怀里,微弯腰,让她的下巴轻轻放在自己肩膀上,低声说道:“这段时间,我会离开京都,去岐山解决婚约之事,不要和荀祉走的太近,毕竟你们的脑子构造不同,容易产生矛盾。另外,荀祉也算有些姿色,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安全。” “谢时宴,按照我看话本子的经验,去岐山这种事你不应该告诉我,事成之后再给我一个惊喜,更能促进感情的发展。”这个姿势,苏棠听谢时晏的声音通过身体的传播,夹杂着心跳的震动,更加低沉和性感。 “苏棠,我长嘴了。关于感情培养的事,要做什么,做了什么,成与不成,我都会告诉你。” “背地里默默付出,这种亏,我是不会吃的。” 苏棠望天对着月亮:果然书里都是骗人的。 请问一生都在默默付出,只愿女主得到幸福的这种深情男配到底在哪里领? 真的不能给她配几个吗? 第61章 谁还不是个郡主 永安侯府过了几十年来最惨淡的中秋。 侯夫人对公中的事已不管不问,每天和三夫人鸡飞狗跳。 老夫人让苏柔一起管着没几个银子的公账,心力交瘁,对永安侯没有好脸色。 府里的下人和赖公中生存的主子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但热闹是他们的。 苏棠和流云只负责偶尔看看。 “小姐,人果然还是没钱时候的样子比较真实。”流云看着侯府面目全非的众人感叹道。 “现在的侯府是不是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确实,以前总觉得格格不入,现在大家终于都一样了,精神状态都挺正常的。” “那就好,终于给我们家流云营造了良好的生活环境。” “不过小姐,我还是想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精神状态,您只是把嫁妆里面物品卖的银子花了,还有那么多铺子,庄子,那里面的掌柜如今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了,小姐真的打算一直不管不问吗?”流云想着那还没捂热乎的二百万两,就忍不住心痛,比胸口被直接捅一刀还要痛。 “流云,没想到你对我如此有信心。” “小姐,你算术不是很厉害吗?” “流云,你可能对做生意有什么误解。”苏棠虽然对做生意了解也不深,但她确信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毕竟都说和气生财,那她就已经不具备先天优势了。 “小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流云,你说的有理,只有试过了才能确定真的不行,走!” 流云跟上苏棠,觉得自己是不是劝错了,小姐这种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不行的样子,跟她想的好像有点出入。 京城的主街宽阔规整,商铺琳琅满目,打眼一看说不出的繁华。 但街上还是有一些乞讨的人。 苏棠注意到有位大爷,叼着枯草,闭着眼,悠闲地靠在墙根,面前的碗比脸干净多了。 苏棠觉得这人不太敬业。 但一个乞丐摆烂成这样,可见是有些资本的。 她停下来,蹲在了乞丐前面,吩咐流云:“给大爷十两银子。” 流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小姐,死死的捂住自己的钱袋。 “流云,乖,听话。” 流云万般不舍的把银子放在碗里。 乞丐马上睁眼,把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又放在碗里颠了颠,清脆的声音让他满脸褶子堆积在一起,像极了刚开的花:“这声音可真好听。” “那希望您今儿个多听几回。”苏棠起身,拍了拍裙摆,走了。 “那就承贵人吉言了。”乞丐在后面高声的说道,声音里说不出的开怀。 “小姐,那是十两银子,不是十个铜板啊。” “流云,他有丐帮帮主的气质,值十两。” “丐帮是何时兴起的组织?” “呃……就刚刚。” “刚刚成立的小姐就知道了?” “嗯,就是我刚刚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给组织的。” “小姐是想统领丐帮?” “流云,京城主街以前是不容许乞丐出没的,发现就会被官府的人驱赶,但现在已经有了,且他们乞讨的位置分配,人员搭配,都很有章程。说明他们已经是有团伙的了,并且规模还不小。” “京城都有这么多乞丐,其它的地方可想而知。若真能统领,数量是很庞大的,但你家小姐乞讨的本事一般,可能难以服众。” “所以小姐你就斥巨资帮他们选了个帮主。” “流云,你要是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 千翠阁是苏棠母亲的一间首饰铺子。 流云和苏棠进去。 掌柜的抬眼看了一下,也没理人,继续拨着手里的算盘。 “这算盘不错,挺好看的。”流云走上前一把拿过掌柜手里的算盘,随手拨了几下,算盘珠子就碎了一地。 “小姐,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轻轻拨了几下。”流云说着,把地上完整的珠子捡起来:“小姐,这珠子做暗器还挺合适的。” 掌柜的已经傻眼了。 不懂眼前是什么状况:“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是你素未谋面的爹,想教你重新做人。”苏棠慢悠悠开口。 流云觉得小姐说的极对,衣食父母的地位那绝对可与亲生父母比肩。 “你们……要是敢胡来,我……我就报官了。” “去报官吧,店我们帮你看着。” 这是什么路数,掌柜猛然一怔,反应过来,连忙跪下:“景和郡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郡主恕罪。” 在店里这么有恃无恐的女子,怕是主子无疑了。 流云翻了个白眼:“眼瞎就算了,还脸大,知道有罪不自请责罚,还好意思让主子恕罪,怕不是脑袋长屁股上了吧?” “流云,你知道他脑子里装的什么就行了,说出来感觉就闻到那味了。” 掌柜的跪在地上,冷汗涔涔,一动也不敢动。 “景和郡主真是好大的威风!” “掌柜的,给本郡主把所有的新品都拿出看看?”骆长宁在街上看到苏棠,便跟了过来。 看到苏棠她就想起九哥哥,浑身都难受,她不会让苏棠好过的。 掌柜的听到这话,不知该作何反应。 “掌柜的,不用怕她,有事本郡主给你兜着,大不了,本郡主把这个店铺买下,看有谁敢为难你。” 苏棠看骆长宁一秒女霸总上身,还挺有那气势的,可惜就是为了这么个男的。 口味实在是耐人寻味。 “玉宁郡主当真要买铺子?” “要你管!” “玉宁郡主,景和郡主她……是我们铺子的东家。”掌柜的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苏棠笑着看了一下掌柜的。 这居然还有点双向奔赴的意味了。 “你……你是东家!”骆长宁进来看到这画面,以为苏棠仗势欺人,根本没想这么多。 “玉宁郡主还买吗?” “哼……你开个价。”话都说出口了,这个时候骆长宁不可能退缩。 “就二十万两吧!” “你怎么不去抢!” “我这不是在抢吗?” “苏棠,你不要脸!”骆长宁被气疯了。 苏棠挺无语的,就骆长宁这骂人的功夫,让她长十张嘴,都不是对手。 就这样还敢出来耍横,只能说脑袋都长胸上了。 “骆长宁,你想保这个男的,总得付出点代价,你不会是想以势压人吧,那不好意思,这年头,谁还不是个郡主呢!” 要骆长宁花这么多银子,买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铺子,骆长宁不想干,但不买,她又丢不起这个人。 一时有点为难。 “两位郡主且慢,这个铺子看可不可以卖给我?”正当骆长宁为难的时候。 门口进来一位身着靛蓝衣裳的姑娘。 第62章 别爱错了人 女子长相虽稚嫩,打扮的略显成熟,但眼神坚毅,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稳重。 “两位郡主,我是沈氏商铺的沈月明。” “景和郡主,永安侯府所有的产业是我做主买下的,隔壁铺子就是苏家曾经的店铺,和千翠阁做一样的生意,但千翠阁一直生意不太好,我寻思着两个铺子一起买下,打通了,重新整改一番,若景和郡主真有意要卖,可否优先考虑我?我其实等郡主很久了。” 苏棠听懂了,以前苏怀义收买她娘铺子里的人,再专门在旁边开个一样的铺子,就几乎可以把生意都变成他的了。 不得不说苏怀义搞歪门邪道还有点脑子。 现在沈月明把隔壁买下了,苏棠不卖的话,如果不变样,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生意。 苏棠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眼前的少女。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门口冲进来一群人。 “沈月明,你一个女人,不在家好好待着,成天在外跑,以后谁敢娶你。” 这话一落,骆长宁听着很不爽。 “沈之恒,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哼……你当小爷我想管你,但沈家以后是我的,我就不允许你挥霍沈家的钱财。早就说了永安侯府的产业不要接手,偏不听。现在你又想干什么?一个女人能不能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流云,丢出去!” 流云从这人张口,就想这么干了,已经忍很久了。 流云抓着沈之恒的衣襟,直接拎起来,往外狠狠一扔:“我们家小姐有洁癖,看不得脏东西。” 沈家的下人连忙过去扶起自家的公子。 沈之恒看流云的架势就知道不好惹。 他们只是商人,京城的达官显贵多如牛毛,一不小心都能踩到一个,不是他能惹的。 他也只是想教训一下沈月明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现在不成,没关系,回家有她好看。 “让郡主见笑了。”沈月明脸色有些尴尬。 “沈小姐,我问你一个问题,像千翠阁这种情况,我的其它铺子苏家是不是也如法炮制了。” “不少铺子都是,这些年陆陆续续开起来的,有些时间久些,有些不过刚刚开始。” “这是你接手永安侯府产业的原因?” “是的。”沈月明没有否认。 “沈小姐野心不小啊。”这是先把永安侯府的产业拿下,接下来再准备合并她的商铺。 是个有胆色的,她喜欢。 “骆长宁,那个掌柜,你要是喜欢可以带走,铺子不卖给你了。” “苏棠,你胡说什么,谁喜欢这个男人啊!” “不喜欢,你上赶着为他出头。” “我那是为了膈应你。” “骆长宁,我告诉你,我们是不可能的,不要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 “苏棠,你有病吧。” “嗯,可惜你没有药。” “苏棠,看在你刚才丢人姿势还可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哼……”骆长宁说完就走。 “骆长宁,那是流云丢的,你可别爱错了人。”苏棠看着洛长宁的背影说道。 骆长宁走的飞快,她深怕从苏棠嘴里再听到什么惊悚的话。 “流云,把这个掌柜请到外面跪,我和沈小姐聊会。” 流云很有礼貌的做了个手势:“请!” 掌柜的不知道是要跪着走出去,还是站着走出去。 一时有些为难。 他最终还是选择跪着走出去了。 跪在外面,自然不少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掌柜以手掩面,想找个缝钻进去。 他刚起这个念头,流云便说到:“是不是想找个缝钻进去?也不看看你都吃成什么样了,上哪找那么大的缝,当然订制的棺材缝还是可以的。” 流云的这话让掌柜的一激灵,老老实实跪的板板正正,上次这么跪,还是他奶去世的时候。 屋内。 “郡主要和我聊什么?” “沈小姐可以做的了沈家的主吗?” 沈月明沉默了。 “既然不能,那沈小姐为沈家挣的钱最后会有几分落到自己身上?” 沈月明还是沉默。 苏棠起先不太知道沈月明,但她听过沈之恒。 五皇子的钱袋子。 “郡主,家母已逝,我得替兄长守着,不能让沈家的产业落到沈之恒手里。”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苏棠觉得可以脑补十几部豪门财产争夺剧,她问了个关键人物:“令兄?” “沈之恒是庶兄,我的亲生兄长离家出走了。” “那还会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令兄名叫沈云开?” “郡主知道?可是在哪里见过?”沈月明一时有些激动。 “让你失望了,猜的,看你一心为你哥打算,便想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到这里苏棠算明白了,亲娘死了,亲哥跑路,庶子姨娘争夺家产,父亲偏心或者不作为。 沈月明虽然有些失望,但她知道郡主是个极有本事的。 苏家变卖产业,只为还郡主嫁妆,别人虽然不知道,但她接手苏家的产业,自然清楚几分。 所以郡主的话,勾起了她倾诉的欲望。 “家兄痴爱医术,一心救死扶伤,遭到全家反对,便离家出走了,一走很多年。”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母亲很可能是被姨娘害死的,我不清楚父亲是否知情,但我绝不能让姨娘和庶子抢走属于我哥的财产。” “沈小姐有没有想过,那也可以是属于你的财产?” “家族的人不会同意的,现在也只是看上了我做生意的本事才允许我出来走动。” “你哥就算回来了,他愿意接手吗?”这很显然是一个不愿继承家产,一心追求理想的有志青年,但多年不归,可见理想大过一切。。 “他不愿接手,我可以帮他打理,但绝不可以便宜沈之恒。” “那你还能守多久呢?”很显然书里,沈月明是没等到她哥的,或者说就算等到了也没有争赢。 “我……”沈月明知道她可能守不了多久了,姨娘们老早就想让她嫁出去,父亲已开始松动。 但是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沈小姐,你母亲的死因我可以尽我所能帮你查清楚。” “另外,我可以把我手上所有的产业都给你。” “至于沈家,能拿到手的就拿到手,得不到的也可以毁了。” 沈月明,瞪大眼睛看着苏棠。 “郡主……” “当然,你的婚事是他们拿捏的地方,我可以给你介绍一门亲事,男方不会管你的任何行事,你之后若想和离也完全可以。” “我把所有的产业都给你,另外谢家的产业,我替你争取,同等条件优先合作的权利。你有信心挤掉沈家取而代之吗?” “沈月明,你敢吗?” 沈月明是心动的。 每一条都令人心动。 她的心怦怦跳。 她强迫自己冷静,因为她是个商人,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 她知道郡主如果做到这个份上,那么条件必然也是不简单的。 要彻底与沈家为敌,甚至毁掉自己之前建立的产业,要她马上答应,她也很难做出决定。 让她完全相信郡主,她也无法做到。 “郡主的条件呢?” 苏棠听到沈月明终于问了,露出了一丝笑意。 问了条件就好,问了就表示心动。 第63章 实话有时候可以不说 “沈小姐,就像你不能完全相信我一样,我欣赏你,但我也无法全然信任你,在我们没有共同利益前,我不会告诉你我要做什么。” “当然,我让你做的肯定在你能力承受范围之内。” “沈小姐若下定决心,随时来找我,我们白纸黑字再谈。希望沈小姐,不要让我等太久。”沈月明必须要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才能合作。 “沈月明,无论是沈云开,还是沈之恒都比你差远了。”苏棠不是安慰,她说的是大实话,沈云开追求梦想没错,但同时放下责任也不是君子所为,沈之恒,没什么好说的,可能就是个男的吧。 她看得出沈月明的挣扎。 不过没关系,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不挣扎的,不是在这里挣扎就是在那里挣扎。 她也只是想让沈月明换个位置挣扎而已。 就是这古代成年太早了。 不过也不是年代的错,父母爱,什么年代都可以是个宝宝,不然,都不得不成年。 苏棠带着流云离开了。 掌柜的还在外面跪着。 “小姐,那个掌柜就这么算了?” “流云,他也只是犯了一个打工人都会犯的错,骂也骂了,跪也跪了,就算了吧。” “那小姐不让他起来。” “他只是跪了,不是瘸了,他想起自然会起。” “万一他不敢,一直跪下去呢?” “那可能是自觉罪孽深重,想忏悔,我也不能阻止他向善。流云,跪是人家自己要跪的,自然是他想跪多久跪多久,这是人家的自由,我们不要干涉。” 掌柜的这会儿已经麻木了。 但是为什么主子都走了,没有半个人理他。 他到底还要不要跪,跪多久,能不能给个准话。 难道他只能走上装晕这条路吗? 但万一晕倒没人理,是不是更尴尬了? “小姐,只看一家铺子吗?其它的不管了?” “流云,有个事我不想告诉你的,但不得不说。” “小姐,不想说就不说,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流云一看小姐这突变的委婉说话风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的铺子可能马上就不是我们的铺子了。” “这个可能性是多少?” “沈月明要是不愿接受,我就只能再想办法让她接受了。这个可能性应该是百分之百吧。” “百分百?小姐你告诉我百分百还有哪一种不可能。” “流云,我也只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才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小姐,上次,你把银子送给别的男人,我刚就一会不在,你就把家产送给别的女人,你穷,那是你活该,为什么要捎上我?” “流云,放心,等嫁人就好了。” “到时候花别人的钱,你就不心疼了。” “小姐,你这是把夫人的嫁妆霍霍完了,再准备去嚯嚯谢公子的。” “这……在家花父母的,出嫁花相公的,不是应该的吗?” “小姐,我想静静。” “好的,我陪你。” …… “流云,这两天应该会有人给咱送点银子来的,你也别太着急。”苏棠觉得需要给流云一点安慰。 “小姐,你自己喜欢送银子,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吗?” “别人自然没有我大方,毕竟我送的多。” “但那些铺子的掌柜们,今天要知道千翠阁的掌柜在大街上跪一天,那些贪了我钱的人,不得给我送些回来。” “小姐,侯爷真是太恶心了,用你铺子挣的银子开自己的铺子,然后再抢你的生意。”流云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把永安侯剐了,但小姐说了,她的亲人一个人都不能少。 “这要是时间再久一点,铺子的银子会被他倒腾的差不多,我之前看了账册,田产和庄子盈利还算稳定,铺子盈利虽逐年下降,但亏损的还不多,这要再过几年,都大幅度亏损下去,把之前的盈利抵消,他就可以把那些铺子完全空手套白狼了,只给我留个壳子,说不定还是个负债的壳子。”苏棠觉得永安侯在坑蒙拐骗方面还有点才华。 “侯府虽挥霍,但他应该套了不少银子,不至于变卖所有产业还钱,他应该还有别的用途。” “那找人盯紧他。”流云一看还有八卦,便来了精神。 “嗯,就找他的儿子盯紧他吧。” “侯夫人只会找三夫人撒气,没什么意思,找个时候跟苏锦阳通通气,告诉他他的好父亲背地里还有产业,准备偷偷给苏锦庭,爵位也一样,都准备给别人。” “就苏锦阳那个脑子,能盯出什么?” “流云,不要小看男人,他对着我们不长脑子,是因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需要他动脑子,但对着永安侯就不一样了,脑子他会长出来的。” …… “小姐,那个丐帮帮主已经不见了。”流云现在对于任何一个要了她银子的人都深恶痛绝,在街上扫了一眼,就发现那个乞丐不见了。 “走,跟着那两个乞丐,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 苏棠和流云一路跟着乞丐,来到了城西。 偏仄阴暗的一排排房子里,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人。 流云远远便看见了那个拿她十两银子的人。 大爷也看见了苏棠他们。 这一眼便确定了,都是有功夫的人,对视线会比较敏锐。 大爷就知道十两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都已经闭眼了,还硬要给他碗里塞,能是什么正常贵人。 苏棠跟上大爷,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两位贵人跟到这里来,是有何贵干?”大爷有些警惕的看着苏棠:“不会是后悔了,想把银子要回去吧?” “大爷,不差钱,想给你介绍份工作。” 流云望天: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这吹牛的本事,都快赶上她的功夫了。 “这位贵人,我要是愿意干活,我还乞讨干什么?” “大爷言之有理,但我介绍的工作就是有偿乞讨,只是换个地方。” “贵人这活计倒是新鲜,说来听听?” “若大爷能将乞丐或流民都引到青城去,一个人一两银子。” “景和郡主需要开荒,需要大量人力。” “到青城安置下来,一人得二两银子安置费,沿途包伙食,但得一路乞讨而去。” “大爷,这只是大概的情况,具体细节还需商议,不知这个工作大爷可有兴趣?” 流云觉得这怎么听着都不像个正经工作:“小姐,这听着怎么像人贩子啊?” “流云,有时候实话是可以不说的。” 第64章 沈月明的亲事 “所有人一个价?”乞丐和流民里老人和孩子可不少,大爷有些担心苏棠挑人。 “自然,无论男女老少一口价。” “这位贵人,当真是去开荒吗?”大爷眯了眯眼问道,若是真开荒,一般只会要青壮年。 “怎么,除了开荒,你们还有别的本事?你们要是当真能文擅武,会写会算,自然也可以介绍,就看郡主用不用得着。” 大爷一想,这人说的也不错,他们除了能卖点力气,能干的也不多。 难道还能比乞讨更差。 他也不是瞧不起乞讨,主要是太不稳定了。 “大爷,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青城开荒不是一两日能完成的,既然要人开荒,那就得有人种地,洗衣,做饭,为了专心干活,自然有可能拖家带口,所以一口价,很正常。” “大爷,这活要干吗?若是不……” “干!”若无论男女老少都接收的话,这不就是给他送钱吗? 人到青城还给安置费,一路去青城还管吃喝。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信一回也无妨。 反正这些人本来也一无所有。只要有口饭吃,都不算亏。 “大爷,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所以隐秘为上,不能闹出太大动静。过几日,我会安排人来和您详谈,您先准备准备。” …… 沈月明刚回府,沈之恒就找上来了。 “今天千翠阁的那个女人是谁?”吩咐把他扔出去的那个女人,找到机会,他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好几个女子,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 “沈月明,你别给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谁?”沈之恒阴狠的看向沈月明。 “怎么,告诉你,难不成你还有胆子报复回去。”沈月明瞥了沈之恒一眼,嘲讽道。 “你懂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沈月明哂笑:是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百年不晚,下辈子都不晚,不过是个睚眦必报的怂货,还把自己说的多有格调。 “那十年之后,我再告诉你吧,免得你知道了又报复不了,心里岂不是憋得难受。” “沈月明,你这副牙尖嘴利的样子,看着真让人恶心。”沈之恒当然听出了沈月明话里的嘲讽,一个女子一点都不乖顺,还妄想和他一较高下。 “那你挺厉害的,一个男的都能怀孕!”他们沈府多的是小妾,七八岁的孩子都知道恶心就是怀孕了。 “沈月明,你特么地找死?”沈之恒说着就想动手打人。 沈月明当然不可能让他打,她现在一下子就想起了郡主身边那个叫流云的丫鬟,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因为她打不过,只能跑。 两人在院子里追逐。 很快,姨娘们就出来看热闹了。 “月明,你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之恒怎么说也是你的兄长。” “你们也知道他是我兄长啊,我还以为他是我没断奶的弟弟呢?”府里的姨娘几乎都是一个战线了,沈月明当然明白她们的想法,只要嫡出的没了,都是庶出,就各凭本事了。 “月明,怎么说话的,女子自当温柔娴静。” “是啊,哪有跟兄长动手,跟长辈回嘴的道理,你这是完全不要脸面了吗?” “是的,不要了,正好你们都没有,都给你们了。”她是嫡女,她娘跟爹也算门当户对,在外她不想闹得太难看,在家里想让她向一群姨娘低头,门都没有。 “你……你……”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沈之恒的姨娘跟沈父一起过来了。 “老爷,月明这丫头真的得好好管管了,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我们也是为她好,说一句,她能顶十句。”刚才的姨娘们开始表达不满。 “是啊,爹,妹妹今天还联合外人让我丢脸,我自己丢脸事小,可她也不想想,那也是丢的沈家的脸。”沈之恒自然要见缝插针的告状。 沈父看了沈月明一眼:“你跟我过来。” 沈月明也没辩解,便跟着沈父走了。 “月儿,我知道你和姨娘,庶兄不对付,但你终究是要嫁人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娘家,没必要关系闹的这样僵。” “父亲,我不嫁人不行吗?” “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沈家和家里的兄弟姐妹考虑。”沈父知道女儿有些本事,但这样的念头是万不能有的,要是心大了,保不齐生出了和家里兄弟争家产的想法。 “那我等大哥回来了再嫁人?” “不要给我提那个孽子,他已经不是我沈家的人了,他就算回来也休想进我沈家的门。” “不过你放心,这些年你为沈家也做了不少,你嫁人父亲是不会亏待你的。” “你已经十七了,不能再耽搁了。” “爹托了不少关系,给你打听一门亲事,吏部员外郎,虽是续弦,但从五品的官职,有实权,就想找个能干的,爹觉得你一定可以的。” 沈月明在心里笑了: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续弦?能干?那不就是出钱出力,照顾现成的孩子吗? 她觉得她当时犹豫,没有立马答应郡主,可能是脑子里的水还没倒干净。 “爹,我知道了,我会嫁人的。不过近日有位贵人有意 给我说亲,待我问清楚了,告知爹,爹再看看哪个更合适。” “当真?” “爹,这种事怎么骗人,我难不成还能给您变个女婿出来。” “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那爹再等等。” …… 苏棠和流云两人很快便离开了城西,向将军府走去。 “小姐,侯府才是我们的家,现在去将军府是有事?” “看魏叔手里有没有什么单身优质青年,给沈月明物色一个。” “小姐,你这架势是要上赶着给沈小姐当娘吗?挑对象,还带送嫁妆。你这样的话,我就有点嫉妒了。” “难不成你也想要个对象?我倒也不是不想给你挑,主要是觉得没人配得上你。” “原来小姐也这样想,我也觉得没人配得上小姐。但是小姐,我的重点是送嫁妆。” 苏棠扶额:流云这样一根筋的真的是绕都绕不过去啊。 “流云,我觉得你需要的可能是聘礼,不着急,我到时候让沈月明给你准备,让她也给你当一回娘。” “所以小姐是想让我给你当孙子?”流云有些眼神不善的看着苏棠,小姐给沈月明当娘,又让沈小姐给她当娘,这想法有点不太礼貌。 “流云,我发誓,我真没想那么多。” “那你发誓!” “这么认真?” “嗯。”流云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棠叹了口气:自己的孙子,只能自己宠着了。 “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有这样的想法,就让我不孕不育!” 流云狐疑的看了看苏棠。 这个誓吧,你说它严重,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但你要说它不严重,它好像也有点严重。 姑且信了吧! 第65章 裴三公子 “景和郡主!” 苏棠和流云在路上走,突然听到有人喊。 循着声音苏棠看到了一个丰满的身影。 “裴小姐。”苏棠认出来了,宫宴上跳舞很高级的小姐姐。 裴昕冉身边的男子也和苏棠见礼:“景和郡主。” “这是我三哥。”裴昕冉介绍道。 “上次多谢郡主对舍妹仗义执言,碰巧遇上,郡主若赏脸,我这个做兄长的请郡主吃顿饭。” 裴家也是世家,虽比不上谢崔,但世家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极尽风雅,只要长相周正,看上去便是青年才俊。 裴三公子自然也不例外。 “裴公子客气了,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但谁请我吃饭,我向来都不会拒绝的。”大户人家想要感谢人都是送礼,这个裴三公子当街请她吃饭,可见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三哥,我就说了,郡主定然是个极好的人。”裴昕冉觉得郡主一口就应下了,是个极易相处,没有丝毫距离感的人。 裴三公子笑了笑:“嗯,你说的对。” 流云现在不知该如何描绘自己的心情:小姐不过是想蹭个饭,到底哪里看出来就是极好的人了。 这些有钱人是不是谁花他的钱,就觉得谁好啊。 要是这样的话,她也想当个好人。 裴三公子选在了馨雅轩,很快便点好了菜,主打一个贵。 “郡主当真觉得宫宴上舍妹的舞跳的极好?”裴绪风突然开口问道。 “怎么,裴公子不这样认为吗?”苏棠自然听出了裴公子的试探,这是怀疑她别有用心,不过看他对裴昕冉的态度,倒是一个不错的兄长。 “舍妹练习了很久,自然是极好的,但世人多偏见,郡主抱歉,是在下唐突了。”他质疑郡主,郡主也反过来质疑他。 “嗯,你确实有些唐突,不过唐突的不是我,是你的妹妹。” 裴绪风恍然,他在质疑一个人对他妹妹的欣赏。 那在妹妹看来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不配。 “昕冉,对不起!” “三哥,我明白你的用心,但有时候我能分清一个人的善意或是恶意,虽然说不清原因,但我能感觉到。” “是三哥狭隘了。” 饭菜很快便上来了,苏棠点了她和流云爱吃的,裴绪风大多点的是裴昕冉爱吃的。 但裴昕冉并没有吃多少。 裴绪风便给她夹菜,想让她多吃点。 “三哥,别夹了,我不想再长胖了。” “你并不胖。” “郡主,你觉得我胖吗?”裴昕冉看着苏棠问道。 苏棠认真的目测了一下裴昕冉,大概一米六左右,体重应该在一百四上下。 “胖瘦要看和谁比,世人的标准并不是你的标准,如果你觉得健康舒适,那就是不胖的,反之便是胖的。” “你刚刚不想吃,那便说明你觉得胖,那就不吃,如果你下次觉得不胖了,你再吃。” 裴绪风诧异的看了一眼苏棠:还可以这样。 大哥虽没明说妹妹胖,但妹妹想减肥的时候,大哥都是支持鼓励的,他很是不认同,想吃便吃,什么胖瘦的,开心就好。 “苏姐姐,你真好!我其实刚刚有点生我哥的气。”她虽然有点生气,但她知道哥哥们都是关心爱护她的,所以她不计较。 “我确实有时觉得不胖,挺好的,有时候觉得有点胖,我就少吃一点。” “就是那些贵女老是在背后嘲讽我,说我丑,说我胖,听着很是讨厌,我有时候怀疑她们一个个是不是都穷的吃不起饭了。我凭本事长的肉,我自然想减就减,不想减就不减。” 苏棠听了,觉得裴昕冉内心是阳光的,在意一些别人的看法,也不过分在意,有自己的想法,还挺可爱的。 “别人认为你不美,那不是你的错,是别人的审美跟你不合适。” “一个人如果因为外貌,体形这些外在的因素去嘲讽别人,那是这个人做人有问题,一些本就有问题的人说的话,怼得过就怼,怼不过就当个屁放了吧。” 苏棠说着。 但也没耽误她吃。 “苏姐姐,你吃这么多,怎么也不胖啊?”别的贵女瘦,她可以理解,毕竟那是真吃的少。 但苏姐姐这么个吃法,也不胖的,她真没见过。 “裴公子,你回避一下。” 裴绪风不明所以,但很识趣的马上放下筷子出去了,这明显是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苏棠撩起袖子给裴昕冉展示了一下她的肱二头肌:“炼的。” 流云真的越来越无法直视她家小姐了,她怀疑小姐怕不是有一颗男儿心吧。 “能摸一下吗?”裴昕冉眼睛瞬间亮了。 “你随意,不收钱,不需要负责。”毕竟你哥请吃饭了,就当给的回礼了。 裴昕冉摸了摸,捏了捏,真的是肌肉,便好奇道:“身上也有吗?” “自然,不太方便展示。”主要是这衣服太繁琐,穿脱麻烦。 “苏姐姐,我知道了,我胖是我应得的。”裴昕冉认命了,减肥的事还是随缘吧。 “真应该让我三哥看看,什么是力量的美感。” “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哥介意,我负责不起。”只是看个胳膊而已,对她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就怕看的人上纲上线。 “苏姐姐,他配不上你,文不成武不就,就只会做点生意。娘给他相看了不少,他都不同意,说要找个志趣相投的,这上哪去找。” “再说了,苏姐姐又不缺钱。” 苏棠瞬间来了精神:她缺钱,缺钱的很。 “你三哥定亲了没?有心上人没?” “没有,都没有。苏姐姐,他真的配不上你,虽然是亲哥,但他确实比不上谢公子。”裴昕冉摇了摇头,虽然她很想苏姐姐当她的嫂嫂,但谢公子真的很好。 “嗯,你不必担忧,我跟你一样的想法。” 裴三公子不拘小节,思想也算开明,对妹妹真心疼爱,认识到错误马上就改,这点很难得,关键是还爱做生意。 又是幼子,没什么家族大业在身。 和沈月明倒是挺配的。 虽然说找个人成亲,好摆脱沈府的拿捏。但若是能找个情投意合的,自然更好。 魏叔熟识的年轻武将是不少,但一个老光棍介绍的人能靠谱吗? 第一次做媒人,着实没有经验。 不知道裴父裴母是怎样的人? 几人很快吃好,便要离去。 “苏姐姐,你得空能上我家玩吗?我母亲肯定很喜欢你。”裴昕冉对苏棠依依不舍,她想让母亲见一见她喜欢的人。 “嗯……我现在就有空。”苏棠觉得是个好机会,去见一见未来亲家也是好的,谁让她现在是个当娘的呢。 至于裴三公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意见还是之后再问吧。 裴昕冉一愣,随即笑了,苏姐姐真是太有趣了。 裴绪风也算长见识了,这么不客气的人他真的第一次见。 第66章 这个家没她得完 苏棠这会儿有点害怕。 裴夫人看起来是端庄得体的世家夫人,一举一动都甚是温雅。 但却热情的让人毛骨悚然。 丫鬟们鱼贯而出,瓜果、点心摆了满屋。 更甚者,眼前的丫鬟手里的承盘放了十几杯茶。 裴夫人端坐着,脸上盛满温柔的笑意说道:“郡主第一次来,也不知道你的喜好,每种茶都上了一杯,郡主要不都尝一口?” 几个儿子都有三两好友,唯独闺女这是第一次邀人上家里,必须得使出全身解数招待好了。 况且在宫宴上真心为她女儿鼓掌的人,一定是个极有眼光的人。 “裴夫人,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茶对我来说就是解渴的,着实品不出什么好赖。” “郡主是个实在人。” “娘,我平儿里喝茶,怎么不见你这么上?”裴昕冉不干了,她怎么从来没有这种待遇。 “你说什么傻话,你平日里喝的自然都是你爱喝的。” “可你没这样上过茶,怎知我就不爱这样喝?” “你爱喝,也不能让你这样喝。”裴夫人不想理会裴昕冉的胡搅蛮缠,对苏棠继续说道:“既然郡主不喜茶,那把家里所有的酒到时候都给郡主带上一壶尝尝。” “那就却之不恭了。”主要是在现代,但凡商家良心点,她这年龄都买不到,现在居然有人给她送,她一定要报复性尝尝。 裴夫人看郡主爽快的收下,很是满意。 她真的是怕了一些扭捏之人,因为真的搞不懂她们说的不要是真不要,还是客气。 有时候推来推去,她就真不送了,结果人家又在背地里说她小气,假客气。 既然你们不是假客气,以后但凡送东西,推拒的,她就当真了,爱要不要。 别人送她东西,喜欢的,她说客气感谢的话,但绝不会推拒东西。不喜欢的,那不好意思,她说不要那就是真不要。 “娘,我也想喝,你也给我来几样尝尝?” “你一个小姑娘,还在长身体,喝什么酒?”裴夫人果断拒绝了。 “娘,苏姐姐也就比我大一岁。”裴昕冉很是不服。 “那能比吗?郡主就是跟你一般大,她也是大人了。” “娘,你歧视我!” “对,你确实不如郡主。” “娘,你……也跟别人家娘一样了,孩子就是别人家的好。”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是个孩子。”裴夫人埋汰完裴昕冉,又继续对苏棠说道:“我们家昕儿虽是是小孩心性,但自小就眼光高,她看得上的闺秀如今就郡主一人,不得不说我们家昕儿眼光好,郡主一看就是不同凡响的人,我这一见面就打心眼里喜欢。” 苏棠感叹:这裴夫人的亲妈滤镜是开了满级,这夸人的同时把自己闺女是夸了又夸。 有这样的娘,谁能心里不阳光。 “裴夫人说的不错,昕冉眼光确实是极好的。不瞒裴夫人,我自小也眼光高。”不过咱虽然没有娘夸,但自夸她从来没输过。 “那可真是巧了,可不就是投缘。可惜郡主定亲了,要不然我还有两个儿子,随便郡主挑。” “不可惜,昕冉说裴三公子要找个志趣相投的,怕是和我也不太合适。”还有话苏棠没说出口:裴三是想要别人的钱,她是想要别人的命,这可能真玩不到一起去。 “就他捣鼓的那点生意,哪个姑娘会感兴趣,他要是实在找不到,就让他光棍一辈子吧,反正我儿子多,传宗接代也不指着他。”老三都十九了,还是个光棍,她看着就来气。 “喜欢做生意的姑娘,我今日恰巧碰上了一个,把苏家的铺子都接手了,今日还想买我娘的铺子来着,很有想法,就是家里人嫌弃她是个女子,不太支持。” “哪家的姑娘?” “京城第一富商沈家的。” 裴夫人皱眉:沈家她是听过的,她也不是有很深的门第之见,她们家儿媳妇可以没什么家世,但家里太乱就不太好了。 可以再打听打听,裴夫人记在心里了。 这个话题便没再继续。 “郡主,前些日子有人给我送了一只透亮的白狐,颜色很正,郡主可有兴趣看看?” “娘,你这就很过分了,有白狐我怎么不知道?”家里有白狐裴昕冉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这不是动物毛发过敏,我哪能让你知道,那不是让你挠心吗,你光看,不得眼馋死了。” “娘,那你跟我说实话,咱家还有什么好东西是我不知的?” “你这孩子,自家有什么东西不知道,还怪上娘了,又没藏着掖着,你自己嫩是没发现,也怪不得别人。我跟郡主说话,你别老插嘴。” “郡主啊,不光有白狐,还有火狸,狮猫……”裴夫人跟苏棠细数自己的珍藏。 裴昕冉在后面听着觉得自己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暴击。 苏棠参观完裴夫人的私人动物园。 “郡主可有什么喜欢的,带一只回去养养。” “谢谢夫人的好意,但我家里已经有了一只凶悍的鸟,估计养不了别的了。”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她养流云已经很费劲了,这些玩意一看就比流云还金贵,养不起,实在是养不起。 裴夫人看苏棠拒绝,就没再劝。 裴夫人领着苏棠参观了裴府,苏棠便告辞了。 “跟娘说说,郡主为何突然上门?”苏棠走后,裴夫人仔细询问裴昕冉。 “自然是我邀请郡主的,郡主就来了。”裴昕冉说着,有些小得意。 “你一说,郡主就来了?” “娘,苏姐姐是个爽快人!” 裴夫人摸了摸裴昕冉的头笑道:“娘知道了。” 心里却想着:郡主应该是专门介绍那个沈家姑娘来着。 既然郡主看好,去打听打听也无妨。 不说将军府,凭自身能在永安侯府这个大泥潭里怡然自得,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 “小姐,我们还去将军府吗?” “暂时不去了,最近杀人的事也不要做了。” 流云疑惑的看着苏棠。 “今天我们出门,碰到了玉宁郡主,沈月明,还有裴家兄妹,虽然她们都没什么恶意,但说明你家小姐我最近人气很高,这要搁以前,我们就是在外晃荡十天半个月,不带半个人认识的。” “得了个郡主封号,又给他们漏了一手,不管有意无意,有心人会盯上我们的。” “小姐,骆长宁还是有些恶意的。”流云觉得必须要提醒自家小姐,不要看谁都是好人。 “流云,小作怡情,无伤大雅。” 流云纳闷:最近小姐是不是恋爱脑上身了,为什么看外面的女的都觉得好,不行,她必须要严防死守。 这个家没她,迟早得完。 第67章 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永安侯府大一早来了很多掌柜。 门房很乖顺的领去见了苏棠,自从得了吩咐,凡是找郡主的都带路,门房觉得自己的饭碗总算要保住了。 苏棠在院子里练功,掌柜们一看这架势,噗通跪了一地。 “各位一大早,行此大礼,所为何事?”苏棠用手指擦拭着手中的剑,剑刃迎着光,闪着嗜血的锋芒。 掌柜们光看着都心惊肉跳。 就怕郡主下一秒,剑就指向他们的脖子。 有一个掌柜颤颤巍巍的说道:“郡主,小的该死,受了永安侯蛊惑,这些年没有用心经营,这是永安侯这些年给的好处,都悉数归还,求郡主饶命!” 有人开口,都一个个跟风,说着大差不差的话。 流云把这些掌柜给的东西都收下了。 “都回去干活吧。” 苏棠说了一句,继续练功,身体一跃而起,剑鸣声呜咽作响。 随着她身体的一转一动,剑势喷涌而来。 掌柜们心里稍松了口气,连滚带爬的走了,就怕再多待一刻,郡主就反悔了。 苏棠练完。 流云问:“小姐不数数?” “永安侯变卖产业他们肯定是得到消息了的,知道是户部的人帮我们查的账,今日来的人必然是做了心里准备的。他们能给的,只要有所收的七成,就够了。不可能所有人都不差毫厘。” “这些人以后要不要用,要怎么用是沈月明的事,至于那些没来的人,也都交给沈月明了处理了。” “真是便宜他们了,要我说就应该一人一刀了结了。” “流云,没有几个人会无缘无故绝对的忠诚,但面对共同的利益,绝大多数人会。你把他们都了结,再找的人大多也是一样的。” 苏棠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她心里依然觉得流云的做法更爽。 “小姐,你把生意交给沈小姐,是对的,要是我们自己打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看不顺眼,把这些人给嘎了。” “流云,你终于想明白了,别说这些掌柜的,啥时候要是碰上不顺眼的人上门做生意,指不定都被我们给丢出去了。” “小姐,还是你顾虑的周全。”流云反思:别人做生意是要钱,她们做生意还真有可能要命。 掌柜走后不久,沈月明就上门了。 “茶没有,酒要不要来点?”苏棠问沈月明。 “郡主的待客之道果然别具一格,来点吧。”她做生意,酒这东西见得多了,偶尔也喝,算不得什么。 “这么快就想通了?” “想通了。”沈明月点点头,喝了一口酒,心里说不怅然是假的,但却也有另一番期盼。 苏棠把所有店铺田产的契书和账册都拿出来给沈月明,包括之前谢时宴给她的。 沈月明粗略的翻了翻。 郡主的这些东西估摸值四百万两。 若经营得当,一年至少可以获利五十万两。 真的就全部交给她了吗? 苏棠举杯:“干了,带你去个地方。” 沈月明和苏棠一饮而尽。 别说,还有点好喝。 三人来到城西。 流云很快就找到了丐帮帮主。 “大爷,怎么称呼?”苏棠觉得既然是合作伙伴,还是有名有姓比较好。 “鄙人胡成康。” “沈明月,这是我给你找的合作伙伴,胡大爷。” “你做生意,必然走南闯北。沈明月,我需要你把途经地方的乞丐或者流民都引到青城去。” “谁要是带一个人去就能有一两银子的报酬,到青城的人可以有二两银子的安置费。” “没有人比胡大爷他们更了解如何劝动这些人去青城,但这个银子和这些人一路的粮食,全部需要你负责。” “我只有两个要求,隐秘和安全。” 说完,胡大爷和沈月明都看着苏棠。 胡大爷没想到不光是京城,居然是所有地方,这个人数是不是太多了? 而沈月明没想到郡主要做的居然是这件事。 一个人算三两银子,其实人头花费不了多少,沿途的粮食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远不如郡主给的多。 但这时候沈月明并没有问。 “贵人,你这个盘子开的太大,很有可能会发生拐带当地良民的事。”胡大爷担忧道,在乞丐和流民眼里,很多人不值一两银子。 “大爷担忧的很有道理,所以青城那边我会安排询问盘查的,一定要是自愿的。若发现拐卖必定会严惩。这一路的细节和安排,需要你们商量。” “这个事情是长期的,不是一次性完成,从京城到青城徒步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不急。” 苏棠只是带沈月明和胡大爷见个面,确认一下,便离开了,以后的事全权交给沈月明。 沈月明跟着苏棠一起走了。 “郡主,除了这件事,还需要干什么?” “沈月明,我需要你帮我赚银子的同时,还需要帮我花银子,你准备好了吗?” “郡主,当我去找你的时候,就已经孤注一掷了。” “沈月明,除了支付这些流民的银子,其它的盈利,你自己得三成,除了生意扩张,其余全部用来买粮,送往青城。” “十年,沈月明,只需要十年,以后这些产业无论你发展成什么样都是你的,全部属于你,与我无关了。” 沈月明久久没有说话。 郡主要做的事,联合起来,她一想就有点心慌。 但郡主对她全然的信任,又让她又有些激动。 “郡主,我如果现在反悔,你会怎么做?”沈月明有点想知道。 “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苏棠看着沈月明笑道。 “沈月明,上了我的贼船,想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郡主,我不需要那么多盈利,但十年后我会要的,期间我会竭尽全力去完成郡主交代的事。”沈月明听了,并没有害怕,反而更踏实了。 郡主心有成算,果断干脆,反而更让人心安。 “关于你的婚事,本想随便找一个人让你摆脱沈家,但发现裴家三公子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从你一心想为兄长守护产业,我猜想你对婚姻或许并没有过多的期许,但事业和姻缘若能两全,不妨一试。” “我可以安排你和裴三公子见一面,但剩下的事需要你自己争取。” “沈月明,事业可以努力争取,姻缘也是一样的,若真的遇到合适的,主动尝试,方不遗憾。” “郡主,我听你的安排。”她今年十七了,从十二三岁就出入生意场合。 她懂,没有人会主动把利益让给你。 好的东西,也不会在市场上多流通,物如此,人亦是。 第68章 格局打开 五皇子府。 崔九渊和五皇子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最近有两拨人在查他们,一拨是皇上的人,一拨是成国公府的人。 他们行事低调隐秘,为什么会被盯上? 崔九渊精致的面容有些阴沉:“我们虽明面上有些势力,但不过是自保之策,就算皇上和成国公查到,也不会太放在心上。不过殿下最近最好不要有任何举动。” “最近到底有何异常,才引起怀疑的?”五皇子问道。 “我们并无任何异常,但京城最大的异常要属将军府,最异常的人要属景和郡主?”崔九渊从头分析了一遍,景和郡主这个人很可疑。 “怎么说?” “景和郡主武艺超群,说明萧老将军应该是动过她继承萧家军的想法,虽然有些难,但只要郡主实力够硬,以萧家军的忠诚,是完全有可能的,但萧家军却偏偏解散了,这不太合理。” “以九渊看来,解散萧家军是明智之举吗?” “经过十年前的事,只要是萧家相关的人掌管萧家军,皇上会更加忌惮,就会想办法削弱萧家军的实力,这很可能把萧家军逼反。” “若景和郡主手握萧家军,就不可能得到郡主封号,皇上也不会允许她有什么好名声,要反的话,军需粮草暂且不提,一个女人就必然会得到全力抵抗,萧家军必然是尸横遍野的下场。” “所以不如散了?” “解散并不奇怪,这符合皇上的想法,也在一定程度上保全了萧家军的人,但解散萧将军这个契机,郡主和谢时宴定亲了,绑定了最大的世家,又在宫宴上对裴家示好。” “破坏我和骆长宁的好事,虽说是凑巧,我并不觉得是无心之举。” “谢家,裴家,长公主府,虽不知具体的意图,但总觉得景和郡主有所图谋,还所谋不小。” “九渊,萧家彻底放手了军权,谢家明哲保身,郡主一介女子,只身又能有何作为?” “殿下,臣只是把郡主看做一个需要防范的人,无关性别。” “那派人盯着?”五皇子虽然觉得崔九渊有些小题大做,但谨慎一些是没错的。 “殿下最近莫要轻举妄动,永安侯府就是个筛子,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将军府铁桶一块,也无从下手,但将军府还有旁支,虽不亲也不来往,但不是不可以利用,殿下,此事我会安排,试探一下郡主。” 两人筹谋一番,崔九渊便离开了。 他钓了骆长宁那么久,不能就这样轻易被毁了。 是时候主动给点甜头了。 陶素婉前两日下了帖子,今日终于登门了。 她带着自己的手稿心怀忐忑的来到了永安侯府。 苏棠倒是给上了茶。 陶素婉虽私底下有些小爱好,但行为举止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喝酒这种事不是个合适的搭子。 “郡主,这是我写的话本子,你看看可还行?” 苏棠认真的翻阅,别说,看的还挺上头,情情爱爱,卿卿我我写的还挺细腻。 苏棠狐疑的看了一眼陶素婉。 这大家闺秀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 陶素婉小脸一黄。 她秒懂了郡主的疑惑。 “郡主,我也是话本子看多了,有比较丰富的理论经验,但我是清白的。” “素婉,清不清白不影响写话本子,不是我说你,你都搞创作了,格局可以打开点,胆子再大点,咱不敢做,想还不敢想吗?” “负心汉一朝功成名就,被贵女看上,抛弃小青梅,小青梅怎么就被另一个书生看上,还满心自卑,一逃再逃呢?你就写小青梅被王子皇孙看上了,强制爱,然后再狠狠打脸负心汉,不是更爽吗?” “可是王子皇孙怎么可能娶一个民女?” “王子皇孙怎么就不能为爱付出一切了,他们锦衣玉食,从小没吃过苦,吃点爱情的苦怎么啦?” “可……” “你别可了,你就说这样是不是更爽?” “是。”陶素婉点头。 “你还可以写小青梅女扮男装,一举中状元,在朝堂上狠狠把负心汉踩在脚下,最后和皇帝相知相许,成就一段佳话。” “郡主,这也行?” “你还可以写小青梅揭竿起义,……” “郡主,停、停、停……够了,这已经够了,剩下的你别说了,我不敢想,我真的不敢想。” “那罢了,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上半身的事都写了,下半身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大方点,行不行?” “郡主,下半身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陶素婉红着脸说道。 “那要不要给你展开讲讲?” “郡主,不必了吧?” “流云,把我最近的珍藏送两本给陶小姐。” 流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又来了,又来了…… 家里真的什么东西都存不住。 关键是这样的书,小姐她到底是怎么好意思送人的,是真不把别人当外人吗? 流云把书塞到陶素婉怀里,还是友情提醒了一句:“最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看,记住我的话,千万要听劝。” 陶素婉浑浑噩噩的走了。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不知道是得到了升华还是受到了扭曲。 总之,她的格局确实是打开了。 她在路上看旁边没人,偷偷打开了流云塞给她的书。 只一眼,书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连忙捡起来,捂着脸进了马车,心里默念:还好没人,还好没人。 流云,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她虽然猜测不是什么正经书,但真的没想到这么不正经。 有点想看,怎么回事? 还是回家躲被子里慢慢研究吧。 …… “小姐,你再这样下去,会失去我的?”流云必须要提醒小姐,她最近的行为不妥当。 “怎么了,我最近又怎么惹你了?我道歉,我认错。”苏棠觉得流云这话有点过于严重了,必须第一时间认错。 “你难道没发现,你最近勾搭的女人太多了吗?” “流云,这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人格魅力,无形中散发的人格魅力吸引了她们。”苏棠表示很无辜。 “那你的人格魅力就不能吸引男人吗?” “流云,优秀的男人因为性别原因,不敢靠近我,而其他男人他们都只能默默地嫉妒我。” “况且我已经吸引了谢时宴,其它男人如果不如谢时宴,要来何用?” “你确定谢公子是被你的人格魅力吸引的?” “那当然。” “小姐,我希望你一直这么自信。” “流云,别把路走平了,我只会更加自信的。” “刚刚魏叔来信,让你抽空去将军府一趟。”流云已经无心跟小姐辩驳了。 算了吧,吸引女人总比吸引男人好。 谢时宴就罢了,要是来个太子那种的天天跟在小姐身后献殷勤,流云怕忍不住打爆他们的狗头。 对了,还有三皇子那个狗男人,觊觎她家小姐,希望小姐早日爆了他的头。 不过,小姐穷大方的性子要是不收一收,她跟小姐迟早也是过不下去的。 第69章 偷偷造反 裴夫人在和裴老爷聊着裴绪风的事情。 “今日景和郡主上门给老三介绍了一个姑娘。” 裴老爷沉思了一会道:“现在世道不好,我们裴家乱世都是苟着,不所作,但景和郡主的未婚夫是谢时宴,跟着谢家的脚步走,一般不会出错,只要人没什么大问题,三儿也同意,完全可行。” 裴夫人听夫君这么说,也就安心了。 这娶妻嫁女最怕的就是搞错政治立场,其它的都是小事。 第二日裴夫人便派人打听了沈月明,发现确实是个极能干的姑娘。 便当即遣了媒人上门说和。 没等苏棠安排,沈月明和裴绪风就见上了。 沈月明原本想等郡主安排了,自己主动争取的,没想到裴家就先行动了。 裴绪风也没想到,娘当真给他找了个志趣相投的姑娘。 “沈小姐,为何会对做生意感兴趣?” “倒也不是因为感兴趣才去做,起先不过是为了不让家产便宜别人,便努力去看,去学,学着学着就发现了些自己的天赋,做成一些事后,便有了些乐趣。” “女子做生意,应该挺难的吧?”裴绪风没想到沈月明这么坦诚,便又问道。 “裴三公子,女子除了在父母的宠爱下做女儿不难,其它做什么都挺难的。” 裴绪风一愣。 但细想来,发现确实如此。 女子好像能做的并不多。 两人一时无话。 沈月明主动开口道:“裴三公子,我给你讲讲我初时做生意的一些趣事吧。” 裴绪风自然应允。 “起先是缠着父亲跟着一起去巡铺子,一个卖茶叶的铺子,一个人在便宜和贵的茶叶之间犹豫了很久,他最终还是买了便宜的,我便做主送了他半两贵的茶,父亲笑话我心善做不成生意,但我告诉掌柜,那个人如果下次来买贵的茶,你就送他半两更贵的茶,后来掌柜的告诉父亲,那个人的茶越买越贵,买茶花的钱也越来越多……” “有一段时间,舶来品里的女子头饰很受人喜欢,我就去港口和人谈了大量的货源,结果都砸在手里了,起先女子们觉得新鲜,但新鲜劲过去了,便淡了,所以我知道了抢占先机的重要性。” …… “后来越经历的多,我便发现卖东西其实不难,富人怕东西没档次,丢面子,怕没别人好,普通人贪便宜,想划算,想省钱,想要赠送的东西多,抓住这些心理,东西便很好卖了。” …… 裴绪风听的很认真。 然后对沈月明产生了一丝敬佩。 这真的是一个认认真真在做生意的女子。 很动人,也很耀眼。 裴绪风很快向裴夫人表明,希望尽快娶沈月明过门。 …… 将军府苏棠和魏叔漫不经心的走着。 “大小姐,萧家军朝廷已经做好了安排,跟我们之前预想的差不多,凉川留了三万人,三万人编到西南军中,其余都是各地驻军,京城寥寥无几。” “将军也早已去信凉川了,让大家配合。不日就会有圣旨快马加鞭北上,朝廷担心生乱,到时候我会随圣旨一起去凉川,小姐要一起吗?”魏叔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 “小姐,你到时候会见到有史以来最忠诚的军队,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去看一看也是好的。”魏如风说着不免有些怅然。 “魏叔会有遗憾吗?”苏棠听出了魏叔的不舍。 “大小姐,那你呢?你要知道将军刚开始是有意培养你接手萧家军的。”魏如风反问道。 “那你说外祖父愿意看我带着萧家军反吗?”苏棠问道。 “将军若是愿意,可能自己就反了吧。” “若不反,那是要我带着萧家军守着他赵家的江山吗?” “可能将军心里也是矛盾的,最后才会听你的劝解散了萧家军。”魏如风叹了口气道。 “魏叔,要是皇室靠谱,我早去凉川骑马了,谁愿意搁这里天天烧脑。” “那大小姐,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造反啊!” “大小姐?”魏如风诧异。 “怎么,很惊讶?” “小姐,你把萧家军散了拿什么反?” “那我把萧家军留着反,那个老头不得纠结死,我要是硬刚,折损太多,那个老头不得心疼死。要是尸横遍野,杀了他守护数十年的百姓,他不得内疚死?” “我能怎么办,我自己偷偷反,你先别告诉他,他老是嫌弃我一身反骨。” “可小姐要自己积蓄战力,那得等多长时间?” “魏叔,等机会,他赵家的江山又不止我一个人想反,你放心,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大小姐,此事多艰,你要好好筹谋。”魏如风本来留一下萧家军精锐,只是想自保,若皇室翻脸无情,他们还有退路。 “魏叔,不要遗憾,若萧家军真如你说的忠诚,我反,不需要他们倒戈相向,只要稍微放弃抵抗,就相当于我安插在各个军中的内应。” “现在你想想,这大禹各个军营里都有我的内应,你还觉得我难吗?” “大小姐,这……”魏如风一脸惊诧,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大小姐是没接触过萧家军,只要得到萧家军认可的萧家人,那是绝对的忠诚。 “所以此次,你就算不说,我也会随圣旨去凉川,会会这数百年来,大禹的第一战力。” “大小姐,你还真是好谋算。这是朝廷出钱帮你养内应啊。”魏如风觉得此次北上是个机会,让萧家军即使散了,也要牢记他们的主子。 “既然皇帝这么想解散,就让他解散吧,他开心就好。” “小姐,那谢家怎么办?谢家不一定会支持你反。”魏如风现在担心谢家拖小姐的后腿。 “魏叔,谢家怎么办我管不着,谢时宴这个人很聪明,也极有才华,如果不能据为己有,我要反的时候,只能把他杀了。” “所以小姐用嫁给他的方式,把他据为己有了。” “还不好说,暂时是据为己有了。” 谢时宴两世的权臣,是有治世之能的,书里安抚分散萧家军,镇压成国公,维稳飘摇的社稷,可谓是居功至伟。 若与她为敌,就很不妙。 不管怎么说,这个头号能臣,先拉到自己阵营。 其它的再徐徐图之。 第70章 有些人就是欠揍 “小姐,谢时宴可能是助力也可能是阻力,你自己好好权衡。”魏叔对于谢时宴这种不靠武力说话的人,是不怎么信任的。 “魏叔,我不会等着谁无条件成为我的助力,等你有筹码和力量时,那些助力也不过是顺势而为,谢时宴是,萧家军也一样。我要做的就是成为他们最好的选择。” “小姐,其实男人有时候也是感情至上的。”魏叔知道苏棠说的是对的,他希望小姐是理智的,但看到她过于理智又有些不是滋味。 年轻人,为爱冲昏头,当时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毕竟有所爱,有所信任依赖,也有所期待。 但小姐显然体会不到了。 “魏叔,我当然知道,无论男女都有感情当饭吃的时候,但是没有哪个人能一辈子不吃饭。” “所以,该吃饭吃饭,有时候靠感情充饥也能扛得住,您别担心,谢时宴若成为阻力,我确实会杀了他,但只要没杀,就不耽误我谈情说爱。”苏棠想的很好,事业还是要自己搞,在不牵扯利益的时候,男人就是用来谈情说爱的。 “小姐,是我多虑了,你比我想得开。”魏叔汗颜,本想谈谈心,宽慰一下小姐,然后发现自己才是被宽慰的那个。 “小姐,还是早日去凉川吧。”魏叔觉得谢时宴无需他操心了,让大小姐多和萧家军接触,对以后行事更便利。 虽然将军早有去信凉川,但让大小姐亲自传达将军的意思也算师出有名。 “魏叔,离京之前,还有一件事不太放心,过两日吧,到时候快马加鞭定然比圣旨早到。” 苏棠说罢便离开了将军府。 “小姐,京城还有什么事你放心不下?”流云不解。 “京城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骆长宁。” “小姐,骆长宁难不成是你失散多年的亲闺女?何故如此上心。” “流云,我再厉害,也生不出和自己一般大的闺女,但她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小姐,我觉得你最近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你发现的没错,圣母说的就是我。” 苏棠说着就准备带着流云去偶遇骆长宁。 盈香楼出过命案,查封了一段时间。 背后老板也是个狠人,直接换了个地方,重开。 骆长宁在盈香楼门口徘徊了很久,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想偶遇崔九渊,又不想。 骆长宁还没纠结出个结果,一抬眼,便看见了苏棠,她撇了撇嘴,她想不想见崔九渊,她不清楚,但她不想见苏棠,是肯定的。 “骆长宁,咱们还真是有缘。”苏棠看着骆长宁的小表情,完全无视。 “谁想和你有缘?” “我知道,你只想和崔九渊有缘。可惜,只有我刻意与你有缘。” “你想干什么?”骆长宁一听苏棠是刻意找她的,就警惕了起来。 “骆长宁,崔九渊是有什么让你恋恋不忘的?” “你懂什么,九哥哥他救过我。” 苏棠:还以为是什么高深的理论,这题她会啊,英雄救美她熟。 “骆长宁,带你去体验点有趣的事?” “什么事?” “移情别恋。” “苏棠,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轻易移情别恋?”骆长宁一直都知道崔九渊对他若即若离,有时候感觉伸手就可以够到,有时候又觉得很远,但她一直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她更主动、更坚定一些,九哥哥迟早会被她感动的。 但那天苏棠众目睽睽之下的举动,让她难堪,但又让她动摇,九哥哥好像不仅仅是不够喜欢她。 她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既然你如此坚定,那应该不怕跟我去体验一番了。”苏棠看着骆长宁笑了笑。 “随你。”骆长宁本就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偶遇崔九渊,现在苏棠帮她做决定了,她就懒得纠结了。 “流云,去把陶素婉请来,就说需要她展示才华的时候来了。”苏棠悄悄地对流云吩咐。 苏棠先带着骆长宁随意去了一家还算比较大的武馆。 守门的弟子看到两个女子很诧异:“两位姑娘,我们这里不收女徒弟。” “那正巧了,我们就是来看男徒弟的。你放心,不白看,给钱。” “姑娘,莫要玩笑,女子是不能随便进武馆的。”武馆的弟子以为是两个捣乱的姑娘,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苏棠还没说话。 骆长宁听不下去了。 “谁跟你开玩笑,你算老几,值得我们跑这里跟你开玩笑。”骆长宁不知道苏棠要干什么,但这话她听着就不舒服,苏棠这人是嘴贱不假,但拳头硬也是真的,所以她不怕。 还有她们两个郡主跑到这里来跟一个不知姓谁名谁的男人开玩笑,也不知是谁给他的脸。 苏棠看着骆长宁气势汹汹的样子。 觉得这亲姐妹没白认。 苏棠决定不说话,于是动手了。 武馆弟子没想到苏棠动手,连忙还击。 但根本没在苏棠手下过一招。 苏棠单手反向钳住了武馆师傅的胳膊:“现在能进去看了吗?” 武馆师傅没想到苏棠身手这么好,有些吃痛,连忙告罪:“这位姑娘,是我有眼无珠,但没有馆长的同意,我也不能随便带你们乱逛。” “带我们去见见你们馆长?”苏棠松开手,武馆师傅踉跄一下。 实力碾压,只能乖乖带路。 武馆的馆长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年轻的出乎苏棠的意料。 “两位郡主来我这小小的武馆所为何事?” 守门的人一听是两位郡主,心下打怵,便赶紧偷偷溜走了。 看不到他应该就不会想为难了他了吧。 他长得这么耐看,要是不耐心地看,应该过几天郡主们就会把他忘了吧。 “想挑一些武馆的徒弟,玩点游戏,钱好商量。”苏棠很客气的说道。 “两位郡主想胡闹还是去别处吧,在下武馆的弟子勤学苦练,不是陪人玩乐的。”少年的语气不好,明明看上去是个孩子的面容,说出的话却爹味很浓。 并且知道她们是郡主,但没有丝毫惧色,可见后台很硬。 “十两银子一个人,陪本郡主走一趟,有没有人想去的?”苏棠大声的说道,用了一成内力。 武馆里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十两银子很多人一年都挣不了,他们心动了,但馆长脸色不好,没人行动。 “五十两!”苏棠加价了。 有人开始跃跃欲试了。 “一百两,只要二十人。”苏棠再次开口。 “郡主,我去,我去……”有个弟子从练武的人群里跑出来,现在已经完全顾不及看馆长的脸色了。 本来很多人学武也只是为了谋生,就算学成了,这一百两也不知道一辈子能不能挣到。 有一个人,马上就有很多人围到苏棠和骆长宁身边了。 就怕离的远了,郡主看不到自己。 苏棠挑了十个长的最俊的,然后再挑了十个长的最丑的。 剩下的人就纳闷了。 长得俊可以理解,但长得丑凭什么呢?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因为长得没有别人丑,而失去挣大钱的机会。 “景和郡主,你这样胡闹,不怕堕了萧老将军的威名吗?”少年馆长的脸色很不好看。 “哦?我外公的威名靠我一己之力就可以堕了,看来我外公的威名在你眼里也不过如此嘛?”苏棠看着给她讲大道理的少年。 这可能是她外公的粉丝,不允许自己的偶像身边出现一点瑕疵。 “郡主觉得用钱就可以羞辱人了吗?” “我要羞辱人明明就可以不花钱,毕竟我的钱大风也刮不来。”苏棠觉得但凡觉得用钱羞辱人了的,都是因为给的不够多。 谁要是想用钱羞辱他,只要是白给的,请随意,她不嫌少。 “另外你问问他们觉得羞辱了吗?” 苏棠知道眼前的少年不是缺钱的人,但他却以为所有人和他一样。 少年没有说话,倔强的看着苏棠。 “当然你觉得羞辱了,那就确认了,你确实是我请不起的人,我就不留下来羞辱你了。” “当然,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看看我们是如何羞辱人的。” 苏棠带着人准备离开。 少年抬脚挡住苏棠的去路,神情坚毅。 苏棠被迫动手了。 两人一招一式打的认真,苏棠探了一下底,年纪小,长得挺古板的,但确实身手不错,便发力结束了这场比试。 少年知道苏棠会武。 他也知道苏棠对他手下留情了。 但没想到苏棠功夫比他以为的还要好。 苏棠这次离开,他没有阻止,但他真的跟上去了。 苏棠无了个大语:有些人啊,果然就是欠揍!早知道打一架可以省钱省事,她还出什么钱啊。 当然这钱她是决计不会自己出的。 (过年感觉也不是那么好玩,提前结束假期。新的一年祝各位小仙女们暴富,美翻!) 第71章 英雄救美 “苏棠,你是看不起谁,你不会以为就凭这些男的,就想让我移情别恋吧?”骆长宁看着这些长相两极分化的人,一时很难评。 “骆长宁,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我会找几个看上去比崔九渊更出色的男人让你挑?” “我要是能找到又出色又听我话的男人,我自己留着不香吗?还轮得到你。” “苏棠,你都有谢时宴了,你居然还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 “怎么,你吃饭就只吃碗里的,锅里,盘里都再也不看了,那你是准备多大的碗,一次就夹够了。” “苏棠,你强词夺理!” “好好好,我强词夺理,我无理取闹,我的郡主殿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骆长宁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苏棠。 而少年馆长听着两人的话,怎么都觉得很怪异。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苏棠带着骆长宁又来到了盈香楼,花高价点了两个男头牌,轩公子和桑公子。 带着一群男人穿街过巷,来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没想到长宁会和苏棠一起来。 她觉得儿子和苏棠不合适,但女儿和苏棠多接触没有坏处。 虽然有些双标,但她认了。 她希望儿女都也可以活的随心。 “公主,叨扰了!” “这些人是?”长公主看着一大群男人,皱眉。 她倒是不是对男人有什么意见,她只是对长得丑的男人有意见。 “公主,这些都是特意来陪长宁玩乐的。”苏棠笑着说道,还亲切的称呼骆长宁的名字。 长公主怪异的看了骆长宁一眼,没说什么。 女儿的口味特殊些,也没什么,总比崔九渊那个蜂窝心眼子强。 “长宁,那你和苏棠好好玩,母亲就不打扰你们了。” 骆长宁想辩解一番,但看着母亲意味深长的眼神,又不想说了。 她对母亲的感情很复杂,母亲一生自由不羁,她有些羡慕,但同时也承受了很多流言,还有父亲家里人很多不满的声音。 母亲和大多数母亲也是不一样的,她从不以闺阁女子的要求来约束她,总让她随心而活。 她随心勇敢的去追求了崔九渊,追在他身后很久了,但依然受到了很多的流言,所以很多时候她也不知该如何做才算是好。 她甚至都快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心总是在变,又该如何随? 苏棠看着这一幕,便觉得母女俩似乎并不是很亲密。 不一会儿,陶素婉也来了,和两位郡主见礼。 骆长宁淡淡的应付了一声,没什么表情。 苏棠对着沉默的骆长宁道:“乖,你先坐着自己玩会,一会带你看戏。” “苏棠,我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你是女孩子,差不多,都是要哄的那一种。” 骆长宁对着苏棠翻了个白眼,但确实乖乖没动。 陶素婉看着这一幕对苏棠问道:“景和郡主这是把自己当男子了?” 而少年馆长此刻听了陶素婉的话,总算明白之前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但此刻看向苏棠的眼神更加怪异了。 “素婉,你这是陷入固定思维了,搞创作的,思维要打开,我为何要把自己当男子,我一个女子哄一个女孩子有何不妥,男子难道是天生就会哄人吗?素婉,男子有时候也许才是需要哄的那一个。” “你去试试,你会发现男子其实也挺好哄的。” “郡主哄过很多男子?”陶素婉觉得苏棠的这个结论应该需要实践经验佐证才是。 “也不算多,有用的就哄哄。”苏棠想了想,目前哄过的好像只有谢时宴。 当然还有外公,其实也需要哄。 “有用才哄吗?”陶素婉讷讷的问。 “没用你也哄,那你是吃饱了撑的慌吗?” “郡主,我记下了。” 苏棠没再废话把陶素婉拉到一旁商议起来:“英雄救美的桥段,赶紧想几个。” “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被救的人印象深刻,恋恋不忘。” 于是两个人展开了思想的碰撞。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商定了几个桥段。 骆长宁坐了一会,突然发现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传来毛骨悚然的琴音,虽然是在自家的院子里,骆长宁还是有点莫名的害怕。 琴音戛然而止,假山后面窜出五六个容貌丑陋的男子。 还发出阴森森的笑声。 一名男子奸笑道:“这可是郡主,现在四下无人,兄弟们,你们说要是我趁机和郡主发生点什么,以后是不是就发达了。” 男子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算是演戏,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也不敢往外说。 再说了,他们是花钱雇来的,这是在郡主自己家里,这种话,这位郡主能信? 但是为了钱,豁出去了。 反正另一位也是郡主,她给钱她说了算。 那位郡主可是说了他是主演,是另外的价钱。 身边的男子都起哄道:“你赶紧上,兄弟几个给你放风,我们可是武馆里身手最好的。” 男子一步步朝骆长宁走去。 少年馆长和苏棠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对着苏棠道:“你这是把玉宁郡主当傻子吗?” 苏棠没搭理他。 骆长宁此刻心里打鼓,这是什么情况? “苏棠,你给我出来,苏棠……” 男子大笑:“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骆长宁看着男子猥琐的面容,心里突突的,说话开始结巴:“你不要命了吗?这可是本郡主的家里。” 男子继续向前走。 骆长宁神情焦急,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可惜除了自己的声音,什么动静也没有。 少年馆长看了苏棠一眼,郁卒。 他没想到玉宁郡主这也能入戏,这拙劣的演技,漏洞百出的台词和显而易见的不合理。 罢了,是他过于聪明了。 就在男子要靠近骆长宁时。 盈香楼的头牌轩公子,挺身而出。 挡在了骆长宁的身前。 谦谦君子,此刻瞬间就伟岸了。 “你休想伤害郡主。” 男子看见突然冒出来的人,瞬间就动起手来。 对着轩公子一阵拳打脚踢。 但轩公子除了闷哼声,没有丝毫退让。 男子对着身后的兄弟喊道:“兄弟们,快点过来弄死他。” 身后的五名男子,马上加入群殴的战斗。 轩公子喷出一大口血,形容狼狈,但语气坚定:“你们想要伤害郡主分毫,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郡主,你快走……快走……” 骆长宁,脚步跟灌铅了似得。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轩公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骆长宁根本无法逃离。 这时一群俊秀的男子从天而降,把骆长宁团团围住,关切的问道:“郡主,你没事吧?” “本郡主无碍,你们快看看他。”骆长宁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不知死活的轩公子。 骆长宁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两名男子迅速把轩公子抬走。 剩下的人和对面的男子打起来了。 双方打的不相上下,但长相最俊美的男子始终守在骆长宁身边。 每当贼人要攻击到骆长宁的时候,他就挡去对她的攻击。 骆长宁这一会心里七上八下的。 “郡主,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男子边打边转身对骆长宁说道。 打斗一时没分出结果。 流云戴着口罩飞身而来。 压低声音大喊一声:“一群废物。” 然后迅速把骆长宁掳走了。 “快撤,让人给长公主传信,不给够银子,那就把玉宁郡主一部分一部分给她送回去。”流云说完。 心里大呼过瘾。 这句台词是她自己想的,她觉得简直不要太爽。 这要是真的就好了。 骆长宁应该老值钱了。 流云带着一群长的不够严谨的人,撤离了长公主府。 骆长宁被关在了一间小黑屋。 此刻,她是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她不知被关了多久。 门被悄悄打开。 盈香楼另一个头牌桑公子蹑手蹑脚的进来了,小声的说道:“从轩那里得知郡主有危险,在下偷偷跟着贼人,找到了此处,郡主快跟我逃走吧。” 骆长宁看到光明,心下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所以她点了点头。 桑公子在前面带路,刻意跟骆长宁拉开了距离。 但又时刻提醒她:“郡主小心,路不好走。” 一路上骆长宁心悬着,整个人紧绷着,就怕被人发现。 还好一路还算安全。 桑带着骆长宁来到了一处空旷之地。 流云带着一群男子追来了。 “把他们给我拿下!” 流云带着人对着骆长宁和桑公子步步紧逼。 好在救援的人又及时赶到。 一群美男子护在骆长宁身前。 但他们哪里是流云的对手。 好巧不巧,流云的剑就划破了他们的衣服。 一个个衣衫不整,但还是死死的护着骆长宁。 风呼呼作响,兵刃相交的声音此起彼伏,此刻还响起了激昂的琴箫声。 健壮的身躯夹着些许鲜血,一个个庄严赴死的表情。 让骆长宁感受到了悲壮的美感。 但他们近乎裸露的身躯,依然抵挡不了流云对金钱的执着。 他们都倒地了。 桑公子也一样。 “看你现在还往哪里逃?”流云说着放声大笑。 此处不是演戏,她是真开心。 “你……是谁?”骆长宁边后退,边问。 声音结巴,脚步也磕磕绊绊。 骆长宁往身后一看,吓了一跳。 是悬崖。 她现在进退两难。 此时在山顶看戏的苏棠对着少年馆长问:“重头戏来了,是你上还是我上?” 少年:“男女授受不亲。” 苏棠上下打量一眼他:“冒昧的问一句,你多大?” “十四。” “确实不大,想的倒是挺多。”苏棠盯着这个功能不知是否发育齐全的少年说道。 啧啧……这小子之前满脸不屑,这会倒是入戏了。 骆长宁已经退到悬崖边上了。 她的双腿开始打颤。 流云飞身而去。 骆长宁一吓,没站稳。 整个人朝后倒去,发出大声的尖叫:“啊……” 这时苏棠从天而降。 揽着骆长宁的腰,稳住她的身体,微微下坠后。 脚尖瞪着悬崖的壁借了一下力。 飞身而上。 骆长宁现在有点恍惚,看着苏棠,心怦怦地跳。 苏棠揽着骆长宁站稳,但并没有松开,就这样带着骆长宁以一己之力,轻松击败了所有贼人。 苏棠看着呆愣的骆长宁,摸了摸她的头:“现在没事了?感觉怎么样?” 骆长宁哇地一声哭出来了,边哭边说:“苏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苏棠一看这情况不是很妙:这孩子本来就不太聪明,不会真吓傻了吧。 “你不是说崔九渊救过你吗?现在救你的人那么多,他算老几?” “骗子,都是假的。” “嗯。那崔九渊属于哪一种?” “你……”骆长宁死死的瞪着苏棠。 “怎么?难道没有一种场景让你似曾相识吗?崔九渊段位这么高?” “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凭什么说他也是骗人的?”骆长宁本想大声的吼苏棠,但不知怎么地,有点底气不足。 “因为,我不救你,刚刚他们都不救你,你不会出事。同样崔九渊不救你,你也不会出事。” “你一个郡主,身边不乏护卫,暗卫,宵小奈何不了你,认识你的人不会轻易对你做什么,一旦真对你动手,崔九渊手无缚鸡之力,他凭什么救你,凭他长得好看吗?” “九哥哥当时受伤了。” “嗯,轩公子和桑公子都受伤了,还伤的不轻,但一会儿就能活蹦乱跳。”苏棠了然,原来是这一款,走的身残志坚路线。 “我当时只有十一岁。” “那崔九渊还真是深谋远虑。” 骆长宁不想说话了。 “刚刚那么多人救了你,考不考虑移情别恋?” “要是不好选,多恋几个也不是问题,但我你就别肖想了,我们不合适,我给不了你幸福。” “但是,骆长宁,你对待感情毫无保留,真诚、专一、主动、勇敢,我要是个男的,肯定就爱上你了。” “崔九渊,他不配啊。” 骆长宁静静地听着苏棠的话。 苏棠说的那些形容词,真的是她吗? 其实很多人笑话她跟在崔九渊身后,她是知道的。 母亲不赞同,总是斥责她,兄长也老是笑话她,说她丢人。 但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苏棠带着骆长宁回到了长公府。 一群演员也要离去了。 “给钱。”苏棠对着骆长宁道。 “凭什么要我给?” “你不想给?那也行,我去找长公主结账吧。”苏棠说罢就要去找长公主,反正这钱要她出,不说门了,门缝都没有。 “行,行……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骆长宁也不情愿给,她受了大半天的惊吓,凭什么还要给钱,难不成她是花钱找罪受吗? 虽然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心动的时候,但担惊受怕那也不是假的啊。 可她知道苏棠说的出来,就做的出来,她给和她娘给有什么差? 骆长宁付了钱,演员都离场了。 只有少年馆长,纹丝不动。 “怎么,你不走,不会是也爱上我了吧?”苏棠疑惑,这孩子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用钱都买不来,这会又不想走了,是几个意思。 “我有钱,可以多给你买几块镜子,不是谁都缺脑子。”少年恼羞成怒的说道。 “那你赶紧去买,记得送到永安侯府,让我多看看,虽然我早已爱上了我自己,但不介意再多爱一点。” 少年知道嘴上说不过,手上也打不过。 所以他不说话了,就跟着。 “你离远点,非礼勿听。” 少年还是听话的走远了,但依然能看到苏棠。 “骆长宁,你只要不理崔九渊,他会来找你的。”苏棠继续向骆长宁伤口上撒盐。 “苏棠,我有时候羡慕母亲,但又不想和她一样,那些流言蜚语我听够了。”骆长宁并没有继续苏棠的话题,反而说起了长公主。 “你认为公主做错了什么?长公主纵然蓝颜知己不少,但都是单身之人,你情我愿。” 骆长宁沉默。 “公主若并没有什么错,他人依然非议,那就是非议的那些人有错。你用人别的错惩罚自己的娘亲,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大儿。” “苏棠,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母亲那样不在乎他人的言语。” “这是自然,但骆长宁,你要站对边啊,那些人说话不好听,你骂他们啊,你打人啊。” “说句不客气的,我要是你这身份,京城第一纨绔这称号没人敢跟我争。” 骆长宁恍然:还可以这样。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是因为她太讲礼。 苏棠带着骆长宁飞到屋顶,看这远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骆长宁,众里阅人何其多,却无一人似长公主。” “你应该骄傲的。” “长公主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造反。” “苏棠,你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骆长宁听苏棠说话,总感觉心跳加速。 “骆长宁,改日猎一头豹子给你尝尝。” “谁要吃豹子肉?” “没让你吃肉,让你吃胆。” 第72章 成全年轻人的梦想 “小姐,你为何如此煞费苦心开解骆长宁?你似乎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流云,这就是你对我的误解了,善良这个品质请焊在我身上,它有大用。” “有什么用?”小姐答非所问,很明显现在不能说,流云瞥了一眼旁边一直跟着的男人,确实很碍眼。 “大概能让很多男人爱上我?”苏棠回顾了一下善良的作用,这应该是女主必备的品质,也可能是偶像剧女主唯一需要的品质。 “小姐,你明明可以靠脸吸引男人,为什么要靠内在隔绝他们?” “流云,不是所有男人都这么肤浅。”毕竟苏棠知道霸总都不是,他们都关注内在。 “是吗?除了深刻的谢公子,还有哪个深刻的男人爱上了你。” “就是这位,未来的男人。”苏棠看了眼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少年。 说这话的时候,苏棠还是感受到了法律无形的禁锢,没办法,十四岁,真的口嗨都怕踩线。 “我现在就是个男人,但很抱歉,停止你的幻想,不会爱上你,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知道了,口是心非的……男人。” “你是怎么做到如此自信的?”少年很无语,这个女人简直是有毒。 “大概是天生的吧,谁让我生来就是女人呢!” 少年知道了,这个女人不光是有毒,还有大病。根本无法沟通,算了,他不说话。 但他不爱说话,苏棠爱啊。 “你叫什么?” 少年不吭声。 “不说?流云,快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 “大黄和小绿,小姐觉得哪个好听。” “都不错,那就叫……”苏棠觉得流云取的名很有色彩也很有内涵,挺好。 “淳于湛” “你是文渊侯家的人?”这个名字没听过,但这个姓不常见。 淳于湛没理苏棠,要不是大黄和小绿实在是听着不顺耳,他名字都不想说。 苏棠看了看淳于湛,这又是一个有梦想的少年。文渊侯是唯一一个因文获封的侯府,一直维持着这个优良传统,而文渊侯是礼部尚书。 这小子明显是想另辟大道。 不过,没关系。 与她无关。反正不是她的儿子。 淳于湛就一直跟着苏棠回到了永安侯府。 苏棠去哪,他就去哪。 “我出恭,请问你确定要跟着吗?”苏棠出于礼貌还是询问了一声。 淳于湛脸色爆红,飞快的跑走了,一边跑,一边暗骂苏棠:这个女人为什么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小姐,就让他呆在府里?是不是对他的名声不太好?” “流云,没想到你如此为他着想。他的名声是名声,我的名声就不是了?” “小姐,还是个孩子,就放过吧。” “放心吧,我会让他回去找自己的娘,毕竟性别差异,我也当不了他的娘。” “小姐,这个性别差异,是差在哪?”流云不懂,怎么就当不了娘了。 “流云,可以给女孩子无痛当娘,但我只想给男孩子无痛当爹。很显然他不想让我当爹。”毕竟,在这个时代哪个孩子敢这么对爹。 “小姐,你搞性别歧视?” “是的,谁用性别歧视我,我肯定要歧视回去。” “那小姐,我呢?我也常常因为搞不清你的性别而偷偷歧视你。” “你是流云,雌雄同体啊,不存在性别,我也没办法歧视回去。” “小姐,这是夸赞吗?” “当然!” 流云觉得也是,就不纠结了。 “小姐,现在他走远了,能说了吧,你这么关注骆长宁,是为何?”流云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毕竟她是大房,后面的女人她需要考察一番。 “骆长宁的兄长是一个有志青年,是一个有远大理想的人。” “但他的理想会因为骆长宁的恋爱脑断送,这怎么能行,年轻人有理想必须要全力支持,我就当为他扫清障碍吧。” “所以,毓郡王的理想是?”流云好奇什么样的理想值得小姐一个外人如此看重。 “造反。”苏棠淡淡地说。 “小姐,你开天眼了?”流云觉得这确实是个远大的理想,但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呢,又如何断定会被玉宁郡主断送,总不能是老天告诉她的吧。 毕竟小姐想查的事都是她经手的。 “差不多吧。”苏棠觉得流云这么说也不算错。 “小姐,你在哪里开的,贵不贵,我能去开一个不?”这个技能流云挺羡慕的。 “贵倒是不贵,就是位置不太好去。”苏棠想了想说道。 “哪里?”流云觉得再不好去,也是能去的。 “奈何桥。” 流云:…… “小姐,那你是怎么去的?”流云不死心。 “一个偶然的机会,就是感觉已经死了,但没死透。” “就是那次我不在身边,你跳水了?”流云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么一茬。 “嗯。”苏棠点了点头。 “小姐,你说我现在要是去跳水,是不是也可以?” “可以一试,但不一定能成功,不过你放心,天眼如果没开成功,棺材我定然会给你备最贵的。” “小姐,我谢谢你。” “不客气,你应得的。” 流云觉得这个天眼她可能开不了了,毕竟她还年轻,棺材实在太硬,睡不惯。 “小姐,你不是也要造反吗?这么说,毓郡王和你是竞争关系,你还帮他?” “流云,吃饭要吃饭搭子,逛街要逛街搭子,睡觉要睡觉搭子,造反自然要造反搭子,一个人多寂寞。” “那小姐,你是和谁睡觉了?”流云马上注意到了疑点,毕竟小姐吃饭逛街都是和她一起,睡觉却没和她睡过。 “流云,这是重点吗?” “这难道不是?”小姐背着她和别人偷偷睡觉,这难道不重要。 “我只是找好了搭子,还没机会睡。”苏棠说着不免有些遗憾。 谢时宴应该去深山老林了,想睡也来不及了。 “小姐,你行不行啊?”流云听完放心了,但不知为何又有点恨铁不成钢。 “流云,这话男人不爱听,其实女人也不爱听。” “好,那我下次说给男人听。” “我替他们谢谢你。” “不客气,他们应得的。” 苏棠觉得流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话搭子了。 两人聊完,淳于湛又跟上来了。 他意识到他是个男子一直跟着苏棠似乎有些不太方便。 他本来是看不上苏棠的,但发现这人功夫绝佳,性格虽然奇奇怪怪,但也不反感。 所以鼓起勇气开口:“你……你能不能,让萧老将军收我为徒?” “我可以把武馆送给你。” 事情的走向有点超出苏棠的预想了。 虽然提的要求有些过分,但好在知道不能白提要求。 这是除了谢时宴,第二个对她这么大方的男人,可能还不能称之为男人。 苏棠的原则是但凡送东西的,她来者不拒。 但看直播都贴着未成年人禁止打赏,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赠与她能接受吗? “郡主放心,我能做主。” 有他这句话苏棠就放心了。 “你看上了我外祖父,确实眼光不错。但从来没有哪条规矩说过,外祖父的事,外孙女可以做主?” “你帮我引荐,说些好话,成与不成武馆都送你。” 既然这样说了,苏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虽然有些臭毛病,但还算是个会办事的。 至于外祖父会不会收他为徒,不用问,肯定是不会的。 毕竟她都没捞上的事,淳于湛凭什么?就凭他是个男的。 但她还是会引荐,说好话的。 武馆什么都是其次,主打成全年轻人的梦想。 流云还说她不是好心人,她简直就是善良的代名词。 第73章 萧家儿女 长公主府,母女俩好不容易坐下来,好好谈心。 “母亲,之前是我错了。”骆长宁依偎在在公主身边。 “长宁,每个人想法本就不同,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只有适合不适合,我因担心你受到伤害,而让你接受我的想法,这本身也是一种强求。” “母亲很喜欢苏棠?” “她有很多想法和我很契合,但她比母亲更敢想,也更敢做。” “母亲之前一直反对我追着崔九渊,也是认为他不好吗?” “长宁,我和苏棠的出发点是不同的,崔九渊好不好并不重要,母亲在乎的是你,你开心追着崔九渊你就追,但你不开心了,就别追了,不是非要有一个结果才一直追。” “一个经常让你感到不开心的人,也不值得追。” “那些想女儿嫁得良人,依附男子生活的父母,会希望女儿找的夫君人品端方,但我对你是否成婚是没有要求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开心就好。” “但你常常因为一个男人而感到不开心,母亲才会那样反对。” “如果违背世俗的规矩让你感到压力和难受,那就在世俗的规矩下找个好人嫁了,如果你能看破这些,就任性而活。”长公主也是不断的反思才得出的结论,女儿和她是不一样的。 她是个利己的人,遵循世俗的规矩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皇室的脸面也不靠她维系。只要不是天大的篓子,皇帝会替她兜着,不但不会斥责,也许还会乐见其成。 既无人约束她,她为何要自己约束自己。 她的婚约是先帝定,皇室也不会允许她不成婚。 但长宁不一样,只要她同意,就没人管得了长宁是否成婚。 可以体验不同的男人,在合适的年纪选个合适的人要个孩子养在膝下,其实也不错。 但关键是长宁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母亲,我会好好想想的。”长宁若有所思,今天无论是母亲和苏棠的话,都对她有很大的触动。 她一直学着母亲的勇敢,但她却没有母亲的豁达。 所以才会那么拧巴。 这样的勇敢其实只是虚有其表,实际上一戳就破。 …… 苏棠带着淳于湛去见了萧老将军。 淳于湛看到萧慎很激动,抱拳见礼:“见过定国大将军。” 萧慎一头雾水看着苏棠,眼神询问。 “外公,这是淳于家的儿子,仰慕您久矣,虽出身文臣之家,但自小勤学苦练,基本功很扎实,一心保家卫国,望您指点一二。” 淳于湛没想到苏棠真说好话了。 夸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萧慎毫无波澜,但凡一心想从军的人,这样的,不说十成十,也是十之八九。 你要说他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还能拿出来说说,就一个基本功扎实,这不是练武的基本素养吗? 苏棠是又在犯什么病。 这也值得拿出来特别夸赞。 关键是被夸的人也没有谦虚一句。 现在的年轻人,他是搞不懂了。 “你要是想指点,就自己指点吧!” 苏棠连忙给淳于湛使眼色:哥们,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淳于湛扑通一声跪下去:“萧老将军,我是诚心想拜您为师的。” 苏棠听见那声音都替他的膝盖叫屈。 你要是这一跪就能让外公同意,那萧家现在已经被徒子徒孙占领了。 “老夫年纪大了,教不了什么。”萧慎没把话说的太难听。 淳于湛不想起,苏棠生怕他说出,你要是不同意我就长跪不起的话。 连忙拉着他起来了。 要不然以后这样的生意她再也不敢干了。 “萧老将军……”淳于湛不甘心,他靠自己根本进不来将军府。 “老夫的徒弟,都死了。”萧慎感叹的说了一句。 “我不怕死。”淳于湛赶紧坚定的说道。 “可他们都怕死,所以不要命的练,但还是死了。” 这话,淳于湛不知该如何接。 他回味过来,他回答不怕死,好像不怎么对。 “淳于公子,回吧。” 淳于湛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只能悻悻离去。 苏棠自然留了下来。 “说吧,收了人家什么好处,明知道我不会同意,还把人往这里领?” “一间武馆而已。” “你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 “那倒不至于,主要是这小子一见面就瞧不起女人,按照我睚眦必报的性格,我肯定是要报复的,这不是让他上您这儿看看,他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早知道是这样,刚刚我拒绝的话就说的直接点。比如怕他有辱师门之类的。” “倒也不必,毕竟是收了钱的,他也只是有着普通男人都有的自信。” “你不怕淳于老头找你算账?”现任礼部尚书应该是刚刚那小子的祖父。 这朝堂,御史和礼部的人都长了一张巧嘴。 “外公放心,我无理就打遍天下,有理就说遍天下。什么都吃,除了亏和苦。”淳于湛那小子要是敢赖账,就让他去吃苦。 “常言吃亏是福,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是一句都不听?” “外公,我吃亏,那自然是别人享福,我只要愿意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先苦不一定后甜,但先甜一定是甜。” 萧慎听着苏棠的歪理一套一套的,他不赞同,也不反对。 苏棠要是能坚定自己心中的理,总比按照别人的理行事要强。 “婚事准备怎么解决?”萧慎想到什么,便问道什么。 “谢时宴去岐山了,让他们解决,与我无关。” “你能嫁出去,也算一件幸事。”萧慎听到谢时宴的做法,还算满意。 “那是自然,谁娶到我都是他们的幸运。” “淳于小子只是有着普通男子都有的自信,你却有着一般女子都没有的自信,很好。”萧家向来是没有性别差异对待的。 苏棠并不是因为她是萧家唯一的血脉而这样养。 纵使萧家的儿女很多,在尊重自身意愿之外,都是一个养法。 在萧慎眼里,个体差异远远要大于性别差异。 女儿不需要偏宠,男子也无需刻意吃苦。 长大了,都是要独自承担各自的生活,负责自己的人生,没有谁一定要为谁兜底。 萧家的历史上有不少女子从军,只是因为时代原因,没能走到台前。 萧千岚没有习武是因为身体原因,因为体弱兄弟们虽有偏爱,但她的性子也是开阔的。 当然同样也有很多萧家的健康女子也没有习武,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摒弃社会规训。 社会规训是枷锁,同时也是护身符,端看怎么选择。 “什么时候去凉川?”萧慎继续问道。 “明日。” “去看看也好。” 第74章 委屈的谢时宴 崔九渊等了一段时间,都没等到骆长宁来找他。 但他不相信,仅凭苏棠的几句话就可以打消骆长宁这几年的感情。 肯定是还在闹别扭。 他主动去哄一次也无妨。 他第一次主动约了骆长宁游湖。 虽然苏棠说九哥哥会来找她,骆长宁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换做以前她必然是高兴的,但现在说不出的失望。 但她还是去了。 “长宁,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吗?景和郡主不过是胡闹罢了,是我不好,让你误会了。”崔九渊看骆长宁兴致不高,以为是上次的气还没消,不过心里还是觉得骆长宁这次闹得过头了,有些小题大做。 “那是哪里误会了?” “景和郡主说的话你就信吗?我说的你就不信?”崔九渊反问,把问题又抛给了骆长宁。 “那九哥哥喜欢我吗?”骆长宁曾经不敢问,而今不知怎地就很平静的问出口了。 至于崔九渊说的误会,骆长宁也不想问了,因为平静下来想想,九哥哥说的话从来都是似是而非。 崔九渊没想到骆长宁会问这话,但还是耐心的说道:“长宁,虽然多数男子可能无法接受你这样的性情,但若我真不喜你,又怎么让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只是顾忌你的名声,不能和你走的太近。” “九哥哥顾忌的有理,我的名声确实一直都不好。” “长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男女有别,我是担心若对你过于亲近,对你的名声不好。” “所以九哥哥顾忌的结果就是我的名声越来越不好,九哥哥既然担心我,为何不求娶我,若有未婚夫妻的名分,怎么亲近也无不妥。”骆长宁的声音有些尖锐。 “长宁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公主不喜我,又怎会轻易让我求娶?” “你去试过,我母亲拒绝了?” 崔九渊拧眉,骆长宁的问题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这虽然不曾,但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那如果我的母亲一直不喜你呢?” “长宁,只有你才可以打动你的母亲。” 骆长宁笑了,虽然之前她就死心了,但现在却释然了。 当你没那么投入感情的时候,听着崔九渊的每一句话,都能感受到他的无情。 之前也许有过无数这样的话,但她沉醉在自我的深情里,听不到或者听不懂。 崔九渊明明知道自己的亲近,会让她的名声越来越不好,但他不曾拒绝劝阻,也从未想过要主动给她一个名分。 但他又是赞同并接受自己的追求? 所以九哥哥,你到底图什么呢? “九哥哥,你也说了我的母亲不会轻易同意,但并不是一定不会同意,谁家疼爱女儿的父母都不会轻易许嫁,你可以去试试打动我母亲,只要你诚意够,我相信她终会同意的。” “长宁……你?”崔九渊一怔。 他是享受骆长宁的追逐,也确实愿意和她成婚,但前提是骆长宁沉迷于他,这样才会为他所用。 长公主的父王先承熙太子,有不少忠实的旧部,若能拉到五皇子的阵营,必然是一大助力。 加上先皇赐给长公主超过皇子的优渥封地。 娶骆长宁是有很多好处的。 毓郡王虽然已经不算正统皇室子弟,但以皇帝的多疑,必然也不会允许毓郡王大有出息。 所以这些势力和财富,骆长宁用反而比毓郡王用更容易,也更不显眼。 但太过聪明的骆长宁就并不好用了。 “长宁,你变了?”崔九渊思忖了一会道。 “变成怎样了?” “你以前虽然性子不够柔顺,但赤诚,不计较,现在变得都有点不认识了。” “这么说,九哥哥喜欢以前的我?” “自然,谁都会喜欢以前的你。” “但九哥哥,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长宁,可这样,我们是无法走到一起。” “嗯,好的。”骆长宁点点头。 崔九渊一时语塞,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骆长宁,觉得今天的她很奇怪。 “长宁,我们这几年的感情你就这样放弃了?” “九哥哥,我只是放弃了自己对你的感情,而你的感情,我从未感受到,称不上放弃。” “长宁,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假的。” 骆长宁现在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讽刺,崔九渊所说的感情,大概就是允许她跟在身后,然后偶尔说一些安慰的话。 允许别人追求自己是付出了多深的感情呢? “崔九公子,我累了,回吧。”骆长宁看着平静的湖面说道。 崔九渊一听骆长宁称呼都变了,整个人都不耐烦了。 他已经哄了这么久了,骆长宁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长宁,你要知道,因为长公主的作风,和你之前的名声,想娶你做儿媳妇的权贵之家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崔九渊如何甘心,哄不成,就让骆长宁认清现实。 他设计救骆长宁,引着骆长宁去听关于长公主不好的流言,然后安慰她,一直若即若离,筹谋了这么久,就想要一个死心塌地,一心依附于他的骆长宁。 一切都按他预期的发展,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所以呢?” “嫁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可你不是说了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去找母亲求娶我,我并没有反对啊。” “骆长宁,你这是铁了心了?”崔九渊需要的是一本万利的娶骆长宁,如果让他付出太多,他何必去娶她。 “你说是就是吧。”骆长宁淡淡的说道,也无心辩解。 骆长宁本来想问当年崔九渊救她的事,但现在她已经不想问了。 已经不重要了。 “骆长宁,你会后悔的。”崔九渊听着骆长宁不咸不淡的话,不甘的离去。 他本以为志在必得,不知道骆长宁怎么突然转性了。 但和苏棠肯定脱不了干系。 他会报复回来的。 骆长宁,就看她还能嫁给谁? 一个放荡的娘,自己还性子张扬,既无拿得出手的才艺,又没有治家的能力。 这样的女人不说世家权贵,稍有家世的都不会想要。 崔九渊走了。 骆长宁放声大哭。 她是放手了,但她还是会伤心,很伤心。 …… 岐山圣女殿坐落在葱翠的山林里,静谧而古朴。 圣女看不出具体的年龄,但风姿绰约。 谢时宴在殿内和圣女品茶。 准确的说是圣女一个人在品,谢时宴出于礼貌抿了一口。 “岐山多阵法,谢公子如履平地,本事着实不小,正正是我岐山需要的人才,谢公子何不留下?和我做一对世外高人岂不妙哉。”圣女看着财色俱全的谢时宴诱惑道。 “请问,妙在哪?” “圣女可能不觉,但在下觉得这茶属实难喝,茶杯也过于粗糙,我在谢家玉石铺路,琉璃作瓦,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天下精良,我为何要在这里受苦?” “这么说,我这里委屈了谢公子?” “确实很委屈,但既是我自己来的,自然也是该受的,怪不得圣女,毕竟岐山资源有限,可以理解。” “只要圣女和我交易,自然是可以改变这个现状,圣女也不必一直过这样的苦日子。” 谢时宴已经来岐山好几日了,也向圣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和给出的条件。 他知道不会轻易达成,但没关系,他可以等。 不解决,他不会下山。 虽然确实受了些委屈,但他会一五一十告诉苏棠的。 圣女听了谢时宴的话,喝茶的动作一顿,嘴里的茶也如鲠在喉,瞬间不香了。 她在岐山备受尊崇,没想到这些在外人眼里居然是在受苦。 谢时宴给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提出的要求本身并不难,但难的是需要她和国师对上。 自从和皇室联姻以来,因为皇室的供给,其实岐山的用度已经远胜于从前。 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想获取皇室源源不断的好处,必然需要让渡一些权力。 守山的尊者已经几代都是有着皇室血脉的人了。 圣女的威望犹在,但实权她已隐隐感觉不如从前。 谢时宴给出的条件确实很让她心动,但轻易答应,未免显得她圣女太不值钱了。 另外和国师对上,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第75章 耐人寻味的八字 “谢公子,和国师对上,我岐山可能会经历不小的动荡,你的提议虽让人心动,但冒的风险也很大。”这是圣女最担心的,如果谢时宴可以帮她解决这个麻烦,她毫无异议。 毕竟岐山现在还算安稳。 “这世上的江湖骗子都不少人信,你荀氏一族是有真本事的,若半开放岐山,必然很多人趋之若鹜,在岐山周边城镇,修圣女庙,享世人香火,在岐山脚下通商,也方便物资进出,重大节日举办大型带有岐山特色庙会,灯会,必然也让很多人心生向往。” “圣女庙是可以发展至举国上下的。” “而圣女只需要在固定的日子,举办一些祭祀,祈福,或警示一些大的灾祸,便可让岐山变成一种繁荣的景象。” “国师作为岐山的守护者,反对的理由何在?” 圣女在思索:隐世而居虽神秘,但山里物资匮乏,收入来源甚少,勉强自给自足。 若像谢时宴所说,则可以获得不菲的钱财,和大量的名望。 但荀氏的族人本就不多,经不起内耗。 “谢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我公然推翻国师的卜算结果,必然会很大程度削弱他的威信。” “除非国师真的算的不准,否则在岐山稳定的前提下,我不能这么做。”圣女知道谢时宴的提议不错,但再好的福,需要有人享。 “圣女不妨先看看。”谢时宴拿出他和苏棠的生辰八字。 毕竟算了才知道国师准不准,不准当然好说,准也有准的打算。 圣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看一下结果,也好应对国师,另外她也好奇,能让谢时宴跑到这里受委屈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圣女这一看,就看了很久,越看神色越凝重。 “你们确实是天作之合,但这位女子的命理很是古怪。”圣女良久才说道。 “谢公子稍等。” 她作为荀氏最有天赋的人,根据人的生辰八字,看一个人的命势和气运,不会出任何差错。 但这位女子的命势错综复杂,气运缠绕不清。简单的看,根本看不出什么,若能见到真人能看得更清晰。 可这明显很古怪。 圣女唤了侍女。 见不到人,她只能进行巫占,金火布卦。 圣女周围点了两圈高矮不同的烛火,每圈十二根,交错摆放。 两圈烛火之间放置数量不一的铜钱。 圣女在中间念念有词。 不一会,圣女额头开始冒汗。 不多时,烛火灭,铜钱起,圣女喷出了一口血。 侍女赶忙上前。 “圣女,您怎么样?” 圣女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摆了摆手:“无碍。” 谢时宴看着这一幕,眼色微沉,这是巫力,苏棠怕是有所不妥。 “谢公子,我会拿到荀祉的生辰八字,重新算一遍。” “暂时给不了你任何解释,到时候会给谢公子一个结果。”圣女不等谢时宴询问便主动说道。 谢时宴知道此事不可强求,便没在圣女殿逗留。 “青鸾,去查一下荀祉的生辰八字,暂时不要惊动国师。”圣女脸色有些苍白地吩咐侍女。 荀祉作为下一任岐山守护者,圣女要查生辰八字很容易。 不一会侍女便回来了。 圣女一看,眉目紧皱:国师到底想干什么? 谢时宴和那名女子确实是天作之合,但和荀祉分明就不是什么良缘。 那名女子乃大凶大吉之人,凶吉变化万千。但若和荀祉结合,对岐山明显是有难的。 “青鸾,布置一下,晚上去云霄峰占星。”圣女不知国师到底算到了什么,又想干什么? 但国师不顾岐山的利益。 就必然和国运相关。 她要去看看这名女子到底和国运有什么关系? “圣女,您刚刚透支精力,要不,休整两日?” “不必。”圣女摇头。 她必须尽快搞清楚国师的意图,若国师有对岐山不利的想法,她会尽快和谢时宴合作。 云霄峰是岐山的最顶峰,占星台位于山巅。 圣女很少来此。 她们隐世而居,并不想参与国家纷争。 但荀氏与皇族结合之后,便由守山尊者肩负了这个责任,皇室封为国师,至此便是国师会经常来此。 她也是第一次来。 漫天繁星,或明或暗,时动时静,宛若触手可及。 她放空五感,静立了整夜。 在星光完全隐没时才松懈下来。 整个人尽显疲态,呢喃道:“难怪啊,难怪……” 侍女扶着圣女缓缓下山。 到了圣女殿,圣女便吩咐:“去把谢公子请来。” “圣女不稍做休息?”侍女有些担忧。 “不必。”圣女此刻也无心休息。 谢时宴很快便来了。 “谢公子,你的提议我同意了。希望谢公子能尽快兑现自己的承诺。”圣女直接表明意图。 谢时宴没想到一夜之间,圣女的态度全变了。 他虽然想深究原因,可明显,圣女不会告诉他。 因为知识壁垒,他也很难查到。巫力之事,确实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既然不清楚,谢时宴也不强求。 达到目的就行,毕竟这本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切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合婚贴上醒目的天作之合。 盖有荀氏一族圣女特有的古朴印章。 谢时宴觉得事成的这么快,可能得益于苏棠耐人寻味的八字。 圣女迫不及待的同意,说明苏棠和荀祉结合,对岐山可能不友好。 但偏偏国师又把这两人绑在一起,这猫腻怕是不小。 他以前是不信这些的,奈何世人多信,所以该有的形式还是要有的。 不过慈恩和圣女都说是天作之合,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看来世人也是有道理的,确实可信。 拿到想要东西,和圣女签订了契约。 谢时宴便下山了。 还没往回走多久,便收到了苏棠去凉川的消息。 谢时宴有些犹豫:他要不要去找苏棠呢? 犹豫完又反思了一下:他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是想到和苏棠一起呢? 他感情发展的速度似乎太快了,明显苏棠没有跟上他的脚步。 不同频的人很难走远。毕竟无私奉献,不计较得失的又有几个,至少他不是。 他若走的太快,也许会计较苏棠走的太慢。而苏棠若觉得追上有压力或者根本做不到,说不定会放弃。 他应该停下来等她。 谢时宴最终还是回京了。 骆长宁睡了一整夜,依然眼睛红肿。 长公主来看她的时候,骆长宁觉得有点丢人,拿被子捂住脸。 长公主轻轻扯下来被子,拿热布巾给她敷在眼睛上。 “娘,外面不少的流言说您,您完全不在乎吗?”骆长宁想和母亲聊聊天。 “长宁,在不在乎又怎样呢?我又不会改?我想要过怎样的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父亲去世的时候,您难过吗?”她只是放下自己的感情,都难过的要死。 “不难过,长宁,说句实话,你父亲去世对我来说是种解脱。” “娘,你……?”长宁拿掉脸上的布巾,不可思议的看着长公主。 “不要想太多,你父亲不是我害死的。但他死了,我确实一点都不难过,长宁,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但我一生过的大多是肆意随心的。”长公主看骆长宁的脸色,怕她想歪。 “所以娘希望你不要把世人对女性定义的高尚道德品质安在自己身上,然后以此为荣。” “关注自己的内心感受,自私、虚荣也好,野心或是欲望也罢,只要不刻意伤害他人,正视并接受它,无需隐藏或羞耻。” “因为你有这个资本。” 长公主说完便离去,她知道她的话女儿需要时间消化和接受。 但她的封地是准备留给长宁的,因为留给长宁反而更安全。 长公主离开女儿的院子,就看到了儿子。 这么早从外归来,明显又是夜不归宿。 她也不知道这个儿子一天天在干什么。 儿女也经常会在骆府住,所以她并不是时常跟他们一起,和儿子相处的时间更少。 “子毓,陪娘用个早膳。” 骆子毓没拒绝。 “子毓,你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吗?”长公主问道,毕竟儿子的年纪也到了,儿子是可以在婚姻中获利的,自然还是成婚的好。 “我倒是有想法,但能娶吗?”骆子毓轻扬唇,有些嘲讽。 “母亲做主便是。” 长公主没理会儿子的阴阳怪气。 “前些日子母亲是中意萧老将军的外孙女的,但性子与你不合适。” 骆子毓诧异的抬起头:“萧老将军的外孙女您也敢想,皇上能同意?” 长公主放下筷子,瞥了一眼儿子:“我要是想替你娶,自然是去跟皇上商议对策,和萧府破冰,找出安置萧将军的办法。” “皇帝一直和萧府是僵局,母亲若主动跟皇上提及,未必不能成,想缓和关系,苏棠是最好的突破口,皇子娶会打破皇上的制衡,而我是皇室中唯一曾对萧府伸出援手的人,怎么就娶不得。” “但现在肯定是不成了,萧家军已解决,苏棠也已经定亲。” “娘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想娶谁,能不能娶,不是靠想的,得去想办法解决。” 骆子毓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妹妹还天天跟着崔九渊屁股后面?” “以后不会了。”长公主说道。 兄妹俩的关系并不亲厚她是知道的。 但儿女和她也并不是很亲近,她也无从管起,怕适得其反。 “怎么突然长脑子了?”骆子毓对母亲的话并不是很相信,一个人突然转性,哪有那么容易。 他嘲笑了那么久,她还是死性不改。 有时候都恨不得敲开她脑子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根本都不带转的。 “人总会长大的。” “希望她不是间歇性长脑子。”骆子毓持怀疑态度。 “骆子毓,不要自以为很聪明。”长公主看他越说越离谱,语气便重了些。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骆子毓放下筷子便走了。 起先听母亲说让他娶萧老将军的外孙女,还诧异了一番。 一听到和皇帝商议,他瞬间就没兴趣了。 母亲老把自己当做皇室公主。 那很抱歉,道不同不相为谋,母子也一样。 不过母亲说的对,他是得想办法娶闻轻语。 闻首辅家唯一的嫡女,确实得好好想个办法。 第76章 真是脸大 谢时宴在回京的路上去了一趟往生殿。 别人不知道往生殿在哪,他可是清楚的很。 因为千机阁是外祖父给他建的,专门调查江湖之事,后来他注入谢家的力量,就是江湖朝堂能查的一起查。 往生殿殿主也算是个素未谋面的熟人了,常年戴个面具,大概率是长的见不得人。 大家都猜测往生殿的老巢在哪个深山老林,但人家在江湖人云集的赤岩城,开着最大的客栈——有间客栈。 谢时宴直接穿过阵法来到了客栈的后院。 “谢时宴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居然一个人跑到我这杀手窝了,嫌命太长了,不怕我杀了你?”戴着银色面具的往生殿殿主左丘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说道。 “问你点事。”谢时宴递过一叠银票。 左丘溟马上接过,也没数,他知道谢时宴这人钱多的没地方花。 “兵部主事范旌是你们殿的哪个杀手杀的?”拿了银子就表示同意,谢时宴问道。 这种事左丘溟一般是不知道的,但谢时宴偏偏就问了个他知道的。 “不是我们殿里养的杀手,江湖闲人二十九号。你知道的,除了我们殿养的杀手,我还干着杀手中介,这年头该死的人太多,光靠自己养的人杀不过来,但钱不能不赚。” “二十九号?” “那个每次杀人都要找千机阁查清楚的二十九号?” “就是他,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记得住谁是谁杀的,实在是范旌死的太快,不像二十九号的风格。底下人汇报的时候就留了个心。” “你知道的,这些江湖闲人,往生殿只稍微传授杀人经验,有个代号,不清楚身份,这也是规矩,为了不暴露他们的身份,我各地的棺材铺,都得频繁换掌柜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往生殿也要做代号信息登记,防止冒领赏金。 这个代号是杀手自己任意定的,并不是往生殿按照什么顺序安排的。 “这次杀范旌他没有去千机阁调查。”千机阁之前就有人跟他汇报过这个异常的现象,查出恶贯满盈的人,很快就会被杀。 他留意后发现是往生殿杀的人,就找左丘溟问过。 双方交换信息后,便注意到了这个二十九号。 “他之后还杀过人吗?”谢时宴继续问道。 “这是另外的价钱。” 谢时宴又掏出一叠银票。 “再也没有过。”左丘溟如实相告了。 谢时宴在思忖:这是一个认识三皇子和范旌还和他们有仇的杀手。 可他刺杀三皇子却没下死手,反而故布疑阵,祸引动水,这里面是有政治动机的。 所以这绝不是个单纯的江湖杀手。 可这个事情有个很奇怪的巧合。 就是他把萧家当年之事的真相交给苏棠之后。 当天范旌就死了。 而范旌正好也是有罪之列。 那么苏棠是可疑的,苏棠有这个能力,也有动机,但按他了解的苏棠的性子,长期亏本做杀手的买卖又不像她的风格。 他当天在盈香楼看见了苏棠,虽然刑部尚书江大人排查了现场人员的作案可能。 但作案时间本来是有问题的。 所以苏棠还是很可疑。 这属不属于不能坦白的呢? 杀范旌算不得什么事。 但长期做杀手,还得查清楚人该不该杀。 这个正义就有点笨拙,又有点违和。 苏棠看起来不像那么矛盾的人。 还是下次见面直接问吧。 有些事苏棠虽然不会主动坦白。 但谢时宴觉得自己问的话,如果坦白的代价不高,苏棠会诚实回答的。 崔九渊在骆长宁那里没得到一个好结果。 便第一时间去找了五皇子。 最近五皇子深入简出,防止被抓到把柄。 他现在羽翼未丰,一直打算的是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已经被父皇和太子党察觉到了苗头,不是好现象。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九渊似乎心情不好?”五皇子看崔九渊面色不佳,便问道。 “骆长宁最近有点反常,承熙太子的追随者怕是不好拉拢了,长公主的封地怕是也不好利用了。我们要早日另做打算。” 五皇子温润的脸上,布上了一丝冷意。 本就悬着的心,现在可以死了。 他们想过拉拢骆子毓,但骆子毓油盐不进,他们不敢去长公主面前造次,风险太大,会暴露自己。 只能在骆长宁身上下功夫。 但现在告诉他,功亏一篑。 “你之前不是接触过沈家的庶子吗?尽快给点承诺和好处,早日收归己用。” “若骆长宁娶不了,九渊,最好的人选就是闻首辅家的千金了。” “在父皇没有彻底定下继承人之前,不会想哪个皇子和首辅家太亲近的。闻轻语本殿不能娶,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能靠你了。”五皇子深知父皇的多疑,他的皇伯父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萧家也是血淋淋的例子。 但父皇又一心想青史留名,自以为是个明君。 “殿下,我明白,但暂时还不能太明显,再给骆长宁一个机会,但我会做好两手准备的。”崔九渊觉得骆长宁可能只是一时犯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找他了。 但他还是会和闻轻语接触试试的。 “年后父皇可能会给本殿和三皇子选妃,在这之前找机会让你妹妹在我母妃面前露露脸,接触几次,到时候母妃给父皇提起才不会显得刻意。”五皇子给出了诚意,他现在最大的倚仗是崔家,母妃家世不显,圣意也不眷。必须和崔家牢牢绑在一根绳上。 不过太子虽然势力最大,三皇子最受宠爱,不过他们一个激进,一个无脑,他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五皇子感叹,他们可真是浪费优势。 太子要做的是稳,挣那么多功劳干什么?可笑的是太子时常暗地里把谢时宴当假想敌,真以为是太子,就该举世闻名,天下赞誉了。 三皇子就老老实实表演父慈子孝,让父皇感受一下虚假的天伦之乐不就完了。 一个个整天出幺蛾子。 不过也得感谢他们,要不然他哪里来的机会。 只是他现在除了在姻亲上下功夫,朝堂上还不能过多参与。 听到这个话,崔九渊放心了,他的妹妹是按皇后的标准培养的,真正的大家闺秀:“殿下放心,家里会安排好的。” 崔九渊离开皇子府,就约见了沈之恒。 沈之恒看到九公子找他,心里有些得意。 最近真是诸事顺遂,沈月明定亲了,虽然定亲对象好的让他有点嫉妒,但终归是要嫁出去的,不用再霸占着家里的产业了。 他也要攀上崔家了,还是他更厉害。 “沈之恒,你上次提议结亲的事,本公子答应了,你的嫡妹尚可。”反正家族里的庶子多的是,崔九渊觉得安排一个娶了沈家的女儿也没什么,但是嫁妆必须要足够丰厚。沈月明听说还是个厉害的,说不定还有用。 沈之恒暂时还没资格接洽五皇子,等沈之恒主家,给出足够的利益再说。 “九公子,这……沈月明定亲了。”沈之恒没想到说的是这一茬。 他当时只是说家中的嫡妹厉害,经手了很多产业,他能做主的不多,要是能让沈月明嫁人就好了,但没想让她嫁太好,嫁得好就意味着嫁妆多。 他真正想与崔家结亲的是自己的亲妹妹。 “不过,九公子,我还有个亲妹妹,姿色不错。”沈之恒马上说道。 他的要求不高,配个好点的庶子就好。 崔九渊,握茶的手紧了紧,脸色微沉。 沈之恒还真是敢想啊。 他崔家随便一个庶子,娶他沈家的嫡女,已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娶一个商户的庶女,他就是未来的家主,也开不了这个口。 你就是带着整个沈家的嫁妆都没用。 不过真要带这么多嫁妆,娶了之后悄无声息的弄死,也不是不可以。 他崔家不缺钱,但是要举全族之力去支持五皇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钱还是用别人的好。 但一个庶女怎么可能带多少嫁妆。 “沈月明和谁定亲了?”崔九渊问道,他当时查过这个沈月明,经商确实有点本事。 “裴家的三公子。”沈之恒看了看崔九渊的脸色回答道。 心里有些不服气。 沈月明可以嫁裴家主家的嫡子。 他的亲妹妹,嫁一个崔家的庶子有什么不可以,他又没说主家的,其他房的也可以啊。 崔九渊没想到是裴家,还是长房嫡子。 裴家是想干什么,娶一个商户之女? 他们不是这种时候最喜欢当缩头乌龟,难不成缩到长房嫡子娶商户之女的份上了? 还是别有意图。 但和裴家定亲他就不好破坏了。 沈之恒看崔九渊迟迟没有说话。 就换了个思路:“九公子如果看不上舍妹,那我娶九公子的庶妹也是可以的,放心,聘礼绝对少不了。” 沈之恒觉得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 崔九渊面无表情的盯着沈之恒,差点就把手上的茶杯砸到他脸上了。 真是脸大啊。 我看不上你妹妹,就能看得上你。 娶进来已经是委屈了,还想从崔家嫁个人过去,还他的庶妹。 嫁个丫鬟都是给你脸了。 “沈之恒,比姻亲更牢固的还有利益,我们还可以从其他地方合作。”崔九渊强行笑了笑,说道。 第77章 升华了 沈之恒听崔九渊这样说,便没了兴致。 他其实本来也没想娶崔家的小姐,但沈月明都嫁到了裴家嫡出了。 他觉得他的婚嫁标准自然也应该提高。 不过虽然兴致不高,他也不能败坏九公子的兴致:“怎么合作?” “做生意,最赚钱的是青楼和赌场,但这些产业容易出事,没点靠山开不大,所以基本上大的赌场和青楼都有权贵世家的影子,沈公子有兴趣吗?”崔九渊特意换了个称呼。 沈之恒听崔九渊称呼他为公子,有些飘飘然,要说别的生意,他兴趣不大,但这两个生意他太感兴趣。 来钱快又刺激。 但爹老是不让他碰。 崔九渊带着沈之恒来了京城最隐秘的钱庄:好运来。 走进去很是喜庆,像是个什么园子。 就是这名字沈之恒觉得有点土,反正他是取不来这么土的名字。 沈之恒心里暗暗想:这些有学问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暗门进去后别有洞天。 朝廷并没有明确禁赌,但体面人一般明面上也不沾染这些东西。 赌坊的管事马上就迎上来了:“九公子,您来了,今天这是带的哪位贵客?” 崔九渊给管事使了个眼色说道:“这位沈公子可是金主,带他了解了解我们好运来的经营情况,可别带着沈公子赌,沈公子是个有眼光的生意人。” 管事马上对着沈之恒毕恭毕敬:“沈公子看着一表人才,小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出来玩的,原来您是大老板,是小的眼拙了。沈公子这边请!”管事弯着腰,对沈之恒做着请的动作。 崔九渊:“沈公子,我这边还有点事,合作的事急不来,你先跟着管事了解了解,着实有兴趣,我们以后再谈。” “好的,好的。”沈之恒压低了声音说道,此刻已经被里面的气氛感染了。 他不是没去过赌坊,反而还去过不少,那里人声嘈杂,一些人面红耳赤。 但这里完全不一样,大家都安安静静坐着。 掷子有男有女,都是姿色出众,轻声有礼,摇骰子都别有美感。 赌客有些姿态闲适,或偶有神色变化。 这里安静地他振聋发聩。 实在是长见识了。 这大家出生的人赌坊都开的这么有格调。 果然文化人还是文化人。 崔九渊转身离去,笑了笑。 这男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还没有自知之明。 他是看不起一般的女人,尤其是骆长宁那种,但女人受社会的影响,也就只能那样了。 但像苏棠和长公主那样的女人,他从不小瞧。一个能走出桎梏的女人,比一般男人心智都厉害。 但像沈之恒这种男人,真是白当了个男人。 满身的野心,满脑的肥肠。 本来没想这么做,让沈家持续提供银子才是上策,但这人没什么用,能不能挣到银子还真不好说。 沈家的产业别让他糟蹋了。 要糟蹋就糟蹋在这里吧,算是沈家不错的归宿了。 管事带着沈之恒从边廊慢慢的逛:“沈公子放心,来这里赌的人有各地的富商,达官贵人,王孙贵族也不在少数,都是熟人介绍的,外人是进不来的。” “一场赌桌,没有万两银子下不来。但都是有钱的主,你看他们像缺那几万两银子的人吗?”掌柜的示意沈之恒看那些客人。 “沈公子我们这里可不是一般的赌场,不自设庄家,也绝不会存在出千行为,都是大人物,可不能干这种事,赌博的银子都是客人各凭本事,我们也不抽成。” “但想长期出入这里,一年最少要万两的会费,这里的茶水,点心,菜品都是顶尖的。为了防止客人发生不理智的行为,我们不提供酒。这里服务的人员,赏钱拿到手软。” “如此高的会费,可还是有无数人想来这里,不止是赌钱,还有人脉。” 管事的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沈之恒进到这里,感觉自己升华了。 完全提升了自己的档次。 有权人真是太会玩了,现在终于有人带他了。 而此时沈家,沈月明正在和沈父谈着嫁妆的事。 “爹,我娘的嫁妆,我全部带走,永安侯苏家接手的产业我挑了一些,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了。”沈月明把选好的那些产业,递给沈父看。 “你娘的嫁妆?”苏父沉接过,没急着看,沉吟了一会:“爹也不是不同意,万一你哥回来……” “父亲,放心,我哥回来,若需要成家,聘礼我来出,父亲若不放心,可以立字为据。”她哥回来,谁知道沈家还剩什么,那三瓜两枣,她还嫌弃呢。 “好,都依你。”沈父拿起单子看了看,沈月明要的不算多,那些她挑的产业不算多,不算少,几十万两,她这些年为沈家也挣了这么多。 别的女儿嫁得再好,他也不会给这么多银子,因为护不住,达官贵人娶商户之女打的什么主意,他清楚的很,护不住嫁妆,立不起来,不过是一个源源不断要填的窟窿。 所以用女儿和达官贵人结交,他只考虑过沈月明。 至于她娘的嫁妆,他又不缺那点银子。 女儿就是和家里的关系闹得太僵,要不然他不介意多给点,但对他这个父亲还算尊重。 沈月明拿到自己想要的,就离开了。 年底就成婚了,成亲的事她没什么要操心的。 现在就是合并苏家和郡主的产业,开始搞钱,苏棠交代的事情,也在慢慢着手。 郡主离开之前又给了她一间武馆。 郡主把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了她,她总不能敛财的速度,还不如空手套白狼的郡主吧。 她只要一想都觉得丢脸。 …… 苏棠和流云快马加鞭奔赴凉川用了七天的时间。 按照亲传圣旨的速度,至少要慢一倍。 苏棠在凉川可以待的时间最多半月。 凉城地处禹国的西北,一路奔来,可以看见沙漠里的落日和草原里的牛羊。 秋季,草原上的草都已经枯黄,一望无际的黄,延伸至远处,连接着满天的蓝,置身于这天地的夹角中,觉得一切都很微小。 “小姐,你觉得这土的味道如何?”风很大,流云不想说话的,但她有时候忍不住。 骑在马背上偶尔风里还夹杂着沙土,如果开口,不时尝两口,那滋味,很有余韵。 “还不错。”苏棠哈哈大笑。 笑和吃土是共存的,所以这大地的滋味,这片土地的人很多都尝过,毕竟开怀,谁能拒绝!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苏棠活了两辈子,也只实现了前半句。 上辈子策马的时候已无人共享,这辈子可能不那么繁华。 边关多年未起战事,士兵一部分驻城,但边境上依然有大量人巡防。 苏棠拿着萧慎的手令,来到了定国大将军府。 是的,凉城也有将军府,没有京城的巍峨肃穆,但敞开的大门,像是等待旅人归来的家。 第78章 凉川 苏棠和流云跃身下马,持着萧慎的手令,来到将军府门口。 守门的小将看着苏棠手里的令牌,睁大了眼,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小姐快请进。”说完,不知道朝哪里大吼了一嗓子:“将军府来人啦!” 这声音把流云快震麻了,只能说:不愧是从军的,身体真好。 苏棠进来这从不曾来过的家,干净,整齐,还很新鲜。 院子里的树,在这个干燥的天气,居然还挂着水珠,这是连树都经常人工洗澡吗? 小将有些为难,该如何招待呢?可按理来说他才是外人。 将军府虽然常年有人打扫修整,但里面确实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 他也只是被安排轮值守门的,吃的喝的都是自备。 府里原先的下人都离去了,但还是会经常主动回来清扫,加上军营里本就安排了人,所以将军府不是一般的干净。 “小姐,要不先坐坐,我去给您弄点饭菜,茶水来?”小将有些拘谨的说道。 “怎么称呼?”苏棠问道。 小将立刻站直了身体,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昭武校尉,林远。” “林校尉来守门?”苏棠想:好歹是个六品武官了,是不是屈才了。 “确实是有点不够格,卫将军,姚将军,韩将军,都经常守,小姐今日赶巧,我确实是职级最低的。”林远说着有点不好意思。 苏棠盯着朴实无华的门看了一会表示:大门,不好意思,冒犯了。 “林校尉我们路上吃过了,先休息一会,你忙你的。”苏棠和流云快马加鞭,这会儿停下来,就觉得确实挺累的。 “好,好的,屋里被褥常晒,过一段时间就会换新的,都放在柜子里。”林远提醒道。 然后看了看小姐和身边的女子虽然风尘仆仆,但一看就是金枝玉叶,一时又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帮忙,最后还是咬牙问道:“小姐,要我帮你们铺床吗?” “那个,要不小姐先坐会,我还是去找个女子帮你们铺。” 苏棠和流云对视一眼,噗呲笑了。 多少年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给她们铺床,还是个男人。 苏棠和流云这一笑,林远脸煞地红了。 苏棠看林远尴尬,怕他误会,便正色道:“林校尉,我们生活能自理,会铺床,会烧水,饿不死,但你要是现在能帮忙,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我们是第一次来,不熟悉位置,你带我们随便找个房间休息吧。” 让他帮忙才会缓解他的尴尬,也是告诉他,她们不介意,也不在意什么男女大防。 刚才笑,只是单纯的想笑,因为真的开心,不想忍着。 林远安置好苏棠她们,马上便出去了。 将军府的门口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百姓,还有巡城的萧家军。 “谁,刚刚进去的两位姑娘是谁?” “对,对,谁啊?” “大将军会回来吗?” …… 十年了,这将军府终于来了,无论是百姓还是萧家军都很激动,七嘴八舌的问着,军民相处的也很随意。 “拿着大将军的手令,又是个女子,是小姐无疑了。”林远回答道,他们很多人都知道,大将军只有一个外孙女尚在人世了。 大将军不会让外人持他的手令,这其实比虎符还有用。 然后嘘了一声:“小声点,小姐赶路应该是累了,这会儿在休息。” 林远又和巡城的副尉商议了一下:“张副尉,你安排人去兵营通知将军们。” “然后你在这里代替我守一会。我去找一下府里的旧人,看是否得空来给照顾小姐几日。” 张副尉赶紧安排人去通知将军们,然后跃跃欲试。 他因为级别低了一等,一直没捞上这个活。 悔恨了很久。 不说这活本身就是荣耀。 这在将军府门口守门久了,被来往的百姓认了脸,有时候上街买东西都能打折。 只怪自己当时不努力。 今日终于能越级体验一番了。 张副尉身形挺立,精神抖擞。 林远看张副尉的精神劲,就知道他在乐什么。 他自己也是打败了好多同级校尉,才争取的机会。 林远在兴味酒楼的后厨找到了刘大婶:“刘大婶,将军府来人了,是小姐带着位姑娘,您看是否得空去掌几天厨?” 后厨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林远。 刘大婶赶忙扔下手里的勺,在身上擦了擦手:“得空,得空,现在就有空。” 林远看了眼主厨:刘大婶现在扔下半截的活,真的可以吗? 主厨看林远盯着他看,很是高兴:“这位将军是还要人吗?你看我怎么样?” “只有小姐两人,够了,够了。”林远知道他想多了。 林远带着刘大婶匆匆而走。 主厨看着刘大婶的背影很是遗憾,再好的厨艺又如何,耐不住性别不合适,他要是个女人一定再争取争取。 林远想是不是还需要两个丫鬟,但他不确定,就没自作主张,到时候问问小姐的意思。 林远和刘大婶这一走。 不一会,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将军府来了位小姐。 苏棠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 醒来的时候闻到饭香。 刘大婶看见苏棠她们起身,连忙打来了热水:“小姐,我原就是府上的厨娘,姓刘,你们快梳洗一番,用饭吧。” 这走近一看,感叹:长得可真是俊! 流云连忙接过:“多谢刘婶了,给我就好,我叫流云,本就是伺候小姐的。” 六菜一汤,有鸡有肉,有鱼有时蔬,一大盆饭,苏棠和流云两人全部干完了,她们本就饭量很大,现在是真的饿。 刘婶惊呆了。 京城的饭肯定很难吃。 她还想着自己的手艺,怕小姐吃不惯,原来京城的手艺不过如此。 小姐定是从来没吃过如此好吃的饭菜,才吃这么多的。 可怜的小姐,难怪那么瘦……弱…… 刘婶再仔细一瞅:好像也不是特别瘦,弱似乎更谈不上。 她这几天定要拿出看家本领,让小姐长得更壮实些。 女子,还是壮实些好。 这凉城,成年的女子,遇上敌军,哪个不能来两板斧。 就是要跑,那也是使不完的劲儿。 都是大将军的功劳,让全民锻炼体魄,让女子不要相信纤弱为美的话。 能活着,健康的活着,活的更久,比什么都重要。 自从大将军的政策实行之后,女子生产都容易些了,死于产子的女子少了很多,更别说这满城出来干活的女子,不知多少。 “刘婶,我们还要住些时日,这些银子您拿着买食材,还有工钱。”苏棠吃完饭,递给刘婶一个钱袋。 刘婶连忙推拒:“小姐,哪用的上给银子,知道小姐来了,这些食材都是附近的邻里送的,我还得挑呢,那些送的不好的,我才不要。” “不过小姐你放心,他们就怕我不要,都是家里最好的拿。”刘婶说着,满脸都是笑。 笑着笑着又有点想哭。 大将军家里,都是多好的人啊。 怎么就……怎么就…… 刘婶背过身,擦了擦泪,转头继续说道:“工钱小姐您就更别提了,大将军当年给的工钱,我只能来生再继续给你们当厨娘了。” 苏棠百感交集:外祖父,难怪您舍不得散了萧家军,也不忍带他们造反! 是她浅薄了,一直认为外祖父思想开明,心胸豁达,能屈能伸,但过于忠义。 最高将领十年如一日给您守着大门,就怕哪一日您回来了,底下的小兵招呼不好。 我仅仅只是您的外孙女却受到了周边所有百姓热情地款待。 萧家军很好,凉川很好,凉川的百姓也很好。 您如何忍心让他们深陷战火,死于内耗,十万的萧家军,若是举兵反了,这凉城的后防怎么办?这些可爱的百姓也会是铁蹄下的亡魂。 可留足够的人守着边防,剩下的萧家军又如何能成事? 但外祖父,山河腐朽,不破不塑。 他们的宁日,只是暂时的,平静也只是表象,您肯定也知道,或许在等待明君,或许不知道谁才是明君,您才固守不出,沉寂多年。 外祖父,总有一天,萧家军会以重新的面貌回归,到时候让他们一起守护着盛世长安。 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有时候怕太急,会失败,又怕太慢,您看不到。 …… 刘婶离开了将军府,因为苏棠说明日上街上遛遛,就不必做饭了。 刘婶出了将军府,逢人就说:“小姐长得那真的是赛天仙,我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女娃子,还有几分我们凉川人的风姿。真不愧是大将军的血脉。” 众人沉默:大将军是个天大的好人,但长得嘛,也不难看。像大将军,又像凉川人,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 有点好奇,因为着实跟想象的不一样。 就是不知道刘婶看准了没? 落日时分。 大大小小的将领十数人来到了将军府。。 他们把苏棠请到了议事厅,这些将领都是知道苏棠的,魏如风来信常说,将军的外孙女身手过人,性子爽朗。 此刻都恭敬的称呼了一声:“小姐。” 苏棠知道这是对外祖父的尊重,与她无关,十几人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复杂,复杂的又很雷同,大概是期待,好奇,又忐忑…… 当然她是拿做语文阅读理解的精神,来解读的。 现在的萧家军是卫将军统帅,从一品。四十多岁的男子,方正的长相,看上去很是忠毅。 而外祖父的定国大将军,自古都是无品级的。 “大将军还好吗?”卫将军开口问道。 其他将领都纷纷看着苏棠。 其实不用苏棠回答,他们也知道,定然是不好的,要是好,怎会解散萧家军,又怎会不来凉川? 但还是想听苏棠说说。 “魏叔天天看着,身体还可以,就是头发都白了,十年前,一夜白的。现在最喜欢的就是钓鱼,钓了放,放了钓,直到鱼再也不咬钩,又换一批。”苏棠就这样简短又详细的说了一下实情。 有些将领都忍不住红了眼。 那样铿锵坚毅的大将军,竟如此颓丧……像是变了个人 “说正事吧!”苏棠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开口道。 “萧家军一定要分散吗?”问这话的是姚将军,看上去更为儒雅一些。 “是的,姚将军。”苏棠坚定的点了点头。 “兵部尚书带禁卫军不日携圣旨前来,成国公已于多日前,调度各方军队,会率领六万多人随后赶往凉川。” “已经势在必行。” “朝廷会对各位有具体的安排,若不满意,可以提出更换,只要品阶相同,不违背皇上大体意愿?” “至于皇帝的大体意愿,各位将军自行斟酌。” 十年了,统帅萧家军的人,不是萧家的人,你们不接受。 但是萧家和萧家军的人皇上不接受,或者说不放心。即使让皇上被迫接受了,不原地造反,就只能等着下一个十年前的景象。 皇帝要时不时这样暗戳戳的来一下,就是十个萧家军都不够他折腾的。 放过彼此吧。 十年前,不光是萧家人全部身死,萧家军也战死了三万多人,够了。 现在的十万萧家军,是后面又慢慢补充的。 听着苏棠如此坚定的回答,大家都有点死心了。 有些人不免在心里有些可惜:要是小姐是个男子就好了。 也许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但韩澍不这样想,因为他不久前单独收到了魏如风的来信。 他是齐城人,以他的品阶,大概率会是齐城驻军副统,如果不是,让他跟兵部尚书面呈,只要品阶一样,位置不扎眼,为了安稳完成调配,兵部尚书会同意的。 就如小姐刚刚说的一样。 大将军或许另有安排? 不,如果小姐所说的大将军的状况是真的,那么这个安排应该是小姐定的。 韩澍打量着苏棠。 小姐,想干什么呢?又能干什么呢? “小姐,听闻您身手不错,明日去营地里走一遭如何?”韩澍开口。 苏棠笑了笑:“却之不恭,韩将军。” 韩澍没想到苏棠认识自己。 “小姐认识我们?”也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之前姚将军小姐也是喊了称谓的。 “魏叔跟我说过各位,便都记下了。” 没有人质疑,一个是巧合,但两个都肯定的喊出称谓,就表示很确信,姚将军有明显的特色,还好说。但韩澍不一样,很普通,和几个将军都差不多。 听了这话,各位将军心里对苏棠的好感加深:光靠描述就能区分,并且还能记住这么多人,小姐这识人的本事还真不错。 于是大家对于韩澍提出的请求虽诧异了一下。 倒是没提出反对。 第79章 营地 城郊营地里,士兵们的操练声远远传来。 苏棠翻身下马,望向演武场的方向,一片片整齐的黑甲反射着晨光,兵刃交接的撞击声此起彼伏,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确认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场面,虽然,在现代确实和妈妈有过短暂的随军生活,但那也只是在儿时,随军也不是真正在军队里。 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难不成真的是天生反骨,身体里流淌着大杀四方的血? “小姐怎么停下来了?”韩澍看到苏棠楞在门口,心思有些复杂,也有些失望:难不成是害怕? “要不,回城?”韩澍试探性的问道。 韩澍这么一问,苏棠感受到了体贴的侮辱。 不用想,都知道他脑补了什么。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性别刻板印象是很难改变的,凉川已经算好的了。 “谢谢韩将军的体贴,但以后最好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忍不住揍你。” 韩澍愕然,不过这感觉还不错。 但细想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受虐倾向,因为小姐对他客气有礼,他总觉得不得劲。 苏棠走进营地,受到了全军的注目礼。 苏棠瞬间觉得自己长出了三头六臂。 韩澍带苏棠逛了一圈,想着如何礼貌又不失客气地让小姐展示一下身手。 然后发现礼貌客气是自己的,小姐她什么都没有。 苏棠看向两队长枪对战的士兵。 飞身而上踩在他们交战的兵刃上,顺势夺过一人的长枪,单手握枪,从两队中间一闪而过,挑起了他们的武器,内力震退了两队人。 整个人势如破竹,一气呵成。 韩澍,叹为观止! 他本来是想自己以身试法的,现在想想,还好没有,要不然就自取其辱了。 现在非战时,并没有多少军功。 将士职级的升降,主要看平时的考核:体能,单打独斗的排名,器械的掌握,排兵布阵,兵法知识,以及其他特殊技能,像隐匿,追踪等。 所以将领并不一定就是身手最好的,就像他,身手只能算中上水平。 小姐突然弄这一手,不礼貌就不礼貌吧,军营里,本就是你厉害,你就天然有礼三分。 其他七分就看比你更厉害的人是不是有礼了。 苏棠之所以直接动手,没有进行言语挑衅,想着毕竟是友军,就不搞精神攻击了那一套了。 她扔下长枪,飞身上擂台,想看看这大禹第一战力的顶尖水平到底如何? 苏棠这一手,功夫必然是顶尖的,很多人跃跃欲试,但无一人上前,打不过,丢人,就算打赢了,也不是多么值得骄傲,毕竟是个女子。 “当你们担心打不过一个女人丢人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输了。”没有正视对手,是大忌。 苏棠这样一说,大家心里一悸:对手就是对手,从来不分男女老少。 “先锋营第一梁上,请小姐赐教。”梁上出列,拱手道。 苏棠看着这个出列的男子,剑眉星目,颜值倒是不错。 她微眯着眼,笑了笑:很好,先锋营第一,就表示整个萧家军单打独斗最厉害的人。 没有上车轮战,一来就战力拉满,是她喜欢的风格。 话不多说。 两人很快就交手起来。 先赤手空拳,相互试探了一番。 梁上选了把兵器,苏棠选了相同的兵器。 梁上换了一种兵器,苏棠没动。 “小姐不擅长使刀吗?”梁上看苏棠没换,边攻击边问。 苏棠可没有功夫秀十八般武艺,没想到这个梁上还是个显眼包,难怪身手好,职级不高。 “梁上是吧?你转身换兵刃的时候,身上有两处漏洞,这里是擂台,而我是你的敌人。” “谢小姐,受教了。”梁上知道小姐说的有理,他确实是别有用心,因为小姐选武器的时候,明显是跟着他选的,他想看看小姐是不是什么都会用,最擅长什么。 战斗场上他自然是使用最拿手的。 两人真刀真枪的打了起来,一招一式打了半个时辰。 梁上还是败了,他倒没觉得丢人:“谢小姐手下留情。” 苏棠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功夫确实很好,比流云要强,但流云杀人应该比他要快。 不过这是非战时练出来的兵,若经过战场的洗礼,应该要强很多。 营地里哗然一片。 “梁上居然败了……” “是啊,梁山单打独斗已经蝉联了快两年了第一。” “他换的兵器不是他最拿手的。” “你是说他放水了?” “这……” 梁上回到队伍里,大家都看着他。 他没什么表情,说了一句:“打不过,即使是趁手的兵器也打不过,小姐是真的很厉害。” “这么厉害……你们说萧家军是不是有可能不用解散?” “你可真敢想,要是真的有可能,这个要解散的消息就不会传到军中来。” “是啊,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大家虽然面上是一样的,但操练心里都没劲……” 士兵们纷纷议论。 将领也是的。 “小姐确实身手过人,要是个男子就好了。”姚将军突然说道,很是惋惜。 其他将军都看着他,虽然有不少人遗憾过,但没人说出口。 韩澍带着苏棠来到诸将所在的位置,恰好听到这句话。 苏棠问道:“姚将军,我要是个男子,好在哪里?” “小姐,你要是个男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萧家军。”姚将军虽然知道这话可能苏棠不爱听,但他说的是事实。 “然后呢?继续上演十年前的悲剧吗?” “也不一定就会发生十年前的事。”姚将军知道皇室猜忌,但自古以来,这种事情都是靠博弈与平衡,但萧家军至少现在不会解散。 “所以姚将军做事的结果,是靠赌别人的人品吗?” “不要美化没有发生的事。” “明确告诉你们,我要是个男子,早就带你们直接反了。”原主也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顾及外祖父,又受限于性别,她知道一个女子造反的难度比男子大太多。 仅仅靠萧家军是不够的,军力和物资的补充太受限了。 “小姐?”姚将军惊诧的看着苏棠。 这话是可以说出口的吗? “我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是不可以接管萧家军,难是难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是女子的我尚且想带着你们造反,是男子我的早就反了。” “但外公不想。” “我跟你们没感情,所以你们死了就死了,凉川的百姓没了就没了。” “你们应该庆幸我是个女子,要不然至少半数的萧家军,这会坟头应该长草了。” 大家一时语塞。 因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很多人其实当年就想过让大将军反了,但那时的大将军五十多了,满身伤病,后继无人,身心受到重创,且不说能不能熬过造反之路,即使万一成了,这个江山让谁来坐。 所以没人敢开这个口。 现在被苏棠这一说,不知该如何接话,因为小姐说的也是事实。 苏棠离开了营地。 她倒不是在意姚将军的话,她知道萧家军是全然忠于萧家,忠于外祖父的,这很好,但与她要做的,还是会有矛盾之处。 卫将军跟着苏棠出来:“小姐,姚将军他只是舍不得萧家军,没有恶意,但他说话不好听,确实是他的错。” “卫将军,这是小事,我并不在意。”姚将军的话其实没错,她要是个男的,起码造反成功概率高多了。 但她就是个女的,对如果成为男的,完全没兴趣。 “小姐来这里,除了传达将军和朝廷的意思,还有别的事吗?”卫将军觉得,如果仅仅是这样,小姐根本不需要来一趟。 “卫将军,我可以相信你吗?” “小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卫将军是把苏棠当晚辈看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第80章 肚里有人 卫将军和苏棠策马出了边境,来到了邬岩谷。 卫将军默默地望着这片荒凉的故地,仿佛能看到当年的萧家军在这里惨烈厮杀的场景。 “小姐,您的二舅舅和兄长们就丧命在这里,和三万多将士一起。” 卫将军的声音幽远而沉痛:“小姐,当年我和萧二将军带着两位小公子和三万北戕军交战,开战不久突然下起了雨,萧家军马上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眩晕,北戕军就在此时不要命的发动进攻。” “无法及时撤离,只能速战速决,以命换命,拖延我们只能死的更多。” “但这种情况下几乎只能三四个人换一,甚至更多。” “营地的将士也出现了淋雨会出现眩晕的情况,还好当时游神医在军营,很快发现是我们御寒的新衣有问题,遇水会产生迷幻的毒性,而凉川少雨,铠甲从没有考虑过防雨,大将军迅速派人赶往增援,让所有将士马上脱了衣服。” 苏棠听到这里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她在水里中的媚药,不就是这么操作的吗?在衣服上做手脚,遇水生效。 真是同样的配方,这些药怕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就是这个雨,是不是过于及时了? 到底是谁算的这么准?以北戕的文化来看,应该没有这样的人才,所以朝廷到底有多少敌国的内应,一个个这么喜欢北戕,倒是移民啊! “但北戕军在战场上似乎认准了萧家人,一开始就马上针对萧家人进攻,萧二公子因为救我遭到了围杀,两位小公子本就是来战场积累经验的,我也没能护住他们。” “增援来之前他们就战死了。”卫将军继续说道,满腔的遗憾。 “而萧衍将军和萧三将军发现衣服问题后,第一时间在营地主动请命,率领身手最好的三千精兵,奔袭至北戕王庭,带着必死的决心,屠了北戕整个王室,还有很多贵族。” “让他们一时陷入了巨大的内乱。” “两位萧将军是主动赴死的。”说到这里,卫将军已经有些哽咽。 “北戕军收到萧家军奔赴王庭的消息,马上往回撤,我们全军穷追不舍,他们军心不稳,加上雨停了。” “北戕军全军覆没,但我们加上两位萧将军带至去王庭的人,也损失了三万五千多人。” 卫将军陷入了沉重的悲凉,这是历史上萧家军损失人数最多的。 枉死的,多不值啊! 苏棠静默不语。 舅舅们知道,必须大捷,否则枉死这么多人根本无法交差,无论是谁的阴谋,作为主将,没有及时发现和应对,就难辞其咎。 外祖父这场战是胜了。 若是惨败,萧家还留了继承人,那在将军府塞点狗屁不通的证据,通敌叛国就落实了。 当然皇帝也有可能假仁假义放萧家一条生路,比如流放之类的。 皇上查出的主谋是国舅,谢时宴给的真相可不止,这衣服从制作到运送所有参与的人多着呢,而这场及时雨,却不知道具体是谁算的。 只是查到国舅是拿着太后的旨意才请到的人。 “小姐,我十四岁从军,今年已经四十五了,萧家人在战场上救过我很多次。”卫将军从回忆中缓过来说道。 “那卫将军,通敌敢吗?”其实苏棠知道,外祖父能把萧家军交给卫将军,就足以证明了他的忠心。 “小姐?”卫将军一脸严肃,不可置信。 “别人能通敌叛国,我通敌就不行?” “小姐,造反可以,但通敌叛国绝对不行。”卫将军不是不怨恨朝廷的,但通敌他做不到。 “卫将军,北戕军近年来可有异动?”苏棠换了个话问。 “今年探查的比较频繁。” “那你觉得萧家军分散重整的消息能瞒住吗?” “不可能瞒住,不说探子,两国也有不少走商的人。” “卫将军,不出意外,你会留在凉川,做为成国公的副将,重整之初,北戕少不了时常扰边,试探新军的实力。” “你觉得成国公如何?” “不如何。” “那就对了,若无战事,他不可能让你统领剩下的萧家军,肯定全部会被打散,以提高他的威信。但若此时发生小规模的进犯,他又一定会以新军没有经验为由,全部让萧家军出战,消耗你们。” “所以提前通敌,撤回大量边线守将,就言朝廷已经来人,萧家军要解散,军心涣散。” “先让他们试探,佯装无心应战。” “最好在近期,发生一场中级规模的战事。在你们战力全盛时期给他们沉痛一击,让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犯,让你们尽快和新军融合。” “今后也好尽可能保全萧家军。” “最多只有半月的时间,尽早通敌吧。” “小姐,是我想岔了。” “小姐虽然嘴上说我们死了就死了,百姓没了就没了,但你并不是这样做的。” “卫将军又怎知我不是别有用心呢?” “不管小姐有没有别的心思,但现在的这个心思就是保全我们。” “小姐要上战场吗?” “就把先锋营第一的位置暂时让给我吧,毕竟我是靠实力得来的。” “好的,小姐。”卫将军同意了。 “小姐,萧家军还有没有回来的可能?” “卫将军,都好好活着就知道有没有可能了,反正谁死了,他肯定是没可能了。” “实力不太行的人,往往容易恼羞成怒,不要小瞧男子的嫉妒心,卫将军到时候让着点成国公,最好让他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将才就再好不过了。” “小姐,我明白了,到时定会不遗余力吹捧他的。”小姐没说绝无可能,那就是有希望,为了这个希望,他也不会和成国公争个高下。 回城后告别卫将军。 苏棠相信剩下的事,卫将军会安排好的。 她喊了流云想逛逛这凉川的街。 主街虽没有京城的繁华,但宽阔规整,街上一个乞讨之人都无。 苏棠吃着糖人和流云看了一路。 突然遇到了搭讪的人:“这位小姐,在下是凉川首富家的少爷,初次见面,心动不已,小姐觉得在下如何?” 当街表白,凉川的人都这么生猛吗? “你?一般吧。”苏棠看了看,跟谢时宴比,一般她都是客气了。 “小姐是心里有人了吗?”男子觉得他都一般,这凉川就没人出色了,这位小姐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觉得别人好,误认为他一般。 “不,我肚里有人了。” 男子看着苏棠的肚子惊呆了。 现在凉川的女子都这么生猛了吗? 明明梳着未婚的发髻,已经肚里有人了,还大庭广众之下就认了。 男子失望的离开。 流云现在忐忑不安。 小姐就这一路赶路都是和她睡的,这就有了? 可她好像不具备某种功能,可小姐真的没跟别人睡过啊。 “小姐,你肚里真的有人了?谁的?” “嗯,真有了,刚刚那个摆摊老板的,糖人。” “刚吃下去,还热乎着。” “小姐,你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真的合适吗?” “确实不太好,要是明天还能遇到刚才的那位公子,我就告诉他已经生了,到时候也确实消化完了,可以出来了。” 流云无语凝噎,果然还是凉川的水土养人,才一天已经把小姐养的更疯癫了。 她服。 不一会儿,凉川街上有位美貌惊人的孕妇,这一消息,不胫而走。 但谁都没往苏棠身上想,因为刘大婶说了,小姐是一个长得像大将军又有凉川人风姿的仙子,那必定是一个高大威猛,英勇雄壮的仙子。 第81章 茶楼 苏棠和流云在街上逛了一圈。 选了一家很有格调但生意很差的茶楼。 苏棠进来享受了包场服务:奏的是高山流水,琼杯玉盏,花茶美酒,和京城的馨雅轩很像。 但在凉川这个遍地将士,几乎全民皆兵的地方,老板的想法着实过于天真了。 店里所有的服务人员,几乎把苏棠当祖宗一样在招待。 “掌柜的,你们经营了多久?”苏棠叫了掌柜问点问题。 “半年了。” “还准备继续亏损下去?” 听到这个问话,掌柜很遗憾少爷不在场,他多想原地复述给少爷听听。 “确实快开不下去了,我家老爷只准少爷最多再经营一月,若不能扭转局面就要歇业了。”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说不定可以让这里扭转局面?就是不知掌柜的能不能做主?” 掌柜的心想:他能做什么主,他要是能做主第一时间就是关门大吉。 这凉川的人谁喜欢附庸风雅,高谈阔论,偏少爷说百姓只是没见过,见识过了肯定会喜欢上的,他自己就是见识过才喜欢的。 开业前几天,百姓确实来见识见识了,见识完了就再也没来过了,除了少爷自己和相好的几个公子偶尔来,其他来的都是外地商户,这位小姐也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他不管这位小姐说的主意到底管不管用,不管用,就让少爷再挣扎一番以后关门大吉也挺好。 先消耗点精力,免得到时候又想去别的地方挣扎。 老爷其实希望少爷不要这么上进。 “这位小姐,您稍等,我马上把我家少爷请来。” 掌柜的速度确实很快,人进来都喘的不停。 连忙给苏棠边介绍,边喘:“这位小姐,这是我们齐家五公子。” 苏棠看见当街对她表白的人后,了然,果然人可貌相,一看就是干亏本生意的好手。 “这位小姐,你是后悔了吗?”齐五看见苏棠后也很惊讶。 还以为真有什么大才之人,想来这是找借口见他。 “你后悔也没用,我虽然看上你的美貌,但有孩子这一点,我真的没法接受,我还是个黄花闺男,不想喜当爹。” “这位小姐,虽然凉川民风开放,也鼓励女子再嫁,但是未婚先孕这点其实不用对外人说,也不是说不可饶恕,但还是会有一点点不好听。” “那我若不对你说,齐五公子会轻易放手?”苏棠觉得毕竟她长得这么好看,应该要纠缠一番了。 毕竟他都这么自信了,自己应该更加自信。 “你可以骗我啊,我要是当下不知道,就算以后知道了,还可以自欺欺人,但我现在提前知道了,就只能放手了。” “公子不用如此委屈自己,我也不想让你受这份委屈,因为真没看上你。”苏棠怕他会错意,觉得做人还是诚实点好。 “他好在哪?”男子不甘心的问,他想知道自己输在哪?连骗都不愿意骗他,明明他都已经表明身份了,就应当知道他有很多钱啊。 “哪个他?” “你……你……还有几个?” “那你孩子的父亲是谁?”男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问道。 “没有父亲。”苏棠想了想又觉得,不完全没有,糖人的母亲是糖,父亲应该是一根竹签。 看苏棠不愿意说,齐五又脑补了苏棠被渣男辜负的好几出戏。 他是可以对苏棠负责,但他真不想对素未谋面的别人孩子负责。 “我们聊正事吧,我可以让你的茶楼扭亏为盈,不知齐五公子何以为报?” “当真?” “试试不就知道了。” 看苏棠一个女子怀着身孕,还有个不责任的爹,他就大方点吧:“给你二成盈利如何?” “成交,但我有一个小条件,我得放两个人进来当差。” “这没问题。”齐五果断答应了。 苏棠问:“你觉得这高山流水,诗词歌赋听来如何?” “虽然不是很懂,但感觉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那你愿意天天来听吗?” “这……”齐五犹豫,不说天天来,他其实偶尔来也不想的,但没法,自己开的店,跪着也要来消费。 “这两日把男女老少都迎进来,讲讲这城中的八卦趣事,连续讲上几天,音乐换成卡点烘托氛围的音效,大碗的茶酒,管饱的点心。” “谁提供有用的八卦趣事就可得一笔不菲的银子,你们再润色一下,就有源源不断的内容了。” 齐五眼前一亮:八卦?他爱听。 “可我这装修不得换了?”齐五觉得在这么高雅的地方说八卦趣事可能不太合适。 “齐五公子,不觉得看着圣贤听八卦,也别有一番趣味吗?”苏棠觉得反差萌挺好。 “会不会显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齐五担忧。 “这谁是金玉,谁是败絮还不一定呢?” “对于商人来说,不赚钱的那个才是败絮,齐五公子以为呢?” 齐五觉得苏棠说的似乎不太对,但好像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名苏棠,现住在大将军府,若按照我的建议有收益,齐五公子可去将军府找我再行签订契约。”苏棠自报家门。 “你……你……你是小姐?”将军府来了位小姐,大家都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碰上了,还给他出主意,谁说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他就是发财的命。 “小姐,我觉得刚才的分成是不是太少了,给您五成如何?”齐五赶忙说道,两成对着小姐他哪里拿的出手。 “两成是我应得的,三成应该是给我外祖父的,你想给的话,我肯定不能拦着,要不你就亲自上京送给他吧。” “小姐,是我冒昧了。”大将军在凉川从不收百姓的好处。都离开凉川了,怎么可能会收。 小姐不愧是将军府的血脉,聪明大气。 “小姐,之前是我冒犯了。”齐五想到之前的举动,现在感觉有点尴尬。 “为什么是别人你不觉得冒犯呢?” “因为我觉得别人可能不觉得我冒犯,但小姐就不一定了。”齐五如实回答。 “你放心,我也没觉得你冒犯。”因为你冒犯不到我,加上你确实只是直白的表达了喜欢,没有逾矩的行为。 “第一天的八卦也许可以讲讲你我偶遇,我肚里有人的事?” “小姐,这是可以讲的吗?” “你很介意讲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 “但是小姐……” “当然萧家军要解散重整也可以讲讲。”苏棠继续说道。 “萧家军可以讲,我的这种事,也可以讲,那以后不能讲的事应该不会很多。” “小姐,只是一个生意,何至于如此?”齐五觉得是不是玩的太大了。 萧家军要解散重组的事,凉川的大户人家其实有听到些风声。没有刻意隐瞒,可能是怕到时候突然变化,会人心惶惶。 “名声并不值钱,但生意好,可以赚钱。”苏棠没有理会齐五的话,既然要玩那肯定要玩大点。 “小姐,如果这都能讲,我给你三成,和大将军无关。”齐五也是为小姐着想,小姐都不怕,他肯定不能怂。 “好,我接受了。” “小姐,您真的怀孕了吗?”齐五最后还是问道。 “齐五公子,讲八卦,别那么认真,这也并不重要,我有未婚夫,谢时宴,他很好。” 齐五听到谢时宴后,安心了,也死心了。 两人商议好,苏棠便和流云离去了。 “小姐,为何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流云不解。 “流云,如果是你,未婚先孕的流言,你会在意吗?” “小姐,若能未婚先孕,我高兴还来不及,不用成婚,就得个孩子,不要太爽,我在意什么?但我在意你的。” “流云,我又在意什么呢?凉川的民风开放,我这点事算不得大事,外祖父的名声在凉川也不会因为我的私德有什么损失,即使传到京城只要谢时宴不在意,别人就什么都不会说,我毕竟只怀了个糖人,谢时宴能在意什么?” “其实起先我只是随口说说,后来觉得有点用处,就没告诉齐五我明天可以把肚里的人生下来的事。” 帝王三宫六院,不照样名垂青史,曹操的癖好广为流传,不耽误他成为一代枭雄。 她干嘛要在私德这点事上多虑,她难道是要靠三从四德,贞节牌坊造反吗? “流云,萧将军的事这两天传播开来有用,而我们需要凉川的信息网,这里本是萧家的主场,但换了主将之后,若原本的萧家军频繁和我们联系,就太扎眼了,惹人生疑,所以最好切断和凉川萧家军的联系。 通过商业路线组建自己的信息网暂时是安全有效的。” “八卦的地方自然信息多,能聊的八卦越大,涉及的人地位越高,信息越有用。” “对于凉川来说,萧家军可以聊,关于大将军唯一血脉的我,不好的私事可以聊,那不能聊的就不多了。” “流云,和魏叔通信,把我们从成国公府上救的那名女子改装后送到凉川,到时候,京城那边让沈月明对接。” “小姐,成国公马上就要来凉川了。” “是啊,就是送到他眼皮子底下,那名女子对成国公府恨着呢,会拼命工作的。相信魏叔的江湖路子,变装效果不会太差,遇不遇的上都不好说,不会认出来的。那只是他儿子残害的众多女子之一,卫国公府又有几人见过。” 干那么多坏事,不得藏着掖着,只怕穆承兴的鬼魂都忘记真人长啥样了呢,还别说变装的。 第82章 杀人自由 卫将军和姚将军此时站在烽燧的顶部小棚子里,了望远方。 这也是萧家军最基本的日常。 倒不是说这次战役重要到必须所有高阶将领一起,只是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以萧家军的名义在一起。 “卫将军,你怎么能同意小姐上战场呢?那是战场,不是闹着玩的。”姚将军有些担忧。 “姚将军,小姐的身手我们都见过的。” “战场上看得不全是身手,小姐是大将军唯一的亲人了。”这是姚将军最担心的,就怕万一有个闪失。 “大将军当年在萧二将军和两位公子万分凶险的情况下,还能同意萧衍将军和萧三将军赴死,我为什么不能同意小姐上战场。” “如果要安全,小姐可以不来,这场战也可以不打,姚将军,小姐来了,这场战是她建议的,是她提出要当先锋营第一,说明她不需要我们这样的保护,那我们就恪守本分。” “老卫,你……赢了。”姚将军叹了口气,这十年他越发谨慎了,那种压抑中的安稳,也很消耗人的心力。 萧家军解散重整,军心不稳的消息很快隐秘地传到了北戕,这两日北戕军已经在边线上来回试探。 果然发现巡防的萧家军大量减少,换防也频繁了很多。 果然让北戕的探子发现了机会,在几位将军的眼皮子底下混入了凉川。 北戕军真的恨死了萧家军,这京城都能藏得住北戕的探子,而唯独凉川,哪国的探子在这里都不好混。 这里的百姓像是有什么癖好,来个陌生人,街上邻居热情的祖宗十八代都瞒不住,真不是一般的心理素质能扛得住。 你要是显得怪异,不合群,那你还打探什么消息,大家都盯着你了,很容易暴露。 但你要是太合群,啥该问的,不该问的,人家都问,干啥的邀请你一起,也容易暴露。 混入城中,没想到不用刻意打听,到处都在说萧家军的事情,还有什么萧大将军的外孙女未婚先育的事。 只能说凉川的百姓,真是诡异的很,不但热情的吓人,也是胆大的厉害,这是普通百姓能讨论的吗? 不过好在消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路边随处的百姓都在讨论,已经是满城皆知,肯定假不了。 北戕军很快发动小规模试探性的骚扰,萧家军虽然击退了敌军,但明显组织迎敌的速度,战斗热情都不如从前。 也让北戕军越发觉得是个机会。 终于在第七天。 北戕军和先前一样先派出小部分人马进攻,边线萧家军和前几日一样迎敌,没有多重视,也没有燃起狼烟。毕竟人数不多,边线士兵就可以对敌。 但北戕军突然不要命的攻击烽火台,摧毁燃料,完全是以命相搏。 “北戕军是疯了吗?兄弟们,我马上就要调走了,可不想在这里玩命。”一个萧家军说道,一边战斗,有撤退之意。 另外几个也附和,有人一边战斗,一边撤退,当然也有人点燃狼烟,但北戕军看到狼烟点起的堆数放心了,这点烟堆数,哪里是他们的人数。 北戕士兵也发出他们的信号。 随之而来的万人北戕军奔袭而来,他们像一群凶狠的猛兽,向边线冲来。 烽火台已经被北戕军霸占。 巡防的萧家军逃窜而出。 而此时大量的萧家军,看见寥寥的狼烟,知道战斗要开始了。 北戕军冲破了边线,进入凉川,继续向前行进,打算在近地的住民烧杀抢掠一番,村落就在眼前了。 突然,大量的萧家军从三面而来。 卫将军在萧将军的中间,跃身站在马背上。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兄弟们,我们是将士,谁他么的想当君子,十年晚了,实在是太晚了。” “今天,不是战争的结束,但让我们最后一次,以萧家军的名义,用敌人的鲜血祭奠数万萧家军的亡魂。” “向前!” 卫将军话音一落,军中爆发浪潮一般的喊杀声。 “杀!” “杀!” …… 杀声一浪接着一浪。 伴随着黑色的军旗在风中摇曳,这也许也是它最后的一次亮相。 北戕军知道中计了,想撤离,但这已经是凉川的地界,三面夹击,想撤哪那么容易。 兵戎相见,退无可退。 这是苏棠和流云第一次上战场。 苏棠在最前方,握着手中的长剑,眼神坚定而冷静。 随着她一声震耳欲聋的:“杀!” 两军交战开来。 苏棠的剑穿破了敌人的盔甲,刺入了敌人的胸膛,抹向敌人的脖子,剑刃劈开敌人的头盔,鲜血喷涌而出。 她的身手矫健,动作敏捷,身上沾满了鲜血,丝毫没有停顿,仿佛是一场杀戮的盛宴。 萧家军们的脸上亦是写满了坚毅和决心,他们都知道,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 因为必胜的战役,各位将领都抽空打量了苏棠,这样的苏棠,让萧家军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萧家几位将军,也是这样,永远冲在最前线。 而小姐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身边的丫鬟也一样,仿佛两具完美的杀人机器。 萧家军也备受鼓舞。 各个手起刀落,杀的酣畅淋漓。 …… 这一场战役大获全胜,只剩余少量的北戕军仓皇而逃,而凉川,除了生活在离边线不远的百姓,城中一如既往的安宁。 萧家军伤亡很少。 “小姐,当年萧衍将军第一次上战场,都没有你这样的战绩。” “小姐神勇啊。” …… 将士围在苏棠身边夸赞。 他们也知道小姐的先锋营第一实至名归,小姐上次是用枪打败的梁上,但小姐最擅长用的明明是剑。梁上的武器不趁手,小姐的其实也不趁手。 同等规模的战役,苏棠的战绩创下了萧家军的历史。 苏棠战场的表现,让所有萧家军惊艳。 第一次上战场,不光考验的是身手,应变和心理承受能力都很重要。 “小姐,就没有一丝心理障碍?”韩澍问道,他现在对小姐没有性别之见,但这种第一次上战场杀人如砍瓜切菜的样子,是个男人也让他佩服。 “可能在心里演练过很多遍了吧。”苏棠回答。 说实话,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拥有现代记忆的她杀人杀的如此丝滑。 虽然她兼职了杀手,但偷偷杀一个人和光明正大杀很多人是不同的。 但她好像得心应手,浑然天成。 战争的胜利,萧家军自是高兴的,但随着解散的日子越来越近,这种高兴也蒙上了阴影。 回到营地,大家兴致并不高。 苏棠一身血衣,飞身高台,战后丝毫没有疲态,字字有力:“诸位兄弟,纵然你们不舍,但将士,守护的是万家灯火,千里炊烟。逢乱世,需你们统一平定,遇盛世,需你们维护长安,望萧家军散到大禹每个角落,都是曾经的萧家军。不以萧家军之名,但行萧家军之事,那将终有一天,萧家军不止存于凉川,而是遍布整个国家。” “圣旨近日就会抵达,我不便再来营地,愿再见还是同盟,亦可并肩,山水相逢,望自珍重。” 苏棠的话让大家久久不能平静。 苏棠和流云离开了营地。 “流云,是光明正大杀人爽,还是偷偷摸摸杀人爽?” “小姐,只要是想杀之人,都爽。从数量上来讲,还是战场上更爽。” 苏棠笑着看着流云:“嗯,你说的有理。” 苏棠在心里想:流云终将有一天会实现战场杀人自由的。 …… 曾经让人望而却步的茶楼改名闲话茶馆。 生意十分火爆,每天都爆满,成了人们闲暇时最爱去的地方。 只有刘大婶忧心忡忡。 看到苏棠满身鲜血的从院墙跳进来。 “小姐,您……您……” “您都怀孕了,怎么还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这是在哪里弄的这一身?” 刘大婶心里突突突地跳:不会流产吧? 第83章 丰富的梦想 刘婶小心翼翼地过去扶着苏棠,生怕她有个闪失。“小姐,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前几月胎像不稳,万不能奔波,在凉川多呆几个月再回京吧,最好是能生下了再走,才稳妥。” “这也不行,生完了得坐月子,孩子太小也不能长途跋涉,还是在凉川待到孩子大些了再走。” 苏棠和流云对视一眼:按刘婶这个说法,她们可以在凉川过完这一生了。 “刘婶,刚刚北戕军来袭,我去战场了,这身上的血都是敌人的,我杀的人最多。” 刘婶一晃,差点没站稳。 “小姐……你……你怀着身子去杀敌,还杀的最多?” 刘婶觉得有点不真实感:小姐的身体是不是过于好了? 她还一心想着给小姐补身体,她是不是完全多虑了? “刘婶,我当时为了拒绝齐五公子瞎说的,我那时候只是怀了个糖人。”苏棠觉得就算是真怀孕了,她应该上阵杀敌不成问题,杀多少就不能保证了。毕竟要是怀个真人,应该没有怀糖人这么轻松。 刘婶松了口气,一想又皱上眉了:“小姐,您这样说没错,免得齐五公子纠缠,但城里都传遍了,这可不行,到底是谁这么缺德,我一定要给您澄清,哪能这样败坏人的名声。” 刘婶说着就要去给苏棠正名。 “刘婶,您说的那个缺德的人可能就是我自己。” “小……小……姐。”刘婶舌头开始打结,这可真是把她整不会了。 “刘婶,未婚先孕而已,还是我自己传的,不是什么事,您看您知道了,不是对我也没什么看法吗?” 刘婶一想也是。 她听到小姐未婚先孕的消息,第一想法是要好好给小姐养胎,担心别人会说不好听的话影响小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小姐自己也完全不放在心上,她也没必要上纲上线,反倒把事情搞复杂严重了。 …… 齐五带着拟定好的契书来找苏棠,但齐父非要跟着一起来。 “爹,这点小事我能搞定。”他这么大个人了,做点事情父亲还跟着,很没有面子好吗? “为父还没去过将军府,今日跟着你长长见识。” 齐五一脸嫌弃,本想说,将军府有什么好看的。但一想,他也没去过,确实想去见识见识。 便没管父亲了。 但来到将军府后,发现将军府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齐府富贵。 “小姐,我来找你签契书,家父说要来将军府长长见识,我不想让他来的,但他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齐父也没否认齐五的话,很是郑重恭敬的喊了一声:“小姐。” “齐老爷。”苏棠打了个招呼。 “茶馆生意真的太好了,小姐,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是不知道我想做个生意,我爹就直接问我想赚多少钱,拿钱打发我,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说服他投资开了这个茶楼,准备大展宏图,才亏了不到半年就让我关门,要不是遇到小姐,我的商业梦想就要破灭了。”齐五兴致勃勃的说道。 听了齐五由衷的感谢,苏棠看了齐父一眼,对他深感歉意。 “小姐,契书我拟好了,你直接签个字就可以了。”齐五表明了来意。 “先放这儿,我看看。” “流云,齐五公子第一次来将军府,带他参观参观吧。” “请!”流云邀请的姿势摆的很好,面无表情,吐字有力。 齐五本来觉得将军府好像没什么好参观的,打算拒绝。 但流云这个“请”字,让他觉得杀气腾腾。 他拒绝的话完全说不出口,脚不自觉的迈出,就这样被强行请走了。 “齐老爷,有话直说。”齐五走后,苏棠便开口问道。 “小姐,我家小五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但您这个盘子开的大,我怕他接不住。” “小姐,我不是怕有什么银钱的损失,我是怕他坏了您的事。” “齐老爷,认为我有什么事?” “我不知,但萧家军的林校尉,和齐家有亲,听他提起过您,满是溢美之词,所以齐某认为,小姐对那三成的银子应该不感兴趣。” 品貌出众,身份尊贵,武功盖世,这样的人不会为那点银子费心。 当然这些形容词是林校尉说的,但齐父见了苏棠之后,觉得不算夸大。 他以商人的直觉来看,小姐别有目的。 这是他来将军府的原因。 “小姐,大儿齐斯稳重妥当,就由他和小姐合作吧。”齐父也没问苏棠要做什么,只是推荐了更合适的人选。 “齐老爷,您这样做真的好吗?齐五公子没有意见?他的商业梦想才刚开始。” 齐父笑了笑,觉得小姐真的挺好,完全没有看不上小五。 “小姐,您可能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有过数不清的梦想,只要太累都过了不了多久就会放弃。” “茶楼之所以坚持了这么久,是因为实在是没有生意,除了亏钱,他不需要费什么心力。事多了,他就会换个梦想的。” 苏棠这一刻明白了:有钱人连梦想都这么丰富。 “那齐五公子那边?” “小姐放心,不会让他受委屈的,当他有了更适合的梦想,就会放弃这边的。茶馆生意足够好了,换大儿接手也很正常。” 齐父给出了足够了诚意,不需要知道苏棠具体做什么,但愿意换更合适的人配合。 苏棠也没有隐瞒:“萧家军将要解散,以后不便和军中联系,我需要凉城尽可能多的消息。八卦这种东西,只要给足够的价码,提供的人绝不会少,我需要从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而什么算八卦趣事,茶馆是有操作空间的。” “京城我会安排经商之人与这边接洽,方便传递信息。” “沈老爷,此事有风险,您可以拒绝,就当不知道,我可以重新安排新的路子。” “小姐,大将军一直是凉川百姓的天,说句托大的话,我们这般年纪的人都是把小姐当女儿看待的。” “只怕不能尽心,断无拒绝之理。” “齐老爷,和这边接触的人是京城沈家的女儿沈月明,很有商业天赋,你们若是能合作,或许彼此都能开启更大的商业版图。”既然齐父说的诚恳,苏棠觉得是个机会,不止是传递信息之用,若真能合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虽是沈家的女儿,但与沈家无关,只是沈月明个人。” “小姐,我明白了。” 齐父知道苏棠的目后,茶馆该如何经营便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两人商议好,齐父便离去。 齐五也逛好了将军府,带着苏棠签好的契书,满怀希望的走了。 隔日。 成国公府上刺杀穆承兴时救的女子也被送到了凉川。 完全已不是之前的模样。 没有了以往的俏丽,更为普通,也更为沉静。 女子新名唤作叶蓁。 第84章 圣旨抵达 叶蓁曾以为是江湖女侠救了她,没想到是景和郡主,萧老将军的外孙女。 “让你来凉川,本意是让你去茶馆做个管事,搜集凉川的有用信息,但现在齐家全力配合,那就必要性不是很大。”苏棠觉得这个时候再安插人主事未免有不信任之意,但协助工作倒不是问题。 “叶蓁,当你捡起剑刺向穆承兴,赤身都毫不在意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厉害。”放下羞耻,报复伤害,主动求生,真的很有内在的力量。 对女子来讲,在思想文化的土壤如此贫瘠的时代,能生长出这样的力量,是多么的可贵。 “当然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在齐家茶馆做个助力,也可以过几日随我一起去封地青城,在那里开启全新的生活。或是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叶蓁看着苏棠,郑重的道谢:“小姐,谢谢你。” “我愿意留在这里。” 叶蓁是有想法的,但她没有说,小姐给了她生路,没有要为她余生负责的道理。 更让她感激的是小姐对她的认可:觉得她是一个有用的人。 这对于女子来说多么不易。 但是她不想依附于小姐再去做什么,她知道自己最擅长的事就是伺候人。 其他的事当然她用心去学,去做,她相信自己能做好。 但最擅长的事,才能做到极致。 她会用自己的本事做一个有用的人。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 “你自己安排就好,成国公不日就会来凉川,好不容易获得新生,千万保重自己。” “小姐,我会的。”叶蓁笑了笑。 她当然要好好活着,活着看成国公府是怎么倒霉的。 …… 接下来的时间,苏棠就让韩澍安排了几个靠谱的人在将军府下挖地道。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韩澍不解,这人也马上要走了,挖这个干什么。 “这不是以后不能光明正大的来了,就只好偷偷摸摸的给自己留条路了。” “小姐,以你的功夫,偷偷摸摸走上面的路应该也能来。” “万一,到时候又怀孕了呢?” 韩澍无言以对,他不是没听到街上的流言,但他是亲眼看着小姐在战场上砍瓜切菜的,他不信这是一个孕妇能做出来的事? 算了,管小姐是要干什么? 继续挖吧,能挖多少是多少。 …… 圣旨还是如期而至了。 数百御林军随同兵部尚书、魏如风还有洪公公一起来到了凉川。 穿街而过。 百姓自然也知道了。 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营地里,洪公公高声念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家军卫国百年,众将士戍边数十载,朕感念之,今,四海安定,不忍一方将士多艰,朕与定国大将军商定,即日起,举国军力调整,便于增强将士多元体验,经验融合,战术交流,以提升全军战力,维稳社稷,安定万民。众将士戍边有功,今日犒赏三军!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万岁声,响彻军营。 嘴里喊着万岁,但萧家军众将士的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难受的并不是解散萧家军,而是解散的理由并非圣旨上所述。 他们刚刚大战一场,何来的四海安定? 终究皇上的安定,和他们的安定是不一样的。 兵部尚书,和各位将军商议着兵力和职位的调整。 萧家军出奇的配合。 让兵部尚书不得不感慨:难怪皇帝忌惮,萧家对萧家军的控制力太强了。 十年无人能接管。 萧老将军同意,说解散就如此配合。 这需要帝王对萧家高度的信任。 对于旁观者来说,萧家固然是值得信任的。 但皇帝怎么想,就要看人了。 苏棠正带人拆将军府的匾额,洪公公便带人过来了。 “洪公公,千里传旨,辛苦了。” “为皇上办事,是杂家的荣幸,谈不上辛苦。” “郡主这是?”洪公公看苏棠拆牌匾便问道。 “给国公爷腾地呢?成国公要是到了,还挂着将军府,多不合适。” “郡主真是……体贴。” 洪公公看了看朴素的将军府,觉得国公爷未必看得上这里。 但没想到的是,郡主又拿出一块金灿灿的匾额:成国公府。 “这城里的百姓,知道国公爷要来,花重金打造的。这凉川的百姓热情,果真名不虚传。” “要不,洪公公安排人挂上。” 百姓纯金的心意,这谁能拒绝,洪公公不得不安排御林军挂上了。 这下成国公就是不想住,也得住了。 挂完以后,苏棠和流云就牵着马出来了。 “郡主这是要上哪,不请杂家进去坐坐?” “洪公公,现在这里已经是成国公府了,我们也不是太方便逗留,您自便。” 洪公公一咽:郡主是不是太自觉了。 “这……郡主不和我们一起回京吗?”洪公公对苏棠的印象说不上极好,但也不算好,便问了一句,到时候跟皇上说起,也好回话。 “洪公公,本郡主要去一趟青城,据说青山是个福地,我还没去看看呢,真是太谢谢皇上了,给我这么个好地方,本郡主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先走了,京城再会。” 苏棠不待洪公公说什么便和流云策马离开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小姐,去青城干什么?”流云不觉得青城有什么看头。 “先去了再看能干什么。” 流云觉得小姐越来越离谱了,但没办法,自家小姐,怎么都得跟着。 凉川在西北,而青城在西南,再回京不知得多少时日了。 流云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此去青城,她很长很长时间也没能再回京城。 谢时宴回京一段时间了。 不时会想起苏棠。 “谢九,这街上的乞丐近日好似少了?去查查怎么回事?” “公子,这也能发现?”谢九不得不佩服,他出街的时间比公子要多多了,他怎么就没发现。 “以前一条街,他们的位置分配是均匀配合的,现在人少了。” “你直接去城西的流民聚集地,查查情况。” “乞丐少了,不是好事吗?”谢九问道。 “国情好了,乞丐少了,自然是好事,若国情不变,甚至变坏,乞丐还少了,就不是什么好事。” “乱世乱象才是常态,但乱世,乱象却没了,若是人为掩盖的,就是刻意让人放松警惕,不是什么好现象。” 京城的人已经够麻痹了,再麻痹下去,皇帝当真以为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了。 第85章 香饽饽荀祉 谢九的调查结果很快就来了。 “公子,城西的流民所确实少了不少人,那些乞丐出城后,就一路向南乞讨,私下打探也只是说京城管的严,乞讨这活不好干。” “目前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见和什么人接触。” “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看他们最终在哪里落脚?” “徒步乞讨南下,不知目的地,耗时太长,短时间不会有结果,专门派暗卫盯着,浪费人力,让南边千机阁的人顺便注意一下即可,若有异常随时来报。” “公子,有没有可能就是发现京城乞丐行当不好混,就走了啊。”谢九觉得乞丐的理由也是说的通的,京城虽然确实繁华些,但管的也严,百姓的警惕心强,人心也比较冷漠。 谢时宴看了谢九一眼,他最先开始嫌弃谢九脑子不好使,话又多,不怎么喜欢,是爷爷强行让谢九贴身伺候的,说谢九执行力强,人简单,又性子活泛很适合他。 让他用一段时间再说。 他用着用着也就习惯了。 倒也没什么大不妥。 就是确实不怎么聪明,倒不是说他一些事情想不到,但是他想不到,他居然很喜欢想,很喜欢说,也很喜欢问,但问了依然不长进,这就很难评了。 谢时宴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挺包容。 他缓缓开口:“起先流名刚来京城,在街上乱串讨钱会被巡城兵驱赶,后来他们不知怎么慢慢规矩了起来,城里各处都是在人口流动比较多的角落,安分的蹲着,巡城兵就没管了。” “他们能安定下来就已是不易,现在还不少的人一起到处考察哪里更容易乞讨,这么灵活有目标,还有一定的组织,这是要把乞讨当成什么大事业来做吗?” “公子这么一说,感觉怪怪的,但又看不出哪里不妥。” “先注意着,有什么马脚总会露出来的。” …… 荀祉最近也成了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皇帝建造行宫具体的选址,建造方位,风水,钦天监有些拿不准,去请示皇帝的时候,荀祉随口就解决了。 有一次几位大臣在御书房议事,准备离去时,遇到荀祉来找皇帝。 荀祉随口说了句:“马上有雨,几位大人最好是在宫里寻把伞。” 几位大人有些看着艳阳高照,有些人没信,有些人信了。 没信的都无一淋成了落汤鸡。 有日荀祉上街碰上迎亲的队伍,提醒了句新郎官,让他改道,要不然有血光之灾。 可这吉时已定,路线都是规划好的,哪能轻易改。 果不其然,新郎官被沿街屋顶的瓦落下来,砸破了头。 一时间荀祉被奉为活神仙。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宴会,都极力邀请荀祉。 荀祉看心情,偶有参加。 人仙,话少,开口必是未来真言,这谁能拒绝。 所以简月灵狠狠心动了。既然苏姐姐说了不介意,她就当真了。 简章最近有点头痛。 女儿年纪差不多要定亲了,之前妻子也一直在相看,女儿起先不感兴趣。 最近却十分积极。 “爹,娘,王公子,李公子,孙公子各有各的好,就都定亲吧。” 又来了,又来了。 简章已经不能直视女儿了。 “灵儿,这不是胡闹吗?”简章很无奈的说道。 “哥哥可以娶妻纳妾,我凭什么不可以,是认为我不配吗?” “不,爹觉得你配,但世俗规矩它不认同。”简章怎么可能认,他的女儿自然是谁都配得上。 “规矩是谁定的?” “书上定的。” “书是谁编的,谁写的,他凭什么这么写,他写的有问题,为什么还要遵守?” “这……”简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爹,娘,我也不为难你们了,现在我决定了,你们只要向荀公子提亲成功了,我就只要一个了。”简月灵觉得荀祉一个就够了,那几个相看的人加起来的优点可能还凑不齐一个荀公子。 简章松了一口气:看来之前说那么多人,还是没遇到真心喜欢的人。 “但是荀公子有未婚妻了,所以爹,您……” 简章刚松的一口气,又提起来了,赶忙打断了女儿的话,语气有些严肃:“灵儿,这不妥,你说多几个未婚夫,爹当你心高气傲,对世俗不甘,但抢他人之夫,实非君子所为。” “爹,您放心,他的未婚妻已经同意我求亲了,您只要搞定荀公子就可以了。” “灵儿,你没有仗势欺人吧?”简章有些担忧,家里没有出什么纨绔子,不会有个纨绔女吧? “爹,您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您的势,我还欺负不了人家。”简月灵瞥了瞥嘴。 “那他的未婚妻是谁?” “您别管,放心,绝对没有仗势欺人。” 简章相信女儿的话,觉得可以一试。 总比同时定几个未婚夫难度要小。 所以隔日下朝。 简章决定先去找皇帝了解一下荀公子的情况。 可能是未来的国师,必须要征求皇上的同意,万一皇上另有安排就不妥了。 简章私下面见皇上的时候。 没想到荀祉,内阁首辅闻大人都在。 “简爱卿,有何要事?” 简章一看当事人,皇帝都在,也没藏着掖着,他又没什么歪心思,替女儿争取一回。 “回皇上,臣有点私事,不知荀公子可有婚配?”简章就当着皇帝的面直接问了荀祉。 “哦?这可是赶巧了,闻爱卿也是刚问了这话。”皇帝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简章看了一眼首辅大人。 马上警觉起来。 虽然官低一等,但这种事,也不一定谁输谁赢,所以气势不能低人一等,便主动说道:“闻大人,真是巧啊。下官不知,原来您和我眼光一样啊。” 闻大人笑了笑:“简大人,谁说不是呢,真是巧啊。” 这个简章,来的太是时候了,下手也快,但凡寒暄几句,知道了自己的来意,简章若还能问出口,就是他不懂事了。 简章和闻大人暗暗较劲。 “两位大人,在下定亲了。”荀祉这个时候淡淡开口。 皇帝不免诧异的看了看荀祉,这么长时间,他还没听荀祉提起过。 皇帝和闻大人不知道,但简章知道啊。 闺女已经提醒过他了。 “荀公子,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好男儿也是一样的,荀公子可以多选择。” “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合适,但我来给荀公子议亲,是经过荀公子未婚妻同意的。” 简章觉得就这一点,他和闻大人相比是占了优势的。 但简章不知道这话算是踩到了荀祉的痛点了。 第86章 痴心一片 “简大人既然知道荀公子已经定亲,为何还问可曾婚配?”闻大人马上找到了简章的错处:虚伪。 “闻大人,这不是说亲最基本的礼数吗?”简章含笑回答。 “你的未婚妻是谁?”皇帝看向荀祉问道,他最关心的是这个。 “景和郡主。”荀祉开口。 皇帝蹙眉。 简章和闻大人同步跟上。 简章觉得被闺女坑惨了,他要是知道荀祉的未婚妻是景和郡主他绝不掺和。 闻大人其实也隐隐有些后悔。 但同时都很好奇,景和郡主不是和谢公子定亲了吗? 荀祉开口:“家师占卜定下的姻缘,之前萧老将军和郡主本人并不知情。” 皇帝闻言,眉蹙的更深了。 而简章现在觉得两三个夫婿未尝不可一试。 荀祉他反正是不会再想了,本来扯上景和郡主就不太妙,这还牵扯出国师占卜的姻缘,更加碰不得了。 闻大人心情也不太美妙。 都后悔了,不该蹚这趟浑水。 简章率先告辞:“皇上,是臣莽撞了,臣先行告退。” 闻大人不得不说简章干脆利落,马上也跟着告辞了。 皇帝陷入了沉思:和岐山联姻之后,国师为皇子占卜过一些姻缘,确实都是良缘。 庆帝时期的四皇子备受宠爱,与当时的宣平侯女儿定亲,国师断言不可,四皇子的良配乃太傅之女。 但四皇子痴心不改。 后宣平侯女儿的心上人联合宣平侯造反,当时皇帝的子孙几乎全部被屠,只留下身手重伤的太子。 造反虽没成功,但皇室损失惨重,国家也衰败严重。 后与太傅之子,共同治理,多年才恢复一些,很多年之后一些人才知道太傅之子的很多主意是太傅之女出的。 后来就颁布了国师占卜的姻缘不可破这样的圣旨。 虽国力恢复,然太子终年无嗣,准备过继宗室子弟,又引发了内斗,旁支取代上位。 就是现在他们这一脉。 当年的事,皇室贵族自然都知道。 “你可与谢家或是萧家商议?”皇帝问荀祉。 “谢公子不愿退婚。” 皇帝思索:这就有些难办了,谢时宴确实官职不高,但家世和才华在那里摆着,他就是想当看不见也不能。 关键是这件事,很难说谁占理。 “国师可曾有言,你和景和郡主的良缘有何玄机?” “皇上,卦象要堪破具体因由很难。”就像他看面相可看出人有血光之灾,但具体因何事产生,是很难看破的。 师父让他务必娶郡主,也没告知原因。 “景和郡主那边呢?”皇上自然是站着荀祉这一边的。 但荀祉毕竟不是皇子,谢氏也不能轻易得罪。 “景和郡主无所谓,谁都可以。” 皇帝听过苏棠的一些传言,在苏家和长辈夺嫁妆,宫宴上和禁卫军大打出手,言行无忌。 但她一个女子,皇上也找不出甚大的错处,小错揪着显得他不容人。 而萧老将军除了主动提出解散萧家军,再也没出府。 甚至女儿嫁妆的事都不曾插手,都是苏棠一个人在折腾,完全没过问。 所以一时找不到理由让萧老将军去管苏棠的事。 因为本也不是他在管。 唯一管过的就是萧老将军曾提出过解了谢时宴和苏棠的婚事,但他拒绝了。 难道他还能让萧老将军再重提一次? 苏家根本就没用,所以这个事皇帝不想插手,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负责的人家。 苏家没有能力管,萧老将军有能力,但根本就不管任何事。 唯一的机会,他错过了。 只能让荀祉和谢时宴周旋。 荀祉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虽然是站着他这边的,但不会明面上为难谢家。 荀祉再次去萧府拜访。 他来过一次,萧老将军没见。 他决定再去试一次。 但依然没见到。 但有人代为传话:“荀公子,将军知你因何而来,将军托岐山庇护小姐,你们答应,便算还了当年的恩情。但将军的本意是他若不在,便托岐山为小姐许婚,但岐山定下婚约多年,却未相告,小姐另许,算不上萧府有过错。” “荀公子,请回吧,小姐的事,将军府从此以后不会再管。” 荀祉没再强求,他一直没想通,师父既然那么早就占卜了良缘,为何不曾去萧府送信,要不然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但荀祉哪里想得到。 以萧老将军对苏棠的重视,早早就告知这个结果,萧老将军肯定会重新找人算,追究缘由。 现在是因为苏棠大了,又有谢时宴挡着,才不管了。 “将军,人走了。”下人回禀。 “荀祉如此执着,岐山怕是有蹊跷,谢时宴从岐山回来了,你去谢府让他悄悄来萧府一趟。” 下人刚刚准备出去。 萧老将军又道了一句:“罢了,他们的事,说不管就不管了,我也管不了什么了。” “将军,您要相信小姐。” 萧老将军没再说什么:他怎么会不相信苏棠,但相信和担心并不冲突。 棠儿来信说:边境的风景很酷,刘大婶的手艺很好,将军府的大门很金贵,她在将军府的地下埋了好酒,来年要一起喝。 他还是少操些心,争取活久点。 看能不能喝到。 …… 简章回到府里。 简月灵马上凑过来问:“爹,怎么样?能拿下不?” “你怎么不跟我说荀祉的未婚妻是景和郡主?” “是谁很重要吗?景和郡主说了,谁看上了她完全不介意,只要有本事撬走。” “景和郡主自己都甩不掉,你们还想撬走,别想了。”简章有理由怀疑郡主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借助外力甩掉荀祉。 “荀公子就这么痴心,非郡主不可吗?” “怎么办?爹,感觉更爱了,虽然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但这么痴情的男人,真的很感人。”简灵月说着都觉得郡主他们三个人的爱情故事荡气回肠。 简章被气笑了。 闺女虽然一副恋爱脑的样子。 但怎么感觉丝毫不为情所困,也完全不像要有什么实际行动的样子。 爱的这么……纯粹? “荀公子是因为国师之命,必须娶郡主。” 简灵月还沉浸在荀祉爱而不得的情愁里,觉得他爹很是煞风景。 “爹,荀公子也很爱郡主好吗?”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简章自己反正是没看出来的。 “他不爱郡主,为何要遵从师命,他不爱郡主,为什么不娶我,郡主很难让人不爱,我也很爱,爹你不懂。” “我懂荀公子。” 简章不知道女儿到底懂了什么,但此时他觉得女儿暂时还不适合嫁人,还是在家里再养几年吧。 砸在手里他也认了,总比祸害别人强。 第87章 人如其名闻轻语 闻轻语涂了些口脂,对着镜子抿唇一笑,满意极了。 “小姐,老爷中意荀公子,去请示圣意,您怎么也没阻止,万一真成了,您和毓郡王怎么办?”丫鬟银铃问道。 小姐和毓郡王私下来往已久,但毓郡王迟迟也没上门提亲,小姐也没向老爷和夫人透露分毫。 最近崔九公子也隐隐表示对小姐有意。 老爷位高权重,小姐金枝玉叶,才貌双全,被人爱慕也是正常的。 “银铃,毓郡王该怎么办不是我该考虑的事。” “小姐不是和毓郡王两情相悦吗?” 闻轻语淡淡地笑了:两情相悦? 只要她愿意,过一段时间,她也可以会和崔九渊两情相悦。 男人婚后的真爱一个接一个。 婚后她机会就小了,她就在婚前偷偷体验体验。 骆子毓确实很会哄人,嘴甜,有时候还很逗,性子也好玩,有时夸的人心花怒放,有时逗的捧腹,胆子又大,骂皇帝骂得贼带劲,她听得也过瘾。 她享受被人哄着。 崔九渊那人被骆长宁惯了那么多年,不知道放下身段哄人是什么模样? 反正谁哄她,她就上钩。 当然,礼尚往来,她也会适当哄回去。 “嗯,两情相悦,我已经付出很多感情了,其他的,要是他一个男人都束手无策,那我就更加无能为力了。” “毕竟在家从父,我也得听我爹的。”她可一直都是柔顺懂事的好女儿。 父亲没明确表明嫁给谁之前,她就先听自己的吧。毕竟她爹不会听她的。 闻轻语出门了,三哥邀她出门游玩。 闻轻语知道,她又被交易出去了,不过没关系,她喜欢,她和三哥一直合作的都很愉快。 兰园还有零星的花在盛开,三五公子小姐,随处走着。 进了园子,三哥就不知去了何处。 她独自一人选了个僻静处发呆。 随之而来的是崔九渊。 “闻小姐今日的簪子真是应景,果真是蕙质兰心。” 闻轻语听了,微微含笑,用手轻抚了一下簪子:“九公子真是细心。” “倒不是我细心,是闻小姐往这里一站,就特别惹眼。” 闻轻语笑了:开心啊。 出门又有美景看,还有美人哄,真是不错。 “要说惹眼,哪里比得上九公子,玉宁郡主追着你跑了几年,可见九公子的魅力。” “让闻小姐笑话了,玉宁郡主性子就这样,我也没办法。”崔九渊说着一脸无奈。 “我倒是羡慕玉宁郡主的性子,我就是有那个心,也不敢做出那样的事。”闻轻语深深看着崔九渊,似有说不出的惋惜。 “闻小姐是京城大家闺秀的典范,举止有度,进退有礼,不是玉宁郡主能比的。”崔九渊知道闻轻语和自己的妹妹一样,是按大家闺秀培养的。 大型的宴会,表演经常安排在首个,才艺出众,大方却不张扬,温雅娴静,是很多人心中的理想妻子。 “九公子这样说,玉宁郡主该多伤心。” “我只是实话实说。”骆长宁还没有来找他,他只能多在闻轻语身上下功夫了。 “九公子过誉了,轻语当不得。”闻轻语人如其名,轻声慢语地说道。 “闻小姐不必自谦,听闻三公子说起,闻小姐对三柳先生的画很是钟爱……” 两个人一言一语慢慢聊了起来…… 崔九渊天高地阔,侃侃而谈。 闻轻语时而惊讶,时而含笑,时而附和,满目崇拜,一脸向往…… 两人十分投契。 崔九渊觉得可以找个时候去探探闻府的口风,骆长宁迟迟没有动静,就让她后悔去吧。 闻轻语这样的大家闺秀,本就是更好的人选。 一番交谈过后,闻三公子出现了,随后还有五人到来,崔九渊在酒楼定的酒菜也送来了,大家在亭台里相谈甚欢。 最后尽兴而归。 “崔九渊怎么样?”回去的路上闻三公子问道。 “挺好的,和我一样虚伪,但是我知道他虚伪,他却不觉得我虚伪,还挺好玩的。” “那个人手段厉害着,你别玩崩了。” “三哥,你说的什么话,我哪里玩了,我难道不认真吗?”她听得多认真,笑的那么动人,表情多么的仰慕,她也付出了很多好吗?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认真,你到底想嫁给谁?” “听父亲的啊,谁娶就嫁给谁呗,反正都稀罕我。”要是不用成婚,一直陪着男人这么玩,也挺有意思的。 “骆子毓呢?就没点想法,你陪他玩的最久。” “他嘛,胆子挺大,蛮好玩的。” “别说这些了,你放心,我从没对谁表过态,追究也追究不到我身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说说,这次又把我卖了多少钱?” “你一直都挺贵的,再说了,崔九渊家底在那,肯定出手大方,苦荼先生的真迹,估摸近万两。” “记得卖了分我一半。” “现在这么一算,还真舍不得你嫁人,这嫁人了没得卖了啊?” “怎么,我嫁人了就不值钱了?” “嫁人了还上哪去找买家。” “你就透漏,我婚后的凄惨,难道就没有谁想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妹妹,婚后风险太大,我可不陪你玩了。” “那你先回吧,我去找骆子毓玩会再回去。”闻轻语没理会他,贼船上了,想下来,得她说了算。 “妹妹,你可悠着点,别太……”闻三公子觉得需要提醒一下,毕竟是亲妹妹。 “放心。” …… 闻轻语来到经常和骆子毓相会的地方。 不一会骆子毓便到了。 “轻语,我会想办法娶你的,我们的心在一起了,人也会在一起的。”骆子毓一来便郑重的对闻轻语说到。 “哦?以前不是说只谈感情的吗?”闻轻语为什么和骆子毓玩的久,玩的最认真,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人只谈感情,不谈婚嫁。 现在怎么变了? “那是以为不会有结果,才那样说的,你也知道皇帝坐那么大把椅子,屁股是养大了,心眼子却比腚眼小多了,我要是娶了你,不得放百八十双眼睛盯着我,那样光想都浑身难受。” 闻轻语乐了。 这也是她喜欢和骆子毓玩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经常说皇帝和朝臣的坏话,嗯,还当着她的面说过她爹的坏话。 就挺有趣的。 “现在娶不是也一样要盯着吗?” “你等我,晚一点娶,会有办法的。”现在娶确实不行,但造反时机来的时候,可以啊。 至于在皇帝面前卖乖讨好,想都不用想,不可能。 “好,我等你。”闻轻语嘴上应承着,她反正谁都可以等,至于她爹等不等,她也管不了。 至于骆子毓,闻轻语的直觉,这个人肯定不止跟她一个人谈了感情,就看是不是都打算娶。 但一般人肯定没有她的价值大。 第88章 影响脑速 今天谈了两个恋爱,闻轻语心情愉悦的回到家。 闻夫人看女儿又从外面归来,不太高兴:“你已经及笄了,少往外跑。你现在誉满京城,别毁在自己手里了。” 闻轻语乖巧道:“知道了,娘。” “你别不当回事,以你的条件,只要名声不毁,无论嫁给谁,只要稍微笼络住夫君的心,到时候情投意合,日子必然好过。”闻夫人看女儿应承的快,就知道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女儿,面上柔顺,说什么都是好,但她想干什么依然干什么,别人都说她生了个好女儿,只有她自己知道,气得肝疼。 “娘,您在闻府现在的日子,是因为和爹情投意合吗?” 府里的小妾数量算不上多,但一个比一个厉害,像现在确实没谁闹到娘面前了。 “我现在的安稳日子,确实是因为生了你大哥这么个好儿子。” “但没有前面的情投意合,你大哥也生不出来,你和你三哥也出不来。” 闻夫人当然清楚,早些年,小妾还蹦跶,但大儿子越发出色,老爷也全副身心在培养,便都安分了。 “娘,我知道,但生儿子这事,也不能提前操心,等嫁了,您再给我操心生儿子的事。” “我再跟你说少出门的事,你扯什么生儿子。” “娘,我明白,少出门,保持人设,情投意合,但就算不情投意合,但凡长了脑子的人家应该都知道,我生的孩子,比别人生的有用。” “您就是瞎操心,等嫁人了,您给我整几个生子秘方就行了,到时候生个大哥那样的就够了。” “三哥和我这样的最好还是别生了,您看您操了多少心。”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生孩子还有的挑有的选?”闻夫人有时候觉得和女儿真的沟通很难。 “那这咋办,我要是生个像我自己一样不孝的,那不得把我自己气死?” “生孩子这事,想想也不那么可靠。” “娘,这夫君的感情都是流动的,你也不知道他哪天就流到哪里去了?生孩子嘛,有可能是三哥那样没用的,也可能是像我这样不孝的。” “这样一想成婚还真是没什么保障。要不,您跟爹说说,就别嫁了,还是待在府里舒坦。” “你别胡闹,你不嫁人,让府里其他人怎么做人?” “娘,您知道的,我从来不管别人死活的,别人怎么做人是他们自己的事。” “你连累的,你就必须负责。”闻夫人吼道。 “娘,您别生气,负责,负责,到时候大家都别娶,别嫁了,一家人相亲相爱在一起,多好。”闻轻语赶紧安慰。 闻首辅回到内院看见女儿一脸平静,而闻夫人被气得不行,便把女儿喊出来了:“闻轻语,你出来。” “有什么想法,跟我说。” “爹,我有想法,您会听我的?” “不会,我只听利益的。这点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你若保证你的想法能带给闻府更大的利益,我就听你的,不然,就乖乖等着嫁人。” “你很聪明,知道就算听我的,你也不会过的差到哪里,闻府的体面不允许你嫁得不好,也不允许你过的太惨。” “你也知道男人靠不住,你最终靠的还是闻府,所以你根本不会闹出什么不体面。” “但你娘看不明白,别故意戳她的心窝子,府里都安生些。” 闻首辅说完便不再理会闻轻语。 进屋看见闻夫人还在生闷气,便安慰了一句:“轻语心里有成算,你少操些心,别把自己气坏了,你后头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别没身体享受了。” 闻夫人一听果然好受了些。 赶紧安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闻轻语径直离开了。 对她爹很佩服,不愧是首辅,对她一套,对她娘又是一套。 不过她爹假设的一切前提是她想过好日子。 万一哪天她犯贱,就想过点苦日子呢? 不过她要是想过苦日子,那肯定得把闻府的好日子都拉下水。 这样才算同甘共苦。 哈哈哈哈…… 这么一想,闻轻语觉得生孩子更应该谨慎了,她好像远比她娘想的更加不孝啊。 …… 荀祉依然炙手可热,但大家都歇了让他做女婿的想法。 虽然没传开,但上层圈子基本上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公子,您现在已经有了圣女的合婚书,为什么不找荀公子说清楚?”谢九觉得说清楚了,免得荀公子在京城碍眼。 “说清楚了,让他和国师早日做准备想别的办法破坏我的婚事是吗?”谢时宴知道国师定下这个婚约肯定有猫腻,不可能轻易放弃。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让他继续在京城耗着吧,我只需要告诉苏棠就好了。”他只要告知苏棠,有了底牌,苏棠没有异议,就可以照常成亲,无视荀祉。 “说起苏四小姐,消息来报,苏四小姐去青城了。” “嗯,知道了。”谢时宴淡淡地说着。 谢九偷偷打量了一下公子,不知道公子心里是不是真这么冷淡? “几位皇子最近在干什么?”谢时宴岔开了话题。 “太子近日做事比较顺,获得了朝臣和皇上的一致赞赏。” “三皇子还是老样子。” “倒是五皇子,皇上近日给安排了户部的差事,跟着简大人一起推广前户部尚书提出的符号算术。是太子一系的人推举的五皇子,应该是成国公临行前的主意。” 谢时宴其实也看过前户部尚书冯大人提出的完整理论想法。 算术从算筹算法到珠算提高了很大的效率,但算筹到珠算的发展,是算圣在核算全国人口、田地的实际问题中,因耗费人力、时间太大,偶然看到有人用核桃计数得出的灵感。 也经过很长时间的验证,才得出比较完善的珠算方法。 但冯竞冯大人提出的符号运算,以及在此基础上衍生的记账核账方式,是凭空想出来的成熟理论。 这有违事物发展的规律。 但理论确实又很成熟,也简便有效。 总觉得有点怪。 感觉不应该是这个时间点应有的东西,凭空想象出来了,而这个想象又没有支点。 有一种割裂感,但又找不到原因。 而太子诸事顺遂也不太正常。 太子最近的分寸感把握的很好,没有好大喜功,又做成了一些事,感觉有高人指点,但又没发现有这么个人。 而五皇子现在进入朝堂,感觉并不符合他的本意,也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虽然是被成国公推了一把,但皇上却同意了。 这朝堂的风向一下子变了:太子风头正盛,五皇子要慢慢上位,而三皇子却沉寂了。 但他却没发现具体的推手。 最近有点迟钝了,看来得少想点苏棠。 很明显,占位置,影响他的脑速。 第89章 被惦记的苏棠 苏瑾最近的日子还算好过。 太子妃缠绵病榻,府里并无其他位份高的女主子,但这样的日子与她预想的还是千差万别。 她一步步的想,是如何走到如今这样境地的? 母亲改嫁之初,她惶惶不安过,但侯府对她的态度还算包容,母亲手握先夫人的大量嫁妆,又生了儿子,虽不管侯府的家,但也地位稳固,生活优渥。 她用心学习,对长辈恭顺,一路长大,俨然成了府里最出色的女儿。 长辈对她多了些真心喜爱,姐妹虽各有心思相处还算融洽。 至少比起苏棠,要强很多,很多。 直到成为谢时宴的未婚妻,她在府里的地位更高了,她和母亲都很自得,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人都是自私虚荣的,都会追求更好的生活。 直到她放弃谢时宴,攀上太子,想把苏棠和谢时宴凑做堆。 一切发生了变化。 先夫人嫁妆归还,连带之前用过的,都补偿了,她被人当众发现与太子有私情,随之而来的名声有瑕。 她本想让自己价值更高再嫁到太子府,但母亲居然和侯爷有染,弟弟还是奸生子,母亲性命堪忧,侯府的处境让她不得不提前入太子府。 本以为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可以帮太早更好稳固地位,但上一世的有些事情不知不觉变了。 苏瑾在心里反复来回琢磨。 这里面最大的变故在哪里? 是,苏棠。 她想了很久。 上一世苏棠匆匆嫁人,侯府也送了大量嫁妆,苏棠并没有纠缠,之后到她疯,应该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苏棠杳无音讯。 当然后来几年,她执着于谢时宴的冷心冷情,加上无子无爱也不爱出门了,对外界的事也慢慢麻木。苏棠就算有什么消息,也不会有人主动告诉她。 这一世她们和太子联合设计苏棠失败,但苏棠明显马上就知道了其中的阴谋,她抓了母亲身边的嬷嬷,当众把母亲扔在水里。 而后强硬的要回所有的嫁妆,她名声被毁,母亲的事是流云捅给侯夫人的,这些事上辈子都是没有的。 按理说,苏棠马上就知道设计的事有母亲的手笔,那有可能也知道有太子或者是她的影子。 但她还是和太子走到了一起。 苏棠好像没有报复她和太子,好像又报复了他们。 苏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太子这时进来了。 “瑾儿,最近多亏了你,父皇和朝臣都对孤看重了几分。” “殿下,妾身不敢居功,殿下本就是真命天子,瑾儿不过是锦上添花,这些本就是殿下应得的。”苏瑾被打断了思路,体贴地说道。 太子听了苏瑾的话很受用,一把抱住了她,一番云雨过后。 苏瑾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孩子,在侧妃没有进门之前,最好能怀上。 加上最近事情顺利,太子很可能给她一个体面。 但她心里还有些疑惑依然没解开。 现在太子刚得到满足,是心情好的时候,苏瑾便问道:“殿下,当初我们设计苏棠和谢时宴失败,但有传言与殿下相关,殿下是留下什么把柄了吗?” “没有,本宫没有在长公主府安排人手,那个死了的丫鬟是老三的人,说的话是故意陷害本宫,好在没什么人信。”太子搂着苏瑾,回忆了一下说到。 “丫鬟既然已经死了,她的证词是谁转述的?” “是……景和。”太子微微皱眉。 苏瑾心里一紧:那谁能证明是丫鬟说的,还是苏棠自己说的呢? 在当时那样的场景,没人觉得苏棠会故意攀咬太子。 但如果苏棠本就知道是太子呢? 可是这就有个疑问,苏棠怎么可能在落水起来后第一时间就知道是太子有问题呢? “殿下,那日闻府我们私会,门外明明有人看守,为何会被人误闯?殿下后来查清楚了吗?” 太子确实查了,闻府宴会,他本就没张扬,加上是突然私会,只让一人在门外守着,看守的人说内急。 加上其实对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他没过多的追究。 “本宫查了,并无不妥,可能是巧合,瑾儿怎么突然问起前事,是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很不妥。 巧合,她不信,这件事苏棠也很可疑,在闻府宴会当众逼她承认看不上谢时宴,随后就传出她和太子的私情。 可苏棠怎么就能确定她一定就不想和谢时宴有瓜葛呢? 苏瑾觉得苏棠有大问题,但没有证据,连猜测都很难自圆其说。 是了,她母亲和侯爷有染的事,流云透漏给了侯夫人,甚至都没有告诉苏怀安,也没有宣扬。 苏棠把侯府内里搅得一团乱,但对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这很不正常。 她看不出苏棠对侯府任何人有丝毫感情。 可如果苏棠明明什么都知道,手里握着一堆侯府的把柄,也不大张旗鼓的报复宣扬,反而还在一定程度上让她达到了目的。 这就太可怕了? 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苏棠是想干什么? 但至少苏棠不应该主动成全她。 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苏棠没有直接对她做任何事,但都有苏棠的影子。 苏瑾此时当然不会知道,她和苏棠拿的是不同的剧本,她拿的是自己上一世的剧本,而苏棠拿的是苏瑾这一世握着剧本后的剧本。 但其实也都偏离了很多。 但苏瑾这是第一次正视她的上一世是否还可靠? “殿下,臣妾最近梦到景和郡主有问题,但又不知道什么问题,殿下最好能留意一番。”不管上一世是否可靠,但好在好用。 她现在学乖了,也不说什么事,就说一些是似而非的话,但殿下自己去领悟。 若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来,就有她的功劳,若没有,就是殿下没有参透,也不完全是她的锅。 “景和去了凉川,暂时没回京。现在萧家军已散,景和一个女子应该不足为惧了吧?” “殿下,妾身也只是梦到了她好像坏了殿下的什么好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太子听苏瑾这么说,也应声道:“本宫回头安排人盯着的。” 这么说,苏瑾稍微安心一点了。 她现在的处境也许还不如上一世,但上一世得不到回应,看不到前方,所以她并不后悔,她勾搭太子本就是要登上高位,现在也在向她的目标靠近。 太子朝堂稳固,成国公兵权在握,太子胜算极大,后宫争斗,她不怕。 她现在只能往前走,因为身后全是陷阱,侯府,母亲,弟弟,还有她隐隐猜测的自己的身世有没有问题,这些都是坑。 只有站的越高,这些坑才埋不了她。 而被多方惦记的苏棠,此时和流云勒住缰绳,停在了青城城门前。 不远处的山交错绵延,一座座依偎在天地的怀抱里,静谧安稳。 苏棠和流云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城门大开,随意进出,这座城是没有人守城的,因为本也没多少人。 第90章 小姐,你有这么多钱吗 苏棠爬过很多山,那些没有多少路,需要穿过荆棘,翻过陡坡,用手爬过的山。 但没有哪座山,有现在这么生动,因为她见到了野兔,狍子,猞猁,山鸡,黑熊…… 人迹罕至的山林,原来曾经是那么热闹。 可能动物的自由与人的自由很难共存。 苏棠只能说:很抱歉,打扰了。 但没办法,弱肉强食的世界,她也只是其中的一环。 还好以她现在的身手,应该是食物链的顶端。 此时二千多的萧家军正在上演着荒野求生,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多难。 苏棠和流云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还是惊讶了一下。 毕竟出现什么动物都不奇怪,但出现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人,还是有点奇怪的。 “小姐?”有人在萧府和苏棠交过手,自然认出来了。 “你们……好。”苏棠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苏棠看了一眼在山里井然有序的萧家军,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的营地,确实军纪严明,生存能力也很强。 而萧家军看到苏棠的时候,内心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踏实感。 虽说军令如山,但被发配在这个到处是鸟拉屎的地方,他们也不能说就很高兴。 即使真的有一点高兴,也是因为山里伙食真不错。 卫池羽拍了拍手起身,越过众人,来到苏棠面前:“我们不太好,小姐总算来了。” 苏棠没想到简单的招呼都被怼了,看来怨气不小。 “千夫长卫池羽。现在人数是多了点,就勉强算两个千夫长吧。”卫池羽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 “卫二千夫长,有吃的吗?吃饱,睡足了再聊?” 没办法,这里不是凉川,苏棠和流云同时想念了刘婶。 可惜刘婶不能打包带走。 卫池羽听着这个称呼,哽住了,他先开玩笑的,他的错。 然后吩咐人抬出来一杆子野味:“小姐喜欢哪种肉,自己挑,我让人给你烤。” 苏棠和流云对视了一眼:“都烤了吧,我不挑食。” 流云狠狠的点了点头了。 “小姐,我们都吃过了。”卫池羽提醒道。 “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吃的时候就不怕你们眼馋了。” 卫池羽认真看着苏棠,想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 苏棠也认真地回看着他。 无论怎么看,这顿肉是不能少的。 卫池羽妥协了。 但如果苏棠只是一样的尝几口的话,他一定会骂人的。 就算是小姐也一样。 然后有人一边烤,苏棠和流云一边狂吃。 就这样苏棠和流云真的把那一杆子肉吃完了。 萧家军第一次对女子的食量有了重新的认识。 “小姐,吃饱了吗?” “嗯,算饱了吧,现在有点困。” 卫池羽让人腾出了一间木屋,但还是提醒道:“小姐,吃多了最好消食了再睡。” “嗯,我知道,但那是吃多了。我们现在睡,很健康。” 然后苏棠和流云很快开启了睡眠模式,还打起了呼噜。 从凉川到青城足足十二天,她们真的困。 萧家军们面面相觑。 小姐虽然挺颠覆她们想象的,但好像跟他们差不多。 饿了就埋头狂吃,累了就呼呼大睡。 苏棠醒来的时候,外面燃起了篝火,一圈圈的萧家军各自围坐在一起。 苏棠找到卫池羽所在的位置,五个人围坐一起,可见都是小头头,他们给苏棠让了个位置,还给她留了饭。 卫池羽介绍了一下,四个百夫长:程前、张煦、于年、万山。 “这荒山野岭的,小姐可还习惯?”介绍完卫池羽问道。 “不习惯。”苏棠很干脆的承认,她又不是野人,怎么会习惯。 但不习惯不代表排斥,也不代表不能习惯。 “你们心里有疑问有意见的话,现在提出来?”苏棠觉得光和卫池羽说话挺累的,还是大家都说说比较好。 但一时没人开口。 “都不吭声?” “你们不说,那就憋着,憋死我也不可能把你们的心剖出来看。” “小姐,我有疑问,我们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不会是真的开荒吧?”于年问道。 “开荒只是一项,最重要的是练兵。”苏棠缓缓开口,这些偷来的人,在外只能算个死人了,苏棠不担心他们的忠诚。 “练兵,练我们自己?还是练这些野兽?”卫池羽开口。 苏棠发现了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有毒。这么喜欢阴阳的人在这个世道除了她自己,她是第二次见。 “你能练野兽?那再好不过了,省了多少兵力,以后就指望你的野兽大军了。” 卫池羽不说话了,因为他不会练。 “凉川过段时间陆陆续续会来一些流民和乞丐,共同开荒。” “荒开出来,自然需要人种植打理,种植好了,就需要交易。” “人慢慢多起来,就什么都需要了,自然就需要足够的兵力守城,而实际上需要多少兵力,有多少兵力我们说了算。” “这荒山野岭的,你就是藏再多人也发现不了。” “但明面上你们有一些可以慢慢示人。” “那种什么呢?”于年问道。 “我也没种过,自然不知。所以能种什么,要去找擅长种植的人,粮食,蔬菜,果树,花木,药材……自然能种什么种什么。” “所以开荒到一定程度,就在周边的城池发布告示,或是亲自去找擅长种植的人,能种的全种上。” “总之,开不完的荒,种不完的地,征不完的护城兵。” “小姐,你到底准备干什么?”卫池羽问道。 “我要干什么,这还不明显吗?” “将来,会有人造反的,我要做的就是在别人造反的时候,顺便也造个反。” 他们愣了一下,但也没多少吃惊。 本来他们偷偷摸摸离开凉川,就确认了不是干什么正经事的。 现在也只是确认了到底干什么。 “小姐,需要很多钱。”卫池羽又开口道。 苏棠觉得这个人比她还能扎心。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能不知道要很多钱吗? 所以他找了个有钱的相公,和会赚钱的女儿。 明年水灾之前一定要嫁给谢时宴。 要不然那一百万两黄金她也不能用。 她还是有职业操守的:嫁给他才能花他的钱。 “你确定是魏叔偷来的人?”苏棠觉得以魏叔的品味,卫池羽应该不是他的喜好。 卫池羽沉默了。 其他几人都笑了。 “小姐,我就是贰仟三百零一人的那个零一人。” “卫济舟曾是我爹。” “卫将军是你父亲?”苏棠还真没想到。 “是的,不过萧家军里没人知道,我是从老家偷偷跑来从军的,也是混了个小头目,我爹后来才发现。” “偌大的军营偶尔少几个人太正常了,我偶然发现了我爹和魏大叔的阴谋,然后特别好奇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就偷摸跟着魏大叔跑了。” “这一跑就回不去了。” “魏大叔让我管着这些人,就当自己死了。” 在凉川的时候卫池羽不说,但现在无所谓了,反正也是个死人了。 “难怪,他们是主动名义死亡的,你是被迫的。” “不过小姐说要造反,那我总算是死得其所了。”卫池羽觉得舒了口气。 他参军是要去做比他爹还厉害的将军的,谁要偷偷摸摸死啊。 “不过,小姐你有那么多钱吗?”卫池羽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这简直就是要造一座城啊,小姐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第91章 训练场 “那你觉得需要多少钱?”苏棠问道。 “这个,算不出来,反正就是很多。”卫池羽只知道需要很多很多,但具体要多少,他也没有清晰的概念。 “我有不少钱,也有人正在赚钱,至于到底够不够多,只有用了才知道,既然开始了,不够也得够,也得想办法够。” “卫池羽,你考虑钱的事,考虑的很对,但现在大家站在这里,若不成功,大概率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不能提供解决或是缓解办法,就少操心,毕竟心只有那么大,操心你能做的事,把它做到最好,就能减少死亡概率。” 苏棠说着,拍了拍卫池羽的肩。 卫池羽龇着牙,觉得此时的夜晚都分外沉重。 小姐,果然是个暴力的女人。 “小姐,知道了。”人在力量下,不得不低头,但他一定会变得更强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选一个隐秘合适的山头,造一个大型训练场,用最少的时间,训练出最强的兵。” “小姐,就按照凉川的营地建造不行吗?”程前问道,毕竟萧家军已经是最强的军队了。 “还不够,明日实地看看再说。”萧家军的训练强度是够的,但单一逐项的训练,对于军纪严明的正规军可以,但对于流民来说,过于枯燥,缺乏动力。 同时需要大量的对抗考核去筛选,激励,费时费力。 大家说好,便各自睡了。 山林的夜晚其实并不静谧,鸟兽的声音时不时钻进耳朵里,简陋的木屋风偶尔会跑进来调皮地摸一下你的头。 好在有月亮和星星温柔地看着你,像极了母亲的目光。 这样的环境下,苏棠竟然又做梦了,梦见了很多很多的打打杀杀。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感觉被蹂躏了一夜。 在这个早睡的时代,早起成了自然。 山林茂密,时不时会有露水舔一下她的脸,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很少做梦,做梦必是打打杀杀,她不知该如形容这种心情。 只觉得造反好像是她的宿命。 苏棠带着流云和卫池羽五人翻越一座又一座山头。 终于选定一座大小,高度,位置差不多都还算合适的山:“就以这整座山为训练场地。” “小姐,整座山光上下就累的够呛了。” “你们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我们本就是精锐。”卫池羽觉得受到了侮辱,几座山而已,不值一提。 “嗯,就需要你们这样的精锐。” “你们平时的体能训练主要是负重跑,或是角觝进行力量对抗,增加耐力。” “我们现在的训练场,需要最大限度地锻练能锻炼的,全身力量、速度、耐力、协调、敏捷、柔韧、爆发甚至思维。” “负重跑是前提,加入攀爬,低姿匍匐,独木桥,跨,跳,增设障碍物,陷阱等,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再加入器械对抗。” “把整个训练作为一个完整的考核,用时短的用银子,晋升作为激励。” “另外这里山林茂密,演兵也有足够丰富的场景。” 卫池羽等人听完很是心动,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他们也想玩。 “小姐,那在什么地方设置什么有什么讲究吗?”于年问道。 “加什么东西,在多远的距离,以怎样的先后顺序这个很重要,需要不断试验和探讨,不是我一个人随意决定的。” “不同的方案它的难度肯定是不一样的,需要根据士兵的能力进行不断地改进和调整。可以先根据你们现在的能力,做一个初步训练场,先练你们自己,以后才能更好的练别人。” 经过两天不断地试验和讨论,初步的训练场雏形诞生了。 接下来,两千多人紧锣密鼓的建造起来。 苏棠和流云跟着一起伐木,挖地,制造各种障碍和陷阱,没有废话,没有偷懒。 苏棠每天和他们同作同息,共食共睡。 五天过后,卫池羽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小姐,要不您明天休息休息?” “怎么,我干的活是不够快还是不够好?” “小姐说这话就有点扎心了,明显您干的又快又好。” “所以,我好不容打造的同甘共苦人设,你现在打算让我崩了?” “小姐,这样的居心叵测明显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卫池羽觉得他一片赤诚被小姐玷污了。 “要是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明天开始就给我整个鞭子,我就你们后面抽你们,让你们快点,你觉得这样如何?” “小姐,是我多嘴了。”这画面一想就觉得浑身一紧,小姐的鞭子光是想都觉得疼。 “卫池羽,谢谢你,我要是累我会说的,不用你帮我觉得累。我是个女子,但不是个弱女子,你不用怜香惜玉。” “小姐,我该死,您别说了,说的我快害羞了,我真没把您当女子看,我只是把您当主子看。”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我先走了,小姐您好好休息。”卫池羽飞快地离开了,以后他要是多嘴,他就自插双目。 看不见,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他自诩嘴上功夫了得,还是小姐更胜一筹。 训练处终于建好了。 每个人都跃跃欲试,想知道在这样的规则下,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 第二天一早分组开始测试。 即使是萧家军的精锐,不说用时长短,依然有人不能通过每个项目。 匍匐会触到上面的线,过独木桥太急会掉下来,明明是自己做的陷阱,还是会掉下去…… 到达终点,大家只有一个想法:累! 最后苏棠,流云,卫池羽,程前、张煦、于年、万山一组。 其余的萧家军在终点兴奋的等待结果。 “你们说,谁是第一?” “小姐,身手很好,非常好……”有在萧府跟苏棠交手过的人非常肯定的支持苏棠。 但苏棠并没有在这里动过手,很多人没有概念。 “来来……下注,下注,我们就下注谁第二……输的人包接下来一月打猎,洗衣服的活。”有人提议。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下注的结果苏棠和卫池羽几乎五五开。 他们在终点焦急的等待。 终于看见了苏棠的身影。 押卫池羽第二的人都乐了,押苏棠的人都蔫了。 明显苏棠遥遥领先。 但在不久之后看到第二是流云的时候。 本来蔫了的人乐了,而正在乐的人乐不出来了。 为什么是小姐身边默默无闻的丫鬟呢? 卫池羽到达终点的时候,打开了全身的雷达,扫射流云。 他咬牙切齿的问:“我慢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一刻钟。”有人热心帮他粗略计了时。 小姐在他肩上拍的那一下,他就知道输给小姐,很正常,但输给流云是万万没想到的。 小姐身边的丫鬟都这么彪悍? 卫池羽觉得这个训练场的评判标准不一定能代表一个人真正的实力。 “打一架,可否?”卫池羽对流云问道。 “好。”流云好字落,就开始动手了,打架这种事,直接上手就好了,还整这么客气,流云表示不适应。 卫池羽连忙招架。 流云全程面无表情。 而卫池羽恰恰相反,简直就是暴走的表情包,充分刻画了他此刻丰富的内心戏。 两人打了半个时辰,流云胜。 卫池羽服了,这样的结果他找不到任何的借口了。 初步测验,还算不错,有一定难度,但有很大提升空间,每个人对自己的弱项,和用时都有一定的底。 …… “流云会留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进行以后的练兵。”苏棠突然开口道。 “小姐?”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流云愣了一下,她待在小姐身边太久太久,也太亲密无间了。 久到,亲密到她以为永远不会离开。 “青城的人很少很少,接下来的征兵,不分男女,流云,这是你必须留下来的原因。” “榜样的力量,会给予很多没有勇气的女子信心。”这是苏棠对流云说的话,她没有遮掩,她知道就算有女子,也不会很多,但只要有,就会越来越多。 接下来苏棠朗声肃穆道:“在我们的军营,可以因为实力瞧不起一个人,但决不允许因为性别瞧不起一个人。” “这是第一条军纪,如有异议,现在提出来,若不提,就表示接受,那违者,军法处置。” 苏棠没有再说,她在给他们时间。 两千多人鸦雀无声,此时的山林格外寂静,连鸟儿都忘了鸣唱。 第92章 离去 这个决定很多人惊讶,要说他们是否接受,他们内心好像也没那么接受。 他们能接受小姐,主要是因为身份,还有是因为接触下来是真的强。 但要是突然来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军营,他们肯定是下意识排斥的。 但要说反对,好像也没有特别具体的理由反对。 要说三纲五常,都准备造反了,说这些明显有些可笑。 “小姐,会不会有些不方便?”毕竟男女有别,要是来一些女子的话,感觉还是有些别扭,于年问道。 “放心,不用想的太好,不会让你们住在一起,训练打斗有身体接触,也不会让你们负责。” 苏棠的话一落,大家哄笑一团。 于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他只是考虑到实际的问题,小姐这样说,他就放心了。 “所以还有哪里不方便?” “诸位一定要明白一个事情,我要的是兵,不论男女,它最终都需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兵。” “如果一个合格的兵,你们觉得不方便,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请调整心态。如果一个不合格的兵,就算他是男的,他一样也不方便。” “还有问题吗?” “小姐,那男女是一样的考核标准吗?”有人问。 “这是自然,所以谨记,莫要怜香惜玉。” 卫池羽怀疑小姐是在内涵他,但他没有证据。 如果不会造成不便,也是一样的标准,他们也没什么意见,但他们依然认为不会有多少女子会真的成为一个合格的兵。 …… 苏棠和流云走在树木繁盛的山间。 “流云,你有过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以前没想过,只想一直待在小姐身边,偶尔杀几个人,再多一点钱花,就挺好的,但刚刚小姐让我留下来,我就想了一下。” “流云,你说想光明正大的杀想杀之人,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小姐是想让我以后当一个将军吗?” “我想不想不重要,关键是你想不想?” 流云踩着山间厚厚的落叶,觉得脚下很轻很软。 她第一次和小姐这样认真的说话,她有点不太习惯。 她想当将军吗? 她大概是想的。 她能当一个将军吗? 她如果想当,那她或许也是能的。 这样就没什么好想的了。 “小姐,我挺想当的,多威风。” “流云,别舍不得我。”苏棠酝酿了一下离别伤感的情绪。她是真的不舍,一想以后没了流云,她该如何活? “小姐,倒也没有太舍不得。” “就是你走之前,家里剩下的钱是不是要平分一下。” “钱又没带在身上。”流云这话把苏棠整的措手不及,心也有点痛。 “小姐,你是没带,我带了,放在家里多不安全,不过长公主送的两箱子礼物,我就没带了,都留给你了。” “小姐,谢公子的衣服当了三千两,我们杀人赚了三千两,另外各个铺子掌柜的赔偿银子加起来有个十万两,花了一些,但花的不多,我要五万,剩下的都给你了。” 流云必须保住一点家底,这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以小姐的花钱能力,她怕到时候喝西北风都没有味。 据说西北风和泪最配,但她生性不爱哭。 苏棠的离愁别绪,被流云的财产分割止住了,她默默地接过了流云给的银子。 此刻她觉得自己像极了被丈夫用钱打发的妻子,她恋恋不舍,而丈夫早已投入新欢的怀抱。 苏棠觉得她的内心住着一位娇妻,它哀怨地看着自己的一腔深情错付。 它问出了她该问的问题:“流云,你爱过我吗?” “小姐,别犯病了,钱都拿手上了,还问些有的没的。” 流云转身离去。 留下苏棠心碎地把银票收在了怀里。 晚上苏棠吃的很多,她觉得伤掉的心和嚼碎的饭一起才比较好消化。 所以导致她吃的有点撑了。 愣了一会,她就着月光做起了俯卧撑。 卫池羽看见苏棠的动作,问道:“小姐,你在干什么?” “练功。” 卫池羽以为是什么练功的秘方,看着很简单,就跟着做起来了,毕竟小姐都这么厉害了,还这么刻苦训练。 做着做着他发现真的挺累。 但小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样子,他咬牙坚持。 这就导致其他人看着他俩,都纷纷跟着做了起来,跟着强者总是没错的。 尝试一下新的训练方式。 动作简单,但坚持下来,确实很费力,大家觉得可以一练。 苏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跟着一起做。 决定换个运动,开始了仰卧起坐。 卫池羽已经很累了,他考虑要不要跟着做。 但他看着已经有人跟着苏棠做了,他也硬着头皮上了。 流云对着星星吐槽:吃撑了的小姐犯病可以理解,其他人是怎么疯的呢? 这个世界她是越来越不懂了。 星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和大家都不一样了,请带走我吧,我真的不想被传染。 苏棠运动完,决定明天在营地这边整几个单杠,双杠玩一下,顺便练一练引体向上。 一生要强的男人们应该会继续跟着的。 训练场建好,苏棠只待了三天。 每天跟着开荒,训练,睡前还不忘,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三件套。 起先苏棠的单杆,双杠只做了自己玩。 后来一排排的都自动建好了。 “小姐,真的这么快就要走了?”卫池羽问道。 “怎么?舍不得我?” “有点。”卫池羽点点头,小姐是一个很好的战友。 虽然跟着小姐,天天练的是有点狠了,但感觉不赖。 苏棠没想到,卫池羽对她的感情已经比流云还深了。 这就说明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小姐,我还有工作给你交接一下,三夫人身边的嬷嬷还在做苦力,年底了,记得捞出来,还有记得检查一下苏锦阳打探永安侯的情况,之前已经安排人向他透漏过永安侯还有不少未知产业的事。” “小姐,我能跟你回京吗?”于年插话问道。 “你确定京城没人认识你。”苏棠看了看于年,这个人是喜欢提问的,每次说什么第一个提问的都是他。 “小姐,我是个弃儿,在凉川的慈幼堂长大,是萧家军的斥候预备军,未正式入军营,和我相熟的人都在这里了。” “所以你不是从军营偷来的?” “嗯。”于年点点头。 “只有你是这样?” “应该还有一些兄弟。” “为什么想跟着我?” “卫池羽想做大将军,但我并不想,我想做什么我也不确定,但我觉得跟着小姐可能以后会知道。” “去问问跟你一样,没有正式入军的兄弟,有愿意回京的一起,带上十个左右,然后跟流云做一下详细的工作交接。”苏棠吩咐道。 京城里用的人手一直是萧家的暗卫。 她毕竟是个郡主了,以后排场要跟上,是时候需要明卫了。 也很好解释。 就是凉川买的人。 于年马上按苏棠的吩咐去办事了。 “再过两月,城门安排几个人守起来,流民做好详细登记,必须做好盘查,防止人口贩卖。” “定期会有人送银子、送粮,安排好交接。” “小姐,这些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卫池羽开口。 “还需要兵器和战马。”苏棠没等卫池羽开口便说道。 这是最关键也是最麻烦的,这些东西不是有钱能买来的。 有钱你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买卖。 “卫池羽,这些我会想办法的,你和流云最主要的任务,练出最强的兵。” 苏棠心里其实思考了很久:马,青城可以养,但马三岁才能上鞍,完全成熟差不多需要五年,自己配种时间很可能来不及。所以只能两手准备,边买边养。 蓟城有铁矿,曾是她的第一选择,可惜离凉川近了些,但办法就会有的。 本以为苏棠是第二天走的。 没想到苏棠半夜就独自离开了。 于年带着其他人随后出发,兵分两路,他现在还沉浸在流云交接的工作里不能自拔,永安侯府的状况原来是如此劲爆,总觉得未来的日子十分精彩,果然,跟着出山是明智的选择。 苏棠走的时候,流云是知道的,她没睡着,看了一夜的星星,开始了第二天的训练。 第93章 回京的戏 回京的路程要短,一个人赶路实在是无趣,苏棠几乎日夜兼程。 在第三天寅时回到了京城。 “九公子,景和郡主进城了。”有人看到苏棠进城,立刻禀报。 “动手。”崔九渊吩咐道。 …… 不一会儿,大街上不知哪里突然冲出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裸露的肩头和四肢上青青紫紫,光着脚一路跑着,很显然衣服是胡乱披在身上的。 人群指指点点,没人靠近那个女子,但大家都跟随着她。 眼看她跑向护城河的方向。 “那边是护城河,她不会是想不开吧?” “这模样一看就是被人……想不开也正常。” …… 这时一个踉跄的男人不知从哪里摔了出来。 男人看到女子快跑到护城河边上了,赶紧爬起来大声的喊道:“你别想不开,我又不是不负责,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就算为妾,也少不了你的富贵。” 女子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满眼冰冷。 人们看到这情形,不免议论开来。 “这人是对女子用强了吧?” “这不是犯了奸罪吗?要不报官吧……” “……” 虽然有人这么说了,但没人主动去报官,为陌生人去报官这种事,一般人是不会做的。 苏棠现在只想回去睡觉,所以再大的热闹,她都没有兴趣。 “哟,这不是萧二公子吗?”突然有人出声说道。 这个萧字苏棠很敏感,她停下来了。 而穆云绮目睹了这场热闹,吩咐护卫:“带走,送官。” 别人不敢,她可没有什么顾忌,本来没想管的,听见姓萧,她就当一回善人了。 “我和大将军府有亲,我看你们谁敢。”男子看到有人要来拉他,脱口而出。 穆云绮本来只是听见姓萧,准备做做善事,现在听见跟大将军府有关,那这个善事她做定了。 此时女子已经费力的爬上了护城河的栏杆上。 但是没有人阻止,也没人施救。 苏棠用最快的速度飞身而起,把女子救了下来。 女子在苏棠怀里挣扎,苏棠点了她的穴。 苏棠脱下自己的外袍,把女子从头裹了起来。 女子瞪大眼睛看着苏棠的举动,眼睛里有一丝不可置信。 因为脱下外袍的苏棠,只穿着中衣。 “你想死,先等等,不差这一会儿。”苏棠一边说,一边仔细的把女子全身小心的裹好。 然后脱了自己的鞋,蹲下给女子穿上:“衣服,鞋子穿的有点久了,应该有些脏,但天气凉,你别嫌弃,如果嫌弃,也先忍会。” 苏棠虽然点了她的穴,却并没有限制她说话。 由于头整个被裹起来了,一片漆黑,女子反而觉得有了一丝安全感,她不能动,也没有开口,而外袍遮住的脸,此刻挂满了泪水,她隐忍着没哭出声音。 人们看着苏棠的举动,不知该如何评价。 她是救了人,还好心的把人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但自己却穿着中衣,袜子,是不是也不太雅? 但苏棠的神情过于坦荡和自然,所以并没有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穆云绮的护卫已经按住了男子,男子使劲的想挣脱。 “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说了我是萧家的人,和大将军府有亲,你们要是伤了我,都得拿命来赔。” 苏棠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知道这一出戏是专门唱给她看的。 而穆云绮不知道是主动还是被动出演了。 萧家当然是有族人的,只是武将的子孙并不繁盛,多数都贡献给了战场。 那些不适合上战场,或者不想上战场的都去了云州老宅。 云州的萧家儿郎若有心卫国,大将军府从不阻拦,但也没有优待。 因为敌人从不会因为你姓什么而手软,反而会因为你姓萧下手更狠。 苏棠不知道眼前的男子和大将军府是拐了多少道弯的亲戚,她也没兴趣知道。 而穆云绮看到苏棠以后,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自从苏棠打了她一巴掌以后,她怀恨在心很久了,当时回家就跟父母说了,但父母知道原委后,没有人为她出头,父亲让她先忍一忍,萧家相关的暂时碰不得。 她终于忍到萧家军解散,父亲兵权在握了。她没什么需要再忍的了。 她缓缓走向苏棠,抬起头,轻笑道:“景和郡主,这个人说是你们萧家的人,不知景和郡主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他自己既然说是萧家的人,就当他是吧。穆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万恶淫为首,只是没想到萧家还有这种人,不知景和郡主有何想法?” 人群此时很寂静。 他们很多人都知道萧老将军唯一的外孙女被封了郡主,没想到见到真人却是这种情形。 苏棠没有理会穆云绮,问身边的女子:“他对你用强了?” 女子点了点头。 苏棠走到男子身边:“你对她用强了?” 男子知道了苏棠的身份后,有些敌意。 他知道萧家直系后继无人了,而老将军唯一的外孙女却靠着萧府封了郡主。 一个外姓女子占尽萧家的好处,老将军真是糊涂。 但总不能让一个外姓女子再继承萧府吧?旁支虽然远了些,但总归是同宗,他还是男子,不比外姓女子强。 之前没上将军府,是怕还得上战场,但现在不一样,萧家军都解散了,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我看上她是她的荣幸,再说了又不是不负责,纳进门就是了。”男子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这种事太常见了,只是这个女人太不识趣了,跑什么跑,等他继承了萧府,自然少不了她的富贵。 男子的话一落,苏棠抽出自己腰上的软剑。 对着男子的身下扎了一剑。 “啊!!!!”男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穆云绮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在大家以为这是苏棠对男子的教训的时候。 苏棠慢慢抽出剑,对着男子的脖子一剑。 鲜血喷涌而出,男子瞪大眼睛,缓缓倒地,死不瞑目。 苏棠至始至终都没问他是谁,和将军府到底有什么亲。 穆云绮以为自己退了一步,没想到退的还不够远。 鲜血喷到了她身上。 人群发出了阵阵惊呼。 刚刚的女子要跳河,他们虽说看热闹,但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不至于多震惊。 但苏棠的举动对他们的冲击实在有点大:当街先废再杀,还是萧家的人,郡主下手快狠准,没有丝毫犹豫,真的心里无法平静。 “如果你觉得贞洁是你的命,那害你失贞的人就该一命抵一命,现在我杀了他。”苏棠走回女子的身边说道。 苏棠的话,让女子失声痛哭,那哭声长了翅膀,飞进了很多人心里。 “我现在杀了他,而关于你贞洁的那条命也没了,余下的是属于你自己的命,你还要活着吗?”哭声渐歇,苏棠问道。 “郡主,我……还活的下去吗?”因为刚刚痛哭过,女子的声音有些哑,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凉川到处都是我未婚先孕的流言,不知道有没有传到京城,没有的话,我就自己先传了,而我和谢公子清清白白。” “谢公子他不会介意吗?”谢公子和郡主的婚事京城早就传开了。 “他有介意的权利,而我有活着的权利。” “当然我活着也许比你容易,但如果你想活着,我可以帮你。”苏棠说着解开了女子的穴道。 “你要活下去吗?”苏棠再次问道。 女子重重的点了点头,从郡主救下她,她就失去了死的勇气。 苏棠看她点头,便把她扶上马。 随后自己坐在了她身后。 离去之前苏棠对穆云绮说道:“穆小姐,麻烦你帮我报一下官,毕竟我杀了人,也不想逍遥法外。” 苏棠把女子揽在怀里,策马离去。 她依然穿着纯白的中衣,但很多人在她身上看到了夺目的色彩。 苏棠刚走,人群里传来妇人尖锐的哭喊:“儿啊……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啦?” 第94章 报案 妇人看着儿子的惨状,不敢触碰,用手捂住脖子上还在汨汨冒血的伤口,歇斯底里的喊着:“大夫……快,大夫……” 周围的人都自动的退开,没有一个人帮她叫大夫。 其实明眼人不用探鼻息,就知道人应该死了。 好在下人急急忙忙去拎了个大夫来。 老大夫身形不稳的落地,看见眼前一地的血和明显咽气的人,提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 虽说医者仁心,但这样火急火燎,又蛮不讲理且可能有权有势的病人家属,他们是真的怕,怕医不好,更怕是可以医好,但自己医不好。 现在明显人已经走了,他就没有任何责任可言。 老大夫象征性的探了探男子的鼻息,语气悲凉的说道:“夫人,人已经去了,请节哀。” 妇人其实心里知道儿子很可能已经死了,但她不敢相信。 妇人歇斯底里的吼道:“是谁……是谁害了我儿,我一定要她偿命。” 穆云绮的眼神有些空,这会儿还没怎么缓过来。 但妇人的声音让她一下子清醒了。 “是景和郡主杀了你的儿子。”穆云绮提醒了妇人,便离去了。 接下来的事,她不想掺和了。 她承认,她怕了。 她离的那么近,苏棠的剑就像扎到自己身上了一样,很快,很冷。 她觉得苏棠明显精神不太正常,她还有大好的人生要享受,没必要在苏棠身上死磕,那一巴掌她认了。 崔九渊的眼神很沉,这天还不是很冷,但他的手握着温热的茶杯,都不算暖。 他叹了口气:“可惜了!” 那个女人没有死,真是太可惜了。 只要那个女人死了,苏棠无论怎么做,萧家都会名声受损。 倒也不是说有根本性的伤害,毕竟只是一个族人,就是恶心一下人。 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再高的荣耀墙,也可以一点点瓦解。 他本来都已经和京兆府尹通了气,让他帮着萧家徇私枉法一下的,即使他不通气,他相信京兆府尹也会这么干的。 没想到苏棠这个女人这么干脆,这么狠。 苏棠可能想要完全脱身不容易,但此事绝对不可能让她有性命之忧。 但萧家的名声可能丝毫不受影响,暗地里或许还赢了不少民心。 “给那个妇人指条明路,让她把尸体抬到大将军府门口喊冤。”京兆府尹暂时还没这个胆子审理景和郡主。 有封地实权的超品郡主,虽说封地不过是个噱头,但这尊荣比一些公主还甚,可不是虚的。 京兆尹可没那个胆子,更遑论还有萧老将军这个靠山。萧家军是散了,但定国大将军的封号还在。 妇人现在一心想报仇,自然指哪打哪。 她让下人抬着儿子的尸体,一路哭到大将军府。 在大将军府门口噗通一声跪下,哭的声泪俱下:“老将军,您要给我们做主啊,我儿还那么年轻,还没有娶妻生子,郡主怎么下的去手。” “郡主是您的外孙女,我们也是您的亲人啊。” “老将军,我儿死不瞑目啊……” “老将军……求您给我们做主啊!”妇人边说,边往地上重重的磕头。 围观的人都在替萧老将军为难。 “这让萧老将军怎么做主?” “就是,这个男子本就是死有余辜。” “也不能这么说,男子也罪不至死,郡主当街杀人似乎过了些……” “将军府应该不会不管吧?” ……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将军府的大门打开。 魏叔带着一个强壮的婆子出来了。 婆子强硬的扶起了妇人。 魏如风开口:“大将军已经不问世事多年,但大将军念着既是同宗,又牵扯郡主,将军府也责无旁贷,公子的事,请您节哀,但将军府相信朝廷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 “戚嬷嬷,扶好这位夫人。” “你们抬好公子,跟着我走。” 魏如风始终都没有看死去的人一眼。 一行人在魏如风的带领下来到京兆府尹。 魏如风带着他们亲自去报了案。 “程大人,这位妇人有冤屈,杀害这位公子的人据说是景和郡主,建议先将郡主收押。” 京兆尹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带着别人来报案,抓自己家的人? 他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 这要怎么审? “我亲自去请刑部尚书江大人和大理寺卿宋大人,相信三司会审,绝对会让这位公子的冤屈沉冤昭雪。”魏如风继续说道。 这样一说京兆尹松了口气,这烫手的山芋总归不是他一个人接。 魏如风转身就去了刑部和大理寺。 不一会儿,江留和宋鸣都来了。 一个杀人案,本不必如此大张旗鼓,但大将军府的人自来报案,杀人凶手是景和郡主,这就有点诡异了。 魏如风看人都到齐了,便说道:“此事大将军府两边都沾亲,就避嫌了。” 然后带着戚嬷嬷飘然离去。 妇人看见魏如风走了,一时没了主心骨,不知如何是好。 又跪在地上:“求大人给我儿一个公道。” 程大人幽幽开口:“刚刚将军府的人建议将景和郡主收押。” 宋鸣缓缓开口:“那就收押吧。” 苏棠带着女子回到了侯府。 “星霜,月影,你们给她仔细收拾一下。”苏棠吩咐两个丫鬟。 女子回头看着苏棠。 她看苏棠穿着中衣随意地坐着,她不知道同为女子为何苏棠会是这样的? 她救了自己,这并没有让她多感激,但她脱下外衣体贴把自己的脸也遮盖起来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哭,她也确实哭了。 她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像要把她凌迟了一样。 黑暗给了她短暂的安全感。 但郡主毫不犹豫当街把那个男人杀了,散布自己的流言鼓励她活下来。 她真的很难不动容。 郡主如果是个男子,她可能无可救药的爱上了。 但若真是男子,还会这样做吗? 苏棠感受到女子的目光,笑了笑:“去吧,这里很安全。” 女子再次出来的时候,换了新的装束,明眸善睐,弱柳扶风。 她有些犯难,救下女子不是因为自己心善,是不得不救。 这明显是一个需要依附而生存的女子,她固然可以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 但若找不到精神的支撑,她真的可以很好地活下去吗? 一个没有办法独自活的不错的女子,托付给任何男人她都不觉的是好的选择。 “我杀人了,应该会入狱一段时间,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你可能会被当众审理,你能做到吗?” “如果不能,我送你离开。” “郡主,我不想离开你的身边。”女子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当堂审问若觉得无法承受,记得戴上帷帽,如果不想回答,哭就可以了。”苏棠交代了几句。 交代完,她去梳洗了一番,然后睡下了。 果然不久,官兵就来到侯府。 官兵来的时候,苏棠正在熟睡。 第95章 你呢,想我了吗? “请景和郡主跟我们走一趟。”官兵态度还算客气。 星霜和月影看苏棠睡得很沉,想起小姐吩咐的天塌下来都不要叫醒她,如果有人请她,就这样把她送走。 于是两人轻轻把苏棠放在榻上,抬了出来:“郡主睡的很沉,一时半会叫不醒,你们抬走吧。” “这……”官兵一时有些为难,他们是来请犯人的,这样成何体统! “郡主……郡主……”为首的官兵喊了几声。 苏棠的呼噜声回应了他,可见是真的睡得沉,他也不敢做出太过激的行为叫醒。 算了,身份尊贵,也很配合,能顺利请到刑部就不错了,他也不挑了。 于是苏棠是被抬到刑部的。 江留看到苏棠进来的模样,心提起来了,责怪底下的人也太不会办事了,郡主要是有什么不妥,也不用这么着急收押。 江留忐忑的开口:“郡主是怎么了?” “只是睡着了。” 江留嘴角抽了抽,他办案这么多年,鬼都见过不少,毕竟早些年常年梦见。 但像苏棠这样的人他是头一次见。 看来,人还是得活得久些,这样,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遇到。 “抬到牢里去吧。”江留摆了摆手。 于是苏棠又换了个位置睡觉。 谢时宴来牢里看苏棠的时候,苏棠还没有醒,谢时宴也没喊醒她,就在牢房门外等着。 他当然第一时间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至于未婚先孕的流言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他倒不是完全信任苏棠的人品,他只是信任苏棠的功夫和头脑。 苏棠要是真的想要个孩子,他除了武功不是太好,作为父亲的选择来说,没人比他的条件更出色了。 因为苏棠自己的武功已经足够好了。 苏棠悠悠转醒的时候,对于自己在牢里,没有丝毫的意外,看见谢时宴的时候眼前一亮。 谢时宴仿佛给这昏暗的牢房点了一束光,苏棠觉得心情都明亮了不少。 “好久不见啊,谢时宴!”苏棠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先用饭吧。”谢时宴打开了食盒,分量很足,都温着。 “谢谢你,谢时宴。”苏棠道谢后心满意足地开始干饭。 谢时宴看着苏棠吃,也没开口说话。 等苏棠吃完,谢时宴又递过去水和手帕。 苏棠默默的漱口,擦嘴,擦手,没想到谢时宴的精致在牢里也不放过。 “你离开京城很长时间了,我有些想你,你呢,想我了吗?”谢时宴等苏棠做完一切,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把苏棠难住了。 她罕见地有些羞愧的神色:“实话吗?” “嗯。” “不好意思,太忙了,忘记想你了,下次我一定抽时间想你,好吗?” “好。”谢时宴也没有多失落,起码苏棠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知道愧疚,还知道改进。 “范旌是你杀的?”谢时宴又突然开口问道。 “你在刑部兼职了?”苏棠觉得这个问题在刑部大牢问是不是不太合适。 “放心,牢里安全的很,江留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只是想增进了解,培养一下感情,毕竟太长时间没见,感觉又生疏了。”谢时宴觉得苏棠对他很客气。 “是我杀的。”苏棠承认了。 谢时宴这招以退为进,她不得不承认用的很好。 本来就让她承认了培养感情不如他认真,现在又更加认真的想增进了解,在牢里都不忘培养感情,她能不回答吗? “你长期兼任杀手?”谢时宴知道自己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但亲耳听见苏棠承认还是感受不一样的。 “是往生殿出卖我了?”苏棠疑惑道。 “不完全是,准确的说是千机阁出卖你了。千机阁是我的,恰好我认识往生殿殿主。”谢时宴解释道。 谢时宴知道她一个秘密,又主动坦白了一个自己的秘密,苏棠对谢时宴多了一份好感。 这个人没想占便宜,虽然知道她曾经是个江湖杀手,但也坦白了他是个江湖探子头目。 “谢时宴,千机阁挣了我不少钱,我是你的老客户了。” “嗯,多谢惠顾。” “你们还挺黑心的,比杀人挣得多。” “调查一个人比杀一个人要难,自然要贵一些,不能说黑心,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你凭本事赚的,我只是眼红,我凭本事花的,我也只能认栽。”苏棠的红眼病现在有点严重。 “谢时宴,你刚刚跟我问话,耍心眼了没?”她决定刁难一下谢时宴。 “耍了,因为我知道你看的出来,你若看不出来,过后我也会告诉你的,但对别人,用心计就是用了。”谢时宴神色坦然,理直气壮。 “苏棠,岐山的茶很难喝,饭食也难以下咽,住的环境也很差……圣女答应了我的合作,兴圣女庙,在岐山周边通商,最后给我们合了婚,天作之合。”谢时宴继续慢慢说道。 “实在是……辛苦你了。”苏棠没想到这人还厚颜无耻的邀功。 “应该的。” “你在牢里好好休息,出来以后,我去下聘。” “好。”苏棠点了点头。 “未婚先孕的事需要解释一下吗?”苏棠觉得谢时宴既然都决定下聘了,自己应该主动坦白一下。 “嗯,你解释解释。”谢时宴本来准备起身离开的,听到苏棠这么说,他立马放弃了。 “当时被人当街表白,我正好吃着糖人,就跟别人说了句肚里有人,其实就是个糖人。” “为何会传开?”其实对于这个流言,谢时宴不在意流言本身,而是流言为何会传开,在凉川,苏棠要是不想传开,是很容易的事。 苏棠沉默了一瞬,她就知道谢时宴关注的点定然是不同的。 “谢时宴,一个好人做一点坏事就会被谴责,一个坏人稍微做点好事,就会被赞许。萧家一直被钉在神堂上,我只是想走下来。”苏棠想了想给了个理由。 她作为古代女子,加上萧家的关系,行为约束会很严苛。 她需要一步步摆脱这些束缚,让人适应越来越没规矩的她,就像今天,她不是就杀人了吗? 谢时宴没再说什么,得到苏棠的坦诚和坦白,满意的离开了。 苏棠吃饱喝足,继续闭目养神。 谁都没有提杀人的事。 谢时宴走后不久,荀祉就来了。 第96章 荀祉的诚意 苏棠没睡着,听到来人的声音也没睁眼。 “想见一面郡主真是不易,若不是郡主被关起来了,我还不能轻易见到。”荀祉清浅的声音传来。 苏棠睁开眼,也没起身,双手交叠放在头下问道:“荀公子,这么想见我,是有何要事?” “郡主,师命难违,我必须娶你。” “哦!理解你的难处,但是很抱歉,我帮不了你。”苏棠表示理解,但不接受,毕竟只是你的师父,不是我的。 “我可以帮郡主安然无恙的出去,萧家不受分毫影响。” “萧老将军可以在岐山,安享晚年。” “岐山一夫一妻制,没有纳妾之说。” “郡主婚后想在哪里都可以,若想安宁闲适,可以在岐山隐居山林,若想自由无拘,可以去周游四海,若想荣华富贵,也可留在京城,我都可以陪你。” “我或许没有谢公子那么有钱,但无论你想过哪种生活,都能衣食无忧,安稳无虞。” “在岐山,我是传人,你可肆意随行,若你志在四海,我能测天气,堪时运,识面相,定能一路无忧,留在京城,我作为下任国师,亦可破例常住皇城,保你无人能欺。” 苏棠坐起来,看了看荀祉,一身白衣,与这昏暗的牢房格格不入,说的话,也与他自己也格格不入,因为苏棠看着荀祉就觉得他应该是修无情道的,这么情真意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苏棠怪不适应的。 如果她只是追求一份姻缘,荀祉无疑是不错的选择。 就岐山那一夫一妻制,可随母姓,就胜过了其他。 但她志不在此,所以她的婚姻最大的作用是整合资源。 而荀祉所说的那些选择,她一个人也完全可以做到,她的生活本就不难,所以她不需要避难所。因此他的身份给她带来的生活上的便利,就无足轻重了。 至于感情,只要是个不错的人,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 就岐山和皇室的关系,她和荀祉就几乎不可能成为同盟。 苏棠不知道国师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荀祉越是坚定的想娶她,这个药就越有问题。 一个占卜的氏族,因为她的庚帖就坚定地要娶她了。 苏棠恶意的猜想,要么是她有大福,要么是她有大灾。 娶她享她的福运,或是娶她避免她带来的大灾。 但是她的福她愿意分享才能享,她带的灾该是谁的谁就受着。 “荀祉,你给我设定的未来之路,都不是我想走的,所以虽师命难违,你还是要迎难而上。” “那郡主想走的路是?” “有谢时宴的路。”苏棠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到时候跟谢时宴邀功去,她对待感情也是很认真的。 苏棠的这个回答,一下子就把荀祉的话堵死了。 有谢时宴的路,他不知道该如何陪同。 “郡主非谢公子不可?” “今天之前是没有的,今天开始应该是了。” “毫无变更的可能?” 苏棠想了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只要荀祉把皇帝嘎了,顺利地换成她来当,她也是可以变心的。 但这个想法,她甚至不能和荀祉表明,但换成谢时宴,她是能说的。 这大概就是差别吧。 苏棠在想,原主在苏瑾的上一世里,嫁给荀祉了吗?最后做了什么? 以她的记忆对原主的了解,她不觉得原主会过荀祉设定的任何一种人生。 “荀祉,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认真回答,我就回答你上一个问题。” “你问。” “如果皇帝和我外祖父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假设他们都不会水,不被救的一定会死。” 荀祉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发现无解。 如果他不救皇帝,他也许会死,至少他不配再做国师,师父不会容他,如果他不救萧老将军,苏棠不会和他在一起。 “郡主,他们本就不会同时掉进水里。”荀祉选择跳出了苏棠的问题。 “嗯,我对谢时宴情有独钟,毫无变更的可能。”苏棠给了明确的答复。 荀祉走了。 他已经拿出了所有他能拿出的诚意,但郡主丝毫不为所动。 剩下的,也怪不了他了。 …… “宋大人,程大人,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好查的,萧开臣强奸无可辩驳,郡主当街杀人证据确凿。你们觉得该如何判?”刑部尚书江留问道,毕竟人是关在刑部的。 程大人开口:“萧开臣的强奸罪按最高刑罚判处,不过是徒三年,脊杖二十,郡主却把人杀了。” 大理寺卿宋鸣看了一眼刑部尚书江留,没说话,江留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这个案子难处罚,跟程大人说的关系不大。 法家思想讲究: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儒家礼教偏向: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外儒内法的现在关于如何处置王公贵族向来都是有争议的。 其实在实践中,还是看皇帝的喜好。 皇上不喜郡主是肯定的,但即使是这样,郡主就算无缘无故杀一个人都不会重罚。 因为景和郡主位列皇子之尊。 若给郡主公开处以重刑,那谁能保证皇子王孙身上没几条无辜的人命。 被有心人翻出来,也很为难。 但郡主终究和皇子有天壤之别。 要罚轻了,也不好交差,问题的关键不在杀人,主要是在皇帝看来,郡主僭越了。 皇帝心中的郡主可以凭喜好杀人,但绝不可以站着审判者的角度去处置一个人,不管这个人该不该死。 另外死的人姓萧,说好听点是大义灭亲,说不好听点就是狠辣无情。 所以最好的结果是:不重罚,但郡主落个坏名声。 “在京兆府公开堂审,请御史大夫过来监察。”宋鸣建议道。 江留马上就明白了:刑部和大理寺正堂设在内堂,就算公开堂审,也是公开有度,听审有序的原则,不可能谁都来听,都是请特定的人来听审。 但京兆府不一样,正堂靠外,对外审理的案件更多,普通的百姓都可在正堂设置的栅栏外,有序围观。 更有利于郡主的不良名声对外传播。 京兆府尹没有异议,毕竟官职不由人。 堂审当日,不少百姓前来围观。 “你们说景和郡主会被惩罚吗?” “三司会审,好像还挺严重的。” “郡主杀的也是个坏人,应该不至于吧。”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是什么人,自有律法审判,哪有当街私自杀人的道理。” “要不然,谁要是做了点坏事,别人就能当街把他杀了……” “你说的也有理。” …… 人群议论的人很多,有自发的,当然也少不了托。 第97章 背刺 “公子,你不担心苏四小姐吗?不去看看堂审。”谢九看自己公子看书看的很是心安,提醒了一句。 “为什么要担心,她在牢里睡得很安稳。” “可毕竟皇上不喜郡主,江大人是皇上的狗腿子。” “谢九,苏棠如果需要帮助,她会开口的,如果没开口,我们就不要添乱。”谢时宴说完,继续看书,丝毫没受影响。 …… “几位大人,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我儿死的太惨了。”妇人跪在堂上泪如雨下,如泣如诉。 苏棠静立在一旁没有言语。 “萧李氏,本官问你,与定国大将军府是何关系?”刑部尚书江留问道。 “民妇的公公乃萧老将军的堂兄,我儿可是郡主正儿八经的表哥,这可是至亲啊。”萧李氏心里恨啊,可惜公公已经不在,他们是族里跟大将军府最亲的了,但一直也没得到什么好处,还没有其他族人过的好。 “郡主,这位妇人说的话可属实。” “本郡主虽不认识这位传说中的表兄,但想来这个大婶应该不至于在公堂之上撒谎,那就算她属实吧。” “那郡主弑兄,可认罪。” 弑兄? 这个罪名夺嫡最常见,现在安在她身上,不错,还挺酷的! “认罪。”曾经有一个兄长放在她面前,她没有好好珍惜,就这么被自己杀死了,真是可喜可贺。 “郡主,据禹律亲亲相隐原则,郡主即使控告萧开臣也为法理所不容,更何论当街杀害。” 啧啧……为了给她定罪,你们亲亲相隐这个‘亲’的范围是不是过于广了。 原来这个她不知名,死后才确认名分的表兄跟她如此亲。 亲,好啊!越亲越好…… “江大人,请问本郡主知晓亲爱的表兄强奸她人后,应当如何处置最为妥当?” “郡主一派胡言,我儿何时强人了,顶多算和奸之罪,那女子本就是自愿的。” “哦?我亲爱的表兄自己当街承认的啊。” “郡主,那不过是气话,谁叫那个女子不识抬举,本就是自愿,见我儿没有许诺正妻的名分,才以死相威胁的。” 江留和宋鸣一听。 就知道妇人是受人指点了,居然知道了强奸与和奸之差。 这是要女子也受罚,郡主救了不该救之人,那名声更糟糕了。 “传田梓盼。”江留开口传唤。 田梓盼按照苏棠的吩咐带着帷帽来的。 她隔着帷帽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棠。 “民女田梓盼拜见各位大人。” “据萧李氏所言,你与萧开臣之事乃是自愿,可否属实?” “这……”田梓盼往苏棠的方向看了看。 “公堂之上,莫左顾右盼,快快如实招来!”京兆府尹程大人敲着惊堂木。 本来这个位置想给另外两位大人坐的,这样他好当甩手掌柜,但两位大人都推辞,他也是没办法。 还好,刑部尚书接过了主审的职业。 “民女……是自愿的。” 此言一出,堂外一片哗然。 “啊……当时这个女子不是这样说的啊!” “就是,怎么公然变卦!” “也许是之前撒谎,公堂之上不敢了吧?” “那郡主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郡主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好不好心,也不好说。” …… “我就说了,我儿不可能强人,景和郡主就是滥杀无辜。”妇人心里有了底气,语气也嚣张了起来。 “既是自愿,为何跳河,还自称是被人强迫?”宋鸣问道。 “萧公子承诺娶民女为妻,但事后却不兑现诺言,我当然不甘心,知晓郡主的身份后,想着有人出头便说谎了,民女也没想到郡主会杀了萧公子。”田梓盼一番话正好和萧李氏对上,也算合情合理。 田梓盼不敢再看苏棠。 郡主,对不起,她只是想更好的活下去。 她是被强迫的,当时也确实一心求死,但刚才有人给她承诺了更好的未来,那人也说过郡主就算杀了人也不会受罚。 她已经被毁了,既然没死成,她就只想更好的活下去。 郡主若是个男子,她绝不会这样做,但郡主是个女子啊,再好,也不能娶了她! “田姑娘,我问你,既是自愿,那你应当是知道萧开臣身份的,你知道他和将军府有亲吗?” “自然是知道的,萧公子说他和大将军府很是亲近,且大有将军府将来由他继承之意,少不了我的荣华富贵,要不然民女也不会在郡主面前冒死赌一把正妻之位。” 苏棠很满意这个回答。 她笑了笑,有些遗憾,背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女子的自私甚至是狠毒苏棠完全没有意见。 要不然她也不会看以苏瑾为主角的书,看完后最大的遗憾就是苏瑾没有搞死皇帝自己上位。 后宫女强文,苏瑾的目标就是权力和高位。 苏棠自己虽然没走这样的路线,那是因为她和苏瑾的基本盘不一样。 以苏瑾的资本,她能成功上位,有些运气,但无疑她自己是出色的。 在古代,哪一条政治角逐的路不是鲜血铺成的,苏瑾的狠毒,在男人的权力斗争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与苏不然苏瑾为敌,不是因为她多厌恶苏瑾,只是因为立场对立,苏瑾要对付她,想踩着她成功上位。 要瑾做什么,她根本不会管。 女子的自私狠毒,如果是聪明清醒的苏棠乐见其成,就像现在,如果背刺她,田梓盼真的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 苏棠虽然遗憾,但至少还有点欣慰。 但她猜测田梓盼到底知不知道她承认自愿,自己也是要受罚的。 和奸,男女同罪。 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他人给出的某些承诺,而做出对自己如此不利的事呢? 果然,人的困境是根据人的弱点量身定制的,这话一点不假。 苏棠都不用对田梓盼做什么,她接下来的处境可想而知。 苏棠也松了口气,不用养活一个用处不大的人了。 现在的局面对苏棠很不利,江留好心的开口:“郡主,萧开臣若强奸徒三年,脊杖二十,和奸只需男女各臀杖八十。现在郡主却把人杀了,实乃藐视律法,过于狠辣。” “大人,民女也要受罚吗?”田梓盼一听,身子一晃,赶忙问道。 “这是当然。” 田梓盼讷讷地想开口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放弃了。 江留很遗憾,这个人没改口供。 “郡主,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宋鸣问道。 宋鸣和江留都不希望郡主受太大的影响,但他们必须要按照这个方向努力。 “田梓盼,无论你是否自愿,我都会救你,我仍希望那些不愿的女子,走到你的境地,依然能勇敢的活下去,至于萧开臣照杀不误。” “你是否犯错,我管不着,自有律法惩处,但萧开臣不一样。” “我不管律法该怎么惩戒他,我也管不着,但他打着大将军府的名号为恶,自有萧家的家规,族训惩戒。” “诸位大人,刑罚有律刑,还有族刑和私刑,都是合法的。” “萧开臣,按萧家的家规,就该死。” 人群又小声议论起来…… “真的,假的,萧家的家规这么狠?” “不是吧?” “郡主不会为了逃避责罚故意这么说的吧……” …… “肃静!”程大人又拍了下惊堂木。 “郡主,萧家的家规?”宋鸣开口问道。 “宋大人随意派个人去萧家取来就是。” 不一会,官兵就送来了一本有些历史痕迹的萧家家规。 宋鸣打开看了看。 第一页:“凡以大将军府名义行事,或事后以将军府的名义摆脱罪责的萧家人,按萧家家规处置。” 宋鸣慢慢翻阅,惊异的抬头问道: “郡主,萧家的家规是萧家军的军法?” “宋大人翻到最后一页。”苏棠提醒宋鸣。 宋鸣看到最后一页:萧家家法按萧家军军法从重一倍处罚。 宋鸣目瞪口呆,这也太狠了吧! 通奸,除军籍,六十军棍。 那按家法得一百二十军棍。 “诸位大人,按家法,萧开臣得罚一百二十军棍,但至今无人能在萧家军的军棍下挺过八十军棍。” “我杀了萧开臣是给他减轻痛苦,他应该感谢我。” 萧李氏听不下去了,大声的喊道:“就算是萧家的家法,你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管。” “很不巧,我离京去凉川之前,外祖父授予我印章,让我暂代萧家的一切事宜。”苏棠拿出怀里萧慎的手令。 几位大人没怀疑这话掺假,毕竟郡主都代替萧老将军去凉川安抚萧家军了。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的大表哥萧牧驰时曾因为没带银子,用大将军府的名义吃了一根糖葫芦,八岁的他事后给人送了银子,罚了两年的月例,还挨了二十军棍。” “将军府是没什么人了,但萧家的家规一直都在。” “大将军府人丁凋零,欢迎所有萧氏族人与大将军府攀亲,振兴萧家家规。” “当然,若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或是为民请命,造福一方,就算有过,还可以功过相抵,但身无寸功,就敢打着大将军府的名号为恶,就把脑袋随时提在手上。” 苏棠的一番话,堂外的众人久久不能言语。 大将军府依然还是那个大将军府。 而郡主好像是个有点不一样的郡主。 崔九渊看着这一幕,心往下沉。 虽然结局不是他预料的。 但试探的结果依旧表明景和郡主大有问题。 第98章 见血就害怕 江留和宋鸣对于案子的走向没预料到,但这个结果虽然不符合皇上的预期,但他们已经尽力了,谁能想到萧家对自己人这么狠,还好他们也有了托词。 御史大夫曲大人对于这个结果不好说什么,在法理上郡主确实无过错,但他依然觉得郡主行事不妥:“郡主,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 “郡主身居高位,更应该为女子表率。” “那敢问曲大人,若以强为贵的男子对以弱为美的女子行欺辱之事,女子当如何?” “自是求助或报官。” “那敢问江大人和宋大人,不论那些没有报案的,在你们的案件统计中,每年有多少女子因欺辱而死,她们是没有求助吗?她们纵使报官过后,又有多少活路?” “另外,你们牢狱里面关着的有多少男子,又有多少女子?比例几何?” 江留和宋鸣一愣,都没有回答苏棠的问题,但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强为贵,亦可为罪,弱为美,亦可丢命,私以为不论男女,德性高洁为贵?曲大人以为呢?” “郡主,先贤之言,自有道理,女子若安居深闺,又何来那么多欺辱之事。” “听闻曲老夫人以寡居之身,抚养曲大人兄妹三人,夺过家产,驱过盗贼,多次迁居,以一己之力供养曲大人金榜题名,着实令人钦佩。” 曲大人闻言深深皱眉,没再言语,愤然离去。 宋鸣把萧家家规还给苏棠:“既然郡主以族训家法惩戒萧开臣,那律法就不过问了。” 同时在心里暗自佩服苏棠,敢和御史大夫正面交锋的人真不多。 不在乎能不能争赢,而是赢了也没好果子吃。 而萧李氏整个人感觉有些魔怔了,晃着头一个劲地问:“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怎么变成了这样?” 但没有人再理会她。 …… 闻轻语偷偷来看了这场热闹,意犹未尽,感叹道:“真是有趣,可惜了……” “小姐是在可惜景和郡主不是男子吗?”丫鬟银铃问道,因为她也觉得可惜,非常可惜景和郡主不是男子,要不然和小姐属实般配,感觉比毓郡王,九公子都强。 闻轻语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什么鬼?景和郡主要是个男子还有什么趣,她可惜的是她爹是个坚定的保皇党,她有着京中闺秀典范的美誉,是不能和景和郡主一起玩的。 景和郡主真是让人心生向往,哎……得忍住。 崔九渊本来想是亲自去处理田梓盼那个女人,但一眼看见了闻轻语,便对下属吩咐道:“找个隐秘的地方把那个女人先安置下来。” 然后朝闻轻语走来:“闻小姐来看景和郡主的堂审?” “正巧路过,便看了看。” “闻小姐认为景和郡主如何?”崔九渊问道,眼神里有着审视。 闻轻语秀眉轻蹙,语气有些犹豫:“郡主或许是受武将之家的影响,和我们闺阁女子大抵是不同的,不怕九公子笑话,别说杀人,我见血都害怕。” 闻轻语说着,不知想起来什么,神色有些惶然。 “看见闻小姐在这里,还以为闻小姐对景和郡主颇为喜欢呢?”崔九渊打量闻轻语的神色便知道她想起了什么有血的场景,但他并未出言安慰,反而继续问道。 “让九公子失望了,郡主的性子我哪里欣然的来,那岂不是视我们这些年的闺阁教养为无物?恰巧路过,看个新鲜。” 崔九渊稍感满意,要是女子都学景和郡主,这天怕是都要反了。 闻轻语不愧是闺秀典范,还算懂事。 闻轻语看着崔九渊从探究到满意的神色,心里乐开了花:一个月月都来葵水的神奇人类,告诉你见血都害怕,这也能信,男人果然如此自信又单纯。 “九公子对景和郡主怎么看?郡主这样大义果决的性子,想必男子都很欣赏吧,毕竟像九公子这样的男子大多都有这样的品质。”闻轻语说着,一脸好奇的看着崔九渊。 崔九渊刚想说出口的话又噎回来了。 他本想说点对景和郡主的不利之言,然后再称自然是闻小姐这样的性子讨喜,但闻小姐又说他有着景和郡主的品质。 他好像又不能否认,那岂不是说连自己也不欣赏。 “景和郡主挺好的,但我还是更欣赏闻小姐这样的性子。”崔九渊看着闻轻语改口道。 闻轻语顿时眼神里盈满了羞涩,看了崔九渊一眼,然后低下头,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心思在乱飞:明明是一个好的品质,在男子身上就理所当然被称颂,在女子身上就被质疑。 她可没忘记某些路人的猜想——谢时宴能和景和郡主定亲,那必然都是被郡主逼迫的。 所以,还是得像她一样,见血就害怕的女子更讨人喜欢。嗯,就是曲大人口中又美又有礼的女子。 不想说话,继续羞涩一会。 这说脸红就脸红的技能可是她的独门秘方,在男人面前的杀伤力不一定比郡主的剑差。 崔九渊看着闻轻语的小女儿之态,心里轻笑。 女人,像田梓盼那样的,勾勾手指就可以骗的团团转,像闻轻语这样的,也不过如此。 而像苏棠这样的女人就不该存在,不过是萧家没有人了,才把这个外孙女的心养大了,妄图牝鸡司晨。 闻轻语羞涩完,双眼含情地对崔九渊道别:“九公子,出来时间有些长了,我也该回去了。” “闻小姐,下次再会。”崔九渊还有事,没约闻轻语,但闻轻语不在外停留过长时间的言论,他还是满意的。 闻轻语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去。 丫鬟银铃,在自家小姐身上看了又看,充满赞叹,实在是小姐的表情变化太过丝滑了。 苏棠带着萧家的家规全须全尾的离开了京兆府。 经此一事,萧家的名声似乎更上一层楼了,不过没关系,现在的名声已经没有谁可以束缚了,再高也不为过。 至于自己,大抵是毁誉参半,这也是好事,因为毁的便是她想毁的。 苏棠回到永安侯府,星霜和月影,把这些日子的帖子都送过来了。 苏棠看了看,沈月明大婚,苏棠肯定是要去的,不过是裴家送来的喜帖,她也不可能去沈家。 还有文渊侯淳于家举办宴会,也邀请了她。 其他的苏棠不感兴趣。 这个淳于家,苏棠决定去看看,毕竟有一个武馆的情谊。 第99章 夜话 苏棠在牢里好好休息了两天,她真心觉得地牢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这会儿的夜很自由,她却有点睡不着,闲下来,没有流云在身边,苏棠略有些不适,总觉得缺点什么。 苏棠决定去闯一闯谢府。 之前闯着玩闯过不少回。 这一次还算成功。 谢九看见苏棠突然出现,惊的说不出话来。 “苏小姐,你有什么事不能白天来么,这大半夜的真的很吓人。”谢九差点就要发信号了,看见是苏棠才忍下来。 “你见过哪个采花贼是白天出没的?” 谢九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苏四小姐,公子正好睡下了,那间屋子就是,属下告退。” 谢九飞快的走了,他觉得接下来的事不是他能管的。 苏棠推开谢时宴屋子的窗,从窗户翻了进去,她觉得这才是采花贼应该走的路。 苏棠把窗户打开,让月光漏进来。 谢时宴听见动响就醒了,他没起身,对于来人他也不作他想。 苏棠在温柔的月光下欣赏了一下谢时宴的睡颜,然后轻轻掀开被子,和衣躺了下去。 谢时宴无奈的叹了口气,朝里面挪了挪:“苏棠,大半夜的,你不能仗着武功高强,就胡作非为。” “我只是来培养一下感情。” “一定要在夜里,在床上培养吗?” “嗯,我比你有经验,相信我,这是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 “苏棠,萧家的家规森严,我也挺害怕的。我们虽然有名分,但还不是夫妻。” “放心,你姓谢,我姓苏,家规管不着咱们。” “若萧家大表哥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不会挨罚吗?”谢时宴有点好奇,萧家的家规是不是和律法一样,也是有弹性的,端看当家者或是掌权者的心情或喜好。 苏棠叹了口气。 “我三岁的时候,干过和大表哥一样的事,外公让娘亲不给我零花钱,让我长大点再挨打,他们都不在了,我八岁时还是去领了一顿打。”苏棠认真阅读着原主的记忆,明明那么年幼,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如此清晰。 “我还以为你是女孩子,会例外呢?”谢时宴说着,从被子里握着苏棠的手。 “外公说,女孩子一旦例外了,就从小把她放在了弱者的位置,那些例外没有多大的实用,远不如教她安身立命的本事,或者多给她些银子和权力来的实在。” “苏棠,外公是一个正真的大丈夫……”谢时晏这一刻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他握着苏棠的手有些紧,陷入了沉思…… 谢时宴时常反复琢磨一件事,但他很少反思自己,反思也只是在某件事上的决策是否完美。 他这是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自己。 他的眼里好像从来只有能跟他平等对话的人,其他人都被他统称为其他人,不值得费心。 在苏棠之前他的眼里是没有女子的,母亲已经算思维跳脱了,但依然没有走出世家礼仪的束缚,也没能在世家礼仪中怡然自得。 而其他很多女子就更难平等对话了。 至于为什么难,他其实也是知道的,他只不过是不在乎罢了。 苏棠不知道谢时宴在想什么,但对外公的称赞她不能再认可了:“外公自然是极好的,最好的。” 外公是她遇到的最尊重女子的男性。 不是站在强者的姿态去保护她们,怜惜她们,外公是相信女子原始力量的,也愿意在能力范围内帮助她们找到她们的力量。 “那外公定然是能管得了我们的。” “谢时宴,我们不告诉外公,他怎会知道我们干了什么?”苏棠侧身转过头,看着谢时宴。 谢时宴看着苏棠比月光更亮的眼睛,只看了一下转过了头。 “苏棠,你别急,我明日去下聘。” “明日不行,我要去文渊侯府参加宴会。”苏棠有些遗憾。 “那一起?” “好。” “谢时宴,江湖的兵器量应该不少,他们的兵器都是哪里打造的?问这个问题需要银子吗?”苏棠话题转的很快,这也是她和谢时宴聊天的常态。 “如果需要,你还会给吗?” “会给,先欠着,以后从我的月例里面扣吧。话说,我以后一个月月例多少银子?” “和我一样,五千两。” 苏棠瞬间觉得明天的宴会也不是非去不可,这晚嫁一个月就损失五千两,晚嫁一天就是一百六十多两,实在是不划算。 她就不知道谁家的月例银子是按千两算的。 “要不,你明日还是去下聘吧,宴会下次再去?” “明日还是去吧,未婚妻没有月例的,婚期提前一些就行了,晚一天下聘不影响婚期。”谢时宴笑了,世人生存谋求和争夺的不过是金钱和权力,但很多人往往羞于启齿。 苏棠总是这么直白的喜欢银子,从不遮掩,直面内心,勇于示人。 苏棠听谢时宴这么说,放心了。 “如果我知道的问题,就不收你的银子,如果需要去查的,就需要收银子,你刚刚问的问题,江湖的兵器大多都是由冥空堡打造的,但需要各个门派自己提供材料,冥空堡收锻造费。” 苏棠其实也可以去查,但能够问谢时宴就得到答案的就不费那个力气了,毕竟谢时宴干着这生意,知道的肯定多,不用白不用。 谢时宴的回答她也很满意,简单的说就是谢时宴自己可以让她免费用,但他底下的人手不能免费。 不过没关系,谢时宴本来就差不多够用了。 “了解了,谢时宴,如果你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比如杀个该死的人,我也可以免费效劳。” “那我先谢谢你了!” “礼尚往来,应该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苏棠慢慢的睡着了。 谢时宴看了看开着的窗,怕吵醒苏棠,没有下去关。 虽然他没想干什么,但苏棠只是嘴上厉害,然后找他盖着被子纯聊天,还聊睡着了,他是有些失望的。 第二天,谢时宴和苏棠一起用了早膳不久,去了淳于家。 谢九作为车夫他来回打量了公子和苏四小姐,他很想知道苏四小姐采花到底成功了没,但他没敢问出口。 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实在苏四小姐过于生龙活虎了,但苏四小姐本来就是个强人,也不好说。 马车在永安侯府门口停留了一会才驶向文渊侯府。 星霜单独驾了辆马车出来。 苏棠和谢时宴一起出现,定然是人群中的焦点,且不说谢时宴,苏棠这几日,本就是热议的话题。 到了府内,男女客便分开了。 很多人对苏棠有好奇,却没有人接近,但鉴于苏棠的身份和丰功伟绩,也无人在苏棠面前造次。 第一个走向苏棠的女子是宋典。 第100章 墙角 “景和郡主。”宋典本来兴致恹恹,看到苏棠,来了些精神,走到苏棠面前施了一礼。 “宋小姐。”苏棠记得,这是曾经表示和她同病相怜的女子。 “郡主可有兴致赏梅?”宋典邀请苏棠。 文渊侯府,这唯一以文封侯的府邸,自然是别有一番韵味的,现在已入冬,侯府里依然花团锦簇。 宋典带着苏棠来到梅林下,到处都是盛开的花和同样盛放的姑娘。 “宋小姐,对文渊侯很熟悉?”苏棠看着宋典一路走来,熟门熟路的样子。 “郡主有所不知,文渊侯府是我继母的娘家。” 苏棠确实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听宋典提起了继母便问道:“宋小姐曾和我同病相怜的病如今好些了吗?” 宋典笑了笑,但笑容很浅,不达眼底:“郡主,我当时可能误诊了,我应该得的是另一种病,怕是好不了了。” “哦?”这是自己给自己诊断了,苏棠疑惑道。 宋典和父亲交心后,她发现,继母好像并没有多坏,她只是没有特别好,她对自己的儿女比对自己好,偏向自己的儿女,那是应该的,毕竟她不是亲生的。 不曾苛责,吃穿用度明面上都是一视同仁,其实已经不错了。 继母为她择的亲事,是父亲调查后首肯的,其实也还算不错,并无不妥。 现在这场宴会,虽不是完全为她办的,也有为她择婿的考量。 继母确实想让她早点嫁出去,但也没在婚事上拿捏她。 她应该知足的,但她还是不甘心。 她其实只是单纯的不想嫁人,无关乎那个人是谁。 父亲纵容了她一次,也没有强求她,只是问了她:不想嫁人,你想做什么呢?如果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可以允许。” 她想做什么呢?她不知道,或许她是知道的,但她做不了。 “郡主,我大概得了一种不想嫁人的病。” “为什么告诉我,觉得我能治吗?”苏棠好笑的看着宋典,这姑娘挺有意思的,很喜欢和她谈心,她看着有知心大姐姐的气质吗? “告诉郡主,只是觉得郡主有可能不觉得我有病。”宋典为什么向苏棠倾诉,因为她觉得郡主的行为特立独行,大概不会认为她的想法有什么奇怪。 “宋典,我又不是什么标准答案,能明确告诉你,不想嫁人到底算不算一种病。” “如果你只是对现实的处境想寻求认可,没什么必要。我就算告诉你,不想嫁人是对的,不想嫁就不嫁,又改变不了什么,我的话不是圣旨,没有任何效力。” “我……” “小姐,世子夫人有请。”宋典的丫鬟来请人了。 宋典知道是让她去看人的。 她其实不想去的,但她还是走了。 宋典走了,苏棠开始闲逛,在一处假山,遇到了淳于湛。 应该是淳于湛特地来遇到她的。 “你去凉川了?”淳于湛开口问道。 对于这么没礼貌的孩子,看在一个武馆的面子,苏棠就不计较了。 “嗯,去了,回来了。” “你以后还去吗?能不能带上我。” “我以后还去干什么,现在你应该去成国公府上问,以后凉川就是他的地盘了。” 淳于湛冷哼了一声:“谁要找他!” “你找不找他是你的事,但找我没用。”一个武馆而已,不会想赖上她吧。 “我带你去见我祖母。” “淳于弟弟,你脑子没发热吧?我去见你祖母干什么?我就算要见,我为什么要你带。” “是我让嫂嫂给你下的帖子,祖母知晓后,问了缘由,我告诉她,我把武馆送给你了,她想见见你。” “淳于弟弟,我们是交易,交易懂吗?不是送。我不会去见你的祖母。” “你要是不去,我以后就天天去你府上找你。”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吧?你来找我啊,我正好在府上无聊,你来陪我玩挺好的。” “你不去,我现在就喊非礼!” “嗯,你喊吧,快喊!”说实话,苏棠也挺感兴趣的,还没见男人喊过,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淳于湛。 淳于湛脸憋的通红,想喊,但喊不出口。 “你要怎样,才跟我去见祖母?” “我不会去见你的祖母。”苏棠懒洋洋地倚在假山上,拒绝的不留任何情面。 “为什么不去?” “淳于公子,为什么要去呢?”谢时宴从假山的另一端冒出来,开口道。 “淳于公子如果想喊非礼现在还有机会,不然,我们就走了。”谢时宴牵起苏棠的手,看向淳于湛,那意思就是在给他最后的机会。 淳于湛听到谢时宴的话,有些气恼。 谢时宴牵着苏棠便走了。 “你还有听墙角的爱好?”苏棠看谢时宴这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不得不说这个人领悟能力越来越好了,开始是她主动的,现在好像越来越被动了。 “难道你不爱听?” “我也挺爱的。”苏棠一想,确实很难不爱听。 “我不听墙角,怎知你这么招人惦记,你收了他的武馆?” “怎么,不能收?”苏棠拿起交握的手,漫不经心地玩起了谢时宴的手指。 “放心,没有大男子主义的想法,只是觉得一间武馆而已,就想带你去见长辈,实在是小气了些。”谢时宴僵了一下,随即便平复了,任由苏棠玩。 淳于老夫人虽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是长辈,但品级来论不如苏棠超品的郡主,且只是平常晚辈的宴会,不是长辈的寿宴,没理由一定要去见。 “谁能有你谢公子出手阔绰?毕竟这么好看的手。”苏棠把谢时宴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认真的端详着。 “你知道就好了。” “我在狱中还见了荀祉,他好像挺着急娶我的,不过我跟他说了,非你不嫁。”苏棠把谢时宴的手背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苏棠这么说,谢时宴听着挺愉悦的。但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心缩了一下 ,就是那种微湿的羽毛挠过的感觉,轻软柔润的痒。 谢时宴没说话,看着苏棠,眼神清澈。 “怎么,手不让亲?” “没有,哪里都让亲,就是如果可以,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好,下次先跟你说了再亲。”苏棠觉得这样可能确实不太礼貌。 苏棠这样说了,谢时宴没再纠结苏棠的举动,但他现在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后悔这么问了。 提起荀祉他想到了岐山之行便继续说道:“你的八字或许有点不同寻常,圣女本来没那么快同意和我的合作,看了你的八字第二天就同意了。” 八字奇特这个苏棠能想到。 国师让荀祉娶她定是有用意的,但很显然,圣女是不想荀祉娶她的,她原本以为自己还有可能是个福星,现在看来还是灾星的可能性更高。 一身反骨果然还是和灾星更配。 苏棠正在思考。 突然听见前面的动响。 抬眼一看,两个丫鬟拖着昏迷不醒的宋典,不知要往哪去。 “宋典?”苏棠疑惑。 “你认识?” “两面之缘,大理寺卿的女儿。” “谢一,去看看。” 谢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了一眼苏棠,还算放心的离去了。 “这个人身手很不错。”因为这个人出现之前,苏棠是没有发现异常的。虽然现在的环境不至于让她刻意提高警觉,但在平常状态下,完全没有发现人,说明内息是很深厚的。 “谢家最好的暗卫,自然是不错的。” “有机会切磋切磋。”苏棠有感觉,这是她遇到的身手最好的人,萧家的武学她练了,但她还炼了很多江湖路子,曾经的外公应该可以一战,但十年未动武,加上身心受损,确实不是她的对手了。 苏棠觉得这个人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或许他还要更胜一筹。 第101章 闲事 “走,我们也跟上去看看。”苏棠没等谢一回来禀报,打算亲自去看看。 “准备管闲事?”谢时宴问道。 “先看看什么事再说。”苏棠也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但宋鸣这个人接触了两次,还算能处。而宋典是第一个主动亲近她的古代闺秀。 苏棠带着谢时宴跟了上去。 此时宋典被单独放在一个屋子里,人昏迷不醒的躺在榻上,衣裳微微凌乱。 谢一看到公子和苏小姐来,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人被带到屋子里,两个丫鬟便离去了。” “带走吗?”谢时宴看着昏迷的宋典问苏棠。 “再等等。”苏棠想知道,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然后三个人在周围藏匿了起来。 一会儿,果然一个少女和一个男子朝这边走来,少女神色慌张,四处张望,男子显然要淡定很多。 两人来到屋子不远处。 “表哥,人就在里面,你动作快点,我就帮你到这了。”少女说完就走,脚步飞快。 “谢时宴,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谢时宴摇摇头。 苏棠对于这种事说不出的厌恶。 “谢时宴,让谢一把那个女的打晕带来。” 谢一看向谢时宴。 谢时宴点了下头,谢一便去了。 男子进屋,打量了在榻上的宋典,笑的诡异,然后开始喝酒,喝了不少,喝的差不多了,就准备上榻。 被苏棠直接敲晕了。 男子轰然倒地,苏棠用脚把他踢到一边。 谢一也把刚刚离开的少女带来了。 苏棠和谢时宴并不是认识这两个人,可是能在文渊侯成功的做出这种事的,文渊侯府的人多多少少脱不了干系。 苏棠把宋典从榻上扶起来,刺激了她的穴位。 宋典悠悠转醒,感觉头有点晕,她晃了晃头,用手揉了揉,一时有些恍惚。 “郡主?” “你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吗?” 宋典脸色一凝:“丫鬟说世子夫人有请,走在路上便觉得头晕,丫鬟说扶我去休息一会,后面的事就完全不知情了。” 宋典说完看了地上躺着的人,愣了愣。 “这两个人你认识?” “世子夫人的娘家侄儿,溪州布政司高家的公子高宥礼。这是淳于家的小姐,世子夫人的女儿,淳于姝仪。” 苏棠一听笑了,一个礼一个仪,还真是会起名字,果然是缺什么就叫什么。 “你和他们有恩怨?这个淳于姝仪和姓高的合谋,把你和姓高的凑做堆。” 宋典想了想,摇摇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继母之前倒是说过一嘴,言称高家的公子不错,但一想到要远嫁,父亲定然不同意,便没提了。” 谢时宴悠悠开口:“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江南贪污案,高家可能也牵涉其中。大理寺的权限是要高于刑部的,但皇帝更信任刑部尚书,所以皇帝带私心的案子,就会移交刑部,一般需要秉公办理的案子,就会移交大理寺。” “而这个案子,极有可能会到宋大人手上。” “这是想通过我把我爹绑在一条船上,我和淳于姝仪无冤无仇,这么说来世子夫人应该知情,若高家贪的银子,文渊侯府也受益了,那文渊侯府的人说不定也知情。”宋典想了想谢时宴的话后说道。 苏棠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宋典,此时的宋典在刚得知被算计后,没有过分愤怒,也没有多么伤心,如此冷静清晰地分析问题的样子,和她之前印象里的宋典大相径庭。 “郡主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处理这两个人?一会儿说不定有捉奸的人来。”苏棠笑了笑。 宋典蹙眉,一时没说话。 “苏小姐,远处有动静,要不你带宋小姐走,这两个人就让他们在这儿。”谢一听见远处说话的声音,提议道。 “宋典,你觉得呢?”苏棠没有动。 “不妥,这样做,确实对淳于姝仪算惩罚,但对于高宥礼来说,没有任何惩罚,还是占便宜。” “明明是都干了坏事,不能只惩罚一个人。” 听宋典这样说,苏棠刮目相看。 其实苏棠看过很多这样的桥段,女配联合渣男,想毁女主清白,女主反手把女配和渣男凑做了堆。 其实她也一直没明白,渣男到底在这里面得到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难道是指望女配婚后惩罚渣男? 那惩罚的还真是长远。 “走,先离开这里。”远处的人声越来越近,苏棠和谢一把晕着的人一起弄走了。 他们从窗户离开。 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高宥礼喝了很多酒,就让他失足落水吧,淳于姝仪让她在水边受点伤晕过去。”宋典说了自己的想法。 苏棠在心里给宋典竖起了大拇指:姐妹,你厉害啊。 这要是猜测起来,一死一伤,一男一女,男的还酗酒了,故事可就精彩了,高家和淳于家也必然要生嫌隙。 “这伤是不是还得有点技巧?”苏棠问道,最好是像反抗挣扎,不小心磕到哪里留下的。 “郡主,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了?按律高宥礼罪不至死,但我想他死。”宋典点了点头,有些忐忑地看着苏棠。 “嗯,挺狠的,我喜欢。”苏棠没想到宋典还有这一面,真是意外之喜。 几人来到池塘边,苏棠和谢一按照宋典的吩咐,制造了现场。 “郡主,最后把高宥礼推入池中,你能帮我吗?在我走后,差不多从这里走到正堂的时间,把他推入水里。如果我要完全摆脱嫌疑,需在高宥礼的死亡时间之前回到继母的身边。”宋典看着苏棠,郡主已经救了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掺和进来,毕竟是杀人的事,但她又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郡主会答应她无理的要求。 …… 世子夫人这会有点心慌,姝仪不见回来,但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她让儿媳妇带着人按原来的计划假意走到约定的屋子附近。 “天气冷,大家逛的累了,进屋吃点茶,暖和暖和。”淳于少夫人带着人来到商定好的屋子。 她其实只带了四五个相熟的年轻夫人和大家小姐,并没有打算把事情闹大。 下人缓缓推开屋子,屋子里空无一人。 淳于少夫人心里一紧,但面上不显,继续招待着人。马上让人去告知婆母。 世子夫人听到了消息,马上派下人去打探情况,一时间文渊侯府有些紧张起来,下人来来去去,步履匆匆。 “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丫鬟的尖叫,打破了文渊侯府的热闹。 第102章 救命之恩 丫鬟看见小姐倒在地上,脸上都是血,一时忘了夫人的吩咐,下意识大声喊了起来。 闻讯而来的下人赶紧把淳于姝仪抬走看大夫去了。 “水里,水里……好像有东西。”有人指着水面,颤巍巍的说道。 大家仔细一看,确实发现水里面好像有什么。 这是一个鱼塘,里面还有一些游动的金鱼。 水面飘着一方女子的帕子,池塘靠近边上的不远处水底下一片巨大的黑影。 胆子大的人,凑近了一看,特别像一个人。 “底下是人……人。” “快,快来人,救上来。” 马上就有人下水把人救了起来。 下人一看不好:“快,喊大夫,是表少爷。” 府医来的很快,赶紧查看了一番。 随之是世子夫人带着御医匆匆而来。 “怎么样?” “夫人,没有鼻息,脉搏微弱。”府医很是惋惜。 “孙御医,快看看。”世子夫人一听险些站不稳。 孙御医赶忙说道:“快来个身高力壮的男子手撑地,背抬高。” 而后孙御医让下人齐力快速让高宥礼横卧,腹部对着地上男子的背部,手托着高宥礼的头。 “夫人,水若流出还有一线生机。” 孙御医示意地上的男子在其他人的支撑下,弯腰移动,一边查看高宥礼的脉搏,片刻便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探不到脉搏了。” “不可能,孙大夫,快想想办法,想办法……” “夫人,下官无能为力,溺毙这种情况很常见,只能听天命,现在已经没了脉息,无力回天了。” 世子夫人此刻觉得天旋地转。 这时候苏棠冒出来了:“放下来,仰卧。” “溺水之人怎能仰卧?”孙御医马上反驳道。 “你确定他没救了?” “人都死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这我就放心了,反正都死了,还管他能不能仰卧。”苏棠一边说,一边自己把高宥礼放下来。 “快来个人给他嘴里渡气。”苏棠一边扯开他胸口的衣服按压,一边说道。 这时围观的女子都惊呼一声,纷纷转头。 苏棠的话没有人听。 世子夫人听了后当机立断吩咐下人:“你去,按郡主的吩咐做。” 苏棠指导下人渡气,自己配合胸外按压。 反复多次重复,一直没有停。 围观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高宥礼咳呛一声,苏棠感受到恢复的心跳。 感叹:果真是祸害一千年,还真没死成。 但高宥礼人依然没有苏醒。 “动了,动了……你们看动了。”有人看到不免激动的说道。 “真是神奇,死了的人还能救回来?” …… 大家这一刻看苏棠的眼神,带着无限的滤镜。 “现在应该是有脉搏了。”苏棠放手了,反正只要现在活着就好,至于后遗症就不是她该管的了。 孙御医赶紧上前检查,果然有了鼻息和脉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棠。 “郡主懂医?” “完全不懂。”苏棠坚决的否认了,她本来就没让高宥礼溺水太长时间,不过她也不能确定能救回来,反正死就死了,救回来就有了另外的价值。 “那郡主是从何得知此方法?”孙御医更疑惑了。 “恰好溺过水,也算在水里死里逃生,濒死的时候感觉最需要的是呼吸和力量。” “所以给了他一点气,和丹府跳动的力量。至于有没有效,本郡主也不知道。反正你们都说他死了,我就试试,没想到还有点用。” 孙御医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但郡主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还真医好了。 “人怎么还没醒?”世子夫人这会感觉自己也重新活过来了,但人没醒,还是有点担忧。 孙御医和世子夫人齐齐看着苏棠。 “我不是大夫,不要看我。”苏棠无语了,让他的狗命留口气,她已经尽力了。 这时刚刚渡气的下人插了句:“高公子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孙御医又仔细探脉,脉象虽然不太好,但人确实是活着的,便说了句:“人暂无性命之忧,先看看。” “郡主大恩,没齿难忘,改日登门道谢。”世子夫人也没法,但这会看苏棠就像看见活菩萨,连忙说道。 这是她大嫂唯一的儿子,她都不敢想要是在府上死了,还隐隐牵涉女儿,她以后估计要和娘家决裂了。 宴会出了这事,人群都慢慢散去。 但大家都忍不住八卦之心。 “景和郡主真是厉害……” “是啊,溺水死里逃生的人不少,怎么其他人就想不到这个办法呢?” “萧老将军唯一的血脉,肯定是有神佛护佑的。”有人感叹。 …… “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又有人疑问。 “你们看那池子里的帕子了没,是个女子的,肯定是淳于小姐的……” “你们刚刚听到了没,高公子喝了不少酒……” “你们说会不会是酒后乱性?”有个人小声的问。 “嘘……快走,别在这里说。” …… 谢时宴一直旁观着这一出戏,说实话,如果不是苏棠,他不会管这样的事,因为与他无关,任何你看到的事,都是当下的善恶,但背后的利益以及更大的阴谋是你不清楚的,如果参与就要陷入他人的因果。 所以对于这些阴谋算计他有兴趣,但从来都只是冷眼旁观,他只是想得到更多的讯息,就像当时看苏棠落水一样,他当时不认识苏棠,不知道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大,也有他的因果。 苏棠这么帮宋典是他没想到的,他一直认为苏棠和他是差不多的,理智清醒,利益为先。 这里面他没看到苏棠能得到多大利益,但冒的风险并不小,救高宥礼毫无疑问是有所图,但起先救宋典肯定是想救的,没有什么直接的目的。 不过宋典这个女子也有点意料之外:看似柔弱,但有点狠,差点丢了清白,却很冷静理智,细腻也有条理,但提的要求却有点无理,但似乎有笃定苏棠会答应,说明她在某一方读懂了苏棠,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思考除了苏棠以外的女子,当然他曾经也认真看待过长公主。 苏棠救活高宥礼的手法,谢时宴是不信苏棠对外的说辞的,因为明显苏棠指导渡气的手法很讲究,渡气的次数,按压胸口的次数是成固定的比例,这显然是很成熟的手法,不是突发奇想的,苏棠敢冒这个险,说明救活的可能性也是有一定数的,不是随便试试这么闹着玩。 “你死里逃生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呢?”谢时宴顺着苏棠的说辞问道,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 “我不是中了药吗?药效束缚了我的武力,这不是在水里药效慢慢散了,就有力量了。”苏棠每每想起来,都替原主不值,但凡只有一重药效,原主都不一定会死。 原主,多好的人啊。有所热爱,坚韧专注,嫉恶如仇,又有底线,可惜…… 不过她也很好,这救命之恩的路子玩的肯定不比崔九渊差。 谢时宴不知道是信了苏棠的话还是没信。 但苏棠这样说了,他也没再追问,因为没有必要,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要么是不能说,要么是不能对你说。 “你看上高宥礼身上什么了?”谢时宴问道。 他想起了之前在水边的情景: 本来宋典让苏棠帮忙杀人后,苏棠立马同意了。 但苏棠随即说道:“推入水里,举手之劳,我会帮忙的,但他要是被捞起来,还没死透,我会试着救一救,看能不能救活。” 宋典是让谢一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去的。 苏棠几乎是听见不远处有动静,才把高宥礼推入水里,可见苏棠是想救他的,毫无疑问这个人身上有苏棠的东西,也侧面印证了苏棠是有一定把握救回他的。 “我看上他娘了。”苏棠说道。 江南的贪污案,书里没详细概述,只是提了一句,当时的处罚布政使处死,家属充为官奴,布政使高夫人用娘家的所有马场和五皇子作交易,换了自己和女儿的自由。 溪州布政使以前是甘州刺史,而高夫人的娘家是甘州的养马世家。 苏棠觉得高夫人可以处处。 至于高宥礼,本来也活不成。 现在他救了高宥礼本就会死的命,也算对高夫人有恩了。 正好她救了宋典,到时候挟恩图报,找宋鸣回报回报,就让宋大人假公济私一下。 她就做到和五皇子一样就可以了:保住高夫人和她女儿的自由。 今天这个宴会参加的真值。 从天飞下来两个救命之恩,不知道省了她多少银子。 谢时宴也懂了,苏棠需要马。 苏棠对兵器,马匹的需求在他面前不加掩饰,但苏棠死里逃生的秘密是不能对他说的。 “苏棠,如果这件事换成别的女子你也会管吗?”这是谢时宴另外的疑问。 苏棠在思考,她会管吗? 她可能只要是个女子她都想管的,但是不认识,不了解的,她也不会管,因为她还不够强大,强大到无论是哪个女子,是谁做了这样的事,她管了都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谢时宴,无论是谁我可能都想管,但不是谁我都管的了,我要先管好我自己,但我希望有一天无论是哪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我都能管。” 谢时宴这一刻发现,苏棠和他是不一样的。 有一些萧老将军的影子。 …… 宋典回到正厅就迅速的找到继母,对宋夫人表示头晕。 宋夫人就安排她在自己曾经的院子里歇下来,在一旁守着。 世子夫人找大夫仔细看了自己的女儿和高宥礼的情况。 女儿的头部有伤,但不严重,很快就能醒。 至于高宥礼,看了几个大夫都说不清楚情况。 世子夫人现在急需要搞清楚状况,她派人打听宋典在何处。 知晓后,第一时间带着大夫来到宋夫人的院子,看着宋典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便问道:“宋典这是怎么了?” 宋夫人也不清楚:“突然找到我,说有点头晕,我就让她先休息一会。” 世子夫人关切的问道:“妹妹,让大夫瞧瞧吧,也放心些。” 宋夫人也同意了,跟着自己出来的,别有个好歹。 大夫把脉后,对世子夫人打了个眼色,说到:“无大碍,受了点风。” 这么一说宋夫人便放心了。 “妹妹,那你守着,我先去忙了。”世子夫人便又带着大夫离开了。 第103章 说词 世子夫人回去的时候,淳于姝仪也醒来了。 她起身嘶地一声,感觉头疼地厉害,瓮声瓮气地喊了声:“母亲。” 世子夫人语气有些不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你表哥落水现在还昏迷不醒。” 她现在理不清头绪,大夫说了,宋典是真的无碍,很可能是药效引起的头晕,没缓过来。 她还需要等宋典醒了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她的情况。 淳于姝仪现在头疼的厉害,看母亲完全没有关心自己的意思,心里有些委屈,但还是说道:“我把表哥送到位置,回来的路上脖子一疼就晕了,之后的事情,我完全不知。” “那你确定宋典在屋子里面吗?”世子夫人问道。 “这……我没进去看,丫鬟通知我人送到了,我就把表哥带过去了。” 世子夫人早就已经跟丫鬟确认过了,人确实送到了。 “你先休息,我再去看看你表哥。”事情不太寻常,但好在人没事,但宥礼还没醒,世子夫人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 …… 宋典是真的睡了,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 “母亲,我们回家吧。”宋典跟父亲谈心后,现在对继母的态度好些了,当她把继母看成一个普通的长辈,没有得失之感,就平和了很多。 继母是淳于家的嫡女,先夫去世,她只得一女,便归家再嫁了。 一般归家子女是不能带走的,但先夫另外有儿有女,文渊侯势力摆在那,又是个女儿,便带回了侯府,嫁给父亲的时候,当时是要把女儿养在世子夫人名下的,但父亲愿意接受,并表示不会苛责,便带去了宋家。 可能是怕女儿有寄人篱下之感,就越发护得紧,所以宋典时常觉得受委屈。 跟父亲告状,父亲说她是姐姐,又是家里的主人,应该帮助新妹妹适应环境,她就更委屈了。 连父亲也不想理了。 后来跟父亲谈心提起,父亲说当时接纳那个孩子只是想她有个伴。 没想到在她看来却成了绊。 “也好,府里出了点事,宴会好好的突然就散了。”宋夫人也听说了一些情况。 “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姝仪,看完了我们就回府。” 宋典眼神微亮,面上不显,同意了:“好的,母亲。” 宋夫人和宋典来的时候淳于姝仪正躺在船上发呆,看到来人喊了声:“姑母。” 看到宋夫人身后的宋典,有点神色不自在:“宋……宋姐姐。” “额头还疼吗?”宋夫人关切的问道。 淳于姝仪听见这话有点想哭,但忍下来,摇了摇头说到:“不怎么疼了,姑母。” 世子夫人听说宋典醒了,去看姝仪了,便又赶了过来。 “宋典,现下好些了没,听你母亲说之前头晕的紧。”世子夫人关心的问道。 “谢舅母关心,睡了一觉好多了。” “怎么会突然头晕了,可是府上哪里招呼不周,之前准备喊你看看府上的儿郎,一直也没见着人。” “说来也是奇怪,就是去见舅母的路上就头晕,丫鬟扶我去屋子里休息了一会,醒来一个人没看到,就来找母亲了。”宋典知道世子夫人想问什么,索性都交代清楚了。 世子夫人听宋典这么说,也没什么线索,不知问题出在哪。 “母亲,舅母,姝仪妹妹这是怎么了?”宋典故意问道。 “姝仪贪玩,在池子边玩耍,慎些跌落,他表哥为了救她落水,现在还昏迷不醒,她自己还是磕到了头。”世子夫人赶忙解释道,这也是给外人的说法。 淳于姝仪瞪大眼,茫然地看着母亲。 世子夫人给了她一个严厉的眼神。 宋典便知道世子夫人必然是参与了此事,就是不知道文渊侯府是否知情? “听闻高公子喝多了酒,要紧吗?”宋夫人问道。 “我这正愁着呢。”世子夫人这会是真担心。 “高公子喝多了酒,还能救姝仪妹妹,真是好本事。”宋典听着世子夫人编的这一出,不得不说,只要不仔细看现场细节,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没想到高宥礼还真是命好,居然真没死成。 不过郡主也说了,不过是多活些时日,还是要死的。 世子夫人一怔,转而一想,便接话道:“宥礼那孩子,打小就热心肠,又重情义,喝多了都不忘救人,那就真是本能。” “妹妹,之前我就跟你说来着,宥礼那真是个好孩子。” 世子夫人看了一眼宋典,笑道:“我看和我们宋典是真般配。” “大嫂,孩子面前说什么呢!”宋夫人说着看了宋典一眼,怕她不好意思。 “哎呀,妹妹,虽说父母之命,但到底嫁人的是姑娘家,让她们多了解没有坏处的,典典,你说是吗?” 宋典淡淡地笑着。看着世子夫人称呼都变了,没说话,这是还没死心呢。 “大嫂,溪州远了,不合适。” “妹妹,只要孩子好,远不远不是问题,那些嫁的近的,就能保证一定日子好过了。” 宋夫人觉得大嫂说的也对,但又好像也不全对。 “大嫂,典典的婚事还得他父亲过眼。” “妹妹,不是我说,这男人看男人的眼光,可跟我们女人不一样,你也多劝劝宋大人,男人成器是重要,但知冷知热也很重要,宥礼我从小看到大的,喝多了都知道不要命的救妹妹,这疼人自不用说。”世子夫人好一顿夸赞。 宋典本意是想编个酒后乱性,自卫不慎杀人的故事。这样高家和侯府很可能会闹掰,若侯府在贪污里真收了好处,高家就不一定会隐瞒了。 但明显世子夫人是想把这个酒后救人的真性情坐实。 如果这样,高宥礼要是依然还是有个好歹,就看侯府用什么赔吧。 宋夫人和宋典离开了。 淳于姝仪不满道:“娘,您再这样说,要是表哥有个好歹,你把我置于何地。” “你怎么说话的,你表哥怎么会有好歹。” “再说了,那我不这样说,外人说的就好听了吗?” “你知道外人怎么想吗?他们说你表哥非礼你,被你推下水的。”世子夫人眼神凌厉地看着淳于姝仪。 “母亲,您怀疑我?”淳于姝仪深受打击。 “当初让你做这件事,你就不情不愿的,谁知道你怎么想的。”世子夫人现在有些后悔,让淳于姝仪参与,主要是女儿快十三了,年纪不小了,这些内宅的事她迟早要接触的。 现在看来,年纪小,办事就是不牢靠。 “母亲,我是按您的吩咐做的。”淳于姝仪辩解道。 “别说了,你好好休息,等你表哥醒来再说。” …… 宋典回家,便去书房找父亲。 宋鸣看到宋典来,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典典,今天和母亲去文渊侯府玩的开心吗?” “爹,我今天去文渊侯府,被设计了。淳于家想把我和高宥礼送到床上。” “景和郡主救了我。” 宋鸣脸色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放下书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父亲,我没事。” 宋鸣放心了下来,脸上又带着愠怒:“这个姓高的是世子夫人的娘家人?” 宋典点了点头:“是的。” 宋鸣一听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高家不动还好,这一动,还把主意打到他闺女的头上,看来牵涉还很深。 “爹,我这次是运气好,逃过一劫,但母亲对文渊侯感情很深,肯定会继续来往,还是小心为上。”宋典提醒道。 “我们典典长大了,父亲知道了。” 高家和侯府的账他会慢慢算。 至于景和郡主的恩,他也要找个机会还,这要是换个人他得怀疑这个恩是不是真有那么巧,但景和郡主应该不至于。 能够当街杀一个奸淫女子的男人,应该不屑在这种事上做手脚。 至于救人有没有动机,这并不重要,只要是真的救了人。 高宥礼昏迷,第二天还没有醒来,文渊侯府的大夫进进出出。 这一天高夫人也抵达了京城,她本来在高宥礼商议这一出的时候,就决定亲自上京看看,没想到刚来,发现儿子昏迷了快两天。 第104章 聘礼 江南四城的官邸最近人心惶惶,高夫人上京一是看看儿子的近况,二是看除了侯府还有没有别的路子可走。 没想到儿子却不省人事,事情的原委她听小姑子说了,但和她侧面了解的有些出入。 儿子现在生死未卜,她对侯府无法完全信任,随即搬出了侯府,贴了告示,重金求医。 …… 是夜,星光点点。 谢时宴看着手上的聘礼单子,沉思了很久。 他本想按照聘礼最高的标准去准备,长街而过,世人皆知他要娶她。 但他又知道苏棠喜欢银子,也知道她真正需要的。 苏棠的心思昭然若揭,可以说从未在他面前遮掩。 她问过兵器的打造,她看上了高宥礼的娘,毫无疑问就是甘州乔家的马。 大量的兵器和马匹还能有什么作用?从一开始,苏棠看上的那几处郡主的封地都是藏兵之地。 他再联想到京城莫名减少的流民,很难不往苏棠身上联想。 苏棠是故意暴露给他看的。 解散了萧家军,再从头徐徐图之,这明显是一张很大的网。 而现在这张网已经慢慢开始铺开。 他要选择何时入局,才能将谢家的利益最大化?他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 谢时宴拿了两份聘礼单子去找了苏棠。 于年带着十人今日也来到了永安侯府,安置了下来。 而此时的苏棠正在和流云写信。 “亲爱的流云: 我回京的当天就有刁民想害我,他们都是嫉妒我的美貌和才华…………这样的人渣,我怎么可能忍,当场就把他嘎了。……我在牢里休息了两日,美美的睡了一觉,两个男人争先恐后地去探望我……心善救了那个受难的美人,可怜那个美人伤害了我,时至今日,我破碎的心,还没有复原。………… 谢时宴本来想学苏棠翻墙而入。 他虽然身手远不如苏棠,但永安侯府的守卫也远不如谢府,没想到却失策了。 他被拦住了,好在谢一救了他,要不然他可能还得受点皮外伤。 “我是谢时宴,找你们小姐有事。” 于年打量着小姐传说中的未婚夫:夜里有点暗,看不清具体模样,但身手不怎么样,配不上小姐。 但身边的这个高手,确实很厉害。 “谢公子,已经入夜了,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于年觉得大家公子的礼仪有待提高。 “确实有点,不过是跟你们小姐学的,我还是初学者。” 于年哼了一声:“小姐肯定不会让人发现,自然有礼多了。” “你说的对,下次我争取让你们发现不了。” 于年脸色一僵,决定不说了,转身去通传。 星霜很快过来回禀:“小姐,谢公子求见。” 苏棠一听,深更半夜这么有礼貌,显然是被拦住了。 “请进来吧。”苏棠收了笔,决定等会再润色一番,免得流云忘了她,一定要多交流感情。 谢时宴走进了苏棠的闺房。 书案上柔和的烛火,铺开的信纸,传来点点墨香。苏棠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头发用一根素簪子随意的挽在脑后。 旁边有一个类似梳妆台的桌子,放着茶壶。 然后就是一张孤零零的普普通通的床。 和书里描述的大家闺秀的闺房只能说完全没有关系。 “你住的挺……一目了然的。” “嗯,我的贫穷暴露的这样猝不及防。” “我给你的银子怎么不花?” “谢时宴,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只有嫁了才能花。”另外刚需还没解决,花在衣食住行上过于奢侈了,这种奢侈的事,沾别人的光就好,实在不需要自己花钱。 “这里有两份聘礼?你要选哪份?”谢时宴递给苏棠两份单子。 苏棠接过来,看了看两份截然不同的聘礼单子,一份冗长的奇珍异宝,一份简单的只有一座山。 “这座山有什么特别。”明显这座山有独特之处。 “有你需要的东西——铁矿。” 苏棠并没有特别欣喜,这超过常理的午餐肯定不是那么好吃的,单纯的钱她收,这不单纯的东西,她得谨慎:“若选这座山,你想得到什么?” “你对世家怎么看?”谢时宴没有直接回答。 “那要看我处在什么位置,若我仅仅是你的妻子,那世家挺好的。若我是苍生中的一粟,我觉得世家遮住了我头上的光,若我是当权者,我觉得世家分走了我的伞。” “若你为当权者,能保证谢家这一世不衰吗?” “不能,应该还会加速它的衰败。”苏棠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谢时宴。 庞大的世家,占据着社会大量的财富和资源。 他们庞大的家族人员,在各个位置,明明暗暗为政,掌握着社会很多方面的话语权,形成巨大的网络,又继续为自己的家族揽权敛财。 这显然是不利于民生的。 苏棠这样极度的坦诚,让谢时宴有点猝不及防,他其实猜到了,苏棠不会依赖谢家,但她嫁给了自己,又选择坦诚相告不会维护谢家的利益。 “那你为什么嫁给我?” “谢时宴,我看上的是你啊!”她如果需要联合谢家,那必然要被谢家掣肘,但如果只有谢时宴一个人,她就可以求同。 这个回答让谢时宴一怔。 “看上我什么?”这个问题谢时宴以前是不会关心的,因为没必要,只要是走到了一起,原因不重要,但这一刻他想知道。 “看上你的能力,还有你心中有苍生。”谢时宴两世的权臣,纵然保持谢家的地位牢不可破,但也在极力维系飘摇的社稷,他于个人之事上很冷漠,很理智,他看不上苏瑾,但依然和苏瑾合作抗衡崔九渊。在苏瑾和崔九渊两个皇帝嫡系底线都不高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损害百姓的利益去获取谢家的利益。 “苏棠,你想要的盛世是什么样子的呢?” “一个貌美的平民弱女子,在一个普通的夜里睡不着,有些嘴馋,独自外出,坐在街边自在的吃了一碗馄饨,安心的回家了,此时夫君正在耐心地哄着夜里突然醒来的孩子,而孩子已经慢慢闭上了睡眼。夫君小声地问:“干什么去了?”她如实回答,夫君说:下次给我也带一碗,那家的馄饨味道很好。她笑着说:给你带了,放在怀里捂着,还热乎呢。”苏棠平静地讲述了一个故事。 谢时宴一时不语,他被苏棠描绘的盛世模样愣住了,“苏棠,你觉得有多大可能?” “谁知道呢?但大概就是我心中盛世的样子吧。” …… 谢时宴拿着聘礼单子又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去见了祖父。 “听谢九说这个聘礼你想了大半夜,怎么,缺了什么?还有谢家拿不出的?” “祖父,苏棠是要造反的。” 谢老爷子的表情凝重了一些:“和苏棠结亲的风险是早就预料的,你看重她的身份,才干和心性,她必然也图你一些什么,她若失败,我们如何减少损失,她若成功,我们能获得什么,这些你考虑清楚了吗?” “爷爷,世家的维系越来越难了,世家能兴盛最主要的原因是对知识的垄断,但随着造纸术的发展,科举制度的完善,世家走向衰败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在与皇家博弈这些年,不少世家在党争中沉浮或灭亡,若遇上强盛独断的君主,以铁血的手段清理世家,对我们必将是灾难。” “依你看,苏棠呢?”谢老爷子问道。 “苏棠心性坚韧,自由坦荡,又胸有丘壑,比任何皇子都更适合为君,但她若为君,应不会允许世家继续繁盛。” “爷爷,自五岁能独立阅读,这十三年来,我阅书万卷,一直在寻找世家的出路。” “但发现苍生的出路和世家的出路是有冲突的。”这是谢时宴的困惑,虽然还没有走到这一步,时局不稳,世家和皇室合作又牵制,各方派系平衡维系,但如果盛世安稳,上位者强势,完全不惧世家的时候,那世家和苍生就走到了对立面。 上位者不会允许庞大的世家抱团夺权,占据大量的社会资源。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呢?”谢老爷子问道。 “让谢时樾走到人前吧。” 谢老爷子看着谢时宴:“你确定好了,让谢时樾和你分庭抗礼?” “爷爷,谢家不能跟苏棠赌,但我想跟她赌。”如果苏棠不能维护谢家的利益,谢家必然不会全力支持她,但是谢时宴在苏棠身上看到了苍生的未来,而他支持苏棠,她必然不会对付谢家。 “若你等她根基穏一些,胜算再大一些,也不是不可以赌上全族之力。” “爷爷,可那时候她还需要吗?她又凭什么全盘接受。” 谢时宴起先是跟爷爷一样的想法,但苏棠描绘的盛世,就算谢家不再是现在的谢家,也不会多难。 第105章 傻了 谢时宴想全力支持苏棠,但他是基于个人的意愿,而不是基于家族的利益。 这样他就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掌家人。 所以他让谢时樾分走他手上的权利。 “时宴,你这是在分离谢家。”谢老爷子脸色肉眼可见的沉重。 “爷爷,即使成功,谢家在苏棠身上都得不到多少利益,但我在苏棠身上可以隐隐看到苍生的未来。所以我想全力以赴支持她,但我不能带着谢家支持她。” “时宴,走上谢家家主的位置,为了掌权人的绝对权威,你应该清楚自己付出了多少,你一旦把权力分出去,想要收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谢时樾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爷爷,正是因为谢时樾有能力,且不好说话,我才能放心的分权。” 谢时宴越跟苏棠接触,就越发现,即使选择嫁给了他,苏棠造反,依然不会多倚仗谢家,所以谢家的长盛不衰,在苏棠身上无法实现。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和苏棠提及过的幼年愿望:走遍山河,绘尽风土,书写盛世。 所以苏棠身上有他要的未来,但没有谢家的。 谢老爷子没再强求,谢时宴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证明他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人:不能以家族利益为第一。 …… 宋鸣带了礼,亲自去了永安侯府对苏棠表示感谢。按理说这种事,应该是宋夫人出面更为方便,但宋鸣知道,妻子传达不了他的谢意。 永安侯府的正堂早已经形同虚设,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来人了。 苏棠待客都在自己的院子里。 明明是简陋僻静的院子,但苏棠身上那种自在随意,让宋鸣觉得院子增色不少。 并且和郡主单独见面丝毫不会有什么男女大防之感,完全不需刻意避讳。 “多谢郡主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宋某感激不尽,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宋某绝不推辞。” “宋大人位高权重,自然是有用得上的地方,若是让宋大人以权谋私,不知道方不方便?” “还望郡主明示。” “小姐,高夫人求见。”星霜过来通禀。 “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宋大人介意我把高夫人请进来一起聊聊吗?” “无妨。” 高夫人很快就被请进来了。 四十左右的妇人,容貌并不出众,但行动爽利、沉稳有度。 看见宋鸣不免诧异了一声:“没想到宋大人也在。” “夫人介意吗?若是介意的话,就稍等片刻,待我和宋大人聊完了,再和夫人叙叙。若是不介意,大家一起聊聊。” “郡主哪里话,是我唐突了,何来介意之说。”高夫人正愁见不到宋鸣。 她其实听夫君提起的时候,就不赞成算计宋大人的女儿。 若是双方看好,喜结连理也就罢了,在嫁娶之事上做手脚,难免不会结仇。 但宋大人私下对亡妻之女的看重很多人都知道。 加上时间紧迫,要按正常的流程谈婚论嫁实在是等不及。 才铤而走险。 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样的局面。 郡主正好救了他的儿子,郡主又和宋大人似乎有些交情,若是没办法直接走宋大人的路子,不知道从郡主这里下功夫会不会有效果。 “郡主救了我儿一命,虽然我儿仍未醒来,但还是感激不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郡主笑纳。”高夫人递给苏棠一个盒子。 “高公子还没醒来,这个谢礼我如何能收,高公子现下如何了,可请御医看过了。”苏棠婉拒了,反而问道高宥礼的情况。 高夫人的脸色染上了一丝愁绪:“还是没有动静,大夫不知看了多少,每天靠参汤强行灌下去续命,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文渊侯府请了太医院院首帮忙看过了,只是猜测可能伤了头,能不能醒来,要看天意。” 宋鸣从苏棠和高夫人谈话的内容知道了苏棠的意图。 苏棠在打高家的主意。 郡主既然救了自家的女儿,就说明高夫人儿子的状况和郡主脱不了干系。 但郡主又救了人,明显是对高家或是高夫人有所图。 就是不知图的是什么。 宋鸣顺水推舟,当下就表示对苏棠的亲近之意:“郡主,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经常出入侯府,以后就让典典多上门给你做个伴,正好你们年纪相仿,宋某就托大,当多了个女儿。” “宋某就先告辞了,郡主和高夫人慢聊。” 既然郡主对高家有所图,正好高家对他有所求,就让高家走郡主的路子吧。 但让他放过高家那也是不可能的。 高夫人一看宋大人跟郡主关系如此亲近,对苏棠更上心了。 夫君和她仔细分析过了,宋鸣这个人没什么致命的弱点,没有什么嗜好,唯一看重的亡妻之女现在怕是也不好接近了。 “没想到郡主和宋大人如此亲近?” “我娘的嫁妆被继母折腾的七零八碎,皇上看不下去,让宋大人帮我要了回来,可能是心有怜惜,多照顾了几分。” “看来外人对郡主的传言不可信。”高夫人说道。 外人的传言景和郡主多是刚强的一面,没想到也有软弱的一面。 “也不能说不可信,我独自长大,性子不受拘束了些。” “那郡主平日都喜好些什么?” “我就爱舞刀弄枪,策马飞驰。”苏棠如实说道。 高夫人一听便知道郡主说的约摸是实话,舞刀弄枪不好说,但马她有的是。 高夫人聊了会便回府了,没想到儿子居然醒了。 救治的大夫还在。 “夫人,是这位大夫救醒了少爷,但是少爷……少爷好像傻了。” 高夫人看了看虽然醒着,但是毫无反应的儿子,知道这话怕是不假。 她稳住心神,问道:“这位大夫,我儿到底是怎么了?” “本就酗酒,在水下窒息时间长了,伤了脑子。老夫行针刺激脑部穴位,人是清醒了,但以后如何说不好。” 高夫人一听和太医院院首说法相差不大,便知道这个大夫没有胡说,当即问道:“这位大夫怎么称呼,以后若是有需要,可去哪里寻您?” “老夫姓傅,江湖游医,居无定所。以后公子的情况就是调理,一般大夫都可以的。”傅老可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踪,他可是听说了这人还是苏棠那丫头从水里救回来的,他才想来看看的。。 现在这人是醒了,但看起来傻了,应该没有坏苏棠那丫头的事吧。 他就是纯粹听说苏棠那丫头把死人救活了,才好奇走这一遭的。 他可不是看赏金高,才出手的。 高夫人让人送来了告示说的赏金:黄金千两。 再一次说到:“傅神医,劳烦您开个调理的方子。” 傅老,听见神医的称呼,精神一震,果断挥手写了。 拿着赏金扬长而去。 …… 傅神医偷偷摸摸的来到永安侯府。 于年看他鬼鬼祟祟的,直接把他拎进去了:“干什么的?” “你个小崽子,没大没小的,带我去见苏棠那丫头。” 于年看他对郡主直呼其名,还是带他去见小姐了。 “傅老,你怎么来了?”苏棠看见来人,问道。 “你这丫头,养的都是些什么人,一点也不尊老。”傅老瞪了一眼于年。 “吓着您了,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给您道歉。”苏棠赶忙道歉,傅老身上可有她需要的好东西,不能得罪了。 “不行,我要他给我道歉,他都把我拎起来了,你让我脸往哪搁。” “那不行,他没错,不能给您道歉。”苏棠拒绝了。 “一个下人,你还护上了,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傅老不干了。 “话不能这么说,不管是什么人,他按规矩办事,他就没错。” 其实于年都准备开口道歉了,没想到小姐会站在他一边,他瞬间又抬头挺胸了:对,他做的没错。 “哼……你就惯着吧,也就是我大度,不计较,我跟你说我今天把高家那小子救醒了。” “哦?”苏棠笑着看着傅老一脸心虚的样子。 “那小子傻了。” “傻了?”苏棠差点笑出声来,这是什么神仙结局,真是太好了。 “我给留了药方,但方子肯定要根据情况调整,我是看你救回来的人,才去救的,你说我以后还要去给他调整药方吗?” “不用了,您着实辛苦了。” 苏棠忍不住想跟宋典分享这个好消息,高宥礼为了救淳于姝仪傻了。 不知道世子夫人作何感想? 第106章 母女 淳于姝仪在听到高宥礼傻了的消息,坐立不安。 整个人很慌张,她急匆匆去找母亲。 “娘,表哥真的变傻了吗?怎么办?”淳于姝仪怔怔的看着母亲,心里七上八下的,整个人绷紧,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世子夫人这会儿还是不敢相信,她是真心拿高宥礼当自己孩子看待的,大哥唯一的嫡子,她自是盼着他好的。 下人来回禀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愣了很久,这会还没缓过来。 “走,跟我去看看你表哥。”世子夫人起身拉着淳于姝仪的胳膊就准备出去。 淳于姝仪挣脱了母亲的手,使劲摇了摇头:“母亲,我不想去。” “不行,你必须去。”世子夫人再次去拉淳于姝仪的手。 “娘,为什么?关我什么事,我也是受害者。”淳于姝仪很少反抗母亲的话,这一次她很激动。 “你表哥现在变成这样,你还有脸提你自己。” “表哥变成这样,是报应,是你们的报应,为什么要往我身上套?”淳于姝仪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世子夫人狠狠地打了淳于姝仪一巴掌,声音带着无比的愤怒:“你说的是人话吗?那是你嫡亲的表哥。” 淳于姝仪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始终没有落下,眼神倔强地看着母亲。 然后一声不吭转身跑了。 在没有人的地方,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本来帮着母亲他们干坏事,她就是不想的,为什么最后还要把这个结果安在她的头上。 明明就和她没有关系,她真的很委屈,很委屈:为什么母亲更看在表哥,而我才是她的女儿? 淳于姝仪慢慢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祖母的院子外。 她胡乱的擦掉脸上的眼泪,走进去。 看见祖母在院子里晒太阳。 “祖母。”淳于姝仪喊着,刚哭过的嗓音还很明显。 淳于老夫人拉着淳于姝仪坐在身旁。 “跟你母亲闹别扭了?” 淳于姝仪点点头。 “仪丫头,你母亲嫁给你父亲的时候,你外祖父是个同知,五品官,我们起先是不赞同的,毕竟是侯府的世子,但你父亲铁了心要娶。所以无奈我们都同意了。” “你母亲怕被人看不起,所以特别要强,等你外祖父一步步高升,生下你们兄妹几个,才渐渐有了底气。” “但这性子这么多年了,怕是也改不了了。” “祖母,母亲和表哥他们做的事,您知道吗?”淳于姝仪隐约觉得府里是知情的,因为动静闹的不小,至少父亲是知道,因为母亲商议也没避讳父亲。 “傻丫头,这么大的事,你以为是你母亲一个人能做主的吗?”淳于老夫人拍了拍淳于姝仪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侯府的日子难道还不好过吗?”淳于姝仪不明白,明明侯府已经是权贵,祖父也是高位,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去和宋家绑在一起。 “姝仪,这人啊,一旦和坏事沾上了,想脱身,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能用一件又一件的坏事去掩盖。” “高家有了麻烦,侯府也牵涉其中,若高家进去了,不安抚好,侯府也可能被扯出个坑。你娘也没有办法。”老夫人叹了口气。 她已经不怎么管侯府的事了,但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梁贵妃是侯爷姐姐的女儿,侯府自然是三皇子一党的,但三皇子除了皇帝的宠爱,却没什么势力。 这些年侯府的银子也都给三皇子府了。 若三皇子成了,姝仪还不到十三,再留个三五年应该会进宫为妃。 所以这次的事必须在高家那里就结束,不能牵连侯府分毫。 淳于好像有些懂了,上次的事是在帮表哥的忙,也是在给侯府避祸。 淳于姝仪离开祖母的院子,又去找母亲。 世子夫人已经不在屋里。 “母亲呢?”淳于姝仪问丫鬟。 “夫人去看高公子了。” 淳于姝仪独自挑了些礼,也去看望表哥了,虽然她不愿,她确实应该去看看,至少在外人看来,表哥是救她导致的,她不能让侯府落口舌。 世子夫人前脚落。 淳于姝仪后脚就跟上了。 世子夫人怪异地看了一眼女儿。 “娘。”淳于姝仪淡淡地喊了一声。 “妹妹,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是紧要关头,宥礼怎么可能酗酒?”高夫人看着世子夫人来,连忙拽着她的手问道。 “嫂嫂,算计宋典,宥礼饮酒过多本就是计划好的,我们一切安排妥当,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姝仪受伤在池塘边,宥礼却落水了。”世子夫人不得不说了实话。 高夫人死死盯着世子夫人:“你们当真全心全意帮忙了?” “嫂嫂,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自责,但我把宥礼当自己孩子看待的,你怎能疑心我?”世子夫人看见嫂嫂的表情,后退了一步,满脸地受伤。 “现在宥礼成了这样,是要我的命啊!”高夫人痛哭不已。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一直撑到现在,她也想要个说法。 高夫人痛哭过后,又仔细地回想,看有没有线索:“府上的人可有可疑之处?” “府里的下人已经全盘查问过了,并没有发现疑点。” “宾客呢?” “嫂嫂,那些宾客都是达官贵人的家属,我们无权盘问,并且我们自己动了手脚,也无法请官府查证。” “宋典怎么说?” “我仔细问了下人,宋典头晕去休息的时候,宥礼还没有落水,她是和我姑子一起来的,身边也没有什么其它人手。” “姝仪,你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吗?”高夫人把眼神看向淳于姝仪。 “舅母,我把表哥送到位置就马上离开了,离开之后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池塘边。”淳于姝仪再一次重复道。 这个话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可是这样的话让高夫人如何甘心,如何接受,按照这么说,谁都没有疑点,那就是老天惩罚他儿子吗? “你们走吧!”高夫人神色很冷淡。 “嫂嫂,我们一起寻遍名医,宥礼一定会好起来的。”世子夫人看高夫人的神色便知道嫂嫂心里怨恨侯府,这如何能行? “寻医问药就不劳烦你们了。” “让姝仪留下来照顾他表哥,直到宥礼痊愈为止,嫂嫂意下如何?”世子夫人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用力的说道。 淳于姝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母亲。 世子夫人使劲掐着淳于姝仪的胳膊。 第107章 一心赚钱的沈月明 高夫人笑了,笑容有些阴冷:“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会伺候什么人。你们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 她懂小姑子这样说的理由,但她的儿子已经这样了,要一个十二三的大家闺秀干什么? 真要找人伺候留个后,也要找年岁大些,小门小户的体贴人。 不过小姑子也还真是舍得下本。 宥礼醒来后,她又请了不少大夫看了,没有一个人说有恢复的希望。 傅大夫的方子也让其他大夫看了,都说是温养的好方子,不需要重开。 她是来为高家奔走的,现在她完全没了兴致。 就算高家幸免于难,她的儿子成了这样,高家也不可到她儿子手里,她奔走一方为他人作嫁衣,她不甘心。 但如何让自己和儿女免受牵连,她还是要考虑的,至于高家和侯府,就不关她的事了。 高夫人下了逐客令。 世子夫人这会也不好强求。 只能另想办法让嫂嫂消气。 出门就对着淳于姝仪一顿数落:“你刚刚那是什么表情,生怕你舅母看不出你不愿。” “我本来就不愿。”淳于姝仪委屈的说道,她庆幸舅母没有同意。 “好,你硬气,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硬气,到时候侯府要是有个万一,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我看你还能硬气什么?”世子夫人甩袖而去。 淳于姝仪看着母亲的背影有些茫然:侯府真的会出事吗? …… 谢时宴带着聘礼再一次来找苏棠。 这一次他是白天来的,走了正门。 谢时宴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我给你的聘礼。”谢时宴把那座山的地契放在苏棠手里。 “你给的?” “嗯,我给的。” “所求为何?” “你所求的,带上我。若真有一日世家衰败不可避免,谢家的结局给我一个求同的机会。” “好。” “苏棠,那一百万两黄金,和这一座山,是我个人能给你的全部。当然还有一些商铺和现金,够我们婚后随意生活,以后在谢家,你只能享有谢家家主这一脉嫡系应有的份额。” “你被削权了,因为这座山?”苏棠望着谢时宴,认真的问。 “放心,我自己削的。” 苏棠执起谢时宴的手:“谢时宴,带你出去走走。” 苏棠带着谢时宴坐着马车在街上逛着,看到沈月明婚期将至,还在忙碌着。 沈明月看到苏棠和谢时宴走过来,放下手中的账本:“郡主,谢公子,里面请。” 沈月明把苏棠和谢时宴带到了里间。 “很忙?”苏棠问沈月明。 “有些忙。”沈月明点头,一边说,一边给两人倒茶。 “利润怎么样?” “暂时够郡主花的,争取让郡主随便花。”沈月明现在每天都很有干劲,商铺整合,加上寻找新的项目,郡主交代的事,还有凉川齐家接触上了,有了些合作的想法。 “流民和乞丐的疏导如何了?”苏棠问。 沈月明看了一眼谢时宴,便说道:“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胡大爷忽悠人是行家,就没有多少乞丐流民是不愿走的,一路南下,沿路的城池都带动一批,三个月左右应该有第一批人到达青城。” “谢时宴,这是沈月明,做生意很厉害,你要是有什么生意,不妨优先考虑合作一下。”苏棠以前想嫁给谢时宴以后再说让谢家和沈月明合作,但现在又有些不同了。 沈月明一听眼睛亮了,郡主已经给她牵线了凉川齐家,要是和谢家再搞好关系,她的生意网会扩张的更大。 “谢公子,有兴趣聊一下吗?” 做生意谢时宴自然也懂一些,但这些事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底下自然有人会管理。 但苏棠带他来了。 他决定了解一下。 “沈小姐,想聊些什么?” “你们聊,我出去逛逛。”苏棠说了声就走开了。 “谢公子,现下百姓的日子并不太好过,所以赚平民百姓的钱,太费时间,又赚的少,除非有大灾难,发点国难财。所以还是得赚富人的银子。” “沈小姐对发国难财怎么看?”谢时宴听沈月明这么说便问道。 “谢公子,常见的炎热屯冰,极寒屯炭,大灾屯粮,以及瘟疫屯药材……如我能发现这样的机遇,我肯定是要赚钱的,我不赚,自然多的是人赚,只能说不赚那么多,让百姓能稍微好过点,若纯做慈善,我也会树敌很多。”沈月明如实的回答自己的想法,也没遮掩。 “那沈小姐想如何赚富人的银子?” “达官贵人,附庸风雅、吃喝玩乐,贵夫人、大家闺秀穿戴保养,这些都是极赚钱的,所以我想搞两个消遣的地方,让人进去了就不想出来,涵盖男女的各个需求。” “但男子的风雅之事,我不甚懂,但我知道就是要很高端,很上档次,很不一样,就拿嫖赌来说,不能真嫖,也不能真赌,但要满足这样的心理。” “所以在选址、布局、装饰、具体操作等方面想跟谢公子讨教讨教,最好能跟谢公子合作,只要稍微沾点谢公子的名头,生意就不愁……” 沈月明慢慢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据我所知,沈小姐和裴家定亲了,这风雅之事想必裴家的人也很熟?”谢时宴之前并不认识沈月明,但听到名字和擅长做生意,他自然知道是谁了,便问道。 “谢公子,正因为是夫妻,如果没有绝对的信念彼此忠诚和信任,我是不会把生意和裴家绑在一起的。夫妻本就不好做,生意伙伴也不容易,如果掺杂在一起,更难说清楚了。” 谢时宴和沈月明认真的聊了起来。 这是在宋典之后,他又一次认真看待一个女子,都是在苏棠身边的,很明显沈月明在专业的事情上见解很深,办事的效率也很高,心思通透。 苏棠在街上看了看乞丐的情况,确实和以往有些不同,这样不行,不能再变了,城西内里的人可以减少,但街上乞讨的人不能再减少了。 若不断地变化,有一天变没了,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发现。 苏棠正在看着。 突然听见一阵惊呼。 前面的马车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人了。 苏棠飞身而去,揽住马车前女子的腰,从旁一闪。 车夫看没撞到人,再加上确实是这个女子从旁边的巷子里突然出来,路也不看,就赶紧走人了。 苏棠停下来,看了看怀里的女子:“宋典?” 宋典现在有点惊魂未定。 她跟祖母大吵了一架,跑出来了,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在街头晃荡,差点撞马车上了。 “送你回家?”苏棠问道,她发现此时的宋典,又回到了最初的宋典,那个冷静分析,要让高宥礼死于落水的女子又不见了。 第108章 宋典的梦想 苏棠送宋典回家,正好碰见了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看见宋典就一顿劈头盖脸:“你一个女子,一天天往外跑,到了嫁人的年纪,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就你爹惯着你,你要是再不嫁人就别留在家里丢人现眼了。” 宋老夫人是真的气坏了。 她说了几句,宋典还跟她顶嘴,好好的亲事说退就退了,再说也是挑挑拣拣,这么大还不说亲,别人还以为他们宋家的闺女有什么毛病。 宋典不想再听这些话,拉着苏棠就往内院走。 “你到底还有没有教养,祖母跟你说话你是听都不愿意听了,你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事,再留在家里不合适,接下来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我和你母亲帮你看好了,你就乖乖的嫁人。” 苏棠停下来,又往回走了两步:“宋老夫人,这人大多就活五六十岁,过了六十岁,也到了要死的年纪,再留在家里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你,你……是哪家的女子,说的什么浑话!”宋老夫人刚好快要六十了,一听这话,怒气蹭蹭蹭地直冒。 “宋老夫人这话不是我说的,我是根据您的话推断的,到了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那到了死的年纪,自然也该做该做的事。哦,我是永安侯府的,苏棠。” “景和……郡主?”宋老夫人一想就知道了苏棠的身份。 “嗯。”苏棠点点头。 “郡主,你身份尊贵,但话可不能乱说,我记得萧老将军可是过了六十。” “哦,我外公觉得想嫁人的时候就嫁人,只要是想做能做的事,任何年龄都可以做,很多事都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他对年纪没有限制,我想他应该会长命百岁。” “郡主,你这是强词夺理。”宋老夫人。 “那我就不继续夺您的理了。”苏棠和宋典离开了。 宋老夫人一脸晦暗。 苏棠把宋典送到屋里,然后给她道歉:“很抱歉,惹了你的祖母,可能也会牵连你的日子不好过。但那种话听了我就不想忍,所以你就为了我受点委屈吧,毕竟我又救了你。” “嗯,好的。” 看见祖母的脸色,宋典其实心里有点暗爽。 虽然这种心理很不道德,但她还是承认了。 此刻她鼓起勇气,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郡主,我决定离家出走。” “你知道离家出走会遇到什么吗?” “知道,清楚,明白。”宋典清晰的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但她想通了,就不悔。 “郡主,我三岁能背六典,熟读刑律,看过很多卷宗,各处地理志铭记于心,科举要读的书我大多读过,但我没迈出过京城一步,但我又不甘心嫁人。” “我限于反复的内心挣扎,找不到出路。” “我让父亲推掉了在外人看来不错的亲事,我拒绝了很多次的相看,我想把高宥礼送上死路,就算不孝,我也要和祖母顶嘴,争辩。” “最后我也没办法了,所以我决定离家出走,不管结局如何,我会留书父亲,希望他不要找我。” 苏棠一时没有言语。 但她的内心是震动的。 就算处于这个时代的女子,她们很多都有梦想,有热爱,有追求,但性别的枷锁是那么沉重,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完全打开。 苏棠时刻记得那句: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这世间水火。 宋典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在挣脱这种枷锁,而她何其有幸,有外祖父。 “宋典,在你读的那些书里,那些青史留名,或者说被人称颂的女子都是怎样的呢?” “郡主一个女子被人称颂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为人妻,为人母,多么贤良淑德,青史留名的大都是红颜祸水,祸国妖妃。” “当然也有野史或是画本里讲述一些替父从军,女子起义的故事,但她们大多没在正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尊荣,最终都配上了可歌可泣的情爱故事。” 宋典回忆着,讲述着,说不出的惋惜。 “宋典,我可以给你一个去路。” “青城需要一位县令,但那里的百姓大多是流民和乞丐,可能会很难管理。” “我也无法给你朝廷的文书。” “但我希望有一天,提起女子的时候,会有一位叫宋典的女子,为民请命,造福一方,名垂青史。” 宋典从震惊到惊喜:“郡主,真的?青城哪里来的人?” “自然是真的,你去了之后慢慢人就来了。” “但前提是,你离家出走能够成功走出京城,我不会提供帮助。” “我只是在你离家出走之后,给了你一个去处。”苏棠笑着看了看宋典。 宋典重重地点了点头。 眼睛里带着泪花:“我一定会成功的。” 她退婚被数落没哭,她差点被人毁了清白没哭,她差点被撞死也没哭,但此时她真的想哭。 “郡主,士为知己者死,我以前看过很多次这句话,但这一次我感同身受。”宋典这一刻对这句话真的很有感触。 她挣扎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不要这么悲壮,千万别死。我还等着你名留青史呢。” “不过离家出走之前帮我一个忙,沈氏商铺的沈月明,她娘的死或有蹊跷,但此事过去多年,男子无法光明正大地调查沈家内宅的人。我这里查到一些线索告知你。” “你可以和沈月明先混熟,再调查,离家出走的事不着急,青城可能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才有人给你管。” “郡主,誓死完成任务。”宋典郑重的允诺。 “宋典,别死。” “这深闺中或许还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女子,若有一日,你站在高处,点亮的就是她们的希望。” “更多像你一样的人站在高处,就可以去改变规则,制定规则,终有一天女子嫁人只是一种选择。她们或保家卫国,或为民请命,或游历四方,或在各个热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或相夫教子……” 苏棠认真的说道,她在心里想,你可是全村人的希望之一,千万别轻易死了。 苏棠说的未来宋典心生向往,她也愿为之而努力。 “郡主,我知道了。”宋典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就算嫁人也可以过得不错。但相比麻木的安稳,她愿意清醒的痛苦。 苏棠离开了,她要去接谢时宴。 而宋典在苏棠离开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丫鬟怀疑小姐是不是被老夫人骂傻了。 但宋典还管什么老夫人,接下来的日子,无论祖母怎么骂她,她都不会吭声,她感谢祖母,要不是这一遭,她哪里来的机会。 苏棠回去的时候,沈月明已经离去,去了下一个店铺,谢时宴在等她。 “谢时宴,和沈月明聊的怎么样?” “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也不能这么说,之前我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谢时宴感慨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和女子谈过事业上的事,这一次感触挺深的。 “是不是有些女子,也很好理解。” “确实。”谢时宴点点头。 苏棠没有说的是:那些谢时宴觉得不好理解的,其实把她们放在特点的背景下,也很好理解,只是谢时宴不需要去理解。 “刚刚我救了宋典,她准备离家出走,去青城当县令,流云在青城练兵。” “谢时宴,你知道这些,还确定要把这座山送给我吗?” “苏棠,你让我知道这些,不怕我对你不利吗?” “谢时宴,你也许不会和我同路,但我相信你不会背刺我。” “苏棠,确定送给你的,就是你的。”谢家的衰退随着时代的强盛是必然的,他不能用阻止社会变好变强的方式,去维护谢家的利益,但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让这种衰退是平和的,损失最小的。另外他没有那么大爱,要维护男人的权益,因为谢家也有很多女子,而他无论在怎样的社会,都会过的很好。 苏棠肯定是要和谢时宴合作的,但她没想到合作的时间比她想的要早,她以为要等她更强大,资本更大一些的时候,她其实预演过那个时间。 谢时晏并不是一个情爱至上的人,但谢时宴选择这个时候投资她,说明谢时晏比她想的眼光还要好。 这种看好让人有点上头。 “谢时宴,我们去找外公,商量婚期吧。” 第109章 请期 “苏棠,三书六礼,下聘是我失仪,请期也是很重要的礼仪,我们先去找大师择几良日,携请期礼书让外公定日子。” “好,听你的。”苏棠对这些没有异议,虽然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但她不会扫兴。 “苏棠,谢家的财富很多,不在金银珠宝,谢家有金矿,铁矿,玉矿,盐矿……这些都不会开采,但也不会上报朝廷。我虽为家主,要用,也需拿出合理的理由。所以我用了不少东西和权力置换。” “当然这么做更主要的是为了我自己,这其中也有对谢家的考量,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世家衰败的必然结局,所以有人为蒸蒸日上努力,我为衰败做准备。我只是告诉你,信任你,我是付出了代价的。但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谢时宴,谢谢你的信任,确实为我省去了一些麻烦。”铁矿确实不好搞,但谢时宴不送,她也能搞到,只是有些麻烦,既然送了,她想要,提的要求她能接受,她自然不会矫情的拒绝。 但谢时宴真的好自觉,一点也不搞道德绑架,当然本也就绑架不了她,她坚信一切自愿送给她的东西,都是因为她值得。 …… 两人聊着便又来到了华光寺。 慈恩大师看到苏棠的时候很愉悦,但看见谢时宴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笑意减下来,总是不能和苏施主单独相处,很是遗憾。 “苏施主许久未见,贫僧对你很是想念,苏施主还是光彩照人。” “大师也风采依旧。” “苏施主,你武艺高强,贫僧是个出家人,你下次来可以一个人前来,很安全。”慈恩大师决定再争取一下单独相处的机会。 “大师难道以为我带他来,是怕不安全吗?” “苏施主,贫僧真的不比谢施主差,你接触后自然能发现。” “大师自然有大师的过人之处,谢时宴当然有他的妙用,不冲突。” “苏施主,其实也很冲突。”因为他想让苏棠遁入空门的想法依然没有放弃,这自然是和谢施主冲突的。 “大师,我也这样认为,今日前来是想请大师看几个我和苏棠成婚的良辰吉日。”谢时晏很明显也这样想,他和大师的立场明显是冲突的,虽然他知道苏棠心志坚定,但这样的外部动摇,完全没有必要。 “荀祉这么快就出局了?不应该啊!谢施主使什么阴谋诡计了?” “大师慎言。” “谢施主用了什么良策?”慈恩大师马上就改口了。 “既然大师不知自己算的准还是国师算的准,我自然要去找算的更准的人。” “那个女人肯为你算,谢施主果然名不虚传。” “大师过奖了。” “苏施主,真决定好了嫁人了?贫僧虽然是个出家人,但知道婚姻受益的多是男子,一个能独立生存的女子实在是没必要进去奉献。” “从我这寺庙就能看出,这未成婚的女子多数只求个如意郎君,但这一旦求成功了,那就更爱上香了,这说明什么,难处更多了,且现实无法解决。”慈恩大师苦口婆心的说道。 “大师,你说的很对,但正因为我可以独立生存,所以我进去是联合,不是奉献,大师,放心,吃亏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一切阻碍我前进脚步和让我内心常感受不舒服的人或事,我都会远离。”当然成婚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可以降低世人对她的警觉性,一个在婚姻里的女子,有什么值得外人忌惮的呢? “既然苏施主心志坚定,那贫僧就不劝了。”苏施主真的是不为外界言语动摇分毫,慈恩真想打开苏施主的内心看里面是如何构造的。 是怎样的环境塑造一个女子如此高度关注自我,并且能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要走的路。 慈恩大师很随意的写了三个日子递给苏棠:“都是黄道吉日。” “定下来了,记得请贫僧去吃席,但贫僧是不会随礼的。” “大师你这样去吃席真的没问题吗?”苏棠觉得自己已经很任性了,原来大师才是高人。 “苏施主,出门在外,容貌,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一人千面属实正常。” “大师,是我狭隘了。”苏棠对她的认知感到抱歉。 苏棠觉得慈恩大师,是个真正的大师,不随礼她就不计较了。 …… 翌日,苏棠带着谢时宴前往将军府。 冬日的将军府相比秋日的萧索,更加的冷寂,将军府早就没有种花了,所以看不到一点鲜亮的颜色。 萧老将军不再钓鱼,他开始练字。 苏棠进府的时候就让傅老过来了。 “傅老,给外公把个脉。” 萧老将军也没推脱,很是配合,傅神医认认真真的把脉,对老将军的身体,他还是很看重的。 “怎么样?” “经年的身心劳损,还是老样子。” 这样一说,苏棠放心了些,老样子,算好的了。 “方子还是一样,静心养气,适量活动,充足睡眠,合理饮食,别乱补,不吃药。最重要的还是那一点静心养气是修炼,但修不好,就要释放情绪,不憋,不忍。” “傅神医,听您的。” “当然得听老夫的,说实话,你要是请御医,高低得整几十个调理的方子,那些方子调理这些症状有用吗?有些肯定也是有用的,但长期的药补,会对身体的其他脏器有损伤,要谨慎取舍。”傅神医仔细的叮嘱,他觉得自己只有对萧老将军的时候,才是一个正经的神医。 “又来找我干什么?”萧老将军看着苏棠和谢时宴问道。 谢时宴拿出自己请期礼书开口:“外公,我来请期。” 萧慎既然对于二人的婚事没有意见,自然不会做什么为难谢时宴的事情。 “就选这一天吧,你的生辰。” “及笄的时候,你在守孝,无人操办,今年就在这一日成婚吧。”萧老将军在说的时候,语气有些遗憾。 谢时宴看了一眼苏棠,道:“好。” 苏棠看了一下两个男人,其实原主没觉得遗憾,她更不会遗憾了,但有人为她遗憾这感觉还是不错的。 “岐山的问题解决了吗?”这是个隐患,萧老将军问道。 “它到底是什么问题,还没有暴露出来,这问题不出现,就无法解决,不过应该快了,我既然没按岐山的想法走,问题应该很快会找来的。”苏棠猜测如果岐山放弃,荀祉应该离京,但荀祉没有,说明岐山还会有举动。 “外公,您为何会托岐山庇佑我?” “当年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何日,就只能将你托付岐山了,那是唯一能护住你的地方。” “我正好对国师有救命之恩,很多年前,国师和一群岐山弟子在边境之外遇险,正好被我遇上了,救了他们。”萧老将军回忆道。 第110章 因果 “外公,皇室和岐山同气连枝,若皇室针对我,岐山会护着我?”苏棠听完虽觉得合理,但总有些怪异。 “苏棠,占卜一族看重天命和因果,外公于他们有救命之恩,他们会护着你。”谢时宴解释道。 “时宴说的是。”萧老将军肯定了谢时宴的说法。 这确实涉及到苏棠的知识盲区了。 既然救命之恩,那就得报,但这报的方式着实让人不敢苟同。 “那违背我的意愿,也要强行为我婚配,这又是什么理由呢?” “那就说明你身上有比救命之恩,更大的因果。”谢时宴继续解释道。 “谢时宴,你如何看待占卜的结果呢?”萧老将军想知道谢时宴对天命和个人力量如何看待。 “我虽然不懂如何占卜,但这很应该是一种复杂的推理方式,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说的就是差不多的理。”谢时宴缓缓道来。 “人确实是有自主思维的,但一个人出生他的边界是定下来的,社稷、人文,律法,道德,家庭,男女等会把他限定在一个框架内,在这之内,他可能会发生不同的行为和选择,但确实有可能把他指向一个共同的命运地。” “所以命理有变化,也有规律可寻。” “命理或许不是一条线,而是一幅图,在既定的点,你可能出现在既定的位置范围,具体在哪里或取决于一个人突破边界的能力。” 谢时宴虽不会占卜,但他有自己的见解。 苏棠是相信科学的,但科学没法解释的事,若有合理的理论支持,苏棠也是相信的。 不得不说,谢时宴说的这种弹性的宿命论和有规则的自由意志,还挺有道理。 “谢时宴,你要是出生在岐山,也是国师的命。”苏棠夸赞道。 “嗯,应该是比荀祉强。”谢时宴坦然的接受了。 苏棠觉得谢时宴跟她一样,那是真的一点也不谦虚。 谢老将军脸上染上了一丝笑意。 他满意地看了看谢时宴,几次接触发现传言不假,有成算,不冲动,也不死板,坦诚无惧,自信有度,有一种很稳定持久的力量。 只要方向一致,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若和棠棠没有大的利益冲突,两个人应该可以携手共进。 他也算放心了。 千岚那时候嫁人,萧家是花团锦簇,想着苏怀安虽然没有其他大用,但有一张脸,也没有大害,女儿喜欢那张脸,所以他们也没有强求。 现在也是棠棠选的,萧家已经不剩下什么了,但棠棠好像自己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岐山的冬天很冷,山上的风有时候像刀子一样刺向你露在外面的任何部位。 国师四十多岁的人,已经头发花白了,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苍老。 他多日前,就收到了荀祉的来信,苏棠是不会留在岐山了。 此时他主动来到了圣女殿。 “荀天启,你用禁术了?”圣女看着国师的样子,有些怒意。 “南卿,我是国师。” “这么多年,岐山还是留不住你们皇室子弟的心。”圣女说着,有些嘲讽的无奈。 山下来的人,终究是不属于岐山的,不知道是父系血脉的力量还是权力的力量,和岐山相处这么多年,国师还是无法以岐山的利益为先。 “你给苏棠占星布卦了。” “谁?”圣女知道国师说的是谁,但还是故意问道。 “荀祉的未婚妻。” “哦,你说那个女子啊,是的。荀天启,她和荀祉并非良配,她与国运相关,你却想将她束缚在岐山,此举对岐山不利,我自然会阻止。”圣女看着国师苍老的面容,心里是惋惜的。 “谢家那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荀天启,不论是什么好处,当你做出于岐山不利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若你要与我为敌,我也不惧,只要你的事情公之于众,你并不会得到多少拥护者。”圣女是不惧的,若国师无错,确实不好对付。但现下,国师使用禁术,且对岐山不利,她完全不惧。 “我要下山去朝堂了。” “你用禁术冒着被反噬的风险,都没能化解国运的危机?”这明显是要入局去试了。 “南卿,你为苏棠算过,就知道她关乎国运,联系紧密。” “但国运多年前就运势下沉,紫微星黯淡,萧家之事后,越发明显,我一直寻找关联,都无果。” “直到萧将军送上苏棠的庚帖,我发现了极大的关联。” “但到底是何关联,我没勘破,当即便定下来她和荀祉的婚事,以寻求解决之法。” “我推衍卜算了三年,都没算清楚其中的因果,我也曾下山观察过苏棠,无帝王相,无凤命,所以这种关联在哪里,我始终没找到。” “所以我用禁术想破除这种关联,一国的国运和一个女子息息相关,太危险了。但是七年,还是功亏一篑。” “完全没效果?”圣女很疑惑,七年时间已经使用了禁术,不应该完全无用。 “很奇怪,明明已经成功了,但不过片刻,这种关联却愈发紧密。” “可你若是成功,苏棠应该会受到波及,不死即伤,为何成功了却毫无反应?”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卦象显示成,但还是没能破局,我以寿岁养阵,最终一无所获。”国师此刻有种被命运深深束缚之感。 “苏棠没有帝相,无凤命,但很可能是杀破狼的命格,但我必须要找到另一颗紫微星,才好推衍。”杀破狼只有伴随紫微星才会显现。 国师把原因告知了圣女,没有隐瞒,圣女虽然阻止苏棠和荀祉的婚事,但他知道圣女只是站在岐山荀氏的立场行事,也不会帮助外人与他为敌。 其实这个婚事只是他想绑住苏棠的方式,若这些年他能破局,那这个婚事可有可无,但若不成,起码将苏棠留在岐山,于国更安全,也好随机应变。 不勘破因果,他不能对苏棠怎么样?若以直接杀人的方式破除这种关联,可能会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加上荀氏一族,因为占卜之力,向来是只问因果,但不沾染因果。 曾经萧家的事也是一言难尽。 萧家出事前的一年,他就发现紫微星动荡,指向的地点是边境之外。 北戕常年扰边掠夺,他以为北戕有吞并大禹之心。 他带人深入北戕腹地,发现并没有这种势头,北戕王也并无命格变化。 在回程的途中遇险,被萧将军救了。 他又猜测是否萧家有反心,但萧将军和他的子孙都没有帝王之相。 后来太后让他在凉川算一场准确到时辰的雨,若没有,就祈雨。 他是拒绝的,祈雨是不可能的,无旱灾,怎可祈雨!预测天气也明显有目的,太后不如实相告,他自然不会应允。 但测算天气就算岐山不肯,但这世上能算的人很多。 起码他的师弟,那位国寺的大师就很准,还有江湖术士,也是有些能人的。 但他没想到太后收买他的身边人,在岐山假传他的命令,找了岐山测天时最厉害的人去了凉川。 最后酿成了萧家的悲剧,他一直想探查紫微星动荡的原因,没成想他间接导致了这场变化。 当然他也明白,就算不是岐山的人去,若太后执意如此,这场变故还是会发生。 但他竟然沾染上了国运的因果。 所以他必须破除这个因果,才会对苏棠之事如此执着。 他需要下山了,在最后的生命里找到那颗使国运黯淡的紫微星。 第111章 永安侯府 苏棠的婚期已定,应该是永安侯的喜事。 但永安侯府如今内里一派死寂。 不过安全性倒是提升了不少,于年带的人加上卖身契在苏棠手上的护卫,于年训练安排了一番,现在的侯府总算有一个侯府的基本安全了。 “小姐,魏叔来信,今年的苦力用完了,三夫人身边的许嬷嬷,您之前说要见见的,现在可以见了。”于年谨记流云的工作交接。 于年不说,苏棠都快差不多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那就带来见见吧!” 许嬷嬷很快就被带来了。 这要不是于年说是许嬷嬷,苏棠是认不出的,苏棠估计三夫人都不一定认得出来了。 作为三夫人的贴身嬷嬷,曾经在侯府也算有头有脸,如今,头和脸都还在,就是可能和以前换了个色,现在是头白了,脸黑的和曾经的头差不多了。 “许嬷嬷,好久不见。” “四小姐。”许嬷嬷声音低哑,整个人像被抽干的精气神。 她重新回到了侯府,突然想起了四小姐年幼的时候。 精致的脸,简单的衣服,总是面无表情的脸,那时候她虽然是个下人,但在四小姐面前都有种自己高人一等的感觉。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四小姐,就从来没有把什么人放在眼里。 她以为高主子一等,其实这个主子连她是谁可能都不知道。 如今的四小姐平静地看着她,并不倨傲,许嬷嬷已经感觉自己是一粒尘埃。 她是恨四小姐的,但无能为力的恨有什么用?她只要还想活着,就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恨都不能表现出来。 “苏锦庭是永安侯的种,没想到苏瑾也是,三夫人还真是有手段啊!”苏棠突然开口说道。 “这,三夫人败露了?”许嬷嬷有些惊讶,沉睡在脑海里的记忆慢慢苏醒。 “在府里和苏怀义偷情,我顺便让她败露了,现在府里的日子可精彩了,真是想不到啊,嬷嬷要不要回三夫人身边?”苏棠好心的建议。 三夫人身边如今还如何回得去,回去不过是死路一条。 虽然不回去也比死了好不了多少,但至少还活着。 “五少爷确定的是侯爷的,苏瑾小姐,三夫人不是自己也不确定吗?”许嬷嬷回忆道, “哦?”苏棠唇角勾起,语气轻扬。 “三夫人婚前是和永安侯有过一段,但婚后马上就怀孕了,日子差的不多,那时候三夫人自己也不清楚是谁的。” “不过也能理解,三夫人肯定对侯爷说是他的,要不然瑾小姐也不可能在苏府的日子那么好过,侯爷明面上不能认,暗地里肯定是嘱咐过,照顾过的。”许嬷嬷一想也就能想通了。 确实府里老夫人和侯夫人都没有针对过苏瑾小姐,那必定是嘱咐过的了。 苏瑾没想到嬷嬷这么给力。 不但坦白,还带推测的,全部给她说出来了。 真是合情合理。 是个很有职业素养的叛徒,她喜欢。 这么说,苏瑾到底是不是苏怀义的女儿,就是个未解之谜了。 没想到三夫人玩的这么花。 不过苏怀义这个人还是真烂到骨子里了。 以她那个单纯爹的性情,娶三夫人定然是侯府安排的。 这绝不会是巧合。 苏怀义,把和自己有过奸情的女人,故意送到自己的亲弟弟身边,然后继续睡,还整出个儿子。 实在是高。 这侯府以后的一砖一瓦,锅碗瓢盆就全都是他的了。 “嬷嬷真的不想回三夫人身边吗?” 许嬷嬷抬头看着苏棠:“四小姐,回得去吗?” 如果能回去,她自然是想回去的,总比不停地干苦力要强。有时候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有时候在寸草不生的烈日底下。 就只给口饭吃,给口水喝,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那就看嬷嬷怎么选?三夫人现在自身难保,你只要情况干活,不要月例,肯定是有活路的,但毕竟背叛了她,受点气也是难免的。” “四小姐这么好心?” “嬷嬷这话说的,我向来仁善,杀人的事我一般是做不出来的,但不杀你,我还得养着你,这样怪恶心我自己的,所以你还是去恶心三夫人吧。” “四小姐,你……”许嬷嬷本就黑的脸,这会儿能看出颜色浅了点,她是恼怒的,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不能说。 “小姐,那老奴的儿子呢?”许嬷嬷干苦力这段时间也根本没见过儿子。 “许嬷嬷,那是你儿,不是我儿,关我什么事,怎么,我还得替你看着?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你都活着,你儿子也死不了。” “现在做决定,我没时间等你想清楚。” “老奴回三夫人身边。”许嬷嬷一咬牙答应了。 只要死不了,应该比长期干苦力强。 许嬷嬷走了。 “小姐,留着许嬷嬷是以后有用?”于年问道。 “这侯府的人以后反正都跑不了,我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至于有没有用,就看机会了,反正她儿子还在我们手上,只要用的上她的地方,自然会乖乖就范。”苏棠淡淡地说道。 于年从流云嘴里还是府里了解了不少小姐的事。 他发现小姐的心态真的很平和,几乎没有过激的情绪。 她从不会为了泄愤费什么功夫,因为她对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压根就没多大愤怒,当场的不爽当场就还了。 只要可能有用,无论是跟她对立的人,有过不对付的人,她都毫无芥蒂的留着,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情绪。 她着眼的事情都很大,也很专注,事情都让擅长的人做,自己很少动手。 真的很稳。 …… 许嬷嬷走后不久,苏柔来了,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来找苏棠的。 “小姐,苏三小姐来找您。”于年过来禀报。 这侯府的人现在看到她基本上都是躲着走,和苏怀义摊牌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找她。 “请进来吧!” “郡主。”苏柔本想喊四妹妹的,话到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改口了。 “三姐姐前来,所为何事?”苏棠从不纠结什么称呼,只要指代清楚,影响不大,别人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她怎么称呼别人方便也就怎么称呼。 “四妹妹,我虽与你有过龃龉,但也不曾做过伤害你的事,我要靠着祖母生存,也是摸着她的心思过日子,有时针对你只是我的生存之道,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 苏棠没吭声,不肯定也不否定,就这么看着苏柔。 “我已经过了十六,快十七了,早些年夫人为我说过不少亲事,我姨娘总觉得夫人不怀疑好意,加上苏瑾当年都能说那么好的亲事,我心里也较着劲,想挑个好的,姨娘便都跟祖母父亲哭闹没同意,现下夫人什么都不管,祖母也有心无力,侯府说不到一门像样的亲事了。” “我想请四妹妹帮帮我,我现在也没什么要求,能好好过日子就行。”苏柔继续说道。 苏棠觉得苏柔确实是个能屈能伸的女子。 “三姐姐,我承认你说的不假,你确实没对我造成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我不会报复你,但要我帮你,又凭什么呢?这府里,没实质害过我的人也不少,我总不能都要帮。” “四妹妹,我爹可能在帮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哦,四妹妹如何得知?”苏棠确实有点兴趣了。 “我爹在我娘屋里,几次夜里被人偷偷叫走,最近还偷偷塞给我姨娘银子,让她不要对外说。” “就这?” “四妹妹,我爹没什么差事,虽有两个姨娘,他也不在外寻花问柳,后宅其实也很简单,偶然听过他说以后要给姨娘大好的日子,所以深夜外出,肯定有猫腻,你也知道现在侯府的情况,他还有银子塞给我姨娘。” “帮谁,具体做什么,三姐姐可有什么线索?” “这我就不知了。”苏柔摇了摇头,这是她知道的全部了。 “三姐姐确实算有诚意,但这样的信息,在我这里毫无价值。” “我帮不了三姐姐什么,不过我可以给三姐姐指条明路,这府里能帮你的只有大伯母,大伯母现在最恨的就是侯爷和三夫人。” “你和你的姨娘,只要和侯夫人一个战线,帮助她解任何一个恨,我想她都会给你想要的 。” “我知道三姐姐是个聪明的,就看你怎么选。” “若还指望侯爷以后发达了给你们娘俩好日子,就当我没说,你可能还要小心什么时候他为了自己的路好走,把你给卖了。”苏棠笑着说道。 苏柔心里一沉,脑子里在思考。 她爹为了铺路把她卖了这种事,只要价钱合适,绝对做得出来。 帮夫人?能行的通吗? 第112章 倾盖如故 苏柔没得到苏棠肯定的答复,但也确认如果自己想要的,自己能争取到,苏棠也不会插手阻止。 而且苏柔从四妹妹的话里可以看出,四妹妹虽然对侯府没什么好感,但对她父亲和三夫人尤为反感,要不然不会给她指那么一条路。 言下之意也很明确,如果她还跟父亲是一体的,那么四妹妹就绝对不会帮她。 另外,明显四妹妹对父亲的事情是感兴趣的,只是她的信息还不够详细。 她的父亲还可靠吗? 可她真的等不了了? 她回到姨娘的住处。 看见自己的姨娘又在做衣裳。 “姨娘,你帮我留意我爹最近的动向,去了哪里,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苏柔对着姨娘说道。 “你这个孩子,打听你爹的动向干什么?”邱姨娘继续手上的动作,随意的反驳了女儿一句。 “姨娘,我有用,您别管,别告诉爹,您帮帮我行吗?”苏柔走到邱姨娘身边,按下她手上的动作,认真的对邱姨娘说道。 邱姨娘,抬头看着女儿乞求认真的眼色,缓缓点头。 苏柔总算满意了。 姨娘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不能什么都告诉她,但苏柔知道,只要她认真对姨娘说的事,姨娘都会去做的。 她以后可以多留意父亲,如果有具体有用的信息再跟四妹妹交换,母亲那边,她也会去试探的。 她跟姨娘交代完了以后,来到侯夫人的院子。 “夫人,三小姐求见。”丫鬟过来禀报。 “不见。”侯夫人摆摆手。 这侯府里的人她现在除了自己的儿女谁都不想管,谁都别来烦她。 丫鬟又回去知会苏柔:“夫人乏了,现在没时间见三小姐。” “那母亲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苏柔听话的走了,她也没失望,明天她还会继续来的。 …… 许嬷嬷来到三夫人的院子。 曾经富丽奢华的屋子如今已经变了样,养尊处优的三夫人也已经没了从前的鲜亮。 “夫人。”许嬷嬷哽咽一声喊道,便跪在了地上。 三夫人定睛仔细看了看:“许嬷嬷。” 许嬷嬷点点头:“是奴婢,奴婢对不起夫人,但奴婢也是没有办法,都是四小姐逼得,这些日子奴婢一心想回到夫人身边,任凭四小姐如何折磨都没有改变这个想法,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只愿在夫人身边做牛做马,让夫人心里顺了这口气。” 许嬷嬷说的声泪俱下。 三夫人看着许嬷嬷又是恨,又是怀恋。 许嬷嬷是她用的最顺手的人,很是贴心,但却背叛了自己。 许嬷嬷看三夫人神色犹豫,又继续为自己开脱:“夫人,四小姐太狠了,当时是拿着刀子在手上威胁奴婢的,奴婢真的没法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儿子去死。” 这话引起了三夫人的强烈共鸣,苏棠是真的狠,把她害的这么惨。 侯府也是被她害的,怎么有女人这么狠的心? 在苏棠这一事上,三夫人可以理解许嬷嬷,但不能原谅。 “你真愿意回到我身边?”三夫人看着许嬷嬷突然笑了。 “奴婢自然是一万个愿意。”许嬷嬷言辞恳切。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在这府里,只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就是想办法搞死侯夫人,许嬷嬷这样的事,你能做吗?” “只要是为了夫人,奴婢什么都愿意做,但是奴婢只是一个下人,这样的事需要绝佳的机会,只要让奴婢抓住这个机会,奴婢就是死了也甘愿。”许嬷嬷连忙答应了。 “苏棠这些日子让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三夫人听许嬷嬷这样说,心里好受了些,但她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信任许嬷嬷。 但用得着的她不会手软。 反正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夫人,四小姐根本不管我们,我们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做苦力去了,现在用不上了,我们就被放走了。” 三夫人也没再追问,看许嬷嬷的样子,确实没少受苦。 侯爷现在她基本上也见不着,苏怀安那个没用的男人根本指望不上,唯一的指望就是女儿,女儿虽说是太子的人,但只是个妾,连出府都难。 她现在想起来就后悔,要是乖乖嫁给谢时宴多好,说不定根本就没那么多事。 太子府的人在府上只待了一段时间,便回去了,钟云慧又开始折腾她了。 给女儿去信,也迟迟没有回音,她又没办法跑去太子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想个办法。 “许嬷嬷,你去找几个生子的秘方。”三夫人吩咐道。 她得让女儿出府一趟,女儿现在最需要怀个儿子。 宋典那边得了苏棠的吩咐,主动给沈月明下了帖子,帖子上说的是有些事想请教她。 沈月明欣然应允了。 约在了外面见面。 沈月明知道自己是商户出身,和大家闺秀接触的不多,和裴家定亲后,倒是和裴家的小姐有了些往来。 有些和善,但也有些看不起她,这很正常,她也没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为何宋典会约她。 大理寺卿的嫡女是她接触不到的人。 她看宋典端丽清雅,对着她的眼神也很是平常,一眼便心生好感。 她因为做生意的缘故,见过太多男子的眼神,那就像你也是个商品一样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审视,明明是跟她一样的身份,却平白高贵了不少。 但这个真正高贵的人却很平常的在看她。 “宋小姐,怎么会想见我?”沈月明疑惑地开口。 “景和郡主将沈小姐母亲的事托付给我,希望我能给沈小姐的母亲一个真相。”宋典对沈月明的直接,也很有好感。 这么一说,沈月明便明白了,原来是郡主的缘故。 没想到这件事郡主一直记在心上。 “宋小姐,我需要做些什么配合你,我并不能明目张胆的查这件事。”沈月明并没有什么证据,她只有怀疑,她要因为怀疑,审问自己的父亲,这显然是不行的。 “沈小姐完全不质疑吗?” 沈月明笑了笑:“是质疑郡主还是质疑宋小姐呢?” “宋小姐,我相信你,我也相信郡主。” 宋典觉得沈月明这话说的很有意思,她不是因为相信郡主而相信她,就只是单纯地相信她。 “宋小姐,在这样的环境下,女子要做一件事,一件别的女子不曾做过,或极少做过的事,她的心里要有足够的底气才能迈出这一步。” “所以,你比男子更让我信任。”沈月明简单的解释。 这话让宋典讶然。 果然郡主介绍的人都是不一般的女子。 沈小姐说的道理,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男子做一件事,他是看到了很多男子都在做或者做过,所以他很轻易的就相信了自己也能行。 但女子是不一样的,就像她反复不停的自我纠结,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才迈出了这一步。 她的些许自信,需要无数的支点。 “沈小姐,认识你,很高兴。” “我也是。”沈月明表达了同样的想法。 两个人相视一笑。 颇有倾盖如故之感。 第113章 天机 宋典来之前,详细地打听过沈月明的情况,本就是有好感的,见面之后更是一见如故,这会儿称呼都变得亲近了些。 “月明,你母亲去世前后大概的情形,或你怀疑的人你可以先跟我详细说说吗?” 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沈月明现在回忆起来了,还是格外清晰。 “大哥十三岁的时候极爱学医,因没有人支持便离家出走了,母亲寻了整整一月,毫无音讯,因此郁结于心,病倒了,至此就没好起来过,两年便撒手人寰了,我那时九岁。” “母亲卧床的那两年时间,我很清晰的记得,父亲和母亲时常争吵,吵的内容都是关于兄长的,两个人相互指责,认为大哥的离家出走都是对方的错。” “我是后来长大才慢慢觉得这件事有些不正常,母亲并不是一个很软弱的人,一时病倒可以理解,但久卧在榻我是不信的,但一直以来的病症都是郁结于心。” “大哥虽酷爱医术,但在家时也算是个有孝心的人,纵然离家出走,不可能久不跟家里联系,除非有什么原因,或者离家出走马上就生了意外。” “我大哥离家出走,在长辈眼里,本就荒唐,母亲的去世,大哥更是罪不可恕,算是绝了他在沈家的地位。” “这想来想去都像是一个局,算计了大哥的离家出走,用母亲的命让他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谁有这个动机同时又有这个能力,我一直没想通,姨娘有儿子的只有两人,都算不上什么厉害的人,父亲有这个能力,但害死自己的结发妻子,赶走嫡子我觉得也不符合商人的利益选择。” “你父亲在你哥离家出走之后,或者是你母亲去世后,有什么大的变化吗?尤其是在生意上。” 沈月明仔细回忆父亲那两年的变化。 是有的。 盐引…… 父亲那两年获得了不少的盐引,之后沈家更上一层楼。 “那时候盐引制度实行不久,父亲弄到了不少。”沈月明说道,但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你母亲身边的老人,现在还有吗?”宋典问道。 “母亲去世后,都被发卖了,我有些能力后,也派人暗中找过,但并没有找到人,毕竟我在沈家只是个女儿,能用又信得过的人很有限。” “你母亲的娘家人呢?”宋典又想到另一个 “宋典,我还想到一个问题,我外祖家,在母亲去世不久后,也搬离了京城,去了鹿川。” “这些年,每年都会送些节礼给我,但也没有再多的只言片语。” “早些年父亲会安排回礼,现在是我自己安排的,偶尔我也会去信。但没收到过回信。” “月明,你现在有两件事,第一,去信外祖家,问一问当年之事,与盐引相关的。” “第二,你即将嫁入裴家,算是不错的姻缘,告慰亡母,做一场法事。” 接下来,宋典和沈月明详细的商量一些细节之处。 听完之后,沈月明觉得自己的信任完全没有错付,宋典是可以信任的。 “月明,事情也许可以真相大白,但是若真是与你父亲有关,你想让他得到律法的惩罚是很难的。” “一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证据很难齐全,二则你们的关系就决定了你告他,即使成功,你也有罪。”宋典说到这里的时候,感到了一种内心的阻力。 她熟读律法,她也读懂了:“诸告期亲尊长、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虽得实,徒二年。” 所以沈月明的父亲即使真的加害了妻子,她状告父亲成功,依然也得徒两年。 这种严禁卑幼控告尊长,奴妾控告主人的律法让她知道了只有平等的人之间才配谈律法。 先用人文确定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再用律法加以控制,从而形成阶级的稳定,而这些阶级里最隐秘又最大的阶级是男女。 “宋典,不必为我忧心,我只想知道真相。”沈月明不会借助律法,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行使律法权利的力量,她只要取代沈家的商业,就够惩罚沈家任何人了。 而真相是她把握尺度的标准。 两人商议好,就准备行动开来。 而另一边,国师临朝。 让皇帝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与荀祉的仙气飘飘不同,国师的身上反而是暮气沉沉。 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苍老,浑身散发着一股死寂之气。 国无大事,国师不出。 但现在国师出了,显然是出大事了。 “国师,是出了什么事?” “皇上,我已命不久矣,下山有三件事嘱托,第一,请容许我每日上朝,于皇上身侧。”他要观察百官是否有谁有帝相。 “第二,七日后,若无果,我需要没上朝的世家权贵、及以三品以上官员本人和家里十岁以上子孙准确的生辰八字。”若百官没有,就继续扩大范围寻找。 “第三,请皇上派人严密监视景和郡主。”若能找到固然好,若找不到,就需要从和景和郡主接触的人入手。 “国师,这么做是为何?”皇上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要那么多人准确的生辰八字,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也必然是件大事。 需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皇上,天机若是泄露,就会被天机所扰,是福会幸而懈怠,是祸则困于担忧。” “无需为未知之事费神。” “若我能把握天机,自会告知皇上,若不能,告知也不过徒增烦忧。”国师没有告诉皇上什么,因为无从说起。 靠猜测做出的行为往往与实际的期望背道而驰,越担忧什么,越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早朝。 国师立于皇帝身侧。 皇帝给了文武百官一个解释:“这是国师,近期都会上朝。” 百官看到这样的国师,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实在是不像仙风道骨的人,反而有那种邪教首领的派头,他们怀疑国师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但他们什么都没说。 早朝一如既往,国师一言不发,但就是眼神没有离开过文武百官。 很多人都有一种被扒光了的感觉。 以至于散朝的时候,都感觉有什么盯着自己。 谢时宴得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来通知苏棠。 “国师下山临朝了。” 苏棠有一种该来的终于要来了的感觉。 “谢时宴,近期除了成婚之事,不要来找我,我会安心待嫁,直到国师离开。”苏棠第一时间做好了自己的规划。 “苏棠,你在忌惮国师?”谢时宴第一次看苏棠还没见到人,就开始主动往后退的。 “是的。”苏棠没有否认。 “谢时宴,你上次说一个人出生会有很多边界,他的天命被限定在一个框架内。” “但这些边界——家国、人文、律法等都是一个个人形成的或定制的,所以他在边界里,也是边界的组成部分。” “去定制自己喜欢的边界,就活在了自己的控制里。” “所以我觉得我的命理是不被看破的。但很显然国师看到了什么,他有着极大的威信力,并且不怎么讲道理。” “现在是他们的边界,能踩的我就踩,该退的我就退。”苏棠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嫁给谢时宴之前,除了谈恋爱,什么都不干。 嫁给谢时宴之后,有谢家的遮掩,还有了另一层身份的保护,她才可以小心行事。 谢时宴对于苏棠的敏锐深有体会,但还是看苏棠第一次这么识时务。 “苏棠,你猜国师到底具体想干什么?” “谢时宴,国师可能看到了什么国运,但我看到的是一个个人,一件件事串起来的人为。” “他如果想解决那些人为的果,却不解决那些人。” “那我觉得他无论要做什么,就算做成了,最终还是改变不了那个果,时间而已。” 苏棠以她两世的视角来看,国师下山,肯定对她不利。 国师要是有过改变皇室的想法,皇室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很显然国师只想解决对皇室不利的因素,苏棠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想对皇室不利。 那必然是国师的解决对象,就看他能不能解决,想怎么解决? 第114章 祭天 国师连日上朝,没有只言片语,但存在感比皇帝都强,那双暮气沉沉的眼,有一种穿透神魂的力量。 大臣们被他看得心慌慌。 好在国师只是短暂的出现了,便再也没来过。 而国师一连上朝,却一无所获,在朝的文武百官无人有帝王之相。 他也观察过皇子们,太子和五皇子有些许帝王之相。 但有帝王之相不代表就是紫微星,紫微星一定是帝王之相。 所以国师是失望的,皇帝之子有帝相实属正常,但他们却都不是紫微星。 所以国运微弱,不是皇室内斗这么简单,只能是改朝换代了。 “皇上,冬至举行祭祀大典,选两名福运广泽之人一起献礼。”国师只能走第二步了,他向皇上提议。 这个提议让皇帝有些犹豫。 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祭天最大的目的是君权神授。 若来臣子一同献礼,是否有分权之意,是不是不太妥当? 国师自然懂皇帝的疑虑:“皇上,我需要的是世家权贵、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子孙的生辰八字,至于最后选没选上,选谁就是皇上自己来定了。” 他势在必行,所以容不得皇帝思虑太久,便继续说道:“皇上,社稷是否危难,与此之举关系匪浅。” 听国师这样说,皇帝便没有犹豫了,若不想选,他可以谁都没选上:“好,朕马上下旨。” “虽说同皇室祭天的殊荣一般人都是想要的,为防止有人想法非同寻常,所以是强制性的。”国师为了以防万一,利诱的同时再加上一些威逼。 圣旨马上便下达了。 不止是京城,举国上下的达官贵人都收到了这样的旨意。 京城之外的旨意是快马加鞭送达的。 大意是:文武百官对社稷鞠躬尽瘁,才有如今的国泰民安,此次祭天与臣民共享天地福泽,祈愿君臣相宜,举国一心,共襄盛举。 举国选八字强盛之人,君臣共同献礼,为确保福运深厚,不影响国运,三品以上官员、世家权贵及其十岁以上子孙都必须参选。 得到这个旨意,大部分人都是心动的,这要是被选上了,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在揣摩圣意,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什么原因,此次祭天有何不同? 历来是皇上祭天,但太子和皇子们成人后,也有代替皇上祭天的,这是皇子们都一心争取的好事。 但是圣意下达的突然又迅速,皇帝完全是先斩后奏,没有要朝议的意思。 虽然心有疑虑,但这个时候也没人去提反对的意见。 太子是想去反对的,因为祭天多数是他代替父皇的,为什么要来臣子来分享他的权威。 但太子也没急不可耐的去找皇帝,他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万一因为他反对,父皇把祭天的事安排给其他皇子,就不妙了。 但他心底还是气不顺。 “瑾儿,你可有梦到关于祭天相关的事?”太子最近很多事情都喜欢来问一问苏瑾的想法,很多时候苏瑾都能说上一二。 “殿下,天授神权,帝王祭礼,怎会出现在我一个妾室的梦中。”苏瑾当然没梦到,但她不能这么说,她转念一想,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娇嗔道。 苏瑾这样一说,太子蹙眉,他想了很多。 确实祭天仪式,女子是不能参加的,也只有一些被万民称颂、敬仰的皇后才能参与亚献。 明显瑾儿有神女一般的能力,但是能力不稳定,是不是因为没有得到神女应有的位份,才让她的神力有些受阻。 若是提高瑾儿的身份,是不是会梦到更多,更大的事情? 太子搂住苏瑾:“瑾儿,你只要怀孕了,侧妃之位马上就是你的,其实在本宫心里,觉得只有太子妃之位才配得上瑾儿,但本宫虽贵为太子也不能为所欲为。” “殿下,瑾儿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了,这是上天的选择,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苏瑾的眼底盈满了笑意,好不容易得到太子的承诺,她一定要抓住这次的机会。 正好她收到母亲的来信,关于受孕一事相商。 母亲的来信她是不想理会的,现在的娘家不过是她的绊脚石,帮不了她一点忙,只会扯后腿。 不过这一次,她决定去看看,万一真有用呢? “感念上天让我来到殿下身边,也祈祷早日与殿下有一个属于我们的麟儿,妾身想去华光寺祈福。”苏瑾满脸感激地看着太子。 太子没有什么不答应的,这些神佛之地,他觉得瑾儿应该常去才是。 “瑾儿,本宫自然应允,到时候派人陪你去,回来之后,本宫就在太子府设立一个小佛堂,以便瑾儿时常祈愿。” 苏瑾听到这话,手一顿,笑容一凝,但还是马上说道:“殿下,还是您想的周全。” 苏瑾有时候很想知道,太子的脑袋是怎么想的。 她没想到给自己挖了这么个坑,没办法,自己挖的,闭着眼也得跳下去。 苏瑾马上给三夫人去信,第二日便安排出门。 三夫人收到女儿的来信,很是欣喜,她看了看身边的许嬷嬷,虽然还是心里膈应,但许嬷嬷回来之后,很多事都顺利了些,她便决定带着许嬷嬷一起出门。 苏瑾上完香,认认真真的磕头祈愿,又捐了些香油钱。 出门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三夫人。 “娘,你怎么也在这里?”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可真是巧。”三夫人说着,都带上了些许泪花。 “你们在一旁守着,我和母亲去厢房聊会。”苏瑾牵起三夫人的手,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进了屋子,苏瑾脸色变了,她看了看许嬷嬷,神色不好。 “娘,许嬷嬷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就这几日。”三夫人淡淡的说道。 “娘,你不知道许嬷嬷背叛了你吗?这样的人你也敢留在身边?不怕是苏棠派的奸细?”苏瑾看着许嬷嬷,眼神锐利。 三夫人一听女儿的话,脸色也变了,也看向许嬷嬷。 第115章 纯白的菟丝花 许嬷嬷赶紧跪下来:“瑾小姐,老奴对天发誓,绝对不是四小姐派的,老奴也对四小姐恨的咬牙切齿,当初也是为了儿子,逼不得已,若老奴有半句虚言,就让老奴和儿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许嬷嬷说的并不算假话,四小姐确实什么都没让她干,就只是放了她到三夫人身边。 苏瑾一听许嬷嬷发这么毒的誓,还拿自己和儿子一起发的,便也没再怀疑,神色缓和了些。 “你起来吧。” “娘,你说的受孕的方子,真有用吗?” “瑾儿,虽说你弟弟的身份不光彩,但娘当初也只是想要个儿子稳固地位,苏怀安不经用,娘用了这方子,不过两次和侯爷就怀上了。” “另外还有两个方子,也是娘给你寻的,都是生子的秘方。” “你现在位份不高,早日生个儿子才是正事。” 这事苏瑾当然知道,但这怀孕也不是她怀就能怀上的。 “娘,我知道,我会抓住机会的。” “瑾儿,娘在府里真过的不是人的日子,我今后就只能指望你了。” “苏锦阳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你弟弟被书院赶出来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给你弟弟重新找间书院?”三夫人把最近最大的难处说了出来。 “娘,你怎么不让侯爷找,他才是锦庭的父亲。”苏瑾就知道母亲来信是有所求,给一点好处,就想马上要更大的好处回去。 “我现在都见不到他人。”三夫人叹了口气。 许嬷嬷看母女俩气氛要僵下来,便劝慰道:“瑾小姐,虽然不能为外人道,但你和锦庭少爷,到底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以后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你好他才好,他好也是你好。” 苏瑾一脸震惊:“许嬷嬷,你在说什么?” 三夫人也同样诧异的看着许嬷嬷。 许嬷嬷心里一咯噔,便马上明白,她被四小姐骗了。 她赶紧支支吾吾的说道:“夫人,是四小姐……说的,我以为大家都知道了。” 她见夫人和瑾小姐如此堂而皇之的谈论锦庭少爷的身世,以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娘,许嬷嬷说的是真的?”苏瑾使劲地盯着三夫人。 三夫人眼神闪躲,但一想到要是说瑾儿和锦庭是同父同母,也许姐弟感情会好些,瑾儿也更愿意帮助弟弟。 三夫人就点头,认了。 反正也是有可能的。 苏瑾一个踉跄。 她之前恨有一个奸生子的弟弟,现在呢?她自己又算什么? 本来跟着母亲来苏家,她就是个拖油瓶的身份,她担心受人白眼,虽然苏家对她还算和善,她也一心要强,想成为最出色的人。 现在想想,难怪没有受到白眼?她本就是苏家的孩子。 呵呵…… 她本就是苏家的孩子,却还要背负拖油瓶的身份。 “侯爷知道吗?”苏瑾问道。 三夫人再次点了点头。 她跟苏怀义说过,但他信没信,三夫人是不知道的,不过苏怀义嘱咐她不要对瑾儿说起,说是免得她心里不好受。 不过她本也没打算对瑾儿说,因为她真不确定是谁的孩子。 不过苏怀义对瑾儿还算可以,瑾儿这些年在侯府比很多侯府的女儿过的都要得意。 “娘,守好这个秘密,要不然我们就也别想好过。”她的身份本来应该更尊贵,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是耻辱。 不过私底下,她找侯府要好处,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要不然大家就一起下地狱。 三夫人看着女儿阴冷的表情,不知道这样说到底对不对? “其他的人好说,但是苏棠……”三夫人不知道苏棠是从哪里知道。 而许嬷嬷只能在一旁心虚,但她什么都不会说。 “不用管她,她知道侯府的丑事不止这一件,她要想说出去,外面早知道了。”外面现在没人知道,说不定还是苏棠出了力的,苏瑾这会已经不想管苏棠是什么用意了,因为她已经没有能力管了。 苏瑾觉得苏棠不会爆出去,爆出去了,苏棠的父亲三老爷的脸皮也只能在地上被人踩。 苏棠也许不会在乎,但她并不能得到任何好处。 如果苏棠拿这个来跟她谈条件,那就到时候再说。 苏瑾其实早就明白了,她以前是嫉妒苏棠的,嫉妒她想不理谁就不理谁。 但是她自己却要讨好每一个人。 但现在她不会了,她哪还有功夫去嫉妒苏棠。 她现在是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她只有站在最高处,才有权力去填平这个悬崖。 “瑾儿,那你弟弟的事?”三夫人最关心的依然是这个问题。 “放心,母亲,等我有本事,涨位份了,自然会帮他的,现在我也有心无力。”至于要不要帮,就看她的心情了。 谁都别想让她成为垫脚石。 谁想吸她的血,就拿他的肉来换。她会找到苏怀义谈条件的。 她要是不好过,大家就鱼死网破。 三夫人得到这样的承诺,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也松了口气。 总算没拒绝,她现在都有点怕这个女儿了。 …… 苏瑾回府。 马上就找到了太子。 主动说起了自己的行踪:“殿下,今日上香,碰见了母亲,受到了一些指示,说不定永安侯府可以为我们所用。” “哦?” “殿下也知道,我的身份是不够的,我本就不是永安侯府的孩子,即使嫁给了殿下也没法给殿下带来实际的利益,但是现在我有了一些方向。” “永安侯府虽然没有大用,但到底是个侯府,也是能用的。” “瑾儿有什么办法?” “殿下安排我和永安侯见一面吧,我也只是受到了一些指示,不能确定,若得了确切的信息,再告知殿下,免得殿下白费心力。” “瑾儿,你真好。”太子把苏瑾抱在怀里,这会儿是打心眼里感激苏瑾,因为瑾儿真的全心全意为他打算。 不过也越发坚定了他给瑾儿提升位份的决心,他只是提了一个想法,瑾儿马上便得到了指示。 苏瑾把脸埋在太子怀里,笑了。 她的笑容肆意,像极了一朵美丽而纯白的菟丝花。 第116章 父女 太子很快安排了永安侯和苏瑾见面。 三夫人见不到永安侯,但太子想要见到人还是很容易的。 苏怀义以为太子要见他,还暗暗自得了一番,人不怕被人拉拢,就怕完全没人想拉拢你。 但他没想到进来的人是苏瑾。 苏瑾是一个人进来的。 她悠悠开口,脸上带着不明的笑意:“父亲。” 苏怀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乱喊什么?” “父亲还是不愿认我吗?可真叫人伤心。”苏瑾在苏怀义对面坐下,一脸受伤的表情。 “你见我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相干,乍然得知了自己的父亲,过来父女相认一下。” “苏瑾,你要知道,这件事爆出来,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苏怀义满脸怒容地看着苏瑾。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父亲,我现在日子就很难过,管不了以后的日子了。” “你想要什么?”苏怀义眯着眼,打量着苏瑾,曾经他也遗憾过,这么优秀女儿却不能叫自己父亲,现在看来,不是跟自己长大的,再优秀也没用。 “父亲有什么就给点什么吧,只要让我好过点就行。”苏瑾现在可不挑,她实在是没什么筹码。 “我给你一笔银子,你以后不要再找我。” 苏瑾心里满意的笑了,永安侯居然还有额外的银子安抚她,说明还有点用,看来拉到太子一方,是可行的。 “父亲这话说的,我是您的女儿,过的不好自然只能找您了。不过女儿现在好歹是太子的人,父亲就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太子更进一步,女儿也是人上人了,父亲不也跟着沾光。” 苏怀义当然想过这种可能,但支持太子的人很多,尤其是成国公现在独大,他就算投靠太子,又能捞到什么功劳。 锦上添花的事远不如雪中送炭来的重要。 他永安侯是没落了,是京城里众人遗忘的对象,下一辈袭爵就是个伯爵了,但苏家祖上也是战功显赫的,他也不甘心啊。 “瑾儿,你要知道侯府并没有什么实权,钱财也所剩无几,我也没什么可给你的。” “父亲可别妄自菲薄,您可是侯爷,这最是最贵的人,您想要什么,还能没有办法。”苏瑾觉得这榨一榨,总得有点东西。 “反正我是跟太子说了的,您很是疼爱我,一定会站在他那边的,您可别让我为难,到时候我也只能告诉太子,我们的父女关系了。” 苏怀义满脸阴沉,但他又不能跟苏瑾鱼死网破,他现在感觉继苏棠之后,苏瑾也有点不太正常。 他现在只能先稳住苏瑾:“只要太子看得上,有什么是我能干的,我自然乐意效劳。” “那就谢谢父亲了,您说的银子别忘了给我,分位太低,在太子府实在是日子不好过,不过我相信有了父亲的额助力,我一定能更上一层楼的。”苏瑾说道,心里很满意。 现在只要能为她所用的,她都会不遗余力用起来。 …… 苏棠知道自己被全方位盯上了。 “这边的两位兄弟,这边的三位兄弟,还有这边的一位兄弟,我知道你们都挺辛苦的,但要我假装不知道你们在监视我,这其实也挺难的,毕竟我也不喜欢演戏,其实你们完全可以明着监视,我也不介意。”苏棠给出了个合理的建议。 “我现在就要去找谢时宴谈情说爱去了,就你们在暗地里看着吧,我这心里也怪别扭的,我也不是说小气不让你们看,明着看,我还能把你们当护卫,这偷着看的话,真不太好说……”苏棠这话说的有点意味深长。 监视苏棠的人面面相觑,要是苏棠笼统的说一声兄弟们,他们还可以怀疑苏棠是诈他们,但苏棠对着每个方位,人数都说出来了。 这让他们实在是无法自欺欺人。 负责的人跳出来了:“景和郡主。” “你好,要不你们就这么跟着我?这样更方便监视,我也自在些,你怎么看?” 负责的人看苏棠也不问他们是谁,心下松了口气,也有点不知该怎么办? 实在是出任务,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这到底要不要继续跟着。 “不用纠结,你们无论是明着还是暗着,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必把自己弄的那么辛苦,都是听吩咐办事的,什么都不做也不太好,都跟着我吧,到时候也好交差。” 负责人觉得苏棠说的有理:“留两个人和我一起跟着郡主,其他人先回去。” 明着监视不需要那么多人,回去的人可以请示接下来如何安排。 于是苏棠带着三个男人和谢时宴约会去了。 这画面,真是想想都刺激…… 这是苏棠和谢时宴第一次正经的约会。 安排好的是:逛街、吃饭、游湖、听戏。 谢时宴看到的苏棠身后三个男人,虽然能猜测出是干什么的,但还是觉得自己需要明知故问一下,要是问都不问,可能会显得自己太不男人。 “这几位是?” “我们感情的见证者。”苏棠说着,牵着谢时宴的手。 “先从哪里逛起?” 谢时宴拿出一张纸给苏棠看,是一张简易的京城内城地图,上面标记了很多地方:“这是我调查出的京城有特色的地方,好吃,好玩,好看,好用的都有,我们沿着这条线,再从这个方向走,路线最短。” “好,听你的。”苏棠对这个安排满意极了。 然后开始了两人的约会之旅。 苏棠还是第一次好好的逛这个古街。 原主对内城也是很熟悉的,熟悉的原因是,杀人后,要合理的安排撤离的路线。 苏棠看上了什么东西,就让谢时宴付钱,正好身边跟着三个免费的劳动力。 别说,还逛的挺上头的。 “谢时宴,这是什么?” “谢时宴,这个怎么用?” “谢时宴,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 苏棠边逛边问,有很多新奇的东西。 而谢时宴像是一个行走的百科全书,有问必答。 三个监工,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 负责的人觉得有些失策,明着监视三个人可能还不够。 第117章 带着电灯泡约会 冬日其实不怎么适合游湖的,所以整个湖上除了苏棠和谢时宴并无其他人。 他们泛着小舟,在湖心飘着。 监视的人因为没有预定船只,只好在岸边看着。 “用你的名义,给青山去封信,以后那边来信先送到齐城联系韩澍,然后让齐城这边送给你,不要和我有往来。”苏棠不知道国师这边的监视,会到哪一步,她还是谨慎为好。 “好。”谢时宴答应了,而后问道:“国师举国选有福之人,你怎么看?” “显而易见,国师在找什么人。这么大范围,还是在达官贵人之间找,谢时宴,你觉得国师是找什么人?”苏棠也挺好奇的。 “不管是什么人,肯定都是命定之人,祸国或者兴国者。”谢时宴觉得只有与国之兴衰有重大关系的人才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寻找。 苏棠不知道该怎么说,若真的能靠天命去解决一国兴衰,那还治理什么国家。 “不是已经锁定我了吗,还找什么人?难道还要找我的同伙?”苏棠其实没看懂国师的具体操作,一边监视着她,另一边又在找什么呢? “兴国还好,若是祸国,真的确认是你,现在就不是监视你这么简单了,不说你已经步入轮回,起码应该已经去监狱里呆着了。”谢时宴猜想,这是怀疑了苏棠,但又不知道怀疑的方向,担心起反噬。 “国师要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你准备怎么办?”谢时宴问道。 “谢时宴,这杀与被杀不止看意图,还得看实力,我并不是只有被杀的份,我也可以反杀,他要真想杀我,早就该动手了。”苏棠并不觉得国师现在想杀她,若动了杀心,反而应该隐秘行事。 国师不杀她,她也不会暴露自己,另外她也很想知道国师到底算出了什么与她相关的。 因为穿越这件事,说实话,她觉得也挺玄乎的。 “你和沈月明准备合作了吗?让她最近也不要联系我,她成婚的那天我会去裴家看她的。”苏棠怕近期沈月明会上门找她。 “沈小姐很有想法,已经让底下的人去接洽了,回去马上派人帮你知会一声。”谢时宴觉得沈月明确实有经商之才,心思通透,不拘小节。 苏棠和谢时宴聊过后,便去下一个约会地,听戏。 谢时宴定了一个视野极好的包间,三个电灯泡也跟着进来了。 苏棠和谢时宴靠窗相对而坐。 “谢时宴,这戏还挺别致的。”苏棠听的很认真。 “嗯,听说最近很火,一位名半青半紫的先生写的话本子编的,流传度很高。” “半青半紫?”这个名字苏棠总觉有点问题。 “怎么,你认识?”谢九回禀的时候说这位先生无人得知他的身份,还问他要不要查一下,他只是听戏,没必要知道是谁写的,便拒绝了。 当时谢九还挺失望的。 没想到苏棠居然认识。 “大概认识吧。”半青半紫那不是“素”吗,陶素婉? 这么一看还真有她的风格。 谢时宴狐疑地看了看苏棠:“你交友还挺广阔的。” “可能是比较招人喜欢吧。” 谢时宴笑了笑:“嗯,确实招人喜欢。” 表白的话总是让人欢喜的,苏棠手肘放在桌上撑着下巴,眼神直白的看着谢时宴的笑:“你也很喜欢,对吗?” “嗯,很喜欢。”谢时宴也回看着苏棠的眼睛,回答的很认真。 苏棠双手放下撑在桌子上,倾身向前,她的脸慢慢贴近谢时宴的脸。 谢时宴一动也没动。 两人的眼神都没闪躲。 明明当事人都没什么异常,但三个电灯泡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很紧张。 他们觉得接下来可能发生点他们不该看的,但又很想看,关键是他们觉得现在出现好像也有点不礼貌。 咫尺之间,苏棠歪头在谢时宴脸上亲了一下。 “谢时宴,你笑的真好看。”苏棠轻触了一下便退开了,有些开心。 窗户外人声沸腾,但谢时宴现在看和苏棠说话的唇,有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他感受着脸上的触感,问了句:“我可以回亲吗?” “自然是可以的,但你问了,我就觉得我需要做些准备,但我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比如说闭眼,电视里反正是这么演的,但苏棠现在完全不想闭上。 谢时宴在苏棠说话的时候,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苏棠愣了一下。 然后问了句:“感觉如何?” “很软,还有一点刚刚喝过的茶香。”这是谢时宴的描述,但并仅仅是这样。 那种悸动好像并不是很好描述,好似平常跳动的心突然长了一双翅膀,扑闪着要飞出来,他没有克制,这种感觉很鲜活。 “你呢?” “身体有一种想要亲你的冲动,我就那么做了,又得到你的回应,表示我们是一样的,很令人心动。”苏棠觉得和谢时宴培养感情真的很容易。 不需要放弃什么,也不需要克制什么。 谢时宴其实看上去很冷,谈感情很理智,也很有条理,但有时候又很欲,是让人有身体冲动的。可以谈利益,也可以谈感情。 荀祉一直都很仙,其实也是十分俊美的,但就感觉这个人是斩断了情丝的,实在不适合谈感情。 苏棠和谢时宴聊的很投入。 而三个电灯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疑惑: 这两个人是不是太不把他们当外人了。 还是根本没把他们当人? 身心愉悦的一天,苏棠觉得感情更进了一步,又满足了物欲。 然后准备和谢时宴各回各家:“我有三个人护送,你先回吧。” 天色不早了,谢时宴点点头,便离去了,苏棠的安危并不需要他担心。 三人都提着满手的东西,跟在苏棠身后。 苏棠转头对着三人说到:“为了方便你们的监视,接下来我每日的行程,会提前告知你们,一些场所,你们要买票的,要提前准备的,也都先安排好,我不可能像今天一样,给你们出钱让你们监视我。” 听戏的钱还是谢时宴给他们付的,苏棠觉得这一次就算了,不能有下次了。 “郡主,我们知道了。” 苏棠回到侯府的时候。 院子里有一个人,看上去像一个老人。 为什么说像一个老人,因为他的容颜,是老的,但体态看看上去却比容颜要年轻一些。 “景和郡主。”来人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暗哑低沉。 “国师大人?”苏棠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没见过国师,但现在不动声色出现在她院子里的不做第二人选。 第118章 关您什么事 “多年前见过郡主一面,这么多年过去了,郡主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国师看着苏棠,命理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无帝相,无凤命。 但这样的一个人到底如何影响国运呢? 国师唯一的猜测就是将命,而苏棠恰好武艺超群,所以关键依然是紫微星。 “国师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郡主多年习武,是为何?”国师只是来看看苏棠,看到了,也随意问了个问题。 “我为何习武,关您什么事呢?”对一个不打招呼就出现在自己家的人,苏棠是不会多客气的。 苏棠这样说,国师并没有动怒。 这样说,反而让国师觉得,苏棠确实如传言那样,当一个人做事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时,才会对谁都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去掩盖。 很显然苏棠如今的身份,只要她不想,就不需要回答除了皇帝以外任何人的问题。 “只是好奇而已,大多数女子都是学习琴棋书画,郡主却从小就爱习武。” “多数皇室子孙要么争权夺利,要么安享荣华,为什么有些皇子愿意去岐山呢?” “那些皇子并不是愿意,只是命运的安排,自古有和亲公主,有质子,为了皇权的稳固,皇子公主都是一样的要换取利益。” “那我跟国师可能不一样,我喜欢习武,恰好没有那个想安排我命运的人。” “萧家当年的事,郡主心中没有恨吗?” “自然是有的,这王土之下,过的不如意的人谁心中没有恨,我年幼丧母,痛失那么多至亲之人,自然也是恨的。” “但我跟万千过的不如意的人相比,我又过的很好,起码现在跟国师相谈,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就不说。” “郡主果然很坦诚。”国师一番交谈,发现景和郡主言行真的坦诚无畏,关键是桀骜却没有很大的戾气:“这些监视郡主的人,郡主也不伤分毫的留着?” “国师大人,监视并不会对我造成丝毫伤害,但是杀人也许会,至少费力。” “留着他们,看来倒是给郡主省了不少力。”国师看着皇帝派的人手上都拎着不少东西。 “但郡主不会觉得被冒犯了?”国师继续问道。 “就凭他们,还冒犯不了。” “罢了,你们就留在郡主身边,听郡主差遣吧。”国师对三人说道。 “是。”三人得了皇帝的命令,一切听国师吩咐。 “国师大人,这人留下完全不成问题,但这吃穿用度,出入一切场合的费用,应该不会让我掏吧?” 国师微微愣神,这个问题他完全没想过。 但苏棠提出来,国师觉得确实不合理,让被监视的人出银子养着监视她的人,确实说不过去。 但是一般的人被皇帝派的人监视着,应该不会提出来这些许银钱的事。 国师派人的时候,就知道可能被发现,因为郡主的武艺他了解过,他想过会折损人,或者苏棠发现了故意当作不知。 但他都想错了。 景和郡主没有丝毫心虚,这一系列言行坦荡的可怕。 若另一颗紫微星在皇室,郡主这样至诚而无畏的人应该是国之栋梁。 现在观郡主言行,随心所欲,很是自我,不像是为了谁而叛国的人。 另一颗紫微星是还没有出现吗?还没有出现在郡主身边? 国师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苏棠,万一动了,加速了另一颗紫微星的成长,更是得不偿失。 “银子会派人给郡主送来的,这几人就麻烦郡主一段时间了。”监视是需要继续的,明的暗的既然相差不大,郡主也已然知晓,那就明着来吧。 “只要银子管够,多久都不是问题。”这有人自费给她送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 而另一边沈月明也收到了外祖家的来信。 原来当年的事是这样。 朝廷允许商人贩盐,都觉得是个机会,各大商人都争盐引。 但这不是出钱出粮就一定能拿到的,还得有关系。 外祖家和沈家虽是亲家,但在商言商,也在争这个盐引,可毕竟是姻亲,不能自家斗,让外人得利,外祖家就提出两家合力,但这个贩盐的生意要归属大哥名下,由大哥管理,两家都可以协助大哥,直到他独当一面。 父亲当即便同意了。 可那时候大哥就已经一心要当个大夫。 父亲、母亲、外祖家都极力游说他。 大哥最终离家出走了。 母亲一病不起。 外祖家深感愧疚,觉得要不是他们提出这个主意,操之过急,就不会把大哥逼走,最终外祖家还是合力帮沈家争了不少盐引,都由沈家管理了。 母亲去世后,外祖家觉得是因为逼走了大哥间接害了母亲,便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了。 沈月明得知后第一时间来告诉了宋典。 “月明,我的父亲从未对我说过喜爱之类的话,但我想退婚,不需要原因就给我退了,我但凡提过的事,合理的他几乎都答应了,不合理的当时我不理解,但后来我也理解了。” “你的父亲,让你给有儿有女的人当继室,我就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父亲,至少对你不是,现在你觉得你父亲有动机了吗?”宋典看后问道。 “我以前一直都只是怀疑,父母当初成婚算得上门当户对,姨娘们都是平民女子,父亲有能力害母亲,但没有动机,姨娘们有动机,却完全没有这个能力。” 但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 盐引是第一,外祖离开京城,那在京城的商业资源肯定都落到了沈父的手里,而之后沈家确实发展的很好。 “月明,无论你父亲在你兄长还是你母亲的事上面做了什么,都不会是直接动手,最多是默许,或是言语上的引导,时隔多年,这是很难查到的。” “必须他自己亲口承认,你才能明白真相。” “所以法事一定要请一个能配合的得道高僧,你父亲和大家都知道的得道高僧,才能让人信服。” 沈月明皱眉,她认真的想了想,真正的得道高僧是很难用钱请到的,而现在她相熟的人,有这个能力的有郡主和裴家。 可沈家的事,她并不愿意让裴家插手。 但她刚收到谢家的来信,近期有事情直接联系谢公子,短时间不要和郡主有任何私下的往来。 “月明,得到高僧的事情我有办法,你不用操心。”宋典看出沈月明的为难。 这是郡主交给她的事,她会尽全力完成的。 第119章 沈家 宋典回到家。 父亲最近很忙碌,江南的贪污案已经交到他审理,大理寺有一批官员去了江南取证,江南一些官员被押解进京进行审理。 她没有打扰父亲。 孤身去了华光寺。 …… 法事开始的那天,来的是慈恩大师。 因为沈月明的婚事不错,沈父便同意了这场法事,看到来的是慈恩大师,便更加重视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 这要说出去,沈家怕是要热闹了,这个女儿还真是好本事。 妇人信佛。 他们商人其实也很敬重大师,店铺选址,建造都会看风水,开业也会算吉时,财神他们也没少拜。 慈恩大师开始听说是做法事,他一万个不愿意,实在太没有格调了,后来一听有故事,他就来了。 那位宋典小友他都快忘了。 当时那位小友才七八岁吧,寺里迷路,跟他下了盘棋,居然赢了,他在那位七八岁的女童脸上看到了印、禄、威……这分明是有官运,就赠送了那位小友一枚符,让她以后来找他玩,可以给她还愿。 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那位小友。 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一出。 慈恩也没废话,专心开始做法,他可不是什么神棍,做法他是认真的。他也没按宋典说的,他自由发挥。 灵台设在内堂,香案供桌都是沈月明亲手准备的,焚香后便开始了,慈恩时而诵经,时而画符,盖印,加持,一气呵成,确有大师风范。 突然一阵风吹来,香断了。 “沈施主,贫僧引渡亡魂,然令堂虽已逝多年,但魂愿未了,执念未散,而令堂最大的遗愿便是找到令兄。” “大师,该如何做才能找到兄长?”沈月明马上问道,心里疑惑,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至亲之人的血,举家诚心祈愿,加上亡母在天指引,自然能确定是否在世,若还在世,就能找到大致的方位。” “大师,真的吗?”沈月明这会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知道慈恩大师是得道高僧,说不定真的有办法,但心里又知道这是有目的请来的。 “沈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慈恩心里无奈,他一个出家人说真话的时候,还有人不信。 说假话的时候,别人都深信不疑。 “父亲,有希望找到兄长了!”沈月明很是激动对着沈父说道。 沈父脸色僵了一下,才换上一副笑脸。 “贫僧强调一下,诚心之事,强求不得,若与亡者有过恩怨,需饮符水,独自去堂前与亡者陈情,否则将会被反噬。” “如实陈情完,在供桌旁边的符水里净手便表示恩怨已了。” “所以请诸位商定后再确定。” “父亲……”沈月明眼神执着地看着沈父。 沈父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拒绝,若是别的江湖术士还可以说别人是骗子。 但慈恩大师,是万万不能的。 “月明,怕有人坏事,所有人都饮符水,独自去夫人堂前沟通。” 沈月明同意了,她也知道父亲的意图,这样就无法明着看出谁跟母亲有恩怨了。 她自己第一个喝了符水,单独进去,待了会便出来了。 沈父随后。 接下来姨娘庶子庶女都一个个进去了。 完了之后,沈父和沈月明滴血,全家立于香案前,慈恩开始做法。 最后慈恩给了个结果:“令兄四处飘零,有缘自会相见,沈施主,你们有缘。” 慈恩说完便离去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沈月明已经很满意了,兄长还活着,他们还会再见,就够了,回不回沈家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她也不会去找。 “父亲,你们回吧,我单独跟母亲说会话。” 沈月明刚刚观察了所有的手,只要是在符水里净手了的,在光照下,手上都会有淡淡的光。 唯独父亲没有。 说明在堂前,独自一人的时候,父亲都没有完全说实话,慈恩大师都没能让他说实话,可见是多么说不出口。 沈月明打开厚实的案桌背面,一个瘦小的孩子钻了出来。 “小豆子,跟姐姐说说,刚刚进来的这些人都说了什么。”这个孩子是个瘦小的乞儿,无父无母,一直作男孩样,沈月明发现了她,便暗自留了下来。 小豆子虽然年纪小,但记忆力却很好,她复述着每一个人的话。 “意薇,你别怪我,儿子离家出走不能全怪我,是你们方家先逼他的,我只是告诉他,他要在沈家一天,就别谈梦想,有本事就别花沈家一分钱,看他能不能悬壶济世,我只是笑了他天真,没想到他真走了。” “是你们逼他的,我说的也没错,你们方家这么早就想让他取代我,你那么要强,怎么会让他放弃家业,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 “姐姐,大少爷都走了,我确实想让我儿取而代之,但我没想到真让我做成了。” “我只是让姐妹们有意无意的去刺激你,给你再一点点的加补药,没想到还真做成了,真是天助我也,我其实本也没那个胆的,但是老爷都说了,大少爷是逆子,一辈子别想回来了,夫人一点都不贤淑,只会给他惹麻烦。” “老爷这样说,我怎么能不帮他如愿呢,姐姐,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 沈月明静静地听着。 听完泪流满面。 她没有出声,无声的流着泪。 她仔细的回想,父亲和母亲门当户对,生意上的事时常一起讨论,幼时她觉得父母是恩爱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回家越来越少,姨娘越来越多。 以前的讨论变成了争吵,即使说着生意的事,也都是意见不合。 父亲越来越沉默,母亲越来越暴躁。 可是,不爱就不爱,为什么要那么狠? “姐姐,不哭……”小豆子擦着沈月明的眼泪。 沈月明很久没哭了。 父亲从小对她并没有多坏。 让她做生意,也没苛责她。 但依然会拿她的婚事换取利益,在和沈之恒利益冲突的时候,永远都是她退让,她以前以为是因为她是女子,现在明白了。 只不过是不看重罢了。 真正爱女儿的人家,她也是见过的,像裴父对裴小姐的爱,还有刚刚结识的宋典口中的父亲。 他能那样对母亲和兄长,又怎么会真心对她。 只不过她还有些用罢了。 现在知道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对付沈家她再也没有了心理负担。 本就不该奢望的。 …… 而永安侯府此时来了个不速之客。 苏棠没想到高夫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她的人设不能崩。 既然来了,就见吧,今天不见,下次还是会来的。 这几个免费劳动力,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第120章 合作受贿 江南的贪污案牵涉甚广,很多人都在找门路。 这是高夫人第二次来见苏棠,景和郡主还是同上次一样,闲适而安稳。 郡主把御医断言死了的儿子,救了回来,所以第一次来的时候,虽然儿子昏迷不醒,但她对郡主满怀感激,也对挽救高家充满信念。 现在儿子痴傻,高家卷入巨大的贪污案,她现在依然必须坚韧,但只为了儿女,高家她已经没了兴趣。 “多日不见,郡主更气派了。”上次见郡主的时候,还和宋大人一起,身边无一人服侍。 今日郡主一人,身边却有三个男子伺候。 “给高夫人上茶。”苏棠吩咐道。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功夫最差的人默默的去倒茶,但动作却很是粗鲁。 “让高夫人见笑了,新来的下人,以前没干过伺候人的活,规矩还没学好。” “郡主真是宽和。”高夫人现在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但这么不懂规矩的下人,就能来主子身边伺候,还是郡主这样身份最贵的人,确实也不多见。 不过郡主不用丫鬟,用小厮也是挺奇怪的。 “我有些体己的话,想对郡主说,不知……”高夫人看了看那三人,用眼神示意苏棠。 “这几人虽是新人,但都是我的心腹,绝对信得过,高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高夫人不知道新人怎么一下子就跃升成了心腹,郡主的用人标准也有点别出心裁。 但她既然来了,有所求,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退缩。 “郡主可曾听过江南贪污案?”高夫人试探道。 “据说闹得挺大的,有所耳闻。” “不巧,高家也卷入其中了,我倒不是想请郡主给高家说情,只是我们妇人确实无辜,就我个人的嫁妆银子就够我们娘几个用一辈子了。” 苏棠听懂了:娘家很有钱。 “我和宋大人确实很熟,高夫人是想让我帮什么忙?又准备出什么价?”苏棠言简意赅的说道。 高夫人一愣。 明明是她来求人办事的。 现在怎么有种办事的人也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她实在没想到景和郡主这么直接,没有婉转,没有客套,没有一步步往下走,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明了双方的意图。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身边的三个监视的人,郡主不会是真把他们当心腹吧?还是要准备灭口? “郡主,我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来的,若能保我们母子三人的平安自由,高家和乔家我能动用的所有资产,不惜一切代价。” “高夫人好魄力,但这不是我一己之力能做到的,我还得看别人需要什么,别人又能做到什么。” “两日之后,高夫人再来一趟,我给高夫人具体的承诺和我需要的东西。” 郡主虽然没有给明确的答复,但能够帮忙这一点已然确认,只待双方开价,高夫人满意的离开了。 没有哪次疏通关系,像这次这样顺畅,丈夫办事,升迁,哪次不是打了几十遍太极,求的人才一脸不好推脱的收下了礼。 “小一,小二,小三,你们谁去通知皇上,江南贪污案的人在找门路,找到我这里了,就说我跟皇上谈笔买卖,把宋大人一起叫上。”高夫人刚走,苏棠就吩咐三人。 “郡主,我们有名字。” “嗯,但我不想记,你们就按武功高低认领吧。” 最终小三被动揽下了这个活。 但三个人都松了口气,还好郡主没有策反他们,让他们当心腹,要不然他们真的很为难,也不用担心郡主杀人灭口了。 皇帝很快召见了苏棠和宋鸣。 “参见皇上。”苏棠规规矩矩的行礼。 “起吧。” “听说你要见朕?”皇帝打量着苏棠,这个萧老将军的外孙女,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长得还不错,没什么萧家人的样子。 “这不是看到一个赚大钱的机会,就想着别人赚也是赚,还不如和皇上一起赚了。” “哦?” “这贪污案的人,找路子都找上我了,反正都是受贿,别人收了皇上不一定知道,但我收了,那肯定是要给皇上分的。” “这么说,朕还得感谢你?” “宋大人,这贪了多少钱,能查的清清楚楚吗?抄家能抄全吗?” “这不一定能全部追回。”贪官污吏都是狡兔三窟,私生子的不在少数,如果明知有难,都会提前留一手。 “皇上,您和我,还有宋大人三方合作,掏空他们的家底,说不定还可以牵连出更多相关的人。” “怎么个合作法?”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苏棠。 “宋大人先查他们明面上的家产和罪证,但暂时不结案。” “我这边就透露和宋大人关系匪浅,让他们都来找我走后门,就看他们暗地里还有什么私产,或什么亲属,亦或有关联的人。” “皇上和宋大人看怎么判刑,宋大人对外就往重罪暗示,但也得默认和我关系匪浅的事实。” “看他们出多少银子减轻罪责,无关紧要的人,比如那些妇孺什么的,若能免责的,看价值,皇上要是觉得划算,我就收钱。” “皇上,您觉得怎么样?”苏棠说的眉飞色舞,两眼放光的看着皇上。 “当然,我只是提出这个想法,具体细节您和宋大人再商议。”苏棠又补充道。 皇帝沉思了片刻,重新打量了苏棠,这女子还有点意思,果然是永安侯府长大的,不像萧家人,一根筋,不懂变通。 但苏棠提出的想法,皇帝是心动的,只要把别的路堵死,再开个口子,就有源源不断的水流进来,想要保命,留后,不受折磨,就把那些人贪的钱连本带利地都吐个干净,还能让亲眷好友也掉一层皮。 坏名声让景和和宋大人都担了。 钱肯定是绝大部分入了他的口袋。 “这账怎么分?”皇上提出了一个疑问。 “那当然是听皇上的。”苏棠赶紧回答道。 “皇上,臣职责所在,忠君之事,何谈分钱。”宋鸣马上就拒绝了。 “宋大人,你这话说的,皇上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皇上自然是赏罚分明,干活了就有酬劳,这样合作愉快,下次才能继续合作,你这样做,明明是自己想装清高,说出去搞得好像皇上亏待了你似的。” “皇上,臣惶恐,是臣思虑不周。”宋鸣连忙出声说道。 皇上眯着眼看着苏棠,又看了看宋鸣。 不得不说,苏棠这话说的,很得皇帝的心。 第121章 这几人怎么回事 皇帝知道宋鸣很有能力,但为什么一直不重用他,就是这个人太圆润,从来不留把柄。 就像现在明明是一起商议干坏事,但有个人他就是不分赃,这很难共处。 “宋大人觉得这个银子怎么分?”皇上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宋鸣。 “皇上,不管宋大人怎么想,我又出主意,又干活,我就要两成吧,我觉得我值这个价。”苏棠看宋鸣没马上答,便插话道。 苏棠觉得这个价,很合理,也在皇帝的接受范围之内,但到时候受贿的如果多了,皇帝当然还是免不了心疼,但那又关她什么事呢? “臣只出了力,那就要一成吧。”宋鸣心里感激了一下郡主,在郡主的基础上少要一些。 “景和,那是你身边正好有朕的人,才想到了朕,要是没有,你打算找谁赚这个钱?”皇帝依然没有点头,反而问起了苏棠。 “皇上,要是没有您的人,这个钱我就是想破头,也赚不到啊,我就是找了您,宋大人还不肯分钱,要是没有您,您让我怎么说服宋大人。” “您就是我的财神爷。” 这话把皇上逗乐了。 对于这些监视的人是皇上派去的,双方都心知肚明,一方没有解释,一方也没有问。 “景和,怎么知道是朕派人去监视你的?你不问为什么?”皇上还是挑破了。 “皇上,我的武功京城人都是略有耳闻的,一下子派这么多人密切的关注我,我想不到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实力。” “至于原因,我又没受到伤害,不需要解释,况且我现在还得了好处,我还怕您什么时候把人撤走了,我想联系您,找不到人呢,所以我是不会问的。” “哈哈……”皇上被苏棠的话说的很是开怀。 “这件事,就按刚才说的办。”皇帝接下来一锤定音。 “皇上,您怪好的,和我想的不大一样。”苏棠夸赞的说了一句。 “哦,你想的是怎么样的?”皇帝这会心情不错,很是有兴趣的问道。 “这我也不是很会形容,就一个模糊的样子,但肯定是没有现在这样随和。” 皇上以前一直因为苏棠的身份不待见她,今天第一次接触,发现这个景和郡主抛却萧家的身份,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不自命清高,也没有阿谀奉承。 很实诚,也很有趣。 “宋大人,回去让宋小姐多和我亲近亲近,毕竟我和宋大人关系匪浅。”苏棠当着皇帝的面跟宋鸣说了声。 “臣记住了。”宋鸣马上应允。 “皇上,宋大人,随时保持联系,你们要给我透底,到底可以保哪些人,减轻到什么罪。”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皇上你们慢聊。” “去吧!”皇帝摆摆手。 苏棠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奉旨受贿,真是爽啊! 苏棠离开后,皇帝和宋鸣又仔细商议了一会。 而国师得知苏棠进宫后,找了小三询问了一番,知晓事情的原委后,便没再过问。 他继续和荀祉沉浸在大量的生辰八字里面。 这些天陆陆续续上呈了很多生辰八字。 国师和荀祉每天都在不停地看,不停地演算。 国师肉眼可见的继续在衰老。 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京城和附近城池的都上呈的很快,偏远地方的自然来的慢些。 但概率大的地方都没有,偏远的地方,希望更渺茫。 国师把苏家,谢家所有人的生辰又重新看了一遍,没有,还是没有。 谢时宴也就是个富贵命,这个命,谢时宴什么都不用做,生下来就注定了,不能比这更差了。 国师为什么去看苏棠,他怕苏棠虽然没有帝相、凤命,怕她的孩子有可能是帝星。 如果是孕育帝星的母体,也是能勘破一二的。 可离奇的是,他不仅没看到什么帝星之母,他现在结合了谢时宴和苏棠的八字,在他们身上甚至都没看到子女缘。 单看,都没有。 合看,还是没有。 这就令人费解了。 不是说他们两人结合没有孩子。 而是他们无论与谁结合,他们都没有孩子。 但是他们的亲缘并不浅,反而很深厚。 而他们也确实是天作之合。 国师第一次怀疑命理。 因为这是违背常理的,两个尊贵的人天作之合,亲缘深厚,但无子嗣,这说不通,毕竟苏棠和谢时宴没听说有什么病症,都很健康的样子。 “荀祉,为师的时日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如果为师没有完成,你要继续。” “因为苏棠曾是你的未婚妻,有了这层牵连,你便无法看清她的命理。” “为师如果最后还是没能找到紫微星,会想办法把苏棠带到岐山,入七星阵,这是最后的办法了,若还是没能如愿,但至少能解了你们之间的牵连,以后就交给你了。”虽然还没有看完,还有些人的八字都还没有上呈,国师有一种预感,就是找不到。 他不知道是方向错了,还是命理出了错,但他对自己的能力又是相信的,这种矛盾,让他陷入了自我的消耗。 “师父,不可!”荀祉不懂师父为何如此执着。 七星阵,是需要用命去完成的。 “荀祉,这是我的使命。” “师父,皇家让你们入岐山,何尝不是对你们的一种放弃,值得吗?” “荀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出身就在岐山,从小就被赋予了这样的使命,这其实与皇家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或者是命运给了我这个选择,而我相信了这种选择。”国师是不可能被劝服或改变的。 他执着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他需要一个结果,如果他看不到结果,他希望有人继续在为这件事情执着。 “荀祉,答应我。”国师郑重的对荀祉说道。 “师父,我答应。”师父牺牲性命也要去做的事情,他怎么拒绝? …… 苏棠带着小三又回到了永安侯府。 不久后,宋典便奉父命找上了门。 得到这个吩咐,宋典很开心,父亲居然让她近期和郡主多来往,多亲近。 可以去找郡主,也可以邀郡主入府。 这真是深得她意啊。 所以她得了吩咐,第一时间便来找郡主了,聊了几句,便问道:“郡主,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几人不像下属,也不像小厮,但他们时刻跟着郡主,这实在是很奇怪。 三个大男人时刻跟着一个女主子,像什么话。 第122章 打点自己 “这几人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有点黏主子,跟的紧了点,也情有可原。”苏棠给几人找了个不错的理由。 “郡主,他们是下人,不听话就罚,哪能这么惯着。”宋典娇蛮地说道。 三人听苏棠的话,就已经很不好受了,现在听宋典的话,他们更加不是滋味了。 这个活确实比以往的都轻松,但是他们心灵受到的伤害实在是难以想象。 宋典拉着苏棠准备去屋里说话,三人继续硬着头皮跟着。 “你们不会还想进主子的闺房吧?郡主,这几人我建议你发卖了,你到底是哪里买的脑子有问题的人啊。”宋典边说,把门哐当一下关上了。 苏棠笑着看着宋典:这姑娘真是机灵。 “郡主,你真的是太善良了,这样的下人真的留不得。”宋典进屋,大声的说道。 然后拿起纸写道:你被监视了? 这明显不是下人的做派,但郡主却放任不管,还说些埋汰人的理由,这只能是皇上派人监视的,反正她不知道,不知者不罪。 苏棠努嘴,看向屋子外,意思显而易见。 宋典继续写: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苏棠轻笑:“每个人喜好不同,我就喜欢这样有个性的下人。” 然后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宋典。 宋典收好,两人聊了一会便出去了。 离开永安侯府后,宋典马上派人去指定铺子送信。 魏叔收到信,将军府的暗卫就出动了。 …… 翌日早朝。 关于江南贪污案,皇帝大发雷霆,谁要是敢在这件事上包庇谋私,一律格杀勿论,皇子们要是敢碰,这个皇子也就做到头了。 早朝过后,苏棠带着三只跟班,去了宋府。 宋老夫人知道苏棠上门,一万个不愿意。 但儿子叮嘱过,景和郡主上门是公务,不可怠慢。 宋老夫人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苏棠到宋府并没有找宋典,只是去书房见了宋鸣。 “郡主,江南四城牵连的大大小小官员就有十几人,还不论背后涉及的人。” “这里面有证据齐全的的,也有证据不齐,但证据不齐的往往都是官职地位高的,背景深的。” “皇上在早朝给了警告,基本上断了其他路,也说明皇上对此事的重视,那重罚是必然的,那些人必然更加蠢蠢欲动,急于找退路。” “明日高夫人找我,我会好好开这个口子的。”既然皇帝已经把戏唱开了,接下来就该他们登场了。 “这是我和皇上商议的大致的惩罚情况,你心里有个底。”宋鸣给了苏棠一个册子。 “宋大人,高夫人是个口子,或许要给她更宽大的处理,才能让大家看到更大的希望。”苏棠看了看宋鸣递过来的册子说道。 “郡主的意思是?” “高公子或许可以留条活路……” “郡主,你知道的,高宥礼我不会放过,他也是参与人,更不可能免责。” “宋大人误会了,我也没有那么善良,只是高宥礼已然痴傻,活着是一个做母亲的希望,但对于高宥礼本人来说,流放或是为奴,并不一定比死了好。” “宋大人,高宥礼的去处自然是你来定。”苏棠抬头看着宋鸣说道。 “郡主,我明白了。”宋鸣马上明白了郡主的意思,高宥礼只要活着,活在哪,怎么活就看他的了。 “现在我这边的任务是搜集证据和清点家产,和郡主随时保持信息有无,剩下的就看郡主了,我会全力配合的。” …… 高夫人如约上门了。 小三泡茶倒茶的功夫也有了长进。 这次高夫人有了经验,准备直截了当的问。 但是苏棠开口了。 “我还没去过江南,不知道江南是如何的,挺好奇的,高夫人和我讲讲吧……” 高夫人有点搞不懂郡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但既然郡主问了,高夫人自然只能说。 接下来,苏棠和高夫人闲聊了很久。 江南这些年的情况,高家都有哪些生意,江南的大商户,什么生意好做,天南海北的,随意的聊了很久。 “上次说的事情,不知郡主考虑的如何……”高夫人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高夫人和女儿安全自由没有问题,但儿子就不太可能了。”苏棠说着有些惋惜。 “郡主,我的儿子已然是痴傻,不会构成什么危害。” “高夫人,我知道是没有用的,别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好,什么时候好,上面也不可能派御医来看,他就是一个成年的男子。” “且有证据表明高公子本人也参与了,直接参与人很难免责,最多只能争取轻判。” “高夫人,您应该清楚,受财枉法,历来都是重判,此次皇上震怒,更是难以善了。” “乔小姐,你还年轻。” 高夫人一怔。 多久没人喊她乔小姐了,她今年已经三十五了,还年轻吗? “我儿会死吗?”要高夫人放弃儿子,她很难做到。 “高夫人,国库空虚,各位大人忧心不已,若高夫人恰巧知道些不被朝廷发现的高家财物,为各位大人排忧解难,高公子或免于一死。” “但也仅仅是可免死罪。” “活着就好。”对于这个结果,高夫人已经满意,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至于高家不为人知的私产,她虽不完全清楚数量,但她知道可以往哪里查。 所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了苏棠。 高夫人连忙掏出准备好的东西。 她已经提前收到了郡主的通知,马场是需要向上打点的东西,问她是否舍得,舍得就提前给了,不能对外声张。 人没了,还有什么舍不舍得,郡主还需要向上打点,能是什么简单的东西能满足的,所以高夫人没有犹豫。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高家做了什么,她们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她很早就转移了很多财产去甘州。 现在也算派上了用场。 所以该给郡主的东西,自然也不能少。 苏棠满意的收下了这张纸,这里面也有少量的马匹。 但马场是需要打点她自己的。 全国有五大私人养马场。 甘州乔家不是数量最多的,却是最适合作战的。 西南也有马场,青城其实也可以养马,山区的生态环境养出的马也有些名贵品种,但作战不及西北。 乔家为什么可以舍弃马场救女儿,是因为乔家最有价值的是养马技术,高夫人也是个中好手,而乔家只有嫡出的两兄妹,感情极好。 他们还有钱,东山再起,有能力的人并不惧。 但高夫人的兄长能做到这样,实属难得。 高夫人回去之后不久,官府便派人封锁了他们的住处,严禁出入。 江南也逐渐被控制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宋典和苏棠往来密切。 永安侯府进进出出的人也很多。 谁第一次,苏棠都主打闲聊,江南的风土人情,官员之间的纠葛,生意的往来,能聊的就多聊会。 聊的很多,收获也很多。 当然,向上打点自己的东西,苏棠要的不多,但吏部给出的江南官职空缺,她毫不犹豫的收了。 第123章 沈月明大婚 十一月十五,冬日里少见的暖阳升起了。 沈月明身披大红嫁衣,端坐在花轿中。向来沉稳的她,此时多了份柔美,手中的绣帕,被紧紧攥着,透露着她些许的紧张和期待。 但她没有一丝伤感,沈府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留念的了。 她要开始新的人生了:关于事业,关于郡主,关于相公和裴家…… 苏棠不可能去沈府。 她来了裴府。 今日,三位监视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就不好紧紧的跟着苏棠了,要不然就实在是太扎眼了。 下人自然有下人该待的地方。 苏棠到的不早不晚。 一进裴府,就受了很热情的问候和寒暄。 “郡主。” “景和郡主。” “景和郡主。” …… 向来被敬而远之的苏棠,今日突然变成了香饽饽。 一些不知名的闺秀和夫人都围着苏棠开始打转。 但大家都是闲聊,奉承着,谁也没说什么具体的事。 苏棠享受了一番众星捧月的感觉,虽然心知肚明,但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没办法,都是她的财神爷,自然得客气点。 这年头当官的,沾亲带故,利益纠缠,谁家里还没有个要捞的人。 裴昕冉远远看见苏棠的身影,十分的高兴,从人群中挤进来,拉起苏棠的手。 “苏姐姐,走,跟我去看嫂嫂。”裴昕冉可是知道,苏姐姐算得上她三哥和三嫂的媒人。 所以今日苏姐姐是贵客。 苏棠远远地看见了宋典,给了她一个眼神,都向新房的方向走去。 “苏姐姐什么时候和谢公子成亲?”裴昕冉问道。 “也快了。” “苏姐姐,你说要找个什么样的郎君好呢?” “娘说要找个人品好,对自己好的人,但我却觉得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要不然日子多没意思,苏姐姐,你觉得哪个好?”裴昕冉很信服苏棠,所以她很想知道苏棠会怎么选。 “我选择嫁给谢公子的时候,既不是因为他人品好,对自己好,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我是因为利益才选择的他。” “啊?”裴昕冉看着苏棠,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觉得像苏姐姐这样的人,一定是选自己喜欢的人,并且没有人会不喜欢苏姐姐。 “不要想太多,现在我也挺喜欢他的,他也对我很好。”苏棠对裴昕冉笑了笑。 “裴欣冉,无论嫁给谁,都要有自己获取幸福的能力。” “但我希望你能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品好,又对你好的。”苏棠觉得裴昕冉是一个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姑娘,有爱人的能力,也值得被爱。 裴夫人会找到一个适合她的人。 “这样的人哪那么好找?”裴昕冉努嘴。 “不好找,就慢慢找,多筛选,别着急。” “我娘也是这样说的,让我慢慢选,不着急。”既然苏姐姐和娘亲说的一样的,她就慢慢选吧。 沈月明已经拜过堂,现在在新房里等着。 裴昕冉带着苏棠来的时候,新房里围了几个人,都是裴家的姑娘和年轻的妇人。 看见苏棠来。 都纷纷给苏棠见礼:“景和郡主。” 沈月明也准备起身见礼。 苏棠把她按了回去:“你别动了,我看着都觉得沉,今天,新娘子最大。” 苏棠这样说,大家都笑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见沈月明有些疲色,便纷纷告辞,只有裴欣然和苏棠没有走。 这个时候,宋典也过来了。 沈月明便开口:“妹妹,宋小姐和我是闺中好友,我见着郡主觉得特别心安,就让她们留下来陪我会吧。” 裴昕冉知道嫂嫂可能有些私密话要说,便体贴的给她们关好门。 沈月明终于松了口气:“唉……累死我了,比做生意还累。” 宋典笑了笑:“做生意你还有的累,成亲累的机会可能就这么一回。” “拿着,这是给你的添妆。”苏棠掏出了两张纸。 “郡主,你这是哪里弄的?”沈月明看的十分惊喜,这是江南大的商业信息网。 主要商户的营生,背后的靠山,做了那些违法的勾当,以及现在面临的状况和风险。 “江南贪污案牵涉甚广,官商勾结,这里头做生意的沾染上这些事,靠山又快要倒台了,面临被清算的风险,估计不少要跑路,你可以去捡个漏。” 沈月明真的一想,就心情激动,郡主给她在西北牵了线,京城和谢公子合作慢慢展开,根基更稳,现在又给了她江南的机会。 而郡主在西南或许有更大的意图。 以后她的商业版图,好像很大很大。 这会儿沈月明完全不觉得累了,头上的凤冠也变轻了。 苏棠看沈月明现在春色满面,打趣道:“你真得好好感谢我,我看你今晚洞房花烛,估计都有使不完的劲。” “嗯,郡主,我谢谢你!”沈月明虽然有一丝羞赧,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郡主说的是事实。 “虽然月明似乎很喜欢你的礼物,但我觉得郡主你还真是一毛不拔,添妆是一两银子都没花吧?”宋典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好,也玩笑了起来。 “哦?这么说,宋小姐财大气粗,添了不少银子咯,正好我也快成婚了,也让我见识见识。” “我可比不得郡主有钱,郡主都只添了两张纸,我就给你们添点麻烦吧!”宋典赶紧笑着认怂,她可不上郡主的套。 “离家出走的事情,我也要提上日程了。”宋典随即把麻烦说出口。 苏棠听到这话,从怀里掏出青云簪递给宋典:“这个你拿着,江南贪污案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你就可以启程了,离开京城就和沈月明联系,她会送你到青城,到了青城去找流云,看到这个簪子她会无条件相信支持你的。” “郡主?这个给我吗?”宋典看着青云簪,她知道这根簪子的来历。 “拿着吧,一个信物。” 沈月明听了苏棠和宋典的话很惊讶:“你要去青城?” “嗯,郡主说让我去做县令。”宋典很珍视地接过苏棠的簪子,眼睛溢满了笑意,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沈月明看着宋典的笑,内心充盈了起来,这一刻,觉得时光正好,未来可期。 “近期我被监视了,别私下跟我联系,都小心点,别露馅了。”苏棠再一次提醒。 “郡主,婚后我没有了束缚,会加快发展进程的,我暂时不想要孩子,需要一个靠谱的大夫,你们谁能帮我介绍吗?”沈月明以前不喜欢求人,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但这会儿她很自然的说出口了,她当然可以自己找,但她认识的都是普通大夫,都说长期服用,对身体会有一定损害。 但她以后还是想要做一个母亲的。 “我正好认识一个。”说到这个,苏棠马上想起了傅老,她穿越来的第一天就给她推荐好药。 宋典和沈月明都看着苏棠,都想知道,为什么郡主好像总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结识的人也不同寻常。 苏棠写了一张纸条给沈月明:“将军府上有你需要的大夫,拿着这个去就可以了。” 沈月明看了看,很简单的:傅老,给你介绍顾客了。 沈月明拿在手里,有点怀疑这个纸条的用处,但她没说出来,郡主的人还是靠谱的。 宋典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怎么,你也想要?”苏棠问。 “也未尝不可。”宋典愣了一下,接话道。 三个人都笑了。 屋内烛火印着笑颜,窗外月影染着喧闹。 沈月明觉得今天的婚礼,真的很好,很难忘。 第124章 说话的钱 苏棠其实很多时候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的。 她继承了原主的身体,所以她不能为所欲为,但也不能完全为了别人而活,所以她想消解原主心中的恨,让萧老将军和萧家军有个好的结局,但她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她本身就是一个理智的人,并且长期以自身感受为第一,所以她对他人的情感依赖不高,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是建立在双方人格独立,而产生的感情碰撞。 而不是谁对谁付出了多少。 穿越后加上第三者的视角,其实更难投射感情。 而流云因为性情投契,真的很容易成为好的伙伴,而外祖父那样的人,哪怕没有亲缘,都很难不喜欢,不敬重,更别说还是彼此唯一看重的亲人。 有外公这样的长辈,对于任何一个晚辈来说都是幸事,尤其是女子。 和谢时宴因为利益在一起,但他们处理事情,思考事情的方式很契合,两人同时抱着建立稳定而长久的亲密关系的目的,相处地很友好,自然而然慢慢产生一些感情。 所以除非必要,或是本来就存在,她不会主动和谁建立感情。 她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战友、盟友,但你会发现人一旦有了共同的信念,差不多的三观,就很容易成为朋友。 就像现在和沈月明、宋典一样。 沈月明大婚过后,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有些事也开始悄然的发生变化。 谢家突然出现了一位谢时樾,在文人圈子里崭露头角。 才华横溢,品貌出众。 很多人都把他和谢时宴比。 发现竟有些平分秋色之感,虽然先入为主,谢时宴的人气更高。 但都感慨不愧是世家大族,人才辈出,有才就不说了,关键是还都有貌。 冬至将近,国师依然在算八字,还是毫无进展。 江南贪污案还没有结案。 很多人都不敢触皇上的霉头。 但不少人私下里都知道景和郡主似乎胆子不小。 可这个案子牵涉甚广,不同的党派都有沾边的,加上没有实证,所以没人去揭发苏棠。 文渊侯府的人最近也是坐立不安。 高家那边不知情形如何?高夫人明显是对文渊侯府有怨气的。 他们找梁贵妃去皇上那里探点口风,没想到梁贵妃马上就被斥责,禁足了。 这下就更加心慌了。 毕竟皇上对梁贵妃宠爱有加,不过是探点口风就被禁足了,可见皇上确实对此事不手软。 他们也想到了景和郡主,准备去试一试深浅。 但他们没有直接去找苏棠,而是先找到了苏怀义。 文渊侯世子淳于尧约了苏怀义见面。 两人明显是熟识了。 “景和郡主是怎么回事?”淳于尧见面就开口问道。 “本侯不知。” “那是你们苏家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我苏家的人不假,但你也不看那是谁的外孙女,谁封的郡主,我管不了。” “苏怀义,你是她的长辈。” “你但凡和苏棠接触过,你就会知道这句话多可笑,在她面前摆长辈的谱,她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 淳于尧冷笑一声,明显是嘲讽他。 苏怀义是有苦说不出,他最是不耐烦这种对他能力的质疑。 “你们淳于家厉害,怎么一个高家都没搞定。” 淳于尧脸色也不好看。 高家的事情目前脱离了掌控。 高夫人软硬不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没用,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劲头。 这很不妙。 “现在不是相互指责的时候,得想办法,我这边受损,你那边的事情,没有银子也不好办。” “景和郡主那里,没有丝毫异常?”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近来,有三个我完全没见过的男人天天跟着她,对外称是下人,但看着不像。”苏怀义仔细回想。 府里的护卫,虽然前不久也有新人,但那是真的护卫,最近的这三人明显不是。 “你作为侯府当家人,又是伯父,一个女子身边天天跟着三个男人,这种不妥的行径你完全无权过问吗?” “再说一遍,苏棠不是一般的女子,收起你那种天真的想法,我对她的事情无权过问。” “那三个男人,你有没有什么猜测?” “苏棠虽说是个肆无忌惮的人,但要说她和谢时宴定亲了,应该不会想毁了,不至于和这么多男人过分亲近,但也说不好,之前还在传她未婚先孕,她行事乖张,也不好用常理推断。” “谢家没有任何意见?” “没听说谢家有什么想法,至少没说要退亲,也没进府闹过。” “谢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如有郡主真的私德有亏,谢家不会接受的,那就说明子虚乌有,不属实,他们有实力不惧流言,毕竟那是萧家的外孙女,货真价实的君主。” “但这样就很违和,天天几个男人跟着。”苏怀义反正猜不透。 淳于尧眉头紧锁,突然一闪,抬眼看向苏怀义:“你没有想过,是被迫的?并不是她想要人跟着,而是不得不让人跟着。” 苏怀义一笑:“谁能强迫的了她?” 苏棠无法无天的印象已经深入他的脑海。 你再想想。 两人眼神交错,异口同声:“皇上!” 淳于尧一惊。 瞬间一身冷汗。 他就说,这件事,那么多人走景和郡主的后门,奇怪的很。 多少人都不敢触皇上的霉头,她景和郡主怎么就敢。 宋鸣那个人滑不溜秋的,这么多年没什么破绽和把柄,突然一下子就有了。 景和郡主是抓住了他什么命脉了? 现在看来,如果郡主身边是皇上的人就说得通了。 皇上这是找人合伙演戏,是要将这件事相关的人明里暗里都一网打尽。 还好没有贸然去找景和郡主。 “皇上怎么会找苏棠一个女子演这一出戏?”苏怀义不解。 淳于尧同样不解。 “大概就是因为大家都想不到吧,今天如果不是你说苏家突然出现这三个奇怪的男人,时时跟着她,谁会想到皇上身上。” “一个郡主,有几个男人下属,或是小厮服侍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皇上越发令人费解了。”苏怀义只能这么感叹了,反正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这种操作的,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你们还准备去走苏棠的门路吗?现在应该不能去了吧?这上门不就是不打自招吗?”苏怀义问道。 “就算知道是皇上演的戏,该去还是要去,如果能私底下破财,明面上免灾,也是划算的。” “就怕即使破财了,皇上还是要追责,这就难办了?” “但不清楚宋鸣那里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这就很麻烦。” “我们文渊侯不便出面,你帮我们试探一下。” “我帮不了这个忙。” “苏怀义,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钱是我拿的,但你没少花。这个忙你必须想办法帮。” “这么跟你说吧,在苏家,不拿钱,不要想跟她说话。”苏怀义也知道这个理,但他实在是为难。 “你不真金白眼摆在她面前,她话都不会跟我们说。” “拿着,说话的钱。”淳于尧掏出银票递给苏怀义,但眼神里的鄙夷,苏怀义想忽视都难。 “只能尽力一试。”苏怀义不想接的,但没办法,他必须去试试,可他连开口的筹码都没有。 但他打心眼里,不想跟苏棠接触。 第125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苏怀义回府就硬着头皮去找苏棠了。 苏棠看到苏怀义的时候,精神头一震。 说实话,她钓鱼执法这么长时间,钓的最大的鱼是吏部尚书,倒不是本人或家属来的,而是下官来的。 那些人在江南盘踞多年,不升不贬,不平调,吏部肯定是有功劳的。 但是这种东西没有证据,所以苏棠保他们安然无恙。 苏棠要了个官职,没想到答应了,这不是随便吏部小官能做主答应的。 当然可能还有些更上头的人,只是确认没被抓住把柄,都有恃无恐。 但她知道文渊侯府是参与了的,但迟迟没见他们有动静。 宋鸣那里也是有一些证据的。但还不够齐全,定不了罪,但有了这个证据,至少在皇帝心里是要打上标记的。 但钓到苏怀义这条鱼,是她没有想到的。 “大伯父。”苏棠客气的笑了笑,“这可是我们侯府的当家人,你们还没见过,小三,上茶。” 小三熟练的上茶。 苏怀义递上一叠银票:“许久未见,我们好好说说话,给你点零花钱。” 苏棠爽快的收了,这人终于认清现实,会做人了。 “谢谢大伯。” “你最近忙啥呢,府里感觉人来人往的。” “大伯,人缘好,也很苦恼,没打扰你们清净吧?” “人缘好,是好事,怎么能说打扰。” “都是些什么人,可以跟伯父说说吗?” “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么多人哪里耐烦记。”苏棠玩着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苏怀义知道苏棠不会跟他说实话。 “听说你上次去文渊侯参加宴会了,你什么时候跟淳于家有了来往?” 苏棠心里知道,重头戏来了,这才是苏怀义的目的。 “淳于老夫人喜欢我,想见见我。”苏棠说的也不算假话,虽然她没见。 “既然老夫人看重你,文渊侯府也是不错的人家,你可以和他们多往来。” “这个,看心情吧。” “你这傻孩子,这是为自己积攒人脉的时候,怎么能看心情,正好筠儿那孩子和淳于家的小姐关系不错,到时候去文渊侯府上玩玩,你也一起?”苏怀义在创造机会,要是苏棠去淳于家,小姐们聚在一起说私房话,这些皇上的眼线,总不能去内院闺房里跟着。 “大伯和淳于家关系很好?”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永安侯府如今不如以前的光景了,想着能打好关系便不交恶。” 苏棠突然发现苏怀义还挺会说话的。 这是发现他身边的人不妥了? 脑子还不错吗? 苏棠在想,要不要上门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呢? 文渊侯是三皇子派系的。 三皇子最大的优势是宠爱,最大的劣势是兵权。 苏怀义和文渊侯搞在一起,明显私底下投靠了三皇子。 可苏怀义有什么是他们看的上的呢? 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但确实完全不打眼。 苏棠突然有了猜测。 苏怀义,不会是在帮三皇子养私兵吧? 没有足够的好处,苏怀义不会去投靠什么皇子。 但没有足够的功劳,他也得不到足够的好处。 文已经被文渊侯占据了,那就只有武了? 三皇子缺武,那就得补,但拉拢别人还有苏怀义什么事,那就是自己养? 苏棠发现这个猜测是合理的。 书里永安侯翻身了,苏棠以为是靠着苏瑾的关系,现在看来,不完全是。 三皇子残了,要是把三皇子的成果偷偷献给五皇子,说不定也是不小的功劳,像苏怀义会干的事。 啧啧…… 还真是小看他了。 哈哈…… 还好小看他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搞清楚他们的老底。 现在看来是一定要把文渊侯拖下水,只有下水了才会挣扎,才能暴露更多。 那就去见见吧,探探虚实。 但她还是得矜持一会儿。 “大伯,我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还是少出门为好。” 永安侯一口老血含在嘴里,又拿出几张银票:“就是要出嫁了才应该多出门和闺中好友多走动走动,以后就机会少了,大伯多给你点银子,看上什么,都买了,别舍不得花。” “谢谢大伯,我听你的。” 苏怀义听到苏棠说这话,总算松了口气。 愿意去就好。 第二天,苏棠带着三人和苏筠一起出门了。 侯夫人本来是不许的,但苏怀义说和苏棠一起出门会友。 侯夫人答应了。 她的女儿还没有许人,苏棠是个有本事的。 苏筠对苏棠有着生理的恐惧,上了马车,怯声的喊了句: “四……四姐姐。” “六妹妹。” 就打了声招呼,两人一路无话。 苏筠的心里已经演了不知道多少出戏。 现在还要去见什么她根本不认识的好友,她不能想象那种场面到底多尴尬。 两人来到文渊侯府。 淳于姝仪给苏棠见礼后,亲热的拉着苏筠的手:“筠姐姐,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我……我这不是来了吗?”苏筠接话道,本以为会很尴尬,没想到尴尬的只有她自己,别人都跟真的似得。 “苏四姐姐,里面请。” 三个闺中小姐在他人的府上私话。 监视的人不好跟着了,他们不能做的太明显,要不然就暴露皇上了。 淳于姝仪带着苏筠和苏棠来到自己的闺房后:“苏四姐姐,你先在这里等我们会,我有点东西先给筠姐姐看。”然后便拉着苏筠去了别处。 不一会儿,淳于世子过来了。 “景和郡主。” “淳于世子在这里见我是不是不太礼貌。” “郡主艺高人胆大,想来应该是不惧的。” “惧倒不是不惧,就是挺膈应的。” 淳于世子脸色一沉,没想到,苏棠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郡主,迫不得已。” “哦。” “郡主是在给皇上办事?”淳于世子问道。 苏棠不吭声,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心里嗤笑:怎么,来审犯人了,谁理你! 这让淳于尧如何继续说下去。 他突然想到苏怀义说的,在苏家没有真金白银,景和郡主是不会跟你说话的。 不会在别人家也是一样的吧? “姝仪的母亲前两日得了上好的头面,等会让人给郡主送来。”淳于世子试探的说道。 “没兴趣。” “来人,拿两万两银子给郡主送来。”淳于世子懂了,苏棠回话了,但给的东西不感兴趣,还得是真金白银。 苏棠钱拿到手,才给了淳于尧一个眼神。 “郡主是在给皇上办事?”淳于尧再次问道。 “嗯。” “关于淳于家的情况,郡主可否透个底?”淳于尧继续问道。 “这是另外的价钱。”苏棠轻轻看了眼淳于世子,这人不会以为两万两就买断了,让她知无不言吧。 你不会是没跟苏怀义了解行情吧? 第126章 景和郡主确实不好对付 淳于尧看苏棠那淡淡嘲讽的眼神,就知道银子给少了。 但就算是有皇上撑腰,郡主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他不想不被牵着鼻子走。 “郡主,见好就收,做人留一线。” “那就收吧。”苏棠起身,便转向门外。 淳于尧看苏棠的架势就知道坏事了,郡主这个人好像一点理都不愿意讲。 “郡主,留步。”好不容易把人请过来,什么有用的都没探听到,还损失两万两,淳于尧不得不退让。 苏棠并没有停下脚步。 “来人,多取点银子过来。”淳于尧看苏棠的架势,急道。 苏棠回头,淡笑的看着淳于尧。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求人的还想教别人怎么做人,真是给惯坏了。 苏棠又坐了回去。 银子再次拿来的时候,苏棠并没有收。 “我问世子一个问题,世子如实回答,我就回答世子的问题。” “郡主请说。”淳于尧这回学乖了,没有反驳苏棠的话。 “苏怀义在帮你做什么事?” 淳于尧听见苏棠的问话,心里悔啊。 他明明已经猜到郡主在为皇上办事,对于猜测的差不多的事情,为什么要找郡主确认,直切要害,问淳于家的情况不就好了。 失策,白白浪费了两万两。 他该怎么回答郡主呢? 实话不能说,但又不知道郡主了解了什么情况,假话怕把事情搞砸。 “淳于世子,不好说,不能说,你可以选择不说,但你一旦瞎说,那不好意思,我也会瞎说,我不但对你瞎说,还可以对宋大人,对皇上瞎说。” 淳于尧心里一紧。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难道真的要说实话? 淳于尧否定了,这样说了实话,就等于有了天大的把柄在郡主手里,以后都要受制于人。 “我们都是为别人办事,各司其职,至于侯爷的事我也不清楚。” 淳于尧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如果郡主不满意,那就只能给钱。 苏棠听到淳于尧的话,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 “淳于世子,我也是听指示办事,谁找了我,我就去请示,便知道了底线和价码,世子需要我去请示吗?”苏棠把问题又抛给了淳于尧。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但很显然郡主说的又很合理,他也没办法反驳? “郡主,那高家呢?高家是什么情况。”淳于尧又换了个问题。 苏棠没开口。 淳于尧乖乖送上银子。 “高家最先是必死无疑,不允许有退路的,后来不知怎么却变了,所以高夫人走了我的门路后,安然无恙。”苏棠看着手上的银子说道,心里再一次觉得自己生财有道,不比沈月明差多少。 淳于尧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难道高家交代了,还拿出了证据,为自己争取了生机? “宋大人在查苏怀义,所以我刚刚试探了世子。”苏棠看着淳于尧在那里琢磨,便给了个琢磨的方向。 “这一条是免费送的。”苏棠加了一句。 淳于尧暗道不好,不能让他们再查下去,要不然三皇子就完了。 但淳于尧又狐疑的看着苏棠:“郡主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怎么,不信我的话,但是你不信也没有办法啊,就算宋大人没查,我要说苏怀义有问题,你说宋大人查还是不查?”苏棠轻扬嘴角,尾音拖得很长。 “郡主,你……”淳于尧语塞。 他明白了,景和郡主的话,就算是假的,你要是不信,她就把它变成真的。 淳于尧突然有点理解苏怀义了。 景和郡主确实不好对付。 没想到只是让苏怀义帮个忙,牵个线。 郡主居然揪着苏怀义不放了。 淳于尧不能说苏怀义在干什么,也不能完全被苏棠牵着鼻子走。 实在不行,只能弃车保帅了。 文渊侯府出个人把这个事情扛了,虽然会有一些影响,但不影响大局,既然郡主也是帮皇上做事,淳于家大可以直接向皇上请罪。 虽然还是免不了大量破财,但这样反而更有态度。 苏棠的态度,反而逼迫他下了决心,就是侯府谁出面揽下所有罪责,需要再和父亲商议。 “郡主,淳于家的事情就不劳郡主费心了,就是不知永安侯那边郡主可否高抬贵手?价钱好商量。” 淳于尧递过去一个匣子。 苏棠打开看了一下,一匣子的银票,毫不犹豫的收了:“放心,我保证宋大人不会再查苏怀义。” 苏棠没想到,永安侯还有这么值钱的一天,所以说什么破烂都得留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捡破烂了。 淳于尧听到这样的保证,总算放心了,见从郡主嘴里得不出什么信息,便离开了。 苏棠带着苏筠又回去了。 马车里苏棠在想,她原本只是把永安侯府当作自己暂时的住所,也算是她最亲近的九族,到时候反了,留着给皇上一锅端了。 没必要花功夫喊打喊杀。 所以她对侯府的原则就是让他们自己窝里消耗去,她用不着费神。 现在看来还有些欠妥。 不过永安侯昨天给了她一笔银子,她马上就让人透露给了苏锦阳,说不定又有好戏看了,可惜最近她不能亲自看戏了,主要是皇上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看戏搭子。 而苏筠清楚的感觉到这段时间侯府发生了很多变化,她娘拘着她不许她出门,告诉她苏瑾和三婶都是极坏的人,父亲也靠不住,让她学着聪明点,不要得罪四姐姐。 初雪被杖毙了,她想了很多,很多…… 虽然依然很多事情想不清楚,但不能得罪四姐姐她牢记于心。 她甚至都不敢和四姐姐说话,安静的坐在马车角落里,苏棠也没功夫搭理她。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府了。 …… 而此时,苏锦阳和永安侯在书房里大吵。 “父亲,你居然还有那么多银子给四妹妹?”苏锦阳听说了这件事后,越想越气不顺。 “我和你四妹妹有正事,你少过问。”永安侯不耐烦的说道。 “正事?父亲,您不会以为我不知道您在干什么吧?”苏锦阳突然笑了起来。 “城郊天元山……” 永安侯脸色一变,赶紧捂着苏锦阳的嘴。 “你疯了,这么大的事,你也敢随便嚷嚷。” “我是疯了……那不是您先疯的吗?” …… 苏柔本来是准备给父亲送吃的,这是她最近常干的事,只要父亲在府上,她就过来表表孝心。 发现今天门外没人,听见里面吵的声音,便一时没动。 听了几句里面便压低了声音,她突然觉得可能对四妹妹有用,便提着食盒赶紧朝苏棠的院子走去。 苏棠正好回来不久,坐在院子里想事情。 苏柔看见苏棠,又看道苏棠身边的三个男子,她觉得这个事不能大声说,便倾身凑到苏棠的耳边:“四妹妹,父亲和大哥在书房里大吵,好像在说一些什么大事。” 苏棠笑眯眯地拿过苏柔手里的食盒:“谢谢三姐姐给我送吃的,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吃的。” 苏柔离开了。 “星霜,沐浴更衣。”苏棠喊道。 星霜马上准备好了沐浴的物品。 自从这几人开始监视小姐开始,小姐就需要人伺候沐浴了,并且沐浴的时间完全没有规律,主打一个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苏棠泡在浴桶里。 星霜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让于年安排人通知苏锦阳,苏家五小姐苏瑾是苏怀义的亲生女儿,并且苏瑾怀了太子的骨肉。” “好好制造父子的矛盾,越大越好,最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帮苏锦阳一把。” 星霜得了吩咐很快就出去了。 苏棠沐浴完,吃着苏柔送的点心,别说味道还不错。 苏锦阳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回到屋里,心里怎么都不顺。 小厮这时候进来,突然支支吾吾的说道:“少爷,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别磨叽,有什么就说。” “听说,五小姐是侯爷的亲生女儿,还怀了太子的骨肉。”小厮一咬牙说了。 “此话当真?”苏锦阳一听,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少爷您想一想,苏瑾小姐一来侯府便改姓了,这些年在我们侯府的待遇,那可是比侯府正经的小姐都好多了,您觉得是为什么?” 苏锦阳仔细回想确实如此,并且父亲还同他说过,让他对苏瑾好一些,一家之主要有肚量,一个优秀的女子,以后也是侯府的助力,只不过是一副嫁妆的事。 “你如何得知的?”不过苏锦阳还是问道。 “最近锦庭少爷不是被书院退学了吗?奴才听三夫人身边的许嬷嬷和三夫人不小心说漏了嘴,好似要找苏瑾小姐帮忙。” “少爷,奴才本来是想烂在心里的,可是夫人真是可怜啊,奴才又担心,苏瑾小姐要是靠着太子发达了,以后这永安侯府,您和夫人可怎么办啊?” 苏锦阳心里一惊。 确实,他娘和三夫人,他和苏锦庭根本不可能共存,到时候谁生谁死? “少爷,您说侯爷和三夫人的这些事,苏瑾小姐他们要是怕败露,会不会对您和夫人不利?”小厮一脸的忧心。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侯爷会不会对少爷不利,但他不能说的这么明显。 但苏锦阳又怎么会想不到。 他眉头紧锁,不行,他必须要尽快想个办法。 …… 而苏怀义这边也感觉诸事不顺,先是因为苏瑾发现自己的身世,来威胁他,逼他站队太子,以后有的麻烦。 而文渊侯府又摊上事了,他以后的资金缺口很难办,这未来的事业也有了波折。 偷偷给三皇子办事,又被儿子发现了,苏怀义怕他坏事,只能含糊其辞,先应付过去。 现在他感觉一团糟。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也在默默地关注他。 …… 冬至的前两日,天气越来越冷了,祭天的事宜已经有条不紊的准备了起来。 国师要找的紫微星依然没有找到。 他知道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而皇帝此时来询问国师的意见:“这福泽深厚之人,国师可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皇上,荀祉是未来的国师,可以算作一人,另一人我建议谢家的谢时樾。”国师给出了建议。 “谢时樾确实是福泽深厚之人。”国师又补充道。 国师的话让皇上沉思了很久。 世家庞大,而作为世家之首的谢家更是根基深不可测,而谢时宴名声斐然,隐隐有让谢家更上一层楼的势头,这对皇室来说并不是好事。 如果能让谢家分裂,确实算的上一个不错的选择。 最近谢时樾这个人频频出现在耳中。 可见谢家不再是谢时宴一人独大。 所以皇帝同意了。 “此次下山,国师要做的事,完成了吗?”皇帝对于国师入朝的事,一直心有不安,但国师却什么也没透露,但他看着国师日渐衰老,总有一种不安。 “皇上,若我没有完成,荀祉会代替我继续完成,皇上不必忧心。”国师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皇上,就是因为他知道破解的关键在景和郡主,但他却迟迟没有找到破解之法。 “国师,朕如何能不忧心?国师虽未言明,但国师入朝,必是有大事发生,而朕却不知是何事?你让朕如何安心?”就是因为皇上感觉国师力不从心,他希望国师能言明,若占卜之力,无法解决,还有人力可以插手。 国师依然没有开口。 他若告诉皇上,国运衰弱,新的紫微星或将临世,皇上可还有心思治国?若一心想避免国运衰弱却不得其法,或是全心投入寻找新的紫微星,只会加速灭亡。 “皇上,天机若无法靠占卜之力扭转,便表示天命不可违,人力强行为之,只会适得其反。” “皇上要做的就是好好治理国家。” 国师会想办法挽救的,但他是不会泄露天机的。 皇上知道无法强求,便也没再问。 只是当即对外宣布了八字福泽深厚的人选:一个是荀祉,一个是谢家谢时樾。 这个消息一公布,就耐人寻味了。 居然不是谢时宴,而是谢时樾。 谢家看来有热闹看了。 第127章 平平无奇的祭祀大典 消息公布的时候,大家议论纷纷。 “谢时樾,是谢家三公子吧,最近倒是听说了,以前怎么毫无印象啊?” “以前可能是被压着吧,一山不容二虎,可以理解。” “谢公子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啊,自己声名显赫,还不允许别人出头?” “这人不可貌相,谁说的准呢……” “不过谢家三公子也有自己的圈子,听人说以前倒是看不出什么,只说是个风流人物。” “那肯定是藏拙呗……现在终于是碰上机遇了。” …… 被人议论的谢时樾,此时在谢时宴的书房里,懒洋洋的歪在椅子上。 “谢时宴,这分出去的权利,可没有收回去的一天,若我们意见相左,对内,我可是不会手软的。” 谢时宴翻着手中的书:“没让你手软,你想多硬就多硬。” 谢时樾突然起身凑在谢时宴眼前:“六弟,你刚刚不会是在跟我开黄腔吧?” 谢时宴继续看手中的书,眼皮都没抬一下:“三哥,你脑子要是净化一下,当年也不会输给我。” “都像你一样,人生多无趣。”谢时樾本以为这个厉害的弟弟,有点人类的趣味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他起身随意地翻着书架上的书,丝毫没有在别人书房的自觉。 “你觉得我的人生无趣,我也不觉得你的人生多有趣。” “据说景和郡主是个有意思的人,她没嫌弃你?”谢时樾想到一些苏棠的传言,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眼光。” “啧啧……还美上了。” “你也就一副皮囊勾引人,真相处久了,哪个女子受的了,等郡主过门了,时间一长就知道了,你要是还是这个样子,小心有一天被抛弃了,哭都没地方哭。” “郡主很喜欢我。”谢时宴说的很随意,但语气却很坚定。 “哈哈……”谢时樾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谢时宴,郡主跟你说的?你就信了?六弟,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郡主说的就是真的,还有,三哥的经验也不过如此,这么多年依然是孤家寡人。” “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嗯,继续保持,千万别变。” “谢时宴,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看你为情所伤的样子,肯定特别令人愉悦。”谢时樾拿着一本书,侧头看着谢时宴说道。 “很抱歉,永远也让你体会不到这种愉悦。”谢时宴始终没有给谢时樾一个眼神。 “还真是令人讨厌的自信。”谢时樾说这话是带真情实感的,他确实挺讨厌谢时宴的。 就像自信的让权一样,让人特别没有成就感。 要是抢过来的就不一样了,让的,接受了,不得劲,不接受,又舍不得。 “祭天过后,我可能要盖过你的风头了。”谢时樾表情嘲讽,没想到皇家抓着一点风口,就往上使劲。 他可不信他就是这天底下最福泽深厚的人了。 他是讨厌谢时宴不假,但他也没兴趣让外人跟着他一起讨厌。 “那提前祝贺你!” “没劲。”谢时樾拿着选的书,离开了。 …… 冬至这天,天色昏暗,太和钟鸣起,伴随着醇厚的钟声,太子身着明黄的锦袍,一步步走上祭坛。 天之道在“始万物”,地之道在“生万物”,皇帝受命于天,得到上天的授权来统治万民,并传达上天的意志。 太子只有此刻,才感觉自己天命所归,万人之上,受万民敬仰。 但不爽的是,这次身侧还有两人:荀祉和谢时樾。本来是唯我独尊的,现在多了两个人,这感觉就大打折扣了。 荀祉大家不陌生,依旧是仙人之姿,加上祭台上香烟袅袅,更是增添一丝神秘缥缈之感。 而谢时樾身着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 身姿俊逸不凡,眉目如画,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七分尊贵,三分风流。 在庄严的祭坛上,有一种别样的风华。 太子站在他们中间,反而显得逊色了不少。 祭坛两侧,禁卫军庄严肃穆的站着,百官位于祭坛之下,钟声止,鼓乐声起,繁复的祭天仪式开始了。 迎帝神、奠玉帛、进俎、初献、亚献、终献、撤馔、送帝神、望燎。 这场祭天前,声势浩大,很多人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波折,但实际除了亚献由荀祉和谢时樾完成外。 其他的都别无二致,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 但这场祭天倒是让百官都记住了谢时樾。 谢家从此以后不再只有一位谢公子。 …… 祭祀大典过后。 国师再一次找到了苏棠。 苏棠看着国师一次比一次苍老,都替他心累。 “郡主,既然你已经决定和谢时宴喜结连理,那和荀祉的婚约自然要解除,占卜定下的姻缘,需要郡主亲自上岐山解除。”国师站在苏棠的院子中,看着并没有什么生机的庭院。 “国师大人,您觉得这话,我会信吗?” “不管郡主信不信,我用这个理由,可以让皇上下旨,结果是一样的。”国师语速很慢,语气也很淡,但有一种不容置喙之感。 “国师大人,我和谢时宴的婚期,定在二十九日这一日,离今日只有七天,您觉得我会放下婚礼,跟你去岐山吗?” “要不国师再等等,等我完婚后再去取消和荀祉的婚约,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也不急在这一会。”苏棠知道如果皇帝下旨,她肯定不能抗旨不准,所以她退而求其次。 但国师真要这么癫,一刻也等不上,她也不介意去皇帝那里发疯。 “郡主取消了和荀祉的婚约后,郡主与谢时宴毫无芥蒂地完婚不是更好吗?” “芥蒂?哈哈……”苏棠笑了,也就只有你自己把那一纸婚书当个事。 “国师,那是你的芥蒂,与我们无关。” “郡主就不怕谢时宴心里介意?” “他介意可以不娶,他介意也可以说出来解决,如果不说还介意,那就让他在心里介意吧,那是他应得的。” “看来郡主是不会改变婚期的了?” “不改。”为了你改变婚期,她爹都不可能有这个待遇,国师还真脸大。 “也罢,那我就留下参加郡主的婚礼后,再和郡主一起离开吧。” “欢迎国师前来,不过记得随礼,想必国师是不会白吃白喝吧?”苏棠记起来,已经有一个要来白吃白喝的慈恩了,她记得这两人还是师兄弟,苏棠怕一脉相承,觉得很有必要提醒国师。 “自是少不了郡主的礼。” 国师说完便离开了,苏棠看着国师的背影,知道岐山之行,肯定有问题。 第128章 分脏 祭祀过后,文渊侯就主动来向皇帝负荆请罪了。 文渊侯是礼部尚书,已近六旬,在朝堂上是高龄了。 此时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皇上,江南贪污案,臣怎么也没想到会牵扯到府上,臣的儿媳是布政使高栋的亲妹妹,这些天臣的儿子看她状态不对,逼问之下,才发现这些年,高家给她送了不少银子。” “臣惶恐,一听,便立马向皇上来告罪。” “哦?送了多少银子?” “近……百万两。” “哼……百万两,淳于家一无所知?” 文渊侯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皇上,臣当真不知啊……这么多年皇上对淳于家信任有加,臣万死不辞,怎么可能起这个心……” “皇上,银子臣会一分不少的上缴国库,臣虽不知,但作为一家之主,失察是臣之过,请皇上责罚,臣毫无怨言。” 皇上看着底下匍匐的老臣。 心里不是滋味。 他是真心宠爱三皇子,一直觉得他是少有的赤子之心,他也是信任文渊侯的。 三皇子和文渊侯有亲,有所来往也是正常的。 但一个侯府牵连在这么大的贪污案里,居心可见一斑。 侯府,缺富贵吗?不缺。 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只能是想要泼天的富贵。 他的三皇子也觉得光要父皇的宠爱不够,也要主动争一争那个位置了。 他作为帝王,只是想要一段纯粹的父子关系,没想到那么难? “淳于爱卿,既然自知失察,想必礼部也是力不从心,既如此,便让贤吧。” “谢皇上隆恩,臣确实年纪大了,也早有颐养天年之意。”文渊侯跪在地上叩首,心里狠狠一颤,他没想到皇上会罚这么重,但脸上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他以为皇上为了制衡,不会让三皇子一派过于失势,而让太子一人独大。 没想到失策了,皇帝这次下手这么狠。 江南贪污案以溪州布政使高栋,丰城巡抚,桑榆城刺史、还有知府、县令等大大小小十几人官员斩首,抄家,流放、吏部侍郎革职……而告结。 当然与此同时礼部尚书致仕,不知是巧合,还是也与此相关。 皇上处罚的不轻,杀得人不少,但罕见的没有株连,家属包括成年的男子多是流放,也算手下留情了。 而这个案子相关的官员,私下议论最多的不是案子本身,也不是处罚的轻重,而是景和郡主。 景和郡主不但干政,关键还干成功了,有点出人意料。 那些走了景和郡主门路的人,发现虽然破财,但所求皆如愿了。 所以大家发现景和郡主或许有点不为人知的东西在身的。 而皇帝,苏棠还有宋鸣三人正在分账。 皇帝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贪污案,让他的私库和国库都充盈了一倍。 不算明面上查抄的银两。 私下打点关系所收的贿赂,居然足足有五百万两之多。 他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国库不丰,而十几个官员所收的贿赂就抵得上半个国库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上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棠。 他又想到了国师下山和监视苏棠。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这些蛀虫确实影响了国运,而景和在此事中确实出力不少。 不得不说景和确实坑人有一手,这没查到的,都有主动上钩的,更别说那些查到的,一个劲的掏钱买命。 不要命的贪财,又散财买命。 真不知是财重要还是命重要…… 分钱的时候,皇上肉痛,但君无戏言,不想分也得分。 分给苏棠的那是一百万两,不是一万,十万。 而宋鸣拿着那五十万两,仿佛皇上给的不是钱,而是什么脏东西。 在他心里那就是脏东西,他是真不想拿。 但看苏棠收的那么快,还在那里数,他也不能矫情。 “怎么,还怕朕少了你的银子。”皇上语气不善。 苏棠笑了笑,数了十万两拿着,剩下的都还给了皇上:“皇上,这九十万两给您帮我收着,可别乱花,虽然我希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万一什么时候国有大灾大难的时候,这钱你就帮我全捐了。” 剩下的十万两,苏棠就揣兜里了,其余的自然就打皇上的脸了。 苏棠觉得九十万打脸,怎么应该有点疼。 宋鸣赶紧跟上苏棠的步伐:“皇上,臣就留两万两银子吧,剩下的也跟郡主一样的心意。” 皇帝咳嗽了一声。 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问:“你们不多留点?” “银子就算了,我也不缺钱花,皇上要是有什么稀罕东西,赏我点。”要不是知道开春有大的水灾,她钱也不会给的这么痛快,她就当取之于官,用之于民了。 钱都给了,能找补点,就找补点吧,皇帝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皇上自然没有不应允的。 还问道苏棠:“你有什么喜欢的,等会随洪公公去朕的私库里挑。” 当然皇上没有同样问宋鸣,不过宋鸣也不在意。 “皇上,不必去库房选了,我的喜好很明显,皇上要是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刀剑、弓,匕首之类的都行,洪公公随意挑一样就行。” “把青鸾剑取来给郡主。”皇帝吩咐道。 洪公公马上听命去了。 心里啧啧称奇。 皇上起先明明是不喜郡主的,这个剑,三皇子要了一回,皇上都没给,居然给了郡主,真是奇了。 而宋鸣此时对苏棠心里佩服的紧。 景和郡主绝对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即使在皇上面前,是她所劳应得的,她不推辞,并且主动争取。 但拿到手后,又为了大义把绝大部分都舍了。 皇上心里不得劲就讨赏,问喜欢什么,就如实的答。 这功劳有了,名声有了,帝心也有了,关键是也不多委屈自己,皇帝也觉得舒心,因为皇上该分的分了,该赏的赏了,没有任何亏欠。 同时这里面又显得景和郡主很真实。 没有虚假的大义清高,也没有卑微的奉承讨好。 景和郡主要是为官,绝对是一路高升。 他从景和郡主身上又悟了一点。 因为换做是他,一开始他就会拒绝接收一分银子,不想留把柄是一方面,另外他也确实不想要。 但郡主这个技能可能不是那么好学的。 能想到和皇上合伙受贿,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他们对皇帝的明面上的敬畏,就不容许他们把皇帝当做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 但郡主好像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方式诡异了些,但确实是双赢的事情。 宋鸣带着皇帝的赏赐回到家。 书房的桌子上留着一封信。 宋鸣打开一看,脸色大变。 第129章 离家出走 爹, 您见到这封信时,我已离京,恕女儿不孝,知您必然忧心,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这天地之大,终是书上所述,我欲亲自去丈量,一直以来,我于姻缘上,纠结反复,并非我无意姻缘,而是不知怎样的姻缘能支持我所愿,就如我知您是一位好父亲,但我依然没有勇气当面开口让您支持我的决定。 我害怕您拒绝、挽留、劝阻,甚至是沉默……因为我接受不了,除了支持以外的任何一种反应,尤其是来自您。 爹,女子的一生,好像出生就注定好了结局。那方寸之地的归宿非我所愿,纵然前路艰险,亦或随时有殒命的可能,为了跳出那方寸之地,我也在所不惜。 但为了能走的更远,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自己,若有一日,您放弃寻我,我会给你来信。 彼此珍重! 不孝女宋典 敬上 宋鸣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时间百感交集,这一刻他有些后悔,是不是当初不该教女儿读那些书。 初为人父,想把自己最喜爱的分享给孩子,希望她熟知为人处世的底线,也希望她明事理,辨是非,因为是个女儿,基于他对男人的理解,她希望女儿能理智些,不过分耽于情爱。 没想到,女儿比他预想的成长的更好。 但这份好,放在男儿身上是志气,放在女子身上却是危险。 宋鸣第一时间吩咐人去城门内外守着,私下打探。 自己则赶忙去女儿的院子,然后看到女儿的丫鬟匆匆而来。 “老爷,小姐不见了。”丫鬟看到宋鸣,仿佛看到了救星,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 “知道了,别声张,给我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宋鸣放缓语气,示意丫鬟冷静下来。 “小姐带着我像往常一样,去找景和郡主,一般都是郡主和小姐私下聊天,奴婢没有贴身伺候。”丫鬟看到老爷淡定的语气,确实稳定心绪回想起来。 “但奴婢等了很久,却等到景和郡主从外回来,才知道今日郡主根本不在府上。” “你跟景和郡主说明了吗?”宋鸣问道。 “奴婢说了,毕竟是在郡主府上不见的,奴婢想着郡主肯定能帮忙找找。” “景和郡主什么反应?” “郡主的反应很奇怪,确实很诧异,但并没有说安排人帮忙寻找。” “你留在府上,不要声张,守好小姐的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问起小姐,都说休息了,不便打扰。”宋鸣马上便明白了,景和郡主那里必然有他不知道的事。 丫鬟连忙称是。 宋鸣才刚和郡主在皇宫分开,现在又去找苏棠了。 “郡主,小女宋典不见了。”宋鸣见到苏棠,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嗯,知道。” “郡主提前就知道?”宋鸣看苏棠的反应如此平淡,便问道。 “算是知道吧。”苏棠是真没想到,宋典离家出走,居然把自己给算计上了。 “算是?怎么说?”宋鸣自然是要追根究底的,关于女儿的事,他无法接受含糊其辞。 “知道她要离家出走,但不知道到什么时候走,更没想到居然是从我府上走的。” “郡主早就知道她要离家出走?”宋鸣自然相信苏棠的话,以郡主的性子,就是和女儿合谋了离家出走,郡主也不会否认。 “知道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有大问题,但郡主确实没有告知他的义务。宋鸣以为女儿这个想法是一时兴起,没想到是蓄谋已久。 “郡主,一个女子离家出走的危险,你应该知道。”宋鸣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我知道,难道宋典她不知道吗?”苏棠反问,在古代,宋典是一个成年人了,还是一个聪明的成年人,足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是啊,典典,也是知道的,并且知道的很清楚。 “对于小女的去向,郡主可知晓一二?” “知道,但是宋大人,我不会告诉你,因为宋典她没打算告诉你。” “郡主,小女手无缚鸡之力,出门在外,是真的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所以,算我恳求郡主……” “宋大人,我不会告诉你,这一点,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改变,除非宋典改变主意想告诉你。” “郡主,若小女遇到什么意外,郡主能为她的生命安全负责吗?” “宋大人,天灾人祸,疾病意外,你身为大理寺卿,应该知道一个人的死亡方式千万种,我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没法完全保证,如何保障别人的。”苏棠没有办法为任何人的生命负责。 宋鸣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格外担忧。除了他,没有人把宋典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所以宋鸣说道:“但我身为父亲,会用生命去保障她的生命安全。” “在宋大人眼里,宋典的生命高于你自己的生命,但在宋典心里,自己的理想又高于生命安全。” “可惜在宋大人心里,宋典的生命安全是高于她的理想的。” “郡主,你这话的意思我明白,你说我爱护她,但没有理解尊重她。”郡主的话很绕,但宋鸣很显然一下子就理解了核心意思。 “但是郡主,你可能也很难理解做为父母的心情,若是别人为了理想大义置自己于险境,甚至放弃生命,我会尊重,会敬佩,但那个人是我的女儿,我不舍……” “所以宋大人,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对宋典的尊重和敬佩要高于对你不舍的同情。” “郡主,没有转圜的余地?或是郡主可以提出什么条件,只要宋某能做到。” “宋大人,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鸣心里失望的同时又有些欣慰。 郡主是值得女儿信任的。 女儿在郡主心里也是比很多东西重要的。 宋鸣没有马上离开,他在苏棠的院子里,坐下了。 没有再主动跟苏棠说什么。 他在等。 至于等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也许女儿会回来,或是有什么消息,但在郡主这里等,总觉得希望大一些。 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时辰,等到天色将暗。 第130章 流云添妆 苏棠最后说了一句:“宋大人,宋典下次若有来信,我会通知你一声。” 得了这样一句承诺,宋鸣才离开。 半日的时间足够出城。 要找一个一心离开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城门附近守上一段时间,赌典典还没有离开太远。 若没有结果,他唯有等待,然后安排好府里的事情。 …… 宋典此时和沈月明在一起,她小厮的打扮跟在沈月明身边。 “怎么样?”沈月明问道。 “我爹他还是在找我。”宋典看见宋家的人在城门附近守着。 “找你不是很正常吗?他要是完全不找你,你是不是也不得劲?”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纠结。” “若我是个男孩,父亲也一样会找,不同的是,父亲找到后,会亲自安排好一切,送我远行。” “没办法,本来男女面对的世界就是不一样的。所以你父亲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沈月明,你准备什么时候生小孩,是想生男孩还是女孩?”宋典突然问道,她当然理解父亲的心情,她也从未否认她的父亲是一个好父亲。 但她更希望可以追随父亲的脚步,去进步,成长,父女同行的路,终究是无法如愿的。 “世道好一些的时候再生吧,男女也无法选择,若是可以选,就生两个女孩或是两个男孩吧。” “我看很多人都想儿女双全。” “那也很正常,因为大家心里男女是不一样的,不同的果实自然都想尝一下,不同的父母体验,自然也都想感受一下。” 宋典笑了笑:“你觉得男女一样吗?” “在我们眼里,除了身体构造不同,自然是没什么不一样的。” “但世俗的定义确实千差万别。”沈月明自然明白宋典对父亲心里的一丝遗憾,她和宋典在这样的世俗定义下都能拥有和男子一样,甚至比同族男子都要出色的能力,她们又怎么会承认生来不同呢? “可怕的是他们会用世俗定义下男女成长的不同结果,推论男女生来就不同,又以此不同来论证世俗定义的正确性。” “比如女人天性软弱,女子最爱感情用事,女子喜欢胡搅蛮缠……好似我们生来就不适合做大事。”宋典说道,带着淡淡的嘲讽的笑意。 “所以我希望生两个性别一样的孩子,相同的成长体验,他们更容易从内心亲密一些。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但我无法与任何一个男子探讨同样的话,无论是父亲、兄弟、丈夫或是儿子。” “我爹可能还要守不少天,这些天让我跟着你,干点活吧。”宋典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她只是来看一下父亲有没有找她,看到了,就安心了。 “正有此意。” “最近有三件大事,第一全面针对沈家的生意。” “第二,和谢公子合作的生意也要开始筹备了。” “第三,青山粮食和人口的输送。” “你看你跟着哪一个?” “我去青山做父母官,最好先了解普通百姓衣食住行的成本,所以太高端的生意暂时就算了,那种普通百姓,吃穿用的生意,你让我了解了解。”宋典从郡主那里知道了,青城是要打造一个新的城,最先开始准备的肯定是基础设施和日常生活所需。 “行。那你就跟着竞争沈家的生意,正好看看一些日常用品是怎么做出来的,了解一些原料和价格。” “沈家比较好的生意,我大多了解,会从原材料的供货渠道开始竞争或是截断,增加他们生产成本和时间。” “毕竟我现在是权贵了,不怕竞争不过。” “同类的商品,谢公子,郡主和裴家只要有卖的,我就会联合,买这家,送别家的优惠,进一步抢顾客。” “他们成本增加,顾客量减少,不涨价的话,就必然会粗制滥造,这只要抓住机会就会口碑崩坏。涨价的话就更没有市场了。” “到时候我就会以好女儿的身份慢慢接手他们的店铺。” “沈月明,你说起这些的时候,我觉得你在发光。”宋典看着沈月明头头是道,那种在自己熟悉的领地自信的光芒很耀眼。 宋典觉得这样的女子真的很美、很美。 沈月明这边在慢慢在计划。 而沈之恒那里,也一步步陷入坑里。 自从被裴九渊带到那不一般的赌场。 刚开始是不赌的,但时间长了怎么忍得住。 不过赌博他确实没有亏欠,还赚了些。 还结识了不少做生意的人。 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背着沈父用沈家各种赚钱铺子的分成,去合伙,投了不少生意。 准备大干一场。 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坑着沈家。 就看谁技高一筹,坑的更快了。 而苏棠这里,收到了流云的第一封来信,还有一个小匣子。 “小姐, 青山的一切都很好,伙食很好,烦恼很少,还几乎不用花钱。 比起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这里简直是天堂。 还有我日益精进的武功,如果你在京城好吃懒做,只顾谈情说爱的话,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可以打败你了。 萧家军的精锐虽说不错,但这群男人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因为是我一个女人的手下败将,这群男人每天不要命的练,尤其是卫池羽那个疯子,做梦都在练。 但可惜,手下败将,永远就是手下败将。 因为他们会练,我也会,加上我本来就厉害,还可以练的更多。 你是没看到卫池羽每次想干掉我,又干不掉的样子,真是爽。 此外,我现在也是有格调的人了。 找我约架都是要收钱的。 这些日子我可是赚了不少银子,当然大头都是赚的卫池羽的,都寄给你了,给你添妆。 小姐,你最好是省着点花。 我那真是血汗钱。” 苏棠打开匣子,看着里面有金子,还有些碎银,仔细的数了数,一共三百六十五两。 苏棠已经很少收到这么少的钱了。 她现在的银子都是以万为单位了。 她看着这一匣子少的可怜的银子出神…… 三百六十五两,还真是会送。 这是让她每天都有钱花。 哎……想流云的每一天。 第131章 不要闹了 距离苏棠的大婚只有几日了。 但永安侯府静悄悄的,全然没有要办喜事的氛围。 苏柔在一日日的坚持下,这些天终于可以见到侯夫人了。 “又来了。”侯夫人语气很是冷淡。 “母亲,四妹妹成婚的日子快要到了,侯府真的不准备吗?”苏柔并没有因为侯夫人的语气不好,而有任何的情绪,她直接的提出了来意。 “母亲,府里只有您是适合的,郡主和您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矛盾和利益纠葛。” “您和四妹妹打好关系,对六妹妹,大哥都好。”苏柔在极力的劝说。 “苏柔,你要知道她是郡主,将军府的外孙女,操持她的婚事,没有足够的银子岂不是失了体面,我总不能找她要银子吧。”侯夫人何尝不知道,她若主动揽过来,办砸了,还得背锅。 索性不闻不问了。 另外,她也在等苏怀义主动求她。 “母亲,您可以先问一声四妹妹,然后找父亲和三叔商议,父亲还是要脸面的,三叔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苏柔建议道。 这府里所有的人都这么僵持着,苏柔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四妹妹大婚,没有一个人有动静,关键是四妹妹自己好像也完全不着急。 苏柔觉得要是侯府不办喜宴,四妹妹绝对做得出来,就这么出嫁。 她只要把自己拾掇好,完全可以不管府里的任何人,任何事。 侯夫人知道苏柔说的在理,但所有人也许都在等一个台阶。 她在等苏怀义求她。 苏怀义或许在等苏棠主动找他。 至于苏怀安,可能还不是很清楚苏棠哪一天出嫁。 所以谁都没动。 其实侯府的人知道日子,还是谢府早早发出了喜帖。 侯夫人在想,她如果主动找苏棠,绕过苏怀义,是否可行。 她已经完全不想和那个恶心的男人说一句话。 所以苏柔建议后,侯夫人还是主动去找到了苏怀安。 “三弟。” “大嫂,我正好找你有事。”苏怀安看到侯夫人马上说道。 其实他犹豫了好几天,要不要主动找谁,正好看到大嫂就马上说了。 “哦?三弟找我有何事?”侯夫人对苏怀义和柳清幽都十分厌恶、痛恨。 但她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里,这么长时间,没有告诉苏怀安。 没有一个人告诉苏怀安。 她每次看到苏怀安,就会生出这个人比她还惨的,比她还蠢的一丝快慰。 “大嫂,棠儿不是快要成婚了,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懂,但我这里有些银子,你看棠儿办婚事用不用得上?”苏怀安拿出了自己这些年绝大部分的积蓄,他平时除了保养其实也没什么花销,府里有月例,他还有俸禄。 他知道府里已经好一段时间不发月例了,虽然他不用给谁钱,但他也不缺银子花,所以他也没过问。 棠棠的婚事,他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三弟,怎么不直接给四丫头?”侯夫人倒是意外了一下,这个人居然还知道苏棠的婚期,还以为他依然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应该不怎么愿意见我。”苏怀安语气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三夫人觉得苏怀安是真惨,唯一的亲生女儿不待见他,其他的儿女都是别人的,关键还是自己大哥的。 这个人身边好像没有一个真心对他的人。 “我正好准备去见见四丫头,你要一起吗?”侯夫人问道。 “可以吗?” “我也不知道四丫头会不会见我,只是去看看,三弟要是愿意的话,就一起吧。” 两人就这样一起来到了苏棠的院子。 “父亲,大伯母。”苏棠很快就见了他们,很是客气的喊道。 “棠儿,大伯母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对婚礼有什么打算,可有什么要求?” “大伯母费心了,我没什么要求,你们随意。”苏棠对于侯府办不办喜宴,完全不在意。 总归不是办给她吃的,至于别人吃不吃席,她不关心。 办了喜宴,这些人收了礼,也不会给她,所以无所谓,爱办不办,不耽误她出嫁。 “大伯母有心为你操持,但又怕不合你的意。” “您看着办就好。” “那大伯母就自己做主了,正好你父亲给了些银子。”侯夫人还是把苏怀安给银子的事说了。 这个男人已经够可怜了。 “父亲费心了。”苏棠还是同样的话。 苏怀安就跟着过来看了看苏棠,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侯夫人离开的时候,苏怀安也跟着走了,边走,还回头看了几眼。 侯夫人看着苏怀安的模样,摇了摇头。 这人跟苏怀义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真的很难想象。 …… 侯夫人得了苏棠的准话。 就快速的发了请帖。 她发的都是跟自己有旧的人,至于苏怀义,她完全没打算管。 但侯府发请帖,苏怀义不可能一点儿不知道。 他跟苏棠已经完全闹掰了,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他想等苏棠低头来找他。 没想到钟慧云居然主动去找了苏棠。 所以苏怀义听到风声当即找到了侯夫人质问。 “钟慧云,你什么意思?侯府的人情往来你又不是不清楚,为什么有些人不请?” “苏怀义,侯府的人情往来关我什么事,花的是我的钱,我想请谁就请谁。” “钟慧云,你不要闹了好吗?你这样不是让别人看侯府的笑话吗?” “我还怕笑话吗?我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还怕人笑。”钟云慧嗤笑,满脸的嘲讽。 “你要怎样,才肯好好办事,这些人必须请,待会我就会把请帖补上。” “随你,我反正只备那么多席,到时候没饭吃可别怪我,反正我请的就有饭吃,别人请的,我管不着。” “好,好的很,算你狠!” “你说,要多少钱?” “二万两,少了一分,就有人吃不上饭。”钟慧云要不是看在苏棠的面子上,她就说都不说,真不给那些人饭吃。 但毕竟是苏棠的婚礼,不想搞的太难看。 永安侯没办法,只能乖乖掏钱,现在文渊侯府的那边银子给的少了,他身上的余钱也不多了。 但这是永安侯府的大事,曾经有来往的宾客都不请,像什么话。 只能咬牙给了。 钟慧云看苏怀义真能拿出钱,心里的恨又多了一分,这个男人,真的是狼心狗肺。 侯夫人毕竟也是当家主母,大家出身,真要办,便马上熟练地准备了起来。 请帖一发,便开始采买。 第132章 纷纷来添妆 其实很多人都在等着侯府发请帖,但婚期将近迟迟没有动静,也是挺奇怪的。 永安侯府没什么,但现在很多人都想跟景和郡主攀一点交情。 婚礼的前一天。 永安侯府上门添妆的人居然络绎不绝。 其实就算侯府不发请帖他们也准备这一天上门的。 大理寺卿宋家首先过来了。 接下来,户部尚书,刑部尚书、文渊侯府,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家都来了。 户部尚书简章本来就有渊源,文渊侯这个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在这次江南贪污案里有了交集。 至于兵部尚书,和苏棠一起在凉川有过短暂的接触。 而工部尚书,纯粹是因为今年修河堤户部给银子爽快,而简章提了一句,银子是郡主捐的,所以工部尚书对景和郡主很有好感。 这六部尚书都到齐了。 还有长公主府、御史中丞陶家,以及世家裴家都先后来了。 后来洪公公也来了凑了个热闹,而皇上得知此事后,也送了份礼。 本来六部尚书都出动了,这会皇上都添妆了,其他人自然闻风而动。 郡主的添妆大队,越来越威武。 此时,苏棠简陋的院子里,堆满了礼。 也留了不少人。 很多人跟苏棠不熟,留下礼客套两句便走了。 但简月灵、陶素婉、裴昕冉、骆长宁自诩和苏棠有几分交情,便留了下来。 “苏姐姐,你为何只选择了谢公子,荀公子怎么办?”简月灵还深刻的记得苏棠两个未婚夫的言论。 “你还是不能两个都收了吗?”简月灵有些遗憾,她始终觉得郡主三个人的情爱故事更轰轰烈烈。 “月灵,这不是我选择的,是他们自己角逐出了结果,两个都收要看他们自己是否愿意并和谐相处,如果不愿,那我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简月灵又品出了一些新的东西。 “男子的三妻四妾是她们自己愿意吗?她们好像也不能和谐相处。”裴昕冉问道。 “所以他们后宅不宁,麻烦多啊。”陶素婉接话道。 “我爹的后宅好像还挺和谐的。”简月灵想了想说道。 “那是因为你娘善良,还有你爹的妾室身份低。”陶素婉说道,她因为写话本子的原因,收集了很多素材,然后做了深入的分析。 “陶姐姐,你说的有理。”简月灵觉得陶姐姐的话很有道理。 “苏姐姐,谢公子人看着挺好的,你要是不找荀公子,找些身份低的是不是也可以和谐共处?”简月灵再次发出了灵魂拷问。 “身份低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得安分守己,没有野心,可这样的男人拿来有什么用,我还得养着他们。” “月灵啊,我也是很挑的,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你们不会以为有很多出类拔萃的人会因为爱而愿意与人共享另一半吧?” 陶素婉马上附和:“没有,不出类拔萃都没有,要么是为了生存,要么是为了利益,纵然是有个别脑子里只有爱的,过不了多久那些爱也会跑没的。” 沈月灵这一刻觉得她的爹受到了侮辱。 她觉得回去应该告诉她爹。 “你们为什么都还没定亲?”骆长宁突然问道。 这都是上京的贵女,定亲的话多少都会知道一些。 但据她所知眼前的三人都十四五了,按常理说,说亲都还迟了,但并没有听到她们其中的谁有定亲。 “不急,慢慢挑!” “还不打算嫁……” “再等两年……”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都没有心仪之人吗?” “我倒是有,就是之前看上了荀公子,但是我一直觉得他还是跟苏姐姐还有谢公子三个人比较配。”简月灵马上便坦白了。 “我觉得男人很多都很幼稚,同龄的男子真的很难喜欢上。”陶素婉说道。 “我还没发现哪个男子值得心仪,他们很多人心里嫌弃我胖,还偷偷嘲笑我,一些还自以为是看上我就是什么恩赐,可笑,我根本就瞧不上他们。”裴昕冉就更别说什么心仪之人了,当然也有一些把她当作平常人看待的男子。但这样的男子,虽没有恶意,但也不会产生好感。 她知道这很现实,没有人会有耐心去透过外表,慢慢发现你的内在。 骆长宁听她们这么说,突然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少女都怀春,不是都像她一样很早就希望嫁给心爱之人,获得幸福美满。 虽然她现在已经放下了。 但在这一刻,她突然释怀了。 几人聊了一会就离开了。 …… 而此时闻轻语,在跟闻首辅聊天。 “父亲,你觉得我去给郡主添妆怎么样?” “不需要去。” “皇上都去了。” “皇上去他自己的,他并不需要我们都去,景和郡主如今已是烈火烹油,我们正好冷一冷。”闻首辅拒绝了。 闻轻语有些遗憾。 是个跟郡主接触的好机会,可惜父亲头脑太清晰。 …… 苏棠今天确实收到了不少的添妆,她的嫁妆靠这些人就备的差不多了。 除了这些有些交集或是闻风的达官贵人,自然还有一些亲戚。 但这其中最让苏棠意外的是原主的二伯,苏怀榆。 一个县令,足足一车的礼,还是算好时间送过来的。确实有心了。 当然还有苏瑾送过来的礼,很有意思。 当然也从太子府拿了些好东西,但同时还有一封信。 苏瑾说想与她见一面,谈一谈合作。 苏棠觉得苏瑾果然成长了不少,不像曾经因为莫名其妙的嫉妒心针对她。 而是发现了她有用,想找她合作,想怎么用她。 可惜她档期排的挺满,得先成婚,还有国师大人的邀约。 苏瑾还是得见的,她想利用自己,苏棠也想看看,苏瑾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第133章 最好的外公 傍晚的时候,将军府的府兵都出动了,一抬抬的嫁妆送到了永安侯府。 这是将军府老早就备上的,将军府是没有人了,但不是没有财物。 而苏棠此时已经在将军府了。 她和外公还有魏叔三个人在将军府随意地走着。 “你出生的那天,雪下的很大,永安侯府的人都说瑞雪兆丰年,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外婆只觉得天气冷,怕你娘坐月子受寒。” “我从凉川回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五个月了,你见我就笑,我觉得你真是好看,我那时候想,千岚选的人也有点用,她也算如愿了,真的生了个最漂亮的女儿。”萧老将军边走边回忆道。 “现在,你也要嫁人了。” “这将军府就是你的,想带什么去谢府的,就都带上。” “外公,您送的都多余了,有一日还是会带回来的,我不会一直住在谢家的。” “不过这将军府是皇室赐的,等我到时候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谁也收不回的那种。” 苏棠清楚地知道,她该有的体面外公一分也不会少,虽然她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仪式,但她也会坦然的接受。 外公真的是一个很好,世界上最好的外公。 原主心里也一直很清楚,虽然原主一直很穷,但她依然亏本当杀手,那是因为她对于这种穷的状态毫不在意,即使流云经常找魏叔借钱,也是因为这种方式最简便。 如果真的日子艰难,她会找外公开口的,无论是要回娘的嫁妆还是将军府的钱财。 因为她有底气,所以借钱随意,亏本不在意。 萧老将军听着苏棠的话,心里有些感慨。 棠棠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偶尔透露的话,还有从魏如风那里的动静,他也隐约知道棠棠在做什么大事。 他们不说,他也不问。 “棠棠,萧家的仇恨和百姓的苦难,有着共同的敌人,很多时候人命如草芥,但你的眼里要看得到他们。” “外公,您放心,我不会把仇恨转嫁到本就苦难的他们身上。”苏棠知道外公的言外之意,她如果真的不顾别人的死活,造反的事何必如此迂回。 “虽然我时常说你一身反骨,但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很好很好的孩子。”对于苏棠,萧老将军是欣慰的。 棠棠依然和以前一样心怀赤诚,但成长了。 “明日拜别父母的时候,我替你母亲受个礼便回了。”萧老将军提到婚礼的事。 “都听您的。” “果真是要嫁人了,倒是乖巧了很多。”萧老将军见苏棠今日对他说的话都很顺从。 “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乖巧跟我要嫁人没有任何关系。” “嗯,知道你不爱听,故意说给你听的。” “那我也说个您不爱听的,我要嫁人了,您还活泼上了,心里很高兴?” “确实挺高兴的,你嫁人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您这越说我越不爱听了,我怀疑您就是心里难受,故意让我也不高兴,快说,是谁给您下达的任务?” “你娘,托梦给的任务。” “你觉得我能信,我早给了娘烧了成堆成堆的美男子,她现在指不定乐不思蜀,要真有心托梦,那也是让您给我多物色几个好男人,娶回家。” “你还怪孝顺的。”萧老将军没想到苏棠还干了这样的事。 “那可是我亲娘,把我生的这样聪慧,健康,美丽,自然是要多孝顺的。” “苏怀安你打算怎么孝顺?” “明天就让他跟您坐一起受个礼吧。” “我怀疑你这个主意是故意让我不开心的。”萧老将军觉得这个主意并不是很好。 “嗯,是有点这个意思,这样您心里不得劲,我那个爹估计也挺难受的。” “好,那就这么办吧。”萧老将一想到苏怀义难受,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魏叔在一旁看这爷孙俩贫嘴,会心的笑了。 大将军很久没有这样轻快的心境了。 “小姐,将军给您的生辰礼。”魏叔把匣子递给苏棠。 “本来去年及笄的时候,就准备交给你的,现在也一样,将军府的一切就交给你了,等你回门后,我便离开京城去岷玉了。”萧老将军很早就想去了,棠棠外婆的故乡,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他们很早就说好了,若他从战场上平安地退下来,就陪她一起回去看看,虽然棠棠的外婆不在了,他还是要带她回去看看。 苏棠打开魏叔递过来的匣子一看,是将军府所有的信印和产业。 “外公,离开京城,就别回来了。”苏棠收下东西,看着外公,眼神很认真。 萧老将军,怔了一下,便道:“好……” …… 翌日一早。 “小姐,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多睡会……今天有的累。”兰姑很早起床就看见苏棠在院子里练功。 “兰姑,成亲累不着我的。”苏棠觉得成婚应该是不会影响自己的睡眠的,但没想到还是有影响的,她比平常晚睡了,又比平常早起了。 “总归是比平常累些,今天还练功?”兰姑觉得小姐心态真好。 “自然是要练的,干啥也不能耽误练功。” “对了兰姑,您是要跟着我去谢府的吧?”苏棠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 “我自然是跟着小姐的,将军府一群大男人,我可不耐烦给他们做饭。” “兰姑,回将军府,可是他们伺候您,哪用得着您给他们做饭。”苏棠笑了笑。 “这人上了年纪,就怕闲,他们做的饭也不合我的口味,我还是跟着小姐舒坦。”她还是喜欢跟着小姐,有点活,但不多,日子清净又自由。 跟着小姐,心里总觉得有个盼头。 “就是流云那丫头,怪想她的,星霜和月影没那么会吃。”兰姑这会儿特别想念流云。 “会见面的,您再等等。” 兰姑笑着去给苏棠准备早膳了,今日小姐成婚,吃不上自己的席,给她弄点好吃的。 第134章 迎亲 苏棠用过早膳,侯府早已经开始有了动向。 凤冠霞披是谢时宴前两日让人送来的,繁复而精致的嫁衣,从里到外一件件在床上铺开。 苏棠看着这些,才有了点真的要成婚的具体感受,就是要穿很麻烦和复杂的衣服,戴很重的头饰。 喜娘给苏棠开面,苏棠并未拒绝,人生唯一的一次,体验一下也无妨。 说实话喜娘给不少新娘开面,头一次见表情这么平淡的,多少还是有些疼的。 景和郡主并不是那种特别白的女子,但皮肤紧致,红润而有光泽,五官精致而明艳。 身形匀称有致。 难得一见的美人,又美大气而蓬勃。 热烈的红,一般是需要浓妆才压得住,白皙更显明媚。 但景和郡主不带妆也压得住那一身红。 所以喜娘并没有多此一举,稍微修饰了一下,涂了些口脂。 全福夫人是长公主推荐的,国子监祭酒的夫人,前太傅之女。 “早就听闻郡主大名,未曾得缘相见,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我传的名声难道还很好吗?” “传言不是看你听到什么,而是你相信什么,恰好我相信好的传言,见到真人觉得郡主比传言还要好。”祭酒夫人一边给苏棠梳头挽发,一边说道。 “夫人相信的对。” 祭酒夫人笑了:“郡主以后定是有大福的人。” “比不得您。”全福夫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起码苏棠知道自己以后肯定是做不成的。 “郡主过谦了,说个不吉利的话,我的讣告肯定是谁的夫人,谁的母亲。” “但郡主必然是郡主自己,或配以不凡的成就。”祭酒夫人与陶素婉有半个师生之谊。 曾听她说过想写话本子,但一直是自己写,自己看。没想到现在外面很火的话本子居然就是她写的。 后来才知道有郡主的原因。 闺阁时,她曾在家族的书院任过一段时间的先生。 但嫁人后就再也无望了。 虽然她被人称作才女,与祭酒夫妻和睦,儿女双全。 是公认的全福夫人,但她心里也是有遗憾的。 她听过景和郡主的所有事迹,知道这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郡主的行事,让她觉得郡主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长公主和她一提,她便主动过来了,想来看看。 “夫人,走哪一条路也许都有遗憾。” “郡主说的是。” 祭酒夫人自然知道郡主的话是安慰,她们都明白,这种遗憾并不是选择造成的,而是因为没有选择。 大好的日子,祭酒夫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冬日的街上是很冷的。 但今日看热闹的人却格外的多,谢时宴本就人气很高,但后来的景和郡主也不遑多让,街道两旁挤满了人,但都很自觉的把中间留了出来,让这喜色里多了一份暖。 迎亲的队伍很壮大,长街而过,浩浩荡荡。 谢时宴穿着喜服,本就是人间殊色,现在更添了一层艳丽。 谢时宴面上是很平静的,但他心里还是有些许的紧张。 这种感觉还是四五岁时有过的。 谢时樾是主动要跟来的,谢时宴根本没请他。 “六弟,你虽然装的很好,但哥哥我知道你肯定是紧张的,到时候万一对诗什么的,你要是太紧张,发挥不出来,我也是能帮衬一二的。” “我就算紧张,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还是会,所以你没用就是没用,你硬要来,大喜的日子,我也不能拦着。” 谢时樾旁边眼生的男子说道:“谢时宴,我都说不来了,你硬拉着我来,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人想来的,你不让人来,我不想来,你偏让来。虽然新郎官最大,但你也别太作。” 谢时樾一听就更加不好了:“六弟,我是你哥,你嫌弃我,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人家不想来,你死皮赖脸的硬让人来,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太明显了吧。” “他来有用,你没用。”谢时宴无情地说道。 “我就看他能有什么用。” …… 永安侯府突然爆竹声响,锣鼓喧天。 迎亲的队伍,已经顺利的入府。 来到了苏棠的院门前。 简陋的院子今日倒是有些色彩。 但这些色彩并没有多入眼。 醒目的是院外,一群将士,摆好了阵法,严阵以待。 没有什么吟诗作对,他就知道要娶苏棠必须硬刚。 谢时樾悄悄后退了一步:“六弟,是我唐突了,我确实没用,现在走还来的及吗?” 大将军府允许的府兵数量是高于王府的。 萧家要么不为难,为难就是动真格的。 还好他今天带的全是高手。 “谢公子,要娶我们小姐,必须不流血的过我们这一关,我们不会手下留情。” “为难,我们是认真的,不是走流程。” “你们不怕郡主今日真出不了门吗?”谢时樾觉得自己算是长见识了。 “出不了门,不是我们的错,是你们没本事,既然没本事娶,我们小姐不嫁也无妨。” 谢时樾无言以对。 这态度,是真强硬啊。 “左丘溟,你居前,季家兄弟们两翼,谢家所有人尾后,我在中央,你们听我口令,时时变幻位置,扰乱阵法,各个击破,记住不能见血,所以下手一定要注意轻重。”谢时宴现在没工夫理会谢时樾,他在跟大家商议。 左丘溟简直是无语了。 打个架,这么憋屈,实在是有违他往生殿殿主的名号,他可是江湖第一高手,打架还得看对方脸色,这简直是侮辱他的人格。 “谢时宴,我要是一不小心没控制住,你别怪我。” “嗯,我不怪你,我会向朝廷上报你往生殿的老巢,亲自带兵围剿。” “算你狠。”左丘溟一脸愤恨。 强行让他来帮忙,不帮成功就围剿他,这样的人也能娶到妻子,他不知道这个郡主是不是眼瞎了。 谢时樾觉得自己来都来了,不能完全不发挥作用,以后在谢时宴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我就在这里扰乱军心吧。” “谢时樾,你最好是干正事,你要是在这里帮倒忙,我就把你绑了,扔进我的地牢,住上个三年五载。” “六弟,别,别……别这么认真,不,不……我会认真办事的。”谢时樾,一看谢时宴连哥哥都不喊,连名带姓的叫上了。 就知道这家伙动真格的。 看来景和郡主在六弟心里,不仅仅是妻子的身份而已,远比这要重要的多。 六弟变了。 第135章 你紧张吗 谢时宴请了左丘溟,还有烟云山庄来贺喜来贺喜的所有人,也出动谢家明面上所有的高手。 单打独斗他不惧,但萧家这百人阵法却不是那么容易过的,他是做了充足准备的,若是诗词歌赋,吟诵作画,他一个人就足够了。他不能确定萧家是否会为难他,但他知道一旦为难了,那就是真的会有点难。 对战友好的开始了。 都是赤手空拳,没有上兵刃,但萧家的人都在尽全力,是真的不在意新郎官接不到新娘,而谢家这边的人明显都留有余地,深怕用力过猛见血了。 这一场不平等的战斗进行的如火如荼。 谢时宴在最中间指挥着进攻和防守,好在萧家这只是普通的府兵,不是战场上的精锐,要不然今天可能真的接不到人了。 他们虽然人数少,但武力值是要高于对方的,而左丘溟绝对的武力值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萧家明显渐渐地没有了刚开始的灵活,补位和换位没有刚开始那么及时了。 但用这种消耗的方式,又怕误了吉时。 所以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了。 谢时樾明显在场外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看了一眼谢时宴,两个人眼神交汇。 谢时樾看着远门的方向,表情诧异,大喊了一声:“郡主,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萧家的人一愣,然后院门看去。 谢时宴抓住时机,迅速的从阵中一闪而出。 左丘溟及时给了谢时宴一个助力,然后只见谢时宴一个人从院墙飞掠而过。 萧家的人发现不对劲,马上便要去阻止谢时宴,但谢家的人这时候全部全力防守。 萧家的人追到院子的时候,谢时宴已经进了苏棠的屋子。 萧家众人也不好进小姐的闺房把谢公子拖出来,只能作罢。 但他们把谢时樾快盯出个窟窿了。 谢时樾理直气壮了一回:“兵不厌诈。” 萧家的人自然知道这个理,所以没有说什么。 但没有光明正大的赢娶小姐,他们也是不服的,所以谢时宴即使进去了,但他要是就这么出来,他们依然会拦着,大将军说了,尽全力拦着,娶不到是他们没本事。 谢时宴进屋,看到苏棠一身大红的嫁衣,端坐在床沿,这鲜艳的红,和明艳的脸,透过眼睛一下子撞入他的心里。 给了他很大的冲击力。 他和苏棠相处的所有时候,苏棠都是随性而肆意,理智而机敏。 但此时她是收敛的,好似一朵一直随风飘扬的花,突然就落在了你的掌心。 你以前一直是看着她的,但这一刻你好像拥有了她。 心一下子充盈了起来。 “使诈进来的?”苏棠笑着看谢时宴愣神,问道。 “嗯,苏棠,我来接你。”谢时宴舒缓而低沉的声音传来。 “谢时宴,你好像有些紧张。” “是有些,你呢?紧张吗?” “有点,但不多。” “嗯,看出来了。” “你打算怎么出去?你使诈进来,他们是不会认的,出去估计还得拦着你,今天我不能帮你,当然我也不会帮他们。” “苏棠,我不能伤他们,他们一个个是一点余力都不留,不使诈我一时半会进不来。”谢时宴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委屈。 “所以我现在还是要使诈出去。” “我们先坐一会。” “好。谢时宴,你今天真好看。”苏棠自然不会反对,只要他能想办法出去,她都配合,但要是被拦了,她也不会管。 不过谢时宴今天这身喜服,真是的长在她心巴上了,很魅惑。 “你也很美。” 喜娘看着两人淡定的聊天,心里着急。 虽然两人都是天人之姿,看着确实很养眼,很般配,但是好歹是成亲,你们能不能稍微羞涩一点以示尊重。 两人都说有点紧张,但喜娘是一万个不信的,她看过多少新人成婚了,这两人绝对在说谎,就是说给对方听的。 他们至少比她这个喜娘是要淡定多了。 坐了一会,谢时宴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喜娘,等会外面热闹起来,你就出去,说郡主已经去拜别父母了,演的真一点。” 喜娘看着一千两,真的两眼在放光,虽然她们干这行的喜钱少不了,大户人家更是出手大方。 但这点事就出手一千两的,她这算得上一话千金了。 她看了看郡主,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所以这钱她完全是可以拿的。 喜娘笑呵呵的收了钱:“保证给谢公子办的妥妥的。” 外面两方人马还在僵持。 这时候谢家的管事突然从外面来了,说道:“大家赶紧撤,公子和郡主都去正堂了。” 谢家人一听便赶紧往回走,而萧家人面面相觑。 外面突然响起了爆竹声。 喜娘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了。 脚步匆匆。 还愣着干什么,郡主都去辞别父母了,你们还不把嫁妆抬出去跟上,别误了吉时。 喜娘说完,就行色匆匆的往正堂去。 边走边嘀咕:“这真是奇了,好端端的门不走,也不等等我,真是头一回见。” 萧家人一听便知道小姐这是没走寻常路跟着谢公子走了。 谢公子真是奸诈,小姐居然也向着他。 萧家的府兵纷纷抬着嫁妆,往大门走去。 人都走了。 谢时宴牵着苏棠出来了。 苏怀安,这会儿坐立不安,这接个人怎么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吧?眼看着吉时都要过了。 他看着身旁纹丝不动的萧老将军,更是如坐针毡,这个岳父,他很多年没见了,本来见的就不多,但见一次就害怕一次。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更害怕了。 好在谢时宴终于带着苏棠出现了。 苏棠跪在萧老将军身前,谢时宴自然从善如流,跪在苏棠身侧。 苏棠重重地磕了个头:“外公,我长大了。” 谢时宴,跟着磕头,什么也没说。 萧慎知道此时父母的训诫之言应该是: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 但要他跟棠棠说什么:敬慎行事,不违公婆的教命,勤勉内宅之事,不违夫命。 他是不可能说的。苏怀安虽牢记了台词,萧老将军不说,他怎么敢开口。 “望你们能携手同行。”萧慎就嘱咐了这一句。 “外公,我们一定会的。”谢时宴接话道。 苏棠看了看苏怀安。 苏怀安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父亲,您保重。”苏棠没什么好说的,这个人她不喜也不恨。 两人起身了。 “外公,父亲,我们先走了。”谢时宴给苏棠盖上盖头,牵着苏棠离开了永安侯府。 没人提要兄长背的事。 第136章 洞房 萧家人抬着嫁妆出来,才知道又被骗了。 可以在内院小打小闹,但毕竟是喜宴,不能继续闹事。 看着谢公子牵着小姐出来,心里都不得劲,谢公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奸诈,有人担忧道:“谢公子心机深沉,小姐以后不会被骗吧?” 于年看着萧家众人的表情,安慰了一句:“小姐和谢公子说不好谁的心机更深沉,你们还是担心谢公子吧,毕竟谢公子完全打不过。” “小姐真的如此聪慧?” “你多接触小姐,就会发现小姐其实不是一般的聪慧。” “那我们就放心了……” 于年觉得自己也算是忠心耿耿,但他还是有基本的理智的,有些人未免太双标了,谢公子就是心机深沉,奸诈,小姐就是聪慧? 但是于年完全不会反驳或是提醒他们,因为他平时也是这么双标的。 “你是要八抬大轿,还是骑马?”谢时宴询问了一下苏棠的意见。 “谢时宴,你这就想多了,我骑马骑的够多了,这八抬大轿还没坐过,以后也不见得还有机会,所以我肯定是要坐轿子的。” “嗯,以后肯定是没机会了,那就坐轿子吧。” 迎亲的队伍,终于接到了他们的主角。 萧家整齐划一的府兵抬着嫁妆在后面跟随。 但嫁妆前面几台就有些亮眼了。 全是各式各样的兵器。 冰冷的刀枪弓剑,贴上了红色的喜字,有些厚重而深沉的浪漫。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萧家送的陪嫁,而这个陪嫁明显很有安全感。 苏棠依然是十里红妆,并且这个嫁妆里面是没有谢家聘礼的。 其实很多人也在奇怪,都没听说谢家下聘的事,也没见动静。 但既然郡主都嫁了想必聘礼肯定也少不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毕竟谢家对郡主的重视是肉眼可见。 迎亲路线的所有街道两边,都挂上了红绸,喜钱和喜糖撒了一路。 花轿都是别样的精致而华贵。 队伍敲敲打打,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谢府。 红毯从谢家大门就开始铺设。 苏棠按照流程和仪式,踢轿门后被谢时宴牵出来、过马鞍、跨火盆、接过红绸,规矩且完美地走了一遍。 纵然有盖头,但以苏棠的敏锐程度她能清晰的感知障碍物,所以她很稳。 就像现在她也能清晰感知红绸另一端谢时宴的位置。 脚下是红狐的毛毯。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向来是诸侯贵者之服,现在用来铺地。 还真是奢侈! 接下来敬香,叩首。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人群传来了嬉闹声。 回到新房,掀盖头、合卺、撒帐、结发…… 每一项仪式都庄重而有寓意。 谢时宴和苏棠都执行的认真而完美,没有丝毫差错。 至于闹洞房,鉴于苏棠的彪悍史和对谢时宴心机深沉的认知,大家都很乖觉,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而后,谢时宴去前院宴客。 苏棠在喜房里。 不一会儿,谢时蕴带人准备了吃食送了过来。 “嫂嫂,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比我哥还要好看,这是我哥院子里的手艺,比外面的席面味道要好,你尝尝。”六岁的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苏棠。 “谢时蕴?” “嫂嫂还记得我。”谢时蕴明显很兴奋。 “当然,这么有眼光的小姑娘,我怎么会忘记。” 小姑娘被苏棠说的心花怒放。 “嫂嫂,我真是太喜欢你了,要是我大一些,我就自己娶你了,真是便宜我哥了。” “不必遗憾,就算你哥娶了我,我俩以后也是自己人。” “此话当真?不对,嫂嫂,我要你是我的人。”谢时蕴觉得自己人还不够亲密。 “那我也不能吃亏,你也得是我的人。” “这没问题,嫂嫂,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好,一言为定。” 小姑娘喜笑颜开。 …… 谢时宴敬完酒,是洗漱后才回到的新房,谢时蕴已经离开。 而苏棠褪去繁重的装束,梳洗了在床上等着。 谢时宴坐在床边对于接下来的事,有些心里没底。 “苏棠,这个送给你,生辰快乐!” 苏棠接过谢时宴递过来的簪子,仔细看了看。 “你娘有青玉簪,你应该有属于你的。” 血玉打造的红焰簪,是炽热而艳丽的,金色的火焰,在血色的玉簪里流动,像真的在燃烧。 “谢时宴,谢谢你。”这是苏棠收到的谢时宴的第一份纯粹的礼物,只是礼物。 苏棠放好簪子,双手揽着谢时宴的脖子,笑着问道:“谢时宴,关于洞房的事,你应该没有经验,那你理论知识掌握的怎么样?” 苏棠觉得为了有个愉快的体验,有必要探讨一下。 “成婚前两日我是准备特意研究了一番的,但对于那些话本的画工和人物我实在是觉得难以入目,便草草看了几眼,所以掌握的可能不太好。”谢时宴的手放在苏棠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握着。 “我倒是有丰富的理论知识。” “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因为现在看着你,我有一种本来觉得该怎么做,所以你先别问了,我们可以边做边探讨。” 接下来便是: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许久后…… 传来一些奇怪的对话。 “苏棠,你感觉如何?” “还不错。” “谢时宴,要不,换个姿势?” “什么姿势?” “这样……或者这样……” …… 不知过了多久。 “苏棠,你觉得怎样的姿势比较舒服?” “嗯,很难说,各有各的感受,可能还跟力度和技巧有关。” “那我们多练习,多研究……争取做到双方最满意的极致感受。” “这个可以有。” …… 夜很长,红烛未灭,冬日虽冷,但室内,春意盎然。 第137章 第一次做婆婆 喜宴结束,国师找到了慈恩:“师弟,好久不见。” “我变成这样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你还认得出来,要不要对我执念这么深。”慈恩没想到吃个席还能看见国师,说实话,一点都不想见。 “师弟还是一如往昔。” “你怎么变得又老又丑了?”说实话,慈恩看见国师还是挺吃惊的,以前也是人模狗样的,现在有点不忍直视了。 他以前还以为光头吃了颜值的亏,这国师一脑袋头发,也没见有什么颜值。 看来还是看脸的。 “自然是比不得师弟洒脱。” “你现在不也挺洒脱的,给岐山接班人定好的媳妇,最后嫁给了别人,你还有兴致来吃席。”慈恩对国师可谓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师弟对我还是这么大意见。” “荀天启,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我对不喜之人意见都挺大,也没刻意针对你,只是你正好是我不喜之人。” “师弟参佛多年,却还是心性未改。” “参佛只是修炼,为什么心性要改,不过师兄倒是面目全非了。” 慈恩当年在岐山也是天赋极高的,并不比国师差,但岐山和皇室联姻多年,他的师父也有皇室血脉,还是定了荀天启。 他跟圣姑表示不服,也提出了岐山没必要和皇室沾上关系。 但皇室多年的物质供给,还有带来的岐山地位和声誉的更上一层楼,很多人舍不得放弃,也不想跟皇室闹僵。 他后来便离开了岐山。 出家为僧了。 华光寺也是国寺,只是个响亮的名头,并不承载任何国家和皇室的义务。皇室若有事请他们,那也得敬着,也得拿出实际的好处。 这样不是更好,何必非要跟皇室绑在一起。 不过上了皇室的船,不好下来也是真的,岐山不好下来,他自己下来就好了。 “师弟,听荀祉说师弟和郡主颇为投契,伪装也来谢家参加喜宴,想必交情不错。” “关你屁事。”这人就是没劲,他就不能单纯地想吃个席,毕竟谢家的席肯定不是一般的席,他要是跟郡主交情那么好,怎么没见他去苏家吃,他不过就是想吃点好的。 “师弟应该看出郡主命理不凡,我占卜出她关系国运,而现在国运衰弱,若真改朝换代,是天下苍生之苦,师弟也完全无动于衷?”国师不管慈恩的态度如何,都丝毫没有心绪波动。 “你占卜出来的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在我看来,郡主是有功德在身的,是大福之人。” “至于天下苍生,不改朝换代,也不见得多好,都活的好好的,谁吃饱了撑着要改朝换代,皇室要真那么好,谁又能改的了他的朝换的了他的代。” “都是自己的因果,你成天瞎琢磨个什么劲。” “师弟的佛门之地,不也同样给人算卦看相。”国师并认可慈恩顺其自然的态度。 “普通人偶尔的心里避难所罢了,从不曾想改变什么。” “所以不要找我,我连一个普通人的命运都无法改变,还管什么国运。”慈恩说完便走了,并不想与国师深入的接触。 我佛见惯了众生,从来也普度不了众生,度众生的终究是众生自己。 看在同出岐山,多说了几句。 但他与国师道不同,不与谋。 第二天,苏棠醒来的和往常一样早。 她在犹豫要不要起来练功。 按照她的经验,觉得有必要尊重性的多睡一会,但说实话,她并没有什么不适。 她挺神清气爽的,这床比永安侯府的舒服太多了。 她醒来看了看还在睡的谢时宴。 睡着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苏棠睡在外侧,她已经象征性躺了一会,还是要起来练功的。 所以谢时宴的院子里,大家一大早就可以看到郡主在练功,而公子却起晚了。 这让人不得不多想…… 谢九已经在想替自家公子补身子的一百八十种方法了。 谢时宴醒来的时候,看见身边空无一人,出门看到苏棠在练功。 他站在门口,欣赏了一会。 他的娘子,一如既往这么生机勃勃,真让人欢喜啊…… 苏棠知道谢时宴在看她,但她并没停下身上的动作,等练功完,才走到谢时宴身边:“起了?没睡好?” “晚上虽然体力有些消耗,但精神却过于亢奋,很长时间没睡着。” “不习惯和人一起睡?” “心里是欢喜的,但身体可能确实有点不适应。”谢时宴也没否认。 “那就再适应适应?我觉得和你睡挺好。” “你喜欢就好,我想我很快就能适应的。” 梳洗后,两人在院子里用早膳。 苏棠觉得自己的生活品质现在有了质的飞跃,这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这要是习惯了,以后怎么离开谢时宴。 “我的公公婆婆可有什么喜好?”苏棠边吃边问。 “我爹可能喜欢你外公,我娘喜欢我爹。” “至于外物,他们都不怎么看重。” “这就有点难办了,我还想着为了我未来的和谐生活,讨好一下公公婆婆,但外公肯定是不能送的。” “要是有机会,你把我爹打包送给你外公,他想必也是欢喜的。” “至于我娘,对于要见你,她肯定已经在紧张了。” 苏棠噗呲一下笑了。 “谢时宴,你这样说的,搞得我好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似得。” “与你无关,无论谁是她的儿媳妇,她应该都会紧张。” 而此时的季如烟在来回踱步。 “安嬷嬷,你说我等会见了郡主,应该怎么做比较合适。” “我是要摆一下婆婆的架子,让郡主尽快适应世家的规矩,还是要和善一些,让郡主更好的融入这个家。” “这头一次做婆婆,实在是不知怎样做比较合适?我本来已经提前问了时宴的想法,结果他说让我随意,我想他应该也是不懂,可是时宴都不懂的事,我怎么会懂。”季如烟很是担忧。 安嬷嬷在心里摇了摇头,人家都是儿媳妇见婆婆紧张,她也是头一次见做婆婆的人对见儿媳妇如此紧张的。 夫人这些年,也就把礼仪学的像那么回事。 其他的是一点没变。 “夫人,你就如平日一般即可,少夫人,您处得来的就处,处不来就少接触就好了。” “这,一个姑娘以后都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我还跟她处不来,她得多难受啊。”季如烟觉得安嬷嬷的话不妥,以后都是要一起生活的人,自然还是要处得来比较好。 安嬷嬷知道夫人这是想到了自己。 其实老夫人对夫人并未苛责,只是很严厉认真的教她规矩和礼仪而已。 这府里的人要真是谁苛待了夫人,给了夫人委屈,夫人也不可能保持这个性子这么多年都没变。 “夫人,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看一个人也没办法,您见了少夫人以后,再考虑?”安嬷嬷觉得夫人纯粹是多虑了。 少夫人都住进了少爷的院子,那就是她不想见谁就不见,一般人都进不去,谁还能强迫她。 第138章 上头 苏棠和谢时宴来敬茶的时候,正堂只有至亲一家,谢老爷子、谢父、谢母和谢时蕴。 谢老爷子发话了:“谢家人多,以后慢慢见,不急在今日。” 这要是今日都见,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见完,也不好说,见谁又不见谁。 干脆就都别见了。 免得为了见谁不见谁还有的吵。 苏棠规规矩矩的敬茶,自然也收到了丰厚的礼。 尤其是谢母直接给了苏棠她一半的嫁妆。 “我就两个孩子,这一半的嫁妆就交给你,另外一半我就给时蕴留着,我在谢家什么都不缺,留在手上也没什么用。”季如烟也不知道给什么好,就把自己原本有的都给了。 “娘,您就这样平分了?万一以后再生呢?” 季如烟端茶的手一僵,刚喝了一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季如烟实在是没想到,苏棠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乱说?”季如烟觉得苏棠可能也需要学学世家的规矩,毕竟她学的规矩,这样的话是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说的。 “娘,我是怕不小心占了以后弟弟妹妹的便宜,给您提个醒。” “不会的,不会的,给你了就是你的……”季如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娘子,你放心,要是娘再生了,我会补给他的。”谢时宴补充道。 “相公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苏棠把东西收好。 礼尚往来,苏棠也不是小气的人。 自然也是要回礼的。 “爷爷,这个长生杖送给你,这是寒木裹着暖玉所制,冬暖夏凉,您要是教训谁,这也很趁手,打人绝对疼。” 苏棠这话一落,谢父瞬间紧张了起来。 “父亲,这个九天羽扇和您很配,扇面上是九根凤尾羽组成,随意一扇,仿佛随时可以扇起狂风。每根扇骨都可以装暗器,这要是一起发射,定有苍龙之威。” 谢父收下后,打开又合上仔细瞅着,爱不释手。 “母亲,这个火凤鞭很适合您,火纹缠绕,一鞭下去,火影四溢,威风凛凛,令人不寒而栗。” 季如烟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礼物,她没来谢家之前,就爱使鞭子。 兄长们说她的功夫是花拳绣腿,但有什么关系呢,谁敢跟她动手,耍起来威风就好了啊。 “时蕴,这是京郊的马场,送给你了。”苏棠现在有更大更好的了,萧家本来的不过是玩乐之所,她已经不需要了。 “嫂嫂,真的送给我?” “怎么,你不喜欢?” “不不……太喜欢了。” “嫂嫂,不……姐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我真的是太爱你了。” 敬茶就在这样双方都很满意的状况下结束了。 谢老爷子,带着苏棠和谢时宴,进祠堂,敬香,上族谱。 就算完事了。 苏棠出嫁了,皇上那些监视的人自然不好陪嫁过来,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回了皇宫。 苏棠现在也算是自由身了。 她觉得明天开始很多事情要开始准备了。 晚上两个人一如昨日进行友好的身体交流。 苏棠这会侧躺在床上,手搭在谢时宴腰上,觉得感觉比昨日还好,很享受,便道:“谢谢!” 谢时宴:“嗯?” “我挺舒服的,所以给你道谢。” “不客气,应该的。以后也别谢了,怕你谢不过来。” “跟你说个事?” “能不能别在床上说?” “为何?” “我现在对你有点上头,你说什么,我应该都会答应。” “那我更应该现在说了。”苏棠一个翻身,趴在谢时宴身上。 “你和往生殿的殿主熟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吗?” “什么目的?” “一定要问这么清楚?” “苏棠,往生殿殿主算半个友人,他不便示人,也不喜结识谁,在明知你有目的,但不清楚你具体目的的时候,我不能贸然地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谢时宴,我在那里兼职杀手,也是有人介绍的,不通过你,其实我也有办法认识他。” “不过,我的目的也可以说,让他做个中间人,打造些兵器。” “谢时宴,你明显对我也没有多上头,这不是还清醒的很。” “那是你让我清醒的,你故意勾引我,任何刻意的行为都让我清醒。” 苏棠在谢时宴的唇上轻轻的啃咬,然后在谢时宴耳边低声问:“那到底能不能认识?” “他正好在我府上,我明日问问,他若愿意,你们便见一面。”谢时宴声音低哑低说道。 虽然把左丘溟请来了,但没人知道他是谁,就当一个普通的友人住在府上。 “看来我的勾引,并没有什么效果。”这明显见不见得看人家。 “有没有效果试试再说。”谢时宴揽着苏棠的腰,翻身换了个姿势。 “这个中间人,他不当,我其实也可以当。”谢时宴说完堵住了苏棠的话。 他的千机阁,也很神秘,多要点武器也算正常。 不过他的娘子,新婚才一天就满脑子想着干大事,是不是事业心过于强了。 多大的官大婚都还有几天假。 她这是忍了一天,昨天晚上没问,也是辛苦了。 第二天,苏棠见到了传说中的往生殿殿主。 苏棠想见很久了。 这个管杀,管埋一条龙服务的江湖高手,兼赚钱能手:“终于见到你了,老板。” “别盯着我看,这脸是假的。”左丘溟知道谢时宴新婚的妻子要见他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老板,是什么意思?”谢时宴的妻子,还是个郡主,喊他老板是什么鬼。 “谢时宴没告诉你,我一直在往生殿,兼职杀手?” “你……兼职杀手?”左丘溟带着疑问重复着苏棠的话。 第139章 往生殿的合作 “怎么?不信。” “郡主既然说了,那肯定是假不了,二十九号?”左丘溟知道苏棠没必要瞎说,马上便想起了二十九号,正好是成婚的日子。 “看来,老板对我还是有印象,证明我的工作做的还可以。” “郡主为什么要当杀手?” “自然是为了杀人,总不会是为了赚钱。” 这一点左丘溟自然是知道的,亏本兼职杀手,确实是一般人做的出来的。 “你找我什么事?” “我需要一批兵器,但我不能自己出面去打造,想请你做个中间人,毕竟你们做杀人买卖的需求量大很正常。” “郡主要这么多兵器干什么?” “自然是造反。” 左丘溟:……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种事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也没有多随便,至今我连谢时宴都没说。”她确实没明确说,但谢时宴肯定能想到。 左丘溟:…… “你这样说,我压力很大。”左丘溟总算知道了,能干出亏本杀人的,脑子肯定多少有点不正常,但没想到这么不正常。 “都杀那么多人,还在乎这点压力。” 这点压力? “姑奶奶……你这是造反,不是造人,什么叫这点压力?” 呵呵…… 男人造人自然没有压力,那是压力都给到了女人。 起码她觉得造人比造反压力大多了。 “什么条件能干?” “你说咱俩也算有点交情,这事不大,但风险不小,我要是收少了,我亏的慌,我要是收多了,怕你心里过不去。” “钱的问题先不谈,我们先谈谈兵器的事,十八般兵器,往生殿都是用剑,江湖门派用剑的多,但战场几乎以刀和枪为主。” “殿主对冥空堡的锻造技术了解深吗?”苏棠为什么选择和往生殿殿主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这个人是个绝顶高手,对兵刃的事情了解的比谢时宴多。 “郡主想打造什么武器?” “刀剑枪弓肯定是都需要一些。” “剑的劈砍功能和刀半斤八两,加上剑是双刃,反手效果还要好于刀,而枪主要的功能是刺,但剑这个功能也不弱,郡主何不用都用剑?” “郡主是没钱吗?”左丘溟没等苏棠回答,又继续问道。他觉得让人造反,自然要给人最好的装备。 “确实剑是双刃,它的锻造技术和成本是远高于刀的,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你觉得剑好用是因为你武艺高强,但剑的使用技巧是要高于刀的,用不好,对敌效果还不如刀,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挥砍这几乎是本能。”苏棠所了解的古代历史,青铜时期,刀剑不分,因为青铜性脆,强度高韧性差,都是直的,但钢铁锻造开始,剑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战场都慢慢淘汰,尤其是汉代以后。 当然很多将军骑士都佩剑,剑更多地成为一种礼器和身份的标志。 “另外在禹国,战场虽也是刀为主,但因为马匹的质量和数量有限,为了克制骑兵,在武器上要拉长距离,所以在战场长枪和弓的使用率也很高。” “所以郡主需求量最大的武器仍是刀?” “自然,但和普通刀不同的是我需要的刀,在刀尖部位开一截双刃,这样的刀使用起来,反手就不需要转动手腕。只是多捶几下,磨几下,并没有增加什么成本。” 左丘溟眼前一亮:“郡主倒是巧思。” “冥空堡的锻造技艺是很高的,打造了很多精妙的武器,但是大规模制造郡主所需的普通武器,技术是够了,但人手肯定不够。” “所以想请你做中间人,自带人手帮忙铸造。” “你想我那些杀手去打铁?” “嗯。” “且不说,我殿的杀手愿不愿意,人家铸造的手艺就能外传?” “殿主,这武器锻造的过程,肯定有些程序也不是什么秘密,没让你们学习别人的技术,就是一个螺丝钉,干些力气活。” “郡主,你别开玩笑了,他们杀一个人赚多少钱,让他们去干力气活?你要是出得起他们要的价钱,你这些兵器造出来,你得亏死。” “殿主,你觉得你这个杀人的买卖是长久之计?” “怎么,你威胁我?”左丘溟脸色不好看了。 “殿主,我跟你谈是因为,我曾经也是往生殿的一员,你虽然做着杀人的生意,但还是有底线的,所杀之人也许罪不至死,但多是口碑声誉不好,为恶之人。” “但若我造反成功,我可以肯定,就没有那么多你想杀的人了,我也不会容许你这种形式的组织过于庞大。” “我清楚你们的手法,技巧,若是查到你们身上,我也会追究到底。” “为了防止我们将来为敌,现在想给彼此一个合作的机会。” “郡主是在用将来可能的身份跟我谈交易?” “谢时宴是千机阁的阁主,也可以和冥空堡交易,我去往生殿做杀手,是谁介绍的,你也应该有数,那是我萧家军的人。所以联系冥空堡我不是没有办法。” “但你是我的老板,也是谢时宴的朋友,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任何一个强盛的时代,往生殿都是没有生存空间的,而我觉得殿主并非一个杀人为乐之人。” 左丘溟笑了一声:“我等那个时代来之前多赚点钱,到时候解散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跟郡主合作?” “你如果能把握好时机,全身而退,隐姓埋名,自然没有问题。” “但跟我合作,你们只是没有赚多少,但并没有什么实质地损失,而那个时机我会主动告诉你。” “若你们愿意提前退,萧家军可以欢迎你们。” “郡主,我虽然是个江湖人,我也知道萧家军已经解散了。” “解散了不代表不会再有,要不然我拿什么造反,只要我还在,就有萧家军。” “郡主此话当真,若往生殿的杀手去从军,真的可以接收?” “那要看你们什么时候去从军,而接不接受要看他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而不是他来自哪里。” 左丘溟沉默了。 往生殿里的人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大多都是过往灰暗的,未来也是见不得光的。 他们杀手很多都不缺钱,但作为一个杀手组织,要保证组织的安全性,是不可能让人轻易退出来的,所以即使不缺钱,还是只能过这样的生活。 同时要维持组织的安全和长久运行,人还不能少杀,因为你一旦威名不再,弱了下来,无论是江湖派系,还是朝廷,都有可能想办法把你吃掉。 但郡主现在给了一个光明的机会。 他不可能完全不心动。 第140章 确定不听劝? “郡主,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左丘溟需要商议,往生殿那么多人,不是他一人之言就可以完全决定下来的。 “帮我开矿,锻造兵器,虽然没有杀人那么赚钱,但也不会亏待你们。” 苏棠虽然接受他们从军,但长期以杀人为生活的人,还能不能接受平常的生活,这是未知的。 而开矿,锻造这样简单重复且报酬不是很高的劳动能坚持下来,就是从军的前提。 “还要开矿?” “殿主,用人不疑,一事不烦二主,就全部外包给你们了,放心,有偿,你们要是决定接这个活,我们再商量价格。” 左丘溟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问什么价格。 其实他们要真接受这样的活,他们也不在乎那几个干体力活的钱。 郡主果然和谢时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奸诈。 苏棠见完了左丘溟,去了谢时宴的书房。 “谢时宴,你这个院子设计的闲人免进,但我这日后可能要经常见一些闲人,我难道要每次都去外面见?” “你需要常见的绝对信任的人,让谢九带他们到府上逛两圈,哪个门安全隐蔽心里要有数,院子里的阵法走几遍熟悉一下,给个我院子里的腰牌以后就方便进出了。” “谢谢相公。” “分内之事,娘子。” “和左丘溟聊的怎么样?” “聊的很好。” “只是打造武器的话,明明是我更方便,舍近求远,舍亲就疏,你在打往生殿的主意?”谢时宴大概能猜到苏棠的心思。 “夫君如此聪慧,真是让人欣喜,那夫君觉得我这个主意能不能打成功?” “十之八九吧。” “这么大把握?” “我查过左丘溟,虽不能确定,但我有猜测,如果他答应了你的交易,我告诉你他大概的身份。” “谢时宴,作为友人,你都背地里查人家?” “娘子,我发现你对我有意见或要求的时候,就喊我的名字。” “就是查的差不多了,才成为友人的。”要他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成为友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查我了吗?” “自然是查了的,就是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除了做杀手这件事没查出来,你的前十几年干净地像张白纸。” “没查清楚就决定要娶我了?”苏棠突然走到谢时宴身前,坐到他的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问道。 “决定娶你的时候,想着利益,只要是有用的,不查清楚其实也无所谓。” “现在呢?” “现在也一样,慢慢接触,越发了解后,发现不查清楚也无所谓。”谢时宴把苏棠往怀里揽了揽,把下巴搁在苏棠的肩上,在她耳边说道。 “谢时宴,我发现你现在有点恋爱脑的样子。” “那你对恋爱脑的要求还挺低的。”谢时宴说着,吻了吻苏棠的耳朵。 耳边传来的温热的气息,让苏棠有点心痒痒,她低声说:“只是对你恋爱脑的要求低。” 接下来书房里便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事后,苏棠想起了苏瑾。 姐妹,你恨这个男人是应该的,他一点都不冤。 但对不起,这不影响我现在很喜欢他。 回门的日子到了。 苏棠带着谢时宴首先去了将军府。 谢时宴准备丰厚的回门礼,被苏棠直接拉到了自己的库房。 什么也别带去将军府了,外公明日就离京了,你带过去,我还得找个机会带回来,反正都是我的,你就直接给我吧。 “真的不需要带给外公看看吗?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我会转达的,放心吧,礼单到时候会给外公看的。” “苏棠,这样真的合适吗?我觉得虚伪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那行,你准备的礼,你带过去吧,我不拦着。” “我还是听你的吧,你应该不会害我。”谢时宴还是妥协了。 萧老将军看着两人空手来的。 “外公,这是他送的礼。”苏棠把礼单放在萧老将军手里。 萧老将军随手递给了魏叔。 “他没有要求送过来?”萧老将军看了一眼谢时宴。 这一眼,把谢时宴看的有点心虚。 “外公,他听我的。” 萧老将军脸上舒展开来,也不知道信了没。 “我明日便走了,以后让魏叔跟着你吧。” “那不行。”苏棠拒绝了。 “我想去岷玉过段清净日子,钱伯跟着我就好了,那些府兵你们看着安排。”他知道魏如风跟棠棠是一伙的。 “至于魏如风随你,反正我是不会带走的,你不要,就让他打哪来回哪去吧。” “那傅老必须跟着您。”苏棠让步了。 “好。”萧老将军同意了。 跟外公说好,苏棠带着谢时宴去找了傅老,毕竟短时间内可能见不到了。 “傅爷爷,您给我送的添妆之礼,还有吗?多多益善。”苏棠觉得这避孕药得都备着点。 “有求于人就嘴甜,上次你给介绍了个有钱的顾客,特意多做了些,你要多少?” “先来个一两年的吧。” “你们的频次呢?”傅老差点翻了个白眼,一两年是个什么数量,你要是一年做一次也是一两年,你要是天天做也是一两年。 “这个问题把苏棠难住了,她不能单方面决定频次,得问问谢时宴。” “谢时宴,你觉得我们这个敦伦保持什么样的频次比较合适?” “这不是兴之所至的事情吗?” “年轻人,要节制,别以后不行了。” “那神医觉得什么样的频次合适?” “你还不错,虽然不懂,但听劝。”傅老对谢时宴的态度很欣赏。 “一月除却来癸水的日子,剩下就三日一次吧。” “那就按这个的频次先来两年……不,还是一年的吧。”苏棠怕时间久了,药效不好。 “还两年,一年都没有,那么长时间你也不怕吃出问题,半年的量。” “我能吃吗?”谢时宴听到这里自然知道是什么药了,便主动问道。 “你当然能,你吃效果更好。”傅老看着谢时宴,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自觉,瞬间又增加了些好感。 “那就给我准备半年翻倍的量。” 傅老一下子梗住了。 他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时宴。 “你确定?” “确定。”谢时宴语气很坚定。 “不听劝?” “听劝,但有备无患。” “需要备那么多?” 谢时宴拿了一万两的银票给傅老。 “备,马上备,你高兴就好。”傅老接过银子笑眯了眼。 苏棠这时候没说什么,但以后谢时宴要是用这种成本避孕,那苏棠觉得憋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对于谢时宴欣然接受避孕这件事,苏棠其实不怎么意外,毕竟两辈子的寡王,很正常,这辈子多了个名副其实的妻子,已经赚了。 两人在萧家吃了午饭,便去了永安侯府。 在永安侯府落了一脚,和侯夫人客套了一番。 又在苏怀安眼巴巴的眼神下,聊了几句。 便去见了于年。 “小姐,我不能跟着去谢府吗?”于年觉得这个侯府没什么东西可守着了。 “你自然随时可以去谢府,今天就是来说这个事的,明日带你去熟悉熟悉,但你要留在永安侯,有重要的事。” “永安侯可以不用留着了,找个机会让苏锦阳失手弑父,让他取而代之。” “小姐,这是为何?”于年想了一会,没有想清楚苏棠的用意。 “苏怀义在给三皇子练兵,这个事不能暴露,永安侯意外死亡绝不能详查,让苏锦阳抓住这个机会上位,你握着他弑父的把柄,再协助他在三皇子那里站稳脚跟。” “小姐……”于年一听,眼神一亮,马上就来了兴致。 他现在很兴奋,终于要干大事了,这可比在山里练兵有意思多了。 再一次庆幸下山了。 “永安侯那个老滑头是不可能乖乖听话的,一些私德的把柄还不足以让他听话,但苏锦阳就不同了,侯府的把柄加上弑父,而且能力不足,不得不听话。” 苏棠和于年商议完便回府了。 她知道不出两日,国师又该上门了,所以她约了苏瑾见面。 看能不能从苏瑾口中探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毕竟是重生的人。 她很想知道,上一世的苏棠是怎样的走向? 第141章 刺激苏瑾 苏棠和苏瑾约在外面的茶楼。 苏棠故意迟到了,见到苏瑾说了句茶里茶气的话:“五妹妹,不好意思,新婚燕尔,夫君太缠人了,一时走不开,让你久等了。” 苏瑾在心里嗤之以鼻,没想到苏棠也是个装腔作势的,不过她也没揭穿:“无碍,我也刚来。” “不知道五妹妹找我何事?” “四姐姐,虽然我们有过不愉快,但到底是一家姐妹,再怎么样,也比外人强。” “所以,五妹妹的意思是?” “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太子本就是正统,本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总有些人痴心妄想,若四姐姐能站着太子这一边,以后我在后宫自然也是四姐姐的助力。” “苏瑾,我们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一家人,你可是亲堂妹,但我捏着你这么大的把柄,你一个太子府的妾室,当真觉得自己有和我谈条件的筹码?” 苏瑾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她没想到苏棠现在还是,一点脸面都不顾。 苏棠没有错过苏瑾的变脸,作为主角情绪如此不稳定怎么能行,看来还是缺乏锻炼,多刺激刺激就好了。 “再说了,我现在身份尊贵,夫君疼爱,公婆尊重,内宅一片和谐,我犯得着跟你搅合在一起吗?谁当皇帝又不影响我。” 苏瑾难看的脸色,突然转变成嘲讽:“四姐姐何必自欺欺人,谢公子疼人?四姐姐是在臆想,还是死要面子?” 既然苏棠不讲情面,那就都别要脸了。 她也可以摊开来讲。 “五妹妹是和谢公子定亲的时候不亲近,就断言谢公子不会疼人?五妹妹,你那是还没成婚,成婚了你就懂了,谢公子真是个体贴人,床上,床下都挺会伺候人的。” “这关起门来的事,自然是四姐姐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怎么就是关起门来的事呢?五妹妹,你跟我往楼下看看。” 苏棠向楼下的谢时宴看去,向他挥了挥手:“相公,你再等我会。” 谢时宴不知道苏棠这又是在玩什么,但配合的笑了笑:“我等你,但你快点。” 苏棠便又退回去了。 “五妹妹,相公是真黏人,不过也得感谢你,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不上谢时宴,但谢谢你的不嫁之恩。”苏棠笑的灿若牡丹。 苏瑾看着这一幕,心里是真的有点绷不住了。 但她还是不相信,这也许只是苏棠的表演,谢时宴也许偶尔会配合一下。 “一个断袖而已,四姐姐还真会演。”苏瑾说着看着苏棠,不放过苏棠任何的表情变化。 “断袖,五妹妹是哪里听来的闲话,还真信了?” “不过就算五妹妹不放弃谢时宴,我还有荀祉这个未婚夫,荀祉其实也挺好的,这样一想,活该我幸福,老天爷还真是眷顾我。” 苏瑾没从苏棠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东西,但苏棠明显转变了话题。 “嫁给荀公子,四姐姐应该确实会幸福,但谢公子毕竟是我不要了的,定亲两年,我还能不了解。”苏瑾说着,想从苏棠眼里看出后悔的神色,但苏棠依然面色不改。 “嫁给荀祉,我不得去岐山,我才不想去什么深山老林,还是荣华富贵适合我。” “荀公子在岐山也是身份尊贵,四姐姐嫁过去,也过不了什么苦日子。” 苏棠听了半天也疑惑了,当真嫁给荀祉,在深山老林隐居了,怎么感觉不对啊? 可很明显苏瑾就是这个意思。 感觉也试探不出个什么,上辈子的苏瑾在内宅,知道的东西好像并不是很多。 要不然也不会想着给自己找助力,还找到了她,可见是急于增加自己的筹码。 书里的她和谢时宴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现在孤军奋战,怕是也挺艰难,这还是太子府没有进人的情况。 要是添个身份高的,她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苏棠是不可能跟苏瑾合作的,主要是共赢的空间太小,而她们不可能信任彼此。 所以就只能让苏瑾自己发挥先知的本事抓牢太子了。 “五妹妹,在我眼里,你实在是没什么合作的价值,我见你,主要是为了感谢你把谢时宴这么个宝贝给扔了。” 苏棠说完就走了。 在楼下的时候,在谢时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拉着谢时宴进了马车。 苏瑾在楼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心里像有万千的蚂蚁在啃噬。 她看的很清楚,苏棠亲谢时宴的时候,谢时宴那种想马上给予回应的神情和动作,双手那么自然地就放在了苏棠的腰上,不是假的。 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知道苏棠是故意的,故意刺激她的。 但她确实被刺激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心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 苏瑾在苏棠走后,在茶楼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不计一切代价登上高位。 谢时宴在马车里回应苏棠的那个吻。 两人亲了很久才停下来。 “谢时宴,戏在外面就演完了,你是不是太入戏了?” “你不是也挺投入的。” “主要是你最近吻技越发娴熟了,欲罢不能。” “谢谢赏识。” 谢时宴继续问道:“不过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在你的前未婚妻面前秀恩爱啊。” “她值得你费这个心?” “她啊,可能比你想的厉害,我刺激刺激她,让她独立自强,专心搞事业。” “我不介意你多刺激刺激她。”谢时宴觉得这样的刺激可以多来点,因为他也觉得有点刺激。 “你为什么没看上她?她也不错啊,你要是对她好点,她应该也是个贤内助。” “在你之前,我并非看不上她,我是觉得谁都玷污了我,只要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妻子实在是多余。” “只是世人都觉得你需要一个,家里也这么觉得,而苏瑾正好上赶着,母亲为我求姻缘,她也求姻缘,故意偶遇了我母亲,又收买了僧人,暗示我和她是良缘,回来的路上,先是故意毁坏了母亲的马车,又顺便示好,搭载一程,一来二往便熟悉了。” “很寻常的伎俩,我母亲上套的也很开心,便没阻止。” “当然她的伎俩要是玩的太狠,我就不会同意了。她还好只是毁坏了马车,要是在马身上使坏,再来个救命之恩,拿人命来算计,危害太大,就算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定亲,我也是不会认的。” “所以我对她谈不上,看不看得上,就是刚好家里人有需求,而又有人主动钻进了这个需求里,危险尚且可控,我没有任何承诺,只是没拆穿她的算计,没义务要对她好。” “她要是真嫁给你了呢?” “那就摆在那里啊,谢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少夫人。” “你起先是不是也打算把我摆在那里?”苏棠笑着看着谢时宴。 “我就算把你摆在那,你能乖乖地就那么摆着?” 谢时宴心里知道,苏棠一开始便是不同的,虽然没有现在这样不同,但也是苏瑾完全不一样的。 但他也没细说。 苏棠知道这话不假。 她要是当个摆设,自然要当个收获满满的摆设。 谢时宴要真是个断袖,她若想和他合作,自然可以配合当个摆设。 但她要是有看上的人,别人也不介意,她也会想办法让谢时宴配合给她弄来。 若不需要合作了,就一拍两散。 总不能还想办法掰正一个断袖吧,世界上有些东西可能很稀少,但男人绝对很多。 我们要把精力花在稀缺资源上,比如财富,比如权力,比如梦想和荣耀。 当你拥有这些的时候,你会发现,男人都在你身边。 第142章 弑父 苏瑾在见过苏棠之后,又找到了苏怀义。 “父亲,您这回可真要帮帮我,光有银子怎么够?殿下已经答应我马上就升我为侧妃了,但年底马上就为各个皇子选妃,府里肯定会进新人,听说,定了庆国公的小姐穆云绮。” “您给我些人用,要不然我在府里实在是孤掌难鸣。” 苏怀义现在只能拖着苏瑾,便答应了。 但这场谈话却被苏锦阳听到了。 苏锦阳已经很久没去书院了。 他已经读不进去书了,最近的心思都放在苏怀义身上。 苏锦阳握着拳头,强忍着没进去,他没想到父亲对苏瑾又给银子,又给人。 而他和母亲,妹妹却什么都没有。 母亲还要为父亲干的腌臜事买单,他如何气得过。 “少爷,侯爷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您先别生气。” “少爷,您才是嫡长子,侯爷之所以有钱有人,还不是因为为皇子办事,您只要参与这个事,站稳脚跟,以后侯府您也是有一争之力的。”小厮边安慰,边劝说。 苏锦阳虽然知道小厮说的有道理,但心里更恨了,侯府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什么叫他有一争之力。 但父亲偏心的太明显了,谁都看得出来。 …… 是夜。 因为之前苏棠身边有皇上的人,苏怀义已经很久没去看私兵的训练了。 现在苏棠嫁人了,皇上身边的人也彻底走了,加上正好苏瑾找他要人,他也有自己打算的,在营里挑几个人送去,说不定还可以从苏瑾身边探听太子的情况。 这一次苏怀义夜里出门的时候,还是很谨慎的,他只带一个下属。 但没想到出门不久之后,在路上碰上了苏锦阳。 苏锦阳拦住了苏怀义:“父亲,我要一起去。” “阳儿,别胡闹,我是正事。”苏怀义不想和苏锦阳在路上纠缠。 “父亲,我也可以做正事。” “你还小。” “父亲,我已经十八了,我必须去。”苏锦阳明白,只有参与到苏怀义的事业之中去,才有地位和发言权,要不然永远就只有被支配的命运。 苏怀义不想理他,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苏锦阳挡在苏怀义前面。 “苏全,拦着少爷,我们一会汇合。”苏怀义吩咐属下。 永安侯的属下拦着了苏瑾阳,但苏瑾阳的小厮今日很给力,和苏全缠斗了起来。 苏锦阳继续挡住了苏怀义的去路。 “苏锦阳,你闹够了没?”苏怀义实在是不耐烦了,狠狠给了苏锦阳一巴掌。 苏锦阳木着脸,眼神发沉。 他猛然上前,一脸阴鸷的来到苏怀义身前,他发现比苏怀义高了不少,他揪着苏怀义的衣服:“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为父不慈,为夫不义,为臣不忠,你还有脸打我。”苏锦阳揪着苏怀义的衣服,推着他往后退。 此刻他觉得自己突然有很大的力量。 推着苏怀义连连后退。 苏怀义突然腿下一软,整个人往后倒下,苏锦阳整个连人加力压在他上身,而苏怀义的头正好撞到了地上尖锐的石头。 苏怀义一声痛呼后,没了反应。 苏锦阳连忙起身喊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父亲、父……亲……” 他感觉现在满手黏腻,有血腥味。 小厮和苏全还在动手,看着这边的动静,便纷纷收手。 “少爷,侯爷怎么样了?” 苏锦阳这会儿有点恍惚:“我不知道……” 赶紧送侯爷去就医,苏全说着就俯身去抱苏怀义。 小厮拿出剑,对着苏全的背后,穿胸而过。 “少爷,侯爷要是醒了,您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苏全也不能活着。” 苏全尚有一口气,回头看着苏锦阳和小厮,不敢置信:“你们……少爷……” 口齿不清的说了几个字,便倒下了。 “少爷,如果侯爷不在了,侯府就是您的了。” 苏锦阳这会儿有些乱,但他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小厮的话:如果侯爷不在了……如果侯爷不在了……侯府就是他的了。 “庆生,你看看父亲还活着吗?” 叫庆生的的小厮蹲下探了探永安侯的鼻息,回道:“少爷,还有气。” “那就别留气了……”苏锦阳的声音很冷很冷。 他不想的,但不能怪他,谁让父亲做什么都不告诉他,他是侯府的嫡长子,而父亲却不愿意栽培他。 却偏心苏瑾那个野种,等苏瑾上位了,苏锦庭那个小野种又可以霸占侯府了,他和母亲还有活路? 庆生二话不说,用衣物捂住了苏怀义的口鼻,不过片刻。 苏怀义身体一僵,然后松下来。 庆生再去探的时候,人就没了气息。 “少爷,侯爷的人可能马上会找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于年从暗处走出来。 “啧啧……小姐让我们查一下侯爷的行踪,没想到看到这出好戏。”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庆生看着于年马上便动手了,但很显然庆生不是对手,不一会儿便被制服,扔在了一旁。 庆生痛呼倒地,但还是忍着爬起来对着苏锦阳道:“对不起少爷,是我没用,不是他的对手。” “你想干什么?”苏锦阳没理会小厮,警惕的看着于年,他这会紧张,害怕,整个人绷成了一根弦。 “我什么都不想干,看看热闹而已。” “不过大少爷要是苦恼,我倒是可以指一条明路。” “永安侯和文渊侯是一伙的,大少爷可以去问问文渊侯的意见,说不定他能给大少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哦,对了,大少爷可以顺便追究一下侯爷的死因,我想文渊侯肯定会给大少爷满意的封口费的。” “比如以后就由大少爷接替侯爷的事,反正大少爷本来就是嫡长子,侯爷本来就有这个想法,不是吗?” 于年说完,笑了。 跟着小姐久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个技能他慢慢也学会了。 苏锦阳一听,觉得这确实是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你为什么要帮我?” “也不是帮你,只是事情败露,侯府没了不说,我们也是要受牵连的,小姐虽说嫁人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 “如果少爷不知如何说,我可以代替少爷去文渊侯府走一趟。” 苏锦阳这会还心神不宁,被于年发现了,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他。 第143章 郡主礼仪有点问题 “你,去文渊侯通知淳于世子,我在这里陪着你们少爷。”于年看着六神无主的苏锦阳,觉得他靠不住,必须全程盯着,便对着小厮说道。 小厮看了看苏锦阳。 苏锦阳没办法,实力不允许,只能按于年说的办,便点了点头。 庆生马上便离开了。 …… “大少爷,你等会儿表现的悲伤一些就好了,其余的我帮你解决。” 小姐说过文渊侯府应该野心不小,虽然明着都不允许淳于湛习武,但最终还是学了,还有个武馆,这个年纪的武功也已经算十分不错了。 就怕苏怀义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 那既然苏怀义很可能是作嫁衣,那这个嫁衣穿在谁身上,就各凭本事了。 于年跟苏锦阳交代一些事情。 …… 淳于世子匆匆而来。 一路上,心思百转千回。 文渊侯府最近日子也不好过,虽爵位不受影响,但父亲被迫主动致仕,他在朝中不过是个六品官,现在朝堂之上很被动。 永安侯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一来便看见倒在血泊里的苏怀义和下属,永安侯身边的属下,淳于尧是认识的,这会看两个人死于非命,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谁干的? 杀永安侯的人到底知不知道永安侯在为三皇子办事? “淳于叔,我父亲为什么会死,他不是和你们一起为三皇子办事吗?”苏锦阳这会满脸悲伤,声音哀恸。 “世侄,你先冷静冷静,此事蹊跷,莫要中了别的圈套,苏侯爷的事情败露,我们都得完蛋。” “我冷静,我如何冷静的了……” “淳于世子,我们公子情绪不好,鄙人于年,是公子的幕僚,想问问世子,侯爷做的事确实不能暴露,但我们侯爷难道就白死了吗?” “我们只能私下查。” “私下查,查到什么时候,何时能查清,查清了能否给侯爷报仇,我们又要如何相信您,淳于世子?” 淳于尧没想到有一个幕僚如此咄咄逼人。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现问题,必然需要内部解决,这只是时间问题。” “于先生,你们是如何发现苏侯爷的?”淳于尧不可能一直跟着别人的话走,他也需要掌握主动权。 “说来真是巧了,我们侯爷说公子大了,应该知晓府上的事了,第一次明确提出让我们公子去天元山看看,只是怕目标太大,就分开去,让公子晚走一步,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形,这让我们怎么想?” 淳于尧听完皱了皱,有种不好的感觉。 “淳于世子,听闻府上有位淳于小公子武艺不俗,而淳于侯爷致仕,我们侯爷在此时死得不明不白,您让我们如何再信任你们?”于年继续说道。 淳于尧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这个幕僚所说属实,那这个巧合确实太巧合了。 他这是怀疑文渊侯府卸磨杀驴了。 他们也许有这个想法,但现在的时机完全不成熟,他们根本不可能这样做。 但现在必须撇清嫌疑,要不然不好收场。 “于先生,你这是怀疑我们?”他们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苏怀义的死,他们确实没做过,所以他理直气壮的质问。 “淳于世子,真是把你们当做一个船上的人,才当面提出合理的怀疑,这样有话说清楚,才不伤和气,要是我们心里存疑,以后怕是难以好好合作。”于年说道。 于年的这话,淳于尧没法说什么,当面说出来,确实比背地里使坏要好,也坦荡地多。 “我们淳于家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湛儿确实爱武,但那是他个人的事,大家都知道,我们全家人都极力阻止过,再说了他现在才十四,能干什么事。” “说这些,你们可能不信,但天元山的事以后全权交给锦阳世侄管理,文渊侯府不会插手,只是共同为三皇子办事。”淳于尧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安抚苏锦阳那边。 要不然他们鱼死网破,或是投靠他人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世子这样说,我们自然信了。” “世子那边可有擅于查案的人,先私下查探一番,未免令人生疑,我们侯爷也需要尽快入土为安。” 淳于尧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永安侯必须找个合理的死因,尽快下葬,上面要是起疑就麻烦了。 淳于尧觉得这个幕僚是个不错的人才。 又看着悲伤不已的苏锦阳说了句:“世侄,请节哀。” 两边商议好,便开始行动。 第二日便传出,永安侯起夜摔了一跤,人没了的事。 永安侯府挂起了白幡。 此时苏棠作为新晋的儿媳妇,这会正在和婆婆季如烟聊天。 “棠儿,你这样坐着,太随意了,会让人笑话的。”季如烟看着苏棠上身倒是直立,但却岔开着腿,便说道。 “娘,这样坐着舒服,您笑话我了?” 季如烟能不知道那样坐着舒服,她以前就是那样坐的,她当然也不可能笑话苏棠,只是她以前被老夫人教导,现在觉得是不是应该也请个人教导教导郡主。 “你嫁过来,就是有一家人了,我怎么会笑话你,只是……”季如烟在斟酌怎么说。 “娘,您不笑话我就行了,至于下人,他们也不敢笑话我啊。” “再说了,他们要是想笑话,就笑吧,也碍不着我什么事,您要不也这样坐试试?”苏棠决定邀请婆婆试试。 毕竟并腿和二郎腿都不利于健康。 叉开腿坐有助于减轻椎间盘的压力,姿态更放松,甚至还能降低妇科病的风险。 “我……就算了吧。”季如烟拒绝了,最先开始她是不习惯,但这么多年,她好像又习惯了这种刚开始的不习惯。 这种小事,苏棠也不强求。 “娘,时宴出去了,我今天就在您这里用饭了,我喜欢吃肉。” 季如烟听苏棠这样说。 觉得这个儿媳妇除了礼仪差了点,还挺好相处的。 眼看到了饭点,不一会儿便有下人来向季如烟和苏棠禀报:“夫人,少夫人,永安侯过世了。” 季如烟一听,愣了一下。 苏棠回了句:“知道了,下去吧。” “娘,饭快好了,先吃饭再说。” “要不要先过去看看?”季如烟犹豫道,毕竟侯府的当家人又是至亲的长辈,接到消息应该马上过去看看才合适。 “娘,不是大事,我去看他也活不过来,先吃饭比较重要,还得多吃点肉,指不定我到时候还得在外人面前,守个孝什么的。” 季如烟有些怪异的看着苏棠。 “娘,你别多想,我和他有点仇。” 这么一说,季如烟便明白了些。 也没说什么,倒是觉得给苏棠请个嬷嬷教教礼仪也许有必要。 饭菜很快就好了。 苏棠吃饭的时候也不用人布菜,也不讲究食不言,或饮食均衡,喜欢吃什么很明显。 用过饭便马上走了。 第144章 纷纷离京 苏棠走后。 季如烟对安嬷嬷问道:“嬷嬷,你说要不要给棠儿请个礼仪嬷嬷?” 季如烟觉得这是她作为婆婆的责任。 “不用了吧,夫人。”安嬷嬷觉得夫人又在瞎操心了。 季如烟觉得还是不妥,可惜老夫人已经不在了,相公肯定做不了主,她又感觉问时宴不太合适,怕影响夫妻情分,她便去找了谢老爷子。 “父亲,我有件事想请教您一下?” “你说。”谢老爷子还诧异了一下,这个儿媳妇居然还有事请教他。 “我觉得郡主的礼仪有些问题,您看有必要安排个嬷嬷教一教吗?娘要是在的话,肯定会亲自教的,但我学的又怕教不好。” 谢老爷子还以为季如烟有什么大事,一听这个,其实也不惊讶:“不用了,郡主不用教。” 季如烟很是疑惑:“为什么?” “郡主和时宴的事,你就少操些心。”谢老爷子看着季如烟,心里叹了口气。 季如烟看谢老爷子和安嬷嬷一个说法,也就算了。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 谢迁回来的时候,便问道:“相公,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娘子,你为何这样问?” “为何我过门的时候需要学礼仪,而郡主却不需要学?郡主的礼仪真的也不怎么样。”季如烟其实不是对苏棠有不满,只是想向婆婆学习。 “时宴是我儿子,不是我兄弟,我要不是亲生的,他能是亲生的?”谢迁觉得娘子的说法不对。 “那肯定是你不讨喜,才害的我当时也被嫌弃。”季如烟觉得这肯定是主要的原因了。 这话谢迁就无力反驳了。 嬷嬷摇了摇头。 夫人刚来的时候确实也是大口吃饭,饭桌谈笑,但看见其他人规规矩矩,说着,笑着,便不吱声了,饭吃着吃着就下不了口了。 别人的规矩让她很不自在,不可能让谢家所有人为她改变,或是经常安抚她,那就只能她自己改变。 但少夫人我行我素,毫无心理负担。 那自然无关紧要。 规矩是主子定的,不是来束缚主子的。 “夫人,老夫人当时让您学规矩,是因为你自己不自在,而少夫人完全没有。”安嬷嬷怕夫人乱想,还是明说了。 其实这话由老爷告诉夫人是最合适的,但老爷好像也不懂。 季如烟一愣,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 苏棠去永安侯府的路上,碰见了国师。 “郡主,该启程去岐山了。” “国师,这大伯过世了,我作为侄女,理应送殡。” “当然,郡主就算是守孝一年也是应当的,但自古忠孝难两全,郡主,我是带着圣旨来的。” 国师听见了苏怀义去世的消息,就去找皇上,求了封圣旨。 苏棠接过圣旨看了看,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国师,稍等,我回谢府收拾点东西,马上随国师出发。” “我在城门口等候郡主。” 苏棠回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主要是拿上了慈恩送给她的那串佛珠。 苏棠虽然不信佛,但她穿越这件事本就古怪,打打杀杀她是不惧的,但要是真有什么神力的话,这就有技术壁垒了。 她就当带个法器防身了。 苏棠把圣旨放在谢府,交代了一声,便出城了。 …… 谢时宴回来的时候,苏棠已经不在府上。 得知苏棠的去向便吩咐:“谢一,追上少夫人,跟着她去岐山。” “公子,我……” “这是命令。” “是。” 谢一即刻快马加鞭赶往岐山。 …… 萧老将军带着管家钱伯离开了京城。 同时,宋典在沈月明身边学习了不少,宋家的人也没在城门附近守着了,她也出发前往青城。 而今苏棠也离开了京城去往岐山。 永安侯的丧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谢时宴独自去吊唁,众人便得知景和郡主奉旨离京跟国师前往岐山了。 谢时宴把这个消息公布于众,防止苏棠在岐山出现意外。 奉旨离京又是跟着国师走的,皇上就无法撇清关系。 而沈父最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久之前,沈家合作的商铺,都纷纷变卦,铺子的经营出现了状况。 加上同类商品的竞争突然变的激烈。 沈家的状况直线下降。 他查到一些情况。 发现和自己的女儿有些关系。 便找到了沈月明。 “月明,你怎么回事,你是在针对沈家吗?” “爹,您在说什么话,在商言商,我只是想把自己的生意扩大,何时针对沈家了?” “您难道看不到,其它家也受影响了吗?只要是和我做同类生意的,多少都受了些影响。爹,我嫁进裴家,一心扑在生意上,现在能合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最近还和谢公子合作了个大生意,爹,我没时间专门针对您。” 沈父看着眼前似乎变了个样的女儿。 “就算是这样,不说让你做什么生意带上沈家,至少要给沈家通个信,留条路,你让沈家受到这么大影响,是不是不合适,毕竟只有娘家强大了,你在裴家才能更好。” “再说了,你嫁进裴家,主要的是抓紧时间生儿育女,一心做生意像什么话,你就算赚再多钱,夫君离了心,又有什么用。” “爹,夫君支持我做生意呢,还给我介绍生意,您不用担心了,确实娘家好了,我才好,但我是沈家的女儿,我好了也同样是沈家好,您等我先把生意做大做强,先做京城首富,再到全国,到时候沈家不是也跟着沾光。” “我沾你们的光,你们不介意,你们沾我的光,我难道还能小气了。所以,爹,先等我足够好了,沈家也会好的,您一定要全力支持我。” “不是,月明,你这关系是不是搞反了?” “爹,我们是一家人,关系就是这么个关系,何来正反之说。你们支持我做大做强,到时候弟弟妹妹成婚,我还能小气了,我现在嫁得又是世家,根基就不一样了,等我在权贵圈子里有了话语权,娘家的事,不就是小菜一碟。”沈月明继续说道。 沈父不认可沈月明的话,但这个女儿好像一根筋,就认准了这个理。 说不通。 沈父无奈,只能直接说了要求。 “你以后,再有同样的事,能不能先通知沈家,然后沈家的合作商家,你就别争了,我们共同壮大不是更好。” “爹,市场就那么大,同类商品,你强肯定他弱,哪那么容易共同壮大,我现在壮大更容易,我也说了,你们就算有影响也是小事,毕竟是女儿我得了好处,都是自家人,等我发达了,不会忘了你们的牺牲退让。”沈月明再一次拒绝了。 “你……你……” 沈父看沈月明油盐不进,怒上心头,一甩袖子走了。 沈月明看着父亲离开的身影,笑了笑。 第145章 春归园 沈月明看着沈父的离去,想着事情才开始不久,父亲就已经坐不住了,以后他们可有的急了。 而她一旦跳出了亲情和孝顺的绑架,做很多事情都顺手多了。 京城突然出现来了一家春归园,极大地庄园。 有田园野趣,有诗情画意,有保养健体,也有灯红酒绿…… 吃的、喝的、用的、玩的无一不精良,且有趣。 关键是有不少名家题诗作画,谢公子也留下了不少墨宝,更是常客,而长公主更是直接住在了里面。 进去的人都流连忘返,要是钱足够,进去了就不想出来。 关键是服务,如至宾归,每次进来就感觉回到来了家,热忱而妥帖,但却不逾矩。 瞬间在贵族子弟间风靡了起来。 宫里准备举办一场宫宴,给皇子们选妃,听很多人说起了这么个地方,后宫嫔妃们便想出宫看看。 得到皇帝的允许,便将宫宴的地点改在了这里。 沈月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把这次的宫宴办妥,以后这里将会承办不知道多少宴会,她感觉已经听到了银子跑进口袋的声音。 五皇子和崔九渊看到的时候,确实叹为观止,无一处不精致而赏心悦目。 在知道是沈月明一手打造的时候,崔九渊有一瞬间的后悔。 当时不应该拖延,应该早一点答应与沈月明的婚事,就没有裴家什么事了。 不过好在沈家马上就是囊中之物了,稍微抚平了些他的遗憾。 这场宴会,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为皇子选妃。 适龄的姑娘不管是否受邀,都来了。虽然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具体人选实际上贵人们心里都有数。 很少有谁是来临时定下的,但很多人心里都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虽然宴会的地点是不允许没有请帖的人出入的,但万一偶遇皇子被看上了呢? 岂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所以今日的春归园热闹至极。 或泛舟赏景,临湖垂钓。 或吟诵古今,品鉴名家,探讨先贤。 当然跑马蹴鞠,歌舞表演,竞猜投注,棋牌的游戏也很多。 女子亦然,男子能玩的,女子都能,还多个时下流行的衣裳首饰,都会有人专门展示,养颜脂粉可以体验试用。 养生美容的茶和汤,纤体强身的按摩放松服务。 这些都是都是沈月明和市面上最具特色的各类铺子和医馆合作的。 宫里的娘娘们来到这里确实都喜欢的很。 苏瑾最近在太子府上还算受宠,说是想来见识见识,也跟着太子来了。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闻轻语作为闺阁女子的典范,依然是第一个开始表演的,她随意地弹了一首拿手的曲子。 琴棋书画她自然都很娴熟,但要说登峰造极,她自认为也没有到那个级别,她对这些没什么喜爱,不过是生存的好一些的工具而已。 她享受这样的时候,被人欣赏,被人嫉妒,被人爱慕,也许也被人嘲讽。 接下来向来低调的崔家嫡女崔郗禾也献艺了,跟在闻轻语之后。 “郗禾向来仰慕闻姐姐,一直以闻姐姐为榜样,刻意学习了闻姐姐的拿手曲子,想请闻姐姐指点一番。” 崔郗禾温言婉转,一举一动世家闺女的风范展现的淋漓尽致。 闻轻语看着和她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来的崔家嫡女,以为这个女子是要踩着她上位。 没想到,崔郗禾表演的在技艺上略逊一筹,但情感上的表现又与她不同。 “献丑了,苦练多时,希望有几分闻姐姐的真传。”崔郗禾表演完说道。 这番表现把闻轻语捧得很高,把对温轻语的仰慕也表现的很直接,同时自己又不落下次。 因为她弹的也很出色,可以说难分伯仲,但造诣很深的行家可以看出来,崔郗禾是自己控制在伯仲之间。 闻轻语便知道了,这姑娘段位很高。 因为她的琴技是高于自己的,但她在技法上表现的却不如自己,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是在表达崔家对她的好感吗? 这个好感,可真让人厌恶啊! 远不如踩着自己上位来得有好感,那样的女子她更喜欢。 果然,表演完崔郗禾便来到闻轻语身边:“闻姐姐,你不会怪我跟你弹同样的曲子吧,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我知道我不如闻姐姐。” “郗禾妹妹过谦了。”闻轻语客套的说道,但她不会说崔郗禾比她更厉害的话,你愿意谦虚,我就承认你的谦虚就好。 崔郗禾亲昵的挽着闻轻语的胳膊:“闻姐姐,九哥哥时常提起你,今日一见面,便觉得和姐姐分外亲近。” “我也觉得与郗禾妹妹十分投缘。” 两人走着便见到了崔九渊。 “哥哥,正和闻姐姐提起你呢。” “怎么,说我什么坏话了?” “哦?九公子有什么坏事,郗禾妹妹可别藏着,说来听听?”闻轻语从善如流的打趣。 “还是让哥哥亲自告诉你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崔郗禾说着便走了。 闻轻语看着崔郗禾走远,瞬间羞涩了。 “轻语,过几日,我去提亲如何?” “九公子,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闻轻语低声的说道,脸更红了。 崔九渊勾起唇角,他便知道,闻轻语这一关是没有问题的了。 宴会上正在谈笑。 苏瑾突然一声干呕,这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谈笑。 苏瑾满脸尴尬和歉意。 “实在抱歉,我没控制住。” 沈月明亲自跟着宴会,就怕出什么岔子,这可是她拓展宴会业务的关键。 便亲自上前问道。 “这位夫人可是不适,还是请个大夫瞧瞧吧。” “这……”苏瑾一脸犹豫。 梁贵妃发话了:“请个大夫瞧瞧吧!” 大夫随时候着,很快便来了。 把脉后眉目舒张:“恭喜这位夫人,是喜脉。” 沈月明轻笑,郡主的这位妹妹还真是胆子不小。 为了宴会的顺利进行,每一个来的人她都提前了解一番,虽说刚才装不认识,但并不代表她真不认识。 苏瑾闺阁时还是很有名气的,这会不少人跟她说了句恭喜。 虽然很多人心里不屑,至今想不通她为何放弃谢公子去给太子做妾,不过这会儿,孩子都怀上了,说不定有别的造化。 所以大家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只有穆云绮差点咬碎了牙。 这个小风波很快便过去了。 各位大家闺秀回府之后,很快便有人收到了圣旨。 崔郗禾为五皇子正妃。 穆云绮为太子侧妃。 而简月灵为三皇子妃。 崔郗禾很满意。 穆云绮悲喜交加。 而简月灵回家就哭了。 “爹,为什么?” “月灵,父亲也不知为何,按理说应该也轮不到你啊,你还未及笄,皇上和贵妃也没和我们通气。”简章也没想到。 “爹,我的两个夫君再也没有指望了。”简月灵悲从中来。 简章松了口气,还以为女儿对嫁给皇子很排斥呢? “月灵,嫁给三皇子,你可有不愿?” “爹,没有嫁给自己喜欢的,那嫁给谁都差不多,皇子至少荣华富贵不愁。”简月灵没有多乐意,也没有多排斥,圣旨,她改变不了,她爹也改变不了。 …… 圣旨纷纷下达,归春园生意越发火爆,京城即使是冬日,也是热闹纷呈的,但这份热闹却只属于达官贵人,到达不了远方。 第146章 宋典抵达青城 青城的冬日是阴湿寒冷的。 两千多将士日复一日的开荒训练,清苦却简单。 这个形同虚设,常年无人问津的城门,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位客人。 宋典这会儿,其实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头却很好。一路过来,青城的城门是最破败,也是最寂静的。 但宋典却觉得这里的城门是最亮眼的,因为这里有她的希望。 守门的萧家军,诧异的看着宋典,这个女子倒是胆子大,带着一个小丫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居然来到了这里。 “这位姑娘,来青城是干什么的?”老大说了,来青城的只要不是特别的可疑,有一个就放一个进来。 “我找流云。” 守门的不敢怠慢,流云可是他们的新老大之一,现在他们两千多萧家军分了两个阵营。 卫千夫长虽然统领的人多。 但云千夫长却实力更强。 所以士兵一听找云千夫长便马上说道:“姑娘,您稍等。” 士兵马上发射了个信号,流云没多久便来了。 流云看着宋典,不认识,但又觉得有些眼熟。 宋典拿出苏棠给的簪子,递给流云:“郡主让我来青城当县令。” 流云看着手里的青云簪,有点心绪不稳。 说实话两个多月的山里生活,已经让她心如止水了。 但小姐又招蜂引蝶了,这是连最后的家底也送出去了,这样败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会等她回去,小姐背着一身债吧? 她一想,就觉得心塞。 但既然是小姐的安排。 流云自然只好把宋典带了进来。 “我们都住在山里,这里山下的居民不多,也很分散,你看看你要住在哪?” “我先跟你住,我有青城的地图,这两日麻烦你带我转一转,我看县衙建在哪里合适?” 流云看宋典心里有章程,看她顺眼了些,应该是个有用的。 小姐虽然败家又招蜂引蝶,但好在这些蝶都是些有用的人,比如沈小姐,往青城运的粮食和物资可不少。 流云把宋典带到了营地。 一大群人男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和小女孩没有说什么,但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流云,那充满求知欲的脸格外醒目。 “新来的县令,暂时在这里待两日。” 宋典看着这么一大群男人,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但她并没有任何的表现。 她知道这些都是她要适应的,以后可能需要长期和这些人打交道,流云都能适应的好,她现在已经有流云这个先例了,没道理不行。 卫池羽看着宋典,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小姐和流云出现在这里,他们其实是很能接受,毕竟这两个人武艺高强。 但眼前的女子,明显是个真正的弱女子,并且很可能是个养尊处优的弱女子,这样的身份,来到这个穷乡僻壤,还是做县令。 说明心性坚韧,还有些才华。 他们确实忽视了流云的性别。 但看见宋典,还是自觉地没往身前凑,主动的避开了。 夜里,宋典已经很累了,但确实没有困意,便和流云聊着天。 “是不是不习惯?”流云问道。 “有点。我以前从没出过京城,所以虽然不习惯,但也觉得很新鲜。” “你是哪家的?” “大理寺卿是我的爹。” “哦,你怎么和我家小姐勾搭上的?”流云又问道。 宋典慢慢讲述来了和苏棠结识的过往。 流云从宋典的话里,知道了小姐京城里的生活依然是丰富多彩。 “郡主是个很厉害,想法也很新奇的人,流云,你跟在郡主身边这么多年,应该感受很深。”宋典说着,对流云有些羡慕,这个一直跟在郡主身边的人,虽说是个丫鬟,但也很厉害。 “小姐是很厉害,但想法新奇没看出来。” “郡主的想法和当下的女子都是不同的,难道还不够新奇?” “宋小姐,你为什么说我家小姐的想法新奇,而不说那些女子的想法新奇,我家小姐的想法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被人欺负了就要还回去,做让自己开心的事,不重要的人事就不浪费精力,有能力和想法就要去实现,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难道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成天围着男人转,这样的想法不新奇?”流云觉得这样的想法才是新奇,简直就是违反人的本性。 宋典无言以对。 她错了。 自小跟在郡主身边的人,想法自然是跟郡主一样的。 “我说郡主的想法新奇,是夸赞的意思。”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这没什么值得夸赞的,正常的想法,谈不上新奇。” “想法新不新奇,不能以人多人少来论。不是哪种想法占得的人多,就是应当的。” “流云,你说的有理。”宋典认可了。 因为她也觉得三从四德,才是有问题的,是违背人性的。 都是生而为人,明明同处一片天,她为什么要多一层天。 两人聊着聊着便睡了。 第二日。 流云带宋典熟悉熟悉环境。 卫池羽也跟上了。 “你跟着干什么?” “青城的父母官,自然是提前打好关系,好清楚青城未来的规划。” “他跟着,你有意见吗?”流云问宋典。 宋典摇了摇头:“多一个人给我做参考,我有什么意见。” “姑娘怎么称呼?”卫池羽看向宋典问道。 “我姓宋。”宋典回答。 在这里介绍自己,不需要加很长的前缀了,父亲的官职,家里的排行都是无所谓的了。 宋典觉得这样很好,她只是她自己。 “宋县令,对于青城你有什么想法?” “先选个地址建县衙,要离城门不能太远,四周能容纳居民比较多,到时候主城区也建在那里。” “然后去当地居民或附近城池找一些善农事的人,看适合种植一些什么。” “等人多了以后,建房,修路,再慢慢发掘当地特色,想办法吸引一些商人,发展经济也方便当地住民的生活。”宋典只有一个雏形,具体如何实施还要根据实际情况出发。 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找到当地的经济支柱。 不能靠郡主和沈月明去养活一个城,大家有地,有手有脚就需要自己养活自己。 卫池羽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虽然走着山路有时候还略微踉跄,但从未停下脚步,也没叫苦。 身弱、志坚、心高。 第147章 满意极了 走了半日,宋典的脚也磨破了,有些痛,尚且能忍,不过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需要休息一下吗?”卫池羽看宋典走路的姿势不太对,便问道。 宋典摇了摇头:“不用了,继续。” 流云砍了根拐杖形状的木棍递给宋典:“拿着这个,脚下省点力。” 难走的路,流云会扶着些宋典,但她不会一路扶。 宋典感激的看了看流云:“谢谢!” 卫池羽看了流云,这个成天打打杀杀的女人,居然还有细心的一面。 流云白了一眼卫池羽。 接下来,他们整整走了两日多。 宋典脚感觉都有些麻木了,但还是坚持了下来。 因为这些路对流云和卫池羽来说,不算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别人已经放慢了脚步在等你,不可能让人停下来,迁就你。 宋典也算对青城实地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最后选定了位置。 暂时没有其他的人手,萧家军便跟着一起建房子。 房子建的差不多了。 青城也迎来了她的第一批居民。 胡大爷亲自带领人来到了青城。 士兵在城门口,守着,流云和宋典和胡大爷交接。 每个人都详细的盘查和登记。 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流云和宋典在和胡康成单独聊着。 流云问道:“胡大爷,您是在青城安定下来,还是继续做这个买卖?” 胡康成看见实实在在的银子到手,一路上的疲累一扫而空,这路他可以走一辈子。 送钱的生意怎么可能就放手,再说了他做乞丐的经验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行乞二十多年了,在许多地方流浪过,见过形形色色的乞丐。 怎么说服别人,没有人比他更在行了。 他就是吃这碗饭的。 天生我材必有用,这话果然不假。 京城的那位小姐,就是他的伯乐。 “流云姑娘,这稳赚的买卖岂有放手之理,但下次来的时候能否容我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开荒的?”虽然一路接触下来。 沈姑娘也说到做到,任何事都安排的很妥帖,但进了青城到底是干什么的,他还是得心里有底。 一来是安心,二来是更有底气说服别人。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宋典说道,对这位大爷还生出了些好感。 她也是从沈月明那里知道这青城的人是郡主这么送来的。 这跟人贩子也差不多,只是这被贩的人是自愿的。 胡康成满意了。 “为免人多惹眼,这是先来的一批,陆陆续续会继续有人来,但下次就不是我送来了的了。” “胡大爷费心了。” “这位姑娘客气了,看在银子的份上,谁都会费心的。”这样的事情如果还不费点心,那就只能指望天上掉银子了。 人到了,自然先安排开荒。 青壮男女都去开荒。 而老幼都安排在县衙周围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房子再慢慢建造。 宋典也安排人去物色善农事的人,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 苏棠此刻已经在岐山了。 圣女对苏棠颇感兴趣。 便请了苏棠来圣女殿。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苏棠,兴味很浓:“谢公子的娘子,果然名不虚传。” “圣女殿下这个称呼,可见也不是很有名,更谈不上有什么能传到岐山的传言,所以谢时宴到底跟您传了什么?”苏棠可不觉得,她已经闻名到这深山老林中的人都知晓的地步。 圣女能知道她,只有从国师和谢时宴口中。 而国师之前对她的了解,也只是纸上谈兵,了解的是生辰八字里的她。 只能是谢时宴说了什么。 “郡主果然是个灵透的人,谢公子什么都没说,只是非娶不可。” “我便想看看,谢公子费尽心思和财力想娶的人是怎样的人?毕竟他用实际行动描绘了郡主必定是个不一般的人。” “那圣女殿下现在见着了,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极了。”圣女放声大笑。 “谢公子当时可是对岐山嫌弃的很,不知郡主感觉如何?”圣女想起了谢时宴,那个矜贵的男人,满身的风华,张嘴却没什么好话。 “没嫁人之前,我必然是觉得岐山挺好的,这嫁进谢府之后,觉得夫君嫌弃也情有可原。” “郡主果然和谢公子是同道中人,都实诚的很,让人喜欢的紧。” “既然圣女喜欢,那我便再坦诚些,不知道圣女可知晓国师非让我上岐山是何缘故?” “这……”圣女虽不清楚国师具体要做什么,但可以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圣女先听我一言,不管国师目的何在,我只想告知圣女,岐山终究是姓荀,不是姓赵,若我在岐山出了任何差池,我可以保证岐山再无荀氏。” 圣女脸色一沉:“郡主,你威胁我?” “圣女言重了,只是提醒一下您。” “国师要做什么,和本圣女何干?郡主既然怕,不来便是。”圣女自然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国师是岐山的人,也是皇室的人,我奉旨前来,当然我也想知道国师到底想干什么,至于国师要做的事,若是我未知的,或者我不能保证自己完好无损,我自然不会同意。” “不过,若能得到圣女的庇护,又能知道国师的目的,自然是最好不过。” 国师天天神神叨叨的,苏棠也不懂,她当然想找个懂的人,看他到底叨叨什么。 如果不能得到圣女的保证。 苏棠反正也奉旨上山了。 至于国师要她做什么,她都不会配合的,就当上山游玩来了。 “这么说来,郡主是专挑软柿子捏,既然是奉旨前来的,你怎么不去找皇上?” “圣女说的是,柿子当然得挑软的捏,至于硬的自然得等他软了,或者我能捏的动的时候再捏。”苏棠不觉得柿子捏软的有什么问题。 无关软硬,只要不捏无辜的柿子就好。 “郡主,果真是坦诚……” “圣女喜欢实诚的,自然得好好表现。” “放心,国师之举若对你有伤害,我必会阻止。”圣女给出了承诺。 郡主确实不能在岐山出什么问题。 就谢时宴那个态度,郡主要是有什么差池,岐山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还别说,萧老将军还在。 荀天启那个人已经魔怔了,反正这次看他,应该是活不久了。 下山一趟,又不知道干了什么,真是连命都不要了的折腾。 确实得看着点,怕他真疯起来不管不顾。 第148章 国师疯了 国师把苏棠带到岐山后,也没限制苏棠的任何行动,最主要的原因是也限制不了。 更何况苏棠在来的路上还碰上了追来的谢一,一并带上了山。 国师上山之后,便开始布阵,拿他最后的元寿。 三日之后,布好了阵,国师请来了苏棠。 苏棠带上了谢一,并请来了圣女。 国师看了一眼圣女,也没说什么。 “郡主,从第一眼看见你的生辰八字,便觉得有些奇特,后来便占卜出你关乎国运,便定下了你和荀祉的婚约。” “但国运系在一个女子的身上,总让人感觉不安,我才尝试过很多办法,想化解或斩断这个关联,都无果。”国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坦白了一切。 “哦?国师用过什么手段化解或斩断呢?”苏棠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这很重要吗?郡主至今毫发无损,证明我什么都没做成。” “结果固然很重要,但手段同样重要,我比较想知道国师对我的主观恶意。”稍有点法律常识的都知道,犯罪主观方面至关重要。 “我曾强行斩断这种关联,若成功,郡主或许会有死伤的风险。” “哦?多大的风险?”苏棠眼神微微一凝,想到了原主的死亡。 原主的死确实是巧合,谁单独害她,甚至时间稍微错开一些,原主都不会死。 各种药效发挥的时间偏偏就那么巧? 那如果这种巧合有人为的作用呢? 毕竟天命这种东西,她也说不清。 她的穿越,苏瑾的重生,又有没有人为的因素在呢? “很大的风险。”临死之言,国师也没有美化自己的言行。 “圣女殿下,这种强行扭断因果的操作,最关键的是什么?”苏棠问圣女。 “国师用了岐山的禁术,在原定的因果里,强行插入一些介质,郡主的命理和国运都太强大,无法改变你们自身,只能通过改变别人的命运,来影响你们。”圣女解释道。 既然国师自己都坦白了,她也没什么要隐瞒的。 苏棠听到这话,思索了一会。 改变的不会是苏瑾的命运吧? 那她又为什么会穿越呢? “郡主,一切都已坦白,今日便是最后的了结,郡主,你也应该不想背负一国之运,请随我入阵,放心,这次没有任何身体损害。” “且你与荀祉是占卜的姻缘,也确实需要解除,若不解除,于你们都有害。”国师解释着缘由。 苏棠看向圣女。 圣女点头:“七星阵,确实对阵中之人没有伤害,姻缘解除也是有好处的。” 圣女并没有完全说实话,阵确实无害,至于姻缘不解除,对郡主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荀祉来说,是有限制的,限制了他看郡主的命理。 但荀祉毕竟是岐山中人,圣女觉得这点私心无伤大雅。 苏棠清楚了大概的来龙去脉,至于国运,她会在乎?若这个婚约当真对她有什么害,就应该具体说出来有什么害,讲清楚其中的原理,含糊其辞,她也是不会全信的。 “若我不入阵呢?” 国师苍老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无妨。郡主不入,便不入吧。” 国师盘坐,开始念念有词。 “圣女,这是怎么回事?”苏棠一看国师的举动,暗道不好。 然后试图离开。 发现根本走不出现在的方寸之地。 圣女一看周围,草木开始慢慢失去生机,再听国师的咒语,整个人一颤。 大事不好了,这个七星阵不过是障眼法。 这是整个山设的巡天阵,并且根本就不是这几日开始的,国师是早有预谋。 “荀天启,你真是疯了,你给我住手,快给我住手!” 但圣女自己身处阵中,根本无法阻止。 国师毫无反应,完全不理会圣女的话。 “荀天启,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拿我荀氏全族的信仰之力,来破这个什么关联。” “你让荀氏以后如何占卜?”圣女现在整个人都很愤怒。 但她无论如何咆哮都无济于事。 阵一旦开启,便只能等结束。 她是担心国师会魔怔,但没想到这是完全疯了。 苏棠和谢一试了一下,发现近不了国的身之后。 “没有用的,他用命和岐山的全族的信仰之力,布的阵,他自己就是阵眼,你们靠近不了他的。”圣女颓然的说道。 苏棠便问道:“圣女,结果会如何?” “结果,谁知道呢?这要看你到底和国运是什么关联?” “如果你好国运便好,那你便无事,若你好,国运便坏,那你就有事。”圣女探究地看着苏棠,眼里化不开的愁绪。 荀天启不光是疯了,这是把她都算计进来了。 若她不在阵中,还有办法阻止。 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祈祷,郡主和国运是正向依存的,要不然荀氏就完了。 虽然没有人会有性命之忧,但以后的占卜之术就只能跟普通江湖术士一般了。 “完全没有办法吗?岐山的其他人,若他们发现了,有解决办法吗?”苏棠试探地问了问。 “没用的,就算发现了,也只能等巡阵结束,否则硬闯也只是徒劳。”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等?”苏棠明白了圣女的言中之意。 圣女点点头。 谢一不愿意坐以待毙。 他拿剑,随意挥砍周围的树木。 发现一碰就成灰。 并且他能走的范围太小。 周围的树木都砍成灰了,他怎么也走不到更远的地方。 “别费劲了,坐下歇歇吧。”苏棠对谢一说道。 “郡主倒是淡定的很。”圣女的语气很不好,她对苏棠是有怨气的,她觉得岐山明显是无妄之灾。 “圣女倒是很着急,有本事杀了国师啊。” “毕竟国师可是你们岐山养出来的,最后反受其害,你们还真是教导有方。” “我要是有个万一,你以为你们岐山失去的仅仅是占卜之术?所以你最好是祈祷我平安。”想把罪责往她身上推,那不好意思,苏棠可没有惯着谁的习惯。 解决不了问题,就想找个发泄情绪的出口,搞得好像谁不会发泄似得。 圣女不再言语。 几人无话,静静的等着。 这一等就到了天黑。 “谢一,我先睡了,你看着点。”苏棠席地而眠,这阵里倒不觉的冷。 谢一看了眼苏棠,点点头。 苏棠本想闭目养神,但她好像真的睡着了,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第149章 谢时宴上岐山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国师阖眼倒地,气绝身亡,阵法也停止了。 而此时苏棠手腕上戴的佛珠突然一下子全碎裂了。 但苏棠依然没有醒。 谢一看着熟睡了很久的苏棠,有些奇怪,便喊道:“少夫人,少夫人……” 但苏棠依然毫无反应。 他探了探鼻息,发现尚有气息,稍微心安了些。 “怎么回事?”谢一问圣女。 “人活着吧?”圣女问。 “少夫人要是死了,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谢一的话丝毫没有客气。 圣女一滞。 她觉得受到了冒犯,但论武功的实力确实远不如人,虽脸色不好,也没争论。 上前简单的查看了苏棠:“这是何情况,我也说不上来,待会安排个大夫看看。” 圣女说完,便迅速赶往圣女殿,她现在更关心的另有其事。 圣女殿供奉的信仰之力的火种只剩下微弱的火焰,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 她跌坐在地,现在恨不得把国师挫骨扬灰,荀氏一族毁在她的手上了。 她知道岐山再不会是以前的岐山了。 荀氏一族的后人将大部分是普通人了。 现在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郡主,决不能让她在岐山出事。 圣女带着大夫,给苏棠检查。 岐山的大夫看了,没看出个究竟,:“郡主身体很好,只是睡着了。” “什么样的人睡觉需要睡三天三夜?”谢一对大夫的话不敢苟同。 “从脉象看,确实如此,但昏睡时间过长,也是事实,恕在下学艺不精,看不出是何问题。”大夫也知道有些不正常,但确实脉象强劲有力,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没了阵法的抗寒,圣女安排人把苏棠安置在室内,继续睡。 谢一用千机阁的渠道以最快的速度传信京城,谢时宴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带着御医和慈恩快马加鞭赶往岐山。 苏棠这时候已经昏迷了三天。 谢时宴脸沉如水。 御医这会整个人都还没缓过来,不同的人轮换带着他骑马,两日未休未眠。 他现在还在打颤。 “陈御医,先给郡主瞧瞧。” 陈御医上前仔仔细细地把了个脉,皱眉。 “谢公子,郡主无碍。” “那为何会昏睡如此之久?” “这……确实不知。” “大师可知是何缘故?”谢时宴把希望寄托于慈恩。 “郡主身上可有发生什么异常之事?”慈恩问道。 谢一仔细想了一下:“郡主是主动提出睡觉的,属下认为当时郡主应该只是想养神,但郡主却真的睡着了,另外,郡主手上戴着一串佛珠,突然碎了。” “佛珠呢?” “在这里。”谢一当时便收起来了,便马上拿给慈恩看。 “这不是大师送给娘子的佛珠吗?”谢时宴一眼就认出来了。 “苏施主无碍,让她好好睡一觉,睡好了自然就醒了。”慈恩摩挲着手中有裂纹的佛珠,心里在滴血。 这可是他戴了二十多年的,要不是苏施主实在是太合口味了,谁舍得送。 “大师,您确定?”虽然御医和慈恩都说苏棠无碍,但正常人谁睡那么久,谢时宴还是无法放心,就怕有个万一。 “谢公子有所疑虑贫僧理解,但你要知道苏施主本就不是正常人,睡得久一些,也很正常。” “可是多日不进食,人也遭不住啊?” “这几日想办法渡点汤水就行了,苏施主身体好的很,饿不死。” 几人就在岐山留了下来。 苏棠是在岐山出事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也没人说的清,谢时宴为了以防万一,就让人留在了岐山。 苏棠是在第五日醒过来的。 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恍惚,睁开眼便看到了床边的谢时宴。 苏棠呆呆地看着谢时宴,心绪万千。 “醒了,还好吗?”谢时宴声音有些嘶哑。 “我睡了多久?” “五天。” “才五天啊!”苏棠以为过了很久很久,没想到才五天而已。 “你还想睡多久?”谢时宴觉得苏棠这话不对劲,什么叫才五天,他虽然只守了两日,但真正是度日如年。 “我不是想睡,只是感觉睡了很久,现在有些饿。”苏棠很久没有虚弱感了,她现在觉得自己有些虚弱,她动了动身体,感觉很不美妙。 “可有哪里不舒服,你等我一会儿,我请御医过来看看,顺便给你端碗粥,一直温着。”谢时宴给苏棠掖好刚刚扯动了一点的被子,问道。 “好。” 谢时宴马上便回来了。 陈御医把脉过后道:“郡主无大碍。” 谢时宴听了后,松了口气,他多日紧张的情绪终于舒缓来了下来。 御医离去后。 谢时宴把苏棠扶起来,靠着,给她披好衣服,然后端着粥问道:“我喂你?” “好,我现在有点娇弱。” 谢时宴露出一丝笑意:“我现在总算有点为人夫的感觉来了,大部分时候,我觉得我最大的价值可能体现在床上。” “娘子,你刚刚醒来看我的眼神,有些陌生,又很复杂,我特别怕你失忆了。谢九说,这是常见的话本子套路。”谢时宴想到苏棠刚醒来的眼神,他觉得那是不正常的眼神。 “谢九这么闲吗?我看的话本子套路,相公守在床边多时,都是胡子拉碴,一脸颓废,你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子。” “想着万一你一觉醒来,忘了我,我也还是最好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应该能看得上一些。”谢时宴一边喂粥,一边说道。 “相公,你还真是了解我。” “只要愿意花时间和心思了解,自然就能了解。” 长时间没有好好进食,一下子不能吃太多,一碗粥,两个人随意的说了几句就喝完了。 “你肯定没吃饱,但等会再吃。” 苏棠点点头。 谢时宴放下碗勺,看着苏棠。 苏棠也回看着谢时宴。 两个人的眼神都复杂又带着一丝欲望。 “谢时宴,很想亲你。” 谢时宴俯身说了句:“你现在很娇弱,我来吧。” 然后吻上苏棠的唇。 两个人吻的很投入,也很热情。 谢时宴把这两日的复杂的心情化在亲吻里。 而苏棠有更多道不出的心情。 谢时宴突然在苏棠的嘴角尝出了咸咸的味道。 他停下来,看见苏棠在流泪。 谢时宴亲吻苏棠的眼睛:“我想说,娘子,你别哭,但又觉得你应该想哭就哭,可苏棠,看见你流泪,我真的很难受。” 曾经谢时宴觉得眼泪是无能的表现,弱者的产物,但现在看见苏棠哭,谢时宴觉得自己才是无能的那个,因为他好像不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 谢时宴不知道苏棠为什么流泪,但他调查过和相处过的苏棠。 在亲人去世那一年之后,从未哭过。 第150章 中篇番外1 苏棠的前世 我叫苏棠。棠,木质坚硬也。父亲希望我生命力顽强。 我的父亲是一名边防战士。幼时,母亲曾带我一起随军。 我在那里生活了八年。 父亲自小最喜欢带我跑步,锻炼体能,给我讲很多枪械和冷兵器,所以我也有很多这样的玩具。 漫漫黄土,和绵延无尽的边境线,是我儿时印象最深的风景。 母亲说边境条件艰苦,希望我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和教育,企图带我回城。 父亲除了满心愧疚,提不出任何理由反对。 其实父母皆在身边,除了有时风太大跑出去玩,吃了些土,我没觉得哪里苦。 但那时的我还不被赋予发言的权利。 我终究还是被母亲打包带回了城,十岁那年。 刚开始城里的环境让我觉得格格不入,便分外想念黄土和风沙。 慢慢地,我也成了个标准的城里人。 因为母女俩长期独自生活,在父亲的建议下,我的特长班被安排了拳击和散打。 之后那几年,我和母亲,去看过父亲几次,父亲也回来过两回。 没想到,这就是我们仅有的见面次数,我高二那年,父亲因公殉职,被评定为烈士。 于是我和母亲继续相依为命,除了偶尔想想父亲,以前和母亲一起讨论他这会在边防干什么,后来我和母亲一起讨论他这会在天堂干什么。 我们被国家照顾的很好,母亲上班,生活并不艰难。 因为“三属”的身份,我被优待。 比如坐公交车不要钱,高考加分。 曾经一心照顾我的母亲,没想到在工作上也依然很出色。 我考上大学的那年,母亲考上了和我同城市的研究生,那年母亲已经45岁。 大学,我想参军。 母亲说,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想再经常见不到我。 她说梦想是可以换的,就像她一样,她为了父亲,放弃了事业,又为了我放弃了父亲,但她现在依然可以重新有梦想。 这个理由太强大。我虽然已经拥有了发言的权利,但依然无法反驳。 大四,我驱车沿g219,g331,g228,自驾游四万公里边境线。 领略了中国最美的景观大道。 仁龙巴冰川,喀什落日,伊利河谷,呼伦贝尔大草原,大兴安岭林区,海滨公路绝美海岸…… 毕业后,我开始找工作。 母亲说如果没有特别喜欢的工作,就找份清闲的工作,妈妈有钱。 我听话找了份安稳的工作。 依然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只是母亲似乎比我更忙碌。 我除了上班,锻炼身体,陪伴母亲,最大的爱好就是尝试一切运动。 母亲只要知道我活在她身边,并不限制我什么。 随着年纪的增长,身边的三两好友,都逐渐迈入婚姻。 当然热心的七姑八姨也会给我介绍对象,我来者不拒,要求很明确,四条:高的,帅的,有钱的,听话的。 当然很多姑姨们都面上笑笑,没说什么。 我知道她们心里想什么。 但我只找我想找的,至于找不找得到,人家看不看得上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就要,没有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母亲听了我的择偶标准,给予了肯定。 她说:“你就按这个来找,慢慢找,不着急。” 我真的不急,身边的好友,都生娃了,曾经一起讨论美男的她们,渐渐开始高频次地吐槽起了老公和婆婆。 没生娃之前,岁月一片静好,生娃后感觉她们的婚姻突然一下子有了很大的改变。 有时候听到她们的吐槽。 我很想问需不需要帮她们揍一顿老公,但我知道这个帮助她们也许并不需要,她们只是吐槽,并不是要做什么。 母亲总以为她可以陪伴我很久,所以她从不催婚,但她也确实没看到我结婚就离开了我。 她见到了父亲,也再也不用担心我离开她了。 那年我二十九岁。 母亲的离开太过突然,意外总是猝不及防。 世界之大,一人独行。 那一段时间,除了上班,我不爱出门,我想我需要时间接受母亲的离开。 所以我开始沉迷网络。 和平精英1v4战神,钢枪王。 偶尔匹配队友,开麦,男的骂我人妖。 打个游戏,性别歧视让我有些不适。 于是刷起了短视频,不拘类型,搞笑居多,直到有一日刷到了出轨,家暴的视频,系统就找上了我。 丈夫出轨,全职妈妈以泪洗面;生孩子婆婆冷饭方便面伺候,宝妈委曲求全,月子仇只等来日养老来报;多胎女儿,孜孜不倦,只求儿女双全;丈夫家暴、妻子离婚无门,落下重度残疾…… 夫妻、婆媳、父母与子女…… 一度让我乳腺不通。 文明社会,实在无能为力。 这样让我知道了,有些人的婚姻比边防还艰苦。 当然,我并不会因此惧怕婚姻,同样我也不期待。 我偶尔看起了小说。 原来小说里,是一个穿越占线,孟婆掺水的年代,因此我也想过。 但是重生我似乎什么也做不了,我不可能阻止父亲去边防,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 我也依然放不下母亲去参军。 母亲也许会陪我更久一些,但衰老依然会带走她,或早或晚。 我想穿越似乎会更好一些,我大概要当一代女侠,劫富济贫,江湖自如,或者是一名女将,金戈铁马,驰骋沙场。 后来穿越不再占线,终于接通了我。 穿书,这里有江湖也有疆场。 只是,在这里,我有父亲,但我似乎依然和外祖父相依为命。 就像曾经和母亲那样。 只是这里的外祖父虽垂垂老矣,却像极了那个说话铿锵有力,做事一板一眼去了天堂的父亲。 我如此幸运,拥有了先知,武力,跨越千年的知识,纵横网络一段时间,我似乎还不错的怼人技术,此外还有和父亲如此相似的外祖父。 但我也依然不幸,因为我依旧失去了母亲。 原来的世界我已孑然一身,这个世界和我相依为命的外祖父,除了挂心我,好像对这个世界也毫无眷恋。 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反正死了,总会找到一个世界的亲人团聚。 人一旦不怕死,就活的无所畏惧了。 但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去死。 也去试试曾经放弃的梦想,在梦想的途中如果能碰上同频共振的伴侣,自然更好。 只是,外祖父,你的萧家军是禹国的守护神,不能因我而反。 而我想要的萧家军,只想守护我理想的世界。 现在这个世界,还不够理想。 我想试试,去改变。 我试着走了一段路,不算容易,但也安全度过。 我以为我是意外穿越,没想到却不是。 第151章 中篇番外2 苏棠的梦 在昏睡的五天里,苏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还是叫苏棠,有温柔有趣的母亲,美丽的父亲,有疼爱的外祖一家,也有无人敢惹她的永安侯府一家。 她肆意而快乐的长到五岁多。 然后一切都变了。 那么多爱她的亲人都走了,走得突然,决绝,又悲凉…… 定海神针一般的外祖父告诉她要好好长大。 于是她十年如一日的习武、习武、习武…… 十二岁之后,她兼职了杀手。 就像她不能杀了皇帝一样,有些人可能也无法杀掉他们的仇人,只能任由那些恶贯满盈的坏人活的好好的。 所以她便当帮有些的人,能帮一个是一个。 及笄过后的那一年。 岐山来了一位叫荀祉的男子,声称与她有婚约。 询问过外祖父确有此事后。 她便答应了婚事,因为她知道,她必须成婚,或被动或主动。 现在有这样一个远离京城的机会,她需要抓住。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带着外祖父一起去岐山。 很快她便成婚离开了京城,同外祖父先在岷玉待了两年后。 便去了岐山。 岐山的日子一复一日好似每天都重新来一遍。 她和荀祉相敬如宾,她需要一个婚姻,而荀祉需要遵守他师父的安排。 她和圣女偶有往来。 意外得知了她和荀祉婚约所来的缘由。 但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外祖父在岐山待了三年便去世了,她把外公火化了,骨灰一直带在身边。 她留下一封和离书,独自离开了岐山。 她去凉川成了萧家军的一员。 岐山和皇上都在找她,但萧家军虽然没有彻底信服她,但也无人暴露她。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彻底掌控萧家军,期间皇上下圣旨让人接替,但都是失败而归。 萧家军从不拒绝让人接替,但若你接替不了,就是你自己没本事了。 打不过,也无法让人信服,那也怪不了别人。 皇帝终究还是怂的,不敢强硬的镇压。 她彻底掌控萧家军后,选择主动攻打北戕。 北戕不灭,若直接与朝廷宣战,率军直逼京城,那凉川危矣,若是别地的百姓和城池,苏棠也许就放弃了,退守一个好防守的城池,但她无法放弃凉川。 苏棠攻打北戕,引起了朝廷的轰动。 皇上至此断了萧家军所有的军需和粮草,虽然本就给的不够,但彻底没有了,还是让萧家军陷入了更艰难的境地。 她一边攻打北戕,一边分出兵力,攻下来凉川附近的城池,强制增兵,增收赋税养兵。 一时间民怨很深。 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彻底征服北戕。 萧家军换了很多血,但她强硬而铁血的训练,让新兵很快成为合格的萧家军。 然后无后顾之忧的,攻向京城。 这一战打了五年。 死了很多很多人。 尸横遍野,田地荒芜,民不聊生…… 后来她和荀祉在栾河兵戎相见。 毫无疑问,她胜了。 她没有杀荀祉。 但荀祉却主动死在了她的剑下。 她清楚的记得荀祉说的:“苏棠,五年的夫妻名分,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场面相见,你我立场不同,终归是有缘无分。” 栾河过后,一马平川,她厚葬了荀祉,很快攻占了京城。 攻下京城后,她屠了皇室满门,独留了长公主。 人人都在私底下说她残暴。 但也无人敢反抗她的命令。 她花了十六年的时间才走进这座毁了萧家的皇宫。 可她并未登基称帝,而是做了摄政王,任命谢时宴为首辅。 苏棠没有再成婚的打算,更不可能生子,便和谢时宴一起选定了长公主三岁的孙子为继承人,赐名萧衍。 苏棠教他习武,谢时宴教他学文。 同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和谢时宴一起修补这个破败的山河。 这个丧妻一直未娶,传言深情不已的首辅,确实很有才能。 谢时宴提出想法和政令,苏棠以强硬的手段安排实施践行。 两人的后半生鞠躬尽瘁,不敢丝毫懈怠。 这个山河终究在一点点在被修复,在苏棠离世时,至少比没反之前的大禹要强。 苏棠享年四十九,做了十七年的摄政王。 死后,以为一切化作云烟,但她好像依然能看到。 谢时宴在苏棠死后,迅速安排萧衍登基,定国号昭,给苏棠办了隆重的丧礼,一切按国丧的规格,拟定谥号为圣武昭王。 苏棠的一生都在杀戮,她杀了很多很多人,战场的,朝堂上的,立场对立的,利益冲突的,有罪的,无辜的…… 也有很多人虽不是被她杀死,也因她而死。 所以谢时宴拟定的谥号,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但他一力镇压了。 谢时宴没有把苏棠葬在皇陵,而是把她的骨灰,交给了慈恩大师,放在国寺正殿的佛像下。 受万民跪拜,享佛家香火。 苏棠死后两年,萧衍能独掌朝政,谢时宴也安静的离世了。 昭国在萧衍的治理下,渐渐变得繁荣和强盛。 而慈恩大师,百年之时,用一生的修炼给苏棠一个转世重来的机缘。 然后圆寂了。 这才有苏棠在现代短暂的一生,和穿书的机缘。 …… 苏棠梦里看到最多的便是不停地死亡,她马不停蹄的奔袭,一场接着一场,没有多少精妙的兵法和计谋,全靠严明的军纪,和过人的武力。 那些被杀的,熟悉的将士,战火里无辜的百姓,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到处都是鲜血,哀嚎,断肢残垣…… 那些死在她手上的敌军,反对的朝臣,为了利益倾轧的氏族,还有挡路的一切。 有时候觉得很累很累…… 但自己选的路,必须坚定的走下去。 她走到了终点,身后却一片狼藉。 谢时宴率百官陪着她一点点的收拾这片狼藉。 …… 梦醒了,苏棠也知晓了,是国师给了苏瑾重来的一世。 而慈恩大师又给了她机缘。 苏棠看着安慰她的谢时宴,一时间有些恍惚。 现在的谢时宴不是她的首辅大人。 而是她的夫君。 “谢时宴,我们回家吧。”苏棠从床上起身。 “好。”谢时宴扶着她,郑重的点头。 第152章 苏瑾的计划 苏棠很快便回到了谢府。 在马车里休养了几日,她其实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刚准备自己下车。 谢时宴便伸手来抱她:“你现在还娇弱,我抱你。” 谢时宴把苏棠打横抱在怀里。 “你想抱就抱吧。”苏棠也没拒绝,顺势将头靠在谢时宴的胸口,双手揽着他的脖子。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苏棠的心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她突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开始上心了起来。 这是谢时宴长大的地方,她想要好好看看。 所以谢时宴抱着她进府,她欣赏了一路的风景。 季如烟和谢时蕴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来看苏棠。 “棠棠,你没事吧?”季如烟有些担心,孩子们的事她确实没怎么管,但孩子们的身体健康她还是很关心的。 她并不知道苏棠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时宴匆匆离府,去找苏棠了,加上进门的时候,苏棠是时宴抱着进府的。 她觉得苏棠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娘,之前是有点事,被国师坑了,不过国师也死了,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进门的时候是时宴强行要抱的,他就是想秀恩爱。” “啊?现在没事就好。”季如烟没想到苏棠回答的这么仔细,她觉得有些暖心。 她一般问时宴什么,得到的回答都是:娘,没事,您不用操心。 至于苏棠说的时宴秀恩爱,她是不怎么信的。 她的儿子真的知道什么是恩爱吗? 怕不是儿媳妇会错了意。 “姐姐,下次有什么你一定要记得叫上我,我会保护你的。”谢时蕴看苏棠的精神没有之前好,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证。 “谢谢我们家时蕴。”苏棠摸了摸谢时蕴的头。 小姑娘还主动往苏棠的手上蹭了蹭。 “瞎喊什么,要叫嫂嫂。”季如烟对着谢时蕴教育了一句。 “反正喊得都是姐姐这个人,有什么差别,娘,哥哥都没介意,您就别瞎操心了。”谢时蕴觉得还是喊姐姐更亲。 她是真心喜欢姐姐的,跟哥哥没什么关系。 季如烟听谢时蕴这么说,也没较真,她也就是说一说,不会为了个称呼执着。 “娘,你和谢时蕴先回吧,娘子需要休息。”谢时宴马上下了逐客令。 季如烟马上就带着谢时蕴离开了,她一向很听儿子的话。 谢时蕴边走边回头:“姐姐,我明天再来看你。” 下次来一定要找个哥哥不在的时候,哥哥在,总是破坏她和姐姐的相处,实在是像个第三者。 “好。”苏棠笑着应承。 “别太惯着她,她没你看到的那么乖巧。”谢时宴在季如烟和谢时蕴离开后说道。 “哦?怎么个不乖巧法?” “逃学,挑食,捉弄先生,族中同龄的男孩子没少被她欺负。” “那她还挺厉害的。”苏棠赞许道。 “苏棠,没想到你也吃这一套。” “哪一套?” “装乖,嘴甜。” “谁能有你的嘴甜,毕竟只有你的,我才能亲自尝。” “现在别勾引我,过两天再说。”谢时宴觉得再让苏棠说下去,要引火上身来了。 苏棠轻笑。 谢公子冷静自持,高岭之花。谢首辅,不苟言笑,手段凌厉。 这些传言中和上一世记忆中的谢时宴,好像都不是眼前的谢时宴。 “好,我过几天再勾引你。”苏棠很听话的答应了。 “睡吧,到时候我勾引你也是一样的。”谢时宴揽着苏棠沉沉睡去。 他也好些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 国师死了,死在了岐山,但岐山的人都不想管他的身后事。 荀祉回到岐山的时候,国师还没有下葬。 他木然地抱着师父的尸体,在岐山选了个风景好的地方,葬了。 “师父,你为了自己的使命牺牲了生命,但那个使命是谁赋予你的呢?” “师父,我会尽全力完成您的遗愿,但我不会把它当成自己的使命。” “从此以后,国师就是国师,就像每一个普通的官职的职责,我做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荀祉跪在国师的坟前,磕了三个头,说道。 荀祉安葬好国师,聚集了岐山所有的族人。。 “我知道你们怨师父,但事已成定局,你们也要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岐山荀氏是没有未来的了,但我依然会接任国师,但现在的国师会在朝。” 皇帝给荀祉赐了国师府,这是荀天启离开朝廷之后跟皇帝商议的。 现在荀祉在朝堂走动,地位至少要比钦天监高出不少。 “如果各位有想跟我下山的,三日之后便跟着我走,也许山下会有各位的一席之地。”荀祉知道岐山以后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而朝堂上想要立足,无论做什么,他也需要自己的人。 不少人还是动心的。 信仰之力快要熄灭,他们的占卜能力都会衰减,更遑论他们的后代,极大可能就是普通人。 他们确实要另谋出路。 所以三日之后,荀祉带走了岐山的半数人。 至此,岐山慢慢沦落为一座普通的山。 再也不是最接近天神的地方。 …… 国师的死亡并没有在朝堂上引起什么波澜。 反倒是各位皇子的婚事,是他们关注的大事。 太子的侧妃人选很好理解。 五皇子妃也有迹可循,毕竟五皇子的母妃很早就对崔家的小姐表示了好感。 三皇子妃却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很多人都猜不透皇帝的想法。 而此时的苏瑾在太子府待遇直线提升了。 太子很是高兴:“瑾儿,等穆云绮进门之后,孩子生下来,侧妃之位肯定是你的。” “殿下,你心里记挂瑾儿就好,妾身不着急的。”苏瑾乖巧的说道。 “瑾儿,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太子轻抚苏瑾没有任何异样的肚子。 太子年纪不小了,和太子妃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子嗣。 所以苏瑾怀孕,他是真的高兴,也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很是期待。 苏瑾看着太子的动作,无声的笑了。 自从知道怀孕之后,她就计划好了,还好她见不得人的父亲在死前给了她一些人手。 就是可惜了,才刚刚利用上,还没薅什么东西,就死了。 现在苏锦阳掌握侯府,她娘和她那一母同胞的弟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肯定又得找上她,她没法拒绝。 所以她必须尽快想办法让太子妃去世。 太子妃去世后,太子肯定是要守孝的,那穆云绮就没那么早过门。 一切等她安稳生下孩子之后,再说。 到时候她才有和穆云绮一较高下的资本。 要不然穆云绮进门了,她能不能平安的生下孩子都是未知数。 第153章 太子妃 苏瑾决定先去看望太子妃,探探情况,方便接下来行事。 太子妃与太子成婚已有八年,如今缠绵病榻三年多了,已很久不曾离开过院子,整个人瘦削、苍白又憔悴,看上去比实际年岁大了不少。 苏瑾对着太子妃微微福身,做了个行礼的样子:“妾身拜见太子妃娘娘,按规矩是要给娘娘行大礼的,但妾身有孕在身,殿下怕有个闪失,便免了妾身的一切礼。” 看着这样的太子妃,要不是成国公势力大,穆云绮后台硬,其实苏瑾希望太子妃一直活着,一个形同虚设的太子妃,没有其他势大的女人,其实很好,只要慢慢等她上位就好。 可惜这样的太子妃一点也牵制不了穆云绮,留着就没什么用了,早点死还有点价值。 太子妃抬眼看了看苏瑾。 标准的美人,这会儿的心思也写在脸上。 听府里的人描述,不像是这么没有城府的人,可见是故意的。 不过是想气她,可她怎么会被这点小事气到,如今还有什么事能气到她。 太子妃就看了这一眼,并没言语。 “太子妃娘娘,殿下身为太子,这个年岁,还没有一儿半女,好不容妾身有孕,殿下看重了些,您也别往心里去。”苏瑾继续说道,想刺激太子妃。 “苏良媛是吧?”太子妃虚弱地问了一句,伴随着两声咳嗽。 “娘娘唤妾身,可是有何吩咐?”苏瑾说着恭敬的话,但态度却很嚣张。 “你想我早点死吧。”太子妃突然笑了笑。 苍白的脸,配上不明意味的笑,苏瑾觉得有点瘆人。 “娘娘,您怎么可以这么想妾身,妾身还盼着孩子出生唤您一声母妃呢。”苏瑾否认着,说的话又继续火上浇油。 “不必一直拿孩子说事,你这点心思……对我没有任何伤害。”她拖着这破败的身子,不过是一日熬一日,太子府的任何事,都激不起她的情绪。 “其实早死……晚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对你……可能就不同了。” “若你能拿出合适的筹码,我并不介意……早死一段时间。” 太子妃断断续续的说道。 说完便闭着眼睛,好似说这一段费了她很大的精力。 太子妃的话让苏瑾心里一动。 如果太子妃能自己赴死,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她那个见不得人的爹给的人和那几个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事,还得担风险。 “娘娘有什么条件?”苏瑾问道,既然太子妃自己递了个话,她也不再虚伪下去了。 但太子妃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苏瑾多么想太子妃就这么睡过去算了,再也不要醒来。但她知道是不可能的,太子现在会保住太子妃的命的。 她曾刻意了解过太子妃。 她所知的太子妃是太傅之女纪卿许。 而太傅曾是青云书院的院长纪黎,青云书院声誉斐然,谢时宴幼时便是在那里求学,而纪黎更是赫赫有名的大儒,出任太傅之时,皇上便定下了这门婚约。 后来太傅病逝了。 所以她在想,纪卿许是有什么遗愿呢? 纪卿许还有一个弟弟,是金科进士。 其实她听调查的人说过,太子妃的弟弟有状元之才,不过最后却只是个普通的进士,还被人嘲笑了好一阵子。 但还是入了翰林院。 太子妃无儿无女,母亲在书院生活,弟弟在翰林院,她到底所求为何呢? 苏瑾得不到太子妃的答复便离开了,她需要好好打探研究一番。 纪卿许在苏瑾离开之后,睁开了眼。 她幼时便和太子定下婚约,长大之后,父亲说太子不是良配。 但圣旨赐婚,而他又作为太傅,这门婚事除非皇上想退,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的。 而他们纪家百年清誉,不可能主动给自己抹黑,所以纵然不是良配,她还是得嫁,所以她和父亲拖到了她十九岁,希望能生什么变故。 最终还是嫁了。 她姿容并不算特别出众,性子也不讨巧,太子对她并不喜爱,加上太子好大喜功,心里对父亲其实都是都看不上的。 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想立刻生子,想再等等,后来父亲去世,就彻底歇了这个心思。 如果生下来,那她和孩子的一生都必须在争权夺利中度过。 而纪家只是个清流文人,文武都没有实权,谈何容易。 而一旦稍有差池,不说她和孩子如何,纪家的书院或将不复存在。 父亲那时候出任太傅有犹豫过,但培养一代明君,让女儿母仪天下的梦太过美好,终究是没抵住诱惑。 而今她只希望弟弟不要再追究她缠绵病榻的原因,远离京城是非才好。 本就看不上,还死了父亲的太子妃,对太子还有何作用。 所以根本不用查,她这副身子就是留着等成国公家的小姐进门了死的。 苏瑾若能说动太子调离弟弟去外地,她可以早点去死。 但她不能开这个口。 …… 苏棠这会儿正在跟谢时蕴用晚饭,小姑娘终于抓到了一个谢时宴不在府里的机会。 丫鬟给她布菜,小姑娘挑挑拣拣,爱吃的不多。 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小姐,夫人说过了,您什么都要吃一些,公子自小就是什么都吃,长大了才那么聪明俊美。” “姐姐,你也什么都吃吗?”谢时蕴扁扁嘴,她觉得嬷嬷说的话不可信,但哥哥确实不挑食,也确实聪明好看,她找不到怀疑的方向。 苏棠点了点头:“嗯,当然也有喜欢吃的和不喜欢吃的。” 谢时蕴瞬间来了精神:“那不喜欢吃的,你也吃吗?” “有喜欢吃的时候,不喜欢吃的就不吃。”苏棠如实的说。 “嬷嬷,你看姐姐也是这样的,你们还骗我说大人都不挑食。” “可这一桌子菜少夫人都吃了啊。”嬷嬷听着苏棠的话便感觉不好,然后换了个话劝说。 谢时蕴又看着苏棠。 “这都是我爱吃的。”苏棠说道,她不是故意要拆台,她真的只是说实话而已。她瞎说一般都是有目的的,而对着谢时蕴她生不出什么目的。 谢时蕴恍然大悟:“难怪你们说大人都不挑食,你们根本就不做自己不爱吃的。” 她觉得自己长期以来受到了欺骗。 “你们以后都做我爱吃的,我也不挑的。”谢时蕴决定了,以后挑食就不是她的问题了,是厨房的问题。 “少夫人……这。”嬷嬷很是为难。 “时蕴不吃的食物很多?” “不算多,也不算少,有十二种。”嬷嬷记得很清楚。 这会换苏棠也不理解了:十二种而已,还有那么多菜可以吃,为什么要让她吃不喜欢的。 她小时候是怎样的呢? 她好像不喜欢吃的就可以不吃,但慢慢长大,发现很多时候并不是食物的错,是厨艺的问题。 她也有些茫然的看着嬷嬷,毕竟她没养过小孩,也不算没养过,上辈子的继承人她也自小教她习武,但她只教习武,其它的她也没管过。 没怎么关注过小孩子的生活问题,不懂是不是需要纠正的问题,再说了,她不是监护人,不能乱插手。 她不能再拆婆婆的台了,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嬷嬷本想让少夫人劝劝小姐,没想到少夫人居然跟小姐是一样的。 她看着少夫人望向自己的眼神,无话可说了。 接下来谢时蕴开心的吃着自己喜欢吃的两盘菜,和苏棠聊天。 “姐姐,你教我习武好不好?”谢时蕴知道苏棠武功极好之后,就非常向往。 “你哥说你经常逃学?” “哼……我没想到哥哥那么大个人了,还在背后说人坏话。” “那你哥说的是真的吗?” “姐姐,我那不叫逃学,那根本就不是我想学的,就跟这些我不想吃的菜一样。”谢时蕴觉得真的不是她的错,是那些课有问题。 “那你只想学武?还有其它的吗?” “那些族学里的兄长们的课也挺有意思的。”谢时蕴想了想说道。 “为何有意思?” “他们上课经常吵架。而我们不能说私话,更不论反驳夫子了。”谢时蕴觉得她们上的课实在是无趣极了。 苏棠沉默了。 “时蕴,你想学什么,你跟你哥说过吗?” “说过,但我哥让我把自己在学的学到最好,再跟他谈条件。但我在学的,我根本不想学。”谢时蕴的小脸皱成一团,特别苦恼。 “时蕴,这个姐姐帮不了你,你要自己想办法说服哥哥或者爷爷,如果他们同意,且你要自己先达到我要求的基本功,我再教你习武,并且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你要有心理准备。”苏棠不可能自作主张去决定谢时蕴学什么。 “姐姐……”谢时蕴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苏棠。 姐姐真好,姐姐虽没有明确答应她,但姐姐很认真的在跟她探讨。 苏棠跟谢时蕴吃完晚饭。 约了纪颂年,这是她醒来想到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个梦里谢时宴的接班人,太子妃的弟弟。 此时,沉着的少年戒备的看着她,虽刻意表现的从容,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警惕。 其实夜里约一个男子单独赴会,是不合适的,但这事苏棠常做,而谢时宴也不介意,可明显纪颂年不这么想。 “景和郡主约在下有何要事?”纪颂年对苏棠保持常规的警惕之心,一个已婚的女子,哪怕是郡主,夜里约男子单独见面也委实不妥,他可以不来的,但他还是来了。 他在翰林院,太子妃的弟弟,被人捧着,奉承着,但也被人疏远着,暗地里说他是走后门的。 他想抓住一切机遇。 “纪公子是故意考砸的吧?”苏棠没有回答纪颂年的问题,反而问道。 “郡主何出此言?十年寒窗,只求一举成名,谁会故意。”纪颂年很快的就反驳了,但对苏棠的警惕之心更高了。 苏棠自然不能说上一世知道的。 “警惕心强是好事,但我今天来是说实话的。” “其实太子妃为何缠绵病榻,我们都知道,但这个事肯定是找不到证据的。”你有凭据都不可能去告太子,更何况你无凭无据,你就算再怀疑,你也不能去太子府搜查。 “既然找不到证据,郡主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纪颂年说到这件事,瞬间变得尖锐了起来。 “但纪公子,为什么一定要证据呢,直接搞死太子不就好了。” “郡主,你……”纪颂年被苏棠的语出惊人,镇住了。 这些事情他就算大逆不道,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他甚至只能想想,他都无法付诸任何行动,蚍蜉撼树,以卵击石的事情他不能做。 郡主显然比他胆子大多了。 不过他知道胆子是要实力支撑的,要不然胆子大只会死的更快。 “怎么搞?”纪颂年缓了缓自己的心绪,问道。 “你在京城肯定是搞不死他,溪州知州的实缺可以为你留一年,但你现在外调只能从县令做起,一年之内你有升迁的机会,这个位置就是你的。”这是贪污案苏棠和吏部尚书交换的官职,她现在找到人选了。 本来如果她没有合适的人选,她知道谢时宴手里肯定有,但现在她找到了更合适的。 “郡主的条件是?”纪颂年知道天下白吃的午餐都没有,更何况白送的官。 “没什么条件,让太子妃多活一段时间,一定要等穆云绮进门。”苏棠知道了上次宴会苏瑾怀孕的消息,她怕苏瑾会害太子妃,阻止穆云绮暂时进门。 太子妃一直身子不好,本就引人诟病,所以太子妃死的话,太子不可能热孝迎新人,必然要守制一年。 穆云绮是一定要进太子府的,越早越好,太子府和成国公府一定要牢牢的绑在一起,牢的怎么都分不开是最好的。 “郡主的意思是有人要害姐姐吗?”纪颂年一听,也没什么心思关注官职了。 他知道姐姐身子已经很不好了,姐姐出不了府,他甚至不能私下请大夫去看。 只是带姐姐喝过的药渣去问过大夫,就知道已经很严重,很严重了。 姐姐一直担心他,想让他远离是非。 但他如何远离的了,他明明只是个普通的进士,还是被安排在了翰林院,这是有人想让他在眼皮子底下。 “不确定,但以防万一。”苏棠不知道苏瑾会不会这么做。 但苏瑾急于找人合作,又被她拒绝和刺激了一番,难保不生什么心思。 第154章 今日有些不一样 苏棠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有些深了。 谢时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勾引了苏棠。 “娘子半夜与外男见面,聊的可还愉快?”他把苏棠有些微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自然是比不得跟相公边做边聊愉快。”苏棠接收了这个信号,无比自然的撕开谢时宴的里衣,让手活动的范围更大一些。 谢时宴觉得今日的苏棠与以往有些不同,更投入。 以往的苏棠也是投入的,但大多是专注身体的享受。 或轻或重,或想要怎么做,她都会提出来。 但今日有些不同,苏棠单纯的在感受他,她是投入的,也是欢愉的,很主动,有时也有隐忍。 那些不成曲调的声音,和他身上留下的齿印,都证明他们比往日更激烈。 冬日的屋子里,他们大汗淋漓。 很久之后,他们相拥在一起。 谢时宴缓缓开口:“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自己比我清楚。” “谢时宴,不要这么敏锐。”苏棠的手指在谢时宴的背上轻抚。 谢时宴按住她的胳膊:“再来一次?” 谢时宴话落,苏棠翻身压在谢时宴身上。 热浪翻腾…… 之后两个人都有些懒懒的瘫在床上,远离彼此的身体。 再下去有点吃不消了。 “时蕴想让我教她习武。”苏棠想起了谢时蕴,决定和谢时宴聊聊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她总是很多想法。” “她只是有十几种食物不吃,就叫挑食?”苏棠又说到了挑食的事情上。 “娘子,对饮食,勿拣择,这应该是我一岁多时就记住了的。” “学须静,才须学也。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 “我只是按谢家自小要求我的要求,要求她,谢时蕴被要求的事情一个没做好,还有那么多想法,我不可能满足她。” 苏棠没想到自己和谢时宴在育儿的事情上谈崩了。 她和谢时宴是按截然不同的方式长大的,可能有不同的想法。 “不过娘子,你现在是她的嫂嫂,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是可以的。” “不,我什么想法都没有。”苏棠果断的拒绝了,她只是挺喜欢谢时蕴的,但还没喜欢到要为她打算的地步。 谢时宴笑着看了看苏棠。 他发现苏棠对孩子有点想法,但不想全权负责,跟最初和自己培养感情的态度一样,有些兴趣可以玩玩,但不需要玩出个结果。 她对人大多包容随性,但也很难和谁建议很深的依恋关系,包括和自己。 目前她全心信赖的大概只有萧老将军。 不过最近好像对他有些变化,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 …… 纪颂年去看望太子妃了,他偶尔回来看姐姐,并不会受到什么限制,但做其他的就不行了。 比如想带姐姐出去走走,就会说:太子妃,身体不适,出不了门。 “姐姐,你还好吗?”纪颂年看着太子妃问道,问完又觉得问错了,怎么会好呢,肯定是不好的啊。 姐姐大他九岁,大多数人都是父亲启蒙识字,但他却是姐姐教的。 姐姐嫁人之前带他的时间比父母加起来都多。 他看着曾经那个温柔又坚韧的姐姐现在的样子,心里真的很恨。 恨父亲为什么要当太傅,恨太子不是个人,恨自己无能为力。 “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姐姐已经习惯了。”太子妃打起精神和纪颂年说话。 “姐姐,一定要活下去,听说太子要迎侧妃了,也是府里的喜事,殿下的后院也新人照料了,姐姐就好好养病。”纪颂年说道。 太子妃听着纪颂年莫名的话,心头在思索。 这不像是弟弟会说的话,这话听着像在她伤口上撒盐,但弟弟知道,自己根本不在意太子府,什么新人旧人的根本不关她的事。 “姐姐,只有你好好的活着,才能看到我如你希望般的活着。” 太子妃听到这话,精神头一震。 她本以为苏瑾有什么动作。 可弟弟的话与苏瑾的意愿完全相反。 看来她还不能这么去死。 太子妃等纪颂年离开之后,吩咐人去请太子。 太子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个女人了。 不知道她找自己是做什么。 “殿下,听说侧妃要入府了,我入府这么多年,也没做什么贡献,唯一的愿望就是不想在新人进府之前添晦气。也算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殿下,我这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最后的日子,您多安排几个人伺候我,新人进来之后,我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也算是全了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 太子妃这么长的话,说的很用力,仿佛用尽了全力。 “听你的。”太子没想到这个女人临死不远,还这么为他着想。 这个要求他当然会成全的。 果不然之后,苏瑾便听说,太子安排人好些细心照料太子妃。 她气得差点动了胎气。 又有些不安。 太子不会怀疑她吧。 发现她见了太子妃一面就防着她了。 这个男人,就这么担心晚一点娶穆云绮了。 呵…… 男人的话果然是不可信的,虽然她的话也不可信。 现在想想只有谢时宴说的话才是可信的。 说只有妻子的名分,就真的只有名分。 而太子,说了很多好听的话,一个侧妃的位份总是拖着。 …… 谢时蕴又来蹭饭了,这次是选在谢时宴在家的时候。 她本来想私下找哥哥说的,但觉得在姐姐的面前说,胜算更大。 她觉得姐姐在哥哥和她之间,肯定是向着她的。 “哥,我想跟嫂嫂学武。” “谢时蕴,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应该记得。” “可是,哥,不喜欢的东西怎么能学的好。” “你什么时候发现你不喜欢的,是不是学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的?” 谢时蕴点点头。 “那你如何证明自己喜欢习武,你要是学了一段时间又发现自己不喜欢呢?我和你嫂嫂都很忙,没时间陪你浪费。” “哥,那我要是把现在的功课学好了呢?” “书画棋,诗乐礼,你只要三样达到族学里最好,你想习武或是兄长们的课业,都可以,单独给你请武师和先生,如果依然学的很好,我和你嫂嫂也可以亲自教。” “谢时蕴,我以前不是不想教你,是你没让我看到教的价值。” “可是哥哥,你以前也没跟我说这么多,你就说不行,不可以。”谢时蕴觉得委屈。 “再说了,你是我哥,一定要看到价值才能教吗?不能让我随便试吗?万一,我学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更喜欢了呢?” “我每次给你留好东西,也没想你有什么价值。”谢时蕴最后又嘀咕了一句。 苏棠在一旁看乐了。 六岁多的小姑娘,逻辑、口才不错啊。 第155章 大师的好 谢时蕴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哥哥。 她以为姐姐会帮她说话的,没想到姐姐不帮哥哥,也不帮自己。 她知道姐姐心里是肯定是向着她的,只是哥哥毕竟是她的夫君,肯定得给哥哥留面子。 谢时蕴觉得自己在家太没有地位了。 但她不能绝食威胁,因为真的会饿。也不能离家出走,因为外面还不如家里。 所以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比哥哥有价值,以后让他听自己的,让他也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比如把姐姐让给自己。 …… 苏棠第二天起了个早,便准备出门。 “谢时宴,我去华光寺找慈恩大师用早膳。” 苏棠醒来就很想去看看这个两世都对自己另眼相待的大师。 “知道了,去吧。” 谢时宴想到第一次在华光寺见面。大师想见苏棠,苏棠果断的拒绝了,用的理由还是他比大师好看多了。 现在居然跑那么找慈恩去用早膳,并且不带自己。 他知道这一切应该和苏棠的梦有关。 但苏棠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娘子本来就有秘密,现在好像更多秘密了。 苏棠带了不少好酒去见大师。 慈恩看到苏棠独自一人来的,并没有意外。 “苏施主,今日一个人来看望贫僧,是不是终于发现贫僧的好了?” “是的。” 慈恩仔细看了看苏棠。 还是原来的苏施主,不过还是有些变化的。 周身气场更凌厉了些,虽然有意收敛,一般人感觉不出来,但慈恩还是一下子看出来了。 “苏施主哪里发现的?” “梦里。” “苏施主梦都相信了,那信佛了吗?”慈恩问道。 “佛是大师的话,就信。所以今日准备了香油钱。” “准备了多少银子?” “一两。” “那就多谢苏施主的心意了。”慈恩也不嫌少,香火钱本就是心意,银子的多少并不能代表心意的多少。 对于苏施主来说,能捐香火钱,就表明心意足够了。 “第一次见大师的时候,大师问的问题,若还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有不一样的答案。”苏棠知道大师对她一直挺探究的。 “苏施主记忆力真好,贫僧都忘了当初问的什么。” “不过佛祖曾告知贫僧,有百年大劫,说实话,都活了百年,什么劫不劫的,贫僧也不在意。” “不过,就在岐山见过苏施主之后,回到寺里,发现这个百年大劫没有了。看来贫僧还有的活。”慈恩和苏棠接触了几次,发现已经没有探究的必要了,时间已经给了答案。 “大师内不愧心,外不负俗,交不为利,不忧于人间委曲,自会永寿。” “苏施主今日说话格外动听。” 苏棠陪着大师用了早膳后,一起去后山打猎,烤肉,喝酒。 两人席地而坐,于山林间大快朵颐,畅饮对谈。 “苏施主,贫僧最先也是戒律的,后来偷偷的喝酒吃肉,发现没有影响贫僧的心境分毫。” “后来贫僧就光明正大的酒肉了,营养均衡,身体康健才能更好的修行。” “大师言之有理,这世间最大的禅房不在寺庙,不在古刹,而在人心。”苏棠今日对慈恩吹了一天的彩虹屁,决定贯彻到底。 慈恩觉得苏施主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没能成为我佛中人也不遗憾了。 “苏施主,以后常来。” “会的,大师。” 苏棠和慈恩大师待了一天,天色快黑了,才离开华光寺。 …… 转眼便来到来了年关。 苏府。 苏锦阳袭爵,成了永安伯,于年辅佐他,在三皇子的私兵里站稳了脚跟。 而于年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苏锦阳和侯夫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三夫人和苏锦庭。 被于年阻止了。 “伯爷,留下他们可以牵制苏瑾,或许还可以从苏瑾下手了解一些太子的情况,一旦三夫人和苏锦庭死了,以后苏瑾要是真上位了,那就毫无顾忌的对我们下手了。” 苏锦阳听了于年的话,但三夫人母子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但苏柔好不容易讨好三夫人,有了一定的成效,准备给她好好说门亲事,但永安侯去世,她得守孝三年。 一切又白费了。 谢家。 谢时蕴最近没有逃学了,真的认认真真去学那些不喜欢的东西了。 而苏棠收到了左丘溟的来信。 果然同意了她的提议。 “相公,你之前说,左丘溟同意了,便告知我他的身份,所以,他的身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前太子妃的父亲,也就是长公主的外公,是江南四城的总督左应川,前太子妃难产离世,前太子妃的弟弟左楚扬在中军也有要职,他偷偷上京,私闯皇宫,被人安上谋逆罪,但先皇并没有信,但也定了左楚扬死罪。” “左楚扬当时年岁不大,并未成婚,左丘溟是左楚扬的儿子,应该长相格外相似。” “那左家后来如何呢?” “先皇并未怪罪,并且继续重用左家,不过今上登基,左家就主动卸任了。”谢时宴缓缓说道。 苏棠明白了谢时宴为什么会说左丘溟十之八九会答应她的合作。 “你说左楚扬没死,是左家使了手段,还是先皇放了一码?”苏棠好奇的问道。 “先皇对前太子是很看重的,对左家也很信任,要不然不会选左家的女儿为太子妃,你看长公主的封地就能明白一二,所以可能都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左家现在还有其他人吗?”苏棠问道。 “还有一个庶出的儿子,不过左应川已经离世了。” 苏棠想到了骆子毓。 骆子毓想造反,肯定是有一定的筹码的,没有兵权的人是不会轻易起这个念头的。 他自己用身体勾搭文臣家中的小姐,在几人中游走。 那么骆子毓的兵力来源肯定和左家脱不了干系。 再加上长公主的封地也是东南两座富庶的城池。 所以东南肯定是骆子毓的大本营。 第156章 商讨 “谢时宴,浔河以东,古岳城以南的整个东南这一片,你可能在某个地方安插担任要职的文官?”苏棠把大禹的疆域图铺开放在桌子上,问道。 “整个兴宁府是长公主的封地,海榆和翎城临海,必然对你意义不大,现在江南贪污案的四城比较好安插人,除此之外只剩下茂州和上苑城。” “你最看重哪个地方?”谢时宴不用看地图,他对整个疆域很清楚,城池,山川,河流,每一个的位置都清清楚楚。 苏棠跟他认真讨论她的计划,还是第一次,一直以来苏棠虽未掩饰,但也从未言明。 “骆子毓肯定是要反的,我之前帮他解决了骆长宁这个隐患,现在还要助他一臂之力,所以他要想占据东南这个片区,要让他顺利进来。” “那就是靠近古岳山的茂州。”谢时宴看着地图说道。 “溪州是中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如果他能顺利拿下茂州,加上长公主的封地,以及左家隐藏的实力,他胜算很大。” “当然他若能搞定闻首辅家的千金,那就更稳了。”首辅的门生加上威望,拥护的人肯定不少。 “整个东南靠海,没有邻国,除了各个城的驻军,边境只有一些水军,如果左家还有掌控军权的实力,那骆子毓以东南为据点完全可行。” “那茂州你的人能控制吗?”苏棠问道。 “调任不是马上就能完成的,掌控也需要时间。” “一年为期?” “没有问题。”一年的时间足够了。 “娘子,你这是要先分裂再合并?”谢时宴从苏棠的话,就知道了苏棠的动机,她不可能那么好心帮助骆子毓造反。 这些城池安插人,能放骆子毓进来,到时候自然也能放她进去。 “差不多吧。” “娘子以青城为据点,掌控西南,是不是难度颇大?”谢时宴知道了苏棠在青城养兵,但青城的位置并不好,加上一无所有,养出来不知要到何时。 “相公,齐城才是我的据点,青城只是个养兵的地方。”苏棠倾身指着舆图上的位置。 “娘子可还需要再其他的地方安排人手?”谢时宴从背后双手撑在桌子上,正好把苏棠圈在怀里,在她身后低语。 “相公,你那么聪明,自然是多多益善,至于最好是哪些地方,不用我说,这图你肯定比我熟多了。”苏棠转头,看着谢时宴的眼睛,嘴唇几乎要贴在谢时宴的唇上,两人离的很近,双目对视,呼吸交缠。 明明是字正腔圆的相公二字,谢时宴听出了丝丝缱绻。 清亮的眼神,暧昧的呼吸,他觉得受到了蛊惑。 明明是谈着正事。 他又想歪了。 但谢家该有的利益还是要争取的。 “娘子,多多益善没有问题,但这人今日一旦安排了,他日若用上了,那这些人有何好处?”谢时宴站直身体,环住苏棠的腰,再慢慢收紧,让她更贴近自己。 “相公,这些人若是品性和能力都没问题,他日真用上了,看用处的大小,官升两到三级,至于以后的升贬,那我就管不着了。”苏棠顺势靠在谢时宴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间。 说完在谢时宴的颈侧轻轻咬了一口。 谢时宴身子一颤。 “娘子,若我安插的人都走到明面上,谢家势大,会引起猜忌吗?”谢时宴声音暗哑,渐渐不稳。 因为他在说话的时候,苏棠一直轻轻咬着他的脖子。 谢时宴问完。 苏棠一把推开了他,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那就看他们是为国,为民,还是为谢家了?” “娘子,我有些为难。”谢时宴踉跄后退了一步。 “谢时宴,我不会为难你。” “谢家近千年的世家,必然人才济济,若为国为民,谁会拒绝,也必不会亏待,若私心太重,那就不好意思了,用不起。” “所以你自己选择,有则锦上添花,无也不影响大局。”谢时宴要是给她人,她不会拒绝,但如果代价太大,她也不会要。 这种事情,必须先说清楚,要不然未来肯定会有矛盾,人情债这个东西,是很难偿的。 功劳的定论也没有统一的衡量标准,所以丑话需要说在前头。 谢时宴重新把苏棠抱在怀里。 “娘子,家族传承的观念已经深入谢家人的心里。”谢时宴叹了口气。 当然谢家人不缺钱,不会去搜刮民脂民膏,但隐藏实力,整体共进退,暗地各自守望,为谢家争取重要资源,也是这么多年来的策略。 让他一下子打破这种策略,无疑也是难的。 …… 谢时宴接下来召集了族老和重要的家族成员,商议此事。 “诸位,我需要一些官职的调动,而今后这些人会走上明面。” “为何?”谢时樾问道。 “并不强制,愿意相信我的,就跟着我。不愿意的,也无妨。” “走到明面上的,你们可以尽情展示自己的才能,以后也无需为家族考虑。” “谢时宴,你在干什么?”谢时樾听到这话,也隐隐有些怒气。 这样的举措明显是于家族不妥的。 “我有自己的考量。” “谢时宴,我怀疑你最近是恋爱脑上身了,你这么做是为了景和郡主吧?” “三哥,我们夫妻只是合作,对谢家全然无利的事情我也不会做。” “那你说这么做,对谢家长远有什么好处?” “三哥是觉得谢家可以万世永存吗?” “我不知,但我们要为了谢家万世永存而努力。”谢时樾。 “那就无需为一遭覆灭做打算了吗?” “六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三哥,夜郎自大也不是好事,居安思危,有备无患。” “我不会同意的做法。”谢时樾其实一直很佩服这个弟弟,但这次的事情他不敢苟同。 “三哥,我已说过,不强求,各位族老的子孙,或是谢家养的那些人,都自愿。” “这一次是你们跳出谢家制衡,一展才华的机会,但同时你们以后也将失去谢家的庇护。所以请诸位考虑清楚。” 各位族老都有些犹豫。 谢时宴的能力他们是有目共睹的,虽年轻,大家都是信任他的,但这次的事情委实听起来,有些不合适。 “走到明面之时,各位的官职就会升两到三级,不过之后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谢时宴把苏棠的承诺也一并说清楚了。 这样一说,还是有些人心动的。 尤其是一些自诩有才能,因为家族平衡不得不埋没的人。 “公子,走到明面上所做之事,有危险吗?”有人有疑问了。 既然升官那肯定是要做事的,那这个事风险如何,是需要考量的。 第157章 安排 “走不走到明面上,危险都是差不多的,说不好哪个更大,那时候时局必然会很乱,为官的,在哪里都有风险。” “所以这是我为大家提前选了一条路,至于要不要走,你们自己考量。” 谢时宴无法给他们评估这个风险,因为苏棠要做的事,肯定也不会完全就是安全的。 这样一说,大家心里便有谱了。 这是公子预料到有大乱,提前下注,但下注必然就会暴露身份,所以自然而然就走到了明面上。 “六弟,我们经历的乱世并不少,乱时的折损在所难免,我们也不参与党争,毕竟乱后才是我们的机会。”谢时樾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为何不同,谢家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从不提前判断那个良木。 为何这次六弟不同。 “三哥,我知道你说的是谢家一直以来的选择,但这次乱后恐怕没有那么多机会。”谢时宴所了解的苏棠,独立而强势,同时对所有女子似乎有一份别样的怜爱之心。 如果她没借助多少谢家的力量,那么造反成功后,她不见得会用谢家的人。 因为她会借用女子的力量。 流云、沈月明、宋典这是他知道的,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今后可能还有更多。 寒门学子本就挤压世族的空间,如今世家已经远不如从前,谢家这些年也是暗地里养了很多寒门学子,才能抗衡各大家族。 谢时樾明白了六弟的意思,他是看出胜算大的一方为政后,对世家无利可图或许还有危害,才提前示好。 “六弟,既然对世家有威胁,何不另选他人……支持?”谢时樾问道,问完也觉得不妥。 这依然是提前选择了一方,违背了谢家的初衷,并且选的还是不看好的一方,这似乎也不妥,因为选不被看好的支持,那就说明谢家必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三哥,且不说你这提议更加违背谢家初衷,另外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谢时宴选择苏棠,并不是因为苏棠的胜算,而是在苏棠身上看到了苍生的未来,还有自己的梦想。 “大家考虑清楚后,把手中的子弟和人手报上来,我来安排,记住一切自愿。”谢时宴最后强调了一遍。 大家知晓了谢时宴的考量,但对于谢时宴的判断,大家还是心有疑虑。 毕竟谢家存续的时间太长了。 真的会有倾覆的风险?大家不敢相信这样的判断。 并且走到明面上确实有机会,但以后就与家族无关了,这也很难让人接受,大家一时间很难下决定。 谢时宴没有勉强,给大家足够的时间考虑。 他知道这种事情越强制越,反而反弹越大。 …… 苏棠,另一边去了萧家一趟。 萧家军解散了有一段时间了。 最初解散萧家的时候,说好的小将领全都来了大将军府。 他们与原本的编军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冲突,陆陆续续愤然退军了。 苏棠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熟人。 校尉林远,还有先锋营的第一梁上,是这一世的熟人。 同时所有人都是上一世的熟人,可这些人没有一人陪她走到最后。都死在了战场,苏棠看到他们重新站在一起,一时心里很是感慨。 其他人都还好,但梁上在这里就有点意外了。 “魏叔,梁上是怎么回事?”梁上确实是个身手很好的人,但没有官职,明显不是合格的人选。 上一世,他在与北戕对战的时候就战死了,勇猛有余,但沉稳不足,对自己的身手过于自信。 “其他人是故意与原本的编军发生冲突,他是真的发生冲突,走的,我听说了,便把他一起叫来了。”魏叔解释道。 “小姐,这是瞧不上我?”梁上不服气了。 “那倒也不至于,你杀人还是不错的。”对于梁上的身手,苏棠是认可的,没法挑剔。 “小姐,可有什么安排?”魏叔知道小姐最初就想好要的人,那自然是有自己的安排的。 “林远,你带着萧家的一部分府兵,去齐城找韩澍,协助他尽快坐上齐城总兵的位置。” “潘志峰,你留下来,去苏家和于年一起,尽量掌控三皇子的私兵。” “石本祥,你带一部分府兵去往生殿,帮忙打造兵器,顺便对往生殿的人留个心眼,看是否有不合适入军营的。” “向峤和万永,你们跟着纪颂年去溪州……一方面是保护他,一方面查探左家的情况。” …… 苏棠吩咐着。 “小姐,梁山和林校尉您见过,知道很正常,您又没私下见过我们,怎么每个人都认识?”石本祥问道。 其他人也望着苏棠。 小姐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这还真有点奇怪。 “私下了解过。”苏棠随意给了个解释,她知道石校尉是个很细心的人,但她也不想假装不认识。 因为即使过了两辈子,他们每个人她都记得很清楚,认识就是认识。 这些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一辈子,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好好活着。 “我呢?”梁上看到迟迟没有吩咐他。 “你跟着我吧。” “我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做吗?” “你保护我,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 “小姐还需要保护?”梁上明显不信这个话。 “我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自然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梁上没话说了。 其实跟着苏棠他是愿意的。 “魏叔,你有什么打算吗?”苏棠知道外祖父把魏叔留下来,是想让魏叔能照看自己,但苏棠也想知道魏叔自己的想法。 “我和石校尉一起去往生殿。”魏叔没有留在苏棠身边。 “好。”苏棠知道魏叔还有自己的事情没有了结,他们都知道魏叔江湖出身,并且出身还不错,但从未听他提起。 第158章 崔九渊提亲 上次春归园的宴会结束,崔九渊基本可以确定了闻轻语的心意,便一直计划着去闻府提亲。 皇上没有给任何皇子定下闻家的小姐,可见对闻首辅是看重的,但同时也说明皇上心里还没有定下人选。 终于等了个好日子。 崔家夫妇和崔九渊带着媒人,一起上门了,可见诚意还是十足的。 闻首辅独自接待了崔家众人。 崔父提前闻家递了个话,说今日会上门拜访,他倒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但人来了,他一下子便看明了来意,便把夫人也请出来了。 双方寒暄了一阵。 媒人便开口了:“闻小姐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人人称颂,这京城里的夫人们都喜欢的紧,崔九公子也是人中龙凤,对闻小姐也很是欣赏、仰慕,今日承崔家之请,特意问问闻家意下如何?” 崔夫人赶紧笑着补充道:“闻夫人,你应该也是知道的,玉宁郡主追着我们家九渊好些年,九渊这孩子一心念着闻小姐,从来都没搭理玉宁郡主。” “这孩子也是脸皮薄,以前也没跟我们父母表明心意,要不然早上门了,得亏轻语这么好的闺秀,还没许人家,要不然九渊这会不知上哪哭去了。”崔夫人打趣道。 “母亲,起先是怕唐突了闻小姐,也怕闻小姐看不上自己,后来想着总归是要试一试才甘心。”崔就渊跟着母亲的话说道,还露出了一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闻夫人打量了崔九渊,她以前也是见过的,今日仔细瞧确实是俊美,长公主女儿的事她当然也听说过,没想到一直是玉宁郡主一头热,这崔家小子是惦记他们闺女了? 不过闻夫人只是看看,没说话。 但崔家母子说的话,闻首辅是不会信的。 你儿子早不说晚不说,崔家的女儿刚和五皇子定亲,后脚就把心意表明,这里面的心思不用多猜。 另外玉宁郡主追着崔九渊跑的事,不说妇人,他都听过几句。 这当真能是一头热? 你要是不愿意,不喜欢,是没长嘴,还是没法自己做决定,不会严词拒绝?就算真不想得罪长公主府,不好说太过,惹不起,还不能躲了? 闻首辅看着崔家的人,全家人都到了,确实诚意十足,但第一次上门就全家出动,是不是太急了些? 这显然是很有信心他闻家会同意,不知道这个信心是哪里来的? 崔家这是铁了心绑在五皇子这艘船上了,现在想拉他上船。 哼…… 他要是想上五皇子的船,直接把女儿嫁给五皇子不是更好,还用得着拐一个弯,让你崔家把好处全占了。 怎么?他堂堂首辅还不值得皇子亲自来示好,还得你崔家当中间人。 除非哪个皇子亲自来说和,给出他满意的条件,他是不可能用这种转弯的关系,把闻家锁在皇子的派系上的,好处不多,风险还大。 “崔老爷来信,说是今日上门拜访,还以为崔老爷和本官有事相商,没想到是本官误会了。”闻首辅并没接媒人和崔夫人的话,反而和崔父聊了起来。 “闻大人,还有什么比儿女姻缘更大的事?”崔父笑称。 这世家权贵的儿女婚事,之所以是大事,那都是权衡利弊,利益交换。 空口几句白话,你儿子那看不到摸不着的心意,就能让他点头,门都没有。 “崔九公子,我就这个女儿性子虽温婉,但在闻家很少有人约束她,几乎说一不二,她母亲一直都是以她的意思为先,她三哥更是听她的话,她大哥做为继承人也不会反驳她的意见。这些事你在闻府随便找一个下人打听都能打听到。”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想问若真能和九公子喜结连理,那崔家能给她什么?”闻首傅也没说一些客套的,似是而非的话,崔家能否给出他想要的条件娶她的女儿,这是他关注的。 闻首辅的话,让崔九渊一愣。 崔家夫妇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和想的不一样啊? “闻伯父,我自然会敬她,爱她。”崔九渊虽然对闻首辅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说道。 “我们也会对闻小姐视如己出。”崔夫人跟着附和道。 “九公子,怎么敬她,怎么爱她,可有具体章程?” 崔九渊一时无言。 “等九公子想好这个问题了,再登门吧。”闻首辅看着崔九渊一时没有回答,便知道这个敬爱的水分有多大,你至少给出个像样的承诺,才能把那不值钱的心意包装的更好看一些。 他的女儿,只要愿意低嫁,可以掌控一家人。 皇子王孙,也可以拿捏获得自己想要的。 像崔家这种不上不下,也没有实际作用,还别有所图的人家,说实话,他看不上。 他的女儿也看不上崔九公子那所谓的情谊。 崔家夫妇本来听了儿子的话,闻小姐对他有意,以为事情是十拿九稳的。 所以才没有先让媒人探探意思,直接就登门了,但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闻首辅那话是什么意思? 要让闻小姐去崔府做主吗?这是娶妻吗,这不是娶个祖宗吗? “闻夫人,我们都是做女人的,自然知道,找个情投意合的人,多么重要,你说是不是?”崔夫人对着闻夫人套近乎说道。 这话闻夫人自然是认可的,但夫君在,她向来是不会说什么的,她知道夫君是个聪明厉害的,所以她什么都听他的。 “去把小姐请过来。”闻首辅吩咐道,不用崔夫人拐弯抹角,他把女儿请出来,看看你们是怎么个情投意合。 他是个男人,还能不知道男人的情投意合有多少价值,更何况是崔九渊这样要做崔家继承人的男人,他敢说绝大多数男人的情投意合,但凡你不能生个儿子,他的情意就会投到另一个能生儿子的女人。 所以他可不会让他的女儿,就简单的嫁给别人家,还送一批嫁妆,然后就当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当然要是能传皇帝的宗也不是不可,但要是传一个还不如闻家的宗有什么意思。 闻轻语很快便来了,给崔家夫妇见礼后,看了眼崔九渊,而后端庄的站在闻夫人身边。 “这是崔家的九公子,你看如何?”闻首辅直截了当的问道,他让崔夫人看看这两人的情投意合。 他的女儿他知道,崔家的小子,他也能看出几分,都不是什么有真情实意的人。 闻轻语在心里无语,就知道她爹是个不肯背锅的,您想拒绝,自己直接拒绝不就好了。 还硬把她拉过来展示。 就不能帮她维持温良恭俭让的形象吗? “父亲,我看九公子自然是极好的,但您看才是最重要的,我都听您的。”闻轻语轻声慢语说着,还有些羞怯地看了眼崔九渊,人设还是先要稳住。 闻首辅还能不知道女儿那点小心思。 这是想让他当坏人。 “九渊,本官虽是首辅,也无法断言一个人好或不好,还是那句话,你能给我女儿什么才是在我心里最重要的。” “轻语,我们崔家必定会待你极好的,九渊的心意你也是知道的,聘礼你放心,绝对少不了。”崔夫人见闻夫人没什么话语权,便对着闻轻语说道。 她可见不得闻大人难为他的儿子。 给他的女儿什么,这嫁娶的东西他们自然会按高的标准,什么都不会缺,闻家的小姐也听说是个极懂事的,进府后他们也不会为难。 她不懂闻大人还要给什么?这已经是女子嫁人极好的待遇了,还想要什么?真当自己是公主啊,就算是公主,那也作不了别人家的主。 “轻语……我们……”崔九渊看着闻轻语,希望她能说些什么,他当然知道闻大人要的东西不是简单的说给多少聘礼的事。 闻轻语扬头,好奇的看着崔九渊,笑着问:“九公子,看到你今日来,我很开心,对了,我爹刚才的问题,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爹说了,肯定会给我找一个好人家,嫁人之后比在家里还舒坦,你们家应该能做到吧?”闻轻语双眼希冀地看着崔九渊。 如果没有闻大人之前说的那番闻轻语在家是如何的话,崔九渊还可以敷衍说能做到。 但现在当着闻首辅的面,他知道这肯定不能单单是一句空口白话,必须要拿出具体的诚意才行。 但这怎么可能? 给予闻轻语在崔家继承人一般的权利,这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崔夫人看见闻轻语没搭理她的话,脸一下子垮下来了,拉着崔九渊:“我们走!” “轻语,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聊聊?”崔九渊不甘心的问道。 然后对着父母说:“爹,娘,你们先回去。” 他知道今日肯定是谈不成了的,闻首辅的态度让人难以捉摸。 “没问题。”闻轻语自然就应承了。 崔九渊看了看闻大人和闻夫人的反应,两人确实没有任何要反对的意思。 说明这对闻轻语来说是一件可以自己决定的小事。 两人在闻家的院子里走着。 闻轻语依然是那副娴静端庄的样子。 “你可曾对我有意?”崔九渊突然想起了骆长宁,每一次都说,就算母亲再怎么反对,她都会坚定的和他站着一起,她会想办法说服母亲的,在对比闻轻语的态度,他突然有一丝不确定。 “九公子,你家世、长相、才学都很好,我怎么会对你没有意呢?”闻轻语反问。 “那闻大人所问的话……” “九公子,我爹问的话,有什么问题吗?”闻轻语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爹虽然没明说,但他的意思很明显,要你在崔家拥有和我一样的话语权。”他不知道闻大人怎么会提这样无理的要求,是故意为难他,没看上他,还是别的意思? “哦!” “那又有什么问题呢?”闻轻语还是同样的疑问,她不觉得她爹的要求有什么问题,当然她也知道她爹不是对每个人都提这个要求,不答应这个要求,你可以给出其他等同的条件,但明显崔九渊连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根本没有想多付出什么。 “你……”崔九渊有些审视的打量着闻轻语。 “你觉得这没有问题?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的心意?”崔九渊嗤笑,这样的心意跟骆长宁比起来简直是笑话。 他之前吊着骆长宁,是想等长公主主动提起这门亲事,他知道骆长宁肯定会做到的,但最后不知怎么突然变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勾搭闻轻语。 “我对你的心意不假,但我自然也是要为自己考虑的,那九公子的心意又是什么呢?”闻轻语仍然是清浅的语气,丝毫没有激动的意思。 “你耍我?” “九公子,我不知你何出此言,如果你是自信的,你就应该知道,我对你有意是很正常的,这怎么能算耍?” “你不会觉得我对你有意,我就应该像骆长宁一样吧?”闻轻语震惊的看着崔九渊。 “九公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玉宁郡主那样的事,我做不来。”闻轻语继续说道,她可是一见面就说过这话,她和骆长宁不一样。 她向来对人有意,只需要付出意就好了。 崔九渊,自然还记得。 但也是从这句话开始,让他觉得闻轻语对他是有意的。 他当时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好像是闻轻语看着他的样子,那样子怎么形容呢,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就是很有深意。 “你当时那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不止是当时,还有后来见面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我羡慕你啊,玉宁郡主那样追着你,我着实很羡慕,并且我觉得玉宁郡主一直在你身边,你肯定也向玉宁郡主学会了。” “我多么希望你也向玉宁郡主对你那样,对我,我又不好意思明说,每次羞怯的望着你,我觉得你肯定会懂的。” “因为,我觉得你也是对我有意的啊。” “爱一个人,就应该像玉宁郡主那样,但是我做不到,但你可以啊,毕竟你有深刻的经验可以借鉴。” 闻轻语说着,一脸向往。 崔九渊,整个人都懵了。 第159章 缓缓怒气的沈家 “闻轻语,你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谈婚论嫁,你就一辈子待在闻家吧?”崔九渊语气讽刺,他不知道闻轻语是真傻,还是装傻。 “九公子,我只是没按照你的想法嫁给你,你不必如此生气,像玉宁郡主那样的女子其实挺多的,我以为男子也挺多的,至少我以为九公子就是这种为了爱全心全意付出的人。”闻轻语觉得自己的人设还可以挽救。 “你就去做梦,梦到那种男人吧。”崔九渊轻哼了一声,不想再理会闻轻语。 闻轻语看着崔九渊的背影,摇了摇头。 只是刚开始贿赂了三哥一点东西,她就付出了这么长时间的情谊,想想还有点亏。关键是就花了这么点钱,没娶到人还气急败坏,真是抠门。 没意思。 罢了,看在他变脸还算有点趣的份上,就算扯平了。 崔九渊满脸阴鸷的回到家,闻家这条线怕是走不了。 骆长宁再也没联系过他。 他吩咐手下:“沈家差不多该收网了,让他们快点。” 还好还有个沈家可以缓缓他的怒气。 …… 沈之恒近日在赌场里春风得意,又与人合作搞了大生意,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知道春归园是沈月明搞起来的时候,他心里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那个女人那么命好。 不过现在他们也和人在别的地方整了一个和春归园类似的,比沈月明的更大,更高档。 虽不在京城,但也一定会把沈月明比下去。 沈之恒正在做着美梦。 这时候一起合伙的商公子匆匆而来:“沈兄,大事不好了。” 沈之恒没在意:“什么事?” “你先别玩了,走,跟我们一起去想想办法?” 地下钱庄的会客厅里,几人都满脸忧色。 “沈兄,现在可怎么办啊?你出钱最多,最有话语权,你来想想办法吧?” 沈之恒这会还不明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沈兄,你还不知道啊?” “我们整的那个庄园,本想是想往大了整,所以我们园里有山,有河,为了尽快开业,请了那么多人同时动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最后准备在山里建一些可以休憩的亭子,发现山上有金矿。” “沈兄,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沈之恒愣了好半晌,才明白怎么回事,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他抿了抿唇,咽了口唾沫,说道:“没法瞒住吗?” “沈兄,那么多人动工都看见了,我们雇佣的都是当地的住民,怎么瞒住,再说了,以后要长期接待人的,也不保险,这要是被人发现,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时候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冬日头上都冒着汗水。 “几位公子,不好了,我们的园子被官府封了。” “沈兄,我们完蛋了?” 沈之恒心一点点往下沉,他强迫自己冷静,说的话都有点抖:“那等官府开采完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开业?” “沈兄,且不说这山开采完后肯定是面目全非了,另外金矿开采,有时候可能需要好几年,我们就这么一直等着,这肯定不现实。” “这官府封了我们的园子,不给我们赔偿吗?”沈之恒脑子在飞速的转,这是他能想到的所有了。 有人眼前一亮:“沈兄,我们打听到了,铢城是五皇子的人管辖,沈兄在京城,肯定比我们人脉广,要不你想办法和五皇子说道说道,沈兄我们就指望你了。” “五……皇子啊,我……我……”沈之恒想到了沈月明,可以让沈月明帮忙想办法。 “我去试试看。”沈之恒没办法,只能先告诉父亲,看能不能找沈月明想办法。 …… 沈之恒忐忑地找到沈父。 支支吾吾半天:“爹,我……” “有事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沈父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的也,大量的铺子都在亏损,尤其是赚钱的铺子,基本都是。 他等着沈月明手下留情,没想到越演越烈,这么下去何时是个头。 “爹,我把家里的铺子跟隆盛钱庄做交易,借了很多钱。” 沈父皱着眉,有点不太懂沈之恒的话:“你说什么?” “爹,真的是意外,我想搞一个比沈月明的春归园更厉害的地方,跟人合作,投了很多钱,我也没想到,我们园子的山里面会发现金矿,现在园子被官府封了。”沈之恒急急的解释道。 沈父狠狠地给了沈之恒一个巴掌。 “你……你反了天了,这么大的事你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你怎么拿到铺子的地契的。” “爹,我只是签了契书,拿了您的印章,本来要是没事的话,我们是可以一直经营的,用庄园的盈收慢慢去还这笔银子,但现在……”沈之恒说不下去了,契书上面明确说了,若不能按约定时间还钱,就拿铺子抵债。 “爹,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想做出一番成绩后给您看,很多人都说我还不如沈月明,我不服……” “现在呢,服了吗?”沈父满脸怒容,盯着沈之恒。 “爹,您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我们去找沈月明想想办法。沈月明嫁给了裴家,说不定认识什么人,可以不封我们的园子。” “用了哪些铺子,现在给我说清楚。”沈父现在没心情理会沈之恒,他必须最大限度的保全家里的财产。 “你先在家里待着,我去找你妹妹,等我回来再说。记住你今天没有见过我,明白了吗?” 沈之恒,不明原因,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沈父很快约见了沈月明。 “父亲,您想好了没,我说了你经营不下去,就把铺子都转手给我,等我做大做强来了,会记得你们的。”沈月明看到父亲,马上又旧事重提。 “可以,你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转手给你,总比给别人强。”沈父答应了。 沈月明狐疑的看着父亲。 答应的这么爽狂,感觉有猫腻。 但没关系,只要白纸黑字写好,什么猫腻她也不怕,现在她背景强的可怕。 “至于价格方面,父亲,您也知道的,您现在很多都是亏损,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都听你的。” 沈月明看着沈父如此配合,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她笑了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但没关系,这也正合她意。 两人很快就办好了交接手续,沈月明只要现在的手续是正当的,她不怕有什么不妥。 白菜价拿下了沈家所有挣钱的铺子,沈月明心情很好。 而沈家,隆盛钱庄的老板很快就上门了。 第160章 多大的能耐 “沈公子,我可是听说了,你们的园子被官府封了,这你们要是拿不出钱,那沈家的铺子我可是不客气了。” “钱老板,这不是还在斡旋吗?您再等一段时间,你也知道的,我妹妹嫁给了裴家,会想到办法的。”沈之恒想拖延一段时间。 “沈公子,令尊呢?”钱老板心里冷笑,你妹妹不过嫁一个裴家,就以为有多大的能耐了。 他不想跟沈之恒再说什么客套话,沈父才是真正能做决定的人。 沈之恒刚想实话实说,想到父亲交代的事情,连忙说道。 “我正是在等父亲呢,钱老板,你也知道家父经常都很忙,我都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了。” “那我们一起等着他吧。” “啊?好……给钱老板上茶。”沈之恒也没法,只能陪着钱老板等着。 沈父过了很久才回来,一身疲惫。 “钱老板?”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沈父跟钱老板客套了起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沈老爷,我也不跟您客套了。”钱老板把和沈之恒签的契书拿出来给沈父看。 沈父看的眉头越皱越紧。 “沈之恒,这是怎么回事?”沈父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厉声的问道。 沈之恒只好把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三百万,沈之恒,你到底是向谁借的胆子,三千两银子都没赚过,还想着做三百万两银子的生意。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沈老爷,您要教训儿子,先不急,还是看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钱老板看沈父气急败坏的教训儿子,他可没兴趣看。 “钱老板,你签这个契书的时候不来找我,出了问题倒是知道找上我了。罢了,谁让我生了个好儿子。”沈父嗤笑一声。 “但不知,钱老板可有了解过,沈家的铺子早在之前就已经经营不善来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亏损。” “沈老爷,你这话谁信啊?”沈家一直是京城最大的商户,钱老板可不相信这个话。 “钱老板要是不信,你可以去任何上面的一家铺子去询问,查账册都可以,但这都不是重点,因为沈家经营不善,而我的女儿又是个经营能手,我便把铺子全给她了。” 钱老板,腾地一下站起来:“沈老板,你不是开玩笑吧?” “钱老板,地契都不在我的手上,我如何开玩笑,你们签契书的时候,不过问我,现在也怪不了我。” “沈老板,钱可是你儿子借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不管你们的铺子是在老子手上还是儿子、女儿手上,都按契书来。” “不是我不想,我女儿已经嫁人,我也做不了她的主,钱老板可以去找她。” “沈老板,我先去会会沈小姐,铺子要不回来,你们欠的钱可没办法赖账。”钱老板甩袖子离开了。 他们费了那么多功夫,就是为了沈家的铺子,现在告诉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沈家那笔银子绝对赖不掉。 钱老板约沈月明见面。 沈月明避而不见。 前脚铺子到手,后脚就有人找上门,还是没什么交集的人,她的生意往来的伙伴没什么人上裴家找她,都是约在外面见面。 虽然裴家对她很包容,但总有外男上门找自己总归是有流言蜚语的,所以都是沈月明自己外出办事。 所以这个钱老板,她是不会见的,正好沈月明觉得最近需要去外地拓展一下业务,可能暂时回不来。 她还顺便把相公也带上了。 “不好意思,这位老爷,我们三少夫人外出了,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们三少夫人爱做生意,喜欢和三少爷到处跑,每次都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 钱老板愤然离去,谁知道这个沈家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他需要跟公子请示一下。 钱老板找到崔九渊,禀告了此事。 崔九渊把手上的茶杯狠狠地一砸,碎在了钱老板脚边。 “废物,一群废物。” “不要去找沈月明,让沈家还钱。”沈月明现在不光是沈家人,她是裴家的儿媳妇,和谢家合作做生意。 想从她手里要东西,没那么简单,他们不能开这个口,只能找沈家施压。 沈父待人离开后,才详细询问沈之恒。 “你和哪些人一起合作的这个生意,每个人都投了多少钱,你借的银子都经过你的手了没,给我仔细的说清楚。” 沈之恒不敢隐瞒,从崔九渊把他带到的那个赌场说起。 “爹,合作的都是在赌场认识的人,他们都出手阔绰,家底丰厚。”沈之恒把每个人的身份都详细的介绍了一下。 “借的银子过了一下我的手,就直接给到了负责建造的人。” “沈之恒,那个建造的场地,你去看过没?现在确定被封了吗?” “刚开始的时候选位置的时候去过,风景确实不错,有山有水,后来开工建造的时候也去了一下,之后就没管过了。” “沈之恒,你到底长没长脑子,三百万就敢随随便便借,你知道吗?这可是鼎盛时期的沈家半幅身价。” “什么生意投那么多钱,你一辈子能赚回来吗?” 沈父吩咐管家:“现在赶紧派人去少爷说的地方,看看是不是被封了,能不能进去看里面的情况。” “还有安排人查一下少爷说的那几个人,确认他们的身份,是否有异?” “父亲,你怀疑?”沈之恒疑问? “不是怀疑,是确定。只有你这个没脑子的,还想跟你妹妹一较高下,要不是你妹妹是个女子,沈家有你说话的份?”沈父现在非常悔恨,沈家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是报应啊。 “我告诉你,沈之恒,现在沈家没有那么多银子还,这件事要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你就等着以身抵债吧。” “爹……你一定要帮帮我。”沈之恒死死的抓住沈父的衣服,满眼希冀。 “松手。”沈父冷眼的看着沈之恒。 “爹……” “我让你松手,要不然你现在就去死。” 沈之恒慢慢放下手。 沈父必须要搞清楚事情的大概后,才能找女儿帮忙。 而沈月明在离京之时,去信苏棠,告知沈家的大部分身家都已经到手了,她要去拓展业务了,如果沈家接下来有麻烦,就请苏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羊毛可薅,让她看着办。 沈月明知道沈家肯定有什么事,要不然沈父不可能这么爽快的把铺子都转手给她,但无论什么事都不关她的事了。 只要她人不在,孝道自然就找不上她。 第161章 不如一个暗卫值钱 沈父在一边了解事情的始末,一边私下清点所有的财产,以备不时之需。 而钱老板带人上门直接把沈之恒抓走了,并放话:“沈老爷,给你七天的时间,如果不把银子准备好,就准备给沈少爷收尸吧。” 沈父没想到钱老板这么嚣张,直接上门带人,他没拦住,但这也看出来了,钱老板后台不小,他一直想让女儿高嫁,就是因为沈家家大业大,却没有靠山,怕被人惦记。 沈父虽然痛恨沈之恒的行为,但到底是儿子,他现在唯一能找到的人还是沈月明,他去裴府,却没有见到她人,据下人说是外出了,归期不定。 沈父如何肯信。 到处找沈月明,发现在城里根本找不到人,他知道女儿就算在城里,要是有心避而不见的话,他也是找不到人的。 他听着书房里秋姨娘的哭声:“老爷,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恒儿救回来,他从小就没离开过家,这会儿肯定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老爷,恒儿就是心思单纯,才被人骗了,您以后好好教他,那么聪明,一定不会再犯了。” 沈父听着秋姨娘的喋喋不休,他其实并没有听她说什么。 他这会在想不管女儿是真的出城了,还是有心避而不见,女儿都是故意的。 他以为把沈家的绝大多数的产业给沈月明,能让她对沈家伸出援手,没想到女儿比他想的还绝情。 让他真筹银子把沈之恒救回来,他不甘心。 他算计妻子、儿子,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才有了沈家如今的财富。 没想到毁在了能干的女儿,和不成器的儿子手上。 还真是因果循环。 …… 苏棠收到沈月明的来信,想着沈家的事,觉得还是可以一用。 她自然知道,沈家的事必然是五皇子派系设的套,跟崔九渊脱不了干系。 书里五皇子的钱袋子,这辈子提前被玩破了,漏掉的银子,她觉得也不能让五皇子捡。 苏棠对梁上吩咐:“让于年过来见我。” 梁上进了谢府以后,当起了各种跑腿,他虽心有不甘,但也不能拒绝。 很快于年便过来了,苏棠把沈月明的信给他看,然后说道:“让苏锦阳跟沈月明的父亲接触以后,去请示三皇子,看这个打击五皇子派系的机会,他们要不要抓住,他们如果心动的话,肯定会有人给沈父撑腰让他去报官的。” “同时借此机会让苏锦阳在三皇子面前刷一点好感。” 苏棠觉得沈父肯定会心动的,一个为了财富算计妻子和儿子的男人,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庶子散尽家财呢,只要有机会保住沈家的一些财产,他肯定会抓住的。 另外苏锦阳肯定也是珍惜这次在三皇子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 现在太子身边有苏瑾,三皇子身边把苏锦阳推上去。 五皇子的钱袋子没了,崔九渊没法再利用骆长宁了。 她需要创造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事情的走向,慢慢地朝书里的方向去发展。 只是那些被掐灭的造反,都必须成功。 成国公得成功,骆子毓也得成功。 于年得到命令,心里雀跃,他很喜欢这些事,比打打杀杀有意思多了,小姐这一出,让三皇子和五皇子对上了,并且给了苏锦阳出头的机会。 这沈家的银子,五皇子估计是想不到了,他到时候想个办法,让苏锦阳坑点过来,好歹也是给沈家指了条明路,作为引路人,收点钱应该不过分吧? 梁上觉得这样的事情很麻烦:“小姐,这些弯弯绕绕的不累吗?你要是看不惯谁,直接偷偷杀了不就好了?” “我看不惯皇帝,你要不要帮我去杀了?”苏棠盯着梁上问道,慢悠悠的问道。 “小姐,这……”梁上被苏棠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姐这一眼的气势,一下子让他说不出什么狂妄的话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姐,仔细筹谋,找个合适的机会,也不是做不到?” “哦?那你筹谋筹谋,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杀皇帝可以,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能死。” 梁上为难了,毫发无伤的把皇帝杀了,这根本不可能? “小姐,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梁上,皇帝的命在我眼里,不如一个暗卫值钱。”苏棠说完,没有再理会梁上。 因为她以前就是梁上这样的。 她一直都信奉,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意义。 但现在觉得,在足够的武力值下使用阴谋诡计才是王道。 身体和脑子并用,并不矛盾。 苏棠的话像一颗石头砸在梁上的心里,很重。 他们将士面对最多的就是死亡,萧家军里更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可以说每个人都做好随时准备牺牲的准备。 这就是将士的宿命和归宿,也不是说完全无视死亡,只是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太平常了。 就看怎么死的比较有价值。 在他看来,用一些人命换皇帝的命肯定是值得的,但小姐说皇帝的命不如一个暗卫值钱。 真的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 他想问个究竟。 所以他又去找了苏棠。 “小姐,你说皇帝的命不如一个暗卫值钱,为什么这样说?”梁上不问清楚,心里不得劲。 “暗卫可以帮我做很多事,你觉得现在皇帝死了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是能传位给我,让我登基吗?” “可小姐不是想杀了他吗?杀了心里就舒服了啊,怎么不算好处。”梁上越着,越说声音越小,他觉得这个理由不是那么充足,但确实是他心里大多时候的想法。 “所以,我就应该牺牲别人,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下。” 梁上沉默了,他很想说:小姐,作为下属来说,他们未必不愿意。 但他这会知道了,小姐不愿意。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再说。 …… 另一边,骆子毓听说了崔家上闻府提亲了。 整个人有些着急。 赶忙私下来找闻轻语了。 “轻语,崔九渊是不是去你们府上提亲了?”他紧紧抓住闻轻语的胳膊,用了不小的力道,急切的问道。 “ 是的,不过你先松手,你抓疼我了。”闻轻语蹙眉,挣扎了一下胳膊。 “你爹答应了没?”骆子毓马上松手,紧张地看着闻轻语,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我爹要是答应了,我还能出来跟你见面,放心,我爹没看上崔九渊。”闻轻语揉了揉胳膊。 骆子毓松了口气,一下子又忧心起来了:闻首辅崔九渊都没看上,难不成能看上自己? “你家里在为你相看了,你还能拖多久?”骆子毓问道。 “骆子毓,我的胳膊现在很疼。” “抱歉,我刚才有点着急,我帮你揉一揉?”骆子毓试探性的问道。 “你揉会吧,我不疼了,再跟你说话。”闻轻语把胳膊伸到骆子毓面前。 骆子毓轻轻的揉着,揉的手都微微酸了。 “可以了吗?” “骆子毓,你着急你可以掐自己,抓桌子,我身体娇弱,受不住。”她找人谈情说爱,是来享受的,可没有受伤的爱好,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一点伤都不能有。 骆子毓这是犯规了。 闻轻语蹙着眉,微微抿着唇,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骆子毓继续道歉:“是我的错,没有下次了。” 骆子毓虽说是要用闻家,但他对闻轻语是有几分喜欢的,所以哄着她,他是愿意的,当然他也知道女人也挺好哄的。 “拖多久不是我能决定的,要看我爹有没有看上的?”闻轻语回答了骆子毓的问题,要真有下次,她不会跟他玩了。 抓疼了她,没有马上关心她的身体,只关心她能拖多久。 这男人一旦想和你成婚,也挺没意思的。 虽然他觉得他爹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出特别满意的人。 他爹以前看中过谢时宴,但谢时宴突然就定亲了,后来又看上了荀祉,听说是景和郡主的未婚夫,便又歇了心思。 现在想想,他爹看上的男人,都是和景和郡主有关的男人。 不得不得说他爹选人的眼光和郡主很相似。 现在岐山出了问题,荀祉入朝了,这个国事的名头也许比以前更显眼,但不如以前神秘和稳固了。 如果找不出特别满意的人,他爹应该会等皇位的继承人明确出来之后再说。 所以她的婚事,应该暂时是不急的。 但她肯定不会这样跟骆子毓说。 “轻语,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尽量拖一拖,我也会尽力加快脚步的。” 骆子毓这一刻觉得造反挺难的,他想让闻家上他的船,但闻首辅看不到价值肯定不会首肯。 他要是直接去明说,他怕明天首辅就把他卖给皇帝了。 …… 钱老板没等到沈家拿钱来换沈之恒。 却没想到沈家把他和钱庄的那些人全部告到官府了。 好运来地下赌场被查封了。 崔九渊第一时间找到五皇子:“殿下,怎么回事?赌场怎么会被查封。” “我也是刚刚得知此事,按理说沈家就算告官,且不说无凭无据,就算有证据,也不可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封了你的赌场。”五皇子知道不少官场上的人都去过赌场,也都知道赌场和崔家有关,现在崔家小姐又和他定亲了,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事背后肯定有人插手了。”五皇子继续说道,这个人完全不给他一点面子,不是敌对,就是来头不小。 “殿下能查到是谁下令查封的吗?我派人去看了一次,那些官兵态度很强硬。”这是崔九渊来找五皇子的主要原因。 “已经派人去查了。” …… “殿下,是御史大夫曲大人上的折子,皇上命刑部尚书好好审理此事。” “并不是以沈家的事为由头,沈家的事只是个引子,是说很多官员出入我们赌场,官商勾结,官员结党营私。”底下的人很快过来通报。 “九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五皇子第一次对崔九渊的行事进行责问。 崔九渊自己都很困惑,他辛辛苦苦筹谋了这么长时间,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都没捞到,还把赌场给搭上了。 “殿下,是我的疏忽。”但他不能推卸责任,他至今连原因都没有查清楚。 五皇子看崔九渊态度不错,也没过分责难:“现在该怎么解决此事?” “殿下,事情肯定牵扯不到您身上,只是赌场怕是不能完好无损了。” 崔九渊心头在滴血。 这不是损失多少银子的事,他的赌场来往的大商人,官员不在少数,这都是他们的人脉。 现在封了,想要再原地开,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已经彻底暴露了,就不是什么隐秘场所了。 不会有官员再涉足。 崔九渊回去之后。 到关押沈之恒的地方,对着沈之恒狠狠地抽了一顿鞭子,看着沈之恒满身的鲜血,才稍微发泄了一点怒气。 “你们沈家是在耍我们是吧?” “沈之恒,你们沈家是什么时候把商铺转手给沈月明的?”崔九渊觉得这是个疑点,完全没有听说,怎么就全转手给女儿了。 沈之恒从小受一点伤,她娘都当天大的事看待。 他何时受过这么大的苦楚。 他现在浑身都疼,疼的感觉快要死了,他想死了的话,也就没有这么疼了,他慢慢闭上眼睛。 “不说?骨头还挺硬,那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心更硬?” “钱叙,给我把他泼醒。” 冰冷的水,浇到伤口上,沈之恒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 “钱老板,九公子,不要啊……我爹肯定会还钱的。”沈之恒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九公子,问你,沈家是什么时候把商铺转手给沈月明的?”钱叙看九公子今日怒气很大,赶紧重复了崔九渊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沈之恒边哭边喊。 崔九渊给了钱叙一个眼神。 钱叙拿着烙铁,对着沈之恒的胸口。 “不要……不要……”沈之恒使劲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 “不……我想起来。” “钱老板那天来找我之前,我其实是提前见过我爹的,见过后他就出去了,让我当没见过他。”沈之恒努力的回想,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第162章 定局 崔九渊听了沈之恒的话,眼沉如水。 原来沈家父女一早就联合起来跟他演戏。 御史大夫曲大人是三皇子的人,沈家是怎么和曲砚搭上的呢? 还是说裴家也站队了,投靠了三皇子? “官府的人肯定会来人询问沈之恒的,身上的伤给他好好治疗,再给他个机会让他逃跑,至于逃跑之后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崔九渊对着钱叙吩咐。 “联合骗沈之恒的人名字身份都是假的,没有沈之恒指认,是找不到的,只有沈之恒死了,你才能是无辜的。” “但沈之恒被你抓了,人又死了话,沈家的钱我们也很难再想到了。” 崔九渊说到这里,心里的现在升起一股要剐了沈之恒的冲动。 沈家,他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沈之恒迷迷糊糊地醒来,身上还是痛。 看守他的两人开始聊天:“公子也是好心,还给他看伤,敢耍我们公子人,早该死了。” “钱老板还想着沈家还钱呢?” “我看是没指望了,沈老爷把家产全部转移给了女儿,现在听说还是找先前离家出走的大公子,很显然是放弃这个庶子了。” “那钱老板估计得把沈之恒往死里折磨。” “哎……也是个蠢的,你说我们还给他绑上吗?” “绑什么绑,他就算逃走了,能逃到哪里去?只要回沈家,还不是马上被抓回来,沈家明显是放弃他了,公子现在可是五皇子的大舅子,还怕在沈家要不到一个人。” “也是。就他那个蠢样,也逃不了多远。” 两个人喝着小酒,渐渐地昏昏欲睡。 沈之恒,心怦的跳。 又恨恨地想,爹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把沈家的产业转给一个女人。 拿来救他,还可以东山再起,给了沈月明,不就是别人家的了吗? 不行,他不能在这里继续受折磨。 他从地上起来,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 他看着趴在桌上上发出呼噜声的两人。 偷了他们身上的钥匙。 出了地牢。 他小心翼翼,从来没有这么谨慎过。 终于让他发现了机会,从一处小路的院墙翻出来了。 他逃出来后,还是偷偷去了沈家,因为他需要银子,他去偷偷见了姨娘。 “娘,快给我些银票。” “恒儿,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求你爹去见你,你爹也没有动静,娘都担心死了。” 沈之恒听娘这么说,更加确信了牢里人的话。 准备和娘说些什么,便听见有人喊:“快把沈之恒交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便闯别人的府邸。”沈家的下人看着这么一大帮人往里闯,连忙阻挡。 “沈之恒欠了我们钱老板那么多银子,居然还敢逃跑,给我在沈家搜。” “娘,快给我银票,快……” 秋姨娘赶紧慌慌张张的匣子里拿出一叠银票。 塞到沈之恒手里。 “娘,我走了。”沈之恒从窗户跳出去,从沈家的后门逃走了。 秋姨娘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 她现在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怎么儿子回来了,又赶紧跑了,听外面的人的意思,儿子是逃出来的。 她想找老爷商量商量,但老爷这些天一直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儿子的事,他怎么一点不上心。 钱老板的人,在沈家没发现人。 也不走了,就这么等着。 “沈家找不到人,我们就等着,不相信沈之恒不回来。”钱老板带来的人,留下了一批在沈家。 管家看见这群人凶神恶煞的。 心里着急,但老爷去处理公子丢下的烂摊子,已经几日不着家了。 刑部根据沈父的线索,去找和沈之恒合作的人,一无所获,发现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然后让人把沈之恒带来。 去钱家的时候,说沈之恒跑了。 说实话,沈父不信,刑部的人也不信。 这可真是会跑,这个节骨眼,人就跑了。 但钱家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说追着沈之恒到了沈府,还有人在沈家等着沈之恒现身。 然后沈父便跟着官府的人回到沈家。 发现确实有钱家的人。 “怎么回事?”沈父问管家。 “这些人说让我们把少爷交出来?” “恒儿,回来了?”沈父问道。 “这个奴才不知。” 这时候秋姨娘看见沈父回来,便出来了。 “可见过恒儿回来?”沈父问道。 秋姨娘看了看院子里的人,眼神有些闪躲,一时没说话。 官府的人马上出声道:“这位夫人,尚书大人找沈少爷问话。” 秋姨娘一听尚书大人,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 沈父厉声道:“老实说。” 秋姨娘只能实话实说:“恒儿回来找妾身要了些银票,便又走了。” 沈父一听,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好。 “快派人去找。” 接下来官府,沈家、钱家都在派人找沈之恒。 但找了很久也不曾找到。 这事就搁浅了。 刑部虽然查封了地下赌场,也确实当场发现了一些官员。 但并还没有其他实质性的证据。 但曲御史弹劾之时,三皇子便第一时间派人去建造庄园的地方,控制了一些人。 但询问之后都是普通的工人,就是在那样做做样子。 加上沈父拿出来的契书,可见沈之恒被骗是事实,但是否跟赌场有关系,没有证据。 官府最后在荒郊野外找到了沈之恒的尸体,还是有人路过报官的,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很明显的见财起义。 案子之后便不了了之。 赌钱的官员受到了申斥,有些降职,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害。 但赌场被查封了。 崔家在皇上那里也记了一笔。 皇帝再一次确认了他的五皇儿也野心不小。 三皇子一派因为礼部尚书致仕,文渊侯府被皇上不喜,消沉了好一阵子。 这回五皇子一派本就低调,因为崔家的事,也受到了打击。 而唯一春风得意的,依然是太子。 一切顺遂,马上迎娶新人,府上的妾室又有了身孕,连一向死气沉沉的太子妃近日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心情好,都气色好了些。 太子妃是听到弟弟调离了京城,外放做了县令,打心眼里高兴。 太子本来对吏部这个调任是十分不满的,但太子妃近日一心为他考虑,他便想一个举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便算了。 既然想外放,那以后也就别想回京就是了。 太子府一片喜气,而唯独苏瑾不开心了。 她再次去找太子妃的时候。 “娘娘上次说的话可还作数?” “说的什么话?”太子妃一脸疑惑。 “娘娘你出尔反尔。” “苏良缘,别动怒,小心动了胎气,你也别和我一个久病的人计较。” “你要是病久了就会知道,这久病的人就喜欢胡思乱想,一会一个想法,我要是说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今日殿下待我还不错,我便想着多活一日是一日,正好看看殿下新人进府,苏良缘为殿下诞下子嗣,我的心愿也算了了。” 太子妃说的很慢,但一口气说了很多,气色确实比上次好多了。 苏瑾心塞,回去之后,差点动了胎气。 本来暗害太子妃就机会不好找,现在太子加强人手,更加难了。 她怕是不能如愿了。 要是没有绝佳的机会,她不能冒这个险。 第163章 武师 除夕将至。 各个府里都是一片喜气。 谢府作为古老的世家,更是有很多讲究。 多日前便开始置办年事。 府里丫鬟的来来往往更频繁,但依然是井然有序,只是脚步明显轻快了些。 这些日子最高兴的莫过于谢时蕴了。 她在短时间内没逃学,每日勤学苦练,真的在年关考核中,达到了谢时宴的要求。 她跳着欢快的步子来找谢时宴和苏棠。 “哥,我简直就是个天才,你答应我的,可别食言。”谢时蕴觉得自己生不逢时,她要是比她哥先出生,何须这么卑微的求他,肯定是她哥乖乖听她的话。 “开年后,单独给你请夫子和武师。” “姐姐,我哥虽然有点不近人情,缺点也不少,但说话算话这个优点还不错,你也别太嫌弃他。”谢时蕴听到哥哥答应了,马上和苏棠聊起来了,她得给她哥刷刷好感。 要不然什么时候姐姐不要他了,她到时候要选择跟谁,也很为难。 “那你说说,你哥还有哪些缺点?” “姐姐,我不能当他的面说,他很记仇的,我私下再告诉你。” “但你已经说了他不尽人情,又记仇,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谢时蕴捂着嘴,瞪着眼睛:“我说了吗?我真的说了?哥,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你千万别当真。” “嫂嫂,我哥他长的俊,这是有目共睹的优点,你应该看得到吧?” “嗯,我不瞎,看到了。” “看到了就好,这个优点,就可以掩盖很多缺点了,姐姐你觉得呢?”谢时蕴觉得刚刚自己闯下的祸,得找补找补。 “那得看是什么缺点,你刚刚说的不近人情,记仇的缺点要是对别人,还可以掩盖,要是对我的话,那可能掩盖不了。” 谢时蕴嘴一扁,哭丧起了脸。她觉得事情好像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姐姐,你不能感化他吗?” “时蕴,我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直接换一个不需要感化不就好了。” “可不需要感化的,长的没有这么好看啊?” “那就找长的好看又不需要感化的。” “姐姐,你相信我,我看了这么多男子,就没有比我哥更好看的了。” “好,我相信你。” 谢时蕴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言多必失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刚才可能是太开心了,有点得意忘形了,她得马上溜了,留下来有风险。 …… “武师我倒是可以介绍个人,但用不用看你的。”苏棠在谢时蕴走后说道。 “武师的事先不急,我们来说说换人的事。” “好,你想怎么说?”苏棠坐直了身体,决定认真对待谢时宴的问题。 “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换人?”谢时宴当然不会在谢时蕴说的那些话里纠缠。 “谢时宴,我们利益一致的时候,我是不可能换人的,如果我们利益不一致,我也会先想办法求同。” “如果,没有办法,还是不一致呢?” “那就用武力把你强行留在身边,你就没机会关注利益了,你觉得如何?” “可。”谢时宴点点头,满意了。 苏棠笑了笑,没想到谢时宴还吃强制爱这一套。 “现在你可以说说,介绍谁当武师了?”谢时宴继续最先开始的话题。 “我身边不是来了个跑腿的吗,功夫倒是不错。” 谢时宴知道了,就是那个每次见到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家伙。 苏棠身边这么没有眼力劲的人谢时宴也不多见。 萧家的人无论心里怎么想,但在他的地盘,或是在外都对他还是挺恭敬的。 只有这个叫梁上的,在谢府都从不掩饰对他看不上。 谢时宴让谢一教训了他一顿,倒是老实了些,不过据谢一说身手确实很好。 他看了看苏棠,说道:“这个人我不太喜欢。” “嗯,我知道。我也觉得他欠教训,这不是给你机会吗?”苏棠回答。 “他要是做了时蕴的武师,要是教的不好,作为兄长的你,肯定是要过问一二的。” “至于要不要让他教时蕴功夫,你决定,你要是觉得可行,就自己跟他说。” 谢时宴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谢时蕴本来就是个难缠的,没见她对哪个先生有好感。 就让这两个人相互折磨也不错。 “苏棠,你是让他去磨炼谢时蕴,还是让谢时蕴去磨炼他?” “那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不过如何让梁上不撂挑子,也得让时蕴真的能学下去,就看相公的了。” “看来娘子,对我很是信任。” “嗯,你知道就好。” 谢时宴让人请来了梁上。 “梁上,舍妹现在需要一个武师,娘子觉得你能胜任,但我却并不是很看好。” “因为你虽然身手确实不错,但看上去实在是不像是会教人的样子。” “一身功夫,最适合的可能还是跑跑腿。” “谢公子,是激将法?” “是的,毕竟我跟娘子打赌了,我肯定是想赢的,所以你不教,是不战而败,也算我赢。” “你教了,我相信我胜算还是很大。” “那若是谢公子输了呢?” “这是我和娘子的赌约,不太方便告诉你。” 梁上一咽,觉得憋屈。 “小姐,你的赌约要是赢了,我希望你准许我以下犯上。” “随你。”苏棠在心里摇头,她从来也就没阻止过。他要是真能犯到谢时宴,苏棠说不定还会为他鼓掌。 “好,我教。”梁上同意了,为了能揍谢公子一顿,他一定会教好的。 梁上决定了,就马上去见了谢时蕴。 “谢小姐,从今天起我便是你的武师?” “从明日起,你需要卯时正便起床。” 谢时蕴看着这个人,愣了一会儿。 她没想到哥哥的速度这么快。 “你看上去有点眼熟,是嫂嫂身边的人?”谢时蕴没有回答。 “你的功夫有嫂嫂好吗?” “你打得过哥哥的暗卫吗?” “你在嫂嫂身边是做什么的?” “你是萧家军的人吗?领多少兵?” 谢时蕴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 梁上皱眉:“让你起来练功,哪里那么多话?” 第164章 除夕 谢时蕴歪着头看了看这个师父,性格如此暴躁,可要不得。 那些教习才艺的先生虽说也性子暴躁,但他们都没功夫,但武师也性格暴躁,那她就很危险了,但她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拿捏。 谢时蕴酝酿了一下,眼泪就出来了:“你……凶我,呜呜……呜呜……” “你……我……你……”梁上语无伦次,目瞪口呆。 当场就想放弃了,但想到谢时宴的话,不战而败,他咬了咬牙,忍住了。 但他忍着没走,但安慰一个小女孩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随意坐下了说了句:“我等你哭完。” 谢时蕴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 梁山听的烦躁,使劲压下了。 谢时蕴偷偷瞄了瞄这个师父,怎么跟他哥一样冷血无情。 再哭下去,也挺累的。 便慢慢止住了哭声。 “哭完了?明天卯时正起来练功,能做到吗?” “我起不来。” “起不来,你就跟你哥说别学了。” “好,我会跟我哥说让他换一个不需要起那么早的师父。”谢时蕴像小鸡啄米似得点点头,边说还打着哭嗝。 梁上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练功那会儿,师父怎么说就怎么做,从来没有这么多事。 这种孩子怎么教的下去? 而谢时蕴知道习武本就很枯燥、很累,如果还一点自由和自主权都没有,师父也这么无趣的话,那还怎么活? “你想什么时候起床练功?”梁上妥协了。 “就和平时一样的点,卯时末。”谢时蕴觉得她什么都不需要学,就可以过的很好了,为什么还需要那么吃那么大的苦头去学东西,所以,可以学,必须要在自己接受的范围内。 当然什么都不学,没什么事做,也挺无趣的,所以还是要学点喜欢的东西。 “不行,太晚了。”梁上第一时间拒绝了,练功就没见过起来这么晚的。 “太早了,起不来,师父要是觉得不行,我只能换个接受的了的师父。”谢时蕴坚定的拒绝了。 梁上咬咬牙:“行,听你的。” 第二天约定的时辰,谢时蕴到了。 梁上二话没说,示范了要领,然后说道:“先扎马步一个时辰。” 谢时蕴没说什么,跟着做了,也做的有模有样。 梁上还算满意。 但谢时蕴蹲了估计半盏茶的时间就起来了。 “让你一个时辰,你现在就起来,还练什么?” “我累了啊。”谢时蕴理直气壮的说道。 梁上扶额,他现在想撞墙。 “你不累,你能学好功夫?” “师父,那多累,学到多好的程度,有什么说法吗?”当然也不是一点累都接收不了,但蹲一会就累了,还一个时辰,想都不要想。 “越累越好。”梁上说道。 谢时蕴撇嘴,觉得他哥这次办事不太行。 明显这个师父不太靠谱的样子。 “师父,我觉得你可能不太会教。” 这话戳到梁上的痛点了:“知道你们世家的小姐都娇贵,可这样,就别学什么武,让人陪着你玩吗?” 谢时蕴自然也生气了。 “你们大人真是奇怪,一点都不能接受批评,你一上来让我扎马步一个时辰,我不过是一会儿就累了,我要真按你说的做,我今天可能不是受伤,就是明天别想起床了。” “那我还练什么练。” “为什么要扎马步,是为了锻炼什么,要练多长时间,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什么规划都没有,也不了解我的身体情况,上来就下命令,还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我真不知道我哥是哪里找的人。” 谢时蕴脾气可不好。 想做她的师父,不是谁安排的她就会认,忍这么久她已经是给她哥面子了。 梁上面色涨红。 他被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说的哑口无言。 他只是按照他刚开始训练的时候的要求,去要求谢时蕴的,他没想过合不合适,怎么做会更好? 没有去试图了解她的情况,制定一个计划,确实欠妥。 苏棠和谢时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谢时宴,你说的时蕴,和我看到的时蕴是不一样的。”苏棠看着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谢时蕴说道。 “她很好。” “明日便是除夕,她今日还是听话来练功了,她对梁上刚开始是尊重的,她照做了,但她不盲从,她了解自己的身体,并且懂得拒绝和保护自己,有想法,也有道理。” “她之前逃学,或许是真的先生不合适,没有条件因材施教便罢了,但谢家无疑是有的,但你一直无视了她的需求。” 谢时宴没有反驳。 他了解的妹妹是从下人口中描述的事情推断出来的。 以及一些偶尔的相处。 加上他自己自小受到的培养方式,去接受被灌输的,再有足够话语权的时候,去选择自己喜欢的。 从结果看,他也不觉得有很大的问题。 并且他觉得对谢时蕴他已经很宽容了。 但他好像真的没有好好了解过他这个妹妹,虽然只有六岁。 也没有认真的对待过她的需求,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一个六岁孩子的需求是不需要被看见的。 当然更别说那些从不被他看在眼里的人,他们的需求更是被无视的。 谢时宴和苏棠看了一会便离开了,他们没有插手。 在他们一方求助之前,他们都不会插手。 “今日先不练了。”梁上对谢时蕴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他来找苏棠。 “小姐,我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太好使?” “当你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说明你的脑子要开始变的慢慢好使了。” “小姐,你真会安慰人。” “时蕴让你受挫了?” “小姐,你说该怎么教呢?”梁上有些疑惑。 “你是师父,不是我,你可以拿出想法或计划后,我们探讨,你甚至可以和谢时蕴商议,你问我,那我还需要你干什么,我直接教她,随便找个人看着不就好了。” 梁上又被打击了。 他确实需要自己想想。 他颓丧的离开了。 …… 苏棠很久没过这么热闹的年了。 无论是哪一世的记忆里,都有很多的缺失。 她在现代即使在母亲随军那几年,也不是每一年父亲都能一起团年的。 更别说后来父亲走。 而在这里,她和外公更没有什么心思过年了。 但同时无论在哪一世她都收获了无条件的爱,这些爱或长或短,但却是支撑她在无数黑夜里行走的光。 此时谢家满院的火树银花给黑夜划开了一个口子,谢家亮如白昼。 谢老爷子正在举杯说着希冀的话:今年谢家喜事连连,时宴成家,时樾崭露头角,近日听闻时蕴都认真好学了,这一杯敬盛世太平,谢家延绵。 众人跟着谢老爷子举杯。 苏棠尝了尝,是酒,入口甘甜。 谢时蕴扯了扯苏棠的袖子:“姐姐,你的我能尝尝吗?” 苏棠附在她耳边:“我们交换?” 谢时蕴笑靥如花的点点头。 苏棠给谢时蕴倒了一点。 然后把谢时蕴的杯子里的倒了一口在嘴里,尝了尝,是温的姜蜜水。 谢时蕴尝了口果酒,眼睛眯起来后,又放大,亮晶晶的:“姐姐,好喝。” 苏棠让她尝了一口便又倒回了自己杯子里。 “好喝,就别喝了。” “姐姐,没想到你这么坏,故意馋我。”谢时蕴也吵着要继续喝,她知道她还小,不能喝太多,但她就觉得姐姐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喝一口,让她惦记着。 “姐姐坏的地方还多着呢,这才哪到哪,你以后慢慢发现。” 谢时蕴咯咯咯地笑着:“姐姐,你越坏我越喜欢。” “小时蕴,那你真是口味独特。” “嗯,姐姐,我就好你这一口。” “我谢谢你啊……” 两人说着,都笑靥如花。 …… 谢时宴看着苏棠和谢时蕴的小动作,眼里染上醉意,其实他并没有怎么饮酒,但岁月静好,总是让人沉醉,哪怕只是暂时的。 年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守岁,长辈的教诲,孩童的嬉闹,年轻人的志存高远,儿女情长…… 谢时宴牵着苏棠的手,在院子里散步,灯火把他们的影子映的很长。 “这是爹娘还有爷爷给你的压胜钱。”谢时宴给了苏棠三枚样式不不一的钱币。 苏棠拿在手里看了看:分别刻着天下太平、千秋万岁、福禄康宁,背面有龙凤,斗剑、双鱼。 谢时宴又拿出一枚。 “这是我给你的。” 谢时宴用红丝带串好了,然后给苏棠戴在了手腕上。 苏棠看了看正面刻着:盛世长安。 背面刻着两个小人牵着手。 很显然是谢时宴特别定制的。 其实一般的压胜钱都是假钱,但谢家要么是用金子做的,要么是玉镶金,果真是一如既往的豪横。 “娘子,在想外公吗?”谢时宴觉得苏棠过年的兴致并不是很高,虽然一直在笑着,也不是假笑,但总觉得没有那种由内而外的喜悦。 “之前想过,这会并没有,但你给我送这么多钱, 我又想到了外公每年也会给我送一枚。”苏棠摸了摸手腕说道,她和外公本也不怎么过年过节,但她每年也会收到外公送的压胜钱,和谢时宴一样,都是特别定制的。 “娘子以前是怎么过年的?” “五岁之前,和谢家差不多吧,五岁之后便没过了。” “娘子,以后带上外公,都和谢家差不多如何?” “好。”苏棠点了头,她希望加快一些进程,争取明年的除夕,不需在京城过了。 谢时宴在午夜的爆竹声响起时,吻上了苏棠的唇,缱绻而缠绵,苏棠细细地感受和回应,灯火下的影子也融在了一起。 吻了很久才分开,之后两人便牵手回房了。 纵然很晚了,还是少不了一场热情的欢愉。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谢时宴突然有点不想吃药了。 “娘子,你应该不想生孩子吧,要不我们下次问问神医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谢时宴觉得苏棠应该是没有生孩子的想法的,正好他自己也没有这个心思,他觉得可以不用这么麻烦,长期吃药。 “又不要你生,你确定不想传宗接代?”苏棠试探性的问了问。 “谢家这么大的宗,不靠我一个人。” “娘子,你呢?”谢时宴虽然觉得自己判断的是准确的,不过还是得问问,毕竟以后也许真的有皇位要继承。万一娘子有想法,他虽然有点为难,但是配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我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没有生子的想法?”其实苏棠知道无论是书里还是前世谢时宴都是孤家寡人,但谢时宴为什么会这样选择,苏棠其实有点不解,女子不想生,很正常,因为对女子来说一件有一定生命危险,且痛苦的事情,不做不需要任何理由。 而生才是需要理由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当生的利益高于痛苦,才会被选择。 “苏棠,大多数人娶妻生子是一体的,所以我也分不清他们是娶妻重要,还是生子重要。”谢时宴觉得生子于他个人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江山稳固,生命延续是有意义的,但他不会为了这个宏大的意义去违背自己的意愿。 “但在我这里娶妻生子是分开的,我对一个生命的诞生持有敬畏,我没有绝对的把我自己会成为一个好的父亲,同时我也找不到孩子对我的意义,所以我不会生子。”在谢时蕴的问题上后,他更加确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无需生子,所以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娶妻,但抛开这个理由,我从前找不到任何一个女子要与她建立深刻联系的理由,所以娶妻也就无所谓了,后来遇上娘子,觉得娶妻还是不错的。生子更加无所谓了。”他的人生有自己的目标,也有了深刻依恋关系的人。 “苏棠,我起先娶你是带有目的的,但娶之后,只是觉得你很好,所以娶妻很好。”谢时宴又重复了一遍,是因为苏棠很好,才觉得娶妻很好,但娶妻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谢时宴,在我的心里我要做的事,是排在第一位的,孩子从不曾在我的计划之内,而你虽也是计划之外,但确实意外之喜。”苏棠从确定造反那天起就不会生孩子,因为生子和她要做的事是有冲突的。 “所以下次找神医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吧。”谢时宴觉得这个非常有必要,要不是神医跟外公走了,他觉得初二怎么也得去给神医拜个年。 其实应该在神医离开的时候就应该说的,但他和苏棠谁也没主动提起这个事。 “好。”苏棠自然没有意见,其实谢时宴不说,她也是要找个机会和谢时宴说的。 谢时晏看着苏棠,眼神似微风拂过的水面,荡漾着清澈的涟漪。 他知道苏棠为什么不生孩子,他的娘子内心何其丰盈而坚定。 那里有苍生,有所有的女子的命运,有理想世界的期盼…… 第165章 水患 春节过后,沈月明就收到了苏棠的来信,一是让她尽可能的屯粮。 二是四月左右在沱河、浔河一带或有很大的水患。 让她密切关注,一旦受灾严重,让他安排本就准备前往青城的乞丐混迹灾民之中,引导人前往齐城或者青城。 沈月明收到来信之时,本就在购粮食。 现在听苏棠说起水灾的可能性,加大了力度。 另外她决定过段时间亲自前往齐城,以备灾情发生,及时应对,当然这里面也有她的商机。 …… 而青城在宋典和流云的安排下,房子修建了不少,荒地也都分别种上了不同的药材和花木。同时,流民和乞丐陆陆续续涌入了不少。 因为人数的增加。 宋典在县衙贴了告示,说明县衙需要人手,城里需要守卫,凡身强力壮或识文断字,皆可报名,不限男女。 同时说明了待遇。 怕识字的人不多。 流云率领萧家军在人群中宣传,流云飞身上县衙的高台说道:“青城是景和郡主的封地,我是守城的将领云校尉,接下来青城的人会持续增加,所以要加强防护,必须增兵,这是郡主给你们的机会。” “在青城,无论是县衙还是兵营,不分男女,一切能者居之。” 流云的话一传开。 大家都窃窃私语。 他们本就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 现在有机会从军或是上县衙当差,很多人自然是愿意。 但不分男女很多人都意外。 “女子也可以……” “但女人从军这不是笑话吗?” “你小声点,你没看到这将领也是女子吗?” “那也只是例外。” “这县令也是女子。” “那也是例外。”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别的例外了?” …… 因为县令是女子,守城的将领也是女子,大家也就私下议论,没有谁当面提出异议。 但对于生活极其艰难的女子来说,有个谋生之处就已是不易,言语又算的了什么呢? 她们乞讨,风餐露宿都过来了,还怕几句闲言碎语。 宋典又继续说道:“凡是五岁以上的孩子,县衙会开设学堂,男女皆可入学,当然将士的子女优先考虑,入学是免费的,但所需餐食和学习用具是需要花费的。” 宋典这样说,大家更心动了。 他们的孩子还有读书的希望,这简直像做梦。 而对于那些寡居带孩子的女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所以还是有不少女子心动的。 流云和宋典并不期望一开始就有多少女人加入,只要有就够了,只要有就一定会慢慢变多。 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进行着。 …… 三月,阴雨绵绵,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 本来是春光乍好的时节,却让人整日窝在家里,人好似都有发霉的迹象。 国师和钦天监都在算什么时候能停雨,始终没给出个准话。 四月下的更大了。 京城并不是多雨的地方,这样的下法不免让人,人心惶惶。 千百年来水患与干旱都是历朝历代的农民所最关心的事。 稍有水患干旱就会造成农业减产,严重的就会绝收,再加上官吏暴政,很多时候会弄得人们家庭破产,妻离子散。 本是春种的时候,连绵不绝的大雨,让那些看天吃饭的人绝望。 苏棠和谢时宴窝在书房里。 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相公,这天怕是不会好了。” “你担心会有洪涝?”谢时宴看着苏棠略有些忧心的神色问。 “不是担心,是一定会有。” “虽然我也觉得极有可能发生大的水灾,但为何娘子如此笃定?” “谢时宴,我在岐山睡了一觉,得了些许荀氏的真传。”苏棠觉得自己也不算说谎。 谢时宴一时没说话。 娘子的话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消化消化。 “娘子的真传比之荀祉如何?”谢时宴问道。 “侧重点不同,荀祉可能看出近期某地几时有雨,但我没有这种能力,可我知道会有大的水灾,知道骆子毓会造反,知道五皇子会上位。” “娘子的能力好像更厉害些,更像对重大事情的预知能力,而不是拥有某种技能算出来的。”谢时宴微眯了下眼睛,说道。 “但娘子的预知一定准确吗?在我看来,五皇子是没有什么胜算的,若无意外太子登基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成国公兵权在握,太子又是正统,支持的人也很多。”谢时宴试探性的继续问。 “相公,我会让我的预知准确的。” 谢时宴这会就有点不清楚这真的是苏棠预知的结果,还是苏棠想要的结果。 “那水灾如果偏离了娘子的预知?”谢时宴并没有看苏棠,这话问了他其实有点后悔。 苏棠看了一眼谢时宴,发现他只是看着窗外,并没有看自己。 但这个话的未尽之言,很容易让人猜想:谢时宴想知道如果水灾出乎意料,她还会不会人为让水灾发生。 “谢时宴,你问这个话,想知道什么呢,想知道我到底有多不择手段?” “娘子,我并不是疑心你,我只是疑心你荀氏真传的真实性,但很抱歉,我现在变得不那么坦诚了。”他明明可以直接质疑苏棠说谎,但他拐弯抹角试探了。 谢时宴一直知道苏棠造反的意图很坚决。 虽然成大事者,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苏棠不会刻意去营造牺牲。 “谢时宴,这场水患我确实别有用心,但我做了我能做的。” “我很早就给简章送了二百万两银子让他修齐城沿线沱河的河堤,缓解了一部分灾情。” “我让沈月明提前屯了很多粮食,尽量避免因水患而造成粮价暴涨。” “我让青城做好准备接受灾民。” “我刚刚说岐山的真传,不算是假话,只是不是全部的真话。”苏棠还是解释了一下。 谢时宴知道了,苏棠还是不能全部明说,但她说很早之前就让简章修河堤,这说明这个预知的能力并不是在岐山沉睡之后拥有的。 应该是很早就有了。 是什么时候呢? 谢时宴仔细回想了它所了解的苏棠的过往。 一切的反常,在那一场长公主府的落水之后。 但岐山睡醒之后,苏棠仍是有变化的。 娘子好像有了更多的秘密。 他以前是不在意的,现在好像变得有些在意这些秘密了。 是他变了。 娘子其实也变了,但只是自己变了,对他人的诉求是没有变的。 而他变了,同时他对娘子回应的要求变了。 其实他一开始要的也是两人相偕同行,理智而又明确的感情,他明明知道苏棠的心里装着很多东西,他理解并欣赏,但越是理解越是欣赏,便越会深陷,这是不理智的,他一直以为感情是可以按计划进行、控制的,但越深入其中,越难控制。 “娘子,你不能主动让灾民去青城。”谢时宴停止自己的思绪,继续说起水灾的事情。 “相公,现在我的人接管了齐城,齐城及其周边受灾的情况必然是相对较轻的。” “但按照这个雨势,整个南方受灾的面积必然极广。” “我会让人把这些灾民尽可能的引导至齐城,齐城往南放入陵城,最后再让陵城的知府不得不放入青城。” “等人到了青城,我再去找皇上诉苦。” “娘子计划的很好,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谢时宴问道。 “皇上肯定会派人去治理灾情,皇子或许也会跟着去捡功劳,我希望相公能助五皇子一臂之力。”即使谢时宴不主动提出帮忙,苏棠也是会让他帮这个忙的。 “娘子,现在太子独大,三皇子因为文渊侯的事情已经沉寂,你现在又想让五皇子出风头,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三皇子失去的并不是文渊侯的势力,而是圣心,皇上一直看重三皇子的赤子之心,想在他身上找寻一些父子之情,这一直是三皇子最大的优势,但因为文渊侯的事情让皇上看到了三皇子的私心。” “所以想办法让三皇子一直处于失势状态,到时候给他出个主意让他挽回一下圣心,想必会心动的。” “娘子还在三皇子身边还安插了人手?”谢时宴知道苏棠是从解散萧家军开始布局,包括嫁给他,另外还有很多事情其实是他不知道的。 “倒也不是有心栽花,偶然发现永安侯是三皇子的人,但他不可能听话,我就让早点让贤,以便子承父业。” “现在苏锦阳在为三皇子办事,但我们捏着他弑父的把柄,加上他必须要倚仗我的人才能在三皇子身边站稳脚跟,他不得不听话。” “娘子好手段。” “过奖了。” …… 苏棠和谢时宴聊过之后。 果不其然,受灾的折子一道道的上呈。 朝堂的氛围最近格外低迷。 此事简章还有工部尚书都在御书房。 “简爱卿,国库还有多少银子?” “皇上,秋收加上江南贪污案抄家所得,国库现在有一千五百多万两银子。” “这次齐城周边受灾倒不严重,工部怎么重新修了沱河沿线的河堤?”皇上问道,虽然银子是他同意,但他似乎有些忘记工部当时为何选这个地方。 “皇上,你约莫是忘了,当时你帮景和郡主要回了嫁妆,郡主就给臣捐了二百万两。” “郡主说给百姓做点好事,要是有什么修桥,修路,或是需要大兴土木的工程,就用了这笔银子。” “当时正好工部这边修河堤的地方多,而沱河齐城沿线这块就严重,臣就做主重修了。” 皇上想起来了。 说了句:“这么说,还是景和郡主的功劳,让受灾情况缓解了些许。” 工部尚书和简章都没有附和这个话。 隔日早朝。 治理水灾的事情在早朝上热议。 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 “此事受灾面积甚广,民以食为天,若因水患而造成谷价暴涨,人民乏食,而得不到及时的救助,灾民可能因饥而导致暴动。”有大臣,担忧道。 “所以必须要尽快拨款赈灾,安抚灾民,安排河道治理和灾后重建。” “工部尚书,户部侍郎,御史中丞即可前往。” “另外哪位皇子前去安抚百姓。” 太子主动请缨:“父皇,儿臣身为太子,责无旁贷。” 三皇子马上也出列了:“父皇,儿臣也愿去。” 五皇子并没有表态:这次水患严重,有危险,并且吃力不一定能讨到好,所以他还需观望。 “太子身份贵重,更能安抚民心。” “三皇子一片赤诚,说不定更能与百姓共处。” 两方都有支持者。 这时候次辅出言道:“五皇子温沉稳有度,温和细致,是最合适的人选。” “水患凶险,且极易发生瘟疫,太子身为储君,确实不宜立危墙之下。”马上有人附次辅大人的话。 “三皇子虽赤子之心,但水患涉及事宜繁杂,未免思虑不周,也不太妥当。”又有人说道。 “五皇子,你怎么看?”次辅大人问道。 “儿臣谨遵父皇圣意。”五皇子并没有直接回答次辅的话,而是向皇帝表态。 “那就你去吧。”皇上想来想去也觉得五皇子最合适。 …… 此时的沱河、浔河一带的十几座城池,大量的流民聚集在一起。 “朝廷不知何时来赈灾,这雨还没停,我们怕是没有多少活路了。”衣衫褴褛的流民满脸哀色。 “房子都被冲垮了,田地也被淹了,颗粒无收,也没有落脚的地了,就算赈灾过了,这日子也不知道如何过下去。”说话的人神情绝望。 …… 苦难的人聚集在一起,丧气的话引起的恐慌是加倍的。 这些话一出,便发现灾民越发死气沉沉了。 “以后的事情哪管得了那么多,先看眼前吧,现在该怎么办?”当然有些人更关心眼前的困苦。 “你们听说了吗?齐城没有受灾,齐城本来就大,又新修的河堤,没受多少影响,他们那粮价都没涨,就一点受灾的人,都在施粥。”流民里有人说道。 “那我们去齐城?”明显有人心动了。 “另外,我给你们说一个小道消息,齐城过去的青城,据说是景和郡主的封地,需要大量的人开荒。”又有人说道。 “没受灾之前,我们当地有乞丐就去了,听说待遇可好了,我也准备去看看,反正家也没了。” “真的吗?”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在这种绝望的境地,一旦有人发现一丝希望,这个希望也会被放大。 只见三五成群的流民开始行动了。 流民里不少都听到这样的传言。 要是其他高高在上的人说的,大家伙可能还怀疑。 但就是流民堆里传出来的,大家就信了。 因为传那些话的人,也是准备一起去的。 都是水里挣扎的人,有人抓住了一棵稻草,其他人知道了,自然也想跟着挤上去。 第166章 灾情 五皇子跟着工部尚书等人一路疾行赶往受灾之地。 一路上五皇子没有叫苦,反而和几位大人一起商讨救灾之策,态度谦逊有礼。 几位大人对他印象颇佳。 来到受灾的之地,所有人的内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五皇子尤甚。 举目望去,村庄良田尽成泽国,庐舍为墟,水上漂浮着衣物、器具、树木、各种各样的尸体…… 成群的灾民在高地聚集,简易的容身之所,丝毫遮挡不了灾民的饥寒,那些蜷缩的身体,三两抱团一起,孩哭、娘叫、还有偶尔的狗吠。 声传数十里。 不忍看,也不忍听。 五皇子和几位大人在当地官兵的带领下,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赶忙离开了。 安抚的话根本不知从何说起,这时候给任何虚假的承诺,一旦做不到,将来都是致命的。 工部尚书、户部侍郎,以及御史中丞,他们都见过水灾洪涝,但这一次的严重程度,史无前例。 让人心慌。 他们赶忙商议。 “决口抢修,开放粮仓,建临时居所,还有防寒的汤药,这些常规的举措恐怕收效甚微……”工部尚书邵士荣担忧地说着。 工部尚书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雷声响起。 震得人心一颤。 几人齐齐望天。 天上仿佛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洞,像一个巨大的塞子,雨水争先恐后,疯狂的涌出来。 “邵大人的意思,我们都明白,现在雨还没有止,受灾的面积和人口还在持续的增加,全靠拨款的银子赈灾,根本不可能管得了这么多灾民,甚至稳妥的安置这些灾民的安全之所,我们都不容易寻。”陶御史也很担忧。 “人一旦得不到妥善的安排,暴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工部尚书说到。 这也是大家最担心的问题,暴动起来不光他们有生命危险,就算躲过了,皇上那里也不好交差。 户部侍郎周丰延这次是主动请缨过来的,马上就到手的尚书位置飞了。 简章偶尔还给他穿小鞋,他必须要立功才能在户部稳住,这次他觉得是个机会,所以就算以身犯险,他也在所不辞。 周丰延建议道:“给灾民发一部分粮食后,迅速疏散,让皇上即刻下旨,任何城池不得拒绝灾民入内。” “待雨止住,再回来重建方是上策。” “周大人言之有理,光靠着这些受灾的地方本身是决计无法安置如此庞大的灾民的。” “是的,据各地上报的情况,现在至少有二十万左右的流民,雨还在下,等到各地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更不好办了。” “殿下……”几人看着五皇子说道。 “按周大人所言办,安抚百姓的事情就交给本殿吧。”五皇子也感觉人都聚集在受灾的地方十分凶险。 他心里有些烦闷,这实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但既然来了,必定不能无功而返,他也必须抓住机会,做一些事,至少在大臣心中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几位大人听五皇子这么说自然没有异议,这件事由皇子来说,本来就更有信服力。 五皇子和几位大人商议好后,在当地官兵的带领下,走到灾民聚集地。 很多灾民看到来人,瞬间眼前一亮,这些人衣着华贵,气势不凡,一定是大人物。 很多人都纷纷站起来,希冀地看着五皇子一行人。 “各位父老乡亲,天灾让大家受苦了。”五皇子说着给大家行了个揖礼。 “皇上和本殿深感心痛,朝廷会竭尽所能的安置大家,但现在雨还在继续,至身此地,危险无处不在。”五皇子继续说道,声音洪亮和哀恸,还带着一丝哽咽。 “朝廷会给每户人家按人口发放一定的粮食,希望大家暂且离开受灾的地方,去往没有安全之地,暂避一段时间。” “待雨停止后,朝廷必定会和大家一起重建家园。”五皇子最后的声音又充满了坚定。 五皇子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 让很多百姓动容。 几位官员对五皇子瞬间好感倍增,只觉的次辅大人这次的提议甚是明智,五皇子确实是个不错的。 “五皇子的话大家应该都听出清楚了,接下来,准备离开的就这边登记领粮食,成人每人领三斤米,小儿减半。”周丰延说道。 三斤米不多不少,每人领三斤,妇人吃的少,省着吃一家人可以吃七八天。 但到新的地方后,他们该如何生活?何时能回来?这也是个未知数。 对于未知很多人都很惶恐,尤其是年纪大,没去过什么地方,也没什么能力的人,待在熟悉的地方,虽然很难,但还有一丝安全感,他们可以忍耐,忍饥挨冻,他们不是没有过,现在只是可能严重一些。 也许忍着忍着就有希望了呢? 所以百姓听了五皇子的话,虽然很动容,有些人准备离开,但依然有不少人不想走。 五皇子给周丰延使了个眼神。 周丰延继续说道:“我明白大家故土难离的心情,想留下的人我们自然不会不允,但既然留下来,为了大家和自己的安全,就要和官府一起共度难关,抢修决口河堤,救人或搭建临时住所,每户人,每三口人必须有一个青壮劳动力参与官府的劳动。” “留下人的不会发放粮食,官府会每日施粥。” 这样说,那些想留下的人就更加为难了。 留下来家里必须有人去参与危险的劳作,并且还没有粮食发放,这样好像也不是很划算。 最后走了很多人,也还是有一部分人留下。 五皇子的一番话,在各个县区的灾民聚集地都演说了一遍。 一番下来,走了很多人。 加上本来沈月明安排的乞丐在流民中游说,现在又有了官方的劝说离开。 很多人被引导往齐城,青城方向去。 雨又持续下了三天。 各个城池想紧闭城门,奈何有旨意,加上灾民人数多,不好引起太大的轰动,大家都不得不放灾民入城。 齐城涌现的格外多。 韩澍和齐城知府孟良正在商议。 “韩将军,现在城里流民四起,巡防工作一定要加紧。”孟知府来回踱步,心下烦躁。 “孟大人,我们齐城虽然受灾小,但来的人未免也太多了。” “可是上面有旨意,不得拒绝灾民。”孟良也很苦恼,这齐城为什么涌现了这么多灾民。 “孟大人,我们也无需违抗圣意,但只要难民在城里找不到活做,自然就待不久,另外陵城完全没有受灾,我们不能把难民往回赶,但我们可以往南引。”韩澍建议道。 他这段时间已经和知府关系处的不错,虽是文武有别,但只要臭味相投,就很能处到一块去,孟良现在很多时候都能听进去他的建议,有事也会主动找他一起商议。 果然孟良听了韩澍的话很是心动。 收留难民不会增加任何政绩,要是一个没处理好,还有危害,现在韩澍的话让他心思活泛开来。 另外他觉得齐城来这么多灾民,不一定是没有理由的,说不定就是谁在针对他,肯定也是别人往他这里引的,这么一想,思绪就打开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的就是这个理。 “韩将军言之有理。” 孟良赶紧秘密下令,禁止城内给难民提供伙计。 另外安排人引导。 于是这些难民大量的要么被迫,要么主动的都被引到了陵城。 陵城知府一看,这还得了。 他们陵城本就不算富饶,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有余粮给难民,就算有,也不想给,自己多吃点,不香吗? 这时候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大人,你知道吗?青城景和郡主,前一段时间就在开荒,需要大量的人手,你说我们把这些人给她送过去,是不是解了郡主的燃眉之急?” 陵城知府眼前一亮。 笑着点点头:“这个主意甚好,本官也算是帮了郡主的忙,又解了难民的忧,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主意。” 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在多方的撮合努力之下,青城涌现了大量的难民。 这些难民一出现,很快就被安置了。 这就导致来的人越来越多。 短短四天之内,出现了三万人之多。 宋典和流云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因为不久前,沈月明亲自去往受灾之地走了一遍,不等朝廷旨意,她了解情况后,不光送了粮食,还送了很多衣物等日常用品,建房用的材料也准备了很多,他们还没用,只等苏棠来信,就着手开工。 现在他们只是粥配馒头,准备了大量驱寒的汤药。 而苏棠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马不停蹄的进宫了。 御书房大臣也正在商议着水灾的事,太子,三皇子,谢时宴,还有几位大臣都在。 洪公公小声的说道:“皇上,景和郡主求见。” 这个时候来,肯定都是水灾相关的事,皇上自然也想听听:“宣。” 苏棠进来行礼后,哭丧着脸说道:“皇上,我只是在青城招些人开开荒,种了些花木,但近日出现了大量的难民,那边虽然安置了,但人太多了,我实在是安置不过来。” “哦,怎么回事?” “皇上,我的婢女一直在青城帮我开荒种地,今日来信说出现了大量的难民,她于心不忍就安置了一些,发了些粮食,不知道就怎么消息就传出去了,现在大量的灾民往青城赶,这可如何是好?”苏棠说着,很是为难的样子。 皇上眸色加深,一脸沉思。 次辅大人说到:“景和郡主,青城已经是你全权管辖的地方,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方为上策,现在是多事之秋,怎好劳烦皇上。” 简章听了次辅大人的话,在心里转了转。 他如果没记错,这全权管辖的事就是次辅大人提的,但他感觉次辅应该和景和郡主并无仇怨,次辅大人这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皇上,国库空虚……”简章小声的说道,反正最好是都别打他的主意,他好不容让国库好转一点点,现在一朝回到还不如从前了。 “郡主既然本就在开荒,现在不是有免费的劳动力送来了,郡主只要管一些饭食,想必不是难事。”这时候太子说道。 “景和,你如何看?”皇上开口问道。 “皇上,不是我不愿意,这人若太多,我也没那么多钱啊?” 皇上鉴于之前苏棠的表现,九十万两还捐在他的私库里,他在一定程度上是相信苏棠的,但要朝廷给她拨款安置难民,且不说国库拿不拿得出那么多银子,但只要想到好名声还让苏棠得了,皇上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难民已经到了青城,难不成还往别的地方赶,这肯定也不妥。 谢时宴这时候开口了:“娘子,我倒是有些银子。” “你能都给我随便用?” “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们虽是夫妻,但谢家的事,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谢时樾最近风头很盛,据说在谢家和谢时宴分庭抗礼,皇上今日叫了谢时宴,偶尔有事也会选谢时樾,很明显皇帝对这样的状况也是乐见其成的。 水灾的事情,谢家已经捐了三十万两银子。 朝廷也没有理由再让谢家掏银子。 另外谢家如果投入大量的银子,得了太多的民心,对朝廷来说也并非好事。 但现在谢家是郡主的夫家,郡主有难,找谢家是理所当然的。 “那夫君,要怎么回报?”苏棠当着众人的面问道。 “我可以借银子给娘子,不收利息,但娘子要还,五年为期。这样我才可以说服谢家。” 苏棠没说话,一直皱着眉在思考,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嘀咕了一声:五年我也不一定还的上。 想了一会,苏棠突然眼前一亮。 “皇上,那些灾民我想到办法了,他们可以来,但来了之后,落户我才发粮食,这样他们就留在青城种花木,看还能不能种点别的,到时候把青城发展起来,有了税收慢慢还给谢家。”苏棠说道。 “你们看,这样可还行?” 青城涌现大量的难民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她不声不响的留下来还安置好,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须要过明路,才可以。 现在就看皇上同不同意了。 第167章 有点甜 苏棠看皇帝一时没说话,知道皇帝心里的憋屈,他作为天子,国库的银子还没有谢家多,他能心里好过? 但是他能怎么办? 干不掉就只能忍着。 太子看到皇帝没说话,有些心急,这么好的事,父皇还在犹豫什么。 既然谢家出钱,那最好是把流民尽量都引至青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能去青城,自然也能走,青城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什么都没有,谁还想一直待着,总归是会回到故土。 就当谢家给朝廷养一段时间流民,何乐而不为? 谢家还想着等到税收还钱,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过那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了。 “太子有话说?”皇帝看太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父皇,既然青城是景和的封地,一切就就让她自己做主就好……” 皇帝眸色下沉,看着太子,太子讷讷的不再言语了。 皇室把皇子分封到各个地方,最重要的目的是以此来拱卫宗室。 他们有私兵,有田产,有岁禄,虽然也可以过问领地周围的地方事务。 但是分封之前的封地本来就是朝廷任免的官员,一般皇室子弟也不会无故罢免,还是按照朝廷的升迁和调任安排。 但现在青城什么都没有,若全权交给景和,他也不太放心。 但此时,没人提及他的顾虑。 皇上开口道:“景和,你和谢时宴提出的方法自是没什么问题,但青城乍然出现这么多人,没有人管理恐生乱子,朝廷安排一位县令去青城如何?” “这当然好啊,我本来还想自己去一趟青城的,如果皇上派人去自然就更好了。” “这样我就不用操心了,皇上,这样您和谢家签订契约更好,说不定皇上派的人根本不用五年就还清了,至于税收,我是不着急的,等皇上安排的人治理好青城,还了谢家的银子,以后的岁禄再给我也是一样的。” 苏棠的话一副赞同,无所谓的样子。 但听得人,都沉默了。 皇帝心里也很是不愉。 “景和郡主,这是你的封地,你与谢家签订契约自然是合适的。”有人看出猜出皇帝的心思,马上说道。 “这位大人,我当然知道是自己的封地,但现在皇上心疼我,要朝廷派人去打理,怎么这位大人还不让吗?” 说话的大人语塞。 他又不能明说,朝廷派人管理,但这个债务需要你自己背负。 简章自然也明白皇上的意思,便开口道:“景和郡主,有把握五年之内的赋税还清谢家的银子?” 简章详细的了解目前水灾的情况,钦天监和国师都没算出雨停的时间。 之后还不知道要多久。 青城如果不加阻止的去人,这次可能会有二十万左右的人。 郡主如果想要妥善得安置,建房,衣食住行,并发展青城的基础设施,半年时间,那粗略地算也不低于五六百万两银子。 因为半年时间,这些人几乎是不会为青城创造什么收益的。 之后入不敷出的时间,还不知道要多久。 所以欠谢家的钱,这个数额是巨大的。 “我也不清楚,但可以尽力一试,但我就不会管什么风俗礼仪规矩了,只要是去了青城的人,所有人都会被用起来,不论男女老少,能干什么就干什么,谁干的好,就让谁领头,我觉得所有人一起努力,五年还上银子,还是有希望的。” 景和郡主这个说法,让大家无话可说,只当苏棠不顾一切想还债,并没有多想,毕竟女老少,都用上了,只能说无所不用其极了。 但并没有具体的事例让他们去反驳。 不过大家也都明白了郡主的想法。 让她背负债务没有问题,那青城就按她的来。 朝廷要管,就自己背债。 皇上神色很淡,看不出喜怒:“青和,这终究是你和谢家之间的事,你既然有想法,朝廷就不插手了,也无需过问朕的意思。” 听了苏棠的想法,皇帝反而放心了,像苏棠这样乱来一通,到时候青城肯定是一团糟,民心散乱,自然是留不住人。 人可以去青城,自然也可以走。 苏棠知道皇帝扭曲的自尊心发作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过了明路,目的达成就成。 为了让他更扭曲,苏棠顺便恭维了几句:“皇上,您就是天下人的大家长,遇到难事肯定都想找您,不过一般人还找不到。” “下次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我还是会找您的,您别嫌烦,让诸位帮我出出主意。” “各位大人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苏棠说完就告退了。 苏棠在皇上那里报备后,便回府了。 开始收拾行李。 谢时蕴闻风过来了,她可是知道姐姐刚刚进宫了,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谢时蕴以来看见苏棠在收拾行李,便问道: “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能带上我吗?” “去青城,不能带你。” “为什么?” “因为你会拖后腿。” 谢时蕴:…… “姐姐,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幼小的心灵,拒绝地委婉一些吗?” “你的心灵是心灵,我的心灵也是,撒谎,我也很难受。” “姐姐,你跟我哥一样,冷血无情。” “谢谢夸奖,你眼光不错。” 谢时蕴很想一走了之,但她决定再试试。 “姐姐,你带我哥吗?” “你哥长大了,想去可以自己去,不用我带。” “姐姐,我超听话的,不哭不闹,不喊累,不烦你,还会端茶递水,讲故事,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没有我需要的核心价值,不考虑。” 谢时蕴叹了口气。 都怪爹娘,为什么不把生的早一点,她想当谢时宴的姐姐很久了。 她要是大姑姐,肯定会有话语权,太小的小姑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不一会谢时宴也回来了,他脚步匆匆,看见苏棠,心下缓了缓:“怕你不声不响走了,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青城?” “在等你回来,马上便走了。” “银子你去谢家的钱庄随时支取,过段时间各方人马一定会去青城探查,你要小心,谢家的暗卫,我能支配的,我会随后让他们跟上。” “谢时宴,萧家的暗卫会跟着我全部去往青城,过段时间往生殿的杀手我会全部安置去青城,另外青城本来就有几千的萧家军,对付查探的人,足够了。” “谢时宴,人要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谢家的暗卫留着,注意京城的动向。” “苏棠,想让你更安全一些。” “相公,关心则乱,你应该知道,谢家的暗卫应该有更大的作用。” 谢时宴上前抱着苏棠。 苏棠轻轻回抱着他,这是谢时宴第一次对她表现出不舍和担忧。 “娘子,我很想和你一起去,但是我知道我需要留下来。” “我想把相公当个挂件带着,但我也知道相公很厉害,有自己的价值,也有很多事情。”一直以来,谢时宴的事情都是轻描淡写的,也没有多轰轰烈烈,但苏棠知道,庞大的谢家,现在在变动和平衡,还有朝堂那个不大不小的官,应付皇上,偶尔给皇子授课,他的事情很繁杂。 “娘子的甜言蜜语现在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谢时宴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顺心而为,有感而发。” 谢时宴离别的情绪,突然就淡了。 毕竟这只是一次小的离别,未来还有更多的离别。 …… 谢时蕴在看到哥哥姐姐搂搂抱抱的时候捂着眼睛出去了,她这个人虽然小了一点,但不至于看不见吧,这么无视她,真的合适吗?她还是个孩子…… “姐姐不带我去封地,师父你带我去。”谢时蕴找到梁上说道。 这段时间她和梁上已经形成了比较稳定的师徒关系。 “不带。”梁上果断拒绝了。 “小姐是去有事的,又不是去玩的。” “就是有事才去啊,玩我才不去,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 “你去除了拖后腿,还能干什么?” 这个话让谢时蕴破防了。 “哼……我有钱,很多钱,比你有钱多了,可以去赈灾。” “你直接捐钱给朝廷不就好了。” “直接捐,怎么能显出我的功绩,再说了我捐了谁知道有没有用到百姓身上,我要亲自去。” “你说服谢公子或者小姐,我就带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都是父亲一样的人了,自然比兄长嫂嫂更有权力决定我的事,为什么还要问哥哥或者姐姐。” “不会吧,你是怎么当人师父的,连这点小事都决定不了。” “我不想带你去,你又是怎么当徒弟的,这点话都不听。” 谢时蕴小脸一皱。 这人怎么感觉最近变聪明了。 都不好玩了。 算了,既然硬的不行,就来更硬的。 第二日一早,梁上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个小纸条:师傅,我去找姐姐了,在城外等你。 梁上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准备骂了一句通俗易懂沾亲带故的脏话。 没骂出口,又憋回去了,然后昂首挺胸,用在谢家耳濡目染的礼仪,说了句:非人哉! 梁上在府里找了一圈,一无所获,最后跟谢公子通知了一声,去找谢时蕴了。 来到城外,看到谢时蕴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朝他望来。 梁上准备上前把人拧过来。 谢时蕴即刻出声:“师父,你要是不答应带我去青城,你只要靠近马车,我就大喊人贩子。” “谢时蕴,你欺师灭祖。”梁上停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过奖了,你到底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不带你,我自己有腿,我走了。” “祖宗,你是我祖宗,我答应还不行吗?” “你要是言而无信,你就一辈子当我师傅。” 梁上一听到这话,这简直是太恶毒的诅咒了。 他认命了。 “我带你去。” “师父,上来吧,您赶来找我肯定累坏了,先坐马车休息会。”谢时蕴小脸绽放,笑容开出了一朵花。 梁上的表情异曲同工,就是一朵凋谢的花。 …… 苏棠到青城的时候,青城已经来了十几万人了,随处可见的流民,但她还是第一眼看到了流云。 流云走到苏棠面前,看了一眼说了句:“小姐,你胖了。” “想你想的。” “别人不都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吗?” “难道你没感受到你在我心里的份量越来越重了吗?” “小姐,你……成婚后这么油腻的吗?”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吃素,以前是穷,成婚后条件就跟上口味了。” “那以前真是委屈你了。” “以前你在身边,也没觉得委屈。” “谢公子天天听这些甜言蜜语,不齁吗?” “呃……这个醋非吃不可?” “小姐,我是在问甜的事。” “流云,糖吃多了蛀牙,为了大家的健康,我以后说话只带三分糖?你看可还行?” “小姐,看见你,就是全糖。” 苏棠:…… 苏棠觉得自己被反杀了。 现在有点好笑,又有点好哭是怎么回事? 流云,几世都不离不弃的人,再见那么亲切,却又恍如隔世。 第168章 安置灾民 苏棠走过去拥抱了一下流云,然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流云,见到你,真好。” 流云和苏棠说话的时候,宋典和卫池羽自然也看到了,便跟了过来,自然听到了不少苏棠和流云的对话。 “且不说谢公子,看着郡主和流云之间的情谊,我很是嫉妒。”宋典听着苏棠和流云的对话,玩笑道。 “那你是嫉妒我,还是嫉妒小姐呢?”流云问道。 这让宋典为难了。 “我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多一个我,也问题不大,你们觉得呢?”宋典觉得光明正大的做个第三者也挺好的,至于三了谁,就随缘吧。 卫池羽看着三人怪异的感情,突然生出一种想加入的感觉,但他没说出口。 简单的叙旧,便去找萧家军一起商议流民安排的事宜。 “即日起安排落户,落户的人先发放半月的粮食,之前建的一批房子安排住下来。”苏棠开口说道。 “房子就这样免费让他们住吗?”流云觉得太不划算了。 不光流云,大家都这么想,都看着苏棠。 “有特殊技能的人,或是身强体壮,通过考核,愿意参军的人,无论男女,优先安排住下来。” “但需要这些人在所擅长的事情上,工作一定年限,从军也一样需要年限,方可免费,中途若做出突出贡献的,便不再有年限的限制了。” 这样一说,大家好受了点。 “即使这样,不见得每个人都愿意落户。”卫池羽有些担心。 如果只是在这里避难一段时间,就走了,虽然解了百姓之难,但他们亏大发了。 “不愿意落户的人马上安排去开荒,以工放粮,以家庭为单位,分地开荒,多劳多得。”宋典提议道。 “宋县令的想法很好。”苏棠笑了笑,宋典和她想的差不多:“不光是开荒,还要继续建房,发挥这些灾民的最大劳动价值。” 这些人来了就不能不管,但免费养着,到时候就走了,她也没有那么善良。 她没来这些日子,已经免费养了一些天了,差不多了。 “现在有多少新兵了?”苏棠问道。 “我们之前引入的一些乞丐两万多,征兵一千六百人,女子只有堪堪一百,现在都训练了一段时间。”流云说道。 苏棠想起了洪七公座下入袋弟子十万人,据说加上不入袋的有三十万左右,她这才发展了小半年,人数已经很可观了,看来还是很有前景的。 她需要至少三万左右的兵马,加上这次的灾民,应该是很有希望的。 “最近青城可能会有不少来打探消息的人,我带了所有萧家的暗卫,和萧家军一起巡查,城内可以放人进来,但你们练兵的地方,一旦有人靠近,杀无赦。”苏棠说道,神情严肃。 “灾民安置好后,明面上的兵丁不能超过两千人。所以新兵入山训练后,无故不要下山,在短期内更是只能上不能下。”在这段时间一定要谨慎,等一切步入正轨,一些人就不会有兴趣了。 “宋典,这些乞丐和灾民不认识你,但若有京城的人来打探就不一定了,你有什么想法?” “郡主,会给你带来麻烦吗?”宋典担心的问道。 “既然让你来,就一定是麻烦比作用小,问题不大。”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无所谓了,我爹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走的。”宋典坚定的说道,以前是没有容身之所,现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安全还有保障,她是不会走的。 “如果你想开了,那就无所谓了,会不会被认出来不一定,就算认出来了,也是小问题,不碍事。” 第二日,苏棠把所有的灾民聚集到一起。 她飞上上了一处稍高的石台上,用内力高声说道:“青城是本郡主的封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是本郡主始料未及的,但大家既然都来了,只要大家不走,必定能有房住,有衣穿,有饭吃。” “不过本郡主既不是造银子的,也不是活菩萨,需要大家留下来发展青城,以税赋的形式慢慢还给我。” “所以接下来,落户青城的,可以分房,也可以分粮食,但这些都是有条件的,什么条件就看大家有什么能力,房子有限,有一技之长,比如特别会种地,特别会养猪都算,亦或是识文断字或是身强体壮的优先,不分男女,先到先得。” “当然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只要能出些力气,都会安排活计,月钱不低于一两银子,以后还会涨,多劳多得,每月休息三天,休息也发放工钱,按每月的平均日薪计算。再强调一遍,所有活计男女皆可。” “所以只要留下来,好好干,不会亏待大家,包括大家的孩子,青城慢慢发展起来以后,都可以送去学堂上学,不收银子,大家只管饭食和笔墨纸砚就可以了。” “当然如果不愿意留下,也不勉强,以工换粮,度过这段时间,大家也可自行离去。” 苏棠说完停了下来。 十几万的灾民看着这位气势强大,又貌美异常的郡主。 议论了起来。 “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真的会分粮食、分房子吗?” “人郡主不是说了吗,要有一技之长。” “我会养鸡,我养的鸡很少有死的,村里都说我养鸡厉害。” “我特别会做饭,不知道算不算?我是镇上的大厨。” …… “这出力的工钱,也太高了,还不分男女,我和我媳妇都可以去做工了,家里也多分收入。” “我们以后的孩子真的可以免费读书吗?” “这位郡主是萧老将军的外孙女,应该不会骗人的。” “竟然是萧老将军的血脉,难怪那么大气……” “还真是谦虚,还说自己不是活菩萨,这简直是比活菩萨还好。” “现在开始,有意愿的来这里询问登记,做决定了,马上发粮食,分房子。”流云开口。 只见她面前摆了十几张桌子。两百左右的兵丁,立在身后,女子占了三分之一。 宋典和萧家军,还有乞丐里识文断字的几人坐在桌子前,也是有男有女。 询问的人一会便挤满了人。 有人犹豫,有人当场做了决定,有些能力会当场做一个简单的考察,但有些是不好现场考察的,比如很会养鸡之类的,所以都是要签契书的,如果所述能力造假,归还一切财物,并赔偿财物价值的十倍银子。 第一个拿到房子的人,乐疯了。 去了房子里面又跑回来,冲着人群大喊:“房子,房子,真是太好了。” 这一说,就勾起了大家的好奇。 还很多人都跟着他去看了看。 只见山下的平地,一排排大小不一整齐的小院,看上去结实又漂亮,走进去一看,真是亮堂,虽然没有任何装饰,但看着就很舒适。 见过房子之后更多人心动了。 “但是没有地,还是心里不踏实。”有人说道。 这也确实是最让大家担忧的,虽然郡主说的很好,但是没有地,还是让一些人没有安全感。 “青城没有耕地,不适合种植粮食,但是你看我们那些开荒出来的地方,有些适合种花木,有些适合种果树,有些适合种药材……”随行的萧家军解释道。 “但具体能有多少这样的地,还不清楚,青城能有多少人也不清楚,所以还不好划分。” “但这些药田,果林,花木也都会分给大家去种植和打理的,但前期肯定是需要统一种植,由官府这边找好销路才行。” “所以我们很需要擅农事的人,一起去研究这些山地。” 大家听了这个解释,心里又安定了一分。 渐渐地有更多的人开始落户了。 有位女子满脸脏兮兮的,来到宋典前面问道:“我读过一些书,识字,会一些算术,算一技之长吗?” “自然算的。” “但是我只有一个人,也可以落户分房子吗?” “当然,只要能力够,什么都不是问题,你明日起和我们一起登记安置灾民,之后到县衙帮忙做几天事,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县丞,如果你能胜任,就在衙门帮我。”宋典没有丝毫在意女子的脏乱,以及女子的身份。 “真的吗?”女子满脸污垢,头发凌乱,但一双眼睛特别明亮地看着宋典。 第169章 讨价还价 “这么多人在,不可能说笑,自然是真的。” 宋典的话不少人都听到了。 一些人没当面质疑,但在私下小声的嘀咕。 “郡主也就罢了,毕竟身份不一般,但让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当县令,现在又随便选个女子进县衙,这不是闹着玩吗?” “你看那个女人蓬头垢面,就她说的那些条件,符合的男人也不少,估计是看她可怜,女人就是感情用事。” “你说像她们这样让女人抛头露面,还当上官了,真的能发展好青城吗?” “管她呢,只要咱们实实在在捞到好处,能不能发展不关咱们的事……” “你说的也是……先渡过难关,有吃有住,工钱开的又高,管那么多干什么。” …… 宋典知道,虽然识文断字的人不算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至少宋典登记的人就有十几个,但只有眼前这个叫孔宛的女子,宋典给了最好的安排。 她被那双清亮的眼睛打动了。 孤身懂得保护自己,能保持眼神清明,勇于给自己争取,是个不错的女子。 也许和其他的男子相比,她不是最有才华的,但宋典相信,这个女子和自己配合,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她庆幸她有这个决定的权力。 就像她相信郡主想要找一个县令并非难事,肯定有比她优秀厉害的男子。 但在权力范围,男女同样能胜任的事情,她和郡主都会优先选择女子。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知道,想要改变女子的命运,需要更多的女子走向权力的上层。 当然她也知道这条路还很遥远,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女子的力量还太过渺小,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反噬。 就像现在必然有不少的男子对她刚刚的决定不满,甚至对她本身就不满,但是他们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想这也许就是郡主来到青城,站在这里的原因。 郡主只要站在这里,无论是性别、身份还是武功都是一种有力的震慑。 要不然有些政策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实行。 第二日那位叫孔苑的女子便坐在了宋典的旁边一起帮忙清点灾民。 宋典私下给她详细的介绍了青城的基本情况,以及灾民安置的具体措施。 梳洗一番后的她眉清目秀,做事也井井有条,让那些不满的人,更加不敢大声宣扬了。 反倒是私下嘀咕了起来。 “没想到长得倒是不赖……” “是啊,居然是个美人。” “你们难没发现,县令也是吗?” …… “还有那位云校尉,真的很厉害,要是男子,我肯定的就芳心暗许了。”突然他们身边的女子也开始议论了。 “是的,她那天扶了我一把,真的很男人。” “跟我那位从军的表哥一样,个子不高,但就是很让人安心。” …… “小姐,虽然都是夸赞的话,为什么我听着就是不爽呢,无论是夸宋典她们还是夸我?”流云和苏棠还有卫池羽站在不远处,他们耳力极好,自然听到来了这样的对话。 苏棠满脸笑意的看着流云,这是她对流云最喜欢的地方。 流云丝毫没有受到文化的驯化,有着最原始的纯真的想法。 她对自己无论是性别还是能力有着超高的认同感。 “流云,男女原本只是一个性别,但在人文的影响下,性别相关的词汇就有了隐形的权力。” “男人还和勇敢、力量、理智等很多词汇相关。”苏棠想到现在的今天,也是一样的,还有很多比如男性思维、老公姐等这样的用性别去做形容词的新型词汇。 “但在你眼里,男人就只是个男人,所以她们夸你,你并没有什么感到开心的。” “同样,那些男人对宋典和孔苑的凝视,表明他们心里女子的美貌是对她最大的评价,而你看到的是两个在认真干活的女人。” 流云看着苏棠,眼睛亮了亮,又皱起了眉。 “小姐,你想的真多,但你为什么能想到,我却想不到,明明我们几乎吃的是一样的米。” “但我们做的是不一样的梦。”苏棠回答道。 这让流云无法反驳了,因为她几乎不做梦。 卫池羽虽然也不喜欢这些男人对宋典的说话的那种语气,但他依然有不同的想法。 “郡主,难道女子看到一个很俊美的男县令,不会对其美貌评价吗?” “会。但那是不一样的。” “女子说这话的潜台词是,能做县令,还这么俊美是首先认可了他的能力的。” “同时绝大多数女子对男子外貌的凝视或者评价是没有攻击性的。” “但你作为男人应该能听出来那些男人言语里的恶意,就像你真正欣赏认可宋典的能力,就不会在此场合单独夸赞她的容貌。” 这一点卫池羽被说服了。 但他还是有一点。 “小姐你说男人和很多词汇相关,但那是现实经验得出来的,并不是谁教出来的。” “那如果让每个人男人保持纤细的身体,白腻的肌肤,穿着各式的襦裙,戴着不重复的首饰,在后宅以妻为天,你觉得他们还会长出那些词汇所说的品质吗?”苏棠看着卫池羽问道。 卫池羽听着苏棠的话,一想就觉得心里发麻。 “小姐,你别说了,我光想就觉得难受。” “说不定习惯了,就不难受了呢,你要不要试试?” “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卫池羽,你可以喜欢宋典,但你要绝对尊重她的事业,她要是会放弃事业嫁人,也轮不到你来喜欢了。” 卫池羽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被你发现了?你说宋典她知道吗?”卫池羽有些忐忑。 “你希望她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她那么聪明,那么心细,应当是知道的,但我就当她不知道吧。” “你是懂自欺欺人的。”流云觉得有必要总结一句。 卫池羽远远看着宋典,心里有些甜,有些酸涩。 他知道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宋典也许不一定会接受他,但她也一样不会接受别人。 所以他还是离她最近的。 他们花了三日的时间才把所有愿意落户的人清点了解完毕,然后安排分工。 沈月明一直掌握青城的动静,第一时间来找宋典和苏棠谈判。 “现在青城来了这么多人,肯定需要发展商业。” “月明有何想法?”宋典问道,虽然是好友,但事关青城她还是会公事公办。 “商业一条街,你给我批地,我负责建造。我需要二十年的免费使用权。” “商业街,必然是中心地带,我的地白给你用,月明,你不厚道哦?” “二十年后的房子你觉得重新租给谁,不需要重新修缮。”宋典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答应沈月明的条件。 “我选用最好的材质来建房。” “月明,那你打算建多少,是准备都自己开,还是也会租出去?”宋典需要了解沈月明的打算再谈条件。 “我想建,当然是多多益善,看你土地的规划,能建多少,建多少。也是能开多少开多少。”沈月明知道苏棠的打算,自然知道青城未来的发展,她自然要抢占这个先机。 “郡主,我觉得和月明合作建造更为妥当,虽然我信得过月明,但基于信任某个人而做出的明显不利决定是不合适的,一家独大,对商业的发展,以及对百姓而言并非好事,和官府合作建造会更好,但是郡主你有那么多钱吗?”宋典很坦荡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钱倒是有,但用在这里不划算,你担心月明一家独大,生意垄断,这确实没错,其实更好的办法,是多招几家大商户,让他们根据出资情况联合建造,这样我们不用出现,也还是有竞争。”她明白宋典的担忧。若这里全是沈月明的铺子,外商谁还来。 “但是目前的青城急需发展,且人多眼杂,能招来的商很多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同意月明独自建造,但青城稳定发展后,月明需要退出这里所有商铺的经营。”苏棠补充道。 三个人把底线摆在这里讨价还价。 沈月明是要做最大的商人的,她的想法很合理,作为商人来讲,她并没有占青城的便宜。 宋典要为一城谋福利,她的考虑也很正常。 当然苏棠只能做到她目前能做到的。 “郡主,没想到你对自己都这么理智,别忘了我挣的钱目前都是你的。”沈月明笑了笑,她觉得她对郡主又有了新的了解。 “青城的赋税也是我的,手心手背都是钱,所以要公平对待。” “所以前期你就多赚点,后期就老老实实收租,按照建造成本,十年,光收租,都足以可以回本,后面就是白赚的,你觉得如何?” “郡主,我其实有点想不通,你为何不自己打理生意,我觉得你明明也很擅此道。”沈月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问道。 她和郡主有十年之约。而郡主明明把什么都计算地又快又准,青城的利益,郡主自己的利益,还有她的赚头,又规避了风险,可见郡主并不是不善营生。 “这个我可能有点发言权,月明,你觉得青城是找不到比我更出色的男县令了吗?” “郡主大概是爱才,应该说珍惜有才能的女子。”宋典说道。 “郡主,那你下的本也太大了。”沈月明真的从心底里佩服苏棠。 萧家军说散就散,只为了一个更稳,把握更大的造反机会。 家财说舍就舍,就因为相信她。 “也不完全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做自己最喜欢或者最擅长的事。” 她确实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但明显造反比挣钱本身更重要。 她现在专注尔虞我诈,以后还要专注打打杀杀。 第170章 没用就帮你砍了(感谢爱吃鱼鳅钻蛋的万晓硕) 沈月明自然答应了苏棠的条件,就算没有利益,只要苏棠要求,她也会答应。 但现在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自小就在生意场合出入,自她单独做生意以来,她必须掩盖自己作为女子的特征才能让自己在这些场合稍微获得一些尊重。 刻意穿老气横秋又很贵的衣服,妆容显得更凌厉些,说话要沉,步子要迈地大而稳。 她做生意之所以有些成绩,是因为她的起点是很高的,即使这样她仍然收到过很多的暗示,大意是:“沈小姐长得并不差,何必受这份罪?” 她跟人谈事,必须要先接受一遍别人眼神的洗礼,有探究、疑惑、也有不怀好意。 当然现在因为她身份的改变,加上商业发展的足够大,会好了很多。 但仍然免不了。 尤其是一些年长的男子,明明身份和生意做的都不如她,仍然会以长辈和过来人的身份劝谏她,该过怎样的人生。 “沈小姐,虽然你现在生意做的很成功,但女人的归宿终究是相夫教子,你生意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裴少夫人,裴家虽然不反对你这样做,那是裴三公子对你还有新鲜感,你长此以往,小心得不偿失。” …… 他们明明不是女子,但却总喜欢教导你如何做一个女子。 沈月明知道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觉得女子该成为他们喜欢的样子。 所以她在男人的世界里争取利益的时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从容而平和。 所以哪怕没有利益,她也会按照郡主说的做,因为她希望郡主能赢。 当权力的世界出现很多女人的时候,那像她一样的女子也许面临的处境要好很多。 三人商议好,沈月明马上就开始商铺的建造。 同时地摊业务也发展起来了。 她运送了大量的日常用品,一来是保障灾民的正常生活,同时她帮郡主花在这些人身上的银子,也要慢慢从他们身上赚回来。 青城还有不断的灾民加入,都按计划有条不紊的安排。 “郡主,还是有不少人没有落户?”宋典看着统计的灾民情况说道。 “无碍,再等等。” “我们现在接受了这么多灾民,朝廷的压力减缓,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肯定放在河堤的修缮,灾后重建的工作必然会放一放,短时间内这些灾民找不到比青城更好的去处,当然长时间也一样。” 果然这一等,就等出了问题。 那些没有落户的人,时间长了,难免会心里生出落差。 明明是干同样的活,有些人有好房子住,有银子拿,而他们只有粮食,发放了一些基本生活用品,这很不公平。 “为什么干同样的活,待遇不一样……”有些人开始了抱怨。 “是啊,凭什么?” “老子不干了……”脾气大的瞬间就不想忍了。 有人带头,很多人扔下了手里的活计。 他们以为这样可以威胁到人。 但他们发现不干了以后,没有人理会他们,很快就有人接替了他们的工作。 他们坚持了三天,然后发现除了挨饿,并没有半点其他作用。 “小姐,放任他们不管吗?”卫池羽看着这些到处三三两两蹲着的灾民问道。 “他们没有走,那就是想谈条件,但他们拿什么谈,不会以为是个人就多了不起吧?理他们干什么?我们是缺人,但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流云瞥了卫池羽一眼说道。 “要防止他们搞事情,盯紧点。”苏棠补充道 果然不出苏棠所料,他们坚持了几天没有效果,就开始找存在感了,开始搞破坏,夜里,他们准备把那些刚种下去的树苗给拔了。 “无视老子们,就让那些娘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有人还是有些担忧。 “怕什么,领头的就是几个女人……”说话的人果断拔了一棵。 刚拔出来,还拿在手上,便被流云带人发现了。 “给我重新栽好。”流云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男人。 男子邪笑一声:“老子就不,你能……” 流云二话不说,一剑砍了男子刚刚拔树苗的手:“既然只会拔,不会栽,那这个手就是个祸害,留着也没什么用,我帮你砍了。” 男子痛的惨叫,惊醒了很多人。 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我……我……只是来看看……没……没打算干什么。” 其余几人似小鸡啄米频频点头:“对……对……我们什么也没打算做。” 不少人被惊醒,三三两两的朝刚才发出惨叫声的地方走来。 “你们是灾民不错,但青城不欠你们的,自己家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当然是有区别的,你们要觉得不公平,可以走,没人会强留,要胆敢在青城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流云手握着带血的剑,在火光下,特别刺目。 也一下子惊了很多人。 青城收留了他们,给了他们极好的待遇,他们感觉郡主和县令都很和善。 还在心里感叹:还是女子心软善良。 原来只是没碰到触碰他们的底线。 他们也要谨记自己的本分。 流云这一出。 有人敢怒不敢言,于是走了。 有人怂了,又继续干活。 也有人落户了。 但走了不走之后的人又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因他们走到半路,遇到往这边走的同乡,朝廷灾后重建的工作根本没有怎么开展。 现在回去,想要重建,只能靠他们自己。 田地被淹,他们发现粮价上涨,并且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缓解,郡主给他们发的那些粮食其实已经很良心了。 很多人带着一股怒气走了,发现其他的城池更难存活,最后又只能灰头土脸的又去了青城。 骨气很重要,但骨气确实不能当饭吃。 这年头,有口踏实饭吃,已是不易。 青城没拒绝他们,但大家都老实了,恢复了平静。 苏棠收到了谢时宴的来信。 谢时蕴离家出走来找她了。 苏棠看到来信的时候,皱眉。 按照谢时宴说的时间,如果谢时蕴和梁上一起,没有在路上逗留,应该已经到了啊? 但青城根本没发现他们的人影。 而谢时宴在京城收到了千机阁的来信:“谢时蕴失踪了。” 第171章 谢时蕴的去向 梁上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他一路追着马车赶了两天,就怕不打眼马车就不见了。 他们路过灾区,看到不少灾民,谢时蕴看见一对母子特别可怜,就随手给了些碎银子她们。 然后很多灾民一拥而上围住了他和谢时蕴。 他又不能伤人,费力推开那些人的时候,就发现谢时蕴晕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还对着他比暗号。 他都服了这个祖宗,真是会搞事情。 按照以前的性子,他是不会跟着谢时蕴胡来的,但现在他好像有些变了,他觉得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 …… “殿下,你把谢家的小姐弄走是准备干什么?”五皇子身边的幕僚问道。 “谢时宴和景和郡主,这两人是很大的助力,但想要获得他们的支持,却很难很难,现在有了这么个好机会,怎么都要试一试。”五皇子当初在灾区看见谢时蕴就带着一个侍卫的时候,在心里琢磨了很久,就像天上掉下的肉,你说自己吃吧,又感觉不怎么能咽的下去,但就这么放走,又感觉太可惜了。 “殿下是准备怎么做?如果只是救了谢家小姐,好像也不会得到多少助力?” “谁说我要救她的功劳了?”五皇子从来没这么想过,要是救了谢时宴说不定还有大利可图,一个女娃,换不来什么。 “救了一个谢家小姐,就指望谢家鼎力相助,那是不可能的。” “那威胁,或是利益交换,不怕和谢家反目成仇吗?” “所以我要把谢时蕴送到凉川,送到成国公眼皮子底下,你说成国公会怎么做?成国公手下的那些原萧家军又会怎么做?”五皇子说起这个的时候有些兴奋。 他觉得这是一步好棋。 一个谢时蕴他自己没什么用,威胁谢家得不偿失,救人不一定能捞到什么好处,搞不好还惹人怀疑。 但如果能用一个谢时蕴让成国公和谢家反目,对他来说才是划算的买卖。 太子现在势头太大,又是正统,照这么发展下去,根本无人能取代。 这也怪不了他。 谁让这个天真的谢家小姐,刚好就自己跳进来了,成为游戏的一环。 谢时蕴在马车里悠悠转醒。 一路疾行,她在马车里颠的浑身都疼。 身边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见她醒了,也没理会她。 谢时蕴觉得自己失策了,她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拐卖,她想会会人贩子,长长见识,但单独拐她一个人是不是过于重视了。 怎么着应该也得有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才显得她不是那么愚蠢。 “我饿了……” 没人理她。 “我想尿尿……” 男人狐疑地看了谢时蕴一眼。 “我不会逃跑的,我跑不动,也不知道往哪里跑。” 马车选了个荒郊野外的地方停下来,男人把谢时蕴拎下马车:“自己找个地方尿。” 谢时蕴尿完后,给梁上留了个暗号,师父应该跟上来了吧? 谢时蕴上车后问道:“你们要把我卖到哪去啊?能卖多少钱,我很有钱的。” 谢时蕴从身上掏啊掏,掏出一叠银票。 “来,给你们。” 男子接过谢时蕴给的银子,数了数,对着赶车的人说道:“哥,真的银票,五千……两。” 驾车的人手一顿。 两人看向谢时蕴。 贵人家的孩子六七岁,随便出手就是五千两。 而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六七岁要做饭,要干活,要照顾弟弟妹妹们。 做很多事,一年没有两个铜板。 人的命运果然在投胎的时候就决定好了。 不过投胎是一次机会,自己长大后还有机会,现在就是他们的机会。 只要把这个小姑娘送到该送的位置,他们就交差了。 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们对谢时蕴好了些,但丝毫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给了她一些吃的,一些水喝。 谢时蕴很是嫌弃的吃了,因为真的很饿。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哥是谢时宴,我嫂嫂是景和郡主,你们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呢?”谢时蕴边吃边说,嘴里鼓鼓的,眼睛溜溜的转啊转。 “你帮忙做事的人比我哥哥嫂嫂还厉害吗?他给你们多少钱?就我身边那个保护我,还把我弄丢的人,你知道他一个月多少月银吗?” “一千两!我感觉他完全不如你们。” “要是你们保护我的话,肯定比他靠谱。” “我哥说了没有比他更有钱的人,皇帝都没有,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帮我哥做事,我觉得你们还蛮厉害的,能把我绑走,我可以给你们引荐。” 男子听着谢时蕴天花乱坠的说着,贵人家的小孩确实心眼子多,一个六岁多的孩子,就准备耍他们。 他们要真听了她的话,谢公子还能给他们活路。 背叛的人还想受到重用,这是把人都当傻子呢。 有钱是有钱,但这么小就心眼子多。他们六七岁,会干很多活,但确实跟个傻子似得。 就让她说吧,一会该口渴了。 果然谢时蕴说的口干舌燥,没人搭理她,她有些挫败。 她觉得她说的很在理,但这人却不为所动。 “我想喝水。” 男人又给了她水喝,反正看在钱的份上,基本的要求都会满足,别的就不用想了。 谢时蕴觉得绑她的人应该来头不小,至少用的人不傻,她好像有点玩过头了。 师父,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梁上刚刚其实准备救下谢时蕴,再抓住那两人的,但他多想了点,发现马车的去向有些奇怪,走了这么远的距离,还是一路西北方向的前进,这个路线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因为途经了他的老家,这不就是去往凉川的路吗? 梁上想再看看,他们是真的去凉川,还是半路在哪个地方把谢时蕴处置了。 同时他决定让谢时蕴吃点苦头,要不然这个大小姐不知天高地厚。 梁上一路跟着,离开谢家时他给谢公子留信。 中途的时候谢公子的人找到了他,给了他联络的暗号。 现在他跟谢公子的人联系了,这很可能不是简单的拐卖。 另外他给谢公子和小姐都去信了。 谢时蕴很可能是被绑去凉川的。 第172章 脱离掌控(感谢爱吃菜胆炖鱼翅的吕相) 千机阁的人马上找到了梁上。 “现在怎么办?” “我们继续跟着,保证谢时蕴安全的前提下,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梁上建议道。 千机阁的人不这么想:“谢小姐的安全第一,还是先救下她吧,不能拿谢小姐的安全去冒险。” “有没有可能,你们的小姐并不想被救下来呢?你们可以找个机会问她的意思?”梁上觉得谢时蕴知道自己被人保护着,绝对不想被救下来。 千机阁的人最后决定先跟着,到时候听公子的指示。 谢时蕴就这样被带到了凉川,一路上她都很配合,也没吃什么苦头。 “你们真的要把我卖了吗?这么多天,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点感情的,你们对我也挺好的,我很喜欢和你们待在一起。” 兄弟两人都有点觉得不能再和这个小姑娘待在一起了。 他们怕自己坚持不住,真的反水了。 给了那么多钱,说话又好听,全程配合。 真的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到了凉川不久后,他们决定赶快把谢时蕴卖了。 要不然时间久了,可能真有点舍不得。 他们带谢时蕴去了凉川开张不久的燕春楼,也是凉川最大的青楼,这是主子要求的。 “这可是个好货色。”青楼的老鸨觉得谢时蕴年纪小,是个美人胚子,又有一股灵动劲儿。 “姐姐,您真有眼光,您多给点,我叔叔们也挺不容易的。” “一百两,这已经是最高的价了。”老鸨看这个小姑娘如此懂事。 “我才值一百两?”谢时蕴不可置信的看着兄弟俩。 “一百两就一百两吧。”他们拿了钱,飞快的跑了。 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谢时蕴了。 “小姑娘,一百两你还不满意,这可是我们这最高的价了。” “那两人真是你叔叔,看着倒是不像?他们把你卖了,你心里就不怨恨,还担心我钱给少了?” “那是我认识了几天的叔叔,总归是有点感情的,姐姐,不过你钱是真给的少。”谢时蕴又掏出五千两银子。 “姐姐给你,给我来点好吃的吧?” 老鸨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听刚刚这姑娘的话,应该是被拐的姑娘,这是拐了个单纯的金疙瘩吗? 老鸨神色一凝,接过银票,足足五千两。 还真是出手阔绰。 “小姑娘,这来了我们青楼的人,可轻易出不去,再有钱也是枉然,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老鸨给底下的人一个眼色,让她带谢时蕴下去换身装束,看身上还有没有银子。 然后谢时蕴就被好吃好喝的供起来了。 谢时蕴觉得这里还不错,吃的喝的都挺好,关键是全部都是长得好看的姐姐,她挺喜欢的。 梁上找机会见了谢时蕴一面,想带她走,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一个大家小姐,在青楼里待的时间长了,肯定影响不好。 没想到谢时蕴根本不跟他走。 “谢时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还不想走?” “我管它是什么地方,我待着舒服我就暂时不想走,等我待腻了再说。” “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待在这个地方,你名声就毁了?” 谢时蕴小脸挤成一团:“怎么就毁了,这里每天都不少人来,他们都没有名声了吗,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往里面来?” 梁上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你听我的就是了,我跟你解释不清楚。” “你都说不清楚,我肯定不能跟你走,等你想清楚了,再来劝我。我现在不想走。” 梁上无法,只要是不能让这小祖宗心甘情愿的,她绝对能闹幺蛾子,他只能先走了。 这是成国公掌管凉川军务后,五皇子派人在这里开的青楼。 谢时蕴到楼里后,楼里马上就接收到了指示。 老鸨以为来了个落难的金疙瘩。 没想到还真是个金疙瘩,不过却不是青楼能管的了。 他们需要按指示办事。 不过几日。 就有人给成国公回禀:“公爷,属下前两日逛了逛青楼,在里面发现了谢家的小姐,谢公子的亲妹妹。” 成国公来了兴趣:“你没看错?” “国公,这其他人也许能认错,这谢家最金贵的小姐,一个小女娃娃,断是不会认错的。” “先把人弄到手,再去京城打听打听,谢家是不是真的有人不见了。” “记住,不要让原萧家军的那些人察觉,那些人看着乖顺,总觉得不踏实。”成国公觉得要真是谢时蕴,那可是个不错的棋子,留在手里关键时候肯定是有大用的。 谢时蕴只在青楼待了几天就要被成国公的人带走了。 她不是很高兴。 “老板姐姐,你也要把我卖了,明明我们相处的那么好,是钱不够用了吗?你让我传个信,我让家人多弄点钱来,你让我再待一段时间,怎么样?放心,钱很快就到账了。” 老鸨真的是不理解这个金疙瘩了? 青楼是有什么好的,还不想走了。 虽然她是按吩咐办事,不知道这个姑娘具体会怎么样? 但哪有赖在青楼不想走的道理? 但听这姑娘这么说,传信马上钱就到账,这到底是什么势力,老鸨更巴不得快点送走了。 “小姑娘,这有些时候也不全是银子的事,这民不与官斗,有人看上你了,我们也没办法。” 就这样谢时蕴又被送走了。 谢时蕴觉得这露水情谊真不可靠,明明相处都很好,一起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的,说卖就卖。 “公爷,确定是谢家的小姐,小姑娘说她叫谢时蕴,老鸨也说是拐来的金疙瘩,出手阔绰,花了我们一千两才赎回来。” 成国公让人把谢时蕴直接安置在成国公府,就是以前的大将军府,现在扩建了,大了不少,谢时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重兵看守,不能出门。 梁上没想到看到谢时蕴又被带走了。 这跟上去才发现是军营的人,还派这么多人守着。 事情好像脱离掌控了。 而苏棠收到谢时宴的来信,就派了一部分萧家的暗卫一路去寻,这会儿收到梁上的来信,知道谢时蕴是故意被抓,很可能被带去凉川。 就觉得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现在凉川已经是成国公的地盘了。 要是谢时蕴落在成国公手里,万一被萧家军发现了?引起冲突,可就糟糕了。 一旦起冲突,重兵把守的地方谢时蕴的安全也不一定就那么有保证了。 谢时蕴和梁上这显然是要玩脱的节奏。 苏棠觉得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凉川,但她在这个时候公然去凉川显然是不合适的。 她只能偷偷去。 青城刚步入正轨,她本来是想多留一段时间的,但现在怕是不行了,这不是谢时蕴安危的问题了。 苏棠把谢家钱庄的取钱的令牌交给了宋典,同时叫来了流云,吩咐她俩:“这是谢家钱庄的令牌,可以支取最高一百万两黄金,我取了一些,青城的建造事宜是一部分,但军备还需要大笔的银子,剩下的你们看着办。” “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我暂时出城去寻找药材,花木的销路去了。” 宋典接过这个令牌,觉得格外的沉重。 流云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去凉川。” 第173章 伤口上撒盐 谢时宴收到谢时蕴被送往凉川的消息,第一时间出了京。 现在皇上也是想起谢时宴就用用,想不起来就当他不存在,名头反正是挂着,用不用就看皇上的心情。 但谢时宴离京久了自然也会被问起,所以离京之事,谢时宴就交代了,无需隐瞒,若有人问起他,便直说谢时蕴走失了,他出京寻妹去了。 谢时宴在谢时蕴走失的地方停下来,开始大肆寻找。 谢九不解:“公子,小姐不是在凉川吗,我们在这里找什么?” “自然是看有没有人给我们提供线索,告知谢时蕴的去向。” 谢时宴根据梁上和千机阁的消息,得知谢时蕴在灾区主动被人掳走,一路掳到凉川去了。 若是阴谋,不需要多么费力,自然会有人指引他前去凉川。 这话答的谢九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他们明明知道小姐的去向,还要在这里等别人告知? 谢时宴在齐城附近待了一日。 然后便碰到了五皇子一行人。 “谢公子怎会在此?”五皇子看见谢时宴便主动问道。 “殿下,舍妹顽劣,外出游玩,不慎在此地走失,臣正在四处寻找。” 陶大人听到谢时宴的话便恍然想起了什么。 “前几日听底下的人说起一个事,说灾区有个六七岁的小姑娘,随手给了灾民银子,然后被围堵了,说的不会是谢公子的妹妹吧?” 户部侍郎周大人和工部尚书邵大人也想起了此事。 当时他们还说,这是谁家的小姐,也太冒失了,这样的地方,一个小姑娘怎可单独前来,并且还露了财,实在是危险。 “当时确实听闻了此事,但过后便再也没听说这个小姑娘,我们还以为她离开了呢。”邵大人也附和道。 “怕是舍妹无疑了,听下人说起,就是在灾民聚集地施财,被人围堵,才不小心走失的。” “若是谢小姐,当时走失,怎么没见人寻?若是当即大肆寻找,我们或许可以帮得上忙。”陶大人听谢时宴这么说便问道。 他见谢时宴这会也没隐瞒,可见并没有把什么名声看在眼里,再说了不过六七岁,也不大要紧。 心下不免惋惜,过了这么久,怕是很难找了。 听了陶大人的话,五皇子眼色晦暗。 是啊? 为什么当时没人在这里找呢? 过了这么久,谢时宴才亲自来找?这里面是有什么缘由吗? “下人顾忌太多了。”谢时宴随口解释了一句。 “谢公子,现下可需要帮忙,我们这边也可派些人手,帮谢公子找找。”五皇子试探性的问道。 “殿下和几位大人公务在身,就不劳烦了,若是有什么线索还望殿下和诸位大人告知。” 谢时宴说完便便和他们告辞了。 果然又呆了一日,便接到消息:谢时蕴被人掳走,一路朝西北方向去了。 谢时宴自然按照得到的消息,前往西北方向。 而梁上这会儿也有点焦急,现在凭他的一己之力肯定是救不出谢时蕴的,就算和千机阁的人一起,也有风险,所以只能成功,一旦失败,要是把谢时蕴转移去其他地方了,就更加麻烦了。 他想联系萧家军的,但现在的萧家军在成国公的控制下,他也不敢暴露自己,也怕给萧家军惹麻烦。 “怎么办?要不我们去闯一下,试试能不能把人救出来。”梁上建议道,还是和谢家的人一起想办法。 “不必了。” “为何?”这下换梁上不解了,这些人之前可比他着急多了,怎么一下子又不担心了。 “公子说不必救,他已经在前往凉川的路上,不过他要一路找过来,可能要过些时日才能到。” 梁川傻眼了,谢公子这么淡定的吗?明明知道人在哪里,还一路找过来,这是打算找给谁看? 这真的是他的亲妹妹吗? 那他是在这里白担心了? …… 而此时的谢时蕴被关在屋子里,除了吃喝拉撒,不能出去,这实在是太无趣了。 两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第三天她就开始大哭大闹了。 “我要出去,呜呜……哥,我的亲哥,有人要闷死你的妹妹,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查出来的,记得为我报仇。” 但谢时蕴从不绝食,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该睡觉睡觉。吃饱喝足,没事干,就撒泼打滚,哭闹。 那个哭声,整个府上都听的到。 没办法,底下的人只能来求助成国公。 “公爷,谢小姐整天哭闹,喊着要出去,动静不小,这路过的人都能听到,怕是不妥。”下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哭闹不会堵上嘴,这还要人教你,只要活着就行。”成国公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底下的人觉得这样做不妥,但主子发话了,他也只能照做。 堵上嘴,那就得绑上手。 可是这样,一到饭点,谢时蕴就不想吃饭了。 不过两天就生病了。 底下的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又来回禀:“公爷,谢小姐病了。” “病了就请大夫。” “公爷,请大夫简单,就是这回就算看好了,如果还是绑住,不让说话,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怕是马上又会病了。” 成国公皱眉:小孩子这么麻烦。 “打一顿呢?不听话就揍。” “公爷,这小孩子您要保着她的命,就不能往死里揍,揍轻了,只能管一时,这要是揍狠了,估计还是得犯病。”他家的儿子就是这样的,随便揍几下,听一会,下次还是老样子,这娇弱的大家小姐,能扛什么揍。 “那你说怎么办?” “您看只要不跑,在咱们府上,有什么小要求,尽量满足,可还行?”下人试探性的建议,这样他们也能轻松些。 “你们看着办吧,只要人活着,别跑了就行。”成国公对如何看管孩子没有兴趣。 下人得了准话,就知道该如何办了。 谢时蕴这会儿很不舒服,生病很难受。她在想师父为什么这一次没来救她走? 她知道师父虽然人不是特别聪明,但功夫很好,哥哥姐姐都是很厉害的人。 所以就算离家出走,她也不害怕,总觉得没人可以欺负的了她。 但她现在她有点后悔了。 她迷迷蒙蒙睡着了,然后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人摸她的头。 她睁开眼,看了一下,还以为是梦,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姐姐?” “嗯,醒了?” 谢时蕴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扑到苏棠怀里:“姐姐……” “他们打你了?骂你了?还是不给你饭吃?” 谢时蕴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把我绑起来了,还不让我说话。” “那倒是正常,一般被掳走的人要是不听话,都是这个待遇。”苏棠觉得这也不算特别过分。 “姐姐,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不是。” 谢时蕴刚止住了哭,感觉又要哭了:“是很难救出去吗?” “也不是,你哥暂时不让救你。”苏棠来凉川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梁上,自然看到了千机阁的人,知道了谢师宴的打算。 虽然不救人,她还是决定来看看谢时蕴,她刚检查了一下并无外伤,这会看着人也还精神。 谢时蕴一直都知道她哥冷血无情,但没想到这么绝情。 “姐姐,你应该可以不听我哥的话吧?” “我一向都很听他的话。” “为什么,他又打不过你?”谢时蕴小脸蔫蔫的。 “因为他也很听我的话,再加上我觉得他的话也很有道理。” “所以我是给你们添了很大的麻烦是吗?”谢时蕴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嗯,确实有点麻烦。” “对不起。”谢时蕴小声的说道。 “我不接受,虽然我不知道你哥打算怎么做,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你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所以先好好养病吧。” 谢时蕴:…… 她以为姐姐是来安慰她的,没想到姐姐是来伤口撒盐的。 她突然发现哥哥和姐姐果然是天生一对。 “姐姐……” “好好休息,打起精神来,要不然这以后的日子我怕你受不住。” 虽然姐姐在她伤口上撒盐,可看到姐姐了,谢时蕴还是觉得安心了很多,她知道自己应该不会死了。 谢时蕴又沉沉睡去。 …… 第174章 不用回了 凉川军营,几天前萧家军就在讨论谢时蕴的事。 “卫将军,据说小姐的小姑子被成国公抓了,偷偷关了起来。” “此事当真?你哪里来的消息?” “应该不假,成国公虽然不待见我们萧家军,但我们在军队中的声誉极好,所以私底下跟我们走的近的人也不少,这是他们私底下递的消息,说是谢公子的妹妹,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被抓了。” “可有打听清楚关在哪里?” “据说就关门成国公府上,眼皮子底下看着呢。” “别人传的消息这么清楚?”卫将军有些起疑。 “虽然有不少人跟我们走的近,但都是普通的士兵,成国公的亲信不会和我们往来,但是这种事,不是亲信应该不会知道,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让我们知道了。”卫将军觉得这个消息有些蹊跷。 “难道是成国公的奸计?如果我们擅闯成国公府被抓住了,那就是大罪了?”有人猜测道。 “这个消息不一定是假的,只要随便派个人一探便知,但不像是成国公的手笔,编一个小姐的小姑子被抓来试探我们,这有点奇怪。” “那我们现在要怎样做?谢小姐若真的被抓,会不会对小姐不利?”有人担心道。 “现在萧家军主要被安排在边线巡防,成国公对我们一直不放心,不能轻举妄动。”有人提出了顾虑。 “成国公若果真的抓了人,肯定就是想用起来,那么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是刻意传出来的消息,那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会被放大。”卫将军思索道。 “将军的意思是?” “先等一等,如果是故意的,我们如果不动手,肯定还会有后招的。”卫将军觉得此时不能贸然做出什么举动。 果然过了两天他们又得到了消息:谢小姐被虐待生了重病,怕是要不好了。 “将军,传话的人说的绘声绘色,谢小姐这会儿怕是不好了。” “将军,怎么办?” “这明显是有陷阱,成国公的野心大的很,要真抓了谢小姐,应该不会轻易让她死。”卫将军虽然这么说,这会其实有点为难。 他知道这是陷阱,但万一谢小姐真的有生命危险,他们要是见死不救,会不会影响小姐。 又或者他们拿谢小姐威胁谢家,会不会影响到小姐。 现在卫将军觉得谢家这么大个家族,要是被针对,其实对小姐也挺麻烦的。 就像现在,其实谢家小姐根本不关他们的事,但因为和小姐这层关系,他们也没办法当不知道。 他决定再等两天,看还有没有下一步。 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说法,他决定派人潜进去看看谢小姐的情况。 正当卫将军为难的时候,苏棠混进来找他了。 卫将军看见苏棠很是震惊,连忙屏退左右,让人在外守着。 “小姐是为谢小姐的事来的?” “正是。” “听说成国公虐待谢小姐,谢小姐不大好了,可需要我们帮忙救人?” “她并未受多大虐待,也死不了。” 卫将军知道传消息的人恐有诈,这会已经确认了。 “人,不需要你们救,但你们既然知道谢时蕴在成国公手里了,应该去找成国公说明此事,表明态度,你们不会插手,但有人向你们透露这个消息的事情要告诉成国公。” “小姐,我知道给我们递消息的人也许没安好心,但若我们这样做了,相当于出卖了给我们送消息的人,那以后私底下有什么成国公的消息,不会有人再告诉我们了。”这是卫将军最犹豫的地方。 “卫将军,你们不需要私下与成国公为敌,若是私下阵营明显,很容易被人钻空子,成国公带的是各地的兵马来凉川,这里面不知道都有谁的人。这些内奸阵营不同,目的不明,又在暗处,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就像这次,谢时蕴是有人故意送到卫国公眼皮子底下的,无论是引起谢家和卫国公的不和,或是引起你们和卫国公的冲突,都是有心人为之。” “卫将军,在我与成国公正面交锋之前,我无需你们做任何事情,你们保全好自己即可。”苏棠担心萧家军的忠心,会让他们想扩大自己的势力,私底下和成国公较劲,然后耗太多的心思在这些阴谋诡计里,反而容易折损。 “小姐,我们总想做点什么。”卫将军有些叹息。 “卫将军,你们是凉川的正规军,上阵杀敌,守护百姓,是你们的己任,你们有自己应该要做的,提高战斗力,以最好的状态迎敌,保全自己就够了。” “如果是为了你们自己,你们无论做什么,我干涉不了,但如果是为了我,无需如此。” “现在朝廷的党派之争很严重,我们又无法时常互通信息,所以你们只考虑你们自己就好。” “卫叔,卫池羽在给我练兵,我们以后会有足够的兵马,无需你们从成国公这里冒险挖人。” 卫将军诧异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小姐,我明白了。” 卫将军知道小姐担心他们做的多,反而不小心丢了性命。 卫将军听了苏棠的建议,第一时间找到了成国公。 “公爷,末将听闻您抓了谢家的小姐,并且虐待导致生病,快要不行了。” “放屁,我什么时候虐待她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成国公说完知道自己这是已经承认,便也没打算改口。 “末将并不是有意打探消息的,是有人刻意透漏给我们的,刚开始说谢小姐被您抓了,见我们没有反应,又说您虐待谢小姐,快不行了。无论您是否抓了谢小姐,其实都与我无关。但很显然有些人并不这样认为。” 成国公这会倒是好好看了一眼卫将军。 说实话,姓卫的这个举动倒是他没想到的,这是明确告诉他,不会管这个事,也指出他身边有奸细。 他会好好查清楚的。 苏棠在凉川等了几日,等到了谢时宴。 “你来了?”谢时宴看到苏棠,吃惊了一下。 虽然谢时蕴被抓走了,但一段时间没见苏棠,乍然见到,莫名的有些欢喜。 “娘子,谢时蕴给你添麻烦了,劳烦你跑一趟,但是能在这里看见你,我很高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你不用费心了。” “可以,不过我还是先说一下,成国公府有地道,我上次来凉川,挖了不少。”苏棠看向谢时宴,对于谢时宴的态度她很高兴。 她是挺喜欢谢时蕴的,但如果要花很大的代价去救,尤其是牺牲别人性命的代价,谢家人的性命她管不着,但如果是她身边的人,萧家军的人,她未必乐意。 “你挖肯定是留着以防万一能用上,无须拿来救谢时蕴。” “你打算怎么救?”对于一条地道的代价苏棠是愿意付的。 “没打算救,直接去找成国公谈条件,谢时蕴喜欢离家出走,就让她暂时别回去了。”谢时宴就没打算偷偷摸摸去救人。 “不管谢时蕴是怎么被送到凉川的,不管是谁做的,把这件事安在五皇子头上,我相信成国公知道该怎么做。”谢时宴觉得五皇子嫌疑很大,虽然他没有证据,但他怀疑谁,就把罪名安在他头上。 “还是娘子觉得把罪名安在哪位皇子或者权贵头上,比较合适?” “五皇子就挺好的。” “看来娘子和我英雄所见略同。” 苏棠当然知道怎么做才是利益最大化,但利用谢时蕴,让她受苦受难,谢时宴可以做,但她不能。 第二天谢时宴光明正大的去找了成国公。 “谢公子?”成国公没想到谢时宴这么快上门了,不会是姓卫的嘴上说一套,私下做一套,早就传信了吧? “国公爷,冒昧打扰了。” “谢公子来此是为何事?” “舍妹在府上给国公爷添麻烦了。” “谢公子此话怎讲?” “国公爷,明人不说暗,舍妹贪玩,其实是故意被人掳走的,一路上都有人跟着,谢家的人看着她进的国公府。” “但可笑的是,明明是在五皇子的眼皮子底下被掳走的,却一路被送到了凉川。” 成国公心里一沉。 这谢时宴要是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他身边的奸细还不少。 这谢家的小姐是谁发现的?谁告诉他的? 这要不是谢家心里什么都清楚,他和谢家怕不能善了。 但谢时宴的话又是不是真的呢? “国公爷,您或许不相信我,但没关系,舍妹性子顽劣,既然喜欢离家出走,就让她在府上呆着,您要是什么觉得麻烦了,就把她赶走。” “只要谢家没找到舍妹,您掳走我妹妹的消息,说不定到时候就有人帮忙传出去,好给谢家一个方向寻找的。” 谢时宴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成国公也没什么不信的了。 看来他确实要好好清理身边的人了。 “谢公子让令妹留在这里,如此信任本国公吗?” “我倒是不担心国公爷对舍妹不利,就怕有心人害了他嫁祸给您,到时候我就算想相信你,您也要拿出证据了。” “谢公子的意思是?” “留两个谢家的护卫在舍妹身边,到时候也好给国公爷做证明,如若国公爷什么时候嫌弃舍妹了,也有人保证她的安全。” “国公爷和我一起演这出戏,这个想离间我们的人马上就会浮出水面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反杀了。” “听谢公子的。”两个护卫而已,人还在他手上,他看看到底是不是如谢时宴所说。 “保护好小姐。”谢时宴把梁上和谢三送到了谢时蕴身边。 成国公已经有了怀疑的人,但他先不打算动,等到有人真坐不住了,他再一网打尽。 五皇子若真的野心勃勃,那朝堂也不能让他好过。 谢时蕴等着哥哥姐姐来救她出去,没想等到了梁上和谢三。 不过她还是高兴的:“我可以走了吗?” “公子说了,小姐觉得家里不好的话,就暂时别回了,就在这里待着,但练武和功课不能落下。”谢三面无表情的说道。 谢时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只是想偶尔离家,没想一直不回家啊? “我哥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吗?”谢时蕴满怀希冀的问道。 “公子说了,您不用回了。” “什么意思?” “等这里的事情了结,您需要继续离家出走,直到公子满意为止。” 谢时蕴欲哭无泪。 她怀疑上辈子她一定跟谢时宴有血海深仇,这辈子,他就是来报复她的。 谢时宴和成国公商议好。 就来找苏棠了。 苏棠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凉川。 “娘子,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相公呢?” “准备四处去找谢时蕴。” “我是出来给青城的作物找销路的,也打算四处走走。” “那我们不谋而合,先去哪呢?” “先去看看我的兵器打造的如何,再去看看甘州的马场,若有时间再去看看外祖父。” “妇唱夫随。”谢时晏拉着苏棠的手说道。 第175章 往事 中原之地,江湖儿女云集。 灵渠城,各大门派的中心,往来之人不论男女,大多有功夫在身。 苏棠来到灵渠城的时候,感受颇深,行人之间不论男女,笑谈无忌,但冲突也甚。 “师妹,师兄说了给你打造一把举世无双的佩剑,这冥空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都不接单。” “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与我们玄天门有什么过节,可是最近听说,是哪个门派的武器人家都不打造了。” “不光是冥空堡,还有往生殿,听我娘说,最近也很少接杀人的生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确实有些奇奇怪怪的。” “你们我们要不要去冥空堡亲走一趟,上门请他们打造,看看怎么回事?” “还是别了,过段时间有武林大会,到时候各门各派都会参加,肯定会有人打听的。” “也是……那师妹,你再等等,一等会在你生辰之前赶上的。” …… 苏棠和谢时宴换了个装扮,这会在灵渠城最大的客栈歇脚。 “这个武林大会是什么意思?”苏棠挺好奇的。 “江湖的论资排辈,各门派比试,展示最新武学和门派实力,争夺资源。” “对于那些想入门派的新弟子,也很有参考价值。” “现在最厉害的门派是哪个?” “就是刚刚的玄天门,以剑术为长,弟子众多。” “你们千机阁和往生殿呢?” “我们是特殊门派,没有什么特定的武学要发扬光大,只要能杀死人或是能获取想要的信息,不论手段,所以武林大会我们一般都是看热闹,不参与这些,但也没人敢随便惹我们,毕竟谁没几个仇家,谁没点阴私事。” “这江湖行走,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你现在是千机阁阁主,我应该也不能籍籍无名吧?”苏棠大概了解了,她觉得这个武林大会自己怎么也得去凑凑热闹,但行走江湖怎么也得有点名头才行。 “阁主夫人,不行吗?” “阁主夫人自然没问题,但还不够,存在感还不够强?” “那娘子的意思是?” “你在江湖上听说过唐门吗?” “棠门?”谢时宴想了想说道:“没听说这个门派。” “那从今天起,你就听说了,以后我就是棠门门主,即刻起兴起的门派,神秘而强大的棠门。”既然谢时宴专门搜集信息的,都没听说过唐门,那就确定没有了,苏棠觉得她这就不算重名了。 “到时候你既是千机阁阁主,又是棠门门主的夫婿,是不是更威风了?” “确实威风多了,娘子好魄力,一息之间便成立了一个门派。”谢时宴轻笑。 “相公谬赞了。” 两人用过饭,便去找魏叔和左丘溟了。 冥空堡在琅聆山,地势险峻。 苏棠和谢时宴到了约定的地方山下茶摊,魏叔和左丘溟在那里等着。 “没想到谢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魏叔是不久前苏棠送信,才知道谢时宴是千机阁阁主,这会儿看到人便感叹道。 “魏叔过誉了。” “小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魏如风没再关注谢时宴,谢公子强自然更好,他现在关心苏棠的目的。 “来看看兵器打造的如何了?” “刚开始溟空堡并不乐意打造如此大量的普通兵器,但是魏叔来了之后,我也不知道他和人家说了什么,就同意了?”左丘溟开口道。 这下苏棠和谢时宴都看着魏叔。 左丘溟自然也好奇,之前魏叔什么都没跟他说。 “这溟空堡堡主,魏宗云是我亲兄长。” “魏叔和兄长感情这么深厚,随便一说人家就改主意了?” “那倒不是,恰恰相反,没有什么感情,他可能怕我吧。” “展开说说?”左丘溟很有兴趣。 “我自小有些武学天赋是在玄天门长大的,是当时玄天门门主的徒弟,师父和父亲也有意联姻。” “男人的嫉妒心挺可怕的,担心继承人的位置有影响,就暗地里害了我,但我没死成,还带着满门的杀手,和一堆高手上门,他肯定是害怕的。” “魏叔当时没想过报复回去?” “我那时不想联姻,他小时候对我其实挺好的。”魏如风的声音有些悠远,在没发生这件事情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有个好兄长。 他也从没想过要继承溟空堡,因为他根本不喜欢打造兵器,他只喜欢使用兵器。 “魏叔现在是什么打算?” “既然溟空堡在小姐眼里还有些用,那我就顺便继承一下吧。” “魏叔打算如何继承?”左丘溟问道。 “小姐都在这里,自然是强制继承,这还需要动脑子?怎么,你一个杀手还准备讲道理吗?” 左丘溟汗颜。 “魏叔,在这里,您以后也别喊我小姐了,我现在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棠门第一代门主。” “棠门?” “棠门?” 魏如风和左丘溟同时发出疑问。 “娘子刚成立的门派,神秘而强大的棠门。”谢时宴跟着解释了一番。 魏如风和左丘溟一愣。 “那就请棠门门主,千机阁阁主和完往生殿殿主一起去见证一下我这个冥空堡新堡主的诞生吧。” 几人随着魏叔来到冥空堡。 魏如风早就通知了门派的长老,年纪大的人自然是认识他的。 但对于魏如风如何还活着大家都很好奇,当时二少爷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大家猜测纷纭,但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突然回来了。 “大哥,这是棠门门主,千机阁阁主,和往生殿殿主。” 千机阁和往生殿大家都熟悉,虽然阁主和殿主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至少大家是知道的。 这个棠门门主大家就比较好奇了。 所以大家都纷纷打量了一下苏棠:一个女子、看不出深浅,但既然跟一派之主们站在一起,魏如风介绍的时候,还以她为首,想必是个厉害人物。 就是这个棠门大家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时候兴起的? 千机阁阁主和往生殿殿主向来神秘,这个棠门门主想来更是,这必定是什么古老的门派,所以整个门派都神秘。 魏宗云以为魏如风是投靠了往生殿。 现在看来不是。 今日看到他带来的几人气势不凡,就觉得不好,现下知道了身份,心里更加不安了。 不安的同时,又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踏实感。 他看着魏如风的眼神夹杂很多的东西。 “如风,今日让各位长老们前来是何意?” “对啊,如风,你既然活着,怎么这二十多年来也不见回来?” 大家都很惋惜。 当时如风少爷可是冥空堡的武学天才,和玄天门联姻的话,冥空堡肯定更上一层楼。 不知何故突然去世了。 “那时候身受重伤失忆了,现在才慢慢想起来。”魏如风淡淡地说道。 他回来过吗? 回来过的。 他被救之后,身体好了一些,便偷偷回来过一次,他怕父母伤心,觉得父母只要仔细调查就能查出大哥的所作所为。 父母确实查出来了。 他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听到父母的对话。 母亲语气哀伤:“死不见尸,你说如风会不会还活着?” “活着又能怎样?兄弟俩还能善了,从弟子的口中已经知道就算活着,如风以后怕是也不能习武了。”父亲语气尽是遗憾。 “找回来,冥空堡怕是没有宁日了。” “如果能活着,就在外面活着吧。”父亲叹气。 后来便直接宣布了他的死亡。 从那之后,他就当自己真的死了。 苏棠看魏叔这个借口怎么找的如此耳熟。 失忆,多么熟悉的梗啊! “今日前来,请大哥让贤。” 这话一出大家一愣,魏宗云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如风,你这是干什么?”长老们讶异魏如风之言,开口问道。 “没干什么,江湖向来能者居之,二十年前大哥如此忌惮我,现在应该更是如此了,与其日日担惊受怕,不如退位让贤。”魏如风说着便对着魏宗云一掌。 两人打了起来。 魏宗云很快占了下风。 他满眼震惊的看着魏如风。 长老们坐不住了。 虽然江湖确实是讲实力的地方,但一家人上来就动手,还是很多人看不惯的,尤其是魏如风已经不在门派二十多年了,大家对他虽然认识,但已然陌生。 三位长老起身准备阻止魏如风。 苏棠瞬间移动,挡住了他们。 “棠门主,是要与我们动手?” “那就看你们准备向谁动手了,你们要是对魏叔动手,那我自然要对你们动手。” “好狂妄的口气。” 他们对苏棠不知深浅,但一个女子,年纪尚浅,他们冥空堡虽然不是武学见长,但也不至于败在一个丫头手上。 他们真正忌惮的是左丘溟,但明显这个杀手头子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一人准备试探了一下苏棠,飞身而出,一拳直接苏棠命脉。 苏棠空掌相接,完全没躲。 掌力直接震退了这位长老三米之外。 而苏棠看起来并没什么压力。 大家看苏棠的眼神立刻变了。 这个棠门果然是古老的门派,这么年轻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高的功力。 长老们一时没动,三人看了一眼。 一起动手了。 三人拿出武器齐齐向苏棠攻来。 苏棠闪身,抽出佩剑,身形矫健,剑光四起,同时应对三人的攻击。 三人攻势凌厉,苏棠如游龙一般,轻巧躲过攻击,迅速反击,招招攻击要害。 三人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闪烁出一丝惊惧之色。 苏棠剑势愈加狂暴,三人武器飞落,纷纷倒地。 苏棠淡淡的收起长剑,没再看他们。 而魏宗云已经被魏如风拿剑指着脖子。 “二十多年了,还是没有长进。” 魏宗云听见魏如风的话,心底深处的不甘,恐惧又一下子涌上来。 “不要误会,不是说你的武功,是说你的脑子。” “打不过我很正常,冥空堡本就是不是以武功高强行走江湖,但你总拿我的长处和自己比,觉得自己不如人就害人,二年前让你成功了,现在不会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吧?” “你说什么?”三位长老听完后很是震惊。 “我父母不是还活着吗?你们想知道就去联系问清楚,我没功夫解释。” “宗云,如风说的话是真的吗?” “父母不是说你无心堡主之位吗?看来我做的也并没有错,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是回来抢这个位置了?”魏宗云冷笑一声,看着魏如风。 “这不是你期望的吗?我成全你,大哥。” “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让你看看………”魏如风话没说完。 魏宗云起身,抓住剑尖,往前一用力,剑穿着脖子而过,鲜血直涌。 魏如风一愣:“你……” 魏宗云笑了。 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后悔了。 但做了这样的事,哪有后悔的余地。 现在终于解脱了。 他知道弟弟没有失忆,他不想知道的,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日日回想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怎会看不出? 该来的终于来了。 三位长老如今已经无需求证,如风说的是真的。 但他们没想到门主居然会一心求死。 这下他们为难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办理门主的丧事。 门派内马上收到了门主突发恶疾去世的消息。 魏宗云的女儿魏无恙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她第一时间去查看父亲的尸体。 魏如风看到魏无恙。 “不用查了,你父亲,我的大哥技不如人,主动死在了我的手上。” “你是小叔?”魏无恙眼眶通红。 “算是吧。” “为什么?”魏无恙大吼问道。 “他二十年前,怕我抢他的位置,暗害了我,我大难不死,现在来报仇了,打了一架,他不敌,便主动赴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爹不是这样的人……他跟我说过很多次,小叔是个很厉害的人。”魏无恙泪流满面。 她记起来,爹每次说起小叔的那种复杂的怀恋。 几位长老出来安慰魏无恙:“你小叔说的是真的,你爹是主动赴死的,如风没打算杀他。” 技不如人是真,或许还有愧疚难安吧。 魏无恙哭成了泪人,在她心中,爹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就算小叔说的是真的,他爹也是个很好的人。 “小叔他为什么要回来,他不是很厉害吗?他可以过的很好,他可以不回来的,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魏无恙现在很矛盾,她想恨小叔的,可她的记忆里的小叔都是父亲说的,也是个很好的人。 小叔不回来就好了,爹就不会死。 “我是回来继承冥空堡的,你可以现在跟我争,如果你不争,那么等我堡主当腻了,就给你。” “随你。” 魏如风说完便离开了。 魏宗云的死,他没想到。 其实在战场见多了生死,他心里的恨早就淡了,没想过和他们再联系。 他有了新的家人。 现在魏宗云死了,他没有多难受,也没有多好受。 大哥,或许还是后悔的吧。 但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纵然是死,也回不去了。 第176章 请赐教 办理好魏宗云的丧事,魏如风快速的接管了冥空堡。 这件事迅速在江湖传开,大家对魏宗云的死因好奇,也对魏如风突然的回归很是探究。 好在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 大家都想到时候一探究竟。 日月盟是历届武林举行的地方,日月盟并不是具体的某个门派,而是江湖同盟,主事的是各门派德高望重之人。 主要举办江湖事宜,解决江湖纠纷。 武林大会为期三天。 各门派的人都会提前来到日月盟登记参加比试的人员然后抽签决定对手。 “你们在日月盟里面有人吗?”苏棠觉得这个江湖还挺有规矩的。 “没有。”左丘溟和谢时宴都否认了。 他们在江湖中是隐形的存在,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一般看不到他们。 “冥空堡倒是有一位。”魏如风今日了解了冥空堡的基本情况。 “那进入这个日月盟需要什么条件呢?” “每个门派都默认有一位,由门派自己选择,根据武林大会的排名结果,人数可有不同。”谢时宴解释道。 听谢时宴这么说,苏棠也知道了,还是实力越强越有话语权,恐怕一些小门小派的人也只是摆设。 “门主会参与比试吗?” “一般都是门下出众的弟子,但是新门派的门主,是需要参加比试的,在其他门派没有掌门人参加的情况下,新门派的门主比试必须要在前十,才能有资格派人进入日月盟。另外虽然这比试大多先定好了人,但临时上台挑战的,也很常见,这也是允许的。”谢时宴给苏棠详细的解释。 “是的,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想要得到江湖的认可,需要在江湖同盟有一席之地。一些大门派,为了装,当时随便派些年轻人,最后打脸了就老的上,不过掌门轻易不出手,不一定就多厉害,也是为了装。” “我和谢时宴是因为门派的特殊性一般人不敢惹,另外我们的纷争有自己独特的解决方式,所以对加入日月盟没有兴趣。”左丘溟补充说道。 “相公,你把谢一暂时借给我用用,你的人身安全就先交给我保护了。”苏棠知道谢时宴和左丘溟对加入日月盟没有兴趣,但她有兴趣。 苏棠前去登记的时候,日月盟的人,看了一眼。 棠门?又是新门派? 门主:萧盛安。 比试人数:两人。 “萧盛安是谁?”谢时宴看了苏棠刚刚登记的名字,他不觉得这是苏棠当下随便取的,总觉得它属于谁。 “萧家的二小姐。”别人不知道,魏叔是知道的,那是将军给二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取的。 虽不知道男女,但都说是个女孩子。 可惜没有生下来的机会。 谢时宴、左丘溟都沉默了。 萧家,每每提起来,都不知要如何继续说下去。 …… 武林大会开始的当天。 群英荟萃,各门各派服装各异,武器琳琅,江湖儿女的风采一览无余,比武擂台,高高耸立,气势恢宏。 苏棠这个不起眼的棠门,起先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但千机阁和往生殿都来了,还有最近更换堡主的冥空堡。 而他们三人都跟在苏棠身边,就让不少人诧异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玄天门掌门身边跟着一男一女,掌门跟魏如风渊源颇深,得知他低调继承冥空堡,便上前询问:“魏师弟,好久不见,师弟一别多年,杳无音讯,这些年去哪儿?” 玄天门掌门本不打算来的,玄天门在武林大会的地位,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的儿子楚星河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同龄之中无人能出其右,所以他很放心。 听说魏如风回来继承了冥空堡,他才打算来的。 “不幸遇难,被棠门所救,才能活到今日。”魏如风虽不是玄天门的人,但师承玄天门,曾经对这个师兄是敬重的,但师兄和师父执意联姻他是拒绝过的,但没有人把他的拒绝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熟悉又陌生,往日的情谊很难再续。 “棠门?”玄天门掌门自然是没有听说过什么棠门的。 “这位便是棠门的萧门主。”魏如风又介绍了一遍苏棠。 楚掌门看了看苏棠,并没有多放在眼里,但出于礼貌,还是对苏棠表示了谢意:“多谢棠门对师弟的救命之恩,萧门主若有事,玄天门绝不推辞。” “魏叔与我棠门之间的情谊无需楚掌门代为感谢。”苏棠对这个玄天门掌门并无好感。 扑面而来的优越感,和掌控欲让人不喜。 楚掌门听着苏棠的话,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觉得这个新门派的门主有点不识好歹。 但他们大派之风,自然不会计较。 楚星河听着苏棠的话,只是诧异江湖上还有人不给他爹面子。 循声看去,眼睛一亮,眼前的女子,虽容貌并不惊艳,但一袭红衣随风而动,随意的站着,神色也很平常,但那种潇洒和随意由内而外地散发,让人心生向往。 楚星河身旁的女子眼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魏如风,小声的问道:“他就是魏如风?” “表妹,不得无礼。” 女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楚星河这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棠身上。 他被人称为江湖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向来眼光甚高。 江湖上的小门小派多得很,虽然棠门他也没听过,但这么年轻的女门主,还是让他高看一眼。 “希望有机会和萧门主切磋切磋。”楚星河看向苏棠客气的说道。 “娘子,这位是楚掌门的公子楚少侠,现在的江湖第一少侠。”谢时宴含笑的看着苏棠。 楚星河眼里的兴趣,谢时宴看的很清楚,娘子现在的容貌是改装过后的,并没有原来的貌美。 其实一直以来苏棠因为过于强悍,并不怎么招蜂引蝶。 但在江湖之上,慕强不分男女。 楚星河一愣,他没想到萧门主居然成婚了。 “千机阁阁主是萧门主的夫婿。”魏如风看了看谢时宴的举动,暗自觉得有些好笑,谢公子还有这一面。 “这位是往生殿殿主。”魏如风顺便也介绍了左丘溟。 楚星河看了看谢时宴。 千机阁很厉害,但阁主却很少露面,只知道姓谢。 他也是第一次见。 至于往生殿,江湖人向来是敬而远之,不得罪,也不与之为伍。 “见过谢阁主,左殿主。”楚星河跟谢时宴和左丘溟抱拳施礼。 他作为玄天门的少主,其实一般的门主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但基本的江湖礼仪他还是有的。 “楚少侠有礼了。”谢时宴淡淡的回道。 左丘溟只是微微示意,并没有开口说话。 楚掌门眼里暗芒一闪。 师弟怎么和这些门派搅和在一起了? 很显然这几人很是熟稔的样子,有机会私下提点一下师弟。 他们都是名门正派,专心武学,和这些走旁门左道的实在不宜来往过密。 以技巧在江湖立足的,也就师弟锻造武器的冥空堡,和以医术见长的回春谷。 其他的都上不得台面。 果不其然,和师弟分开之后,便听见很多人在议论。 “冥空堡什么时候和往生殿、千机阁好上了?”有人疑惑道。 “听说冥空堡最近都不打造兵器了,往生殿也不杀人了,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人煞有介事的说道。 “这千机阁也跟在一起,总感觉没什么好事。”有些人觉得这些本就奇奇怪怪的门派,又搞在一起就更加奇怪了。 “这棠门是什么门派?有谁之前听说过吗?”有人好奇起了苏棠,女掌门人不是没有,但也不多见。 “没有……” “没有……” 问了半天,竟无一人听说过。 “可听说,是玄天门二十多年前救了冥空堡的现堡主,说明这个门派二十多年前就存在,为何籍籍无名?” “可能是小门小派,实在不值一提吧。” …… 议论声中比试正式开始。 各门各派都使出看家本领,刀光剑影,十八般武器,都展现了遍。 比试虽说点到即止,但受伤流血在所难免。 在擂台上受的伤几乎没有人会去计较。 苏棠是门主,在前几轮并没有上场,算是给门主的面子吧。 谢一一路砍瓜切菜,并没有遇到什么难度。 这自然引起了其他门派的关注。 “这人是哪个门派的?” “棠门。” “这感觉有点过分厉害了。” “感觉进前十应该很有希望。” …… “看来这个棠门有点东西。” 轮到苏棠上场的时候是第三轮。 苏棠和谢一一样,并没有遇到对手。 一路轻松的晋级。 楚掌门看向苏棠的时候,皱眉。他好像小看了这个棠门。 落霞谷全是女子,掌门也是个厉害的女人。但这个萧门主明显不可小觑。 棠门明显是男女都有的门派,在这样的门派,一个女人能担任门主,可见确实是有些东西的。 而那个棠门的弟子明显也不是简单的角色。 “对上这个棠门门主,你有几分把握?”楚门主问儿子。 楚星河专注的看着苏棠:“爹,没交手,说不好,擂台上的人明显不是萧门主的对手,所以她完全没有使出全力,暂时看不出来。” 看过苏棠在擂台上的表现,楚星河对苏棠更感兴趣了。 接下来苏棠对上了之前在楚星河身边的女子方时宜。 方时宜并没有着急出招,而是对苏棠问道:“魏如风成亲了没?” “怎么,你看上魏叔了?” “你说什么,他那么老了,我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看上他?” “那你干嘛这么关心?” “哼……他和我娘曾经是要谈婚论嫁的?” “所以,你娘对魏叔恋恋不忘?” 方时宜一下子跳脚了:“你又胡说什么,我娘嫁人了。” “既然都不是,那就不关你的事了,不好意思,无可奉告。”总不会她娘嫁人了还对魏叔恋恋不忘,连女儿都知道了吧。 苏棠话一落,方时宜气急了,双刀挥来。 苏棠侧身,轻巧的躲过。 苏棠赤手空拳在与方时宜交手。 “亮出你的武器。” “现在还不需要。” “你狂妄!” “怎么,觉得不拿武器侮辱你了,行,那我就拿个武器吧。”苏棠直冲方时宜。 方时宜一愣。 苏棠贴身夺下她的一把刀。 方时宜见状,连忙退身,然后拼尽全力向苏棠进攻。 苏棠毫不躲闪。 在方时宜近身之时,飞速跃起,脚点在方时宜的刀上,从背后将刀抵在方时宜的脖子处。 苏棠胜出。 方时宜气急败坏的说:“你等着,我表哥会打败你的。” “所以呢?就算你表哥打败我了,你败了就是败了。你表哥的武功永远也不会成为你的。” “你别得意。”方时宜气冲冲的下了擂台。 方时宜的愿望落空了。 在第二日的比赛中,楚星河败在了谢一手上。 这个结果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不会吧?楚少侠竟然败了……”很多人难以置信。 而在擂台下面的楚星河同样不敢相信自己败了,败的突然起来,毫无征兆。 他不能找任何借口,对方确实比他强。 “这个棠门是什么来路?”这下子让人不得不重视棠门了。 结果有时一无所知。 “不过这个萧一看着比楚少侠年长,楚少侠不敌也情有可原。”有人想给楚星河找回点颜面。 玄天门的人,这会都脸色不好。 楚星河败了,意味着今年他们想要继续第一,就必须有长辈出手。 楚星河从无败绩,即使对战各门派的长老,也少有敌手。 但就这样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实在是有损盛名。 苏棠看谢一赢了楚星河。 她也结束了手上的比试。 她觉得无需一直打下去,要打就跟最厉害的打。 苏棠飞身到玄天门的地方。 她神情严肃,大声有礼道:“请楚掌门赐教。” 苏棠这一嗓子,不光是把玄天门众人惊呆了。 也让其他门派的人纷纷侧目。 楚掌门会应战吗? 大家都朝玄天门的方向看着。 第177章 萧盛安 楚掌门面对苏棠的请战,并没有怎么在意,只不过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他已经很多年没动手了,除了指点弟子的武功,他也没跟什么人切磋了,玄天门武林第一的位置很稳固,几乎没有人在他面前嚣张。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缺教训。 不光是楚掌门这么想。 这武林中人,大多都是这么想的。 “这个什么棠门掌门是不是疯了?” “萧一打败了楚少侠,这个萧掌门肯定是飘了。” “是啊,直接挑战楚掌门,她怎么敢啊!”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也不一定是疯了,哗众取宠吧,小门小派,就想用这种手段增加一些江湖知名度。” “可这增加的是什么知名度?” “不管是美名,还是臭名,只要是有名,总有人会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挑战楚掌门,我都替她尴尬……” “谁不是呢?” …… 人群里议论着,大家也没怎么避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掌门,说实话,大家都不在怕的。 虽然大家心里觉得苏棠不知天高地厚,但又好奇,又很想看。无论是萧门主被打脸秒杀,还是一直高高在上的玄天门被拉下神坛,似乎都有看点。 楚掌门本还想这个什么破棠门救了师弟,给她一个武林立足之地,现在居然挑衅到他头上了,那就不要怪他拿这个小门小派立威了。 对于苏棠的挑衅,他跳上了擂台。 周围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楚掌门也不玩什么虚的,长剑划破空气,剑芒闪烁。 苏棠对着谢时宴高声说道:“武器!” 谢时宴扔上去一把寒芒尽现的刀,苏棠脚下成风,飞身接过,随手一划,刀光乍现。 刀剑相接,一招一式皆极速,剑与刀相击的音爆竟然有撼动四周树木之感,离擂台近的人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两人身影在疾速躲避碰撞中忽明忽暗,宛如鬼魅般飞快地游走。 楚掌门暗自心惊,他自认为没有看轻这位萧掌门,但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女子,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周围的人发出惊叹! 楚掌门一剑凌空划出一个圆弧,如一道流星划破天际,直接朝着苏棠头顶袭来。 苏棠左右闪避,堪堪将这招即将致命的攻击躲开,但还是被削去了一缕发丝。 苏棠向前跃,将身子晃动到空中后,刀在空气中扫出了一个如雨的刀光,直接袭向了楚掌门颈侧,楚掌门则见刀光来势汹涌,猛地挥剑,刀与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苏棠手腕一转,刀脱手向楚掌门的手斩去,楚掌门连忙闪避,衣袖被削去半截。 周围观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而之前议论,替苏棠尴尬的人,现在感觉自己的衣袖也有点不结实。 围观的人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比试,毫无停顿,挥舞武器,流转着的剑芒刀光如同金银贝画一般的美丽壮观。交手之下,两人渐渐发现很难找到对方的漏洞,打斗场面也从纯粹的华丽变得狂暴无比。 两人的战斗陷入了凝固,空气、身体以及服饰,似乎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状态。 如过眼云烟般突然,两人在另一边出现,楚掌门剑握在手,自然垂立,但嘴角的血迹汩汨而出,而苏棠则将身子翻转过来,手中的刀也就随之倒扣住地。 这一刻,擂台下的江湖儿女都静默了,耸立的擂台,周围墨绿的山林,都虚幻成了布景。 苏棠收刀,落地。 红衣飞舞,分外夺目。 “我们走!”楚掌门脸色晦暗不明,飞下擂台,带着玄天门的人准备离去了。 “爹,你走吧,我不走。”楚星河拒绝了。 楚掌门看了儿子一眼,没说什么,带着门派中的人离去了。 而此时所有的人看着苏棠的眼神,就好像苏棠是一个什么特殊的、不太熟悉的物种,惊奇、探究! 谢时宴觉得此刻的苏棠发着刺目的光。 过分的耀眼,却怎么也不忍闭上眼睛。 苏棠飞下擂台,牵着谢时宴的手,离场了。 人群哗然。 “她是魔鬼吗?简直强的不是人类。” “这江湖怕怕是要变天了……” “你知道我现在最羡慕谁吗?当她带着最高的胜利,牵起一个男人的手,我狠狠地慕了……” “好希望千机阁阁主的手长在我身上。” “所以你的意思,萧门主是看上了千机阁阁主的手吗?” “我不管她看上了什么,但她那一刻只牵了那一只手。” “话说,有谁知道萧门主的名号吗?” “萧盛安!”日月盟自然是有人知道的,赶紧说道。 “萧……盛安……”很多人低喃这个名字。 这一刻,萧盛安这三个字,名震江湖。 …… “娘子,你还好吗?”离开众人的视线后,谢时宴问道。 “不太好,现在满嘴的血腥味。”苏棠皱眉、撇嘴。 “娘子,还真能忍,流的血都吞下去了。”谢时宴给苏棠倒了一杯茶。 苏棠漱了漱口,有些力竭,不想费力,便顺势靠在了谢时宴怀里。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回春谷找个大夫给你瞧瞧。”谢时宴扶着苏棠在榻上躺好。 苏棠也没拒绝,有病就治,没必要撑着,现在请个大夫,也算给楚掌门留点面子。 不一会儿,回春谷的人就请来了。 回春谷谷主李青山带着一男一女来了,实在是今天苏棠的丰功伟绩,把大家震慑了。 所以谢时宴去请的时候,回春谷毫不犹豫,亲自带着人来了。 谷主给苏棠把脉。 “内伤不轻,萧门主要是信得过回春谷,可让我的徒弟给你施针,三日一次,三次过后,便会好上许多,并非我不肯亲自动手,实则,我徒弟的针法,比我的更稳。” “既然请了谷主,自然是信得过的。” “云开,你给萧门主施针。”李青山对身边的男子说道。 这个名字让苏棠顿了一下。 “冒昧的问一下,谷主的这位徒弟是否姓沈?” 沈云开霍地看向苏棠:“萧门主知道在下?” “我和沈月明很熟。” 沈云开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但心里也有很多疑惑,他妹妹在京城,怎么和江湖人士熟悉的? “先施针,容后再聊。”谷主看得出苏棠的精神并不好。 沈云开点点头,看病要紧,有什么疑问,不急一时。 银针拿在手上,沈云开整个人像按了开关,突然就沉静了下来,完全没了刚才的兴奋和惊讶。 施针完毕,苏棠慢慢睡去。 谷主开了药方。 沈云开舍不得离去。 “娘子醒来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沈大夫的。” 沈云开听了谢时宴的话,才离开。 第178章 身为正室 苏棠醒来的时候。 武林大会已经结束。 而棠门成了这次武林大会最耀眼的存在。 不说掌门萧盛安。 就是那个叫萧一的棠门弟子,也最终夺魁。 所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 为什么此前无人听说过? 沈云开得知苏棠醒了,第一时间便赶过来了。 “萧门主?沈家如今……”沈云开急切的问道,一开口又不知如何问。 “沈大夫若真想知道,这些年应该有机会了解到,但很显然,沈大夫没有,现在沈大夫确定做好了准备吗?” 沈云开不刻意去了解沈家,但知道沈家情况的人就在眼前,他做不到不闻不问。 “萧门主,你说吧。” “令堂去世多年,被令尊害死的,沈月明已经嫁人,和家里决裂了。”既然想知道,苏棠自然不会隐瞒,如实地说道。 沈云开听一句的时候,心里一震,听到后面感觉自己是不是没听懂,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萧门主……这怎么可能?”沈云开使劲摇了摇头。 “沈月明现在过的很好,沈家大不如从前。”苏棠继续说道。 “信不信随你。” 沈云开跌跌撞撞的走了。 沈云开离开后,楚星河来探望苏棠了,带了不少治疗内伤的好药。 “萧门主可还好?” “一点小伤。” “萧门主,考虑换个夫婿吗?” “我和萧门主联姻,以后整个江湖就是我们说了算。”楚星河本来打算多和苏棠接触,再表明心意,但萧门主已经成婚,以后接触的机会也许并不是那么好找,现在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那以后玄天门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苏棠饶有兴致的问道。 “可以共同商议,求同存异。” “楚少侠,在我这里不能有异。” 谢时宴端着药碗,和一个年纪颇大的妇人走了进来。 “楚少侠是不把我们千机阁放在眼里吗?明目张胆撬我的墙角。”谢时宴一边喂苏棠喝药,一边说道。 “我只是想和谢阁主公平竞争。” “楚少侠是不是对公平竞争有什么误解?” “谢阁主,江湖儿女分分合合本就正常,萧门主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楚少侠,显然是不了解萧门主,萧门主从来都不选择,她向来是都要。” “所以换夫婿,楚少侠就不用想了,楚少侠要是愿意带着玄天门,和我共侍一妻,我想娘子应该会考虑的,就是不知道楚少侠是否愿意?” 听着谢时宴的话,苏棠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 其实这药之前都是她自己一口干了,这会谢时宴偏要一勺一勺的喂,她也听话的配合。 “娘子,小心点,别这么激动,为夫会帮你处理好的。”谢时宴给苏棠擦了擦嘴角的药汁。 “那就……谢谢相公了。” 楚星河呆若木鸡的看着谢时宴。 他其实觉得自己撬墙角也是有点不厚道的,但江湖之上,一切都是凭实力说话。 所以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道德先放一边,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没想到千机阁阁主这么炸裂? 这让他如何答? 他不相信这是千机阁阁主的真实想法,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吧。 “那谢阁主和我谁大谁小呢?” “那自然看谁的给的多,这才是娘子最在意的。” 苏棠已经彻底什么都不想说了,因为谢时宴把她想说的都说了。 “我玄天门比之千机阁如何?” “那也要楚少侠做得了玄天门的主以后,再来说这个话。” 楚星河知道这是他的劣势,萧盛安是一门之主,谢阁主也是,但他虽说是玄天门的继承人,但现在还只是继承人。 他一时没有说话。 “所以楚少侠考虑清楚了吗?” “换夫婿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不介意一妻多夫,楚少侠要是愿意带着整个玄天门,入赘棠门,作为正室,对娘子有利的事情,我当然不会拒绝。” “楚少侠如果考虑好了,我就要为娘子纳夫了。”谢时宴继续问道。 “谢阁主还真是大度。”楚星河看着谢阁主一副贤夫的派头,讽刺道。 “谬赞了。” “萧门主,我是诚心的,希望你认真考虑,父亲也不会反对,他向来对武艺高强之人,甚是看重。更何况是萧门主。”楚星河不想与谢时宴纠缠,直接对苏棠说道。 “楚少侠,你的父亲反对与否、看中与否,娘子一点也不关心,你想与娘子缔结姻缘,就看你能拿出什么,这个东西是否贵重到能让她无视我的感受。” 楚星河执着地看着苏棠。 “相公说的对。”玄天门和谢时宴比起来还差得远,她肯定乖乖听谢时宴的话。 楚星河听了苏棠的话,转身离去。 他没想到是谢阁主来真的,他和萧门主联姻,他爹应该不会反对。 但成为萧门主的夫婿之一,还带着玄天门,他要是有这个想法,他爹应该会首先把他逐出玄天门。 但这么多年,唯一让他动心的女子,哪怕已为人妻,他也不想放弃。 “郡主可还安好?”楚星河离去后,谢时宴身边的妇人笑容慈爱的问道。 “让外婆见笑了。” “郡主如何猜出来的?” “进来的时候,你走在时宴前面,他对您很是恭敬。”知道她的身份,又让谢时宴敬重的长辈,这江湖上只有如烟山庄的庄主夫妇了。 “郡主聪慧过人,婚礼的时候我和你外公没有参加,这是见面礼,郡主别嫌弃。” “谢谢外婆。”苏棠很自然地接过了。 “小宴是个聪明的,是懂如何做夫婿的,他认准的人不会变,郡主要好好珍惜。”外婆语重心长的说道。 “外婆,我会的。” “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时间去如烟山庄坐坐。” “好。”苏棠点点头。 谢时宴送外婆出去后,又回来了。 “谢时宴,要是楚星河恋爱脑上身,真的携玄天门入赘?你能接受?” “苏棠,为什么皇帝后宫三千,男欢女爱,只是一方面,用一个女人拉拢或稳固一方势力,是最划算的。” “所以,你用这个手段也无可厚非,玄天门两三千门徒,是最大的门派,你若能掌控,整个江湖组建一支万人以上战力超强的军队,不在话下。” “我的情感自是不愿,但站在你的角度,站在我们共同利益的角度,你身边的人没有谁会拒绝这样的利益,所以我现在有点割裂。”苏棠的目的,其实也承载了他的梦想,他知道这样的方式省力省时省钱,他情感上不允许,但理智上他觉得这样划算。 他和苏棠不仅仅是夫妻关系,还有利益关系。 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他知道玄天门在苏棠心里不算什么,他也没把楚星河放在眼里,但以后更大的利益,就说不好了。 所以他提出方案,把选择权交给别人。 因为苏棠只要接受,就是稳赚。 他知道苏棠对这些男人没有兴趣,她对利益的兴趣远高于人,包括对他。 对他或许还有一些不同吧。 苏棠有时候怕谢时宴对她的感情太深。 会为了感情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利益的捆绑是牢固的,她选择的路无法回头,不允许失败。所以她必然做不出为情不顾一切的事。 没有谁的感情是完全不需要回馈的,也没有谁的感情能让人一直辜负。 “谢时宴,感情培养第四条,快乐是检验一切的标准,如果感到不悦,请及时反馈……”苏棠希望她和谢时宴在这段感情里都是快乐的。 谢时宴愣了愣,他快要忘了感情培养的事情了,现在苏棠提起来,他还能清晰的记得每一条。 但他好像不需要什么标准和方向了。 人一旦有了感情,很多事似乎并不需要指导。 当然他做什么也是在自己可接受的范围,不过他也在试探自己的底线。 “楚星河,挺讨厌的,娘子别理他。”谢时宴说道,讨厌的是这个人不怎么样,但还有点用处。但要是人不错还有用处,又上赶着,好像更不好了。 “确实挺讨厌的,那就不理他。”苏棠拉下谢时宴坐在床边,亲了亲他的唇。 谢时宴反客为主,这一吻,吻的很深很久。 第179章 不差钱 接下来的时间苏棠都在客栈待着,没怎么出门,楚星河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人。 没办法,谢时宴不让见,苏棠听谢时宴的。 而楚星河打不过谢一。 “谢阁主,何必如此严防死守,是不自信吗?” “楚少侠,觊觎别人的娘子,还技不如人,也有脸谈自信?” “哼……有本事谢阁主和我一较高下,用棠门的人算什么本事。”楚星河败在谢一手上,但当时谢一是以棠门的人去比试的。所以在外人眼里谢一现在是棠门的人。 “我能用的动棠门的人,你说我有没有本事。我用棠门的人拦你,你也不想为什么?”谢时宴觉得谢一在外作为棠门的人也不错。 他可以随意使唤棠门的人,在外人看来,可见他和娘子的感情有多好。 “谁知道谢阁主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楚星河不想承认是苏棠不想见他,固执的认为是谢时宴在从中作梗。 “楚少侠既然这样认为,那我一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谢时宴轻声一笑,看着楚星河,示意谢一停手。 谢一没再阻止楚星河。 楚星河反而被谢时宴看的有些怪异。 此时,苏棠的房间,突然嘭的一声,有人破窗而入。 一名女子,提着一杆长枪,对着苏棠刺来。 苏棠看着来人没有藏头遮脸,攻击的地方也不是要害,被与对方交手起来,也没下死手。 几十招过后,对方停手,对苏棠抱拳施礼,声音铿锵道:“萧门主,冒犯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鄙人是伍家寨第十三代传人,伍凤英。” “凤英此方前来是何意?” “我想加入棠门,但不知道楚啸天是不是沽名钓誉,所以来试探一下萧门主的身手。”虽然都说玄天门掌门多厉害,但伍凤英没见过他出手,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厉害。 所以对苏棠的实力她也存疑,但交过手后,她便放心了,毕竟萧门主有伤在身,她也不是对手。 苏棠看着飒爽豪气的女子,一身紫衣,手握长枪,英武不凡。 且有质疑的精神,顿时心生好感。 房间里的打斗声自然惊动了谢时宴,他知道苏棠不是个逞强的人,但凡她不想动手,都会开口喊人,但还是打算上楼看看,毕竟苏棠内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楚星河自然也跟着,谢时宴这会也没管他。 “凤英既然作为一寨之主,又为何要加入棠门?”苏棠问道。 说到这里伍凤英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寨只有七个人了,但伍家枪法不能失传,我那日见萧门主身法灵动,虽用刀,但却糅合了剑术和枪法的招式,可见并不是单一的武学流派,也许伍家的枪法能在棠门有立足之地?” 他们寨子靠劫富为生,但她看着南来北往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富裕,实在是下不去手,寨子里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越来越少了。 现在要真下手,估计也劫不过了,因为阿婆阿爷们身子骨都不太好。 苏棠想:这人要是知道她这七个人的寨要加入她一个人的门派,不知作何感想? 谢时宴来到苏棠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楚星河真是服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敲门,刚刚的打斗声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严重怀疑这个门是敲给他看的。 “进。”苏棠的声音传来。 谢时宴懒得理会楚星河,推门一看,只见苏棠和一女子正聊的投契。 “紫英女侠?”楚星河看到伍凤英,便认出来了。 “楚少侠。” “紫英女侠来找萧门主是?” “自然是加入棠门。”伍凤英也没有隐瞒,她不善营生,自然要找个靠山,但各大门派,都有自己的武学之长。 小门小派连她都打不过,她也不想投靠。 所以苏棠的惊艳亮相让她动心了。 “那刚刚的打斗是?”楚星河疑惑道。 “切磋切磋。”伍凤英回答。 苏棠觉得楚星河话有点多,谢时宴什么都没问,他倒像个主人似得。 “萧掌门明明有空,我几次前来都被谢阁主阻拦,没见到你,也不知谢阁主安的什么心?”楚星河当着苏棠的面控诉谢时宴。 “楚少侠也是有意加入棠门吗?”苏棠觉得 这话把楚星河问的哑口无言。 “不加入棠门就不能见萧门主吗?” “一般来说,是的。”苏棠肯定的回答。 “萧门主,我之前的提议,你真的不考虑吗?” “我的意见相公不是告知楚少侠了吗?该楚少侠考虑才是,楚少侠考虑清楚了,找相公就行,后宅的事我一般不怎么管。” “楚少侠,想接近娘子,入棠门还是入后宅,你选一个?”谢时宴戏谑地问楚星河。 楚星河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他一片真心,对方完全没当回事,气急败坏的走了。 伍凤英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事情,她有点没弄清楚状况,但她也没问。 “娘子和伍寨主有事相商,我就不打扰了。”谢时宴贴心的关好门,退了出去。 伍凤英觉得楚少侠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毕竟有了对比之后,发现谢阁主明显正常多了。 “萧门主,我带几个人加入棠门,以后在棠门自行修炼伍家枪法,你看可行?”伍凤英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其实心里没底。毕竟她带的人都是没什么功夫的孤寡老人,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苏棠答应的非常爽快。 伍凤英没想到苏棠答应的这么爽快,说实话,她还等着苏棠问,带的是什么人呢?结果问都没问,那她要不要主动说一下。 要不,还是算了,她有点纠结。 “我带的人……都没什么功夫,身体也不大好。”伍凤英还是没忍住说了。 苏棠笑了笑:“你能加入棠门是我的荣幸,至于带的是什么人,不重要。” 伍凤英看着苏棠:“萧门主,你真是个大好人。” 苏棠汗颜,她绝对不是个谦虚的人,但这个好人她真的不敢当。 “棠门在哪啊?”伍凤英问道,既然萧门主同意了,那她也好随时带着人上门。 这个问题把苏棠问住了。 棠门在哪呢? “棠门的总部有些远,远离江湖之地,凤英的寨子要是没有他用的话,用作棠门的分部如何,需要修缮或者添置什么,我来安排。”苏棠觉得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别人只是要加入你的门派,你却把别人的家都占了。 但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伍凤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心里乐开了花,觉得加入棠门实在是太明智的事情了。 她和阿婆阿爷们的生活有了保障,还不用远离自己熟悉的地方。 至于那个山头,他们也是占的,没啥值钱的。 “好,当然可以。” 这回倒是苏棠意外了,这么好说话的。 就这样一拍即合,都很满意。 接下来不少人来打听棠门收弟子的条件。 得知的结果是:看缘分。 这让很多人心怀忐忑的去询问,发现有缘人还是挺多,没听说谁没有缘分。 就这样,本来只有一个人的棠门,突然就多了很多人。 尤其是很多江湖女子,因为门主是女子,所以慕名而来。 苏棠抽时间去了一趟伍家寨,看了一下寨子,也看到了寨子里的其他六个人,难怪伍凤英要另投他门,伍凤英也不容易。 “凤英,以后你就是棠门的大当家了,我会派人来协助你,新加入棠门的弟子,你们商议如何安排,你可以组建自己的伍家枪法队伍。” “我……大当家?合适吗?”伍凤英有点怀疑萧门主是不是打算把棠门也整垮。 “合适,你本来都是寨主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既然萧门主这样说了,伍凤英也不推辞了,萧门主都不怕,她怕啥,跟着萧门主应该不用劫富了,大家都知道江湖上最有钱的就是谢阁主,还有往生殿,冥空堡也很有钱。 萧门主身边都是有钱人,想必是不差钱的。 第180章 别驯化她 苏棠在安排棠门的事宜。 而同时江湖流言四起。 玄天门的少主楚星河根本不是楚掌门的儿子。 当年落霞谷落霞仙子、玄天门楚啸天还有连岳派花寂月三人的爱恨情仇可是广为流传。 落霞仙子因有孕而与楚掌门走到一起。 花寂月隐退江湖,再也没有现身。 现在居然说楚星河不是楚掌门的儿子,说的有鼻子有眼。 当年江湖第一美人落霞仙子,现在的掌门夫人当年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但看中楚掌门的身份,便顺势上位了。 消息一传出来,玄天门翻天了。 楚星河第一时间找到谢时宴。 “谣言是你传出来的?” “确实是我传的,但不是谣言,是事实,只是让楚少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免得楚少侠老实怀疑我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我这不光明正大使出来让你瞧瞧。” “如果楚少侠不满意,我这里还多的是?楚少侠还想见识见识吗?” 楚星河现在有点后悔,不该招惹谢阁主的,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捞到,只是说了点自己的想法,现在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谢阁主,你要怎么做才停手?” “楚少侠又说笑了,这流言就算停了,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也不能让人失忆,所以我随时可以停手。” “谢阁主,你散播谣言,若没有证据,我玄天门和你没完。” “放心,我千机阁从没卖过假消息。如果楚少侠需要证据,花钱来买就可以了。当然如果楚少侠不想出钱,我也可以代为传播出去。” 楚星河咬牙问道:“多少银子?” “如果楚少侠只是想知道证据,两万两足够了,如果楚少侠只想自己一个人有证据,二十万两。” “你干脆明抢得了。”现在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他就算拿到了证据销毁了,又有什么用。再说了,二十万两他根本拿不出来。 楚星河愤懑的走了。 楚星河拿不出来。 但有人拿得出来。 楚掌门找到谢时宴。 花了二十万两买了这个证据。 “相公,你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应该不是单纯为了打击报复楚星河吧?” “娘子为何这么认为,我就不能是睚眦必报的人吗?觊觎我的娘子,我报复一下怎么啦?” “没怎么,你做的很对。”苏棠讪讪地回答。 “当年花寂月也怀孕,但没声张,她生了个女儿,正好这个女儿刚刚加入了棠门。”谢时宴闷笑道。 “相公,这么巧?伍凤英是花寂月的女儿?” “娘子,这件事情本身就存在,而我也一直都知道,只是因为相关的人出现在你身边,散播出去对我们有利可图,算不上巧。”他散播出去就是等着楚啸天上门,现在就看真女儿和假儿子他怎么选择了。 “沈云开,是回春谷的继承人,娘子掌握了江湖的武器、杀手、医术、还有信息……” “只要拿下玄天门这个以功夫见长的门派,还有娘子本身棠门的加持,那整个江湖基本可以在掌握之中了。” “相公思虑周全。” “若是楚星河在玄天门没有立足之地了,还是一心想追随娘子的话,就让他加入棠门吧。” “相公真是心胸宽广。” “娘子,别人喜欢你,我不会在意,除非你有喜欢他的可能。”谢时宴把苏棠拥入怀里,轻声说道。 “不会喜欢别人,只喜欢你。”苏棠经历几世,唯一喜欢的人,又怎会轻易改变。 上辈子,其实她对谢时宴也有过片刻的心动吧。 虽然她永远最爱自己的事业。 …… 此刻,谢时蕴在成国公府遭到三次刺杀,虽都以失败告终,但到处都有传言,谢时蕴被成国公抓了,人在凉川。 谢时蕴的日子很不好过,成日被安排的很满,还要提心吊胆。 她怀疑她哥这是把她留在这里当诱饵。但她无力反抗,所以她无论是学问习武都很用功。 谢时蕴遭刺杀,加上这样的传言一起,成国公便知道谢时宴所言不虚。 五皇子马上在朝堂受到弹劾。 说他贪功好进,不顾灾民,让灾民四处流窜。 太子一派就此和五皇子杠上了,闹得不可开交。 这一切并没有影响苏棠。 她吩咐石本详,让他去伍家寨和伍凤英一起组建棠门。 本来石校尉来这里是和往生殿的人一起打造兵器的,现在魏叔接管了冥空堡,石校尉便没什么作用了。 和伍凤英一起在寨子里组建棠门正合适。 石校尉稳重而细心,是合适的人选,就当个二当家吧。 但苏棠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石校尉功夫并不出众,要江湖人士服众,光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凤英是新加入的,也不够。 她决定和谢时宴商议把梁上调到这里来,毕竟是萧家军先锋营第一人,手上功夫是过硬的,江湖上也少有敌手。 “我把梁上调来这里,时蕴你怎么安排?” “继续让成国公养着吧。” “罚的挺狠的。”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成天在敌营,怎么都觉得不太合适。 “你觉得不该罚吗?” “你觉得她错在哪?不听话?离家出走?还是惹麻烦?” “都有吧。” “她让我带她来青城,我拒绝了,不是我觉得她不该来,而是我不能越俎代庖,带她去做一些你们认为她不应该做的事。如果她的要求被重视,这些麻烦其实是可以避免的。”谢时蕴选择离家出走,是知道没有人支持她的想法,其实谢家是有能力支持她的想法的。 “娘子,在我没有话语权的时候,只有听话的权力。” “那你罚她的目的呢?” “少惹事,安心学点东西,长进点。”谢时宴想了想说道。 “那她要做到怎样才能有话语权呢?有这样的机会吗?” “我仔细问过梁上,她想来青城,是想赈灾,她故意被抓,是想抓住人贩子,谢时宴,她想当个英雄,多好啊。” “别驯化她。” “她才六岁多,有想法,自信且有胆量,她离家出走成功,拿捏梁上,主动被抓,一路没受苦,我觉得她非常厉害,但她同时天真,不知轻重,这很正常,她要是有想法,能实施,同时还能控制和承担后果,那她不应该只有六岁多。” 谢时宴一时看着苏棠,没说话。 良久才说道:“娘子,你对谢时蕴是否过于关心了?” “她是个不错的孩子。” “娘子对好孩子的认知有点与众不同,大多数眼中的好孩子都是听话、懂事、优秀。” “那也是好孩子,但于我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谢时蕴如果是一个循规蹈矩,听话乖巧的女孩子,苏棠不是说不喜欢,但苏棠不会过多关注她。 不听话、有想法,才有超越先辈的可能。 “娘子,似乎对时蕴寄予厚望?” “我对每一个有生命力的女孩子都寄予厚望,希望她们闪闪发光,其他人我管不着,谢时蕴正好看到了,相公又是个可以沟通的人。” 可以沟通,这几个字来形容他,谢时宴觉得有些新鲜。 他曾经以为女子很难沟通。 可好像在娘子的眼里,他也只能算得上可以沟通。 这一刻,谢时宴突然觉得他距离苏棠有些远,这种距离很难跨越。 “娘子,那男孩子呢?”既然娘子对很多女孩子寄予厚望,那她又是怎样看男孩子的呢? “几乎每个男孩子生下来就被寄予厚望,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传宗接代,显赫于世……无需我过多强调。” “相反,他们其实也可以细腻而柔弱。” “所以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想强的强,想弱的弱,大家都有相同选择的权力。” 谢时宴听苏棠说着。 其实娘子的思想只要细想他可以理解,这种平等和自由,很难做到,但其实这种平等和自由,对所有人都是有利的。 每个人都自由的生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但这个思想的来源,让他不愿意深究,人或多或少都是人文的产物。 但娘子的这种原始的自由、平等是在怎样的土壤里长出来的呢?他总觉得这个思想的距离是很遥远的。 因为思想的差距,是不是娘子很多时候娘子觉得他也是难以交流的呢? 娘子其实可以和每一个人都沟通的很好,但真正走进她内心的,有吗? 娘子情感上和很多人都有连接,但思想上呢? “相公,胡思乱想什么呢?”苏棠看谢时宴愣神,问道。 “谢时蕴让她跟着梁上来这里,加入棠门,做一个新弟子吧。”谢时宴没有细说,因为确实是他在胡思乱想。 苏棠同意了。 立刻去信梁上,让他带着谢时蕴来伍家寨和石校尉一起接管棠门。 同时去信沈月明要了银子,顺便说了沈云开的事。 苏棠在等梁上的同时,玄天门闹的不可开交。 楚啸天私下见了伍凤英一面,本以为认回女儿轻而易举,哪曾想,伍凤英骂他是骗子。 她爹娘恩爱的很,虽然走的早,但不妨碍她喜爱他们。 谁管你是不是亲爹,要是亲娘,好歹还十月怀胎生了一回,没养她的亲爹,又没有丝毫感情,实在不知道要认回来干什么。 要是之前,她没有加入棠门,日子捉襟见肘,指不定犹豫,要是能以后给些钱她花,认认也就忍了。 现在实在是犯不着给自己找爹孝敬。 梁上带着谢时蕴来到灵渠城的时候,苏棠便和谢时宴离开了,身边跟着沈云开。 而加入棠门的弟子,大家很快发现了好处,棠门和冥空堡好的跟一家人似的,千机阁对棠门有求必应,而往生殿的杀手们也过分友好,还有回春谷似乎对他们也很热情。 还有玄天门掌门最近也老是往棠门跑,对他们大当家殷勤的很,也不知道闹哪一出。 很显然,他们门主不但武功一绝,即使人不在门内,那人脉是真广的很。 第181章 军备 苏棠和谢时宴一路策马,他们路过高山流水、小桥人家,看过孤鹜落日、朝霞满天。 这路途的奔驰,让他们短暂的觉得山河锦绣,岁月安稳。 一路上谢时宴也会在一些地方短暂的停留,见一些人,然后又和苏棠继续前行。 七月的甘州,草原丰美。 高夫人乔蔓和兄长一起在马场转悠。 高大人被斩首,高宥礼判了流放,但宋鸣不会让他好好活着,流放的途中就去世了。 高夫人知道痴傻的儿子,被流放,就算是活着也不会过什么好日子,就算她花了不少银子打点,依然没用。 但她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 儿子的去世让高夫人消沉了一阵子,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她还有女儿需要抚养。 原本属于乔家的马场现在已经易主了,父兄原本是打算东山再起,但新主愿意沿用乔家的人,并且银子也给的不少。 兄长考虑到时局不稳,就在马场继续待了下去。 新主人也一直没出现,只是派人过来看了,送了银子,今日却突然露面了。 乔蔓的兄长乔荣,接待了苏棠和谢时宴,他本以为男子是主事人,没想到这位萧姓的女子才是。 马场是用来和景和郡主做了交易,但马场最终到谁的手里,他们是不知道的,但无论是谁,肯定都是位高权重。 所以来人虽未透露身份,他们也没多问。 “萧小姐今日来马场,是有什么指示?”乔荣恭敬的问道。 “现在马场有多少马匹,每匹成年马每月饲料费多少?在年底时候成年马能有多少?” “马场总共有两万七千匹,现在是草原繁盛的时候,草料足够,再适量的喂一些豆料,一匹成年马每个月需要一两白银左右,冬季会翻倍。现在马场所有马匹一个月的饲料费差不多是两万出头,冬季会成年马差不多是1万七八千匹。”乔荣详细地回答道。 换主之后,马场的马就不允许卖了,没有盈利,成年马一直养着,确实花费很大,养久了就是亏损。 “整个甘州地区应该有马市,继续买马,成年马多多益善,能买多少是多少。”苏棠说的豪迈,实则心里在滴血。 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 苏棠知道骑兵的战力是步兵不可比的,但这玩意也太他爹的烧钱了。 马料量几乎是人食量的六倍。 光每年喂好一匹战马不掉膘就足以重新训练一个骑兵了。 谢时宴知道苏棠虽然多多益善脱口而出,但心里不知怎么心疼呢。 娘子一直以来花钱不眨眼,却也抠得要命。 乔荣听到苏棠的话,心里突突的,只进不出的储备马匹,怎么都不像一个正经养马场该干的事,但什么也没说,点头应承:“是。” 苏棠和乔荣正说着。 “娘、舅舅……”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 循着声音的方向,一个女孩手拿着花,朝这边走来。 等她走近,苏棠看了看她手里的花。 突然眼前一亮:“小妹妹,你手上的花真特别,是在哪里摘的?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乔蔓的女儿高珺瑶打量着苏棠,又看了看母亲,看见娘对她点点头,便对苏棠说道:“姐姐,我带你去。” 乔蔓的女儿带着苏棠来到了种花的地方,乔蔓兄妹也一起跟上了。 苏棠看着一小片的棉花,有些还没有完全成熟,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时代,是在苏棠所知道的现代历史上是不存在的,现代历史,棉花大量传入中原是在宋朝,至于全国棉花的推广则是朱元璋用强制的方法才推开的。 “这种花在这边常见吗?”苏棠问道,棉花并没有在全国大面积种植,至少苏棠没有在京城见过棉花制品。 “萧小姐说白叠子啊,不算常见,但也有人种。”乔蔓不知道萧小姐为何对这种话感兴趣,虽也有人喜欢,但在她看来,观赏性并不是很高, 苏棠不喜佩戴太多饰物,没法随身退下一个什么镯子,钗之类的,随身掏出一把匕首,递给乔蔓的女儿:“谢谢你带我来,这个送给你。” “拿着吧,虽然不好看,但有时候可以保护自己。”苏棠拿起女孩的手,放在她手上。 然后和乔家人分别了。 “这个萧小姐挺奇怪的,送女孩子东西还是头一次见送匕首的。”乔荣看着高珺瑶手上的匕首。 越看越怪异。乔荣虽然不专研武学,但走南闯北,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这匕首看着平平无奇,但刃上的光泽却很耀眼。 “珺瑶,这个给舅舅看看。” 高珺瑶很听话的递给乔荣。 乔荣接过仔细一看:“妹妹,这萧小姐可真是出手阔绰,这可是把了不得的匕首,望月刀,精巧的小刀,传说削铁如泥,这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乔荣说完又还给高珺瑶:“收好。” 乔蔓看着萧小姐的身影和姿态,还有给女儿送匕首的行为,总觉得有些熟悉。 但她没有深究。 回去的路上,苏棠有点心不在焉,她不知道棉花到底有多少量。 “娘子似乎很心事?” “谢时宴,让千机阁帮我一个忙,查一查甘州及其周边城池,所有种这种花的地方,最近一两个月,是花期,我会马上联系沈月明,让她把所有的花都给我收了。” “这花很有用?” “谢时宴,你不知道,我一直在发愁,这人有了,马也会有的,兵刃也在准备,但甲胄一直是我最头疼的东西。” “装备可以提高一个士兵的战力下限,我必须尽可能的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自古以来战争必须用金钱堆砌。 一个士兵,一身盔甲,长短兵器,配上弓弩、箭矢,采购成本大概是一个中产之家的年收入。 但是打起仗来,战损以及自然损耗,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而铠甲的成本是最高的。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武器可以在市场上流通,但历朝历代对甲胄的管理都是十分严格的,私藏三具甲胄的罪行就可以杀头了。 甲胄的打造无论是花费还是难度要比兵刃高多了,并且她没有那么多时间。 现在发现了棉花,她看到了一线希望。 棉甲的成本和制造难度都要小,且综合性来讲,也算不错的铠甲类型。 但她要把政变的时间尽量控制在冬季,这样棉甲的优势可以发挥的更明显。 她一直觉得冷兵器时代,最好的铠甲是板甲,但那出现在十五世纪的西欧,锻造技艺的发展和科技的提升,奠定了整体式铠甲的基础。 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做这些东西,有机会一定要试试。 “你要用这种花,做甲胄?”谢时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第182章 都不太合适 “当然不是只用这种花,你手上应该有能制造甲胄的人,我们可以先试着做一件试试。”苏棠知道谢时宴手里肯定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只是这些人才不是大规模的而已。 谢时宴也很好奇苏棠口中的甲胄,但他也依然好奇,苏棠怎么知道的? 谢时宴和苏棠带人把刚刚看到的一片棉花都收了,然后苏棠去信沈月明和宋典。 让沈月明来收棉花,另外让宋典派人来学习种棉花,看青城适不适合大面积种植。 很快谢时宴带着苏棠一起离开甘州,带着棉花去找制造甲胄的人。 谢师宴带着苏棠来到一个铁匠铺,对着打铁的男子喊道:“牛师傅。” 牛师父看到谢时宴,放下手中的活计:“公子里面请。” “公子来是?”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对谢时宴的态度很是恭敬。 “让你做一样东西。” 谢时宴示意苏棠说。 “我想做一件铠甲,将这种棉花打湿,反复拍打压制,做成很薄的棉片,把多张这样的棉片再缀成很厚很实的棉布,两层棉布之间裹着铁甲。”苏棠说了大概的制作方式。 牛师傅拿起棉花在手上捏了捏:“这是?” “一种花,做成衣物保暖性和柔软性极好。”苏棠简单的解释。 苏棠说的很简单,牛师傅也很好理解。 “少夫人还有其他要求吗?”跟在公子身边的女子,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牛师傅问道。 “我说了大概的制作方法,至于具体怎么制造自然是牛师傅说了算,既然是甲胄,当然是尽可能提高防御能力。” “我按照少夫人说的,研究研究,做好了,我会通知公子,公子到时候派人来取。”牛师傅也对少夫人说的这种样式的甲胄也颇感兴趣,他也想知道制造完成之后的防御能力如何。 苏棠和谢时宴把棉花都留下便离开了。 苏棠和谢时宴一路向南。 便到了珉玉。 苏棠看见外祖父正在田里割稻子。 “外公。”苏棠对着天里的佝偻的身影,喊的很大声。 萧老将军抬起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割稻子。 苏棠便进屋拿了把镰刀,准备下田。 谢时宴看着满田的泥泞,在犹豫和挣扎,他觉得自己可能有必要跟着表现一番。 当他准备硬着头皮下去的时候。 被苏棠阻止了:“你歇着吧,我觉得你不适合干这活。” “娘子,我觉得我歇着也不太合适。” 苏棠噗呲一声笑了:“那你自己选择,你下去要是干的不好,和不下去结果是一样的。” “既然都不合适,我还是选择舒服一点的不合适吧。” “谢时宴,我在谢家跟在自己家一样,我希望你也是一样的,不需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娘子,乡下的女婿在农忙时都是要帮媳妇娘家干农活的。” “我们没有农忙,要是真的农忙,我会让你干的,乖,去屋里歇着,外面热的很。” 苏棠把谢时宴推进屋,然后下田走到了外祖父身边。 “怎么跑这里来了?”萧老将军看了看并排有模有样割稻的苏棠。 “想您了。” “这是越大脸皮越厚了。” “那小子还心疼上了?” “外公,他在谢家娇生惯养的,总不能跟着我们就吃苦吧。” “你就惯着吧。你都能吃,他不能吃?” “嗯,惯着,都惯着,要不您也去歇着,我一个人来割。我不觉得吃苦。” “哼……”萧老将军哼了一声,继续割稻子。 爷孙俩在田里割稻子比赛了起来。 谢时宴一会儿送了了消暑的凉茶。 “外公,娘子先歇会,喝点茶。” 谢时宴提着茶壶带着茶杯来到田埂上,给苏棠和萧老将军端茶递水。 苏棠拉着外公喝了茶,又继续干活。 过了不久,谢时宴又跑了喊:“外公,娘子,用晚膳了。” “外公,回家了。”苏棠听见谢时宴的喊声,有些想笑。 落日洒在田野,金黄的外衣罩住了几人的身影。 “外公,娘子辛苦了。”谢时宴还拿了一把蒲扇,给苏棠打扇。 “不辛苦。” “娘子,晚膳是我生的火。” “那你真是厉害。” 萧老将军觉得没眼看。 这两人真的是一个敢邀功,一个敢夸。 晚饭是傅老做的。 大家把桌子放在院子里吃晚饭,点了驱蚊的草药。 “丫头,这个谢家的小子,做饭的时候找我要一劳永逸的避孕药,这事你知道吧?” 苏棠边吃边说:“嗯,知道。” “你知道,那我就放心了。”傅老不婚不育,是因为不喜束缚,无牵无挂,四海为家,没想到谢家的小子,富贵窝里出来的,居然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 萧老将军倒是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们是谁不想要孩子?” 如果是时宴不想要也就罢了,如果是棠棠不想要,无需他这样做。 “外公,我从来就没有生孩子的想法,娘子正好也一样。” “谢家的长辈怎么说?” “外公,谢家我可以做自己的主,没人会在娘子面前说什么。” 萧老将军听谢时宴这样说,便没再过问,继续吃饭。 谢时宴看萧老将军也没什么异常的反应,也放心了。 他之前小人之心了,他有想过萧老将军会不会让苏棠生个孩子,继承萧家的香火。 看来苏棠的意愿在萧老将军眼里,比香火重要。 饭后,苏棠和萧老将军在院子里散步,夏季的夜晚,繁星闪烁,虫鸣欢快,流萤飞舞,很是热闹。 “想清楚了?” “嗯,很清楚。” “那就好。” “还以为外公会劝我呢?” “你和时宴都是意志坚定,有想法的人,对自己的规划也很清晰和长远,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萧老将军知道,对于身在内宅的女子,孩子不光是立身之本,更重要的是精神寄托。 所以哪怕是身体饱受痛苦,甚至有生命危险,她们也会生。 可明显棠棠的无论是身心都无需寄托在孩子身上。 她有选择,便尊重她的选择。 苏棠和谢时宴在珉玉陪萧老将军待了大半个月。 然后就收到了牛师傅的来信。 第183章 回京 苏棠和谢时宴又跑去找了一趟牛师傅。 看着新鲜出炉的甲胄,苏棠很满意。 牛师傅很兴奋:“少夫人,这比我想象的防御能力要好多了。” “关键是轻便,重量比军队用的,轻多了,这样士兵的灵活性要高很多,我试过,对普通刀剑,弓弩的防御能力不比现在军队用的差。同时兼具保暖性,这要是在寒冷的天气作战,必然会事半功倍。” 苏棠穿在身上试了试,重量确实可以接受。 棉花压得很实,内置的都是大甲片,关键部位的防护没有大问题。 接下来牛师傅被安排去了青城。 谢时宴和苏棠在深秋的时候回京了。 苏棠在谢家钱庄的可支取的钱,所剩无几。 她其实一直都有很多钱,但似乎永远不够花,穷,时时跟随着她。 朝廷的党争日趋激烈,太子已经娶了穆云绮过门,太子妃依然吊着一口气,苏瑾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而太子一派和五皇子依然斗的厉害。 但这让朝臣发现了低调的五皇子原来是个厉害的角色。 而备受宠爱的三皇子,反而是存在感最低的。 谢父谢母看见谢时宴和苏棠回来。 焦急的拉着他们问:“时蕴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儿子来信让他们不要担心,但怎么可能不担心。 一直没见到人,实在是不放心。 “娘,爹,你们先别急,听我说完,再急,你们不知道,时蕴真是受苦了,那小脸都瘦了,人也没精神了,相公要罚她,不让她回来,我也劝了,他不听我的。”苏棠描述着谢时蕴的惨状。 谢时宴本来准备回话的,但苏棠抢了话,他看向苏棠。 苏棠回看谢时宴:“怎么,我跟爹娘告状,你不服气?” 谢时宴没说话。 夫妻俩看着谢时宴,又不敢太过斥责儿子:“这……时宴,时蕴确实调皮了些,带回来慢慢教,也是可以的,她还小。” “爹娘,我没时间教她,你们把她教好了,再回来吧。她在灵渠城。” 夫妻俩一愣,对视一眼。 灵渠城,也不是不可以。 “好,我们听你的。”灵渠城好啊,好多年没去了,谢父一听,果断同意了。 “东西带齐全,人也多带点,我不想到时候又要出门找父母。” 谢母心里也愿意,到时候带时蕴去山庄多住一段时间。 也很听话:“好的,我们会安排好的。” 就这样谢父谢母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谢家。 “娘子,现在还不够冷。” 苏棠就知道谢时宴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相公,谢家物多,人多,提前做好准备,爹娘现在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你多记挂他们,时时给他们捎点东西。” “好,我会的。”谢时宴明白,苏棠这是让他提前转移谢家的财物,做好准备。 这两年朝廷历经了很多事情,军队的整改,军政的调动,重大贪腐、以及严重的自然灾害,各位皇子定下婚约。 好不容易喘口气。 皇帝准备冬猎。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苏棠在心里反反复复的琢磨了好几天,一遍遍的推算各种可能。 她先去苏家找到了于年。 现在的苏家很是安静,没有了以前的鸡飞狗跳。 侯夫人很多次都不声不响的想整死三夫人,都被苏锦阳劝阻了。 人要是都死了,就死无对证了,现在三夫人和苏锦庭在府里翻不出任何浪花,还要看他的脸色过活,让他们留在府上,也好拿捏苏瑾。 父亲死了,刚开始他是忐忑不安的,现在过了这么久,他觉得父亲死了真是太好了。 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要是苏棠的人完全听他的就更好了,这些人是有真本事的。 “现在苏锦阳在三皇子那边有没有什么话语权?”苏棠找到于年问道。 “小姐,文渊侯现在势弱,三皇子那边对苏锦阳还算倚重,我代替苏锦阳去三皇子府传过几次话,三皇子对我也颇有好感。”于年回答道。 “现在三皇子势弱,你们帮他出个主意,在冬猎的时候让他自导自演一场救驾的戏码,这个有几分把握?” “小姐,可以一试,现在文渊侯府也很低调,估计也想翻身。”于年想了想说道。 之后,于年找苏锦阳商量,苏锦阳也很是心动,要是成功,他在三皇子身边的地位会越加稳固。 晚上的时候,苏锦阳带着于年和潘志峰秘密来到了文渊侯府。 自然三皇子和几个幕僚也在。 苏锦阳开口:“冬猎是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就算三殿下拔得头筹,皇上高看一眼又如何?于如今的局势没有任何改变。”有幕僚反对,一直以来他就不看好这个永安伯府,总觉得他身上有违和。 “三殿下一直以来最大的优势其实是圣心,不是什么势力和能力,淳于世子,文渊侯府为何被皇上厌弃,本质的重点不是收了多少银子,是你破坏了三皇子的赤子之心,影响了皇上纯粹的父子之情。”苏锦阳按照于年的分析说道。 淳于尧没有否认苏锦阳的话,他和父亲也后知后觉察觉到了。 皇帝不需要三皇子多厉害,要的是他的纯粹。 “那锦阳所说的机会是什么?” “冬猎人多眼杂,刀剑无眼的,要是不小发生什么,三皇子拼死救驾,大家说皇上心里怎么想?” 苏锦阳的话一落,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可这个混乱制造,是有极大风险的,万一被抓住,把我们供出来,可是得不偿失。” “只要殿下真的救了皇上,后面的都不是事,你们可别忘了,我手里养着这么多兵,该他们出手的时候了。这些人都掌握在我们手里,他们不会被抓住,被抓住,也会主动赴死的。”苏锦阳说这话的时候胸有成竹的样子。 “殿下,你怎么看?” 三皇子这段时间受到了很多冷待,他实在是受不了,“真能让父皇对我改变态度?” “自然,不仅是改观,殿下以后肯定是皇上心里的第一人,这件事运作的好,说不定还可以栽赃到其他人身上,不过殿下会受一些皮肉之苦。” 三皇子有些犹豫,破肉之苦其实他也不想受,但一想到以后,还是咬牙,同意了:“就这么干,你们到时候下手一定要轻点。” 淳于尧也没反对,文渊侯府也需要机会,现在太子势大,五皇子也蒸蒸日上,如果再没有机会,他们就只能退出了。 “殿下,放心,手下的人会有分寸的。”苏锦阳说道,但心里想的却是,太轻是不可能的,效果不好。 他这段时间也算看清楚了,三皇子也不是个什么有成算的。 都是文渊侯府在把控大局,但现在文渊侯也不成什么气候,凭什么不是他永安伯府说了算。 所以苏锦阳很看重这次机会。 第184章 谋算 事情谈成后,于年第一时间通知了苏棠。 苏棠来到苏府,第一件事吩咐于年:“让许嬷嬷过来见我。” 许嬷嬷来的时候很忐忑。 四小姐确实让她回到了三夫人身边,虽然现在日子也不好过,但总比干苦力要强。 “四小姐,有何吩咐?” “许嬷嬷,想不想母子团聚?” 许嬷嬷眼神一亮,看着苏棠,很快又淡了下去。 “四小姐要老奴做什么?” “很简单,听吩咐,带着三夫人在府里走一走就可以了?” “就这个?” “就这。” “四小姐……那我可以先见见我儿子吗?”许嬷嬷颤颤巍巍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可以,找个时间让许嬷嬷母子相见。”苏棠吩咐于年。 许嬷嬷下去之后。 于年不解:“小姐是打算怎么做?” “找个机会和苏锦阳谈论三皇子的这件事,让三夫人听到。” “小姐是……想让苏瑾知道这件事,然后告知太子?”于年在猜想苏棠的用意。 太子若知道了,还没发生的事,且根本没有证据,不可能去告发,最大的可能是随时准备截胡。 “是的,行动的时候,把详细的计划告诉我。” 果然于年按照苏棠的吩咐和苏锦阳商议事情的时候,不小心被三夫人听到了。 三夫人听到这个惊天秘密的时候,心慌的厉害。 许嬷嬷没想到,四小姐让她带三夫人来是听这样的大事的,她现在心里慌的很,但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她儿子见到了,人瘦了,黑了,精神看着还好。 四小姐,吩咐的事情,她已经照做了,其它的事不是她这样的人该管的,她也管不了。 三夫人觉得这件事很严重,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都心慌意乱,一时间没有说什么。 “默默,瑾儿最近怎么样了,可有消息?”良久,三夫人才开口说道。 “夫人,瑾儿小姐应该怀孕七八个月了。” 冬猎三夫人是知道的,她还和苏怀安一起去过。现在她肯定是不能去了的。 知道这样的事情,她没办法当不知道,但知道了,除了害怕,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告诉瑾儿。 瑾儿现在肯定是出不来的,但东宫她轻易也进不去。 三夫人偷偷摸摸出府了,拿了全部的积蓄,去寻求娘家的帮助了。 现在府上的护卫都是于年掌控,三夫人出去自然没人阻拦。 之后,等了两日,东宫派人来接她了。 苏瑾现在快八个月的身孕,小腹隆起的很高,走路有些吃力。 她怕孩子长的不好,吃的不少,但提心吊胆的,自己也没长什么肉。 穆云绮是个心狠手辣的,她一点也不敢松懈。 看见三夫人的时候,声音有些疲惫:“娘,这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怀孕了,娘不放心。” 苏瑾没当回事,不放心有什么用,并不能给她提供任何实质的帮助。 本以为有点用的永安侯也死了,现在的母亲和所谓的弟弟只是累赘和隐藏的祸患。 “娘是过来人,跟你说几句体己话,到时候好生产。”三夫人示意苏瑾,让身边的人退下。 苏瑾有些不耐烦:“娘,我现在身子重,身边离不得人。” “瑾儿,听娘的,这可是重要的事。”三夫人声音很郑重。 苏瑾看母亲好像话里有话的样子,屏退了下人。 三夫人看屋子里只剩下苏瑾一个人,还是不放心,凑到苏瑾耳边小声的说道:“瑾儿,我在府里,不小心听到苏锦阳和别人密谋假意刺杀皇上,到时候让三皇子救驾邀功。” 苏瑾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的厉害,她慢慢平复心情,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安静下来。 “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亲耳听见的,我在府上现在都不随意走动,就怕遇到你大伯母,就偶尔去没人的地方透透气,听到后,我都快吓死了,就怕被发现了灭口。”现在三夫人想起来,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娘,你先回去,过两天我会派人去接你,之后你便待在东宫到我生产完为止。” 三夫人听苏瑾这样说,便放心了。 母女俩又聊了点私密话,三夫人便离开了。 苏瑾知道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么太子大有可为,于她也很有利。 怀孕后,不能行房,她也不敢冒险勾引太子,好在太子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很是看重,所以也会经常来看她。 夜里,苏瑾派人去请了太子。 “殿下,今日肚子里的小家伙动的厉害,看来是长大了,又调皮了。” 太子听到这话,心情不错,他就想要个健壮的儿子,这调皮好动,很合他的意。 “就是把妾身给累坏了,现在都没什么精神。”苏瑾话锋一转。 “身体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请大夫?” “谢殿下关心,没有大碍,就是昨晚没休息好,做了很多梦,心里不安。” “瑾儿做什么梦了?”太子随口问道,也没太大的反应,毕竟苏瑾已经很长时间没做什么梦,不过他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他也不惧。 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他本来不想来的。 “殿下……妾身,有点不太敢说。”苏瑾犹犹豫豫,很是为难。 “瑾儿,本宫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什么事都有本宫顶着。”太子随意的哄着。 “殿下,那妾身可真说了。” “妾身梦见三殿下和人商议什么,好像是刺杀皇上,可是后来不知怎么三殿下又挺身相救,很乱。妾身很害怕。”苏瑾说着依偎在太子怀里,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太子一听,顿时精神一震。 然后扶着苏瑾肩膀:“瑾儿,你说真的?” “殿下,妾身只是做了个梦。” “瑾儿很久不曾预知了,看来肚子里的是个福星,是干大事的。”太子摸了摸苏瑾的肚子。 “瑾儿无需操心,这件事本宫会查清楚的。你照顾好肚子的孩子就是,等生下来,有你们母子的福气。”太子心情不错。 要是瑾儿的预知准确,那三皇子就死定了。 第185章 太子薨 太子派人监视三皇子的一举一动,发现确实最近和文渊侯府来往频繁。 他动用了在三皇子的探子,果然确认了三皇子确实准备挽回圣心,但没有探听到具体的计划。 当然探子也废了,不过这对来太子来说,很划算。 本来冬猎准备安排的事宜,他准备去争的,但他现在不想揽了,他把事情推给了五弟。 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五弟也难逃罪责。 苏棠这几天夜里,都不在家,她去探了围场的每一寸地形,找出最合适的出逃路线。 很快便到了狩猎的日子。 时值初冬,赶在下雪之前,落雪后许多动物都冬眠了,猎物就少了。 京郊山林里,劲风枯草,马蹄声响,弓弦鸣颤。 天气有些冷,有女眷的都扎帐休息,帐外生起了火,有猎物也可以就地烤了吃。 “今日朕可是准备了不少彩头。”皇上对着权贵子弟说道。 “那儿臣可要全力以赴了。”五皇子表现的积极踊跃,他一直低调隐忍,现在被迫走到台前,那就必须展现他的实力,让父王和朝臣看看他也是文武双全的。 “父皇,儿臣向来不耐烦这些事,就不去了。”三皇子素来文不成武不就。 “父皇,儿臣今天也不凑这个热闹了,让弟弟们一展英姿,我和三地陪着父皇。”太子今天不参与了,他今日一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父皇。 谁知道三弟什么时候动手。 太子的话落,皇帝还有些意外,但也有些欣慰,终于有一点太子之风了。 皇帝没说什么。 “皇上,臣女想去试试。”苏棠上前问道。 “景和既然有兴趣,允了。”皇上大手一挥,又看向身侧的谢时宴。“谢爱卿不和景和一起?” “臣武艺不精,就不拖娘子的后腿了。” “谢爱卿和景和凑成一对,还真是有趣。”皇帝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今日谁拔得头筹,朕重重有赏。” 随着皇上的话落,权贵子弟都跃跃欲试,纷纷冲向了围场。 或三五成群,或单打独斗。 苏棠一身红色的骑装,在众多男儿之中分外显眼。 谢时宴看着苏棠的背影,莫名的有些骄傲,但又有些担忧,他知道娘子今天要干大事。 狩猎的权贵子弟都深入围场,皇帝跟大臣们一起随意走动,闲聊,太子跟在皇帝身边,很殷勤,内心也很焦躁。 苏棠起先跟在人群之中,然后追着猎物走散了,来到之前踩点的一处草木掩映的洞穴,这也是三皇子他们安排的人的藏身之处。 苏棠让于年多准备了一套衣服,现在人都走了,苏棠拿出来套在身上。 …… 皇帝和大臣等人,此时在高台上休息,等待狩猎的收获,太子和三皇子始终在皇帝身边。 没想到五皇子,没过多久,便一脸兴奋的回来了,手上抱着一只紫狐,身上只有微微的伤口。 五皇子一步步走到皇帝身边。 “父皇,你看儿臣今日收获了什么……” “紫狐,是祥兽……” “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皇上,紫狐通灵,是天降神兽啊。” 大臣纷纷出言道。 就在这时,突然几个灰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窜出来,对着人群一阵砍杀,向皇帝攻来。 “护驾……护驾……” 御林军马上抵挡,纷纷向皇上围拢过来。 太子整个全身心戒备,眼观八方,时刻准备着。 三皇子也紧张了起来,虽然都说好了,但还是怕有什么变故。 苏棠藏在不远处的树上,她瞄准,把弓拉满。 咻! 一支弩箭从远处射来,直逼皇帝面门。 “父皇,小心!”太子出声 “父皇,小心!”三皇子愣了一下,慢了一瞬。 两人同时跃身去挡。 终究还是太子抢先了一步。 箭射在太子身上,太子松了口气,他知道射的位置不致命。 太子松的气还没有落下,只见又来了一箭,直接穿透了太子的脖子,鲜血淋漓,太子睁大了眼睛,似乎不可置信。 他趴在皇帝的身上,穿透的箭尖,紧贴皇上的脸。 三皇子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灰衣人也觉得情况不对,连忙撤离。 “御医,快传御医……” “给朕追……”皇帝扶着太子,双手染满了鲜血,整个人暴怒。 苏棠那一箭射完,飞身撤离,在路上恰巧被两人看见了。 那一闪而过的灰影,让两人有些恍惚:“刚刚是有人过去吗?” “确认是个人吗?一团灰影,或许是个什么怪物?”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反正也头筹也不可能是我们的,看着怪渗人的。” …… 两人心里毛毛的,不敢在山林深处待了,赶紧往回走。 苏棠用最快的速度,往之前山洞的反方向撤离,来到了另一处隐秘处,地上躺着一只晕睡的熊,她三下五除二脱下自己的灰衣,迅速用火烧了,灰倒在了随身携带的水壶里。 撬开身边棕熊的嘴,用内力灌了进去,然后朝棕熊身上射了两箭。 晕了的熊吃痛,立刻转醒,朝苏棠攻击,苏棠逃出去,棕熊带着伤追她。 苏棠跑了一会,停下来与棕熊打斗。 “咦,那边动静不小,我们过去看看?”次辅大人的公子,还有工部尚书的公子,以及陶御史家的公子等人听到声音说道。 几人朝声音的方向走去,正好看见苏棠和熊在搏斗,最后一击把匕首插进熊的鼻子。 然后熊晕死过去了。 “郡主?你猎到熊了?”几人很是震惊,纷纷上前,看向苏棠的目光分外崇拜,他们都知道景和郡主武功极好。没想到这么好,单独一个人就把黑熊制服了。。 “是的,麻烦找几个人帮忙拖一下……” 几人都上手帮忙,走了不远,突然看到大量的御林军在山林里出现,不停地搜索。 “怎么回事?”有人问。 “不清楚……”大家都面面相觑,但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 “皇上,太子薨了。”太医声音颤抖的说道。 其实不用谁说,弓箭穿透脖子,哪里有生还的可能。 “给朕查,查不出来就通通给太子陪葬,江留,宋鸣,彻查。”皇帝现在是真的哀痛,平时他并没有多喜爱太子,但没想到太子居然一片赤诚,太子是为了救他死的,让他心里如何好受。 三皇子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听着皇上的话,他很慌乱。 几位大臣家的公子帮苏棠拖着熊,回到谢家扎帐的地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很多人也看到了苏棠这边的熊,但现在大家都无心关注了。 …… 不一会儿追刺客的御林军便来回话:“启禀皇上,此刻都被抓住了,但当场自尽了,没有活口。” “这些人从哪里进来的?”江留问道。 “猎场外围四周,都有重兵把守,无人进出,这应该是事先就躲在围场的。” 宋鸣问:“总共几个人?” “总共五人。”御林军回答。 “射暗箭的人,还没有找到,快去搜,尽量留活口。”宋鸣一听人数不对,立刻吩咐道。 “朕已经调了京郊大营的军队,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现在京郊大营的军队都调来了,整个围场戒严,所有人都要进行盘查,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御林军和京郊大营的军队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终于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人,但人被发现,立马又自尽了。 还是没能留下活口。 “江大人,你觉得这两箭是同一个人射出的吗?” “箭矢是一样的,虽然从太子的伤口看,两箭的力度不一样,但这无法断定是否是同一个人。” 宋鸣也在怀疑。 人都死了,尸体也都检查了,毫无特征。 这时候,荀祉走了进来。 “不是同一个人。” “国师大人何出此言?” “这两只箭上有不同人的气息。” 宋鸣和江留同时眼前一亮,刺杀现场有五个灰衣人,加上射暗箭的六人,是刚好的。 如果这两箭不是同一个人射出的,那么就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凶手可能还在围场。”宋鸣和江留异口同声说道。 宋鸣在思考,现场刺杀的五人是一起逃窜的,很快便被追上。 射暗箭的人,是在一个山洞里被找到的,找到之后,也当场自尽了。 那么这些人都是带着死志来的。 如果接下来的人被找到也自尽呢? “给朕查,往死里查。”皇上脸沉如水,心情极度不佳。 不一会儿,所有参加狩猎的人都在接受盘问。 果然在围场的人口中得知,还与洞口相反的方向,看到了逃窜的影子。 可是整个围场都翻了遍,没有发现可疑的灰衣人。 “皇上,所有朝臣扎帐的地方都需要搜,如果找不到刺客,那刺客很可能是朝臣之中的人。”宋鸣推测道,也是给皇上打个预防针,刺杀皇帝,储君被害的凶手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一定和党争有关。 “无论查到谁,都给朕查个清清楚楚。”皇帝这次是动真格的,一国储君被害,那个箭是朝着他射来的,这怎么可能姑息。 于是又开始了第二轮的盘问。 很快就轮到苏棠他们了。 第186章 真相 围场的人都被控制起来,不能走动,不能出去,苏棠和谢家的人在一起,而谢时宴和当时在皇帝身边的大臣都在单独的地方。 很快就盘问起了谢家,每一个人都不能幸免,包括丫鬟和小厮。 “郡主进入围场之后在做什么?” “刚开始遇到了一只兔子,追了过去,发现兔子窝正在被一只熊窥视,便射了熊一箭,熊跑了,我便跟着追,熊中了两箭,突然朝我进攻,便和熊搏斗了起来。”苏棠还让来人看了她猎的熊。 “有人看见吗?” “有几位公子,但我也不太认识,还是他们帮我把熊给拖回来的。” 盘问的人看了看地上壮硕的熊,没再问什么。 很快便问到了次辅范大人的公子,范济舟。 范济舟是接到父亲的任务,带人往那个方向走的,然后看见了郡主。 父亲给了时间和方向,嘱咐了有热闹就去看。 但现在太子死了,他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关联。 所以他只能老实的回答:“路上遇到了工部尚书还有陶御史家几位大臣家的公子,便结伴而行了,后来看见郡主在与熊搏斗,后来就帮郡主把熊拖回来了。” 范济舟简单的说了几句,然后又被细问了几个问题。 接下来其他人也都被询问了,说法差不多一致。 官兵问了详细的地点,和大概的时间。 但没有时刻表,大家说的时间都很模糊,但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御林军在追人,都很确定。 三皇子现在还有点惊魂未定。 他一直在皇上身边,但三皇子身边的人都被带去问话了。 同样五皇子身边的人也不能幸免。 五皇子负责围场的安全工作,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刺杀的事情是否与他有关,他都难辞其咎。 整个围场的人都被详细的盘问了。 尤其是两位皇子身边的人进行了严格的拷问。 宋鸣和江留仔细的看了供词。 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很可疑疑。 另外宋鸣发现,景和郡主的身上乍看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时间上来说,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搜捕的御林军。 从位置上看,御林军追捕到那里,差不多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所以郡主的供词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另外郡主追兔子有人看见了,而郡主说的兔子窝的地方,去查看了一下,也发现了,在围场比较偏的地方。 郡主追到兔子窝的地方,就需要不少时间,再遇到熊,制服熊,这整个过程,其他什么都不做,一般的高手,这个时间都不够。 因为五皇子的原因,大家进围场的时间本就不长,如果说郡主一直在跟熊搏斗,是完全说的通的。 但没人看到郡主遇到熊,追捕熊,只看到了最后的过程和结果,这是个疑点。 但要怀疑就需要很多条件,郡主追兔子的时候,一身红色骑装,很明显,这需要郡主本就知道兔子窝在哪里,换了衣服,郡主杀人之后,马上就在偏僻的地方找到了熊,并且在瞬间制服了,而且还换了衣服。 这么说没有人会信。 所以宋鸣只能在心里怀疑,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找郡主去再次询问。 因为不在场证据不完善的人,他和江留都亲自去问了。 因为他收到了宋典的来信,宋典在青城做官。 一旦郡主牵连到这件事情中去,在青城的典典也不能幸免。 所以不能怀疑郡主,他把重点放在了两位皇子身上,和江留交换意见后,就去请示了皇上。 两位皇子都被控制了起来。皇子府被搜查,府上的人也都被一一盘问了。 另外太子也不是没有疑点的,宋鸣和江留也去问了。 皇上的意思是一定要查清楚真相,所以他们必须给出个合理的真相。 宋鸣和江留把查到的结果呈给皇上。 皇帝好一会没说话,整个人散发的冷气如同冰窖。 五皇子独自面见皇上。 一进去,就被皇帝厉声道:“跪下!” 五皇子心里也有些慌,很听话的跪好了,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现在不清楚情况,多说多错,只能等皇帝发话。 “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皇,太子皇兄的事,儿臣承认有失察之责,但真的与儿臣无关。” “无关?你们是不是都望着朕和太子早死。” “儿臣不敢!”五皇子跪在地上,头埋的很低。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说,你那紫狐怎么回事?还祥瑞,神兽?” “父皇,儿臣只是想让父皇开心,用错了方法。”五皇子知道把白狐染成紫色的事情被发现了,其实染色很逼真,但遭不住府上的严查,现在否认也没有意义,所以五皇子干脆的承认了。 “哦?欺瞒朕,哄骗朕,弄出什么祥兽,还是为了朕?”皇帝轻嗤。 “为了整这些东西,围场的事,完全不上心。太子的死,还敢说与你无关?居心叵测,毫无责任。”皇帝说着,把手中的折子狠狠的摔在五皇子身上。 “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五皇子猛然抬起了头。 “儿臣一直以来都羡慕三哥常伴君侧,羡慕太子皇兄能得父皇教导,儿臣一直谨小慎微,好不容易有了点成绩,才能父皇看一眼,我多么希望父皇也能把我放在心上,我也是您的儿子啊。”五皇子声音凄婉,说着,声泪俱下。 “父皇,随便怎么罚,儿臣都认了。” 五皇子的话,让皇帝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但欺君是事实,太子的死,失察也跑不了。 “即日起,禁足反省。” 听到皇帝的惩罚,五皇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刚开始他虽然有些担心,但他知道,太子死了,他没犯太大的错,皇上不会重罚他。 五皇子回府了,禁足思过了。 轮到三皇子了。 一进门,皇帝就拿着茶杯直接朝三皇子的头上砸来。 怒声呵斥:“畜生!” 三皇子凭本能躲闪,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知错了。” “你还有脸躲。” “父皇,您重新砸,我再也不躲了。”三皇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忐忑的说道。 “砸你?朕恨不得剐了你!” “父皇,儿臣只是想挽回您的心,没想害人。” “太子死了,你知道吗?太子死了!”皇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儿臣也不知道,儿臣也不想的,父皇,儿臣当时是准备自己搏这个救命之恩的,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儿臣也是准备去救您的。”三皇子跪在地上往前挪,挪到皇上跟前,言辞恳切。 他知道一定是事情败露了,之前有幕僚也说过,万一事情败露,就让他用孺慕之情承认。 只要救了父皇,父皇不会怎么罚他。 但现在是太子死了,他来不及回去和大家商议。 “你当然没有想害太子,但太子抢了你的功劳,你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三皇子一愣,抬头看着皇上。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冤枉。” “冤枉?那你说说,你身边的护卫,为何要自尽?” 三皇子一脸懵:哪个护卫?他为何要自尽,我怎么知道?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啊!” “不到黄河不死心,那就让整个三皇子府一起下狱,到牢里反省吧。” 三皇子咯噔一下:不行,不能让三皇子府所有人下狱,他养私兵的事情绝对不能败露。 可杀太子的罪名他也不想背啊。 “父皇,你要相信我,儿臣真的没有害太子的心,谁能想到太子会这样做,儿臣不可能安排人杀自己啊。” “底下的人,擅作主张,真的不是儿臣吩咐的。” 这话皇上是相信的,谁能想到太子会做这样的事? 是啊,谁能想到呢? 他本还在为太子哀恸。 没想到,太子派了私兵在围场,严密监视三皇子的一举一动。 说明太子早早就知道三皇子的意图,等着截胡呢?难怪那么爱表现的人,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都是朕的好儿子啊! 如果太子真的是一片孝心,他虽不会置三皇子于死地,但绝不会轻饶。 但现在,皇帝的心凉透了。 都是逆子! “梁贵妃教子无方,禁足两年,贬为妃。三皇子禁足,收回封地。” 三皇子一听,傻眼了,还牵连母妃了。 三皇子此时心里把苏锦阳恨死了。 但一想,太子死了,只要没要他的命,就还有希望,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皇上回宫,围场也解禁了,现在要为太子办说那个事,同时安排严密保护太子有身孕的的妃妾。 虽然太子不是什么好儿子,但人已经不在了,唯一的血脉,皇帝还是要为他留下的。 大家都纷纷离开围场。 荀祉来找苏棠。 “郡主,借一步说话。” 第187章 前世今生 苏棠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 虽然没有证据指向她,最多只是因为她的功夫好,有些可疑,但一时半会,应该查不清楚,难道默认两支箭是同一个人射的。 因为太子截胡,重发一箭要太子的命,也说的通。 但苏棠不敢保证,是否能查出两支箭不是出于同一人。 但就算查出来了,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她。 荀祉这个时候找她,耐人寻味。 “师父离世之前说要解了我和郡主的因果,以后能看清郡主的命理。” “郡主入了七星阵,我们应该确实没有牵连了,为何还是会看不清呢?” “想请郡主解惑?” “你们玄学的事情,荀公子都不清楚,我又怎么会知道?” 苏棠看了看荀祉,心里有些复杂。 她上辈子嫁给荀祉,虽然双方都没有感情,但荀祉也确实从未为难过她。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最后兵戎相见,苏棠也从未怨恨过他,而他主动死在她手上,苏棠是没想到的。 现在回想起来,苏棠还清晰的记得,荀祉临死前对她说的:我不想与你为敌,我也无法违抗师命,我们若只是单纯的夫妻该多好。 那场对战并不是荀祉想要的,但他还是被裹挟着去了。 “郡主,那两箭不是一个人发的,刑部和大理寺找出来的凶手也不是真凶,我没有证据,但我可以推翻这个结论,重新再查。” “所以呢,你要做什么,与我何干?”苏棠知道荀祉肯定在怀疑什么,她当然不能落入这些言语的陷阱。 苏棠觉得玄学这东西,捉摸不透,不可控,其实是个危险因素。 但她不能也不想对荀祉做什么。 “郡主,我并不是在试探你,我也不想与你为敌,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到底有什么因果。” “知道了又如何呢?” “郡主,师父临终前让我密切关注你,但我看不清,也算不出来任何关于你的事,说明我们有着很深的关系,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夫妻,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我们的关系,超越了和师父之间的情谊,我或许会放弃探寻和你相关的事。”皇帝是信任他的,他在京城有名声,也有地位。 但他还是怀念在岐山的日子。 为什么下山一趟,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他经常去华光寺找师叔,在那里他才能感受片刻安宁。 他看着皇帝和朝臣的所作所为,勾心斗角,那不是他喜的,在这熙熙攘攘的京城,他不知道前进的方向是什么,只是按部就班的走着。 他查了很多关于郡主的事,越关注,越了解,就越迷茫。 苏棠觉得此刻的荀祉很执着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也许不是这个答案本身,而是他放弃做一件事情的理由。 她沉默了半晌,轻轻的叹了口气。 苏棠缓缓开口:“荀祉?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郡主,别人或许不信,但我们岐山出来的人怎会不信?” “在你师父的阵法里,我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梦里我嫁给了你,但我们没有好结局。” 荀祉一怔,有瞬间的恍然。 “为何?” 苏棠抬头和荀祉对视:“因为立场不同。” “我伤害你了吗?”荀祉继续问道。 “从未。” 听到苏棠的答案,荀祉突然释然了,他和郡主有很深的夫妻缘分。 但这个缘分是强加的,不是出于感情,所以注定无果。 但他想,若他和郡主结合,他应该会喜欢上郡主吧。 就像现在,比起皇上,他其实内心深处是认可郡主的。 但他被师父推到这个位置,还带着岐山的一群人,他就很难有选择的机会。 “幸好。”荀祉缓缓吐出两个字。 幸好,他不曾伤害过郡主,他曾经想过不少办法,想要完成师父的命令,和郡主成婚。 也许不仅仅是基于师名。 有时候会想,如果师父安排的是别人,他还会那么认真吗? 但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荀祉,你是国师,承载着国运,但这国运不一定是在京城,也许你也可以云游四海,这千里山河、亿万百姓也是国运。” “谢谢郡主的提议。” 荀祉上前,轻轻的拥了一下苏棠,然后转身离开了。 谢时宴走出来,久久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苏棠,好像刚刚认识一样。 “我得到消息,是荀祉指出两箭不是出自同一人,他来找你,我怕他知道什么,威胁你,所以来看看。”良久谢时宴缓缓开口。 “他只是说了两箭不是同一个人,没有指出我的嫌疑,算是网开一面了。”谢时宴来,苏棠自然是知道的,她并不介意谢时宴听到什么,其实谢时宴早有怀疑,只是没有追问她。 “娘子嫁给了荀祉,那我是娶了苏瑾吗?”如果没有那场落水的意外,他应该会按部就班的娶苏瑾。 “是的,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娘子觉得荀祉如何?” “不如何,活的挺拧巴的。” 谢时宴突然就释然了,娘子的从未两个字其实有影响到他。 因为在娘子心里,荀祉毫无过错,那说明荀祉是个很好的夫君。 那他呢?娘子怎么想他呢? 如果荀祉改变立场呢? 一种下意识的比较和担忧? 但冷静下来想想,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其实娘子选择的从来不是谁好不好,而是谁立场一致,利益一致。 娘子从始至终从来没有单纯的从夫君的角度去要求过他任何事,比如礼物、陪伴、关怀、体贴…… 呃,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除了在床上。 他应该更坦荡一些:“娘子觉得我呢?” “你,很好,哪都很好。”苏棠握着谢时宴的双手,面对着他。 这一刻,谢时宴突然理解了那些耽于情爱的女子。 他有很多事可以做,很多领域可以生存,但有时候依然还是会在情爱里受影响。 对于女子来说,情爱是她们的战场,男人的心是她们争夺的生存空间。 所以爱情对她们来说,不仅仅是爱情,很多时候是身心的寄托。 “娘子,荀祉断定两支箭非同一人所为,我让三皇子身边的探子,自尽了,坐实了三皇子的罪名。”谢时宴决定不再纠结于过去,他喜欢苏棠,而苏棠现在是他的妻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苏棠一愣,难怪事情比想象的要顺利。 “谢谢你,相公。” “也许最终怀疑不到娘子身上,但给三皇子坐实了,能更快的结束这件事情,娘子不必介怀,很多的人的命在一开始就交易出去了,这是他们的选择。” “娘子,对于你要做的事来说,有时候人命未必比时间值钱。” “相公,并不是我舍不得谁的命,这件事我做虽然有风险,但风险可控,但成功的概率是最高的,太子必须死。”苏棠明白牺牲有时候在所难免,她会权衡的。 “娘子,我可能想岔了。”谢时宴先前觉得苏棠只要派一个功夫比较好的人来做这件事,以命换命,其实没有任何风险,她以为娘子舍不得。 但确实也像苏棠说的,要保证太子必死无疑,万无一失,娘子自己是最可靠的。 苏棠和谢时宴离开围场,在路上遇到了宋鸣。 宋鸣是在这里刻意等着苏棠的。 “郡主,有空吗?” “宋大人相邀,自然是有空的。” 宋鸣和苏棠选了个清净的地方。 “郡主,典典在青城还好吗?” “很好,她很厉害。” “郡主,典典会因为你遇到危险吗?”虽然太子遇害的事情已经结案了,但宋鸣还是觉得苏棠可疑。 “宋大人,宋典遇到危险是因为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因为我。” “所以郡主要做的事,典典都知情?” “自然。” “宋大人,不可否认,你是一个能臣,但在历史的地位,宋典一定会超越你的。”苏棠说的斩钉截铁。 宋鸣愣了愣。 他的女儿真的这么厉害? 接下来,宋鸣和苏棠聊了很久,聊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太子的死,给东宫蒙上了一层阴影。 穆云绮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她新婚不久,现在居然要守寡了,她如何受得了,可她嫁的人是太子,除了守寡,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穆云绮自己已经没指望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苏瑾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那还有一争之力。 到时候去母留子,她的人生还有希望。 而苏瑾现在已经被皇帝派人保护了起来。 她内心极度的不安,太子怎么会死呢? 现在的情况,已经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太子死了,那她重生一回,到底是为什么? 她一直以来,百般筹谋,居然是一场空? 她不甘心。 不过现在她还有个孩子,一定要是个男孩,这样她还有希望。 这一点上穆云绮和苏瑾的想法一致。 而最为平静的是太子妃,太子妃已经很久没起身了,听到这个消息,卸下了一口气。 她真的没想到太子会死在她前头,真的是老天开眼啊。 看来她还继续熬一熬,说不定还能熬死谁? 她不能死了,死了弟弟肯定会回来吊唁,说不定还会为她守孝。 她还是再熬一熬吧。 熬死一个是一个。 而远在凉城的成国公收到太子去世的消息,感觉五雷轰顶,他立刻上折子要回京。 第188章 只欠东风 成国公收到太子去世的消息,第一时间上折子请求回京。 被皇帝驳回了。 成国公气得摔了好些东西,现在就只能让人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皇子府现在也一片愁云。 那个死了的护卫,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他杀了太子,然后自尽了。 文渊侯现在对苏锦阳有很大的意见:“你出的什么馊主意,现在三殿下的局面很糟糕。” “事情确实偏离了原来的目标,但到底有多糟糕了,文渊世子,你要知道,太子他死了,梁贵妃被贬,殿下被禁足,确实惩罚不轻5,但这些换太子的死,真的不划算吗?” “太子死了就是死了,皇上不会为了死了的人去要了活着的皇子的命。” “现在就只是五皇子有一争之力,皇上为了制衡,绝对不会让三殿下一直处于弱势的位置,三殿下会很快就进朝堂的。” “再说了,五皇子也被禁足了,太子的死因虽然有诸多猜测,但皇上给三殿下定罪了吗?没有,说明还是在保全三殿下的名声。” “所以,我们不要慌,等一等。” 三皇子府的人听苏锦阳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 太子的丧事办完,苏瑾已经八个多月了,谁知突然就发动了。 太子府的人都很紧张,皇帝也派人来了。 所有人的吩咐都是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孩子。 苏瑾难产了,她心里清楚,所有的人都会要保孩子,如果她自己不努力,没有人会在乎她的命。 “苏良媛,用力。”稳婆正在告诉苏瑾怎样用力。 但苏瑾一动没动。 “苏良媛,快用力啊,还愣着干什么,再这么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 “我都要死了,我还管什么孩子。”孩子是她的护身符,但她要是自己都保不了,还管什么孩子。 不能保证她的生命安全,她是不会配合的。 “我的祖宗啊,你这是要害死孩子吗?” “你们只有保证我的安全,孩子才能好好出生,要不然我就带着他一起去死。”苏瑾的声音透着狠厉。 几个稳婆各怀心思,这会儿都被镇住了。 一尸两命的话,她们也没好果子吃。 “良媛说什么话,我们肯定会保证您的安全的。” 接下来,苏瑾只要感觉有危险,就不配合。 几个稳婆满头大汗,不敢出一点花招。 “哇哇……”哭声传来,声音并不洪亮,小脸青紫。 苏瑾很累很困,但她掐着自己的肉,让自己不要睡,她现在一定要保持清醒。 孩子终于生出来了。 “是个男孩。”稳婆把孩子抱出来。 “孩子好像不对劲。”稳婆抱着孩子颤颤巍巍的,孩子嘴唇发紫,口吐白沫。 太医赶紧上前仔细检查,脉象很弱,孩子呼吸不正常,有生命危险。 太医紧急施针稳住后,用药还得整个太医院商议。 最后得知的结论是先天体弱,不好养活。 果然之后孩子吃奶费力,频繁吐奶,呛奶,脸色也很不好,哭声很弱。 皇帝听了这个消息,也心情不太好,只说了句:“尽全力养活。” 太医们费尽心思,堪堪保住了命,但比正常的孩子,弱了很多。 穆云绮去太医那里探了准话:体弱,身体脏器发育不全,有心疾,要小心翼翼养着,一个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 这下穆云绮暂时歇了去母留子的想法,要是被她养死,就说不清了。 成国公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又得知孩子不健康的消息。 对于三皇子的惩戒很不满。 害死了太子,居然只是禁足?皇帝还真是偏心,偏的没边了。 成国公很不甘心。 他和五皇子闹翻了,三皇子是害死太子的凶手,以后哪个皇子上位都对他不利。 一个随时会殒命的奶娃子,又有什么用。 身体都不行,还怎么夺位。 再加上皇帝偏心眼的,太子都不看重,难道还能看重太子病弱的孩子。 转眼到了冬至,太子的孩子已经满月了,还是瘦瘦小小的,太子新丧,喜事肯定是不能办的。 苏瑾抱着孩子,心思难测。 她当然希望孩子健健康康,但她也知道,孩子健康的话,不可能让她养,同时她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命,穆云绮轻而易举就能让她没了。 并且不会有人为她出头,孩子都生了,她已经毫无价值。 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她会努力养活这个孩子。 成国公联系太子的势力,现在很多人都模棱两可,准备叛变了。 但成国公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了,很多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娘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谢时宴问道,现在的局势很紧张。 各方势力都在僵持,但明显五皇子最占优势。 “弹劾成国公,随便找什么理由,相信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果然成国公府的罪行被挖了出来。 铺天盖地的弹劾随之而来,皇帝按而不发。 远在凉川的成国公自然知道了,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不然他就会成为第二个萧家,甚至比萧家更惨。 成国公带着一支人马兵分几路,偷偷回京了。 剩下的凉川军交给卫将军负责。 卫将军早就收到小姐的消息,支持成国公的一切决定。 所以卫国公带兵回京,卫将军不仅是支持的,还添油加醋,默默鼓励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但京城的局势却很沸腾。 谢时宴已经向远在他乡的父母,运送了很多物资。 而骆子毓收到了一份卷宗。 里面是当年萧家军遇害的全部真相,包括成国公偷偷带兵上京的消息。 骆子毓瞬间精神振奋。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骆子毓去找了闻轻语,给她看了手里的东西,但成国公上京 “轻语,你说皇帝是不是德不配位?” “你说是就是吧?”闻轻语在想骆子毓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这明显是刚刚得到的,要不然以前骆子毓就给她看了。 “你会支持我吧?” “我当然是支持你的?” “你能帮我说服首辅大人吗??有了他的支持,就事半功倍了。” “放心,我会的。”闻轻语爽快的答应了。 骆子毓现在心里美滋滋。 “轻语,你放心,只要我成功,你肯定是万人之上。”骆子毓马上给出承诺。 他说的也是真的,虽然还有几个女的 ,跟他也不清不楚,但都没有闻轻语身份高,到时候自然闻轻语位份最高。 “那就祝毓郡王马到功成了。” 爹好些日子前就说过,现在局势危机四伏,太子的死,三皇子参与其中,成国公兵权在握,很可能有冲突,五皇子的爪牙崔家之前上闻家求亲失败,对闻家也不利,另外景和郡主和谢家绑在一起,也是个危险因素。 让闻家一定要稳住,不能轻易站队,也要尽量避免被波及。 现在看来爹还是算了,骆子毓和他闺女这个危险分子。 苏棠和谢时宴这些天很忙很忙,所以谢家的气氛也很紧张。 “娘子,还有什么纰漏吗?” “我们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两人没再说什么,他们知道要变天了,但什么时候来,还要等成国公这股东风。 腊月二十四了,年关将至。 各府已经开始置办年货。 太子府内,并没有什么喜气。 穆云绮来找苏瑾。 “国公府请了江湖神医,给安安看看,那些江湖人士,性子古怪,不想入宫,把孩子抱去国公府一趟吧。” 苏瑾将信将疑,不想把孩子放手。 “太子都没了,这个孩子是东宫唯一的希望,难道还怕我害他不成,你跟着一起去。” 苏瑾还是没有动。 “怎么,你这个做母亲的不会是不想孩子好吧,这样的话,我就要去取请旨了。”穆云绮有些不耐烦了。 苏瑾知道,穆云绮去请旨的话,自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说不定到时候连她也不带了。 “侧妃娘娘,妾身听你的。” 苏瑾抱着孩子,裹得很严实,跟着穆云绮出宫了。 第189章 风云四起 苏瑾带着孩子来到成国公府。 刚进成国公府就被打晕了,苏瑾被随意丢弃在柴房,没有任何人在意她的生死。 “爹,这个孩子弱的很,随时会死的。”穆云绮抱着苏瑾的孩子,浑身不自在。 “妇人之仁,这天下还怕没孩子,我说谁是太子的孩子谁就是太子的孩子。”成国公根本不关心太子的孩子能不能活成。 这个孩子只是他的筹码。 他只带了一部分人马进城,其余的全部在城门外守着,加上成国公府的死士和护卫,足够了。 流云已经悄然回京,此刻在苏家。 自从知道三夫人和苏怀义的爱恨情仇,她已经憋了很久了,一直想告诉三老爷,奈何没有好时机。 现在终于是时候了。 傍晚,苏怀安当值回来。 流云兴冲冲的去找他。 “三老爷,按小姐的吩咐,我有两个坏消息告诉你。”流云觉得现在她也是有官身的人了,再自称奴婢就不合适了。 “一个是三夫人和苏怀义有一腿,苏瑾和苏锦庭都是苏怀义的种。” “另一个是,这件事府里的人都知道,除了您。” 苏怀安听了流云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觉得她在讲笑话,虽然这个笑话,他并不觉得好笑。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这种话是能乱说的,棠儿身边怎么有你这种口无遮拦的人。” 这话流云就不爱听了,小姐身边就该是她。 “知道三老爷不会信的,但这里有证据,三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的证词,侯夫人的证词,当然您想听三夫人亲口说,我也可以成全您。” 苏怀安眉头皱的很高。 接过流云手里的证词,他看了看,还是不相信。 “你们是联合起来骗我吗?为什么要用这种事情骗我?”苏怀安很是不解。 “大哥不是这种人,清幽虽然性子不太好,对我也是喜爱的。所以你们骗不了我。” 流云翻了个大白眼,这三老爷真是迷之自信。 流云觉得只有三夫人亲自来说才有信服力,她很快去了三夫人的院子。 流云拎起三夫人:“走,跟我去见三老爷,跟三老爷说清楚你和苏怀义之间的故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三夫人使劲挣扎:“我才不去。” 流云把三夫人扔在地上,她蹲下来,反手给了三夫人两巴掌:“这可由不得你。” 三夫人捂住脸:“我不去,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打死我,我也不去。” 流云冷哼一声:“这么硬气?看来还有两斤骨头。” “来人,把三夫人放在锅里煮熟,煮熟了喂给猪吃。记得一定要煮透煮烂,看她骨头还硬不硬?”流云吩咐道。 马上就有护卫过来了。 三夫人哆哆嗦嗦的说道:“去,我去,现在就去。” 流云表情嘲讽,还以为多硬气呢,也不过如此。 三夫人见到苏怀安扑通一声跪到他面前。 “相公,我在第一次嫁人之前就和苏怀义有情义,但因为我当时身份不够,他就娶了别人,我不想做妾就另嫁了,后来你要续弦,苏怀义找到我,我就同意了,婚后我们继续来往,生下了锦庭。”三夫人老老实实的说了,流云实在是太可怕了。 把她活煮了,喂猪。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事吗? 反正府上都知道了,苏怀安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过这么长时间,苏怀安都不知道,也挺神奇的,没人告诉他,他也没察觉。 “夫人,你是有什么苦衷吗?为何要这么说,是这丫头逼你的吗?放心,我不会相信的。”苏怀安觉得自己比大哥俊多了,夫人实在是犯不上,干这种事。 他看着流云,知道这丫头是棠儿的人,肯定是想给棠儿鸣不平,故意离间他和夫人之间的关系,但是这说的也太离谱了。 大哥都死了,怎么可以败坏他的名声。 再说了,他早听谢兄说了,棠儿现在过得很好,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三夫人目瞪口呆。 这……这…… 她无辜的看着流云,真的不是她不说实话,人家压根就不信,她尽力了。 流云郁卒。 他真的想敲开三老爷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品种的泥,堵的是愣是一点缝都没有。 我的老天奶! 她本以为这是渣男后悔,痛哭流涕的暴爽戏码,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 流云放弃了。 她确认了,这脑袋,她撬不开。 天色渐晚,寒冷的冬夜披上了巨大的黑色外衣。 风呼呼作响,偶尔钻进衣服里,像针扎似得。 夜黑,天冷。 但阻挡不了人心的火热。 一批黑衣人二话不说,闯进三皇子的府上,遇见阻挡酒杀,直到找到三皇子,砍了三皇子的一条腿,然后放了一把火,迅速撤离。 三皇子府上哭天抢地,乱成一锅粥。 成国公本来是想杀了三皇子的,但一想,要是三皇子侥幸能活下来,当个残废皇子也不错。 很可惜,要是人手和时间充裕,把五皇子也废了,就更加大快人心了。 成国公带着人向北城门撤离。 就在这时,一记信号弹在半空升起。 京郊营地。 余年举着火把,聚集了三皇子的私兵,潘志峰站在一旁。 “你们看到天上的信号了吗?成国公反了,三皇子死了,我们作为三皇子的私兵,已经毫无用武之地,兄弟们,今天我带大家奔赴更好的前程,相信我的,就跟我走!” 私兵营里除了自然有文渊侯的人,听到于年的话,马上站出来反对。 “你休要妖言惑众,蛊惑大家叛逃,你们出去一旦被发现,就必死无疑。” “机会只有现在一次,成国公杀了三皇子,现在正在出城,如果我们不抓住这次机会离开,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时间不多,信的就跟我走!” 于年在私兵营一段时间,他练兵有道,加上潘志峰武功出众,也很有章法,很多人都信服他们。 所以绝大多数人跟着他。 文渊侯的人,想要阻拦。 但于年他们人多势众,谁阻拦,潘志峰直接格杀,毫不手软。 敌众我寡,文渊侯的人退缩了。 于年带着三皇子的私兵,直接来到西城门。 飞索上城墙,杀了城墙上的守兵,然后全部换成自己人。 谢家在准备撤离。 谢时宴和谢时樾起了争执。 “六弟,你要把谢家的全部压在景和郡主身上吗?” “三哥,成国公反了,毓郡王也会反,天下必然会四分五裂,郡主绝对是最后的赢家。” “那如果郡主败了呢?” “所以三哥,你想赌谁?现在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撤离,三哥,如果不想跟娘子走,那就只能留下来投靠皇上,所以三哥你可以即刻进宫,揭发我们。”谢时宴目光灼灼的看着谢时樾。 “跟着郡主,我能得到什么?”谢时樾好不容易在谢家有了跟谢时宴平起平坐的权力,但现在跟着苏棠走,就什么都没有了。 “能不死,其他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挣,我什么都保证不了。” 谢老爷子这个时候出来了:“时宴,郡主有几成胜算?” “爷爷,十成。” 谢时宴的这个话,给了很多人一记定心丸。 “走。”谢时宴一声令下。 所有站在谢时宴这边的人,快速的离开。 跟谢时樾一起的人也开始动摇。 谢老爷子这个时候出声了:“时樾,你不能再犹豫,如果想要在皇城保住谢家的地位,你必须立刻进宫。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跟着你。” 他不担心谢时宴,但一旦谢时樾决定留下来,他就必须留下来。 谢时樾现在天人交战:走还是留? 他对皇帝其实没信心,但是跟着郡主走,谢家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走!”就像六弟说的,站在胜利的一方,起码能活着。 谢家迅速撤离。 苏棠在永安伯府上。 “三皇子死了,成国公反了,我也准备反了,三皇子的私兵我也顺便笑纳了,现在给你选择,你要跟着我们,就跟,要留就留,但如果跟着我们拖后腿,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要走,就带着府上的人去城西集合。”苏棠对着苏锦阳严肃的说道。 说完就不再管他。 苏锦阳还在消化苏棠的消息,苏棠反了,他留下来难道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况且三皇子的私兵被苏棠吞了,文渊侯能把他吃了。 他马上带着府上的人收拾,其他的人不管,他只带有用的人,妹妹和母亲。 苏柔看着动作,毫不犹豫的带着姨娘,收拾东西跟着他们。 苏锦阳也没管她们:“你们跟着可以,但跟不上,我不会管你们。” 他跟苏棠活学活用。 苏柔连忙点头:“我知道,大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有天大的事要发生了。 她看见四妹妹带着三老爷走了。 现在大哥也要走了,她必须跟上。 苏锦阳看了苏老夫人的院子一眼,祖母对他很好,但他知道祖母和苏棠很不对付,祖母年纪大了,带上必然会影响速度。 对不起了,他也无能为力。 流云打晕了三老爷。 “小姐,这个累赘带上干嘛?” “我虽然对他没什么感情,但就怕别人不这样想,到时候吊在墙头威胁我,你说我是杀呢,还是杀呢?” “不孝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也没必要闹的人尽皆知。毕竟谁要敢挂上去,我肯定不带犹豫的。” “小姐,还是你顾虑的周全。”流云觉得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弑父这种事还是偷偷摸摸干比较合适。 “你带着我爹去西城门,我带人去一趟宋府。”苏棠之前和宋鸣商议好的。 如果走到这一步,宋鸣会跟她离开京城。 第190章 撤退 骆子毓自从收到消息,就严密监视成国公府,果然让他发现了。 成国公在今夜反了。 趁乱是最好的机会,骆家他早就协商好了。 只是母亲,他只能先斩后奏。 此刻,他在长公主府。 “母亲,今夜长公主府必须全部撤离京城。” 长公主并没有在意儿子的话:“我在京城好好的,为何要离开?” “因为你儿子我反了。” 长公主一惊,语气凝重:“骆子毓,你认真的?” “母亲,没有谁会拿造反的事情开玩笑。” “你疯了!”长公主给了骆子毓一耳光。 骆子毓满脸嘲讽的笑意:“我疯了?我就是疯的不够早,您就知道贪图享乐,我和妹妹在京城的处境您考虑过吗?” “你的处境怎么了?这京城谁敢欺负你?你要是有真本事,想出人头地,就自己去获取皇帝的信任,你要是没有,就老老实实当个富贵闲人。” “你还要怎样的处境?” “皇帝的信任,您不觉得可笑吗?” “哼……到底是我可笑,还是你天真?你只要能给皇帝提供足够的利益,不过分威胁他的江山,就有发挥自己用处的地方。难不成还指望一个帝王毫无顾忌的信任谁,这位高权重的,皇子王孙,不受猜忌的能有几人。不都是在这平衡中在朝堂谋求一席之地。” “母亲倒是说的简单。” “我说的简单,难道你造反就容易,你现在反了能有几分胜算?” “总比这样憋屈的活着强,左家会帮我,您的封地也在江南,我可以自立为王,成国公已经反了,我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您没有选择,只能跟我走。没有时间了。” 长公主心里再气,也知道儿子说的是事实,骆子毓要是反了,她没有活路。 别人反不反,关她什么事,无论谁做皇帝都牵连不到她。 只要是还有点脸的皇帝,她就可以好好做她的公主,何必吃造反那份罪。 儿子可真是心比天高。 事已至此,再怎么说已经无事于补,只能赶紧带着女儿一起离开。 闻府,闻首辅近日已经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闻轻语匆匆来找父亲。 “爹,今夜成国公反了,毓郡王也反了,可能还有别的人也在谋划。”给骆子毓消息的人,不难怀疑,肯定是搅浑水的,萧家的景和郡主和谢家很可疑,虽然萧家解散了萧家军让人放松了警惕,但她分析了京城的各方势力,依然觉得萧家是最可疑的。 “你从何得知这么具体的信息?”这一点倒是让闻首辅诧异,他其实也觉察到,但至于什么时候动手,不得而知,没想到女儿的消息这么灵通,当然他也没有刻意去打探,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低调点好,他并没有任何看好的人。还不如守着皇室,即使皇室倒了,他们闻家也不一定就很惨。 投靠新君就是了。 “爹,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我帮我们闻府选择了毓郡王这条船,所以今夜闻府必须马上撤离。” “你选?你拿什么选?毓郡王是什么好人选,你的眼光并不怎么样。”闻首辅对于闻轻语的选择并不看好。 “爹,我用您的名义写了一篇檄文,慷慨激昂地痛斥皇室对萧家的罪行,毓郡王一旦安全离京,这篇檄文就会天下皆知。” 闻轻语的话一落,闻首辅脸色突变:“你疯了,为什么要把闻家拖下水,毓郡王根本不是个好的。” “是有点疯,我是闻家的一份子,自然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谁也跑不了,至于毓郡王是不是个好的,这不重要,只要我是个好的,就行。他不好,才能体现我的作用。”闻轻语的似笑非笑,表情诡异。 闻首辅看着自己的女儿,第一次发现自己认识的还不够彻底。 “从来没想到我的女儿这么大的野心。” “现在有机会,所以让您看见了,没有机会,我的野心也会收敛的,做个听话的模范闺秀,也不错。”闻轻语刚开始发现骆子毓的野心并没有当回事,她和父亲的看法一样,不认为他能做出什么来。 但现在看来,他好像还有点东西。 野心她也是有的,跟着骆子毓说不定有实现的可能,闻家肯定要拉下水,那是她的后盾。 “所以,闻家必须跟着你上船?” “是的,爹。”闻轻语很快的肯定了。 …… 五城兵马司的人看见火光,第一时间朝起火的地方赶来。 三皇子府火势很大,熊熊大火把夜照的很亮,很亮…… 官兵知道起火原因后,全城巡查。 北城门守将本就是成国公的人,所以成国公府的人,城门不费吹灰率先出城。 于年带三皇子私兵控制了西城门,谢家人多,也在有条不紊的撤离。 骆子毓一派的人和闻府同时西城门撤离,因为西城门守卫较少。 正好离城门不远,遇上了苏棠和宋鸣一行人。 闻首辅和宋鸣在夜里相视一眼,心思万千。 而闻轻语在看见苏棠的时候,眼睛蹭亮。 闻轻语一直想和苏棠亲近亲近,但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 不过这样的场景也真是大快人心。 “郡主,是你给的骆子毓的消息和证据吧。”闻轻语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过两日的时候,消息就会散布全国。我亲手写的檄文,用的父亲的名义。”闻轻语说道,颇有邀功的意味。 “闻轻语,好样的,西城门已经被我们控制,不如一起?”虽然是在夜里,苏棠还是好好打量了闻轻语,这个女子身姿柔弱,却散发着强者的气息。 “谢谢郡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长公主看着这一幕,感慨万千。 她觉得造反麻烦,但这两个野心勃勃的女子,却又让她生出一种羡慕。 “快追……”不少官兵在这边赶来。 “快走。”苏棠大喊一声,然后揽住闻轻语飞速来到城门处。 “你在这里安排毓郡王撤离,不要与我们的人起冲突。”苏棠给闻轻语说了一句,然后对吩咐道:“于年,快带人来迎敌。” 苏棠带着于年和三皇子的私兵去阻挡追兵,为他们争取时间。 兵刃相交,划破夜空。 他们陆陆续续出城,撤离的差不多了。 闻轻语看着在奋战的苏棠:“子毓,留下一批人和郡主共同迎敌。” 骆子毓并不想,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长公主发话了:“听闻小家的。” 看母亲也这样说了,骆子毓同意了。 闻轻语高声说道:“郡主,后会有期。” 郡主真是英武又睿智。 以后就是对手了,想想就激动。 三皇子的私兵有两千人左右随着于年一起,抵挡追兵足够了,但还是免不了伤亡。 人全部撤离以后。 苏棠高喊一声:“撤!” 全部收兵撤退。 第191章 京城局势 苏棠出城后,一路向西南方向撤退,但将士撤退的路线,和家眷是不一样的,谢时樾带少部分好手,安排他们一路向齐城方向行进。 而谢时宴带着几个暗卫快马加鞭单独赶往齐城。 兵分几路,全速撤离。 天微微亮,苏棠在途中,与左丘溟、梁上、魏叔带着三千多的江湖人士会合。 此时霞光初升,染红了整个天际。 一夜没睡的人,并没有多疲惫。 “相信魏堡主已经和诸位提前说过了,此次前来大家有可能有性命之忧,现在我必须清楚的告诉大家,国家马上大乱,我要做的是逐鹿天下,一统江山,现在确实需要诸位江湖义士,但如果大家心存疑虑,现在就可以回灵渠城。” “一旦跟我们继续前进,就是将士之身,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倘若之后贸然离开,一律按军法处置。” 伍凤英现在的心情很是激动,她没想到他们门主居然是郡主,不光是武功高强,身份尊贵,还野心勃勃,简直是太合胃口了。 江湖人士本来过来是义气,棠门门主有难,整个江湖八方支援。 现在告诉他们还可能建功立业,何乐而不为,一统江湖的美梦他们都不敢做,现在跟着征战天下,一统山河,想想就热血澎湃。 所以来的人都没走。 苏棠、流云、魏叔、左丘溟和于年等人在商议。 “浔河以西,古岳山西端以南的全部地界,必须全部控制。”苏棠首先把他们要占领的地界划分出来。 “我离开青城时,卫池羽就有准备,收到小姐的信息后,立马和韩将军两面夹击,以最快的速度控制陵城,所以这三城都在掌握之中。”流云说道。 “颐城和襄州的文官是谢家的人,到时候会帮我们入城,现在我们有七千多人,一分为二,魏叔和梁上带人去颐城,左丘溟和于年带人去襄城,守将能降则降,不降就杀了。” “整个西南片区只剩下,丰城、上坪城,和云州了。”于年说道。 “先不管上坪,我和流云带二百高手去丰城,等谢时宴到达齐城后,韩澍会率军出发去云州,我们控制几座城后,即刻去和韩澍汇合。” “云州边境有五万守军,由忠毅侯镇守,那里是我们的最终的战场。” “小姐,你们只带两百人吗?”魏叔有些担心。 “丰城是我二叔的地盘,他在此地任知县十六年了。”苏棠觉得在一个地方待十多年,应该是有一定控制权的。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速战速决,最后在云州城外集合,一定要在忠毅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出兵云州。” 安排好,大家分三头行动。 而此时的京城一片混乱。 皇帝知晓三皇子府的噩耗后,再也无眠。 御林军,五城兵马司,全城搜寻,发现很多府内都没了主子。 西北两个城门也空了。 北城门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而西城门出城的人也没追上,对方人多,他们不敢擅自出城追多远。 早朝的时候,朝廷炸开了锅。 一夜之间,好像变天了。 首辅不在,大理寺卿,太仆寺卿都不在,这只是上朝的,还有不需要上朝的据说也有人不在京城了。 成国公府、长公主府、谢家,都人去楼空了。 三皇子重伤现在还在昏迷,生死未卜。 皇上怒不可遏,现在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皇帝久久没有说话,大臣谁都不敢先开口。 这暴风急雨前的安静,让人心惶惶。 “报!”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急报。 来人手上呈着两张纸。 洪公公呈上去了,皇帝看后,一口血吐出来,晕了。 纸飘在地上。 “皇上!”大家惊呼一声。 前排的大人捡起地上的纸,一看,也脸色剧变。 “快请御医。”洪公公大喊一声,然后让人扶着皇帝去了内室。 百官瞬间炸开了锅。 原来是两篇檄文。 一篇是成国公所诉,讲述太子被三皇子和五皇子所害,太子唯一的血脉也被皇室不待见,才满月的孩子,一身病痛,得不到救治,皇帝视而不见。 为父不慈,为君不仁,成国公为保住太子唯一的血脉不得不与皇室针锋相对。 另一篇是闻首辅所写,言辞更加犀利。 点出太后和前国舅联手,坑害萧家,皇上默许,逼得萧家满门妇孺血溅定国大将军府,只剩萧老将军年迈孤老,还不放心,解散萧家军,给一个毫无作用的青城以示安抚。 为君心胸狭隘,猜忌成性,奸佞当道,忠臣无立足之地。 君不正、臣不忠,何以立国,何以民安? 谨追先太子遗风,匡扶正义、拨乱反正,安定天下。 所以闻首辅跟着长公主还有毓郡王打着先太子遗风一起反了。 成国公打着太子遗孤的名号反了。 谢家人去楼空,苏家剩几个妇人,可见也跟着一起走了,虽然没有只言片语,可见也是反了。 是自己反了,还是跟着别人一起,还尚未可知。 大家都没离开,等着皇帝的消息。 御医很快给皇帝查看。 急火攻心,施针就苏醒了。 “皇上,您醒了。” “百官还在吗?” “都还在呢?奴才通知他们散了,皇上先休息休息。”洪公公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扶朕上朝。” “皇上……”洪公公想劝。 皇帝一个眼神看过来,洪公公,不能再说什么。 “对这群乱臣贼子,众爱卿有何良策?”皇帝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谢家和永安伯苏家都已离京,如今情况不明,但景和郡主的青城应该立刻派人打探,给郡主封地管辖权还是臣当时建议的,是臣之过。”次辅大人率先出列。 简章赶紧出列:“青城是臣提议的,臣有罪。” “两位爱卿是为朕分忧,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今的局势该如何解?” “长公主和毓郡王必然是去东南地界,成国公去凉川,肯定会很快攻下西北地界,现在快马加鞭通知各城池抵挡,忠毅侯先驰援东南方向,拿下毓郡王他们,再与成国公抗衡。”五皇子提议道。 “五殿下言之有理。” 事情一发,皇上解了五皇子的禁足,太子已逝,三皇子废了,生死未卜,朝堂上不能完全没有成年皇子的身影。 说到成国公,皇上现在心思复杂。 太子的死,真的是三皇子所为吗?太子死了,可惜成国公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太子,唯一的子嗣又不是穆家姑娘所生,还是个病秧子。 但凡不是这所有的条件集中在一起,还有转圜的余地。 给穆家姑娘,另配皇子,把太子的遗腹子让穆家小姐养,去母留子,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抚成国公。 他当时拒绝成国公回京,就是怕他生事,想过段时间再想办法安抚。 没想到成国公是一刻都等不了,朝廷那么多对穆家的弹劾,他都按下来了,对穆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不知感恩。 罢了,乱臣贼子的本性是改变不了的。 “立刻八百里加急,通知各个城池抵挡,派人去青城探查情况,忠毅侯驰兵两万前往东南,剩下留在云州,谨防青城生变,京郊大营调兵三万,向茂州进发。”茂州是古岳山的边界城池,南下必经之地,皇帝不明白骆子毓怎么敢反,他能有多少兵马? 他能穿过茂州吗? 第192章 兵临城下 骆子毓抵达茂州,本以为有一番苦战,没想到左家说服了溪州,加上母亲的两座封地,以及左家本来拥兵的荣城。 四座城池联合,轻而易举的就策反了茂州知州。 再加上首辅大人的门生,其他城池也不费多少劲。 他顺利南下,比他想象的要容易的多,造反好像并没有多难。 丰城,苏棠和流云率先翻过城墙,其余人在城外守着。 找到县衙所在地,静待深夜。 “小姐,我们会成功吗?”这一刻流云有些忐忑。 “流云,只是西南地界而已,无需多虑。”苏棠知道,他们其实是最难的,要与忠毅侯对上。 溪州知州是太子妃的弟弟纪讼年,她早就吩咐过,配合毓郡王,加上她当时安排向峤和万永一起去,一方面保护纪讼年,一方面查查左家的底,现在向峤已经加入了左家的军队。而茂州是谢时宴的人,肯定也会轻松放行。 加上闻首辅的门生遍布,一定会顺利很多。 他们无需抵抗大军。 而成国公最大的大军掌握在自己手里。 西北无论和萧家还是和谢家有关联的城池,都去过消息,放弃抵抗,让成国公顺利掌控西北地界。 一是减少伤亡,二是让皇帝再也无力打破局势。 夜里,苏棠和流云潜入县衙的房间,找到了二伯的房间。 苏棠点亮桌子上的烛台,流云点了苏怀铭的穴道。 “二伯。” 突然的光亮有些刺眼,苏怀铭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百思不得其解。 “二伯,我是苏棠。流云,给二伯解穴。” 流云听命行事。 苏怀铭现在还有些不明所以:“你是棠儿?你这大半夜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造反了。” “什么?” “我造反了。” 苏怀铭不觉得苏棠是在开玩笑,没有人这么有闲心,半夜大老远来这里开这样的玩笑:“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或者说要我做什么?我能拒绝吗?” “您对丰城有绝对的控制权吗?包括武将。” 苏怀铭知道苏棠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现在是在跟他谈条件,所以他如实说道:“有。” 要不是对丰城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不会一直待着这里不走,京城要仰人鼻息,一家人在这里如鱼得水,没必要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去放弃现在安稳的生活。 “二伯,现在天下大乱已成定局,没有哪个地方能幸免,我最终的目标是云州,当我和云州对峙的时候,我希望二伯能置身事外就可以了。” “棠儿,我若置身事外,你成功我不算多有功,你失败,我也在责难逃,我虽常年在外,也是永安伯府的人,必定会牵连,除非我全力抵抗你,否则我不会有好下场。” “就算我置身事外了,其他州县呢?” 苏棠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的这位二伯,老侯爷去世后,二伯就没怎么回过京城。 上次还是苏怀义死的时候,但那个时候,她上岐山了,没有见到。 但这个二伯很少跟永安侯府往来,有老夫人在根本讨不到好,一直在丰城,喜事到礼,礼还不轻,可见在丰城过的不差,丧事到人,算是尽到了礼节。 可见是个有成算的。 “我明白二伯的顾虑,但我可以告诉二伯,除了云州和上坪其他城池皆在掌控之中。” 苏怀铭一时没有言语。 “棠儿有几分把握?” “我有四万人马,忠毅侯五万军队,其中有三万萧家军,二伯觉得我有几分把握?” “我帮你牵制上坪。”苏怀铭一锤定音,现在机会摆在他面前,身在乱局之中,很难明哲保身,及时站队很重要。 “那就先谢谢二伯了。” 商议妥当后苏棠和流云迅速离开。 她们要带人赶往云州。 苏怀铭看着苏棠的来去自如的身影,叹息:这世道真是变了,不仅是年轻人的天下,怕是女子也能有一片天了。 苏棠一路向云州进发。 很快,韩澍和卫池羽带着三万人马来了,全新的铠甲和兵刃,二万多的战马,浩浩荡荡而来。 威武的骑兵,让苏棠突然想到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都是烧的她的银子啊! 韩澍下马,对着苏棠郑重的行礼:“参见小姐!” 三万将士,整齐划一的高喊:“参见小姐!!!” 气吞山河的声音,云州城内都听到了。 接下来鼓角齐鸣。 苏棠没有休整,即刻请战。 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攻下云州,韩澍的兵马从齐城过来,本就不远,不需要休整,而她只带了两百人,都是暗卫和江湖高手,不影响。 云州被震的措手不及。 忠毅侯没想到有人打到了云州城外,他还没有收到消息,而他此时刚好收到皇上的旨意,让他增兵溪州,捉拿长公主和毓郡王。 同时防范青城,查探和谢家和景和郡主的情况。 而现在已经有人兵临城下,他还能去增援谁? 忠毅侯站在城楼上,俯视下方。 气势如虹的骑兵,让人心惊,他们西南边境,外敌不强,所以骑兵不多,骑兵最多的是凉川。 苏棠单手策马奔驰向前,另一手举起手中的刀高喊:“定国大将军继承人苏棠,请战西南军主帅忠毅侯。” 苏棠用了十成的内力,声音响彻两军。 忠毅侯被镇住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苏棠的对手:“景和郡主?你是朝廷亲封的郡主,皇恩浩荡,你这是不忠不义之举。” “我萧家数百年的忠骨被皇恩埋葬了,数百年的萧家军被皇恩解散了,成国公和毓郡王被皇恩逼反了,区区一个郡主,谁喜欢谁拿去,但我受不起这样的皇恩。” 忠毅侯被这话刺的哑口无言,只能道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待臣有礼,臣事上以忠。” “既然我和侯爷的君臣之论有别,无需多言,战还不战?” 苏棠气势如虹,忠毅侯不敢贸然出战,但他知道皇上,还等着他驰援别人,他不可能有援兵。 被困越久,越不利。 同时,这五万边军有三万从前的萧家军,让他如何心安。 他派了一小部分人马先去试探苏棠的实力。 城门出来几十人。 苏棠像利剑一般冲出去,势如破竹,一人一马,横扫几十人。 宛如天神。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小姐威武!小姐威武!小姐威武!” 忠毅侯脸色难看,但出手的只有苏棠一人,难以看出整军的实力。 忠毅侯这次派出了五百人。 苏棠自然看出了忠毅侯的用意。 苏棠退回军队中央。 “梁上,流云,让忠毅侯看看我萧家军的实力。” 梁上和流云各带一支二百人的队伍,从军队的最末尾出来。 西南军震惊了,居然还有女士兵。 而其中曾经的萧家军,听见萧家军三个字一时感慨万千,内心激动又怅然。 五百人对战四百人,其中还有两百女兵,他们甚至都不是骑兵,可见派出的还不是最高的战力。 双方真刀真枪的对上。 即使是女兵,西南军也毫无优势,她们出手干脆利落,还很灵活。 忠毅侯本来就好奇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不像普通的衣服,又不像铠甲,居然这么灵活,关键是防护能力出乎他的想象。 整军这样的装备,这样的战力,加上这西南军中过半数的萧家军,他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回城!”没打多久,忠毅侯一声令下。 之后忠毅侯便闭城不出了。 “小姐,要不要趁着现在士气盛,攻城?”梁上问道。 “先等等。”韩澍觉得暂时不必,他们粮草充足,小姐这准备真是前所未有的丰富。 “为何?” “不一定要战,忠毅侯是必败的结局,我们那三万曾经的战友绝不会与我们刀剑相向,所以忠毅侯不一定会打。” 忠毅侯让人撤退之后,与姚家军来了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 “姚将军,你是曾经萧家军的主将之一,在西南边军,本侯也不曾亏待你,你给本侯交个底,若与景和郡主对战,你们会全力以赴吗?” “不会。放弃抵抗,不倒戈相向,是对侯爷这段时间不曾为难我们,致以的最高敬意。”姚将军没有迟疑。 忠毅侯心跌到谷底:“如今局势已大乱,郡主一定会胜利吗?” “侯爷,我们小姐如若一直有反心,还解散了萧家军,就表示以这种方式反的成功概率更高,伤亡更小。”姚将军其实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小姐和新的萧家军。 “侯爷,新的萧家军,比原来的实力更强!” 忠毅侯一怔。 “本侯知道了。”忠毅侯感谢姚将军的直言相告。 他必败无疑,抵抗毫无意义。 他思考了一天一夜。 还没有攻城。 他派人去通知苏棠。 “郡主,我们侯爷说,可以把云州拱手相让,但他有一个条件,请郡主入城详谈。” 第193章 天下四分 苏棠孤身入城。 “郡主果然艺高人胆大,居然一个人来了。”忠毅侯这一刻是佩服苏棠的。 “我相信侯爷,也相信我自己。” 忠毅侯觉得景和郡主不愧是要造反的女子,通人情世故,也坦荡。 他打量了一下苏棠。 说实话,当一个女子率军攻打你的时候,你是很难去关注她的外貌的,但现在细细来看,郡主其实长的很美。 貌美、聪慧、能力、野心样样不缺,够做一方霸主了。 “本侯就直言了,我有一个小儿子,文武都通一些,长得也算俊俏,郡主是要做大事的人,身边光有谢公子是不是有些可惜?” 这个要求提的让苏棠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一个对着千军万马声称: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侯爷,能提出这种要求? 果然不能看一个人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忠毅侯能深得皇上信任,光有忠心是不够的,是会审时度势的。 “侯爷这样做,令公子知道吗?”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他听从即可。” “侯爷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苏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一座城池,还外送一个男人,这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做谁脑子有坑。 “郡主此话当真,不用担心谢公子因此有什么想法吗?” “侯爷说笑了,谢公子是个大度的,一定会和令公子和谐相处的。” 苏棠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权力的力量,就算在如此男尊女卑的社会,只要你站的足够高,权贵家的男子也可以是附庸。 忠毅侯没想到苏棠答应的如此爽快,郡主果然是个合格的政治玩家,没有感情用事,有利的人或事不会往外推。 他早已没把景和郡主当成一个普通女子来看,而是当成一个权力上层的人。 是人就会有私欲,权力会让这些私欲释放,品性高的人或许会自我约束。 但也不会拿道德过度绑架自己。 就是不知道谢公子和谢家当真如郡主所说的那么好说。 但他背叛了皇帝,失去的利益自然要从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这男人的感情是怎么回事他了解,他不相信女人的感情就这么忠贞不二。 “胤辰,出来见见郡主。” 苏棠打量走出来的男子,面如冠玉,皎如玉树,确实是风度翩翩美少年。 “郡主,父亲。”顾胤辰出来的时候,神情是冷的,父亲的眼里看重的是顾家的利益。 纵然郡主再厉害,他不觉得任何一个有自尊的男人愿意去做夫侍。 “顾公子。”苏棠听着打招呼的声音,就知道这是个强扭的瓜。 没关系,只要是有用的瓜,都摘回家。 接下来城门大开,三万多新军涌入云州。 魏叔和左丘溟他们也带着人来云州汇合,不算各城的守军,云州有九万的兵马。 苏棠要把所有军队重新编整,让梁上把顾胤辰送到了齐城。 “郡主,不让胤辰多在身边多待一段时间,培养培养感情?”苏棠把胤辰送走,忠毅侯是有一些不满的,但是他也不能明说。 “侯爷,谢时宴是正室,纳夫的事自然是交给他管,我不可能自己还要亲自操持这些小事。”苏棠的态度也很难明确和坚定。 “郡主说的是。”忠毅侯不能再说什么,按照娶妻纳妾的传统,纳妾确实是主母的事,但他总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否正确。 顾胤辰来到齐城。 “谢公子,这是……忠毅侯送给我们小姐的人,小姐说……交给你了。”梁上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磕绊,虽然他一直站在小姐一边,觉得谢公子配不上他们小姐。 但是小姐这个事,做的也挺不地道的。 “知道了。”谢时宴眼皮都没抬,看着自己手里卷宗。 梁上看谢公子这么平淡,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匆匆退下来。接下来的画面他不敢看。 “顾公子,请坐。”谢时宴等梁上走了,放下手中的,还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谢公子好歹是名满天下的人,就这么轻易的接受了我?”顾胤辰对谢时宴的态度很难接受。 “顾公子想接受什么刁难?我可以成全你。”谢时宴喝了口茶,看着顾胤辰问道。 “谢公子对郡主的做法不生气吗?不反抗吗?” “怎么,顾公子自己反抗不了家里,指望我反抗,然后成全你,不好意思,让顾公子失望了,不生气,不反抗,你换云州很划算,娘子什么都不亏。” “你……你……”顾胤辰哑口无言。 “这府上以后不仅仅是你,肯定还有别人,我会按每个的交换价值先安排位份。” “说说擅长什么,郡主一贫如洗,你还得我养着,我可不养闲人,会干什么,我会安排你去干,之后的位份会按你个人创造的价值有所变化。” 顾胤辰听的皱眉:“我还得干活?不是伺候郡主吗?” “伺候娘子?你是会端茶倒水,还是会洗衣做饭?丫鬟小厮比你干的好多了,月银还少。”谢时宴脸上挂上嘲讽的笑。 “谢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顾胤辰觉得谢时宴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公子,你想的事还早着呢,娘子现在人也不在,等你什么时候真想伺候了,我告诉你条件,你再决定。”所以想自荐枕席的,先绝嗣了再谈,如果这样还上赶着,那就是考验娘子的时候了。 不过这事先不说,送来的免费苦力,月银看心情发,还是先发掘能干什么,好好发挥一下价值。 皇帝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忠毅侯的消息,反而得到了苏棠拿下云州,谢家以齐城为中心,占据整个西南的消息。 皇帝派的三万人被抵挡在茂州城外,毓郡王拿下了东南,在东南自立为王。 成国公在西北称帝。 谢家和苏棠没有任何动静,但西南片区,皇帝的人再也不能随意进出。 皇帝震怒,剥夺成国公、毓郡王和景和郡主的封号,把他们列为乱臣贼子,全国通报。 但这只是皇帝的发泄,影响不了局势。 至此,天下一分为四。 第194章 这里好吗? 苏棠让流云、左丘溟带着七万人先前往襄州,她也要先回齐城一趟。 苏怀安在撤离的途中就醒了,他至今还不能接受棠儿造反的事实。 这件事比柳清幽和大哥有染还让人不敢相信,可它好像是真的。 看到苏棠的时候,他很激动:“棠儿,你祖母还在京城,你能不能把她接回来?” 苏怀安不敢提接柳清幽回来的事,锦阳还有大嫂已经和他说了很多遍了,柳清幽和大哥有染,他现在有点相信了。 “整个苏府我唯一接的人就是你,至于你要接苏府什么人,那是你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不要烦我,如果你想念祖母,我可以让人送你回去,这倒是不费事。” “最多我以后弑父,也不是什么难事。” “棠儿……你……我……你祖母她……”苏怀安想说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出口。 苏怀安又看到了苏棠身边的苏怀铭:“二哥?” “三弟。” “二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苏怀安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怀铭打断了:“三弟,我对母亲没有任何感情,如果她现在在西南地界,借来养老,也没什么问题,但要去京城的大牢接人,我办不到,就算棠儿能办到,那也需要花很多人的命去换。” 苏怀安有些泄气,他去找苏锦阳:“锦阳,你们当时走的时候,怎么不把祖母带上?” “三叔,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四妹妹,我们要是带上祖母,就跟不上四妹妹的人,我们就一个都走不了。” 苏怀安只能罢休了。 …… 苏棠叫了宋典,宋鸣,谢时宴,苏怀铭,一起商议整个西南片区的建设问题。 宋鸣再一次看到女儿的时候有点不敢认。 女儿身上散发的气质与之前完全不同,她看着女儿昂首阔步的走来,心里五味杂陈。 “爹!”在这里见到父亲,宋典自然是开心的。 “典典。” “郡主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大事?” “关于西南地区的建设和发展,我有点想法,我列了一个大概的规划,你们看看。”苏棠把她自己能想到的,基本上罗列了一遍。 几人看了一遍,都颇为震撼。 “郡主,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很多想法与我们漫长的历史里的礼法相违背的,想要实施很难。”宋鸣知道苏棠的很多建议是利国利民的,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比如不论男女都可以求学,大力发展商业,提高商人的地位,这些肯定都会受到阻力。 “爹,时代是发展和变化的,礼法也是,那些不适合律法有些可以慢慢废弃。” 苏棠赞赏的看了一眼宋典。 “大刀阔斧的改,会遭到很多阻力。” “宋大人,我当然知道事情要循序渐进,所以具体实施的细则,还需要探讨。” 谢时宴看着苏棠罗列的事宜。 他很长时间没说话。 娘子从农事、商业、育人等各个方面都写了一些想法,但娘子唯独没写军事,这应该是娘子自己全权负责的事。 如果只是某一方的想法,谢时宴还可以说是突发奇想,但涵盖社会各方方面的想法,这些想法是脱离这个社会现状,构建一个全新的、超前的社会体系。 但又有很强的可行性。 只是需要时间。 这一定不是凭空想出来的社会,一定是经过实践印证过的社会形态。 娘子仅仅只是梦到了过去吗? 是否也梦到了未来? 谢时宴看着和大家侃侃而谈的娘子,有很多疑惑。 “西南片区的建设,我会交给谢时宴全权负责,我接下来的主要精力会在征兵,练兵上。” “我们要根据百姓的收入,国库的收入来制定合理的民兵比,现在天下四分,之后肯定少不了战乱,所以一定要大量增兵,但这些要建立在人口和整体税收合理的基础上。” “所以你们是我的后盾。”只有银子够,人够,她才能发展西南地区的军事力量。 果然如谢时宴所料,娘子要自己全权掌控军备力量。 简单的商议了一番,苏棠和谢时宴离开,走在齐城的城楼上,看着城下广阔而渺小的一切。 “娘子,皇上已经废除了你的封号,我们要把西南地区当做一个小的国家来治理,需要重新拟定封号和官职,娘子有何想法?” “都挺听你的。” “昭武王并兵马大元帅,娘子可还满意?” 苏棠没想到谢时宴用的还是这个,这是她上辈子的谥号,挺好的,挺威风的,她喜欢。 “谢时宴,那本王现在就封你当个丞相吧,内阁制不符合现在快速下达政令的现状。”苏棠觉得要给予谢时宴最大的权利,还是丞相比较合适。 “谢娘子隆恩!” 两人都没有提起顾胤辰,仿佛忘了一般。 “娘子,你最初解散萧家军,一是让别人放弃对萧家的关注,你好私下发展,二是在各个军中安插内应,更重要的应该是借兵给成国公造反。”谢时宴话锋一转。 “这应该与你梦到的前世有关?娘子其实是在长公主府落水之后就有了前世的记忆吧。” “相公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娘子过奖了,即便如此,娘子依然聪明的不像这世间的人,你的那些想法,也不像这世道的想法。”谢时宴感叹道。 苏棠停下脚步:“谢时宴,我有前世的记忆,也有未来的记忆,我的聪明不是真的聪明,你才是。” “娘子居然学会谦虚了。”谢时宴很平静的接受了苏棠的说法。 “我突然想起前户部尚书提出的符号运算,其实是娘子教给简章的吧?”谢时宴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不合理,现在往苏棠身上一想,就通了。 “相公果然见微知着。” “娘子,未来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那个世界人人识字,每个孩子都需要九年的义务教育,男女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在各行各业工作,一夫一妻制,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合则聚,不合则散。” “生产力是现在无法比拟的,各行各业都有大量的机械,收割的机器一个时辰大概可以收割二十亩地。粮食的产量一亩地能高达一千六七百斤。” “出行的工具有路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一个时辰能从这里到京城。” “有机器扫地、机器洗衣服、机器洗碗,城市整夜亮着灯火。” …… 苏棠杂乱无章、天南地北,想到什么说什么。 “听着很新奇,什么都挺好的。”谢时宴听的很入神。 “什么都很快,所以可以频繁的换工作,换住的地方,一盏茶的时间也可以爱上好几个人。” “什么都很发达,所以那里的有些武器,只要发射,可以随时毁掉一个国家。” 这一点让谢时宴心跳漏了一下。 这一刻他觉得娘子一定知道比现在更先进更致命的武器,但是娘子不会让它面世。 “娘子觉得现在这里好吗?” “你很好,外公很好,流云很好,宋典很好,这里的很多人都很好,那么好的你们,值得更好的世界。”苏棠深深望着谢时宴。 谢时宴把苏棠揽在怀里,这一刻他觉得距离苏棠是很近的。 苏棠所说的世界,他会慢慢去实现的。 第195章 继承人 苏棠多了个男人,让谢家很多人暗地里都有些不满。 加上最初站在谢时宴一边,选择苏棠的人,如今都有了妥善的安置。 但他们京城过来的人都没有得到安排,他们人都在齐城,京城的很多产业和关系网都有一定程度的断联,他们打上谢家的标签,去其他地方,也不安全,目前什么都干不了。 他们找谢时宴,都被拒绝了,他安排不了。 谢老爷子知道这件事谢时宴做不了主。 所以请了苏棠来。 “爷爷,您叫我来是有何事?” “时宴媳妇,我们这么多人跟着你来齐城,你总得有个合理的安排,你这一路走来,可没少用我们谢家的资源,可别做这忘恩负义之事。”谢老爷子并没有开口,一个年纪大的族老说道。 “论功行赏的事,我都交给了谢时宴,如果没有你们的份,那就是没功,你们都是有手有脚的人,想做什么我也不拦着,何来安排一说?” 族老被气的够呛,他们谢家和皇室博弈这么多年,这次选择了站队,居然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放弃了很多谢家在京城的势力。 “六弟妹,你并不打算用谢家的人对吗?”谢时樾开口问道。 “我用可用有用之人,不管他是谁家的人。” “什么算有用,什么算可用?” “谢家若以庞大的世家存在,那就永远都不可用,有用也不能用。” “那谢时宴和他的人呢?” “他们只是姓谢的人或是和谢时宴有关联的人而已,没有共同的家族利益。” “六弟妹要瓦解世家?”谢时樾一惊。 “我怎么瓦解你们了?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在一起吗?” 谢时樾明白了苏棠的意思:就是不用也不管,放任。 但这样下去,时间久了,也是一样的瓦解和衰弱,谢时宴的人已经各自为政,而他们在苏棠的眼皮底下,苏棠不给他们机会,他们轻易也做不了什么。 这还谈何发展家族? “可有转圜的余地?”谢老爷子开口。 “如果爷爷是想世家继续繁荣,那不可能,至少在我手里不可能,至于谢家的人可不可以用,就看谢家能拿出什么?”苏棠是不会任由世家继续发展下去,谢家的族人比皇室是要庞大的多,除了谢家的人,还有他们暗中资助培养的,在各个领域,以家族的整体的利益为先。 这对于统治者来讲,是很危险的。 可以最大限度追求自身的荣耀和成就,然后给家人好的生活,这没问题。 但这样有计划的去累积国家资源、控制经济、形成强大的关系网,牵制朝政,这肯定是不可以的。 “给谢家得用的人一个出路,你和谢时宴的孩子姓谢,我可以拿出谢家所有的资源和财富。”谢老爷子觉得与其这样被消耗,还不如赌个几世的繁荣。 “我打下的江山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去坐,包括我可能的儿子,所以我不会生孩子。”如果只是她这一世的统治者是女子,那么她努力得到的成果,能不能延续下去,这很难说。 人能全然把握的只有自己。 至于她的孩子,如若是个男孩,他会受到这个社会,历史,其他的人影响,他能不能继续去让渡男性的权利,提高女子的地位,尊重平权,让女性进入社会各个领域,这不得而知。 在现代的今天,这样的男性依然凤毛麟角,她又怎能保证自己在如今的社会,培养出尊重平权的儿子。 但作为一个女性上位者,争取自己的权利,这是天性,她和所有女子是利益共同体,只要她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根本不需要刻意培养。 谢老爷子瞠目:“时宴知道吗?” “爷爷,相公他自己从来就没想过生子。” 谢家的人炸开了锅。 实在是苏棠语出惊人,另外谢时宴的想法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大家先别急,这江山姓谢也没有问题,除了谢家所有的资源和财产。” “此外谢家需要立刻分家,得用的人我说了算,从谢家挑个女孩子,作为继承人,我没有意见。” 谢老爷子没想到苏棠是这样想的。 苏棠分家的这个提议触到了很多谢家族老的利益。 谢家不可能所有人都在明面上当官,这样目标太明显,肯定还有很多人甘愿在不起眼的地方发挥着作用。 但这些人肯定要共享家族的资源和利益。 如果分家了,他们就是一个姓谢的普通人家,就算有一定的财产,又能花几时? 再说了郡主让女子为帝,很多人心里都是反对的,有些人甚至是觉得可笑的,只是当着苏棠的面没有说出来。 女主家族观念本就不如男子强,能力也不是男人能比的,郡主这是把所有女人都想成了她自己吗? “郡主,你只是谢家的儿媳妇,没资格干预谢家的事。” “嗯,这位叔公说的对,那我先走了。”苏棠直接就离开了。 大家没想到苏棠这么不给面子,说走就走。 第二日,谢老爷子带着谢时樾单独来找苏棠。 他们考虑了一夜,没有更好的出路。 “我已经老了,以后无论是谢家还是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谢老爷子的语气不免落寞。 其实时宴很早就跟他说过,世家的没落,是必经之路,能够善终,就是最好的结局。 但他还是想再等等,看能不能有转机。但现在看来是奢望了。 谢时宴选的媳妇是个坚定且强硬的人。 “六弟妹,你有人选吗?” “谢时蕴是个不错的。”苏棠在谢时蕴身上看到了还没有被驯化的原始的生命力。 好奇和探索的欲望,实现自己心中想法的冲劲,还有一颗想当英雄的心。 “就按时宴媳妇说的做吧。”谢老爷子同意了。 谢家能用资源和财富换一个帝位,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苏棠也接受这样的结果,江山总是要人继承的,她迟早要找一个合适的女孩子,从小培养,姓张还是姓李她根本不在意。 所以姓谢当然也可以。 但前提是谢家必须散了。 “你要让谢时蕴做储君?”谢时宴自然知道了苏棠和谢家的交易。 “继承人总是需要的,把她接回来先送到外公身边吧。”言传身教,苏棠觉得最好的身教,没有人比得上外公。 “娘子,这倒是是个不错的主意。”谢时宴同样认同萧老将军是个高屋建瓴、顶天立地的人。 苏棠把一切交代好,她要去襄州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做最喜欢和最擅长的事,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关于政务,谢时宴肯定会比她做的更好。 第196章 大结局(一) 五年后,秋。 西南地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座城池都散发着蓬勃向上的气息。 齐城更是一片欣欣向荣。 这是闻轻语第五次来齐城了,每一次来都让人耳目一新,每当以为已经好的不能再好的时候,她还在变的更好。 来的路上,她一次次发现,进入西南地界,路都比其他地方要好走。 随处可见的各色学堂,大量的女子,做生意的,教学的,当大夫的,为官的……虽然还是远远比男子少,但随处都可见了。 此时她在衙门旁边的大堂里听一个老伯在讲如何养猪? 老伯讲得眉飞色舞,大家听得很认真,这种感觉很新奇,闻轻语觉得很有意思,尤其是讲阉割手法的时候。 在齐城经验和知识是鼓励分享的,官府会给与丰厚的奖赏,然后把这些实用性强的经验和知识编成册,去传播。 尤其是在医术这一块更为明显。 沈云开办的医学堂,受到很多人的青睐,有很多女子来学。 也有很多大夫在这里成为先生。 “你怎么又来了?”谢时宴看到闻轻语的时候很不客气。 “宋典呢?” “她有事,没功夫陪你逛。” “那你陪我逛逛?” “走吧!”谢时宴怕这个人到处乱闯又被抓起来。 娘子好像挺喜欢她的。 “谢时宴,真没想到你也有和女子心平气和说话的一天,在京城,我忽悠过的男人也不少,但从没想过和你接触,就你那一副眼睛长在天上,不把任何女人看在眼里的样子,看着就气人,得亏是昭武王大度。” “不过,你现在心胸也不错,昭武王的后院的男子也不少,你都容下来,看来还是昭武王会调教人。” “你的心胸也不错,骆子毓的后院人也不少。” “彼此,彼此。” “我跟你可不一样,那是我的后院,都是我的人,”送来都是给他用的,想近娘子的身,舍得断后的男人还没发现。 “你又怎么知道,骆子毓的后院不是我的人?”闻轻语笑了。 “闻小姐果然厉害。”谢时宴是真心的夸赞,在这五年的时间,他接触了很多很多女子,还有很多底层的百姓,就像这位将养猪的老伯,他们身上其实有自己的闪光点。 闻轻语能够把骆子毓的后院变成她的人,那她确实很厉害的,这一点上,比他厉害。 因为苏棠本来就是别人送的,她觉得有用,然后给他用的人。 “能得一句谢丞相的夸赞,那我还真是有点厉害。”闻轻语坦然的接受了这样的赞美。 她现在是来这里学习经验的,回去再效仿。 难得的是这里的官员都很大方,不藏着掖着。 谢时宴陪闻轻语逛和讲解。 五年时间,整个西南人口上涨了百分之三十多,尤其是女子的人数,虽然禹国四分,但普通百姓之间的来往并没有那么严格,因为各地本来就有一些商业来往。 来了西南的城镇之后,发现这里的政策非常友好,久而久之很多人就留下来了。 除了人口,百姓的收入和国库的税收更是有了质的飞跃,现在走在路上的百姓,那种脸上蓬勃向上的朝气,发自内心的笑容,是最真实的。 所以闻轻语每一次来这里,都会大受震动。 这里所有的百姓都把昭武王当成天神,而谢丞相就是天神的使者。 “丞相大人好。” “谢丞相好!” …… 热情的百姓和谢时宴打招呼。 说实话,谢时宴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丞相大人,快,快给我抓住那个小子。”妇人追着气喘吁吁。 前面的男孩跑的贼快。 谢时宴一愣,赶紧伸手抓住了孩子。 妇人逮着孩子,狠狠在屁股上拍了两下:“你个小兔崽子,还逃学。” “疼……疼……娘,娘,别打。”孩子龇着嘴,倒是没挣脱。 “说,为什么逃学?” “娘,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想习武。” “你这也不想,那也不想,你到底想干什么?”妇人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娘……那我说了,你可别再生气了,我想绣花。”孩子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坚定的说道。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妇人拉过孩子又准备揍。 谢时宴一把拉过男孩子:“这位夫人,先别着急大孩子,我问你,你是真的想绣花?” 男孩子点头:“我看锦绣坊门口挂的大幅绣图真的特别漂亮,我们胳膊的铃铛和芳容都在那里当学徒,我可想去了,我想把我们的山河,这城街的景象,还有昭武王都秀上去……” 男孩子说着,很向往,很兴奋。 “这位夫人,这以前女子不能干的事,现在都在干,而且很多都干的很好,这裁缝师傅也有很多男子,他若真的有这个想法和天赋,也不一定就非得拘着他。” “可……到底是个男孩子。” “这位夫人,没有谁规定男孩子就不能成为一位出色的刺绣大家。” “大姐,这要是他刺绣学的好,定是个细心,专注的男子,那一看就是个好夫君的苗子。”闻轻语在一旁帮腔道。 妇人眼睛一亮,还可以有这样的角度。 男孩子看母亲有松动的意思:“娘……您就让我学吧!” “那你可得好好学,学出个样。” “娘,我会的。” “谢谢丞相大人和这位姐姐。”男孩子跟着母亲,开心的走了。 “谢丞相,有这种觉悟,真是佩服!” “过奖了,闻小姐的想法也不遑多让。”这五年的时间谢时宴能感觉自己变了很多,他很想看看苏棠眼中的未来,也想让苏棠看到。 所以他这五年去了很多他从不曾去的地方,也接触了很多他从来不曾接触的人,他去田间、市井、甚至内宅,他和农民、商人、稚童、后宅的妇人都聊过天。 看到了他从来不曾看到的世界,这个世界是非常细腻、真切、丰富的。 同时也明白了一直以来,他和娘子的不同。 他读了很多圣贤书,但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不管窗外事,心怀苍生是他,但袖手旁观也是他。 他的理智,他的大局,他的利益,让他看得到江山的疮痍,但看不到个人的苦难。 现在他变了。 两人在这城中逛了一圈,谢时宴说了城中新的变化,闻轻语向谢时宴请教了很多政务,受益良多,准备回去大干一场。 皇帝是个欺软怕硬的,这些年就知道骚扰他们,不过好在昭武王是讲义气的,她一求援,就答应了,时不时帮她震慑一下。 不过现在他们也在慢慢变强。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这种平静不知道可以维持多久。 第197章 大结局(二) “驾!”苏棠骑马,手持长枪,在和伍凤英对战。 酣畅淋漓的对战之后,伍凤英收枪。 “怎么样?”苏棠问道。 “元帅实乃武学奇才,我甘拜下风。伍凤英内心激动不已。 她之前只是想自家的枪法不失传,没成想,她现在不光为国效力,成了一名小将,还有了自己伍家长枪队。 爹娘在天之灵,肯定高兴坏了,她现在可算是光宗耀祖了。 门主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应该说是很多人的再生父母。 现在放眼望去,营帐干净整洁,训练场广阔而多样,士兵紧张激烈的训练,他们动作娴熟、动作反复千锤百炼般精准而有力。 呼喊声和武器碰撞声响彻整个军营。 原本九万的军队,在五年之间翻了接近三倍,装备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加上各城的守军,整个西南地带有三十万大军,但明面上被外界知道的,只有十多万。 现在这是一支力拔千钧的雄狮。 “元帅,有急报!” 苏棠接过一看,神色一凛,她知道时机终于到了。 北戕有大举进犯之意,成国公公开求援,共御外敌,这是打破局势的信号。 公开求援,若置之不理,必然会民心有失,可一旦大规模支援,难保其他人不会背地里偷袭。 别人或许会担心,但苏棠是不怕的。 苏棠即刻和几个主将商议:“凉川齐家和沈月明合作的商队,从凉川到各个地方,流云将军、左将军、你们先率领两支精锐,乔装打扮,秘密进入凉川,即刻出发。” “于年,这西北的这三座城池是我们的人,你们各率一小队人马,先和本地父母官联系,秘密进城,找机会南下守城的主将,若没有机会先密而不发。” “随后,本帅会公开支援凉川,率五万人马北上。” “本帅出发后,其他的就交给左将军,你率十万大军去西北和西南的交界处镇守,等候消息。” “剩下的人留手,防止皇帝偷袭。” “我们兵分四路,只要拿下西北,一统江山指日可待。”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 苏棠安排好,大家立刻领命出发。 苏棠快马加鞭回到齐城,不过半日时间,现在的官道比以前可好走多了。 谢时宴算好时间在城楼上看着,苏棠策马而来的身影,苏棠似乎有感应,抬眼一看,便加快了速度。 苏棠的身影靠近,城门就自然地打开了,没有哪座城池的守将不认识他们的王。 苏棠入城后,百姓都热切地看着她的身影。 “昭武王,真是英姿勃勃!” “是的,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你说昭武王和谢丞相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真的不能想象他们的孩子该是多么的漂亮、聪明、厉害……” “要不是现在的日子好过,真想赶紧去投胎,说不定有机会……” “切~~,等着投胎在昭武王肚子里的,不知道多激烈,就你这样的,能竞争过别人,还是照照镜子吧。” “想想还不行。” “不行……” “不行!” “你想就玷污了我们的眼睛。” …… 苏棠翻身下马,把缰绳给了一位城卫兵:“帮我看会马。” “是……是!”城卫兵激动的高声说道。 苏棠随后走上了城楼。 城卫兵痴痴的看着手中的马,内心激动:这可是昭武王的马,三生有幸啊,这个手是万不能再洗了! “相公!” “娘子回来了。” 苏棠朝谢时宴飞奔而去,然后一把抱住了谢时宴:“相公,想你了。” 谢时宴亲了亲苏棠的额头:“嗯,我也想你。” “马上要出征了吗?” “是的。” “放心去吧,我会即刻去找骆子毓和闻轻语洽谈的,不会让皇帝有机可乘的。” “我留了十万兵马,会让卫池羽带一部分兵马去上坪。防止皇帝,但这些人手肯定不够。” “这些年各地都在征兵,京城本来差不多有二十万的兵马,现在的人马,只会更多,所以我们需要暂时和骆子毓联盟。”苏棠知道一旦开战,不到结束是不会停下来的。 苏棠率先公开表示会率六万大军支援凉川。 随后皇帝和骆子毓都表示支援凉川,但人数不详。 苏棠不在意。 苏棠率大军,准备离开的时候。 沈云开来找苏棠:“元帅,这次的军医由我亲自带队如何?” 他最先开始很长时间不敢面对妹妹,他知道作为人子,作为长兄,他是失败的。 但在为昭武王办事的过程,慢慢和妹妹有了接触,他发现妹妹远比他想的要心胸开阔,而且志向远大。 他们慢慢有了交流,虽然也许找不到多么深厚的兄妹之情,但这样也挺好的。 他们各自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为共同的未来努力。 他从妹妹口中得知这次战争的重要性,因为妹妹在筹集大量的粮草,所以他决定亲自去战场。 苏棠没反对,只说了两个字:“跟上!” 大军不日抵达凉川,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曾经的萧家军,不免心中潸然,这里早已不是昔日的凉川。 曾经的成国公,现在的穆成帝,看见苏棠的时候,心生感慨。 他一直觊觎萧家军,忌惮萧慎,萧家军解散之后,武将,他没把谁放在眼里。 更何况一个丫头片子,想当初,云绮和苏棠起冲突的时候,他因为萧家真是敏感的时候,退让了,没给云绮出头,但心里对苏棠是不屑的,不过是一个张狂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现在想来,人家是有张狂的资本的。 现在的昭武王是皇帝和他都忌惮的存在。 他其实也没把皇帝放在眼里,但他确实忌惮苏棠。 同样他明白皇帝的心思,也和他一样,把苏棠当成最大的敌人。 他和骆子毓公开造反,声势浩大,但苏棠不声不响,集齐几万军队,策反忠毅侯,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隐忍,筹谋,智慧、还有绝对的武力。 是个可怕的对手。 “昭武王!”穆成帝看着苏棠身后令行禁止的强军,心思微沉。 “穆成帝!” 随后皇帝派太子作为监军,率领两万人马来了,太子自然是曾经的五皇子。 左丘旭只带了一万人来,他们根本不想来,但都支援,他们不去,显得不讲义气,所以还是来凑个数。 几方入营帐商议。 穆成帝自然想让苏棠作为先锋,太子的意思也很明显。 “昭武王骁勇无比,西南军更是气势如虹,打头阵必然能鼓舞我军士气。” “成帝说的,昭武王手下也有不少曾经和北戕军交过手的人,经验也比别人丰富,当然成帝,这是你们西北军的主战场,自然也不能落后,不如两位先各派一支队伍打头阵。”太子也附和道。 左丘旭一直没说话,他们东南地界其实一直都是富庶之地,但军备不足,加上早年的贪污案,影响很大,好不容易才恢复元气。 他们这些年和昭武王交好,他即使想帮忙,也不觉得能帮上什么忙。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穆成帝看太子把他拉下水,就知道皇帝贼心不死。 苏棠一点也不意外,大家的心思都不单纯,不止是抵御外敌这么简单。 但既然想让她做先锋,那就听她的,也很好:“本帅作为先行军,完全没有问题,但此次大战全交由本帅指挥,只许胜,不许败,若败,本帅以死谢罪,但若不听指挥,无论是谁,格杀勿论,全军为证,如何?” 苏棠声音掷地有声,几人都为之一颤。 昭武王好气魄。 左丘旭这一次发话:“东南军,但凭昭武王号令。” 他出声不仅仅是出于两方的交好,更重要的是被苏棠的气势所慑。 穆称帝和太子迟迟没有发话。 但他们一时不知从何反驳:若说谁打头阵听谁的,这还可以反驳,但苏棠全军立军令状,必胜,不然以死谢罪。 谁敢轻易开这个口。 穆称帝不敢,太子更不敢。 “昭武王,你若号令全军,谁知道你会不会做别的?” “穆成帝这么不自信,千军万马面前,我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会分身,能做什么?” “既然昭武王这样说了,那朕也没什么不同意的。”穆称帝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若昭武王统率全军,他正好可以腾出手来,也是他的机会。 既然都同意了,太子自然也不好反对:“本宫没意见。” 第198章 大结局(三) 苏棠聚集全军。 “诸位将士,多年来,北戕屡屡来犯,我朝没有灭之,是因为他们资源不丰,异族难驯,但狼子野心,屡教不改,那就无需客气,杀之、灭之、而今就让他们看看我朝将士的英姿,我苏棠,在此以血向天起誓,不灭北戕,誓死不还!”苏棠站在高台上,用长剑划破手臂,鲜血随着剑刃往下流,在阳光下,发着嗜血的光。 此时战旗飞扬,苏棠的声音仿佛力透苍穹。 伍凤英心情激动,忍不住高喊:“不灭北戕,誓死不还!” 随后全军高呼:“不灭北戕,誓死不还!” “不灭北戕,誓死不还!” ……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激荡人心。 “太子觉得昭武王如何?”穆成帝眉头紧锁。 “有大将之风。” “太子,那是王者之气,也是我们的劲敌。”穆成帝此刻不得不说,苏棠一身浩然正气,比肩日月,可吞山河。 “成帝有何见教?”太子自然知道穆成帝所言非虚。 “见教不敢当,稍后和太子共商大计。” …… 苏棠动员全军后,把各军的主将、副将聚集在一起,左丘旭,卫将军,还有皇帝派来的林将军。 穆称帝和太子自然也来了,他们不参战,但具体的行动安排他们必须知晓。 “卫将军,现在北戕军的位置、人数?”苏棠先了解敌情。 “北戕王亲自带兵十万、在城外五十里扎营、半数的铁骑。” “卫将军,你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率五千人,夜里绕开他们的营地,在边界七十里的地方,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布下陷阱,不一定要他们的命,最主要是给他们的撤退造成障碍。”在苏棠的记忆里里,那里有一处合适设陷阱的地方。 “凤英,林远、石本祥你们各带一万人马,明天去诱敌,然后在途中不合,大打出手,凤英一气之下,往邬岩谷方向奔去,林远你原地停一会儿,再去追凤英,石本祥你不管他们,往回撤。” “林远,所有的女兵你全带上。” “梁上、你带三万人,去邬岩谷埋伏、其余大军听候调遣随时待命。” 梁上第一次得到正式的任务,他很认真也很慎重。 苏棠了解北戕王,一个野心勃勃的冒险家,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咬下敌人的一块肉。 现在就把肉送到你眼前,看你忍还是不忍? 邬岩谷,那里有三万多萧家军的亡魂,舅舅和表哥们都埋在那里。 今日就用北戕军的血祭奠他们的亡魂,至于皇帝,也不会让他久等的。 …… “大王,凉川求援,增兵了,我们如何应对?”北戕在这几年也经常扰边,渐渐发现现在的凉川守军不如以前。 前几次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突袭,大获全胜。 这次北戕王准备率全军攻占凉川,没想到探子来报,凉川有异动,来了不少援军,但具体的人数不得而知。 “他们内乱严重,虽然人多,但心不齐,这在军中,是大忌。”北戕王肯定不甘心撤退,他也是筹谋了许久,若能咬下一块肥肉,北戕又能好过很长一段时间。 “再探!” …… 北戕斥候果然在前方二十里发现了军队,但将领之间不合显而易见,最后居然不欢而散,果真如大王所料。 斥候马上回禀。 北戕王担心有诈:“可看出有什么异常?” “有一位主将是女人,手下还有不少女兵。”斥候觉得这是最大的异常。 北戕王和身边的几位统领都放声大笑:“他们中原男人是死绝了吗?居然让女人上战场,他们增兵,不会增的就是这样的兵吧?” “兄弟们,你们说会不会是准备在战场上对我们使用美人计,你说到时候,我是中计呢?还是中计呢?” 北戕士兵都邪恶的笑起来。 “大王,本将请战,去会会中原的女将,看看是什么滋味。” “他们有多少人?”北戕王原本还在犹豫,但手下的人现在都在兴头上,他不能灭自己威风,若再犹豫,王者风范何存? “他们往邬岩谷方向去了,约莫两万人。” “就给本将两万人吧,不占他们便宜。”刚刚请战的将领,也没有多要,也没有少要。 “邬纳,多带点,谨防他们耍诈。”北戕王还是有些谨慎。 最终邬纳带了在北戕王的要求下,带了三万多人。 一路朝邬岩谷方向奔袭。 果然发现了禹国的军队。 后面确实有很多女兵,这禹国看来真是不成气候了,心里觉得大王杞人忧天,一群女人,还让他带这么多人来,简直有失他的男子气概。 邬纳想也没想,就率军直接朝前面的军队追去。 前面的人回头看到有追兵,奋力往前跑。 邬纳觉得他们只知道逃,看到他们进去峡谷,更是轻视,这里可是他们北戕军荣耀的战场,里面可有他们的徽章。 邬纳追进谷之后,发现他们还在往前跑,立刻追上去,追了半路立刻发现不好,剑雨和石头,扑面而来,他们被埋伏了:“撤、快撤!” 邬纳想退,但刚刚的入口处,传来巨大的马蹄声,突然来了大量的人马:“快,去通知大王来支援,我们中计了。” 苏棠怎么会给他逃走的机会。她带了余下的所有人马,一半由左将军带领去阻挡北戕王发现不妥后的增援。 另一半由她带着截住邬纳的退路,把他们往谷内逼。 埋伏的东西毕竟不是源源不断的。 当他们在慌乱中,梁上和苏棠带人两面夹击。 “杀!”随着苏棠一声高呼,双方真刀真枪的对上了。 苏棠带领的西南军是这场厮杀中的主力。 “速战速决,格杀勿论!” 满地的鲜血,到处都是厮喊,北戕军一个个倒下,本就中了埋伏,乱了阵脚,加上苏棠的人数占据绝对的优势,虽然皇城的军队和东南军战力不够,但全歼敌人只是时间问题。 北戕王并没有等很久,他心下不安,又派人去探,但探子过了一会,没回来。 他又派人去,这一次依然没有回来。 北戕王立马发现不妥,率领全军剩余的六万多人出发了。 果然在路上碰上了左丘旭带的人拦截。 第199章 大结局(四) 苏棠没有等全歼敌人再走,等杀的差不多的时候,便出声道:“梁上、林远你们留下继续杀敌,不留活口,凤英的人跟我走!” 苏棠带的人和凤英的人立刻赶过去增援左丘旭。 左丘旭明显已经落了下风,他们虽然人数相当,但战力不行。 看到身后的苏棠,感觉看到救星一般。 北戕王看到大批的援军,感觉不妙,邬纳恐怕凶多吉少了。 “撤!”北戕王立刻带兵撤退。 他们想撤离,但苏棠怎么会让他们如愿,撤到哪,打到哪。 苏棠率领十万大军,一路穷追猛打。 北戕王撤退至翠林坡时,遭到了埋伏,一下子打乱了撤退的速度。 很快便被苏棠追上了。 苏棠把弓拉到最大,对着北戕王的马一箭,马受伤跪地,北戕王,身子不稳,下马落地。 苏棠继续搭箭拉弓,瞄准北戕王的头,正中眉心。 “大王!大王!” 北戕军,乱成一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 苏棠这一场战,杀了七万人,战俘三万。 北戕现在不过是一块无主之地。 苏棠回城的时候,穆成帝带人立刻将苏棠的四万多人围住了。 刚刚一起御敌的战友,立马变成了敌人,太子的人,西北军的人全部对苏棠刀剑相向,还有穆成帝私藏的军队。 十几万人,对着把苏棠的四万多人包围了起来。 左丘旭的兵马没有动。 这场大战敌军全军覆没,凉川也总计折损三万人。 苏棠带来的人数伤亡不过三千,但西南军所杀敌军也是最多的,比其他人多的多,所以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昭武王未免太过残暴。”穆成帝说完,对着三万战俘,痛下杀手,一个不留。 他把这个罪名安在苏棠身上,毕竟对昭武王下手,怎么也得找个理由。 “报!” “陛下,穆府的所有人都被抓了,公子小姐全都不知所踪。” “昭武王,你干的?”穆成帝,咬牙切齿问道。 “嗯,我干的!” “报!” “营帐外,来了……两万奇怪的军队。” “为何奇怪?” “都只露一双眼睛,全身都包裹在钢铁里,但行动不受限,似乎还很灵活。”禀报的人都觉得很神奇。 “昭武王,你的人?” “嗯,我的人。” “报!” “陛下,甘州城外,十万大军压境。” “昭武王,也是你的人?” “嗯,都是。” “那就更加留你不得了!”他私下还有儿子,他还能生,就算穆家的人都没了,苏棠也必须死。 “给我……” “不许动!”穆成帝的杀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了。 “张勇?你为何要背叛我?”穆成帝这会儿实在是想不通,他从不亲近原本萧家军的人,所以他们不可能近身,防的就是这样的时刻。 但张勇是他的亲兵,穆府的老人了,为何会背叛? “昭武王,这也是你的人?” “哼……和昭武王有什么关系,你们穆家把蓁蓁害的那么惨,就应该付出代价。” “蓁蓁是谁?” 张勇把刀又贴近穆成帝脖子,有血丝渗出:“你不配喊蓁蓁的名字!” “你当然不记得蓁蓁,但是穆承兴那个畜生,害死了蓁蓁的爹娘,强抢了蓁蓁,要不是蓁蓁命大,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张勇越说越恨。 穆成帝突然想起三儿子的死,府上失踪的那个女人,一直没找到。 “你就为了一个女人?你放了朕,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给你找来。” “你住口,蓁蓁是我此生的挚爱,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怎么会懂!”张勇又把刀逼近穆成帝的脖子。 “昭武王,你保我不死,我做了他。”张勇想起蓁蓁每每说起穆家就眼泪不止,蓁蓁说了穆家还在,她根本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放心吧,蓁蓁,以后不会有穆家了。 但是他还不能死。 只有昭武王才能保住他。 “本王不死,你不死。”苏棠斩钉截铁说道,她看着这一幕,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穆成帝不顾妻儿的死活,那她只能大战一场。 没想到叶蓁走了这样一步棋,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了这样的作用。 张勇一刀割了穆成帝的脖子。 西北军中的萧家军,立刻上前护住张勇。 两军开始交战。 卫将军是跟这些将士相处最久的人:“兄弟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同是大禹的子民,陛下已经去世,穆家全在昭武王手里,你们抵抗还有什么意义?” 两万机甲战士冲进来。 所有士兵,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玩意? 流云洪亮的声音从铠甲里传来:“小姐、甘州已经攻下,越城、临城和鹬州……皆在掌握之中。” “西北军的将士们,不要听他们胡言,你们的陛下死于他们之手,你们一定要为他报仇。”太子现在很慌,他当然不想穆成帝的兵马倒戈。 “放屁,这个狗屁皇帝死于我手!”张勇怎么会把这个功劳拱手让人,到时候蓁蓁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跟他走的。 太子的话一落,人就被机甲战士流云给控制了:“这么会说,以后都不要说了。” 苏棠知道西北军将士内心的煎熬和摇摆。 “西北军的将士们,将士的天职是保家卫国,保的是谁的家,是你们自己的家,保的是谁的国,是所有百姓的国。你们现在的抵抗除了造成彼此的伤亡没有任何意义。” “西南萧家军的刀剑永远不会指向任何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放下武器,我们就是同袍,日后一起保家卫国。” 跟着苏棠一起上阵杀敌的人纷纷放下了武器。 他们对苏棠是敬畏的,战场的昭武王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有一就有二、最后负隅顽抗的只有穆成帝的几个亲信,都被斩杀了。 苏棠控制了凉川,西北的其他地界本来就是被成国公打下来不久的,对于他们来说,谁当王,谁称帝,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都投降了。 韩澍带着十万大军,轻松的攻占了西北的所有城池。 左丘旭回了西南。 但是太子和所剩的一万多人被扣下了。 第200章 大结局(终) 此时皇帝的二十万大军在古岳山西端,上坪城和茂州的交界处。 卫池羽率十万大军,闻轻语控制了骆子毓,对茂州增兵八万。 双方就这样僵持。 苏棠没有回防,先派兵占领北戕皇城后,再带着西北西南总共三十五万大军直逼京师。 一路势如破竹。 因为国师多年前就云游四海,近日国师在一处石碑下断言:赵家灭,紫微现,盛世临! 尤其是一些战场的传言。 昭武王的军队是神君,既有上天派来的钢铁英雄,又有仙医相助。 因有跟昭武王对抗的城池,都对他们的军医夸赞不已。 那是一队默契无比的神医,只要士兵受伤,担架抬走,根据受伤程度分门别类,包扎,敷药,一气呵成。 一套完整的流程,丝毫不乱。 受伤士兵的存活率高达百分之八九十,简直是令人惊叹。 所以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神话,当然有苏棠的刻意为之,但最主要的是国师大人的加持。 皇上得到消息,立刻令二十万大军回京,守卫皇城。 苏棠在京城兵临城下的时候。 皇上立刻把苏老夫人,三夫人和苏锦庭挂在城楼上。 刚挂上去,流云马上一箭射中了苏老夫人,梁上一箭射中了三夫人,而左丘溟一箭射中了苏锦庭。 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三个人质就被杀了。 苏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昭武王果然冷血残暴,杀至亲之人,连眼睛都不眨。” “把太子挂出来,给他们看看。”苏棠吩咐道。 果然太子被挂在了战车上。 “你们的太子殿下,还要不要的。。” “皇上,太子殿下怎么办?” “父皇,救我!”太子哭喊着。 “不用管。”皇帝不可能为了太子去开城门,他其他儿子虽小,但也不是没有。 一个没用的太子,留着也不起什么作用。 苏棠看着曾经的五皇子,摇了摇头:“你看,你爹不要你了。” “父皇,救救我,救救我!” 皇帝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城门被打开,曾经的次辅,现在的首辅大人,打开了北城门。 随后简章打开了西城门。 大军蜂拥而至。 二十万回防的军队已经来不及了。 苏棠攻占了乾坤殿。 皇帝坐在龙椅上,满脸的阴鸷:“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请皇上、赴死!”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当初就应该把萧家诛九族。” 这话说的苏棠不爱听,一剑抹了皇帝的脖子。 皇帝死不瞑目,睁大了双眼。 他还不可置信,苏棠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就杀了他。 首辅大人范大人、户部尚书简大人、御史中丞陶大人、国子监祭酒曲大人率先跪地恭迎新主:昭武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地:昭武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十万大军回城,就看到了皇帝的尸体,和紧闭的城门,百官在城楼上簇拥着昭武王。 好像他们现在要是攻进去就成了乱臣贼子。 现在大势已去,他们还反抗什么。 都投降了。 谢时宴带着十二岁的谢时蕴入住乾坤殿。 苏棠在溪州和闻轻语聊天。 “你要打吗?” “打不过。”闻轻语有些丧气。 “不能让我自立为王吗?以后给你上贡。” “不能,因为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攻下你、溪州知府纪颂年是我的人、茂州知州是我的人、还有左丘旭身边也有我的人。” “更重要的是左丘旭还有一个血脉压制他的人。” “什么意思?” “左丘旭的嫡兄左丘溟是我军中的将领,真要打,我到时候就派他,战场上能不能压制另说,至少血脉上先压制。” “你狠,你真狠!”闻轻语恨的牙痒痒。 “我投降有什么好处?” “到时候想当什么官,封什么爵,随你。” “当真?” “君之一言。” “那我要谢时宴的位置。” 苏棠笑着打量闻轻语:“野心不小!” “一般一般。”闻轻语说着谦虚的话,但丝毫没有羞赧的意思,她其实隐约明白,谢时宴的位置坐不长久。 因为谢时蕴要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谢时宴就不适合在那个位置,血脉的压制,又没有受过皇室残酷的洗礼,有较为融洽的兄妹关系,就很难形成良好的君臣关系。 “可。”苏棠爽快的答应了。 “真的?” “君无戏言。” “谢时宴没意见?” “夫为妻纲。”苏棠这样说,但这当然不是真正的理由。 “霸气!”闻轻语真是服气,只有昭武王什么都敢想。 “什么时候上任?” “我怀孕了,等我生完孩子,坐完月子了就走马上任,放心,我先投降。” “恭喜!” “你真的觉得怀孕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闻轻语诧异的看着苏棠,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位可是不生孩子的主,真要那么喜,她自己怎么不生。 “你自己想生的,没有被任何人左右,当然是值得恭喜的。” “你为何不想生?” “生孩子是一件痛苦,还有一定生命危险的事,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所以不生孩子是不需要理由的。 生孩子才需要理由,是什么原因让她去做一件本身痛苦且危险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我以前想生个儿子,稳固在婆家的地位,现在想生个女儿,继承我的智慧,财富和美貌,因为感觉女儿和自己有一样的生命体验,会更亲密。” “都挺好的。” “我都鄙视以前的我自己,昭武王,你可是真包容。” “因为还有很多人的处境,远不如以前的你,不生儿子,她们真的很难,但如果她们知道为什么要生儿子,因此好好对待女儿,那就更好了。” “以后,会不会真的生儿生女都一样?”闻轻语有些向往的问道。 “起码,你现在可以了,也有不少人可以了,就怕有些人能力达到了,但思想没变化,就挺可怕的。” “如果抛开其他因素,昭武王会在什么情况下生孩子?”闻轻语很想知道苏棠是怎么想的,其实她细想就明白了苏棠不生孩子的原因,因为江山需要女孩子继承,她不能保证生女儿,当然闻轻语也发现,苏棠对皇位没有任何执念。 她要的是盛世安稳,男女平权。 但矫枉必须过正,女性的权利只有足够高,才能拉扯到平衡,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至少在接下来三代,帝王都需要是女子。 否则女子的整体意识不觉醒,男子不对男女平等之事习以为常,在此之前,男子作为最高当权人都是危险的,很可能功亏一篑。 另外大力提高社会生产力,尽量减轻阶级之间的矛盾,也会促进男女的平等。 这些很多理念和想法,她都是在跟谢时宴接触后,慢慢领悟到的。 “觉得生活很幸福,有很多爱,很多闲,和很多钱的时候。”这是苏棠在现代时老早就有的想法。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投胎去给你当孩子了。”闻轻语一听,就觉得有这样的母亲感觉很幸福的样子。 “你先好好活着,养好你的孩子吧。” “遵命!”闻轻语觉得她的女儿也会很幸福。 苏棠和闻轻语道别后,遇到了长公主。 “公主殿下。”苏棠主动给长公主打了声招呼。 “都不知怎么称呼你合适了。”长公主无奈的笑了笑,笑意里有些惆怅。 “公主随意就好。” “苏棠,我其实很喜欢你,那个时候想让你嫁给毓儿,觉得你们不合适是为了你们两个好,没成想会走到今天这样。” “长公主,我也很喜欢您,若您有一丝反心,我当时就想办法嫁给毓郡王了,让您当个女皇,我到时候整个女儿,继承您的皇位。” “原来您从那个时候就有想法了。” “我大概从五六岁起,就有想法了吧。” “萧老将军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外公要是同意,我可能早反了。” “毓儿会如何?” “公主,那要看闻轻语的,我不会管,但长公主永远都是长公主。”苏棠相信,闻轻语不会让毓郡王出来蹦跶的。 苏棠离开溪州后,即刻派兵驻扎东南各城,没有受到一丝阻扰。 苏棠定国号昭,年号景和。 景和元年,迁都齐城,苏棠掌管全国兵马,统称萧家军。 至此天下一统,遍地都是萧家军。 苏棠没有登基,对武将进行了论功行赏了。 谢时宴对文官进行了封赏。 封官封爵,整个都城都充满了喜气。 景和二年,闻轻语诞下一女,取名骆元卿。 谢时宴带着苏棠在皇城的最高处,看着满城的熙攘。 “娘子,我要离京了,去实现我的梦想,走遍山河,绘尽风土,书写盛世。”谢时宴在这些年的时间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他终于找到了自洽。 他爱娘子,娘子也给了她能给的一个男子最大程度的爱。 并不是娘子不够爱他,而是娘子爱任何男子的最高限度就是这样。 而他得到了这个最高。 他们有彼此的梦想,娘子不会为了爱情去牺牲什么,她也同样希望对方也是。 他们之间有爱情,是彼此生活的锦上添花,就已经足够。 “那走之前把我的后宫散了吧,至少要落下个善妒的名声再走。” “可。” “娘子呢?” “我陪外祖父去凉川,度过最后的时光。” “我会时时回来看娘子,等走累了,就去凉川陪娘子。”谢时宴知道苏棠还要寻找和培养军权的继承人,很长很长的时间都不会离开军营。 “好。” 谢时宴和苏棠缠绵了整夜,直到苏棠沉沉睡去,谢时宴亲了亲苏棠的眼睛,起身离开了。 苏棠在谢时宴走后,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去送。 谢时宴有梦想和她,挺好的。 她有梦想和他,也挺好的。 谢时宴离京后,苏棠封闻轻语为丞相,兼太女太傅。 她掌管兵马大权,但流云、左丘溟、卫池羽、分别镇守三方。 流云守卫皇城,左丘溟在东南,卫池羽在东北。 凉川的初夏。 夕阳特别艳丽。 苏棠和外公走在凉川漫无边际的草地上,萧老将军满头的白发,被晚霞染成了斑斓的红。 苏棠觉得前面的路好像可以一直走下去。 她在心里说:外公,萧家军终于守护了我们想要的世界。 (全文完!) —————— 完结感言: 虽然看了很多穿越或者重生追求完美爱情的小说,但我却想写一本追求完美‘事业’的小说。 个人觉得,每一个女配都是可爱的。 名义上,谢时宴是小说的男主,但作者心目中完美的男主却是……外公。 作为一名新人,存在诸多不足,特别感谢大家的包容。 正文到此就完结了,后期会陆续补充一些番外。 大家想看哪些人、哪些方面的,可以在段评中留言。 最后,求一下五星好评,还没点的小伙伴,拜托动手点一下。 有缘,新书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