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圣域:铁子的武神之路》 第1章 荒草凄凄,秋风萧肃,荒僻孤山背阴面,灰白羊群正缓缓向半山草密丰盛的地界移动。一个衣衫褴褛少年在羊屁股后面不紧不慢,一手扬鞭,一手比比划划,好像在研习武功招式。不过,比划之后又警觉环顾,怕是被人瞧了去似的。 突然间,远处传来马蹄哒哒声响从头际急急传来,少年惶然大惊,连忙扬鞭将羊群朝山下赶去,嘴边低声嚷嚷:“他们又来找我消遣,快跑!快跑!”。 不过为时已晚,五匹高马转瞬已经站在了山顶,将夕照遮得严严实实。一个高壮少年自马上睥睨,见放羊少年慌忙逃窜放声大笑:“哎呀呀,你这个小杂种真是个机灵鬼,怪不得咱们寻了你三天不见,原来躲在阴面。怎么?怕了?” 其余少年纷纷拍手喝叫:“你快点停下来,不然今天再打死几只小羊崽子,你怎么和你黄家抠门主子交待?” 放羊少年不由驻足,回声仰面看了一眼,犹豫了半晌才躬身:“皇甫大少,小的真的是怕了,前天四位哥哥打死我家主子两只羊崽子,我回去之后被吊了一夜,差点死在绳子上。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村发小,手下容情,放小的一马得了。” “你少攀交情,你娘可说了,你可是尚云城主,北神州之王华世宗的骨肉,你姓华,这姓氏在咱们这边界小镇可以横着走,咱们也攀不上。”其余少年听后哄然大笑。 “小的无姓,贱名真铁,绝不是什么城主之子,皇甫大少,你就当个笑话,千万不能当真。” “你娘说的头头是道,说是你爹当年贵为戍边副将,中了北疆蛮人的埋伏,倒在山间田里,被你家杨老头救回养伤半年,就这半年和你娘……” 转头一瞥,见身旁一冷艳少女不悦,转口又说:“对不对,哈哈……那名字就叫华世宗,却不知道这十几年间怎么就不知去向,忽然就变成了尚云城主?你瞧瞧,这留下的杂种不是你,是谁?” 真铁撇下皮鞭半跪在地:“我娘疯颠颠好几年,她的话大多都是梦里的荒唐事,怎么能信?我父亲定然是个歹人,不然怎么就丢了?我娘就是想不开这才疯了。他要真是咱们州的大王,我还在这里放羊,整天受饥挨饿,这岂不是笑话。” 皇甫大少突地脸上一绷:“你的意思我是讲了一个笑话给你听?你算什么东西,配我给你讲笑话!你们几个听好了,这杂种前些日子受教不深,眼神之中对你我含着怨恨,怎么着?嫌咱们打得轻了? 我觉着是不是你们这些个七阶武者无用,连个放羊的娃子都难以驯服,今后我还怎么用你们!” 三少年一听连忙下马,当头粗壮少年赔个罪:“那天我们见他精瘦,怕是要了小命这才手下留情。想不到这杂种不领情,反倒恨起咱们,着实可气!今天就将他打个半死!” 放羊少年慌忙大叫:“那天回村之时惊了方宁姐姐,当真该死,那时候就已经磕头赔罪,几位大人又再次教训,小的真心服帖,今后愿为几位大人当牛做马!” “晚了!就算你肯,你家主子黄老抠那穷酸相也不干呐。再说那日教训你的当口,方宁妹子可是并未亲眼所见,这才到处寻你,你好不知趣。” “既然各位大爷还没消气,将我打个半死回去,只要是羊儿不少还是可以交差,真铁给方姐姐赔罪了。” 皇甫大少哼了一声:“你的命也确实比那羊贱得多,你们几个,动手吧。” 三少年纵身跃下半山,真铁则俯身抱头。皇甫大少吼了一声:“真铁,你这个贱种!起来!” 真铁内心一震,无来由血冲脑门,忽地一下蹦起来:“任你们打也不行?究竟要怎样才满意。” “你这样他们就好比打了一个木桩,又好比打了肉铺里挂的半匹死猪,这有什么意思?依照你那天脾性,怎么说也得回上几手,省得旁人说我们欺负人。” 一旁方宁叹口气:“我当你今天找我来寻来是为了什么,与他一个下贱之人计较有什么意思?低了咱们身份,况且他怎么敢回手,你们几个也真是无趣透了!” 真铁连忙附和:“方大小姐说得对极了,我这类低等下人又怎敢与皇甫大人为敌?打就打了,只要大人气顺。” 方宁脸上露出不屑神色:“真铁,平日里见你身手敏捷,却没想到如此无用。你要是真不敢还手,我倒又觉得上次当真打得轻了。” 真铁暗想:“自此之后这偏远小村今后恐怕再无我容身之地,他们若是哪天着恼少不了拿我撒气,皇甫家与黄家是镇里两大家,平日便是不睦,我今天要是反了他娘的,说不定黄老抠还不会怪我,反倒会保我。 只不过我修行不够,即便是拼死也无法全身而退。”想到此处真铁紧了紧腰间束带一言不发,摆出前几日与黄家护院所教,下品强身基本功法破甲拳封门式。 “那就依了方大小姐,我真铁今天献丑摆个架势,几位高手手下留情!” 众人哄然大笑。 皇甫大少抱臂看得有趣:“你这破甲拳倒也摆的周正,东起,你们一个一个的上,让他将破甲拳打得尽兴才好。” 粗壮少年应了诺:“东来先上,留他个八分气力,别弄得哥哥们无趣。” 瘦高少年一拍手:“哥哥姐姐们瞧好吧。”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双拳随随便便的打出。 真铁封门式不变,等双拳打到使了一招牵拉反架,将双拳侧身躲开随即肩膀顶向东来下巴。 真铁招式纯熟东来猝不及防,慌忙间竟难以闪避,重重挨了一肩,口鼻血流如注。张口要骂,脚下又挨了真铁一戳脚直直栽倒,恰好撞在尖刺碎石当即昏死过去。 众人无不惊骇,东起骂了一声:“狗东西,居然偷袭我弟弟,我让你死!”体内灵力激发,自身顶级招式千钧力势催动,随即大喝一声自双拳隔空打出。 第2章 真铁只觉千斤重锤击在周身,不禁一声惊呼飞起,当头的四五只羊霎时间倒地暴毙,剩下的几只四散奔逃十几步也纷纷卧倒在荒草上,迟迟无法起身,这千钧力势也着实惊人。 砰然一声闷响,真铁身子平平飞出两丈才落地,浑身筋脉就好像断成了千万截。虽说他并未真正修习功法,不过在整个九州大陆人人生来便具武魄,只不过潜力有大有小,且所授教习也有高有低,今后地位也便由这武魄成长所定。 这武魄觉醒早则周岁,晚则十岁,越早便是越强,越晚就显得弱。真铁武魄虽已觉醒,却因父不在,母不教,且其他一众亲人散去并未加以引导,只是雏形,便是这雏形此刻却也保住了心脉。 皇甫大少翻身下马,仔细观察真铁是死是活。见他躺了半天才缓缓呻吟一声,这才扯嗓子喊:“要是真打死了他,他黄老抠也不会善罢甘休,东起,手下留些分寸。” 方宁一旁则舒了口气。 此时东来悠悠转醒,见真铁躺在远处低声哼唧,不由暴怒跳起,两步并作一步飞到半空想要将真铁踩进土里。 真铁早就听见他嘶吼,暗自积攒气力,眼见东来双脚踩到,一招兔子蹬鹰,噗的一声将他踹飞,东起因为弟弟一击必中做梦也想不到又着了真铁的道,实在是施救不及,只听一声惨呼,东来磕到碎石又昏死了过去。 真铁因东来势大力沉,咔嚓一声将右小腿骨生生折断。方宁一声惊呼,皇甫大小则不以为然:“去把另一条腿也打断。”东来应了一声气冲冲上前。 真铁火气上涌:“你们几个欺人太甚了,要么今天将我杀了,要么你们等着我真铁武魄破界,也将你们的双腿折断!” 东来将抬起右臂:“你好生看着,你这条狗腿便是我打断的,日后你若成了武者……那也得看你这双腿能否接得上!” 猛地沉肩下劈,只听咔嚓一声,真铁左腿瞬间耷拉下来,只不过他已毫无知觉,只是内心惶恐,暗中嘶吼不下百遍,也只能呆呆望着两条腿,良久之后才缓缓放下。 “够了,这个教训已经可以了。”方宁扭头不敢再看。皇甫大少悻悻然:“好了,东起也伤得不轻,先送到医馆吧,这放羊的杂种就躺在这里,自生自灭。” 五人骑马下山,真铁连忙将衣衫扯下,撕下两个布条紧紧扎在大腿处止血。 “不能死,娘还在等我回去喂饭,我要是死了,她也活活饿死了。”翻身爬了几步,双腿这才发起疼来,不由低吼了两声,险些昏死过去。 忍痛又爬了几步,扯下几根荆棘,呲牙咧嘴的绑在双腿,又缓了半天。 此时,天已黑透,远处山林传来几声狼嚎。真铁腿上血腥气十足,不由心里发慌,怕是野狼闻到了,不消一会就可能蜂拥而至,也顾不得腿疼得要死,双眼一闭翻身滚下山去。 山坡上碎石众多、荆棘满地,一路滚下去皮开肉绽,到山脚浑身是血,也只剩下半条命。好在家离山脚也不算太远。歇了半宿,攒足了力气又爬了到半夜,这才到家门口。 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呆坐着,嘴里念叨:“铁子,我家铁子去哪里了……” 真铁已经是毫无气力,轻轻应了一声:“我回……回来了。” 女人浑身一抖,看见不远处一个血人向她招手,大叫一声:“恶鬼!恶鬼!”一路小跑没了踪影。 又过一会,轻微的噗通声响似有似无地传来,真铁大叫不好。不远处有一处小河,虽窄却足足有三人多深。 “娘,铁子救你……” 疯狂摆动双臂往小河方向爬过去,好容易爬到河边,河边却寂寂无声,只看到了平静的水面和岸边些许的涟漪,根本看不出从哪个地方坠河。 真铁嚎啕大哭,嘶声哭喊,不过他家所在极为偏僻,并没有旁人来救。 眼见娘已经没入河底,也不知流向何处,自己双腿已断,也已成了废人,真铁心下一横,俯身滚向河中。 刚要触及水面,身后马蹄声沉重,一人自马上飞快跃下,一把将真铁提回河岸。 “你家母亲可是杨柳依?” 真铁茫茫然,双眼血红,见有人救他恍然大哭:“我娘是杨柳依,她掉进河里,还请这位大爷救救她。” 后面人马纷纷而至,火把之光将河面映得血红,好像是血水涌动。 “你哭个球!她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几个过来瞧瞧,这王八羔子长相可有几分像?” 另外几人翻身下马,都是黑铁甲胄裹身,黑铁面罩只露出黑亮眸子,腰上长刀与铁甲相碰发出铿锵声响,默而不语上前来看。 “各位大人,求求你们行行好,我娘掉在河里,行行好,行行好。” 众人不为所动,都凑近看了几眼,手提着真铁的人应该是个头头,将真铁提了高一点,就好像提了一只死鸡:“怎么样?像不像?” 旁边一个人语气苍老,瓮声瓮气:“八分相似,就是他了。”其他四五个人并无搭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真铁回头看河面微微流动,没有一点声音,刚要开口乞求,却觉得脖颈间突然剧痛袭来,便再无知觉了。 清晨潮寒,真铁头痛欲裂,双腿麻木,反复几次才勉强撑开眼皮的一道缝隙。 面前一个模糊却高贵的女子冷着脸端详他的脸。见真铁慢慢醒过来,淡淡地问:“你姓什么?” 真铁虽然看不清楚,却明显知道眼前对女子肯定非富即贵,慌忙应答:“小的姓……姓杨。” 女子并不言语,真铁慌忙又说:“我贱名杨真铁,家在北疆蛮山脚下,昨天晚上我娘掉进河里,请……请……劳驾救她。” “北疆蛮山,还真是远在千里。你娘可是杨柳依?你爹去了哪里?” “是……是杨柳依,您知道她的姓名,必定是老相识,劳烦您差人救她一命,小的后半生任凭使唤。” 第3章 “昨夜就已经捞出来了,葬在你家屋后。” 真铁听后慌然失措,忍不住低声抽泣。 “多谢夫人恩德。” “你知不知道你爹是谁,去了哪里?” “小的自小无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当真不知道?” “不知道,兴许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好,我虽与你娘不识,早先我白家和你们杨家却是旧交,多方打听才知你们娘俩孤苦,好容易把你寻来,就留在方丘吧,要是再回蛮山,横竖你也逃不出个死。” 真铁从来不知道方丘是什么地界,只知自己双腿折断,如果没有医治,说不得就成了残废,也不好提再回蛮山。 “苍峰,你将黄医师请来,看看他这双腿能不能接得上。”女子说完缓缓走了,一旁被唤作苍峰的侍卫看了真铁一眼:“你等着,黄凤大医师来过,兴许能保住也不一定。” 不知过了多久,真铁只看到窗外阳光耀眼,一个身着灰衣、须发全白的老者手提鹿皮镶金药箱,这才缓缓踱进屋里,苍峰等几名侍卫并没有跟在一旁。 老者远观真铁样貌,一双灰蒙蒙的眸子忽热闪出几道冷光,走近后低声问:“你姓什么?” “杨真铁。” “这就奇了,看你容貌俊朗,颇有将相……你从哪里到方丘这纷争之地?” “我原来住在北疆蛮山脚下,替黄家牧羊。那天夜里我娘失足掉进河里,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被……” “那些都是方丘虎卫,方丘是北神王华世宗的三子华博天的封城。” 真铁忽然想起皇甫大少那天所说,自己和华世宗似乎有着些许联系,今天已有两个人对自己姓氏颇有兴趣,这其中隐着不知是什么秘密,那个贵妇人说话也好像言之不尽,一定在欺瞒,不过现在年幼体残,也只好任由摆布,说不定哪天贵妇人厌烦,就被扔进河里淹死,想到这里不由得身上微微一颤。 “我原本是北神王身旁的内医,叫做黄凤,除吾王之外从不伺候旁人。不过吾王三子博天少主自幼体弱多病,他母亲白妙姬是吾王身前四王妃,深得宠爱。 博天少主八岁赐城之后,我就受了吾王指派转为少主内医。你双腿尽断也不见你愁眉,刚才就沉思了一会就身子发颤,想是已然知道今日处境不妙了。” 真铁心中越发胆寒,黄凤刚才像是自我介绍,却不觉间就把方丘城两位掌权人讲了个清楚,还顺带将他心中所想说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哈,你这小鬼头精明得很,你不说话我却也猜不透你心里还有什么弯弯绕了。你大可放心,白家的事和我无关,她吩咐我来医你我就来医你。你这双腿怎么断的?应该和虎卫无关吧。” 真铁这才猛然发觉双腿传来疼痛,断腿之下却已经毫无知觉,苦笑一声:“哈,我身世低微,被镇中皇甫大少差人打断了双腿,要是今天不在方丘,早就死在河里成了水鬼。这腿我看是医不好了,您还是少费些气力。” 黄凤一笑:“咦,你这小精灵鬼倒有些骨气,且不说我医术高低,就算是我是乡村野医,被你这么一说也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好歹试上一试啊。 如果医得好,那就是我医术高明,医不好那就是你伤势过重,那又何妨呢?来来来,老夫上手一观,一观。” 说完上前把真铁双腿扶正,左掌掐起医诀,右掌探出的时候已经变成微微紫色,不一会就散出半尺紫焰。 真铁吓了一跳,那紫焰就好像妖艳之火随时把他烧成灰烬一样。 “莫怕,莫怕,我这紫玄医决虽不是顶级医术,却也不遑多让,探明皮下病因无往而不利,去腐生肌也有奇效,我瞧一瞧。”说完紫焰在双腿上游走了几次。 真铁觉得紫焰所到之处说不出的麻酥酸痒,最后也没忍住,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 “你这娃娃,受得了大伤,却受不了小小的舒服,果然是个贱骨头。只是你这骨头断了至少三天,经脉血路都已经坏死了,要想接好那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我明天可让你站起来缓缓下地,再三个月可以瘸腿走路,再恢复如初那可得一年之上。当然,前提是我得活着。还有,你要是再找良医,我这紫玄医决可是很有脾性噢,你这腿自然是保不住了。” “那也比死了可强上不少,多谢黄医师。” “你废话倒也不少,别再说话。” 黄凤打开鹿皮药箱,取出四块金黄色木板。满屋里顿时檀香四溢,真铁脑子里说不出的舒爽。 黄凤用剪刀将真铁破烂裤腿剪去,露出两条断腿。说来也奇怪,两条腿上血污已经没有了,暗紫色伤痕也没有了,小腿白白净净,就像是刮了皮的莲藕。 将木板固定好小腿后,黄凤又用白色锦缎层层包裹,直到香味再也闻不到,这才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 到门口好像记起什么事,说:“七天之后我再来看你,不过你腿上绑的是千年阴檀木,每到午夜子时才会有药效,那时你腿上会麻痛难忍,千万不要出声,不然,它就不灵了,记住。” 黄凤的话果然没错,一到午夜,那阴檀木就好像活了一样,把两只条腿夹得死死地,香气自锦缎里窜出。真铁脸冒冷汗,猛然一声低吼。 那剧痛与断腿的时候不在一个层级,甚至是十倍百度之上,真铁只撑了一会就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一个绿衣少女正在一旁叫他。 “起来!起来!睡得跟猪一样的,你身上也臭死了,死瘸子,这是你的饭,吃!” 还没有看清楚样貌那个少女就气呼呼甩手出门,真铁肚里空空如也,也顾不得被叫做猪狗,但凡有口饭就好了。三下五除二将一碗酸呼呼的剩饭捣进嘴里。就这样一连七天,饿了就吃剩饭,去茅厕就爬着、跪着,总算熬到黄凤前来看他。 第4章 “小子没死,很好,很好,气色上佳,恢复的也不错,不过还是得小心,我来看看。” 打开锦缎仔细看了半响,突然抓住真铁左手捏了半天,脸色渐渐变得紧绷,低声嘀咕:“竟然是龙骨,可惜,可惜了……” “龙骨?医我还得用龙骨?” “你小子,天机虽是不可泄露。”说完口中默默念词,闭目冥想了一会,这才又说:“我探查之后,此间一里之内并无旁人,也可与你稍微透一透。” 真铁屏气不敢说话,黄凤反倒问:“当真要听?” 真铁点头示意,黄凤哈哈一笑:“说与不说倒也无妨,你来方丘原本就是九死一生,若不是你那……狂暴弑天,且耳目众多,她又怎么会手下容情?” “小的不懂,这个地方高贵的很,我就是一个放羊的娃子,谁稀罕要我的贱命?那天夜里要是掉进河里就变成小鱼的口中餐,再最后就成了河底里的黑泥,又有多少人知道我杨真铁曾经在蛮山放过羊?” “你虽然年纪小,但是在这个地方,再要是天真下去,可真要死翘翘哩。” “我倒是不怕死,反正我娘淹死了,我也怕她在下面受人欺负,早点下去陪她也好。” “你这娃娃,我黄凤年逾六旬尚且偷生,你要是这种想法,这腿也毫无用处,不医了,不医了!”说完扭头就要起身离开。 “黄医师,刚才你还没讲龙骨的事情,怎么就走了?” “你可听清楚了,我不治你的腿!” “那也得先把龙骨都事情说清了再走嘛。” “你……好你个榆木脑袋,不对,你小子也很机灵,当面求我医你开不了口,就寻个说头不让我走,是不是?” “我从小到现在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这尘世我不贪恋,瘸了比死了好,死了倒比活着好,黄医师你说说,我应该选择死还是生?” “这……你这个弯弯绕的我……我还是给讲一讲龙骨的事吧。” 真铁点点头,黄凤又回身坐下:“咱们北神州居北寒之地,在九州之中算不得富贵。究其缘由便是北神州与极北妖兽之巢九幽禁地相邻,那其中妖兽每六十年就会有一只九阶神兽炼化为妖王,进而携妖兽冲破结界袭扰北神州。 因此,北神州数千年间重武轻商。每到此时,州内九阶以上的武灵便会集结剿杀妖兽,普通妖兽均可击杀,但就妖王来说,一般九阶武灵也难以应付,唯有先天具有龙骨之人才能将其斩杀。所谓龙骨也便是先天武格都上上上上,还要无限上的绝顶品质,才可称之为龙骨。” 真铁心想,莫说武灵级别,即便是九阶武者,蛮山那荒僻小地也未曾见过,何况中间还隔着武圣,要到武灵境界该是何等艰难! “九幽禁地我经常听村里老人说起,不过都是吓唬我们这些小孩子,好像已经有一百多年没见过任何妖兽了吧。” “正是如此,这具有龙骨之人才渐渐为人所淡忘。之前具有龙骨的九阶武灵北神州不过十人,可谓万人敬仰,在一百年前最后一次妖兽入侵之时死了大半,但也将妖兽重创,可保百年平安。 北神州之人安逸久了,大多都忘了此劫数,原本具龙骨之人由北神州帝王家遴选,再由帝王家亲设修武学府冲灵门门主亲授。不知怎的,冲灵门早已没了这个规矩。” “那先天龙骨之人肯定是再也没有了。” “并非如此,先天龙骨之人亦不在少数,只是大多都活不过十岁。” “那这龙骨是不祥之物了。” “小子悟性不错,这龙骨当然是不祥之物。一是龙骨太过强大,一般凡人之体不可承受,早早就夭折了。 再一个就是具有龙骨之人十岁之前可炼化成丹,一旦服用可令人重造先天武格,运气好了也变成了龙骨之人,即便是运气不好,直接冲至至高武灵境界也并非难事。” “黄医师,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就是先天具龙骨之人,只可惜已经十七岁,不能再炼化,才觉得可惜。” “你这小子!”黄凤心中的确闪过一丝念想,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黄医师你不要生气,这也是人之常情,好在我这颗明珠如今成了狗屎,反倒保住了性命。” 黄凤冷眼相看,停了好久才叹了口气。 “你这娃娃,看似懵懂无知,实则灵气十足。当然,你天具龙骨,自然是不能小觑。” “您如何判定我天具龙骨?” 黄凤双眼一眯,脸上露出诡秘笑容。 “这龙骨探究之法一般人可学不来,我也是自先师秘传,也得是老夫我别具慧根,二十年方才学成。 天具龙骨之人,其骨异于常人,轻轻一触便有龙吟之声。我学了二十年,就是学会了如何听龙吟之声,声音浑厚霸道至极,只有我这种人和你们自己可以听得到,是不是?” 真铁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睡着之后,总会听到莫名的吼声,动不动就半夜惊醒,原来这就是龙吟之声。” “果不其然,但是我说可惜并非你不能炼化,而是你武格绝顶,但武魂觉醒太晚,二者不能匹配,要是走武修这一途,已经很难达到至高境界。” “黄医师,我只求双腿好了之后回家祭拜我娘,其他都不重要了。” “你放心,你的腿我绝对医得好,不过你要是想回蛮山,没有八阶武灵境界恐怕是难以离开方丘。” “白夫人为什么要困着我,我只是一个废人。” “此事现今不能相告,你只需知道,这方丘只我一人可信就行了。” “那好,真铁多谢黄医师。” 黄凤点点头,拆去他腿上千年阴檀木,又用紫玄决为他疗伤,一晃就是一个下午。 黄凤脸色苍白,许久才缓缓说:“我是个懒人,一口气将你断骨接好了,也省得我来来回回。你虽然明天就可以下床,但你还是要装作难以动弹,不然白妙姬知道你腿好的如此迅速,说不得要对你做些什么。 第5章 总之你装瘸也好,装病也好,只要你不好,白妙姬心里就好得很。” 真铁点头,霎时间觉得阴气森森,白夫人好像随刻进来,一手就可以扭断他的脖子一样。 临走之时黄凤转头说:“我因事要出趟远门,每隔半月会让我徒弟珂玉看你,记住我的话,凡事小心。” 真铁浑浑噩噩十几天,数到第十六天都时候,房门砰然打开,一阵沁人香气轻轻扫过鼻尖。 真铁循声一看,门前站着一个高瘦少年,一袭青衣飘飘,脚踏云纹鹿皮短靴,面容白皙俏丽,身形挺拔,英气十足,如果不是束发插着剑形玉簪,真铁真以为是和方宁一样的大家小姐。 “杨真铁?” “是我,你是珂玉吧。” “住嘴,珂玉是你可以随意叫的?” 真铁吃了瘪,好在他早就习惯了,垂手不再说话。 “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这屋里当真是……” 真铁脸上腾地一下红了半边。 “确实很久没有沾水了。” “好了,师父师父嘱咐我来看你,你恢复到几成了?” “几成?哦,明白了,七七八八。” 珂玉冷了一眼,自腰间取了白色云纹面纱随手罩上。 “你坐下!” 真铁倒退几步,后腿弯碰到床沿才猛然坐下。珂玉又皱皱眉,小声嘀咕了几句才走近。只见一双玉手伸出,真铁顿觉自己更是愚笨又粗鄙,恍然说了一声:“不要脏了您的手。” “你倒好心,你放心我自有准备。”说完拿出一方白帛垫在真铁断腿处轻轻捏了几下。 “的确是了好了七七八八,不过也的确是不能沾水。这方白帛给你了,断腿不能沾水,用它擦擦其他……总之,我半月之后再来,再要是这般味道……”话没有说完,珂玉拧身走了,只留下满屋子的淡淡清香。 真铁自语:“珂玉应该是个女子,这香气、这口吻,和方宁简直像极了,少年的打扮应该是为了行事方便吧。我可不能再惹恼了她们,因为方宁小姐我挨了两顿好打,这珂玉比方宁可凶的多了,我要是惹了她,说不定蛮山也回不去了。” 想完立马动手,倒了一盆温水在屋子里擦起身子。正擦到紧要之地的时候,送饭的小丫头吱呀一声推门进来,吓得真铁忙不迭穿衣,不曾想一下绊倒在地下,摔了水盆不说,还漏出半拉屁股。 小丫头第一次见男子白花花的屁股,竟比自己的还要白上三分,立马好像见了猛虎野兽,一声凄厉尖叫,扔下饭盘慌忙逃了,真铁躺在地上灰头土脸哭笑不得。 又过了十天,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真铁,扶了扶头上的黄色皮帽。 “杨真铁,你能走路了吗?” “勉强可以,大爷您是?” “我是西院车马库的管事,我们方丘王城不养闲人,你既然可以走了,就随着我去车马库干些下手,这里也不要再回了,就在车马库住着。” “那好,我原本就是个放羊的……” “嘿嘿,这可是你的造化,放羊怎么能和喂马护车相比?快着谢我吧。” “真铁感激不尽,多谢大人照顾。” “你小子明白就好,今后就喊我刘管事,这就走吧。” 真铁心说:这样走了也好,珂玉就寻不见我,省得嫌我脏臭,我也不用担心惹恼了她。 想完简单一收拾,跟着刘管事来到了西院车马库。这是他近三月以来第一次出门,方丘王城地占万倾,由自己所在北院到西院两人足足走了十里有余,途经各种高阙楼阁、小桥凉亭,光小河水塘就见了十多个,期间护卫成队、奴婢为群,真铁看得眼花缭乱。 “方丘王城在北神州仅次于尚云城,你小子没见过世面,一下子到了这里,也怪不得吓得傻不拉几的。” “刘管事,我在蛮山的时候也是这样傻,还望您多多教导。” “你小子倒也不惹人厌烦,待会我安排一个好点的差事。” “多谢刘管事!真铁要是赚些工钱,定然先孝敬您。” “呦呵,你小子可不傻,反倒是明是非、知深浅,不错,不错!你那点工钱我能稀罕?乖乖听我的,把我交代的事办好,那就成了,知道吗?” “小的知道。”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一个高墙大院前,石柱门额上一块红底金字匾额,写着车马库。 人马车辆往来频繁,不断有人和刘管事问好。两人进了院子,一个黑布短衣打扮的高壮男子踉踉跄跄跑过来,走近一看身上全是草沫,像是在草里打过滚一样。 “刘管事,那烈火云驹又踢伤了三个伙计,只好用铁链把它牢牢捆在铁栏里。” “有没有吃些草料?” “不吃不喝,已经是第三天了,再这样下去明天就得躺下,到时候城主……” “城主那边你不用考虑,无论如何今晚要让它吃上草料。” “难不成它是吃荤的?” “放屁!这马可是城主花了大价钱从北冥佣军手里买来的,属于是珍兽级,咱不能大意。老崔,这娃娃叫做真铁,腿脚不太灵便,从现在起跟着你,给他安排个住的地方。” “刘管事,我要个瘸子有什么用吗?” “给你加个人怎么了?就你屁事多!” “好好好,小瘸子,来吧来吧,你来喂烈火云驹,要是它吃了你喂的东西,我喊你爷爷都行!” 真铁吓了一跳,脑中浮现出被马吃了的场景,怯生生地看了那人一眼:“小的不敢,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死活试试嘛,小瘸子。” “全听您吩咐,实在不行,让马把我吃喽。” “你小子还挺招笑,你当那是老虎狮子呢,来来来。刘管事安排的人我可得看好了。” 真铁随那人一瘸一拐的走近马棚,说是马棚倒比真铁蛮山的草屋强得多了,棚顶黄草金色闪闪足有一丈厚,一眼望不到头。那人边走边说:“今后喊我声崔哥,总归是刘管事带过来的,不会让你受苦。” 第6章 “小的叫杨真铁,偏远乡下来的,大城里的规矩懂得不多,今后我喊您崔爷,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任打任骂。”那人咦了一声,驻足回头看了看杨真铁。 “你这瘸子虽然是识时务,不过……不过……哦,对了,小子城府不浅。” “崔爷,城府是什么,我最深的地方也就是这一根造粪的肠子。” “噗!你小子还真是狗屁不通,算我没说这事。” 两个人进了马棚,浓浓的马粪味扑鼻而来,真铁突然想起之前放羊的日子,不由得鼻子猛抽了几口。 “就是这个味。” “啥?你说马粪味?” “崔爷,我之前放过羊,跟这里的味道差不多,我闻了之后,这心里啊舒坦极了。” “你这小子,这些马匹可比你那乡下的羔子金贵多了,这可是方丘的腿,打仗运粮都得靠它们,但凡一匹马有点闪失,莫说是你,我都担待不起!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为这些马爷搬草料,啥时候让你搬你就搬,顺道看看最东面铁笼里的烈火云驹。”说完用手指了指。 真铁顺着手指远远看到一个儿臂粗黑铁制成的笼子,里头有一个火云色的高马正希希聿聿,不住地走步,发出哒哒哒的声响,马鼻子里的白气咕咕嘟嘟,就像是滚开的水冒出来的一样。 “对了,暂时还没有你住的地方,先在马棚里凑活吧。你再过半个时辰就开始喂马,马儿吃完草再有一个时辰你再喂水。”说完姓崔的转身走了。 真铁好奇的巡了一遭,心里默默算计,马棚里共有良马三百三十三匹,黑马二百匹,红马七十二匹,白马三十一匹,五花马三十匹,外加上那匹火云色的马。此时它不再躁动,一双黄玛瑙似的大眼闪着金光死死的盯着真铁。 真铁拍拍手。 “火马,你在看我?咱俩可不是老相识,初次相见你总得给我点面子。你就像是燃着的草垛……不对不对,你应该是像一朵火烧云,我觉得你是匹神马,要是放你出来,一眨眼的工夫你就跑到天边了吧。” 那马低下头,鼻子里的白气渐渐地不再冒出。真铁走得近了,站在铁笼外面。烈火云驹马头抖动,竟然把硕大马头靠向真铁,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像是在讨宠。真铁伸手摸了摸马鬃,只觉得顺滑如玉。 “好马,乖马,待会我喂你些草料,你要是吃了,就算是给我面子,咱这个朋友就算是交了。” 烈火云驹似乎听懂了,马头上下动起来。真铁连忙挑了些最为鲜绿的草料,烈火云驹低头大嚼。 “乖,真乖,这才是好马。”而后转身将马棚里所有的马匹都喂上草料。 三百多匹马足足搬了一个时辰的草料。刚想坐下休息,又想起崔爷安排一个时辰再喂水,又忙不迭去马棚外打水。这次更是费时费力,又是两个个时辰过去。 姓崔的恰好手里拿着一根细草剔着牙慢慢走来。 “瘸子就是瘸子,干这个活也是慢的可以。我看这水是刚刚倒进水槽吧。” “崔爷消消气,小的确实手脚不便,慢得多了。不过烈火云驹刚才吃了草,还一口气喝了两桶清水。” 姓崔的吃了一惊,随机大骂一声:“死小子!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禀报老子?刚才老子的话你还记得?” “崔爷吩咐小的那么多句,有些记不得了。” “你这瘸子,有些不应该记的,你就自然是得好好的忘了,要是我不过来烈火云驹会吃你放的草料?” “那自然是不会。” “你小子懂事,知事,但是不要坏我的好事,懂了?” “小的不是很懂,但是崔爷说过的话一定不敢违背。” “你今天险些误了马爷喝水,罚你没饭吃,可服气?” 真铁陪个笑脸:“小的该罚。” “我去寻刘管事过来,你不要多嘴!” 不一刻刘管事匆匆赶来,见烈火云驹吃饱喝足,正温顺的站在笼子里,捋着稀拉拉的胡子一笑。 “崔吉,这可是一件功劳,城主可是要将它送给方丘第一大家李家之女李青简,作为……”压低声说:“定情信物。” 崔吉一拍大腿,淫邪一笑,竖起大拇指。 “小的都懂,这事为当今第一大事。那李大小姐对好马情有独钟,这次城主可是英明透顶,也必将是手到擒来。” “废话不说,你给我好生照料,城主那边讨了赏来,少不了你的。”刘管事说完匆匆走了。 真铁在远处默不作声,崔吉吼了一嗓子:“瘸子,赶紧过来!” “崔爷,您吩咐。” “好生照料,要比伺候亲娘都上心,千万不能出了岔子,不然刘管事也保不了你。” 真铁听了连连称是。当夜真铁躺在草垛深处,饿得久久不能入睡,想起自己被打断双腿,亲娘坠河而死,想起自己身份卑微,只能做个奴才苟活,想起方宁,想起珂玉,这些女人冷傲不凡,自己高不可攀。 人生苦短,此刻却是苦夜难熬,明天还得是个奴才模样,去讨好别人,就为吃顿饱饭。想到这里,真铁起身啪啪啪给了自己三个巴掌。 “我杨真铁兴许一辈子只能做个奴才,但是……但是不要被我抓住机会,只要是有机会,哪怕是一丝丝,我都要一飞冲天,即便飞到一半就掉下来摔死!” 一旁烈火云驹躁动起来,只听它马嘶低沉、铁蹄哒哒,好像真听懂了真铁的话,只等他跨马飞驰一样。 “好马,乖马,你只要吃好喝好,咱哥俩就算是相安无事了,至于谁来驾驭你,我看最好是那李家大小姐,省得我被城主扔进河里喂鱼。” 崔吉故意将另两个喂马的下手差走,真铁连续三天都是一个人喂马,累得精疲力尽。好在烈火云驹顿顿大吃大喝,精神抖擞。 真铁倒开始觉得再继续这么喂它,随时可能破笼而出,一下子就跑到天边去了。 第四天的时候,真铁刚刚打满马槽里的水,崔吉在马棚外叫嚷:“小瘸子!小瘸子!你聋了?快点出来。” 第7章 真铁脸上带着笑一瘸一拐跑出来,用衣服擦干了手。 “崔爷您吩咐。” “你个小瘸子在方丘竟还有熟人?” “小的并没有啊。” “那黄凤大医师的二椅子弟子找你什么事?” 真铁心想:我怎么知道她来干什么?我就是个小奴才。 “小的腿断了,是黄医师医好的,他的弟子应该是来看看我的腿怎么样了。” “是为这事。小瘸子我可告诉你了,黄医师在方丘说话有些分量,不过这车马库乃是城主舅父白长天的总管事,他的话也不顶用,你最好把嘴管好了。” “崔爷对小的关爱有加,小的感激不尽,咱们车马库的事更加不会向外人说半句。” 崔吉用力拍了一下真铁瘦弱的肩膀,这一下用了几分灵力,真铁只觉得疼痛难忍,但也不敢动声色。 珂玉在远处看得清楚,见真铁一瘸一拐走过来冷冷地说道:“人残了倒不算什么,只不过如果这个人连志气都残了,那可真是无可救药了。” 真铁听到讥讽,也只是笑了笑。 “您是大医师的弟子,家世也一定是高高在上。我只是一介小民,要是不忍气吞声,就连性命都随时可能被轻轻的抹掉,您说我哪里残了都好,小的只是要活着就好。” “这样活着,倒不如早些超生,下辈子兴许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投到一个好人家。” “活着总比死了好一些,人总把希望放到下一辈子,如果是投胎成猪狗,我倒觉得他们比残了还要差一些。” “你一身的贱格毫无用处,也只剩下这张嘴,要不是刚才我看了你卑躬屈膝的恶心样子,还真就信了你活得比猪狗还要好一些的鬼话。” “您是贵人,说什么我都洗耳恭听。不过,我现在已经归了车马库,黄医师也替我医好了腿伤,等我赚些工钱肯定要登门道谢。这些话也不敢劳您转告,请回吧。” 啪啪啪! 珂玉扬手打了真铁三个大大的嘴巴子。 “不知趣的奴才,我能来找你是你莫大的福分!我的去留是你可以左右的?” 真铁血气翻腾,却也无可奈何,双拳攥紧努力按住贴在双腿。 “您是贵人,也是女孩子,打我可以,就怕脏了您的手脚。” 珂玉雪白的脸上一红,稍纵即逝。 “你这双狗眼还算清澈,居然看得出我是女子。那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尚云城尚家的长女尚珂玉。即便方丘城主华博天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无用的呆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黄老儿再三求我看着你,亲手杀了你又有何妨?” “我的命贱,你随便来取。” “你……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人计较,我真是疯了。” 尚珂玉拧身快步走开,只留下隐隐香气让真铁觉得反胃,他暗自想:“看似高贵女孩子的骨子里竟是些贵贱等级,今天能来看我也确实难为了她,不过这也怨不得她,即便是蛮山的女孩子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啊。” 远处传来崔吉的叫骂:“人都走了,赶紧滚过来喂马!” 当天夜里狂风呼啸,真铁窝在草垛深处也被冻得牙关咯咯直响。铁笼里烈火云驹发出低沉马鸣,真铁哆哆嗦嗦的站起来,看到马鼻中白气阵阵。 “你皮糙肉厚的也怕冷?今天晚上也是真的冷彻骨,不然咱挨在一起吧,在蛮山放羊的时候,我怕那些小羊崽子冻死都是抱在怀里。” 说完抱了一堆草料在笼子外面躺下。烈火云驹像是听得懂了,挨着他半卧着躺在一旁。烈火云驹身上热气腾腾,真铁立即觉得周体通泰,浑身暖洋洋的。 “你原来是不怕冷的,马肚子里面就像有一个大火炉,鼻子出来的热气就是这炉子烧的吧。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冷,是吧?” 伸手摸摸马鬃,将脸贴在马头,烈火云驹轻轻蹭了蹭。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累得厉害,这会身上又热腾腾的,不一会就沉沉睡了。 等到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真铁赶紧起来洗脸漱口,急匆匆地开始喂马。说来也奇怪,忙忙碌碌一整天,真铁竟没有觉得一丁点的累和饿。直到下午日头偏西,崔吉才让命人送来一碗剩饭。那人姓吕,年纪也不算大,原本他才是喂马的人。 “吃吧,一整天就一顿剩饭也是难为你小子了。” “多谢吕哥,我这边有口饭就行了。” “崔老大说了,烈火云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被送到李家小姐那里,你算是功劳不小,不过城主也只会赏到刘管事和崔老大,到时候你可要管好嘴巴,不然今后有得你受。” “功劳这事和我还真不沾边,说那个没有啥用处。吕大哥你放心,我心里清楚,干好自己的事比啥都强。” “你这话通透,怪不得刘管事说你这孩子聪明得很,要是让你得了势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刘管事这话不像是夸我,倒像是防着我。” “刚夸了你聪明又胡说些傻话,好自为之就行,我走了。” 真铁几口吃完了剩饭,暗自想:人真是难以琢磨,也不知道会有几副面孔,我嘴甜一点是为了活得舒服一些,反倒让刘管事觉得我太过聪明,处处提防我。 还是怪自己太笨,我这种下人的仅有那一丝丝聪明决不能轻易露出来,旁人觉得这就是刀,会伤人,这是在是非之地的死穴。 当天晚上,马棚外北风呜咽,虽然比昨晚小得多了,真铁还是想起又和烈火云驹的好,睡的时候和他挨在一起。 “和你道个别吧,明天你就被送到一个……一个女孩子那里,我觉得应该也像是方宁珂玉那样的女子,对你不像对我们这种下人,应该好得很,毕竟你是高贵的马中之仙。” 烈火云驹马鸣几声,马头摇来摇去,就好像不情愿的样子。 “你真傻,在这里有什么好?你要是乖乖听话,说不定还可以出了笼子撒欢跑上一跑,最好是驮着李家大小姐,私奔到天涯海角去喽!” 第8章 话音未落,只听马棚外分外嘈杂,不一会灯火通明,就像是忽然间天亮了一样。刘管事地矮着身子小跑进来。 “真铁,北神王要亲自见你。他奶奶的可真是奇了,他可是北神州之主,据传已登近神之境!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你一定……一定……小心答话。” 真铁方才浑浑噩噩,此时却被吓得激灵一下,因为华世宗这个名字他娘几乎天天念叨,他总以为是她的臆想,但是今天却亲自来见他,突然感觉他们之间可能真有着某种联系。 真铁一颠一颠的出了马棚,外面光芒万丈,他只好眯着眼看,只见光芒是从一个高挑的侍女手中所举的一颗圆珠发出的,这颗珠子浑然天成、光华无匹。 “真铁,快来拜见北神之王。”说话的是白妙姬,不过今天晚上看起来冷傲全无,声音微微颤抖,头上的金凤簪子缀着的两串珍珠晃动得厉害。 真铁看见众人簇拥之下,一个身高雄伟、虬须虎颡的大汉冷冷地站着,头顶上九层紫光隐现,真的像是一尊大神一般。 真铁看后心中并不惊慌,微微低头垂手说:“小的杨真铁,参见吾王。”说完伏地跪下。 “你等全部退下,只我和他就可。” 声音阴沉却异常霸道,众人不敢言语,离开的时候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你起来吧,走近一些。” 真铁起身往前走了五步,北神王眼眉微微一动,然后闭眼轻叹一声。 “杨柳依……” “这名字和我娘的一样。” “噢?她怎么样了?” “前几个月掉进河里淹死了。” 北神王倾身向前一步,眼眉一皱,随即平静如初。 “她……是为人所害?” “我娘早些年就疯疯癫癫,那天夜里我被人打得浑身是血,爬回家的时候把她吓得失足落河,这才死了。说起来是我害死了她。” “难不成蛮山那里你也混不下去?竟然被人打成这样!武魂几岁觉醒的?” “小的从小就愚笨,十岁才觉醒。” 北神王闭眼低声狂吼:“罪过!” “你已然没有登武神领域的希望,也就是毫无用处,要是平添些名头只会害了你。也罢,就当你我从未见过吧。” 说完一瞬就消失不见了。 真铁觉得北神王虽是唯我独尊,但对他尚存一丝怜悯,最后一句真铁心中已经有所了解,他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能说破,只能埋在心里,只因他毫无用处。 白妙姬在车马库外焦急等待,旁边一个挺拔少年淡淡地说:“你怕他什么?咱们又没把那个小杂种如何。” “你闭嘴!也幸亏我料到今天,才没有对他如何!不然你我今晚就得地下相见!” 两人不再说话,眼前紫光一闪,北神王已经站在两人身前。 “吾王,移驾去奴家内室详述,如何?” 北神王微微点头,白妙姬欣喜不已,柳腰轻摆,身姿妖娆走在前头。白妙姬内室极为幽闭,异香浓密,淡红色琉璃盏灯将满室映照得极为妩媚。 北神王微微皱眉:“初见你到现今已经是十七个年头了,你依然喜欢这些个俗物。” 白妙姬脸上一僵,嘴上却是极为柔糯。 “大王,年轻时候你对我最好,咱们每每共度良宵你都……你算一算,自从你赐地方丘以来,咱们总共见了几次?你可知道奴家心中思念,每每想起往事都要哭个半夜。”说完眼中果然饱含泪水,嘤嘤嘤地靠在北神王胸膛哭起来。 北神王唉了一声:“我自称王以来,虎狼环伺、步步深渊,哪里来的多余精力关乎儿女私情?我要是一不留神,偌大的王城就易了旁姓,难道你不知晓? 尚云城一个尚字、一个云字,皆是我华世宗头顶悬着的两柄斩首利刃,若不是这两家多年争斗内耗,北神王的名头怎会落到我的头上?莫说你我相隔千里,便是我身边老二、老三也多年未曾近身了。” “我不管她们,今天你到了我这里,就必须留宿。” “这件事稍后再说,你先将这孩子的来由对我讲清楚。” 白妙姬立即双膝着地。 “奴家错了!” “替我将他寻到方丘,你何错之有?” “奴家不该怀疑您在外还有……” “还有孽种?” “奴家万万不敢这样想,我只是自北冥佣军口中得了这个消息,想着为了吾王……吾王威名这才去打探,将这孩子寻来印证。” “杨柳依是谁杀的?” “那孩子说的都是实情,她的确是自己掉进河中淹死的。” 北神王嘴角间不经意间轻轻抽动。 “我那时刚刚升为戍边副将,在例行边巡之时遭了北疆蛮人的截杀,手下兵将拼死保我,足足死了五十余口,想来心中仍是愧疚。 战马驮我逃出杀阵也只剩了条残命,那匹战马名曰花雷,我对它心爱至极,最后也失血死了,临死之时满眼浊泪,缓缓倒在我身边。 那时候武魂险些形神俱灭,身子也无法动弹,心境可说是山穷水尽,也只好两眼一闭就死过去了。 再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杨家菜农舍中,杨家女儿杨柳依一直在旁照料我,半年之后我不辞而别,皆只因报仇心切,回军中后不顾正将号命,独自领百余骑灭了西风山蛮子的老巢,一鼓作气砍了八百人的脑袋替我的弟兄们祭奠。 也是造化弄人,原本此事之后我必被军法处置,恰好逢先王巡疆,见我血洗蛮人营地,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一句话饶了罪过不说,还立即随他去了尚云城。” “那这个杨真铁?” “我一眼就知道,我的种!” 白妙姬连忙俯下身子娇滴滴叫起来。 “哎呀,奴家罪该万死!” “我不怪你,你寻他也是为保博天尊崇。你有功在先,博天人中龙凤,武格和武魂天资已然超我那时甚多,母凭子贵,你令我华家王继有人。若不然,你这欺王之罪我决不会轻饶!” 白妙姬微微放下心来,脸上又如春风荡漾,轻叹了一声慢慢起身。 第9章 “我先测了他的武格和武魂,都是……我这才以为他不是华家的孩子。” “我已经当面测了,还不如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即便是入了冲灵门也难以突破武灵境界,这岂不是废人一个?” “那就好生养在身边,这孩子也受了不少苦,反正有博天,还有灵芷和圣童,他们三个完全可以撑起华家霸业。” “此事只你我二人知道即可,他虽然是我的血脉,却也难以承载华家重担,我认他又有何用?因此放在方丘由你看管,只要是好生活着也就罢了,不可作为华家子弟对待。” “吾王……不认他?” “我已将他安排给你,要是他死了或是寻不到了,就是欺王,你可懂了?” “奴家遵命,一定将他照看好。” “那好,明晚我在尚云城有极为重要的事要办,两月之后我再来方丘,那时你再好生服侍!” 白妙姬眉开眼笑。 “奴家遵命,到时……到时奴家一定竭尽心力!” 马棚外,华博天正冷冰冰看着杨真铁。 “想不到,母亲口中令人寝食难安的野外幽魂竟是你?你资质平庸,虽然年纪长我一岁,却也只是初级武者,可笑,可笑。” 杨真铁不知道眼前人就是方丘城主,只是看到他外罩黑煞角鹿皮制成的拖地披风,上面绣着的金色龙纹在夜色中仍然熠熠生辉,里面穿着细鳞地龙甲,时不时闪出五彩斑斓的异光也令人不敢直视。仅凭衣着就知道他地位尊崇,没有他人特别吩咐不敢妄自回话。 “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浪费气力。杨真铁!你啊,老老实实地替我喂马就好了,尤其是那匹烈火云驹,是我花了大力气才弄到这里,明天就要将它送给一个极为重要的人,你更得用心,若是出了岔子……老刘!” 刘管事匆匆上前俯首听命。 “明天绝不能出岔子,好好地将烈火云驹送到。办得好兽丹、妖核、银子都有的赏,办不好……” 刘管事抬眉赔笑,只是眼睛里毫无笑意,嘴角敷衍一扬而已。 “老奴竭心尽力,竭心尽力!” 华博天转身离开,身后的黑色披风竟然掀起了一阵劲风,把杨真铁吹退了几步。 第二天清早,真铁已经喂过一次草料,刚要打水,耳边响起隆隆马车声,四匹神俊白马拉着一辆黑木平板车进了车马库停在马棚前。 赶车的是崔吉,车上下来八名大汉,进了马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烈火云驹铁笼抬出来,轰然一声放到平板车上。真铁不敢多问,向烈火云驹挥挥手,低声说:“走吧,走吧,有缘再见。” 烈火云驹忽然四蹄乱踏,在铁笼中胡乱冲撞,那四匹白马惊吓不已,险些将马车掀翻。崔吉跳下车来,七八个人拼命拉住缰绳。烈火云驹马鸣高亢,好像是不愿意离开。 真铁赶忙跳上板车,伸手抚摸烈火云驹马鬃。 “好马,乖马,你要是今天出些差错,我小命就可能不保了,你安心先过去,我想咱们很快就会再相见。” 烈火云驹像是听得懂了,慢慢地不再嘶叫,只是马鼻蹭着真铁。 崔吉一旁咒骂:“你这瘸子还真是个畜生,不然这火马怎么会听你的。赶紧下来!我们还得晌午前把礼送到!”说完在真铁耳边打了一个响鞭。真铁脸上火辣辣的疼,连忙跳下车,马车立即隆隆而行,转眼车马库就只剩下黄烟阵阵。 马车出了方丘王城一路东行,晌午前总算到了李家城府。李家是方丘城最大的家族,城府规模不输王城。城前护城河波光粼粼,足有百尺宽。崔吉下了马车一拱手。 “李家府上,我是王城西车马库副管事崔吉,受我家主子之命,为李家大小姐送来良马一匹,还请各位通禀。” 城门楼上一个管事之人身着重胄,低头懒洋洋的回了一句:“什么马?” “劳您上眼,烈火云驹。” 那人一听来了精神,立即搭眼细细观瞧。 “华家还真是下得去血本,这种马百年难见呐,如何来来的?” “我家主子知道李大小姐尤爱神马,这才从北冥佣军手里不惜重金买来相送。” “行了,等着吧。” 不一刻李家城门隆隆打开,那人出门上前。 “小姐出门打猎,约么着入夜才能回来,我领你们进去将马安顿好,而后去财库领些赏钱,今天就不留各位饮茶了。” 崔吉连连称好:“烈火云驹性子刚烈,千万不能轻易打开铁笼,除非有高人驯服。”随后崔吉将烈火云驹运进李府,纷纷领了赏钱高高兴兴地赶回王城。 两天之后,真铁忙完正想坐下休息,崔吉骂骂咧咧冲上来啪啪的冲着他用力胡乱抽起来,崔吉手上的马鞭为上千股细枝紫金藤所编,打在身上如火烧一般疼痛。 真铁吃了一惊,脸上、脖子上立即多了数十条血印。崔吉像是还有顾虑,还没等真铁出言反抗就主动停手。真铁这才发现崔吉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应该刚刚也被抽了几十鞭子,这才朝着他撒气。 “你这狗娘养的,因为你老子挨了几十鞭子!烈火云驹为什么离了这里又不吃不喝?李家大小姐差了人告诉城主,他大发雷霆,我替你和刘管事挨了顿毒打!要不是命咱们俩赶紧去李府查看,我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真铁任凭脸上血珠缓缓渗出,多日来心中的不满此刻再也压不住:“崔吉,你应该跪下求我!” “你满嘴放屁!这是要急着去死吗?” “我死了不要紧,主要是烈火云驹不吃不喝,第一个倒霉的人是你。” “我求你大爷!赶紧和我走!”说完用绳子拴住真铁双手,翻身上马一手扯着他往李府赶去。 一路之上崔吉忽快忽慢,真铁在马尾后面疲于奔命,有几次摔倒被拖了足足有半里地,好容易到了李家,身上衣服已经是千疮百孔,脸上青红满布不成人样。 第10章 李府门前有人相应,一路将他们引到了烈火云驹所在的一间小马棚。马棚里只有四五匹马,不过个个神俊不凡,都是马中之龙。 一个通身黑衣、腰挎白鞘长剑的少女正托腮痴痴看着烈火云驹。听见有人前来,蹙眉这才慢慢舒展。 崔吉只见这少女细腿修长且极为匀称,长发飘飘在翘臀之上轻轻摆动,转身之时一张俏脸犹如凝脂,双眼弯弯自带笑意,红唇亮润更是娇美,不由干干咽了口唾沫。暗自想:这简直是……简直是天生尤物,要是能……也不枉此生。 “你是王府的崔吉?” 崔吉又咽了口唾沫这才吞吞吐吐说:“小人崔吉,奉了……” “这个我知道,你们两个谁能让烈火云驹听话?” 崔吉不由回头看看真铁。 “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真铁气急败坏,崔吉心知不妙连忙说:“他自己摔得,谁让他是个瘸子。” “崔吉,你今天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烈火云驹我指定是喂不了了。”说完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快把他扶起来,好生照顾换身衣裳。再把崔吉给我绑起来,竟然打我家烈火云驹的马童,也是反了!” 崔吉大叫:“我乃王府管事,李家小姐难道不念及我家主子的面子?” “华博天在我面前算什么?我替他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奴才谢我还来不及!绑起来!”声音虽然极为温柔动听,却也极具不可违背之意。 真铁暗自冷笑,有几分畅快在心间盘旋,这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现时报仇。之后任凭李家下人将他抬到澡间洗刷干净,换了一身新衣,伤处抹了上好膏药,又吃了一会点心,这才慢慢赶回马棚。 李家大小姐一直在马棚候着,见真铁轻轻走过来连忙迎上前来,一股清香之风袭脑,真铁恍惚了一下,连忙暗骂自己:你现在仍是是个奴才,不能有一丝杂念! “小马童,我已经和华博天说明,只要你能让烈火云驹乖乖听话就是我李家人!跟着我没人再敢欺负你。” 真铁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绑在柱子上的崔吉。李家小姐立即递上马鞭:“他欺负你,你现在就打他可以出气。” 真铁接过鞭子,奋力打了崔吉十五鞭,直打得他嗷嗷叫嚷。 “小瘸子,我待你不薄,你打我!哎呦,哎呦,不打了,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你打我十鞭,路上又拖我在地上滚了半里地,我还你这十五鞭就算扯平了。”说完一旁拿了草料走到烈火云驹身旁。 “马朋友,心情不好?今天给我点面子,多少吃些草料,大小姐说了,今后由我照顾你。”又压低声音:“我说过咱们很快就会相见,果然不出所料。” 烈火云驹低声马鸣,马鼻蹭蹭真铁,立即低头吃起草料。李家大小姐拍手叫起来。 “神了,神了!你们看呐,我一个大美女劝了一整天啊,理都不理我,他怎么一句话就让它吃草了?难道你会通灵之术?” 真铁心想:这个大小姐一点也不高冷,高兴了就手舞足蹈的,和她们不一样。 “回大小姐,我并不会通灵之术,和烈火云驹只是坦诚相交,作为好友相伴,尤其是在冷夜里,我们两个相拥取暖,所以它信任我。” “不管怎么样,多亏有你。我从小就从旁人嘴里说起烈火云驹,一直盼了十几年了,你让它乖乖听话,哪怕我不能骑它也好呀。” “真铁肯定会尽心尽力。” “这下好了,我一天一夜没合眼,就为了它吃上草料。” 一旁白衣侍女轻轻一笑:“小姐,马儿吃上草了,你也该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再来看也不迟。” “真铁,我就喊你真铁了,别看我是姑娘家家,和身边人都是称兄道弟。烈火云驹交由你照料,那崔吉也随你处置。” “小的不敢,大小姐的吩咐一定照办,我和崔吉之间也再无恩怨,让他走吧。” “那好,放了崔吉。紫竹,你给真铁安排住宿和每天的饮食,另外通知秦总管,真铁和你们一样,都是内围高阶,知道吗?” 刚才白衣侍女略微迟疑,回头看了看真铁才勉强答应:“好的小姐。” 李大小姐又笑嘻嘻看了烈火云驹老大一会这才肯去休息。 崔吉被李府家兵解开绳索,眼眉间杀气腾腾。 “崔吉,他都说你们之间已无恩怨,就不要再计较了,不要妄想在李府生事,这可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废话!在李府我不能动他,但当他出了李府,没有你们保护……小瘸子,莫逞一时之狂,灾祸无处不在!” “我们看不到当然管不着,不过我家主子要是因为你们之间恩怨再追究你,那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 “那是自然!小瘸子,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等你!” “崔吉崔大爷,真铁不怕死,更不怕你,咱们再见面之时也绝不会是今天的状况。” “好得很,你不怕我,到那时咱们公平较量,生死有命!” 真铁笑了笑,没有回答,心中却已经有了成为强者的欲望:“要么强,要么死!我已经毫无退路可言!” 茫茫大山深处,一处远古树林参天蔽日,将密林内外隔成两幅天地。外面日照充裕、鸟语花香,内部则暗无天日、虫哀草腐,时不时传来异兽鸣叫,令周边百里之内无人敢进。不过今日不同,一队银甲将兵策马而入,暗影重重,原本亮银甲胄立即黯然失色,但甲胄碰撞之声入林之后骤热变得清脆刺耳,林中潜伏数万只墨色怪鸟轰然飞起,哗啦啦像是暴雨倾盆一般,将群马吓得驻足不前,任凭马鞭如何鞭打也只是原地踏蹄。 “前路何事?” 一高猛头领驱马回头,在马上微微一拜,朝一着蒙面灰衣斗篷的老者答话。 “禀家主,魔障林海向来就是我州七大禁地之一,咱们战马也是心中惧怕,不敢再行深入。” 第11章 “你等心中也是如此?” “家主,我等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并无惧意。” “好,静静待上片刻,有人自会接应。” 众人马静谧无声,片刻之后不知何处来的一人一马,自前路浓雾中隐现。 “云遮雾涌!” 斗篷老者回道:“华日中天!” “云家主,请随我来。”那人拔马就走,众人心中忐忑,唯恐这时马儿不肯走,也只好轻挥马鞭。战马们虽然马腿抖抖瑟瑟,竟然缓缓跟随那人那马动了起来。 “家主……” “那人我从未见过,并非皇卫参将,不过他定然颇具灵术,竟可以催动咱们这么多战马肯随他前行,咱们务必要多加小心,你立即开启领域全息之术,以防有诈。” 头领闭目念诀,双手结开天眼印,猛然睁开双目竟全然变为金色。 “前路十里内并无伏兵。” “好!” 一队将马这才全数跑动,在密林中曲折行进也不知多久,眼前浓雾蓦然间消散殆尽。一座灰砖绿顶城堡就像是突然拔地而起一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家主,这一路都是奇门遁甲之术,已被小的全部记下,浓雾也是障眼之法,到了此地咱们又进了限术结界,浓雾这才散去。” “一般武者根本寻不到此处,华世宗果然有很多咱们不知道的密所,实力也绝非皇城内那些表面。” “正是。” “见机行事,谅他也不敢对老夫如何。” 这时城堡吊桥徐徐放下,华世宗负手而立。 “云家主,恭候多时!” 斗篷老者下马上前,沉声应道:“吾王折煞老夫!”连忙拜倒,身后众人齐声附和:“参见吾王!” “列位英雄快些起来,堡内备了美酒佳肴,可尽情享用。”随后与云家主和头领三人进了城堡东南角一处密室,其他人则在议事厅饮酒等候。 密室内幽香阵阵,已有四名身材曼妙的赤身少女静静等候。云家主见到此景稍一迟疑,华世宗哈哈一笑。 “云家主不要误会,我让她们褪衣侍奉也是为了表达诚意,而且她们自小都是聋哑之身,并不会将咱们今日所谈泄漏半点。” “吾王费心,我云家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然今日怎会邀您前来议事?” “我代表云家,叩谢吾王抬爱。”说完欲再次跪倒。 华世宗一摆手。 “云家主不必再行大礼!” 云家主只觉身下无形举力袭来,竟在半跪之时被托举起来,不由暗道:我已武灵九阶巅峰,距离近身已一步之遥,竟然被他轻轻一挥之力就轻易托起,难不成他已经冲灵进了神境? “碧天兄也不要将今天议事想得过于复杂,尚云城内尚家,你们云家,和我们华家原本就是平分天下。遥想当年先帝将王位传于世宗之时,你们两家虽是稍有不悦,最终也是扶我上位,若不然那时北神州内忧外患,我早就被封在九幽禁地而不得超生了。因此,咱们相安,则北神州安定,这是最根本,也是咱们三家家主之重担啊。” 云家家主云碧天与北神州上任之王风凌霄为生死之交,二十年前风凌霄将云碧天长子云巅和尚家家主之子尚无垠收为义子,又钦定为身前首席双近卫。 谁知十六年前风凌霄在与西仙州边境一战中大破敌军,自己与云巅和尚无垠却不知所踪,华世宗作为后援一鼓作气险些灭了西仙州。最后由中圣州从中调解,西仙州割地三座连绵山脉给北神州,这才平息战事。 华世宗归来之时带回风凌霄遗诏,由他继承王位。尚家和云家自然是不情愿,但是自家可承接王位的两个天才英杰已然了无踪迹,加上两家为争宠风凌霄互相争斗多年,仅凭一家也难以阻拦华世宗继位,也只好任由华世宗成了北神王,想到此处云碧天悲痛袭来,长子云巅已经失踪十六年,满腔豪情也在十六年中逐渐消散。 “吾王英明,但北神州本就是华家之地,尚云两家尽好辅佐之能是我们的本分,绝无他想。” “碧天兄见外了,于州,于各子民,你们唯我独尊,但就私下而言,你们待我不薄,我怎会独享北神州?” 云碧天心中暗暗一笑:华世宗,你花言巧语想得到我的把柄那是绝无可能,你今天找我过来议事,无非就是进一步离间云家与尚家,当我小孩子吗? “我们云家对吾王忠心耿耿,万万不敢与华家相提并论,请吾王饶过老夫。” “碧天啊,你终究还是将我视为真王啊。我华世宗谢谢你,不过北神王风光背后,你可知凶险重重?” “吾王是说西仙州联合飞龙、东胜两州向我州讨要三重山一事?” “也怪我这几年与飞龙、东胜两州疏于往来,西仙王穆展那老儿才能趁机联合这两州来欺。原本要是咱们三家联手倒也不足为惧,只是近期我发觉尚家与西仙州通商频繁,甚至是与穆氏商通尤为密切,我恐怕尚家不能尽全力保我北神州!” “竟有这等事?尚家在我州数百年来雄踞家族之首,而且为守卫全州安危光武灵就死了不下百位,吾王,我云家斗胆一句……” “但说无妨。” “吾王消息来源要是可信,我倒是以为大可不必担忧。尚家与他州商贸往来历来频繁,他家法器、丹药九州之内都叫的上号,与穆氏买卖倒也算不上叛国,只是穆氏这时大批购买法器、丹药,恰恰说明他们要对咱们不轨。 三重山灵气极盛,且多有秘境,冲灵门数年来大兴土木,已成了极好的修炼所在,西仙州一是眼红,二是担忧咱们大批武灵在其边界常驻,他如芒刺在背睡不得安,这才寻了中圣州尊王万象即将归隐的由头,叫咱们归还三重山。依我看,穆展也只是做做样子,与尚家密切往来也是为了离间与我州关系罢了,不知吾王以为如何?” 第12章 华世宗沉吟了半晌,长长出了口气。 “听你一言,解了我半年来的阴郁啊!碧天,你有理有据,我也寻不出何种理由反驳。重要的是,你不计与尚家前嫌,在此关键时刻大公无私,所言所述令世宗钦佩!” “吾王言重,家族之仇在我州安危之下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北神州若是有难,云家又能覆巢完卵?” “碧天说的是,倒是世宗太过杞人忧天。咱们饮酒畅谈,许久都没有如此痛快过了。” 两人对坐饮酒,华世宗与云碧天畅聊往事,像是将危机之事悉数忘了。半夜之时,云碧天与华世宗道别,趁夜赶回尚云城。华世宗闭目沉思良久,低声自语:“未料想云老儿竟然如此说法,倒是让我无法再行拉拢。” 屋外一人说话。 “吾王,云家主子已经出了林海。” “好,你先进来。” 一个身着白色长袍、头戴夜叉鬼面的男子从容进来。 “吾王有何吩咐?” “云碧天的话你都听到了?” “回吾王,都听到了。” “几分可信?” “九分。” “九分?” “云家主子说话之时我开启读心奥义,虽不能入心十分,也近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他是九阶武灵,而且一只脚已经进了神境,怕是你反被他读了心思。” “我独孤家的读心奥义为上阶三品法诀,即便是云家有此类法诀,在独孤家面前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如此说来,云家对我倒也算忠。” “目前来讲,云家不敢造次,他对尚家的判断也是出于本心,并无欺瞒痕迹。” “我的心总算放下一些,要不然我必然要对尚家动手,虽有十足把握,却一定是腥风血雨,西仙州定然要趁机报十六年前的国仇。” “吾王英明,西仙州虚张声势,其目的主要是让我州内乱,再行进击袭扰,咱们以不动应万变,必然处于不败之地!” “那尚家的探子派人追了吗?” “禀吾王,已派雷电四鬼追踪,他们身形快绝,尤善追踪之术,按照您的吩咐,点到即止,放他们回去。” 魔障林海十里之外。一人身材瘦小且黑衣蒙面,自大树冠中几个闪现就不见踪影,瞬息之间已经跨上一匹黝黑的瘦马疾驰而去。天亮之前一无名小村里如铁幕一般墨黑,那人悄无声息进了一间破宅。 “谁?” “灵猿!” “前况如何?” “云家主子的确入了魔障林海,来回足有两个时辰。” “你没有跟进去打探?” “我感知后,发觉林海之中有一个感知法术比我高出甚多的七阶武灵存在,他所设的结界极为厉害,十里之内所有活物都能第一时感知到。” “哦?难不成独孤家的残脉也归了华家?”一个身穿紫衣长袍、头戴鎏金冠,脸罩云纹面具的魁梧之人从屋内至暗中缓缓走出。 “独孤一家昔年在北神州也算得上大家族,却不知道为什么中道陨落。” “这其中的隐秘不是你我可以知道的,不好!你中了追踪之术竟然不知道?” 两人不约而同几个闪现出了小村,所骑马匹也顾不得了。这时天已蒙蒙亮了,两人刚要闪进一旁密林之中,前路忽然闪出四人拦住去路,四人脸上同样罩着面具,面具分别为红白黑蓝四色鬼脸。 紫袍之人哈哈一笑:“四位朋友,为何拦住我俩去路?” 红色鬼脸哼了一声:“我们乃是此地巡查,你们两个半夜三更在这无名鬼村出没,非奸即盗,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并不是什么巡查,只是来寻我们晦气罢了。” 红色鬼脸脚步微分:“那咱们又何须废话呢?动手吧!” 四鬼面迅疾分列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持四柄长剑,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掐了诡异剑诀,鬼面后四双眼睛突地精光大现,长剑同时指向中间两人。 霎时间雷电大作、震耳欲聋,四道闪电光芒夺目转瞬就将两人脚下土地击出四个一人深的大坑。那两人早就防备,分头闪避。紫袍之人手中多出四尺长紫金戒尺一声呵斥:“着!” 紫金戒尺残影重重,好似一团紫色浓雾忽然幻化成巨大重锤如一座小山压向红色鬼面。 灵猿手中则双持两尺长绿色毒刺,飞在在紫袍之人身后一声大喝:“去!” 千条蛇影向另外三个鬼面飞射而去。 四鬼面并不惊慌,四个电光一闪又聚在一处。红色鬼面身下土地被紫色巨锤轰然一击,立即四下塌陷、泥水横飞,成了半亩大塘。 四鬼面转瞬聚在一起,全力撑起一道金色光罩,上千条毒蛇影纷纷撞在光罩之上咻咻作响,金色光罩之上波光粼粼,却纹丝不动。 紫袍之人手中戒尺奋力一抖:“水精为我所用,冰晶刺!”周围水气将人迅速包裹且越聚越多,转瞬就凝结为上百个柱状冰晶巨刺,呼哨之声刺破耳膜,冰晶刺冒着极寒之气如流星一般纷纷击在金色光罩。 四鬼面大叫不妙,但撑起光罩耗费大量灵力,已无可能再施展电闪之术逃避,红色鬼面只好咬牙大喊:“快些催动体内之晶火,不然咱们很快都会被冻死!” 绿色毒蛇影与白色冰晶刺击在金色光罩上千次,像是绿白冰瀑,很是诡异,直至最后一根冰晶刺击在光罩上后碎成齑粉,在初阳照射下显出七色光彩。金色光罩终于支撑不住,咔嚓一声霎时破碎,四鬼面仰面僵直躺倒。 稍待一会,灵猿感知过后,持双刺上前查看。 “副统领紫幻形决果然厉害!他们都被冻僵了!不过还没有死,杀?”说完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杀了他们毫无益处。” “我只怕……” “要不是冰晶刺自带极寒威力,咱们要想如此快的脱身也绝非易事,此地不宜久留,快撤!” 李家府上,除了照料烈火云驹别无他事,真铁在舒舒服服住了三天,这也是近一月以来真正睡在床上。这天清早紫竹来到马棚,见真铁正在为烈火云驹喂水,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 第13章 真铁吓了一跳,还以为崔吉这么快就来寻仇。转身跳起来摆出破甲拳拦山式。 紫竹并不惊慌,上下打量真铁,轻蔑的说道:“哟,你这个小马夫,还会破甲拳呢?” “原来是紫竹姐姐,你这一巴掌势大力沉,我还以为是仇家上门。” “你胆子小得像老鼠,你现在成了李家的人,谁敢闯进李家寻仇?” 真铁收了拳脚,对紫竹刚才行为虽然十分厌烦,却也无可奈何。 “姐姐说的是,我被人打得多了,胆子的确是小的可以。” 紫竹撇撇嘴。 “在我们方丘城,像你这种应该属于最下等的男人,连武者都不是,胆子还跟老鼠一样。也就是走了狗屎运了,一来这里就和我平级,凭什么?” 紫竹说的倒是实话,真铁却不愿意和女人计较,但是心中不快不免都写在脸上,转身将半桶水倒进马槽。 “真铁,你还别不高兴,我说的都是实话,虽然咱们是平级,但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你懂吗?” “紫竹姐姐,我懂,我只进了李家三天,哪件事不依着姐姐?今后也会听你的话。” 紫竹这才舒颜笑了笑。 “算你小子识相。小姐让我告诉你,早饭过后她想试骑烈火云驹,马鞍我一会让人送来,你给马儿穿上。” 真铁心里没谱,不知道烈火云驹能不能顺从,此时却不能迟疑推脱,只好满口答应。过了一会,一个蓝衣男仆提了红色木箱匆匆过来,先递给了真铁一副羊皮手套。 “小姐的东西咱们不能直接手碰,你算有福分的了,我们带上手套也不许碰的,你例外,小姐专门吩咐你带上手套可以取拿。” 真铁点点头。 “女孩家家随身的东西我们的确是不能随意触碰,我这就带上手套。” 说完带上手套打开红木箱子,里面分了三格,第一格是马鞭,第二格是马鞍,第三格是马镫。马鞍是紫檀木做成,上雕花鸟栩栩如生,异香扑鼻,漆成红色。 一对马镫则是精钢制成,银光闪闪,底面都浮雕了马踏飞燕的图案,雕工精湛,真铁看了好久才放下,起身到烈火云驹身旁。 那天七八个武者都按不住烈火云驹,真铁心里还是没底,一旁轻声问:“马朋友,待会我给我套上马鞍,咱们和李家小姐出门跑上一跑,怎么样?” 烈火云驹马头凑过来,轻轻碰了碰真铁右手。真铁稍微放下心来,小心翼翼打开铁笼将马牵出来栓到马桩上,费了半天劲才将马鞍安好,只等李青简来骑。 不一刻李青简一身火红短衣匆匆赶来,雪白俏脸上却已经是满面红晕,远远看到烈火云驹马鞍在身、整装待发,不由一声低呼。 “真铁,我就知道你能行的,紫竹他们还想看你的笑话。紫竹!你来看看真铁的本事!我的云驹儿已经备好马鞍,你怎么说?” 紫竹涨红了脸。 “小姐,我就是开个玩笑,好给你一个惊喜,对吧,真铁?” 真铁淡淡一笑。 “紫竹说的对,说这样小姐才觉得有些趣味。” 李青简出手戳了一下紫竹天灵盖。 “下次要是再捉弄本小姐,我叫……叫真铁打你几鞭子。” 紫竹觉得委屈极了,带着哭腔问:“为什么让真铁打我?” “因为真铁实诚,不会下狠手啊,笨蛋。” 紫竹抬眉狠瞪了真铁一眼,就像刚被他打了几鞭子。 李青简上前轻抚马鬃,烈火云驹很是温顺,相比三天前的骄纵狂野简直换了一匹马。 李青简就差跳起舞来,急忙对身后一众护卫说:“我怕在家里云驹儿施展不开,咱们去四平坡。真铁你会不会骑马?” 真铁在黄家放羊时也时常骑马寻找走散的羊只,因此骑马倒也不在话下。 “骑得不好,总算是会一些。” “好得很,紫竹,你去齐管事那里领一匹马过来给真铁。” 紫竹刚刚将泪水抹干净,又狠瞪了真铁一眼这才离开。不一会,紫竹牵了一匹老瘦的杂色老马过来。李青简暗自生气,也不好说些什么。 真铁也看出紫竹拿一匹破马羞辱他,暗自说:这丫头还真是个小心眼,吃小姐的醋竟然吃到我头上了。李家大小姐要是不因为烈火云驹又能看见我是谁呢?等过了几天新鲜劲儿还不知道怎么对我,紫竹啊,紫竹,你想多了。想完也不再怪她。 “多谢小姐,多谢紫竹姐姐。” 李青简骑上另一匹叫做雪龙的纯白良驹,真铁则骑上杂色老马,一手牵着烈火云驹跟在一旁,两人身后八个劲装护卫紧紧跟随,一群人缓缓出了李府,在大道上跑出三里地后登上一处慢坡。慢坡之下四下平坦无际,且满眼都是郁郁苍苍的绿色短草,远望去像是绿色锦缎蔓延开去。 “这是我爹为了我骑马玩乐,特意自金南洲买来的独有草种,花了三年才种好了百里草坪。怎么样,让云驹儿在这软乎乎的草坪上任意驰骋不算亏待它吧。” 烈火云驹马蹄哒哒,真铁觉得它已经按耐不住,连忙回道:“小姐,请上马。” 李青简咯咯一笑,轻巧一跃竟越过真铁头顶径直落到马背上。烈火云驹一声高亢马鸣响遏行云,马耳一竖就飞奔出去,众人均未反应过来连人带马已经奔出百尺之遥。 “追啊!” 护卫头领一声令下,群马奔驰而出,激起一阵黄烟把真铁甩在身后。真铁吃了满口沙土也不知道该追还是该悄然溜掉,略一思索之后觉得自己身无分文,此时回蛮山稍显仓促,也难以到达,只好硬着头皮催马追了上去。 谁知道这批老马样子虽然不济,脚力却极为霸道,不消一会就超越了护卫八匹骏马。护卫头领在真铁身后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这小杂种骑杂种马竟然比咱们快得多了,咱们脸都没了!” 真铁远远听到他们商议回去之后如何惩治自己,暗想:地位卑微则步步是错,紫竹说得对,这世间的确容不下我这种弱者。 第14章 想完手下马鞭加快,老马仰脖嘶哑鸣叫一声,却更加快了。不过烈火云驹身如闪电,任灰马如何快也越来越远。真铁心灰意冷,心想李青简总会骑马回来,马鞭也不再加紧,只是沿着踪迹向前追去。又追了十里地,八护卫已经不见踪影,李青简竟然在前路等候,烈火云驹已经不知所踪。 “杨真铁!我被那破马掀了下来!你不用管我,快把云驹儿追回来!你要是追不回来,本小姐绝不饶你!” 李青简口气冷绝,全无之前的温善,真铁虽然早就知道她对自己客气只是看在烈火云驹的面子上,心中还是升起阵阵失落,经过李青简之时也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回李府。 李青简何等聪明,他一眼就看出真铁的心思,张口大声斥道:“你这小瘸子要是有胆不回来,我就有千万种法子追你回来,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真铁回头戏谑大笑。 “李家大小姐,你先追上我再说吧!咱们绿水青山、有缘再见了!”手下紧打马鞭,一瞬间就没了踪影。李青简何时受过此等待遇,气得杏眼圆睁,原地跳起三丈多高。 “杨真铁我记住你了,你是第一个违背我意愿的臭男人,别让我再遇见你!我会把你……把你大卸八块!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真铁心中畅快极了,原来对高高在上的美丽女子说个不字简直比什么事情都爽透了,放开马缰张开双臂开怀大笑。 “舒服!舒服!这是我十七年来最舒服的一次!原来……原来反抗一个高贵女子是件如此美妙的事,只可惜今后这种事再也做不到了,李青简肯定会联合华博天到处找我,早晚会被捉了回去。可那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一死,哈哈哈!”与那匹跑马拼命狂奔,直到日暮西下,前路是一片茫茫大山,此时山间云雾缭绕、树影重重,是个藏身的好去处。真铁的屁股早就疼得坐不得马鞍,到了大山跟前也只好勒马驻足,扑通一声从马背上翻到地上。老马浑身汗水淋淋,甩甩马头半跪在地,不一会发出轻轻哀鸣,马脖子突然变得僵直,马口大张,喘着沉重的粗气,眼见只有出气不见进气,再过一会马眼里满是浊泪,竟然慢慢死了。真铁啊呀一声跳起来,抱着马头想起死去的娘亲和自身的悲苦,多日来积攒的哀愁袭上心来,不由得将头埋在马鬃里嚎啕大哭,好在身处荒僻之地,哭到日落西山也无人问津。 “你这匹老马比我还笨,我让你快些跑,没让你把命都搭上啊!这下好了,为了我一时快活却把你害死了。要是那些个坏人死了我一点也不心疼。你虽然是畜生,但对我好,死了我心里可是真疼。”又呜呜咽咽流了一会泪,这才擦干泪水。 “咱们相识虽然不长,我好歹也把你葬了吧,省得你被那些山猫野兽吃了。” 说完找了一处临水的所在,扯了枯树枝,花了半天的时间才掘出一个大坑,将老马埋好已经是月挂半空。光洁月色映照在潺潺小溪上生出点点银光。虫鸣嘁嘁、溪水叮咚,真铁心环顾四周白光如雪,心中慢慢平静,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向大山隐去。 眼前这座大山千岭万峰望不到边际,真铁爬到半夜才到最北侧山峰的一半,这时又饥又累,实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爬上一棵最高的红松树顶,选了一处粗大树枝根处,那里极为平坦光滑,是个休息的好地方,躺下片刻就沉沉入睡。不知多了多久,远处山下马蹄声阵阵传来,伴有人声喝喝。真铁猛然睁开双眼,心在胸中突突狂跳,心知李青简招了人马来追,也不知道追自己还是追烈火云驹。站起来往山下眺望,只看见一队火龙蜿蜒,极快的盘旋上山,少说也有百人。真铁虽然害怕,却也知道仅凭自己肯定是难以逃脱,现在下树逃跑更是极易被发现,还不如悄悄藏在树叶里,兴许能躲过一劫。 与真铁想的一样,山下人马正是李青简率领,她还喊了华博天带人前来。华博天领头在前,见山上树木渐渐增多极易藏身,停马命令道:“据北冥佣军所说,烈火云驹是从三界山边界发现,它如果识途回去必然途径此山。大家听好了,这匹马颜色赤红,借着今天月色极易发现,但翻过此山就到了三重山冲灵门的地界,没有特别情况你们不要擅闯。杨真铁虽然是初阶武者却极为机灵,只不过它脚力不佳,所骑那匹老马也撑不到这里,因此他极有可能藏在这座山上一棵较高的树上或隐蔽的山洞里。从现在开始,虎卫一队二队骑马山赶向前去,只管寻烈火云驹,剩余人全数下马,一字排开,见到高树且枝繁叶茂难以看清的,射弩箭十次才可放过!”转头向李青简轻声问:“青简妹子,你看这样行吗?” 李青简怒色微消,一手握着马鞭,一手紧握一柄白色长剑。 “好,就按你说的。你们听好了,死了的杨真铁我不要,但只要是活的,提到我阵前!” 众人马得了命令分批寻找,华博天策马慢慢靠近李青简,两人在众人身后一射之地。 “一匹马而已,小妹为什么如此气恼啊,改天我寻个更好的送你。” “哼,跑了个云驹儿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你家的奴才竟然以下犯上,对我大不敬,我怎么能忍得下去?” 华博天见李青简依然如此气大,不敢招惹,温声说:“这个杨真铁原本也不是我家的奴才,是蛮山一个放羊的娃子,我娘硬说是我父王昔年的私生……” 李青简吃了一惊,眼眉一蹙:“什么?那你赶紧下令,千万不能杀了他。” 华博天轻轻一笑:“你听我说完,前些日子父王得了消息前来查看,杨真铁武格平平还不如寻常百姓,怎么会是他的孩子?当夜就气呼呼的赶回尚云城。” 第15章 李青简长舒了一口气:“吾王杀伐果断,威严如天,你可要拎得清了。不是还好,如果是……” 华博天轻轻摇头:“定然不是,如果是早就给了名分,还会给我当马夫?” 李青简咦了一声,沉思片刻。 “也就是说,吾王也没对你提起他到底是不是……” 华博天脸色微变,眼中现出冷煞之气。 “怪不得我娘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只是叫我看好杨真铁,不能轻易伤了他。” 李青简脸色苍白,细细思量杨真铁相貌,除了气势不足,竟然越来越像北神王,失声说:“你们听好了,千万不能放箭伤了杨真铁,哪怕是被他逃了。” 众人回头看向华博天,他有心阻止李青简,但见她语气决绝且带着几分不安,也只好作罢,向手下人回道:“那就依李小姐所说,不能轻易伤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见华博天脸色冷峻,急忙抬头细细查看树木之上。 李青简叹口气:“只可惜咱们之中无人会感知术,不然找到杨真铁不是什么难事。” “感知术属于高阶法诀,而且是个别家族独有,我方丘城招募此等人许久了,无人应征。” 真铁虽然离他们较远,但刚才李青简不能伤他的命令却隐约听到,缘由他自然无从知晓,因此对她白日里的厌恶少了几分。 如此一来杨真铁的所在自然不易被发现,华博天和李青简众人马一夜徒劳,天亮之后再回头之时杨真铁已经悄悄下了树转到远处一片乱石之后,眼见人马不见了踪影这才放下心来。 可究竟去向何处他也毫无头绪,偶然瞥到不远处有一个墨绿色小潭,在灰色山石之中如翡翠一般耀眼,几只不知名小兽正在啜饮潭中水。真铁连忙上前,吓得小兽四下奔逃。脱了满是尘土的衣衫好好地洗漱干净,又站在一处风口风干了衣衫和身子,这才继续往上爬。 晌午时分爬上山顶,山顶之上松树林郁郁葱葱随风摇摆,像极了他每天放羊的蛮山。真铁痴痴看了半天才觉得腿脚酸痛,不由四下环顾,松树林中有一个巨人大脚丫子一样的光滑大石,像是山神特意为上山人休息所特意摆在那里的一样,快步上前四仰八叉的躺下 。耳边山风呼啸、松林声如海浪,心想:这里和蛮山像极了,反正不知道去向哪里,就这样死在这里也好,做个孤魂野鬼到处游荡也很有意思。想到这里心中极为淡然,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 突然,余光中火光一闪,远处一团红色急速像他冲过来。真铁连忙站起来朝他招手,那团火原来是烈火云驹。 烈火云驹转眼及至,马头轻轻蹭在真铁身上发出低沉马鸣。 “马朋友,你见到我很高兴是不是,我也是。” 烈火云驹将身子转到真铁跟前,像是让他上马的样子,身上红色马鞍依然香气扑鼻。真铁笑了笑:“要在昨天我还小心翼翼手都不敢碰,现在不仅要碰,还要骑呢,你说气不气?” 说完踹蹬上马,烈火云驹昂头马鸣,不待真铁催动就窜了出去。真铁险些摔下马来,急忙抓紧缰绳。 烈火云驹全力奔跑,脚下像是踏了一朵火烧云彩,真铁只觉得疾风刚猛,眼睛难以睁开,耳边风声渐渐变得尖利,周边山石、树木过眼即逝,根本看不真切。 “马朋友,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原本的家?” 烈火云驹像是听得懂了,脚步稍慢。 “我说对了,那好,你尽管跑,但,千万不要累着。” 烈火云驹马头一低,马鼻中白气越来越浓,马腿摆动幻影重重,真铁索性不再睁眼任他驰骋。日暮西山之时烈火云驹脚步放慢,真铁这会才得以睁眼。前面山路平坦,都是人工堆砌的青石板路,正在奇怪这是什么地方,忽然听到一个娇滴滴女声大叫:“师兄快看,是那匹火马!” 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素衣飘飘,窈窕身形在薄衣下若隐若现,与一个年轻男子站在汉白玉建成的牌坊之下。真铁看不清样貌,只听身形挺拔、白衣长袍的年轻男子一声大喝:“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冲灵门下!” 真铁刚要出言回答,烈火云驹马头一转冲下路基,从牌坊一侧冲了过去。男子大叱一声:“放肆!”脚下一弹腾空飞起,身形极为飘逸,长舒臂膊探手为抓,转瞬就要抓住真铁右肩。烈火云驹马耳一抖,飞起后蹄踢中男子双手。 男子啊呀一声吃痛往后翻飞,那女子极快的越过男子接踵飞来,长剑疾刺而出,幻出极长白色剑影。烈火云驹后蹄刚刚落地,剑影堪堪击中真铁后背。 真铁后背如受雷击,衣衫刺啦一声四下纷飞,一声惨呼口中鲜血喷薄而出。要不是烈火云驹比那女子稍快,那道剑影必定贯胸而出。即便如此,真铁武魂实在是太过低微,中了此剑也被夺了大半条命去,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身后女子轻叹道:“可惜!” 男子双手红肿,脸上倒显极为平静。 “骑马之人武魂太低,毫无反抗之力,只是那火马也太快了,仅凭咱们难以追上。” “师兄,你手没事吧?” “并无大碍,不过这匹火马按照咱们武灵来算,不低于六阶武灵的实力,你我四阶武灵巅峰恐怕难以应付,不然这烈火云驹的传说在我们冲灵门已经近二十年,任谁也没有将其擒住。不过今天有所不同,以往火马都是独来独往,怎么今天会有人能驾驭它?而且这人连武圣境界都没有达到。” “那匹马来无影去无踪,而且那人的样貌我也没有看清,注定会是一笔糊涂账,我看咱们还是禀告师父,由他定夺。”两人商议好了,急忙自牌坊下赶回。 夜半三更,真铁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全身冰冷,像是体内血脉也冰冻了一样。眼前灯光灰暗,勉强看到上面是嶙峋怪石,耳边滴滴哒哒传来水滴的声响。 第16章 转头看去,原来身在一处山洞,洞腔极大,洞顶高悬万千钟乳石,其余各处全为乳白色所覆盖。洞内陈设各类玉石制家具,五颜六色别具一格,真好比是神仙洞府。 真铁一阵晕眩,胸腹剧痛,又是一阵干呕,啊呜一声吐出斑斑血块,暗想:死在这里倒比山顶又要好了一些,起码像个鬼住的大白坟子。 却听见一人埋怨:“哎呀,你这臭马,自己疯了几个月,快活够了又把我扯到这里干嘛!险些被旁人看见,要是被门主发现这里,我这个偏门的小教头也不要做了。” 一人一马不知道从哪里一瞬就进了山洞,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见真铁躺在墨玉石床上吃了一惊。 “你是如何进来的?我这禁制九阶武灵尚且不能破界,你简直奇了。” 真铁极度虚弱,张张口也只是我……我了几次。 那人高瘦,面目极为清矍,见地上斑斑血迹,淡淡的说: “原来是个孩子,你受了重伤可以先不答我,老夫看看就知道了。” 上前搭手摸脉,烈火云驹则在一旁观望。不一会那人撤手,去了一处壁橱取了一个黄玉小瓶,倒出两颗淡红色药丸。 “小朋友,无妨、无妨啊,你受了本门冰川剑气,死不了的。我喂你吃下两颗赤炎丹驱了寒气就能好上七八分。”说完捏开真铁嘴巴,一下把丹丸了投进去,手法极为轻巧,丹丸竟然直接进了肠子里。 只过一会,真铁只觉得丹田附近热气升腾,一股股热浪在体内翻滚,头顶渐渐冒出浓重白气,原本冰冻寒意骤然消除,五脏六腑也不再剧痛难忍。 “你小子当真不是凡夫俗子,一则是这臭马肯救你,二则即便是两颗赤炎丹也不足以在片刻之内令你伤愈。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完微微闭目,再次睁开之后眼睛已经是蓝光闪闪,将真铁全身扫了一遍,又搭脉细细探查了一番。真铁慢慢可以说话,不由道谢:“多谢大爷施救,小的不能起身磕头,大爷不要怪罪。” 中年人微微摇头,表情忽阴忽晴令人捉弄不透。 “听你说话口气,你之前是在哪界山打杂?” “我当过很多家的奴才,之前并不是这山里的人,最早只是蛮山一个放羊的。” 中年起身笑了笑,冲烈火云驹一招手,云驹乖乖上前。 “你居然跑出了三重山?这一趟可够野的。你能看上这孩子,由我来猜一猜究竟是为什么。”说完转头细细观察真铁,良久之后似乎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他的样貌暂且不说,单从他周身散发表面温顺、内心实则极为冷傲的性子和气质真像极了你的前主子!我说的对么?还有他武魂虽然低微,但武格甚高,如此高的武格除了独具龙骨还能是什么?这一点又和你前主子对得上。你啊你,真是念旧情,十五年了,依然记得他。” 云驹似乎听懂了,眼中竟然饱含泪水。中年人轻轻拍了拍马头:“往事如烟,我自以为早已忘却了,其实还在心底里潜着呢,时不时的冲上脑际。哎……好在这二十年安宁祥和,我也安心在此做个教书匠。” 真铁不知道这人和马在十五年前有过何种经历,听语气既不堪回首又似乎难以忘怀,不敢打扰他,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年轻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七阶武灵了,你这么高的武格,怎么会如此平庸?” 真铁本身就热气四溢,听了中年人的发问脸上更加赤红。 “回……回大爷,我自小无父,母亲又……失了智,祖父年老体衰,没有师父引领入门。小的这一生已经沦为庸人,还望大爷见谅。” 中年人轻轻摆手:“这世上还是庸人占了多数,做个庸人又有何不可呢?小朋友,你自说是庸人,可见你对此生颇为不甘,并未完全认命,心中还是盼望有机会一鸣惊人。当然这种意淫的想法就连老夫小时候也不止一次幻想过,并不丢人。” 真铁身上有了些力气,用尽力气勉强坐起来。中年人的话戳中心事,更让他无地自容。 “我身份卑微,这种事只是想一想就该死。” 中年人笑了笑:“这话对也不对,在当今世上,真正的庸人想一想,哪怕是被别人知道了至多算一个饭余笑话;但,只要是有一丝能耐,哪怕有极小的一点翻身的可能,要是被身边还想继续奴役你的人知道了,在他们眼中那可真是该死了。” 眼前的中年人笑容和蔼,不似坏人,让真铁想起了之前的刘管事,那人的笑容不可谓不真,但最终如何?对自己早就起了提防之心,恐怕某一刻会超越自己。真铁想到这里心中暗自发寒,再也想不出如何回答眼前的中年人去自保。 “你也不要想得过多,你能到了我这里,足以说明咱们冥冥之中早已种下因果,无论好坏都是一种缘。我是个信缘的人,因此我欣然接纳,也就是说我自你进了此洞那一刻,我已经接纳了你。” 真铁连忙起身,想跪倒回谢,中年人单手轻抚,他只觉得一股温和之力将他送回床铺。 “跪拜大礼你要想好,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任何家族、任何门派的下人,到了三重山冲灵门的秘境,身前一切瓜葛都可以抛舍。” “真铁愿意做您的下人,以报收容之恩。” 中年人微有怒色:“你仔细想一想我之前的话语,明天半夜之时我再来此处。对了,此去百步洞室里有泉水和一些食材,你自己烹煮来吃就好了。” 说完带着烈火云驹一瞬闪出山洞。真铁紧跟上去寻找出口,但山壁坚硬如铁,且整个山洞找了五六遍也没有任何出口和可操控的机关,整个山洞的灯光虽是昏暗,但此刻真铁已经完全适应,距离很远的两根碗口粗细的白色巨烛无声燃烧,发出冷白的光微微摇动,散出清雅的淡淡香气。 第17章 真铁不敢碰洞内的任何东西,除了中年人交代可以去那间洞室。算算时辰,洞外天应该已经亮了,真铁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五脏庙里唱起了空城计,思来想去还是去了那间洞室。 洞室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灶一锅,一旁洞壁挖成了石橱,里面摆着红薯和一些不知名的瓜类。灶台一旁有一汪清池,池子上面一根巨大的奶白钟乳石不断滴下大颗的水滴。水池清澈见底,看起来冷冽可口。 真铁拿起一旁水瓢舀起来刚要喝水,想想不妥,在石橱上找了一个最为破旧的白瓷碗接了水喝,没想到池水冰冷但极为甘甜,一连喝了三大碗才解了渴,顺手拿起一颗红薯咔嚓几下进了肚子。许是池水太过冰冷,只是一小颗红薯就不想再吃了。 出了洞室无事可干,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自打记事以来,除去夜里睡觉,只要不是病重,自己不是伺候主家人就是照顾主家的畜生,修炼破甲拳也只是偷看了黄家护卫的热身而已,求了其中一个最不起眼的护卫半年,才学会了全套拳法,修炼也只能靠着放羊的空当。 这会自己腿其实已经好了,这大好时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还是头一遭,脑子里一下想到的就是将破甲拳练熟。真铁激动地打了个激灵,在洞厅中束紧了裤子,光着膀子摆好架势一口气打了十几遍。 打到最后原本不顺的拳招变得极为顺滑,九式破甲拳虎虎生风,又将几处变式想的通了,休息一会又打了上百遍,不知过了多久自己感觉破甲拳已经炉火纯青,这才收势吃了些东西,站在中年人离开的石壁静静等候。 不一刻,烈火云驹载着中年人一闪而入,真铁不待他下马就上前跪拜:“真铁叩见师父!” 中年人哈哈大笑,不禁问:“你为什么喊我师父?” 真铁不敢抬头,如实回答:“师父昨天说过,认可咱们之间的缘分,也就是接纳了真铁。又说跪拜之事不能鲁莽,让我想好了再行跪拜。真铁思来想去,唯有高攀师父才能才能对得起咱们之间的缘分,对得起云驹儿的青睐。” 中年人肃然下马,负手站在真铁身前。 “你天资聪慧,且武格极高,我能遇见也是我的福缘,但有一事你要如实讲出来。” “您老人家尽管问。” “我已探知,你是和云驹逃离方丘李家,惊动了华博天亲自来追,仅凭云驹恐怕不会有如此大的阵仗,深究原因只能是你。” “我原本在蛮山放羊,到方丘城是被白妙姬派了虎卫掳来的。北神王华世宗也单独见过我,之后我就被送到李家替李家小姐喂养云驹儿,那天李家小姐要试骑,云驹调皮,半道把大小姐甩了下来,大小姐命令我去追,我在一匹老马上将她奚落一番一溜烟逃了,因此大小姐怀恨在心……” 中年人脸露无奈之色。 “你抬起头来。” 真铁依言抬头,中年人脸色骤紧,随即平复。 “你与华世宗颇有渊源,但之前注定的渊源却不及现时变化,自他见你那一刻,你二人已偏离甚远。也罢,我只论现在,之前和以后我不会深究,因为你我此刻有缘,不代表今后如何。你这徒弟我认了,起来吧。” “多谢师父。”真铁伏地磕了九个响头,直将额头磕出血来。 “在这三重山中我被称作安逸真人,乃是三重山最小学门淬体院主教。说起来惭愧,淬体院只我一人,目前学生也就三两个,都是在冲灵宗门比武会上身体受损极重前来修整的临时学生,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真铁不敢,能有恩师教诲已经是徒儿天大的福分,只愿侍奉恩师左右,绝无二心。” “你与我院里的学生不能等同,算是我最后的入室弟子。多年前我也曾收过入室弟子,但相处一段就觉得他们功利心重,且好高骛远,本性虽算不得坏,但离我对徒弟所期“心存大道、行有张弛”相差甚远。因此你虽然此刻入室,也保不准今后会被我逐出师门,你可懂了?” 真铁躬身再拜:“徒儿懂了,今后如若不及师父所期望,自动退出师门,绝不会辱没师父英明。”. 云驹身上紫檀马鞍已经不在,换成两口麻布口袋垂在左右,中年人自口袋中取出两件新衣和一把佩剑递给真铁。 “两件新衣和一柄长剑乃是为师见面之礼,愿你学有所成,早日出了这别天洞府,去九州闯一闯。” 真铁接过衣物和长剑再次跪拜。 “为师第一讲乃是淬体之重要性,体乃是身内武格之外化,很多人修炼之时将其放在其三,第一乃是武魂,二是武格,三才是淬体。因此,我淬体院鲜有人来。还有一条,外体淬炼很多家族都有独到修行之法,如钢修,也是外力击打渐成之法,有浸药,就是以珍稀炼体药物煮水,人在其中浸泡渐成之法,实力强一些的这些兼有。 家族再高一些的会加一些修炼要诀,这些都是只求速成,在十六岁之前基本成型,剩下就全攻武魂和武格。在我看来,体乃武之本道,他虽不能左右武魂纯度,但对其量级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决定其最终上限。” “师父,我从小从没有受有过淬体修炼,如今已到了十七岁的年纪,恐怕……” “其实不然,你虽然已近成年,但淬体、炼格、修魂就像是三张白纸,只要你肯经受地狱一般的磨练,就一定能涅盘重生。 我这里有一本玄黄体经,是内外兼修的上古法诀,此法诀是数月前,我在冲灵门藏卷阁中无意间觅得,然后你就闯进别天洞府,像是为你量身才出啊。 昨天我探查你武格之后优先想到就是此卷。你要是不识字,我可以一句句读给你,你慢慢记住,先自行领会,遇到不解的地方再来问我。” 第18章 “回师父,我虽然是放羊出身,我娘在失智之前也教了我识字的本事,好在我其他本事不多,识字的本事倒显得好一些。” “如此倒省了老夫的气力,此法诀分为九阶淬体,九阶即为完满,可令你体轻如羽毛、身坚似金刚,可谓外体巅峰之境。” 真铁心下大喜。 “多谢师父海恩!弟子一定潜心修习,力争早些达到巅峰之境。” 安逸真人笑了笑:“咱们已经是师徒,何须客气?你只需将心沉静入微,入无我之境界才能事半功倍。” “真铁谨遵师命!” “别天洞府我不可常来,一月之后我再来看你,那时依照你突破淬体阶段的情形,再定如何教你,我去了。”说完看不到如何动作已经坐在烈火云驹之上,转瞬就隐出山洞。 真铁如饥似渴,连忙打开玄黄体经,书本通体泛黄,但并无破损之处,开篇之文写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人为天下之灵,可主万物、令千兽,唯体弱不继。 玄黄体经为人之初代三神所创,以内运灵力、外修皮骨为主纲,通任督、达百穴,以求外体淬炼之最高境……洋洋洒洒千字文。 首章为炼体一,真铁按照其中修炼运气之法就地盘坐,接连运气几次都不能入定,好在洞内无人打扰,真铁可以持续尝试,百次之后这才缓缓入定,只觉体内微弱气流在全身流传,一开始断断续续难以为继,坐定两天之后气流渐渐变得强盛,在体内汩汩而流。 真铁说不出的通泰,竟然两天两夜不曾喝水进食。此刻只觉得周身轻盈,腿脚似乎有不竭巨力急待释放,不由突然怒睁双眼,大叫一声原地仰面飞起数丈,眉头险些撞在洞顶,落地之时却又极为轻巧,只有轻微声响。真铁心头狂喜,立即使全力打出破甲拳,洞内罡风四起,将近处那根火烛霎时吹灭。 洞内旋即昏暗,远处那根烛火在风中摇曳如同孩童乱舞,真铁脸上忽明忽暗,一对低垂眼眉不知何时已微微上扬,一双无神眼睛渐渐精光熠熠,原本佝偻身形虽然依旧瘦弱,此刻却已昂首挺拔。真铁环顾四周暗淡,又低头看向脚下长影,平生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身形早已高于常人。 “十七年了,我已经成人,但我真的成人了吗?别人又认作我是个人吗?我出了别天洞府又能活多久?原来,我依然弱如蝼蚁,只是自觉生翼罢了,可是蝼蚁生翼又能飞多高?要想此生不做蝼蚁偷生,现今就只好赌命淬体,别无他法!” 想到这里,真铁几步飘进远处洞室,胡乱吃了几个不知名的青瓜。青瓜下肚顿觉脑际清明,四肢百骸也更加轻灵,随即入定修炼淬体二。 尚云皇城之内,保和大殿牌匾上的这四个金字在初阳照射之下光芒四射。黄凤在殿下台阶眯眼看了看金字轻轻叹口气。一个身着赤金色甲胄的皇卫手持丈八精钢尖枪缓缓下来。黄色枪杆上篆刻雷云印纹纵横上下,隐隐闪出些许青光。 “数年不见,连一阶皇卫都已经用上尚家雷云印纹了?吾王雄心大略,志在九州!” “黄大医师,可还记得小侄?” 黄凤仔细瞧了瞧。 “曾将领的公子,啸乾,老夫当然记得,我在尚云城就职时,与令尊时常相聚,你那会才不到十岁,现在已经是吾王殿下皇卫了?可喜可贺!” “承蒙你老人家厚爱,这么多年还记得小侄。” “自己人何须客套,前些日子我听说曾兄晋升正将,现今何处高就?” “黄医师,家父去处只有吾王知晓,小侄……” “好好,此事不可再提。吾王可在殿上?” “吾王正和尚家家主殿中议事,已过了许久,我估计也差不多了。” 保和殿中,华世宗从妖王白骨宝座站起,一脸肃然的走下来。 一苍髯老者立在殿中,一双白眉细长高挑,面色极为红润,身形笔直好似一杆长枪。 “吾王,我尚家商通九州已二百余年,这二百余年中为北神州历位先王献人献策,乃至庞大物资,这种丹心赤城,还望吾王明鉴。” 华世宗微微点头。 “尚家主,尚家为北神州所做感天动地,谁敢质疑?我华世宗第一个不能饶他。只是近年来我州与西仙州局势紧迫,且西仙州大肆囤积法器、丹药,我这才下令减少与其商通,加大对西仙州贸易税赋,这也是为北神州安危所想,森威兄不要误会。” “吾王有所不知,我尚家所卖法器、丹药都是普通品质。近年来我尚家也发觉西仙州蠢蠢欲动,对其售卖也加了禁制,一是上好品质不卖,二是逐步提价,三是配方坚决不予买卖。如此一来,我尚家对西仙州营收反而越来越大,为本州缴税也逐年增加,这对本州怎会是坏事?” 华世宗听后沉吟片刻,又回宝座坐下。 “森威兄言之有理,不过孤亦有担忧。” “吾王请讲,尚家愿为吾王分忧。” “一是我州九阶武灵数量较二十年前降了不下三成,二是武库中一品之上法器、兵器稍显不足。当年咱们三家议政之时,也怪孤鲁莽,定下尚、云两家任我州皇卫及武军要职数量的限制,这才导致大批九阶武灵前往中圣州等他州谋职,人杰流失甚重!孤甚是惋惜!” 尚森威脸色微微发白,稍一迟疑上前两步。 “吾王不必太过担忧,我尚家之人,自冲灵门苦修至九阶武灵之后为达近神之境界,这才首选中圣州再造。期间多有任职谋生,也只是寻常官职,只要吾王一声令下可即刻全数回归我州!” 华世宗暗想:你尚家在中圣州至高武学圣院三灵神武中足有数十人,我若此刻全数召回,中圣州那老儿又岂能干休?与西仙州之争定然会有偏颇,于我大为不利。尚森威啊尚森威,你这话撂得漂亮,不过我却难以接下,你当真高明,怪不得先王对你处处忌惮,将你家长子尚无垠也放在身边制衡。心中暗流涌动,口中却极为淡然。 第19章 “大可不必,不到紧急战事,他们还是在三灵神武中深修为好。只不过再有九阶武灵出现,咱们华、尚两家的天之骄子,优先在本州中任职,且我会将本州最强秘境八荒禁地打开,供九阶武灵修炼。也希望尚家为重开八荒禁地……出些法器、丹药。” “吾王隆恩浩荡!时隔二十年重开八荒禁地乃是全州之福,我尚家愿分担法器、丹药等必备物资!” “如此甚好!只要咱们一心,北神州中兴在望!” 黄凤远远听到殿内传来北神王笑声,心道:“两大家族达成一致,各取所需,妙哉!” 不一刻,尚森威轻步下殿,见黄凤在台阶下等候不由微微一怔,旋即快步上前。 “黄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黄凤连忙上前一步,却不敢登上台阶。 “尚家主,回来之后未能登门造访当真是罪过!” “黄兄见外,此番回城是要长居吗?” “吾王征召,说是有些杂事,办完就要赶回方丘。” “那真是可惜,待你下次回来咱们可要好生聚聚。” “那是自然,尚家主慢走!” 尚森威转身离去,心说:因为杂事你要参见华世宗?当真拿我当做三岁小儿!况且华世宗征召会让你在此等候被我所见?都是千年的妖精,和我装什么新鬼! 黄凤得了诏令边登上台阶边想:尚森威就我此番回来所谓何事定然在肚里嘀嘀咕咕,我这事你可猜不透,就连华世宗也猜不透! 华世宗见黄凤登上殿来,微微欠身,黄凤随即跪拜。 “参见吾王!” “黄凤,起来说话,听说你早就回城了,所为何事?” 黄凤起身垂首。 “前些日子与吾王恰好擦肩而过,你去方丘,我却自方丘而来,说来也是黄凤愚笨,这才有幸得见!只不过此事非同小可……” “周边无人,你尽管说来!” “方丘城里的杨真铁,吾王见了?” 华世宗面上微微一红。 “你如何知晓?” “我自杨真铁口中得知。” “哦?我与他是何干系你也知道了?” 黄凤慌忙跪下。 “小的……小的……” “你医术高明,又精通占卜之术,知道些隐秘之事不足为奇,孤恕你无罪,起来吧!” 黄凤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杨真铁看似人畜无害,但却极为精灵……” “精灵有个屁用!年方十七连武圣境界都未突破,简直是废物一个!” “吾王息怒,杨真铁有一个大大的好处。” “他能替我冲锋陷阵,还是戍边守疆?” “那些倒也办不到,但他身子极为罕见,可谓百年不遇。” 华世宗浓眉一耸,双拳轻轻握起。 “什么体格?” “他天生龙骨,十几年来未曾觉醒,堪比顶级妖王内丹,可令武灵轻松跨入神境!倘若血脉相近,功效更是不可限量!” 华世宗面色潮红,双眼直直盯着前方,嘴中喃喃低声自语:“原来你来这世上是为本王登入神殿,这倒令孤措手不及,却不知是喜是悲!”之后沉默不语良久。 “劲敌当前、州忧外患,我此刻要是真正登入神殿又有何惧?为北神州、为州内百姓……黄凤!此事你知我知!” 黄凤脸色惨白,连忙跪倒。 “吾王万岁,小的至死不渝!” “赐你黑龙令,此事由你亲办,方丘内兵马可由你任意调动!去吧。” 华世宗甩出黑龙令,黄凤连忙接了急急告退,转身匆匆离去。 华世宗长叹一声:“此事虽是孤绝,但也怨你运势不济。罢了!罢了!你我缘已至此,怪不得我!” 真铁已在别天洞府淬体整整一个月,洞内食材也已经所剩无几,玄黄体经不知不觉练到了六阶。只觉运气之时体内灵力奔涌却随心所欲,释放灵力之时体外隐隐泛出淡黄色寸光,破甲拳也不敢全力施为,只怕一不小心就把洞内摆设震碎。这天他早早入定修炼,睁眼之时已经半夜时分。安逸真人不知何时已在一旁打坐等候,闻听真铁有所动作缓缓睁眼。 “士别多日应刮目相看,一月不长,但你所精进之途却远超所期,真铁,你六阶淬体已成,再有半月就可登堂入室,至最高体境,五阶武灵全力一击也无法将你顷刻杀死,何况你武魂才具雏形而已,若是武魂成长得当,一年之后便可以进冲灵门深修。” 真铁叩谢:“多谢师父赐给弟子玄黄体经,再就是你那些青瓜也是宝物,我发觉食用之后灵力大涨,淬体才得以如此迅速。” 安逸真人微微一笑。 “这青瓜是为师二十年前在八荒秘境深处一个紫星芒蛟洞中偶然拾得,起初我以为是紫星芒蛟之卵,独自孵化半年不曾破壳,这才发觉并不是蛟卵而是一枚种子。 十年前翻找旧物时偶然掉在我独设的一处秘境土中,不几日就起发芽来,到结出果实却用了两年之久,就是你吃的青瓜。我并不知道是何种瓜,就请教了冲灵门主华世苍,他大惊,说这是青藴,三百年才能结下种子,而且青藴之地必有神兽护佑。 两年结瓜,此瓜百年不朽,下次则是三年才能结果,以此类推,越到后期青藴果效用越强,它对武灵之下武者灵力大有裨益,可强行扩张灵力储备量级,你吃了三十几个,乃是为师二十年所攒,可顶你十年苦修!” 真铁脸上一红。 “都怪真铁嘴馋,将青瓜全数吃了。” “这些青瓜对为师无用,好就好在你吃了青瓜可以全数利用,寻常体质吃了它会造成灵力外溢,白白浪费了。而你是龙骨之身,可谓海纳百川,这才是物尽其用。” “师父,弟子虽然已经达到六阶淬体,但这三天以来没有任何进展,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仅凭自身修习达到六阶已经是为师所仅见了,要想升至七阶淬体那必须是有外界锤炼才能提升,七阶之后每一阶都好比是一道鸿沟天堑,有七成人被挡在七阶之下,八阶又挡下八成,九阶又挡下了九成。因此,磨难才刚刚开始!” 第20章 “弟子不怕,只要是下了苦功,哪怕只是六阶也不会后悔。” 安逸真人点点头。 “你有如此心境,也是拜之前受尽屈辱所赐,如此甚好。”转目又说:“以你体内现有灵力,应该可以唤出武魂了。” 真铁惶惶然,不知如何召唤。 “弟子……弟子不知如何将武魂召唤出来,只是偶尔有几次感觉武魂在体内萌动而已。” 安逸真人一笑,突然间一道强盛橙色光芒自他体内倾泻而出,在头顶形成巨大的鹿形幻影,鹿头高昂、四蹄如斗,一对鹿角极大,已触到洞顶。 真铁吃了一惊,他在蛮山也曾见过武魂出窍,那是皇甫大少在方宁面前炫耀时候无意间看到的,不过他幻化出的只是一头较小的白色狼形而已,但那也足以让他震惊。但今天他看到的鹿形武魂却让他受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撼,橙色鹿影光彩夺目,非凡气势可吞日月。 “真铁你看,这就是武魂召唤,每个人的武魂都有所不同,一是由于家族遗传的关系,二则是你内心所潜伏的善恶喜怒。 也就是说,武魂幻影是你内心所幻化的复杂人性,或易怒好战,或平和安谧。还有些武魂由于太过强大,武魂本体难以控制,时常会引起过度杀戮,做出一些超常规之事。尤其是你这种身具龙骨之人,要想随心所欲控制武魂,路还有很长。” “师父武魂无上尊崇,弟子望尘莫及!” 安逸真人轻轻摇头,巨鹿幻影在他头顶亦轻轻踏蹄,威压之势好比是巨山压顶,令人窒息。 “武魂一般以颜色化分品阶,从低到高为白、黄、红、橙、紫,其中橙和紫之间差别并不明显,但也有绿、蓝等的变异之色,这种品阶不好确定,要看武魂载体和幻化的形体。武魂除了品阶,还有类别的划分,一般可分为兽类、器类和植物类三大类别,可说各有千秋。 一般来说,武魂幻化越大实力也就更加强大。当一个人的境界到了近神境之后,就可以和兽魂融合,其实力更是大大提升。这些都说基本常识。其实你已经晚了十几年,索性也不要太过心急。召唤武魂之法要心中有魂,才能触发潜能。 你先行打坐,眼观鼻、鼻微息,慢慢进入无我境界之后闭上双目。而后一定要潜入内心,寻找体内武魂之居所,当你看到无边之黑际,在其中细心查找,兴许很快就能看到它究竟是何种模样。” 真铁依言坐下,缓缓进入无我境界,心中默念下沉、下沉,突地感觉自己犹如坠入空无,随即在无边黑暗中急速下降,真铁吓得冷汗直冒,差点尿在当场,不由啊呀一声惊醒,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安逸真人一旁拍拍真铁肩膀。 “我第一次也是如此,但你要知道,这无边黑暗是就你的内心,你是主宰,任你如何下坠也是由你操控,任你遇见何物都是你心中所有,都是由你所控,懂了吗?” 真铁喘息甫定,咬唇轻轻应允,脸色变得极为坚定,又闭眼入定。不一刻身子复又坠入黑暗,并开始急速下坠,真铁心中默念:定!身子果然不再下坠,环顾四下除了空无的黑暗并无他物,又轻轻念:“下!”身子开始缓缓下落,不知下了多久,不远处有一点微微亮光,光虽小却是五彩斑斓。 真铁连忙靠近一瞧,原来那里有一只不知名的纯白小兽在蜷缩睡觉,身上盘绕着七彩光芒。 真铁暗想:原来我的武魂只是一只小小的,还看不出样貌的小兽。他太小了,也太弱了,即便是皇甫大少的白狼也能将他一口吃掉,连渣子也不剩。 想到这里真铁彻底失去要将他唤醒的念想,不过那只小兽却好像察觉到身边有人来到,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呜声,接着尾巴轻轻甩了甩,竟然一下就醒了,张张小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吐出了半截血红的舌头,紧接着转头冲着真铁一声吼叫。 小兽虽是小,但吼声却一点也不含糊,这一声啊呜传来,真铁只觉得汗毛倒竖,竟被吓了一哆嗦。不由仔细看着眼前小兽,只见它通体雪白,身子像头雄狮却长有一对小角,仔细一看身上布满细细的碎鳞片,鳞片上散出七彩祥瑞光芒,四只兽脚的指甲锋利无匹,虽是小小的却极具王者气派。 “原来你这里睡觉,害得我受了十几年的欺负,却不知道你打起架来怎么样?” 小兽嗤嗤叫了几声,脖颈间的白色细麟片片翻起,发出轻轻的沙沙响声,好像是生了真铁的气。 “你这小家伙气性还挺大,不过我却不知道你怎么样才能长大,需不需要吃东西?就像师父巨鹿武魂那样长成参天巨物,我也学着皇甫大少在漂亮女孩子眼前炫耀炫耀。不好!我可告诉你,你现在是住在我身子里,可不能吃自己主人的肉,懂吗?” 那只小兽呆呆看了真铁半响,听他说完这些话似乎有些泄气,甩甩小脑袋又趴在那里不动了。真铁觉得无趣,武魂虽然醒过来,但不知道如何运用和修炼,只好强行从入定中醒来。 安逸真人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刚才你头顶闪现一朵七彩之光,而后又慢慢变淡,看来,你发现了武魂,而且将他唤醒了?” 真铁一脸喜色连忙起身。 “小是小了些,不过生得还算是……还算是……它有些奇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小兽,也没听别说起过。” 安逸真人双眼一瞪,喘息略有急促:“什么样子?” “那只小兽藏在极深的地方,身上有五彩斑斓的微光,通体雪白,狮子身体,头上却生了两只小角,有点不伦不类。” “这是?这是!” 安逸真人猛地起身踱步,随后掏出一本古书仔细翻找,翻到某页,递给真铁查看。 “是不是这只?” 书上画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巨兽,样子就像是体内小兽长大的样子。 第21章 “我那只小得多了,不过就是这个样子。” 安逸真人吃了一惊,口中直念叨:“不得了,不得了啊,这只武魂百年难遇,数列上古武神境大神也未曾见过如此高阶武魂。” “师父,这是一只什么兽类?” 安逸真人一巴掌拍在真铁后背。 “你小子福缘深厚,除了龙骨,武魂也是闻所未闻的上古祥瑞之兽,白泽!” 真铁喜形于色,却不知道白泽究竟是什么神兽。 “只是我这只白泽太小了,我看着就像以前放羊时候的小白羔子。” 安逸真人一笑:“你这孩子,这是神兽。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它再强大也只是你的小羊羔子,得全听你的。你这会嫌他小,等它长大了,那气吞山河的气势让你睥睨天下的时候你再来看。还有一事,按照你龙骨的武格,你体内应有龙之感应才对,除了白泽你没有发现其他?” “我下潜了许久,看到小白泽之后心里急着向师父请教如何修炼,就没有再继续深入。” “兴许它尚未觉醒,又或许它还不愿见你。至于如何修炼武魂就简单多了,如今你体内灵力充沛,而且武魂已经彻底觉醒,只要在修炼之时将灵力分流给白泽就可以了,不过白泽过于强大,所需灵力定然是海量,你要妥善分配,不然自身灵力不足会被武魂夺舍,成了一具傀儡。” “真铁知道了。” “你先将玄黄体经第七阶法诀背熟,我为你开启之前私藏的小秘境,具体是何处秘境暂时不宜告诉你,不过这个秘境只是一个大秘境边界中很小的一角,而且我加了禁制,只容一些低阶小兽进入,你进入之后凭借六阶淬体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但有些妖兽极为迅捷,你免不了受些皮外之伤,也唯有如此才能进一步提升淬体层级。 那里面有水和野果,也可以捉些妖兽来吃,如果你觉得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进入。不过要想出来得等到半月之后了,冲灵门近日要进行三重山中期武斗赛,我虽然是去做些杂活,却也不能缺席。” 说完走向远处一处石室,只听一声闷响传来,绿光隐隐透出石室。真铁走近一看,石室内出现一个大小如寻常圆门的绿色幽光旋涡。 “这是秘境传送阵,可持续半日,半日之后自动关闭。” 真铁心中些许惧怕,长吸一口气。 “师父,我这就去了,咱们半月之后再见!”说完闭眼走进旋涡。 耳边传来咻咻之声,不消一会身子猛然下沉,真铁自高处落地,猝不及防打了几个滚才停下,自己已经身处密林之中,日光透过多重叶子变为细碎金光洒在青苔丛生的地面,光光点点中缀着各色小花煞是好看。 即便密林光照不足,多日不见烈阳也使他一时间也难以完全睁开双眼,闭眼流了几大颗滴眼泪才勉强睁开眼睛,将秘境看得清楚。 安逸真人口中的小和真铁的认知有所偏差,这处秘境看不到边际,影影瞳瞳长满了巨树,近处是虫鸣嘁嘁,远处则不断传来若有若无的猛兽嘶鸣。 真铁背上冷汗直冒,抽出长剑警觉环顾,确定并无妖兽后放下心来。有心往前走上几步,却又怕身后窜出妖兽,思来想去还是用那天的逃脱之法,加上现如今体格强壮,蹭蹭几下就登上巨树。 巨树高耸入云,枝叶繁茂看不透前路,真铁又攀上几层树枝,猛然看到巨树主干处竟有一个硕大蛋形球体,外部极为光滑,呈深褐色。 真铁从未见过这个东西,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用长剑远远点了一下,只觉得硬如厚革。索性用力一刺,噗的一声刺进半尺。 “师父所赐长剑绝非凡品,我只需轻轻用力就已经刺破,好剑!好剑!”弓步向前,做了一个很潇洒的击剑姿势。 突然,大球剧烈抖动,好似里面有只巨大热油锅被倒进了水一般。真铁正在奇怪,将长剑拔出竖耳倾听,大球底部突然嗡的一声炸响,一股碗口粗细的黑烟猛然窜出。 真铁吓了一跳:“我的娘来!”这才看见原来是拳头大小的黑蜂倾巢而出,屁股上的蜂针足有手指粗细,真铁慌不择路,心道:这要是被蜇上几下就得长眠此处!一声哀嚎慌忙跃下巨树。黑蜂岂能容他逃脱,数千只紧着而下,犹如巨长黑蟒蜿蜒追来。 嗡嗡之声转瞬袭到耳根,真铁心知难以逃脱,大吼一声转身挥剑乱砍,当头几只黑蜂被削成两截,之后黑蜂却更加凶猛,哗啦啦穿过真铁凌乱剑影,纷纷亮起屁股上的粗大毒针刺到真铁脸上、胸膛、手臂,一瞬间就将他的衣衫撕得粉碎,浑身剧痛传来,奋力咬牙硬撑了一会,刚刚要喊上一句尽管来吧!却有几只黑蜂误打误撞,狠狠刺在下身要害。 真铁大骂一声:“臭不要脸!敢打老子宝贝!”随即吃痛倒地,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不过剧痛之后仍是清醒,伸手一摸脸上并无血迹,眯眼只看见漫天黑蜂争相冲过来,毒针刺到皮肤上很是疼痛却总也刺不破,而是生生将黑蜂弹回。 真铁慢慢放下心来,连忙打坐入定,依照玄黄体经第七阶法诀运气淬体。黑蜂刺不破人皮反而被四处弹飞,不禁野性大发,来势更加狂乱,彼此间在空中也碰撞不已,发出令人惊悚的密集啪啪声响,刺中真铁的黑蜂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紧。 真铁咬牙运气,任凭全身剧痛,也绝不吭声,慢慢的由之前的剧痛,半天之后的疼痛,又到一天之后的微痛,直到感觉不到黑蜂的任何攻击。真铁这才缓缓呼气睁眼,眼前黑压压一片,原来是叠了三尺厚黑蜂的尸体,将真铁埋在中间。原来这群黑蜂为攻击真铁全部都被活活累死了。 真铁抖落身数十只上死去的黑蜂感觉一身轻松,身上虽然没有被刺破淤血却已经布满全身,就连仅存的裤衩也碎成了渣渣。 第22章 真铁光着身子站在黑蜂尸堆中浑身打了个激灵,自语道:“你看看,这就是犟的下场,蜇不了我就得啦!现在好了,蜂巢里没有黑蜂了,不过应该还剩些蜂蛹,还有蜂后也肯定在巢里,我去拿一些,用火烤了吃,肯定美味极了!” 想完纵身一跃。这一跃远超所想,竟然一下跳到蜂巢所在树干的上层树枝,猛地将头卡在枝桠之间。真铁大叫不好,双手抓住树枝身子荡来荡去,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头取出来,耳朵却被刮得血红。 真铁顾不得耳痛大叫一声:“我好像突破了六阶淬体,已经是七阶了!果然不可同日而语!七阶的感觉就像是脱胎换骨,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灵力也增加了不止一个量级!这秘境的好处原来这么大,那些黑蜂来得正是时候,就像蜂巢里的美味!” 刷的一下抽剑力劈而下,蜂巢应声裂开,里面密密麻麻足有数十万个蜂孔,蜂孔中全是乳白色的蜂蛹,个个都是圆枣大小,最深处有一个金黄色巨蜂在蠕动,真铁知道是蜂后,刚想用剑刺死,转念一想:“怎么说都是我误打误撞,黑蜂也只是保家卫国而已,现在也全部战死了,我万不能赶尽杀绝。” 想完只取了几十个蜂蛹就跃下巨树,找了几朵干燥苔藓,在树上取了一些树绒,用长剑劈石点燃树绒,好容易才生起一堆篝火,急急忙忙将蜂蛹用树枝串起来烤。 不一会蜂蛹滋滋作响,被烤的外焦里嫩,真铁闻到香味迫不及待,顾不得烫嘘嘘溜溜吃了起来。 刚刚吃过第三串,第四串烤的半熟,不远处传来树枝间的嚓嚓声响,好像有十几只野兽在树枝上腾转跳跃。真铁实在不想轻易舍弃美味,连忙站起身子持剑警觉。 眨眼间十几只蜡黄色野兽从密叶中飞跃而下,砰砰的落在黑蜂坟地,将真铁团团围住。这些野兽有寻常土狗大小,生得像是豹子,不过耳朵尖长,身上隐隐有蓝色纹路。见到满地的黑蜂,有几只呜呜的低头啃食起来。领头的那只则冲真铁呲牙示威,发出低沉的咆哮。 真铁几口将第四串蜂蛹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回了一声“汪汪汪!” 这是在蛮山时候偶尔碰到孤狼常用的法子,如果叫得凶一些还真能把狼吓退。不过眼前的这十几只凶兽并不吃这一套,只是歪歪头奇怪的看着真铁,而后又回应几声怒吼。 真铁自觉七阶淬体已经算是不大不小的强者,眼前野兽虽然看似凶悍心中多少有点底,没有完全慌乱,手持长剑举手虚指。 “要战则战,瞎吼吼什么!” 领头野兽脖颈间粗毛猛然耸起,其余也都停下啃食纷纷看向真铁。真铁屏息凝气,暗骂自己:笨蛋啊!刚才不该挑衅,乖乖溜了兴许还有机会。 野兽的原始兽性已经被引燃,三只咆哮着扑了过来。真铁心提到嗓子眼,也不知道是豪气还是惊吓,尖叫一声挥剑迎上,一连三剑挥砍,势大力沉潇洒极了,只不过悉数劈空,原本清洁溜溜的身子被六只兽爪嗤嗤嗤的狠狠划过,留下十几道血槽,杀伤力比黑蜂恐怖多了。 真铁连忙护住要害,啊呀一声跃上一旁巨树。野兽并不肯善罢甘休,纷纷爬树追击。真铁不敢回头,在树枝间翻飞穿梭,野兽速度不一,一只只跟在后面。 真铁放慢速度,等到第一只近身就挥剑后削,一剑不成就两剑,两剑不成就三剑,从晌午到日落,也不知挥动了几千剑,翻跳了多少棵树,才将十三只野兽全部杀死,倒数第三只野兽杀死用了七剑,最后一只则只用了两剑,一剑砍中腰身,一剑直刺咽喉,而后微微摇头,悠然收剑。 后背之上却已经是血槽满满,不住地渗出血滴。真铁呲牙咧嘴,寻个树杈坐地运气,修习七阶淬体,再次睁眼已经是月至中空。 半月微明、廖星昏暗,秘境之中夜色静谧,真铁心沉似水,白日里的搏杀戾气悉数消散了。 真铁心道:“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绝不会主动杀生,心底里所存必定是善。不过在淬体之后这些日子里,心境已经完全变了,遇到危险不再胆怯,甚至有了杀伐而后快的渴求。 我整个人变了,还是原本就是喜好争斗杀戮?我不知道,但我有点高兴,总不能一辈子扮作猪羊,我只是想不再受辱……这难道也就够了?” 胡乱的摇摇头不想深究,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血槽竟也消失不见。真铁大喜,原来七阶淬体已让身体具备快速自愈的能力,只是血槽没有了,光溜溜的身子全露了出来。 转身捡来几只死去的野兽,轻巧的剥了皮去,跃下树干点上柴火熏干,又随手熏了几大块兽肉。这些兽肉味道古怪,甚至是酸臭,真铁捏着鼻子吃了几块,又想起了美味的蜂蛹,心想着再吃几十个也无妨。 第二天在太阳底下晾干了兽皮,这才用藤蔓串起来,做了一件豹纹皮衣,远远看去就像一只站立行走的豹子。剩下的兽皮缝了几个口袋,随手装上几块已经熏好的兽肉,之后真铁在巨树冠之间轻纵穿行,除了遇到几只色彩斑斓的怪鸟之外并没有遇到更为凶恶的野兽。 又过了半日,偶然发现自己终于转回了起初的落脚点。满地的黑蜂尸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地的毒针闪着蓝光,还有同等数量鸡蛋大小的怪异小袋。 真铁恍然明白,为什么这一路上不见了凶兽,原来都在这里啃食黑蜂,遗留下来的毒刺它们不敢下口,那些小袋子肯定就是黑蜂体内的毒囊。 蛮山上的蜂巢和蜂毒都是上好的药材,他时常捡一些换些口粮钱,这些毒囊和毒刺岂不是更加值钱?想到这里,急忙跃下,将毒刺和毒囊全部装起来,看似只有一口袋却颇为沉重,足足有百斤,真铁斜背在身上倒也感觉不到什么。 第23章 玄黄体经八阶法诀自己只记了七七八八,坐定修习总也感觉不太对,正在烦恼之时突然想起师父说过,如今灵力充沛,完全可以修炼武魂,心里莫名兴奋起来。 急忙坐定,入无我之境,轻车熟路找到小白泽。白泽见真铁前来奶声奶气吼他,像是嫌弃他不来投喂一样。 “小白泽你不要心急,我体内灵力足够你吃上一阵。” 白泽听完高高跃起,真铁转而出定,运转体内灵力,意念其流向白泽所在。谁知试了一次毫无反应,紧接着试了不下百次,皆是无任何反应。 此时日落西山,只好啃了几口熏肉,闷闷坐在树上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又入定去见白泽。这一次白泽冷傲不动,真铁有些焦急。 “小白泽,师父不在身边,我屡试不得法,你又不能讲话,我该如何是好?” 白泽起身走了走,低声呜呜咽咽,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奶狗。真铁起了怜悯之心,走近伸手刚要将他抱起来,谁知道白泽一跃而起,一口咬在他手臂之上。真铁吓了一跳,脑中立即充斥白泽身形,与白泽似乎一瞬间合二为一。 真铁恍然出定,体内灵力不自主汹涌奔向白泽。真铁吃了一惊,自己这一段时间修炼灵力自觉海量,但白泽吸收速度奇快,只过了一会便觉得去了一半还要多,连忙运气止住不再输向白泽。 白泽吸了大量灵力,真铁却不知道它究竟成了什么样子,赶忙潜心去看,却发现小白泽张嘴吐吐舌头,头也不抬就睡了。 真铁气得大骂:“你比饭桶还饭桶,吃了我那么多灵力,一点也不长,居然睡了?”气呼呼的不再看它。 中重山是三重山里中间的一座大山,也是最高、占地最大的山。冲灵门十五年前将其主院上灵院设在此山,掌门华世苍是北神王华世宗的胞兄,据说已然是近神境巅峰的绝顶人物。此刻正襟危坐于武斗场高台首座之上。 座下一个高挑女子一头黑亮长发飘飘而动,自身后看像是天外仙子般夺人眼目,正拱手说话。 “禀华门主,我们下灵门本届新入弟子已全数到齐,还请明示。” 华世苍也就是中年人的模样,一袭青衣长衫毫无皱褶、一双眼眸看不出深浅喜悲,胡须虽短却是紫色,极为顺滑地贴在面腮上。一眼看去说不出是俊朗还是丑陋,只觉得他不怒自威,这便是掌门人的样子似的。 “千门主请坐。”声音清朗温和,却已传遍武斗场各个角落。 “秋雪遵命。” 原来这女子是下灵门门主千秋雪,近神境武者,统领下灵门十七年,依言坐在华世苍右手高椅之上。 不一会,一个中等身材锦衣男子姗姗而来,眼斜向千秋雪,上前一笑。 “中灵门之人已悉数到齐,还请门主明示。”只是微微欠身,并未行躬身礼。 华世苍并不在意,淡淡的说:“尚门主辛苦,请就坐吧。” 中灵门门主尚无嗔,也是冲灵门元老级人物,近神境武者,生得其貌不扬,对千秋雪却极为爱慕,弄得冲灵门人人皆知。不过千秋雪冷若冰霜,对其不为所动。 华世宗身后一人走到高台边缘,手捧一本锦书。 “今日乃是新入门弟子中期武斗会,其目的是检验各位弟子半年修习成果,也为选出冲灵门觉灵院新晋精英弟子,今日武斗三门各二十四人,共计七十二人,前十八强者可进觉灵院,由总门主亲授技艺,并可获得橙级法诀一本。” 回头望望华世苍,华世苍微微摆手,示意并无他事,那人这才朗声道:“各位弟子,按照所公布排位,各自到分武斗台,由各监武官主持开始武斗,十八强后登主武斗台,由我亲自监武。各位弟子谨记,武斗切磋不可无故伤人性命!有违武德者,经三门主商议,可直接逐出冲灵门!武斗开始!” 高台之下稍远处有分武斗台十二个,各自设了强大禁制,台上招式再强大也无法波及之外区域。新入弟子大多为北神州十八岁以下三阶武灵以上的佼佼者,个个怀揣家族绝学而来,功法法诀可谓是各有千秋、种类繁杂,一时间各武斗台风火雷电狂声大作,武斗台之上陆陆续续摔下人来,片刻之后第一轮武斗结束。 又过片刻第二轮结束,十八强就此产生。下灵门五人,中灵门六人,上灵门则有七人。这几人已算进了觉灵院,不过十八强也需分出前后,这几人在三门主眼前抽签完毕。十八强第一场武斗也接着开始。 监武人朗声道:“十八强第一场,下灵门云腾对上灵门华温侯。” 台上弟子纷纷低语。 “云腾是下灵门新入门弟子中的首席,据说武魂强大,是紫奎蛟。” “华温侯也不差吧,是华世苍庶孙,武魂虽然是橙色,但那可是青鬃牛。” “那真是有好戏看了。” 武斗台上云腾身着白衣长衫飒飒,身形高伟,剑眉朗目,微微含笑,原来是那天追真铁男弟子。华温侯则显得矮小瘦弱,五官也极为普通,只是一对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 “两位弟子,可准备好了?” 两人微微点头,云腾持剑在手,华温侯则是一杆银胆长枪。 “武斗开始!” 云腾闻声而动,武魂自身后蓬勃而出,紫奎蛟昂头狂吼,头上双角足有三尺长。华温侯并不示弱,青鬃牛脚踏青云,双角如枪。 华世苍身形微微一动。 “想不到云家又出了此等人中龙凤,千门主,可喜可贺!” 千秋雪一旁赔笑。 “总门主过奖了,温候的青鬃牛不逞多让,这剩下的十八人都是北神州拔尖的人才,这是咱们冲灵门的大喜事。” 话语间云腾轻叱一声:“去!”紫奎蛟紫电一闪,张巨口吞向华温侯。 华温侯轻身一闪,青鬃牛吼声震天,飞身一头顶向紫奎蛟,两只玄兽在半空砰然相撞,激起猛烈的气纹波动,一时间势均力敌。 第24章 云腾大喝一声:“华师兄小心了!”长剑一挥,三股剑气化气为兵直射而来,华温侯长枪一抖,身前一道橙色光幕化为厚盾,剑气击中发出铿锵裂音。 华世苍轻语道:“败了!” 果不其然,华温侯身形一滞,云腾飞起一剑斩下,九道巨大剑影从天而降,华温侯慌忙再次撑起光盾,但上面已有丝丝裂痕。 “过来!” 华温侯一声大喝,青鬃牛转身后脚上撩,紫奎蛟堪堪避开,青鬃牛已然冲到云腾身前。云腾轻轻一笑,紫奎蛟拧身甩尾,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响彻武斗场,蛇尾一下抽中青鬃牛后背。 青鬃牛闷哼一声,华温侯大叫不好九道剑影接连劈中光盾,只听喀喇一声巨响,光盾四散裂开。华温侯后退十步,嘴角渗出血滴,咬牙一声:“钻云枪!”人枪合一,化为橙色光枪飞射云腾。 云腾大喝一声:“千剑绝阵!”千道剑影狂暴射出,紫奎蛟则长尾绊住青鬃牛,张口咬住牛鬃,将其钳制。 华世苍怒吼一声:“莫要逞强!” 云腾顿觉灵气涣散,千剑绝阵数量大减,紫奎蛟也骤然松口。青鬃牛得以飙风上前横身挡在身前,但仍有几十道剑影穿过,与华温侯人枪合一撞在一起。一时间光影缤纷、剑影四下弹开,华温侯橙色光圈瞬间破碎,闷哼一声飞出武斗台。 监武人一旁宣布:第一场胜者,下灵门云腾! 千秋雪连忙起座躬身说道:“怪我教徒无方,武斗台上不懂规矩,伤了温侯。” 华世苍面沉似水。 “无妨,武斗台上哪有规矩?强者胜、弱者败乃是天道,你和云腾何错之有?况且你方才所言,这十八人乃是冲灵门之十八人,此刻却又为何分个彼此?” 千秋雪俏脸微红,缓缓起身。 “总门主教训的是。” “第二场,下灵门云娆对中灵门尚昭,你二位可准备好了?”两人轻轻点头。 云娆身形较小,面貌却生得极为可人,明眸顾盼生情、朱唇红润有泽,一对梨涡浅浅含笑,一双玉手柔荑如玉,让诸多门下男性弟子爱慕不已,台下已然是躁动不安。 尚昭也不例外,见对手是云娆,不禁多说一句。 “我怎么舍得对云师妹出手?” 云娆浅浅一笑:“那就请尚师兄快些认输,省的咱们有所损伤。” 尚昭还想答话,一旁监武人冷冷地说:“你当我是聋子吗?再要不斗就滚下去!” 尚昭脸色倏地一变,手中一杆精钢盘龙棍掣在手中,然后低声说:“云师妹,你是女子,请先进招!” 身后武魂是一只白色巨猿,此时已手持巨棍缓缓站起,双目闪出血红光彩。 云娆嫣然一笑,身后一张火红巨弓升到半空。台下有人谈论:“别看云娆师妹生得娇小,这把炽焰弓可着实厉害,尚昭也只是一头白色巨猿,我看他是悬了。” 另一人说:“也不尽然,巨猿武魂也不能全看成色,它算是变异的一种,战斗之时武商超出本体甚高,可不受主人所控,自行攻击防御,可抵双倍武魂的战力。” 这时有人大喊:“炽焰弓大招,赤焰流星!” 只见云娆那只炽焰弓射出无数火箭,武斗台上霎时热浪肆意,将尚昭所在的半个武斗台悉数覆盖。 一人脸面映得通红,痴痴地说:“出手就是狠招,云娆师妹这是要速战速决了!” 尚昭心下大惊,暗叫一声:好狠! 巨猿巨棍支地,携尚昭借棍堪堪飞越火雨,鞋底瞬间被烧穿。尚昭吃痛大喝一声:“昆仑断!”与巨猿同时挥棒如山岳压顶,砸向云娆。 云娆玉手一指:“帝来!” 炽焰弓旁无端多出一巨人蓄力拉满,一道无匹火龙咆哮震天,迎面扑来。 台下一阵惊呼:“这是什么招式!” 尚昭心里暗暗发苦,刚才对云娆非分之想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巨猿挡在他身前,巨棍中途硬硬收招转动如轮,发出震耳欲聋罡风,与火龙猛烈撞击,不料火龙见风疯长,一下将巨猿全身裹住。云娆暗自心喜,尚昭却自火中极速飞出,此时须发皆燃,好似火人一般。 云娆吃了一惊,尚昭猛然掷出盘龙棍,棍上盘龙游动,口中吐出阵阵寒冰气浪,竟是一条寒地冰龙,要不是它,尚昭刚才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尚昭搏命一掷倾尽全力,盘龙棍快似闪电,想以极寒之气压制烈火。云娆不由一声娇呼,数丈长的红色凌布金光一闪凭空出现,将云娆周身护住。盘龙棍倏然击中凌布,却没有半点声响。 尚昭以为一击必中,看到此景不禁顿失战意,心知与云娆差距太大。炽焰弓身边巨人消失,火龙也消失殆尽,巨猿却已被烧成一只黑猴,以棍撑地、无奈摇头。炽焰弓微微一动,射出数十根燃火棍束,钉在尚昭四周,将他困在里面。 “这是火牢困狱,尚师兄不要再动了,否则火牢会自爆。” 尚昭满脸赤红,里面如火山岩浆一般灼热,盘龙棍又不在手中,再过片刻就成了烤鸡,连忙说:“我认输!” 云娆小手一招,火牢随即消失,炽焰弓火光一闪也没入云娆体内,尚昭连忙召回巨猿,快速走下擂台,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为巨猿灌注灵力。此战武魂巨猿重创,待要提升境界恐怕又要耽误数月。 尚昭暗骂一声:我真是色迷心窍,太过大意,云娆已经是四阶武灵的境界,我虽然是三阶巅峰,但是小心迎战不至于输得如此彻底! 尚无嗔嘴角抽动,千秋雪并不正眼瞧他。 “恭喜千门主,下一个千秋雪也出世了,这狠辣的劲头和你年轻那会倒有几分相似。” 千秋雪轻蔑一笑。 “尚门主,你是说当年在八荒禁地与我相遇那次?你那时候与尚昭年纪相仿,同样也是输得如此光彩。” 尚无嗔并不着恼。 “那时我虽然输了,但你总算手下留情,这是大大的于我有恩,我到如今还在夜里时时梦到咱们那时交手,哎呀,总是无法忘,无法忘……” 第25章 千秋雪冷哼了一声,却看到华世苍身边一人过来耳语,华世苍脸上肃然。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两位门主说,安逸,大胆讲来就是。” 来人却是安逸真人,千秋雪并不认得他,呆呆看了他一会,安逸真人始终没有回望。 “淬体院安逸,拜见两位门主。” 尚无嗔和千秋雪微微点头,搜遍脑中姓名也没有听说过此人,知道他并非上灵门要人。 “刚才我为华温侯诊疗,已无大碍。” 千秋雪如释重负,起身向安逸真人略一拱手。 “那就好,多谢安逸师兄。” 安逸一笑,悄然退下。武斗台已有一人登台,台下一片哗然,纷纷说:“华圣童啊!这可是咱们北神州年轻一代中的第一帝星!人称小太子,独占王城修炼资源,武格和武魂都属绝顶,比当年的神王华世宗还要强大!加上北神王独宠,谁人敢惹?” 华圣童身材欣长直挺,一张俊脸竟生得不输倾城女子,此刻负手而立一脸不耐,转脸问华世苍:“伯父,我已战了好几场,无聊透顶,这场我弃了吧。” 华世苍轻叱:“你家父王交代事的都忘了?要忘却王储的身份,作为冲灵门普通弟子焉能不战而退?” 华圣童轻叹一口气,对面对手下灵门的外姓弟子韩三岳,已经战战兢兢立在那处。 监武人见韩三岳心中惧怕,厉声问道:“韩三岳,你可准备好了!” 韩三岳糯糯的说:“弟子……弟子,准备好了。” “武斗开始!” 华圣童伸出一只手臂懒洋洋说道:“傲苍决,斩!”头顶半空之中凭空里闪出一柄黑色巨刃重斩而下,韩三岳失声喊道:“玄龟地盾!” 武魂玄龟出窍,瞬间撑起一道巨盾。只听山崩地裂一声巨响,黑色巨刃只一刀就把玄龟地盾砍成粉末,散出漫天绿色光华,韩三岳狂吐鲜血,借势飞出武斗台。 台上惶惶然:“这实力强大无匹,试问咱们谁人可敌?” “这几次武斗,他都没有祭出武魂,仅仅是一招就将人击败,恐怖!但愿以后不要在武斗台碰到他。” 千秋雪心下一沉,暗道:云腾现阶段也绝不是他的敌手,况且华圣童并未施展实力,就好像是玩闹一般。傲苍决是紫品级法诀,很是强大,但一般凡体根本无法参透领悟,想不到他竟然参透如此完美,施展随心所欲,即便是七阶武灵也难以接下,我们那时的黄金一代在二十年后又要再现昙花了! 华世苍轻叹一声。 “圣童出手不分轻重,肆意施展强大法诀,实在是胜之不武。” 千秋雪意味深长的看了华圣童一眼。 “总门主言重了,依我看,圣童施展强大法诀对战三岳,这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也让全场这一辈弟子知道天高地厚。再者傲苍决岂是一般人可以修炼的?修行全在于个人,法诀也不能起决定性作用。” 尚无嗔笑眼眯眯。 “千门主高见,圣童乃我北神州新一辈中的第一天才,中圣州尊王万象都特意来见,亲测其武格和武魂,尤其对武魂一直闭口不谈,强大到令尊王都讳莫如深,这是何其惊人?圣童一出,剩下的场次全都黯然失色。” 之后几场几人果然不再太过关注,最终下灵门胜了两场,中灵门胜了两场,上灵门胜了五场。结果并不出人意料,毕竟华氏家族是北神州王族,华世宗第二代和第三代精英辈出。这十八人如愿进了觉灵院,之后修炼必定突飞猛进。 一转眼,真铁在秘境中过了二十几天,这些日子当中共计杀死各类凶兽不下百只,采了不少不知名的仙草灵果也有上千株。好在兽皮够用,自己又缝了两个大口袋,将分类好的小口袋依次装好,足足有三百斤以上,自己背在身上很是麻烦。这一天清早吃过几块熏肉,吃了几口不知名的香果,决定寻一个避风遮雨的山洞或树洞来住。一是存放物品,二是这几天灵力胀满,颇有突破境界的迹象,寻个安全的地方以求一举提升。远处一片绝壁自己从未踏足,此刻七级淬体已到巅峰,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几个腾跃到了绝壁底部,看准一处长在半腰处的弯脖子松树轻身一纵,几个呼吸就跃了上去。松树扎根石壁很是牢固,放心坐在绝壁半空四处观望,偶然见十丈外有一大簇妖艳血红花朵很是突兀,其他处都是杂草松柏,唯独此处娇艳欲滴。只是那处毫无借力之地。 真铁自语道:“这一大簇花朵必定有特别之处,绝壁生仙株这句话不会有错。”将自己编织的长藤绳索绑在松树上,飞身越过那一大簇花朵顺手摘下七八朵花,回手一扯长藤又飞荡回松树。将要落到松树之上眼前不知怎的突然一黑,脑子变得极为迟钝,双脚没有踏实松树,而是双腿一分,咚的一下骑在松树上。这一下力道十足且毫无防备,胯下传来钻心剧痛,痛得真铁嗷嗷直叫,瞬间清醒了许多。 手中花朵异香扑鼻,真铁恍然发现花香中毒性十足,是他头晕目眩的罪魁祸首,急忙将其扔下。这才发现那大簇花下面满满的全是鸟兽的白骨和尸体。不过刚才摘花时花株之后传来阴冷风气,好像有一个深邃洞穴藏在里面。真铁心下暗叫一声:好得很!连忙用破布封住口鼻,持剑飞身跃起,刷刷几剑就将那一大株毒花砍了个干净。 回到松树再一看,那处出现一个半人高洞穴。真铁想也不想一飞而入,借着日光往里一瞧,隐隐看到里面竟有些许亮光,心中疑惑:难道说师父曾在这里驻足?洞口毒花是不让鸟兽闯入而种的?这下好了,不过幸亏没有连根拔起,兴许还能再次长出花来。无论如何已经闯进洞穴,也只好进去。躬身走了一会,洞口忽的豁然开朗,竟有四五间堂屋那么大,里面石桌石椅石床一应俱全,还有一个极为精致玉石梳妆台,镜子为精钢所制,十分光滑平整,镜子两侧则用上好金丝楠木作为镜框包裹,上雕高山云彩图案,左一只青龙、右则雕刻一只彩凤,青龙张牙舞爪很是威风,彩凤则长尾翩翩极为灵动。远处石床之上淡红色崭新被褥整整齐齐,就像是主人刚刚起床一样。整个石洞幽香阵阵、干燥整洁,里面摆设没有任何灰尘,不过看洞口毒花,这洞里起码有几个月没有进过人了。 真铁觉得石洞的主人好像是一个年轻女子,不敢妄动山洞里的任何东西,但这个山洞对于修炼极为适合,这时体内灵力满溢,随时好像要将这幅皮囊撑破了一般,也顾不了许多,口中说:“真铁借洞一用,不妄动洞内任何物件。” 说完寻个僻静角落潜心修炼。一是修炼七阶淬体,修炼了半日,脑子突地清灵起来,竟然想起了八阶淬体法诀,连忙依照口诀修炼。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灵力猛烈冲击百穴,真铁头疼欲裂,不知道是福是祸,身外白气升腾,身上兽皮也由于身形鼓胀藤绳开裂四散各处,又过一会一声尖利啸声直刺眉心,真铁啊呀一声大叫,灵力在体外砰然炸开,将石洞内摆设全数吹翻,自己则像是一滩烂泥昏死过去。 “喂!喂!你小子还要睡多久!” 真铁恍惚听到有人叫他,微微睁眼,自己正漂浮在一片虚无。 “你可真够呛,若不是生在你体内,这会早就把你七魂六魄给吃个干净!” 真铁吃了一惊,循声看去,一只白色巨兽正瞪着一双金色大眼死死地看着他。 真铁差点惊呼出声,不过以为是在梦中,心下稍安。 “刚才是你在讲话?” “是我,不然是谁。” “我这是见鬼了?” “我才见鬼了,生在一个废物的体内。” 真铁突然想起白泽,失声问:“你把我的小白泽吃了?” “怎么?吃了你的小白泽又怎样?” “我跟你拼了!不对,你骗我!” 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大笑。 “你还算聪明,总算不是全废!” “你是白泽?” “不然是谁?” “你会说人话?” “我说兽语你也听不懂啊。” 真铁哑然失笑,眼前白泽会吐人语,这简直比见了鬼还要意外。 “你怎么长得这么快?” 白泽哼了一声,眼睛翻出白底斜了他一眼。 “你要是早点把我叫醒,恐怕我现在早就长成小山一样大了,快?一点也不快,是你太慢了!” “这……我拜师父才几天的工夫,连个初阶武者都不是。” 白泽摇摇头。 “你还真是个笨蛋,刚才我已经帮你破了武者之境,直达九阶武圣巅峰,不过你现在还是太弱,弱的要死。” 真铁起身大叫:“我是九阶武圣巅峰?那我要是在蛮山,那就是第一强者了!” “第一强者?你这也太自恋了?蛮山算什么鸟地方?要知道这九州大陆最强者曾是弑神境!可毁天灭地,其大能无限,那才是最强者!” 真铁满心向往,痴痴地说:“弑神境,那得是何等威风?” 白泽轻蔑一笑。 “多威风?你用威风二字简直亵渎了他,他统领九州,弑神灭魔,丰功伟绩神仙都难以企及,你们人的语言所及已经无法形容,只好跪下膜拜奉做神明,求他庇佑。” “他是谁?难不成你认识他?” 白泽昂头长啸一声,震得真铁心颤不已。 “我因他沉睡了上千年!我何止认识,他是我的不二主人,洪荒里的第一武尊,轩辕止。”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我至多只听过风凌霄的威名。” “轩辕止对你们来说只是个传说罢了,不过他确确实实存在过,我和他并肩而战……”白泽呆了半响不再说话。 “如此大能之人,最后如何了?以他无边的战力,总该永生了吧。” “没有人可以永生,包括神在内!” “他也死了?” “灰飞烟灭!包括我!” “这怎么可能呢?” “九州之外、天外之天,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那里有什么?” “你无需知道。” 真铁想起师父说过,武魂一定要为己所用,此时白泽对他毫无恭敬之心,还屡次说他是废物,心中无来由怒火烧身。 “你在我体内就为我所用!你和他再厉害也灰飞烟灭了,要是不服马上滚蛋!” 白泽一声怒吼冲真铁扑来,真铁虽然胆怯,此刻却不能后退,一声大喝:“退回去!” 白泽身形不自主猛然退回,真铁见言语生效,又大喝一声:“老老实实趴着!” 白泽硕大头颅上方闪现一道金色咒印,而后果然伏地不动,嘴中却厉声大叫:“你敢羞辱轩辕止!简直不想活了!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你就是个废物,我跟着你早早晚晚都会被强者轻易抹杀!一千年前,我们虽然被打散魂魄,但那场旷世之战震铄古今!即便永远坠入地狱,也比在你体内好得多!” “轩辕止我没听过,所谓曾统领九州也只是你们之前的事,与我何干?我承认我是废物,但我这个废物如今的每一句话对你来讲都是金科玉律,你不得不顺从。所以说,你比我更废,更为可怜!” 白泽怒极,但仍是动弹不得,只好哈哈大笑。 “你说得对!你我之间武魂契约是天注定,我醒来那会你才十岁,至尊的武格却是奴才的命!跟着你我已经被羞辱了整整八年,这八年比我沉睡的千年还要难熬!所以我每日靠沉睡来抵消这屈辱的日子!” “要想不再受辱,就必须要全力助我。”真铁脸色变得极为冰冷,白泽看着真铁的双眼缓缓地说:“你的眼神变了!对啊!这才是强者的眼光,强者要有仇!要有恨!要有无尽的欲望和贪婪的深渊!要有俾睨天下、纵横捭阖的气派!我不帮废物,我只帮强者,因为只有强者才能让我也变得强大!” 第26章 “你不是说你很强大,你和轩辕止曾经弑神杀魔,怎么?你竟然也需要我这个废物帮你?” “你不是废物,你现在已经是我真正的主人了!” 真铁冷冷地一笑。 “白泽!你真善变!” “不,仰慕强者这一点我一点也没有变,变的是你!” 真铁脸色渐渐缓和。 “哦?我变成什么了?” “你的善良,你的软弱,你的寡欲,你的天真,已经慢慢隐去了,等你身体里另一只恶兽觉醒的时候,你就会变成王!” “另一只?是什么,你已经见过了?” 白泽望向脚下无尽的深渊。 “它已经唤过你很多次了,你没有发觉而已,如今它又陷入沉睡,当它再次醒来,你自然知道它是什么!现在你可以出去,在这秘境当中的最后几天里尽量蓄积足够的灵力。算你运气好,已经采了三棵仙参,算是准二品的灵草,你一次吃掉一株,再行慢慢吸收,只可惜这秘境当中妖兽品阶低,不然也可以寻些兽丹、妖核吸收。不过你此次来已经是大有所获,你要将灵力多分些给我,我助你再破圣境,直达灵境!” 真铁心中莫名兴奋,脸上却仍然是冷冰冰的样子。 “你这是在命令我?” 白泽头顶金色咒印再次闪现,双耳轻轻一抿,好似一只讨好的大白狗。 “并不是,我只是建议你可以尽早修炼,早日成为真正的至尊强者。” 真铁点点头:“很好,如若再有战斗我将唤你出窍,你可愿意?” “求之不得!” 真铁这才欣然出定,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景象让他吃了一惊。原来在他破境之时,石洞之内气流波动剧烈,像是受了摧枯拉朽一般蹂躏,瓶瓶罐罐散落了一地,真铁连忙起身将东西一一放回原位。在石床不远处有一本古朴书籍落在地下,想来原本放在石床被褥之下。真铁上前拿起一看,上面写着爆炎十剑,好像是一本剑招法诀。真铁看看师父所送长剑心中微微一动,自己除了会些基础拳法,一点剑招也不会,思量片刻打开观瞧。 第一页只有一行小字,字体隽秀像是女子书写:雪飞自云端,积于山尖千秋难融,只为观望云卷云舒。 字上面有水渍浸透,那女子写字之时应该极为难过,任由泪水将字迹打湿。翻过那张纸,背面仍有一行字:此生不再用此剑诀,赠与有缘人也罢。 真铁轻叹一声,似乎听到了女子的悲泣之声,心道:这剑诀承载了女子悲伤过往,但她仍难以忘怀,自己伤心不用,这才要赠与有缘人修炼。 想完继续翻阅,剑诀第一式:忘情斩。施展此剑者应无情、无欲、无求,灵力贯通任督,随心而动……之下法诀极为艰涩难懂,真铁难以领悟,只好先把第一势剑诀牢牢记下。 从口袋中翻出类似人参的仙草,果然只有三株。这是他在一棵将死古树洞中寻到,那是他在半夜小解的时候远远看到洞内有莹莹光亮,进洞就发现发光的是这三株仙参,知道肯定是仙草,小心翼翼挖了出来,要不是里面堆满了小兽尸骨,还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拿出其中较小的一棵两口吃了下去,体内顿时热气升腾,丹田处涌进大量灵力。真铁连忙坐定引导灵力在体内循环流动,只觉灵力源源不断冲击全身经脉,说不出的酸胀疼痛,咬得牙关咯咯直响,足足运转半日这才渐渐平稳,但丹田内还是鼓胀,急忙分了部分灵力给白泽。又过一个时辰,白泽突地讲话,竟然是将爆炎十剑第一式剑诀幻做金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印到真铁脑中。原本晦涩难懂句子突然浅显易懂,真铁竟一下领悟剑式,睁眼持剑平平朝洞口一挥,一股火浪喷涌而出,发出尖利鹰鸣之声,洞口石壁已经烧焦,并不时有岩壁剥落,威力好不惊人! “这就成了?果然是爆炎剑气,厉害!” 连忙翻开剑诀,把第二式天火烬,第三式地浆深牢,而后两式剑诀又幻做金字印在脑中,第二式完全领悟用了两个时辰,第三式领悟已经是半日之后了。 忘我修炼剑诀已经一天一夜不曾进食,又取出一棵较大仙参三口吃下,灵力来势更加凶猛,连忙入定引导,这一次足足过了两日才堪堪平稳,又将灵力分给白泽大半。过了一会体内灵力升腾,全身酥痒难耐,低头一看,胳膊、双腿等处慢慢渗出黑色微小油粒,一摸脸上也是同样,连忙脱尽好容易修补好的兽皮,全身已被黑色小杂粒覆盖,还在不断涌出。真铁大惊:“这是咋了嘛!” “快突破圣境了!还不赶紧坐定!” 脑中传来白泽大吼,赶忙坐定修习。只觉体内万江奔腾、澎湃不已,与上次破境极为相似,只是更加猛烈,便不再害怕。咬牙将灵力周身循环了一夜之后,脑际中一道巨大金光一闪,如在脑中打了一个巨大雷暴,而后身体漂浮半空,只听啵的一声炸响,洞内骤然刮起狂风,足足持续半个时辰。真铁缓缓全身舒泰不已,胸中灵力充沛,顿觉武力从未有过的强大,微微睁眼竟可以觉察到洞外有几只怪鸟掠过,双眼睁开,洞外三里之外小虫飞舞都看得清清楚楚,再看自己,全身白莹如玉,像是一尊白瓷塑像。 “我现在是武灵境了?” “武灵二阶巅峰了!你可以试着将我唤出!” “出来吧!” 白泽自真铁体内宣泄而出,立在他双肩之上,抬头一看竟又疯长了三倍有余,此时已经有一头巨象大小。白泽低头淡淡地说道:“有我助你,成长突飞猛进,还不快点谢我!” 真铁哼了一声:“有我分你灵力,你从一只小白狗如今长成一头巨兽又怎么说?” 白泽昂起头,纵越十丈复又飞回,气势如万钧大山,真铁也吃了一惊。 “还不行,我还要更大!” 第27章 真铁冷冷轻笑几声:“你比貔貅还要贪婪!” “我岂能和貔貅相提并论?他是你们人间贪欲的终极,违背天道,我看他不起!” “好了,算起日子来,明天我就会出秘境见师父,你回去老老实实待着,没有我的指示绝不能轻易出来。” “你师父安逸真人似乎有很多秘密,我不想见他,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消失在真铁体内。 石洞内又是一片狼藉,真铁收拾妥当已经是日出三竿,洞口已经无毒花守护,自洞内寻了一块巨石,足有千斤,催动灵力竟然轻易推到了洞口,这才知道武灵境界千钧巨力非同小可,自己侧身出来又将巨石封住洞口。 出了洞口几个呼吸飞上山顶,山顶平坦无树,真铁在中央站定,将爆炎十剑第二式天火烬堪堪使出,只见小树般巨大火箭成瀑倾泻而下,竟然将坚硬山顶悉数插满。此时骄阳正盛,山顶火焰触天,这座大山好像已烧化了一般。 真铁咂舌不已,剑招只有五分熟练就已经是如此景象,要是炉火纯青岂不是毁了这座山。想罢不敢再练,怕是秘境受损师父会责罚,地浆深牢也只是稍微施展一分灵力,剑气所到之处岩石化为火水,任谁掉在其中也魂飞湮灭。 正在想余下时间做些什么,突然感觉西南方位有莫名能量波动,心知应该是师父打开了秘境,连忙背着两个大包飞身过去。果不其然,绿色传送阵已经开启,急急忙忙一头钻了进去,出了秘境直达别天洞府。安逸真人正静坐等候,见他一身兽皮的滑稽模样不由轻轻一笑。 “你这一身的兽皮乃是蓝纹魔豹的,好家伙!你杀了不少。” 真铁放下两个大包,从里面拿出那棵最大的仙参递到安逸真人手里:“师父,徒儿孝敬您的。” “哎呀!你小子运气实在是不赖啊,这棵仙参少说也有百年。我在那处秘境也待了一阵子也没发现它,不然早就被我吃了。你怎么知道这棵仙参是好东西。” 真铁见安逸真人欣然接下,心里也是十分高兴:“我在一棵将死的枯树腐败洞里发现的,它在夜里发出微微的光亮,足足有三棵,我就以为是好东西。后来白泽说可以吃了破境,我……吃了两棵较小的,留了一棵最大的给您补补身子。” 安逸真人一脸诧异:“白泽告诉你的,它……它是怎么告诉你的?” 白泽能吐人言的事安逸真人并不知道,真铁突然发觉说的有些唐突,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好将白泽长大且可以对话交流的事情对他一五一十的讲了。 安逸真人听完更为吃惊,武魂可以与人交谈他也是初次见到。 “这……这简直匪夷所思啊,再就是轩辕止这可是上古传说,他的事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一直以为只是神话而已。这洪荒之中风凌霄也难说数得上,毕竟已有几百年没有人用洪荒来描述一个人的强大了。再就是,你现在已经是二阶武灵巅峰的境界?快些让师父瞧瞧。” 真铁依言释放武灵灵力,身体两圈紫色灵光闪现,安逸真人瞪大了双眼用力拍手。 “不得了!这还真是不得了啊!短短两个月你就已经从初阶武者直升二阶武灵巅峰!可笑的是我这个师父也只是教给你淬体术而已。” “如果没有师父指点和秘境修炼,我杨真铁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破境,还请师父受我一拜!”说完跪倒行跪拜大礼。安逸真人将他扶起,突然想起误闯女子山洞一事,连忙拿出爆炎十剑那本古书,递到安逸眼前。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师父可认得这部剑诀?” 安逸看后脸色如常,只是双手些许抖动,立即强行止住,真铁并未发觉。 “这部剑诀的确是我的,不过多年前……我将它送给了一个故人,你在秘境哪个地方发现的?我以为它早就化为腐朽了。” “我在东北处一个半山腰发现一大簇毒花,误打误撞就进了洞里,里面陈设……就好像这里一样,只是看被褥和梳妆台,我看是一个妙龄女子居住过,不过从毒花繁盛的样子和下面鸟兽的枯骨来看,山洞已经荒废许久了。” 安逸真人声音轻轻颤抖:“二十年……恍如隔世!那花是妖女陀罗,迷魂之毒很是厉害,很是厉害啊!” 真铁想起那天险些被变成小太监的样子,不由使劲点头。 “师父说得对,着实厉害,我轻轻一闻就失了心智,险些就……掉下山崖。” 安逸真人轻轻一笑:“哦?你居然也失了心智,和为师当年一样……这就是缘分,咱们之间这种缘虽然看不到,但总是被命运之线紧紧牵着,看来……我总也是逃不掉啊。” 真铁会心一笑。 “师父修为高深莫测,竟也曾着了它的道?” 安逸摇摇头:“倒也不是着了它的道,毒花妖艳、香泽四处,为师乃是明知有毒偏偏也要闻上一闻,你小子险些掉下悬崖,为师则是坠入无底深渊。” “好在师父强大无匹,任是无底也可以轻易脱身。” “脱身的确是易如反掌,只是……为师留了一缕残魂在深渊底部,再也未能出来。” “那个深渊在哪里?等真铁修为到了,替师父取了那缕残魂回来。” 安逸哈哈一笑:“你小子虽然受过屈辱折磨,却未经世事浮沉,不知人间是非深浅,等你真正出人头地,这才是烦恼的开始。你要保住地位层级,还要不断攀升,身边人是敌是友难以分辨,那生死危机无处不在,仅一人倒还轻松一些,但凡你遇到心爱或挚友,这种牵绊是幸福也是凶险!莫说是一缕残魂,就是一条命,该要献出的时候也容不得你半点迟疑啊。” 真铁听完这番话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自己为奴的时候任人欺凌,却不用面对如此复杂凶险的局面,如今自己刚刚步入武灵,本以为可以挺起腰板,与之前所遇到地位较高的人物一较高下、一洗前耻。 第28章 可在师父口中这些都成了忽略不计的小事,更为重要的则是如何在此间生存下去,就好像强者的世界中虎狼环伺,稍弱者都是鱼肉,一刻也不能放松。 “徒儿明白了,只有成为最强的强者才能高枕无忧,才能随心所欲。” 安逸意味深长的看了真铁一眼。 “凡事没有绝对的错与对,我不能说你这样的认为是错的,但起码是偏颇的。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最强者,你再强也大不过天,你再强也赢不过自己。 就像是轩辕止,传说为九州最强,但最后也如白泽所说,落个魂飞湮灭的下场。因此,要想强大是决无止境的,更重要的是强大的过程,和这个过程中对强者的领悟,这也是决定你最终境界的重要基础。 所以,你想要变强无可厚非,不过变强之后的所求究竟是什么?很多时候……成功的喜悦没有人分享才是可悲的。” 真铁陷入沉思,他只想变强之后可以不受欺凌,除此之外毫无头绪,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想要变强的躯壳,好比一把锈剑,磨砺成器之后也就只是一柄好看的剑,仅此而已。 “师父,您的教诲我不能完全领悟,但,我想,随着我一步步的成长,总会有懂的一天。” 安逸和蔼的转身拍拍真铁的肩膀,眼中闪过一点荧光。 “保持最初的心境往往是最难的,也往往是最正确的。我虽然怕你走入歧途,但这都是历练的必由之路。我这里有一本玄清秘录,原本以为至少一年之后你才能修炼,没想到你突飞猛进,倒显得我私藏珍馐了。 这是一本紫色上品法诀,修炼起来较为艰难。但你修为增长过快,有违武道,倒是可以巩固根基,以防坠入魔道。我放下些必备食物,半月之后再来看你,如若你修炼顺利,我打开另一处秘境供你历练,此秘境较之上个秘境大了不止十倍,灵兽也未加禁制,你要多加小心!且可打开之人不光我一人,如若真的碰到旁人,万万不可将我讲出,记住了?” “徒儿记住了。” “那好,我与云驹儿先行走了,你安心修炼,宁心悟道,其他的无需多想,顺其自然就好了。” 烈火云驹上前蹭了蹭真铁,与安逸真人一闪而没,空留他一人独自怅然,原先破境喜悦渐渐淡了,心境平复如水。 “你拿出剑诀之时,安逸心中平起狂澜,看来当时持剑诀女子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是生死不灭的瓜葛,这就是他的秘密。” 白泽懒洋洋的说起这些,真铁顿时觉它在诋毁师父。 “你闭嘴,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谈论师父!像个长舌妇一样令人厌恶!” “你可知道我千年之龄,感知人性焉能有差错?你不爱听无非是觉得他对你有恩,但不能代表安逸之前的事就正大光明,见得到光。” “你千岁的年龄也是白长了,难道忘了你睡了千年,也就是说这些光阴岁月都是虚无!” 白泽嘶声狂吼,突然暴躁不已,真铁心头大震,想起金色符咒的形态狠狠念了一句:“好生趴着吧!” 白泽头顶金色符咒闪起强光,压得它紧紧趴下难以动弹。 “白泽你听好了,你我为一体,我尊敬之人你必须要等同对待,无论好坏,如何相处由我主宰!” 白泽气喘吁吁。 “你是主子你说了算!符咒用法你都已经完全掌握,那之后我更加会听令与你!” 真铁不再说话,翻开玄清秘录来看。书分八章,代表八个境界,依次为窥境、通境、开境、幽境、地境、山境、海境、天境。 文字晦涩难懂,看了半天真铁头昏脑涨,窥镜内容也只懂了七七八八,不由倦怠难耐,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听到白泽唤他,睁眼看到白泽端坐对面。 “什么事?” “玄清秘录与轩辕主子所修习的洪荒经极为相似,我想,这是古人为了掩人耳目改为玄清秘录,且内容略有小动,原本我就想将洪荒经传给你,没想到安逸竟然如此慷慨,竟捷足先登,抢先了我的好意。” 真铁冷哼一声:“你可真是个马后炮!” 白泽低头舔一舔巨爪。 “就当我马后炮吧,不过我将此书详解一一印在你的脑中,这可是轩辕主子的心血,你……” “我什么?感恩戴德吗?对你还是轩辕止?” 白泽不语,翻翻白眼不再看他。许久才轻语说:“咱们不要再斗嘴了,好说我也是千……是你的前辈,且是神兽!你没有敬畏之心也就罢了,还屡次羞辱,我……” “好,好意我领了,多谢!” “咱们好好说话!” “快些教我!” 白泽悻悻然:“这才对,太过客气也不是你!” 方丘王城爱莲池中央的悦然亭里檀香袅袅,池中的青莲才露出尖尖小角,荷叶下的锦鲤缓缓游动,好不惬意,一阵清风袭来,吹得华博天心中微痒,不由和李青简轻语连连。 “简妹,我已经是四散人手查找云驹的下落了,实在寻不到了,哥哥再送你一匹绝世好马,你就别再生闷气了。” 李青简正出神的看着池中的游鱼和水面的飞蝶,沉了片刻轻启朱唇。 “云驹倒也无妨,我就气那个杨真铁!他一个奴才悖了我的意愿不说,还对我极尽嘲讽,找不到他我这口气难以下咽。” 华博天狠狠骂了一声:“这个狗奴才!依我看,以他的卑微伎俩早就死在了三重山的虎豹嘴里,连个骨头渣渣都不剩,现在已经变成了野花野草的肥料了。” 李青简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这一笑虽是浅浅,却好像是四月里的春风轻轻拂面,甄首的白玉链钗轻轻晃动,晃得华博天心里也颤颤巍巍,险些耐不住伸手去摸那双纤纤玉手。李青简看出了他眼中的欲火,轻轻撤身。 “博天,这事也劳你费了不少的心力。其实那杨真铁虽然可恶,却也不是十恶不赦,我不去想也就渐渐好了。再过三个月我就要出冲灵门修习,也多亏了你才能进得了上灵院……” 第29章 “客气的话咱们不要讲,我也是上灵院的弟子,要不是方丘城百废待兴,说不得也得陪你一同去了。不过,等我将方丘城里的事务料理的差不多了,就和母亲告假,再去陪你不迟。” 这时,一个黑甲虎卫自爱莲池对岸远远禀告:“禀千岁,黄大医师说是有急事相见。” 华博天正和心上人诉情,被人无来由打搅心里虽然不悦,但也不能失了藩王的气魄。 “让他候着!” 李青简心中暗想:华博天果然有股子王者气派。口吻变得软糯:“博天,还是正事要紧,我这就回了。” 华博天意犹未尽,却也不能失了体面。 “那好吧,我差人送你回府。” 黄凤在大殿中等候,这大殿虽没有妖王白骨宝座,不及华世宗神王殿气势宏伟,但其余构建也是不遑多让了,要不是白妙姬将他称为神王行宫,恐怕华世宗也难以容下这等规模大殿存在。 华博天将李青简送出这才徐徐赶来,见黄凤站在殿中,冷冷地问:“黄医师,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黄凤轻轻跪拜:“黄凤见过千岁,原本我一介医师不应直接寻见千岁,不过前些日子吾王召见,并赐黑龙令……” 华博天眼珠一转,连忙上了殿上宝座。 “父王召见你?为了什么事?” 黄凤低头,将黑龙令举过头顶,吞吞吐吐:“此事……此事……” “父王竟有事瞒着我?黄凤,你凭什么!” 黄凤脸色僵硬,举令答话不再迟疑。 “吾王赐令之时严命我保守此事,千岁要是真想知晓……不如觐见吾王自行询问。” 华博天一拍而起,大声呵斥:“黄凤!你今天来诚心给我寻不自在,是么!你这个老奴才,竟拿着黑龙令压我,简直不要命了!”说罢身后一尊白色巨虎武魂咆哮而出,发出破天虎啸。 “天儿!见黑龙令如见你父王,不可如此!” 白妙姬闻声而来,华博天听了白虎武魂还不想收回。 “你这是要违抗母命,还是要违抗圣命!” 华博天听了猛地一甩手才收了武魂,黄凤在站在殿中丝毫不为所动。 “王妃,千岁息怒,事关吾王私密,我也无法如实相告。” 白妙姬站在华博天一旁,轻摆玉手。 “黄医师言重了,既然你有黑龙令在手,有什么所求尽管提就是。” 黄凤躬身拜了一下:“是!我要找那杨真铁,听说千岁将他送给了李府,老奴……” 华博天气哼哼的坐回宝座。 “你晚了!” 黄凤大惊失色:“他死了!?” 华博天冷冷看了黄凤一眼。 “不死也差不多了,他独自逃进了三重山,我已经派人寻了几个月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黄凤心里发急,手里的黑龙令也放下了。 白妙姬脸色忽阴忽晴,心想:好你个华世宗,那天夜里你口口声声不再认他,这才过了几个月就不认账了,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转头对华博天轻叱道:“那个杨真铁怎么就随随便便给了李青简?你简直鬼迷心窍了!” 华博天脸色极为难看,望了一眼黄凤。白妙姬心知不该守着外人说他的不是,有损千岁的威严。 想到这里转口又说:“黄医师,既然是吾王寻他,我方丘城虎卫亲兵之中可拨些人马给你,你再去钱库中领些钱财,由你亲率去找,如若寻得到,功劳全算在黄医师账下,如若寻不到,我亲自去王城向吾王请罪,你看如何?” 黄凤原本以为此次带回杨真铁简直易如反掌,华世宗龙颜大悦之后封侯加爵平步青云,谁知竟突生变故,恨自己太过托大,白白让肥羊溜了。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好如白妙姬所说。 “多谢王妃恩典!不过此事不能太过声张,我只调用几个七阶以上武灵虎卫,秘密行事即可。” 白妙姬看看华博天,示意他对黄凤答话,华博天咬咬牙。 “萨尔汗!” 一个巨人一般的黑甲虎卫登堂入殿,身形魁梧好像一尊铁塔,黄凤只觉身下砖石震动,抬一望,只看见了他胸甲上的黑虎头。 “千岁!萨尔汗随时听命!”声音瓮声瓮气,像是一头低吟的猛虎。 “你将七阶武灵以上的虎卫名册拿来,由黄医师挑选几人听命!” “领命!”殿内又响起沉重声响,萨尔汗领命走了。 “黄凤,功劳你领,但找到杨真铁之后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黄凤将黑龙令小心放回,这才不紧不慢回答道:“老奴遵命!” 转眼半月已过,在白泽指引之下,真铁将玄清秘录第一章窥镜完全领悟练成,只觉体内灵力横行百江,又会于丹田之海,估计很快就可以进入三阶武灵之境。 这一天夜里等待师父,等到半夜也没有等到。只好自行修炼,正修炼深入之时,白泽突然开口:“我闻到了破境的味道,你注意引导灵力入丹田囤积,等待破境!” 真铁严阵以待,引导灵力汇集丹田,不一刻只觉丹田胀满,很多灵力汇集之后出现倒流迹象,不由青筋暴起、头疼欲裂。 “你丹田相比体内灵力量级还是小了些,再强行汇集就会经脉逆行,有性命之忧,快些分些灵力给我!” 真铁全身暴汗,低声说道:“前几句话还算人话,不过你最后一句好像带着些许欣喜,你当我没听出来?” “你小子真是抠搜,都生死攸关了还在乎那点的灵力,你当我稀罕?不给就等着自爆吧!” 真铁越来越难以为继,嘴里却一点也不想软下来。 “你求我!” “想得美!” “你忘了咒印是吧!” “好了,你爆了我又得魂飞湮灭一次,就当我求你!” “好得很,给你就是了!” 真铁将逆流灵力分给白泽,就好似溪流入海,一下轻松很多,灵力开始运行如常,丹田虽然还是胀满,但极为舒坦。 又过半天时间,全身残余灵力瞬间汇集丹田,真铁耳听丹田内似乎有轻微燃爆之声,全身经脉剧烈抖动,不由一声嘶吼,灵力喷薄而出,周遭物件悉数吹飞。 第30章 “成了!” 听完白泽的话,真铁睁开双眼,丹田内空空荡荡,感受不到灵力的存在。 “三阶破境竟然耗尽了我的灵力!” “倒也不是,三阶武灵是武灵境的瓶颈所在,很多人被挡在其外,其根本就是对自身丹田要求极高,很多人资质平平,无法继续扩张丹田的容量。你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是因为你的丹田已由大湖扩为小海,灵力少了肯定感受不到充盈之感。就算是我,现在也不敢靠近你丹田半步,他太贪婪了,太近了连我都要吃了进去,永远困在里面。” 真铁缓缓起身,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你进去了倒好,说不定会让我功力暴增,直达神境!到时候,我另一个武魂觉醒,什么轩辕止,什么洪荒武尊,都要臣服于我之下!” 白泽半晌没有说话,真铁哈哈大笑。 “白泽,你怕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只问你怕了吗?” “你刚才的话比轩辕主子还要狂!让我背上的毛都立起来了!你连自己的武魂都要吞噬,这难道不可怕?” 真铁轻轻踱步,回想方才的话,确实对白泽有些过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冒出这些话,实话告诉你,我没有这个想法。” “我开始不信你了杨真铁,你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子,倒像是一头还未醒透的恶龙!” “白泽,咱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我以金色咒印的名义起誓,我杨真铁绝不会将白泽吞噬。” 白泽头顶咒印金光一闪,真铁的话好像刻进了咒印之中。 白泽松了一口气。 “想不到我随轩辕主子雄霸了几百年,从未像今日这样让我如此心惊!你小子上辈子肯定不是凡人!兴许是妖王也说不定。” “妖王等阶高一些,还是你们这些神兽高。” “道不同,难以比拟。不过要按一百年前的黑龙妖王来说,我们这些神兽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真铁咦了一声:“你不是说你沉睡了千年,一百年前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其实,你是我的第五位宿主了!我觉醒于一百年前,那时候我在一个林彤的少年体内,只可惜他资质尚可,命运不济,我还未成形他就死在那次九幽禁地妖王出世之中,后来两个宿主一个比一个废,最后一个也好比你一样,龙骨的武格,只可惜二十岁那年被他岳父给炼化了!” 真铁一脸狐疑:“龙骨之人十岁之后就不可炼化了,他为什么二十岁还能被炼化?” “嘻嘻,谁告诉你的。” “黄凤黄医师,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医术出神入化,怎么可能说错。” “你说的很对,医术高明绝对不会说错,除非……” 真铁顿时觉得后脊背发凉,张张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那个黄医师肯定和蔼至极,对你关爱有加,只不过目的不纯,时机成熟就会把你炼了!” 真铁想起黄凤和善面庞和尚珂玉那一记响亮的巴掌,一个后面藏着狼牙利齿,一个后面兴许藏着深渊祸水。他开始庆幸自己拼死逃出李府,不然炼化炉的滋味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 “这世上……这世上果真就没有对我真心的人吗?我娘死了,我外公死了,我还有谁可以信?我师父吗?” “你还有我。” “白泽你想多了,你并不是人!” 白泽被噎得死死地,好久才说:“起码,我真心的希望你强。” 洞壁上绿光一闪,安逸真人穿山而入。见洞内情形知道真铁又破境了。 “小子不错,三阶武灵达成!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真铁见安逸双眼赤红,好似宿夜未眠一样。 “师父如此劳累,我这边的事也不用太过急切了。” 安逸打个哈哈。 “不管劳累的事,我是和总门主华世苍议事,之后多饮了几杯水酒所致。” 真铁哦了一声,又问:“那水酒肯定是非同寻常。” 安逸稍微一顿,点点头说:“你小子真是个机灵鬼,那水酒是秘境中的百年寒莓所酿,后劲之大我也未曾料想。因此我才错过了咱们半月之约。 玄清秘录中的窥境你一定是学成了,不然三阶突破也不会半月内完成,要知道有六成的武灵者止步三阶,今后再也不能更进一层。” “徒弟幸有师父教导,这才得以突破难关。” “好,好啊!我这次来给你详细讲解通境和开境,你领悟得七七八八就去秘境中修炼,那里灵气浓厚,修炼事半功倍!” 两人席地而坐,安逸将这两境细细讲解,并辅以运转之法及禁忌之点,足足讲了十几个时辰,真铁这才领悟七七八八,安逸又反复提问几处要义,真铁对答如流这才放下心来。 “好了,仅仅十几个时辰你就领悟到如此程度已经是很难得了,剩下的也只有靠修炼实战才能更进一层,为师这就为你打开秘境,你先备些必用之物,备好之后就可以进驻。 不过秘境打开不易,三个月之后才能再次开启,你在里面一定多加小心!若真遇到凶险无法化解,用此物划破肌肤见血就可以撕裂一处传送口,但此物也十分霸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安逸递给真铁一块冷冰冰的黑亮硬物,好像一个野兽指甲,接到手中之后心中莫名一震,脑中一尊巨兽一闪而过,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巨兽。 备好所需物品,安逸递给他一个白腻皮子上镶金线的锦囊,还彩绘有山水的图案,深灰色山顶上点点白雪,远处水面上一叶小舟在暮色红阳之下漂流,乍看一眼就好像是上下浮动一样。 “这是小乾坤袋,乃是收纳宝物,别看他小,却可以容下一间小屋大小的物件,收纳之时打开锦囊口对准物品即可,也省得你自己缝口袋,我再给你一本秘境图谱,其中妖兽奇株的种类、品阶都有详尽的描述,尤其碰到一些高品阶妖兽能有应对之法,也可提早避开凶险。” 第31章 这种稀有物品真铁也只是在旁人口中偶尔听到过,一个最差品质的乾坤袋就买得起十亩良田。接过乾坤袋,打开口对准装备好的包裹,只见微光一闪,乾坤袋也只是轻轻一抖就将物品装好,感觉不到任何重量的变化。 “这真是好宝贝啊师父。” “那是自然。你这次去,师父旁的不要,就是那个百年寒莓你要多多摘些回来。当然这百年寒莓不好找寻,也只是随缘而已,为师也不是非要不可,随缘,你要记得了,随缘即可。” “真铁记住了,希望此次不辱使命。” 安逸点点头,语气转变,变得语重心长。 “你这次去也是冒着极大风险,师父虽然担心,但,修武就是如此,不经风险也难以变强。也只好狠心放手由你自行闯荡。我认你为徒也并非只看重你超高资质,其中很重要一点就是你我身世相差无几,可谓同病相怜。等你从秘境中归来……咱们好好谈谈心,我说一说我的过往,可好?” 真铁虽然心中七上八下,但不变强就得死的现实压迫,也容不得自己退缩。 “师父你放心,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凡事都讲因果,我虽然有些怕,但我坚信我遇到您之后便是我命运反转的开始。您是我的师父,更是我的福命,我一定安然归来,带着满满一袋子的百年寒莓!” 安逸听了寒莓二字咽了一口酸水。 “对对对,别忘了寒莓。” 两人相视一笑,安逸转身运功念诀,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打开传送阵。真铁与师父道了别,一头钻进秘境之中。 转瞬落地之时已经进入一个小溪岸边。溪边上长满了红黄白色的小野花,溪水之中顽石圆润光滑、鱼影重重,好一派世外桃源的光景。 小溪对岸芦苇丛生,足有两人高,偶有清风一起,芦苇荡里传来沙沙声响,好像里面藏着千万个人在低声细语。真铁环望四周,看不出秘境与别处有什么区别,不由放下心来,沿着小溪一路西下而去。 “这个秘境和九幽禁地有几处相似。”白泽慵懒的说了一句。 “这一路之上你都在睡觉?” “不然呢,你和安逸那一套的废话我觉得恶心,懒得听了,人世间所谓的情都是害人的,陷得越深死的越透,给的越多输得越惨!” “白泽,你这些屁话都是哪里来的,你又不是人,你知道什么!” “我不是人,但是我经历了五段人生,况且我和轩辕主子活了几百年,那些荣光……” 话还没有说完,真铁冷笑一声。 “魂飞湮灭!” “你小子,又来毁我兴致!” “我说的是事实,你经历的也未必都是对的,而且五段都死翘翘了!” “你……有妖兽气息,还较为强大,你快点躲起来。” 真铁奋力一跃刷的一下钻进芦苇荡中,这时半空刮起一阵强风,抬头一望,一只彩色大鸟低空掠过,鸟背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只是自下而上看不清楚。幸好芦苇荡里极为隐蔽,那人没有察觉。真铁拿出秘境图谱,翻到飞禽篇得知大鸟叫做恐凤,双翅可起强风,威力堪比乱刃。啸鸣可致人晕眩,巨嘴如镰,可啄可削,专袭人首。成年武力可比三阶武灵,可驯养。 “这是个好东西,起码可以在天上飞啊。” “可以骑乘怪鸟的人武力不一般,至少四阶武灵以上了,这处秘境处处危机,加上有别人在,是敌是友不好说,我看咱们还是小心行事,就在芦苇荡里隐匿行进。” 真铁索性寻个干燥的土坷垃坐下。 “我还是抓紧把图谱看完,省得见了要命的妖兽不知道如何应付。” 说完仔细翻阅,看了半天也才看了一百多种妖兽,眼见天渐渐暗下来,妖兽的嘶鸣零星响起,这才想起夜里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起身拨草前行,快要走出芦苇荡的时候,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嘶嘶响声,不远处芦苇丛里传出诸多沙沙声,就好像那处下起大雨一般,很快四面八方全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真铁心感不妙,连忙抽剑弓身:“白泽,出来!” “好来!小阵仗,我来应付!” 白泽站在真铁头顶昂头晃脑,居然比两阙楼还要高了,四只巨足犹如磨盘大小,每只巨足上的利爪钻出,犹如血色弯刀熠熠生光。此时,周围沙沙声响骤停,似是被白泽吓住了。 “怎么样!我白泽一出……” 话未说完,四面八方射来无数红黑相间的五尺长蛇,蛇头上长着黑色肉瘤,好似戴着黑色帽子,口中吐着长长的信子,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黑冠箭蛇!它口中会吐出毒液,就像利箭一样!”真铁刚刚还读到过黑冠箭蛇,它的毒液一滴足以毒死一头猛虎,恐怖至极。 果不其然,黑压压的黑冠箭蛇同时张口,极快的射出一股股的水箭,漫天的毒雨避无可避,真铁刚要使出忘情斩。 白泽前足一踏,真铁周身立即被银白色光幕罩起,所有毒液射在光幕上纷纷反弹出去,真好似下起一阵瓢泼大雨落在周围芦苇之上。霎时间白烟四起,芦苇瞬间焦黑,真铁四周一大片全数倒毙。 黑冠箭蛇进而撞在光幕上也被弹出,芦苇荡里又下起一阵蛇雨。怎知这黑冠箭蛇数量庞大且不惧生死,一批又一批的飞出,继而一批批又被弹回,周遭芦苇遇到毒雨白烟渐渐变得浓稠,满地则都化为了焦黑。 真铁手握长剑,想起那天试炼场景心中技痒难耐,突然一声暴喝:“奶奶的,尝尝爷爷的忘情斩!” 暗运剑诀一剑猛然挥出,烈火喷涌而出,白泽吓得前足跳起。 “这剑招霸道极了,险些烤焦了我的腿毛!” 那火焰外部为红,根部却隐现蓝色光芒,所到之处均化为一片灰烬,何况黑冠箭蛇,噗噗的落到干焦的地面,变成了一根根黑色碳棍。 见此招如此凶悍,就好比是自己在蛮山上用崭新的镰刀割草一样爽快,不禁忘我的向残余蛇群又施展了三次忘情斩。 第32章 最后一剑挥完之后不知怎的眼前一黑,真铁嘟囔了一句:“我好像醉了……”呱唧一下仰面倒地。 白泽一旁啧啧叫骂:“你这个傻狗子!看忘情斩的威力就知道他耗费灵力巨大,你连施四剑,把你娘胎里带来的灵力都他娘的耗干了!” 真铁眼皮抬也抬不起来,气息极为微弱。 “你才是狗,他娘的,你竟然骂我……”说完沉沉睡了过去。好在黑冠箭蛇几乎全被烧焦,残余几条也逃之夭夭。 只是这大片芦苇荡毕毕剥剥燃起大火,转眼间烧过了三里多地。白泽恐怕怪鸟上的人发觉,连忙前足重踏,一股罡风极快掠过大火之下的芦苇,霎时间火势偃旗息鼓,只剩青烟袅袅,消失在渐渐染上墨色的夜幕里。 过了许久,真铁咕噜一声,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悠悠醒过来。白泽一直守在他身旁,见他醒来打了一个哈欠。 “你发梦了,不住地说梦话。” 真铁咧咧嘴,揉揉太阳穴慢慢坐起来。 “说梦话那也一定是在骂你!” “你都骂到我祖宗十八代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是天造地设的瑞兽,没有那么多祖宗,你白骂了!” “起码我在梦里出了口恶气,把你拴在一个狗窝里,用老藤蔓编的鞭子打了几百下,最后你喊了我爹,我这才大发慈悲放过你的。” 白泽翻起白眼:“你旁的不行,这臆造的本事当属一流。你即便是把我打死我也不会这么窝囊!” “那我要是把你阉了呢?” 白泽忽的一下跳起来,气呼呼的吼道:“你还是人吗?这事你也想得出来?你也狠毒了!气死我也!” 真铁见白泽真动了怒,坐在地上开怀大笑。 “都说了要是,那只是要是,你看你,就跟真的没了那东西一样,还跳起来。不过我觉得,你要是没了那东西,肯定更听话,因为我知道一般的公驴子骟了之后就从倔驴子变成顺毛驴了……” “我是瑞兽,神兽!你拿我跟驴比,你……你赶紧把我召回去,我一刻也不想和你说话。” “那可不行,天都黑了,秘境里处处凶险,你变小一点和我作伴也好,起码我不会不明不白的被妖兽吞了。” 白泽蹲下来斜着眼睛看他:“变成多大?” “和狗……不,和老虎一样大就好了。” 白泽哼了一声变为普通老虎一样大。 “这里满是焦臭的气息,估计很快就会有妖兽前来,咱们赶紧离开。” 真铁点点头起身问:“往哪里走好一些。” “我看西北处有一处密林,你去那里将就一晚。” 真铁依言往西北快速行进,不一会身后传来妖兽嘶吼,好像有数十头妖兽斗在一处。 “好险!等明一早再过来收尸,说不定能白捡一些兽丹妖核之类的。” 白泽不回话,真铁故意逗他。 “白泽,你看我忘情斩一出,果然是毁天灭地,连你都吓了一跳。” 白泽还是不说话,真铁又说:“看来不出三年,我必然超越轩辕止!” 白泽忍不住怒气冲冲,愤愤地说:“你妄想!轩辕主子岂是你这种毛头傻小子轻易超越的?你只是想想就该……” “你大胆说呗,想想我就该死。” “你自己说的。哎……想不到我千岁的瑞兽和你这么个小子斗嘴,罪过,罪过!” 芦苇荡里几十头巨大妖兽死斗在一处,不一刻哀鸣和嘶吼声震天响起。廖星之下,那只怪鸟闪电一般的飞过来,鸟背上盘坐着一个窈窕少女。 少女一身紧身白衣的打扮,一头乌发浓密,两条马尾辫俏皮灵动,在脑后像是两条水草一般游动。一张俏脸嘟嘟可爱,一双杏眼圆圆,一对柳眉弯弯,笔直翘鼻小巧可人,粉红小嘴梨涡浅浅,一颦一动之间惹人怜惜,当真有倾国倾城的相貌。 这时看到芦苇荡里漆黑一片,上面的妖兽血水成洼,从半空中俯瞰就像是黑锦上绣着朵朵红花。 “今天没有雷火降下,看芦苇荡的火势肯定是有人为之,真是被气死了!这芦苇荡风景那么好,我最喜欢看了。凤儿,你有没有看到闯入者的踪迹?” 恐凤轻轻鸣叫一声,少女竟好像听懂了。 “就在附近?奇怪了,自我第一次进秘境已经三年了,从来没有人打搅。况且娘说了,除了她之外,这世上可以打开此处秘境的不超过三个人,不过我娘就是不肯告诉我其他两个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是敌还是友。现在夜幕沉沉,我看咱们还是明天一早再来寻找闯入者,不管是谁总该让他给我个交代!” 一人一鸟转头飞回,芦苇荡里过了许久才寂寂无声。真铁则选了一棵高树,吃了十几颗金蚕枣恢复灵力。而后白泽一旁守护,自己打坐运功,直到清晨微明,睁开眼就看到白泽正警戒四周。 “你也累了,先进去歇息一会,我去芦苇荡那边瞅一瞅,应该会有意外之喜。” 白泽点点头:“我在你体外保持实体形态太久了,再不进去也就跟你白天一个熊样了。”不等真铁回嘴一瞬就消失不见。 真铁也不忍心再唤他,在高树上仔细观察周围良久,确定并无危险之后才放心下树。不到盏茶的工夫就到了芦苇荡,这里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已变成了妖兽坟场。 真铁仔细观瞧,根据图谱所载,这里散落的妖兽有三种,体型最大的是无影熊,是寻常熊的三倍大,莫看笨重,却是极为迅捷,熊掌舞动起来快到模糊,所以叫做无影熊。 不过无影熊数量较少,被体型较大的虎纹红狼围攻,死了五头,虎纹红狼则死了十几只。还有一种体型较小的血眼疣猪,看情形是与剩下的虎纹红狼为争夺无影熊和黑冠箭蛇的尸体起了纷争,所有的妖兽尸身基本完好,看来最后虎纹红狼和血眼疣猪全都同归于尽了。 据图谱中记载,这种体型的妖兽体内都有兽丹,生在咽喉下五寸。 第33章 真铁心中窃喜,连忙持剑上前自无影熊开始开膛取丹。果不其然,无影熊体内兽丹有鹌鹑蛋大小,都呈淡红色,放到手中感到灵力波动,不由大喜:“好宝贝!发财了!”取第五只无影熊之时,突然感到大地震动,起身远远一瞧,一只褐色巨犀踏着尘烟飞驰而来。 真铁大呼一声:“好家伙!陨铁角犀!成年的战力虽然在我之下,兽丹却是极品,三尺长的犀角也是上好的药材,来得好哇!” 陨铁角犀三尺犀角呈赤红色,在初阳之下散出红光,在真铁眼中那就是珍宝的光芒,摩拳擦掌取出长剑,大叫一声腾空跳起。 唯恐毁了犀角,不敢再妄用爆炎十剑,只是凌空一剑刺在角犀后背想要一击拿下。剑中之后手中巨力传来,非但没有刺透厚皮,反倒啊呀一声被角犀顶得往后翻飞。 角犀一声闷叫,四只铁柱一样的粗腿奋力一蹬,竟腾空而起,长角如枪紧跟刺了过来,眨眼就刺到身前。就这一波攻击来言,说它是用枪的武灵高手都不为过。 真铁哪曾想这笨重的巨兽竟如此厉害,失声喊了一句:“白泽出来!” 白泽像是没有听到,毫无反应。眼见犀角抵到咽喉,拼尽全力仰头翻身,双脚蹬在角犀肩部弹射遁走。双脚还未落地,角犀狂叫一声如大山一般重压而下,真铁连忙抱头翻滚这才堪堪避开。 地面则被角犀砸出一处大坑,一时间尘沙飞扬,真铁吃了一嘴的泥沙,脸也被碎石打得生疼,好在黄烟滚滚掩了身形,赶紧转到角犀身后。 角犀在尘烟里四处寻不见真铁的踪迹,气得低声咆哮,前腿不住地踏地,发出声声闷响。真铁趁机一跃,落到它宽阔的后背上。 角犀察觉疯狂跳跃,意图将他甩下。真铁使出吃奶的劲骑在上面,不过角犀脊背太宽无法夹住,只好口叼长剑,双手死命拉住一对大耳不放手。 角犀狂跳几十下也摔不下人来,一怒之下四处乱窜,以犀角开路,真好似开山神斧,一连撞碎四五块巨石。 真铁头晕目眩,只觉脑浆被搅成了浆糊,满头满脸都是碎石粉末,心想这样下去非得被摇成白痴不可,为壮胆气大喝一声,右拳打出破甲拳之移山式,胡乱地打在角犀右耳根,只一瞬就打了三拳。 破甲拳虽是低阶拳法,但真铁此时已经是八阶淬体,加上三阶武灵的修为,这三击重锤可谓万钧之力,角犀接连吃痛撒蹄疯狂奔跑,刚刚跑出半里地惨叫一声侧身摔倒。 真铁连忙飞到一侧,只听砰然巨响,角犀重重倒地之后竟还滑出十几丈才缓缓停下,巨大口鼻中沉重的呼吸吹起土地上的一阵阵白烟,几次想要翻身起来都没有成功。 真铁这才放下心来大胆上前,举剑对准角犀咽喉处想要给它个痛快。半空中突然却传来一声呵斥,声音如黄莺出谷,说的却是骂人的俗语:“你这个糟心的烂人!竟敢在本小姐的地头上撒野,不想活了吗?” 真铁抬头一望,一只大鸟由远及近落在不远处,一阵大风刮起吹得睁不开眼睛,隐约看到一个身着黄衣的俏丽女子跳下鸟背。 “你是谁!竟然擅闯秘境,谁给你开的秘境传送?” 真铁啐了几口嘴里的泥沙:“你又是谁,这秘境是你家的吗?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女子脸色涨红:“你刚才啐谁?” 真铁又啐了几口:“我嘴里有沙子,咋了?” 女子小嘴撅起,气呼呼地说:“你怎么进来的?” “我啊,传送啊,你怎么进来的我就是怎么进来的,明知故问!” “你……这地方我来了好久了,先来后到你知道吗?所以这一片地界现在归我!那芦苇荡是不是你放火烧的?” 真铁揉揉双眼,看清了眼前的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五官极为精致,生得恰到好处。 心下比对李青简、尚珂玉等女子,竟然还要胜上三分,心里无来由担忧起来,心道:这美少女还不知道什么来历,背景肯定是不简单,说不定比李青简她们还要毒辣! “芦苇里的大火的确与我有关,不过我碰到了黑冠箭蛇,简直无穷无尽,这才出剑烤了它们!” 女子仔细看了看真铁手中的剑。 “就凭你手里的这把剑?这把大火威力惊人,黑冠箭蛇蛇皮乃是耐火极佳的材料,可以做成上好的耐火衣,就被你用剑简简单单烤成了黑炭?” 真铁觉得女子应该是许久没有和别说话了,问题简直不要太多,回头又准备斩杀角犀。 “简简单单谈不上,总之也算是小菜一碟。” “你敢动它试试?” 真铁皱皱眉:“姑娘,看来你也识货,陨铁角犀不常见,体内兽丹和这一只大角都是值钱货,你如果想要飞分一杯羹我也不会介意,兽丹和大角你选一个吧。” 女子一脸的不屑,抱起双臂冷冷地说:“你不光外表脏,你内心也是脏臭无比!你来秘境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兽丹和珍宝?” 真铁回头丧着脸望着女子,已经开始不耐烦。 “是,我脏臭无比,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你浑身香香的,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女子脸色变得涨红,纤纤巧手一指带着哭腔说:“你无耻,竟然……竟然……凤儿,去啄了他的狗眼!”那只恐凤得令,扑棱着巨大翅膀贴地飞了过来。 真铁知道鸟嘴的厉害,更知道了这女子的厉害,连忙摆了个封门的剑招,大叫一声:“来得好!”竟然扭头转身就跑。 恐凤鸟嘴都已经摆好姿势啄他,没想到真铁居然一溜烟逃了,不禁吃了他一诓。 女子几步跳上鸟背。 “凤儿追上他,用你的劲风将他吹倒,剩下的我来!” 平地里起了一阵狂风,恐凤原地飞起,不过真铁已窜出去一里多地了,他的目的是要逃入密林,那里树木粗大茂密,恐凤这样的巨禽也就毫无用处了。 第34章 女子看出他的心思,站在鸟背上直跳脚。 “一定要在在密林边上截住他,快呀!” 恐凤双翅极速摆动,地面的低矮草木有的连根拔起,有的倒伏在地。 真铁听到身后起的狂风和女子的喊叫,心里回想到底是哪一句抚了她的逆鳞,总归也没有想到。眼见恐凤就在身后,不由大声叫嚷:“我哪一句说错了,你这个小姑娘简直是暴躁!” 女子听了更加生气,手中多出一柄淡紫色长剑。 “我今天就暴躁了,让你知道惹了本小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眼见就要追上,真铁突然顿足,刺啦啦停住之后将一双鞋底磨出了两个大洞。恐凤空中无法急停,上空盘旋一下飞回来,真铁却又撒腿跑起来,与女子打了个照面,还不忘做了一个鬼脸。 “小美女,回见!” 女子索性从鸟背上跳下,在真铁身后拼命追赶。真铁回头一看吃了一惊,她的轻功比自己高明多了,只一瞬就追了上来,慌忙从乾坤袋里随便拿出东西来往后丢过去,一会是蜂针,一会是兽骨,一会是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女子左右闪躲总也追不上。 “你算不算是男子汉,被我这个小女子追得落荒而逃!像是一条小癞皮狗!” “好男不跟女斗,你以为我怕你呢。”转眼就闪进密林,几步蹿上大树,隐入层层密叶里。女子一下失了真铁的影子,在树下直跳脚,不一会竟嘤嘤的哭起来。真铁大气也不敢喘,听到她哭别提心里多爽快了。 恐凤无法进林,在树林上空不住盘旋,枝叶被吹得翻起,不一刻就发现了真铁的所在,一声鸣叫,女子好像听得懂了,纵身追了上来,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 真铁哎呦一声逃离那处,开始在树冠顶上穿行,这也是在上一个秘境中躲避蓝纹魔豹练就的本事。女子虽然轻功厉害,但在枝叶丛里施展不开,一会就被真铁甩开。 女子气得极了,跳上恐凤在空中巡视。真铁反应极快,赶紧跳下树枝悄悄的逃出了密林,回到陨铁角犀的地方还想要取出兽丹,可惜角犀已经不知去向。只好轻叹一口气,不过远远看到那女子仍然和恐凤在密林上空寻找又险些笑出声来,赶紧逃的远了。 女子寻了半天也不见人的踪影也只好作罢,抬头看着正午阳光正盛,低声嘀咕了几句驾着恐凤飞离了密林。向南飞了一个时辰,地下突现一处石林阵,女子默念几句咒语与恐凤落到石阵中心,一座精致木屋赫然出现,门前一婷婷玉立女人正焦急等候,见黄衣女子落地不禁嗔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今日正午准时相见,你去了哪里?” 黄衣女子快步跑上前抱住女人大声哭诉:“娘!我今天被人欺负了!” 女人连忙上上下下好好看了看女儿,见并无外伤这才松口气问:“谁?他怎么你了?我千秋雪的女儿也敢欺负!不过这处秘境哪里来的其他人?” 木屋里一年轻男子闻言冲出。 “表妹,你没事吧?” 千秋雪为黄衣女子一边抹泪一边劝慰:“好了云雀儿,快说给娘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欺负你了?” 云雀儿终于止住哭泣,看了一眼年轻男子才说:“是个脏兮兮的男子,年纪和表哥相仿,他不仅放火烧了咱们常去的芦苇荡,还出言轻浮我,说我全身香香的……” 年轻男子听完暴跳如雷:“那个畜生在哪里,我去拧下他的头来!” 千秋雪沉声说道:“千禾!不要鲁莽,这个人刚进秘境,不见得就是敌人。”转头又问:“他还做了什么?” “他……他冲我做鬼脸,藏在密林里不出来,我和凤儿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 千秋雪轻轻笑起来:“你古灵精怪的,任谁也奈何不了你,竟然败给一个脏兮兮的无名小子,这可真是奇了大怪,也怪不得你气成这个样子。” 云雀儿嘟着嘴,又落下几大颗泪珠。 “他可恶极了,我让他不要杀角犀他偏要杀,它肚子里已经有小角犀了,却还想着和我平分犀角和兽丹,简直是财迷心窍!” 千秋雪长叹一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 千禾见千秋雪对来人并无太大敌意,反而将他戏谑云雀儿的事当做笑料,忍不住问:“姑姑,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开启此处秘境?” 千秋雪陷入沉思,许久才轻声说:“教给我此处传送阵的是……他是我儿时的发小,不过我们至少二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原以为他早就在十五年前与云雀儿的爹爹一同战死了,想不到他竟然……竟然苟且偷生到现在。” 千禾瞪大了眼睛,双手不自主的紧紧攥起。 “能和云巅姑父并肩作战之人肯定也是云家顶尖的人物,难道是……是云起?” 千秋雪嘴角微微抖动,云雀儿看在眼里,不由问:“云起我知道啊,那是我的堂叔,云家祠堂牌位上有他,不过是在……是在……” 千秋雪眼神望向远处,不过空空洞洞毫无生气。 “是啊,他不是嫡出,而且母亲也只是云家仆人的女儿,即便是牌位也进不了正堂。这些都是你大爷爷当初造的孽,当真是造孽!” 千禾似乎来了兴致,急忙上前一步。 “云起可是云家的忌讳,虽然他进不了正堂,但是反抗云家大佬们做的那些事私底下流传很广,尤其是他曾和姑父大战一场,险些同归于尽,最后不知怎么就和好了,还跟随先帝通去了西仙州那场旷世之战。他离经叛道的性格其实我很……我很仰慕。” 千秋雪一脸不解:“你们年轻一辈竟对云起如此看重?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以为云家早就忘了他。千禾,你这个傻孩子,居然仰慕云起的离经叛道?你可是千家的好孩子,上届冲灵门弟子前三的龙凤,咱们千万不要学他,只为一时的痛快,最后自己家族的人都不愿提起。” 第35章 云雀儿使劲拍了拍千禾的后背。 “正是因为表哥天天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修武,做了你们的乖孩子才喜欢云起叔叔,对吧表哥?” 千禾轻轻捏了捏云雀儿的脸说:“表妹最聪明了,我只是心里喜欢,或者是向往。无论如何我已经自冲灵门出师,这次来就是要和你道别,去往中圣州长长见识。” 云雀儿把刚才的事抛到脑后,拍拍手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我过两年就应该出师了,那时我再去中圣州找你。” 千秋雪若有所思,云雀儿轻轻拉她衣袖才回过神来。 “娘,那个人在这里我总是不安心,不如咱们把他找出来问个清楚。” “那是自然,依你看他是几阶武灵?” 云雀儿一脸的傲娇。 “他啊,一看我要收拾他跑得比兔子都快,我看顶多三阶武灵罢了,你是不知道他猥琐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只滑溜溜的泥鳅。” 千禾一旁笑着说:“到底是兔子还是泥鳅,不过看情形,你还真被这只脏兮兮的泥鳅给耍了。” “我那是心慈手软了,不然一开始的时候就将他拿下,也不会出那么的乱子。” 真铁寻了一处僻静小山脚下歇息,一路之上不住呼喊白泽也不见回应,无奈之下打坐修习玄清秘录通境篇,一开始脑子里全是黄衣女子的影子,虽然她口中一直叫骂,最终却也没有祭出狠辣的手段,倒是哭起来虽然好笑,却也惹人怜惜。 想到此处,真铁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心想:我绝不可以对这种倾国美貌的女人动了心思,第一个我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二一个即便是吃,那也蕴含着极大的风险。 总之先变得强大一些,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想完使劲甩甩头终于入了定。半天过后,白泽猛然大喊:“有人正在靠近这里,其中一人境界极高,你快点逃吧!” 真铁猛然睁眼撒腿就跑。 “她搬来了救兵!白泽你干什么了,我唤了你一整天。” “先保命再说吧,来人不是一般的强大!” 真铁闭嘴狂奔,身后传来肃穆女音:“不要逃了!” 真铁不敢回头,在山石上闪转腾跃好不潇洒。一道青光从头顶闪过,身前不远处落下一个俊朗青年,正是千禾。见真铁灰头土脸,心道这人不太聪明的样子,不由笑脸吟吟,随手掷出一道白丝巨网当头罩下。 真铁低喝一声:“白泽出来!” 白泽张牙舞爪蹿出,一抬前足就将巨网弹开。千禾从未见过如此兽魂看得呆了,被真铁侧身逃走。 云雀儿在空中大喊:“我说吧,他就是一只泥鳅,表哥你快追呀!” 千禾一笑:“他跑不了!” 身后兽魂磅礴而出,是一只大鹏鸟,身形较白泽还要大些,一声尖利鸣叫狂飞而去。真铁两条腿哪里抵得上大鹏鸟的两只巨翅,不一刻黑影笼罩、狂风四起,大鹏鸟两只巨大爪子凌空击下。白泽狂吼一声翻身扑上,避开利爪一下抱住大鹏鸟脖子大肆啃咬。 “姑姑!那是什么兽魂,好生厉害啊!” 千秋雪一脸凝重:“莫说你,我也从未见过这等兽魂!” 大鹏鸟一声高亢鸟叫,全身羽毛金光闪烁,白泽一口啃下格的嗷嗷直叫,不过它目的主要是逃离此地并不恋战,前足蓄力重拍几下,大鹏鸟虽然金身护体也受不了白泽重击,翅膀扑棱几下坠向地面。白泽反身与真铁一同飞速逃离。 千禾大怒,银白色长剑出鞘,大喝一声:“千刃万里!” 长剑抛起幻化出无数剑影奔真铁激射而出,漫天的剑影袭来,白泽四足跳起重重踩下,撑起三层橙色光罩。剑影如大江奔腾转瞬而来,纷纷击中光罩弹向四处,落在四周遍地开花,将地面炸出千百个大坑,最外层橙色光罩也最终喀喇一声碎成光尘。 真铁心道:如此逃也不是办法!想罢回首抽剑暗运剑诀,一声轻叱:“天火烬!”霎时间火光大盛,数十个巨大火束呼啸而出。 白泽前足一踏罡风吹起,火束借风更是凶猛,只一瞬就落到千禾身前。千秋雪大叫一声:“快避开!”远远探手一抓,将千禾扯离火海。那处地面则火焰升腾,将万物都化成了灰烬。 “你不要命了!” “我的避火诀完全可以避开。” “他的剑诀非同小可,普通避火诀根本无法化解,你险些就成了一股青烟,我来擒他!” 千秋雪暗运法诀,玉手一指:“起障!” 真铁眼前一道光幕隐现,白泽双角红光大现,一声吼叫双角竟击碎光幕穿身而过。 千秋雪蹙眉道:“这兽魂真是匪夷所思!”说完凭空消失,竟忽然闪现在真铁身前。 千禾兴奋大喊:“姑姑竟练成了移空法诀!厉害!厉害!” 真铁险些撞上千秋雪,反被她单手擒住咽喉无法动弹。白泽见状无力回天,随即隐入真铁体内。 “以我现在的形态无法对抗眼前的女人,你好自为之吧!” 真铁喉咙里咯咯的说不出话来,一拳猛然击出,想要轰在千秋雪小腹,千秋雪大怒只一下就拧断了他的右臂。 “你还真是令人讨厌的脏泥鳅!好生歇着吧!”手下稍一用力,真铁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云雀儿从恐凤背上跃下,上前仔细观察真铁,但见他满脸的石粉面还没有洗净,看不清样貌。 “他罪不至死,娘,你为何杀他?” 千秋雪满面涨红:“雀儿放心,能让我动了杀机的人这世上也没几个,这小子竟用下三滥的手法对我,当然要略施惩戒。” 云雀儿放下心来,对千禾说道:“这小泥鳅刚才的火剑诀真是厉害,我可不愿看你成了青烟,那样的话想要葬你可成了麻烦,只好用泥巴捏一个,不过你知道的,小时候咱俩比捏泥人,我总比你捏得好。” 千禾哼了哼,上前一脚踢在真铁屁股上。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差点把我变成小泥巴人。姑姑,咱们怎么处置他?” 第36章 千秋雪正仔细观瞧真铁,见他十分面生,并非云家子弟,心中更是疑惑。 “等他醒来再问吧。” “何须等他。”千禾转身去溪边打来一罐水一股脑倒在真铁脸上。石粉面见水消了露出本貌,竟然生得唇红齿白、剑眉高鼻,可说是英气十足,并不是云雀儿臆想的猥琐模样。 千禾叹了口气:“这小子不像是泥鳅了,真没意思。” 真铁啊呀一声醒来:“好大的雨!” 见千秋雪正冷冰冰的看着他,随即想起自己已经被人制。白泽连忙告诫:“不要轻举妄动!” 真铁轻轻回了一句:“废话!” 千禾抬起一脚踩住他的头,将他死死压在地面。 “你说谁呢小泥鳅?” 真铁气得极了:“你说谁呢,你这个鸟人!” 千禾用力一踩,真铁头埋在土里仍然不服气,瓮声瓮气的说:“刚才要不是你姑姑出手,你都成一股子烟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有种的咱们再来过!” “哎呀你这小泥鳅,你当我傻呢,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为什么还要和你再拼命?姑姑,由你审问。” 千秋雪示意千禾把脚拿开。 “谁把你传送到这里的?” 真铁脸上满是尘土,只剩一对眸子黑白分明,右臂上传来的剧痛勉强咬牙忍住,一张口险些哎呦一声就喊了出来。 “我……我自己闯进来的,怎么,这秘境是你们家的吗?” 千秋雪冷冷地说:“你如果有这么大的本事方才就不会输得如此的彻底。你如实讲来,我一定会医治你的右臂,不过再要是耍贫嘴,你的左臂也别想再用了。” 真铁露出一口白牙:“哎呀呀,多谢大姨的好意,我左臂要是折了,以后方便之后擦屁股这事还得劳烦各位,这岂不是罪过吗?” 云雀儿听了上前拧住真铁耳朵转了两圈。 “你喊我娘大姨?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有眼不识金镶玉,该打!” 千秋雪自觉虽然是半老徐娘,但保养极为讲究,看样貌也就是三十冒头的年纪,经云雀儿这么一说白皙面庞霎时变得通红。此刻若不是有人在场,说不得要拿出镜子好好照一照,究竟这大姨的称呼是怎么来的。 真铁耳朵火辣辣的疼,但云雀儿的小手不仅滑腻还清香袭鼻,心道:“平生第一次被别的女人拧了耳朵,说来也奇怪,喊她大姨难不成比让她给擦屁股来的还要无耻?” “那我喊她神仙姐姐,你快点松手!” 云雀儿一听手下更狠了。 “你这小泥鳅机灵得很,想沾我辈分的便宜!” “不得胡闹,放开手吧。” 千秋雪似乎想起什么事情面上变得冰冷。 “你到底是谁?如何进来的?我的耐心极为有限。” 真铁耳朵通红,心知不交代点什么肯定无法脱身,半坐起来抱着右臂装作顺从的样子说:“我姓牛,叫做大洪,那天我在山上闲逛,一个奇怪的老头突然出现,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咒语,见他进了绿色的光阵我一时好奇,就跟着进来了,谁知道糊里糊涂就到了这里。” 真铁觉得这几句谎撒得极为合理,白泽轻轻笑起来:“想不到你这小子坏点子多得很,我看那女子肯定是信了。” 千秋雪冷冷哼了一声,一双美妙的大眼直盯着真铁。 “你确实很聪明,要不是刚才的爆炎十剑说不定我就信了。” 真铁吃了一惊,眼前的女人竟然知道爆炎十剑,他立即想起上个秘境中的神秘石洞,分明就是这个女子的,也就是爆炎十剑的主人,试探着说来一句:“妖女陀罗?” 千秋雪气息略微变急,白泽觉察出异样,连忙说:“被你猜中了,她气息有了变化,很明显,这件事对她来讲极为重要。” “千禾,你和云雀儿回去拿些灵虎续骨膏替他接骨。” 千禾应了一声拉着云雀儿就要离开,云雀儿却气呼呼地说:“接什么接,这个小泥鳅坏得很。” 千禾拍拍云雀儿后脑:“走了,姑姑的话你都不听吗?” 云雀儿这才乘着恐凤飞走了,千秋雪面沉似水,好像恢复了平静。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我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活在世上。” 真铁一脸疑惑:“我并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人是谁。” “你不要再装了,现在的这个秘境只有三个人可以打开,而你发现山洞的秘境却只有一个人可以打开。” 千秋雪讲完这些话眼底里起了潮润,真铁看在眼中似乎知道了什么,白泽噗嗤一笑:“我就说安逸这小子有秘密,原来秘密竟是这个女人而已,简直是幼稚。” 千秋雪转身掩饰,良久才冷冷的说:“他是你什么人?你是不是姓云?” 真铁暗想:“师父与她应该是老相识了,不过师父安逸真人的名号并非本名,我该如何答她?” “你放心,我是冲灵门中下灵门的掌门千秋雪,不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我问你的事也只有你我两人知道而已。” “我不姓云,你我口中的他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我也只能告诉你,我是他最近收的徒弟,也仅仅几个月而已,但他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可能背叛他。” 千秋雪哼了一声:“他的眼光一向不错!你能使出爆炎十剑就足以说明你悟性极高,你不姓云那倒是奇了。爆炎十剑你今后要谨慎使用,且上面的有一些字你要留在心里,不要再告诉其他人。” 真铁想起剑诀上“雪飞自云端,积于山尖千秋难融,只为观望云卷云舒的”那一行字,分明就是写的千秋雪凝望云朵,其意思也较为明显,雪来自云朵,却只能做千年的凝望,情人有情却不能在一起的意思。 白泽哈哈笑起来:“安逸这小子和千秋雪居然有一腿,这可真是天大的秘密,真铁你小心被她灭了口。” 真铁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那本剑诀已经残破不堪,能看到的也就是十剑剑诀而已,您的意思是让我忘了剑诀?” 第37章 千秋雪微微闭眼轻叹一声:“剑诀不必忘却,已经领悟的东西怎么可能忘掉?那岂不是自己骗自己?” 千禾和云雀儿拿到灵虎续骨膏之后乘着恐凤往回飞。千禾见云雀儿一脸的不高兴劝慰道:“你别生气了,谁人都有些往事难提,有些事姑姑不想咱们知道也是人之常情。” 云雀儿眼珠一转:“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生气是因为那个小泥鳅不尊重我娘,并不是她让我回来取药。” 千禾摇摇头,一脸的坏笑:“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有些事你真的看不出来?” 云雀儿生气起来,侧目气呼呼地说:“我不许你这样说她,娘能有什么秘密?” 千禾一笑:“你真的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云起的事?” 云雀儿歪歪头:“在云家从来没有人当面提起过云叔叔的事,我只是知道他离经叛道、行事乖张。” “他们是怕姑姑知道,不过我听过他很多故事,尤其欣赏他行事的风格,在当年他掀起极大的风波,险些和你爹爹同归于尽。” 云雀儿撇撇嘴:“这些我知道啊,就是说云起叔叔的修为和爹爹旗鼓相当嘛,这又怎么了?” 千禾故作神秘不再说话,云雀儿粉拳打在他的后背。 “你快点说,到底是怎么了?” 千禾四处望了望。 “你真想知道?” 云雀儿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千禾笑了笑:“你又生气,这个小脾气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眼见就要回到原处,云雀儿耐不住性子,大声回道:“我才不找那个,我看你就是事多,不说就算了。”说完堵上了耳朵。 千禾知道云雀儿的脾气,什么事不弄清楚绝不会善罢甘休,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地说:“你可知道情这个字害人有多深?” 云雀儿皱起眉头,一脸的不屑。 “你也只是比我大一岁的狗屁孩子!谈什么情啊爱的,我知道你对云娆动了情思,只可惜这个火辣妹子不领情,还当众拒绝你,哎呀,我的好表哥,这就是情字害人。对了,你去中圣州和这件事也有极大的关系吧。” 千禾气得脸色煞白,单手指着云雀儿不知道如何反击。 “好了,我不说了,就憋在心里,我看咱俩谁着急,这件事可是关系着姑姑和姑父,就把你自己蒙在鼓里。”说完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不理云雀儿,云雀儿索性不急了,大眼一转计上心来。 “云娆自小就是我的小跟班,什么事情都听我的……” 千禾立即睁眼笑呵呵的说:“其实吧这事告诉你也没有什么的。”见云雀儿斜眼看着他又绘声绘色地说:“其实姑姑最早是和云起相识的,他们可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云雀儿听完张大了嘴:“这……那我爹不成了横刀夺爱?” 千禾点点头,又慌忙摇了摇头。 “这事不能妄下定论,毕竟当时的情形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不过姑父和云起之后的风云大战起因确实是为了姑姑。” 云雀儿从未见过父亲云巅,因为云巅在与西仙州大战不知所踪之时她才刚刚呱呱坠地,而且千秋雪也极少在她面前提起他,所以云巅在云雀儿心中就好似陌生人一般,他只是虚无缥缈的,云雀儿只是在幻想中以为他是个修为强大的武神,其他再无更深的牵绊。 “武者的世界都是靠实力说话,最终我爹爹娶了我娘,那就说明他实力更为强大,他可是我们云家曾经的未来之主啊,云起叔叔虽不甘心,也只好认命,我觉得没什么禁忌可言。” 千禾神秘一笑:“据小道消息,当时云起其实是胜了姑父的,是姑姑拼命拦下了他的致命一击,云起强行收势险些自爆,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兽魂五彩神鹿也险些形神俱灭。 这一战云起可谓惨烈,自此与云家决裂。但当云家有难,须九阶武灵随风凌霄血战西仙州之时,他又毅然替姑姑赴战,这等心胸才是武之大者,我辈仰慕之人。” 云雀儿顿时觉得云起比起爹爹云巅更加有血肉,突然想起千秋雪从来不主动提起爹爹,有时自己在外面听到爹爹的事回来询问都显得极为敷衍。 恐凤一声鸣叫将云雀儿思绪拉回现实,降落到千秋雪不远处。千秋雪仰望天际,真铁则左手拿出野果悠哉悠哉的啃起来,丝毫不在乎已经断掉的右臂。 “姑姑,那个神秘的传送人是谁?”千禾人刚刚跳下鸟背急切的问。 千秋雪微微一笑,似乎是发自心底,自云雀儿记事以来从未见过她如此的笑容,连忙跑上前关切的问:“娘,你没事吧?这个小泥鳅要是惹了你我再收拾他。” 真铁听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来吧,来吧,悉听尊便!你这小妮子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千禾上前一把把他提起来,恶狠狠地说:“小泥鳅,你现在浑身上下除了嘴硬还剩些什么?惹怒了老子杀了你又何妨?” 真铁笑了笑:“你少在美女面前装英雄,狗仗人势的路数玩的比猴子还精,说这些痛快又做作的屁话就跟唱戏的一样,真有意思。” 千禾任是斯文公子的立身也极为气恼,刚想要赏他两巴掌,千秋雪一旁轻声说:“千禾,放开他吧,他是我一位故人的弟子,名叫杨真铁,来此只为修炼并无恶意,今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千禾张了张嘴,伸手拍了拍真铁身上的尘土。 “小泥……哦不,杨真铁兄弟,咱们不打不相识,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海涵。” 真铁吓了一跳,这翻转来的着实剧烈,刚才还杀气腾腾,这会就和风细雨了,结结巴巴的回道:“没……没事,大……哥,是小弟唐突,不小心烧了芦苇荡引得她……云妹子生气。” 云雀儿不依不饶,使劲剜了真铁一眼。 “你少攀亲近,况且咱们谁大谁小还说不定呢! 第38章 千秋雪回身摆摆手:“你们不要斗嘴了,又不是小孩子。千禾你帮真铁敷上续骨膏,再给些补气丹,今后真铁可以在秘境内修炼,不过要与云雀儿互不干扰,你明白吗?” 真铁刚要应答,云雀儿就失声叫起来:“娘啊,你让我和他共用秘境?我一个人自在惯了,这怎么可以?” 千秋雪对真铁招招手:“你过来,向我家的乖女儿赔罪,你别看他嘴上不饶人,心底里善良得很。” 真铁硬着头皮上前大大的躬身,头差点碰到地上。 “云小姐,真铁行事莽撞惹了您生气,在这里向您深深地鞠躬赔礼,火烧芦苇荡也是无心为之。”说完从乾坤袋中一阵摸索,取出一颗百年丰腴彩果。 这颗彩果足有拳头大小,五彩斑斓、香气四溢。真铁捧在手上递到云雀儿眼前:“这是我在上个秘境中偶然采到的,秘境图谱上说丰腴彩果极为罕见,作为摆件满室生香,女子食用效用更佳,可以美颜丰……丰……总之好处很多,请笑纳。” 云雀儿知道“丰”后面的字是什么,不自觉一低头,极为顺利的就看到了自己的脚面,不由腾的一下满面通红。 “你……你……我不需要!我容貌倾国倾城,要这个做什么!”千秋雪拿起丰腴彩果用力闻了闻:“这可是好东西,云雀儿如果不想要,我这个大姨正好用得上。” 云雀儿轻轻跺脚,小手伸到真铁眼前。 “我要其他的宝贝,我如果是满意了你就可以留在这里!” 真铁挠挠头,探左手就要往乾坤袋里搜,云雀儿上前从真铁腰间一把夺过乾坤袋。 “小气不拉的,我自己选好了。” 千禾不嫌事大,匆忙跑过来:“还有我,还有我!” 两个人打开乾坤袋一起探进头去仔细挑拣,叽叽喳喳的吵了半天,千禾拿出三株火龙草,云雀儿则拿出五颗冰玉丹。 根据秘境图谱上记载,火龙草可炼制中级烈火符,且成功率超过八成。冰玉丹则是真铁杀了几只小型冰魔蛛取下的冰囊,可炼制冰爆符,也可作为纳凉冰储使用,真铁就是用冰玉丹来储存些野果,食用起来鲜甜可口。 千禾啧啧嘴:“哎呀呀,杨兄弟,你这乾坤袋虽大,但好东西却少得很,我勉为其难就收下这三株火龙草了。” 真铁不会炼制符箓,火龙草留之无用倒也毫不心疼,只是冰玉丹数量不多,对自己有莫大的用处,见云雀儿一股脑放进自己的袋子中,脸上不自觉抽搐了几下,却强装欢喜。 “我修炼不久,物资品阶低劣的很,承蒙二位看得起,真铁开心极了。” 云雀儿看出真铁有些不舍得还要强颜欢笑,心里暗骂:你这个小泥鳅,烧了我的芦苇荡抓了几次都抓不住,害得我生了一整夜的气,拿你几颗冰玉丹就心疼成这个样子,啊呸! 千禾上前刺啦一声撕开真铁右臂袖子,将续骨膏胡乱的涂上,临了还拍了一下,疼得真铁呲牙咧嘴。 “好了,这个灵虎续骨膏可比你给我们的东西值钱多了,这一小瓶就得十颗三品灵石,还有这两瓶补气丹也得值五颗三品灵石呢,你拿着吧,以后不要做小泥鳅了,要做个乖孩子。” 千禾嘴上做了好人,对真铁可一点也不客气。没有办法,如果想要在此修炼,这几个人都不能得罪,尤其是云雀儿,她到现在依然没有表态,真铁伸着脖子笑眯眯的看着云雀儿。 “我马上年满十八,云……今后我如何称呼您?” 云雀儿眨眨眼:“你说今后是什么意思?” 真铁知道她又耍小姐脾气,暗叫一声姑奶奶你可真是得理不饶人,耐住性子说:“我在秘境中顶多待上三月,所以这三个月中我坚决不会打扰您的清净,尽量敬而远之,如果实在是不巧,又碍了您的慧眼,我会立即消失,您看这样行吗?” 云雀儿见真铁一脸的哭相,这委曲求全的味道弥漫的四处都是,千秋雪深知云雀儿的脾性,即便是同意了也绝不示弱,在一旁替她说道:“行了,事情就这样定下了。真铁咱们已经约定好了,你离开之时一定要将我给你的传音符带到。” 云雀儿白了真铁一眼,将乾坤袋扔过来:“喏,给你,再就是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一换,不然我还要叫你小泥鳅!” 千秋雪等三人随即离开,真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低声骂了一声:“臭妮子,我浑身上下就这一身,你是要我光着屁股吗?” 一路之上云雀儿欲言又止,心中疑惑万分。爹爹云巅和云起究竟是谁胜过了谁?娘亲舍命救了爹爹,却伤了云起,那云起应该对她恨之入骨,到头来却又替她上了战场,显然是余情未了,好在云起一去不回,不然娘亲可真犯了难。 千秋雪看出云雀儿有很多疑问,摸摸她的俏脸温声说:“你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把杨真铁传到这里,是吗?” 云雀儿一愣,随即说:“你好多事都不愿意对我讲,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放在心里吧。” 千秋雪尴尬笑了笑:“并不是我要瞒你,只是我年轻那会做了很多荒唐事,有时候也是难以启齿。不过今天既然杨真铁机缘巧合进了秘境,我觉得也该是我和你们说这件事的时候了。” 千禾和云雀儿竖耳倾听,千秋雪则是沉了很久才启口说:“我小时候就像个男孩子,因为云起从小也是不受拘束,所以我们那时候很是投机,从小玩到大,当然云起当我是哥们。你爹身份高贵,且是不世天才,列为云家珍宝,自小就受云家长老们的严加管教,根本没有机会和我们这些普通孩子一样玩耍。 因此,我和他也只是在成年之后才相识,不知怎么的,他就认定了我。云起自小就被云家冷落,尤其对云巅的优待极为反感,原先从未对我有过他想,但自从知道你爹爹对我动了…… 第39章 他就好像疯了一样的反对,闹到最后,两人只得在云家长老们的见证下立下生死契约,进行死斗才能平息。 我夹在其中也是毫无办法,我们那时候的婚事大多有家族来定,我们千家与云家多年莫逆,双方长老从中商议定下了我和你爹爹的婚事,我也只能是劝云起早些放弃,因为我觉得他只是为意气用事,与其他无关,谁知却是适得其反。 那时你爹已经是九阶武灵巅峰,而云起只是八阶而已,这就是为什么云家长老们会同意这场死斗。武斗一开始你爹爹并未顾忌兄弟情分,手下毫不留情,将云起打得半残。 危急时刻云起竟然使用黑龙王之爪刺破心脉促使武力大增,那一招龙渊黑炎一旦放出你爹爹必死无疑,如果真的杀了云家未来家主,云起也将会被当场斩杀,我只好上前护住你爹爹,云起的龙渊黑炎欲发强收,一半的威能在体内自爆,险些身死,之后便退出了云家。” 当时的情形惊心动魄,千禾手心渗出汗珠,不由问:“黑龙爪是什么东西?” 千秋雪目露温情之色,好像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轻叹一口气说:“黑龙王就是一百年前的黑龙妖王,他被我们北神州击杀之前开启了八荒秘境出逃,也就是咱们所处的地方,也是黑龙王身死的地方。” 云雀儿大为惊奇,忙问:“黑龙王?死在这处秘境?黑龙尸身万年不腐,我断断续续住了三年,怎么没看到它尸身的踪影?” 千秋雪微微一笑:“傻孩子,咱们现在秘境只是八荒秘境的一角而已,八荒秘境比北神州全境都要大,以我个人的灵力无法全数开启的,上次全境开启也是在二十年前了,那可是动用了全州所有九级武灵以上的灵力才开启的。 黑龙王死亡之时加了强大的法术禁止,至今为之真正葬身之所并未曾找到。北神州封印八荒秘境二十年就为了寻找黑龙墓地,终究是一无所获。” 脸上露出些许悲色又接着说:“我和云起等五人组队进入,第三天时不想在深处一个黝黑洞里遇到了紫星芒蛟,这可是准八阶的妖兽,我们五人来不及逃离,唉……此战悲壮简直不堪回首,我从未向别人提起过。 我们用了无数的法宝和符箓,最后只剩下了我和云起两个人,队里其余三人被紫星芒蛟咬得粉碎,可以说是惨胜。原来这紫星芒蛟看管的就是黑龙王的一只断爪,已经吸收黑龙王断爪妖力近百年了,如若再等几个月它就成了八阶妖兽,就算是我们五人都是九阶武灵也难以将它杀死。” 千禾张大了嘴巴:“紫星芒蛟!这种级别的妖兽简直是神话级别的,用它的血沐浴之后武格将大幅提升,废柴都能变成天才!身上的蛟皮做成甲衣可抗火抗冰,那简直是无限防御了!最最重要的是那颗紫灵兽丹,可令人直升近神境!” 千秋雪面上一红,缓缓地说:“不错,云起把紫灵兽丹送给了我。” 云雀儿脸上充满了向往的神色,喃喃的说:“云起叔叔对你太……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比爹爹还要慷慨,要知道我们修武之人终其一生就为了突破神境,不要说青梅竹马的发小,即便是父子、兄弟那种直系的亲属也不可能拱手相送的!如果那天有一个人肯将这种东西送给我,那我……” 千禾一旁讥笑起来:“呦呦呦!不知羞啊表妹,你要干什么?嫁给人家吗?” 云雀儿哼了一声,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那又怎么样?这种事简直比把命给了别人更加难吧。” 千禾摇摇头:“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姑姑就……”突然觉得这话极为不妥,连忙啪的一声扇了自己一巴掌:“姑姑,我一时嘴快说错了话,您别生气。” 千秋雪面色阴沉,轻声说:“千禾说得对,云起对我可谓尽心竭力,这一生我欠他太多太多。” 千禾连忙劝慰:“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得失也只能放在一边了,姑姑所做都是为了家族兴衰,这才是大义,云千两家推你做下灵门掌门这就是对您最大的认可。” 云雀儿心疼地说:“只是可怜了云起叔叔,他才是重情重义的真汉子。” 千秋雪悲伤之情难以抑制,眼中含泪莹莹,唯有默默不语望向远处。 真铁照旧寻了一棵巨树休息,灵虎续骨膏虽然被千禾涂得极为马虎,效用却十分霸道,只消半天就开始变得热酥麻痒,已经开始修复断裂的右小臂骨裂了,看样子不出三天就可以痊愈。 不过眼下多有不便,只能修习玄清秘录的通境篇。千秋雪等人走了之后,他又用单手费力的取出了八颗无影熊的兽丹,这样总共十三颗,取出一颗较小的放到手心入定吸收其中灵力。手中兽丹灵力微微波动,霎时就有灵力由手心处直冲丹田。 白泽打个哈欠:“现在的兽丹真是小的可怜……” “我在修习,你闭嘴!胆小如鼠,见了千秋雪比见了你太奶奶还怕,你这点出息也就是吹一吹和轩辕止那些春秋大梦了,我可指望不上你。” 白泽被骂得哑口无言,那时它确实怕千秋雪对真铁下了杀手,它也只有等死的份。 两个时辰过后,兽丹内灵力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兽丹变为煞白,啪啦一声脆响碎成了三瓣,真铁生白泽的气并不停歇,索性将所有的兽丹悉数吸收完毕,眨眼间一天一夜过去,真铁丹田内灵力盈满,急忙全力修习通境篇。 只觉灵力在体内各处全力冲击,奔腾如河,原本并未打通的经脉,经过阵阵撕裂般剧痛后瞬间顺畅不已,好像淤道疏通开来,耳目为之一震。 白泽一旁试探的说了一句:“恭喜我家主子,通境已过,成为开境。” 真铁心情豁然开朗,真如“开”这个字的含义,对白泽的苛责心情烟消云散了,对千禾和云雀儿的刁难也能一笑了之。 第40章 “白泽,开境真是神奇,我感觉心胸开阔,对你们这些罪人,哦不,你应该称为罪兽,我也是法外开恩不去计较了。” 白泽气得要死,却怕金色咒印的厉害,嘴上应承:“是是,我白泽对你不起,我胆小怕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次。” 真铁知道白泽这完全就是违心之说,但心里好像大度了很多,并不想过多计较。 “千秋雪和我师父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真是微妙,在我看来师父这次让我来秘境也料到会碰到她。” 白泽狡黠地笑了笑:“他两个吧,肯定当时有什么原因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这还看不出来吗?你看看千秋雪,都已经近神境巅峰的修为,提到云起依然是心潮澎湃,看得我那个酸哟。” 真铁哼了一声:“你这个老老老狐狸,这种事见得多了吧,那轩辕止就没有七情六欲?难不成他是孤独成圣的吗?这种事情你得有同理心,知道吗?” 白泽舔舔爪子敷衍地说:“轩辕主子吧,他就是一个武痴,除了修武之外其他都是浮云,即便是曾有数位婀娜女子倒追,他也只是一笑了之,这才有了弑神境的大能。我看你就……” 真铁冷起脸来:“我说过,不要拿我跟轩辕止相比,我自然可以做到六根清净,只不过巅峰之后孤身一人身在高处岂不是很可怜的事?他也只能和你分享这份至尊无上的快活而已,而我,我可不要只和你这只兽类分享。” 白泽叹口气:“其实吧,你这话挺有道理的,轩辕主弑神境之后已经无人敢和他交心,只当他是神,他可以为所欲为。不过这份孤独岂不就是至尊的代价,这很公平,人或是神都无法摆脱的宿命。” 真铁陷入深思,好久才说:“我以前就是为奴一生,只求活着,现在已经走上修武这条路,想要回头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是走一路看一路,至于到什么境界,遇到什么样的际遇都顺其自然吧。” 白泽晃晃大大的脑袋:“这事你说了算,我只管让你变得更加强大,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再分给我点灵力?这样的话,下次再碰到那只大鹏鸟我可以一口咬断它的脖子。” 真铁笑了笑,经丹田内灵力分了三分给白泽,白泽吸收完了啊呜一声狂吼:“好啊,好啊,我现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千秋雪呢?”真铁冷冷地问。 白泽慌忙答道:“那个女人吸收了黑龙的妖力,我着实怕她,要对付她可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何况她是你师父的老情人,咱们是朋友嘛,讲什么打打杀杀的,和和气气就好了。” 此时太阳已爬到中天,真铁神伸懒腰站起身。 “已经打坐了一天一夜了,屁股都要生疮了,肚子也饿了,乾坤袋里的野果也不新鲜了,那小妮子着实可气啊,我的冰玉丹……” “你个小泥鳅,我就知道你说我的坏话!” 真铁僵直的转过头,云雀儿正在树顶上吃着冰凉凉的果子狠狠地看着他。 “白泽,你竟然没有发觉?” 白泽不言语,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没有敌意,我多此一举干什么?” 真铁低声骂了白泽几句,云雀儿以为在骂她,猛然跃下一脚踹在真铁后背,直把他踹出两丈多远。真铁空中翻了三个跟头险些以脸着地,仰头一看,云雀儿正荡着双脚一口一口地吃紫红色果子,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你怎么上来就踢人,女孩子家家要讲点礼仪,下次踹我之前一定要先打声招呼!” 云雀儿随手将吃完的果核当的一声扔在真铁头上,拍拍手说:“刚才你嘟嘟囔囔的一定又是在骂我,那样的话我和你客气什么?再说了,你来秘境连个招呼也不打,难道就有礼貌了?我没让娘把你赶出去,你就算烧了高香了。” 真铁无可奈何,刚才的果核冰冰凉凉的又想起冰玉丹的好处,索性不理她拧头就走。 白泽嘿嘿一笑:“看来你也深知女人要是无理取闹起来男人最终都是要闭嘴避开的道理。” 云雀儿一声唿哨,恐凤巨大翅膀刮起狂风,落在真铁前路不远处。 “本姑娘让你走了吗?你这脾气看起来比我还大,得改一改,知道吗?不然的话,以后这三个月没你的好果子吃。” 真铁自知这个姑奶奶自己根本应付不来,转身满脸堆笑:“我会因您而变,往后您说了算。” 云雀儿哼了一声:“我来找你只是和你约法三章,以后尽量少见面,省得扰了我的清修。” 真铁心想你扰我的清修还差不多,刚才我练得好好的你突然一脚把我踹飞,还一副忍受不了我的样子,你这究竟是多么可爱的女孩子,让我躲闪不及。 “那当真是极好的,您列出规矩,我照单全收就好了。” 云雀儿竖起一根手指头:“第一,自此向南你可不去,因为我在那里好定居。” 竖起两根指头:“第二,如果我遇到你猎杀妖兽,战果要与我平分。” 竖起三根指头:“第三,离开秘境之前我要查看你的乾坤袋,挑选我喜欢的东西之后你才能离开……” 之后手指头也不知道轮换了几次,真铁一一记在心里,等云雀儿说完反问道:“我忘了第七条是什么了?” 云雀儿脸上一红,这些个规矩都是临时起意的,怎么可能一一对照记得下,随口说了一句:“你要按时换洗衣服,不然脏兮兮的我看了不舒服。” 真铁强忍着笑意:“哎呀,我的脑子可真是笨透了,我怎么记得第七条是怀孕的妖兽不能杀呢?还请您再把规矩给我这个笨人说一遍,我拿支笔好好记下来。” 云雀儿满脸涨红,明知道真铁在捉弄自己,但却不能再把规矩复述一次,气鼓鼓地说:“规矩你自己记好了,如有违背,离开秘境之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要牢牢记得,我娘可是近神境巅峰,如此大能你逃不掉的。” 第41章 真铁深深拜了拜:“好的云大小姐,我怕都怕死了,规矩我是一定不会坏的,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咱们就此别过吧。” 云雀儿努努嘴,恐凤腾空飞起,把满地的土尘都刮到真铁身上,云雀儿则坐上恐凤飞得远了。 真铁原地大骂:“什么狗屁近神境巅峰,老子早晚弑神境,到时候我把你这个小雀儿捏在手里,想捏死就捏死,想那个啥就那个啥!” 白泽来了精神,立即接口说:“想亲脸就亲脸,想亲嘴就亲嘴……” 真铁歪歪嘴,一脸鄙夷的样子:“白泽,你好歹不说千岁的年纪了,就这点出息吗?” 白泽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你这小小的心里面没有这样下流的想法,云雀儿这种女子难道不是你们这种男子的最终幻想吗?要不要我钻进你的潜意识里,把你最下贱的想法读出来?” 真铁一点也不害怕,轻描淡写地说:“我看你对我金色咒印的敬畏之心还显不足,最好是利用咒印把你变成哑巴,省得你在我耳边聒噪。” 白泽暗自生气,沉了一会才说:“咱们斗嘴就是斗嘴,你老拿咒印压我,无异是抽老千做大弊,简直……简直不讲武德。” 真铁不理白泽,径直走向远处的一个深湖。那是他在树上的时候发现的。湖面映着朝阳发出琥珀色的光芒,真铁想象着湖水的清澈和温热,要洗去这一身的尘土,顺道把破碎的衣衫也一道洗了。 毕竟自己小泥鳅的名号多半都是脏兮兮衣服招来的,还有云雀儿厌恶的眼神,虽然自己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但是从尚珂玉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之后,这种怕被说脏的潜意识开始滋生,云雀儿说过之后就开始越发开始蔓延了。 走到一半一股浓重的腐臭传来,真铁循味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庞然大物卧在草丛里,十几只食腐铜狼正在一旁啃咬。 真铁一声呵斥,几只食腐铜狼一同抬头,见来者不善,长而尖的耳朵飞速抖动,发出低低的嗡鸣声,好像是传递什么信息,走到几十丈外蹲下观望。 眼前是一具巨兽尸身,赫然就是那天打倒的陨铁角犀,真铁掩住口鼻惋惜地说:“真是可惜了一顿大餐,都怪……” 立即抬头看看头顶树梢才轻轻地说:“都怪那个臭妮子,不然这会串成大肉串,点上一堆篝火,吃的满嘴流油那该是多快活。” 再一细看,角犀下半截尸身啃得只剩下骨架,从骨架缝隙中见到了呈淡紫色的兽丹被一大团白色肉膜包裹着,泛出微微的光华。 真铁顾不得腥臭,探出左手扯了半天,但是那兽丹外皮很是坚韧,竟然纹丝不动,无奈取出长剑,伸进去割了几剑也不见效果,只好奋力将尸身劈开。 这时候脓血汩汩流出,那味道简直冲破了真铁的天灵盖。 “我的娘来!这味道简直比羊圈里的还要顶!幸亏我是百臭不侵!”俯身又斩了三剑才取出兽丹,只是这白色肉膜出奇的结实,长剑锋利如斯一时间也不能切开,只好离开此处三丈远,坐在地上细心剥离,足足废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完全打开。兽丹只有鹅蛋大小,外面包的肉膜包裹了几十层,完全铺开却足足有五尺长宽。 真铁骂了一句:“真他奶奶的腿的,这只陨铁角犀也是个黑心店家,好家伙,简直是皮厚馅少的离谱了,这个狗屁肉膜包裹了几十层,废了我半天的功夫。不过也不是全无用处,这肉膜我浸泡一下,除脂去油之后缝制个新衣还是不错的。” 白泽刚要回答,忽然感觉危险来袭,连忙提醒真铁:“有一头级别大约是四阶的妖兽正飞奔过来,应该是闻到了尸臭,要不要躲一躲?” 真铁右臂还未痊愈,点点头跃上大树,隐藏在密叶深处。不一会,一头银灰色巨大凶狼由远及近,足有半只角犀的大小。一双赤红大眼见到角犀尸体发出贪婪的呜呜声,一头扎进角犀体内肆意啃咬。十几头食腐铜狼慢慢围拢过来,对眼前的巨狼并不惧怕。 真铁看了半天轻轻说:“刚才食腐铜狼耳朵发出的嗡嗡声多半是召唤这头银背王狼过来,目的是把我赶走,等王狼吃完之后它们再吃剩下的。” 银背王狼在吃了一会之后突然暴怒,把巨大狼头甩出来,猛然跳出去三丈,血盆大口轻轻一咬,一只食腐铜狼被生生咬成了两段。所有铜狼全数俯身臣服,双耳急速抖动。王狼立即回头朝真铁所在树上看过来。 真铁浑身一凛,白泽无奈地说:“你说的很对,铜狼和王狼是共生的关系,铜狼负责吃肉,王狼则吃兽丹,相互依赖。” 真铁死死盯着王狼,左手抽出长剑:“的确如此,刚才王狼啃咬的位置就是兽丹的所在,突然狂暴就是因为找不到了,铜狼则暴露了我的位置,出来迎战吧,小白泽!” 白泽听命回了一声:“喊我巨兽才对!” 白泽幻化成庞然大物,威风凛凛的站在真铁头顶。 真铁看后骂了一句:“你脑子有问题,变得如此巨大那头王狼还敢过来吗?” 白泽叹口气,变得比王狼小了一些。王狼刚才还有些迟疑,见白泽变得小了,背上银毛根根竖起,好像锃亮的钢刺,白泽挑衅的呲呲牙,王狼咆哮一声飞奔过来,自树下一跃而起。 白泽笑了笑,当头挥起一掌拍在王狼头上,轻松地把拍落在地,枝叶纷纷落下。王狼被拍得懵了,使劲的摇头,在这一片林中从未遇到过对手,背上狼毛更加挺直,不甘的看看白泽,眼中的凶悍神色荡然无存,白泽以为它知难而退,王狼则弓背蓄力,背上银毛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忽然爆射过来,几百根狼毛银光闪闪,犹如光雨。 白泽微微一笑:“雕虫小技。”前爪轻踩,白色护罩升起。 第42章 昆仑青玉 真铁放下心来,却听见破空呼啸声和白泽的惨呼,还有几根狼毛如电,擦着脸颊掠了过去,险些被穿个通透。 真铁差点吓尿,狂呼一声:“白泽!你干什么呢!给我好好应付!” 只见白泽胸前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狼毛,正呲牙咧嘴喊痛。王狼得了便宜,开始狂躁起来,又是一阵狼毛漫天飞射过来。 白泽连呼不好,携着真铁慌忙闪避。真铁奇怪,问:“你的护罩怎么不灵了?难不成这头王狼比千禾那小子还厉害?” 白泽支支吾吾:“这头魔狼蹊跷得很,不知道是什么古怪,我的白尘盾不起作用!” 王狼弓背蓄力,真铁见状连忙大叫:“图谱上说银背王狼的背毛可以像钢刺一样射出,但每一次发动的间隔会越来越长,你赶紧上前攻它!” 白泽啊呜一声飞扑上前,王狼跳开闪避,狼爪亮光一闪,指甲瞬间长出三尺长,白泽浑身疼痛难忍,见状气冲上脑,立即竦身一摇,只见金光大盛,变成之前的三倍大小。 王狼一见吓得呆了,哀鸣一声转头就跑,白泽启容它逃脱,巨爪猛然拍下,只听噗嗤一声闷响,王狼变成一滩肉泥。白泽却又是一声惨叫:“它奶奶的,这狼崽子背上的毛真是厉害啊!” 原来背上的狼毛全都扎进了爪子里,这一回可比刚才惨得多了,躺在地上疯狂打起滚来,滚来滚去好一会。 真铁耐不住性子问:“你怎么会痛的?我看你是做戏吧。” 白泽满眼是泪:“你良心不会痛吗?快点帮我把毛全拔出来,” 真铁上前一看,白泽爪子上的硬毛足足有上万根,密密麻麻的扎得极深,还有不断向深处走的迹象,赶紧上手乱拔,白泽哭天喊地,折腾了半天才慢慢拔干净。那狼毛也很是奇怪,拔出之后就变得细软,随风散了。 白泽终于消停,慢慢坐起来。 “兽魂的级别越高,感知力就越强,我可是高级中的高级,感知力那可是顶级的存在,兼之也会有痛感。 那些没有痛感的兽魂虽然有一定的好处,但自我意识也差得很,随之而来的影响就是战斗方式简单,战斗章法完全是主人指挥,战力不能全力发挥。” 白泽刚才打滚的样子像极了撒泼的大狗,真铁心里幸灾乐祸却也不敢笑出声来,只好强装一张臭脸说:“你的意思是痛感越强,战力也就越强吗?白泽,你的战力真是惊人啊!” 白泽知道真铁又在嘲笑他,倏的一下闪没了。真铁哈哈一笑:“我还没谢谢你呢,你看看,脾气还真大啊,得改,知道吧。” 白泽恨恨地说:“刚才你在云雀儿面前还不如我呢,好意思呢?更准确一点就是你在她面前还不如狗,我说的是普通的土狗!” 在这个秘境里,云雀儿确实是最大的妖兽,他的确是奈何不得,只好吃下了白泽这一个大瘪,转而看向王狼的肉泥。 一大滩肉泥里肯定有兽丹的存在,就怕是被白泽拍碎了。也顾不得腥臭,折断树枝蹲下扒拉起来,不一会一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兽丹滚了出来,真铁用树叶擦干净捧到手里。 “白泽,这兽丹有你的大功劳,灵力咱们五五分好了。” “三七分!”白泽冷冷地说。 真铁很是欣慰:“小泽泽就是懂事,不过我七是不是多了一点。” 白泽啧了一声:“我七你三!” 真铁吃了一个大晃,憋了好久才说:“白泽你厉害,看在疼得打滚的份上,你七我三!” 白泽哼了一声,说:“你再翻翻那滩血肉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一般来讲四阶妖兽的攻击是不可能轻易破我白尘盾的防御。” 真铁依言又细细翻找,边找边说:“你力道也太大了些,留些好肉给我不好吗?再说了,都成肉泥了,找东西太费劲了。”正说着,肉泥深处隐现出淡淡的青光,真铁大喜:“你七我三一点也不亏啊,还真有好东西呢。”. 眯眼费力的拨出来看,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青玉,上面刻着繁杂的符文,纹路里不时闪过青光。 “这是什么东西?” 白泽淡淡地说:“这一看就是法宝了,你没见过吗?” 真铁忙问:“值不值钱?” 白泽仔细感知了一下,慢慢地说:“嗯,品质不错的,对你来说当然值钱了,对我来说也就一般般。” 真铁将青玉擦拭干净,细细观瞧。整个青玉莹润细腻,拿在手中冰冰凉凉,纹路虽然繁杂,但细看画的是一些雷电、云朵、水花等的图案,还夹杂着看不懂的文字。 白泽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头狼毛的攻击可以刺破我的白尘盾,都是它的作用。” 真铁听后更加觉得这件法宝不简单,连忙问:“这到底是什么法宝?” 白泽笑了笑:“猴急猴急的,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小泽泽最乖了,说吧。” 白泽切了一声:“这法宝的材质是昆仑青玉,虽然不是顶级的材料却也极具灵气,最为重要的是青玉上雕刻的符文,这符文的雕刻者至少也得是七阶符文师,雷云水的符文兼具风雷水的属性,这种三属性的攻击符文可以轻易穿破各种防御,这就是为什么这头王狼攻击如此霸道的原因。” 真铁反复观看青玉:“区区七阶符文师雕刻出来的东西能强大到哪里去,况且才是三属性。” 白泽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什么也敢说啊,九州之内符文师少得可怜,就拿某一个州来讲,所有的符文师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个,七阶以上的那真就是凤毛麟角了。 你拿到的这块三属性法宝在王狼体内待了这么久了依然还是九成新,这就说明它的耐久度高得离谱,再就是攻击三属性加成,你想想看,你的爆炎十剑加上我的风属性威力可增加两倍,如果再加上雷和水属性呢?” 真铁哈哈大笑:“你当我傻,加上雷属性还好,要是加上水属性我的火不灭了才怪!” 第43章 无名深湖 白泽同样笑起来:“你真的傻,你的主属性是火,加入水属性之后会令火势瞬间膨胀,配合好了有爆炸的加成!你想想看,火中有炸,炸中有火,这种大范围的攻击怎么闪避?” 真铁听完仰头大笑,这气魄简直比突破神境还要嚣张。白泽哼了一声:“失心疯了!” 真铁就当没听到,极为兴奋地说:“白泽,照你这么说,那天我要是有这个法宝,千秋雪我都可以与其一战!对不对?” 白泽头埋在前爪里,有气无力地说:“你这小脑袋瓜里是咋想的?近神境啊!哪怕是十个九阶武灵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这可是武修的天堑鸿沟,战力的量级差别会令你怀疑人生。 就算是轩辕主子,近神境突破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有好多次就差点死在近神境门前,你啊,好好修练吧,能不能到达近神境都难说得很。” 真铁听了心慢慢冷了下来,悻悻地说:“我还以为能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法宝得是多么勇猛的存在,原来也就是一般般了。” 白泽听出真铁暗暗嘲笑它刚才打滚的样子,索性不理他了。真铁嘿嘿一笑,继续向湖边走去,在到达湖泊这一路上顺道采了十几株灵肉菇。 到了湖边才发现这湖显然比远看起来大多了,在粼粼波动的岸边根本看不到对岸,只是一汪深绿幽水静静,像极了秘境中的一颗碧眼。 岸边的沙子金光细腻,真铁挖出一个深坑,把灵肉菇埋进去,然后将一堆干柴压在上面点燃,等到干柴燃尽,再全部挖出来。这时的灵肉菇香气四溢,真铁大叫饿死了,嘘嘘溜溜的一连吃了五株,剩下的包起来放到乾坤袋里。 而后光着脚来到浅水边,湖水微凉沁人心脾,真铁想起那天夜里娘亲淹死在小河,眼中泛出泪花,喏喏地说:“娘啊,都怪我没能耐,那时候不能救你,如果我那时有这时候的本事……唉,天地弄人,我们都好像是蝼蚁,无能为力。” 说完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没想到湖水岸边水浅的很,往前三步就已经是深不见底,真铁双脚奋力蹬踏,却总也找不落脚点,身子直直沉向黝黑的深渊。 白泽感到深水的压迫,想着夸夸真铁。 “想不到你水性如此优秀,这都下去几十丈了还继续下潜,我看啊,这湖水至少也得百丈深。” 真铁听了连忙摆手,嘴里吐出一连串的大水泡,咕噜噜的飘了上去。 白泽感觉不妙,忙问:“你不会是?你不识水性是吧!”慌忙撑起白尘盾,把真铁包裹之后急速上升,不一会浮上水面大口喘息,连忙爬上岸边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子上,只看见肚子鼓鼓囊囊、晃晃荡荡,像是怀孕八个月的妇人。白泽笑不活了,满地打滚。 真铁肺都憋炸了,刚上来的时候还翻着白眼,好容易才缓过来。 “白泽,你故意的是吧,你就看着我往深水里沉啊!我也就会个狗刨,再说这水诡异得很,就像是有无数双手拉我的脚踝一样!你竟然还在笑!我……” 白泽好容易忍住,断断续续地说:“我以为……以为你水性好得很,要露一手给我看呢。不过我发现的还不算晚,不然的话就要和你长眠在湖水底。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三阶的武灵竟然被淹死了,这简直……” 真铁翻身吐了好几口水,口鼻被呛得说不出话来,白泽又说:“你说这湖水有异这倒是真的,刚才在水里的时候我感应到了强大的灵力。” 真铁又咳嗽了几声才说:“你觉得是什么?不会是有灵石矿脉什么的吧。” 白泽回想刚才的感知,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有如此大的灵力感应。 “我不知道,只能再下去一次了,这次要待的久一点才能看清楚。” 真铁啊了一声:“要去你去吧,我喝饱了,再也喝不下了。” 白泽又嘻嘻笑起来:“我要是能离开你自己行动,早就把你甩了。” 真铁摇摇头,又躺在沙子上闭着眼睛说:“下面有啥我也不去了,你啊嫌我命长,这是要给我减寿呢。” 白泽不笑了,说:“我的白尘盾可以避水,不然你怎么上来的?这次我尽量撑得大一些,你在里面会有足够的气,没气了我们再上来不迟,你怕什么。” 真铁半信半疑:“我可告诉你,这事不能骗我,刚才阴影犹在,那种绝望的感觉太真实了。” “你有咒印啊,我不敢。”说完撑起一个半间屋大小的白尘盾,带着真铁缓缓沉入湖水。 真铁坐在里面很是惬意,湖水清澈,最初能看到一些小鱼小虾和水草,又下潜一会光线变得极为昏暗,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有几条体型比真铁还要大的怪鱼匆匆游过,借着白尘盾的微光看到这些鱼露出一排排尖利的牙齿。 “这是剑齿龙鱼啊,生性凶猛,是水里的小霸王。”真铁边看边说,又下沉许久,终于看到湖底的样子。 湖底就好似一大片沙漠,高高低低分列着不少的土包,很多巨大的不知名的骸骨静静地躺在淤泥里,随着湖水的暗流不停的翻动,也有不少比桌面大的湖蚌藏在其中。 真铁把秘境图谱里看过的东西记得很牢,如数家珍:“这是深渊珠蚌,里面的珍珠五颜六色的,有的比鸡蛋还大,是美颜的极品材料,等找到了灵力的所在,咱们取一些回去。”说完竟看到很多白色的球形物四处游走,细细一看原来是很多人头骨在土包间隙里滚来滚去。 真铁后脊背发凉,颤声说:“看人头骨的数量,这里至少死过几十人。” 白泽四处感知灵力,忽然说:“有了!前面不远处灵力十分旺盛。”催动白尘盾快速飘过去,飘到一半白泽慌忙喊道:“有妖兽把守!这地方被人加了禁制,我感觉不到是几阶的妖兽,好像就在我们下面!” 第44章 骨盾巨鳄 话音未落,下面的湖底泥沙翻腾迅速弥漫上来,一瞬间浓重黑烟将白尘盾包裹住。 真铁大叫:“快逃吧!”却感觉白尘盾猛然震动,一张血盆大口将白尘盾完全咬住,露出的牙齿巨大,好似一把把的巨刃分列排布,吓得真铁一屁股坐下。 白尘盾虽然震动,但并未受损,白泽并不惊慌。 “你词不是挺多吗,看看图谱,这是什么妖兽,看看如何对付。” 真铁牙齿咯咯打起架来:“不……不用看了,这是准五阶的妖兽骨盾巨鳄,成年之后足有十丈大小,骨头外生覆盖全身,防御极高,一张巨口可吞万物,如果在深水碰到它……” 白泽问:“会怎样?” “会变成肉馅……” 白泽见白尘罩并未受损,慢条斯理的说:“你说他骨头外生,但我们现在他的口中,我一会将白尘罩打开一个缺口,你用爆炎十剑攻击它的腹内,把它烤得外焦里嫩的才好。” 真铁咦了一声,立即明白了白泽的意思。 “我懂了,我剑招用完你立即关上白尘罩,罩里虽然会进水,但我不至于被淹死。” 骨盾巨鳄生咬不动变得燥怒,扬起巨首将白尘罩左右疯狂甩动起来,真铁被摔得七荤八素,大声叫道:“我忘情斩一定将它烤熟!三、二、一!” 白尘罩倏然打开,真铁大吼:“我要吃全熟的!”如浪火焰汹涌喷出,遇水之后火势虽然稍减,仍然全部窜入巨鳄腹中。 白泽欢喜一声:“成了!” 巨鳄腹内烈火汹涌,良久才慢慢熄灭,将它体内五脏六腑烧得焦黑。巨鳄吃痛疯狂拧身摆尾,无数气泡形成气泡长墙,将白尘罩噗的一声平平抽飞。 真铁惊叫道:“它是要把我当球踢了!” 巨鳄紧接着狂追过来,又是一个甩尾,白尘罩带着真铁滴溜溜又飞出去半里水域。巨鳄虽是受了重伤,但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死去,又一次追上白尘罩大口一合,整个吞进肚子里。真铁只觉眼前一黑,耳边水声大作,咕噜一声滚到了巨鳄腹内深处。 真铁一下跌坐在地上:“这种死法倒也不算丢人。” 白泽一旁应承:“是是,那肯定比淹死要好一些了。” 真铁感觉罩内气息有所不足,时不时地传来鳄鱼肉的焦香,赶忙站起来:“得想办法出去,实在不行吃上几口鳄鱼肉也行,白泽你要是不怕水就出来吧。” 白泽慌忙摇摇头:“我说了,这鬼地方被加了禁制,我目前的级别无法破解,也只能靠老弟你了。不过你仔细感觉一下,巨鳄正在朝一个方向游动,肯定是要回老巢了,等它完全不动了,你再用全力施展爆炎十剑天火烬,恐怕得轰出一个大洞,那时候出来就行了。” 真铁白了一眼,说:“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喊我老弟,你得喊我主子,简直不懂礼数!” 白泽默不作声,两人静待了一会,巨鳄不再动了,罩内也无气可用,真铁大喝一声:“老小子,尝尝爷爷的天火烬!”只听巨大爆炸声响,巨鳄腹部被炸出门洞大小的血窟窿,白泽随即驱动白尘罩飞出。 原以为外面仍是幽暗水底,出来赫然发现巨鳄已经回到一处宽阔山洞,山洞里阴冷潮湿,满地的怪石嶙峋,不断有水从洞顶滴下来,各处生着滑腻的墨绿色苔藓,还有成千上万的白骨泡在水里,各种妖兽头骨里夹杂着人类的头骨,空洞的眼眶似乎诉说着死亡时的惨烈。 白泽撤了白尘罩,真铁小心翼翼的走出,生怕踩了地上的骸骨,巨鳄则张大嘴巴死得透了,殷红的鲜血已经聚成一处小水洼,散发着新鲜且难闻的腥味,嘴里的利齿黑黄如铁,但凡碰到就得变成肉屑,真铁打了个寒噤。再看腹部那一处血洞,从那里喷溅出大量的血肉,直挂在对面的石壁上,正滴滴答答的落在湿冷的地面。 真铁矮身钻进巨鳄腹内,里面空间大如瓦房,黑烟变得淡了,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处处烧得黑硬,五脏六腑蜷缩成了黑黑的一团,闪出一条狭长的过道,走起来咯咯作响。拳头大小的兽丹就在不远处悬挂,虽然被熏得乌漆嘛黑,但仍然散出绿色光芒。 真铁大喜,三步并作两步纵身挥剑砍下,喜滋滋地问:“我凭借三阶武灵就可以击杀准五阶妖兽的壮举,轩辕止有没有过?” 白泽不搭话,真铁哈哈大笑:“那就是没有了,也就是说我某些地方已经开始超越轩辕止了!” 白泽哼了一声:“对对对,轩辕主子三阶武灵的时候确实没有遇到过四阶以上的妖兽,你的确胜他一筹。但又怎样呢,重要的是上限,是突破神境,之前的都只是铺垫。” 真铁将兽丹放到乾坤袋里拍拍手说:“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我赢他一次了。好了,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寻找灵力的来源。” 白泽应了一声:“你往洞的深处走一走,那里边的灵气都溢出来了,你感觉不到吗?” 真铁挠挠头:“我只是感觉到里边有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说不清楚。” 白泽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叹了一声:“唉呀,这就是速成的坏处,对灵力的感知迟钝,目前的话,唯有将玄清秘录修习到透彻,才能加强对灵力的感知程度,尤其对你自身的灵力储备感知更到位,省得跟上次一样直接耗干了还不知觉。” 真铁听得耳根痒痒:“你老气横秋的样子就跟我姥爷以前一模一样。” 白泽嘿嘿一笑:“我不介意你喊我姥爷。” 真铁哼了一声慢慢往山洞深处走,前路看似有洞,但走近才发现全是冰冷的石壁,只是这处石壁颜色较深,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处洞口。一连走了几处,都是相同的情形。 白泽想了一会,突然想起那块青玉,忙说:“你拿出那块青玉法宝,这里的禁制兴许和法宝的主人有极大的关联,只要是青玉在哪处感应比较强烈,那么洞口就隐藏在那处了。” 第45章 灵石矿脉 真铁依言拿出青玉在石壁上四处感应,走了一圈都毫无反应,当走到一处隐蔽的茭白石壁之时,青玉突然间光芒大盛,上面雕刻的纹路及字符似乎跳动起来。 白泽肯定地说:“就是这了!你把青玉贴在胸口,在这处石壁上奋力打出一拳试试看。” 真铁照做,奋力一拳打出,竟然打了个空,身子不由前倾,一下被吸入了石壁。 石壁之后则是另一番光景,蓝色晶石如漫天的繁星点缀在石壁上,映得满室幽幽蓝光,耀得人眼很不舒服。 白泽淡淡地说:“也不错了,是中阶的灵石矿脉,只可惜没有连成龙脊,不然的话可以整个开采之后带走。” 真铁点点头:“那也只好在这里修习了,临了再带走一部分。对了,你见过最高阶矿脉是什么?” 白泽得意的说:“自然是最高阶的紫色灵石矿脉,也叫做紫玄灵脉,这是九州大陆内的最高级别。” 真铁大喜:“在哪里,你带我去呗。” 白泽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只是那地方十分凶险,是一处上古遗迹,较之秘境更难进入。我虽然知道大体的方位,但遗迹什么时间可以进入那全靠运气,轩辕主子在那处足足等了十年,也是机缘巧合,有两伙大势力争夺这处矿脉,两伙人合力的最后一击,引起了时空裂痕,轩辕主子才得以进入。” 真铁顿时觉得前路漫漫,要想达到轩辕止的高度除了努力,更重要的是万中无一的机遇,不由有些心灰意冷。 白泽知道真铁心境,连忙岔开话题。 “这处矿脉之前有人已经利用过,但由于某种原因不得不暂时离开,这才加了禁制。我猜这人就是你手上青玉法宝的主人,而且他肯定死在了附近的某处,青玉才被那头狼崽子误吞进了肚子里。”白泽想起那头王狼还是余怒未消。 真铁找个干燥的地方坐下来:“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地方隐蔽的很,重要的是矿脉的灵力浓厚,得抓紧修习,看看能不能短时间内破境!” 白泽不再说话扰他修习,真铁瞬间入定,四周蓝色灵矿的灵力开始缓缓散出灵力光波,向真铁体内输送。 这种矿脉灵力覆盖是全方位的,不仅可以源源不断的进入经脉,其他所有部位都在灵力的沐浴之中,修习功效已经比日常快了不止十倍。就连白泽都可以不用经过真铁,直接开始吸收灵力。 不知不觉三日已过,真铁不自觉睁开双目,一抹蓝光从眸子中闪过。白泽三天内吸收灵力很是畅快,自身也强大不少,心情自然好得很,讨好似的说:“真铁,这几天我看你精进神速!有望三个月内突破四阶,不错,不错!” 真铁肚里传出一声蛙叫,已经是前心贴着后背,虚弱地说:“少见多怪,我一直都是精进神速。”说完赶紧打开乾坤袋取出灵肉菇,只可惜没有冰玉丹的冷却,灵肉菇变成了臭肉菇,只能扔掉了。 白泽知趣的打开白尘罩:“咱们出去捉几条鱼烤来吃。” 真铁哼了一声:“用什么烤?” 白泽想了想:“那自然是你的爆炎十剑,烤出来嘎嘣脆。” 真铁叹口气:“你这个点子很好,不过首先咱们得捉一条和骨盾巨鳄一样大的妖兽来烤。” 白泽想了想,自己的点子的确不可行,又说:“那只好出去寻来柴火烤着吃。” 真铁嗯了一声躺在白尘罩里:“走吧,咱俩好好配合,我出剑,你开护罩,搞几条肥鱼大快朵颐。” 白泽催动白尘罩,原路出了矿脉洞穴,又经过骨盾巨鳄的老巢,那具庞大尸身已经开始腐臭,真铁捏住鼻子嚷嚷白泽赶紧出去,走到老巢洞口却发现,除了一潭咕咕声响的黑水并没有真正的出口。 真铁看一眼起起伏伏的水面:“出口在这水下无疑了,下面肯定是一条水道通向深潭。” 白尘罩入水下沉,水下混混沌沌,但可以看清下面确实是一条圆形的巨大通道,沿着通道漂流一会就进入了深潭的底部。 那天的恶斗余威还未散去,水域里飘满了死去的小鱼小虾。不远处的水底隐现五颜六色的微光,真铁大叫:“白泽,快快!那边肯定是死去的深渊珠蚌散落的珍珠,我伸手你就可以开罩,我要多拿点,这东西肯定值钱。” 白泽轻声说了一句:“你该不会是要送给云雀儿讨巧吧?” 真铁虽然觉得这种深渊珍珠值钱,但心中还是有一丝丝送给云雀儿讨好的念头,主要目的还是要她少打其他宝贝的主意。 听到白泽的话不由脸上变得通红,仍然嘴硬的说:“胡说八道,我才不给她,自己留着美颜不好吗?况且还能卖些灵石。” 白泽不再说话,故意把口开得大一些,湖水急促冲进来,真铁喝了满肚子的水才捡了十几颗,眼见白尘罩里的水都已经到咽喉了才罢手,边喝水边大声道:“快上去,快上去,水满了,满了!” 白尘罩猛然开始上浮,真铁又张嘴喝了一大口水,好容易浮上水面,连滚带爬的趴在沙滩上大吐湖水,吐的差不多了怒骂白泽:“你可真是狗的可以,故意把口子开大的是吧,呛死老子了。” 白泽哼了一声:“我就看不惯你那卑躬屈膝的样子,见了云雀儿就软腿,为了珍珠,大鱼也不抓了,肚子也不饿了,就为了讨好她,啊呸!” 真铁擦擦嘴角的水,咬着牙说:“云雀儿算什么,就算是她死了我都不会眨眨眼,你信不信?” 湖面上狂风大作,巨大波浪涌动,发出震天的声响。真铁循声望去,却看云雀儿的那只恐凤歪歪斜斜,疾速飞了过来。 白泽冷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我看你怎么办!” 恐凤巨翅晃动,将湖边的细沙吹得漫天纷飞,真铁眯着眼等着云雀儿跳下,恐凤落地之后鸟背上却空无一人,只见鸟喙处淋淋漓漓的流下一地的鲜血,冲着真铁一阵哀鸣,像是对他求救。 第46章 赤炎爆晶兽 真铁连忙跳起来:“云雀儿肯定是遭了大难,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对吧,白泽!” 白泽不屑地哼了两声:“随你的便,刚才吹得大气我可都记着呢。” 真铁不理它,直接跳到恐凤背上。恐凤很是灵性,飞快扇动翅膀向南飞起,快速越过大湖,不一会就飞进云层。真铁看着地面的微小吓得头晕目眩,赶紧趴下死死抱住鸟脖。 白泽讥笑道:“你再要是用力,怕是把鸟给勒死了。” 真铁听了稍微松了松:“我估计云雀儿应该是遇到了高阶的妖兽,待会你一定要给我长脸,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能英……能救她。” 白泽大声笑起来:“哎哟哟,英雄救美,然后就是俘获芳心,而后就是以身相许,我可告诉你,必须冷静下来,而且我反对你们的事,主要是她那个无敌的母亲,就你现在的身家那是绝无可能的。” 真铁翻翻白眼:“你想得真长远,你放心,云雀儿这样的霸道小姐我可掌控不了,我救她是为了她少拿我点东西。” 白泽哼了一声:“拼了命救她,就为了这点事情,你可真没出息!” 两人谈话间恐凤开始附身下冲,强风吹得真铁面目全非,地面上传来妖兽恐怖叫声,两只赤炎爆晶兽一前一后正将云雀儿困在当中。 据图谱中记载,赤炎爆晶兽是三阶妖兽,攻击是极为霸道的火系。成年之后可达八丈,生得长脖长尾,头是马头的样子,宽阔的脊背上长着两排菱形的火晶石,每排十二个,可以随意发射,且遇到灵力就会急剧爆炸,它普通的攻击则是口中喷出的烈火,威力也相当惊人,一般三阶武灵根本不是对手,很容易变成焦糊的烤鸡。 眼前的两只,一只喷出如浪火焰,另一只则正准备自背上发出一枚火晶石,它们配合极为默契,把云雀儿死死的困在当中。一只背上火晶石还未发射过,但另一只剩下五颗,也就是说云雀儿已经至少抵抗了七次晶石爆炸。 此时的云雀儿衣衫已经被烧得支离破碎,露出洁白的贴身衣物,一双雪白挺直的长腿满是血痕,像是洁白的莲藕被刻刀肆意划了上百刀。 恐凤嘶鸣一声,双翅无力摆动,自半空摔下,口鼻中鲜血随着沉重的呼吸嗤嗤的冒出。真铁则惊叫一声,半空翻转几下双脚重重落在地上。 云雀儿嘶声大叫: “凤儿,你不能死!”头顶的兽魂是一只巨大的青鸟,正奋力撑起火红色光罩,抵抗着前面赤炎爆晶兽的熊熊烈火,只是红色光罩忽明忽暗,眼见就要崩溃,而后面的晶兽的火晶石蓄势待发,如果再次击中光罩,恐怕云雀儿就要变成火鸡了。 真铁大吼一声:“畜生休要猖狂,尝尝老子的天火烬!”精钢剑奋力一挥,骇人的火龙成群、呼啸如雷卷向晶兽。眼见就要击中,脑中已经显现晶兽被烧成黑炭的模样,急忙喊:“白泽,你去对付另一只,这一只交给我了!” 白泽一闪而出、迎风而长,一下竟长到了十丈开外。这时天火烬不偏不倚正中晶兽,奇怪的是庞大的火龙群一闪即没,竟轻轻松松被晶兽全数吸收,背上原本消失的火晶石一下子又长出三颗。晶兽摇摇身子,发出高亢的鸣叫,对天火烬很是受用,转身对着真铁抖起尾巴来,好像他是前来投喂的好主子。 真铁张大嘴绝望地说:“爆炎十剑无效!这下完蛋了!” 云雀儿更是无奈,厉声说:“臭泥鳅,你这是添乱!你走吧,不然都死在这里!” 白泽纵身跳到持续喷火晶兽的后背,一口咬下一颗火晶石甩出很远,火晶石坠地之后发出剧烈爆炸,大地晃动不已。晶兽昂头冲白泽就是一口火云伺候,白泽仰头闪开,眯着眼说:“青玉!快用青玉!” 真铁恍然大悟,慌忙从乾坤袋里搜出青玉,另一只晶兽一颗火晶石已经射出,云雀儿纵身半空想要闪躲,火晶石迅疾爆炸,气浪如山把她推出几十丈,浑身着起火来。 真铁飞身上前单手抱住云雀儿,飞快的撕下着火的衣衫,露出烤得火红的肌肤。云雀儿尚有一丝意识,取出冰玉丹,真铁飞速接过,用力一捏化为冰粉,敷满云雀儿周身,低声说:“你搂住我的脖子,我来应付。” 云雀儿呻吟一声,望向恐凤闭眼流泪,头顶青鸟兽魂也因灵力耗尽没入体内。 真铁将青玉放在胸口,口中默念剑诀,只见五彩之火自长剑喷出。冰晶兽看后摇尾相迎,以为又是为它送来火晶之力。 真铁看后嘴角一挑,恨恨地说:“死!” 五彩之火窜进晶兽体内,而后忽然轰然炸响,将其从内到外炸了个粉碎,血块飞得漫天遮日,真铁心中狂呼:“这下可真有面子了!”。 白泽则一口咬下另一只冰晶兽头颅甩到一旁,冰晶兽红血如注,直直飞起三丈,长尾疯狂摆动几十下后砰然倒地。 云雀儿忽然灵力涣散,闭着眼呓语一般:“凤儿,我要去看凤儿……” 恐凤鸟头努力抬起,却只能原地打圈,翅膀也渐渐扇不动了,白泽呸呸的吐出晶兽鲜血,上前举爪踏下,将自身灵力灌入恐凤体内。 真铁抱着云雀儿站在一旁急问:“能不能救活?” 白泽并不答话,接连不断输入灵力,灵力急剧消耗,自己则慢慢缩小,当缩到小象大小的时候,恐凤发出低微鸟鸣,白泽这才摇摇身子说:“好了,幸亏在矿脉里吸收了大量的灵力,不然这大鸟绝对是救不活了。” 真铁松了口气,对云雀儿说:“行了,你的鸟活了,你怎么样了?” 云雀儿小口一张,一股鲜血流出嘴角,仰头昏死过去,双手却死死地抱住真铁的脖子。 真铁回望白泽一眼:“你给我作证,她非得抱着我……” 第47章 英雄救美 白泽动一动背上小小的翅膀,阴阳怪气地说:“你杨真铁刚正不阿,正人君子,你抱着人家非说人家抱着你,睁着眼说瞎话。不仅如此,刚刚还说死了也不救,转眼你就英雄救美,羞耻不羞耻?” 真铁直勾勾看着白泽:“你不是人,当然不知道怜香惜玉,况且我们人讲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人性,而你,只有兽性和冷血。” 白泽一下跳起来,它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人的差别,因为它有思维,会讲人话,其他主子都拿它当人看待,唯有杨真铁拿它当作兽类。这简直戳到了它的痛处,它确实不是人,只是以人的方式交流而已。 “杨真铁,你杀人不见血,你吃人……吃肉不吐骨头,你比那些危险的杀人魔更可恶。” 真铁听完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一脸歉然,轻声说:“白泽,我说错了话,你不要在意,你虽然不是人,但是比好多人都值得依靠,就像今天这样,英雄救美一半的功劳是你的,所以云雀儿由你来抱更为合理,呐,给你。” 白泽呸了一声:“我对这事不感兴趣,我唯一感兴趣的事就是强大,再强大!” 真铁一副失望的样子:“那好吧,还得麻烦你开启白尘罩,把她带回矿脉疗伤。” 白泽疯狂的摇摇头:“啊呀!你这老小子气死我了,最后都是我抗下所有。” 真铁一下跳到白泽背上,用手抚摸它的鬃毛,白泽干呕一声:“杨真铁,你好恶心,别摸我,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驮着两人飞奔起来,两只小翅膀不住摆动,也只是飞起两丈高。 真铁看在眼里,忍不住问:“白泽,你的小翅膀是装饰品吗?好看是真好看,不过不中用啊。” 白泽险些把真铁掀下背来,大声说:“还不是你小气,灵力分给我那么少,不然的话早就变成大翅膀了,比恐凤飞得还要高、还要快!” 真铁又惹了白泽生气,一路上不敢再吱声,一个时辰后回到矿脉洞里。 云雀儿死命抱着真铁的脖子不撒手,嘴里还不停念叨:“娘,抱抱雀儿……” 真铁无奈,轻声说:“我不是你娘,你撒开,给你疗伤。” 云雀儿撒开手,闭着眼大哭起来,躺在地上来回翻滚,身上烧焦的衣物不断地散落,只剩下些白白的小衣服,小片的包裹着弹性的肌肤。 真铁看着小而圆的翘臀和酥胸紧紧包裹在白色小衣服里心中起了异样的火热,赶忙默念:“罪过,罪过,这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 从乾坤袋里找出那块陨铁角犀的白色膜衣盖在她身上,白泽上前前足轻踏,灵力波动击中白皙脖颈,云雀儿昏死过去。 真铁慌忙喊道:“你弄死她了?” 白泽斜了一眼,学着真铁的样子:“哎呀,你弄死她了!瞧你紧张的狗样子,我只是让她睡着而已,好安心给她疗伤。” 真铁点点头,又慌忙说:“我来,我来!” 白泽哼了一声:“再看看你刚才看着人家的死样子,我可不敢让你碰她了,你一边待着吧,等我医好了再叫你。” 真铁心里暗骂:“我这才想到,碰到这种事的时候你肯定是个绊脚石,甚至还是偷窥狂,下次一定要先用咒印把你弄睡了才好。” 白泽灵力滋滋的的输入云雀儿体内,她的呼吸也由急促逐渐变得舒缓,身上被烧得火红的肌肤慢慢的变成原本的雪白,只是噩梦不断,身子不自主的抽搐,发出嘤嘤嘤的呓语,一会呼救,一会喊娘,一会又叫凤儿,最后终于提到了真铁,你这个该死的泥鳅,不要碰我! 真铁一旁耸耸肩,委屈的说:“得了,最后落得个臭泥鳅的下场,我冤不冤呐!” 白泽已变成土狗大小,奶声奶气地说:“好了,我灵力都见了底了,好在她也没事了,估计一会就该醒了,我先回去,你一个人应付吧,说不定她看到自己的样子会对你下什么杀手。”说完闪进真铁体内。 真铁听完觉得很有道理,开始搜肠刮肚找些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她身上的衣服没了,自己并没有仔细看,而是闭眼给她盖上的膜衣,想着想着就入了定,周围浓重的灵力汹涌进入,驱散了其他杂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真铁觉得脖颈里一阵冰冷,好似以前蛮山放羊时候在厚草里睡着了,一只红色黑斑的大蛇缠在脖子里,不由猛然睁开双眼,只见云雀儿血红着双眼死死的瞪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手上拿着真铁的精钢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的衣服哪里去了?你给我脱了?” 真铁生怕惹恼了她,一不小心圆不溜丢的头就滚远了,细声细气地说:“云小姐千万冷静,之前你受了两只赤炎爆晶兽的攻击,还记得吧,是我和我的兽魂拼命救了你,那时候你的衣服烧得焦了,我把你带回到这处山洞要疗伤的时候你发了梦,在地上翻滚起来嚷着让你娘来抱你,衣服就渐渐掉落了。 当热,我杨真铁刚正不阿、正人君子,并没有趁机偷看,而是取了我从陨铁角犀取出的包裹兽丹的膜衣给你盖上。”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真铁突然觉得自己又变回了以前讨好主子的小奴才,瞬间失落起来。 云雀儿努着嘴强忍着哭,眼中的泪却止不住的流,许久才狠狠地问:“你说的可是真话?” 真铁不敢怠慢,正色道:“千真万确,我还有证人!” 白泽冷冷回了一句:“我不是人!你放心吧,我才不给你作证。” 真铁看着精钢剑的冷芒低声说:“你再不出来作证,就等着下次轮回吧,祝你碰到一个垃圾主子,像我这样的主子你错过了,终究就是错过了!” 白泽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好了,出来了。” 白泽幻化而出,银白色兽毛光亮无匹,双眼变得囧囧有神,一对小翅膀轻微摆动,更显得俊秀无比。 第48章 化敌为友 云雀儿看到了被它引去了目光,白泽大喜,张口道:“云小姐,我可以作证,杨真铁的确没有对您有悖礼数,而是非礼勿视,保持距离,您大可放心。” 云雀儿何曾见过兽魂说出人语,啊呀一声丢了精钢剑后退几步,慌忙问:“谁在说话?难道是你吗,小白羊?” 白泽眨眨眼,昂起头郑重地说:“我是白泽,属于上古的神兽,会讲人语,你当然可以把我当作一个人,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你也可以叫我小泽,这样就不会显得拘束。我虽然是兽魂,但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存在,只是借住在他的身体而已。” 真铁张大了眼睛,仿佛眼前的白泽并不是一只兽魂,而是一个花言巧语的花花公子,此刻正在云雀儿的面前和他争宠,不由伏在白泽耳边轻声骂道:“你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狗而已,说你小白羊都夸错了你,在她面前还不如我硬气。” 白泽听了不着恼,连忙说:“真铁说了,他虽然救了你,但是还是觉得对不住你,你身上的伤口一时半会也不能愈合,特地从湖底采了些深渊珍珠送给你疗伤。” 真铁欲言又止,暗骂白泽轻易就卖了自己,这几天寻到的最值钱的就是深渊珍珠了。 云雀儿呆了半晌,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将膜衣裹的紧了些,怯生生地问:“我的凤儿怎么样了,它当时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却还是把你们搬了过来。是我太不小心,一下惹了两只赤炎爆晶兽……” 白泽慢慢踱了几步:“你放心,你的大鸟我已经救活了,等你伤完全好了就可以去找它。当然这里也有真铁的功劳,我们分别杀了那两只晶兽。” 真铁气的不说话,云雀儿点点头,这才发觉身处蓝光莹莹的矿脉之中,恍然说:“我知道了,这是幽兰湖底吧,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湖底有巨大的灵力,只是我没有避水法诀难以进入。” 真铁点点头:“除了湖底幽深,此处还有一只准五阶的妖兽骨盾巨鳄把守,你就算是有了避水法诀,盲目进来也是极为凶险。” 云雀儿半信半疑地看着真铁,心说,我四阶武灵巅峰都极为凶险,你区区三阶武灵岂不是白白送死?忙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云雀儿用了你们二字,白泽听了很是受用,也就是说在云雀儿心里,它是和真铁同等的人儿,不由夸夸其谈起来:“我和真铁合力杀了那只骨盾巨鳄,我先是……” 将如何击败巨鳄描绘得栩栩如生,云雀儿听得入了迷,真铁这时倒成了陪衬,索性走到原处独自观瞧矿脉。 过了许久,云雀儿和白泽发出刺耳的笑声,真铁回头一看,白泽伸出一只爪子招呼他过来。真铁暗骂了几句缓缓走过去,白泽嗔道:“深渊珍珠呢?拿出来给云雀儿姑娘疗伤。” 真铁狠狠瞪了白泽一眼,从乾坤袋里取出五颗白色的珍珠,这些珍珠都有半个鸡蛋大小,捧在手里映着蓝光,说不出的润华,小心翼翼地递给云雀儿。 白泽看后大方的说:“你将珍珠研磨成粉,然后涂在伤口处,那些伤口就会慢慢愈合了。” 云雀儿已经看过自己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的惨不忍睹,急忙寻个角落背过身去涂抹珍珠粉。 真铁走到白泽身旁低声说:“小泽?我的老天爷了,你这是要干些什么?那些珍珠当初是你嫌我要讨好她,到头来我成了小奴才,你随便拿来讨好她?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白泽晃晃脑袋:“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比你老道,比你强,你得尊重我,尤其在对这种高冷的公主方面,你得好好学。” 真铁板着脸:“学什么,她就是一个小孩子。想不到你这个老家伙花花肠子还不少,简直就是个老人精。” 白泽哼了一声:“谁让你不拿我当人看待。” 真铁被堵得哑口无言,云雀儿涂完珍珠粉之后伤口开始缓缓愈合,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膜衣虽然可以遮蔽身体,但总是不雅,远远的说:“你们两个先去避一避。” 真铁明白她要换件衣服,扯着白泽出了矿脉洞穴,捂着鼻子在巨鳄老巢待了许久,肚子又唱起了空城计,又逼着白泽一起捉了几条鱼,浮上湖岸取了足够的柴火回来,升起柴火,把大鱼烤得外焦里嫩,才敢再次进了矿脉洞里。 这时云雀儿已经换上一神鹅黄色的薄衣,正闭眼入定,周围灵石的巨大灵力凶猛地灌输进体内。 只见她外面罩了一件蓝黑色的斗篷,更显得飒爽干练,眉目间透出的灵气让真铁不敢多看一眼。 云雀儿四阶巅峰吸收灵力的速度远远大于真铁,真铁焉能不急?三下五除二吃掉一只烤鱼,脸上的黑灰来不及抹去,把剩下的三只放在云雀儿的身旁,走到远处连忙入定修习。 不知不觉三日已过,真铁缓缓睁开双眼,云雀儿醒得早了一些,烤鱼只剩下两只,轻手捏起一只扔了过来。真铁慌忙接住不敢直视:“多谢!” 云雀儿面色娇润,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心情好了许多。 “应该是我来谢谢你和白泽才对,你们不仅救了我和凤儿,给我珍珠粉疗伤,给我做了烤鱼,最重要的是还愿意和我分享这处矿脉,这真是莫大的恩惠。 要知道我在四阶武灵已经半年之久了,迟迟找不到灵力充沛的矿脉修炼,有了这个地方,经过三天的修习来看,我感觉一月之后我就可以破境了!” 云雀儿如此客气真铁倒变得极为窘迫,他从来没有和这种高贵的女子平等的对话,百般滋味袭上心头,吞吞吐吐地说:“不要……不客气,云……” “你叫我云雀儿就行了,我以后也不喊你小泥鳅了,叫你真铁,你同意吗?” 云雀儿这三个字在口中挣扎了半天,真铁才艰难地说出来:“云雀儿,好的。” 第49章 缝衣为礼 云雀儿语锋一转:“我原本是要把你们赶出去的,但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修习也无聊得很,还是留下你们比较好。” 真铁心下一沉,心说你这小妮子终于露出本性了,幸亏老子没有对你动心。 云雀儿接着说:“我要出洞看看我的凤儿,还需要麻烦小泽了。” 白泽笑嘻嘻地说:“放我出来吧。” 真铁命令道:“白泽,给我出来。” 白泽瞬间冲出,重新变成十丈大小。 云雀儿看后吃了一惊:“你是三阶武灵,竟然比我的四阶武灵青鸾还要大上几丈,简直匪夷所思!” 白泽抖抖鬃毛,发出低沉雄浑的声音:“这只是开端,以后我会更大、更强!” 真铁对白泽声音的刻意极为看不惯,在心里狠狠地恶心了一下,但是在云雀儿面前也不好说些什么,缓缓走到云雀儿身前。 白泽撑起白尘罩把两人放在一起,真铁不自觉的离远一点,云雀儿却不以为意,反到显得兴致勃勃,尤其是在湖底看到大量的鱼虾和其他水生物的时候兴奋的指指点点,不时的问真铁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真铁不敢怠慢,按照图谱里的说明,仔细的介绍一些罕见的水底妖兽。好在见到的妖兽层阶比较低,对他们都视而不见,不消一会水底之行顺利结束,白尘罩浮出水面。 一声高亢鸣叫传来,恐凤盘旋在湖面随即飞来,云雀儿欢呼雀跃,一人一鸟在湖岸柔软的细沙上相拥,云雀儿抱着恐凤鸟羽残缺的脖子放声大哭。 真铁心中掀起一丝波澜,静静地走远了一些,突然问白泽:“你看看人家主仆情深的样子,你心里就没有一丝丝的悸动?” 白泽俯身看了真铁一眼,不假思索地说:“我活了千年,与主子生离死别就已经六回了,你问我心里有什么?对于强大的主子,离别的时候有的是无尽的眷恋和不甘,对于弱小的主子而言,有的只是怜悯和无奈,这也是武者的法则,强者容易让旁人产生仰慕和依赖,弱者只能让别人天生排斥和厌倦。” 真铁摇头笑了笑:“你所谓的强者的是以轩辕止为标准的,这对于你后五位主子是不公平的。轩辕止这种强者需要的不仅是自身的强大,更需要幸运的眷顾,缺一不可。因此,弱者自身可能不弱,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白泽目眺远方,沉沉地说:“你说的没有错,弱者本身也没有错,但是放在武者纷繁的世界里那就是最大的错了,而且这种错根本无法更改。弱就等于死,或者说,弱根本就不能选择自己的死法。” 真铁点点头,看着云雀儿与恐凤欣喜的重逢缓缓地说:“这世间的美好也不过如此吧。” 白泽奇怪地说:“这并不是世间的美好,而只是云雀儿自己的美好,你心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真铁嘿嘿笑起来,颇为得意地说:“我说你不是人你还不承认,这是我们作为人才能体会的,为他人的快乐而感到幸福,你什么时候体会到这种感觉,那你就真正成为一个人。不过,你也可以因为别人的快乐而变得痛恨,变成垃圾人。” 白泽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真的要变成你口中的人?你错了,人有太多的缺陷,我之所以人的态度和你们相处,只是让我变得更好接受而已。我始终是神兽,碾压一切不服的存在。” 真铁笑而不语,云雀儿和恐凤走近,声音还略微有一些激动:“我……我和凤儿回家一趟,要取一些常用的东西回来,你们能等我一起再进矿脉修习吗?” 白泽望望真铁:“这要看我的主子,由他定夺。” 真铁心道你可真会甩,脸上笑意盈盈:“随时恭候。” 云雀儿脸上不自觉起了红晕,连个“谢”字都来不及说就乘着恐凤飞向南边。 真铁觉得伺候这么一个高贵的大小姐头都要炸了,但他也奇怪,为什么从来没想到过拒绝?就好像云雀儿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违背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又坠入了下贱的奴才层级,有着极高地位又极其美貌的女人怎么会屈驾和他平等相处?如果他某一天毫无用处了,也就是两人决裂的时刻。 白泽似乎看透了真铁的心思,一旁戏谑的说:“你想的不错,先这样,再那样,然后两个人坐着大鸟双宿双栖。” 真铁抓起一把沙子扬在白泽身上恼怒地说:“你就放屁吧,要我说啊,你如果变成我,你肯定会这样想,而我想的是,当我没用的时候,她会怎么对我。” 白泽歪着头奇怪地看着真铁,就像小奶狗看到了不寻常的事情:“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面对这种情景,正常的男人都会…… 好了,我觉得目前来说,她对你没有任何敌意,也谈不上厌恶,所以在修炼的这段时间,不要奢望男女私情,争取一个强大的友邦也是极好的。” 真铁笑了笑:“这才像是人话!” 足足三个时辰过后,恐凤载着云雀儿才姗姗来迟。 真铁低声嘟囔:“女孩子真是麻烦,要是我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妥当了。” 云雀儿跳下鸟背,手里拿着一件墨蓝色的衣衫,随手递给真铁:“喏,我看这件膜衣材质好得很,突然觉得手痒,染色之后简单缝了一下,算是谢礼。 那天我不让你杀陨铁角犀是因为它是母的,我是想着,它如果可以生一个角犀宝宝可以拿来养着玩,不过算了,死都死了。” 云雀儿手里的衣衫竟然那块角犀的膜衣,不过已经染成墨蓝色,上身的排扣是墨色的亮珠,隐隐闪着斑斓的微光,前胸的位置绣着云纹,上面有一只腾飞的小雀儿,很是灵动,简直呼之欲出。整件衣服的包边呈现暗金色,看起来高贵而又不失素雅。 真铁擦擦手,嘴里吞吞吐吐:“哎呀,我……这怎么……好意思,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第50章 洞内破境 白泽见真铁窝窝囊囊,一旁咧咧嘴,不由说:“这虽然是云雀儿的心意,但终究是你的料子,收下吧,扭扭捏捏的耽误修炼的时辰。” 真铁俯身接过衣衫,小心翼翼地放进乾坤袋,一拱手说:“请!” 之后两人在矿脉洞中各自修习,期间极少进食,也极少交谈。云雀儿则三天出洞一次,真铁心想她应该是回去换洗衣服、洗洗身子,再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一晃眼一月已过,真铁不知道是不是云雀儿一同修习的缘故,玄清秘录精进神速,竟然在不觉间踏进幽境,自身修为也距离破境也是近在咫尺。 这一天他提早醒来,见远处的云雀儿周身泛出四层橙色光晕,且忽大忽小,就像体内有某种巨大威能要迸发而出一般。 白泽嗯了一声:“看来云雀儿马上就要破境了,而且有人马上就要遭殃了。” 真铁摆摆手,满脸狐疑地说:“这里只我一人,我遭什么殃,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云雀儿面色涨红,小口猛然一张,好像难以承受,真铁唯恐她要出事,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其浑身光晕闪烁,表面上蓝色电纹滋滋乱窜,好像一尊仙女金像,正准备好好端详端详,突然间一声巨雷炸响,矿洞内气浪如一柄震天巨锤,将真铁轻易击翻,骨碌碌滚到石壁上撞得昏天黑地。 云雀儿睁开双眼四下环顾,举起一双小手轻轻跳起来喃喃道:“成了!终于成了!真是不容易。真铁、白泽,你们看到了吗?这里面也有你们的功劳,我终于是五阶武灵了,” 真铁揉揉后脑慢慢站起来,嘴上强装笑意:“恭喜,恭喜。” 云雀儿眼里泛着熠熠神采,满脸欣喜地对真铁说:“真铁,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 真铁心说只要不是要我的乾坤袋,那就随便你,连忙答应:“但讲无妨,我尽力而为。” 云雀儿低眉走了几步,竖起一根手指头说:“这件事原本我也可以自己去,不过上次赤炎爆晶兽的事之后,我觉得有一个可靠的伙伴更加稳妥。” 真铁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裤脚,低声疑惑地说:“可靠?你是怎么看出我可靠来的?” 云雀儿嗯了一声,认真想了一会:“你不计前嫌肯冒险救我,而且兽魂强大,火剑诀也很是厉害,当然可靠。” 白泽听完咧嘴大笑:“这时候你应该适时的放我出来接受她的赞美,而不是独自承受。” 真铁哼了一声:“那你就出来吧!” 白泽随即闪现,朗声说:“云雀儿,你是不是在秘境某处发现了不得了的地方。” 云雀儿拍拍手,笑着说:“哈哈,白泽你还真是聪明。因为这里只是八荒秘境的偏隅一角,很多高阶妖兽都不在其中,由于禁制的强大,我们也不可能传送到更深的地方,所以四阶妖兽在这里极为罕见。 因此,你们遇到骨盾巨鳄这样的高阶妖兽运气真是太好了,不仅如此,还意外发现了灵石矿脉,我简直羡慕得不得了。所以我一下想起一年前发现的五阶妖兽,是一种白色的巨型魔蛛,它所在的洞穴深不可测,肯定有不得了东西,你们有没有兴趣?” 真铁翻开图谱仔细找寻,并没有这种巨大魔蛛的记载,最终在附页中有一些变异种的记载里才找到了关于白色魔蛛描述,只不过上面描述的极为简单,真铁念道:“无名魔蛛,据猜测主属性为毒,副属性为冰,独居,极为罕见,成年后可达五阶妖兽,主要攻击手段不详,大体方位不详。最后一句,不建议猎杀此物。” 云雀儿听后更加兴奋:“我娘也说图谱中这种不建议猎杀的魔物极度神秘,其危险程度不可预测,让我不要打它的主意。但是你想啊,这种魔物之前肯定没有被猎杀过,咱们要是联手猎杀成功,那该是多么光彩的事情。” 真铁隐隐觉得这种魔蛛极度危险,不然图谱也不会直接建议不要猎杀,不由谨慎地说:“我觉得这种魔蛛很是神秘,我们太过盲目容易陷入被动。” 云雀儿一笑:“我并不是要你现在就去,而是等你破了境,达到四阶武灵之后再一同前往,这之前你要加紧修炼,争取早日破境。 我出去做好完全的准备,那时候你我,加上白泽、青鸾,那只不管什么名字的魔蛛肯定不是对手,你放心吧。” 听到云雀儿这样说真铁如果再出言反驳,倒显得自己胆小,白泽一旁鼓噪:“这样的话就万无一失了,兴许魔蛛洞里有着惊人的宝藏,这买卖稳赚不赔!有我在,魔蛛也变成小虫子,不用担心!” 真铁也只好答应下来,独自留在矿脉洞里修习。玄清秘录到达幽境之后灵力传输运转更加通畅,尤其在灵石矿脉的加持之下,灵力蓄积更是迅猛,好似体内灵力输送有了一个幽静通道,不再费力运转变换。 半月之后,真铁自觉已经到达破境临界点,白泽也有知觉,努力控制住他体内灵力的膨胀,确保灵力在四肢百骸及万千脉络之中汹涌横流,合力冲击丹田。 真铁只觉周身如亿万针刺,丹田之内极力扩张,在极度痛苦中持续了一天一夜,最终张口一声虎叫,剧烈气浪波动,在石洞内发出龙吟一般的啸声。 真铁缓缓站起,眼中一抹蓝黑色彩光闪过,感觉灵力如大湖一般浩渺,比起三阶简直增了不止十倍,张开双臂昂头不可思议地说:“怪不得云雀儿要我破境,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啊,这样的话对付那头魔蛛就有把握了。 再就是四阶破境如此痛苦难熬,那五阶岂不是更加煎熬,云雀儿那时却十分淡定,她的忍耐力令人佩服。” 白泽尤为亢奋:“放我出来,让你看看我的变化。” 真铁准它出来,只见白泽又疯长了十几丈,原本无用的翅膀竟长大了数倍,一阵罡风刮起,白泽一飞冲天,在洞顶高高在上地说:“让我带你飞!” 第51章 翠绿的菜团子 真铁仰望白泽白色的肚皮,鼓着掌面无表情地说说:“咱们还是先潜水吧,等出去之后……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暴露会飞的本领,省些灵力也好。” 白泽收了翅膀轻轻落到地上,轻蔑地看着真铁:“你怕我抢你的风头,你的小心思可真多。” 真铁不接他的话,抱着肩膀说:“我看咱们还是快点出水,说不定云雀儿已经等不及了。” 云雀儿的确等急了,她已经在胡岸等了半天,现在已经是临近上午,独自在沙滩上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几十里地,后来索性光着脚,在沙子上百无聊赖的画着大字,最后把杨真铁这三个字重复写了几十遍。 远处湖面上巨泡翻滚,发出咕嘟嘟的响声,云雀儿一对白皙小脚慌忙踢腾,想要把很多个杨真铁的字抹去,一时间细沙飞扬,忙得不亦乐乎。但白尘罩上浮得很快,沙子上面的字太多了,还剩下十几个字没有抹去。 真铁笑嘻嘻的跳上沙子,看到地面剩下的字还有七个是可以串在一起读的,他饶有兴趣的读起来:“小泥鳅玩云雀儿……” 云雀儿脸上涨红,连忙解释:“这些字本就不是一句话,我只是胡乱写的字而已,你们不要误会呀!” 白泽嘴巴不动,窃声私语:“你小子开始走桃花运了!” 真铁知道云雀儿不可能写这种幼稚的词语,只是对她习惯叫他小泥鳅心怀芥蒂,如今两人已算是半个伙伴或朋友的关系,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云小姐,我已经是破境正式踏入四阶,我看是时候去会会那头魔蛛了,你这边都准备好了吗?” 云雀儿见真铁并没有在意,脸上也没有复杂的情绪松了口气:“东西我都备好了,各种符篆和一些中级的法器。还有就是我做了一些饭团,我们在这里吃上一些,养好精神再行前往。”自黄色乾坤袋中取出一些包着翠绿叶子的饭团,每个都有鹅蛋大小,而且圆乎乎的很是可爱。 真铁看看自己的乾坤袋是灰色的,云雀儿的确是亮闪闪的金黄色,不禁问:“你的乾坤袋和我的有什么不同吗?” 云雀儿小嘴轻轻一努,笑了笑:“区别可大了啊,你的乾坤袋里什么好东西都没有,而我的袋子里面的好宝贝却满满当当的。” 真铁挠挠头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的袋子要高级很多呢。” 白泽一旁吼吼起来:“天真的傻小子,云雀儿是顾忌你的面子才这样说的。乾坤袋也是分层级的,从低到高是灰、白、淡黄、橙和金黄五个层级,你的袋子是灰色的,一万个也抵不上金黄色的一个啊,金黄色乾坤袋里空间更大,耐久度更高,甚至可以吸收属性攻击,你的袋子也就是半间屋子大小,而且耐久度也差了不止百倍,顶多算个储物柜子罢了。” 真铁讪然一笑:“我孤陋寡闻了,见笑,见笑。” 云雀儿招招手,将真铁领到一棵巨大杉树底下,那里已经铺好一张绣着凤凰飞舞的红丝地毯,周围是嫩绿的积雪草,圆圆的小叶轻轻摇首,残留的露珠闪着白色的微光。云雀儿坐下摆好饭团,招呼真铁一起坐下。 “这毯子是娘亲早年间猎杀了一头五阶长毛山象,用它的长毛织成的,红色则是用了火焰锯齿草印染的,坐起来很是舒服,你也来试试。” 真铁唯唯诺诺的将半个屁股坐在毯子上,果不其然,毯子柔软温暖,就像是几万只小手轻轻抚摸他的屁股,差点喊出声来。 白泽看到他扭捏的样子嘀咕了一句:“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要是轩辕主子,不把云雀儿抱在怀里喂饭才怪!” 云雀儿捏住真铁的袖口一拉:“你一个男子汉怕些什么?快些上来,咱们吃饱了还有正事要干呢!”不知怎么的,说完脸上不自主的红透了,低着头兀自小口小口啃着面团不再说话。 真铁伸手哆哆嗦嗦的拿了一个饭团,青菜叶的清口香味加上晶莹糯米饭团的幽香气味产生奇妙的味觉,真铁一口咬了下去,却一下咬到了自己的手指头,钻心的疼痛感令他顿时想起在蛮山的时候,娘总是给他做野菜团子。 只不过那时他们没有大米或糯米,就连小米一年也吃不上几次,有的只是粗劣的麦糠碎,吃起来好像在咀嚼碎沙,咽的时候只能伸长了脖子,就像是抢食的牲口。但那时候有娘在,吃什么都觉得有滋有味,虽然后来她疯了、傻了,但仅有的几年舒心岁月是他永远的念想。想到这里,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庞滴到饭团上。 云雀儿静静地看着他,真铁咽下微苦的眼泪,放下吃了一半的饭团轻轻的说:“就在半年前我还是人家的奴才,为了活命我放羊、喂马,吃猪食,吃狗饭,一不留心就被鞭子打,像死狗一样在大街上,被人拴在马屁股后面拖着爬。 因为放羊吓到了富家小姐,挨了两顿好打,最后打断了腿。但为了娘,我从来都没有哭过,我知道只要是撑不住了,我娘就会活活饿死。你是除了我娘之外,第一个肯给我东西吃的女子,这让我想起了她,实在是很想她……” 云雀儿眼圈泛着微红,点点头:“我从小就不知道这世间的苦,原来……原来比修炼破境苦得多了。你娘现在怎么样了?” 真铁泪痕已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断腿的那晚,爬到家的时候浑身是血,她原本就疯了,见到我吓得掉进附近的河里淹死了,我眼睁睁地……唉!无能为力。” 云雀儿想起千秋雪疼爱自己时的模样,心中泛起莫大的怜悯,眼中的泪珠滚了又滚,咬咬朱唇惋惜地说:“那可真是人间惨事,你也说了,无能为力,并不是你的错,你……” 第52章 幽深冰洞 “是我的错,是我太弱的错!”真铁拿起饭团一下塞进嘴里,站起身怒视前路:“都过去了!云小姐,承蒙您的信任,我小泥鳅,哦不,我真铁一定不辱使命,助你猎杀魔蛛!” 白泽转过身去悄悄传音:“一个饭团子就把你收买了,你怕是鬼迷心窍了吧,给我稳住喽,洞里的东西得平分,知道吗?” 真铁面无表情,并不打算回应,云雀儿低头将剩下的饭团小心翼翼的收起,小脸红扑扑的,好久才抬起头来:“剩下的咱们猎杀成功之后再吃,那今后咱们就是……就是……怎么说呢,总之精诚合作、金石为开,嗯,就是这个样子。” 真铁瘪嘴笑了笑:“好,一言为定!” 云雀儿招手引来恐凤,招呼真铁也坐在鸟背之上。白泽瞬间想起真铁不让它显露会飞的本事,其目的就是要和云雀儿乘鸟共飞,心道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子,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算了算了,我千岁的老辈,不能计较,知趣的闪进真铁体内。 有了上次的教训,真铁老老实实的的坐在鸟背上动也不动,只是一双大眼微眯,面皮紧得可以用来做鼓。云雀儿侧耳看了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但也不好嘲笑他。 两人默而不语,恐凤一直往南飞,经过云雀儿驻地的时候她指着地上小小的白底黑顶的石屋大声的说:“你看到下面的石屋了吗?我就住在那里!” 真铁僵直了的脖子微微掰下来,轻轻下翻眼睑,不住的点头:“好……好地方。” 云雀儿忽然神色肃然,认真地说:“这里没有禁制,所以你看得到,在地面上则很难发现,所以你别想着偷偷找我,知道吗?除非我娘在。” 真铁摸不透云雀儿的意思,许久才说:“你说过不准我往南,我也已经答应了,不会的。” 云雀儿哦了一声,点点头:“对对对,咱们说好了的。” 恐凤渐渐飞到云层之上,风势渐起,吹起云雀儿黝黑的发丝,微甜的香味传到真铁的鼻尖,就像整个云层变成了绵绵的白糖。 真铁悄悄张开嘴巴想要尝一尝云雾里的甜,却被一阵劲风灌了个饱胀,肚子里满是凉凉的气,肚子里咕咕噜噜,再也忍不住一个大屁放了出来,把云雀儿和恐凤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回头看过来,还以为是晴空里打了个霹雳。 真铁脸如烧红的烙铁,转脸看向远处滚烫的日头。一个半时辰之后,恐凤在云雀儿指引下缓缓下降,穿过薄云和浓雾之后,下面一个顶着万年积雪的陡峭山峰渐渐露出真容,只见山体从上至下由耀眼的白逐渐变成暗淡的灰,至山脚则是郁郁苍苍墨绿色的密林。 恐凤绕过山峰的阳面,扑面而来的冷气让真铁和云雀儿两人同时打了喷嚏,一个高亢,一个娇滴。 不过山峰上的积雪似乎被两人惊到了,一大片雪层呼隆隆地滑下,不一刻骇人的雪崩袭来,好像千万匹白色战马奔腾嘶鸣,卷起漫天的奶白雪屑直飞云霄。 之前真铁在蛮山也见过雪崩,不过相比这次来讲简直是小鼠和大象的差别,那毁天灭地的气势好不惊人,恐怕恐凤要是再飞得低一些,两人肯定就葬身在几十丈厚的雪层底下,做一对千年的童男童女了。 等雪崩过后,恐凤已经是精疲力竭,云雀儿趴在鸟脖上轻轻抚摸它冰冷的羽毛,口中轻声说话并顺手一指,下面厚如城墙的冰层后面隐隐藏着一处十几丈高的阴森黑洞,那黑洞在雪白山峰的顶端,像极了山峰巨兽的独眼,在涣散日头的照射下闪着怪异的幽光。 恐凤连忙降落,不想在平滑如镜的雪地上极速滑行起来,两只巨爪如刀,深深刺入雪中,只听呲呲呲的声响,两道白沫飞射起来,溅起的雪雾如高墙一般,足足溜出去三丈才勉强停下。 真铁和云雀儿头顶满是白雪,像是两个白头的老头和老太婆。云雀儿穿了一双鹿皮短靴,鞋底极为光滑,小心翼翼的下了鸟背,落地之后哎呀一声往后滑倒。 真铁之前在雪地里走得惯了,赶紧岔开双腿,伸手把她扶住:“小心,走这种极滑的雪地急不得,再说你的鞋子太过平滑,在这里走起路来不摔几十次才怪呢,不过我有办法,你先坐下。” 把云雀儿轻轻放到雪地上,自乾坤袋里拿出自己用千年藤蔓编织的麻绳,使剑劈作四段,分别绑在云雀儿和自己的鞋底。 真铁先站起来,云雀儿则拽住他的剑鞘缓缓站起,张开胳膊小心走了两步,发现不再滑到了,竖起大拇指,张口就要夸奖,一阵风雪扑面,又赶紧合上冻得发紫的嘴巴。 按理说,两人都已经过淬体的修炼,这种程度的寒冷应该可以承受,但在这座山峰深处,尤其这个幽深的洞口附近,那种极度的寒冷简直难以忍受。 两人亦步亦趋的走到洞口,洞口前悬挂的厚冰层就像一道坚固的水晶门,映出两人一高一低的影子。云雀儿站在真铁身后悄悄地转了一个圈,真铁只顾着观察洞口并未发觉。 “这洞口的冰层足有一丈厚了,用蛮力击破的话很可能引起第二次雪崩,我看用可以我的剑诀烘烤,这样的话既安全,又可以取暖,一举两得。” 说完使出爆炎十剑第一式,只不过所用灵力控制得小一些。一开始火焰砰的一声喷出两丈,将云雀吓了一跳,连忙说:“再小些,再小一些……” 直到火焰降到一丈左右,云雀儿偎到真铁边上伸出带着皮手套的小手烤起火来,手套渐渐变得绵软,洞口的冰也开始慢慢消融,冒出阵阵蒸汽,升到半空又变成雪粒子纷纷落下,云雀儿昂头看着漫天的雪笑成了一朵盛开的桃花。 不过融化的冰水流到雪地之上又迅疾凝结成冰,半个时辰后,真铁身前的冰已经长成了两人多高的长柱,洞口前的冰壁这才缓缓露出半人高的冰洞,两人互相对望一望,真铁当头纵身飞进洞里,确定并无妖兽之后才示意云雀儿进入。 第53章 冰下陈尸 洞里满是寒冰,像是水晶做的宫殿,原本无色的冰层由于极厚的深度变成淡青色,洞壁上垂下万千圆锥形的冰柱,在两人头顶像是蓄势待发。 真铁吸了一口冷气,召唤白泽:“白泽,出来撑起护罩,我感觉这里危机四伏,上面的冰柱要是突然落下,我们根本无法躲避。”云雀儿也紧跟着召唤出青鸾,取出淡紫色的长剑。 白泽闻言而出,撑起一层白尘罩,保护着两人两兽继续走向冰洞深处。走过半里,脚步声响在石洞内不断回响,就像是有千百个人蹑足前行一般。 云雀儿啊呀一声,只见前路冰面之下影影瞳瞳,好像有很多人的影子。真铁也发现有异,不敢前行,连忙说:“冰下好像有很多人,至少有几十个,好像已经被冻死许久了,不用怕。” 云雀儿闭着眼向前走,真铁则俯身仔细看去,只见下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很多人,看样貌都是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大约男女各半,他们大多眼目圆睁、张口欲呼,就像根本没有死去,只是被冻住了一般。 白泽咦了一声:“你注意看他们每一个人的动作,根本就是自相残杀而死的。” 云雀儿不由缓缓睁眼,看到如此诡异场景还是被吓得叫出声:“好可怕,他们两两一伙,各自将兵刃刺进对方身体,还有好多人碎成了肉块……” 真铁将冰里的所有人的死状都看完之后,不禁后脊背像是被冰水浇过,鉴于女人当前也只好强装镇定,牙关磕磕哒哒:“他们有的自挖双目,有的抹了脖子,还有的居然挖出了自己的肠子,这简直是人间炼狱!” 云雀儿停下脚步,呆呆的望着真铁:“不然……不然……”忽然大叫起来,真铁顺着云雀儿惊恐的目光看去,只见下面的死尸忽然动了起来,他们嘴巴、眼眶、破裂的肚子里一下钻出成千上万个麻雀大小的白色蜘蛛。 诡异的是,它们可以在冰层之中随意穿行,只消一会的功夫就全部钻出冰面,发出此起彼伏咯咯咯的声响,一双双小小的黑色眼睛好像四处散落的黑豆,毫无生气地盯着真铁和云雀儿。 眼前密密麻麻的样子让真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此时再要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对面的白蛛将屁股全部掉转过来,冲着两人发出一道道白色的冰丝,只听见咻咻咻的声音连绵不断,纷纷打在白尘罩上,罩内气温骤降,真铁持剑发出火来,大声道:“白泽,你能对付吗?” 白泽歪歪头,舔舔巨爪,懒散地说:“小事一桩,等着吧!” 长啸一声纵身跳到蛛群对面,前足高高扬起,重重踏下,一道凶猛气浪将当前白蛛吹飞,啪嗒嗒撞到冰壁之上蛛腹成片炸裂,流出暗黄色的汁液,但后面的九成白蛛则一下钻到冰面躲过了气流,接着又钻出冰面疯狂的喷射白丝,反应之快令人咂舌。 白丝闪着淡淡地冷气和微光漫天飞来,比刚才数量还要大还要密集。白泽从未想过这种小白蛛如此狡猾,根本没有想过闪避,仓促间啊呀一声狂叫,已经有上百条冰丝击中,只觉冰冷彻骨,且周身变得极为僵硬,只剩脖颈处尚能活动。 真铁吓了一跳,慌忙大叫:“我来救你!” 白泽折了面子,哪里肯咽下这口气,尾巴想要摆动也只能是微微动了两下,更加气上心头,哇呀呀大叫:“不用!我自己来!老子生吃了他们!” 说完巨大的白色肚腹开始剧烈波动,一簇耀眼白色光圈自巨口中聚集,逐渐变成圆形上显出五角芒星的样子,白蛛见状纷纷躲入冰面,白泽口中强光大盛,猝然间射出一道强光,将白蛛所在的冰面犁出一丈深数百丈长的裂缝。 真铁一跺脚,惋惜地说:“这招数威力大得很,只可惜太慢了,根本打不到!”话音刚落,白蛛群唧唧叫着,嘲讽一般又钻上冰面,白泽巨头疯狂摆动,口中强光横扫千军如卷席,将白蛛群从左到右悉数扫过。 所到之处白蛛横切为两面,一下子死了近七成。冰面上暗黄色汁液肆意横流,发出刺鼻的硫磺气味,剩下的白蛛则又躲在冰面之下,纷纷钻进尸体内部不再出来。 白泽硬硬的转过身来,虽然身形极为狼狈,但神情却是极为桀骜:“看到了吧,这就是有智慧兽魂的战斗方式,简单!高效!我刚才的攻击只是佯攻,让这些蛛崽子以为我的攻击招数需要长时间蓄力,实则我已经将灵力光束含在口中,然后一扫了之!痛快!” 云雀儿捏着鼻子的手放下来轻轻拍手:“精彩,精彩!” 真铁想起刚才云雀儿慌慌张张的叫声,问:“你刚才说什么不然,不然什么?” 云雀儿脸上微微一红:“不然咱们就一往无前,继续前进!” 真铁点点头,跟着云雀儿继续前行,白泽在后面挪动着僵硬的身躯,眼见被甩的远了急忙叫道:“你们离得太远的话,我这白尘罩可就消失了!” 两人回过头,白泽驻足催动体内灵力将身上冰丝一一去除,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这会的功夫,云雀儿自乾坤袋里取出两片薄纱,一个交给真铁,让他将口鼻包裹。 “这是巨针血蝉的翅膀,这种妖兽虽然层阶很低,但是生活条件极其苛刻,需要在深山的冰冷泉水附近,数量极少,在秘境三年当中我也只寻到过两只而已。 它翅膀很是漂亮,极为坚韧,也可以过滤大部分的毒物,我原本打算做成防晒的面巾,不过我看这些白蛛的体液散发的气味极有可能具有毒性,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真铁依言戴好,这蝉翼看着透明,戴上之后却看不到面目,云雀儿面上散出五彩微光,衬得双目更加明眸善睐。 第54章 魔蛛成群 继续前行一里有余,冰层下的白蛛远远的跟随,只是不敢上来。前面冰面之下又出现大量尸体,里面的白蛛蜂拥而出,与前面白蛛群似乎通了讯息,只是观望跟随并不敢钻出来。 再行半里,前路出现一棵高耸冰树直达洞顶,足有十几丈,冰树通体雪白,树干之上垂下几十个白丝包裹的人性物体,好像一些巨大的蚕茧,洞内也不知哪里来的横风,那些人形蚕茧来回摆动、相互碰撞,发出渗人的的咚咚声,就好像死去的人在吟唱怪异的安魂曲。 云雀儿心里打鼓,不由主动的靠近真铁,拉着他的胳膊闭眼行进。真铁经过刚才的惊吓已经适应了当前的情形,加上有女子的依靠,胆气更是高涨,立即朗声说道:“你不要怕,反正都是一些死人。” 白泽环顾四周,警惕的说:“我看这附近肯定有只大大的妖兽,看情形是一只巨蛛,小心些。” 刚刚念及此处,冰壁上轰然大响,冰片如刀四散飞射,青鸾高亢鸣叫,双翼扇动起阵阵狂风将无计的冰片吹回,只听清脆噼啪声响,冰片猛烈撞击碎成齑粉,一只五丈高的巨型灰白色魔蛛炫耀着两根乳白色的巨齿,冲破冰雾狂奔而来。 那两根巨齿足有一丈,前段尖利如枪,猛然戳向冰面,下面的大片白蛛变得极为狂躁,疯狂钻出冰面,巨蛛张开大口将钻出的小白蛛大肆咀嚼,口中黄浆飞溅,一下就吃掉了几十只。 云雀儿扯着真铁大喊:“快跳啊!”两人纵身跳到青鸾背上,白泽也急忙展翅飞起,只看到冰面上小型白蛛已经全部窜出。 巨蛛发出尖利的唧唧声,似乎在指挥小型白蛛,上万只白蛛屁股撅起来,冰丝如雨,织成遮天的巨网当头兜来。青鸾与白泽同时极速摆动双翅,堪堪撕破巨网,后续的巨网又纷至飞来。 真铁大叫:“撤了护罩!”白泽心领神会,护罩刚一消失,真铁剑喷火龙,冲破巨网在冰面肆意翻滚,白蛛数量庞大难以闪躲,一下就烧焦上千只。云雀儿不甘示弱,一声娇喝:“紫电诀,狂!” 紫色长剑一道雷束耀眼,在蛛群之中横冲直撞,滋滋巨响过后,蛛群中发出此起彼伏的爆裂声响,暗黄色的汁液四下飞溅,竟然将上千只白蛛电得爆裂开来。这种场面就像是上千个人窜稀一般的壮观,真铁忍不住差点吐了。 云雀儿反倒泰然自若,眼眉中已经没有方才的惧怕,敦促真铁:“继续!” 两人一火一电接连放出三次,冰面上已无活着的白蛛,一时间焦烟弥漫,刺鼻恶臭味四散开来,若不是两人带着蝉翼,早就毒死过去。 那只巨蛛见状嘶声狂叫,身上白色细毛乍起,长脚快速点地,洞顶数十根冰柱不住颤动,发出震耳的嘎嘎声。 白泽连忙撑起三层护罩,那冰柱嗖嗖嗖激射而来,一举将两层护罩刺破才轰然坠地。护罩里则是狂震不已,冰柱距离两人不足两尺,令人绝望的压迫感叫人胆战心惊。 真铁见护罩难以抵挡,急忙狂呼:“这样不是办法,白泽,去!” 魔蛛见白泽飞来,八只长腿急速摆动,竟一下闪回洞内。真铁狂喜:“来个洞烤嘎嘣脆!” 云雀儿知道他的意思,命青鸾飞近洞穴,真铁大吼一声:“烧吧!”剑喷火龙,只听砰然炸响,冰壁之上竟然窜出几十处火束,又有几十只巨型白蛛被火浪推出洞穴。 原来冰壁上许多洞穴都是相通的,其中藏匿的所有魔蛛全部被喷了出来,且大多只是屁股烧焦,并未立即死去。 真铁一看大叫不好,白泽狂吼一声飞身冲下,趁魔蛛尚未清醒,口中灵力光束在蛛群之中肆意切割。云雀儿也急忙娇呼:“紫电-锋!”紫剑挥舞,淡黄色雷电光束幻化成巨大利刃纷纷射出。 真铁也不敢怠慢,一时间火龙乱舞、光电呼啸,冰面上的魔蛛疯狂奔逃也无济于事,不一刻都化为一堆堆巨大的黑色焦土。 几只魔蛛想要操控冰柱攻击,长脚还未动弹就被白泽光束切断八足,只剩庞大身子轰然落在冰面上,火龙紧接着席卷而来,瞬间被燃起冲天大火,只听见唧唧怪叫在冰洞之内不断回荡,一团团大火在冰面上滑行攒动,场面很是骇人。 白泽大叫:“好久没有如此爽快的战斗了!啊呜!痛快!只是刚才兴奋过头,灵力流失过快,也只剩三成灵力了!” 真铁和云雀儿也是同感,刚才战斗就像是割草似的酣畅淋漓,忘了保留灵力,也只剩下四成左右。 不过好在这里的魔蛛已经全部清除,可以剥离兽丹及时补充灵力。两人一跃而下,在焦土堆里寻找兽丹。 这些魔蛛都是二阶左右的妖兽,兽丹微红,竟然有鸡蛋大小,真铁故意放慢速度找到了十六颗,而云雀儿则找到了二十二颗,取出三颗抛给真铁:“首战告捷,平分秋色!” 真铁见云雀儿并不贪心,也不客气,留下三颗,剩下的放进乾坤袋里。 云雀儿则留下四颗,环顾四周后说:“这些魔蛛才两阶而已,我一年前看到的那只魔蛛比这些大得多了,也算是运气好,这种魔物如此巨大应该一般不会出洞,只有需要补充灵力的时候才出洞捕食其他妖兽。 我当时在山脚下一处密林中遇到了三阶的妖兽三眼鬼猿,这种魔兽极其聪明,我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将他捉住。” 真铁笑了笑:“你用了捉住两个字,还真是爱玩,想要活的,是不是?” 云雀儿奇怪的看了真铁一眼,不禁问:“你怎么知道的?” 真铁摸了摸灵力波动的兽丹:“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说完话之后,这种想法就立即出现在脑子里。” 云雀儿哦了一声继续说:“三眼鬼猿这种妖兽很是聪慧,虽然不能说话但通人语,而且是可以被降服的,一旦签下契约,比一般的人好用多了,尤其善于寻找奇珍异草,而且我遇到的这一只是母兽,肚子里有个小的。 第55章 巨蛛现身 唉呀,就在这时候那只魔蛛出现了,我知道根本不是魔蛛敌手连忙逃了,那只三眼鬼猿就没那么好运了,一下就被魔蛛发出的巨网冰住,和其他几十个妖兽被拖进了这个洞里。” 真铁跟在云雀身后,找到一处相对干净的所在,不约而同的打坐吸收兽丹的灵力。不知不觉半天过去,两人的灵力恢复到初始状态,白泽和青鸾也得到补充。 真铁站起来摸摸被冻得发硬的屁股问:“那只魔蛛究竟有多大,可以一次抓住那么多的妖兽。” 云雀儿想了想:“它就像一座白色的小山,光是眼睛就比我大了。” 真铁打了个寒噤:“这种巨型兽你都敢想?” 云雀儿指了指满地的焦黑:“为什么不敢想,你的火攻是它的克星。”伸手在真铁后背推了一把:“全靠你了,继续走吧!” 真铁心里打鼓,那只巨型魔蛛肯定要比刚才遇到的魔蛛群更加难以对付,除了冰丝巨网之外,根本不知道它还会其他什么样的招式,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这幽深冰洞里究竟还有多少只,这才是最要命的。想完边走边回头问:“云雀儿,你觉得那种巨型魔蛛到底有几只?” “多多益善啊!”云雀儿回答得极为爽快。 真铁小心翼翼地说:“咱们不能被胜利冲昏头脑,毕竟那些都只是二阶以下的妖兽,虽然数量大,但战力实在是有限,而且你不觉得我们胜得太轻松了? 那些被冰冻的人肯定是当年青年中的翘楚,不然怎么进的了秘境?我们击败的那些魔蛛是不可能杀死那么多武灵的。” 云雀儿慢慢停下脚步,轻轻皱眉想了想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我们已经到了这里,没有理由退缩,而且我身上有一件上品一阶的瞬移法宝,进洞之前我已经用法宝做了标记,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把我们直接传送出去。” 真铁仔细想了想说:“这样的话还是比较稳妥的,那咱们要多加小心,如果太过危险你不要管我,自己先逃了再说。” 白泽一旁低声嘟囔:“我这个老家伙都感动了,真的是气贯山河、老天爷都要流泪。” 云雀儿听了咯咯一笑:“我可是五阶武灵了,要逃也是你先逃。”真铁这才想起这茬,自己才刚刚四阶武灵而已,羞得满面通红不再作声。 冰洞越往深处走则越来越高阔,冰面上开始出现散落的兵器,都是折断了的刀剑和枪斧,大多雕刻着繁杂的符文古字,只不过兵器已毁,符文法印都已经失效了。 云雀儿边走边看,不由惊异地说:“这些符文看着像是尚家所有,但又不太一样。那些断剑大多都是云家的吧,上面的符文以祥云和雷电为主,风雷属性的攻击居多。 那些零零碎碎的玉石、铁片,应该都是用过的法宝,真是可惜。这处秘境百年前开启,死在这处冰洞里的人不下百人了吧。我们今天还真是对了,要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白泽止步轻声说:“那只大蛛子就在前面,我闻到了极为恶心的味道,并且隐约感觉到灵力的压制,咱们杀了它那么多的子孙,按理说早就应该出现了。” 一道巨大的光影自远处的冰面深处闪现,只一瞬就到了眼前。真铁大叫一声:“不好!”云雀儿轻身跳到青鸾背上,真铁薅住白泽的长毛翻身跳上,两只神兽振翅飞起。 真铁伏身看去,冰面之下有一个窈窕的影子慢慢浮上来,那个影子身穿麻布衣衫,一头黑发随意盘到脑后,一张俏丽苍白的脸起先看不真切,等到看清的时候真铁啊呀一声,随即嚎啕大哭:“娘!娘!” 那个冰面下的女子赫然就是他的亲娘杨柳依,真铁仓皇大叫:“娘你受苦了,我来救你!”纵身就要跳下,白泽目光呆滞,听到真铁大喊这才缓过神来,巨掌指甲长如钢刀,勾住他的破衣衫把他又甩上背来。 “动动脑子!你娘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云雀儿那边传来低低的哭声:“爹,是你吗?我和娘找了你那么久,原来你被冰封在这里?” 真铁疑惑地看着云雀儿,她看的方位居然和他是一样的,真铁连忙在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又揉眼仔细看。 冰面下仍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影子的后面则是一双可怖的巨眼和一对淡黄色的巨齿,那只魔蛛正在冰下静静地等候,云雀儿泪眼婆娑,纵身跳下。 白泽见状俯身飞冲过去,真铁举起双手紧紧抱住云雀儿远离巨蛛。 啪的一声脆响,云雀儿狠狠打了真铁一巴掌。狠狠地说:“我要去救我爹爹!你抱我干什么!” 拧身转身再跳,真铁在她耳边大叫:“这是魔蛛的障眼法,不要再看了!”说完抱得更紧了。 白泽咧嘴一笑:“小子,好像开窍了。” 云雀儿屡次挣脱也毫无办法,猛然低头恶狠狠地咬在真铁的肩膀。五阶武灵尖牙的咬合力惊人,真铁痛得呲牙咧嘴,只觉得一块肉皮已经脱骨而去。 此时忽然一声闷响自冰面之下传来,一道巨大冰网冒着冰寒之气兜飞扑来。白泽连忙侧飞闪躲,青鸾鸣叫一声迎面冲击,巨喙青光一闪,好比巨镰劈砍,将巨网横切开来,只是冰网极度深寒,青鸾羽毛之上蒙上一层白霜。 冰下魔蛛双眼中显出绿色圆轮,一圈圈四散开去。青鸾正紧盯它的动向,忽然间双翅不再摆动,直挺挺坠了下去。 云雀儿身子不断扭动,回头看到魔蛛那双巨眼这才幡然醒悟:“差点着了他的道!青鸾,回!”为时已晚,青鸾好似并未听到,咕咚一声巨响掉落冰面。 魔蛛八只巨长之足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深紫色的倒刺,自冰面伸出将青鸾环抱,倒刺悉数插入其体内。青鸾周身晃颤,灵力自倒刺处肆意外泄,被魔蛛疯狂抽取。 第56章 迷失幻境 真铁连忙放下云雀儿,抽剑命白泽道:“白泽你低一些,我的火攻会范围太广,会伤及青鸾。云雀儿你的雷攻可有合适的招式?” 云雀儿仗剑在手,无暇计较真铁刚才所为,娇喝一声:“紫电-圄!” 半空之中金色雷光一闪,五道殿前大柱粗细的雷电光束插在冰面,忽然之间雷声大作,五根雷柱之间劈啪作响,无数电纹交织成一张电网瞬间窜入冰面之下,魔蛛不舍青鸾磅礴的灵力,任由电网系数打在身上,两只双目被电得白光闪烁,八只长足猝然放开,不自主狂舞乱动,竟发出呼啸声响。 青鸾趁机勉强飞起逃离开来,魔蛛被电得麻木,长足抽搐着收回冰面,全身缓缓沉入更深冰面,直到脱离电网束缚,白光轻轻一闪就没了踪影。 云雀儿连忙跳到青鸾背上,俯身轻抚脖颈之间的青羽:“好险!好险!幸亏真铁及时发现魔蛛的幻术!” 真铁见云雀儿对自己刚才的搂抱并没有提及,连忙道歉:“刚才也是情势所逼,不当之处还请……” 云雀儿竖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懂,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怎么把这只魔蛛找出来。” 白泽望着冰洞深处说:“我已经记住了它的气味,它跑不掉的。不过再遇到它坚决不能再看它的大眼,它的主技能看来就是幻术,不然那些武灵也不会自相残杀,应该就是中了它的幻术。” 真铁擦擦脸上的冷汗,刚才凶险万分,胳膊上疼痛感觉被洞内极寒冰得麻木,索性也不去管他,竟有些兴奋地说:“虽然是幻觉,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当我真的见了我娘。” 云雀儿呆呆地看了看真铁,她内心对父亲的渴望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那种渴望根本就是难以压抑的,刚才生离死别的痛感已经深深地扎根心底,此时她觉得和真铁感动深受,轻声说:“你说得对,有时候人宁愿面对幻觉,也不愿意面对现实。” 真铁见云雀儿起了愁绪,连忙说:“白泽,咱们继续往前,要是谁中了幻术及时唤醒。不过,我看青鸾方才幻术中得极深,你为什么可以提早惊醒。” 白泽颇为得意:“我们虽然都算是上古神兽,单论战力也相差无几,但论慧黠它和我差得远了,加上很多年前我也遇到过会幻术的人鱼,因此多少有些免疫。” 真铁来了兴致:“听说人鱼上身都是美貌的女子,而且都……”突然想起云雀儿把话又咽了回去。 白泽嘿嘿一笑:“你说的没错,但也不是没有男人鱼,只不过施展幻术的大多是女人鱼罢了。” 青鸾渐渐恢复清醒,一双碧眼不停忽闪。云雀儿一旁问:“那些人鱼真的都是大美女,无论谁见了都会沉沦?” 白泽摇摇头:“你看到的只是你想看到的,其实人鱼丑得很,绿皮红眼,一身表皮上满满的白稠汁液,嘴巴里那些獠牙比鲛鲨有过之而无不及,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它肚子里的肉块了。” 云雀儿撇撇嘴:“这种妖兽还是不要碰到的好。” 白泽与青鸾并驾齐飞,冰面上散落的兵器越来越多,开始出现一些冰冻成块的残骸,这些残骸大多表皮完整,不过也只剩下皮而已了。 白泽幽幽的说:“你们知道一般的蛛子如何吃食吗?先用毒牙麻痹,再在猎物腹部咬开一个洞,吐进它独有的汁液,然后把体内的肉骨都化成汤汤水水,最后再慢慢吸食,一点儿不漏,吃个干净,吸完后皮就被抛弃在网上、地上,到处都是。” 云雀儿听得头皮发麻,怪不得那些小魔蛛可以随意从尸体里钻出来,这种死法简直太痛苦了,那些人肯定后悔不该来此洞中送大餐。 青鸾忽然一声鸣叫,极远处似乎有张白色巨网将整个洞口遮蔽,再飞得近了些才发现,那只巨网方圆近百丈,刚才的魔蛛正在悠闲地揉搓前足,像是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之后大快朵颐。 真铁掐着剑诀,大喜道:“这魔蛛也不太聪明的样子,要是躲在冰层里我反而不好对付,现在好了,火烤大蛛子马上奉上。” 刚要使出忘情斩,却见魔蛛前足在大网上轻巧一弹,一声妙音空灵似乎一下子就传进了灵魂深处。那种奇异的感觉妙不可言,真铁忽然置身蛮山的草地,一大群的白羊咩咩咩的围在他的身前,杨柳依和云雀儿正在远处的山沟里徒手捉鱼。 云雀儿转过身子,一手举起尾巴摆动的黄色鲤鱼蜜意绵绵的说:“铁子,晚上咱们烤鱼吃,然后一起去后山看星星!” 真铁听了高兴地挥动着鞭子,却看见一头白色的恶狗冲向羊群。真铁发了狠,身子跳起一丈高,高高地扬起鞭子狠狠地打在狗身上,那狗竟没有反咬,而是冲他张开嘴大叫:“捂住耳朵,快!你发梦了,都是假的!假的!” 真铁吓了一跳:“你这狗成精了,居然会说人话,娘,云雀儿,快来看这只狗,好奇怪啊!” 那只白狗气得急了,跳起来一下咬到了真铁的肩膀:“你才是狗!我是白泽,你这个笨蛋!”说完白光一闪消失不见了,真铁觉得肩膀剧痛无比,眼睛也难以睁开,慢慢的躺在草地上,一双手伸向远处的山沟,可山沟里的水慢慢的结成了冰,娘和云雀儿也化成了两块白色的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真铁觉得周身冰冷难当,唯有胸前温热,咧咧嘴睁开双眼,只见云雀儿双眼紧闭,正和他环抱在一起,不过他们已经被白色的冰丝紧紧包裹,被吊在巨大的冰网上轻轻的晃动。 白泽有气无力的说:“美梦醒了,不过现实的厄运却来到了,你们都中了魔蛛的魔音,这种幻术更加厉害,只一下你俩就迷失了,直接关闭了灵力的释放,我和青鸾被强制拉了进来。 唉!我看这你一世也快完了,好在这些日子宿主的体验还算不错,希望下一次能有好运吧。” 第57章 双双被缚 云雀儿闭着眼,但眼珠不住的滚动,口中不断呵斥:“杨真铁你滚远一点,再要是做错了事我绝对不饶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你也得看好了,不然的话你晚上就不要回来了!” 真铁吓了一跳,心说咱们哪里里来的孩子?你这幻境比我可疯狂多了,我顶多就是和你吃个烤鱼,你倒好,连我你都吃定了,佩服之至。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真铁觉得还是不要太早把云雀儿叫醒,省得两人尴尬,但一阵深寒来袭,身后黑色幽深的巨瞳贴在脊背,那只魔蛛正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真铁不敢回头,连忙催动八阶淬体运气挣扎,但那冰丝极为坚韧,虽然稍稍有所松动,却立即回弹,结果两人贴得更紧了。 真铁胸骨顶得云雀儿呼吸不顺,幻境渐渐散了,啊呀一声从梦中醒来,看到真铁身后的巨蛛赶忙闭眼把头靠在真铁肩膀。 “我们完了,一会它会咬破我们的肚子,然后我就肚子里变成汤汤水水的,最后只剩下一张皮了。” 真铁安慰她:“没事,让它先吃我,他吃饱了你能多活一会。” 云雀儿使劲摇头:“后死的更可怕,先吃我吧。” 魔蛛只是看了一眼却拧身哒哒哒的走了,真铁松了口气:“我看它刚才吸收青鸾灵力的时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咱俩这二两小肉也不值得它下口,我觉得说不定咱们是给那些个小蛛子吃的。” 云雀儿睁开眼睛哎呀一声:“你能不能想点好的,或者想办法脱身。” 真铁哦了一声召唤白泽:“快出来呀,干看我们受罪你觉得礼貌吗?” 白泽急吼吼的说:“早先我就说感受到了灵力压制,这个魔蛛的灵力压制能力很强,你们两个已经被完全压制住了,我和青鸾根本无法突破,不然刚才我就冲出来抠出它的眼珠子当球踢。” 真铁叹了口气:“这下子可真完了,对不起了云雀儿,让你陪我去死,真是委屈你了。” 云雀儿平复了情绪,脸上一红:“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真铁咽口唾沫,将脸往后挪了挪说:“你确定要听吗?” 云雀儿笑脸嘻嘻:“反正都是假的,你说来听听,死之前也不会那么无趣。” 真铁轻轻点头:“先说好,不能急眼,也不能咬人。”云雀儿赶紧答应。真铁这才敢说:“我梦见我有了一大群羊,不过很可惜,我没有来得及数到底有多少只。还有就是……我梦到了我娘,还有你。” 云雀儿努努嘴:“我就知道你小子……好了,赶紧说。” 真铁咧嘴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梦到你在捉鱼,然后告诉我一起吃烤鱼,然后晚上一起……” 云雀儿忽然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问:“大晚上的,你想干什么!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边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铁很是委屈,连忙辩解:“这是在幻境里,而且是你约我,晚上一起去后山看星星,不能怪我的。” 云雀儿一时语塞,轻咳两声说:“看星星自己看就可以了,和你一起有什么好处,真是的。你别忘了,这是你的幻境,什么情节都是你自己潜意识的东西。不过你心思还算是,算是不错了。” 真铁想起刚才她的梦话,忍不住问:“你呢,梦到了什么,那肯定是十分、十分美好的事情吧。” 云雀儿满脸涨红,急忙反驳:“谁说的,你亲眼见了?告诉你,是你这个讨人嫌一直在我的幻境里赖着不走,非要做我的小弟,但是不听话,我就一直打,一直打!美好,这叫什么狗屁美好?” 真铁笑而不语,突然想起云雀儿的瞬移法宝:“对了,趁着魔蛛不在,赶紧用你的瞬移法宝!” 云雀儿小手一直在动,不耐烦地说:“你以为我一直在干什么,我一直在掏,不过我够不到啊!” 真铁低头一看,心中大喜:“你把身子稍微动动,我可以够得到你的乾坤袋,我胳膊长一些,肯定可以拿出来。” 云雀儿轻轻拧动身子,一种异样的冲击从下面传来,真铁暗叫不好,努力让自己冷静再冷静,将精力放在拿法宝上面。 云雀儿默念法诀,乾坤袋徐徐打开,真铁慢慢伸进手去,摸到一个滑溜溜的小小缎子,一下拿出来,云雀儿一看小脸通红:“那是我的衣服,不能看,放进去!” 真铁慌忙松手,又继续在里面摸索,云雀儿红着脸说:“是一件刻着符文的精钢令牌啊,仔细找!” 真铁在里面仔细的找,谁知道那里面摸起来都是些小小的衣服,找了许久才摸到一个冰冷的铁牌,赶紧拿出来交给云雀儿,只听她轻念咒语:“闪!”令牌上的符文闪现绿光,两人白光一闪,一瞬就传送到冰洞之外。 云雀儿落地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指着真铁说:“刚才那些事对谁也不能提起,知道吗?尤其是对我表哥,他一张嘴碎的很,谁知道会给我编什么鬼故事。” 真铁连忙答应,又问:“咱们走吧,今天虽然有些狼狈,总算还是有些收获。” 云雀儿白了他一眼:“要走你自己走,我可是要报仇的。” 真铁吃了一惊,看云雀儿的表现,仿佛刚才的生死瞬间根本就是假的一样,不由竖起大拇指说:“女中豪杰,佩服,你打算再回去?” 云雀儿伸手在乾坤袋里搜索,边搜边说:“幻境里被你烦,现在也被你烦,你把我好容易整理的衣服全弄乱了。” 真铁哼了一声:“你的衣服那么多,还都那么小,怎么能怪我?” 云雀儿拿出一个小小的青铜钟敲在真铁的脑袋上,恶狠狠地说:“肯定要怪在你的头上。” 青铜钟发出嗡嗡的响声,竟使得真铁心神大震,就像钟声源自心底一般,不由惊奇地问:“这牛铃是个什么法宝?” 第58章 冰后? 云雀儿把青铜钟放到真铁眼皮上:“这是醒神钟!我觉得可以对付魔音幻境,牛铃!要是个牛铃我先挂到你的脖子上。” 真铁嘿嘿一笑:“我觉得挂在白泽脖子上会好一些,那些富贵人家的哈巴狗脖子上都挂着铃铛。” 白泽无奈狂吼:“真铁,你小子够可以的,那幻境里你就把我认作是狗,没完了是吧。” 真铁悄悄拿过青铜钟,用千年藤蔓编成的长绳绑好,笑着说:“白泽,你真是小心眼,赶紧出来吧,咱们再去会会那只老蛛子。” 白泽刚刚闪现出来,真铁长绳一抛,把醒神钟麻溜的系在了它的脖子上。 白泽见状使劲摇头晃脑,那醒神钟的声音清脆却极为幽远,使得脑目清灵,不禁叫道:“这东西应该是上古时期,神境大能的神兵残留铸成的,对付魔音应该可以。” 真铁忍住不笑,正正经经的说:“我就说这东西很适合你,与那魔蛛斗起来叮叮当当的,仅是想一想就觉得热血澎湃。” 云雀儿一旁拍拍手说:“白泽,醒神钟就由你来发动,压制魔蛛的魔音幻境,我和真铁加上青鸾主攻,这一次一定要将它击杀!” 说完召唤出青鸾,而后一人一坐骑轻轻飞起,传送法宝一闪又回到魔蛛巨网那处。 巨型魔蛛刚刚转头回来,带回不少的小魔蛛,原来他们两个当真是小魔蛛的口粮,此刻见他们竟然摆脱了束缚,不由唧唧大叫,飞速爬到巨网上弹起魔音,白泽浑身晃动,醒神钟叮当作响,魔蛛发出的魔音被强势压制下去。 巨型魔蛛不甘心,八只长足疯狂摆动,白泽趁机俯身冲下,真铁忘情斩化作火龙咆哮,云雀儿紫电雷暴轰鸣,青鸾巨喙狂舞出道道凌厉风刃,霎时间全数招呼到巨型魔蛛身上,只见它巨大的身躯在熊熊大火中不断扭动,风刃在其厚厚的冰甲上撕裂出深深地沟壑,满地蔓延开来的紫色电流在魔蛛周身乱窜。 魔蛛吃痛变得狂乱,如山的屁股上白色冰丝漫天狂飞、胡乱攻击。 真铁和云雀儿岂容它再放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火雷攻击不肯间断,直到魔蛛被电得四仰八叉的翻过身子,青鸾的风刃瞅准时机连续劈中,堪堪将其外壳劈裂开来,紫色电流趁虚而入。 随后,魔蛛肚腹之内不住涌动,巨大爆裂之声随即传来,肚腹被炸开三丈开外的大洞,赤红色汁液从体内汹涌喷溅而出,竟还有上千个未成型的小魔蛛,一股脑的四处横流。 此刻它的八只巨足还在竭力摆动,妄想逃离,一切终归是徒劳,许久之后巨足缓缓停止摆动,只剩微微地抽动,最终动也不动。 真铁一屁股坐在白泽背上,拍拍后背的鬃毛大声说:“我就喜欢这样的战斗方式,不用动脑子就只放火烧就行了,五阶妖兽又怎么样,只要找对了应对办法照样轻松杀死。” 白泽身下已被魔蛛之血溅得血红,滴滴答答的往下直淌,不由烦躁地说:“你爽了,我身上可臭死了,以后碰到这种大肚子的爆浆妖兽得用远攻,近战真的是恶心。” 云雀儿尤是兴奋,拿出一本记事册连忙写上:魔蛛,主技能攻击为瞳术及魔音幻境之术,醒神钟可破其魔音幻境,副攻击为白丝冰网,极为坚韧,具有冰冻效果,一旦被缚艰难摆脱。 却听真铁说:“你现在这里盯一会,我和白泽去前路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魔蛛。”白泽一口咬下醒神钟抛给真铁。 云雀儿看了微微一笑:“送给你了!”手中笔疾走银蛇也不抬头。 那个巨大的冰网被烧得好似破败棉絮,白泽穿飞而过。 网后则是另一番光景,越往里走冰层越来越浅,又走三里之后冰雪居然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浅浅的绿色苔藓,还有一大片的火红色的花,在这极寒的冰洞里显得格外有生气。 真铁认得这种花,在蛮山的寒冬里依然可以盛开,叫做金露梅。能在这里看到这种花分外开心,真铁一跃而下,凑近盛开的花头轻轻闻起来。 远处传来阵阵轻笑,好像是年轻的女子发出的,白泽竖耳远远望去,只见一个衣着极少的女子正款步走来,见到真铁笑得更加剧烈:“小子,你能到达这里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真铁看了一眼满脸涨红,只见这女子穿着的竟然只是几根冰丝而已,仅仅将比较敏感的部位遮盖住了,一身光滑的肌肤隐约可见。 白泽怒斥一声:“呔!你身上一点人的味道都没有,你究竟是什么?” 那女子吃了一惊,捂着嘴看着白泽,好久才回答:“我是这里的冰后,冰雪的主宰,你这兽魂着实有趣啊!这么多年来我从没见过会说话的,好玩,真是好玩。我猜你们已经把我的小白杀死了,今后就由你们来陪我好了。” 青鸾这才缓缓飞来,云雀儿看到真铁不远处的女子衣着清凉,连忙跳到真铁身旁捂住他双眼:“小孩子不能看。你啊也真是的,大冷的天多穿些衣服不好吗?好不要脸。” 冰后见了青鸾眼睛立时瞪大了,狠狠地说:“你是云家的人,真是天助我也!今天你们谁也逃不掉了!” 说完双手喷出极寒冰气,瞬时凝为无数冰晶,一声轻喝,如万箭齐发飞射过来。 白泽撑起三层护罩,青鸾则双翅刮起旋风,呼啸之间吹飞三成冰晶,剩余七成全数击中护罩,最外层护罩光晕波动,挡住一半冰晶就碎成了光尘,第二层则挡下所有冰晶也立即碎裂。 冰后放声狂笑:“再来!”双手再次凝结冰晶,这次的冰晶数量多了数倍,真铁看出冰后这次出招显然慢了些,跃出护罩爆炎十剑第二式天火烬迅疾释放,数十个大树一般的火龙箭柱从天而降,冰后的冰晶还未发射就须急忙闪躲,上万枚冰晶如宝石般散落。 第59章 草精 冰后闪避之后想再次出手,岂知巨大火箭触地之后猛烈爆炸,每个都碎成了百十个火团四射而去,冰后躲闪不及被火团纷纷击中。 熊熊烈火之后,冰后阴恻恻说道:“想不到现在的年轻娃子如此厉害!”身上罩着水晶一般的厚厚冰壁缓缓滑出,所到之处冰层迅速铺满地面,经历了真铁的火攻竟然毫发无伤。 白泽大口囤积灵力光团,见冰后走近猛然喷出一道巨大光束。冰后轻轻摇头,光束啵的一声击中冰壁却又折射到真铁的所在。 真铁狂呼一声就地滴溜溜的翻滚,那道光束擦身而过,险些把他当胸穿过,轰然一声瞬间在石壁上凿出十丈深的洞穴,洞内剧烈摇晃,碎石漫天飞射,威势惊人。 白泽见此招不成,轻声说:“云雀儿你先下来,我用双角对付她。” 云雀儿跳到真铁身前,命令青鸾道:“青鸾,上!把她的冰棺材切开!” 青鸾巨喙青光大盛,与白泽一左一右夹击过去。冰后并不着慌,在冰壁内手势挥动口中念念有词,巨大冰壁自地下轰隆隆纷纷升起。 白泽双角红光闪现,双眼变得血红,面前五层巨厚无比的冰壁好比轻纱一般,在其双角冲击下轻松接连击碎。青鸾这处也不逞多让,五层冰壁上下一分为二,与白泽合击冰后。 冰后冷笑单手一指:“定住!” 只见白泽与青鸾巨大身躯瞬间罩上厚厚的冰霜,在冰后身前坠落地面,眼见都无法动弹了。 真铁与青鸾慌忙召唤,但已经无法召回。冰后见了轻轻摇头:“白费力气,我的灵力压制比小白强上十倍,怎么可能召的回去,你们自行了断吧,要是我来动手,把你们打得残缺不全,用起来就差劲的多了。” 云雀儿怒斥一声:“冰女人,你想多了,来尝尝本姑娘的手段!” 紫剑幻出一道深紫色光链直追冰后而去。冰后咯咯直笑,从容闪了过去。不过光链似是长了眼目,随着云雀儿的指引紧追不舍。 冰后这才发觉轻视了云雀儿,在偌大洞中来回闪避,云雀儿左手也不闲着,不断抛出各种符篆,什么冰冻符、爆雷符、定身符、雷击符,一时间石洞内爆炸声此起彼伏,冰后一点喘息之机都没有。 真铁见状慢慢靠近云雀儿低声说:“把她逼到东南处的墙角,我有办法困住她。” 云雀儿心领神会,轻声倒数:“三、二、一!” 冰后果真被逼到那处墙角,真铁爆炎十剑第三式地浆深牢恰好发动在那处地面,只见地面之下显出五丈大小岩浆火池,狂溅两丈高的火水。 冰后惊叫一声为时已晚,连同冰壁一同坠入,咕嘟一声翻起火浪,冰壁只一会就化为灼热水气,冰后则在岩浆死命翻滚,不一刻就化为焦黑,只剩双眼和牙齿尚白。 真铁灵力所剩无几,地浆深牢只持续一会就消失不见,剩下冰后苟延残喘,方才妖艳之气全无,周身焦黑干裂好不吓人。 白泽与青鸾身上冰层同时碎裂,只是刚才冻得僵硬,趴在地上好久都难以动弹。 冰后轻声呻吟,发出蚊子般的声音:“多谢你们。” 真铁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你说什么?” 冰后还是那一句:“多谢你们。” 真铁与云雀儿面面相觑,不知道冰后到底想要干什么。云雀儿见冰后惨状心中也是不忍心,轻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你还要把我们杀了呢。” 冰后兀自运动灵力,一层淡淡的绿色光晕在周身环绕。白泽怒吼一声上前就要把她咬在嘴里。 真铁连忙阻止:“等一等,她的灵力已经很稀薄了,对我们毫无伤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冰后身上的裂口渐渐好了一些,想是她会一些自愈的法术,缓缓睁开双眼,艰难地张口说:“刚才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寄主,我只是一具驱壳而已,如今你们合力把它杀死,我才能重新夺回意识。” 真铁不解,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白泽仔细闻了闻冰后说:“确实,现在的味道跟刚才大不一样,除了焦糊气味,最重要的是你有了人类的味道。 她口中的寄主就是一种可以夺取其他不同类生物意识的妖兽,这种妖兽体态极小,一般都是些种子一样的东西,是一种极为罕见且年代久远的妖兽,也可以叫做草精。 轩辕主子时期我曾在无垠的沙漠中,见过一支被全部夺取意识的人类族群,他们都是不死之身,自身的灵力和武修完整的保留,可以进行战斗,专门用来保护失落的遗迹,在沙漠中已经存活了五百年之久。” 冰后虚弱地说:“它说得对,我就是被这种东西夺了意识,困在冰洞里已经近百年了。” 云雀儿看着冰后惊讶不已,摸摸自己的脸蛋忙问:“你刚才的样子比我大不了多少,我的天,但是已经是一百多岁了!我不知道我一百年之后变成什么样子。” 真铁一旁仔细想了想:“应该和她现在的样子差不多。”说完之后恍然发现说错了话,连忙更正:“和现在一样美丽,就像是那边的金露梅。” 云雀儿斜了他一眼,又问:“你的寄主真的死了吗?” 冰后在脑后慢慢摸索,后脑有一个拇指粗细的空洞,她用纤细却黑硬的指头伸进去,不久后掏出一个翠绿色的小虫。小虫周身晶莹剔透,像是翡翠做的一截绿草。 冰后长叹一口气:“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弄得我生不如死!” 白泽看后点点头:“是这个东西无疑了,只不过你这一只已经成形了,正因这样才如此强大,如今的状态也只是为了自保化成僵死的状态,一旦条件成熟,应该还会复活。” 冰后听完嘶吼一声,焦黑的手掌死命攥紧,手指都被烧得干枯,直将三根手指攥得齐根断裂。 那只草精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股深绿色的汁水自手掌中流出。 第60章 万家之女 冰后将它使劲摔在地上,真铁则随手一剑,一把火烧成黑粉。 白泽咂咂嘴:“这下魂飞湮灭了。” 冰后气喘吁吁,眼睛半睁。云雀儿恐怕她支撑不了多久,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棵五首灵芝。这种灵芝百年结成一首,五首就是五百年,极为难得,可修复丹田、去腐生肌。 冰后见状轻声说:“不用浪费异宝了,刚才这位小友的法剑着实厉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云家的禁术爆炎十剑。 想不到今天竟然有人会用,而且其中的火势竟比上品妖火还要厉害。” 云雀儿看看真铁伸出手:“拿出来吧,你的剑诀居然是我家的。” 真铁想也不想,取出剑诀:“那就只好物归原主。” 冰后竟轻轻一笑:“想不到你还是个老实人。” 云雀儿并不拿剑诀,点点头说:“你这么老实,以后会吃亏的。我雷电作为主攻,你的剑诀我才不稀罕,自己留着吧。” 真铁会心一笑:“我老实是分人去的,你问我要,肯定会老老实实的给你。” 云雀儿脸上一红,冰后看了目中流泪,颤声说:“你们让我想起许多年前,也有一个老老实实的男孩子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云雀儿把五首灵芝送到冰后嘴边:“你吃了吧,虽然不能恢复如初,起码能保住你的性命。” 冰后摇摇头:“我并不叫冰后,那只是寄主强加给我的意识而已,它把这个冰洞当做自己的母巢,利用我的身体操控那头巨型魔蛛,替它捕捉各种妖兽。 我其实是中圣州万家主万茫的长女,万华月,这一百年间我每时每刻都会提醒我自己我是万华月,我终究会有一天夺回我自己,想不到一转眼就已经百年之久。” 云雀儿一脸惊奇:“中圣州万家?那可是九州顶级家族,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万华月惨然一笑:“我年轻那时候,八荒秘境可不是北神州的专属,九州之内四阶以上武灵每隔两年均可进入。 我那时十九岁的年纪,为八阶武灵初期,随着万家五十人进入秘境,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寻黑龙妖王的遗骸。 我们五人一组,分十组搜寻。半路遇到一个伤重的云家子弟向我们求救,于是不知深浅的闯入这里。我的兽魂是凤尾瑶琴,可以随意驱使六阶以下的妖兽,却不知道一进洞中就已经中了魔音幻境,把身边人当做妖兽全部杀了,这草精就从魔蛛窜出强占了我的躯体。” 真铁感觉到她求死的绝望,突然问:“其中就包括那个老实的男孩子,对吗?” 万华月怔怔的看着真铁,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人儿,嘴唇颤抖不已,双眼变得空洞:“那是我的师兄,自小一起长大,我总是欺负他,但是那天我亲手砍下了他的头……” 云雀儿不禁打了个寒噤,想象着万华月师兄当时的绝望,那种痛苦和恐怖只是稍微一想就已经满面冷汗,鸡皮疙瘩起满了整个胳膊。 真铁心疼眼前已经被烧得焦黑的万家千金,轻声的劝慰说:“万小姐,你们青梅竹马,但当时他和你一样都中了魔音幻境,杀死他的是幻境的魔,而不是你,不能太过责备自己。既然我们有缘遇到,一定会收集万家英少的尸身,帮你回到中圣州,再厚葬他们。” 万华月如瀑泪水肆意渗到脸上的裂痕之中,嘴上却是微笑的形状,喃喃地说:“你真善良,就像我师兄。” 云雀儿眼眶泛红,握住万华月的枯手问:“他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样子?” 万华月眼中忽然闪出些许光彩,茫然环顾四周之后说:“我师兄的名字叫伊揽风啊,是不是很好听,就像他本人一样的飘逸,虽然不比你这青年这般雄壮,但他应该更加瘦高一些,谈吐之间俱都是温柔。只可惜……只可惜,我们没能像你们一样的同生共死。” 云雀儿点点头:“其实我们只是认识几天而已,只为了猎杀魔蛛才临时起意一起合作。” 万华月轻轻一笑,嘴中忽然流出一股黑血,连忙说:“我时间不多了,可不可以求你们一件事。” 云雀儿慌忙用绢帕擦干血迹,眼泪已经和断线珠子一般落下,仰头说:“有什么事需要交代,你说吧。” 万华月眼睛微闭,像是累极了,许久才睁开眼说:“遇到你们是我的造化。我师兄死前穿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袍,袖口上面有我给他绣的仙鹤,因为他的兽魂就是仙鹤。 他的头颅应该不好找寻了吧,如果是找的话,他的发箍镶嵌着我们一起杀死碧眼飞猫得到的碧眼石。”指了指自己戴的发箍,上面也是一颗碧绿色的宝石,闪着妖艳的灵光。 真铁点点头说:“我们会尽力去找。” 万华月又指了指地上的断指,示意云雀儿去拿。云雀儿稍微一迟疑,还是捡起来,上面有一颗淡金色的戒指。 万华月眼中已然毫无光彩,兀自望着洞顶说:“这戒指是我的储物魔戒,等我死了之后,它的禁制就消除了,谁先戴上此魔戒今后就归谁所有。 里面的东西都可以给你们,只有两件东西我舍不得,一个是师兄送给我的玉雕小件,雕刻的是仙鹤奔月,我想带着它和师兄在此合葬,毕竟我们已经在这里一百年了,已经是我们的归处了。 第二件是我万家的秘境开启密钥,一根火凤之羽,劳烦二位交给如今的万家家主。”说完最后一丝灵力消散,缓缓闭上双眼,最后轻声说了一句:“揽风,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云雀儿泣不成声,把戒指一下套在真铁手指上。真铁吓了一跳,只见戒指闪过淡淡的金光,光芒一下传到真铁脑际。 脑中忽然闪现戒指中的巨大空间,里面规规矩矩设置着不同种类的储物间,其中一间在远远地单独立着,真铁意念走了进去,将里面淡蓝色的宝箱打开。 第61章 儿女情长? 里面有一件玉雕,就是万华月口中的仙鹤奔月,还有一根闪着烈焰光纹的红色长羽,应该就是火凤之羽了。 真铁缓过神来,心里很是歉疚,毕竟万华月死在他的剑下,见云雀儿站起身将头转过一边擦拭眼泪,起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白泽一旁叹了一口气:“儿女情长,可也是坠人太甚,万华月如果不是一心求死,以万家的实力完全可以复原,早晚是神境大能的存在,可惜啊。” 真铁摇摇头,自己受过那么多的屈辱也不曾流泪,此刻却也忍不住流下热泪。 “白泽,这种事你不会了解,人可以有很多巅峰可选,并非只有武道这一途。万小姐心中认为她和师兄的双宿双飞才是巅峰的所在,虽然略有遗憾,但至少临死之前尽力了。” 云雀儿转过头来,满眼都是血丝,突然问真铁:“如果有这样一个女子这样痴情,你会怎么选?选神境还是选人?” 真铁顿了顿:“你这种假设太单一,我没法回答。 试想,达不到神境如何保护她?又或者你不到神境由于外界的干扰根本无法靠近她,怎么选?就像是万华月一样,她对伊揽风痴情,但他们生的时候还是没能在一起,只能在这千年冰冷的孤寂洞里合葬。” 云雀儿眼目低垂,许久才说:“你说的很对,但对我来说,你的答案根本不合格,虽然我懂你的意思。” 真铁愣在那里,想起云雀儿把戒指送给了他,故意岔开话题说:“这戒指里的东西,我看还是等有机会还给万家,你说呢?” 云雀儿点点头;“那也好的,咱们赶紧帮万姐姐找伊揽风的遗体吧,别让她等得太久。” 白泽和青鸾载着两人在洞中反复寻找,里面死得人实在众多,且好多都深在冰层之下。许久之后在入洞不远处的冰面之下云雀儿一声大叫,右手一指:“你看,里面有一个无头尸身,好像穿着淡蓝色长衫。” 真铁顺着看去,果真有个无头的尸身半悬在冰层里,脖子上的伤口出奇的齐整,只是头颅并不在附近。 白泽低头看到,说:“我来吧。” 口中光束就如长刀切泥一般,将冰层切开,青鸾双爪银光一闪戳进冰层,轻易就提了出来。白泽又是一道光束扫过,带有尸身的冰块自半空跌落,裂成数块。 云雀儿跳下走近仔细一看,此人袖口上各绣着一只仙鹤展翅飞翔,不由长出一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先送到万姐姐身边,咱们再去找头颅。” 青鸾抓起冰块送到万华月身旁,复又搜寻,只是又搜了许久最终也是一无所获,也只好沉默地回到万华月身旁。 真铁对着万华月深深鞠了一躬:“万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还请谅解。” 云雀儿从乾坤袋里挑了一件淡紫色的纱织长裙,小心翼翼地穿在万华月身上。 真铁指着不远处金露梅的花海说:“咱们把他们葬在那里,让他们以花为媒。” 云雀儿痴痴地望着金露梅的花海,很久才点点头:“我早先也看中了这里,就按你说的吧。” 埋葬了万华月和伊揽风之后,云雀儿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只是呆呆地坐在青鸾身上任由思绪飘远。 真铁无奈,只好一个人对巨型魔蛛进行搜寻,除了费力的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深红色兽丹外,肚腹里还有两颗巨大的冰囊,比起冰玉丹可要高级的多了,此外它的双瞳里还有两颗深绿色的宝石。 白泽一旁观瞧,看到绿宝石后说:“这两颗绿宝石有致幻的属性,是个好东西,遇到定力不好的对手肯定可以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过前提是你得有致幻术的法诀。” 两人正在交谈,白泽突然觉得周身麻痹,忽然动弹不得,真铁也觉得头晕目眩,连忙看向云雀儿,却看到她正从青鸾背上掉落,急忙上前去救。 但双臂尚能摆动,腿脚却难以动弹,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双脚已经被冰丝缠绕,正一点一点的被拖着走。 赶紧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头蛛身的怪物正扯着冰丝奋力的缓缓移动。它只有小型魔蛛大小,口中一会唧唧唧的叫,一会发出类似人语的声音。 真铁头都麻了,这种东西简直比任何妖兽都要可怕,尤其是那颗奇怪的人头,上面的五官很是端正,但就像是蜡油做的一样,极为诡异。 见真铁惊恐地望过来,蛛身上的人头突然咧嘴一笑:“你明白了吗?” 真铁汗毛倒数,大声叫起来:“白泽!白泽!这是什么?”自己却离白泽运来越远,直到自己被头上脚下的挂在那颗巨大的冰树上。 那只人头魔蛛爬到真铁身上,将脸贴在他眼前,笑嘻嘻地说:“我等了一百年了!终于!终于被我等到了!” 声音极为艰涩,口音很是奇怪,说完还带有轻微的唧唧声。 真铁脸都绿了,闭着眼不敢说话。那人头又问:“知道我是谁吗?” 真铁哆哆嗦嗦地说:“我不知道,你也是被草精夺舍了吗?” 那人头哈哈笑着说:“你应该知道的啊,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 真铁心念一转,连忙睁眼说道:“你是伊揽风?” 人头顿了顿,歪歪头仔细打量,忽然说:“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吗?那现在明白了吗?” 真铁瞪大了双眼,连忙摇头:“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把我绑住的?为什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伊揽风狂声大笑,头颅不自主的随意晃动,着实吓人。他快速地爬下去,用两支前足从地上捡起一颗人头大小的白石,上面布满了奇怪的小洞。 它举起来满地转了几圈才说:“这是魔蛛之后的魔音孔埙,也就是最大的那只魔蛛。你们口中的魔音幻境就是由它制造的,你们杀死它之后我就偷偷地将取了出来,然后等你们杀死万华月。 当然,你也可以叫她冰后,我就利用它和冰丝制造了魔音幻境。然后你和那个小妮子就合力打造了凄美地爱情故事,我一旁看得都哭了。 第62章 戏梦如真 伊揽风的声调更加放肆:“还得多谢你们两个,帮我圆了和万华月双宿双栖的美梦。” 真铁不敢相信,更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一刻中了幻境,哪一些又是真的,哪一些又是假的。 伊揽风看着真铁迷糊的样子更是得意,晃着脑袋说:“我来告诉你事实好了。万华月早在中了你的火剑诀之后就已经被烧死了,我那时立即发动了幻境,让你以为灵力已尽,主动停了法诀。我则在一旁指导你们应该看到些什么,我说万华月不死,你们就会看到她并没有死。” 真铁啊了一声,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哪里有一点的虚假? 伊揽风继续说:“这里面也有真的东西,当年确实是万华月杀了我,不过她当时并没有中幻术,而是我早先中了魔蛛之后的瞳术,而后被小草精夺了舍,开始无差别攻击自己人。她才不得不砍下了我的头颅,不过我的五脏六腑和骨骼也被其他人打得粉碎,身子也无法再用了。” 真铁又开始迷糊,现实和幻境的交织让他的头开始疼起来。 “也是亏了小草精啊,我断了头还可以继续吸收灵力,所以我没有立即死去,但是由于小草精不够强大,只能夺了一个小魔蛛的躯体来用。” 真铁渐渐明白了,不禁问:“那万华月后来怎么样了?”伊揽风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也觉得万华月是人间极品,对吗?当年我由于身份卑微,根本难以靠近她,要不是走了狗屎运一起进入秘境,恐怕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眼中忽然冒出恶毒的神色,狠狠地说:“原本草精之主是寄住在魔蛛之后的脑内,见到万华月能力之后立即就利用魔音幻境将她俘了,然后占据了她的身体,可恨啊!曾经为人的时候,我没有一亲芳泽!” 真铁想到他也被夺了舍,大惑不解,连忙问:“你也被夺了舍,但你为什么可以有自己的意识?” 伊揽风哈哈一笑:“我与普通人不同,我的兽魂是双头狼,赋予我两套独立意识的能力。也可以说我是两个脑子,小草精能力有限,它只夺了我其中一个较弱的意识,而我另一个意识静静地潜伏,直到三十年后我终于战胜了小草精,将它奴役在我的意识当中。不过万华月喜欢仙鹤,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的兽魂如果是仙鹤,说不定就可以双宿双栖了。” 真铁终于明白,伊揽风一直在等待,尤其是在等待冰后的死。 伊揽风静静地看着真铁,忽然显现出贪婪地目光,轻声的说:“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可以接连杀了魔蛛之后和冰后,虽然万华月死了很可惜,但这百年的等待我也看得开了,只要是强大,什么女人没有?现今简直是天赐良机! 以我弱小的身体莫说是杀了它们,就连自己的尸身也无法拉出来,也只好利用幻境,编织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利用你们取出我的身体,最后和万华月合葬,了结我的心愿!” 真铁心中一阵恶心,怒叱道:“你的愿望达成了,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困住?” 伊揽风不自主的狂笑起来,许久才停下说:“我万万没想到我可以坚持到今天,可以说天道酬勤、老天眷顾!尤其是你这具身子,简直太完美了,等换上我的头之后,那就更加完美,然后我就会把那个小女子,嘿嘿……” 真铁一阵恶寒,厉声叫喊:“砍掉我的头你也安不上,你死了这条心吧!” 伊揽风摇摇头:“我的小草精可以的,它可以令我的头在小魔蛛上存活,照样可以在你的头上存活!你等我,我取来长剑,尽量把切口弄得平整一些,那样的话,我脖子上的伤痕就看不到了。” 真铁变得极为慌乱,自己根本无法动弹,白泽也无法召唤,心里不断地想:“我死了不要紧,主要他要伤害云雀儿,要是万华月的储物魔戒是真的就好了,我去找找有什么可以用的法宝。” 想完这些,突然脑际出现了储物魔戒的大空间,储物魔戒竟然是真的,这简直好得不得了,也顾不得到底为什么是真的,连忙在空间里寻找。 这时远处传来伊揽风唱的小曲:“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 真铁听不懂,越发的手忙脚乱,伊揽风哒哒哒的踏足声却越来越近了。 这时的伊揽风跳到云雀儿身上看了半晌,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在她耳边说:“小乖乖,你一定要等我哦,我换上新的身子可能需要一整夜的时间,不过比起一百年可短的多了。还有,我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男人是你的真命天子,你会爱他至死不渝,好好记着,永远不能忘!” 说完跳下来,双足举着云雀儿的紫色长剑,继续唱着小曲向真铁奔去。真铁正在冰树上左右摇晃,发出凄厉的喊叫声,伊揽风快速爬上他的身子,不由分说一剑下去,真铁的脑袋咕噜噜滚了下去,脖子空腔里鲜血咕咕冒出来,像是流不尽的红色泉水。 伊揽风兴奋的跳起来,急忙把自己的头颅对准真铁的血淋淋的脖子毫不犹豫的一剑削下来。只听咚的一声,伊揽风的脑袋并没有掉到真铁的脖子上,而是直接落在了冷硬的冰层之上,直摔得他哇哇大叫。 伊揽风侧着眼睛,张着大口惨声连连:“怎么回事,我明明砍下了他的脑袋!”却看见真铁完完整整的站在他的旁边。 真铁的手里拿着一根冰丝,还有那颗白色的魔音孔埙,半蹲着身子对已经骇得眼睛激凸的伊揽风说:“幸亏万姐姐的储物戒指里有个劲风图案的符篆,我赌了一把,没想到真的是风刃符,可以毫无声息割破了冰丝。” 伊揽风不由斜眼一看,真铁从胸到腹有一道三尺长且浅浅的切痕,上面的血正在缓缓地流出。 第63章 运气已尽 “这不可能,你的运气怎么可能比我好?”伊揽风失声狂叫:“不可能,现在是假的!我要醒过来,醒过来啊!” 真铁取出深渊蚌珠捏成粉末涂在伤口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你的运气一下用完了,很可惜。不过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这戒指是真的?” 伊揽风放声大哭,断断续续地说:“无论你和那小妮子谁戴上戒指,占据了你的身体之后那戒指就是我的了,没想到啊!我恨呐!” 真铁一脚踢着伊揽风滚圆的头颅,就像是踢着圆滚滚的绣球,伊揽风不住地哀嚎:“放了我吧,我只想做一个小魔蛛,可以吗?” 真铁并不理他,把他慢慢踢到白泽的身前。 白泽被大量的冰丝缠绕,扭头看到真铁不由大叫:“好小子,你还没死呢!” 真铁哼了一声:“有你这样的兽魂吗?竟然需要主子来救你,小小的冰丝就把你压制住了?” 白泽叹口气说:“这个冰丝是那只巨型魔蛛的,它虽然死了,但是压制灵力的作用还在啊,以我现在的实力无法摆脱,那我也是毫无办法啊,只能是在这里给你求天求地了。” 伊揽风伸出长长的舌头,想在冰面上动起来,不过洞里太过寒冷,舌头刚刚伸出来就死死地粘在了冰面上,他连声音也发不出了,只能呜呜呜的呻吟。 白泽回头看了一眼,白色鬃毛一下立了起来,一脸嫌弃地说:“咦……这是谁的大脑袋,掉下来也能活吗?而且还皮得很,你看看,被粘住了吧。铁子,你快去帮帮他。”. 真铁看了伊揽风狼狈的恶心样子切了一声,一剑将白泽身上的冰丝斩断,又把青鸾解救出来。不过云雀儿似乎是被幻境迷得更深一些,轻轻叫了几声并没有反应,只好把她抱到白泽身旁,慢慢等她醒来。 青鸾看到地上一个奇怪的头正围着自己舌头轻轻的滚动,不由歪着大鸟头目不转睛的看。 伊揽风更是慌张,很怕这只大鸟像是吃嘎嘣豆一样把他吃掉,不由得啊啊啊的大嚎。 真铁看了既觉得诡异,又觉得好笑。上前揪住他冷硬的头发一下提了起来,舌头的一小截则断在了冰面上。 伊揽风内心更加绝望,不住地求饶,不过由于舌头断了一截,说话变得含糊不清:“铁子兄嘚,你饶了喔,可以带你去找这里深藏的宝嘚,好不好?” 真铁心中毫无波澜,转头问白泽:“你信不信他的话?” 白泽歪歪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尤其是他之前居然还有一个魔蛛的身子,不过他撒谎的本事很是高超,完全可以以假乱真,所以我一点也不信。” 真铁撇撇嘴说:“他这不是高超,而是脸皮够厚而已。不过他现在说的话应该不会太假,不然的话只要我一不高兴,一脚把他踢得飞起,咚的一声就插在洞顶上的冰柱上。” 伊揽风赶紧胡乱的喊:“不要,千万不要……你们往深……处且,哦去,那里有我收集的不少法表,哦不法宝。” 真铁看看白泽,白泽又看看还在熟睡的云雀儿。伊揽风眼珠一转,说:“你把我拿到那女孩的身前,现在就可以唤醒她。” 白泽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宽厚而又血红的舌头舔了舔长而尖利的巨齿说:“你这小子还不老实,刚才你给云雀儿下了催眠之术,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男子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你当我没听见吗?” 真铁听了不等伊揽风解释,气得虎躯一震,一脚把他踢飞十几丈。 果然,只听见咚的一声响和长长地嘶嚎,伊揽风的大脑袋结结实实的钉在一根巨大的冰柱尖刺上,不一刻就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白泽咧咧嘴:“铁子,赶紧谢我。” 真铁一把扯住它的大耳朵,对着耳朵眼大声怒骂:“不要脸了你,刚才谁救了你?我脑袋快被伊揽风砍下来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白泽连忙摇摇头,脑袋里好像有千百个真铁嗡嗡乱叫,轻声说:“这时候你应该高兴,而不是冲我发火。试想一下,云雀儿醒来之后看到英俊潇洒的铁子,而后认定了她今后的归宿,你则顺理成章的做了千秋雪的女婿。有这等美事,你居然还这么暴躁。” 真铁哼了一声:“让她醒了看你吧,这一辈子爱上一头大狗,然后当我的狗儿媳。” 白泽听我仔细品了品,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对真铁厉声说:“第一,你不能再认我做狗!第二,我千岁的年纪怎么成了你的晚辈,你简直胡说八道!” 真铁刚要反驳,却听见云雀儿轻微一动,发出低低地呻吟声,急忙纵身一跃将脸贴在云雀儿脸上。 过了好一会,云雀儿悠悠转醒,眼睛慢慢张开,看到真铁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自己,嘴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热气,张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啪!声音在冰洞里四处回响。 真铁不死心,连忙松开云雀儿柔情蜜意的说:“雀儿,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人?” 云雀儿一脸嫌弃地说:“你刚才想干什么?你是我的小跟班!还什么人?” 真铁吃了一个大瘪,不由咬牙对着白泽说:“你耍我?白泽,你比伊揽风还要狡猾!” 白泽很是委屈,急忙说:“刚才伊揽风的确对着云雀儿说了那些话,我还以为他真的会催眠心法。” 云雀儿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小,真铁指了指洞顶,云雀儿顺着看见了那颗脑袋,不由大喜:“原来你们找到了伊揽风的脑袋,这下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咱们赶紧取下来葬了吧。” 真铁这才觉得刚才那一巴掌打得确实挺狠,脸上开始火燎燎的疼,但也不好去摸,连忙把刚才与伊揽风的遭遇说给云雀儿听。 云雀儿听完气得嘴唇发白,好久才说:“真是个禽兽,伊揽风的名字瞬间觉得不好听了!” 第64章 藏宝库 说完捡起紫剑随手一指,一股紫电窜空而起,砰的一声将伊揽风的大脑袋击成了碎屑。 真铁一旁拍手,小心的说:“这样也好,他脑袋里的小草精也灰飞烟灭了。” 云雀儿收起紫剑,转脸问白泽:“伊揽风对我做了什么?又对我说了什么?你们两个不要以为能瞒得过去。” 白泽沉了沉,求救似的看着真铁,真铁却已经慢慢后退,随时准备逃离。 白泽见云雀儿不依不饶,只好说:“我看你还是先去好好洗洗脸,然后我们再谈。” 云雀儿脸上一红,笑着说:“确实一天一夜没洗脸了,你们等我。” 自己则心想:我怎么觉得脸上都是酸臭的口水味,是该好好洗脸了。去了冰洞远处,从乾坤袋里取了随身带的山泉水仔细洗干净,又擦了些幽兰凝脂才款款走回来。 白泽见她洗干净了脸,小声的说:“伊揽风偷偷亲了你的脸……” 云雀儿听完愣在那里,好久才啊呀一声跑得远了,拼命的用泉水洗脸,直到五桶泉水一滴不剩,蹲在那里低声哭泣。 白泽大尾巴一甩,将真铁推了个趔趄。 “还不去宽慰人家,你看她多伤心。” 真铁摸摸脸上火辣辣的疼:“我不敢去,尤其是我们知道了她的丑事,说不定还要杀人灭口呢!” 话一说完,云雀儿果然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真铁慌忙说:“白泽,白尘罩啊,三层,起!快快快!” 白泽并未感觉到云雀儿的杀气,知道她只是想找个人发泄而已。 真铁则吓得将胳膊窝在肚子上弓起了腰,连忙说:“来吧,你是五阶武灵,我才四阶,怎么着都是死!” 云雀儿一双粉拳雨点一般落在真铁身上,嘴里不断地说:“你为什么不早点救我,为什么不早点!” 虽然是疼,但总算还能忍受,真铁只好由她打,直到她累了为止。 白泽数到一千三百一十四拳的时候,云雀儿终于收手,红着眼盯着真铁说:“这件事你们给我烂在心里,知道吗?而且这件事是幻境里的,根本就是假的。” 真铁如蒙大赦,急忙回答:“肯定是假的,就连伊揽风都是假的,白泽,对不对?” 白泽慌忙应答:“对的,那都是假的,只有我们是真的。” 云雀儿眼泪这才堪堪止住,突然想起刚才真铁脸贴脸的行径很是奇怪,好像是也要占自己的便宜,不由一把扯过真铁厉声问:“你刚才离我那么近,到底想要干什么?” 真铁正起身子,脸色变得极为正经,朗声说:“关心,出于跟班对老大的那种油然而生的崇敬之心,没有一丝丝亵渎您的意思,您明鉴。” 云雀儿嘟嘟嘴,猛地放开真铁,脸色变得缓和,敲敲真铁的头说:“很好,咱们这一次合作总算是……马马虎虎,也不能要求你太高。这样吧,咱们算算收获,平均分配。” 真铁装作吃惊的样子说:“那怎么可以,您随便拿,剩下的才到我,这样才公平。不过还有一件事,伊揽……我觉得吧,这洞的深处说不定还有些宝贝咱们没有发现,我建议咱们先吃些小小的饭团,然后去搜寻搜寻,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云雀儿很爽快地答应了,取出饭团分了三个给真铁,自己则只留了一个,嘱咐道:“赶紧都吃了,我饭量小。” 真铁心里微微一暖,云雀儿的善良与大小姐的脾气可以和谐共存,和方宁、尚珂玉和李青简都不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是最好的存在。 虽然这种想法简直大逆不道,但真铁萌生出的好感已经蔓延开来。手中的饭团也变得更加珍贵,只吃了两个,另一个趁云雀儿不留神悄悄地藏了起来。 云雀儿好像觉察出了真铁的举动,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说:“走吧,出了冰洞还有很多事要做。” 冰洞越往深处走反而变得狭小,洞壁上出现大大小小的洞口。白泽展翅飞起四处搜寻了许久,终于在洞尽头的最顶端找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孔洞,洞口外用巨大冰块遮掩,在地面根本无法看到。 白泽轻松抓破冰层,看到里面竟在冰壁上凿出了诸多方形小洞,一旁刻着法宝、符篆等的文字,根本就是设置极为规整的小型藏宝库。 俯身飞下将真铁和云雀儿送到洞中,真铁看后张大了嘴巴不由说:“这老小子还真是……” 云雀儿一脸的不悦,反问:“谁?” 真铁反应过来,连忙说:“想不到有人藏了这么多宝贝在这里。” 云雀儿不理他,背着手细细查看。真铁对法宝等物根本不懂,跟着后面转了半天,试探着问:“有啥看得上眼的好宝贝?” 云雀儿随手取出一柄古铜色剑鞘的长剑,剑鞘之上纹路虽是凌乱,但仔细一看都是些上古的繁杂符号。上面两条飞龙环绕两侧,最后两只龙头汇聚在剑柄处,同时长开大口将长剑咬住,类似于锁扣的作用,构造很是精巧。 云雀儿来了兴致,持剑在真铁面前晃了一下说:“我感觉这是个好东西,不信我拔出来你看。”说完用力一拔,长剑竟然微丝不动。 云雀儿吃了一惊,要知道五阶武灵的力量不容小觑,这柄剑的锁扣强度令人匪夷所思。 真铁笑眯眯的看着云雀儿:“不然……不然,我试试。” 云雀儿上下打量了一下真铁,把剑递给真铁不屑地说:“自取其……” “辱”尚在口中未吐,只听沧浪一声龙吟,真铁已经拔剑在手。 云雀儿随即抢过剑鞘仔细寻找机关,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不由质问道:“你肯定提前看到了机关,到底在哪里?” 真铁摇摇头,看着黑色的剑刃却闪着异彩不由出了神,脑中忽然浮现一个高大的人影拿着这柄长剑飞射而出,对面是一望无际深不可测的黑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云雀儿连忙打掉了真铁手里的剑,关切的问:“你是不是又中了幻术,这柄剑妖异得很。” 第65章 平分珍宝 真铁茫然回神,捂着前额皱眉说:“好像是啊,我看到了一个无比强大的武灵,手上拿着这柄剑,义无反顾的冲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云雀儿想了片刻说:“这更像是某种寓意,而不是幻术。就像是找到主人一般的暗示,很多神品级的武器,都会自动选择主人,刚才我拔不出剑就是很好的例子。 你能轻易地拔出来,还看到了某种神谕,看来这柄剑和你很有机缘,你拿着吧。” 俯身把黑色剑捡起来,却在递剑的时候看到剑刃底端隐约刻着一行小字,仔细一看轻轻念出来:“引剑弑天,不负战皇。” 云雀儿拿给真铁看,颇有些心得的告诉他:“这柄剑肯定是以前一位大神级武灵的武器,试想谁敢弑天,而且妄称战皇?这简直狂妄的没边了。” 真铁喃喃地说:“轩辕止?”连忙问洞外的白泽:“轩辕止的兵器是不是一把黑剑?” 白泽不假思索地说:“不是,难道我没有告诉你?他用的是一柄随着使用者强大而不断成长的神刀,唤作星离鬼童刀,只可惜这把武器在最后一次决战中断成了三截,散落到了九州各处。” 忽然想起什么事又问:剑上是不是有‘引剑弑天,不负战皇’八个字?” 云雀儿连忙笑着说:“不愧是千年的老妖精,还真有这八个字!” 白泽叹了一口气:“这柄剑我曾经见过,是九州之内,轩辕主子那时最强敌手,杨炽的佩剑。他是剑道的神,终极剑诀奥义的领悟者,可一剑斩山岳、荡乾坤。任是如此强大,还是败在了轩辕主子刀下,此后就消匿隐去了。” 真铁接过云雀儿递来的黑剑,痴痴地问:“这剑叫什么名字?” 白泽清清嗓子说:“你听好了,这剑唤作混沌开天。” 真铁缓缓收剑回鞘,那种狂傲翻腾的思绪瞬间消失了,抱剑躬身谢云雀儿说:“多谢姐姐。” 云雀儿听了很不高兴,问:“我记得你也快十八岁了,我也才十九岁,喊我姐姐做什么?” 真铁听了哑口无言,轻声问:“那今后我该如何称呼?” 云雀儿拧身继续挑拣法宝,忽然发现一柄通体雪白色短刀,故意把它拨弄在地上。 真铁连忙捡起来,只见整把刀雪白无一丝杂色,只是护手处镶嵌着极为圆润的深蓝色晶石。 云雀儿一双妙目看来,真铁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脑子一激灵说:“这柄刀雪白无双,不染一丝尘埃,就像是你的肤色,更像是你的纯洁之心,只能为你所有,你收下吧。” 云雀儿脸上飞红,伸手接过细声细气的说:“想不到你这小泥鳅酸起来还挺是那么个事,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伊揽风的确是一个很仔细的人,他不仅把宝物种类进行了详细的分放,而且对品阶也凭自己的认知进行了划分,并将种类名字刻在了冰壁上。 云雀儿尽快的略了一遍,发现宝物的分类和品阶分级基本上都较为恰当,便不再看那些中下品的宝物,主要查看那些上品。 最上方第一孔洞放着三本上品法诀,第一本叫做万穹,云雀儿粗略一翻,是一本上品护体术,自己有类似的法诀雷炎盾诀,转头递给真铁说:“我已经有了类似的防御术,这本你用吧,我看你并没有有效的防御术。” 除了白泽的白尘罩之外自己并不会防御术,算是对战之中的极大短板,这本万穹也可谓是雪中送炭,也不好再行推辞,依言收下仔细翻阅起来。 云雀儿拿起第二本,是一本淡红色绢帛紧密包裹的法诀,无来由的透着淡香之气。 轻轻打开,第一页隽秀小字闪着淡青色的微光,云雀儿轻轻念道:“天女仙体术。” 继续翻阅,第一张图上画着一个极美的女子,赤裸着身子舞动着纤细的腰肢,小口微微张开。 这张美女图绘得很是精致,身上各体部位的颜色极为鲜亮,显得更加逼真,那股子无边的魅惑似乎已经溢出了整个书页。 真铁凑过头来问:“我看看这本是什么法诀。” 正看见令人血脉偾张的那张美女图,惊得啊呀一声。脑子里那个女子的影子挥之不去,脸红耳赤的抽回头不敢说什么。 云雀儿合上法诀啪的一声狠狠地拍在真铁头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极快的把法诀放进乾坤袋里,又拿起最后一本法诀。 这一本法诀封面是由某种兽皮蒙着的,上面有几个古体的烫金字,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出这五个字是通天御兽决。 云雀儿把书放到真铁脸上,他却不敢轻易去看。 “不该看的你就乱看,让你看的你又装圣人。你啊,就是该打。” 真铁连忙捂住头,睁开眼看见通天御兽决五个字,但五个字的中间那个字很是复杂,并不认识,硬着头皮念道:“通天禽兽诀!” 云雀儿随手又给他一书本子,怒斥道:“你看了那张图就成了禽兽是不是,我让你通天禽兽诀!” 又打了真铁一本子,指着御字说:“这个字念御!就是可以操纵妖兽的法诀,这一本极其珍贵,练到最强应该可以操纵别人的兽魂,还通天禽兽诀呢!就好比我的兽魂是青鸾,它其中隐藏的技能我共用之后,可以驾驭所有的鸟类妖兽一样,所以我已经不稀罕这种技能了,给你了。” 真铁头顶发麻,接过法诀怯生生的说:“好,多谢,多谢。还有就是,我不是故意要看那张图……” 云雀儿不等他说完,截口喝道:“你看到了什么?” 真铁扬起头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说:“我忘记了,好像啥也没看到。” 云雀儿哼了一声,转身走向上品法宝的孔洞,里的法宝寥寥无几,只有区区两件而已。一件是闪闪发亮的白铁令牌,上面的符文和自己所用的传送法宝所差无几,应该就是传送令牌,随手扔给真铁。 第66章 强大? 另一件是巴掌大的人偶,只不过这个人偶身着黑铁铠甲和头盔,右手刀、左手盾,一双深绿色眼睛射出精光,显得更是威风凛凛,好像随时可以劈砍作战一般。 云雀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宝,像是拿到一个有趣的玩具,连忙拿给真铁看。 “你猜猜这个是什么样的法宝?”. 真铁仔细看了看,人偶栩栩如生,各个关节都可以活动自如,如果变成真人大小,还真无法分辨真人还是人偶。 “我看这人偶应该可以变大,帮助所有者参与战斗。你看,它的后背上有一个尖刺,所有者需要把精血灌注在他体内,然后他就会听从指挥了,挺好玩的。” 云雀儿摆弄着人偶的手中刀,眯着弯弯的笑眼说:“小时候我和表哥玩泥巴,总是会捏一个大大的武士保护我,没想到今天真的会有武士保护我了。” 真铁小时候也爱玩泥巴,不过那时候只是自己玩,捏的也只是牛啊羊啊,还有一些他在黄家主子餐桌上见到的好吃的。 真铁轻轻叹口气说:“其实,只要你一声令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厉害的男子为你出生入死呢。” 云雀儿呆呆地看着真铁,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很多其他家族的天才青年对她仰慕倾情,而且家世和才能大多出类拔萃。 不过在她看来,这些青年过于清高自负,每每见面交谈都像是逢场作戏,眼中那种志在必得的欲望根本就是毫不掩饰。 因此她早就厌烦了这种世俗的假、恶和欲,这才央求千秋雪私自开了秘境,躲在里面三年之久。 眼前的真铁似乎话里有话,云雀儿指了指手中的人偶问:“你呢,愿不愿意做我的守卫?为我赴汤蹈火、出生入死?” 真铁看了看人偶,摇摇头说:“我不愿意做你的人偶,不过很乐意做你的守卫,为你出生入死我现在不敢保证,毕竟我的战力比你起来还差得远,真打起来恐怕会扯你的后腿。” 云雀儿轻轻一笑,手指头点点人偶的头说:“你从来不愿意说假话和大话,不过你早晚会超越我,那时候你会舍命护我吗?” 真铁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不敢想云雀儿问他这个问题的具体用意,就当她是自己的亲人一般,口气极为确切地说:“会!我会拼命护着你,哪怕与九州为敌!哪怕是粉身碎骨!” 云雀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柔声说:“我希望你聪明一点,尽量的两全其美一些,既能护我周全,又能全身而退。一定要谨记这一点,你的命跟我的一样重要,不能轻易舍弃。” 真铁点点头,心潮的汹涌渐渐平复,笑着说:“云雀儿,我以前是个奴才,压根没有想过,和高阶的女子可以平等的交谈,也可以说我很多的悲苦都和那些女子有关。 今天我有些斗胆,也很冒昧的说,你和她们特别不一样,和你一起……一起战斗,我很安心,也很舒服。” 云雀儿脸色变得极为舒缓,背起手的时候满眼荧光,她往前走了几步说:“出了秘境之后一定记住,等你变得足够强大的时候就来云家找我。” 真铁声音变得颤抖,急忙问:“变得多强才可以去找你?” 云雀儿低下头,许久才说:“要比尚家、云家最强青年都要强,甚至是华家的华圣童都要强才可以。” 真铁口中喃喃的重复:“华圣童?他是谁,很强吗?” 云雀儿神色黯然,似乎想起某件极为震惊的事情,语无伦次的说:“对,他很强,或者说他很恐怖,那种压迫感让人绝望。” 真铁茫然地点头,而后干脆地说:“我肯定会比他强,并且会完胜他!” 云雀儿满脸希冀,嗯了一声说:“好,我信你了!” 白泽在洞外听得真切,摇摇头说:“铁子啊,自古言道,红颜祸水这一点也不假,云雀儿三两句话你让你凭空树了一个无比强大的敌人,这无异于飞蛾扑火。你要有些耐心才好。” 洞内两人又快速搜寻了其他宝物,值钱的就只剩下了成捆的符篆,云雀儿大体平均分成两份,再次确定剩下的东西价值较低之后出了洞穴。 云雀儿唤了青鸾过来,回身和真铁简单道了别,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真铁愣在那里半天,忽然问白泽:“你有没有偷听我们的谈话?” 白泽切了一声:“我才不干那事。” 真铁哦了一声说:“我还想问你云雀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算了。” 白泽一听来了兴致,连忙说:“我肯定没有偷听,但是你们的嗓门也太大了,那些话都自己钻到了我的耳朵里了。” 真铁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啊,我就知道!说吧,你怎么看?” 白泽故作深沉地说:“老朽以为,云雀儿说了她本该埋在心里的话,而你却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们仅止于此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再深一步,说不得是刀山火海,你就好比是那个冰后,迟早要在地狱火里滚上一遭。” 真铁长出一口气,怔了好一会才说:“其实我隐约觉得云雀儿有某些事情不敢明说,也明知道如果我要……要……” 白泽叹口气:“你不该动这个心思,她是千秋雪的女儿,其中很多家族制衡都需要她来左右,例如强势家族之间的联姻。 说不定她早就和某家族的顶级天才有了婚约,你又怎么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呢?怪就怪在你只是个奴才的根基,也太过太弱小了。” 真铁冷起脸,轻笑一声说:“白泽,你觉得你咒印于我身,是为了什么?” 白泽一愣,问:“为了什么?” 真铁哈哈大笑:“是为了给我逆天改命!是为了超越轩辕止!难道不是吗?” 白泽双眼冒出别样的神采,忽然仰天长啸,满怀欣喜地说:“对!铁子,你点醒了我。我来就是为了让你变强,而且你和轩辕主子本就不同,我不该用他的轨迹来约束你。 你有儿女私情也好,你愿意飞蛾扑火也罢,这都是你真铁的成神之路。即便是中道消亡又有何惧?” 第67章 暂别 真铁跳上白泽后背,拍拍它的后脖说:“一道变强吧,死有何惧,我都不怕。” 白泽振翅飞起,半空打了个一个旋,昂头愤声长啸,直将冰洞内悬挂的冰柱震得抖动不已,一眨眼就飞出洞外,翱天而去。 白泽狂飞了两个时辰,地下那处幽兰湖泊映着夕照,粼粼波光金光洒洒。真铁眼睛盯着湖岸上的白色细沙的空寂,心里空落落的,知会白泽落在沙滩上,又将它支回体内,独自一人看着湖西面的红阳慢慢沉进水中。 不觉间半月东升,寥寥繁星相伴左右,真铁心中更是寂寥。他忍不住思量,白日里,在冰洞中云雀儿那些令他心潮澎湃的话语,两人相对而立,像极了恋人之间的约定。 真铁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自语道:“我应该是做了一个白日梦,说不定明早醒来身在蛮山半腰,那些羊儿围着我,咩咩的嚷着,等着我带它们吃草。” 此时远处林中妖兽或低吟,或嚎叫,或沙沙而行,真铁却索性躺在沙滩上睡了。 他却不知道,不远处的林中,云雀儿正悄悄望向这里,看着熟睡的真铁很久,眼见墨云遮月,轻声地对恐凤说道:“你就在这里看着他,任何东西都不能靠近。” 真铁一夜无梦,白泽却警惕了一整晚,生怕某个妖兽上前把他的头颅啃了去。 醒后,湖面冷风轻轻,真铁遥望远处的碧天,直到晌午也没有她的影踪,也只好进林中随手打了两只彩翼绿尾鸡烤了饱腹,而后唤出白泽沉入湖中,一头钻进灵气矿脉洞里继续修习。 这一坐就是两天两夜,缓缓睁开双眼,真铁自觉四阶武灵的根基已经甚为牢固,取出那本万穹仔细翻阅。 云雀儿在冰洞之中很是慷慨,神器、法诀随随便便就给了他,不过真铁心里知道,这些东西哪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甚至是可遇不可求。 万穹法诀概述中简简单单言明,此为防御之术,所谓万穹也只是一个虚数,随修炼者修为增长而逐步增加穹数,初始修炼级别为三阶武灵,修炼阶段可到纸穹阶,穹数只为一而已。 真铁翻到纸穹篇,细细记下法诀,白泽则将其所见幻为脑中金字印进真铁脑中。真铁试着领悟要义,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可以催动灵力至体外,只是护罩撑起却极为困难,一遍又一遍总不能成型。 白泽一旁告知:“这护体术较之我的有所不同,我每撑起一层都耗费极大灵力,且可护全他人。你修炼的灵力消耗较小,因此对灵力收放极为苛刻,且目前只可护你自己。你先试着微房灵力,而后立即收回,且要恰到好处,先不求成型。” 真铁闻言不再苛求成型,只求灵力的收放自如,不觉间一连收放了几千次,渐渐觉得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只是如此修炼很是疲累,也只好又入定吸收灵力。 半天之后,真铁恢复如初,急不可耐的修炼纸穹,未料想只是轻轻催动灵力,淡淡白色护罩就已经撑起在周身。 白泽忍不住赞道:“成了!你小子的悟性简直匪夷所思。” 真铁微微一笑,摇摇头说:“要不是这几天心中烦乱,这简单的防御之术我还真不放在眼中。” 白泽听后知道他所说的烦乱是有一只小雀儿不断在心上盘旋,不由说:“放我出来,咱们上岸瞧瞧,说不定有一只小雀儿想下水呢。” 真铁心下轻轻一动,随即暗暗一喜,连忙唤出白泽一同自水中冲上岸边。一群一身黄皮,背上点缀着白斑的长角烟鹿正成群结队的在湖边饮水,她们个个体型硕大,后屁股尤其肥壮。这时见到水中突然泛起白浪,群起嘶鸣着四散而逃。临逃之时还顺道从屁股里喷出股股青蓝色的烟气,把白泽和真铁罩在其中。 这股子大烟可谓浓淡相宜,就定在岸边,无风难以散去。臭的真铁捂鼻大骂,冲出烟幕之后哪里有那些鹿的影子? 心里却想的是,云雀儿肯定不在附近,不然这些个长角烟鹿怎么会肆无忌惮地饮水,不由颓然的倒在沙滩上。 “白泽,那天分开之后,我就觉得她开始有意疏远我。” 白泽远望南方,沉声说:“她怕了?” 真铁忽的一下坐起来问:“她怕什么?” 白泽盘踞而坐,反问道:“你竟然不知道?” 真铁眼目微微一闭,极快的回想那天的情形,倏地恍然大悟:“我懂了,她已经对我有所触动,但以我现今的实力和身家,就好比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但毫无可能,而且很可能给我引来杀身之祸。” 白泽微微吃惊,真铁作为当局之人竟能清晰认知此间缘由,头脑之清醒和心智之睿较轩辕止还要高一些。 不禁说:“我的想法基本跟你一样,她就是怕陷得太深而害了你。与其如此,还不如尽早抽身。不得不说,云雀儿很聪明,更是有大智慧的女子。” 真铁心中更是失落,幽幽的说:“我本就不该动她的心思,如果只是搭个伴,协力杀一些妖兽或许能在一起多待几天。我啊,也只好尽力修炼,不能奢求其他。” 白泽点点头说:“成长的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方式和手法。你说得很对,现今你最需要的是抓紧一切机会,尽可能的修炼自己,以期慢慢掌控自己的运势。” 真铁顿觉豁然开朗,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走吧,随便吃些东西,再带回去一些,十天之后再出洞。” 此后,真铁在洞中一刻也不敢停歇,先聚灵气,而后主修炼玄清秘录,再辅修万穹,饿了就吃些长角烟鹿的烤腿肉。 如此往复,十天也只如弹指一挥间,只觉自己的玄清秘录距离山境也只是一步之遥,但总也无法登顶,万穹则练至钢穹阶,呈现淡黄色的三层护罩,总算是有所收获。 第68章 寒莓林 白泽提醒真铁说:“十日之期已到,你修炼也至瓶颈,也该出水观望观望,暂且放松身心也好,兴许再修炼之时可以事半功倍。” 真铁笑了笑:“那只小雀儿说不定已经飞到枝头上叫喳喳呢。” 白泽摇摇头说:“你太小看女子了,一旦女子下定了决心是难以更改的,何况云雀儿已经是五阶武灵的强者。” 真铁痴笑,站起身来说:“我突然想起师父的嘱托,为他采一些百年寒莓酿酒。我查过图谱,这种寒莓只生长在极寒之地,我看那处雪山脚下有诸多花草,说不定那里会有。” 白泽轻轻振动双翅:“那也好,这就去了。不过云雀儿和你约法三章,不让你擅自去南面。” 真铁撇撇嘴:“我倒是希望当你飞过她家屋顶的时候,被她一个雷击打下来。” 白泽哼了一声:“这天打雷劈的事,是你们这些负心人才可以遭受的,别拉上我。” 真铁拍拍手笑道:“好一个负心人,我会努力的。” 不足两个时辰,白泽载着真铁已飞到雪山脚下。白头雪山高耸入云,山脚下却是极为平坦,不时融化的雪水滋养出满地的绿草红花,惹得很多小型妖兽聚集此地,或食些草果,或在冰冷的小溪边饮水。 此刻见了巨大的白泽从天而降,寻常的小妖兽早就钻进大片花海中逃得远了。 真铁拿出图谱仔细比对,山脚尽是些普通的野花野草,并没有寒莓的踪迹,只好徒步往山上走去。 快至山腰之时,花草变得稀疏,风也渐冷,四周雾蒙蒙一片。 真铁顾望之间,远处传来一声啼叫,像是妖兽之间起了争斗,前路一大片两人高的枝蔓底下如浪涌动,像是一追一逃。 不一刻,一只半人高的白猿怪叫着冲出暗绿色枝围,身后一只如牛一般大小的红色豹子飞扑追击而出。 那只白猿眼见逃不掉了,回身跳起一掌拍在豹子头颅,只见鲜血飞溅,直接扣掉了它的一只眼珠。 豹子吃痛,长尾红光一闪猛扫过来,砰的一声将白猿砸飞两丈高。 豹子眼中血流不止,呜呜咽咽很是暴躁,黑色潮润的鼻子却嗅到了久违的人肉气息,不由拧身朝着真铁的所在扑来。 真铁早就在图谱中找到了这两只妖兽的图鉴,红色的豹子是铁尾火豹,成年之后为三阶妖兽,这一只比水牛只大不小,已经成年。而那只白猿是云雀儿口中的三眼鬼猿,只有半人大小,类似于六七岁的小孩子。 铁尾火豹昂头咆哮,前足探出五寸长的钢爪。真铁拿了混沌开天剑在手,撑起钢穹护罩。 只听啵的一声响,铁尾火豹似乎碰到铜墙铁壁,钢爪尽数断裂,随即弹回,狠狠摔在地上,一时间晕头转,无法站起。 真铁大喜:“我的钢穹总算有点用处!” 铁尾火豹却猛然张口喷出一股烈火,真铁一时间难以闪避,那烈火呼啸而至、砰然炸响,却只在钢穹表面蔓延开来,映得真铁脸庞赤红。 铁尾火豹一股烈火喷射完了,却见真铁毫发无损,知道碰到了高人,啊呜一声转身就逃。 白泽岂容他逃脱,自真铁身后纵身一跃,前足一探轻易把它按在地面,张口轻轻一扯,那只豹子立时头身分离。 若是这只铁尾火豹不是一味逃跑,转身还可以和白泽斗上几回合。 真铁则急窜了几步,将踉踉跄跄跑出去十丈远的三眼鬼猿擒住。 这只三眼鬼猿毛发奶白发亮,看面容竟然有几分清秀之感,第三只眼隐隐立在眉间,此刻正微微闭着,看不真切。微黑嘴里嘟嘟囔囔,像是求饶。 真铁转头说:“图鉴上说寒莓好吃得很,这东西很是聪慧,如果附近有的话,肯定可以带我们找到。” 说完取出藤蔓将其捆住,以手牵之,并做了一个吃东西的手势给它看。 三眼鬼猿点头吱吱乱叫,一瘸一拐的拉着真铁往高处走。 白泽取出铁尾火豹的兽丹刚要交给真铁,真铁随口说:“你杀的给你,以后咱立下这个规矩。当然,共同击杀的商议之后再分。” 白泽咂咂嘴:“我家主子真是慷慨,有种穷人乍富的豪迈之气。” 真铁懒得听他嘲讽,快步向前。鬼猿一路小跑很是卖力,在冰径之上蜿蜒而行。走到一处小山坳口处,鬼猿示意真铁坐下,而后拉着真铁自坳口处顺着坡上的冰雪急速滑下去。 那处高坡极长,越滑越快,鬼猿在前面玩性大起,吼吼吼的大叫不已。 真铁只听见耳边冷风呼啸,前面的鬼猿就像是顽皮的小孩子一般,不禁失声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地势稍缓,下滑速度变得慢下来。不远处看到一片低矮灌木在风中轻摆,积雪覆盖之中,点缀着殷红的果实,像是白帛上洒满了红色的玛瑙。 真铁认出那些就是百年寒莓,咧嘴一笑,拍拍鬼猿的脑袋夸奖说:“好乖,好乖,一会把你送给一个美丽的女子,省得在冰天雪地里受苦,去,多采些果子。” 扔给它五个大口袋,示意它往袋子里放。 白泽缓缓而来,落在寒莓林的另一头,真铁看后放开绳索。 鬼猿果然聪慧极了,自知无法逃脱,在寒莓林里卖力采摘,还时不时的往嘴里放上几颗。 真铁见了那莓果红莹如玉,且有枣子大小,连忙上前摘了几颗放进嘴里。一咬之下只觉冰甜爽口,简直甘之若饴。心道怪不得那猿猴忍不住往嘴里放,自己也冲进莓林里胡乱往嘴里放,只吃得肚腹胀满。 鬼猿已经装满三个口袋,毛茸茸的肚子也是鼓鼓的。真铁心里奇怪:“这个鬼猿明知道这里有好吃的,之前为什么不吃个饱?除非这里平常来不得,对于鬼猿来说兴许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想到此处连忙呼唤白泽:“白泽,你飞起来四处看看,这里如此静寂,别有什么强大的妖兽看守。” 白泽依言飞起,四下打探之时忽然听到不远处咕呱乱叫,声响震天刺耳。 第69章 三眼鬼猿 回头一望,半空里一片乌云盖地,仔细一看,竟是数不清的怪鸟飞来。每只都有一人大小,且鸟喙长达三尺,散出湛蓝光彩。 白泽大叫:“你猜的不错,这片寒莓林的确有妖兽看管,我先去会一会。” 鬼猿则吓得向外奔逃,被真铁扯住藤蔓,抱着头趴在地上。 白泽撑起白尘罩,一头冲进怪鸟群中肆意啃咬,漫天的黑羽飘飞,不一刻几十只怪鸟纷纷坠地,摔得血肉横飞、脑浆涂地。 不过这些怪鸟好似并不惧怕,围着白泽用锋利如刀刃的鸟喙疯狂乱啄,白尘罩眼见就要破碎。 真铁地下发急,大喊:“赶紧撑起三层护罩!” 白泽断断续续回他:“你以为……我不想……我若是不参战,可以撑起三层,要是参战……一层就不错了。” 话一说完,白尘罩咔嚓一声碎成光尘,怪鸟大嘴蜂拥而入,纷纷啄在白泽硕大身躯上,尤其是后股之处。 白泽嘶声惨叫,怪鸟的攻击虽不致命,但也极为疼痛,白泽后足乱踢,怪鸟闪开之后又是一阵疾啄。 白泽大叫:“受不了了,铁子,火攻吧!” 赶紧急速飞离怪鸟,那些怪鸟却不依不饶在其身后紧追不舍,真铁手掐剑诀却总也无法出招,只因白泽飞的极快,根本无法锁定。 白泽知道真铁很难烧到这些怪鸟,凌空转身冲他这边飞过来,身后乌压压的怪鸟上百个长嘴如刀,卡卡的发出慑人的爆响,阵仗很是骇人。 真铁心中虽有些惧怕,手中剑却是更为紧握,忘情斩的剑诀含而不发,只待白泽自头顶略过。 却听见身后坳口处有人远远喊道:“快回去!” 那些怪鸟听了立即弃了白泽,转瞬间呼啦啦悉数飞走了。 真铁脱口而出:“云雀儿!” 转身向坳口跑去,白泽落下急忙舔舐后屁股,低声说:“重色轻友的铁子,竟然不顾我的死活!” 云雀儿冷着小脸站在原地等真铁走近,劈头盖脸的凶他说:“我就知道又是你,谁让你来采寒莓的?你可知道这片寒莓林是我娘最稀罕的地方?” 真铁脸上一红,多日来的思念被云雀儿的冷言冷语冰冻而碎,只得站得笔直说:“我师父最喜欢这百年寒莓酿的美酒,临来之时特意嘱咐我多采一些给他,我好容易找到地方,这才采了一会,怪鸟就飞来了。” 云雀儿蹙起眉来,甩开真铁上前查看寒莓林,只见莓果只被采了不足一成,心中之气渐渐消了。 俏白脸上有了些许缓和,回头找真铁,却发现他并没有跟过来,牵着一只白猿站在那处木然不语。 云雀儿嘟嘟嘴,轻甩着手里拿着的那柄雪刀,撒欢似的跑到真铁跟前,见他脸色木然,还想要出言训他,却见他递来一根藤蔓,那只三眼鬼猿温顺的走到云雀儿脚边蹲下。 云雀儿高兴地跳起来,大声说:“小的三眼鬼猿!真铁你可真有本事,知道我捉了三年都没捉到吗,你这是特意为我捉的,对吗?” 而后俯身逗着三眼鬼猿玩,真铁脸上阴沉,冲白泽一招手。 白泽心领神会,知道真铁心中生了闷气,疾飞掠过云雀儿。 真铁纵身三丈,一把拽住前足,翻身飞起两丈跳到其后背飞得远了。 云雀儿这才醒悟抬头,只看见白泽的白影没入雾蒙蒙的灰色天空,不禁小嘴一噘,两行清泪划过胭脂玉面。 真铁一路不语,白泽却也不敢惹他,直到落到湖岸沙滩。真铁才长出一口气说:“我这肚量也够小的,平白无故怎么就舍了她。” 白泽见他心情平复,哼了一声说:“明明是她先惹你,就这一会的功夫就忘了,还平白无故,你是傻子吗?” 真铁自知只是为了给云雀儿开脱,也给自己的找一个借口而已,对白泽的言语难以反驳,回首眺望南面天际。 白泽白了真铁一眼,知道真铁要等着云雀儿跟来,又开始舔起屁股。 谁知道这一等就到半夜。 黄月偏东,黑水在前。只一人观月听风,应是百般寂寥。真铁却哼起小曲来。 白泽眯着眼说:“你消停点吧,一会再把母妖兽招了来。” 真铁收声,问白泽:“我白天……应不应该舍她?” 白泽随即回答:“该!云雀活该,你更活该!两个不知深浅的孩子。” 真铁干笑了一声:“她到底是大家族的掌上明珠,只是临时缺了伴而已,谁曾想仅仅几天就厌了我。罢了,咱们还是正事要紧,进洞继续修炼!” 而后星夜进洞,一去又是十天十夜。 这十天当中,真铁心无旁骛,似是把外界的一切都忘却了,白泽不止一次地说他宠辱不惊,其实是怕他心中烦绪无法化解,抑郁成疾。直到洞内已无物可食,真铁这才主动出水打些妖兽来吃。 幸好,这次深修在第六天之时突破瓶颈,玄清秘录终达山境。只觉灵气绕山而行,徐徐攀升为云海,将剩下的兽丹化成灵气吸收之后,四阶武灵已经堪堪到了巅峰。 而万穹也修习至五阶钟穹,身外护罩呈现深青色光芒。据法诀上记载,五阶钟穹防御强度已可抵御三阶武灵的法诀攻击,对手每上一阶则减退二成,现阶段已勉强够用了。 真铁出水之时已近晌午。头顶蓝空少云,只一朵淡灰色云朵停驻在湖面之上,映出半颗心的形状,在清波荡漾的湖面上轻轻颤动。 真铁上岸偏着头直直盯着北面的密林,只因看了那云朵似乎有块大石压在心中一般窒闷。 白泽佯装惊讶,大声说:“恐凤!” 真铁闻言急忙转头,却只看见了空空的半边天,方才的那朵云已经裂开,成了乱棉絮。 白泽看后轻轻摇头,靠近一步说:“我看……我们还是去趟南面,好歹把你采的寒莓带回来,不然你怎么和师父交代?” 真铁面沉似水,许久才说:“我虽然低贱,但总是要脸的人,我和她又不是什么至交好友,只是认识几十天的生面而已。” 第70章 送鞋 白泽叹了口气说:“那只好由你了,不过,有些事,仅凭自己的脾性极易错过一些……一些寒莓。” 真铁笑了笑,兀自向密林深处走去。只一个时辰,真铁就猎了一只疾风裂牙猪,这是一种二阶妖兽。图谱上记载肉质细嫩,无论是烤还是煎都可口无比。 真铁先是割了脊背上的三斤瘦肉吃了,又用精钢剑扒皮去内脏,将肋排肉、腿肉等上好的部位分别取下,分成小块,而后点燃一堆松枝烟熏好了,暂时放进了储物戒中。 此时已经过去了近一天,月挂树梢,星垂湖面,真铁寻个大树枕着微凉夜风,想着某天的朗朗旭日沉沉睡了。 之前二十日都是日夜无休,这一夜当真是无梦酣睡,直到艳阳刺目才缓缓醒来,随口唤出白泽。 白泽张开巨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忽然闭口,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急忙叫道:“恐凤!” 真铁斜了一眼,低声骂道:“狗东西,能不能有点新花样。” 白泽哼了一声:“重色轻友的狗主子,好心当了驴肝肺。” 真铁听了呵呵笑起来:“我就是狗的主子,你……”听到沙滩上的风沙声响,身子立马弹起,双腿猛蹬掠了出去,飘逸的身子在半空横飞,双脚急切的踢腾,只一会就落到沙滩上。 恐凤却在此时振翅飞起,风沙刮起来三丈高,一声鸣叫向南飞得远了。 真铁愣在那里,悄悄地狠命拧自己大腿,低声自语:“没出息!没出息!” 白泽随后跟过来,看到恐凤飞离的那处细沙坑里,放着十几个黄褐色的瓷坛,用粗壮的麻绳捆在一处,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枣红色木盒和一个小布袋子。 白泽伸伸前足一指,连忙对真铁说:“你看前面的沙坑里,云雀儿给带来了不少东西。依我看,这小妮子对你还真是不错,口口声声要你的东西,其实一直在送你宝物,你脑子想明白了没有?” 真铁脸上一红,脑子里混混沌沌,不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细沙从鞋底的小洞里慢慢渗了进来,索性将两只鞋子脱了扔到一旁。 沙坑里飘溢着香甜的酒香,原来那十几坛里面装的都是美酒,隐隐约约透着寒莓的香气。 “那天我只是采了一点寒莓都气成了那个样子,今天却又送给我十几坛寒莓酒?我想不明白。” 低声自语着打开那个枣红色的木盒,里面规规矩矩的摆着二十个圆溜溜的饭团,分别用绿叶、红叶包裹着,红绿相间的很是好看。 真铁默默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黑绿色饭团,这是在冰洞里悄悄留起来的那一个,一直用魔蛛的冰囊冰着留到现在。 只是那会的心情和现在截然不同,虽然眼前有二十个饭团,但在真铁看来,都不及这一个来的金贵。 真铁叹口气,把那个饭团又放了回去,轻轻打开那个淡灰色的小布袋。里面是一双深褐色的短筒皮靴,皮子柔软光亮,好像是陨铁角犀的皮制成的。 真铁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早就洗出破洞的袜子,大拇脚指正钻出洞来翘首以盼。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嘴角轻轻扬起,又赶紧收敛。 白泽看在眼中,嘴中啧啧啧起来,看真铁小心翼翼地把那双皮靴套在脚上才说:“你瞧瞧,又是做衣服,又是送鞋子,这些都是小媳妇为夫君才做的事。她可是云家的宠儿,云家曾经未来主子的独女,你啊,好自为之吧。” 真铁穿起靴子走了两遭,大小正好,脚底松软舒适,心中对云雀儿的思念更加不能自抑,一个箭步冲上白泽后背,口气变得极为坚定:“我这脸也不要了,去吧。” 白泽知道他的意思,也不言语,随即腾空而起,径直向南飞去。 一个时辰后白泽俯身下冲,真铁心中忐忑,问:“你记得地方?” 白泽白了一眼回他:“自然记得,上次云雀儿给你指过,错不了。” 落地之后却只是一处小山脚下,哪里来的白房院子? 白泽双角红光闪烁,低着头说:“千秋雪加了禁制,肉眼自然是难以看到,看我用角破了再说。” 正在此时,云雀儿不知从何处闪出,冷冷地说:“白泽,你敢!” 白泽晃晃脑袋,意味深长的看着真铁悻悻地说:“不敢,不敢。” 真铁满面涨红,许久才慢慢退了,上前说:“那天,无意间采了那些寒莓,还……” 云雀儿狠狠地盯着他,截口说:“你脾气可真是不小!我也只是责备了你几句而已,就丢下我自己跑了,就你这个度量,还是个男子汉吗?” 真铁语塞,憋了许久才小心的说:“那天我看你动了怒气,我怕……” “你怕什么,居然敢抛下我一个人走了,还怕什么呢?”云雀儿说完,目中含着点点荧光,细眉间却含着幽怨。 真铁不敢直视,不由分说,把一脸无辜的白泽收回体内才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那处不知所措。 云雀儿拧身就走,真铁紧追了几步,轻轻扯住她甩手上来的袖口,急忙说:“我那天做的不对,所以今天过来向你赔不是,你不要生气了。” 云雀儿甩开他的手,回头训斥:“十天过去了,你这才想起自己的错?要不是今天恐凤过去送酒,你离开秘境之前是不是不要见我了?” 真铁心里着慌,嘴巴也变得不利索:“不不不!我很想见你,不是……我肯定要见你的,咱们……咱们那天猎杀的东西还都在我这里,没有分配。” 云雀儿听到那句很想见你嘴角轻轻牵了一下,随即又恨恨的说:“我不稀罕那些东西,不要!” 真铁转到云雀儿身前,又退了两步才说:“其实……自从冰洞一别,我就很希望你再来矿洞里修习,也试着在湖边等你。” 云雀儿举起小手,在真铁脑袋上使劲敲了两下:“你叫真铁,其实就是一根烂木头,敲起来都闷闷的。我问你,你今天来除了道歉,还有什么事?” 第71章 重归于好 真铁听了搓搓手说:“一个是道歉,以后你怎么骂我也都不会擅自走掉;二个是多谢你慷慨,给了我那么多坛酒,这下我可以和师父交代了,再就是饭团和这双靴子,我知道你费了很多的心思。” 云雀儿低头看着真铁脚上的靴子,哼了一声,伸出左手让真铁看:“你看看我手上的针眼!角犀的皮简直不要太韧,寻常的钢针根本穿不透的。” 真铁低头一看,云雀儿左手食指和中指处满是血点,不由心疼,却也不敢拿起手来安慰,只好柔声说:“那真是苦了你了,我……我也不知道,哎呀,无以回报。” 云雀儿撇撇嘴:“你还有第三件事吗?” 真铁脸上含笑,急忙说:“当然有,那就是诚心邀你再去矿洞里修习,那里灵气浓厚,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云雀儿终于显出些许笑容:“那处矿脉也只是中阶的而已,我已经踏入五阶境界,对我而言虽是有些效用,但已经很是有限了。” 转头又轻声说:“再说,你区区四阶,我在那里修习,你又能得到多少的灵力?只能是把你耽误了。” 真铁这才明了,云雀儿不去矿洞并非真要远离自己,而是怕耽误自己修行而已,越发对自己的猜忌之想产生厌恶,壮了壮胆子说:“云雀儿,我自小经历过的丑陋的人和事过多,因此凡事都会向坏处想。其实咱们已经成了……成了朋友,的确不应该胡思乱想。” 云雀儿脸色变得更加温和,真铁这才发觉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紧衣,更显得瘦高纤细,一双细腿更是挺直。 只见她发髻随意地高梳起来,长长的马尾辫在背后轻轻弹动。 一个貌美且身材极佳的女子,就这一身紧衣的打扮,任何人都难以挪开眼光。 真铁更是不敢细看,忙问:“你今天这身打扮,是要去哪里?” 云雀儿洁白面腮上飞过一丝红霞,小手牵拉上装,转过身说:“我平时在家修习就是这样装束,有什么特别?” 真铁又多看一眼身前的绝美黑衣女子,又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金桂一般的香气,不禁心神一荡,脱口而出:“你今天好美……” 云雀儿满脸涨红,故作生气的说:“今后不许你油嘴滑舌!你之前还对谁说过这种轻薄之语?” 真铁慌忙摆手说:“没有,没有!之前我也遇到过美貌的女子,不过那会我只是下人而已,对她只能是敬而远之。” 云雀儿一笑,反问:“呆子!我比她们更加厉害,你难道不怕我?” 真铁痴痴地笑了笑:“怕,当然怕。不过我只是怕无来由的见不到你了,也怕你烦了我。” 云雀儿默而不语,两人相对而立良久,云雀儿终开口说:“真铁,你记住了,我只要是凶你、骂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天你带着鬼猿采摘寒莓,处境其实很是凶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和白泽未必是那些个蓝镰鹰的对手。那些个蓝镰鹰数量庞大,而且不惧生死,是我娘为了保护那块莓林专门培育的妖兽。 就算是我,若不是可以操控鸟类,从来不敢去招惹它们。而且你那天采摘的寒莓还有一年才算得成熟,现在采了,酿出来的酒会有微微地涩味。” 真铁听了满脸是汗,心中的愧疚之感无以复加,只好再次歉然地说:“是我错了,你凶我也是应当,我太小孩子气了。” 云雀儿抢白说:“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我告诉你这些,也就说明已经原谅了你,你再歉疚下去也不是男子汉的心胸,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说完眼睛忽然瞪得极大,满脸欣喜地说:“对了,你给我抓的鬼猿年纪正好,而且是一只母猿,既乖巧又聪慧,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学会了端茶倒水,还可以陪我聊天解闷。我听说这种三眼鬼猿也只有中圣州的皇族万家才有,也就是冰后的家族,而且数量极为稀少。” 看到云雀儿高兴,真铁心中畅快,眼眉轻动,不由说:“只要你喜欢就好了,我也是凑巧捉了而已。”说完低头取出一个小瓶。 “这是我在湖边的林子里无意间看到的止血灵草,捣成药膏存在药瓶里,你抹上一些,很快就好了。” 云雀儿不说话,伸出左手张开放在真铁眼前。 真铁吓了一跳,强装镇定,哆哆嗦嗦的打开药瓶,取了药膏,又颤巍巍地涂匀在云雀儿柔若无骨的小手上。 云雀儿收回小手,命令道:“后天这个时辰,再来给我上药,回去好好修炼,别再妄动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走吧!” 真铁连忙答应,挠挠头唤出白泽,匆匆告了别,一步三回头的上了白泽后背,这才飞离了云雀儿。 白泽知道两人解开了嫌隙,一旁打趣说:“哎呀呀,妹子的小手手可真是柔软,是不是,铁子?” 真铁薅住白泽脖子上的白毛说:“你这个老东西,以后我和云雀儿说的话,你一句也不许听,知道吗?” 白泽咂咂嘴:“云雀儿是你家的?告诉你,你今天虽然摸了人家的小手手,也不代表人家就是你的人了,早着呢,懂吗?” 真铁哈哈一笑:“你少在这里吃飞醋,我不仅今天摸了,后天还要摸,早晚有一天我就……”话说了一半不敢往下说了。 白泽忽然摇晃起来,真铁大叫一声,险些被甩下背来。 真铁使劲拍了拍白泽的脖子:“我是你的主子,云雀儿早晚是你的女主子。” 白泽哼了一声:“这话你敢当面对云雀儿说吗?刚才给人家抹药的时候那没出息的劲,脸上淌的那都不是汗了,我看啊,那都是你的口水。铁子,你真恶心。” 真铁朗声笑起来,多日来的阴霾散尽,修炼之时则更加顺畅。之后的日子里,每隔两天就为云雀儿抹药,其实早在六天之后,云雀儿的手就已经恢复如初了,而真铁在后续的一个月中还是定时看她,云雀儿不仅未加阻拦,还详细的告知他修炼心得,并将北神州,甚至其余各州强势家族一一讲给他听。 两个人一说一记,竟也乐此不疲。 第72章 三月之期 这天又是二人相见的日子,真铁算算天数,距离三月之期也只剩三两天。 正想着如何陪着云雀儿多呆一会,却听云雀儿说:“自我第一次遇到你那天算起,已经是八十九天了。 明天或后天,你师父应该会开启传送阵,那时你就要离开秘境。而我,也到了离开这里的时间。” 真铁心中失落,还是强颜欢笑:“你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等我把酒送到,禀报了师父,再回来找你。” 云雀儿轻轻一笑:“这处秘境妖兽和资源毕竟有限,你马上突破五阶境界,而我也已经是五阶的中期,因此你我已经不适合在此修习了,总不能因为两个人见面这种小事,而耽误了武修,你说对吗?” 真铁极快的点头:“你说的很对,你我必须继续强大,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只不过,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云雀儿神情落寞,许久才说:“你穿上我送你的衣服。” 那件墨蓝色的长衣真铁一直没有舍得穿,今天云雀儿让他穿,才从乾坤袋里拿出,寻个遮挡换上。 一袭蓝衣加身,更显出真铁雄壮身形,云雀儿见他由远及近,脸上神情由不适,慢慢显出从容不迫的气度。走到近前,真铁像是换了一个人,那种摄人心魄的俊逸,和隐隐含而不发的威严令云雀儿恍惚了,愣了一会才说:“你过来,低下头。” 真铁走得近了些,将头低下。云雀儿拿出白玉发梳给他梳起头来,而后用一根雕龙黑玉发簪将头发挽起,露出斜挑的剑眉和那一双深棕色的眸子。 云雀儿看向那双光彩熠熠的眸子,而后将螓首轻轻靠在他的胸腹之间,轻轻的环抱腰际,一句话也不说。 真铁心头狂跳,迟疑半晌,还是颤动着双臂,轻轻抱住云雀儿,然后抱紧再抱紧。 两人的心跳从初始的急速,到趋缓,再到平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真铁轻嗅那怡人的香气,感受云雀儿温热的肌肤,心神变得动荡,终将脸颊贴在她顺滑的发丝上,呓语一般的说:“如果可以远离世俗,躲过纷争,就像现在这样,那该有多好。” 云雀儿轻声说:“当你是普通人,这些想法或许有实现的可能。但如今,你已踏入武修,而我出生在云家,注定这一世之中就像是小舟渡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风起云涌,偶有波涛汹涌,最终免不了遇到滔天巨浪。” 真铁脑子里浮现之前身为人奴时的窘迫,许久才鼓起勇气说:“如果我一直在蛮山放羊,你我也不可能拥有此刻。” 云雀儿轻叹一口气:“真铁,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一直在假设,如果你是之前的身份我有没有可能如此对你。” 真铁心里一阵激荡,其实近段日子里,他确实在这种假设的漩涡中挣扎,云雀儿的话就如正中靶心的利箭,将那个疑窦做的靶子射穿。 “你的假设是成立的,你如果是之前的样子我们根本不可能相识,更别说抱在一起交心啊。” 真铁听了心中虽然失落,但事实就是如此,只是自己一直不敢面对。 云雀儿又柔声说:“可是真铁你要知道,人的命运大多是天注定,就像你我的缘分,但也仅限于让你我相遇。至于其他的,却是你我之间,有意无意的交集产生的,你懂吗?” 真铁大概了解了云雀儿的意思,将她抱得更紧些说:“我懂了,无论是天注定,还是机缘巧合,我们都已经到了互相……到了我已经离不开你的地步,我不会再去想之前的我如何配不上你,而是去想,如何让未来的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云雀儿抬起头,松开手,真铁也轻轻地放开。 两人相距一尺,但此刻就好比海角天涯般的遥远。 云雀儿脸色虽然变得苍白,但还是微微笑着说:“有相遇,注定就有别离。就好像我每天都在思念爹爹,但他总也没有出现一样。所以我已经不太害怕别离,但是还会担心思念,不过那也是一种快活啊。” 真铁点点头,忍不住问:“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天一别,可能是长久地……” 云雀儿忽然上前在真铁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颤声说:“无论如何,你在我心中都是除了我爹之外第一位的男子。真铁,你懂我的心吗?她已经给了你,就不会再给其他人了。” 真铁浑身颤抖,上前抱紧了云雀儿,轻轻在她的唇边亲下去,而后在她的耳边说:“我懂了,雀儿,这一刻,哪怕只有这一刻,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就已经足够了!” 云雀儿眼中流下滚烫的泪水,落到真铁的臂弯里,却好像在真铁心上扎了一刀。 两人再无言语,直到牙月弯弯,挂在天际的黑云里。 云雀儿轻轻撩起真铁的额间发丝说:“走吧,不能回头,也不能留恋。只有如此,才能有再相见的可能。你也不要问何时相见,因为总有相见的时候。” 真铁拉住云雀儿已经变得冰冷的小手:“我听你的,不留恋,往前看!直到变得足够强。” 云雀儿咬唇点头,小手轻挥手告别,直到真铁和白泽隐没在黑云下的墨色里。 之后的第二天,真铁感到湖面北侧有极大的灵力波动,知道是师父打开了传送阵,急忙冲出湖面,乘着白泽飞向绿色的传送阵。 穿越之中万光普照,云雀儿的黑发、腰肢、妙目、朱唇、香气,总之各种美好在真铁脑际飞过,直到看到安逸道人笑吟吟的看着他。 真铁连忙拜倒禀报:“徒儿多谢师父恩赐秘境,我在其中觅得一处矿脉,修习大有进步,已经是四阶巅峰了。期间猎杀了准五阶的骨盾巨鳄,还有一只五阶的冰魔蛛,得到一把混沌开天剑,一本万穹法诀和通天御兽决。” 安逸扶起真铁两眼瞪得浑圆,急忙说:“我来看看那把混沌开天剑,这可是传说中的神兵,怎么会在秘境之中?” 第73章 故人相逢 真铁拿出混沌开天剑递给安逸,安逸欣然拔剑却纹丝不动,不禁心下大奇,说:“这果真是一把神兵,剑鞘之内灵气波动汹涌,我却无法拔出,看来,你我终是难以驾驭。” 真铁一笑:“师父,我可以拔出此剑。” 安逸真人脸色更是激动:“那你来试试。” 真铁接过长剑,轻易一拔,黑色剑刃便应声出鞘,带出一股黑色气浪。 安逸突然感觉心绪烦闷,难以自控,慌忙说:“收剑吧。” 仔细看了看真铁,许久才平复说:“这混沌开天剑曾是剑道之神杨炽的神剑,他曾一人独战暗黑魔君,虽然未能杀死他,却令他元神大伤,隐在黑暗中不敢再袭扰九州。 而这把剑上,沾了暗黑魔君的心尖精血,令它有了吞噬人神的暗黑属性,一般之人根本无法驾驭。就算是杨炽也因此时而疯癫,最后不知所踪。想不到此剑和你有缘,竟然被你拾得,这可是比天还大的机缘,不得了!” 真铁之前看到的模糊幻影已经不复存在,急忙说:“我初拿此剑之时,脑中涌现杨炽与一道无边暗幕激战的情形,之后便再无其他异样。师父说它一般人难以驾驭,我至今尚无觉察。” 安逸满脸惊异,而后朗声大笑:“我安逸可真是捡到宝了,想不到你竟可以轻易驾驭混沌开天剑,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只可惜此剑为剑中神器,以你现今的实力,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真铁躬身把剑托给安逸真人:“还请师父代为保管。” 安逸一笑:“这柄剑已经令我心绪不宁,为师万万不敢持它。不过我有一法,可令你安枕无忧。” 真铁急忙问:“什么法子?” 安逸取出一张灰色符篆说:“这是一张变器符,可令武器改变外形,你伸出手来。” 真铁依言伸手,安逸在其手心轻轻一戳,渗出几滴鲜血滴在符篆之上,而后一掌拍在混沌开天剑柄处,只见微光一闪,变为普通精钢剑的样子。 安逸拍拍手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拔剑。” 真铁将剑收好,突然想起千秋雪让他捎来的传音符,连忙拿出恭敬地交给安逸真人。 安逸稍一迟疑,真铁忙说:“我在秘境中遇到了千秋雪,据她讲,她知道您是谁,还问我是不是姓云,我如实说了是您的徒弟,于是她让我带这个传音符给你。” 安逸脸色如常,但接过传音符之时手指间微微颤动,而后向脸上一抹,竟忽然换了张人脸。 这张脸较之前那张年轻得多了,只见苍白无色,唇薄鼻高,一双细目微睁,似乎世间之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真铁吃了一惊,不知说些什么。 安逸缓缓开口:“我的身份已被识破,此地不可再待下去了。” 真铁不敢询问安逸真人究竟是什么人物,只是呆立在那里神情落寞。 安逸真人上前轻拍真铁肩膀说:“真铁,今后你要一人修炼了,为师……为师只能是暂且远离此处。” 真铁不敢多问,只好点头说:“师父,你大可放心,我在别天洞府定会勤加修炼。” 安逸欣慰一笑:“至于你修炼一事为师并不担心,但最近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四处寻你。” 真铁呆了呆,恍然大悟说:“肯定是方丘的华博天了,想不到事情都过去近半年了,还在找我。” 安逸摇摇头:“并不是,如果是华博天,定然不会如此隐秘。此事我也是无意间从总门主华世苍听来,他偶尔提及有人在冲灵门中私密打探一人,描述的身形样貌是你无疑了。” 真铁心中疑惑,茫然地说:“弟子糊涂了,却不知道惹到了哪路神仙。” 安逸叹口气说:“敢上冲灵门寻人,这背后必然是个大人物,但寻你又不敢光明正大,其用意定然是见不得人。” 真铁心中并无惧怕,眼前师父暂离一事却是主要,不由问:“师父,你是怕了千秋雪吗?我看她并非险恶之人。” 安逸笑了笑:“这女人我还真是怕了她一辈子,从小至大,又到如今年岁,我真是怕再见到她。” 真铁想起白泽的话,脱口说:“难不成,师父和她是发小?” 安逸轻叹一声:“发小?算吧,你也应该猜到,我本就是云家的人。” 真铁猜到他是云家的人,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承认了,连忙说:“师父的往事,徒儿不敢知晓。” 安逸笑了笑说:“真铁,我行事从来都是任性妄为,隐藏身份一事也只是图个清净,你不必惊慌。 况且,千秋雪已经猜到我的身份,而且用传音符大体锁定了我的所在,不消一刻就会赶来,我也只好与她见一面。” 真铁慌忙跪倒:“都怪徒儿大意,暴露了您的行踪。” 安逸将他扶起:“这怎么能怪你?数月前我俩就有过偶遇,那时她就已经怀疑我的身份,只因我二人自小以来,相处时间太长,瞒也瞒不过去的。” 真铁低头不语,安逸忽然噤声,在身前急速幻化出小小的传送阵,将真铁传送出去。恰在此时,千秋雪已然穿墙而过,冷冷地看着安逸。 安逸直视千秋雪,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就如一汪碧水深湖,连个小小的涟漪都看不到。 千秋雪终于耐不住,冷冷地问:“你知道我要来?” 安逸木然点头:“我自然知道你的脾性,因此我也没想要躲你。” 千秋雪猛然甩袖,淡绿色长袖飒然大响,厉声说:“你已经躲了我二十年了,刚才是放屁吗?” 安逸摇摇头:“你都已经是一介门主了,宗师级的近身境界,这些个污言秽语就不要再说了。” 千秋雪细眉一竖,大声说:“你就是放屁!放屁!放屁!我就骂你了,怎么了!” 安逸叹口气,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那也只好随你了,想不到二十年不见,除了风韵更胜从前,其他还是老样子。” 第74章 沈木 千秋雪低头啐了一口:“啊呸!你少在这里轻浮戏弄,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别再废话了!” 安逸顿了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许久才启口说:“其中缘由恕不能详实相告,我只能告诉你,他被困在某处极为隐秘的所在,生死不明。那处地方不仅难以寻见,就是寻见了也无法轻易进去,就算进得去了,也难以轻易脱身。” 千秋雪眼眉抖动,咬牙道:“你刚才的说更像是放屁了!你和云巅一同追随风凌霄攻打西仙州,为什么只有你活着回来了,他们两个大能却不见了?还有尚无垠,何况那十万众的人马,都去了哪里?被你吃了吗?” 安逸脸色蜡黄,闭眼良久才说:“这件事我如果说出来,云家会遭灭顶之灾,你敢听吗?” 千秋雪脸上一怔,千百种思绪袭上心头,良久才颤声说:“既如此,那我问你……你是否背叛了云巅?他失踪之事和你有无关联?” 安逸点点头,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云巅是你的夫君,云雀儿的生父,但他也是我的长兄。虽然他当年夺我所爱,那也是云千两家的……” 千秋雪怒叱一声:“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安逸脸色严峻,大声说:“我为什么不能说!你对我无情,可以!但你不能阻断我对你的情谊,二十年的情谊。” 千秋雪愣在那里,眼睛微闭又瞪得浑圆:“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云家和我们千家联姻之事定下来的时候,我在无忧秘境中告诉过你,你怎么答我的? 你说为了家族,为了大局,还在劝我!为什么我决心断了你我间的情愫,嫁给云巅,你就反悔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被人抢了,马上就觉得舍不得了?这些都是小孩子的行径。云起,你一直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和云巅决斗的时候也是如此。” 安逸脸色愈加阴沉,语气极为冰冷地说:“我的确是后悔了,难道人不能做错事吗?这一生当中,我对你就做错了这么一件事,就不能容我反悔吗?不能容我最后搏一下吗?不能容我发泄吗?我可是把我这辈子最宝贵的你弄丢了!” 千秋雪强装镇定,眼中虽然有莹莹泪光,朱红唇齿间却挤出几个冷冰冰的字:“这是命!你得认!” 安逸听完这几个字,紧绷的身形立时松弛下来,语气忽然变得温和:“我已经认了,不然的话不会在这里苟活。二十年前那场旷世之战,我们终究是败了,只是千军万马灵力的瞬时爆发,无意间撕开一处远古秘境,肆意吞噬存活之人。 那时候我和云巅尚在一处,我的灵力已经枯竭。危急时刻,是云巅用尽残存灵力,使用位移法诀将我移走,而他也跟随大军一同被吸入秘境之内。我潜回北神州,苟延残喘二十年,愧对他,也愧对你们母子,也不敢真面示人。” 千秋雪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似乎落下,眼中泪终是流过脸颊。 “好,你总算……总算没有令我失望,云巅和你,在我心里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安逸嘴唇微抖:“云起在二十年前的确死了,你要记住,今时站在你身旁的是安逸,一个浪荡的闲人。” 千秋雪双目微红,脸色却已变得冷峻。 “好,我就当你是安逸。在冲灵门的十几年,你见我独身冷凄,心中可消了对我的恨。” 安逸左眼猛然滴出一颗泪珠,心里如受重击,脸上却含着笑说:“从两岁识你,我何时对你有过记恨?在我心里,你是亲人,无论你是何种身份。你不该疑我对云巅不利,更不该疑我对你生恨。我想过你会骂我,但我没想到二十年不见的亲人,相逢就用冷刀子往心里扎。” 千秋雪听完双目涌出泪流,捂着心口哭诉:“我是千年的冰雪,心是冷的,硬的!而是你是清高、洒脱的混账!咱们俩没一个好东西。” 安逸上前走了两步,千秋雪冷斥一声:“别动!一步也不要动!自从烈火云驹的传说在这三重山蔓延开来,我就隐约猜到定然有些蹊跷。” 安逸讪然一笑:“ 其实,我见你一面也就足矣。今后我将远行一段日子。” 千秋雪情绪平复,淡淡地说:“你不要妄想救出云巅了,也不要因此自责。虽然云起已死,我却也不想安逸也凭空消失了,就留在冲灵门吧。” 安逸笑了笑:“这二十年中,我一直在搜寻那处秘境的开启途径,也总算有些眉目。这次前去,也并非只为云巅,那其中还有风凌霄和禁卫军团,关系上万人的性命。” 千秋雪点点头问:“真铁也同你去吗?” 安逸连忙躬身一拜:“正要向你恳求此事。” “你想让真铁进下灵门?” 安逸正身肃然说:“是也不是。” 千秋雪面上一僵:“你老毛病又犯了!快些讲了。” 安逸转身指向一处洞室说:“你随我来。” 千秋雪稍一迟疑,还是远远跟在安逸身后。 那个石室较小,仅可容纳三五人,里面却堆满了五尺大小的冰块,中间一个最大的冰块上竟躺着一个人,只见肤色青紫,显然是死了。 千秋雪吃了一惊:“这不是沈木吗?他怎么死在你这里?” 安逸叹了口气:“他是被上灵门的华温侯所杀。” 千秋雪上前查看沈木身躯,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的事。” 千秋雪脸色极为难看,又问:“温侯为什么要杀沈木?他两人地位相差如此巨大,怎会有如此激烈的冲突?” 安逸沉吟片刻说道:“我也是由旁处听来,沈木是你下灵门的弟子,他和云娆的关系极为密切,你可知道?” 千秋雪点点头,安逸又说:“云娆在冲灵门新一辈弟子当中艳压群芳,很多弟子都动了心思,华温侯更是其中最甚者,屡次挑衅云娆身边的沈木。 第75章 成为沈木 沈木最终是着了他的道,两人前天私自上了武斗台。华温侯虽然口中说手下容情,但实际上是下了死手,五阶巅峰对阵四阶中期,结果也是可想而知了。 沈木被悄悄送到淬体院的时候已经是气若游丝。不仅五脏六腑混成一团,就连兽魂都破碎消灭了,我也只是让他多撑了三个时辰而已,甚至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千秋雪脸色悲伤,不甘地说道:“温侯乃是总门主的孙子,沈木的冤屈我也是无能为力!可惜他沈家败落,如今也只剩他一人。” 安逸深知此中厉害,华温侯杀死这种毫无背景的弟子就好比杀死小狗小猫一般。 “沈木之死,目前除你我之外无人知晓。” 千秋雪目光一转:“你想如何处置?” 安逸手扶下巴,正色道:“沈木和真铁的身形很是相似,而且沈木的兽魂是白狼王,外形也和真铁的兽魂极为类似,我的意思是,让真铁假扮沈木,进你下灵院继续修习。” 千秋雪脸色阴晴不定,变了几变,思考片刻才说:“我和真铁曾有过交手,他的兽魂我平生仅见,很是强大。且真铁悟性极高,竟然可以轻易领悟爆炎十剑的前三剑。 要知道,这前三剑,我是七阶武灵之后才完全掌握。因此他要进下灵门,有你我共同举荐,完全可以破格进冲灵门,为什么要假冒他人?他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安逸脸色沉重,几次都欲言又止,千秋雪哼了一声:“你不说出来,我决计不会轻易收他。” 安逸急忙说:“他和华世宗有极大的渊源,而且最近有一股神秘的组织正在四处寻他,因此我才出此下策。最为紧要的是,冲灵门中我只信任你一个。” 千秋雪略一沉吟:“他是北神王的……”话到一半不由脸色倏变,随即又说:“怪不得你收他为徒,还要他进冲灵门。不过真铁是一个极大的赌注,输了的风险恐怕无法预计,不过要是赢了,收益可以说是无可限量了。” 安逸笑了笑:“他品性良善,是可造之材,与大多修武的青年有所不同,利必定要大于弊。你可以考虑,不然的话我就带他走了。” 千秋雪脸色极为冷淡,眼盯安逸良久,直将他看得浑身发毛才启口说:“好吧,我可以许他假扮沈木,他的脸怎么办?” 安逸随后取出一张半透明的人皮面具,将他套在自己脸上,马上变成死去的沈木模样。千秋雪微微吃惊,让安逸走近又走远,根本看不出破绽。 “不错,你的易容之术厉害极了,你把真铁传送回来吧。” 安逸取出一枚黄玉传送符,口中轻念法诀,只听轻微的似乎是布帛撕裂之声,真铁茫然的站在传送阵中,见到千秋雪恍然出声喊道:“师父快逃!” 千秋雪冷冷一笑:“你小子还挺有情义,你放心吧,如果要对你师父不利,我早就动手了。” 真铁见一个人正远远站在对面,又见到冰块上的尸身不由啊了一声:“你们是谁?一个好像……死了?一个又站在那里?我师父呢?” 安逸除去面具,真铁身子不自主抖了一下:“师父?你究竟有几张脸?” 安逸将面具递给真铁说:“以后,这就是你的脸?” 真铁咽了口唾沫,颤声问:“师父不该为了我杀人。” 安逸摆摆手,将沈木之死告诉真铁,并将与千秋雪所商议的由他假扮沈木一事详细讲了。 真铁不自觉地心下一丝丝的窃喜,暗道说不定很快就可以与云雀儿见面。 却听千秋雪说:“今后你就是沈木,任何人都不可告知你的真实身份。” 真铁暗自嘀咕,沈木就沈木吧,以什么身份和云雀儿在一起都可以,即便是不能相认。 安逸将一本手抄书和沈木淡黄色的乾坤袋交给真铁:“这上面详细记载着沈木的宗室关系,你要熟记。” 转头又对千秋雪说:“你将云娆等人的关系详细告诉真铁,包括说话的特点性情等的,不然的话容易被看出破绽。” 千秋雪稍加思索:“沈木人如其名,性格极为木讷,说话较你略微低沉。他与云娆关系最好,恐怕已经到了非一般的程度,不过我管教的极为严苛,两人决计不会有出格之事。 因此,你一入下灵门我就将你调到散修院中,那里几乎无人敢去,只有一个常年散修的年老之人谢长空,我会时不时过去看你。” 说完递给真铁一本蓝色封皮的下灵门规和一件下灵门的灰布长衫。 “给你一夜的时间准备,明日一早,让你师父领你到下灵门界碑处,我带你去散修院。”说身形一闪就没了踪影。 安逸恢复成原本的中老年样子,真铁心下黯然,今后也要像师父一样假面生存,且还要随时提防被旁人看破,这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安逸看出真铁心中所忧,宽慰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人的脸无论真假,都是在做戏,沈木也好,真铁也罢,也只是个外表假象而已。就拿我来讲,我若是变成真实的模样,你反而觉得奇怪,对么?” 真铁似乎明白了其中道理,躬身一拜说:“化成沈木也只是为了让我修习畅通,受些小小的难为倒也不算什么,多谢师父成全。” 安逸轻轻点头:“你悟性高,其实很多事我并不想告诉你我的所想所做,怕你受我误导。我和千秋雪曾经也是至交的发小,年轻时我做了很多荒唐事,导致我二人反目,因此我之所悟也不尽然是对。” 真铁应允,忍不住问:“如今你和她……是否冰释前嫌了?” 安逸微微一笑:“我二人之间并非嫌隙如此简单,而是隔着江山大河,此生已注定为陌人了。” 真铁叹口气说:“那可真是可惜了。” 安逸哈哈一笑:“不可惜,至少我年少之时和……有过一段此生难忘的时光,足矣。”眼中滴出一颗泪珠,低头将一橙色乾坤袋交由真铁。 第76章 火凤之羽 “这其中有些灵石和法器,还有两本紫品法诀,只不过你现今难以修习。我这一去少则两年,多则五年之上,你还需加倍努力,万倍的小心才好。” 真铁扑通一声跪倒,拜了又拜。 “师父大恩无以为报,唯有苦心修武!” 安逸伸手将其扶起,口气变得极为欢快:“你引来了千秋雪,却好似推翻了我身上的一座大山。如今我形神轻盈,畅快极了。” 说起畅快,真铁想起云雀儿给的十几坛寒莓酒,从储物戒指中取出。 安逸见他手上的戒指吃了一惊,忙问:“你这戒指从何而来?” 真铁恍然想起冰洞之事并未和师父详述,于是将如何杀死冰后和伊揽风的事讲了。 安逸更是大为惊骇,急忙说:“那根火凤之羽可是至尊至宝,乃是火凤秘境的开启密钥。中圣州的万家已经近百年未开启过了,你有了它说不定可以结交万家,这可是九州之内最大的靠山。但之前定是要好生私藏,千万不能让他人知晓。” 真铁下意识摸了一下戒指,想起冰后死在自己手中,心中满是愧疚。 安逸拍拍其肩膀,朗声说:“你大可放心,我自觉,你我师徒缘分未尽,早晚有相逢之时。到那时,说不定你已经是出类拔萃的武修,老夫还得向你祝贺呢。” 真铁点点头,安逸则甩起长袖如风,唱起不知名的歌谣:“骤风起,青丝狂。长剑邀月舞乾坤……” 第二日,安逸携真铁出了别天洞府,却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古墓林深处。 此时天才蒙蒙亮,只见破败墓碑东倒西歪,低矮的坟头处飘着极为浓重的白雾,几只黄灰色的黄鼠狼正在几处坟墓的洞穴中钻进钻出,远处隐约传来不知名鸟的咕咕声。 安逸不以为意,真铁却脊背发凉。早些年,自己在蛮山放羊之时曾在夜里迷失在类似的乱葬岗里,一人领着那群羊糊里糊涂在里面转了一夜,也是在清晨才认清了脚下的路。 原来他和那群羊在乱葬岗里,沿着一处大墓一直转圈,生生踏出一个平坦的大道出来,那个大墓上的墓碑早已破碎,像极了一地的白骨,真铁差点尿了裤子。 安逸领着真铁迂回游走,边走边说:“这地方有些邪乎,一些心智较弱的弟子闯进来,一天一夜走不出去。十年前我在找寻弟子时才发现此处,偶然间看到了别天洞府,这才加了禁制作为一处私密之地独居。” 话语间,两人走到一道破败不堪的青石板路,路的两侧都是些石羊和站立的石人像,只不过其中大部分都被削去了头颅,四散滚在杂草之间。 远处传来哒哒哒的声响,真铁远远一望,是烈火云驹狂奔而来,只一瞬就到了真铁跟前,打着响鼻在身上蹭来蹭去。 安逸伸手打在马屁股上骂道:“喜新忘旧的畜生,和真铁好好告个别,以后万水千山只我们俩共度了。” 马儿像是听懂了,目中流出硕大的泪珠。真铁轻手抚摸马鬃:“好伙计,咱们有缘自会相见。” 安逸在一旁看得悲切:“咱们此行去寻你的老主子,好过在这里浪荡,你快去山下等我!” 马儿前腿腾空而起,回望一眼真铁绝尘而去。 不远处显出平坦大路,眼见快要出了墓林,真铁将沈木面皮戴好,试着用低沉声音说:“弟子沈木,给安逸真人拜个早了。” 安逸微微点头:“好,你小子有孝心,就随我去下灵门吧。” 两人出了墓林,脚步加快,行了十里地才到下灵门的地界。只见下灵门处于三重山的第一重山,山势平缓,十万大山之中层峦叠嶂,其间淡淡的雾气缭绕,隐隐看到几百个黑瓦白墙的屋宇林立,风景极为秀丽。 五丈高的汉白玉牌坊上面,下灵门三个字的的镌刻极为飘逸,每个字都有一丈高。原来数月前真铁骑烈火云驹经过的就是此处,险些命丧在一男一女两个弟子之手。 此时牌坊底下,千秋雪正和一名年轻的紫衣女弟子交谈。看到真铁和安逸慢慢走来,女弟子脸上露喜,却也不敢妄动,只一张小嘴微扬,露出梨涡浅笑和皓齿如贝,一双清目如水,含着万般柔情。只看了一眼,真铁就不敢再看。 千秋雪佯装肃然:“多谢安逸真人替我这不肖的徒儿疗伤。” 安逸一摆手:“千门主客气,人已送到,告辞。”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而行。 千秋雪微微一愣,紫衣年轻女子再也忍不住轻声问:“沈师兄,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我听说你和华温侯武斗,不碍事吧。” 千秋雪一旁叱道:“未与我报备,就私自与上灵门人私斗,且是和总门主之孙,这成何体统?沈木,为师罚你去散修院好生思过,半年内不可踏入下灵门半步!云娆,你去告知其余弟子,未经我许,谁人也不可妄进散修院。” 紫衣女子原来是云娆,其实真铁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只见其小巧玲珑,样貌更是可人,不由想起云雀儿幽幽体香和笑语弯眼。 云娆心中发急,却也不敢上前与真铁搭话,只好硬着头皮向千秋雪求情:“师父,沈师兄也是迫不得已,娆儿向您担保,今后会看好沈师兄……” 千秋雪脸似冰霜,截口喝道:“你那点小心思为师岂会不知?此事与你也大有干系,不另行处罚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还不速速退下!” 云娆目中含泪,望了真铁两眼才急急走了。千秋雪当前引路,真铁无言跟在身后。走了几里地,忽地问真铁:“这几个月中,和雀儿可有过交集?” 千秋雪之强大真铁曾真切感受过,因此不敢隐瞒,如实告知:“回门主,半月前,与她合力击杀了一头五阶的巨型魔蛛。” 千秋雪稍一驻足,皱眉说:“这丫头,果然背着我猎杀那头无名魔蛛去了,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种五阶魔蛛图谱中尚未记载,其战力和魔技都不明了,一个疏忽就可能丢了卿卿性命。” 第1章 散修院 真铁想起那天惊心动魄场景,连忙说:“门主说的是,那天可谓是九死一生。”将如何杀死魔蛛、冰后和伊揽风等事和盘托出,只隐去了储物戒指一事。 千秋雪听了略微动怒,好在知道两人都安然无恙,这才渐渐消了怒气。 “等雀儿出了秘境,定要罚她和你一样禁足半年,不得出下灵门半步!” 真铁心下失望,暗道半年内定然是不能相见了,却听千秋雪又说:“我那雀儿有恩必报,你在冰洞中救了她,她将混沌开天剑分给你,还有两本紫品级法诀……你可知仅那一柄混沌开天剑,就已经是剑道之人心中至高神器,可排进剑道神器榜前十,若不是此剑失落良久,加上认主的禁制,排名还要靠前一些。” 真铁听懂了千秋雪的意思,云雀儿虽然被自己所救,但也给了他混沌开天剑和两本法诀,可算是两不相欠了,以后不要再有太深的交集才好。 心下不由暗自笑笑,在他心里,混沌开天剑还不如云雀儿给他做的饭团来的珍贵。 真铁口中并不答话,只是微微点头,千秋雪驻足回身,眼眉间威仪如天,冷冷地问:“你和雀儿可是做了何种约定?” 真铁仰头,淡淡地说:“云小姐警告弟子,若是不够强大,不许我去寻她。门主,你看这算不算是约定?” 千秋雪听了竟露出微笑,如四月春风吹过艳丽牡丹。 “这肯定要算的,虽然这约定的期限略微长了些。” 真铁不露声色,说:“虽然长了些,好在门主也认定了此事,弟子也只好潜心修炼,希望尽快践行约定。” 千秋雪不曾想被真铁绕了进来,看似一句玩笑,却也好像也认可了此事,不由对真铁略有微词,但也不好追究,只好说:“我那雀儿脾性极为高冷,我这个娘亲尚且不能忍受,其他人更是难以接近了。” 真铁心下自语,她给我做了衣服、做了鞋子,你说难以接近?这事要是让你知道了岂不是要气死。想完,把那双角犀皮靴掩在下灵门的灰衣长衫之下。 之后千秋雪兀自前行,一路无话,像是在思索某事一般。半个时辰过后,两人来到一偏僻山头的山顶,一道黑色门梁横在上山唯一小径上,上面随意刻着三个歪歪斜斜的字:散修院。 千秋雪抬头望了一眼轻轻摇头,还是过了门梁。只见山径两旁种满了各色的花草,异香阵阵袭来。 再往里走则种满了高耸的翠绿箭竹,微风吹来发出沙沙声浪。咚咚的声响自竹林深处传来,一老气横秋的声音却已到耳边:“谁人敢擅闯我散修院!” 千秋雪回道:“谢师兄,是我。” 竹林中人自一角闪身而出,瘦削面庞上布满了灰黑色的长须长髯,看不清样貌。一身灰白色的长衫有十几个乱糟糟的补丁,好在衣衫洗的发白不见污渍。 那人见是千秋雪微微一愣,又瞥见一旁的假沈木不由眉头紧皱,抬头纹路愈加深刻,一双狭长眼皮微微一睁,一手拿着挂着新泥的竹笋,一手指着真铁说:“这娃子可是惹了什么祸事?” 千秋雪一笑:“这倒没有,只是他与旁人私自武斗,犯了门规,我罚他随你在散修院中摆弄些花草,调养心性。” 那人冷面森严,沉声说道:“你这娃子,难不成我谢长空的古怪脾气你没有听说吗?散修院已经有十年无人敢来了。” 真铁躬身一拜:“谢师伯乃是我门散修楷模,我辈对您很是敬重,无人敢来也只是怕扰了您的清修。” 谢长空不为所动,冷冷地问千秋雪:“千门主,来便来了,能待多久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千秋雪脸色如常:“谢师兄,您在冲灵门已然三十余年,在三重山中也十五年之久了。虽然您不问世事,安心清修,但总门主仍是念你资历及毅力,特许了散修院,命我下灵门提供地界及各类必需之物,不知这些年,您可满意?” 谢长空面上微微一红,自己脾气虽是古怪,不与外界往来,但修行所需灵石等物月月都有专人来送,且灵石品阶都是上品,从未断过。 千秋雪如此问法,傻子都看得出是在点拨自己,谢长空轻咳一声,极不情愿地说:“老朽在此多年,还得仰仗千门主照应,在此多谢了。” 千秋雪微微一笑:“谢师兄客气了,沈木在此也只待个半年而已,随便有个吃住的地方就行了。” 转头对真铁吩咐道:“沈木,今后你要听你谢师伯安排,好生伺候,知道吗?” 真铁欣然应允,千秋雪和谢长空道了别,转身走得远了。谢长空理也不理真铁,转身进了箭竹林。 真铁立即随身而进,竹林之中光线昏暗,几无下脚之处,一转眼就没了谢长空的踪影。 白泽在千秋雪压制之下好久不敢出气,这才幽幽的说:“这个谢长空不简单,他在此处那么多年肯定有什么隐秘。而且我一时间竟未感知出其境界,这就说明他一直在使用隐匿灵力的法诀。” 真铁一边手拨竹子寻找,一边没好气地说:“你还真的是沉得住气,我还以为你哑巴了。” 白泽急忙大声道:“停住!不可再往里走了!” 真铁已经走了几十步才停下来,不耐烦地说:“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白泽忙说:“你原路回去,看能不能出去。” 真铁转身沿原路走了几十步,按理说早就出了箭竹林,却发现自己已经处在竹林深处,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竹子,根本看不到任何出口。 真铁不由骂道:“怪不得谢老怪头也不回,目的就是引我进来,将我困在其中来个下马威。” 白泽一笑:“不过他不知道,你的兽魂可以飞,要出这片竹林简直小菜一碟。” 真铁闻言抽剑胡乱横削,一大片竹子应声而倒,刚要放出白泽飞出竹林,忽的想起来不能轻易显示兽魂,只好作罢。 第2章 谢长空 “你暂时不要轻易露面,惹怒了那老小子还不知道怎么收拾我,我看用玄清秘录感知灵气,继而找寻路径较为妥当。” 当即打坐入定,感知竹林之中的灵气。一时间竹林声浪全无,稀薄灵气在竹林中轻轻涌动,起初看似毫无章法,过了片刻,真铁觉察大量灵气集聚成束,正缓缓向东北向流动。只觉那处灵气极为磅礴,好似一汪大海一般,不由睁眼起身朝那处急速走去。 大半个时辰过后,真铁终是走出竹林。前路是一处陡峭山壁,山壁前有五间低矮茅草屋,屋前种满了各式的花草瓜果,很多都是从未见过的。 谢长空正站在堂屋前冷冷的看着他,而那些灵气却似乎全部走向了堂屋。 白泽冷笑一声:“这老小子的屋里果真有古怪,附近的灵气都大多跑进了那里,你在此处修炼可真是下下之选。要不是你的玄清秘录到了幽境,一般人极难发觉此处。就算是千秋雪,不经冥想入定,也无法感知。” 真铁低声说:“其中灵气的量级较那处中阶矿脉可强得多了。” 谢长空负手而立,点点头说:“小子不错,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了竹林。” 真铁脸上显得极为恭敬,站在远处答话:“弟子运气好,误打误撞才出了竹林,之前晕头转向,险些把弟子急死。” 谢长空招招手:“你且过来吧。” 真铁走近,谢长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突地一亮,质问道:“你小子究竟惹到了谁?还不如实讲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全身紫色灵气显出九层光晕,双手掌上附着青色火焰状灵气波动,似乎随时要对真铁动手。 真铁心无波澜,谢长空至少是九阶武灵,如果他要出手,自己横竖都是死。 但之前千秋雪早就点拨了他,料定他也只是恐吓自己而已。 脸上却露出极为惊恐地样子,连忙双臂挡在脸上哭诉道:“我之前得罪了总门主之孙华温侯,前几日在武斗台上私斗,这才被千门主带到您这里,受您教诲。” 谢长空大喝一声:“胡说八道!” 一挥手青色灵气竟变为一束气剑飞来,真铁暗骂一声老贼,周身钟穹随心而起,谢长空气剑随即击中,只听喀喇一声巨响,钟穹破碎成光粉,真铁则往右翻飞堪堪避开。地面则被贯穿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碗大的圆洞,冒着汩汩白气。 谢长空呆了呆,又是一个气剑释出,较之方才大了两倍。真铁再起钟穹,信手舞剑,用起沈木乾坤袋里一本疾风剑的剑诀。 虽然只有一夜的功夫,但剑诀已领悟的差不多了,第一式气浪之刃幻出几十个半月之刃飞袭而去,铿锵裂音不断,悉数击中气剑,偌大的剑形竟被打得歪了。 真铁轻易闪过,趁机放出疾风剑第三式虎啸,十数只巨虎形气浪奔袭,发出震耳地啸唳。 谢长空轻蔑一笑,只是轻轻跺脚,周身罡风骤起,长衫抖动,轻易将那些个虎形击得粉碎。 “怪不得华温侯没有将你置于死地,原来你的防御之术竟到了如此地步。” 谢长空说完用手一指身旁木桶:“趁着阳光不盛,你去那边水洼中取水浇一浇屋前花草。今后你就住在水洼旁的那处柴屋,早晚各浇一次花草,不可贪睡。还有,我的居所任何人不可擅入,否则生死我概不负责。”说完拧身进了屋内。 刚才杀气腾腾,真铁还没从生死攸关的紧迫之危中平复,谢长空已经吩咐完走人了,恨得牙根痒痒。 白泽说:“要不是老小子心疼这些花草,刚才那两招气剑你未必接的下来。” 真铁上前取来水桶,低声说:“他已经是九阶武灵,稍微用力一击我就化为一团烟雾了,刚才真是凶险。” 白泽哈哈一笑:“你也料定他不会杀你啊,怕些什么?” 真铁哼了一声:“你啊,就爱看我的笑话,他对我那种致命的压迫感一点也不比千秋雪差,甚至还要厉害三分。” 白泽说:“那是自然,千秋雪对你敌意不深,这老小子对谁都有几分敌意。” 屋前的花草大大小小足有上万株,真铁堪堪浇完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谢长空出门看看日头,见真铁站在一棵深绿色的花苞面前发呆,开口说:“这是绿媚幽兰,世间罕有,我这里却有三株。” 真铁听了待要去闻,谢长空连忙出言制止:“不可!” 真铁立即直起身子,却觉得身形一晃,险些往前栽倒,与在第一处秘境遇到的妖女陀罗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长空上前一步:“要不是我在其周围加了抑毒之禁制,你这会早就魂飞天际了。” 真铁慢慢清醒过来,不由说:“越是妖艳的东西就越是有毒。” 谢长空负手而行,留下一句话:“你小子不简单。” 真铁见其走得远了,进了水洼边的柴房。柴房里的木柴都劈成了同样的大小,一垛一垛的堆放的极为整齐,一旁则留出两人大小的空间。 真铁将木柴搬下来,堆成一个木床,从乾坤袋取出剩下的蓝纹魔豹兽皮,仔细铺了三层,这才心满意足的坐上去,不一会就入定修炼。只是此处灵气稀薄,修炼起来比起矿脉之中可难得多了。 不知不觉已是日落西山,真铁睁眼,想起谢长空让他早晚浇水,立即起身把花草又浇一遍,却也不见谢长空归来。此时肚内空空,拿出一根疾风裂牙猪的前腿大肆啃咬起来,吃完爬到水洼里咕嘟嘟灌了一肚子凉水,这才又进了柴房修炼。 散修院夜里极为静谧,虫鸣凄凄若有若无,竹林之中摇曳之声好似轻浪抚沙。 真铁修炼已过五个时辰,忽然听见一衣衫猎猎之声划过头际,连忙起身观望。只见一矫健身形纵飞而过,在谢长空堂屋前往里偷窥了一会,闪身而入。 真铁几步跳到屋前,想起谢长空有言在先,不管进去的是谁,自己也无权去管。 第3章 青妖剑 白泽急忙说:“千万不要进去,谢长空敢夜不归宿,这屋里肯定有所防备,那人恐怕是要吃些苦头。” 真铁回到柴屋前驻足看戏。果不其然,不一会屋内传来打斗之声,那人失声狂呼,转瞬就翻滚而出,身后一头硕大兽类张牙舞爪的跳了出来,只是到屋门口就被一道黑亮的精钢锁链牵住,再也不能往前分毫,血盆大口中喷出阵阵白沫。 那人胸前满是鲜血,站起身慌忙逃离,口中不断咳出血块。见真铁站在前路,不由嘶声叫道:“让我走!” 真铁不愿惹事,远远地躲开,却听谢长空厉声喝道:“王达!你小子总是不死心!擅闯我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只一挥手,一股气浪袭来,那人怦然一声飞出去六丈开外,落地之时就如一滩烂泥,吧唧一声就不再动弹。 真铁吃了一惊,谢长空出手太过狠戾,轻易就要杀人,不过此事和他无关,也只好口中劝说:“谢师伯,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必赶尽杀绝吧。” 谢长空走过柴房,头也不回:“老夫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这小子命硬的很,死不了的。你去把他拖回柴房,明天送他出去!” 真铁上前一探那人鼻息,气息微弱且断断续续,又见创口深可及骨,足足有四道。急忙取出止血灵草药膏涂在胸前,又喂他吃了安逸留给他的小还魂丹,这才轻轻抱起回了柴房。 残月东沉,鸡鸣了两番。 那人忽然浑身是汗,紧咬牙关呻吟起来。真铁毫无头绪,不由想起自己在冰洞中分了很多符篆,急忙翻出来寻找。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沓绿色符篆,上面刻的符文认不得,图案上却有隐约有疗的字样。 白泽说:“这就是疗伤符篆了。” 真铁连忙催动灵力点在符篆之上,只见符篆发出耀眼的光芒,胡乱的将其按在那人眉头。绿色光芒霎时间蔓延至其全身,不一会就聚集在胸前处。一时间绿光急剧闪烁,胸前伤口也在闪烁之中渐渐闭合。 半个时辰后,绿光渐渐变淡,直至光线全无,符篆也化为粉末飘飞了。 那人昏昏沉沉,不一会幽幽睁开半只眼睛。 真铁一旁宽慰说:“安心休养吧,有我在。” 那人目中流下泪来,轻轻合上眼皮沉沉睡去。第二天清早,真铁浇完花草回柴房查看,那人已然起身,只是面色苍白得吓人,佝偻着身子,见真铁进屋微微拱手:“多谢沈师弟搭救。” 真铁有些恍惚,他并不知道王达也是下灵门弟子,还比沈木高上一届,胡乱回道:“无妨,都是同门弟子,总不能见死不救。” 王达轻轻咳嗽几声才说:“你要当心谢长空,待你离开之时定会向你索要传家宝物,你若是没有恐怕会废了你的修为。” 却听谢长空在远处厉声斥责:“王达,你少在这里胡言妄语,你三番五次擅闯我处,无非是想要拿回那柄青妖剑。” 王达出屋嘶声大喝:“那是我家传之物,你敢说不是?” 谢长空昂头道:“是又怎样?你能使得?青妖剑在神剑榜中排名第九,就凭你现在四阶武灵的修为能保得住吗?老夫只是替你代管而已,等你八阶武灵之后再来取便是了。” 王达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两步,悲声道:“以我现今家世,八阶武灵何其艰难!兴许一辈子也难以达到。谢师伯,看在我爷爷昔年与你同门之谊,将青妖剑还我吧。” 谢长空并不答话,拧身吩咐道:“沈木,你将他送出去!” 王达啊呀一声吐出一口脓血,摇摇晃晃就要栽倒。真铁上前架住,又塞给他几张疗伤符篆。 王达收回目光,看了手中符篆,又看看真铁茫然道:“沈师弟,那我虽是同门,却也都是弱小家族,你给我如此珍贵疗伤符,我恐怕受用不起啊。” 真铁慢慢扶着他沿正路往外走去,边走边说:“这不算什么,等你有了再还我就是了。不过谢师伯高深莫测,你我在他手中都为蝼蚁,千万不要再犯傻了。他说的没错,等你八阶,又或者九阶之后再来取,他还敢如此对你?恐怕不必动武就双手奉上,再夸你一句天选之子。” 王达听了心中好受些了,惨然一笑:“沈师弟,你什么时候如此会说话了。以我家族的资源,也就是青妖剑可以拿得出手,短期内要我到八阶简直是难于登天了。” 真铁将他送到散修院的牌坊之下,见王达已可以自行走动,放手说:“回去之后后生疗伤,咱们就此别过吧。” 王达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沈师弟,这两天上华温侯已经来咱们门里打听过你的去向了,你千万小心。” 真铁心中无奈,真沈木都死透了,华温侯却毫不知情,将怨恨又转嫁到自己身上,只好无奈地说:“王师兄有心了,我会小心。”王达这才亦步亦趋的离开。 真铁回到柴房,正好碰到谢长空从竹林走出,随手扔出两颗硕大竹笋。 真铁伸手抄在怀里问:“谢师伯,是要弟子清洗吗?” 谢长空脸色微微一变,问:“你会炒吗?” 真铁看看怀中的竹笋,他身居北寒之地,竹笋这东西其实并不认识,不过自小便学会炒菜做饭,满口答应:“弟子自然是会。” 谢长空点点头指向柴房北侧的房舍:“你去那处炒吧。” 真铁进了那处屋子,里面陈设锅灶等物,除了少量盐之外并无他物。真铁想起尚有几根疾风裂牙猪腿,取出之后用菜刀切成薄片,将竹笋一层层剥了皮,只剩鲜嫩的切了。 取了木柴热锅烧油,叮叮当当,煞有其事的随手爆炒盛盘,端到屋外一处石桌上,又摆好了碗筷,总共也只用了盏茶的时间。只见这盘竹笋肉片晶莹剔透,香气扑鼻,真铁开始后悔没有偷吃上几口,站在那处独自生闷气。 第4章 不依不饶 谢长空闻到菜香走出屋子,几步跨到石桌,见到菜品稍一迟疑,还是夹了一小口浅尝。 真铁笑了笑并不理会,心知只猪腿肉就已经是人间美味了,何况配上鲜嫩的食材。 谢长空不由嗯了一声,手下却不听使唤似的,一筷又一筷往嘴里送。 真铁对其霸占他人家传宝物之事很是不齿,但自己寄人篱下也不能任性为之,看着谢长空大快朵颐,心里暗骂噎死其才好。 只一会的工夫,盘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薄薄一层油花。谢长空心满意足,起身说:“想不到你小子手艺倒比武修强得多了,看来老夫留你在此也算有些好处。” 真铁违心的说:“多谢师伯夸奖,今后炒菜这种小事就交给弟子,也权当是报答您老人家收留之恩。” 谢长空点头应允,谁知之后十余天顿顿都是要真铁去做竹笋炒肉。幸好那些猪腿剩余不少,用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成问题。 来散修院半月,真铁四阶巅峰的境界并无变化,只是在吸收了十几颗无影熊的兽丹之后才有所波动,不过距离五阶武灵还有不小的差距。 这一天清早,谢长空独自踱出散修院,临走之时交代真铁,这几日吃的油腻,做些青菜汤来喝。真铁应了,在屋前选了些翠绿的青菜叶子泡在清冷的泉水里。耳听身后传来凌乱脚步声,真铁走出去一望,只见有三人正站在牌坊下朗声问:“谢师伯可在院中?” 那三人之中打头的是一个瘦小的年轻男子,头戴鎏金双龙冠,身着淡青色长袍,腰间一块巴掌大的羊脂玉龙佩很是显眼,张口询问的就是他。 真铁走得近了些,那人见了他显是吃了一惊,转头和后面两人窃窃私语。 “几位,谢师伯一早就已经出门,并不在院中,你们改日再来吧。” 那瘦小男子咦了一声,骂道:“沈木!你被老子打傻了吗?忘了那天跪在我面前求我饶你一命的狗样子了吗?见了咱们还不跪下喊祖宗!” 真铁这才恍然明了,眼前之人是肯定就是华温侯,与之前自己所想略有差别,只一个嚣张跋扈对得上。 “华师兄,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将沈木打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华温侯微微一愣,发觉眼前沈木的气场和前些日子截然不同了,就连语气都变得高亢有力,完全没有武斗台上的崩溃瘫软,不由厉声喝道:“你这厮还真是健忘,那天你是怎么求我的?况且我已经废了你的修为,你怎么还有脸在冲灵门混日子,赶紧滚回漠关的不毛地晒蛋去!” 真铁轻蔑一笑,转身就走,白泽提醒道:“小心那小子偷袭。” 华温侯手中无端多出一杆长枪,双手迎风一抖,三股劲风袭向后背,真铁钟穹随心而起,那三股劲风悄无声息便被化解。 华温侯愣在当场,后面两人待要出招,真铁抽剑疾风剑虎吟瞬间放出,十几只巨虎傲啸苍天、飞跃奔出。 华温侯急忙唤出青鬃牛挡在三人身前,巨虎纷纷张口撕咬,青鬃牛长角精光频闪抵头乱撞,也只是击碎四五只,剩余八九只悉数咬中。真铁又是一招气浪之刃,此招带着沈木被杀的仇恨,竟释放出四五十只半月刃牙。 此时后两人也亮出兵刃,一人持狼牙刀,一人则是细长的唐刀。 今日沈木战力暴增,完全不是那日武斗场可比,华温侯撑起橙色护罩,身后持唐刀之人则迂回跳起向真铁奔来,头顶兽魂是只巨大棕熊,张牙舞爪、厉声咆哮。 真铁唤一声:“白泽!” 白泽闪出,身形却已幻化为白狼王的样子,轻轻一跃就已经跳到灰熊后背,张口咬在脖颈之上,利齿直刺进去半尺。顺势长尾一甩,将持唐刀之人啪的一声抽飞三丈开外。 华温侯那边堪堪扛过气浪之刃,衣衫已经是支离破碎,却见那人仰面飞回,大叫一声:“唐堂!” 那人怦然落地,除胸前衣衫稀碎之外,倒也无性命之忧,不过他的兽魂棕熊可就惨得多了,被白泽死死摁在地上肆意啃咬,只剩四足胡乱踢腾,挣扎的气力眼见越来越小了。 唐堂连忙起身嘶声道:“回!” 棕熊随即隐回体内,白泽凶猛转头,一双猩红巨目咄咄逼人,张开血口朝三人呲牙,发出摄人心魄的狼嚎。 唐堂心中打颤,连忙说:“这个沈木有问题,简直强了三倍不止。” 华温侯面色青紫,实在想不通眼前的沈木,明明已经成了废物,如何在半月之内逆袭成了强者,不过自己已然是五阶武灵巅峰之境界,心中有底,并无太多惧怕。 但自己除了和云腾在武斗场上吃过亏,还没有其他人可以动得他分毫,不由心下发狠,枪出如龙,唤出百只枪影,凝神一指真铁,漫天枪影铺面而来。 青鬃牛闷声大叫,双角青光大盛,一瞬就冲到白泽身前。 白泽只忙着看华温侯的漫天枪影,刚想要为真铁撑起护罩,不成想青鬃牛双角噗的一声刺进前胸,昂头一甩,抛起十丈开外。 真铁无暇顾及,钟穹护罩慌忙撑起,只觉周身巨震,枪影绵延不绝,纷纷重击护罩,眼见摇摇欲碎。 白泽吃痛大吼一声,青鬃牛不依不饶,纵蹄飞起,双角又追击而来。 白泽低骂一声:“你这遭瘟的老牛,找打!” 青鬃牛听了竟似听得懂了,哞了一声力道更是霸道。白泽俯身冲下,前爪摁在其双角,后足猛然踩下,狠狠抓住后股,而后迅疾拧身掉头,一口死死咬在青鬃牛垂下的那一挂致命要害上。 青鬃牛双眼圆睁,那处的痛感果然比其他地方厉害得多了,那种痛楚如雷击一般传来,只一下就变得四足瘫软,扑腾一声落地上,一时间无法站起。 真铁在无边枪影之下如风雨飘摇之枯草,华温侯轻斥一声:“方靖,愣着干什么!快上,沈木撑不了多久了!” 第5章 佳人诉情 方靖大喝一声:“沈木,受死!”一只黑色苍鹰兽魂随即飞出。 手中长刀幻为巨大刀影,自上而下斜劈而来。真铁随手取出三张风刃符篆,催动灵力猛然抛出,只见三道巨大风旋平地而起。 方靖恍然大叫,想要闪躲已是不及,瞬间被卷入三道风刃之内,眼见就要变成齑粉。 却听一声爆喝:“当心!”谢长空转瞬即至,探手虚空一抓,将方靖扯出风刃阵,只见其遍体鳞伤,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若是再晚一步,方靖便要化成肉泥纷飞了。 方靖脸色蜡黄,啊呜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谢长空随后一抛,唐堂慌忙上前接住,华温侯见状也只好罢手,赶紧将已经快变成骟牛的青鬃牛收回。 真铁也好不到哪里,钟穹虽然坚固,但在强大的华温侯面前也是徒劳,十几只枪影冲破防御击中身形,要不是淬体之术已到八阶,早就死翘翘了。此时遭受重创,嘴角处血流滴滴答答,连忙收回白泽。 谢长空负手而立,呵斥真铁:“沈木,我留你在此是要你惹是生非的吗?你可知私自武斗是要受门规惩戒的?” 真铁假装知错,惶恐跪下:“谢师伯息怒,他们之前便在武斗台对我百加凌辱。如今还不放过弟子,今天趁您老人家不在又打上散修院来,弟子也是无奈迎战。” 谢长空呵斥道:“你住口!华温侯乃是当朝世子,地位尊崇,且从来不做欺压他人之事,你定然是有什么地方做的错了,这才招来祸端。” 华温侯脸色忽阴忽晴,隐隐觉察谢长空话中有话,却也说不上究竟哪处不对,只好哈哈一笑:“谢师伯言重了,我虽然是华家王室宗亲,但与本门其他弟子一般,从不敢有越轨之举。 我与沈木之间也只是有些细小误会而已,今日特意来此,想着就是在您面前说清楚。未料想,沈师弟对前些日子武斗场败北之事耿耿于怀,一言不合都动起手来,当真是不该。我三人在此给谢师伯赔个不是。” 说完三人躬身一拜,谢长空捋须笑道:“小王爷越来越体恤老奴了,此事因沈木而起,自然不能怪罪三位。” 真铁料到此种局面,倒是白泽忍不住骂道:“谢长空这个老古怪果然是老奸巨猾,不肯轻易得罪华温侯。我看啊,即便是沈木上回没死,早晚也要死在华温侯手里。” 真铁低声说:“可惜我不是沈木,要想让我死还没那么容易。” 远处有人脚步声传来,华温侯回头一望,之前冷面忽然变得春暖花开。原来来的不是旁人,赫然是下灵门的金华一朵云娆,一旁还跟着武斗场上的冤家,云腾。 华温侯迎上前去恭维道:“云师妹今日一身劲装的打扮可谓英姿飒爽,这是要特意寻我来了吗?” 云娆心中虽是厌恶,却也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强压心中火气,轻声说:“华师兄过奖了,我今天却不是寻你来的,我是奉了师父之命,前来探望沈师兄。” 华温侯面上一僵,云娆并不管他的脸色,和身旁云腾一同向谢长空请安。 谢长空见人越聚越多,已渐渐显出不耐烦的神色,与云家兄妹二人客套完之后,对真铁吩咐道:“这些人都是来寻你的,等你们事情谈妥之后再进散修院。”说完负手走进了竹林。 真铁知道谢长空根本不想趟这一汪浑水,点点头只身出了散修院牌坊。 华温侯见云腾也跟随而来,那日对战之时的狼狈之境还未散去,突然自觉无趣,与云腾打个照面,匆匆与人走了。 云腾见那三人走得远了,识趣一般的也走出百步,只留下云娆和真铁对立。 云娆目中含泪,口中却怪罪道:“你总是意气用事!怎么可以轻易和华温侯上了武斗台,咱们不是说好了一定要忍气吞声,以你现今的实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真铁怕开口露出破绽,硬着头皮点头称是,多一个字也不敢说。 云娆回头看云腾走得远了,稍加犹豫,还是上前一步扑进真铁怀里。 云娆温软体香袭上脑际,真铁着实吓了一跳,本能的将她推开。 云娆满脸错愕,眼中豆大泪滴再也止不住噗噗噗的落下来。 白泽轻笑,讥讽道:“哎哟哟,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管她是不是云雀儿,先抱紧了再说。” 真铁窘得发慌,眼见云娆梨花带雨,只好宽慰:“你不要难过,沈木以后听你的话就是了。” 云娆脸色倏变,眼神不安的上下打量,颤声问:“你的声音……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你究竟是谁?” 真铁心中懊恼,后悔不该说太多话,果然被云娆看出了破绽,事到如今也只能是打定主意,真铁就是沈木,沈木也就是真铁。 想罢张口极力否认:“我怎么就不是沈木了?我的声音的确是变了,不过是在武斗台对战之时被伤了喉咙,这才起了变化。 而且,我头也受了重创,要不是安逸真人施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云师妹了。不过之前很多事我都记得不了,包括咱俩之间的事。至于身上的味道……我这几天都有洗刷,不过是用了些香粉,遮盖了之前的味道也并不奇怪。” 云娆半信半疑,凑上前去仔细闻了闻,果然闻到了真铁身上所谓的香气,这才缓缓放下心来。不过刚才被强行推开,心中还是觉得极为委屈,带着哭腔说:“你忘了咱们在五柱峰顶,你……你抱了我,还亲了我的嘴,说是要双宿双栖的。” 白泽大笑不已,连忙怂恿:“铁子,快啊,亲上去,不亲我看不起你。” 真铁不为所动,假装努力思索的样子,许久才使劲敲敲自己的头说:“我当真是忘记了,不过,沈木虽然现在记不得了,但是说话肯定要算话的。等我变得足够强的时候,也就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第6章 谢长空的杂役 云娆点点头:“我等你,生生世世都等你。”将头轻轻埋进真铁怀中,这次他不忍心把她推开,想象着怀里的就是云雀儿,柔声说:“云师妹,还请放下心来,沈木对你至死不渝。” 云娆仰起头,一双秋泓一般的眼眸柔情似水,沁人的香气弥漫在真铁的鼻尖,还有两团柔软的温热紧紧贴在胸前,真铁心下一横,闭眼亲了下去。 云娆嘤咛一声轻叫,小手微微颤抖,扶在真铁腰际,像极了一条小蛇渐渐环绕得紧了。真铁突然觉得小腹一团怪异火焰腾起,却听见远处有人清咳数声。 云娆俏脸红云漫透,赶紧松了手,轻声说:“我是听说华温侯四处打探你的消息,这才叫上我哥来散修院,怕的就是他再伤你。” 真铁堪堪从刚才快活当中缓过来,吞吞吐吐地说:“他……他也没占多少便宜。” 云腾慢慢走近,叹口气说:“沈木,小妹对你如此我也是毫无办法,你可知道,以你的身世背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云娆的。” 云娆哼了一声:“我的事,我自己做主!莫说是你,就算是爹爹也不能左右。” 云腾摇摇头:“我说的都是实情,你和沈木都不可能逃过门当户对这一亘古之理。尤其是你,沈木!你再若如此消极、任人宰割,早早晚晚都是云娆的累赘,会害了她,你懂吗?” 真铁深知其中道理,无论是真铁还是沈木,在冲灵门下都只是蝼蚁苟活,要命的是沈木身边还有云娆这个大宝贝,这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境遇,竟比自己在李家喂马还要凶险。 好在自己并不是沈木,真要到生死关头撕下面皮也就罢了。 想到这里,真铁胆气一壮说:“云师兄还请放心,今日沈木已不再是往日之沈木,自当发愤图强、沉心修炼,绝不再任人鱼肉,家世背景已然是无法更改,也只好在武修之途出人头地,绝不拖累云师妹。” 真铁言辞豪迈与之前沈木消怠大不相同,却正是云娆忧愁所在,此时听了他这番慷慨,不由欣喜不已,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木头哥哥,这次我信你了!你知道我这半个月以来如何焦急?就怕你因武斗一事一蹶不振。现在好了,咱们同心尽力,九阶武灵的境界也不是难事!” 云腾一旁摇头笑笑:“好吧,既然你们两人都已下定了决心,我作为哥哥也只好和你们共同进退。沈木,今天我们过来未经师父应允,且云娆和我在觉灵院也将幽闭修行,当然华温侯也不例外。因此,这段时间你相对平稳,不会有他人打搅,你好自为之。” 云娆待要说些什么,云腾轻扯其衣衫,也只好目含柔情深深望了真铁一眼,这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真铁无来由的打了个寒战,白泽噗嗤一笑说:“你是怕云雀儿哪天知道了你和云娆鬼混,生气拆了散修院,再把你生吞活剥了吧。” 真铁舔舔嘴边云娆的香甜,她温软的朱唇和纤细的腰身,蔓延着绕指的柔情,自己的确差点就陷进她的胭脂乡里了。 不过云雀儿娇蛮的面容好似已经扎根心底,只是轻轻一闪,云娆的甜就淡若无味了,冷冷地对白泽说:“云雀儿非我莫属,我自然也非她莫属,对云娆来讲我只能是逢场作戏,总比让她知道沈木已经死透了的要好吧。” 白泽咂咂嘴:“我就佩服这样的铁子,借着正义之名狠狠地亲人家无知的水灵妹子。” 真铁气得满脸涨红,刚才与云娆的亲密行为虽有点难以抗拒,自己却也乐在其中,根本无法反驳,只好哼了一声返回散修院。 谢长空并不在屋外,想起还没按照他的要求做青菜汤,急急忙忙跑进房里做了好了青菜汤,又糊了几个糙米菜饼,轻巧的摆上石桌。 谢长空的鼻子很是灵敏,不一会就出了竹林。眼盯石桌几步就踏了过来,而后大马金刀的坐下。他先是看了看夹着菜叶的米饼,看着歪七扭八的品相皱了皱眉,白了一眼真铁,这才徐徐放进口中。 青菜的鲜香带着幽幽的米香,初入口一股焦酥的香气迸发,细细嚼起来还有淡淡的咸味。味道层级递进,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真铁看了看谢长空张大的嘴叉子,满意的转头进了火房,将自己的那份三下五除二吃得干净了。谢长空这会也吃完了午饭,正坐在那处等真铁出来。 真铁知道正是时候,悠悠然走出火房,假意去收拾碗筷。谢长空轻咳一声:“沈木,你可有话对老夫讲?” 真铁一笑:“回谢师伯,弟子并无要事向您禀报,不知您老有何教诲?” 谢长空弹弹长衫后缓缓起身说:“你可知道华温侯在冲灵门处于何种地位?” 真铁顿了顿才说:“华家的世子,也是总门主的孙子,在冲灵门可以呼风唤雨了。” 谢长空哼了一声:“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招惹他,在武斗台上厮杀还嫌不够,还要在我的散修院里闹事。” 真铁笑了笑说:“谢师伯当真看不出来么?” 谢长空随即冷面道:“你这是怪我老眼昏花了?” 真铁躬身一拜:“弟子不敢,既然谢师伯不甚知晓,这便如实禀告了。沈木与华师兄并无仇怨,也从未招惹。 只不过沈木与云娆走得近了些,引起华师兄无明业火,三番五次找弟子的晦气,半月之前终是忍无可忍,才答应与他武斗台上分高下。 结果可想而知,沈木自然是惨败,险些丢了性命,华师兄还算好心,将我送到淬体院安逸真人那处救治。千门主知晓此事之后,也是为了让我躲避是非,这才将我送到谢师伯这里求个庇护 。没想到,华师兄对您也……竟在今天又寻上门来羞辱,弟子出于无奈,也只好反击。” 谢长空略一沉吟,自语道:“安逸真人……呵呵。” 第7章 半年之约 真铁心中一动,问:“谢师伯与安逸真人相熟吗?” 谢长空轻轻摇头:“难不成你不知道,我二人并称冲灵门两大怪物吗?” 真铁哦了一声,他的确不知道安逸竟和谢长空并称两怪的事情,却听谢长空又说:“沈木,你的家世背景虽然卑微,但安逸和千门主对你竟非同一般,一个救治,一个拉下面子求我收留,你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 真铁心中忐忑,面上却平淡如水,低头说道:“弟子清清白白,安逸真人和千门主大慈大悲,也只是不忍见弟子就此沉沦罢了。” 谢长空转过身来看了真铁一眼:“唔?是么。此事我也不愿深究,只是你得罪了华温侯,今后我这里恐怕是难以消停。” 真铁听出谢长空话语中有驱赶之意,连忙说:“觉灵院中近日就要进行弟子的幽闭修行,华师兄半年内是出不得了,还请谢师伯放心。” 谢长空捋须思量片刻,又瞥了一眼石桌,真铁一旁见机说道:“今后弟子定会尽心侍奉左右,还请师伯不要嫌弃才好。” 谢长空叹了口气:“半年,就如之前所定半年之后你须离开。你可知道一年之前,总门主曾经亲自求我,要将华温侯留在散修院。 我碍于情面,也只好留下,可华温侯也只是待了两个月就自行离开了。之后他对总门主言我对其刁难,害得我亲自上门赔罪,这才了结了这场风波。不然的话我的散修院当年就不复存在了。 因此,你待上半年,老夫所受强压不言而喻,你知道了吗?” 真铁深深一拜:“弟子已然明了师伯恩情,感恩不尽。” 谢长空微微点头,欲言又止,走出数步又回头问:“你怎么不问王达夜闯之事?” 真铁神色淡然:“他的事和我无关,弟子自然是不好过问。” 谢长空眼神闪烁,哈哈一笑:“你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你自行修炼去吧。” 谢长空虽然古怪,却是有个好处,便是过午不食。除了花草浇水之外,也就不再要真铁做些什么,倒也清静自在赶紧回到柴房自行修炼。 不过半年时间极为紧迫,若是境界不能提升,华温侯幽闭修炼之后肯定会再来找他晦气,且定然会避人耳目,那时也只有靠自己了。 想到此处,真铁不再怜惜那些个秘境得来的兽丹,先从小的开始,拼命吸收其中灵力。只一个月之后,真铁从四阶武灵升至五阶初期,又小心翼翼地稳固了五天之久。 玄清秘录则从幽境升到地境,只觉丹田扩充数倍,自己也说不清是何种巅峰滋味,只觉灵力如风起云涌,深不见底。 疾风剑则领悟的极为纯熟了,只最后一式万物皆催摸不清头脑,无论如何施展,都看不见其中威力,也只好如此了。 爆炎十剑却到了瓶颈,自己也只领悟到第五式火龙卷,这一式与云雀儿那一招紫色光链极为相似,可随心而动,追击对手,但第六式之后则难以参透,也只好罢手。 万穹则修炼至第六境界塔穹,虽然只有一个层阶的变化,但其防御的强度却上了几个档次。据万穹法诀中所述,塔穹之术可防五阶武灵的全力一击,可吸收冰火雷电等法术攻击,再配上其山境的灵气修为,足可支撑长时间的战斗消耗了。 白泽这期间身形虽然未能继续变大,但双翅却大得多了,以它自己的说法,现今的战力已接近六阶武灵,一般的兽魂在它面前根本走不过一招。 这一日清早,真铁像往常一样浇完花草,刚要回柴房修习。谢长空自房内走出一抬手说:“千门主马上到了,你出去接一下吧。” 白泽哼了一声说:“这只老狐狸果然是深藏不露,先我一步发觉庞大灵力抵近。” 千秋雪说要过来看沈木,这一晃已经是两个月之久了。这个倒是不打紧,真铁唯一想知道的是云雀儿现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将自己忘却。 胡思乱想之中已经到了牌坊下,只见远处半空中大鸟翱翔,上面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是千秋雪,一个竟然是日思夜想的云雀儿。 白泽啊呜一声,笑着说:“乖乖,这回终于不是梦了,你的雀儿当真飞来了。” 白泽此话倒是真的,真铁每隔十天半月才能睡上几个时辰,在梦里云雀儿浅笑连连,真铁自然是没少叫她的名字,因为梦话除了雀儿就是雀儿。 真铁心潮澎湃,却不知道千秋雪有没有将他假扮沈木的事情告诉她,呆呆立在那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恐凤只一瞬就落在牌坊十丈远处,下来的却只有千秋雪,云雀儿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真铁奋力抑制心中思潮,迎上前去躬身说道:“弟子恭迎千门主。” 千秋雪微微点头,问道:“我听腾儿说,前些日子华温侯又来找你的麻烦。” 真铁正了正身子,又望了望云雀儿才说:“的确是,好在谢师伯及时出手,加上云腾师兄及时赶到,这才平息此事。” 千秋雪边走边说:“你一定要记住沈木的身份,雀儿我也未曾告知。若不然,冲灵门一刻也不敢容你。” 真铁收回眼光,跟随千秋雪而行,回答道:“沈木谨记于心,一刻也未敢忘却。” 千秋雪利用神识法诀一探真铁境界,不由暗自心惊:“你已然是五阶武灵的境界了?区区一月竟有如此精进,倒比觉灵院幽闭修炼要快得多了。” 千秋雪如此地位,竟对自己颇为认可,真铁不由喜形于色,说:“这都是仰仗着门主开恩,容许我在秘境中修炼,弟子感激不尽。” 千秋雪轻叹一声:“那个无妨,倒是雀儿自秘境中出来之后,就好似丢了魂一般,你二人在秘境之中可是遭了什么变故?” 真铁听后心下一沉,云雀儿究竟为何意气消散,自己也无法说清,此次千秋雪前来多多少少也是为了此事找来。 第8章 前路迷雾 搜肠刮肚思考了许久也毫无头绪,只好说:“门主,这个我说不好,我们两个在秘境之中也只是……只是一起闯了那个冰洞,其他的交集极少。” 千秋雪驻足,盯紧了真铁双眼,徐徐的说:“有些事与时间无关,只一刹那就足够了。” 真铁心生恍惚,与云雀儿在秘境中的三个月时间不就像是一刹那间的光亮吗?每每回想起来却意犹未尽,恨不能重来千遍万遍。 千秋雪此番话中有话,好像是看出了其中端倪,自己自然是不敢承认的,搪塞道:“弟子愚钝,不能明了门主的意思。” 千秋雪不再追问,轻声道:“无论是真铁还是沈木,没有强大的实力,在九州之内,在北神州中,更甚者在冲灵门下,自身都难以立足,更加不要想对名门下的女子有什么心思了。 即便是她或者是她,心意所属也是毫无办法,那种痛苦反而更加残酷,这是武修上流领域的法则,亘古不变。” 真铁心下微微一痛,就好似云雀儿已然披上红装远去了一般的失落,沉了片刻才说:“门主,我出身低微,心气也不甚高。 不过我命硬,好比一棵野草,火烧不灭,风霜难折。而且本身就是一无所有,不怕再失去什么。” 千秋雪面沉似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只想到了你自己而已,却忽略了给他人带来的损害,而且有些是难以弥补的,有些是足以让自己灰飞烟灭的,你要考虑清楚。” 真铁忽然觉得千秋雪的话语犹如冰刺锥心,可谓冷彻心骨。想起云雀儿的那句足够强大,这才觉得其中深意,那种永无止境的变强的荆棘之途是令人绝望的,不过,这岂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希望? “门主,我有自知之明,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我做狗做马都可以,绝不会招惹旁人。” 千秋雪略一错愕,点点头说:“你有如此心境我就放心了,有些美好的东西,远远观赏要比拿来把玩要好的多了。” 真铁顿了顿,还是壮着胆子说:“门主,云师妹品性纯良,对弟子也极为慷慨,这份恩情会深深记在心里。” 千秋雪微微一笑:“她的好处我还不知道?从小就是个滥好人,见到可怜的人就好乱发善心,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真铁旋即明了千秋雪的意思,也不再说些什么,当头引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散修院中。 谢长空正负手等候,千秋雪远远地说:“这两个月劳烦谢师兄了,我这个弟子给您招惹了不少的麻烦。” 谢长空也不客气:“能到散修院来的人,要么是家世深厚要我私教的,要么就是惹了大人物暂时避祸的。你这个弟子就是属第二种,不过念在他侍候周到的份上,老夫倒也容得下。” 千秋雪唤住真铁,将一个橙色乾坤袋交给他。真铁意会,将乾坤袋双手奉给谢长空。 谢长空眼眉低垂、微微一动,千秋雪一旁说:“这里有一百颗上等紫灵石,是下灵门一点小意思,还望谢师兄不要推辞。” 一百颗上等紫灵石价值不菲,冲灵门一年供给谢长空的上等灵石也就是五十颗而已,不过虽然都是上等,却都是黄灵石,品质较紫灵石有所不如。 谢长空心念一动,开口说:“如此厚礼,仅仅是要沈木在此久居吗?” 千秋雪轻轻一笑,说:“若是谢师兄闲来无事,略微指点一二,那就更好了。” 谢长空伸手取了乾坤袋,稍微打量了沈木一眼说:“沈木来的时候只是四阶武灵,现今仅仅一月就已经是五阶武灵了。 虽然精进迅猛,但他的修炼是基于吸取了大量的兽丹灵力,这些其中灵力纷杂,导致他根基虚浮。 与华温侯这等根基深厚,且由总门主亲自打底的天之骄子,自然是难以相扛了。” 扫了一眼千秋雪,意味深长说:“千门主放心,兽丹的来源老夫不会过问。” 千秋雪笑而不语,谢长空好似抓住了她的把柄,颇为得意,又说:“今后,我会教给沈木灵力精纯之术,出院之时定会不负所望。” 千秋雪微微欠身:“那就多谢师兄了,沈木还不快些拜谢。” 真铁闻言拜倒在地,俯首说:“承蒙谢师伯抬爱,弟子定会努力修武。” 谢长空哈哈一笑:“你也不必谢我,咱们各取所需也就罢了。” 谢长空生性凉薄,能说出此话倒也不奇怪。千秋雪也不去计较,此次来访主要还是要他代自己传授武道,见已然达成,多留无益,与两人道了别,一瞬就没了身形。 谢长空看后眼眉一动,良久才说:“想不到千门主已然领悟瞬移之术,其境界已经近神境中期也说不定。” 真铁倒觉得近神境又如何?轩辕止可是弑神境啊,不禁问:“谢师伯,九州之内可有弑神境的武者?” 谢长空昂头大笑不止,许久才说:“弑神境?九州之内、千年岁月之中,未曾有过此种大能。” 白泽嘿嘿一笑:“你以为轩辕主子乃是你等凡人可比?” 真铁暗自哼了一声,脱口说:“谢师伯知不知道轩辕止这个人?” 谢长空吃了一惊,上前紧走两步厉声问:“沈木,你是如何知晓轩辕止的?” 真铁语塞,心想总不能把白泽说出来,只好随口说:“是弟子在淬体院疗伤之时,与安逸真人闲聊,他无意间告诉弟子的。” 谢长空眼神转动,稍加思量才说:“安逸知道轩辕止倒也不奇怪,他跟老夫都好研究些古书典籍,尤其好搜寻一些上古宝典,其中不乏些极品法诀。老夫还以为如此久远的大能早就为人所忘却了。” 真铁附和道:“师伯说的对极了,安逸真人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还以为轩辕止只是个传说罢了。” 谢长空捋须一笑:“安逸能知道此人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轩辕止具体如何老夫倒是略知一二。” 第9章 半人半魔 真铁虽然知道轩辕止,但白泽也只是在面前他炫耀其前主子之能罢了,此人具体如何自己也从未多问。 此时谢长空竟然对那种神人说有所了解,不由怂恿道:“还请师伯告知弟子。” 谢长空眯了眯眼,说:“好吧。你可知道九州之内武神榜排名?” 真铁来了兴致,连忙说:“弟子不知,还请师伯赐教!” 谢长空微微一笑,接着说:“九州之内武神榜只排名前十位。排名第一的自然是中圣州的国主万象了,近神境的巅峰,据说距离神境之一步之遥,不过神罚在即,修行还显不足,只好暂时闭关了。 第二则是南极灵州的何仙翁,也是近神境的巅峰,不过已经数十年不再精进了。 第三位和老夫一样,是一位散修真人,此人虚无飘逸,并无定所,叫做姬无修,近神境的巅峰,不过已有十余年无人曾见了。 第四位是曾经的北神州国主风凌霄,二十年前与北仙州那场旷世大战中消匿,生死不明。 第五位是五年前刚刚踏入近神境巅峰的中圣州三灵神武门主,牧绅依,一个冷冰冰的奇女子。 第六位就是咱们的总门主华世苍,据传踏入近神境巅峰三年。 第七位是中圣州最大家族,万家的新晋门主万道淙,踏入近神境巅峰两年。 第八位是东胜州胜灵门主唐显,刚刚踏入近神境巅峰; 第九位是西仙州魔灵宫门主穆空载,原本就在三重山内修武,西仙州割地之后便不知去了何处,二十年前乃近神境中期。 第十位是大荒州炎武灵修门的门主司徒悠然,人如其名,悠悠哉,修武也只是看心情,不然的话近神境巅峰指日可待。” 真铁这才明白,近神境巅峰在九州之内便可以呼风唤雨了,弑神境的威势简直不可想象,轩辕止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谢长空接着说:“如此看来,轩辕止该是何等的存在?他原本就是修武的不世天才,上古的野书中所记,他乃是半人半魔之身,生父是中天秘境中的仙猿,已由魔灵幻化成人。 而生母则是武修到了神境巅峰的轩辕灵光。若不是借助父母之能,加上自身顶级的武格,如何腾上九霄,到达弑神境?只可惜他太过狂傲,得罪了隐秘之中的超神级的大人物,最终被群起剿杀,灰飞烟灭了。” 真铁吃了一惊,忙问:“还有比弑神境更为霸道的武修吗?不然的话,轩辕止怎么会被轻易抹杀?” 谢长空远望西天残云,皱眉思了良久才说:“老夫也是毫无头绪,就如我等武修,自轩辕止之后似是被加了某种难以抗拒的禁制,因此千年以来再也没有神境以上的大能了。” 真铁脑中混混沌沌,五阶武灵的修为现在看来也只比蝼蚁好上几分而已,莫说是近神境的修为,就是七阶以上的武灵,就他而言在冲灵门也是难以达到,不禁心灰意冷。 谢长空见真铁默然不语,哈哈一笑说:“虽然你算不得修武的天才级人物,不过经我试探,加上你与华温侯的对战来看,你的悟性已经超越他了。尤其是你的防御法诀非同小可,绝非你沈家这种小家族该有的东西,是千门主暗地里助你吗?” 真铁脑中转得飞快,接着回答:“这本防御法诀叫做万穹,的确是千门主送给弟子的。” 谢长空眼神闪烁,捋须咦了一声说:“沈木,难不成你与千门主的独女云雀儿定了终身?若不是如此,这种法诀怎么会轻易传给你了?” 真铁慌忙摆手:“弟子哪里有这样的福分,单单因为与云娆走得近了些,就引来了杀身之祸。那云雀儿更为高贵,弟子更是万万不敢有一丝丝非分之想了。” 谢长空半信半疑,点点头说:“好了,老夫也懒得去管此种闲事,明日午时,你在我房前候着,我答应千门主的事也不能怠慢。” 真铁应了之后独自回屋,回想起白日里云雀儿的落寞神情,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很可能是因见不到自己而心伤,忧的是怕她遇到了什么难以化解的难题,这一夜下来胡思乱想,怎么也无法入定修武,白泽一旁不住的嘲讽:“沈木不该对云雀儿动些歪心思,而是要好好对待云娆,知道吧,不要三心二意。” 真铁心烦意乱,索性不去理他,脑子里各种想法像是暴雨之后的泉水,汩汩而出,轻声问白泽:“我问你,你觉得我配得上云雀儿吗?” 白泽低声笑起来:“嘿嘿,你说的沈木,还是真铁?” 真铁一本正经地说:“肯定是以我真铁的真实身份来讲,沈木……自然不能和我同日而语。” 白泽沉了沉:“想听实话?” 真铁哼了一声:“废话!如果是假话,我自己骗自己就好了,还用得着你?” 白泽轻轻咳嗽一声:“以你如今的样貌,我看配云雀儿倒是马马虎虎,还有五阶武灵的境界,也勉勉强强了。” 真铁连忙截口说:“多谢美言,剩下的我不听了。” 白泽有些发懵,大声说:“让我说半截话,是要憋死我吗?我偏要说!” 真铁立即发出微微的鼾声,白泽气得跳脚,后面说了很多话就像是自言自语,得不到任何回应,只好又多骂了两句。 第二天,真铁伺候谢长空吃过早食,又待了半个时辰。谢长空自竹林中闪出,看到真铁已经在屋前等候,微微摇头说:“随我来吧。” 说完走在当前,真铁小心翼翼地踏进屋中,唯恐那只巨兽冲出来。不过屋中并无巨兽,摆设却极为规整,一张墨玉石床上除了一个青石枕头之外并无他物,北墙则是嶙峋的石壁,前面一个松木书橱上面摆满了各种残破书籍,更甚有些是竹木简书,散出淡淡地霉味。 书橱一旁的石壁上有一个铸铜做的虎首衔环,谢长空轻轻拉了三次,两轻一重。 第10章 纯阳炼气龙凤炉 只听咔咔咔机簧响动,一个一人宽的石门缓缓升起来,一处深幽石洞显出,发出潮润的湿气,隐隐传出低沉的咆哮之声,想来那只巨兽就在洞中看守。 谢长空一声低喝:“趴着!” 巨兽咆哮之声立即顿住,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石洞。石洞洞口虽小,洞内却是极大,浑圆的洞顶蔓延十几里也看不到边际,相比别天洞府要大得多了,大小石室不下二十余间。其中一间石室前趴着一只斑斓巨虎,两支巨大的利齿象两柄弯曲巨刃向上翘着。 真铁在秘境图谱中见过此种妖兽,叫做弯刀利虎,成年之后为四阶妖兽,战力可抵六阶武灵,虎啸可以轻易致四阶之下的武灵暂时麻痹,从而变成他的腹中之物。王达那夜偷偷潜入,在这只巨虎身上吃了大亏,险些成了点心。 真铁咽口唾沫,问:“谢师伯,这只弯刀利虎你是如何得来的?” 谢长空看了看真铁:“和你的那些兽丹一样,我也是自秘境中得来的。” 真铁顿了顿,八荒秘境之事万万不敢透露,谢长空也不追加询问,见真铁不敢言语,又说:“你可知西仙州为何在二十年后向我北神州和冲灵门索要三重山。” 真铁脱口说:“难不成三重山内也有秘境?” 谢长空举目望了望洞顶那些个大如宫殿支柱的钟乳石,幽幽的说:“如今所谓的秘境,在几千年前与我们所处之地是相通的,各处都是妖兽和奇珍异草,灵气极为旺盛,因此那些个修武之人较之现在更加易于精进,成就了一大批神境之上的大能。 这些大能唯恐后人追赶,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合力将那些个妖兽封印在灵气最为浓密的风水宝地,依次为一线秘境,无双秘境、三生秘境、四时秘境、五行秘境、六宝秘境、七星秘境、八荒秘境,还有就是九幽秘境,也就是九幽禁地。 不过它与其他八个秘境不同,其内有一处龙脉所在,每隔百年就会有仙龙降生,进而修炼成妖王,侵入九州。时过境迁,这些秘境的禁制渐渐薄弱,屡屡有秘境禁制裂口,或有妖兽逃出,或有他人可进。 三重山内就是三生秘境的所在,近年来每隔一年半载就会有秘境裂口出现,因此西仙州才会急着要回此地。尤其是我散修院的所在,这处山洞便是三生秘境裂口处之一,且频次较高。之前长约半年,短则数月便要开启一次。不过不知是何原因,距离上次开启已过了一年有余,还未开启。” 真铁稍加思索说:“弟子以为,秘境之中应是进了某些大能,修补了其中禁制,这才导致秘境难以开启。” 谢长空猛一转头,嘶声说:“沈木,你竟然也如此认为?倒和老夫不相为谋了!你悟性果然高于旁人,好得很!” 真铁见说中了谢长空心思,也不再忸怩,连忙问;“不知师伯进过几次三生秘境?那其中都有哪些妖兽?” 谢长空渺目微思,良久才说;“老夫也记不得了,不过每每在其中不敢呆的太久。一是怕旁人发觉,当然,这也怪老夫私心太重了。二就是其中有些妖兽太过强大,数量庞大,我一个人也难以应付。” 真铁脑中打个激灵,说:“华温侯由总门主说情,来散修院住下,为的就是进三生秘境吧?不过三生秘境长久都未开启,这才得罪了他。” 谢长空捋须大笑,叹口气说:“想不到你名叫沈木,却聪明的很,你说的全对。秘境开启,灵气大泄,总门主近神境的修为怎会察觉不到?我这里的秘密早就被他知晓了,也算华温侯运气差,待了大半年也未曾开启。 不过觉灵院半年的幽闭修行便是秘境修习,上灵门不久之后也出现一处三生秘境的裂口,前些日子开启过一次,觉灵院七十余名弟子已然进入其中。” 真铁心下略微焦急,华温侯半年之后到何种境界不可预料,自己也要加紧修习才好。 谢长空往前走了几步:“你随我过来。” 两人向暗处走了一里地,只见前面隐隐约约有一个紫红色烈焰晃动,远远看去像极了巨龙之瞳一张一合。走近一看却是一座两人高的炼丹炉,周身用紫铜炼制,四只炉腿是虎足的形状,炉身雕刻各种符文,炉盖上顶着一颗硕大的蓝绿色琉璃石,发出五彩的霞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两只手掌形凹陷,却像是故意打造上去的。 谢长空走到一个蒲墩上坐定说:“这是我家传的宝物,纯阳炼气龙凤炉,但凡武修之时,将双掌印在炉体之上,可将灵气精华提炼,对丹田更有锤炼的效用,使品阶上升。今后你可在此修炼灵力,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真铁仔细观瞧,炉子北侧是一条蜿蜒盘曲的蛟龙,而南侧则是一条九尾飘逸的凤凰,各自由纯金打造,双目则是黄黑色的猫眼石,显得更加栩栩如生。自两人靠近后炉内火焰似乎变得旺了一些,发出低低的翁鸣声。 白泽轻声说:“我之前倒是见过几只类似的炉子,不过都没有谢长空所说的功效。” 谢长空见真铁发呆,轻咳一声:“老夫试一下你来看。”将双手在掌印上印实,随即闭眼入定。只见炉内火焰骤然升腾,由紫红色变为紫蓝色,紧接着嗡声大作,磅礴的灵力自谢长空双掌中喷涌而出,炉盖上的琉璃石开始缓缓转动,不一刻变得极为快速,五色闪光交替出现,将真铁的脸映得五彩斑斓。 两个时辰之后,自炉内开始将灵力返回谢长空双掌。再过两个时辰,炉内火焰渐渐变回紫红色,谢长空缓缓睁眼。 “老夫灵力已至精纯,但如此往复对丹田极具冲击效用,可令人在境界之内灵气储量最大化,因此使用纯阳炼气龙凤炉之后,同等境界你可以更强,而且境界提升较其他人高出三成。” 第11章 原来如此 真铁心中暗喜,刚要拜谢,谢长空却已然起身说:“我有些杂事要办,这一去大概半月有余,你按照我教你的方法修习,相信定会大有精进。” 真铁连忙称谢,谢长空微微点头,转身便走了。 白泽哼了一声说:“这老小子当真是好心。” 真铁不屑地说:“什么好心,他和师父差得远了,要不是千门主的上等灵石,这山洞我恐怕永远也别想进来。” “这个什么龙凤炉处处透着诡异,你当真要用?” 真铁笑了笑:“要是这炉子害人,咱们把他砸的稀碎。” “那样的话,用不了多久你我也会被谢老儿撕的稀碎。” 真铁嗨了一声:“如今只要是可提升境界即可,胡乱想些杂七杂八的事都毫无用处,我只怕华温侯自秘境出来之后,第一个就会拿我开刀。” 白泽叹口气:“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尽管去试吧。” 真铁屏气静神,坐下之后缓缓入定,将双掌照着谢长空的样子印实。 纯阳炼气龙凤炉轻轻一声嗡鸣,顶部琉璃缓缓转动,真铁只觉得丹田涌动不已,灵力霎时间自丹田飞出,又从双掌处倾泻而去。 真铁吃了一惊,慌忙间想要控制,哪曾想一时间竟不可遏制,双掌就如融进炉体之内,灵力似乎夹着呼啸之声如江海般奔流,炉内火焰由紫红色瞬间变为白色。 白泽慌忙大叫:“真铁,你灵力正极快输出,你怎么样了?” 真铁恍似并未听到,任凭灵力不断输出。六个时辰之后,丹田内渐渐枯竭,已无剩余灵力。炉盖上的琉璃开始倒转,真铁感觉灵力正自炉内缓缓自双掌返回,一个时辰之后返回速度加快,丹田之内说不出的温热,但时不时有胀痛之感。 真铁暗想这应该就是对丹田进行扩充锤炼,六个时辰之后灵力回收干净,只觉耳目清明、丹田更为浑厚,那灵力似乎也变得更为纯净了。 白泽忙问:“如何?这炉子有用吗?” 真铁闭眼内视,感觉灵力似乎由灰白变成纯白,这才说:“我分些灵气给你。” 说完分了一成灵力给白泽,灵力吸收起来比以往更为容易,且灵气的确变得更为精纯,这才放下心来说:“看来谢老儿说的没错,这炉子当真是有些妙用,咱们事不宜迟,抓紧些。” 真铁胡乱吃些东西,忙不迭的坐在炉前修习。如此往复循环,第十五天之时,丹田扩张了大约三成,灵力虽是有所损耗,但境界已经巩固成五阶中期,距离巅峰也只是差了一步之遥。 算算日子谢长空总该回来了,真铁起身等候。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之后,谢长空并没有归来。山洞内静谧极了,除了炉内时不时的嗡鸣,也只是隐隐听到刀刃利虎来回走动拖动锁链的声响。真铁不想浪费时间,索性又坐在炉前修习,以期尽快到达五阶巅峰。 不知觉又是六个时辰过去,按以往经验,应该是灵力回流之时。不过待了半个时辰,灵力不但没有回流,反被炉内继续牵拉,丹田也传来撕裂般的阵痛,但自己却无法摆脱。 真铁心叫不好,连忙大叫:“白泽!出去看看!这炉子有古怪!” 白泽也觉得事情不妙,赶忙闪出,只见纯阳炼气龙凤炉已然被烧得通红,灼热火气竟然已经将真铁一身衣衫烤得焦糊,须发也好像随时燃烧起来一样。 谢长空正在真铁对面炉前入定,满脸赤红,露出极为舒泰的笑意,炉内庞大的灵力正汹涌奔腾着向他流去。 白泽大叫道:“谢长空这老杂毛正狂吸你的灵力!” 刚要上前对付谢长空,那只刀刃利虎自身后无声蹿出,张开腥臭大口咬向真铁。 白泽知道恶战将至,不再假扮白狼王,隐匿的双翅倏然展开迅猛扇动,一股凌厉强大的旋风好似一柄巨锤,把巨虎重重锤翻在地。 巨虎翻身而起昂头虎啸,后退猛然发力,一双巨足探出巨爪如刀,舍了真铁向白泽飞跃而来。 白泽略感麻痹,随即便恢复如初。此刻巨虎已飞到身前,白泽收翅急坠,反而一瞬就到了巨虎腹下,只见双角橙光一闪,噗的一声双角刺入巨虎腹下,而后往前疾飞,只听刺啦一声就其切开,肚腹内五脏六器如红血瀑布倾泻而下,随后低低一声啊呜,轰然坠地而亡。 这时真铁已到了灯枯油尽之时,丹田缩得极小,不由嘶声狂呼:“要爆了!谢老贼,你吸干我的灵力,毁了我的丹田,就不怕千门主找你清算吗?” 谢长空哈哈一笑:“我距近神境仅仅是一步之遥,也就差你沈木献身了。我不但要你的灵力,还要你的丹田,可令我步登入近神境。 那时候,总门主定然鼓掌相迎。试想,一个小小的沈木的死,竟可以换来冲灵门一个近神境的大能,那该是多么划算的买卖,千秋雪又能奈我何?” 真铁自知无望,哑声说:“白泽你不必救我了,谢长空要杀我那自然是无法逃脱!” 白泽随即飞向谢长空,张口大喝:“老杂毛,我和你同归于尽!” 谢长空嘴唇轻动,随即青光一闪,自体内闪出一条十几丈长的竹节绿蚺。蛇颈处有伞状的灰土色骨架撑起,蛇头处一颗耀眼黄色晶石正熠熠生辉,双眼则是漆黑如墨,吐着红绸般的丈八蛇芯呆呆地看着白泽。 但凡蛇类兽魂到了如此体型,九阶武灵之内绝无敌手,白泽虽然知道此刻相斗不消半刻就要被生吞蛇腹,但也毫无惧色,白尘罩撑起四层,双翅发力如风朝着巨蛇奋力撞去。 竹节绿蚺蛇头如风动之竹来回晃动,看清白泽来路,张开大口猛然吸气,白泽竟然不自主的被它一瞬间就吸进了口中,四颗尖细长牙极速咬合合,白泽第一层护罩已然崩碎。 白泽料想自己不是对手,未曾想竟然是如此不济,不由大声说:“铁子,我也快完了,再过一会咱们黄泉路上一起走吧!” 第12章 第二个兽魂 真铁此刻也已心灰意冷:“知道了!下辈子再也不要见了!” 说完突然一阵极深恶寒之意袭上心头,感觉体内某处漆黑之处,一只红色巨目缓缓睁开。真铁浑身冰冷如霜,牙关咯咯咯直响,上半身晃颤不已。 谢长空随后所吸的灵力突然冰冷无比,就好似无数个冰刀在经脉之后四处游走切割,那种至深痛处令其心神大震,脸上显出青白色,身形不自主的晃颤。心底里传来一个极为冰冷声音:“无耻宵小,还来!” 谢长空听后顿觉无边的恐惧蔓延开来,恍惚间猛然睁眼,嘶声哀求说:“你是何人?为何要隐在他体内!我只是鬼迷心窍,绝非有意打扰您的深眠,还请……还请饶过我!” 那声音淡淡地说:“晚了!” 白泽也听到此种声音,不由大声说:“真铁,它居然醒了,谢长空死定了!咱们有救了!” 只见谢长空灵力自双掌奔涌而出,竟然开始返回纯阳炼气龙凤炉,又自炉内回到真铁体内。 谢长空想要拔出双掌却无能为力,五官扭曲、面如死灰,灰白色头颅努力后仰摆动,嘶声狂呼:“我不甘心,近神境近在咫尺,你不可如此!饶了我!我错了!错了!” 炉内火焰由紫蓝色瞬间变为耀眼的光白,低沉嗡鸣变为尖利鸣叫,谢长空灵力一眨眼的工夫就转入真铁体内。 而后谢长空叫声戛然而止,竹节绿蚺此时已经咬破白尘罩,长牙刺入白泽体内,眼见就要灰飞烟灭,却听铮然一爆响,巨蛇化为光尘四下散开,白泽趁机闪回真铁体内。 真铁只觉丹田暴涨五倍不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掌轻轻一分,怦然一声将眼前纯阳炼气龙凤炉推飞。 谢长空双目紧闭,双掌平举,正端坐在那处,却已经变成一具恐怖的黑皮骷髅。 真铁周身胀痛不已,身后突然传来雷鸣般的噼啪之声,一个耀眼的巨大绿色裂痕凭空显现,探出千万条弯曲的绿色光束,像是触角一般裹住真铁、谢长空及巨虎尸身,一瞬就扯进裂空之中,而后消失不见。 真铁思绪混沌,并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丹田内谢长空恐怖的灵力和自身灵力充溢全身,自觉快要爆了。那只恐怖巨目微微一闪,灵力好像是瞬时就被抽走了,而后巨目缓缓闭上。真铁浑身乏累,就好像死过了千百回般的痛楚,不由得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真铁被一阵水流咆哮之声惊醒,只觉得周身冰冷。好容易才缓缓睁开双眼,微微抬起巨石般沉重的头头四下一看,原来自己正在密林边沿的一处大青石之上,往前两丈就是一条浪花四溅的大河。 昨夜应该刚刚下过大雨,真铁浑身湿透,那条河水也在暴涨,奔腾的浊水溅起的白色水沫足足有三四丈高,在初阳照射下显出七彩虹光。 真铁心智渐渐清晰,突然想起白泽那时已经被巨蛇咬中,急忙问:“白泽!白泽!你死了吗?” 过了许久,白泽幽幽的说:“死了,死的透透的!” 真铁啊了一声:“死了还会说话?到底死没死?” 白泽有些不耐烦,发出微微的鼾声。 真铁一笑,又轻声骂了两句,刚要努力撑起身子,这才发觉有人正死死的压在他身上,连忙扯住那人手臂扯了下来。 那人一双幽深如黑洞的眼窝凝视着自己,真铁啐了一口骂道:“谢老贼!想不到吧,这就是报应!” 突然想起那只不知道是什么妖物的巨眼,身子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说:“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轻轻眨眼就几乎吸干了谢长空的灵力,也幸亏它又闭眼睡了,否则我岂不是也要被它吸干了?” 不由坐定暗自内视灵力,七层金黄色光晕笼罩全身,真铁不由惊叫一声:“我什么时候成了七阶武灵了?这简直……肯定是谢长空的灵力使然,虽然被那个东西吸取了绝大部分,但剩余的灵力也令我连升两个境界,简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想到这里身上也不觉得痛了,连忙起身去搜谢长空,先取下了千秋雪送给他的橙色乾坤袋,里面一百颗上等紫色灵石一颗未动。右手上有一枚白银色戒指,应该也是一枚储物戒指。真铁轻轻一扯,谢长空枯瘦的无名指头应声而断,真铁嫌弃的将那截黑色指头甩到一边,拿起戒指去河边细细地擦洗。 突然,远处隐隐传来人语声,在激流声中若有若无,真铁连忙抓起谢长空尸身飞跃到大树冠中,透过密叶偷偷观瞧。只见一行四人沿着河岸自西侧缓缓而来,声音越来越清晰。 一男声说:“前面河面趋于缓和,隐隐有鱼泡出现,必然有些大鱼,等我我过去用冰凌刺,扎中几条鱼上来烤着吃了。” 一女声说:“你就知道吃,这秘境之中危机重重,昨晚遇到的斑斓铁齿豹差点把咱们当做点心,我看还是小心些为好。说不定河里还有什么高战力的妖兽,惊动了它又是一场恶战。” 那男子说:“我的冰凌刺无声无息,不会惊动其他妖兽。况且昨晚到现在咱们一直在死战,灵力耗得差不多了不说,这肚子早就扁了,赶紧吃些东西,寻个僻静之所恢复才好。” 另一名男子说:“这样也好,趁着时间尚早,吃些东西恢复恢复,再寻个地方将这些个兽丹吸收了,省得其他人眼馋。” 女子点点头,真铁远远看到,那女子竟然是云娆,当头的男子是云腾。 原来自己是被三生秘境的裂缝吸了进来,真铁唯恐旁人发现谢长空已被自己吸干的事情,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只得隐在那处不敢妄动。 云腾等四人已经靠近那处缓流,其中被叫做韩师弟的青年男子站在岸边,长衫被激流吹得猎猎作响。他在岸边看了一会,猛然间抬手一指,七八根冰刺极快的射进水中,果真并无声响。不一会,水面上飘起五条一尺多长的红尾肥鱼,那人轻手一招,冰刺带着肥鱼飞到岸边。 四人欣喜不已,云腾指了指真铁所在的密林方向,其余都点头应允,纷纷飞跃小河走了过来。 真铁缓缓躺下,隐得深了些,这四人当中竟认得其中三人,云腾、云娆,还有一个是被自己所救过的王达。 只听云腾吩咐其余人生火,韩姓师弟发了许久的牢骚,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了的,好容易才引燃了湿潮的枯树枝。云娆则负责将鱼收拾干净,然后四人围坐在一起烤起鱼来,不一会鱼香四溢,一人一条鱼正要大快朵颐。 云娆突然指着真铁躺过的大青石说:“你们看那块大石之上,好像有人在那里躺过。” 云腾上前查看,围着大石走了两圈,突然发现谢长空那根断指,立即四下环顾,厉声说:“朋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暗处?” 真铁自然是不能回答,继续屏息不动。云腾等人极为警惕,按理说三生秘境之内除了冲灵门不会有其他人,此时发现生人定然不敢怠慢,立即分四个方位仔细巡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常。 云腾松了口气说:“看手指的腐败程度,肯定是很久之前有人留下的,不过咱们小心一点并不为过,抓紧先填饱肚子,把火堆清理干净之后抓紧离开。” 真铁闻到鱼肉的鲜香,连忙憋气,并使劲摁住肚子,但还是阻止不了其发出委屈的咕噜声,幸好云娆虽然听到了,也只是打趣地说:“树上的有只怪鸟,声音真是奇怪,它肯定是馋急了,我剩下的就留给它了。” 四人相视一笑,除云娆只吃了小半条,其余三人极快的吃完整条鱼,又将火堆一股脑扔进河里才又继续向东走了。 真铁又在树上待了半晌,确定四人走得远了才跳下树来。他听到了云娆刚才的话,心道我就当一回鸟人,在其坐的位置大略一看,只见一大片绿叶包着那条烤鱼藏在水珠晶莹的草丛里。 肚子已经是咕咕大叫,急忙矮身捧在手中,缓缓打开绿色的叶子,忽然想起雀儿的饭团,那鱼肉瞬间变得不香了。 真铁叹口气,挑着云娆没有咬过的地方胡乱啃了几口,喃喃地说:“还是雀儿的饭团好吃。” 说完自储物戒中取出已经黑皱的饭团,轻轻在上面敲了两下:“不要忘了我,我可是一直在强大呢!” 白泽打了个哈欠:“这地方我之前应该是来过,三生秘境顾名思义,其中的妖兽生生不息,数量极为庞大,你就一个人应该是极其凶险,这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你可别轻易就死了,连累我再活一次。” 真铁啐了一口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少在这里找晦气,我问你,在我体内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白泽顿了顿才说:“按理说,武者的兽魂觉醒之后,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就连轩辕主子也只是有我一个兽魂而已。你还真是奇了,但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只知道这个东西最好不要让它醒过来,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无法驾驭。” 真铁想起那只令人胆寒的巨目打了个摆子,声音颤抖着说:“它早晚都会再醒过来,我怕到那时会冲破我身体的束缚,把我爆裂成小肉块,想想就觉得恐怖。” 白泽叹口气:“那你也只能是听天由命,在它再次醒来之前将修为尽力的提升,说不定那时候你可以像命令我一样的使唤它。” 真铁不由笑笑:“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意我用金色咒印压制你。” 白泽切了一声:“那金色咒印根本就是之前轩辕主子留下的,我却不知道怎么会带到你的身上,你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了!” 真铁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叫做轩辕真铁,根本就是轩辕止的后人。” 白泽哼了一声说:“别做梦了,轩辕家族的血脉我清楚得很,自带帝家威严,代代都是顶尖的存在。你呢,一个放羊的娃子,应该就是华世宗的私生子无疑了。可悲的是,华世宗也嫌弃你毫无根基,压根就不愿意相认,这才让白妙姬钻了空子,轻易地把你困在方丘城。” 真铁听了并没有一丝丝的恼怒,反而平静地说:“华世宗和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才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做了北神州的世子,倒不如我凭自己的力量,成就一番事业。” “对对对!风光之中迎娶云雀儿!” 真铁听了哈哈大笑:“还是你了解我,我此生的首要目标就是要保护云雀儿,而保护她的最好办法就是放在我的身边。” 白泽轻笑:“你现在七阶武灵,就此来说已经步入精英之列,云雀儿的事也不是之前的天方夜谭了。不过你不能只着眼儿女私情,这也只是沿途风景而已,你的目标是要向轩辕主子一般宏大,要战天斗地,杀佛弑神!” 真铁摇摇头:“你也说过,我也只一个放羊的娃子。试想一个放羊的娃子能有什么野心?走走看吧,再说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 白泽冷笑一声说:“打打杀杀的确没什么意思,但武修之途哪里来的风平浪静,你不打不杀,自有别人在背后捅刀子,甚至是掘你家的祖坟,你还能忍着吗?” 真铁咬咬牙,想起华温侯对沈木的欺凌不由狠狠地说:“就好比是华温侯对沈木,就因为沈木家族势力微小,肆意欺侮,甚至是夺人所爱!再碰到他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白泽叹口气说:“我劝你三思,目前来说,这小子你绝对动不得,再碰到他,你也只好是保命罢了。如果他有什么闪失,华世苍还容你在世上多活片刻?” 真铁随手一掌挥出,掌中白光一闪,灵力化为三道剑气,疾风剑诀随心使出。只听巨浪声响,竟将大河生生切成四股断流,而后巨响之下河水合为一处,汹涌波动的水面上浮起了成百上千的大鱼小虾,白茫茫一片,像是河水成冰一样。 第13章 天螯帝蟹 真铁低头看看手掌不由得呆了,白泽忙不迭的夸奖:“这一手可俊的很,剑诀竟可以如此用法,谢老儿的丹炉虽然差点害死你,但总算令你丹田及悟性都大大提升了。” 真铁眼神由迷离变为淡然,负手远望云际殷红色的霞光说:“我感觉距离云雀儿越来越近了!” 白泽突然大声说:“的确是越来越近了,我感觉一只灵力非凡的妖兽就在你身前,要先逃吗?” 真铁听了急忙往后一跃,只见水下咕咕嘟嘟如水沸腾了一般,两只只巨大的深褐色的钳子先露出水面,而后是房子大小的褐色硬壳缓缓出水,一双三尺长碗口粗细的圆柱子上各自生着海碗大小的黑眼珠子,正摆来摆去,嘴里含着一个水泡,正懒洋洋的爬出水面,在河岸边盯着真铁,挥舞着巨型螯钳示威。 真铁大喜,兴奋地说:“这是天螯帝蟹,自从在图谱上看到这东西之后,我心心念念,就想要吃到它的蟹肉和蟹黄,图谱上说这东西美味极了!” 白泽哼了一声:“就知道吃,打死了再说吧,要不要我出手?” 真铁呲牙一笑:“哈,自然是你出手了,它才四阶的妖兽,我去生火就好了。” 白泽低低骂了一声,展翅腾起飞扑而去。巨蟹看到白泽自投罗网,高兴地在原地手舞足蹈,突然昂头向空中喷出无数巨大的五彩气泡。瞬间,漫天的泡泡飞舞,像是孩子童年里的迷梦。 白泽知道这气泡定然是巨蟹攻击手段,双翅急速抖动,数十个凌厉旋风飞掠而去,意图吹散这些气泡。哪知道气泡遇到疾风反倒一瞬间四下飞散,好像顽皮的孩童一般,有数十个扑面飞来。 白泽双角生光,低头飞撞气泡,只听咚地一声,那几十个气泡忽然并作一个无比巨大的气泡,白泽不知怎么的就自动钻了进去,被困在其中无法动弹,缓缓飞回巨蟹那处。 真铁刚要去寻些干柴,旁光一扫却看到白泽被气泡困住,张牙舞爪的就是挣脱不了,只是在气泡中哑声嘶吼。 真铁手扶耳朵大声问;“白泽啊,你说什么,好玩? 的确是好玩啊,那你多玩会。” 白泽在气泡里破声大骂:“老子不小心着了道,你赶紧想办法!装模作样的!”只不过骂声也只有自己听得到,真铁则站在远处喜笑颜开的看笑话。 眼见白泽就要被巨蟹的铁螯钳住,真铁这才抽剑出手,疾风剑第九式风动山岳呼啸而出,巨大的气浪当真是撼山震岳,平地里狂沙四起、草木皆折。 巨蟹见真铁来势汹汹,慌忙转身逃走,不过六只长脚正在飞奔的当口被齐刷刷的削断,重如小山的蟹壳轰然落地,而后疾风又将它掀翻在地,露出奶白色的肚皮,在太阳底下油腻发光。 肚皮相较背面要软的多了,真铁知道这才是它的弱点,气浪之刃连用三次,尖啸的风声很是骇人,悉数击中巨蟹肚皮却毫无声息,直接将其肚皮割出几十道深深的沟壑,暗绿色的汁液汩汩流出。 巨蟹铁螯在半空里狂舞数十下,双螯相碰发出刺耳的铿锵之声,不过也仅限于此,此时的巨蟹只是凭空发泄,渐渐地不再动了,困住白泽的气泡也随即破碎消失。 真铁取出秘境图谱,飞速的翻到天螯帝蟹这一页。据图谱中记载,这种巨蟹浑身都是宝,硬壳硬度之强可匹敌上等钢铁,但其韧性更好,也较为轻便。 蟹肉是恢复体力的上佳食物,只不过最美味的蟹黄只有母的才有,这种蟹黄可谓是极品的食材和药材,尤其是可以作为灵力丹的基础材料,市面上极为罕见,甚至比寻常的兽丹还要珍贵。 最后还有一行备注:成年巨蟹年限足够长,可以幻化出暗影护心镜,呈青灰色,状如圆盘,取之自动贴敷于人之心脉,可抵御各类重击。 真铁慌忙一下站起来:“这可是好东西了!”边说边提剑冲了上去,跳到巨蟹湿滑的白色肚皮,小心翼翼的挥剑切开一个孔洞,一股鲜香甜腻的气息迎面扑来。 真铁回头大笑,对白泽说:“咱这运气简直是好到没边了!这是只母的,满满的一大汪的蟹黄,香啊!” 白泽蹲在那处翻翻眼皮,强装淡然地说:“你得有一口巨大的蒸锅,不然的话蟹黄和蟹肉你怎么带走?再说了,你一个人怎么吃得下?” 真铁挠挠头,想了片刻,在巨蟹身下猛地挥舞了数十剑,一时间泥沙翻飞、遮天蔽日,不一会就在在其身下掘除了深五丈、长宽大体也是五丈的深洞,而后站在河边又是几式疾风剑诀,将河水推涌进大洞。 回头得意地看了看白泽,舒臂长剑一指,忘情斩火焰徐徐喷出,只一会的工夫,坑洞内河水沸腾,不过巨蟹委实太大了,边烧水边指挥白泽,来回扯动、翻弄巨蟹,确保各处都沸腾灼烫的水汽包裹。 白泽叹口气说:“轩辕主子,你决计想不到,千年之后我竟然成了铁子的帮厨,为他蒸螃蟹吃!” 蟹黄的香气更胜,真铁嘴角流出口水,含糊地说:“马上好了,少在这里叽叽歪歪!你不帮我,难不成要暴殄天物吗?那才是最大的罪过。” 又过了半个时辰,真铁已经是大汗淋漓,觉得已经熟的差不多了,收剑飞跃而上,顾不得巨蟹体内热气腾腾一头扎了进去,对准如橙玉一般的蟹黄厚墙放肆啃咬。 小时候他也经常捉一些螃蟹来饱腹,深深地知道蟹黄的美味,但今天滚烫的蟹黄一进口中,那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觉瞬间冲脑,满嘴都是香甜软糯的美好,忍不住疯狂啃咬了几十口,觉得肚子胀满得已经到了咽喉,这才停下来。 将长剑在热气中滚了滚,又仔细的擦拭干净,把没有啃咬的地方切成城砖大小如一的方块,竟足足切了一百余块,而后笑嘻嘻地悉数收进储物戒中,与冰魔蛛那两颗巨大的冰囊放在一处,心想这种好东西肯定要给留给云雀儿尝一尝。 第14章 古林森森 这次又往深处走了走,那颗拳头大小暗绿色的兽丹正躲在个暗青色圆盘后闪着光,那个暗青色的圆盘上面隐约有青芒色的纹路,闪烁着微光。 真铁大喜:“就是你了!”取下以后贴在心口,只觉心口处一阵酥痒微凉,那巨蟹的暗影护心镜一闪即入,竟悄无声息地融进了真铁体内。真铁吃了一惊,想起图谱中的记载,稍稍放下心来。 白泽打了个哈欠问:“那些蟹肉还要不要了?” 真铁捂着麻酥酥的心口说:“自然要了,还有这螃蟹的壳子,我都要!” 白泽低下头来索性睡了,直到天过晌午,真铁才仰面躺倒白泽身上说:“好家伙,塞了满满的一间屋子,好在那两个冰囊冰冻效用强得很,以后可以慢慢享用了。那些蟹壳我准备给你做一件甲衣,到时候一出场显得更加威风凛凛,一定能不战而胜。” 白泽晃晃脑袋:“你省省吧,我这一口的好牙,一对擎天的巨角,还有一双遮天蔽日的翅膀,你觉得我还用那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装扮?非要把我变成螃蟹才满意?” 真铁撇撇嘴:“好心当了驴肝肺,行了,我稍微歇一会,然后就循着云娆的方向去了,万一遇到成群的妖兽也有个照应。” 白泽点点头:“这是个办法,必要的时候可以现身联手嘛,再说云娆那个丫头也蛮好的。” 真铁哼了一声:“好就好了,我作为沈木肯定要好生照顾。”突然觉得心口处轻微颤动,脑中竟好似知晓有灵力强大的东西正在靠近,不由说:“好像有人来了,而且修为不低,大概有七八个人。” 白泽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寻常都是我先发觉,七阶武灵也不至于如此灵敏啊。” 真铁拍怕心口说:“应该是暗影护心镜的作用,咱们还是先躲一躲,不知道来者何人,而且我感觉来者不善,你先进来。” 白泽一闪而没,真铁顾不得打扫零碎的巨蟹碎壳,向着云娆等人的行进方向极速飞奔。 果不其然,只过了小片刻的工夫,一队人马由西面奔来,来者共有九人,统一衣着藏青色的锦绸短衫,左胸的位置绣着飞鱼的图案,其中一人绣着两只,其余则只有一只。 他们胯下都骑着巨大的粗尾花豹,竟比寻常黄牛还要高上半头。任巨豹如何奔腾跳跃,上面的人都稳坐如山、不动声色。 当众人赶到真铁烹煮巨蟹的对岸,蟹黄的余香缭绕,其中一个胖子鼻子猛地嗅了嗅,一拍大腿喊道:“他娘的!被那几个小崽子抢了鲜物了!咱们找天螯帝蟹十几天,这下子全完蛋!” 绣着两只飞鱼图案的人显然是领头的,只见他面色青灰,冷冰冰地说:“这几个雏短期内又无法走出秘境,怕什么!咱们总有机会寻着他们。” 那胖子叹口气说:“庞头领,我看这几个冲灵门的弟子不简单,昨夜咱们引了成群的斑斓铁齿豹围攻,他们竟也是毫发无伤,因此即便是咱们追得上,也不能轻易地正面交锋。再就是这几个人当中,应该有一个好吃之人,竟然将如此巨大的帝蟹整个给烹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姓庞的统领应了一声:“这个我自然知道,他们最低也是四阶武灵的修为。还有一个,我看已经是六阶初期,跟我相差无多。要真动起手来,我倒不怕,就怕你们几个被砍了菜。你说的那个好吃之人修为也不弱,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六阶武灵所为,就是咱们捉了帝蟹,也不可能如此吃法。” 胖子咂咂嘴:“天螯帝蟹极是难寻,母的更加稀少,那蟹黄美味至极,我老朱好不甘心!” “好了!你们几个过去将巨蟹的零碎清理干净,省得豹子过去闻不到那些小子的味道。” 后面三个人应声而动,下了豹子纵身飞跃过去,将真铁剩下不能用的碎壳、肉屑,连着三尺下的湿土,全部倒入河中,确保一丝蟹黄的味道都没了,这才招手示意剩余人等过河。 庞统领喂身下的豹子一大片肥肉,拍拍脖颈。那豹子低头,伸出长而带刺的猩红舌头嗅来嗅去,终是锁定了真铁的去向,庞统领打了个手势,九人驱豹追去。 真铁往东狂奔了五十里地,并没有云娆等人的踪迹,沿途当中倒是发现林中有不少妖兽聚集,不过都是些一二阶的低阶妖兽,数量虽是庞大,但真要打起来那可真是赔本的买卖。这一路之上真铁都是绕着它们在走。 眼见日落西山,薄雾缓缓升腾,不一刻无边黑幕骤然降临,就好似太阳被一双大手捂住了一般。 周围黑漆漆,一阵冷寂袭来,真铁怪自己粗心,根本没想到要找到可以休息的所在。各种小虫渐渐开始鸣叫,随即此起彼伏。强大的妖兽发出低沉的嘶吼,远处好像有一双双红目游动闪烁,好像开启了夜里猎杀的狂欢。 真铁将白泽唤出来,跃上后背才觉得安心不少。 “有你在,起码那些个毒蛇蜈蚣什么的,咬不到我。” 白泽哼了一声:“对,咬到我也没事。你忘了,你八阶淬体,寻常的蛇虫能咬的动你?” 真铁笑了笑:“你不懂,人对某些东西的恐惧根本就不是肉体的疼痛所带来的,那就是一种感觉,反正就是怕。” “我看啊,还是老样子,你找个大树跳上去。” 真铁摊摊手:“也只好这样了,我看前面有个树林,古木参天的,就去那里好了。” 白泽轻手轻脚,唯恐惊动了某个妖兽,在树林边缘反复试探了多次才进去。 林中浓雾重重,伴有腐烂发霉的味道,白泽只走进了半里地就觉得此处是不详之地,忙说:“你有没有听到鸟叫或者是其他声响。” 真铁警惕的四处观望,听了许久也没有一丝声音,就好似这林中的声息全都被墨色吸收了,剩下的只有静寂。 第15章 怪阵连连 真铁和白泽异口同声地说:“撤!” 话音未落,林中落叶之下窸窸窣窣,忽然间四面八方立起来百十个黑色的人影,僵硬地转过身子,朝拜一般把白泽围在中央。 真铁低声说:“飞啊,快飞啊!” 白泽振翅欲飞,古树之上竟也站起来诸多人影,一时间雷火雷电之声大作,这些人影纷纷使出攻击招式,数百道各类属性攻击纷至而来。 真铁撑起塔穹,白泽撑起四层白尘罩,将攻击挡在外围。不过那些攻击连绵不绝,一发不可收拾。白泽强行飞起,刚飞到半空却撞到一层看不到的禁制,就如碰到铁壁一般,疾速坠地。 真铁大喝一声:“逃不掉就杀!” 疾风剑各种招式频出,密林之中霎时间风起龙啸,化作千万道风刃,在黑色人影之中反复穿梭,所到之处人影不知道闪躲,或头颅飞起,或半身截断,或人形横飞,一时间倒了一大片。 真铁边杀边喝道:“你们再要不停手,都得死在老子剑下!” 白泽沉了沉说:“别白费口舌了,我看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真铁后背发凉,忙问:“是什么?” 白泽嗯了一声确定地说:“是些个人蛹,这是一种禁制的法术,将死尸灌注符篆法诀,利用其生前的修为,结成防御大阵,用来保护重要的领地。” 那些人蛹口中发不出声响,但行动却极为迅速,倒下一批之后,又有几十个同时跳跃围拢过来。一时间,冰火雷电各类法术呼啸而来,真铁塔穹之术此刻大显神威,那些个攻击法术好像泥入大海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人蛹并不知疲惫,围在那处一昧攻击,还有十几个飞身而起猛扑而来,真铁皱皱眉略一挥剑便将他们击得粉碎。 “看人蛹的数量足足有五百个不止,设置这个大阵的人真是丧心病狂!不过打起来也好没意思,和砍瓜切菜也没有什么区别。” 白泽大体看了看蜂拥而来的人蛹:“你若是六阶武灵之下误闯此地,口中就不会如此轻巧了。更为重要的是你护体的法诀,若不是有它傍身,恐怕早就灵力耗尽,被打成筛子了。” 真铁边释放疾风剑诀边说:“你说的也对,这些个人蛹攻击虽然强弱不一,不过总有些攻击路数也算得厉害,我在塔穹之内仍觉得心神俱震。” 话语间,古林中绿光一闪而过,消失在在西北角处。 “当心!这人蛹大阵起了变化,应该是你击杀人蛹数量过多,激活了第二阶阵法。”白泽尽量飞得高一些。 果不其然,西北角处隐现出微微红光,一个两丈高巨人自地下站起。真铁见他一双红眼闪烁,一副重甲发出咔咔闷响,远远地闻到他身上弥漫开来的腐败恶臭,不由打了个激灵。 真铁咽口唾沫:“这他奶奶的是个老僵尸了吧,小时候姥爷经常对我讲古墓中有远古将军僵尸的故事,只要是听完这类故事,我晚上必定会尿床。” 白泽淡淡地说:“你别尿在我后背上就得了!” 那巨人僵尸双手拿着一柄开山巨斧,抬头望着振翅的白泽竟然发出嘶声怪吼,猝然间弹地而起,巨斧呼的一声当头劈来。 真铁口中低语:“吓死你家爷爷了!”气浪之刃连番射出,悉数打在巨人僵尸。他身上铠甲发出摄人心魄的铿锵之声,竟毫发无伤。手中遮天巨斧毫无停滞,轰然一声重重砍在塔穹之上。 真铁在其中只觉天旋地转、脑中嗡嗡作响,那僵尸仰面弹回,翻腾几圈稳稳落在地面,歪头看着半空中的白泽和真铁,似乎心有不甘,随即又腾地而起。不过这柄巨斧之上附着耀眼烈火,好似整柄巨斧剧烈燃烧起来。 白泽等他逼近,双翅陡然狂扇,一股强劲气流之风发出尖利轻啸裹住僵尸,将其卷起十余丈,在空中猛烈旋转几十圈,砰然一声落在远处。 真铁看准时机,疾风剑诀第四式断江河迅疾放出,四道风刃破风而出,三道击中僵尸上中下身子,依旧并无损伤,另一道则铮的一声掠过脖颈之间,将僵尸硕大脑袋削得飞起,落在三十丈开外,远远传来低声闷响,在古树林中回荡。 那僵尸庞大身躯仍然可站起,手持巨斧在林中胡乱挥舞,顷刻之间,林中震天巨响频频响起,僵尸轻易将参天巨树拦腰砍断七八棵之多。 真铁皱皱眉,轻骂出声:“你这臭皮囊还真有使不完的气力!”略加一丝灵力,手中长剑一挥,一道火龙如流星坠天,瞬时击中僵尸。只听闷声炸响,僵尸瞬间化为成千上万块碎肉四下飞散。 古林中又是一道绿光闪过,在东北角消失。只见与上一具同等大小的僵尸缓缓站起,手持一剑一盾站在那里,双眼散出绿莹莹的渗人光芒,一袭长袍在身后飒飒而动,威风凛凛。 白泽看后说:“大阵第三阶已然启动,这个僵尸一定比刚才的那个厉害些。我看你疾风剑诀对这些僵尸作用不大,而且这只僵尸手持盾牌,要破他防御也怕是极难,不如直接用爆炎十剑得了。” 真铁点点头,灵力灌注长剑,猛然喷出火龙卷奔袭而去。那火龙熊熊燃烧,足有丈余,至僵尸身前却倏然消失不见。 真铁惊得张大嘴巴:“这东西好厉害,我这火龙卷竟然被他吞了!我还记得千秋雪曾经说过,我这剑诀的火攻非同一般,千禾的避火诀也难以抵抗。” 白泽嗨了一声:“千禾的避火诀只是闪避之术,又不是辟火诀,差得远了。这僵尸生前法术了得,应该尤其擅长吸收法术攻击之术,品阶不低的。” 那僵尸双眼忽的变成赤红,举起枯瘦长臂长剑虚指,一团火龙喷射而出,竟将真铁所发火龙卷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白泽飞向一边躲开,火龙轰然炸响,将身后数十棵古树眨眼间烧为黑炭。 第16章 狼头将军 真铁吐吐舌头:“好家伙,差点被自己的剑诀烧成木炭!” 僵尸双眼变回绿色,手中盾牌精光一闪,喷射出出一团黑雾。白泽见状双翅凶猛挥动,口中大叫:“滚远些!” 一股强大旋风狂飙而去,将黑雾吹得无影无踪,僵尸手中盾牌又是一闪,怒吼狂风寂然消匿。 “他手中的盾牌应该是件上好的法器,可以吞噬各类法术,而后再反射回来。我剑诀攻击怕是无效,攻击越猛,这家伙便反弹越厉害,我看还是你亲自杀过去,一口咬下他的头。”真铁拍拍白泽厚厚软软鬃毛,用手一指。 白泽哼了一声:“那你先找个地方藏好,我这出戏肯定出彩!” 话语间,那僵尸手中剑又是一指,那股强风呼啸而来,将白泽吹得上下翻飞。真铁身形摇晃,只好跳到附近一棵巨树粗枝上。 白泽俯身低飞,急速冲向剑盾僵尸。那僵尸动也不动,用剑反复击打盾牌,只见盾牌精光大盛,身前显出一道淡青色光幕。 白泽口中大叫:“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我乃破盾的祖师爷!” 头上一双大角红光闪现,一道红光与青幕猛然撞在一处,只听喀拉拉巨响,青幕霎时间出了裂痕,继而如薄脆冰面一般,裂缝各处游走四下蔓延开来。 白泽空中再一发力,那光幕最终全面碎裂,闪着青光散落在地,化为光尘四下散开。 僵尸身形一滞,长剑再次拍打盾牌,这次盾牌显出深蓝色光芒,身前一道深蓝色光幕乍现。 白泽低声叫骂:“你这狗东西!我看你还有几道光盾!”倒飞十丈,蓄力冲撞过来。这次用了七分气力,蓝色光盾砰然碎裂。 僵尸依旧剑拍盾牌,就好像斗牛一般的悠闲,而后黄、橙、紫色光盾逐一显现,都被白泽一一撞碎。 白泽灵力耗去一大半,刚想着俯冲而去将其生吞,身前却又出现一道金色光盾。 白泽破口大骂:“啊呀!你这死东西!这是要气死你爷爷!” 尖牙咬得咯咯作响,硬着头皮又是猛然撞击,接连撞了五次才将其堪堪撞破。白泽头晕目眩,看身下的僵尸变成了三五个,俯冲而下却扑了个空,啃了满嘴的臭泥。 真铁一旁啧啧嘴:“哎呦呦,没想到这个僵尸如此难以对付!白泽,加把劲!” 白泽摇摇头,眼前三五个僵尸何在一处,身形迅疾向前一冲,一口将僵尸咬在口中,吐出长剑和盾牌后大肆咀嚼,而后吐出一堆烂肉。 “啊呸呸呸!这僵尸的味道简直比粪坑还要臭上三分!我看第三只僵尸也快出来了,咱们得当心!等破了这处大阵,肯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话音刚落,第三道绿光闪过,消失在西南角处。一只刀刃利虎抖擞着身子缓缓站起,体型比谢长空那只大了三倍有余。 真铁挥剑大叫:“呔,看我的!”先是火龙卷喷薄而出,而后断江河紧接着放出,火龙卷在风刃催动之下骤然变得霸道无匹,身形暴涨两倍不止,化为三十丈长火龙,将古林耀得亮如白昼,张牙舞爪向刀刃利虎袭去。 刀刃利虎跳跃躲闪,真铁则左手掐着剑诀,右手以剑引之。火龙身形虽大,却极为敏捷,好似真龙一般,追着刀刃利虎大肆啃咬。不消一会,巨虎避无可避,被火龙即刻吞噬,化为一大堆灰烬。 真铁长出一口气:“这大阵我看也一般般。” 说话间,第四道绿光一闪而过,在东南角消失不见。白泽飞向那处;“来了,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东南角良久没有动静,白泽咦了一声:“看来此阵残缺不全,这处应该还有一个才对。” 又待了片刻,地下轰隆隆一阵震动,一匹昂头大马身披黝黑重甲,嘶鸣一声自地下破土而出。马上端坐着一重甲将军,只见其头盔乃是狼头形状,全身板甲在夜色之中仍闪着黑色微光,单手拎着一柄血红斩马刀,刀刃之上刻着不知名篆文,时不时闪出蓝色光纹。 见白泽半空中凝视,双腿一夹,大马纵跃而起,竟跳至与白泽齐平,狼头将军手中斩马刀忽的燃起湛蓝色火焰,呼的一声斩在白尘罩。 白尘罩竟毫无用处,斩马刀轻易切入。白泽只觉炙热气浪袭来,眼目根本无法睁开,啊呦一声振翅倒飞,堪堪躲开长刀。 大马呼通一声落地,狼头将军昂头举起斩马刀连续挥动,自长刀疾射出数十朵蓝色火焰直奔白泽而去。 白泽已经知道蓝色火焰的厉害,急忙翻飞闪躲,大叫道:“铁子!这蓝火妖异的很,我是不成了,你来吧!” 真铁啐了一口:“你这大戏演得好哇,谢幕吧!” 疾风剑气浪之刃连番发出,一时间,古林之中飓风骤起,将较小林木齐齐切断,百十条风刃密如蜘蛛网一般,将一人一马裹在其中。 耳听铮鸣之声不断,风刃过后那大马已然身首异处,只剩四蹄空踏,狼头将军被击到远处躺倒,只是长刀在手、四肢俱全,不一会又翻身站起。 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刺耳刮擦声响,长刀之上蓝焰再起,渐渐蔓延至全身,这团蓝色火焰发出嘶嘶声响,在狼头将军身上闪烁跳动,足足有两丈多高。 只听一声闷吼,将军双脚猛踏,陷入泥土之中有一尺深,而后猛然发力,呼的一声窜飞而起,犹如蓝色流星划过夜空,将古林映照的很是绚烂。 真铁口中大叫:“不好!” 连忙纵跃下树,转身挥出忘情斩,巨大火柱喷涌而出,与蓝色火焰轰然碰在一处,蓝色红色火花如烟火一般冲天而起,夜空之中红蓝火雨漫天飞舞,星星点点很是壮观。 真铁站在地上看得呆了,喃喃道:“此刻若是云雀儿在身旁,看到此种美景一定开心极了!” 将军蓝焰所到之处皆成飞灰,受到忘情斩火剑之后竟毫发无伤,反倒愈加狂躁,转身猛冲起来。 第17章 帝墟阴兽 真铁取出昆仑青玉放在左手,火龙卷剑诀隐而不发,昆仑青玉似是有所感应,发出青色光芒。等狼头将军冲到近前这才后纵而起,右手剑火龙卷猛然发出。 不过火龙卷已由火红之色变为白蓝橙三色轮番闪烁,轰然击在蓝焰之上,兼具冰冻、雷电与烈火之能,霎时将狼头将军身上蓝焰罩上一层白气,伴有嘶嘶雷电窜流,眼见那蓝焰略有缩小。 白泽连忙喊:“有戏!有戏!继续!” 真铁哼了一声:“还用你废话!”火龙卷连续放出,第一击之后狼头将军被冰冻,且有雷电麻痹,已经变得行动迟缓,后续火龙卷均不能闪开,纷纷击中,直至蓝色火焰彻底熄灭。 真铁长剑一挥,地浆深牢在狼头将军脚下发动。顿时,狼头将军铠甲及斩马刀倏然烧透,变得亮红,自铠甲内冒出股股浓烟,片刻间肉体化为灰烬,只剩下整套铠甲及斩马刀红透发亮。 地浆深牢退却之后,铠甲仍然岿然站立,斩马刀还在铠甲手中紧握。 真铁拍拍手:“我这地浆深牢磐石都可变成飞灰,铠甲与斩马刀竟没有化作铁水,果然有些意思,我暂且将其收起。 还有刚才的剑盾,我看也算得上品的法器,一并收了!”转头又说:“这狼头将军身上蓝色火焰好生厉害,你的白尘罩简直毫无用处,你可知道究竟是什么来路?” 白泽切了一声:“此人生前肯定是单修火法的武者,可将火法精修至火之第四境界蓝魔之火。 你爆炎十剑固然是厉害,不过依你现今境界,所发之火也只是火法第三境界赤焰之妖罢了,若是这个狼头将军活着与你对战,要想灭他的蓝魔之火恐怕还得费些周折。” “那这火法之境界究竟有几个?” “在跟随轩辕主子那时,火之境界共分七个,从一到七逐渐提升,第一境界是青之灵火,第二境界黄炙地火,第三境界便是你的赤焰之妖,第四境界则是蓝魔之火,第五境界是暗影帝焰,第六境界是紫炎神火,第七境界则是无相荒火。 普通凡人之体 ,最高也便是蓝魔之火,剩下三个境界则是神境之后才可达到。轩辕主子曾和第六境界紫炎神火的大能有过交手,犹记当时漫天紫炎笼罩,将半座大山烤成齑粉,轩辕主子耗费大半灵力刺破虚空,这才逃过紫炎之劫,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真铁露出向往神色:“第六境界已然如此逆天,那第七境界无相荒火岂不是可焚天杀神,不可阻挡?” 白泽笑了笑:“千年之前未曾有神境大能达到如此境界,更别说现今了,无相荒火也留存于神话传说之中。” 真铁刚要再问,突然觉得脚下大地开始剧烈晃动,古林之中绿光频闪,自四面八方向中央位置聚集。 白泽不安的说道:“不好,这大阵还没有结束,看来中央之中还要出现一个厉害的家伙,咱们可得小心应付!” 真铁跃上白泽后背,不知怎么的竟变得极为亢奋:“来吧!来吧!最好是十丈高的顶级妖兽,这样才过瘾!” 白泽白了一眼:“顶级妖兽?你怕是嫌命太长了!不要说顶级,就是七阶妖兽,你我也难以应对。” 真铁闭上嘴巴,直勾勾盯着中央那处。只见绿光纷纷汇集,逐渐变为暗红之色。又过片刻,绿光不再汇集,那处暗红之地轰然塌陷,一个水缸大小的头颅露出地面,上面长着木盆大小的独眼,闪着妖异的红光。 白泽吃了一惊:“乖乖,这是帝墟阴兽!乃是帝王之墓才有的守墓之灵,据传是帝王身边陪葬护卫,死后怨气凝结而成。这种帝墟阴兽每百年长一丈,这一只足足有四丈,也就是说已然四百余年了!” 帝墟阴兽在红光衬托之下,整个身子踏出地面,口鼻中喷射出汩汩黑气。真铁这才得以看清,他生得独眼巨嘴,身形粗壮无比,手臂筋肉毕现,好比古树般粗细。 一双大腿更是粗的吓人,好似两个巨树躯干捆在一起。那胀鼓鼓快要爆开的肚皮呈现黄绿色光泽,乍看上去光滑无比,大概可装下三十个真铁。 真铁咽口唾沫:“你说他肚子里装的是什么?” 白泽没好气的说:“这还用问?肯定是粪水和臭气!你要不要试上一试?这东西一般都是释放毒雾,而后可在毒雾之中随意穿梭闪现。你赶快动动你的小脑瓜,看看有什么可以对付这东西。” 真铁挠挠头:“我用火攻吧,火龙卷将它烤得嘎嘣脆,然后你上去一口咬开它的大肚皮,肯定是爆浆流油,这场面难得一见!” 白泽歪歪头:“你是认真的吗?它的毒雾不仅剧毒,而且还具备燃烧爆炸的属性,你火攻不要紧,这古林之中一定会起了大爆炸,将我们风光大葬,保管连个渣渣也找不到了。” 真铁讪然一笑:“对对对!差点引火自焚,这点子不行了。我再想想……对了,巨蛛的魔音孔埙总该可以吧,让它中了幻术,之后便好解决了。” 白泽长叹一声:“哎呀,你脑瓜子能不能多想一层!帝墟阴兽原本就是个死物,根本就是毫无意识,只有消灭闯入帝墓之人唯一一个动作,幻术对它屁用没有!” 真铁脸上一僵;“你少在这里充大尾巴狼,我没法子了,你比我大一千多岁,你经验老到,你说说看!要是说不出,你这一千年算是白活了!” 说罢一把揪起白泽的大耳朵,冲耳朵眼里又大声喊:“老脑筋,该动一动了!” 白泽脑中大震,胡乱摇摇头:“好好好!老将出马,一个顶两个铁子!首先,你的防御之术要持续开启,防止那东西闪现偷袭和毒气。” “废话!开着呢!继续说!” “咳咳!第二……这第二很是关键,就是不能火攻,否则你就会葬身火海,我倒无所谓,再转到另一位宿主身上就好了。” 第18章 死斗 “白泽,我发现你废话真多,这事你早先讲了!第三是什么!再就是我要是死了,之前肯定会将你的元神打个粉碎,咱们一同找孟婆要汤喝,你想再转世新宿主,门都没有!” 白泽哼了一声,见帝墟阴兽正张开大口将浓黑色毒雾放出,不由心下发急,连忙说:“你先用疾风剑,各种剑招全招呼上再说!” 真铁狠狠地说:“你啊,等于没说!”手下却并不停顿,左手掐着断江河剑诀,大喝一声:“着!” 四股凌厉风刃破空射出,分别砍在帝墟阴兽小腿、大腿、肚腹及脖颈之处,只见阴兽黄绿色肉皮浑身颤动,风刃好似刮痧一般毫无作用。 帝墟阴兽兀自喷吐黑雾,不一刻古林之中浓烟障蔽,眼前一片漆黑。 真铁身上塔穹微微闪光,将黑雾隔在罩外,倒也不怕中毒。只是那阴兽毫无动静,也看不到踪影,白泽和真铁不由得四下转头寻找。 忽然间,真铁左心之处剧烈颤动,大叫一声:“身后,白泽,后脚蹬起来!” 白泽原本就很是警觉,听到真铁指挥自然而然猛地抬起后腿奋力一蹬,只觉脚上油腻光滑且弹性十足,将阴兽蹬得飞起,砰然一声撞在古树之上。 白泽脚下黏黏糊糊,连呼恶心,使劲甩起后腿。 真铁急急说道:“就你爱干净!那东西随时偷袭,你专心点!” 白泽迅速摆动翅膀,虽然可以感知到阴兽就在附近,具体在何处却无法预知,不由问:“你怎么知道它突然出现在咱们身后?” 真铁没好气地说:“你忘了天螯帝蟹的暗影护心镜了,除了感知强大灵力,好像还可以感知危险来临,就好似原本我就知道那丑八怪在哪里一样,来了上面!快闪!” 白泽振翅侧飞,阴兽黑影在身旁一闪而过,重重砸在地面,整座古林之中枝叶瑟瑟抖动,当真是天翻地覆。 白泽边来回飞行边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 真铁手扶左胸,低声说:“我这次预知好像比上次要早些,看来这暗影护心镜与我之间越来越默契,再过几个回合就可以在其出现方位提前出手。 既然风、雷、火法术攻击都不可行,只好用混沌开天剑本身直接斩杀,只可惜我剑术差得很,也不知道多少剑才能将其干掉!” 白泽飞来飞去:“这法子虽然有点笨,但可能是现今唯一之法了。” 真铁撇撇嘴:“你要是不会讲话,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巴!”说完持剑屏气凝神,暗影护心镜微微颤动,真铁轻叫一声:“左下!” 白泽听了旋即侧身一闪,真铁长剑舒臂刺出,只觉轻易刺进某物,不过阴兽即刻消失,大叫道:“中了!狗东西,再来!” 白泽昂头说:“说谁呢!” 真铁愣了愣才说:“狗东西,又没骂你!” 白泽不依不饶:“来来来!你讲清楚,到底谁是狗东西?” 真铁嘿嘿一笑:“我说的是帝墟阴兽啊,它是个狗东西,当心!又来了,身后!” 白泽啊呜一声向上翻飞绕行其后,真铁又是一剑胡乱刺出。 这一剑虽是略有阻碍,但剑身还是完全刺入,一股黑水扑面喷来,幸好有塔穹之术与白尘罩将其隔开。阴兽发出低声嘶吼,落在地面寂然不动。 真铁等了半晌才说:“估计阴兽已经完了。” 白泽看看无边黑雾:“若果阴兽这会儿完蛋,黑雾应该渐渐四下消散才对,估计这东西在下面正在憋什么大招式,小心应对才好!” 真铁点点头,突然觉得左心处不住颤动,不由得颤声说:“这老小子又来了!” “哪里?” “不知道,这次暗影护心镜反应比刚才有所不同,好像极为害怕一样的。” 古林之中忽然绿光大盛,借着绿光真铁看到帝墟阴兽在白泽身下站立,肚腹及前胸各有一处碗口大伤口,汩汩流着黑水。头顶一个人头大小的绿色珠子正闪着妖异深色绿光,绿色光电在其周围,好像绿色毛发一般嘶嘶作响。 白泽前爪做了一个类似击掌的动作:“好家伙!这只帝墟阴兽已经进化出了引魂丹!这东西要是让练阴尸邪术的修士得到,那还了得!” 真铁连番放出疾风剑气浪之刃,百十道风刃结成巨网,纷纷击中阴兽,将其打得节节后退,有些风刃窜进阴兽伤口之中,在其体内闷声炸响,眼见它身上两处伤口扩为木盆大小。 帝墟阴兽昂首怒啸,绿色光球自四面八方吸收丝丝缕缕绿色光气,又自光球飞到阴兽口中。不一会,阴兽伤口越来越小,竟在慢慢愈合。 真铁恍然大悟:“这绿球原来在吸收古林之中僵尸体内灵力,又输送给阴兽,令它渐渐复原。” 白泽如数家珍一般说道:“这种引魂丹极为霸道,再任由吸收阴间灵力就更难对付。我看咱们一远一近,我直接扑上去咬他娘的,你在远处继续风刃攻击,实在不行也只有你近前用剑刺杀了!” 真铁连忙跳下,脸色变得肃穆,在地面发出疾风剑第六式飞龙钻。一道强劲风卷如龙,随手势指引狂射而去。只听龙吟咆哮,自白泽身下倏然穿过。 白泽惊得大叫:“你当心些!” “轰隆!” 飞龙钻威力强过气浪之刃数十倍,竟一举将帝墟阴兽原来那处肚腹创口射出硕大窟窿,黑水哗哗哗的喷涌而出。 白泽身形也随即杀到,巨爪眼见便要扭下阴兽头颅,引魂丹忽的射出百十道绿色光电,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悉数打在白泽身前,直将其击出三十丈开外。 好在白尘罩挡下七成威力才完全破碎,白泽虽是受了重击却也并无大碍。 真铁大叫一声:“白泽!” 见白泽被狼狈击飞不由动了怒气,一口气连放三个飞龙钻。飞龙钻威力虽是巨大,但消耗灵力也是很是迅速,真铁初始决计不敢妄用此招,不过此刻见白泽遭受重击,不由心下一横,全力使出。 第19章 进墓 阴兽居然好似知道其中厉害,引魂丹发出爆破之音,三股粗大光电如巨蛇一般蜿蜒探出,妄图束缚住三股飞龙钻。 真铁皱眉大喝,奋力指引三股飞龙钻上下飘忽闪避,终是全部越过绿色光蛇,三股飞龙钻化作一声尖啸,直接将帝墟阴兽自肚腹间斩断。 飞龙钻消耗灵力巨大,何况还要同时操控三股,真铁见见已将阴兽从中斩断才觉得周身脱力,大声道:“白泽!你怎么样了!” 白泽呼的一声飞跃头顶:“看我的吧!” 阴兽上身胡乱扒拉,引魂丹正放出绿电,欲将其提起复位。 白泽狂吼一声飞抵张口大咬,一举把阴兽头颅吞进口中。只听喀啦一声爆响,阴兽头颅被白泽咬得爆浆炸裂,引魂丹绿光随即暗淡,吧唧一声掉落在地。 白泽张口大吐,阴兽尸身渐渐化为黑水四下流淌,林中黑雾也渐渐散去,惨淡月光复又透过枝叶斑驳,射到林中黑水之上,显出斑斑点点的光芒。 真铁颓然坐倒,长出一口气:“总算解决了,这座大阵应该完结了吧,我灵力也差不多了。” 白泽不敢怠慢,连忙说:“按理说,出了帝墟阴兽就是最后一阵。不过咱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赶紧取出兽丹恢复些灵力,以防万一!” 真铁立即盘地而坐,取出天螯帝蟹兽丹贪婪的吸收灵力。不一刻灵力恢复得七八成,只见兽丹尚未破碎,应该还有不少灵力,这才心满意足将其收好。 此时古林之中并无动静,白泽往上飞去竟又被弹回,此处禁制之强大简直匪夷所思,不由说:“这林子里还有古怪。” 真铁弹地纵飞,仅仅一下就跃到白泽后背后说:“静观其变。” 半个时辰过后,月上中天,皎白月色驱散周边淡灰色云彩,直直照射在古林中央。 月光之下,古林之中缓缓起了奶白色光幕。 白泽飞到光幕之上,只见光幕之下竟凭空出现一高大古墓。两丈大小的圆形坟包,好像是一块巨大白玉整个雕琢而成,其上栩栩如生的雕刻着九条飞龙围拢墓顶。墓顶则雕刻着日月星辰,在月光映照之下熠熠生辉,九条飞龙好似张牙舞爪的轮转环绕,那日月星辰也好像轮番放光一般。 古墓南侧则是两扇黑玉石门,门上刻着左龙右凤,远远看去,整座墓塚好像是巨人的一只眼目,正死死盯着真铁和白泽。 真铁后背发冷,低声说:“这两扇黑门真是诡异,上面好像刻着的龙凤好像活的一样,后面要是再藏着帝王级的僵尸,那可要遭了!” 白泽轻蔑一笑:“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就是为了看看封印之下是什么?现在古墓显出,大门向你我招手,你却要退缩?” “我倒不是怕,只是觉得撬开古人之墓有些晦气罢了。” 真铁话音刚落,古墓黑色双门发出咔咔咔低沉声响,竟自行缓缓向外打开。 白泽哈哈一笑:“瞧见了?不是咱们撬的,是这古墓自行打开恭迎咱们一观,进不进?” 真铁不语纵身跳下,站在古墓之前看了良久才说:“我看里面应该没有什么僵尸妖物了,你变小一些,咱们一同进墓里一探究竟,瞧一瞧这古墓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泽浑身一抖,将庞大身躯变得如狮虎般大小,站在真铁身侧说:“要不要再骑上来,我看你双腿好像累极了,半天也没挪动半步。” 真铁哼了一声:“你上前带路,我来垫后!” 白泽舔舔前爪:“小的遵命!”撑起白尘罩一头钻进古墓之中。 真铁见引魂丹散发出幽幽绿光,可当做照明来用,便将其抱在怀中跟着白泽进了古墓。 古墓之中并无阴霉之气,反倒发出淡淡香气,越是往下,那香气则越浓郁。 白玉阶梯被引魂丹映照为惨绿色,白泽转过头来,周身也变为绿色,活脱脱成了一只翡翠狮虎。 真铁轻笑一声:“白泽,你可真是绿,尤其是头上,绿的发光!” 白泽哼了一声:“铁子,你比我绿多了,尤其是你的脸,惨绿惨绿的。” 真铁斜了白泽一眼:“我才不怕,从小就不戴帽子!” 白泽冷笑着说:“我看你早晚……” “你找死!”真铁打断白泽接下来的话,又没好气地说:“金色咒印的威力你忘了是吧,好生看路!” 向下的甬道可容两人通过,墙壁为青砖堆砌,砖与砖之间几无缝隙。再走片刻,四周墙壁渐渐变为青石,且前路竟隐现白光,将原本黝黑通道照的十分光亮。 真铁走近一看,原来每隔五丈石壁两侧就开凿出方形孔洞,里面各自放着一个鹅蛋大小的白色晶石。晶石莹润光滑,底座是一只只纯金浇筑的各式小兽,形态可掬,好似在把玩晶石一般。 真铁随手取出一颗晶石,白泽听到动静大叫一声:“小心机关!” 只听头顶破风之声猝然传来,无数箭支闪着微微蓝光如暴雨倾盆般从上而降,叮叮当当射中塔穹,竟将塔穹射得胡乱颤动。 真铁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说:“幸亏这万穹的护身之法,但凡我境界稍低一些,这会肯定变成刺猬了。” 白泽暗自嘟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提高嗓门说:“这些箭支都附上了雷电符篆,来袭奇快不说,寻常护罩也是难以招架,你手别再那么贱了。” 真铁一脚踢在白泽后臀,而后跳上后背,拧住耳朵咬牙说:“那就听你的,老东西!” 白泽摇摇尾巴也不理他,继续下行。又足足走了四五十丈,甬道似乎到了尽头,一道黝黑铁门横在眼前。 铁门之上密密麻麻的刻满铭文,其中两行最大铭文极为显眼,涂着朱砂红漆:扰本王长眠者,形神俱灭之。其余铭文则是看不懂的蝌蚪文字。 第20章 千字文阵 白泽看了半天才说:“这些蝌蚪小字是上古的梵文,我认得七七八八,上面应该记载着整座古墓禁制阵法。咱们闯过地面的第一大阵叫做万尸冥阵;第二阵则是甬道内的雷箭雨阵;第三阵便是眼前的千字文阵。据门上所述,这第三阵法尤为厉害,奉劝到此处的盗墓之人知难而退。” 真铁仔细看看门上千字之文,字字之间好像有淡淡青光来回穿梭,不由说:“这样看来铁门之上定然附上了某种法术,如果不小心触发了某种机关,四下就会射来各种暗器毒雾,直到将咱们杀死。” 白泽又仔细搜寻四周,除铁门之外便是青石墙壁,想要挖石而入也是极难,回头悻悻地说:“我看咱们还是回吧,这帝王之墓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铁瞪起大眼:“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是为了什么?” 白泽咧咧嘴:“反正不是为了死。” 真铁气极反笑:“你这老东西啊,刚才是你非要进来的,现在退堂鼓打得震天响,真有脸呢你!” 白泽屁股一撅,将真铁甩下背来说:“那死了几百年的帝王说不定就这铁门之后,带着几万阴兵等着咱们呢!你不怕吗?” 真铁一脚踢在铁门之上:“怕个卵球!” 铁门之上千字倏然乱动,片刻间排列出云状图案。身后甬道一道隐藏铁门轰然关闭,将真铁与白泽困在不足一丈的狭小空间之内。 白泽警视四周:“这云有雨也有风,不知道接下来是风还是雨。” 只听狂风呼啸,墓道之中无端起了飓风,将白泽吹得打着旋转直飞而起,砰的一声撞在墓顶上石壁无法动弹。 真铁则凭借塔穹光盾暂时得以幸免,只是那飓风不断凶猛冲击,即便是塔穹之内也觉得风如刀割。 “白泽,我暂且将你收回,你的白尘罩看来难以抵御。” 白泽怒吼一声,身形陡然变大三倍,双翅奋力挥动,也扇出狂风抵御。 墓道内疾风尖啸,两股强风争斗起来,威力相互抵消大半。 真铁顿感塔穹之外震动减弱,刚要举剑放出火龙卷,意图将铁门烧化。却见飓风之中光光点点,竟慢慢显出尖利冰刺形状。 真铁见状慌忙释放灵力,提升塔穹防御强度。一阵白芒疾如电闪,成千上万根冰刺激射而来,一时间冰雾飞扬,冰刺碰到塔穹纷纷化为碎末。不过冰刺源源不断,塔穹为抵御冰刺,真铁灵力大有损耗,再耗下去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 真铁想到此处,急忙后退至身后铁门,爆炎十剑忘情斩喷出笔直火柱焚烧铁门。 铁门之上千字又胡乱变动,那云朵形状之下变得大雪漫天,墓道之内飓风骤停,一道冰层在铁门外慢慢凝结。 忘情斩之火一时间竟也不能将其融化,且墓道之内霎时间冷气阵阵,真铁只觉寒彻心骨,双腿冻得直打哆嗦。要不是忘情斩之火将上半身烘得火热,此刻真铁已然被冰封住了。 白泽双翅已经结冰,再也无法扇不动,眼见直坠而下。真铁余光瞥见低声一喝:“回来!”墓道中强光一闪,白泽隐入体内。 “你……你自己能行吗?”白泽寒意未尽,牙关还在打紧。 真铁咬牙说道:“不行也得行,奶奶的,我和这个黑铁门耗上了!” 说完全力催动体内灵力,忘情斩火势陡增三倍,狭小墓道之中火浪翻涌。 周围石壁骤冷又忽然遇到汹涌巨火瞬间开始分崩离析,只听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铁门周遭石壁层层剥落,碎石撞在塔穹之上四处纷飞。 不一刻,碎石已在真铁周围堆出齐胸高,铁门之上冰层化为水汽飘散。 又过一会,真铁长袍被烤得酥脆,白泽问道:“铁子,你也被烤化了吧,我都觉得要成飞灰了!” 真铁眼前火光冲天,幸好有塔穹阻隔,不然早就被自己烧成灰烬,不禁回道:“我裤裆都湿透了!不过要把我烧化还早着呢!” 此时铁门已然被烤得通红,上面文字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又过一会,铁门虽然被烧得红亮生辉,却依然不化。 真铁大喝一声:“飞龙钻!给我开啊!” 长剑一挥,火龙钻呼啸奔出,墓道内惊天一声巨响,随后脚下震动不已,飞龙钻将铁门一举钻透! 白泽高声大叫:“精彩绝伦!铁子厉害!当真是绝境重生!” 真铁身上长袍经劲风一扫,化为飞灰如蝶而飞,光溜溜的站在那处,恨声说:“你少拍马屁,赶紧出来当前带路!” 白泽得令而出,见真铁光洁溜溜,裆下晃晃悠悠,不由啧啧说道:“铁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雄伟,之前倒是小瞧你了。” 真铁脸上涨红,自乾坤袋中取了一件长袍穿上才说道:“你个老东西,我这无限春光岂是你能随便观瞻的,这世上只有我家雀儿才能看,而且是独享!” 白泽摇摇头:“这话也就你自己信。”回头看着仍在火红射出热浪的铁门,此刻已被炸开一丈宽破口,赞许地说:“你的飞龙钻威力倒还可以,只可惜能用的次数有限。” 真铁跳出石堆,拍拍长袍说道:“马马虎虎吧,九州之内肯定有更好的上品武诀,我这点微末伎俩在近神境大能面前根本不够看。” 白泽想起千秋雪威压之势,不由说道:“话是如此,不过你这才不足一年的功夫,便从一介凡人一跃成为七阶武灵的境界,已经是匪夷所思了,近神境对你来讲并未痴心妄想。用不少几十年,你就能超越千秋雪,报断臂之仇。” “几十年?那时我都老气横秋了!再说她是师父的……故人,断臂之仇早就一笔勾销了。” 白泽鄙夷的说道:“更为重要的是,将来那有那么一丝丝可能,就做了你的丈母娘,成了一家人,那就更不用计较了。” 真铁望着铁门之后双眼放光,磨拳说道:“你说的很对,除了一丝丝可以去掉。我看这里面说不定有些好东西,可令我突飞猛进。” 第21章 巨人将军 白泽点点头:“我先行进入,确定再无阵法之后再叫你。” 说完轻身一跃钻进铁门之后,原本以为里面无非便是几间石室,中央摆着黄金棺材罢了。想不到进了铁门之内又是几十丈深的甬道,只不过阶梯变为淡黄色玉石,玉石之内如有雪花点点,煞是好看。 白泽怕真铁等得急了,急速飞行而下。到底之后,又穿过一道长长的回廊,眼前忽的豁然开朗。不由抬头一望,只见百丈之上洞顶玉石成片,或蓝或白,竟闪着微光。 洞顶中央乃是巨大火红玉石,好似冉冉升起的红彤彤太阳。东面则挂着较小的白玉圆盘,好似将要消失的月亮。远远望去,这偌大古墓之顶乃是皎月东沉、蓝天白云、旭日东升之景,竟比真正之天还要绚烂夺目。 其下则是一座庞大王城,绵延几十里不见边界。中央大道青石铺地,两侧则是白玉伴行,上雕云龙飞凤,绵延不绝。大道两侧则每隔三丈便有一座巨石所雕凶兽,除寻常所见禽兽之外,大多都是秘境才有的妖兽。 一眼望去,形状千奇百怪,或单或群,或站或蹲,或静或动,或喜或怒,足有几百座。 大道笔直向前十几里,尽头则是一座宏大砖木殿宇。白泽飞到殿前,只见大殿由十二道金柱撑起,其上檐牙高啄,足有三层之高。 宫殿之顶金光璀璨,应该是由金纸包裹,尚有一耀眼明珠立在中央那处,远远看上去好像晴空白日,将殿前映照如白昼一般。 顶上五道脊线整齐排列蹲坐着上千只怪异小兽,形态各异,雕工极为细腻,毛发俱都看得真切,表情喜怒哀乐尽皆有之。 再望向殿后更是令人咂舌,房屋千间、拱桥百座,其间河道流水潺潺而动,各式小亭假山星罗棋布,好似人间仙境,比起地上现有帝王之城也不遑多让。 地下王城好似正在流水潺潺之声中寂然沉睡,白泽待了片刻并无异样,以为已无强大阵法,飞上阶梯去唤真铁。 真铁见白泽这才回来,说道:“我还以为你被死鬼帝王缠住了,怎么样,里面有些什么?” 白泽回道:“你快些进来看,这里面原来还有一座王城,单单只是看看也不枉此行了。” 真铁一听来了兴致,急匆匆冲随白泽进入,自狭窄甬道而出。 乍见眼前王城绵延十里,百丈之上更是蓝天白云的景致,不由惊呼一声:“乖乖!这地下王城比方丘王城气派多了,不如现今改名真铁别院,今后就是本王之城了!” 说完脸色肃穆威严,摆个君临天下的样子,单手轻挥:“众卿平身!” 白泽看罢不由说道:“你还别说,你把这张倒霉脸蛋绷住了,还真有些君王之气。这会我要是初次见你,说不定还得给你舔脚。” 真铁哼了一声,淡淡地说:“来来来,朕之坐骑,载孤回宫,寡人要与王后共度良宵!” 白泽俯身一趴:“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刚落,却听到宫殿之后传来一声闷吼,真铁心上暗影护心镜胡乱颤动,好似极为惊恐,紧接着有沉重脚步之声向两人这处疾奔而来。 真铁取出长剑弓身说道;“咱们胡乱言语,好像将那死鬼帝王给惊醒了,这会要找咱俩算账!” 白泽陡然变大,振翅飞起后说道:“你要想独占此处王城,自然是要将之前的死鬼帝王挫骨扬灰。好在听脚步之声也只有一人而已,阴兵阴将的没有跟随。” 只听宫殿前十丈高厚厚铜门轰然大开,一身形两丈的银甲大将,身后拖着一杆三丈长、大碗粗细的巨枪冲门而出。只见他口中獠牙足有三尺,张口喷出一股黑气,身后长枪甩到身前迎风一抖,十股黑气如龙飞来。 白泽大叫道:“不好!这大将乃是上古巨人一族,天生便是半神之躯,再加上后天武修,轻易便可达到九阶武灵的境界!况且可作为镇守帝陵的阴兵之蛹,境界或许会更加高,当心啊!” 真铁全力撑起塔穹,白泽看清黑气来路上下翻飞闪避开来。 巨人将军驻足长枪一指,黑气好似活物一般,迅疾掉头追来。白泽双翅猛挥扇出飓风,真铁也同刻放出百道气浪之刃阻挡。 只见气浪滔天,将十股黑气裹在其中,发出阵阵尖利啸声直冲洞顶,只可惜升至一半气浪便已经力竭,那黑气却并未消散。 巨人大将手中大枪又是急抖数下,黑气化为黑色箭形,来势快了数倍,自洞顶四散射下。 白泽连忙低飞闪避,那黑箭却间不容发猝然便已抵近。真铁大喝一声:“退!”接连放出两道飞龙钻,在身前三丈之内盘旋防御。此招果然奏效,十股黑箭先后撞在飞龙钻之上化为黑雾消散。 巨人将军立在那处,大枪平平举起,忽的金光大盛,巨大身躯融进大枪之中,化为一杆金色巨枪一闪而没。 白泽大叫道:“虚无枪魂!” 真铁只觉眼前金光一闪,那巨枪轰然重击塔穹之外,发出喀拉拉声响又戛然而止,轻易将其击得粉碎,又轰然撞在胸腹之处,将其击得飞起四五十丈。 白泽也受波及,四层白尘罩一瞬即无,身子急坠而下。见真铁口喷血箭仰面飞远,身子撞在地上骨碌碌翻滚几十圈后展翅飞起。巨人将军一击即中,金光已然褪去,站在那处动也不动。 白泽趁机在半空中抓住真铁向外飞去,哪知来时路甬道之门竟已寻不到了。 真铁狂咳不止,白泽焦急问道:“死不了吧?” 真铁笑了笑:“塔穹加上暗影护心镜抵御了八成的威力,死了才怪!” 白泽直直飞向洞顶,低头见巨人又将大枪平平举起,已然微微起了金光,急急道:“这王城墓道自行轮换,咱们一时半会寻不到出口,早晚要被他撞成肉泥!” 真铁脑中不知为何冒出一个念头:“你看石雕之中那只吞山兽,它大口之中应有出口!” 第22章 五彩水晶 白泽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真铁摇摇头:“说不清,你变小些飞进去就是了!” 这时,巨人将军身上金光闪闪,虚空枪魂已是弦上之箭,也无暇深究,俯身奋力冲下,闭眼冲进吞山兽巨口之中。身后金光也紧跟而至,却不知为何,又在洞口之外霎时间暗淡下来。 吞山兽腹内空间极大,向下竟有极深通道,白泽驮着真铁沿黝黑洞道一路疾奔,只觉得通道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过大体方向仍是向上而去。 借着阴魂丹绿光真铁略微看清,这通道并无台阶,且洞壁极是凹凸不平,更像是在仓促间由人工开凿,应是一处极长的盗洞。 仅过盏茶时间,白泽已飞至一处稍微开阔之处,上面有一宽大木门遮盖,其上有些许奇怪纹路,且还贴着一张符篆,看形制应为焰火之符。 真铁喘息仍十分沉重,哑声说道:“这木门加了禁制,应是防止有人自此处逃出。我感觉那巨人并未追来,咱们先歇息歇息,我应该是伤了肺腑,等疗完小伤再想法子出去。” 白泽将真铁轻轻放下,凑近了轻声问道:“我听你喘息之声恐怕不是小伤,赶紧将安逸送你的疗伤药取出一些,我在一旁用灵力助你,不可耽搁!” 真铁咧嘴一笑,随即又咳嗽几声吐出几口鲜血,勉强说道:“你的灵力要留着,一是巨人追来可应付一下;二是这木门的禁制恐怕极为强大,估计得需要大量灵力破解。 你先替我守护,我还有些疗伤符篆,配上师父给我的还元丹,估计两个时辰便可复原。” 白泽点点头,蹲坐在真铁身后警惕望向通道那头。真铁则连吃三颗还元丹,又取出一张疗伤符篆注入灵力发动,按在胸腹那处。符篆淡绿光芒闪烁不已,不一刻便黯淡无光。 真铁心知此伤极重,若不是暗影护心镜护住心血大脉,那虚空枪魂一击便可要其性命,在巨人面前根本就是毫无胜算,这才要白泽火速逃离。 又接连取出两张疗伤符篆,足足用了五个时辰才堪堪复原。只是巨人这一击太过霸道,胸腹间还好似隐隐作痛。 白泽听见动静转头急忙问道:“好些了?” 真铁长出一口气:“七七八八,这巨人境界太高,简直匪夷所思,为何轻易就做了帝王的阴兵人蛹?” 白泽沉吟半晌才说道:“或许这巨人对帝王很是忠心,这才自愿陪葬,做了他的阴间护卫。好比我和轩辕主子之间,要是他要我为他陪葬,我定然也是毫不迟疑。 这巨人生前境界恐怕已十分接近近神之境,那虚空枪魂我也曾见过,不过那人所用兵器为一柄长戟,可做到人武合一至少是九阶武灵巅峰的境界,而虚空穿行则必须要近神境的修为。我看这巨人虽然可虚空穿行,发动和来势还显慢了些,不然你我决计无法逃脱。” 真铁稍加思量,说道:“为何巨人追至洞口,那金光便立即黯淡无光了?” 白泽随即说道:“这简单得很,吞山兽巨口与外界相通,那王城之内阵法定然只可在帝墓之内发动,但凡与外界相连随即便失去效力,也是防止阴将轻易出了帝墓。” 真铁旋即明了,四下打量所处之地说道:“这处通道应该是盗墓之人为躲避守墓阵法,耗费人力从地下深处打通,不过现今看来,即便是进了地下王城也无济于事,就像咱们一样,入宝山却空手而归,更甚是早被巨人斩杀殆尽。” 白泽奇怪的望着真铁说道:“你究竟如何知晓吞山兽口中竟然有处盗洞的?难道你能掐会算,是个半仙?” 真铁摇摇头:“就像是无来由的顿悟一般,暗影护心镜好像便有此种效用,可以感知安全的方位,助咱们尽快逃离。” 白泽扭头看向东南角阴暗那处说道;“遇到巨人将军寻常武修根本无法逃脱。你看那处,骸骨七零八落,一定是先前的盗墓之人。” 真铁站起走近那处,只见一股骸骨森森正静静躺在碎石之间,空洞双眼和张开的口齿,像是有无尽之语要对真铁细细讲来。 真铁四下查找,只寻到那骸骨身边有一柄断刀,一具罗盘,还有一灰色乾坤袋。 白泽看了说道:“看来这位倒霉之人,死之前还是个穷鬼,掘了如此深长盗洞,到头来只是穷鬼变死鬼,当真可叹呐。” 真铁随手打开乾坤袋仔细望了望,竖起大拇指说道:“你这老家伙还真是料事如神,乾坤袋里只有两件东西,一件血衣,和一枚彩色晶石,除非这晶石比我身上的紫色灵石好上千万倍,否则还真是穷鬼一个。” 又见那件血衣之上好似写着诸多血字,歪歪扭扭不成章法,应该是此人重伤之后所留遗书。 真铁将其拿出铺在地上仔细读来,上写着:“恨意冲天!遇人不淑!吾乃西仙州魔灵宫门下移山院弟子邱韧夫,与师弟穆修共寻西兴王古墓三十年,终被我二人寻得。 因知其封有大阵,便施移山遁地之术,花费三年终避开大阵,挖通地下王城。 殊不知,西兴王生前大将汪芒公甘愿做其守灵大将,可谓帝墓中最强之阵。我与师弟合力均不能敌,溃逃之时,穆修为独自苟活,将吾击伤丢弃,被汪芒公虚空枪魂全力重击。 吾苟延残喘逃离至此,穆修却已将出口封印,我邱韧夫不刻便要归西。呜呼哀哉!但留血书在此,期某日有缘之人可令我之冤情昭雪天下!五彩水晶忝为赠物,望容留! 五彩水晶为灵石之集大成者,乃是数万颗上品灵石由阴阳聚灵炼天炉炼化而得,用时可将一滴精血滴入,便可汲取其中无穷灵力。” 真铁撇撇嘴说道:“这世上唯情字最假,邱韧夫啊邱韧夫,你妄活偌大年岁,被兄弟背叛而后知后觉,也活该你枯死于此。五彩水晶已是无主之物,我不替你昭雪,照样可将其带走。” 第23章 附魂石 白泽微微一笑:“你这番言语正和我脾味,武修之途千难万险,随刻便要灰飞烟灭,自然是要防你防我防天下,杀敌杀异杀仙魔。” 真铁将五彩水晶握在手中,只见水晶之中好似有两缕青烟流动,不由问白泽:“五彩水晶当真如邱韧夫所说,内含有无限灵力?” 白泽在旁也看了半晌,仔细思量片刻才说道:“我只知道的确有阴阳聚灵炼天炉,此炉也的确有为融合大量灵石的效用。这五彩灵石融合上万颗上品灵石,我跟随轩辕主子之时并未见过。” 真铁眼珠一动:“也就是说,这邱韧夫也极有可能在扯谎,骗我将精血滴在五彩灵石之上?” 白泽又凑近了仔细观察五彩灵石,只见灵石内那两缕青烟正有序游动,且时不时发出些许亮光,不由哈哈大笑:“我这是什么东西了。” 真铁将五彩灵石举过头顶也看不出端倪,催促道:“快说,别卖关子了!” 白泽笑了笑说道:“邱韧夫深谋远虑,这招真是高妙。你手中五彩晶石并非灵石,而是附魂石。你可知附魂石是何物?” 见真铁怒目而望,识趣的继续说道:“这东西世间少有,据传乃是从天而降,是神境以上大能必备之物,以防遭遇不测。 若是山穷水尽将神识附着其中,可保存千万年,一旦时机成熟,遇到相中之人,便可出窍夺舍,占据拾取之人的躯壳,从而重生在世。” 真铁听了慌忙将晶石扔在地上,拍拍手说道:“看来邱韧夫压根没有相中我这肉体凡胎,不然的话这会我就已经不是我了,早变成了邱韧夫。” 白泽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这邱韧夫修为不算低,却也不甚高。说他不低是因为他临死之前可以将神识注入附魂石。 说他不甚高是因为他的附魂石需要旁人精血才能进入体内,不然为何要诓骗咱们?也就是说你没有注入精血,他的神识便不能够进入你的躯壳。 而神境之上的大能,其附魂石但凡有人碰到便可随意进入体内,若是相中了,便可将此人魂魄打散,进而占据身躯重获新生。” 真铁又捡起晶石问道:“如果此刻,邱韧夫神识已进驻我体内,但其神识被我扼杀又将怎样?” 白泽口气变得兴奋:“聪明!铁子,我正要说起此事。如果你将邱韧夫神识杀死,他毕生所学便是要白白送给你了。” 真铁略加思索才问道:“这是为何?” “你看晶石当中有几股青烟?” “两股……你的意思是,神识分为两类,一为本人先天意识,二是修为技能。” 白泽眨眨眼,笑嘻嘻地说:“大体就是此意,我看你刚才有所犹豫,是否对邱韧夫所学起了兴致?” 真铁叹口气说道:“这邱韧夫有移山遁地的本事,说不定还有其他高阶的法诀,不过此人神识强大,单凭我肯定不能应对,还是小心些为上。” 白泽急忙说道:“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我在还怕些什么?” 真铁哼了一声:“你品阶受我所限,咱们捆在一起也无法对付邱韧夫,省省吧。” 白泽展翅而起,昂头长啸一声:“论战力咱们的确是嫩了些,但论神识之力,我这上古的神兽还从未怕过哪一个凡人!” 真铁眼眉大开,说道:“此话当真?” 白泽落地肃然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岂能儿戏?况且,若是邱韧夫夺了你的身子,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和他非亲非故的。” 真铁笑了笑:“谁做你的主子又有何差别?” 白泽有些恼,生气的说道:“你这言外之意便是不信我了?” 真铁脸色微红,心中虽是信任白泽,但此事关系生死,风险委实过大,不敢轻易尝试,只有逐一排除风险才可行之。 因此明知此话不妥,但心中有所忌惮,也只好是不吐不快。 “我只是考虑其中风险,一是要赌你可胜了邱韧夫,二还要赌,你我之间情谊牢不可破。” 白泽心中稍微平复,却听真铁又说道:“此事可以冒险一试,不过我须用金色咒印加在你身上。白泽,你可愿意?” 白泽点点头:“此事风险在你身上,如此做法并无不妥。你可想好了?” 真铁笑了笑说道:“我自然选择信你!来,你进来吧!” 白泽稍一迟疑,还是闪入真铁体内。 真铁用金色咒印,令白泽无条件斩杀邱韧夫,且保其周全,这才用剑在眉间一点,将一滴精血接在手指,又小心心翼翼滴在晶石之上。 只见晶石微微颤动,发出低低地嗡鸣之声,那两道青烟急速游动,渐渐化为血红之色,倏然一下窜入真铁脑中。 只听有一中年男子朗声说道:“好得很!百年孤寂,终于苦尽甘来!” 真铁说道:“你是邱韧夫?” “咦!小子不错,小小年纪已然七阶武灵,老夫先谢谢你了!” 真铁笑了笑,问道:“你来我体内所为何事?” 邱韧夫狂声大笑不止,许久才说道:“小子,我来此是为要你这精壮的身子,替你重活一世,登上武修之巅,令你光宗耀祖、流芳百世,你说好不好?” 真铁冷笑道:“你算个球!滚!” 邱韧夫气得哇哇大叫:“你这小子,竟敢辱骂老夫!说不得即刻就得灭了你,省得聒噪!” 真铁只觉心神大震,邱韧夫神识已然发力,丝丝缕缕微电袭来,不由大叫道:“白泽,你的牙是摆设么!” 白泽闻言幻出圣光,将邱韧夫神识照的雪亮,说道:“你这凡夫俗子,竟在我府上造次,简直是自寻死路!” 邱韧夫吃了一惊:“你是……你是何物,竟口吐人言?哦,对了,神兽白泽!难不成便是这小子的兽魂?啊呀呀,好极了,妙极了!有了你,今后武修便快得多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白泽哼了哼:“你这老匹夫,想要真铁的身子还得问我答应不答应!” 第24章 夺舍 邱韧夫略微一愣,颤声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况且,我死之前距离近神之境只一步之遥,我若夺了他的身子,凭借原有本事可极速飞升,那时你我合力在九州之内称霸又有何难?” 白泽冷冷一笑:“我首位主子轩辕止何止曾称霸九州?便是九州之外也搅个天翻地覆,你又算什么东西?敢与我相提并论,还得拜你做主子!即便是与我现主子相比,你是差得远,莫要痴心妄想了!” 真铁哈哈大笑:“邱韧夫,你毫无自知之明!你可知我与白泽之间情谊深厚,甚过至亲好友!想要在此放肆,也不看看我家白泽几只眼!” 邱韧夫阴恻恻一笑,掌中放出蓝色电光。真铁只觉头痛欲裂,魂魄便要出窍。 白泽随即纵身一扑,将其神识含在口中。邱韧夫仍在挣扎,张牙舞爪毫无反抗余地,大叫道:“我苦等几百年了,而且是如此好的皮囊,你行行好,让我灭了他! 我要他的身子!我要他的身子!或者说咱们各占一半,我一三五,你二四六,轮流执掌,可好?这大好的身子定然是招蜂引蝶!加上老夫功力深厚,对那些女子手到擒来,手到擒来啊!你好好想想!不如……不如,我日子可少些,偶尔出来尝个鲜就可,尝个鲜……” 白泽哈哈大笑:“邱韧夫,你等了几百年,虽然很是可怜,但也是无可奈何,倒不如几百年前就死得透透的,你认命吧!”说完大口咀嚼,直将邱韧夫神识吞进腹中,那歇斯底里叫声戛然而止。 真铁长出一口气,白泽咂咂嘴说道:“你我情谊甚过至亲好友?此话假的很!” 真铁笑了笑说道:“我这话绝对出自真心实感,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泽哼了一声:“你有至亲吗?不,你没有!你有好友吗,不,你也没有!” “我怎么没有了!”真铁打断白泽的话,又说道:“我和雀儿难不成不是好友?” “对对对,那咱们情谊比你和云雀儿还要深厚?” “你还想跟云雀儿相提并论,你疯了吧!” 白泽呲呲牙:“我就知道,你这重色轻友的铁子!” 真铁忍不住笑起来:“我肯对你说实话,就说明咱们之间毫无秘密,但是云雀儿对我的好多事都不知晓,从这层来讲的话,你比她肯定是更亲近些了。” 白泽切了一声:“住嘴吧,我又不是母的,没工夫和云雀儿争风吃醋。你且看看邱韧夫给你留下了什么好东西。” 真铁稍一感知,邱韧夫所学主要是搬山遁地之术,其一便是神行诀,仅次于近神境大能的移空法诀,一瞬可飞出十丈,邱韧夫可逃离巨人将军虚空枪魂应该就是靠了此法诀。 其二则是望气之术。有此术可轻易寻得帝墓皇陵、风水宝地、上等灵脉,委实是个实用的法诀。 其三是深渊掘地术,只不过此法诀要配合兽魂使用,邱韧夫兽魂是钻山甲,自然可轻易施为,白泽不擅长挖洞,自然是无法用了。 其四则是移山裂地法诀。可操纵山石横飞、大地震动,境界足够高时,可切山断岭,乃是威力巨大的攻击法诀。 其五则是可炼制灵石之术的铸金灵诀,可将低阶灵石炼制为品阶更高灵石。 其六便是御魔火诀,竟是第四境界的蓝魔之火,可用作炼制灵石,亦可作为火攻之术。其余低等法诀则不值一提。 第七则是千万大阵。邱韧夫生前学习了很多不同层阶的阵法,只是有些阵法耗费灵力巨大,真铁目前的修为根本无法完成。 真铁阅遍六大法诀这才露出些许笑意,说道:“刚才邱韧夫神识犹在的时候,我似乎感知到他死前的片段。他的确有个师弟叫做穆修,不过并非他所说将其打伤逃离,反倒是邱韧夫为求自保,将穆修其打伤置于巨人身前,发动神行诀逃离。 只不过两人为防止有人独自脱逃,共同设置了出口禁制并贴上符篆,单凭邱韧夫一人无法打开,兽魂穿山甲也被巨人将军打得魂飞魄散,无法发动掘地之术,这才困在此处。” 白泽舔舔尖牙:“你们人之险恶更甚过妖兽之凶残,前有伊岚风,现在又是邱韧夫,个顶个的阴毒无比!而且境界越高,危害就更大。” 真铁笑了笑:“人亦是兽,并无差别,只是可人言,会计谋罢了。你不害人,旁人却要害你,又有何办法?只好将好心隐藏,将祸心举过头顶,先法制人,这才是万全之策。” 真铁睁开眼,将白泽唤出,望着出口的符篆说道:“这禁制很是厉害,咱们硬闯可有机会冲出?或者咱们回头与巨人死斗,说不定便可将其灭了,将地下王城财宝收入囊中。” 白泽听到巨人二字鬃毛倒竖,说道:“依你我现今实力,对巨人将军根本就是毫无胜算,在其虚空枪魂之下撑不过两个回合就得驾鹤西游,我看还是想想如何从出口逃离。地下王城待你足够强大之后再来寻宝不迟。” 真铁忽然诡异笑了笑,白泽不由问道:“铁子,你刚才的笑容很是诡秘,一定是想到了某个点子,而且还是比较阴损的点子,对不对?” 真铁止笑,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要不要知道?” 白泽斜着看了一眼:“你讲吧,只要是可以先出去,试一下又何妨?” 真铁说道:“邱韧夫有一个法诀,乃是深渊掘地术。” 白泽笑了笑:“你怎么不早说,抓紧挖啊!” 真铁摆摆手:“这掘地之术要配合兽魂才可发动,你可知道邱韧夫的兽魂是什么?” 白泽伸头说道:“打洞的老鼠?” 真铁大笑起来,说道:“比老鼠要强得多了,是穿山甲。” 白泽哼了一声,大声道:“你要将我当做穿山甲来用,替你挖洞?” “什么叫替我挖洞,难道你不想出去?” 第25章 出墓 白泽想了片刻才说道:“来吧!来吧!就做一回穿山甲又如何?” 真铁见白泽答应下来,连忙默念法诀,白泽身上起了淡黄色光芒。那光芒好似有腐朽之能,所触及之处的石壁窸窸窣窣掉落细小石块,变得脆弱无比。 白泽大喜,不由说道:“这才像话!”朝出口一丈外向上挖掘,只见碎石纷纷掉落,轻易便将石壁挖出偌大洞口。 白泽前爪飞速倒腾,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像极了扒坑的狗子。真铁在身后强忍着不敢笑出声,不过离地面足有百丈,足足过了三个时辰还未到地面。 真铁拍拍白泽:“要不要歇一歇,我看距离地面还早得很。” 白泽摇摇尾巴,并不停下挖石:“一鼓作气!一鼓作气!应该不远了!” 又过两个时辰,一股亮光猛然透入,白泽欢叫一声跳出:“逃出生天!真不容易!想不到挖洞如此畅快淋漓!” 真铁紧跟而出,见时辰已经是日上三竿,吃草的一群小兽惊得哀鸣嘶叫,纷纷散了。 真铁轻轻笑了笑,看小兽逃得远了回头一望,距离那处古林足足有三里之遥,不由深深吸口气:“我早晚还要回到地下王城,与巨人大战三百合!” 白泽抖动身子,边将身上碎石甩出边说道:“要想战胜汪芒公,你至少得是九阶武灵巅峰的境界,估计至少也得是三五年之后的事了。”转身将所挖洞口用土石填好,真铁从各处弄来完整草皮遮盖其上。 白泽见洞口已经无法看出,担忧的说道:“恐怕数年之后,你我再回此处找寻要费些气力。” 真铁笑了笑:“邱韧夫有望气之术,可在这里设下无形标记,只有我能够发觉,那时要找洞口也是轻而易举。” 说完发动望气之术中的标记法诀,在洞口之处做了标记,在望气之术发动之时可看到此处有微红光点,这才放心离去。 向西走了二里路,真铁心上微颤,低声说道:“前面三里,有五六人正朝咱们这处奔来,你先进来,我躲在那处大石之后,省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白泽依言闪入,真铁则发动神行诀,一瞬便闪到巨石之后。那五六人不一会便奔到此处。 一人说:“昨晚咱们都听到附近有燃爆之声,怎地忽然就寻不到了?”真铁听声音似曾相识,赫然发觉竟是华温侯。 一人说道:“此事颇为蹊跷,云腾等人并不在附近,难不成有外人闯入秘境?”讲话的乃是同去散修院寻沈木晦气的方靖。 华温侯想了片刻,见不远处古林参天,说道:“那林中有些古怪,昨夜那场恶战极有可能便在里面,咱们过去瞧瞧。” 真铁听了心中发紧,白泽说道:“你怕什么,他们即便是发现地下王城也是自寻死路!” 待几人进了古林,真铁说道:“就怕有人逃了出来通风报信。你我就在这里等候,但凡有人进了地下王城又逃出,说不得要将其杀了,以绝后患!” 白泽道:“正该如此,如果地下王城被他人知晓,咱们连汤汤水水也捞不到!” 白泽沉了沉又说:“之前你除了妖兽和僵尸之外并没有真正亲手杀人,为何现今如此决绝,不惜以杀人守住地下王城的秘密?” 真铁神色肃穆:“这几个人是杀死沈木的凶手,我借沈木身份而活,就是欠他的,替他报仇也是应当应分。 况且华温侯贼心不死,出了秘境之后还要对我不利,甚至要杀我而后快!那时,他们会对我心慈手软?在他们眼中沈木命如草芥,现今在我眼中他们则命如蝼蚁,生死全凭我一念之间!这种掌控全局的滋味委实好得很!” 白泽听后咋舌道:“邱韧夫神识只在你体内呆了片刻,便教你心智变化,我要是再让他多活上一会,你岂不是要变成大魔头了?” 真铁听了心下微微一惊,许久才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邱韧夫的确令我改了优柔寡断和心慈手软的毛病,这不是坏事,我还是真铁,即便是当真成了大魔头又怎样?难不成你要离我而去?除非我死了!” 白泽默然不语,真铁轻笑起来:“你怕了?我是真铁,不是邱韧夫,他不是被你吃了,你忘了?” 白泽说道:“我并不是怕,如果当真如你所说,今后在武修残酷一途自然省却不少麻烦。我只是在想,你如今已是七阶武灵境界,较华温侯只高不低,出了秘境之后定然会引起华世苍的疑心。 因此之后行事虽说需要杀伐果断,但并非事事都要如此,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也就是凡事不可做尽,绝境之时才会有一线生机。” 真铁点点头,缓缓说道:“我明白,待会如果华温侯独自走出,且已经知道地下王城之事,我会饶其性命。不然他如果死在秘境,华世苍早晚都会找到我的头上,那时九州之内便无我立锥之地。” “正是如此!你已知道其中厉害,难得!” 一个时辰过后,华温侯等人自古林中走出。 华温侯边走边说道:“这林中怪得很!那么多古树折断,且诸多烧灼痕迹,怎么地上一具尸身都没有?” 方靖说道:“依我看,这其中藏着诡异,被大能加了禁制,咱们只看得到表象,其中究竟如何只有破了禁制才可清晰呈现。看来咱们此次秘境修炼无法堪破,只好待下次,将圣童一同带来,说不定可以破解。” 华温侯忽然骂道:“你这狗奴才!圣童来了又能怎样?你等不要以为圣童说什么是北神州第一不世天才,那是因为吾王偏心罢了! 将华家最强灵脉都悄然赐予他,因此三生秘境他根本看上不上眼,这才没有跟来。若是我也得到华家灵脉加持,此时八阶武灵不在话下!” 唐堂一旁附言说道:“正是如此!有巨财谁人都可当家做主!这地方只咱们几人知晓,待大哥武修精进,咱们再来此处一探究竟不迟!” 第26章 龙影暗卫 方靖连忙陪笑道:“小弟失言,大哥莫怪。此处咱们先行记下,容后再来,全凭大哥之令!” 华温侯冷冷一笑:“方靖,算你识相。咱们此次秘境修习一是提升自个儿,二便是报云腾武斗台羞辱之仇!一会咱们养精蓄锐,寻到云腾之后我便找他算账!” 剩下几人跟着骂骂咧咧,说起云腾不知好歹云云,不一会走得远了。 真铁说道:“云娆……看来我得紧跟着华温侯,以防这几人在秘境之中胡作非为!” 白泽一笑,一本正经地说:“少侠行侠仗义,乃吾辈楷模!” 真铁知道白泽话中有话,不过云腾与云娆的确曾帮他解围,且云娆还倾心沈木,此刻知道华温侯有此祸心,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当下便发动神行诀,远远地跟在那几人身后。 傍晚时分,那几人行至一半山腰处寻个平坦之处歇息。沿途找寻云腾等人踪迹一无所获,华温侯十分恼怒,骂道:“他妈的云腾,他是在有意避开咱们!” 方靖环顾四下,见日暮西山,西风抚树而起,天色眼见就要黑下来,连忙说道:“大哥,天色渐晚,那些个食肉的妖兽恐怕要出动了!前日咱们碰到那群四阶的穿甲兽已经是难以对付,不如先寻一处庇护之所,明日再找也不迟。” 华温侯冷冷地说道:“是你们这几个废物觉得难以应付!我破天枪诀之下岂有活物?到头来还不是得我亲自出马!那些个穿甲兽内甲兽丹多得数不清,可以值多少灵石?所以说,风险越大,回报收益越大。方靖,你想要稳妥,我劝你还是早些出了秘境自行修炼!” 方靖打了个哈哈,一旁笑道:“大哥,我并不是怕的意思,咱们此次秘境之行已攒了足够的兽丹,不如先寻个地方吸收灵力,提升境界。如此一来,碰到凶猛妖兽我们几个也可以应对,也就不必再劳您费心。” 唐堂一旁附和道:“我们正是此意。大哥您看,那处有个山洞,是个好去处,今夜便在那处停留,可好?” 华温侯顺唐堂手指望去,在北侧山壁之下有一个三丈高洞口,距离地面尚有五丈,洞口干爽,并无杂草等物遮挡,这才微微点头。对身边一直默而不语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先去查看,看洞里是否有些妖兽盘踞。” 那两人身穿缎面黑衣,得令之后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头,化作两团黑影飞奔而去。 方靖低声问道:“大哥,这些日子以来我与唐堂不敢多问,不过这两位修为高的很,不过却是闷葫芦,他们究竟是谁?”唐堂听了向前挪了几步,竖耳倾听。 华温侯撇撇嘴,说道:“我家老子多此一举!得知我要进秘境修炼,将身边贴身护卫差了两个护我周全,一路之上屁也不放一个,我懒得理。” 方靖恍然大悟,说道:“这便是伯父手下龙影暗卫!果然名不虚传!咱们北神州最神秘的队伍便是伯父麾下龙影暗卫团。也怪不得这两个不苟言笑,原来脸上都戴着人皮面具。我听说龙影暗卫团军令极严,每名暗卫更是一可抵百,都是些吾王精挑细选的亡命之徒。” 华温候刚要答话,却听山洞那处传来惊呼之声,那两名暗卫冲将出来,一股墨绿浓烟自洞内喷涌而出。 真铁远远看到了吃了一惊,低声说道:“那洞内妖兽一定很是强大,这股毒烟竟然把洞口全部占满了!” 话音未落,洞内嗡声大作,数不清的巨大甲虫群飞而出,口中喷出浓稠绿色汁液朝那两人射去。 那两人身形矫健,在半空中接连闪转几次,轻松避过。手中精光一闪,同时大喝一声:“奔雷刀!” 只见两柄长刀蓝色光纹盘绕,两声雷鸣炸响,各自放出迅猛蓝色雷链,在甲虫之间川流不止、噼啪爆响。 甲虫发出吱吱怪叫,但凡中了雷链电击随即砰然炸响,那些个甲虫纷纷爆裂开来。一时间,空中绿水飞溅、漫天遮蔽,那两人从容退到三十丈开外,持刀凝神观瞧。 不一刻,洞口内飞行甲虫如过江之鲫,接连不断飞出。那两人长刀挥舞,动作一模一样,雷链绵绵不绝,洞口那处不一刻便浓烟遮蔽、电闪雷鸣,好像暴雨将至一般。 真铁取出图谱仔细找寻,终于在妖虫篇中看到描述。这类甲虫叫做金纹卫兵甲虫,二阶妖虫,喜群居,遇敌之后主打毒液围攻。 甲虫群居于山洞之中,通常有一个甲虫之后,最高可达六阶妖虫,主要攻击为释放毒烟和毒液,且护甲极厚,一旦暴走则可出洞全力放毒,直至周围五十丈内寸草不生、生灵消亡。 那两人堵在洞口已经杀了半个时辰,地上已经有百十具甲虫躯壳。不过洞内甲虫还是源源不断不断涌出,好似杀不完一般。 暗卫其中一人回头说道:“世子,这洞内一定有只虫后,看甲虫数量级别不会低于五阶。要是将她激怒,继而出洞报复,那毒烟和毒液极是厉害,还请定夺。” 华温候看得饶有兴致,淡淡地说:“好容易碰到一只高阶妖兽,岂能轻易弃之?你们两个继续杀,等到虫后出洞,咱们联手将其杀了。” 暗卫眉宇间略微一紧,彼此对望一眼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全力释放奔雷刀击杀甲虫。两个时辰之后,洞中飞出甲虫已寥寥无几,地面上甲虫躯壳堆积如山,各处弥漫着酸臭之气。 暗卫其中一人连忙打坐,接连吞食三颗补气丹,恢复灵力之后,另一人也吞食三颗补气丹,待恢复灵力之后甲虫已不再飞出。 两人紧握长刀,眼眉之间神情更为紧张。不一刻山洞内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凄厉哀鸣,整个山体震颤不已,大大小小碎石自山顶处飞落而下。 一暗卫沉声说道:“世子,来了!” 方靖与唐堂作势要上,被华温候伸手挡下,冷冷说道:“我倒要看看暗卫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第27章 虫后 洞口猛然颤动,一个闪着蓝绿光芒的巨大肥虫自洞口堪堪钻出,肥硕身子颤颤悠悠,看起来十分滑稽。 身长足有十丈开外,两只圆盆大小的碧绿虫眼很是呆滞,眼生在顶端,死死盯着两名暗卫,见地面甲虫尸身如山,浑圆肚腹猛然收缩,自虫尾出喷出浓稠绿色烟雾。 两名暗卫往后翻飞,齐声大喝:“天雷!” 霎时间,虫后头顶竟凭空出现一块漆黑暗云,又听暗卫继续大喝:“闪!” 数不清的白色闪电自暗云之中不断劈出,准确击在虫后身上,发出响彻天际的雷暴之声。 雷暴不断,闪电逐渐交织成网,将虫后困在其中,尾部毒雾虽仍可喷出,但已变得极为稀疏。不过暗卫神情凝重,汗珠频频而落,此招消耗灵力巨大,看来是要速战速决。 不过虫后在雷暴之中虽然不断吃痛扭动,但其身上披着极厚的蓝绿色硬甲,那雷电并未留下任何伤痕,只是硬甲之下发出焦糊恶臭,已将部分肉皮烧焦。 半个时辰之后,虫后头顶暗云越来越稀薄,雷暴声势渐微,两名暗卫浑身湿透,不过谁也未再开口向华温侯求援。 华温侯轻轻一笑:“这两个人跟犟驴一样,死到临头也不喊救命!” 却听到暗卫齐声喝道:“去!”两人头顶深黄色光芒闪现,各自飞出一条细长鳗鱼。鳗鱼虽长却只有碗口粗细,像两根一丈长的粗麻绳。 真铁看得真切,这两条鳗鱼头部一张圆口张开,上面布满了稀碎牙齿,在空中飞行极快。噗噗两声,圆口各自钉在虫后双眼。 虫后原本已被雷暴电得麻痹,此时吃痛顿时全身剧烈扭动,自口中胡乱喷出出深绿色汁液。汁液所到之处白烟升腾,只一会便将周围山石腐蚀得好似烂泥一般,开始四下塌陷。 两名暗卫变幻手型法诀,双眼蓦然圆睁,喝道:“雷晶之棺!” 一长宽十余丈的水晶壁垒自暗云中缓缓降下,将虫后封在其中。不一刻水晶壁垒之中白气弥漫,已看不清其中虫后。 暗卫对望一眼:“收!”兽魂倏然归位,而后又厉声大喝:“爆!” 只见水晶壁垒之中一股蓝色电光闪现,将满满白气引燃致爆。 “轰!” 一声震天巨响冲破天际,顿时山岳崩碎、地面陷落,虫后被炸得绿浆纷飞,山洞口震塌了一半,那处地面则炸出六七丈深的大洞。 一股飓风袭来,将华温候等人吹得仰面栽倒。 华温侯震得龇牙咧嘴,捂着耳朵骂道:“你这两个驴种!放这么大一个炮仗怎么不提前告诉老子,害得老子耳朵都快震聋了!” 真铁虽然离得远了些,那骇人响声还是把他吓了一跳,险些叫了亲娘。 两名暗卫已经是精疲力竭,灵力所剩无几,无力回道:“世子息怒,这虫后已然是准六阶的妖兽,我们若不是借着它自己所造白气引爆,仅凭我二人决计无法将其杀死,也是无奈之举。” 华温侯哼了一声:“你们两个是怪我没有及时出手了?” 两名暗卫连忙跪倒:“小人绝无此意!宁愿战死,也不愿劳烦世子出手。” 华温侯心道,方才虫后要是换做他们三人对付,莫说没有把握杀死,便是自保也是极难。 这两人境界至少七阶武灵巅峰,且对敌之时配合极为娴熟默契,怪不得老子要派他们前来护卫。 想到此处也不便再行斥责,转口说道:“你二人虽然行事鲁莽,此战却也是可圈可点,起来吧。 只可惜那虫后的兽丹兽甲已然被炸得粉碎。哎……罢了,既然山洞已被清理干净,咱们现在进去修整修整也是好的。” 暗卫听了同时起身,单手一挥,各自取出一个白色圆球,稍微催动灵力放出雷电,那白球之内亮光一闪,竟好似一轮明月一样发起光来。 两人分别站在山洞两侧碎石之上,将暮色照的雪亮,等待华温侯三人进洞。 华温侯微微点头,负手进入洞中,暗卫一前一后,将黝黑洞内照如白昼。洞内幽深高阔,走了半里之后,腐臭气味渐浓,岩壁湿滑流水、地下苔藓密布,四处开始出现累累白骨,想来都是护卫甲虫外出捕猎的妖兽。 又走了半里,洞内突然出现一处断崖,华温侯探身一看,断崖高二十丈,下面亮亮晶晶,在各处站满了半人高的白色虫卵,在亮光照射之下,虫卵里大多有暗色虫型影子轻轻挥动着镰刀一般的前爪。 华温侯干呕两口:“这虫子真是恶心。” 一暗卫两眼放光,舔舔嘴唇说道:“世子,护卫甲虫之卵可是好东西。” 华温侯皱皱眉头:“好东西?能吃?” 暗卫点点头:“这东西蒸煮之后可吃,味道不错。不过最最主要的是,虫卵所在之处必须是灵石矿脉,靠吸取灵力才可存活。 而且这东西吸取灵力速度奇快,一般十天就可破壳而出。我看这批虫卵已有五六天的样子,此时吸收的灵力最为充沛,咱们可以对准虫卵逐一吸收灵力,比起自行修炼可要快得多了。吸收完毕之后还有灵石矿脉可用,此次秘境之行也就不必再四处猎杀妖兽。” “三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之后就要助我找寻云腾。” 暗卫欲言又止,见华温侯口气决绝说道:“我兄弟二人轮流值守,世子及两位公子可以安心修炼。” 真铁藏在远处巨石之后暗自着急,石洞内很是遮挡物极少,贸然进入如果被发现,光是那两个暗卫纠缠也难以脱身,也只好悄然退出。 走出洞口之时天色已经黑透,真铁不甘心,在护卫甲虫尸身之中一一找寻。 不过兽丹也只是十中有一,不过好在数量庞大,最后到手的鸡蛋大小的兽丹也有五十颗,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取出引魂丹照亮前路刚刚走了三里之地,只见远处一棵大树枝桠之处闪着妖异红光。 第28章 争夺兽丹 真铁吓了一下跳,低声说道:“我怎么看着那边树上有一只帝墟阴兽?那只红眼一眨一眨的。” “胡说八道!你用望气之术看看,这里后不靠山,前不邻水的,能是什么风水宝地。” “对对对!忘了,我望气之术可不是吃素的!”急忙催动灵力,双眼冒出淡紫色光芒,向周围随意一扫。 只见四周微微白光并无奇特之处,只那棵树上显现出磅礴灵力,是一颗蕴含巨大灵力的兽丹。 “奇怪了,谁舍得将如此巨大兽丹随随便便放在树上,唯恐旁人看不见似的。我的暗影护心镜也并无征兆,这四下定然没有任何埋伏,我这狗屎运也太好了些。” “那还啰嗦什么,赶紧上去收入囊中,省得夜长梦多!” 真铁纵身一跃,眼看就要飞上树梢,胸前护心镜却猝然颤动,暗叫一声:“遭了!”不由立即撑起塔穹。 前面有一黑影一闪,速度奇快伸手将兽丹抢走,头也不回的向前纵飞而逃。 “他奶奶头的狗贼!给我站住!白泽,带我去追哇!” 白泽嘟囔了一句:“就你话多,东西没了吧!” “狗屁!快追!” 白泽振翅而飞,说道:“你又忘了你的神行诀!” 真铁拍拍脑袋,懊恼的说道:“瞧瞧我的狗脑子!” 那人借着夜色左冲右突,逃窜之快竟可与真铁神行诀差不了多少。白泽不由加快双翅振动,往下飞得低了些,在皎白月光之下,巨大的黑影将其死死罩住,那人无论如何闪躲也难以躲开。 “等我飞得近些,你立即发动神行诀将他拦住!三……” 那人好像听到白泽言语,身形急停反向飞奔。白泽轻轻一笑,半空划个大弧又紧跟追上。那人耳听身后风声又起,反手向上甩出一张红色符篆。 真铁一声惊呼,俯身抱紧真铁脖颈,红色符篆随即在白泽身下炸响,热浪滚滚而来,火舌瞬间舔过白泽的屁股。 “哎呦呵!好烫好烫!” “你的白尘罩呢?” “你看看我的狗脑子!忘了!” 那人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声音尖利,好像故意压低了嗓音一般。 真铁气得大骂:“你这个死太监!等我捉到你,看我不把你的残根摘干净!” 那人听了果然不敢再笑,不断取出符篆甩出,一会是红色燃爆符篆,一会是风刃符篆,一会又是寒冰符篆。虽然有白尘罩及塔穹防护,不过真铁在白泽背上上下翻滚,身形极为狼狈,几次想要放出疾风剑都被符篆打断。 真铁早就听说符篆极为值钱,寻常符篆都是三十颗下等灵石起步,下面人所用符篆明显品阶不低,片刻之间竟使用了不下二十个,不由笑道:“我看你小子到底有多少符篆可扔!咱们可以陪你玩到你老子破产!” 谁知那人自身上取出厚厚一沓子符篆往上举了举,少说也有上百张,好像在对真铁炫耀。 真铁看后骂将起来:“你他奶奶个腿的!居然还是个富户!老人都说是人不可露富,今天你除了抢了我兽丹,还犯了如此大忌,也只好将你废了!将你全身的东西都抢过来才解气!” 那人哼了一声突然止步,手中无端多出柄窄长白色长剑,手掐剑诀挥剑一指:“重!” 白泽只觉身子重如山岳,双翅根本无法扇动,直挺挺向下坠去。 真铁大叫不好翻飞跃下,取剑向那人发出气浪之刃。那人咦了一声,长剑划个四方形,喝道:“盾!” 身形猛然出现一道金色光墙,气浪之刃纷纷砍在光墙之上无声消失。 真铁哼了一声:“有些本事!你是不是冲灵门下弟子?我乃下灵门下沈木,不想伤害同门!” 那人冷冷回道:“我是你家姑奶奶!快来磕头吧,乖孙!” 真铁这才听清,原来这人讲话并非有意压低声音,而原本就是一青年女子,不由说道:“女孩家家,口不择言!你姑老爷我看不惯,啊呸!” 那女子娇叱一声:“你居然敢呸你姑奶奶!我定不能饶你!”说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是姑奶奶,那边沈木却自称是姑老爷,岂不是白白让他占了便宜?不由气红俏脸,长剑又是虚划几下,喝道:“飞剑,去!” 真铁胸前暗影护心镜颤动不已,知道无形飞剑来者不善,立即发动神行诀闪避。谁知那飞剑并未冲真铁而来,而是直奔白泽而去。 白泽中了那剑术中的一个“重”字暂时无法动弹,此刻见了无形飞剑破空而来,急忙撑起四层白尘罩。 飞剑来势凶猛,接连击碎四层护罩,仍有余劲插入白泽后股半尺,疼得它呲牙咧嘴。 真铁急忙喊道:“回!” 白泽返回真铁体内,那女子柳叶弯眉轻轻一动,娇声道:“鹰儿,去吧!” 只见紫光一闪,一只八丈长神鹰冲天而起,巨爪闪着森森白光,朝真铁疾飞而来。 真铁恨声道:“好个不讲武德的女子!白泽,你还成么?” 白泽身上禁制已除,恼怒地说道:“成不成的也要出来教训那小女子一番!气死我也!” 真铁沉声喝道:“去,把这只鹰毛全拔了!” 白泽复又闪出,迎风疯长为十三丈大小,长啸一声扑向巨鹰兽魂。两只巨兽空中猛烈相撞,身下激发出一阵狂风,如千万只刀剑四下横飞,将周边草木尽数折断。 白泽体型更大,一上来便稍占优势,猛然一爪将鹰头拍得歪向一边。随后双角橙光一闪,将其在半空中顶翻十几个跟头。巨鹰猝不及防,险些坠地。 女子哎呀一声,面色焦急,口中念念有词,对空中白泽又要施法。 真铁岂容她再次得手,大叫一声:“姑娘,咱们俩走上两招!”气浪之刃连发二十道,紧接着发动神行诀向其逼近。 女子瞥见真铁袭来,无暇顾巨鹰,急忙撑起光盾防御。真铁身如幻影,眨眼间已越过光盾,空中放出虎啸,二十只虎啸气浪奔涌而至,发出骇人巨响。 第29章 飞剑无敌 女子吃了一惊,轻声喝道:“闪!” 瘦长身影应声而无,真铁暗影护心镜轻微跳动,已感知那女子将闪现在身后,头也不回手腕翻转长剑反刺而出。 只听一声刺耳破声之声传来,真铁手中长剑猛然一顿,暗道:“中了!” 女子一声娇呼往后翻飞,身前淡黄色光幕正碎裂开来,原本束发被剑气削断发簪披散而下,落地之后将脸目遮住。 真铁落地凝望,见女子眼中发出极冷幽怨之色,不知怎的不自主打了个寒战。 白泽此时已占据上风,骑在巨鹰之上肆意啃咬,巨鹰哀鸣不断。 女子竖起长剑,左手竖起食指及无名指由下至上,在冰冷剑身之上缓缓抚摸,闭眼口中无声默念。 只见身上淡黄色光芒逐渐变为橙色。暗影护心镜剧烈颤动,真铁连忙喊道:“白泽,过来!这女的要跟我拼命了!” 白泽轻易将巨鹰抓起,狠狠甩出三十丈开外,连忙飞到真铁身前说道:“这女子刚才未尽全力,这会你惹恼了她,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真铁不屑地说道:“这女子能比云雀儿厉害?尽管来!” 女子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丝丝笑意,喝道:“小子!尝尝老娘的飞虹神剑!去!” 真铁轻轻一笑:“这才一会的工夫就降辈分了?不过我已经是你姑老爷了……” 眼见女子身前橙光一闪,那柄长剑拖着五尺光尾一瞬就已飞到面前。真铁脸色骤紧,向一旁闪出十丈远。那长剑好似长眼一般,发出一声嗡嗡轻响,随即转向追来。 白泽见真铁难以摆脱,巨鹰也无再战之力,转头向那女子飞去。女子轻轻一笑:“你这兽魂真是聪明,竟可以自行攻击旁人。” 女子声音顿时变得妩媚无比,白泽心下一颤,竟无来由想要笑出声来,心知这女子会摄心之术,连忙长啸一声,巨爪横空冲下。 女子咦了一声,身形一瞬便无。白泽扑了个空,回身四处搜寻,耳边却响起轻柔女声:“你这大狗俊的很,怎地还不去睡?” 白泽浑身一颤,双眼已经垂下半张眼皮,不由传音真铁说道:“这女人的摄心之术很是厉害,我估计撑不了许久,你快些将耳朵捂住,不然……” 话未说完,白泽双翅停摆,直直坠向地面,一时间黄烟飞腾,白泽竟开始呼呼大睡。 真铁哪里有空去看?被飞剑追得连滚带爬,听到轰然坠地声响,不禁出声骂道:“你这狗东西,当初就该把你骟了!竟然中了女子的摄心之术,真是没出息!”连忙取出些蟹黄胡乱塞在耳洞。 女子站在远处看戏,真铁上蹿下跳真好像是猴子一样,不由咯咯笑起来,说道:“你叫声老娘,说不定我大发慈悲饶了你!” 真铁见那女子小口微张,虽然听不到说些什么,但知道她在讥讽,一口气奔出十丈,随即发送移山法诀。身前七八块巨石轰隆隆腾空而起,意图将飞剑挡住。 那飞剑却如穿布之针,不费一丝气力,一举穿过将所有巨石且剑势未减一分,却也留给了真铁喘息时间。 真铁心中有了盘算,一昧向山石较多的那处遁去。女子看穿真铁心思,口中默念向飞剑一指,那飞剑又是铮然一响,划个大弧绕到真铁背后。 真铁无奈,不断发动移山法诀,无数石块飞起护在周身,真铁则隐在乱石之后。那飞剑一时间寻不得真铁踪影,不住在乱石周围盘旋。 真铁见时机成熟,大喝一声:“地浆深牢!你下去吧!” 女子脚下瞬时悬空,竟出现翻滚火水,身上薄衣轻纱呼的一下燃起火来! 女子啊呀一声惊呼,掉落火水之前闪身而躲到火坑之外。 不过这火势着实厉害,虽然及时灭了火,额前秀发被烧焦一半,大片衣衫还是化为飞灰剥落,幸好身上还有紧身黑色皮革甲胄,若不然衣不蔽体,春光可要大泄了。 女子死里逃生,一气之下掏出二十张红色符篆,张口大声道:“是你自己找死!”小手一挥,漫天符篆飞舞如蝶,朝真铁身前悬空乱石飞去。 真铁大叫可惜了,如此多的符篆价值不菲。现今也只好保命要紧,连忙躲在一大石之后,先将白泽收回,又将身上衣物撕下胡乱扔在脚下,算准符篆燃爆刹那,稍稍提前借着大石遮蔽身形,飞速向远处遁去。 只听震天炸响不断响起,乱石在狂暴火光之中各处横飞。真铁则赶紧发动神行诀嗖嗖嗖的逃得远了。 女子脸色发青,许久才将飞剑收回,待烟尘散去才靠近燃爆之处。那里已经成了一片深坑,浓重的硝烟味道呛得女子不住咳嗽。 她取出一卷丝帕捂住口鼻,在深坑之中仔细找寻,终于在乱石堆中发现几块炸得粉碎的布条,不由轻笑道:“如果你对本姑娘客气些,说不定可以留具全尸!” 突然转头轻叱一声:“谁?” 身后九只巨豹飞奔而来,每只均有凶悍之人骑乘。当头一人见那女子站在深坑的袅袅青烟之中,朦朦胧胧隐现曼妙身姿,满面春风的吹了一个呼哨,说道:“你这女子好大的阵仗,这是要将秘境毁了吗!哟呵,这身条倒是尚可,来来来,赶紧让大爷瞧瞧你的小脸蛋,要是生得漂亮就做了我的妾,怎么样?” 那女子将长发扎起,露出清丽面容和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听那人轻薄言语面色一紧,喝道:“你们是第几军的?眼瞎吗!” 那人一见年轻女子面容吃了一惊,连忙跳下巨豹跪倒赔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认错了少主,当真是该死。”其余人纷纷下了巨豹,在那人身后跪倒认错。 那人见女子并不回应,连忙又说道:“我们乃是第七军熊辉部下,小的是小统领庞登,奉了熊统领之命潜入三生秘境,一是狩猎稀有妖兽待售,二是顺手杀几个冲灵门的弟子。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少主。” 第30章 阴魂不散 女子随手一指:“重!” 庞登只觉得周身重愈千斤,双膝深深嵌入地面之中,耳听骨碎之声,钻心剧痛直通脑际,膝盖不堪重负已然粉碎。庞登知道女子刁蛮脾性,如此重伤硬是一声未吭。 女子哼了一声:“庞登,想不到你还有些骨气,对我大不敬之事我就不再计较了!不过今日我进秘境之事你们几个谁人也不能提起,如果谁走漏了消息……后果你们自己去想!”说完转身身形一闪便已经数丈开外,头也不回极快的离去了。 众人纷纷上前将庞登扶起,只见其双膝那处鲜血淋漓,一人急忙找来疗伤膏药涂抹,又默念法诀,双手逐渐发出黄绿色微光,跪在身前替庞登疗伤。 半个时辰之后庞登冷汗已消,紧皱眉宇稍稍放松。 疗伤之人说道:“庞统领,双腿算是保住了,不过半年之内不可站立,咱们此次秘境之行只好铩羽而归了!” 庞登哑声说道:“少主走远了吗?” 一人跳到树上四下观望,这才下来禀报:“走远了,已经看不到踪影。” 庞登长出一口气:“咱们真是倒霉,竟在这里碰到这尊瘟神。也怪我老庞嘴贱,险些被她取了命去。距离那处秘境裂缝开启不足十日,咱们也只好赶往那处等候。” 一人双眼一眯,不自觉淫笑数声说道:“刚才她身上只剩下贴身甲胄,啧啧啧,这天赐的身子当真是世间少有,也不怪统领心动。” 庞登看了那人一眼,嘘了一声说道:“鹿悠悠是统领的独女!上面还有七个如虎似狼的兄长,自小到大谁敢惹她?况且十七岁的年纪,本身就是七阶武灵中期的修为,要想杀我简直易如反掌!刚才要不是她心情好,我那几句话就是催命的符篆。此地也不宜久留,咱们即刻返程。” 九人九豹朝鹿悠悠相反方向疾奔而走。 真铁边逃边将白泽唤醒,白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你竟然还有没死?可是将那个小女子杀了?” 真铁哼了一声:“你是盼着我被她弄死,和她的巨鹰兽魂双宿双栖是吧!” 白泽啐了一口:“胡说八道,那女的至少七阶武灵修为,你以为那只巨鹰好对付?我可是大获全胜,反观某人,到现在还在仓皇而逃呢!” 真铁心中郁闷,恨恨地说道:“你说说,我死里逃生,好容易突破七阶武灵的境界,还以为在秘境之中可以横行无阻、为所欲为,谁知道碰到如此强大的女子,好像比我还要小一些,向谁说理去吧! 我能逃出来也得是我聪明绝顶,在她几十张燃爆符篆之中全身而退!如此看来,我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技不如人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白泽笑了笑:“她的飞剑之术很是厉害,不过依她的境界决计不能达到飞剑无心寻人的境界。也就是说她手上的那把剑乃是极品的法器,其身份定然是十分惊人。” “她扔符篆就好像扔小石子,这家底,加上修为,肯定不是寻常人家。不知道冲灵门之中是否有此号人物。” “自然不是啊,你亮明身份,又问过她,如果是的话怎么还要和你拼命,怪就怪你没长到她心里去!” 真铁摸摸脸皮,突然想起这张脸乃是沈木的,不由气呼呼地说道:“这是沈木的脸,不是我自己的!” “要是换成你自己的,估计这会咱们正排队喝孟婆汤呢!” 真铁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狗东西,你别以为我没听到。她说你大狗俊的很,你这就着了人家的道了,喊你狗你不仅认了,还舍了我呼呼大睡,没出息的东西!不,俊狗!” 白泽听了啊呜一声失声大叫:“铁子,你竟然如此侮辱我!我乃是上古神兽……” “俊狗!” “啊呀呀!神兽!上古的神兽!” “俊狗!” “铁子,你放我出来,咱们当面理论!这事你不能冤枉我!” “我的护心镜有些许震动,好像那女的又追上来了,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再说!” 见不远处有一塔状的褐色土包,表面很是光滑,层层堆叠,足有九层。好像是某种蚂蚁所建,真铁无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缩着身子藏在后面,悄然发动望气之术中的隐匿之技。 不一刻,远处传来极小破风之声,鹿悠悠几个闪现便已经来到距真铁不足十丈之地,手中长剑不住地轻轻颤动。 鹿悠悠四下查看,除远处山峦及近处稀疏草木之外,就连妖兽都被刚才与真铁大战吓得毫无踪迹,不由喊道:“沈木!你不要以为装死就可以轻易骗过我! 飞虹神剑不住颤动便是告诉我,你小子并没有死。你要还算个男的,就不要像个乌龟一样四处躲藏,咱们正大光明的好好战一场,姑奶奶保管让你死个痛快!” 真铁暗自嘀咕:你姑老爷没这个闲情雅致,万一你的飞虹神剑可以破我的防御,我还痛快个屁!不过躲躲藏藏终究不是办法,飞虹神剑早晚会感知自己的所在,不由心生一计,对白泽说道:“如此躲藏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数一二三,你马上出来,咱们把这妖女引到甲虫洞中,由华温侯他们应付!” 白泽轻轻一笑:“亏你想得出来!” 白泽随即闪出,奋力展翅飞起,向那处山洞飞去。 鹿悠悠听到声响,回头见白泽飞快逃走,不禁开怀大笑:“鹰儿,去追!我就知道你小子就在附近!” 巨鹰翅膀张开之后遮天蔽日,载着鹿悠悠腾飞追去。白泽听到身后鹰啸之声,只觉距离不足三十丈,急忙说道:“这妮子的飞虹神剑着实厉害,不过你的塔穹也不差,不如咱们掉头决一死战!” “她的飞剑强大无比,在其面前我绝无胜算,不可冒险!我看华温候身前那两个护卫境界不低,或许可以对抗。只要你在追上之前进了山洞,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待会进了山洞,你立刻飞上洞顶返回我体内,我则在洞顶躲藏,她一定会向洞内追击,到那时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第31章 观战 鹿悠悠只追了片刻便已经看到远处白泽,又过盏茶时间,距离已缩短为十丈之内,脸色渐渐舒缓,站在鹰背之上准备发动飞剑。 真铁护心镜骤然大震,心已跳到嗓子眼,好在山洞就在眼前。站起向后喊道:“你这丑八怪!咱们在洞里一决生死!谁不来谁才是王八!” 鹿悠悠听了心中大怒,自小以来所见之人都是夸她貌若天仙,对她尊崇备至。真铁的这句丑八怪是她平生挨的最毒的言语,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索性将剑含在口中,双手拿出各种符篆,誓要要将他碎尸万段。 白泽极快的飞进洞中,随后往上直升,真铁选个钟乳石紧紧抱住,巨鹰则稍稍迟了一些才飞进洞中,呼的一声往深处飞去。 “成了!”真铁微微一笑,竖起耳朵听山洞深处情形。不一会,隐隐听到有人喝道:“谁!出去!” 又听到女音高亢,似乎起了争执,又过一会雷电之声大作,惊呼之声不断传来,打斗很是激烈。真铁耐心等候半个时辰,里面仍有零星打斗之声,想是已渐至尾声,这才悄然进入,躲在一阴暗处偷偷观瞧。 只见甲虫卵坑中仰面躺着两个人,都是胸腹起伏、口鼻出血,手脚不住颤动,真铁仔细一看,是跟随华温侯的方靖和唐堂。 华温侯则躲在两名护卫身后气喘吁吁,除衣衫有些破损之外,看身上并无过多外伤。 那两名护卫可就惨的多了,两人都已经全身伤痕,处处流血,脸色极为惨白。 鹿悠悠则披头散发,嘴角也有残血流出,飞虹神剑紧紧握在手中不住颤抖。 一名护卫沉声说道:“你灵力所剩无几,已经无法催动飞剑。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让出此洞,你可随意入驻,若不然我两人要是拼上性命,你也难以全身而退!” 对面几个兽魂都已灵力耗尽无法再战,巨鹰却仍在鹿悠悠头顶盘旋,形势对己似乎极为有利,冷冷地说道:“我鹿悠悠从来就不怕死!这山洞我要定了,你们的命也要留在这里!” 两护卫对望一眼,各自取出一瓶丹药一饮而尽,只见两人由内至外红光大盛,同声喝道:“去!”两条巨长鳗鱼径直向鹿悠悠飞去。 鹿悠悠心叫不妙,这两人喝的是天魔激功灵液,可令境界及灵力短时大幅提升,后果则是药效过后境界则大大倒退。这两人喝过之后兽魂不但重新出战,灵力更是磅礴欲出。 至此生死关头,此法无疑虽是凶险,但却足以保命。鹿悠悠再要求和为时已晚,巨鹰飞起冲击而下,鳗鱼极为迅捷,一条缠绕其脖颈,将其死死困住。另一条则自一旁钻过,眨眼之间就飞到眼前。 鹿悠悠一声娇喝:“重!” 鳗鱼应声坠下,两束白色闪电如蜿蜒触手从天而至。鹿悠悠低声惊呼闪现躲避,却听到华温侯一声狂笑:“破天一枪!哈哈,你逃不掉了!” 巨大枪影破空而来,恰在鹿悠悠落脚之处,只听轰然巨响,华温候这一枪结结实实打在身上,鹿悠悠身形犹如流星坠天,倒飞出二十丈开外。 华温侯弓身冷笑,喘息颇重,这一枪几乎耗尽灵力,心中有十分把握可一击必杀。不过事与愿违,鹿悠悠身上橙色光罩只是起了裂痕,口鼻受巨震也有鲜血流出,这一击还不足以致命。 她杏眼圆睁,长剑虚划喝道:“剑雨森森,去!” 数不清剑形风刃呼啸而出,两名护卫刚要发动雷暴之术,见到此景慌忙变招,撑起水晶壁垒将三人罩在其中。 只听万千骇人砍击之声传来,壁垒之上无数道风刃轮番撞击,三人在壁垒之下尖利之声尤为激烈,叫人难以忍受,唯有以手捂住耳朵。 鹿悠悠咬牙不断发动剑诀,灵力瞬时又损耗大半。两名护卫奋力撑盾,只见水晶壁垒已开始出现细细裂痕,眼见便要破碎。 两人对望一眼,一人走至身后,只剩一人发动壁垒。那壁垒危如累卵,只听喀拉巨响传来,瞬间化为碎末,那人咬牙身中数十道风刃砰然一声化为一团血雾飞散。 鹿悠悠哼了一声,却听身后滋滋电响,另一名护卫不知何时窜至身后,鹿悠悠反手一剑,噗的一声刺中此人眉心。那人黄绿色雷刃手刀也击破光罩,砰然打中路悠悠肩头,将其击飞五丈。落地之后浑身雷电束缚,灵力全数被封禁,已完全不能动弹,巨鹰兽魂也随即消失。 刚才激战着实惊心动魄,要不是两护卫拼死相护,华温侯毙命只在转瞬之间,不禁心中大有触动。长出一口气又转头看向方靖、唐堂。两人伤势虽然颇重,但看起来暂时无性命之忧。 鹿悠悠躺在不远处昏厥过去,露出白皙脖颈及面庞,再看身形玲珑有致,较云娆还要妩媚。 华温侯看了半晌口干舌燥,不由缓缓走近,用脚踩轻轻在鹿悠悠胸腹来回搓动,口中骂道:“贱婢!胆敢杀我护卫,今日叫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说完取了缚灵藤将她双手紧紧捆住,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在鹿悠悠身上四处揉搓游走,呓语般的说道:“得不到云娆,你也是好的,好香……你这身子当真胜过万千少女,简直极品!老子等不及了!” 开始疯狂撕扯鹿悠悠外衣,不一会就全数扯落,只剩贴身甲胄。 华温侯脸色涨红,急火火的站起褪去衣衫,随即赤条条的跪在地上费力的拆卸鹿悠悠身上甲胄,还不忘在她胸上捏上一把。 真铁在远处虽是看不真切,却已大体知晓华温侯要对鹿悠悠行那苟且之事,不由暗骂华温侯禽兽不如。不过鹿悠悠誓要杀他,华温候又暂时不可轻易得罪,正在那处左右为难。 白泽知道真铁正在为难,说道:“你要是不想救,咱们就赶紧离开,反正你计策已经达成。” 第32章 出手 真铁轻叹一声:“哎呀,不是不想救,她要是被华温侯杀了反倒省去很多麻烦。你说我要是救了,难道还要再将其杀了?或者将其放了,我看她的刚烈性子,肯定又要追杀咱们,这根本就是无完全之策嘛!” 华温侯那边好容易脱下鹿悠悠大腿间甲胄,只见大腿圆润白皙,忍不住双手一摸,身子不由一阵颤抖,随即昂头大叫不已。 真铁露头一看,只见华温侯正抱头懊恼,问道:“这小子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了?” 白泽嘿嘿一笑:“这小子原来是个急性子!” 真铁更是疑惑:“我知道他是个急性子,你看刚才那个死样子……”顿觉后脖颈里剧痛传来,不由嗷嚎一嗓子叫了出来。 连忙伸手去摸,随即捉住一个硬邦邦的小虫。小虫浑身火红,是一只大蚂蚁的样子,足有拇指大小,嘴巴好像钳子一样哒哒哒的一张一合,且锋利无比。真铁看了吓了一跳,八级淬体竟被它咬破了防,赶紧用手将其捏爆,溅出一滩红水,溅在衣服之上冒出汩汩白烟,好在肌肤并未受其腐蚀。 华温侯连忙穿上裤子喝道:“谁?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真铁连忙取出黑布蒙面,跃出大石发动神行诀一举闪到其身后,一掌砍在脖颈之处。华温侯几无灵力,这一掌砍中便轻易将其击晕。 鹿悠悠正瞪大双眼看着真铁,泪水顺着脸庞肆意流淌。真铁心下一软,温声说道:“咱们说好了,我替你保全清白,你也不要再追杀在下,也就是说咱们之间再无恩怨,也无瓜葛?你懂了吗?懂了而且同意的话,你就点点头,我闭眼为你穿好衣服送你出洞。” 鹿悠悠哽咽不能语,良久才勉强点点头。真铁闭眼摸索着为她穿了衣服,唯恐她忽然起身对自己动手,却不敢立即将缚灵藤解开,只是唤出白泽将她放在背上。自己则到坑中将剩余虫卵收了二三十个放在储物戒中,这才与白泽飞出洞中。 过了片刻,鹿悠悠神色渐渐变为冰冷,厉声问道:“你怎么还不将我解开?” 真铁讪然一笑:“鹿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怕你还要杀我。” “你这分明就是无胆!冲灵门下果然都是些酒囊饭袋!” 真铁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你说得对,我沈木就是酒囊饭袋。那你呢,你究竟是什么人?如果不是冲灵门下,怎么能进了三生秘境?” 鹿悠悠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冷笑着说道:“我敢说,你敢听么?” 真铁略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我的确不敢听,你还是别说了。” “你……你好小的胆子,怪不得刚才那人对我如此……你许久也不敢出手相救!” 真铁叹口气说道:“之前你用飞剑追杀我的事都忘了?我再傻,总不能去救一个要杀我的人。等到咱们在洞中有了约定,这才敢出手救你,这与胆子大小有何关系?” “你真是恶人先告状,是你先对我紧追不舍,还妄言将我……说我是太监,你脸呢?” 真铁仔细捋了捋,才恍然大悟的说道:“这事不对,是你先抢了我看到的一颗红色兽丹,我这才要追你。因此,我们之间的争端乃是由你引起,你好好想想,是也不是!” “怎么证明那颗兽丹是你的?” “我先看到的,自然是我的。” “那便是说,兽丹根本就是无主的!我先行拿去又怎样?你就是贪欲心起,要巧取豪夺,没想到碰到我这硬茬子,差点栽在我手中!” 真铁心知要想说过一个女人,那好比是夏天里看雪,根本就是毫无可能,只好闷闷不说话。 鹿悠悠见真铁词穷,又说道:“你不说话分明就是理亏,赶紧将我解开!” 真铁仰面看天,自言自语道:“今天天不错,就是肚子有些饿了。”取出些蟹黄大快朵颐。 鹿悠悠也是近一天未能进食,此刻见真铁大口啃食美味,肚子里不争气的咕噜噜叫起来。 真铁听了也不敢取笑,掰了一块放到鹿悠悠嘴边:“吃吧,这蟹黄原本是要先给我……我家雀儿吃的,便宜你了。” 那蟹黄之鲜美味道简直不可抗拒,鹿悠悠本想将头偏向一边严词拒绝,却又听到雀儿的名字,不管是人或是鸟,先吃了定然是胜过了她或它,索性张口吞下。 这一吃不打紧,鹿悠悠越发饿了,尤其是吃了如此美味,简直饿的发疯,顾不得这蟹黄乃是他人口下剩余的,一脚踢在真铁脚上,示意还要。 真铁撇撇嘴,又取出一块冰凉凉的蟹黄方块,一块一块的喂给鹿悠悠,眼见原本干瘪的肚子微微隆起。真铁这才把剩下的一块投入自己口中。 鹿悠悠舔舔嘴唇问道:“你这蟹黄哪里来的?” 真铁拍拍手,仰面躺下,暗自嘱咐白泽迂回环绕飞得远些,好让鹿悠悠一时半会寻不到山洞。 “我前几天杀了只天螯帝蟹,这些就是它的蟹黄,我用了极寒之气存储,味道自然好极了。这一顿是我免费送你的,你要是还想再吃,可以拿你的符篆交换。” 鹿悠悠瞪大眼睛,许久才说道:“你这运气好的可以,只是成年天螯帝蟹至少也有五丈高,几万斤重,你如何将它蒸熟的?而且这东西有一定几率生出暗影护心镜,这可是难得的宝物,有没有?” 真铁笑了笑说道:“这有何难?我用剑诀在其身下挖出一个大坑,再引些江水进来,而后再用火剑诀烧水,再由兽魂帮忙将大螃蟹翻身,如此一来便蒸好了。你说我运气好,此话不假,那暗影护心镜的确有,已经融进我左心之中。” 鹿悠悠脸色黯淡,摇摇头说道:“可惜了!暗影护心镜市面上根本就是有价无市!” 真铁来了兴致,连忙问道:“值多少灵石?” “你用灵石计算它的价值可有点不好说了。”鹿悠悠勉强坐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被捆着。 第33章 金色飞羽 “我举个例子,比它低两个级别的白影护心镜,是由霸王蟹生出的,至少值五万颗上等灵石,你说暗影护心镜需要多少灵石?” 真铁咽了口唾沫,喃喃地说:“想不到这东西如此价值连城,几万颗灵石买一座小城估计也不在话下了!” 鹿悠悠看了看真铁左胸,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护心镜轻轻一颤,真铁随即发觉,肃然说道:“你居然还在打我的主意?我可以救你,就同样可以杀你,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咱们相安无事,你要是再打些歪主意,我沈木也不是好欺负的!”说完取出长剑向地下随意一指,一团巨大火球汹涌喷出,将大地轰出巨大火坑。 鹿悠悠见了心下惊骇,不由想起自己差点被他的火剑诀化为飞灰,暗自盘算:眼前沈木绝非庸手,要是真和刚才那两个雷电好手一样拼起命来,自己必定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不定还要葬身在此。况且他已经主动求和,再要大动干戈,抢他身上的暗影护心镜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鹿悠悠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咱们已经讲好了再无恩怨,我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只不过一个人身上带着一笔如此珍稀宝物,换做谁都要心动一下。” 真铁白了鹿悠悠一眼说道:“ 你的心动,千千万万不要化为行动就好了!” 白泽又往西飞了一个时辰,鹿悠悠不禁问道:“你这是要带我飞往哪里?” 真铁自觉如此距离已经够远,华温侯醒后有足够时间可以逃离山洞,这才拍拍白泽,示意它降落在一座山峰顶端。 这座山峰状如马首,高有五百余丈。半山腰处白云缭绕,好似玉带束腰。满山俱是绿松翠柏,其间残雪挂枝,整座山峰青白错落,犹如绿布白花,风景很是养眼。 真铁将鹿悠悠放在一处平坦山脊,问道:“咱们的约定可还算数?” 鹿悠悠抬起一脚踢在真铁小腿,将他踢得龇牙咧嘴,大声道:“你怎么婆婆妈妈的,算数,路上咱们不是已经谈妥了?赶紧把我解开!” 真铁怔了怔,嘟囔着说道:“你们这些大小姐,为什么都是这种急躁脾气?” 蹲下为鹿悠悠解开缚灵藤,又将缚灵藤收在储物戒中。鹿悠悠揉揉手臂,忽然靠近真铁,张口咬在大臂之上。 真铁吓了一跳,自己八阶淬体,在鹿悠悠银牙之下毫无作用,疼的嗷嗷直叫。 鹿悠悠发起狠来,真铁实在受不住,刚要出手她才住口,齿唇之上鲜血滴滴,红着眼说道:“刚才你已经看到见我的狼狈模样,原本该将你杀死,至少也得是挖了双眼。无奈咱们已经有了约定,也只好喝你的血解我心头之恨!” 真铁大臂之上鲜血直流,又见鹿悠悠恶狠狠的模样,心知眼前女人现今不好对付,口是心非的说道:“姑娘咬得对极了,不过在下目力有限,华……哗呀呀!那人对你具体做了什么委实没有看清,还请姑娘明鉴。” “你放屁!你至少七阶武灵的境界,也会看不清楚?你这个伪君子!那人到底是谁,姑奶奶早晚要让他生不如死,而后再将其元神打散,让他形神俱灭!” “原来你也不认识,恕在下也不认识。你想想,那种禽兽败类,怎么能我相熟?” 鹿悠悠狐疑地看着真铁,好久才说道:“你走吧!趁着老娘未动第二次杀心!” 真铁拱拱手,一拍白泽后背刚要逃离鹿悠悠,却听她又说道:“喏,给我一块蟹黄,我回去给我家老子尝尝!” 真铁见鹿悠悠手中厚厚一沓五颜六色的符篆咽了口唾沫,心道原本想只给雀儿吃的,不过被这个女子破了例,也只好勉为其难收下了,一咬牙从储物戒中拣了一块较大蟹黄块放到鹿悠悠手中,赶紧轻唤白泽:“快走啊!” 白泽憋了许久,戏谑着说道:“我还以为这女子会以身相许,未曾想她是想喝你的血。” 真铁轻轻打了个寒颤:“这女人比起李青简她们可怕得多了,她不仅武修强大,更是敢说敢做。我要是再招惹了她,我以身相许都不一定活命,说不定就得和华温候一样的伺候,想想都后怕。” 白泽笑了笑:“至少她不会背地里捅你刀子,只会和你正面硬刚,所以你救了她,她一定不会对你再动杀心,一个是刀子嘴,另一个就是豆腐心了,这种性子的女人可不多见。” “想不到你这兽类竟也如此了解女人之心,在下佩服。” “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这是在教你如何与女人相处,多个女人多条路,在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尘世,有时候女人才是一把斩断乱麻的快刀,甚至是比快刀还要快,还要好用。” 真铁咧嘴一笑:“那云雀就是绝世好刀,可斩世间万物!” “就怕绝世好刀被别人拿了去来砍你,那时候你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真铁听了气恼不已,索性不再搭理。白泽正要问他飞往何处,却听见远处有一人失声呼叫:“师兄救我!师兄救我……” 真铁站起抬头一望,只见一群金黄色的大鸟身下有一青年男子不住扭动,双眼无助的往下看去。 真铁示意白泽飞得近些仔细一看,那人竟是与云腾等人同行的韩姓弟子,只是裤子只提到屁股那处,那个话儿随风摆动,甚是狼狈,不由连忙说道:“无论如何都是与沈木同门,咱们先将其救了再说!” 白泽双翅猛然扇动,急速上前飞去。金色大鸟闻听风声袭来,发出咕咕怪叫,十几只迎面袭来。 白泽张口大吼,双翅飓风横扫过去,那十几只金鸟瞬间被裹在风中不住旋转,羽毛如金叶横飞,漫天的金色耀人眼目。真铁见金色飞羽极是好看,悉数收在储物戒中。 第34章 金蓑羽鸦 韩姓弟子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惊得呆了,脱口说道:“沈师弟,你怎么也进了秘境?你的……你的兽魂又是怎么一回事,白狼王也会飞的吗?” 真铁笑了笑说道:“你眼花了,我可不是沈木,沈木又是谁了?” 那人又仔细一看,真铁已经将人皮面具揭下,果然不是沈木的样子,只觉自己慌乱之后发昏看错了,赶忙道歉说道:“还请仁兄恕我眼拙,我乃是下灵门下弟子韩三岳……” 低头看看快要掉到大腿根的裤子红着脸说道:“在方便之时被这群怪鸟偷袭,还望兄台搭救则个,救命之恩定然没齿难忘!” 真铁点点头,已看清这群金鸟的样子,记起图谱之上所载。这种金鸟叫做金蓑羽鸦,喜群居,依附一种叫做食灵恐鸟的妖兽为生。 食灵恐鸟成年乃是六阶巅峰的妖兽,以吸食低阶妖兽灵力为生,吸食殆尽之后再生吞进肚,在肚里三个时辰之后再整个吐出。那些个金蓑羽鸦便以食灵恐鸟吐出的尸身为食,两种妖兽相辅相生,很是奇怪。 而那群金鸟见不是白泽对手,齐声发出高亢鸣叫,协力叼着韩三岳飞逃,韩三岳则回头嘶声叫喊:“仁兄!咱们英雄不问来路,还请出手相救,三岳绝不泄露仁兄半点!” 真铁知道韩三岳目前无性命之忧,正在思索到底要不要跟着寻得那只食灵恐鸟,听到他近似哭喊的叫声不由回道:“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待会这群金蓑羽鸦是要把你送到食灵恐鸟的老巢投喂,那时我再出手救你不迟啊。”说完远远跟在金蓑羽鸦之后。 韩三岳叹了口气,说道:“也怪我一时大意,在仁兄面前如此出丑!既然您心中已有打算,三岳暂时忍耐就是了!多谢,多谢!” 真铁轻轻一笑,白泽问道:“云腾和云娆怎的不来搭救?” “韩三岳自己也说了啊,方便的时候大意了。你以为和你一样,方便的时候不避讳他人。” “你想多了,我现在兽魂的形态,不需要那个!倒是某些人,动不动就在树后尿尿。” 真铁哈哈一笑,站起来作势就要解开裤腰带,却听身下有女子大叫:“韩师兄!哎呀!云腾,这可怎么办啊,韩师兄要是有个闪失,咱们如何向师父交代。” 真铁听声音知道是云娆与云腾,正在地上追击过来。不过金蓑羽鸦飞得足有二百丈,六阶武灵的境界根本无法飞到如此高处,云娆兽魂虽是炽焰弓,此刻投鼠忌器,更加不敢轻易施展,只好和云腾地上边追边望天兴叹。 云腾见天上竟有一只玉白色飞行巨兽在后追赶,与云娆对望一眼连忙喊道:“还请高人救我师弟!我家师父千秋雪,定然会重金酬谢!决不食言!” 真铁不敢露脸,只是将手伸到白泽脖颈之下做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 云娆见了欢喜不已,娇声说道:“多谢高人大义施救!”转头低声对云腾说道:“师兄可曾见过这种兽魂?我印象之中,咱们整个冲灵门之中也没有这号人物。” 云腾点点头:“单看兽魂而言,此人就已经非你我所能及,而且他不敢以面示人,足以断定并非冲灵门之人,且与我们冲灵门有所禁忌。” 云娆见金鸟越飞越远,只好蹙眉轻轻说道:“无论如何,他做出那种手势可以确定是友非敌。不过这几天来那些个北冥佣军竟不再追击咱们了,这才更加奇怪,难不成被这人赶走了?” “这个倒是难以断定。不过北冥佣军一向以为人狩猎妖兽为生,极少参与宗门争端,此次这些个佣军不知以什么手段潜入秘境,又生了熊心豹子胆,要对咱们不利,其背后怕是有西仙州的影子。 现在销声匿迹,他们之间一定是出了某种变故,让他们不得不先行隐藏起来。那个高人与北冥佣军应该并无瓜葛,说不定就是门内隐藏的高人,由总门主派入秘境,为的就是保咱们周全。” 云娆摇摇头:“总门主要是派人保护,也得是护着华温侯。进秘境之时他曾经出言挑衅,要与你在秘境之内再决高下,为的就是出了秘境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沈木!咱们却毫无办法,我真怕沈木早早晚晚会被华温侯杀了。” 云腾叹了口气:“只要是华温侯想要杀沈木,他总也逃不掉的。除非他忽然强大到整个冲灵门人尽皆知,在年轻一辈之中出类拔萃,总门主也不敢轻易动他。否则,仅凭你我天天担惊受怕的保护,根本就是精卫填海。所以,如今唯一之法,就是……” “是什么?” “难不成你未曾想过?再若如此下去,沈家这棵独苗,怕是要陨落在我们下灵门里。” 云娆目中含泪,哽咽着说道:“我明白……明白师兄的意思,只要我肯绝情对他、断绝往来,华温侯或许不会再追杀沈木。不过我也担心华温侯为……会拿沈木要挟,到那时,无论如何,我都要屈服与华温侯。” 云腾双眉耸动,咬着牙说道:“如果华温候如此妄为,那我下灵门还会隐忍?我自会找师父理论,实在不行,不惜与华温侯一战,就算我魂飞湮灭,也要保你清白!” 云娆听后无声泪流,良久才说道:“只因为一人,何必要赌上你和沈木性命?到那时我也恐怕师父会公然对抗总门主,对我们下灵门极为不利。此事还得容我好好考虑,总不能让旁人难为。” 云腾昂头看向韩三岳消失的那处天际,喃喃说道:“九州之内弱肉强食,只有蝼蚁与捕食者的分别,咱们要抓紧每次变强的机会,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在北神州内脱颖而出,脱离华家掌控!” 韩三岳头晕目眩,不远处山峰顶端有一个三十丈高的黝黑山洞,好似深渊巨口,正等待他的临近,忍不住回头看看身后远处空中那一抹白,也正在徐徐飞向此处才放下心来。心说这人还算仗义,就怕他武力不济,反倒陪我一同把命搭了进去。 第35章 食灵恐鸟 真铁见那处山洞位置极其险要,应该就是食灵恐鸟的居所,用望气之术看去。只见洞内隐隐透出深蓝色光气,暗影护心镜也开始微微颤动,轻拍白泽后脖颈:“就在那山洞里,咱们快些,省得韩三岳送了性命。” 白泽全身白光一闪,身形又增大些许,双翅猛然发力,一瞬就已追至金蓑羽鸦身后。紧接着一声狂吼,一张口就将四五只金鸟吞进口中化为一摊碎肉。 剩余金鸟见状连忙撒了韩三岳狂飞而逃。白泽俯身飞下,从容地将韩三岳接下。 韩三岳脸色苍白,嘴唇略微颤抖,慌忙提上裤子后说道:“多……多谢!” 白泽轻轻落在洞口,真铁轻轻摆手:“无妨,你暂时在此歇息,我进去寻那只食灵恐鸟。这只妖兽很是强大,千万不要进来,我怕无暇顾你。” 韩三岳心中虽是懊恼,人家所言却是实情,也只好寻个角落窝在那处定定心神。 洞口处堆着森森白骨,骨堆层层叠叠,真铁走了几步就已经无法下脚。再往里看白骨堆就更加高耸,好像是几丈高的白骨城墙。 “看白骨的数量,这洞里的妖兽也不知活了几百年了,我这心中倒有些打鼓,白泽,你说咱们还进不进了?” 白泽凑近真铁耳边,低声说道:“你牛皮吹得震天响,还怕顾不上人家,我劝你还是硬着头皮闯上一闯。实在不行我替你垫后,仅凭你的神行决就可以保命。好歹咱们看看那妖兽是何种样子啊。” 真铁举手指了指白泽硕大的头颅欲言又止,终于软塌塌的说道:“区区六阶妖兽不足为惧!白泽,你放心大胆的走在前头,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白泽摇摇巨尾,将白骨堆扫塌了三堆,轻咳一声才说道:“我家主子果然是心思缜密、行事稳妥,我身后就交给你了!” 白泽飞跃厚五丈有余的骨墙,真铁接着纵身飞过,紧紧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往山洞深处走去。山洞里极是干燥,且极为平坦,地上石地呈墨绿色,且十分光滑,好像曾有人特意打磨过一般。 真铁低头仔细观瞧,唯恐这里面也藏着上次魔蛛一样的妖兽。 石层里面可清晰的看到,似海水一般的玉石之中掺杂着奶白色的絮状烟气,好似竹林飘雪一般,惹得真铁轻轻念道:“梦断闲窗酒半醺,月华薄薄雪纷纷。莫言官散无拘束,一夜披衣见此君。” 白泽驻足回头瞪大了巨眼,呆呆地看了真铁良久才说道:“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你是怎么来得酸腐雅兴,还给我诵诗一首,难不成你以为我听得懂?” 真铁撇撇嘴,指了指墨绿色的石地:“你说这玉石里面的像什么?” “像?这不就是玉石矿脉罢了,不过杂色纷多,并不值钱啊。” “你这大脑袋里果然都是浆糊,你看像不像是深夜之中,漫山的竹林里飘着鹅毛大雪,我和云雀儿在此美景之中邂逅相会,这岂不是人间最美之事?” 白泽点点头:“你不会是又中了幻术,在这里胡言乱语!走吧,那妖兽灵力不弱,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真铁白了一眼,一言不发继续前行。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往里走了十五里。除了洞顶有些六翼蝙蝠倒挂之外,还有些五彩蘑菇长在石壁两侧,时不时闪着微光,四周则弥漫着光光点点的尘埃,飘飘忽忽好似梦境一般。 真铁翻出图谱查阅,上面记载着一种五彩生光的毒蘑菇,若是不小心吃了它或吸入足够的发光种子可进入幻境之中,这时如果有人在一旁发出指令,中毒之人就会照做。 真铁暗自笑了笑,“待会我收集些这种蘑菇,一定会有大用处。” 此时暗影护心镜发出震颤,白泽也同时竖起双耳,低声说道:“那妖兽就在不远处了,你赶紧撑起塔穹,以防万一。” 真铁收敛笑意,取出长剑,嗡的一声发动塔穹,走在白泽身前缓缓行进。又走半里地,远处暗黑之中传来隆隆的鼾声,只见一个小山一般的巨兽正趴在那里呼呼大睡,看其身形足有二十丈长。 真铁看了心下稍惊,随即又觉得此种妖兽极难遇见,不免又有些兴奋之感,刚想着取出魔音孔埙将妖兽拉进幻境之中,那妖兽却忽然立起庞大的头颅,一对巨眼闪起淡黄色的光芒,巨大鸟喙上下急速碰击,发出可可嗒嗒的声响,在静谧的山洞之中来回飘荡,好像是重拳击心,一声声的打在真铁胸膛之上。 “它对灵力感知很是灵敏,此时应该已经大体知道咱们方位,迎战吧。铁子!”白泽晃动身子,后脖颈的玉白色鬃毛乍起。 真铁取出醒神钟,用千年藤蔓绑在白泽脖颈下说道:“上次要不是你急着把醒神钟摘了,咱们也不会轻易着了伊岚风的道。”说完将魔音孔埙放在口中,对着妖兽远远胡乱的吹起。 远处魔兽听到如哭似嚎的响声,扇动着一对比自己身形小得多的一对翅膀,颇为滑稽的扑腾了几下才站起来。 真铁见妖兽有了反应,吹得更加起劲,白泽看了疑惑的说道:“我怎么看着妖兽非但没有被催眠,反倒好似有了怒气似的,你这魔音孔埙瞎吹一气,是不是不起作用?” 真铁略一停顿,不服气的回道:“这东西但凡出声就肯定可以麻痹妖兽,你懂什么!” 那妖兽昂头发出高亢的鸣叫,像是一只巨大的鸭子嘎嘎乱叫。 真铁听了哈哈大笑:“你看吧,这东西已经进了幻境,把自己当做一只鸭子,剩下的就好办了!”说完左手慢吞吞的掐个剑诀,却看见那妖兽周身金光一闪,一片光箭如雨飞射过来。 白泽此时白尘罩已然可以撑起五层,昂着头要硬扛,真铁拽着它的尾巴大叫道:“闪开!” 第36章 心上人 白泽随即飞起堪堪避过,那些个箭雨都是附着灵力的三尺长的褐色羽毛,咻咻的轻易没入石壁之内,又听噼噼啪啪的一阵爆响,石壁之外三尺岩层哗啦啦剥落在地,好像是暴雨倾盆。 真铁急急说道:“忘了告诉你了,这东西攻击带着多种灵力属性,你的白尘罩防御实体还可以,这种的恐怕无法防住。” 妖兽扑棱着小翅膀从暗影中极快的跑出,模样和图谱中几乎一模一样。全身金褐色的羽毛鳞次栉比,鸟头格外巨大,几乎占了身子的一半。一双眼睛黝黑却是极为呆滞,巨喙呈现金黄色光泽,一对大脚各有三根如小树一般的脚趾,上面指甲锋利如刀,正抬头呆呆的望着飞龙在天的白泽,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我直接扑上去将其按住,你再用疾风剑打它的肚腹,那里应该是它的软肋!” 白泽吼了一声飞身扑下,食灵恐鸟并不惊慌,等白泽冲到近前腾空而起,两只巨爪瞬间举起,与白泽前爪猛然撞在一处。两只巨兽全力扑杀,声势极为骇人。 相持一会之后恐鸟怪叫一声,巨喙磕击而下,白泽也张开巨口想要咬住。不过恐鸟巨喙极为灵活,避开之后砰的一声砸在白泽大脑袋上,随即又是十几下暴击,好像捣蒜一样,直将白泽砸得昏天黑地。 真铁已经窜至恐鸟身后,果断发动气浪之刃,山洞内瞬间刮起呼啸狂风,数百道风刃摧枯拉朽一般奔向恐鸟巨大的那处肥硕尾巴。 真铁大喜,喊道:“成了!” 刚要收剑庆贺,却见那数百道风刃在鸟尾一瞬皆无,狂风也是戛然而止,恐鸟周身白光一闪,不自主的打了一个摆子,好像将风刃全数吸收进体内,化为自身灵力一般。 图谱之中只记载食灵恐鸟可将钢铁一般的羽毛飞出附加灵力攻击,再就是其爪子和鸟喙亦是极为凶险攻击手段,唯独这可随意吸收灵力攻击没有提及。 真铁呆了呆,索性改为火剑诀,忘情斩奋力施展,只见火龙喷射翻滚奔腾,看似很快要将眼前巨鸟烤的鲜嫩多汁。 却只见它尾巴轻轻一摆,火龙眨眼间消失殆尽,真铁灵力顿觉倾泻而出,连忙闪退出十丈,不由说道:“这东西吸收灵力的本事真是厉害!” 一看白泽才猛然发现,白泽已然比刚才小了一圈,此刻正被恐鸟死死困住狂吸灵力。 这只看似人畜无害的食灵恐鸟实力强悍,对于各种法诀攻击几乎都可以吸收化为灵力,其能力也是匪夷所思。 真铁临时想不到更好的对策,只好发动移山裂地法诀,喊道:“白泽当心了,大笨鸟,看看老子的深窟之术!”口中默念法诀,长剑一指。 恐鸟脚下石地发出轰然闷响突然塌陷,凭空出现一个七八丈深的大坑,身子不由地直直坠落,白泽趁机后腿猛然一蹬,一举解脱束缚飞向半空。 真铁并不停歇,发动切山之术,将洞顶巨大石块切断。恐鸟刚刚落在坑里,头顶巨石已然重压而来,急忙射出万千金色箭雨,也只是击碎数十块小石而已。那上万斤的大石迎面砸中。山洞内轰隆巨响,地面晃了几晃,一时间尘烟四起。 韩三岳正思量如何下山,洞内传来如此巨响吓得双腿跳起,连忙向里张望,不禁哎呀一声:“高人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可惜!” 真铁暗影护心镜仍是颤动,知道恐鸟并未死去,见洞顶仍有不少数丈长的灰黑色钟乳石,再次发动切山之术。十几根钟乳石对准大坑,恐鸟一声怪叫,只见坑内金光大闪,那张巨喙就好像是开山巨斧,将身上巨石劈成碎块,而后奋力跃出。 真铁算准时机,大喝道:“去!” 随即又使出风龙钻,将钟乳石转动如风。钟乳石如同离弦巨枪,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化为十几道黑影直插而去。 恐鸟身子还未落地,根本无从闪避,钟乳石自上纷纷贯穿恐鸟庞大身躯,去势却并不停顿,又轻易插进石地数尺,将恐鸟死死钉在那处。 恐鸟并未死去,还要挣扎飞起。真铁脚步瞬移,身形在空中几不可见,只看到他手中剑影如浪,一举将恐鸟头颅齐刷刷削掉。 这一剑快如闪电,真铁头也不回,身形潇洒之极。鸟脖处血如江河奔腾而出,双脚仍然跳了两跳才渐渐不再动弹。 那鸟头落在地上微微张口,过了许久终于缓缓闭上双眼,周身羽毛渐渐失去金褐色光泽。 真铁拿出魔音孔埙看了半天,疑惑的说道:“这东西为什么在伊岚风手中有用,到了我手里就毫无作用?难不成食灵恐鸟可以先天抵抗魔音之术?” 白泽摇摇头:“如此看来魔音孔埙必定是有固定节奏才能发挥强大魔音之术,伊岚风在冰洞里跟随魔蛛活了百年,一定熟练掌握了节奏,你再仔细回想,可还能记起魔蛛和伊岚风如何吹的?” 真铁冥思苦想了许久才说道:“听到魔音之后就已经进了幻境,我一时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何种节奏了……对了!在幻境和云雀儿放羊的时候,耳边的风好像就是某种固定单一的节奏,我试着吹吹看。”随即试着吹奏起来。 “呜……呼呼……呜……” 韩三岳正小心翼翼的走进山洞,恰好魔音传到耳边,双眼忽然变得迷离,张口哈哈大笑,欢快的跑了起来。 “师妹!师妹!你慢些,等我……等等我!” 真铁吃了一惊,因为韩三岳正张开双臂欢叫着向他飞奔而来,不由问道:“韩三岳,你做什么?” 韩三岳笑的更欢:“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哇呀呀!” 韩三岳一张大嘴已经啃在真铁脸上,脸上不住流泪,说道:“十几年了!你知道我暗暗喜欢你这么久,却不敢表白是什么滋味,今日好梦终圆,我这是喜极而泣!云娆师妹……我的心肝……” 真铁一阵恶心,举手将他推开,撇了长剑和魔音孔埙不住擦脸。 第37章 神秘高人 白泽嘿嘿一笑:“成了!成了!你不仅已经会用魔音孔埙,还白捡了一个如意郎君,可喜可贺啊!” 韩三岳并不甘心翻身又上,真铁闪开之后将他引到白泽身前用力晃动醒神钟。韩三岳立即止步,口中喃喃说道:“咦?云师妹去了哪里?”说完仰面躺倒,暂时昏了过去。 真铁对着韩三岳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小子别痴心妄想了,云娆喜欢的人是沈木,也就是在下,你今后千万要想开,不然的话必定要孤独终老,晓得吗?” 白泽笑了笑:“趁着你这痴情郎昏睡,快去取了兽丹,我看时辰不早了,云娆他们也快赶到此处了,到时倒有些麻烦了。” 真铁听了急忙取剑上前,恐鸟羽毛很是坚韧,形状也像是利箭,长剑一时间竟不易刺入。好容易才切开脖颈那处,伸进手去自己搜寻,手指尖触到一光滑之物,灵力竟倾泻而出,急忙将其拽下取出放在地上。 兽丹呈现金褐色,有两个人头大小,里面数不清的光线游走,与其余兽丹大不相同。 真铁来不及细细研究将兽丹收进储物戒,又将恐鸟身上羽毛砍掉不少,将其巨喙和指甲也取下带走。 耳听洞外有人叫喊:“三岳!三岳!”这才扛起韩三岳,与白泽飞出洞中。 山洞之外,云腾与云娆已经快爬到洞口,真铁转变成自己的嗓音喊道:“你们接好了,韩三岳并无大碍!” 将韩三岳放在洞口,白泽振翅飞走,云腾与云娆也只看到真铁模糊背影而已。 云腾与云娆翻上山洞口,韩三岳正悠悠转醒,见云娆正焦急望过来,顿时满面涨红。 “那人的模样你可看清了?”云腾将韩三岳扶起问道。 “那人面生得很,从来没有见过。” 云娆上下看了看韩三岳,温声说道:“你没事吧?出事那会你做什么去了?我们三个找了好久才看到你被那些金蓑羽鸦捉了去。” 韩三岳连忙低头看看裤子,这才放心地说道:“那会……那会我肚子不太舒服……这才被那些个大鸟偷袭。 说来也怪,在它们捉了我之后,灵力一时间竟无法施展,这才任其宰割。也亏了那人,他的兽魂不仅强大,而且会飞,像极了一只带翅膀的大白山羊,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师兄可曾见过这种兽魂?” 云腾摇摇头:“莫说是见过,我听都未曾听过。搜遍秘境图谱,这种会飞的兽类除了龙族之外,也只有寥寥几种而已。 我记得黑翼虎就是一种会飞的妖兽,不过与那只兽魂并无相似之处。如此看来,那只兽魂应该是穷奇那样的的神兽,这让我想起了华圣童的兽魂,从未见过他召唤使用 ,却早就震颤九州了!” “华圣童平日狂傲冷漠,不过他的确是有独领风骚的资本。兽魂强大到世人讳莫如深,好多人都说是一条白色妖龙!咱也不知道真假。 不过,华圣童每次对战都用不到兽魂,仅凭强大武技便可以横扫九州,这才是最令人咂舌的地方。不愧是北神州皇族之子。”韩三岳说着话眼中满是向往神色。 云娆见了轻轻一笑,说道:“韩师兄,你也不要太过羡慕华圣童。他虽然生于皇族,却运气不佳,晚生了几年,且是吾王四王妃之子。 要是弱一些也还罢了,谁知道却成了本州皇族第一奇才,这可让三王妃之子华博天如何是好?要知道三王妃白妙姬可不是一般妇人,不仅自个儿是九阶武灵巅峰,他们白家也是高手如云。 吾王这才早早的赐封华博天方丘,将他们母子二人支出皇城,为的就是防着白妙姬逼他太早立下皇储之选,而对华圣童安危不利。” 韩三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吾王心中皇储之选乃是华圣童,但华博天又是长子,左右难为?怪不得华博天连冲灵门都进不得,反而到中圣州三灵神武门下修习,为的就是与华圣童分开。” 云腾神色极为谨慎,左右顾盼才低声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大胆,这种宫廷权术暗斗又岂能随随便便的侃侃而谈?” 云娆俏脸稍稍一红,说道:“虽说是权术争斗,对咱们却是息息相关。如今西仙州与飞龙和东胜三州联盟,指明要我州归还三重山。 虽然还未兵戈相见,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在冲灵门内已经是四处弥漫。北冥佣军潜入秘境追杀咱们就可以看出其中端倪,西仙州目前还不好出手,先雇佣他们打个前站,消耗我门下精英,也不知道其余人如何了。眼下,要是方丘那处忽然要吾王立储,从而起了内乱,就是敌国出手的绝佳时机。” 云腾点头赞同,叹口气说道:“我州外乱乍起,方丘这时候要是趁机逼迫吾王立储,吾王要是不应,恐起了内战,那敌国趁虚而入就轻而易举了。师妹,想不到你对国之重事分析如此精准,方丘极有可能利用不安局势,发动朝野百官提出此事,到那时,吾王才是左右为难!” 韩三岳直听得目瞪口呆,许久才说道:“想不到太平盛世之下竟是如此暗潮汹涌。我还以为进了觉灵院就可以安枕无忧,学成之后在州内寻个一官半职也就成了。看来,形势如此险恶,我还是去往中圣州再行修习,早日达到九阶境界自保。” 云腾笑了笑:“此种秘事,也只我们尚、云两家才能偶有讯息,你们韩家虽说在州内是仅次于八大家族的存在,却还是稍稍差了些。 冲灵门下,华家之外弟子学成之后去中圣州深修已经是前辈们走出的路子,咱们循辙而走并无不可。我只怕是吾王担忧内忧外乱,一道皇命下来,说不定咱们谁也去不了了,还要与敌国对战,还不知道有多少弟子魂飞魄散呢!” 这时,山洞内吹出阴冷风气直追脑后,韩三岳打了个寒噤,幽幽说道:“还不如躲在秘境之内武修,九阶武灵之后再行出去。” 第38章 山洞深处 云娆望了望黑漆漆的山洞,说道:“这法子是好,十几年来却没见过有人可以藏在秘境许久,不是被门主寻出废了修为,就是悄无声息的死在其中。咱们啊,只是想想就好了。对了,这洞里血腥气如此浓厚,是不是那人杀了一只高阶妖兽的缘故。” 韩三岳想起刚才抱着云娆亲吻就好像真的一样,仍然回味无穷,忍不住笑意吟吟:“那人说金蓑羽鸦是要将我送到食灵恐鸟老巢投喂,救下我之后要我在此等候。过了一阵我听到洞里发出巨响,担心他一个人对付不了,赶忙冲进去帮忙,想不到进洞不久之后忽然就晕了过去。想来,应该是食灵恐鸟强大无匹,仅仅是灵力外泄就把我击晕了。” 云娆取出图谱找到食灵恐鸟,的确如韩三岳所说,金蓑羽鸦与食灵恐鸟是附庸的关系,不由感慨地说道:“这人脑子真是灵光,听声音也像咱们一样都是不大的年纪,如此多的妖兽,他竟然了如指掌,真是了不起。食灵恐鸟以灵力为食,且成年是六阶巅峰的境界,一般七阶武灵绝对难以对付,他一人竟将它杀了,我有点不信,咱们进去瞧瞧如何?” 云腾点点头:“王达还在山下等咱们的消息,我去将他找来,咱们四人一同进洞较为稳妥。”三人约好之后,云腾随即下山寻找。 四人在山洞聚齐之时日已偏西,云腾看看涣散的日头说道:“这便去吧,那人毫发无伤的出洞,食灵恐鸟十有八九已经被他击杀了,不如今夜就在洞里休整。” 其余三人点头应允,云娆唤出炽焰弓作为照明之用,四人小心翼翼翻过骨墙往洞里探索。 走到恐鸟断头那处,只见大石四下散落,恐鸟身上插满巨大钟乳柱石,头颅更是惨不忍睹,只剩圆溜溜的脑壳,血腥之气在洞内四溢。 云娆撇了撇嘴,捂着鼻子说道:“这人不仅强大,我看更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主儿!” 云腾哈哈大笑,问道:“师妹何出此言啊?” 云娆指着恐鸟已经半秃的身子说道:“这人如此短的时间,不仅切走了恐鸟的大鸟嘴、脚指甲,就连身上的羽毛都差点拔光了。他要不是故意躲着咱们,恐怕连这只恐鸟的肉都要刮得一干二净,你说他是不是精打细算?简直比几十年的老账房都会算!” 王达一向阴郁的面色忽然变得灵动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师妹说得对极了,对于一个年纪轻轻且已经七阶武灵的人来说,他的背景一定和皇族不相上下了,如此行径的确是有些精于算计。不过我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起码不应该是一个歹毒的人。” 韩三岳想着真铁英朗却又有些呆呆的面容不住点头:“正是!正是!不然他为什么要出手救我,我又不是像师妹那样的美人。” 云娆踢了韩三岳一脚,轻嗤一声:“万一……”吐吐舌头又改口说道:“那也有可能是让那些金蓑羽鸦把他带到这里来杀食灵恐鸟啊,救你也只是顺手人情罢了,要真心救你的是我们几个。” 韩三岳不屑一笑:“可惜的是,那会能救我的只有他一人,不管有心还是无心,我都得感激人家。你们的对我的关心之情我自然是知道,怪就怪咱们都还不会飞,武修还不够强大。” 云腾一脸肃然,来回走了两步说道:“来冲灵门之前,我云腾在云家年轻一辈之中可说出类拔萃,进了觉灵院才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除了华家皇族两位叔侄之外,剩余之人背景都不可小觑,武修精进之快超乎所想,咱们之前所有优势渐渐不在。 就拿那人来讲,无论他是何门何派,已经超越你我太多,再见之时如果成了对立,那才是大大的不妙。我目前六阶巅峰,距离七阶还有段距离。 三岳,你才四阶中期,我们之中你境界最低,必然要更加努力才行。 王达,你也不要太过纠结青妖剑,谢长空虽然的确有占为己有的念头,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现在取回青妖剑,无异于怀璧其罪,一定会引起他觊觎之心。不如摒除杂念,一心修习,哪怕一二十年,再取回青妖剑又何妨呢? 云娆,你与沈木之事之前咱们已经详谈,具体如何还请你三思而后行。” 云腾在下灵门时武修最高,贵为大师兄。如今觉灵院更好像是是非之地,千秋雪已不能干预,云腾代她提点几个师弟妹倒也不为过,三人一同躬身应了,连忙称是。 云娆看看恐鸟身子还有些箭羽,说道:“食灵恐鸟也是十分罕见,我看这些羽毛不光好看,可做装饰用,更是直接作为利器使用,不如咱们分了,出去卖些灵石也是好的。” 韩三岳笑了笑:“我看这一双巨大鸟腿着实馋人,咱们割些肉下来烤着吃,然后将咱们这几天得到的兽丹在洞里吸收了再出洞岂不是更好?” “那就如此定下了,三岳,你负责生火烤肉,我们再去前面打探,确保洞内安全之后再将洞口封住。” 云腾等三人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又过三里,前面忽然变得虹光满室,石壁之上五彩光纹波动,无数的光尘在远处凝固不散,迷梦一般的景象几人看得呆了,不由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这景象真像是在做梦,而且是我们女子才该有的梦境。”云娆看了心花怒放,虹光将她的面庞映照得魅惑十足。 云腾仔细看了半天,说道:“此时,沈木应该一身劲装,神情豪迈的走出才对路。” 云娆忽的眼神迷离,喃喃地说道:“沈木真的来了,你们看……沈木!”说完就要奔出。 云腾看向那处,哪里来的沈木的影子,刚要伸手阻拦,却听王达一声暴喝:“谢长空,还我青妖剑来!”眼前冷光一闪,长剑已扑面刺来。 第39章 巨坑 云腾与王达不过三尺距离,这一剑极为突兀,全力施为且夹杂着冰冻之气,云腾身形不免一滞,来不及惊呼仰面躺倒。王达极寒剑气喷出两丈,恰好将打在奔跑的云娆后背。云娆娇哼一声扑面倒地,冷霜从脚开始缓缓向上蔓延。 云腾连忙唤出紫奎蛟,单手一指王达:“去!” 紫奎蛟巨尾一甩,将王达手中剑击飞直插洞顶,十几丈的身子将其缠绕锁住。 王达双眼血红,好像要喷出火来,嘶吼道:“你这老匹夫,仗势欺人、无法无天,终究要遭报应的!有种杀了我!” 云腾自觉头晕目眩,急忙取出清神玉露撒在面上,又撒在王达面上。回头一看,云娆身上白霜已到膝盖处,赶忙上前催动灵力使出低阶解冻法诀,勉强将云娆冰冻蔓延之势止住,上前用清神玉露将云娆唤醒。 云娆这才开始浑身打颤,说道:“冷死我了!”见身下俱是冰霜,赶紧召出炽焰弓在一旁烘烤。 王达晃晃脑袋,见到此景连忙问道:“师兄,云娆怎么了?咦!紫奎蛟怎么将我困住了?” 云腾一招手,紫奎蛟舒展身子将王达放出,说道:“你和云娆刚才都中了幻术,她见到了如意郎君,你则见到了仇人谢长空,差点把我杀了。”刚才情形虽是极短,却极为凶险,喟叹一声抬手擦去额头上冷汗,喘息这才稍稍平缓。 云娆俏面红透,也顾不得脚下冰冷,说道:“我刚才……的确是看到了沈木,真真的……” 王达连忙认错,讪然说道:“师兄、师妹还请见谅!刚才应该是将师兄当做谢长空,这才猝然出手,险些酿成大祸!” 云腾摆摆手:“无妨,咱们都平安无事就好。” 云娆有意绕开话题,赞叹道:“王师兄的极冰寒气又精进不少,我的炽焰弓烤了许久才渐渐消散。要是真对战起来,我这会已经成了冰块。” 王达挠挠头:“还好师妹并无大碍,否则王达无法心安。” 云腾手指洞顶:“去!”紫奎蛟飞跃而起,将王达长剑取回。 “从这其中的虹光来看,应该是魔孢晶菇的所在,而且这一株肯定就是母体。咱们都撒了清神玉露,它的致幻种子暂时奈何不了咱们,这东西可召唤一些高阶妖兽,价值不菲!这就上前一探究竟,如何?。” 云娆神秘一笑:“师兄,你还忘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哦?是什么事情?” “你们难道不记得魔孢晶菇喜欢生长在什么地方?” 王达恍然大悟,欣喜的说道:“哎呀呀,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这东西喜欢灵气充沛之地,尤其是灵石矿脉的所在。它的颜色也应该和矿脉的颜色相近,也就是说或此处极可能是一处五彩矿脉,这可是五大矿脉之一!如果矿脉散发的灵力没有被魔孢晶菇吸干,咱们就可以在此修习,事半功倍!” 云腾也受鼓舞:“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上前看看。” 三人走进光尘弥漫的洞腔,满目都是五彩斑斓。这些光尘似乎很具灵性,三人进入之后大多数围着身子游走,还有少数悄无声息的飞到鼻子下端,不过稍一靠近便忽然失去光彩急速坠下。 云腾一笑:“这些飞行的种子专门找寻咱们的鼻孔,一旦飞入就可以将我们迷惑致幻。好在有清神玉露防护,这些种子一触及就被轻易杀死了。” 越往里走,光尘就越加浓厚,一里之后三人就像是走在水晶之中,根本看不清前后五尺之外的景象。又行进半里,可明显看到光尘之中好像有一股激流向外喷涌,三人早已封住口鼻。 “母体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咱们小心些。”语声云腾瓮声瓮气。 又走百步,只听前面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三人向前走了四五步,眼前却骤然明朗,不过脚下却是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要是一步跨大极有可能踏空坠落,那股光尘之流就是自坑底泻出。 一朵五彩光云在深坑之内熠熠生辉,将坑洞上部映照得极为光亮,往下却仍是漆黑一片。光云外部长满了五彩的气泡,气泡从大到小不可数计,每当一个气泡长到半间屋子大小就噗地一声破裂开来,一股光尘就从其内部倾泻而出,如此往复。 “想不到这母体竟是如此模样,真是好看。我房里要是有个这东西该多好,每天都可以从房间里看到五彩的尘烟。” 云腾仔细观察坑底,那嘈杂之声就是从那里传来,听了半天才说道:“竟说傻话。我看那矿脉应该就在坑底,不过坑底好像很是混乱,灵力波动更是杂乱无章,不知道有些什么?你们说说看,下不下?” 王达低头四处寻找下脚之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急忙回道:“咱们好容易得到五彩矿脉的讯息,不下去寻找岂不是可惜?即便是有些风险也是值得的,何况还有云师兄,不怕!” 云娆拍手赞成:“正是如此,咱们都唤出兽魂,小心些也就是了。若是真发现了五彩矿脉,那咱们这次秘境之行可谓占尽先机,其余各人自然无法和咱们相比了!” 云腾思量片刻,终于答应道:“既然你们的意思都是要碰碰运气,那咱们姑且一行!”说完召唤出紫奎蛟。云娆炽焰弓跟在身后,而王达兽魂则是一根绿色藤蔓,枝条足有千余根。 王达轻喝一声:“长!”三人之人手持一根儿臂粗的柔软枝条,缓缓向坑内下降。 这深坑竟比目之所至还要深一些,三十余丈之后,王达灵力已无法再召唤藤蔓,距离坑洞尚有五丈,三人只好暂且停在那处。 巨坑底部臭气熏天,乌烟瘴气,无数怪叫之声显得坑下很是喧闹,云娆将炽焰弓下放一些,坑底情形这才得以看得清楚。 成百上千的妖兽乌央乌央的正在坑底昂头乱叫,脚下则是数不清的妖兽尸身。 第40章 回洞 不管是吃肉的还是食草的,天上飞得还是地上跑的,都聚在一起嗷嗷乱叫,好像人间的庙会,恍惚有了尘世的喧嚣。 王达咽了唾沫:“这……这是什么情况?这群妖兽少说也有一千头,不乏有高阶的妖兽,它们在干什么?” 云腾脸色发紧,唯恐惊动了坑内的妖兽大军,轻声说道:“这些个妖兽肯定是被魔孢晶菇吸引过来,中了幻术之后反而成瘾,沉迷于幻境之中不能自拔,好多都被活活饿死了。” 云娆叹了口气:“这才叫做进退两难呢!这些妖兽数量庞大,要是一举击杀,满地的兽丹岂不是要捡到手软?不过这些妖兽要是群起而攻之,咱们三个估计渣渣也不剩了。” 听了云娆之语,云腾看坑内真好像满地都成了兽丹,正在闪闪发光,不由长吁短叹,许久才说道:“我看这些妖兽全都中了幻术,咱们悄悄下去,先从妖兽数量较少的地方着手。王达你先行冰冻,我再用玄气剑诀击杀,云娆只负责收取兽丹,这样一来就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一一收割,岂不快哉?” 王达与云娆不住点头赞同,三人施展轻身纵越之术,悄悄下到坑底。 真铁原本不知道去向何处,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一处茂密的野枣林。百十棵野枣树冠顶上,红枣好似玛瑙铺绿,成群的灰色小鸟正在枝头上啄食。真铁之前在蛮山之时,野枣可是少有的可口零嘴,每每成熟之时都抢不过皇甫家的放养娃子毛二蛋,此刻见了焉能放过? 急忙拍拍白泽说道:“看到下面那些个红枣了吗,快点落到那处,我有些馋了,也有些饿了,歇歇脚,歇歇脚。” 白泽俯冲而下,灰鸟轰然飞起,将半边天都遮住了光亮。 真铁选了个最高的枣树纵身跃下,惬意的坐在树杈之上随意采摘,胡乱地往嘴里塞。 果不其然,这里的野枣不仅比寻常的大得多,还更加的脆口甜腻。真铁边吃边往储物戒里送,说道:“这好东西雀儿肯定爱吃,我给她多带一些,再经过冰囊一冰镇过后,味道肯定更加可口。” 白泽并不吭声,身形变小之后踞在那处。 真铁见它不吭气,问道:“你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说来听听,好让我高兴高兴。” 白泽舔舔爪子,淡淡地说道:“我刚才一直在盘算我出战以来的胜率,好像每次都赢得不是那么……那么爽利,你觉得呢?” 真铁一下吐出十几个枣核,大口咀嚼几下才说道:“我好像没记得你真正赢过,哪回不是我最后收摊?不过这都没有关系,我赢就代表你赢了,你赢了也代表我赢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用见外。” 白泽闭上双目,懒洋洋地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懒得和你争论。”索性呼呼睡起来。 真铁觉得很是无聊,想起洞里发现的发光蘑菇,不禁取出图谱翻阅。图谱上记载发光蘑菇叫做魔孢晶菇,种子尤为奇异,不仅飞行发光,更是可致幻。其母体一般在山洞深处,可产生更大数量的飞行种子,且有母体的所在,几乎可以确定那处蕴含较高级别的灵石矿脉。 看到此处真铁腾的一下站起来,上前将白泽叫醒。 “打扰,打扰,有个事情和你商议一下。” 白泽抬头冷冷看了一眼:“你是主子,你和我商议个屁!” 真铁斜了白泽一眼:“你说你是不是贱……对你好些反倒尥蹶子!”这个贱字吐字极为轻微,不过这个尥蹶子却很是清晰。 白泽立马蹦起来吼道:“你一会狗一会驴的,有种别骑我,别让我带你飞!” 真铁噗嗤一笑:“你看你这火爆的小性子,开个玩笑让你醒一醒,咱们待会有正事要办。” 白泽满面狐疑,上下打量真铁:“这几天咱们几场恶战,收获颇丰,可说是一刻不得闲,哪一件不是正事?” 真铁颇为神秘地说道:“咱们在恐鸟的洞里发现了些发光的蘑菇,你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处?” “这东西容易让人和妖兽产生幻觉,大多还都是比较爽的,举个例子,你肯定会想到和云雀儿……” “你闭嘴!雀儿谁都不能染指,包括我在内,想也不行!” 白泽笑了笑:“那好,咱们换个例子,沈木要是中了幻术,肯定会见到云娆,和她……” 真铁上前拧住白泽的耳朵使劲转了三圈,说道:“你有完吗?你这千年的老脑袋瓜里多装点顶级法诀多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些。你不用再举例子了,你的意思我懂了,这些蘑菇容易让人上瘾,不过这不是重点。” 白泽将前爪搭在一处,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废话卖关子。 真铁眨眨眼,说道:“这种蘑菇叫做魔孢晶菇,你以前肯定见过,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有这东西的山洞,极有可能还有母体在里面。这种母体喜欢灵气充沛之地……” “好了,我懂了,上来吧,咱们再回山洞里去,找一找有没有灵石矿脉,要是品阶不错的话就在洞里修炼。” 真铁竖起大拇指:“聪明,出发!” 白泽沿着原路飞回,再入山洞之时已经过了近一个半时辰。往洞往里飞了里许,真铁忽然说道:“好香的烤肉气味,难不成云腾他们也要在山洞里住下?我以沈木的面貌相见,还是本来面目为好?” 白泽想了想,说道:“还是沈木好些,我再幻化成白狼王的模样,你就说是谢长空无意间将你带进秘境之中,而后就失散了。” 真铁点点头,带上人皮面具,骑着白泽幻化的白狼王走了进去。远处火星点点,烤肉的柴火已经熄灭,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不过恐鸟大腿上的肉已经烤的鲜嫩多汁、恰到好处,真铁走近之后俯身割了一块丢进嘴里大快朵颐,不住赞叹道:“手艺不错,居然还放了香粉。”只觉暗影护心镜轻轻颤动,眉头轻轻一皱:“我隐隐觉得深洞之中有灵力乱流波动,好像正在激斗,看来云腾他们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第41章 神兵天降 白泽闻言发足狂奔,不一刻就穿过狭长的地光尘通道抵达那处坑洞。坑底隐隐传来惊恐人声,已知激斗就在坑底。真铁选在最远处边角,白泽变出双翅带真铁快速下到坑底。 坑底数不清的妖兽正在光云那处聚集,那处不时有火光闪动及妖兽狂吼传出。 真铁站在那处,掐腰大喝一声:“呔!沈木在此,谁敢上前一战!”最外侧妖兽纷纷回首望来,好像根本没有看在眼里,又转过头来向里面嘶吼。 云腾等四人正背靠背对外,面前已有二三百只妖兽尸身。四个兽魂站在四个方位抵御妖兽浪潮。 紫奎蛟和玄龟身上已爬满了不知名的小型妖兽,渐渐地动弹不得。炽焰弓刚刚发动完杀手锏帝来,虽说炸翻了几十只妖兽,却是杯水车薪,灵力更是所剩无几。王达的缚灵蔓王上千只枝条已被一群裂山岩羊啃咬的差不多了。 四人灵力也只剩不足三成,猛然听到妖兽群外竟有人大喊。 云娆失声大叫道:“沈木?师兄,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自称沈木,还是我又中了幻境?” 云腾咬牙放出十余道气剑,勉强将冲在最前的无影熊杀死,喘息道:“我也听到了,不过沈木如何进得来秘境?难不成咱们都中了幻境之术?” 韩三岳惊叫一声:“师兄!师兄,我这边来了一只火纹烈蜥,我和王达的极寒冰气剑诀根本毫无作用!” “我来对付,你们两个换过来!”云腾毫不迟疑,与两人迅速调换,大喝一声:“千剑绝阵,拼了!” 漫天剑影应声飞出,噗噗噗之声不绝于耳,云腾方位所对的妖兽瞬时间倒了一大片。不过随后大批的妖兽又将缺口补住。 韩三岳心灰意冷:“完了!师兄,师妹,咱们来生再见了!” 却见外层妖兽纷纷被飓风裹上半空,狂风如龙,三股龙卷风由远及近,所到之处妖兽纷纷旋转飞起,一瞬就在云腾那处打开一处缺口。 真铁大叫一声:“快些跳出来!” 云娆双眼瞪得巨大:“这肯定是幻境了!沈木哪有这么厉害!” 云腾嗨了一声:“快跳啊,不是幻境!” 在云腾带领之下,四人几乎同时跳出妖兽战圈。 真铁立刻挡在四人身前,专心操纵三道风龙钻在妖兽群里肆意蹂躏。原本妖兽群里也有数十只五六阶的高级妖兽,不过身前小型妖兽众多,根本无法近前,被真铁捡了个大便宜,风龙钻所向披靡,所到之处简直是摧枯拉朽,妖兽群急速旋转,飞到半空纷纷解体,兽血漫天抛洒,血雨倾盆。 真铁越战越勇,白泽也不甘示弱,四处飞扑撕咬,将剩下零星小兽撕得粉碎。 四人看得瞠目结舌,眼前沈木好比是天神下凡,哪里有一点被华温候欺负成小绵羊的样子?只听他口中还在不住念叨:“去死!爽翻了!兽丹!都是我的了!爽啊!”不由面面相觑。 韩三岳吐吐舌头说道:“沈木……这架势好生吓人,他是不是为求速成入了魔道,出卖了灵魂,这才如此凶悍,这简直不是他,更像是旁人!” 王达看了云娆更加惊骇的眼神嗔道:“你别瞎说,咱们眼前的就是沈木无疑了,想不到他在谢长空的散修院里成长居然如此迅速,我看华温候要想再羞辱沈木怕是难得多了!” 云腾看了半晌,奇怪的说道:“看了这么半天,我居然看不出他具体境界。算了,咱们赶紧恢复灵力也去帮忙,虽然有沈木的神兵天降大局已定,总不能让沈木一个人忙活。” 四人连忙取了兽丹吸取灵力,待要出手之时剩余妖兽已经不足百头,除一头十五六丈高的铜山象之外,其余都是些低阶的小兽,四人分别出手斩杀,只剩铜山象岿然不动。真铁的风龙钻已是强弩之末,也只是让它后退至石壁而已。 真铁心知铜山象是这群妖兽之中最强的一头,不由停下手来,回忆图谱之中铜山象的记载。这时云腾等人已经围拢过来。 韩三岳使劲拍了拍真铁肩膀:“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铁微微一笑,说道:“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有什么事完事之后再说吧。” 四人见他神色较为凝重,像是在思考对策,不约而同地的站在一旁等候。铜山象正用长鼻将身边的妖兽尸身卷起四处乱扔,看情形短时间不会向四人发动攻击。 真铁这才平静地说道:“铜山象是六阶的妖兽,身子好像铜墙铁壁,寻常的灵力攻击作用不大。我看韩师兄和王达都会冰冻法决,可以现行将其冻僵,减缓他的奔跑速度。我再趁机发动风龙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将他杀死。” 王达不屑的说道:“沈木,我不知道你从谢长空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不过你也不要太过自大。云腾师兄在此,他的千剑绝阵威力逆天,你的风龙钻又算什么!” 真铁站在那处侃侃而谈,云腾心中已经有了异样之感,在心中暗自嘀咕:“好你个沈木,难不成是以为有了谢长空这棵大树撑腰,就可以凌驾于我等之上?虽说刚才是你救了我们,但也不能如此狂妄,自顾自的指挥起来,当真不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中。” 云娆看出云腾不悦面色,一旁打圆场说道:“沈木,你刚才已经耗费大量的灵力,难有再战之力,这头铜山象就交给云腾师兄,必定是手到擒来!” 真铁听出端倪,不过自己也的确是忽略了云腾乃是大师兄这茬子事。不过在他看来,云腾决计奈何不了当前的铜山象,这才要强出头,想要出手斩杀。 王达则因他在散修院与谢长空走得近了些,且现今竟比自己还强,心中已经起了厌恶之心,完全忘却了真铁的救命之恩。 韩三岳刚才那一巴掌用了些气力,显然对他方才叱咤风云的嚣张样子起了嫉妒之心。 第42章 对决铜山象 云腾脸上忽阴忽晴,对于常年在别人鼻子底下讨命的人来说,这种面色简直无异于在大骂自己不知好歹,甚至是责备自己要牝鸡司晨,心中既好气又无奈。 真铁听了云娆的话点头说道:“云娆师妹说的对极了,我的灵力的确所剩无几,铜山象也只好有劳云腾师兄了,沈木斗胆向师兄告个假,先行恢复灵力。” 云腾笑了笑:“沈师弟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同门师兄弟原本就是要共同进退,你累了就直说,千万不要逞强才好。刚才多亏了你大发神威,现在看我们的!” 真铁淡然拱手,退到身后干净之处佯装打坐。 白泽凑近真铁耳朵:“这就是你强出头的下场,你们人心最是难以琢磨,四个人各怀鬼胎,一个好人都没有。” 真铁看着云娆的倩影,她也正回头望来,不过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真铁假装闭目养神:“云娆还是向着沈木,心地还算是良善。其余三个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顶多就是两面三刀,不愿我这个之前还任人欺凌之辈抢去了风头罢了。” 远处铜山象发出一声高亢如云的长鸣,双眼已成赤红,正发足向四人袭来。山洞内石地大震,数不清的碎石从石壁滚落而下,云腾等人一时间竟无法站稳。 白泽看了一眼,蹲在那处冷眼旁观,淡淡地说道:“现世报马上就要来了!你要是再出手相救,就是犯贱了!” 真铁猛然睁眼,摆摆手即刻反驳:“你错了,我出手是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力挽狂澜之人!” 王达与韩三岳齐声大喝:“绝地冰川!” 铜山象四足之下立时冰冻,身上也开始渐渐结冰。不过铜山象来势不减,已然横冲直撞,冰冻之术效用甚微。 云腾暗叫一声不好,王达与韩三岳心领神会,又一同发动冰墙城盾之术,在铜山象身前凭空变幻出两道冰墙阻挡。只听轰然大响,铜山象首如攻城巨锤,一举将两道冰墙撞的粉碎。 韩三岳唤出玄龟兽魂失声道:“去,拦住它!” 王达也唤出缚灵蔓王,挡在铜山象身前,用千条藤蔓缠住。 玄龟土黄色光芒闪现,即刻化魂为石,十万斤之重落在铜山象背上,四条象腿微微一曲,短时间内无法动弹。 云腾见时机已到,即刻凌空跃起,长剑潇洒一挥:“千剑绝阵,要你这铜墙铁壁变成千疮百孔!”刚才被真铁所激,索性几乎耗尽所有灵力全力施展,为的就是一击必杀,彰显大师兄的威严。 铜山象身上紫铜色光芒乍现,全身金光熠熠,真好像变成一尊巨大的青铜象。千道剑气转瞬即至,纷纷击在象身及象头之上。 韩三岳掌心出汗,轻声叫道:“中了!中了!这下必死无疑了!” 只听铜山象长鸣一声,千道剑气如泥牛入海,云腾全力以赴竟并未对它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令它狂性再次爆发,将玄龟顶出八九丈高,四足猛然发力,一举扯断藤蔓向四人冲来。 云腾看得呆了,喃喃说道:“我全力一击竟毫无作用!” 云娆哎呀一声,娇喝一声:“帝来!” 一头戴皇冠巨人手持炽焰弓放出巨大火箭,火浪飞驰,猝然射中铜山象,轰然一声将其炸翻在地,山洞之内又是一阵晃颤。 洞内随即大火滔天,将周围石壁烧得哔啵作响,石壁纷纷塌落,云娆眼见云腾等人灵力不足,在情急之下强行发动杀招,灵力终是耗尽,脚下一软瘫坐在地。 云腾额头已满是汗珠,见铜山象被云娆火箭击倒,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为求稳妥,还是咬牙勉强召出紫奎蛟上前补刀。 谁知铜山象在烈火之中从容站起身子,长鼻极速甩动,砰然一声巨响,直把紫奎蛟打得飞起,向四人飞来。 云腾大叫不好,在紫奎蛟距四人三尺之时连忙将其收回体内,真可谓千钧一发。不过紫奎蛟灵力大散,已不能出战。 王达绝望喊道:“沈木!沈木!”用残存灵力与韩三岳共同发动冰凌刺。几百根冰刺齐齐发出,看似声势浩大,打在铜山象身上却是毫无用处,铜山象脚步震天再度冲锋,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狂奔过来,再无力阻止。 真铁冷冷一笑,这才缓缓起身,吩咐白泽道:“你先去拖住它,不要恋战!” 白泽晃晃脑袋:“指定给你把面子挣满!” 白泽蓄力奔了十丈一纵而起,一举飞跃三十丈,四足在空中悠然空踏,而后直接落在铜山象后背之上。 铜山象身子果然是铜墙铁壁,白泽上下端详之后根本无从下口,只好用巨爪在其头顶胡乱重击。 白泽巨爪之力也不是寻常妖兽所能承受,铜山象虽然身体坚硬,头部也经受不住如此巨大震荡,不由昂头乱甩,长鼻来回甩动。不过徒劳无功,根本无法打中白泽,继而不住跳跃掀背,发出一声声哀鸣。山洞内乱石狂坠,巨响连连,随刻就要天塌地陷一般。 真铁担心使用爆炎十剑会暴露身份,只能用疾风剑诀对战。取出那块昆仑青玉放在左手悄然注入灵力,昆仑青玉绿光闪闪,上面雕刻的符文好似活了起来,乍看上去像是小虫在轻轻跳动。 真铁胸有成竹,站在四人身前沉声说道:“小小妖兽,还不束手就擒!” 一股强大风卷之内雷暴闪烁,发出震耳欲聋的的啸叫。白泽见了赶忙跳下铜山象远远躲开。 真铁长剑一挥,风龙钻气势如虹,眨眼间将铜山象裹在其中。十几万斤重的铜山象被轻易抛起,在风龙钻内上下翻飞,其中还不乏闪电轰击、冰柱飞刺。 初始时铜山象身躯尚能抵御,不过遭受如此重击防御之术必然要耗费巨大灵力。片刻过后,铜山象灵力急剧衰减,身上金光渐渐淡化,终于发出一声绝望鸣叫,庞大身躯随即瘫软下来,在风龙钻内旋转成为一道幻影。 第43章 士别三日 飓风极快的将灵力涣散的铜山象撕扯成无数肉块漫天洒下,一颗灯笼大小的黄色兽丹径直飞到真铁手中。 眼前沈木背影沉稳有力,出剑之时淡然自若,举手投足之间俨然一副顶尖强者的模样。云腾等人看到此景均震惊不已,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沈木能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而且所救的还赫然就是自己。 云腾看到真铁出招之时手中有绿光闪现,知道他暗自用了不凡的法器,心中仍是不服,不由击掌说道:“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沈师弟与数月前当真判若两人。 那时你要是有如此修为,我这个大师兄的虚名说不得要易与你了。” 话锋一转,又说道:“你方才招式与平时所用并不尽相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其中暗含了雷和水的属性,让风龙钻的威力增加了数倍不止,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沈师弟可否不吝赐教?” 真铁转头一笑,将兽丹收进储物戒之中,打开左手说道:“就是这个东西,昆仑青玉,这是我在秘境之中偶然得来的,并非我武修如何精进,都是这件宝物助我而已。” 韩三岳蹙眉道:“你这运气好的离谱!是什么东西?”说完上前来取。真铁不以为意,随意扔给他。 王达见状凑上前来一同观瞧,云腾和云娆虽然同样是极为好奇,此刻却也不急于上前争睹,只是站在那处等候。 王达看了一会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对云腾说道:“大师兄你来看,这东西单看材质就不得了,乃是正宗昆仑青玉,其中蕴含的灵力精纯霸道,更别说上面的雕刻的法纹,简直精湛绝伦,你来猜一猜,符文师是谁?” 云腾眼神一凛,问道:“是谁?” 王达咧咧嘴:“上面雕着的名字乃是弘畴。” “季弘畴?北神州第一符文师!”云腾吃了一惊,赶忙上前双手接过昆仑青玉。 只见青玉温润滑腻,通体青绿无一丝杂色,再仔细看外形,像极了一个身着长裙的婀娜女子。 而恰在女子心窝的位置,刻着小小的弘畴二字,字迹俊秀飘逸,颇有些宗师意味。 “奇怪。”云腾边看边说道。 云娆也上前来看,不由问道:“奇怪?师兄发现了什么?” 云腾笑了笑,举着青玉说道:“你们来看,这块青玉象什么?” 真铁从未想过青玉像什么,这会仔细一看才发觉,这块青玉就是一个婀娜女子,且身形错落有致,尤其是胸口那处极为突兀,不由脸上一红,说道:“我今天才看出来,原来这青玉雕刻的是一个美貌女子。” 云娆白了真铁一眼,暗道你这是越描越黑,天天怀揣着如此妖艳美玉,还有脸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出来! 却听云腾说道:“并非是你没有看出来,而是季弘畴符刻之术极为高超,将此玉的原本形状隐藏。等到其耐久下降之时,这女子形状才逐步显现。 刚才你发动风龙钻之时耗费大量灵力,同时也将这块昆仑青玉的耐久消耗甚多,这才将女子的形状显现出来。 而我所说的奇怪就在此处,季弘畴孤独终老,并无伴侣,而且此人因循守旧,为人正直,却也是孤僻执拗,雕刻出美人形状的法器岂不是很奇怪? 又或者,雕刻法器的人本就不是他。不过这又说不通,这件法器虽到不了顶级,却也是上上品的存在,我们北神州除了他,绝不会有第二人可以雕琢,且上面的字迹也与他真迹极为相仿。如此看来,这就是他的法器,一件有悖常理的法器。” 云娆接过法器看了看,尤其多看了一眼那极为突出的胸脯,假装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自己的,对眼前沈木更为气恼,说道:“说不定这是季弘畴送给心爱之人的定情信物,寓意是对她忠贞不渝,绝无二心。” 韩三岳拍手附和道:“对!师妹说得极有道理,这肯定就是他对爱人的定情信物,不会有错。” 青玉在云娆手中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真铁也不好上前讨要。 云腾叹了口气:“只可惜自季弘畴大师消失之后,咱们北神州境内,再无如此高阶的符文师了。沈师弟,青玉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说不定可以找到季弘畴大师的踪迹。 对了,这次秘境之行乃是宗门主亲定,而且我们二十几人进入之时你并不在场,又是如何进得了秘境的?” 韩三岳转头说道:“对对!我一见你就问了,现在总该说了吧。” 真铁定是不能讲出在八荒秘境之事,随口说道:“我当时和谢师伯在他屋内石洞之中交谈,王师兄应该知道那隐秘之所。” 王达截口问道:“你可见了我家青妖剑的所在?我进了三次都没找到,反倒差点被那头妖兽给咬死!” 真铁见王达对他曾经出手相救之事只字不提,冷冷道:“那是刀刃利虎,你没有死在它的口下算你命大了,王师兄!” 王达面上一红,轻轻一拱手说道:“说起来还未好好感谢沈师弟救命之恩,要不是那时你仗义执言,又毫不吝啬,用数张极其珍贵的圣疗符篆替我治伤,我恐怕……那时就死了。” 韩三岳听了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道:“圣……疗符篆?这东西极其少有,八阶以上的符文师才能制成,且几率也是极低,都是些血灵果、玄龟血等耗材,极其昂贵,目前一张圣疗符篆的市价至少是五千颗上品灵石! 沈师弟居然用了几张在你身上?我说沈师弟,你这是发了哪门子的横财,即便是咱们整个冲灵门,要用圣疗符篆疗伤也得是宗门主点头才行!” 真铁今天才知道这些符篆如此值钱,听了韩三岳话心疼不已。不过又忽然想起云雀儿的好,是她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给了他,从未向他表露过这东西如何值钱。 而王达口中轻描淡写之下,真铁的恩情可当真是大过于天,他眼中却只有谢长空夺宝之仇,显得更加薄情寡义。 第44章 古墓之惑 云腾心中更是震惊,反复思量也想不出眼前沈木如何从一个无名家族贫瘠资源之中获得如此贵重物品,前有昆仑青玉,现在又是圣疗符篆,这简直是不可想象。 千门主又忽然对他关怀备至,还要亲自出面求谢长空收留,竭力护他周全。此事原本就有蹊跷,现在更是难以琢磨,这小小沈木身后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 想到此处肃然说道:“沈师弟!看来,你再散修院数月之中经历不少奇遇,我等好生羡慕,还不继续讲来,也让我们这些师兄们好好替你高兴一番。” 真铁知道显露自身实力之后肯定会引起他们几人的怀疑,云腾等几个人倒是不易发觉他的根本不是沈木。不过云娆与沈木极为亲近,上次就已经有所察觉,此次要是稍不留神,此刻就要被她戳破,到时也怕是不好收场。 但转念又一想,其一是首先自己在危难之际救了几人性命,即便是发觉自己不是沈木,这几人也应该不会恩将仇报。第二则是本身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云腾等人,而且目前灵力还剩七成左右,凭借这几人残余的战力,根本就不不足一战,因此自己暴露之后他们也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真铁脸上极为平静,说道:“我和谢师伯在洞内之时,三生秘境结界出现裂缝,将我们两人卷进其中。而后我两人再未相见,我恰巧在落在一处人蛹大阵之中,一人破了三重阵法,下到地下坟墓,便得了这件昆仑青玉。” 韩三岳双眼放光,连忙问道:“有三重阵法的大墓非比寻常,你说你一人破了阵法,说明之前从未有人踏足其中,也就是说里面的宝物应该是数不胜数。沈木,你还拿了些什么,让我们开开眼!” 真铁冷哼一声:“凭什么!” 王达上前一步,软声说道:“沈师弟,我们都是同门,何必如此见外,你不让我们看也可以,那就告诉我们大墓究竟在哪里。” 云腾见这两人经不住古墓诱惑已开始发难,心道你们狗咬狗,最好是探出大墓的所在,仅凭沈木一人决计无法带走所有宝物,必然还存有不少。 真铁哈哈一笑,说道:“王达,你想得美!我因何要告知你们大墓的所在。这大墓乃是我舍命破了阵法得来的,你们仗着人多就想着豪取抢夺?好一个同门!我可是刚刚救了你们的性命,现在铜山象的血还未冷却,就要兴师问罪吗?” 云娆实在看不下去,对云腾说道:“师兄!同门之间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且此举有伤和气,你也不管管吗?” 云腾站在王达与真铁之间,转头对王达说道:“沈师弟既然不愿透露,想要将大墓独享,咱们也不能强求。”转头又对真铁说道:“沈师弟,你也要知道,这三生秘境乃是我北神州之物,它其中的一切都是归州内众人所有,你如此贪心,出了秘境之后要是传了出去,恐怕总门主会将你逐出冲灵门,还望你三思而后行,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白泽听了呲牙一吼,几人听了心头一震,不自主退了两步。 真铁回头轻抚白泽鬃毛笑道:“你且稍安勿躁,这几个人目前只剩下嘴上强大,也只有虚张声势的本事。” 云腾听了火冲脑际,喝道:“沈木!你这是要与我们为敌么!” 真铁挺胸而立,眼神中杀意骤现,云娆看了不由打了个寒噤,暗道这眼神哪里是沈木所有。 “云腾师兄!那个地方你们也不是去不得,我只怕你等去了之后,被守墓阴兵守将打得魂飞魄散!到那时,后悔晚矣。” 韩三岳眼珠转动,笑道:“沈木,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帝墓之中要是有如此厉害的阴兵守将,你又是如何出来的?” 真铁看了看满地的妖兽尸身:“我出得来也得是靠了天大的运气,而你们……天大的运气也帮不了。那阴兵守将乃是上古巨人一族,天生便是半神之躯,作为镇守帝陵的阴兵之蛹,境界至少是九阶武灵巅峰的境界,你们想去试一试?” 云腾几人听了很是泄气,王达不甘心,不屑的说道:“你以为我们都是怕死之辈?你一个人尚且可以偷了宝物出墓,我们四个人谨慎行事,焉知不能?我劝你也不要私心太重,这种大墓你一人吞不下的。” 云娆见这三人已经被大墓蒙蔽了心智,只能不住叹息,叫了一声沈木,将昆仑青玉抛了过去。 真铁一笑,知道这昆仑青玉价值不菲,云腾等人早就垂涎三尺,心想我随随便便就送给云娆,看你们几个作何反应。反手又抛给云娆。 “师妹,这美人玉我一阶男子带不得,其余几位师兄同样不便,送给你护身吧。” 云娆接住后稍一迟疑,云腾等人投来异样目光,好像拿了一块烫手的山芋,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云腾笑道:“沈师弟送你的定情信物,收下吧。” 王达与韩三岳却笑不出声,静观云娆如何做法。 云娆脸面发烫,思量片刻还是收进乾坤袋中。 真铁见云腾等人强颜欢笑,暗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转口道:“几位师兄,那座古墓还要不要去?” 真铁这一问猝不及防,云腾不由得啊了一声,随即又强装镇定,一本正经的说道:“古墓乃是沈师弟一人发现,我们也不便强求。不过师兄还是多说一句,下次再去古墓千万不要一人前往,至少也得几人陪同。” 真铁一笑:“待此地兽丹收集完毕,再寻到五彩矿脉的所在,我再去不迟,不知几位师兄可有兴趣同行?” 韩三岳急忙说道:“沈师弟果然是好心胸,既如此,我们……”转眼望向云腾。 云腾眼神略微一眨,韩三岳随即说道:“我们同去便是,到时候互相照应,定然可以满载而归!” 真铁心道你们自己寻死,可怨不得我! 第45章 战果丰裕 云腾见此事已成,对真铁身上其他可疑迹象也不再追究,以商议的口吻对真铁说道:“沈师弟,你看那朵发光的云彩一样的东西,叫做魔孢晶菇,不过你也应该认识。依我看,咱们先将其铲除,将有用的分了,再将满地的妖兽分一下如何?” 真铁已经将其中最大的铜山象兽丹收入囊中,剩下的分多少都无所谓,索性佯装客套,说道:“全听大师兄吩咐。” 云腾稍微一怔,眼下沈木的态度与方才反差巨大,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究竟为何,对他忌惮之心又添了三分,谨慎的说道:“沈师弟刚才大发神威,此次妖兽血战可谓是居功至伟,我看这兽丹你一人分五成,我等四人平分剩下五成,你看这样可好?” 真铁故作惶恐:“万万不可如此,咱们五人平分就好,都是同门师兄弟,何须如此客气?” 云腾面上一团和气,嗨了一声说道:“我们已到觉灵门修习,总比师弟在下灵门资源好一些,何况今天全靠你救了我们性命,这也算是师兄们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真铁心中冷冷一笑,心想你们三个人已认定那古墓之中宝物如山,且手到擒来,唯恐我反悔,这才略施恩惠,那就让你等放下心来,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师兄们成全。” 韩三岳原本发紧的面色这才略显舒缓,赶忙说道:“师弟,你劳苦功高,就在这里歇着,我和王达去取兽丹。” 云腾点点头:“我们三个取兽丹,云娆,那就有劳你去收拾魔孢晶菇的母体。” 云娆看了真铁一眼,只觉得这个沈木越来越不像,心中冷不丁腾出一阵寒意,第一次有了远离他的念想,立即按照云腾的安排飞奔而去。 不一会四人分头离开,只剩真铁一人悠闲地坐在那处歇息。 白泽幽幽的说道:“原本以为云腾生得风流倜傥,算是有些正义之心,没想到也是见利忘义之徒,我居然也会看走了眼!” 真铁此刻心境已无刚才起伏,回想起自己坎坷遭遇及武修艰辛和凶险,淡淡地说道:“也不能怪这些人太过功力。你想一想,原本沈木在下灵门就是极弱的存在,却还招惹了云娆这朵金华,轻易就成了门内众矢之的。 云家之外的男子恨不能取而代之,将其狠狠踩在脚下。谁知今日一见,弱小的师弟忽然成了一尊天神,这如何受得了呢? 他们可是进了觉灵院的人中龙凤,无异于奇耻大辱啊。尤其是沈木居然走了狗屎运,发现帝王之墓,孰能忍孰不可忍!肯定要分一杯羹,更甚者要将沈木的所有都要据为己有。 我倒觉得,作为武修誓要变强,这种心态也是人之常情,否则旦夕之间就灰飞烟灭,焉能重来一次?势必要抓住变强的每次机会。 帝王之墓岂不是天降鸿运,这几人有些失态也是自然流露,我不怪他们。” 白泽一笑;“你开始变得狡猾起来了,铁子。嘴上说着不怪他们,却还是要引他们去地下王城去寻汪芒公送死。” 真铁摇摇头:“那你说怎么办,云腾等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已经言明墓内阴兵强大,他们几个谁肯相信?笃定我是危言耸听。 我要是还想在冲灵门混下去,势必要和这几人相处,总不能因为此事就大开杀戒,将他全数杀了。” 白泽舔舔身上残余妖兽之血:“必要时必须杀伐果断,你也说了,旦夕之间就灰飞烟灭,焉能重来一次?” 真铁远望云娆背影,脸色颇为严峻,说道:“我是要成神,而非要成魔。如无必要,杀人这事尽量少干。何况现在还有云娆在侧,我也不能对不住沈木而危及于她。 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是不明白,沈木家族贫弱,自身也不够强大,且不名大文,云娆名门望族,且武修较沈木也更为强大,为何偏偏和他亲近?” “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呗,这东西有啥常理可循。你可要小心应付,千万不要轻易失了贞洁,到时候云雀儿饶不了你。” “这种事我自有分寸,不过你这俊狗有何资格来提点我?鹿悠悠一句话就让你失了心智,你不羞吗?” 白泽哼了一声:“要是鹿悠悠喊你一句好俊的后生,估计你裤子立马褪到脚底板了!她这是致幻法诀,而且她的境界已经七阶以上,咱们根本禁受不住,我不觉得丢人。不然下次要是再碰面,你当面试试。” 真铁想起鹿悠悠狠辣眼神和决绝口吻,不由心下打了个突,连忙摆手说道:“这女子凶得很,我总觉得她随刻就要出手杀我,最好不要再见。” “我倒是欣赏这种性子的女人,总比婆婆妈妈的好得多了。只可惜你心中已经有了云雀儿,不然这女人比云雀儿更适合你这软弱的性子,有她在,你在九州之中存活机会更大些。” 真铁嘴角微微勾起,狡黠一笑,白泽急忙呵斥:“你住口,我看你是没憋好屁!” 真铁噗嗤一笑:“你这俊秀的大狗居然也动了春心,如果你能变幻成人的样子,我倒可以从中撮合,成就一段天地良缘。” 白泽呲呲牙:“收我进去!” 真铁笑得更加厉害:“好好好,今天你也出了不少的力气,我将今天兽丹一半的灵力分给你,总该可以了吧?” 白泽起身摆动身子,将那些兽血碎肉等的甩干净,说道:“你这还够点意思!” 云腾等四人足足忙活了一天一夜,真铁略微一算,应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这才将兽丹和魔孢晶菇收集全了。 兽丹摆在地上,大大小小足有三百余颗,人头大小以上的也有二十颗。云娆则取了一百余根魔孢晶菇的极长的绛紫色根系,还有三个西瓜大小闪闪发光的五彩袋子。 韩三岳看着满地的兽丹两眼冒光,喃喃地说道:“乖乖!这简直……发……哎呀,好!好得很!” 第46章 觉察 王达双眼之中竟隐隐含有泪花,强装镇定说道:“这些兽丹……足可以支撑我提升境界,终究是苍天保佑!” 云腾灵力恢复了七八成,心中有了些许底气,朗声说道:“沈师弟,你先选!” 真铁也不客气,收了一百多颗小兽丹和五十颗大兽丹道进了储物戒中。剩下的在云腾的分配之下,四人各自分得了五十颗小兽丹和四颗大一些的兽丹。 真铁走走近云娆,取出五十颗小型兽丹加上五颗大一些的兽丹放到她的乾坤袋中。 韩三岳看后目瞪口呆,不过人家情人之间互赠物品谁人也说不得什么,只好暗自眼馋。 云娆想要推辞也怕他人看笑话,只好微微点头收下兽丹,对真铁说道:“你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洞外走去,王达在后对云腾撇嘴一笑,轻声说道:“云师兄,女大不中留,师妹昨天为沈木险些与咱们翻脸,今后还需你多加开导。 她要是舍弃沈木,跟随华温侯,咱们在觉灵院一定是无往而不利。 要还是固执己见,一心要跟着沈木,非但害了他,更是将我们也拖进不利的境地。华温侯一定会对咱们不满,到那时再要挽回可就难上加难了。” 云腾看一眼真铁,轻蔑一笑:“此事我比你清楚地多!只不过一个情字难过,云娆想要战胜此魔障还需些时日,我们急不得。 至于华温侯那边我自会前去周旋,武斗台上我一时冲动,令他在门人面前出丑,他定然记恨在心,我若放任不管,早早晚晚要遭其报复。” 韩三岳想起华圣童武斗台上惊天一击,对华家威势已经胆战心惊,恨不能那天舍了云腾,去认华圣童为大师兄。如今听到云腾如此话风,心中宽慰不少,暗道这样也好,省得华家对我下灵门人不满,今后在觉灵院总算可以放心修习。 云娆与真铁远远走到一个僻静之处。 “你先行站住,距我三尺之外!”云娆言语冰冷,毫无之前温言蜜语。 真铁依言站住,心中猜出七八分,云娆定然已经起了疑心,这是要单独确认一番,索性静观其变。 云娆上下打量真铁,一对妙目紧紧闭上,长出一口气又忽然睁开,好像终于确定某事,哽咽着说道:“你……到底是谁?” 真铁假装吃惊,皱眉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沈木,还能是谁?” 云娆双眼流出泪来:“好!你我独处之时都喊我什么名字?” 真铁心叫不好,他们小情侣之前暧昧称呼自己去哪里知晓,只好胡乱说了个:“娆妹啊,你忘了?” 云娆怒极反笑,叱道:“胡说八道!你果然是个假的!沈木究竟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云娆口中“死”字咬得极轻,唯恐沈木当真就死了。说完之后双眼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真铁那张沈木的脸,心中说不出的诡异,就像眼前站着的是披着沈木人皮的恶鬼,而沈木早就化作了一摊血肉。 真铁知道已经无法再隐瞒,只好宽慰云娆说道:“你先不要怕,也不要声张,我并不是坏人。你家沈木的确已经……” 云娆微微张口,泪珠滚滚而落,断断续续说道:“他死了?” 真铁点点头,轻声说道:“沈木其实早在数月之前,就已被华温侯等人在武斗台上打死了。他们几个将沈木送到我师父安逸真人那处收治,却也是无力回天。 你应该知晓,沈木死在武斗台上,即便是冲灵门内人而共知,也无法治华温候的罪,何况他还是总门主之孙呢?” 云娆低低啜泣,许久才问道:“你是谁?沈木都死了,为什么还不让他安息,还要假冒他。那天在散修院,我就已经发觉有异,你居然还要轻薄!”说完上前啪的一声扇了真铁狠狠一耳光。 真铁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怒意,随即正色道:“云娆,那天的确是轻薄了你,但并非我所愿。你打我这一巴掌此事就算了结,今后就当做从未发生,你我今后也再无任何瓜葛。” 云娆愤声说道:“你当我愿意和你有何牵扯吗?自作多情!你究竟为何要假冒沈木!” 真铁听后很是恼怒,不过自己的确亲了云娆的软唇,只好压下怒火说道:“我家师父要远行,无法再教我武修,只好要我假冒沈木,顶替他继续在下灵门修习。” “我师父知不知道此事?” 真铁暗道不能轻易将千门主置于不义的境地,搪塞道:“她并不知情,我和师父合力骗了她。”转口又说道:“其实我继续假扮沈木,利大于弊。” 云娆心思杂乱,并不知道今后如何对待眼前的假沈木,此刻听他说此事竟还有些益处,不由侧耳倾听。 真铁见她默而不语,暗道此事尚有转机,急忙说道:“一是我假扮沈木便是欠了他一份大大的人情,从假扮那时起,就决心要对他生前要好之人真心待之,竭尽所能保护周全。 其二,要是华温候再行欺侮,少不得要将其杀了,为沈木报仇。不过你要是揭露此事,华温候非但治不了罪,反倒会越来越猖狂,那时我早已无法在冲灵门立足,自然也无法替沈木报仇。我的话,信不信都在于你,如何做法我也不强求。” 云娆听后怔了半晌,喃喃地说道:“终究还是我害了他。” 真铁摇摇头:“在武修的世界,弱就是罪,华温候不杀他,他碰到强大妖兽不会死?碰到敌国强大的武修不会死? 只要是弱小,早早晚晚都会死在强者手中,这是宿命,并非你造成,亦或者他人造成的。你要是连这一点想不通,那也只能说你家族太过强大,将你保护得太好了,还远远没有见识到其中隐藏的危机。” 云娆心中一动,心知真铁说的有些道理,轻声问道:“我看你武修境界比云腾师兄都要高,为何还要以此种方法进入冲灵门?” 第47章 权衡利弊 真铁略一感知,周围三里之内并其他人,才说道:“我身世特殊,就是这身世得罪了一些权贵,这才逃到三重山地界。” 云娆忽然想起许久之前曾见一人骑着那匹火马狂奔,自己也曾追击,身形和真铁有几分相似,脱口说道:“那天骑着火马的人就是你,对么!” 真铁想起那天九死一生,冷冷说道:“那天拜你和云腾所赐,差点就死在马背之上。” 云娆一脸疑惑,质问道:“那时你根本就是毫无根基,云腾师兄出手之时毫无反抗之力,短短才半年有余的时间,你如何就有了可以秒杀六阶妖兽的强大实力? 还有,你的疾风剑诀和兽魂白狼王,为什么和沈木的一模一样?” “云娆,这些事我原本也可以不告诉你,不过看在你所爱之人逝去的悲苦,我把你想知道的全盘托出。 我虽然出生卑贱,天资武格却还可以,偶然遇到恩师之后,他利用手中资源助我武修,令我在数月之中突飞猛进,这才有了让我顶替沈木的想法。” 又取沈木的淡黄色的乾坤袋交给云娆后继续说道:“我自沈木的乾坤袋里习得了疾风剑诀,其余的东西我一概未动,交还给你。” 云娆将乾坤袋贴在面庞泪水肆意横流,真铁看了心中也不是滋味。不过人已死,一切都烟消云散,活着的人又能如何? 娘死之后,白妙姬虽说是已经葬在他家屋后,现在想起来,那些个虎卫寻他的时候根本就拿他当个牲口,又怎么会大发善心,大费周折的捞起他娘,再葬在屋后? 想到此处,沈木和他娘一样的凄苦,不由软声说道:“云小姐,此时伤心再多难免,我三言两语也是毫无作用,不过活着的人还是要往前看。半年前我娘跳河身亡,尸身都这辈子都可能再也寻不到了。” 云娆将乾坤袋小心收好,抬起头后眼圈血红,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 “沈木的尸身现在哪里?” 真铁稍一迟疑,良久才说道:“沈兄的尸身保存的极好,就好像熟睡了一般。不过所在之处乃是我师父的隐秘之地,我无法带你前去。等咱们出了秘境……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见上一见。” 云娆心中一震,隐约觉得他这是要用沈木尸身作威胁,要其保守假冒沈木的秘密,不由暗生厌恶之感,随即玉牙一咬,说道:“你简直卑鄙,是要用沈木的尸身要挟我么!” 真铁倒是没想到此层,不过云娆已经认定他是要作恶,再要解释无非是越描越黑,索性就按着她的想法,哈哈一笑:“云娆,这可是你自己讲的,如果沈木的尸身对你如此重要,那我就当一回坏人,要你保守秘密,不然,沈木就要在冰洞之中待上千年万年,永世不得超生,死后尝尽极寒孤独之苦。” 云娆一声娇喝,炽焰弓腾空而起,弓弦拉满,汹汹火箭对准真铁。 真铁淡淡一笑,身上塔穹随心而生。 “云娆,依你现今实力,无异于以卵击石,或许你是想和沈木在地下相会!” “你……恃强凌弱,欺负女子,你就不怕天谴吗!” “你说得太重了些!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沈木并非我所杀,我借他身份顶多算是冒犯。至于他尸身的所在我也是如实相告,是你小人之心,与我何干? 你这种女子我见得多了,仗着家族庞大,高高在上,旁人不能拂逆心意。稍不如意就要武力相见。不过今天你选错了人,你且试试看!” 说完长剑出鞘,白泽遮天而出,一对巨翅十五六丈,仿佛要口吞日月。云娆看得呆了,昂头自语般的说道:“原来救韩师兄的高人就是你!” “救人或杀人就在一念之间,有何区别!” 云娆面色苍白,已然知道在他手下根本毫无胜算,默然收了炽焰弓,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无论如何,咱们做个交易。” 真铁收了白泽和长剑,不屑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交易?我一介贱命,死尚且不怕,还怕你揭破我的身份?大不了离开冲灵门,散修之路也不见得比你们差!” 云娆面色涨红,你……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狂傲男子。终是心灰意冷,颓然地说道:“你想怎样?” 真铁不愿再废话,说道:“其实你心中已有了决定,何须再来问我?” 云娆咬咬下唇:“好!你继续以沈木的身份在门内修习,除非局势不可控,我绝不会主动拆穿。只是……出了秘境之后我会对外放出与你决裂的讯息,如此一来华温候也不会再去寻你的麻烦。” 真铁不露声色,说道:“如此你我都相安无事,我也会尽力保全沈木的颜面。至于你我之间,原本我就有了意中之人,那天和你……也只是为了不被你发觉,心中对你并无一丝非分之想,在此和你赔罪。” 云娆听了分不清到底是何种滋味,眼前人用情人的面庞说出生人的言语,这种错乱的痛楚更是难以忍受,勉强点点头扭头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住,背着玉立的身子颤声说道:“沈木……最后再抱我一次,好吗?” 真铁吃了一惊,还是上前自身后将云娆抱住,模仿沈木的声音,轻声说道:“此生不负、来生再会。” 云娆听了泪如雨下,用力甩开真铁的手臂疾步离去。 白泽啧啧地说道:“真是可怜,幸好你是铁石心肠。” 真铁收回目光:“我要是真能做到铁石心肠倒省去很多烦恼。” “云娆为什么要为你继续隐瞒,是不是……有她的目的。” “每个人做事都会有一定的目的性,否则不成了畜生妖兽了?她不愿意拆穿我,是暂时还不能接受沈木死去的事实,等到哪一天她渐渐将沈木的好处全都忘却了,说不定就会把我拆穿,置我于不利的局面,甚至是要我的命。” 第48章 五彩矿脉 白泽吸了一口凉气:“这看似娇柔可人的小女子,会如此狠毒?” 真铁缓步向前:“这倒不是狠毒,而是决绝,是断舍离。我对于她来讲不算什么,如果我的死可以彻底抹杀沈木在她心里的位置,我觉得这事她干得出来,而且是不留任何余地。” 白泽叹了口气:“枉费你送了他昆仑青玉和那么多兽丹,真是肉包子打狗呢。” “无妨,这些个都是身外之物,咱们运气好得很!至少还有一座地下王城尚未开启,加上我有了邱韧夫的望气之术,之后财源广进,兽丹和极品法器滚滚而来!” 云腾见云娆一人赶回,又见其双眼红肿,上前问道:“怎么了,沈木欺负你了?师兄替你做主!” 云娆摇摇头:“我自己不争气罢了,他仗着境界精进,已经看不起我。” 韩三岳低声骂道:“沈木这小子,简直是忘恩负义的畜生!” 真铁已经走到近前,听到畜生这两个字开口冷冷地说道:“韩师兄,你说谁是畜生?” 韩三岳眼神飘忽,胡乱地说道:“我说那些个忘恩负义的杂种,委实让人生气。” 真铁笑了笑:“咱们都是堂堂正正的人,这些个忘恩负义的事可做不出来。对了,五彩矿脉找到了没有?如果有的话,还得抓紧一些,毕竟在秘境的时间有限,说不定哪一刻就得被召回到派中。” 王达突然问道:“沈木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云师兄,有件事我不是很明白,秘境之中灵力较三重山还要浓厚,而且有大量妖兽,咱们觉灵院的弟子为什么不索性就在秘境之中修炼,反而要定下时限和人数?” 云腾看了一眼沈木,问道:“沈师弟,你知道吗?” 真铁摊摊手:“我这等低等家族的弟子,哪里知道冲灵门法则的由来?” 云腾点点头,将手中把玩的大颗兽丹收回金色乾坤袋中才幽幽的说道:“此事其实也极易理解。一是咱们九州之内对秘境了解甚少,而且秘境之内遍布禁制,其中究竟多大,有多少妖兽均不能掌握。 因此至高尊者便立下规矩,为防秘境之内杀戮过剩,致妖兽之链崩坏,无论何门何派但凡进秘境狩猎不得超过三个月。除非是那些个不受辖制的北冥佣军之流,不受这类法则的约束,也就另当别论了。 二是秘境对于武修之人极为重要,各州排名靠前的家族唯恐某一家族在秘境之内太久,觅得过多强力法器或其余高阶物品,从而一飞冲天不可遏制,这才想到如此制衡之法,确保家族地位相对稳固。” 真铁哼了一声,说道:“这些规则是对于我们这等小家族的弟子来讲的,你们三大家族难不成也要遵守?” 云腾怔了怔,而后轻轻鼓掌,说道:“还是沈师弟看得通透。我们三大家族之中以华家居首,尚、云两家分列其后。八荒秘境你们应该知晓,自吾王继位以来已成了华家独掌,他们家族之中,弟子但凡资质上佳的都有机会进入修行。 这其中就出了不少的天才,例如华圣童、华博天等等你们所知道的,但也有不少不明不白的就折损在里面,从此消失不见。也就是说,你进去修行,如果身旁没有实力强大的陪同人风险极高,家族之内是不许这类人进入的。 再拿我们云家来说,三生秘境的确比你们这些弟子早先进入,且次数也多一些。只不过,强大家族之内也分派系,想要进入秘境,前提是你这一支派系是否有这种陪同人护你周全。 即便是有了,如果运气不好,尚且可能死在里面,莫说你压根没有。我便是此种情况,我和云娆虽然都是云家,但我属于旁系,身边没有八阶巅峰以上的长辈可以陪同,虽然在这一代弟子当中为首,但进三生秘境却是头一遭。 而云娆属于直系,父母都已经是九阶武灵的存在,千门主更是叔母,这秘境师妹早就已经来过。师妹,我说的对不对?” 云娆情绪平复,轻声说道:“的确如此,我一年之前便在家父陪同之下进过秘境,那时候境界较低,处处都需要父亲保护,不然早就死在这里面了。” 韩三岳摸摸乾坤袋,想起此次山洞恶战如果不是沈木横空出世,别说是得到如此多的多兽丹,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不由对真铁感激地说道:“沈师弟,这次幸亏有你陪同,不然我们都已经成了肉酱。” 真铁也不客气:“你记得就好,别忘了你们还求我带你们去帝墓寻宝,这是双倍的恩情,云师兄,对么!” 云腾听到“求”这个字心中很是不自在,不过帝墓诱惑实在是太大,要想进入的确是需要沈木的引领,不由满面含笑:“沈师弟的恩情我们几个自然是没齿难忘,五彩矿脉也就在不远那处,虽然所散发的灵力已被魔苞晶菇吸食了大半,但供咱们修炼还是足够七天左右。依我看,沈师弟可随意修炼,我们四个每天出一个人守护左右,怎么样?” 沈木心道算你云腾识相,便答应了云腾的提议。随着云腾等人走到五彩矿脉近前,只觉灵力浓厚充沛,比上次秘境之中蓝色矿脉还要精纯一些,也不管他们几个,随意寻个角落极快的打坐修习。 白泽但觉周身通泰,喜滋滋地说道:“五彩矿脉和蓝色矿脉虽说都属于中阶的品质,不过灵力散发的却更为迅速,吸收起来也更为直接。只可惜这处的灵力所剩无几,他们几个境界又比你低了不少,估计你一人就得吸收四成,这大便宜可都被你占了。” 真铁轻声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什么叫我占便宜?要不是咱们出手云腾他们全都要葬身在这里,骨头渣渣都捡不起来!占便宜的是他们,如果他们不心怀感激之心,现在就将他们赶出山洞,咱们独享此处不好吗?” 第49章 世子驾临 白泽发出低低的吼叫,恨恨地说道:“铁子,你越来越不把我当人看了!” 真铁微微一笑:“你自比是人罢了,你可是上古的神兽,咱俩这叫做自家,骂你两句又能怎么样?不能见外,主要是咱们担事。” 白泽憋了半天才说道:“反正都是你有理,我看你干脆改姓常得了,常有理!”真铁懒得再斗嘴,随即深深入定,加紧修习。 七阶武灵的境界较五阶简直是天壤之别,三天之后真铁自觉已吸入海量的灵力,但丹田之内竟并无太大的变化,就好像海面之上投入一颗石子,也仅仅是起了涟漪,不由心中一阵泄气。 这时有人在轻轻叫他:“沈木,沈木!已经三天三夜不曾进水进食了,你赶紧醒醒吃些东西。” 听声音是云娆站在身前轻声唤他,真铁在入定修习之时塔穹自动防护,她只见体外光罩闪闪,根本无法近前。 真铁缓缓睁眼,见云娆手中拿着一块硬饼和一碗清水,又瞥见云腾等人正打坐修习,知道这天是云娆看护,说道:“无妨,之前我曾七日不曾进食,并无大碍。” 云娆脸上一僵,冷冷地说道:“看来是我扰乱了你的修习,对不住了!”一双弯眉轻轻一竖、朱唇轻轻一抿,扭头就要离开。 真铁想起云娆软糯香甜的小唇,脱口说道:“这饼是你做的?” 云娆站住,面色微微一红:“是我家蔡嬷嬷做的,我是她带大的,随着我在冲灵门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这次进秘境之前特意为我准备一些硬饼做干粮,这饼里面混着牛肉丝和彩凤鸡下的蛋,可不是一般的面饼。” 真铁起身说道:“卖相不错,拿来我吃,何必那么小气?” 云娆顿了顿,低声说道:“你的样子总让我恍惚,一会知道你不是……一会又以为你就是他。你……是不是在逗我?其实你就是他?” 真铁刹那间有了些许冲动,很想承认他就是沈木,是在逗她,随即应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云娆笑中含泪迟疑一会还是走上前去,真铁这才发觉云娆俏丽面容和云雀儿竟有几分相似。 一阵香气袭上脑际,云娆已经满面泪水仰面看着真铁这张沈木的脸。 真铁出手揽住她的细腰,不由分说亲在她的桃红小口上。 云娆嘤咛一声双手轻轻一抬,终还是垂了下去,任由真铁火热双唇轻咬。直到真铁想起云雀儿娇蛮的模样渐渐冷却,这才轻轻松开。 云娆站在那处静静地看着真铁,许久才说:“你亲我的时候心不在焉,不过我知道你是在宽慰我。或许等我心彻底冷了……就不再纠缠你了。”说完将硬饼和水交给真铁,独自一人静静走远。 真铁愣在那处,喃喃地说道:“红颜祸水一点也不假,我竟然主动去亲了她,就好像她原本就是我的女人一样。” 白泽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你无比强大,要什么女人不可以?莫说是云娆,云雀儿都得跪倒臣服。不过刚才我着实担心,只怕云娆见你轻薄,抽出长剑给你一下。好险,好险呢!” 真铁听到云雀儿这三个字顿时觉得浑身发冷,许久才说道:“云娆要是把我当做旁人,她又怎么会主动过来送东西给我吃?当她叫我沈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彻底输了。 所以我心中有数,你以为我会强迫女人做这种事?只是再见云雀儿着实有些抬不起头,要是被她知道这事,估计真像你所说,抽出剑来给我一下,你说我躲还是不躲?” “女人要是当真抽剑刺你,我看你最好还是躲开。只要是抽了剑,就说明她已经把心一横,势必要将你杀了。” 真铁不由打了个寒噤,轻轻说道:“这事我看还是瞒着她,就当是沈木的所为就好了。” 白泽笑了笑:“你果然还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去骗另一个女人,到头来落一个鸡飞蛋打,两口空空。” 真铁讪然一笑:“那就两手空空好了,省得那么多的私心杂念,阻碍我的成神之路。 就像你家的轩辕主子一样,虽然弑神杀魔,不过最终也落得个和你一同孤独陨落的下场。 这难道就是武修之途?现在想想真是好生无聊,还不如我在蛮山放羊,盼着日落回家照顾我娘,最起码心中还有些盼头。” “成神之路很是坎坷,可能半道就魂飞湮灭了。不过那种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飞升之感,什么事情可以比得上的?你既然踏上征途,想要回头已经绝无可能,也只有拼尽全力,其余也只能是看天命了。” 真铁咬了一口硬饼,只觉口津生香,胜过人间美味,不由想起翠绿色菜包,不禁会心一笑:“那也只好如此,待到君临天下,再去见云雀儿岂不是妙哉?” 想到这里,几口将硬饼吞下肚,赶忙又入定修习。云娆则躲在远处石壁之后偷偷望来,见他自语几句又毫不犹豫的入定打坐,心下轻轻一沉,泪珠顺着面腮划过嘴边,无声落入口中,其中咸涩也只有自己知道。 妖兽尸身腐臭之气越来越重,已经充盈整个洞腔,灵力也日渐稀薄,在第六日之时,真铁睁开眼睛,见王达正背对着几人冲着洞外看守,忽的站起身子喝道;“谁?来者何人?” 只听一人笑着说道:“王达,是我们,这山洞里有不少的好宝贝吧,看看这遍地的妖兽尸身,你们真是收获颇丰啊,云腾他们几个呢?” 王达起身警戒回望,见真铁已经醒来,慌忙上前一步说道:“几位师兄竟然也找到这里。”语声一顿,连忙躬身说道:“王达恭迎世子大驾光临。云师兄正正带着我们几个修习,已经是第六天,这处的灵力也差不多被我们吸收干净了。”言下之意便是你们来迟了,只剩下残羹剩饭。 第50章 不速之客 一人迈着龙武之步缓步走来,用极为淡漠的语调说道:“前几天我的侄儿也是在一处洞穴遭人暗算,险些丢了性命,你可曾见过可疑之人?” 王达稍微一愣,华圣童此番寻来更像是兴师问罪,心道沈木原本就不该擅进秘境,更是和华温侯有极大的冤仇,自然就是可疑之人。但此刻如果轻易将他送出,那帝墓的事也就无法成行了。 王达兀自思了片刻这才说道:“回世子,大约半月之前,我们几个曾被北冥佣军一小队人马追杀,这些日子那些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那人依旧一副冷漠神情,淡淡地说道:“那几人已被诛杀,之前也曾拷问,并不是暗算温侯的人。我口中的那人独来独往,且身形极快,你们几个有谁会疾行之术?” 这时云腾几人先后醒来,见对面来了五个人,不由吃了一惊。 华圣童目光如刀,在远处看来犹如两点冷星,云腾看了急忙起身,上前躬身说道:“原来是世子驾临,还请恕我等恭迎不周之罪。” 五人之首自然是九州当世第一天才的华圣童,真铁在拐角之处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只听云腾之说便知道是华家世子,且音调极为慵懒淡然,心道必定是极其高冷之辈。 华圣童微微点头:“无妨,洞里还有一人,怎的,不愿出来?” 云腾连忙说道:“是沈木,刚刚自入定之中醒来。”回头轻声说道:“沈木,快些前来参见世子。” 真铁面沉似水,起身慢吞吞的走出拐角,站在云腾身侧照着他的样子躬身说道:“小的沈木,参见世子。” 华圣童虽然是男子,但其细眉大眼,翘鼻红唇,白皙皮肤胜过冰雪,美艳面容却比云娆更有女人味道。此刻听到沈木的名字嘴角微微一动:“沈木?你是何人?觉灵院可没你这号人物。” 真铁低头回道:“回世子,沈木乃是下灵门千门主座下弟子,因在谢师伯散修院之时,偶然被秘境裂隙吸入,这才在秘境之中逗留,前几天与云腾师兄相遇,便结伴在洞中修炼。” 华圣童一身淡金色绣龙长袍,双袖则绣有彩色飞凤,加之其身材修长,站在那处金光熠熠,好像一尊金塑天神,让人不容直视。 真铁寥寥几句已将身份及如何来到秘境一带而过,所谓话越少则其中隐含曲折就更多,华圣童心中更起疑惑,随即说道:“原来你就是温侯口中的阻碍,与云腾几人遇到之前,你可曾见过他?”说完华圣童已然发动灵探感应之术。 真铁心中并无一丝波动,说道:“并未见过,即便是见到,沈木也不敢与华师兄照面,实在是教训得怕了。” 华圣童轻轻一笑:“你内心并无一丝波澜,仅凭这一点就已经不简单了,一个人如何才能做到心如止水?沈木,你千万不要有事瞒着我,不然的话,莫说你一个沈木,就是下灵门上上下下也都会受了牵连。” 真铁脸上呈现惶恐神色,极力压低声音还略带颤声:“小的不敢,对世子绝无隐瞒,还请明鉴。” 华圣童脸上罩着冰霜,嘴角微微牵动:“好!我信你!云腾,你们这些日子得了不少的兽丹,对么?” 云腾知道华圣童言外之意,满脸堆笑着说道:“回禀世子,都是些低阶小兽,不过数量算不错。”说罢取出三十颗拳头大小的兽丹放在身前地面。 云娆等三人也照做,真铁之前在蛮山之时,主家赏些什么都要受尽管家盘剥,有时即便是几颗梨子自己一颗也剩不下,因此今天的事也就见怪不怪了,也跟着随便取出三十颗兽丹。 华圣童眼神一扫身前劲装男子,那人笑嘻嘻上前将兽丹全数收到囊中。 华圣童瞥了一眼真铁:“好了,既如此,咱们就去别处再寻。” 五人转身就走,云腾等人正在俯首相送,却听一声轰鸣,一道漫天黑色刀影横空斩下,四人只见沈木嘶声狂呼,身子直直飞起五丈,啪叽一声如一滩烂泥一般落在妖兽尸身堆中。 云娆捂嘴惊叫,却只是发出低低地呜呜声。 华圣童头也不回轻蔑地说道:“一是罚你见我之时慢慢腾腾;二是试你武力境界,只可惜你的境界和如水心境的大成之象不相匹配,简直是废物一个,根本就不是温侯的对手,那人不是你!云腾,如果沈木没死的话好生照料。要是死了,你代我向千门主赔个不是,他沈家想要些什么尽管讲来就是了。” 等华圣童几人走出山洞,云娆这才跑上前去,轻声呼唤:“沈木!沈木!” 真铁面如金纸、口眼紧闭,云腾上前摸他的心脉,良久才出了一口气:“心跳虽然很是微弱,但总算没有死。”说完又上下摸他的骨骼,竟没有发现一处断裂,不由啧啧称奇:“沈木受了华圣童的逆天重击非但没死,身上竟没有一处折断,这身子简直是金刚铸就!” 韩三岳吐吐舌:“那天在武斗台,华圣童也就用了五成的灵力使出傲苍诀之斩,我倾尽所有撑起玄龟之盾才勉强保住性命!他刚才这一击比对付我时威力大得多了,少说也得是七成的灵力!沈木毫无防备,仅凭肉身防御竟然没有死,这……这小子命硬得很!” 云腾将真铁抱出,取出几颗中阶回灵丹塞进口中。云娆恐怕他活不过来,接连取出三颗回天丹和三颗高阶回灵丹陆续喂到嘴里,恐怕他咽不下去,又嘴对嘴喂了半碗的清水。 韩三岳见了心中暗骂:“也不知道沈木祖坟里冒得是哪一股子青烟!光是这三颗回天丹就已经是几千颗上品灵石了,濒死之时还要一享芳泽!云娆简直是瞎了眼,我韩三岳哪一点比不上他?” 白泽只觉天旋地转,华圣童这一击毫不留情,真铁落地之后气息极弱,不由慌忙喊道:“铁子!铁子!死不了吧?回个话!” 第51章 帝墓之约 “他奶奶个腿的,华圣童这厮真是不讲武德,冷不丁的给我来这么一下,浑身痛死了!好在我早有防备,不然当场就嗝屁了!” 白泽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又是暗影护心镜?” “也不尽然,华圣童临走之时看了我一眼,他眼中满是狐疑,还有几分恶狠狠的意味。那会我就料到这厮要作妖,加上暗影护心镜又开始狂跳,更加了防备。等他的黑色巨刀击中之前瞬时发动了塔穹,挡下七八成的威势。好险,咻……好险呐!不过我须装得惨一些,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华家的势力在冲灵门简直可说是只手遮天,我之前就说过,华温侯惹不得,现在又来了个华圣童,你现今在他面前简直就是蝼蚁小虫。幸亏那天饶了华温侯的性命,不然的话,要是华世苍亲自出手,你家祖坟都得烧成焦土。” 真铁颓然说道:“我七阶武灵的境界尚且如此不堪,那华圣童究竟是什么境界?当真动起手来,他用不了第二招咱们就魂飞湮灭了!原来我依然是如此渺小,怪不得云雀儿说甚至比他都要强大,这个他是不是就是华圣童?如果真的是他,我看不到一丝丝的希望。” “华圣童集九州顶级资源于一身,华博天都难以相比,你起初就是一个放羊的娃子,怎么比?不过武修之途还长得很,想要超越华圣童也不是不可能,目前要紧的是保住性命。” 真铁觉得腹内热气升腾,说不出的舒适,不禁说道:“看来云娆他们喂我服了灵丹,身子舒服极了,总算有些良心,我先行休养几天再说。” 云娆守在真铁身边足足两天两夜,韩三岳时不时在旁说道:“不会是死了吧?” 真铁忽然睁开双眼,开口训斥道:“你死了我也死不了,韩师兄!” 韩三岳吓了一跳,赶忙陪笑道:“我说笑的,为的就是把给你气醒,你看看,果不其然。” 真铁也不理他,见云娆呆呆地蹲坐在地,问道:“你守了我几天?”缓缓起身,伸手将她拉起。 “两天两夜,我还以为你又……” 真铁周身疼痛,塔穹虽然挡去了七八成的攻击,剩余两三成的还是令其深受重创,要不是云娆的几颗灵丹下肚,多则半月,少则十天,真铁动也别想动弹。 云腾闻声走来,俯身拍拍真铁臂膀:“沈师弟,下次可真要当心,万不可对世子不敬,这原本就是死罪。 你不要忘了,华圣童是吾王的亲子,正宗的华家皇室至亲,而华温侯乃是华世苍的庶孙。他们两个虽然都是皇室,地位差了不知多少级。所以华温侯对你欺侮还可以有所反应,但华圣童之下便毫无仰面之望,低头顺从也就罢了,千万不要犯之前的迷糊,妄自丢了卿卿性命。” 真铁轻轻伸了一个懒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他华圣童就可以肆意执掌他人生死,咱们却只能引颈待戮!云师兄,你是下灵门顶尖的弟子,甘心吗?” 云腾打了个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个人心境又算得了什么?华家不仅掌握北神州的人、物和事,还可自造运势,更有可能逆天改命! 你不甘心,我不甘心,大家都不甘心,哪又有何用?倒不如闷声修行,不日或将一鸣惊人,到那时谁是英雄,谁是赢家才有定论。不过这之前,势必要按照圣人所讲,谨遵我皇家之命才能活得长久一些。沈师弟,你觉得呢?” 真铁恢复得七七八八,摇摇晃晃地来回走了两步,说道:“不愧是大师兄,沈木受教了。下次再见华圣童,一定会卑躬屈膝。” 王达见他可以行走,与韩三岳对望一眼说道:“沈师弟果然是钢筋铁骨,这才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真铁知道他的意思,随即笑了笑:“活是活了,只不过一点气力也没有,这几天路是没法走了。” 王达和韩三岳脸上露出失望神色,随即又化作笑脸。 韩三岳说道:“这洞里臭气熏天,灵力也少得多了,不如我和王达两个人轮流背你,咱们另寻他处。师兄,你说呢?” 云腾故意问道:“三岳,难不成你知道哪里还有好去处?” 韩三岳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转头又对真铁说道:“沈师弟,你有什么好去处?” 真铁心道你们一唱一和无非是想要去帝墓寻宝,恐怕夜长梦多,不由戏谑道:“哎呀,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韩三岳急忙追问:“在哪里?” 真铁一本正经地说:“之前我曾路过一处野枣林,那枣子挂满枝头,别提有多甜了。咱们可以在枣林里住下,饿了就吃些枣子充饥,岂不快活?” 云腾等人原本就等了两天两夜,真铁却始终不提帝墓的事情,终于耐不住性子。 云腾眼眉一动,说道:“沈师弟说的地方倒也不错。不过距离咱们出秘境的期限越来越近,下次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进。之前咱们约定的事,我怕夜长梦多,要是被华圣童等人捷足先登,那就得不偿失了。” 真铁假装恍然大悟:“奥,原来云师兄指的是帝墓的事,此事我们的确约定好了,我差点忘记了。不过我也三番两次说明,墓里有强大的阴兵将领看护,你们几个毫无胜算,即便是这样,你们也要去吗?” 云娆捏捏衣衫,张了张口,看了真铁一眼才轻声说道:“师兄,我看沈木也是好心,如果帝墓里的阴兵将领如此强大,咱们五人联手也一定不是对手,那时想要逃离怕是也来不及了!” 云腾轻轻皱眉,说道:“自古以来,危机与机会就是相生相依的,危机越大,那机会也就越大。我信沈师弟的话,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但问题就在于咱们时间有限,机缘更是少得可怜。 第52章 飞剑之伤 云娆沉了沉,说道:“你与他倒也有几分相似,并不热衷于成就一番霸业,将不相干的事情统统放到一边。” 真铁笑了笑:“我身世比起沈木虽然差了不少,但在你们强大家族看来差别不大。沈木能进了冲灵门已经是祖上有灵了,还能奢求什么? 我则原本就是一个放羊的家奴,现在能借着沈木身份在冲灵门修习已经是佛祖保佑了,还能幻想着称王称霸?还是先保住小命再说!” 说完突然觉得暗影护心镜剧烈晃颤,林中深处呼的一声飞出一支白色飞剑直向云娆背后射来。 真铁来不及呼喊,神行诀极快发动,怀抱云娆一瞬闪到十丈开外,飞剑瞬间刺空,便停在半空中。 云娆吃了一惊,在他臂膀之上狠狠咬了一口:“你以为那天之后就可以随意轻薄我吗!” 真铁忍痛说道:“有人偷袭,哎呦!”飞剑掉头飞来,这次则是冲着真铁下三路来的,接连轻跳闪避,开启塔穹防护。 云娆这才看到飞剑追刺,吃了一惊:“可随意驾驭飞剑伤人的武者境界至少九阶,快些逃了!” 真铁边逃边说道:“这个人我认识,境界还不远不到九阶,不过这柄飞剑是非凡的极品法器,要想杀我易如反掌!上次我死里逃生,没想到这么快又碰到这尊瘟神!” 远处林中传来一声轻笑:“不错,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还不快点放下手中的娇弱妹子,不然的话,瘟神手下也不会轻易留情,我连她一起灭了!” 真铁随即撒手放开,云娆翻飞落地之后呆了呆。 真铁急切地说道:“你先逃了,这个女人凶得很!” 话音刚落,那飞剑却转向冲云娆飞去。 真铁气得大叫:“这算什么!你居然耍我!” 云娆脚下灵动、左冲右突,唤出炽焰弓向林中轰出一记火箭林海飞向林中声音传来那处,只见火光冲天,那处古树木火速爆燃。 一个黑衣劲装女人自林中负手走出,身后火光满天,青丝变成橙红之色,远远看起来英姿飒爽,威势摄人。 云娆只见她身形高挑,面容冷艳至极,一对妙目顾盼生光,一张小口红润欲滴,眼神一凛,小手信手一挥飞剑唰的一声飞回剑鞘之内,心中生了相较之心,暗道眼前的女子不一般,不是大家族的小姐,就是某地的郡主之流。 真铁脸上冷汗点点,厉声喝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无缘无故飞剑伤人是什么意思?” 云娆小脸一紧,质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纠葛?为什么要将我也连带上!” 那女子赫然就是鹿悠悠,见真铁动了真怒,依旧是一脸不屑,笑道:“沈木,为了你的红颜知己,这是要和我拼命吗?” 真铁走到云娆身前站定一挥手:“不管是谁,你总不能在我面前杀人!何况你的飞剑长着眼,险些也将我刺中。” 鹿悠悠轻抚剑鞘,真铁吃了一惊,长剑立时出鞘,怒目弓身戒备。 鹿悠悠见了耻笑道:“你这胆子还真是小的可以!我来问你,你们两个孤男寡女、荒郊野外,总不会是和我们上次一样,偶尔碰到吧!” 真铁心中恼怒,喝道:“关你什么事!” 鹿悠悠什么时候吃过男人的这种瘪,几次张口要骂,白牙咬得咯咯作响,也不知道怎么的,总算压下火来,说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所处的地方有些什么?” 真铁依旧没有好气:“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比你清楚。你要是叙旧聊天,咱们可以好生畅谈,要是故意找不痛快,我们两个也不怕你!你不就是指着一柄法器横行,咱们有种的不用法器,单凭实力比较,我看你也就了了!” 鹿悠悠怒火升起,腾的一下冲到脑壳,脱口骂道:“你这个瞎眼的色狗!别给脸不要脸!” 白泽冷不丁说了一声:“她骂谁呢?” 真铁轻轻回它:“估计是骂你!”转而大声说道:“我做了什么事?来来来,正好云师妹也在这里,你倒是说说看,当时到底谁是色狗,又是谁……”想到偷袭华温侯的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随即说道:“是吧!你说!” 鹿悠悠想起那天屈辱场景,鼻子一酸,双眼大颗泪珠扑簌簌滴下来,嗡的一声又将飞剑祭出:“你这是在找死!” 来不及任何反应,长剑夺得一声刺中塔穹,只见数十道波纹剧烈传播开来,将真铁身形映得忽高忽矮。 真铁暗叫一声侥幸,想不到塔穹竟可以抵挡飞剑偷袭,连忙催动灵力增强塔穹硬度,进一步抵御飞剑。 鹿悠悠信手一招,将飞剑召回,冷喝道:“我要你跪下认错,不然下一剑就是你的云师妹,你根本救不了她!我只数三个数!三!” 真铁对塔穹之功信心爆棚,说道:“一!你尽管试试!” 鹿悠悠冷笑一声:“你自找的!” 飞剑化作一道电光闪现,比刚才快了不知多少倍。真铁大叫一声不好,飞身将云娆扑倒在地,将她护在身下。飞剑随即穿通塔穹,噗的一声刺进真铁肉臀之中,完全没有方才防御之功。 真铁哎呦一声骂道:“你这个小妖女,刚才欲擒故纵,老子着了你的道!”随即抓住剑柄。 鹿悠悠正好召回飞剑,真铁随飞剑猛然飞回,肉臀上血流成线飘荡在半空。 真铁被飞剑带着飞回,蓄满灵力一拳击出,鹿悠悠吃了一惊,堪堪举臂格挡,只听砰然一声闷响,鹿悠悠深受重击,身子平平飞出。 真铁忍痛取出缚灵藤,发动神行诀奔到鹿悠悠落地之处,极快的将其绑了起来。 鹿悠悠落地之后短暂昏迷,醒来之后已经无法动弹,不由叱道:“沈木!沈木!你居然敢如此对我,只要我不死,此生我必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真铁正在远处处理屁股的深深伤口,血流虽然止住,但飞剑乃是极品法器,各种外伤灵药都用了,还废了一张圣疗符篆,但疼痛一波比一波剧烈,直疼得他双眼发黑。听到鹿悠悠被俘之后仍然口出狂言,拖着一条腿上前吼道:“既然如此,我这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第53章 共享古墓 说完长剑冲鹿悠悠左胸直刺而下,云娆急忙上前阻拦,将真铁推到一边急急说道:“这位小姐家世背景一定是非同一般,可不能轻易杀了。” 转头轻声问道:“这位小姐,咱们之前并无深仇大恨,何必为了他口无遮拦而大开杀戒呢?不知道您是哪处宗门,报上名号,今后咱们好生相处也就是了。” 真铁屁股之上疼痛难忍,终于手捂翘臀扑在地上低声呻吟。 鹿悠悠听了开怀大笑:“我这柄飞剑非同小可,但凡擦破点皮毛都难以忍受,更别说插入半尺有余。你那伤口非但寻常灵药毫无作用,反而会越来越痛,直到将你痛死为止!” 云娆连忙上前问道:“沈木!你怎么样了?” 真铁咬牙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别……信她,她鬼点子多……得……哎呦呵,很……不能放了她,否则……” 鹿悠悠脸色舒缓,长出口气说道:“沈木,你真有种,我看你能撑到几时!你不喊我一声姑奶奶,就等死吧!” 云娆见他痛苦不堪,俯身将鹿悠悠扶起,温声说道:“姐姐,现今也只有你能救他,咱们君子协定,我将你放了,你再去救他,怎么样?” 鹿悠悠笑看着真铁痛得浑身发颤,心满意足地说道:“这教训极为深刻,沈木,你小子可记住了!赶紧喊声姑奶奶,再把我放了,你这剑伤也只我可救!” 白泽劝道:“快喊吧,叫声姑奶奶还能白赚个亲戚,怕什么,不丢人,总比死了好。” “嘶嘶嘶,要喊你去喊,我宁可死!” “你这个傻孩子,你死了我也完了。不然我替你喊了得了!”在真铁体内喊道:“姑奶奶饶命!” 云娆听到这句话心中很是心疼,赶忙祈求道:“小姐姐,他已经认错了,劳烦您救他。”说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缚灵藤解开。 鹿悠悠虽然听到真铁那处传来姑奶奶饶命的喊声,但声音极为生硬,好像不是真铁亲口说出来的,不过身子已被解绑,本身也不想要他性命,不然刚才飞剑只需一抬就可以将他刺个透心凉,眼前也只剩下一具尸身,也根本用不着去救了。 “好了,你这乖孙姑奶奶认下了!”鹿悠悠取出一个白玉小瓶,走到真铁身前命令道:“把手拿开!” 这时,真铁屁股上早就被鲜血洇透,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部位。 鹿悠悠自瓶中洒出些药粉倒在创口处,真铁只觉屁股上一阵清凉舒爽,剧痛骤然减轻,不由轻轻颤抖。 鹿悠悠见了又是一阵讥笑:“我这药粉乃是万年冰川之中赤血圣莲南侧那一朵花瓣收集之后提炼而成,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不过你除了嘴硬之外,这身子也算得硬了。一般武者受了我的剑伤当时就不可能再战了。你竟然还能借剑飞回偷袭,乖孙如此钢筋铁骨,我这个姑奶奶很是欣慰。” 真铁也不管她嘲讽戏弄,只觉屁股之下双腿酸麻,久久不能挪动。 云娆见他不吭气,心中仍是担忧,急忙上前问道:“你好些了吗?” 真铁轻轻动了动身子,只觉已经可以行动,咬牙站起来,虽然屁股那处还是疼痛,不过勉强还能忍受,说道:“好多了,刚才那种剧痛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鹿悠悠一旁说道:“还不快些谢我?” 真铁歪歪头,低声说道:“多谢!” “叫我什么?” “姑……浓浓……” “什么?” “姑……呢呢……” 鹿悠悠哼了一声:“这次就饶了你!今后再见了我不喊我姑奶奶,依旧是飞剑伺候,懂了吗?” 云娆见沈木受辱,心中竟无来由的很不是滋味,岔开话题说道:“姐姐,高姓大名?能来秘境想必也不是外人。” 鹿悠悠上下打量云娆,说道:“妹妹生得可人,和他一样都是冲灵门下?” 云娆啊了一声,脸上一红,说道:“姐姐过奖了,我和沈木的确都是冲灵门下,一同在秘境修行,不想得罪了姐姐,他好面子,我代他向您赔罪。” 鹿悠悠笑语吟吟:“你这妹子温柔可人,姐姐很是喜欢。就是你这师兄愚笨蠢傻,前些天也确实得罪了我。” 真铁撇撇嘴:“鹿大小姐,你也不要忘了,我也曾仗义出手,这事咱们心照不宣。” 鹿悠悠小脸一沉:“好得很,以后此事咱们谁也不能提起,我记得你的恩情,但是刚才已经放过你一马,算是扯平了。” 真铁拱拱手:“咱们没有以后,最好不要再相见了。您要是没有其他事,咱们就此别过吧。” 鹿悠悠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却已经是气炸双肺了,仍是一副冷淡神情:“见或不见都由不得你我,你也别言之过早。你以为我今天是特地来见你的?简直可笑!刚才我问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说你比我清楚,你说说是什么地方?” 真铁回头寻个古树倚住,暗道这妖女又在这里诈我,随即回道:“这里是三生秘境,还能是哪里?” 鹿悠悠眼眉一动:“呦呵,你这猪脑子也会骗人了!刚才你不是说你比我清楚,现在怎么不敢说了?” 真铁只觉屁股那处疼痛渐渐削弱,站直了身子说道:“鹿大小姐,咱们并不相熟,而且是敌是友全凭你一念之间。我即便是再傻,也不能对你言无不尽吧,毕竟咱们交情好似蜻蜓点水、微波即逝,你觉得呢?” 鹿悠悠随即将蜻蜓点水联想至露水情缘,心中又起怒火,不过他也确实没有这个意思,只好强压火气淡淡地说道:“你说得也对,不过据我手中天仪罗盘来看,距离此处不远的地下,应该是有一座千年古墓,我看到你们两个在这里逗留,自然以为你们也发现了古墓。” 真铁心下一沉,暗道这女人身上极品法器不少,不用望气之术就可以发现古墓。 以此类推,这座地下古墓由于秘境裂隙越来越多,进入的高人也越来越多,但凡在附近的高人经过都有可能发觉,实在也隐藏不了许久,如今也只能靠地下阴兵将领替他看护,不然的话自己要独享地下王城的美梦也成泡影。 第54章 帝墓之险 真铁想到这里心中失望,无力地说道:“我们的确也发现了古墓,只不过墓中有强大阴兵看守,你也去不得。” 鹿悠悠双眼瞪大,问道:“你已经进去过了,还见过阴兵将领,是什么样子的?” “我只见过一个,是一个两丈高的巨人……” “两丈高?有趣!有趣!你怎么进去的,领我进去瞧一瞧!”鹿悠悠完全忘了刚才高冷的范儿,脸上有了些许兴奋的神色。 真铁心道这女子脾性变幻莫测,比之前几个大小姐都难伺候,不由说道:“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境界低,上次险些死在墓里。不过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一旦进入想要逃出来难于登天,到时候别说是我让你去送死。” 鹿悠悠将黝黑发亮的长发拢起束在脑后,露出粉嫩白颈,更显得一张俏脸纤瘦精致,而后取出两张符篆说道:“本姑娘自然是有备而来,我有瞬移符篆,真有危险只需一闪之间就传到古墓之外,怕什么?” 真铁委实不想那么多人进了古墓送死,劝道:“我们几位师兄早先就进了古墓,至今毫无动静。古墓之中设了守墓大阵,你的符篆在其中能不能施展还未曾可知,我劝你还是待会再进。” 云娆心中已经开始担忧起云腾他们,焦急地说道:“沈木,虽然古墓之中凶险至极,但也总不能看着同门遇险而置之不理。我看这位姐姐武修强大,咱们一同进入,说不定可以打败守墓的阴兵。” 真铁点点头:“你们女子都有胆进去,我再要是推诿,倒显得我胆小如鼠了。”说完暗自交代白泽:“在里面要是真遇到危险,优先救云娆,再就是云腾。” 白泽笑了笑:“鹿悠悠呢?” “哼!你竟然向着她?她鬼点子多得很,而且一身的极品法器,你觉得她需要你来搭救?简直是自作多情!” 白泽吃了瘪不再出声。真铁领着两人跳进洞中,沿着之前白泽挖的幽长洞穴缓缓向下滑去。 三人滑到邱韧夫尸骸那处,云娆略微吃了一惊,张张小口又捂住急忙转过头去。 鹿悠悠则仔细看了看,问沈木道:“这人身上的乾坤袋或者是储物戒指是不是被你撸走了?” 沈木白了鹿悠悠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这一次是我早先看到的,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联。因此我拿走什么东西你都不要过问,就像上次你把那个硕大的兽丹抢走一样一样的。” 鹿悠悠心中有气,骂道:“咱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贼,一直追着我不放,后来差点被我取了小命,像耗子一样的逃了。” 沈木头也不回地走在前头:“前面再有一半的路程就到了古墓,出口是一只吞天兽雕像的巨嘴,一旦出去就踏入古墓中的阵法。凡事多加小心,到那时只能是自己顾自己,我顶多救一个,当然是云娆师妹,至于鹿大小姐……你就自求多福吧!” 鹿悠悠抽出长剑横着剑身啪的一声拍在真铁脑袋上:“就你那点微末伎俩还是省省吧,姑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送得顺手极了!” 沈木挨了这一下敢怒不敢言,撑起塔穹防止第二下。片刻过后三个人已到洞口近前,隐隐听到洞口之外传来激烈打斗声响,真铁听出是云腾发出的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之后的嘶吼声。 沈木回头说道:“看来云腾师兄他们正在死战。云娆妹子,如果咱们遇到绝境,你不要管我们,自行逃了就是。” 鹿悠悠一把推开真铁:“滚一边去,少在这里恶心你姑奶奶!”说完纵身跳出洞口。 真铁随即跳出,只见汪芒公从容挥动巨枪,几道黑气正围着云腾翻飞。 云腾身旁躺着王达,不过看身形,胸廓已经完全塌陷,就像一张人形肉饼紧紧贴在地面。韩三岳则半蹲在地,面色清灰充满了绝望的神色,口中正断断续续地吐出淋漓鲜血。 鹿悠悠见了巨人阴兵非但不怕,反倒面有喜色,又回头看大偌大的地下王城,简直比寻常小洲的地上宫殿还要雄伟,神情更是喜上眉梢,不由一声娇喝:“傻大个儿,吃我一剑!”飞剑疾飞而去,又快步闪到巨人近前发动法诀:“重!” 谁知“重”字诀竟毫无用处,巨人依然然行走自如,随即拧身探出巨手一抄。鹿悠悠的飞虹神剑竟被他轻易握在手中进退不得、颤动不已。 鹿悠悠吃了一惊,巨人武修果然如沈木所说一般的强大,连忙取出一沓符篆,一股脑的扔出十几张冰冻符篆,纷纷打在巨人身子之后瞬时结出十几层厚厚的硬冰。 云腾那处黑气骤然消失,随即瘫软在地嘶声说道:“冰冻之术顶多可以延缓他的行动,不消片刻他就可以冲破冰层。”见真铁正在身后观望,急急吼道:“沈木!沈木!王达死了,我的灵力也耗尽了,你快将三岳救走!” 真铁听了发动神行诀,一手抓起韩三岳,一手拉着云腾眨眼间送进吞天兽洞口。云娆见状也跟了进来,催动三阶治愈之术为韩三岳疗伤。 却听见洞口外一声声娇喝传来,想来是巨人已经冲破冰层对鹿悠悠发动攻击。 云腾脸色煞白,身上条条点点都是血斑,惨然说道:“都怪我们没有听沈师弟的劝,这才致王达身死,我实在愧对千门主和王达家人!” 真铁见他浑身是血,问道:“你哪里伤了?” 云腾闭眼摇摇头,嘴角渗出滴滴血珠:“我身上都是王达的鲜血。巨人发动惊天枪决之时他站在最前面,根本来不及闪躲,也只发动了冰墙城盾自保,被巨人轻易冲破冰墙,将周身骨头击碎。 这时三岳的玄龟地盾才能勉强挡下,我两人也是身受重击。也幸亏巨人这一招式需要时间积蓄灵力,我这才侥幸在他黑气攻击之下存活。”忽然又睁眼问道:“那女子是谁?”眼前却空无一人。 云娆惊呼一声:“沈木!你……” 第55章 脱险 真铁也不知怎么地混乱的冲出洞口,只见那巨人已经摆脱冰冻之术,浑身散发出金光,知道他又要发动虚无枪魂,而鹿悠悠正骑在巨鹰兽魂之上,飞剑也已经飞回,正瞄着巨人头颈之下,以期一举将他头颅斩下。 真铁待要提醒已经不及,取剑一声大叫:“地浆深牢!” 巨人并不理会,巨大身子却猛然一沉坠入炽热岩浆之中。 真铁心中暗喜终于将他困住,持续输出灵力确保火水沸腾,又唤出白泽说道:“快去把他按进去,我让他化成飞灰!” 白泽振翅而飞,鹿悠悠飞剑也趁机疾射而去。只听铮然一声脆响,飞剑明明刺中巨人咽喉那处,却擦出一片光华偏折而过,自真铁身侧猝然飞过。 鹿悠悠大叫不好,真铁惶然喊道:“姑奶奶啊,你可当心!” 鹿悠悠吐吐小舌,召回飞剑说道:“你持续将他困住,我就不信我的飞虹神剑破不了他金身!” 巨人挥舞巨枪在岩浆之中扭动身子,溅出一丈高的火水。巨枪呼呼生风,逐渐生出金色光幕,白泽巨爪重重拍下不仅纹丝不动,反倒被光幕震得仰面飞起数丈。 鹿悠悠默念法诀,用两指拂过飞剑,使他倏然化为金剑,身后光尾飒飒而动,杏目圆睁,喝道:“去!” 飞剑咻的一声刺中巨人光幕却再也进不得半分。巨人单手一撑,带出如大潮般的火水,巨枪自上大力劈下,猛然击中金剑。 飞剑携着万钧之势倒飞而至,鹿悠悠心下大惊,娇呼一声:“定!” 此刻飞剑如流星飞逝根本就不听话,不由分说唰的一声刺中巨鹰兽魂。鹿悠悠啊呀轻叫自巨鹰背上跌落。巨鹰兽魂黑羽纷飞,高坑亢鹰鸣响彻古墓。白泽见状极快地飞到身下将鹿悠悠托起,却听到真铁一声惨呼。 原来巨人浑身铠甲烧得发红发亮,起身后转头开始对付真铁。虚空枪魂也恰好在发动之际,真铁暗影护心镜狂跳,下意识的发动神行诀闪避,怎奈虚空枪魂实在是难以防范,虽然没有正中真铁,还是擦着塔穹一冲而过,将真铁抛出五十丈高。 白泽看到之时也只看到了一个黑点传来真铁隐隐约约的叫骂声:“蠢狗……眼里只有鹿……快来接……” 白泽猛冲而上,真铁右半身麻痹动弹不得,直直落在白泽后背,又哎呀一声向下滑去,只好伸出左手扯住一根黑色粗绳,这才稳住身形。 真铁颤声说道:“快逃!刚才我在空中看到远处王城四面城楼里各自站着一个持枪巨人!” 鹿悠悠胳膊肘使劲捣在真铁软肋,骂道:“你这狗孙儿,撒手!” 真铁吃痛之后发现左手扯住的是鹿悠悠黑亮的粗长辫子,顾不得喊痛急忙撒开。 地上的汪芒公站定之后歪头看向空中的白泽,巨枪挥动,数十道黑气直追而来。白泽飞行极快,却也比不过黑气迅捷,眼见就要追上。 鹿悠悠轻身站起来,单脚踩着真铁左肩轻喝一声:“青莲神君!” 鹿悠悠唤出一尊巨大人形幻影,真铁仰头看到幻影衣衫飘飘、巨手合十,巨大人脸生得慈眉善目,好像寺庙里供奉的菩萨一般模样。 只听巨大人影发出震耳欲聋的佛语之声,双掌发出一道青光将黑气悉数挡住。 白泽趁机俯冲而下,一举飞入吞天兽巨口之中。鹿悠悠翻身稳稳落地,真铁却因半身麻痹而翻落而下,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十几丈才停下。 云娆吃了一惊,连忙舍了韩三岳冲上去前去查看。只见他半身瘫软,气息却是十分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鹿悠悠仍不甘心,气呼呼地说道:“要不是你来碍事,说不定那巨人已经被我斩杀了。” 真铁翻翻白眼,轻蔑地说道:“是啊,要不是我家狗子,你鹿大小姐这会正和汪芒公翩翩共舞呢!” 云腾恍似看到沈木的兽魂白狼王生了翅膀,此刻再看却又没了,晃晃头问道:“沈师弟,你的兽魂白狼王难不成也会飞?” 鹿悠悠待要答话,被真铁抢白道:“师兄你看错了!”随即把白泽收回。 鹿悠悠心知这个沈木委实有些蹊跷,他兽魂分明就不是白狼王,不过见他故意隐瞒只是轻蔑一笑,说道:“沈木,你这孙儿……” 真铁轻声说道:“师妹,扶我起来,王达的尸身还在墓里,我趁着大阵刚刚沉寂,应该能把他抢出来。” 云娆见他行走不便,不知怎么的心中一阵酸楚,说道:“还是我去吧!” 真铁摆摆手:“咱们几个还得靠你医治,你不要出去冒险了。而且我去比较稳妥一些。”说完刚要出洞,鹿悠悠却冷冷地站在洞口前将他堵住。 “他都死了,你拖他出来还有什么用处?况且,那巨人行动迅捷,你恐怕也会死在里面,傻不傻?” 真铁三番五次被她羞辱,终于忍不住张口喝道:“老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鹿悠悠脸上一红,竟然没有动怒,而是笑了笑说道:“我是你姑奶奶,看到孙儿去送死能坐视不理吗?” 真铁气得极了:“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到老子拉屎放屁吗!我出洞去方便方便,你也拦我?” 鹿悠悠终于忍不住,立即闪开身子:“他能死在帝王墓之中乃是他的福分,你偏要将他拉出来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我要是王达,做鬼也骂你多管闲事。” 真铁往前走了两步,仔细想想鹿悠悠的话也有些道理。而且这大墓的阵法应该可以保存尸身千年不腐,等到自己境界够了再来带走也不晚。 想到这里脸上一红,讪然说道:“鹿大小姐这话说得……说得也对,我听你的,不去了。” 鹿悠悠哼了一声:“你爱死不死!”说完独自向上走去。 真铁见她去意已决,逗她说道:“你就这样走了?帝墓里面的宝贝你不要了?” 鹿悠悠气鼓鼓地转过头:“等姑奶奶到了近神境第一件事就要回到这里斩杀巨人,而后将这古墓搬空,你一件也别想要!” 第56章 飞虹天娇 真铁笑了笑:“那咱就比一比,看谁先到近神境!” 鹿悠悠上下打量真铁,不屑的说道:“不自量力!” 等鹿悠悠走得远了,云腾长出一口浊气问道:“沈师弟,这个女子是谁,应该不是冲灵门下吧。” 真铁压根也不想知道鹿悠悠究竟是何许人也,摇摇头说道:“我也只是一面之缘,和她也有过交手,她的境界不可捉摸,一柄飞剑很是厉害,我几乎死在剑下。后来我们虽然算是握手言和,不过我并没有兴趣知道她的来历。估计,即便是问她也不会吐露实情。” 云腾点点头,幽幽的说道:“我大约已经知道这女子是谁了。” 云娆恍然大悟,将韩三岳轻轻放倒后说道:“对了,这女子难不成是近几年盛传的,北冥佣军统领的独女飞虹天娇?” 云腾轻轻扯动嘴角,五脏六腑仍是剧痛,沉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应该就是她了。除了她,一介女子谁还能随意出入三生秘境? 再加上她使用飞剑和高深莫测的境界,在北神州及西仙州地界,除了华家和穆家两个皇族,也就只有北冥佣军才有足够强大的资源可以培养出如此娇女。” 真铁在方丘之时已经听过北冥佣军的名号,烈火云驹就是华博天自他们手里购得送给了李青简。因为对北冥佣军实在是难有好感,鹿悠悠虽然是生得冷艳动人,但善变的性子,加上也不知谁送的飞虹天娇这种土里土气的“雅称”,更令他不敢接近。如果不是她还惦记着地下王城,真铁简直不想再理她半分。 想到这里真铁撇撇嘴说道:“鹿悠悠这种女人我可惹不起,更别说是北冥佣军这种……这种……对了,这个北冥佣军究竟是什么门派,到底属于谁来管辖?”转身向韩三岳走去查看伤情。 云腾气息稍稍有所平复,笑道:“她要真是飞虹天娇鹿悠悠,岂止是惹不起,简直是比九州之主还要金贵呢! 北冥佣军兵强马壮,号称九军七十二营。总统领鹿临渊生有七子,七子各辖一军,两个义子也各有一军,各类武者据说共计二十余万。 也就是说鹿悠悠上面有七个亲哥哥和两个义兄,谁要是惹了她,北冥佣军一人一口唾沫也给淹死了! 鹿临渊生性豪放不羁,北冥佣军不受任何州管制,原本只在北冥边疆不毛之地驻扎,近十年来已开始向南渗透,除了受雇为各州平反内乱之外,还做专门潜入各个秘境,做些买卖兽丹、法器的买卖。 因此北冥佣军实则是法外无根之国,九州之内无不忌惮,又不敢轻易得罪。鹿临渊这些年来可谓是风生水起,左右逢源。在明面上,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沈师弟,鹿悠悠能和你答话,还阻拦不让你再进古墓,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你们这一面之缘可着实不简单呢!”说完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云娆。 真铁不为所动,随口说道:“随她去吧,在她眼里咱就是小猫小狗,刚才拦我就好比是快要掉到火坑的时候大发善心,扯住我后颈的肉皮一样的拖回罢了,云师兄千万别当回事。” 韩三岳双眼微微睁开半点,哑声说道:“那阴兵真是厉害,我的玄龟兽魂差点就消散了。只可惜王达白白死了,这座古墓如此浩大,咱们却只能空手而归!” 真铁见他虽然伤重但无性命之忧,没好气地说道:“你能捡条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什么古墓宝藏,目前来说就是近在眼前的虚幻泡影,你还是闭上嘴好好养伤,等能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再背你出洞。” 云腾长叹一声:“哎……悔不该……此事全怪我鬼迷心窍了!出去之后自会向总门主和千门主谢罪!” 云娆想起王达惨死,不由得又流下泪来,一旁宽慰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师兄也不必太过自责了。王达师兄虽然死的可惜,却也是仗义之举,今后咱们要善待他的家人以示纪念。” 真铁取出些蟹黄给韩三岳吃了,见云腾如此说法忍不住说道:“云师兄,王达之死固然可惜。不过有一件事我需提醒你。”说完将蟹黄分了些给云娆,又递给云腾一些。 云娆闻着异常扑鼻,拿着反复观看,问道:“这东西闻着有蟹黄的鲜香之气,是什么?” 真铁塞一块到嘴里:“天螯帝蟹的蟹黄,千载难逢,尝尝。” 云腾脸色变得极为波动,吃了一口顿觉灵力滋生,浑身舒坦不已,这才点头信了,问道:“你……沈师弟要提醒我什么事?然后再说说,这蟹黄是什么得来的。” 真铁笑了笑:“这处帝墓乃是西兴王的墓葬所在,西仙州千年以来一直找寻未果,其珍稀程度已经不言而喻!” 云腾听了啊了一声,整颗心狂跳不已,万种思绪袭上心头。 真铁知道云腾此刻心绪纷杂,接着说道:“因此,你如果将此事如实禀告总门主,那么……整个华家自然会命你带他们前来开启帝墓,将其内所有全部据为己有。 而后总门主拍着你的肩膀,再顶多夸你几句什么门内栋梁之才等的屁话,而后给你几件破铜烂铁将你打发了,你要是觉得此种结果可以接受,就如实讲来就好了。” 云腾听了瞬间觉得口中的蟹黄一点也不鲜甜了,沉思良久才说道:“沈师弟想得的确是极为周全,这座古墓消息一旦传出去,不用鹿悠悠到了近神境来抢,华家即刻就可以扫空古墓……” “听鹿悠悠的口气并不想借助他人之力,也就是说目前咱们竞争对手只是鹿悠悠一人。因此,如何说法云师兄还需要权衡利弊才好。”真铁见几人将蟹黄几口吞下,又给各人送了些。 云腾欣然接下,随即说道:“此事我自然不能和旁人提起,也只好暂时委屈王师弟,就说他在秘境之中遇到高阶妖兽苦战身亡,尸身不知所踪也就罢了。今后咱们勤加修炼,等到境界足够之后咱们四个再一共归来,接回王达回去不迟。” 第57章 第九军 云娆黯然神伤,喃喃说道:“武修的世界纷繁复杂,还有哪些人是真?哪些话是真?我真是有些倦了!” 真铁说道:“真人不真,反倒是假人不假。师妹,好多事眼见为虚,你能知道之前遇到的人都是真的?之后遇到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 所以,与其自寻烦恼,倒不如独善其身,一心苦修。唯有强者,才能令真的变成假的,叫假的变成真的。” 云娆眼神复杂的看着真铁,这个隐在沈木面皮之下的人有时与沈木相似,有时又高深莫测,她根本就无力拆穿他的原本面目,也只好将他当做变了心的沈木来对待。 四人在洞中过了十几个时辰,偶有交谈,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沉默。等到云腾与韩三岳可以走动,四人才缓缓向上走去。 出洞之时繁星漫天、皎月如镜高悬,已经是三更天。无数的兽鸣之声忽近忽远,也只有四人所在之处毫无声息。 清风拂面而过,几人都有重获新生的感觉。 韩三岳带着哭腔说道:“还是活着好啊,起码可以看看星星,赏赏月亮。” 云娆心情稍微好了些,忽然问道:“对了,沈木,你的蟹黄究竟怎么得来的?” 真铁将如何杀死天螯帝蟹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韩三岳感叹道:“沈师弟,你这次秘境之行……比我们几个可真是强的太多,简直……简直令人生恨!” 云腾责备道:“三岳,你这是什么话!同门师弟机缘如此,咱们该为他高兴才对。何况沈师弟三番五次救我们于水火,更应该心怀感激。” 韩三岳面上一红,愧然说道:“我那只是玩笑话。沈师弟可不要见怪,今后韩某人说不定哪一天还得有求于你,你可不要推辞。” 真铁心道你这厮脸皮可有够厚的,武修世界弱肉强食,平日里我可以帮你,可是真到关键时刻,这三人之中你最弱小,也就最没有利用价值,我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帮你?看来你不光脸皮厚,也有够蠢。 口中却说道:“韩师兄见外了,同门师兄弟之间互帮互助才是正道。” 韩三岳看上去很是满意,云腾听了两个人的交谈心中却生出几分不快。 在他看来,沈木武修及威望已逐渐超越自己,出了秘境之后,在千秋雪的引荐之下一定可以顶了王达的缺。 又一想,华温侯和他有仇在先,到那时谁只要华温侯狠下心来,谁也无法保住沈木。想到此处,云腾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悲,总归是稍稍释然,一脸严峻的缓缓前行。 云娆见云腾神情不对,问道:“师兄,王达的死咱们都有责任,你也不要负担过重。出了秘境之后,总门主要责罚我们共同承担!” 云腾什么时候担心过此事?王达和沈木一样都是小家族出身,说难听一些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而且秘境之中原本就极为凶险,原本就各有风险,修行较弱的弟子战死不足为奇,同为弟子的自己又怎么会为其担责? 又一想,云娆和沈木呆的时间过长,连自己三大家族的身份都淡化了,不由说道:“师妹,咱们云家在冲灵门自有一席之地,你也不必太多忧心。 我只是觉得愧对王达家人,加上王家离咱们冲灵门千里之遥,也不知何时可以登门赔罪,这才心绪烦闷。” 云娆并没有听出云腾的言外之意,反倒是真铁听了心中暗道:“冲灵门内果然像谢长空所说的,无关紧要的弟子死了也就死了,三两天就被淡忘了,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心头忽然隐隐发觉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快速靠近,连忙说道:“西南方有十数人正在靠近,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云腾毫无察觉,讶异于沈木的灵力感知,脱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分明一点感觉都没有。” 真铁背起韩三岳随口说道:“暗影护心镜使然,咱们快些!” 云腾与云娆随着真铁向侧方向分奔而去,半个时辰过后身后传来妖兽吼叫,半空里传来一人空灵之声:“你们不要再逃了,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寻人罢了。” 真铁听了立即站定,颓然说道:“看来是逃不掉了,也只好会一会。” 云腾也知道早晚要被追上,除非自己先行逃离。不过王达已死,再丢下这三个人委实也难以交代,也只好停下来站在几人身前等候传音之人。 不消片刻,轰隆声响传来,来人方位起了一阵黄烟,百十头骑兽重甲兵士冲到近前。当头的乃是一只赤红色巨虎,两颗玉白色虎牙撩出血口半尺,身上披着黑铁甲胄,正叮叮作响。 虎背上面端坐着一个玉面小将,一身白钢甲胄在身,虎形帽盔之上一颗鹅蛋大小的深绿蛇眼晶石摄人心魄,一双眼目很是灵动,正俾睨地看着云腾等人。 云腾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我们乃是冲灵门下弟子,在下云腾,在秘境之内武修,请问将军将我们叫住……所为何事?” 那小将把帽盔脱下,露出一张白皙俏脸。云腾几人吃了一惊,这小将的五官样貌竟和鹿悠悠十分相似。只是他略有胡须,是一个男子。 小将轻笑一下,嘴角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指着自己的俊脸说道:“云兄,可曾见过这个样子的年轻女子?” 云腾回望真铁一眼并没有立即回话。 那小将笑了笑,将帽盔压在胳膊之下,前倾着身子说道:“我叫做鹿林深,你们应该听过北冥佣军吧,我是第七子,统领第九军。那女子是我家妹子鹿悠悠,简直无法无天了,前些日子赌气跑了,我这才得到她偷入了三生秘境的消息,来寻她回去。” 淡淡月光之下,小将身后巨豹林立,上面的兵士神情彪悍,前排几个甲胄之上还存留斑斑血迹,手中都拿着丈八的银龙枪,闪着惨败的光亮,枪柄之上满是繁复的铭文,隐隐有红色光纹波动。 第58章 金鼎 云腾等人见了也不免有些心惊,鹿林深看到几人脸上变化已然知道必然是见过鹿悠悠。 只听云腾极为颇为平淡地说道;“原来是鹿将军,我们几个的确曾见过鹿大小姐,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却也曾共同对战……妖兽,不过已经分别足足一天一夜了。” 鹿林深哦了一声,转头对真铁说道:“这位兄台,云兄说的可是实话?你们是在何处见到,她一向是独来独往,依她的性子怎么会和你们有所交集?” 真铁将韩三岳轻轻放下,说道:“千真万确,我们离此地西北向三十里地的一处古林里见过。之前我和她也有过一面之缘,因此再遇之时便有过交谈,遇到妖兽之后联手对抗,仅此而已。” 鹿林深左右看了看韩三岳,问道:“你是如何伤得?” 韩三岳啊了一声,混乱说道:“遇到一个天螯帝蟹,被它伤了。” 鹿林深眼神一动,脸色变得肃然,质问道:“区区一个天螯帝蟹应该难不倒小妹,根本无需和你们联手,你分明是在撒谎!” 身边一兵士闻言上前举枪一指,喝道:“你们几个还不从实招来!” “从实招来!” 上百兵士齐声大喝,直将几人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云腾不愿将帝墓之事透露出来,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答、 真铁眼见无法收场,冷冷地说道:“我们所说句句属实,你要是不信,自行寻到鹿悠悠一问便知。” 鹿林深手指真铁:“你出来,我看这几个人之中属你最可疑,让我手下副将会会你!曲劳,你去将他拿下!” 刚才带头质问的兵士得命跳下豹来,喝道:“你小子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让老子亲自动手!”说完一只巨大野猪兽魂龇牙咧嘴的显现出来。 真铁不为所动,暗暗吩咐白泽变幻为白狼王的形态晃颤着巨大身形站在对面,比曲劳的野猪兽魂大了两倍不止。 曲劳看了脚步略微一顿,气焰已经矮了一截。不过军令如山,还是迎头上前,大声道:“去!” 野猪狂奔而去,白泽昂天狂吼,飞扑到野猪后背轻易便将其压在身下。 曲劳恼羞成怒,厉声大喝:“尝尝老子的龙胆魔枪!”手中打枪一抖,幻出三丈长枪幻影,其上烈火熊熊轰然向真铁冲去。 暗影护心镜也只是微微颤动,真铁已经知道曲劳这一招看似声势浩大,对他却毫无用处,放心的站在塔穹之内负手含笑。 火枪轰然击中真铁,只见火焰四下纷飞,看似一举将其化为飞灰,曲劳正在得意,几十道风刃已扑面袭来,慌忙间挥动大枪撑起淡黄色护盾。只可惜护盾好似薄冰般碎裂开来,风刃悉数打中胸前重甲。曲劳好像断线风筝狂飞而起,又砰然一声猝然坠下,待要起身之时,口鼻之中涌出汩汩血流,随即仰面又仰面躺下。 鹿林深轻轻鼓掌,赞叹道:“不错!冲灵门下果然无弱兵!你叫什么名字?” 真铁目光如电,云腾看了心中大震,暗道这哪里是沈木该有的懦弱光彩! “在下沈木,我们几个并没有对你家小妹不利,她与我们不辞而别不知去向这是事实。而且刚才我也已经是手下留情,冲灵门无意与北冥佣军为敌,除非是烧坏了脑子!鹿林深,你不要错怪了好人!” 鹿林深回头看看曲劳,问道:“你怎么样了?怎么如此大意?” “回将军,死……死不了!” 余下兵士均被刚才瞬间交手惊得呆了。曲劳身为副将,早已经是七阶武灵的修为,何时见过如此狼狈?仅仅在一招之内便惨败在一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手中。 纷纷暗想即便是一百名兵士一共攻击也极有可能是白给。听了鹿林深的话才纷纷缓过神来,四五名兵士下了巨豹将曲劳扶起,另有两人上前医治。 鹿林深回过头来:“你们冲灵门自然不敢招惹北冥佣军,不过你们也确实有事瞒着我。虽然极有可能与悠悠无关,不过我最狠的就是别人骗我。 今夜,也不管你们说不说实话,都要灭个干净!”鹿林深说出这些话脸上仍极为平静,但看他浅浅的酒窝,听不到声音的还以为他在对情人说肉麻的情话。 鹿林深慢吞吞的戴好帽盔,单手轻轻一挥,身后出现一尊金色大鼎,在空中缓缓转动。 众兵士见了齐齐叫好:“好啊!将军炼了他们!炼了他们!” 鹿林深举手一摆,兵士立即噤若寒蝉。 “你们几个有什么话说,或者哭几声也好!” 云腾唤出紫奎蛟,抽剑虚指大声道:“冲灵门素来与北冥佣军相安无事,鹿将军如此行事,是鹿统领授意之下,要与我宗门为敌吗?” 鹿林深略有迟疑,云腾将自家老子拉出来压他,用意就是此举乃是擅自妄为,有违父命,不由说道:“我家老子早就看你们冲灵门碍眼了,我今天除掉几个弟子又算什么!” 云腾正色道:“鹿将军不要忘了,北冥佣军大本营乃是我州以北不毛之地,想要南迁,我北神州乃是必经之地。你杀冲灵门人就是得罪吾王华世宗! 杀我和师妹就是与云家为敌!你可想好了!此举之后北冥佣军或将再无宁日,罪魁祸首就是阁下!况且,我们也未必会输!” 鹿林深昂头大笑:“如此看来,我只好先将沈木杀了以消我心头之恨了!你们云师兄妹暂且闪开吧!” 云腾稍一迟疑,见鹿林深金鼎兽魂已然快速转动,鼎口散出红青蓝三色烟气,知道多说无益,赶忙拉着云娆闪到二十丈开外。韩三岳早先一步就已经跑得远了,伤势好像痊愈了一般。 云娆叹口气,在远处焦急观望,只盼沈木可以化险为夷。 大难降临远远逃离也是人之常情,真铁不以为意,长剑在手专心应对。 鹿林深轻叱一声:“收!” 金鼎速记停止转动,呼的一声飞到真铁头顶。真铁连发百道气浪之刃纷纷击在金鼎四足之下,却也只留下浅浅的白色印记。 第59章 第十军 金鼎三光聚顶,忽然铮然脆响,一股强大吸力将真铁吸起三丈。白泽飞扑而上,险些被吸入金鼎之中,好在双翅倏然打开,才勉强飞出吸力之外,转头向鹿林深飞去。 真铁发动灵力抵御,鹿林深则取出半尺长的小刀放在手背,轻轻吹了一口气:“长!” 那柄小刀竟凭空变成两丈长,通体雪亮生寒,刀刃之上惨绿色铭文冒出莹莹绿气。 鹿林深气定神闲,正欲发动巨刀偷袭,却觉身下猛然一沉,巨虎嗷呜一声啸叫,四只巨足已经陷入火水之中。 鹿林深微微吃了一惊,单手一指,那柄巨刀飞到巨虎身下托起,不过巨虎四足已经烧成焦炭,再也无力站起。白泽狂飞而至,张开巨口猛然扑下。 鹿林深咦了一声,手指一点喝道:“重!” 白泽身子骤然发紧,继而变得极为沉重,虽然尚可飞行,但已经变得很是艰难,根本追不上鹿林深那柄巨刀。 真铁那处金鼎正缓缓倾斜,只觉暗影护心镜狂跳不已,心知金鼎大口要是正对自己势必要被吸进鼎内化为乌有,咬牙喝道:“飞龙钻!去!” 两股劲风化龙,一股冲向金鼎,一股则卷起地上万物飞腾向鹿林深呼啸而去。 鹿林深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道沈木这龙卷非同小可,将巨虎一举抛落在地,站在巨刀之上凝神应对。 只见鹿林深脚下巨刀绿光大盛,一声龙吟长响冲向风龙钻。那风龙钻竟冲不破巨刀带起的威势,贴在刀身不住盘旋上升,直将其裹得急速疯转,鹿林深待要掌控却已极为吃力,一改先前悠闲模样蹙眉喝道:“光闪一簇!” 可那柄巨刀绿光也仅仅是一闪,却不能移动半分,不由转头一指金鼎:“销蚀万骨!沈木,你虽然不弱,最后却已只能化作白骨粉末消散!” 金鼎之内冒出汹涌汩汩白气,真铁想要脱离却无能为力,心下一横,刚想要倾尽全力发动爆炎十剑第五式火龙卷,将鹿林深及其兵士悉数化为飞灰。 暗影护心镜却又不安颤动,身后一道光闪转瞬即至,叮的一声脆响刺痛耳膜,金鼎瞬间金光暗淡,汩汩白气立时止住。一柄飞剑发出阵阵嗡鸣,在半空中不住颤动。 众人远远望去,一只巨鹰遮天而来,上面一个白衣女子负手而立,一张俏面冷艳无双、一头青丝飘飘灵动,一袭白衣飒飒清逸,真好像是孤傲神女驾临,地下兵士看了纷纷垂下目光。 真铁回头一看,原来是鹿悠悠这个冤家出手相救,虽是暂时保住了性命,随即又开始头疼如何还债。 鹿林深随手收了金鼎,脸上露出真切笑意,朗声说道:“原来是鹿大小姐大驾光临,哥哥有失远迎,小妹气性大,可不要怪罪。” 鹿悠悠的巨鹰兽魂飞到鹿林深头顶冷冷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随意对冲灵门出手可是爹教你的!” 鹿林深摇摇头,笑道:“爹爹让我四处找寻你的下落,得知你在这里只好追了过来。见这几个冲灵门弟子有些古怪,这才要出手逼其中一个讲实话,问出你的所在。” 真铁身上一松,翻身落到地上,白泽身上禁制也紧接着解除,回到真铁身前守护。 鹿悠悠斜了真铁一眼:“沈木,你真是自不量力,竟然和他对敌。刚才要不是我及时化解,你现在已经化成白尘,四散在风里了。” 真铁听了心中虽是不快,不过鹿悠悠刚才的确救了自己,只好客客气气地说道:“沈木多谢鹿小姐搭救之恩。不过,并非是我要与令兄为敌,却是他点名要对付在下,沈木也只好仓促迎战。” 鹿悠悠眉毛拧成一股,转头不解的问道:“鹿林深,他们之中有四个人,为什么偏偏要对付沈木一个人?” 鹿林深踌躇半响才说道:“四人当中,我……唯独看沈木不顺眼……” 真铁一听暗骂鹿林深狗眼看人低,又一想这是沈木的面皮,随即释然,心中嘀咕:沈木啊,沈木,你可真是处处不受待见,前有华温侯,现有鹿林深,这两个可都是难惹的主儿,假扮你着实有些难度。 鹿悠悠听了捂嘴偷笑,许久才强装冷漠说道:“想不到咱们英雄所见略同!” 鹿林深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赤红巨虎,赌气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拦我?这小子把我的赤红巨虎烧成了残废,这笔账怎么算?” 鹿悠悠收了巨鹰,身姿飘逸的落到鹿林深面前,拍了拍血目半睁的巨虎脑壳:“这笔账算到我身上好了,我看还是给它一个痛快吧。” 鹿林深稍一抬手,一道寒光没入巨虎双目之间,巨虎一声未吭,瞬时就没了半点声息。 “小妹……” “你少在这里充大哥,你只比我早出半炷香的时间,我才不认。” 鹿林深一甩手:“这不行,这七哥的名分那可是爹给我的,让我好好照料你,自小就处处让你,你要是不叫我七哥,这十几年我岂不是白疼你了?” 鹿悠悠上手拧住鹿林深的耳朵:“你愿意!我从来就没求过你当我七哥!” 鹿林深连忙一摆手,百名兵士齐刷刷撤出五十丈开外。只剩下真铁站在不远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仔细一想人家亲人相聚,自己还是避避嫌,刚走出两步,鹿悠悠说道:“沈木,你先等会。” 真铁只好又停下脚步,被迫看这两兄妹掰扯大小。云娆见鹿悠悠出手,总算放下心来,在远处观望。 鹿悠悠终于撒手,没好气地说道:“是鹿临渊这个老小子让你来找我的?” 鹿林深刮刮鹿悠悠的小鼻子:“你可真是敢叫,咱家老子在九州之内横行无阻,万象都得给他面子,在你口中就是老小子?你啊,就是他把你惯坏了。” 鹿悠悠哼了一声:“他惯我?你可别提了,连一件小事都不许我去做,这老小子偏心得很!” 鹿林深咂咂嘴:“鹿悠悠,你那个是小事?你要成立第十军啊,这可不是小事情。” 第60章 兄妹之情 鹿悠悠气鼓鼓的看着鹿林深:“我说他为什么就是不许,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你们一个个都有几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好不威风,怎么到了我就不成了?就因为我是女的?” 鹿林深委屈的说道:“你说这话可得凭着良心,此事即便是老爷子也不敢妄定。” 鹿悠悠听了很是奇怪,连忙问道:“这原本就是北冥佣军的内部事务,他自己定就好了,怎么来的不敢妄定?你少在这里替他说话,给了你多少的好处?” 鹿林深笑了笑,问:“咱们北冥佣军九军七十二营多久了?” 鹿悠悠想了想:“自打我记事就已经是九军七十二营了,这又如何?” 鹿林深露出得意笑容:“老爷子素有占卜问卦的习惯,难不成你不记得了?” “他连出门上个茅……都恨不能的摔上几块王八壳子问问吉凶,我会不知道这老顽固的恶习?” 鹿林深满意的笑了笑:“这不就对了?” 鹿悠悠更是疑惑,伸手锤了鹿林深一拳叱道:“怎么就对了!快说,磨磨唧唧的!” “好好好!当初北冥佣军起兵之时,老爷子就曾向极北仙人峰的六目算王占过一卦的。你猜怎么着……” “你快说!”鹿悠悠不耐烦,作势又要拧住鹿林深的耳朵。 鹿林深轻身一闪,赶紧说道:“算王算了许久,终于写出了九和七十二的字样,还加了一句非男不可成将,十军必将气尽的话。你仔细想一想,你这事能不能成?” 鹿悠悠明眸环顾左右,说道:“我不信!那个什么六只眼的算王怎么会知道我要成立第十军的事,一定是你们为了不让我做成此事,瞎编乱造的!” 鹿林深面色变得严峻,轻声说道:“此事千真万确,老爷子从没有向你提起就是因为你是女子,怕伤了你。他也没想到你当真要成立第十军,而且和算王之前所讲的简直一模一样一的,你说他怕不怕?” 鹿悠悠这才知道为什么鹿临渊听到她提起此事之后脸上瞬间变得煞白,随即严词拒绝,还破天荒的骂她不知好歹,自小到大鹿临渊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身为近神境的强者,稳控心态极为简单,而那天的确是有些反常失智的迹象,一向和气的脸上煞气极重,太阳穴的青筋都暴露无遗。 “原来这老小子是有苦衷的……我那天的话恰好印证了算王的卦象,犯了大忌。” “你以为呢?自从你赌气走了以后,他大病了一场,大哥这才把我召回本营,命我四处寻你。” 鹿悠悠听了目中含泪,颤声问道:“他没事吧,得了什么病?我这就回去看他。” 鹿林深摸摸鹿悠悠的后脑宽慰道:“你也别着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三个月前,他在修炼九象天征之时险些走火入魔,损伤了一个丹田,现在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就是想你想得厉害,一见我就骂……我……” “骂你什么?” “咱们是双生,一见我就想起你,心中更是焦急,骂我怎么就是找不到你,让我找不到就不要回去见他,你说我急不急? 好容易从他们口中得了你们的消息,怎么轻易放过。既然你和沈木……也算朋友,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就是了。”冲真铁一拱手,说道:“沈兄弟,我寻妹心切,对不住了!刚才我的御皇鼎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还望海涵了!” 他们兄妹的交谈真铁听了七七八八,心道自己也算不得鹿悠悠朋友,也不知道鹿悠悠如此高冷的女子怎么会就出手救他,胡乱的回道:“无妨,无妨!” 鹿林深回过头来,故作神秘地说道:“我来寻你之前还有一件大事,是关于你的,想不想知道?” 鹿悠悠擦干泪珠,低头回道:“你不说我也猜的八九不离十,是哪州或是哪个宗门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鹿林深轻笑起来,夸赞道:“妹妹还真是神机妙算呐!这次是西仙州的小皇子穆钟毓,人倒是生得不懒,身高八尺有余,谈吐温文尔雅,年方弱冠刚刚踏入八阶武灵的境界,又是西仙州的四皇子。论身家、论个人修为涵养,我看勉强配得上你。” 鹿悠悠破涕为笑:“听口气你相中了,你替我我嫁了吧。” 鹿林深撇撇嘴:“胡扯,我鹿林深也是妥妥的汉子一个,今后是要娶九州之内最美公主,从而入赘进皇家的命!说不定哪一天就继承大统。到时候和咱家老爷子那得是平起平坐,喊他一声老鹿平身。” 鹿悠悠一脸冰霜皆无,笑容天真灿烂。真铁远远看了才发觉,鹿悠悠也只是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子罢了。 “老鹿怎么说的,我惹他什么那么大的气,是不是迫不及待地将我嫁了?” “老鹿当场就应了!正在寻人占卜订婚呢!几位哥哥贺礼都备好了,就等你回去了!” 鹿悠悠面上一僵:“你说真的?” 鹿林深一脸认真,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事千真万确!不信咱们现在就回去找老爷子问清楚。” 鹿悠悠脸色微红,赌气说道:“这个老鹿好狠的心呢!这是眼不见心为静啊!话说他就我一个乖女儿,怎么舍得?我还记得去年盛夏之时,白妙姬一身……她那一身装扮你可没少看!” 鹿林深哎了一声:“你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那天白妃穿得……我可没注意她穿了什么衣服。” 鹿悠悠举手戳了戳鹿林深的脑门:“你是没记得她穿什么衣服了,你只记得看露出来的白肉了!” 鹿林深脸色涨红:“客人远道而来,我总不能把眼珠子放在地下吧,我也就是看了两眼罢了。倒是熊辉……他看得两眼放光,简直要把白妃生吃了!” 鹿悠悠对真铁一招手:“你过来!” 真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手指了指自己,张张口疑惑的说道:“我吗?” 鹿悠悠不耐烦:“总不能是你身边的大俊狗吧!” 第61章 决断 白泽正正身子,悄悄地说道:“让你过去,赶紧的。” 真铁斜了白泽一眼:“好得很,大俊狗!我把你收回去,怎么样?” 白泽摇摇尾巴:“待会,我看看她要对你做什么,我不放心!” 鹿悠悠继续说道:“那个白妙姬果然是个人物,不然华世宗这个暴君狂虐无度,唯独对她偏爱有加,早早地给华博天赐地封侯,还命她前来提亲。 咱家老鹿见了白妙姬不敢直视,婉言谢绝。那个华博天年纪虽然稍微大了几岁,但已经快踏进九阶武灵了,而且自己有封地,任是如此老鹿都不答应,怎么这次就答应了?”见真铁缓缓走过来,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刚才是我救你一命,对么!” 真铁还在云里雾里,不知道让他过来是做什么,含糊地回道:“这个我认啊!” 鹿悠悠满意地转过头来:“这个叫做沈木,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两个已经私定终身了,回去之后和老鹿说清楚,把西仙州的婚退了!” 鹿林深眼睛放大,仔细看了看真铁,呆了一会才说道:“啊呀呀!刚才我差点将妹夫炼化了,好险呢!” 真铁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被鹿悠悠小脚踩住左脚大拇指头才闭上嘴巴。 鹿林深见真铁的样子已经心知肚明,说道:“我看沈兄弟的神情就知道,这是妹妹用的一计啊,为的就是不嫁。” 鹿悠悠蛾眉一竖,指着鹿林深威胁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回去就这样跟老鹿这说,先把穆钟毓这小子的婚退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鹿林深听了忍不住转身狂笑不止,许久才转身说道:“妹妹,你这随随便便的拉郎配着实把沈兄弟吓坏了。 沈木,话说我家妹子生得倾国倾城,配你绰绰有余吧。一般人听到这话一定就高兴傻了,你倒好,脸上分明是惊恐的神色,简直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真铁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鹿悠悠咬牙看着鹿林深说道:“你少在这里和稀泥,这呆头鹅作何反应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要真是高兴起来,我一剑就把他刺死了。” 真铁气不打一处来,问道:“为什么?这事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高兴反而要死,这是什么道理?” 鹿悠悠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是因为,你想都不要想!你一想也是死罪!” 真铁不屑的问道:“想什么?说出来让我听听!” 鹿悠悠被真铁将了一军,一时间竟无法反驳,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鹿林深对真铁耸耸眉毛,说道:“其实吧……其实刚才我是骗你的,老鹿根本就没答应。” 鹿悠悠飞起一脚踢在鹿林深小腿:“我就知道你小子扯谎,老鹿才不舍得把我嫁了。”脸上却是开心的样子。 真铁松了口气,心道幸亏自己只是鹿悠悠的一个借口,不然的话,想要摆脱这个妖女怕是比登天还难。 鹿悠悠见他脸上放松下来,质问道:“怎么?知道不用做我假郎君,放心了?” 真铁慌忙答道:“哪里哪里,是为鹿小姐松了口气,毕竟你暂时不想嫁做人妻,恭喜,恭喜!” 鹿悠悠抿嘴笑了笑:“不是暂时,是永远!对于武者来说,不分男女!不到神境,和谁在一起都毫无意义!对不对,鹿林深?你可真没出息,总想着娶人家的美貌公主!” 鹿林深晃晃脑袋,帽盔上的蛇眼宝石发出摄入光芒,真铁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神恍惚。 “人各有志,武修之途太过漫长,要是没人相伴将会是多么孤苦难耐?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前路漫漫、一世悲苦。我不行,必须找个武修伴侣,不然莫说是神境,近神境我也到不了。” 鹿悠悠转头问真铁:“沈木,你怎么想的?也要急着找个美貌女子为伴,当然我……你想都不要想!” 真铁心道:傻子才选你,你的飞剑咻的一下就取人性命,我才不想。 “我和鹿小姐想得一样,目前来说还是以武修为主,其余的从未想过。” 鹿悠悠指着在远处的云娆说道:“她不是你相好的吗?这么快就变心了?说这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真铁望了云娆一眼,叹口气说道:“她如果是我相好的,刚才与鹿兄对战之时为什么不留下来帮我?还不如鹿大小姐有情有义,仗义出手。” 鹿悠悠连忙说道:“我可不是有情有义,要不是咱们之间有个赌约,你死不死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真铁略微一怔,忽然想起他们在盗洞之中提及看谁先到近神境的事情,随即笑着说道:“对了,这赌约我也记在心里,谁先到近神境就是谁赢了,而后那……” 鹿悠悠示意真铁不要提及帝墓的事情,截口说道:“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五年之后,也在九月,我们再在这里见面,我倒要看看你能到什么境界!” 真铁点头答应:“那咱们到时候不见就散!只等对方一个月的时间!” 鹿悠悠红唇轻轻一颤:“五年……好!” 说完转身走在鹿林深身后:“鹿林深,走吧,回去见老鹿!” 鹿林深冲真铁一笑,低声说道:“沈兄果然有一套,我这妹子口是心非,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兄妹二人率众走得远了。 云腾见鹿氏兄妹走得远了,上前一脸惭愧地说道:“沈师弟,刚才……咱们毫无胜算,我们也只好委屈你了。” 真铁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情势所逼,云师兄不必如此介怀。换做是我,或许当时就逃了。你们还在原地等我,沈木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云娆眼圈泛红欲言又止,站在那处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铁知道她内心挣扎无比,为让她早下决心,厉声喝道:“云娆,自你离我而去那一刻,我已经知道你对我已经……我懂了,那就依你的话,今后咱们还是同门,我也会心无旁骛、专心武修。” 云腾和韩三岳听出真铁的话外之音,那就是云娆已经主动与他决断儿女私情,心中又惊,也各自有欣喜。 第62章 门主召见 韩三岳不禁脱口说道:“咱们武者当然是以武修为首,师妹说得没错。今后咱们沉下心来,不受外界搅扰,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伟业。” 云腾一旁击掌说道:“正是如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刚才鹿林深和咱们差不多的年纪,但境界已经八阶武灵之境了啊!举手之间就可以取咱们的性命,这种差距简直令人绝望! 咱们再要沉迷于红尘杂事,势必要被这些个人中龙凤甩的远远的,最后我们在地,人家在天,一定会有云泥之别。到那时,其他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云娆清泪长流,真铁刚才的话更像是沈木的告白,自己根本无从反驳,也无需反驳。 此后五日,四人在秘境之中随机猎杀几头四阶以上的妖兽,各自分了些兽丹。期间几人并没有太多的交谈。毕竟华圣童的盛气凌人,王达的惨死帝墓,鹿林深的高深境界,无一不冲击着几个人的脑际。 即便是身为云家子弟的云腾和云娆,在华圣童和鹿林深面前也比韩三岳和真铁好不了哪里去,这种待宰羔羊的无力感,让几人对武修的前途的幻想化为一团迷雾,那种一飞冲天的可能性根本就是镜花水月,所谓努力修行就可以闯出一天片的想法简直天真的可笑。 九月二十九的微凉初夜,东南处三支响箭在空中爆开,显出七彩的烟火,将寂黑的秘境之夜映照得极为绚丽。响箭在千丈处炸响,方圆千里都可看得清晰。 云腾自沉思之中回过神来,看到三朵七彩之花在空中漂浮,喃喃地说道:“是该回去了!我自觉距离突破至七阶武灵之境只一步之遥,师妹则已经是六阶中期了,三岳也不错,前天刚刚突破五阶境界,可喜可贺!沈师弟……” 话到嘴边却发现并不知道沈木究竟是什么境界,只好笑了笑说道:“沈师弟的望气之术很是厉害,师兄至今未参透你已经到了何种境界。进秘境之前总门主曾有交代,出境之时大师兄要将个人精进及所获向各大门主及长老当面呈报……你虽然是偶然进入,但,总门主应该更加重视,如此一来,还得请沈师弟如实说来。要是让总门主动用灵力探查之术自行查看,那可就有些不妥了。你说呢?” 真铁面沉似水,回道:“我和云师妹相仿,也是六阶初期的境界,还请师兄到时和门主禀报。” 云腾暗道你有意隐藏实力,我自然不会计较,不过在冲灵门之中向来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我看你能隐瞒到什么时候。 几人收拾妥当,向响箭那处赶去。只见绿色传送阵处已经聚集了很多弟子。几人走近之后,一个长须细眼的中年男子脸色愕然,眼中冷光一闪,问道:“云腾,王达何在?你身边的弟子又是何人?” 云腾连忙上前躬身愧然说道:“弟子无能,王达在秘境中遇妖兽伏击而亡,尸身也寻不到了,还请宋长老降罪!” 众人听了纷纷投目望来,宋长老脸色严峻,说道:“云腾,进秘境之时你们弟子都已经签了生死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王达也只能怪自己命运不济,你无须自责。此番秘境之行其余各众也有损伤,加上王达已经是第五个了。”又冲真铁说道:“你是何人?如何到的秘境!” 真铁上前一步说道:“弟子王沈木,下灵门下,在散修院修习之时无意间被秘境裂隙拉扯进来。十天前恰好遇到云师兄,一同修习到今。” 宋长老渺目看真铁一眼:“谢长空那老怪物何处去了?” 真铁道:“我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秘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谢师伯。” 宋长老唔了一声,满是狐疑之色,沉了半晌终于说道:“此事我自会禀报总门主。沈木,出境之后你也需单独向门主禀报此事。弟子未经许可,擅自进入秘境那可是逐出宗门的大罪!你千万不可草草应对,知道吗?” 真铁假装惶恐,连忙称是。 又过两个时辰,觉灵院中五届弟子悉数到齐,宋长老一一清点,共计一百二十六人之中死了九人,尸身无一例外地全部不知所踪,还有三十七人受了伤,或轻或重。 而后宋长老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进了传送阵,片刻之后在觉灵院习武场上闪现。 华世苍在高台之上等候,众弟子出现之后,各带头师兄将本队境界提升及所获逐一报送。第一届弟子当中已有五人八阶武灵的境界,第二届则有三人,第三届只有一人,第四届尚无八阶武灵的弟子,而云腾这一届只有华圣童已然是八阶武灵中期的境界。 众人所获之中大都是兽丹之类,唯有云腾队中获有魔孢晶菇的三个五彩晶袋引得华世苍长眉微动,当时就将云腾唤出,问道:“云腾,魔孢晶菇可召唤无数妖兽沉迷其周围,护她周全。你们是如何能击杀如此多的妖兽的?王达就是在那时陨落的?” 华圣童那时虽然已经寻到几人,且见了王达,不过他并不知道魔孢晶菇的事,不然五彩晶袋早就被夺走了。云腾之所以此刻不敢隐瞒魔孢晶菇的事是因为此之前各人都清空了乾坤袋,唯恐宗门内执法长老会一一查验。 华世苍要知道几人如何击杀上千妖兽的事,急忙如实讲来。不过其中将王达之死强加在此处,而后刻意把沈木如何横空出世说得头头是道,引得华世苍一阵皱眉。 华世苍不动声色,挥手让云腾退下,在高台之上先是对死去的弟子传达哀悼之情,又对境界提升较快的几人点名褒奖,每人发百颗上品紫色灵石作为奖赏,又讲了许多期许之语,这才命众人散了各自回舍。 真铁刚刚走出几步,宋长老却不知何时走到近前轻叱道:“沈木,我的话你忘了吗?” 真铁急忙躬身说道:“弟子不敢,正想着向总门主禀报。” 宋长老轻哼一声:“随我来吧!” 第63章 前朝遗物 真铁亦步亦趋地走在宋长老身后,对此次华世苍会面十分忐忑。在九州亿万人之中,华世苍武修排名第六,本事堪比天大,真铁唯恐自己身份被他揭穿,直接被击杀在当场也说不定,心中不由一阵胆寒。在这种深深忧虑之中,宋长老朗声说道:“禀门主,沈木到了。” 真铁回过神来,上前俯首拜倒,故意怯生生地说道:“弟子沈木,拜见总门主!” “无需多礼,起来说话。” 华世宗言语之间毫无情绪波动,就好像不是自他口中说出的一样。 真铁缓缓起身,华世宗眼神略微一扫四下,宋长老在内的周围几人纷纷撤下,并将屋门掩上,只剩华世宗与真铁在这间空旷房间之中。 真铁来之前并没有细看,在其他离开之时才看到屋子虽然有七八丈长宽,里面除了一张石床之外和几张客座之外并无太多摆设,这才知道堂堂冲灵门总门主会客厅竟会如此简单。 “沈木,你因何到了散修院?谢长空又如何肯轻易收你?” 真铁知道华温侯之前也曾到散修院数月时间,到头来一无所获,华世苍耿耿于怀,首先提出此问也在常理之中。心道索性就将沈木被华温后约战之事讲出,看你如何包庇。想到这里随即回道:“弟子……弟子,不敢讲。” “嗯?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事不便讲来!你如实讲了就是!” 真铁见华世苍并未质疑其身份,胆子大了些,说道:“此事起因在于弟子不知天高地厚,与本门女弟子云娆平日里走得近了些。 华温侯华师兄看不惯……我这小家族的子弟与云家女子身份尊位之差,屡次与弟子约战。 为让华师兄出气,半年之前与华师兄上了武斗台,弟子不敌受了重伤。千门主为罚我擅自武斗一事,这才将我放至散修院由谢师伯看管。” 华世苍冷冷地说道:“好些个无知的少年,竟为个女子争风吃醋,不惜上武斗台一决生死,有何好处? 温侯所做确极为不妥,不过在我看来,以你现今家室地位及武修层阶,与云娆相比的确是云泥之别,并不相配。沈木,你觉得呢?” 真铁心道你个老匹夫护犊之心简直昭然若揭,口中却说道:“门主说的是,我与云娆在秘境之中已经言明,不再交往,只为普通弟子相待。” “喔?”华世苍语气之中这才有了些许人气,“如此倒是明智之举。你不要以为云娆与你走得近了些,是为这个人来的。” 华世苍说出此话真铁倒觉得恍然大悟一般,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说道:“恕弟子愚钝,并不懂其中原因。” 华世苍一对如紫电一般的眼中射出转瞬即逝的寒光,极为平静地说道:“你们沈家隐居极北寒地已经几百年了,很多想要对旁人隐藏的事情,到头来竟然连自己都忘却了。因此,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祖上究竟是什么人。” 真铁当然不知道沈木祖上究竟是什么人,将计就计的说道:“弟子的确不知道,门主要是知晓,还望告知,弟子定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华世苍望一眼房内北墙之上挂着的北神州皇旗说道:“你们沈家乃是前朝皇室重臣的灵宝官首,掌管秘境之内灵脉资源及皇室历代帝墓的所在。 本朝取而代之之时,你们沈家老祖携这部分至宝逃离当时的灵宗城,也就是现在的尚云城之后便杳无音讯了。 这几百年当中历代帝君都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搜寻,都一无所获。直到沈木你到冲灵门修习,其中疾风剑诀将你身份渐露端倪。 云家最先察觉,差人去你老家那处查证,终于将你祖家真实身份确认,这才让云娆与你相熟,而后接近。 试想,你沈木一无惊世之容、二无显赫家世、三无卓越才能,云娆为何要对你倾心如斯?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冲灵门中谁人不知,又有谁人不笑呢? 温侯也正如你所说,根本就是看不下去,才屡次点醒你。只是你执迷不悟,不能自行醒来罢了!” 真铁仔细回想云娆之前与自己相处之时,只觉得她情真意切,主动投怀送抱,分手之时在已经发现自己并非沈木的情形之下,依旧泪流满面,并没有半分虚情假意,怎么会是假的? 不由暗骂华世苍巧舌如簧。但,又细想沈木身世背景,漠北小家族之后,面容虽然算得俊朗,却也不是上上之貌,且自身修为区区四阶中期,连觉灵院都没有资格进入 。云娆乃是云家小姐,人中龙凤,却要拼命委身于沈木,这其中也的确有些反常之态。 华世苍见他陷入沉思,静静地等了一会才说道:“你和云娆之间既然已无瓜葛,今后温侯自然不会再去寻你,你可安心修习,此后但凡云家或尚家再差人找你,你可向我禀报,我自会为你做主。” 真铁心知华世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已对沈家那些个灵脉及帝墓的所在起了觊觎之心。不过自身渺小,莫说是华世苍,就是华圣童也可以只手遮天,自己也只能是认命。 “弟子谨遵门主教诲!” “沈木,我念你在秘境之中救人之举,特许你顶替王达进觉灵院修习,明日收拾妥当之后就自行进院吧。不过,我华家从来不会施舍恩惠给无用之人,你懂吗!” 真铁没想到华世苍竟会如此直接,这是要他表忠心,更是要他将沈家至宝主动献出。为求自保,也只好顺从的说道:“弟子懂了,承蒙门主如此照顾,他日一定将沈家隐藏百年的宝物寻出,献给门主。” 华世苍脸色肃穆:“你错了,并非是献给我,而是给北神州!你沈家所藏乃是上朝遗物,以本朝律例,你们全家欺君罔上,是灭门之罪!我是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才免了你们全家的死罪!试想,前朝的灵脉资源和帝墓均在北神州境内,那自然都是我们华家皇室所有!谁人敢染指?” 第64章 鹿临渊 真铁暗骂你华家最不要脸,说道:“多谢门主不杀之恩,弟子必将尽心竭力,助力吾王寻出灵脉资源和前朝帝墓。” 华世苍面色稍缓:“沈木,你心思如此灵活,当初就不该和温侯闹出如此不快。幸好你迷途知返,老夫很是欣慰。你来觉灵院之事我会差人通知千门主。谢长空那边也由我去通告,你先行下去准备吧。” 真铁告了退,急急离去。出院门之时华温侯正半倚在古槐树下啃着一颗雪白的梨子,一口之下滋滋冒着甜水。 真铁早就看到这位急性子的瘟神,出了门口拧身就走。 华温侯在后轻蔑的叫道:“你这个糟烂的木头,跑这么急做什么?见了你家爷爷也不过来请安。” 真铁回头望去,只见双眼如电,似乎带着无边的灵光,说道:“我与云娆今后再无瓜葛,华师兄应该知晓了。刚才总门主也曾吩咐,今后与你再无恩怨,还请师兄高抬贵手!” 华温侯见他眼中并无半点惧怕,反倒多了几分孤傲之色,心中无来由的竟生了一丝惧意,脱口说道:“好的很!有师弟一言,今后咱们就算是一条道上的弟兄……” 真铁笑了笑,未等华温侯说完就转身离去。华温侯虽然气恼,但确认他与云娆已经断了关系,也就不去计较,几口将梨子吞下,站在那处呵呵直笑。 他处正是秋意正浓、凉热正恰之时,而极北寒地已经寒风凛冽、风雪交加。鹿林深及身后的兵士甲胄之上满是冷冰,野径两侧低矮灌木之上铺着一尺厚的皑皑白雪,枯枝之间则挂着成千上万的冰凌,远远看出黑白呼应、亮暗交互,一派千里冰封的景象。 鹿悠悠一袭火红皮衣与鹿林深并行,在苍茫大地之上犹如一团跳动的火焰。这件火红皮衣是鹿临渊早年间在七星秘境之时,拼死猎杀七星火狐的毛皮所制成的。穿上之后即便是在极寒之地野外一整夜,不仅毫无寒意还暖煦如春,且七星火狐毛皮不惧冰火,这件皮衣还可抵御冰火之攻,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衣。 鹿临渊早早就得了鹿悠悠要回的讯息,自天际微明之时等到日暮西山之后,远远看到逶迤长队之前那一点火红,不由喜不自胜,吩咐左右:“快将夫人请来,悠悠回来了!快!” 护卫甲胄之上风雪冰冻,一跑起来铿锵作响,身上碎冰四散飞起。不一刻一个身着紫衫薄衫、面容较好的中年贵妇款款走上前来,说道:“老鹿,悠悠这次回来,你千万不要再上牛脾气,说些乱七八糟的混话! 她压根不知道第十军的忌讳,你好生和她说开也就是了。以悠悠似男子般的性子,又怎么会再计较此事?” 鹿临渊身形高伟,足有九尺高,面上须髯如戟、眼眉如虎,张口说话犹如猛虎低吟:“这个我自然知道,我这宝贝女儿虽是乖张,却从来没有独自离开如此之久。为父心中那种离别之愁,竟然比当年出兵南征,新婚燕尔离你而去还要孤苦。” 夫人撇撇嘴:“你这个前世的小情人终究要离咱们远去,到那时你怎么办?” 鹿临渊头摇得像拨浪鼓:“咱们寻上门女婿也就是了!当今世上谁配得上我鹿临渊的独女?” 夫人点头笑起来:“怪不得几十个提亲的皇亲贵族都被你谢绝了,原来是在等上门女婿。我看西仙州的四皇子穆钟毓相貌堂堂,修为也不差,又是西仙王的心头肉,看来使的意思,有入赘的意愿,你怎么就回绝了?” 鹿临渊又望了望鹿悠悠的火红,责备地说道:“你简直是妇人之见!” 夫人听了很是不快,质问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妇人之见了!” 鹿临渊张望张望又向前走了两步才说道:“一是悠悠并未亲眼见到穆钟毓,我的娃娃我知道,这种相貌堂堂、规规矩矩的男子她最不喜欢;其二就是西仙州此次前来联姻的时机耐人寻味。明着是为皇子提亲,暗着是要我和西仙州联手,前后夹击,灭了华世宗的北神州!此事我何敢接下?” 夫人吃了一惊,喃喃地说道:“竟然有这种事?” “我就说你是妇人之见,早在五年前穆清乾就遣使节示好,以极高的价格要我佣军为他平定番妖族之乱,此事你也应该知道,那时候,归原大获全胜,轻易就灭了番妖族的大本营赤相山。你可曾想过如此轻易之战为何非要用远隔千里的我们去打?” 夫人面色凝重,许久才说道:“恐怕不仅仅是示好这么简单,穆清乾最终是想拉你下水,坐到一条船上,进而让你得罪华世宗,最好是自起争端,再趁机攻打北神州。” 鹿临渊捋须一笑:“夫人果然是冰雪聪明,穆清乾早在五年前就在谋划此事,对我极尽拉拢之能,我焉能不知?如今我北冥佣军虽然声势浩大,却也是到了极为危险之时。 九州之内都知道我为钱财所驱,为各州平定各种内乱,许多年间在九州之内已经积攒了数不清的宗族冤家,也渐渐成了各州心上的一根毒刺! 他们有求于我,还怕我拥兵自立,如果我附和某一州参战,那我北冥佣军的路数也就山穷水尽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三年来只做生意,不再让大军参战的原因。” 夫人细眉不展,一脸愁容地说道:“不过重军无战事,这也是大忌,咱们总不能转军为商,这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鹿临渊宽厚的手掌轻抚夫人单薄的后背:“你的担忧总是对的,只不过如今西仙州与北神州之战已经是箭在弦上,我军一旦走错一步,华世宗首要就是要封禁我们南下的要道,将我们死死困在极北寒地。 因此,咱们按兵不动虽然难受是难受了点,但起码我们还能相安无事。等到两州交战,其余各州暗自参与进来,我们再审时度势,偏向将胜一方,说不定还可以在九州之内谋得一席之地,进而成为第十州这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时,我老鹿封你为后,而后……”话到嘴边忽然不说了。 第65章 犒赏九军 夫人白了鹿临渊一眼,恶狠狠地说道:“然后后宫佳丽三千,对不对!你这老色鬼,怪不得要封我为后,敢情是要我给你管教你的小老婆们!你妄想!” 此时鹿悠悠已走到不足半里之地,只见北冥佣军这座巨大城堡好似雪雾之中的巍峨大山林立,而鹿临渊正被自己媳妇吵得抬不起头来,不由大声笑道:“老鹿!你又说错什么话了,得罪了我家母后,这果子可不是这么好吃的!” 鹿临渊如蒙大赦,往前快步走了起来,笑道:“我这乖乖宝贝女儿,终于肯回来看爹爹了?你看看今日雪情,这是爹爹知道你爱雪,昨晚特意跪拜天老爷给你求来的!喜欢吧!” 鹿悠悠用手接了几朵雪花,一把按在鹿临渊的糙脸上,又低眉说道:“女儿错了,不该任性妄为,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吧?” 鹿临渊笑眉弯眼的说道:“哎哟哟,看把我女儿心疼的,早就不碍事了。”转头对鹿林深怒斥:“你小子瞎说些什么!害得你妹妹担心,找打!”伸手将鹿林深的帽盔给打歪了。 鹿悠悠转头又将鹿夫人抱住:“以后你对老鹿好一些不成吗?怎么说他也是九军统帅、一家之主。” 鹿夫人撇撇嘴说道:“你们父女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呢!这老色鬼成天想着称王称帝,还要后宫佳丽三千人,你也是女人,你说该不该骂吧!” 鹿临渊哎呀一声:“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只说了前半句,你这老醋坛子可真是要命。” 鹿夫人轻抚鹿悠悠额头咬牙说道:“你要是真有这一天,我非给你弄些……让你戴个够!” 鹿林深越听越不像话,急忙说道:“哎呀,娘!你们加起来快一百多岁了,这些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赶紧进去吧!兵士看了多不好!”鹿夫人白了鹿临渊一眼,抱着鹿悠悠走进大营。 北冥佣军的大营位于北神州以北,原本是片无人之区、不毛之地。鹿林深看中了这里背靠大山,前有大江,易守难攻。 且因此处距离九幽秘境过近,妖兽时不时透过秘境裂隙出没,北神州及相邻飞龙州都不愿派人驻扎在此地,千百年来是个三不管的地界。 因此鹿临渊起兵之时反倒替这个两个州抵挡了多次小型妖兽之潮。这两个州那时内忧外患,对北冥佣军由默许,到认可,到最后每年都会给些钱物,要鹿临渊替他们守卫北疆,防止妖兽袭击。时至今日,北冥佣军大本营实际已经是半军半国,所占土地甚至比北神州还要大一些,只是冰冻荒原较多而已。 几十万大军亦军亦民,将在平定其他州内乱之中俘获的众多女子、孩子悉数带到此地,女子与兵士通婚繁衍生息,孩子则直接参军入伍,作为兵士培养。所谓九军分布在漠北冰冻荒原各处宜居之地,就好比是封地一般。 鹿临渊所居之所位于极北腹地,乃是花费十年、耗费巨大建造的北冥军堡。占地万亩,所用材质乃是冰冻荒原独有的矿石火金岩,通体亮红有光,整座军堡远远看起来好像是火红巨龙盘踞,在这莽原之中傲视苍穹。 军堡之中房屋万千,许多进堡不久的下人一旦迷路,没有个三五天根本走不出去,更有甚者被困在地下兵库之中活活饿死。即便是鹿临渊也只记得自己的卧房、军令大堂和饭厅,轻易也不敢四处走动。 此时饭厅之内热气腾腾,宽三丈、长十五丈的兽骨餐桌两旁坐满了人,一排是身着重甲的男子,一排则是身着五花八门服饰的美艳女子。众人见鹿临渊等人有说有笑的走进饭厅,纷纷起身相应,躬身说道:“大帅、夫人,好!” 鹿临渊点点头,朗声说道:“说过很多次了,一家人不必拘礼!都坐下,今天,悠悠安全回军,值得一贺,倒上酒,咱们一醉犒赏九军方休!归原……” 一青年细高男子疼地一声站得笔直,一张冷峻面庞之上有几道极深的伤口由左太阳穴之嘴角处,更衬得英武果决,朗声回道:“大帅有何吩咐?” 鹿临渊笑骂道:“你这个小顽固,这种场合叫爹不就行了?还大帅!” 男子正是鹿临渊的大儿子鹿归原,在他小时鹿临渊连年征战,父子二人平日里根本见不到面,且鹿临渊对鹿归原这第一个孩子极为严苛,要求部下对其残酷修炼、严加监管,更甚数十次都置他于生死之间,因此父子二人当真就如鹿归原口中所叫的一般生疏,至今也未有改观。 鹿归原终是挤出一丝笑意:“爹,有什么事安排,属下……哦,孩儿这就去办!” 鹿夫人听了父子间的对话对儿子更是心疼,因鹿归原修习之事,年轻时与鹿临渊没少拼命,以至于后续的六子一女,修习再也不容鹿临渊插手。不过境界之高、提升之快,六个弟弟和一个女儿都不及鹿归原。 鹿临渊大手一挥:“今日天降瑞雪,我要犒赏九军,传令下去,每人三斤黑峰牛肉,再加三斤金薯烧酒!” 鹿归原得令离开座位,经过鹿悠悠身前之时冷冷地说了句:“再要乱跑,军法处置!” 鹿悠悠吐吐舌,转头对鹿林深说道:“老大的第一军我不待了,我去九军做个副将好了!” 鹿林深看看鹿归原扶刀而走的高大背影,咽了口唾沫:“老大的人我可不敢要,你也别擅自跑到九军给我惹麻烦!” 鹿悠悠踢了鹿林深一脚:“我看你就是怕老大,怕得要死!” 鹿林深看了看鹿夫人,鹿夫人一脸无奈,说道:“你们大哥自小吃得苦,你们几个一辈子也吃不完,这才有了这种事事严谨、处处严厉的性子,你们啊,要好好向他学,知道吗?治军之道,没有铁手腕、血规矩,怎么能行?” 鹿林深点点头:“娘,我事事都听大哥的,就是你这个女儿浑身反骨,我看还得是大哥管教,你和爹可不能再护着她了!” 第66章 九员大将 鹿临渊回过头来,瞪了鹿林深一眼:“我就一个女儿,就得捧着、惯着,你小子少在那里挑拨离间,当心我把你发配出去,随便找个州当驸马爷!” 鹿林深听了眉开眼笑,连忙问道:“爹,各州你都去过,哪个州的公主生得漂亮你最清楚,我最好是去那里当驸马。” 众人听了轰然大笑,鹿临渊虎眼圆睁,怒道:“哪个州的公主也不抵我家悠悠俊俏。我说你这孩子,咱们北冥佣军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大将,自己倒天天想着去当别人家的驸马爷?这简直……你啊,等着吧!” 众人纷纷落座,等鹿归原回座之后,鹿临渊举杯说道:“来来来,孩儿们,先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将偌大金耳凝脂玉杯中的热酒一饮而尽。 鹿归原等众人喝完杯中酒,起身说道:“爹,我一军这半年以来共计营收灵石三百万颗,新增兵士五百,北去拓疆二百里,新育孩童九十七,男童五十三,女童四十四。黑峰牛五十万头,战马已达五万匹!” 鹿临渊微微颔首说道:“好!我们暂停战事之后三年,营收反倒稳步增长,好得很!” 此后二军鹿望水,三军于章、四军鹿笑寒、五军鹿鸣晨、六军鹿万途、七军熊辉、八军鹿奇冰、九军鹿林深也依次起身,将半年以来本军近况按照鹿归原所报进行了呈报。 北冥佣军兵强马壮,粗略一算军力已堪堪破了三十万。鹿临渊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七个亲子和两个义子治军有方,军力已超越寻常飞龙等州。忧的是区区九军兵力数目就已过三十万,如果再不新增十军,怕是有某军会一家独大。但早年算王所提之事烙印在心,这才迟迟不敢动新增十军的念想。 想到此处鹿临渊轻咳一声说道:“各位孩儿治军有方,令我们北冥佣军声势渐隆,为父欣慰至极。不过咱们身处极北冰冻之原粮草无余,兵力三十万已是极限,加上兵士家眷日益增多,如此下去恐怕不堪重负。因此,我在此下一道军令!” 九军之将齐齐站起,屏气听令。 “自此起,我北冥佣军各军均不再新增兵士,如有特例,比如八阶武灵之上入军,需经为父亲批才可。” 鹿归原带头应道:“九军得令!不敢有违!” 这时百名下人才将山珍海味一一呈上,鹿悠悠看了不住叹气。 鹿夫人见了问道:“悠悠,你走了那么许久,难道不想念咱们北冥的黑峰牛肉、金纹鲑鱼、飞天羚羊、彩凤珠鸡?你看看桌子上这些菜,可都是你那老色爹亲自制备的。” 鹿临渊咳嗽一声,说道:“你还想吃些什么?爹爹现在就吩咐下人去做。” 鹿悠悠也不知怎么的,对面前热腾腾的山珍野味并没有太大兴趣,而是对那天的蟹黄念念不忘,随即从储物戒中取出那一块蟹黄,转而用银盘盛着放到鹿临渊面前说道:“爹爹,你看这是什么?” 众人伸着脖子投来好奇目光,只见鹿临渊面前一块橙黄色方块,竟然散发出香甜糯腻的浓郁气息,瞬时就已经传到了最后一位的鹿林深鼻子里。 鹿临渊闻了更是奇怪,不由问说道:“这……这好像是蟹黄,不过为父从来没见过成色如此晶莹剔透,且香味直冲云霄的。”说罢忍不住用小刀轻轻刮了一块放到口中,只觉香味立时充盈口中及鼻腔,而后又缓缓蔓延到脑际,最后四肢百骸都觉得极为舒畅,急忙刮了一块放到鹿夫人嘴边。 鹿夫人一脸嫌弃,还是张口啜了下去。 鹿临渊连忙问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鹿夫人咦了一声:“这蟹黄简直……这味道我从未尝过,简直是人间少有!” 众人听了直咽唾沫,鹿悠悠吩咐一旁的下人道:“快给各位哥哥嫂嫂分一些尝尝。” 下人将蟹黄冻的一半切了,分成数十份。这样众人都分了一小块,尝过之后啧啧称奇,就连鹿归原冷峻的面色都有所舒缓。 鹿悠悠见众人纷纷称赞,拍手说道:“这是天螯帝蟹的蟹黄,这可是我用了五十张符篆换来的。” 鹿临渊低头看了看蟹黄说道:“物有所值!物有所值!天螯帝蟹也只在三生秘境的大鳌江之中才独有,数量稀少,极难捕捉。虽然蟹黄不及暗影护心镜值钱,但这种品质的蟹黄来看,这只帝蟹至少也得是五阶以上了,你是从何人手中换来的?” 鹿林深脱口说道:“沈木?” 鹿临渊一脸疑惑,问道:“沈木是谁?是沈法文家的崽子?” 鹿临渊口中的沈法文乃是鹿望水手下的一员老将,曾追随鹿临渊多年,后来鹿望水十八岁那年执掌二军,由鹿临渊差遣到二军帐前去辅助鹿望水。 鹿望水是七个儿子当中相貌最与鹿临渊相似的一个,性格脾性也极为相似,三十三岁的年纪留着一脸的黑髯,听到鹿临渊提到沈法文,边啃着一块牛骨边含糊地说道:“老沈家三个儿子,沈天、沈地、沈大江,就没有叫沈木的。除非他背着咱们有了私生,这我就管不到了!” 鹿林深神秘一笑,说道:“这个沈木倒是不赖,是小妹在秘境之中遇到的……密友!” 鹿悠悠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骂道:“鹿林深,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和他也只是认识而已,我好几次还想把他杀了呢!” 鹿夫人听了心下一动,问道:“沈木到底是谁?” 鹿悠悠淡淡地说道:“这根烂木头是冲灵门下的弟子,先前因为一颗兽丹曾和我拼死相搏,逃脱之后机缘巧合又出手救我一命,简直是阴魂不散!” 鹿林深意味深长地看了鹿临渊一眼,说道:“沈木兽魂是一只长着翅膀的类狼类羊的武兽魂,修为倒也不算太差。那天我也曾遇到他,要不是妹妹及时出手,早就死在我的御皇鼎里了。” 第67章 归原见客 鹿临渊眼珠一动,笑道:“冲灵门下弟子资质都算尚可,沈木不知多大的年纪,你们为什么又动起手来?” 鹿林深放下割肉刀拍拍手说道:“他十七八岁的年纪,我对他出手是为了问出妹妹的下落。” 鹿归原眼神微微一凛:“这个沈木不简单!从未听说过九州之内有武者的兽魂乃是一只会飞的兽类,就兽魂来看简直是亘古未有,轻易将他杀了倒可惜了。” 鹿悠悠撇撇嘴,说道:“沈木这人小肚鸡肠、难成大器!只不过有些歪歪脑筋罢了,他猎杀天螯帝蟹之后居然挖了一座大坑,用火剑诀将它蒸了,试问谁能想得到?” 鹿临渊听了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轻声笑起来。 鹿临渊说道:“想不到冲灵门下也有这种离经叛道的弟子,蒸煮一只上万斤的螃蟹,这阵仗简直比打仗还要过瘾,等有机会,老夫倒要会一会这个贪吃的小子。” 屋外传来传令兵的声音:“启禀大帅,堡外自称北神州龙威将军曾长青求见,左右五十骑跟随。” 鹿临渊面上一沉,说道:“先让他们进来,酒菜伺候好了,再让领曾长青在北面客房等候。” 鹿归原又吩咐道:“就说大帅有军机要事,让他候着便是了,等他催过三次之后再来禀报。” 传令小兵得令而走,鹿临渊喝口烧酒咂咂嘴说道:“华世宗这老小子也坐不住了!派曾长青前来拉拢。归原,待会你前去会他便是,送了什么礼照单全收就是了,回来你们几个分一分。” 鹿归原起身应了,众人也不管什么北神州龙威将军,依旧是喝酒吃肉、谈天说地。两个时辰过后,传令小兵又来禀报:“大帅,大将军,曾将军已经催过三次,茶都喝了五六壶。” 鹿临渊已经喝了十几斤烧酒脸色微红,对鹿归原使了个眼色,鹿归原起身离去。 客房之内,一全身红衣黑甲的将军正负手而立,浓眉之下乃是一双精光闪闪的小眼,面颌之下胡须稀疏且黄,五短的身材却及其粗壮,一柄长刀斜挎拖到地上。 听到屋外脚步及铁甲撞击之声,急忙向门口走去,见鹿归原渺目看来心中略有不悦,不过脸上还是一副谦卑之笑,朗声说道:“鹿大将军!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鹿归原点点头:“曾兄何尝不是呢!听说你升了正将,前些日子差人送了贺礼,不知道收到没有?” 曾长青略一迟疑,自升了正将之后华世宗就差他四处筹措法器丹药,光是盯尚家外售就是近一年的时间。至于鹿归原的贺礼自己虽是有所耳闻,不过也确实不知道具体送了些什么,只好敷衍说道:“鹿大将军有心了,长青感激不尽!” 鹿归原眼眉间挤出一丝笑意,伸出满是老茧和伤疤的右手与曾长青的紧紧握在一处。曾长青暗暗吃了一惊,自己九阶武灵初期的境界,握住鹿归原的手竟觉得犹如坠入万丈冰窟,全身上下好像被无数冰刺封住,不由得汗毛耸立,赶忙撒开手,闪身让鹿归原进了客房。 鹿归原冷冷一笑,已经探知了曾长青的底,心中更是胸有成竹,大马金刀的坐下,又让曾长青坐在对面。 “曾兄不远万里,屈尊来我北冥佣军这不毛之地,可是想与我叙叙旧情?” 曾长青一笑,附和道:“大将军言重了,自五年前,黑龙族大战一别之后,为兄一直挂念将军,借着北冥佣军举旗立军三十年之喜,吾王差我送上薄礼之时特来拜会,还望大帅和大将军恕曾某人唐突之罪。” 鹿归原摆摆手:“曾兄这是哪里的话,想当年咱们联手平定黑龙族之时共过生死,那可是过命的交情!要不是大帅有要事,此刻也定会前来见你。” 曾长青双手挥动,说道:“可不敢惊动了大帅,咱们私下聊一聊反倒自在些。哦,对了,这是吾王御点的礼品,还请将军笑纳!”说完起身双手捧出礼单。 传令小兵代为接下,放到鹿归原面前。 鹿归原单手接过,随便翻开看了看,说道:“如此厚礼,我北冥佣军受之有愧!” 曾长青说道:“将军这是哪里的话?咱不说三十年前,就拿近五年来说,您率领大军前前后后抵御大大小小的妖兽之潮已达二百三十六次之多,将士折损甚巨! 这些吾王自是心中有数,因此值此大喜之年,精心挑选礼品,乃是对佣军舍己为北神州的褒奖!一定收下,一定收下!” 鹿归原心道华世宗暗线都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了!就连妖兽之潮和我兵将折损都心中有数,那我北冥佣军还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他?曾长青啊曾长青,你此次来明面上是送礼,其实是点我们呢! 嘴上却说道:“此等小事不足挂齿,能为北神州边民排忧解难,也是大帅举旗之初衷。前些日子飞龙州也曾派世子送来贺礼,我也是如此说辞,咱们原本就是相邻,还望曾兄回报君王,今后自当继往开来,和睦相处。” 曾长青听到飞龙州三个字,脸色微微一变,要不是得了飞龙州和西仙州的两个世子共同造访北冥佣军的消息,他家君王怎么会将他从尚家紧急召回,命他连夜启程奔赴极北冰冻之原? 一路之上冰雪袭身不说,还得处处提防飞龙和西仙州偷袭,简直是在火刀之上走白肉,一刻也不得安宁。 想罢也不再客气,说道:“来之前吾王曾说过,要是膝下有合适的儿子,定然要和西仙州的四王子比个高下!九州之内谁不知道鹿家明珠乃是天下第一的天才少女?他西仙州乃是战败之州,哪里来的德性?竟敢向大帅提亲。” 鹿归原脸色变回原本模样,将礼单扔回传令小兵手里:“我北冥佣军对各州均是平等相待,西仙州前来提亲,便是对我佣军存有敬重之心! 你家君王的确没有合适的王子,不过据我所知,却有一个不输我家小妹的郡主华灵芷,我七兄弟之中,还有五、六、七弟尚未婚配,不如我领上他们去君王殿下任他挑选,如何?” 第68章 望气之术 曾长青打个哈哈:“此等大事我一介将臣万万不敢替吾王做主,不过将军美意待我回去之后可向他传达。” 鹿归原轻蔑一笑:“我北冥佣军虽非疆土之国,在九州之内却受各州厚爱,因此,大帅不止一次教导我们九军七十二营,对各州都要以礼待之,不可厚此薄彼。飞龙与西仙州到访我们也不能阻拦,亦不可拒之门外,还望曾兄向大王禀明此中情由,莫让他独自生了误会,致与大帅之情起了间隙才好。” 曾长青几番下来一点便宜也没占到,非但见不到鹿临渊,反倒被鹿归原一顿教训,却也无法反口,只好答应道:“这个是自然,还请大将军放心,一定将话带到。不知大帅那处可有话由我捎回?” 鹿归原摆摆手:“我亦可代表大帅,我的话你带到北神王那处就好了。不过曾兄既来之则安之,此刻这里虽然已经是极寒之冬,不过也别有一番冰雪情趣。而且你们万里迢迢可谓风餐露宿,更是需要好生休整,千万不要急着赶回,多住些日子。” 曾长青连忙答道:“那时就多谢大将军美意了!” 真铁回到散修院之时,千秋雪与云腾正站在牌坊下对面交谈,见他边走边自言自语,千秋雪轻轻咳了一声。 真铁这才回过神来快步上前,躬身一拜:“弟子参见门主。”环顾没有云雀儿的影子,心中添了些许失落。 千秋雪雪白面容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说道:“沈木,你在秘境之中力挽狂澜之事,你云腾师兄已经如实向我禀报,为师很是欣慰。” 真铁客客气气地说道:“门主谬赞,弟子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千秋雪示意真铁往散修院走,说道:“你也不必谦虚,事实就是如此,整个冲灵门很是震惊,纷纷传言你自谢师兄那处偷偷习了秘术,今后你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要让旁人落了口实才好。” 真铁心中不忿,说道:“这些人长舌头的鸟人瞎扯淡,谢师伯的武修要是这么容易偷来,当初华温侯的时候早应该一飞冲天了!” 千秋雪微微皱眉:“你别不要太过在意,此事你的确有匪夷所思的地方,又怎么能堵住悠悠众口?” 真铁垂首说道:“师父说的是,弟子知错了。” 云腾一旁说道:“沈师弟,你境界突飞猛进,难免会有些好事之人妄加揣测,你和云娆之事也闹得沸沸扬扬,都说你忘恩负义,修为精进之后把她抛弃了。这些传言虽然是假,但你也不能置之不理,尤其要以平和心态去应对。” 真铁暗道人言可畏,幸亏自己不是沈木,不然真是百口莫辩。沈木坏就坏呗,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随即笑着说道:“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不过门主和师兄还请放心,我沈木一定会一心武修,其余杂事不会计较。” 千秋雪心说好你个真铁,当沈木不到半年就把一个与世无争、温良谦恭的老好人弄成这般模样,说你错,好像还当真没有错,说你对,你却也是全然不走寻常之路,与你那混账师父简直是一般摸样。 口中却仍然装作关怀:“你有此心境甚好,不知总门主单独见你所为何事?哦,要是有些私密不便透露,不说也无妨。” 真铁抬头说道:“倒也不是什么私密之事,总门主先是询问我如何进的秘境和谢师伯的下落,而后又要我明日入觉灵院修习。” 云腾心道果不其然,千秋雪柳眉一耸,而后一脸欣喜之色:“王达之死令我心痛不已,你能进觉灵院却也不失为一种宽慰!你可知道,觉灵院中的弟子都是万中选一,你由门主钦点破格而入,这还是头一遭!” 真铁笑了笑:“那个我倒是不怕,我只怕进了觉灵院之后修为不济,给咱们下灵门丢脸。” 云腾脸上露出不快神色,随即又和颜悦色的说道:“沈师弟这是哪里的话,六阶武灵的修为已然不差,何况你的望气之术隐匿境界,说不定你已经是七阶武灵的境界,就连华温候也不是你的敌手了。” 千秋雪咦了一声,问道:“沈木,你的望气之术从何处学来的?你最好不要告诉我是谢师兄教你的,他何时教过弟子?” 云腾心道门主亲自相询,我看你讲不讲实话。 真铁嗨了一声,说道:“这是我偶然遇到一具百年尸骨,从他遗物之中偶然发现的法诀,觉得好玩就随随便便学了,可以望古墓之地,也可隐匿自己的灵力和境界。” 真铁如此说辞千秋雪也看不出破绽,况且刚才自己开启灵力探查之术,他根本毫无波动,只好点点头说道:“你的运气果然好得很,这望气之术乃是移山派的不传之术,今后你千万当心,不可随意透露你会此术,若不然,被移山派的人发现了,一定会杀人灭口! 腾儿,你和云娆、三岳也要交代清楚,沈木会望气之术的事千万不要外传,不然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云腾口中应诺,却又问道:“移山派以盗掘古墓宝藏为生,可以说是些鸡鸣狗盗之徒,即便是知道又能怎样?” 千秋雪轻轻摇首:“你也不要低估了他们,咱们九州之内大多以武修为主,对战直来直去,是好事,也是坏事。 有些宗门则是以法修为主,例如移山派,可随意操纵土石等物,攻击法术也是千奇百怪,咱们武修根本不好应对。 且移山派之中也有近神境的大能,且法力强大,更善于潜行偷袭,令人防不胜防!若果他们知道冲灵门下竟有人会他们的秘术,岂能听之任之?一定会派人潜入暗杀。” 云腾顿了顿,又说道:“如果沈木将望气之术教给旁人,在冲灵门内传播开来,他移山派又何敢再来生事?难不成要将冲灵门都杀了?” 千秋雪叹了口气:“云腾,你还是太过天真。九州之内自有法则,冲灵门又岂能修习旁门左道之术?如此一来,宗门不正,武风松散,乃是大忌!况且此举与偷又有何区别?那时冲灵门就会背上抢夺旁门法诀的骂名,继而被其余宗门唾弃。” 第69章 无奈相思 云腾面上一红,说道:“恕弟子武断,竟不知此举后果如此严重。” 真铁嘀咕,你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除了偷就是抢,到头来还不是在说我此事不妥吗?我冒着性命之后得来的本事,到你们嘴里就如此不堪?他奶奶的腿的! 不觉间,三人走到谢长空屋前,千秋雪站定说道:“谢师兄,你可在屋内?” 真铁心道他此刻正在大江里洗澡呢,没空搭理你。 “沈木,你们进秘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吗?”千秋雪待了片刻见无人回应转身问真铁。 真铁回道:“谢师伯平日里就神神秘秘的,时常寻不到踪影,出门半月也是常有的事。这次去秘境之前特意嘱咐我,要是他外出不归,由我看管散修院,如果丢了任何物件为我是问。以弟子看,谢师伯这次在秘境之中一定是发现什么好地方,索性就在那处修炼,乐不思蜀了。” 千秋雪这次来倒给真铁做了见证,散修院暂时由他代管,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千秋雪知道谢长空的确行踪飘忽,其实就是偷偷在秘境修习,此事总门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就是让其早日突破近神境,令冲灵门实力大增。 想到这里不由说道:“你谢师伯脾气古怪,他所托之事你万万不可儿戏,明日去觉灵院之后,白日里可在那处修习,到夜里定要回到此处,将散修院看紧,再把门前这些奇花异草照顾好,省得出了差池,你谢师伯来找我的麻烦。” 真铁连连称是,云腾听了很是惊奇,说道:“想不到你和谢师伯竟然如此亲密,先前来的那些弟子,包括华温候在内,没有一个不挨骂,最后都被轰出散修院的。沈师弟在这里待了半年不说,居然得到谢师伯信赖,给他看家护院,着实令人羡慕,也足以看出你当真有过人之处。” 真铁心道你少在这里给我灌迷魂药,这散修院暂时归我所有,你们休想趁着谢长空不在来此地闲逛。 谢长空不在,千秋雪转身要走,好像又想起某事,对云腾说道:“腾儿,你先行回去,我有几句话要对沈木交代。” 云腾连忙回道:“弟子遵命!”大踏步走出散修院。 真铁静候千秋雪教诲,却听千秋雪说道:“雀儿……” 真铁一颗心猛然跳动,赶忙问道:“她怎么了?” 千秋雪轻挥衣袖,将两人周围加了两道禁制,以防别人窥探。这才说道:“自从半年前与你分开之后,她愈发少言寡语,只在我身边待了不足一个月,又返回八荒秘境修习,如今已经是六阶武灵巅峰的境界了。” 真铁打心底为云雀儿高兴,说道:“那可真是要恭喜她了。” “有件事,我和云雀儿一直没有告诉你,起初我以为根本没有必要对你提起,包括云雀儿在内。不过……我最近发觉,雀儿很是不对劲,这其中就有你的缘由,也只好将此事将你表明,也省得你们两个再做无谓的纠葛。” 真铁心下一沉,原来千秋雪此次来并非因为谢长空不知所踪,而是专门为云雀儿而来,其中要其远离云雀儿的意思已经猜透了七八分。 千秋雪见真铁不动声色,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好单刀直入,问道:“你对我家雀儿可是动了真心?” “是!”真铁脱口而出,语气极为坚定,倒让千秋雪吃了一惊,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应答,顿了顿才说道:“爱美之人人皆有之,也不是我这个为娘的自夸,雀儿的确是国色天香、我见犹怜。你和她相处数月,动心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怪你。” 真铁知道两人身份差别巨大,千秋雪言外之意就是他痴心妄想,动了不轨之念,也就是看在安逸的情面上不予计较罢了。想到这里只好回道:“弟子自知不该生此念想,只是情不自禁,单生相思,还请师父惩罚。” 千秋雪探查真铁境界之后并未看出他目前究竟是什么境界,心中不禁暗暗一惊,说道:“我已经是近神境的修为,对什么地位尊卑并不看重。若是青年男女之间两情相悦,谁也不好阻拦。只不过,除了男女私情,在武修之途中,还有更为要紧的事,甚至是仅凭个人或整个家族都难以抗衡,这个就另当别论了。” 真铁知道千秋雪的意思,说道:“师父说的是,弟子早先在蛮山之时就已经领教多次事与愿违的境地,因此,我虽然对云雀儿有了杂念……但,从未有过可以得到云雀儿分毫的奢求和邪念,只要是她在这世上过得快活,心想事成就好了。” 千秋雪说道:“嗯?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对这种事看得如此通透,不过嘴上越是说不想要,其实心里边越是渴望的要死,起码我就是这种人。” 真铁脸上一红,说道:“弟子虽心有不甘,但是还是看得开,不知道门主要说的事是什么?” 千秋雪见真铁不似顽固不化,先前沉重心情好了些许,说道:“其实雀儿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和华圣童定了婚约……” 真铁虽然想到过此事,但从千秋雪口中讲出还是极为震惊,白泽轻声劝道:“其实这事你早就想到了,也不要太过难受了,以你现在的境界和所有的资源,虽然超越华圣童极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铁面色发白,还是强装镇定,说道:“原来如此,弟子那些非分之想今日已经烟消云散了,恭祝云雀儿早日嫁入皇室。” “我替雀儿谢你成全,不过此事不是我所定,更不是云雀儿可以左右,而是当朝帝王华世宗所钦定,谁人也不敢违背。 至今雀儿也只和华圣童见过两次,还都是在一干众人的陪同之下。华圣童为人孤傲,谁人也不在他眼中,对雀儿更是从未正眼瞧过。不过此事木已成舟、万难更改。 我也实话对你讲,她对你也有些……有些心思。 第70章 夺人灵力 不过少女之心就是如此,你是他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别家男子,之前只是和云家、千家的男子相熟,因此才轻易就对你有了好感,这也是情理之中.等她与圣童接触久了,知道境界强大、资源雄厚对武修的好处,自然就把你忘却了。我并无贬低你之意,我只是实话实讲,武修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童话,有的只是凶残血腥的神话。” 真铁讪然一笑:“弟子还是有自知之明,既然此事已经知晓,况且我现在还是沈木的身份,那么真铁就暂时消失不见了,再要出现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请门主宽心,弟子今后定然不会打扰到云雀儿。” 千秋雪叹了口气:“原本这种事我万不该直面劝诫,只是目前冲灵门下情势很是微妙。北神州之内华家、尚家和我云家之间暗流涌动,此刻云雀儿要是出现动摇,势必会引起华家的不快,继而导致家族争端。 西仙州和飞龙州已经蠢蠢欲动,北神州三大家族有了间隙,一定会趁机而入,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冲灵门。前些日子,西仙州魔灵宫宫主穆空载差人送来手书,说是要率精英弟子前来切磋武修,其用意难用善字描述。因此,山雨欲来风满楼,剧变可能就在瞬息之间。” 听到千秋雪的话,真铁好像已经嗅到血腥之气,听到金戈之声,不由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我真铁反正已经死过几次,且只是个小人物,不怕他们来战。倒是千门主……身为近神境大能,必然是西仙州的心头大患,还望门主多加保重才好。” 千秋雪一笑;“我自小也经历无数生死,你莫看我只是女子,手下败将难以数计,因此你也不必担心。咱们今日交谈原本不该,只是我爱女心切,又担忧国运及冲灵门安危,这才胡乱说话,你也不要太过在意。所谓时势造英雄,一切皆有可能,生逢乱世,对于你们这种毫无根基之人反倒是好事,说不定某一刻就可以一飞冲天。” 真铁心道你这画饼充饥的本事比我还要厉害些,说道:“弟子定会努力修行,不辜负门主期望!” 千秋雪心中放下一块大石,脸色变得舒缓、脚步也极为轻盈,与真铁道了别款款离去。 真铁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未动,眼中好像有些潮润,却强忍着不让它化为泪滴,口中喃喃地说道:“我不愿看到云雀儿闷闷不乐,因为我而郁郁寡欢。如果在秘境之中我们没有相遇,兴许这会云雀儿还是一只欢快的小鸟。” 白泽闷了许久不敢出声,这会听真铁如此说法终于忍不住说道:“缘分由天而定,由不得你和云雀儿,只可惜华圣童和他身后的皇族太过强大,目前,咱们没有一丝丝的胜算!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难过。不过,你千万不要撕了沈木的面皮和她相见,这也只会害了你和云家。” 真铁摇头笑笑:“你怎么会知道我此刻和云雀儿见了面,她就会擅自撕了婚约?她其实和千秋雪一样,从来就不是受情所困的人。不然,她不会告诉我要变得足够强大!甚至比他都要强大,那个他是华圣童无疑了。” “你是在说气话,云雀儿在秘境之中对你如何你又不是不清楚?能给你的都给你了,还修衣服、做鞋子,你就是一个放羊的……” “够了!够了!”真铁眼中的潮润终于化成泪水划过鼻翼。 “我真是没出息!被他们打断腿我没哭,被崔吉拖在马屁股后面我没哭,被千秋雪打断胳膊我没哭,被谢长空差点吸成人干我没哭,偏偏想到以后不能再见云雀儿……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真该死!该死!” “唯有拼命苦练,等你强大之后……” “到底得是多么强大!我吸干了谢长空,一举超越云腾,成了七阶武灵!但在华圣童,在鹿林深,甚至是鹿悠悠面前,也只有等死的份儿!我看不到任何希望,眼前一座座的高山,永远也爬不到顶的!” “对了!恨!你必须得有恨才能不甘人后,无论有多少座高山,我白泽都会陪你爬,要么我拖着你,要么你拖着我!早早晚晚,你我终有会当凌绝顶的一天。” 真铁颓然地说道:“到那时,云雀儿估计也得和千秋雪一般的年纪了吧,运气不好的话,我们那会都七老八十了,还有什么意思?”说完忽然哈哈大笑。 白泽吓了一跳,喝道:“铁子,你这是急疯了?” 真铁随即止笑,说道:“我又不傻,如今只能是快活一天算一天,说不定北神州哪天就被西仙州给攻破了,华家哗的一声就没了呢!我呢,这个小喽啰,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你大发神威,成就一方霸业,到那时千秋雪哭着来找你娶云雀儿。” 真铁噗嗤一笑:“想不到你比我还能做白日梦,好了好了,趁着谢长空还在水里面泡澡,咱们看看他还有什么好东西供本爷爷享用。” 真铁脚步轻快,努力将云雀儿放在脑后,随手施展邱韧夫的低阶阵法,将谢长空房屋与外界隔离开来,外人无法用灵力查探,这才走进屋内。 真铁知道外屋内肯定没有什么好东西,走到书橱那处,按照谢长空的手法,拉了三次虎首铁环,那处石洞门缓缓打开。想来那天谢长空肯让他看到自己开启机关的手法,就已经动了杀心,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那条老命给搭了进去。 石洞之内血腥之气已经消散干净,弯刀利虎那条粗大的钢链正在那处静静盘踞,发出隐隐的冷光。纯阳炼气龙凤炉在远处躺倒,炉内却仍然冒出暗红色的火彤。 那天的场面惊心动魄,真铁到了这里仍是心有余悸,颤声说道:“那天的事……看到那个炉子我后脊背仍发凉呢!谢长空的那张老脸那天就和鬼一样难看,想不到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家伙,狠起来那么生猛。” 第71章 蓝魔精鸟 白泽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何况谢长空马上就要近神境了,这种境界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还是一介散修,不受冲灵门的限制,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真铁眼神迷茫,问道:“为所欲为?我要是近神境了,我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随便杀人?还是随便找些女人作伴?还是吃不尽的山珍海味和锦衣宝石?这些又有什么用?” 白泽轻声笑起来:“那是你没有尝到这几样东西真正的好处,一旦知道了其中妙处上了瘾,神仙都挡不住妖魔一般的欲望。” 真铁咂咂嘴:“这样的话岂不是成了魔?哪里是神境?” 白泽停了一会才问道:“那你来说一说神与魔的差别。” 真铁略微一想,说道:“这还不简单?神就是神明,救人济世做好事。而魔就是妖魔,吃人乱世做坏事。其中的差别可大了!” 白泽哈哈大笑:“成神之前,谁的脚下不是踩着万人的枯骨?这些神难道都是好人,都做好事?这与魔又有什么区别?” 真铁摇摇头,说道:“说来说去,这也只是称谓不同罢了。在我们这种人眼里,只要是比我们强大的多的人都是神!这个叫法也并没有错。” “所以你要成为别人心里的神,而不是神眼里的蚂蚁。这种反差还不够?谢长空就是看到了这种光,恰好你就是最后一块垫脚石,他还等什么?不杀你才傻!” 真铁走到纯阳炼气龙凤炉将它扶起来说道:“利欲熏心,谢长空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的兽魂可是上古神兽!” 白泽连忙说道:“打住!上次我也差点随你而去了,救你的是你身子里藏得那个东西。” 真铁想到那只令人惊惧的巨目不由得浑身发冷,长出一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白泽沉默良久才说道:“按理说我应该知道,不过这东西的级别应该比我还要高,因此给我加了某种禁制,我根本就无法揣测它是什么,只是觉得它恐怖可怕,我根本就难以抗衡。”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故弄玄虚呢!顺其自然吧,反正它什么时候想吞噬我,咱们也无能而力,最起码它目前还不想让我轻易就死了。”说完拍一拍龙凤炉:“幸亏上次没把这铜炉子弄坏,我已经习得精炼晶石之术,总可以派上点用场。” 白泽说道:“话是不假,不过这几次的灵石矿脉数量不多,三生秘境里的那处五彩灵石矿脉也只供你们几个几天而已。不然可以取一些矿石回来精炼,除了自己修炼使用,还可以卖些好价钱,是笔不错的买卖。” 真铁忽然咧嘴一笑:“说起来,我这几次秘境之行得来的兽丹、符篆和奇花异草,总可以卖些价钱,去换一些好一些的法器,就好像鹿悠悠的飞剑一样。” “鹿悠悠的飞剑级别的法器在寻常市面上极难寻见,就像你的混沌开天剑一样,难道你肯卖给别人?” 真铁取出那柄混沌开天剑使劲拍了拍叹口气说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这柄剑除了有个锁扣还可以玩玩,在我手里跟寻常的长剑根本就没有差别,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说它乃是神器,寻常人难以驾驭。” “依我看,应该是你境界低的缘故,要么是无法领会混沌开天剑的要领,要么就是催动此剑应该需要大量精纯的灵力。总之……除非你这把是个冒牌货,连安逸都看走了眼。” 真铁听了分开双腿作势要奋力向外扔,随后又收回:“你这话我才不信,我师父绝不会走眼。对了,王达的青妖剑还在谢长空洞里,我找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把神剑,有机会的话给他们王家送回去。” 白泽不解地说道:“好心无好报,不如自己拿来用了。” “就凭我七阶武灵的低微境界,还妄想着手中两把世人垂涎的神剑?我看你是嫌我命太长了吧。” 说完立即施展望气之术,洞中立即闪现出一片五彩霞光。不过刚才用肉眼看来,这处洞中除了石壁之外根本就是毫无它物。真铁知道,这都是谢长空的禁制之术,之前自己根本无从察觉,好在邱韧夫阵法之中有破解之术,急忙跑到紫气最盛的一处石壁之前,单手一指喝道:“破!” 那处石壁却毫无动静,不由再单手一指喝道:“破!”石壁仍然毫无动静,不由作罢。转而走向一处紫气最淡的所在,大喝一声:“破!” 只听一声金帛撕裂之声,墙壁之上显现出一处洞口。这三次破阵法术消耗灵力极快,尤其前两次,石壁之上好似一处无底深渊,将灵力吞噬殆尽。 白泽说道:“看来谢长空的禁制之术极为厉害,最重要的一处洞穴不知道耗费多少灵力才完成如此强横的禁制,你目前来说难以破解。” 真铁走进已破解的洞穴环视一周,洞穴之内胡乱的放置着各种兽皮兽骨,还有几千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兽丹。其中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一张供台尤为显眼。上面别无他物,只有一颗淡蓝色的蛋,用琉璃将它罩在其中。 真铁一眼就看中了那颗蓝色的蛋,笑道:“这种颜色的蛋,我好像在图谱中看到过。”低头赶紧找出秘境图谱查找,找了半天终于在妖灵一章之中找到,有一种叫做蓝魔精鸟的妖灵所生的蛋就是蓝色。 妖灵在秘境之中原本就不常见,与寻常妖兽不同的是,妖灵体型极小,并没攻击性,靠吸食其余妖兽灵力为生,喜好依附强大的妖兽,可为妖兽提供疗伤、解毒、降低元素伤害等的效果。 而蓝魔精鸟也是其中较为普通的一种,可以为依附的妖兽解除冰冻、祛除毒害,还可以提升一定的灵力上限。即便如此,这种妖灵在九州之中也是极难发现,而且这种鸟蛋孵化极难,需要大量灵力持续供给二十八天以上才可孵化。 第72章 黄凤 真铁看了之后觉得极为可惜,说道:“这东西好是好,只不过孵化太难,仅凭我一人绝计难以实现,也只好先收着,等以后再说了。” 而后又翻遍其他角落,并没有发现更为稀奇的东西,也只好作罢,在几千颗兽丹之中随便取了几十颗之后入定修行。等吸收完几十颗兽丹之后已经是半夜三更,随便取出些秘境采摘的枣子吃了,又坐下刚想着继续修习,暗影护心镜却轻轻颤动,白泽也同时说道:“咦,这会谁会来散修院?” “来者不善!”随即发动神行诀冲出石洞将洞口封闭,隐在房屋之中。 屋外有三人轻步走来,面上罩着灰黑色面具,其中一人见到谢长空屋前灵草将身前两人叫住,低声说道:“这其中有几株毒草极为凶险,当心!” 那两人微微一躬身,回道:“是!” 真铁唯恐几人靠近,模仿谢长空的嗓音说道:“你们三个深夜到此,是给老夫送人头来了?” 随后领头那人正在随手一指谢长空屋子,三人悄无声息地就要进入。却听到屋内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其灵力之力匪夷所思,竟预知几人偷偷潜入,领头那人不由心下一惊,心道谢长空不是去了秘境至今未归吗,怎么忽然就回来了?而且我们肯定已经进了他所设置的阵法。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此事有诈,壮起胆子说道:“沈木!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冒谢老!” 真铁听出来人的声音,竟好像是曾经医治过他腿伤的黄凤,想起他曾欺瞒他龙骨之人炼化的事情,又联想起安逸曾说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四处搜寻他的下落,除了华博天,黄凤也极有可能因为他乃是龙骨的天资来找他。 此时在使用望气之术探查其武修境界,乃是六阶上下,不过身后两人的境界较高,都在八阶初期左右。暗自算计如何应付,来硬的势必要露出马脚,只好喝道:“老夫不管你们是谁,我数到三,立即滚去散修院,如不然,我这炼丹炉里还缺三味人心,你们来得正好!” 黄凤心下忐忑,说道:“谢老,何不现身一见,我等一定立即滚出散修院。” 真铁哈哈大笑:“你们真要见我?绝不后悔?好得很!你们倒有些胆气,你们把眼睛……”话音未落,真铁发动神行诀化作股黑烟,一脚踢在黄凤腰间将他踢飞,后两人慌忙去接,根本看不清真铁的样貌,真铁最后三个字这才说出口:“睁大了! 黄凤医术高明,不过武修着实不怎么样,区区六阶中期的修为,真铁这一脚又是猝不及防,几乎将他腰骨踢断,哀嚎一声动弹不得。 真铁喝道:“滚!” 黄凤受此重创不敢有疑,吩咐两人悄然退出散修院。 三人走出十里,在一处密林之中住脚,其中一人问道:“黄大人,我看您的腰骨已经断了,得赶紧医治才行。” 黄凤骂了一句:“他妈的谢长空,丝毫不念我曾经送他绿媚幽兰的情分,随随便便就下死手。幸好我腰上系着地藏土龙筋做的腰带,不然我腰骨非得碎了不可!” 一人说道:“小的斗胆,大人如何确定那人就是谢长空?而不是沈木假扮?我们两个眼拙,猝不及防之中根本没有看清那人面目,只觉得身形不似年老之人。” 黄凤不住地低声呻吟,用紫玄医决自行疗伤,良久额头上的冷汗才渐渐消散,摇摇头说道:“那人不管是不是谢长空,咱们也不好应对。 我们一踏入散修院他就已经感知,且已提前示警要我们离开,你们八阶武灵,且咱们都服用了我特制的隐灵丹,试问什么修为才可以探查。除非是独孤家感知结界尚能如此。再有,他身形极快,依我看仅次于闪现之术,这种身法你们两个能否做到?” 那两人同时应答:“我们两个的确不能做到。” 黄凤随即说道:“那么此人境界颇高,我们三个也难以应付,起码不能一举拿下,惊动了其他门人咱们也难以脱身,也只好先行撤了。” 一人问道:“咱们这次从西仙州又找回三重山,费力找的是叫做真铁的男子,不知黄大人为何今夜要寻找沈木?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黄凤腰间剧痛略减,说话总算有了些许气力,说道:“咱们找寻那小子足足五个月,找遍了三重山的角角落落,毫无踪迹。这才到西仙州边境临山城搜寻,依旧是一无所获。 因此,那小子只能是在冲灵门里躲藏。近些日子花重金探听这五个月之中有无可疑之人进入,并无有用讯息,直到有人突然提起沈木忽然崛起之事,我才联想到,真铁这小子一定是遇到什么机缘,极有可能假扮沈木在冲灵门中武修!” 一人觉得很是奇怪,问道:“黄大人,您曾讲过,这小子是个废物,武者尚且不是,怎么会假扮冲灵门的弟子,这里面的弟子最少也得是武灵的境界。” 黄凤神秘一笑:“你们有所不知,这小子虽然是个废物,但其武格很是强大,而且这种人往往运气好得很,遇到懂得其中奥妙的人一定会破例收他为徒!要么是真心培养,要么就是等他境界到了一定程度,就将他吞噬了!” 那两人知道黄凤说的不假,而且提到了极为隐秘之事,这种事知道的越多自身风险就越大,对望一眼之后赶忙说道:“恕小的多嘴,今后黄大人如何吩咐我们两个就如何去做,绝不会擅自询问。” 黄凤低声一笑,不由咳嗽几声:“你们倒是聪明的很。放心吧,只要找到那小子,你们就是立了大功一件,我自会向吾王禀告,说不定就提拔你们做了将军!” 那两人喜笑颜开:“多谢黄大人提携,我等必将尽心竭力!” 真铁自黄凤等人逃离之后不敢再睡,索性坐在屋内直到天亮。起身洗漱之后,进了箭竹林挖了几颗竹笋出来,照着以前给谢长空炒菜的样子炒好了竹笋,坐在那处石桌上悠悠然吃了早饭。 第73章 初入觉灵院 看到竹林摇曳发出沙沙声响,却再也等不到谢长空这个原本的主人,无来由的竟有一丝伤感,不禁说道:“你说要是谢长空和我相安无事,此刻坐在这里吃鲜美竹笋的人应该是他,依旧对我吆五喝六的,总比化成干尸了要好得多吧。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种人比比皆是,真是可悲。” 白泽说道:“见好就收说着简单,其实难得很!谢长空就是一个教训,青妖剑这事还是你说得对,如果找得到就给王家送回去。” 真铁笑了笑,回屋里打算找些衣物换上,谢长空痴迷武修,身上穿的衣服和靴子早就破败不堪,想不到在他橱子当中竟然还有十几件一件崭新的灰色长袍,另外还有十几双崭新的石青靴子。 真铁换了崭新的衣衫靴子,又照着泉水将一头长发竖起,加上挺拔高大的身姿,配上沈木的面容,与云腾等人竟也不相上下,这才满意的向觉灵院走去。 不过他委实不知道觉灵院的所在,一路之上问了三四个弟子才找到。觉灵院处在三重山中重山腹地的一处山坳之中,在崇山峻岭之中凭空出现大片平坦之地,就好像被老天在中重山腰间使劲铲了一下,真可谓是灵山秀色,空水氤氲。 一座偌大庭院就在其中若隐若现,真铁看了轻步下山,疾行片刻就已经看到觉灵院三个飘逸题字在白玉石牌坊之上闪着灵动的五彩星光。 牌坊之下还站着一男两女,正和背对着他和一个蓝布长袍的中年男子讲话。 真铁仔细一看蓝衣男子,恰是昨天所见的宋长老,剩下三人只看到背影不知道是何人。 宋长老看到真铁缓缓走来喝道:“沈木!还不快些,世子在此地已经等你多时了!” 一锦衣男子慢慢回过头来,只见粗眉虎目、唇红齿白,发髻之上戴着双龙戏珠鎏金冠,孤傲之色比华圣童还要厉害些。 真铁吓了一跳,这人赫然竟是华博天,身旁两个女子一个身着淡黄色纱织长衣、另一个则是雪白的百褶罗裙,都是上等的美貌,竟是尚珂玉和李青简。 三人只是淡淡地看了真铁一眼,都转过头去。真铁紧走两步躬身说道:“沈木来迟了,还请世子恕罪。” 华博天看也不看,随意摆摆手:“无妨,咱们进去吧!” 沈木随着几人进了觉灵院,在奇花异草之间迂回行走了半个时辰,在一处庭院前停下,宋长老一指真铁:“你在此等候!” 而后领着三人进了那处庭院,朱红色大门门牌之上并无刻字,而是一幅飞凤祥云的图案。真铁心道这里是女弟子武修的的地方。之后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宋长老与华博天才一同走出。 华博天看了沈木一眼,问道:“你是下灵门的弟子?” 真铁只好如实答道:“回禀世子,沈木正是下灵门的弟子。” 华博天衣衫上绣龙光纹波动,负手对宋长老说道:“庆济,现在什么样的弟子都可进入觉灵院吗?” 宋长老略微一愣,回道:“禀世子,并非如此。沈木虽是之前未通过甄选,不过在秘境之时救人有功,总门主这才让他顶了死去弟子的空缺,虽是破例,却也是情有可原,还请世子明鉴。” 华博天睥睨真铁,说道:“你可是漠北的沈家子弟?” “正是。” 华博天嘴角轻轻一动,露出莫名笑意:“哦?那这就有意思了!我家大伯定然是对你说了什么,这个你们两个心知肚明。不过……沈木,你记好了,今日我在这里告诫你,凡事谨慎而行,切不可听了一家之言而得罪整个皇家!” 真铁心道你们华家之间居然也有间隙?听你的口气你也已经知道了沈家的秘密,这是要和华世苍叫板吗?好家伙,华世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华家,你又是为了谁? 想罢故作惶恐状,说道:“沈木绝不敢做对世子有损之事!” 华博天冷笑:“我姑且就信了你,庆济,沈木就交给你了!给我看好了!” 宋长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沈木有什么可看管的,不过世子吩咐还是得照做,只好回道:“世子还请放心,老奴定然严加看管!” 华博天这才独自大步走去,宋长老直到他背影模糊才敢站直身子,见真铁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喝道:“你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 “我在祝世子洪福齐天,早日继承大统。” 宋长老一巴掌打在真铁肩头:“你是不想活了!吾王尚在壮年,有他什么事?再说,继承大统之事吾王尚未钦定,是谁还尚未可知,你急什么?” 真铁一笑,说道:“宋长老这是对世子不恭啊,他是方丘之主,吾王的长子,按理说继承大统不是迟早的事?” 宋长老很是不耐烦,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这话要是传到旁人耳里你九族都得灭了!甭废话了,赶紧走了!” 真铁暗骂一声狗奴才,说道:“宋长老教训的是。”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半个时辰,只见一黑漆大门之上刻画着飞龙逐日,知道是到了男弟子的地界。只听院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武修大途并无止境,尔等近日里有所精进千万不要沾沾自喜,心无旁骛、入定修行才是要务,因此……” 宋长老和真铁进了院子,在人群身后与授课的白发老者一招手便转身离去。那老者微微颔首,示意真铁坐下,而后又侃侃而谈。谁知道竟然不停歇的讲了整整五个时辰,而且都是通天的大道理,并没有教授一点武修法诀。真铁觉得索然无味,几次都险些睡着。 终于老者一声长叹:“呜呜哀哉,此种禁忌,谨记,谨记!好了,日渐偏西,各位弟子可自行散去再行参悟!新来的弟子稍等。为师有话要对你讲。” 华圣童最先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老者拜别,其余人才纷纷起身向老者拜别。 第74章 太祖师父 真铁吃了一惊,华圣童孤傲至极,怎么会对一个酸腐的老头如此尊敬,这老头究竟是谁? 众人起身纷纷离去,云腾与韩三岳见到沈木走到近前,云腾笑着说道:“恭喜沈师弟了!咱们下灵门的弟子都住在自此西去三里的一片宅院当中,王达那间屋子空着,你要是想长居只管去就是了。” 真铁拱手回谢:“多谢师兄美意,千门主命我看好散修院,暂时还去不得,等谢师伯回来之后我定会前去与大伙同住。” 云腾与韩三岳走后,庭院之中也只剩下他与那位老者。真铁上前跪倒:“弟子沈木,参见师父!” 老者长须飘飘,点点头轻轻一挥,真铁自觉一股柔和之力将他轻轻托起。 “沈家的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真铁心道我知道个屁,说道:“恕弟子愚钝,不知……” 老者仰面看去,天际红霞漫天,将那轮白日遮住半面。 “我曾与你家太祖同为一朝之官,共事三十余年,乃是至交的好友。” 真铁竖起指头慢慢算起:“我,父辈、祖父,曾祖,高祖,天祖,烈祖,太祖……我的娘呀,师父,你和我老老老老老爷同为一朝之官?” 老者微微一笑:“还差一个老字。” 真铁瞪大了双眼仔细看眼前的老者,只见他白眉细长延长到了双肩,面上红润有光,根本没有一丝褶皱,且双眼清澈如水,满口白牙,面相非但没有慈祥之态,竟还隐隐含着三分英气,还真像是二百岁的老妖怪。不由脱口问道:“弟子斗胆,敢问师父今年高寿?” 老者掐指算了算,嗯了半晌才说道:“哎呀,我也是许久没有算过我的年岁了!自从二百岁整了之后,我依稀记得这院中梧桐落叶一十七次……也就是说……” 真铁瞠目结舌,吞吞吐吐地说道:“二百一十七岁?这……” 老者拍拍身上的落叶和尘土起身说道:“岁月如梭,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因此再活一百年也不算多吧。你说呢,沈木?” 真铁噗嗤一笑:“师父说的对极了,要是习练成神,活他个几千几万年,那才够本。” 老者哈哈一笑:“你这孩子说的话耐听!人生当是如此,与天地比寿,与日月争辉!武修无尽无止、生机则是要生生不息。” 真铁附和着说道:“弟子祝师父寿与天齐,永生不死。” “你这马屁拍的极差,不过我老头子听了反倒很是舒畅,好得很!”走了两步又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家太祖叫做沈星墨,而我老头子则叫做……叫做……你看看我所熟识的人都死翘翘了,旁人也只喊我师父,我的名字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我叫做……哦,对了,我爹给我起的名字起的还算不错,叫做封天印。你品品看,气势足不足?至今我都佩服我家老子的气魄!” 真铁使劲地点头:“这名字当真是有只手遮天的气魄,霸道,真是霸道!” 封天印沉默良久,好像是在回忆某些事情,终于说道:“和你讲话,倒让我想起一百多年前,我与你太祖沈星墨同时入朝为官的陈年往事,我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但那些事就好像是昨天一样。 我们是一同做了太子的两位老师,我主教武修,而你太祖则主教奇门遁甲之术。再后来,太子继位之后励精图治,有望重整河山。只可惜太上皇当政之时民不聊生,积攒了太多的灾祸,以致到太子继位之后纷纷爆发,最终也是无力回天,我朝就如此消亡了。” 真铁很是奇怪,沈家老祖当朝灭亡之后流亡漠北、隐姓埋名,怎么封天印反而相安无事,活到二百多岁仍在冲灵门教授武修之道。却听封天印说道:“你一定也在疑惑,甚至为你家太祖打抱不平,为什么你们沈家落得个如此下场,而我却长寿至今,还在冲灵门为师。” 真铁默而不语,静静听封天印又说道:“哎……说起来,我这个老不死的也着实有些惭愧。当年皇城被破,我和吾王力战至卧龙殿前,两人面前千军万马、刀剑如海……”讲到此处,封天印闭目沉吟:“那种绝望之感,当真是永生难忘!犹记得吾王一声嘶吼……” 真铁心下一动:“说了什么?” 封天印目中竟流出一滴泪水:“他说……我为王,杀我一人便可,放过我老师!仅凭这一句,我焉能眼睁睁看我的王、我的学生,我的孩子引颈待戮?唯有自爆随他而去! 只可惜我那时武修虽然已经到了近神境巅峰,却还是被敌军首领风御靖牢牢把控,不仅轻易消散了我自爆的威势,还保住我了我的性命。 我醒来之后,风御靖,也就是今朝首王要我为其效命。我自然是不肯,誓要追随吾王而去。不过风御靖用全朝百官及宫内千人的性命作为交换,我也只好答应下来。你家太祖也就是趁此机会才侥幸逃脱。” 真铁仿佛看到封天印当年力战千军万马的风采,近神境的巅峰的大能何其厉害!不过风御靖却能轻易将他拿下,那风御靖又是如何的境界?不由说道:“师父,那风御靖至少也是真正的神境修为,按理说他也应该在世才对,他后来去了哪里?” 封印天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真铁又问:“师父现今是什么修为?神境或是弑神境?” 封印天轻轻摇头:“早在百年前,我就已经将修为封存,不再武修,至于什么境界还重要吗?” 真铁哑口无言,颓然说道:“师父如此大能都轻易舍弃修为,我们这些小小的武者竭力武修是为了什么?恕弟子愚昧,毫无头绪。” 封印天说道:“武修因人而异、机缘不同,因此不可类比。我封存修为自是有我的苦衷,却也不是我的终点。说不定某日老夫参破自我,再此释放修为也说不定呢!你才多大的年岁,怎么能和我等同?好生武修,将来把你家太祖所封禁的秘宝寻出,那岂不是天大的机缘?” 第75章 再见故人 华世苍对沈家秘宝志在必得,说不定哪一天就逼着他回沈家寻宝,封天印虽说也是冲灵门人,不过听他的说法和二百多岁的年纪,加上那些遗物本就是前朝的东西,他作为那朝之臣,应该不会再对这些东西生觊觎之心。 真铁想到这里不禁说道:“沈家的秘宝已经不是秘密了,总门主已经告诫我,点名要我进觉灵院为的就是要吞下这批宝物。” 封天印单手一挥,似乎在两人上空加了某种禁制,说道:“有这等事?这样看来,沈家的秘密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这样的话你反倒安全多了,至少在找到秘宝之前,华家会力保你万无一失。” 真铁笑了笑说道:“太祖师父,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封印天哦了一声:“你千万当心,华家有千种法子可令你生不如死,所以你还是谨慎行事。” 真铁对什么秘宝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即便是真的沈木应该也比他好不了哪里去,一脸愁容地说道:“太祖师父,我这个沈家的独苗……对太祖留下来的秘宝并不知晓,这可如何是好?” 封天印笑道:“傻孩子,你家太祖何其聪明?秘宝的所在早就封禁你们沈家子弟的身体之中而代代相传,当你足够强大之时必然会突破禁制,从而知晓其中秘密,你也不要太过心急。总门主一定也是想到此处,这才要你进觉灵院令境界提升,从而激发你的潜能以期早些发现其中秘密。” 真铁心下黯然,心道这下完蛋了,口中却只能欢喜的说道:“这样就好了……”随即又忧心的说道:“不过,发现这些秘宝的同时,也就到了我的死期。” 封天印长眉微动:“你当我是死的吗?前朝遗物我总不能让它轻易落到华家手里。何况那其中有二十八位帝王之墓的所在!你且放下心来。我给你一物……”说着一巴掌大的水绿色玉佩凭空出现在真铁面前,上面符文密集,隐隐闪着光芒。 “寻到秘宝之时你可取出此玉佩,催动灵力唤我名号即可!那时我自会助你脱困!” 真铁稍一迟疑才取过玉佩:“多谢太祖师父,有您在我就放心多了。” 封天印点点头:“今日你听课之时内心极不平静,这对武修百害而无一利。我这里有一本菩提静心决,你先拿去精读一番,待心无杂念之后再行修习也不迟。” 真铁连忙叩谢,双手接过书本,说道:“太祖师父真是明察秋毫,我初次聆听教诲,当真是冥顽不灵,今后一定静心入定、潜心修习,早日突破禁制!” “时辰不早了,你回吧,免得华世苍心生疑窦。” 真铁又拜了三拜才出了院门,一路之上长吁短叹:“真是可惜了,沈家的秘宝就这样石沉大海。” 白泽说道:“非也,沈木还在,他身上的禁制也还在,因此只要将他身上的禁制取出就可以了。” “沈木死的透透的,你忘记了?” “不过他身上的禁制仍然以灵力的形式封禁着,只要方法得当,取出禁制放到你的身上不是什么难事。你还记得那颗引魂丹吗?” “那个绿色的大球么?一看到它就想起那头帝墟阴兽来。” “它的名字叫做引魂丹,其中很主要的功效就是可以攫取死尸最后的灵力,并可以控制死尸。所以,你只要找到这种法诀,沈木身体的禁制就唾手可得了。” 真铁轻轻一笑:“想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事还真能成!”不由脚下轻快,那缕愁云渐渐散尽,不一刻距离散修院已经不足三里地。抬头一望,前路两个年轻女子正向沈木这边看来,一身形较高的女子向他招招手,说道:“沈师兄!这边讲话。” 真铁脸露厌恶的神色,嘀咕道:“是尚珂玉,打我那几巴掌虽是不疼,却比扎我几刀还要恶劣,她看我不起倒也没什么,只不过现在这副谄媚的神情着实更令人恶心!” 白泽说道:“你现今是沈木,与那天不可同日而语,静心待之也就罢了,逢场作戏嘛!” 真铁慢慢吞吞,走近尚珂玉和李青简两人淡淡地说道:“敢问师妹是谁,找我何事?”口气冷硬至极,毫无怜香惜玉的语调。 尚珂玉和李青简均吃了一惊,两人貌美如仙,觉灵院的男弟子见了恨不能跪在地上给她们舔鞋,眼前这个沈木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语气冰冷不说,眼神之中更是轻蔑,心中很是不忿。 “恕师妹冒昧了,我是新进的弟子尚珂玉,这位是李青简。我们早上曾见过,师兄可还记得?” 真铁故作恍然大悟,说道:“你们两个背过身去。” 两人不明就里,不过真铁说话很是坚决,好像在命令两人,只好转过身去。 真铁一拍手,叫道:“我想起来了!你俩就是和世子华博天同来的。也怪师兄鲁钝,只记得你们的背影,哎呀,该打,该打!尚师妹找我有什么事?” 尚珂玉何时受过此种礼遇?终于忍耐不住说道:“原来沈师兄是为早上的事耿耿于怀,也未免太小气了些。” 真铁装作没听清:“师妹说什么,咱们早上有什么事?我自问与两位师妹没有什么瓜葛吧。” 李青简自觉两人吃了真铁的亏,不由说道:“今天早上世子领我们初次进觉灵院,沈师兄来晚了,世子非但并未怪罪,还领着我们一同进去。却不知道沈师兄哪里来的无明业火,竟要发在我们两个女子身上,当真可笑。” 真铁冷哼一声:“李师妹是吧!你们三个是谁我压根不认识,世子的名号,我也只是跟着宋长老一同叫而已。所谓世子我沈木高攀不起,你们既然已经攀上了就好生攀着就是了,和我什么关系?我又犯得上和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你们想多了!”说完抬腿就走。 尚珂玉和李青简气得双唇发白,但苦于有求于他,尚珂玉只好强压心火,软声说道:“沈师兄留步!” 第76章 赏花 真铁头也不回,边走边说:“有话就说,婆婆妈妈的。” 尚珂玉轻咬玉牙,终还是轻声说道:“听说沈师兄在谢长空谢世伯散修院中借住……” 真铁说道:“谢师伯不在,散修院目前由我看管!” 两人追在真铁身后,不过真铁身高步子大,尚珂玉小跑着才能跟上,说道:“我们不找谢师伯,我们是听说谢师伯的散修院里种了很多奇花异草,我们两个对花草很是痴迷,麻烦沈师兄带我们前去观赏观赏,多谢你了。” “时辰不早了!你们女子去散修院多有不便,改日吧!”说完甩下两人径直走了。 李青简看着真铁远去的背影骂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沈木,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对咱们竟然如此冷漠,真想抽出我的水龙鞭抽他几鞭子才解气。” 尚珂玉气得轻轻跺脚:“这人怕不是个傻子,不然就是不喜欢女子……是个兔儿爷……” 李青简歪歪头问:“兔儿爷是什么意思?” 尚珂玉噗嗤一笑,认真地看了看她,问道:“你当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哎呀,姐姐,我不知道才问你的啊。” “你最好去问问华博天,他肯定知道。” “看你一脸笑就不怀好意,这事我才不去问,我就告诉世子,就说尚姐姐喜欢兔儿爷!” 尚珂玉轻捶了李青简一下:“你少胡说八道,这个兔儿爷是喜欢男人的男人。”说完四下看了看,吐了吐舌头。 李青简一脸惊异:“男人难道不是都喜欢女人?那喜欢男人……哎呀,好恶心。” 尚珂玉把脸贴过来,问道:“怎么就恶心了?是不是世子和你这个未来的太子妃也做了同样的事?” 李青简脸上一红:“才没有,他倒是想来着……” 尚珂玉一脸坏笑:“好呀,你敢忤逆世子的意愿,那该当何罪的?” 李青简哼了一声:“他敢治我得罪!我……我……” 尚珂玉啧啧嘴:“看样子你已经被世子拿捏住了,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抵抗。” 李青简自知说不过尚珂玉,只好佯装要打,两人一追一跑,消失在暮色的白雾之中。 真铁拂了尚珂玉的意,心中很是畅快,却听见白泽说道:“你真小气,人家不就是打了你几巴掌,那个李青简不就是骂了你几句,何必斤斤计较,说不定云雀儿娶不到,这两个也可以补个缺。” 真铁听了气呼呼的说道:“瞧你说的这些个屁话,简直臭气熏天!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的人,滥竽充数的事我才不干呢。在我心里,任何女人都不能替代雀儿,今后你少给我扯这种闲篇,我不爱听!” “呦呵,你可真是忠贞不渝啊。我举个例子……” “你少在这里瞎掺和,什么狗屁例子,你就是挖坑!” “就算我挖坑,你也得往里跳,你信不信?” “我说你这个大俊狗啊,你还别激将,我就是不怕激,你说来听听!” “假如……哎,假如,听好了!” “你赶紧放!” “假如,你的云雀儿遭了难,要救她,必须要和尚珂玉成亲才行,你干不干?” “废话!只要能救云雀儿,我和她娘成亲都行!” “那不行,尚珂玉他爹应该不愿意。你看看吧,这种局面下,你还是和尚珂玉成亲了,你说云雀儿怎么就不能替代了!” 真铁闭眼出了口气:“我说你虽然是个兽魂,但总该有颗心吧。这种替代是心里的事,和那些外在的毫无关系。我即便是和尚珂玉成了亲,甚至是……我心里也只有云雀儿一个,知道吗?” 白泽哈哈大笑:“谁知道你真和尚珂玉那个之后,心里还有没有云雀儿,这个鬼才知道呢。” 真铁忽然想起某事,说道:“看来,我早晚也得去会一会沈木这个大头鬼,不然的话,沈家的秘宝就寻不到了!” 回到散修院之后,真铁简单吃了点东西,取出菩提静心决细细品读起来。菩提静心决寥寥千言,不过其中蕴含的极简大道、静心要义却是堪比巅峰深海。 真铁只是粗粗读了一遍,就觉得心境从未有过的平和辽阔,像是幽深广袤的湖水,泛着星星点点的碎光。又像是高耸入云的峰顶,滑过层层叠叠的鳞云。这种孤傲并没有一丝高处不胜寒的杂念,有的只是天地为我、胸怀天下的充盈。 真铁的玄清秘录停留在山境已经许久了,即便吸干了谢长空,一举从四阶蹿升至七阶之后仍然是毫无动静,丹田之内的灵力蕴积就好像是一汪死水一般的静寂。 读完菩提静心决之后已经是后半夜,真铁长出了一口气,而后深深入定修习,直到天际微明才睁开双眼。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竹林涛声,还有一个女声在耳边说道:“沈师兄……在吗?” 真铁早就没有了昨日里的焦躁和不忿,而所听到的女声已经知道是尚珂玉寻上门来。一脸淡漠的起身,慢悠悠洗漱完了,这才徐徐走出门外。 尚珂玉一身淡紫色长衣飘飘,正笔直的玉立在散修院牌匾一丈之外翘首以盼。见到真铁慢吞吞走来,仍在原地不敢上前,故意压低着声调:“沈师兄起得好早,还得恕师妹唐突,不知道谢师伯回来了没有?” 真铁眨眨眼,刻薄之语到了嘴边又不自觉的咽下去,又一想尚珂玉是黄凤的弟子,谢长空行踪不能轻易露了马脚,不然黄凤得了讯息还得来犯,那时恐怕就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说道:“原来是师妹喊早,谢师伯前日回来一次,不过又不知去了哪里,你来找我也是一样的。不过咱们修习时辰也快到了,你此时到这里看那些花草恐怕也来不及……。” 尚珂玉听到沈木言外之意是她可以进去观赏花草,只是现在时辰有些晚了,不由脸上笑靥如花,高兴地纤纤玉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说道:“师兄,你的意思是,如果时候合适的话,我……” 第77章 绿媚幽兰 真铁不知道怎么的,见不得尚珂玉高兴地样子,刚才云淡风轻的胸怀倏然就散了,不过自己委实也没有必要再阻拦尚珂玉,只好说道:“今日修习之后如果时辰尚早,你再来观赏不迟。”真铁加快步子走出散修院,从尚珂玉身边闪过。 尚珂玉呆了呆,随即追上真铁说道:“师兄,我来的时候问了不少的人,散修院也确实有些隐秘,再要回去恐怕还要费些脑筋,要是迷路了就糟了,不如有劳师兄带我前去觉灵院,好吗?” 真铁头也不回:“随你的便,腿长在你身上,跟着谁走都是一样的。” 尚珂玉心道昨夜才听说沈木在秘境之时与云娆这丫头决裂,只因他遭难之时云娆弃他而去。此时他对人如此冷漠倒也是情有可原,只恐怕他眼中对每名女子都恨之入骨。我这时候来寻他,能答应我进去赏花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话难听就难听点吧。想到这里,索性跟在他身后不再言语。 快到觉灵院之时,一簇男女正交谈甚欢,时不时地传来几声轻笑。真铁看到几人的样子,应该是云腾几个正在云娆引荐之下与李青简相识。 韩三岳见真铁与尚珂玉一前一后走来,随口说道:“沈师弟还真是桃花朵朵开,这才和……”忽然想到云娆就在身前,又慌忙说道:“沈师弟身后的是谁?好像从没有见过。” 云腾笑了笑:“那是尚家家主的长女,尚珂玉。” 韩三岳吐了吐舌:“乖乖!尚家对华家不遑多让,这家主的长女……沈木可招惹不起。” 韩三岳的话的确不假,华、尚、云三家虽然是北神州并列的三大家族,不过论财势,尚家可谓首屈一指。只因尚家垄断北神州法器几百年,且丹药、符篆等其他家族也难以望其项背。而且据传,尚家还在某处养兵十万,就算是华世宗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尚家忌惮三分。 云腾与云娆虽然是云家子弟,但毕竟不是云家家主的嫡系,与尚珂玉的地位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因此他们两人认得尚珂玉,尚珂玉却也只和云家的家族之孙云雀儿相熟,对他们两个也只是点头之交。 尚珂玉走近之后,李青简不知道尚珂玉与云腾两人早先就认识,上前将云腾等人介绍给她,尚珂玉微笑着与他们一一见了,问云娆道:“怎么不见云雀儿?她比我进冲灵门可早的多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偷懒去了。” 云娆脸上也不知道是何种面色,忽红忽白,狠狠看了真铁一眼才说道:“我也好些日子没看到堂姐了,她虽然是在冲灵门修习,不过在冲灵门的日子可着实不长,常常是露一面就许久看不到,神龙见首不见尾。” 尚珂玉点点头:“她现今是什么境界?” 云娆大体知道尚珂玉乃是六阶巅峰的境界,故意说道:“上次见她说是六阶巅峰,现在到了七阶也说不定呢!对吧,师兄。” 云腾轻咳一声:“这个……我看未……”看到云娆一丝异样的眼神又改口说道:“七阶……差不多,差不多。” 尚珂玉脸色果然有些许难看,却听到云娆对真铁说道:“沈木,你可认识尚家大小姐了?” 真铁知道云娆不知道吃了哪门子的飞醋,淡淡地说道:“我们昨日就相识了,还有这位李青简李师妹。” 韩三岳嘴角微微一笑,暗道好你个沈木,怪不得云娆之前对你死心塌地,你烂桃花的本事可真是不可小觑。 云娆听了心里有气,哦了一声说道:“沈师兄真是好人缘。” 尚珂玉和李青简都已经听出云娆话里的酸意,站在那里暗自好笑。 尚珂玉笑着说道:“我们昨天结交沈师兄,一是恰好遇到,二是对谢师伯所种的奇花异草很是喜欢,想着托沈师兄带我们前去观赏。谁知道沈师兄高冷得很,昨天并没有答应。我这才大一早前去求他,这才勉强答应我修习完了之后再去。” 云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胡乱的生了气,听到尚珂玉如此说法,显然是将她作为沈木伴侣的地位,不由岔开话题问道:“尚师妹初来冲灵门,如何知道谢师伯种了很多奇花异草?” 尚珂玉见云娆脸色平复,暗道你们两个的的事我可不要掺和其中,说道:“之前我在方丘与黄凤大医师学医,他和谢师伯曾是好友,早些年赠给谢师伯一株绿媚幽兰。你们不学医不知道这株绿媚幽兰的珍贵,它盛开之时不仅艳绝无双,且剧毒无比,一片花瓣凝练出来的一小滴毒液足可令近神境的大能魂归西天。如此神物,就连黄大医师剩余的一株后来都不幸养死了,后天听说谢师伯那里居然已经培育了三株,我这才忍不住想去看看。” 云腾等人一脸惊异,真铁更是瞠目结舌,不由想起谢长空曾经说过,早先就对绿媚幽兰加了禁制,不然的话自己早就死过好几回了。要不是尚珂玉今天提起绿媚幽兰,这事他险些就忘记了。不由说道:“谢师伯的确是有三株绿媚幽兰,从茎到叶,再到花瓣通体像是翡翠雕的。今早我暼了一眼,看到花瓣渐渐的要绽开了,里面露出的花蕊好像是腥红之色。” 尚珂玉瞪大了双眼,惊叫道:“啊呀,这是要开花的样子,绿媚幽兰五十年才成株,五十年之后才开花。一旦等它开过九九八十一日,那花瓣就凝结好了万毒。 沈师兄,如果那天谢师伯还不回来,你务必离开散修院,那时绿媚幽兰的花毒弥漫,足可杀死百丈之内所有的兽类,包括人在内。” 真铁只觉后脊背发冷,说道:“幸亏谢师伯加了禁制,你们观赏的时候也务必远一些。” 云娆随即说道:“我也去瞧瞧,谢师伯在的时候我从来不敢进散修院,正好趁机开开眼。师兄,三岳,你们呢?” 云腾与真铁对望一眼,说道:“同去就是了,那就有劳沈师弟。” 第78章 重聚莫敢认 几人约好此事,真铁也不好回绝,男女就此分开来各自修习。今日并无师父教习,真铁跟随云腾去了下灵门居所修习。 不过前四届的师兄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下他们三人,真铁则回到王达的屋子内修习。只见王达所在的屋子里写满了苍劲的大字,一句是些杀谢取剑,一句是些潜心修习、一飞冲天,还有一句青妖助我。 王达虽是急功近利,最终却也是为他人而死,真铁对他还是有些悲悯之心,轻轻说道:“王达,你先在那处安息,等我境界足够之后帮你取出青妖剑,再把你送回王家安葬。”而后取出些较小的兽丹入定修习。 自觉只是一呼一吸之间,屋外已经传来诸多人声,不由睁眼推窗一看,云腾正与二十几人交谈,眼眉之间多了些许忧虑之色,转头看到真铁连忙说道:“沈木,你来,这些都是咱们的师兄,我来给你引荐。” 真铁几步走出屋子,对着二十几人躬身一拜:“师弟沈木,见过师兄!” 一身形粗壮高大的粗眉男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不必客气了,早就听说你进了觉灵院,怎么不见你来这里夜宿?” 云腾连忙介绍:“沈木,这是咱们的大师兄云端羽,八阶中期的境界,九阶指日可待了!” 真铁见他眼中异光闪烁,八阶境界的霸道灵力仿佛呼之欲出,轻轻呼吸之间便已经将他死死压制,说道:“沈木见过大师兄,恭祝大师兄早日达到九阶境界!” 云端羽哈哈大笑:“你小子挺会来事,我一定不会辜负各位师弟的期望,九阶境界不日或可突破,到那时咱们一起去那木山庄同喜共贺,如何?” 众人轰然大笑,纷纷响应,云腾又将其余师兄给真铁介绍,其中八阶以上的弟子也只有云端羽。不过七阶以上的弟子则有五人,身为二师兄的云志道七阶巅峰,剩下四人的都已经是七阶中期的境界了。 云志道是一个身形中等的粗犷男子,二十二岁的年纪头发却已经灰白,像极了四五老十的半截老头。只见他使劲挖了挖头皮,忽然叹口气说道:“明日西仙州魔灵宫的穆空载带弟子前来切磋,这颇有些大战在即的味道,你们难道不担心,西仙州为夺回三重山,首先会拿我们冲灵门来祭旗?” 云端羽大声说道:“怕什么?咱们武修十几年为的是什么?就是以武护国。他西仙州要来便来,咱们下灵门的弟子可不是吃素的,来多少杀多少!用西仙州来犯之兵的血浇注咱们冲灵门一草一木!” 余下弟子听了群情激昂,云志道吹散手中掉落的白发,淡淡地说道:“话是如此,怕的是就是西仙州用些诡计害人,令咱们防不胜防。” 云端羽怔了怔,说道:“志道说得是,咱们不怕真刀真枪的你来我往,就怕他们暗地里使些阴谋诡计。明天魔灵宫所谓的以武会友,其中蕴含着的杀机尚未可知。” 云腾问道:“师兄,明天三人比武,你来对付第几个?” 云端羽摇摇头:“门主还没有细细交代,只是选了我们三人迎战而已。十几年来冲灵门和魔灵宫互不来往,对弟子更是知之甚少,谁先谁后并无太大的差别。只不过此次比武也是两州在暗中较劲,真要是输了,那西仙州就自觉得了势,飞龙州也就放下心来。那时候距两州联起手来夺回三重山也就不远了。” 云志道猛然一击掌:“怕的就是这个!也不知吾王为何现今也不派兵驻守三重山,反倒是放任西仙州前来挑衅……” 云腾连忙低声说道:“志道师兄,不可妄议国事……”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云端羽唯恐再继续议论下去无法控制,以致出了不敬之论,云家之外的弟子再为邀功,悄悄报给华世苍,后果将难以收拾,只好挥挥手:“大家散了吧,养精蓄锐,明天好好接待魔灵宫!”众人这才悻悻然散了。 云腾和韩三岳按照早上约好的,跟着真铁向散修院走去。尚珂玉、李青简和云娆三人也早早在路边等候。除真铁略有心事不苟言笑之外,其余几人有说有笑,对明日与魔灵宫对战之时很是期待。 走到半路,千秋雪与一少女自一个岔路之中走出,看到这几人同行,不由问道:“腾儿,你们这是要去哪?” 真铁抬头一望,胸中那颗心狂跳不已,千秋雪身旁站的不是旁人,竟然是日思夜想的云雀儿。今日她一身深黑色长衣的打扮,更衬得一张俏脸雪白生光,抬眼扫了一眼真铁似乎感到一丝异样,又看了真铁一眼,那一双如秋水寒潭一般的大眼好像隐着些许阴郁,令真铁险些失了态。 云腾等人上前躬身说道:“师父,我们几个是要到散修院赏花。” 尚珂玉上前说道:“柯玉见过千门主,想不到多年不见千门主依旧是风姿绰约,让我们这些年轻的小辈都自惭形秽了。” 千秋雪听了心花怒放,拉住尚珂玉的手说道:“玉儿这张小嘴甜得很,比起我家的雀儿可乖巧多了,你们两个多少时日不曾见了,雀儿还不快点亲近亲近。” 云雀儿眼眉微微展开,真切笑容好像融化了真铁心中那一片思念的冰雪苍茫,也让云娆和李青简两个美人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韩三岳暗自嘀咕,不愧是千门主的女儿,这一较之下才知道云娆在她面前也只不过是凡间的女子,也只有华圣童这样的皇家世子才有资格接近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哪怕是稍微一想就得是罪该万死了。 “玉姐姐什么时候来的冲灵门,你那医术可是学成了?不如给我把把脉。” 尚珂玉上前拿起云雀儿的右手,当真把起脉来,众人见了各自噤声,静待尚珂玉如何说法。 片刻之后尚珂玉露出神秘笑容,先是轻咳一声,才慢慢说道:“看脉象,雀儿妹妹最近武修精进神速,已有突破之象,不过……” 第79章 散修院小聚 云雀儿笑意凝结,问道:“不过什么?” 尚珂玉上下打量云雀儿:“你当真要听?” 云雀儿轻轻一笑,环顾一下众人:“他们都等着呢,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要是不说,他们还不知道在心里想我什么呢。” 尚珂玉兀自走了两步,转过头说道:“你心中有股阴郁之气凝结不散,依我看来大概是相思之念,令你郁郁寡欢,而且……你一定会不认。”说完哈哈大笑。 云雀儿腮边红透,更显得娇媚可人,说道:“玉姐姐拿我打趣,我认不认又有何妨呢?” 千秋雪自云雀儿面上看到久违的笑容,顺口说道:“你们年轻人聊天,我在旁倒显得不自在。雀儿,不如你也同去散修院赏花,总门主正好找我商议明天魔灵宫造访一事。”不等云雀儿回话就转身离去,众人躬身送了。 尚珂玉拉住云雀儿的手说道:“我听说你之前和华圣童定了婚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早就想找你恭贺,谁知道总也碰不到你。” 真铁听了心好像被钢针扎了一下,倏然阵痛。听到云雀儿淡淡地说道:“此事你们尚家知道了还要恭喜我?依我看,你家老子不气疯了才怪。” 尚珂玉听了开怀大笑,说道:“你现在总该知道我为什么要逃到方丘找黄凤学医了吧。我家老子整天要我与华圣童和华灵芷亲近,他们两兄妹开不得玩笑,也打骂不得,我才不去做陪玩的丫鬟。 没想到你云家更狠,居然把你做了买卖。华圣童那边,之前有多少宠臣之女都求过婚事,唯独你们云家成了。因为这件事情,我家老子传信手书大骂我三千多字。不过圣童世子之能千年难遇,而且……”话到此处又看看旁人脸色,低声说道:“吾王对他之宠远远大过……说不得你早晚母仪天下。” 真铁竖起耳朵也没有听清尚珂玉最后几句说了什么,索性大踏步走在前面,众人这才再次动身。 日暮西山之时众人这才到了散修院,箭竹林中鸟鸣稀稀,使得几人心中平添几分难得的安宁。 谢长空屋前的奇花异草着实不少,几人远远观看,尚珂玉正逐一讲解。真铁还是按照谢长空的指示逐一浇水,等全部浇完,云腾几人围坐在石桌那处没有一丝离开的意思。 云腾见他忙完,招呼他说道:“沈木,今天你是地主,我们都是客人,怎么说你都该一尽地主之谊。” 真铁心道我可不是伺候你们,主要是雀儿在,极为爽朗的说道:“那是自然,你们等着,我去炒些小菜。” 闪入竹林挖了些竹笋,采了些青菜,回到柴房一阵忙活。不一刻八碟小菜端上桌来。熏猪肉爆炒竹笋薄片乃是必备之菜,压轴菜则是天螯帝蟹金澄澄的蟹黄冻,特意放在云雀儿面前,又去谢长空屋里取来他自酿的百花酒,每人倒上一碗。 众人想不到眼前沈木竟有如此厨艺,加上蟹黄冻异香扑鼻,一阵风卷残云,将菜吃了个干净不说,云娆和李青简不胜酒力,居然喝醉了,不住地说起胡话来。 云娆醉眼惺忪:“沈木,那天……我并不是怕死……” 云腾见了急忙截口说道:“师妹,过去的事咱们就不要提了,我看天色也晚了,咱们还是各自回去早点歇息。多谢沈师弟盛情,咱们下次再聚。” 尚珂玉扶起李青简,云雀儿虽然面色微红,但并未喝醉,起身扶起云娆,在她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说道:“就属你不听话,我表哥说了……”剩下的话声音极小,说得云娆面上更红。 尚珂玉对那盘蟹黄冻念念不忘,问道:“沈师兄,你那盘金色蟹黄冻真是人间美味,到底是什么?” 真铁心道我这是专门给雀儿吃的,数你吃得最凶,说道:“就是寻常的蟹黄,蒸好之后再快速冻起来,你回去也试试。” 尚珂玉半信半疑,李青简双眼迷离:“我热,玉姐,我要下水洗澡!”说完就要脱掉衣衫,被尚珂玉慌忙制止,忙不迭地背起她匆匆离去。 云雀儿也紧跟其后,走了两步转头对真铁说道:“多谢沈师兄款待,我和娆儿先走了。” 真铁目中含情却不敢直视,低着头拱手说道:“师妹走好,再会!” 散修院终归寂静,真铁将碗碟收拾妥当,躺在柴屋透过木窗向外望去。空中繁星点点,皎月如镜,不禁叹道:“世间美好不过于柴米油盐、粗茶淡饭,尤其是忙碌之后的悠然自得,当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呐!” 白泽憋了许久,这才打个长长的哈欠说道:“为人层阶不同,这种伪祥和之景注定无法长久,顶多算是镜花水月罢了。你要是将其作为终极那可就完了。” “你总扫老子的兴致,我难道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在逢场作戏?只不过那种内心的欢愉和短暂的懈怠却是真的。我今天肯伺候他们还不是有雀儿在,这也算是苍天厚爱,总算让她吃上了天螯帝蟹的蟹黄。” “我记得第一个吃到蟹黄的女人是鹿悠悠吧,而且你还卖了个大价钱。” 真铁闭眼想起鹿悠悠恶狠狠地样子和鹿林深轻蔑的眼神攥紧双拳:“你也说了,我和她之前就是一场交易,而且地下王城她也想要独占,我们两个早晚会有一战!” 白泽说道:“其实她那天完全可以不去救你。” 真铁听了心中有气,骂道:“我看你这个大狗子是鬼迷心窍了!处处向着鹿悠悠,她救我怎么了,她们鹿家就可以随便杀人吗?” “你看看,你又生气。我的意思是鹿悠悠那时候肯救你,肯定对你已经有了……” “你就放屁吧,这种霸道的女人,怎么会对我这种人动春心,她救我纯纯就是为了好玩,就为了轻易赢我而已。你可不要忘了,我现在是沈木,她要爱也是爱沈木,和我有个狗屁关系,你就省省吧!” 第80章 魔灵宫 白泽一时语塞,良久才说道:“我倒觉得鹿悠悠绝对不会如此浅薄,她看中的肯定不是你这张脸。你别忘了,当时你救了她,还看了她无限的春光。按照她那个九军统帅独女 的性子,不杀了你才怪,还会在乎你的死活?” 真铁将双手放到脑后枕起来:“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除了云雀儿之外,即便是千万个女子在我身边又有什么意思?我啊,还是按照太祖老师父教给我的,心无旁骛的武修。” 而后取出那本菩提静心决又静静地读了一遍,只觉得内心趋于平静,才开始修习玄清秘录。 一夜月沉日升,恍似就在顷刻之间,睁眼之时竹林之上白雾袅袅,天边一朵残云待散,耳边阵阵晨风轻语。 今日西仙州魔灵宫来访,无需到觉灵院修习,直接到上灵门的武斗场观战即可。真铁收拾妥当,慢悠悠向中重山踱去。一路之上下灵门的各弟子或奔或跑,见他不紧不慢纷纷说道:“沈师兄进了觉灵院的确不用着急了,我们可不能和你一样,去晚了可就没有好地方了!” 真铁对这些师弟们并不认识,只好微微点头,日上三竿之时他才到武斗场,觉灵门的弟子们都在观礼台左面高台阶梯之上端坐,云腾在那处用力挥手,真铁见了紧走了几步登台就坐。 韩三岳用胳膊碰了碰真铁轻轻一笑:“沈师弟,昨夜喝了谢师伯那么多的百花酿,等他回来会不会治你的罪?” 真铁摊摊手说道:“我就说竹林里来了一群贪吃贪喝的野猴子,趁夜偷了他的酒喝。” 不料身后的云娆听到了,在他身后悄悄地使劲拧住真铁腰间的肉皮转了两圈,真铁吃痛回头一看,云娆亮晶晶的眼睛里射来冷光:“这世上还有如此貌美的野猴子吗?” 真铁也不敢触碰云娆的嫩手,低声说道:“我和韩师兄说笑,你自己倒自认野猴子,这是什么道理。” 华温侯见真铁仍和云娆亲密交谈,恶狠狠的看着真铁,薄薄的嘴唇快速翕动,嘴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云娆不依不饶,仍是不肯撒手,真铁脸上涨红,心道你这妮子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云腾一旁小声劝道:“师妹,众目睽睽,你就饶了沈师弟,魔灵宫的穆门主和三个顶尖弟子马上就要现身了。” 只见观礼台上宋长老一脸肃穆,朗声说道:“众位弟子,西仙州魔灵宫门穆门主大驾光临本门,请起身相迎!” 冲灵门三千弟子同刻起身,好似重兵列阵。一个身着紫色暗金长袍的中年男子与华世苍一同走出观礼后台,身后还分别有三名年轻的弟子跟随。 华世苍身后都是男性弟子,穆空载身后则是两男一女,与穆空载几乎是同样的打扮。 穆空载一头褐发随意束在脑后,双肩之上两只狮首张口,口中好像还有暗红色的火焰闪动。一双鹰目如电,一扫台下站立的冲灵门弟子,赞叹道:“冲灵门的弟子气宇轩昂、声势如虹,好得很!华门主调教有方,令人佩服!” 华世苍也不谦虚:“华某人承蒙吾王之命,忝为门主不敢有一刻怠慢,这才有冲灵门今日之阵仗。穆兄此次来不吝赐教,更是不敢懈怠。” 穆空载此次前来原本就是无事生非,手书之上表明以魔灵宫三名弟子向冲灵门最佳弟子讨教,说是互通有无,实则是师出无名的挑衅之举。 因此面对华世苍如此说法自己也只能是客客气气地回道:“穆某人唐突之行还望华门主海涵,咱们相距不足三百里,按理说早就应该举办比武盛会,以此相互激励弟子武修,不知华门主以为如何?” 华世苍面沉似水,说道:“那是自然,眼下三人比武便是开胃小菜,你我坐下好好观赏。” 两人落座之后,宋长老朗声道:“坐!” 三千人又同时走下,轰然之声在武斗场上空激荡不已。 穆空载轻轻摆手,说道:“我这第一位弟子穆潇峒入魔灵宫十载,九阶武灵初期的修为,华门主差何人与之对决?” 身后弟子走上前来,生得紫色面膛、英气十足,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只是身材中等不甚高大,对着华世苍躬身一拜:“有劳华门主。” 华世苍点点头:“善水,由你与潇峒切磋。你要谨记,来者是客、点到即止。” 韩三岳一脸兴奋之色,说道:“尚善水,二届弟子中的翘楚,想不到他已经是九阶武灵的境界了,这下有戏看了。” 话语间尚善水和穆潇峒已经飞落至武斗台,宋长老看向两人问道:“两位弟子,可准备好了?” 两人同时点头,各自退了十步。宋长老举起右手又用力挥落:“比武开始!” 尚善水面目含笑:“穆师兄,以武会友,咱们点到为止,得罪了!”身后一只巨大白骨巨鱼兽魂甩着长尾现出,手中多出一柄赤红色斩月刀,喝道:“赤炎盾!”全身被赤红色火焰环绕。 穆潇峒叫声好,身后巨型雄狮兽魂昂首长啸,露出亮如钢铁的满口尖牙。手中一柄八尺紫金月牙镗斜向虚指苍天,喝道:“玄冰盾!去!” 雄狮兽魂得令冲锋,尚善水这边白骨巨鱼浑身骨骼发出渗人的咔咔巨响,已经缩成一团恐怖骨山,雄狮张口大咬,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却毫无作用。 尚善水嘴角一抹笑意闪过,斩月刀奋力挥下:“穆兄当心了!”漫天花火飞舞,铺出一道幽长火路扑向穆潇峒。 韩三岳一旁哎呀一声:“尚师兄这招我见过,叫做……叫做……” 云娆不耐烦的说道:“漫天火蝶!” 只见穆潇峒周身瞬间被无尽的火花包围,不断冲击身上的玄冰护盾,一时间护盾之上水汽升腾,众人根本无法看到穆潇峒的所在。 水汽之中传来一声暴喝:“冰川!”武斗台上瞬间极寒无比,漫天的花火同时化作点点冰焰消匿殆尽。穆潇峒毫发无损,手中紫金月牙镗向天挥舞:“天冰……坠!” 第81章 来者不善 尚善水吃了一惊,头顶数不清的冰尖柱疾坠而下,连忙施展疾火灵步,化作一团火焰在武斗台上左右闪躲。 穆潇峒不断移动冰柱坠落,却不及尚善水迅疾,纷纷掉落在地化为冰雾,漂浮在武斗台上。 穆潇峒见罢只好换招,紫金镗平平一挥,喝道:“冰网……蔓!” 一道无边冰网冒着丝丝寒气铺天盖地,尚善水心道不好,边退边喝道:“冲天火……破啊!” 斩月刀喷出一股冲天大火直冲冰网,瞬间将冰网烧出一个硕大破洞。 两个兽魂那处,巨狮久攻不下,巨爪不断拍打,声响越来越大,白骨巨鱼好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众人看完兽魂争斗,又看两人对战,真是应接不暇,云腾心下一沉:“穆潇峒如闲庭信步,尚师兄步步都在其掌控之中……难不成……” 却听砰然一声巨响,白骨巨鱼骨山骤然展开,长尾如同巨鞭将巨狮兽魂抽得仰面飞出,在空中倏然消失。 尚善水大喜,随即冲破冰网长刀一指:“赤火巨刃!”遮天的巨大火刀当头斩下,穆潇峒却岿然不动、面露冷笑。 华世苍暗道一声不好,只见尚善水脚下极速冰冻,瞬间化为一具冰雕,那巨大火刀在半空消失,白骨巨鱼也在穆潇峒面前凭空不见。台下发出雷声般的惊呼,谁也没想到尚善水优势巨大,怎么会兵败的如此突然。 宋长老赶紧落于武斗台上,向尚善水催动灵力低声喝道:“碎!”身上厚冰应声而碎,尚善水周身长满了冰霜,惨哼一声萎靡倒地、周身抽搐。 穆潇峒走上前去,取出一颗丹丸说道:“宋长老,这是我们魔灵宫的赤阳丹,还请尚师兄尽快服下,否则再过片刻肺腑受损,再要医治就难了。”宋长老略一迟疑不敢接下,望向华世苍。 华世苍微微点头,宋长老这才接了喂到尚善水口中。不一会身上白气冒出,张口又吐出一大股子白气才悠悠转醒,随即跪倒哽咽道:“弟子不消,还望门主赐罪!” 华世苍温声说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已经拼尽全力,何罪之有啊,赶紧起身入定自愈,切记不能留下寒疾,下去吧。” 尚善水已经是满面泪水,缓缓走下武斗台,一旁尚家子弟纷纷上前搀扶。 华世苍说道:“武修外强,内强,武诀强,还有一强是什么?” 台下弟子还未从刚才武斗情景之中抽离,并无回应。华世苍接着说道:“那便是谋略强!恭喜穆门主,教出如此聪慧的弟子,我冲灵门此战输得心服口服!” 穆空载并无太大的喜色,只是含糊地说道:“华门主谬赞,潇峒侥幸而已。” 华世苍此时脸上才有些许声色,说道:“潇峒不仅武修强大,比武之时的策略更是令人耳目一新。他先是让兽魂之间僵持,破了善水的火攻之后故意使用天冰坠地,致武斗台上满是冰尘,继而缓慢消耗善水的赤炎盾。 而后假意令兽魂大败,再让善水轻易穿过冰网,在其必经之路上暗下冰冻陷阱。善水兽魂大胜、又轻易破了冰网,骄胜之意抖生,对赤炎盾岌岌可危之势并未察觉,更别说那道冰冻陷阱了。如此看来,单论攻伐心计这一项,我冲灵门中弟子就难以望其项背。” 穆空载打个哈哈,说道:“华门主过奖了,潇峒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计谋,无非就是巧合、侥幸罢了,承让承让!我第二个女弟子柳相宜,入魔灵宫六载,八阶巅峰武灵的修为,还望华门主不吝赐教。” 穆空载口中的女弟子脸色微黑,长得却极为清丽,紫色长袍已经褪去,一双笔直圆润的玉腿之下蹬着一双犀牛皮小蛮靴,漆黑的眸子顾盼生情,粉红的朱唇吹气如兰。她 先是扫一下台下一众男弟子,使得七八成的男弟子心中泛起嘀咕:“她在对我眉目传情……”一时间,两千多个人头不自主的晃动。 华世苍心道你这魅惑之术个倒是厉害,等柳青宜上前拜过略一挥手,在武斗场上空散出近神境的无上灵力,那些个男弟子这才回过神来。 华世苍一招手:“那就由云端羽和相宜切磋。” 云端羽大步上前拜了两位门主,与柳相宜只对望了一眼,突然觉得莫名心悸,眼神之中起了迷茫的神色。 华世苍说道:“端羽……”声音极低却直入心底,令云端羽精神为之一震,方才不知是恐慌还是焦躁瞬间消散,急忙回道:“门主有何吩咐?” 华世苍接着说道:“相宜乃是女子,你手下要知轻重,懂得怜香惜玉!” 云端羽脑中一个激灵,好像顿时明白了什么事情,大声回道:“是!” 柳相宜飞身而下,身下薄纱裙摆不住飘动,那一双玉腿若隐若现,台下不少的男弟子喉咙开始变得干渴,不住干咽唾沫。 云端羽紧跟而下,轻飘飘落在武斗台上拱手低头说道:“柳师妹,我以男对女颇有些不妥,还望见谅。”却不去看柳相宜的双眼。 柳相宜微微欠身:“云大哥不必客气,咱们又不是生死搏命,就当亲近亲近……”话语慵懒至极,却又动听至极。尤其这个亲字,虽然咬得极轻,却格外令人着迷。 尚珂玉看了轻轻骂道:“好一个不要脸的贱婢!” 云端羽听了微微一笑,并不回应。宋长老问道:“两位弟子,能战否?” 两人点点头,宋长老一声长喝:“开……战!” 云端羽手中长剑寒气逼人,轻喝一声:“鹤儿,出来!” 一只身子雪白、头颈黑亮的巨大仙鹤发出极为高亢的冲天鹤鸣,摆动着巨大的翅膀飞在半空,武斗台上霎时间劲风四起,柳相宜瘦弱的身子在风中好似随刻就要飞走一般。 不过柳相宜青丝飘动、神色自若,手中一只翠绿色长笛青光一闪,头顶一个蛇身女首的怪异兽魂闪现而出,众人看到这只兽魂一双眼蛇眼迷离,全身的鳞片自下而上一一掀动一翻,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台下众人看了鸡皮疙瘩纷纷暴起。 第82章 第三场 真铁则浑身打了个哆嗦,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山上放羊之时,临近傍晚发现少了一只羊。找了半天已经是满头大汗和满背的冷汗,忽然听到身后的草丛深处传来沙沙的声响,急忙拨开草丛一看,一只水桶粗细的黑红相间的大蛇正扭动着巨大而冰冷的身子,往嘴里生吞那只百十斤硕大的种羊。种羊发出无力地哀鸣,只剩下一只前腿和羊头露在蛇口之外。 真铁吓得仰面栽倒,险些尿了裤子,不过少了一只种羊黄家老爷肯定是饶不了他,回过身来大叫一声举起镰刀狠命的劈了下去。 这一镰刀好巧不巧,噗呲一声砍中了大蛇的七寸那处,加上种羊在它体内压迫,蛇血急剧喷涌,那一颗淡青色的蛇胆也从创口那处激射而出,正好窜进真铁长大的嘴里,滑腻腻的溜进了腹中。 白鹤虽然是蛇类的天敌,不过柳相宜的美女蛇兽魂并非寻常大蛇,对白鹤并不畏惧。身子一扭迎面扑上,口中发出尖利的嘶嘶声,一股黑色烟雾蔓延开来。 云端羽看了连忙手结法印,喝道:“金刚塑身!”口鼻中竟流出金色汁水在他全身蔓延,不一刻云端羽化成金色塑像,手中长剑也变为金剑。 此时白鹤兽魂已和美女蛇斗在一处,一丈长的尖喙不时闪出雪白精光,在美女蛇身上乱戳。美女蛇双手如盾,尖喙刺中之后并无损伤,口中时不时喷出黑雾向白鹤头部袭扰。 柳相宜微微皱眉,心道我的兽魂已被压制,只好速战速决,娇喝一声:“音域无形……乱!” 长笛嗡声大作,云端羽并没有看到任何招数出现,正在疑惑之时,却听到耳边如蚊鸣一般的轻响,周身忽然遭受千万次凌厉冲击,直将他卷在空中。 武斗台之外,众人更是不明所以,看不到柳相宜任何招式,却听到了云端羽身上不断发出的乒乓爆响,身形在空中不住翻滚。 柳相宜虽然得势却一丝也不敢怠慢,红唇贴近玉笛吹出悠远的笛声,云端羽在空中已经听出笛声中的凶险之音,那笛声由缓到急,心知柳相宜又祭出后手杀招,沉声大喝:“不动如山!” 金光闪闪的身形陡然下坠,倏然摆脱柳相宜音域无相的法阵,双目金光大声,怒吼道:“金刚神刀……绝!” 巨大刀影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凌空斩下,柳相宜惊叫道:“灵音步!”身形化作一抹淡灰色向一侧闪避。 武斗台上轰隆一声巨响,巨石堆砌的台面石粉飞溅,顿时起了一片茫茫白尘笼罩。白雾之中金光闪动,云端羽在其中横冲直撞,只听到一声娇滴滴的惨呼,柳相宜自白尘之中急速飞出,落在台下滴溜溜转了十几圈才稳住身形。 只见衣衫凌乱,口鼻中渗出滴滴血珠,看得众男弟子心生怜悯,竟发出一阵叹息之声。 两只还在争斗的兽魂即刻分开,并未分出胜负。 云端羽缓缓恢复原本的身形,向柳相宜拱手说道:“恕云某人不知轻重,伤了师妹,惭愧!” 柳相宜惨然一笑,又惹得不少男弟子心中隐隐作痛,说道:“是妹子学艺不精,怪不得云大哥。” 穆空载看了眉目之中反倒有些许欣喜之色:“华门主,这位云家弟子的金刚塑身诀着实厉害!他才八阶武灵的境界,倘若是九阶巅峰之后,达到云巅曾经金刚伏魔的境界,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 华世苍说道:“想不到近二十年过去了,穆门主对云巅依然是念念不忘。” 穆空载轻叹了口气:“华门主,原本不该再提两州交战之时,不过我与云巅那场苦战却是令我夜夜梦回啊!这一战当真是痛快!我们两个倾尽所能、灵力耗尽,最终谁也未能将对方击溃,也只好各自休兵,约好再战。谁知……这也是穆某人心中一大憾事。” 华世苍焉能不知道云巅曾和穆空载为争夺三重山,在中重山顶大战两天三夜,最终两人精疲力竭,云巅凭借金刚塑身的不坏一体将穆空载震慑,令他兵退百里,这才翘起三重山易手的开端。此事乃是穆空载一生的耻辱,因此此番前来可谓是故地重游,更是雪耻之旅。 华世苍面色冷峻,说道:“三重山几经易手,其中蕴含的暗流自不必说。咱们各为其主,说不定下次再见之时,你我两个老家伙真是要斗上一斗、分个输赢。” 穆空载想不到华世苍如此直白,轻拍华世苍臂膀说道:“老哥哥,九州之内你排第六,老弟区区第九。即便是为三重山之事,我也不会自不量力对您出手。 再者,两州相安多年,对于我州之内小撮不知好歹的武将怂恿,我一向持反对态度。二十年前那场大战,我魔灵宫死了七成的弟子,前十的弟子六死三残!仅剩一人心灰意冷,投了中圣州,这种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华世苍脸色稍缓,低声说道:“穆老弟,我二人均是宗门之主,保全宗门命脉、弟子安危才是主要,当年我冲灵门所受重创也不次于魔灵宫,每每念到此处……心如刀绞一般。你主动前来造访,我心中很是欣慰,虽是比武切磋,但意在互通情感。双方弟子一见,已知道彼此都非穷凶极恶之徒,岂不是功德一件?” 穆空载眼眉含笑:“老哥哥所言极是!我这次来也是身怀此意!咱们英雄所见略同!”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华世苍回望穆空载身后弟子,问道:“咱们第三场,还比不比了?” 穆空载轻轻一笑:“今日两战咱们已经战平,第三战我看就留个悬念,待你抽出空来,到我魔灵宫再比,如何?” 华世苍倒没想到穆空载主动放弃第三场的较量,问道:“穆门主,其余两名弟子已然出场比试,剩下这名弟子远道而来却作壁上观,这样岂不是对他不公?” 穆空载将那名弟子叫到身前:“我这最后一名弟子时刹宁,入魔灵宫三载,九阶武灵巅峰的境界,华门主,比或不比,客随主便。” 第83章 临山镇 华世苍随即坐直了身子,满脸惊异的看着眼前叫做时刹宁的弟子。时刹宁一脸平静,正直视华世苍锐利的双目,并无一丝丝的恐慌。 华世苍只觉时刹宁眼中射出无尽的寂灭冷意,心中微微一颤,说道:“想不到魔灵宫竟有如此不世奇才!刹宁,你今年贵庚?是时源家的子弟吗?” 时刹宁躬身一拜:“回华门主,刹宁今年十七岁,时源正是我家爷爷。” 华世苍目瞪口呆,良久才说道:“好!好得很!,你可知道你爷爷当年是死在我的手里?” 时刹宁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我爷爷当年技不如人,最终死在沙场之上,至于死在谁的手里都是一样的。” 华世苍哦了一声,又问:“你此次来,难道不想为他报仇?” 时刹宁神情愈加冷漠:“我此次来是门主随机挑选,与贵宗之下弟子亲近,其余之事从未想过。况且,你们上代的仇怨最终以我西仙州兵退五百里而终,弟子已是晚辈,并无资格再论对错。” 时刹宁口中“随机”“晚辈”犹如毒钉死死插入心窝,令华世苍心胸烦闷。魔灵宫所选弟子如果当真是随机选取,那么冲灵门在其面前定然不堪一击,他手中除了华圣童凭借傲苍诀可与时刹宁一战之外,其余人等均不够看。 但华圣童乃是当朝世子,一旦出了闪失,他的北神州帝王兄弟一定不会留一点情面,轻易夺了他的爵位不说,整个家族也岌岌可危。想到此处心中犹如波涛暗涌,口气却极为平静:“你能有如此心境甚是难得!那就依穆门主之言,咱们这第三场就留在魔灵宫再比!” 宋长老听了,回首向华世苍请示,得到首肯之后而后朗声宣布:“今日比武到此为止,各子弟返回各处自行修炼,散!” 众弟子听了虽然错愕不已,不过散字出口还是齐齐起身自动列队离场。真铁随云腾等人出了武斗场聚在一处,等云端羽回来轰的一声围上去纷纷道贺:“师兄这一战让我们冲灵门扬眉吐气,乃是大功一件!” 云端羽听了也不客气:“只是赢了一个区区一女子,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云志道喜道:“我看咱们不必等到师兄九阶武灵了,和宋长老告个假,现在就去那木山庄庆贺!” 云端羽摆摆手,领着师弟们走出三里地才说道:“今日咱们冲灵门大败,你们还要嚷嚷着去庆贺,我看是板子挨得不够!你们没看到总门主那阴沉面容?” 韩三岳很是不解:“大师兄,咱们一胜一负,顶多也就算是打个平手,怎么就是输了?” 云端羽脸色沉重:“我的确是胜了,不过我只是八阶武灵,所赢对手也是对方的八阶武灵,且还是个女子。但咱们尚善水师兄,乃是门主身前前三弟子的存在,九阶武灵的境界输给了对方,比较我之胜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啊!就算我十个云端羽,也无法对付九阶武灵的穆潇峒,咱们不是大败又是什么?” 云腾叹了一声:“不过咱们还有第三场没比,剩下的华靖图可是咱们弟子中的至高战力,赢面极大,不然的话,穆空载岂能善罢甘休,分明就是知难而退。” 云端羽摇摇头走了几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魔灵宫未出场的弟子区区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是九阶巅峰的境界,再过几年,这又是一个近神境大能!试问咱们冲灵门这几十年来什么时候有过如此天才? 华靖图师兄乃是整个门中的大师兄,九阶武灵的境界也是去年才堪堪突破,但在魔灵宫弟子的手里又算什么?除非这一战由华圣童出战,否则咱们第三战必败。穆空载是给总门主留了面子,想着全身而退罢了。” 云志道听了心中焦急,说道:“那总门主为何不让华圣童出战?管他是不是世子,这关系到宗门荣辱!任何弟子都得担当起重任!” 云端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志道,话不可乱讲!华圣童乃是吾王亲子,他若是出战,穆空载要是趁机下了死手,那么总门主无法交代不说,咱们北神州更是颜面扫尽。如果因此事出兵西仙州却又中了他们的奸计,联合飞龙州两面夹击,势必会失了三重山,咱们冲灵门弟子岂不都成了无根之人?” 云腾打了个冷颤:“何止是无根之人,依我看咱们这些弟子应该是大战之中最先消亡的一批!” 众人听了垂头丧气,原本只和本门弟子比较就已经是前途渺茫,现在西仙州魔灵宫的弟子看似更加厉害,那么其余七洲之内的武修弟子又到了何种境界?要是当真爆发大战,北神州侥幸保住还好些,若是国破山河碎,他们这些个武者必将是死无葬身之地。大家各怀心事,刚才兴奋之情瞬间冷却,不知不觉各自散了。 云腾、韩三岳和真铁三人无言的走了半里路,云腾说道:“今日……我对武修毫无兴致!觉灵院我暂时不想去了,你们两个呢?” 韩三岳唯云腾马首是瞻,自然地说道:“那我也不去了,师兄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真铁见状只好说道:“我也一样。” 云腾笑了笑:“那今天咱们就下山,去临山镇上随便走一走,咱们自秘境中得来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换些财物,应该买些必备之物了。” 韩三岳使劲摸了摸乾坤袋,龇牙一笑:“师兄,我早就想着下山一趟了。门内的菜饭清汤寡水,这肚子早就遭不住了,咱们趁着时辰尚早,赶紧吧!” 自从被掳去了方丘,自己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尘世,那斗升小民的烟火之气虽是清苦,但却是最贴近为人的日子。听到这里真铁心中也生出些许兴奋之意,随着云腾和韩三岳轻步下山。 临山镇是原本是介于北神州及西仙州之间的一座小城,两州大战之时曾是西仙州北伐军指挥营地的所在。西仙州兵败之后,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这座小城也就无军留守,久而久之就成了两州之间的缓冲之地,其实就是一座无主之城。 第84章 珍宝堂 好些个法外之徒都向此地聚集,他们所带的财物大多都是些赃物,因此便在临山城内大肆挥霍,令这座城成了财富之城、奢靡之城。 城内鱼龙混杂,商机和杀机并存,谁也不知道城内流连的究竟都是些是什么人,只知道要按照临山城独有的规矩行事,不然的话会有神秘人出面,这些人杀伐果断,绝不容情,因此城内虽然人员混杂,却也井然有序。 云腾等人踏入临山城的时候,真铁被眼前如水的人群和畜生身上发出的热烘烘臭气惊呆了。眼前这座临山城,远远要比寻常的城镇大得多,蔓延的城垛沿着山基绵绵看不到边际,高大的三层城楼虽然没有城门,但城墙之上的临山镇三个字却是用刀剑拼接而成的,好像在向初次进城的人宣告,这是做武力之城,不可造次。 韩三岳指着临山镇三个字说道:“沈师弟,平常叫你来这里玩一玩,你总是不愿意下山来。你眼前所到的这三个字的确有些非比寻常,这是用在此比武殒命的武者的兵器拼接而来,其中不乏一些极品的法器。 你看中间那一柄赤红色的玉剑,那可是红发道魔江远舟的佩剑,他临山城为争夺一本上品法诀之时,与一个不透露姓名的神秘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展开生死大战,谁知道竟在几个回合之下就败下阵来。那神秘人很是高傲,言称杀了他简直脏了手。沈远舟一气之下将佩剑飞到城楼之上,这才逐渐有了临山城三个字的由来。” 真铁看了看临山城这三个五彩斑斓的兵器之字,问道:“红发道魔当时是什么境界?” 韩三岳眼神颇为得意,就好似大败红发道魔的人是他,负手说道:“他那时候已经是九阶武灵巅峰的境界了,距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目前已经到了近神境也说不定啊。 所以当时大败他的神秘人当时的境界就更加高了。这柄玉剑谁也不敢轻易摘下,怕的是就是红发道魔再回临山镇取剑,到那时寻不到剑,依他的暴虐脾性,血洗临山城也说不定啊。” 云腾一笑:“三岳,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红发道魔要是到了近神境,这柄剑恐怕也看不在眼里了。” 真铁说道:“我看不一定。他把剑插在城楼之上是为铭记耻辱,等他到了近神境必然要遍寻那个神秘人的下落。如果将其击败一雪前耻,这柄剑他一定会亲自取下来。如果永远不取,那就肯定再次败在那神秘大盗的手下,估计会自行了断。” 云腾听了不由说道:“沈师弟这么一说……的确是很有道理,红发道魔取剑临山城,必然又是一段佳话。” 三人穿过城楼走进城内,各式服饰的人摩肩擦踵,很多服饰很是奇特,真铁从未见过,看得饶有兴致。 城中十丈宽的青板石路两侧的铺子旌旗飘扬,许多商铺门前站着身穿薄衣轻纱的少女搔首弄姿,绝妙的酮体在其中若隐若现,引得路上的男子左右环顾、应接不暇,根本挪不动步子。 真铁初次见这种阵仗,胸中怦怦直跳,韩三岳边走边看:“沈师弟,这些都是异族的女奴,千万不可动了凡心。这些女子贵得很,没有几万颗灵石别想了。” 云腾摇摇头,带着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一间三层高的红砖店铺之前驻足。 真铁仰头一看,旗子上绣着着珍宝堂的金色字样,金子周边则有类似冰雪和飞鱼的符文。 云腾说道:“这处其实是北冥佣军所开的易物商铺,比起其他一些店铺还算是良心,我们下灵门的弟子每每都是在此处卖一些兽丹什么的。” 三人掀开鹿皮门帘先后进入。这家珍宝堂内极为干净,淡青色的大理石铺地,三人他上去之后,倒影好像是在深水中一般。 右手边是一间一间的颜色各异的小格子间,上面标着数字。左右边则有三五十个柜台,每个柜台之内都端坐着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的黄色锦袍上绣着黑红色的珍宝字样,而且个个都戴着瓜皮小帽,上面镶嵌着各色的方形玛瑙石。 那些个来易物的人足足有近百人,或坐或站,时不时发出不知道是叹息或者恼怒的叫声,而柜台里的人面色从未变过,自始至终都是那副不苟言笑的面孔。 一阵香风袭来,身形高挑的女子欠了欠身子,冲云腾三人极为温糯的说道:“小女子红袖,恭迎三位公子大驾光临珍宝堂!” 又一扫云腾着衣打扮,说道:“三位可去地字十号雅间歇息,红袖冲些茶水,稍等。” 云腾一笑,说道:“地字号,珍宝堂还算的是看得起我们。” 真铁不解,问道:“地字号?” 韩三岳搂住真铁往雅间边走边说:“但凡易物之所,对来客都分三六九等。你看到的那些个在柜台上讨价还价的人了吗?他们都是人字号,是地位最低的客人,所带的东西价值一般,没有雅间可选。 咱们算是二等,安排了地字号雅间,有专人伺候和专人交易。再往上就是天字号,那些个基本都是身怀极品的大客户,得上二楼密室。不过我也没去过,具体还有什么不同就不知道了。师兄,你好像也没去过吧?” 三人已经走到雅间坐下,云腾神秘一笑,说道:“我曾随着千门主去过二层密室……那里自然和咱们所在地字号雅间大有不同了。 那里的茶可不是普通茶叶,那都是仙参干片打底泡水的,吃的点心都是秘境金薯为料做的点心。而且那些斟茶的女子可都是人间尤物……” 韩三岳听了咂咂嘴:“比刚才那个红袖还要漂亮一些?” 云腾眯眯眼睛:“岂止是一些,那些可都是豆蔻年华的女子,肌肤吹弹可破,样貌个个都和云娆不相上下!”说完又觉得不妥,说道:“沈师弟不要见怪,云娆自然是更胜一筹。” 第85章 金色长羽 真铁不以为意,心道见过云雀儿之后,任何女子也都平平无奇了,说道:“世间女子千千万,好看的人儿更是数不胜数,我从小地方来,见过的女子有限,当真有比云娆好看的女子也不足为奇啊。” 韩三岳拍拍真铁,笑道:“沈师弟真是豁达,不过你和云娆分开,该不会是看中了那天救你的鹿悠悠吧?我看那女子性格泼辣,还是北冥佣军的独女,你还是小心点好。” 真铁也不着恼,手指敲了敲香檀木做的茶桌:“韩师兄,就凭我这低微的家势和微末的修为?说好听了是痴心妄想,说难听了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此我和云娆分开绝不是和第二个女人有关。” 韩三岳轻轻一笑,追问道:“那是为什么,你们两个当真就这样散了?” 云腾踢了韩三岳一脚:“这种事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别跟女人一样的长舌头,还要寻根究底吗?” 真铁一旁劝道:“无妨,我们两个确实已经分开,而且是干干净净。韩师兄如果想……我绝不阻拦。” 韩三岳听了满脸涨红,急忙说道:“沈师弟这是什么话,我韩三岳绝对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况且华温侯虎视眈眈,除了你这个……这个……” “愣头青……”真铁替韩三岳说出口,韩三岳口中哎呀呀的叫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除了你敢和华温侯正面硬来,我们都不敢。”说完还捋捋袖子竖起大拇指。 这时候木门轻轻推开,红袖将泡好的热茶送来,每人都斟满了清香四溢的茶水,一张雪白面庞在热茶的水汽中笑成一朵百合花:“验货的伙计马上就来,诸位稍等,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需求……后袖就在不远处候着。”然后面含春风的小步倒退出屋。 其他需求这四个字极尽妩媚之态,韩三岳听了心中一阵燥热,许久才回过神来问云腾:“这个……需求,师兄,什么样的需求都能满足?” 云腾咧咧嘴:“自然不是!除非你有大把的钱财直接将她买了带回冲灵门,不过,三岳,你敢吗?” 韩三岳端起热茶啜了一口连连称热,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问问咱们有没有便宜可占。” 云腾将热茶端起来,浇了几滴在地上,轻轻吹了吹:“北冥佣军的女子,咱们最好敬而远之。” 屋外传来从容不迫的脚步声,在门前止住。 “几位公子,小的孙正曦前来伺候,方便的话,小的这就进来了。” 云腾放下茶杯:“原来是孙兄,还请进来。” 一蓝衣的青年男子轻轻掀开门帘,貌不惊人,一脸的喜色,在门口深深鞠了一躬:“云大爷,许久不见很是念想,不知有些什么宝物要售卖,让小的为您上上眼。” 云腾一笑,取出十颗拳头大小的兽丹排在桌面上。青年伙计赶紧上前一一拿起仔细观瞧,依旧是一脸笑意:“不愧是冲灵门下的云大爷,这些兽丹均在五十年之上,算得上佳品了。您是老主顾……我算您一百二十两一颗,如何?” 云腾点点头:“好得很,孙兄,还是老样子,每颗兽丹五两茶钱。” 伙计一脸受宠若惊,连忙拱手:“多谢云大爷,多谢云大爷!” 云腾对韩三岳说道:“三岳,你要卖些什么?” 韩三岳和真铁同样摆出十颗兽丹,不过韩三岳还将几根金蓑羽鸦的金色长羽取出,问道:“这东西值不值钱?” 伙计不去观瞧兽丹,倒好像是对金蓑羽鸦的金色长羽起了兴致,拿起一根仔仔细细看了之后欣喜地说道:“这是金蓑羽鸦的羽毛,真是巧极了!临山城上官家的大小姐正在重金悬赏。数目是少了些,不过总比没有的好。 这位公子,你要是没别的事要忙,劳烦在此稍坐,我让人把上官家大小姐请来,你们当面交易,我们珍宝堂只收个中间传信的小钱也就罢了。毕竟你们一方是老主顾,一方是临山城势力最大的上官家。” 云腾说道:“反正闲着没事,咱们就在这里喝茶等候,说不定那个上官家的大小姐也是个绝世美女,正好看上了咱们三个中的一个,之后在临山城做个土大王。” 韩三岳听了两眼放光,高兴地连连拍手:“哎呀呀,我说云大师兄,想不到你云家这么大的势力,还想着在临山城做个赘婿呢?” 云腾耸耸眉毛:“你难道不知道临山城的上官家财势之雄厚不输尚家?临山城虽然是个纷乱之地,但其中明暗混杂的交易,灵石和银子一年的流通总量,北神州和西仙州两个州两年加起来都比不过。能在这里站稳第一大家族的上官家,在这里甚至比皇族都要霸道。” 韩三岳听了瞠目结舌,忙不迭地说道:“待会上官大小姐是要和我交易,师兄,沈师弟,你们万万不能抢我的风头!” 真铁笑了笑:“韩师兄,你要真留在临山城做个金龟婿,师兄回去怎么和总门主交代?” 韩三岳听了哈哈大笑:“到时候我带着我那富贵小娇妻,给冲灵门捐上几十万颗上品灵石,总门主估计得和我同桌共饮。我也不会忘了师兄和师弟,点名要你们作陪就是了。” 云腾自己满上茶,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这春秋大梦做得让我无话可说,不过以后生的孩子得姓上官了。” 韩三岳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是自己的骨肉,怕什么。” 三人又你来我往的扯了半天,那孙姓的伙计急匆匆的跑回,在门口说道:“几位爷,上官那边来了信,说是让几位移驾上官府上。” 云腾嗤了一声:“上官家的大小姐好大的架子……” 伙计急忙赔罪,说道:“就怪小的多事,惊动了上官家。还请几位爷念在小的也是一片好心,就屈尊去上一趟,小的已在门口备好了马车。” 云腾看看韩三岳,问道:“上官家的大女婿,这头一遭去见丈母娘,就带这几根鸟毛可显得有点寒酸。” 第86章 上官家 韩三岳噗嗤一笑,拍了拍身上的乾坤袋:“我这包包里好东西可不老少,实在不行,云师兄再借我点。” 几人说说笑笑,都卖了十颗兽丹之后才慢慢出了珍宝堂。那伙计唯恐耽误事上官家的时辰,已经是满面冷汗,将他们三个送到一辆枣红色雕花窗的马车上连连弯腰摆手,等马车走远了站在那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红袖在旁幽幽说道:“你这是把他们向火坑里面推啊,上官家什么时候主动邀人进府了?” 伙计苦着脸说道:“我本以为上官大小姐无非是寻些金蓑羽鸦的羽毛用来装饰玩玩,谁知道听到羽毛之后竟然性情大变,非得要见他们几个,他们也只好自求多福了。” 说完把红袖引到无人之处,取出三十两银子放到她手里,并在手心里轻轻滑了一下,说道:“我要记得云大爷的好,你得要记得我的好……” 上官家距离临山城主道二十里地,马车底下是用一个个弓形的钢板垫高,一路之上虽然时而颠簸,不过三人在车内软铺的驼绒垫子上却舒服得很。 一方黑亮的胡桃木的小桌上摆满了甜点和瓜果,三人也是吃的不亦乐乎。因此路途虽然有些长,却也并不无聊。 韩三岳将头伸出车窗,噗的一声吐出一个葡萄皮问马夫道:“这位大哥,还要多久到上官家?” 马夫伸手指了指并未答话,韩三岳远远看到前面一处三丈高朱红色的院墙迎面而来,墙面上用青金色细线描着大量的符文图案,向西向北都看不到边际。 高墙里面则隐隐看到灰黑色的屋脊线条,高低不一、长短不同,有几百条。如此看来,上官府占地几千亩是有了。 又过片刻,马车吱嘎一声停下,四匹高头阔马马希希律律,十六只铁蹄原地踏步,敲在青灰色大理石步道之上,发出哒哒哒的回响。 只听门口有人喝道:“就算是珍宝堂马车也不能近上官府十丈之内,往回退!” 马夫连忙称是,将马车退出距离府门十丈之地说道:“几位,上官府到了,还请下车……” 云腾带头下马,只见上官府前摆着两只五丈高的墨玉妖兽。两只妖兽同等模样,应该是一公一母,形体十分怪异。身后各自长着巨大的蝙蝠一般的薄翼,长长的獠牙极为尖利,双眼赤红,两耳细长直竖,一张鬼脸突兀、好不吓人。一个张口向天,一个咬牙冲地,好像随时就要展翅而动。 高约三丈的高大门前站着八名劲装的护卫,个个身材魁梧、眼神凌厉。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见云腾等人看妖兽雕像看得呆了,抱着佩刀笑道:“你们三个!可是被我家主子的守护神兽吓到了?” 云腾见那人神情倨傲,心中虽然很是不快,却因上官家的势力不好发作,一拱手说道:“这种神兽我们三个从未见过,只是好奇罢了。我等都是冲灵门的弟子,怎么会被两具石像吓着了,你可真会说笑!” 那人听到冲灵门三个字双臂放下,说道:“原来是冲灵门的弟子,我家大小姐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你们几个不要在这里逗留,赶紧进去吧。” 云腾等人闻言,昂头穿过上官府前那扇精钢一体浇筑的赤金色大门。 几人脚步刚刚踏进院中,真铁的暗影护心镜微微颤动,耳边传来似有似无的嗡鸣之声。 白泽说道:“上官府上设置了某种奇怪的大阵,你们三个务必小心行事。” 真铁回应道:“我已经觉察到了,现在想要转头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四名护卫领着他们一路前行,沿途都是些高墙林立,根本分辨不清方位,兜兜转转之后将他们留在一处偌大的空院之中丢下一句:“等者吧!”四人随即快步离去。 真铁低声说道:“看那几个护卫就知道,上官家绝非善类,咱们这次来恐怕要遇到些麻烦。” 云腾环视四周,发现他们身处的地方乃是一座习武场,不由说道:“沈师弟说得对,不过,咱们冲灵门与上官家素无恩怨,他们没理由会对咱们不利。” 片刻过后,院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人转头对着院门观望,只见一个长发如瀑随意散落双肩、身穿淡蓝色宽松长衣的女子快步走来。那具凹凸有致的身子在长衣中晃来晃去,虽然根本看不透长衣,仅凭在长衣上的印迹就已经让云腾三人看得血脉偾张。 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灰衣男子,一脸的冰霜笼罩、不苟言笑。 女子目不斜视走进院中,三人看清女子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眼看她兀自走过,随意坐到一处石桌前。 女子的那张白皙面庞可谓是不可方物、冷艳无双,尤其一对圆目顾盼生辉,一张小口翠红欲滴,右嘴角一点淡淡的美人痣更显得美玉微瑕、惹人怜惜。见三人也都是青年男子,眼皮一翻,毫无客套的说道:“你们是冲灵门的弟子?” 云腾见她毫无待客之道,负手回道:“正是!” 女子微微一愣,不屑地说道:“一股子金贵之气,你肯定就是云家的子弟了!” 云腾心中有气:“正是!” 女子轻蔑一笑:“你除了正是,还会说些什么?” 云腾冷冰冰地说道:“在下云腾,这是我两个师弟,韩三岳、沈木,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女子扫过三人面庞,说道:“我是上官怡,你们谁手上有金蓑羽鸦的羽毛,拿来我看看。” 韩三岳看了看云腾,往前挪了两步。女子身旁高大的男灰衣子走到韩三岳近前伸出手:“拿来!” 韩三岳取出五根金灿灿的羽毛递给那人说道:“别给我弄坏了!这东西值钱的很!”那人默而不语,看不出脚下走动却已经递给上官怡。 上官怡面上浅浅的笑意摄人心魄,露出几颗玉牙闪着白光,一双雪白的小手轻轻摩挲羽毛,直把韩三岳看得心中一颤,就好像那张玉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轻轻抚摸一般。 第87章 灵力丝线 “你打算卖多少,要灵石,还是要银子?” 韩三岳压根不知道卖多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你出价吧!我……要银子好了!” 上官怡:“一根五百两好了!” 韩三岳吃了一惊,心道这女子真是人傻钱多,赶忙说道:“成交!” 灰衣人取了五张银票递给韩三岳,是上官家钱庄的绿色票子,上官府的“上”字里埋着头发丝粗细的金线。 韩三岳憋着笑收下银票,心道这买卖真值,随即又开始后悔被金蓑羽鸦吊着的时候光顾着求救,没伸手多薅下几根鸟毛。 “那只食灵恐鸟是被你杀了吗?它的兽丹卖不卖?” 韩三岳正将银票收进乾坤袋里,听到上官怡问话回道:“食灵恐鸟的确是被杀了,不过不是我们杀的,而是一个神秘的高人所为。” 上官怡哦了一声,问道:“我知道食灵恐鸟的兽丹极为珍贵,你们舍不得卖。不过我上官家不缺的就是银子和灵石,你们开个价。” 云腾见女子面色发紧,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说道:“上官小姐,我们手上的确没有食灵恐鸟的兽丹,还请谅解。” 上官怡起身冷冷地说道:“我不信!” 云腾摊摊手:“你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还有要事,既然交易已经达成,就此告辞了。” 上官怡眼神一凛,灰衣人一瞬就横在三人之前,喝道:“我家小姐还没答应你们几个离开,乖乖的把食灵恐鸟兽丹交出来,否则今天你们不可能活着走出上官府!” 云腾勃然大怒,喝道:“你们上官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却竟然如此蛮横无理!我乃是云家的子弟,且是冲灵门下,上官怡!我再说一遍,我们手中并没有食灵恐鸟兽丹!你要想为难我们,我劝你好好想一想后果!” 上官怡面无表情:“十万颗上品灵石!” 真铁心下一动,暗道要不是怕暴露了身份,今天这笔买卖说不定就成了。不过食灵恐鸟的兽丹的确是与众不同,上官怡如此急切更加说明它的弥足珍贵,轻易卖了说不定就吃了大亏了。 云腾摇摇头:“你就是一百万颗上品灵石,我们也拿不出兽丹,还请上官小姐放行,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上官怡拍桌娇叱:“别给脸不要脸!” 真铁听了忍不住对骂道:“你这小妮子才是最不要脸!带着上官家也一起不要脸,他奶奶个腿的!” 几人听了纷纷惊讶地看向真铁,上官怡何曾被人如此骂过?气得跳脚大叫:“天雷,先给我拿下这个臭嘴的猴子!” 云腾一听急忙召唤紫奎蛟,不过接连数次都是毫无反应,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沈木,当心,我们的兽魂无法召唤!”说完抽出长剑挡在沈木身前。 灰衣人冷哼一声:“白费气力!”灰影一闪竟自云腾身前穿过,探出一双青筋暴露的长手抓向真铁。 真铁暗影护心镜早就示警,神行诀猛然发动,一瞬就移到上官怡眼前,伸手想要掐住她的脖子挟制起来。 上官怡吃了一惊,娇喝一声:“你找死!”身形暴退出三丈开外,真铁的指尖堪堪碰到那白皙温柔肌肤,最终还是没能一击而中。 上官怡小嘴一撇,右手一甩,只听无数破之声嘶嘶响起,旁人却根本看不到上官怡袖子中甩出来什么东西。 真铁暗叫不妙身形疾走,接着发动望气之术,才看到百十道灵力丝线激射而来,且已经将他罩在其中,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牢牢束缚,就像是被蜘蛛网网住的苍蝇。 云腾和韩三岳根本看不出真铁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待要出手相救,却听见上官怡娇叱一声:“站住!我只需要稍一用力,这口无遮拦的猴子就会化成一堆臭肉碎块!” 真铁暗中问白泽道:“这种禁制兽魂的阵法对你有用吗?” 白泽说道:“对九阶武灵之下,寻常的兽魂有绝对的压制效用,而对我虽然有些作用,不过我费些气力还是可以突破。你要当心你身上的无形之丝,这是用八目天蚕吐出的蚕丝精炼而成,极为坚韧不说,更是锋利无比,只要上官怡想,你的八阶淬体当真是不够看的。” “这东西怕不怕火?” “寻常的火不行,对了!你蓝魔之火一定有用!” “好了,我有数了!你还有多久出来?” “马上了!” “我假装求她饶命,再烧断蚕丝。这女人杀我之前肯定要我下跪赔罪,当我跪下之际你立即杀出来,来个出其不意,把上官怡擒住!” 真铁面色铁青,嘴上却急忙求饶:“还请大小姐饶我性命!饶我性命!” 上官怡啐了一口:“呸!你好不要脸,刚才那股子气魄哪里去了?” 真铁带着哭腔说道:“我该死,我不是人!上官小姐大人大量……” 云腾一旁说道:“上官姑娘,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天的事情都是误会,还请手下容情!实在不行,我们几个随你搜查,如果当真有食灵恐鸟的兽丹,拱手相送,你再把我们三个都杀了也毫无怨言!要是寻不到咱们就误会消散,放我们走。” 上官怡并不答话,冷冷一笑,手指微微一动,真铁耳中嘶嘶轻响传来,只觉得全身骤然绷紧,数不清的丝线已经嵌入衣衫,心道再假装求饶这个上官怡反倒更加厌恶。 上官怡见真铁面色有变,忍不住叱道:“臭猴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要活命吗?怎么不求饶了?” 真铁眼睛直盯着上官怡的手指,只要她再一动随即就要发动蓝魔之火脱困,口中说道:“我已经求过一次,你还想要听几次?” 上官怡青色缎锦一般的长发随风飘起,扬起白皙的面容,就好像对孩子一般温柔地说道:“我让你给我跪下,磕上九百九十九个响头,我心情好些了兴许可以饶你狗命。” 真铁呲牙一笑:“好!好!还得劳烦姑娘稍微松一松,我这样的话根本就跪不下去!” 第88章 口含上官怡 上官怡仔细看了看,右手食指往回一勾,真铁顿时觉得浑身一松,低头缓缓跪下。 云腾与韩三岳都皱起眉头,心道这次三人真是颜面尽扫,回去之后难以交代。两人正在对望之际,只觉得真铁身上蓝光忽现,百十道蓝光从真铁身上疾速向上官怡身前游走。 天雷一声狂呼,闪身想要施救,一尊巨大的白色狼王狂啸而出,上官怡正慌忙断开天蚕丝线,只觉头颈间一冷,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好像进入一处洞窟之中,慌忙睁眼一看,只见四周一片黑漆漆,身子被巨力压制,根本动弹不得。 真铁飞身跃到白泽后背,上官怡已被它死死含在口中。 天雷一见此景原本高冷神色一瞬皆无,脸色变得极为慌张,咧嘴失声喊道:“沈公子!手下容情啊!” 真铁一身焦糊的味道,拍拍身上烧断的蚕丝黑渣,慢吞吞的说道:“你说什么?” 天雷空有九阶武灵的境界,根本没有料到真铁如此低的修为,兽魂居然可以轻易突破禁制,自身居然还能熔断水火不侵的天蚕丝,叹口气说道:“求公子放过我家小姐……” 云腾和韩三岳吃了一惊,心中虽然高兴,却也十分后怕。只因几人还在上官府内,如此糟践上官怡无疑是和上官府家为敌。 真铁面色阴沉,举手指地。天雷旋即明白,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云腾上前在真铁耳边轻语:“沈师弟,咱们万万不能与上官家树敌,因此一定不能伤了上官怡。如果与宗门结仇,咱们回去之后难以交代,况且现在咱们还没有脱身。” 上官怡只要稍稍一动,白泽巨口随即用力咬合,以防她乱施法诀。 上官怡露在白泽嘴外的双脚正微微颤动,真铁看了看笑道:“师兄,你放心,咱们冲灵门又不是邪门歪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杀人?我略施惩戒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咱们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冲灵门。” 天雷依旧咚咚咚的磕头,不一会已经是几百个。真铁冷喝一声:“好了!我们与上官怡并无恩怨,我也只是迫于无奈才强行出手。你去寻上官家管事的过来做个见证,我们将误会解除之后,自然会放了她。” 韩三岳急忙说道:“沈师弟你疯了?你这是要他去喊救兵,这样一来咱们岂不是麻烦更大了。”天雷却一闪身出了院子。 真铁这才说道:“你觉得我们这样就可以出了上官府?到时候,上官家的人不明就里,以为咱们是要挟持上官怡,极有可能会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为今之计只有让上官家管事之人出面,双方将事情说清楚了,兴许还能放咱们一马。” 云腾一旁皱眉说道:“沈师弟说得有道理,要想解除后顾之忧,也只有如此了。” 不一刻,院外传来嘈杂脚步声,一长须老者率足足五十众呼啦啦进了院子。见上官怡一双小脚露在巨狼口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喝道:“你们是冲灵门的弟子,居然敢在上官府上生事,简直是岂有此理!还不赶紧将我家甜丫给放了!” 真铁肃然说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我们与上官小姐并无恩怨,其间只是有些误会罢了。” 老者虽然须发灰白,面色却是极为红润,尤其是一双凤目炯炯有神,说道:“老夫乃是上官家的主事上官齐鸿,也是甜丫的大伯。你们之间既然并无恩怨,何必如此对她?快些放了吧。” 真铁一笑:“并非晚辈不想放她,而是你们上官家委实太过强大,我们几个在府上就好比是蝼蚁一般,怕是被轻易抹去,糊里糊涂的烟消云散了岂不是冤枉?” 上官齐鸿眼珠一动:“这位小友,你想怎样?” 上官怡在白泽嘴里大声喊道:“大伯,不能答应他!我看他敢动我!”声音传出来却好像是蚊鸣一般。 真铁不为所动,说道:“我希望前辈给我们一个凭证,放了上官姑娘之后,可保我们几个平安,且冲灵门与上官家更是无任何仇怨才好。” 上官齐鸿随即说道:“我们上官家也无意与冲灵门结怨!今日之事我已经大体知晓,一切皆因甜丫武修心切而起。 她找寻食灵恐鸟的兽丹已经五年有余,这才不惜代价要得到兽丹,你们也不要太过在意。如果你们有,不妨成人之美,不管多少价钱我们上官家绝不眨眼。如果当真没有,那你们也大可放心,可随时离开!” 云腾说道:“前辈行事果然磊落,我们三人的确没有食灵恐鸟的兽丹,那就依前辈之意。沈木,还不赶快把上官姑娘放了。” 真铁心道云腾你还真是天真,说道:“师兄,按理说我们理应马上放了上官姑娘,不过我这个人胆子小的很,斗胆要前辈在众人面前起个誓,上官家不再为难我们就好了。” 上官齐鸿面上一僵,咬牙道:“好你个……” 白泽起身晃晃庞大的身子,将上官齐鸿失声狂呼:“小友!小友!管好你家兽魂!难不成它还能擅自行事不成?” 真铁抱着臂膀点点头,白泽又端坐而下,上官齐鸿稍稍放下心来,终于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上官齐鸿在此起誓,绝不为难……” 真铁说道:“云腾、韩三岳,还有我……沈木!” 上官齐鸿朗声说道:“好!绝不为难云腾、韩三岳,沈木三人,更不与冲灵门结怨,如有违背,我上官齐鸿遭受五雷轰顶之罚!” 真铁点点头,说道:“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既然前辈已经立誓,等我们出了上官府之后,自然放了上官姑娘。” 上官齐鸿听了怒火攻心,须发乍起,身后一只巨大黑色兽魂缓缓站起,与门口那两尊墨玉石像极为相似,伸出三丈长黑铁一般的长臂,发出震天的吼声。 “沈木!你小子别欺人太甚!我已经给你们了足够的耐心,再要得寸进尺,让你们魂飞湮灭!” 第89章 天荒寂灭诀 上官齐鸿脸上罩着一股子黑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极为怪异、沙哑。 白泽传音真铁:“上官齐鸿的兽魂极为怪异,应该是变异过后的兽魂。不过他也受了这种兽魂的影响,好像极难把控,极有可能随时暴走,你当心些,别再惹恼了他。” 真铁暗影护心镜猛烈颤动,可以说是自进入体内以来最为剧烈的一次,强装镇定说道:“前辈息怒,暂且收了兽魂,晚辈这就放了上官姑娘。” 上官齐鸿眼中闪过诡秘黑线,喝道:“你先放!” 真铁一笑:“你先收!” “你……先……放……!” “你……好,我先放……想不到前辈竟如此倔强!晚辈佩服之至!”说完示意白泽将上官怡放下,脚下早就做好准备,防止上官怡偷袭。 上官怡脚一落地,满脸通红的喝道:“你们都退下!” 除了上官齐鸿之外,其余人听了赶紧撤出院子。 上官怡双眼赤红,充满杀意的眼神将真铁看得毛骨悚然。只见她刚一抬手,真铁随即发动神行诀,眨眼间闪到上官齐鸿身后,说道:“前辈已经立下誓言,还请保我们周全。” 上官怡咬牙说道:“大伯立誓和我无关,我今天一定要扒了你这个臭猴子的皮!有种的不要躲躲藏藏!” 真铁知道上官怡境界远在自己之上,刚才是她轻敌才导致被俘。 此时上官齐鸿已经收了兽魂,一旁安慰道:“大伯知道你受了委屈,不过刚才我的确立了誓,不能再难为他们三个。况且咱们与冲灵门并无深仇,如果伤了他们,平白无故的就树了个宗门大敌,你爹爹也不会答应,我看还是算了,让他们走吧。” 上官怡将长发扎起,涨红面色渐渐变白,许久才平顺了气息,说道:“沈木!今天算你运气好,再要见面可没那么好运了!你最好随时带着一口棺材,说不定何时何地就碰到我,那时我会把天蚕丝织得更密一些,那样的话,你的棺材也不用太大!” 真铁自上官齐鸿身后走出,向云腾和韩三岳招招手,而后向上官齐鸿拱手说道:“多谢前辈!我们三个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上官齐鸿转身将上官怡挡在身后,摆摆手:“小友,你们好自为之!快些走吧。”三人听了拧身疾走。 上官怡拉住上官齐鸿的衣袖哑声说道:“大伯,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负,让我打那个沈木几巴掌,出出气也好啊。” 上官齐鸿笑道:“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我就怕你出手没轻没重,一不小心将他打成重伤,那冲灵门又岂能善罢甘休?” 上官怡瘪瘪嘴:“咱们上官家什么时候怕过他们冲灵门?况且他们这十几年来从不收上官家的子弟,分明是看不起咱们。趁这次给他一个教训,岂不是更好?” 上官齐鸿眼中的黑线渐渐散了,脸上的黑气这才消失无踪,说道:“说是如此,但你可知道,咱们上官家能在临山镇兴盛至今靠的是什么?” 上官怡满面骄傲之气:“靠的是你和爹爹近神境的修为!试问冲灵门下才有几个近神境的大能?魔灵宫才有几个?” 上官齐鸿朗声大笑:“承蒙我的侄女看得起大伯了!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个要素而已。我和你爹爹虽然都是近神境的修为,但破镜区区数年,并不稳固,与冲灵门那几个门主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要想稳住境界,还得几年的苦修才行。其实我们上官家能在临山镇坐稳头把交椅,最最主要的是与北神州和西仙州在表面上均不亲近。如果我们的子弟入了冲灵门或魔灵宫的哪一个宗门,恐怕上官家早就被铲平了!” 上官怡想了想,说道:“那么,爹爹今天去冲灵门去做什么了?” 上官齐鸿神秘一笑:“今天魔灵宫穆空载带弟子到冲灵门说是讨教,实则是去探底。你爹爹借着为冲灵门送货之际,也是想去看看比武结果。我看冲灵门这三个弟子早早下山,那比武应该早就有了结果,你爹爹也快回来了。” 上官怡听了很是奇怪,问道:“魔灵宫与冲灵门素无往来,两门的弟子在临山镇屡有相遇,却从来不互相争斗,可以说是敬而远之。为什么今天穆大门主要主动前往挑衅,难不成两州之间战事已近?这是要让冲灵门知难而退,主动让出三重山?这也未免太有些儿戏了。” 上官齐鸿微微一笑:“想不到我们这个甜丫头对这些个大事可以看得如此透彻。你说得不错,魔灵宫此次前去一是为了摸冲灵门的底,再一个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威风。他这次带了西仙州绝世的天才时刹宁前去。我看,冲灵门没有哪一个弟子可以接得住他的天荒寂灭诀的一招!” 上官怡眉眼舒展,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意,说道:“时刹宁十七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九阶武灵的境界。这是真的吗?” 上官齐鸿肃然说道:“我之所以说冲灵门的弟子可能都接不住他天荒寂灭诀的一招,就是因为我曾亲眼见过他在魔灵宫武斗时候样子。那时候他与穆钟毓争夺魔灵宫首席弟子的位子,对穆钟毓这个四世子手下一点情面也不留。 他那时候也是八阶武灵的修为,不过穆钟毓在他手下也只不过勉强撑过三招就败下阵来。要不是穆空载上台挡住天荒寂灭诀中叫做大荒空灵那招,穆钟毓恐怕早就化为齑粉了!” 上官怡听了吃了一惊,说道:“看来这个时刹宁也是个莽夫,即便是再厉害,杀了皇族世子,自己焉能存活?” 上官齐鸿摇摇头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时刹宁的家族背景,那可是西仙州首屈一指的家族。 他爷爷时天通因在与北神州的大战之中,一己之力率三千家兵抗击华世苍率领的三万禁卫军,硬生生将大军抵在三重山之外六十里地的望断坡七日七夜!用的就是天荒寂灭诀。 第90章 上官齐蒙 时天通与家族五老杀敌五千,伤敌过万,还将华世苍近神境的修为差点打散。要不是穆家的援军被风凌霄,以至高幻术大梦仙法困在半路,又怎么会灵力耗尽,死在华世苍的手里? 因此他时家在西仙州尊位极高,就算是皇家穆氏家族对他们也唯有恭敬。时刹宁如此做法非但不曾受穆空载苛责,反倒是怪罪穆钟毓出手过重,惹怒了时刹宁,这才使出杀招反击。” 上官怡极少对旁人感兴趣,唯独这个时刹宁念念不忘。只因为他的爹爹上官齐蒙口中常常念叨,让她与几个兄弟姐妹向时刹宁看齐。也让上官怡觉得,这个时刹宁既神秘不已,又觉得他徒有其名,这才向上官齐鸿探听虚实。 真铁三人顺利出了上官府,门前那些个护卫大声叫喝:“快滚!冲灵门都是些酒囊饭袋!” 真铁回身猝然施展疾风剑诀,将当前几个护卫呼的一声吹翻在地,回骂道:“再要放屁,下一次就是你们的项上狗头!” 这些个护卫大多是五阶武灵的境界,刚才的气浪极为迅捷出其不意,都吃了一惊,在真铁又恶狠狠的警告之下纷纷噤声,任凭三人快步离开。 不远处有一大队青牛车队正往上官府赶来,为首的几个人骑着一丈多高的灰黄色的巨鹿。鹿脖子下面都挂着碗口大小的赤金色铃铛,一路走来叮叮作响。远远看到三人自上官府走出,好像还将护卫打翻。一身穿黝黑皮甲、身形极为魁梧的青年男子对一中年无须的儒雅男子说道:“那三个小子好像在咱们家生事,等他们过来好好地问问。” 中年男子兀自沉思,听到青年说话啊了一声,随口说道:“定然不是什么大事,不然你大伯岂能让他们轻易出了府门?我看穿着打扮都是冲灵门的弟子,等他们过来不要莽撞行事,问清楚了放他们走就行了。” 云腾看到青牛车队轻声说道:“我看前面是上官家的家主上官齐蒙,刚才咱们自府内出来之后,沈师弟暗自出手他们都已经看在眼里,正商议着如何对付咱们。到时候千万小心行事,上官齐蒙和上官齐鸿都已经是近神境,咱们就算逃也逃不掉的。” 三人站在路旁装作聊天的样子,静待车队经过。却听到巨鹿上一人问道:“你们三个可是冲灵门的弟子?” 真铁心道,这人口气和上官怡简直一模一样。云腾拱手说道:“我们的确是冲灵门弟子,在下云腾,这是我两个师弟,韩三岳和沈木。” 又冲中年男子躬身一拜:“想必您就是上官家主,我们三人在此有礼了!刚才受上官姑娘之邀斗胆入府上卖了些物什,现在财物易手,已经两结。” 上官齐蒙在巨鹿之上点点头:“原来是云家的子弟,眼光倒是不错,竟知道我是上官齐蒙,旁边问你话的,是我家二子上官君昊。” 上官君昊极为好奇,伸长了脖子说道:“那就奇了!我们上官家什么都不缺,我家妹子找你们买了什么珍稀的物件?” 云腾说道:“乃是金蓑羽鸦的长羽,总共五根。” 上官齐蒙听了放下手中的缰绳,问道:“你们在秘境中竟看到了金蓑羽鸦?可曾见到食灵恐鸟?” 云腾只好如实回答:“我等的确是见过,只不过去晚了一步,食灵恐鸟已被人猎杀,兽丹、巨鸟喙及长甲都已经被人取走,我们也只是吃了些鸟肉罢了。” 上官齐蒙立即发动灵力探查之术,只觉得云腾与韩三岳两人并无波动,不似说谎。但探查真铁之时,上官齐蒙只觉他体内一会空空洞洞,一会灵力充盈,一会又好似怒海翻涌,一会就如荒漠凄凉,根本就是难以捉摸,不由心下一惊。 真铁暗影护心镜略微震动,白泽说道:“上官齐蒙刚才应该是用了灵力探查,我感觉异样之后略施小计,加上你的望气之术隐匿,他虽然发现不了你在隐藏食灵恐鸟兽丹一事,但一定觉察出异常,必定要重新探查。你赶紧收了望气之术,显现出六阶武灵的境界也就罢了,省得他起了疑心。” 真铁点点头,暗影护心镜随即又微微颤动,知道上官齐蒙再次探查,将丹田隐去三成,显现出六阶武灵的境界。 上官齐蒙再次探查则很是顺畅,只觉得真铁体内灵力平静地可怕,即便是自己已经近神境的修为,灵力也从未掌控得如此自如,不由说道:“你们最多是六阶武灵的境界,食灵恐鸟体态虽笨,但其可轻易吸收灵力,从而化解各种法术,莫说是你们区区六级武灵,即便是八阶之上,没有趁手的法器也无法轻易击杀。不过……这位小友,” 上官齐蒙脸色温和,又对真铁说道:“你师从何人,来自何处?” 真铁拱手回道:“我之前乃是下灵门弟子,师从千秋雪,千门主,来自漠北沈家。” 上官齐蒙眼目一转,低声道:“漠北的沈家……我与千门主也是好友,如今时至晌午,你们三个不如在府上用了饭再走不迟。” 云腾暗道此地不宜久留,连忙回道:“我三人还有些杂事在身,要赶回冲灵门,就不叨扰上官前辈了。如无他事,我等先行告辞。” 上官齐蒙再未加阻拦,轻轻摆手:“既如此,替我向千门主问好。” 云腾如蒙大赦,匆匆拜别之后三人故作沉稳的渐渐行远。 上官君昊问道:“你是觉得叫沈木的小子有些蹊跷?” 上官齐蒙双腿一夹巨鹿,说道:“回去再聊。” 车队进了府中,上官怡早就在聚英堂的大厅里等候。见上官齐蒙归来,上前跺脚说道:“爹,今日我被一个小子挟持,丢了大人了!” 上官齐蒙听了咧嘴一笑:“啊呀呀,是谁如此大的胆子,居然敢向你出手?难不成是刚才走的那几个冲灵门的弟子?” 上官君昊随即转身:“我去将那三个小子捉回来,给你出气!” 第91章 议事 上官齐鸿恰好走到厅前,说道:“君昊!稍晚勿躁,等我讲完了不迟。”随后将真铁挟制上官怡之事娓娓道来。 上官齐鸿看了看不甘的上官怡,满脸的疑惑:“那小子也就是六阶武灵的修为,你怎么就会着了他的道……这事很是蹊跷,姓沈的小子绝不简单!不然凭我家妹子的修为,他们三个合起来也不是敌手。” 上官齐蒙坐到大厅台阶之上那把千年腾蛟皮椅之上略一沉思,说道:“此次冲灵门之行,原本就处处透着诡异,今日又碰到漠北沈家的子弟,当真是怪上加怪了!” 上官齐鸿走到厅内随意寻个千年灵藤编的椅子坐下,问道:“怎么?今日魔灵宫与冲灵门弟子比武,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上官齐蒙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变故,只是原本三场比武变为两场,双方虽然都是一胜一负,不过冲灵门吃了大亏。 魔灵宫弟子九阶武灵的穆潇峒,大胜冲灵门同等修为的弟子尚善水。第二战则是八阶武灵的较量,冲灵门获胜。 时刹宁乃是第三阵,冲灵门即便是出战,除了华圣童尚可一战,其余弟子估计一招也接不下来。” 上官齐鸿眼目一睁:“穆空载这老小子竟然带去了时刹宁?他忘了他爷爷时天通乃是华世苍所杀吗?” 上官齐蒙冷冷一笑:“穆空载可不是傻子,他这次带时刹宁去就是要扰乱华世苍的心神。时家虽然死了时天通,但其家族内仍有几尊大神。 不然的话,时刹宁怎会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是九阶武灵巅峰的境界?穆空载带他前去,就是要告诉华世苍,二十年前的血债,西仙州及时家时刻谨记,这是到了清算的时候!就看华世苍如何应对。” 上官齐鸿轻捋胡须,脸色变得极为沉重:“看来,西仙州与北神州的这场大战已经是近在咫尺了,咱们临山镇二十年的祥和之态恐怕是要到头了!” 上官君昊满不在乎地说道:“怕什么!他们谁敢动咱们上官家?临山镇一定是安然无恙!” 上官齐蒙昂头望向屋顶,良久才说道:“君昊,看大势不可武断。咱们临山镇之所以二十年无忧,乃是两州均不敢妄动,任由咱们自生自灭!现今咱们临山镇俨然成了交易货流的边关要塞,两州谁不眼红? 此次大战在即,临山镇自然在其角逐之内!咱们上官家自然是要被迫做出抉择!屁股坐对了位子,兴许咱们还是能坐拥一方。但如果找错了位子,摔一跤只怕是最轻的,就怕身后已经是万丈深渊,一失足则永世不得超生!” 上官怡叹了口气:“当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偌大的上官家族,竟也成了华家和穆家眼中的肥肉!” 上官齐鸿起身走了几步,不住的摇头复又走回去坐下,终还是说道:“咱们如今根本就是无法可选,难不成只能等两州大战之后才能知晓死或生?” 上官齐蒙脸上忧色更重,缓缓地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我今日去冲灵门探华世苍的口风,以仙道逆天诀才勉强得了个,规劝华世宗力保咱们上官家的口诺!西仙州那边却不知道再寻谁去了!” 上官怡喃喃地说道:“仙道逆天诀乃是神境才可修炼的至高法诀,爹爹竟给了华世苍?这可是你和大伯历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爹爹和大伯的兽魂受损,差点……岂不是可惜?” 上官齐蒙和上官齐鸿一想到那次凶险之境仍有心有惧意,几人默而不语良久,上官齐蒙才启口说道:“要不是战事将近,只要是咱们盯紧那个沈木,想要得到仙道逆天诀之类的法诀也绝非难事。” 上官君昊一脸疑惑,问道:“这个漠北的沈家是什么来路?我怎么没听说过。” 上官齐蒙说道:“方才我探查三人灵力之时,唯独沈木的最为奇特,期初我探查过后一无所获,而后再探查之时却豁然开朗,得出其六阶武灵的修为。 甜丫被他的兽魂轻易擒住,足以说明沈木修为绝不止六阶,而且他会些望气之术,但冲灵门从不传授此类功法。这就印证其修为庞杂,足以说明他就是二百年前前朝灭亡之时,消失无踪的守星灵官沈星墨的子孙。” 上官齐鸿听了随即起身,惊呼道:“他竟然是沈星墨的后人……这简直……不得了,华世苍知不知道?” 上官齐蒙轻轻一笑:“此事原本是云家首先发觉,不久之后华世苍就已经知晓此事。而后云家怕华家独享沈家藏宝,又将此事暗地里透露给尚家,我又辗转自酒醉之后的尚无嗔口中得知。因此华家这才不敢妄为,将沈木调入觉灵院里看管起来。 这沈家因为百年过去了,一定不会有人再想起守星灵官这茬子事情了,加上近些年来人才凋敝,再不恢复沈家的姓氏,不等旁人围剿,自己就灭族了,这才冒险又改回沈姓,终于被云家在沈木这小子使用疾风剑诀时候看出了端倪。” 上官怡哼了一声:“依我看,这小子就是个酒囊饭袋、下三滥的货色!脑子里都是些鬼灵精,逼着大伯立誓,自己又出尔反尔!” 上官齐鸿摆摆手:“能在上官府上令我低头服软的,沈木是头一个。这小子心思缜密,在我兽魂威压之下仍面不改色,仅凭这一点,这小子就不简单。如果资源足够,再过几年,与时刹宁一争高低也说不定呢!” 上官君昊很不服气,说道:“大伯,你这不是长别人志气吗?我大哥如今已经是九阶武灵中期的境界,追上时刹宁那小子指日可待,他沈木就算他是七阶又如何?在我面前也走不过三合!” 上官齐鸿哈哈大笑:“你大哥都已经是二十六的年纪,即便到了巅峰之境,人家时刹宁才十七岁,怎么才叫追上呢?有志气自然是好的,你和甜丫都是咱们上官家的年轻一辈,我和你爹爹都盼着你们一飞冲天!” 第92章 天香楼 云腾等三人又回到临山镇那条繁华之街,中央有一处白条石铺地的偌大空场,四周立着百十块老榆木做的展板,立柱之上木纹斑驳,漆面仍是红亮的板子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纸张。 林立的板子前面则站满了形形色色的武者,正认真的看着纸上的内容,时不时的与旁人随口交谈。整个广场之上呜呜泱泱、人声鼎沸。 真铁只在村头牲口交易的密林空场里见过此种场景,此时见到很是好奇,问云腾道:“这些人在干什么?” 云腾将真铁领到一处人数稀少的展板前指着一张白底黑字的纸张说道:“这些纸张有的是求购或售卖特殊物品,也有招募武者组成护卫或寻宝队伍的。总之,这里是闲散武者谋生的地方。” 真铁顺着云腾的手看向那张白纸,上面写着:三重山胜山峰底西十里,招募五阶以上武灵若干,一同入境寻宝,速来! 真铁念完之后韩三岳说道:“那些个散修的武者靠的就是这种法子,一旦有人发现秘境有规律的裂隙之处,或是将讯息高价卖了,或是保守秘密,招募武者一共前往寻宝。不过这种法子很是危险,不是因分配不均自相残杀,就是被其他队伍盯上,问出秘境裂隙的所在而被灭口。” 真铁听了之后环顾四周,顿时觉得这些看似无脑的人手里似乎都有几条人命,不由说道:“原来这些都是些亡命之徒!” 旁边一个胖头秃子白了真铁一眼,骂道:“你这个瘦猴一般的小瘪三!把老子惹急了,第一个先扒了你的皮!还亡命之徒,我手里十三条人命,怎么了?这里乃是法外之地,要是不服咱们出城比划比划!” 真铁见这个胖头秃子说话的时候腮帮子两侧的肥肉晃晃颤颤,一嘴的唾沫星子到处乱飞,只是轻轻一笑不去理他。 云腾一拱手:“得罪了!” 三人好容易挤出人群,那胖头秃子仍在那处叫嚷:“胆小如鼠!给老子回来!” 三人不再理会,韩三岳说道:“这些武者都是些泼皮无赖,咱们犯不上招惹。今日我白白赚了几百两银子,说起来也叫师兄和师弟担惊受怕,为聊表愧疚,咱们去天香楼大吃一通,我来结账!” 云腾一拍韩三岳后背,笑道:“难得三岳大方一回,咱们就去天香楼!” 天香楼距离这处空场不足二里,三人脚下极快,不久便到了楼前。天香楼修长的淡金色牌子自五楼之上悬挂,直直拖到一层处,足有五丈长,乃是一整张的紫檀木雕刻而成。字迹殷红,飘逸秀丽。尤其是那个香字,婀娜有致,乍一看竟像是妖娆女子一般。 韩三岳指着天香楼的牌子说道:“你知道这三个字是谁题的吗?” 真铁摇摇头,韩三岳诡秘一笑,低声说道:“天香楼的老板是个绝世的美人!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不过现在看起来仍是极为可人,无数的武者垂涎三尺。据说这三个字,乃是十几年前,姬无修偶倒此地,竟与她有了……露水情缘,临走之时给她题了天香楼这三个字!” 真铁听了大为惊讶,说道:“姬无修在九州之内,武修排名曾在第三,十几年前已经是近神境巅峰的修为了!想不到竟到这里闲逛,还沾花惹草,真是匪夷所思。” 云腾露出极为神往的面色:“类似姬无修这种散修,仅凭自己不靠宗门资源,不靠家族之力就达到近神境巅峰的大能仅此一人。他不受宗门限制,不受家族制约,一个人逍遥自在,真是令人羡慕。 也怪不得天香楼的老板娘会轻易委身给他啊,据说他本人也就三十岁的样子,风流倜傥,出手也是潇洒之极。那天是为给老板娘解围,稍一出手就斩杀七个八阶武灵修为的食鬼谷的分谷主。 上官齐蒙和上官齐鸿到场之后不知道杀人的是姬无修,不由分说想要联手制住他,未曾想姬无修的强大恐怖如斯,随手施展清风化物诀就将上官二人打成重伤。 为保天香楼老板娘此后的安危,这才题字天香楼。上官家两位家主虽然吃了大亏,但知道那人就是姬无修之后,非但不敢难为天香楼,在他临走之时还好酒相送。” 天香楼里的伙计见三人在外谈得津津有味,等了许久才跑出店外满脸堆笑道:“三位少爷,咱天香楼内雅座舒适,坐在临窗可以之处俯瞰全城,小的再为几位上些良茶名酒,外加些时令小菜,岂不美哉?” 云腾让这一身青衣的伙计说得心里痒痒,说道:“好得很,五楼还有没有房间?” 伙计满脸歉意:“哎呦,不巧,五楼客满,不过四楼还有一间绝好的雅间,三位请吧!” 云腾看看五楼的八个镂空雕花的窗口,均关的严严实实,不像是有客人的样子,暗道五楼定然有不寻常的人物包下。 四楼的雅间位于南侧,上面有牌子叫做清梦里。三人落座之后韩三岳大包大揽,点了八个大菜外加一壶青叶龙井茶和三斤醉八仙。 韩三岳点完菜之后搓搓手,对真铁欲言又止。 真铁暼了一眼:“韩师兄,有话就说,何必扭捏?” 韩三岳舔舔嘴角:“沈师弟,上次的蟹黄冻……那可真是世间少有的美味,你要是还有存货,再给我和师兄尝尝。” 天螯帝蟹的蟹黄没有千斤也有八百斤,真铁也不含糊,随意取出两斤蟹黄冻,将门口的伙计唤了进来:“你叫你家厨子将这些蟹黄做几个菜过来。对了,你小子可不要偷吃!” 蟹黄冻异香飘逸,伙计使劲咽了口唾沫说道:“小的可不敢,这就拿去后厨做了!” 不一会那八件大菜鸡鸭鱼肉的纷纷上桌,三人一人一瓶烧酒各自倒满,边吃边喝。 吃到一半,忽然想起那蟹黄一直没有端上来,韩三岳在雅间内一拍桌,红着脸喊道:“伙计!伙计!你小子把我们的蟹黄给偷吃了吗!” 第93章 姬无修 伙计闻声远远跑来,低声说道:“这位公子给的食材,委实……委实太过珍贵,我家厨子站在灶前长吁短叹就是不敢下手,唯恐糟蹋了。迫不得已,已经差人将我家老板喊来,由她亲自下厨才放心,因此耽误了时辰,还请各位公子见谅,见谅!” 云腾一笑:“你家老板?难不成是安幽柔,安老板?” 伙计连忙点头:“正是我家老板娘,各位……有福了!她已经是多年不曾为客人下厨了。” 韩三岳痴痴一笑:“有福!有福得很!你转告安老板,我们不急,慢慢来。” 伙计走后,韩三岳端起酒盅对真铁恭维道:“沈师弟,托你的福,今天咱也能吃上安幽柔亲手做的菜!这要是回去让师兄弟们知道了,还不得羡慕死?来,咱们走一个!” 真铁从没有喝过酒,今天喝起来倒觉得辛辣之外也有些香气,半斤酒下肚毫无醉意,索性与韩三岳一连喝了八杯。中间又让伙计又添了三斤酒,半个时辰过后一斤半烧酒已经下肚。 此时伙计一声欢叫:“三位久等!蟹黄粉蒸饺、蟹黄竹荪酿鱼翅、醉蟹醒酒汤、帝王黄金糕!” 进屋之后浓香四溢,将之前菜品的味道悉数驱散殆尽。三人只见四个菜简直巧夺天工,蒸饺和黄金糕好似玉琢而成,汤品更是如一汪春水荡漾,令人不敢轻易下口。 伙计身后浓郁花香之气飘进屋内,一发髻高挽、相貌极为秀丽的女子轻身而入,给三人行了一个万福之礼娇声说道:“小女子安幽柔,见过几位公子。” 韩三岳一见安幽柔细眉弯眼、巧鼻妙口,雪白长颈之下波涛汹涌不由看得呆了,一双筷子停在半途,竟忘了自己想要吃些什么。 云腾也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成熟女子,比起千秋雪更为年轻不说,身材更加圆润、凹凸有致,可以说满足了他对美艳女子的所有幻想。 好在真铁一旁轻扯衣袖,示意他代表三人回应,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在下云腾,这两位是我的师弟韩三岳、沈木,有劳安老板亲自下厨,实在是令我们受宠若惊。” 安幽柔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扫过三人,嘴角间露出时有时无的笑意,散发出无穷无尽的似水柔情,细声说道:“公子客气,能为冲灵门的青年才俊尽一份绵薄之力乃是奴家的福分。” 说罢上前俯身为三人盛汤。那一抹雪肌峰峦微微显露,满室春光霍然大盛,云腾险些惊呼出口,只好强打精神,尽量不向那处观望。 韩三岳却已经是张口无言、双目发直,真铁看了连忙在其大腿上使劲拧了下去,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安幽柔面目含笑,一一将汤碗放在三人面前,又分给每人一个蟹黄粉蒸饺,笑着对韩三岳说道:“这位公子别光顾着看奴家了,快些尝尝我的手艺。” 韩三岳脸上一红,急忙抢起粉蒸饺放进口中大嚼,竖起大拇指含糊的说道:“安老板好手艺,好手艺!” 真铁也在一旁附和:“味道好极了,你也坐下一同吃吧。” 安幽柔微微点头,转而对真铁说道:“这位公子,请恕奴家唐突,我听伙计说,蟹黄乃是你带来的……奴家有一私事要与你细聊,不知公子可否行个方便,随奴家出屋再谈。” 三人一听随即放下筷碟面面相觑,最终云腾和韩三岳将眼光定在真铁身上。 真铁更是疑惑,看了看脸色变为不甘的云腾说道:“安老板,有事在此敞开聊就好了,我们三个之中并无外人。” 韩三岳只觉得口中所嚼索然无味,放下筷子幽怨的看着真铁。 安幽柔笑而不语,眼神中充满了炙热。 云腾说道:“师弟,既然安老板在此多有不便,你就随她去吧,我们在这里慢慢等你就好。” 真铁结结巴巴应了一声好,起身随着纤细腰肢如柳摆动的安幽柔,来到同层北侧一间叫做云梦瑶的屋子。 屋子里檀香袅袅,紫檀木的圆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壶热茶和两只羊脂玉的耳杯。 安幽柔玉手一指:“沈公子请坐,千万不要太过拘谨。” 真铁心道既来之则安之,大马金刀的坐下。安幽柔则端坐在他对面,满上一杯茶水轻声道:“这是千年古茶树清明前的玉峰茶,每年也只产不到十斤,比金子还要贵些,你先尝尝。” 真铁满嘴的酒气,何况自己从来就不会品茶,这些年以来能喝上一口热水就不错了,心道什么茶对我来讲都一样。想罢端起热茶一饮而尽。 没想到这玉峰茶的清香竟直冲脑际,一下子将他微微的醉意驱散的一干二净,不由夸赞道:“果真是好茶!” 安幽柔轻轻一笑,又给他一连倒了三杯,都被真铁一饮而尽。 真铁终是忍不住,缓缓放下茶杯问道:“安老板,你我素不相识,找我有究竟……什么话讲?我那两位师兄吃了飞醋,等我回去还不知道如何取笑我。” 安幽柔轻轻一笑,给他满起茶水后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公子不要有所顾虑,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你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故人。” 真铁脱口说道:“姬无修?” 安幽柔脸色倏变,原本脉脉含情的双眼转为深深地哀怨之色,呆呆地看着真铁喏喏地说道:“你怎么会说出这个名字?你可知道,在我面前,谁要是提及他的名字,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真铁见她口气也变得极为阴冷,说道:“我只是听了天香楼的典故,随口说出来的,还望安老板不要介怀。” 安幽柔眼神空洞,许久才缓缓地说道:“没想到我的心事……竟被你一语中的。不错,你让我想起的故人的确是那个如风的浪子。” 真铁心中暗骂,沈木你说说,你长得像谁不好,偏偏像那个拈花惹草的姬无修,只好说道:“晚辈可不敢和姬前辈相比,据说他风流倜傥、潇洒之极,乃是千年难遇的奇男子。” 第94章 干娘 安幽柔露出一抹温馨之色:“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让我想起他的并不是你的相貌……” 真铁心道你难道是闻味的吗?却听见安幽柔接着说道:“是味道……还有你的声音。” 真铁赶紧盘算,自己昨日夜里才冲冲了澡,还用上了谢长空自制的香粉,自觉味道的确是好闻一些,这才放心的说道:“你要喜欢这种香粉的味道,改天我给你带些过来。” 安幽柔呵呵一笑,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他面色发红,原本随意摆放的胳膊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说道:“我所说的味道并不是你身上的气味,难道我身上的香气还不如你的?我所说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而已。” 真铁变得十分窘迫,白泽悄声说道:“铁子,今天一定要保住你的处子之身!这女子虽然美艳无双,但毕竟比你大了不少,乃是老牛吃嫩草,千万挺住!” 真铁听了心中反倒起了几分忐忑,吞吞吐吐地说道:“安老板言重了,我只是一个寻常家族不知名的弟子,哪里有什么天生的气质。脱了这身皮,你说我是放羊的都行。” 安幽柔听了捂嘴一笑,说道:“你可不要害怕,在我眼里,你也就算是个小孩子。毕竟我的年纪当你娘亲都绰绰有余。” 真铁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道:“你和我娘亲果真还有几分相像……不过,你比她年轻时还要好看一些。” 安幽柔单手托起微红的面庞,兀自说道:“我家麟儿如果还在人世,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但愿他生得和你一般健壮才好。” 真铁微微一怔,问道:“那麟儿是你和……他的孩子?” 安幽柔眼中含泪,哽咽着说道:“你……你果然是有过人之处,居然句句猜中。麟儿的确是我和姬无修的孩子。不过,怪我这个娘亲粗心,在他刚刚出生的时候忽然消失不见,再也寻不到了……” 真铁不知道怎样宽慰,见安幽柔掩面低低哭泣,想起自己的娘亲临死也不曾见到,连忙说道:“麟儿自然是活着,等他长大成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回生母。” 安幽柔抬眉惨然一笑:“已经许久没有人对我说过如此贴心的话了。你说得对,我的麟儿一定在某处长成人了,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来天香楼寻我。” 真铁见她略有平复,端起茶壶给她倒满茶水,轻声说道:“我深深知道没有娘亲的孩子,是如何的孤苦伶仃。所以,他在没有你的岁月当中,应该是更加思念,天天都盼着和你相聚,所谓母子连心,血缘之情大过于天。” 安幽柔取出雪白的绢帕擦干余泪,两眼望向窗外,只见临山镇依旧热闹非凡,不住的有人向天香楼这处眺望,好似天香楼之中有他们梦想和期望的东西一样,却不知道天香楼也只是一个伤心女子的寄托之地而已。 安幽柔收回目光放在真铁身上说道:“十几年了,麟儿的事我从没有再向其他外人讲过……麟儿出生那晚,替我接生的蒋婆婆还没来记得告诉我,麟儿是男是女就已经血溅当场,麟儿也是那会儿被人抢走,那人连一个字、一点声息也没留下。” 真铁稍一沉思:“那人难道不是他?” 我难产脱力,刚从鬼门关转了一遭回来,根本就是苟延残喘,究竟是谁来抢走了麟儿压根就没有看到。” 真铁心想,只抢了孩子,男女都要瞒着你,且不求财、也不去不杀你,除了姬无修之外,再无其他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安幽柔对他用情至深,根本就是逃避此事,不愿将此事放在姬无修身上。 想罢叹了口气:“安老板身世坎坷……”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到屋内寻你?” 真铁一笑:“难道不是因为味道?” 安幽柔轻抚白玉杯:“自然不是,那会我还未曾见过你。” “天螯帝蟹的蟹黄?” 安幽柔起身伸手摁了摁真铁的鼻子,露出那一抹盎然的春色:“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真铁不自觉地浑身打了个激灵,鼻尖上滑腻腻的玉葱指掠过,内心竟比将云娆揽在怀里还要汹涌一些。 “当年他来我这里,也是扔给厨子一些蟹黄,只不过他那时候带过来的是新鲜的。最后做出来的味道却都是一样的,而且也是今天的四样菜品,这才暂时将他那一颗浪荡的心困在这里。” 真铁悻悻一笑:“之后再也没有人带过天螯帝蟹的蟹黄到天香楼?” 安幽柔点点头:“自他走后,我也曾尝试着在临山镇内张榜高阶收购,可十几年过去了,临山镇少说来来走走也有千万人了,至今没有人卖过,直到你今天到天香楼。 我还天真的以为他回来了!又或是他的弟子代他来看我……直到进屋看到你……你是冲灵门的弟子,根本不是他的弟子或传人,但你和他的声音却又七八分相像。 因此,我才喝上一张老脸将你约到这里,为的就是多听听你说话,再就是向你买一些蟹黄。每当我闻到这个味道,就好像回到十七年的四月初七,那一轮半月下的对饮欢时……” 真铁随手拿出五块冰冷的蟹黄冻排在如镜的桌面,大气的说道:“我送你便是了。” 安幽柔发出一声欢叫,跳起来在真铁脸上狠狠地嘬了一口:“你可真是我的小心肝!” 白泽哭丧着说道:“铁子,你可真是没出息,这一口老嘴亲的你神魂颠倒的,一会该不会把身子也送给她了。” 真铁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跳出窗外,捂着脸一脸骇然的看着安幽柔。 “你这胆子可真够小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送我这些,说吧,你想要些什么。” 真铁连忙摆手:“不要了,送……送给你!因为看到你就让我想起我……娘。” 安幽柔一瘪嘴:“你要这么说……那我干脆认你做干儿子好了!” 第95章 穆空载 白泽说道:“为保住贞洁,赶紧认干娘,快,叫干娘!” 真铁心里根本没有主意,听到白泽催促,张张口:“干……干娘?” 安幽柔开怀大笑,起身将真铁搂在怀里,那两团温热柔软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揉来揉去,直憋得他满脸涨红。 好在她也只是抱了一小会,脸色也忽然变得通红,这才赶紧放开真铁,一步就跨到凳子上坐下。 安幽柔低着头,那酥软的胸脯连连起伏了十几下才缓缓平复,轻咳一声说道:“你既然认了我这个干娘,我更加不能亏待你。你在冲灵门修炼自然是需要些灵石和兽丹,我去给你淘换一些,等你下次过来给你。” 真铁讪然一笑:“灵石和兽丹我暂时不需要,不过我急需一种法诀,不知道干娘能不能弄得到?” 安幽柔双眼放光,一拍胸脯:“只要不是神级品阶的法诀,我自信还是可以弄得到,你说吧。” 真铁掰掰手指:“是一种可以提取死人灵力的法诀。” 安幽柔露出担忧的神色:“那可是大王鬼门一类的邪魔外道才修炼的法诀,他们驱鬼请神、炼毒下蛊,有时还会盗尸炼魂,你是冲灵门的弟子要修炼此类法诀怕是不妥吧。冲灵门怎么说也是名门正宗,你可千万不要走了邪路。” 真铁喝口茶水,拿起白玉耳杯稍微看了一眼,上面竟雕着九只鸟儿和不知名的符文,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点干娘还请放心,我要这种法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乃是为了死去的同门师兄完成遗愿,绝非用来修炼魔道。” 安幽柔半信半疑,仔细看了真铁一会才说道:“干娘自然是信你,不过这种法诀千万不可滥用,否则后患无穷。” 屋外伙计一声轻咳,而后轻声说道:“主家,穆门主点名要你上去陪酒,小的实在是推脱不了,怕是得罪了他老人家。” 安幽柔脸色一僵,转而温声对真铁说道:“沈木,你应该知道穆空载的威名,他今天在你们冲灵门得了势,到天香楼饮酒作乐,我身不由己,不得出面相陪。 你要的法诀干娘已经记在心里,你十日之后再来找我,一定交到你手上。” 说完起身在真铁肩膀扶了扶,稍稍整理青丝之后款步上楼。 真铁起身回到清梦里,韩三岳正将耳朵贴在北墙之上,见他回到屋里,没好气的说道:“沈师弟艳福不浅,可是安老板亲自上了手伺候过了?” 真铁听了哈哈一笑:“韩师兄,你都听到了什么?我们那点事你都听见了?” 韩三岳啐了一口,说道:“我当那安幽柔有多冷艳高雅,原来也是喜欢吃嫩草的浪蹄子!刚才她似哭似笑的浪叫我可都听到了,当真是污染视听!污染视听!”两只手来回在耳朵上揉搓,直到变得血红才罢手。 真铁听了得意之极,心想如果换成是你,估计这会早被她治得服服帖帖把自己给交代了,说道:“韩师兄真是说笑,安老板只是要向我买些蟹黄,我们两个哪里有见不得人的事。” 韩三岳并不相信,说道:“你过来!” 真铁稍一迟疑,还是走近韩三岳,未曾想他使了一招猴子偷桃,一把抓向真铁裆下。 真铁心意一动迅捷移开,韩三岳抓了个空。 云腾咦了一声:“三岳不可儿戏!这可是男人的宝贝,万一弄伤了师弟后悔晚矣!” 安幽柔走进五楼正堂大间,上面写着九州同的字样。穆空载正在太师椅上虎踞而坐,见安幽柔终于肯上来敬酒,朗声笑道:“临山镇的花魁安老板,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来来来,这边坐下!”示意安幽柔坐在他的身侧。 安幽柔轻身一拧转过穆空载,那股浓郁的花香之气瞬间扫过鼻尖,穆空载闻了很是受用。安幽柔却已经探身将桌上翡翠凤尾壶拿起给他斟满酒杯,又给余下的时刹宁、穆潇峒、柳相宜和另外三名弟子一一倒满。身后的伙计递过来一个白瓷大碗,里面倒满了酒,上面酒花正打着旋的缓缓散开。 穆空载摆摆手:“不可,我看安老板还是用我们的酒水。” 安幽柔知道穆空载不信这碗真的是酒,只好转身倒掉,又用翡翠凤尾壶倒满酒,这才说道:“穆门主大驾光临天香楼,幽柔诚惶诚恐!又听闻各位少年英杰在冲灵门内大获全胜,真是令我们天香楼如沐圣光!我在此恭贺穆门主和几位少年英雄凯旋而归,小女子先干为敬!” 柳相宜听了很是不悦,一是自己乃是铩羽而归,二是今天自己是武者的打扮,除了描眉之外几乎未施粉黛,在安幽柔面前很是吃亏,瘪瘪嘴轻哼了一声。 安幽柔一扬粉颈将一碗酒喝尽的时候,余光看到了柳相宜嘴角那一抹不屑之意,心中反倒开心起来,暗道你年轻又怎样?在老娘这只彩凤面前还不是一只家鸡? 穆空载击掌叫好:“安老板真是好酒量,来!咱们也干了!” 满桌之人同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安幽柔这才飘飘落座。 穆空载一双鹰目上下打量安幽柔,好像将她看透了一般,这才颇有意味的问道:“四楼那桌好像是冲灵门的弟子,怎么,其中有你的老相识?” 安幽柔故作惊讶,轻笑道:“穆门主真是说笑,下面那三个冲灵门的弟子也是就十七八的年岁,怎么会是奴家的老相识,正在称得上奴家老相识的也就是那个负心的死鬼!”说完捂嘴轻笑起来。 穆空载心说你这女子好强的戒心,我寻你来喝酒,你居然将姬无修搬出来压我,好得很!想罢说道:“潇峒,你去将那名弟子请上来,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货色,竟先我勾走了安老板。” 安幽柔暗暗一惊,待要通知他们离开已经不及,穆潇峒起身领了另两名弟子尽快的下了楼。 云腾三人酒已喝完正待离开,穆潇峒已经推门而入,伸手一点真铁:“你,随我上去见我家门主!” 第96章 众家觊觎 三人见是穆潇峒顿时愣在那里,真铁扔下一根牙签问道:“魔灵宫家的门主又不是我家门主,穆师兄,咱们也并无交集,您怕是找错了人吧。” 穆潇峒冷面道:“没错,方才就是你和安老板单独进了那边的屋子,具体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真铁噗嗤一笑:“你堂堂九阶武灵修为的精英弟子,怎么也喜欢干这种贴墙偷听的下作之事?” 穆潇峒和韩三岳听了同时面上一红,穆潇峒很是不耐烦,反手一挥:“叫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要是等我出手将你提上去,恐怕你们冲灵门的面子在这临山镇算是掉到底了!” 云腾听了连忙说道:“穆师兄,凡事好说,我们上去便是。” 穆潇峒根本不把云腾放在眼中,极不客气地说道:“我只找他!你们掺和什么!” 穆潇峒实力强大,三人合起来也不是敌手,为保住面子,真铁起身说道:“师兄,穆门主请我喝酒我去便是,你们少坐片刻。” 穆潇峒轻蔑一笑:“只有一张利口又有何用?” 真铁昂头走在穆潇峒身前,被三人押着上了五楼。 真铁自行推门而入,笔直地站在桌前直面穆空载,安幽柔微微一笑,随即会意她是要他稍晚勿躁,躬身一拜:“冲灵门弟子沈木,拜见穆门主!” 穆空载见真铁毫不惊慌,就好像在自己家里见长辈一般的自如,不由一笑,问道:“沈木?漠北的沈家?” “正是!” 穆空载眼目微动:“坐!” 真铁也不客气,拣个空座,坐在时刹宁和柳相宜之间。 穆空载见状心中更是奇怪,暗道这个沈木倒是有些定力,问道:“今日我魔灵宫与你们冲灵门之前的比试你可曾见了?” 真铁说道:“回穆门主,全程观瞻,精彩至极!” 穆空载追问道:“有何感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穆空载哈哈一笑:“这倒是实话,既如此,可愿意退了冲灵门入我魔灵宫?” 众人听了不由错愕不已,即便是挖别家宗门的墙角也该是顶尖的弟子,眼前沈木并无过人之处,因为他与冲灵门交恶简直是得不偿失。 真铁听了虽然也有些意外,不过心中并不糊涂,说道:“恕晚辈不能从命,家族尚在北神州,入魔灵宫事小,叛国之罪体大,穆门主就不要开弟子的玩笑了。” 穆空载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幽柔一眼:“漠北的沈家乃是冲灵门的宝贝,老夫又岂能明抢?你且放下心来……你与安老板是如何相识的?” 真铁心说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吃飞醋,怨我和她共进一室,说道:“我与安老板是有一桩要紧的生意要谈,穆门主要是有兴致,晚辈慢慢讲来就是。” 柳相宜听了心中突地一跳,暗道你小子这话还真有锋芒,暗地里揶揄门主多管闲事,还慢慢讲来?你们两个要是在屋子里做了龌龊之事还要慢慢讲来? 穆空载被真铁噎住,不由打了个哈哈。 安幽柔一旁连忙解围,说道:“我看中了沈木带来的一种食材,买下之后正好孝敬穆门主,还没来得及去后厨,就被您老人家召见了。” 穆空载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 安幽柔神秘一笑:“几位稍等,奴家这就下去做。” 起身走到真铁身前一拍:“你来搭把手。” 真铁会意,起身与众人躬身一拜:“几位稍等……”见穆空载微微点头,与安幽柔出了屋门。 时刹宁面沉似水:“前朝守星灵官的传人?” 穆空载脸色微变:“想不到你们时家也已经知道此事。” 时刹宁哼了一声:“穆家在冲灵门有内应,我时家自然不能落后。何况前朝遗宝之事仅凭你们穆家,恐怕也无全权把握拿下吧!” 穆空载肃然道:“此事需与时家主共同商议才好,此时此地,只你我妄谈无益。” 时刹宁仍是不苟言笑:“好,待回去之后,我自会禀告家主。沈木的样子我也已经记在心中,到时你们几个也千万不能伤了他的性命!” 穆潇峒眼望穆空载不知该不该接话,穆空载说道:“刹宁说得对!这个沈木乃是无价之宝,今日才我暂且放他回去。”几人听了这才纷纷应声。 安幽柔将真铁四楼低声说道:“趁穆空载还未想对你如何,你们三个赶紧走吧。” 真铁说道:“我擅自走了,干娘怎么交代?” 安幽柔眼中露出慈爱之色,捏捏他的脸颊说道:“傻孩子,我经历过多少风雨,这种事几句话都可以搪塞过去,不必担心,你们赶紧走!” 真铁不自主地点点头,极快的回清梦里将云腾和韩三岳喊起,三人疾步匆匆下楼离开。 五楼之上,柳相宜正推窗露头观望,淡淡地说道:“我看,那小子果真就是安幽柔的小姘头。喏,三个人都被她放跑了。” 穆空载神态悠闲,微微一笑:“将他们留住又有何用?随他们去吧。不日,三重山或将回归魔灵宫,那时莫说是三个,就算是三千众的弟子也化为飞灰了!” 云腾等人一口气走出十里地,云腾车才开口说道:“今天当真是奇了!先是在上官府受了上官怡的气,险些出不来。现在又是魔灵宫的穆门主寻晦气,咱们这趟门着实没有好好看看黄历!两大势力都找咱们的麻烦。好在安老板暗中相助,不然今日可真是要糟了。” 韩三岳听了眉毛拧在一处:“沈木,上官府那会多亏了你。不过在天香楼可就全数怪你了!谁让你把持不住,背着我们偷吃了安幽柔的豆腐,引得那穆空载醋性大发、兴师问罪。” 真铁知道韩三岳嫉妒心起,有意逗他:“怎么?吃女人豆腐还有当着外人的面,正大光明吃的?” 韩三岳啊呀一声,嘶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真吃了安幽柔的豆腐?他都多大年岁了,你也下得去口!” 第97章 遇袭 云腾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真铁继续逗韩三岳:“哎呦,人家驻颜有方,身子比……比豆蔻年华的女子还要细嫩。谁管她多大的年岁。柔儿说了,让我多多下山找她,她还要做菜给我吃,什么生蚝鲍鱼、鹿丸虎鞭,管够……” 韩三岳听了更是双眼血红,咬牙说道:“你……”云腾一旁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这才发觉一定是在逗他,悻悻的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滑头?你的话我不信,你们就那点时辰,安老板还不至于对于如胶似漆。对吧,师兄,沈木根本就是胡吹大气!” 云腾这才止住笑声:“安幽柔是姬无修的女人,九州之内除了武修排名前十的大能,谁敢轻易招惹?沈木肯定是和安老板谈了什么私密的生意。我估计是蟹黄冻香味奇异,她为了招揽生意,这才私下向沈师弟买一些作为奇货。” 真铁心道云腾果真有两下子,连忙说道:“师兄果然英明,安老板就是看中了我的蟹黄,这才要出高价购买。” 韩三岳听了心中不忿顿时消去了七分,笑着说道:“我就说嘛,师弟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能碰这种女子。那可不是咱们这种低阶的武修可以染指的。师兄,我看这会时辰尚早,咱们这就赶回去,还是再寻些乐子?” 云腾回道:“不然还能去哪里?这会儿决不能再回临山镇,怕是碰到魔灵宫和上官府的人,要是再惹出事端,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真铁突然想起那张招募武者的白纸,随口说道:“不如咱们去三重山胜山峰底西十里那处凑凑热闹,反正现在赶回去也没事要做。” 云腾一笑:“沈师弟,你还真是随性,恰好那处地方就在必经之路,咱们顺道看上一看自然是可以。不过你和三岳一定要谨记,不可惹事,更不能随意出手。天黑之前要赶回门内,不能耽误明日的武修。” 三人商议妥当,在日斜之时出了临山镇。到胜山峰底也只用了不足半个时辰,又向西快步走了大约十里地,只见前路一片茂密且极为高大的白桦树林。远远看去,林中雾雾蒙蒙且昏暗无光,树上的斑痕好似千万只怪眼死死地盯着三人。 韩三岳第一个打了退堂鼓:“我看还是算了,估计是一些专门打劫武修散人的强人设的陷阱,不去也罢。” 云腾转头问真铁:“师弟,你说呢?” 真铁说道:“咱们堂堂冲灵门的弟子,还能怕了那些个歹人?” 话音刚落,却听到林中传来一声惊呼,声音尖细,好像是一个妙龄女子所发的。 韩三岳双眼一瞪,急忙说道:“师兄,有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些歹人一定在对女子不轨,咱们这就冲进去施救,快!不然来不及了!” 韩三岳这弯拐得够急,惹得云腾和真铁哭笑不得。 云腾说道:“既如此,咱们小心行事,分别向林中包围,遇到歹人要立即呼叫!” 三人定好计策,左中右分头而入。真铁缓缓自右侧密林进入,暗影护心镜并无动静,稍稍放下心来,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又兀自走了一里多地,暗影护心镜微微颤动,忽然觉得左边不远某处有灵力波动,白泽说道:“那处好像有个阵法,正守株待兔,韩三岳恰好就在那一路,我看这会已经着了道了!” 真铁听了将白泽唤出,跳上后背:“赶紧过去,这小子虽然嘴贱,不过死了也挺可惜的。” 白泽化作白狼王的样子在林中腾转跳跃,将林中粗树喀拉拉的撞倒了百十棵,前面传来韩三岳的哭腔:“云师兄!沈师弟!救我!” 白泽一举跳到一棵巨树冠顶眺望,只见韩三岳被透明的丝线死死地缠住,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凭空在半空里挣扎。 白泽说道:“这就是他们的阵法,利用了不知道是什么魔蛛的丝网,这倒霉货像捉苍蝇一样被网住了。” 暗影护心镜猛然颤动,真铁扯着白泽鬃毛猛然斜飞而出,一大团灰影从天而降,身后那棵巨树发出震天巨响,只见新鲜的木屑四下纷飞,几人粗的树干从中一分为二。 一只三丈高的巨大灰色蜘蛛兽魂八爪着地,两只呆滞的黑眼发出暗光,身上则站着一个穿着红纱罗裙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对纤细的峨眉刺,闪着妖异的冷光。 那女子咦了一声,娇滴滴的说道:“刚才我明明用了灵力隐匿之术,你是如何觉察到我的?” 真铁见皮肤生得惨白,一双眼睛竟是蓝色,而且细长狭窄、眼窝深陷,下巴尖得好似利剑,嘴唇厚且大,乍看上去倒像是披着人皮的狐狸。 加上刚才要不是逃得快,此时已经被劈成两半了,不由没好气地说道:“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子狐骚之气,我还能躲不掉?” 女子听了气得浑身发颤,骂道:“你小子满嘴喷粪!本姑娘这就收了你!”又瞥见真铁左手小拇指上戴着储物戒指,眼睛忽然瞪得极大,急忙用峨眉刺胡碰,发出两短一促的叮叮声。 真铁知道她在呼唤伙伴前来助阵,抽剑说道:“你们是谁?我们可是冲灵门下弟子,打我们的主意,你们可想好了?” 女子并不答话,一个黑影由远及近,跳到她身旁粗声粗气的问道:“怎么?这种雏你还对付不了?” 女子指了指真铁:“他手上有储物戒指,你看看是不是。” 男子眼睛由原本的黑白,忽然全部变为淡灰色,而后嘴角咧到后脑:“乖乖!这可是发了大财了。这小子的储物戒货真价实,我从未见过如此高阶的!” 女子点点头,问道:“小子,你姓什么?是不是华家的人?” 真铁已经用望气之术将两人境界看了个清楚,两个都是六阶武灵的修为,男子稍微高出一些,心中已有心数,冷冷地说道:“漠北沈家,我劝你们还是放了我师兄,而后赶紧拍屁股走人,不然今天你们怕是要死在这里!” 第98章 施救 女子阴恻恻一笑:“既然不是华家的人,那我们就不怕了!小子乖乖丢下戒指,给你留个全尸,再将你埋得深一些,怎么样?” 真铁叹口气:“你们既然寻死,那我也是毫无办法!” 那名男子已经趁机闪到身后,手中多出一柄极为细长的钢胎长弓,一搭手就是五箭齐发,箭羽端闪着波纹蓝光发出雷鸣般的啸声。 真铁也不回头,塔穹随心发动,五支利箭转瞬即至遇到塔穹却齐齐爆裂而断,只发出一声脆响。 白泽身下一只一丈多长的乌鸦尖嘴直冲而来,眼见就要刺中肚腹。 白泽后腿猛然挑起,硕大的屁股遮天而下,砰的一声将那只乌鸦兽魂撞得双翅胡乱扑棱、坠向地面。 女子见状急忙甩出两支峨眉刺,咻咻两声直飞而来。巨型蜘蛛发出渗人的嘶嘶响声,喷出一股透明蛛丝。 真铁不敢怠慢,自白泽后背一瞬而走,避开峨眉刺,白泽则疾坠而下,躲开蛛丝。女子耳闻唰的一声,真铁转眼间已经蹿到身前,张口还未叫出,真铁一脚踢在肚腹将她踢飞出去。 男子一声惊叫:“师妹!” 飞身去接,真铁淡淡地说道:“气浪之刃!” 长剑轻轻一挥,气剑无数,将之前树木尽数斩断,尚有十几束气剑穿过林木猝然击中那名男子。 男子失声狂呼,口中喷出数股血箭自空中重重翻滚落地,身上的衣衫已被悉数撕碎,露出一身黑皮硬甲。 女子飞撞到一棵巨树缓缓滑下,嘴角鲜血淋漓,见男子也身受重伤,惨兮兮的说道:“师兄,今天咱们算是……栽了!” 真铁正思量如何处置,那女子忽然将前胸一扯,露出颤巍巍的两只白兔,说道:“你看!” 真铁慌忙闭眼,耳听两声铮然之声,睁眼却见女子以蛛丝为弦,将自己和男子弹出,又故技重施接连几次,已经逃得远了。 真铁何时见过这种阵仗,还在回味刚才那白白的东西,却听身后传来响动,举剑回首一指,只见云腾手提一半死之人飞跃赶来。 “三岳没事吧?”云腾见真铁像是刚刚对过战,却毫发无伤赶紧问道。 真铁长剑虚指:“韩师兄悠哉悠哉的荡秋千呢!” 两人连忙上前,韩三岳见巨蛛与那两个已经被击退,果真在那里嘿呦嘿呦的荡来荡去,发出兴奋地叫声。 云腾冷着脸说道:“三岳,你来这里是英雄救美的,怎么自己玩起来了?” 韩三岳低头向下说道:“那个女子原来是个托,就为了引我上钩,也怪我大意,只顾着救她,反被她用蛛网给粘住了。” 云腾原地腾起,用长剑刷刷砍了几剑,蛛丝却是极为坚韧,韩三岳在网中来回弹跃,欢叫道:“小时候我见别人家的小孩子在树下荡秋千,就去求我爹也给我搭一个来玩。谁知道我爹非但不去,还用剑鞘把我的屁股给打肿了,要我专心武修。没想到长这么大,在这里玩尽兴了!” 真铁心道刚才要不是拼命赶过来,你那张嘴连带着那颗狗头早被巨蛛扭了去,将白泽收回之后,暗暗在疾风剑诀中蕴含蓝魔之火发出四五只气剑。只见蛛网之上蓝光微闪,霎时四下散开,韩三岳哎呦一声掉落在地,摔了个仰拔叉,一边捂着屁股慢慢地站起来。 云腾紧跟着落地,奇怪的看着真铁,问道:“师弟,你的疾风剑诀竟能斩断这种蛛丝?我手中这柄长剑做叫无痕,虽不是什么神兵,却也是陨铁由铸剑师明斩打造。 在他赤焰之妖的熔炼之下七七四十九天,又用裂天锤千锤百炼,而后用万年冰川下的深冷之水淬炼,最后融和上千年仙藤的木粉才成形。我看你手中的长剑也就是一般般的青钢剑,发出的气剑怎么会锋利如斯?” 真铁收回长剑,说道:“师兄,借剑一观,可好?” 云腾将剑柄朝向真铁递给他,说道:“我看看你的。” 真铁无奈将长剑也递给他看,两人各自抚剑观瞧。无痕剑在真铁手中竟微微颤动,发出低低的翁鸣之声,好似起了某种响应。 无痕剑长三尺三寸,剑身略宽,足有三指,不似一般的长剑。说是无痕,剑身之上却布满了水纹痕迹和无数金色的点点星沫,好似水中倒影的闪闪繁星。 真铁由衷的赞叹一声:“真是一把神剑。”悄悄的将散落的透明蛛丝信手拈来,放在无痕剑上对云腾说道:“师兄你来看,方才你挥砍蛛丝之时,其实已经砍断了七七八八,我又放出疾风剑诀,乃是得了你的便宜,这才一举将蛛网斩断,不信你看。”将无痕剑上的蛛丝指给云腾来看。 云腾这才发现剑身之上居然真的粘了十几根蛛丝,将信将疑的说道:“师弟,你的青钢剑的确并无过人之处,可说太过普通……按理说,你们沈家不管如何……也不能给你配如此普通的佩剑。” 两人换过长剑,真铁唉了一声,喟然说道:“无奈家道中落,能来冲灵门已经是耗尽家财了,哪里还有余粮?” 韩三岳起身哼了一声:“师弟,你可不要哭穷,你说说,你的蟹黄卖给安老板究竟多少银子?下次再来临山镇,所有花费均由你来支付。” 真铁帮忙拍打韩三岳身上的尘土:“这个好说。”想起地上还躺着一个,说道:“师兄,咱们将他弄醒了问问来路?” 云腾收了无痕剑拍拍手:“差点把这个老小子给忘却了。”上前一脚踢在他腰间麻骨,又在他脸上泼了一水袋的凉水。 那人哼哼唧唧,这才悠悠转醒。见身前三个青年虎视眈眈,顿时伏地求饶:“几位大爷饶命!饶命!小的也是迫不得已,不如此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云腾阴沉着脸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那张招募武者进秘境的告示,是不是你们贴的?” 那人慌忙回答:“小的张若古,乃是食鬼谷中的弟子,那张告示是我师姐兰瑶儿贴的。” 第99章 食鬼谷 韩三岳在那人头顶狠狠地打了个栗凿,喝道:“原来那个妖女叫做兰瑶儿,你们食鬼谷究竟在什么地方?带我去那里将兰瑶儿抓了,狠狠地教训教训!” 那人捂着头皮说道:“大爷,食鬼谷的所在小的着实不敢透露,那可是要被诛灭九族,还要炼尸的极罪!不敢!不敢!” 云腾一旁低声说道:“食鬼谷的所在一向神秘,咱们也犯不着知晓,他们几个谷主阴狠毒辣,善于暗箭伤人,一旦粘上,就好像是附骨之疽阴魂不散,那岂不是惹火上身……” 韩三岳听了心中有了惧意不再追问。 云腾问道:“你们一共几人,受你们暗算的有几人了,都在哪里?” 张若古咽了口唾沫,惶恐的望向四周,这才说道:“没……没几个,都在前面的林子里绑着。” 云腾一手提起张若古正要上前去救,真铁说道:“等等,万一前面有什么埋伏陷阱就糟了。我先从树顶之上查探查探。” 云腾也觉得有理,说道:“你千万当心,食鬼谷的阵法诡异,有什么异动立刻回来。” 张若古则连忙摆手:“不敢,小的不敢!” 真铁不去理他,纵身一跃在树木之前闪转腾挪,越过几十棵大树之后隐隐听到树下有呻吟之声。 用望气之术仔细探视,树下有十几个人或坐或卧,武修层阶都不太高,也有几个并无灵力流动,应该已经死了。 四周并无埋伏之人,也无阵法,这才一跃而下,在空中滑行十五丈轻飘飘的落到那处。有八个人分别被蛛丝捆在四棵树下,还有四具尸身胡乱堆在一处。 真铁虽然也经历过几次血战,不过对敌的大多都是妖兽,一下见到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这还是头一遭,不由心下打颤,扭头就去将云腾和韩三岳叫到这里。 云腾看出真铁不敢看向尸身,说道:“我十六岁那年,家父曾受王命,与曾长青将军一道,将叛乱的黑龙一族围困在龙牢山上。那时北冥佣军的鹿归原率一军万人参战。 最后一战是个半月之夜,黑龙族的族兵仅剩不足百人,在回首峰上负隅顽抗。鹿归原率众兵压上,不待他们求饶投降,漫天的火光如雨,将墨黑色的夜空照成血红幕布,无数的箭枪飞舞,将那些活生生的人绞成血肉碎块。 一时间血流成奔溪、灰岩如火玉,遍地的残肢断臂。我见了如此的惨状伏地狂吐,吐到最后再也吐不出什么,起身一脚踢飞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之后就再也不怕见到死尸了。”说完走到四具尸身旁边,伸手一一探了探心脉。 “这几个起码死了五个时辰,身子都僵了!” 那八个被困之人大多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整张脸上上都罩着蚕丝,好像是巨大的蚕茧。此刻听到有人近前,身子都不住地扭动,发出呜呜呜的哀嚎。 云腾取出丝巾擦了擦手:“把他们先放了吧。” 三人分手而动,只是蛛丝着实坚韧,云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斩断两人身上的蛛丝,脸上的那团蛛丝则毫无办法。韩三岳一会用刀,一会用匕首,硬是一个也解不开。 云腾站在那处意味深长地看着真铁:“师弟,刚才我被你骗了,我的剑根本不足以斩断蛛丝,你就不要再隐藏了,赶紧将这些人解救出来,我不追问你就是了。” 真铁知道隐瞒不住,说道:“其实也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谢师伯曾传授我一本御火诀,应该是蛛丝的克星,灌注在剑上有些效用罢了。” 云腾摇头一笑:“只可惜,你的谢师伯久久未归,不然的话,我和三岳一定求上散修院,求他传授无上法诀。” 真铁不再接话,持剑在这些人身上及面上轻轻一划,那些蛛丝迎刃而解,纷纷掉落。 那些人有男有女,纷纷跪倒叩谢。 云腾问道:“你们都是哪门的弟子,怎么会到临山镇上以此谋生?” 八人纷纷不语,良久之后才有一个年纪稍大的黑须男子叹口气说道:“三位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命是你们给的,自然不能相瞒。我和师妹都是西仙州奇剑门的弟子,只因我俩触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这才浪迹天涯。已经在临山镇游走十几天了,今天清早无意间看到那张告示,想着碰碰运气,结果……” 剩下几人面有难色,同时点头:“我们基本也都是如此……” 云腾环视几人,并无认识的,这才说道:“也就是说,你们都已沦为散修之人。想要快速飞升也只有这一条路快些。 不过你们也要知道,天下哪里有如此便宜的事?往后行事还需当心才好,不然就如那四位一般,客死荒地,岂不是冤枉?” 一面容姣好的女子说道:“这位公子,我认得你。你是云家的云腾云大爷吧。” 云腾稍一迟疑,女子身着打扮也不似寻常女子,问道:“你是?” 女子起身一笑:“你定然是不认得我,我乃是尚云城于家的子弟……” 云腾忽的想起某事,脱口说道:“你是于霜然?云飞智哪里去了?” 女子听到云飞智这三个字忽然哭哭啼啼,许久才哽咽道:“方才遇险他逃的飞快,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险些被歹人……” 云腾心道云飞智这小子脑子灵光得很,你跟他私逃早早晚晚会有这么一天。却听林外有人大喝:“食鬼谷的杂碎,出来受死!” 云腾闻言一震:“大师兄怎么到了这里?”连忙朗声回道:“大师兄,云腾在此,食鬼谷的生擒一个,逃了两个,你们进来再聊。” 来人竟是云端羽,不一会桦树林上空狂风大作,直将较细的树木吹得歪向一边。 云腾等人眯着眼向上看去,只见一只藏蓝色的大鸟从天而降,发出摄人心魄的高亢鸟鸣,落地之后地上黄沙漫天,绿草横飞,声势骇人。 云腾轻轻吐了一口尘沙,笑道:“大师兄好大的面子,居然把千门主的灵翼蓝雕借了来。” 第100章 云飞智 云端羽一跃而下,神情极为忧虑,问道:“那于家的女孩子……你可见到了?是死是活?” 云腾闪身一让,将于霜然引至前面:“大师兄说的是她?” 云端羽仔细一看,眼前女子发丝凌乱、面目青肿,显是方才受了欺凌,不由轻声问道:“妹子,你……无碍吧?食鬼谷的杂碎,要是……要是……为兄替你报仇!” 那女子眼中含泪,翘起脚尖望向云端羽身后,这才说道:“只是被一个女子打了几个巴掌……其他的倒也……”话未说完就嘤嘤的哭起来。 云端羽放下心来,粗眉却拧成一团,骂道:“你这个畜生!还不过来给于姑娘赔罪!” 身后一个比云端羽小一号的男子向前挪了几步,颤声说道:“我当时也是无能为力,也只有先去搬救兵,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云端羽听了勃然大怒,啪的一声,粗大的巴掌猛地扇在他的后脑,直将他打得在地上滚了三滚。 众人见了都被云端羽的火气镇住了,谁也不敢上去相扶。 “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云飞智,你既然选了于姑娘,舍了云家和冲灵门,就该好生照顾。即便是死,你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也不枉人家为你毁了名誉!幸亏于姑娘被云腾他们救了,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亲手杀了你!” 云腾上前将云飞智扶起来。云飞智却仍在晕眩,双脚无法站稳。 真铁见他的眼眉生得和云端羽八分相似,暗道云飞智是大师兄的亲胞弟无疑了。却听到云腾劝道:“大师兄,飞智年纪尚轻,你也不要过于责备。况且于姑娘也算是安然无恙,就饶了他吧。” 云端羽一甩手:“家门不幸!我这个弟弟行事任性,放着好好的驸马爷不当……于姑娘,我并非责怪你,只是飞智这一走,吾王险些降罪云家,你们于家也受了牵连……” 于霜然脸色倏变,急忙问道:“我们家怎么了?” 云端羽叹了口气:“已被吾王降罪,全家三百余口,悉数发配极北寒地去了。” 于霜然听了失声痛哭,跪地向北连连叩头:“爹啊,女儿不孝……” 云飞智听了也顾不得走不稳当,上前就要扶起于霜然。反被她一掌打在胸前,扑通一声仰面倒地。 云飞智坐起身子怒气冲冲地说道:“此事你我都未曾预料,打我做什么!” 于霜然兀自哭泣不去理他。云端羽上前将云飞智提起,低声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等她心情平复之后你再好言相劝。要是再弃他而去,当心我和爹告你个始乱终弃,将你彻底逐出家门!” 云飞智愤愤不平,一脸涨红的说道:“爹当时将我举荐为驸马之时可曾问过我?那时我早就与然儿情投意合!我曾发誓,此生不再见他,不再回云家!” 云端羽抬手又要打,云腾急忙上前劝阻:“大哥,此事最终也未能成行,据说也是公主意愿,要吾王收回成命。你们兄弟二人就不要再为此事烦恼看。 飞智,你也不要太过妄言,你要不是云家的子弟,我相信霜然也不可能轻易为你出逃!这一切因你而起,也是家族之趁,再要胡言乱语,我这个旁系的云家子弟也看不下去了!” 云端羽渐渐消了怒火,回头一招手,原来云娆还在雕背上没有下地,正呆呆的望着真铁。 云腾见云娆发呆,忙叫道:“娆妹,大师兄要你去安慰霜然,去吧。” 云娆回过神来,走到于霜然身前轻轻将她扶起,在耳边说道:“好在你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等过些日子,你和飞智一同前去探望也就是了,千万不要太过伤心。” 于霜然心中毫无算计,云娆也是女流之辈,有她宽慰一言,心中总算有些平复。两人慢慢走向一旁树下,云娆取出白帕给她擦干眼泪。云飞智还想上前找于霜然说话,被云娆一双杏眼狠狠地瞪了回来。 云腾见此事告一段落,指着张若古说道:“大师兄,这人是食鬼谷的弟子,与逃跑的两人合谋设下毒计,引诱散修的武者上钩,再行杀戮,夺人财物,咱们该如何处置?” 云端羽将云腾引到远处,问道:“那四个人是谁杀的?” 云腾一怔:“小弟粗心,还没来得及问。” 云端羽眼神中情绪复杂,显然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张若古,说道:“你去问问那几个散修,知不知道那四个人是谁杀的。” 云腾走回那处,对那八个人说道:“那四个人是谁人杀的,你们看曾看到了?” 八人面面相觑,刚才开口的奇剑门的弟子刚要讲话,被他师妹紧紧扯住,生怕他又多嘴。 云腾看了将对那人说道:“既然在此不便说,你随我过来。” 那人呼的一声站起,他的师妹哎呀一声将头一歪不再理他。 云腾领他到了云端羽那处,云端羽问道:“敢问阁下是哪派的弟子?” 那人一拱手:“惭愧,西仙州奇剑门的弟子胡高涯,见过云家师兄。” 云端羽点点头:“原来是奇剑门的弟子,胡兄不必客气。那四人是谁人所杀?” 胡高涯说道:“都是那名女子所杀,她应该是那两人的师姐,出手极为狠辣。恰好杀我和师妹这里,云腾师兄正和两位少侠赶来,这才救了我俩的卿卿性命。不然的话,她要杀死我们剩下的八个人根本就用不了片刻,听那女子的口风,杀光我们就要遁走了。” 云端羽见胡高涯话语极为直接,不似很有心机之人,问道:“你以为那张若古如何处置?” 胡高涯慌忙说道:“此事应由您二位定夺,我们并无异议,并无异议……” 云端羽一笑:“胡兄客气了,请回去歇息吧。” 胡高涯拱拱手大踏步的走回。 云腾心中有疑,问道:“大师兄何必为食鬼谷的小喽啰费心,简简单单杀了或是废了修为即可。” 云端羽沉了沉,说道:“你不知道姬无修和食鬼谷之间的往事?” 第101章 放人 云腾稍加思索:“自然是知道,他曾在天香楼举手间杀了八个谷主,还为天香楼题字。” 云端羽等了等云腾再未继续讲下去才说道:“这只是开头而已。实际是姬无修离了临山镇之后,食鬼谷不惜弟子性命,一路跟随其四处游走。 另一路则打探出姬无修少时村庄,将庄内二百口人及所有牲畜全数杀死,庄稼全部铲除,最后一把大火烧了两天两夜,最终化为一片焦土。 姬无修一路之上杀了数不清的食鬼谷弟子,最后实在不堪其扰,遁入五行秘境之中修习。即便是如此,还是被食鬼谷的总谷主洪朝倾寻到下落,趁他修炼之时,发动鬼帝焚心诀,一举将姬无修的修为由近神境巅峰打回初期!” 云腾听了失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怪不得姬无修这些年来杳无音讯,原来是受了重创而一蹶不振!这食鬼谷的手段当真阴毒……那洪朝倾可全身而退了?” “不仅仅是阴毒,而且是极为厉害。洪朝倾乃是偷袭,自然全身而走,不然这种事怎么会传出来?今日咱们要是轻易杀了食鬼谷的弟子,无论是谁杀了,早早晚晚要被食鬼谷寻到报复! 洪朝倾武修已经是深不可测,手下的八个谷主据说已有数人到达近神境,到时候别指望总门主会替咱们挡灾!”云端羽神情极为肃穆,看得云腾心中忐忑,只好说道:“师兄,以你之言如何处置?” 云端羽脸色如常:“幸亏此人未曾杀人,且你已经将其重伤,此刻将其放了旁人也不会非议。” 云腾连忙称是:“我这就将他放了。”说完就要去放人。 云端羽伸手将他拦住:“你让沈木去放。” 云腾不解,问道:“为何,有何差别?” 云端羽说道:“你将他打伤,又将他放了,他记住的人也只有你一个。而且他只会记得你把他打伤,不会记得你的恩情。你让沈木去放,他记住的人则有两个,仇恨也就减了一半。懂了吗?” 云腾半知半解,还是回到真铁那处。 真铁心道你们兄弟两商量了老半天,是要分赃吗? 云腾朗声说道:“这人叫做张若古,虽是从犯,却也未曾杀人。我们冲灵门从来不会滥杀无辜,只要张若古改过自身、重新做人,那便留他一条生路。” 张若古听了连忙嘶声说道:“我愿意重新做人!重新做人!” 云腾见众人都不答话,对真铁说道:“既如此,沈木,你将他放了吧。记得送他送得远一些,省得这些人再出手杀他。” 真铁暗道你们两个简直是纵虎归山,这种杂碎怎么会改过自新?刚要反驳几句,却瞥见云端羽正一脸威严的向他看来,心说这事蹊跷,定然是你们怕得罪了食鬼谷。想到这里也就不再多话,上前拎起张若古向南处走去。 张若古虽然受了重伤,却无性命之忧,一路之上口中不住道谢:“沈公子高义,云公子高义,我张若古下辈子做牛做马为二位效劳!” 真铁走出三里多地,将他扔在地上说道:“按理说你死有余辜,不过你们食鬼谷看来有独特的手段,令其他宗门不敢招惹,是不是?” 张若古似笑非笑,说道:“公子说的通透。食鬼谷原本就不是什么正宗门派,我也是少时在山中采药之时,被食鬼谷的鬼差掳到了谷中。原本打算将我做成药童,供谷主们享用提升境界。 后来因为我还算是伶俐,三年内就到了武圣的境界,白谷主看我可造,就收作弟子。所以说食鬼门下弟子无不是九死一生,而且都被下了蛊。 因此谁要得罪了谷主,他不惜耗尽弟子性命也要出口气。云家的两位大爷自然是知道此事的,他们在那处商议小人的生死,我心中已有了底。不过大爷还请放心,今后自然不会恩将仇报,不过……” 真铁暗说云端羽看似豪气干云,实则也是畏首畏尾,问道:“不过什么?” 张若古搓搓手,踌躇半晌还是说道:“如果小的没有看错的话,你刚才将我家师姐兰瑶儿打成重伤,令她落荒而逃。她可是我们谷中少有的女子,且心狠手辣,同门弟子惹了她都不得善终,何况她在你手下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今后一定要当心她。” 真铁冷冷哼了哼:“小爷倒是不怕这女子下手,就怕她扒衣撒泼。” 张若古不敢多说,跪倒磕了三个响头:“大爷,小的这就去了,多谢不杀之恩,今后定当涌泉相报!” 真铁心道此人倒也不算太坏,说道:“你快走吧。” 张若古起身踉踉跄跄隐在密林中的薄雾之中。等真铁回到原处,那几人已经散了,只剩下云腾和韩三岳。 云腾说道:“经此一事咱们也要吸取些教训,尤其是三岳,什么英雄救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前面十有八九都是陷阱,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咱们这就回吧!” 云端羽将云飞智和于霜然带回距冲灵门十里快活林的望风亭处,千秋雪正负手等候,云雀儿则在一旁托腮枯坐,若有所思,一双大眼如两潭秋水,隐在长而翘起睫毛之下闪着星光。 云端羽将云飞智推下雕背,躬身说道:“门主,云飞智带到!” 千秋雪回过神来,冷冷说道:“还不跪下!” 云飞智虽对父亲极为不满,不过千秋雪在云家威信极高,且自小对她极为崇拜,听她冷冰一言双腿不听使唤的跪在地下。 “你知罪吗!”千秋雪一甩长袖,厉声怒斥。 云飞智呆了呆,说道:“婶婶……” “你莫叫我婶婶,现今我以云家副主事的身份与你谈话,休要攀扯其他!” 云飞智将头埋得更低,颤声说道:“飞智知罪,此事与然儿无关,只怪我任性妄为。” 千秋雪冷冷望了一眼于霜然,说道:“你总算有些良心!不过错已铸成、万难更改,唯有家法处置,你可服了?” 第102章 骄横之人 石飞智惊恐地抬起头,怯生生的问道:“如何处置?” 千秋雪轻轻闭眼:“此事还需向家主禀报,征得你父亲之意愿才能定夺,你先行到下灵门冥思洞中面壁思过。” 于霜然听了连忙上前跪倒,哭着说道:“雪姨……千门主息怒,此事因我而起,不然飞智绝不会违背家命,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俩。” 千秋雪面沉似水,轻声说道:“然儿,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性格乖巧,从不越礼,私自出逃之事仅凭你绝办不到。如今你于家受了牵连,已经是受了惩戒,你还要执迷不悟,还要错上加错吗?” 云飞智闻言立直身子:“门主,我二人两情相悦,并未违背礼数,错在哪里!” 云端羽急忙上前一巴掌扇在他面上,啪的一声惊走了亭子旁,松树上几只摘松子的松鼠。 “胡言乱语,违背父命不是错?私定终身不是错?” 千秋雪说道:“错对分两端,就看你是何种身份!以家族命数、以你云家子弟的身份来讲,你错得极为荒唐!以你生而为人、兼具七情六欲的身份来讲,你并无过错! 你如今抽离云家子弟的身份,但就普通之人你并无过错。不过你别忘了,倘若除去云家的身份,以于家的势力,你拐走人家的女儿,能让你苟活至今?” 又对于霜然说道:“然儿,你自小乖巧懂事,与飞智青梅竹马,我们两家的长者都看在眼中。之所以将飞智举荐皇家,却是为家族命运考量,关系几千人的命脉,孰轻孰重,我自觉,你可以分得清楚。” 于霜然满面清泪,喃喃地说道:“然儿也只是一介小女,这种至天的大道理自然是懂,却不知道为何要将这种如山重般的责任硬生生落到飞智身上,他也只是懵懂的少年而已。而且此事早已完结,我于家受难,公主也已经将婚事推脱。” 千秋雪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云雀儿,听到此话她已经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远处。 “你可知道你们做的荒唐事,云家是如何化解于无形的?你们不会以为公主不答应,此事就不作数了吧!那可是咱们云家主动求亲,又出尔反尔!得罪的可是圣上,是君王,是举手轻轻一挥就浮尸千里的霸王!” 云端羽叹了口气:“此事是由雀儿顶替了飞智,由她与华圣童世子草草定了婚约才化解的。公主不答应与飞智的婚事,也是雀儿从中斡旋。这都是因为雀儿妹子与公主自小莫逆,深受吾王喜爱才让我们云家化险为夷,才能保住你们两个的性命!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儿女私情受了些苦,觉得委屈,那雀儿呢!” 千秋雪目中含泪,说道:“端羽,不要再说了,能为云家排忧解难,我家雀儿虽不能说是甘之若饴,但也是心甘情愿。我要飞智面壁思过也并非将你们二人拆散。静待此事渐渐消淡,吾王赦免了于家之罪,你们两个再一同回尚云城,也省得你们漂流在外。飞智,你先起来,有什么事要和然儿交代,一并讲了。之后可能许久不能再见。” 云飞智迟疑半晌,又看向云端羽。 云端羽撇撇嘴:“还不快起来!” 云飞智这才起来,走到于霜然面前说道:“我不该先舍你而去……你还怪不怪我?” 于霜然泣不成声,许久才回道:“事到如今,怪你又有何用?咱们也只好听雪姨的话,你先去面壁思过,我去极北寒地向爹爹谢罪,而后你我再图相见。”而后于霜然舍了云飞智走向独自出神的云雀儿,说道:“雀儿,还得多谢你在公主面前美言,我和飞智会牢记这份恩情。” 云雀儿转过身来,脸上木无表情,说道:“此事你也不要太在意,云家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也并非单单为你们二人。你们自小青梅竹马,那种离心之痛如今我也能体会的到。不过暂时的分别也并非坏事,反倒是历久弥坚,你说呢?” 于霜然茫然点了点头,走到云飞智面前用匕首割下一缕青丝用头绳绑好递到他手里:“留有此发,就好似我在身边。你要好好保重。” 云飞智鼻子一酸,噗噗噗地掉下泪来,跑到千秋雪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婶婶,极北之行千里之遥!我不能让然儿一人前往,您就开开恩吧!” 云端羽见千秋雪面色阴沉,根本不敢言语,却看到云雀儿走到千秋雪身旁软声说道:“我已将余生交给华家,却还不能换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吗?若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了无生趣。” 千秋雪这才恍然明白,云雀儿当真对真铁动了真情,半年多的郁郁寡欢,她总以为新鲜感过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想起,不过现在看来,思念却是愈加深刻,再若下去,等到云雀儿厌倦俗世就有些晚了。 想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思量半天终于启口说道:“好!好得很!你们都逼我!也罢,飞智,你和然儿去趟极北,向于家赔罪之后立即赶回下灵门受教,不得耽误!” 云飞智喜笑颜开,叩头有如捣蒜,于霜然也跟着磕头。 千秋雪不再看他们二人,转身和云雀儿离去。 两人走了许久,千秋雪说道:“这些日子你闷闷不乐,独自修行,是不是为了真铁那小子?” 云雀儿不由停下,呆呆地看着千秋雪:“他怎么了?你怎么会想起他?” 千秋雪轻轻摸摸云雀儿的额头:“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为娘的怎么会如此粗心?你自半年前出了秘境就魂不守舍,即便是与华圣童定下婚事也从未见过你如此,不是因为那小子,又是为什么?” 云雀儿轻轻一笑:“他对我可骄横了,说不理我就不理我,我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男子。” 千秋雪微微一愣,说道:“这小子居然如此对你?那你还……” “我们俩可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在秘境里他救过我两次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让着他又何妨?” 第103章 长老议事 千秋雪心中忐忑,憋了会才问道:“他……又没有对你……有非分之想,做了什么过为的……事情?” 云雀儿听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们也没有任何……”想了想又点点头说道:“越礼之事?” 千秋雪听了稍稍宽心,试探着问道:“他……抱过你,或是……总之……哎呀,怪我对他太过放心,任由你们在秘境之中相处……这都是为娘之错!” 云雀儿目光散乱,不解的问道:“为何女儿明知道和他已经是鸿沟相隔,还要告诉他苦修架桥寻我?即便是他最终胜过了华圣童,我又怎么会舍弃云家,与华家落下口实,致云家于万劫不复之地?我如此说法,难不成是我私心作怪,只是要一个男子为我赌上一生的虚荣?” 千秋雪未曾想过短短的秘境相处,竟让一个曾经活泼开朗,且目空一切的名门之秀变得如此迷惘,不惜轻贱自己虚荣,也不愿承认这种情缘的渺茫。 “雀儿,他有什么好?你这些日子仔细想过了没有?” “我……我有想过,我在平日里觉得他哪里也不好……却在漫漫长夜武修之时脑子里全是他的好。或许,我根本就可以没有他在。又或许自从在冰洞里中了幻术之后,雀儿一直活在迷梦之中,那个人根本就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 千秋雪听了心中咯噔一下,这种不断否定自己和纷乱的愁绪,并不是像云雀儿这种少女可以独自承受的,急忙劝慰:“那个人真真实实的存在,他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他自小不受礼数制约,没有大家族的那些个禁锢,所以行事看起来随心所欲,看似洒脱。 但,与旁人不同也不尽是些好。他出身卑微,这一点与你简直天壤之别。武修悟性虽是不低,但无家族资源支援,注定到不了至高境界。因此就算你们可以一起共同武修,不但自己无法达到近神境,还拖累你沦为庸人。再就是他的出身决定其眼界心境难以飞升,你两人之间的鸿沟最终化为天河之遥,他要飞过天河,谈何容易?况且,天河之中还隐着华家这个滔天巨浪。” 云雀儿听了反倒轻轻一笑:“其实,他无法跨越鸿沟或是天河,对他反倒是好事。这样就不用担心他随时有性命之忧了。” 千秋雪心中稍稍一宽,说道:“原来你也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就好比是幻梦一场,只是你醒得早一些。” 云雀儿心中一动,问道:“最近,你见过他了?” “没有……” “娘,你还在骗我。你放心,我绝不会追问他的下落,我只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千秋雪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方才到底是哪句话出了纰漏,竟让云雀儿察觉此事,不由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见过他的,我哪句话告诉你了?” 云雀儿轻轻摇头:“你说我的梦醒了,也就是说他的梦还没醒,你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还在执着于我们之间的约定?” 千秋雪恍然大悟,伸手抱紧云雀儿,在她耳边轻轻亲了一口:“还是我的乖女儿聪慧,不过,我原本就不打算瞒着你见过他的事。” 云雀儿细眉微微皱起屏气凝听,千秋雪看了心生怜惜,说道:“其实……娘亲一直在帮他。” 云雀儿听了不自觉的笑起来,露出两颗洁白如贝的小虎牙。 千秋雪见她心情好了一些,说道:“毕竟他是云起的弟子,怎么说我和云起都是发小,他的那些荒唐事大多也是因我而起。他和你爹爹虽然也有过死斗,最终为了国之安危还是并肩而战。 这些年,他为寻找救出你爹爹的途径也耗费了不少的心力,这次匆匆而别就是为此事而走。因此,他将那小子嘱托给我自然不能怠慢。不过他具体在何处修炼,我不能告诉你,他现在境界估计已经高过你,且的确曾经提过” 云雀儿瞪大了双眼:“这……他这是……居然……”双手不自主的轻拍起来,“我已经是六阶武灵巅峰,那他至少七阶了!哎呀,已经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愣头青了吧……” 西北天际忽然升起万千五颜六色的光点,将灰蒙蒙的暮色映照成七彩的虹霓,最后那些光点聚集成一朵巨大的荷花。 千秋雪见了脸上一紧,赶忙说道:“雀儿,总门主召集各门主议事。天色也暗下来了,你先回去吧。” 云雀儿之前阴郁神色已经化为盎然春意,欢快的点了点头。千秋雪身形一闪即无,消失在西北面的雾霭之中。 华世苍身后一只两丈多高的三彩双峰撼山牛,摇动着擎天的巨角,嘴中不住地咀嚼着刚刚吃进去的嫩草,垂如肉墙一般的脖子下面挂着九颗红铜鬼头铃铛,每只铃铛的鬼头形态各异,不过无一例外地张着大口,口中一颗金色小球来回摆动,发出渗人的叮咚之声。 四周则站着十几个门主、副门主,还有七名长老在列。 千秋雪踏风而来,衣衫飘动、发丝飞扬,像极了降世的仙子。远远看到华世苍是要出门的样子,上前躬身说道:“总门主召见,秋雪姗姗来迟,还请恕罪!” 华世宗脸上稍微有了些生气:“无妨,我这次乃是要回王城觐见吾王,临行之前有要事与诸位门主长老商议。” 千秋雪心道这是与魔灵宫比武之事相关,不过总门主已经十几年未曾离山,这真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令他不得不去面见他那位素不相睦的兄弟君王。 众人侧耳倾听,华世苍语调极为舒平的说道:“今日比武之时诸位都是亲眼所见,魔灵宫青年一辈弟子的实力远超所想。老夫心之所震如山崩地裂,久久无法平息。想来也是武修境界不足所致。 不过……穆空载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无端上门讨教,其用心之深我亦无法悉数揣摩,各位门主可有高见?” 第104章 面圣 尚无嗔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随即说道:“穆老儿原本就是西仙州王家之人,此次来我冲灵门炫耀弟子战力,无非就是向我等示强,动摇咱们弟子守卫门派之决心,为后期之战做个垫场。” 千秋雪说道:“穆空载带了时刹宁前来,言称其小小年纪九阶武灵巅峰的境界,多半是在吹嘘,为的就是虚张声势。” 华世苍长眉轻轻皱起,嘴角微微抽动:“秋雪,你可不要小瞧了时家的实力!当年我能杀死时天通乃是时运所赐,可说是胜之不武。 那时先王在前线发动大梦仙法,令穆家援军困在半途,耽误了时辰,时天通终是灵力耗尽,才死在我的傲苍诀之下。时天通虽死,但时家还有五老,这五人的实力与时天通差不了多少。因此时刹宁只要是天赋卓绝,在十七岁的年纪达到九阶武灵巅峰的境界也不是痴人说梦。” 尚无嗔说道:“门主又何必自谦呢?时天通再如何也已经化为一捧旧土,如今的时家更是不足为惧。不然的话,这近二十年来,为何不冲上冲灵门与门主叫板?反而是打着切磋的旗号来探听虚实,可笑!” 宋长老沉吟半晌,几次欲言又止,华世苍说道:“应楚,你有何看法?” 宋长老讪然一笑:“应楚只是觉得魔灵宫此次前来……就是画蛇添足。明明西仙州已然是虎视眈眈,穆空载唯恐咱们不知道他们抢占三重山的歪念,又前来大声昭告,岂不是要咱们再起戒心?与他们有什么好处?” 看其余人等只是深思,并无见解。华世苍轻轻眯了眯眼,说道:“穆空载原本就是一个乖张之人,行事不走常理,此次来访兴许也只是一时兴起。 不过我冲灵门抵在前方,理应为北神州犄角,时时刻刻让西仙州如芒刺在背。现今来看,我华世苍倒有些托大了。 魔灵宫实力突飞猛进,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我冲灵门连魔灵宫都难以抗衡,何况西仙州的大军?因此,我此次回王城是要向吾王求援。 尚门主与千门主,你二位暂且替我掌派,遇事可与七大长老共同商议。如遇外袭不可抵御,可去觉灵院寻封老出面。” 众人应声领命,华世苍一人平平飞起,落到牛背之上,只听铃铛一响,一道彩光闪过,众人再看华世苍已经在百丈开外了。 华世苍座下三彩双峰撼山牛乃是七阶妖兽,奔跑之时脚下生出三色风团,可日行三千里。较那些个巨大飞禽慢不了多少。 两个时辰之后,华世苍已经走出五百里之遥。前面有一个幽长的函谷,叫做小龙谷,乃是去王城的必经之路。 两侧墨青色的石壁高约千丈,极为光滑不可攀爬。且在顶端,由北神州百名九阶巅峰以上的武修,共同发动绝天焚灵阵,那些个妄图飞跃而过的人一到阵中就会触发无数天火降下,从而化为灰烬。因此,想要进入北神州腹地,小龙谷非走不可。 华世苍一眨眼已经到了小龙谷近前,此时夜色已至,谷前三五个火堆晃动,大约五十几个披甲兵将正无精打采的围着火堆闲聊。几个站岗小兵突然看到,墨色之中一团彩光一晃眼就到了跟前,不由慌忙大叫起来。 “谁!” “干什么什么的!” “站……站住……停下!” 华世苍许久不曾回王城,这些个兵士自然不认识,只好勒住撼山牛,说道:“我乃冲灵门门主华世苍,有要事面见吾王。” 众兵士听了纷纷起身,领兵之将是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听到此话更是吃了一惊,连忙撇下手中的拨火棍,持了火把上前观瞧。 见来人仙风道骨,回想十几年前自己也曾到冲灵门进修,无奈家族财力资源不足,在冲灵门草草练了半年,反倒与其余弟子差距越拉越大,无奈自行退了。 不过对华世苍也曾远远地见过数次,的确就是眼前人的样子,连忙堆笑道:“原来是华门主!小的也曾是冲灵门弟子,只是那时太过蠢笨,只待了半年就参军了。” 华世苍不知何时已经下了牛背,问道:“你姓什么?” 将领说道:“小的姓宫……” “宫玉珏,对么?” 将领吃了一惊,脱口说道:“门主居然记得小的名字!当真……当真……” 华世苍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你参军之时,尚无嗔曾手书呈报,我自然记得你的名字。”转口又问道:“这几日,曾有多少人进了小龙谷?可有可疑之人?” 宫玉珏皱眉想了一会,说道:“倒是……倒是……对了!昨日大约也是这个时辰,有十几个走马商人进了谷中。不过听今日换班小兵所讲,这十几个人加一众马匹并未出谷。白日里我差了人去查探,杳无踪迹,奇怪得很!” 华世苍微微一笑:“好得很!宫将领,此事极为重要,日后我会向吾王为你请赏,将你调回王城加官进爵!” 宫玉珏听了心下大喜,躬身大拜:“多谢门主!多谢门主!”话语间,华世苍已落回牛背,将宫玉珏叫到身旁,又耳语几句。 宫玉珏听了急忙唤来副将,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副将急忙骑马进了谷中。 华世苍驱牛走到小龙谷入口前待了片刻才缓缓行进谷中。谷中一派荒凉之气,道路曲折且极为狭窄,两侧草木稀少,连一人高的小树都没有。 撼山牛一改疾走之态,反而是闲庭信步,铁蹄哒哒加上九个鬼头铃铛脆响连连,在谷中余音袅袅不断,飘向远处。 小龙谷狭长绵延约三十里,华世苍走到十五里之时残月如钩,恰好挂在谷上墨空。 华世苍端坐在牛背之上,朗声说道:“你等在崖壁之上待了一天一夜,现今老夫已到,还不现身一见?” 崖壁之上果真传来阴恻恻的笑声,十二个黑影从天而降,轻身落在华世苍三十丈之外。 第105章 八荒诛仙阵 一人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我们千算万算,还是被你识破了,冲灵门主果然是名不虚传。” 华世苍冷冷地说道:“你是时家几老?要杀我可是得了穆家的吩咐?” 那人哼了一声:“我时家乃是穆家的恩人,西仙州之内还轮不到他穆家来发号施令!”随即哈哈大笑,问道:“华门主还真是神机妙算,你怎么知道我们乃是时家的人?” 华世苍下了牛背负身而立,残月之下夜影拉长数丈,面色也变为青灰色。 “白日里,时刹宁眼神之中俱是冰冷之焰,那种平静本不该是十七岁孩子,在国恨家仇之中侵染之后该有的样子。除非,他心中已有了报仇的法子,且是胸有成竹,这才能在我面前泰然自若。” 那人沉寂半晌才说道:“我们的确是时家的人,我乃时家二老时天启,今日只为取你性命,一是为家主之仇;二是为夺回三重山扫清障碍。不过,在你面前尚有一条活路可走。” 华世苍无奈的摇摇头:“时天启,你是要我归顺西仙州,而后反攻北神州,将我亲弟拉下王位,取而代之?” 时天启正色道:“正是!以往仇恨既往不咎!” 华世苍仰头大笑:“恕老夫不能从命。” 时天启也不气恼:“那只好将你魂飞湮灭,以祭我长兄在天之灵了!”说完身形暴涨,竟幻化为一只高逾五丈的直立人狼,散发出丈余的蓝色火焰。 在他四周的十一人也同时发动法诀,其中两人幻化成四丈高的直立人狼,身上包裹着赤橙色的火焰。其余的则人与兽魂分列开来,兽魂都是橙色的巨狼。 华世苍不紧不慢地的走了两步,身后忽然闪出五人,极快围着华世苍分列五个方位,一声惊喝响彻全谷:“八荒诛仙阵,启!” 小龙谷内立时红光漫天,华世苍在八荒诛仙阵中渐渐幻化,竟忽然变为一尊高逾八丈的重甲巨人,浑身迸发着赤红色异光,两只巨手紧握一柄黑色巨刃,略微一动便引起剧烈罡风,将谷内吹得砂石乱飞。 时天启也是近神境中期十年之久的大能,另外还有两名刚刚近神境中期的长老时天轮和时天回。此时见华世苍威势不可阻挡,心中开始打鼓。 三人对望一眼,时天启怒吼一声:“我不信咱们三个近神境杀不了他华世苍!天光寂灭诀……盛!” 时家十二人同时发动法诀,十二道耀眼光束刺破长夜,轰然射中华世苍幻化的巨人。只听冲天的嗡鸣巨响在谷中回荡,重甲巨人身子只是晃了几晃而已。那些光束并未穿过其巨大身躯就凭空消失了,时家众人发出惊异的叫声。 时天启大叫一声:“不好,咱们不是敌手,快……” 话音未落,华世苍声如天雷:“傲苍诀,斩!” 重甲巨人猛然一步跨出十余丈,黑色巨刃极快挥动,谷内飓风乍起,一道黑色光焰将谷内映照成无边无际的暗黑深渊,瞬间劈中时家十二人。 时天启一声狂呼:“好强!”随后十二个光团霎时湮灭无声,除时天启外,另十一人随着黑焰消散化为飞灰飘远了。 时天启仰面倒地,身上衣衫皆无,只剩下微微气喘之声,喃喃道:“这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华世苍的重甲巨人寂然不动,继而渐渐消散,显出华世苍原本的模样。 “时天启,能败在我华家八荒诛仙阵下,是你们时家的荣光!要知道,我在此阵加持之下,可斩神境之能,何况你们这种近神境!不过,你也算得不错了,在傲苍诀一斩之下竟还留了一条残命。” 时天启张口吐出一口浓血,断断续续的说道:“怪……不得,原来八荒诛仙阵乃是借助发动阵法五人的灵力,暂时提升你的境界……这五人……不对,这五个根本就不是人!” 华世苍一招手,五个黑影一瞬即无,根本未发出任何声响,而后说道:“你眼力不错,这五个都是傀儡。” 时天启身上忽然生出七彩霞光,华世苍咦了一声,却见他身下一个莲花座腾空而起,呼的一声向谷外飞去。 华世苍并不慌忙去追,不紧不慢的招来撼山牛依旧是闲庭信步一般的前行。过了片刻,谷外传来几声剧烈燃爆声响, 华世苍这才催动撼山牛疾行,走到谷外之时青烟袅袅,百十个兵士横七竖八仰卧在地,有十几个没了声息,剩下的断手断脚,不住的呻吟。 之前宫玉珏的副将急忙上前跪倒:“华门主,恕末将失职,让那人逃了!” 华世苍一抬手将他托起:“无妨,我在谷内第一击便已破了他的丹田,令他修为倒退一个境界,你们百十道爆弹网阵,又令他不惜发动灵力保命遁走,再想要达到之前的境界,没有三十年恐怕是不成了!” 随后扔给副将百张绿色符篆之后说道:“你去给伤重的兵士疗伤,我要在早朝前见到吾王,不便逗留。”说完撼山牛脚下生风,只留下原地的旋风阵阵。 寒菊之上朝露点点,初阳正在破云之中。华世苍已到王城宫外,下了牛背拿出一块紫韵玉牌,宫外守将见了玉牌再看华世苍,眼眉耸然一动,慌忙道:“恭迎千岁回朝!” 说罢两排持枪兵士分列两旁,躬身下拜,华世苍从容走过,一个小兵当前疾跑,将华世苍引到华世宗所在的宇清殿。远远看去,殿内高烛通明,华世宗似乎彻夜未眠。 殿前面白无须的太监尖着嗓子问道:“你这杀千刀的,跑这么快干嘛!惊扰了君上,当心砍你的狗头!” 小兵听了放缓步伐,华世苍却已到近前,不由轻轻一笑:“林总管,千岁回朝要面见君上,小的怕是有要事,一刻也不敢耽误,这才急了些。” 林总管哎呦一声,一双小眼一翻,忙看向华世苍。他乃是华世宗多年的侍从自然认得华世苍这尊大神,上前拱手说道:“哎呦呦,千岁大驾,奴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这就禀告吾王……” 第106章 重开秘境 去听殿内传来庄严之声:“宣!” 华世苍听了脸色阴沉,随着林总管走向殿内。穿过四十二道盘龙石柱,华世宗正在金碧辉煌的书房内站立静候,书案之上纸本堆积如山,屋外的第一缕光亮正照在书案后的龙椅之上。 华世宗未开口先笑了笑:“这可真是少见,冲灵门的大门主,我的长兄……这十几年来,你可是从不踏足我这宝殿,今天这风吹得紧呐。我的好哥哥,难不成你走错了地方?” 林总管见华世宗语锋锐利,赶紧矮身退出。 华世苍不苟言笑,作势就要跪倒,双膝刚要并起,身上幻起淡淡的红色光华。 华世宗见状略一抬手,也不知是华世宗武修卓绝轻易破了华世苍的结界,或是华世苍原本就是假意跪下。 总之他随即轻轻站起,幽幽的说道:“吾王,虽然你是吾之弟,我们还是要讲究君臣之别,千万不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华世宗用手一指,示意华世苍坐在一旁榻上,说道:“现今也无外人,那些个礼数也就免了吧。再者说,你替我把守南大门,又为北神州培养诸多武修之大者,可谓成绩卓着、劳苦功高,朕心中甚为感动,早就该将你召回王城,好生相聚了。” 华世苍见华世宗不坐,自是也不敢落座,说道:“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吾王谬赞。” 书房外一婢女端茶等候,见华世宗微微点头,这才端茶进来。先为华世宗续上茶水,又端上一杯热茶放在榻桌之上,低头缓缓退了出去。 华世宗回到书桌后坐下,华世苍这才落座。 “你一路辛苦,先喝口茶再说。” 华世苍依言轻轻啜了口茶,却听华世宗说道:“我看你灵力紊乱,丹田之内似乎仍有余波,难不成在路上遇到了强敌?” 华世苍略微一怔,说道:“吾王英明,一路之上我已是强压灵力波动、调息丹田震荡,还是被逃不过您的法眼。昨日午后出了冲灵门之后,已被西仙州的时家盯上……” “时家?”华世宗嘴角微微一动,眼神之中闪出一丝忧色,接着说道:“时天通……当年你杀他之时险象环生,可谓是惊心动魄。据我所知,西仙州此次对三重山动心思,也是时家在后怂恿。难不成这时家,除了时天通,除了五老,还有更为高深莫测的人物?” 华世苍见华世宗情绪略有波动,稍微加重语气说道:“穆空载昨日率三名弟子上门比武,我冲灵门可谓大败。三名弟子当中便有时家的后继之人时刹宁,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是九阶武灵巅峰之境,强如圣童与他年纪相仿,也无法与之抗衡。” 华世宗闻言险些站起,不自觉地手拍龙椅说道:“时家竟有如此人物,朕居然成了井底之蛙,还以为九州之内唯圣童为天骄之子,想不到区区西仙州的时家,竟有这种罕有的天才,且还是华家的仇敌!” 华世苍淡淡一笑:“我在小龙谷遭遇时家伏击,共有十二人,三个近神境,其余都是九阶武灵。时家二老时天启为近神境的中期,到头来,十一人在傲苍诀下化为灰烬,时天启侥幸逃脱,落得个丹田破裂、修为大退的下场。再要恢复,时家资源估计要大大的消耗,说不定还要生出内讧也说不定。” 华世宗心下一惊,连忙问道:“如此战况,莫非你用了八荒诛仙阵?怪不得你灵力损耗如此巨大。” 华世苍轻轻点头:“冲灵门中自是有西仙州的眼线,虽不知道究竟是谁,但我一旦出了冲灵门回王城向吾王禀告此事,自然会有时家或穆家的人埋伏,且十之八九就是时家的人。 因此进小龙谷之前我就有了防备,也只有一举杀敌,才能确保我全身而退,也唯有启动八荒诛仙阵是上上之选。另外,小龙谷守将宫玉珏心思还算缜密,是他发现有可疑之人在谷内埋伏,是个可造之材。” 华世宗自语道:“宫玉珏……好,朕记下了。看起来,时家也不过如此,时刹宁也未必就胜得过圣童!” 说完不由哈哈大笑:“此番,哥哥大获全胜不说,放时天启逃脱之计简直妙到毫巅!如你所说,要修复时天启丹田难于登天,势必占用大量时家资源,因此时家旁系未必答应。如此以来,时家内部各支极有可能产生芥蒂,继而引发内讧。妙!妙啊!” 华世苍话锋一转:“不过,此次势必引起西仙州仇视,恐怕对冲灵门极为不利。臣此次归来,便是奏请吾王派驻军队驻扎于临山镇五十里处,以防西仙州偷袭冲灵门,我冲灵门也可与大军配合,一举击溃来犯之敌!。” 华世宗心说你执掌冲灵门十余年,我几次要派军驻守,均被你拖延过去,你是唯恐我占了冲灵门。你也太小瞧了朕,朕要是想要冲灵门,早就将你儿子龙影暗卫领将的职位撤了! 想罢脸色如常,说道:“你来得也正是时候,我已与尚、云两家讲了,不日将重开八荒秘境,全力培养我州年轻弟子。若不然,咱们北神州的年轻子弟当真是要落人之后了。” 此事华世苍早就自尚无嗔口中有所耳闻,此刻听了倒也并不意外,击掌说道:“吾王圣明!此举乃是天大的好事,如今我州外患不断,正是大力养兵之时! 如此一来,州内子弟在秘境之内加紧武修,即便是折损一些较差的也无妨,余下的便是我州之栋梁,一旦起了战事,定将是一支威武之师!无往而不利!” 华世宗一笑:“大哥也如此夸赞倒让朕觉得有些见外了!此事我已酝酿良久,原本打算过些日子亲赴冲灵门与你商议。如今你如有未卜先知之能先行寻朕,也省的多跑一趟。” 华世苍起身说道:“此次八荒秘境……吾王打算开启多少时日?” 华世宗略一沉思,问道:“依你之见,多少日子合适?” 第107章 沈家的身份 华世苍不敢妄言,连忙回道:“老臣心中并无算计,不如和尚、云两家商议之后再行定夺。” 华世宗摆摆手:“八荒秘境的开启与否乃是咱们华家说了算,他们两家并无话事之权。我看如此,秘境开启共分三期,第一期三个月,以防损耗过大。 修整之后可放宽至五个月期限,第三期则可延长至八个月期限。期间,每期三名近神境跟随入境,以防混入他州奸细,暗杀我州子弟。” 华世苍暗道你心思的确是胜我一筹,不由说道:“吾王果然深谋远虑,如此甚好,甚好!” 华世苍点头一笑,说道:“开境之日需择个良辰吉日,你回冲灵门之后可向封老讨个日子,再派人告知我便是了。关于驻军一事,便交由曾长青麾下驱狼营吧,拨兵……五千,军饷之事,你我各占一半,如何?” 华世苍极为爽快的说道:“谨遵王命!” 日上中天之时,煦暖的日光将真铁照得极为舒坦,要不是已经饥肠辘辘,封天印的灵力精炼之法听到明日也不在话下。 恰好此时封天印说道:“今日灵力精炼之法讲得差不多了,回去之后各自参悟修炼,灵力走遍小周天用时低于九日者可算是小成,低于七日者可算大成,低于五日者可算是圆满,切记小周天运行不可低于三日,否则灵力运转过快,可致丹田波动过巨,易损之……散了吧。” 众弟子亲身躬身拜别封天印,真铁等人都散了,上前跪倒:“太祖师父,这几日弟子修炼菩提静心决越来越顺畅,原本灵力涨满不安之感已经渐渐消散,吸收兽丹灵力之时更觉自如,已经有了破境之象,多谢太祖师父!” 封天印白眉舒展,笑道:“你这娃娃悟性好得很!短短数天灵力之精纯已提升一大截。如此下去不出一月,可突破八阶武灵的境界,同辈之中仅次于圣童的九阶!不错!” 真铁心下一沉,问道:“华圣童难道不是八阶武灵的境界?什么时候成了九阶?” 封天印轻轻摇头:“华圣童一直隐瞒自身境界,也就是我老头子可以看破。就像你一样,你一直用望气之术隐藏境界,就连世苍也看不出来,不过照样瞒不过我。 我还察觉出你的望气之术并非你自身所有,难不成你夺了谁人的修为?” 真铁心知封天印虽然封印了自身修为,但要将其他人修为参透并不是难事,甚至连自己根本就不是沈木的事情都极有可能早已发觉,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愿点破罢了。 想到这里只好如实说道:“回禀太祖师父,弟子也就实话实说了。在三生秘境之时我曾无意间遇到一具尸骨,叫做邱韧夫,是西仙州移山派的弟子,他留下附魂石,原本打算夺取拾到它人的躯壳,没想到被我打散神识,夺了他的修为。” 封老略加思索,手指轻轻一弹,真铁只觉整个庭院上空无形之中加了极为强横的禁制,又听他说道:“这个邱韧夫应该比我这个老不死的还要早一些。 他可以使用附魂石,也就是说修为境界不是近神境也差得不远了,你竟然能战胜他的神识倒有些匪夷所思。 我向来不是追根究底的人,至于你用了什么法子我也不问了。不过,沈木,你要明白,无论你今后是如何的成就,千万不能忘了沈家的身份,要为沈家多做些事。若是无来由的背叛沈家,我这老不死的,就算解除修为封印,也要将你化为齑粉!” 真铁心道你这老神仙果真看破了我的身份,只是现在不说破,是出于不愿见到沈家从此绝户,还是要借助我这个假沈木寻出沈家所保守的前朝遗宝,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如果沈家和前朝帝墓藏宝遭遇不测,他定然要亲自出手。想到这里心中并不惧怕,说道:“沈木谨遵太祖师父之命,自然会将沈家发扬光大,保护好前朝遗宝,还请您老人家放心。” 封老神态淡然恬静,双目轻轻闭合不再言语。真铁见状识趣的退出了庭院。 一路之上真铁思绪烦乱,心道沈木这一边凶险不断,黄凤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在散修院也难免再遇偷袭。如今之计也只有尽快破境,再就是在散修院内多设些威力较大的阵法防御。 想到此处,真铁急忙跑回散修院,搬出邱韧夫的千万大阵,从中选了又选,在谢长空房前大摆奇阵。 第一道阵法是冰域玄剑阵,阵法发动之时极寒冰冻束缚来人行动,而后玄冰成剑万千齐发。 第二道阵法则是地火天星阵,阵法发动之时地火喷射、天降火弹,将来人化为飞灰。 第三道阵为最强后手,空灵绝灭阵。发动此阵法需要极大的灵力,阵中灵力爆溢飞窜,继而引发阵中人灵力紊乱、丹田震荡,直至自爆。为保此阵威力,真铁将天螯帝蟹的兽丹放置在阵中。 最后,为防伤到无关之人,阵法引发设为灵力宣泄,如此一来,门内之人到访也就平安无事了。 设置完这三道阵法真铁已经是精疲力尽,回到谢长空山洞之中,取出上百颗大小不一的兽丹一一吸收,以图尽快破境。 此后十余天,真铁不问闲事,一心修炼。白日里在觉灵院受教,夜里则在洞里全力修习。 终在某天半夜,白泽低吼一声,叫道:“铁子,我感觉你丹田充盈,且不断涨缩,极为规律,怕是要破境了!” 真铁大汗淋漓,说道:“怕?怕什么,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赶紧出来替我守卫,省得紧要关头有人打搅!” 白泽应声而出,化作十几丈大小,将真铁盘踞在中央,双眼变得赤红,杀气腾腾的望向四周。 石洞之内悄无声息,只有真铁急促的喘息之声。白泽双耳直立,猛然听得石洞内某个石室之中发出咔叽咔叽的声响,好像将白泽的大脑门上开了一个硕大的孔洞。 第108章 傀儡之术 白泽循声望去,原来是某间真铁无法打开的石门正缓缓地自行开启。 白泽咦了一声盯着那扇石门里面,尽管它开启夜视之眼却也看不到里面的一丝丝情形,只见一排木头小人绵延不断的缓缓走出,姿势十分滑稽。 真铁深深入定、神游自我,静待破境,此刻对外界一无所知,也毫无反抗之力。 白泽隐隐觉得小人来者不善,随即厉声长啸,洞内刮起一阵狂风,将那一排小人悉数吹飞出去。 不过洞内小人越出越多,不一刻已经超过百个,白泽根本不敢离开真铁半步,起身护在他身前不住扇动双翅,只怕那些个木头小人趁虚而入,对真铁不利。 木头小人在白泽的飓风之下纷纷飞起,始终无法靠近。又待片刻,空中小人越聚越多,居然缓缓拼成五个两丈高的巨大木人,在飓风之中缓缓落地,分别向真铁这边挪步而来,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仍有不少的小木头人附着在五个巨大木人脚踝那处。 白泽心下一寒,目前仅凭自己根本无法挡住所有木头人,也只好主动出击,各个击破,猛然扑向那处。 只听哗啦啦巨响传来,五个巨大木头人被白泽爪拍尾扫瞬间粉碎。那些小木头人落地之后却忽然变得飞快,如过江之鲫冲向真铁。 白泽大叫一声,连忙振动双翅将那些小人吹得四下纷飞,只听万千爆炸之声响彻山洞,这些个小人在真铁身前、头顶等各处自爆,将真铁衣衫瞬间炸飞,背后被炸出百十道血槽。好在真铁乃是八阶淬体,这些体外伤还不足以造成重创。 白泽见状发疯了一般扑向前去啃咬,小人此刻触及便炸,直炸得白泽哀嚎连连,它却一刻也不敢停下,轰隆之声响了千次,小人自爆也炸了白泽千次。 此时已过了两个时辰,真铁周身忽然红光大盛,眼眉紧紧拧成一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流出淅淅沥沥的血线,显然痛苦之极。 木头小人则越来越少,只剩下二十几个被白泽踩在脚下,回头喝道:“铁子,一定要扛过去!否则境界就会大幅倒退!” 只听真铁一声啸叫,身上的红光狂射耀眼,在洞内轰然炸响,又回响了十余次,洞顶碎石纷飞,除真铁所在之处外,其余各处碎石层层堆叠,足有三尺余。 白泽一声欢叫:“成了!八阶武灵!八阶武灵!铁子,好样的!” 真铁身形晃动,缓缓睁开双眼,这才觉得后背传来剧痛,转头一看鲜血淌了一地,骂道:“你这癞皮狗子,怎么给我守的?” 却看到白泽果真已经变成了狗子大小,身上的鬃毛变得黢黑无比,只一口白牙照得人瞎,蚊声蚊气的说道:“你看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刚才要不是我拼命护你,你早就变成一坨坨的肉泥了!” 真铁勉强听到白泽讲话,又看到满地的碎木屑,不解的问道:“刚才怎么了?谢长空又活过来了?还是黄凤摸进来了?” 白泽脚下又接连爆炸,一下将它的小身板掀翻在地,待了一会才缓缓站起来,悻悻的说道:“你看到了?刚才满洞里都是这种会炸的木头小人,不然我能从十几丈变得如此大小?好家伙,牙都崩掉了几颗!” 真铁起身用脚四下踢了踢,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清洁溜溜、一丝不挂,急忙从储物戒拣了一件灰袍披上:“这些小人好像是傀儡之术,难不成是谢长空在搞鬼?” 白泽看向那处石室,说道:“我看那间石室里有些古怪,这些个小木人就是从那里面冲出来的,此刻石门又关上了。看来里面有谢长空设置的阵法,不知道何种缘故,恰好在你破境的危机关头启动了。” 真铁见白泽如此狼狈,说道:“你还不快点回来,我分你一些灵力给你。” 白泽闪入真铁体内,听到真铁说道:“谢长空浸淫这个山洞多年,设置一些古怪的阵法倒也不奇怪。只不过发动的时机有些太过巧合。 这半月以来我都是在山洞中修习,怎么不见小木人出来袭扰?我看谢长空这老小子留了后手,且是你我意想不到的手段。” 而后闭口不语,内视与白泽交谈道:“既然如此,为防他在出来偷袭,我在每间石室内都设上五雷阵,我倒要看看,谁的阵法厉害。” 而后悄然在每间石室前设置好五雷阵。如今八阶武灵的境界与七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之前设置三道大阵已经是精疲力竭,现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已设置了九道五雷阵,并无一丝疲惫之感。 真铁心中欢喜,说道:“怪不得我在鹿林深面前如此不堪,好像挂在肉钩子上的羊崽子!剔骨刀随意在身上游走也无能为力。这八阶武灵果真有纵越山巅的畅快之感,好像连华世苍都不是我的对手一般!” 白泽得了大量精纯灵力,脱口说道:“我家主子无敌天下、千秋万代!什么华世苍、姬无修,见了你统统要跪!” 真铁听了自觉要吐,啐了一口:“啊呸,瞧瞧你喝的,我无比精纯的灵力里面馋了酒糟了吗?把你醉成这个样子,我自己吹吹也就罢了,你还要送我一程,吹捧也要讲些体面不是?” 白泽不以为意,憨乎乎地说道:“反正今天高兴!自我觉醒那天起,我就没想过你能练到八阶武灵的境界,我还一度以为,你这种倒霉样子,活不过几年就被别人炼化了呢。 谁知你运气好的好像老天爷追着给你喂饭,武修一途一点也没耽误,照这样下去,早早晚晚要超越华圣童。” 真铁听到华圣童三个字,心中顿时一片暗无天日,叹了口气说道:“即便是超越了华圣童,想要夺回雀儿也是难于登天!仅凭我一人,如何与整个北神州对抗? 有时候我会想,等到云雀儿成亲那天,闯进王城将她抢出来。即便是不成功,也要轰轰烈烈死在雀儿面前,表明我的心迹!不过这又有何用?除了令云雀儿难堪,毁了她后半生的幸福之外,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109章 抢婚? 白泽沉了沉,说道:“抢婚的法子虽然是痛快,不过对于云雀儿来讲……那还真是后患无穷。我以为,云雀儿与华圣童的婚事,原本就是云家依附华家最好的路子。 她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又加上可能对你真的动了情愫,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弃云家而不顾,像云飞智那样一走了之。 再者说,即便是一时走得掉,只要是华家想,早早晚晚还是要被追回来,将你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真铁心中怅然若失,洞外隐隐传来幽怨地鸡鸣之声,缓缓走到洞口说道:“此事无解,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兴许她之后渐渐就忘了我,与……过得逍遥快活,我又有何种资格期许什么英雄救美,简直就是自作多情。” 白泽见他破境之后喜悦之情极快的消失殆尽,更是因云雀之事心情沉到低谷,急忙安慰道:“缘分虽是天注定,但还是要事在人为!你从凡夫俗子,不到一年的时间冲到八阶武灵,这其实已经是一种神迹了。你还需沉下心来,将自己的事情尽力做好,剩下的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真铁出了山洞,穿过屋门,走到残月西沉的夜幕之下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忒的一声忽然笑起来:“白泽,你说那些个安慰人的好话,是不是怕我想不开,一头扎进那边潭水里自尽?” 白泽默不作声了好久才说道:“你从出生到现在,受尽屈辱,从没见你有活不下去的念头,这一点我才不担心。” 真铁忽然想起蛮山,想起尸骨无寻的娘亲,眼中不自主的潮润起来,低声说道:“我现今已不是旁人的奴才,寻个机会一定要回蛮山一趟,看看白妙姬究竟有没有将我娘葬在后院。” 白泽说道:“冲灵门也不是全年无休,再过两个月就是新年,必然会各自回家,那时再回蛮山不迟。” 片刻之后红日喷薄而出,真铁洗漱完了快步向觉灵院走去。快到女子武修的凤院的时候故意磨蹭了半晌,看能不能等到云雀儿。 想不到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尚珂玉和李青简。尚珂玉见真铁走得慢悠悠,紧走了几步上前说道:“沈师兄,你今天怎么走得像一只瘸腿的鸭子,难不成是腿上有伤?该不会是被谢师伯打的吧。” 真铁心道你两个来得可真是时候,佯装意外,假笑道:“原来是两位师妹,谢师伯脾气是差了些,不过还不至于随意动手。我走得慢是为了沿途风景,就如两位师妹一般,如花如诗,让人流连忘返。” 李青简吐吐舌:“哎哟哟,想不到沈师兄说起肉麻的话来,一点也不觉得脸红。你分明就是在等云娆师姐,是要和她重归于好,你当我们两个是傻的?” 尚珂玉一旁附和道:“就是,你要是觉得难为,我们愿意做这个和事佬,帮你们从中撮合,保管你们两个,双……总之如你所愿就是了。” 真铁连忙摆手:“此事万万不可,我二人已然决裂,其中缘由两位师妹不甚明了,哎呀,一言难尽。再要和好绝无可能,我沈木也从未有过这个念想,谢了!时辰不早了,我先行告辞,告辞了!”说完转身急匆匆走了。 李青简站在那处看了一会,说道:“这个沈师兄真是奇怪,修为及家族都不出众,难得云家的小姐倾心,说不相好就彻底放手了,这样的男子不要也罢,咱们犯不着给这种人操心。” 尚珂玉笑了笑:“谁让咱们受了他的恩惠,见识了绿媚幽兰呢?而且散修院里风景独好,还有美味佳肴和酒,等到咱们武修物无聊了,他那里绝对是冲灵门里的最佳去处,你说呢?” 李青简想起那晚自己酒醉的样子,面上一红,嗔道:“你是在笑我那夜里的醉态,此事绝不许告诉博天,不然的话……” 尚珂玉一撇嘴:“你是怕你的如意郎君不要你了!这事我懂,太子妃殿下!” 李青简啊呀一声,追着尚珂玉打,两人飞快地跑进了凤院之中。 这日晌午,宋长老给觉灵院的男弟子匆匆教了黄色品阶的逐日断水剑诀,乃是一门修炼剑意的法诀,分为九层剑意,每层九剑,共八十一剑。 习成之后剑意融于各类法诀之中,威力十分可观。只是宋长老教人从无耐心,这半日之中居然一股脑的教了七层剑意,大多数弟子根本就无法记下,更别说领悟真谛了。 散课之后,韩三岳满口不满:“这个宋大舌头虎得很,逐日断水诀虽然层阶不高,但好歹也是黄品级的,你不好好教,就好像灌水一般的到处乱喷,这谁能记得住?云师兄,你记住了几分?” 云腾翻开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小字:“你看看吧,脑子里记住了四成,本子上顶多也只多记了三成,加起来还不够七成,也只好回去之后问问其他师兄,毕竟他们比咱们多听了几回。” 韩三岳见真铁低声自语,笑嘻嘻地说道:“沈师弟这是得了宋长老的真传了?你以为多念几句就成了?我看呐,这剑诀不学也罢,比起我的玄冰剑诀差得远了!” 真铁也不着恼,说道:“我脑子里也只记住了一成,我看这剑法我是练不成了。” 韩三岳听了心中颇为得意,说道:“明日各门主长老为总门主接风洗尘,咱们不必留在觉灵院修习。我看,下山去临山镇逛一逛如何?上次沈师弟占了安幽柔的大便宜,也该出出血了!” 云腾拍拍手,说道:“那就得看沈师弟舍不舍得了!” 真铁其实早就有去临山镇的打算,他和安幽柔十天的约定已经超了五天,再要是不去,这个新任的干娘恐怕是要生气,随即答应道:“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同去!同去!” 三人约好明日在山门集合之后,真铁辞别了两人快速离开,一路上加快步子跑回散修院,闪入山洞之中修习逐日断水剑诀。 第110章 四层剑意 白泽也全程听了宋长老的讲解,说道:“这本剑诀虽然层阶不高,不过对于你这种根本不会剑招的人来讲还是不错的。一路上我已经将前四层剑意梳理清楚,你拿去参悟好了。” 真铁脑中显现四层剑意的奥义真诀,一层剑意纹、二层剑意涟、三层剑意波、四层剑意涌霎时间融会贯通。真铁睁眼猛然出手舞剑,山洞之内剑光大盛、龙吟声声,四层剑意在长剑之上缓缓升腾,继而将真铁周身包裹,寂杀的冷意直通脑际又渲染了整个山洞,好似那长剑化作一条水中巨蟒,稍一出手就将四周灵力搅动得暗流涌动。 真铁长出一口气:“呼……其实这四层剑意,宋长老讲完之后我就已经参悟的七七八八,再经你稍加梳理,没想到精进如此之快!” 白泽笑了笑:“之前你爆炎十剑、疾风剑诀都是剑灵外放之法,用得久了自然对剑法自有心得,只是不成体统罢了。 那个宋长老看似讲得敷衍,实则是考研你们修习的弟子,悟性强的自然会自行参悟。不强的,他就是讲三天三夜也收效甚微。 你悟性原本就高,加上八阶武灵境界,其他人与你自然不可比,轻易突破四层剑意也就不奇怪了。不过五层以上当真是要费些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真铁低头看了看手中化为普通精钢剑的混沌开天剑说道:“按理说我手持这把神兵,即便是不会剑法、不懂剑意,也应该所向披靡。现在看起来真的是天差万别了,我刚才以四层剑意挥舞,剑意笼罩全身,好像群剑环绕,自觉简直威不可挡!” 白泽噗嗤一笑,说道:“你还差得远呢!这种剑诀适用于贴身近战,主要在于收发自如,胜败只在瞬息之间,乃是奇招。你如果某天参悟到第九层的剑意,且能随心所用,附着其他法诀属性,哪怕是对阵九阶以上的武灵,也必定是极强的杀招。” 真铁心中畅快,说道:“这种近战的法子倒比远发剑诀要爽快多了,我现今的境界和剑意,和汪芒公或许也有一战之能!和鹿悠悠的五年之约,看来提前要爽约了,我估计两年之后,咱们两个就可横扫地下王城!” 话音未落,暗影护心镜轻轻颤动,知道有人偷偷潜入了散修院,说道:“这次是五人……大约已经进了箭竹林中,看来黄凤还是不死心,卷土重来了!” 白泽放声大笑:“有你的三层阵法伺候,我看那黄老儿必定是有来无回了。” 真铁扶额摇头:“他虽然对我图谋不轨,但毕竟是方丘之内唯一对我好的人,更是治好了我的腿伤,让他轻易死在这里我良心不安,待会我出去要他知难而退也就罢了。” 说完出了山洞,站在门前等候。不一刻,五人拨开紧密的竹子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见门前站着一个笔直的人影都吃了一惊。 一人壮着胆子说道:“可是谢兄?” 说话的果然是黄凤,真铁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擅闯散修院,谢师伯发起火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黄凤见不是谢长空顿时消去了顾虑,朗声笑道:“沈木?上次你假扮谢长空让我们几个着了道,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法子。” 真铁不为所动,不屑地说道:“你到底是谁?夜里偷来散修院做什么!” 黄凤和身旁四个黑衣蒙面人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前,借着惨淡的月光仔细看了看真铁,点头笑道:“你叫沈木?不过我查过你的底,你之前只是下灵院的寻常弟子,资质虽然不至于平庸,却也不是出类拔萃,因为争风吃醋被华温侯一顿好打! 没想到在散修院待了数月,忽然间就在秘境之中大显身手,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以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沈木,而是他人所扮!” 真铁不动声色,说道:“你简直是狗眼看人低,你去问问总门主,我沈家究竟是什么家世背景!我修为突飞猛进,一是谢师伯不吝赐教,二是秘境之中屡有奇遇。眼下你们几个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们还是早些滚蛋,省得我挖坑费力气!” 黄凤恼羞成怒,喝道:“整个北神州,姓沈的压根就没有排进前百位的家族,你少在这里吹大气。武者可以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自身武格不够强大,仅仅是运气使然,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因此,你小子武格不低,甚至是龙骨! 也就是说,你小子极有可能是真铁!是与不是,你敢不敢下来,让老夫揭一揭你的面皮!若是揭不下来,我黄凤当下赔罪,恭送精炼上品蕴灵丹五颗!” 蕴灵丹乃是武者提升修炼速度的灵丹妙药,下品品质的蕴灵丹,一颗可助武者突破二阶到三阶的修炼瓶颈,两颗则可以突破三阶到四阶,这也是下品蕴灵丹的极限,数量再多也只能是突破到四阶。 中品则至多突破至六阶。而上品蕴灵丹功效则不可预知,何况有五颗?说不定一举吞下五颗,直接飞升至九阶武灵也极有可能。前提是武者的丹田足够强大,可容纳海量的灵力,不然的话只能是自爆而亡。 后面四人听到蕴灵丹三个字均是眼眉抖动、面面相觑,五颗上品蕴灵丹价值连城,不由得心下痒痒。 真铁并不知道蕴灵丹的作用,不过听黄凤的口气不是凡物,只是微微一笑:“你这老奸巨猾的老东西!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儿?你画下了这天大的饼,要是能吃得下,你自己去吃好了!” 黄凤脸色阴沉,嘶声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几个,去把他捉了下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真铁冷笑数声:“不怕死的就上来!我这里有三轮阵法等着各位!” 那四人听了稍一顿足,回头谨慎的看了黄凤一眼。 黄凤已经是气急败坏,唾沫四下纷飞的骂道:“你们几个没用的狗东西,这就怕了?先远远的将这小子打残,再上去捉了!” 第111章 三阵之威 这几人听了觉得此举较为妥当,一人大喝:“小子!再不下来,我们就合力将你打下来,你可想好了!” 真铁一摊手:“随你们的便!” 四人听了咬牙切齿,纷纷取出兵刃,发动灵力召唤兽魂。只见一只豪猪、两只金钱豹子、一只螳螂分列前面,四只兽魂约五丈大小,正耀武扬威的蠢蠢欲动。 真铁撑起塔穹,寒风之中冷不丁的冰破之声大作,黄凤等人只觉得轻风化为冰刀割面,脚下竟忽然凝结成冰,将他们冻在当场。 黄凤大惊,慌忙叫道:“果真有阵,快冲出去!” 那四人虽然是八阶武灵的境界,不过此阵很是厉害,一时间也难以脱身。厚冰发出咔咔脆响,一瞬间便从脚底板蔓延到腿弯那处。 一人轻蔑一笑,喝道:“去!”豪猪兽魂周身发出耀眼白光,弓背骤然射出万千箭芒射向真铁,看似一击而中,却纷纷挡在塔穹之外,并无半点作用。 那人暗道这小子好强的防御法诀,随即手持偃月长刀将脚下厚冰击得粉碎,刚要飞身而起,却偶然瞥见四面八方已经凝结出数不清的冰剑,大叫一声:“不好!快防!” 无数玄冰剑向阵狂暴射去,发出刺耳的啸声。 四人兽魂在前,又撑起各种防御法诀,将黄凤围在中央。玄冰剑先是肆意射中四只兽魂,只见阵法之内冰块碎屑四下飞起,不一会功夫竟是冰雪漫天、狂风四起,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冰雾之中惊呼连连,不一会又是惨声嘶叫,阵法只持续盏茶时间便渐渐停止。 待冰雾散去,只见四人浑身挂满冰霜,满面的血迹已经凝固,兽魂则不见踪影,显是受创过重被迫收回体内。 四人浑身发颤,黄凤更是险些冻僵,确定阵法已经停止,哆哆嗦嗦探出头来,只见真铁仍然是气定神闲不由气得跳脚,骂道:“竖子,何敢如此!气煞老夫,给我上啊!” 真铁不以为意,讥笑道:“总比你们强些,你们已经冻成了狗崽子。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第二轮阵法要是发动起来,保管你们变成一堆焦炭,不信你们随意发动灵力来看。” 黄凤闻言好似张口被人喂了一团狗屎,又看那四人面如死灰,低声问道:“你们几个可是八阶的武灵,如此小阵竟也抗不过去?这简直是笑话!” 四人有些气恼,为首的说道:“此阵绝非寻常阵法,而且我等从未在北神州见过此种阵法,很是高明!我看,这个叫沈木的小子并非虚张声势,要是再来一轮阵法,我们或许挨得过去,就怕您……” 黄凤听了一时语塞,气得浑身哆嗦。 真铁打了个哈欠索性蹲下,笑道:“老话说得好哇,听人劝吃饱饭。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更应该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 你要是知难而退,我沈木自不会阻拦,任由你们离去。如果你们再要妄动,我也只好费些气力,挖上五个小坑,将五位余下的渣渣当做花肥埋起来。 相信等到明年,在你们的小小坟头之上,会长出鲜嫩的狗尾巴草,在风中摇来摇去。” 黄凤装作没听见,低声问四人道:“你们真的没有把握对付这小子?”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看其余三个满面血渍的脸,沉了沉说道:“头一阵已经让我等兽魂重创,听那小子的话还有两阵,不过阵法无法直接对付那小子,如此下去怕是极难。 黄医师,我们是奉了世子的命前来帮你,但可不是前来送死的!遇到生死关头,我们兄弟几个首要就是保命,不然的话,无论是谁死了,回去都无法和世子交代。” 黄凤听了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低声说道:“好得很,你们可是世子身边的精兵强将,如此贪生怕死我黄凤今儿也是开了眼了!既如此,撤了吧!” 四人心中有气,听了黄凤的话转身就走。 黄凤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回望真铁一眼不甘的钻进竹林之中。 白泽等几人走远了说道:“要不是邱韧夫的高阶阵法,今天的四个八阶武灵一同发难,估计你无法应对。” 真铁拍了拍储物袋惋惜的说道:“阵法虽然是高明,但还是要庞大的灵力加持才行。单单这短短的第一阵就消耗了我五十多颗兽丹,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 白泽切了一声:“兽丹乃是身外之物,只要再进秘境,这东西还能少得了?你要懂得断舍离的个中道理,一定不要如此小气。” 真铁突然觉得极为疲惫,转身回到山洞,寻了干燥之处躺下沉沉睡去。 真铁这一觉睡得极为深沉,鸡鸣三番之后,晨光熹微之时才幽幽转醒。想到与云腾、韩三岳约好了去临山镇游玩,这才不情愿的起身。 出门之时红日刚刚跳出山头,真铁换了一身崭新的灰色长袍,慢吞吞的向山门走去。 和他想的一样,云腾和韩三岳并未如约而至,只好站在那处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听到远处传来交谈之声,不过声音有男有女,至少来了五个人。 真铁极目眺望,除了云腾和韩三岳之外,竟还有云娆、尚珂玉和李青简。真铁见了这三个女罗刹顿时觉得头大,那三个女子看到真铁却头眉头舒展,尚珂玉远远地打着招呼:“沈师兄……” 真铁心道之前你对我极尽诋毁之能,我现在换了副面皮,成了师兄之后,你这种谄媚之态无非是要多去散修院几次,简直令人作呕!要不是为了隐在冲灵门里修行,高低要给你几个嘴巴子才解气。 尚珂玉见真铁若有所思,上前问道:“喏!你日思夜想的云小姐给你带过来了,还不赶紧接驾?” 云娆听了脸上一红,主动说道:“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妹,何来接驾这一说?沈师兄多日不见,越发潇洒了。” 真铁大大方方地说道:“所谓神清气爽,我也自觉最近身心轻松,简直洒脱极了。” 第112章 集市 云娆知道他话中有话,诚心讥讽,说道:“你看看你,沈师兄,我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说你白,你还早上没洗脸呢吧!” 众人听了哈哈一笑,真铁不以为意,眨眨眼说道:“云娆师妹说的是,我这人就是不经夸。” 李青简唯恐两人僵持,插嘴问道:“我听韩师兄说你今日要去临山镇的天香楼做东,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几个师妹的份?” 真铁心说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当初气急败坏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恶心。嘴上却豪迈的说道:“李师妹言重了,你们能同去临山镇,韩师兄那是求之不得,我自然是乐于效劳、甘之若饴,必定不能怠慢了几位师妹。” 韩三岳知道真铁怨他多事,阴阳怪气的说道:“那是自然,人家沈师弟已将天香楼的安老板当做红颜知己,早已经是迫不及待了,咱们还是赶紧启程,省得沈师弟焦躁。” 云娆面上一僵,不由说道:“安幽柔可是临山镇的交际花,更是姬无修的红颜知己,还望沈师兄千万洁身自好!” 云腾连忙说道:“三岳小题大做罢了,人家沈师弟和安老板只是生意来往,你们不要误会。” 云娆面上更红,说道:“我们才懒得管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是吧柯玉。” 尚珂玉轻咳一声:“沈师兄自有分寸……” 几人边走边聊,真铁却封住嘴巴,一句话也不接。 六人脚程极快,一个时辰之后已经进了临山镇。主街之上依然是人头攒动,语声嘈杂。 韩三岳忽然说道:“上次咱们得罪了上官家,这次需小心行事,千万不能再招惹他们。” 云腾倒觉此事已经完结,说道:“师弟不必担心,咱们冲灵门的威名也不是白给的,上官家要主动找咱们的麻烦还需三思。” 李青简听了微微一笑:“你们说的是临山镇的主事家族上官家?” 韩三岳说道:“师妹也知道上官家?” 李青简不置可否,反问道:“你们谁得罪了上官家,怎么得罪的。” 韩三岳连忙将上次的遭遇绘声绘色的讲完,尤其是真铁挟持上官怡的场景,简直是昨日重现。 李青简听了连连拍手,笑道:“沈师兄可真是厉害极了!你可知道我这个表姐向来不吃亏,什么时候受过如此欺侮?你们能平安出了上官府当真是万幸。” 云腾啊了一声,问道:“上官怡是你的表姐?” 李青简指了指上官家的方向:“我小时,每年总有几个月是在我舅父家客居,我舅父也就是上官家的家主上官齐蒙。上官怡是我表姐,可以说是光……总之是自小长起来的。 我这次一同来临山镇,也是要去舅父家探望,说起来已经是一年多未见了。待会我们自行前去,到晌午十分咱们在天香楼聚齐,决不能辜负了沈师兄的一片盛情。” 韩三岳放下心来,说道:“那可就太好了,李师妹你尽管去,顺便替沈师弟给上官大小姐赔个不是。” 真铁心道就你多事,不过明面上的事还是要敷衍,说道:“那就有劳李师妹,上次的事的确是我唐突了。” 李青简嘴角一翘,说道:“我这个表姐虽然是脾气大,心胸也大得很,只要是消除了误会,绝对不会记仇,沈师兄还请放下心来。” 随后几人在主街闲逛,云腾领着几人迂回行走,刻意回避那些个身着清凉女子的店面。 云娆和李青简自然是见识过那些女子的媚态,尚珂玉却是头一遭,终是忍不住骂道:“真是世风日下!你们几个师兄,非礼勿视!尤其是韩师兄,自打进了大街,你的头转得飞快,像是拨浪鼓一样,也不怕扭着脖子,污浊了双眼!” 韩三岳赶紧收敛,脸色极为窘迫,无力辩解道:“我昨夜落了枕,来回转动只为了复位,可不是在看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真铁一本正经地说道:“韩师兄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师妹误会了。” 云腾唯恐韩三岳再冒出些傻话,接着插话道:“云娆,你们不是要到珍宝堂卖些东西,你们看,就在前面不远处。” 几人听了不再停留,快步进了珍宝堂。 这次接待的女子较红袖瘦了些,样貌却更为清秀,见六人身着打扮颇为不凡,引至一层雅间之后照例送上茶水。 不一会来了三个年轻的伙计伺候,三名女子非但不卖兽丹等物,反而一掷千金,买了大量的珍珠粉、带美白符文的各种首饰。 韩三岳看了咋舌道:“几位师妹当真是出手阔绰!” 李青简将物件收进储物袋之后心满意足,带着云娆与尚珂玉去了上官家。 云腾等三人则一路西行,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韩三岳说道:“西北面的散人集市也颇为热闹,咱们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能捡个大漏。” 云腾一笑:“反正闲来无事,就去那边看看。” 真铁问道:“我看这里的散修数量庞大,难不成比正宗门派的弟子还要多?” 云腾拍了怕真铁:“那是自然,就拿咱们冲灵门来讲,整个北神州千万人,才区区几千人在门内修习。其余小门小派的武者总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之数,其余的便都是自行修习。 还有一大部分曾经在门派修习的武者,由于各自原因离开门派,也成了散修。也就造成散修遍地,层阶却普遍较低的局面。” 韩三岳接着说道:“不过临山镇有所不同,能到这里的散修很多都是法外之徒,或是经历各种坎坷危机,因此层阶都不可小觑,手里往往有不得了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要去散修集市的缘由。” 真铁从小最大的乐趣就是跟着黄家的厨子去村外十里逢七的大集上帮忙搬菜。厨子见他卖力偶尔还会偷偷塞给他半块蒸饼,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捡到带点肉筋的骨头棒子,悄悄揣进怀里带回去和娘分着吃。 因此真铁听到集市两个字,不自主地低头看一看地上有没有旁人扔下的骨头,如果是动作慢点,一不留神就被那些个瘦骨嶙嶙的野狗给叼走了。 第113章 白妖 散修集市位于临山镇西北面偏隅的角落,有许多木头支起来的白色小棚,只是风吹日晒之后,白布已经发黄发暗,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圆洞,在西北风中飒飒作响。 在小棚之间狭窄的过道中行走的武者大多穿着简朴,不过无一例外的将兵器显露在外,像是宣告自己穿得破,但修为却十分拿得出手一样。 三人刚刚走进集市之中,就引来不少的摊贩大声叫嚷:“几位公子哥,要些什么?” “来我这里,我这里可是有年轻的白妖女奴,要不要看看!” 韩三岳听了双眼放光,将云腾和真铁往那处推:“白妖女奴可是稀罕物,沈师弟肯定没见过,师兄带你去开开眼!” 三人站在一排半人高的木笼前,前几个笼子里都是一些蓝纹魔豹、食腐铜狼等妖兽的幼崽。最后一个笼子里则蹲着一个浑身白的发光,只穿了半身兽皮的女子。 笼前已经站满了笑容猥亵的男子,几十双眼中充满了贪婪之色,恨不能将笼子里的女妖生吞活剥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锦衣男子拿着一根银柄长藤鞭,狠狠地在众人面前打了一个响鞭,骂道:“你们这群穷鬼、色鬼,一个个的就知道眼馋,兜里没几个子儿上边上呆着去,再要看老子可要收钱了,每人十颗下品灵石!没有就赶快滚!” 转头又换了一副笑脸,大大的眼袋下面,肥嘟嘟两坨肉团猛地皱起,像是烫了毛的猪头:“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三位公子实力非凡,笼子里这只白妖女奴可不常见,尤其是这般小的,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几位,上上眼。” 韩三岳凑上前去,胖老板立即用鞭子将他拦住,满脸堆笑道:“这位公子确定要买吗?” 韩三岳使劲的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我要先验货,再谈价钱!” 老板半信半疑,转身挥了一鞭子,鞭梢准确无误的穿过木栏缝隙,打到白妖女奴白花花的后腰之上,立时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却随即褪去。 老板喝道:“转过来叫大爷们好生看看,要是相中了你,以后就不用在笼子里受苦了!还不赶紧转过来!” 白妖女奴披头散发,刚才那一鞭子听着响,却好像不是打在她身上一样,只是微微动了动,缓缓转过身子。只见她四肢修长且如白瓷美玉,身上的兽皮刚刚盖过大腿根处,稍加移动就看可以隐约的到里面穿的白色亵衣。 韩三岳看得津津有味,说道:“让大爷看看你的脸!” 真铁也见过女奴,那是早些年在黄家见过的。不过那个女奴黑得发亮,只一双眼白和满口白牙亮的吓人,一张口就是呜哩哇啦。他好奇的凑近一看,却闻到那女奴身上传来比羊圈还要膻骚的气息扑面而来,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眼下这个女奴更像是人,却像牲口一样被关在笼子售卖,身上非但没有难闻的气味,反倒觉得极为香甜,像极了云娆等女子身上擦的的百花胭脂,不由问云腾道:“师兄,这种白妖女奴究竟是人还是妖兽?” 云腾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白妖女奴其实也是人,只不过他们只在活秘境之中,极为罕见,且所说的话语也和我们截然不同。 很多武者为了卖些好价钱,就将他们归为妖兽,随意捕杀活捉,男的一般被卖作苦力,价钱不高。而女奴就卖给一些有钱的武修作为寻欢作乐的工具,下场往往极其悲惨。” 那女奴正瞪着一双幽蓝色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韩三岳,真铁看了想起自己也曾这样偷偷望向皇甫大少,不由得心生怜悯。 韩三岳已经看清了女子的面貌,她脸上的肌肤更白更滑,幽蓝色的眸子夺人心魄,鹅蛋般的脸颊秀丽无比,不由问道:“老板,你这女妖卖灵石还是银子?” 老板收了鞭子,依旧是笑语吟吟:“我看公子十分中意,也是诚心要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一口价,五千上品灵石,或是三万两纹银,另外附送主仆咒印,不死不休,公子觉得如何?” 韩三岳听了好似被毒蛇咬了一口,大叫道:“你这分明是在宰人放血,简直是要人性命,贵的太离谱了!” 老板听了顿时收敛笑容,声调提高数倍:“啊哈!我看你小子就是存心捣蛋!根本就是为了偷窥春光、占个便宜,你买不起就赶紧滚蛋!我这珍品女妖奇缺无比,根本不缺买家!滚滚滚!” 韩三岳回骂道:“好你个狗眼看人低的奸商,就冲你这势利眼的架子……我也不买了!”没等老板反驳就拉着云腾和真铁走得远了。 云腾脸色绷紧,责备道:“三岳,你竟在这里瞎胡闹!你偷偷多看两眼也就算了,招惹那种奸商干什么?幸亏周遭没有本门弟子,要是被旁人看去在门内传将开来,我们一起丢人是小事,就怕千门主出手惩戒,何苦来哉?” 韩三岳讪然一笑;“实不相瞒,师兄、师弟,我委实想买,无奈身上灵石银子都凑不够……我身上还有一千二百颗上品灵石,劳烦二位给我凑上一凑,日后加倍奉还!” 云腾听了更是气恼:“你这是着了魔了!难不成那白妖对你施了迷魂术?” 说罢取出一颗醒神粉喷到韩三岳的鼻孔里,只听震天的阿嚏之声接连响了一十二下,韩三岳鼻涕一把、泪一把,双手抱头蹲了许久才缓过来,委屈的说道:“我第一眼就看上了这白妖,简直要了我的亲命了!” 真铁暗道你小子还真是嗜色成性,有心嘲讽他,问道:“师兄将那个白妖买过来是要做夫人吗?不过咱们门规森严,你要放到哪里金屋藏娇?” 韩三岳拧了拧头:“师弟,瞧你这话说的,人妖殊途,我买来岂能是做夫人的?” 真铁就是要让他难堪,接着问:“那你买来做什么?” 韩三岳面色涨红如霞,你你你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我乐意……” 第114章 九鼎至尊? 云腾上前掐住韩三岳的后脖颈,像是提溜一只癞皮狗:“你省省吧,我们两个虽然不穷,却也不是富户。况且就是灵石足够帮你买了,难道你让我们轮流坐庄?” 韩三岳听了顿时语塞,长吁短叹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三人走得老远了,还能听到那个老板的叫骂声。好在集市上人声鼎沸,且斗殴冲突不断,大家都已经是习以为常,只要是不出人命,谁也不会太在意。 集市上什么样的商贩都有,好一些的店面有个窝棚,差一些的索性只铺一张破布,上面摆满了不知名的妖兽骨骼和其余部位,有个人蹲在那里就是一个铺子。 三个人逛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好东西,韩三岳对女妖念念不忘,更是毫无兴致,眼见晌午将至,催着两人赶紧到天香楼与云娆她们碰头。 云腾只是表面答应,脚步却还是慢吞吞。真铁也懒得理韩三岳,毕竟自己现在手里有大量的灵石,万一碰到有用的就下手买了。 云腾忽然拍了拍真铁,指着地上一尊小鼎说道:“你看那是什么?”那尊小鼎铜锈满壁,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真铁摇摇头:“师兄,我见识浅薄,只知道应该是个老物件,其他的还真看不出来。” 云腾饶有兴致的说道:“如果我没看走眼,那是一个灵蛋孵化樽,是御兽一族驯化蛋类妖兽的专用器物。只可惜咱们手里没有像样的妖兽蛋,不然买下孵化几个来玩也是好的。” 真铁忽然想起自己曾在谢长空私藏里发现的那颗蓝魔精鸟的蓝色蛋蛋,不由说道:“师兄要买吗?” 云腾摇摇头:“我买来何用?” 真铁一笑:“不如我先买下来,等咱们有了妖兽蛋再拿来孵化。” 云腾随口说道:“既然师弟要买,那咱们就和老板商议商议。” 那摊贩正像一个蒲墩一样的坐在地上,将头埋进双腿打着迷糊。云腾上前喊话还将他吓了一跳,赶忙揉揉惺忪的双眼茫然地看了看云腾:“你……啥事?” 云腾一笑:“你到底做不做买卖?” 那人一身酒气未消,除了一双手还算是干净,其余各处都是尘土杂草,就像是刚从干草跺里滚出来的。 “自然是要做,不然我这酒钱从何而来?” “你这尊小鼎如何卖?” 那人双眼这才完全张开,拿起小鼎起身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公子真是好眼力!放眼整个临山镇属你最识货!”而后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乃是御兽一族的镇族之宝啊!叫做……九天倒转、乾坤挪移、气冲斗牛、直上云霄霸王小尊鼎!可谓是宝中之宝、珍中之珍!来来来,公子上眼一观!”将小鼎双手捧给云腾。 云腾单手接过,与真铁一同细看。小鼎看似铜锈斑斑,做工却是极为精细,四足呈虎足状,虎爪分明,看似极为锋利。虎腿上纹路很是繁复,花鸟鱼虫隐在密密麻麻的铭刻纹路之中。 鼎身外方内圆,外壁上纹路更是精细,初看起来略显凌乱,仔细观察却是井井有条,不足巴掌大小的四面竟铭刻着不下百条飞龙,在云朵之中穿行。 鼎内壁上则相对应刻有百十个飞凤环绕,底部则是旭日东升、霞光万丈,莫说是件法器,即便是普通铜铸小件也算是极品了。 云腾随手将小鼎退回小贩:“这哪里什么镇族之宝?顶多算是一件普通的祭祀之物罢了!” 那人听了气得两搓小胡子立即翘了起来,将小鼎贴到云腾脸上大声道:“公子!没想到你剑眉朗目,见识竟是如此……如此……你再好好端详端详。” 又将小鼎放到真铁脸前说道:“这位公子容貌俊朗,你来瞧瞧这绝顶的好宝贝!买了绝对不会吃亏,绝对不会上当,假一罚十,童叟无欺!” “二十个中品灵石。”真铁冷不丁的说道。 那人装作没听见,又想将小鼎放到韩三岳脸上,反被一把推回来。 他也不恼,说道:“这位公子容貌甚伟,见识一定不凡。你远远地看上一看,我这件宝贝方方正正,世间罕有,简直是九鼎至尊!区区二十个中品灵石连根腿毛都买不去!” “三十颗中品灵石!”云腾淡淡地说道。 那人嘴角微微抽动,右手开始抖动,真铁见状,知道他酒瘾犯了,说道:“再加十颗拿去换酒喝!” 那人听了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用力一跺脚:“也罢!三天不开张,这几天我只喝了三斤掺水的地瓜烧!四十颗中品灵石……哎呀呀,成交!” 真铁这才想起身上只有上品灵石,说道:“一颗上品灵石可以换多少颗中品灵石?” 那人屈指一算:“依目前临山镇的行情来看,一比八十还算是合理。” 真铁取出一颗黄色上品灵石:“今天你运气好,我给你一颗上品灵石好了。” 那人忽然变得喜笑颜开:“公子果然是卓尔不凡,不过我郭奋也不是小气的人!”随手从地铺上抓了一把破铜烂铁放在小鼎里豪气的说道:“这些都是我在一处古墓里寻到的法器碎片,一同送给公子!”真铁欣然接下,将灵石递到郭奋手里。 旁边一人看了笑道:“今日郭兄开了大张,恭喜恭喜!” 郭奋将灵石放到右眼看向午阳眯着眼说道:“见者有份,待会我打上四角酒,咱们共同庆贺!” 此时已时至晌午,三人不再耽搁快步向往走出,等到快要离开集市的时候,真铁脑中忽然听到一声娇喘:“公子救命!” 白泽也听到声音,不由喝道:“谁在那里故弄玄虚,还不赶紧现身!” 真铁问道:“你也听到了?” 白泽没好气地说道:“就在我耳边说的,你说呢?你也真是的,到处招蜂引蝶!究竟是又招惹上了哪个浪蹄子?我可告诉你,能传音入脑的并非一般人物,你可要当心!” 真铁晃晃脑袋:“管她呢!我今天乖得很!” 第115章 再会上官 此后那女声再也没有响起,三人到天香楼的时候,里面雅间也只剩下二层北面的一间,叫做南山悠然居。 云娆等人还未赶来,韩三岳大大咧咧地点了六个大菜,还指着真铁煞有其事的吩咐伙计道:“告诉你家安老板,天香楼来了老熟客,快叫她来亲自伺候!” 伙计仔细看了看真铁,忽然一笑:“公子该不会是沈木沈公子吧!” 真铁点点头,伙计眼眉大开,喜道:“我家老板在七天前就嘱咐我们十几个伙计千万留心公子,今天终于把你给盼来了。您稍等,我这就将喜讯告诉她。” 韩三岳极为惊诧,愤愤的说道:“这……云师兄,沈师弟较我们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们两个也绝不是做了区区一桩买卖这么简单!” 云腾一口饮尽一整杯热茶,而后神秘一笑:“看来这桩买卖做得深入浅出,想必极为融洽,对么,沈师弟?” 尚珂玉刚好推门而入,问道:“好一个深入浅出,你们这是在吟诗作赋北窗里吗?” 真铁知道云腾的话里有话,却不甚明了究竟是什么意思,韩三岳却已经憋不住狂笑不止。 云腾连忙在他大腿里狠劲拧了一把,韩三岳这才狂呼一声止住笑声。 “我们几个正在互换宋长老近日所讲的逐日断水剑诀的心得,恰好说到宋长老讲的深入浅出,尚师妹就进来了。”真铁胡乱扯了个谎搪塞尚珂玉。 尚珂玉轻轻皱眉:“宋长老确实耐心极了,单单前两层剑意就讲了一整天,生怕我们女弟子听不懂。临走之时还逐一问询,又拖了一个时辰才放心离开。” 韩三岳瞠目结舌,竖起大拇指说道:“宋长老为人师表,当真是我们男弟子之楷模!佩服!佩服!” 真铁附和道:“宋长老真乃良师也!” 云娆紧随其后一脸不悦之色一步跨进屋来,听到真铁夸赞宋长老,嘴角轻轻一扬,说道:“宋长老年轻时候一定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韩三岳有意逗她:“难不成比沈木还要风流?” 云娆白了他一眼:“你们三个都比不上宋长老!” 尚珂玉颇有意味的看着真铁,真铁被瞧得很不自在,问道:“你有话就讲,一双大眼瞪得我直发毛!” 尚珂玉极为神秘的说道:“沈师兄,你猜,待会谁会来?” 韩三岳截口说道:“就差一个李青简李大小姐了,这还用猜?” 真铁暗影护心镜轻轻颤动,神情变得有些惊慌:“不会是上官……怡吧!” 外面有人娇滴滴笑起来,接话道:“沈师兄真是聪明透顶,就是我家大表姐,上官家的掌上明珠,临山镇一枝独秀压百花的上官怡!”说完拖着上官怡走进屋里。 真铁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合上,上官怡一副高冷面庞凝望着白牙外露的真铁,冷冷地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们三个居然还有胆量来临山镇!” 云腾起身拱手,歉然道:“上官小姐,上次我们三个行事鲁莽,冲撞了尊驾,还请海涵,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对不住了!” 上官怡斜眼看了看云腾,又继续盯着真铁说道:“云家子弟毕竟是大家大户,知礼懂礼,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倒是这位沈公子,那天将我关在兽魂口里暗无天日,好像没有一丝歉意。” 李青简一旁劝道:“表姐,你错怪沈师兄了,他为人仗义,尤其对我们几个师妹也很是关照。更何况你们那天还是有些许误会,这才导致冲突。沈师兄,你来说说看嘛。” 真铁心说李青简还真多事,表面上是个和事佬,实际还是自己对上官仪示弱,否则今日的场面定然又是无法收场。只好躬身一拜,说道:“还望上官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那天都怪我沈木出手没轻没重,向您当面致歉,对不住了!” 上官怡眼中冷厉消了三分,说道:“你那天能弄断我的天蚕水丝倒令我出乎意料,若不然我岂能轻易被你的兽魂挟制?” 真铁连忙说道:“的确如此,我那会也是侥幸……侥幸!” 上官怡一头乌发随意束在脑后,一缕发丝将左眼遮住更显得妩媚,听了真铁的话抱着双臂说道:“沈木,你少在这里敷衍,我的意思你应该懂。我这次来的目的可不是只是听你一句对不住的。 我的天蚕水丝坚韧无比、水火不侵,那时我竟闻到了焦糊的气味。你们要知道,寻常火诀对天蚕水丝根本毫无作用,你是如何一举弄断上百根的?” 云腾这才发觉,真铁那天一举熔断天蚕水丝并非轻易之举,反而极为高明,当时就连上官怡自己都想不到,这才要来问个清楚。 真铁一时间也想不到任何理由对付,也只好说道:“我在秘境之中曾经偶然见到一部无名的御火法诀,那天我情急之下胡乱用了上面的火术而已,没想到误打误撞,烧断了你的天蚕丝。” 上官怡瞪大双眼,赶忙问道:“什么法诀,拿来我看!” 韩三岳心中不甘,暗想你小子还真是狗屎运当头,什么好事都有你的份! 真铁说道:“那御火诀乃是刻在石壁上的,我也只记住了不足三成。” 上官怡听了知道他不肯透露御火诀的来历,再要追问也有所不妥便放下此事,笑了笑:“即便是你有极品御火诀,顶多也就是修炼出第三境界的赤炎之妖,第四境界的蓝魔之火最低的修炼等级乃是九阶武灵巅峰,而你则绝无可能!” 真铁不想太多纠缠,说道:“此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的确无法给上官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还望海涵。” 李青简将上官怡拉到上宾座那处,上官怡摆摆手说道:“几位妹妹来临山镇寻我,怎么能让他人破费。沈木,今日我为主,你下次再来做东。在座的各位都是客,那天的事也怪我为求食灵恐鸟的兽丹失了态,咱们今天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116章 画中人 真铁识趣的将主座让给上官怡,听到门外传来极快地脚步声响,隐约觉得是安幽柔赶来。 果不其然,一阵浓郁香风卷起屋内,安幽柔一身耀眼的黄色纱裙飘飘,已经站在中央。傲人挺拔的胸脯上绣满了各色牡丹花,冲着几人行了个万福。猛然见上官怡站在上手,故作惊讶道:“这可真是奇了,上官小姐上次来我天香楼还是上官家主为你庆贺成年之礼时,一晃一年过去了,您这还是头一次驾临,今日这一桌我请了!” 安幽柔虽然是半老徐娘,面容身形非但丝毫不输眼前的几个年轻女子,反倒略胜几分魅惑。临山镇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不将和她说句话、吃顿饭,更甚是被她多看了一眼而各处炫耀。 坊间对她各种离奇而不堪的传闻层出不穷,因此上官怡对她颇为不屑,不耐烦的回道:“安老板,你也不必客气,区区一顿酒钱,我上官家还出得起!” 安幽柔知道上官怡一直对她颇有偏见,不过只当她是小孩子,还是一脸笑意:“上官家乃是我们临山镇最大的一尊真神,更是我们临山镇人的擎天柱!就连我这天香楼都算是上官家的,甜丫小姐跟我就不要客气了。” 上官怡只是哼了哼不再说话,安幽柔伸出纤细的玉手向真铁招了招:“沈公子,可否借一步讲话?” 尚珂玉等几个女子听了十分错愕,心道韩三岳说的也不全是瞎话。 真铁很自然的与安幽柔走到门前,几人眼睁睁的看着安幽柔拉起真铁的手,脸贴着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尚珂玉一脸的惊诧,吐吐舌说道:“沈师兄……这是被这个妖艳的女人给迷住了吗?我怎么感觉他们两个不像是普通生意的往来?” 云娆脸上忽红忽白,韩三岳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尚师妹说的不错,依我看,沈师弟这是被安幽柔这个巨富之婆给包下来了!” 云腾狠狠瞪了韩三岳一眼:“山岳,几个师妹都在,开玩笑可不要开过了头,沈师弟也只是见了安老板一面而已,加上这一次也才区区第二面。” 韩三岳撇撇嘴:“人家第一面就孤男寡女的到了旁边的屋子,安老板各种浪叫……” 云腾连忙捂住韩三岳的嘴:“越说越离谱!” 几个女子听了脸上涨红,上官怡啐了一口说道:“想不到沈木这小子居然也浪荡成性!” 云腾随即说道:“上官小姐,三岳口无遮拦,还请你不要误会。安老板对沈师弟另眼相待,乃是他手中有极为稀罕的食材,可谓是奇货可居。” 上官怡轻轻一笑:“还有什么是我没有见过的,还谈什么稀有?” 云腾脑中闪出天螯帝蟹的蟹黄二字,嘴里已经泛起了诱人的香味,趁着旁人不注意舔了舔嘴唇:“是天螯帝蟹的蟹黄!” 安幽柔边走边埋怨真铁:“咱们不是说好了十日为期,你怎么这才姗姗来迟?干娘日思夜想,还以为你小子不敢再来天香楼,害得我大哭了好几场!你看看我眼里的血丝,都是你的功劳。”说完举起头瞪着一双杏眼直直的盯着他。 真铁心道反正我是你干儿子了,我才不怕你,侧着脸盯着安幽柔的一汪春水。 安幽柔忽然噗嗤一声:“没想到你小子竟也变得油滑,你老实讲,那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里有没有你的小娘子?” 真铁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里面的女子属我干娘最好看,那几个小丫头片子我怎么看得上眼?” 安幽柔听了笑的花枝乱颤:“哎哟哟,瞧你这张裹了蜜的小嘴,即便是假的,干娘听了也高兴!” 两人已走到一楼最北面一处拐角处,看似走进了死胡同,安幽柔指着一处暗红色木墙说道:“你看这处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真铁仔细一看,安幽柔指的那个地方颜色较其他地方稍微亮了一些,如果不是她提示根本看不出来,点点头说道:“这里比其他地方要亮一些。” 安幽柔右手轻轻按了那个地方说道;“你记好这个地方,这么多年,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只听墙内传来隐约的咔咔咔的声响,一扇与墙浑然一体的木门悄然打开,这里竟隐着一处密室。 安幽柔牵着真铁一闪而入,那门紧接着自动关闭。这间密室极为宽敞,有里外两个套间。两人现在所站的是应该是一个画室,墨香浓郁甚至盖住了安幽柔的体香。 四面墙壁上挂满了山水花鸟的画作,真铁不懂丹青之术,只觉得山水画里尽是枯树、荒山、白雪、旧桥,萧条之意扑面而来。而花鸟之作则是鸟纵天际、残花凋零,好像充满着离别的秋意。 真铁在这种画作的环绕之下心情也变得低落,喃喃的说道:“干娘,这些画让我想起蛮山的秋冬之色,每年我看着山上的青草变黄,而后白雪压顶,原本煦暖的和风变成刺骨的寒风,我的苦日子就来了。也不知道有多少次险些被冻死在山坳里,每次都是我的那群羊将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安幽柔原本妖艳的面容显出慈爱的模样,上前摸了摸真铁的粗糙的手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手掌上的厚茧,这是苦命人才有的一双手。不过好在你进了冲灵门,不必再受这种苦楚。” 真铁心中颇有感触,说道:“我提起这些并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墙上的画委实让人心生感伤,这些画都是干娘画的?” 安幽柔从书案上拿起一张画,上面是一个持剑的男子离去的背影,身后的披风被狂风吹得飞起,黑色的斗笠之下只露出半张侧面,张着嘴似乎在说着什么。 “你看这个人像不像你?” 真铁乍看之下只觉得此人的装束打扮很是洒脱随意,走路的姿态也是狂放不羁,不过再看那张侧脸,赫然就是沈木的样子,不由说道:“这张脸是……我的,不过这打扮并不是。” 第117章 沈木的脸? 安幽柔拿着这张画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姬无修一走就是十几年。渐渐地,我忘却了他的样子,每每梦里也只看得到他果决离开时的样子。因此这张侧脸已经空了十年了,直到我看到了你,当天夜里就补上了。你说岂不奇怪?” 真铁一脸羡慕,赞叹道:“干娘真是生了一双巧手,这张画简直妙极了!画中人并不是我,而就是姬无修,我好像听到他豪气干云的说—等我回来!” 安幽柔忽然满面泪水,痴痴地望着真铁颤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等我回来!” 安幽柔嘤咛一声扑进真铁怀里大声痛哭,一双粉拳不停地打在他的胸膛:“你说话不算话……不算话!” 真铁轻轻拍着安幽柔的背,轻声说道:“他一定会回来 的……我听他们说,姬无修在天香楼杀了八个食鬼谷主,被总谷主洪朝倾一路追杀到秘境,终于被他偷袭成功,近神境巅峰的修为大大倒退,从此销声匿迹。如此看来,你无法回来也是身不由己。” 安幽柔听了大惊失色,赶忙问道:“你听谁讲的,消息可靠吗?” “我也是听师兄云腾讲的,他是从我们大师兄云端羽那处听来。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些消息八成都是真的。” 安幽柔心中喜忧参半,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相比回临山镇,我倒希望他早日破境,没想到他竟遭遇如此大的变故。这些年来我不许任何人提起他,倒也算是错怪了他。” 真铁暗道怪不得你不知道他的消息,你这样行事,旁人也不敢告诉你。宽慰道:“干娘总算解开心结。其实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相逢又分离,重逢又离分,唯一不同的只是相处的时辰长短,结果却都是一样。 即便是朝朝暮暮,到最后还是要因死而分,只好期盼下辈子再续前缘。如果太过执着,死死抓着不放,反而会将缘分掐断,你说呢?” 安幽柔捡起地上的那幅画,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案上。 “你说的很有道理……”忽然面露笑意:“你来看看我密室的好东西。” 真铁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画作,随着安幽柔进了套间。套间墙上挂满了一尺见方的方镜,每个方镜都放置在墙壁上的孔洞之中,镜子斜向墙洞内侧。奇怪的是,镜子里都有一张饭桌,饭桌四下坐满了人,而且都在吃菜喝酒。 安幽柔走近其中一个镜子,将一根竹筒放在真铁耳边,竹筒里传来嘈杂的人声,竟和镜子里的人言行一致,这才发现镜子里都是天香楼房间里的景象,就连南山悠然居也在其中。 真铁见上官怡已经坐在主座之上,拿起竹筒放在耳边听。 韩三岳张大了嘴说道:“咱们不用等沈师弟了,他这会忙得很,这可是一个体力活!” 云腾板着脸对他说道:“三岳,这里都是女子,你讲话注意点分寸。沈师弟和安老板谈生意,待会你自己问他就好了。” 上官怡说道:“我看韩兄说得对极了,这个沈木说话躲躲闪闪,肯定有很多事瞒着你们!你们也说了,你们在秘境之中见到过天螯帝蟹的躯壳,手法和他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当时和你们只是擦肩而过。在我看来,更像是故意躲着你们!仅凭这一点,他就很奇怪。” 真铁听了轻轻一笑:“这个上官怡还算有些头脑。” 安幽柔咂咂嘴:“难不成你看上了这个上官家的大小姐?干娘劝你三思,这个小丫头自小娇生惯养,整个临山镇那么多的邪门歪道、恶人花贼,没一个敢惹她的。 何况,上官家虽然现在强盛无匹,但上官两兄弟发家之时血雨腥风,做了不少人神共愤的缺德事,你这种小家族的子弟入了上官家根本就是永无出头之日。” 真铁摇摇头:“干娘多虑了,我心中的女子定然是贤良淑德、家风纯正,上官家我高攀不起。况且,上次来临山镇我曾经与她交过手,破了她的天蚕丝不说,我家兽魂凶猛无匹把她含在嘴里,她对我已经是恨之入骨,我才不向这个大火坑里面跳。” 安幽柔扑哧一笑:“我的儿子就是有出息,管她是谁家的女儿,管他什么怜香惜玉,那些假惺惺的臭规矩咱们一概不遵从。只要是得罪了咱们,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真铁放下竹筒说道:“干娘说的是,除非这个女子我看着顺眼,否则,谁咱也不惯着她!” 安幽柔欣慰地说道:“这世上除了武修路上的凶险之外,再一个凶险便是男女之情,很多人都是情关难过,甚至是倒在情字之前。 你有如此心境,干娘也就放心多了。你上次要大王鬼门之类门里的法诀,为娘很是上心,将此事托给珍宝堂在内的几个店铺。也算是你小子运气好,十天前,珍宝堂的伙计送来一本驱魂锁魄心诀,这本法诀虽然不是大王鬼门之流的邪书,却有着相同的功用,你拿去仔细研习。” 安幽柔自宽袖中拿出一本暗绿色的锦布方盒交到真铁手里又接着说道:“忘了告诉你,这方盒之上被人加了禁制,修为至少八阶武灵之上才有可能打开,切记不可用蛮力。 当初当押此书的人修为不凡,他打开查验过后,珍宝堂三年内无人打开过。如今刚刚过了当押的期限,珍宝堂第二日就给我送来了。” 真铁满心欢喜,自己已经是八阶武灵,且在邱韧夫的万千阵法之中有不少解开这种禁制的阵法,已是胸有成竹,满面含笑的说道:“多谢干娘费心,这本法诀价值不菲,你花了多少灵石,我这就补给你。” 安幽柔露出不快之色:“你和干娘还提什么钱不钱的,你以为我缺那些个脏东西?能帮上忙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说完又从身上取出一个金黄色的乾坤袋;“我看身上带着的还是普通的乾坤袋,如此落魄的样子在外面给干娘我丢人。你把这个换上,里面我给你装了几万颗上品灵石,供你修炼,还有一些大补灵丹,这可是临山镇所有的库存,等过些日子我再给你置办。” 第118章 干娘慷慨 安幽柔对自己如此慷慨,更甚者是倾尽所有,真铁木讷地看着耀眼的乾坤袋不敢伸手去接。 安幽柔见状拉过真铁的手用力塞到他手掌里:“你这孩子,干娘有的是银子,买这些个东西只是九牛一毛!你可别忘了干娘在临山镇的威名,尽管拿着。我看你们那一桌子师兄师妹一定是误会了咱们的关系,我陪你回去将此事澄清。” 真铁不知怎么的,目中潮润欲滴,哽咽道:“干娘,你让我想起我娘……我沈……木何德何能,能受老天如此垂怜?” 安幽柔目中含情:“你得信缘,我这一生之中三段缘分,第一段是和姬无修,草草终了。第二段是和我家麟儿,转瞬即逝。第三段就是和你,我从心底里觉得咱们能做一辈子的母子。干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笃定,也许就像你说的一样,我就是老天安插在临山镇,苦等二十年。期初我以为是在等姬无修和麟儿,直到今天我才发觉,或许我是在等你。” 真铁噗通一声跪倒:“干娘,上次认你有些草率,今日还请受我三个响头,自此之后咱们就是亲母子,我一定会全力侍奉您。”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完。安幽柔已经是清泪长流,伸手将真铁扶起来:“好好得很!” 真铁起身之后踌躇半响,白泽急忙说道:“你小子是不是要坦白身份!你疯了!绝对不许,安幽柔要是诚心骗你,你在冲灵门就无法混迹下去了!” 真铁大声斥道:“这事由我自己做主!”而后口中轻声说道:“干娘,我先给你赔罪!”说完又跪下磕头。 安幽柔一脸疑惑:“好孩子,有话直说,咱们母子不必客套。” 真铁伸手将面皮揭开,露出原本的面目。 安幽柔看了并无太大的惊异之色,笑道:“原来我儿子如此英朗!比刚才样子更加顺眼,干娘还是喜欢!” 真铁脸上一红,讪然说道:“我本名并非沈木……”将自己的身世及如何假扮沈木的事情娓娓道来,安幽柔听完安慰道:“真铁,此事一定干娘会守口如瓶,在外你是沈木,私下里你是真铁,都是我的儿子。” 真铁一块大石落了地,白泽兀自叹息,说道:“铁子,你早早晚晚会栽在女人手里一次,不信咱们走着瞧!” 安幽柔将真铁送回南山悠然居,上官怡鄙夷地一笑:“呵呵,你们两个总算回来了。” 安幽柔理了理鬓发:“恕奴家唐突,向各位澄清一事,我与沈木见面并非那种不堪的情由。上次初见我就觉得沈木颇有眼缘,我两人谈话很是投机,或许是缘分已到……” 众人听了缘分二字,居然很期许安幽柔粉红的唇齿之间会说出情人二字,好像都在暗暗用力一般。 不过事与愿违,安幽柔说出的是:“我们索性就认了母子,沈木是我安幽柔的干儿子,今天各位来得正是时候,也好给我们母子做个见证。” 韩三岳听了此话,嘴里还有半口热茶还没咽下,呼的一下呛在喉头,随即狂咳不止,其余人则面面相觑,对韩三岳的狂咳之声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过了好一会,云腾才起身说道:“恭喜沈师兄喜得干娘,恭喜安老板收得贵子!” 安幽柔也不客气:“还请韩家的小哥不要再误会我家沈木。奴家这就下去催菜,各位稍待片刻。” 真铁神色极不自然,还是寻个空座而坐,身边是韩三岳与尚珂玉。 韩三岳终于止住咳嗽,猛地一拍真铁的后背:“第二次见面就认了干娘?此事非同小可,沈师弟也太过草率了。多 一个干娘怎么说也要先征得你们沈家长辈的应允才行!” 偶然看到真铁腰间正放着金光的乾坤袋,张大嘴巴问道:“我记得你之前是最普通的乾坤袋,怎么一会的工夫就成了最高阶的,难不成是安老板送你的见面礼?” 真铁低头摸了摸:“韩师兄真是独具慧眼,这个确实是干娘送我的,里面还赠了一些东西。” 韩三岳双眼要喷出火来:“仅仅是这个乾坤袋就已经是价值连城了啊,里面还送了东西?是什么?” 真铁挑衅一般的看着韩三岳:“韩师兄,我要说出来,怕你会急得发疯,还是不要讲得好。” 上官怡听了斜眼看了看真铁的乾坤袋:“沈木,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早些说了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韩三岳连忙附和道:“我为什么焦急,我是为你高兴,说吧,是什么?” 真铁心道我看你发不发疯,说道:“也就是几万颗灵石,还有临山镇所有的大补灵丹。” 云腾听了惊诧不已,问道:“沈师弟,你说的是真的?” 真铁点点头,伸手从乾坤袋里掏出几十颗上品灵石摆到桌子上:“我干娘告诉我的,我也没仔细看,不过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韩三岳抱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闭着眼自语了许久才贴在真铁耳边说道:“安老板需要几个义子?我韩三岳愿意效犬马之劳,还望师弟在她面前多多美言。” 真铁一笑,轻轻将他推开:“韩师兄真爱说笑,我干娘都说了我们是有眼缘,对你就……” 云娆重重放下茶杯说道:“沈木,咱们今天是来喝酒吃菜的,还是来听你炫耀你新认的老娘的?” 真铁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将灵石收回乾坤袋,目不斜视地说:“云师妹讲得对极了,今天是上官小姐做东请客,也是为解开我们之前的小小误会,就此打住……还请上官小姐指示。” 上官怡满心以为安幽柔除了乾坤袋之外顶多也就是几百颗灵石。几万颗上品灵石和数目可观的大补气丹所具备的的价值,可顶得上上官家一年的营销。 要知道上官家财力雄厚,可比北神州的华家与西仙州的时家,这一年的营销数额之庞大寻常人根本无法可想。 第119章 酒局 想罢不由说道:“安老板出手之阔绰,我上官怡真是始料不及,倒小瞧了这半老徐娘的实力!沈木,虽然她是你的干娘,如此炫耀她的财力也是不妥!临山镇错综复杂,我上官家知道了倒也无妨,就怕往来的一些狂徒铤而走险。我看,你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真铁也觉得方才有些得意忘形,只是笑着点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菜肴一件一件摆上桌面,一个机灵的伙计进来专门倒酒。 上官怡举杯说道:“第一杯为庆贺我表妹进冲灵门,来,各位干一杯!” 除云娆借口身体有恙不饮酒之外,其余各人谁也不虚,第一杯一饮而尽。 韩三岳举筷正要夹菜,却听见上官怡又说道:“第二杯为我表妹接风洗尘!”说罢又是一饮而尽。众人也只好跟着喝了第二杯。 上官怡见有人准备夹菜,紧接着说道:“第三杯,是为消除与三位误会,干!” “第四杯是为咱们初识之人,幸会,幸会,干!” 一杯酒二两半,一连四杯五十年金酿酱酒下肚,各人肚腹里无不是热气升腾,脸色绯红。 上官怡这才举起筷子:“今后咱们除了表妹就是兄弟朋友,吃菜!”众人这才得以夹菜压酒。 李青简已有了些许酒意,忽然举杯站起:“今天属实高兴,我带头再饮四杯!”而后不由分说,一连又喝了四杯。 也就是盏茶的工夫,每人已经豪饮了二斤酒。李青简醉眼惺忪,胡乱的说道:“今后……你们好生修炼,说不定可以在北神州谋个一官半职,这事……呵呵,我有法子。” 云腾心道华博天早已被华世宗移出王城,日后他与华圣童争夺王位已是定局,你幻想做太子妃是人之常情,不过千千万万不要沦为两人战争车轮之下的冤魂就好了。 尚珂玉知道李青简已有醉意,刚想要帮她解囧,听上官怡忧心地说道:“表妹,我知道你和华家的长子华博天关系匪浅,不过你得明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凶险。他日前越是强盛,日后对他就是越是危险。因此你千万不要太过依附于他,否则等到纷争而起之时,再想要独善其身那可就难得多了!” 李青简身为局中之人自然看不透其中原委,究其缘由还是华博天平日里给她灌了不少的迷汤药,因此旁人说些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即便是上官怡。 李青简满不在乎的说道:“姐姐说得我懂……不过上官家在临山镇一不靠北神州,二不近西仙州,两州真要是交战起来,恐怕哪一州都不会顾及上官家。” 上官怡心道此事实不该在外人面前谈起,一脸肃然对伙计说道:“今天我们几个酒醉胡言乱语,你可不要当真,权当听了一席醉话。”说完取出一锭银子交给伙计。 伙计诚惶诚恐的接过银子飞快地放进内搭里:“小的啥也没听到,只知道给几位大爷、姑奶奶倒酒……”说完手脚麻利的又倒了一轮酒。 上官怡话锋一转:“咱们今天不谈那些个所谓国之大事,临山镇原本就是三不靠,人人不受君王之治,照样逍遥快活。今后几位再到临山镇,吃喝这一块在何处都可以挂在我上官怡的名下。”众人纷纷答谢。 一这场大酒下来足足用了两个时辰之久,上官怡喝了六斤酒且面不改色。其余最少的就是李青简,三斤过后就已经是伏桌大睡了,剩下的云腾等人都是五斤有余,真铁自是不例外,除了双眼血红、腹内烧蒸之外并无大碍。韩三岳虽然努力瞪大了双眼,双脚却软的可以,最终还是真铁将他架出了天香楼。 上官怡见李青简醉倒,早早地吩咐伙计去上官家叫了两辆青牛香车等在天香楼下,将男女分开而坐。 酒场散得极快,上官怡将李青简交代给尚珂玉和云娆,送她们上了青牛车。 真铁将韩三岳抱到牛车内被他死死抱住无法下车,来不及与安幽柔细聊辞别,在车上挑开帘子和她远远挥手。 两声清脆鞭响直冲云际,四只牛毛如同青色缎锦的巨大青牛仰脖发出低沉鸣叫。四周人见是上官家的青牛车,纷纷躲得远了些,牛车在繁华主街之上如顺流飞舟一路畅通,在路人注视下行出了临山镇。 青牛车内奢华无比,异域来的驼绒毯上用金丝描绘出一幅秋日黄草鹰飞的景致,金丝楠木的小桌之上白银茶具之上茶气升腾,旁边还有十盘各式各样的果脯和硬果。无奈肚内酒肉胀满,真铁除了喝了几口茶,什么也吃不下去。 真铁到散修院时天色尚早,不过一时间酒意涌上头来,赶紧冲到水潭边俯下身子,敦敦敦的喝饱了水,这才挪到柴房躺下。 白泽憋了一整天没好气的说道:“你是要腻在女人堆里出不来了,我劝你还是少和她们见面,省得耽误前程。” 真铁打了一个酒嗝:“呃……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几次下山也不是毫无收获。” 白泽截口说道:“不就是认了一个豪爽的干娘……” 真铁心中不快:“我也奇怪,为什么她对我如此在意,不过我觉得她对我并无祸心,今后你也要敬她三分,跟着我喊娘。” 白泽啐了一口:“啊呸!我千年的道行,还给这个骚狐狸喊娘,我看你是生了什么大病了!” 真铁无来由的怒气横生,动用金色咒印之术:“趴下!给我干娘赔罪!” 白泽随即被死死压得不能抬头,断断续续的说道:“她……又不在……这里,怎么赔罪?” 真铁咬着牙解除咒印:“她身世坎坷你又不是不知道,临山镇里人言可畏,将她污蔑成交际花,这种屈辱她默默忍受,就为了等姬无修和亲生的孩儿。 如今她能将那份寄托转嫁一部分在我这里,兴许能让她在孤苦之中有几分宽慰,你就别再诋毁她了。” 白泽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说道:“想不到你竟为了她对我动用咒印,好了!我会记在心里!” 第120章 专属之人 真铁知道此事有些冲动,对白泽或许也有些过分,因此静静地不再言语,只是叹了口气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辰,自远处蓦然传来一空灵女声:“公子,救命!” 真铁吓得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向半敞开的柴房门口痴痴地问道:“谁在那儿?找我什么事?” 白泽打个哈欠:“这声音白日里就有过了,你忘了?” 真铁想起在在离开散修集市之时,的确也听到过同样的声音,不由暗自琢磨。想来想去忽然想起白日里笼中那只白妖女奴的幽怨眼神,不禁说道:“是白妖女奴!是她在对我传音,要我救她!” 刚忙取出秘境图谱翻阅,结果从第一篇到第一百一十九篇都没有白妖的专门记载,只是在秘境大略上标出白妖能人语,类人之兽,与人无害的字样。 白泽晃晃大脑袋:“你要说起传音的本事,白妖女奴的确是有可能。不过,集市上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她偏偏看上了你。” 真铁觉得口干舌燥,出门又灌了几口冰冷的泉水才说道:“兴许她对所有的人都这样说了,只盼着有人上当去赎身,极有可能是那个胖老板逼迫之下而为之。” 白泽说道:“你还真是人间清醒,看来你是不打算去了。” 真铁又用泉水洗了把脸,看钩月已经到东半天,漫天的繁星明灭,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说道:“其实白日里我看她可怜,那时候就想出手将她买了,只不过韩师兄在场碍手碍脚也只好作罢。” 白泽嘿嘿一笑:“呦呵,你买来做什么?要将她带到散修院金屋藏娇?” 真铁额头上的水珠划过面庞,就像是第一年为黄家做奴,被黄家小少爷用木刀拿来做靶,额头的血流到嘴边的时候一样冰凉的感觉。 “就是单纯的想要救她罢了。我知道为人奴的不堪滋味,尤其是一个不被看做人的女人,谁要是买了她,还不知道做出什么可怖的事情来。何况五千上品灵石对我来说也不算是太难的事。” 白泽沉了一会才低声说道:“难得遇到你很想去做的事情,不如你趁早赶去临山镇,先买了再说。不然太晚去的话,说不定就被别人买走了。 不过你要当心,仅凭她可以在你脑中留存声音,且是人语这一点,这个白妖境界应该不低,不是一般的白妖。” 真铁一笑:“境界高的话怎么还会被人捉了去,再说我单纯地就为了救他而已,其他的不要太在意。”说完趁夜未央,悄然下了山。 到临山镇之时天还没亮透,散修集市上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光,真铁面上一喜急忙了跑进去。 白日里的胖老板正仰头打着哈欠,见真铁朝自己走来,赶紧低头好生看了看,脸上的肉不住的颤动:“哎呦,这不是白日里那位公子?您这是要买我的白妖女奴来了吧!” 真铁不置可否,说道:“还在吗?” 胖老板将木笼上面的毡布揭开,白妖女奴正瞪大了双眼,黑白的眸子如同点漆凌厉的看着真铁。 “我看你真心想要,七千颗上品灵石!” “你当我冤大头呢!你自己留着吧!”说完扭身就走,眨眼间就已经走出了半里地。 胖老板终于耐不住性子,在身后喊道:“六千五!”真铁根本不理,脚步反而越来越快。 “六千三!” “六千!” “哎呦呵,你可真是犟种!五千九!” 真铁已经走出一里地,胖老板忙不迭的跑了起来,偌大的肚子上下颠簸,像是肉球跳跃:“五千七!”边喘息边说道:“罢了罢了!五千三!” 真铁驻足回头淡淡地说道:“五千!我不用你送的生死咒印!” 胖老板低头撑着双膝喘息了片刻,这才伸出一只手招了招:“五千就五千!我真是服了你了。” 真铁满意的踱了回去,经过胖老板时说道:“我并不差这几千颗灵石,只是厌恶你这张见风涨价的嘴脸,先给我立张字据,咱们一手交灵石,一手交白妖。” 胖老板顿了顿:“公子办事严谨,不过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绝不会坑蒙拐骗……” “废什么话,先打了收条再说!” 胖老板扭动肥硕的屁股,费力的俯身拿出纸笔写道:“今收到……”想到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问道:“公子高姓大名” “冲灵门下沈木,木头的木。” 胖老板歪歪扭扭的将字据写好,拿到真铁身前打开乾坤袋:“公子,还请交付灵石。” 真铁自乾坤袋里呼啦啦倒出灵石,胖老板此刻眼神变得极为锐利,嘴巴里极快的数数。越往后数嘴角就越往上咧。数到四千以上的时候嘴角已经到了耳根,五千整的时候忽然大喝一声:“五千!五千!乖乖,没想到公子竟有如此财力!佩服!” 说完利索的打开木笼,扯住缚灵藤的一端将白妖猛地一下扯了出来,临了还不忘在她翘臀处拧了一把。 真铁见了骂了一句:“你这色鬼!灵石给你了,这便是我的东西,再要造次老子砍了你的手去!” 老板听了皮笑肉不笑:“公子说得对,说得对!这缚灵藤也值几十颗上品灵石,一并送你了。” 真铁也不理他,轻轻牵着白妖趁着夜色未明出了临山镇。 镇外十五里的大道之下北侧有一处平坦的荒滩,真铁将白妖带到那里停下,刚要和白妖交谈,却听到白妖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停下的好,你是我的第五个买家,前四个都已经被他们偷偷杀了,你还是快跑吧。”话语极为生硬,不过声调却极为动听。 真铁冷笑一声:“原来,你真的和老板是一伙的!” 白妖不动声色:“随便你怎么想,你们从来不把我们族人看作是人,只当做是妖兽。因此,看到你们自相残杀对于我来讲是件极为快乐的消遣。” 真铁暗道自己傻的可以,问道:“你对所有见过你的人都传音要他们救你?” 第121章 僵虫 白妖发出轻微的笑声:“自然不是,你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头一个。” 真铁仰头大笑:“哦?承蒙你还看得起在下!” 白妖忽然正色道:“那是自然,那么多来看我的,唯有你有怜悯之心,没有淫邪之意。” 真铁一脸冷冰:“即便是如此,你还是要害我吗?” 白妖正色道:“我还没说完,我要你救我的第二个原因是你足够强大,可以真正的将我救出水火。当然,你要是怕了,现在就可以带着我逃离此地,不过我身上有他们做的标记,想要取出极难,恐怕最终你也很难逃得掉。当然,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弃我而逃,就当你白白丢了五千灵石,总比丢了命要好得多。” 真铁听了很是不屑:“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救你,却不愿意来求我,而是让我自愿去救你?” 白妖面无表情:“不然呢,以身相许?这一点我现在无法做到,因为我小时候就被下了极为厉害的禁制,除非遇到我真心喜欢的人,否则任何人无法突破禁制,与我……” 真铁自嘲道:“那我还真是贱的可以……那好吧,既然你对我如此器重,咱就在这里等那些人来。” 白妖听了不再说话,过了片刻忽然低声说道:“来了,五个人,东南方二里地。” 真铁也已经探查出来,整了整衣衫站在白妖身前又等了一会,五个黑衣蒙面人匆匆追了过来,其中一个极为矮胖,显然就是胖老板,不过此时脚下生风,好像是球形的闪电一般,没有一丝笨拙的意思。 真铁毫不迟疑地将白泽招了出来,那五个人见了五丈多高,十几丈长的白狼王兽魂骇然大惊,不自主的纷纷驻足。 “你们几个,这是要抢我的白妖吗?” 胖老板故意尖着嗓子说道:“放屁!这白妖本来就是我们的,还不乖乖还回来,再将乾坤袋扔在脚下立马滚蛋!不然的话,我们五个打一个,到时候你想逃也来不及了!” 真铁慢悠悠的取出长剑,心道自己正要试试逐日断水诀的剑意,说道:“那么今日,就拿你们几个的脖颈之血来试试我近些日子刚学的剑法!” 胖子听了心中一阵胆寒,但转念又一想五对一的绝对优势,还有真铁身上的乾坤袋,胆气又瞬间升腾起来:“兄弟们!这小子身上少说还有几万颗上品灵石,咱们这次均分,干完这一大票你们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临山镇了!” 身后四人同时点头,身后闪现出两只猞猁兽魂和两柄巨大亮银突刺器魂,同时大喝:“去!” 两只猞猁三丈大小,左右冲向白泽。亮银突刺则有四丈有余,银光一闪已到真铁身前。 真铁虽然早就升起塔穹防护,但这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器魂,未免有些忐忑。神行步随心而动,竟快过了突刺之速,突刺刺空轰然钉入荒地两丈,激起两道三丈高的黄沙之浪。 那两只猞猁张牙舞爪,还没等靠近白泽,一阵剧烈疾风扫面而过,白泽只用相对较短的白尾就将这两只声色俱厉的兽魂抽翻在地。接着向胖老板飞扑而去。 真铁则化作幻影,闪过胖老板之后猝然出剑。五人顿时觉得深寒自脚底袭来,漫天的杀伐剑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至周身每一一寸肌肤,慌忙抽出兵刃向真铁轨迹围攻过去。 胖老板见白泽扑来,也不知道是暴怒还是惧怕,嘶吼一声:“我……去死……!” 身后一头黑色野猪兽魂,亮出五尺獠牙疯狂向白泽冲去,自己则取出一柄八尺长锤猛地向真铁身后抡起:“无望天罚……震山岳!老子把你砸成饼饼哦!” 长锤迎风而长,幻化为如他身子一般大的圆锤势如雷霆。真铁神行步轻易闪开,那四人挨得太近不敢滥用法术,刚想要分开而战,却见一道华光骤现,慌忙举起兵器格挡。那道光芒却轻易穿过四人兵器,在四人鼻尖底下一晃而过。 四人脖子之上微微一痛,随即浑身无力同时跪倒。 那胖子的巨锤这才轰隆一声重重落地,那处荒滩草泥纷飞,真铁咻的一声持剑疾速穿过泥障,胖子脖粗壮的脖子之下一道亮白弧光闪过,胖子双臂一垂,长锤铛啷啷掉落。 五人兽魂及器魂随即消失,纷纷捂住脖子,鲜血缓缓渗出手指,真铁低头看了看剑上划落的血滴摇摇头:“这第一层剑意还是差点意思,居然没有将他们一举杀死。” 白妖轻轻跺脚代表拍手:“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这几个不是你的对手。” 胖子的脖子最粗,长剑刺入同样深度更是无法伤及要害,赶紧取出金疮药撒在伤口之血,转身不住磕头:“公子饶命,我该死!我有罪!我鬼迷心窍……” 真铁持剑茫然而立,还在回味方才用剑时的不足之处,听到胖子不住地哀求,不耐烦地命令道:“交出所有灵石,再解开她身上的标记,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胖子闻言将乾坤袋扔在真铁脚下,那四人伤了喉管,却没动及主血脉,只好张口无言,将随身的乾坤袋扔出,地上满是四人斑斑点点的血迹。 真铁看也不看:“谁来解除印记?” 胖子脖子间的血渐渐止住,慌忙站起来,眼睛始终盯着真铁手中长剑,侧着身子到白妖身前,取出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篆,在白妖眉心左旋三次、右旋三次,左手拿着一个翠绿色的葫芦,口中轻声一喝:“寄人僵虫、听我号令,出!” 白妖随即面色惨白,发出凄厉惨叫,眉心那处忽然鼓起一个肉包,肉包逐渐变大,直至变得好似鸡蛋大小,且光亮透白,里面一只五寸长的黑虫不住的扭动身子,白妖眼中开始布满黑丝,惨叫之声渐渐微弱,缓缓蹲坐在地。 又过一会,白妖眉间肉包忽然破裂,喷出一股黑血直冲进了胖子手中的翠绿葫芦口里。 胖子盖好葫芦,气喘吁吁地说道:“沈公子,僵虫已经取出,白妖已无束缚,还望你日后小心!” 真铁哼了一声:“滚!” 第122章 九层剑意 五人听了撒腿狂奔,却听身后一声娇喝:“你们统统该死!” 五道白光穿胸而过,这五人吭也没吭一声同时扑倒在地,腔子里的热血汩汩而出,顺带将五颗红心一股脑的冲到地上,掉在草丛里微微颤动。 真铁看了后背发凉,斥道:“我已经言明放了他们,你这是做什么!”这才发现女妖身上的缚灵藤早已断成五六截。 白妖血流满面,有气无力地说道:“他们几个时时刻刻都想要占了我的身子,无奈禁制强大难以成行,不惜给我种下寄人僵虫,便每日折磨我……我衣不蔽体,他们每天都要……我痛痛快快的杀了他们反倒是对他仁慈了!” 这时天已大亮,主道之上已经开始有了人声,真铁怕旁人看到这五人尸首围拢过来,只好说道:“我还有事回门中修习,你好自为之,千万不要再被旁人捉了去。” 白妖女奴心情尚未平复,当真铁转身之时微微一抬手,这才说道:“公子请便,今日夜里我会寻你当面致谢。” 真铁愣了愣:“不必了,冲灵门在三重大山深处,且守卫森严,你现在的情形怕是上不了山就被发觉,还是早些回家去吧,告辞!”说完发动神行诀,眨眼间消失在薄薄的晨雾当中。 等他赶到觉灵院武修堂的时候,宋长老委婉的腔调正悠悠地飘过墙头,真铁硬着头皮悄悄地走进院子,只有零星几个弟子回头看了看。 宋长老已然觉察,远远看到真铁躬身背想要藏在高大弟子身后,一脸严峻的大喝一声:“沈木!我堂堂戒律长老的课居然不谨守时辰,这还了得!你速速到这处面壁罚站!” 真铁心道你这个重色轻男的登徒子,还有脸责骂我。嘴上却连忙称是,走到北墙那处面壁。 其余弟子哄堂大笑,宋长老随即一脸威严扫视一圈又鸦雀无声。 韩三岳对云腾低声说道:“咱们忘了告诉这小子,谁的课都可晚一些,唯独宋长老的课千万不能耽误半点。” 云腾目不斜视:“换成谁也该被罚,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华圣童原本睡眼惺忪,见真铁将脸紧紧贴在红色漆墙上不由笑了笑:“这小子还真是听话,居然贴脸面壁,你们几个看好了,今后谁要是在宋长老课上犯了错,就照着沈木的样子面壁!” 华圣童是众弟子最前面的一个,更是一人占了一排,只有华温候在他稍后的位子上坐着不苟言笑,因为叔父讲话,自然要洗耳恭听。他的话宋长老自然是听到,不过也只是微微一笑又继续传授逐日断水诀后几层剑意。 这后几层剑意着实不凡,饶是宋长老一刻不停的讲述,也从晨晓时分讲到日薄西山之境,真铁则足足站满了七个时辰,纹丝不动。 宋长老讲完之后,见真铁仍在面壁且毫无动静,不由疑他睡过去了,问道:“沈木!为师最后讲的是什么?” 真铁随即答道:“九层剑意非一日之功,尔等若想要达到最高之渊境,无三千之功恐怕也是极难。不过渊之境也分深浅,大成之后用剑之人在十丈之内自成圣剑之域,但凡踏入之人,其任何细微动作、灵力波动俱被悉数掌握。 面对同等境界之敌几可立于不败之地,且胜率超过七成。若是敌手高出一个境界,亦可自保,且可与之同生共灭。只可惜这第九层之剑意,能完美参悟之人寥寥无几,就连我也只是停留在七层剑意数十年了。” 众弟子听了心道这个沈木倒当真是好记性,居然一字不差,就连口气也模仿的惟妙惟肖,换作自己十有八九是讲不出来了,不由暗竖大拇指。 华圣童脸色微动,心说你们这种凡夫俗子记得再牢又有何用?即便是你练到九层剑意,在我傲苍诀之下也只是徒劳一场。 宋长老颇有些意外,轻咳一声说道:“不错,面壁之时竟还能专心听讲,你下去吧,再要不守时辰绝不容情。” 真铁转身躬身说道:“多谢长老教诲,弟子记住了。”脸上并无一丝怨意,宋长老倒觉得对他有些过了,颔首道:“好,去吧。” 真铁轻身走入人群刚要离开,云端羽上前肃然说道:“沈木,你一大早做什么去了!有人见你一路狂奔下山,居然连宋长老的课都耽误了!究竟所为何事?” 真铁的确在下山之时瞥见几个淡淡的影子,不过走得匆忙不知道是谁舌头那么长,转头就在云端羽面前告了自己一状,只好说道:“我忽然想起将东西忘在了临山镇,这才匆忙下山去取。” 云端羽显然不信,追问道:“忘了什么东西,去何处取的?据我所知,临山镇商铺素来慵懒,大多都是日上三竿这才陆续开市。” 真铁随即说道:“我去天香楼取我自己的乾坤袋,那里的厨子一早便去早市买菜,因此有人应门。” 云端羽眼神一凛,将下灵门的弟子都带到院外一处古槐之下,令各师弟们围城一圈,将真铁围在当中,极为不客气的说道:“在觉灵院中,咱们下灵门的弟子数我最大,受千门主的嘱托,对各弟子武修、品端、行止、去向行使监管之责,发现不轨者一律从严过问。 沈木,平日里去约女弟子下山吃酒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暗自购下白妖女奴?还轻易出手杀死五人,居然还要诓骗我等!简直胆大妄为!” 真铁心道自己暗影护心镜灵敏之极,也只是对敌颇为有效,有人暗自跟踪观望倒是极难发觉,不由大大方方承认道:“既然如此,沈木便向各位师兄全盘托出。昨日在散修集市闲逛之时见了白妖一眼,见她可伶实在是夜不能寐,这才匆匆下山去买。不过我只不过是要买了将其放了……” 韩三岳气不打一处来,嘟囔道:“这可真是可笑,五千上品灵石就为了买了再放?这不成了大傻子一个?”众人听了深以为然,纷纷暗骂沈木自作高冷,实则也是色鬼一个。 第122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沈木听了鼻孔哼出两股热气:“色字头上一把刀,至于各位信不信我沈木也无能为力。” 云端羽自然更是不信,问道:“那又为何连杀五人?临山镇虽然是法外之地,但冲灵门规第三条就是不可滥杀无辜,你还不如实讲来!” “那是因为那黑商毫无道义,追上前来不但要我还回白妖,还要搜干我身上的财物,我这才出手教训。不过我学艺不精,逐日断水诀第一层剑意都没用好,也只是令他们脖子流血而已。 而最终杀了他们的是那个白妖,只因为那五人对白妖极尽凌辱,这才令她大开杀戒,也是情有可原。”说完又想起白日里第一层剑意的意犹未尽,不禁皱起眉来。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逐日断水诀莫说是对敌施展,就连参悟都是磕磕绊绊,就连第一层剑意大多也就是参悟了五六成罢了,他沈木这才学了不足一月,已经可以对敌使用,且初具成效,这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 云端羽嘴角抽动,不由问道:“逐日断水诀你也就学了十数天,已然可以施展第一层剑意?这……” 真铁以为自己第一层剑意都无法全力施展,必然是落后于其他人,没想到云端羽是这种反应,试探性的问道:“师兄现在参悟到第几层剑意了?” 云端羽轻咳了一声:“实在惭愧,逐日断水诀我已经学了两年,这是宋长老第三次讲述剑法,我现在也只是参悟了第二层剑意罢了,对敌之时还从未施展过。沈师弟应是本届弟子当中首位对敌使用的弟子。” 真铁心道这牛皮吹得有点大了,说出使用剑法的初衷乃是要向云端羽等人请教,这倒好,又成功得罪了其他师兄。想罢赶紧说道:“我也是情急之下胡乱使出来的,现在要是让我再用恐怕是不行了。” 云端羽知道他有意遮掩,便也不再纠结此事,问道:“女妖去了何处?你是如何知道女妖受了凌辱的?” “那白妖会人语,除了吐字生硬之外,和我们讲话并无太大差别。” 众人听了狐疑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听真铁说道:“白妖其实也属人的一种,这些年来人们只为任意屠戮,故意将其列为妖兽罢了。” 云端羽听了大受震动,不知道如何接话,许久才说道:“你放走了白妖?” 真铁点点头:“的确是,我要她自行回家。” 韩三岳忍不住骂道:“好你个故做正经的沈木,昨日里死活不肯买,今日一个人偷偷去买,而后居然轻易将她放了,简直气煞我也!” 真铁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出了五千上品灵石去买,不过后来老板送上门来,于是我不仅一颗灵石也没出,反倒是将这几个人连杀四人所得的所有赃物一股脑的全缴了过来……” 众人听了心生嫉妒,尤其是韩三岳在一旁鼓噪:“见者有份,你这飞来横财总不能一个人独吞了!” 真铁听了勃然大怒,剑眉一竖叱道:“怎么!韩师兄这是要和我沈木明抢么!你要是不服,咱们武斗台上分胜负,你要是赢了我,我身上这七个乾坤袋全都是你的,如何?” 韩三岳知道他的厉害,随即一脸谄媚的向云端羽说道:“大师兄,沈木此事的确有不妥之处,要么如实禀告宋长老及千门主,请他们按门规发落!要么咱们师兄弟网开一面,就看沈师弟如何算计了。” 云端羽既不能明着向着韩三岳,心中更不想轻易放过捡了大便宜的沈木,因此脸色阴沉的看着真铁,算是默认了韩三岳的提议。 真铁见云端羽默然冷对,也只好随意取出两个橙色的乾坤袋抛给云端羽;“原本这五个乾坤袋是我拿命换来的,但凡我境界低一些今日必死无疑。 不过既然大家要为我担起此事,为聊表心意,这两个乾坤袋交由大师兄处置,里面少说有万颗上品灵石,还请大师兄费心分给大家,有劳了!”说完扭头就走。 云端羽待要阻拦,韩三岳已经靠上前来说道:“大师兄,快打开看看到底有多少颗灵石,我去数人头!” 真铁早已习惯了这种盘剥,心中虽然有气却也能平静的接受,心说老子还是武修为主,和你们计较这些狗七猫八的事毫无意义。 回到散修院随意吞了几颗金蚕枣坐定武修,白泽却一直絮絮叨叨,嫌他又惹出事端,他均不理会。从傍晚一直修炼到二更天,足足消耗了二十三颗兽丹。 丹田之内好似一汪深湖碧波荡漾,二十三颗兽丹的灵力倾注其中毫无波澜,真铁起身说道:“看来八阶之后,灵力需求之大简直浩若烟海,我身上的这些兽丹不够,而后就是那些个上品灵石了。” 白泽懒懒的说道:“白日里那两个乾坤袋里的灵石数目可观,白白便宜了那些个烂人。” 真铁慢慢走出屋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不能说这些人都烂,他们也只是拼命武修,尽力往上攀爬,稍微一懈怠就会落于人后,说不定还被别人一脚蹬下来,情有可原。” 白泽听了极为不屑,说道:“你还真是善心大泛滥的大好人……” “谁!还不快些现身!” 白泽警惕地说道:“怎么了,你觉察到什么了?” 真铁向黯影曈曈的竹林边界凝望:“暗影护心镜轻微颤动,我觉得那处有人隐在黑影里。” 随即朗声说道:“我在这院子当中设了极为厉害的阵法,你要是同门之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你要是暗自潜入图谋不轨的外人,恐怕这次是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突然发觉身后灵力波动,身子如灵猫一般拔剑后刺,长剑之上灌注蓝魔之火,呼的一声将身后一团白影点燃。 真铁吓了一跳,因为那白影赫然就是白日里的白妖女奴,她长长的秀发之上冒出三尺长的蓝色焰火,很快就燃尽,接着烧到眉头、脸颊,她却毫无痛苦,一声也不吭。 第123章 白龙族 正在真铁错愕之际,白泽笑了笑:“这是她的幻影,你当心,她还在暗处。” 那团白影瞬间化为乌有,真铁稍微放下心来。竹林那处隐隐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响,一团白雾由远及近,渐渐幻化成女子的身形,由模糊到婀娜,又从婀娜变为活生生的美貌女子。玉瓷一般面上的那一双幽蓝之睛深邃且悠远,在淡淡的夜色中闪着宝石般的冷光。 “想不到你竟可以察觉到我的神隐之术,也怪不得你可以一举击倒那五个该死的色鬼。” 真铁略微吃惊,脸色变得极为冷淡:“我救你是怜悯你的遭遇,可不是让你缠着我的,你趁着夜色赶紧离开这里,冲灵门内也不全是菩萨。” 白妖女奴停下脚步,一脸哀伤地说道:“你嫌我白日里出手太重?但是,他们对我惨无人道,我不杀他们,余生里必定是要活在痛苦之中,你能明白吗?” “并不是,你们与人斗了还不知道多少年,对于我们的仇恨一定是刻在骨子里,这并不怪你,而只是一种宿怨而已。何况他们本身也该死。” 白妖目中含泪,点点头说道:“我来这里并非要缠着公子,而是要当面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说完对真铁行跪拜大礼。 真铁不敢上去相扶,只因她今晚薄衣轻纱身形显得极为曼妙,加上宛如画中人一般的仙姿容貌,只怕是自己也是难以把控,只好故作镇静地说道:“你起来吧,我救你也并非要你感恩图报。” 白妖缓缓起身:“公子高义,自然不会稀罕这些俗套之礼。” 看白妖白日里击杀五人的手段,其修为颇为不弱,对她被擒之事略感蹊跷,不由问道:“你的修为不可谓不强,为何却栽在那些人手里?” 白妖将玉手端在胸前,向真铁行了一个万福之礼才说道:“回恩人,您只知道我们被为白妖一族,与妖兽无异。实则我们自称白龙族人,自认与你们同属灵智之人,而非嗜血妖兽。 只因我们白龙族人自有白龙之语,与你们人语截然不同,且我们大多都是脑内传音,无须非得开口讲话。加上我们白龙族在秘境之中深居浅出,且无论男女各个相貌出众。 因此你们九州之人大多认为我们为妖族而非人,更是因为我们数量稀少,将我们当做高价货物对待,这才四处搜寻捕杀。其实我们也有武修之道、法修之途,且长居秘境之中修为较你们快得多。只不过我们也有极大的弱点……” 真铁说道:“你要是不愿讲也就算了,单讲你如何被俘就好。” 白妖怯生生说道:“在恩人面前不敢隐瞒。我们最大的弱点就是由于灵力充足,武修过快,每逢一段时日身子便好似极为疲惫一般,无来由的灵力散失,我们称之为散灵之劫。久而久之我们每个白龙族人都会计算自己散灵之劫的日子。 我那日独自出门游玩,也怪自己疏忽,算错了自己日子,被那五人发现之后围追堵截,最后被他们轻易捉了去,带出了秘境。 除却他们对我不轨之事不谈,那胖老板叫做齐轩白,与其余四人都是在中圣州犯大罪的狂徒,利用我招引武者高价竞买,而后便如对付公子一般杀人越货。 对集市上其他人则谎称买家无法消用,将我退了回来。来来回回杀了四个人,不过那四个人也并非善类,无非就是想……总之,幸亏有公子出手,不仅救我于水火,还救了其余好色的武者。” 真铁暗说,原以为我已经是九州之内人之最低贱的层级了,没想到白龙族人压根就没有被当做人来看,想到这里对白妖冒然的出现少了几分抗拒:“你之前是在哪个秘境之中隐居?还有多少族人?” 白妖女奴纱衣在风中飘动,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明显,许是为了化解此中尴尬,她取出一件黑色锦缎披风穿上说道:“其实我们族人可以在九州之内各个秘境之中随意穿行,当然除了一些上古的秘境。因此我们白龙族人还剩下十八支分散而居,我所在的这一支一般是在中圣州的七星秘境之中,现有族人两千,算是较大的部族。” 真铁想起那根火凤之羽,说道:“中圣州我早早晚晚要去的,七星秘境的裂隙很多吗?一般的在什么地方?” 白妖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说道:“在万圣山的孤傲峰悬崖处的一个隐秘洞中有一个固定的裂隙,每半月开启片刻,每三个月则可以开启盏茶的时间,从那里进入离我们部族的领地稍微近一些。公子要是有时间去中圣州,可以去那里找我。” 真铁忽然想起根本不知道白妖的名字,笑着问道:“我去找你,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妖听了露出极为难为的神色,真铁刚要阻止她说出来,她却红着脸说道:“我叫做黛拉尔,用我们白龙族的叫法则是黛蓝,语调要稍微平直一些。” “黛蓝……不过还是黛拉尔比较顺口一些。” 黛拉尔听到真铁重复她的名字,一颗心怦怦直跳,脸色也变成大红色,好像要发起烧来。 真铁见了很是奇怪,问道:“你的脸……”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难为情,岔开话题说道:“我这里有个三生秘境的裂隙,你如果暂时找不到秘境裂隙回去,可以在这里等上几天,正好我也想着去秘境之中弄一些兽丹武修。” 黛拉尔闭眼感知,不一会睁开那双睫毛修长的宝石蓝色眼睛说道:“原来那屋子还有一个隐藏的山洞,不过屋前有威力巨大的阵法,我不敢轻易前往。” 真铁颇有些意外,问道:“你们的修为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分为武者、武圣、武灵,各分九个层阶,再往上是近神境、神境、弑神境?” 第124章 兽魂合一 黛拉尔拧眉想了想:“大体差不多,不过我们白龙族生来就是灵力体质,层阶从低到高依次是凝灵、固灵、成丹、化灵、化神、化龙、仙灵这几个层阶。而且我们都有自己擅长的技能,而且技能一般都是与生俱来的。我擅长神隐、幻影、瞬光之术,目前在化灵初期,应该和你们的近神境初期相近。” 真铁听了极为惊骇;“你多大的年岁?” 黛拉尔笑了笑:“我们的寿命比你们高不少的,按你们的年岁来算的话,我已经是一百五十岁了。不过要按照我们白龙族的算法,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罢了。” “您这是高寿哇……”真铁差点跪下来喊她老祖奶奶了。 黛拉尔听了脸色一沉:“其实咱们两个算是同龄,恩人不要取笑我了。” 真铁稍一正色:“其实屋前的阵法是我所设,只要你不动用太大的灵力不会启动,你要是想要快些回家,我这就领你进去。” 黛拉尔面有难色,扭捏了半天才说道:“我……这些日子没有……没有沐浴过……我看你那边有个深潭,能不能……” 白泽接着说道:“铁子,机会来了,你可以在旁边伺候,顺便……啧啧啧,这事好极了。” 黛拉尔慌忙说道:“恩人不用亲自伺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真铁骂了一句:“你这傻狗!”随即温和地说道:“刚才说话的并不是我内心所想,而是我的兽魂作怪,你不要误会。” 白泽又说道:“你敢说你不想看……” 黛拉尔脸色涨红:“恩人要是实在要看,那我……” 真铁慌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不不!我看你真是误会了,我柴房里有口大锅,你去烧些热水,可以在屋子里面……我在外边给你守着就好了,绝没有亵渎您的意思。” 黛拉尔放下心来,低着头跑进屋里,真铁用水桶将水送到屋前,远远地发动忘情斩,将灶台下的木柴点燃,随即逃得远了。 “白泽!你这老色狗,明明是你要看,非要拉我给你垫背!你要知道,黛拉尔境界已经是近神境,只要是她想,咱俩立马就得跪!” 白泽嘿嘿一笑:“当她出现的时候,你一颗色心怦怦直跳,你当我没有觉察到?” “你非我们族类你肯定不懂,黛拉尔这种有倾国之貌、妖媚之姿,且对人温柔至极的女子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子、仙界的精灵,哪个男的能坐怀不乱? 我看即便是太祖师父封老祖见了都得多瞅两眼。我今天可以从容应对,不去胡思乱想已经是意志顽强了,一颗仁爱之心多跳了两下又如何?” 白泽啧啧啧的说道:“你还是改姓常吧,常有理!动了春心就是动了春心,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简直令人作呕。” 真铁噗嗤一笑:“哎哟哟,我看某个傻狗是忘了被鹿悠悠叫俊狗的时候了,那简直是五体投地,要为她肝脑涂地。” 白泽听了气呼呼地无法反驳,嘟嘟囔囔地说道:“你整天扎在女人堆里还不自知!前有云雀儿,又是云娆,又是尚珂玉,现在又是黛拉尔,更离谱的是还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干娘!你还好意思……” 真铁轻轻一笑:“白泽,得亏你不能幻化成人,若不然,你必定比韩三岳还要厉害,简直嫉妒得发狂,说不定会背后给我一下。” 白泽稍微一沉,许久才说道:“我幻化成人形也不是不可能。我听轩辕主子曾讲过,但凡踏入神境,若是肯耗费巨大的修为,我这种上古神兽的兽魂极有可能幻化成人形。那时候我修为不仅可以大幅提升,只要主子解除封印,还可以和剥离开来。只不过这种这对主子来讲风险极大,失了兽魂的加持,修为也会一落千丈。” “你这话讲的神乎其神,首先神境九州之内现在无人可及,二就是这种风险对我来说极度危险,说不定就是万劫不复,反倒被你夺了舍,这种傻事我才不干呢!” 白泽邪魅一笑:“你小子还算是聪明,这种可能性原本就极低,也从未听说谁人成了,我也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 两人一来二去七扯八聊近半个时辰,黛拉尔这才缓缓出了柴房,一时间异香扑鼻,比起其他女子身上的香气虽然更为浓烈,却更让人觉得舒适。 黛拉尔长发未干,羞着脸说道:“公子,那些脏水我不知道倒在何处……” 真铁想也未想:“我替你倒掉就好了……” 黛拉尔啊了一声,颤声说道:“这怕是……这怕是……” 白泽起哄说道:“你这是要偷喝人家的洗澡水吗?” 黛拉尔低声惊呼:“喝不得……哎呀 ,羞死了,恩人你……”说完脸色极为难看,站在那处左右为难。 真铁慌忙摆手:“你误会了,刚才是我兽魂作怪,白泽出来赔罪!” 白泽应声而出,蹲坐在真铁身前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而后做伏地状说道:“小姐不要误会我家主子,他正派的很,我瞎说胡闹的。” 黛拉尔见白泽毛发洁白如雪,样子虽然巨大却觉得极为温顺,心下很是喜欢,上前摸摸白泽头顶说道:“真羡慕你们族人,人人都有兽魂。” 真铁听了很是奇怪:“你们白龙族人没有兽魂的吗?” 黛拉尔摇摇头:“我听我们族的长老讲过你们兽魂的事情,我们白龙族的远古祖先认为在修炼初期,兽魂的确可以为你们提供一定的庇护。不过一旦到了近神境,兽魂和武者自身都需要巨量的灵力才能更进一步。 权衡利弊之后,你们绝大多数的武者在近神境的时候都会选择将兽魂与自身融合,一是避免兽魂消耗过量的灵力,二是兽魂合一可以极快的提升自身的修为,还可以拥有兽魂原有的能力。 因此我们白龙族的祖先很早之前就发觉了兽魂的弊端,不知经过了多少代人的潜心研究,终于将兽魂在我们极小的时候就强行与我们合二为一,令我们天生就具有了兽魂的技能,或许这就是我们天生就拥有技能的代价吧。” 第125章 重逢 真铁听了与白泽对望一眼,不由问道:“白泽,这事你知不知道?” 白泽躲过黛拉尔的纤纤玉手说道:“我自然知道。不过轩辕主子在突破了近神境之后并没有选择将我融合,而是继续允许我留在其体内,并分给我大量的灵力。 一旦他与旁人起了争斗,我都是扮演奇兵的角色,在他当真遇到暗算或危险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出来出手助他。所以我以为,要么你压根就到不了近神境就被旁人灭了。要么即便是到了也不具备将我融合的能力。要么根本就是对我情深意重,舍不得将我融合。所以,我觉得,根本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真铁嘴角邪恶的一撇;“也许你既低估了我的能力,又高估了我的善心,到时候会毫不犹豫的将你融合,一举提升我的修为。” 白泽不以为然:“那就随您的便,反正有金色咒印的压制,我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要你下得去手,我都甘心情愿就好了。” 黛拉尔见白泽口齿伶俐,并不是一般的兽魂,一脸惊异的说道:“原来我从你脑中听到的话,真的是它说的?这简直神了,我所见过的兽魂无不是听命于主人的傀儡,白泽却好像是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真是令人羡慕。” 白泽听了不自主地摇了摇尾巴,费了好大的劲才停下,说道:“我和铁子还是主仆的关系,无话不谈……倒也差不多。” 真铁猛地跳到白泽宽大的背上:“我家大狗子聪明得很,除了有时候见了女孩家家不住的摇尾巴。” 白泽听了摇尾巴这三个字更是无法控制,巨大的白尾越摇越快,平地吹起五尺高的竹叶飒飒作响。 真铁看了忍俊不禁:“你不要怪它,它这是见了貌美的女子才有的样子。” 白泽的尾巴根本停不下来,气呼呼的说道:“你住嘴吧。” 竹林细微的缝隙之中透过惨淡的月光,距离天亮不足一个时辰,真铁做了个请的手势:“天快亮了,有劳姑娘进洞吧。” 黛拉尔稍一迟疑:“多谢公子指引,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跟着真铁进了山洞之中。 距离上次三生秘境裂隙的出现已经过去了四月有余,真铁虽然不知道裂隙开启的具体时限,不过近日里强烈的感觉到距离开启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因此将黛拉尔安置到山洞中,留下许多野果、肉脯和清水之后,独自离开山洞。 之所以真铁急着去觉灵院听课,乃是因为今天的课乃是封天印亲授。 山风微寒的曲径还无人声,白霜在两侧枯黄的草尖之上点如寒星,真铁见了心情大好,低声念道:“寒日萧萧上琐窗……” 却未料想身后有人接道:“梧桐应恨夜来霜……”声音悠扬婉转,且直中心底,真铁险些脱口而出,随即奋力闭口,憋了半晌才回身压低声音说道:“原来云雀儿师妹,早……” 云雀儿听了微微歪头想了想:“你的声音?” 真铁惊出一身冷汗,声音压得更低,还带着些许沙哑:“昨夜着了风寒,喉咙里总有些不舒服。” 云雀儿黛青色发丝下的蹙眉缓缓舒展:“沈师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在秘境里的一番作为我听云娆讲了,小妹真心佩服。” 真铁听了莫名的高兴,挠挠后脑说道:“不值一提,也算是我沈木运气好罢了。” 云雀儿原本圆润的面庞较数月前清瘦了不少,加上今日扎起高耸的马尾更显得一张俏脸娇小可人。那张吹气如兰的小嘴轻轻一翻,说道:“师兄谦虚,不知今日你们男弟子是谁来授课?” 能和云雀儿在此时此地相见,真铁恍似在梦里一般,此种场景也不知道在夜深人静之时幻想了多少回。今日得见心绪一时也难以平复,尤其是见了日思夜想的人不能坦露心事心中更是煎熬,恨不能张开双臂将云雀儿搂在怀中。 不过假扮沈木的身份令他望而却步,只好强装镇定,将一双手死死地负在身后说道:“今天是封老授课。” 云雀儿一脸娇憨羡慕的神态,遥望朝阳之后说道:“原来是封老……我们女弟子可没有这种福气,不然的话,我一定跟着师兄前去潜心受教。” 真铁不知为何,问道:“虽说是男女弟子分开修习,不过偶有交换也不无不可,你随我去好了,我自会向封老禀明。” 云雀儿摇摇头:“看来沈师兄不知道封老的规矩。” 真铁咧嘴一笑:“什么规矩?” 云雀儿欲言又止,身后走来云娆、尚珂玉和李青简三人。云娆脸色略有不快,先和云雀儿躬身说道:“姐姐今天可真早,今后咱们四个同来多好,省得你一个人孤单。” 云雀儿嗔道:“我一早去拍你房门。只听到你哼哼唧唧吵着不起,这会反倒嫌我起得早了。” 云娆看一眼真铁脸色微红:“姐姐,这种事咱们姑娘家家自己私下聊就好了,守着这个臭男人我多没面子。” 真铁听了知趣的和云雀儿说道:“各位师妹,我先行一步,告辞。” 等真铁走远之后,云雀儿望着云娆良久才说道:“沈木这人今日有些蹊跷,话音忽高忽低,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云娆,你们两个之前如胶似漆,你知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 云娆噘噘嘴:“我们两个早已分开,他任何事都与我无关,才不管他究竟是不是沈木!” 云雀儿眼睛一眨:“也就是说,你也觉得他有古怪?” 云娆急忙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毫无干系,他即便是……反正我与沈木今后形同陌路,就连他的生死我都不在乎了。” 云雀儿点点头:“那可真是可惜了,不过娆儿国色天香,不知道还有多少青年才俊对你情有独钟,你千万不要在一棵树上……” 云娆随口说道:“想不到我的雀儿姐还知道这么多,你不会是给谁保媒拉线的吧?” 第126章 不二人选 云雀儿点点云娆的鼻尖:“就属你最机灵了,这事容以后再说,省得旁人说你的闲话。” 尚珂玉满见两人相谈甚欢,见机说道:“师姐,听说近些日子都在秘境之中独自修炼……什么时候带我们几个也去多待些日子。” 尚云城中,华家对云家和尚家之间的往来极为关切,加上这两大家族素来不睦,只是近些年来才有缓和余地。因此云雀儿与尚珂玉也仅仅只有数面之缘,且尚珂玉是尚家同辈中的长女而另眼相看,今天话语示好,等同于尚家对云家主动往来,因此也不敢怠慢。 先是一笑,而后正色说道;“师妹言重了,其实不必由我带你进秘境。再过十日,吾王要重开八荒秘境,咱们冲灵门的弟子均可入内,到那时咱们结伴而入、共对妖兽,岂不是更好?” 尚珂玉和李青简虽然有所耳闻,但具体的日子并不知晓,此时得知不由心神动荡,心中欢愉之情溢于言表。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不过我和青简对秘境极为陌生,仅仅去过一次而已,到时候还得有劳两个云姐姐照料才好。” 李青简见尚珂玉如此说法,也连连称是。云雀儿听了十分奇怪,问道:“珂玉妹子,青简去秘境次数少倒是情有可原,你身为尚家年轻一辈中的长女,为何只去过秘境一次?” 尚珂玉知道云雀儿一定会有此一问,回道:“我十二岁那年跟随家父去过三生秘境,不过此后我因厌恶武修,加上灵脉弱小,就跟随黄凤大医师潜心学医,极少回尚云城。此次要不是家父因为我修为不够而大发雷霆,加上我师父不知所踪,我绝不会轻易到冲灵门武修。” 云雀儿心道尚家可真舍得让你学医,和我差不多的年岁也只是四阶武灵巅峰而已,白白浪费五六年的光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转念一想,尚家对她也是宠爱有加,不想武修也放任她去了,比起我来倒洒脱的多了。 封天印此讲是灵力精炼的第二章,真铁上次听过第一章之后每每入定都要灵力游走,不过小周天运转一次所需时日委实过长,也只好全力游走主经脉络。 不过每每游走之后灵力虽有损耗,却觉得精神愈加抖擞,吸收外部灵力之时进度也变得快了些许,已经尝到了灵力精炼之术的好处。 封天印第二讲则更为精妙,除游走小周天之外,更重要的是要用灵力对奇经八脉进行不同程度的锤炼,七百二十个穴位每处的锤炼力度不一、时长不同。单单这一项,各弟子在穴位图上细细标记已经精疲力竭,莫说是还要全部领会。 封天印倒没有宋长老急切的心思,见弟子学得艰难,屡次放慢言语,只待他们记得牢固。 这一堂课虽慢,却比其余课更像是天书,一百八十个穴位锤炼之法堪堪讲完已经是暮色蔼蔼。 封天印二尺长眉飘然而起,笑道:“许久不见我的孩儿们如此愁眉苦脸,就连圣童都已经是抓耳挠腮。这灵力精炼第二讲乃是其中精华,若是不能领悟纯熟。再要往下,继而达到精炼灵力至高至纯之境,也只能是登楼观月而难以企及了。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苦心修习,不然的话,你们之中强弱之分便如泾渭分明,甚至是渐行渐远,千万,千万……” 众弟子听了纷纷唉声叹气,他们之前早就听说封天印最为主要的灵力精炼之术极难掌握,冲灵门近百年内从未有过完全参透之人。据说就连华士苍也时不时向他请教。今日第二章刚刚开始已经是难于登天了,何况还有余下的五百四十个穴位。 华圣童拿着本子向封天印细细讨教,其余人也只好远远观望,不敢立即散学。华圣童走后封天印向真铁这处点点头,真铁会意,等人走净了,这才走上前去跪拜:“太祖师父寻我过来所为何事?” 封天印在真铁头顶轻轻挥手;“你可是惹上了妖族?” “妖族?”真铁心下一动,忽然想起黛拉尔,连忙回道:“孙儿的确救了一个白妖女奴。” “白妖?”封天印略一沉思,说道:“你说的应该是白龙族人。起来说说,你和那妖族之女究竟有何瓜葛?” 真铁坦白说道:“前几天我在临山镇集市上偶然见到有人售卖白妖,见她极为可怜,第二天清晨以五千颗上品灵石将她买下,想着再放回秘境。那商人半路又带人来抢,我们合力杀了那五个抢贼,而后分道扬镳。谁知昨夜她竟然寻到散修院。孙儿无奈,将她放置在谢师伯的石洞之中,等到秘境裂隙开启,她就可以回到故乡。” 封天印灰蒙蒙的眼中忽然变得精光熠熠。那一张泰山崩于前而不瞬的脸上有了些许声色,淡淡地说道:“你哪里是可怜她?而是中了她的伪幻之术了。” 真铁听了大惑不解,自觉从见她之后并无致幻之感,不由问道:“太祖师父,孙儿并未觉察此事……” 封天印原本打着定印的双手缓缓打开,说道:“你有所不知,白龙一族许多武诀法术均与咱们不同,大多是求潜移默化,令人魂不知鬼不觉。 这伪幻之术更是如此,你只需与她对望一眼,她就可将想令你知晓和要做之事种在脑中,就像是寒冰缓缓化作水一般,令你渐渐以为你十分可怜她,最后不惜一切代价去救她。” 真铁心中疑惑,不禁问道:“如果她有此种伪幻之术,为什么不直接作用到那些个囚禁她的歹人,而是单单对我施展?” 封天印笑意一瞬即逝:“你仔细想来,她在我们人世间根本毫无立锥之地,即便是从牢笼之中逃脱,最终还是免不了再次被俘的下场。因此她只能等待一个心善之人,心中并无一丝邪念,启用伪幻之术开启心善之门,从而甘心救她到底,且你修为较高,简直是不二人选。” 第127章 皓天一族 真铁这才明白为何半夜里会听到黛拉尔的求救之声,心中不免起了一丝异样,黛拉尔虽然为求自保,且自己也确实有救她的想法,但被人操纵依然是令人不快,颇有些生气的说道:“这小妖女,原来是拿我做刀……” 封天印复又手结定印,说道:“我年轻之时,白龙族人遍布秘境,数目极为可观。随着九州武者进出秘境越来越频繁,与白龙族人因地界、妖兽等纷争渐起,互相各有损伤。 久而久之,我们九州武者便称白龙族人为妖族,视为异类,每每见到总免不了一场厮杀。你碰到的这一族与我在少年之时碰到的应为一族,是七星秘境之中的皓天一族。他们天生都具异能,其中一项便是这伪幻之术,为女子专属。也不怕孙儿你笑话,我那时就着了他们的道,以至于在此后几十年间不堪其扰。” 真铁一听来了兴致,心道你这不老神仙竟也曾有过不堪的过往,我倒要听听看。想罢故意说道:“孙儿不信,你乃是当今九州二百年间数得着的大能,怎么会被妖族欺负?” 封天印露出无奈之色,居然开口笑了两声才说道:“你这孙儿莫要激我,本就打算告诉你我那些个陈年往事。说起来都已经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不过今日觉察到白龙族给你身上留下的灵迹才令我又想起来,索性就给你讲了,你全当是个笑话吧。” 真铁起身转了一圈:“灵迹?是什么?” “乃是那妖族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以便寻你。你以为三重山境内灵力充沛,仅凭一双眼睛和鼻子就能寻到散修院里去了?” 真铁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这点破事倒没什么,太祖师父你快些把那些往事讲了,省得待会你又忘了。” 封天印噘噘嘴:“你这孩子,我老糊涂了?这事可忘不了。当年我封家也算是名门望族,甚至与中圣州万家都有些许联系。当年我能进七星秘境也是托了万家的关系,由万家当时的家主继位之人,也就是如今万象的爷爷带进去的。 我那时年方二八,血气方刚,眼里谁都不服。尤其是对万象的爷爷万紫千。也是因为他和我年纪相仿,武修比我高那么一丢丢,却盛气凌人,根本不把我看在眼中。 因此在秘境之时,他的话我一概不听,不出三天就偷偷与万家那队人马走散。这一路之上,凭借我九阶武灵中期的修为大杀四方,不出两日兽丹就已经拿到手软。现在想起那段极短的日子,仍是我蒙尘百年的陈年旧事中常常记起的,也真是奇怪。” 真铁知道修炼之中资源源源不断的滋味,因为近日他正为兽丹消耗巨大发愁,听了封天印的话极为赞同,说道:“太祖师父说得对极了,武修之时要是灵力来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岂不是天大的美事?” 封天印哦了一声:“原来不光是我一个人如此的想法……那时我自觉兽丹数量庞大,可供我一举冲破中期的境界,于是四处寻觅一处僻静之所。寻来寻去,竟无意间闯入了白龙族皓天一族人的领地,与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族人因争夺一头七彩风鹿时起了冲突。那女子修为强大,我与她来来回回交战三百合,渐渐处于下风。无奈之下拼死一搏,祭出压箱底的法器封灵血番旗才将其压制住。” 真铁不由问道:“封灵血番旗是件什么样的法器?” 封天印手心白光一闪,一个巴掌大小的血红色三角旗握在手里,交给真铁后说道:“大约就是这个样子,我当时用的乃是我家老祖耗费极大的精力炼制而成的,你手上的这个是我后来仿制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我用的旗子发动法术之后可形成一片封灵血域,任何武者在其中灵力尽失,精血缓缓流失殆尽,最后化为一滩血水而形神俱灭。我将那个女子困在其中,直到她昏厥过去,再用缚灵仙藤将其绑了。” “太祖师父,如果我没猜错,你口中的妖女一定是超凡脱俗、美艳无双,你将其绑了……这其中若是不便讲的,一笔带过也就罢了。” 封天印听了不恼也不笑,说道:“皓天一族的女族人还真如你所说,都是倾国倾城的仙子颜容,我绑的那个居然还是皓天族里最美的那一个,自然是和你一样,对其下不了狠手,最终将她放了。” “看来老祖师父也中了她的伪幻之术。”真铁啧啧的说道,顿时觉得自己被黛拉尔迷惑也不是太过丢人的事情。 “与其说是中了她的伪幻之术,倒不如说自己一开始就失了心智。若不然,为何自毁封灵血幡旗将她救了?” “兴许你两人一交上手她就对你施展了伪幻之术。” 封天印眼底微微颤动:“伪幻之术发动至少需要五息之长,我们两个电光火石,稍不留神就死在对手之下,这绝无可能。” 真铁心中一动、欲言又止,封天印随即问道:“你想说什么?” 真铁沉了沉才说道:“看来……您老人家坠入情网,被那个妖女迷住了心……” 封天印仰天望去,脸上居然有些许羞赧之色,渐渐又变得有几分失落,许久才说道:“你说的没错,当年我也如你一般,只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见到这种仙子般的人物焉有还手之力?当时在她哭泣之时不仅将她放了,还听了她的话随她回到皓天一族的领地,见她父母。” 真铁听了心中无来由的担心起来,急忙说道:“去不得!那时咱们与白龙族势同水火,皓天一族又岂能轻易放过你?” 封天印啊了一声:“想不到你比我那时候要清醒的多了……那妖女叫纳斯蓝,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她对我甜言蜜语,说是要我跟她回去,一起说服皓天族长,要我在秘境之中久居。”声音略带颤抖,想来此事对他影响极大。 第127章 伪幻之术 “我轻易就信了,初到皓天一族领地之时族长一开始的确是要将我就地杀死,是纳斯蓝苦苦哀求,令我立下毒誓,永生不能踏出皓天一族领地才饶了我的性命。 此后我在皓天一族一住就是八年,但纳斯蓝渐渐与我疏远,我以为只要两人有情何必在乎朝朝暮暮?谁知再见她之时,她正要嫁给族长之子。我一怒之下……” 封天印微微闭眼,口中自语道:“罪过!罪过!” 真铁心知他极有可能大闹皓天一族,造了杀孽,不由宽慰道:“但凡是有血性的男子,看到那种场景也难以自控,太祖师父,二百年已过,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了。” 封天印双手打开复又结印,终于说道:“我自觉被骗,白白浪费了八年的时光,在他们两人跪拜父母之际猝然出手……八年的时光我武修精进神速,却暗自隐藏修为,怕的就是族长发现对我不利。 因此我那时已经是近神境中期的修为,加上身上还有几十件极品法器,一股脑的使了出来,一举重创白龙族长,杀死了族长之子,而后抢走了纳斯蓝,可谓是畅快之极!” 真铁听得心惊肉跳,对纳斯蓝的生死尤其担忧,不由问道:“纳斯蓝……” “发动偷袭之时我有意避开她,虽然受了伤,却无性命之忧。等我带她逃得远了,厉声问她为何背叛,令我困在这里八年,还要这般羞辱,她只是冷眼相望不动声色。” 真铁叹了口气:“纳斯蓝恐怕是有苦衷难言……” “算是吧……”封天印苦笑:“她当初带我回白龙族目的很是单纯,是要利用我挡掉与族长之子的婚事。却没想到我的生死却成了她的死穴,为保我性命,拖延了八年才和族长之子成婚。 这期间纳斯蓝为助我武修可谓费尽心力,目的就是为了八年之后可有一战之力将她救走。未想到我盛怒之下胡乱出手,就连她的父母受了波及,族内死了五十余人…… 纳斯蓝自觉愧对族人,舍弃与我私奔的念头,又不忍向我报仇,于是……其实这些内情她早就向我脑中暗中传信,只不过我那时极为偏执,根本不信。 纳斯蓝心如死灰,临死之前发动全身灵力对我施展伪幻之术,令我终身不能伤及白龙族人,终身不能近其他女子的身。” 真铁想到云雀儿所提起的规矩,不由问道:“这就是你不教女弟子的规矩?” 封天印嘴角微微抽动:“我逃离白龙族领地之后的百年间,我不可与女子相距低于三丈,不然的话便失智发狂,将其杀死。直到我一百一十三岁那年才堪堪破解。 不过法术已破,心魔难消,纳斯蓝的死注定如影随形,此生都无法摆脱了。”说完脸上却呈现满足的笑意。 真铁听后只觉封天印二百余岁还不能忘却纳斯蓝,要么是纳斯里的伪幻之术太过霸道,要么封天印只是拿着伪幻之术当做借口,其实自己早就深陷在纳斯蓝的情网中,至今也无法全身而退。 “太祖师父,此事你们两个都无过错,只可惜斯人已去,你也承受二百年孤独冷凄,也算是扯平了。” 封天印闭眼兀自说道:“七星秘境……沈木,总有一日你要去七星秘境白龙族皓天一族的领地,我将纳斯蓝的尸体放置在万年冰川的一处洞中,你代我前去探望,可好?” 真铁连忙点头:“孙儿一定做到……” 一张羊皮凭空落在真铁手中,封天印仍不睁眼,喃喃说道:“好孙儿,此事就有劳你了……你且去吧。” 真铁闻言轻轻退出院子,翻开羊皮来看。羊皮上乃是一幅详细的秘境地图,上面标注了各种妖兽的所在,用不同颜色划分了危险的层级,尤其是白龙族领地的标识极为明显,是颗惨白的骷髅头。 在领地外围的北侧,用血红之色标注了封天印口中的冰洞,上面用隽秀的小字写着:吾妻之所。看完之后真铁一路之上不住回想封天印与纳斯蓝之间的惨事,又念及他与云雀儿之间,心说岂不是也相差无几? 想过之后问白泽道:“太祖师父的陈年往事竟和我现今的遭遇有些相似,只不过我完全没有大闹华家的实力,比起他要窝囊的多了。” 白泽懒洋洋地说道:“你不同,你没有他那种至高的占有欲望,因此也做不出对云雀儿一丁点不利的事情。就算你与华圣童有一战之力,你也不敢轻易毁了云雀儿的婚事,因为你保不了云雀儿,保不了千秋雪,更保不了云家。” 真铁自嘲道:“我这个窝囊废还是站在一旁祝他们白头偕老的好。” “这不失是一种万全之策,不然还没等你出手,说不定千秋雪第一个就要将你废了!” “白泽,你的话很难听,却是真真的……我这种身份安安分分的做个阿猫阿狗,会活得更为长久。” “你自我安慰的本事倒是强得很,不过武修之途万里飘摇,无不是此消彼长。因此华家或华圣童的一时得势,或者是你的暂时失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得足够久,修为也就可能继续的强大。 直到你能主宰一方的时候,将你失去的再夺回来。否则,所有的怨念和愤怒就好像是匹夫之怒,以头抢地罢了。” 真铁心境如波涛汹涌,好像已经见到云雀儿火红的嫁衣披身,脸上却无一丝的忧伤,自己也只是一个无关的看客,木偶一般的呆立在侧张口无言…… 真铁回到柴房之时异香满室,黛拉尔的洗澡水清澈见底,根本没有一丝丝的污垢。 真铁上前端起木盆,白泽一旁打趣道:“这样倒了岂不是可惜,你赶紧喝上两口,剩下用来熬汤……” “啊呸!”真铁啐了一口说道:“你当我是条色狗了!黛拉尔看似温柔良善,实则对我用了伪幻之术,就好像给我脑中下了蛊,令我甘心救她,这股子气我还没消呢,没工夫和你扯淡!” 第128章 分队而行 “啧啧啧!人变强了之后,脾气也大的很,待会你要见了黛拉尔怎么说?是骂还是打?” “我……还是算了吧,毕竟她也是为自保。况且,我为何还要见她?等到裂隙开了之后她自然就走了。还有十日就要开启八荒秘境,我原本打算将她送进三生秘境,现在看起来也来不及了,由她去吧。 进秘境之前我再苦修几日,将修为提升至八阶中期的境界。”说完将木盆端到竹林之中倒掉。 而后赶紧回到柴房入定修习,先将白日里穴位锤炼之术演练一遍,他脑中记了七七八八,白泽一旁又给他补充剩下的. 因此演练到西月映照竹林之时已经基本熟悉,这才睁眼喜滋滋的说道:“妙,妙啊!一百八十个穴位锤炼之后对灵力掌控已经到了毫厘的精度,而且灵力更为精纯,自觉剑诀法诀威力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封天印这老小子有点东西,尤其是灵力精炼之术,轩辕主子那时从未修炼过此种武诀,而是到了神境之后,为躲避神罚,才在一处秘境之中觅得一处精炼大阵,在其中修炼了九九八十天之后才弥补了其中缺陷,不过那种涅盘重生的痛苦太过逆天,甚至比后来的神罚还要凶险。” “我听谢长空提起过万象为躲避神罚为选择隐修,这神罚究竟是什么?” 白泽沉默不语,许久才说道:“这神罚只有到了神境才能遇到的劫难,每个神境大能所遇到的神罚皆有不同,次数也不尽一致。 轩辕主子神境之后共遇到三次神罚,一次是遭遇天火焚身,第二次是万鬼夜袭,第三次是仙人鞭笞,一次比一次凶险。不过你现在也无法体会,大体知晓也就罢了。省得令人心生惧意,不敢修习下去。” 真铁满脸疑惑:“神罚究竟是如何降下的?难不成真是仙人操纵?” “此事涉及天机,我身上有极为强大的禁制封印,根本无法告诉你。” “你真是白活了……算了,想那么长远也没有一丝丝作用,继续!” 又是一夜苦修不眠。清晨之时,薄雾升起在竹林内外,室外的奇花异草在真铁的照料之下还算是生机勃勃,与越来越冷的天气格格不入。 想到过几日就要离开散修院奔赴八荒秘境,真铁心中一阵失落。这里虽然是谢长空的属地,但对真铁来说却是真正意义上庇护之所。 因此对散修院竹林、柴房、奇花异草都已经有了感情,为确保花草无人照料之时不致枯死,真铁从邱韧夫的阵法之中寻到一种叫做生源之机的特殊阵法,设在花草地的周围。阵法虽小,却极为耗费灵力和时辰,真铁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完成。 门外有人叫喊:“沈师兄!总门主要咱们去上灵门的武斗场上训话,千门主查了三遍才发现少了你……你在不在里面?” 真铁回道:“马上过去,不必等我了。” 那人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真铁出门的时候却见那人还站在院外等候,见真铁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上前笑道:“师兄可算是出来了,千门主命我务必将你找回,怠慢不得,咱们这便去吧。” 真铁并不认识这个瘦高的师弟,只好胡乱答应,一路被他牵拉着赶到武斗场。 华世苍还未登台,台下的三千众弟子分了四块区域笔直的站立等候,无一人私下交谈。 觉灵院的二百余名弟子站在最前端,真铁悄然排在韩三岳身后的时候被云端羽瞪了一眼,面上也只好回个憨笑示弱,云端羽才缓缓收回目光。 不一会,华世苍与尚无嗔、千秋雪一并走出,身边十大长老紧随其后,个个神情肃穆。 “众位弟子,我冲灵门千年传承,从未落于旁门之后!前些日子魔灵门前来挑衅,虽说是一平一负,但其中差别你等也定然看得清楚……好在吾王英明、隆恩浩荡,为州内弟子境界飞升,特许重启八荒秘境,且无境界限制,弟子均可入境!” 众弟子听了纷纷攥紧拳头,眉宇之间尽显向往之色。 华世苍一扫众面,欣慰道:“我已觉察到各位弟子的决绝之心,心中甚是宽慰。为保你等周全,今日午后可去武备库领取符篆,每人十张以备不时之需。 此次秘境之行期限为三个月,不可独行,至少五人成队,且务必有七阶武灵之上的弟子带领,此事由宋长老逐一审核,如有实力太弱亦或是实力过强之队,由你进行调配,任何弟子不得妄言!可听得懂了?” 众弟子听了齐声答道:“弟子谨遵师命!” 答完终于按耐不住,已经有人无法站定,开始左顾右盼,找寻自己合适的同伴。 “八荒秘境十分凶险,百年前妖王黑龙化身曾葬身其中,至今寻不到任何踪迹。受其妖力侵蚀,秘境之内妖兽更为强大,更有甚者可能是九阶的妖兽,你们一定以安全为重,必要之时立时逃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此后五日你等可自行回家探望双亲,五日之后奔赴龙牢山下等候。” 华世苍目光悠远,口气变得极为温和。又问尚无嗔及千秋雪道:“二位门主,可还有话要吩咐?” 尚无嗔一脸笑意摇摇头,千秋雪躬身说道:“待会我去下灵门再嘱咐弟子就好了。” 华世苍微微颔首:“为师在此祝你等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去吧!” “弟子跪谢门主!”三千弟子齐声高呼犹如春雷绵延万里,其中夹杂兴奋、期待或是忧心的情绪交织在一处,引得真铁思绪烦乱。 千秋雪将下灵门所有弟子带到一重山下。此时山风渐起,将她的一袭黄衣吹得飘飘而动,像极了凌风的仙子。 静待片刻,千众弟子噤声之后目光极为柔和地扫视众弟子说道:“八荒秘境是州内武者万众所盼,为师亦不例外,盼着早些对你等开启。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秘境也是一柄双刃之剑。其中蕴含的凶险无法预知,你等千万小心,切记不要为了小利而冒险。尤其是结队之事,不可任意妄为,让宋长老费力再行调配。 第129章 八人一队 因此,我大体将你等分为一百队,每队少则八人,多则十人。”指着一旁展板之上的数十张红纸说道:“待会自行去寻,备好个人所需再由端羽一一核查之后方可进入。为师祝你等修为大进,平安归来!” “弟子谨遵师命!” 千秋雪离开之后,众弟子如潮水一般轰然涌向展板,却听一人沉声大喝:“乱什么!退下!” 讲话的是云端羽,只见他负手而立,眼眉之间满是威严,弟子听了纷纷止步,缓缓往后退去。 “你等如此散漫,到了秘境之中该如何应对?统统站好了,我来点名,点到名字的乃是本队之首,再由队首自行将队员召集到此,谁人也不可喧哗!” 众弟子虽是难掩兴奋,听了云端羽训话也只好乖乖站好。 云端羽手持一张红纸随即开口朗声点名:“第一队云赤丹上前,召集其余人等!” 真铁修为隐藏在五阶,因此根本无法成为队首,当点到他名字的时候已经是日斜西天,喊他名字的不是旁人,赫然就是云端羽。 云端羽看到沈木名字的时候略有迟疑,最终还是念道:“第九十九队上前,云腾、韩三岳、云娆……沈……木”抬头看了真铁一眼,口中继续念道:“云中殿、云中堂……” 云端羽队中七人聚在一处,也只有韩三岳和真铁两个外姓,云中殿和云中堂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是一对双胞胎,长得一般摸样,高高瘦瘦,棕褐色的头发,双眼好像故意半睁半闭,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来的样子。 云腾见了两人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也到了冲灵门?” 两人齐声说道:“有半个月了……” 互相对望一眼,一个说道:“我是兄长,我先说!” 另一个很是不服:“咱爹说过,你一生出来,他就以为就你一个,急乎乎的去撒了泡尿,然后就听到了我的哭声,就这一泡尿的工夫,你算什么兄长?要不是你脸上比我多长了一颗苍蝇屎一般的痣,谁能分得清咱俩个谁先出生的?” “嗯?”云端羽脸色严峻,将两人看得不敢多话。 “你们两个,想要随我进八荒秘境就要乖乖听话,要分得清长幼尊卑!懂吗!” 白泽听了有些怒气:“这小子指桑骂槐,你听出来了吗?” 真铁焉能听不出来,念名字的迟疑和那一眼的不满他都觉察得到。 “这两个是你们韩师兄和沈师兄,还不过来拜见?” 双胞胎兄弟只好上前两步躬身一拜,齐声道:“云中堂、云中殿,拜见两位师兄!” “两位小师弟不必见外,今后跟随大师兄一定是无往而不利。”韩三岳抢在真铁之前将话讲完,真铁不以为意,也只是轻轻点头。 云中殿眼睛睁开问道:“沈师兄,你是不是云娆姐姐口中那个……力战铜山象的沈木?”云娆面上微红,待要阻止依然不及。 云端羽截口说道:“咱们八人一队,想来是千门主考虑周祥,令我们六个好生保护中堂及中殿。因此,进了秘境之后处处以安全为首要,不可冒进,更不可单独行动,五日之后咱们在龙牢山下集合,到时不来者视为弃权,可听清了?”眼睛看的又是真铁。 真铁拱手道:“全听大师兄吩咐。” 云端羽脸色依旧阴冷,又低声和云腾吩咐几句,这才快步离去。 韩三岳呲牙一笑:“这次秘境之行可真是稳妥至极!两个云家师兄,还有沈师弟这个奇兵,三个月的时间,那兽丹岂不是无法估量?” “咱们这一队比起云赤丹那一队不相上下,要是算上沈师弟,说是最强也毫不夸张。” 云赤丹乃是第一队,云雀儿赫然在列,因此真铁记得极为清楚,问道:“云赤丹与云端羽大师兄谁厉害些?” 云腾环顾四下,低声说道:“云赤丹乃是二师兄,较大师兄年纪轻一些,不足二十,不过修为和大师兄在伯仲之间。且云赤丹乃是家主的五服之内的侄儿……”说完觉得不妥,看着云中殿和云中堂一笑:“当然,云赤丹再近,也近不过两位小师弟,你们可是家主的亲孙儿。不然怎么会让大师兄护驾?” 云中殿有些不忿,说道:“我家老头总是以家主自居,不过我们两个可不领他的情分!他膝下的孙儿孙女不下三十个,我们只是最小的两个,所得到的恩惠也只是最最后的……” “你小子少在这里说爷爷的坏话,当心我告你的状!” 云中殿见弟弟又对自己不满,喝道:“你这叛徒!爹爹都说那老头子偏心,你充什么好人?” 云中堂上前将云中殿拉到一旁,低声说道:“爷爷再不济也只是咱们自家的事,你在外人面前嚷嚷此事就有面子了?你可别忘了,咱们两分到这一队完全是爷爷的面子,仅凭这一点你也不能胡乱讲话!” 云中殿幡然醒悟,对云腾等人说道:“我们还要回去收拾收拾,再回云家和家人道别,就先行告辞了!以后还得仰望几位师兄,再会!” 两个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走了,真铁问道:“咱们明明是七个人,大师兄为什么一直说是八人?” 云腾一笑,神秘的说道:“另一个空缺肯定是为家主所派的高手预留的,为的就是保这两个孩子的安危。此次八荒秘境重启,能进的适龄弟子不下十万众,其中混进敌国奸细也说不定。 就算全是本国之人,也难保相安无事,为抢夺妖兽、灵石矿脉、修炼之所,必定会冲突不断。因此,云中殿和云中堂这种小孩子极易遭遇不测,咱们此次就如大师兄所说,保他们平安,倒比咱们修炼倒重要得多。到时咱们一定多加小心,他们两个有事,咱们出来之后一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韩三岳听了好似吃了一只苍蝇一般,啐了一口:“好得很!” 云腾摆摆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我已经是一年没有回家,正好借此机会赶回去。” 第130章 御鬼降妖道诀 真铁暗道我何不趁机去趟蛮山?却听云娆在身后叫道:“沈木,我有话对你讲。” 云腾听了摇摇头快步离开,真铁转身问道:“云小姐,什么事?” 云娆低着头:“咱们寻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真铁稍一迟疑,还是说道:“那就去散修院吧。” 两人一路躲避人群,悄悄进了散修院。 真铁站定之后说道:“就这此处吧,再往里怕是有所不便。” 云娆点点头,目中坠下几颗泪珠,颤声说道:“我这几夜总是梦到沈木,他全身青紫,瞪着一双空洞洞的大眼一个劲的说他冷得要死,让我给他做件棉衣来穿。你上次说知道他的尸身在何处,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前去看看他,我连夜给他做了棉衣给他穿上。” 真铁听了后脊背发冷,差点将安幽柔教给他的法诀给忘了。那个锦布方盒的禁制颇有些道行,还没来及破解。因此根本没有想过再去别天洞府里去。此时云娆哭哭啼啼的提出此事,自己却也不好推诿,只好说道:“此事多有不便,怕是被旁人发觉,暴露了我的身份……” 云娆听了瘪着嘴恶狠狠地看着真铁,许久才说道:“要么你带我去,要么我把你假扮沈木的事抖搂出来,你看着办!” 真铁随即出手,一瞬间塔穹升起,一手便已锢住云娆的脖子。 “你不要逼我杀你!” “你要杀就杀吧 ,反正我早晚要和沈木相聚,多谢你了!”双眼一闭,眼中清泪肆意横流,神情却变得极为坚毅。 真铁用力一甩,将云娆扔出两丈,厉声说道:“我在冲灵门无依无靠,即便是你告发了,顶多远走高飞,你少拿这种事唬我!” “我无非是想见见沈木,这有何难?” “恐怕你见了之后,比现在还要难过,还要痛苦!你可想好了?” 云娆抿嘴点点头:“他肯定是冷极了,不然怎么会来我梦里和我要棉衣?无论如何,我给他穿上,也不枉我俩相识一场。” 真铁心道从来就是个情字难断,也只好领她去了,说道:“三更天,你在散修院外等我!不过你必须全程蒙眼才能带你过去,要是同意就今晚。” 云娆连忙答道:“我一定要去,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蒙眼!” 等云娆走后,白泽幽幽的说道:“你怎么会想起要将她杀了?” “我只是想要她知难而退罢了。沈木的死样子你又不是没见,就和云娆梦到的一样,浑身青紫,简直是惨不忍睹,她见了不哭晕了才怪。” “你可别忘了,要带她去见沈木的尸身,你也曾有过承诺,现在也只是践诺罢了。你怕她见到沈木,是不是有私心?令这对苦命鸳鸯不能重逢你才高兴?” 真铁听了并不生气:“我天性软弱,如果真做到心如钢铁、杀伐果断,反倒对我有极大的好处。我故意这样对她的确是有私心,主要是看看我是不是可以狠下心来对她。不过看样子,我的确是做不到,想要达到轩辕止那样,一举戒掉七情六欲怕是不成了。” 白泽沉思良久才说道:“凡事有利有弊,轩辕主子的路子你学不来,也不要强求。以你目前的处境,我看还是广结善缘的好。” “心里烦乱得很,我去将那个锦布方盒的禁制打开再说。”真铁快步进柴房取出那个绿色的锦布方盒,发动望气之术仔细观瞧。 方盒看似普通,是用不知名的檀木所制,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清香。 但周身却设置了三道极小的法阵,且足足分了三层,其中第一层和第二层略有相交,若是稍不留意,灵力控制不佳,极有可能触动剩下两个法阵,从而引发法阵的反噬,将锦盒毁了。 真铁仔仔细细看了半个时辰,又从阵法之中搜寻了破解之法,这才敢下手破阵。阵法虽小,破解起来也极为费时,但凡是灵力稍稍过大,就可能触及下层阵法。随着一道白光乍现,方盒上方发出极为细微的碎裂之声,第一道阵法总算是破解了。 真铁长出一口气,擦擦鬓角的微汗望向窗外,眼见夜色已晚,心道不能耽误,继续埋头破阵。第二道阵法破解之时红光满屋,碎裂之声极为刺耳,真铁暗暗叫了声好。第三道阵法也终在两个时辰时后破碎开来,莹莹绿光化为点点光尘,在柴房内四处飘散。 真铁手中冒汗,颤巍巍将方盒轻轻打开,一本皱巴巴的黑皮子古书映入眼帘。 “这本书的皮子应该是……人皮,我嗅到了死人的味道!而且这人皮并不是来自一个人的,而是很多很多……” 真铁连忙收回伸出的手:“你可不要吓我,这皮子滑腻腻的,看着真是恶心。上面的图案更是诡异,一众小鬼跪地哀嚎,上面的那个挥剑道士好像在张口训斥,不过看样子还算是仙风道骨。” “看来,此书就是那个道士所写。” 真铁默念道:“御鬼降妖道诀……书名倒是实诚,这世上恐怕也没那么多妖魔鬼怪,我自小也没见过。这本书怕都是些招摇撞骗的把戏。” “妖魔鬼怪……在你们人中并不鲜见。谢长空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妖魔行径?恐怕有过之而不及吧。” 真铁不语,忍着一阵恶心将黑皮书取出锦盒。 “冤啊……” 真铁慌忙将黑皮书扔回锦盒,颤声说道:“白泽,出来!” 白泽应声而出,舔舔爪子才说道:“我听到了,这本书好像在喊冤。” “你难道一点也不怕?” “怕什么,充其量就是一本会说话的书而已。” 真铁头皮发麻,站起身离锦盒远远地骂道:“你什么妖物!再要吓我一把火将你烧成灰!” 那黑皮书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再也没有声响。真铁缓缓走近,用长剑将它挑起来看。这一次黑皮书毫无异动,真铁拉近了仔细观瞧。 “这本书邪得很,就好像是活了一般。” 第131章 沈木真身 “有我上古神兽在,什么妖魔淫邪一概不敢造次,你放心打开来看。” 真铁硬着头皮掀开书皮,与黑皮不同的是里面的纸张却是白皙如雪。忽然,一团黑气自书中缓缓冒出,在纸张之上形成一个黑烟团雾。 白泽身上白光大盛,喝道:“放肆!还不乖乖现行!” 那团黑雾就好像听懂了一般,缓缓地幻化成一个人形的样子,不过也只有一尺高,在书上影影绰绰。真铁紧抿双唇,发出一声哎呦,手忙脚乱的将书扔在木桌上。 黑烟又扭动良久,最终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大……胆……居然破了本门阵法,究竟是谁,报上名来!” 真铁听了反倒多了些胆气,骂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是谁!” 黑烟晃了几晃:“看皮相还算是不错了!你可愿意接任我门第八代门主之位?” 真铁噗嗤一笑:“你究竟是谁?” 黑烟恼羞成怒,跳起脚大声呵斥:“小子!难不成你连黑魔地藏书都不知道吗?” 真铁止笑:“并不知道,你这本书叫做御鬼降妖道诀,哪里来的黑魔地藏书?” 黑烟发出咕咕怪笑:“这是我的障眼之法,你小子还真是孤陋寡闻,黑魔玄门你真不知道?”见真铁并无任何反应,由自语一般的说道:“这就奇了,你是怎么拿到此书的,又是如何打开三重阵法的?” “屁话真多,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孤魂野鬼?” 黑烟叹了口气:“我乃黑魔玄门的大弟子戚风牙……残存的魂魄……” 此时三更天已到,真铁来不及再和黑烟交谈,将白泽收回体内说道:“待我回来再聊,等着吧。” 黑烟人形松散,慌忙说道:“不可!不可!你回来……” 真铁并不理他,随手扯下一块灰布走出散修院。云娆一身黑衣正站在那里等候。 真铁上前将灰布蒙在云娆双眼:“那处地方是我师父的隐秘之地,不想外人打搅,也只好如此了。” 云娆轻轻点头,真铁一手架起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发动神行诀,只用了五六十息的时间就已经到了那处古墓地。再施展望气之术,轻易就找到了别天洞府的入口,感知四下无人之后带着云娆闪身而入。 别天洞府之内极为静谧,仿佛还残存着千秋雪向师父兴师问罪时而遗留的香气。安逸真人亦或是云起,都是自己命中的贵人,两人见也匆匆、离也匆匆,纵有千般不舍也无奈于安逸离去的决绝。 此刻又站在此地,真铁心中五味杂陈,那时自己每次破境的欣喜起码还有师父为他高兴,而现在自己又是孤家寡人了。 “别天洞府……到了?” 真铁缓过神来,将摘下蒙眼布说道:“沈木就在那处的冰室。” 云娆听了浑身发颤,嘴唇见哆哆嗦嗦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落泪。 真铁不知道如何安慰,张张口又闭上,缓缓走到自己石室躺下,闭眼回想。从蛮山到方丘,方丘到别天洞府。又想到和云雀儿在冰洞中的九死一生,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麻烦……有劳你……能不能,陪我过去?” 真铁从云雀儿的回想中不情愿的起身,走到云娆的身前说道:“你要是觉得难为,这时候出去还来得及。” “还是去吧,棉衣都带来了。” 真铁无奈的点点头,领着云娆慢慢走进冰室。冰室里比真铁走之前还要冰冷一些,整个石室上上下下已经全部笼罩在冰霜之中。 巨大的冰块之后,沈木的尸身依旧静静地躺着,看着这具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尸身,真铁张张口,还是没有说出话,用手指了指。 云娆捂住口鼻无语凝噎,曾经身边亲近之人已经是阴阳两隔,之前所有的幻想和一丝丝侥幸如今被彻底敲碎,这种深深的绝望渐渐化成了无边的冰冷,简直比千年寒冰还要冷彻骨髓。 “原来……你是真的死了?你自己在这里一定很冷清吧?”往前走了两步又极快的回头看了看真铁,一时间也分不清沈木究竟是死是活。 “我不是沈木,那边躺着的那个才是。” “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你才是沈木,你快承认,你就是沈木!” 真铁随手将面皮揭下,露出原本的面目冷冷地说道:“云小姐,恕在下不能配合你演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沈木如此的结局你早就应该坦然接受了。” 云娆张张口呆立当场,眼前的男子面容冷峻坚定,又带着几分憨气,令人既觉得疏远,却又觉得踏实,远远没有沈木的自怨自艾,让她无来由生起爱惜的欲念。 云娆终于转过头去,脱掉黑衣,露出全身白素的装扮与石室里的冰霜融为一体。一边抽泣、一边挪着细碎的步子绕过冰块,看清了满身冰霜之下紫黑脸膛的沈木。 那张脸已经因死前的绝望和痛苦变得狰狞,半张的嘴露出黝黑的牙床,似乎还在低声呼喊着某人的名字。云娆身子猛地一抖,手中的棉衣险些掉落在地。 真铁站在云娆身后温声说道:“三言两语也劝不了你,沈木死之前我师父已经尽力救治,无奈回天乏术。我敬他是条汉子,明知道不敌华温侯,还是以命相搏、宁死不屈。” 云娆不敢上前,也不敢直视沈木的惨状,颤声说道:“是我害了他……” “杀他的是华温侯,以你我现今的实力和境地,根本无法撼动。即便是能将他杀了,不久之后华世苍也会查出真相,到时你我也难逃一死。” “我自有办法……”云娆双眼空洞,俯身就要为沈木穿上棉衣。怎奈沈木周身僵直,摆弄数次也无法穿好,扑通一声坐倒在地抱头痛哭,嘴中不住的说道:“我什么事也做不好!” 真铁接过棉衣,费力的将沈木的双臂掰开才勉强将棉衣穿好,云娆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穿好棉衣的沈木沉默不语。 第132章 戚风牙 不知觉间鸡鸣两番,真铁说道:“我也知道,继续让沈木尸身横陈在冰室之中十分不妥。不过叶落归根,即便是要下葬也要送到漠北沈家才是正途。因此,作为假扮沈木的回报,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将他带回故土安葬,将此事告知沈家人。” 云娆闭上眼,仍有泪珠簌簌而落:“他父母早已经过世了,家里除了一个年迈的管家,只剩下一幢旧宅。” “他们沈家只沈木家一支?” “倒也不是,只不过沈木的父亲,因与风家女子通婚,被沈家逐出家族。” 真铁听了心下一动,暗说原来沈木并非沈家独苗,也就是说沈星墨留下的宝藏的所在,要么根本就不在沈木脑子里,要么沈家的子弟每一个脑中封印着同样的秘密。 也怪不得华世苍与我交谈之后根本不派人盯梢,旁人也不打我的主意,原来已经去了漠北打探清楚。想罢心中一阵失落,那本诡异的黑皮书上的法诀也极有可能用不上了。 “原来沈木家道中落,与父亲娶了风家的女子有关。” 白泽说道:“当年是风家将前朝取而代之,估计是因为此事沈家这才禁止与风家通婚。沈木的老子也是个犟种,冒着被家族剔除的风险还要如此。” 云娆双眼红肿,一手撑地站起身来:“天也快亮了,你带我出去吧。自此你还做你的沈木,我一定守口如瓶。” 真铁给云娆蒙上双眼,极快地闪出别天洞府,两人在散修院前分道扬镳。 真铁边走边说道:“怪不得华世苍上次与我交谈之后并无其他动作,看来他也已经查明漠北沈家并非只沈木一家,其余沈姓人家也不在少数,这反倒令我得以喘息。” “此事的确是利大于弊……戚风牙这魂魄,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也没听过黑魔玄门?” “我虽然活了千年,不过也只是断断续续,黑魔玄门只是耳熟罢了,究竟是个什么宗门我也不知晓。” 真铁走进柴房,一抬手将火烛点燃,只见黑皮上的黑烟已经极为暗淡,眼见就要消散。 戚风牙发出微弱的声响:“快……快……给我点灵力,不然的话,黑烟一旦散去,我也随风而逝了,那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真铁随手取出一颗兽丹放在黑皮书上,只见微光一闪,兽丹发出清脆的响声碎成十几个细小块,里面的灵力竟然在一瞬间被书吸得一干二净。 真铁咂咂嘴:“乖乖,这书简直是个无底洞!” 戚风牙的黑烟又渐渐地聚起来,呼出一口气说道:“好险,我戚风牙真是冤枉,差点又死一次。” 真铁凑近了说道:“戚风牙,黑魔玄门是个什么宗门?这本书又是怎么回事?” 黑烟摇动数下:“我黑魔玄门的创始老祖乃是暗黑神君,他可是尊上古的大神,只不过他不守尘世俗理约束,不按所谓正道宗门法则行事,且修炼之法极为霸道,门下的弟子修为精进极为迅速,引得被其余宗门视嫉妒,被视为邪门歪道,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某日,因在秘境修习之时与大宗门万英殿起了冲突,其余宗门聚在一处,围攻我黑魔玄门大殿,神君被……” “杨炽。” “你怎么知道?” “我听旁人说的,不过你家的暗黑神君旁人叫做暗黑魔君……” 黑烟跳了跳,大声道:“同属,都是一回事!神君也可以是魔君,魔君也可成为神君,有什么差别?” 真铁笑了笑:“差别就在于魔君人人得而诛之,神君人人供奉敬仰。” “你小小的年纪,竟也被这种表象所迷惑,简直是可怜至极!”戚风牙发出极为刺耳的嗤笑声。 真铁举手一指,使出一丝丝灵力使出疾风剑诀气浪之刃,将黑烟吹得摇摆不定。 “讲话当心些,我耐性差得很。” 戚风牙好容易稳住身形,随即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该死!再也不敢了……” “继续说下去。” “我讲到……” “你家老祖和杨炽对阵。” “对对对,我家老祖对阵杨炽之时已经是精疲力竭、灵力空虚,被剑神杨炽占了大便宜,一剑伤了神君元神,从而遁走不知所踪。 所剩下的也只有这本黑魔地藏书,神君座下弟子几乎死绝,只剩下最小的弟子连绵岭携书而逃,继续将黑魔玄门延续下去。 到我师父阴烛生已经是第七代,弟子也不过三十人。只可惜,其他宗门追剿不断,终将我等围困在洞中,眼见大势已去,师父为保住黑魔地藏书,将我魂魄自身子里打出,设了三道阵法将我封印其中。而后等其余宗众敌蜂拥而进的当口自爆而亡,将这些个所谓正道武者全数埋在洞里。” 真铁心道黑魔玄门听起来虽然是邪魔歪道,不过其他宗门连续追杀七代之久也颇有些睚眦必报的意思,最终阴烛生和戚风牙为保住门派法诀舍弃生死,如此果决倒也令人敬佩。 想罢语气变得友善:“你和你师父倒也算得是舍生忘死了。不过黑魔玄门之前行事一定十分隐秘,被其余宗门唾弃。” 戚风牙说道:“你们宗门武者一般以灵力修习破境,但九州之内武者众多,寻常家族可进得秘境的机会少之又少,出生在弱小家族的我家老祖暗黑神君,偶然间拾得一本法诀,叫做黑魔噬灵录。 上面的法诀练成之后可任意吸食死去武者的灵力,且还可操纵这些死人为死侍。他老人家潜心修习,又不断加以改进,最终在其练到神境之时完成黑魔地藏书,却也因此引来灭门之祸。” “操纵死者为侍这事的确是有悖伦理,要是旁人亲属死去被你门之操纵出战,人家不找你拼命才怪!” “话是如此,不过对于我们之中苦命之人,要是不进黑魔玄门,靠这种法诀精进武修,要么终生为奴,要么就沦为宗门争斗之下的棋子,比起那些死侍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133章 附灵皓石 跟了师父之后虽然东躲西藏,终还是尝到了破境的益处,死之前我已经是九阶武灵的修为,距离近神境也不远了。之前在聚灵门下,曾经欺负过我的宗门师兄弟,还不是一个个死在我的面前!” 天际微明,戚风牙觉察到之后恍然叫道:“天快亮了,我这点魂魄见不得日光,现行退了,等入了夜再和你畅聊。” 说完黑烟噗的一声落在书皮之上消失不见,真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今日就想要赶回蛮山,干娘那边也要去道个别才好。” 白泽跟着打了个哈欠:“尽管去,我先睡会。” 真铁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想起黛拉尔可能还在石洞内守候,又闭目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进洞一探究竟。 石洞内一如既往的幽静深远,真铁不由唤了一声:“黛拉尔,你还在吗?” 回应的只有他自己的两次回声,真铁反倒是心中稍宽,走到安置黛拉尔的地方。给他的食物并没有动,只是木桶之中的泉水少了些而已。 奇怪的是木桶之内发出莹莹白光,真铁低头一瞧,只见一根长约半尺的长形方石正在水中熠熠生辉。 真铁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取出,那方石极为冰冷,像是一块万年寒冰一般,令人遍体生寒。 真铁倒了倒手,次哈次哈的说道:“这显然是黛拉尔留给我的……” “定情信物……” “你睡你的觉吧,少在这里胡扯。其实不必我出手,等她完全恢复灵力之后照样可以逃出生天。况且凭借我目前的身份和修为,还没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不过为报答报名之恩留个冰块给我,多少有点小家子气了。” “呵呵……你倒是活得通透。” “你笑个屁,我看你又没憋什么好屁!” “我笑你不懂装懂,这哪里是什么冰块,这是根附了魔的皓石,应该是她们家族的凭证,日后你要是真遇到她们族人,拿出这块皓石估计能化干戈为玉帛,省去很多麻烦。” 真铁这才仔细看着这块皓石,只见它外皮呈淡蓝色,极为光滑却很是温润,散发着幽幽的香味,想来是因为黛拉尔带在身上许久了。真铁忽然想起黛拉尔曾在柴房中洗浴,脑中莫名冒出她白玉般妩媚的身姿,不禁心中默念:“可不敢想,罪过……罪过……” 皓石内部却如冰晶一般,充盈着亿万光粒,一道光纹好似一条小龙一般不断在光粒之间游走,显然是有人设下极为精妙的阵法加持。 真铁略一感知,将皓石举起放到眼眉上方:“这块皓石之中似乎蕴含了极大的灵力,一会像是冰山,一会又像是浩瀚之海,还真不是寻常之物。 表皮上的九条纹龙乃是九龙压棺之阵,必定是压制皓石之内灵力的阵法,而且将其中的灵力压制得极为平稳有序。我脑中虽然有此阵,不过,这种阵法似乎只有近神境以上的武灵才可发动,并不是寻常的封印阵法。 太祖师父交代我去七星秘境,我既然答应了,日后便去看看冰川里的睡美人,回头再给太祖师父一个交代,这颗皓石说不定真的排的上用场。” “你可要当心,千万不能走了封天印的老路,黛拉尔比起云雀儿可是妖艳不少。”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多谢你了,老东西。” 白泽默不作声,忽然说道:“你去看看前些日子设置的阵法,是不是被人触发过?” 上次破境遇袭之事也着实蹊跷,真铁进洞正也有此意,随即走近那几个石室。前三间石室并无动静,最里面的那间石门之前则堆积着大量的焦黑木屑,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道。 “看来这间石室之内有些古怪,似乎有些东西想要悄悄潜伏而出,反被五雷阵劈了回去。”真铁边拨弄木块边说道。 “谢长空果然不简单,看来他为防止意外,早先便在这处石洞里设置了阵法,要么是为了报仇雪恨,要么就是为了卷土重来。看来,当时他的确被杀,不过神识似乎逃了,你要当心,这老小子十有八九是将神识封印在这间石室之中等待机会。” 真铁心下一冷:“这老小子修为强大,且招数众多,要是被他借尸还魂了那还了得,我得赶紧加固阵法先行压制,等我自秘境回来提升了修为,再想办法将他彻底清除。” 而后又在石室内设置了数十道五雷阵、风火阵和玄冰阵,这才放心的出了石洞,向临山镇赶去。 今日临山镇上出奇的人多,主街之上青年男女摩肩擦踵,想是冲灵门的弟子为进八荒秘境纷纷下山采购。 有几人见了真铁连忙上前搭讪:“沈师兄,你们觉灵院的弟子还差什么?说出来,我们也好多备一些。” 真铁并不认识这几个人,只知道这些个弟子乃是上灵门的,随口回道:“我也只是随意看看,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准备的东西。”几人听了悻悻而散,真铁则直奔天香楼。 岂知道天香楼前挤满了人,里面似乎有一个身形枯瘦的武者正在大呼小叫:“快让你们老板娘出来!我门至宝被她扣下,我泥寻公今日是要来讨回公道!” 真铁心中一动,几步跨到近前,发动塔穹之后身边之人纷纷被无形之力推开,让出一条通道让他轻松走了进去。 众人回头待要叫骂,却见真铁身上异光闪闪,自知不敢招惹,只好纷纷低声嘟囔几句退在一旁。 此时安幽柔款款走出,见真铁恰好赶来,心中瞬间安稳下来,冲那人行了个万福之礼:“咱们素未谋面,奴家连您是何门何宗都不晓得。却不知这位大爷在我天香楼前,不仅跳了高高,还胡言乱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听了不自觉地又跳脚喝骂:“全镇都知道你是个骚蹄子,你少这里假惺惺,快把我门的……交出来!” 旁人起哄道:“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你师娘的红肚兜么!” 第134章 后会有期 那人满脸涨红,骂道:“我呸!你也配知道我门的至宝?快滚!” 众人轰然大笑,一人道:“哎呦呦,你不讲就是藏了师娘的肚兜!” 那人气得极了,满面通红:“那是我门世传秘书,御鬼降妖道诀,一旦练成,就连神仙都要为我所用!”说完又觉得不妥,又说道:“当然,要练成此书必须要近神境以上的大能才可。” 真铁听了旋即明了,原来这人是为了黑魔地藏书而来。 一个珍宝堂打扮的伙计忍不住说道:“泥大爷,你一年半之前来我珍宝堂典当此书,我堂可是出了天价!足足五万颗上品灵石!典当票上写明一年时限,现今时限早就超了半年之久,此书我珍宝堂如何处置你无权干涉,且与安老板并无关联,你还是快些走吧!” 真铁听了心下大惊,原来安幽柔买这本书至少花了五万颗上品灵石,不由感激地看着安幽柔,心中百感交集。 安幽柔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在意,对泥寻公说道:“那本书的确是奴家买了,只不过此书已经赠予他人,不便再拿给旁人了。” 泥寻公听了勃然大怒,喝道:“好你个浪蹄子,胆敢如此,看我今日不将你的天香楼夷为平地!”说完取出一柄红铜骷髅哭丧棒持在手中继续叫骂:“贱婢,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再要不交,嘿嘿……” 真铁冷笑一声:“人家至少花了五万颗灵石才买到手中,你红口白牙张口就要,凭什么?你要真心想要,那就当面出价来买,现今的行径与抢有什么分别!” “你!”泥寻公一时语塞,加上众人听了纷纷附和,指责他是泼皮无赖,只好强压怒火:“那你来讲,要多少灵石!” 安幽柔噗嗤一声轻笑:“你以为我天香楼缺灵石吗?” 泥寻公面色一僵:“银子我也出得起!” 安幽柔笑而不语,泥寻公已经是心急如焚,咄咄逼人道:“你这分明就是赖着不给!” 真铁骂道:“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马上滚!” 泥寻公不怒反笑:“你小子一定是这骚娘们的小姘头吧,当心一时口快丢了狗命!等你尸骨未寒,她照样找个雄壮的后生伺候!” 真铁发动神行诀身形一闪,狠狠地在泥寻公脸上扇了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泥寻公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由大叫道:“谁!谁敢打我,再来一次……”众人更是看不真切,起涮涮转头寻找偷袭之人。 又是啪的一声响,泥寻公的脸左右都肿起来,张口吐出三颗后槽牙,含含糊糊的大叫:“一定是你这兔崽子搞鬼!敢不敢……” 话音未落,泥寻公化作一团黑影呼的一声直直飞起三丈高,远远地落在十丈开外。真铁这一脚不留情面,意在让他知难而退。 泥寻公连连吃亏,怒气冲天,身前猝然出现十几个直挺挺的死尸,头顶则出现一只银灰色的巨大乌鸦咕呱怪叫。 众人见了纷纷躲避,将真铁暴露在十余个黝黑的死尸面前。 泥寻公口中默念道:“急急如律令,阴兵听令……” 真铁不待他法诀发动已经猝然出手,逐日断水剑诀第一层剑意蔓延开来,众人远隔二十几丈仍觉得利剑抵在眉心,不自主地同时后退。 真铁冷冷说道:“现今离开还不至于颜面扫地,走不走?” 泥寻公手中哭丧棒疯了一般舞动起来,咬牙道:“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无尽地狱……去!”十几具死尸忽然睁开绿莹莹的眼睛,举起双臂无声狂奔而来。 真铁淡淡说道:“既如此,你这个臭泥巴就来尝尝我的一层剑意……纹!” 真铁剑身猛然一抖,身形化为幻影,一圈无形剑意发出爆破之声荡漾开来,死尸还未近前,头颅却已经飞到半空,十几颗焦黑的呲牙死人头同时飞起,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孩子瞬间吓尿了裤子。 真铁剑意不灭,直逼而来。泥寻公慌忙用哭丧棒格挡,只觉胸前一凉,哭丧棒叮的一声断为两节,胸前的蓝布道袍一分为二,一道半寸深的血槽横贯双乳之间,血线一瞬变为血瀑汩汩而流。 泥寻公哭嚎一声:“吾命休矣!”慌忙取出药粉胡乱泼在创口,也顾不得遍地的死尸狂奔而逃。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对眼前的真铁起了惧意,不约而同悄然散去了。 安幽柔这才将真铁领进天香楼,两人依旧去了一楼北面的密室。 “你来得巧极了,是专门来看干娘的?”安幽柔笑意深深,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诱人的胴体在暗绿色薄纱贴身之后显现出来. 真铁不敢直视,答道:“自然是专门来看干娘,只因我过几日就要去王城进八荒秘境修习,是要和干娘短暂告个别的。” “还是我家真铁有心,这一去危机四伏,那些个平常对你有芥蒂之人,说不定要背后下黑手,你千万当心。人比那些个妖兽可厉害得多了!” “孩儿知道了,一定多加小心,还请干娘放心。”真铁自然是深有体会,秘境之内罹难之人有八成以上都是被人害死的。 说罢从储物戒中取出十颗硕大的珍珠说道:“这是我在秘境中的一个深湖里,从深渊珠蚌采到的珍珠,将它磨成粉必定可让干娘永葆青春,还请笑纳。” 安幽柔喜笑颜开:“这五彩珍珠奇缺无比,用作美颜之用再好不过了,为娘求之不得。”欢欢喜喜接过之后在真铁腮上狠狠嘬了一口。 真铁明明知道她肯定有此一举,却还是躲闪不及,任凭香吻印在腮上,慌忙说道:“干娘,孩儿此去三月有余,还请您老人家保重身体,我自秘境中归来之时再奉上珍奇宝物。” 安幽柔双眼痴迷,喃喃道:“那些个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最主要的还是要平安归来、武修大进,干娘自会在天香楼等待吾儿的归期。” 真铁心中一热,跪倒一拜:“干娘,你我之间不敢言谢,还请放下心来,孩儿自当平安归来。眼下时日无多,今日也就不再叨扰,咱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