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女 卷四》 第1章 【正文开始】 徐庚寅憋着想说,一直憋到了吃过了饭俩人回了自己屋子,一进屋子他就拉着宝儿开始说家里的生意,跟着徐老爷一段日子,去过自己家那些铺子,徐家在县城的铺子不多,每年收的租金也就那些,佣田倒是有不少,但是徐老爷宅心仁厚,收的租金不高,徐府每年的用度就不少,加上花销之类,私底下也有吃紧的时候。 所以说宝儿要开馆子的时候,徐老爷也是十分的感兴趣,倒不是想要插足一脚进去,而是想让儿子也去尝试一下,更想看看宝儿是如何打理的。 宝儿听着徐庚寅说着,吩咐小香去换一些热茶过来,给他倒上了一杯,「好啦,你明知道娘不善这个,她会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啊,现在你可以大股东了,得镇定一些,哪能随随便便就这么急躁的。」宝儿给徐庚寅戴着高帽子,提醒他要有气度,徐庚寅喝了一杯茶才顺了一些,解释道,「我知道娘不善这个,可明明不善还要说,这才觉得她有些过分了,明明是针对你的。」 宝儿对徐夫人的做法不是生气,而是比较无奈,这种一门心思想要给你难堪的,她也是头一次遇到,从某种心理学研究上来说,这么做可以让她心里舒服一些,难堪别人可以让自我的优越感提升,这就是一种病。 宝儿拍拍徐庚寅的肩膀,「好啦,明天你什么时候下学,陪我一块去二哥那里,咱们去铺子那边看看先,要先付定金呢。」 隔天徐庚寅就和宝儿一块去了书院,宝儿呆在禄生的屋子里,等着他们下了学一块去看铺子,走了一圈这屋子,宝儿总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好像多了一些……女孩味。 宝儿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打开来一看,里面的字明显不是二哥的,娟秀委婉的字体,显然是个姑娘家的,还有那窗帘上吊着的穗子。 「你没有去上课么?」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宝儿回头一看,静雅手中那么一捧叠好的衣服,站在门口比她还惊讶,「原来是宝儿妹妹,我还以为门开着你哥没去上课呢。」 禄生已经开始给低年级的童生授课了,边跟着院长学习,偶而会去讲课,算是实习阶段的老师。 宝儿站在书桌边上手里还拿着刚才那本书,静雅显得有些局促,将那衣服放在了床榻之上,自顾着和宝儿说,「这是你哥的衣服,我路过的时候看着干了就顺道收过来了。」 宝儿笑眯眯地不语,是顺道洗了收过来了吧,什么时候俩人亲密成这样了,她还以为没什么紧张呢。 「多亏了静雅姐姐照顾,二哥平日里光顾着读书,生活上若是没你帮忙打理着,我看都要邋遢死了呢。」宝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将书放在了书桌上。 「不不,你二哥他很爱干净的。」静雅的脸上浮现两团可疑的红晕,宝儿看那叠的整齐的衣服,「静雅姐姐,那还要麻烦你把衣服给二哥放起来了呢。」 看着静雅十分熟识地将衣服放到了柜子里,宝儿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于是亲热的握住了静雅的手,「我说多亏了姐姐你呢,如今我也嫁人了,家里的事也顾不到些,妹妹不经常来县城,这我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有你顾着些,若是你能做我的二嫂啊,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呢。」 宝儿捂着嘴笑着,看着她一脸害羞的样子,心中却为禄生着急了几分,二哥还真是温水煮青蛙呢,水都快烧没了还这么没动静,急死人了喂。 「你二哥他……他……」静雅羞的说不出话来,「你坐会,我先去忙了。」只能借口先走了,宝儿在后头乐的开心,自己不给加把劲,二哥这媳妇,得熬多少年挖。 等到了禄生下课后,过了会徐庚寅也过来了,宝儿这是心情好得很,看谁都是一脸笑眯眯地,直看地他们奇怪呢,尤其是禄生,老觉得妹妹的眼神特别的诡异。 一行人还没出书院呢,宝儿就提议道,「二哥,咱们这出去肯定是要在外面用饭的,上回你去京城人家静雅姐姐都给你送衣服了,你怎么不请人吃饭回个礼啊。」 禄生一猜就知道了宝儿的心思,噙着笑,「若是她愿意出来,你就去喊她吧。」 不知宝儿用了什么法子,果真把静雅给带了出来,俩人有说有笑地到了书院门口,宝儿很是得意地看了禄生一眼,对着静雅说道,「静雅姐,我就说二哥是个没诚意的,这还要我开口啊,绣个领子也得不少时间呢,相公你说是不是?」宝儿顺道杵了徐庚寅一下。 徐庚寅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拍了拍禄生的肩膀,万分诚恳的说道,「二哥,娘子说的对,这可就是你不实诚了!」 连着姑爷都让宝儿给教坏了,禄生苦笑不得地看着妹妹一脸狡黠的样子,「好,那先去吃饭,吃过了再去看铺子,如何?」 「那必须是!」宝儿带头拉着静雅就在前面走了,高声道,「二哥请客,我得选最贵的。」 若不是她头上那标示以为人妇的发型,谁还能知道这活蹦乱跳的丫头是个嫁了人的呢,禄生远远地和徐庚寅走在后头,俩人聊着学习上的事,目光却都没离开前面的两人…… 吃过了醉仙楼的午饭,宝儿还要拉着静雅一块去开铺子,铺子就在宝儿平日来县城经过的那个市集,摆摊的十分多,每天都很热闹,这消费的一般都属于平常阶级,不像醉仙楼的高档,宝儿环视了一圈这挺大的铺子,她的目标是不管贫的还是富的,都可以来这里。 第2章 那铺子的铺主也很痛快,定金付过了之后,宝儿将那签好的契让禄生收好,「二哥,我这出门的次数也不能太频繁,届时如何打理招工我都会写清楚,就得麻烦你了,还得回去和大哥和梨花说一声,我看啊后头的院子可以住好几个,若是润生哥愿意,将来也可以和梨花住到县城来。」 「恩,过两天我就回去一趟。」原先这开的也是饭馆,生意不上不下,维持还是可行的,附近几家同样的饭馆的铺子却比这的赚,因为这家铺子店面大,租金高,相对来说就赚的少了,本来租的人就打算换一家,宝儿恰好需要这么大的铺子,上下两层的她还不喜欢,雅座什么的不符合平民化的趋势。 「静雅姐,你若是有时间,就帮帮二哥呗,我看你字写的可好看哩,可以给咱们写菜单子么。」宝儿揽着静雅的胳膊撒娇道,静雅听了宝儿说的也好奇的很,这样的开馆子方式开始头一次听到呢,看了禄生一眼之后,应承了下来。 俩都是闷闷地瞧不出心思的人,宝儿这小红娘当地可纠结,从铺子出来之后,宝儿就说去如意斋吃些甜品,让禄生和静雅先过去,自己则说要和徐庚寅去买些东西,拉着他假意逛着,宝儿和他咬起了小耳朵。 「你说要帮我问的,你可问了没呢。」徐庚寅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问啦,你二哥说,现在刚开始授课呢。」 「刚开始授课算什么意思,静雅姐姐可是有十六了,明年等你参加秋闱她就十七了,哪个姑娘家会等他那么久的时间啊,到时候媳妇也飞了看他怎么哭着去!」宝儿一跺脚,对这顽固的二哥没法子,有些人就是坚持要先立业后成家,禄生就是那其中一个。 「我看他俩都不怎么急,你倒是急坏了。」徐庚寅抹去宝儿嘴角的糖粉,「他们俩心里明镜似地不比你清楚呢。」 「他们是他们,那还有静雅姐的爹娘呢,谁家父母舍得这么拖着姑娘啊。」宝儿倒不是建议早婚,不过也可以先定亲嘛,她主要就是怕人家一看你没这意思,干脆就直接嫁给别人了,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院长的性格我还是知道几分的,若是他着急,早就直接和二哥说了,那会让他们这么呢。」徐庚寅看的比较清楚,水到渠成这句话形容禄生和静雅是再好不过了。 从禄生进来书院开始认识了她,慢慢接触而至现在,又不像他们这般鸡飞狗跳的,他们就是一起看书写字,又或者一个绣花,一个授课的那种类型,禄生有禄生的坚持,静雅也有静雅的坚持,你若要成功,我便等你,即使那成功就一步之遥了,我也不催你,知你者莫若我。 徐庚寅见宝儿还嘟着嘴,「我看你最近是太闲了,遇到个事就揪着不放,要不去带了小慎过来闹闹你?」 徐庚寅和小慎就是俩水火不容的货,若是一块,指不定怎么抢床铺呢,宝儿好笑地看着他一脸肉疼的样子,「那你睡那,要不打地铺算了。」 「为夫没有办法让娘子开心,只能委屈一点,打打地铺,也求娘子可怜为夫良苦用心,不要打太久地铺,早点开心起来的好啊。」徐庚寅学些那唱戏地吊着嗓子说道,宝儿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指着他俊美的脸小声道,「要是给你花个脸谱,指不定比那最红的唱戏班的还要好看呢。」 徐庚寅假意恼羞成怒,「好哇,你说我是个唱戏的!」 「只唱给我一人听的啊。」宝儿眨巴着眼睛装无辜,徐庚寅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牵起手往如意斋的方向走去,嘴角却藏不住笑意,和那天气一样,是个大晴朗…… 宝儿刻意走的慢,就是为了给他们在如意斋多些时间,到了如意斋之后,那掌柜对宝儿熟的很,还特别为他们开了个小雅座,对着走在后头的宝儿说道,「沈小姐,大掌柜来信,说今年夏天还会过来一趟,届时请小姐一块过来。」 宝儿点点头,「到时候一定过来,对了掌柜,听说你们这又出了新品,不介意先给我们尝尝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我这就让人去做,到时候还得请沈小姐给一些建议呢。」掌柜很快下去催甜点了。 到了雅座,禄生和静雅已经坐在那喝了一会茶了,宝儿坐下后看着那热闹的市集,对着禄生道,「二哥,我看这如意斋的名字就取的不好,一看就不会想到是吃甜品的,若要我说啊,就该取个一品斋之类的。」 「那你给咱们的馆子取一个先,我好找人将牌匾打起来,按照你说的,就连碗筷上都少不得馆子的名号,得及早做准备。」禄生详细看过几次宝儿给的指南,里面上到小二的衣着,下到一双筷子,都要有标志性,虽特别,可这花费的时间和钱也不少。 「就叫百家兴如何,百家兴旺,寓意不错,吃的也开心。」宝儿懒的想新名字,直接从现代的偷取了一个过来,禄生听着觉得还不错,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百家兴三个字,宝儿补充道,「墨家村这么多竹子,要做些筷子可省钱的,托宋大叔帮我打造一些,他的雕工也好,刻百家兴上去都没问题,衣服可以咱们自己绣。」 禄生和许庚寅听闻皆抬头看着她,宝儿尴尬地咳了两声,「衣服嫂子和静雅姐姐帮着绣。」 第3章 看完了铺子,禄生和静雅回了书院,宝儿则和徐庚寅一块回了徐府,算起来两年的租金就要三百两,宝儿这边要出二百两,路上俩人商量过了后,刚进家门没多久,徐夫人就在他们的院子里等着了。 看到他们俩身边都没带个人,皱了下眉头,「出去也不带个丫鬟。」 「院子里要收拾的东西多,就没让她们跟着。」宝儿笑着请她们进了屋子,让小弥倒了茶将在如意斋买的糕点都拿出来,「娘,这是我们刚在如意斋带来的,是他们新做的呢,相公也尝过了味道不错。」 宝儿将碟子端到徐夫人面前,没等她说什么,屋子外就传来徐若琳的声音,「如意斋的,我也要尝尝。」话音刚落人就进来了,看到徐夫人桌子上的碟子,拿起一块尝了一下,「好吃呢,大嫂,这还没拿出来卖的吧。」 宝儿对这个小姑子忽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惊讶,笑着回答她,「是呢,因为和老板有些熟,所以让我带回来先尝尝。」 徐若琳倒是对宝儿没有过分的热忱,只是对这如意斋的甜点比较钟爱,「大嫂你和如意斋的掌柜很熟么,那真是太好了,每次去那等一些都说卖光了,大嫂你可以可以给我开个后门,让我能早点买上呢。」 如意斋有些甜点每天或者隔几日都只出限量的一些,这就是一种促销手段,就那么十来份,去的晚了就没了,对徐若琳这不谙世事地圈养金丝雀来说,在和小姐妹们聚会的时候,能够拿得出来如意斋那买不到的甜点都是一种骄傲,宝儿笑着应了下来,虽然她的口气有些理所当然,不过这点事情她还是办得到的,若是能缓和关系就再好不过了,「我可以帮你去说一下,不过只能要一份哦,多了的话,掌柜的也不好做生意呢。」 徐若琳点点头,就是虚荣心满足了,看着宝儿的眼神都不同了,本来对这个嫂子她就没可以产生敌意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从施三小姐那里来的,如今施沫儿也忙着出嫁的事情,再几月也要嫁人了,这理由也不太能成立。 「莽莽撞撞成何体统,身边都不跟个人,像什么小姐,野丫头似的。」徐夫人说着是骂,可眼神里却一点都不生气,对这个女儿徐夫人是真的疼到了骨子里,宝儿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徐庚寅,见他低着头脸色正常,靠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你们这边俩个丫鬟也是不够的,本来这屋子也有两个,都让庚寅之前给打发回去了,如今你们是两个人了,屋子里就得多添两个,你是要自己挑呢,还是我直接送过来。」徐夫人被女儿这么一撒娇,心情便好了不少,本来说往这屋里塞丫头也转了口风。 「娘,我挑人还生疏,若是娘有时间的可不可以陪着宝儿一起看看。」宝儿捏着徐庚寅的手笑着开口,徐夫人看了她一眼,「挑人都不会将来怎么做主母,阿楠,去找牙婆过来。」 过了没多久,一个牙婆就带着十来个丫头站在屋子外的院子站着讨好地看着她们,宝儿有些不忍,这好像去奴隶市场挑选奴隶一样,徐夫人的眼神更像是选合心的货物,「你自己看看先。」 宝儿走到那牙婆面前问道,「这边的都是活契还是死契?」 「奶奶,这几个是死契,这些的是活契。」 牙婆恭恭敬敬地给宝儿指了那几个活契的,宝儿潜意识里不想要掌管那些人的生死,死契就好像一个压力一般,两个就够了,宝儿指着靠边站的两个,「就这两个吧,娘你看如何。」 徐夫人对这没多少意见,「那就这两个吧,阿楠,带她们下去结钱。」转头对宝儿道,「这新来的都是生疏的,我再给你两个丫头罢,省的有些个什么事,也能有人跟着些。」 宝儿笑着应承下来了,徐夫人这才满意的离开。 「我们屋里要这么多丫鬟做什么,小香和小弥不就够了。」徐庚寅对徐夫人才新婚不过一月就插手这儿的事十分不满意,宝儿拿起一块碟子上的糕点塞到他嘴里,「小香和小弥是姑姑给我的贴身丫鬟,总不能什么粗活都让她们来罢,娘送过来的丫鬟,也不能太怠慢了,那就让他们伺候你如何?」 「伺候我做什么,我又用不着丫鬟,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烦。」徐庚寅当初对书香的印象就特别的不好,这坏印象打下去了,要再收回来就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徐夫人送过来的,指不定有什么想法。 「你是大少爷,怎么都得有人伺候吧,你大哥屋子里都有好几个丫鬟呢,你怎么都没一个通房丫鬟?」宝儿逗着他,让小香把其余的糕点分着送去老爷夫人和小姐那里。 徐庚寅被她这么一说,骚红了脸,「我才没有通房丫鬟,我要那做什么,大哥那是方姨塞去的。」 还没继续问呢,徐夫人说的两个丫鬟就到了,阿楠将她们带到了之后只说了两个丫鬟的名字,连同早前宝儿挑的两个也都留下了,宝儿让小弥去换了茶水,坐在厅堂中的高位上,看着并排战站立的四个丫鬟,宝儿心里暗叹了口气,徐夫人这到底是什么想法呢,送两个架子比她还大的丫鬟,她还指使的动么。 「你们俩跟着少爷吧,还有两个,小弥,先带她们下去洗换一下,等会再过来。」宝儿对那两个架子高的丫鬟没再看一看,吩咐完了小弥之后自己回了里面的屋子,徐庚寅对她说的伺候还郁卒着呢,宝儿上前就捏了捏他的肩膀,「你娘送过来的丫鬟,我也不好打发,不如让她们跟着你罢,你怎么指使就怎么指使,左右我人手也够的。」 第4章 「那到时候她们受不住了跑回去和娘说不要在这院里伺候了,你可别说我的不是。」徐庚寅猜到了宝儿的用意,抓起她放在肩头上的手,拉她到自己怀里坐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还说让娘送过来呢,直接就丢我这了。」 「我若是说不收娘就直接塞过来了,还不去做个顺水人情呢,再说了,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伺候你嘛,我这么做也没错。」若是徐夫人真是为他们好,就不会送这样两个人过来了。 徐庚寅也不置否宝儿说的话,「那你就不担心真伺候出什么问题了啊。」 宝儿一撇头对上了他的眼睛,眼中尽是挑衅,「你可以试试看,若是真伺候你舒服了,那以后我就把你的铺子直接搬去隔壁,隔壁的床榻够大,容得下一男二女,说不定这院子里还得多添两间屋子。」 简单来说就是你若是真伺候出什么问题了,那今后就都她们伺候吧,我就不奉陪了,别人用过的东西咱就不要了。 徐庚寅猛摇头,「不会,不会,隔壁床榻哪里大了,明天我就让阿达拆了它!」 安排好了两个新来的丫鬟,宝儿就开始忙碌关于饭馆的事情,禄生负责将筷子和木碗都打造了出来,宝儿则要负责将店小二穿的衣服给设计出来,春夏秋冬四套衣服,还得算上洗换的,外面是用围裙,围裙上缝一个小肚兜,肚兜上方用红色和金色的线绣出百家兴三个字,里面的衣服还得招了工之后按着体型去裁制。 不算还好,一算下来,零零碎碎地东西十分的多,幸亏宝儿是不是想起来一些就记上了,否则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全。 七月份那馆子原来的人就搬走了,趁着装修期间,宝儿让禄生把人给招了,招了两个厨子五个小二,又进行半个月的培训之后,宝儿就先回了一趟墨家村。 茅莓熟了,宝儿赶着摘下了一批之后,做出了果酱,送到了如意斋之后,带着梨花一起去了百家兴,装修进度十分的快,再进去的时候,按照宝儿当初所说的已经是焕然一新的感觉。 进门过去一些就是一整排的放热菜的地方,入口的地方还有不少用来点菜的大盘子,进入到了收银的地方,付过了钱就是可以自己找位子坐下吃饭,也可以直接点菜,点单完了之后付钱等上菜。 宝儿给梨花模拟了一下过程,带着她看了厨房之后,去了后院,那已经打扫干净了,「这院子的墙沿都算高,就是一个人住我怕你不安全,要不等张大娘来之前,先让禄明哥过来住一段日子。」 「也行,可张大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大哥在这住着也不是办法啊。」梨花推门进去,里面都是装修好的,宝儿连着窗户都做在了院子这边,屋子里漆了炕床,被褥什么宝儿都是新置的,院子里还能住几个人,招的都是县城的人,不存在留宿的情况。 「禄明哥家的鸡我会让大哥帮着去喂的,你就安心些,再不行可以去小姑姑那里住也成,或者让小姑姑过来帮忙。」 看完了这一圈,禄生特地去了庙里求了个黄道吉日开张,就是将百家兴的牌匾挂了上去,掀掉了红绸布而已,来的都是自己家的人,宝儿还请了郑氏过来,全家人在馆子里先热闹了一番,沈老爹本对老大家的要来县城开铺子不是很赞同,可见到这像模像样的开起来了,也乐的开心。 徐老爷还特地来捧场了,加上禄生他们书院的学生朋友,前前后后开场第一天竟满座了,宝儿头三天打着六折地旗子招揽客人,就怕人不进来,进来吃过了,宝儿多少就有信心成为回头客。 可惜她不能老是往百家兴这边跑,徐夫人知道这饭馆开张了,对宝儿更加严苛了,时不时会过来看她是不是乖乖呆在院子里,女人家的整天抛头露面的不好,相夫教子才是头等大事,成婚都三月多了,有身孕地多了去了,像她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宝儿只得呆在家里,五六天去一趟饭馆里看看情况。 八月初,宝儿收到了严子越的邀请函,此时还没来得及回墨家村摘茅莓,宝儿就托梨花回去,让翠儿帮自己都摘了,直接拿到县城来制作。 三日后,宝儿拿着做好的果酱去了如意斋,在严子越眼里不过是短短几年时间,眼前这个已经从小姑娘变成了女人,挽着成熟的簪发,除了那双眼睛之外,脸上无一不显着分稚嫩,而宝儿一如以往的开场白,再次让他回想起前几年在这里的经历。 「大叔,好久不见。」宝儿身后还跟着小弥,为了避免徐夫人念叨,宝儿再次出门都会带上一个丫鬟,那两个所谓给宝儿添堵地丫鬟直接让她丢给了徐庚寅去解决,全府上下都知道,少爷脾气不好,尤其是对丫鬟的脾气都不太好…… 严子越打开那陶碗,闻了闻香气,「诶呀,还是刚做出来的味道好,丫头,听说你嫁给县城的大户人家了,日子可过的好?」 「多谢严大叔关心,我过的挺好的,不知道大叔这回前来,难道又是查账?」 「此次也是不得不来,你们这换了新知州,这这么多县都有铺子,上下打点上出了些问题。」宝儿听着笑笑,这官商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就算是人家肯给你透露一些,你也未必都听得明白。 第5章 「丫头,我听说,你在县城开了馆子,怎么都不请我过去尝尝。」严子越验过了果酱之后,就将话题转到了宝儿的铺子上面,来的路上他也看到了,里面生意不错,最重要的是那独具一格的装修风格吸引了他,作为一个商人,任何有利于的商机他都不会错过。 「如果大叔你不嫌弃的话,现在就可以请你去吃。」宝儿收了银子之后,笑盈盈地看着他,严子越眼角微抽,用着商量的口气说道,「我说丫头,能不能不喊大叔,其实我的年纪,也不算很大。」 「您比我大哥太大上许多,再说了,您自己都喊我丫头了,一般这么喊我的,我都叫大叔,还有叫阿公的,您喜欢哪个?」 「……」 严子越语噎,看着宝儿一脸诚恳的样子,忽然开始忧心起来,自己媳妇现在这胎人人都说是个闺女,他当初可想要个闺女了,可若是长大了像这个丫头这般鬼灵精,哭地岂不是将来的夫家。 没等他忧心多久,一行人就到了百家兴,此时还是下午的时候,没什么客人,有的也是点个面食疙瘩之类的,还算清闲,严子越不等宝儿介绍,从那取菜的地方逛了过去,吃晚饭的时候没到,快餐这块的菜都还没上来,梨花正在厨房里准备新鲜的冷盘,严子越挑了个地方坐下之后,宝儿将一份菜单拿给他,「按照菜谱上的,自己点菜厨房会做。」 严子越在京城的有几家相对消费更高的铺子,对于伙计的要求也很高,除了样貌好看之外,谈吐也要好,但是他没有想到过衣着统一这件事过,这一般是在宫廷里的宫女太监才有统一的衣服,世家里都少见同样式样的。 看到宝儿这店里的统一衣服,不禁有些失笑,「看这正儿八经的,丫头你打算把这铺子开遍全国不成。」宝儿给他勾了几个拿手菜递给了伙计拿到厨房去,放下了笔点点头,「那又何不可,若是将来这边生意好了,我也不介意多开几家,唔,最好是能够将咱们这店名给垄断了,别家不能用,就独此一家。」 严子越笑的更大声了,「丫头,你胃口倒是不小啊。」 「胃口不大,我只吃吃得下的,绝对不会撑了自己的。」宝儿理所当然地应了,今天这心思和排场的设计,宝儿自然是希望将来有机会多开几家,经济基础决定了太多的东西,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徐庚寅将来还是要往上考的,徐家这点家底,在大一些的城市,根本不够看的。 严子越欣赏的就是宝儿这一份气魄,撇开那年纪,不论用她的建议和主意上,都有很多意外的惊喜,他一向喜欢笼络人才,更何况是个姑娘,在限制条件大的情况下还能够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丫头,你可记住你说的话了,将来若是有这个机会,你可得饿着一些,免得到时候吃不下。」 「大叔您放心,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我绝对不会一次吃撑了去的呢。」宝儿笑眯眯地和他聊着,如意斋只是严子越生意旗下的一个点而已,按照现代的集团观来讲,就是衣食住行他都有涉及,作为一个标准的商业大户,严子越的人脉也是十分的广阔,每年向着朝廷上交的税就已经是一大笔数目了,如何不让人喜欢。 对宝儿来说,有机会得到他的相助,这就是一条云梯在眼前,不走的都是蠢蛋。 严子越没有问的详细,等上了菜之后,只顾着吃了,宝儿点的都是自己家林子的种的一些,大舅舅找来的种子十分的多,有些能适应这的气候种的出来,有些长出来了连宝儿都不认得,菜多了林子不够种了,就直接种在了徐家的佣地上面。 严子越在京城什么吃的没见过,百家兴的菜胜在新鲜和清口,梨花本就是给施老太太做菜的,宝儿也主张养生为主,严子越经常试菜,嘴巴也叼的厉害。 「新意足,不过火候欠些,厨子还有些生疏。」严子越喝下了一盅汤之后评价道,「如今在这县城还好,若是开去大一些的城市,这一些条件好的都不会选择来这里吃,第一,他们不会愿意和普通人一块吃饭,第二,菜色虽丰富但味道上还没有让那些大户人家到流连忘返的境界,顶多算是好吃。」 这个问题宝儿也是考虑到过的,这就像是家常菜,开到哪里都是这个模式,「我们针对的不是大户人家,而是中户以及普通百姓,要知道,这才是人数最多的人群,大户消费虽高可不会经常在外吃饭,家里多有手艺不错的厨子,所以我们针对的就是普通百姓以及再好一些的人家。」 严子越见她不服输的样子,拿着筷子开始尝下一道菜,「你说的也有道理,专攻的人群不一样,像好一点的酒楼,普通的人家就不会去。」 「没错,所以大叔您说的第一点不是问题,第二点,也不是问题。」若是之后想要再开连锁,第一家店中的不足就是最好的教训吸取,然后从中改进,至于菜好不好吃的问题,除了菜色之外,还真得看厨师的本事了。 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吸引了眼前这个大投资者的眼光了。 严子越点点头,没再继续说什么,吃过了饭之后,严子越挑了个僻静些的地方坐了下来,要宝儿自己去忙,不用管他。 宝儿则让人收拾完了桌子之后跟着进了厨房,禄明已经搬过来和梨花一块住了,两兄妹现在住在后院里也十分的惬意,就是家里边的大哥和大嫂忙了许多,尤其是大嫂和翠儿,又要带孩子,还有喂养家里为数不少的鸡,戚氏和陈大叔经常过来帮她们带孩子。 第6章 宝儿也想过,以后二哥是留在县城了,她也不希望小栓最后念书的结果还是留在墨家村,翠儿迟早要嫁人,家里养的那些鸡就有些超多了,让禄明和三叔家帮着一些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梨花,我听娘说施老夫人的身子每况愈下,撑不了多少日子了,施小姐下月就要嫁人了,这张大娘你和她说了没。」 「说了,张大娘也答应了,不过如今施老夫人身子这么下去,我见张大娘也跟着瘦了一圈。」梨花前几天刚去过施府,听张大娘是说施老夫人身子越发不行了,本来好好的忽然就这么一病不起,年纪大的人就是防不住这些个时候。 「回头你带些吃的给张大娘,如今施府上下忙碌的很,前几天还问我们借人了,张大娘肯定没空休息,怕是连饭都来不及吃,你做些饼子过去,用上好的粉,别让她把自己给累垮了。」宝儿可十分惦记这张大娘的厨艺,虽然听徐夫人提起过施家的情况,但是她也不好明说施老夫人病倒的部分原因是因为施老爷。 当初苏济林前来县城,去年收粮赈灾的时候,施老爷曾想把施三小姐送去给苏济林当贵妾,施老夫人就是知道了这个事情,一气之下病倒了。 老人家的身子也经不起折腾,本来就要和和善善地才能长命百岁,如今这一气,竟就再也好不起来了。 施老夫人曾经给徐老爷一口奶喝过,徐老爷的娘在他出生就去了,那时换了无数了奶娘徐老爷都不肯喝,哭闹着差点没死过去,当时两家住的近,施老夫人生完了第二子奶水正足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徐老爷就肯喝了她的,之后就愿意喝奶娘的了。 若是施老夫人就这么去了,宝儿还得随着徐夫人一起去奔丧。 从百家兴回来后,徐庚寅已经下学到家了,正准备出门去接她,俩伙人就在门口遇到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徐庚寅旁若无人的牵着宝儿的手往自己院子里走,身后就跟着徐夫人派下来的其中一个丫鬟。 小弥看了一眼那叫明玉的丫鬟,当初那趾高气昂的脾气早给磨没了,虽然和宝儿相处时间不多,小弥也是个聪明的姑娘,自己家小姐脾气是还不错,不过这只限制在人不犯我的程度上,借刀杀人这一招,自家小姐是玩的不亦乐乎。 「先去了一趟如意斋,大掌柜来县城了,我去见了一趟,后来又去过了馆子里,那大掌柜这会人还在呢,我就不等了,直接先回来了,过会那边忙了,我还是添乱的呢。」宝儿吩咐小弥去取了一些碎冰过来,「我还留了一些果酱,给你做些吃。」 「大掌柜,说的是不是那次绑架你的人。」徐庚寅对这个严子越印象也深刻,一样是做生意的,自己家的这种在他眼中不过是小米粒罢了。 「都说是误会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回到了院子,小弥端上来了碟子,里面放着碾碎的冰和一些煮熟的豆子,宝儿拿了几种豆子放在碎冰上边,拿了两勺子的果酱淋了之后推到他面前,「尝尝,我估摸这果酱都让带去京城了,如意斋卖的都是普通的。」 徐庚寅吃了两口甜的,心情好了一些,拿起一勺要往宝儿怀里送,宝儿摇摇头,捂了捂小腹,徐庚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悄见红晕,轻斥道,「身子不舒服你还出去这么一下午,肯定都没午睡,要不休息下先。」 「都什么时辰了,过会就吃饭了,还睡觉呢,晚上早些歇息不就好了。」宝儿笑着说他瞎担心,能够按时来葵水她也比较放心,虽然没有采用什么特别的措施,但是宝儿有意的避开了一月中比较危险的那几天,希望可以晚一些时候有身子,对于她来说,十五岁生孩子,怕的不是自己吃不消,而是身子吃不消。 「那赶紧让她们布菜去。」徐庚寅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小香便应声下去了,小弥看着这姑爷的性子,和小姐不在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少女心怀也容易去期待,将来自己也能遇到像姑爷这么好的人,那该有多好。 入夜,窗外正吹进来徐徐的夏风,徐庚寅靠在床头看了会书,回头看到宝儿目光熠熠地望着自己,偷偷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不是困了么,怎么还不睡。」 宝儿起身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怀里盯着那书,闷闷地说了一句,「忽然睡不着了。」 徐庚寅哭笑不得地将书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回来将她搂在怀里,「怎么就忽然睡不着了?」 「你怎么不看了,继续看啊,我没事的。」宝儿伸手要去拿书,徐庚寅叹了一口气,她这么趴在他怀里,他能看的进书呢,眼里都是她了,还是摸得到吃不到的别提多纠结。 「看完了,明个还能看的,说说你为什么睡不着了。」徐庚寅将她拉回来,吹熄了灯,黑暗中搂着她轻声问道。 「施小姐要嫁人了吧,那个夫家你是不是也认识的。」宝儿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什么了,随便扯了个话和他聊着。 徐庚寅一声失笑,「就为这个睡不着啊,我是认识,还是同窗呢,而且和二哥一样,这一届中了举的,中了三甲之后在翰林院学习,这次特地回来成亲,她嫁过去可就是官夫人了,怎么?你羡慕啊。」 听着黑暗中他半开玩笑地语气,宝儿搂紧了他的手臂嘟囔道,「羡慕什么,我才不羡慕呢,二哥也是举人,我羡慕他做什么。」 第7章 「但是她过去就是官夫人,我没中,你嫁给我就不是了,你不觉得委屈?」徐庚寅语气里透着一丝紧张,下意识的搂紧了几分,宝儿捏了一把他的腰,直捏的他痛喊了出来才罢休,「说什么呢你徐庚寅,官夫人就好,不是官夫人就委屈了?世界上平常人多了去了,难道都得喊委屈不成,再说了,我要想当官夫人,靠的就是我自个的相公,我羡慕别人做什么。」 徐庚寅无声地笑着,她总能三言两语驱散自己心中的不安,让他觉得心里满满地不再有空隙,说不清那到底为什么是她,但是徐庚寅情愿将它称作是命中注定…… 八月初,施沫儿出嫁,三日后回门的那天,施老夫人去世,就像是算好了一般,施老夫人看着自己糊涂儿子的小女儿出嫁了,这才安心的离开,施沫儿在床榻前哭地晕了过去,宝儿则换下了衣服穿上素净的衣裳,跟着徐夫人一起去施府奔丧了。 施沫儿出嫁的红灯笼都还未撤下,白布就得换了上去,宝儿听着灵堂前施老爷那痛哭说自己不孝,心里也隐隐发堵。 生命的出生总是充满着期待,让人惊喜,可总有一天会要哀伤离世,宝儿也会恐惧,前一世走的那么悄然,连她自己都这么意外,可这一世呢,是否也是这般年老之后,病倒离世。 人都怕死,宝儿恰好是那个尤其惜命的。 徐夫人带着宝儿去和施夫人聊了一会后,宝儿看了一眼一旁哭地无声的施三小姐,早已没了新婚该有的甜蜜,她的新婚丈夫陪在她的身边不断地安慰着,施沫儿靠着他十分的无力,下月他应该是要回京城继续学习到三年期满后出任,也不知道施沫儿跟不跟过去。 宝儿没听进去施夫人的话,她一会看看灵堂,一会心里想着事,直到徐夫人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你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回了。」 「娘,我就是觉得施老夫人那么好一个人。」宝儿见她露出不耐的脸色,赶紧摆着哀伤的神色,忧郁地看着那灵堂道。 徐夫人对这施老夫人感情也十分深厚,听宝儿这么一说,刚才的不快也就掩盖去了,她叹了一口气,「总是安安心心的走的,那也算是福了,年纪大了谁都得经历这一遭,你也不用太难受。」 徐夫人反过来安慰了宝儿几句,「好了,咱们走吧,就不留在这吃饭了,如今他们府中也乱,你和庚寅亦是新婚,就不必过来了。」 宝儿点点头,跟着徐夫人出了施府,徐夫人就是徐家的外交官,外出各府什么大小事什么人婚嫁丧事她都十分清楚,回去的路上宝儿被提点了许多,做一个当家主母果真不容易,徐家还不算是大家,若是像苏济林那样的大世家,主母就是个皇家学院毕业的金牌管家。 八月一过日子就十分的快,宝儿这边出了偶尔要去百家兴之外,开张两个多月的铺子已经慢慢步入了正轨,人总是能够很快的接受新鲜事物,九月的时候生意就渐渐稳定下来了。 宝儿对快餐部分的菜价也定的十分公道,醉仙楼一盘青菜蘑菇的价格是八十个钱,市集的青菜如今涨价到七文钱一斤,一斤可以炒好几盘子,而宝儿这边的定价要便宜的很多,一衡量下来,又想吃好吃的,又不想太贵的,就都会选择宝儿这边。 生意稳定了,宝儿就开始谋划禄生的亲事,既然二哥无动于衷,没关系,她可以直接去和南枫书院的院长交流交流心得体会…… 南枫书院的院长姓蒋,多年前中举之后踏入过仕途,可惜与那世道有些格格不入,人太过于耿直,看不惯那些乌流作风,干脆入了学官,到了县城这边开了书院,培养人才,朝廷对此举措也十分支持,每年会从地方拨下一笔款子作为经费。 禄生是他中意的门生,也是他中意的女婿,排行家中第二,这意味着肩上的担子没有长子那么沉,性子内敛,一点都不张扬,和自己的小女儿是般配的很。 唯一让他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这是不是也太内敛了,就算你俩眉来眼去这么久了,我这当爹的一旁看着也很纠结的,直说吧像是逼婚,不直说吧,咱宝儿闺女都要熬成老菜花了,所以宝儿的到访让他很开心,不就是下一个决定的事情么,宝儿就当是赌一把,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一年时间也够煎熬人的。 「丫头,你这么说可行不,万一这。」蒋院长还是心疼闺女,若是闹的不欢而散,这学生做不成学生,他也难受啊。 「放心吧院长,若是二哥不愿,那就不要再拖着静雅姐姐了,好的人家一大把,何故守着这么个书呆子,说又说不通。」宝儿对此笃定的很,按照她对禄生的理解,就算是宝儿这做法赶鸭子上架了,他顶多就是气自己,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前期暗示这么多,二哥又不是傻子。 「再说了,自古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的,虽然我爹娘不在了,可还有大哥在呢,从理上也说得过去不是?」开明的父母会询问孩子们的意见,但是真遵从的却在少数,宝儿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蒋院长听着直点头,「是该如此。」 「院长,到时候就该这般。」宝儿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着…… 十月农事繁忙的时候,宝儿回了一趟墨家村,和大哥大嫂将此事说了一遍,如何养鸡的法子宝儿已经教给了大哥,要不要和三叔一起养,或者分一些给陈大叔他们养,那都是该让大哥大嫂做决定的,禄德听着宝儿说完了,眉头一皱,「这恐怕有些险。」 第8章 「险什么,就算不给二叔着想也得给人家小姑娘着想,过了年这就十七了,姑娘家的能有几个年岁可以让你耗的。」喜儿却是十分赞同宝儿的话,同意也是一句话,不同意也是一句话,早些说了就早些安心了。 「大哥,没点把握我也不会这样说啊,再说了,你请媒人给我们家年纪不小的二哥说亲,有什么不对,若是二哥这都还不同意,那就让静雅姐姐嫁给别人好了,他打一辈子的光棍,我才不替他操心了。」 「那请黄媒婆去说?」 「当然是官媒了,蒋院长好歹是举人老爷,虽不在仕途可这身份摆在那的,我回去了去找官媒,这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若是去蒋家提亲了,二哥肯定会知道。」宝儿笑的狡黠没有继续说下去,知道是一回事,知不知道提亲的人是谁,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事情决定了进行的也十分的快,宝儿在家里住了几日之后,立即就回了县城去找了官媒,红包一塞,官媒也就十分配合的上书院去了。 宝儿呆在家里吃着陈大叔特地去山里打来的栗子,将里头的肉剥出来让小弥去灶间放着,晚上炖排骨吃。 而那边书院里,静雅站在屏风后听的十分的着急,没到说到紧要关头,那媒婆的声音就轻了,感觉就像是和爹娘在咬耳朵似的,她就只听清楚了有人上门来提亲了,爹娘看过去还十分满意的样子,和那媒婆聊的那个开心。 「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啊,不然我也不会来给蒋院长说亲的,这实在是我觉得那小伙子也不错。」 蒋母点点头,不动声色看了屏风一眼,笑着回道,「是啊,将来我们静雅嫁过去了,那肯定是有好日子过的,我也见过那小伙子两回,确实是个好的。」 静雅听地越来越心急,那禄生呢,那可是爹的得意门生呢,怎么娘这会就改口了。 等那媒婆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从屏风后出来了,看着蒋院长和蒋夫人,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算是和禄生情投意合,就算是家人都默许了,可无媒妁之言,又作数什么呢。 末了她泄气地跑了出去,蒋夫人想要去追,被蒋院长给拦了回来,蒋夫人担心女儿,刚才那神色瞧上去就不太对,「这是不是太过了?」 「就看他们自己造化了,本来我也觉得再过个一年也没事,禄生明年就能正式授课了,可那丫头的话提醒了我,咱们做爹娘的,这婚事的大事都随他们胡来,任意这么着拖着,我也不是说禄生那孩子不好,可这性子啊,是得逼一逼,否则什么事他这都憋着,一个人想着也是不好。」 蒋夫人只得坐下,心里却一刻都没松下来。 静雅小跑到了禄生的屋子前,禄生恰好开门要出去,看着她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焦急,「怎么了?」 静雅头一次破天荒的将他推进了屋子里,「我有事和你说。」 「有事慢慢说,先喝口水,怎么跑成这样。」禄生给她倒了一杯水,去了屋子里绞了毛巾过来要给她擦脸。 静雅一时没控制住,捂着毛巾竟呜呜地哭出了声音来。 禄生这会慌了,认识好些年了头一次看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还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手足无措之下只能不断地安慰她,「别哭了,到底怎么了。」 静雅拿着毛巾捂脸掩去了眼泪,眼眶微红地看着他,「今天有人上门来给我说亲了。」 禄生一悍,指尖微抖地又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呢。」 「爹娘和那媒婆聊的很开心,可是我听的不清楚,没听见是谁家的,禄生,要是爹娘要把我嫁给别人了,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 禄生自恃从未想过那怎么办这件事,从和静雅情投意合开始,蒋院长的暗示,俩人关系的融洽,总是有着水到渠成的一天,就像是禄生想的那样,成亲会有时,早晚问题,从小在家里生长的这个环境让他有些我要先立业后成家的意识,他是一个可以让妹妹依仗,让妻子依靠的人。 可半路杀出的陈咬金,他有些慌。 「你慢点说,院长和她聊了些什么。」禄生下意识的抓着静雅放在桌子上的手,俩人也都没意识过来,静雅回想着在屏风后听到的话,「娘说只见过那人两回,就说人不错,爹也赞不绝口,但是就是没听清楚是谁家的。」 禄生沉默了,小栓适时地出现说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大哥和大嫂在墨家村给禄生说了一门亲事,都是十八的人了,再不娶亲爹娘就该从坟墓里跳出来揪着大哥耳朵开骂了。 俩个事并在了一块,跟晴天霹雳差不多,一会说亲的都上门的,只是各说各的,俩人完全没关系。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上课。」禄生沉着脸让小栓出去,没看到小栓吐了吐舌头一脸做贼心虚的离开了,屋子内的静雅彻底的听傻眼了,失措地看着他,「禄生,禄生,你大哥也给你说了亲事了,这。」 「对不起啊静雅,害你担心了,是我没处理好这个事情,你别哭,我回家一趟去问清楚先。」静雅比他更怕,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这一去,若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娶亲的身份了,她怎么办,这些年来虽然不是直说但大家都不是傻的,意思就在这边了,难道她要这么草草嫁了人不成。 第9章 「不,你先别去,先去找我爹娘,我去问清楚,我不嫁给他们说的那个。」姑娘家的脸皮不允许她说出你来娶我,你去求亲这样的话,禄生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有些喘不过气。 「我会回来的,你别担心,我去去就来,我就去问清楚。」努力保持着镇定,禄生安抚过了静雅后立即出发回了墨家村。 这会喜儿还在院子里晒衣服,看到二叔回来,比她想象中的还快上许多,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了,「二叔啊,怎么急匆匆地,看你出汗的。」 小慎在里面听到禄生回来了,跑了出来攀住了他的腿要抱抱。 禄生只能沉住气抱着小慎心不在焉地回着他说的话,喜儿看在眼里,也不说破,等着禄德回来。 宝儿预料的没错,禄德一回来禄生就说起了此时,禄德脸色一板,「怎么,若是你有中意的人家我们这就可以去提亲,这几天你都无声无息的,前几天我还梦到爹娘了,指责我宝儿都成亲了怎么你这做哥哥地还没有,既然你都没有中意的人,那我这做大哥的就做主给你说了门亲事,难不成我还会害你!」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我连谁家都不知道。」禄生将那谁说我没中意的人咽了下去,怀里的小慎左扭右扭地十分闹腾,他都没法集中注意力好好想。 「你要知道谁家,好,我就告诉你,就是那翠河村那边一户富家,人你大嫂都去看过了,十分的乖巧,也是个读书过的女娃。」禄德继续沉着脸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既然你没有自己想要娶的,我这做大哥的也不能不管。」 平儿也蹒跚地走了过来,攀上了禄生的大腿,俩小家伙就是闹腾上了,在禄生的怀里竟吵架起来了,一个呀呀咿咿话都不会,一个呢口齿不清说的倒是快。 「谁说我没想要娶的了。」禄生一个没注意,就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禄德神色一温,随即说道,「你别这关头胡说一个,到时候把那家的给退了之后,你又给我拖些时候,到时候人家都嫁人了,哪里找这么好的姑娘去。」 禄生略显疲惫地摇摇头,「大哥我没有胡说,我,却有中意的人。」禄生的眼前浮现静雅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也一阵发疼,现在这么说,会不会太晚了? 「哪家的姑娘啊。」 喜儿终于出手和翠儿一起将两个调皮蛋给分开了,禄生看着张牙舞爪地小慎,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是我书院里院长的女儿。」 「既然你早有心意,为何不早和我们说。」 「她爹是院长,我在院长门下学习,我俩情投意合,我本想在明年正式成为老师后再行提亲。」他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自己,配不上她…… 禄德叹了一口气,自己弟弟说到这里,做哥哥的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无非就是觉得配不上,可配不上配的上的事情不是别人看着说,而是他自己说了算的。 「你妹妹嫁给徐少爷配不配得上?可当时你是怎么说的,我们家的女儿就算是嫁给徐少爷也没有配不上的事情,你是我弟弟,我们家的男儿,就算是娶了蒋院长的女儿也没有配不上的事情,他是举人你也是举人,你介怀这个,你可曾想过那姑娘这么年纪了,从未和你明说过,也没有催过你,是因为她不想逼着你,想要达成你所想的,那你怎么没有为她想想,一个姑娘家的,可以再为你耗多少个年岁。」 禄生蓦然抬起头,显得有几分错愕,随即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禄德记得宝儿说过的话,若是二哥就此能够想通,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若是他还是想不通,一意孤行还是要待到明年,那就让静雅姐姐就此将错就错嫁给院长中意的别人,也好过为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在耗费时间。 事情远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宝儿不过是想要逼着禄生去想清楚,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一个人扛下来,她嫁人的事情一样,婚姻大事也一样,今后的事情更是如此,有人一起分担不是一件坏的事情,今后的日子这么长,他难道就打算一个人扛着一辈子过下去了么。 做哥哥是想要给家里人依靠,下面还有弟弟妹妹,禄生给自己太大的担子也压力,若说宝儿给自己的是财富上的压力,忧心家里吃不好穿不暖,想法子让大家过的更好,那禄生肩膀的担子还要沉重,他不能比妹妹还不济,不能让这个妹妹供完了自己念书,还要为自己将来的事情继续操心。 「大哥,今天院长家有人提亲了。」沉默了一会,禄生开口,禄德不动声色和喜儿看了一眼,「院长答应了没?」 「还没。」 「二弟,你若是想明白了,大哥立即就推了那边的亲事,给你去蒋家说亲,咱们沈家的男人,没有谁配不上谁的,记不记得你妹妹怎么和你说的,你不去争取,你怎么知道事情的结果一定就是坏的。」禄德拍拍他的肩膀,带着老婆孩子出去他的屋子。 走了好远禄德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脸色,回头看着喜儿一脸紧张的问,「怎么样,我刚才说的还行不。」 喜儿抱着平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说的很好,看把二叔说的。」 第10章 禄德这才放心下来,一会又紧张了起来,「要是没用怎么办,我怕是说了更坏,宝儿这主意是出的,就没点余地。」 「你刚才还说什么来着,没有谁配不上谁的,这会紧张起来了,我看有用。」喜儿看着走在一旁一脸要邀功的儿子,在之前宝儿就教过他,二叔回来的时候要记得缠着他,缠地他不能好好想事情为止,姑姑给你买好吃的。 于是小家伙就被收买了。 禄生在屋子里把自己关了整整一个晚上,晚饭都没出来吃,喜儿拉着翠儿不让她进去,「你二哥是个比你大哥还沉稳的人,就是会想的太多,他自然会想明白的,别担心,饿了灶间里有吃的。」 第二天大早,禄生就留了字条自己回书院去了,禄德不识字,还得拿给喜儿看看,「成了,他自己找去了,回头你弟弟回来问罪了,你这做大哥的可得撑住了!」 禄生出门的很早,到书院的时候不过刚早饭过一些时间,蒋院长正在院子里散步,看到匆匆走进来的禄生,眉宇一挑,笑着打招呼,「禄生啊,早。」 「老师早,老师现在有空否,学生有些事要和老师说。」蒋院长手附在背后,带着禄生去了书房。 静雅得知禄生过来找爹,在书房门口徘徊了好几回,惹的蒋夫人直接拉着女儿去彩绣坊看绣品去了。 过了午饭的时候,他们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蒋院长那个高兴,直接挥手要蒋夫人去准备一些酒菜,他要和禄生喝一杯。 过了没多久,宝儿那边就得了讯,她笑着拿着剪子剪下了花盆上的错开枝桠,让小弥在一旁给她将书信念了。 看着修完完毕的菊花,宝儿接过了书信,上头是小栓的字迹,写的十分详尽,更连着禄生回到自己屋子得知情况后那表情都写的七分相像,宝儿撕了书信后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小弥,去打听一下,县城里哪家的金器打造的最好,沈家又要有喜事了。」 十一月初的时候,沈蒋两家就将婚事给定下来了,来年开春,比梨花成亲还早上一些时候,禄生得知这一切就是个设局的时候,首先遭殃的就是小栓了,做哥哥的特权就在于是他的老师,小栓哭着喊着和宝儿告状说禄生不给他休息时间,死磕书。 徐庚寅则笑眯眯地揽着自己媳妇,主意是她出的没错啊,可她什么都没插手来着,她可是已经出嫁的姑娘了,算不得。 天气越见的冷了,十一月在墨家村早就已经烧起暖炕了,可县城徐家是没有这东西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宝儿总是要在被子后头脚那端压一条小被子,徐庚寅则要把她搂在怀里睡着,边吃豆腐,美名取暖。 这已经是快成亲半年了,宝儿每月的葵水来的十分的准时,徐夫人偶尔会问起来,喊大夫过来把脉给她抓药补身子,到了十二月,天气更冷了,宝儿有些不适应住在县城,小弥和小香都来自南方的州,也有些不习惯,倒是新来的那两个丫鬟还习惯些,给宝儿的屋子里点起了火盆子。 屋子里暖洋洋地宝儿越发的不想出门了,一天的日子里大部分的时间都窝在了小厨房和菜园子中,到了腊八这天,天还全黑着徐夫人就起来操弄腊八粥的事,宝儿跟着也起得早,帮着她一起将要送的人家单子分派了下去,宝儿站在屋檐下哈着气,空气里尽是白雾,徐庚寅睡醒了摸着身旁没人,披了衣服就出来。 「外面愣着,出来做什么,快进去。」宝儿瞧见了赶紧将他推回了屋子里,徐庚寅握着她冷冰冰地手皱起了眉头,把她往怀里一扯,大手包裹住了她的手,「出去也不带个炉子。」 「去厨房给娘打下手呢,带什么炉子,你再睡会,天还没亮呢。」宝儿催促他赶紧上床去,自己则让小鱼去打了一些热水过来,泡了下手这才舒服一些。 徐庚寅也觉得冷,脱了鞋子钻进了被窝里,嘟囔着,「这才什么时辰。」 「不管什么时辰我都得起来不是,你以为我还是没出嫁的姑娘呢,爱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的。」宝儿擦干了手见天有些蒙蒙亮了,「你再躺会也该起来了,我再去厨房看看。」说着就出了门。 徐庚寅也没了睡意,干脆穿好了衣服跟着去了厨房,那已经忙的差不多了,该送的份例也都准备齐全的,路远的都已经出发了,徐夫人从昨晚忙到现在,倒是有几分架势在里边,指挥着大家忙过了,锅子里还热着好多腊八粥。 「你也累了,回去再歇会吧。」徐夫人眉宇间淡现疲惫,宝儿上前扶住了她,「我不累,娘都忙完了,我这还偷懒着呢,娘你回去歇息吧,这就交给我。」 徐夫人也架不住那一阵的困意,见她如此不再说什么,招手让阿楠留下来帮忙,自己则回去了,宝儿打开锅盖看了一下,里头滚着烧热的腊八粥,厨娘正在准备早膳,宝儿撩起袖子让小香去自己院子厨房里取一些坛菜过来,取了放在一旁的洋芋,去皮切丝之后放在水里熶熟了捞起来在温水里降温。 厨房里的几个厨娘看着宝儿在那忙着,没她的话也不敢上前帮忙,宝儿在调料处找了一下,笑着问候在一旁的阿楠,「香油放在哪?」 第11章 一个灶火丫头机灵地从柜子里找出了一瓶香油递给她,宝儿拧开了之后将土豆丝捞出来沥干了水,放在盆子里撒上了盐沫香油醋和切的细碎的葱段,搅拌均匀了之后又加了一勺子的辣椒酱进去,尝了下味道,又撒了些糖粉。 小香将坛菜拿了过来,宝儿放着在滚水里煮去了一些咸味,手撕成一条一条的搅拌上了调味料,和着土豆丝一块盛盘之后,加上厨娘准备的配菜,让她们倒好了腊八粥送去了各屋。 阿楠在一旁看的仔细,这少夫人如今在她眼中倒是有了几分传奇色彩,但从女子角度出发,自力更生到这种地步的,让人羡慕不已。 阿楠亲自将徐夫人那屋的早点端了过去,宝儿则让小香将自己屋的先拿了过去,其余的屋由着厨娘分配,「盆子里还剩下不少,送完了各屋的大家就吃了罢,就是一些墨家村的小菜。」宝儿顺下了衣袖,出了厨房才看到徐庚寅等在外面。 「外面不冷呢,等了多久了?」宝儿迎上前去,徐庚寅将暖炉放到了她怀里,宝儿嗔怪地看着他道,「大家都看着呢。」 「看着便看着了,这天再冷些日子就得下雪了,等阿达送完了腊八粥回来,我就让他把年礼去备好了赶紧送过去。」徐庚寅看着大亮的天,冬日里天空也明净的很,就是少了一些温度,冷冰冰地慎得慌。 「也不知道大哥他们过来采买年货过了没,年初就得操办二哥的婚事,趁着这年关东西正多的时候多采买一些回去,大雪天的也不容易坏。」宝儿怀里抱着暖炉慢慢地朝着自己屋里走去,徐庚寅点点头,「等阿达回来了,你列个单子让他买了送过去。」 「那爹娘这边呢?」宝儿这头一年新嫁娘,对婚后的一些习俗都不甚了解,现在主事的是徐夫人,宝儿就是个标准的甩手掌柜,但是大过年的,肯定有不少事得她出场,到时候什么都不懂还不得闹笑话。 「你啊多准备一些红包,年大伯和二伯他们过来了,也得分着呢。」徐庚寅说的淡淡地,宝儿对这两家的印象是极其的淡,就在成亲那晚见过大伯母二伯母,但是现在去想也忘记的很快,「咱们不用去拜访他们么,不是应该咱们拜访大伯他们么?」 「不用等我们去,他们会来的。」徐庚寅说的哧鼻,好似有些不屑,宝儿顿住了脚回头看着他,「大伯二伯家和我们关系不好么?」 徐庚寅看着她明清的眸子,拉起她的手走进了院子里,「先回屋子,等会告诉你。」 小香早就布好了菜,宝儿放下暖炉端起那腊八粥喝了一口,浓郁香气里带着微甜,配上酸咸的土豆丝正好合着味,徐庚寅慢悠悠地喝着粥,往她碗里夹了两筷子的菜才开口道,「徐家从爷爷那代是生了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姑是后来爷爷再娶生的,分家之后爷爷和奶奶是跟着大伯他们过的,自然长子分的多一些,那时候家境还算殷实但三家分开来之后也没有很多,爹带着他那一份住到了这边,大伯二伯还在原来的县,距离这驾车也要一天左右的路程。」 「小姑姑嫁的远一些,这些年虽有走动但来往不大,但是大伯二伯算是爹的亲兄弟,关系也好一些,后来爹在这边日子越来越红火了,佣田越多,生意做的大了,比爷爷当年还要好许多,大伯他们,就觉得是爷爷偏心,这县城这边的地好,爷爷私藏一些给爹。」 宝儿楞了一愣,放下筷子听他详细说。 「爹重情义,看大伯二伯家生意不如,就想着分一些红利给他们,毕竟是一家亲的,可娘不同意,当初分家的时候那般赶人,现在看着日子好了,她就算是小人心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当时爷爷还在,就和爹说,一家兄弟,是要帮衬一些。」 「于是娘就建议,要分可以,但是不能连着铺子的都分了,既然他们觉得家里的地分着这边的好,那么就佣地上的收租分一些罢了,生意是他们自己做起来的。」 徐夫人虽然不懂这生意场的事情,但是这县城的铺子就是她和徐老爷过来之后自己挣的,再说了,她还对那大伯母很是不对头,当年一个丫鬟能够凭着上了徐老爷的床,还一次中奖怀了孩子,比她还要早生了儿子,这件事她到现在还不能释怀。 事情和宝儿想的差不多,分成了大伯二伯家还贪心不足,想要更多,每年都想着能从这讹一些过去,所以别说过年过节的没等他们去拜年呢,他们早就自己先过来了。 宝儿不多发言,听着徐庚寅说完了,给他倒了杯水,「爹和娘能处理好的,咱们做小辈的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徐庚寅则不这么以为,今年过来还不得怎么说呢,如今他是成亲了,大哥徐傅宝明年也要成亲了,徐老爷说了一户县城商铺的人家,为此方氏都绝食好几天了都不奏效,这个年,应该会过的十分的不安宁。 「你也别忍着,那大伯母可刻薄的很,当年娘没能先生下我,那时还没分家呢,没少受她的气,若不是爹性子强硬,眼下我还不止这哥哥妹妹的。」徐庚寅抱着宝儿说着。 家大事多,这是宝儿过去就有的深刻体会,那时她还专心读书呢,每到过年跟着妈妈回外公家去,光学习这一块,饭间大家都能讨论一圈,外公家孩子多亲戚也多,人多嘴杂的。可到后来工作了,婚姻大事就是讨论事了,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家里有些人那带着惋惜和幸灾乐祸的眼神。 第12章 「恩,那咱的红包就包的小一些,左右她们不会当场打开来看了。」宝儿孩子气的学着他,徐庚寅笑了…… 阿达回来过后宝儿将年礼的单子给他,让他采买好了送过去之后就自己回家多陪陪父母去,过年过节的也封了个大红包给他,看着阿达出了院子,宝儿转头问坐在卧榻上看书的徐庚寅,「我说阿达今年多大了,好像还没娶亲是不是?」 「阿达比我可是要大上好些,今年应该有二十二三了。」徐庚寅放下书看着她,「怎么了,你想给他说媒呢。」 「这么大年纪了没去过亲么。」宝儿只觉得阿达虽然话是少了,但是人还是不错的,用白话说来,工作也可以,人也不赖,就是年纪大一点,没道理娶不到媳妇的。 「有啊,阿达十七那年他娘给他定了门亲事,不过没到迎娶的时候,新娘就病死了,隔了两年他娘又给他说了一门,结果那新娘子刚说亲完第二天去河边洗衣服就失足掉水里了,后来大家就都不敢给他做媒了。」徐庚寅看着自己小媳妇一脸错愕的样子,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你还给他说媒不?」 「那是意外吧,哪有这么玄乎的。」宝儿不大信,从箱子里拿出了账本将今日的进出给写了上去,「不是还没嫁过去么,哪能算呢。」 「我也觉得是意外,第一个定的那姑娘身子本来就不好,这天一冷没照应好受了寒没熬过去,我本也想给阿达说一门的,可阿达说自己注定得孤独着,娶谁就是害了谁的,所以这是也就不了了之了。」徐庚寅本想给阿达做个媒,人家死活不要,他也没法子。 宝儿听了倒也消了这份心思,别说阿达愿不愿意,若是她去说了,那女方的还不定以为宝儿安的什么心呢。 年前的第一场雪来的很快,宝儿站在屋檐下还有些不习惯,往年自己都会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清扫一番,如今这院子的积雪大早就被打扫干净刷出了一条路来,花盆中堆积着厚厚的雪,就连靠墙光秃秃地树枝上都挂满了雪花,风一吹就落了一片。 宝儿走进屋子里,顿时暖和了一些,卧榻上的针线篮里还放着自己绣了一半的荷包,这是前些日子徐庚寅讨的,说她今年都忘了给他绣东西,宝儿这才去仓库里翻了布出来,这才绣了一半。 徐夫人忙着各家送年礼,徐老爷将有来往的生意人家单子都列给了徐夫人,按照往年的惯例,徐夫人都亲手操办过这些东西,宝儿今年得跟着学,管家特地过来请了她一起去看着。 「这忙,你回你院子去吧。」徐夫人见宝儿过来,清点着送过来东西,和阿楠一起对着单子上的数量,没等宝儿说什么,管家就说了,「老爷吩咐让少夫人学着一些,让夫人带着学一些家里的事务。」 徐夫人抓着那单子的手一紧,脸色凝在那一会,转身对宝儿说,「那你跟着管家去那头看看。」 宝儿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东西,大大小小都放满了,有些是别人送来的,有些是要送出去的,还有要打通各级官路的年礼也不少,宝儿在角落里看到标着送给官府的年礼,问一旁的管家,「徐叔,这些都是得送去县衙的?」 管家摇头,「县衙不用这么多,这些是得送去给知州的。」宝儿看着打开的盒子,里头是一尊金佛,一看就是全实心分量级,笑盈盈地露着肚子坐在那里,十分的喜感。 知州不就是苏济林么,可他会喜欢这东西么,凭他的家底,这些应该都是俗物吧,再说这两年县城收入都不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苏济林不见得高兴。 宝儿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讲,徐老爷走了进来,看着宝儿直盯着那金佛,笑道,「丫头,这东西可花了不少钱。」 「爹,我听说这是要送给知州大人的?」 「是啊,每年都要送,去年因为旱灾,知州大人严令大家送东西,咱们也就没送,今年是肯定省不得了。」换做是以前那位知州,别说金佛了,金山他都吞得下,至于这位,年轻气盛的,徐老爷也保不准这他喜不喜欢。 「爹啊,这是不是太贵重了。」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贿赂,若是人家一个兴起,直接给你个贿赂地方官员的罪名,那这就真玩大了。 「贵重么?」徐老爷捞起那金佛,掂量了一下对她说,「没过去送的沉啊。」 宝儿眼角一抽,爹啊,你这就是炫富么。 「我的意思是,贵重不要直接体现出来,爹您可以送一些贵重的笔墨,比如名画啊名字,这样也不会显得很唐突,那知州大人不就是个喜欢这些的人么。」宝儿是记得苏济林很喜欢笔墨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那知州?」徐夫人那边整理完了就直接过来,听她这么说直接问了出来。 「我这也是想的,那知州的年纪和我二哥差不多,和相公也差不了几岁,他们喜欢的不都是笔墨的东西,相公也不喜欢这金灿灿直接拿出手的。」但凡有点文人气质在里边的,一般都不太喜欢这俗物,这么金灿灿的一大块,恐怕苏济林是喜欢不起来的。 「你懂什么,苏大人是做官的,和庚寅他们能一样么。」徐夫人撇了她一眼对徐老爷说,「每每年都是送这个,那知州大人不是都喜欢么,这名画名字的,若是买来是个赝品的,给看出来岂不是丢了徐家的脸。」 第13章 宝儿见徐夫人这般便不再说什么,蒋院长就是这方面的专家,若真要送,托二哥去卖个人情人家还是愿意帮忙的,宝儿明显感觉到那口气中的不满,干脆笑了笑,「爹啊,娘说的也没错,我也就是说说,毕竟那是知州大人。」 「这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徐夫人出口赶人,宝儿赶紧离开了屋子,这气氛太尴尬了,下回她就不开这个口了,娘明显是还不想让她插手这些事,不论是她不服老还是对她不够满意,宝儿都不愿意出这个头,她也不急,若是管了家,回头那饭馆里的事怎么办。 回到了自己院子,宝儿见那两个新来的丫头小鱼和小悦正在院子里堆雪人,招呼她们别着凉了,自己先进了屋子,书院已经放了假,徐庚寅不愿去书房,喜欢呆在自己屋子里看书,宝儿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看着她那绣了一半的荷包。 「徐叔找你过去送年礼的事?」徐庚寅抬头看她表情有些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 宝儿心中还是觉得不太对,这若是送错了东西,按照苏济林之前那行为,保不准对那些送错东西的商贾都来个批判,贿赂官员什么的要什么名号有什么名号,「相公,我刚才看爹要送给知州大人金佛,觉得不太合适,就说了两句。」 「送金佛怎么了,往年送的都是这个类似的。」徐庚寅见她犹犹豫豫的,「那爹是不是说你的不是了?」 宝儿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觉得,送字画可能合适一些,你想啊,去年灾情严重,今年还有波及一些,送这么贵重明显的年礼……」 宝儿没说完徐庚寅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怎么听着就有些吃味呢。 若这么说来按照他的意思,知州的年纪和家世来说,送字画是合适一些,但是话从自己媳妇口中出来,徐庚寅就越觉得吃醋了,媳妇哪能这么了解别人呢,这不太对啊。 于是徐庚寅的脸色跟着怪异了起来,宝儿坐那好一会见他没声音了,抬头一看,呀,这家伙脸上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你怎么啦?」 「你怎么知道苏济林喜欢字画的!」徐庚寅的口气有些怪,微一瞥眼看着她,不爽之意明显至极。 「这还用想啊,那我问你,我二哥是喜欢别人送他字画多一点呢,还是喜欢送金子多一点,又比如说你又如何?」 「那还用说,自然是字画啊,金子多俗气,我又不是没有!」徐庚寅脱口而出,继续吃醋。 「这不就对了,苏大哥的家世比咱们这任何一个都还要好上那么多,大家都觉得俗气的,他怎么会不觉得呢,他也不缺金子呀是吧。」徐庚寅听到那句家世好的时候,完全给脑补歪掉了,怎么,于是自己的小媳妇是觉得自己的家世没别人好了么。 宝儿一看他这样,坏了,这熊孩子又吃醋了,一提到苏济林他就这样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把苏济林和她说的那事告诉他,说好听的时候不乱想吧,听完了一个劲的瞎想。 「好啦,你又较劲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想说,爹这么送不合适,看你想什么了,我这边又不好意思说,要不你和爹去提醒一个,以防万一也好。」 徐庚寅不做声,他还郁闷着呢,就算是知道媳妇是自己的了,可一想到曾经有这么个优秀的人觊觎过自己的宝贝媳妇,徐庚寅作为一个男人,心中还是不舒服,现在还要为了这男人的喜好去和爹说。 「徐庚寅,你是不是这么小气,这话我都说不得了!」宝儿见他还闷着,忽然高声说道,徐庚寅被吓了一跳,直接连说三个没有,「我只是在想怎么和爹说罢了,我这就去!」 本想着让媳妇多哄自己两句,这不过头了,媳妇恼了,徐庚寅赶紧穿鞋子往徐老爷那走去,宝儿看他这么快的奔了出去,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拿起篮子里的针线,低头绣起了荷包…… 下过了几场雪,大年三十大红灯笼挂起了各个院落里,年夜饭是全家人一块吃的,包括方氏和许傅宝,方氏还在为徐老爷给儿子选的婚事揪心,可一想到徐老爷说的,难不成傅宝的媳妇还要越过了庚寅的去了,转眼这仇恨值就到了宝儿身上。 心中默默地扎着稻草人,我让你出身不够好,害我儿子娶不到好媳妇! 徐傅宝身在徐家确实算是庶子中的悲哀,若是在别的人家也许还尚有环转之力,可徐老爷怎么都不是宠妾灭妻的人,更何况这个妾还是趁着酒醉爬床的那种,自己压根不想要的,他倒不是刻意对徐傅宝不好,只是太多的关心容易让他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可以和徐庚寅一争上下,到时候家里乌烟瘴气的更闹心。 徐傅宝一直很沉默,对于娘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一直是忽略状态,他明白的比方氏透彻,确切的说,娘的身份摆在那里,他能如何,爹又不是傻子,他也很怀疑当年自己娘是怎么爬上那个床的,就算是自己屋子里的通房丫鬟也没这样的机会。 方氏不解恨,看着对面宝儿和徐庚寅恩爱的样子,忽然有了主意,「诶呀老爷,这少爷都成亲有些日子了,哟,这快大半年了吧,这少奶奶什么时候能给咱们徐家添个孩子呢,别还赶不过傅宝了,明年傅宝成亲了,到时候比少爷还早当爹呢。」 第14章 徐夫人的脸色瞬间就沉了,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的,说话的人就是比自己早生孩子,如今这庶子也要比自己儿子早当爹了么。 「那不必方姨操心了,这我和宝儿身子都养到最好了,生的孩子才聪明结实,日子长着呢,又不急于一时,大哥早就早。毕竟大哥比我年长着,成亲已经比我晚了,生孩子这事,我让一下也无妨。」徐庚寅笑着回道,给宝儿盛了一碗汤,握住她在桌子已经湿透的手,对着徐夫人说道,「娘你说是不?」 大过年的不能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徐夫人点了点头,「两兄弟这当爹有什么好争前后的,出息的都是好的,不论早晚。」 方氏一招不成还想说着,徐老爷一个眼神过来,她就闷了声了,低头喝着汤,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孩子的事被徐庚寅这么一笔带了过去,可在场好几人心里都埋下了心事,宝儿后来吃的都没什么滋味,本来就是守岁之夜,年夜饭吃过了之后饭菜都撤了下去,上了一些瓜果糕点的,一家人坐在一块就是聊天守岁。 宝儿坐在徐庚寅旁边都没什么话,只有小姑子徐若琳在和徐夫人说着话,偶尔徐老爷插上两句,徐庚寅一直握着她的手,知道她心里为这个堵心着,跟着情绪也不太好。 气氛说不上愉快也说不上闷,直到外面传来了鞭炮声,小姑子徐若琳提着裙子跑了出去,朝着屋子里的人喊,「有人放烟火了,哥哥嫂子快过来看。」 宝儿心里松了一口气,徐庚寅听到妹妹这么喊,拉着宝儿就出去了,外天开起了漫天的烟火,绚烂地在上空绽放,宝儿仰着头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屋子里那紧张的气愤总算是松动了一些。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就有些人,日子不好好过着,非得看着别人不开心自己才舒坦,庶子早生这件事在徐夫人那简直就是地雷中的地雷,方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拿出来说,这不是存心不给自己好过么。 这一夜宝儿在困顿中熬了过去,到了后半夜,徐老爷徐夫人都有些撑不住了,让各自都回了屋,宝儿靠在卧榻上望着窗外树杈上缀着地雪团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抬头看到靠在对面看书的徐庚寅,宝儿挪了挪身子到了他旁边,窝在了他的怀抱里,和他一起看着那书,「无聊了?」徐庚寅将她的手放到怀里,翻了一页书,「要不去躺会。」 宝儿摇摇头,「等会就又要起来了,还不如不睡呢,你不是说往年初一一早你大伯他们就得过来么。」 徐庚寅放下了书,侧身拉上了窗户,「爹娘会招待的。」 宝儿仰头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心间一顿,「你是不是还为送年礼的事不开心呢?」那日徐庚寅去和徐老爷说了之后,他还亲自去请了蒋院长选画,原先的金佛换成了名画,徐庚寅虽然不说,宝儿也感觉地到他有些低的情绪。 说不上吃醋,总觉得有些无奈。 徐庚寅摸摸她的头发,「没有不开心,娶到你,已经是我最大的福分了。」他也从没有后悔过放弃了那样好的机会,他已经得到最好的了。 「只是知州大人的此番举措,让人心中不安而已。」越接触铺子里的一些事情,徐庚寅也慢慢了解到一些暗箱操作的事情,在得知的那刻就立马让徐老爷停止,就算是徐家小参与,不是主要人员,一旦涉及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苏济林已经暗中盘查了不少时间,就连四叔沈荣柱都回家躲了一段日子,徐庚寅让徐老爷将那些过去进过来的那些都给处理干净了,最好是毁尸灭迹,家里的账务更是要做的干净,一切收入来源必须是正道而行。 「知州大人在查什么?」宝儿撑起身子,徐家生意上的事情,宝儿了解的很少,只知道县城里开着一些铺子,苏济林回去之后,鲜少来这个县,只是开春务农的时候前来勘察过,若是这都暗箱操作了很久的话,那这县衙里恐怕都有他的人在。 「他在查走私的事情。」 宝儿背后无端起了一阵冷汗,叮地后背十分的不舒服,困意全无,走私是大罪,各个朝代的刑法都不一样,但是处置都不会轻,重的甚至是满门抄斩。 「你怎么知道,难道爹也在?」宝儿捂住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做生意的能有几个是干净的,台面上的不说,背地里走私什么的多少会沾边,就算不是主要的人员,商铺那么多,货物更换也是十分的方便。 自古以来这类的事情都是官商勾结,互利互惠的,做官的吃饱了,做商的也喝足了,损的是朝廷的利益,对于很多官员来说,就那点俸禄,养活自己一窝的小妾都远远不够,没有一点外快怎么活的下去,清官必穷啊。 只不过这次来了块铁板,踢伤的只有自己,人家不是来捞钱的,明明就是来捞功的,三年任期一满,政绩突出,抓贪抓私又为民,回了京城家里的长辈再一说,京城落个好职位是跑步掉的,就算是还要分派历练,等级也比这知州要高上许多了,所以才人心惶惶。 「那些私盐都是比朝廷盐商那买来的更便宜一些,从中差价不少。」宝儿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徐老爷随没从事这走私,但是那些盐贩子从沿海晒盐过来,运到这,徐老爷就低价购入,再原价卖出,一旦多了差价就十分的厚实,对于那些盐贩子来说,只不过是些路费的问题,赚的更多。 第15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盐我都已经处理到了,就是铺子里的账本,到时候查起来,今年的进货和卖出去的比率不等,从盐官处登记的数量远没有那么多。」 商户要卖盐都是有等级的,但是这边天高皇帝远的,盘查都只是装装样子,都是一般黑的,谁查谁去呢,徐家明面上的账本,今年只进了这么多,私账里才是确切的进货和卖出,要么直接销毁了私账和那些私盐,宝儿也不觉得苏济林会好心到只要那些商贩把税收补上去就好了。 「烧要烧的干净,未免被查出一些端倪,不如彻底弄干净,我知道爹心疼那么多年攒下的人脉关系,可若是查出一丁半点的,到时候就算是知州大人宽宏大量,你以后还想要走仕途么。」 屋子里小两口开始讨论了起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徐家的大门此时已开,几个仆人在门口扫着雪,过了没多久,远处就传来了车轱辘的声音,三辆马车到了徐家的门口,宝儿这会还在和徐庚寅说着这事,小鱼就前来通报,说是徐家的大伯二伯到了。 「这么快,这才刚过早膳呢。」宝儿赶紧去换了一身衣服,将小香叫了进来给自己重新梳了下头,催促徐庚寅也换身衣服。 「每年都是这么早,他们是直接吃过了年夜饭就出来来这的。」徐庚寅去了屏风后换着衣服,宝儿换了耳环,挑了一些润手的涂在手背上,「昨晚还下着雪呢,这天他们一路过来就不怕夜路危险的。」 徐庚寅不以为然,「走了好几年了,就算是怕也熟了。」宝儿替他拉了拉领口,「我们也过去吧,等人来叫不太合适。」 到了厅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是热闹的很了,宝儿一进去,就已经有人出声了,「哟,三妹,这就是你的媳妇吧,瞧这水灵的,和庚寅很是般配呢。」宝儿眼角微抽,这台词怎么这么像黄媒婆的调子,徐夫人指着那先出声的夫人说道,「这是你大伯母,这是你二伯母。」 厅堂里都是女眷,徐庚寅去了一旁的侧间,宝儿则坐在了徐夫人下方徐若琳的旁边,徐夫人都一一介绍过了,宝儿顺着一个一个喊了过来,起初那个说话的大伯母,宝儿还多看了两眼。 「三妹啊,这庚寅成亲也有些日子了,我们家仲生的媳妇啊这回没来,就是比庚寅晚了些日子成亲的,都有四月的身子了,仲生怕她不舒服,就在家陪着她,俩夫妻过小年了。」大伯母柳氏捂着嘴呵呵地笑着,眼睛在宝儿肚子上扫了一圈,闪过一丝得意。 「大哥家的一直都多子多孙呢。」徐夫人笑着喝着茶,就算是还没成亲,仲生都不晓得已经当了多少回的爹了,只不过那些个孩子都没出生罢了,徐夫人不痛不痒地说着,柳氏也不在意,「是啊,三妹你这也得抓紧了,庚寅可是独子,要不大嫂这边送两个方子过来,我那几个媳妇吃了都有效果。」 宝儿淡定地坐在那,还真是凶残,一个孩子的事都能扯出这么多的恩怨来,不就是成亲大半年还没有孕么,这都成了奇耻大辱了,柳氏的眼神好像在说,啧啧,不会生的吧。 「不必了,我生庚寅也是和老爷成亲一年多才有的,大嫂的好意我心领了。」柳氏的话徐夫人太熟悉了,就在她嫁进徐家第一年,大半年未有身孕,那会方氏就是爬床有了身孕,徐夫人险些没有气岔过去,柳氏边说有什么方子可以给她,服用了都说要,徐夫人那时无知竟然信了。 可一贴下去不知是说夫人运气好呢,还是体质问题,竟然出现了过敏,可到底还是伤了些根基,足足又养了半年才有了徐庚寅,生徐庚寅的时候还十分的凶险,后来去查了那所谓的生子汤,里头尽是寒性的药物,虽然不致命但是要让你坏不了或者怀不顺利还是很容易。 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徐夫人没有站起来泼水已经是很好的修养了,你惦记着我没儿子,还想要我没孙子,分家这么久,这点心思也放的太远了,若是徐庚寅一直无子,就只能包养庶子出的,当年方氏能顺利有身子也少不了柳氏的功劳,只是她当人都是傻的么。 「唉我这也是关心你们,老三家人丁单薄的,等若琳嫁出去了,这人就更少了。」柳氏说着还看向二伯母秦氏,秦氏微微一颔首,笑地十分的温婉,「这是三妹家的事,大嫂我们也只能关心关心。」关心过了,多的就不必了,要是惹毛了徐夫人,回头分红没了,你找谁哭去,秦氏给了她一个眼神,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这就更不劳大伯母费心了,大哥大嫂身子好着呢,大伯母还是多关心关心阿沁姐姐,都生了好几个了,都是女儿,我听说阿沁姐夫又纳了个小妾呢。」小姐的圈子里,八卦也许多,徐沁是柳氏的大女儿,嫁人许多年了,不是一般的能生,也不是一般的能生女儿,胎胎是姑娘,毫无悬念,而奇了的是,徐沁相公的那些个妾侍,一蹦一个儿子,也没有悬念。 于是这院子里就是卯足了劲生孩子,这是柳氏的内伤,一打的女儿都比不过一个嫡子,十分的揪心。 徐夫人眼角闪过一丝笑意,故意沉下脸看着徐若琳,「说什么呢,没出嫁的丫头尽胡说,你大堂姐的事是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能说的么,还不快给你大伯母道歉!」 徐若琳垂下头乖乖地和柳氏说了对不起,「大伯母,我不应该说大堂姐只会生女儿的。」末了还鼓励地来了一句,「能生就是好的,总有一天能生出儿子的!」 第16章 柳氏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愣是没咳出来,拍着胸口涨红着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呛的,徐若琳在接到母亲即将发火的眼神,赶紧先溜了出去,徐夫人安慰道,「大嫂,你别和她计较,若琳就是一个孩子,别听她瞎说了,阿沁这一胎啊,铁定是个儿子。」 柳氏的战斗力瞬间下降了许多,狼狈地红着脸,瞪谁都不是,徐若琳早就溜了,只能讪讪地说着,「这也不能乱胡说了,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这么不管着一些,早晚祸从口出。」 宝儿这才佩服起了徐夫人,和柳氏一比较,徐夫人这个婆婆已经要圣光环绕了呀。 隔壁的侧间里,聊的都是一些男人生意的事情,大伯徐万山目的也十分的明确,此次过来,为的竟然是宝儿新开的饭馆,徐庚寅脾气不好,整个徐府乃至徐家都知道,没分家的时候徐庚寅虽小还没让哥哥们欺负过呢。 没等徐老爷开口,徐庚寅就直接拒绝了,「大伯,这是娘子开的铺子,您还是别打这注意了。」 没等徐老爷开口,徐庚寅就直接拒绝了,「大伯,这是娘子开的铺子,您还是别打这注意了。」 「怎么这么对你大伯说话呢,大哥,这铺子也不是我们家的,是我们儿媳她自己弄的。」徐老爷呵斥了儿子一声,转头对他们说了同样的话。 徐万山对于徐老爷的铺子不能分一杯羹表示很心痒,人便是如此,贪心不足蛇吞象,老三家好了就觉得父亲当年偏心了,自己是老大,按理来说什么都应该是他的,但是徐太老爷公平。 「庚寅的媳妇嫁进来了就算是徐家的人了,怎么这铺子就不算徐家的。」徐万山是怎么知道这饭馆生意好的呢,还要从在这柳氏的几个下人亲属传话去的,心思没从在正道上,全用在怎么算计兄弟钱了。 「那也算是她的嫁妆,是她的嫁妆,咱们就动不得,我们徐家没有落魄到看上儿媳的嫁妆地步,大哥你说是不是?」徐庚寅再也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就不能来点新鲜的东西,每次过来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简直就是比破庙里要饭的还不如了。 「三弟啊,你也知道,新任的知州大人什么性子,那是油盐都不进的,这年头生意也不好做,这两年城里铺子生意都不好,还有几个都亏了去。」 「也是,我们这的铺子生意也不好。」若不是念着一些兄弟情义,徐老爷何必在这和他打着太极,徐庚寅听的不耐,眉头深锁。 「那这分红是不是该加一加了」徐万山是个典型的不学无术,儿子多,但是家业却越来越小,等到几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到时候这家一分就更小了,徐万山是个爱挥霍的,早前徐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徐万山就颇有徐家大爷挥金如土的势头。 「大哥,我正想和你说这事,今年庚寅也娶了媳妇,到时候孩子一生,家里开销一大,如今生意难做,从明年开始,这佣田的分成就不再给你们了,当初也是看着势头要分的,如今形势不济,大家也就各过各的,左右已经分了家。」徐老爷干脆也把话撂了清楚。 「那怎么成!」徐万山腾的站了起来,一时间没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家,「这哪能是你做的了主的。」 「这哪里不是我能做主的,这地是爹分的,地契文书都是有的。」徐老爷脸色也很难看,大年初一说这个,他们比谁都好意思。 「爹才过世几年,你就现形了,一家的兄弟不帮衬着,如今是分成都不给了,三弟,你可真是不厚道。」 「大哥,不是做弟弟的不厚道,是你们太贪心了,每年来我家不过就是拿那点分红,一年到头我也不见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及时过,爹说帮衬,不是说让我们倒贴供着你们,你若是再如此,咱们直接上衙门,兄弟都没得做了。」徐老爷烙下了狠话,自己大哥的脾气他还是清楚的,按照庚寅说的,知州大人这么查下去,那边的迟早也会出问题。 徐万山没料到他这么强硬,徐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徐老爷就曾经说过,帮衬是可以,不是说他们就要养着徐家了,早晚有一天,他会断了这关系,就当徐老爷子没有这儿子。 人说夫妻夫妻,难道柳氏做的那些事,做丈夫的会一点都没察觉么。 「好好好,三弟,如今你是真不把我们当兄弟了。」徐万山坐在椅子上,拍着桌子连声说好,「爹当年就是偏心将这的地给了你,如今倒好,你得了便宜还这么有道理,当是爹去世了你才这么横的是吧。」 「大伯二伯,既然你们都觉得爹这边的地爷爷分的偏心,那将当年爷爷分的地契都拿了出来罢,当年分在这的地都给你们,你们再将同样的亩数给咱们罢,就当爷爷偏心给你们,如何」徐庚寅忽然从旁边的柜子里抽出一个盒子扔在了桌子上,「多余的我们也不去算了,当年爷爷分了我们多少,大伯你们照全补上,这边的地就是你们的了。」 这边厅堂里忽然听到个隔壁侧间传来的吵闹声,柳氏听见自己丈夫高声说话,就急着跑过去看了,徐夫人示意阿楠过去看看,宝儿又听到徐庚寅的声音,这该不会是吵起来了吧。 柳氏一看自己丈夫站在那,涨红着脸气的直喘气,忙上前给他顺胸口,「诶呀你们这说的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第17章 「我的好三弟,就那饭馆的铺子都说是媳妇的嫁妆,莫不是县城的铺子都是你媳妇的嫁妆了不成,都是我们看不得的!」徐万山捂着胸口像是被气急了要晕过去似的,宝儿随后走到听到那话,就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孙氏还没上门说自己开的饭馆有自己的一份子呢,如今这边就有人来说了,可孙氏和徐家大伯二伯是一样的人么,徐庚寅拉着宝儿不让她进来,秦氏眼子尖,挤着宝儿就进去了,「诶呀我说庚寅他媳妇,这县城的饭馆,不是你嫁进徐家之后开的么。」 「那是我和我大哥二哥开的,若是大伯二伯想要入个股份,那也不是不可以的。」宝儿往徐庚寅那边靠了靠,徐万山气呼呼地看着她,「入股,我们要入什么股!」 「不入股如何分红啊大伯,这大哥二哥可都是在我的店里入股的,否则拿来的分红,五百两给您一成的股份,您是入不入呢?」宝儿笑眯眯将桌子上的盒子又拿到了徐庚寅怀里,「若是大伯感兴趣的话,整个店盘给您都可以,都是一家人,那您就给了五千两,我都不算您人工装修呢。」 连着徐老爷听着脸色都很微妙,五千两,在宝儿口中说出来那是想当然的,那一家这么点大的铺子,竟然要五千两。 「五千两,老三你听听你儿媳说的,太荒谬了真是。」徐万山差点没有心肌梗塞过去,五千两,以为是五千个铜钱么。 「大伯,我这一点都不开玩笑,你想啊,这铺子盘给你我今后的钱就没得赚了啊,那往少了说,我还能活个四五十年吧,若是这铺子盘给你了,你好歹得把那四五十年赚的钱补给我才行,不然我可亏大了呢。」宝儿说的一脸诚恳,要分红可以,要铺子更加而已,出钱嘛。 宝儿说的就是歪理一套,可听在徐老爷耳中却有趣的很,琢磨下来,竟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抬头看了一眼徐万山,「大哥,这铺子就是宝儿的嫁妆,若是她应了,你们要分红也不是不可以。」 过去就算孙氏再怎么嚣张跋扈,但是她还没有到直接要抢钱的地步,徐大伯徐二伯的做法跟抢钱也没多少差别了,极品亲戚见多了,宝儿也算是长见识了,越是大的家里面,那难看的嘴脸越多,关系到了这银子的问题上,就算是亲兄弟都能跟你拼的你死我活的。 「是啊大伯,要分红也不是不可以,您入股就成了。」话说了一半,宝儿脚下一个踉跄跌倒了在了身后徐庚寅的怀里,宝儿眯着眼捂着额头一阵眩晕袭来,眼前越加的模糊,耳中听不清什么,只觉得嘈杂……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身旁守着徐庚寅,「你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徐庚寅忙拉着她的手问,宝儿摇摇头,「我怎么晕了?」 「大夫说你是气血不畅,加上守夜没有好好休息,一时间支撑不住就晕倒了。」徐庚寅说的脸色微红,大夫说的是女子来葵水的时候身子多虚弱,应当多休息,不宜熬夜过累,宝儿就是因为一夜没睡加上先前紧张的,一下就晕过去了。 宝儿感觉到湿热,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睡了多久了?」 「不过几个时辰,倒是把爹娘给吓坏了,大伯他们一见你晕了,就跟犯错似的吓得都提早回去了。」宝儿晕倒的那一刹那,大伯徐万山就有些被吓到了,再加上宝儿葵水已至,不知是什么缘故,裤下竟渗了些红迹出来,更是吓的他们直接告辞离开。 「喊小香进来罢,我想洗个澡,身上黏糊地难受。」宝儿觉得不舒服,让小香打了热水进来,洗了个澡之后才觉得舒适了一些,因了葵水的缘故,宝儿连庙里都没去,吃晚饭的时候还被徐夫人教育了一通,她和徐老爷当时见这阵仗,都以为宝儿是小产了,喊来了大夫才知道,竟然只是葵水。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是因为没有休息好,气血虚晕倒还是吓到了徐夫人,前边徐若琳才被禁足呢,这边宝儿也被勒令,年后不准去饭馆里了,直接安心在家养身子,养好了身子,生孩子。 宝儿心虚的很,因为从来没有出现过腹痛这一类的情况,她对此也忽略的很,但是大夫那么一说,气血不旺今后怀了孩子也不容易,容易出现流产,早产甚至是难产的情况,在这医疗技术落后的朝代里,宝儿确实被吓到了。 到了初五这日,宝儿才被放行回了墨家村拜年,徐庚寅还在马车上垫了厚厚地褥子,生怕她坐着不舒服,颠簸地难受,月事过后宝儿就已经好些了,但是徐庚寅还是有些紧张,这从来没见过还能因为这晕过去的,宝儿此时都成了珍稀动物被他保护着了。 刚下马车,小慎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奔了出来,雪才化没多少,屋顶上还积着厚厚一层,小慎穿着小棉鞋跑的一扭一扭地扑到她的怀里,「姑姑,我好想你——」 「哎呦,姑姑都要抱不动你了。」宝儿将他抱在怀里,许久不见,小孩子长的真够快的,就连平儿都已经蹒跚走的顺畅了。 「别在姑姑怀里了,下去自己玩。」喜儿一拍小慎的屁股,让他从宝儿怀里下来,小家伙黏糊的紧,扭来扭去不肯下来,最后开始讨价还价,「那我晚上要和姑姑睡!」 「不行哦,你和姑姑睡了,那姑父怎么办?」禄生从宝儿怀里接走了小慎,小慎身子一僵,他有点怕这个二叔,尤其是禄生提起要小慎早点启蒙的事情。 第18章 「那姑父,姑父就和二叔睡好不好。」小慎讨好撒娇地在禄生怀里扭着,妹妹平儿也不甘落后,现在论起争宠来都不在话下。 「小慎乖,姑姑身体不好,姑父晚上要照顾姑姑,所以你和你爹娘去睡,好不好?」徐庚寅拿出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他们,小慎这才罢休,喜儿拉过宝儿小声问道,「哪里不舒服了?」 「没事,他胡说的呢。」宝儿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晕倒的原因是这个,「胡说哪能说身子不好的,大过年的。」喜儿摸了摸宝儿的手,看着她神色正常这才放心一些。 「大姑上回过来给你带了些药,大雪封山没来得及带给你,这回你就顺道拿回去,也是补气血的,现在到了徐家,没人叮咛你了,我看你都瘦了。」 等禄德从沈老爹家回来,一家人吃过了午饭,宝儿帮着喜儿打下手,顺便问了今年牙行收鸡的情况,「你二叔家养着一些,三叔家你大哥说明年也养着一些,我怕是这么着的话,村里很快就知道这怎么养的,那牙行的价格就没这么高了。」 若是有人成心要盯着她们家,入秋上山摘菊花的时候肯定有人知道,稍微一想,就算不是磨粉,直接拿菊花喂养鸡,也能有些效果,宝儿塞了一把柴火进去,「那就让他们知道呗,养太多你们也累,防了这些年已经是很好的了,咱们这林子靠的也不是养鸡的收入,再说县城铺子忙了,梨花和禄明哥都在那,这我们还养不过来呢。」 「那就让你们三叔家多样一些,他们家后院还空着,我这俩孩子也顾不过来,小慎是越来越调皮了。」喜儿这边又怀了一胎,宝儿也高兴,果真是要五年抱三了,嫂子有身子,说明大哥大嫂感情也好,于是建议道,「等二哥成亲了,把小慎送去县城他那启蒙好了,静雅姐姐也是个有学识的,书院里学习氛围也好,不然在这管不住,越来越调皮了。」 宝儿本想说带去她那带着,但徐府人多嘴杂的也不合适,若是将来等平儿大一些了,她倒是可以带在身边。 「那哪行,你二哥刚成亲就让他去闹着,开春我让禄德去和三叔家的说说。」喜儿不同意,掀开锅子将包好的圆子都下到了滚烫的热水里,等着都浮起来了之后,在碗里添上了糖分捞好圆子盛着。 翠儿走了进来帮着端出去,宝儿望着自己这个少话的妹妹,现在是改为她的亲事操心了,过了年就十三了,说小也不小,可翠儿性子弱,胆子还不大,嫁给谁宝儿都不放心。 左思右想心中还没有挑出个如意的人选,越是这般的条件越难选择,出于心疼妹妹的缘故,宝儿不想让翠儿嫁在这附近的村子里,做一个标准的农妇,可若要是往好了去,二哥和自己的身份摆在那,也不会差,就是怕翠儿这性子,让人欺负了去。 「前些日子倒是有来说亲的,我和你大哥听着都不怎么中意,心想等你和二叔回来了再看看。」喜儿嫁进来的时候翠儿才六岁,也算是半个女儿这么看着大的,她和宝儿一样怕她去了夫家受气,到时候按照她那性子,又不肯说,岂不是心疼死她们了。 「那让二哥和相公去瞧瞧,他们认识的人多。」 到了下午,宝儿去了一趟梨花那,又走了一趟三叔家,第二天一早和徐庚寅一起,去了沈老爹家。 少了郑氏,宝儿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在县城偶尔看到郑氏的铺子,她倒是过的越发的好了,再看看沈四叔,却越发的憔悴了一些,听禄德说起过是住在墨家村有一年多了,本就不爱呆在这的怎么就一住就是这么久。 孙氏也着急的很,荣柱自从和郑氏和离之后就没有再娶,小红的存在感已经很低很低,身边就一个梦溪,男人的强大在于国家的强盛亦或是战场商场上的意气风发,可女人,她可以身躯一动,就毁了你一个国家,红颜祸水,中国上下五千年这例子还少么。 亘古明君都逃不过这一劫,何况是荣柱。 作为一个妾她一点都没有要爬上正妻的意识,妻不如妾。但是在墨家村这一年的时间,她有些按耐不住了,去一趟县城买个喜欢的物件,来去都要好些时候,有时候马车没有,竟然要挤那牛车,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坐在牛板车上,那还真是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情绪。 身在青楼这些年,尽管都是被训练的,姑娘间的争斗心从来没有断过,在她的世界里,不能没有新衣服和新饰品。 但是荣柱近期去不得县城,张义也躲到了乡下去了,家里还有没来得及卖出去的一车私货,按照梦溪这种挥霍程度,攒下地这些钱,不够他们用的了。 孙氏对儿子的生意半点不知,甚至还奇怪,怎么好好的就在家里住这么久,问了荣柱又不说。 宝儿给沈老爹送了些药过来,年纪大的人腿脚不好,可田里的农活还得照做,久了就不太利索,宝儿去了陆大夫那抓了一些药回来给他补补,「爷爷,这每日煎一帖,喝上两月的若是效果好,就让小栓把方子带去给我,我再给您去抓。」 「你有这心就好了,带什么方子,和喝着好老四他也可以去抓,你那在徐家进进出出的麻烦。」沈老爹眼见着老大家这一家子过的好,心里也安慰了一些,将来去了也算是有脸见阿荷。 第19章 「宝儿啊,你们这回什么时候去县城,顺道让我们也过去罢,相公,咱们也该回去了,都住了这么久了,家里的房子都该积灰尘了。」梦溪柔柔地依着荣柱说道。 「咱们过几天再回去,这才初七呢。」荣柱尽量放柔了声音劝道,孙氏的脸却沉了下来,「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家里有吃有住的,你还不满意了」 梦溪被她这一骂,瞬间泪水就集聚在了眼眶中,好似再多说一句,这泪眼就狂奔而下了,「娘,我只是不想相公一直这么闷闷不乐的。」 徐庚寅这是头一回见到梦溪,实在是不喜欢她偶尔浮过来的眼神,和沈老爹道了别之后就走了,走到院子口的时候还能听到屋子里孙氏的说话声,徐庚寅垂头问宝儿,「四叔做的是什么生意?」 宝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四叔落榜之后就去了县城和他过去的同窗一起做生意,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呢,只是来往不多,具体的也不清楚。」 「那个同窗你还有印象不?」 「姓张吧,不记得了,怎么了?」宝儿抬头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也认识?」 「我只是好奇,你四叔是做的什么生意,能够赚这么多钱。」徐庚寅握着她的手笑了笑,「县城姓张的人多了,我哪能都认识。」 「以前四婶是在县城开铺子的,那铺子就在我们饭馆附近,四叔家的院子就在铺子后头不远,后来和离了之后铺子就归四婶,四叔偶尔都要离开县城一趟,做的大概是跑货的生意罢。」宝儿不至于将沈四叔的赚钱法子往坏处想,毕竟这年头还是要命的人多。 徐庚寅没再问下去,回到了宝儿家,吃过了午饭之后,他们就提早回了县城。 这头沈老爹家,荣柱却在屋子里安慰梦溪,「娘就是如此,话说的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梦溪已是哭过了一次,眼眶桃红地望着他,可怜兮兮,「我知道我身份不好,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不开心,在县城的时候你就没有这般闷闷不乐的,娘这都要怪我。」 「我知道你关心我,别哭了,过些日子,看看情况,我们就回去。」荣柱抱着梦溪安慰着,一年多过去,应该是松了一些吧,是该回去找找张义了…… 回到了县城,徐庚寅就匆匆去了徐老爷的书房,和徐老爷说起了宝儿四叔的事情,不是他怀疑,而是四叔的行为让人觉得可疑,县城姓张的人很多,和荣柱是同窗的又是姓张的就那么几个,徐老爷的私账中就有这么一个姓张的,徐庚寅不得不担心。 「爹,我怀疑宝儿四叔这些年来赚的这些钱,就是和这家伙有关,隔三差五的出去一趟就是去运盐了,去年风声紧的时候他就回了墨家村一呆就是一年,我估摸着他也呆不住了,应该要回来了。」徐家该销毁的已经销毁了,连同那些铺子相关的账都重新整理了一遍,徐老爷听完了他的话,陷入了沉思,半响,从书架的一个暗格中抽出一本本子。 徐庚寅翻开来一看,全是这几年来徐家铺子进进出出的私盐明细,为了相互有所牵连,每一批运过来的私盐谁收的货谁送的货都有登记,徐庚寅一页一页翻下去,终于在后面看到了一个姓张的名字,张义。 「爹,那咱们铺子里收货的人是不是也有在他们那里登记的?」徐庚寅翻着那本子越发的不安,凭空让一个人消失是不可能的,若是他们县城铺子里收货的也有登记一查就查出来了,「他们没回过来都是直接拿钱走人的,怎么会登记我们的人。」 徐老爷这些年来涉及的私盐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治罪的,谁也摸不准知州大人是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宁愿将来不再涉及这个,徐庚寅仔细看过了这本子,「爹,以防万一,将以前收货的伙计送回去先,不管先抓了谁,咱们都得撇清楚。」 私盐这种事都是牵连甚广的,苏济林不过是知州一名,若是受朝廷旨意,肯定不是这般小打小闹的出场,若是只为了功绩,州中不乏朝廷官员所在的手下党羽,他既要政绩又不能得罪全了这些人,那么就只能拿普通的商贾开刀,徐家就是普通中的一员,若是抓干净了所有的商贾也是不现实的,徐庚寅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家被牵连出来前,先洗刷干净了。 「那你大伯二伯那边。」徐老爷通知了管家下去办事,徐家老大老二所在的就是苏济林府衙的州,徐庚寅点燃了火盆子,将那册子撕开了一页一页扔下去烧了,「爹,你若是现在跑去通知大伯他们,他们怎么可能会信,就算是先有了风声,咱们这么前往,岂不是自投罗网。」 徐老爷看着自己儿子沉稳分析的样子,总算是欣慰了不少,两父子一块出主意,没有过不去的坎,徐老爷开了窗子,屋里烧的一阵的烟灰气,「今年过后知州大人三年任期就满了。」 三年啊,徐庚寅将所有的册子都撕碎烧干净了之后,在火盆子里倒了一杯茶水下去,看着那逐渐降温下去的灰烬最后燃出一丝烟雾后,起身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灰尘,「爹,我回屋了。」 就在徐家准备这事的时候,苏济林当初说的三件大事最后一件终于正式开始启动了,年关一出知州府就派出了大量人手守在各个城门口,盘查进出的货物,又在盐府那拿了各商户购买的盐数派人在各个铺子里盘查,光是府衙所在的州一天就盘查出了不少的铺子入账和出账不相符合。 第20章 很多商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早前有得到消息的都在那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毁的不够干净,知州府的院子里堆满了搜查来的私盐,曝晒在了阳光之下,城门口的护卫守的不光是即将进城的货物,还是意图离开的人。 早两天回到县城的沈四叔更是回不得墨家村了,城门口一日三班都有  轮岗的人,家里的那批货物还没待脱手,压在了粮仓中,徐家的铺子被查了又查,连着施老爷家,府里都被搜查过一番,施家的一间铺子还有些没来得及销毁,被抓了个当场。 整个县城都乱了,宝儿只听说外面不时有县衙里的人经过盘查,经过一整年的暗查,苏济林手中早就有了厚厚的一本名册,不论是施府也好,徐家也好,都在里面,三年政绩并不是要将这正本的名册都打翻了,可是少不得里面的一部分人要遭殃。 施府已然遭殃,惩罚却还未定下。 宝儿站在屋檐下,不知怎么地,下午开始天空竟飘起了雨,徐家大门紧闭,像是在避祸一般,真是一场大动静,而她从未感受过那官兵四处抓人的清形。 苏济林不慌不忙一个一个县亲自走过,到了宝儿这边的县城,已经盘查的差不多了,运气不好的被抓了,运气好的,还躲在那里。 躲着的未必能够躲很久,不是他不知道,而是在想,挑谁出来的好。 三月的一个清晨,宝儿醒的格外的早,不知怎么有些心神不宁,披着外套开窗看了一下,天还在下着雨,清明将至,天已经灰蒙蒙地开起了预兆,徐庚寅一早就出去了,这些天都是早出晚归,宝儿知道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经常下厨,在他晚归的时候给他做上热乎乎的菜。 小香听到动静,端了热水进来,见到宝儿就这么披着外套站着,赶紧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厚实的衣服出来要宝儿穿上。 「姑爷早上出去的时候,吩咐我多烧些热水,说您起来的时候要洗澡。」小香这一说宝儿才缓过神来,微不可见地红了脸,「那你去打水吧。」 回到了床铺,宝儿想起昨晚徐庚寅说的话,隐隐驱散着心中的不安,小香很快倒好了水,宝儿泡澡过后,刚烘干了头发,徐若琳就急匆匆地冲了出来,见到宝儿坐在梳妆台前刚梳好了头发,拉起她就要往外面跑,「嫂子,不好了,有官兵前来带走了大哥和爹。」 宝儿手中的梳子砰一声落在了梳妆盒子上,从架子上取了外套穿上之后,跟着徐若琳急匆匆地往徐家大门跑去。 徐夫人被阿楠扶着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徐家门口站着不少衙役,徐老爷和徐庚寅站在他们中间,远远地宝儿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加快了脚步到了大门口,「怎么回事!」 「一大早县衙里的人就过来了,说是怀疑老爷和少爷参与了私盐贩卖的 事情,要抓过去审问呢。」管家徐叔见到宝儿来了,总算是觉得有了一点主心骨,徐夫人已经晕乎乎地说不上话。 「徐叔你别着急,直说是怀疑,说明即使有了证据这证据也不至于治爹和相公的罪,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漏下什么没弄干净的,赶紧去处理了!」徐老爷和徐庚寅被带走已经是事实了,宝儿不指望连哭带喊的人家就可以放一马,如果只是怀疑,那就是证据不全,只要是证据不全,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县衙还留了两个人守在外面,以防她们有人离开,宝儿让阿楠扶徐夫人回去,自己则跟着徐叔去了徐家后院的杂房,「少夫人,昨天清点了铺子盐数的时候,从一个伙计的床铺下还捞出一大包的盐,少爷昨天带回来今天早上本想去找个隐秘的地方扔了,刚出门就遇到了县衙的人。」 「那盐呢?」后院杂房这边鲜少有人过来,放着一些旧坛子,徐叔从其中一个旧坛子里捞出一袋子的私盐,宝儿略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么一袋子,自己府上也能够处理干净,不必带出去。 「徐叔,找个地方先埋起来,就埋到我的菜园子里,用袋子扎紧了别泄出了味道,埋的深一些,埋好了之后记得把菜再种回去。」宝儿和徐叔一起将那袋子的盐分成几小袋子装好之后,又用油脂包裹住了再装袋子埋到了宝儿厨房前的那小菜园子里,这正是发芽的时候,园子里的一些番茄苗正冒着尖芽,宝儿细细地将挖过的地方填平匀了土之后,洗了手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找二哥。 出了徐府的门口,宝儿刚走几步,其中一个衙役就跟了上来,只要不是不让她出去就好,宝儿加快了去书院的脚步,还好禄生还没回墨家村,那个衙役一直跟到了禄生屋子前才停了下来,看着宝儿进了他的屋子,守在那附近。 过了半个时辰,禄生就带着宝儿出了书院,去往县衙,宝儿知道的不多,在事情没有更坏之前,她必须先见爹和相公一面,县衙门口如今热闹的很,许多像宝儿这样,前来探视的亲人,可没有手令都是不允许进去的。 禄生和门口的衙役说了一些,衙役这才进去通报了一声,过了一会,禄生带着宝儿进了衙门到了牢房,县城的牢房围墙都建的很高,窗户开在了几乎屋顶的位置,阳光甚少,里面灰暗一片,空气不流畅的情况下还带着一股怪味。 宝儿忍着那不时涌上来的恶心劲,跟着禄生走了进去,窄窄地道路两旁都是用铁棍子拦起来的,如今里面却呆了不  人,昏暗中宝儿看着他们价值不菲的穿着,大抵都是今天这样抓进来的人,有部分被关了不止一两天了,精神状态都不好。 第21章 走在前面的衙役终于停了下来,禄生往他手中塞了一些银子,那衙役将锁一开,「半个时辰之后就出来。」说完,走向了门口。 里面的徐庚寅听到了这动静,抬起头,看到宝儿走了进来,徐老爷坐在那堆起的石床上,上面只铺了薄薄的一层被褥,见到她们进来,忙问,「家里还好么?」 宝儿点点头,「家里一切都好,爹,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这牢房里空气流通差,夜间温度肯定也很低,多关上几日,再好的身子也会熬出病来的,徐庚寅扶住宝儿,昏暗中看着她一脸的焦急,摸摸她的脸,「别担心,我们又没犯事,只要查清楚了,就会放我们出去的。」 徐庚寅搂着宝儿靠在她的耳侧轻轻说着,宝儿哽咽着只能不住的点头,生怕时间不够听不完全,徐庚寅心疼地擦着她眼角的泪水,「对不起啊娘子,害你担心了。」 宝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平的包裹塞到徐庚寅的衣兜里,「这是刚才帮你和爹做的饼,牢房伙食不好,他们肯定也要逼着你们说出点什么,也不知道这要关几日,你可得好好顾着些身子,别等出来的时候瘦的我都不认识了。」 徐庚寅握着宝儿的手笑着点头,「好久没有吃你做的饼了,是苞米味的么?」 宝儿锤了下他的胸口,明知他是说着哄自己让她心里好受些,可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掉,徐庚寅低头给她擦着眼泪,「你别说我,别把自己饿瘦了,我和爹都会没事的。」只要他们熬到了最后,就一定会没事的,苏济林不可能把整个县城的有关人全部都处罚了。 禄生在一旁守着,徐老爷又叮嘱了宝儿几句之后,脸上依旧是笑盈盈地看着她,「回去多照顾一些你娘,这个家暂时就交给你了,你也别累着,快出去吧。」 宝儿将徐庚寅给的东西塞进怀里,作势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擦着眼泪,呜呜咽咽地看着衙役前来关门,走了出去。 「苏大人。」宝儿低着头忽然听到身旁地二哥喊了一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苏济林,宝儿还拿着帕子掩着眼角,脸上带着一抹悲伤。 「苏大人。」宝儿低着头忽然听到身旁地二哥喊了一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苏济林,宝儿拿着帕子掩着眼角,脸上还带着一抹悲伤。 「你们是来探视的?」苏济林看到宝儿那微红的眼眶,莫名的刺眼,转头问一旁的禄生。 「是啊,苏大人,不知道他们何时可以放出来,毕竟,这牢里的环境不适,徐老爷年纪大了,身子受不住。」 「等审问完毕,他们是去是留就有定夺了。」 「还请苏大人尽快处理此事,徐家是正经商户人家,家父身子却也受不住。」宝儿不卑不吭地看着他,苏济林笑了,「这天底下也没有几家商户能说自己是正经做生意的,徐少夫人。」 宝儿将秀帕捏在手中,看了一眼禄生,「二哥,你先出去等我可以么,我想和苏大人单独说会话。」 「那我就在门口等着你。」禄生先行往县衙门口走去,宝儿压着心中作鼓敲响,牵出一抹笑看着苏济林,「三年期满,此番政绩,苏大哥回去一定能够有一番作为。」 一年不见,她已是少妇,自从书院那次见面到现在,宝儿的身上更添了一份妩媚,苏济林眼底微沉,人心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要。 「宝儿是在取笑我么,就算是一番作为,也不一定能够打动有些人的心。」苏济林低头看着她,不远不近地距离看瞧得见她颤抖的睫毛。 「苏大哥志向远不在此。」宝儿笑着摇头,向后退了两步。 「沈宝儿,我问你,你后悔过没有。」苏济林不再逼近,站在她的对侧挺拔着身子,轻声问道。 「苏大哥,我不曾后悔。」宝儿仰头看了一眼那牢房的方向,她沈宝儿这一生志向并不远大,也受不得将来三妻四妾的可能性,她的男人,就应该只属于她一个人,要么她一生落在农村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要么嫁给徐庚寅这样稀少地只会娶一个妻子的男人,她的运气不错,即使如今徐庚寅在那牢房之中,她依旧觉得运气不错。 「你可知道,他们这一进去,有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苏济林只觉得她的笑容刺眼,刺眼地告诉他,成功并不代表什么,因为一开始他就输了,在宝儿面前,他一直都是输的,输了心的人,怎么能够赢呢。 「苏大哥,你也说了,是有可能,那些人有些可能是真有罪,有些却是冤枉的,相公和爹都是无罪的,所以他们一定能够出来,苏大哥你是个秉公处理的好官,断然不会冤枉了他们的不是么。」 「你何以断定他们是无罪。」 「无需断定,本就无罪。」宝儿必须坚定告诉自己,相公和公公都是无罪的,苏济林既然没有当下开审,是因为还没有抓到想要抓的人,拿商户开刀,不如拿商户的银子来的好,而真正要抓的,确是那些贩运私盐的人。 「好一个无需断定,宝儿,你就这般对他们有信心。」苏济林笑地大声,眼中带着一抹怪异看着她。 宝儿不语,徐庚寅是她的家人,是她这辈子要去依赖的人,她必须对他有信心,可看着苏济林这样的笑,宝儿话却说不出口,徐家本就有这购买的罪行,苏济林定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才会上门抓人,她口口声声的无罪,不过是毁灭了证据之后的话,真要追究,难道徐府逃的过去? 第22章 「大人,人抓到了!」苏济林看着宝儿有些黯然下去的眼神,还想说什么,两个衙役跑了过来和他禀报了事情。 苏济林看了一眼宝儿,欲言又止,最后匆匆跟着两个衙役离开了。 宝儿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扶着一旁的树深呼吸了好几次,心里才平复了一些,刚才她胆怯了,在苏济林那样怪异地眼神之下,宝儿再也说不出口那句无罪,他好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看着他们在那边做戏,而他只要举牌说谁有罪有可以了。 苏济林的手中有商户的名单,但是盐贩子的名单却很少,从沿海到这边的州一路过来不知道要经由几批的人,他只能从商户口中审问到某些盐贩的消息,再去盘查,而徐家父子口中就是没有一个盐贩的消息,矢口否认了和盐贩有所交易。 但是有不少准备不充分的商户却架不住审问,徐家把余留地私盐和账本都销毁了,而那些没来及销毁的,把柄在手不得不招。 宝儿回到了徐府徐夫人已经醒过来了,拉着宝儿问了一些牢房里的情况后被宝儿劝着吃了一些东西,让徐若琳陪着,宝儿则去了书房那里,从怀里掏出徐庚寅塞给她的纸卷,在书架第三层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来一看,里面竟是一叠的银票,整整齐齐崭新地好像是刚刚从钱庄里兑换来的,纸卷上只标明了盒子的位置,而盒子里确实只有这样一叠的银票,连张书信都没有。 「真是狠心的人啊。」宝儿拭着眼角的泪水,真以为自己回不来的时候,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准备,什么话都没留一句。 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已经是第三天了,县衙还没有开审,这三天里一共就抓住了两名盐贩,苏济林对这个结果十分的不满意,亲自去了牢房提审了一部分的商户。 县衙不再对外探视,三天过去,这开春的日子,牢房里肯定是不好呆的,宝儿在书院和徐家两头跑着,街上不时有衙役经过。 县城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里,张义正偷偷地翻墙而入,在乡下躲了有一阵子,县城越来越紧张,他正准备带着妻小干脆离开了这县城南下,可当时去乡下的时候也没料想要呆那么久,身上带的盘缠不多,若是要南下,必定要将银两都带上。 傍晚天色昏暗,大半年不住人的院落里早已经堆积起了落叶,张义轻手轻脚地踩着那些枯叶往屋子里走去,不时地看向屋外的墙沿,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张义打开了门,吱呀一声,一股子久不住人的霉味跑了出来。 屋子里昏暗一片,张义迅速地关上了房门,就着暗光摸索到了床沿,四处敲打了一番,在炕床下策一块板砖前停了下来,拉开了盖在炕床上的被褥和席子,张义顺数而下从身后抽出一根铁棒,撬开了其中一块板砖。 刚要伸手进去,院落外忽然传来一阵开门的动静声,张义迅速地拉下被褥往柜子后一躲,四周静悄悄着,只有那慢慢地一阵脚步声。 沈荣柱看着那打开了地门锁,皱起了眉头,前两天来看,这还是上锁的,这些天他不止一次过来看看张义是否回来了,难道是失窃了? 沈荣柱推开了房门,柜子后的张义握紧着手中的铁棍,神色紧张,准备等人进来随时来一下。 大开的房门后光线一下子亮了许多,屋子里摆设都没有动,不像是失窃的样子,荣柱喊了一声,「张兄,是你回来了?」 屋子里没有声音回答他,沈荣柱看到炕床上被褥一角被翻起来,慢慢地走了过去,直接掀开了那被褥,砖块因为放的不及时还凸出在那里,沈荣柱面朝着屋子内,「张兄,既然回来了,又为何不出现?」 柜子后一阵响动,张义从后面走了出来,铁棍早已被放到了身后,他警惕地看了一眼沈荣柱,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你来的时候没人跟踪你吧。」 荣柱摇头,张义走到炕床边上,也不再说什么,快速地拿开了砖块伸手在里面掏了一阵,掏出一个包裹,打开来是一叠积了灰尘的银票和银子,张义看了一眼沈荣柱,从中分出一部分扔给他,「就当没见过我,各走各的。」 「你要走?」沈荣柱将银子很快都收进了怀里,「根本出不去,城门口守的很紧。」早知道这么快开始盘查,沈荣柱就不会回来县城。 「不走难道呆在这,老三已经被抓了,迟早是要把我们供出来的,县城这么小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去!」有钱赚的时候是兄弟,逃命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了,张义也不想为了这些钱和沈荣柱再拼个你死我活伤自己元气。 「你们去哪?」荣柱见张义飞快地将一些贵重细软都收拾了起来,终于开始着急了,县衙只抓了那些商户的时候他还庆幸了几分,毕竟他们在暗,可县城的盘查越来越严,出不了城就意味着只能呆在县城里,三两天两个人落网了,荣柱是跟着张义的,若是张义被抓,自己肯定也逃脱不了关系。 「南下,你也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找个机会走吧。」张义将东西往背上一背,打开房门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外面没有人了,往后院那一走,决定攀墙出去,此时天色已暗。 沈荣柱刚要跟着出去,后院那里就传来一阵兵器声,沈荣柱吓地要往屋子里躲,四处一看根本没有容身之处,来不及再多想,他直接冲向刚才进来的大门那里,快速地拉开了门,趁着后院的人还没搜到这的时候,离开了张家。 第23章 荣柱不要命地在小巷子里跑着,终于看到了自己家的屋子,拉开门将大门上了插闩之后又杵上了一根棍子,靠在墙沿大口地喘起了气,双脚颤颤巍巍地站不住,豆大的汗水铺满了额前,荣柱捂着怀里的银子,一颗心狂跳不止。 他仿佛看到张义被逮的那一瞬间,刀剑从眼前闪过,鲜血飞溅的样子。 梦溪听到了动静声从屋子里赶了出来,见到他蹲在了大门口垂着头,跑了过来着急地问,「怎么了?」 「嘘……」沈荣柱蓦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几分恐惧,「别说话!」 梦溪点点头,跟着他一起慢慢蹲下了身子,地上有着从荣柱怀里掉出来的银子,荣柱捡起来塞到了她手中,「去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 「离开这,去哪里?」梦溪手中拿着那汗涔涔地银子,「我们在县城不是好好的么。」 「不管去哪里,我们要离开县城。」荣柱拉起她往屋子里走去,「越快越好。」 梦溪看着荣柱从怀里掏出银票,又从柜子里收拾东西,心里跟着乱了起来,离开?那要去哪里,连目的都不知道,又要过上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么,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在哪一个地方落脚。 她不愿意。 「相公,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走,我们在县城住的好好的。」梦溪拉住荣柱的手不让他继续收拾东西,她不能离开这,她再也不要过那种不知未来的日子了。 「你没看到这些天官兵在四处抓人么,张义已经被抓了,很快就会来找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荣柱推开她的手加快了收拾的速度,银票可以去了别的钱庄再兑换,身上只要带着一些盘缠就够了,趁着晚上进出的人少,应该乔装打扮一下赶紧离开才行。 梦溪愣在了那里,「这些天抓的可都是那些走私的贩子,难道……」梦溪捂着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张义她也认识,就是张义带着荣柱去的宜春院才得以让她认识,可他们做什么的她却不知,梦溪慌张地拉着荣柱,「相公,这,这可是死罪啊。」 梦溪是罪臣牵连下来的家属,犯的多项罪证之中,就有走私的罪行,她亲眼看着那族伯被砍头在邢台上,那一幕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位能和自己吟诗作对的相公,竟然也其中的一员,这让梦溪大受打击。 她前半辈子被族伯牵连,后半辈子难道要挂上个死刑犯之妻的罪名么,逃?当初她们是怎么逃的,还不是都给抓了回来,如今县城守卫森严,真有这么好逃的么。 「我没有罪,那么重的盐税百姓都负担不起,沿海能够自己晒盐的为何不自己晒,我只是将那些盐帮着运进来卖掉,铺子里低价卖出去的,难道这也算是我有罪!」沈荣柱急红了眼,一面是性命攸关,一面还要和梦溪解释着。 屡次考不中,沈荣柱以为上天是抛弃他的,朝廷对他不公,这几年私盐运送下来,各地他也见过各种嘴脸的官员,草包一样的只会写自己名字的人也能做官,为什么他辛辛苦苦读书这么多年,连着那举人的门槛都过不去,这算什么,还不是钱说了算,有钱就能买权,那些草包不就是靠着钱买官耀武扬威的么。 「相公,我们出不去的,县城如今守卫这般,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那也不能呆在这,很快他们就会找到这里了,快走!」沈荣柱将东西都一打包,拉着梦溪从后院小门绕了出去…… 沈荣柱在张家听到的那声兵器声,确实是张义被捕出现的打斗声,苏济林早前抓的那两个人审问出来张义的消息,再加上商户那里取得的口供,张义和各家商户之间的交易次数,确定了他家的住址之后,苏济林已经在这守株待兔有两天了。 如果按照他们所说当时是匆匆离开,肯定来不及带走所有的钱财,乡下不是久留之地,要离开必定要回来带走钱财,张义要在官兵还没有搜查他们家之前将钱财带走,苏济林故意没有动,等着他自投罗网,沈荣柱是运气好,前门没有守卫,让他溜的及时,张义被制服的时候还伤到了手,待会衙门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 苏济林也不急着审问,带下去包扎了一下伤口直接扔在了牢房里,先晾两天去去脾气。 徐庚寅听到外面的响动声,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几个衙役拖着一个犯人从他们牢房前经过,只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衙役的呵斥声中,徐庚寅听到了张义这两个字,和徐老爷对视了一眼之后,不做声地看着衙役离开。 「爹,张义也被抓了。」等到那声音消失了,徐庚寅轻轻地对着旁边的徐老爷说道,徐老爷叹了一口气,「三天前那个被带进来的时候就料到了会牵出人来的,只是不知道宝儿那四叔运气有没有那么好了。」 盐贩子之间都是有联系了,运货不是一人前往,前几天被抓的两个招供出了不少人,张义是最先被抓进来的,有些先得到风声的,早就离开了县城,有些则躲在深山老林里不敢出来。 他们也无暇顾及别人,和张义做货物交易的人早就被徐老爷遣送回了老家,只要坚持的下去,等苏济林觉得人抓够了,这场风波也应该是要过去的。 第24章 只是这牢狱之灾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起的,对面那过去和徐老爷很是相熟的铺子掌柜,因为年岁大了,三天也够他受的,如今已经是高烧不退奄奄一息地躺在那。 徐老爷心中五味杂乱,「儿子啊,若是非要定罪,爹已经活了半辈子了,也够了,你还年轻,记得照顾好你娘和你妹妹,和宝儿好好过日子。」 「爹,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你别乱想了,现在我们只要照顾好身子。」徐庚寅阻止徐老爷再继续说下去,真遇上了这种事,他会放着自己爹一个人担着自己出去么,他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些银票,凭借宝儿的能力,以后也不成问题的,只是他对不起她了,要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还担上了这样的罪身。 两父子心里各有所想,而沈荣柱那边已经离开了家,逃到了城北的一间破庙里,沈荣柱将带来的衣服铺开来让梦溪坐着,握着她的手抱歉地说道,「要让你陪着我受苦了,这还有些吃地,等到了晚上,我们就离开,到时候不论你想去那个地方我都陪你去,咱们可以去南方的小城镇落脚,你说好不好?」 梦溪手中是荣柱刚才买的白面馒头,她低头咬了一口不语,此时已经是天黑了,等深夜的时候他们再出去,不是更加引人怀疑么,有谁大半夜的会出城去。 「相公,不如我们明日再走吧,大半夜的从城门口出去太招摇了。」梦溪只吃了小半个就吃不下了,拉着沈荣柱不肯让他走,「明天一早,我们乔装打扮一下离开,如今这大半夜的,我们出不去的。」 从常理上来说,半夜出城这种事是行不通的,人越少注意力就越集中,大半夜出城,又不是玩隐形战术,两个人能就这么离开才怪。 荣柱确是担心走的越晚情况越多,现在这状况看来,希望张义能够支撑的久一点,能让他们在离开县城之后才招供…… 第二天,沈荣柱还是没能如愿出城,不知怎么回事,城门口竟然直接封锁了,本来是可以进出的,只要盘查一下,可如今竟然直接关了城门,沈荣柱带着梦溪在巷子口看着那紧闭的城门,颓然地回到了那破庙里。 「怎么突然连门都关起来了,这要怎么出去呢。」沈荣柱在草堆上走来走去,县城一面环山三面是城墙建筑,还能有什么法子出去呢。 「相公,要不我们不走了,装扮一下,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躲一阵子?」梦溪心中还是不想离开,只要在县城中找个地方躲起来,熬过了这些时候不就没事了么。 「不行,躲哪里去,到时候全县搜查起来,我们能躲哪里去,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呆着别到处乱走,我很快回来!」沈荣柱将那装着银票的袋子背到了自己肩上,拉开那挡风的帘子,出了破庙到了街上。 城门关了四周的村子都进不了人,荣柱佯装在摊子上买东西,听着四周几个摊主的聊天声。 「诶呀这城门关着做什么,生意都没了,这到底得关几天啊,我这全家老小还得吃饭呢,这买货的都出不去!」其中一个摊主看着这惨淡的生意唉声叹气了起来。 「是啊,我这大清早才过来的,这一下城门给关了,我要怎么出去回家啊,住在这县城一个晚上,我今天的生意就白做了啊。」 「这除了城门也不是没的出去的。」两个摊贩压低了声音说了起来,沈荣柱凑近了几分,佯装拿着摊子上的物件,低着头注意着他们的话。 隐约间只听见了林子,城西这几个字眼,之间那其中一个摊贩点点头,「你若是赶着回去这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路啊不好走,万一迷路在了这林子里,可邪门了,我跟你说啊。」说着两个人又低声咬起了耳朵。 「就这些。」沈荣柱见听不清了,拿着手上的东西要付钱,街上聊这关城门的事很多,荣柱走到另一个摊子上,状似打听地问那个摊主,「老伯,我这昨天才来这边跑货的,今天就要赶回去了,这城门就关了,还有什么法子能出去不?」 「能有什么法子,听说在抓什么犯人,等人抓到了就开了。」那老伯看了沈荣柱一眼,只顾着自己抽着烟杆子。 「可我媳妇快生了,我这还买了东西回去,家里人都等着我呢,人命关天的事,这进也进不来,愁死我了。」沈荣柱做出心急的样子,忽然压低了声音对着那摊主说,「我刚才在那边听到了有人说城西的林子能出去,老伯,是不是真的啊。」 「年轻人,你别胡说了,城西那林子荒废多少年了,进去就要迷路了,还出去呢,那上去就是大山了。」 「那可如何是好啊,那么大的林子里就没有住人么,好歹有个问路的。豆#豆#网。」 「住什么人,那里邪门的很,早前林子里死过人的,谁都不会去那里的,哪有人住啊,你啊就老实呆上两日,这人抓到了总能出去的。」摊主极力地劝着他,沈荣柱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那我还是再去客栈里住两个晚上吧。」 打探完了消息沈荣柱匆匆回到了破庙里,梦溪一个人靠在那破石像旁边,荣柱愧疚地看着她,很快,很快他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是夜,关了城门的县城显得尤为的寂静,破庙周围不时传来初春的虫鸣声,带了一丝深夜的微凉,荣柱带着梦溪往城西的林子走去。 第25章 「相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梦溪拉紧着身上的外套,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寂静的夜里只听见他们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经过的巷子深处还隐约可见薄薄的雾气,一阵恐惧感浮上她的心头,梦溪下意识的拉着荣柱的袖子。 荣柱摸摸她的手安抚着她,「我们去城西的林子,过了林子爬过那个山头,咱们就能离开县城了。」他已经准备足了干粮,在集市打听了不止一个人,确定了城西的林子深处上了那山之后就能看到大道,尽管路途艰险了一些,但是总比留在县城没有生机的好。 梦溪的身子猛地一震,「城西的林子,我们要去林子做什么,那里根本离不开县城啊。」梦溪惊恐地拉着荣柱,「相公,那里不能去,不能去!」 荣柱被她拉着迫不得已停了下来,未免惊扰了别人,荣柱拉着她走进了一个巷子里,「别怕,跟着我只要过了林子,就不怕追捕了,到时候离开了县城,咱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能过什么样的生活,不用这样躲躲藏藏。」 「不是的,不是的,那里不能去,不能去!」梦溪不住地摇着头,恳切地看着荣柱,「相公,那边的林子不能去,那里……那里有鬼!」 「林子里怎么会有鬼呢,你别怕,我们一起去就没事的,乖。」有什么比人心还恐怖的呢,荣柱抱着梦溪安慰着她,「趁着天黑我们进了林子就好了。」 「不是的,不是的,那里有鬼,有鬼。」梦溪喃喃地说着,紧紧地揪着荣柱的衣服不肯松手。 荣柱从脖子上解下一块锁片戴到她的脖子上,「这是娘在小时候给我求的护身锁片,有驱魔辟邪的功效,小时候我常生病,带上这个后身子就好了许多,现在给你带着,就不用怕林子里的鬼了。」 梦溪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手中拽着那锁片,「真的?」 荣柱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走吧,等会天亮人多了就不好走了。」梦溪紧紧地拽着那锁片跟在荣柱身后,一颗心狂跳不止,眼看着那林子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也越加的强烈,过去的一幕幕不断地在眼前闪现,那宜春院中的日子,一起在练舞曲时的日子,还有那眼看着她死在宫妈妈鞭子之下的那一幕。 身前的荣柱忽然停了下来,梦溪一下撞在了他的身上,惊呼了一声,荣柱看着那漆黑的林子入口,四周围是久不经人的荒乱,可此时,那入口处的新生的嫩草像是经历过了碾踏一般,萎靡地倒在地上,伸到林子里面,好像有人刚刚进去似的。 荣柱的心一下提了起来,那林子出传来一阵窸窣声,就着昏暗的月光,隐隐可见有什么人从里面出来,荣柱拉起没有回过神来的梦溪往后一走躲在了破旧屋子的墙沿。 没过多久,林子里走出来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朝着旁边看了一下,见着没人,对着身后的人轻喊,「出来吧,没人。」 荣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还慌乱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面嗔怪地看着那个男人,「我都说没什么的,你还瞎担心,好不容易那死鬼出去一趟,这会城门关着他都进不来,你疑神疑鬼地做什么!」 「我这不是小心为上么,瞧你那猴急的样子,走,咱们换个地方,哥哥等下就喂饱了你!」那男人极其猥琐地拉着那个女人离开了林子口,梦溪掖在荣柱身旁,听地有些脸红,这大晚上的撞上野合之事,饶是她也听得害羞。 荣柱则松了一口气,等到那两个人走远了之后才拉着梦溪从墙沿走了出来。 昏暗的月光之下,林子入口处清晰可见被踩踏的一条小路,既然都能有人在林子里面行苟且之事,那里面肯定是安全的,荣柱心里想着,拉着梦溪慢慢地走进了林子里。 城西的林子很久以前是一片的桃林,后来户主搬迁,林子几经转让到现在的荒废,杂草都长到了膝盖之高,荣柱不敢点灯,凭借着树梢间透进来的月光,依稀可辨那条刚才被那两人踩踏出来的小路。 人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就能够适应这样的环境,进了林子之后,荣柱渐渐习惯了这黑暗,拉着梦溪往深处走去。 远远近近地不时传来虫鸣和不知名动物的咽呜声,梦溪紧紧拽着荣柱的袖子,手中的那锁片都捏出了汗,空气里最明显不过的就是那双脚穿梭在草丛间的声音,呼吸声越来越重,忽然身后一顿,仿佛什么踩住了裙摆,梦溪尖叫了一声拉着荣柱开始尖叫,「是她,是她来了,是她来了!」 荣柱回头抱着她,将她勾在裙摆上的刺条拿开,裙摆出的纱被勾的残破不堪,荣柱干脆撕开了那一块,将纱塞入怀里,抱着她安慰着,「别怕,只是勾到了,没有人来,没有人。」 梦溪面色苍白地看了一眼身后,灰蒙蒙地林子里飘着层薄薄地雾气,看不透也看不远,梦溪颤抖着双手几次都站不稳脚,哭着恳求道,「我们回去吧,相公,我们回去。」她为什么要跟着受这种罪,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逃。 荣柱不肯,陪着她在院子呆了一会,「你看我们都已经进来了,没事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树后就发出一阵窸窣声,梦溪再次尖叫着躲到了荣柱怀里,一抹白色的身影忽然从树上落了下来。 第26章 「啊!!!」梦溪指着那白色的身影,语无伦次了起来,「小蝶,不是我说的,我也想救你,我也想救你的,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的。」 荣柱抱着她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刀,他不信什么鬼神,但是这偌大的林子里,指不定还有别人在。 「贱人,吵死了!」那白色身影站了起来,不耐烦地冲着梦溪喊了一声,「女人就是碍事,除了会尖叫之外,你还会什么,兄弟,这逃亡的路上,带个这个没用的女人,你倒是有一番情趣啊。」 那人拉开了盖在脸上的头发,拿起布条往后一扎,一张粗狂的脸配上那白色飘飘的衣服,显得尤为的滑稽。 「兄台有何指教。」荣柱紧紧搂着怀里的人,面色沉凝地看着对面的人,半夜会出现在林子的人,别当他是有闲情逸致来看月色的,荣柱没忽略那白衣腰间的一抹红色,嘴角扬起一抹笑,受了伤的人。 「指教谈不上,扔下这个女人,咱们可以一起出去,过了这个山头就到了大道了,带着她,我想你连这上头都爬不上去。」胡渣男指着吓的浑身颤抖地梦溪,又指了指林子深处。 「不必了,我们自己可以出去。」荣柱警惕地看着他,手中紧握着那刀柄,到了这个份上,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们也得能出了这个林子先。」胡渣男一点都不担心,双手交叉着靠在树上,「兄弟,别怪我不提醒你,带个女人上路,死了倒也有个伴,就在几年前,这林子可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梦溪在听到抛尸二字的时候浑身一颤,慢慢地抬起头看着那胡渣男,接着看向胡渣男的身后,再次尖叫了起来。 荣柱不知道她怎么了,这般叫喊下去,现在才进林子没多久,很快就会引人过来的,迫不得已,荣柱捂住了梦溪的嘴巴,对着那胡渣男说道,「我认识你,张义被捕,看来你在这躲了有几天了,还受了伤,现在也不是给你讨价还价的时候,要么跟着我们一块走,要么各走各的,我想凭借你一人的力量,要翻过那山头,也不容易罢。」 胡渣男不再说什么,他确实是受伤了,从官兵手下逃脱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凭他一人之力肯定是出不了这林子,就是这女人。胡渣男垂下头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女人,没有一个不麻烦的! 「你在这边好几日,应该比我们熟悉,你带路。」荣柱让开一条道要求胡渣男带路,松开了手之后,怀里的人安静了不少,梦溪大口地喘着气,眼底尽是恐惧,她看到胡渣男要和他们一块走,盯着他的背后怎么都喊不出声来,荣柱才刚一松手要去那后背的袋子,梦溪就挣脱了他的手死命地朝着原来的路跑了回去,一面跑,一面尖叫。 事出突然荣柱楞了一下,看着空空的手梦溪已经跑了有段距离了,身后的胡渣男拉住了他,「别回去,这林子这么大,迷路了就完了!」荣柱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将怀里的一个袋子往那人手上一塞,「你在这等着。」说完背着原来的包裹只朝着梦溪追了过去。 胡渣男手中拿着那并不轻的袋子,打开来一看,里头是一些饼子和两件衣服,嗤笑了一声,胡渣男将其中一个饼子拿出来啃了两口之后直接背上了往林子深处走去,等?开什么玩笑! 胡渣男的背影里,那缕被绑扎的头发顺直地垂在后面,那绑扎的带子远远望去,犹如丝带…… 梦溪不断地跑着,跌倒了再爬起来,直冲着那微弱的亮光跑过去,那里有火光,有人,只要出去了,出去了就没事了,身后远远地传来荣柱的声音,只加剧了她的恐惧,像是一道道地催命符,在催促着要她的命。 荣柱怎么都想不到平日里柔弱的女人能够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梦溪在林子里乱跑,黑夜之下早就已经分不清方向了,四周都是一样的树木。 那光亮近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是召唤的一双手,散发着温暖和安全地气息在不断催使梦溪过去,那是噩梦在身后跟随,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陪着他一起走进这噩梦一样的林子,她要出去! 梦溪终于看到了那火把,被挂在高高的树杈之上,明灯一样照亮了大树周围的一片地方,她瞬间跌坐在了地上,浑身透光了力量,身后的荣柱终于追赶上来了,当看到那火把的那一刻,才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对劲…… 宝儿骤然从梦中吓醒,窗外的天已经大亮,胸口闷的不像话,就像堵了无数的大石头,压的她难以喘息。 小香在屋外听到了动静赶紧进来,看到宝儿坐在床沿捂着胸口,面色难捱。 「帮我倒些水。」宝儿坐了一会休息着,接过小香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几口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宝儿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那我去给您准备些早饭,今天小姐比前几天醒的晚了些呢。」小香帮她准备好了衣服之后,去厨房催早饭了,宝儿坐在床沿望着窗外,那院子里的几颗树都已经抽了嫩芽,这才不过几日的时间,就已经长出了小片的绿叶。 吃过了早饭之后,宝儿跟着徐叔去了一趟铺子,这几日由于徐老爷他们被抓,铺子都被封了起来,经过市集的时候,宝儿看到了那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徐叔,城门什么时候开的?」 第27章 「今天早上就开了,那人啊,涌进来的好多,这市集一下就热闹许多了。」 宝儿看着那大开地城门,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苏济林忽然这样下令,肯定和抓捕盐贩子有关,那么如今这情形看来,盐贩子是落网了。 那么四叔呢。 宝儿心中越发的惴惴不安,「徐叔,我想先去一趟衙门,要不您先去铺子里吧。」 「少夫人,还是我陪您一块去吧,这些天衙门门口人多闹事地也不少,您一个人去不安全。」徐叔见宝儿脸上浮现地担忧,跟着她一块去了衙门。 衙门口有着告示牌,常年放着一些通缉或者新令法的颁布,宝儿疾步往那告示牌那里走去,这时已经围观了不少人,更有人在告示牌前嚎啕大哭,为了以防有人冲上来闹事,告示牌前还站了两个手执武器的衙役。 宝儿惦着脚看不清告示牌上新贴上去的布告,隐隐听见旁边的人聊着,拉了一下前面的老伯,「老伯,这么热闹大家都在看什么呢」 「这是一早刚贴出来的告示,我也不识字,大家都说这是抓来的犯人的名字,哎呦这犯的是什么罪,要砍头的啊。」听着老伯唉声叹气,宝儿更想进去看看,徐叔赶了上来给她挤开了一条道,宝儿挤进去之后站在那告示牌前,上头新贴了一张大红的纸。 宝儿掠过了那开头直接往下找名字,看到了徐庚寅口中说过的张义,在最后几个的名字里,看到了沈荣柱三个字。 宝儿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心底无端地涌上来一阵悲凉,再不喜欢孙氏,再对沈四叔陌生,可从亲情血缘里的牵扯是怎么都模糊不掉的,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亲人。 宝儿后退了一步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沈老爹的脸和大哥他们的脸同时浮现在了眼前,徐叔发现宝儿的异常,急忙扶着她挤出了人群,宝儿站在墙角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了一些,四叔那样的人,也许在现代,末了就是个文艺青年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走上极端,可像四叔这样的人太多,并不是每一个,最后都落到如此的境地。 宝儿望着那再度被挤满的告示牌,冰冷地向着世人宣告着消息,不知人情悲喜。 无心再去铺子里,宝儿直接去了书院,禄生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再过两天,他就要回墨家村准备成亲的事情了,三个人坐在禄生的屋子里,宝儿手捧着茶杯,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回家要先和爷爷说这件事。」禄生先行开了口,这一次被抓,就是死刑犯的结果,但是处刑不会在县城这边,苏济林会将人带去省府再行审判之后处以刑罚,禄生知道这几天一共在这县抓到了好几个人,加上苏济林之前在州府抓的人,算的上是一笔极大的功绩。 「爷爷年纪大了,恐怕。」小栓没有继续说下去,沈老爹这两年的身子也渐渐有些不好,若是再听到这消息,打击肯定不小, 宝儿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不说也得说,难道让他们不来见四叔么。」 禄生决定这两天就回墨家村,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沈老爹先说了,总比县衙这边通知来的好。 宝儿从书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临近中午了,经过郑氏铺子的时候,宝儿停下脚看着那柜子前忙碌的人,停了几秒之后走了进去。 郑氏看到是宝儿,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摆好之后走了过来,「是宝儿啊。」 宝儿不做声,打量着她脸上没有异常的表情,如果他们今天没有和离,又是怎么样一番光景呢。 「四叔被捕了。」宝儿说完这句话静静地看着郑氏,郑氏眼底闪过一丝波动,随即宛然一笑,「我知道。」满大街都在说这个事,她也不是不识字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宝儿没再继续说下去,这样的答案也就够了,离开郑氏铺子的时候她不禁在想,四叔这辈子就这样短暂了,究竟遗憾过没有…… 沈荣柱终究是遗憾的,看着一旁缩瑟地梦溪,昔日精致的容颜早就已经变的狰狞,她眼中满是恐惧,不时地盯着牢房上方,口中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昨晚追到她的时候,荣柱看着那绑在树梢上的火把就知道迟了,偌大的网漫天地冲着他们覆盖了下来,在梦溪的尖叫声中,林子里忽然走出了不少的官兵,两个人被大网罩着根本动弹不得,直到他们被抓回县城,梦溪一直处在精神紧张状态。 苏济林没有审问他们,而是将他们关到了牢房里,他看到了张义。没过多久,那个白衣的胡渣男也被抓了进来,梦溪见了直往墙角躲着,他怎么劝都没有用。 摸着被她抓伤的脸颊,沈荣柱看着她如此,比死还要难受,不清楚她为什么进了林子就这样了,心中只觉得愧疚。 「她来了,她来了,呵呵呵呵,她来了,她来找我去陪她了。」梦溪躲在墙角不断地喃喃自己,沈荣柱将她拉到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别怕,没事,我陪着你,她找不到你,找不到你的。」 两天之后,牢房对外探视,苏济林吩咐那些衙役按照名单上的犯人去通知他们的家人,宝儿一早就去牢房里看望徐庚寅和徐老爷,六日不见,他们憔悴了好多。 第28章 不远处的牢房里不时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宝儿摸了摸徐庚寅消瘦了许多的脸,徐夫人则直接扑到了徐老爷身上,抱着他嘤嘤地哭了。 「盐贩子都被抓住了,很快你和爹就可以出去了。」徐庚寅伸手抚上宝儿的脸,「恩,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宝儿侧脸贴着他的手心,感受着那略有些冰凉的温度,多日来那惴惴不安地感觉终于驱散了一些,「院子里的海棠花都快开了,前几日小弥说有一些都长出了花苞呢。」 徐庚寅听着宝儿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几天的事情,脸上带着一抹宠溺,不时地帮她将调皮的流海拨到耳后,「记得晒上一些,你不是说要磨粉做海棠糕点吃么?」 「我等你出来帮我摘,好不好」宝儿求证般看着他,直到他点了头。 牢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一声哭喊声随之靠近,一个身影连奔带摔地从宝儿这边经过跑进了里面的一间牢房,抓着那铁棍子拍打着嚎哭了起来。 「我的儿子啊,他们把你抓起来做什么,让娘好好看看你,让娘好好看看你,我的荣柱啊。」衙役一打开门,孙氏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抱着坐在石床上的沈荣柱,颤抖着手摸着他的脸,「让娘好好看看你,你怎么会在这啊。」 「娘,你听我说,你答应我一个事,我此次去省府,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梦溪她就托你照顾了,她。」沈荣柱拉着孙氏恳切道,孙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哆嗦着嘴眼泪爬满了那张悲伤的脸,「你还惦记着这个狐狸精,你还惦记着她,你都要没命了你还惦记着她,你怎么不想想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这个孩子啊。」 孙氏拉扯着荣柱的衣服哭地凄惨,整个身子跪在了荣柱的面前,一只手无力地捶着他的身子,「你究竟是怎么了啊荣柱,你三哥和我们来说的时候娘我都不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小时候连鸡都不敢杀的你怎么会跟着那群坏人去做那种事啊我的荣柱,你让娘我今后怎么活啊,你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荣柱直挺挺地坐在那,任由孙氏拍打着他的身子,无动于衷,角落里的梦溪早就吓地躲在那了,荣柱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他此番离开,那梦溪怎么办,如今她这个样子,怎么照顾自己。 「肯定是他们弄错了,我的儿子这么乖怎么可能会跟着那帮坏人走私呢,肯定是弄错了,大人在哪里,我要去找大人说清楚,你们冤枉我儿子了。」孙氏哭着转身要往门口奔去,才刚攀到铁门,荣柱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娘,他们没弄错。」 孙氏哭着瘫倒在了门口,对着那衙役求着,「官老爷,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儿子吧,他才这么年轻,他还没有生过孩子,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官老爷,是不是你们弄错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冤枉他了,就算是赔上我这条命给他抵罪好不好,你们放过他,我替他去死。」孙氏抓着衙役的裤子哭喊着,那哭声传入宝儿的耳中,引的她也迷蒙了眼。 不管何错之有,孙氏都只不过是一个做娘的人,做娘的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孙氏几度要哭晕了过去,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太重了。 「娘,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让三哥他好好孝敬你。」荣柱忽然从石床下来,对着孙氏跪了下来,在地上郑重了磕了三个响头。 孙氏松开了抓着衙役的手,到荣柱的面前擦着他额头上渗出的血,喉咙已经哭的嘶哑,孙氏微微颤颤地擦着荣柱脸上的泥,最终抱着他呜呜地响着,再也舍不得松手…… 宝儿原本以为的很快能够放出来,却又拖了半月之久,苏济林像是和那些商户的后台手幕展开了拉锯战,等拉到一个相互都满意的平衡点之后,才会放手。 四月初地一个早晨,宝儿终于得到了消息,县衙开审了。 衙门口围堵了好多的人,门口内院子进去是大堂,门外站着一排的衙役手执武器维持着秩序,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宝儿远远地站在门口,听不清里面的审问。 太阳逐渐升起,到了正午时分已经有些晒,门口的人散去了一些,还是围着很多,哭的有,闹事的也有,宝儿看着那几个不苟言笑的衙役,比起外面围着的人的焦急,堂内的气氛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休息一会吧,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小弥见宝儿略显疲态,站到宝儿身后让她靠着,宝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眯着眼点了点头,「先回去用饭吧,等会再过来。」 匆匆吃过了午饭,宝儿小憩了一会,等到下午的时候,又到了衙门口,许多人和宝儿她们一样,焦急地等着结果。 县衙大堂里,苏济林坐在县令的下座,身穿官服,堂下是一等的商户,这么多天过去,再光鲜亮丽人也都狼狈不堪,大都憔悴地跪在那里,牢房的生活吃喝拉撒都在一块,整个大堂里还散发着一股怪味。 县令看着其中多少自己熟悉的人呐,这年前还和自己喝过小酒塞过东西的,如今跪在堂下,他就是想说两句好话,可桌子上那一叠厚厚的罪证让他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大人,再不审问,这一天可就要过去了。」苏济林轻轻叩了叩桌子,县令拿起帕子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要不,苏大人来审,我在旁边看着就好,看着就好了。」 第29章 苏济林摇摇头,「这是张大人的县衙,我怎么可以越俎代庖代替你审理呢,我不过是在想这若是还不开审,他们可得在牢房里多呆一天。」苏济林的声音温温地传入堂下人的耳中,县令心中将他狠狠骂了一遍,脸上却极为的恭维。 拿着案板拍了下桌子,张大人心一狠,按照纸上所写地,开始审问堂下的人…… 日落西斜,宝儿也不记得站了多久了,那堂内依旧没什么动静,人潮散去,大家说着今天是没了消息的时候,那关着地大门忽然打开了。 几个人三三两两地从大门里出来,徐叔看到徐老爷出来,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过来,「爹,庚寅呢?」宝儿迎上前等了会都没等到徐庚寅出现,不免有些焦急,直到最后一个人被接走,宝儿都没看到他的出现。 「先回家去再说。」徐老爷疲惫地挥了挥手,徐叔将他扶上了马车,到了徐家之后,徐夫人差人在大门口点了火盆子,徐叔扶着徐老爷下了马车,仆人在大门口放响了几个鞭炮之后,徐老爷跨过了火盆,就被扶进了屋子里,宝儿回到了院子里,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一定没事的,没隔多久,徐老爷就差人过来让宝儿去书房。 洗澡驱过晦气之后,刮过了面的徐老爷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宝儿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书桌边上背对着她,一旁的徐叔见到她来了,关上了书房的门,徐老爷将徐家一叠的账本放在了桌子上,轻轻地拍了拍。 宝儿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气声,徐老爷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徐家的一些地契。 「常言道,破财消灾。」徐老爷拿出其中一叠放在桌子上,「苏大人比我自己还要清楚咱们徐家到底有多少底子在,宝儿啊,明天你就把这些送去县衙,把庚寅带回来罢。」 徐庚寅就是押在那里的人质,审问的最后结果,像徐家这样销毁地干净的商户,就拿出一半的家产,他们并非真的无罪,而是苏济林抓到了想要抓的人,再取上他们这一笔,上供到国库里添添角落罢了。 至于那几个运气不好被抓出来的商户,其中几个严重地,在苏济林和那些人的拉锯战中,成了牺牲品,宝儿应该觉得幸运,起码徐家不是,银子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徐老爷将徐家一半的家产都拿了出来,官府不要不动产,将所有能兑现的都兑现了,徐家的家业除去那些铺子和佣田已经没有可以供给的银子,宝儿看着盒子里的银票数量,「爹,您去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就去县衙。」 徐老爷点点头,掩饰不了多日来的疲态,没再多言,就挥手让宝儿出去了。 夜幕降临,宝儿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抬头就能看到窗外那高挂的圆月,快要月中了,低头就是徐老爷让她带过来的盒子,宝儿算清楚了总数之后,对徐家的家业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么多的现银拿出去,徐家再想要过去那样风光的日子是不太可能了。 她也是从无到有这么一步一步熬过来的,最担心的才是这次的坐牢对徐庚寅下半年的秋闱有没有影响。 小弥走进屋子,将一碗甜汤放在她的桌子上,「小姐,早点歇歇吧。」宝儿笑着摇摇头,「看完这一些就睡了,你先去休息吧,让小香来值下半夜就好了,这几天也把你们累坏了。」 小弥见劝不动她,看着她喝下了甜汤之后才撤了碗离开,宝儿低头将那些账册翻了又翻…… 县衙牢房内,徐庚寅坐在石床上,牢房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那些盐贩子被关在最里侧的牢房里,时不时传来梦溪一声惊恐的叫声,抬头看了一眼天窗,隐约可见躲在云层里的月亮。 牢房里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连同着徐庚寅,周边几个牢房里的人也抬起了头,沉稳地脚步声慢慢地朝着他们传来,徐庚寅松开了手,看着站在牢房前的人。 苏济林示意衙役开锁,沉重地牢门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尤为的凸出,几个犯人看热闹似的攀在了铁棍上,一张脸贴着那门朝这边看来,苏济林迈脚走了进去。 「苏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徐庚寅站了起来,苏济林绕着这牢房走了一圈,单手覆在徐庚寅无聊时在墙壁上刻的字上,「明天春闱,我在京城等你。」 「苏大人抬爱了,徐某,承受不起。」 「你承受的起,你敢做的事情,我却不敢做。」苏济林忽然回头看着他,「所以你不必谦虚。」 徐庚寅脸色一变,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苏济林不需要他回答什么,自顾着看着那刻画在墙上的字,「若是我的选择和你一样,是不是也有机会呢。」 透过苏济林的侧身,月光静静地倾泻在那墙角,一行模糊的刻字在月光下显现出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徐庚寅心里一颤,抬眼看着苏济林,见他只是垂目看着那字,掩去那无尽涌上来的骇浪,握紧着拳头,隐忍着。 「苏大人,天色不早,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要歇息了。」徐庚寅深吸一口气,转身坐回石床上,闭眼靠在那墙边,努力克制着才没有让自己冲上去挥他一拳。 第30章 苏济林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了牢房。 直到那一锁门声响起,徐庚寅蓦地睁开了眼睛,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看着那铁栏杆等着天亮…… 天一亮宝儿就准备好了东西跟着徐叔赶去县衙,经由衙役通报,将银两交上之后,清点完毕,宝儿在牢房外等着他们放人。 牢房里不时传来铁门沉重的声音,宝儿看着那身影慢慢地出现在牢房门口,眼睛再也不愿意离开那里。 忽然步入强光之下,徐庚寅还有些不适应,伸手遮着眼睛站在门口好久才看地清楚,不远处一抹身影落入他的眼底,熟悉的脸颊,熟悉的笑容,翠绿绣边的袄子下是一条粉色的百褶长裙,覆盖着那小巧的脚背,微风拂动下轻轻地荡漾了几分。 看着那身影慢慢地朝着自己走近,没等他回神,一股淡淡地清香味风卷一般随着那身影跌入了自己的怀里,低头看着那微红的眼眶,徐庚寅伸手替她擦着眼角的泪水,轻声道,「我回来了。」 「嗯,你回来了。」宝儿哽咽着看着他憔悴了好多的容颜,从来没看过他胡渣满脸的样子,心中越发的疼。 徐庚寅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重复地说了一遍,「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宝儿点着头听着他在耳边喃喃地说着,那么多日以来深夜惊醒的时候,看着旁边冰冷的床榻,宝儿总是恐惧万分,如今终于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怀抱,那么真实…… 徐府,跨过火盆之后,宝儿让小香准备好了柚子泡的洗澡水,遣去了屋子里的人,让徐庚寅脱了衣服,要亲自帮他洗澡。 徐庚寅躺在热乎乎的水桶之中,宝儿要小香拿了一把剃刀过来,在手心搓了一些皂角抹在徐庚寅的胡渣上,「别乱动,我可只刮过猪毛的。」 徐庚寅遂一睁眼,正巧撞上了宝儿泛红的脸颊,轻笑了一声,拿起木桶旁挂着着布盖在了水面之上,眯着眼道,「 非礼勿视——」 那水面上的毛巾浸湿了之后慢慢地悬浮在了水中,遮住了起初那清水中透明的身子,宝儿被他这么一说,脸更加的红了,手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敢疏忽,刀子在他脸颊上轻轻地划过,带起了那泡沫和胡渣子。 屋子里偶尔传来宝儿轻声的话和徐庚寅的笑声,屋外的阳光升的很高很高…… 县衙里,苏济林听完了下人来报之后,放下了手中走到了屋檐下的回廊里,院子里春意盎然,他眯着眼,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躲在花丛中对着自己笑靥地人…… 洗过了澡宝儿给徐庚寅刮干净了脸,换上了一身衣服,整个人爽利了不少,徐庚寅低着头含笑看着在他身后绑带子的人,还能看得到她在眼前,真好。 「笑什么呢你,娘都差人来催了好几次了。」一个澡泡了好些时间,下午的时候宝儿还被他揽着在床榻上睡了一会,徐庚寅将她拉到面前,掰正了她的脸细细地瞧上了一番,「急什么,我还没好好看过你呢。」 宝儿俏红着脸干脆让他看了个清楚,双手绕过他的身后,帮他将带子抽到前面绑好,徐庚寅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揽,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两人相近地都能感受到呼吸声,徐庚寅望着那娇媚红润的嘴唇,颈间喉结一顿,连着声音也嘶哑了起来,「干脆,我们别去吃了。」 宝儿看着他慢慢的倾头过来,猛地一推他,徐庚寅一个没站稳朝着身后的床榻倒去,宝儿以为他要摔了,急忙去拉他,不料被他带着摔到了床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别闹了,你想等娘亲自过来催不成。」徐庚寅嘟了嘟嘴,在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上亲了又亲,这才起身放过她,宝儿跑到镜子前看了看,瞪了他一眼,开门让小香进来收拾,自己则先一步往徐老爷他们的院子里走去,徐庚寅随后跟了上去。 这顿晚饭就是简单的一家五口,方氏和徐傅宝被他送去了乡下还没回来,徐老爷抿着小酒,宝儿细心的发现,那才不过短短大半月,他的头上竟熬出了白发。 就算是家产减半,这一顿团圆饭也是少不了的,经历这么一出,徐夫人也看淡了些,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要重要的多呢,在相公和儿子被抓的那一刻,她的世界才有要崩塌的感觉,这辈子要依靠的两个男人如果都去了,徐家就真的只剩下一门的寡妇。 「爹,钱没了咱们可以再去赚,最重要的是您和相公都安安全全地回来了。」 「是,是,还可以再赚,咱们还得给若琳攒嫁妆呢。」徐老爷笑呵呵地指着一旁吃着的徐若琳,丫头脸一红瞪了他一眼,低头咬着汤圆不说话。 「哈哈,咱们闺女啊,害羞了。」徐老爷微醺着脸笑着,徐夫人脸上也多了些笑意,宝儿拿着杯子轻轻地和徐庚寅撞了一下,「相公,欢迎回来。」 月上柳梢,宝儿靠在徐庚寅的肩膀上,坐在回廊地栏杆上望着天空的圆月,轻轻地打了一个酒嗝,徐庚寅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才不过几杯下肚,她就醉了,醉了还不说,还非要和徐老爷再喝上一杯。 「我听见你在笑了。」宝儿又打了个嗝抬头瞪了他一眼,那酒气顺着喉咙‘咯’地一声又打了出来,宝儿一脸的绯红,看着他笑的更欢地样子,伸手捶了一下他,跳下栏杆要自己回房去。 第31章 徐庚寅急忙扶住了她,宝儿微微颤颤地推了他一把,赌气地说道,「不要你帮忙!」接着站着院子里,对着那天空的月亮喃喃着,「月亮啊月亮,你为什么长的都一样。」 多日来的压力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宝儿凭着酒醉胡乱地说着话,徐庚寅听的一头雾水,吩咐小香去煮一些醒酒的茶过来,自己则干脆将她横抱起来,走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宝儿就开始挣扎了,不满地从他怀里下来,指着他娇斥道,「我自己会走!」慢悠悠地在屋子里逛了一下坐在了卧榻上面,扶着火烫的额头,有些头疼。 小香很快将煮好的醒酒茶送了过来,徐庚寅端在手中吹凉了之后要喂给她,宝儿皱着眉头喝了两口就不愿意了,一面嘟嘴一面撒娇,就是不要再喝了。 徐庚寅第一次见到宝儿这般,刷起酒疯来还张大着无辜的眼睛盯着自己看,还不准他看着她,硬是将他的脸撇到一边去。 「去准备一些热水来,少夫人要沐浴。」徐庚寅闻着那散发的酒气,不愿意喝茶,那就泡个澡,应该会舒服一些,否则第二天醒来,肯定得头疼了。 宝儿好奇地看着那冒着雾气的热水,徐庚寅让小香和小弥都出去了,关上了门要帮她脱衣服洗澡,宝儿站在那看着他,忽然拉开了他的手,自己飞快的解开了外套,「衣服都不会脱,这么慢!」 脱掉了外面的夹袄和里面的衬衣,宝儿身上就只剩下单薄的一件亵衣,一手放在颈部的带子上,宝儿抬起头看着对面满脸通红的徐庚寅,「你怎么不脱?」 徐庚寅看着灯光下那微微散开的衣领,露出宝儿白皙的皮肤,里面若隐若现地是她那桃红色的肚兜,趁着白皙地肌肤还泛着点点似酒醉的绯红,徐庚寅只觉得口干舌燥,没注意宝儿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一个拉扯,就将他腰上的带子给扯了开来,宝儿一面嘟囔一面脱着,「就让我脱,你怎么不脱。」 徐庚寅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那闹小脾气的样子,心想着是不是应该多让她喝醉两次,这样可爱的一面真的太不多见了。 他正恶趣味着,宝儿已经将他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末了还是徐庚寅自己动手,脱的和她一样只剩下一件亵衣,宝儿才罢休。 「好了,脱完了,那进去洗澡吧。」徐庚寅要扶她进去,宝儿一拍额头,「差点忘了,我要穿这个!」说完跑到屏风外的柜子里翻找了起来,徐庚寅赶紧拿了一件外套过来给她披上,「找什么呢,别着凉了。」 宝儿在箱子里翻了好一会,终于在底下看到了那两条裙子,「呀,找到了!」身子猛的一站,那之前在彩绣坊做的裙子被摊了开来。 徐庚寅从没见过这样的衣服,也甭管能不能穿,拉着她连同那衣服一起,都拖到了屏风后,将衣服往架子上一挂,徐庚寅催促她赶紧下到木桶里去。 宝儿伸手试了试水温,回头双眸氤氲地看着他,「你怎么不洗?」 「我中午洗过了,你先下去,乖。」 宝儿下了水,一下浸湿了裤子和上衣,将湿透的裤子脱了下来,宝儿慢慢地蹲到了木桶里,徐庚寅以为这样就好了,正欲出去再帮她叫一些热水,不了一直湿漉漉地手就从木桶里伸了出来抓住了他,一双倔强地眼正盯着他看,「一起洗 !」 「我去帮你叫一些热水进来,你乖乖呆着,别出来,会着凉的。」徐庚寅的袖子上湿漉一片,宝儿见他要走,直接从木桶里站了起来,‘哗啦’一声水声四起,宝儿脱了肚兜只穿了那亵衣,如今亵衣已经湿透了贴着她的身子,露出姣好的身材,胸前那伏贴的隆起让徐庚寅瞬间转不开了眼,半湿的长发垂在耳侧脖子间,那醺红的脸颊上带着一抹坚持,却更添诱惑。 长至臀间的亵衣在水里漂浮着,隐约可见水下的那若隐若现地纤腿,徐庚寅想也没想,直接拉开了衣服,跟着进了木桶里,两个人一起的木桶稍显拥挤了一些,水猛的漫出了一些,徐庚寅拉着宝儿坐了下去,微微曲腿让宝儿坐在他上面,环抱着她的身子。 温热的雾气之下,徐庚寅在水底慢慢地从她的脚裸抚摸而上,宝儿怕痒地挣脱了一下,指尖不小心触及了他的胸口,就着灯光下,徐庚寅的眼神越加的深沉,将宝儿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看着她有些迷茫地样子,伸手将她贴在脸上的湿发绕到而后,慢慢地滑过她的脸颊到她的嘴边。 宝儿下意识的启开了嘴唇含了下他的手指,贝齿轻轻地啃咬着,一股奇异地电流瞬间从指间传递到了徐庚寅的胸口,他笑的越加动人,按着她的后脑勺,推向自己。 木桶中的两个人纠缠在了一块,已经满了的水不时的漫出几分,徐庚寅啃咬着她的嘴唇,听着她有些吃痛,舌尖尝便了她檀口中的所有,那淡淡地酒香仿佛也醉了他,徐庚寅看着那水面之上的若隐若现,将那已经是湿透万分的衣服脱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醉意朦胧中的宝儿只觉得晕乎乎,又像是要漂浮起来,浑身透着舒适,身下传来的酥麻传递在了四肢百骸,宝儿微微张开了眼,看着对面那熟悉又模糊的脸,轻轻了喊了一声,相公。 徐庚寅忍的辛苦,木桶再大挤下两个人都显得拥挤,他扶着宝儿的腰抬高了一些,慢慢地放了下来,水流地缓冲有些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宝儿感受到那异物的进入,缓慢而充实地到达自己的身体里,触及到每一个点都让她不能自己。 第32章 徐庚寅看着她脸上那痛苦的神色,放慢了速度,搂着她的腰慢慢地往下沉,宝儿豁地睁开了眼看着他,徐庚寅一个手松,宝儿整个身子快速地沉了下去。 「啊——」一声娇喘跟着一声满足同时响起,宝儿攀在徐庚寅的怀里低低地喘息着,徐庚寅再度搂上了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水中那酥胸不时地滑过他的胸口,徐庚寅搂着她地腰慢慢地动了起来。 水声不断的响起,拍打着木桶的边缘,从木桶中溢出流到了地上,屏风外都已经蔓延开了一摊的水渍,屏风内娇喘连连,那雾气之中,一双人环抱在一起,白皙地背裸不断地耸动着,水波荡漾,糜媚从生…… 宝儿从睡梦中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偏头疼,扶着额头宝儿想着昨夜的事情好像是做了一场羞人的春梦,自己竟然和相公在屏风后的木桶里…… 可那双腿间传来的酸涩感好像在告诉她,这并不是梦。 宝儿还不敢置信,身旁的人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宝儿身子一动就觉得不太对劲,伸手一摸自己的衣服,那丝滑的触感和长至腿部地款式足以让她清醒地认识到,这真的不是梦! 「醒了?」身后忽然传来徐庚寅低沉的声音,宝儿心中一惊,想要挣脱着爬起来,不料徐庚寅双手很快的锢住了她,将她翻个身面朝着自己,一个笑地一脸贼兮兮,一个羞的一脸的潮红。 顺着徐庚寅的视线宝儿低头一看,那吊带睡裙下自己的胸口露出了一大片的春光,宝儿羞愤地一遮住,脱口而出,「昨晚还没看够啊!」说完那脸越发地烫人了。 徐庚寅低低地笑着,「这是娘子给我的大惊喜,我自然要看个够。」 宝儿赶紧拿手捂住他的嘴巴,明明是他趁着自己喝茫了趁火打劫的,徐庚寅亲了一口她的手心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喜欢那件红色的,衬地你更加的迷人。」 「……」 修养过了几日,徐家不得不面对临在当前的问题,铺子即将开张,县城的经济没有因此萧条,反而有一些平日名不经传的小商户活跃了出来,他们没有经历这场牢狱之灾,面对元气受损的大商户,这是他们的好机会。 接连几日集市上开了好几家的铺子,徐家铺子重新开张的时候,徐叔差了人在门口放了好久的鞭炮,驱邪驱晦。 方氏带着徐傅宝从乡下回来了,知道了徐家的家产少了一半的时候,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意味着徐傅宝很快迎来的成亲要一切从简。 方氏虽为妾但徐傅宝还是徐老爷的儿子,母之过不能迁怒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徐傅宝的娶亲再怎么也不能丢了徐家的脸面。 宝儿赶在禄生成亲前和徐庚寅一起回了墨家村,宝儿家已是红绸高挂,院子里已经摆开了桌子,宝儿走进去的时候,大姑和姥姥她们都已经在了。 徐庚寅被抓去县衙的事情她们也都知道,如今看人都好好地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拉着宝儿去禄生的屋子里看东西。 禄生在书院教书,本就有分拨的屋子,如今成亲过后,蒋院长又另外拨了个院子给他们,宝儿去过那院子,六间似的小院落,走进去中间就是个小的花园似院子,石子铺的小路,两旁是堆砌起来的小花坛。 禄生的婚礼很热闹,一点都不受此次县城审案的影响,凭着书院老师和举人学官的身份,巴结他的人不在少数,更有些教过的学生前来庆贺,宝儿家那不算小的院子里,成亲当日早晨开始人就不少了。 一早吃过了早饭禄生就出发去县城书院迎亲,宝儿站在院子口看着那花轿远去,门口的鞭炮声还没断,一群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的不亦乐乎,宝儿拉过跑过来的平儿,小丫头追着兄长跑的小脸通红的,膝盖上还沾了不少的泥。 帮她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哥哥呢?」 平儿小手一指在那捡鞭炮的小慎,笑嘻嘻地冲着宝儿咧嘴,一不留神,人就跑过去了,宝儿遂手不及,险些扑了个空,站在不远处的徐庚寅忙过来将她扶住,「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家伙太调皮了。」宝儿拍着手上的灰尘,看着徐庚寅已经有些绯红的脸颊,「喝酒了?」 「大哥拉着我喝了一点。」徐庚寅点点头,这一早吃过了饭就被禄德抽空拉住了喝了一点,宝儿好笑地看着他无奈的样子,「就大哥那酒量,你别灌醉了他就好了。」 「那怎么会,万一大哥拉了一帮的人过来灌醉你相公我,娘子你可得替我挡着。」徐庚寅靠在她的耳侧轻轻说着。 「那你就在我家多睡几天呗,晚上你和小栓去睡,我要和翠儿说会话呢,对了,下回有空请陆大夫的两个儿子来家里坐坐罢。」 宝儿回头替他理了理领子,「陆大夫的儿子,是不是都跟着陆大夫从医了?」 徐庚寅从县衙回来陆横还过来看过他,两人年纪相仿,陆横乡试落榜后就回家潜心从医,如今也会跟着陆大夫一起出诊。 「怎么,你想替他做媒?」听着宝儿这么问,徐庚寅心里也有了个大概,自己的小媳妇好像天生有这样的爱好,喜欢帮着身边的人拉着结对子,见宝儿不回答他刚才的话,拉着她的手讨价还价起来,「晚上和小栓睡可以,回去你穿那红色的给我瞧好不好?」 第33章 宝儿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胳膊,这些天他还没少揪着这点不放,每每都说的她羞愤不已,当晚的事记得清地也是模糊的片段,全给了徐庚寅自己瞎说的空间了,那两件衣服早被宝儿塞着藏了起来。 徐庚寅也不恼,难得看到宝儿如此。 吃过了午饭,宝儿帮着喜儿她们一道在厨房里收拾晚上的喜宴,到了傍晚的时候,远远的山头那边传来一声鞭炮响,那是守在那的人放的,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院子里点起了灯火,一片的通亮,长长的红毯从院子口铺到了大堂,拜堂过后新娘就被送去了新房,禄生则一身的红袍被大伙拉着在外面喝酒。 宝儿在厨房里烧了一碗的甜汤面,和喜儿一起去了新房,静雅拘谨地坐在那,双手揪着衣服,喜帕已经掀开放在了一旁。 「二嫂,先吃些东西吧,等二哥回来不得饿坏了。」宝儿将托盘里的碗放到她旁边,「在这不用这么拘束,你啊,先吃饱了再等二哥也不迟。」 静雅红着脸听着她们说着,「我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都一天了。」宝儿端起碗放到她手里,「把你饿坏了二哥要心疼的,快吃点,过会她们来闹了,可就吃不了了。」 静雅吃过了几口后,过了一会一群的孩子还有姥姥姑妈她们就进来闹新房了,宝儿也曾经历过这么一出,陪着大伙笑着说了会,就去院子里看还喝着酒的禄生他们。 禄生从书院里叫过来的几个学生都已经喝趴下了,村子里会喝酒的大叔大伯多,就是陈大叔一个就能顶好几个,加上前来贺喜的人,撤掉了一些桌子,院子里还坐着好些人。 几个学生被扶在了一旁坐着,禄德喊了小栓过来顶了一些之后,连着徐庚寅都帮忙喝了几杯,再怎么都不能让新郎喝趴下着去新房啊。 「陈大叔,你和三叔俩喝着就成了,放二哥回去陪二嫂呗。」宝儿去了灶间煮了一些醒酒的茶给那几个喝醉了的学生,陈大叔也有些喝高了,就是兴致高昂,还抱着小慎拿着筷子蘸了些老酒往他嘴里送。 小慎皱着眉头咂巴了下味道,竟自己拿着小勺子去拿碗里的酒,宝儿将他从陈大叔怀里抱了出来,捏了一下他还沾着酒的嘴巴,「姑姑带你去看新娘子,别在这做小酒鬼了。」 「姑姑姑姑,我刚才去过了,新娘子很漂亮!」小慎嘴巴甜,边夸奖着边往陈大叔怀里挤,还想要喝上一些,宝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小嘴往那勺子里凑着,俨然已经是一个小酒鬼了。 「小慎啊,你该这么问你姑姑,什么时候生个小弟弟小妹妹让你抱抱,那你就不喝酒了,就帮她带孩子。」陈大叔喝在兴头上,搂着小慎自己小酌着。 「好,姑姑生小弟弟小妹妹。」宝儿哭笑不得地看着小慎两颊上的红晕,赶紧将他抱了过来,「行行行,那你该去睡了,让你小姑姑带你去洗洗,看你满身的酒气,小妹妹怎么喜欢你。」 小慎嘟着嘴睁大眼睛很是无辜地看着宝儿,在他的认知里,村里好多同龄的小姑娘都可喜欢他了,都要跟他一块玩,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让小翠带小慎去洗澡,宝儿再到院子里的时候,这酒已经快喝到了结尾,各家的媳妇都催着自家男人别喝了,扯着要他们回去。 宝儿打了些热水给徐庚寅擦了脸让他躺在小栓的屋子里,「喝了这么多酒,我去给你煮点吃的好不好?」 徐庚寅将热毛巾敷在了脸上,这回喝的比自己成亲那会还要多,靠在被子上一会,他摇摇头,「不吃了,不早了你也赶紧去休息罢。」 宝儿帮着他换了身衣服,擦过了身子之后,给他盖了被子掩门出去了,旁边的新房里灯火跳跃,宝儿笑着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去了灶间换了盆热水到自己屋子里,清洗了一番之后,翠儿也过来了。 小慎和平儿睡在了宝儿旁边的厢房里,净脸过后,宝儿拉着她进了被窝里,「翠儿啊,要不过两天你跟着我一块去县城住些日子陪陪姐姐?」 「那大嫂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有戚婶在大嫂怎么会忙不过来,过些日子你姐夫也要回书院去了,那读书安静些,得好好准备考试,再说梨花也在县城了,你若是无聊了可以去饭馆里帮帮忙。」宝儿摸摸那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想起自己刚穿越的那会,翠儿才三岁呢,迈着小腿都跑不快的孩子,就像现在的小慎一般大小,一转眼十年过去,已是水灵灵地大姑娘。 对于两个弟弟妹妹,宝儿更像是做娘一样操心,小栓性子一点都不像禄德和禄生,反而显得有些滑溜,翠儿则是十分的内向,若是俩人能中和一下,宝儿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我今天瞧见爷爷来了喝过了茶就回去了。」翠儿点点头,说起孙氏的事,沈老爹喝过了静雅敬的茶之后就匆匆回了家,孙氏自从县城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太正常,有时候疯疯癫癫地,前些日子还不小心落了水,至今还躺在床榻上下不来。 小姑姑梅子说要把他们接去县城照顾着,沈老爹放不下这家里的一些田地,不种他们吃什么,再说梅子铁树在县城日子也过的就那样,他们去了不是更加添麻烦,宝儿沉默着听着孙氏回来之后发生的事,四叔现在应该还关在县城的牢房里。 第34章 「姐,村里人说四叔犯了事才被抓进县衙牢房里,以后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 宝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四叔他犯了一个错,这个错要让他用一辈子来偿还,他以后确实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咱们要多孝敬孝敬爷爷,因为爷爷又少了一个儿子,心里肯定比咱们都要难过。」 翠儿点点头,宝儿抬头吹熄了油灯,屋子里漆黑一片,屋外的灯笼还没燃尽,院子里依旧亮堂一片…… 县城牢房。 荣柱抱着消瘦了许多的梦溪,等着夜深周围的人都睡了,从裤子里的夹层取出一些银票放到梦溪的怀里,逃亡时地包裹已经被收走了,身上值钱的东西也都被收去,除了他出发前缝在裤子里层的没被带走,这是他仅有地一些钱了,也是他仅能留给她的东西。 梦溪清醒了不少,只是身子越发的虚弱,手里拽着荣柱塞给她的银票,连哭都不敢太大声,只能低声咽呜着,被捕意味着什么她太清楚了,第二次经历这个事情,上一次是看着族伯被砍,这一次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相公离开…… 三天后,宝儿带着翠儿和禄生他们一起回了县城,禄生带着静雅回门,宝儿则带着翠儿先去了饭馆里,快到吃午饭的时候饭馆的厨房里尤其的忙碌,去年施老夫人去世之后张大娘就被梨花叫到了这饭馆里,宝儿又多请了几个伙计给她们打下手。 「你先跟我回徐府,若是住不习惯,你过来和梨花住也成,等梨花五月成亲过了,你再回去,好不好?」宝儿带着翠儿在饭馆了看了一圈,厨房里忙碌,宝儿就先带她回了徐府,让小香在自己院子里给翠儿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自己则带着她过去先看过了徐夫人和徐老爷。 翠儿长的有几分像小姑姑梅子,沈家的姑娘们,笑起来那眼睛都跟着弯弯地,徐夫人瞧着翠儿那害羞的模样也不讨厌,反过来说调皮的女儿,若琳和翠儿就差了一岁,看着翠儿那一条辫子梳到了后头也好奇的很,拉着她就开始聊了起来。 「娘,此番带翠儿过来在徐府住上一段日子,主要是为了翠儿的婚事,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宝儿做到徐夫人旁边,伸手帮她捏了捏肩膀。 徐夫人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你可有中意的,若是没有,我帮你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有娘帮着参谋自然再好不过了,那药铺陆大夫家的两个儿子好像都不小了,小时候家里穷,我挖了草药都是在陆大夫家卖的,我想陆大夫人那么好,教养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不差。」宝儿掌握着手下的轻重慢慢地按着。 徐老爷出狱之后,徐夫人整个心境就平和了许多,对宝儿说不上好但是也不坏,没有特别的亲近但是该交代的还是会告诉她,宝儿倒是觉得这样的关系挺好的,太过于亲近了她反而不适应。 「你是说和庚寅年纪差不多大的那个陆横啊,我倒是见过两次,人还不错,不过年纪稍微有些长,他弟弟应该和你一样大,和你妹妹倒是相配。」 「那我过两天让相公请他们过来府里坐坐,娘您一起帮着看看呗。」宝儿见徐夫人点了头,时间差不多快要午睡了,带着翠儿就告了辞回了院子,让她去收拾好的屋子里休息着,宝儿也回了自己屋在床上躺了一会。 不知睡了多久,屋子里传来一阵动静声,宝儿睁开眼看到徐庚寅坐在床沿正看着自己,揉了揉眼睛,「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徐庚寅把她按回到床上,自己和脱了外套趟了上去,「还早呢,再睡会,我从陆大夫家过来的。」 宝儿窝在他怀里挑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他的手臂问道,「那你说了没?」 「陆横刚好出诊去了,陆麟倒是在,我和他提了,就后天来咱们府上如何?」徐庚寅勾着宝儿耳侧的长发,「你打算如何做媒啊,沈大媒婆?」 「那你觉得陆麟如何」 「那小子啊,嘴巴倒是甜的,我去了一口一个徐大哥,陆家一门都是学医的,陆横在外出诊,陆麟倒是在生意上有几分才能在。」徐庚寅对陆家两兄弟的认识比宝儿要深许多,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自然也深知其性子,「怎么,你不是中意陆横么?」 「我这不是怕翠儿年纪小,还是要挑个会说话些的,否则两个闷蛋在一块怎么好啊。」宝儿不满地掐了他一下,「那你让他们后天什么时候来,要不吃过了午饭罢,这样还能留个晚饭,我也好做做准备。」 「那就后天再说吧,这两天在你家我都和你弟弟一块睡的,这么大的人了睡相还那么差,陪我睡会,睡醒了再说!」说完徐庚寅就一拉被子盖着俩人眯着眼顺带着拿手遮着宝儿的眼睛,要求睡觉。 宝儿拉下了他的手放入被子里,看着他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忧愁,轻叹了一声,就算是在她面前再开心,她都能感觉到他心里的压力,徐家经历这么一场祸端之后,要再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若是他此次再没中,将来一辈子可能就在这县城之中,像个土财主一样守着徐家的家业。 可宝儿知道,那并不是他想要的,她也不希望他绑死在这县城里…… 第35章 有了翠儿相伴,徐若琳往这的院子里也跑的勤快了一些,徐庚寅去了书院之后,宝儿就和翠儿一起,窝在厨房里研究甜点,院子里的海棠花宝儿已经摘下了不少,都晒干了磨成了粉末,闻着还有股淡淡的香气。 徐若琳看得好奇,撩起袖子也想试试,宝儿拿了个小面盆倒上了面粉和花粉末,帮她把休息卷高,让她跟着她一起做。 「先把这个面粉和花粉末都给搅拌均匀了,来,把这些撒上去。」宝儿指着摆放在盆子前的一些馆罐子,若琳挨个拿起来闻了一下,翠儿柔声和她说着这些东西的用法,若琳就直接挥手要宝儿自己弄,她和翠儿学就好了。 宝儿也乐的轻松,在自己盆子里倒了糖分和蜂蜜下去,倒了水开始揉面,揉好了盖上了纱布在一旁发酵,那边的俩人已经玩的不亦乐乎了。 徐若琳吃着那罐子里宝儿特意调制的蜂蜜酱,脸上左一撇又一撇地都是面酱,好歹那盆子里的面团没有太湿,宝儿拿过来揉匀了之后也盖上了纱布在一旁发酵着。 徐若琳等地无聊,就拉着翠儿要去外面池塘里喂鱼,才来这不过两天时间,翠儿就被徐若琳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宝儿叮嘱她们到了时间要回来。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小香见宝儿拿了碾磨好的米粉均匀地放在木板的凹槽里,在上头细细地铺上了酿制好的桂花酱,在桂花酱上又撒上一层的米粉,这样连续夹层了几次,宝儿将那模子整个搬到了蒸笼上盖上盖子蒸着,「你看着些火,别太旺了,这啊是桂花糕,不过是米糕做的,我也是头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等着那面粉团都发酵好了,宝儿将让三舅舅打造好的模子拿了出来,那是几个刻着五瓣花模样的小模子,把面团往里面一扣,铺匀了之后一敲就是一个花朵的样子。 差人去喊了那两个忘了时间的丫头,没过一会徐若琳就拉着翠儿回来了,「嫂子,你怎么不等我们呢。」 「等你们呢,模子都给你们放那里了,自己做。」宝儿将两个模子放在她们面前,徐若琳学着宝儿的样子将面团填了进去敲出来,一面说着,「嫂子,我这自己做的可得分开来蒸,等会我拿去给娘吃。」 「成,你别压太松,到时候蒸了容易散掉呢。」宝儿将敲好的整整齐齐放在蒸笼里,等着徐若琳和翠儿的也摆了上来一同蒸上了。 那边的桂花糕已经好了,宝儿套上手套端了出来,一股桂花香就在灶间里飘了开来,模子里的米粉都已经蒸成了米糕,宝儿将模子周边拆开来,放在砧板上拿着刀均匀地切成长条块,热乎乎的桂花酿夹在米糕的中央,散发着阵阵地热气。 「嫂子,这个好香。」徐若琳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起一个咬了一小口,咬了两口忽然睁大了眼睛,「恩,这个好吃——」说完又夹了一块吃了起来,还不忘多拿一块给翠儿。 「这很多呢,等那海棠糕蒸好了你一块拿去给娘尝尝。」 「好啊——」徐若琳吃了两块之后就不再动了,眼巴巴地望着那蒸笼,宝儿将那些桂花糕都切好了,装了好几个盘子,又做了些小的苞米甜饼,这才掀开盖子把正好的海棠糕拿出来。 徐若琳洗干净了手和脸,让丫头拿着宝儿准备好的海棠糕和桂花糕,往徐夫人的院子里走去,宝儿则让小弥带着翠儿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重新梳洗了一番之后,带着她拿着做好的糕点往徐庚寅的书房里走去。 陆麟和陆横都在徐庚寅的书房里,宝儿拉着翠儿走进了书房里,徐庚寅正和他们向他们问着一些医药上的问题,见宝儿进来,徐庚寅很是识趣的上前帮她拿过了食盒,打开来一股香气就飘了出来,宝儿笑着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这是我们刚在厨房里做的甜点,没有外面的来的精细。」 「嫂子也坐啊,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是不是啊大哥!」陆麟很是自觉的让出了徐庚寅旁边的位置让宝儿坐着,又主动去拿了椅子过来让翠儿坐下,自己则坐在了陆横旁边。 宝儿笑着让翠儿坐着,招呼他们赶紧常常,她也只见过这两兄弟几面,还是好多年前的,如今这一看,倒是认同了徐夫人的话,大哥陆横沉稳些,不过稍显年长了一些,若要说最般配的,还是弟弟陆麟来的好一些。 「这是我妹妹,翠儿,这海棠糕还是她做的呢,你们尝尝。」 「徐少夫人谦虚了,这糕点做的和那如意斋也不相上下。」陆横尝了一个赞叹道,宝儿被他那声徐少夫人喊地有些不自在,也许是陆横出入大户出诊的次数多了,口头上难免正式一些,反倒是陆麟,一口一个大嫂。 呆了一会宝儿就带着翠儿离开了,出了门宝儿拉着她问道,「翠儿,告诉姐姐,那两个人,你喜欢谁多一些啊。」 翠儿一愣,随即脸就通红了,朝着宝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宝儿急了,摇头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喜欢的话是哪个多一点啊,可翠儿就是不肯说了,红着脸要回屋子。 宝儿让她先回屋子,去了厨房准备晚饭,亲力亲为地操弄了这一顿,好歹是把两兄弟的性子给看了个清楚,宝儿让徐庚寅去探了探陆横至今未成亲的口风,自己则去了徐夫人那取经去了。 第36章 晚饭后送走了两兄弟,宝儿跟打了一场仗似的累的浑身酸痛,徐庚寅殷勤地坐在她身后帮她按摩了起来,「陆横兄似乎有中意的姑娘了,也问不出是哪一家,不过他倒是向我问起了翠儿的年纪,似乎有意给禄麟说亲。」 宝儿指着后背那让他捏捏,「娘也觉得陆麟好,年纪相差的不大,两家差的也不大。」徐庚寅点点头,「那娘子你做主吧。」 「二哥还说他有几个学生不错,但是我看他那几个学生若是有高中的可能在,将来免不了做官离开县城的,翠儿胆子小性子怯,恐怕是执掌不了大家,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被人欺负去了都不晓得。」宝儿深知妹妹地性子,做个小贤内助是可以,若是要掌管大的她就不在行了,毕竟原来的限制摆在那,肯定比不得大家出来的姑娘,到时候两家相差的远了,肯定受委屈。 「这么说起来陆家是刚好的,毕竟都在县城里,相互还能照应一些,陆大夫是个很尊重夫人的人,想来他们的教养也不会差的。」 宝儿被按摩地有些困了,转过身双手换在徐庚寅的脖子上,「那成,我困了,咱们睡吧!」 徐庚寅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认真的点点头,转头就吹了灯,被子一掀将俩人罩在了里面,成,睡觉! 四月底,徐傅宝成亲了,徐府多日来那些抑郁总算是驱散了,婚礼很热闹,徐老爷的一些朋友都前来参加,宝儿跟着徐夫人忙前忙后,按照徐老爷当初所定,徐傅宝在成亲后三月要离开徐府,也算是正式的分家。 宝儿将婚礼用过的东西让小香一起收拾了下去,院子里还红绸高挂着,徐叔指挥了两个人将挂在树上的灯饰都取了下来,将家里的一些布置都撤了下去。 「小姐,食盒准备好了,您是要自己送过去还是我现在让阿达送过去。」小弥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宝儿从屏风后换了衣服出来,「放着吧,等会我过去。」 「去让阿达备车,我这还有些东西要拿去二哥那里。」梳好了头发,宝儿将食盒拿去了门口,阿达已经备好了车,将一些布匹搬了上去之后,宝儿坐上了马车。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徐庚寅下了学回了屋子,宝儿也刚好到那里,「让他们送来就好了,你怎么不多休息下。」徐庚寅伸手接过宝儿手中的食盒,前些日子大哥成亲她也忙坏了,好容易空了,可她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 「又不累,还是阿达送过来的,等会还要去趟饭馆里,翠儿在那住了有两天了我过去看看。」宝儿将食盒里的饭菜拿了出来,「顺便我来看看你啊。」 徐庚寅拉着她一块坐下,添了饭在她碗里夹了好多菜,「看我还是顺便啊,那你在这休息会再去饭馆里吧,这会也忙的。」 宝儿点点头,「爹说要把西街那的铺子给卖了,我琢磨着可以在那也开一家,你说我从爹手里把铺子盘下来,会不会便宜一些。」 徐傅宝婚礼过后,加上分家出去的,铺子的资金上有些周转不过来,佣田的田租是加不得的,徐老爷就打算卖个两家铺子,虽说是自家人,但是宝儿的饭馆和着徐家是分开来的,宝儿就想着干脆从徐老爷手中买个铺子,西街的位置也不差,算是百家兴的分店。 「你直接和爹说了爹还不让么,绕这弯弯子。」徐庚寅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怎么能一样,爹拿那银子是进货去的,不如这样,爹便宜些租给我,我给他入些股,你看怎么样?」 「你啊,小财迷一个!」徐庚寅无奈地看着她,「晚上回去我和爹说。」 宝儿登时笑开了怀,毫不吝啬地抱着徐庚寅的胳膊喊道,「相公你真好——」 到了下午宝儿往禄生那里将东西放了之后,拉着他一块去了饭馆里,中午忙过了之后厨房里梨花和张大娘正在收拾东西,外面的快餐也都撤了,饭馆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在吃饭。 「宝儿姐,你来啦。」梨花将手里的抹布放在一旁从厨房走了出来,宝儿瞧着她好了许多的面色,将和禄生讨论的结果和她说了一遍,若是在西街开铺子,势必要让梨花或者张大娘过去一位,宝儿计划着能在热夏来临之前将铺子开起来,西街不比集市热闹,但是住的人却不少,到时候在二楼开些包间,提高一下消费档次,也不是不可以。 「那让张大娘过去吧,那应该比这清闲些。」梨花成亲过后就会和润生一块来县城,宝儿和她想的一样,两家铺子开起来,存在着相对的竞争互促性,集市地这家更接近平民化,最近图新鲜来饭馆里的人也不少,宝儿觉得是时候开一家有包间的让县城里家境好的人家前去。 晚上徐庚寅从学院回来就就去徐老爷的书房,此事他正和徐叔讨论着卖哪家铺子的好,徐庚寅这一提,徐老爷乐了,「那她打算给我多少的分成,这么快你们就开分铺子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都是宝儿在弄的,她说若是爹愿意年租金减半着,她可以分个一成给爹。」 徐老爷对这饭馆地具体收入不清楚,不过按照一成的分红和那年租金减半去算,那饭馆一年的收入起码是千两以上。 本来是连着铺子卖掉了,西街的铺子也能卖不少,徐老爷衡量之下对徐庚寅说道,「租金减半可以,不过你们得要五年起租。」 第37章 徐庚寅将徐老爷的话转达给了宝儿,宝儿二话不说就拿了五百两的银票塞给徐庚寅,「当然要,顺便连这我写的一成分红的契都拿去,省的爹反悔了,快去快去。」宝儿推搡着徐庚寅回去找徐老爷,生怕他后悔…… 到了五月初,徐老爷就把那西街的铺子给收拾干净了,禄生请了人按照宝儿画的图装修好了,等着梨花成亲过后就开张。 天气越来越热,宝儿坐在屋檐下看着外头的太阳,浑身都透着股懒劲,小香端了些茶水过来,宝儿似乎刚刚睡过了一觉,一看太阳都已经西斜了,起身伸了个懒觉问身后的小弥,「我睡了多久了?」 「小姐,你坐在这睡了有一个时辰了。」小弥在她身上盖了个薄毯子,午后的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 「这么久了啊。」宝儿一愣,刚才还想着铺子的事情,一下就睡了有一个时辰了。 「是啊,二少爷还过来看过您,不过看您睡着,就回去了。」小弥看她有些迷糊,怕她着凉了,让她回屋子去睡。 「二哥来过了?」宝儿走进屋子洗过了脸才清醒一些,天才刚热起来就已经发困了,像这种天气好又没风的午后最适合睡个午觉,醒来再喝一碗绿豆汤。 「二少爷拿了这么过来给您。」小弥将禄生留下的东西递给她,宝儿一看,是西街铺子的装修费用清单,请人的活计都扔给了禄生他们,可算账的活都拿回来给她了,用禄生的话就是从小家里都是你管账,现在好了,兄弟几个都没你精通这个。 宝儿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嗯,你去厨房看看汤煮好了没,好了替爹娘和若琳送过去一碗。」 宝儿轻轻地按着额头的穴位,有些疲倦地看完了那些账目之后,走到了床边脱了衣服躺了上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徐庚寅坐在床沿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中暑了,小弥说你在外面睡了会,回屋子又睡了好久。」 宝儿撑起身子捂了捂额头,「没呢,就是中午犯困地多睡了会,天气热了闷着呢,现在好多了。」 徐庚寅扶着她起身,贴了贴她的额头确认她没事了才放心,「那也不能在外面睡着,这几天为了西街铺子的事累的吧,过两天翠儿和梨花就回去了,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回去帮忙她的亲事。」徐庚寅一回到家就看到她还睡着,平时的这个时间她都是做好了饭等着自己回来的,怎么能不紧张。 「哎呀,天热了都会犯困的啊,我以后午睡就没事了。」宝儿听着他念着,怎么看他的脸都有些精神恍惚感觉,大概是刚睡醒还迷糊着吧,宝儿想着,起身洗了脸和他一块吃饭。 这样的情况接连持续了好几天,宝儿老是觉得睡不够,直到翠儿和梨花一块回了墨家村,陆麟前来拜访,宝儿都显得有些精神恍惚。 「嫂子,你有在听么?」陆麟说了一半见宝儿有些走神,加重声音喊了一下,宝儿忽然回神看着他,「啊,你刚才说什么,我在想别的事情。」 陆麟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问问嫂子,你妹妹许了人没?」 宝儿见他这略害羞的模样,这才想起自己这不是前个月要把他和翠儿凑对子么,如今陆麟自己找上门来说了,更是省了她的事。 「翠儿还没许人呢。」宝儿拿起茶盏喝了些水,一看外面这艳阳高照的天,心中却念着回去午睡,陆麟一听宝儿说还没许人呢,心下就轻松了几分,见宝儿有些犯困,赶紧告辞回家去了。 宝儿让小香送他出门后,自己回了屋子睡觉去了,这一睡就到了傍晚,起来后准备了晚饭,徐庚寅就回来了。 「娘子,我怎么觉得这些天你没精打采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让陆横过来替你看看。」徐庚寅还是不放心她,见她吃东西都挑嘴了许多,尽吃重口味的菜,口味不重还不下饭,就有些担心。 宝儿夹了一块特地让喜儿带过来的腌萝卜,「没呢,这夏初的就是容易犯困,天气热了胃口也容易差,等天气凉了就没事了。」搅地酸酸咸咸的萝卜特别合宝儿的胃口,连着吃了两块够开胃了,宝儿才吃了半碗的饭,徐庚寅看她坚持,还是决定改天去请陆横过来看看。 晚饭过后早早地睡了,第二天宝儿就要回墨家村去帮忙,秋闱将至,徐庚寅就在书院里学着到婚礼那天再去。 一早徐庚寅先于宝儿醒过来,习惯性的去贴了下她的额头,又贴了自己的额前,发现她的温度还高于自己一些,宝儿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挪开他的手钻到他怀里还要接着睡。 徐庚寅又贴了一下,那感觉就不见了,以为自己是想多了,他搂着她眯了会眼就起来去书院了,等宝儿起来吃过了早饭,让小弥收拾好东西,带着她让阿达送自己回墨家村去了。 这是陈大叔家的第二桩喜事了,宝儿想起润生哥从小就看上梨花,总觉得比自己和徐庚寅还要传奇一些,就是等着梨花长大了。 二叔家的屋子已经翻新过了,三婶还给禄明说了门亲事,同村的姑娘,就是住在宝儿家隔壁的那只生女不生男的人家,宝儿瞧过那家的姐妹,都是勤恳的人。 第38章 宝儿在院子里还见到了葵儿,这几乎是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生过两个孩子的人,已稍显福态,之前葵儿也给梨花说过亲,但是都让禄明给回过去了,葵儿介绍的就是自己相公族里边的人,有一个还是死过妻的,禄明说着葵儿这是没安好心,葵儿气的好几年过年都不曾回来,这次成亲还是梨花亲自去请的,所以在看到宝儿她们的时候,葵儿也没带什么好脸色。 「我啊让人给你们把后院的屋子给布置了一下,润生哥不能新婚就和你分开了,干脆你们一块住县城去,反正集市的铺子就交给你的,润生哥也可以在县城找个伙计。」宝儿从小弥手中拿过了一盒首饰放到梨花手中,「这是做姐姐的给你添的嫁妆,你收着。」 打开来是一套的金饰,梨花瞧的泪眼汪汪,怕是太贵重了,怎么都不肯收。 宝儿一瞪眼,「怎么现在我给你添个嫁妆你都不肯了,姑娘家的出嫁自然是要风风光光的,陈大叔家的条件是没有县城很多人家的好,但是润生哥对你好啊,将来这日子还是要你们自个过的。」 梨花点点头,轻轻地擦了擦那盒子上的花纹,「宝儿姐你坐着,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宝儿伸手把她给拉了回来,「你这是做新娘子,不是给人做厨娘去的,哪有自己去厨房干活的,有大嫂三婶她们呢,你这会不偷懒什么时候偷懒去呢,傻丫头。」 梨花嘿嘿地笑着,门口忽然探进来两个小脑袋,喜儿身子沉都管不住两个小的,戚氏这些日子又忙着润生的婚事,等翠儿从县城回来,小慎已经拉着妹妹成了村里小霸王了,年纪大一些的孩子都会让着他,家里人都教过了,小慎家的二叔是举人,姑姑还嫁去了大户人家,年纪小不懂事的,也欺负不过他,小家伙鬼怪的很,一点都不像他爹娘。 如今连着才两岁的平儿都骄横了起来,很让喜儿头疼,宝儿倒是欢喜的很,太老实了也不行,有点小聪明,只要心眼不坏,这将来才能混得好。 「姑姑,娘让我来问问你,你什么时候给我抱小弟弟小妹妹啊。」小慎看到宝儿就乖了很多,拉着妹妹走了进来,从梨花手里拿过了糖果,还说了谢谢,没过一会就原形毕露了,趴在宝儿腿上撒娇着。 「那小慎有没有问过你二叔,什么时候能去学堂啊?」宝儿摸摸他的头,他立马摆出了苦瓜脸,去县城的二叔家就意味着要离开墨家村,离开那些个朋友,小慎不太情愿啊。 于是他戳着小手指不说话,宝儿一乐,拉着平儿就要回去,小慎这才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回到了家里,喜儿扶着身子从灶间里出来,宝儿赶紧让她回屋子去坐下,「这都快生了,嫂子你就少做些活,我去做饭就成了。」 去窖子里取了坛菜,宝儿又从林子里摘了些番茄下来,翠儿帮着将泡好的洋芋丝捞了出来撒了调味拌匀了放在盘子里。 傍晚禄德回来了,在院子里冲洗完了脚才进屋子吃饭,小慎正自己有模有样的端着饭碗吃饭,一粒米都不愿意落下,平儿跟风学着,却吃地满嘴满桌子都是。 喜儿看着宝儿筷子一直没在那酸辣土豆丝里松开过,杵了一下闷头吃饭的禄德,「宝儿啊,你是不是最近都爱睡觉,怎么睡都不够呢?」 「嫂子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这样啊,天热了都困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县城比这热的缘故,去年还不会呢。」宝儿一口一筷子辣白菜,连禄德都看出来了不对,平日里宝儿可都吃的清淡,怎么如今一口一口直往下塞呢。 喜儿抿着嘴笑着,「是啊,那你少吃些这辣白菜,都是腌的。」都怀了三孩子了,喜儿怎么会看不出宝儿的异样,估计是月份还小,身子不显怀,只是饮食上起了比较大的变化。 吃过了晚饭后喜儿就去了宝儿屋子里,坐下后就直接问了她一句,「告诉嫂子,你多久没来葵水了?」 宝儿一愣,想了一下上一次葵水的时间,是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 见她这般迷糊的样子,喜儿就更确定了,在墨家村的时候宝儿的日子她都知道的,来的也准时,就是差了也不会差几天,宝儿嘿嘿地一笑,「嫂子,最近我记性不好,可能上个月来过了记不得了。」 「傻丫头,你这是要当娘了还这么迷糊!」喜儿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道。 宝儿傻愣愣了几秒,随即伸手捂着自己平坦地小腹重复了一次喜儿说的话,「我要当妈……当娘了?」 「是啊——」喜儿摸了摸她的脸,「我们家的宝儿,也要当娘了。」 宝儿开始努力回想着自己上个月葵水的时间,可记性之差竟然只模模糊糊地记得大概是上月,什么时间却记不得。 「明天让你大哥去叫柳郎中过来把个脉就知道了,好好休息。」喜儿拍拍她的手就出了,宝儿却还愣在那。 若是这么算,那这孩子也不过一月多的时间而已。 宝儿心底洋溢起一股难言的感觉,却又有些不确信,钻进了被窝之后,掀起衣服左看右看那毫无变化的肚子,叹了一口气,这样子还怎么睡得着呢…… 第二天请过了柳郎中一把脉,和喜儿说的一样,恰好是有孕一月多了,柳郎中说脉象平稳,建议她回县城后再去看看,宝儿这才确信了自己是真的怀孕了,这些日子以来那嗜睡的反应以及迷迷糊糊地样子,都来自于这个孩子的闹腾,宝儿觉得奇妙,坐在床榻上捂着肚子好久都没有动作,直到三婶进来宝儿才不好意思的挪开手。 第39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我听喜儿说了,梨花那你就别去忙了,头三月这不稳,还是要多休息的好。」李氏见宝儿郝然地样子拉着她的手说道,宝儿点点头,这若是不知道,也就这么过去了,现在知道了,凡是都得悠着些。 到了梨花成亲的前一日,徐庚寅也来了墨家村,一进院子就觉得不太对劲,怎么人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活似他才是新郎,笑眯眯地让他慎得慌。 到了屋子里,宝儿正跟着喜儿学着一些小鞋子小衣服的做法,徐庚寅见了觉得新奇,拿起来一瞧,修正版的小鞋子放在手心里十分的可爱,「是给大嫂做的么。」 喜儿笑眯眯出去了,宝儿从他手中拿过小鞋子自己看了一下,十分的满意,「这是大嫂给我做的,好看不。」 「你要这做什么,大嫂不是快生了么。」徐庚寅坐下后发现,好几天没见自己媳妇,长胖了! 伸手摸了摸她有些肉的脸颊,「你要是喜欢做两件,别太累着了,我看你最近睡不够。」宝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吃过了晚饭,喜儿去了梨花那帮忙,催促宝儿她们早些休息,洗漱过了后徐庚寅搂着宝儿睡了下去,想念了好几天的人了,徐庚寅搂着她闻闻那发间熟悉的味道,觉得特别安心。 被子里宝儿抓起了徐庚寅的手往自己小腹上贴着,抬头笑着看他。 徐庚寅不明其意,在她肚子边缘转了一圈,伸手就要往下挪,宝儿恼羞成怒一拍他的手,徐庚寅又缩了回来覆在她的小腹上。 隔了一会,徐庚寅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娘子,没长肉啊!」 没过多久,屋子里传来徐庚寅吃痛的喊声,他不解地看着宝儿那盛怒的样子,再次试探了摸了摸她的小腹。 「怎么了?」徐庚寅不说没肉了,「娘子,怎么有鼓鼓的感觉,这,这。」说罢还在那轻轻按了按,宝儿赶紧拍开了他的手,「徐庚寅你这个榆木脑袋!」 徐庚寅瞬间无辜了,「按疼你了么——哪里我看看。」见她生气了,徐庚寅手忙脚乱地去摸她哪里受伤了。 宝儿挫败地看着他,果然,惊喜什么的这种剧情,不是放在每个人身上都有效果的,起码眼前这个,不能有肥皂剧中女主让男主摸着肚子,然后俩人意会一个眼神,然后男主激动了。 于是宝儿回归到了现实,很是郑重其事地看着他,「相公,我有了。」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徐庚寅倏地把手缩了回来,下一秒,徐庚寅看着宝儿,又指着她的肚子,再指着他自己,然后一把将宝儿抱在了怀里,傻嘿嘿地开始笑了起来…… 「……」宝儿看着这个耳朵贴在自己小腹上的男人,无奈地保持这么个姿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还睡不睡了。」 相对于宝儿的平静,本来她的性子就没那么浮夸,激动过了对于怀孕这件事情,看的自然是淡定了一些,可徐庚寅不一样,十年努力只为一朝,他一直想着能有一个和宝儿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如今听到她说怀孕了,就是那小腹还一如既往的平坦,他还是要将它看出个凸点来不成。 「嘘……我好像听到它有动静了。」 宝儿瞥了他一眼,胡扯,婴儿有胎动是要四五个月的,才一个多月,怎么可能有动静。 不过她怎么忍心打算一个新晋爹的喜悦,强撑着那困意,半坐在床上让他贴着自己的小腹。 徐庚寅觉得奇妙至极,隔着这肚皮,里面正安睡着一个小生命,才那么点点大,而它的母亲,就是他最深爱的女人。 等到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宝儿已经靠在那眯着眼睡着了,徐庚寅眼中满是爱怜,将她抱着躺好后,盖好被子吹熄了灯。 第二天一早梨花就要起来梳妆,宝儿因为前一晚被徐庚寅折腾的,一早起来还有些困,看到屋子里那穿好了嫁衣的梨花,一时间觉得伤感。 徐庚寅跟随在宝儿身后,生怕她磕着碰着了,等润生到了之后,院子里拦着都是沈家的人,宝儿站在人群外看着小慎站在小凳子上和他的大舅舅讨价还价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客气样。 一个脑筋转不过来,宝儿问道,「这要是润生娶了梨花之后,梨花就是小慎的舅妈了,但是小慎喊梨花是姑姑的呀,润生哥哥岂不是小慎的姑父了,那这该怎么算?」 徐庚寅被她这么一问,瞬间也纠结住了,徐家还没遇到这事过呢,一个村子的穿亲带古的太正常了,走五步遇上的都是五族以内,又是叔叔又是伯伯的。 「那自然是跟着润生要叫舅妈的。」三婶看着宝儿一脸糊涂的样子,「梨花嫁过去了那就是陈家的人了,难道还跟着喊姑父不成。」 宝儿恍然大悟,只见小慎在院子门口十分霸气地说了一声,「要娶我梨花姑姑,那姑父你可要好大好大的诚意!」 看吧,也不是我一个人分不清楚,宝儿乐呵呵地看着周围一群笑翻的人,这话还是昨天小栓教他的呢。 润生又拿出一个红包塞给了小慎,「回头舅舅买好吃的给你,快给舅舅开门。」小慎看都不看那红包,一转手就塞给了身后的翠儿她们,「那不行,二叔说了,你得给大家说说,为什么你就是谁都不娶,要娶我们家的梨花姑姑。」 第40章 小慎说话大声又一字一句的,连着屋子里的梨花都听见了,红盖头下的人儿已经红透了脸,院子外的润生更是一脸的纠结,看着小慎一脸得意的样子,这都是谁教的啊。 周围大伙一听这孩子说了,也跟着起哄,润生清了清嗓子,直接喊道,「那是我从你姑姑小时候就看上她了。」 「你去把小慎抱回来吧,再这么闹腾下去,时辰就过了。」宝儿让徐庚寅去把小慎拉了回来,小慎正说的起劲呢,一对上宝儿那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噎住了,嗫嗫地喊了一声姑姑。 「臭小子,你三叔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宝儿蹲下身子一捏他的鼻子,小慎就开始巴拉讲着昨天和小栓商量好的,若不是徐庚寅把他抱回来,这还有下文呢。 徐庚寅顿时觉得幸运万分,自己娶宝儿的时候,这家伙刚好还不经事,否则岂不是也要被拦在门外问个三五六出来了。 润生终于得以进门,禄明将梨花背了出来,哥哥背着妹妹出家门,上了花轿。 一盆水泼出了院子,宝儿顿时眼眶发酸,自己出嫁的时候,大哥就是这么一盆水泼了出去,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有去无回,也希望未来在夫家能够和和美美的。 梨花上了花轿之后,这边就清闲了很多,禄明回头抹了一下眼睛,和葵儿一起回了屋子里,远远的炮仗声传来,陈大叔家离这也不太远,一个村的还能听到那敲锣打鼓的声音。 当天下午徐庚寅就带着宝儿回县城了,直接先去了陆大夫的铺子里,直接请了陆大夫把脉。 陆大夫听小儿子提起过宝儿妹妹的事情,摞着小山羊胡子,伸手按在了她的手腕处。 「恭喜徐少夫人,您这是有喜了。」陆大夫十分职业腔地说了一句,末了又加了一句,「丫头,你要做娘了。」 宝儿看着徐庚寅又激动了一回,笑着对陆大夫说,「陆大叔,别顾着恭喜我呀,我这不是也得恭喜恭喜你呢。」 「我就说呢觉得奇怪,上回去徐大哥家里找嫂子,说话着心不在焉的,原来是有喜了。」陆麟走进门笑着说道,「恭喜你啊,徐大哥——」 徐庚寅笑着,任什么话听进去都觉得好听,恨不得立刻回家把这是和徐老爷说。 可宝儿欣喜过后随即担心了起来,她的这个年纪和身子,要顺利的将孩子生下来,着实是个不简单的。 徐夫人听到宝儿有身子的消息之后,总算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就嘱咐了他们,要分开睡,徐庚寅不同意,却让徐夫人叫过去训斥了一顿之后,只能恹恹地抱了被子去隔壁的屋子睡觉了。 七月初的时候,宝儿开始有了一些妊娠反应,吐的不太厉害,可精神不济却十分的严重,二嫂静雅也传出了喜讯,日子比宝儿短上了一个来月,让她觉得有个伴。 西街的铺子开起来了,宝儿无暇顾及,三月期内的怀胎不是很稳,天天呆在家里,连书院那里都是差人送了礼过去,小弥走进来看到宝儿挑挑拣拣地拿着放在桌子上的金桔,往嘴里一放,抬起头问小弥,「还有更加酸的么。」 「我的小姐啊,您这吃的可够酸了,小心没酸坏了你的牙齿,把小少爷给酸坏了。」小弥赶紧撤了那金桔,也就徐庚寅宠着,宝儿这段时间口味多刁钻,非重口味不吃,徐庚寅就她想吃什么,满县城的就给她去找来。 「诶,别全拿走啊。」宝儿一看那金桔给扯下去了,看着小弥摆上来的补汤,皱了眉头,那浓郁地药香味飘了过来,瞬间就没了胃口。 「这是夫人让我炖的,说要全吃光了才好的,如今孩子月份虽小,可免的到时候你补不及,太胖了也不好。」小弥吹了吹碗里的热气,催促宝儿赶紧吃。 「好了,我会吃的,你去帮我切一些上回大嫂拿来的腌萝卜呗,要不然摘些番茄切片了给我拿过来。」宝儿眼冒星星地看着小弥,她要吃腌萝卜,给吃了才乖乖喝汤。 「小姐!」小弥恨铁不成钢地喊了一声,宝儿嗫嗫地低下头喝汤,好像小弥比小香还要大一些,姑娘家的果然不能太晚嫁人,这不,脾气都这么差…… 喝汤过后宝儿小憩了一会,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小弥的声音,高高低低好像在争吵些什么。 宝儿睁开眼看了一会床顶,侧耳仔细一听,还有个不是很熟悉的女音,撑起身子看了一下窗外,天色还十分的亮堂,宝儿换好了衣服坐在梳妆台上看着自己迷迷糊糊的脸,叹了口气,好像真的胖了啊。 「小姐,你怎么这么快起来了。」小弥进屋子想要看一下宝儿,看到她已经起来了,赶紧出去打了水过来让她洗脸,宝儿拿着毛巾捂了捂脸调侃道,「我这不是听到你跟谁争论着呢。」 小弥脸色微变,「是书香过来找小姐,我说你在午睡,她不肯走。」 「书香?」宝儿将毛巾拿给她想了一下,脑海里隐约想起那个在书院盛气凌人的丫头,恍然大户,「就是相公以前的丫鬟,她来做什么?」 「说是求小姐个恩典。」小弥小心翼翼地看着宝儿,后者转过身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求我什么恩典,她可是娘手下的丫鬟,又不是咱们院子里的。」 第41章 小弥和小香在服侍宝儿之前,是在高氏手下服侍过不少年的,这丫鬟上门也不是没见过,比起宝儿来,她反倒是更有经验一些,见宝儿一脸不解,小弥直接走过来帮她将长发挽了起来,「是啊,小弥也不清楚,只和她说了小姐在午睡,她就说等小姐睡醒了再过来。」 宝儿阻止她往自己头上加东西,挥了挥手,「那你就去叫她过来吧。」 书香到的时候,宝儿正坐在厅里,半途吵醒了,她依旧还有些困意,懒懒地看着她进来,请了安站在那里,「听说你要找我求个恩典?」 书香抬头看着宝儿,合身的衣服穿着看不出有生孕,可脸上那神采却和之前的大有不同,书香抿着嘴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是的少夫人,书香向少夫人求个恩典。」 「跪着做什么,起来吧,你要向我求什么恩典,你也不是我们院子的人,犯了事,我也管不着。」宝儿微蹙了下眉头,示意小弥扶她起来。 书香跪在地上不肯动,「夫人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小弥听了直接把手一松,干脆让她跪着算了,宝儿扑哧一声笑了,若是要她死呢,也得答应了不成,这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吧,一把火烧了尽是灰烬。 书香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宝儿,嘴角一咬,直接在地上磕了个头,「少夫人,求您给书香一个恩赐,让书香能够服侍少爷。」 宝儿手里一顿,随即慢慢地掀开了杯盖喝了一口茶,对着身旁的小弥说道,「凉了,去换一壶。」 小弥出去让小鱼换茶水,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书香已经说的眼泪之下了,而宝儿,竟是一脸感兴趣地听着。 「少夫人,书香自小在少爷身边服侍着,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徐府,书香一直以为能够服侍着少爷,书香没有要和少夫人争抢的意思,只是如今夫人有了身孕,书香想求夫人一个恩典,让书香回来服侍少爷,书香……书香一定也会好好服侍夫人的。」 说到后来,那哭着的人儿竟然有些脸红,宝儿一口一口地抿着热茶,说什么服侍,原来是找上门来想当侍妾的。 这点东西,在墨家村的时候静雅就和自己提起过,徐府家大规矩多,也许她有了身孕之后,会安排妾侍给徐庚寅,俗话说,憋死了谁都不能憋坏了男主,多子多孙什么的谁不喜欢,这条件,养活一个孩子很容易。 回了徐府之后徐夫人只提起分房睡,没提起妾侍的事情,宝儿也就不甚在意,可今这样子,倒是分不清楚是她自己前来,还是徐夫人授意。 「想服侍相公的,那你可以直接和夫人去求,让她拨你下来到这边院子里来,前些日子那两个丫头都让相公遣出去嫁人了,这你是自小服侍的,去书房服侍倒也不差。」宝儿放下茶盏,故意当作不明白。 姑娘家的脸皮总还是薄的,能这么来求已经是够豁出去了,难道要她说,你怀孕了,分房睡了你相公不能解决个人问题,那我来帮你们吧,我和他睡! 书香恨恨地低着头看着那地砖,眼泪扑哧地往下落,她自然是让自己娘去和徐夫人说过了,不过徐夫人却说,这是少爷院子里的事情,她若是想入这个院子,也得经过宝儿的同意。 可当初,明明就不是这样说的。 书香拽着裙角抬头看着宝儿,「书香对少爷的心意天地可鉴,望夫人成全。」说罢,郑重地在地上磕了响头。 宝儿听着那闷声,叹了口气,她能成全什么,又不是玩私奔,「送书香出去,我累了。」 看着小弥拉着不情愿的书香出去,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以做妾为志向,难道她不知道,若是在家里找个管事的嫁了,以后也就是个一心一意只对她好的人,而不是要面临伏低做小的境地,一辈子只能算是个奴婢。 小弥让管事婆婆将她带去了徐夫人的院子,顺带还带去了些话,回到屋子里,宝儿正坐在卧榻之上,随手翻着一本徐庚寅的书,见她进来,说的随意,「带过去了?」 「我让李妈妈带过去了,自作主张让李妈妈还带了话过去。」 「哦?带了什么话?」宝儿放下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丫鬟说要向小姐求恩典来服侍少爷,不过这毕竟不是小姐院子里的丫鬟,还是要夫人做主。」宝儿拿着书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倒是学乖了。」那姿态真是像宫斗剧中那妃子娘娘手下的大宫女。 「那也得让她知道,我们的院子不是她想来就来的,还说服侍少爷呢,夫人都没开口她自己找上门来了,还不害臊了。」小弥说的理所当然,宝儿心血来潮,看着她收拾床铺地背影,好奇地问道,「那若是让你来服侍少爷,你愿意不?」 小弥身子一僵,慢慢回头看着宝儿,「小弥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你长的漂亮,又是我手下的大丫鬟,也熟知少爷的生活习惯,让你去服侍我是再放心不过了呢。」宝儿笑眯眯地看着她,「如今我身子重,若是要选,我还是愿意让身边的丫鬟去的。」 小弥抓着衣角一脸的纠结,「小姐,小弥不想去。」 第42章 「为什么呢,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这一辈子在我身边不嫁人了?」宝儿忽然觉得自己恶趣味着,无聊到了逗身边的丫鬟。 「那小弥宁愿一辈子呆在小姐身边。」小弥赶紧跟上她的话,生怕一个说慢了,宝儿就真让她去服侍少爷了。 「得,把你熬成了老姑娘回头你们啊都该埋怨我了。」宝儿笑着不再逗她,徐庚寅推门进来看着宝儿心情不错的样子,「谁熬成了老姑娘了?」 小弥见是徐庚寅,喊了声姑爷就下去准备晚饭了,宝儿懒懒地伸了个腰,「我真说服我的丫鬟,看谁愿意去隔壁的屋子陪你睡,娘说我身子重,咱们都不能同房睡呢。」 徐庚寅坐上了卧榻帮她按了按腰,「瞎说什么,我问过陆横了,他说在孕期也不是不能同房。」徐庚寅贴着宝儿的耳朵轻轻地说着,说完宝儿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满脸的通红,「徐庚寅,你想得美,你给我睡隔壁睡到你儿子出生为止!」 「好好好,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别惊动了我的宝贝女儿。」徐庚寅急忙将她的手拉下来,摸摸她的肚子,「娘子,这怎么肚子怎么大了这么多。」 「是么,不是都这么大的?」宝儿低头一看,小腹微微隆起,也看不出大小,徐庚寅比划了一下,也是个半斤八两的,遂抬起头看着宝儿,「怎么忽然提起侍妾的事情,娘和你说什么了?」 「娘什么都没说,就是那从小服侍你的丫鬟今天给我戴了顶高帽子,非要我给个恩赐,说对你一往情深,非你不服侍呢。」宝儿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身上拿起一旁的书接着看了起来。 徐庚寅一手抽去了那书,「什么恩赐,我哪有什么从小服侍的丫鬟,我的生活小时候都是奶娘打理的,大了丫鬟都不会近身服侍的。」 宝儿瞥了他一眼,「那我如何得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都和你说过的。」徐庚寅见她耍起了无赖,顿时有些没了脾气,这还是爹说的,孕妇的脾气喜怒无常的,那得只有她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这外说的,不知道我多像个妒妇呢,妾侍都不让你纳一个,还在这怀孕的头上,得让你做上十个月的和尚。」宝儿深知徐庚寅最厌恶的就是丫鬟上位做妾的,方氏就是个例子,对于书香会不会成功,她不甚在意。 「也不用做和尚,陆横兄和我说了的。」徐庚寅又强调了一次,末了加上一句,「要不娘子,我晚上过来你这睡?」 「徐庚寅,你休想!」宝儿又见他提起,红着脸踹了他一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夫这职业,难道还负责教导孕期夫妻如何房事不成…… 书香被送回去的隔天,徐夫人就叫了宝儿过去,徐夫人从小的教育里,就有成了亲有了孩子之后,要给身边的丫鬟开脸服侍丈夫的,之前不提是因为小夫妻感情好,做娘的多插手也像话,昨天书香被送回来之后,徐夫人才好好地考虑了这个问题。 许妈妈是家生子,还是自己随嫁过来的老妈子,她的女儿书香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过去的时候许妈妈提起来,徐夫人是点头过,等儿媳妇进门口,就把书香也纳了,可儿子那里根本不是自己能够说的进的,儿媳妇又是个插不进针的,孩子都没一个,自己若是这么做了,还容易让徐老爷说不是。 「如今你这身子只会越来越沉,娘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要给伺候你的丫鬟开脸。」 「娘,几个丫头我也问了,将来给她们挑个好的就成了。」小鱼和小悦宝儿当时挑的就是活契,到了十五岁,还愿意留下的,宝儿就给她们配个好的嫁了留在府里,想回去的可以直接回家,至于小弥和小香,那都是贴身的丫鬟,宝儿还舍不得呢。 「既然你自己有主张,娘也不多说了,书香的事,你怎么看。」 「相公愿意纳的,我定会给她开脸。」宝儿笑着说道,看了一眼站在许妈妈身后的书香,「相公也刚出去,要不娘等相公晚上回来了再与他一说?」 徐夫人听了就知道这是没戏,宝儿不愿意插手,自己儿子那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眼见宝儿也乏了,徐夫人就让她先回去,转眼对许妈妈说道,「徐管家的三儿子今年也有十六了,我看那孩子几回过,就让书香嫁给他吧。」 许妈妈捏了捏女儿的手点头,徐夫人挥手让她们出去了。 走了好些的路许妈妈才松开了手,看着书香一脸的不情愿,也叹了一口气,「夫人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好争的,少爷和少夫人这如胶似漆的,你如何能入的了他的眼,女儿啊,娘说你还是算了。」 「可夫人当时不是这么说的,夫人说会给我做主的,我才不要嫁给那个愣头青呢,我去找夫人求。」书香一点都不想嫁给徐管家的儿子,又俗气又闷。 许妈妈赶紧拉住她,这女儿她是宠坏了,宠的都忘了自己身份了,「你糊涂,夫人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求有什么用,还不得让夫人更厌了你,随便配了小厮把你嫁了你也没法子,我看那徐管家的儿子不错,你这丫头,得清楚自己的身份!」 「娘啊,连你都这么说!」书香甩开了许妈妈的手臂跑了开去,许妈妈追都追不上…… 第43章 许多天不曾去饭馆里,宝儿在傍晚的时候太阳小些了带着小香和阿达去了饭馆,快到晚饭的时候,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的,梨花在集市这家主厨,成亲过后的梨花成熟了许多,润生在县城找了个木匠的活计,从学徒开始做起,每天也是早出晚归。 「你还来这做什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前来这帮忙的姑姑梅子将宝儿带到了后院的搭起地棚子底下,「天热的,我去给你们倒些水。」 「不用了姑姑,等会还要去西街看看,我这也是多走走,累了会坐车的,没事。」宝儿进去厨房看了看,从集市这边朝着那西街走去,经过了如意斋,那里的掌柜见到宝儿经过,赶紧出来请了她进去。 「王掌柜,真是不好意思,今年的要晚几天了,等我大哥把东西带来了县城,我这做好了就拿过来。」宝儿让禄德将熟了的茅莓摘了带到县城,喜儿说还是宝儿自己做的好,免得坏了多年攒下的声誉,王掌柜听她这么一说,也放心了,「前些日子大掌柜才来过,听说沈小姐你有喜了,特地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是将来有机会去京城,可得去京城看看他。」 王掌柜将那包裹拿了出来,宝儿直接交给了身后的阿达,「那真要谢谢齐大叔了,若是有机会啊我一定去看看他。」敢这么叫齐子越的大叔的,除了宝儿再也没别人了,虽然宝儿的果酱给齐子越创造了不少收益,但是他对她的好也是出乎王掌柜预料的。 从如意斋走到了西街,那的生意稍微淡了一些,西街的铺子比集市的还要大,但是包间的消费要高出不少,张大娘在这也轻松一点,带了几个厨子,此刻也正是出菜的时间。 宝儿看了一圈再去书院的时候,徐庚寅已经下了学,再有两月就是秋闱的时间,书院里的气氛紧张了许多,宝儿带着一些补品去看了二嫂,相对于宝儿的闲散,静雅已经替那没出生的孩子,连着一岁的衣服都快要绣好了,宝儿拿着那些小小个的衣服欢喜的不得了,「二嫂,我家的都比你的要早出生,不如这些先让我家孩子用着呗——」 禄生进来听到她这般无赖的话,轻叩了一下她的额头,「都是做娘的人了,你这秀活也好意思拿出来现。」 宝儿不服气地看着禄生,「人各有长,二哥你怎么不会绣,我看我荷包就绣的挺好的。」这辈子宝儿绣的最好的大概就是那荷包了,一指徐庚寅腰间的荷包,果真是一年比一年精致了。 「姑娘家该有的长你少了一半。」禄生认真的看着她,下了定断。 长大了才知道原来二哥是个腹黑的种,宝儿无语凝咽,手中拿着那小衣服就不撒手了,非要带回家去不可。 徐庚寅将气呼呼地媳妇哄回了家,宝儿一进院子就带着小香去了仓库,拿出几批好的布,放在了徐庚寅面前,「我自己绣。」 徐庚寅知道她和禄生堵着气呢,越来越小孩子了,抱着她哄着,「咱们自己绣,秀活不好有什么关系,只要荷包绣的好,就没事!」 宝儿听着很受用,视线落在阿达拿过来的包裹,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三个叠在一块的盒子。 「这谁送的。」徐庚寅打开最上面一个,里面竟是两块成色上好的玉牌,雕刻的一模一样,「这玉价值不菲啊。」里面还附带着一张纸,打开来一念,宝儿就有些无语。 齐子越写道,这都是送给宝儿未出世的孩子的,每份都是他亲自去选的,一式两份,以防宝儿生双生子。 对于这个见过几次面,帮助自己太多的大掌柜,宝儿心中反而有他像爹的感觉,第二个盒子里的则是两套金器,金锁和手镯,徐庚寅看完了之后不免有些咋舌,「娘子,他这礼送的可真是厚重了。」 「还说不准呢。」宝儿哼哼着,齐子越这么客气,这点东西,还值不上他赚的那冰山一角呢。 「等孩子出生了,咱们就把这玉牌送去打一下,穿好了给孩子带着。」徐庚寅摸着那手感极佳的玉牌也十分的不客气…… 夫妻俩吃过了晚饭,宝儿就把早上的事提了一下,徐庚寅也没在意,既然娘都没说什么,许妈妈好歹是府里的老人了,总不能因此把书香给怎么着了。 徐庚寅在宝儿屋子里腻味了一会,到了时辰点之后,就被徐庚寅的奶娘,孙妈妈请了出去,孙妈妈很是尽责地板着脸对他说,「少爷,少夫人该歇息了,您也该歇息了。」 徐庚寅只得去了隔壁屋子,躺在床上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吹熄了灯之后屋子里漆黑一片,徐庚寅想了会事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半夜,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吱呀把他给惊醒了。 徐庚寅没做声,听着那细微的脚步声靠近,想着难道是宝儿趁着孙妈妈睡着了,知道自己一个人特地过来陪自己? 心中小小地窃喜了一番,徐庚寅按兵不动,继续装睡。 感觉到那人到了床边,徐庚寅听到了那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是要睁开眼抱着她么,那肯定会吓坏她的,徐庚寅继续按兵不动。 似乎是她低下了头,有一缕头发垂到了徐庚寅的脸上,痒痒地难受,他正欲睁眼抱人,鼻子里钻入一股不熟悉的味道。 第44章 又闻了一下,徐庚寅猛地起了身子推开了欺身过来了人,怒道:「谁!」 那人跌在了床上,身子扑到了徐庚寅怀里,大夏天的徐庚寅感觉到的都是肌肤的接触,好像是身无寸缕地扑在自己怀里,徐庚寅将她从自己怀里拉扯了出来,黑暗中只看了个模糊。 没等徐庚寅问什么,那人就又将胸口贴了上去,那股不喜的香气灌入嗅觉,徐庚寅猛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拉离开自己,黑暗里传来吃痛的一声,「啊,少爷。」 「你好大的胆子,我的屋子也敢溜进来。」徐庚寅听着声音就分辨出了是谁,正要喊人,书香拉住了他,「少爷,就让书香来服侍少爷你吧。」 香软地身子朝着徐庚寅靠了过来,书香抱住了他往他脸上贴去,徐庚寅一撇脸大喊了一声,「来人呐!」 连喊了好几声,在隔壁的宝儿也被惊动了,院子里一下灯火四起,在宝儿屋子口值夜地小鱼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额头猛磕在了那木桩上,一脸的迷糊,「怎么了怎么了!」 孙妈妈从宝儿屋子里开门出来穿着外套跑到徐庚寅屋子外,推门而入,「少爷!」 随后追过来的小鱼看着屋子里的情形,当场愣住了,徐庚寅站在床边衣衫不整,床上那缩瑟的身影,后背全露,长发四散着披在后面,只看到那系着的肚兜绳子,背对着她们垂着头。 「小鱼,你怎么值夜的,怎么会让她进来!」徐庚寅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外套一披,鄙夷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奶娘,去叫两个粗婆子来把她关起来。」 背对着身子猛然一震,再也顾不得身后到底站了多少人,转身抱住了徐庚寅的腰,「少爷,少爷你不要丢下书香,少爷……」 徐庚寅抓起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往床上一甩,向着门口的孙妈妈喊道,「还不快绑起来,等着我亲自动手不成!」 孙妈妈从吃惊中缓过神来,命令小鱼出去喊人,自己则走进去很是迅速地将床上的书香给抓了起来,在她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不要脸的贱丫头,你给我出来,出来!」 书香想要伸手去拉徐庚寅,被孙妈妈拉着下了床,身上的肚兜扯掉了一半,书香尖叫一声,孙妈妈嫌弃地拿过那扔在地上的衣服盖在胸前,骂骂咧咧地拖着往外走。 宝儿让小香把外套递给自己,隔壁屋子不断传来的啼哭声和骂声,打开门刚要出去,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往这边冲,小香赶紧拉了宝儿一把,小鱼一个呲趔整个身子抱在了那围栏上的木桩上,宝儿听见清脆地一声咚,心跟着也颤了一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只见小鱼捂着额头一脸的纠结,两行泪就这么挂在眼角可怜兮兮地看着宝儿,「小姐——」 本来要斥责她的小香没忍住笑了出来,「跑这么急做什么,撞疼了没?」小鱼摸着肿了地额头还有些晕乎乎的,「小姐,您别过去,那乱着呢,我先去叫婆子过来。」说着就往门口的方向跑去了。 宝儿这个院子里人本来就不多,这一闹腾小弥和小悦都起来了,几个粗使婆子被小鱼喊了过来之后,很快去了徐庚寅睡的屋子,宝儿走到的时候,里面黑漆漆地也只瞧见微弱的光,声音却吵闹的厉害。 「怎么不点灯?」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跪在地上的书香立刻挣脱了孙妈妈的手,直扑向门口站着的宝儿,小香一个侧身拦住了她,宝儿这才看清楚是谁,四散的头发凌乱地堆在那里,一件单薄的衣服披在身上,身下只穿了一条短的裤子,手臂抓着小香要往宝儿这边看,泪痕满是的脸上带着点青肿的伤痕。 宝儿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眼神跟着冷了下来,徐庚寅走了出来将她护到怀里,「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了去睡吧,我来处理。」 「孙妈妈,麻烦您点个灯,我瞧的不仔细呢。」宝儿没搭理徐庚寅,对着里面的孙妈妈说道,孙妈妈欸了一声将灯点了起来,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 小鱼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刚刚赶到,不等命令,冲上来就把书香揪了起来,原本盖在身上的衣服掉了下来,连着那肚兜都只垂在了脖子间,晃悠间露出那胸部的弧度,书香尖叫着双手捂着胸口,朝着宝儿大喊,「夫人,夫人,求少妇人成全,少爷,书香是真心对你的啊少爷。」 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地捂住了徐庚寅的双眼,耳旁传来宝儿的声音,「小香,把那被子拿过来给她盖上,成何体统!」 书香再挣扎也敌不过两个粗使婆子,口中被塞了破布之后身上裹着被子绑紧了带到了厅堂里,宝儿打着哈欠懒懒地看了一眼徐庚寅,对着小鱼问道,「今晚门口那里是谁守夜的,人呢?」 小鱼这会额头上的包已经顶的老高,恨恨地瞪了书香一眼说道,「是陈婆子。」 「一并去带过来。」说完,宝儿让徐庚寅搀着去了厅堂。 深夜,安静的徐府里宝儿院子这却灯火通明,书香跪在厅堂里裹着被子瑟瑟发抖,随后陈婆子也被带到了,看到跪在地上的书香,陈婆子脸色一变,讨好地看着宝儿,「少……少夫人,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今晚是你守夜看着门口的吧,有人进了院子去了少爷的房间里,陈婆子,你这失职的大了。」 宝儿也不拐弯抹角,「说吧,她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放人进来的。」 第45章 陈婆子当下跪倒在了地上磕头了起来,「少夫人,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她说夫人有事让她来通报,我这才放她进来的啊,我没收她银子啊。」 身后出来两个婆子将陈婆子架了起来,小弥上前就开始搜身,陈婆子一边喊着一边躲闪,小弥翻开她的腰带,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钱袋。 宝儿掂量着那个绣着花样的钱袋子扔在桌子上,「少夫人,那是老婆子我的钱袋子啊。」 「那好,我问你,这里头有多少银子在啊?」宝儿将那钱袋子一抖,里面抖出一些铜钱和两个碎银子,陈婆子眯着眼睛看着那桌子上的钱,「里面……里面……」 「是三两银子,对不对。」宝儿将手往那钱袋子上一压,低头看着她问,陈婆子遂点头笑嘿嘿地应答道,「是,是,是三两银子,少夫人我就是打了个瞌睡,瞧我这记性,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钱带着了。」 「陈婆子,每月你在这的工钱不过六百个钱银子,你哪来这么多的银子,我也不给你多废话,孙妈妈,把她关柴房去,明天一早带去夫人那里。」宝儿懒得和她多废话,让孙妈妈把人带下去了,厅堂里一下又安静了下来。 书香不哭也不闹了,只跪在那中央,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徐庚寅是厌了这样的人,这辈子他同他父亲一样,最厌恶的就是爬床的丫鬟,可偏偏书香却信了自己能像方氏那样,一举得男留在徐庚寅身边。 方氏当年有徐大伯母在身后出主意,可书香却没有。 大半夜的闹出这种事,宝儿说不生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看着这跪在下面的人,脸也丢尽了,名声也毁了,作为一个姑娘家的,身子被人看光了不说,还没有得逞,爬床失败。 放在再大一些的人家,这样的事情,是要被杖责的,再狠一些的主母,直接给套一个罪名,这条命就这么没了。 宝儿不会这么做,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做,书香的想法她左右不了,「小香,带下去关起来,明天一并带去娘那里。」 「对了,给她找件衣服穿起来,这样子怎么见人。」 说完宝儿就回了屋子,徐庚寅已经在屋子里等了她好一会了,见她回来,赶紧扶着她到了床上,「我说交给我你非要自己来,赶紧歇息着,我去隔壁睡着。」宝儿没搭话,听着那关门声传来,侧了个身躺好,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宝儿就带着陈婆子和书香去了徐夫人那里,许妈妈见到女儿这幅摸样,上前抱着她焦急地问,「你这死丫头昨晚去哪里了,一整夜没回来可担心死娘了。」 「许妈妈,书香没去哪里,只不过去了我们院子里而已呢。」小弥看了一眼她们俩,笑眯眯地说道。 徐夫人让人拿了垫子给宝儿坐下后,皱了下眉头问宝儿,「去你们院子里了,大晚上去你们院子里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呢娘,再说书香是娘的丫鬟,不如娘替我问问,书香这大半夜的,去相公屋子里到底做什么?」宝儿的声音温温地传入徐老爷和徐夫人耳中,后者神色一变看向了许妈妈怀里的书香,声音跟着威严了起来,「书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夫人您答应过书香将来可以服侍少爷的,书香的清白都毁了,夫人,你可是要给书香做主啊。」书香从许妈妈怀里挣脱出来扑到徐夫人脚边,徐夫人拿着杯子的手猛的一抖,整个杯子就这么掉在了地上,碎裂了开来。 「来人,把她拉开!」阿楠赶紧过来拉开了她,许妈妈上前抱住了书香,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意外的事情来,再也不肯松手。 书香还要喊什么,在一旁的孙妈妈手快地抽了她一巴掌,「夫人,这个丫头她半夜偷偷溜进少爷的房间,幸亏少爷发现的及时,没让她得逞,事后她还恬不知耻地向少夫人求说要服侍少爷。」 徐夫人听地越来越惊心,一旁的徐老爷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扫了地上的书香一眼,开口道,「徐府不重罚,赶出去府去吧。」 「老爷夫人,书香她糊涂,书香她知道错了,求你们不要赶她出去,她一个姑娘家的以后在外面怎么生活啊老爷,夫人。」许妈妈一听要赶女儿出去,当下就跪着求他们,是她没有看好这个丫头,昨天听她那口气就不对了,哪里知道她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宝儿坐着不说话,不止一次接到那道怨毒的眼神,她向徐老爷笑道,「爹,一个姑娘家的出府去确实不好生活,方姨他们不是快去农庄里了么,我看就让书香跟过去伺候着吧。」 宝儿很小气,小气的不是一丁半点,赶出徐府县城就这么大,只要许妈妈夫妇俩还在徐府,书香在外面也吃不了多少苦的,跟着徐傅宝去农庄,伺候得了谁,那还得看他们的意思。 她只知道,徐傅宝近女色,身边的通房丫鬟在娶亲之前都有一个篮球队了,书香是徐府里丫鬟中的小姐,这样的人,徐傅宝一定十分喜欢。 一个对自己产生了恨意的人再留在身边,宝儿就算是再怜悯她,也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考虑,「伺候谁都是一样的,书香有这个心伺候徐府的少爷们,自然是好的,庚寅这边已经有不少人了呢,大哥这远去将来也是逢年过节回来的,身边还是得多带几个人去,也不能让人说我们徐府的不是啊娘,您看如何?」 第46章 徐夫人看着宝儿微笑地看着自己,再加上徐老爷的话,她就是想要护着点也说不出口,自己好好的为她选一个好夫婿,反过来这丫头不感激不说,直接去儿子院子里爬床去了,若说徐老爷徐庚寅恨爬床的,这个徐府里,最恨这类事情发生的,就是徐夫人了。 当年她不就是这样被阴了一把,一辈子心里拔不掉这个刺,方氏现在要跟着儿子离开,徐夫人是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于是她没再看许妈妈,点头道,「宝儿说的也对,就让书香陪着傅宝他们去农庄吧,那也是需要人伺候的,老爷你看如何?」 问题从宝儿那回到了徐老爷这,徐老爷看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把这不好好值夜地婆子赶出府去,去叫牙婆过来,让他们自己挑几个中意的,这么一个院子都看不住,咱们府还真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了。」 没过半月,本来还要住上一个月多的方氏竟然破天荒的向徐夫人说要提早去农庄里,说是去晚了天冷了到时候不适应,徐夫人一挥手二话没说就批准了,府里少了十来个人,一下子清净了不少,徐夫人更是干脆,直接将方氏原来住的院子铲平了要盖个小花园,说是将来给出生的孩子玩的。 宝儿靠在卧榻上拿着针绣着手中的小衣服,偶尔看一眼窗外,四个月的身子已经显怀了,穿着衣服肚子都隆起的明显,小弥拿了个冰盆子走了进来,放在屋子的角落里拿起扇子扇了一会,屋子里降温了不少。 宝儿觉得畅快了几分,靠在卧榻上眯起了眼睛,小弥从床上拿了小被子过来替她盖好,悄悄地走了出去,门口守着的小鱼打着哈欠一副困顿的模样,一见小弥出来,立刻打起了精神,小弥看这丫头迷糊的样子,戳了下她的脑袋轻声训斥道,「小姐如今身子渐渐重了,做什么事都懒懒的,你得多看着些,别再出错了,知道不?」 小鱼顿时猛点头,靠近小弥悄悄说道,「小弥姐姐,你看我宣传的好吧,那个方姨立刻就带着人走了。」 小弥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给我烂在肚子里,知道不!」 小鱼点点头委屈地不再说下去,小弥看了一眼屋子有嘱咐道,「我去厨房里炖药,你在这看着,小姐醒了就进去,别睡着了。」 小鱼又赶紧点头,目送着小弥远去,眼中尽是崇拜。 就在徐夫人把书香给了方氏说带回去伺候他们,没几天徐府的下人口中就流传了这么一些话,徐夫人不放心大少爷他们回去,所以就赐丫鬟给他们,说好听的是伺候去的,其实是监督他们的。 这些话在下人底下传着,很快就传到了方氏耳里,可书香这个烫手山芋她已经接了,若是徐夫人再多给几个人,她们这日子还怎么过,于是方氏很快就主动提出要提前回农庄去…… 八月一到,三伏天至,天气越发的闷热,尤其到了午后,只要开了窗那热气就不住地往里面窜,小香端了一碗煮好的绿豆汤到了屋子里,宝儿正好起来,懒懒地靠在软垫子上,「小姐,把这喝了我去请陆大夫进来。」 请陆横过来把脉后小香便送了他出去,宝儿站了起来走到了屋檐底下,傍晚的天气还如白天那般晴朗,远远的传来知了的声音,宝儿走去厨房将禄德拿过来的最后一批茅莓做成了果酱,府里留了一些之后,其余的全让阿达送去了如意斋。 回到了屋子里,小香已经将冰盆子撤了出去,宝儿拿起一旁没秀完的小衣服,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偶尔会去一趟书院请二嫂指点一下,宝儿这一绣,竟也绣了半年之久。 九月初秋闱考试,在大家紧张地等待之下,考后三日成绩揭晓,徐庚寅名列前茅。 宝儿这才松了一口气,阿达回来报喜,徐庚寅则跟着那些同窗出去庆贺了,宝儿顶着五月多的大肚子,慢悠悠地去了厨房,小弥怎么拦都拦不住,「我的小姐啊,你说我来还不行么。」 「没事,一直坐着也不成,是该多走动走动,来,帮我去菜园子里摘两根苦瓜回来。」宝儿推了小弥去院子摘东西,自己则撩了下袖子准备亲自下厨做些吃的。 小弥很快就摘了两个苦瓜过来,宝儿让她洗干净了对半切开切成条,从预备的菜篮子里拿了一根胡萝卜,刮了皮之后和苦瓜一起切成丁。 小葱切末之后在打散地鸡蛋里放了苦瓜和萝卜丁,将葱末和盐料酒都倒下去搅拌均匀了之后,让小弥起了火,在锅子里倒了少许的油,宝儿用小刷子刷匀了锅子边缘,将搅拌好的都倒了下去,拨匀了之后小火煎着,一面熟了之后翻面继续煎熟。 「小姐,我来吧。」小弥看着宝儿额头都出汗了,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厨房里闷地宝儿有些喘,她下了灶台指示「切好了就成了,放盘子里,再那那一个切片了熶一下。」 小弥将切好的蛋饼装在盘子里,宝儿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天,随着太阳升起,回廊里顿时也显得热了。 「晚上肯定要和爹娘一块吃饭,到时候再做一些。」一个人吃过了午饭,等徐庚寅回来的时候,宝儿已经午睡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摸过自己的脸,宝儿睁开眼,徐庚寅正双颊泛红地看着自己,往床里侧靠了靠,徐庚寅脱了靴子也躺了上来,一手抚摸在她的肚子上,「好像又大了好多。」 第47章 「我也觉得肚子比二嫂的大好多,可娘说当年生你的时候肚子也不小呢。」宝儿拿着他的手覆到肚子上,忽然掌心间传来一阵触动,徐庚寅惊喜地看着她,「他动了!」 宝儿拉着他的手慢慢地挪到肚子一侧,徐庚寅小心的贴在那,一种神奇地感觉从手心传到了心里,那皮肤间传来的一阵微动都让他激动不已。 「他也睡醒了,调皮着呢。」那像是精力充沛地小伙子,睡醒了便是要伸展一下,偶尔细看肚子,胎动的时候还会凸出一角,宝儿将这每一份感触都记在心里,这是这个世界上和自己血脉相承地生命。 月份不大,没动了两下肚子就没动静了,徐庚寅显得有些意犹未尽,抱着宝儿想要睡上一会,一股酒气冲了上来,宝儿推开他的脸,「喝了多少呢。」 「不多,都是你二哥灌的。」徐庚寅下床去漱了下口,洗过一把脸之后换了件衣服才躺会床上将她抱在怀里,感慨道,「若是想你二哥一般留在这县城里,你觉得可好」 「那你呢,你喜欢留在这县城里么。」宝儿仰起头看着他,徐庚寅只笑着摸摸她的脸,「你在哪我就去哪。」 这话似乎颠倒了位置,本应该姑娘对男的说的台词,如今从徐庚寅口中说出来,宝儿却听地感慨万千,伸手一扯徐庚寅下巴上的小胡渣,宝儿趾高气昂地说道,「你儿子说了,将来要去外面看看,所以得委屈做爹的你了,县城咱们是不留了,去哪就就给你做主了。」 晚饭是和徐老爷他们一块吃的,从上半年徐家入狱,徐夫人再也没这么开心过了,如今摆在眼前最开心的事就是徐庚寅中举了,方氏他们走了,宝儿有身子了。 徐庚寅的出生其实当年并不讨徐夫人的喜欢,徐老爷当时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但是由于当时的徐老夫人不答应,非要把那表妹送去了乡下给嫁了人,徐老爷不情愿娶徐夫人,徐夫人自然心里生的气,再加上方氏的怀孕,徐庚寅的到来她反而不开心,本来准备好要和离的人,一下子就有了身子。 生徐庚寅的时候吃了太多的苦,以至于徐庚寅的出生徐夫人并不开心,从小对他就严厉,远不如对妹妹的疼爱,可儿子大了,自己和丈夫之间再大的纠葛,从上回徐老爷入狱她就放下了,表妹什么的,这些年也就出现过那么两回,至始至终在她之前的事情。 儿子和自己不亲,但是儿子的任何一个事情她还是看着的,不管是中举也好,宝儿有身子也好,时间久了,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给软化了,徐夫人让阿楠去屋子里拿了一对镯子出来放在桌子上,「本来是要在你们成亲的时候给的东西,想着如今庚寅中举了,你也有了身子,这时给就再好不过了。」 打开来是一对晶莹剔透地翡翠镯子,翠绿地成色,式样简单却十分的漂亮,这是从生徐老爷后过世的前任徐老夫人传下来的东西,徐夫人拉起宝儿的手就给她套了上去,「看,刚好啊。」 「娘,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先放着罢。」宝儿想要褪下来给她,徐夫人轻按着她的手笑道,「东西是贵重没错,难道你还想我传给第二个儿媳妇不成,回去好好收着,将来啊,传给咱们家孙媳妇。」徐夫人看着宝儿的肚子越发的笑的开怀,生男生女不打紧,能生就成,徐家就是要多子多孙的。 「娘,您这是偏心,我怎么就没有。」徐若琳看着那镯子也不是很喜欢,不过也爱凑一份子热闹,嘟着嘴巴朝着徐夫人撒娇,一面吃着宝儿让小弥做上来的苦瓜胡萝卜蛋饼。 「回头你招个上门女婿回来,爹就给你头一份预备礼。」徐老爷和儿子对饮了几杯之后,微醺地对她说,徐若琳一听到夫婿的事就少女情怀尽露,红着脸瞪着他们,「谁要女婿了!」 「对,你是不要女婿,你要的是夫婿。」徐庚寅一点都不客气地取笑着妹妹,徐若琳啪的一下将他筷子下的打了下来夹起来往自己口中一松,冲着他哼了一声。 屋外天色渐暗,回廊里点起了照明地灯笼,屋子里一片笑声,宝儿抽空出来找了外面的小弥,这爷俩喝多了,一下子分不清你我,都醉的快杠上了,宝儿让小弥去煮些醒酒的,赶紧进去拉着徐庚寅不让他再喝,下午就已经喝地不少了,这到了晚上还喝,明天就该醉上一整天了。 等回了屋子,徐庚寅是真的醉了,徐老爷的酒量也很好,两个人一拼就是一晚上,宝儿让小香换了洗澡水,让徐庚寅进去洗完了之后换了衣服喝了茶,这才清醒一些。 偏偏有些人无赖,借着酒劲就开始耍无赖,对着孙妈妈耍赖道,他喝醉了,必须得睡在这屋子里,否则万一又冒出个不知名的丫头上了他的床,这回他醉了可没的反抗,岂不是我为鱼肉任人调戏了。 孙妈妈是说不过这无赖的少爷,心想着醉是醉了,应当不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于是到了屋子外去睡了,徐庚寅得逞了一般冲着宝儿笑嘻嘻着要往她身旁凑,宝儿嫌弃地撇过脸,「满嘴的酒味,想熏死我呢。」 徐庚寅立刻跑去漱了口又喝了一大杯她准备好的青果子茶,往手心里哈了气只觉得自己此刻满口的清香味才回屋子,已经是三个月没有和宝儿睡同一张床了,徐庚寅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第48章 宝儿磨磨蹭蹭地梳好了头发,徐庚寅已经在床上催了她好几回了,穿着亵衣宝儿坐到床上,徐庚寅把床沿架子上的纱布一拉,探出一个脑袋吹熄了灯,就要去抱宝儿,宝儿轻呼一声小心,门外就传来了孙妈妈的咳嗽声。 徐庚寅讪讪地缩回了手,宝儿顺势躺下之后,他又靠了过来,两张脸凑的很近,近到宝儿很容易地就闻到那青果子的香气,徐庚寅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上去,最初还是轻柔着缓慢,到了后来就成了来势汹汹地猛潮,徐庚寅握住她那胸前的盈握,拉开了她的亵衣。 孕妇身子敏感的厉害,徐庚寅才那触及胸前的两处,宝儿就已经觉得身下泛滥,久不经世地身子极易被挑拨,宝儿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呻吟,不料,门外又传来孙妈妈地咳嗽声。 什么叫兴致而起,败兴而止,徐庚寅一手捂住宝儿的嘴巴,在她耳旁轻轻地吹着气,「娘子,你看你都……」宝儿咽呜了一声,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从他指间挤出一句话,「相公,在这样下去,孙妈妈该得肺痨了。」一晚上就光咳嗽了。 徐庚寅委屈了,松开了手乖乖地躺在床上,宝儿刚才明显地感觉到那硬触抵在自己腿间,身旁的人传来一阵的热气,宝儿知道他熬的辛苦,「不如你去隔壁睡吧。」 「我没事,你睡吧,我躺会就好。」徐庚寅红着脸忍地辛苦,那还真不如去隔壁睡呢,这样媳妇就在旁边还碰不得,对他来说比什么都煎熬。 宝儿在一旁趟地也没睡意,该不该告诉他,其实孕期到了四五月是可以行房的,只要别太激烈,可一想到门外的孙妈妈,宝儿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可不想明天直接被带去徐夫人那里教育一通。 隔了一会,宝儿侧过头去看,徐庚寅还睁大着眼睛看着床顶,脑海里闪过当初看到的那春宫图,宝儿一咬牙,掀起薄毯子就钻到了被子里。 徐庚寅还不明所以,正要问呢,忽然身下传来一阵舒畅,他赶紧捂住嘴巴,把那一声怪叫堵回了肚子里…… 第二天一早,徐庚寅神清气爽地起来去了书院,小香一进屋子就感受到这里的气氛不太对,掀开床上的帘子之后,小香脸红了。 宝儿神色镇定地让她将床单和被子都拿出去拆了洗过,自己则起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小香赶紧将被铺收一收抱了出去,听到那一声关门声,宝儿的表情才有些变化,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去看床铺,整个一错误指导地悲惨后果。 她清楚地记得事后徐庚寅说的话,「娘子,我以后就不去隔壁睡了!」 当天晚上徐庚寅就没在屋子里睡成功,没等宝儿开口,孙妈妈就尽责地将徐庚寅请到了隔壁,并且叫了个小厮专门给他看着门口,尝了鲜地徐庚寅自然是不答应,可那一套礼俗一出口,他就败阵下来了,恹恹地去了隔壁…… 这两天家里来的客人不少,都是祝贺徐庚寅中举的,连着徐家大伯二伯都过来了,宝儿身子重,徐夫人就让她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呆着,她一个人就应付的过来这些客人,徐家大伯来的时候,宝儿说情理都得出去见一面。 厅堂里坐着的人有一些是宝儿上回看到过的,这回多了几个小孩子,有一个还被抱在奶娘怀里,小弥扶着宝儿前去坐下之后,站定在她身后。 「哟,三妹啊,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呐,这庚寅也要当爹了,又中举了,真是再好不过了。」柳氏嘴上夸着瞄了一眼宝儿的肚子,「这一看就是个男胎。」 这话听着十分的顺耳,徐夫人笑着说男女都好,柳氏从奶娘手中抱过那个女婴对着徐夫人说道,「三妹啊,这双喜临门啊,还得来个三喜临门,所谓女大三,抱金砖,这是我娘家大哥的小女儿,不如和你家孙子订个娃娃亲来个喜上加喜。」 「噗,咳咳咳。」宝儿一口水喝下去没等咽下去就喷了出来,捂着嘴咳了起来,呛地满脸通红,小弥赶紧拿着帕子给她擦着嘴,「小姐,要不咱们回去歇着。」 宝儿挥挥手摇头说没事,她以后再也不在这极品亲戚面前喝水吃东西了,否则要么呛死,要么直接给噎死了,都是要命的。 徐夫人的脸色也精彩的很,她看了一眼柳夫人怀里极力推荐的女大三孙媳妇人选,眼角都有些抽搐,「大嫂,这生男生女还不知道呢,再说了,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不能在他们不能做主的时候都把事给定了,将来若是他们怪咱们,又是何必呢。」 「这婚姻大事不是父母做主,那还得由着他们不成!」柳氏可极力想推荐这自己哥哥家的孩子,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说着又指着带过来的一个刚会走路的男孩,「要是个姑娘啊,也可以订个娃娃亲不是。」 「大伯母,这婚姻大事我想还是得问过这孩子的意见,不然等他长大了该埋怨我们了。」宝儿很直接地拒绝了柳氏的好意,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徐庚寅中举了来了,之前塞人,现在直接塞媳妇来了。 柳氏有着不屈不挠地精神,她怀里的丫头也长的是可爱,如果没有那句儿媳妇人选,宝儿也很喜欢这个讨喜的孩子,让小弥拿了红包出来给在屋子里的几个孩子分了之后,宝儿就说乏了,要先回去睡觉。 第49章 老有人盯着你的肚子能舒服到哪里去么,徐夫人直接准了她,让她到了晚饭的时候再来,还不准期间有人去打扰,直接断了柳氏想要中途插上去游说的想法。 吃晚饭的时候,柳氏又免不了脑热当着徐老爷和徐庚寅的面提了一下,自己儿子没出息,也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按照徐庚寅的发展趋势,以后做个小官还是有的,柳氏铁了心是要扒着他们。 宝儿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可谁都阻挠不了柳氏的热情,当着不少客人的面徐夫人不能说什么,这桌子的女眷都低头各吃各的,连着秦氏也没有搭话。 「我啊一听说庚寅媳妇有了就立刻给你们去求了些安胎的回来,都是西山的大师开的药,这个月份吃啊正正好。」吃过了饭柳氏让自己媳妇将带来的药包拿了出来,宝儿看着那装在漆墨盒子里的药包,打开来还散发着一股药香。 「那就谢谢大嫂多费心了。」徐夫人让阿楠将盒子收下,柳氏这才步入来这的第二个正题,「三妹啊,我们娘家有个妹子,年过十四这还没说亲呢,家里家教也好的,你们家庚寅这明年是要进京了吧,要不把这孩子也带去,让她见识见识,说不定还能遇到个好人家嫁了呢。」柳氏说着从身后拉出一个姑娘,年约十三四岁,一脸的羞涩样。 屋子里静默了一片,「大伯母,这庚寅明年是跟着书院去的,不能带别人。」 「那就在你们这先住下,等庚寅回来了,以后出任了就带上,顺便给她说户好人家了去。」柳氏立刻改口,那被叫做莹莹的姑娘还朝着徐庚寅看了一眼。 宝儿太阳穴那凸凸地跳着,这推荐的太没技术含量,有见过已婚男子带个没血缘关系的姑娘到处晃悠的么,她直接跳过了柳氏的殷切眼神看向徐夫人,「娘啊,我看徐叔的几个儿子好像都没成亲呢,这位妹妹的年纪,好像也和小三相配呢。」 「是呢,徐叔家的小三也有十六了呢。」徐夫人顺着宝儿的话说下去,甭管谁来肖想她儿子,都没有徐家老大来的让她讨厌,「大嫂,这京城家的不得看条件么,俗话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小三自个还在县城有铺子呢,我看这啊挺好的。」 不止是柳氏,连着那姑娘的脸色都变了,宝儿端起一旁的热茶掀开盖子吹了吹那热气喝了一口,徐叔家的小三她都见过两回,是个很实诚的小伙子,她还不舍得介绍呢,留着给小弥或者小香多好,她们俩的年纪也不小了,一个十四一个有十五了呢。 「三妹啊,你这别开玩笑了,这徐叔可是个。」柳氏没接着往下说,明显地嫌弃了徐叔的条件,宝儿抬眼看了一眼她们,「大伯母,凡是讲究门当户对,莹莹妹妹家里是做什么的呢?」 小姑娘到底太年轻,看着宝儿那有些委屈了,有些气不过地说道,「那你和庚寅哥也不是门当户对啊。」 宝儿笑着不语,她和徐庚寅是不是般配,也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张口闭口可以说的。 徐夫人果然脸色变了,斥责道,「胡说什么,宝儿家的哥哥是举人出身的学官,现在还在南枫书院教书,大嫂,看来这丫头的眼界高的很,我们也不好做主,宝儿身子重,也撇不开人手照顾人,你还是把她带回去吧,一个姑娘家的,在府里容易被人说闲话。」就算是徐夫人自己嫌弃过宝儿的出身,那也容不得别人插手说半句不是。 柳氏被说的顿时下不来脸,莹莹更是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别提多委屈了,柳氏拉过她在怀里抱了抱尖声道,「诶哟我说这是中举了台面大了,看不起咱们这穷亲戚了,如今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了,我们家莹莹有什么不好的,嫁个管家的儿子算什么。」 「是啊大伯母,那你可得带回家好好教养着,说不定能遇上当今皇上微服私访,相中了进宫做妃子呢。」宝儿捂着嘴补充道。 柳氏一拍大腿,「对,说的没错,说不定啊,咱们莹莹还是有这个运气的。」说着笑的一脸的憧憬。 没文化害死人,柳氏这话说的让京城那众多世家小姐情何以堪,懒的多说,宝儿脸上显露出几分倦意,徐夫人就让她回去睡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徐庚寅也跟了出来,扶起她就直接往他们的院子里走去,逃命似的。 「我都和爹说了别老和大伯他们走得近,上回那私盐的事没牵扯到算是运气了。」徐庚寅说起来都是一肚子的气,他这才刚刚中举,春闱都没去,更别说殿试了,徐家大伯就意会这说什么带上堂哥一起,当他是组织团体京城游的啊,他做导游? 宝儿拍拍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大伯母还说起要带那个什么莹莹姑娘,说让你带去京城说不定让什么好人家相中了。」 徐庚寅一口茶噎在那回头问她,「那你怎么说的。」 「自然是回绝了,又不是去玩的,大伯母安的什么心思,趁着我身子重让一个姑娘家的住在徐府的,要多少日子就能传出些话来,再说又是大伯母娘家那的亲戚。」宝儿从盘子里拿起一个腌梅子放入口中,「爹怎么说呢。」 「爹说随他们闹去,将来等我们迁了地他们也没什么好闹腾的。」徐老爷没法来个直接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儿子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做主了的,将来徐庚寅他们一迁任,就不在这县城里呆着了。 第50章 徐家大伯二伯住了一天后就走了,来的时候一大帮子的人,回去的时候一个都没留下,全盘打包回去了,徐夫人站在门口目送了他们离开,心情是无比的舒畅,回到了屋子里,看也不看那柳氏送过来的药包,「阿楠,把这扔了,我可不想宝儿吃出个什么问题来。」 初秋。 宝儿将两个盒子分别给小鱼和小悦让她们送去给徐夫人和徐若琳,上回徐夫人送了那玉镯子之后,宝儿一直在想送什么回礼,徐夫人的当家首饰不会比自己少,想来想去,还是在库房里将成亲的时候二哥送自己的一块羊脂玉佩送了过去,给小姑子则送了一对漂亮的耳环。 小鱼她们拿着盒子出去了,宝儿扶着身子下了卧榻往外走,不知是不是错觉,宝儿只觉得她的身子沉的很,也没见别人六个月的身子像她这般沉的,现在低头已经看不到脚了,怀孕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月份越重,身子越发的不灵活,之前做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赶制的孕妇装宝儿都让做了最大号,以免到了最后都穿不进。 扶着栏杆看着小院子里,有几棵树已经出现树叶败黄的迹象,小花坛里种的那一圈菊花已经开了,弯曲地小花瓣卷在中央,家里还剩下不少晒好的野菊花,偶尔煮一壶喝着,秋天去去火气。 「少夫人,有客人说要找您,叫什么,梦溪。」宝儿正坐在小亭子里研究那小衣服上的绣图,豁地抬头看着通报的婆婆,不确定地问道,「叫什么?」 「叫梦溪。」 「快请她进来。」宝儿将衣服往桌子上一放,让小香去备茶和糕点,看门的婆婆很快将人领了进来,那一抹素净的身影,连着那素净的面容都让宝儿感到意外,原本妩媚的脸上如今淡然了许多,非要说过去的什么,那就是抬眼间还能看到那楚楚的模样。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梦溪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预备的茶水喝了一口,望了一下这院子,感慨道,「好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喝茶过了。」 她的目光落在宝儿隆起的肚子上,脸上闪过一丝温柔,看着宝儿一脸的渴求,「我可以摸摸他么?」 宝儿看着她的样子,笑着点点头,梦溪小心翼翼地抹上她的肚子,在那抚摸了几下,温柔而轻缓,「真好,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调皮着呢。」宝儿就近地看着她脸上的风霜,像是经历了一场重大的变故,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她不能说你也可以赶紧生一个,因为梦溪她不能生。 体会地够了,梦溪手捧着茶杯慢慢地喝着,亭子外暖暖的阳光撒了进来,照的人心情都好了许多,良久,她放下了杯子,叹息似地幽幽说道,「相公他,死了。」 宝儿拽紧着手中的帕子,这是预料到的结果,那些被苏济林押往省里地盐贩子,最后只会落得个问斩地结果。 「我求苏大人将他焚了,带着他的骨灰回来了。」梦溪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带在脖子上的锁片,那是沈荣柱最后留给她的念想了,宝儿诧异着,「你跟着去了省里?」 梦溪点点头,宝儿这才了然,怪不得她让人找遍了县城都没找到她,荣柱在牢房里的时候,曾经拜托过徐庚寅,宝儿以为她离开县城去了别的地方,没想到她直接跟到了省里,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当着自己的面死去。 梦溪摸着杯沿,长指滑过杯口看着宝儿一脸的惊讶,笑道,「我不吓你,我就是去了刑场送了他的,我怎么舍得最后都没有人送他上路,孤苦伶仃呢。」 宝儿明显地看着她眼角那落不下来的泪水,莹莹地泛着光,心里一阵酸涩,孙氏算是半疯了,沈老爹一直在照顾着她,更别说长途跋涉地跟着去送四叔,押送囚犯的路不是去游玩的,一路上更别说什么好吃好喝的,梦溪一个弱女子,竟然随着那大部队,一直到了省里。 「他一开始还劝我回来,后来直接骂我,再后来,也对我没了法子呢。」梦溪笑着,回忆着那段一路送囚地路,几乎算得上是风餐露宿,苏济林没有赶她,反而还有些照顾她,起码没有让她被那些官兵欺负了去,直到到了省里,梦溪才住进了店里,每天去衙门口守着,直到问斩那日。 「四叔他……」宝儿语噎说不出话来,梦溪摇摇头,安慰道,「你四叔他走的很安心,他说他辈子注定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所有的情都只能给一个人,所以注定要负了父母,负了亲人,你们骂他也好,怪他也好,他都认了。活着太累了,若是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他也就这样去了。」 那就是沈荣柱吧,一个与这个世界不符合的男人,格格不入的结果就是被社会所淘汰掉,即使早就预料到,宝儿心里还是闷得慌。 「我不想他留在外面,所以就回来了。」梦溪带着荣柱的骨灰在外面四处游玩了一个多月,还是决定回县城,毕竟这才是他的根,可回来到这里,梦溪却没法下决心去墨家村,她没能面对沈老爹和孙氏,没能面对他们的问题,他们的谴责。 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害了荣柱,当初若不是带着她,也许此刻,他就能逃出生天,即使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不再回来,那至少还是活着的。 第51章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宝儿伸手覆在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那就留县城吧,如果你不想回墨家村,可以让小姑姑将四叔带回墨家村去。」 梦溪感激地看着宝儿,「那真是麻烦你了。」 「你住在哪,我改天让小姑姑去找你。」 「原来的房子被查封了,我现在还住店呢,等过几天去看一处合适的院子就租下来,我一个人住,也用不了太大,荣柱给我留了一些钱,我想开个小店铺,做些小买卖养活自己应该也够的。」荣柱当初给梦溪的银票加起来也有不少,宝儿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一些。 送了她出去之后,宝儿就让小香去找了小姑姑梅子,刚走进屋子里,肚子里就传来一阵微痛,宝儿扶着门框站了一会,随后赶来的孙妈妈赶紧扶着她进了屋子,二话没说就让小弥去请陆大夫过来,开始在宝儿耳边碎碎念了起来,「我说少夫人,那亭子里多吹风也是不好的,有没有哪不舒服的,要不我去给你煮些去寒的,你等着。」 痛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就消失了,宝儿躺在那也有些担心,没过多久陆大夫来了后把脉过了后大家才放心了一些,嘱咐她情绪平稳些莫要大起大落,注意休息,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之类的,宝儿摸着自己圆滚滚地肚子有些疑问,「陆大夫,我看我的肚子都比别人的要大上一些,是不是胎儿太大了。」 陆大夫摸摸那撇小胡子笑道,「丫头,你怎么不想是不是怀了两个孩子你的肚子才比一般的要大上一些。」 「陆大叔,您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宝儿下意识地摸着肚子,想到里面竟然有着两个正在发育的胎儿,心情跟着微妙了起来,转眼又抑郁了,两个孩子,这不是增加早产和难产的几率么。 就算是玩游戏也不是这么选择难度的啊,这简直就是困难模式了,宝儿一脸欲泣地看着陆大夫求证他的话,可陆大夫似乎一点都看不穿她的想法,「也许是胎儿个头大,也有双生的可能性,丫头,你可得做好准备。」 陆大夫说的也不是很确信,听得宝儿已经认为了这是双生几率很大,她也没吃到营养过剩的地步,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孕妇须知上来执行,若说养的胎儿个头过大,她宁愿相信那是双生。 「这丫头,人家求双生都求不来呢。」送都了陆大夫,孙妈妈见宝儿一脸的苦瓜相,又一顿耳提待命地训斥,说完就让小香去准备吃的了,自己则赶紧去多做一些小衣服,心里直乐呵,若真的是双生,夫人一定高兴坏了。 正如宝儿忐忑着,那肚子吹了气似地涨的飞快,比起静雅,左右只差了一月的时间,宝儿的肚子就大了太多,也许正是印证了那双生的话。 秋末的时候县城已经很冷了,穿上厚厚的棉衣顶着肚子有些行动不便,宝儿本就怕冷,这会更是懒的出去,每天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走动一番后回屋子睡午觉。 小弥早早地在屋子里点起了火盆子,宝儿靠在卧榻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手中拿着一本徐庚寅书房里找来的手札,看的有了些困意。 「小姐,二少爷来看你了。」宝儿正昏昏欲睡呢,小香进来告诉她禄生来了,宝儿干脆让小香去拿了些今年的新茶过来,煮着让禄生喝。 「你二嫂让我带些这个给你。」禄生将静雅让带来的一些小鞋子小袜子拿了出来,那些鞋子上还挂着个可爱的虎头,放在手心里只小小一只,十分的可爱。 「二嫂绣了这么多啊,我留下几件就可以了,其余的拿回去罢,别让二嫂太累了。」宝儿选了一双一对的留在桌子上,其余地推给禄生要他带回去,禄生笑着都放到了桌子上,「她做了许多,哪里穿的过来,庚寅都和我说了,怕是你这个头怀的是双生,还是得多备着些。」 「二哥,你可不能想着法子说我绣的不行。」宝儿撅着嘴将那些小鞋子一揽和他抗议道,「我还做了两件小衣裳呢。」 「成,我可没说你什么,这若是等梨花有了身子,集市这边怕是要忙不过来了。」禄生特地前来和宝儿提了这个事,梨花成亲也有半年了,这若是传了喜讯出来,集市那就没有主事的厨子,张大娘只能忙一处地方,这样一来,就还得招两个人才行。 「那就再招两个厨子呗,提一个梨花带着的上来做副手,梨花总还是要做娘带孩子的,我想着总不能老是让她当这把勺子的,二哥,你看着能不能从别的酒楼里挖两个好些的厨子出来。」宝儿眼睛一眨,那有些胖嘟嘟地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贼笑地看着禄生。 「你当厨子是你家养的不是!」禄生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咱们的工钱又不必酒楼的高多少,哪有这么容易请的。」 宝儿两腿一蹬,「那我不管,这个就交给二哥你了,你舍得让一个孕妇还去想这个头疼的事么,小香,去把那些腌好的梅子拿过来,让二哥带去给二嫂吃。」宝儿喊小香将前些日子腌好的梅子拿了一小罐子出来塞到禄生怀里,一面打着哈欠都不让他回绝,直接推着人出去了。 末了在门口挥挥小手喊道,「二哥你走好,我就不送了哈。」 转回到卧榻上,宝儿将那些小鞋子都让小香收了起来,自己则拿着那没看完的书,靠在卧榻上继续看着,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暗了。 第52章 问过时辰,小弥见她醒了就让小鱼去准备饭菜,宝儿伸了伸腿轻轻锤了几下,正要下床,这才发现徐庚寅还没回来,「少爷呢?」 小弥将菜都端上了桌子,扶着宝儿下了地,「姑爷差阿达过来说了,去了陆大夫家吃饭,晚些回来。」 宝儿净了脸后拿着热毛巾敷了会,回头问她,「陆大夫家吃什么饭,今个什么日子?」 「好像是陆家小少爷准备向翠儿小姐提亲去了,找姑爷出主意去了呢。」小弥帮她换上了外套,宝儿走到了外间开始吃饭,坐下来之后,宝儿先行喝了一小碗的热汤,暖过了胃才开始吃饭,「他们能找他出什么主意,贿赂还差不多。」 陆麟可比陆横精怪多了,就冲着当面上门来和宝儿说这件事,宝儿都觉得这人也是敢作敢为的,翠儿生性胆子小,若是跟着能说会道的,说不定性子也会开朗一些,关键陆麟这人秉性很好,生意场上圆滑但是对家人却十分的诚恳。 「那小姐你是翠儿小姐的长姐,您这边身子重没法说,他们就只能找姑爷说说了。」吃过饭后小弥就准备好了小木桶给宝儿泡脚,看着木桶里飘着地几朵花瓣,宝儿赞同道,「他主意打的好,我这边其实很好说话的,难说话的是二哥那,你说一家人性子怎么都这么不一样,就二哥最狐狸了,看着挺老实的,其实鬼着呢。」 小弥笑眯眯地没说什么,听着宝儿说着禄生的不是,等着她泡好了擦干净上床睡觉,被窝里已经暖好了,躺进去就十分的暖和,宝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披了个外套靠在床头等着徐庚寅。 许久过去他还没回来,宝儿就干脆吹了灯自己先睡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摸索着爬上床,宝儿朝着里面掖了掖身子,徐庚寅掀开了被子快速地躺了进去,一阵冷风灌入被子里,宝儿卷着一角往里面靠,徐庚寅怕自己身子冷冻着她,捂了好一会才摸索着去把她抱过来,「醒了?」 「恩,怎么这么晚——」宝儿喃喃着嘟囔了一句,半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继续睡着。 「本来早就吃完了,后来陆麟来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又坐下来喝了会酒,这才迟的,你等急了吧。」徐庚寅躺定了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摸了摸宝儿有些发福的脸蛋,小心地绕过她的肚子给她按腿。 之所以现在不睡隔壁了,是因为宝儿开始出现了腿肿的现象,七个多月的身子,像别人九个月的身子,宝儿的腿就很光荣地肿了,有时候半夜睡着都不舒服,孙妈妈也不能和宝儿一块睡着,所以徐庚寅就搬回了屋子,偶尔给她按摩一下。 宝儿哼哼唧唧了两声又睡去了,徐庚寅轻轻揪了一下她的耳朵,又按了几下心满意足地搂着她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徐庚寅没去书院,先是伺候着帮她穿好了衣服,又一起吃过了早饭,宝儿终于忍不住问了,「陆麟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了?」 徐庚寅悻悻一笑,「也没什么,他就是让我问问你,翠儿喜欢什么,等我们过年回去了,能给她带上一些礼物。」 宝儿没好气地看着他,「无缘无故地送什么礼,她又不缺什么。」 「怎么无缘无故了,陆麟正准备去你家提亲呢。」徐庚寅殷勤地给宝儿敲着腿,好兄弟的事自然得帮忙了,虽然禄生那边也难搞定,但是在他看来,做妹妹的不是最听姐姐的话了么。 「那让他去提亲好了,你去和他说,这还没说亲呢,不用送东西过来了。」宝儿打定主意要给他们个下马威,深更半夜的筹谋怎么从她们这过关,这怎么说都不能太简单了去,不然如何对得起他们深夜探讨。 「哦。」徐庚寅应了之后,一转眼又和宝儿求上了,「那小子说今天非要知道翠儿喜欢什么,娘子,这你都不帮啊。」 宝儿看着他撒泼卖萌的样子,乐了,「这翠儿也算是你家人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合着他们来设计咱们呐。」 徐庚寅反驳,「这怎么能算设计,我是给咱们妹子选好夫婿。」说完又给宝儿捏捏肩。 最后徐庚寅还是没能成功套出翠儿喜欢什么,宝儿这死不松口也是有理由的,追姑娘什么的,哪能这么容易的,最大的原因就是,宝儿也心虚着,这么多年了,翠儿到底最喜欢什么,做姐姐的还真是不太清楚。 所以宝儿理直气壮地驳回了徐庚寅的请求,大摇大摆地去外头散步了,留下徐庚寅还在那想着,是不是宝儿喜欢的,翠儿也喜欢,等宝儿散步回来,徐庚寅已经出去给陆麟通风去了…… 腊八过后天就开始下雪了,整片的县城白雪皑皑,屋顶上围墙边都覆盖着厚厚的雪,宝儿这边景致美好,可那些屋子不牢靠地人家,却因为这冬日的大雪,压垮了房子,几多丧命。 年前的这样一片安详美好就这样被打破了,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连着县城里的路上,每天轮班铲雪地都没的停歇,县衙又开始忙碌了,可大雪的天气物资到不了各县城,大雪封山,路都堵死了,县衙那只能从那些大户入手,打着济善地名义,让着捐粮捐钱捐棉衣。 宝儿看着徐府门外排队领米地人,苏济林上任地这三年,还真是多事,又是旱灾,如今在他开春即将回京之际,又赶上了这场雪灾,每年都有下大雪,今年格外的严重。 第53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过去常在电视里网络上看到北方大雪,哪个省受灾严重,都不如宝儿亲眼看到那些被压塌地房屋,那些住户只能守在外面,裹着单薄地被褥,手中捧着一碗粥瑟瑟发抖,呼出的热气在空气里凝结成了白雾。 宝儿挺着身子做不了太多,和静雅一块呆在书院里,徐庚寅和禄生在外面分派着书院给的米和棉衣,到了傍晚的时候,天色暗的很快,室外还飘扬着大雪,一早扫出来的路如今已经看不清了,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二哥,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再晚点就看不清了。」徐庚寅给宝儿围上围巾,带上了袖套又披了外套,这才拥着她往外面走,下雪的天其实没有冷的很夸张,宝儿浑身裹紧了除了那吹在脸上的雪粒子之外,感觉不到一点冷意。 扶着上了马车,坐在厚厚的垫子上面,阿达慢慢地拉着车往徐府走去,宝儿摘下帽子拉开了马车上的帘子,街上已经点起了灯笼,偶尔有几家铺子还开着门,白银一片的雪地里有着两道长长的车轱辘印子,徐庚寅帮她拉下了帘子,拿了个暖炉放在她怀里,「外面风大,别冻着了。」 「今年恐怕是回不去墨家村了,这雪看着就算是不下了一时半会也化不了。」连着官道都封了,那墨家村那条小山路更是走不了,苏济林分派的物资队走的极为的缓慢,整个县城就像是被笼罩了一般,四处透着皑皑一片白。 第二天徐府依旧开仓分粮,县衙没有特别要求每户上交多少,只让大家都开仓赠粮,县衙那边要忙着帮那些压垮屋子的人家赶在过年前将房子修缮起来。 冒着大雪天这其实是个大工程,过去冷清的破庙如今被收拾了干净,里面住满了人,破庙外的空地上也临时搭了大棚子,四周围了膜布上去,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临时呆着。 这场大雪天,竟下下停停直到了大年三十,就连腊八这天,都是县衙驱车去破庙那里分派腊八粥的,大年二八这日,苏济林的物资队伍终于到了县城,上头是大批的棉被和米,没等运回县衙清点数量,就直接挨家挨户地先行分派了。 宝儿看着那夜空之中绽放的烟火,双手抱着一个暖炉站在走廊里,「这是谁家的烟火呢,放的可真热闹。」 本是团圆饭地一夜,还有部分人还呆在破庙里面,县衙送去的物资已经足够他们好好过一个年,宝儿看着那被照亮的天空,瞬间又湮灭了下去。 「大嫂,咱们家待会也要放呢,二哥说等庙里钟声响了咱们再放。」徐若琳同宝儿一块站在外面看了会,过年就十四了的她,徐夫人准备着等徐庚寅上京春闱之后,给她说亲事。 「那成,这回你可别睡去了。」宝儿调侃道,徐若琳脸颊一红,跺着脚回了厅堂里,小弥也扶着宝儿走了进去,实在是站太久了脚容易酸涩。 陪着徐老爷徐夫人聊了会天,到了深夜的时候,厨房里煮好了饺子端了出来,一家人吃过了之后,徐庚寅就带着阿达出去放烟火了,就近抬头看不如远远来的美丽,宝儿抬起头看着那绽放开来的烟火,徐庚寅则搂着她让她靠在怀里,「漂亮不?」 「漂亮,可惜漂亮的时间太短了。」昙花一瞬就是耗尽了所有的精华,只绽放了那最美的一刻,时间短却记忆深刻,徐庚寅低头看了她一眼,将她搂的更紧,「每一样东西都有它的宿命,不必太介怀,至少它曾经绚烂过,是不是?」 「假如有一天我消失在你身边了,你是不是也不会遗憾,因为至少我出现过?」宝儿忽然抬起头问他,徐庚寅一愣,随即笑着捏捏她的鼻子,「怎么会,我把你拴在我身边,你怎么会消失不见?」 这个年在大雪纷飞中度过,等徐庚寅陪着宝儿回墨家村的时候已是十五开外,从墨家村回来,徐庚寅准备着就要出发去京城,宝儿挺着肚子给他准备了不少的东西,徐庚寅则一面嘱咐她,「铺子的事就交给二哥,你现在就好好在家呆着等我回来,我怕是来不及陪你等着孩子出生了。」 徐庚寅爱怜地摸摸宝儿的脸,手指触过她的眉宇,轻声说,「这一回来,就能看到孩子和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在这有爹娘照顾呢,你一个人跟着去多注意一些,京城不比我们县城里,多的是爬高踩低的人,你要多留一份心眼。」宝儿帮他贴身缝了袋子,塞进应急的银票,虽然没有亲自前去过,但是相对于这个小小的县城,肯定是不够看的。 「跟着蒋院长就对了,殿试之后,我和孩子等你回来。」将东西收拾完毕,宝儿拉了拉他的领口,忽然间要分别这么多时日,她也觉得不习惯。 「恩,你们等我回来。」徐庚寅伏下身子贴着宝儿的肚子说道,「你们可得乖乖的,别让你娘不舒服,否则等你们出来了,爹就打你们屁屁!」 「有你这么威胁儿子的么。」宝儿好笑地拍着他的背,徐庚寅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若是他们在肚子里闹腾了,你记着,回来我就收拾他们!」 又在家住了两天,徐庚寅就去了书院和他们一块出发去京城,南枫书院上学的不止本县的学生,今年附近几个县城加起来的中的学生还是有好几个,一早他们就搭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门口。 第54章 宝儿直到那马车看不见了,才让小香扶着往回家的方向走去,阿达拉着马车跟在后头,「小姐,还是去车上罢,这么走累呢。」 「是该多走动走动,否则到时候也不好生。」临近九个月的身子,宝儿已经走的十分的吃力,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腿都会涨的发疼,少了徐庚寅在身边,宝儿总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半夜偶尔噩梦惊醒,梦里全是那血淋淋地婴儿,和徐夫人一说,她安慰说快生产的时候容易做噩梦,宝儿却不肯一个人睡,总是喊着小香或者小弥轮着进来陪自己。 直到山顶的雪都融化不见了,徐庚寅已经走了半个月了,之前宝儿根据地图还画了一张去京城的路线图,如今她窝在卧榻上,和禄生说着,现在他们到底在哪里了。 「在一月多的时间就可以到京城了,这次出发的晚了些,他们会比较赶。」禄生将过去他上京的路线指给宝儿看,宝儿看着那图上城市的名称,「二哥,等以后咱们带着大哥翠儿他们,也按照这条路去一回京城看看。」 「到时候庚寅出任,你还怕没机会到处走么。」禄生担心宝儿无聊瞎想,抽空就会过来陪陪她,宝儿的心情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就是七八两月肚子越发的大了,看地他都觉得比当初三婶怀双生的时候还大一些。 「那哪能一样呢。」宝儿将地图一收,饶有兴致地看着禄生,「陆麟去家里提亲啦?」 「是啊,还托了岳母去说媒,大哥是半点都没拒绝,我说那小子怎么会托岳母去,原来都是庚寅出的主意。」陆麟直接去求了蒋夫人去墨家村说媒,静雅姐如今就是沈家的二媳妇,再加上蒋院长的身份,让蒋夫人出面是再好不过了,宝儿笑着,「他们是怕二哥你刁难呗,那翠儿怎么说。」 「那丫头,一听说给她提亲的就怎么都不肯从屋子里出来了,我是怕她太怯懦了,到了陆家也这般。」禄生担心翠儿的性子,陆家虽说不复杂,但是亲戚也不少,陆大夫的两个儿子,说起大儿子陆横若是随父亲从医将来在县城里也说得出去,禄麟还是个做生意的材料,以后接触的更多,翠儿的性子若是应承不了这些事,也是头疼的,毕竟做兄长的,不能照顾着一辈子。 「再怯懦也养不了一辈子,陆麟那么会说话,说不定翠儿也会开朗一些,她在这住的时候,和若琳就相处的很好,二哥,要不然你打算给翠儿找一户怎么样的,老实巴交的,两个人四只眼睛一瞪,半天都说不出了一二三来?」 「成,我说不过你,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禄生被宝儿说的没法,看着天色不早了,就先回去了。 宝儿拿过篮子里的衣服,将最后的针脚处理完了,让小香拿下去洗干净了和一些做好的衣服一块晾起来。 二月底,初春清早的天气还是凉地,到了中午才渐渐有些暖意,宝儿在屋檐下站了一会,望着晴朗的天,正准备下院子去剪点嫩枝叶下来,顺便活动身子。 脚步刚落到了阶梯下,腹部就传来一阵毫无预兆的疼痛,宝儿急忙扶住了一旁的栏杆,捂着肚子站了一会,那疼痛感一阵来过之后慢慢地缓退了下去。 「小姐,怎么了?」小香放下篮子将她搀了起来,刚才那一阵的痛已经让她出了一头的薄汗,小香扶着她回到了屋子里,宝儿躺在卧榻上慢慢地喘着气,「小香,去通知夫人,就说我快生了。」刚说完,那一阵还没过去,有一阵痛袭了上来。 那是比痉挛来的更加猛烈的疼痛,宝儿从未体会,却不得不去面对,小香有些吓到了,赶紧出了屋子喊了小鱼过来去通知夫人,「不是还有不少日子么,怎么就。」小弥去了隔壁的厢房将晒好的纱布都拿了出来,「让小悦去厨房烧着水,小姐这是快生了,估计还得痛上不少时候,我去做点吃的,你在这顾着。」小弥将那些纱布往小香怀里一放,匆匆跑去了厨房。 徐夫人一听到通报就让下人去找了稳婆过来,心知双生的会提早些日子生产,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徐夫人边往这边院子赶过来,一边祈祷要母子平安。 宝儿躺在卧榻上尝试着要站起来,脚一落地就一阵的虚软,小香搀扶着她在屋子里缓慢地走着,徐夫人进来了见她还没有要生的迹象,出去厨房看准备情况。 阿达很快请来了当初说好的两个稳婆,宝儿小口喘着气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趟,有些疲了,「赶紧躺下休息会,别一直走着,力气用光了等下就不好生了。」稳婆让宝儿坐下休息着,「厨房里煮些吃的,这才刚开始痛呢,没这么快生。豆#豆#网。」 宝儿听着那稳婆很是断定的话,顿时有些泄气,还不如立即就生了呢,若是拖久了,不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宝儿摸摸肚子,孩子啊,你们可别折磨娘太久,娘这还是投胎呢,经不住你们俩调皮的。 小弥端了一碗鸡蛋面进来,似乎大嫂生孩子的时候吃的都是这个,宝儿此时胃口还不错,吃了大半碗,终于多了些力气,起来坚持在屋子里又走了一会。 整个徐府都严正以待了起来,徐老爷早早地从铺子里回来了,儿媳妇要生了,他还特地去陆大夫家带了株上好的人参过来,可大半天过去,大伙吃过了午饭又经历了一下午,宝儿还是没有要生的迹象,只是那痛变地密集了一些。 第55章 就算是前世没有生过,两世来看过的经历也不少,宝儿知道这不过是必经地过程,努力让自己平息了一些,在小香的搀扶下在屋里慢慢地走着。 小弥做好了晚饭劝宝儿多吃一些,此时频繁的阵痛已经让她胃口大减,勉强吃了半碗,宝儿有些撑不住了,坐在床榻上喘起了气。 天渐渐地黑了,稳婆数着那阵痛的次数,让徐老爷去外厅等着,只留下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妈妈,其余的全出去外面候着。 「夫人,你可以躺上去了。」稳婆在床榻上铺了被子,宝儿背后垫着两个枕头躺了上去,小香在屋子里点起了两个暖盆,紧闭地屋子里很快暖了起来。 宝儿曲腿躺着,双腿止不住地颤着,那来自腹间体下的疼痛已经让她没法好好地去想事情,狠狠地揪着床下地垫子。 忽然身下一阵的湿热,就像是熬不住地往下流淌着湿热的水流,宝儿知道,那是羊水破了,稳婆一拍宝儿的大腿要她打起精神,「夫人,等会我让您用力的时候您就用力。」 宝儿点了点头,两鬓地流海湿漉漉地贴在那里,比起电视中看到的古代那些躺在床上叫的死去活来说不要生的情节,宝儿宁愿省下这些叫的力气。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体会到灵魂和这具身体的融合,如若不然怎么会痛成这样,宝儿咬着小弥塞过来的毛巾,两腿不住地想要合拢。 稳婆两手一掰看了一下,宝儿痛的几乎没了知觉,那已经不是一阵一阵的痛,而是止不断的延续,连绵不绝地周旋在了身下,迷蒙地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一般,宝儿看什么都有些不清楚。 耳中忽然灌入稳婆的一声大喊,「用力!」宝儿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憋足了劲地往下压力,整个腰间像是要断了一般,宝儿只觉得有什么硬生生地拉扯着五脏六腑,要将它们都扯的四分五裂了才痛快。 口中被塞入了一片东西,宝儿尝到了一股浓郁的人参味,强打起精神,听着稳婆的话,宝儿在一起卯足了劲用力。 可那调皮蛋一点都不听话,每当稳婆说快了快了的时候,宝儿总是没了力气,又缩了回去,她比谁都清楚若是羊水破了太久还没顺利生下,等羊水流干了产道不顺孩子更难生下来。 天已经全黑了,徐老爷和徐夫人等在厅堂里焦急万分,宝儿硬撑着都不肯大叫出来,他们只听见闷哼地声音和稳婆的说话声,禄生带着静雅也赶了过来,「还没生下?」 「还没,你们先坐着,徐叔,去蒸一壶茶来。」 徐老爷发觉自己端着杯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儿子不在身边,这孩子必须得生的顺顺利利的啊,否则这两头都难安了…… 某州一家客栈内。 徐庚寅忽然心里猛地一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一阵冷风袭来,吹响了窗外的大树,树叶瑟瑟,他沉吟了片刻继续低头看着书,书桌旁的灯晃动了一下,徐庚寅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色,伸手将窗户拉了起来。 再低头看书的时候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徐庚寅干脆站了起来,心里刚初那一阵莫名的颤动让他有些不安,算了算日子,似乎还没到宝儿生产,徐庚寅不免有些慌,这种不在身旁担心却见不到人不知道消息的感觉确实难受。 干脆拉开了屋子门徐庚寅走出了客栈到了集市上,热闹的集市和刚才在窗外看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徐庚寅逛了一下夜市,忽然在一个摊位上看到了一对很是可爱的瓷娃娃,一男一女,穿着红色的小肚兜,摊主见他看的仔细,赶紧推崇了起来。 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经多了那一对瓷娃娃,刚要上楼身后就有人喊住了他,回头一看,是和他们一同前往进京的一个商户,姓贾。 徐庚寅他们一行人在往京城的路上算是接济了这位贾商户,遇到的时候那正值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商户说是自己被商队给抛下了,如今是找不到路也找不到商队,恳请一起搭着去京城。 蒋院长同意了,贾老板已经和他们一起有十来天了。 「徐小兄弟,你似乎看起来有些心事啊。」贾老板坐在客栈大厅地一张桌子上,上头摆着一壶酒几个杯子,徐庚寅坐了下来笑道,「没想到贾老板还会看相,徐某却有些心事。」 「不知能够详解一二。」贾老板生的慈眉面善地,徐庚寅无形中也生了几分好感,叹了一口气端起一杯酒喝了小口,「一些家事而已。」 「是徐兄弟挂念家中妻儿了」贾老板试探了一句,垂目又替他倒了一些酒,徐庚寅摆摆说不要了,「家中妻子身怀六甲,如今怕是要生了,我又在上京途中。」 贾老板听着不语,独自喝着酒,问着徐庚寅一些问题,「我和妻子皆不过是农户罢了,我家亦是种田的,她家也是,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徐庚寅笑着,摸摸藏在怀里的连个小瓷偶,他家虽有佣田无数,可不就是种田的人家么,贾老板眼帘一抬,眼前这个年轻人让他好感备生,不管是不是农户,这气质和谈吐一点都不差于京城世家出来的子弟,他身上还没有那些个沾染的恶习。 若是春闱过后殿试有所成就,这不得又是个青年才俊么…… 第56章 已入深夜,宝儿耗尽了浑身的力气靠在枕头上,松开了嘴那毛巾落到了胸口,她眯着眼感觉到额际流下来的汗水,咸地有些让人口渴。 小弥端着一碗煮稠了地稀粥要宝儿喝上一些,一面在她耳旁说着,「小姐,里面是你最喜欢吃的,我偷偷加了一些,小姐你就睁开眼吃一些好不好。」 小弥地声音在宝儿耳中有了些哽咽,她强撑了睁开眼看着她,嘶哑着声调说,「傻子,去给我倒些水来喝,我口渴。」 小弥见她回话了,赶紧放下手中的碗,哆嗦着手给她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喝了一半,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地血腥味,润过了喉咙,宝儿微微抬了下头看着腿间,「婆婆,要不您帮我这边推一下吧。」 单靠着她生着实辛苦,用力的时候有个人能在肚子里推上一把,也许也有用,小弥给宝儿擦过了汗后退到一旁,一个稳婆抓着她的腿,一个则站到了她面前,「我喊了用力,你就憋住了来!」 宝儿猛的憋了口气,整张脸涨的通红,脖子处都起了红色的血丝,额际青筋显凸,稳婆用手肘顶着宝儿的肚子前面处用力往下推着,随着那一阵遍体的疼痛,稳婆一把抓住了那冒出来的头将孩子带了出来…… 宝儿猛的憋了口气,整张脸涨的通红,脖子处都起了红色的血丝,额际青筋显凸,稳婆用手肘顶着宝儿的肚子前面处用力往下推着,随着那一阵遍体的疼痛,稳婆一把抓住了那冒出来的头将孩子带了出来…… 浑身像是抽干了力气,宝儿抓着那被铺地手徒然一松,没等缓过神来,紧接着又一阵的痛袭来,一个稳婆将孩子抱了过去,还有一个掰着宝儿的腿喊道,「还有一个,夫人别晕过去了,再加把劲!」 已是汗水淋漓地宝儿卯足了劲最后用了把力,模糊间只听见那一声惊喜的‘出来了’,就闭上了眼晕了过去。 再醒来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宝儿想要出声感觉喉咙一阵干涸地疼,再也感觉不到肚子那里带来的沉重感,浑身无力。 「来人呐。」声带里发出的嘶哑声在安静的屋里响起,门忽然开了,小香走了进来,还端着一碗热的米酒,「小姐,你醒了。」 「孩子呢?」宝儿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从肚子里蹦出的两个小家伙,那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孩子,自己还没有看上一眼,仰起头要打量屋子周围,小香赶紧把她按了下去,「陆大夫说你生小少爷的时候有些败血,如今身子正虚着呢,躺着就好,小少爷们有奶娘呢,就在隔壁屋子里头。」 「两个都是男的?」 宝儿喝着小香手中的米酒,终于觉得喉咙里舒服了一些,小香给她擦过了嘴,开心的说道,「是啊,老爷和夫人都笑地合不拢嘴呢,真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少爷,若不是稳婆缠了绳子,当真是分不清楚了。」 「那抱过来让我看看。」宝儿催着小香去隔间把孩子抱过来,也不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小香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随后出去叫人了。 宝儿看着那两个酣睡地小家伙,心底涌起难言的情绪,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眯着眼睛一头浓密的胎发,脸上还有些微皱,若说月份他们还早产了半个多月,伸手摸了摸那小脸颊,其中一个皱了皱眉头,嘬着小嘴。 宝儿看着缠在那手臂上的绳子,打这不同花样的络子,「哪个是哥哥?」 小弥指着那睡地最安稳的,「这个是大少爷,这个是小少爷。」 宝儿熟练地把他抱在怀里,从小慎开始训练到现在,抱孩子这种姿势宝儿是标准非常的,屋子里的窗子都关了起来,小弥不让宝儿抱太久,「小姐,厨房里炖了汤,等会您多吃一些,都是陆大夫开的方子说是给您补身子的。」 宝儿点点头要求小弥把孩子放在自己床铺内,「若是奶水不够了再喝奶娘的也不迟,把婴儿床就放到厢房去,别去隔壁了,一来一去还吹着风。」 小弥拧不过宝儿,只得去照做了,徐夫人过来看过了她,「孩子,听娘的没错,这刚生完孩子身子疲虚的很,放你屋里你还怎么休息,若是你要自己坚持乳孩子也可以,不过还得请两个妈妈看着些,晚上就去厢房睡才行。」 宝儿很顺从的答应了,徐夫人看着那睡着的两兄弟,眼底露出一丝温柔,「庚寅刚出生那会啊,我给折腾地比你还厉害,不过他乖巧的很,鲜少苦恼,孙妈妈都说这孩子极好带。」 「那这两个孩子一定会像相公那么乖巧的。」宝儿握着徐夫人放在床榻边缘的手,徐夫人笑了笑,「你也是个乖孩子,我这做娘的,在他小时候就没好好照顾过他,后来有了若琳之后,想再亲近,那孩子已经疏远我了。」徐夫人对徐庚寅的出生还不如说是恨她自己,徐庚寅出生后徐夫人当时还得挽着徐老爷的心,生怕他回去接那个表妹回来,卯着劲要留着他。 生徐庚寅的时候身子败了不少,隔了好几年才怀了身子,当时再想要去想着儿子,徐庚寅已经四五岁了,他早就习惯了娘不爱的日子,再加上徐夫人本着就是严厉的教育方式,母子关系在宝儿嫁过来之后才有见着缓和。 「相公他心里都知道娘你关心他的。」 第57章 「以后啊你们日子过好了就成了,眼下就等着给若琳说亲了,那孩子比庚寅还不让人省心呢。」徐夫人悄悄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笑着拍着她的手,「你好好休息,你睡了的时候你二嫂进来看过你,后天洗三,就让你大哥大嫂也在府里住些天再回去。」 宝儿故意装作没看到她的动作,笑着点头说好。 到了下午的时候,宝儿吃了些东西,胸口一阵胀痛,床铺上的两兄弟早就饿了,蹬着小腿张嘴就哭了起来,宝儿赶紧抱起一个拉开了衣服要喂奶,可孩子吸了好一会都没能出来,反而宝儿胸口涨疼的更厉害。 让小弥去拿了热毛巾来敷在胸口好一会,孙妈妈还专业性的给她按摩了一下,这才顺畅,饿了好一会的老大吃起来比较猴急,宝儿觉得一边舒服了一些,换了一边才喂饱一个,孙妈妈带了奶娘进来把小的抱了出去,宝儿就大大小小地喊着这两兄弟,「小弥,去把那柜子上的黑锦盒拿来。」 打开来是当初齐子越送的两块玉牌,宝儿让小弥拿去给阿达,按照她之前描好的图送去玉器店打成项坠给两个孩子戴,齐大叔说的话还果真是如愿了,宝儿真得了两个孩子,按照他准备的礼物,一样都没浪费掉。 洗三这日,宝儿是不能出去的,躺在床上都能听到外面的热闹劲,小弥在屋里陪着她,时不时出去看看情形进来和宝儿说,禄德带着喜儿和三孩子都过来了,最小的那个还只会在禄德怀里,刚刚会认人,看着宝儿竟然要往她胸口上扑,闻着那股奶香味了。 「姑姑,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小慎委屈地看着宝儿,刚才那两个小家伙他也看了,娘还说那就是自己的弟弟了,怪不得姑姑都不来看自己,原来是有了小弟弟,忙地都忘了自己,越想越委屈,小慎就趴在宝儿床边缘,不肯离开了。 「那你就来县城二叔家,这样就能常来姑姑这了。」禄生提起过让小慎可以来县城启蒙了,到了书院里那是再好不过的条件,等静雅生了之后下半年就让小慎提早过来。 一听到来书院,小慎就垮了脸,一脸单纯地看着宝儿,「那我可以带小竹妹妹一块过来么?」小慎口中的小竹今年不过四岁,是宝儿家隔壁后来迁过来的那户人家,已经是墨家村有名的生女专业户。 宝儿掐了下他的脸,摇头道,「那不行,你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玩的,小竹自己有家人,你怎么可以把她带过来呢。」小慎嘟着嘴不说话,儿时的玩伴就那么几个,想起当时要送小栓去学堂的时候他那个反抗劲,宝儿有些清楚小慎现在的别扭,于是耐着性子说道,「等你读好了书有学问了再回去,那小竹一定也非常开心,到了县城也可以经常回村里去,只要你好好念书,一定可以有很多时间回去的,对不对?」 小慎抬起头看着宝儿,「真的?」 宝儿点头承诺,「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你二叔和三叔。」 小慎蹬蹬地跑去外面找禄生求证,喜儿这才有空和宝儿好好说上些话,「你二哥回来说你早产了,差点吓坏了我们,你大哥还去了爹娘的坟前求保佑,这下好了,顺顺利利的生下来了。」 宝儿眼眶微湿,坐月子时不能哭,宝儿忍着笑道,「大哥也真是的,嫂子,你在这多住几天呗,二嫂也快生了,干脆到二嫂生了再走吧。」宝儿拉着喜儿撒气了骄,喜儿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这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让翠儿在这陪着你,家里还养着这么多鸡,不回去都该饿死了。」 「是了,我听二哥说,村子里养这鸡的人多了,牙行都压了价了,那你们就少养一些,省的这么辛苦,饭馆里还有着分成呢,你可以在家好好带孩子。」 「现在都让你们三叔和禄明他们养着,你大哥闲不下来,和你爷爷一个样,如今爷爷要照顾孙大娘,所以你大哥还帮着爷爷一块下地呢。」说起沈老爷,宝儿静默了一下,梦溪叫小姑托带去的骨灰一定让孙氏又大闹了一场。 本已经是半疯癫了人了,如今更是神志不清,「去年梦溪来过我这里,四叔给她留了不少银子,应该足够她后半辈子用的了,爷爷那边还要麻烦大哥和三叔多担待一些,爷爷年纪大了,若是可以,就接他回家住吧,等翠儿家人,家里屋子空着的也多。」 宝儿看着喜儿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怕喜儿有芥蒂,毕竟这话从她口出,照顾的还是要落在大嫂手中,何况还有三叔这个儿子在,但是三叔家的情况若是再照顾爷爷和孙大娘,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到时候我派个人去家里照顾他们。」 「派什么人,家里没人么,三婶也在的,你啊就放宽心吧,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禄明早就过来和你大哥说起过把爷爷接过去的事,他一个人住着,家里空的也多,还轮得到你说么。」喜儿像是看穿了宝儿的心思,嗔怪地笑着。 宝儿讪讪地点点头,「我这不是怕大嫂你照顾不过来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心里想什么,你嫂子我是这样的人么。」喜儿笑着掐了下她的脸,「你躺着,我出去看看。」 洗三过后,大大小小身上就挂满了东西回到了屋子里,宝儿抱着小小开心地说道,「诶呀儿子,你们这可是满载而归了,让娘看看这都收了些什么呢。」 第58章 正是衣服穿地多的时候,一些来客也将能挂的都挂孩子身上了,缠在手臂上的都有,小弥将他们身上的挂件都摘了下来,零零碎碎地竟有一小堆,几多都是金锁片,宝儿让小弥拿盒子分开来放收起来,亲了他们一口,「儿子,爹娘以后可得靠你们养喽。」 那才是最为之近亲地感觉,宝儿只要看着那两个孩子,就能感受到那来自血脉的相连,他们的每个小动作在她眼中都万分可爱,那就是她的孩子啊,她怀胎十月孕育后的宝贝,如果可以,她真也想一辈子溺爱着他们,让他们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成长…… 坐月子的日子总是漫长而无趣的,不能看太久的东西,会伤着眼睛,不能去室外,不能吹冷风,对宝儿来说最难以忍耐的就是不能洗澡和洗头,她仿佛都能感觉到那股久不清理的味道,虽然衣服经常换,宝儿还是觉得浑身难受,在申请多次未果之后,宝儿只能抱着儿子在那委屈,「你们小弥姑姑欺负娘。」 小弥:「……」 大半月过去,徐庚寅他们已经离京城不远了,他估摸着宝儿快生了,执笔就想写信从驿站送去家里,蒋院长看他这焦急地模样,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等回去的时候你就能见到孩子了,等我回去啊,我外孙也就生了。」 「院长,这边哪里有驿站的,我想送封信回去,也好报个平安。」徐庚寅斟酌了老半天写写删删终于写满了厚厚一叠的信,蒋院长带着他到了客栈外,指着那附近养马圈不远处的屋子,「呐,你拿去那里,付了钱就会快马送回县城的,快去快去,过会咱们就出发了。」 徐庚寅快步去了驿站付了钱报了地址,正要回头,又碰到了随行的贾老板,「贾老板,你也来寄信么?」 「我随便逛逛,看到你在这就过来看看,怎么,担心家里的情形?」贾老板笑呵呵地看着他,「年轻人,出门在外这么担心家里的情况,可成不了大事啊。」 「此言差矣,出门在外若是不担心家里,那岂不是薄情之人。」徐庚寅和他说着往客栈走去,贾老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重情义的年轻人啊,背景不大,顶多是个商户,也是个人才啊——可惜! 「看来小兄弟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你妻儿有福了。」 「贾老板过奖了。」回到了客栈拿过了行李,一行人很快出发往京城去了,行了十来天的路终于到了城门口,那里站着不少的士兵,监督着来往的人群,贾老板在进城之前下了车,和徐庚寅他们道了别,「徐兄弟,咱们有缘再见,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来府上坐坐。」 徐庚寅笑着和他挥手道了别,看着他们的马车缓缓地进了城,贾老板笑了笑,背着包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徐庚寅到京城的时候,宝儿恰好收到了他的信,徐夫人坚持让宝儿坐满四十天的月子,出了月子这日,宝儿让小弥烧了好些的水,在木桶里泡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出来,洗过了头身上总算是少了那股味道,宝儿换了衣服之后,下地活动了一番。 阿达将信拿了过来,一早驿站那边送过来的,拿在手中沉甸甸地,宝儿打开靠在床榻上读了起来,拿起另外两张让小弥送去给徐夫人和徐老爷,看着末尾的日子,他应该是到京城了。 徐庚寅将一路来发生的事情能写的都写上去了,那些地方的趣事,民俗,还有那些奇奇怪怪地习惯,宝儿噙着笑意一行字一行字地看下来,看到末尾又翻过去念了一遍,拿出之画的图纸对比了一下,他们经过的县城还真是不少。 徐庚寅没想到的是孩子来的这么心急,比他预料地要早大半个月来到这个世界上,宝儿看了一眼躺在床铺上睡地正香的孩子,将那信小心地折了起来,和着地图一块放了起来。 月子间的各类补药补汤让宝儿的身子很快圆润了起来,比起那怀孕时的身材,如今真算是通体的圆了,按照孙妈妈的说法,这样甚好,圆润有福气,可宝儿看着镜子中自己那肉嘟嘟地脸,等他回来,这还认得出自己么。 孙妈妈和徐夫人那里是商量不通地,宝儿此时还在哺乳,吃的东西一样都不少,这只有体重霍霍霍地往上飞,一下去了俩的肚子上也积了一圈的肉,小香进来看到宝儿又盯着肚子叹气了,笑着帮她把身后的长发挽起来,「小姐,您这样看上去精神多了,孙妈妈说的对,是该多坐些日子。」 「得了,你们就别安慰我了,你把满月酒的礼单子拿来,我看看先。」满月酒的时候她也没出去,这礼单到了现在才有空看,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将来这人情还是得她和徐庚寅去还,一路看下来,宝儿有些咋舌,光大哥和二哥送的东西就不少了,陆麟更是凑热闹似的送了不少,加上徐庚寅中举后县城巴结的一些人,零零种种加起来,她家的两个奶娃子,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成小富翁了。 将近期有喜事的人家都给圈了出来,宝儿坐到卧榻上先吃过了饭,喂过孩子之后,去了徐夫人那里请了安。 下午回来的时候,大大小小正睁大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哭也不闹,两兄弟很是整齐地望着那床顶,胸前挂着齐子越送的玉牌,按照当初他们翻的字,一个后面刻了铭,一个刻了珂字,宝儿拿着玉牌在他们眼前逗着,小香走了进来,「小姐,书院派人来说,二少奶奶生了。」 第59章 「这么快生了?二嫂情况如何?」 「来人说状况很好,请小姐不必担心,如今书院的忙乱的很怕是招呼不到,等洗三了再让小姐去探望。」 宝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礼盒,「男孩还是女孩?」 「是位小小姐。」宝儿打开盒子,里面是打造好的一套婴儿带的金器,「你亲自把这个送过去,让阿达带你过去,就说我过几天去看她。」小香应声走了出去。 宝儿绕回床榻边上,刚想说什么呢,只听见一小声,‘噗’,大大就咧开嘴哭了起来,宝儿顿时有些手乱,大大一哭,一旁安静地小小也哭了起来,宝儿赶紧喊来了孙妈妈和奶娘,伸手在大大屁股后一抹,一阵热气。 孙妈妈熟练地给他换过了尿布,舒服了之后小家伙就乖乖躺在上面,眯着眼又要睡觉了,宝儿倒是羡慕他们,吃了睡,睡了吃,什么烦恼都没有。 三天后宝儿一早就起来前往书院,先去了院子里看过了静雅,听禄生说孩子生的很顺利,可能是女孩的缘故,个子小了一些,宝儿陪着静雅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就去了外面看小丫头洗三,厅里早就烧起了暖盆子,稳婆将她的衣服脱了抱着开始洗三,随着那一阵哭声响起,周围人都说着恭祝的话,宝儿另外拿出了一个小红包挂在了她的脖子上,粉粉嫩嫩的小丫头,长的十分可爱。 吃过了午饭宝儿就匆匆回了徐府,这才小半天的时间,胸口就涨疼,进了院子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宝儿的胸口就涨的越加厉害,仿佛已经感觉到那一阵湿热溢了出来,走进屋子坐到床边,让小弥拿过了热毛巾敷了之后包过哭的抽抽搭搭地小小凑到了前面。 小家伙一闻到那股奶味,立马就止住了哭声,含着乳/头吃了起来,宝儿跟着叹了口气,这出门还不能超过太长时间,否则自己该当街出糗了…… 春意在整个小院落里蔓延,爬过了围墙,整个县城和周边的群山都春意盎然,远远近近都能看到那一片一片的绿色,就连徐庚寅身在京城,走到安排好的院落里,那一些作物栽种也迫不及待着抽芽生长着。 徐庚寅站定在走廊里,这是春闱专门安排的住所,蒋院长带着他们就被安排在这个小院落里,后天就是春闱的日子,徐庚寅此刻只想快点进行完这一切,他可以回去看看想念多日的宝儿。 连着考试了几天,还要等待是否有殿试的机会,徐庚寅没事做就干脆出了院子去市集上逛了逛,京城的市集和县城的大有不同,来来往往的车辆和那此起彼伏地声音都显得生气勃勃,徐庚寅走进一家首饰店,看着那琳琅满目的饰品,低头看有没有宝儿喜欢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杂声,徐庚寅下意识的朝着外面一看,一辆马车停在了外头,几个仆人模样的挥开了来往的人群,过了一会,车内走下一位衣着华贵地小姐,那马车的棚顶一看就知道主人身价不菲,店里老老少少都有,一看这情形,都靠边缘站了一站。 「小姐,这边走。」前面是两个带路的丫鬟,那小姐慢慢地走进店里,微仰着头扫了一眼店内的人,「都赶出去。」 掌柜地赶紧从柜台后走了出来,「高小姐,咱们这是小本生意啊,求小姐高抬贵手。」 高芙莹看着他战战兢兢地模样,鄙夷之意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身旁的丫鬟拦在了掌柜的面前,高声道,「掌柜的,你别不识抬举,我们小姐能到这铺子里来那是你们的福气,各位,我们家小姐不喜欢人多,隔壁转角就有一家首饰店,请你们离开这。」 徐庚寅眉头一皱,低头看着手中的一根钗子,这成色和样式确实比县城里的多,不过价格却贵了许多,果真是京城的消费水平比较高了。 「这位公子,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爱慕我们家小姐的人不少,还没见过公子你这么装耳聪的。」身后传来娇斥声,徐庚寅抬起头,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这就离开。」说着拿出钱袋将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你看是不是这个数,我买这个。」 掌柜地点了点头,根本没数到底多少银子,一把手搂着全到了柜台下的钱柜子里,示意徐庚寅赶紧走。 高芙莹忽然觉得心里堵着口气下不来,那年轻人从自己眼前经过,目不斜视,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她高芙莹是什么人,何时受过这种漠视。 「站住!」徐庚寅出了铺子,高芙莹喊了一声,脚步一顿他又继续往前走,站在马车旁的几个仆人就拦住了他,徐庚寅回头疑惑地看着她们,「所为何事?」 「把你手中的钗子拿出来,本小姐喜欢,要买了,冬梅,把银子给他。」高芙莹挑衅地看了他一眼,身旁的丫鬟立刻拿出钱袋子走到徐庚寅面前,把钱袋子往他手里一塞,要求他把钗子拿出来。 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地行为,徐庚寅知道身在京城权势之多只有自己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的,眼前这位明显是被娇宠惯了的小姐让他厌恶万分,就算是过去再对徐若琳的行为不喜,他都不曾这么反感。 「不好意思,这钗子我已经买下了,如果这位小姐喜欢,可以问掌柜地买。」徐庚寅将那钱袋子推了回去。 第60章 「你……」高芙莹看着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有些下不来台,徐庚寅双手一恭,「告辞了。」转身从侧边走了出去,高芙莹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就算是秦大将军府的少爷都对自己一脸讨好,凭什么这个只是看上去长的俊俏的人可以对自己熟视无睹。 「小姐。」冬梅小心翼翼地喊了她一声,高芙莹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就上了马车,「回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这家首饰铺子,掌柜和几个伙计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马车离开的方向,「老板,那个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要我说啊,一看就知道是外来的,否则怎么会不知道高家小姐在这里的恶性,唉。」另一个伙计叹了口气说道,掌柜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骂道,「现在说什么风凉话,刚才怎么不见你赶紧吧人请出去,也不知道我最近走的是什么霉运,就开这么家小铺子都能招来这尊大神,不行,我得去庙里祈福一下。」掌柜地碎碎叨叨地说着拉开帘子去了屋后,没过多久,铺子里人又多了起来。 徐庚寅回到了住所,小心的把钗子放了起来,没多久蒋院长就过来找人了,一见他在屋里放心了不少,「正找你们呢,明天就出结果了,今天咱们去好好吃一顿。」 说到底是蒋院长的酒瘾犯了,考试前撑着没喝,如今可能敞开了喝个痛快再回县城去,将物件一放,徐庚寅跟着蒋院长走了出去…… 隔天公告就出来了,徐庚寅和另外一名同窗进了殿试,其余五名没有进。 蒋院长还是十分高兴的,三年前他带来的十来个学生,可是只进了一个,全国这么多的学府,他们这能出两个也够让他心满意足的了。 让他们准备准备去宫里参加殿试。 按照徐庚寅的后话讲,偌大的一个宫殿里,就算是抬头,就他站的那个距离,到现在都记不大清楚皇帝的模样。 殿试的时间只有一天,一早他们进宫之后每人一桌做开来按照发下来的卷子根据皇帝给的考题进行答题,皇帝只是在早上参拜的时候出现过,到了考试结束之时又再出现了一下。 傍晚出了皇宫,蒋院长驱车等在外面,看到他们出来了,笑呵呵地拍着他们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你们可比我当年的时候好多了,那个时候我从这皇宫里头出来啊,已经有些腿软了!」 宫中礼部。 八名礼部批卷的人按次坐着,将那些卷起来的卷子放在一旁,从第一个轮着往下批阅,到最前面的一个收了卷子之后计分,一个身穿朝服地人走了进来。 正在前面计分的人赶紧起身迎了过去,「高大人!」 「别紧张,我就是过来看看,我有个故友之子也参加了此次的殿试,我就是过来看看他的成绩如何。」 那个官员毕恭毕敬地看着他,赔笑道,「敢问是哪家公子?」 高学权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陈大人,若是说出来了岂不是徇私舞弊了,我就是过来瞧瞧,做主的还是你们呐。」说着走到那桌子前低头看了一眼陈大人已经记录好的卷子,陈大人坐下握笔都有些抖,幸好高学权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下面的其余八个都松了口气,按理说官员是不得干预这批阅结果的,可世界上哪有百分百货真价实地道理,含一些水分才是正常的。 「没听说高大人有故友的孩子,陈大人,这?」排头的一个官员有些犹豫,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意会不了高学权其中的意思,抬头问陈大人。 「高大人只是过来看看,不碍事,你们批你们的。」陈大人继续低头计分,那张已经计分好的纸张上,一个名字上面赫然有些未干墨迹弥漫开来的手印…… 京城高府内。 高学权一进女儿的院子,就听到里面就传来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丫鬟的劝解声,走到大开的门口,里面忽然飞出来一只瓷花瓶,站在门口的丫鬟惊恐地叫了一声,「老爷。」高学权人一闪,耳旁一阵风,花瓶落在院子里,哐当一声碎裂了满地。 高芙莹见此提起裙子奔了出来,拉着高学权的衣服左右看了一番,担心的问,「爹,您没事吧。」 高学权看着一地的狼藉,深锁了眉头,他就这么一个小女儿还留在身边,就是老来得女,从小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才养成了这般骄纵的性子,一有不如意就摔罐子砸东西的,半点都不饶人。 「胡闹,你看看你这样子,像什么闺秀小姐,简直就是个市井里出来的。」高学权这话说的有点重,气呼呼地看着她,高芙莹愣着那几秒,随即眼眶就红了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爹,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说我的不是。」 「不管什么青红皂白你都不能这样,将来嫁人做主母了,你还能这般了不成!」高学权将倒在门框边的花瓶扶了起来,高芙莹见他神色缓和了一些,拉着他的手臂开始撒娇,「那我就不嫁人了。」 「不嫁人将来谁照顾你,爹娘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姐姐嫁的那么远,此次我过去一趟来回就三个多月。」高学权对这个小女儿很是无奈,「等你嫁人了,爹就照顾不到你了。」 第61章 「那就不嫁人了!。」高芙莹说的很笃定,反正那些公子哥的她也看不上! 「小芙啊,此次进京殿试中有不少的青年才俊,爹考虑了很久,选一个品德上乘的佳婿,入我们高家的门,小芙喜欢不?」 再刁蛮地姑娘也是个少女心态的,高芙莹一听他这个说,霎时就红了脸,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一跺脚跑回了闺房。 高学权望着她小跑地回去,收起笑容,眼底深沉了几分,从女儿的院子里出来之后,招了心腹去书房商讨起了事务…… 两天过去,殿试成绩终于出来了,徐庚寅刚在住所知道了消息,就有人过来请了自己去做客,说是报答一路来的照顾恩情,徐庚寅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同过来的商人贾老板,疑惑的是,照顾他最多的应该是蒋院长才对,为什么只请自己一个人。 「我们家老爷还请了蒋先生,不过蒋先生如今不在这里头,还请徐少爷先行前往。」前来的仆人恭恭敬敬,徐庚寅也不好拒绝,和其余的几个同窗说了之后,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停在了一府门口,「徐少爷,到了。」徐庚寅跳下马车,那门口的牌匾上赫然是高府二字,压下心中的疑惑,他跟着仆人走了进去,走过回廊到了一见会客厅门口,仆人示意徐庚寅进去,迈脚进入,徐庚寅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贾老板。」 「贤侄你来啦,来坐坐坐。」高学权看到徐庚寅到了,笑着拉着他坐了下来,吩咐上了茶招呼着他不要客气。 不是商贾人士么,徐庚寅看着这会客厅的装饰,加上外面府门口的牌匾,恐怕这所谓的贾老板,真的是个假老板了。 「不瞒你说,之前没有告诉实情是因为这商人的身份更好与你们相处,我啊也是只身前往济州看望女儿啊,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你们,和你们聊的投缘的很。小兄弟,此次殿试结果如何?」 「勉强进二甲,算是没有辱没老师的名声。」徐庚寅谦虚地说道,高学权笑的越加有深意,「那贤侄是要在京城再考?」 「恩,我想考个外任的官。」徐庚寅对那声贤侄有些不适应,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遂挑挑拣拣着话回道。 「外面那安排的条件肯定不好,不如你们住到我府上,我给你们安排一个院子,你和蒋院长还有几个学生就一块住过来罢。」 高学权大手一挥就让下人去收拾院落了,徐庚寅拒绝都来不及,「万万使不得,那里的条件很好,就不打扰高老爷了。」 「我都和你们院长说过了,这考任官也是十分重要的,我府上的环境也好,贤侄莫非是觉得我诚意不够?」 连着蒋院长都同意了,徐庚寅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儿的衣食住行都是书院安排的,当天下午他们就搬进了高府,高学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除了蒋院长和徐庚寅两个入三甲的,其余的学生再住几日就要回县城去了,徐庚寅收拾着东西,将几个盒子交给回去的同窗,「麻烦你去趟徐府,把这个交给我娘子。」 里面是这些日子来徐庚寅沿路买的一些小物件,又过了两日,其中三个没参加殿试的举人就先行回了县城,而徐庚寅和另外一位同窗则要开始准备接下来的考试,高学权在第一天来看望过他们之后就很少过来了,这反倒让他们觉得自在了几分…… 时入四月底,宝儿开始在家里等着徐庚寅回来,两个月大的孩子,全天睡的日子稍微少了一些,但是食量却大了许多,宝儿的奶水根本不够喂的,只能随了两个奶娘在身边,按照徐老爷说的,取名还是等庚寅回来再说,徐家没有非要按照族谱上的名号下来,当爹的文化程度没儿子高,取名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儿子来的好。 期间徐家大伯二伯又来过一趟,柳氏得知宝儿生的是两个儿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边恭喜着,一面还要努力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连宝儿都替她看的累,柳氏不忘记再确认一下关于娃娃亲的事情,让徐老爷直接推了回去,柳氏免不了就是一顿的酸楚,回去指着自己的几个儿子一顿乱骂,人家一个都能中举,我生了你们一群,屁都没给我蹦出一个。 实践证明,关键时刻,也得胜在质量。 天气渐渐有些热了,宝儿在厨房外的菜园子里种下了茄子之后,去了一趟饭馆里,西街那家的饭馆如今也稳定下来了,县城就这么大,宝儿就把主意打到了隔壁县,当这个县的市场状态达到饱和的时候,开再多的店也不过就是在之前那两家分羹,但是梨花和张大娘这边都走不开。 秉着共同富裕的原则,宝儿就想要不找三叔或者姑姑前去隔壁的县城开铺子,两个县城之间的距离马车也不过半天的时间,相对于三叔家,宝儿更觉得之前走南闯北过的梅子姑姑更合适一些。 想罢就直接去了梅子家,随着铁树哥木匠活学了之后,虽然县城的租金是贵了一些,不过日子倒是过的安定,梅子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把沈老爹和孙氏接过来,南儿已经有八岁了,比起四年前刚来的时候,如今的南儿越发的精明了,连着梅子都说不过她,小丫头管家井井有条,宝儿甚至怀疑,这身上该不会也是个穿越的货吧。 第62章 魏南儿从出生就跟着父母东走西跑的,比一般同龄孩子心智成熟太多,邻里间比她大的人都不敢欺负她和她弟弟,标准的小母老虎一只,宝儿却十分的喜欢,这样的闺女才彪悍,谁说女子一定不如男的。 「宝儿姐姐,你来啦。」南儿赶紧给宝儿搬了凳子过来,此时她正在院子里晒着一些从墨家村带来的豆子,「你爹和你娘呢?」 「爹娘都出去了,过会就该回来了呢。」南儿跑进屋子里洗了个杯子给她倒了水出来。 宝儿让小香将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屋子里,「思墨和小慎不过就差了一岁,也是到了启蒙的时候了,改天你带他去书院找小栓或者二哥,两个人有个伴,让他和小慎一块习字念书。」 南儿开心地点点头,书院的每年束修都很贵,可爹爹不让娘去找宝儿姐姐和禄生哥哥,说是这么做也让他们为难,她才觉得爹爹死脑筋呢,这不宝儿姐姐自己先说了。 「南儿若是也想学写字,去书院是不可以的,不过你可以来徐府找姐姐,姐姐教你。」宝儿清楚的看到这个姑娘眼底的渴望,心里一丝触动,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真的可以去么?」南儿怯怯地问着,怕宝儿只是一时说说,宝儿笑着摸摸她的头,「自然是真的。」 没等宝儿兑现这个承诺,和铁树哥商量过了铺子的事情之后,他们同意了去隔壁县。但是南儿和思墨都还小,思墨可以留在书院里和小慎一起住着习字,南儿却要求跟着梅子他们一块去隔壁县城,为此思墨哭闹着要一块前往,被南儿呵斥了回来,宝儿看着那个八岁的丫头说着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教育弟弟,越加的恍惚,那好像就是自己当年的缩印。 书院里小慎看着哭地抽抽搭搭地思墨有些不耐烦,自己独自一个人来书院里和二叔学字都没哭呢,这个只比自己大一些的小叔怎么哭到现在还没停呢! 手下的毛笔字是越写越不顺,本来二叔今天规定要学会这个字的,现在都下午了,小慎才写的弯弯扭扭的,一时情急,小慎将笔放在了架子上,站起身子看着对面的思墨,「你还哭!」 思墨抽搭声一顿,继而抬起头看着小慎,一脸的委屈,末了拿起手抹了一下眼睛,「我没……哭了,我……只是……停不住。」 小慎啪一声坐了回去,手托着腮帮无奈地看着他一抽一抽地啜泣着,「小叔,不就是南儿姑姑和姑婆他们去了西县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莫怪思墨还是那个样子,有个那么强悍的姐姐在身边保护着,他确实少了许多这个年纪该有的接触和应对,温室里养地太好也是个问题,他无辜地看着小慎,他以为姐姐和爹娘不要他了,把他丢在这里了,姐姐还凶他说不好好念书以后就不来看他,他能不哭么。 小慎一听外面有走动的声音,赶紧低下头拿起笔坐正开始写字,门吱呀一声开了小慎都没有抬起头来,他在很认真的写字呢。 一阵桂花糕的香气飘了过来,小慎鼻子一耸动,视线不由自主地从那纸张转向门口,一张笑靥落入了他眼中,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小年轻已经懂得什么叫害臊了,小慎微红着脸冲着宝儿撒娇道,「姑姑——」接着从她手里接过了碟子,先放在了思墨的面前,老气横秋地说道,「我姑姑说了,要是心情不好,不开心了,就多吃点甜的,心情自然就好了,呐,这是姑姑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你多吃一点,心情就好了。」 宝儿心里腹诽这肯定是徐庚寅传授给他的,一面捏着他的小耳朵,「大半天了才写这么点,小心你二叔回来罚你。」 禄生在教书这方面是一点都不会顾及是不是亲戚,秉承严师出高徒的原则,对小慎是能多蹂躏就有多蹂躏。 小慎拿着桂花糕的手猛的一抖,可怜兮兮地望着宝儿,「我刚才在安慰小叔叔不要难过,你们不是说了么,亲人之间要相互关怀,要有爱,那我因为关怀小叔叔来不及写了,这也要罚么。」 宝儿一口桂花糕呛在了口中,这孩子,装可怜和讲道理的本事倒不小,孩子小霸王做久了,难不能还能锻炼口才不成。 「那你关怀地结果如何?」宝儿帮他擦掉嘴边的桂花糕,饶有兴致地问道,小慎咬了一口桂花糕含含糊糊地说道,「稍有成果,他现在不哭了。」 宝儿一把将他搂到怀里捏了捏脸又亲了一口,「那你可得关怀好了,若是等你二叔来了,又没写好字,又没有关怀够的,到时候姑姑也帮不了你了。」 小慎忙点头,推着宝儿出了屋子,说是要好好学习,宝儿无奈地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再去看过了静雅之后,这才回了徐府。 回到了自己院子里,看过了两个酣睡的小家伙,宝儿忽然觉得自己儿女情长了好长一段日子,总是不自觉地拿着当初画的地图看看究竟他到了哪里,是不是已经回来了,遇见了什么事,考试结果如何。 相思这病,那解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宝儿揣着那小期望,偶尔会出神地看着他当初写过来的信,这已经是他离开地第三个月了…… 保和殿再次考试之后,又是长长地等待期,徐庚寅坐在院子里,春日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懒懒地洒落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投下了零碎的阴影,徐庚寅偶尔抬起头,远远地似乎传来一阵轻铃地笑声,由远及近。 第63章 忽然头顶传来一阵声响,徐庚寅看到附近的树梢上,挂着一只风筝,长长的流带垂在下面,还有断了地绳线,停在石凳上一伸手,徐庚寅将那风筝拿了下来,院子里就闯进来了几个人。 「我看着就往这边飞了,小姐,在这呢!」门口进来了几个府里的丫鬟,徐庚寅拿着风筝正要还给她们,又有几个人走到了门口。 为首的高芙莹先是开心着问在哪呢,再看到徐庚寅的时候,脸色嗖地就变了,青红加白地站在那,瞪着他。 「你怎么在这?」 如果宝儿生的是女儿,过不了几年,他就可以带着宝贝女儿在院子里放风筝了,徐庚寅低头看着手中的风筝,眼底一抹柔情。 高芙莹愣在了那里,随即脸上一阵羞热,身后的丫鬟赶紧告诉了她这个院子里住的人,高芙莹不禁鄙夷,不就是要爹罩着的人么,那还这么趾高气昂的,一扫刚才心中那忽然来的一阵跳跃,高芙莹看着徐庚寅道,「这是我的风筝,冬梅,还不快去拿过来。」 冬梅很快上前把风筝从徐庚寅手中拿了回来,对于那漠不关心的样子,高芙莹很不开心,回到了院子里,再也没了继续玩的心情,对着铜镜不禁自言自语,「我长的不够好看么?」 刚进来的奶娘听到了她的话,哧一声笑了,「春天到了,看来咱们家小姐也开始思春喽。」 高芙莹脸一红回头瞪了她一眼,「奶娘!——」 魏妈妈开了窗子笑着看着她,「哪家的小子这么好运气让咱们小姐动心了。」 「胡说什么呢。」高芙莹争不过,气呼呼地盯着铜镜里面地自己,脑海中竟然浮现了徐庚寅那张在京城众少爷中都不为落后的样貌,尤其是低头看着那风筝的一抹神情,温柔深刻。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高学权就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饭后问过了那随行的丫鬟才知道,女儿和那徐公子今早碰过面了。 高学权很高兴,他就是想要两个人无意中见上一面,若是自己女儿有意的,他也不介意推助一把,这样的女婿招进来,可为左右臂使。 第二天高学权就去找了徐庚寅,正巧碰上了他们在收拾东西,「这,你们是要走了?」保和殿考试不是才刚刚结束么,成绩还没出来,到时候就算是外派官也要下任书,没一段时间安排不下来的。 「高大人,这段日子来多有打扰,我们就先行去了学馆里住。」蒋院长昨夜和徐庚寅商量过之后就立刻决定出了高府,不管成绩如何,京城这各种官员之间的利害关系,他们几个新生还是不必参与的好,就算只是住进高府,若人传起来,也许对两个人的仕途都有影响,不如干干净净做个考生,等着成绩出来的好。 「怎么住的好好的,就要出去了呢,是不是府里照顾不周,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提。」蒋院长摇头道,「已经打扰了不少日子了,再说府上有未出阁的小姐,多少还是不方便的,多谢高大人这些日子的招待了。」 高学权见强留不住,当下脸色有些不愉,很快恢复了笑靥,他走过去将徐庚寅要那箱子的手按了下去,「那也不必这么急,干脆吃过了午饭我再送你们过去,如何?」 蒋院长犹豫了一下,若这都不同意,就太不识抬举了,遂点头,让他们暂且将东西先放下。 高学权一挥手让人下去准备午饭了,在院子里又劝说了一番才离开院子,一转身他就收起了笑脸,刚以为事有余地就要走了,他真不知道要高兴还是遗憾。 蒋院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徐庚寅的肩膀,「我猜是高大人动了些心思,否则怎么会对我们一个小小县城来的考生这般待遇,庚寅啊,福祸相惜,院长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件事啊,可不好办了。」 蒋院长虽不在京城混着,可三年一试带着学生进京考试,认识的人也不在少数,对于这皇城之下的世界,也多少有些了解,高学权的此番举措,隐隐暗示着徐庚寅家中还有待字闺中的小姐,莫要说徐庚寅已有婚配,天高皇帝远的,权势越大,人性就越浅薄了。 「我相信高大人也不是那强人所难的,也许是我们会错意了。」徐庚寅看院长这样担心,没提高学权之前和他说起的小女未嫁,佳婿难寻的事情。 「希望如此。」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高学权就差人来请了徐庚寅他们过去吃饭,偌大的院子里摆起了一桌酒席,蒋院长带着学生依次坐下,高学权热情地招呼他们吃好喝好,一面还和他们几个敬酒对饮。 三倍下肚,气氛就有些起来了,见高学权没有要提起的意思,徐庚寅也放心了一把,真心诚意地举杯感谢他的照顾。 过了一会,亭廊里鱼贯而入几个拿着碟子盘子的丫鬟前来上菜,最后还有高芙莹,手上端着一盘做工精致的甜点,「爹,这是我刚学的,您尝尝。」 高芙莹看了对面的徐庚寅一眼,脸上带着些微醺,脸颊泛红地样子更为的迷人,悄悄低下头,她将那盘子让人放到了最中央,坐在高学权身边撒娇了一下。 「还没吃饭吧,这都是和爹一路过来的书院学生,你也认识认识?」高学权很满意女儿的这个表现,充分体现了一个姑娘家该有的娇羞体态,只不过看向徐庚寅那的时候,那不起波澜的眼神还是让这父女俩失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