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他是初恋,请多多关照》 第1章 谢尽 “j市计划收购一处商业综合体,建立j市帆阳购物中心。有主动愿意去的吗?没人报名的话,挑中谁谁去,服从安排。”刘经理询问大家。 杨清清是应届毕业生,凭着运气,参加校招成了帆阳集团的管培生,经过八个月的培训和岗位轮岗后,前些天进行了工作汇报,现在要对她们这批管培生进行最后的分配定岗。 j市只是一个三线城市,城市发展前景远不如g市,且帆阳集团的总部在g市,去了j市就是众多分店的其中一个,想要再调回帆阳集团总部,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刘经理等待着,不见有人主动报名,这个结果是在预料之中的,人人都知道集团公司职业前景和福利待遇更好,应该没有人傻缺到主动去分公司的。 “我。”杨清清这个傻缺主动报名了。 刘经理私底下和同办公室的同事抱怨,“聪明、有眼力见、有韧劲,什么事情一点就通。这批人中,就这么一个用着顺手的,可惜却没什么上进心。” 同办公室的同事问,“这次j市的新店,哪位领导过去坐镇?” 香饽饽,打破头地争,窝窝头,是皮球一样地踢来踢去地让。 刘经理说,“谢尽,谢总。” “怎么会轮到谢总,他不是刚从别市调回来吗?”同事好奇地问。 刘经理摇头,“别人都知道是苦差事,不愿意去呗。” 同事说,“这大谢董真是不心疼儿子,逮着亲儿子当牛做马地用。咱公司也是奇怪,能做出成绩的领导,在集团总部没位置,反倒是一天市场没下来过的,倒是稳坐高位。” “听说这是谢董对谢总的最后一次考验,谢总这次去j市只是走个过场,两年后就调回总部,以谢总的手腕,在总部站稳脚步是迟早的事情。”说到谢总,那是天高皇帝远的人物,反倒是眼前的杨清清,让刘经理感叹痛失爱将。 “下去历练一下也行,以后再想办法调回来。”同事劝慰刘经理。 这话倒是正中刘经理的心窝,杨清清虽然聪明,可到底是刚走出校园的学生,经验不足、眼界不够,某些时候的想法到底是天真了一些。 杨清清主动申请去j市,是有她自己的小算盘。 第一个,留在集团总部,看似飞升,可像杨清清这样没有关系没有经验的新人,只能是当牛做马的炮灰,不如跑得远远的,工资不低还能落个轻松自在。第二个,j市距离杨清清的老家只有三四百公里的路程,节假日她可以随时回家看望父母。第三个,去j市,补助颇丰、消费较低,一年算下来比在g市赚得还多。 j市的帆阳购物中心,择址在j市市中心、十字路段交会处,双馨写字楼的1-5层,约六万方的商业综合体。 这个位置原本就是一家商场,名字叫美和家,经营问题连年亏损,不得不挂牌转让,后来被帆阳收购,这是帆阳商贸在j市的第一个分店。 在收购美和家商场前,帆阳商贸曾多次派人考察j市,选择合适的新店址。 j市虽只是一个三线城市,可位置独特,又是帆阳商贸区域联动计划的最后一个缺漏处。顺利收购美和家,把临近四省打成铁板一块,帆阳商贸将登顶该区域市场第一,配合其他区域东进西扩,成为零售业王者,再没有对手。 帆阳商贸总部对j市市场寄予厚望,所以,j市帆阳购物中心必须顺利做起来。 收购美和家商场后,帆阳集团对商场内部外部及停车场,进行重新装饰装修,对商场内部重新进行功能区域划分。 招商部是最先入驻的办公部室。 杨清清到j市后,被分配的新岗位,就在招商部,做招商专员。 做为刚毕业的新人,接电话、来访登记、区分客户等级、持续回访,是杨清清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内容。虽然商家对购物中心的位置有些担忧,可因为帆阳商贸这个品牌,打来电话咨询的数量不少。 筛选、跟进、签合同、商家入场装修、各种问题的调解及善后……杨清清忙得像陀螺,每天回到家倒头就睡。 距离试营业开业二十天左右是最忙碌的,杨清清虽然是招商部门的人员,同样被调配到自营商超那边去帮忙,搬货、整理货架、上货、打扫卫生,累得她直不起腰来。 正式开业前,有半个月是试营业,因为新店开业,优惠力度拉满,现场可谓是人山人海,甚至出现了拥堵几条街的热闹景象。 有人问,“只是一个商场开业,至于这么热闹吗?” 有人说,“我昨天过去看了,商超里面拥挤不进去,价格贵是贵了点,瓜果蔬菜的确新鲜。很多一线大品牌入驻,是以前没有的,看着高档不少。” 同时有人唱衰,“以前美和家商场价格实惠亲民,最后还是没经营下去,我看啊,这帆阳购物中心,长久不了喽。” 历经五个月的紧赶慢赶,j市帆阳购物中心如期正式开业。 按照流程,开业当天在上午九点举行有开业仪式,有舞狮及舞蹈、有锣鼓喧天的表演队,有领导讲话。 杨清清这样的普通员工是被抽调出来,穿上便装,站在台子下面充当商客的。这样的仪式,乏味又无聊,杨清清低头偷玩手机,她想给妈妈庞秀敏买双鞋子,但是庞秀敏舍不得花钱,再三拒绝说有鞋子穿,杨清清干脆直接下单买了,寄回家去。 “接下来,欢迎j市帆阳购物中心总经理谢尽,谢总致词。”主持人介绍。 谢尽。 杨清清唰地抬起头,她站在上百人的台下,望向台上。台上共有五位领导,有前来捧场的市区各方面领导,谢尽站在最边缘处,着黑色西装、内里白色衬衣,双手叠放在身前,挺拔板正,矜贵高冷。 “各位领导、各位商客,大家上午好,我是j市帆阳购物中心的负责人谢尽。帆阳商贸……”后面是一长串对帆阳商贸集团的介绍,及帆阳商贸对j市市场的看重,最后感谢j市各方领导们的支持,感谢j市市民的支持与喜爱,在结尾含蓄表达希望能实现,“你们购物愉快,我们能赚到钱”的双向奔赴。 谢尽。 杨清清在唇齿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谢尽这个名字,杨清清从谢琓口中听到过两次,谢琓每次提起谢尽,都只是称呼名字,并没有称谓,可见对这个人的厌恶。 谢尽招人讨厌吗? 这是杨清清第一次见到谢尽,隔着台下到台上的遥远距离。第一感觉,谢尽是位有满满张力的男人,对,就是视觉冲击力感十足的男人。是他颜值和身材有点东西,就算他穿在西装里包裹得严严实实,仍旧让人想和他发生点什么的神秘力量的男人。 第2章 裤子哥 仪式结束,台上各位领导们陆续走下来,谢尽做为主家,他走在最后,尽显礼貌和谦卑。 仪式结束,杨清清这样的“托儿”算是可以功成身退,她和其他同事步行进入商场,乘坐电梯去往办公楼。开业后,招商部搬往五楼,这是集中的办公区域。 同行的有同部门同事,是位比杨清清大十几岁的姐姐,据她说是从别处调来j市的。“这样的开业仪式,我已经是参加的第三次,每次都是同样的流程,真是没意思。连谢总的发言稿,都是只换了城市名称,听得我脚趾头直抠地,谢总怎么能每次都说得真挚诚恳,要不怎么说,领导还是领导。” “琪琪姐,你认识谢总?”杨清清顺着话题问。 “老员工没几个不认识他的,帆阳商贸全国连锁,他待过一半以上的门店。而且,谢总是大谢总的儿子。”任琪琪说。 哦,原来谢尽是谢琓的哥哥。 可谢琓为什么,不称呼谢尽为哥哥呢,却是直呼其名。 关于谢尽,杨清清知之甚少。 既然现在她在谢尽的山头下,那么多了解一些谢尽,是必不可少的,“我知道大谢总有个儿子叫谢琓,我们是同校的同学。” “谢琓是小儿子,有人说谢家有两个儿子,谢尽和谢琓。有人说其实谢家应该是三个儿子,谢尽是第二个儿子,他上面还有个哥哥,但是没人见过。有钱人的家里哟,只能一个乱字概括。”琪琪姐接着说,“你说的谢琓我见过,有年暑假来市场做兼职,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来玩的,散漫随性。谢尽只比谢琓大几岁吧,却比谢琓成熟稳重得多,私底下我们都说,谢尽才是谢家未来接班人的模样。” 杨清清又想起来,她那次唯一一次去谢家的别墅里面,是因为谢琓要介绍哥哥给她认识,说那位哥哥需要人照顾,现在看来,谢琓口中的哥哥,应该是谢家那位神秘的大公子谢仟。 回想起那天去谢家别墅的经历,杨清清犹如生吞了一只绿头苍蝇,恶心得她想要吐出来。可她吐不出来,她是被精挑细选选中用来照顾“大公子”的保姆,这已经是谢家放宽条件的向下兼容,她该磕头谢恩的。 那是杨清清遭受到的最大的一次侮辱,她像个货物一样被明码标价。还有谢琓,用着阳光开朗的表情,向别人极力地推销杨清清,就为了帮她提价,显得更值钱一样。 杨清清去谢家别墅是去年的事情,她离开g市已经几个月,杨清清已经快要忘记这段黑历史,可谢尽又让她清晰地记起来。 有钱人,就可以随意把人踩在脚下蹂躏吗? 不可以。 为了更好的美观度,商场中央的直升电梯,是采用透明玻璃来封闭空间。杨清清站在电梯里,恰好看到谢尽在一楼,正在做向导,指引其他几位重要领导们参观,同行的还有其他各部门领导们,大家均是毕恭毕敬的模样。 电梯越升越高,处于一楼的谢尽越来越小。 杨清清向下俯瞰,谢尽刚好走到电梯附近,她有片刻的错觉,她像是把谢尽踩在了脚下。 谢尽是谢家未来的接班人,是谢家最有出息的孩子,杨清清把他踩在脚下,那就是把整个谢家踩在脚下。 很短暂的爽感。 楼下的谢尽似乎感受到某种感应,他抬头看向楼上。 杨清清站在电梯里,又有高度的优势,谢尽不可能看到她的,可谢尽视线随意扫过的一眼,仍旧让杨清清胆颤心惊。 似乎谢尽在看她。 似乎谢尽已经看穿了她。 这一眼,让杨清清害怕,但是又心脏乱跳,心里狂喜不已,谢尽这样的人,竟然有种“要人命”的诱惑力。 “清清,电梯到了,在想什么呢?”电梯到达五楼,任琪琪已经走出电梯,见杨清清仍旧盯着楼下发呆,她出声提醒杨清清。 杨清清立刻晃神,她快步走出来,她问任琪琪,“谢琓和谢尽的关系怎么样?” “听说不太好,互相看不顺眼那种。”琪琪姐皱了下鼻子,“不过论能力,谢琓只能是个弟弟。” 谢琓和杨清清是同届毕业生,谢尽却是在市场上大杀四方的谢总,把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有些不恰当。 谢琓,毕竟是杨清清没有自知之明地暗恋过的人,她下意识想要维护,“谢琓刚毕业。” “这和工作时间长短有关系,但是关系不大,有些人天生就是领导。就拿谢尽来说,谢尽像谢琓这个年龄,已经对公司经营有自己的想法,谢琓却只会指哪儿打哪儿。”任琪琪应该是十分崇拜谢尽的,才会对他大力褒奖,“这个商场选址的事情,就是谢尽拿的主意,公司肯听谢尽的建议,说明相信谢尽的眼光,谢尽从未看走眼。可谢琓呢,只能是谢家最受宠的小儿子,混不好能继承家产那种。” 谢尽就是天生的王者,自带翻云覆雨的本领。 论才智、能力及个人魅力,谢尽全面碾压谢琓。 “开业仪式办完了?”同办公室的其他人见杨清清和任琪琪回来,和她俩打招呼,“新的通讯录已经打印出来,放在你们桌上。” 商场会把统计过的所有员工的手机号码及固话打印在纸张上,方便同事之间的联系。人员太多,分了两张纸,上到总经理、各位副总、各部门经理主管,不同职位领导们的联系方式,下到招商、运营、市场营销、物业、财务等部门普通员工的联系方式。 按照常理,只需要把工作中接触的同事记录下来就可以。 任琪琪就是这样做的,她直接跳过顶部领导们,把想要记录的电话号码,记录到手机里。 杨清清看着摊开的通讯录,第一个是谢尽的名字、手机号码及办公室固话。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杨清清的脑袋里萌生出来。 杨清清把谢尽的手机号码,添加到手机里面,备注:裤子哥。 毕竟她第一次见到谢尽时,谢尽正在提裤子。 第3章 清白的清 杨清清非j市本地人,公司一个月补助一千块钱的房租。杨清清在距离商场三公里处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平时步行上下班。 房子说是一室一厅却并未隔断,进门便是客厅和卧室,中间用一道帘子隔开,另外一个方向是厨房、阳台及洗手间。一天中仅有几个小时的日照时间,就算白天也是需要开灯的,唯一的好处,只是便宜。 刚做好饭,妈妈庞秀敏打来电话,说杨清清买的衣服她已经收到了,高兴之余又责怪杨清清乱花钱。 “我赚钱给你们花。”杨清清知道庞秀敏是节俭惯了,她能够理解,毕竟她自己同样节俭惯了。 “对自己好点,多买点漂亮衣服。”每次庞秀敏都这样叮嘱道。 杨清清每次都敷衍着应着,“好的,我知道了。” 因为贫穷而窘迫的恐慌感,几乎刻在杨清清的骨头里,她太害怕这种感觉了,所以就算她已经工作,她仍旧抠门。 杨清清发誓,她再也不要过那样惶惶不安的日子。 洗衣服、准备明天上班的衣服、看会儿书,杨清清关灯睡觉。 有个备注为孙主任的账号频繁地发来聊骚短信,询问杨清清是否睡了,能否陪他吃饭,是否需要工作方面的帮助。 孙主任已经打扰杨清清有段时间了,杨清清和他有工作方面的来往,她人微言轻又没有立刻辞职的魄力,只能迂回地敷衍着,不正面接话题。 可今晚上,杨清清正面回复,“请您自重,您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和我的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假的吧。”孙主任竟然回复了杨清清。 杨清清能想象出对方油腻猥琐的表情,她回,“我男朋友是谢尽。” 孙主任明显不相信,“怎么可能!” 话已经说出口,杨清清只能继续往下编,“您可以不相信,但是谢尽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他的做事风格,您应该是清楚的。” 孙主任立刻回,“打扰了。” 扯过虎皮当大旗,谁的威风能大得过谢尽呢。 解决了孙主任这个麻烦,杨清清松了一口气。 人善被人欺,她只能躲避却不能回击,这让杨清清感到愤怒。 有一个疯狂的想法猛烈地冲击着杨清清的大脑。 她想拿下谢尽,让谢尽做她的保护伞。 如果她真的能拿下谢尽,就能震慑住孙主任这样的小喽啰。而且,工作方面的提携,这样的大饼,谁会比谢尽更有本领。 杨清清不想再装鸵鸟了。 她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鸵鸟,怎么遇到谢尽后,就不想再伪装了呢? 杨清清用后半夜时间来剖析自己,她想,大概因为谢尽足够强大,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慕强,谢尽激发出来她的不安分因子,她想要仰慕谢尽、攀附谢尽、征服谢尽。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背靠大树好乘凉,道理大家都懂。 杨清清承认,她有虚荣心、她慕强,可她没错,她只是想顺风起势,想要走捷径了,不想再任人宰割了。 谢尽,可能是杨清清飞升的最容易的机会。 谢尽是j市帆阳购物中心最高的领导,杨清清只是招商部的普通员工,他们中间隔着主管、经理、总监好几个职位,平时的工作,杨清清没有向谢尽直接汇报的机会。 可以说,杨清清和谢尽相处的机会为零,谢尽知道有杨清清这个员工的机会,基本为零。 可杨清清长得漂亮,漂亮的人机会总要多一些。 “清清你下班后有安排吗?晚上请谢总吃饭,没事儿的话,你一起去。”招商部经理姓王,他来到杨清清的办公室,这像是询问,却也像是安排工作。 如果杨清清对工作是佛系的态度,她可以婉拒,可恰恰相反,她有企图心。 “有时间。”杨清清说。 王经理叮嘱她,“嘴甜一点、主动一点。” 杨清清一直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任琪琪和谢尽算是老同事,今晚上又是以招商部的名义宴请谢尽,任琪琪自然是同去的。任琪琪是j市本地人,她开车去,杨清清乘坐她的车。 这是杨清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酒局和应酬,不会喝酒、不擅长说场面话,她全程傻呆呆地坐着,看着别人对着谢尽吹嘘拍马,她脑袋和嘴巴跟不上节奏。 她注意到谢尽的烟盒。 “这是我们部门的清清,刚毕业的学生。”可能其他人对谢尽来说,已经是熟脸,王经理单独介绍杨清清。 突然被点名,杨清清立刻站起来,局促地说,“谢总好。” 杨清清坐在门口上菜的位置,谢尽坐在主位在正对面,他抬眼看向杨清清,低沉的嗓音问,“哪个清?” 清水、清晰、清晨、清新? 杨清清说,“清白的清。” 谢尽的眉头轻拧,大概是杨清清的组词太过另辟蹊径。 王经理点了点杨清清,“别愣着,快给谢总倒杯酒。” 杨清清提起分酒器,绕过半张桌子,站在谢尽的身侧,倾身把他手边的酒杯添满。 谢尽没喝。 其他人瞧见了,立刻提醒,“清清,你陪谢总喝一杯。” 我不会喝酒,杨清清在心里说,可她知道这话说出来,她的职业生涯瓶颈期也快要来了。 任琪琪笑着打圆场,“你们别为难她了。” 其他人笑呵呵地调侃,“这事儿我们可做不了主,要看谢总想不想英雄救美。”意思是,谢尽可以帮杨清清喝了,或者没有由头的把自己那杯喝了。 酒和色,总是不分家。 谢尽意味深长地笑,手指轻点着桌面,不理会尴尬的杨清清,更不理会别人的激将法,他有自己的节奏。 但是也有人能感觉到,谢尽不高兴了。 “谢总,我喝了,您随意。”杨清清连喝两杯。 谢尽坐着,他微微仰头看着杨清清,今天他没系领带,内里仍旧是白衬衣,领口的扣子松开两粒,松弛有度又有几分解脱禁锢的意味。 “看来是不能不喝了。”谢尽轻轻一笑,举杯喝了。 其他人又起哄,“清清,可不能见谢总帅只给谢总倒酒,我们也要倒上。” 酒没有白倒的,杨清清喝了一圈。 杨清清回到自己的位置,她感觉脸颊发烫,喉咙火辣发烫,头有些晕乎乎起来。 任琪琪关心地问,“还好吗?” “我有点晕了。”杨清清说。 任琪琪说,“这是三钱酒杯,你喝了有三两酒。” 后来杨清清的记忆有些模糊起来,她似乎上车又下车,她鼻端闻到熟悉的烟味,她用力地想,在哪里闻到过呢?她猛地睁开眼睛,她想起来了,这是谢尽抽的香烟牌子的味道。 第4章 乌七八糟 杨清清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和床铺,她慌乱地查看身上的衣服。 有人嗤一声地笑了,那声音离得不远。 “谁?”杨清清大脑一片空白,颤着声音问,她把晚上酒桌上的几位男同事男领导的名字全部过了一遍,越想越害怕。 叮,一簇火苗随声而起,一张俊朗的脸在亮光里出现,有一缕烟雾升起,火苗熄灭,谢尽的脸继续隐在黑夜里。 “现在检查晚了,你以后应该改名叫杨浊浊。”谢尽这是在嘲笑杨清清自我介绍时用了“清白”这个偏僻的词。 “谢总。”杨清清坐起来,她抱着腿蜷缩着,很奇怪的是,她知道对方是谢尽,不再有害怕的感觉,只是紧张。 谢尽坐在离床不远的凳子上,杨清清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火星的位置,判断谢尽是在抽烟,或者夹着烟的手垂在凳子扶手上。 她总是在观察谢尽。 “我们是不是见过?”谢尽问。 “没……没有。”杨清清紧张时说话有些结巴。 “你是g大毕业的,是谢琓的同学?”谢尽又问。 “……”杨清清更紧张了。 一点火星被熄灭,谢尽说,“醒了就走吧。” “……”杨清清没动。 “g大就教了你这些?”谢尽又说。 杨清清连忙从床上爬下来,拿起搭在床尾的外套,“对不起。” 谢尽低声吐槽,“乌七八糟。” 谢尽说的乌七八糟,不知道是大晚上被“懂事儿”的下属塞了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还是杨清清是个“乌七八糟”的人。 等门关上,谢尽才卸下防备瘫在椅子里,他今晚上喝得有些多了,不然不会被“打包”赠送了一个睡熟的床伴。 杨清清,这是谢尽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 第一次,是从父母口中听到的,说谢琓给谢仟介绍了个保姆,是他的同学,叫杨清清。 第二次,是刘经理提到的,满口赞扬。 第三次便是今天。 g大优秀毕业生、帆阳商贸的管培生,竟然醉醺醺地躺在陌生男人床上,这样的女人工作能力会好到哪里去。 “乌七八糟。”谢尽又低声念了一遍,看着自己的裤子,去洗了凉水澡,降下心头燥热。 “乌七八糟。”谢尽再次嘀咕,这次是说他自己,差点就没守住。 难堪、羞愧,杨清清花费两个小时,从谢尽的住处走回家。 是谁把她送到谢尽的住处的? 任琪琪呢?她知道吗? 杨清清又惊又怕,还好谢尽不是衣冠禽兽。 折腾了大半夜,杨清清睡得十分不安稳,因为谢尽的一句“我们见过吗”,再次把一年前的事情,从杨清清刻意遗忘的角落里面,被拉出来,反复被鞭挞一遍遍地撕扯着疼痛。 上学时,每个周五下午,杨清清会准时经过篮球场,看一场篮球比赛。其实杨清清不懂篮球,也不太喜欢篮球。 一个精彩的三分球后,杨清清站在层层人群里,伴随着欢呼的声浪,她才能毫不掩饰地望向似乎自带光环的年轻人,夹杂在别人的声音,她才敢肆无忌惮地喊出他的名字:谢琓。 杨清清暗恋谢琓,这是她卑微的小秘密。 篮球比赛,是杨清清和谢琓之间唯一关联的事物。 “明天,你有时间吗?”谢琓是阳光大男孩,他抱着篮球朝着隔网跑过来,明明他脸上带着汗珠,却是干净清爽的。 这是杨清清第二次近距离接触谢琓,距离近到她可以清楚看到谢琓左侧脸颊上微小的一颗黑点。上一次这么近距离,是杨清清在篮球场外发呆,被篮球打到头,谢琓跑过来道歉。 “什么?”突然的靠近,让杨清清紧张到恍惚。明明隔着保护网,杨清清仍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她慌乱得呼吸要乱了。 谢琓咧嘴笑,他模样清俊、气质阳光,尤其是笑起来时,毫无攻击力,温暖得像一缕柔和的光,“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这道光,照进了晦暗的角落里,落在了蜷缩在角落的杨清清身上,她感觉到了温暖。 他爽朗明快,她却自卑弱小。 杨清清不敢回视谢琓,“我不能确定。” 球场里有人唤谢琓的名字,他冲其他人摆手,耐心地对杨清清说,“不管有没有时间,你告诉我一下。”他跑出去几步,又折返跑回来,懊恼着挠头,“你是不是还没有我的手机号码,你记一下我的号码,我等你。” 离开球场,最初杨清清是正常的慢步走,她回头看向篮球场,那里仍旧欢呼声不停,确定那里看不到自己,杨清清才甩开手臂跑起来。 杨清清感觉不到一点冬天专属的凉意,她抑制不住地想要放声呐喊:谢琓主动约我了! 谢琓,是杨清清最大的痴心妄想。 杨清清住着的宿舍是八人间,是学校里面最便宜的陈旧宿舍,房间内没有空调,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和阳台,是每层楼共用的用水区。除了杨清清外,其他几个人不乐意住这种条件极差的宿舍。 “杨清清呢?明晚上聚会,叫她吗?”杨清清端着盆子从走廊里走过,准备回宿舍,听到舍友提到她的名字。 另一位舍友嗤了一声,“她一个月才三四百生活费,这种‘额外开支’对她来说,是过度奢侈了。” “杨清清竟然舍得花钱买口红,她用完忘在桌上,我拿起来看了看,管体轻飘飘的、膏体粗糙,估计就二三十块钱。”这位舍友说着笑起来,“被我看到了,杨清清赶紧收起来,尴尬得哟。” “既然这么穷,就应该早点找个工厂去上班,上什么大学啊。”又有人附和着,她语气鄙夷、满声不屑,“因为和她住一个宿舍,我一千多的化妆品都不敢摆出来,就怕她趁我不在的时候,偷摸着用。” “杨清清呢?又去做家教了?”其他人问。 这个舍友看了看手机时间,嘲讽着说,“去看谢琓打篮球了吧。” “太搞笑了,她这样的人竟然敢奢想谢琓。”说完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杨清清喜欢谢琓,这是宿舍最大的笑话,是其他人最为不屑又津津乐道的谈论话题。 好像,杨清清是她们口中,是可以嚼烂吐出来的骨头渣子一样。 第5章 见家长 这些话,她们不是第一次背后议论,同样不会是最后一次,只不过这一次,刚好砸在杨清清的脸上。 杨清清推开门,端着盆子走进来。 其他人一改刚才尖酸刻薄的面孔,和气地笑着和她打招呼,“清清,明天晚上聚会,你去吗?” 刚才说话最难听的舍友,好心地补充,“我们aa,你不用出钱。” 这是什么恩赐吗?接下来呢,是需要杨清清跪下来感谢她们的施舍吗? 杨安安把盆子放回固定位置,她擦干手,把衣袖放下来,坐在自己床上,“我明天有事。” “马上要考试了,你还要去做家教吗?”舍友好心地劝她,“做家教一个小时才多少钱,考研才是大事。” 不食人间疾苦,说的就是这些人吧。 杨清清心里梗着一股气,她承认自己有些小人得志的嘴脸,“不是做家教,谢琓明天约我吃饭。” “谢琓!”其他人惊呼,毕竟谢琓家不是一般的有钱,这是众所周知的。 杨清清很满意别人的反应,她内心得意,却面上装作平静。要精神独立、要经济独立、不要依附别人,道理杨清清都懂,可那些打脸来得太慢,她忍不住想要狐假虎威地嘚瑟。 “她竟然真的追上谢琓了。”杨清清听着别人窃窃私语,她享受着别人羡慕的语气评论她,不再是恨不得踩上一脚的鄙夷语气。 在梦里的时间变换,只是镜头一晃而过,杨清清在室友关注的眼神下,她大大方方地拿出那支三十块钱的便宜口红,精致地涂上嘴巴,出门去赴约见谢琓。 走到宿舍楼下,杨清清绷不住了,她抿嘴笑起来,看到其他人羡慕和吃瘪的表情,想到她们这会儿大概在讨论自己怎么有手段,杨清清有种隐忍后报复的快感。 爽吗? 有点爽。 可心里爽快后,是更大的心虚感,她不知道谢琓为什么要约她吃饭。 杨清清到的时候,谢琓已经到了,她歉意地说,“没有挤上上一班公交车,多等了一趟。” “没事儿,我刚到。”谢琓是阳光开朗大男孩,他和善地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帮你点了一杯。” 杨清清觉得自己嘴巴上的口红,的确是有些劣质,她不敢低头喝水,唯恐杯子上会留下粗制的印子,所以她说,“我不渴。” 谢琓尊重理解并没有继续劝说,他开口说出今天约杨清清的真实原因,“下周日,是我妈妈的生日,你有时间一起去吗?我想介绍我哥给你认识。” 第一次约会,第二次见家人,事情进展的顺利速度,远超杨清清的预料,她内心狂喜不已,她用力捏紧拳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迫不及待地立刻回答,否则她的小心思会被人看穿,“下周时间太久,我不确定。” 谢琓没心没肺地笑着,“还是老规矩,你提前一天给我答复就可以。”一顿饭下来,杨清清没有吃几口,谢琓关心地问,“你吃得挺少的,是不喜欢这家菜的味道吗?” 杨清清摇头,“出门前我吃了其他东西,不太饿。” 婉拒了谢琓开车送杨清清回校的提议,杨清清仍旧乘坐公交车回去。学校在大学城,到了周末,每条街上都是簇拥着的大学生,杨清清悲观地想,和其他人相比,我有什么优势呢? 杨清清是重组家庭,她亲生父亲早逝,妈妈庞秀敏带着杨清清改嫁到现在的家庭。继父杨全才年龄比庞秀敏大了十几岁,是个早年丧妻的鳏夫,自家已有两儿一女,均比杨清清年龄大,母亲再婚后,杨清清成了家里最小的女儿。 杨全才是个慈善淳朴的老实人,他对杨清清母女很好。 杨全才是个手艺人,他是十里八乡出名的木工活方面的能人,可后来成品家具及定制家具好看又方便,找他手工制作的人越来越少,杨全才又做起工地上的工作。 在杨清清高中时,杨全才从高处做工时摔下,摔断了腰从此卧床不起,现在是庞秀敏全天候照顾。 家里发生变故,杨清清高考受了影响仍旧考上了g大。这是家里的第一位大学生,杨全才是全力支持杨清清去上学的。 可杨全才的子女们不同意,认为杨清清非家里的亲生孩子,给口吃的,养到能进工厂打工的年龄就可以了。可杨全才执着,两方闹得十分不愉快,子女们丢下一句断绝关系后没再来往过。 家庭条件拿不出手,杨清清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她自己。 想翻身吗? 杨清清很想。 明明只是梦境,为什么会这么真实呢? 杨清清半梦半醒,她向自己解释:因为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那天没到校区,杨清清提前两站下车,她第一次走进亮堂的服装店,买了一件雪纺长款连衣裙,又照着模特身上的搭配,在其他小店里讨价还价买到一件物美价廉的大衣。 杨清清为自己置办了另外一件“非必要支出”,买了一支品牌口红,因为柜姐说“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很衬肤色,只是涂了口红就像画了全妆一样”,所以杨清清买了。因为她没钱购买粉底液、眼线笔、眉笔、腮红等。 矜持又礼貌,杨清清在周五下午给谢琓发信息,谢琓大概在玩手机,秒回一个开怀大笑的表情包。 杨清清很重视这次见谢琓家人的机会,因为这是第一次陪谢琓同时出现,更是第一次见到谢琓家人。因为重视,所以杨清清周六便开始紧张起来。 周日那天,谢琓开车来接杨清清,他是g市本地人,不住校,父母在学校附近为他买下一套房。 “今天很漂亮。”谢琓热情开朗,见面就夸,“我家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谢谢。”杨清清长得漂亮,只是她平时黑白灰固定几件衣服换着穿,脸上又素净,再好的容貌也显得有些寡淡。 谢琓把车子开到谢家的院子里,他先下车,看着旁边停放着的另外一辆豪车,嘀咕一句,“他怎么回来了。” 杨清清顺着谢琓的视线看过去,已经停着四五辆豪车。谢琓这辆不一定是最贵的,但颜色和款式是最张扬的,就拿旁边那辆黑色庞大的车子来说,看车体线条及车毂,一定比谢琓这辆更贵。 “谢尽。”谢琓没有说明关系,只是说了一个名字。 杨清清没听过,但没再追问,无关紧要的人,她没必要知道的。 第6章 真相 谢琓的爷爷是个挑货郎,人精明有干劲,积攒了在那个年代来说,已经是一大笔财富,在自由经营放开后,做起零售小百货的生意,在谢琓爷爷去世时,谢家的帆阳超市已经在g市开了二十多家。在谢琓父亲接手后,把自家连锁超市重组扩大,更是把投资眼光放在外地,现在只是商业综合体,全国已经有上百家,连锁超市更是数不胜数。 到谢琓这代,谢家已经是富贵第三代。 谢家的房子,前有千余平,后有花园、泳池,房子是谢氏自家地产公司建造的多层洋房,是谢琓父亲亲自设计的。g市富贵人家千千万,谢家无疑是其中的翘楚,所以谢家的房子,再怎么豪华奢侈都不为过。 刚进门,其他人瞧见谢琓,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小朋友放学了。” 谢琓小孩子一样反驳,“我快要大学毕业了。”他又问,“我妈呢?”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进门就找妈妈。”说话的是谢琓的表姐程龄,她说,“刚才还看到她,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忙活着。”说完,眼睛打量着杨清清。 谢琓解释,“这是我同学。” “哦。”程龄拉长了音调应了一声,她转身去和其他人说话去了。 不知道是否是杨清清的错觉,在程龄知道杨清清是谢琓同学后,程龄的态度,明显从好奇的打量到轻蔑地扫了一眼。 在谢琓口中,他妈妈是位极易相处的长辈,她早就知道杨清清的存在,并且对杨清清的到来,极为好奇和欢迎。 所以杨清清想象中的慈眉善目的长辈,在见到秦婉玉本人时,滤镜碎了一地。 秦婉玉比想象中更年轻、漂亮,妆容更精致一些,她看向谢琓时的确是温柔和善的,只是看向杨清清时,变得不那么热情,变得有几分倨傲和不屑。 “她就是杨清清。”谢琓迫不及待地介绍。 秦婉玉没什么温度地笑着,“听谢琓提了几次,说你很优秀,一定要让我见见。” 谢琓坐在一旁,他热情地对杨清清说,“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 “阿姨好。”杨清清礼貌地打招呼。 秦婉玉将杨清清上下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她说,“你父母的养老问题,以后会是你负责吗?” “是的。”杨清清不明白,秦婉玉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是父母的养老。 秦婉玉继续说,“你的家庭条件我已经了解过,会给你父母找最好的养老院,以后,你不用和他们联系了。” “你的保险及养老,都由我们负担。除了这些,第一个五年,我们每个月支付你工资两万,第二个五年起,每个月工资三万,并且有一套房产记在你的名下。以此类推,每个五年,会增加一套房产,直到谢仟去世。” 谢仟又是谁?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杨清清听得一头雾水,秦婉玉说的像是一份保障,更像是一项工作的报酬福利,而且她反感的是,“你为什么调查我的家庭?” 秦婉玉没有回答杨清清的问题,而是问坐在一旁的谢琓,“你没带她先去见见你哥?” 谢琓知道误会了,他赶紧解释,“我想先让你见一下,你们谈妥了,再让她见哥哥。” “做事总是这么毛躁。”既然是做生意,秦婉玉说得更清楚一些,“谢琓的哥哥身体生病了,我们要寻找一位可靠的人来照顾他,照顾一辈子。” 后面,秦婉玉说了什么丰厚的福利待遇,谢琓解释为什么挑中杨清清,杨清清都觉得自己幻听起来,这些声音像是离得很近,却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如果你们以后有了孩子,我不希望因为母亲智商拖了后腿,你的学历是满足条件的。” “你的家庭虽然不好,但能用钱解决。” “你并不吃亏,应届毕业生有这样的薪酬待遇,是件难得的好事。” “要不是谢琓极力推荐你,我是看不上你的。” 杨清清猛烈地睁开眼睛,屋内黑暗,楼下是汽车滴滴的声音,大概是两位车主因为抢车位的问题,又吵起来了。 杨清清躺着没动,她看着屋顶,怔怔地想,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回想起来还是会这样的疼痛呢? 是她以为和谢琓是双向奔赴的喜欢,可现实却是,谢琓想让她做大哥的贴身保姆,强烈的反差让她无地自容吗? 是杨清清第一次胆大的痴心妄想,结果却只是笑话? 还是秦婉玉向杨清清提要求时的冷漠和高傲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脆弱的自尊呢? 杨清清分不清了。 后来又发生什么事情呢?是不出意外的考研失败,庞秀敏给杨清清打电话,听到杨清清没考上,她没有责怪,只是像普通妈妈一样安慰她,“吃点好吃的,下次再考。” 别人有再战的机会,杨清清却没有了。 投简历、面试、复试、落选,重复了好几次。其他人已经搬出宿舍,只剩下杨清清仍旧住在这里,她一个人时是不敢开灯的,她害怕看到自己的脸,杨清清焦虑到失眠,却又浑浑噩噩。 熬到三月份,在校招中,杨清清投了雪花片一样的简历,只有几家进入复试,而最终只有一家公司选择了杨清清:帆阳商贸。 谢家的公司。 骨气让杨清清排斥这份工作,可生活打折了她的骨气,偏要让她跪着。 杨清清只是普通人,她对于谢家来说,是蚍蜉撼树,在g市,她无法伤及谢家分毫,所以她的怒,也只是怒了一下。 在最后一天,杨清清接受了这份offer。 楼下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后来警车来了,一个小时后才重新安静下来。 杨清清坐着睡了一个小时,闹钟响起,她继续爬起来去上班。 她是弱者,只是生存,已经用尽她的全部力气。 任琪琪见杨清清正常来上班,她关心地问,“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你已经打车走了,我还想送你回家呢。” 听任琪琪的意思,她是不知道自己是和谢尽一起走的。 杨清清说,“喝得有些醉了,忘记给你说。” “平安到家就行,酒还是少喝吧,谢总今天还没来,估计是昨晚上喝多了。”任琪琪又说,“等会儿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我一个人提不动。” “好的。” 都说大学生有股子清澈的愚蠢,杨清清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市侩和精明,可和社会上真正的老油条们相比,她仍旧是显得稚嫩和无知的。 这次的醉酒,对杨清清造成很大的心理冲击,一方面,她是帆阳商贸的员工,可她喝醉后会像一件礼物一样,被送到男领导的床上。人心险恶,这是杨清清学会的第一堂课。 另外一方面,谢尽竟然不是色批。 第7章 你希望我眼睛看哪里 新店开业,拉拢人气靠的是一波又一波的优惠活动,能留住客户靠的是口碑和品质。开业一个月后,帆阳购物中心再次推出连续庆典活动,主旨只有一个:最大优惠、热度升级。 一般,谢尽会经过招商办公室,但是鲜少进来,和他直接汇报工作,是经理或者主管的工作内容,可今天谢尽却突然敲了敲招商的办公室门。 办公室只有杨清清一个人在,她瞧见谢尽,赶紧站起来打招呼,“谢总。”这是上次醉酒后,杨清清第一次面对谢尽。 谢尽眼神在办公室扫了一圈,问,“其他人呢?” “王经理外出,任主管今天请假……”杨清清说了其他同事的动向。 谢尽转身准备走,杨清清刚准备坐下,又听到谢尽问,“租赁面积的统计表,你清楚里面的数据吗?” “清楚。”表格是杨清清制作和统计的,记录入驻商家的详细情况,比如店面面积、租赁期限及优惠力度等。 谢尽手挥了一下,“你去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杨清清应声,谢尽折身便走了。 王经理当时嫌表格繁琐让删除不少细目,只保留了总数据。杨清清把备份保存的明细表格,发到自己手机上,又拍了照片,打印了一份纸质版的,这才去往谢尽的办公室。 谢尽是独立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安静且视野景观好。 向谢尽汇报工作,杨清清是没有资格的。做为男人,杨清清不清楚谢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做为领导,杨清清不清楚谢尽的工作风格。 谢总再高贵,难逃男人的品类。男人总归是视觉动物,艳、浪、娇,就算不喜欢,应该不至于讨厌。 杨清清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白色缎面的白色衬衣,她把扣子多解开一粒,往两边自然地扯了扯,又用力地抿了抿嘴唇,这才敲门。 商场冬暖夏凉,谢尽在办公室单穿了件衬衣,西装外套搭在扶手上,他正立在窗户边上喝水。大概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谢尽没有系领带,领口微微敞着。 性张力这个词语,杨清清以前听说过,见到谢尽,她才知道这个词语是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的。比如现在,谢尽明明穿着再正常不过的白衬衣、深色西装裤,可轻轻卷起的袖边、利索的短发、滚动的喉结,只是看着,脑袋里已经不受控制地打起马赛克,更何况杨清清真的见过谢尽的马赛克。 一时间,杨清清竟然不知道,是谁更勾引一点。 谢尽向门口看过来,视线落在杨清清身上。 “谢总。”杨清清被谢尽看着,她似是着火了一样,由里到外均是火烧火燎的。 “进来。”谢尽放下杯子,坐回椅子里,只是一个手撑桌面的简单动作,可以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及手腕,他手掌宽大骨感分明。 女人的性感是显而易见的,男人的性感是不经意的细节,是手指关节、是扒开领口的锁骨、是喉结。谢尽是懂异性喜欢什么的,他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地彰显着张力。 “已装修入驻商家明细在第一页,已签约尚未装修的商家明细在第二页。每周、每月及汇总的数据,在第三页。”杨清清把手里打印出来的表格递过去,“这是辅街商铺,正在回访中的意向客户。” 杨清清的业务能力是没有问题的,这点她有足够的自信。 表格详尽,谢尽前后翻了一遍,数据就清晰明了,“标注红色和数字是什么意思?” 桌子宽大,杨清清看不清谢尽具体指的哪一串数字。 谢尽说,“站近点。” 杨清清走过去,倾身去看放在桌面上的纸张,“数字是意向客户数量,标色是商铺内柱子、窗户、上下水、消防栓等特殊设置。”杨清清解释了,却保持着姿势不变,似乎在等待着谢尽提出其他的问题。 但杨清清保持着几乎贴俯着桌面的姿势,这个姿势可以多方面含义,让她敞着的领口及内里微露的内衣边缘,要露不露地呈现在谢尽眼里。 谢尽不是谢琓那样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他是个见过大场面的老江湖,他往后靠在座椅里,嘴角带笑看着杨清清,“你希望我眼睛看哪里?” 化解了尴尬,又把问题抛给杨清清。 杨清清总不能接话说:看我看我。 排除法,谢尽不喜欢艳浪类型的。杨清清像是这才察觉到失态,慌乱地站回原位,忙乱地扯着外套,一副失误后羞愧欲死的模样。 越是强硬的男人,越是喜欢柔弱的女人。 谢尽似乎很吃这一套,他着手收拾桌面上,摊放着的纸张,“管培生时,带你的老师是谁?” 谢尽知道杨清清做过集团的管培生?他以前就知道杨清清? 杨清清谨慎地回答,“刘民生,刘经理。” “工作很像他的风格。”谢尽说。 “谢谢谢总。”刘民生是帆阳的老员工,表格统计是出了名的干净利索,谢尽这句话,堪比夸奖。 工作汇报完了,谢尽微微颔首,示意杨清清可以出去了。 走出办公室,杨清清摊开微微汗湿的手掌心,她竟然有些害怕谢尽。 办公室门重新关上,谢尽突然很想抽根烟,莫名其妙升腾起来一股无名火来,不是因为工作,而是杨清清这个人。 一块看似美味的食物,就摆在眼前的心痒难耐,就在刚刚,谢尽听着杨清清汇报工作,竟然想把杨清清摁在宽大的桌面上,粗鲁地撕开她身上那件白衬衣。 这么狂躁急躁,这不像谢尽。 这不是好的迹象。 第8章 谢尽不如烤鸭 靠近谢尽、拿下谢尽,杨清清以为会是件容易的事情,可两次主动换来一生的内向,谢尽看起来是位油盐不进的主儿。 既然追不到谢尽,杨清清只能暂时收起这份不安分的心,本本分分的上班、保质保量地完成工作,她想,只要我工作不出现纰漏,这份工作暂时是不会有问题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 杨清清想要做个好人,可总有人想拉她坠入深渊。 先是任琪琪似乎是无意地提到李菁菁,招商部另外一位样貌出众、身材火辣的女生,李菁菁利用美貌的优势在工作中是屡试不爽的,她是业绩最好、提成最高的招商部员工。 任琪琪说,“李菁菁对谢尽很感兴趣,如果她真成了谢尽的人,那么工作上的事情,还不是谢尽一句话的事情。长得漂亮的女生就是比别人更有优势,更容易靠近成功。” 后是,杨清清亲眼见到李菁菁娇滴滴地对谢尽撒娇,谢尽没拒绝,他喜欢这类型的女人。 任琪琪说,“女追男隔层纱,谢尽早晚会成为李菁菁的入幕之宾。” 还有,孙主任似乎识破了杨清清的谎话,再次对杨清清施展短信轰炸,这让杨清清烦不胜烦。 辞职? 杨清清很想。 可她舍不得这份工资。 换下一份工作,就不会遇到孙主任这样的小人吗? 晚上下班后,杨清清回到自己狭小的出租屋里,就算她每天通风做清洁,可屋子里因为缺少光照问题,仍旧有轻微的发霉味道。 杨清清颓废地坐在床边,刚毕业时的一腔热血逐渐地变凉,没有资源没有人脉,甚至没有家庭做为依靠,想要立刻变现财富,实在是太难了,可父母的状况,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杨清清。 抬头,杨清清看到墙上贴着的镜子,里面有美艳的自己。她几乎被赶入穷巷,一再地被人宰割欺辱,是她自身条件太弱,“如果我成为谢尽的人,有谢尽罩着,我是不是会容易很多?” 李菁菁的风生水起,多少有些刺激到杨清清。 那颗不安分的心,再次躁动起来。 杨清清想要抱住谢尽的大腿,想要凭借谢尽的平台,带她快速走上人生巅峰。 让杨清清学李菁菁那样娇滴滴地捏着嗓子说话,杨清清做不到。 让杨清清学李菁菁那样柔若无骨地蹭着谢尽,杨清清做不到。 让杨清清学李菁菁那样对谢尽投怀送抱,杨清清做不到。 杨清清竟然有些羡慕李菁菁,因为李菁菁放得开、舍得下,像自己这样扭捏别扭,谢尽能看上她才怪呢。 既然不能正面猛攻,只能隐蔽地智取。 杨清清没有恋爱经验,她想靠近谢尽,却无从下手。 杨清清在网上学习攻略,几天下来总结出来一些知识面的经验:合理的麻烦他、了解他的兴趣爱好、增加肢体接触等,可这些对杨清清来说,只能是纸上谈兵的理论,她和谢尽圈层不同,没有实操的机会。 大概是这几天搜索了太多关于“女追男”的贴子,今天看到一条帖子里面的广告:还不会谈恋爱吗?想对他手到擒来吗?只要29.9元,王土豆教您做渣女。 一般是骗人的,杨清清毫不犹豫地关了浏览器。 杨清清租住的地方,狭小阴暗,但是离公司近且附近有美食街。不想煮饭时,杨清清一般是在夜市上解决晚饭的,今天她的晚饭是酸辣粉外加一根烤玉米。 烤玉米的摊位旁边是卖烤鸭的,小推车广播播放着:正宗北京果木烤鸭,29.9元一只带回家。 29.9元,恋爱网也是这个价格。 谢尽相当于一只烤鸭的价格。 想想谢尽那脸那手那腿,杨清清觉得还是谢尽更划算一些。 杨清清把食物打包带回家,她从历史浏览记录里面找到帖子,又从帖子里面找到网站链接。 新用户,立减10元。 很好,谢尽比烤鸭便宜,只用19.9元。 杨清清一边嗦粉,一边注册账号,她担心上当受骗,注册账号是用的谢尽的手机号码。 注册成功的账号名字是一串数字,大概是按照注册人数来编号的,杨清清的编号数字很吉利:0066,意思是,她是这个网站的第66位客户。 注册成功后,需要填写一份调查问卷。 第一个问题,请问您是男士or女士? 既然已经注册,杨清清是真诚来寻找答案的,她老实选择“女士”选项。 第二个问题,您的出生日期? 杨清清留了个心眼,年份是自己出生那年,生日却是阳历生日。 第三个问题,他的生日日期? 任琪琪说过谢尽比谢琓大三五岁,杨清清知道谢琓的年龄,加了五岁,日期和自己选的同一天。 第四个问题,请用一种动物形容他。 这个是选择题,答案有狮子、牛、乌龟、蛇及其他。杨清清选择了蛇,因为她最害怕蛇了。 第五个问题,你们怎么认识的? 杨清清选择了“同事”选项。 第六个问题,你喜欢他什么? 杨清清选择了“其他”选项,手动输入:有钱。 点击提交,下一个跳转页面,显示的是十几条细目推荐:《我被霸道总裁老公夜夜宠》、《千亿老公哭着跪求复合》、《嫁入豪门我做对了这些》、《亿万霸道总裁的小娇妻》…… 杨清清吓得手里的玉米掉在地上,这破网站未免太看得起她,已经不给她推荐千万级别的总裁,直接亿万身价起步。 浪费钱! 还不如买只烤鸭呢! 谢尽没有烤鸭划算! 因为无良商家,杨清清恼怒不已,更生气的是自己,明知道是低端骗局,她竟然还是想试一试。 钱已经付了,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准备关闭浏览器时,看到网站最下方的“联系我们”,杨清清果断地点了,她要申请退款。 对方应答很快:亲亲,有什么问题可以帮到您? 杨清清看到前两个字,鸡皮疙瘩起了两条手臂,她简单直接地打出两个字:退钱。 对方耐心地询问:为什么呢?是对推荐的书单不满意吗?可以点击“换一批”按钮,总会有您喜欢的。 杨清清愤怒,仍旧冰冷的两个字:退钱。 对方卑微地打起感情牌:亲亲,可以不退款吗?创业不易,请您疼惜。 “等着投诉吧。”杨清清输入文字后,关闭网站。其实她只是吓唬一下对方,表达一下愤怒情绪,为了19.9真的不值得花费时间精力去投诉追回。 就当已经吃了只烤鸭吧。 出师未捷,被垃圾网站给败坏了心情。 倒追谢尽的事情,再次被搁置住。 第9章 谢尽是乌鸦 商场开业后,商家入住装修完成后,招商部的工作量逐渐减少,只剩下各种数据统计、各种报告,及仅剩几间有问题商铺的继续招商。 工作不多,杨清清变得清闲起来。上班后,她习惯把各个常用软件打开一遍,查看是否有未处理的事项。 可打开支付软件,跳出来十几条的未查看信息,全部是王土豆发来的。 杨清清打开,匆匆地看了一遍,回复对方:除了退钱,其他免谈。 对方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过来:请给我一次单独为您服务的机会。 垂死挣扎着挽留杨清清这位客户,竟然有些小感动。 “行吧。”杨清清已经做好19.9元打水漂的准备,那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添加联系方式后,王土豆丢过来几张写得满满的笔记本记录:这是我的秘籍。 杨清清放大了仔细地看,有大标题有小标题,有123的小类目,看起来是真的做了功课的,可内容看起来有些眼熟。 杨清清满心疑惑,“这是你的恋爱经验,还是从哪里汇总来的?” “网上找来的。”对方见瞒不住了,就直接坦白了:王土豆是在校大学生,学计算机专业,刚学会建网站做网页就想到这么一个赚钱的办法。 “前面65位客户呢?”杨清清心在滴血。 王土豆回,“我同学、室友、我爸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表哥表姐……” “……”合着,就杨清清一个真实客户,其他全部是托儿。 王土豆态度诚恳,诚意满满,“姐姐放心,我对您一对一服务,终身有效。” 杨清清好歹是毕业了的大学生,这王土豆还没毕业呢,社会经验还不如自己呢。 罢了罢了,当免费的小白鼠了,杨清清打算不和她计较。 蓦地,杨清清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最初呢,我是联系的您注册时的手机号码,打电话过去还没说几句话,对方就挂了,后来给您手机发信息,您一直没有回复。再后来我通过您的支付方式,找到您的支付账号。”王土豆为自己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沾沾自喜。 杨清清却是吓出一身冷汗,“你给那个号码打电话了?” “对啊,我问对方‘您好,请问您是一只烤鸭吗?’他说我打错了。”王土豆疑惑地问,“咦,接电话是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还挺好听的。” “……”杨清清想死,“你还透露其他的个人信息了吗?” 王土豆努力回想,好像是说漏了些什么,但是“为了挽留住第一位尊贵的客户”,王土豆打死不能说,所以她把话咬死了,“没有,什么都没说。” 同在j市的谢尽看着,突然多了很多诈骗短信的手机,一头雾水。本想置之不理,可对方锲而不舍的精神,燃起他一丝的兴趣,根据短信里的网站名称,谢尽找到该网站,用自己的手机号码成功登陆上该网站,并且查看了那份调查问卷。 他是蛇? 他有钱? 注册网站的人,是他的同事? 在生日那栏,谢尽停留了很久,谢琓是这年出生的,杨清清和谢琓是同学,大概年龄不会差别太大。 想起杨清清那张让他心痒难耐的脸,谢尽关了网站。 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谢尽撑头摸着自己的眉尾,这颗心,变得更痒了。 杨清清帮王土豆的网站提了建议,“注册人必须是本人手机号码,需要验证码验证”,调查问卷的内容太过笼统不够详细。 王土豆感恩戴德,拿杨清清当vip客户,她每天发来一条追男小技巧:比如,“挤多了护手霜抹在他手上”、“让他帮忙举着手机相机补口红”、“系鞋带时让他帮忙拿饮料”,增加小暧昧的肢体接触,火花就生成了…… 杨清清想象了一下画面,她闯进谢尽的办公室,把手上的护手霜抹在谢尽手上;在谢尽的车里,让谢尽拿着手机自己补口红;在洗手间门口拦住谢尽让他帮忙拿饮料……除了尴尬,杨清清能想象到自己的结局:被谢尽当成有毛病,然后被开除。 杨清清回复王土豆,“他是领导,意思是,他能随时让我失业让我滚。提点切实可行的方法吧,别从言情小说里面找,我这是职场剧。” 王土豆发了个尴尬的表情过来,“他好难追啊。” 用得着你提醒! 王土豆又说,“难追点好,他如果来者不拒,他得多脏啊!” 这是间接地表扬谢尽呢。 谢尽吃荤,但是他挑食。 李菁菁碰壁了,一个月过去,她仍旧没拿下谢尽。 这鼓舞了杨清清,谢尽不喜欢李菁菁这个类型的,她可要上了。 “琪琪姐,你见过谢总的女朋友吗?”杨清清问任琪琪。 任琪琪说,“只听过女的喜欢谢总,没见谢总有过女朋友。不过他那样家世的人,就算有女朋友,大多是门当户对的。” 谢尽的人生,同样无聊。 商场九点开门营业,谢尽一般会在八点半开车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三十三分到商场中央的直升电梯处,乘坐电梯去往五楼的办公室。既然工作上和谢尽打交道的机会有限,杨清清只能创造其他机会。 比如,和谢尽同时间等电梯。 杨清清昨天晚上加班太晚,她昨晚上没有回家,想着早上早一点回去洗漱后,再回来上班。现在时间早,以为不会见到谢尽,没想到在杨清清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在泪眼婆娑时竟然看到谢尽从大厅里走过,朝着电梯这里走过来。 杨清清调转方向,同样往电梯方向走。 谢尽走近了,他站在杨清清旁边,虽然他什么都没做,杨清清却感到紧张。 谢尽一定是个很呆板无趣的人。 杨清清从没见过谢尽穿过黑色以外颜色的衣服,当然,并不是同一个颜色的黑,是五彩斑斓的黑。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哦,还有黑色的袜子。 谢尽不像蛇,他像乌鸦。 民间常说,见乌鸦是要倒霉的。 第10章 谢尽就是裤子哥 “滴滴”,电梯到达三层时,停滞不动且轻微晃动了几下。虽然只是三楼,高度不算高,可到底是在密闭空间里面,突然故障仍旧让人心头一震。 杨清清站在外侧,靠近门口的位置,谢尽站在最里面,他反应快立刻摁动电梯上的按钮。 谢尽身子前倾,伸长手臂去够按键,杨清清的后背贴着他结实的胸口,像是被谢尽环抱住一样。杨清清呆愣住,她想的不是电梯会不会下坠,而是谢尽碰到她了。 恋爱脑,果然是一种病。 现在非上班时间,呼叫了几遍无人应答。 谢尽变得急躁起来,杨清清缩在角落里,贴着轿厢站着。 “不要害怕。”谢尽回头看了一眼杨清清。 “适当地装柔弱”,这是王土豆给的方法。 杨清清觉得自己学习能力极强,活学活用更是得心应手,她伸出手抱住谢尽的手臂,做作地捏着嗓子说话,“有谢总在,我不害怕。” 崇拜他,用甜言蜜语迷惑他。 下一秒,杨清清觉得谢尽的手臂,似乎在隐隐用力,因为她感觉到谢尽的肱二头肌在发力。 高端的战术往往需要简单的方法,谢尽是个正常的男人,事情就好办了。 谢尽是只雄孔雀,他想开屏了。 虽然这是天赐良机,把杨清清和谢尽困在同一部电梯里,杨清清又婊里婊气地对谢尽上下其手,可到底是被困在电梯里,是会有危险的。 勾引谢尽很重要,杨清清的小命也很重要。 既然等不到救援,那只能摇人了。 招商时,杨清清经常跑商铺查看,有小问题会经常和水电工联系,所以杨清清留有常联系的几位师傅的电话号码,把电话拨出去,“王师傅您好,我是招商部的杨清清,我现在在电梯内,电梯故障无法打开门。”担心对方敷衍拖沓,她特意提醒,“谢总同在电梯内。” 县官不如现管,不是王师傅值班,但他有值班同事的电话,立刻联系值班同事赶来处理电梯故障问题。 距离杨清清打电话,只过去三分钟。 因为受到“惊吓”,所以杨清清被领导批准,可以回家休息,今天不用上班了。 被批准休息的杨清清,乐滋滋地往外走,谢尽存在感太强,就算他被众人围住嘘寒问暖,杨清清仍旧能感受到谢尽的目光注视。 谢尽在看杨清清。 谢尽站在原地,他的确在看杨清清,顺便看见了杨清清腿上那条脱丝的黑丝袜,及那条蜿蜒进她裙底的线。谢尽突然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向下,心浮气躁起来,他想抬手扯衣领。 前一秒抱着自己的手臂装柔弱,骗取怜惜,谢尽尚未来得及反应,杨清清又理智自若地打电话摇人。 谢尽以为杨清清是刚走入社会的新人,是长得漂亮的傻白甜,不懂人间丑恶、不知男人险恶,可实际上呢,杨清清角色转换自然,她是只聪明的小狐狸。 漂亮的女人,对谢尽没多大的吸引力,但是聪明的女人,是谢尽喜欢的。 很巧合,杨清清很聪明。 很多年,谢尽没有这种兴奋的感觉了。 事故原因调查清楚,“电梯忘记检修出现故障”,无人应答呼救的原因,“该值班的人忘记自己值班,回家睡觉去了”。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同时出现,就造成了这次的乌龙。 虽然最后问题解决了,可这不是谢尽想要的解决方案。 别人只听过谢尽是个雷厉风行,有着雷霆手段的领导,却没见识过他真正的发力。仅仅是被困电梯这件小事情,谢尽开除了五个人,有普通员工有主管和经理,痛批了一大群人,把大厅中央的电梯,直接换了全新的。 “大谢总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吉祥物摆设呢。”任琪琪看着极速更换上的新电梯,“这还不算什么,记得有一年,在h市,当时有个副总和谢总闹别扭,威胁要带走员工和大部分商户,谢总怎么做呢,让副总灰溜溜的一个人走了。” 杨清清咂舌,谢尽不是绣花枕头,对她不是好事儿,她倒谢尽是徒有其表,像谢琓那样的也行。 任琪琪好奇地问,“你当时怎么想到给王师傅打电话,却没给物业经理打电话?” 杨清清解释,“工作中接触过王师傅,他人热心且勤快、业务能力过关,不止对自己的值班记得清楚,更能记得别人的,他的手机从不关机。”与其给物业经理打电话,再由物业经理打电话询问是谁值班,不如直接问王师傅,来得更加快捷直接。 “还好你保存了王师傅的电话,要不然,谢总盛怒之下,能把商场拆了重新建。”任琪琪夸张地说,“这样也好,不会有人把谢总当kitty猫了。” 开业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顺利开业,开业后,谢尽最重要的是事情便是管理了。 帆阳购物中心的员工,是开业前招聘的,有些比杨清清来得更早。大部分是原来美和家商场的员工,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工种干得时间久了,人就容易出现疲乏感,部分员工就是这样的心态:以前在美和家时怎么工作的,现在换成帆阳商贸继续怎么工作。 外来的和尚,一个总部过来“镀金”的领导,商场里大部分人是没把谢尽当回事儿的,可这不是谢尽希望看到的。 电梯事件,是谢尽恰好可以借题发挥的一个小事件。 为了表明奖罚分明,谢尽罚了人,同样奖了人,给杨清清和王师傅给予表彰及物质奖励。 杨清清成了谢尽立威y中的一环。 电话号码的事情,有人看到了杨清清心思缜密,有人看到了杨清清工作认真,有人看到了杨清清工作有方法。可有人看到了杨清清的小心思。 这个人是谢尽。 通讯录是每个员工有一份的,谢尽同样有,但是他只保存了骨干员工的联系方式,因为工作大多是和主管以上的员工对接。 可杨清清给谢尽提供了新思路,像是打开了他从未想过的区域,他可以直接联系通讯录上的任何一个人。 有个猜想需要得到验证,可这个想法又有些无聊,谢尽一时有些犹豫。 杨清清是否会保存他的号码? 谢尽手指点着桌面,最初心烦气躁,敲打的节奏快了一些,后来看到桌面上叠放着的文档们,他思路捋顺,敲打的节奏就慢了一些。 谢尽拨通杨清清的电话。 杨清清看着来电显示是“裤子哥”,她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裤子哥就是谢尽。 第11章 谢尽主动一小步,成功一大步 谢尽给自己打电话了?用的不是办公室固话,而是个人手机? 他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杨清清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是否工作出现了错误,毕竟最近谢尽在商场里一系列杀鸡儆猴的操作,的确起到了震慑作用,没人再敢把他当吉祥物的摆件。 “谢总,您好。”杨清清接起电话。 杨清清第一句说的是“谢总”,而不是“您好哪位”,那么意思就是,她知道打电话的是谢尽,她手机里的确保存了谢尽的电话号码。 试探,从第一句话就得到了答案。 被打乱了节奏,谢尽反而仓惶了起来,他把叠放着的文件扯过来,“你们王经理呢?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啊?好的。”杨清清满脑袋的问号,她去王经理办公室,转告王经理,“谢总找您,请您去他的办公室。” “谢总给我打电话了?这破手机最近总是接不到电话。”王经理骂骂咧咧地去谢尽的办公室去了。 杨清清回到自己的办公位,她看着属于谢尽的备注名,这是谢尽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虽然只是工作电话,但是这说明谢尽已经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谢尽主动一小步,成功一大步。 杨清清觉得挺有纪念意义的,就截图下来,保存在相册里面。 这个无意义的行为,后来竟然真的派上用场,用来震慑孙主任是绰绰有余的,“谢尽给我打过电话,这是通话记录。”后来孙主任彻底老实了,再后来孙主任被辞退了,听说是因为谢尽不喜欢孙主任。 钱和权,让男人的魅力值增加十倍,谢尽是杨清清仰望的神,她崇拜谢尽、她羡慕谢尽、她嫉妒谢尽。 招商和房产销售一样,是赚快钱的。在筹备开业前,招商部是业务岗位的核心,随着商场开业和经营逐步步入正轨,招商部门就显得没那么重要。有些商场根据人员情况,会把招商合并到运营上面去,但是就会出现人员过溢的情况,岗位变动相当于变相地辞退。 任琪琪是帆阳商贸的老员工,而且跟随谢尽辗转过几个分店,是不会轻易被辞退的。同类型岗位的员工,仅留一到两人。 这段时间,同事之间聊得最多的就是部门合并的事情,“与其被辞退,不如主动辞职,换到其他项目照样赚钱。” 有人说,“你是j市本地人,有资源、业绩也过关,就算辞退也不会轮到你。” 其他人说,“不知道名单确定没有,我想让我表叔帮忙打听一下。” 杨清清不想做那个炮灰。 如果杨清清不想被辞退,那么她需要有更强硬的关系网。杨清清想到了谢尽,如果她能依靠上谢尽这棵大树,这份工作肯定能保住。 杨清清顾不得慢条斯理地极限拉扯,她只想速成地打直球,万一谢尽这条路走不通,她就可以提前做准备,准备寻找下一份工作。 她的家庭状况,不允许她有青黄不接的空窗期。 杨清清有很深的焦虑感,工作有可能出现中断,她会有焦虑。 谢尽心思难猜,杨清清把眼光投向谢尽身边的人。 杨清清和谢尽的助理打好关系,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关于谢尽的信息。 谢尽的助理,和杨清清是本家,同姓杨,叫杨柳,且老家是同一个城市的。根本不用杨清清花费心思去套话,刚坐下饭菜尚未上桌,杨柳已经开始吐槽起来,“谢总根本不是人,简直是工作机器。工作难伺候就算了,吃饭也很难。你知道吗?每天到饭点,我就会焦虑,不知道给谢总订什么饭。” “谢总有很多忌口?”杨清清记录在心里的小本本上。 杨柳解释,“谢总有痛风,嘌呤高的食物,他都需要避开。” “痛风?”杨清清印象中,这个疾病是需要饮酒无度才会落下的,麻烦且容易复发。可得痛风的人大多肥胖,谢尽却不胖。 杨柳用力点头,“你见谢总次数少,可能没注意到,谢总有时候坐着,那是他痛风发作,脚疼到无法走路。”杨柳咂舌,“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以为谢总这样身份的人,会轻松一些,可他需要应酬,必须喝酒,拿命喝。” “你平时给谢总订哪家的饭菜?”杨青青问杨柳。 杨柳说,“痛风要减少吃嘌呤含量高的食物,肉类、野味、海鲜等食物都不能吃,几乎把食材全部否定了。我找了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给对方钱,让他们给谢总做定制餐。” “每天订饭很麻烦吧。”杨清清心里有了小算盘。 杨柳接话,“不能放什么食材,每天都要重复一遍,有时老板总会弄错。” 杨清清看她愁苦不堪,给她出主意,“我刚才搜了一下,嘌呤低的食材大多都是减脂的,我最近在做减肥餐,食材特别注意,要不我多做一份,你拿给谢总。” “这样不好吧。”杨柳迟疑。 杨清清说,“反正我每天也要吃饭,多做一份不花费时间,而且多做一份,还不浪费食材。” 杨柳很心动,毕竟这是麻烦转移,她从此以后就不用再操心谢尽吃饭的问题,“好的,每餐报销三十块钱,可以吧?” “可以。”刚才杨柳说过,谢尽每顿外卖是五十块钱的,这么一来一回的,杨柳中间扣下二十,这是多方有益的事情。 回到办公位上,杨清清特意搜索了关于痛风的相关知识。杨全才是不喝酒的,烟也很少抽,主要是嫌烟贵,杨清清认识的人中,不记得谁有痛风的经历。 按照杨柳说的,谢尽已经开始痛风疼痛,那么说明他已经有痛风石,算是比较严重的痛风类型。合理运动、合理饮食、规律作息、戒酒、多喝水,这是杨清清从网上总结出来干货。 可杨清清觉得,谢尽一个也做不到。 任琪琪从杨清清旁边经过,看到她本子上记录着的密密麻麻文字,“清清,谁痛风了吗?” “有个亲戚。”杨清清信口胡诌,无中生亲戚。 第12章 给谢尽做饭 “你这亲戚是不是口味很重?平时吃饭不要吃高嘌呤食物,像动物内脏、贝类和海鲜不要吃,高浓汤不要喝,酒,能戒就戒,尤其不能喝啤酒,饮食清淡,多吃蔬菜水果,多喝水。”任琪琪说起这个经验十足,“我老公就痛风,平时看到酒像没命一样,痛起来满地打滚。” “会这么痛?”杨清清以为是不舒服的感觉。 任琪琪说,“你看过我的结婚照,我老公一米九的个子,人高马大,疼得时候直哭。大夏天的,脚肿的只能穿棉拖鞋,最严重时,关节变形。” “……”杨清清想起杨柳说过,谢尽前段时间痛风来着,不知道他哭了没有。 任琪琪又问,“你亲戚胖吗?” 杨清清摇头,“不胖。” “一般肥胖容易得痛风。”任琪琪又说。 杨清清接话,“平时喝酒应酬多,生活压力大、作息不规律、缺乏运动。”她又补充,“脾气不太好。” 任琪琪闻言,笑着看杨清清,“这不是普通亲戚,是男朋友吧。” 杨清清羞涩地笑笑,没有反驳,有个可能存在的男朋友,能减少不少麻烦,所以她没有否认。 杨清清是行政班,她中午回家做饭是来不及的,干脆早上早起一个小时,把菜准备上,把米饭预约好,下班立刻赶回家炒菜、装盒子,送到商场交给杨柳,一般十二点半能保证谢尽吃上饭。 谢尽看着盒子里的饭菜,番茄鸡蛋、瘦肉炒冬瓜、油菜、凉拌莲藕,一把剥籽石榴装在小袋子里,还有一瓶苏打水。 每样菜分量不多,样数不少,连餐后水果和饮料都考虑到了。 谢尽在杨柳汇报工作后,评价了这顿午饭,“换餐馆了?” “不好吃吗?”杨柳紧张地问,以为谢尽发现破绽了。 谢尽说,“味道还可以,就是过于清淡。” “少油少盐更健康,谢总要换家吗?”杨柳更忐忑了,就怕谢尽让她换家饭馆。 谢尽知道他饮食问题,多少有些麻烦,更何况医生提醒过他,要饮食清淡少饮酒,清淡就清淡点吧。 “不用换,就这个吧。”谢尽妥协了。 葡萄、芒果、橘子、柚子,杨清清吃什么水果,就往餐盒里面放几颗、几瓣。 谢尽吃了一周的黄瓜、苦瓜、丝瓜、冬瓜、莴苣,觉得自己要变绿巨人了,而且谢尽觉得这家厨师出现了懈怠情绪,饭菜不如前三天精心,逐渐潦草敷衍起来,虽然水果、坚果和一瓶苏打水是固定搭配,可米饭变得飘忽不定起来,今天米饭多得吃不完,明天又不够吃。 连杨柳都看出来了,悄默默地找杨清清打听,“今天米饭怎么这么少?谢总半晌饿了,去我们办公室找吃的了。” “米饭蒸少了。”杨清清实话实说,“我只蒸了我自己的那份饭,想起来还有他,忍痛分了一半给他,我也没吃饱。” 谢尽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嘴馋,大概是午饭那顿吃得过于清淡了些,晚饭时他就越发想吃些口味重的、香的、辣的、有味道的,最好是牛羊肉涮锅或者内脏那些。 尚未下班,任琪琪问杨清清,“清清,晚上有事情吗?” “准备去给我父母买身衣服。琪琪姐怎么了?”杨清清问。 任琪琪说,“聚餐,让我统计人数。” “都谁去?”杨清清又问,她来帆阳后聚餐过两次,都是小范围的同事聚餐,没有统计过人数,是下班后一呼百应大家就都去了。 “除了我们办公室的,还有大小王,运营上的刘总,谢总可能也会去。”任琪琪说。 杨清清来了精神,“谢总也去?” “听说是刘总和王总商量晚上吃什么时,被谢总听到了,谢总也说要去。”任琪琪笑着说,“谢总还说想吃肉。” 杨清清觉得,她费劲巴拉降下去的指标又要升起来了。 杨清清不太想去这样的场合,肯定是听溜须拍马的奉承话。 可是任琪琪说,“李菁菁也去。” “……”杨清清又说,“晚上我没什么事情。” 如果是同事之间聚会,可以随意自在一些,可谢尽参加,就不只是简单的一顿饭,喝什么酒,成了难题。 “两千多的酒,是好听可领导没说谁报销,别最后落到我头上。”任琪琪犯愁,“清清,下班后你和我一起去店里看看。” 任琪琪有车,杨清清蹭车,到了附近稍微大些的烟酒店,任琪琪进门后向店员要求,“请领导吃饭,要品牌响亮,又不至于肉疼的酒。” “剑南春、红花郎、洋河,都是卖的不错的。”店员指着酒柜上的酒瓶说,“客人喜欢什么香型的?” 杨清清和任琪琪都摇头说不清楚。 最后买了剑南春,毕竟品牌在。 回去的路上,任琪琪问杨清清,“清清,你是不是不喝酒?” 杨清清摇头,“没喝过。” “适当可以少喝点。”任琪琪别有深意地说,话点到为止,能不能悟到那就是杨清清个人的事情了。 买了酒,又买饮料,按照人数,买了十瓶纯净水,又买了五瓶苏打水和五瓶绿茶。 杨清清和任琪琪先到饭馆点菜等着领导们,谢尽大概做好准备喝酒,没开车,坐运营总监刘总的车过来。 一群人中谢尽年龄不算最大,职位最高,被让位在主位,他没扭捏推让拉开凳子坐下,以谢尽为中心,左边是刘总,右边是王总,其他职位低一些的人,分散在其他位置上。 在座的,杨清清年龄最小,所以她选择坐在门口,方便上菜和适时地添茶倒水。 这个包间内共有三位女士,杨清清、任琪琪还有李菁菁。李菁菁是j市本地人,在招商过程中,展现出来优异的沟通能力、表达能力和对人性的把握能力。 “菁菁,你的名字,是‘我想静静’的静字吗?”刘总闲聊着问。 李菁菁笑嘻嘻地回,“可以是您想的那个静静。” 开得起玩笑,玩得开,李菁菁一番话,惹得所有人都笑起来。 说是聚餐,可既然有谢尽这个领导在,那就会变成吹嘘拍马的人情世故场面。 先是王经理感慨帆阳购物中心开业前的忙碌准备工作,接着王总感慨,顺利开业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刘总接话,帆阳商贸会越来越好。气氛到这里了,谢尽做为领导,自然要表示一下,他自提三杯,“知道大家这段时间很辛苦,感谢大家的付出。” 谢尽喝酒,干净利索,左手拿酒杯、右手拎着分酒器,右边满上,左边送到嘴边,微微仰头三杯下肚。 其他人高呼赞赏谢尽好酒量,杨清清敷衍地鼓掌,她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白酒而是又升高的数值。 怎么说呢,现在的谢尽在杨清清眼里,已经不单纯是领导,而像是她实验的小白鼠,现在这小白鼠要喝“敌敌畏”,她的努力白费了,你说她气不气。 第13章 吻了 大小王总和刘总均是酒桌上的老油子,怎么喝、喝多少,他们是花样百出,而且越喝眼睛越亮,精神亢奋起来,说话不像平时那么端着,怎么粗俗怎么来。 大小王总都是男领导,一顿饭、一场酒下来,就能和谢尽称兄道弟。任琪琪现在的职务是主管,但是上升空间有限,所以饭局上她不积极表现,只是陪着说话陪着笑。 杨清清不会喝酒,不会说场面话,催菜、端茶递水,完全是背景板一样。 李菁菁已经通关两次,这会儿正在给谢尽倒酒,漂亮话、客套话、恭维话,一套一套地输出,连做为女生的杨清清都感到心情愉快,更何况是当事人的谢尽,迷魂汤也就这样吧。 杨清清羡慕却学不来,任琪琪小声说,“李菁菁是人越多她越嗨,她的酒量喝趴下这一桌,还能清醒着替他们打个车。” 要不怎么人家业务能力强呢,李菁菁的业绩不只是她能言善道,更因为她能喝,懂得酒怎么喝,更知道怎么和男人喝。 “你看她快挤进谢总怀里去了。”任琪琪放下筷子,“估计快散了,我去结账。” 其他人见怪不怪,杨清清识趣,跟着站起来走出包间。 杨清清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室外的新鲜空气,让她用力地呼出一口浊气。 j市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城市,可对杨清清来说,这是一座繁华的城市,比她老家大多了。在老家,这个时间点,早已经路上漆黑,零星会有几个打着灯的路人经过,可要人走到跟前才能认出是谁。 j市很好,有光亮的路灯,有车水马龙,有高楼林立,有知名的医院,有繁华热闹的市中心。杨清清想安家j市,在j市买一套属于她的小房子,把爸爸妈妈接来,最好有空余的钱,可以给爸爸治病,可以请个保姆帮妈妈一起照顾爸爸…… 什么时候能实现呢? 杨清清盘算着她的工资,除去房租开销,她要不吃不喝十年才能买得起房子,要十五年才能帮爸爸看病,要二十年才能实现让父母享福的目标。 可二十年,实在太久了。 杨清清能等得起,她的父母能熬得起吗? 二十年后,杨清清还有父母吗? 没钱,这是杨清清从小到大一直听到,却苦涩难懂的两个字。她的父母勤恳且省吃俭用,可她的家庭仍旧贫困,她们一家人需要苟延残喘才能活着,可包间里面有的人,却生来什么都有。 这是命。 谢尽从餐馆里走出来,他大概是没看到站在门口的杨清清。谢尽站在门口左右看,他穿过马路去对面的烟酒店,两分钟后他从店里出来,空手而归。 酒是杨清清买的,她清楚是不缺酒的。 那么,谢尽是去买烟的。 杨清清不想认命。 所以杨清清返回包间,从包里拿出那盒准备已久,有些皱巴的盒子,她重新站回餐馆门口,等着谢尽穿过马路,朝着这边走过来。 “谢总。”在谢尽经过身边时,杨清清鼓足勇气叫住他,她把手微微抬起,像押宝一样地奉上她的诚意,手心放着烟盒及打火机,递到谢尽面前。 熟悉的包装,是谢尽刚才去买,却没买到的,他经常抽的香烟。 谢尽看到烟盒包装,他眼睛里似乎有光闪了闪。 杨清清仰头,回望谢尽,她想自己的表情一定是忐忑和急切的,她脸上的情绪会出卖她的,她太想讨好谢尽。 谢尽笑了一下,问她,“平时抽烟吗?” “不抽。”杨清清颤声回答。 谢尽看着杨清清,杨清清手颤抖着撕开包装盒上面的一层透明膜,掀开盖子,从里面抽出一支。 谢尽没伸手接,他微微弯腰压低头。 杨清清识趣,把烟递到他嘴边。谢尽噙烟时,他的薄唇擦过杨清清的手指,轻软的感觉匆匆而逝。 杨清清低垂着视线,不敢看谢尽摄人心魄的眸子。 谢尽直起腰,他咬着烟看着杨清清。 杨清清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可以确定,这个牌子的烟是谢尽经常抽的,不会是烟的问题,可他看着我做什么? 谢尽指了指杨清清手里的打火机。 吧嗒一声,杨清清打开打火机,左手托右手,把火苗凑过去。谢尽俊脸靠近,烟卷碰到火焰,亮光映着他英俊的侧脸。 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杨清清贪心起,她狂妄地想,别人可以垂涎谢尽,为什么她不可以呢?谢尽也是她唾手可得的人,她是可以和谢尽较量一二的。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靠近,带着烟味儿的唇贴在杨清清唇上,杨清清被冻住一样,她忘记呼吸和抗拒。下嘴唇轻微的疼痛感,是谢尽用牙啃咬她的嘴,她呼痛,谢尽却在下一秒变得凶狠霸道。 这就是亲吻吗? 很醉人的触感和听觉。 他们站在街边接吻,一侧是车水马龙,一侧是仍旧热闹非常的商业街,杨清清沉浸在谢尽温柔和粗鲁的吻里,她想要伸出手抱住谢尽的脖颈,可下一秒,谢尽却离开,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的留恋。 杨清清以为谢尽会说些什么,可谢尽什么都没说。 除了拿走烟盒和打火机。 杨清清站在外面吹了会儿夜风,脸上的热度褪下,她像是清醒了一些。 返回包间,王经理招呼着把酒瓶里剩下的那点酒消化掉,“这样吧,咱们一人两杯,菁菁一杯。” 其他人看着谢尽,等待他的意思,谢尽点了点头。 李菁菁求表现,把酒揽过去,“我替谢总喝。” 没人拦着,其他人笑呵呵地看着,就跟“英雄救美”的结局一样。 结束时,任琪琪拉了拉杨清清的手臂,杨清清跟着任琪琪走了。 坐进车里,任琪琪才说,“真是不爱来这样的场合,吃得不开心,净是看别人表演了。” 杨清清看着稍后从饭店里出来的几个人,要么找代驾,要么打出租,有的是司机来接。 谢尽坐刘总的车,李菁菁同行。 任琪琪顺着杨清清看着的方向看过去,她说,“李菁菁是个厉害小姑娘,长得漂亮不拿乔,喝得下酒、开得起玩笑,玩得起、放得下身段,听说她以前在美和家商场时做得就很出色。” 杨清清收回视线。 第14章 又像是没吻 任琪琪说,“你长得也漂亮,就是没李菁菁放得开。”任琪琪又说,“这样也好。” 杨清清不知道任琪琪说的“好”指的什么,她却知道,任琪琪没说出口的“不好”是什么,呆板无趣。 任琪琪叹口气,“谢尽今晚上没少喝,估计,李菁菁要得手了。” 李菁菁段位怎么样,杨清清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自己不是谢尽的对手,她玩不过谢尽的,谢尽太精明了。 刘总的车里,司机开车,谢尽坐副驾驶,刘总和李菁菁坐后排。刘总有些吃不准谢尽的意思,如果说对李菁菁没意思吧,却让人上车了,可上车了,谢尽却坐得那么远,难道是装正人君子? 刘总没话找话,“跟着任琪琪一块走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一晚上没见她开口说话。” 李菁菁说,“杨清清,我们部门的。” 刘总随口说,“长得挺漂亮。” 李菁菁身子前倾,露出半捧软玉来,她扒着副驾驶的靠背,问谢尽,“谢总觉得,我和杨清清谁更漂亮?” 谢尽不说。 李菁菁娇滴滴地撒娇,她是习惯声色场合的人,懂得怎么拿捏男人,“谢总。”声音要媚酥男儿骨。 谢尽说,“每个人对漂亮的标准不一样。” “那谢总你觉得呢?”李菁菁又问。 谢尽说,“我到了,路上注意安全。” 李菁菁想追下车,被刘总拉住了。 李菁菁嗔怒,“干嘛呀?谢总走了。” 刘总挑明了说,“谢总明摆着对你没意思,你越上赶着,他越发反感。” “谢总喜欢什么样的?”李菁菁追问。 刘总笑着说,“肯定不是你这样的。” “我什么样?”李菁菁娇嗔着问。 熟男熟女,一句话就是导火索,刘总荡笑着,“低俗的样子,刚好我喜欢。” 公寓只是临时住处,谢尽在j市待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两年,按照预估,待帆阳购物中心j市分店走入正规,他便可以撤守返回g市。 j市,只是谢尽的最后一站,他的终点必定是g市帆阳集团。 谢尽摸口袋,又把杨清清准备的,那盒皱皱巴巴的烟盒拿出来。 谢尽年龄不大,但是抽烟抽得厉害,明知不好却没有特意控制,就跟报复谁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细烟卷,可谢尽仍旧习惯粗烟卷,在外办事时,别人让烟是细烟时,他也会抽,可自己购买时,会选择粗烟卷。 杨清清准备的这盒烟是粗烟卷,是谢尽经常抽的牌子,连包装都是一样的。 杨清清专门为谢尽准备的烟。 所有人都知道谢尽是谢董的儿子,他迟早会回到g市,和谢尽打好关系,留下深刻印象,对此后晋升是有好处的,每个人都在试探谢尽的喜好,比如今晚的刘总和李菁菁,还有把杨清清叫上的大小王总。 一个清纯,一个妖艳,看谢尽对谁更亲睐。 杨清清琢磨谢尽的爱好,谢尽能想到。 最让谢尽意外的不是烟,而是打火机。谢尽自己是对打火机没有研究的,一两块钱的打火机,有时候买烟买酒送的打火机,他都能拿着用。可杨清清给的这个,唐草熏金色的火机,外壳黄铜内胆金色,以时尚外观及手感而知名,尤其是打着火苗后的观赏性极好。 谢尽拇指拨动轻轻一挑,吧嗒清脆的开盖声音,如果拿来点烟,有些奢侈,不像打火机,更像个把玩的小玩意。 据谢尽所知,杨清清的工资并不高,除了底薪及补助外,她的工资大概只有李菁菁的一半。 杨清清舍得拿出工资的五分之一来买一个打火机,除非杨清清平时消费习惯高,否则,就是她想要的更高。 还有晚上那个失控的吻,谢尽有些后悔。 翻盖打开、合上,频繁地重复了十多次,谢尽一向清醒的头脑,竟然出现轻微的乱糟糟。 去浴室洗澡,谢尽出来后想抽烟,又看到那个放在桌上的烟盒及火机。 点上一根,谢尽悠悠地想着,杨清清才刚大学毕业就这样心思缜密,这样的漂亮女人是比李菁菁那种更危险的存在。 谢尽又想到谢琓介绍杨清清照顾谢仟的事情,他手指夹着香烟,微微使力便拦腰折断。 无论杨清清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她都不会成功。 j市是谢尽的最后一站,他不能让自己前功尽弃。 算了,只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漂亮女人。 谢尽把烟盒丢进垃圾桶内。 烟和打火机,是杨清清目前为止,手里最大的王牌,可投出去却不见半点回响。杨清清揣摩,要么谢尽习惯了别人的趋炎附势,他并未察觉到杨清清的精心准备有什么特别,要么是,谢尽已经察觉到杨清清的小心思,他懒得搭理而且嗤之以鼻。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谢尽什么解释都没有。 杨清清从最初的胜券在握到现在的忧心忡忡,完全是因为谢尽的深沉心思让人猜不透,他接过烟和打火机时,眼神明显是惊喜和赞赏的,可他昨天却和李菁菁同辆车离开。 而且到现在,李菁菁没来,谢尽也没来上班。 “谢总还是被李青青拿下了,后生可畏。”任琪琪感叹。 大家都是成年人,完全可以结合前情况要进行合理推测。 “谢总平时表现得多么清贵高冷,到底是个男人,是男人就逃不了温柔乡。”任琪琪说完,看着杨清清,像是在等待杨清清做出反应。 杨清清不知道任琪琪为什么看着自己,她闷头假装工作繁忙,“郎才女貌,他们外形很般配。” 任琪琪别有深意地说,“哦。” 何止拿不下谢尽,杨清清的工作有可能保不住。 想到谢尽,杨清清有几分怒气,她以为谢尽至少不是一个贪恋女色的人,现在看来是她高估谢尽了,就像任琪琪说的,谢尽毕竟只是个男人。 杨清清计划落空,她破防了。 谢尽和李菁菁莺莺燕燕,杨清清想到自己每天挖空心思地给谢尽做健康餐,他仍旧喝酒无度,而且他从来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可能以为是换了个厨师,想到这个,杨清清更生气了,她今天想罢工了,不想给谢尽做饭了。 杨清清现在看待谢尽,像是看向在外胡吃海喝的丈夫一样,充满怨怼和抱怨。 第15章 位尊者的傲慢 一般,杨清清一周会给庞秀敏打三到四次电话,时间点选择在庞秀敏中午回家做饭的间隙。 今天杨清清给庞秀敏打电话时,打了两遍都没人接听,杨清清又打去邻居家,请对方帮忙去自家看看,是否发生意外情况。 邻居回电话过来说,“你妈带你爸去县城看病了,手机忘带了,在家里呢。” 庞秀敏一个人带着生病的杨全才,没带手机去医院看病,杨清清几乎可以想象到庞秀敏为难的场景。杨清清着急得想哭,可她在离家几百公里外的异乡,她有工作,她不能立刻赶回家。 从购物中心到租住的公寓,中间有段路是公交车不到达的,杨清清中午为了节省时间,一般会骑共享单车来回。 今天下雨,路上湿滑,杨清清着急赶路,心里又担心庞秀敏,在刹车时,因为毛毛躁躁地用力过猛,车子打滑,她被摔倒在地上。 杨清清一时没爬起来,吓着旁边停车的司机,忙过来查看,“姑娘,你不是要讹钱吧?” 狼狈、羞愧。 杨清清仓惶地爬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饭盒、雨伞和背包,慌乱地塞回手提袋里,“对不起。” 司机骂骂咧咧几句,大概意思是年轻人心思不正,以后是要吃大亏的,要一千块钱修车钱。 谢尽开车从购物中心的停车场里出来,等待升降杆升起时,他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杨清清,她没撑伞,手里提着装饭盒的袋子,傻呆呆地站在雨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升降杆升上去,谢尽踩油门,车子滑入车流。 只要谢尽偏开头,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可谢尽却感到气闷,因为杨清清的憋屈模样,他降下半扇车窗,在路边停车,对坐在车里的王总说,“杨清清站在路边。” “欸,还真是她。”王总探出头看了一眼,“衣服脏了,是不是摔倒了,撞车了?” 谢尽没说话,但也没开车离开。 王总能走到现在的位置,就是有些真本事在的,比如察言观色。王总立刻拿着雨伞下车,关怀着说,“我过去看看,在自家公司门口,别让人欺负她。” 对方车停在路边,杨清清是撞上来的,杨清清肯定有责任,赔钱是一定免不了的,但一千块钱,明显是狮子大开口。 “兄弟,你这车至少开了五年,修车一千块钱,未免太多了。”王总左右看了看车型,“刮破皮连底板都没有漏出来,补漆最多两百块钱。” 对方不依不饶,“我在这里停得好好的,她撞上来,我修车要花钱,开车去修车是不是耽误上班,误工费怎么算。” 既然要扯皮,那就要清清楚楚地扯。 王总一点不怵,他继续说,“这样吧,我给出两个解决办法,第一个呢,两百块钱了事。第二个办法呢,先报警等交警来定责,再说赔偿的事情。”王总踹了踹车轮毂,他笑了一声,“下雨天,你这车没停在车位上,地上标着黄线呢,这是禁止停放区,逆向行驶,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这责任应该划分起来也容易。” “……”对方见王总说得有条有理,他瞬间哑火了,是他违章停车在先,杨清清摔倒时只是轻微擦着车身,他瞧过了不严重,真让交警来定责,估计还得赔小姑娘医药费,“两百就两百吧,算我倒霉。” 杨清清要转账给对方,王总拦住了,他抽了两百现金给对方。 “谢谢王总,我把钱还给你。”对方人高马大,杨清清刚才是被吓懵了,仔细想想,责任在她,但是并不是全部责任在她,她可以理智应对的。 王总无所谓地挥手,“小事。”又把伞递过来,“以后骑车注意安全。” “谢谢王总。”杨清清再次致谢。 王总上下打量杨清清,长得的确漂亮,年轻、身材好、就算不化妆不装扮仍旧挡不住的美艳动人,“摔伤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杨清清摇头,“我没事儿。” 王总是人精,他揣摩谢尽让他下车的意思,应该不只是因为杨清清是同公司的员工,更深层的意思,那便耐人寻味了, 王总当了好人,但是他必须让杨清清知道,谁才是真的好人,“我和谢总出去办事,要不是谢总看到你,提醒我的,我还没注意到你。” 杨清清看向那辆打着双闪的车子,她说,“请您替我谢谢谢总。” “一定替你带到。”王总挥了挥手,朝着车子走过去了。 王总返回车上,对谢尽交代事情的经过,“杨清清骑车摔倒蹭着别人车,对方张口要一千,大概是对方看着块头大,再加上摔懵了,杨清清被唬住了。最后给了两百块钱了事。” 谢尽淡淡地嗯了一声。 如果谢尽对杨清清有意思,王总可以帮忙成人之美,可谢尽态度不明,王总反而无从下手。 王总内心思虑乱飞,谢尽年轻,但是为人处世却老练狠辣,绝不是被轻易糊弄的人,是个真真的厉害角色。 谢尽此时的心里和脑袋里,比王总更乱,他完全不必多此一举,杨清清是成年人,应该有独立处理麻烦事情的能力,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员工,算得上是陌生人。而且他不该在外人在时,表现出来对杨清清的“特殊”,否则只会让别人揣摩他的喜好。 突如其来的“热心肠”,这让谢尽感到懊恼。 杨清清摔在地上,身上衣服沾水,她满手的污水和泥渍,狼狈地站在路边,穿过马路朝着商场走去。 杨柳的电话,稍晚十分钟后打过来,她说,“谢总说饭馆的饭,他吃腻了,以后不要再订了。清清,你以后不用做饭了。” 位尊者的傲慢。 杨清清恰好经过垃圾桶,她气头上,扬手把餐盒及手提袋,通通扔进垃圾桶内。 第16章 忍耐谢尽 半个小时后,杨清清又后悔了,就算把饭倒掉也行,怎么把饭盒也扔掉了呢,那是她花钱买的,而且手提袋里面,还有她自己的午饭。 杨清清舍不得再花钱买一份午饭,干脆就不吃了。 庞秀敏这时候才回电话,“刚从县城医院回来,你婶子说你打电话找我们。” 杨清清又饿又急,她噼里啪啦地发脾气,“给你说过多少遍,出门要带手机,你们出什么事情,没有手机,我怎么联系你们。” 庞秀敏是好脾气人,就算日夜照顾瘫痪的杨全才,她仍旧是个温暖的人,“这次是出门着急,忘记了,下次不会了。” “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只是……”杨清清说着哽咽起来,她知道妈妈照顾爸爸很辛苦,知道她不带手机出门一定很着急,知道她一个人带爸爸去看病会多么为难,可杨清清就是发脾气了,她无能却狂怒,“我只是生气自己,我没有能力,照顾不了你们。” “你每个月打回来三千块钱,已经是照顾我们,左邻右舍都说我们有福气,有个孝顺女儿。”庞秀敏劝慰女儿,“小姑娘爱漂亮,工资别全部给我们,你自己多留点买衣服买化妆品。” 钱,仍旧是钱。 如果有一笔横财,就能解决杨清清现在的困顿局面。 “你和爸爸来j市吧,我们租个稍大点的房子一起住。”这个提议,杨清清不是第一次说,同样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你工作忙,我们不去给你添累赘。”庞秀敏仍旧说,“家里你不用担心,在外照顾好自己。” “等我在j市买房子,把你们接过来。”杨清清给自己树立目标,同样是给自己画饼。 庞秀敏笑起来,“你肯定可以做到,我们等着享福呢。” 杨清清鼻子又泛酸起来,在庞秀敏和杨全才心目中,杨清清是顶顶优秀的,没有好的经济条件和学习条件,杨清清凭着努力考上g大,现在刚毕业就找到工资好几千的坐办公室的工作,他们视杨清清为骄傲,逢人便炫耀女儿如何有出息。 可杨清清清楚,她撑不起父母的期望,她买不起j市的房子,甚至这份“体面”的工作,她可能保不住。 杨清清又买了两套新的保温盒,同款不同色,她仍旧每天做饭。早上把饭菜做好,带到商场来,中午用微波炉加热,一份给谢尽,一份自己吃。 最近杨柳休婚假,杨清清没经过杨柳,她直接把保温盒放在谢尽办公室门口,一张凳子上。 下午,杨清清去洗手间时,经过垃圾桶,看到里面熟悉的保温盒。 饭被谢尽扔了。 “要不要把饭盒捡出来?”杨清清犹豫了一下,最后作罢。 第二天,杨清清照常做饭、送饭,一份米饭、一份荤菜、一份素菜、一份凉拌菜,一瓶苏打水、一个橙子,一把花生。 毫不意外,这份午饭,仍旧出现在垃圾桶内。 第三天,杨清清照旧。 杨清清经过洗手间的垃圾桶,会往里面看一眼,很意外今天竟然没有。 “裤子哥”的电话,稍后打过来,第二遍杨清清才接起。 “谢总,您好。”杨清清礼貌地打招呼。 一拳打在棉花上。 谢尽知道这是杨清清的计谋,她知道,她态度放软、姿态放低,谢尽就不会真的责怪她。 “……”谢尽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发火,他无奈的声音响过来,“杨清清,保温盒不要钱吗?” “要钱。”杨清清真诚地回答,“一个将近一百。” “不要再给我送饭。”谢尽觉得自己变了,他竟然开始想借口,“饭菜不合我的口味,我不喜欢吃。” “你想吃什么?”杨清清更诚恳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谢尽不想吃杨清清做的饭,“你为什么一定要给我做饭?” 杨清清说,“我希望你健康。” 谢尽是谢家的第二个儿子,人们常说,家里三个孩子的,中间孩子最容易被忽视。谢家有钱如斯,仍旧避不开,父母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 谢仟做为家里的第一个孩子,父亲谢东章最喜欢他,谢琓做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母亲秦婉玉最喜欢他,唯独谢尽,看似父母双全,却从未感受过被偏爱的滋味。 因为谢仟生病,所以父母生了谢尽,为的是将来他们百年后,谢仟不至于孤苦无依。“照顾哥哥、关照弟弟,承担家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这是谢尽从出生便被安排好的人生路,甚至,如果他有孩子,他的孩子要继续承担起来照顾谢仟的责任。 一条看似辉煌的坦途人生路,实际上却是孤单寂寞的一条路。 没人关心,谢尽已经习惯了。 我希望你健康,更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关怀。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由得你关心我的健康。”谢尽凶巴巴地说,有几分冷嘲热讽的语气。 “领导和下属的关系,和那些请你喝酒吃饭的人,目的一样。”杨清清问,“谢总,您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杨清清真的是油盐不进。 “不要再送,我不会吃的。”谢尽理正言辞地冷声拒绝,气哼哼地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在桌面上,谢尽被气笑了,转念一想,他何必暴躁呢,不理会就行了。 杨清清把谢尽的这通电话,单方面理解为:谢尽在口是心非,他想吃,只是对菜品不太满意,过于清淡了。 杨清清不想惯着谢尽的,可她有求于谢尽,所以她只能暂时忍耐谢尽。 今天,杨清清在谢尽面前忍受的委屈,改日,她要从谢尽身上取回来。 饭菜,杨清清雷打不动照常送,只是把菜换成两道荤菜、一道青菜,其他的不变。 谢尽就没见过这样固执的人,保温饭盒扔了七八个,杨清清的健康午饭仍旧准时送到门口。 吃了一段时间的私房菜,再吃大锅菜,谢尽是吃不习惯的,而且杨清清盐味儿浅,谢尽这段时间跟着盐味儿变淡,以前喜欢的重口味,现在吃着只觉得齁咸。 纠结了三五天,某次外卖延迟时,谢尽“勉为其难”把杨清清做的饭又吃了。他解释自己的行为是:下不为例。 第17章 你不太像会恋爱脑 杨清清和谢尽形成某种默契,到了下班点,等别的同事下班后,杨清清加热饭菜,把属于谢尽那份放在谢尽办公室门口,轻敲一下办公室门,她便离开。 一点左右,杨清清去谢尽办公室门口,把凳子上的空饭盒收回来,把凳子也带走。 不用照面,不用打招呼,杨清清根据剩下的饭菜几乎准确推断出谢尽的口味特点,谢尽喜欢吃凉拌菜,不喜欢吃冬瓜、丝瓜这类水瓜,青菜里面,他喜欢生菜不喜欢油麦菜,菠菜偶尔能接受。 谢尽并不是完全占便宜,他按照一餐一百五的标准,补贴发给杨清清。说到底,还是杨清清占了便宜。 可这只是小便宜。 做谢尽的私房菜小厨娘,这不是杨清清想要的,她讨好谢尽,只是想要升职加薪,想要凭借谢尽的“东风”,想要拥有强烈的变现能力,她想走得更高更远。 谢尽可以只是把杨清清当成做饭的,可杨清清自己却不能忘记自己的初衷。 可做饭、送饭,这样暗戳戳的小举动进度太过缓慢,她连谢尽的面都见不到,能有什么大的进展。 适时地,添加一些强力催化剂,让谢尽有危机感。 恋爱经验为零的王土豆说的。 让谢尽有危机感? 杨清清觉得她在谢尽心里没有这样的分量。 可她现在没有其他的计策,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万一有效呢? 无效的话,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清清,你是不是喜欢谢总?”办公室只剩下杨清清和任琪琪时,任琪琪偷偷地问她。 谢尽个高人帅,又有身份地位,承认喜欢他,并不丢人。 杨清清大大方方地承认,“嗯,以前喜欢过。” “以前是什么意思?”任琪琪赶紧问。 杨清清说,“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任琪琪说,“不瞒你说,我还挺希望你能和谢总在一起的。” 任琪琪的反应,和预想中的不一样,杨清清自嘲着说,“谢尽身边从不缺少女人,他明显对我不感兴趣,我连被他玩弄的资格都没有。奢想谢尽,你不会笑话我痴心妄想吗?” “李菁菁可以想,你为什么不能?别看李菁菁能言善道,她也就是‘沟通能力’强一些,可这是一次性的,逢场作戏的玩玩,她把比人当跳板,别人拿她当玩具。”任琪琪鄙夷地说。 杨清清觉得,自己还不如李菁菁呢,她至少没有李菁菁豁得出去,“和李菁菁相比,我更加没有优势。” “在我看来,你比李菁菁长得更加漂亮,学历比她高,怎么说呢,李菁菁初见惊艳,你更耐人寻味。”任琪琪说。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表扬人的。 “我单方面喜欢谢尽没用,谢尽不喜欢我,我每天给他做饭送饭,他只是把我当成厨师,等哪天他吃腻了,就把我换了,所以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不要喜欢他了。”杨清清想要终结这个话题,无论任琪琪是否真的支持杨清清和谢尽在一起,这个话题容易留人话柄被人诟病,并不是可以畅聊的话题。 “谢总中午的午饭还真的是你送的,难怪我看着餐盒眼熟。”任琪琪故意夸张地说。其实任琪琪在杨清清面前主动提起谢尽,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她先看到杨清清给谢尽送饭,才怀疑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的。 “嗯。”杨清清承认了,在同一个商场上班,被人撞见,是早晚的事情。 任琪琪笑着说,“谢总可不是什么都‘吃’的,他肯吃你做的饭,这可不是寻常的事情。” “那是他暂时没有更好的替代品。”杨清清自暴自弃地说。 任琪琪淡淡地笑着,像关系极好的姐姐一样耐心地开导,“那就让自己变得无可替代。” 杨清清看着任琪琪,任琪琪却表情依旧,她说,“我猜不透谢尽的心思,不知道他肯吃你做的饭,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但是我和他做了四年同事,我可以保证的是,你对谢尽来说,是独特的存在。” “如果你真的喜欢谢尽,成人之美的事情,我应该可以帮忙。”任琪琪说。 杨清清不敢轻易相信,“你为什么要帮我?” 任琪琪苦笑一下,“其实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女人在职场,尤其是结了婚的女人在职场里面想要更走一步实在是太难了。我现在的职位是主管,就算今年是我来帆阳商贸的第十年,可我只是一个分店某个部门的主管,你知道帆阳有多少个和我一样的主管吗?他们有资源有人脉,比我年轻、比我能喝酒、比我擅长交际,每年有管培生、有大批的新人加入公司,往上走一步,我是不指望了。我现在回到j市,我只希望能守住主管的职位,熬到退休的年龄吧。我帮忙撮合你和谢尽,是有我自己的打算的,我和谢尽个人交情有限,两年后谢尽回到总部,谢尽不会出面保我,但你年轻又聪明未来前途无限,我希望你前途灿灿时,能拉我一把。” 杨清清相信,这是任琪琪的真实想法,同事只是同事,离开工作场合情谊能有几分呢,转换为可用的人脉才是最重要的。任琪琪的职业生涯几乎可以望到头,所以她寄希望在杨清清身上。 任琪琪又说,“我相信,你对谢尽应该不只是喜欢吧。” “……”杨清清摸了下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把野心写在了脸上,“很明显?” 任琪琪说,“你不太像是会恋爱脑的人。” “现在部门合并,我自身难保,随时可能被辞退,你的盘算可能要落空了。”杨清清实话实说。 任琪琪说,“就算百忙一场,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互相坦诚,互惠利益,杨清清确定,她和任琪琪是没有利益冲突的,这样的关系才有可能成为盟友。 可杨清清和任琪琪的身份又是不一样的,杨清清倒贴谢尽,无论成与不成,任琪琪都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后果,可对杨清清却是不一样的,她是在拿自己的名声及在帆阳商贸的职业前途在赌,她可以为自己的每个决定负责,却不希望这个决定是因为别人的影响。 杨清清说,“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已经有男朋友。” 第18章 谢尽不接招 “你有男朋友了?”任琪琪的表情,比听到杨清清喜欢谢尽更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上周,他是我同学的哥哥,刚好在j市,一起吃过饭觉得还算聊得来,现在正在接触中。”杨清清说。 任琪琪无语了一下,只得说,“那真是太可惜了。”语气是可以察觉出来的失望,是啊,好不容易找到了“捷径”没想到还未成型却已经失败。 “他到楼下了,琪琪姐,我先走了。”到下班时间,杨清清对着镜子检查自己脸上的妆容和衣服,拎起背包对任琪琪说。 “快去吧。”任琪琪不知道自己脸上表情怎么样,但是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计划落空的感觉。 j市虽比不上g市,可好歹是三线城市,一辆豪车不算稀奇,可如果这辆豪车车标瞩目、造型夸张、颜色亮眼,又轰鸣而过呢。 “杨清清有男朋友了,男朋友是个开草绿色跑车的‘街溜子’。”不用杨清清炫耀,这个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传遍帆阳购物中心的角角落落,连清洁工都能讨论几句,“车子看着就贵,关键是声音响,老远就听到了。清清这姑娘,长得漂亮有礼貌,男朋友还有钱,她父母真是好福气。” 既然连清洁工都知道了,谢尽早晚也会知道,更直接的讯息是,杨清清罢工了,她不做饭了,理由是“太忙,没时间做饭”,她的理由很充分,“反正谢总不喜欢吃我做的饭,以后还是订外卖吧”。 “……” 谢尽的感观很不好,他心里升腾起来一股无名火,而点燃这把火的人就是杨清清。他好端端的吃着地沟油垃圾食品,杨清清非要硬塞着喂他吃健康小厨房,现在好了,他嘴巴被养刁了,杨清清却撂挑子不干了。 没有责任心。 谢尽最近两天心情不好,当面汇报工作的每个人都直观感受到了,暴躁易怒,因为工作已经发过几次脾气,而且谢尽嘴巴右边长了两颗痘痘,可见是怒火攻心中。其他人默契地思忖,这段时间要格外注意,以免惹着这位太子爷。 谢尽这边兀自生气,气得快成河豚了,杨清清那边一点没有察觉,每天车接车送来往得热闹,高高兴兴地上下班,大概早已经忘记,还有张嘴巴在等着吃饭。 谢尽十分反感,甚至是抵触处于被动的位置,这让他感到气愤和坐立不安,似乎是事情变得难以掌控,被别人左右情绪的感受,十分不好。 不是非她不可的。 对于吃饭问题,谢尽的解决办法是,办员工食堂,请厨师做饭,全体员工共餐。中午时间短来不及回家的员工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五块钱解决一顿午饭,这可比外面划算多了,而且又干净。 谁离了谁都是一样的。 “明天还接你吗?”跑车车主问杨清清。 杨清清客气地说,“不用了,谢谢。” “以后有活儿再叫我。”车主又说。 “好的。”杨清清下车,换成公交车,到住处的附近下车,走路回家。 有钱人又不是地上的落叶,怎么可能轻易被杨清清捡到。跑车车主不是杨清清的男朋友,而是婚车中常用作头车的车子,是杨清清单趟三百租的车子,十公里以内,带她跑一圈。 目的是做给别人看的,让别人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自从不做饭后,谢尽不止不再打电话,连信息都没有了。 谢尽怎么可能会吃醋呢? 他怎么可能会有僭越的行为呢? 谢尽是真的把杨清清当做饭的老妈子了。 攀高枝这件事情,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来的并且可以成功的,遇到谢尽这样油盐不进的人,杨清清是彻底束手无策的。 而且杨清清几乎可以确定,谢尽是真的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谢尽说不喜欢吃杨清清做的饭,原来他说的是实话。 最初杨清清以为,她年轻、漂亮、善解人意又会做饭,她自以为是的王牌,现在几乎已经全部抛出去,却在谢尽那里没有引起一丁点的涟漪。 讨好谢尽,杨清清彻底放弃了。 “真的要放弃吗?”王土豆把余下的十几项御男计划全部发过来,“还有很多方法没有实操呢?再检查一下,总会有一项是有用的。” “不想试了,就算我把尊严放低,他也不会看上我的。最近我已经开始重现投简历,随时准备拿赔偿走人。”杨清清给王土豆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出谋划策,19.9元很划算。” 王土豆羞愧不已,“对不起,我没帮你追到他,我把钱退给你吧。” 杨清清回复她,“不用了,算请你喝奶茶了。” 王土豆发了哭丧着脸的表情,“怎么有种我失恋的感觉呢?” “从来没有得到过,何来失恋呢。”杨清清继续扎心。 “不行不行,我要真正谈段恋爱,参透爱情的真谛,等我领悟了,回来再教你。”王土豆发了再见的表情包。 杨清清想说,王土豆从最初就弄错了初衷,杨清清不是因为喜欢谢尽才要追上他的,而是想找靠山的,那么就不该用恋爱的角度来解读谢尽,而应该用客户体验来观察谢尽。 错了就错了吧,杨清清是不想在谢尽面前自讨没趣了。 招商部门与运营部门,两个部门合并,消息已经放出来,而李菁菁已经被运营部的刘总提前要走,部门合并后,她会转到运营部门。大小王总有自己的门路,最差的结果是保持职位不变,最好的结果是能往上走上一个台阶。 任琪琪很大可能会去市场营销部。 有关系的找关系,有钱的用钱打点关系,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杨清清极有可能会是留守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 每个人好像都已经找到路,只有杨清清仍旧是迷路状态。 怎么会不焦虑呢? 上次打电话,庞秀敏说镇上打工的小工厂效益不好,可能会辞退人,而庞秀敏因为中午回家给杨全才做饭,晚上又不能值班加班,所以可能会被辞退。在电话里,庞秀敏着急得直哭。 杨清清想安慰妈妈,“被辞退就不干了,刚好休息一下。”可她张不开口,她一个人的工资是无法全笼罩一家三口的开支的。 杨清清的睡眠变得有些差,尤其是看到网上关于高考人数及毕业生数量的统计,她会有深深的危机感,会严重的自我怀疑,会加倍的工作,会极度的精神内耗。 杨清清觉得,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即将到了。 第19章 换一条路 最近一个月,王土豆沉浸式谈恋爱去了,杨清清平时鲜少打扰,今天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就主动找王土豆聊天,“我好像又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工作就拼工作能力,为什么要拼关系呢?真的好烦啊。”王土豆今年大四,她已经隐隐感觉到就业压力,理解并同情杨清清,“你最近和你的crush联系了吗?” 杨清清说,“一个月没联系了。” “要不就等着被辞退吧,还能有补偿。”王土豆积极地出主意。 一个已经毕业随时可能失业的,一个即将毕业对找工作一片茫然的,两个人emo了好一会儿。突然,王土豆喜滋滋地说,“我不是白纸一张,以后也是有恋爱经历的人啦!” “谈得怎么样?”杨清清问她。 “我分手了。”王土豆更开心了。 “……”杨清清咂舌,“这才半个月不到吧,就算是浅尝辄止,你这也太浅了。” “可是,他要亲我!”王土豆发了个惊恐的表情。 杨清清好奇地问,“很可怕的感觉?”谢尽亲过她一次,感觉还行吧。 王土豆说,“不知道什么感觉,没碰到,吓得我立刻跑了,回来就把他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亲我,是不是要咬舌头啊?” “不知道。”两个菜鸟学术交流,无用的信息交流后,进展为零。 王土豆说,“男的是不是都喜欢肢体接触?” 杨清清想起谢尽,那次聚餐时,李菁菁对谢尽投怀送抱,谢尽虽然没有主动接纳,却也没有明确拒绝,李菁菁后来才越发主动起来。 还有她给谢尽递烟那次,谢尽莫名其妙地吻了她。 “应该是吧。”杨清清说。 王土豆安静了片刻,她发过来一个截图,“这个大招,本来准备放在最后一步实践的,可能以后没有用到的机会了。” “做个让他欲罢不能的女人”,这行字是这样写的。 “……”杨清清汗颜,“你又从哪里总结出来的经验?” “霸总小说里面。”王土豆说,“其实你们领导肯吃你做的饭,说明多少对你还是有点意思的,要不你再试探他一次。” “不想试探了。” “以前的招数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这次的招数有点危险,需要鱼饵,才能钓大鱼。”王土豆说。 杨清清却完全提不起兴趣来,她蔫蔫地说,“我想走捷径,选择难度系数最高的谢尽,从最开始就是错的。既然错了,不如及时回头。” “什么意思?”王土豆问。 杨清清说,“既然谢尽这条路走不通,那么就换一条。” 谢尽是首选项,却不是唯一选项,杨清清有其他的备选项。 谢尽是杨清清精挑细选后选择的大树,既然这棵大树无法攀附,那么,换一棵罢了。 最近跑车男没有来接杨清清下班,关于杨清清是否已经和富二代男朋友已经分手的传闻逐渐传开,有些同事爱八卦,把话问到杨清清脸上,“真的分开了?为什么?” “他家里不同意。”杨清清为这段子虚乌有的恋爱,编造了一个结束语。 “那真是太可惜了。”这位同事问,“清清,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一个。” 杨清清羞涩地笑,含蓄地回答,“合眼缘吧。” 有四五个同事帮忙介绍的,杨清清就真的相亲了四五场,有一个个人条件及家庭条件都不错,搭配杨清清是绰绰有余的,可杨清清却会下意识地把这位相亲对象和谢尽来比较。 心比天高,却命贱。 今天这位相亲对象约杨清清下班去看电影,杨清清应允了,这次她想回请对方,顺便说清楚:并不是对方不好,而是她不够好。 快到下班时候,杨清清对着镜子描眉画眼,去更衣室换上私服,虽然是普通的休闲装,但不是平时上班的职业装,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任琪琪瞧见了,问杨清清,“晚上有约会?” “嗯,请人吃饭。”杨清清回答。 任琪琪说,“趁着年轻多谈几次恋爱,我都快忘记爱情是什么滋味了。” “琪琪姐,下班了你不走吗?”杨清清问任琪琪。 任琪琪说,“晚上有饭局,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好的,琪琪姐再见。”杨清清拿起包包,走出办公室,没走太远遇到王总,杨清清趁机对王总说,“王总,我明天调休一天。” “可以。”王总随意地应了一声,瞧见远远走过来的谢尽,王总恭敬地说,“谢总,叫上琪琪,我们现在走吗?” “好。”谢尽应了一声。 今晚上是帆阳购物中心做东请客,谢尽开车,王总和任琪琪坐谢尽的车,经过路口时,看到在路对面站着的杨清清。 王总悄悄地看眼谢尽,他问任琪琪,“清清今天打扮得挺漂亮的,晚上有约会?” 任琪琪说,“男朋友刚出差回来,晚上一块吃饭。” “不是开跑车的那个?”王总看着杨清清坐进一辆寻常的轿车里面,他实在压制不住心头的诧异,频频地斜眼睛,偷偷地看谢尽。 任琪琪笑着说,“早就换了。”随口一句,又像是意有所指,任琪琪接着说,“现在的小姑娘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不会一棵树上吊死,拿得起放得下,谈恋爱、分手看得也淡了。” “这个男的做什么的?”王总觉得自己是替谢尽问的。 任琪琪说,“他是做什么的我不清楚,只知道父母有公司,家里在j市有三五套房子和三四间商铺。这男孩对清清挺上心,一天打几通电话嘘寒问暖的,清清要是和他真的成了挺好的,清清就算是能在j市安家落户。” 王总偷瞥谢尽的脸色,不太好,他立刻转移话题,“今天路上怎么这么堵?” 谢尽接话,“哪天不堵车。” “……”王总自讨没趣,不敢再主动引话题。 任琪琪却是抿着嘴无声地笑,有的人拿得起放得下,有的人却只是嘴硬实际上却做不到,单纯这方面的比较,杨清清比谢尽略胜一筹。 相亲男叫程垦,人如其名十分诚恳,细致周到挑不出来一点毛病,他看向杨清清时眼神是炙热和狂喜的,是毫不掩饰的喜欢,可这份喜欢,让杨清清受宠若惊,她知道是自己的外貌给对方造成了误解,以为自己是心思单纯的傻白甜。 可实际上呢,杨清清一点都不纯良。 第20章 相亲对象 “我家是重组家庭,我现在的爸爸并非我的亲生爸爸,但是他对我很好,所以他和妈妈的养老问题,我以后会承担起来。”既然是来说清楚的,杨清清便开诚布公地谈,“我爸爸身体受伤、妈妈有慢性疾病,他们需要时不时地去医院,医药费、住院费会是笔不小的支出,而且会是固定的、长期的支出。大概随着他们年龄增长,这笔费用会逐渐增加,很大可能会覆盖甚至超越我现在的收入水平。” 程垦贴心地说,“我们在一起后,我会帮你分担的。” 杨清清承认,她在呈现最糟糕的一面,她在故意把情况说得格外严重,希望能够吓退程垦,更希望能让程垦想清楚,杨清清和杨清清的家庭会是一个大麻烦。 “需要把全部积蓄拿出来给他们治病,这可以吗?”杨清清问。 程垦坚定地回答,“可以。” “卖房子呢?”杨清清承认她在故意刁难人,就像是无理取闹在询问“我和你妈妈掉在水里,你先救谁”一样的胡搅蛮缠,把概率极小的意外当成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来讨论。 程垦没那么坚定,但是他仍旧在坚持,“可以。” “你爸妈会同意吗?”杨清清继续追问。 程垦动摇了,“这个以后再说吧。” 杨清清却固执,“既然是相亲,还是把困难说清楚吧,这样我们双方才能评估是否继续进行下去。” 这不是约会,而是在谈生意。 杨清清评估程垦能否帮她承担风险,程垦在评估杨清清是否值得他背负这样的重担。爱情很美好,可那不是杨清清现在最需要的,她需要的是生活和生存。 程垦眼睛里光逐渐黯淡下去,成年人的爱情,是清醒和理智的。 更何况,杨清清丝毫不伪装,大概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了她这样理智和冷漠的话语,一股脑地抛出麻烦和困难,感受到重重的负担,却让人看不到希望。 良久后,程垦无力地笑了一下,“你在劝退我。” 杨清清同样笑了一下,“我只是希望你看到真正的、完整的我。” 嫌贫爱富、现实,这是别人评价里的杨清清。 程垦微微抬起杯子,“谢谢。” “不客气。”杨清清知道程垦听劝了,她再次失去一个合眼缘的相亲对象。 既然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性,那么晚饭就没必要一起吃了,程垦的风度仍旧在,他提出送杨清清回家,杨清清致谢没有推辞,坐上程垦的车。 留在j市,真的太难了。 杨清清想过,程垦大概已经是她能相亲优质资源里的天花板,只要她伪装得真善美,依着程垦对她的喜欢程度,她两年内便能顺利和程垦结婚,结婚后再让程垦知晓她真实的家庭条件。可杨清清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尤其是在程垦看向自己时,她会为自己的龌龊精明而感到羞愧。 放过程垦吧,他适合找一个内心敞亮温暖的女孩,甜甜蜜蜜地共度余生,而不是和杨清清这样内心冷漠贫瘠的人,一地鸡毛地争争吵吵地熬过一生。 到杨清清住的附近时,程垦提出来,“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握手吧。”杨清清说。 程垦无奈地摇头,却宠溺地伸出手,握住杨清清的手。 他们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杨清清想要抽出手,程垦的手掌却突然发力,他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他的怀抱下一秒包围住杨清清。 杨清清略微挣扎。 “这是我最后的私心了。”程垦说,“以后对自己好一点,你没那么糟糕。”说完他便松开手,向后退一步,他挥手淡淡地笑着,“杨清清,很高兴认识真正的你。” 杨清清同样挥手,“很高兴认识你,程垦。” 程垦的车子消失不见,杨清清站在路边欣赏了一会儿车水马龙,她这才往家的方向走,她本来就是一个人,为什么现在却感觉到孤独呢? 这算不算失恋呢? 为了安慰自己,杨清清清空冰箱,做了一桌子菜。当初为了给谢尽做饭,杨清清斥巨资买了很多平时自己舍不得买的食材,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自己吃掉了。 做好饭,杨清清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庞秀敏告诉妈妈自己过得很好,又发了朋友圈,程垦是第一个点赞的,他不会再评论了。 在饭局上,别人在高谈阔论,任琪琪听得无聊,她翻着朋友圈,便看到了杨清清发的美食照片,她点开照片放大数倍,仔细地看每道菜。 王总看到了,探头过来问,“这是哪家饭馆?” 任琪琪说,“杨清清自己做的。”她小声说,“以为她请男朋友出去吃饭,没想到是在家里自己做饭吃。” “色香味至少占了一样,杨清清年龄不大,做饭却不错。”王总称赞着。 任琪琪低声说,“我只知道她会做饭,却不知道她会做这么多菜。” 这边任琪琪和王总嘀嘀咕咕地低头说话,很快惹得其他人注意,询问他俩,“说什么话题呢,说得这么热闹。” 王总想说没什么,任琪琪却说,“有个同事很年轻,却做得一手好菜,我和王总正在感叹呢,谁娶到她真是好福气。” “快给我看看。”坐在主位的人热情地说,“我喜欢研究做饭,在家时一天三餐都是我来做。” 任琪琪把手机送过去,主位上的客人扒拉着前前后后地仔细看,他感叹,“这一桌子菜看着简单,没有两三个小时却是下不来的,尤其这道菜,我做出来的颜色可没这位小姑娘做的好,什么时候有机会,要向她当面请教。” 任琪琪好奇地问,“胡局,您怎么知道是小姑娘?” 胡局笑哈哈,“摆了两双筷子、两个碗,如果是一家人,不会只有这么少的数量,如果是男的做饭,桌上一定会有酒。” “您看得真准。”不管这个推理是否漏洞百出,可在场的人要毫无痕迹地捧场。 坐在主陪位置的谢尽却是一言不发。 胡局还要问他,“谢总看看做得怎么样?” 谢尽抬眼看了一眼,“摆盘花里胡哨,看着色香,味道却一般。” 其他人继续捧场,“只是一张图片,谢总竟然看出来味道,高!” 第21章 谢尽来家里 一般,她盐味本就清淡,这些菜尝起来更寡淡无味。 杨清清食欲全无,放下筷子去洗澡。 租住的房子很小,只有三四十平方,杨清清租下时屋内只有一张床,房东倒是承诺可以置办家具家电,但是房租要再增加两百,杨清清拒绝了。 柜子,是杨清清从网上买了一个组装的简易柜子,里面挂着她当季的衣服,不当季的衣服装在袋子里面塞在床底下,屋子里空间小,没有客厅和卧室的区别,一张床用一个帘子隔开,里面是卧室,外面就是客厅。 窗帘拉上,杨清清在家只穿了件清凉的破旧长裙当睡衣。 洗过澡,身上的油烟味道淡了,杨清清胃口变好一些,她坐下继续吃饭。计较得失的事情,留到明天再想吧,今天,她还在好好活着,就要好好吃饭。 现在的杨清清,偶尔想,不能在工作上逆风翻盘,那么就靠嫁人改命,每当这个时候,她又会想起谢仟和谢琓。 与其这样,当初又清高什么,为什么不肯答应谢琓的建议,给谢仟做保姆,至少高薪、工作稳定、生活无忧。 杨清清觉得自己变得很陌生,她为什么这样呢? 因为她穷,因为她不甘心,因为她着急想逆风翻盘。 可盘说,你老实呆着吧。 其实,杨清清是和李菁菁一样的人,为了想要的东西,别说脸面,尊严都可以踩在脚下。 手机铃声响起,杨清清从床边把手机勾过来,她随手接起,“你好。” “你住哪栋楼?”电话里的人烦躁地问。 杨清清把手机拿开,确定来电话的是谢尽,她感到莫名其妙,不是不联系了吗?谢尽这个时间点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而且他为什么不耐烦呢,自己又没惹他。 杨清清本来就烦,听到谢尽的声音,她同样暴躁,“怎么了?” “告诉我楼栋、楼层和门牌号。”谢尽低声骂了一句,“这个小区有物业吗,垃圾桶放停车位上,没人管吗?” 谢尽烦躁,是因为他撞到垃圾桶了。 可他为什么会撞到自己小区的垃圾桶。 杨清清谨慎地问,“你在我住的小区?” “是。”谢尽在压制脾气,他快发脾气了。 杨清清老实地报上数字,她仍旧不确定地问,“你是来找我吗?” “嗯。” 谢尽有事情吗?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杨清清首先把最近的工作在脑袋里回忆了一通,她应该没有捅出大篓子,应该没有严重到让谢尽大晚上“追杀”到她家里吧。 她最近的确有些消极怠工,但是工作还是保质保量地完成了。 难道是她投简历的事情,被谢尽知道了? 他知道就知道了吧,员工跳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应该罪不至此吧。 杨清清跑到窗户口,探出头从上往下看,看到谢尽的身影果然出现在楼下,他左右辨别方向,确定楼栋号后,他往这边走来。 杨清清现在已经做好随时换工作的准备,所以她不想巴结谢尽了。 一直等到敲门声响起,连续了四五次,杨清清才慢悠悠地去开门。 只要一天没有辞职,杨清清仍旧是在谢尽手下讨生活,所以就算她在心里吐槽谢尽千百遍,面对他时,她仍旧要毕恭毕敬地低姿态,“谢总,您找我有事情吗?” “不方便进?”谢尽问。 杨清清立刻把挡在身前的门板推开,让开门口,让谢尽进来,她皮笑肉不笑,虚情假意地客套,“屋里空间小,我以为您不愿意进来。” 出租的房屋,门框低矮狭窄,谢尽抬腿进门,感觉门框就在他头上。谢尽视线在门口铁架搭成的鞋柜上扫了一眼,全部是女鞋,没有男士的鞋子。 杨清清以为他在找拖鞋,便说,“不用换鞋。” 谢尽走进来,看到了尚未折叠起来的餐桌及上面摞起来的盘子,他明知故问,“在吃饭?”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杨清清有问有答,“对的呢。” 谢尽又问,“男朋友呢?” “刚走。”杨清清咬着嘴唇故意说,可她觉得谢尽在她伤口上撒盐,所以她的表情愤怒又娇嗔。 谢尽笑了一下,没继续问这个无聊的话题,他说,“家里还有什么吃的?” “你还没吃饭?”杨清清走向冰箱,冰箱比她矮一点,“我看看冰箱里面还有什么,冬瓜、丝瓜、莴苣、黄瓜、苦瓜……” “……”没一个谢尽喜欢吃的,如果一定要挑选一个,谢尽选择,“莴苣。” “好的。”削皮、切丝,这次没有用油热炒,在开水里煮上一会儿,捞出来过滤凉水,加油、加醋、加香油,口感是清脆可口,工序简单,没有放太多调味品。 杨清清又炒了青菜,切了水果,从房间角落里,刚开箱的饮料箱中,拿出一瓶苏打水。 “没有肉了,你将就一下吧。”杨清清今天是准备把冰箱清空的,所以剩下的食材并不多。 桌上还有两道剩菜没有被收起来,加在一起共四道菜,可这对谢尽来说仍旧是有些凑合了,没一个他喜欢吃的。 谢尽接过筷子,“我算是知道,平时的午饭,是怎么做的。”他评价,“果然是小作坊出品。” 杨清清觉得谢尽真是不讨喜,大半夜来自己家里找吃的,麻烦别人却不感到愧疚,竟然还嫌卫生条件不达标,她还不欢迎他来呢,“大作坊做不出来家的味道。” 谢尽竟然点头,“嗯。” 谢尽一米八几,屈膝坐在矮板凳上,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他今天来,吃饭原本就不是重点。 谢尽问,“家里有烟吗?” 杨清清拉开抽屉,拿出未开封的包装盒,“有。” 谢尽没伸手接,明显是在等着杨清清送过来。 杨清清把烟盒打开,取出一根烟,递到谢尽嘴边,又返身去找打火机,这次是上面印着广告的普通打火机。 她笨拙做不好,谢尽没为难她,接过火机,自己点着了。 “那盒烟,准备了多久?”谢尽又问。 杨清清有些局促,她不自在地回答,“一个月。” 第22章 谢尽教训杨清清 “每天带着?” 杨清清点头,那盒烟及火机,她每次出门前都会放在包里,每一天她对自己说,这不是普通的烟和火机,是她的前途和人情世故。 “如果我一直不缺烟呢?”谢尽接着问。 杨清清理所当然地说,“那就一直准备着。” 谢尽笑了一下,他夹着香烟的手,点了下鼻头,“有些聪明,但不多。” 杨清清理解为,谢尽在说她愚笨,只知道守株待兔。 “除了傻等机会,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你。”杨清清实话实说,谢尽何其精明,和他玩心眼,杨清清只能甘拜下风,不如直接说出实情,可能反而会落得一个诚实的评价。 谢尽看着她,“接近我做什么?” 既然谢尽问了,那么杨清清也不遮遮掩掩的,“招商部快要解散,我希望您能捞我一把。” “怎么捞?”谢尽不会不懂,可他就是明确地问。 杨清清咬着嘴唇,大脑快速运转,“我想去运营部。” “李菁菁已经确定去运营部。”谢尽说。 这是明确地拒绝杨清清。 “我的业务能力一点不比李菁菁差,她能做的,我也可以做到。”杨清清慌乱地说。 谢尽看了她许久,“李菁菁能喝、能玩,你可以吗?” 杨清清难堪极了,“如果你希望,我可以。” 谢尽却摇头,“有一个李菁菁就够了,稀缺才是保命的秘诀。你刚才说了,李菁菁会的,你都会,那么反过来,你会的,李菁菁同样会,相比较而言,李菁菁性价比比你更高。相反,李菁菁的优势,你没有,轴、不知变通,把小心思全部写在脸上,唯恐别人不知道你的野心。” 这是要把杨清清贬得一无是处。 谢尽轻哼一声,颇为轻蔑,他接着说,“当着我的面向王总请假,又和任琪琪唱双簧,目的是让我过来吃饭,我来了,你却没什么新意,半天说不出一句好听话来。” 没有人喜欢被算计的感觉,谢尽竟然全部知道。杨清清慌了,她想否认,但是谢尽说得是实情,“我没有和任琪琪唱双簧。” 除了这个否定,那么其他的,就是承认了。 承认,杨清清在算计谢尽。 “我吃了你做的午饭,任琪琪便以为我对你有意思,一再的试探我的态度。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对她都没有损失,任琪琪也不会在意,对你却是有影响,自身能力不强,靠男人只能短暂的站住脚。”谢尽说,“刚毕业,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却满心思想着怎么讨好男领导,想走捷径的人,终会发现,无路可走。” 谢尽今天来,是来骂醒杨清清的。 “我吃你做的饭,没有任何具体意义,一顿饭而已,我可以在你这里吃,可以去其他地方吃,可以去饭店吃,你的特殊点在哪里?你的竞争力是什么?刚毕业,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很正常,但是不要写在脸上,更不要以为别人是傻子,不然别人看了,会有厌蠢症。” 这是谢尽当领导的,真诚地开导杨清清,话难听却是实情。杨清清以为自己聪明,能玩弄人心,可谢尽不是被玩弄的人。 杨清清喃喃低语,“你以为我不想本本分分地上班,可工作只是工作吗?李菁菁可以讨好上级,可以赢得更好的选择机会,为什么我不行?” 杨清清是刚出校门的学生,就算心思缜密也只是小心思,和社会上摸打滚爬多年的老油条们怎么比得过,社会才是真正的老师。 “你拿李菁菁当榜样,她能做的,你也能做到?她现在风光你便眼红,只能说你目光短浅。”谢尽明显动怒了,他是打算对杨清清置之不理的,她有往上爬的小心思,自己不接招,自然有王经理、王总、刘总那些人吃这一套,杨清清迟早会遭到教训。 杨清清瞪着眼睛看着谢尽,她恼声地说,“既然李菁菁这样好,你去找李菁菁啊,大晚上来我家里做什么。就为了教训一个走错路的女下属?谢总,您未免太热心肠了。” “……”谢尽被回怼得哑口无言,的确是他多管闲事。 “既然你拿李菁菁当偶像,她会的,你也该学学。”谢尽命令她,“想替代李菁菁,过来,亲我。” 杨清清坐着没动,她只想玩暧昧,不想玩火。 谢尽嗤笑一声,“这就是你不如李菁菁的地方。” 谢尽一再地贬低她,这让杨清清觉得气愤和恼怒,不就是亲一下吗? 杨清清犹豫地挪到谢尽旁边,隔着一大段距离,她紧张得浑身僵硬,放在腿上的手用力地捏成拳头,她侧身向谢尽倾斜,她闭着眼睛去寻谢尽的嘴唇。 一份工作,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谢尽偏开头,杨清清的唇印在他侧脸上。 “木头一样。”谢尽评价,“想效仿李菁菁的成功路,却放不下身段,展示的效果是东施效颦,自己别扭,别人瞧着无趣。” 谢尽说对了,杨清清想学李菁菁,却做不来李菁菁。 杨清清伏在腿上哭。 谢尽感到心烦,站起来走了。 杨清清在屋里哭了很久,谢尽言语里说她轻贱、自甘堕落,他以为杨清清想这样糟蹋自己吗?她不想,那仅剩不多的自尊,她别扭地守了这么多年,她靠近谢尽一步,做出那些讨好的、谄媚的举动,这让她感到自己恶心。 她只是太想改变现状,她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 谢尽给杨清清上了一课。 就算她想学下三滥,却没那个本事的。 谢尽在车里抽了三根烟,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睛的,把垃圾丢在他车顶上。 糟糕的小区、糟糕的夜晚,什么都乱糟糟的。 谢尽代表帆阳商贸考察各地子公司,不是没有人献好,谢尽全部置之不理,那些只是露水姻缘,别人想从他这里得到前途,他一晌贪欢后得到的会是无尽的麻烦事,所以谢尽一直是避之不及的。 j市没有例外,李菁菁主动示好,王总和刘总起哄,职场潜规则,谢尽见得多了,他不会明面上拒绝,却是坚决不接收的。 子公司,只是临时的落脚处,g市总部,才是谢尽的归途。 可今晚上,谢尽却一再破除规矩。他明知道杨清清是被任琪琪起哄架着走,明知道杨清清是急于求成而误入歧途了,他完全可以坐视不管的,可他今晚上就是来了,吃了一顿寡味的饭菜,说了一大通道理。 杨清清有贪心,她将来是否会成为下一个李菁菁,那都是杨清清自己的造化,和谢尽是没有关系的,他甚至可能看不到杨清清的“结局”,等他回到g市,杨清清是谁,他都会想不起来。 可今晚上,谢尽却来到杨清清家里,好为人师了一次。 谢尽烦闷极了,他好像失控了,他一向对自己设置的规矩,快要框不住他了。 第23章 渡劫 敲门声再次响起,短暂地,仅一声。 杨清清没去开门。 过了五分钟,门板又被敲了一次。 “谁?”杨清清鼻音极重,她拖沓着拖鞋去门口,大晚上的陌生的敲门声,她有警惕心,没有立刻开门。 “谢尽。” 杨清清打开门,她手掌着门板,“有东西落下吗?” “课没上完。”谢尽说。 杨清清彻底愤怒了,谢尽干嘛啊!他看不起自己,不搭理自己就是了,为什么要一再地贬低自己呢。 谢尽刚才说的那些话,刚才在杨清清脑袋里循环地播放,杨清清反问他,“我的确想巴结你,想借助你的权利,让自己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你可以把我当成脑袋空空的花瓶,可我不是,你知道我每天工作几个小时吗?就算下班,我也要随时加班,我不是只想走捷径,我的工作能力是没有问题的,我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你刚才训斥得还不够吗?来吧,我听听你还要怎么骂我。” 杨清清咚地打开门,她守门神一样挡在门口。 杨清清刚才是被谢尽骂得发懵,她刚才哭了一通,把脑袋里的水给哭干了,理智就回来了,她的确是耍小聪明了,可谢尽凭什么就此否定她全部的努力。 “还有我的确给你做饭了,是我不自尊不自爱,想要巴结领导。可你能说,整个商场里面,谁没有巴结你吗?为什么别人可以讨好你,我却不能,你不接受就行了,为什么要贬低我。”杨清清噼里啪啦地说,“难道你不是真实受益人吗?我每天查食谱,搜索哪些是你能吃的,哪些是你需要忌口的,下班就赶回来做饭,又带回商场,每天中午我都过得很张忙。明明已经痛风到关节疼痛,别人请你吃饭,你照样喝酒,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数值又升上去,你做的难道就是对的吗?” “别人那里或者饭店当然可以做出更好的食物,那你去他们那里吃啊,你来我家吃什么。吃了我的饭,工作上却不帮我,这是踹了我的锅,现在竟然还骂我,以前我的确想攀上你,后来我已经不想了。”杨清清想清楚了,大不了不干了,不就是重新找工作吗?不就是可能会青黄不接再过几个月失业的日子吗,好过这样仰人鼻息的过日子。 “你说任琪琪有小心思,她在你面前频繁地提起我,是因为你掌握了她未来的职业生涯。还有,你说我和任琪琪唱双簧,这是你自以为是的误解,我只是发了一张做饭的图片,我不是发给你看的,只是分享生活,你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不是我的主角。” “你凭什么总是对我居高临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生来就大富大贵。如果你不是谢董的儿子,还会有人讨好你吗?”既然撕破脸了,谢尽让杨清清感到难堪和疼痛,那么杨清清要回击谢尽。 按照刚才在脑袋里预演的剧情,下一个,杨清清准备把门重重甩上,最好能砸中谢尽的脸。但是现在已经十二点多,担心被邻居投诉,杨清清不敢重重关门,但是门是一定要关的,只是气势弱了一点。 谢尽手撑着门板,他稍微使力,便把杨清清关了一半的门,硬生生给推开了。 杨清清大惊失色,双手牢牢地把住门,可她抵不住谢尽的力气,被推得连连后退,“你干嘛,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家不招待领导。” “招待谢尽吗?”谢尽问。 领导和谢尽有什么区别。 杨清清坚决地摇头,“你骂我了,别想让我给你好脸色。” 谢尽不听,他彻底推开门。 杨清清更慌张了,她想震慑住谢尽,“我有男朋友,我给男朋友打电话,他住附近,很快就过来。” 谢尽关上门,他嗤笑一声,“谢琓的审美已经够让我无力吐槽,听说那家伙的车是绿色的,比谢琓还差劲。” 杨清清怔住,从谢尽嘴里听到谢琓的名字,杨清清有些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想起这个名字,远离g市,她甚至已经忘记,谢尽是谢琓哥哥这件事情。 “为什么拒绝谢仟?”谢尽往前走一步,“如果是保姆,他们给出的报酬远超市场价格。” 谢尽知道杨清清被谢琓选中,当谢仟保姆这件事情。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杨清清步步后退。 谢尽步步紧逼,“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你不提,我当做不知道。可你真是只小狐狸,现在虽然蠢了点,比起别人来,还是聪明的,难怪他们选中你。” 杨清清紧张到声音发抖,她后知后觉地猜到,大概因为她提到谢董彻底惹怒了谢尽,“你赶快走,不然我报警了。” “课只上了一半,怎么能提前下课。”谢尽这样的人,不笑时,是冷面男神,阴阳怪气地笑时,让人毛骨悚然,“难得我多管闲事一次,就管到底吧。既然已经开始教你社会这堂课,就把剩下的半堂课一起教了,省得你到别人眼前丢人现眼。” “我不想学,不用你教。”杨清清只想赶快把谢尽请出去。 最后一步,谢尽站在杨清清面前,“你戏耍别人时,就要想好万一被人发现了,该怎么求生。” 杨清清后背已经贴在搭建的衣柜上,她退无可退,“大不了我辞职。” “我要教的内容是:牙咬死,就算被戳穿了也不要承认,更不要跳脚去自证。”谢尽说,“既然招惹,就招惹到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清清感到谢尽靠近的压迫感,这让她感到呼吸不顺畅起来。 “建议你男朋友,把头发换个颜色。对了,他是前男友了。”谢尽说。 杨清清狐假虎威地叫嚣,“我有新男友,你不要欺人太甚。” 谢尽拨开杨清清挥舞着的手,他低声笑,“你不会有男朋友,就算追不上我,你也瞧不上其他人。” 呵,真是自恋又自大的男人。 “我真的有男朋友,他叫程垦。”杨清清嚷嚷着,她抓着衣柜的柱子,这是她的救命符,“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他打电话,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杨清清胆怯地缩着肩膀,细细的肩带挂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可杨清清嘴里仍旧吵闹着,叫着她那个子虚乌有的男朋友。 这可能是杨清清欲拒还迎的小把戏,她既然想过效仿李菁菁,那么就该想过李菁菁是靠什么才会一路畅通无阻的。早已经准备好牺牲“色相”的人,现在做出害怕的动作和表情来,很大概率是装的,博得同情罢了。 谢尽脑袋里的那根线,随着杨清清滑落下肩膀的肩带,彻底断裂了。 是仙是魔,他一定要渡这道劫。 第24章 谢谢惠顾 谢尽的吻,来得猛烈又粗鲁,他毫不怜惜杨清清,抓着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拢在怀里,他的手隔着睡裙凶狠地揉着杨清清的腰。 “我有男朋友……唔……”杨清清抡起拳头,用力地捶谢尽的肩膀和心口,他明知道自己有男朋友,竟然还亲她,这是道德多么沦丧的魔鬼啊。 接吻,真的会咬舌头。 亲吻,真的会磕到嘴唇。 杨清清想把这两点接吻的经验告诉王土豆,亲吻并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如果有因人而异的问题在,那么问题一定出在谢尽身上。 “我今天来,是谢谢你的。最近几天去复查了,指标已经降下来,谢谢你最近做的饭。”谢尽噙着杨清清的嘴唇一角,他细细地亲吻。 “怎么可能?”杨清清睁开眼睛看谢尽。 谢尽离得太近,他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原本数值就不算高。” “痛风怎么会数值不高?”杨清清又问。 谢尽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因为你蠢。我脚疼是受伤了,从来不是因为痛风。” “哦。”杨清清推他,没推开。 谢尽看她可爱,忍不住低头再一次狂吻热浪。 杨清清捂着眼睛,“你别骂我蠢。” “我厌蠢。”谢尽说。 杨清清挣扎着要挣开,被谢尽轻松地掌住,他一手扯住被子一角从床上拖下来,来不及铺平,把杨清清放倒在被子上,“好好学,这是后半程课。” “我不学这个。”杨清清脸红如血滴。 谢尽箍住她,“必须学。”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不尊重人。”杨清清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她害怕又紧张,她没想走到这一步的,她只是想讨好谢尽,和谢尽有些个人交情,能接受的最大限度是暧昧。 谢尽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想做饭,我就要吃,你想勾引,我就要接招,拿我当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你尊重我了?” “我不想了,我已经准备找工作了,你放开我吧。”杨清清手始终挡在谢尽肩膀上,不让他俯下来。 “别说话。”谢尽势在必得,没有丁点的商量余地。 谢尽掌握主动权,杨清清遮遮掩掩,在紧要关头,杨清清紧紧地抱着谢尽,她小声请求,“你轻点,我害怕。” “好。”谢尽没有着急攻城略地,他细细地亲吻杨清清,轻声哄着,让她放松,让她不要害怕,说让杨清清相信他。原来谢尽那张薄唇里面,不止会说出冷冰冰的话,还可以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语来。 谢尽编织了一张温柔网,牢牢地罩住杨清清。 谢尽狂妄是因为他有资格。 谢尽有点猜对了,杨清清仰慕过他,就会看不上其他人了。 杨清清放松、放软,她望进谢尽的眼睛里,看见软弱的自己,放弃抵抗地温顺地依偎着谢尽。可谢尽呢,他清醒地俯视着杨清清,欣赏着她沉浸其中的表情,他表情愉悦,他从未真正投入的。 杨清清醒悟上当了,挣扎着要逃,却被谢尽抓住机会,击穿了最后的防备。 他是谢尽。 杨清清的感觉很复杂,她不会,谢尽耐心地教,后来见她学不会,骂了句“笨蛋”,他操作了全局。杨清清是享受的,谢尽做这件事情温柔又体贴,除了偶尔不那么轻柔,可杨清清的心里感受却是震撼的,她一边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她又紧紧地抱着谢尽。 她慕强,她喜欢谢尽身上强势的感觉。 房间狭小,谢尽不好使力,他又全程避开床,杨清清像团没有形状的水一样,谢尽带着她辗转了大半个房间。 “只顾着享受,你自己使力。”谢尽训她。 杨清清抿嘴看着他,表情娇嗔却不说话。 谢尽说,“不是自称李菁菁能做到的,你也能,刚才叫嚣的劲头去哪里了。” 李菁菁,谢尽在这个时候提到李菁菁。 在谢尽眼里,杨清清和李菁菁是一样可以随意的女人。 杨清清想,我刚才怎么会恍惚有错觉呢,误解以为谢尽对她是不一样的,大概是任琪琪的话让她不知天高地厚,忘记要有自知之明了。 杨清清睁开眼睛,她抚着谢尽的心口,“我和李菁菁的区别是什么?” “李菁菁不会像你一样,只会躺着。”谢尽说。 杨清清亲眼见过,谢尽和李菁菁同乘一辆车离开,次日谢尽和李菁菁双双迟到,虽然后来任琪琪说谢尽只是去开会了。李菁菁为什么可以横行呢,是因为谢尽撑腰。今晚上,谢尽已经说了,李菁菁会去运营部。 对谢尽来说,杨清清和李菁菁一样,是会主动送上门的女人,甚至杨清清不如李菁菁,因为杨清清技不如人,她连伺候谢尽都做得不好。 柔情蜜意,谢尽伏在耳边轻声说话时,杨清清有些恍惚,谢尽好像是男朋友一样,他们是水到渠成的情到浓时,可谢尽的话,犹如一盆水浇在杨清清头上。 “请你立刻离开。”杨清清推开谢尽,她挣扎着爬向角落,拥起地上的被子遮住自己。 “现在知道害羞了,刚才还说喜欢我。”意犹未尽,谢尽却失了兴趣,他起身穿衣服,“后半程课就是,别把自己当回事儿。” 最后一件外套穿上,谢尽弯腰,把落在门口的袋子捡起来,递到杨清清眼前,“我上课,还要付学费,真是有理没处说。” 里面是十万现金。 谢尽从车里提着十万现金,他敲杨清清家门的时候,杨清清已经被打上价格标签。 谢尽到底是谢家人,侮辱人都是一样的方式。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杨清清仰头,她看着谢尽,竟然可以咧嘴笑。 不是要侮辱她吗?那么尽管来吧。 反正她已经不会疼痛了。 杨清清无所谓的表情彻底惹怒谢尽,虽然他刚才还在懊恼自己说错话,“找死。” 亲吻,可能会有血腥味儿。 这是杨清清想向王土豆总结的第三点经验。 那不是吻,只是发泄怒气。 第25章 比狗还厉害的人 谢尽离开后,杨清清眼泪流尽,睁着眼睛到天亮,楼下的车子在响,接着又是邻居出门去上班了。杨清清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呆在这里,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回家。 杨清清多请假两天,她收拾衣服,又不能带太多物品,否则庞秀敏会担心她的。杨清清带着随身物品,和那十万块钱,回了老家,她想爸爸妈妈了。 临时回去的想法,杨清清没有给庞秀敏说,她买好票到市区,然后大车转小车,几个小时后才到家里。 杨清清进家门,庞秀敏才知道杨清清回来,她忙乱地说,“怎么没提前打声招呼,家里没有买菜,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买。” 杨清清勉强笑着,她拉住妈妈,“出差路过就回来看看你们,家里有什么菜就吃什么吧。” 庞秀敏翻来倒去,没找到肉,只找到三个鸡蛋,炒了一盘鸡蛋,又做了一大锅面条,是一家三口的午饭。 庞秀敏没吃鸡蛋,她和杨全才吃一份腌制过的萝卜条。 “腌制食品不能多吃,你们上年龄,要少油少盐。”杨清清提醒父母,把鸡蛋给他们推过去,庞秀敏不让,“好不容易回来,却没能吃个像样饭。” “公司食堂每天都有鸡蛋,我吃得厌烦,你们吃吧。”杨清清说。 庞秀敏这才把盛着鸡蛋的盘子拖过来,夹起鸡蛋放进杨全才的碗里。杨全才现在能靠着床头坐着,庞秀敏在他跟前放一张小凳子,把饭菜放在上面,杨全才能勉强自己吃,虽然一半掉落在衣服和床上。 杨全才说,“我不做工,吃这么好就浪费了。你吃,我吃口饭就够了。” 庞秀敏夹了块最小的放自己碗里,“都吃。” 你会相信吗? 真的有人贫穷成这个样子。 可这就是杨清清的家。 杨清清低头,眼泪掉落在碗里,如果不是因为她要上学,杨全才不会着急赶工,就不会从高处掉落,不会摔伤,妈妈就不会这么辛苦。 “我给爸爸买了新轮椅,过几天会邮寄回来。”杨清清说,“妈妈,你到时候去镇上,把轮椅带回来。” “好。”庞秀敏高高兴兴地说。 杨全才却不答应,“还没寄到赶快退了,旧的就能用,买新的浪费。” 庞秀敏看着杨清清,似乎很犹豫。 杨清清一如往常地说谎,“已经付过钱,是定制款的,退掉要扣百分之八十的费用。” 杨全才仍旧在念叨,说太贵不让买。 庞秀敏看杨清清一直低着头,知道杨全才一再地推辞,会伤了杨清清想要孝敬父母的心。庞秀敏对杨全才说,“旧的缠了好几次布条,翻了两三次。买了就买了吧,这是清清孝顺你的,给你买了你就用。” 杨全才叹口气,“我知道清清孝顺,就是给她添累赘了。” 下午,杨清清带庞秀敏去镇上买了辆电四轮车,庞秀敏说什么不肯,“我问过了,便宜的都要一万,家里脚蹬的就能用。” “每次去镇上要很久,电动的方便一些,爸爸喜欢热闹,以后赶集可以带他一起去。”杨清清劝着妈妈。 庞秀敏话缓和起来,不再激烈地拒绝,“你爸以前最爱热闹,现在却只能困在家里。怨我,他要是没娶我,就不会这么倒霉。” “是不是他们又回来说什么了?”杨清清察觉出来不一样,立刻警觉地询问妈妈。 庞秀敏不想让杨清清心烦,忙说,“没有没有,是我胡说的。” “你不说我找去他们家里去问。”杨清清作势,要立刻去找人对峙。 庞秀敏这才说,“上星期回来过一次,说现在住的院子在村里面,出入不方便,想要这个院子。” 那几位哥哥姐姐每次回来,便会含沙射影骂庞秀敏母女,说她们是扫把星,杨全才是因为她们才变成现在这样。 “他们说什么,你不用理会他们,如果他们为难你,你给我打电话。”杨清清叮嘱妈妈。 庞秀敏赶紧说,“真的没有为难我,就是话说得不好听了些,但那都是实话。你好好工作,别担心我们,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庞秀敏没有开过电四轮,杨清清先带着妈妈去空旷地方学会开车,母女两个才开车回去。出门前,家门是关着的,现在却是敞开着的。 庞秀敏看到了,赶紧把车子停下,朝着家门口跑过去,“别让鸡跑出来。” 杨全才躺在床上,看到杨清清母女两个回来,他频频地抹眼泪。 杨清清不用问,就能猜到是发生什么事情。 晚饭,庞秀敏和杨全才仍旧是那份腌制的咸萝卜条,给杨清清炒了两个荤菜。吃过饭,庞秀敏洗锅、打扫家里,给杨全才洗漱,忙活到九点才能清闲一点。 杨清清大学后就很少回来,一方面她要兼职赚学费,另一方面来回的路费太贵,她舍不得回来。 杨清清家在村子里面,距离镇上十公里,距离县城三十公里,距离市区五十公里的地方,左右邻居以种庄稼为生,农闲时,家里的强壮劳动力会外出打工,农忙时及过年时才会回来,所以村里大部分是老人、孩童及妇女,青壮年人数较少。 杨清清不常在家,村里的年轻人她大多不认识,迎面遇到几个老年人,对方好奇地打量她,大概没认出她是谁。 杨清清走过村里的主路,绕过小路,来到杨全才儿子,杨清清哥哥,杨斌的家里。杨斌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他的年龄比杨清清大五岁,今年二十七,住着的是以前杨全才的院子。 杨斌已婚,已育有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就想有两处宅子,但是现在村里没有空余的地方可以划出新的宅基地,所以杨斌就惦记杨全才现在住着的院子。 庞秀敏是再婚带着女儿嫁给杨全才的,平日里便觉得自己矮人一截,更因为杨清清上学的事情,杨全才和三个子女闹得不相往来,庞秀敏一直对杨斌心有愧疚,平日里对杨斌夫妇是言听计从,帮忙接送孩子、偶尔一顿午饭或者晚饭,可杨斌夫妇完全把庞秀敏当成仆人一样使唤。 农村人害怕闲话,庞秀敏是软性子,不敢嚷嚷着害怕别人看笑话,大多数是默默地忍受了。 杨斌家养了条大狼狗,拴在门口,看到杨清清汪汪地叫个不停。杨斌媳妇叫翠翠,骂骂咧咧地从屋里出来,“叫叫,哪天就把你宰了。”看到站在门口凶神恶煞的杨清清,“难怪狗叫的这么厉害,原来是比狗还厉害的人回来了。” 第26章 全凭良心 “杨斌在家吗?”杨清清问。 杨斌媳妇冲院里喊,“杨斌,你家大学生回来了。” 杨斌踢啦着拖鞋从屋里出来,他站在台阶上,冷鼻子冷眼地看着杨清清,“刚回来,又要搅得家里不安生吗?” 杨清清说,“叫上大姐和二姐,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你们省得一趟趟去家里跑,我省得一次次找你们谈。” “谈什么?”杨斌不耐烦地问。 杨清清说,“爸爸的养老问题。” 杨斌打电话,给大姐杨莉莉和二姐杨华华,兄弟姐妹四个人到齐。 杨莉莉是大姐,她率先开口,“爸爸的养老问题,你上大学前就说清楚了。既然他要供应你上大学,那他的养老,我们几个可就不管了。” 杨清清接话,“没打算让你们管,今天我当面向你们说清楚,我妈和爸爸的养老,不用你们负担。” 杨莉莉和杨华华对视一眼,杨华华说,“你别怪我们心狠,爸爸这些年赚的钱,大多都贴补给你们母女,我们可没花多少,养老的确不该归我们管。” 其实杨全才身体健康,还能做木匠手工时,杨清清和哥哥姐姐们相处得还可以,但是杨全才不能做工有收入后,哥哥姐姐们便以“已经结婚各自成家”为原因,疏远来往,唯恐杨清清母女会黏上他们求救援。 继父、继母、继子、继女,养到最后,全凭良心。 杨清清感谢杨全才对她和妈妈的照顾,现在杨全才不能生活自理,杨清清自然不会舍弃他。 “养老问题说清楚了,接下来,算算账务吧。”杨清清说,“省得你们总是觉得自己吃亏,频繁找我妈要钱。” “我们可没多要钱,十年前你妈生病,大姐两千,我一千,杨斌一千,我们都是帮扶过你们的。还有爸爸住院,做手术、住院、吃饭全部是我们出的钱……” 这些车轱辘话,杨全才瘫痪几年,杨清清就听了几年。 最初几年,杨莉莉姐弟三个,冲到家里抢走了杨全才的存折,把上面的钱取走。杨全才住院时,杨清清尚小,住院费的确是姐弟三个人支付的,可后来报销后,没有花费多少。 三姐弟生活不如意时,就会去杨清清家里,撒泼打滚问杨全才要钱,他们认定,杨全才肯定还有其他的私房钱,只是不舍得拿出来给他们,只是要留给杨清清这个非亲生的孩子。 今天下午就是,杨莉莉和杨华华去到杨清清家里,说落杨全才的偏心,要求杨全才把钱拿出来。杨全才气得拿拐杖要敲她们,才把她俩打走。 “这里是六千,给大姐的,三千给二姐,三千给哥哥,当初我妈生病,你们肯拿钱出来,我很感激,所以我现在双倍还你们。”杨清清有条不紊地说,“还有爸爸住院的事情,当时我还在上学,没有经济能力,是你们拿钱出来给爸爸治病,现在我把钱还给你们。”杨清清把五万现金一字马开放在桌上。 这下不止杨家三姐弟震惊,连杨斌媳妇,杨清清该叫嫂子的人,凑过来看,这是真的现金,杨斌媳妇脸快笑烂了,“都是自家人,妹妹当时小,当哥哥的多出点是应该的。”说着要伸手去拿钱。 杨清清压着钱,“拿钱可以,把事情说清楚。” “怎么说?”杨斌心动,这钱他也想要。 杨清清说,“账面上的钱,我该给的,已经多多的给,你们中间多赚多少,沾了多少便宜,我不去计算,你们以后不可以再拿这件事情,去打扰我的父母。” 杨莉莉戳了戳杨华华,杨华华说,“不是我们不想管,是我们的生活过得不如意,孩子大了,你姐夫又好吃懒做,没事儿打打牌,实在没有多余的闲钱。” 杨清清不是来听哭诉的,那些和她没有关系,“非节假日,你们不能再去我家里,不可以再对我妈指桑骂槐。如果你们可以做到,钱你们可以拿走,如果你们做不到,不止钱没有,我可以搅得你们家无宁日。” 杨家三姐弟都知道,杨清清能做得出来,几年前,杨斌结婚,因为有人指鼻子说庞秀敏是“不吉利的人”,连洗碗都被嫌弃了一通,杨清清知道后,砸了不少碗和碟子,要求那几个碎嘴子道歉,声称不道歉就让杨斌无法结婚,后来老婆子们道了歉,才算了事。 “可以。”杨斌满口答应了,杨全才就算有私房钱,也远远不够养老,现在养老问题由杨清清完全承担,这是怎么算计都不吃亏的生意。 杨斌媳妇还要说,“宅基地……” 被杨斌拦着了,“我爸还没死呢,把他赶出去,他住哪里?把他接到我们家里来?” 杨斌媳妇不吭声了。 杨全才住着的宅基地,是能啃的最后一丁点肉末了,但是烂了也只会在锅里,所以这个反而没那么着急。 杨斌不是孝顺,他反而是最精明的那个人,有庞秀敏任劳任怨地照顾着杨全才,其实反而是帮衬了他们姐弟三个。如果在杨全才出事后,庞秀敏带着杨清清离家,把杨全才丢给姐弟三个,他们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享受了杨全才提供的帮助,却没有养老的后顾之忧。 事情谈妥了,就无话可说了。 杨清清顺着原路返回,在自家附近的小巷子里,见到了出来找她的庞秀敏。 庞秀敏着急地问,“你去哪里了?又和他们吵架去了?” “没有,和平共处。”杨清清亲昵地挽着妈妈的手臂,“他们以后不会再来家里了,你和爸爸可以安生过日子。” “怎么回事儿?”庞秀敏赶紧问。 杨清清说,“我给了他们六万二。” “怎么这么多,就算我生病他们给了钱,那才四千块钱。还有你爸生病,就算没报销,平摊到你这里不会超过一万块钱,还他们一万四就已经顶破天,怎么给他们这么多。”庞秀敏要原路返回,“不行,我得把钱要回来,你赚钱不容易,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 杨清清拉住庞秀敏,她说,“钱,多多的给,才能彻底堵住他们的嘴巴。你和爸爸该过几年清净的日子。” 第27章 不要脸罢了 “那是你辛苦赚来的钱。”庞秀敏心疼女儿,她直抹眼泪,“是我们拖累你了。” “不是,是我曾经是你们的累赘。”杨清清亲生父亲去世时,奶奶嫌弃她是女儿,把她和庞秀敏一起赶出家门。庞秀敏带着杨清清回了娘家,可娘家有哥哥有嫂子,外公外婆是怕事的软性子,担心儿子儿媳妇不乐意,不敢让庞秀敏和杨清清长久住,直到庞秀敏嫁给杨全才,杨清清才有了家。 杨全才对杨清清来说,不是继父,只是父亲。 “妈,等我在j市买房子,就把你和爸爸接过去,我们不要再回这个地方了。”不要再过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了,杨清清迫切地想,不要再回这个地方了。 “傻孩子,这里是家啊。”庞秀敏笑着说。 可杨清清觉得,她的家应该在大城市。 第二天下午,杨清清要返程回去上班,杨全才一直没有说话。 杨清清要出门了,杨全才在屋里,隔着帘子,语气有些重,“以后就别回来了。” “我有时间就回来。”杨清清不理会杨全才的冷言冷语。 庞秀敏送杨清清去路边等城际公交车,杨清清叮嘱妈妈,“出门一定记得带手机,有事情立刻给我打电话,不想在家呆着的话,我回来接你们。” 庞秀敏一直微笑着点头听着,她喜欢被杨清清批评教育,这说明她的孩子长大了。 杨清清上车,庞秀敏站在车下面,给她递包裹。 庞秀敏心里舍不得女儿,动作却爽利干脆,不让杨清清看出来她在挽留,“以后,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我们,你就别管了。” “那不行。”杨清清果断拒绝了。 庞秀敏说,“这是你爸说的,说他身子重,帮不了你,会把你拖垮的。你听你爸的,以后就别回来了,好好工作,找到喜欢的人,要是对方问家里的情况,你就说自己父母双亡,千万别带他回来,别让他知道我们家里穷,省得他家里瞧不起你。” 杨清清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她自己。 杨清清固执,“我喜欢你们拖累我。” 车门关上,庞秀敏站路边擦眼泪。 为了不被拖入深泽,杨清清必须努力赚钱,为了带父母脱离深渊,杨清清必须努力赚钱。 等她赚到钱,在j市买房安家,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谢尽留下的十万块钱,杨清清刚拿到钱时觉得这是羞辱,她憎恨谢尽,憎恨谢琓。可她用这笔钱,给爸爸买了轮椅、给妈妈买了电四轮车,用钱堵住了哥哥姐姐们的嘴巴,为父母拿回了清净。 这不是踩在脚下的尊严,是赎回了杨清清的脊梁骨。 看着哥哥姐姐们,对自己拿出一大笔钱后诧异的目光,杨清清觉得很爽、很解气,像是把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和白眼,都抵消了。 钱,真是万能灵药,这让从未感受过钞能力的杨清清,第一次萌生出来窃喜的侥幸心理,其实赚到大钱,没那么难,不要脸罢了。 这两天,谢尽没有联系杨清清,杨清清也没主动联系他。 两天假期到期,杨清清便回去上班了,任琪琪关怀地询问,“怎么样,那天晚上谢总去了吗?” 杨清清装糊涂,“去哪里?” “你家啊。”任琪琪又问。 杨清清摇头,“没有,我一直在家,没见过他。” “那晚上安排了后半场娱乐活动,我走得早,听王总说谢总也提前走了,我以为他是去你家里了。”任琪琪讪讪地笑,“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谢尽话虽难听,说得却是实话,杨清清把心思写在脸上,就不能怪别人趁虚而入,任琪琪就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想要分一杯羹。可他们分的,是杨清清这个人。 不要把愿望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是神明,也要瞒着。 而且,谢尽有句话提醒了杨清清,像李菁菁,只会成为李菁菁的替代品,拥有稀缺才是安家立命的本领。除了长得好看,杨清清的另外本领,就是工作能力。 既然已经坠入深渊,那何不在谷底待会儿呢,杨清清彻底自暴自弃了。 杨清清在回来上班后的第二天下午下班后,给谢尽发了信息,没说什么事情,只是问他,“晚上来吗?” 谢尽电话打过来,“去哪里?” 他是故意的。 杨清清咬紧牙齿,“我家。” 谢尽爽利地回答,“不去。” 一次十万,谢尽失控一次,怎么会有第二次。 他只是有钱,又不是傻子。 平常的上班下班,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这天任琪琪悄悄地告诉杨清清,“李菁菁怀孕了。” 杨清清愣住,“谁的?” 任琪琪理所应得地说,“谢总的,还能是谁的。” 谢尽和李菁菁。 杨清清心里厌恶,干呕了两声,真的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她立刻跑去洗手间,狠狠地吐了一通。 任琪琪紧跟在她身后,帮杨清清拍背,她担忧地问,“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杨清清站在洗手台旁边,捧起清水漱口,“没事儿,中午吃得不舒服,下午一直想吐。” 任琪琪帮忙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杨清清,她怪声笑着说,“吓我一跳,以为你也怀孕了。”任琪琪又礼貌地和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人打招呼,“谢总好。” 谢尽点了下头,洗了手后就走了。 杨清清觉得,她像是生生地吞了一只苍蝇,就算她干呕不止,仍旧吐不出来。 下午下班时间,杨清清随着其他同事步行走出商场,反正今晚上回去没有事情做,杨清清准备步行回家。 走过商场的门前广场时,杨清清的手机响起,她拿起看,是谢尽打来的。 杨清清觉得,她又想干呕了。 直接挂断电话,杨清清抬腿迈过路边低矮的障碍柱子,站在红绿灯处等绿灯亮起。 呲,一辆车停在杨清清旁边。 杨清清往里走一些,继续埋头往前走。 谢尽把车门打开,他长腿迈下来,绕过车头,扯住杨清清的手臂,把她塞进车里。杨清清觉得她像个物品一样,而且是不锈钢一类经得起磕磕碰碰的物品,被谢尽扔进了车里。 第28章 怀孕了? “你能不能讲道理!”杨清清不是没有脾气的。 谢尽上车,立刻落锁,“你呕吐了?” 杨清清无力地点头,“是,有问题吗?” 谢尽沉思一瞬,他启动车子,“有问题。”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谢尽却把车子开进医院里,挂了急诊,理由是杨清清不明原因地腹泻呕吐,医护人员很尽职地询问杨清清的状况,很自然地问她,“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杨清清摇头,“好像是月中,我的例假不太准时,我不太记得了。” “先抽个血。”医护人员说。 抽完血,半个小时内便能出结果,杨清清在走廊里等着,等待着机器出纸质结果。 谢尽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他身上带着烟味儿,他坐在杨清清旁边的凳子上。杨清清不愿意挨着他,她负气,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谢尽跟着挪了一个凳子。 杨清清更生气了,又挪了两个位置。 谢尽跟着挪了两个凳子。 “……”杨清清气哼哼,“我不想和你坐一起。” 谢尽说,“那你坐地上吧。” “你能不能讲道理。”杨清清无语,“结果我自己等就行,请你离开吧。” 谢尽看眼手机时间,又看眼机器,“生活马马虎虎,自己例假的日子都记不得,工作大概也是没有条理性。” 他是女的吗?他知道有部分人就是例假不准时吗?他是在指责我吗?用生活中的疏忽,上升到工作态度,他真的是个擅长移花接木的大败类。 谢尽说得也对,他能搞大员工的肚子,他的工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反弹反弹,不好的全部反弹到谢尽身上。 杨清清哼笑一声,轻蔑地问,“你事事都能记得清楚明白吗?你还记得上次上床是什么时候吗?和谁吗?” “一周前。”谢尽看着她,“要我说和谁吗?” “败类。”杨清清气急了,却不敢大声骂他。 检查结果出来,杨清清本就有肠胃问题,午饭吃了生冷难消化的食物,所以才会呕吐和腹泻。 “不是怀孕?”谢尽又问了一遍。 杨清清尴尬得脚趾头抠地,她这才知道,谢尽拉她来医院,是检查她是否怀孕的。 谢尽竟然怀疑她是否怀孕了! 杨清清想打车回家,谢尽却执意要送她,大概是担心路上她被车撞死了,谢尽做为最后一个和杨清清接触过的人,会沾惹上大麻烦吧。 精明的谢尽,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事后第二天我吃了药,不可能怀孕的。”杨清清看着车外的繁华夜景,她说,“成功着床要一周左右,一个月左右才会出现呕吐等妊娠反应,并不是所有呕吐都是怀孕的症状。” 谢尽承认,他的确是缺乏这方面的常识,见到杨清清呕吐,便以为她怀孕了,忘记了思考,明明才一周,是不会有反应的。 而且,谢尽有些反应过度。 “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当谢仟的保姆吗?”杨清清转过脸,她笑着问谢尽。 红绿灯处,谢尽驻车,“为什么?” “因为你妈妈说,如果谢仟想要孩子,我要配合他,对我的奖励是一套房子。”杨清清笑着说,“大概你们会觉得是我不识好歹吧,我的孩子,竟然可以值一套房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一辈子都可能买不起房子。” “……”谢尽脸色难看。 杨清清看起来却是很开心,她开心地撕开血淋淋地伤口,让谢尽看得透彻,“我家庭条件很差,但那是我父母已经尽力在托举我,他们从不会用金钱来衡量我的价值,从不会说我不知道他们这么辛苦。我这一生很可能会和我父母一样,还是过得很辛苦很糟糕,可我的孩子不应该这样,很好笑是不是,穷人竟然会有骨气,穷人竟然不想跪着,想要站着说话了。” 谢尽没笑,他大概会觉得杨清清这样背后评论他的家人十分不礼貌。 谢尽是什么想法,他会怎么做,杨清清都不在乎了。 “我可以低贱到被你们挑拣,可以被你们瞧不起,但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们能拿钱来称重的。所以,我怎么可能会有你的孩子,一个生来就被瞧不起的孩子,我不会让这种可能性出现的。”杨清清用力地说完。 她不配有谢尽的孩子,谢尽也不配做她孩子的父亲。 谢尽转头看向杨清清,他的眼神竟然是不可思议和震惊的。 他是不是以为,杨清清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生下孩子,盼望着“挺着大肚子彻底赖上谢家”。 “和你预想的版本不一样,很意外是吗?”杨清清擦干眼泪,她说,“谢总,谢谢您送我回来。” 杨清清已经下车,谢尽的车子仍旧停在原地,杨清清能察觉到,谢尽在看自己。 谢尽的确在看杨清清,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降下车窗,谢尽忍不住抽了一根烟,杨清清刚才愤怒的一顿输出,对谢尽造成挺大的触动:孩子不应该被打上标签。 “一无所有”的杨清清尚能有这样清醒的觉悟,可秦婉玉和谢东章却做不到,所以他们生下谢尽。谢尽生来便被打上标签:照顾谢仟。 谢尽小时候偶尔会想,“何必生我呢”,后来长大,他便很少有这样于事无补的愚蠢想法,他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学会接受父母不爱他的事实,学会独立生存。 谢家的人,生来冷漠又自私,谢东章这样,谢尽也这样。 刚听到杨清清呕吐及任琪琪的猜测时,谢尽是愤怒的,以为这又是杨清清的计划,“母凭子贵”这是她嫁入豪门的盘算。可来医院的路上及等结果时,谢尽更大的感受是矛盾和烦躁的,是否会有一个和他相似的孩子出生,经历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他能不能做到像谢东章一样心狠,只是想一想,便觉得窒息。 一支烟燃尽,谢尽的烦恼消失了八成。 还好,在孩子这件事情上,他和杨清清是达成一致的。 辛苦的世界,就让大人来承受吧,何必扯上一个无辜的孩子。 第29章 惊天大瓜 杨清清已经打算打碎骨头,心甘情愿地当个“被标价的商品”,可这个莫须有的“孩子”,让杨清清当头一棒,她现在做的,和秦婉玉当初给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拿着谢家的钱,侍奉着谢家的儿子,只是从谢仟换成了谢尽,只是从被动看似换成了主动。 可她真的是主动的吗?谢尽清楚她那些小心思,有兴趣时,他便配合地回应她,杨清清竟然洋洋得意觉得,自己能拿捏住谢尽。 比如今晚上谢尽带她去医院的架势,如果杨清清的检查结果是怀孕,杨清清绝对相信,谢尽嘴里会说出“打掉、不要”之类的字眼。 杨清清想做个不要自尊的人,没想到,她仍旧是做不到匍匐在地上。 晚上杨清清又吐了一次,迟到的大姨妈姗姗来迟,杨清清第二天又发烧,她不得不再次请假。 “杨清清平时看着挺健康的,没想到是个脆皮年轻人。” 王经理评价。 “会议期间,不要说无关的话题。”谢尽冷声提醒。 王经理赶紧回归正题,“杨清清各方面考核都很优异,她又是集团的管培生,我的建议是,把她留在招商部。” 这次会议并不会有直接结果,只是谢尽需要掌握各位基础岗位员工的能力及意向职位变动。 杨清清肠胃不舒服这段时间,她是真的惜命了,各种各样的米粥、米糊糊一天三顿饭地吃,吃得她口味越发清淡,只想吃点重酸重辣的食物来调动一下食欲。 杨清清家附近就是美食街,她无需舍近求远去别处找好吃的,美食就在楼下。杨清清下班后先回家换衣服,拿着手机和钥匙下楼来找吃的,一份烤面筋、一份酸辣粉、一份无骨鸭掌,她坐在小摊自备的凳子及桌子旁,大口吃着。 这家店是任琪琪倾情推荐的,“很多年的老店,值得一去”,杨清清不太能吃辣,这份酸辣粉对她来说,有些逞强了。 担心刚好的肠胃再次不舒服,杨清清认怂又去买了份粥,喝一口粥吃一口酸辣粉,勉强把一碗吃完,吃到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图什么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摊位逐渐有食客到来,果然如任琪琪说的,这是家知名老店,在j市很有口碑。 杨清清抬头,看见左前方,有位女士的背影,有些眼熟。突然,女士正在侧身和旁边的男士热情聊着什么,两个人的脸能看到大部分五官,杨清清才看清,这位衣着时尚的女士是李菁菁。 杨清清匆匆地吃完自己这份,准备起身离开,她是社恐人格,不想在工作以外的地方和同事打招呼,她走出摊位。 杨清清又想起来,任琪琪推荐这家店时,好像说过,这家店是李菁菁推荐的,她是本地人,对吃的最清楚。李菁菁出现在这里,那么她旁边的男士是谁? 杨清清承认自己很八卦,她远远地看着李菁菁主动揽着男士的手臂,撒娇着央求对方尝一口,俩人姿态亲昵犹如情侣。 杨清清觉得自己肠胃又有些不舒服,回到家,杨清清又吃了一次药,她拿着空着的药盒,怔怔地发呆,她无意中,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李菁菁果然怀孕了,刚才问我怎么预约做流产手术。”上班时,任琪琪说。 “哦。”杨清清应了一声。 任琪琪又说,“谢总挺狠的,自己孩子都不要。” 杨清清唰地看向任琪琪,“李菁菁说孩子是谢总的?” “她没亲口说,但是我问的时候,她也没否认。”任琪琪合理地推测,“李菁菁和谢总走得亲近,现在她怀孕了,别人自然会认为是谢总的。” “李菁菁准备去做手术?”杨清清又问。 任琪琪夸张地笑了一声,“谢总只是来j市过渡一下的,不会超过一年就会回到g市总部去,李菁菁只是他的城市情侣,怎么,还指望谢总走的时候把李菁菁带回g市,迎娶进门啊,别搞笑了。” “的确是搞笑了。” 杨清清以为李菁菁怀孕这件事情,不会再有后续,直到某天正常营业时间,刚开门,就来了一群人,站在一楼大厅内叫嚣着,要见商场的领导。 这些人看着来势汹汹,明显是来闹事儿的,保安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物业经理前来安抚询问情况,对方声称,“我是李菁菁的妈妈,你们领导搞大我女儿的肚子,现在她住在医院,却没人管没人问,我们今天来,就是要当面问问他,要个答复。” 物业经理把人拉到角落的服务台那里坐下,耐心地问,“这商场里领导多,你要见哪一个?你指名道姓,我才能替你去找人。” 李菁菁妈妈一时说不出来,她左思右想,想起一个听女儿在家念叨过的名字,只说把这个人搞定了,以后工作的事情就不用犯愁,那大概率就是这个了。所以李菁菁的妈妈,肯定地说,“谢尽。” “……”物业经理大骇,这是直冲天灵盖。 没敢耽搁,物业经理去向谢尽汇报此事,谢尽从楼上下来,客客气气地把这些人请到了五楼的会议室。 杨清清是看到乌拉拉一群人从门口经过,她好奇地抬头看。任琪琪把本来大敞开的门立刻去关上,“这是李菁菁的家人,来找谢总要说法。” “找谢总?”杨清清不太明白。 任琪琪解释,“李菁菁太大意了,例假没来她都不知道,去医院检查说已经怀孕很久,药流不彻底,又做了清宫手术,本来子宫壁就薄,以后怀孕有难度。” “这和谢总有什么关系?”杨清清不太明白。 大概是同为女性,所以任琪琪有些气愤,“怎么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李菁菁遭这么大罪,是谢总犯错在先,是他让李菁菁怀孕的,你说和他有没有关系。” “孩子确定是谢总的?”杨清清又问。 任琪琪说,“李菁菁家人敢这样架势来找谢总,那孩子是谢总的,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30章 怀孕风波 杨清清蠕动了下嘴唇,有个答案,她几乎要说出口:孩子不是谢尽的。 孩子是谁的? 李菁菁做为当事人本就可以澄清的事情,她却闭口不言,导致家人来找谢尽兴师问罪,很大概率是李菁菁将错就错,准备让谢尽吃了这个哑巴亏。 杨清清一个局外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社畜打工人,她有什么资格来公开别人的秘密。 而且想起谢尽狂拽的模样,杨清清心里恼恨快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麻烦找上谢尽,那是因为谢尽平时行为举止太过放浪、不够严谨,活该他长了教训。 李菁菁的家人在会议室呆了一个小时,谢尽陪了一个小时,对方来势汹汹,离开时怒气不见消除,反而更加生气的模样,扬言要让谢尽好看。 有这么惊天大瓜递到跟前,王经理一个人在办公室呆着多无聊啊,他来到杨清清和任琪琪办公室,关上门畅聊领导八卦。 “怎么样?谈拢了吗?怎么赔偿?”任琪琪忙不迭地追问。 杨清清停下手里的工作,她没抬头,耳朵却是竖起来听。 王经理说,“李菁菁的家人要两百万的赔偿,青春损失费、身体保养费,谢总真是个狠人,无论对方怎么说,就是不松口承认,对方没有直接证据,除了生气并无其他办法。” “孩子真是谢总的?”任琪琪又问。 “李菁菁她妈说,李菁菁只说是公司领导的孩子,而且说对方是外地调来的领导,不可能会娶自己,没说具体是谁。李菁菁她妈妈这才恼怒的,上门来要个说法。”王经理感叹。 “谢总怎么说的?”任琪琪再问。 王经理学谢尽冷漠的语气,“我和李菁菁只是同事关系、孩子不是我的,如果你一定说是我的,请拿出证据,如果需要做亲子鉴定,我一定配合。” “没生出来,能做亲子鉴定吗?”任琪琪傻眼,“我去搜搜,怀孕能不能做亲子鉴定。” 一直默默偷听的杨清清,仰起头,她发表刚搜出来的结果,“怀孕也可以做亲子鉴定。” 王经理啧啧称奇,“谁说不是,而且孩子已经没有,就算想做亲子鉴定,去哪里找孩子。要不怎么说,谢总够狠呢,这是打定主意要赖债,对自己孩子都能这么狠,真是不狠不立。” 王经理的其他话,有待商榷,可有一点,杨清清却是认可的,谢尽是个狠人,就算李菁菁的孩子真的是谢尽的,谢尽一样不会留下。 杨清清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谢尽带她去医院抽血检查的事情,他不是关心杨清清,所以非要等着检查结果出来,只是要亲眼看到,杨清清确定没有怀孕。 还好,杨清清没有怀孕。 杨清清打了个寒颤,谢尽真是个实打实的败类。 李菁菁的家人是来替李菁菁讨要说法的,没有谈成赔偿,肯定是不愿善罢甘休的。连续两天,李菁菁的家人都来商场,不吵不闹,就是扯了条幅往中央大厅里面一站,公开处刑。 保安上前劝过,报警协调过,李菁菁家人仍旧来。 “谢总真坐得住啊,楼下声讨声翻了天,他稳坐五楼,连瞧都不瞧一眼,要么他是心理强大,要么是渣得透透彻彻。”有同事围在栏杆处,从楼上往楼下看,热热闹闹地聊八卦。 有人畏惧谢尽,希望他从高处狠狠摔下,有人忌惮谢尽,希望他能狠狠地跌一跤,有人只是爱听八卦凑热闹。 任琪琪经过,看得感叹不已,“以前怎么没发现,谢尽竟然这么翻脸无情,事情是他做的,该赔偿赔偿,他怎么一点都不怵。” 杨清清同样想,谢尽为什么不怵呢? 听别人说j市帆阳购物中心是谢尽回归g市总部的最后一站,在重要关头,谢尽陷入绯闻热议中,这是会影响到他升迁的,他怎么会不为所动呢。 后来两天,又不见李菁菁的家里人来闹,谢尽也没来上班。 杨清清询问任琪琪,任琪琪说,“谢总回g市了,估计,要凉凉。” “他不是大谢总的儿子吗?”杨清清问,既然是公司的少东家,就算捅了窟窿,帆阳也会努力捞他一把吧。 任琪琪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别看你在总部呆过几个月,集团那边你还是不太清楚。听别人说,谢尽虽然和你那个同学谢琓都是谢家的儿子,可手心手背是有区别的,谢尽就是那手背。做为谢家的儿子,谢尽听着风光,却是爹不疼娘不爱,谢尽是在爷爷身边长大,长到七八岁才回到父母身边,当时家里已经有了小儿子谢琓,父母怎么会疼他。所以,干活的是他,有功劳苦劳的,却不是他。” “公司会怎么处罚?”杨清清问。 任琪琪说,“以前公司有个相似的案例,某位领导玩弄女员工感情,直接被辞退了。谢尽做为公司谢董的儿子,理应起到带头表率作用,所以谢尽这次,啧啧,有些悬。”任琪琪接着说,“谢尽虽然渣了点、不讲情面了一点,但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怎么到紧要关头却翻船了呢。” 任琪琪又说,“谢尽走后,公司不知道又会派哪个领导过来,又是新一轮的磨合、讨好,想想就累了。” 杨清清回到办公室,她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在照片列表里,某张照片上,是李菁菁和刘总姿态亲密的合照,是杨清清在美食街上偷拍到的。 谢尽的事情,和杨清清无关。 杨清清恼恨谢尽,恨不得他能狠狠栽个大跟头,狠狠地摔得鼻青脸肿,让他以后不要再鼻孔朝天,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杨清清想要置之不理。 可在李菁菁怀孕这件事情上,谢尽是无辜的。 杨清清的不理会,相当于做了李菁菁的帮凶。 可杨清清没做过坏事儿,她很纠结,很难过了心理那道坎。 谢尽纵有不对的地方,但没错到要毁掉他的事业声誉的地步,给他点教训就可以了。更何况实情,李菁菁的孩子根本不是谢尽的,谢尽是替他人受过,这对谢尽不公平。 杨清清纠结了一天,最后还是决定把照片发给谢尽。 但求问心无愧。 杨清清通过社交账号转发给谢尽,时间将近晚上十一点,谢尽很快回复:我知道。 第31章 死鸭子嘴硬 杨清清绷不住了,“你知道李菁菁的孩子是刘总的?” “猜测过,没有实锤证据。”谢尽说,“但我至少能确定,孩子不会是我的。” 马上要狗头铡落地了,他竟然还能气定神闲地说话,杨清清是佩服谢尽的心理素质的,他真的很适合做渣男。 不对,谢尽更适合做鸭,死鸭子嘴硬。 三天后,谢尽回归j市,他如常地工作,只是购物中心发生了一次人员调动:刘总被解聘了。 任琪琪已经惊叹一上午了,“李菁菁的孩子竟然是刘总的,刘总的大舅哥是集团总部的副总裁,刘总是靠着妻子发家的。刘总弄大了李菁菁的肚子,却不敢站出来承认,李菁菁被家里人追问得急了,不敢说出刘总,只说是公司领导,是从g市过来的,她家里人就认为是谢总。” 刘总是集团总部副总裁的连襟,这层关系,杨清清是不知道的。 到这个时候,杨清清好像这才知道,谢尽不慌不忙的原因是什么,他大概巴不得事情闹得更大一些,这样总部才会重视,才会插手调查事情,才会查出来刘总的作风问题。 闹大了,反而可以斩草除根。 “谢总竟然是被诬陷的。”任琪琪不淡定了,“谢总冰清玉洁,我竟然说他是渣男,我真该死,前几天骂他的那些话,全部收回收回。” 杨清清却觉得,事情不会只是表面上的这样简单,“刘总大舅哥在集团是副总裁,他主管什么工作内容呢?” 任琪琪说,“物流、总部发展、总部管理,对了,还有购物中心业务。咱们各地商场分店最顶上的老大,就是刘总的大舅哥。说起刘总也是怒其不争,他下一步也是要调回集团总部,做首席运营官的,这个时候却掉链子,难怪他妻子要和他离婚,真是丢人丢到家里去了。” 杨清清后知后觉,她发给谢尽的那张照片,原来是蝴蝶扇动的翅膀,已经在g市帆阳总部掀起了海啸。 杨清清,是谢尽权利游戏中的一环。 谢尽会来找杨清清,杨清清一点不意外,她帮了谢尽大忙,谢尽总该当面说声谢谢的,只是没想到,谢尽会来她家里。 “没有买菜。”杨清清实话实说,她懒得招待谢尽。 谢尽拨开云雾见月明,他心情不错,“有什么吃什么。” 杨清清打开冰箱,挑青的、绿的、脆的、新鲜的全部拿出来,择菜、洗菜,开火加油炒菜。 谢尽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指望他帮忙是不可能的,站在旁边添堵,他倒是拿手,“那张照片拍了有段时间,却一直没拿出来,挺沉得住气。一直等到最后关头才拿出来,是不是想扩大用途,让我记住你的功劳?” 谢尽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尖酸刻薄,但是就是有点有话不会好好说,故意在对方的雷区蹦跶的感觉。 这是在自己家,在自己地盘上,杨清清才不惯着他。 “就算一开始我就拿出来,你同样会想我是不是别有目的,大概会以为我是沉不住气,急不可耐地想要挟功邀赏。”杨清清斜视他一眼,“你自己小心眼,看谁都是弯弯绕绕的权谋利用。” 这是骂谢尽呢。 谢尽也不恼,笑呵呵地负手站在旁边,“是不是糊了?” “……”杨清清往里加了半碗水。 谢尽指责她,“你是大功臣,说不得。” 杨清清把多余的汤水舀出来,她心有不忿,话说得有些拐弯抹角,“我妈从小教育我,得了别人帮助,就算别人是随手帮忙的事情,都要说声谢谢,这是基本礼貌。” 这是指责谢尽没礼貌呢。 谢尽听懂了,“谢谢。”他心情极好,“你帮我一次,我可以帮你一次,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什么要求都可以?”杨清清问。 谢尽点头,“我能力范围内,任何要求。” 这是个不限额的支票,杨清清想说:我想要市中心的房子、想要bba的车子,想要升职加薪连晋两级、想要现金一百万、想要医学专家的专家号…… 如果杨清清真的这样说,谢尽大概是会满足她的,毕竟这些是花钱就能办到的事情,而花钱,是谢尽最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那是德不配位的施舍,是拿到手却惴惴不安的。 杨清清说,“你帮我把菜端出去吧。” 谢尽挑眉,定定地看着她,脸上表情是惊喜和喜悦的,“我以为你会请我帮忙,处理调岗的事情。” 杨清清前些日子的确焦虑来着,可现在她已经平淡处置,“我有绝对的自信,在工作中,我是无可替代的。如果真的被帆阳辞退,那么我认为,这是帆阳的损失,却不是我的。我不过是麻烦一些,换一份工作而已。” 有些职场的老油条们是不喜欢刚毕业的大学生的,因为他们有蜜汁自信,总觉得能整顿职场。可谢尽觉得,杨清清不是无厘头的自信,她的确有能力。 说起自信和擅长的领域,杨清清是闪闪发光的。 就跟她在厨房,应对着瓜果蔬菜时一样的轻车熟路,只是看到食材,做什么菜,用什么做法,她已经了然于心。 杨清清见谢尽没反应,她撇嘴,“还好我没开口要房子车子,只是使唤你端份菜,都使唤不动,以后不要轻易承诺。” 谢尽没接话,他看眼敞开着的纱窗,“房子的隔音怎么样?” 杨清清故意说,“特别不好,前几天还听到隔壁传来不和谐的声音,特别响亮。” 谢尽往前迈了一步,他接手过杨清清手里端着的菜,他栖身抵着杨清清,“今天让他们听你的声音,更加响亮。” “上次给你打电话,你说不来的。”杨清清伸手,阻挡住谢尽。 谢尽一手环住杨清清的腰,轻抬把她放在台子上,“做手术了。” “什么手术?”杨清清狐疑地问,她几乎每天见到谢尽,他不像是生病做手术后的状态。 谢尽说,“结扎。” “……”杨清清更狐疑了,不明白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 “不想随时随地发现新孩子。”谢尽双手撑在杨清清身侧,他逼近她,“还是你想每次结束后都吃药?” 每次? 他要每次来找自己? 杨清清内心不自在,她哪里和别人说过这样的虎狼之词,但是面上要装得淡定无所谓,“做好措施,就不用吃药。” 谢尽却说,“没有绝对的安全,除非不做。” 杨清清竟然点头,“嗯,除非不做。” “……”谢尽贴着她的耳朵,“和我玩文字游戏?” 他说话时,声音往耳朵里面钻,杨清清酥麻了半边身体,她不争气地低着头,“饭菜要凉了。” 谢尽知道这是她的拖延战术,他挑眉,“那先吃饭。” 第32章 我愿意给你花钱 杨清清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折叠的四方桌子充当餐桌,屋里只有两把凳子,前段时间坏了一把,仅剩的一把椅子让给谢尽坐,杨清清坐在床上,但床几乎和桌子齐平,她吃饭需要弯腰。 谢尽大概是饿了,吃饭速度很快,他吃完了就靠着靠背,看着杨清清吃。 谢尽是长胳膊长腿,凳子低矮,他一条长腿曲着,另外一条伸直从桌子地下延伸过来,他放松地往后靠,百无聊赖地盯着杨清清看。 杨清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微微侧身,躲避他的目光。 谢尽笑了下,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屋子,他环视四周,估算房子的面积及单价,他竟然不知道房子朝向哪个方向,“哪个方向是北?” 杨清清指着厨房的方向。 谢尽点了下头,他又问,“房租一个月多少钱?” “七百。”杨清清说。 “一个月七百,一年就是八千四,对外出租二十年回本。”谢尽评价。 杨清清说,“产权只有四十年,这个小区里面几乎全部是对外出租,鲜少买来自住。一个人住着还行,夫妻二人或者三口之家,就会显得拥挤,除非投资,如果是自住,不如一步到位,买面积大一点的住宅。” 既然说到房子,谢尽自然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杨清清毫不犹豫,“周围有医院,距离商超不远,是学区房,最好附近有公园等公共配套设施。” 谢尽笑了,“要求不高,不讲究地段的话,三四百万能完成。” 对谢尽来说,的确是要求不高,可对杨清清来说,是痴人说梦。谢尽做为领导,清楚杨清清一个月拿到手的工资是多少,他自然算得出杨清清买一套四百万的房子,需要给帆阳打工多少年。所以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嘲讽和揶揄。 能不能买得起是一回事,还不能有梦想吗? 杨清清反问他,“你觉得我这辈子都买不起吗?” “敏感、自卑,别人表露出来的丝毫情绪,便能把你惹炸毛。”谢尽评价。 杨清清的确快气炸了,饭也不吃了,已经被气饱了。 谢尽又问她,“你男朋友呢?最近怎么不见他接送你上下班了。” 谢尽是故意的,故意膈应杨清清。 杨清清不回答,她把碗筷重重地收拾在一起,端起来送去厨房。 谢尽用舌头顶了下右侧脸颊,他有点嘴嗨了。 厨房发出锅碗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谢尽往那边看一眼,他站起来跟着来到厨房,依着门框欠欠的语调说话,“把锅碗摔坏了,再买新的,距离你买房又远了一天。” 有时候,真的挺想把谢尽毒哑的,杨清清用力抓着洗碗布,才忍住没有塞进谢尽嘴里面去。 谢尽是恶趣味,故意逗杨清清的,杨清清不接招,他就自讨没趣起来。可他也不走,就站在一旁,监督杨清清洗碗。 吃了饭,洗了碗,谢尽过足了嘴瘾,杨清清受了满肚子气,真是一团“和气”的夜晚呢。 杨清清在毛巾上擦干净手,她打开衣柜,从层层衣服下面,拿出一个超市专供的那种塑料袋,她把袋子递给谢尽,“还给你。” “什么意思?”谢尽没伸手接。 杨清清说,“这是你的十万块钱,上次忘在我家了,现在还给你。”那是谢尽留给杨清清的,可杨清清此刻却说,是谢尽忘在这里了。 谢尽眯着眼睛,看着她,“给你的。” “我不要。”杨清清又往前递了几厘米。 谢尽问,“为什么不要?” “接了你的钱,我就是卖的。”她义正言辞,“我不是卖的。” 谢尽站着没动,杨清清不管了,把钱往他怀里一塞,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谢谢谢总肯借钱给我周转,现在我把钱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谢尽单手拎着钱,他朝着门口走了几步,杨清清手握着门板,等待着谢尽走出去,她就狠狠地关上门。 “第一次说是我遗落在这里的,第二次说是我借给你的。你自己清楚我为什么给钱,何必找破洞百出的借口来掩盖。”谢尽说,“不给钱,就不算嫖,是这么理解吗?” 杨清清愤恨地瞪着他,因为他用了“嫖”这个字眼。 谢尽折身,把袋子塞到杨清清抓着门板的手里,“如果你理解成买卖,那只能是难听话,你可以换个角度思考,这钱不是支付某项运动的事后报酬,只是我给你一笔钱,没有目的没有原因,只是想给你一笔钱,和给其他女人买包一样道理,只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给你钱。” 某项运动,败类都这么说话了吗? 杨清清有片刻的犹豫,这可是十万块钱,是她工作一年未必净赚这么多钱,而且谢尽给的十万块钱,她已经花掉,这十万块钱是她从余额里面取出来的。 现在把这十万块钱还给谢尽,发工资前,下个月的房子杨清清都没钱交付。但是如果这十万块钱不给谢尽,她就有了十万块钱的积蓄,可以缓解部分生活压力,她不用紧绷着害怕自己生病、害怕父母生病。 这十万块钱,对谢尽来说,大概只是哄女人买包包的零花钱,可对杨清清,却是应急资金。 这钱不是杨清清要的,是谢尽给的。 谢尽是个人精,杨清清片刻的犹豫,他便窥探到人心,杨清清很纠结,她聪明就会清高和自负,接受了谢尽的钱,便是自甘堕落的开始,可十万块钱,又不是两万或者三万,又是不小的诱惑,没有人能毫不犹豫地把已经到手的钱推出去。 十万,是谢尽拿捏的分寸。 谢尽不给她清醒的时间,他反手拥着杨清清拢进怀里,他贴着她的面庞,低声说着,“我愿意给你花钱。” 第33章 谢尽留宿 杨清清一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新社会人儿,她怎么可能是谢尽的对手。杨清清转念想,为什么要成为谢尽的对手呢,她明明可以借风起势。 杨清清从来是一个识时务的聪明人,而谢尽是她目前为止,能够接触到的最大的资源,她为什么要放弃呢?不想成为弱势,不想等待着被动选择,杨清清只是暂时栖居在谢尽的羽翼之下。 有待一日,有待一日,她能够展翅高翔,这暂时的屈辱,又算什么呢? 谢尽把她当成用钱可以打发的女人,她为什么不把谢尽当成起跳的平台呢? 谢尽拥着杨清清,他自然清晰地感受到杨清清从浑身僵硬到放软身体地配合他,甚至笨拙地主动拥着他。 一点就通,谢尽猜到她的小心思,可他不反感,反而兴奋不已,谁会不喜欢聪明人呢。 “真是只小狐狸。”谢尽轻吻着她的锁骨,笑声说。 杨清清理智几乎溃败,可她伸出手,抚摸着谢尽的腹肌,“你喜欢吗?” “你喜欢吗?”谢尽没回答,反而反问她。 没有其他答案,杨清清双手撑在身后,她扬起身来依偎着谢尽,她软软地蹭着他,主动亲吻他的下巴和喉结,“喜欢。” 谢尽疯了。 杨清清笑得好得意,却也没得意太久,谢尽恼羞成怒一手撑着她的肩膀,连凿数下,蛮力开垦。杨清清笑不出来,盈盈泪眼地望着谢尽,柔化了他的戾气,甚至召回些对谢尽来说,有些陌生的温柔来,“别怕。” 杨清清用力点头,“嗯,我不怕。” 怎么办,谢尽只想宠着她。 可他冷硬习惯了,不愿意软弱示人,就算是好感,他也愿意表露出来,“我不介意女的爱慕虚荣,但是讨厌女人虚伪。” 他这是说杨清清拜金爱慕虚荣又虚伪呢。 杨清清回,“我讨厌男的口是心非。” “……”谢尽又恼了。 结束后,谢尽一件件穿衣服,杨清清打扫战场,“你为什么喜欢在地上?”上次也是,谢尽扯了被子下来,这次仍旧。 谢尽问她,“你分手了吗?” 哦,原来他是介意,以为杨清清的床上躺过其他人。 这个时候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杨清清故意说,“不打算分,他不在j市,周六日才回来,你可以周一到周五来,你们不会碰面的。” 他不是要贬低杨清清么,杨清清回礼,把他当情夫。 谢尽衬衣扣子不扣了,敞着衣襟过来,抓住杨清清的双手,把她压在床上,恶狠狠地质问,“故意激怒我?” 杨清清尖叫着助兴,火上浇油,“快下去,你上我的床了,你不干净了。” 谢尽眉头直跳,肯定是被杨清清气得了,“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男朋友?” 杨清清睁着大眼睛,狡黠地真的像只漂亮的小狐狸,“你猜。” 谢尽衣服不穿了,把杨清清的睡裙扯破了,在床上又重来一次。谢尽刚做过手术现在是恢复期,医生提醒过要克制,不要过度。谢尽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为了面子,他咬牙撑着,出了满头大汗。 杨清清竟然有些心疼嘴硬的人,决定不逗他了,“没有男朋友。” 谢尽松了一股劲。 杨清清又问,“手术会影响功能吗?” 谢尽很警觉,“什么意思?” 杨清清如实评价,“可能是没恢复好吧,感觉不如以前。” 这可把谢尽气到爆炸,指着杨清清好大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不识好歹,要不是担心你吃药,我会去做手术?没良心。” 谢尽气哼哼地摔门走了,杨清清躺在床上想,人至贱则无敌,说的就是她这样吧,她不要脸起来竟然是这样的,可以肆无忌惮地和谢尽开玩笑。 过了会儿,敲门声响起,杨清清挣扎着起来去开门,是去而复返的谢尽,手里仍旧拎着一个袋子,隔着门递过来,“买点想要的。” “谢谢。”杨清清高高兴兴地把钱收下了,现在她有二十万存款了。 谢尽这次来找杨清清,是提前取了十万块钱,他这次来的目的,没想不和谐杨清清,只是解决了刘总,他心里舒畅,打算把十万块钱给杨清清,当成给她的报酬。 可看到站在厨房的杨清清,谢尽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坐在车里的谢尽,解开领口和袖口的扣子,看到杨清清留在他手腕上的咬痕,谢尽有些不安起来,他从来不会纵容一个人女人爬到他头上的,他从来不会对同一个人失控两次。 杨清清是个例外。 谢尽不喜欢例外这个词语,他不该有例外。 杨清清的职位确定下来了,去市场部,但是实际岗位是帆阳购物中心里面,帆阳商贸自营商超的收银员。这是什么概念呢,杨清清凭借一己之力,把两个部室变成了一个部室。 杨清清知道这大概是谢尽特意关照的结果,她挑衅谢尽“功能减退”,谢尽肯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反正工资没降,做什么岗位都行。 杨清清大学时在商超做过短期暑假工,她负责蔬果区域。如果可以主动选择,大部分人是不愿意去蔬果区域的,坏果率高,需要频繁地整理水果,不如饮品区清闲,可杨清清勤快,保证负责的区域每个瓜果蔬菜都是新鲜干净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努力踏实工作的人,杨清清在收银岗位,实打实地做了两个月,得到了同事、主管及领导们的喜欢,两次实名表扬信。 “细致、认真、做事有条理,天生就是做财务的料。”财务经理说,“要不把岗位彻底落在财务这边吧,我挺喜欢你的。” “谢谢杨经理,我服从公司安排。”杨清清礼貌地说。 杨经理是真心爱才,想要留住杨清清,她果真打了申请,想要把杨清清调到财务部门,只是一个普通员工的岗位调动,是件可以忽略不计的事情,所以人事汇报工作时,把这件事情放在了最后,“杨经理申请,把杨清清调到自己部门。” 谢尽忍着两个月没有去找杨清清,杨清清竟然同样没联系过他。谢尽暗暗较劲,商超嘈杂辛苦,而且杨清清一个正儿八经的高材生竟然去做收银员,谢尽笃定杨清清会受不了,迟早会向自己投降,会来求饶。 可两个月过去,谢尽听到的是多人对杨清清赞不绝口,“强者从不抱怨环境”,这句话竟然用来形容杨清清一个普通员工。 两个月过去,杨清清在新岗位上混得风生水起。 谢尽把笔用力掼出去,他心烦气躁地扯开衣领,杨清清有本领,总让他感到意外。 第34章 什么时候买的睡衣 杨清清发工资了,她给父母买了衣服和吃的寄回去,又给自己买了件睡裙,后背只有几根细细的带子的白色缎面睡裙,是品牌货,但是打折处理,一百块钱一条。 舒适度一般,视觉效果,一百分。 谢尽将近十一点时,给杨清清发信息:在家吗? 杨清清当时在看书,没有看手机,看到时已经十一点多,她回复“在家。” 十分钟后,家门被敲响,杨清清去开门,谢尽站在门外。 谢尽接收到信息立刻出发,到自己这里,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他十分钟内上楼来站在杨清清家门口,那么,合理猜测,十分钟前,谢尽已经等在杨清清家楼下。 杨清清擅长装糊涂,“有事情吗?” 谢尽进门,他坐在床上,“没事儿。” 他不想说的时候,不要追问。 杨清清倒了杯热水,“喝点水。” 谢尽看她,故意反着来一样,“我不喝。” 杨清清把杯子放在桌上,“你每天要喝大量的水,才能降低数值。” 谢尽问她,“我要是不喝呢?” 你爱喝不喝,痛风疼起来的是你的身体,受罪的又不是我。 杨清清当着谢尽的面,当然不会这样说,她说,“都可以。” 谢尽这个时候来,又没有立刻走的打算,杨清清识趣,从衣柜里拿出整套睡衣,“这是新睡衣,已经洗过,你去洗澡吧。” 杨清清真的很聪明,谢尽这个时候过来,她没追问为什么,而是体贴地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睡衣,自然得,好像谢尽一直住在这里。 谢尽笑了一下,他在厅里脱了衣服,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去了。 说是浴室,只是和厨房隔了一道帘子。 杨清清又拿出一套盖被,整理成两个被筒,她钻进里面那个,靠在床头上继续看书。 谢尽从浴室出来,厅里的大灯已经关掉,唯留床头那盏灯,杨清清坐在光里,正捧着本书仔细看。 谢尽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 杨清清抬起头,看眼谢尽,“你睡外侧,可以吗?” 谢尽走过来,把外侧的被筒掀掉,他扯杨清清坐着的被筒。杨清清被他扯得东倒西歪,她恼怒,这人真粗鲁。 “我不是过来睡觉的。”谢尽说。 杨清清把书签夹在书里,又把书放在角落里,她往下滑,缩进被筒里,只露一双眼睛,“你把灯关掉吧。” 谢尽关灯、上床,躺进被筒里。他刚洗完,身上带着潮湿,他身上又是热气腾腾的,他紧挨着杨清清,“什么时候买的睡衣?” “昨天。”杨清清说,“打折,刚好有你的码数,我就买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衣服码数?”谢尽手掌有力,在被筒下,他的手拥有魔力地揉着杨清清的腰臀。 杨清清抬眼看他,“我看过你外套和衬衣的尺码。” “你很心细。”谢尽说,他的唇寻到杨清清,亲吻她的嘴巴。 这次亲吻和前几次是不一样的,谢尽不着急攻城略地,他细致地吻着,更像是情侣之间的亲密交流。 “我还知道你鞋子码数。”杨清清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意这些吗?” “你想讨好我。”谢尽给出答案。 杨清清摇头。 谢尽来了兴致,“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研究你,我喜欢你。”杨清清说。 谢尽拉开两个人的距离,隔着黑暗,他看向杨清清。 杨清清无畏地回视谢尽,她栖身依偎进谢尽的怀里,“我的睡衣也是新买的,和你穿着的,是同色系。” 杨清清说喜欢谢尽,谢尽是不相信的,杨清清太聪明了,“喜欢”只是她随口说来哄骗谢尽的,可谢尽却很受用,就算明知那是杨清清的骗人的话。 我喜欢你。 谁会不喜欢被人花心思地喜欢呢。 我喜欢你。 谢尽鲜少听到这句话,从小父母不曾对他说过,他长大后,听到最多的是“你是谢家的儿子所以我喜欢你”,可杨清清说喜欢谢尽,没有条件。 谢尽喜欢,被独爱的感觉。 谢尽不说话,杨清清心里越发没底,难道他不喜欢甜言蜜语的虚话?杨清清小心翼翼地亲吻谢尽的肩膀、心口,她能感觉到谢尽气息变了。 她正要得逞时,谢尽却用力制止住她,抓住她作乱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沉声命令,“睡觉。” “……”刚刚是谁说的,不是来睡觉的。 杨清清无语,问他,“你确定要睡觉?如果我睡着,你把我叫醒,我会有起床气的。” “你睡。”谢尽捂住她的眼睛。 杨清清嘀咕,“跑这么远来找我,只是睡觉。” 谢尽不得不佩服杨清清,按理说心思少、单纯的人才会吃嘛嘛香睡眠质量奇好,杨清清小心思不少,怎么能做到倒头就睡。 谢尽睡眠质量一直不好,他认床而且独睡习惯,他不习惯身边有人。 这一夜,杨清清睡得和平时无异,谢尽却是睁着眼睛躺了一晚上。 杨清清定了三个闹钟,第一个闹钟是提醒快要起床了,第二个闹钟是不得不起床了,第三个闹钟,是提醒自己要出门了。 第一个闹钟响时,杨清清闭着眼睛往枕头下面摸,摸到手机,眯着眼睛把闹钟关掉,她缩回被子里,准备再睡二十分钟。 “杨清清。”耳边有道不悦的声音。 杨清清睁开眼睛,她转过身,“我以为你走了。” 谢尽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拽过来,“你希望我走?” 这不是希望或者不希望的问题,是你应该走了。 杨清清在眼前挥了一下,“别说话,我再睡二十分钟。” “……”谢尽感慨了一晚上,被杨清清一句话给打散了,他将杨清清拖过来,翻身覆住她,“睡了八个小时,你还要睡。” “才八个小时。”杨清清有起床气,她不愿意配合,推搡着谢尽,“干嘛啊!” 谢尽摸到她睡裙的后背,那几根带子撩他一晚上了,他伸手抓住,利索地剥下来,“快点配合我,不会耽误你上班。” 今天上班还有一堆活儿呢。 “……”杨清清不情不愿,但是为了节省时间,半推半就地随了谢尽。 没有言语交流,只有肢体触碰。 结束后,谢尽神清气爽,“昨晚上一时心软,饶了你。” 第35章 在想你 杨清清却是兵荒马乱地爬起来去洗漱,在脸上拍着护肤,她把鞋柜上的盒子里面的钥匙拿出来,递给谢尽一把,“这是我家钥匙,你要来就直接来。” 谢尽拿着钥匙,嘴里嫌弃,“拿钥匙太麻烦。” 杨清清懒得和他说,她拿着包准备走,“走的时候,帮我把门锁上,多拧几圈,拧到拧不动为止。” “不和我一起走?”谢尽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杨清清摇头,“不想让熟人看到,我先走了。”说完一阵烟地跑了。 谢尽翻着柜子和抽屉,找到一个双支的已经开封的牙刷,和杨清清用的那个是同款,谢尽刷牙洗漱后才离开。 这是谢尽第一次留宿杨清清家,却是第一次没有留十万块钱。杨清清没有追问那个晚上,是谢尽忘了给钱,还是那个晚上对谢尽来说有什么不一样。 杨清清一般不会主动联系谢尽,撩拨他除外:手术恢复得很好。 谢尽今天回g市,在总部开会时,他收到杨清清的这条信息,心头猛地一跳,心虚一般立刻把手机倒扣着放在桌上。 会议结束后,谢东章叫住谢尽,“晚上回家吃饭。” “好的。”谢尽打算今天回j市的。 今天回来的,不止有谢尽还有谢琓,是难得的一家五口到齐。谢尽和谢琓,虽是亲兄弟关系却不亲,在谢琓看来,他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谢仟,而在谢尽看来,他没有兄弟。 这次回家,家里有个生面孔,谢尽多看了两眼,秦婉玉解释,“她是周悻悻,你应该叫大嫂。” 大嫂,那应该就是谢仟名义上的妻子。 谢尽打招呼,“大嫂。” 周悻悻二十四五岁的年龄,能被秦婉玉相中做谢仟的妻子,长相和学历定是过关的,她脸面薄脆,听到谢尽的称呼,更是头要低到桌子下面去,一副羞怯的表情。 谢琓气哼哼地说,“他长得吓人,你别看他就行。” 谢尽笑着说,“我只是打声招呼,怎么就吓着她了。” 秦婉玉偏袒谢琓不是一次两次,这次仍旧没什么例外,“以后就是一家人,要和气相处。” 谢东章一声令下,“吃饭。” 在谢家别墅吃饭,每次都是令人压抑的。 谢东章叫谢尽回来吃饭,是想问一下他在j市如何,“明年下半年,j市交接后,你回来g市。” “嗯。”这是谢尽去j市前商定好的,去j市一年,谢尽调回g市总部。 谢东章问,“那边有不错的员工吗?” 谢尽说,“有一个。” “哦?哪一个?”谢东章问。 谢尽说,“现在普通岗位,刚毕业一年,做过集团的管培生。” “才一年,太年轻撑不起门面。”谢东章拒绝了,“如果你有用着顺手的人,明年回g市,可以带回集团总部。” “好的。” 谢尽从谢东章的书房里出来时,经过一楼,见到秦婉玉及周悻悻,大概是周悻悻做了什么不易消化的食物给谢仟吃,惹得秦婉玉大发雷霆,正在训斥周悻悻,“找你来是照顾谢仟的,不是毒害谢仟的,你认清自己的位置。” 周悻悻低头大气不敢出。 谢尽回到自己房间,他想到杨清清,如果当初杨清清没有拒绝,那么今天挨训斥的,就是杨清清。 杨清清那样敏感又清高的人,她能忍受这样的委屈吗? “在做什么?”谢尽给杨清清发信息。 杨清清秒回:在想你。 谢尽能想到杨清清发这三个字时,表情大概和发工作汇报时是一样的,可看着这三个字,他仍旧乐不可支。 杨清清愿意说谎话哄他,这也是花费心思的。 g市,没有j市有意思。 和谢尽几个来回较量后,杨清清隐约地感觉到,她似乎是找到了靠近谢尽的秘诀:给谢尽爱。 和穷人谈钱,和有钱人谈感情,这句话竟然适用于谢尽。杨清清以为谢尽会不屑于别人的爱,没想到他也不会例外。 杨清清后知后觉,她早该想到的,谢尽虽然是谢家的儿子,虽然是有极大话语权的领导,可他首先是一个人,是人,他就希冀温暖。 任琪琪说过,谢尽是谢家最不受重视的儿子。 缺什么补什么,正中下怀才是正道,谢尽缺爱,就给他无尽的关爱。 但谢尽是边界感极强的人,他对事物有很强的规划感,不喜欢别人打乱他的计划,他主动打乱的除外。 换言之就是,谢尽是个双标。 谢尽昨天已经回j市,当天他没来找杨清清,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他不找自己的时候,杨清清就过好自己的生活,照常上班、照常下班,勤快时买些食材,摆弄两个小时做顿饭,偷懒时,在附近的夜市上解决晚饭。 杨清清担心父母,最近几天电话打的频繁一些,基本上一天一通,“这几天要降温,你提前备好吃的和用的,天气不好就不要出门了。” 庞秀敏笑呵呵地说,“家里不缺吃的和喝的,你不要担心。”她又说,“你买的鞋子我们收到了,降温就能穿上了,我们很喜欢,以后别买了,衣服和鞋子我们都不缺。” “破的、烂的、旧的,都扔掉吧,我赚钱了,给你们买新的。”杨清清说,可她知道,父母是不舍得扔掉的,就算是一件发黄的旧短袖,庞秀敏也会把它用到极致,缝成座垫子、做抹布、撕成条做拖把。 庞秀敏嘴上敷衍着,“嗯嗯我们知道。”庞秀敏又说起一件事情,“隔壁婶子来借我们的车,她说好开,也要去买一个。” 杨清清记得这个婶子,年轻时候和婆妈妯娌们当街叫骂,泼辣程度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可做了二十多年邻居,这婶子却是从未和庞秀敏发生过口角,但是两家并不亲近,鲜少来往。 听庞秀敏的语气,她心里是高兴的,毕竟邻里关系好了,对她和杨全才是有好处的,而且对方夸自家车子好用,庞秀敏怎么会不高兴。 杨清清说,“你告诉婶子在哪里买的吗?” “说了说了,她去看了嫌贵,可能过几天还要再借一次车子。”庞秀敏说。 第36章 来接我 性子软、好脾气、不争不抢、窝囊、好说话,这是庞秀敏嫁给杨全才后别人对她的评价。 杨清清自幼家里贫穷,别人冷嘲热讽是常有的事情,庞秀敏和杨全才肯定是遭受过很多白眼的。现在有人主动来好声好气地说话,庞秀敏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这高兴,有些辛酸。 “婶子要用车就让她用吧,你不要舍不得。婶子家的叔叔常年在家,我记得他是个好说话的人,如果你背不动爸爸,可以请他帮忙。”杨清清叮嘱庞秀敏。 庞秀敏说,“我知道了,我没舍不得。” 杨清清心疼父母,可她现在没有能力同时兼顾工作和照顾父母,只能改善父母的现状,虽然庞秀敏和杨全才已经很知足,可这远远达不到杨清清想要的,她想把父母接到身边,给杨全才最好的医疗,想让庞秀敏休息一下。 可杨清清做不到。 一百万。 如果她有一百万,困难就能立刻解决。 谢尽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的,他问,“你刚才在和谁通电话?” 杨清清说,“我父母。” 谢尽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谢尽不会关心她在哪里,只会关心她的位置,是否对他有便利。 “你在哪里?”所以,杨清清识趣地问。 谢尽笑起来,“我喝酒了,你过来接我。” “现在?”杨清清问,“我不知道你的位置。” 谢尽说,“我把位置发给你。” 谢尽本来是有轻微醉意,他摆手说不喝了,“指标刚降下来,一顿酒又回去了。” “这桌上有几个指标正常的。”有人说。 其他人附和,“因为喝酒这事儿,媳妇天天和我生气。” “咦,今天怎么不见你媳妇打电话查岗了。”有人揶揄。 这人连连摆手,“电话打过来了。”接起电话满声答应,“马上结束、很快回家、好的、不喝了”,挂了电话,他端起一杯酒,“每次出来喝酒要请假,既然出来了,就敞开了喝。” “你这还好,媳妇还管你,我媳妇直接不管,连灯都不留了。”这人摇头叹息,提杯、碰了一下。 出来喝酒,却没人挂念,似乎是有些可怜。谢尽就是这个时候想起杨清清的,短暂离场给杨清清打电话,却是打了第二通才被接起。 “谢总,等会儿你怎么走?”同桌的其他人问。 谢尽说不出来,竟然有些嘚瑟的炫耀,“有人接,你们先走。” “再会再会。”这人握着谢尽的手摇了摇,才离开。 谢尽在饭店等了半个小时,电话静悄悄的,偌大的屋子只剩他一个人,服务员进来两次,询问是否收拾。谢尽尴尬得坐不下去了,拿了衣服和手机走出酒店大厅,站在门口,谢尽给杨清清打电话,“你走路过来的?” “不是,我在等红绿灯,马上到。”杨清清着急地说,“先挂了吧,我要过红绿灯了。” “……”谢尽心烦气躁。 又过了五分钟,杨清清到了,她骑着共享单车,脖子里围着围巾,她问,“你结束了?” 谢尽看着她坐着的车子,带着怒气,跟训斥下属一样,“为什么不打车?” 杨清清合理地说,“出租车涨价,单车更便宜。我看导航位置没有太远,就骑车过来了。” 谢尽把车钥匙递过来,“送我回家。” 杨清清双手捧着沉甸甸的钥匙,她一脸懵,“我不会开车。” “……”谢尽凌乱了,“我说让你来接我,你为什么不说不会开车。” “你没问。”杨清清说,虽然过错方是谢尽,可谢尽不可能错,杨清清跑回大厅,“前台应该有代驾的名片,我去拿一张。” 谢尽的脸色堪比锅底。 杨清清站得远远的,她也很委屈,谢尽说让她来接,她老黄牛一样骑车哼哧哼哧地来了,谢尽没个好脸色就算了,竟然还生气了。 今天大降温。 杨清清把手放进羽绒外套口袋里,她冷得直缩脖子,眼睛偷偷地打量谢尽,他里面是西装,外面穿着一件单薄的毛呢大衣,站在台阶上,看着就冷。 杨清清小步,慢慢地踱步过去,“你去里面等吧,代驾过来了,我叫你。” 谢尽俯视着她,“是谁让我挨冻的?” 你自己。 杨清清长得漂亮,可谢尽见过更漂亮的人,那么和别人相比,杨清清的竞争优势是什么,是温柔、是能够提供有效的情绪价值,是男人都吃的“绿茶”本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让我来接你,是来开车送你回家。”杨清清解释。 谢尽问,“你准备怎么接我?骑单车?我坐哪儿?车轱辘上面?” 这人气性还挺大,哄不好那种。 杨清清有时候挺无语的,“我会给你打车。” 谢尽问,“你为什么不会开车?” 他这个问题挺新鲜的,不会开车就是不会开车,字面意思和深层意思,都是不会开车啊。 杨清清解释,“我会骑电车、三轮车,会开拖拉机。但是我没有考驾照,被交警查到是小事,把你的车刮了蹭了,把你磕了碰了,出了交通事故就是大事。” “你为什么不考驾照?”谢尽觉得自己好像思维认识出现了偏差,他认识的人,成年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考驾照,有车、会开车,这在他的社交圈里,这像是呼吸一样,是本能的技能,杨清清说不会,他才会感到诧异。 “谢总,您这话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味道了。您为什么不上清北?是因为不喜欢吗?好吧,你上了。”杨清清说,“刚上大学时我去问了,考驾照要三千块钱,毕业后我去问了,考驾照要六千块钱。我没闲钱,所以没考,还要继续问吗?” 谢尽不吭声了,但是也没消气。 杨清清有哪点好呢?她认得清现状,能屈能伸,不要和财主一般见识,不就是哄哄谢尽吗? 杨清清往下多走了一个台阶,她背对着谢尽,把自己羽绒外套的帽子拉起来,“你把手放帽子下面暖和一下吧。” 谢尽不愿意,但是冷也是真的,他勉强把一只手放在杨清清帽子下面。 第37章 最后的留恋也没有了 又过了几分钟,代驾骑着小电车才到,他解释,“酒店有两个门,我刚才跑错了,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杨清清把车钥匙交给代驾,“这位先生到顺园。”她又说,“他喝酒了,开车慢点。” “好的。”代驾把小电车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他请谢尽上车,又坐进驾驶位。 杨清清往绿化带那里走,她刚才把共享单车停在那里了。 “哥,咱走吗?”代驾小心翼翼地问。 谢尽问他,“你的驾照在哪里考的?” “哥,我是正规驾校报考,经过科目考试拿到的真证。”代驾慌了,以为谢尽质疑他买证。 真是离谱的一晚上。 谢尽揉着眉头,“你去把她叫上车。” 代驾又下车去叫杨清清去了,杨清清才不会吃眼前亏,谢尽给台阶了,她自然就下,而且骑单车回去,她能冻僵,坐谢尽的车,耗他的油,省自己的钱。 谢尽最欣赏杨清清这一点,只要有好处,她好像永远都不会真正的生气。 杨清清几乎贴在车门上,她对j市的夜景似乎很感兴趣,盯着车窗外一直看。 能屈能伸,但是小情绪还是有的。 谢尽被她气笑,“让你来接我,你不说自己不会开车,让我在风里等了半个小时,有这个时间,我自己叫代驾、打车,早就到家了。” 杨清清小声反驳,“是你让我来接你的。” “……”谢尽觉得晚上喝的可能是假酒,要不怎么会头疼呢,他点了点杨清清的羽绒服,“去考驾照,开发票回来,公司报销。” 杨清清心里一喜,不花自己的钱,却落一个驾照,这是好事儿。转念一想,她又拒绝,“考驾照一共有四个科目,科目一和科目四是上机考试,科目二和科目三需要练车,我上班没有时间。” “练车时间不算请假。”谢尽没见过这么精打细算的人。 杨清清这才喜笑颜开,“谢谢谢总。” 谢尽看到她的笑脸,想到另外一张脸,如果当初杨清清答应做谢仟的保姆,她还能像现在这样笑吗? “照顾谢仟的人找到了。”谢尽说。 杨清清回头看他。 谢尽说,“她叫周悻悻,也是g大的,工资待遇比你低一些,至少是衣食无忧了。”他问杨清清,“后悔了吗?” 如果杨清清答应做谢仟的保姆,虽然难听了一点,但是物质方面,至少是不用担忧的,杨清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精打细算。 “不后悔。”杨清清肯定地说。 谢尽问,“真心话?” “我爸爸卧病在床,我妈妈日夜照顾他,我知道照顾一个病人需要做什么,不止是体力、精力,还有耐心和精神消耗,那是看不到头的让人感到绝望的窒息的日子。就算衣食无忧,就算镶了金边,那不过是座豪华一些的牢笼。” 杨清清说,“我现在挣得不多,但是这是我自己的生活,我累了可以请假,不想干了可以辞职,这是生活的奔头。钱对我很重要,但是没有比我的命更重要,而且,我相信自己,可以挣到钱。” 谢尽看着她,没有说话。 杨清清接着说,“还有我的孩子,如果他出生就背负着照顾谢仟的职责而来,那我宁愿他从来没来过。” 谢尽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嘶哑着声音质问,“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要照顾他”,谢东章说,“不要无理取闹,这是你该承担的责任”,秦婉玉说,“如果不是你大哥生病,就不会有你”。 老大生病,生老二出来照顾。 谢尽的出生,是修补谢仟带来的漏洞,他存在的价值,就是照顾谢仟,以后他的孩子,还要照顾谢仟。 这是谢尽该做的,却没人问他,他愿意吗? “我宁愿他从来没来过”,这句话对谢尽来说,是震撼的。 “你很聪明。”谢尽说,“是谢琓低估了你。” 说起谢琓,谢尽嘲讽地笑了一下,“谢琓真是喜欢做这种牵媒拉线的活儿。” 杨清清沉默不语,到她所在小区附近时,她提醒代驾,“前面路边停一下车。” 车子停稳,杨清清准备下车,“路上注意安全。” 谢尽没说话。 杨清清不清楚谢尽为什么提起谢仟,是在试探她有没有后悔吗?还是只是想嘲讽她一下。杨清清懒得去猜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谢琓,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 杨清清想起来的是谢琓那张又奶又帅的脸,他总是青春活力的,他唯一着急地说话,是杨清清从谢家的别墅离开那次,谢琓追出来,“杨清清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和你说清楚的。” 说清楚什么呢?询问我是否愿意做你哥哥的保姆?可你清楚,我喜欢你吗? 晦涩、自卑和自尊,让杨清清没有问出口,就算问了得到的答案会是什么呢,“你竟然喜欢我?我可不会喜欢你”,给自己留点脸面吧。 “她怎么敢喜欢谢琓?”这句别人嘲讽杨清清的话,变成了杨清清对自己的讨伐:她怎么配喜欢谢琓。 谢尽说谢仟的妻子是谢琓介绍的,同样是g大的。杨清清想,在谢琓眼中,我和周悻悻是没有区别的,杨清清一点都不特别。 谢琓,杨清清最后对他的一点留恋,也没有了。 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她为什么要留恋呢。 大概是昨晚上吹了冷风,杨清清鼻塞、流鼻涕、打喷嚏一整套的感冒症状全部到齐,她坐在办公室戴着口罩,头重脚轻得想要摔倒地上去。 任琪琪问她,“怎么感冒这么严重,吃药了吗?” “吃了。”杨清清鼻音很重,“好像没什么用。” “实在不行的话,去医院看看吧。”任琪琪说,“听说谢总也感冒了,今天没来上班。” “最近感冒的人挺多的,你也注意一点。”杨清清善意地提醒。 任琪琪说,“还真是,医院人满为患。”她又说,“清清,你有驾照吗?” 杨清清摇头,“没有。” “刚才王经理叫我过去,说要统计办公室内,没有驾照的员工,说是为了通勤和工作需要。”任琪琪奇怪地问,“从来没有统计过这个。” “……”这很谢尽的风格,大张旗鼓地。 第38章 晚上陪我去这里 任琪琪每个人都问了,大部分是有驾照的,包括杨清清在内一共有五个人没有驾照,两个不准备考,说害怕车子这种东西,有一个生病请假了,另外一个工龄比杨清清还短,最近仅剩下杨清清一个符合要求。 任琪琪代表公司通知她,“你自己找报考驾校吧,交费后把发票拿回来报销,需要考试和练车时,向主管报备一下就可以,不算请假、早退,不扣工资。” “好的。”杨清清喜滋滋地答应了。 任琪琪说,“要不怎么说年轻领导更招人喜欢,谁能考虑到驾照的问题,我是赶不上了。” 得了便宜,要卖一下乖。杨清清立刻在公司附近找了家驾校报考,本着公司报销的原则,她报考了vip班,据工作人员承诺是到拿证不需要再交其他费用。 杨清清把费用报销凭证,拍照发给谢尽,没解释这是什么,谢尽没回。 管他回不回呢,杨清清得了实惠才是真的。 虽然网上说科目一和科目四不用看题,裸考就能过,可本着“节约时间成本、争取一次过”的原则,杨清清老老实实地下载app,看题、做题。 在模拟试题中,连续两次超过九十分,杨清清躺平了。 报名十天后才能进行科目一的考试,等待考试的间隙,杨清清预约练习科目二,虽然没有开过车,但杨清清以前开过拖拉机,倒库、侧方、半坡起步等,在教练讲解如何“看重点”后,练了两个课时,教练便对杨清清赞不绝口起来,“车感很好,可以同时练科目三。” 科目一考过是毫无悬念的,考完当天预约科目二和科目三的考试,二十天后考试。教练说,“驾校里最快是四十五天拿证,我看你也行。” 虽然科目二杨清清有把握,可到了考试那天,她仍旧有些紧张。考试的前一个晚上,杨清清临睡前把“看重点”在脑袋里复盘了好几次,比如如何看车门把手,如何调倒车镜、如何看倒车镜的边缘…… 部分大学生已经放寒假,来考试的不少是在校学生,有些是暑假时报考,没考过寒假接着考的。大部分考生是被家长送来的,杨清清抠门,本来打算是坐公交车,却不知道因为修路公交车绕路,眼看时间要迟到,杨清清忍痛打车到考场,还好赶上了考试。 坐在考车里面时,杨清清紧张得呼吸要停止,“不要有意外发生、车子不要故障、前面一位考生不要延误”杨清清在心里默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面一位考生在半坡起步时车子熄火,启动却没成功,杨清清驾驶的这辆车子已经到达s弯的考点,接下来有一个直角转弯,再然后就是半坡起步。 “如果前面那辆车子还不能启动,我该怎么处理?”杨清清一边打方向盘,注意不能压线又不能减速,她脑子快速地做出预处理。 还好,前面车子正常启动,顺利下坡。杨清清丝滑地上坡、定点停车、发动车子、下坡、完成全部考试。 科目二,杨清清再次一把,一百分通过。 考试结束从车子里出来,需要在旁边的办公桌处签名,有通过和未通过,杨清清写自己名字时,竟然是手抖的。 走出考场,有人向等待的人报喜,有人抱怨,杨清清是自己来的,她看着宽阔的马路,她想把自己考过的好消息,告诉别人。 除了妈妈,没有人会高兴吧。杨清清给庞秀敏打电话,庞秀敏自然地一番赞美,“清清真厉害,清清本来就厉害。” 考场偏僻,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要走1.1公里,杨清清打开手机导航搜索方向。谢尽是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的,“你电话很难打通。” “谢总,有什么事情吗?”那次醉酒后,杨清清和谢尽有段时间没见面。 谢尽问,“考完了?” “今天考科目二,科目三和科目四还没考。”杨清清解释。 谢尽又问,“嗯,考得怎么样?” “一把过,一百分。”杨清清得意地炫耀。 谢尽跟着笑起来,“考试没有难度。” 这人真是! “我看到没考过那页纸上,很多签名,很多人没有考过的。”杨清清不满地说。 “一次就通过,你厉害。”谢尽竟然配合她。 杨清清理所当然地说,“我本来就厉害。”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谢尽又问。 杨清清说,“坐公交车回公司。” “距离公交站还有多远?”谢尽又问。 杨清清说,“七百四十米。” 谢尽说,“接着走吧,挂了。” “……”谢尽真的很喜怒无常,杨清清是摸不清他的脾气。 在公交车上晃晃悠悠时,杨清清回想谢尽的前后态度,他竟然记得杨清清今天考科目二,因为前天他要来杨清清家,杨清清拒绝了,说要专心考科二,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谢尽专门打电话来,询问她是否考过,就算他后来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杨清清仍旧觉得暖洋洋的,能被特殊记忆,没人会讨厌。 晚上下班前,谢尽发信息给杨清清,“晚上有事吗?” 杨清清回答:没有。 谢尽发了一个地址过来,“晚上陪我去这里。” “好的。”杨清清在地图上搜索该地点,是一处高档酒店,以食材新鲜、奢侈昂贵而出名。 谢尽要招待客人吗? 为了方便考试,杨清清今天穿了黑色加绒长裤,里面是件秋裤、黑色高领紧身毛衣,外面穿了件白衬衣,考完她直接回了公司。 穿这黑乎乎的一身陪谢尽去见客人,似乎有些不得体。杨清清赶在下班前,在商场找了一家价格还算亲民的女装店,买了一条半身长裙,办公室放的有高跟鞋,下班前换上。 宽大的白色衬衣解开两粒扣子、深棕色的半身长裙是前开叉,脖颈上挂着一条杨清清淘来的长款项链,临时化妆,把头发松开,拨弄几下增加蓬松感,眼看下班时间到了,只涂了口红就匆匆出去了。 谢尽的车在地下停车场,杨清清直奔停车场,找到谢尽的车子,谢尽已经坐在车里正在等她。 上车后,杨清清问,“要见客户吗?” 谢尽看眼她敞着的领口及长裙下光裸的长腿,他又看了一眼。 第39章 你开始对我不上心了 杨清清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跟着看自己的腿,“怎么了?” 谢尽启动车子,“你光腿?” “嗯,我今天本来的秋裤,不能搭配裙子。”杨清清解释,“我今天方便开车穿的长裤,裙子是我临时在商场买的。” “你已经花钱买裙子,为什么不多买条裤子。”车子驶出停车库出入口,视野豁然开朗。 杨清清解释,“打底裤我有很多条,再买一条裤子是浪费的。但是这条裙子,我没有这个款式的,今天买了以后也能穿。” 谢尽对杨清清的消费观很无语,“为了省一条裤子钱,你冻着?” 杨清清说,“我搜过了,吃饭的地方很高档,肯定暖气充足,不会冷的。结束后我就能回家,在室外时间不长,不会冷太久。” 谢尽懒得理她。 杨清清也不太愿意和谢尽说太多关于消费的话题,他们不在同一个阶层,谢尽理解不了她斤斤计较,她也理解不了谢尽的奢靡生活,尊重理解即可,不必强行融合。 下车时,谢尽把一件大衣扔在杨清清腿上,“别冻死。” “……”他嘴挺毒,杨清清把大衣挂在手臂上,她抚着大衣,“上万的衣服,你就这么扔。” 谢尽下车,站在车侧等杨清清。杨清清手臂上挂着谢尽的大衣,她一手拢紧长款外套,顶着寒风往酒店大厅里面看,那里看着就暖和。 “给你衣服,让你穿的。”谢尽说。 杨清清说,“我穿两件大衣,会臃肿,不好看。而且,你这件大衣一看就是男款,我穿着不合适。” “冻死吧。”谢尽恨声说,他长腿迈着上了酒店台阶,进大堂去了。 杨清清快步跟上,要风度不要温度,她这下真的美丽冻人了,早知道不该抠门,应该多买一条打底裤的。 有服务人员上前来询问,谢尽说已经订位,对方问,“是谢先生吗?” “是。” 服务人员做请的手势,为谢尽领路,“两位吗?” “嗯。” 高档地方,果然不负杨清清的期待,暖气十足,她展开缩着的肩膀,被温暖包围着,她觉得通身都舒畅起来。 两位? 杨清清有些迟疑地站在门口,不会是谢尽和客户吃饭,她是别的安排吧。 谢尽解开西装外套,他怪异地看着杨清清,“进来。” 杨清清问,“两位?为什么是两位?” “一、二,一加一等于二。”谢尽指了指杨清清,又指了指自己。 杨清清这才走进来,“你要请我吃饭?” “嗯。”谢尽把自己的大衣接过来,挂在衣架上,“庆祝你考过科目二。” 是有人在意她的。 杨清清心里暖洋洋的,她嘴上说,“只是小考试,不用这样破费。” 谢尽脸上一凛,“不要说扫兴的话。” 是啊,杨清清给父母买东西,被父母以贵为理由推辞时,杨清清是会烦闷的。既然谢尽准备了这一切,杨清清就大大方方的接受,“谢谢你。”她指着包间的背景墙说,“如果有个条幅就更满意了。” “你想要?”谢尽挑眉,问她。 杨清清认怂地摇头,“我随便说说的,太社死了。”在这么昂贵的酒店包间里,挂上一条“恭喜杨清清女士通过科目二考试”,杨清清猜测,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会成为谈资。 高档酒店,不止贵在酒店的装饰装修、服务品质,还有菜品上。杨清清看着眼前堪比她脸一样大的盘子,里面一丁点,甚至没有完全盖住盘子底部的食材,她不敢用筷子吃,唯恐两三口吃完了。 抬头看谢尽,他慢条斯理、松弛有度。 杨清清有些恍惚,好像这时候的谢尽才是真正的谢尽,那个谢家的谢尽,他是帆阳集团谢总的儿子,他有优越的家庭条件及个人能力,一顿豪华晚餐,对他来说,只是普通的一顿饭。 谢尽问杨清清,“怎么了?” 杨清清皱了皱鼻子,懊恼着说,“早知道就我们两个吃饭,我就不买新衣服,还穿那条裤子了。” 谢尽笑着说,“让你穿我的外套,你不肯穿,活该挨冻。” 杨清清嘴硬,“我又不知道只有我们两个。” 杨清清没有吃过高档餐厅,她甚至没吃过螃蟹、龙虾,她拘谨地坐着。 谢尽问她,“不喜欢?” 杨清清实话实说,“我没吃过,不知道怎么吃。” “……”谢尽无语了一阵,他说,“我来剥。” 杨清清把盘子递过来,谢尽剥好的肉放在盘子里,壳放在自己盘子里。 杨清清大口吃。 谢尽两手油乎乎的,他没了食欲,干脆看着杨清清吃,“好吃吗?” “贵是有贵的道理。”杨清清开心地眯着眼睛。 “没出息。”谢尽嘴上嫌弃,他短暂地离场,几分钟后回来。 杨清清把盘子里面的食物吃完了,问他,“可以走了吗?” 谢尽说,“菜还没上齐。” “我吃饱了。”杨清清说。 谢尽问她,“说实话。” 杨清清说,“还能吃下一碗酸辣粉。” 服务员鱼贯而入,把食物一盘盘地端上来,共有二十道。 谢尽说,“这家的菜,全部在这里了。” 豪,果然没有人性。 谢尽一道道给杨清清讲,这道菜的名字和食材,及优点和缺点,“就算没吃过不要露怯,大胆地问,不是每道食材,每个人都吃过,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因为他是谢尽,他问的话,不会有人嘲笑,可杨清清问,却会被人说穷酸没见过世面。 内涵,不是衣服和首饰可以伪装出来的,是一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底气。 杨清清没有底气。 从酒店里出来,外面竟然飘起雪花。谢尽抓住杨清清的手,他慢步下台阶,杨清清借着谢尽的支撑,才没有滑倒。 在回去的路上,谢尽把车内空调开足,杨清清坐在副驾驶,她对着玻璃哈气,手指在上面画一个图案。 谢尽偏头看她,杨清清无察觉。 到住的小区附近,杨清清提前礼貌告别,“停这里就行,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去开车慢点。” 谢尽却没停车,一直把车开进杨清清住的小区附近,找了公共停车位停下。 谢尽停车、熄火,他下车,仍旧牵着杨清清的手,“我晚上住这里。” 楼上很冷、屋里和外面没太大区别、洗澡会很冷、洗漱会很冷…… 果然,谢尽进屋第一句话是,“怎么这么冷。” “我开空调。”屋里只有一台悬挂式空调,杨清清搬了凳子,把滤网取下来,用水冲洗干净,再次安装回去,这才打开空调。 谢尽脱掉西装,他随手扔在椅子上,拿着那套睡衣,去浴室洗漱去了。 杨清清换了套冬天的棉睡衣,她烧热水,听着花洒的声音,坐在床上发呆。 谢尽从浴室出来,他看眼杨清清的棉睡衣,“怎么没有给我买?”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粗制的东西。”杨清清回答。 谢尽说,“自以为是。”他在鞋柜上面的盒子里面找,又问,“没烟了?” 杨清清点头。 “你开始对我不上心了。”谢尽走过来,他弯腰不太高兴地说,“以为拿捏住我了,所以开始不上心了?” 第40章 我想调岗,请你帮我 杨清清摇头,她打开抽屉,拿出烟,放在桌上。 谢尽怪异地看着她,杨清清拿了毛巾去浴室洗漱了。 刚才有一瞬间,杨清清想开口,让谢尽离开。 洗澡没有让杨清清洗掉烦恼,反而越发烦躁起来。杨清清从浴室出来,谢尽正站在桌前,翻着上面的本子看,杨清清扫了一眼没看到他在看什么,她去把毛巾挂在阳台上,猛地想起来,那个本子上写了什么。 杨清清小跑着回来,把本子从谢尽手里夺过来,她合上塞进一摞书里面,“乱翻别人的东西,你这个行为很不礼貌。” “烟灰掉落在上面,我查看一下是否烧坏你的本子,刚拿起来就被你夺走了。”谢尽问她,“青椒网是什么?” 还说没看到! 杨清清嘴皮子打颤,“不知道啊。” “这个网站给我打过电话,说我注册过账号,名字叫‘一只烤鸭’,是不是很奇怪?”谢尽说。 杨清清头皮发麻,她转移话题,“很晚了,你睡吗?” “睡。”谢尽跟在杨清清身后上床。 杨清清习惯在睡前看会儿书,谢尽是最近两次留宿才知道,所以她看书的时候,他靠坐在床头陪着她。 谢尽不玩手机,玩手指。 他存在感太强,杨清清做不到忽视他这个大活人。 “不看了。”杨清清把书夹上书签,放在角落里。 谢尽无辜地问,“没事,你看你的。” “……”杨清清问他,“你数到十一了吗?” 谢尽笑声说,“等我长第十一根手指头。” 杨清清把棉睡衣脱掉,她滑进被窝里,谢尽窸窸窣窣地脱睡衣,关灯跟着躺进被窝里。 鼻息缠绕,耳鬓厮磨,极尽地缠绵。 杨清清却突然地推开谢尽,“我们算什么关系?” 谢尽反问她,“你觉得算什么关系?” 杨清清说,“不知道,肯定不是恋人关系。” 谢尽的手指缠绕住杨清清的一缕头发,他说,“凡事不要问太多为什么,多问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 “你的心。”杨清清贴着他的心口问。 不知是哪个大傻子在楼下大声喊,“下大雪了”。杨清清想,外面的雪肯定很大吧,明天醒来应该是满地雪白色,她小时候喜欢下雪,可庞秀敏不喜欢,说下雪就要扫雪,增加了家务活,出行会不方便,下雪严重的话还会有雪灾,每次下雪,庞秀敏会买很多蔬菜屯起来,她是被饿过的人,所以害怕饿。 谢尽低头,看着杨清清。 屋里很黑,杨清清确定谢尽看不清她的眼神,她回视谢尽,他这会儿是不是正莫名其妙。 “开玩笑的,我想要的当然是你的钱。”杨清清说,“我害怕过穷日子,有一块钱,我想存起来九毛钱,有一百块钱,我想存起来九十九块钱。我害怕没钱的感觉。” “你缺钱?”谢尽问她。 杨清清趴在谢尽的肩膀上,她说,“你小时候有零花钱吗?我没有,我很羡慕每天拿零花钱去学校小卖部买零食的同学们,可我妈说每一分钱都有用途,不能乱花。” “这就是你今晚上不高兴的原因?”谢尽又问。 谢尽请的这顿饭,是杨清清几个月的工资,这就是她和谢尽的差距。杨清清说,“没有不高兴,只是更加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在豪华酒店吃饭,像黄粱一梦,回到出租的小屋,才是我真正的生活。” 杨清清说,“我想调岗,请你帮我。” 谢尽问她,“我为什么帮你?” 杨清清主动吻谢尽,屋外下雪,屋内春色激生。在最激狂时,杨清清故意问谢尽,“帮不帮?” 谢尽亲杨清清的嘴巴,他挤出一个字,“帮。” 杨清清得意地笑,谢尽说,“你是个狠人,也是个好学生。”杨清清是个聪明人,她一点就通,而且她很像谢尽。 杨清清是热醒的,她口干舌燥地醒来,挣脱开谢尽的怀抱,把空调关掉,她起床喝水。杨清清看到桌上谢尽打开的烟,她走进厨房,把窗户打开,站在窗户口,学谢尽的样子,点上烟。 吸,突然的味道,让杨清清始料未及,她没有尝试过,不知道烟味儿会这样猛烈。烟雾从鼻子和嘴巴里跑出来,杨清清捂住嘴,尽量压低声音咳嗽,她再次尝试,第二次比第一次好一些。 一根烟,杨清清看着它燃烧殆尽,越过窗口往外看,虽是深夜,因为地上及屋顶上的白雪,夜显得没那么漆黑。 杨清清又等了二十分钟,她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谢尽趴伏在床上,占了大半张床。这人连睡着了都这样嚣张,杨清清拿开他的手臂,她贴着墙壁躺着,杨清清越想越委屈,这是她租的房子,是她的床,怎么自己像是来借宿的。 后半夜,杨清清没有丁点睡意,她睁着眼睛想事情,脑袋却是空的。杨清清这一夜才知道,谢尽睡觉习惯很好,不乱动、不打鼾、不磨牙、不说梦话,他睡觉很安静。 和谢尽是什么关系,杨清清没有期待从谢尽口中得到什么答案,谢尽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直接告诉她答案。说是恋人,那是在高抬杨清清,说是金钱关系,那是在侮辱谢尽自己,所以他聪明地把问题抛给杨清清。 那么杨清清和谢尽是什么关系呢? 杨清清不知道,她对谢尽是有所图的,可谢尽对她呢,他为什么靠近杨清清,因为她长得漂亮、听话、嘴巴严?可这样的女人,谢尽只要敞开怀抱,能涌来一大片。就像今晚,谢尽请客吃饭,已经实属意外,他为什么要留宿自己家里。 喜欢自己?杨清清第一反应,就排除了。 杨清清看不透谢尽。 第41章 嘴硬 大雪一夜未停,第二天果然暴雪封路。杨清清提前半个小时起床,“路面积雪,肯定不好走,今天要早点出门。” 屋里关了空调,出了被窝就是凉意,谢尽指使杨清清,“把空调打开。” “没有那么冷吧,屋子还没热就要出门了。”杨清清心疼电费,还是把空调打开了,她吐槽,“小姐的身子,小姐的命。” 谢尽靠坐在床头,看着杨清清忙进忙出。 杨清清对着镜子护肤和描眉画眼,见谢尽看着自己,她提醒,“真的要迟到了。” 谢尽这才掀开被子下床,他去打开水龙头,却冻着结冰,“你怎么洗漱的?” “有桶装水,热水壶里有热水。”杨清清交代了一通,“我要走了。” “等我一起走。”谢尽要求。 杨清清看着手机时间,“那你快点。” 刷牙洗脸,谢尽五分钟搞定,三分钟换上西装,手臂上挂着外套,“走吧。” 男的,真的很方便。 杨清清又拿手套和围巾,包裹严实了这才打开门。 谢尽身姿挺拔,毅然决然地走进寒风里,杨清清跟在后面,看他一眼,心里嘀咕:他真的不怕冷? 经过谢尽的车子,杨清清以为他要开车,谁知谢尽竟然继续步行。 杨清清把围巾扒开,她指着车子提醒,“你的车在这里。” 谢尽说,“清雪太冻手,等雪化了再来开。” 杨清清把围巾继续盖住脸,她低头闷笑。 谢尽的手钻进杨清清的帽子里,挨着她的后脑勺,杨清清觉得凉气钻进了她骨头里,她在原地跳脚,“快拿开。” 谢尽生气地问,“你在笑话我?” 杨清清说,“我以为你不怕冷。”原来只是嘴硬。 谢尽说,“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高冷。”杨清清困难地扭头,看眼谢尽身上的大衣,“你为什么不穿羽绒服?” “臃肿,不方便。”谢尽说。 要风度不要温度,冻着活该。 在雪地里行走,比正常的行走要困难得多,杨清清包裹得太严实,累得直冒汗,她把围巾解开,拿下帽子。 谢尽看眼她的围巾。 杨清清会意,“你要戴吗?” 谢尽哼了一声,“不用。” 一件大衣能有多暖和呢,杨清清把围巾递过去,“这时候就别要面子了。” 谢尽仍旧嘴硬,“我不冷。” “嗯,是太重了我拿不动,是我非要给你的。请你帮我拿着吧。”杨清清扬手,要帮谢尽戴上。 谢尽这才低下昂贵的头颅,“麻烦。” 得了便宜卖乖,算是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路上环卫工人在清雪,走到商场附近那条路时,杨清清故意放慢脚步,和谢尽拉开极大的距离。 谢尽回头看她,满眼疑惑。 杨清清解释,“公司附近,有可能会遇到熟人。不要让他们看到我们一起上班,不然会有不好的传闻。” 谢尽冷表情挂脸上,拉着脸迈着长腿往前走。 杨清清想,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他是没被绯闻缠身过还是怎么的。 “杨清清还真的是你。”任琪琪是大嗓门,远远地她喊了一嗓子,不止杨清清听得到,三五十米内的路人,全部听得到。 杨清清停下来等任琪琪,“你坐公交车来的?” “可不是,六点就出门了,车上人多得挤不下。”任琪琪看着前面的人,“前面是谢总?你们一起上班吗?” 任琪琪是“咋咋呼呼的直爽性子”人设,她看到杨清清和谢尽一块上班,背后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杨清清佯装不知情,“可能是吧,看背影看不出来。” “谢总家不住这个方向,他怎么从这个方向过来。”任琪琪问。 杨清清要把不知道装到底,“不太清楚,可能也是换乘公交车吧。” “真是稀奇。”任琪琪自言自语。 到商场后,有领导组织扫雪,动员没有紧急工作的同事参加,杨清清放下暖手的热水,准备去帮忙清除积雪。 杨柳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她把袋子递过来,“清清,你的围巾,谢总让我转交给你。” “……”杨清清接过来,她觉得任琪琪在盯着自己。 把袋子放回办公室,杨清清去楼下清雪,任琪琪凑过来,“露馅了吧。大老远我就看到谢总戴着围巾,一看就是女款,和你手套是一个配色,你竟然还说和谢总不是同路。” 杨清清解释,“就是路上遇到了,把围巾借给他了。” “别解释,越说越说不清楚。”任琪琪说,“谢总人帅又有钱,喜欢他没有错,能被他喜欢,才是你的本领,不用否认。” “琪琪姐,你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杨清清抱着任琪琪的手臂,撒娇着说,“我和谢总刚在一起,现在还不确定会在一起多久,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以免以后分开了,被人闲话议论。” “我懂。”任琪琪高高兴兴地说,“你好好把握住。” 最初杨清清还担心任琪琪会不会告诉别人,一整天的担心,后来她又想,让杨柳帮忙给自己还围巾,谢尽就该想到会被人猜到他们的关系,谢尽都不担心,她在担心什么呢? 心躺平了,人就坦然了。 杨清清以为袋子里面只是一条围巾,拎着沉甸甸的,又有些怀疑,打开围巾,看到盖在围巾下面的现金,数了数,有二十万。 杨清清下巴要惊掉了,谢尽就这样让杨柳递给自己,难道他不担心杨柳会打开看吗?不怕钱丢吗? 杨清清只能说,这点钱,对谢尽来说,真的是小钱。 杨清清请谢尽帮忙调岗的事情,谢尽是真的“上心”了,把杨清清调去优服部做优服专员。 对服务质量、环境质量及服务规范条例进行监督,每天处理各种各样的服务投诉及价格投诉,能现场解决的尽量现场解决,不能解决得向上级经理汇报。 对商场内的工作人员来说,杨清清像是挑剔找茬揪着小事不放,对客户来说,杨清清是在推诿扯皮和忽悠人。这不是项美差,杨清清偶尔心烦气躁到心力交瘁,可她心里梗着一股气,像是不服气,像是要做给谢尽看。 就算谢尽是在为难她,她也要交上满意的答卷。 第42章 谢尽在帮杨清清铺路 “不高兴?”下班时,谢尽发信息给杨清清,让她去办公室。 办公室关着,屋里只有杨清清和谢尽,杨清清也不装了,“没有。”可她情绪挂在脸上,是真的不太高兴的。 谢尽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让她坐下慢慢说。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去优服部,甚至认为,我是在故意刁难你。”谢尽说着,他绕过办公桌,依靠在桌子上。 杨清清点头,她的确不明白。 “你每天处理最多的投诉是关于什么的?”谢尽问。 杨清清说,“服务态度和关于价格的投诉。” 谢尽点头,他说,“优服部不如招商、运营这类部门,有直观的展示成果,非核心部室,工作做起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成就感。但这个部门,可以接触到商场最直接的、最原始未处理过的投诉意见,这是商场改进的方向。” “商场,无论多么高大上,总结来说只是零售的集合地,最终目的仍旧是服务客户,这个客户包括买家,包括卖家。”谢尽接着说,“如果你的职业规划是在商场,那么应该接触最直接的部门。” 杨清清没立刻回答,她在怀疑谢尽是不是在忽悠她。 谢尽又说,“当收银员的两个月,你总结出来什么?” “周五晚上的客流量是最大的,促销活动,买三送一比买五送二,购买的人更多……”杨清清说了几点自己的发现。 谢尽点头,“这些总结,比你跑十家同行商场、开十次会议更有效果。” 杨清清抬头看着谢尽。 谢尽说,“工作是死的,经验是活的,看你怎么运用,这和数学是一个道理。数学应该怎么学,不用我教你吧。” “活学活用,灵活变通。”杨清清说。 谢尽站起身,他返回桌子那侧,“如果不想在优服部,我可以把你调到其他‘技术含量’更高的岗位。” “不用。”杨清清站起来。 谢尽低头继续办公,“你出去吧。”他头也没抬,“路上注意安全。” 杨清清转身出门,并且替他关上门。 谢尽看着关上的门,他靠在椅子里,杨清清很聪明,她不是笼中雀迟早会成为翱翔的雄鹰,而谢尽现在做的,只是提点几句,帮她省去走错的几步路而已。 谢尽的话,让杨清清豁然开朗,不该执着于眼前工作,而应该有职业规划,把现在的工作,当成以后前进一步的经验。 谢尽在帮杨清清铺路,在帮她厚积薄发地起飞。 这个认识,让杨清清无比的亢奋。 做独立的女性,是比做谢尽的露水情人更有性价比的。 关于投诉意见,杨清清会每天记录,已解决和未解决各自记录下来,意见及表扬及时向上领导汇报。 “工作能力强,知道怎么工作,更重要的是有耐心和毅力,有生命力,像是有用不完的激情。”优服部经理评价杨清清,“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职业,都不会差劲。” 努力工作的人,总不会差劲。 可考驾照,杨清清却滑铁卢了,她科三挂科了。 “你这开车水平没问题,不用练车了,心态稳住,等着考试就行了。”科目三的教练给杨清清打鸡血。 杨清清就真的相信,以为自己天赋异禀,车感十足,只练了三个课时就没再去练车。科目三考试那天,第一把考试,直线行驶时,杨清清轻微挪动方向盘,第二把考试,前面一辆电动车,影响了换挡,再次失败,最终考试不及格。 科三挂科后,杨清清再次预约科三考试,并且和驾校预约练车,等待十天后再次考试。 因为科目三练车地点较远,十天内,杨清清只去练了三次车。再次科目三考试时,杨清清竟然再次挂科,两把失误在同一个考点:路边停车。 “挂科了?”谢尽问。 杨清清颓丧极了,“停车距离超过三十公分。” “为什么不多练车?”谢尽问。 杨清清解释,“驾校说补考的练车课时要另外付费,一次一百块钱,练车地点太远,没有公交车直达。”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不要给自己找借口。”谢尽把自己车钥匙丢给杨清清,“找个偏僻的路,用我的车练。” 杨清清捧着车钥匙,她一脸为难。 谢尽心烦气躁,“不用你加油。” 杨清清说,“科目三的考试车是三厢轿车,你的车是越野车,车型不一样,看的点不一样。”意思是,我只会开驾校的那种考试车。 谢尽气笑了,“你拿到驾照,还要买辆驾校一模一样的车,才会开吗?” 杨清清把谢尽的车钥匙还回去,她哭丧着脸,“先考到驾照再说吧。” 谢尽考驾照全部是一把过,没尝试过补考,更不知道考驾照怎么就难了。 不过,杨清清有点说对了,练车还是要和考试车一样。 所以,谢尽又买了一辆车,在销售询问谢尽有什么需求时,谢尽陈述,“和科目三考试车类似的三厢车。” “……”销售解释,“科目三一般是捷达或者桑塔纳。” 展厅放着几台车子,谢尽看了两辆,一辆a6l、一辆a8,论外形,谢尽更中意a8的外形,这辆车他开着无可厚非,可杨清清开着,难免过于惹眼。 谢尽把车钥匙给杨清清,“钥匙你拿着,什么时候想练车了,给我说一声,我把车给你开到目的地。” 杨清清看着车钥匙上的几个圈,“用这练车?”她提醒谢尽,“我还没拿到驾照,可能会蹭到新车。” “不用赔。” 考试前的周末,杨清清给谢尽打电话说要练车。谢尽开着那辆奥迪车,捎带上杨清清找了段刚建成的半截路练车。 杨清清看着新车迟疑。 谢尽皱眉,“有什么问题?” a4买白色,a6和a8买黑色,经典又保值,杨清清一个没有车的人都懂,谢尽经常开车不会不懂。可谢尽买的这辆a6l竟然是辆白色的。 a6l买白色,这是个狠人。 “黑色卖完了吗?”杨清清问。 谢尽反问,“你喜欢黑色的?” “不是,听说黑色更保值,转手二手车时,更容易出手,不会贬值太多。”杨清清解释。 谢尽说,“没打算卖。”他解释,“这车颜色和考试车一样。” 他是会抓重点的。 第43章 弯道超车 杨清清坐进驾驶位置,谢尽打开副驾驶位置,坐进来。 杨清清有点紧张,“你要跟车?”她解释,“我车技不太好。”意思是,万一出现问题,以免伤着谢尽。 谢尽扣上安全带,“我看看到底有多差。” 把身份证交给谢尽,又下车绕车一周,然后返回车上,调整座椅远近和高低,倒车镜位置,最后扣上安全带。 “灯光考试。”杨清清自说自话,“雾灯、会车、双闪、近光灯、远近交替……” “……”谢尽手撑在车门上,努力压着嘴角。 杨清清尴尬得脚趾头抠地,可想到是模拟考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这辆车上没有安装考试检测装备,杨清清察觉不到是否出错,坐在一旁的谢尽提醒,“把住方向盘,车子跑偏了。” 杨清清赶紧使力握住方向盘。 谢尽又说,“不要太用力,也不要太松弛,劲儿自己把握。肩膀放下去,那只是方向盘,不是炸弹。” “……”杨清清越发紧张了。 最后一个考点是路边停车,杨清清总是掌控不好,太早打方向盘,担心车子蹭到路边石,晚点打方向盘,又担心车子距离路边石太远。她头伸得很长,努力地看右侧车前大灯和路边石的交汇点,想着驾校教练教的技巧。 停车后,杨清清和谢尽下车看,停车距离在半米以上。 “……”杨清清更颓废了。 “……”谢尽无语了,“上车,我带你走一圈。” 谢尽坐回驾驶座,“倒车镜调整,如果不会调就投机取巧,如果和上一位考生体型差不多,她调过倒车镜你就不要调了。座椅高低,现在的高度,我看着车外已经视线受到障碍,你的身高只会看得更低,高点比低点安全……” 谢尽熟练地开车,直线行驶时,他说,“不要盯着地上的线看,会眩晕,找远处的参照物。” 过高架桥时,谢尽说,“有明显的刹车动作即可。” 超车时,谢尽说,“安全为主,有安全距离后,转向灯大约响几下后超车,你心里默数。” 等红绿灯时,谢尽说,“如果是读秒的红绿灯,绿灯闪时就减速驻车,如果是不读秒的红绿灯,自己把握。” 最后是路边停车,谢尽打方向盘,干净利索地停车,下车看,距离在三十公分内。 有些人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谢尽说,“科目三,就是胆大心细,万事以安全为先。” 杨清清小学鸡一样地点头。 谢尽说,“别的不练,只练路边停车。” 杨清清上车,谢尽站在车外,他说,“你练你的。” 谢尽说过,他有厌蠢症,他宁愿站在外面吹风,也不愿意和杨清清共乘一辆车。 靠近、停车、驶出、靠近、停车…… 杨清清在一段路上,频繁地做“波浪线”,她通过倒车镜,看到谢尽在路边站着,他在烦闷得直抽烟。 要么格外远,要么格外近,越做越差劲。 谢尽看出来杨清清心烦气躁,他站在马路边上,和路边石十公分的位置。 杨清清紧张,“你离我远一点。” “看到我的时候,回正方向盘。”谢尽说。 杨清清紧张到手心冒汗,她担心伤到谢尽,却奇怪地凭着感觉,这次停车是最满意的一次。 谢尽在车外比大拇指,点了点前方,示意她开出去再来一次。 后来又全程来了两遍,谢尽坐在副驾驶,一声没吭。 练车结束,回市区时,仍旧是谢尽开车。 杨清清挺感激他今天作陪,“我找教练多练几个课时吧。” “然后接着挂科?”谢尽问她。 杨清清不服气,“我的驾校教练说我练得很好,只是考试时候没考好。”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谢尽说,“教练说开的不错,你就真相信了,以后上路了,也是马路杀手。” 杨清清理亏,“每次这样拖你出来练车,太麻烦了。” 谢尽说,“是我让你考驾照的,要负责到底。” 第三次科三考试,第一把,杨清清满分通过。 从考场出来,杨清清迫不及待给谢尽打电话,满心欢喜地告诉他,“我考过了。” 谢尽冷淡地应了一声,话像是他们刚认识时那样的冷漠,“没有重要事情就挂了吧。” “……”杨清清犹如被一盆冷水浇头,她怎么得意忘形起来呢,她有没有考过,谢尽为什么要关心呢,“好的。” 杨清清挂了电话,她无所谓地笑,是她逾越了,是她过分地依赖谢尽了。 谢尽挂了电话,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转,他继续吩咐工作,“不要敷衍我,拿出真正的解决办法出来,少些花里胡哨的面子活儿,多些实质性工作内容。” 马上年底,是各类报告总结大汇总的时刻,谢尽看着手里花团锦簇,通篇读下来却没一处重点的年度总结,他发了雷霆震怒,办公室内气氛紧张。杨清清一通电话,谢尽缓和了脸色,嘴角没忍住微微轻扬,再看看一帮拿不出手的下属们,他抿了下唇,拉拢回严厉的脸色来,又把别人训斥了一通。 年底,不止是各项工作繁忙的阶段,工作之余同样忙碌到起飞。谢尽给杨清清打电话,说晚上有应酬,让杨清清同去。 杨清清询问,“是工作局吗?”如果是工作应酬,她就穿工装去,如果是私底下的局,她这身过于严谨严肃,会影响别人的观感和食欲。 谢尽懂她的意思,想起上次杨清清单薄的长裙,他说,“不用换衣服。” “好的。” 这次吃饭,是谢尽做客宴请需要维护的关系网,感谢对方过去一年的帮衬,期望来年能再接再厉地合作愉快。 既是工作局,又是私下的聚会。 谢尽请客,他和杨清清是下班后就过来的。 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谢尽问,“知道座位的区别吗?” “那个是主位。”杨清清说。 第44章 我喜欢你的野心 谢尽点头,“今天来的人说,主陪是我,位置在这里,副陪是齐总,副陪位置在我的正对面,主宾是王局,我的另外一侧是副主宾,这几个位置是三陪、四陪、四宾和三宾,这两个位置是随机。这个位置是上菜空间。” 杨清清一一记下。 谢尽又问,“知道怎么点菜吗?” 杨清清摇头。 谢尽说,“热菜数量,人均一份,凉菜数量,是人数的一半,八人以下四道凉菜,八人以上六道凉菜,推荐菜一定要点,荤素汤的比例是4:3:1。” 杨清清仍旧记下了。 后来齐总及另外几位领导到了,一番推辞后各自落座,杨清清自觉选择四陪及随机的位置上,也就是靠近上菜口的位置。 菜单上桌,谢尽是公司里最大的领导,齐总不敢让谢尽点菜,他拿着菜单准备点菜,谢尽正在和王局说话,看了一眼齐总,又看了一眼杨清清。 齐总会意,把菜单一份放在王局面前,一份给杨清清。 这是现学现卖啊。 杨清清默念着谢尽晚上教的内容,“王局,请问您有什么忌口吗?” 王局笑呵呵说,“没有,看着点就行。” 杨清清点的大部分是招牌菜,八道热菜、四道凉菜、一道汤、一份主食,辛辣味有两道菜,因为有其他女士在,点了两道酸甜口味的菜。 点完后,把菜单给王局看,王局扫了一眼,“点得很好。” 一晚上,杨清清在忙着添水、开酒瓶,和服务员协调上菜速度等小事。和王局同来的,有位女士,听职称应该是普通员工,但该人长袖善舞、能言善道,替领导喝酒、拦酒,进退有度更是不在话下。 杨清清因为不喝酒,她只能做好后勤工作。 结束后,送客人到门外。 王局和谢尽握手告别,一个劲地称赞,“后生可畏。” “感谢领导关照。”谢尽替王局开车门,王局坐进车里,挥手离开了。 其他人纷纷告别,一一离开了。 齐总问,“谢总,我送你?” 谢尽说,“已经找了代驾,你先走。” 齐总没再推辞,打车走了。 杨清清陪着谢尽等代驾来,谢尽去洗手间呕吐了一次,他只是额前的发型乱了一点,没有太大的失态行为。 等代驾来了,谢尽坐在副驾驶后面的,靠近车门的位置,杨清清坐在驾驶座位后面的位置。 “知道送人时,怎么开车门吗?”谢尽问。 杨清清摇头。 “如果对方是有司机开车,会有两种情况,领导在副驾驶,或者司机右后方。如果是我开车亲自接送领导,或者领导亲自开车,我要坐在副驾驶以示尊敬,司机右后方的位置,是第二个重要的人……”谢尽大概觉得不舒服,他扯开领带,随手扔在座上。 杨清清听得觉得累,这只是轿车,如果是商务车、中巴车呢?是不是又是一番规矩。 谢尽说完了,看着杨清清,“嫌麻烦?” 杨清清说,“这就是酒桌文化。” 谢尽扭头看她,揶揄地笑着,“怎么,瞧不上想要整顿职场?” 杨清清没说话,瞧不上所谓的酒桌文化是真的,整顿职场,有心却无力。 “想要整顿职场,首先要确定自己的无可替代的重要性,否则不过是无能者的狂怒。有些人所谓的整顿职场,不过是无法适应一个岗位到适应下一个岗位的过程,就算偶尔看似赢了,不过是别人计算成本后,懒得计较。”谢尽说,“当然,你可以认为我说的这些是糟粕,完全可以弃之如敝屣。” 杨清清看着他,“你是不是很累?” 谢尽不是一出社会就擅长察言观色,懂得所谓的社交礼仪的,是他吃过亏、总结了经验,才得出这么几条干货来。 谢尽仰头,他闭着眼睛,“习惯了。” 车子开回谢尽的住处,杨清清陪着谢尽上楼,这是杨清清第一次来谢尽在j市的家,干净、整洁却没有生活气息,像样板间,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热水壶在哪里?”杨清清去厨房找热水壶,没找到。 谢尽指着床尾,他难受地趴在床上。 杨清清把底座和水壶拿出去,接水、通电,她去洗手间找到谢尽的毛巾,沾水后拿回房间,“你先擦手。” 谢尽把手伸出去。 杨清清蹲在床尾,握着谢尽的手,给他擦手掌和手指,又绕到另外一侧,擦手掌和手背。 谢尽抬眼看她。 杨清清问他,“很难受吗?” 谢尽点头。 “热水马上就好。”杨清清把毛巾拿回洗手间,洗干净晾起来,水烧好了,加了凉水后倒了大半杯,端回房间让谢尽喝。 谢尽撑着坐起来,一口气喝完了。 “还要喝吗?”杨清清问他。 谢尽说,“等会儿喝。” 两个人坐着,有点尴尬。 谢尽问,“晚上走吗?” 杨清清反问,“还有干货吗?” 谢尽笑起来,“有。” 杨清清跟着笑起来,“那我就不走了。” 谢尽先去洗澡,杨清清发工作报告给经理,等谢尽出来了,她再去洗澡。 屋里有暖气,谢尽只穿了条短裤出来,他边走边擦头发,“穿我的衣服?” “好。”杨清清过来挑选。 谢尽个子高,他的衣服对杨清清来说,相当于睡裙的长度。杨清清拿了件白衬衣,“我穿这个吧。” 谢尽点头。 谢尽的浴室台面上,没有太多的东西,牙刷、沐浴露、洗面奶、香皂,其他的没有了。杨清清用清水洗脸,在柜子里找到未开封的牙刷,没用谢尽的漱口杯,她捧着水漱口。 杨清清洗澡很快,十分钟就搞定了。 谢尽问她,“怎么没吹头发?” 杨清清说,“等会儿就干了。” 既然杨清清留下来,是为了学点什么,那么谢尽必定倾囊相授,“想问什么?” “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杨清清虚心求问。 谢尽问她,“想问怎么再上一层?” 杨清清点头。 谢尽说,“如果只是想做好普通员工,就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如果想做好领导,除了做好本职工作,还要知人善用。” 杨清清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我想做管理层。” 谢尽赞赏地看着她,他伸出食指挑开杨清清潮湿的头发,手指捻着衬衣扣子,解开一粒扣子。 “不想整顿职场了?”谢尽问。 杨清清说,“我想生存,不想做职场的炮灰,我想走得更远。” 适当的野心,让人看起来更鲜活。 谢尽的手指研磨着她心口的骨头,“我喜欢你的野心。” 杨清清抬手,她主动解开一粒扣子,“我知道。” 第45章 你走了就没人管我了 杨清清知道她对谢尽的吸引力是什么,最初可能是温柔体贴和家的感觉,可谢尽毕竟是猛兽,温暖的确可以暂时留住他,可他不会长久停留,只是一时新鲜而已。对谢尽这样成熟的男人来说,猎物的新奇感觉,反而是更迷人的。 既然谢尽是猎人的身份,那么杨清清愿意当猎物,一只聪明的猎物。 谢尽痞痞地笑,他把杨清清的扣子全部扣上,“再给我倒杯水,你这个学生,我就收了。” 杨清清跑去厨房,又给谢尽倒了满当当一杯水。 谢尽说,“你认为王新涛是什么样的人?” “很精明、很圆滑,但是不是坏人。”杨清清说。 谢尽点头,“帆阳购物中心这些主管以上领导中,王新涛是最有城府和野心的人。他高明的点在于,他乐善好施,用小恩小惠团人,就算对方职位比他低。” 杨清清问,“我可以成为他那样的人吗?” “你会远超他。”谢尽说。 杨清清高兴起来,“真的吗?” “你比他年轻。”谢尽又说。 “……这也算优点吗?”杨清清不满地问。 谢尽说,“王新涛今年四十五,只是帆阳商贸j市子公司的部室经理,他上升空间有限,如果他能不懈怠坚持到我离开j市,或许能坐到我的位置上来,但可能性不大,齐总比他年轻有资历。” 杨清清想想,“现在的职位已经是王总的职业生涯的高峰处。”年龄,无论男或女,都会是门槛,比如王新涛,四十五没升上去,后面涌出来一大批后生可畏,他升迁的机会越发少了。 “王新涛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收起野心,做好部室经理的职位。”谢尽又问,“任琪琪呢,你怎么看?” “任琪琪和王总相反,因为琪琪姐是j市本地人,她现在以家庭为主,而且琪琪姐嘴巴不严谨。”杨清清说,“上次下雪,你戴我的围巾这件事情,被她看出来端倪,很奇怪,依照她大嘴巴的性格,会到处宣扬的,不知道为什么却没说。” 谢尽说,“因为用你围巾的人是我。” 任琪琪在其他分公司呆过,自然是有她的生存之道的。 “任琪琪害怕你?”杨清清问。 谢尽说,“她害怕的是失去工作,以她的年龄和资历,想要找到比帆阳更好的工作,恐怕是不易,就算找到了,薪资不会比帆阳更高。”谢尽又说,“另一方向,任琪琪想卖人情给你。” “什么意思?”杨清清问。 谢尽说,“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今天她帮你守口如瓶,改日,你高走自然是欠她一个人情。” “如果我没有高走呢?”杨清清又问。 谢尽说,“那对她来说没有损失,只是少背后议论了一件事情。” “哦。”杨清清咂舌,果然没有一个是心思简单的。 谢尽接着说,“我对你的职业规划是:招商部专员-市场专员-优服专员-运营专员-运营主管,如果更顺利一点,可以做到运营经理和项目总的位置。” 如果按照谢尽给杨清清规划的路线,那么招商、市场、运营三大业务岗位核心部门,杨清清全部轮岗了一遍。尤其是运营部,更容易往项目总的位置发展。 “我该怎么做?”杨清清兴奋不已。 谢尽说,“尊敬王新涛,他现在孤立无援,你尊敬他,他会重用你。和任琪琪保持恰当的距离,亏欠人情当场就还,但不要掏心掏肺说太多。” 杨清清点头。 谢尽又说,“你家庭的事情,尽量避免告诉同事。” 杨清清看着谢尽。 谢尽说,“同事只是同事,尽量不要成为朋友,否则这就是日后背刺你的刀。” 杨清清点头。 谢尽又说,“可以适当学会饮酒。” 杨清清迟疑。 谢尽说,“当你有话语权的时候,你才有资格整顿职场。而且适当的会喝酒,更能保护自己。” 杨清清点头。 谢尽接着说,“睡吧。” “好。”杨清清跪在床上,她睁着大眼睛,无辜却是明知故问,“我睡哪里?” 谢尽说,“我睡哪里,你就睡哪里。” “哦。”杨清清缩进被窝里,她把被子盖住脸,只露出眼睛,“你关灯吧。” “嗯。”谢尽关灯,他躺进被窝里。 谢尽这张床很大,不像杨清清出租屋的小床,两个人躺在床上,就贴在一起,现在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 杨清清依偎到谢尽身边,如果谢尽不主动,那就这样躺着吧。 谢尽侧身,他吻住杨清清。 杨清清主动回吻他。 谢尽止住杨清清的手,“别招惹我。” 杨清清乐得咯咯笑,难得见谢尽求饶的模样。 谢尽掐她纤细的腰,“笑话我。” 杨清清贴在他的心口,“你很快要回g市了吗?” “可能在十月份左右。”谢尽缠起杨清清的头发,绕在指尖。 杨清清叹口气。 谢尽故意问,“舍不得我?” 杨清清点头,“好不容易抱住的大腿,你走了就没人管我了。” “一年内晋两级,这是我能帮你的。打铁还需自身硬,后面的路怎么走,还需要靠你自己。”谢尽说,“我觉得你问题不大。” 杨清清仰着脸,“你看好我?” “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以后做的好了,报出我的名字,做得不好了,就不要提我的名字。”谢尽笑着说。 杨清清腻着嗓子喊,“师傅师傅。” 谢尽仰头笑得不行,他拉起被子盖在杨清清后背上,“睡吧。” “嗯。”杨清清觉得,谢尽应该属于男妲己、狐媚子类型的人,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杨清清却被他撩得火烧火燎。她往后退出一些,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抱着太热了。” 谢尽模糊地应了一声。 大概是累了并且醉酒,谢尽竟然打呼噜,声音不算大在能接受范围内。杨清清听得有趣,好像谢尽从神坛走下来了,从高不可攀的“男神”变成随处可见的“男的”。 半夜时,谢尽唤杨清清的名字,“清清。” 杨清清以为他是醒着的,立刻问,“你要喝水吗?” “没事。”谢尽回答,他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杨清清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刚才是谢尽说梦话了。 第46章 谢尽给的哪儿是车子,而是个祖宗 第二天,杨清清问谢尽,“你昨晚上做梦了?” 谢尽点头,“做了几个梦。” “梦里有我吗?”杨清清又问。 谢尽狐疑,“为什么这么问?” “你喊我的名字了。”杨清清说。 谢尽却不承认,“你听错了。” 在优服部两个月后,杨清清调岗到运营部。 优服部经理对杨清清说,“你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在我们这个部门呆不久,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去其他部门,更容易做出成效,也更容易被领导们看到。” “谢谢红姐。”杨清清向经理道谢。 “客气了,以后还是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说不定以后你高升,我们还要沾光。”经理客套地说。 杨清清不擅长说场面话,她就全程谦逊地微笑。 杨清清的岗位调动了几次,但是薪资待遇却一直没有起伏,集团那边人事是几个月后才发现这件怪事,“杨清清为什么频繁换岗,是工作能力有问题吗?” 帆阳商贸j市分公司的人事,给出答复:谢总安排的。 “ok。”对方便不再问了。 谢尽是个尽职的老师,杨清清是个上进的徒弟。谢尽点到的地方,杨清清全部牢记在心,比如对王新涛表达尊敬,和任琪琪保持恰当的距离。 王新涛正感叹“人未走茶已凉”,现在得到杨清清这个小姑娘崇拜的恭维,他自信心爆棚,把不少重要工作交给杨清清来做,历练的机会,也留给杨清清。 杨清清请任琪琪吃饭,不说工作只谈八卦、美食,结束后是任琪琪抢先结账,理由是,“我是姐姐,请妹妹吃饭是正常的”。杨清清在任琪琪生日时,送上一条手链做礼物。 年底是岗位变动最为激烈的时候,听说集团那边换了好几个一把手们,j市天高皇帝远影响不大,但是做为总经理的谢尽有任免的权利,他奖罚分明,提拔了几个人,其中包括杨清清。 谢尽要带杨清清起飞,他说到做到。 那辆白色a6l,在杨清清拿到驾照后,固定给杨清清开。谢尽的理由霸道又蛮狠:接我要用车,太差的我不习惯,车放着就报废了,你开吧。 虽然有车是好事,可杨清清租住的小区硬件条件不允许,没有固定车位出租,她在路边停了两三天,总担心被剐蹭。后来找了个附近老旧小区,该小区自有车辆不多,有空余车位,杨清清租了车位,才算是了了块心病。 杨清清的薪资水平,却开着a6l上班,这不是把流言蜚语递到别人嘴边议论吗?杨清清上班是从来不开的,但是又担心车子总是闲置着对车子不好,她会隔三五日,在下班后开车去街上转一圈。 谢尽给的哪儿是车子,而是个祖宗。 一周前,庞秀敏已经开始给杨清清打电话,询问她公司关于过年是怎么放假的。杨清清说,“天数应该是国家规定节假日,别的门店是调休,我们这个店是第一年还不知道会怎么放假,确定下来了我告诉你。” “好。”庞秀敏满心欢喜,她是期待今年过年的。 部门调整之后,任琪琪现在在人事部,杨清清找她打听情况,“今年过年会怎么放假?” “不出意外估计是调休,这两天会排值班表。”任琪琪说。 杨清清又问,“每人最多可以连休几天?” “现在预估是三天。”任琪琪问她,“你有特殊情况?” “我可以要求除夕、初一和初二休吗?”杨清清打商量,这三天是热门假期,估计不少人预定。 “你要回老家?”任琪琪说着往年的惯例,“有刚结婚、刚订婚的新人,初二排班时会优先排除他们。” 这是情有可原的,杨清清想了想,又说,“那我选择在除夕和初一休息。” 任琪琪提建议,“按照以往的经验,除夕那天下午一大早就会闭店,你家不是在同省不同市吗?下班回家也来得及。” 杨清清盘算着,如果除夕下午回家,她几点能到老家,觉得应该能赶上除夕晚饭,就说,“也行,那我初一休息吧。” 任琪琪扛了扛杨清清的肩膀,笑着揶揄,“其实具体怎么休,这都是小事,你和谢总打声招呼,连休七天,也没人会说什么。” 这就是在工作中,被同事抓住小辫子的弊端,毫不相干的事情,也能扯上联系。 杨清清回以苦涩的笑容,“就是因为是小事,所以不想惊动他。” 如果杨清清只想做脑袋空空如也的花瓶,那么她仰仗谢尽,扯着谢尽的威风做大旗,那么她和谢尽的关系被人知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杨清清只想短暂的依靠谢尽,她迟早要独立前行的,那么她和谢尽的关系被外人知道,这可能会是别人对她的误解。 杨清清一时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了。 任琪琪爽快地说,“行,我尽量给你留初一和初二的调休,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要回家相亲。” “谢谢琪琪姐。”杨清清嘴甜卖乖。 过年七天假期,每人值班四天、休息三天,剩下四天时间可在农历十五后进行调休。有些离家远的同事,选择过年这几天不休息,年后连休七天。 任琪琪把排班表发出来后,发给经理看,经理浏览了一遍,“新婚的、怀孕的、孩子年龄小、父母年龄大、离家远的,要格外照顾,每个办公室至少要留一个人值班。” 任琪琪解释,“有意见的已经汇总后进行了调整,这一版是调整后的排班表。” 初一和初二这两天,休息的人员比其他日子,多了三个人,表格看起来就显得格外突兀。经理把初一和初二这两天,调休人员的名单看了一下,“杨清清这两天都休?” 任琪琪接着解释,“她父母身体不好,备年货有些吃力,刚好趁着过年,大概要回家相亲,谢总提议要人性化安排。” 经理就不再说什么了。 第47章 买衣服 排班表公布之后,杨清清立刻给庞秀敏打电话,“除夕那天下午应该会很早闭店,闭店后我回家,能赶上除夕晚饭。初一到初三休息,初四回来上班。” “行。”庞秀敏那边嗡嗡地响,声音嘈杂。 “妈,你在哪儿呢?”杨清清疑惑着问。 庞秀敏乐呵呵地笑着,“给你做床新被子,过年回来盖着不冷。” 过年的意义是,从你说要回家那天起,父母便是期待的。 杨清清是不喜欢过年的,因为亲戚不喜欢她家这样的穷亲戚,记忆中的新年总是苦涩的。可今年不一样,杨清清工作了,她已经可以赚钱,她可以有能力让父母过一个安心舒适的新年。 到了年底,尤其是逼近年关,返程人数逐渐增加,商场里面每天都热闹非凡。工作不忙的时候,杨清清会跟着其他同事在商场里溜达,在商超里采购买年货,瓜子糖要买、坚果要有、木耳红枣要买、大虾等两天再买、还有螃蟹,父母都没尝过…… 同事看着杨清清手推车子里满当当的年货,她咂舌,“你这阵仗是真的过年啊!这些东西很常见,你父母在老家都能买到。” “给我爸妈钱,他们舍不得买,不如我买了带回去,他们就不用跑路了。”杨清清列了详细清单,购买一项便划掉一项。 今天那位总是一块薅羊毛的同事又在社交平台上呼唤杨清清,“楼下衣服店做年底清仓,我们去看看吧。” “女装吗?我衣服够穿了。”杨清清对自己没什么购物欲。 同事芳芳说,“有男装,三五折,听说便宜很多,不买就吃亏了。” “等我!”杨清清把手头的工作完结,便宜不能不占,她可以不给自己买,但是可以给杨全才买衣服。 到了楼下,进了店里,的确树立着导视牌,部分商品三折、五折。 三折和五折的衣服,大多断码,部分脏破,货品不全所以才会清仓。 杨清清在商场里工作,应该是懂得这些噱头的,可还是经不住诱惑。 来都来了! 那就看看吧。 这家服装店是男装店,但是偏休闲风,杨清清给杨全才买了条加厚的保暖裤,又看上了一件小立领的派克服,派克服不打折要三千二,但是销售一直在吹嘘如何保暖质量好。 杨清清摸着衣服内胆,她想起来庞秀敏说老家冷,咬牙忍痛买下了。 她自己平时省点就行了。 芳芳家庭条件比杨清清好,她给男朋友和爸爸各买了一件。 两个人提着袋子往前走,隔壁同样是家男装店。杨清清心还在滴血,芳芳却购物欲爆棚,挽着杨清清的手臂又进去了,“买不买先看看。” “……”依照杨清清对芳芳的了解,芳芳就没有只看看的时候。 果然,芳芳又买了一件内搭。 杨清清等着芳芳买菜式购物,她无聊地在店内转来转去,抬头看到货架上的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她好奇心驱使,翻看价格标签,一个1后面好几个零,她以为看错了,再次看一遍,确定是一万二,立刻把手撤回来了。 她什么条件啊,竟然敢摸一万二的衣服。 旁边等候的销售看到了,和善地走过来介绍,“这一款是店里的爆款,卖的很好。小姐,你男朋友穿什么码数的?我要先查一下是否有码数,有些码数已经卖断货。” “……”杨清清想说自己买不起。 芳芳看到了,她走过来怂恿杨清清,“不要怂,买不起,看一下又不要钱。” 杨清清虚荣心作祟,硬着头皮说,“他身高超过180,羽绒服可能要185或者190的。” “现在展示这件是175的,您稍等。”销售去查码数去了。 杨清清心里默念:希望这两个码数都卖完了! 芳芳正在纠结要不要再给男朋友买件外套,“这两个颜色,哪个好看一点?” 杨清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黑色。 芳芳摇头,“又是黑色的啊,一点新意都没有,我喜欢浅色这件。” 杨清清实话实说,“浅色这件好看,但是不耐脏。” 芳芳无所谓,“脏了就送去干洗,就浅色这件吧。” “……”芳芳刷新了杨清清的认知,这哪儿是买衣服,这是买土豆吧。 同样是薅羊毛,杨清清和芳芳是不同的概念。 刚才为杨清清服务过的销售带着衣服过来,她笑嘻嘻地说,“您真是太幸运了,185还剩最后一件衣服。” “……”这不是衣服,是一万二。 芳芳继续怂恿杨清清,“买了吧。” 杨清清很犹豫,衣服的确是不错,大品牌、款式好、白鸭绒、充绒量高,这个价格是合理的。 好的东西,除了贵没其他毛病,但贵不是衣服的毛病,是杨清清的毛病。 芳芳见杨清清纠结,好奇地问她,“你给谁买的?” “我爸。”杨清清随便说说。 芳芳比杨清清多工作几年,更加活络一些,她对销售悄声说,“我们就是在商场里面上班的,这件衣服有其他优惠吗?可以帮我们走店员优惠吗?” 一般人是不能的。 店长听到说话声过来查看,她恰好是认识芳芳的,就把杨清清俩人拉到一旁,透底说,“这款衣服三天后参加了优惠活动,优惠后价格八千五左右。如果你们喜欢,我们又认识,衣服你们先拿走,先不开票,等三天后活动开始了,你们再过来付钱。”意思是,先把这个优惠占住,省得真的优惠了,衣服却没了。 芳芳高兴极了,“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熟人多吃二两肉。 因为认识店长,芳芳买的衣服,在优惠的基础上多打了97折,杨清清买的这件羽绒服花了八千五,顶芳芳的两件衣服的价格。 本来是下楼薅羊毛的,怎么就花了一万多块钱! 杨清清脑袋都是懵的,她好像冲动消费了。 人情已经欠了,衣服已经拿了,杨清清只能安慰自己,从一万二降价到八千五,这是省了三千五呢。而且八千五的衣服,比一万多,能接受一点。 可杨清清仍旧感到肉疼。 节省惯了的人,突然买一件奢贵的物品,杨清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愧疚感,像是做错事了一样。 这件羽绒服,杨清清不是给杨全才买的,杨全才偏瘦,175的款式大多就足够了。 这件衣服,杨清清是给谢尽买的。 他没有羽绒服。 第48章 你话太多了 “给我的?”谢尽看到衣服,眉头果然皱起来了。 杨清清理所当然地说,“冬天怎么能没有羽绒服。” “我不穿。”谢尽嫌弃,“臃肿、不方便。” “你又不跑步,穿那么利索做什么。羽绒服才是对冬天最好的尊重,你一件大衣,我看着都替你冷。”杨清清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把衣服展开,她老妈子一样召唤谢尽,“你过来试试,看起来蓬蓬的,实际穿上不臃肿的,很轻盈很舒服的。” 谢尽满脸抗拒。 八千五,我都舍得花了,你竟然还不乐意! 杨清清不由分说,直接拿起衣服往谢尽身上套,“你穿上,我看一下。” 谢尽仰头无语,机械地套上了,他说,“可以了吧?” “你转过去,我看一下后面的效果。”杨清清又提要求。 谢尽无奈,转了一圈。 杨清清很满意,“你穿上很合适,衣服真好看,我眼光真好。” 下一秒,谢尽已经把羽绒服脱掉,扔在沙发上。 不尊重八千五! 杨清清把衣服叠好,小心翼翼地装进袋子里,“你别瞧不上羽绒服,不比你的大衣便宜,我都没舍得给自己买。” 果然,谢尽问,“多少钱?” “一万二。”杨清清说。 谢尽说,“是挺贵的,比我的衬衣贵一点。” “……”杨清清和谢尽对金钱的价值感受不同,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既然不能感同身受,那就没有共同话题。 杨清清把桌上的碗筷送去厨房,沉默地洗干净、收拾好,她拿着包准备走人,“我走了。” “你不吃?”谢尽问她。 杨清清说,“听说今晚上有雪,我要赶在雪之前回家。” “嗯。”谢尽点头。 “路上注意安全。”谢尽说,杨清清已经关门走人了。 过几天,杨清清要回家过年,今晚上,谢尽本来准备留杨清清过夜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莫名其妙闹脾气,既然她要走就走吧。 谢尽回到客厅,又看到沙发上整齐放着的羽绒服。谢尽已经很多年没穿过羽绒服,一方面是,他出入的场合大多有暖气,不用穿得太厚,另外一方面,没人给他买。 外面果然下雪了。 谢尽给杨清清发信息,问她是否到家。 杨清清回:赶在大雪前到家了。 谢尽给杨清清转账一万五,一万二是衣服钱,三千是辛苦费。 杨清清爽快地接下了,她回了一个跪地磕头的表情包:谢谢老板。 雪花片大又浓密,明天应该又会是满城雪白。 谢尽看着窗外,有些后悔,他应该把杨清清留下来过夜的,这独处一室,太过安静了。 折身回客厅时,又看到那件长款羽绒服。 谢尽站在原地,他不穿羽绒服,是他幼年时便觉得西装才是成熟的标志,穿成大人模样,才能控制自己的人生,所以他工作后,衣服便全部是西装,后来是习惯了。 后来,就没有人给谢尽买羽绒服。 秦婉玉给谢仟买过、给谢琓买过,唯独没给谢尽买过,理由是:谢尽总是穿西装和大衣,买了也没机会穿,干脆就直接不买了。 有人冷了,便会联想到他会不会冷,被人真心地记挂着,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就算杨清清是有目的的讨好,谢尽也认了。 杨清清从谢尽家回来后,她煮了泡面吃,洗漱后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心里警铃大作,警惕地问,“谁?” 门外的人说,“我。” 杨清清刚要问,你是谁。 对方接着说,“谢尽。” 杨清清跳下床,打开反锁,“我里面反锁了,用钥匙打不开。” “难怪拧不开。”谢尽站在门口跺脚,雪从他肩上飘落,地上零星的白色。 杨清清连忙让他进来,又打开空调,“是有什么急事吗?可以打电话的,你自己开车过来的?外面还在下雪吗?雪是不是下得很大?大雪天开车太不安全了。” 她叽叽喳喳地说话,说落着谢尽的贸然亲来。 谢尽一时耳朵发痒,揽住杨清清的腰贴在门上,他的吻下一秒劈头盖脸地落下来,热烈地亲吻她,等她手脚发软不再说话了,他抵着她的鼻尖亲昵地轻蹭着,霸道地说,“你话太多了。” “……”杨清清娇嗔着吐槽,“讨厌。” 和恋人一样,打情骂俏。 谢尽朗声笑,放开她,“讨厌我,还抱着我。” 杨清清立刻把环抱着谢尽腰上的手拿下来,她去倒热水,“你冷不冷?” 谢尽指着刚脱下来的羽绒服,“不冷,衣服很暖和。” “咦,你竟然穿了。”杨清清把收起来的烟盒和火机拿出来,放在桌上,以备谢尽想抽烟时找不到,她不确定地问,“你过来,就是和我说羽绒服很暖和吗?” 谢尽不回答,就跟自己家一样,他朝着衣柜走过去,找出自己的那套薄睡衣,又问杨清清,“给我买棉睡衣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还有,我以为你是随便说说的,谁知道你真的要呢。 “和你身上一样的就行。”谢尽拿着睡衣去洗澡了。 除了多了水流声,屋子里还是和谢尽来之前是一样的,可杨清清多了很多事情要做,要把谢尽脱下来的衣服,挂起来或者折叠起来,把房间的空调温度调高一些,又倒了一杯稍微热一点的热水,等谢尽出来,水温应该是刚好可以喝的。 杨清清重新坐回床上看书,却一个字看不进去,心烦气躁极了。她以为会是一个清净看书的晚上,就这么被谢尽的突然到访给毁掉了。 谢尽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杨清清正拉着脸生闷气,他擦着头发的手顿住,问她,“不想我来?” 如果杨清清点头,下一秒谢尽肯定会立刻离开。 所以,杨清清摇头,“本来打算今晚上把这本书看完的,现在又要延期一个晚上。” 谢尽问,“必须今晚看完?” 杨清清解释,“我有阅读计划,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这个月已经少读一本。” 谢尽拿着凳子,坐在靠近墙壁的位置,“你读你的。” 第49章 拧巴的人 “……”有两个人的屋子,和只有一个人的屋子,怎么会一样呢?就算那个人已经不说话、不玩手机、不发出声音,可他是有强烈存在感的人,他的呼吸是打扰,他的目光注视是打扰,他的不注视更是困扰,会忍不住猜测他在做什么。 反正只要有谢尽在,杨清清是不可能专心地做好一件事情。 可她又不能怪谢尽,明明谢尽已经配合地保持安静。 这对计划性很强的杨清清来说,是件十分抓狂的事情。 杨清清一分钟翻一页,把剩下五六页匆匆地翻完了,她烦躁着说,“我看完了。” 谢尽问她,“记住什么内容?” “……”杨清清说不出来,她根本没用心看。 谢尽走过来,掀开被子坐进来,他评价,“装腔作势。” “你没有这样的习惯,要尊重别人。”杨清清辩驳。 的确是谢尽不请自来,打乱了杨清清的计划,谢尽是理亏的。可谢尽是无理辨三分的主儿,所以他说,“你自己沉不下心来看书,怪环境、怪灯光、怪桌子椅子,只会从外部寻找原因。” “……”虽然他说得是实情,可只有他有嘴吗,叭叭地说个不停。 杨清清不理他。 谢尽看她一脸愤懑的表情,故意问,“不服气?” “不敢!”杨清清咬牙切齿地回答,用恼怒的声音说着怂怂的话。 谢尽高兴极了,他招手,“别坐那么远,过来,说会儿话。” 俩人几乎挨着肩膀坐着,谢尽还要让杨清清过来,那只能是坐他身上了。 杨清清心里还有气,一晚上被他呼来喝去地,她带着极大的情绪说,“我坐这里挺好的。” “过来。”谢尽又说了一遍,张开双手,等着杨清清自己过来。 谢尽有时候,是真的很烦人啊! 杨清清不情不愿地离开自己已经暖热的被窝,爬到谢尽的腿上,面对面地坐在他腿上。 谢尽问她,“你哪天休假?”他话语正常,手却没闲着,一粒粒地解开杨清清棉睡衣的扣子。 杨清清在棉睡衣里,套了一层薄睡衣,所以谢尽解开扣子后,看到的是另外一套 睡衣。 “穿这么多!”谢尽说,“以为你长胖了,原来是穿得多。” 屋里虽然开着空调,但只穿一件单薄的睡衣,还是有些冷的,杨清清打了个寒颤,“初一到初三。” 谢尽捞起被子盖着杨清清的后背,又把她的腿和腰严严实实地盖着,他的大手却在被子里肆意地滑过杨清清细嫩的皮肤,他哑着声音问,“初一回去?” “除夕那天下午闭店后,我再回家。”杨清清声音断断续续地,她躲着却无处可去,只能缩在谢尽怀里,求饶地蹭着他。 “买好车票了?”谢尽皱眉,不知道是因为杨清清的话,还是因为杨清清闪躲。 杨清清感觉到了,她便不再躲,虽然谢尽的力道,让她很不舒服,可她是否舒服并不重要,让谢尽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杨清清颤声不断,想到谢尽可能还在等她回答,她挣回一丝清醒,“没抢到回家的火车票,除夕下午,下班后我去车站看一下,坐大巴车回家。” “大巴要多久?”谢尽将手往上挪移,在软玉上打转,杨清清的身体瞬间就不再僵硬排斥,就算她以为她已经在完美配合,可谢尽仍旧能分辨出来,杨清清自愿和演戏的区别。 杨清清说,“不堵车的话,三个半小时,堵车的话,就没有准确时间了。” 除夕当天,可以预料到的,肯定是要堵车的。 杨清清想起一件事情,她不知道谢尽会不会同意,所以她商量的语气问,“我能把车开回家吗?” “车随人动,给你配的车,你去哪里它去哪里。”谢尽说。 杨清清惊喜不已,本来已经想好谢尽会拒绝她的,“真的可以开回去?” “嗯。” 如果过年家里有辆车的话,会方便很多,不止省了在候车室等待的时间,更能在家那几天带父母外出,不用考虑天气问题。 杨清清问他,“你呢?你哪天回家。” “再说吧。” 公司是他家的,他卖命是应该的。 谢尽过来睡觉,有时候却只是睡觉,除了睡前亲亲和摸摸,不是每一次都要做点什么。但是每一次,谢尽把杨清清亲到沉沦时,他却轻描淡写地说,“睡吧。” 是对自己没有兴趣了吗? 也不是。 杨清清能感觉到,谢尽在极力忍耐,杨清清好像是他拿来考验自己忍耐力的试验品。 明明很想要,却偏不要。 谢尽是个十分拧巴的人。 年底这几天,谢尽每一天都有应酬,他不联系的时候,杨清清当他不存在。已经有几个晚上,谢尽是应酬结束后,自己回家的,可今晚上却给杨清清打电话,让她过来接。 督促杨清清考驾照、配备车子,不就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吗? 杨清清觉得自己是头牛,不分白天黑夜使劲干活儿的那种。 “再找个地方坐坐?”饭局上的其他人热心地提议。 其他人纷纷应和着,“现在回家的确早了点,听您安排。” 唱歌、足浴,常见的俩地方,但又不只是唱歌和足浴。 “谢总,怎么样?”有人点名问谢尽。 谢尽摆手,“今天喝多了,下次,下次我请你们。” “怎么回去?”又有人问。 谢尽说,“我有人接。” 其他人暧昧地笑起来,“难怪谢总要着急赶着回家,原来是家里有美人等着。懂,哥哥们年轻过,哥哥们都懂。” 这种话,不能解释,越解释麻烦越多。谢尽选择不解释,双手合十着让别人放过他。 杨清清今天没拖沓,谢尽打电话后她就立刻出门了。所以谢尽刚从酒店大厅里出来,便看到正对着酒店大门,打着双闪的那辆车。 谢尽走下台阶,杨清清看到了,打开车门小跑着朝他跑过来。 “可以走了吗?”杨清清很意外,以为要至少等上个把小时。 谢尽伸长手臂,压在杨清清肩膀上,把一半力量转移到杨清清身上。 喝醉的人,真的会变得死沉死沉的! 第50章 新年快乐 刚到车上,杨清清还没来得及问把谢尽送到哪里去,谢尽已经放倒座椅躺着了,闭着眼睛正在摁压眉头,看起来难受极了。 杨清清忍不住又多嘴了,“每次都要喝这么多吗?你身体受得住吗?” “不得不喝。”谢尽说。 鬼才信,杨清清撇嘴,“说是逼不得已,其实还是自己想喝,要不别人又没有灌酒,杯子还不是你自己端起来的,送到嘴边的,自己喝下去的。”她生气起来,“我以后不给你做饭了,你吃外卖和饭店的饭吧,反正也不差这点伤害了。” 谢尽伸手,摸她的耳垂。 杨清清吓了一跳,“你干嘛!会出车祸的。” “明天的社会新闻,会说我们出车祸是因为情侣吵架。”谢尽大概是真的喝多了,竟然会开玩笑了。 快过年了,他干嘛说不吉利的话! 杨清清更生气了,“别胡说。” 谢尽说,“车祸严重的,车里的人会分不清胳膊和腿。” “你闭嘴吧。”杨清清恼了,“我才不想和你死在一辆车里。” 谢尽把手收回来,他盖在脸上,偏头对着车门,嘀咕了一句,“没人会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 “……”杨清清的良心有点痛,她很自责,刚才话是不是说得有些重了,“马上要过年了,说这种话会不吉利。我不是不愿意和你死在一起,是和谁,我都不愿意。你想做其他事情,我可以陪着你的,死就算了吧。” 没用的话,解释了一大通,也不知道谢尽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谢尽笑不可支起来,他说,“不是我想喝,是周围的人都这样,以后我尽量少喝。” 杨清清蠕动了一下嘴巴,没说什么,谢尽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他自己都不在乎,杨清清为什么要在乎。 谢尽有谢尽的富贵命,谢尽也会有谢尽该受的富贵病。 杨清清送谢尽回家,关门时,谢尽捞了一把杨清清的腰,把她抵在门后,他猛烈地凑过来亲吻她。 谢尽晚上抽烟又喝酒,虽然他有谢总的光环在,可整个人仍旧臭烘烘的,和普通的“臭男人”没有太大的区别。杨清清不太愿意被这样的谢尽亲,她左右闪躲,甚至用手推搡谢尽,“先洗澡。” 谢尽多霸道啊,他想亲的时候,就必须亲,哪里分时间地点。握住杨清清的手腕摁在头顶,谢尽啃着杨清清耳朵后面细腻的皮肤,威胁着她,“嫌弃我?” 谢尽应该是真的醉了吧,平时没这么难缠的。 算了,他想亲就亲吧,早亲早结束。 杨清清配合他,以为今晚又和前几次一样,亲了就结束了。 谢尽啃她的耳朵,“晚上住这里。” 杨清清呼吸已经乱了,思维更是一团糟,“这里没有我的睡衣。” “穿我的。” “不好吧?”杨清清今晚上不想留宿,明天就是除夕,她准备把行李带去公司,明天下班后直接从公司回老家的。她原本打算今晚上收拾行李的,可谢尽的一通电话打乱了她的计划。 “好。”谢尽轻松地一提一放,把杨清清托腰抱起,带去浴室洗澡了。 大战三百回合,是杨清清先败下阵来,没羞没臊地说了好些谢尽想听的话,才把谢尽哄好,终于肯带她出了浴室。 杨清清再一次猜错了谢尽的心思,谢尽今晚上没克制,他选择放纵。 “你真奇怪。”杨清清嘀咕。 谢尽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前几天为什么不可以,今晚上又可以?”杨清清说。 谢尽笑着纵力,“提前把年过了。” 杨清清乱颤了好一会儿,财迷心窍着问,“过年会有礼物吗?” 谢尽说,“有。” 杨清清眼睛亮了,“什么?” 谢尽咬牙,“我。” 杨清清啧一声,“我不要。” 谢尽咬牙惩罚她,他给的,杨清清必须要。 结束后,谢尽靠着床头坐着,杨清清趴在床上,扁着头看他。杨清清昏昏欲睡脑袋有点乱,她想,谢尽实际上挺帅的,不只是五官帅,手、喉结、脚踝都透着性感,他行动力强有爆发力,特别有男友力,她又想,谢尽有钱又帅,相处这段时间,没见他有其他女人,还是说,实际上他有其他女人的,只是杨清清没见过,他年纪轻轻,不该在这方面过分克制的…… 就算他们刚才亲密如斯,杨清清仍旧看不透谢尽。 “为什么给我的备注是‘裤子哥’?”谢尽转头看向杨清清。 杨清清心虚,把脸埋在床上,“忘记了。” “在谢家别墅里,闯进我房间的是你?”谢尽笑着问,“见到我正在脱裤子,就给我备注‘裤子哥’?” “你看到我了?”杨清清好奇地问。 谢尽把手搭在杨清清后背上,“没看到。”他躺下,把杨清清捞起来放在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要是看到是你,多少要让你负责。” “怎么负责?”杨清清手肘撑在谢尽心口,低头问他。 谢尽大概不喜欢被人俯视,他改为侧卧,把杨清清拥在怀里,有魔力的手顺着她平坦的小腹往下,“类似这样。” 杨清清赶紧握住他的手,求饶了,“懂了懂了,不用演示了。” 谢尽见好就收,亲了一下她的肩膀,“睡吧,钱明天给你。” 说起钱,杨清清始终有个疑惑,“你为什么每次给我现金?而且每次都是十万,这个数字你是怎么把控的?你有很多现金吗?” “现金,现取。”谢尽说,“一两万,取款机就取了,十万会麻烦很多。恰好是因为每次取钱的麻烦,所以能打消我找你的念头。” 可能因为取钱麻烦,谢尽就硬生生地忍住不找杨清清了。 见杨清清,先取钱,这算不算专属于谢尽的仪式感。 杨清清觉得挺搞笑的,她用力压制笑声,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你,有点上头。”谢尽无奈地叹口气。 杨清清拿着谢尽的手指在玩,“你不用每次给我钱,欠着也可以。” 谢尽不想欠杨清清,他们最好是各有目的,最后才能两清。 谢尽问她,“新年想要什么礼物?” 杨清清摇头,“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她睁着明亮的眸子看着谢尽,“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谢尽笑起来,“明天才拜年。” “我明天就回家了,算了,你也不差我这一声祝福语。”杨清清打着哈欠,没多久就睡了。 “新年快乐。” 第51章 回家 除夕这天,谢尽特意交代要提前闭店,所以下午一点商场便闭店了,做清洁、断电源后大家就可以下班回家过年了。 杨清清开车回家,后备箱和座位上,满当当地放着置办的年货和给父母买的物品,她满心期待地回家。 庞秀敏早早等在路口翘首以盼,等到天黑才瞧见杨清清。 杨清清心疼妈妈,“我认识路,你在家等我就好了,在外面太冷了。” “不冷,刚出去。”庞秀敏拉着女儿进屋,“家里冷吧,快进屋暖和一下。” 客厅的立柱式空调,是杨清清上个月给家里买的,上面搭着薄薄的一层纱巾,大概空调平时是不舍得开的。 刚进屋,便感觉到温暖,杨全才半躺着靠在沙发上,他看到杨清清进屋,笑呵呵地说,“清清回来了。” “爸。”杨清清打招呼。 杨全才笑得更开心了。 杨清清到家晚,路上已经给父母打过电话,让他们先吃饭,不用等自己。可父母仍旧等着,一家三口吃了一顿晚点的年夜饭,可一家三口整整齐齐,晚点也不怕的。 “你买车了?”庞秀敏问。 杨清清说,“是公司的车,我离家远没买到票,申请开回来的。过完年,还要开回去。” 庞秀敏一个劲地夸赞,“公司待遇挺好的,你可要好好干。” 杨清清打开随身背着的包,把包里提前准备好的,一摞一摞的钱拿出来,她明明可以转账的,可杨清清就是要带现金回家,因为她知道父母也会欢喜的,这不是数字,这是实打实的钱,带来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妈妈,过完年,你把花剩下的钱,存到银行卡里。”杨清清叮嘱庞秀敏,特意强调,“今年过年花的钱,从这里面拿。” “怎么这么多钱?”庞秀敏惊呆了。 杨全才同样的吃惊,他连忙问,“这是公司发的?” 一共十二万,是今天上午谢尽给的,十万是给杨清清的买包钱,两万是给杨清清父母的过年费。 但是杨清清不会告诉父母实情,她会说,“今年商场赚了不少钱,给员工分红,我是优秀员工,发了十万块钱奖金,这两万,是公司发的过年费。” 凭优秀获得的,所以心安理得。 庞秀敏不疑有他,在她想象中,杨清清一直是优秀的,“大公司就是好,福利待遇也好,你好好上班。过几年就能在j市买房子,做个城里人。” 庞秀敏乐得合不拢嘴,不是因为钱,是因为看到了希望。 杨全才连连称,“还是上学好,赚钱也容易,还是清清有出息。” 杨清清就是庞秀敏和杨全才的希望。 那些白眼,那些冷嘲热讽,那些加班熬过的夜,那些工作中遭受过的不公平对待和酸涩苦楚,好像都变得值得,至少她的父母认为,辛苦和获得是可以画等号的。 杨清清鼻子酸酸的,她脸上笑嘻嘻地说话,“嗯,我肯定会好好工作的,赚更多钱。” 除夕这天,祝福短信来得很早。 杨清清把祝福短信复制、粘贴,发给谁,前面手动添加一个称呼。比如发给谢尽的是:谢总,新年快乐,祝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诸事顺遂。 谢尽秒回:刚到家? 杨清清回复:我驾龄不够三年,不敢上高速,开车走的省道公路,堵车了。 谢尽没再回。 他大概在忙吧。 杨清清无所谓。 她现在回家了,她有爸爸有妈妈,不用担心会失业,没有生活压力,就不愿去想工作相关的人,不愿意去讨好谁。 谢尽,又变成那个远在天边的人。 杨清清家院子是四间宅子,正屋是自建的平房,中间是客厅,隔了四个房间出来,洗手间和冲凉房在大门的西侧,厨房在大门的东侧。 庞秀敏习惯称呼厨房和冲凉房为东屋和西屋。 庞秀敏端着碗筷送去厨房洗,杨清清擦干净桌子后,她跟着去东屋。 “这屋冷,快回正屋。”庞秀敏说。 杨清清蹲在灶台前,庞秀敏舍不得用热水,她习惯在灶台上洗碗,底下是未熄灭的火柴,上面锅子里放着的水是温热的,但只是不冻手而已,不算热的。 杨清清说,“家里不冷。” 庞秀敏洗碗、擦灶台又扫地,接着和面,按照老家的习俗,明天早上那顿饭是要吃饺子的,今晚上会提前包好饺子。 “我来弄。”杨清清洗了手,她把盆子端过来。 庞秀敏坐在旁边看着,适时地提点意见,“再加点水,太干了面会硬。” 杨清清端着碗,往里添水。 和面后,杨清清端着和面盆子,庞秀敏端着饺子馅去客厅。 杨全才见母女进来了,他忙说,“春晚开始了。” 这是杨清清最喜欢的时刻,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在一起,他们就是一家人。 在杨全才没有受伤前,那时候家里是用蜂窝煤,在炉灶上放一个平底锅,里面放着花生、黄豆。杨清清娇气嘴馋,嫌烫不敢用手拿,杨全才就捻起一个,他左手换到右手,来回颠簸几次,等没那么热,才递给杨清清。杨清清张口小嘴咬住,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还要。”那是杨全才最开心的时刻。 在杨清清心里,杨全才就是她爸爸。 因为受伤和生病,杨全才现在沉默很多,他自觉是累赘,心里负担感极重。就算杨清清说过无数遍,她有能力照顾父母,杨全才仍旧忧心忡忡,甚至提出过和庞秀敏离婚,让庞秀敏随着杨清清去j市生活的荒谬提议。 杨全才喜欢听戏曲和看小品,看到喜欢处,他会哈哈大笑,这是他为数不多开心时刻,虽然他嘴上会说,“现在这春晚越来越没意思了。” “但是不看春晚就更没意思了。”庞秀敏接话。 杨全才还是笑呵呵地,“也是。” 第52章 串门 杨清清把靠着墙壁放着的行李箱打开,箱子里的物品冰凉,她把给庞秀敏和杨全才买的衣服拿出来,糖果瓜子、坚果等年货一一拿出来。 “又买衣服,你这孩子真是浪费钱。”庞秀敏嘴上嫌弃着说,可杨清清已经买回来,她又不想让女儿扫兴,把新衣服试穿上,连连夸奖,“好看。” 庞秀敏又帮杨全才把新衣服换上,“看着精神,明天初一就穿新衣服。” 杨全才问,“这衣服是不是很贵?”他翻着衣服找吊牌准备看价格,翻来翻去没找到。 “不贵,在批发市场买的,年底清仓做活动,你看连吊牌都没有。妈妈这件五十,爸爸这件一百。”反正没有吊牌,价格的事情,杨清清随便说。 五十、一百……杨全才和庞秀敏觉得价格能接受。 “现在衣服穿不破,不用买太贵,能穿就行。这衣服不贵,料子好款式也好,这就很好。”庞秀敏听到价格不贵,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父母满意,就是对杨清清最大的鼓励。 到十点,庞秀敏和杨全才便坐不住准备去睡了,他们嘱咐杨清清,“晚上不要睡太晚。” “好。”杨清清把电视声音调小。 看手机,除了祝福短信,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 谢尽没有发来信息,杨清清也没给他发。 保持边界感,杨清清和谢尽,没那么熟的。 十一点五十五分左右,外面开始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是别家开始放鞭炮。 杨清清去储藏的房间找到庞秀敏提前买的鞭炮,抱出最大的那盘。把鞭炮放在院子的正中央,把鞭炮展开,等到十二点整,杨清清点燃了信子。 噼里啪啦,鞭炮声震天响。 过年放鞭炮,杨清清小时候就有的习俗,她问过庞秀敏为什么要放鞭炮,庞秀敏说不出来,她说,“可能为了喜庆吧”,后来杨清清长大后知道,放鞭炮是为了赶走一种叫“年”的神兽。 以前是杨全才放鞭炮,杨全才受伤后,一直是杨清清放鞭炮。 很奇怪,杨清清以前很害怕放炮被崩到手。 等只能杨清清放时,她反而不怕了。 因为,她没有选择了。 “要在院子里听到声响,证明我们家还有人在。”这是庞秀敏说的。 杨清清站在屋檐下,她看着燃烧着的鞭炮,她心里默念:在我有能力给家人更好生活前,我希望年年如此不要更改。 “杨清清,新年快乐。” “杨清清,你辛苦了。” 杨清清自言自语,她接着说,“杨清清,祝你赚大钱。” 很好笑,杨清清忍不住笑起来。 十二点一盘鞭炮,凌晨五点多一盘鞭炮。 杨清清是被外面鞭炮声吵醒的,她套着棉睡衣出去接着放鞭炮,放完接着回屋里睡觉。 庞秀敏七点起床做饭,把院子里的鞭炮纸扫成一堆,到快八点才叫杨清清起床。 “这么早?”难得不用上班,杨清清不想起床。 庞秀敏说,“要出门去拜年,去晚了让人笑话。” 过年,杨清清最不喜欢的,就是拜年这个环节。 杨清清不情不愿地起床,不情不愿地吃饭,不情不愿地被庞秀敏带出家门,去给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辈的人拜年。 “礼多人不怪。”这是庞秀敏说的。 杨清清心有怨气,就格外的不配合,“我们这样的穷亲戚,他们不待见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去拜年,好像很巴结他们。” “别胡说。”迎面有人经过,庞秀敏和人热情熟络地打招呼,等那人走了,她才说,“你毕业开始工作以后就是大人了,说话要有分寸,不要把情绪放在脸上。” 杨清清不想去拜年,可这又不值得让庞秀敏不开心。 算了,杨清清再一次妥协了。 庞秀敏让她拜年,那就去吧,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在杨清清小的时候,拜年是按照辈分来的,她做为小辈,先去同家族的哥哥家,再和哥哥嫂子们一起去叔叔家,贪吃蛇一样,最后一大群人去辈分最高的爷爷家。 爷爷去世,杨全才受伤,没有好糖、好烟招待,杨清清家便不再有人来拜年。 小时候的杨清清还不懂得什么是白眼,初一这天一大早,她高高兴兴地跑去叔叔伯伯们家拜年,以为她像庞秀敏教育的那样,只要她懂事乖巧嘴甜,别人都会喜欢她的。可直到有一次,杨清清去叔叔家,未进门时听到婶婶叮嘱堂妹,“把好糖、贵糖藏起来,别让清清看到,不然她要吃掉。” 这件事情,杨清清没有对庞秀敏说,只是后来每年的拜年,她都不再吃别人家的糖、瓜子和坚果。 亲戚,是分贵贱的。 和庞秀敏去到叔叔家,没见到堂弟和弟妹在家,庞秀敏不是颠倒是非的人,没有主动问,她拿出五十块钱,放在桌上,“甜甜不在家,先把压岁钱给了压着兜。” “哎呀,你礼数总是这么周全,孩子不在家不用给的。”婶子这样说,却没把钱退回来。 庞秀敏和和气气地说,“要给的,省得我忘记了。” 因为不用给杨清清压岁钱,杨清清也不会吃她家的糖果,婶子难得地说话温和起来,“清清毕业了吧?” “嗯,刚毕业。”被点名,杨清清只能站出来说话。 婶子又问,“找到工作了吗?” “已经上班了。”杨清清礼貌回答。 “工作要好好赚钱,好好孝敬你爸妈,他们供你上学不容易。”这时候的婶子又像个慈善的长辈一样。 杨清清爽利地点头,“嗯,要向哥哥弟弟们学习,尽早在市里买房。” 婶子的脸色暗下来,大概是被戳到痛处了,后来又说了些别的,婶子突然提到,“路口停车的那辆白车是谁家的?其他车子每年回来看着都眼熟,唯独那辆车眼生。” 庞秀敏立刻回答,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那是清清开回来的。” “清清买车了?刚工作就买车了,真有本事。”婶子感叹。 庞秀敏没否认,杨清清也没否认。 从叔叔家出来,庞秀敏长舒一口气,杨清清没忍住笑出声,庞秀敏不好意思地跟着笑,“是不是笑话我太虚荣,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杨清清摇头,“笑话婶子的反应。” 这是给庞秀敏长脸面的事情,杨清清怎么会笑话呢。 她们这个家庭,被压抑太久,太需要扬眉吐气了。 第53章 治穷病 “你叔和婶子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和两个儿媳妇都不合。你大堂哥在市里买房问家里拿了二十万,他们夫妻俩月光,月供是你叔和婶子还的,儿子和儿媳妇却不让他们去住,前段时间被赶回来了。你二堂哥媳妇知道了不依,嚷嚷着也要让他们拿二十万出来。”庞秀敏说着乐起来,怎么会不幸灾乐祸呢,别人平时也会笑话他们的。 杨清清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是他们的因果报应。”关于爷爷的赡养问题,几家推辞,最后落到老实本分的杨全才身上,就数叔叔家跳得最欢实。 父做表、子在学,叔叔立的榜样在前,也不能怪他的儿子们有样学样。 “背后说几句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不敢说,要不人家会说咱们恶毒。”庞秀敏说,“这些亲戚我算是看明白了,能帮衬时便是亲戚,不能帮衬时,便是陌生人都算不上。等你结婚和我们百年后,你不想来往就不要来往了。” 杨清清是女孩,她尚未结婚,有一天可能会结婚,结婚那天,便会需要娘家。就算这些亲戚平时如何疏远和欺负庞秀敏,庞秀敏全部忍耐,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杨清清出嫁时,有个体面的娘家送嫁人。 “我不结婚。”杨清清说,她又说,“就算结婚,我也不用他们去送嫁。” “不许这么说。”庞秀敏训斥女儿,“如果你结婚那天冷冷清清的没人送你出嫁,会让人笑话,这让男方以为你好欺负,就算是表面功夫,咱们也要有。” 杨清清知道这是庞秀敏的现身说法,因为娘家不给力,所以庞秀敏在两次婚姻里都受到欺负。杨清清当然相信庞秀敏是真心地为她好,她不想大过年让庞秀敏心情不好,她说,“不就是说些场面话吗?我说就是了,你别伤心。” “我不伤心,你长大了,把我们的家撑起来了。”庞秀敏笑起来,“往后都是好日子,我要笑起来。” 杨清清和庞秀敏最后一站去的是一位奶奶辈的老人家里,其实这位老奶奶并不是杨清清的亲奶奶,甚至是毫无关系的。只是这位奶奶慈祥心善,当初帮衬过庞秀敏,庞秀敏便时常过来关照老人。 “这是谁啊?”奶奶认识庞秀敏,却不认识杨清清。 杨清清坐到跟前,“奶奶,我是清清。” 老人面相慈善,她张着仅剩两颗牙的嘴巴,笑起来,“小姑娘长这么大了。” “是的。”奶奶听力不好,杨清清要大嗓门喊话,她才能听到。 奶奶问她,“结婚没有?” 庞秀敏笑起来,“还没有,刚毕业工作。” “看我糊涂了。”奶奶懊恼着说。 庞秀敏说,“您身体倍棒,以后清清结婚了,你要坐主桌的。” “好好。”奶奶连声应着。 杨清清是昨天晚上到家的,媒人是中午来家里的。 “听说清清回来了,我赶紧过来问问,有男朋友没有?想找什么样的?”是只见过几面,却叫不出名字的婶子辈的长辈,眼神快要焊在杨清清脸上。 媒人主动上门来,这让庞秀敏受宠若惊,赶紧给人让座,“清清打小有主见,她喜欢什么样的我还真不清楚。清清,你过来给你婶子说说。” “……”相亲,虽迟但到,杨清清要不喜欢过年了。 婶子看杨清清走近了,越发笑嘻嘻起来,“我自己的外甥,和你同年的,人好家庭好,你们见见。” “这不好吧。”杨清清要吓死了。 庞秀敏同样惊慌起来,“今天就见面?” “我外甥现在就在我家里,我一个电话,他十分钟就过来了。”婶子不在意细节,拿出手机给外甥打电话了。 十分钟不到,婶子的外甥就到了杨清清家里,杨清清有了人生的第一次相亲,尴尬得脚趾头抠地。 谢尽就是这个时候发信息过来的,“吃饭了吗?” 杨清清立刻求救:给我打电话。 谢尽一头雾水,还是打了电话。 “妈,领导打电话,我出去接一下电话,你帮我送一下婶子。”杨清清捂着手机,又和婶子说了一声。 “家里有客人?”可谢尽还是听到了,他疑惑着问。 杨清清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想证明自己很吃香,还是想让谢尽吃醋,她口嗨着说,“在相亲。” “挂了吧,不影响你。”谢尽说。 杨清清忙说,“见完了。” “怎么样?”谢尽又问,他那边叮一声,应该是在点烟。 杨清清复述,“家里有门面房,在镇上开超市的,他妈妈说结婚后让我管理超市。” 谢尽笑了一声,揶揄着说,“你的野心,以为你不会在老家找。” 杨清清不服气,“老家挺好的,知根知底而且我总要回老家的。” 谢尽直接把电话挂了。 “不经逗。”杨清清吐槽。 等人走了,庞秀敏忙不迭问杨清清,“怎么样?” 杨清清说,“这就是相亲啊!”刚才她捧着大碗,和一个腼腆男生对望了二十分钟。 “你这婶子,热情得不让人有拒绝的机会。大概是听说停在路口的车子,是你的了,怕别人给你介绍,她赶忙就来说媒了。”庞秀敏说。 “整个村子都知道我开车回来过年了?”杨清清有点意外,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得有点严重。 庞秀敏说,“你婶子是大喇叭,她知道的事情,要整个村子都知道。” “……”杨清清社死了。 隔了半个村子的婶子知道杨清清是开车回来过年的,那么,大姐杨华华、二姐杨丽丽和哥哥杨斌自然同样知道了。 初一晚上的晚饭,是在杨斌家里吃的。 是杨斌和嫂子亲自来请的,理由是:一家人要一起吃顿团圆饭。 这是从未有过的。 连杨华华和杨丽丽都提前回来了,并且带了礼品,“每年初二家里来不少客人,没时间回来,今年提前一天回来走亲戚。” 无论以前闹得如何不愉快,杨华华、杨丽丽和杨斌毕竟是杨全才的亲生孩子,既然他们低头来主动说和,杨全才自然是高兴的,“初一是一样的。” 庞秀敏也不说什么,给几个小辈各发了一百的压岁钱。 按照习俗,杨清清做为未出嫁的姑姑,是不用发压岁钱的,但是她同样每个小孩子发了一百,小孩子高兴地致谢,“谢谢姑姑”、“谢谢姨姨”。 吃了一顿热闹的晚饭,好像那些隔阂,真的翻过去了。 第54章 谢尽给的,一直是某个范围内最好的 嫂子热情地邀请,“以后初一晚上,都来家里吃,人多才热闹。” 杨华华是大姐,她说,“是啊,别人都羡慕咱家这么多儿子女儿。” 杨清清没说话。 庞秀敏扛了扛杨清清的手臂,示意她说点什么。 杨清清举起一次性杯子,“祝大家新年快乐。” “对对,新年快乐。”其他人共同举杯,齐声同贺。 二姐估计是憋了很久,一直想问的,“清清,你现在在j市上班?做什么工作的?” “帆阳购物中心,在运营部。”杨清清说。 大姐问,“运营是干啥的?是不是工资很高?” 嫂子接话,“肯定的,清清才上班一年就买车了,还是五个圈的好车。” 杨斌嗤了一声,“五个圈的是奥运。” “管它是四个圈还是五个圈,反正是好车,要不少钱。”嫂子又说。 自家人,杨清清就敞开了说,“这车不是我的,是公司的车,因为我没有买到回来的车票,才开着公司的车回来的,过完年要归还公司的。” “能让你把这么贵的车开回来,说明公司很重视你。你这工作好,买车是迟早的事情。”大姐把在旁边玩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看看你们小姨,还是要好好读书,将来能坐办公室赚大钱。” “清清是我们几个中,最有出息的。”二姐说。 杨斌说,“她从小就聪明。” “清清你好好混,我们是沾不上光了,以后这些小辈,还要靠你。”大姐说。 这是今晚上请客吃饭的真正原因:杨清清开着奥迪车回家过年了,她有出息了,别的亲戚想要沾光了。 杨清清是穷亲戚时,别人唯恐沾惹上她一丁点的穷酸气,现在杨清清工作了,很可能要走上坡路,别人又想来沾光,不再嫌她是扫把星是拖油瓶了。 杨清清不太愿意。 杨全才一直不怎么说话,这时候他说,“都是一家人,清清能帮的肯定帮,要是你们自己没出息,清清想帮忙也帮不上。” 杨清清记得别人是怎么对待她的,其他人自然同样记得。 姐弟三个见父亲出来递台阶,大姐赶快出来打圆场,“看我,都说我情商低不会说话,亲姐妹,说得像是图清清什么一样。” 把杨清清架到高位,就算是场面话,她也必须给出承诺,“爸爸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 他们分心是因为钱,他们聚在一起,同样是因为钱。 从杨斌家回来后,庞秀敏一直不太高兴。 杨全才同样不吭声了,生闷气一样。 杨清清去安慰庞秀敏,“怎么了?” “你没结婚,为什么给他们发压岁钱,一家有一个发压岁钱的就可以了。”庞秀敏怒气冲冲地说,“夸你几句就飘起来了,你赚钱很容易吗?” 杨清清拖着妈妈的手,软软地说话,“我不经常在家,他们离得近,如果几百块钱能换到他们偶尔的帮衬,我觉得是值得的。” “他们不会领情的。”庞秀敏气得直流眼泪,“你真是傻孩子,他们现在说你好,是因为你有出息了。你忘记他们以前怎么对你的了?你还说要帮衬他们,他们何时帮衬过你,把你当过妹妹?” 他们骂杨清清是野种、是扫把星。 “我记得。”杨清清哽咽着声音,但她没哭,“爸爸以后百年时,总要和他们打交道。不然你们和我一起去j市,我立刻不和他们来往。” 庞秀敏不说话。 杨清清解释,“说帮忙的话,只是场面话,帮到什么程度,我心里有数。”杨清清又说,“我现在理解,以前别人为什么倨傲地对待我们,因为我们求人的模样,真的很狼狈。” 仰人鼻息的日子,杨清清已经过得足够了。 她说,“蝇头小利的好处便能打发的关系,反而是最简单的,用钱解决。” “你跟谁学的?”庞秀敏问。 “谢总,我们公司的领导。虽然有时候觉得他那些手段太过简单粗暴,可不得不说,他说得很有道理。”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教会了。”这话,谢尽同样说过。 想起谢尽,杨清清赶紧给他打电话,差点忘记要哄着谢尽 毫不意外地,被挂了。 杨清清又打,又被挂掉。 谢尽生气了! 过两天又要回去上班,她还是需要谢尽帮衬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杨清清再次打,这次谢尽接了。 “说。”低沉冷冽,有点心情不好。 杨清清随便扯了个借口,“上班改时间了吗?” “群里有通知,或者你可以问任琪琪。”谢尽说完,又要挂电话。 杨清清着急地喊他的名字,“谢尽。” 这是杨清清第一次称呼他的名字。 谢尽没挂,似乎在等待杨清清辩解。 杨清清还真的解释了,“我已经拒绝他了,我不喜欢个子低的男生。” “不用特意告诉我。”谢尽不太领情。 杨清清接着说,“新年快乐。” “嗯。”谢尽态度明显缓和,不过也挂了电话。 杨清清觉得,谢尽已经被哄好了。 初二,杨清清开车陪庞秀敏回娘家,“小拖油瓶”长成“顶梁柱”,一路上赢得夸奖无数,夸杨清清漂亮、聪明、有出息。 因为杨全才没来,舅舅更是夸张到,亲自到家里去接杨全才。 杨全才何时有过这样的待遇,高兴到喝多了。 庞秀敏是最高兴的。 舅舅家的儿子同样是从外地回来的,他围着杨清清开回来的车前前后后看,悄默默地问杨清清,“姐,你是你们公司的骨干员工吗?公司备用车都有什么?你们领导开什么车?” “他开库里南。”杨清清记得谢尽常开的车型。 表弟兴奋地鼓掌,“我特别喜欢那个,就是太贵了。姐,你们公司还招人吗?对员工也太好了,这么贵的车都给员工开。” “这车很贵?”杨清清认识奥迪,知道这款是a6l。 表弟更激动了,“a6分40和55,网上流行一个说法,不是更贵的豪车买不起,是55a6更低调。”表弟指着车尾说,“姐,你这是55a6。” 谢尽没说,只是把车钥匙丢给杨清清,让她偶尔开开。 谢尽给的,一直是某个范围内,最好的。 第55章 冷淡 初四上班,杨清清初三下午开车返程。 和每个妈妈一样,庞秀敏把准备的吃的、喝的,全部塞进车子里,又抱出一个袋子,里面是各个圆滚滚、黑得发亮的黑豆,庞秀敏说,“你们领导见过的好东西多,我们送得贵重的他可能也瞧不上,这黑豆是我一粒粒捡出来的。还有香油,是家里种的芝麻榨出来的油,保证正宗,你拿去分给同事和领导们。” “黑豆我带走,香油你们留着吧。”杨清清想说,拿着点东西送人有点寒碜,但是她不想让妈妈寒心。 “家里剩了半瓶够用了。”庞秀敏接着说,“在外面工作,一定要眼里有活儿,勤快、嘴甜,不懂就多问,别人就不会为难你。” “嗯。”杨清清心里酸唧唧的,她舍不得妈妈,想带父母一起走,可她知道,父母是不会跟随她一起离开的。 庞秀敏又说,“工作就好好工作,别总想着回来,发工资就买点化妆品、漂亮衣服,我看过年回来别的小姑娘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好。”杨清清笑出来。 庞秀敏把女儿的外套抚了又抚,“对自己好点。” “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杨清清安慰妈妈。 庞秀敏听了笑起来,“你一向心里有主意,看我,帮不上忙,净说些废话。开车慢点,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明年,如果手里积蓄多一点,杨清清希望换一个大点的房子,可以把父母接到j市来过年,带他们欣赏一下大城市的夜景,顺便帮爸爸妈妈预约一下身体检查…… 杨清清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每项都和钱有关。 所以,她最大的目标,仍旧是赚钱。 因为过年,商场的营业时间做出调整,上班时间推迟一个小时,相应的下午下班时间延后一个小时。 杨清清在商场下班时间后,给谢尽打电话,“你在哪里?” 杨清清问过任琪琪,任琪琪说今天在商场里,见到过谢尽。 谢尽说,“j市。” 杨清清挺开心的,她乐呵呵地笑,“我正在回j市的路上,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 “嗯。”谢尽回。 谢尽的回应有点冷淡,杨清清有点吃不准他的心思,她继续保持高涨的热情,用着亲昵的话语说,“我妈给我塞了很多好吃的,有很多是你没见过的,我给你做着尝一下吧,说不定你会喜欢的。” 谢尽说,“不用了。”他说,“我明天回g市。” 明天回g市,和今晚上吃饭是没有关系的。 可谢尽的话里,这两件事情是有关系的,关系是:拒绝杨清清。 “好的。”杨清清很识趣地挂了电话。 庞秀敏这几天总说:过年不能生气,不然这一整年都会生气。 谢尽一直是居于主动的位置的,杨清清是谄媚的那个。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冷漠的语调,对杨清清说话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拨乱反正。 杨清清有预感,这个年过后,好像她和谢尽的关系,会回到当初。 对谢尽来说,是一切归于正途,对杨清清来说,却是前功尽弃。 把小命放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的挺糟糕的。 谢家整体家庭氛围没有年味儿,以前谢尽爷爷在世时,子孙们至少会做下表面功夫,粉饰出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大家庭的氛围来,会在除夕和初一那天欢聚一堂,为的是把老爷子哄开心,获得更多的继承权。 后来谢尽爷爷去世后,谢家过年,和平时是没有区别的。就算勉强聚在一起见面,也会是这个摔杯子,那个扔盘子,闹得不欢而散,为了大家的心脏,后来过年就避免见面了。 谢家是一个整体,可谢东章为首的子辈,及谢仟为首的孙辈,早已经把谢家划分为多个独立的小团体。 谢东章是兄弟三个,他是长兄,在父亲去世时,他接手了公司大部分的业务,自然招惹得另外两个弟弟的不满意。三兄弟明争暗斗许多年,互相看不顺眼更是由来已久。 父不和,子难聚。 到了谢尽这一辈,谢东章有三个儿子,分别是谢仟、谢尽及谢琓,二叔谢西同有一子一女,谢忖和谢飒,三叔谢北青有一女一子,谢概和谢让。 谢东章兄弟三人,谢尽堂兄弟姐们七人,如果拉群聊天,能有三十个群。 勾心斗角,是这个大家庭里,每个人的生存技能。 谢尽不是谢东章的第一个儿子,他不如谢仟备受关注,谢尽不是谢东章的最后一个儿子,他不如谢琓备受宠爱,可谢尽是谢东章最为自豪的儿子,这是谢尽用自己伤痕斑驳的双手开辟出来的生路。 虽然过程疼痛,可他活下来了。 谢尽早已经不期待家庭温暖,对权利的向往,反而让他内心平和。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谢尽只能斗,和父兄斗,和堂兄弟斗。 谢东章常常忘记谢尽这个儿子,谢尽也不爱回那个冷冰冰的家。 可过年,表面功夫至少要做一下。 表演一下吧,每年都是这样的流程。 谢尽初四上午开车回家,晚饭时才到家,没有人会等待他。吃过晚饭,谢尽才见到从外面回来的谢东章和秦婉玉。 父母见到出现在家里的谢尽,脸上竟然是诧异的表情,“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听着,好像谢尽不该回来。 可惜谢尽早已经不是渴望得到父母疼爱的脆弱孩子了,他早已经没有玻璃心,他说,“回来过年,爸妈,新年好。” 谢东章寥寥地点头,他和那些沉默寡言的父亲一样,只是更多了些威严和严肃,虽是父子,更像是领导与下属,“回来就在家多呆几天。” “如果你上午到家,还能见到谢琓。”秦婉玉说。 谢琓不待见谢尽,谢尽瞧不上谢琓,父母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可仍旧在谢尽面前频频地提起谢琓,不过是想让谢尽退让。 谢尽低着头,配合着问,“他去哪里了?” “和朋友约着去滑雪,我和你爸刚把他送去机场。”秦婉玉说。 这次谢尽不用回应。 秦婉玉进房间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出来见谢尽仍旧坐在客厅里,问他, “去看你大哥了吗?” “去过了。”谢尽说。 秦婉玉这才想起要关心他,“吃饭了吗?” “嗯。” “什么时候走?”秦婉玉又问 谢尽说,“明天下午。” “行吧,你自己安排。”秦婉玉接了个电话,朋友约着打牌,她又去换了身皮草,“我走了。” 第56章 妥妥的工具人 谢东章在九点左右,叫谢尽去书房。 谢东章喜欢书法,闲暇时会练上几幅字,惯用行书字体。谢尽进书房时,红木桌上已经展着几幅写好的字。 “看看我这幅字写得怎么样?”谢东章问。 谢尽走近一些,这幅字是“天道酬勤”,谢东章花了心思练字,却笔力不对,尤其是“酬”字最后一笔,不够挥洒且因为落笔迟疑不定,显得写字的人慌乱心不安。 “比这幅好。”谢尽指着另外一副“水满则溢”说。 谢东章笑起来,“‘酬’字写完,我就知道这幅字写坏了。”他又招呼谢尽,“你过来写一幅字。” 谢尽沾墨,在白净的纸张上写下,“厚德载物”四个字。 谢东章摇头,“颜体字横轻竖重、笔力浑厚,但结构过于方正,显得呆板,不够朗逸有气势。你应该练行书、草书,再不济柳体、赵体。” 谢尽没反驳。 谢尽一向有城府,就算不认可的,也不会当面说出来的。谢东章不再聊书法,而是问起工作,“在j市怎么样?” 谢尽正色回答,“还可以。” “年底工作总结我看了,所有分店中,j市分店的数据最为漂亮。”谢东章说,“你这四个字写得好,以后还是继续练颜体吧。” 谢尽谦虚着说,“是全体员工共同协作的结果。” “没有你当领导的功劳?”谢东章问。 谢尽肯定地说,“有。” 谢东章朗声笑起来,“想家了吗?” 家,谢东章的意思,可能是这处房子,可能是帆阳商贸的g市总部。 谢尽说,“会想家,但是我听从公司调配。” “你在基层历练得够久了,是时候回家了,不然别人会一直背后嚼舌根,说我不看重你这个儿子。”谢东章挥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协”字,他说,“你早点回来也好,带带谢琓。他已经毕业,不务正业整天想着玩乐,他该收收心了。” “好。”谢尽答应了,却没记到心里去。 谢东章又写了一个“谐”字,他说,“兄弟和睦,家庭才会长久。” 谢尽从笔架上,抽出一支笔,用行书字体,写下一个“德”字。 父母无德,则兄弟不睦。 谢东章现在想让谢尽提携帮衬谢琓,可他忘记了,是谢东章和秦婉玉把谢尽和谢琓放在了对立面,而他们在这两个儿子里面,一直是坚定地选择谢琓的。 妥妥的工具人。 这就是谢尽对谢家的意义。 谢尽尽量不住在家里,可今晚上谢东章心情不错,让谢尽作陪多喝了两杯,谢尽不能开车就只能住在家里。 虽然这里是谢尽的家,有谢尽的专属房间,可房间里除了秦婉玉统一采购的床和柜子,没有谢尽的个人物品,和其他客房是没有区别的。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称做家呢。 谢尽在自己家里,竟然认床,没有丁点睡意。 每天的统计数据会准时发到谢尽手机上,谢尽查看了。在全国分店里,j市帆阳购物中心,在体量和营业额的数据上面,都算不上最好,但做为新店,数据已经算是漂亮,所以谢东章今晚才会这样高兴,因为帆阳商贸再一次押宝正确。 谢尽靠坐在床头上,在想晚上谢东章说的话,表面上,谢东章说公司前景、计划,说谢尽回到总部后会被委以重任,让他再坚持几个月……可谢东章未说出口的是公司的危机,公司处于岔路口的艰难抉择,是公司内部四分五裂的抱团,是谢忖越来越壮大的势力…… 谢东章想把谢尽调回集团总部,并不是想要补偿儿子,只是想用谢尽来“镇山”,去扫除公司里的一众牛头马面们。 想象回到g市后的勾心斗角,谢尽竟然感到心累。如果做得好,那是谢尽该做的,如果做得不好,谢尽就会被踢出局,从此无缘公司继承。 相比较而言,j市帆阳购物中心,像是一片净土。 斗惯了的人,竟然会感到累。 谢尽把杨清清的账号找出来,从昨晚上开始,她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发过一次消息,甚至连礼貌的关心“你到家了吗”这样表面话都没有了。 杨清清聪明、有分界感,因为她察觉出来谢尽的冷漠,所以她便识趣地保持着安全距离,确定不会“惹”到他。 如果杨清清发信息过来,谢尽不会不理她的。 看似体贴懂事儿,实则是不在乎和无所谓。 谢尽和杨清清是什么关系,谢尽一时找不到准确的词语来形容,但他确定,杨清清一定会用“金主”这个词来形容他。 他们本无缘,全靠谢尽有钱有权。 如果有一天,杨清清遇到更有钱更有权的,大概会毫不犹豫把他蹬掉。 谢尽觉得,失眠的人实在是太无聊了,他竟然会想自己是不是会被杨清清“嫌弃”。 门外有脚步声靠近门口,声音很轻、步子不大,走路的是位女性。 虽然家像旅馆,可谢尽在家里是不锁门的,而且谢尽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是非必要不会经过的区域。 只是经过? 谢尽没当回事。 可脚步在门口走远又走近,往返三次。 那个人目标明确,是走到谢尽门口便止步的,那么目标就是谢尽的房间。 而且这个人,大概知道谢尽今晚上住在这个房间里。 过了很久,门被轻轻从外打开,一道倩影站在门口。她似乎很纠结挣扎,她双手扶着门板,站在门口,不进不退。 吧嗒。 谢尽把房间灯打开。 突然的亮光,让抓着门板站着的人,无可遁形。 “你不进来,我要睡了。”谢尽说。 脚步轻、步子小,说明是女性且体重轻,秦婉玉出去打牌不会这么早回家,谢尽把可能会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家里的女性,大概想了一下。脚步迟疑,说明不是来找东西在门口经过,而且在家里做工的人,是知道谢尽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别人会避开他所住的区域,可门外的人不知道,那么表明,这个人刚来家里不久,不清楚谢尽的生活习惯。 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周悻悻。 第57章 你不该来我的房间 站在门口的,的确是周悻悻,她双手抱着门板,被屋内突然亮起的灯光惊吓到,她紧张地缩着肩膀,怯懦地小声说话,“对不起。” 谢仟生活不能自理,终身身边无法离开人,需要别人二十四小时照顾,就算周悻悻是秦婉玉花了高价聘请回来贴身照顾谢仟的,可这份工作,仍旧让周悻悻有口难言。 她不只是谢仟的保姆,还是谢仟的妻子。 “你不该来我的房间。”谢尽说。 周悻悻好像很害怕谢尽,她不敢抬头看谢尽,只能听到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我找你,是有事情。”周悻悻说话自带出生地口音,胆怯让她的话听起来软糯糯的。 周悻悻是谢仟的妻子,那么就是谢尽名义上的大嫂,大晚上来谢尽的房间,无论是什么事情,这都是不恰当的行为。 更何况,谢尽和周悻悻只见过一面,没有个人交情、没有生活交集,他们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共同商讨的。 如果有,那么一定是和谢仟有关。 所以,谢尽戳破,“如果不想做这份工作,可以辞职。” 周悻悻像是看到了光,她突然抬头看向谢尽,“你能帮我和你妈妈说吗?” 秦婉玉一向待人苛刻,周悻悻又是拿钱办事的弱势处境,可以想象到会被秦婉玉如何对待。今晚上秦婉玉不在家,这可能是周悻悻等待许久,攒勇气许久才找到的机会吧。 “我看起来像喜欢助人为乐的人?”谢尽替她出主意,“你可以自己提,也可以找谢琓帮忙,他一向喜欢做这种热心肠的事情。” 周悻悻听出来谢尽的揶揄,她小声说,“我哥哥被骗了三百万,他把钱拿去填窟窿,我没有钱还给你家,你妈妈不会同意的。”周悻悻声音更小了,“我害怕你妈妈,我不敢和她说。” 薪酬,已经花了,工作,不想做了。 周悻悻这个行为,在职场就是没有契约精神,随时闹情绪撂挑子的差劲员工。 难怪周悻悻不敢找秦婉玉提,这是让秦婉玉吃“鸡飞蛋打”的哑巴亏,别说秦婉玉,,是个领导都会火冒三丈。 “我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谢尽是周悻悻精挑细选后,挑中的和事老,或者称为冤大头。 周悻悻再次往前走了几步,她手指颤抖着,脱掉外层的睡衣,露出里面白色细细肩带的背心长裙,薄如轻纱,内里一览无余,“我会感谢你的。” 谢尽掀开被子,他下床。 周悻悻紧张得浑身颤抖,可她仍旧挺直脊背,像一件带着裂痕的展览品。 谢尽被这群人气笑了,他看起来像个老色批?杨清清这样,周悻悻也这样,一个两个的用色相勾引他? 这是太看重他,还是在瞧不起他。 谢尽站在周悻悻面前,他说,“如果我帮了你,我拿下谢仟的妻子,你能守口如瓶这是好事儿,万一,你以后会以此要挟我,这可不是好事儿。” 周悻悻急于保证,她举手做誓,“我不会背刺你的,我保证。” “我为什么相信你?”谢尽一改刚才的温和,他语气严厉地质问,“因为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这就是你和我谈判的底牌?” 周悻悻塌了肩膀,她苦笑一声,“一直听其他人说你很厉害,我来你房间的时候,就猜到会失败,可我还是想试一试。” “如果想谈条件,首先要清楚对方的需求,连对方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的谈判注定是失败的。”谢尽说,“想反抗就自己开口提,不然,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 周悻悻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睡衣,像是她破碎的尊严一样,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打扰了。”她转身,往房间门口跑去,打开门,跑出去了。 周悻悻的目的,在她出现在谢尽门口时,谢尽便猜到了,找一棵大树救她出火海。 能让周悻悻大晚上自作主张进陌生男人的房间,她一定是孤注一掷了。可惜周悻悻选错了人,谢尽不爱管闲事,他也没有心力去管这件事情。 谢尽顺理想到杨清清,如果当初杨清清没有拒绝谢琓的“好意”,如果杨清清贪图秦婉玉开出的“眼前利益”,那么今晚上被迫走投无路的,会不会是杨清清。 谢尽又摇头,杨清清比周悻悻聪明,如果真的是杨清清换位到周悻悻的位置,如果一定要找一棵能仰仗的大树,那么杨清清大概率会选择谢东章。 “擒贼先擒王”,既然已经破釜沉舟,那么何不玩把大的。杨清清虽然是小聪明,但总体来说,杨清清比周悻悻聪明,她没有接受秦婉玉的丰厚回报。 谢尽再看一遍手机,仍旧静悄悄的。 杨清清比他还沉得住气。 谢尽动动手指,发过去一行字:你在做什么? 杨清清回复:看书。 谢尽想起杨清清过年回家相亲的事情,他幼稚地想要扳回一城:刚才差点被色诱。 杨清清发了一串“……”过来。 挺无聊的,谢尽准备放下手机,又看到杨清清发:你哪天回来? 她终于问了,谢尽就回:初六下午到j市。 大概是失眠到极限了,放下手机,谢尽竟然睡着了。 谢尽下楼时听到秦婉玉恼声训斥的声音,尖锐吵闹的声音让他整个头嗡嗡起来。谢尽最初以为是家里做事的人做错了事,惹得秦婉玉大发雷霆,走到客厅,才知道秦婉玉是在训斥周悻悻。 起因是,秦婉玉打了通宵牌,回家时,她准备先去谢仟房间看一下谢仟,然后再去补觉。去谢仟房间时,就看到谢仟已经睡醒需要喝水,艰难地发音,周悻悻却躺在一旁玩手机,懒怠不愿去倒水,这一幕恰好被秦婉玉瞧见了,所以秦婉玉在所有人面前,厉声训斥周悻悻,甚至用“你以为自己是来当少奶奶的,你只是照顾谢仟的保姆。”这样的话来痛斥周悻悻。 和自己无关,就不要去管。 可今天秦婉玉是真的生气了,音调又高又尖,像一把钝刀在锯着谢尽脆弱的神经,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大过年的,能安静一会儿吗? 第58章 结婚前,你就不要谈恋爱了 谢尽这个闲人,竟然管了回闲事,他挥散了看热闹的其他人,对秦婉玉说,“她是谢仟的妻子,在佣人面前训斥她,对谢仟脸上无光。” 秦婉玉还想训人,谢尽对周悻悻说,“大哥好像在找你。” 周悻悻抹着眼泪,跑回房间了。 秦婉玉一脸怒气未消的模样,“这份工资不是让她来享福的。” “那让她走?”谢尽问。 秦婉玉狐疑地看着谢尽。 谢尽解释,“大哥身边需要人照顾,而且大哥现在很依赖周悻悻,如果让她离开,大哥需要重新适应别人。就算换了别人,难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 “那怎么能听之任之?”秦婉玉不愿意忍受谢仟遭受委屈。 谢尽说,“抓大放小,只要她细心照顾大哥,偶尔懒怠是可以理解的。” 秦婉玉狐疑地看着谢尽,像是看着一只黄鼠狼一样,满是防备,“你一直不关心家里的事情,今天怎么替她说话。” 脏水快要泼到谢尽身上了,他说,“现在正在过年。” 秦婉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是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盯着周悻悻是否真的贴心对待谢仟,只是今天周悻悻格外不走运,撞到了她眼前。发了脾气,立了威风,让别人知道这个家的女主人是谁,秦婉玉身心舒畅,“我去睡会儿。”她走到楼梯处,又折身问谢尽,“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谢尽摇头否认。 “谢仟就算了,你和谢琓争气一点,别学老三家的谢概,因为她,我们家快成圈子里的笑料了。”秦婉玉往上走了几个台阶,她又说,“对了,昨晚上和刘总的太太打牌,她说起刘总外甥女刚毕业,正在找男朋友的事情。刘总的外甥女,是财富源的千金,你和她接触一下。” 联姻的风,吹到谢尽这里。 秦婉玉没听到谢尽的回答,她提醒也是警告,“过完年你尽快调回g市,别在j市那个小地方耗着了。等你和财富源千金的婚事进入章程,公司就有一半确定在你手里,这也是你爸的意思,他不喜欢你被儿女情长所左右。”她又说,“结婚前,你就不要谈恋爱了,省得断不干净,留下祸根。” “还有什么叮嘱吗?”谢尽静等。 秦婉玉被戳破心事,她有些不自在,“谢琓已经毕业,他现在已经在公司就职,但你爸说他年轻缺乏历练,不肯给他安排重要职位。等你回到g市,你要多劝劝你爸,多给谢琓机会,兄弟齐心,对你也没有坏处。” “这样哄孩子的歌,你从来未为对我唱过”,在电视剧《甄嬛传》里曾有这样一句台词。 秦婉玉提到了前途、联姻、谢琓,没有提到一句对谢尽的关心。 接手谢东章的生意、联姻、照拂兄弟,这是谢尽出生便带着的三项任务。 富贵人家,亲情更是凉薄。 对秦婉玉说是初五离开g市,其实谢尽是初六才返程。 难得回g市,自然是要和朋友们吃饭。一群空闲在家的朋友们,一呼百应,来了十余人。 范阔生咋咋呼呼,“难得六哥回来请客吃饭,怎么能少得了我。” 范阔生是谢尽高中时的狐朋狗友,相处时间最长,这群朋友中一部分人是通过范阔生认识的。范阔生说,“我们这些外人薅羊毛就算了,谢让你凑什么热闹。” 谢让是谢尽三叔谢北青的小儿子,是谢尽的堂弟,谢家谢尽这一代里,最小的一个。谢让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小的,他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外形,笑起来没心没肺,“我是来监督你们的,省得你们把我哥给薅秃了。” 其他人笑话,“你哥自带贵气,他愿意当鸭都没人敢点。” 谢尽抽烟,被人打趣也不恼,只是提醒着,“说话注意点,别教坏谢让。” 谢让不满,“哥,我大学毕业了,我有个同学已经结婚当爹了。” 在一众堂兄弟姐们中,谢琓排行倒数第二,谢让比谢琓小三个月,排行倒数第一。谢家人真是奇怪,谢尽的亲弟弟不喜欢他,堂弟却喜欢他,一口一个“我哥”叫的比谢琓还亲近。 范阔生大部分时间是最活跃那个,他为数不多emo时刻,大多是和谢概有关。此刻范阔生坐在角落里闷头喝酒,大概是见到谢让联想到他姐谢概了,矫情病又犯了。 亲朋友,知道他的心病,就替他治病。 谢尽问谢让,“你姐呢?新鲜劲儿还没过去?” “没有,今年过年都没回来,我爸妈在家生气呢。”提起姐姐,谢让快愁死了,“哥,我姐是不是被pua了?” 去年下半年,谢概谈了个男朋友,家庭和人品均是一言难尽,可就是人长得帅气又嘴甜,哄得一向清醒理智的谢概晕头转向。 谢尽算了算时间,半年过去了,谢概竟然还没分手,大概是真上头了。 七个堂兄弟姐们,能拿出来和谢尽相提并论的,只有三叔谢北青的女儿谢概了。没想到平时做事干净利索的谢概,竟然是个恋爱脑,这让谢尽有点“失去对手”的失落感。 谈一个没钱的男朋友,放在别人家,可能就是和父母胳膊掰大腿的较量,可是放在谢家,却是前途全毁的严重后果。 三叔谢北青前几年心境平和不少,已经不打算争家产,可谢概从小是不服输的性子,虽是女孩,却事事拔尖要强,是能和谢尽较量一二,能脚踩二叔谢西同家谢忖的能力。这让谢北青重新看到希望,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女儿身上,希望她能争夺回一份家业来。可偏偏,谢概谈恋爱了,谈了个没钱没势的,这几乎意味着,她和家产无关了。 谢尽远在j市,谢概和家里闹翻,那现在的帆阳商贸和帆阳地产,岂不是显着谢忖了。 做为竞争对手,谢尽尊重谢概,却是瞧不上谢忖的,因为谢忖手段太脏。 第59章 别碰感情 谢尽眉头跳了一下,“提醒你姐,千万别怀孕。” “她不会听我的。”谢让哀求地看着谢尽,“哥,你劝劝我姐吧。她好不容易在帆阳地产站稳脚,她压力大,想谈恋爱想被人哄着我能理解,可她找个好点的男朋友啊,别在垃圾桶里面找。” 谢让是弟弟,不能插手干预谢概的恋爱,谢尽同样是弟弟。 “你姐一句‘要你管’,就能把我嘴堵上。”谢尽连连摇头,他还是有点怵谢概的。 范阔生又看了眼谢尽,类似于幽怨的。 谢尽连忙改口,“都是姓谢,你姐的事情,我该管还是要管。”谢尽对谢让招了招手,谢让乖乖地探头过来,“要不我给你出个注意。” “什么主意?”谢让眼睛亮起来,他对谢尽的崇拜,是肉眼可见的。 谢尽说,“给你姐介绍个新男朋友。” “脚踏两只船啊,我姐这会儿谈恋爱正上头,估计不肯。”谢让怂怂地摇头,“我有次给我姐送东西,见过那个男的,把我姐当成款姐别提多舔狗了,软饭吃得那叫一个自然,撒娇依赖我姐,我姐就吃这一招。” 谢尽朝着范阔生点了点下巴。 谢让不解,“哥,这是什么意思?” 谢尽解释,“让范阔生去勾引你姐。” 范阔生本来没说话,听到“勾引”两个字,他不满地皱眉,“这两个字有点难听了,不过事情,我可以去做。” “阔生哥啊,他能做我姐夫,肯定好。”谢让说。 范阔生还想推辞一番,谁知道谢让又说,“还是别了,阔生哥不是我姐喜欢的类型,我姐喜欢小奶狗,阔生哥是哈士奇。” 范阔生牙齿要咬碎了。 谢尽笑得直不起腰。 等谢让走了,谢尽点着范阔生说,“你和谢概认识二十年了,又有谢概的联系方式,直接联系她就行,非要经过我绕这么一大圈。” “谢概人如其名,我发的信息,她是一概不回。”范阔生愁苦起来,“你没吃过感情的苦,你不懂。”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谢概已经不回家住,万一闹出孩子,她就铁定会结婚。”谢尽说。 范阔生更忧愁了,“不说这个了,烦。” 谢尽想,感情这东西还是轻易不要碰,范阔生是个高人帅能迷倒千百人的长相,可就是不入谢概的眼,范阔生一见到谢尽就唉声叹气诉说他的爱情苦,谢尽没尝过,听着已经满嘴苦涩。 “谢概那边,我会提醒她的。”谢尽说。 范阔生这才缓和脸色,他搓了一下脸,原本俊朗的脸,更潦草了,“我现在是不敢奢望能和谢概在一起了,只要她别伤害自己,别做让自己不能回头的事情就行。” “圣人。”谢尽点评。 范阔生啧了一声,“你这种要联姻的人是不会懂的。” 谢尽被戳中痛处,他说,“你不用联姻?” 范阔生说,“如果是谢概,这样的联姻我也认了。”范阔生又感叹着说,“六哥,你在结婚前一定要谈场恋爱,要不这辈子没尝过感情的滋味儿,挺遗憾的。” 谢尽想起杨清清,他一再为杨清清破例,这已经实属异常。 “谈了也走不到最后,麻烦。”谢尽说。 范阔生叹口气,“和你这种理智的人谈感情、生活激情,纯粹是对牛弹琴。” “所以,别碰感情。”谢尽对范阔生说,也是对自己说,别碰感情。 就算是多管闲事,谢尽还是给谢概打了个电话,谢概调侃他,“我的事情已经传得全国都知道了?” 这是挖苦谢尽被“发配边疆”呢。 “全国都知道倒不至于,所有姓谢的都知道,这是跑不掉的。”谢尽回她。 谢概瞬间就蔫了,全国是否知道,她不太在乎,可整个谢家人知道,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她成家族骄傲,变成家族笑柄了。 “谢尽,你遇到过,很喜欢的人吗?”谢概是真的恋爱脑了,三句话不离感情话题。 谢尽爽利地回答,“没有。” “我现在遇到了,你知道我们这样家庭,是没有多少温暖可言的,可是和他在一起,我会感觉到家的感觉,他会做饭、做手工、细致、温柔、体贴。下班回到家,看着井然有序的家里,有能够提供情绪价值的人,这个房子小一点,饭菜简单清淡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谢概说,“你应该能理解我想表达的是什么。” 谢东章三兄弟明争暗斗,谢尽这一代的七个小辈之间是暗暗较劲,除了谢仟因为身体原因,除了谢让和谢琓年龄较小,尚未过多参与公司业务,其他人各个像斗鸡一样,而且是满血复活那种。 “花钱就能办到的事情,你偏偏要用感情等价交换,这不是明智的行为,甚至是愚蠢的。他对你好,是知道除了廉价的感情,他没有什么能够留住你,而留住你,对他产生的效益却是可以变现成为财富的。”谢尽说。 谢概笑起来,像过去她输给谢尽时,对谢尽心服口服时一样,“谢尽,你真的很像谢家人。” 谢尽提醒她,“你也是谢家人。” 谢概却说,“我希望我不是。” 难怪谢概谈恋爱后,谢让和范阔生均是唉声叹气的,谢概这谈的哪里是恋爱,分明是被灌了迷药。 按照年龄排行,谢尽是弟弟,谢概的事情他不该过多插手,可善意的提醒还是要有的,“不要有孩子,给自己留条退路。” “这个我心里有数,弟弟。”谢概酷酷地说,潇洒地挂了电话。 谢尽把打电话的内容,告诉了谢让和范阔生,这俩人更头大了,“爱情就这么上头?她还是我姐吗?要变得我不认识了。” 爱情。 很陌生的词汇。 看了失去理智的谢概,谢尽对这两个字,敬而远之,更是在心上加了一把锁,别碰它。 “你在j市怎么样?”范阔生问。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过详尽,谢尽简而言之,“还行。” “也是,没有你控制不住的局面。过年我家老爷子拿你当正面形象教育了我几天,还说等你回g市,要和你爸商量一下,让我去你手底下学学。”范阔生提起自家恨铁不成钢的爹,愁得不行。 谢家算新贵,范家却是名门望族,人脉及声望是谢家无法比肩的。范阔生又是两个姐姐,是家里唯一的男孙,家业迟早是到他手里。谢概和范阔生是珠联璧合,可谢概偏偏看不上范阔生,用她的话是,“谢尽的那个同学啊,和他谈恋爱,和弟弟谈恋爱一样,没激情”。 对了,谢概还说范阔生太蠢了。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谢让问。 谢尽说,“过完年可以着手交接的事情,顺利的话,下半年就能回来。” 谢让激动不已,他摩拳擦掌起来,“你终于要回来了,刚好下半年我也要进公司,到时候让我跟着你吧。” “可以。”谢让比谢琓,更像谢尽的弟弟。 范阔生笑着摇头,“你这小子,年龄不大眼光挺毒。刚进公司就知道谁腿粗,给自己找个不倒的靠山。” “我没有我姐聪明,没有六哥厉害,我不是做领导的料,那就做个跑腿享福的人。”谢让清晰地说。 范阔生啧了一声,“抱紧你六哥的大腿,以后衣食无忧。” “我们这一辈中,我以前最看好六哥和我姐,自从我姐谈恋爱后,就不像以前有斗志,我现在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六哥身上。”谢让苦兮兮地哀求,“六哥,你可千万别谈恋爱,太吓人了。” “不会。” 秦婉玉已经放出口风,让谢尽接触餐饮大亨的千金,不出意外,联姻是几乎板上钉钉的事情。联姻,除了对谢家有好处,最大的受益人实际上是谢尽,他没道理要把这后半程的花团锦簇给毁掉。 下半年回g市,j市的工作,部分上半年就可以交接出去。谢尽要做收尾整理的工作,和j市做割裂,需要割裂的,不只是工作,还有杨清清。 第60章 谢尽,你别这样 初五,j市是大晴天,杨清清上午偷溜出去,去谢尽家,把被子抱出来,挂在晾衣架上晒。下午赶在太阳落山前,去谢尽家,把被子收回来。 初六这天谢尽会回来,杨清清早已经准备好食材,下班后双手提着沉甸甸的食材,步行去谢尽家。 谢尽家是指纹锁,杨清清知道密码,她开锁后进入屋内。 放在门口的男士拖鞋不在门口,那么谢尽已经回来了。杨清清往客厅里面看,谢尽的深色外套搭在沙发上,浴室方向有水声,他大概在洗澡。 杨清清把食材提到厨房,洗手开始摘菜做饭。她以为谢尽会晚点回来,在路上消耗掉一大段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七点。 开了这么远的路,谢尽可能饿了,杨清清想赶紧做饭。 杨清清利索地开火,先烧热水,在等水开的间隙里择菜、洗菜,准备好食材后,把炒菜锅放到炉灶上,开始炒菜。 两个火灶、一个洗菜池,杨清清同时兼顾三个战场。 时间短,杨清清来不及摆盘,草草地盛在盘子里,把溢出来的汤汁擦掉,准备端去厨房外面的餐厅。 “你洗好了?”杨清清看谢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她说,“再稍等一下,还有一个菜,很快就好。” 杨清清沉浸式做饭,谢尽看了她半晌,她才发现。 这是谢尽的住处,可杨清清对厨房却极为熟悉,哪里放碗、哪里放盘子,哪个是装青菜的盘子,哪个是装荤菜的盘子,她全部能准确找到。 他对杨清清开放了私人空间,让她在这个领地里面游刃有余。 他怎么会如此纵容一个人呢? “以后你不用过来做饭,我吃外面的饭,很方便。”谢尽说。 杨清清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谢尽心情不好,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杨清清完全无视谢尽,把菜放在餐桌上,她返回厨房,准备炒最后一道菜。 她完全不当回事儿。 谢尽被气笑了,“怎么了,觉得你做的,比外面餐馆的更健康?”他说,“简单、快捷、准时、高效,是我更看重的。比如做饭这件事情,我去店里打包、定外卖完全可以,样式多样,可以随意选择。” “你不想吃这些吗?我重新做。”杨清清把做好的青菜倒进垃圾桶里,扒拉着袋子,找其他食材。 谢尽眉头紧皱,他说,“在工作上,你想请我帮忙,我能帮的已经帮了,你想要更多,也要看能力能不能和野心匹配。”他停顿后说,“本质上,你和李菁菁是同样的人,为了目的可以豁出一切,包括自己,不过你比她聪明一点,比她做得体面一点。” 谢尽心情不好,可以发脾气,可也要懂得适可而止,杨清清不是他的出气筒。 她也会痛的。 杨清清的手停在空中,她低垂着头,“你心情不好吗?” 谢尽说,“我对你太过纵容和放肆了,这里是我家,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进入我家,这很不合理。” “我给你发过信息,你没有回复,我不知道你在家,我下班后去买菜路上耽搁了一下,我进门时候你在洗澡。我想你开了这么久车应该饿了,所以我没有和你打招呼,就开始做饭了。”杨清清站起来,她面对着谢尽解释。 “你以为、你想,满屏的自以为是。杨清清,你是个职场人,上班做好本职工作还不够,还要上赶着做保姆吗?”谢尽走进来,他说,“还是你觉得,这一招肯定能拿捏住我?” “我没有。”杨清清慌乱地摇头,这样的谢尽让她感到陌生和害怕。 谢尽几乎贴着她,他微微低头,嘲讽地笑着,他的手指顺着杨清清的脖颈,探进她白衬衣的衣领里面,“如果你的领导是其他男人,你是不是同样上赶着献爱心?” 杨清清咬着嘴唇,她直直地看着谢尽。 谢尽抬手,盖住她的眼睛,他伏在她耳边,沉声说,“你做这些,在我看来只是廉价的付出。是我高看你了,你没有李菁菁聪明,少做两顿饭,在床上主动一点,我会更高兴。”他的手拘着半捧软雪,肆意地揉捏。 言语轻视、行为无拘,杨清清是谢尽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人。 隔着衣服,杨清清压着他的手,她小声说,“谢尽,你别这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称呼他为谢总,而是直呼其名了呢。 谢尽兴趣全无,利索地抽出手,他说,“走吧,以后别来了。” 杨清清逃一样地跑出厨房,拿起放在门口地上的包,换上自己的鞋子,关门跑走了。 谢尽站在厨房内,他竟然有隐隐疼痛的感觉。谢概是前车之鉴,谢尽和杨清清不会有结果的,与其将来狼狈结局,不如及时止损,尽快抽身。 杨清清走出一大截路,才想起来,她是开车来的。想要折身回去开车,却又想到,那车根本不是她的车,是谢尽的车。 谢尽只是让她开,她却贪心地以为,这车已经是她的了。 杨清清用时一个小时,才步行回到住处。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是感到累,是从内心里发出来的疲惫感。 谢尽说她逾越了,杨清清想,我大概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就因为谢尽主动找过她几次,她竟然真的以为,她对谢尽来说是特殊的,竟然颠颠地跑去给他做饭,更可笑的是,她竟然期待着,谢尽回家便吃到饭菜时会是愉悦的心情。 就像谢尽说的,他哪里吃不到饭,又不是非要吃杨清清的饭。更何况,她做的,只是自己以为“很健康、有特殊食材”的饭菜。 她觉得很好的东西,对谢尽来说,只是吃糠咽菜罢了。 “自以为是”,她以为她征服了谢尽,实际上,不过是谢尽配合了她。 现在,谢尽不愿意配合了,她便被打回原位,便什么都不是了。 还好。 杨清清想,还好我不爱谢尽,不然爱上这样的男人,下场会多惨啊。 谢尽把给予杨清清的“特权”收回后,杨清清就没有捷径可走了。 还好,她从未把谢尽当成唯一的途径,她还在老实本分地工作。 第61章 旁门左道 运营,外行看到的是工作体面轻松,可实际上运营是服务商户,需要关注商户经营状况,发现商户经营问题,帮助商户提升销售额,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学习大量的营销知识技巧,需要耐心。 运筹帷幄,这是一件需要日积月累才能达到的深厚功底,不是杨清清这种职场新人,多看几本书就能学会的技能。 王新涛大概对职业前景已经是心知肚明,他没有太强烈的野心,对待工作的事情,大多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年纪轻轻便想着退休。 王新涛在进入帆阳商贸前,在其他购物广场工作过,他分析帆阳商贸与其他商场的区别是,“定位高端、不接地气,有人吃这一套,有人不吃这一套。别看现在百花齐放,全国开了那么多家分店,但实际问题一大把,漏洞百出。” “公司不知道吗?”杨清清是个好学生,她配合着问。 王新涛说,“怎么会不清楚,不过是觉得问题还没有严重到危机生存,修修补补得嫌麻烦,选择性忽视而已。一帆风顺还行,遇到些风浪,估计要大面积闭店了。”王新涛又说,“估计那是十年八年后的事情,到时候我还不一定在哪里,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 “嗯。”杨清清回应。 王新涛又说,“谢家有两个支柱产业,一个是帆阳商贸,一个是帆阳地产,谢家自己家内斗严重,内忧外患,我看啊,这帆阳迟早要悬。”王新涛喜欢杨清清这个学生,就想教她些实质性的生存本领,“别看谢尽在j市好像多尽职尽责,其实这只是他的最后一块踏板,他迟早要回集团总部。你这时候要怎么做呢,不要闷头工作,要让领导看得到你的工作,如果他相中了你,把你带回g市总部,这直接省了好几关。” 杨清清实话实说,“我不想去g市,我想留在j市。” “你刚来的时候我听说了,说你是主动申请来j市的,为什么要来j市,家里有亲戚在这里?”王新涛问。 杨清清说,“j市骨科医院,是省内最好的骨科医院。” “怎么回事儿?”王新涛忙问。 杨清清解释,“我爸爸生病了,但是他不愿意去大城市治病,总说太贵、来回不方便。j市是离我家最近、最繁荣的城市,如果我能定居j市,他以后来看病会方便很多。” j市,谢尽这样的人不屑一顾的地方,却是杨清清这样的人,向往的理想之地。 如果能在j市买房安家,如果能把父母接来同住,如果能帮爸爸治好疼痛,这里便是杨清清心目中幸福度最高的城市。 “j市房价今年没有明显涨幅,可也不便宜,不说买百平米的紧凑三房,就算买小两房至少要几十万。”王新涛说,“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尤其对刚毕业没多久的杨清清来说,这是笔巨款。 “我知道。” 王新涛说,“你还年轻,总会买得起。”大概是杨清清的真诚打动了王新涛,王新涛对待杨清清越发的用心起来,如何圆滑地处理各方关系,如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些本领几乎是倾囊相授。 偶尔报销凭证的事情,王新涛也会让杨清清跑腿去办。 杨清清实打实地办好,开好发票、填完票据,交给王新涛签字,最后送去财务。 王新涛对数额是清楚的,他在私底下提点过杨清清,“你打车去的?” 杨清清说,“我查好路线,坐公交车去的。” “把票据拿回去重新写一张,这张上面再添加一项支出,写车马费。”王新涛叮嘱。 杨清清愣愣地看着王新涛,车马费才两块钱,这也要写吗? 王新涛说,“你坐公交车是不是要花钱,天这么冷是不是要买杯喝的,车马费写两百吧,多余的下次用。” 杨清清点头说好的,又重新写了一张票据,再次拿过来给王新涛签字。 王新涛这次看也没看,便签字了,他说,“上班有两种上法,一种是好好上班,拿固定工资,撑不死饿不死,另外一种,不要紧盯着员工手册,要赚动脑筋的钱。” “谢谢师傅。”杨清清嘴甜。 王新涛乐呵呵地笑着,他说,“你一直聪明,话不用明说,一点就透。” 这种小钱,只要票据齐全,加上和财务人员没有隔阂,基本不会被苛刻对待。财务办事效率很快,把钱转账到杨清清的账户上,杨清清看着多出来的两百块钱,她心里有种窃喜的感觉,是和发工资不一样的感觉。 最初收到两百块钱时,杨清清是忐忑不安的,唯恐被人察觉出来,并且做好随时退回去的准备。可一周过去,没有任何的回馈,杨清清这才放下心来。 两周后,杨清清和同事外出办事,同事是开自己的车,经过加油站时,他说车子需要加油,杨清清就陪着同去了。 油箱加满三百出头,可填写票据时,这位同事却提供了六百的油票。 无利不起早。 这话是王新涛说的,“你啊,就算再聪明,也只是刚走出校门的学生,道德感强烈、有正义感,瞧不上这蝇头小利。可水之清则无鱼,没有丁点油水,哪个会积极工作呢。”王新涛又说,“你以为谢尽不知道?他知道,只是这种小钱,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杨清清用这两百块钱,又加了几百块钱,给庞秀敏买了一个贵点的血压计。 如果说谢尽教杨清清的是扬帆起航的宽阔大路,那么王新涛教杨清清的是些旁门左道,没那么高端但是适合杨清清这样的小喽啰。 吃、拿、卡、要,办事人从中谋取灰色收入,这是到哪里都不可能会完全杜绝的事情,只要不舞到谢尽眼前,不要做得太明显,不给谢尽添堵,他一般是不管这种小事的。 可偏偏就落入谢尽眼里,那么他就不得不管。 谢尽这段时间没有联系杨清清,杨清清很有骨气,她同样没有主动联系谢尽。短暂的关系已经结束,这是两个人的默契。 同在一个地方上班,就算不是刻意相约,偶尔还是会打照面。谢尽从停车场里出来时,见到杨清清和其他同事去停车场里开车,大概是准备去吃饭。 “谢总。”和杨清清同行的女同事,主动和谢尽打招呼。 谢尽便礼貌回应。 杨清清没打招呼,车锁开了,她便钻进车里。 杨清清到底年轻,心里有情绪,面子活儿也不做了,唯恐别人瞧不出来,她对谢尽有意见。 罢了,打算不再管杨清清的,就由着她自生自灭吧。 谢尽乘坐电梯上楼时,看到电梯内关于品牌箱包的广告。谢尽盯着看了三五秒,这是已经有着悠久历史的知名品牌,谢尽青春浮躁期某段时间追求高奢品牌,买过这家品牌的钱包。 而在刚才,他看到杨清清背着这家品牌的包。 第62章 自投罗网 依着谢尽对杨清清不完全的了解,杨清清对她父母还算是大方舍得花钱,对待自己却是抠门得很,杨清清怎么会舍得花一万多买一款背包。 别人给她买的? 背的高仿假包? 每个月的绩效考核工资表,会发给谢尽签字确定,谢尽打开电脑查看上个月的留底。杨清清的正常工资,除去租房及吃喝正常开支,就算精打细算,每个月最多能留下三分之二的工资。而那个包,是杨清清两个多月的工资。 提前消费购买高奢包包,不是杨清清这种把钱看得极重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如果不是正常收入,那么就是有额外收入。 杨清清这样的职位,就算有灰色收入,大概也就是别人用盘子吃肉,她跟着沾光拿汤勺盛肉汤,分一杯羹而已。 至于杨清清是从哪里学会的“歪门邪道”,谢尽很快就清晰明了。 谢尽嗤一声笑了,杨清清真是个好学生,这才跟着王新涛几个月,就学得急功近利和目光短浅。 这件事情既然被谢尽知道了,谢尽就不会当做从未发生。 敲山震虎,杨清清是不够分量的,需要找一个比她有身份的人开刀。 “你听说了吗?杨经理被带走了。”同事素素在午饭时间,和杨清清聊八卦,迫不及待地把第一手讯息告诉了杨清清。 商场里好几个姓杨的领导,杨清清一时不知道是哪一位,“哪个杨经理?” “优服部的杨经理,你在她手底下做过一段时间。听说是贪了公司不少钱,够刑了。”素素又说。 杨清清吓出一身冷汗来,“然后呢?” “看谢总心情怎么样吧,如果心情不好,可能会继续往下查。”素素连连摇头,“虽然平时眼红他们有额外收入,现在想想,这钱拿着不踏实,还好我们没有拿,不然现在坐立不安的就是我们了。” 杨清清觉得自己要绷不住了,她就是“蛀虫”中的一员。 下午上班后,杨清清立刻自查自纠,她虽然想赚钱,但是因为工作时间短和胆小,所以没有底线、金额过于大的钱,她是不敢拿的。清算下来,杨清清借着工作的原因,共获利了两千块钱。 才两千块钱。 金额虽不大,可这是杨清清第一次做坏事,拿着非法所得的钱,本就心慌难安,现在杨经理被纠察之后,杨清清越发的惴惴不安起来。 第一次做坏事,心态容易崩、情绪很快就破防了。 杨清清很自责,干嘛贪小便宜。 接下来呢,应该怎么做? 是等谢尽查到她这里,还是祈祷谢尽不要查到她。 等谢尽查到她,那就晚了。 侥幸心理让杨清清寝食难安地被折磨了两天,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横竖是一刀,不如主动求个痛快。 谢尽到停车场时,看到站在他车旁的杨清清,他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打开车门,立在车旁问她,“等人,还是等我?” 杨清清小声说,“等你。” “上车。”谢尽开门上车。 杨清清没坐在副驾驶座位,而是坐在后排,驾驶位的右后方。 杨清清又想起来,谢尽好像说过,这个位置一般是领导坐的,她又挪到驾驶座后面。 谢尽把车子开出停车场,在距离购物广场有一段距离的路边停车位上,把车停下,“说吧,什么事情?” 杨清清现在已经后悔了,她太沉不住气了。 谢尽就算是要大杀四方,她这样的小喽啰肯定是最后清算的对象,而且谢尽今年会调回g市总部,他未必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来做这样的事情。就算谢尽要杀鸡儆猴,她也是不够分量的,那么她干嘛主动来找谢尽坦白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没事。”杨清清佯装淡定,内心却是慌得一批,还好她没有上车后就立刻坦白,还好有充裕的时间,让她想明白了。 吧嗒,车门落锁。 谢尽侧身,他敲了敲副驾驶座位,“坐前面来。” “车门锁着的。”杨清清抿了抿嘴巴。 谢尽手指搭在车门上,他解锁、下车,钻进后排座位,和杨清清坐一起。 “……”杨清清呼吸要停滞住。 谢尽问,“现在脑子转过弯了?不想坦白了?” 要不怎么说谢尽是狐狸呢,他实在是太精明了,他早已经把杨清清心里的弯弯绕绕给看清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杨清清是打算死不承认了,除非谢尽真的找到证据,揪出她的错处来。 谢尽看她一副咬紧牙齿的模样,气得笑出来,想要继续吓唬她,“你报销的票据,我已经查验过,还算聪明,大钱没敢拿。” 杨清清诧异地看着他,谢尽果然知道。 谢尽又说,“但是又不够聪明,你那些聪明只是小聪明。我让你跟着王新涛是学职场技能的,不是让你学贪小便宜。” 杨清清紧抿着嘴唇,谢尽说对了,这些只是小便宜,不仅容易被人查出来,而且吃相太难看,实在不是理智的行为。 “赚的钱,用来买包了?”谢尽问。 杨清清咬牙,“高仿的。” “果然是假的。”谢尽说。 “……”虽说是假包,但是花了三百多块钱,而且杨清清在网上搜了,除了细节和真正懂品牌的人,才能看出来真伪来,这已经是最像真包的假包了。 谢尽说,“我不懂包。” “那你怎么知道它不是真的?”杨清清问。 谢尽解释,“因为你肯定舍不得拿两万块钱买个包。” “……”杀人诛心就是谢尽这样的。 第63章 被看穿心思 “你才工作多久,收入多少,别人心里门儿清,你背名牌的包,别人要么会认为你有其他赚钱途径,要么认为你背假包,你觉得哪个好听一点。”谢尽又说。 杨清清被他说得尴尬得脚趾头抠地,她的确虚荣心作祟,想要买个好点的背包充场面,可正品的包包,她舍不得买。 “你的猜测太过武断了,包包有可能是别人送的。”杨清清被说落得很没面子,她试图挽回面子。 谢尽看着她笑,“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可谁会送你两万块钱的包?求你办事儿的人?还是追你的人?” “……”杨清清咬着嘴角,小声反驳,“都有可能。” “才和我分开就无缝衔接,你做不到。”谢尽自信地张口说话。 既然被谢尽看穿了,杨清清也就不装了,“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谢尽没有立刻回答。 杨清清给自己找补,“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灰色收入,其他人都没有吗?别人可以拿,我为什么不能拿,我没那么高尚,而且别人拿,我不拿会显得我清高不合群。” 谢尽问她,“你别管别人怎么样,先说你的问题。两千块钱,能改变你的现状吗?不能,而且随时会东窗事发,你可能会被辞退。下份工作是小公司也就罢了,如果是稍微规模一点,上份工作被辞退的原因,一打听便能打听出来,背调这一关你就被筛选下来,因为两千块钱,值得吗?” 杨清清挺直脊背坐着。 谢尽还说,“没有人不爱钱,我也爱,但要取之有道,这个道,不止是正道,还是方法,贪小便宜不是方法。”谢尽接着说,“你现在的职位,如果止步于此,也就无所谓,如果你想继续往上走,走到经理和项目总的位置,你可以工作中犯错,却不能手脚不干净,这迟早会是深埋的一颗雷,会把你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部被毁掉。” 杨清清看着谢尽。 谢尽接着说,“怎么,以为我在吓唬你。这么说,如果有一天你坐到我的位置,你手底下的人吃拿卡要,你要管理团队不能偏航,就必须把这部分人清理出去,可这部分人会跳出来叫嚣;你以前也是这么做的,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吗?到时候,你该怎么反驳。如果你没做,你就可以反驳,可你拿了,还能反驳吗?” “我没想那么多。”杨清清实话实说,随波逐流是她选的另外一个生存的道理。 谢尽以前教杨清清那么多职场的技能,她一点没记到心里去,目光短浅倒是学得挺溜。谢尽气得不行,把领带从脖颈上抽下来,折成四段拿在手里,语气跟着烦躁起来,“如果想以后走得更远站得更高,现在就尽量不要被人诟病。”谢尽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他烦闷地打开车门,“鼠目寸光,没有一点长远目光,我算是白教你了,赶紧下车。” 杨清清手脚并用地从车上下来。 谢尽坐进驾驶位置上,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杨清清。 杨清清站在车旁边,她小声说,“谢谢你。” “蠢死了。”谢尽嘀咕一声,车子呼啸而去。 杨清清站在路边,她抓着手里的包,烫手一样,把包里的物品拿出来,把包丢在路边的垃圾桶上。 杨清清转公交车回家,谢尽话虽然难听,但是他是对的。想要走得更长远,从最初的路就不该走偏,而杨清清现在已经走偏了。 谢尽把杨清清拉回来了。 杨清清承认她的确是鼠目寸光,太看中眼前的蝇头小利。就像谢尽说的,她眼前的困境,不是有两千就能解决的,她需要的是二十万、一百万,既然不能解决困境,为什么还要把自己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去呢。 她不该在乎眼前的利益,而应该把目光放长远,把时间放在提升自己内涵和业务能力上面去,使得自己拥有不可替代性,有朝一日,她做上经理或者项目总,赚钱便是水到渠成,成了最容易的事情。 厚积薄发,这是谢尽教的。 就事论事,杨清清应该感谢谢尽,谢尽给她指明道路。 可私心出发,杨清清不想感谢谢尽。 “清清,你前段时间总背的包是在网上买的吗?把链接发给我一下。”在商场的一楼见到任琪琪,她问杨清清。 “好的。”杨清清把链接发过去,她心颤,“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网上买的?” 任琪琪说,“感觉吧。” 谢尽再一次说对了,杨清清现在的衣着和收入,就算她背正品包,也会被当成高仿。 对了,谢尽怎么知道她背假包? 他什么时候见过? 他仔细观察她了? 这个认识让杨清清心潮澎湃起来:谢尽是在意杨清清的。 可这个在意程度怎么样,杨清清无法求证。而且谢尽在意的是杨清清还算有点小聪明,觉得她自毁前程很可惜,还是在意杨清清这个人。 她总不能去找谢尽的,当面质问:你是不是很在意我? 杨清清再一次明白,不要谈不同阶层的恋爱,太憋屈了,她被谢尽教训,没有一次是可以顶嘴成功的。 杨清清租住的房子是公寓性质,一层好几户,年底前隔壁那户更换了新的住户,是一男一女同住。杨清清上下班时,和他们走过照面,知道是邻居,偶尔打招呼。 这对男女大概是正在谈恋爱的情侣或者是刚结婚的新婚夫妇,看起来二十六七的年龄,却是两个火爆脾气。房子不太隔音,杨清清偶尔在自己家里,能听到隔壁吵架及摔盘子、砸东西的声音。 这对夫妻是对很神奇的存在,前一天他们对打对骂对着砸东西,第二天杨清清见到时,仍旧互相挽着手臂亲昵地依偎着,有时候,杨清清会以为自己幻听了。 今天晚上杨清清已经睡了,再次被隔壁咚咚砸东西的声音吵醒。杨清清是独住,她不敢上前去敲门,因为对方家里的男士她见过,人高又壮实,是一拳头能把杨清清抡飞的程度。 忍忍吧。 第64章 求救 杨清清把被子拉过头顶,依照以往的经验,大概半个多小时,对方就会吵累了、砸累了,就会恢复平静的。 可今晚上将近一个小时过去,对方仍旧没有停歇。 杨清清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将近一点半。 人怂,就算有不满,杨清清也只能忍耐着。 既然睡不着,就喝点水把。杨清清起床去烧水,听到隔壁突然响起几声突兀尖锐的叫声,这和平时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杨清清又说不出来,好像更惊恐吧。 杨清清怔住,不知道隔壁房子里是什么情况,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不敢出门去看。 咚咚咚,金属门板被捶响,杨清清觉得心脏要跳出来了。 仓促沉重的脚步声靠近门口,又匆匆离开,隔壁房间门被重重地关上。 刚才来敲门的是隔壁住户。 他为什么要敲自己家门? 又有脚步声经过门口,而且有重物被拖拽的声音。 不害怕是假的! 杨清清拿出手机想要求助,她希望这时候有人能和她说说话。在j市,杨清清来往频繁的朋友大部分是工作的同事,且全部是女的,她该给谁打电话。 杨清清想到两个男士,一个是王新涛,一个是谢尽。王新涛是杨清清的直属领导,杨清清有困难向他求救,王新涛大概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可现在凌晨将近两点,杨清清给王新涛打电话,不知道是否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这通电话,杨清清打给了谢尽。 如果她和谢尽有旧情可念,她希望谢尽能及时伸出援手。而且,杨清清遇到困难,这是她放低姿态求助谢尽,打感情牌的好机会。 手机里是漫长单调的嘟嘟声,杨清清的耐心快用尽了。 “嗯?”终于,谢尽接起电话。 杨清清像是熬过漫长的黑夜,终于迎来黎明的曙光,她激动地叫他的名字,“谢尽。” 谢尽的声音清醒一些,“嗯。” 杨清清带着哭腔说话,这次不是装的,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谢尽的声音,竟然很想哭,就好像害怕之后听到亲人声音一样的委屈。 “我隔壁一直在吵架砸东西,刚才有人来砸门,我很害怕。”杨清清说。 谢尽似乎是坐起来了,他说,“不要开门,现在立刻报警。” “哦哦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对啊,她可以报警的,干嘛给谢尽打电话,“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再见。” 谢尽说,“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杨清清想我怎么短路了呢,不该给谢尽打电话的,谢尽解决不了她的麻烦,而且谢尽不可能立刻赶过来的。 杨清清打了报警电话,她不敢睡觉,不敢开灯,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 过了五分钟,手机又响,是谢尽打过来的,“怎么说?” “等待出警。”杨清清鼓起勇气,她说,“等警察来了就好了,你睡吧,很晚了。” “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谢尽再次叮嘱。 杨清清说,“好的。” 谢尽没挂电话,杨清清也没挂,两个人都在等待什么。 最终是谢尽率先说话,他挣扎之后的妥协一样,“算了,我现在过去。” “好。” 警察比谢尽先到,找杨清清了解情况后,去敲隔壁的房门,下一秒打了急救电话。 这是兵荒马乱的一个晚上。 谢尽到杨清清家时,杨清清家的门是敞开着的,隔壁的门也是敞开着的。谢尽走进来,看着呆坐着床边发呆的杨清清,问她,“怎么开着门?” “忘了关了。”杨清清仰头看着谢尽,她眼神呆滞空洞无光,“我看到邻居被抬走了。” “不要想了。”谢尽看眼屋里,他说,“跟我走。” “去哪儿?”杨清清问。 谢尽说,“我住的地方。” 杨清清机械地站起来,拿了内搭、外套和背包,嘴里念着,“这件脏了要换,外套可以再穿一天。” 谢尽叉腰无语,他就没见过像杨清清这样爱上班的人,隔壁都出命案了,她还能惦记着明天上班穿什么衣服。 隔壁门前已经拉起警戒线,惊动了整栋楼的人,不少人站在楼道口那里打探。杨清清跟着谢尽走,坐进车里,她又惊醒,“我是不是不能走,要留下来录口供。” 谢尽说,“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今天不用,你明天直接去局里就行。” “好的。” 谢尽出门仓促,他里面是睡衣外面一件大衣,脚上穿着拖鞋,实在是称得上狼狈。 谢尽再一次失控了。 这是不好的兆头,谢尽心里明白,他不应该再和杨清清有瓜葛,就算是她误入歧途贪了小便宜,被毁掉职业生涯,那和他没有关系的,他顶多是会为失去一个人才而惋惜,可他却做了一场“杀鸡儆猴”的大戏,处置了一个经理就为了提醒杨清清。 还有今天,他不是杨清清的直属领导,杨清清半夜给他电话,他已经给出指导建议和对员工情绪进行安抚,他做了领导该做的事情,是没有必要再跑一趟的。 更何况,他竟然要把杨清清带回自己的住处。 谢尽遇到杨清清便无法冷静下来,这种感觉让他有了失控的慌乱感。 就是已经预知了结果,却无法控制自己。谢尽好像有点理解谢概,谢概一定知道她不被家族看好的恋情会造成什么后果,可她仍旧要谈。就像谢尽明知道,他的另一半会是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他是要走联姻这条路的,可他还是和杨清清不清不楚。 这样的做事风格,很不谢尽。 到了家里,谢尽才发现杨清清一直在发抖。 “怎么了?”谢尽问她。 杨清清话音是飘着的,“他是不是死了?” “不知道。”谢尽说,“不要想太多,明天再说。” 杨清清揪着身上的衣服,“我想洗澡。” “好。”谢尽找了条新毛巾,拿给她。 第65章 赌你会不会不管我 杨清清租的地方,出了命案,以后是不能继续租住了。找房子,房租可能会小幅度地涨价,还有搬家费又是一笔不必要的支出。要不要继续租住这个房子呢? 杨清清思绪乱飞,一件件的麻烦事缠绕着她,她理不清头绪。 这个住处只有谢尽一个人住,洗手间的台子上放着烟盒和打火机,杨清清把抽风打开,她拿了一根烟,点上,看着烟燃尽。 看着烟燃烧,杨清清觉得很解压,好像那些烦恼随着烟雾,一块散去了。 洗手间门被从外面打开,谢尽站在门口。 杨清清像被窥探到秘密,她立刻把烟头扔进马桶里,拿起毛巾遮住自己,“你要用洗手间吗?” 谢尽皱眉看着她,“你在抽烟?” 杨清清摇头,“我不会抽烟。” “抽烟不好,不要学。”谢尽说。 杨清清觉得他在说笑话,“酒是骨烟是魂,你是男人,你就可以抽。” “不许犟嘴。”谢尽不耐烦地训斥她。 杨清清小声嘟囔一句。 谢尽问她,“在说什么?” 杨清清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小气鬼,一根烟都舍不得,你抽了我几盒了。” “不识好歹。”谢尽又打量她一眼,“还没洗好?” “我洗好了。”杨清清挤过谢尽和门框之间,她走到客厅里,“我在你的沙发上住一个晚上,天亮了我就走。” 谢尽说,“沙发上不睡人。” 杨清清又说,“地板上也行,你家里还有其他的被子吗?” 谢尽说,“我睡哪里你睡哪里。” 杨清清问他,“你也睡地板上?” “……”谢尽确定,她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你想睡地上就睡地上吧。” 杨清清得逞地笑,拢紧毛巾小跑着进房间,拉开被子率先躺进去,“有床自然是睡床。”她又说,“谁上床晚,谁关灯。” 谢尽气得想吐血,关了客厅和洗手间的灯,又关房间的灯。 谢尽刚躺在床上,杨清清便滚进他怀里,紧紧地贴着他。 她把包裹着的毛巾拿掉,现在的杨清清犹如一颗被剥壳的鸡蛋,这十分考验人。谢尽装腔作势地清咳一声,控制着手不要乱摸,问她,“冷还是害怕?” “不冷也不害怕。”杨清清摇头,却也没从谢尽怀里退出去。 就这样吧。 谢尽放弃自我抗争了,他做不到不理会杨清清死活,那就放过自己,在离开j市以前,仍旧罩着杨清清吧。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真奇怪,遇到棘手的麻烦问题,谢尽学会不正面刚了,他学会拖延和当鸵鸟了。 谢尽揽着杨清清,怀里抱着人,心竟然踏实了,“睡吧。” “谢谢你今晚上来找我,不然我不知道今晚上该怎么熬过去了。”杨清清说,虽然这话有些婊里婊气的。杨清清现在是遇到谢尽这个可以依靠的人,那么没遇到谢尽之前呢,今晚上这样的夜晚,她咬牙就熬过来了。 矫情,是杨清清心里有了可以依赖的人,遇到事情,不想硬撑了。 谢尽说,“以后遇到危险的事情,先跑路,不要恋财。” 杨清清却说,“大灾跑不掉,小灾不用跑。我辛苦赚的钱,我跑路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它们。” “就这么喜欢钱?”谢尽问她。 杨清清说,“你没吃过没钱的苦,所以你体会不到。人活着钱却没了,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比如今晚上的事情,如果你没来找我,没有让我来你家,我就算害怕也不会离开出租屋,不会去找酒店办入住。距离天亮只剩下两三个小时,天亮后我要去上班,有效利用酒店房间的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却要付一天的房费,我会觉得不划算。” 杨清清说起自己的省钱之道,她头头是道,“如果我想喝奶茶,却没有买,那么我就可以省下十几块钱。一天省十几块钱,一个月就是几百,一年就是几千。” 谢尽套用公式地理解,“你想买迈巴赫,最后没买,就相当于省了千百万。” “……”谢尽嘴巴是真的挺毒的。 杨清清嘴硬,“我不喜欢迈巴赫,太长了,停车不方便。” 谢尽笑得不行,“有道理。” 杨清清有点不大自然,“买不起就买不起,还不能自我安慰一下吗?” “可以。”谢尽说,“我不喜欢它的轮毂,所以没买。” “……”但是谢尽说不喜欢,是真的不喜欢,不是因为贵而不喜欢。杨清清撇嘴,“谢谢,有被你安慰到。” 她什么档次,竟然和谢尽一个规格,不买迈巴赫。 谢尽想让杨清清学会的,不是求人之道,而是生存之道,是她不依靠别人,能独立地生活得很好。 谢尽说,“遇到麻烦,可以请求外援,但别人的帮助是有时间延缓性的,最重要是你自己要有解决麻烦的能力。遇到麻烦,首先不要慌乱,确保自身安全,立刻撤离危险区,不要留恋财物。”他又说,“我今晚上,不该去接你过来。” 杨清清想过,可这话从谢尽口中说出来,还是有些冰凉的。 杨清清挪着身子,往后退开一段距离,退出谢尽的怀抱,她说,“你睡吧,我保证你明天醒来不会看到我在这里。” 谢尽知道杨清清误会他的意思了,以为他是嫌弃她带来的麻烦了。 “这一次我恰好在j市,如果我在g市或者其他城市呢?你把第一通求救电话打给我,我却隔着距离帮不上忙,你反而失去最佳的求救机会,这是不明智的行为。”谢尽像给孩子做安全教育一样,他耐心地说,“第一通求救电话,必须打给最有可能接通的人,保障安全是最重要的。” “我当时没有想太多,我只是想,我提出请求谁不会拒绝我。”杨清清吞吞吐吐地把自己的小心思说了,她再一次耍小聪明了,“其实,我可以确定我当时是安全的。我关着门不打开,没有立刻出门的需求,危险不会立刻危机到我的生命安全。我给你打电话,是我想赌一把,赌你会不会不管我。” “赢了?”谢尽声音听不出喜怒来。 杨清清得意地点头。 谢尽很无语、很无奈,长长地叹气。 杨清清见谢尽没生气,她又凑过来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嬉皮笑脸地承认错误,“好吧,我又和你耍心机了。” 杨清清处处算计谢尽,谢尽好像也习惯了。 谢尽甚至觉得,如果哪天杨清清不算计他了,他反倒会很失落。 第66章 杨清清,我们谈个生意吧 “以后你怎么打算,重新租房子?”谢尽问。 杨清清说,“隔壁出了事情,我想找房东谈一下,他应该会同意降房租。”出租总比空着强,杨清清想过重新租房子,可距离公司近,又有独立的卫生间,行情是至少一千以上的。当初选中这套房子,就是因为小区老旧、管理差、房租低。 “不害怕?”谢尽问。 杨清清口出狂言,“只要便宜,就算是凶宅,我也敢住。” 谢尽没有吃过生活的苦,他没有因为钱烦恼过,相反的,他的烦恼大多用钱可以解决掉,所以他从来无法理解杨清清的省钱之道。按说杨清清这个年龄,她应该把工资的四分之三花在衣服、美妆、美食、恋爱上,拿出四分之一孝敬父母,已经算是有孝心的。可杨清清是四分之三存起来,她和父母一起花工资的四分之一。 提起未来,杨清清满血复活,“我想攒钱买房,买了房我就能把我爸妈接出来住。” “还差多少?”谢尽问她。 杨清清说,“一百万。” “你去看过房子了?”谢尽问她。 杨清清点头,“前段时间被派送了宣传页,社区附近有医院和商场,两公里内有公园,是学区房。看了两房和三房,如果两房的话,还差五十多万,如果最小的三房,还差一百万。” 依照杨清清现在的薪资水平,就算买两房,也要攒钱五年。 谈钱使人崩溃,尤其是和谢尽这样的有钱人谈钱,五十多万可能是谢尽的利息,他想象不到杨清清有多穷,同理,杨清清想象不到谢尽多富。 鸡同鸭讲,干脆就不讲了。 杨清清故意打了一个虚假的哈欠,她合上眼睛,“好困啊,我要睡了。” 谢尽问,“我睡着后,你是不是就会走?” 杨清清肯定地点头,“我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你放心,不会让你赶我走的。你该帮我的已经帮我了,你说今晚不该去找我,其实我也很后悔,不该给你打电话的,我可以报警、可以找朋友、可以找其他同事,就是当时很害怕,突然就想到你了,很冒险想试探一下你的想法。我的行为已经逾越我们的关系,对你造成打扰的影响。”杨清清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被人拒绝一次,就够了。杨清清脸皮算厚,但是没到没皮没脸的程度。 谢尽问,“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会找谁?” 杨清清觉得谢尽像是不相信她的话,她坚定地说,“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不会是你了。” 除了你。 杨清清这是打算彻底把谢尽推开了。 谢尽恼怒,他手臂一捞,便把杨清清拽过来,他翻身压制住她,“现在人还在我床上,嘴里已经说要和我划清界限。” 他在控诉我吗?杨清清反击,“明明是你担心我占你便宜,担心我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你,明明是你想要和我划清界限。” 杨清清说的是实话,谢尽在和杨清清划清界限,他无法负担和杨清清的未来。 其实不必负担未来,短暂的就行。 放下心理束缚,及时行乐。 “杨清清,我们谈个生意吧。”谢尽说。 和谢尽这样精明的生意人谈生意,那不是与虎谋皮吗?杨清清不感兴趣,她果断摇头,“我算计不过你,我不和你做生意。” “我保证,你不会吃亏。”谢尽劝她,“我每个月给你三十万,连续四个月,买断你四个月的时间,这四个月内,你不能和其他人谈恋爱,只做我的人。” 为什么是四个月呢?因为现在是三月份,四个月后他们分开是七月份,谢尽大概在十月份会调回g市,那么他还有宽裕的三个月可以处理好和杨清清及j市的工作,谢尽有这个自信。 他在说什么! 杨清清用力地消化了一下,谢尽的意思是,他每个月出三十万,包养杨清清吗? 杨清清更加用力地摇头。 谢尽倒是很意外,“你不缺钱了?” 杨清清清晰地说,“以前和你……那什么,你一次给我十万,现在包月却三十万。如果是做生意,这对我来说,包月反倒不划算。” 算盘珠子,崩到谢尽脸上了。 既然是合约,要尊重双方的意愿,多次碰击想法及时调整条款。谢尽重新设置游戏规则,“每个月不会超过三次。” 平均下来,一周不合一次。 谢尽年纪尚轻,他能把持得住?如果他把持不住,那吃亏的还是杨清清。 事后算账,那只能是笔糊涂账。 “如果超过三次呢?”杨清清问。 “……”谢尽被问住了,他爽利地回答,“双倍补偿你,一次补偿二十万。” 也就是说,如果某个月谢尽来找杨清清有四次,那么他算是违约没有遵守合约,那么当月杨清清可以拿到五十万。 听起来,很合理的样子。 可杨清清仍旧摇头。 “还不行?”谢尽皱眉,以他和杨清清的默契,以为是件很容易谈成的,没想到杨清清却始终不肯。 “我不是卖的。”杨清清何止不谈生意了,直接把桌子给掀了,否定了合作的前提。 有点麻烦,但是难不住谢尽,忽悠人是他的副业,“这不叫包养,只是花钱买断你四个月的男朋友位置的使用权。你可以认为,我们只是谈了四个月的恋爱,一百二十万只是恋爱期间的花销。” 好听的话,是把粪球精雕细琢粉饰后,看起来不那么恶心。 谢尽足够大方,足够有钱,找一个顺从他的女人,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情,这不该是他的困扰,他何必和自己死缠烂打呢。 天上不会掉馅饼,杨清清防备心很重,“这对你的好处是什么?” “第一,我偶尔有需求,与其被李菁菁之类的趁虚而入,不如我主动找知根知底的女伴,保持短暂的稳定的关系。”谢尽解释。 有一就有二,杨清清静等第二个原因。 谢尽说,“下半年大概在十月份,我会调回g市,谈一段短暂的恋爱,要磨合和处理后续问题会有很大麻烦。与其是别人,不如是你,毕竟我们算熟人,而且我‘了解’你,我们那方面很和谐,相处还算愉悦,就算我们分开,你不会对我死缠烂打,没有后顾之忧,这是第二个原因。” 杨清清脸腾地红了,他倒不必说得这样直白。 谢尽接着说,“我有点喜欢你,这是第三个原因,这也是我今晚上才发现的。” 第67章 四个月的恋爱权 一百二十万,有了这部分钱,杨清清就可以买房子,就可以把父母接来j市,再也不用遭受别人的白眼和唾弃,她还可以有部分钱用来装修和给爸爸看病。 杨清清需要钱,一大笔钱。 一百二十万足够了,目前位置困扰着她的麻烦,通通可以解决掉。 谢尽盯着杨清清的脸,看着她迟疑的表情,他继续加重筹码,“工作上,我会尽力帮助你。” 谢尽人品过关、品质优越,而且出手阔绰,他给出的条件,是杨清清能接到offer的天花板。一百二十万,买断四个月时间的恋爱权,和谢尽谈一段短暂的恋爱,杨清清是不吃亏的。 几个月后,谢尽会离开j市,很大概率,他不会再回j市,那么杨清清和他后半生的交集几乎为零。没有后顾之忧,断起来,不会有麻烦。 唯一让杨清清犹豫的,是她自尊心这关。无论谢尽和杨清清怎么美化这段关系,仍旧是银货两讫的交易,既然是交易就有买卖双方。 谢尽没等到答案,他兴趣缺缺,“一时兴起的提议,你不同意就算了。” 这是谢尽向杨清清抛的橄榄枝,做谢尽的女人。 而且杨清清确定,这次她拒绝了谢尽,谢尽就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杨清清抱住谢尽的脖颈,她贴在谢尽脸上,“她长得是不是很好看?” “谁?”谢尽听不明白。 杨清清说,“色诱你的人。” “为什么这么问?” 杨清清说,“过完年回来,你变得有点不一样。” 谢尽想起来过完年,他刚回j市在家里看到杨清清,他冷言冷语赶她走的那次,“和她没有关系。让你走,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不想让自己越陷越深。” “现在不怕了?”杨清清咬着下嘴唇,憋笑问他,觉得自己像女妖精一样。 谢尽同样笑着,他肯定地说,“无所畏惧。” 他是谢尽,他强大到让杨清清仰望,会带杨清清走出泥潭深渊,杨清清喜欢这种感觉。有时候她会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欢谢尽,还是只是喜欢谢尽身上的光环。 “如果今晚上是其他女员工给你打电话,你会来吗?”杨清清抚着谢尽俊朗的脸,她问。 谢尽肯定地说,“我会吩咐其他人全程跟进这件事情。” 谢尽说杨清清有些特殊,谢尽对杨清清来说,同样是特殊的,这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她第一个用心讨好的人,是给她很多新奇感受的人。 “你刚才的提议,什么时候开始生效?”杨清清问。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杨清清是个大胆的人,她豁得出自己,就能谋得来灿烂未来。 “现在已经生效。”谢尽说。 “你现在要吗?”杨清清问。 谢尽无奈地笑,“折腾一晚上,有心无力。” 杨清清哦了一声,她从谢尽怀里钻出去,乖乖地躺着,“你睡吧,不打扰你了。” 谢尽拉着杨清清的手,握住,谢尽拥着她,“这四个月,你就是我的女朋友,生活方面我会尽量护着你,工作方面尽量帮助你,帮你铺平未来的路,让你后半生不再为钱发愁。你可以随时对我提条件,合理的我尽量帮你办到。” “嗯。”杨清清蹭着谢尽的心口,她抽噎了一声。 谢尽说,“我不喜欢太笨的人,你既然要做我女朋友,就不能太蠢。” 他嘴巴真毒。 “谢谢你。”这一路走来,杨清清经历过无数次迷茫、困顿和为难的时刻,站在人生岔路口,她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无论在经济和经验上,她的父母都不能给予她帮助,她太需要一双手,坚定地拉她一把,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有人帮她了,她不是一个人,不用咬牙硬扛,不用再因为未知的麻烦,而焦虑内耗到失眠,那些黑暗得像怪物一样的过去,终于要远离杨清清了。 她被人拽出来了。 谢尽竟然会是那个人。 “还有,我不喜欢爱掉眼泪的女人。”谢尽擦掉她的眼泪,却引出来更多的眼泪,他手心和手背都湿了。 她恃宠而骄了,杨清清竟然敢冲谢尽嚷嚷了,“我又没让你喜欢我。” 果断地,谢尽低头吻住她的嘴,“我是你男朋友,你不让我喜欢,让谁喜欢?” 杨清清被他堵得呜呜地小声叫。 谢尽意犹未尽,他轻声说,“你有点像我的前任。” 杨清清刚刚被谢尽撩拨起来的热情,瞬间就散了,难怪那么多人,谢尽会看中她,原来她是替身文学啊。杨清清问,“哪里像?” 谢尽说,“性别像。” 杨清清气笑了,“我要重新认识你了,其实你一点不呆板,挺幽默的。” 谢尽低头,继续亲她的嘴,品尝美食一样,他说,“味道也像。” 接二连三地羞辱,彻底惹恼杨清清了,她挣扎着往后退,撒泼着嚷嚷,“你刚才的提议作废了,不算数了。” “已经生效。”谢尽拉着她的手臂防止她掉下床。 杨清清生气地捶谢尽的肩膀和手臂,“我刚才还感谢你,如果我知道你把我当替身,就是给我两百万,我也不会答应你。你是个精明的商人,还是个奸商,买卖谈成了才说实情。我不管,是你刻意隐瞒,是你有毁约行为在先,我反悔了,契约已经作废了。” 谢尽是第一次见杨清清撒泼,他护着她,却被杨清清挣扎的手指划到脸颊,谢尽啧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脸。 杨清清以为碰伤谢尽的眼睛,她首先想到的是,谢尽这么金贵,她怎么赔得起。“你没事儿吧?”杨清清害怕极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谢尽一条腿盘着坐起来,他捂着半边脸问她,“还撒泼吗?” 杨清清摇头。 谢尽又问,“还说我说话不算数吗?” 杨清清咬着嘴唇,担心害怕的模样。 谢尽拿开手,“过来看看我的眼睛。” 杨清清立刻爬起来,凑到谢尽跟前,轻轻地掰着他的手指看,一道划痕,微微泛红带着血色。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刚敲定的生意,这么快就有血光之灾,不是好兆头,你是生意人,应该会忌讳这个。”杨清清十分善意地提醒。 听她一本正经地胡诌,谢尽竟然笑起来,“道理讲不通,开始用玄学了,你倒是门门通。” “我是为你好。”杨清清躺回去,生闷气地拥着被子。 谢尽拽她一下,杨清清负气,没动。谢尽说,“受伤的是我,我还没生气,你倒是先生气了。” 杨清清想,我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了,就算她的确长得像谢尽的某位前任又怎么样,就算是前任的替身文学又怎么样,这不就是她的卖点吗?她怎么还真的生气,甚至动手伤了谢尽。 说到底,还是杨清清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真的把自己当谢尽的女朋友了。。 “我以为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聪明,是认为我有投资价值,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我长得像某个人。就是本来觉得自己至少是有那么点闪光点的,后来发现,根本不是。”为了一百二十万,杨清清很快认怂,“对不起,刚才是我无理取闹了,我以后不会了。” 谢尽挑起杨清清的下巴,瞧着她低垂着眼睛的委屈模样,他低头细致地吻她,“我不是乱来的人,我选择你,是因为你是杨清清,不是因为别人。” 杨清清张嘴,想要反问,那你刚才还说我像你前女朋友的。 谢尽趁势而攻,他手掌宽大有力拢着杨清清的腰,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面去,这个吻,和以往不同,炙热又慌乱。 只是一个亲吻,杨清清心跳却乱了规律,她伏在谢尽身上不敢看他,她觉得谢尽,应该是真的有点喜欢她的吧,要不他怎么这么喜欢亲自己呢。 谢尽把杨清清凌乱的长发抚开,他拥着杨清清,竟然有了满足的感觉,“没有前任、口嗨、骗你的。” 谈一段普通的恋爱,短暂的拥有杨清清,这是谢尽对自己苦闷的过去和无聊的未来做出的补偿,是他主动选择的最后的狂欢。尝了感情的滋味,省得范阔生时常拿他“不懂情爱”来揶揄他。 四个月后,和杨清清干净地两清,七个月后,顺利地返回g市。没有遗憾,对j市没有丁点的留恋,他将会全力以赴地抢夺公司的管理权或者联姻,谢尽走谢尽该走的路。 到时候,他应该也会了无遗憾了吧。 杨清清是谢尽给自己发的奖品,一件他喜欢的奖品。 既然选择了杨清清,那就尽情地享受这四个月吧。 做一个人的男朋友,谢尽没体验过,应该不会差劲的体验。 第68章 搬家 谈恋爱,谢尽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睡懒觉。 九点了,谢尽还没起,这在他的上班历史中,属于鲜少的迟到。杨清清做了一人份的早餐,她看时间需要立刻出门,她去房间看谢尽。 谢尽躺在床上,头发软软地盖在额头上,竟然有几分软萌。杨清清突然就理解了纣王,谁会不爱美色呢。 谢尽突然睁开眼睛看她,杨清清满眼温柔尚未收回去,就被谢尽扑捉到了。谢尽闭着眼睛轻声笑,“在想什么坏主意?” 既然他说了,那么她就满足他。 杨清清抱住谢尽的头,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想非礼你。” 谢尽伸长手臂,揽着杨清清的腰,把她拖回床上,他的手钻进她紧身的黑色毛衣里面,呼吸跟着乱了。 杨清清立刻制止住他作乱的手,“不可以。” “不可以?”谢尽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 杨清清解释,“我只请假了一天,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办,时间来不及了。” 谢尽问,“要办什么事情?” “要见房东商量一下续租的事情,如果不续租,我今天还要打包物品和找房子。我妈妈的检查结果出来,我要去一趟医院再找医生看一看。”杨清清说,“早饭我做好了,你起床后去吃吧。”她又想起来,上次谢尽说哪里都可以吃到饭,杨清清补充,“我再次自以为是了,你不用理会早餐,你想吃什么就安排什么吧。” 谢尽放开她,他靠在床头,看杨清清收拾出门物品。昨晚上杨清清来得匆忙,只带了一身换洗衣服和手机,她今天换了件黑色高领紧身毛衣,深色外套、黑色靴子,正弯腰把昨天的衣服装进袋子里,准备带走。 杨清清的五官,单看不算惊艳,但组合在她的脸型上,适配度却直接拉满,是让人看了感到舒服的漂亮。连肉肉都是偏爱她的,清瘦高挑却在该长肉的地方毫不吝啬,可杨清清对身材显露似乎总是遮遮掩掩,内搭鲜少低领、紧身,只有在家里,她才会穿吊带。 “我走了。”杨清清收拾好了,外套是件焦糖色的、宽大的长款大衣。 谢尽说,“等我几分钟,我陪你去。” “你不上班了?”杨清清吃惊地问,谢尽竟然要翘班。 谢尽回,“女朋友出门办事,我当司机,算是翘班的正当理由。” 他是领导,他说了算。 杨清清先去警局,把昨晚上的情况再次陈述了一遍,今天比昨天情绪稳定,思路更加清晰,很多细节都可以完整地回忆起来。 “受伤的是男主人,初步判断是争吵后互殴,女方失手伤人。”从警局出来,杨清清对谢尽说,“不爱可以分开,为什么要大打出手呢。” 谢尽看杨清清一眼。 杨清清被戳穿心事,心虚起来,“怎么了?” “拿话点我呢。”谢尽笑着问。 杨清清坚决摇头,“你看起来情绪稳定多了。” 谢尽说,“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或者以后的伴侣,一定要找情绪稳定的人,远离容易情绪不稳定的人。容易情绪上头的人,有些行为是他们冷静后,自己同样无法解释的。” “记下了。”有用的干货知识,再增加一。 房东夫妇赶来出租屋,他们的提议是,“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交了,下个月房租只收你一半,再给你添一张沙发,这房子你继续租着。” 添的沙发,很大概率是破旧的二手货,不值钱,真正实惠的是减了半个月房租。 杨清清在脑袋里盘算着,减免半个月房租,平摊到一年十二个月中,相当于每个月减少了多少钱。 谢尽却问,“还有几个月到期?” 杨清清记得清楚,“还有好几个月。” 谢尽说,“减免的部分折算成水电费,到期后不再续租。” 房东狐疑地打量谢尽,她问杨清清,“他说话算数吗?” 杨清清是想软磨硬泡地和房东商量怎么降房租的,谁知道谢尽上来就说要不续租,以退为进的度,有些过了。 “他是我领导。”杨清清说。 隔壁屋里发生案件,房东本就已经头疼心烦,谢尽的倨傲,在房东看来就是在威胁,瞬间就恼了,“不租算了,房子便宜总会有人租。” 杨清清傻眼了,赶紧拉着房东好声好气地说话,“姐,这房子我继续租。下个月不用减免半个月,我照常交租金,再续租的话,房租每个月能不能减一百?” 房东气哼哼地说,“你现在就算加钱,这房子我也不租给你了。” 房东走了,杨清清有些生气,“本来隔壁房间出了案件,房东担心房子空下来,会极力挽留我的,我趁机提要求稍降房租,这是合情合理的,你干嘛激怒她?”杨清清摆事实讲道理,“附近的房源我去看了,在距离和价钱之间,这个房子是性价比最高的。完了,我现在又要重新找房子了。” 找房子、搬家,折腾一周才能把事情告一段落。 谢尽却说,“把东西打包,明天搬去这里。” 杨清清问,“这是哪里?” 谢尽说,“我来j市前,负责接待我的人已经租了房子,已经交费两年,一直没去住。” 谢尽又说,“这个房子太小,转不过身来,我住不习惯。” “……”租房子是我住的,你又不用住。 谢尽看着杨清清,“我要住十二次。” “……”短期租房,不容易找房源而且贵,这套房子是已经租好的,不用付房租,省钱就是赚钱,杨清清不会犯糊涂,“好。” 房子的事情,谢尽解决了。 庞秀敏身体一直有小毛病,她怕花钱一直拖着,前段时间杨清清打了四五次电话,才说服庞秀敏来j市做检查。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杨清清要去医院拿结果,顺便找医生看一下结果,询问治疗方案。 专家号需要早上一大早排队去挂号,或者加价买黄牛挂号,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杨清清在手机软件上搜索剩余挂号,主任、副主任医师的号已经完全没有,只有部分主治医师的号剩余部分数量,杨清清挨个点开医生的个人主页,查看对方的擅长领域,和庞秀敏全部是不对口的专业方向。 “不去医院了。”杨清清说。 第69章 你晚上住这里吗 谢尽问她,“怎么了?” 杨清清解释,“现在去医院已经没有专家号,我改天请假,早上早点去排队吧。”她又说,“我妈妈的检查结果,我已经在手机上查看过电子版,在网上搜索过异常数据,不算特别大的问题,我改天再去找医生吧,不着急。” 谢尽问她,“把检查结果截图发给我。” “你看得懂?”杨清清问。 谢尽笑了一声,“我虽然算得上聪明,但没聪明到跨专业。有个朋友认识医生,发给他看一下。” 杨清清立刻把截图发过去,特意没有截取庞秀敏的名字和年龄等个人信息。 谢尽把图发给朋友,他的电话下一秒打过去,“找个权威一点的专家问问,这个指标是否有问题。” 范阔生问,“这是谁?” “你先找医生问了再说。”谢尽把电话挂了,他对杨清清解释,“他资源广,能摇到专家。” 范阔生十分钟后回电话,“问题不大,半年后再检查一下,如果数据变化不大,就没有什么问题,每年坚持体检就可以。” “有没有注意事项?”谢尽把手机开外音,让杨清清听到。 范阔生说,“没有,找李叔叔看的,他以为是疑难杂症准备要专家会诊了,看了数据,说这都不叫毛病。” 专家瞧不上的病,就不是大病。杨清清喜欢这样的“蔑视”,听到庞秀敏身体没有问题,杨清清就彻底放心下来。 “病看过了,六哥,你还没说,这人是谁?男的女的?”范阔生一连串的问题追击。 谢尽却匆匆地说,“我正在开车,挂了。” “哎……”范阔生的声音被掐断了。 杨清清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界面,她欲言又止。 谢尽现在已经能精准地看穿杨清清的心思,“又在盘算什么?” 杨清清说,“他是不是认识很多专家,有骨科方面的专家吗?” 谢尽说,“改天帮你问问。” 可杨清清知道,谢尽大概是不会问的,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公司给谢尽租的这处房子是在社区内,是处两室两厅的标准住宅,精装修、家电家具配备齐全,杨清清打包好物品后,就可以直接入住。 杨清清用两个下班后的晚上,打包物品+搬家,第三个晚上在新家整理物品。这处房产是建成将近十年的成熟小区,周围配套完善,户型方正、格局完善,属于杨清清买不起的房子。 “你怎么来了?”杨清清正在把行李箱内的衣服放进衣柜里,房门响了,她去开门,门外站着谢尽。 谢尽手里拿着盆绿植,“送给你的。” 杨清清不太喜欢花草,不知道这盆绿植是什么种类,她伸手接过,看着绿油油的植物,绞尽脑汁地想着称赞的词汇:很翠绿的颜色。 谢尽看她一眼,“很新颖的夸奖。” 杨清清心虚地笑,她总不能说:很绿。 客厅地板上,放着杨清清尚未收拾好的衣服、锅碗瓢盆及小家电们,是一些可能用不到又舍不得丢掉的物品,有几样是陪着她从g大的宿舍一直用到这里的。 谢尽环视一周,问她,“物品全部搬过来了?” 杨清清点头,“全部在这里了。”她看谢尽坐着没有走的意思,问他,“你晚上住这里吗?” “嗯。”谢尽应了一声。 杨清清把衣服塞回袋子里面,推到角落里,她说,“你要洗澡吗?我给你拿睡衣。” “一起洗。”谢尽说。 杨清清手指颤了一下,她乖顺地点头,“好。” 和谢尽不是第一次,杨清清不该紧张的,可她仍旧肌肉紧绷,无论怎么做心理暗示她都无法让手脚放软,像块硬铁一样被谢尽拥在花洒下亲吻。 “放轻松。”谢尽细细地吮着杨清清的肩膀。 杨清清颤抖得更厉害,她伸出手想要推开谢尽的头,手触碰到谢尽的头发,杨清清阻止住自己,她不能拒绝谢尽,这是谢尽应该享受的服务。 谢尽耐心地哄着、亲着,都没能让杨清清柔软,他耐心用尽了,单手撑在杨清清身后的墙壁上,低头看着她。 杨清清睫毛颤抖,她知道谢尽在看他,她却不敢回视谢尽。 谢尽收回手,他站在花洒水柱下,说,“不想洗就出去吧。” “对不起。”杨清清小声说,她拿起毛巾裹着自己,跑出浴室。 为什么呢? 为什么放不开呢? 谢尽是有脾气讲究办事效率的人,他今天来找杨清清,就是来办事的,可杨清清“不专业”的态度让谢尽觉得很无趣,本来是享受的事情,却变成他强迫杨清清一样。 兴趣全无。 谢尽关水、换上来时穿的那套衣服,打开浴室门,准备走人。 杨清清等在浴室门口,怀里抱着冬款的棉睡衣,是谢尽要求买的,和杨清清身上同款的棉睡衣。 冬天几乎过完了,杨清清才记得给他买睡衣。 “冬天的蒲扇、夏天的棉衣。”谢尽评价。 “对不起。”杨清清道歉,不知道是为浴室的不配合,还是因为过期的睡衣。 谢尽拿起外套,朝着门口走。 杨清清小跑着过去,她伸手抱住谢尽的腰,脸贴在他后背上。 “松开。”谢尽说。 杨清清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有毛病,天底下就他么的剩你一个女的,我跑过来让你侮辱我。”谢尽沉声,再次重复,“松开。” 杨清清手更用力地抱着谢尽,“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谢尽被她气笑了,他掰开杨清清的手,转过身看着她,“我强迫你了吗?” 杨清清摇头。 谢尽说,“讨厌我?” 杨清清剧烈摇头。 谢尽说,“我碰你一下,你抖什么?整的我跟强奸犯一样。” 杨清清咬紧牙齿不说话。 谢尽不是来做感情疏导的,他找杨清清本来就是图开心的,没想到开心没有,闹心倒是一肚子。他扭头就走,手已经抓着门把手。 杨清清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挤进谢尽怀里,手背在身后,同样抓着门把手。 谢尽松开手,杨清清还是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他问,“这是赖上我了,你上班也是这样?不会做的工作就耍赖?”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不是谢总了。”杨清清攀附在谢尽身上。 杨清清全身只套了一件大t恤,就这么挂着谢尽。 谢尽伸手托着她,把她举高,“不是上班时间,连装一下都不肯了?” 杨清清抱着谢尽的脖子,趴伏在他肩膀上装鸵鸟。 撒娇、耍无赖,杨清清现在很擅长。 第70章 我喜欢你 很可惜,谢尽吃这一套。 不是第一次破例了。 谢尽抱着杨清清回到沙发上,他坐在沙发上,杨清清面对面地坐在他腿上,“以前可以,为什么这次不行?” “不知道。”杨清清抬头瞥一眼谢尽,快速地低头。 杨清清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了一眼,谢尽便觉得燥热许多,他把杨清清推开一些,“说实话。” 杨清清栖身,趴在谢尽身上,蜷缩成温顺的模样。 这不是杨清清真实的模样,这是她伪装出来的假象,她心里清楚,她示弱了,谢尽就不舍得责怪她了。 这是自己选的女朋友,只能宠着了。 谢尽拍了拍她的后背,“去睡吧。” 杨清清坐起来,问他,“你走吗?” 谢尽反问她,“你想让我走吗?” 杨清清抿着嘴巴笑。 “故意折磨我?”谢尽牵着杨清清的手回到床上,他靠着床头坐着,问杨清清,“要看书吗?” 杨清清点头。 谢尽手里把玩着手表,他盯着墙上的一点,在想事情。 杨清清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书上,刚看进去两三行,听到谢尽说了句什么。杨清清问他,“你说什么?” “我还没问过你,你以前谈过恋爱吗?”谢尽问她。 杨清清摇头。 谢尽目光巡过她的脸,肯定地说,“那就是有喜欢的人。” 杨清清骇然地看着谢尽。 谢尽说,“最后呢,为什么没谈?” 为什么呢?杨清清把书合上,她说,“我和他的差距很大,像我和你的差距一样。还有,他不喜欢我。”谢琓从来没有喜欢过杨清清,那场暗恋,只是杨清清一个人的心动。 “懂了,单相思。”谢尽说,他把手表放在床头,下床重新脱衣服。 谢尽的睡衣还在浴室里,杨清清献殷勤,她准备下床,“我给你拿睡衣吧。” 谢尽说,“不用拿,就这么睡吧。” 杨清清把书放在一旁,她滑进被子里。 谢尽关灯,他伸长手臂把杨清清拉进怀里,“还在想着他?” 杨清清摇头。 谢尽贴着她的耳朵,低沉着嗓音,质问她,“现在正在想谁?” 杨清清如实说,“在想你。” 谢尽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说实话。” 杨清清捂着耳朵,“这个就是实话。大部分时间,我还挺喜欢你的,不是因为你是谢总,因为你是谢尽,而且你很有个人魅力。” 因为你是谢尽。 谢尽怔楞了一下,他夸赞杨清清,“不吃眼前亏,能屈能伸,你学得很快。”谢尽又说,“滴水不漏,从你嘴里问不出来什么有效信息。” 这是打心眼里不相信杨清清。 杨清清双手捧着谢尽的脸,“你在躲避吗?我说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是觉得我不配喜欢你吗?还是你觉得,不会有人会真正的喜欢你。” 无论是这两者中的哪一个,杨清清和谢尽,定然是要有一个人被侮辱的。 谢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想要拿开杨清清的手,“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不是说买断我四个月的恋爱权吗?那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女朋友问问题,你是不是要认真回答一下。”杨清清执着地不肯放下,她理所当然地说,“肯定是你瞧不上我,觉得我不配喜欢你,所以你才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不用觉得为难,你直接说就是了,我本来就配不上你,我这种人,活着已经是困难,谈什么喜欢,简直是痴人说梦。” 杨清清又想起初中时候向她表白的男生,那位男生运动好、外形好、人缘好、家庭条件更是好,在杨清清老家,他是被家里的豪华汽车车接车送的。可杨清清没有敢接受他的表白,她害怕对方是开了个玩笑,她一旦当真了,会成为更大的玩笑。后来男孩转学回到父母身边去了,杨清清遗憾过同样庆幸过,还好她不曾把喜欢说出口。 后来杨清清又暗恋过谢琓,她仍旧从未说出口,她因为谢琓找她而兴奋狂欢,可谢琓从没喜欢过她。 现在呢,杨清清说喜欢谢尽,高如神祗的谢尽,她怎么配喜欢呢?不过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心里话罢了。 谢尽察觉到杨清清情绪低落,大概想到她是发散思维了,他及时拉回来,“从没有人说喜欢我。” “怎么可能!”杨清清表示怀疑。 谢尽说,“事实如此,连我父母鲜少用‘喜欢’这个词语对我表达。” “你长得帅气又聪明,人品也不差,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喜欢你。”杨清清仍旧表示震惊,“一定是你平时表现得太过高冷,让别人不敢靠近你,产生了距离感,让别人不敢说喜欢你。” 谢尽替她总结,“意思是我不好相处。” 杨清清谨慎地纠正,“我的意思是,你有时候挺装的。” 谢尽又是一愣,大概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批评他的,他抚开杨清清的手,作势生气地背过身去。 没穿衣服的谢尽,就算生气也不会离开,杨清清反而不害怕他了。她笑嘻嘻地栖身过去,故意凑到谢尽眼前,“你现在就是在装生气。” 谢尽本来还有点生气,这下有点绷不住了,脸上挂不住,佯装生气地瞪着杨清清,“蹬鼻子上脸,我给你胆子了。” 杨清清跨过谢尽,钻进被子里,钻进他怀里,她说,“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把别人欠你的喜欢,全部补给你,让你一次听个够。” 她在胡搅蛮缠。 谢尽没忍住,笑了,嘴上却嫌弃道,“听起来是凑数的敷衍。” “保真、保熟、百分之百保证真诚。”杨清清认真地看着他,语速放慢,表达自己的真诚,“你不板着脸的时候,真的挺帅的,真的挺喜欢你的。” 两个人腻歪在一个被窝里,杨清清又一个劲地发射糖衣炮弹。被窝里逐渐热气蒸腾起来,谢尽的呼吸声逐渐乱了,他的手钻进杨清清宽大的t恤里作乱地揉着,没有方寸、失去力道控制,算不上温柔,甚至是有些蛮力。 杨清清抬眼怯怯地看着谢尽,谢尽正低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他这样好吓人啊,杨清清心生胆怯,求生本能预知到危险,催促她立刻离开。杨清清蠕动着往被子外面跑,尽力拉开和谢尽的距离。 她拼尽全力,才不紧挨着谢尽,可他只是轻松地长手臂一捞,杨清清再次深陷他的怀里。 谢尽以命令的口吻,请求着,“继续说喜欢我。” “我喜欢你。”杨清清小声说。 谢尽却倍受鼓舞,他亲吻杨清清的唇、下巴,啃咬着她的锁骨和肩膀。杨清清是上天赏赐他的礼物,所以谢尽小心翼翼地爱护着,怎么喜欢都不过分。 杨清清有嘴难言,好好睡觉就是了,她干嘛招惹谢尽,这下好了,搬家一通累,还要陪着谢尽遭受另外一通累。 第71章 又作又矫情 谢尽拢着杨清清的腰,他哑声说,“我好像很喜欢你。” 杨清清觉得自己幻听了,她用力地挥着手,被谢尽抓住,十指紧扣。他手掌有力,他专注地望着杨清清,这一刻,他说喜欢杨清清,好像是真的。 可这都是假象,是荷尔蒙和肾上腺的作用,是短暂的错觉,谢尽就算喜欢杨清清,也只是喜欢这具契合度极高的身体,和灵魂无关。 汗潮褪去,心跳恢复正常频率,一切都该归位。 杨清清一直是清醒的,就像她从不会奢求谢尽和她在一起,是因为爱她,怎么可能呢,他可是谢尽啊。杨清清是谢尽花钱买来的“玩具”或者“宠物”,他偶尔的一声“喜欢你”,不过是瞧着杨清清乖巧听话,觉得钱花得值当。 “因性生情”,这个事情有可能会发生在杨清清身上,绝对不会发生在谢尽身上。杨清清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自己完全缩进被子里,她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心,一定不要爱上谢尽。 “这个月还剩下两次。”杨清清提醒谢尽。 谢尽抚着杨清清后背的手,停滞住,他冷声笑着,“记得很清楚,千万不要记错了,不要让我多占便宜。” 杨清清听着他的笑声,她配合着笑了一声,“那是肯定的。” 在最温情的时候,说着最煞风景的话,杨清清同样很擅长,就跟警告自己一样:不要过度沉浸。 谢尽不是第一天认识杨清清,听她说口是心非的话不是第一次,所以他就算有些生气,还是没有恼怒,而是很无奈地说,“你总是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像是对你自己的免责声明。你在害怕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杨清清嘴硬叫嚣着。 谢尽却拆穿她,“希望你的心理暗示能有用。” “……”谢尽知道杨清清在怕什么。 一个月三次,谢尽不是放纵的人,这一天后,他有将近十天没有联系杨清清。可做为伴侣,杨清清却每天都备受煎熬,偶尔的想偷懒不洗头,都会以“万一谢尽今天来呢”而变得勤奋,每天打扫家里的卫生、每天洗头换衣服,虽然就算谢尽不来,杨清清也要做这些,可她就是整天都提心吊胆,担心谢尽会突然来,担心谢尽会看到她邋遢的一面。 杨清清希望谢尽能赶快来,三次后,这个月的指标完成,她就不用再担心谢尽会来。 可谢尽偏偏不来,杨清清却不得不把时间腾出来等待他的“有可能会来”,随时会被打乱节奏的感觉,十分不好。 有一天,杨清清的耐心被耗尽,她给谢尽打电话,“你今天来吗?” 谢尽反问她,“你有其他安排?” 杨清清说,“如果你不来,我就出去看电影了。” “去。”谢尽说。 杨清清无语又不敢表达,她洗干净在家等着谢尽,按照正常的路程,谢尽应该半个小时内来到的,但是谢尽用了一个小时。 “路上堵车了?”杨清清关心地问。 谢尽反而问她,“买好票了?” 杨清清说,“买了。” “几点的票?” 杨清清说,“十点四十。” 杨清清给谢尽打电话时候是七点,她的时间计划是:谢尽半个小时到达她的住处,一个小时做完他走人,杨清清九点前是肯定可以出门的,距离电影开映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可谢尽在路上已经多用掉半个小时,后面的时间虽然仍有富裕,可已经有些紧张了。 杨清清一副“你赶紧做、做完赶紧走,别耽误我出门看电影”的着急姿态,她问谢尽,“你要洗澡吗?” “嗯。”谢尽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急性子遇到慢性子,真是能折磨死人。 杨清清给他找睡衣,耐心地催促他,“你洗快点,我在房间等你。” “……”这体验感能好到哪里去。 谢尽洗澡,洗了一个小时。 杨清清频频看时间,等不及时,去浴室敲门,谢尽才出来。他光着上半身,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脸无辜,“时间来不及了?你去看电影吧,我改天再来。” 改天,那岂不是又要把今天等待的流程走一遍。 择日不如撞日,别改日子了,就今天吧。 杨清清很着急,她主动帮谢尽擦头发、吹头发,又对谢尽投怀送抱,亲亲、抱抱、摸摸,别提多主动了。 谢尽却不急,他一个慢腾腾的动作,像是要分解详细步骤,杨清清觉得自己像是被撞着的钟,等了一下,又一下。 “你兴致不高?”杨清清自告奋勇,“我来吧。” 别管做得对不对,只要让谢尽满意,这事儿就结束了。一般这件事情,谢尽享受亲力亲为,他喜欢掌控节奏的感觉,现在杨清清主动请求,他就放手让她尝试。可杨清清是完全的新手,乱拳差点打死谢尽这个老师傅,他闷声倒抽气,制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杨清清不敢动了,“不是这样吗?”她见谢尽就是这样做的,别说谢尽感觉不好,她自己都感觉到了生拉拉的疼痛感。 “做一件事情,专注一件事情,注意力集中。”谢尽呵斥她。 杨清清把即将伸向手机的手收回来,她难过地说,“你是故意的。” 他故意做什么事情都是慢腾腾的。 谢尽好笑地问她,“我故意什么了?” “你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不想让我去看电影。”杨清清大声控诉。 “我进门到离开,你给我空出一个小时时间。杨清清,你给我设置时间,难道不是故意的?”谢尽同样控诉她。 杨清清更委屈了,“你又不说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我每天晚上不能有自己的时间和安排,要把时间空出来等你。我每天晚上都等你,怕你来,又怕你不来。” 谢尽这次的确是故意的,他看杨清清流眼泪了,就心软了,“十分钟结束,我送你去看电影。” “不去了,只是一场电影。”杨清清抹了下脸,“你是花了钱的,你尽兴就好。” 第72章 我不是找女朋友,是找了个祖宗 她这副委屈的样子,谢尽已经感到败兴,怎么可能会尽兴。 谢尽匆匆了事,坐在一旁抽烟。 杨清清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伤心事,难过地捂着脸哭起来。 谈恋爱是件麻烦事情,谢尽一直规避麻烦,他以为杨清清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是一样的麻烦。他问着,“我没恼,你哭什么?” 杨清清说,“你总是嫌我,这项工作我不做了,你找其他人吧。” 谢尽眯着眼睛看她,“脑子想清楚再和我说。” 这件事情的确是杨清清毁约在先,她解释,“我能力有限、情绪不稳、抗压能力差,你的体验感也不好。” 刚才是败兴,现在完全是扫兴。 谢尽想,一定是我对她太过放纵了,她竟然有胆子和我提要求了。“服务态度差、服务意识差、服务质量差,脾气更差劲,一次十万,是我太看得起你。” “那你去找别人吧。”杨清清被激怒了,慌不择言起来。 谢尽逼近,问她,“想清楚了,我现在走,就不会再来找你。” 杨清清咬着嘴唇不说话,这是谢尽的警告,可杨清清知道谢尽肯定会说到做到的,她把他激怒了,谢尽怎么会来找她。 “稳定情绪,理清头绪再来和我说话。想清楚你你的诉求是什么,又在闹什么情绪?”谢尽问,“因为耽误你看电影?” “不是。”杨清清说。 谢尽问她,“现在脑袋清醒了?” 杨清清道歉,“对不起。” “现在能聊聊,为什么发脾气?”谢尽问她。 杨清清被谢尽呵斥了一通,像鼻塞刚好的一瞬间,什么都通了,“你这么多天不理我,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该怎么做,每天下班后我都会很焦虑。拿了你的钱,像是多了一份兼职,每天下班后的时间,就是我的待岗准备时间,我无法专注于自己的生活,感到有很强大的压力。” 谢尽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清清说,“我会积极调整情绪的。” 谢尽起来穿衣服,后来打开房间门出去了。 没有听到外面有声响,杨清清以为谢尽已经走了,他又进房间,问她,“我送你去电影院。” 杨清清觉得自己又哭又闹的,挺没素质的,她说,“我明天再去吧。” “时间来得及,我送你。”谢尽说。 仓促地赶一场电影,杨清清已经不记得今晚为什么要看这场电影,就是无聊了,想找点事情做。在路上,谢尽专注开车,他车速很快,赶在电影开播前,把车停在影院附近。 “谢谢。”杨清清尴尬地致谢。 谢尽说,“不客气。” 这场电影一百三十分钟,是已经上映一段时间的商业电影,又非最佳观影时间,整个演播厅里包括杨清清一共三个人,另外两个人是一对情侣。杨清清跑神二十分钟,这是她第二次来电影院看电影,平时有新电影上映,她大多买一个月的视频网站的会员,心血来潮又非来看电影,这是第一次。 从电影院里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多。杨清清更加后悔了,不该这个时间点出来看电影的,明天还要上班,而且现在回家是只能打车的,又另外增加了一笔不必要支出。 冲动消费了。 手机铃声响,是谢尽打来的,杨清清看着来电犹豫,说心里话,非工作时间,她不太想见到谢尽。 谢尽的车停在杨清清眼皮底下,她想看不到都不行。 “你还没睡?”杨清清又改口,“你还没回家?” “等着送你回家。”谢尽说。 杨清清更觉得晚上那一通闹腾,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不占理了,“我可以打车回家的。” “以后我去你那里,会尽量提前和你说。”等杨清清上车,谢尽主动说。 “嗯。”杨清清吸了下鼻子,应了一声。 谢尽又说,“我不是找女朋友,是找了个祖宗。” 杨清清瞪他一眼。 谢尽说,“你就折磨我吧。” 杨清清勉力忍着笑意,自从谢尽给她“女朋友”的身份后,杨清清又作又矫情,就像是为了吸引谢尽的注意力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杨清清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经验可以参考。杨清清观察过谢尽,谢尽好像挺享受她又作又矫情,既然他不讨厌她又高兴,那就暂时这样吧。 这个月的第三次指标,谢尽在最后一周的周五,他早上给杨清清发信息,说晚上去她那里。杨清清看到信息时候,被狠狠地噎着了,他倒不必提前这么久预约。 周五下班后,杨清清去买了两大袋子瓜果蔬菜,回家后,她洗手开始做饭,谢尽七点左右来到杨清清家里,“你看会儿电视吧,饭菜很快就好。” 谢尽坐了十分钟,百无聊赖地去厨房监工。 杨清清把装着的苹果递给他,“要不你把苹果洗一下,切成果盘吧。” 谢尽提着袋子。 杨清清看他没动,以为他不乐意,“算了,我来弄吧。” 谢尽啧了一声,“我会用刀。” 杨清清敷衍地称赞,“嗯嗯,你最厉害了。” “……”这夸奖真的是很不走心。 吃过饭去附近超市采购生活物品,谢尽问她,“为什么不在帆阳超市买?” 杨清清回答得理直气壮,“贵。” 帆阳购物中心在二楼及三楼有帆阳商超,品类全、瓜果蔬菜新鲜,可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不对,这不是帆阳超市的缺点,是杨清清的。 “贵多少?”谢尽问。 杨清清说,“比如这个红薯,帆阳超市比这家贵了将近一倍。当然,口感和品质方面,帆阳超市的更好一些。”杨清清又补充,“我嘴巴笨拙,吃不出来区别,所以买便宜的就可以。” 有钱人追求品质,没钱人追求经济实惠,不能说谁家不好,只能是选择更适合自己的场合来理性消费。 沐浴露、洗发水、两块香皂、一管牙膏外加一些瓜果蔬菜和零食,消费将近三百块钱。一个大袋子装不完,杨清清不舍得再花费三毛钱买一个中码的袋子,她宁愿用手拿着。 谢尽提着袋子,走了五百米才到家里。 第73章 谢尽真狗 回家后,杨清清开始把采购的物品归类,哪些放厨房、哪些放柜子、哪些放客厅,她一趟趟地在谢尽眼前来回地闪现。 谢尽坐在沙发上,有些恍惚,这个场景他确定是第一次见到,却没有陌生感,相反的,他竟然有些熟悉感,像是某个梦境里出现过这样的画面。 “你去洗澡吧。”杨清清收拾完了,过来提醒谢尽。 谢尽被催促着,他往浴室走,杨清清跟在后面递毛巾、递睡衣。 这个晚上,谢尽做的很安静,没发出噬魂的声音,更没说些撩拨的话语,就是,很纯粹地专注地做。 杨清清宁愿他发出些声音,或者说些话,不然房间里面太安静了,显得她抑制不住的声音越发的清晰。杨清清羞愧欲死,她紧紧地咬紧牙齿拒绝发出任何靡靡之音,谢尽嗤一声地笑了,“不要忍。” 杨清清咬住他的肩膀,力气有些大,她又轻轻地亲吻被她咬过的地方,“你怎么了?” 谢尽说,“在想事情。” “想什么?”杨清清问。 谢尽捞起她的后背,揉进怀里,他肆意地坏笑,“想怎么满足你。” 杨清清确定,谢尽想的,肯定不是这件事情。 他不说,就算了。 完成考核后,这个月的最后几天,是杨清清感到最快乐的几天。第一,马上月底意味着这个月即将过完,她马上又有一个月的工资到账;第二,三次任务指标已经完成,谢尽不会再来找她。没有心理压力时,杨清清吃嘛嘛香,下班后手机调静音,谁的电话都不接,睡眠质量跟着好起来。 谢尽不是纵欲的人,但偶尔会胡来。 第二个月的一号,下午下班时,谢尽给杨清清打电话,让杨清清去办公室找他,杨清清磨蹭了一会才过去。 以为是工作,谁知道谢尽是和她聊生活。 杨清清气得要死,“这里是你的办公室。” “对的,我不在意,你在意什么。”谢尽无所谓地说。 杨清清胆战心惊又磨磨蹭蹭地顺从了谢尽。 结束后,谢尽这厮狂妄地说,“和在家里感觉的确不一样。” 杨清清小媳妇一样唯唯诺诺地收拾被谢尽撕烂的裙子和丝袜,牙齿快咬碎了,她发誓,以后都不进谢尽的办公室谈工作了。 谢尽把她从桌上抱下来,“你的腿穿丝袜很好看。” 杨清清心底哼了一声,再矜贵的男人,同样喜欢黑丝。 低俗! 五号,在家里,完成第二次指标,七号,在车库的车里,完成第三次指标,比上个月提前了二十天,提前完成了本月度任务。 为什么这么着急完成呢,因为谢尽推算,杨清清快来例假了,而杨清清来例假前会情绪不稳定,谢尽避开这几天和她见面。 “谢尽真狗。”杨清清嘀咕着骂。 谢尽还有更狗的行为呢,晚饭来杨清清家吃,差使着杨清清做网上搜来的难做的菜品,吃过饭时间晚了,他会顺理成章地留宿在杨清清家。 “这个月已经三次了。”杨清清提醒他。 谢尽说,“我什么都不做,就不算次数。”他说到做到,只是抱着杨清清睡觉。 这个房子是两房,谢尽过来时,杨清清住在稍大的房间里,谢尽不在时,那个房间门是经常关着的,杨清清住在另外一个稍小的房间里。稍大房间的布置偏向谢尽的爱好,主打一个简单,杨清清自己住的房间却是温馨,四件套是粉嫩或者明艳的颜色。 谢尽是住了两个晚上才发现,杨清清有自己的房间,“平时,你住其他房间?” “嗯,这个是你的房间。”杨清清说。 工作和生活,杨清清一直分得很清楚。 目前和谢尽的相处方式,杨清清感到舒适度特别高,虽然被美化成男女朋友,可杨清清和谢尽心里清楚,他们是契约关系,只要大家遵守契约精神,有“事”说“事”,没事儿不要联系。 从最初的扭捏作态,到现在的安心享受,杨清清只经过两个月的心路历程。放下心理负担后,杨清清对待谢尽越发真诚起来,从谢尽进家门那刻开始,杨清清事无巨细地体贴、温柔地照顾着他,生活细节、情绪价值、肢体语言,杨清清全部高质量上线。 谢尽说到做到,钱财方面,他出手阔绰,除了承诺的一百二十万如数到账,恰逢节假日时,他会适时地赠送杨清清首饰礼物。在工作上,谢尽尽力照拂杨清清,而且杨清清凭着个人努力,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在成长起来。 谢尽是有钱人,杨清清和他接触多了,审美、品位方面潜移默化地就产生了变化,她开始关注品牌和品质,她开始关注自己的外形,上班的衣服不再是中规中矩的职业装,她开始学会让本就漂亮的脸蛋越发精致,她开始学习时尚穿搭。 外在在提升,杨清清感觉自己的内在同样改变了,她焦虑和内耗的次数越来也少,她质疑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不再敏感,不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神,她好像变得没那么脆弱,面对昂贵的东西,她可以微笑着实话实说“有点贵”,她不再自卑,变得没那么懦弱。 杨清清开始尝试新的事物,她变得热爱生活,热爱自己。 因为谢尽给了杨清清底气,错了又怎么样,反正有谢尽。 庞秀敏和杨全才感受到杨清清由内到外的改变,他们为女儿感到开心,“烫头发了、学会化妆?真好看,年轻人就该这样,看起来有朝气多了,多打扮自己、多和朋友出去玩,别没事儿就往家里跑,家里一切都好。” 杨清清孩子气地说,“我想家了。” 任琪琪对杨清清的改变咂舌称奇,“有两个月没见你了,你变化挺大的,你这件外套真好看,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及时行乐。”杨清清挥手,“琪琪姐,我要出去一趟,等会儿我把外套的链接发给你。” 以前的杨清清,是个小包子,苦瘪瘪的,谁都能捏一下的。现在的杨清清,看起来像是有点不好惹,她变得有自己的特色。 杨清清,你的精彩人生才刚刚开始。 第74章 喊老公 谢尽今天从外地回来,提前给杨清清打过电话,不确定到j市的时间。谢尽到杨清清住处时,已经晚上八点半,饭菜摆在桌上,杨清清歪在沙发上,听到门口动静,她站起来,“你回来了。” 声音软软的,刚刚应该是睡着了。 杨清清的确有点睡懵了,她投进谢尽怀里,抱着他的腰身贴在他身上,“我在等你。” 谢尽问她,“吃饭了吗?” “等你一起吃。”杨清清穿了件浅咖色的v领薄衫,她在家习惯把头发别起来,大概刚才睡着头发乱了,掉下一缕来,整个人柔和细腻。 如果人是一本书,以前的杨清清那页,纸张是粗粝的,现在的这页,纸张是哑面的,开始显现出来质感。 杨清清准备了红酒,品牌故事和红酒细节,是谢尽教会她的,现在杨清清已经成功出师,她不再是那个胆怯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吃过饭,谢尽去洗澡,杨清清收拾碗筷和厨房。他出来时,杨清清尚未收拾完,谢尽站在杨清清身后,圈着她,杨清清依偎进谢尽怀里。 现在的杨清清很温顺,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足够了解谢尽的脾性,所以她处处顺着谢尽,不会再主动招惹谢尽不高兴。 谢尽当然清楚杨清清为什么顺着他,她的野心被谢尽吊出来了,杨清清想要更多,她的温顺只是伪装,隐藏起来的是功利心。 谢尽喜欢杨清清这样温顺吗?喜欢也不喜欢。 四个月为约,现在已经第三个月,谢尽竟然有些舍不得。 杨清清在谢尽怀里转身,她踮脚亲吻住谢尽,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 谢尽贴着杨清清的耳朵,他轻声笑,“看来是想我了。” “很想很想。”杨清清说,她又补充,“这是实话。” “我相信。”来不及回房间,谢尽把杨清清一托一放,挂在身上,他说,“那次在你的出租屋里,我就想这样做。” 杨清清紧紧地抱着谢尽的肩膀,她害怕掉下去,“我知道。” 谢尽纵了一会儿,他有些喘气,抱着杨清清去客厅,慢条斯理地亲她,动作不再急躁。杨清清却觉得谢尽是在故意折磨她,她娇嗔地瞪着谢尽。 谢尽无奈着说,“老黄牛干活也要歇歇。” “……”杨清清生气了,作势要推开他。 杨清清终于变得没那么温顺,谢尽笑起来,他更喜欢有小脾气的杨清清,“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歇了。” “谢尽!”杨清清羞愤地叫他的名字。 谢尽应了一声,他抓住杨清清的手,“喊老公。” 杨清清没喊。 谢尽也没执着。 谢尽大概是口误了,杨清清假装是听错,打算把事情忽视过去。 可谢尽不是失误,是他有贪念了,只是情绪失控时脱口而出,说出了实话。 谢尽手指拂过杨清清的手臂,他沉声说,“不知道以后你会嫁给谁。” 他在开玩笑吗? 杨清清现在开得起玩笑,所以她说,“等以后我结婚了,给你发请帖。人到不到都行,礼金到就行了。” 谢尽的未来里没有杨清清,杨清清关于未来的畅想里面,不会有谢尽的存在,他们都很清醒理智。可此时,他们明明四肢交缠正是情到浓时,谢尽拥着杨清清,杨清清贴着谢尽,他们亲密到没有缝隙,可他们却也从未靠近。 说是男女朋友,其实他们更像情人关系。 他们之间没有感情,那些温情的体贴和温柔,都是杨清清表演出来的。 “你爱我吗?”谢尽问。 杨清清毫不犹豫地回答,“爱。” 她回答得干脆爽利,实际上只是答案早已经准备好,就等着谢尽提问,和那些杨清清已经熟能生巧的工作一样,已经形成格式套路,她不用思考便能流畅作答。 自讨没趣。 谢尽推开杨清清,他站起来去找烟。 左边抽屉最上面的那一层,那里总会有准备好的烟。 杨清清坐在沙发上看着谢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兴致没了,不过她没有开口问,已经进入第三个月,谢尽对她的兴趣大概不多了。 既然是契约,成年人就该遵守规则。 道理她都懂,可是谢尽毫不犹豫地推开她,杨清清还是有点难受。 杨清清捡起地上的衣服,她问谢尽,“你晚上住在这里吗?” 谢尽摇头。 杨清清说,“我想洗澡,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行。” “嗯。”谢尽应了一声。 杨清清进了浴室,把花洒打开,她却没有立刻洗澡,她听着客厅的动静,后来有关门声,杨清清这才洗澡。 谢尽应该快对她失去兴趣,她是不是该和谢尽商量一下,提前结束这段关系?以免谢尽张口赶她走。 杨清清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她害怕去想是为什么,只愿意表层地安慰自己:你只是被谢尽喜怒无常的情绪影响到了。 洗了很久,杨清清才从浴室里出来,谢尽竟然还在房子里,杨清清有些烦闷,可她不能赶谢尽走。 “你今天过生日?”谢尽问。 杨清清手指颤了一下,她今天情绪奇怪的秘密,被谢尽发现了。 “嗯。”杨清清竟然有些委屈。 谢尽说,“杨清清,我对你不算小气吧,你生日蛋糕舍不得给我吃?” “……”杨清清愣了一下,“你开冰箱了?” “嗯。”谢尽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既然被他看到了,杨清清就把藏在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她说,“只是普通生日,不用礼物。” 四寸小蛋糕,杨清清准备自己吃的。 谢尽拉开凳子坐下,他拿起勺子,刮了一点奶油,放嘴里吃了,“吃了你的生日蛋糕,礼物一定要给。” 杨清清笑着问他,“你提前不知道我今天过生日,你怎么送礼物?你又能送我什么?” 谢尽老神在在,“让子弹飞一会。” 第75章 我以后的每任,都会有你的影子 然后半个小时后,先是大得能把杨清清淹没的玫瑰花,然后是乌拉拉来了一群陌生人,这群人干净有序地布置客厅,甚至有一条条幅:祝贺杨清清女士生日快乐。有气球有玫瑰花瓣,有生日祝歌,最后这群人又打扫卫生、撤走气球和条幅。 杨清清全程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竟然有上门过生日这样的服务,而且竟然被谢尽找到了。 谢尽挑眉,问,“还会说我什么都没送吗?” 送了,又被撤走了,仅剩一大束花。 谢尽接着说,“鲜花、礼物、转账、晚餐,晚饭已经吃了,鲜花已经有了,礼物先欠着,还没转账。”他转给杨清清五万二。 杨清清被谢尽一连串的操作给震惊了,“别人过生日的确有这样的流程,但是我不用的,转账太多了。”杨清清没接受,反而退回了。 谢尽重新发,他说,“换个金额。” 这次是五百二十块钱,金额是真的变小了。 杨清清看着数字,她有些迟疑,不知道是不是谢尽没有留意到这个数字的特殊含义。她接收了,并且致谢,“谢谢你帮我过生日。” “不客气。”谢尽是出差后直接来杨清清这里,他拿了物品走了。 热闹过后,显得安静格外明显。 杨清清竟然有些不适应,她刚刚希望谢尽能留下来。 收到未查看信息,是谢尽发来的,他说:还漏了一项,没有对你说祝福语,祝你得偿所愿,生日快乐! 得偿所愿,谢尽知道杨清清想要什么,所以他祝她愿望实现。 杨清清打电话给谢尽,“你走了吗?” 谢尽回,“没有。” “你在哪里?” “车里。” 杨清清又说,“回来吧。” 谢尽问,“理由。” 杨清清一时哑口无言,她想我怎么可以命令谢尽呢,转瞬她又想到,谢尽不是说她是女朋友吗?那么她有正当理由。杨清清娇气又蛮横着说,“我今天过生日,要求男朋友陪伴,不过分吧!” “合理要求。”被呼来喝去的,谢尽竟然没恼,听声音心情还不错。 谢尽上楼,杨清清等在电梯口,看到谢尽出来,她跑过去跳到他身上。 谢尽这次不用问杨清清是否想他了,他可以确定,杨清清想他了。 谢尽抱着杨清清回家,他压着嘴角呵斥着,“小心被人看到。” “我和自己男朋友腻歪,没有影响别人。”杨清清小声哼哼。 开门、关门,谢尽把杨清清抵在门后用力地亲吻,杨清清热情地回应他,谢尽竟然被她吓到了,他连连败退,双手撑着门板,低头看着杨清清,他用略微荒乱的呼吸说,“我会舍不得你嫁给别人的。” 杨清清双手环抱住谢尽的脖颈,把他的头拉低,她漂亮的大眼睛带着盈盈笑意看着谢尽,“我以后的每任,都会有你的影子。” 谢尽直起腰,他想了会儿这是什么意思,“能找到我的替代品?” 杨清清老实地摇头,她的额头抵着谢尽的心口,“我不该和你在一起的。” 谢尽抚着她后背的手,顿了一下。 杨清清抬头,笑嘻嘻着说,“起点太高了,和你在一起过,就不会看上别人了。” 谢尽把杨清清拦腰抱起,他大步走向房间,“那就这样吧。” 这四个月,是谢尽给自己的补偿。 这四个月,是杨清清给自己的放肆。 他们都不敢承诺以后,谢尽怕食言,杨清清不会相信。 还好,他们共沉沦时,说甜言蜜语时,真得像普通情侣一样,可他们分开时,又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还好,他们都很清醒,认得清自己的位置。 帆阳集团每年会举办一次员工大赛,每年举办比赛项目有四项固定项目和两个随机项目,办公自动化、财务、策划、电工维修这四项是固定比赛项目,今年的随机比赛项目是公文写作和设计。 “往年是没有公文写作这一项的,是今年新加的。”统计名单时,任琪琪问杨清清说,“我记得你文字功底还可以,你要参加吗?” 这种比赛,虽说是年底评选先进员工的一项加分项,可既然是集团总部举办的活动,分公司尤其是毫无背景的普通员工,大多是陪跑的结局。 “我不报名了。”杨清清说。 “我们这里没有人报名,那我就把名单提交上去了。”任琪琪说,“其实你想试试的话,还是挺不错的。公司报销来回机票加酒店,来回两天时间不占用休息,还有费用补贴。就算最低的三等奖也有两千块钱奖金,这比出差的待遇还要好。” “第一名奖金是多少?”杨清清眼睛亮了。 任琪琪说,“一万。” 如果幸运取得名次的话,多的话一万块钱,少的话有两千块钱,就算没有得到名次,不止公费旅游且有两天一千块钱的补贴。 “琪琪姐,你帮我报名吧。”杨清清从来不做和钱有仇的事情。 “你报哪个?”任琪琪问。 杨清清看了一下报名要求,“办公自动化或者公文写作吧。” 任琪琪建议,“公文写作是今年新添加的项目,估计报名的不多,你报这个吧。” “行。”反正是重在参与的事情。 任琪琪给杨清清出主意,“虽然我们是分公司的人,可谢总是集团的人。你要是想拿名次,可以提前给谢总打声招呼,让他走个人情,提前给集团总部那边打声招呼,这样你最差能拿两千块钱的奖金。” “不用了。”杨清清说。 任琪琪笑着问她,“这么有把握?” 杨清清摇头,她解释,“明知道别人会拒绝的事情,还是不要开口。我没想拿名次,只是想混两天的差旅费。” 并不是每个报名的人都有参赛资格的,报名名单汇总到集团总部那边,会初步筛选,通过初步筛选后才会有第一轮考试,通过初试的人,才有资格去g市总部参加第二轮竞赛,才会有食宿机票等补贴钱。 为了差旅补贴费,杨清清用心地准备了初步筛选和第一轮考试,在预料之中的,集团那边通知杨清清去g市参加名次角逐。 谢尽是后来才知道杨清清参加了员工技能比赛的事情,“你报名了?” 杨清清自豪得不行,“已经通过第一轮筛选,下周四去g市参加第二轮考试。” “你报名哪个?”谢尽问。 杨清清说,“公文写作。” “需要我替你打听一下题目吗?”谢尽竟然主动开口。 杨清清拒绝了,“不用了。” “哦,这么自信。”谢尽笑着看她。 说起自己的小算盘,杨清清的确挺自信,“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重在参与。” 谢尽懂了,“你是为了补贴才报名的。” 第76章 再见谢琓 和谢尽这么熟了,杨清清也不装了,反正谢尽见多了她抠门的穷酸模样,“两天不用上班,工资照发,这个月多两天调休时间,食宿和往返机票公司报销,还有一千块钱的现金补贴,这怎么算都是净赚的生意。” 谢尽问她,“你缺钱?”他前前后后共给杨清清有一百多万,按说应该是可以解决杨清清的燃眉之急,她不该这么缺钱的。 “钱嘛,当然是多多益善。”杨清清说,“我不缺钱,但是我喜欢赚钱,受不了有钱却不赚。” “我虽然不在g市总部,但多少还是认识一些人,有些人脉,内定一个第一名,应该不会有问题。既然喜欢赚钱,为什么不求我,借着我的关系,争取获得第一名?”谢尽又问她。 杨清清分析得头头是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多大本领赚多少钱。”她又说,“你的面子和关系,远超一万块钱的价值,那么干嘛浪费你的面子,办小事呢。”杨清清看谢尽一眼。 谢尽提醒她,“说实话。” 杨清清笑嘻嘻地说,“我觉得你一定会拒绝我,所以我不敢对你提要求。” “一定会拒绝你?”谢尽疑惑地问。 杨清清确定地说,“对啊,才一万块钱的奖金,你怎么会看在眼里,更不会为了我去请人帮忙。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是清楚的。” 杨清清对谢尽来说,没那么重要。 “自以为是。”谢尽嗤了一声。 杨清清说,“总好过,没有自知之明。” 原本报名参加员工技能比赛,杨清清是奔着三等奖去的,可渐渐的,她又生出来些妄想来:既然已经想得第三名了,为什么不能大胆一点,想一下第一名呢。 杨清清的胜负欲,被激发出来。 按照公司的安排,第二轮考试,也是最后一次考试,共两天行程,第一天到达指定酒店,会有一场小的会议,告知明天员工竞赛的注意事项,第二天上午集体试卷考试,下午分场考试。 试卷考试的场地在帆阳大厦的六楼会议室,能容纳两百人的会议室,根据考试类别不同,共有六种试卷。因为到了最后一次考试,参加的人数不多,所有参赛员工签到后,找到比赛名称后坐在该数列。 杨清清到得较早,签到后来到会议室里落座,她打量着会议室,这个会议室她以前来过。其他人陆续进场,杨清清看到一个熟人,做管培生时的熟人,两个人隔空打了招呼,该女生报名的也是公文写作。 监考官来做简单的开场白,宣读考场要求,九点十分,考试正式开始。 大约九点半,却仍有人入场,他坐在最后一排。 监考官大概是认识这个人,跑过去压低声音提醒,“你怎么现在才来?” 那人回,“睡过头了。” “赶快做,时间来得及。”监考官把试卷拿给这位考生,却没听到要求上交手机。 大概又是一位关系户。 杨清清坐在靠前的位置,她没有回头看是谁,听声音判断,这个人大概坐在她所在的竖列。 那么公文写作的第一名,大概已经被内定了。 考试内容,杨清清大概有猜测,企业文化、经营理念那一套口号,诸如离职提前多少天提交申请、公司奖罚制度等常识内容,杨清清随身携带了员工手册,这些是熟记于心的。 第一大题是填空,第二大题是单选,第三大题是多选,第四大题是一道简答题。 考试内容并不难,关于文件正文字体字号、标题字体字号、行高行距等常识问题,还有一些是咬文嚼字的陷阱题,杨清清快速作答。 杨清清是第三个交卷出场的,找到监考官拿到自己的手机。 “杨清清。”有人从考场里紧跟着跑出来,唤杨清清的名字。 不止监考的六位同事,连考场的同事们同时看过来,坐在门外负责签到的同事提醒着,“不要大声喧哗,请快速离开。” 又有人小声提醒这个同事,“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谢董的儿子。”等看不到人,这位同事又忍不住给新同事科普,“别说在考场大声喧哗,就是把楼顶掀了,都没人敢管他。” “他就是谢董的小儿子啊。”这同事往那边瞄了两眼,“长得挺帅的。” “那是你没见过谢董的二儿子,更有感觉。”这同事说。 同事八卦地问,“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反正和小儿子完全不同的感觉。” 杨清清摁了下行的电梯按键,但是电梯在楼上尚未下来,所以谢琓追过来时,杨清清仍旧站在电梯前。 谢琓放慢脚步,上学时他总是一身休闲装,现在却是一身西装。没系领带,白衬衣的右边衣领是翻边,压在西装衣领下面的,随意和任性。 “我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谢琓热情地打招呼。 刨除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杨清清和谢琓仍旧是校友。 杨清清微笑着打招呼,“谢琓,你好。” 谢琓上下打量她,有轻微的惊讶,“你和上学时候不一样了。”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蝴蝶自来”,杨清清上学时候这是经常出现在个性签名里面的一句话,没想到她竟然成为了这样的人。 谢琓到底不如他哥成熟稳重心思深沉,他赞赏的眼神毫不掩饰。 杨清清开玩笑,“大概是没那么土了吧。” 叮,电梯门打开。 杨清清做手势,请谢琓先进。 谢琓保持“女士优先”的绅士礼仪,他抬手示意杨清清先进。 杨清清没有过多地拉扯,她率先走进去,站在最里侧,靠近电梯墙壁的位置。 谢琓站在电梯门口,站在杨清清的正前方。 杨清清视线从谢琓脚上的休闲鞋,转移到自己的高跟鞋上面。她突然想到谢尽,如果是谢尽,他肯定不会穿西装搭配休闲鞋,更不会让衬衣翻边。 “你接下来什么安排?”电梯下行到三楼时,谢琓问。 不管谢琓是为什么提议,杨清清全部当成是礼貌询问,她说,“回酒店,准备下午的考试。” “有时间一起吃饭吗?”谢琓又问。 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其他同事,有人认识谢琓,和他打招呼。 杨清清等到走出电梯,和那些人隔开一些距离,她才回答,“没时间。” 第77章 我不爱吃酸的 谢琓大概没想到杨清清会拒绝得这样果断,他追上几步,略微着急地解释,“那件事情我向你道歉,是我没有安排好,我应该提前向你说清楚,询问你的意见。” 杨清清停下来,她和谢琓面对面站着,“哪件事情?” “……”这下谢琓彻底哑口无言了。 杨清清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把我介绍给你大哥做保姆的那件事情吗?已经过去很久,如果不是你提起,我都要忘记了。过去就过去了,你也不要记得了。”杨清清微笑着说,“而且你已经对我做出补偿,管培生的事情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安排,我不一定能进帆阳商贸,就不会有现在的改变。” 面对被侮辱被轻视的事情和人,反击的标准答案是什么,是应该大吵大闹当场回怼过去,最好能报复对方吗?杨清清算不上清高的人,她是更在乎生存和现实的人,所以她没有和谢琓撕破脸,反而默许地接受了谢琓的补偿。 面子算什么,能帮她改变窘迫的现状吗?能帮她给父亲治病吗?能帮她买房子带母亲离开流言蜚语的老家吗?不能,那么杨清清就低下头,接受“这份施舍”,握到手里的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你竟然知道。”谢琓很意外,大概他自以为安排得十分精妙,甚至有些洋洋得意吧。 杨清清说,“我没有向帆阳投简历,却收到录取通知,那么只能是因为你。” 谢琓竟然有些无措起来,“很抱歉,我再次自作主张了,我希望能在工作的事情上帮到你,除了帆阳商贸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那次的事情,我不该贸然带你去家里,应该先和你商量,才会让你在面对我妈妈时,不会那么尴尬。” 是谢琓成熟了吗?终于注意到这些细节。 不是的,是谢琓想尊重杨清清了,所以谢琓终于发现,杨清清不是一个被标记的物品,而是一个有思维的人了。 杨清清认真地听完谢琓的解释,她仍旧是淡淡地笑着,“你不要紧张,我说谢谢你的安排,并不是在说反话,而是在说实话。帆阳商贸的薪资和前景,的确是我当时能找到的工作中最好的一个,我说谢谢你,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你。” 谢琓更迷茫了,大概是他理解不了,杨清清怎么会不生气呢? 杨清清却更加清晰地感觉到,她和谢琓就算曾经是校友,可他们之间的差距。能上g大是杨清清的上限,却不是谢琓的极限。他们的认知,从来不在同一个层面上面,谢琓简单又浪漫,任何事情追求的是真和诚,杨清清索要的却是明确的利,他们沟通起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这个时候,杨清清越发地想念谢尽,至少和谢尽沟通时,杨清清不用费口舌地说这么多费话来证明自己,她只用简单地说一句“谢谢”,谢尽便会知道,她的真实想法的。 杨清清和谢尽是一样的人,一样现实的人。 “以后有需要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忙的。”谢琓反复地保证。 杨清清高兴地说,“一定,你可是我在帆阳商贸最大的人脉。” 谢琓真的傻眼了,大概是不明白,以前看起来内向胆怯的杨清清,怎么变得自信大方起来,但是谢琓心情不错,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杨清清没有立刻回酒店,而是去了大学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并非饭点,餐馆里面人不多,杨清清是第二桌客人。老板热情地招呼杨清清,“想吃点什么?这几个都是店里的招牌菜。” 杨清清自我介绍,“以前我经常来。” 店老板会做生意,说起话来十分的熟络热情,“难怪看着有些眼熟,既然是经常来,店里的招牌就不给你介绍了,想吃点什么?” “酸豆角肉末饭。”杨清清说。 店老板又问,“还要其他的吗?” “没有了。”杨清清说。 在餐馆里就餐,果然酸豆角给的分量更大一些。 杨清清以前经常打包一份酸豆角肉末盖饭,因为酸豆角下饭,偶尔节省一点吃,还能把酸豆角肉末省下来一半,下顿饭只用买两个馒头或者一份白米饭,就可以再次组成一顿饭。 很意外,谢尽竟然给杨清清打电话了。 “在吃饭?”谢尽问。 杨清清想大概是我在咀嚼,被谢尽听出来了,“酸豆角肉末饭。” 谢尽笑了一声,“在g大附近吃饭?” 要不怎么说谢尽是只老狐狸呢,要不是确定谢尽在j市,杨清清真要回头往门外看看,谢尽是不是跟踪自己了。 “的确在g大附近吃饭。”杨清清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谢尽肯定地说,“念旧情的人,走不远。” 杨清清不满地反驳,“我是衣锦还乡的嘚瑟,上学时候酸豆角肉末饭,我不是每天都吃得起的,一周最多吃一次,有时候一盒酸豆角肉末饭要分成两顿吃。今天,我点了一大份。” 谢尽沉默了一下,问她,“好吃吗?” 杨清清用力点头,“好吃,比以前更好吃了。”她有能力吃得起酸豆角肉末饭了,而且想吃就能吃,怎么会不好吃呢,杨清清觉得,以后的饭都会更好吃的。 谢尽又问,“只吃回忆里的饭,没见老同学?” 杨清清嘚瑟起来,“何止老同学,还见到新同学了,追着我要加我的联系方式,实在是太热情了。” 谢尽听着她炫耀,他朗声笑,跟听孩子绘声绘色地讲幼儿园发生的趣事一样,他问,“给了吗?” “没有。”杨清清说。 谢尽笑得更大声了,“为什么不给?” “我不想请他吃酸豆角肉末饭。”杨清清说。 谢尽嗯了一声。 杨清清很大方,她热情邀约,“你什么时候来g大附近,我请你吃酸豆角肉末饭。” 谢尽嫌弃道,“听着就酸,我不爱吃酸的。” 第78章 去接她 杨清清极力建议,“酸辣口味,你试试说不定就喜欢了。” “再说吧。”谢尽很随意地询问,“下午是不是还有考试?” “嗯,考完就结束了。”杨清清多此一举地汇报行程,“我买了下午六点的车票,大概九点到j市。” “嗯,路上注意安全。”谢尽又很随意地叮嘱。 杨清清回复,“好。” 因为谢尽的一通电话,杨清清的那点多愁善感彻底消失不见了,“念旧情的人,走不远”,这是谢尽刚才很随意的一句话,杨清清却觉得,这才是谢尽特意打电话的目的,是提醒她,不要沉浸在悲惨的过去里自怨自艾。 是啊,念旧情,困住的只是过去的杨清清和现在的杨清清。 杨清清想要走得更远,那么,她就不该一直停留在过去的回忆里。 杨清清又扒了一口米饭,味道好像又没那么好吃了,大概是她带着过去“饥饿”的滤镜在吃这道饭,才会觉得只有它最好吃。 杨清清对店老板说,“下次来,你还是帮我介绍一下店里的招牌菜吧,我想试试其他的口味。” 店老板爽快地答应了,“一定。” 下午三点开始考试,考试时间两个小时,到五点结束。杨清清收拾了物品,放在随身背着的包里,准备考试结束后,直接奔赴车站。 杨清清提前半个小时结束考试,她确认试卷后离场。 这场考试谢琓缺考,他那样的身份,考与不考,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又不缺那点奖金和优秀员工评比的加分项。 晚上十点,杨清清到j市,尚有几班公交车正在营运,可杨清清提前看了车站列表,和她住的地方全部有些远,需要换乘。 杨清清走出车站,站在路边等车时,她心理作用,低头看手机。 很奇怪的感觉,手机竟然在这个时候响了。 是谢尽打来的。 他的话永远简单直接,“到停车场来。” “好。”杨清清没有一刻耽搁,她颠颠地跑去停车场。 谢尽的车停在车位上,打着双闪。其实他就算不打双闪,杨清清也能识别出来他的车,停车场里豪车可没几辆的。 “谢谢。”杨清清把包放在后排,她坐进副驾驶位置。 谢尽手里夹着烟,手臂搭在降下的车窗上,他徐徐地转头,瞥杨清清一眼,“见到我,不意外?” “不意外啊。”杨清清系上安全带,她看着那支燃了一半的香烟,知道谢尽不会立刻发动车子的,她解释,“我已经告诉你我到达j市的时间,如果你想接我,就会来,如果你不来,我就打车回去。不管你来不来,对我都是能接受的结果,所以我没什么意外的。” “不期待就不会失望,看得透彻。”谢尽评价。 杨清清狗腿地笑,“难得谢总夸我,十分的受宠若惊。”她说归说,竟然抱着谢尽的手臂,谄媚地对着谢尽抛媚眼,“谢总,能给我升职加薪吗?” “不能。”谢尽拒绝了。 没有好处,那就不谄媚了,杨清清撒开手,“为什么?” 谢尽说,“你的媚眼,看得我眼睛疼。” 杨清清故技重施,又多抛几次媚眼,故意惩罚谢尽,可几次后,她又捂住眼睛,弯腰趴在腿上。 谢尽问她,“眼睛抽筋了?” 杨清清说,“眼睫毛掉了。” “瞎嘚瑟。”谢尽不耐烦地训斥,却也体贴地帮杨清清找出那根眼睫毛。 谢尽把杨清清送回住处,他把车子熄火跟着上楼,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他今晚上要住这里。 很奇怪,杨清清和谢尽认识不算久,他们竟然有了默契。 杨清清心里了然,她没有故意问,这也是她和谢尽的默契:不说废话,不做无用的事情。 回到家里,杨清清给谢尽找拖鞋和睡衣,一边烧热水,一边问他,“你饿吗?” “你自己吃吧。”谢尽说,他去洗澡了。 已经晚了,杨清清不想做饭,在厨房找到一包螺蛳粉,想着操作简单,就煮了螺蛳粉。 杨清清没去客厅吃,开着油烟机在厨房吃。 谢尽洗完澡,他没在客厅看到杨清清,去厨房找她,打开门被臭得后退了两步,“什么味道?” 杨清清正闷头吃,“我给你发了信息,让你别进来的。” “……”谢尽嫌恶道,“我没有把手机带进去。” “嫌臭,快把门关上吧。”杨清清说着,赶紧把门关上了。 谢尽今晚留宿,本来想和杨清清发生点什么,但是因为螺蛳粉,他一点想法没有了。就算和杨清清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却像兄弟一样,中间隔着山河。 杨清清看谢尽背对着自己,猜测他估计气得不轻,“我不知道你对这个味道这么敏感,我已经吃过花生、刷过牙,真的没有味道了,不信你闻闻。” 谢尽一动不动。 他可能睡了吧。 反正我已经解释过了。 杨清清是挺困的,虽说是不太重要的员工技能比赛,可她还是认真对待了,住在酒店里没有睡好。所以,躺在自己家舒服的床上,就算旁边是谢尽,杨清清仍旧是没能抵抗过睡意袭来,刚躺下五分钟不到,就秒睡了。 谢尽正拿乔呢,等着杨清清哄呢,没听到声音,转过身一看,“过错方”早已经呼呼大睡了。 谢尽想把她摇醒,手放在她肩膀上,却只是帮她板正身体,却没叫醒她。 去车站接人,这真的很不谢尽。 谢尽坐起来,他靠着床头看杨清清,美人在骨不在皮,杨清清是骨相和皮相都很好看的人,但谢尽一向不是重色的人,可他对杨清清却是打破多次的“原则”。 最初是觉得杨清清像一头稚嫩的小狐狸,有些聪明的小心思,却不懂得藏起来,他没忍住想要调教一番,毕竟漂亮的人常见,聪明的美人却是难得的。 可渐渐的,谢尽对杨清清已经逐渐超越了“教”的范畴,而是把杨清清收入麾下。杨清清是聪明的,她察觉出来谢尽的心软,她不肯放过上进的机会,可谢尽呢,竟然让她如愿,和她定了四个月的短暂情侣的契约。 如果杨清清能一直乖顺,她或许会是个好帮手,可如果她不肯乖顺,那么就是谢尽自己养出来的“刀”,他有太多的把柄被她握在手里,单就“恋爱契约”这一条产生的麻烦,就足够谢尽大费周章。 谢家是狼窝,谢尽现在是回集团总部的关键时期,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惹是非”,他应该管住自己。 第79章 以后你回来,我去接你 “念旧情的人,走不远”,这句话,谢尽白天说给杨清清听,可这何尝不是说他自己,他和杨清清纠缠不清,以后就算他们果断分开,等他回到帆阳商贸总部,杨清清只要同在帆阳商贸,这段关系一直会是隐患,迟早会被人诟病,还有谢尽的婚事,他会被安排联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和杨清清这段短暂的过往,对他和杨清清,都会是麻烦。 当断不断。 谢尽很想抽烟,他起身准备去房间外面抽烟。 “你要走吗?”杨清清朦胧着声音问。 谢尽说,“我去喝水,你喝吗?” 杨清清摇头。 谢尽出去抽了一根烟,喝了一杯水,他回到房间,杨清清抱着他刚才躺过的枕头,她迷迷糊糊却没睡着。 谢尽上床,把枕头抽出来,改换成抱着自己,“瞌睡就睡吧。” 杨清清栖身进他怀里,她抱着谢尽的腰,在谢尽以为她睡着时,杨清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把谢尽撞翻,她翻身伏在谢尽肩上,不敢抬头看谢尽的表情,“我说谎了,晚上你去车站接我,我很开心,以前从来没有人接过我,就连我父母都没有。” 谢尽抬手,顺着她的长发,“为什么说谎?” “怕你笑话我,怕你看不起我的高兴。”杨清清问他,“很可笑是不是?” 她问得小心翼翼,眼睛始终没看谢尽。 谢尽为什么来接自己,是顺路,是临时起意,杨清清不敢追问,她应该揣着明白当糊涂的,享受结果就好了,她完全可以单方面认为,谢尽是特意来接她的,这样就好了。 “你的车次晚点了二十分钟。”谢尽说。 杨清清撑起,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尽,“你等了二十分钟?” 谢尽纠正她,“一个小时。”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谢尽九点二十就在停车场等杨清清,他是特意来接自己的? 杨清清就算耳朵听到了,可她脑袋不敢相信,谢尽竟然会等她。 “怎么了?”谢尽揽着杨清清坐起来,把她的脸捧起来。 杨清清瘪着嘴巴,“很开心。”初中、高中、大学无数次的寒暑假和节假日放学,杨清清全部是一个人回家的,她是上大学才有行李箱,以前都是拖着袋子,她幸运时刚好赶上回家的车,不幸运时,杨清清曾经在寒冬的夜里走过五公里乡下小路,很害怕但是因为别无选择。 原来会有人等她回来,她可以不用担心会错过车次,她也可以没有担忧。 谢尽说,“以后你回来,我去接你。” 他们只是四个月的短暂情侣,谢尽迟早会回到g市,j市的工作和杨清清是会被留在这里的。谢尽说他会接杨清清,是不可能实现的。 可杨清清还是信了,难怪千年修为的狐仙会相信穷书生的甜言蜜语,听的这一刻真的会战胜理智,只剩下感性,比如此时的杨清清,她不想计较和算计,不想做清醒的人,想要相信谢尽说的,就一定会做到。 杨清清很激动,可以理解,毕竟没人对她好过。可谢尽同样激动,他不准杨清清关灯,就在强烈的灯光下,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杨清清看,不再是黑暗里的感官无限放大,而是视觉直冲冲地奔袭而来。杨清清看清谢尽极力忍耐时的狰狞,看清谢尽使力时的凶狠,看清谢尽间断的温柔细致。杨清清像是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反复地被抛来抛去,理想中,她恍惚认为谢尽就是她相爱着的男朋友,现实中,她清楚地知道谢尽对着别的女人也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不是谢尽的心理,只是生理。 很矛盾。 杨清清挣扎地伸着手,她想从理想爬出来,回到现实,就当谢尽仍是高高在上的谢总,是那个掌握她职场前程的谢总,是那个给了她一百多万能解决她困境的谢总。 谢尽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杨清清突然崩溃地哭出来,她爬不出来的,谢尽以后就算离开j市,也会焊死在她的生活里。 “疼?”谢尽单手撑在杨清清头边,他俯身亲吻杨清清,细致又轻柔。 杨清清拥抱住谢尽的后背,她手指用力,抠住谢尽的后背。 谢尽闷哼一声,他没有推开杨清清,只是用鼻尖蹭了蹭杨清清的鼻子,用略微无奈的声音说,“爱记仇的小心眼。” 杨清清扬起身,她攀附着谢尽,贴在他耳边说,“我不喜欢记仇,我喜欢你。” 谢尽越发激狂起来。 杨清清撩火的后果是,她第二天起不来了,谢尽站在床边穿衣服,一点不避讳地把白衬衣套在身上,一粒粒地扣扣子。 杨清清抱着被子大大方方地看,她赞赏,“赏心悦目,你就算不做谢总了,也可以做谢头牌的。” 谢尽把她拉起来,“别光看,过来帮忙。” 杨清清嘟嘟囔囔地不乐意,可她还是拿着领带,帮谢尽系上,她双手摁在领带上,左看右看满意地说,“我系的领带真好看。” “真自信。”谢尽穿外套,“不上班了?” 杨清清说,“调休。” “我走了。”谢尽弯腰拿手机,他问,“有什么说的?” 杨清清摆手,“拜拜再见,开车小心点。” 谢尽拿起手机,关上房间门,然后屋门被关上了。 这里只是谢尽留宿的地方,不是他的家,他可以随时来,可以随时走。 杨清清没有睡意,她爬起来把床单被罩全部取下来,放进洗衣机里面洗了,铺上新的床单和被罩,她回到自己常住的那个房间里继续睡觉。 谢尽今晚上不会来这里的,他明天也不会来,这个月他只会再来一次。 杨清清把谢尽用的杯子、烟和火机全部收起来,家里看不出来谢尽的痕迹,就像是她一个人住的房子。 谢尽离开就是离开了,杨清清有自己的生活,就像昨晚上她忍不住对谢尽说喜欢他,谢尽不可能会给她回应和承诺的。 杨清清喜欢谢尽,她怎么配。 谢尽没有说出来,杨清清却清醒了。 第80章 还撩吗 员工技能比赛,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竞赛,一天时间便评比出来成绩名次,可因为其中的人情世故问题,却推后了五天才通知成绩,公文写作这个类别中,杨清清第一名。 在比赛前,杨清清预感到名次不会太差,但最终是第一名,还是有些出乎意外的。 总部那边通知,下周五去g市领奖。 杨清清思来想去,觉得大概是谢尽帮她走了关系。 做为人情世故,杨清清下午请假半天,特意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饭,又在即将下班时,打电话给谢尽,“你晚上有安排吗?” 谢尽反问她,“你有安排吗?” 杨清清说,“想请你吃饭。” 谢尽回,“有饭局。” “……”杨清清又问,“要喝酒吗?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吧。” 谢尽静了片刻,问她,“酒局大概十点能结束,结束后有其他安排,要问什么安排吗?” 杨清清说,“不是。” 挂了电话,杨清清有些失落,她不该过多过问谢尽的行程的。谢尽来的时候,他们可以是亲密关系,谢尽不来时,他们便只是工作时间外的同事,而且是上级与下属的关系。 杨清清把已经洗切好的食材,全部下锅热炒出来,她一个人吃了满满一桌子菜。 看了一部电影,关于情情爱爱的题材,女主是个别扭的人,想爱却不开口说爱,直到电影结束男女主才互通心意,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全部是猜测的小情绪,看得人精神内耗极了。 杨清清准备去洗澡,打开柜子找换洗衣物,看到放在柜子角落里,仍旧装在袋子里的衣服,杨清清把柜子合上。 洗澡洗到一半,杨清清看着镜子里迷蒙中的自己,她伸手把玻璃上的水雾挥开,显出镜子里清楚的自己,年轻、妖艳、撩人。 杨清清从浴室里跑出来,她把柜子里的袋子拿出来,里面的衣服布料光滑柔软,短小、轻软,杨清清套在身上,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谢尽。 谢尽又算什么好东西。 谢尽一个小时后到杨清清的住处,他浑身酒气,刚见面就把杨清清拉起来揉在怀里狠戾地亲着。杨清清有些怵,不敢挣扎不敢反抗,攥着拳头放在谢尽肩膀上,却不敢说“不”。 “还撩吗?”谢尽低沉着嗓音问,他浑身肌肉紧绷,他在压制着情绪。 杨清清立刻摇头,用力地摇头。 谢尽说,“晚了。” 火,是杨清清惹起来的,自然是由她灭。 杨清清没哼哼唧唧的不乐意,反而是沉默着纵容谢尽。这么好说话的杨清清,让谢尽有些好奇,把她拉起来,团成一团抱在腿上,“想要什么?直接说。” 杨清清眼皮上带着淡淡的粉色,她抬眼看了一眼谢尽,“没有什么想要的。” “那把我叫过来做什么?”谢尽依着床头,他痞痞地笑,“发睡衣照片给我,不会是想我了吧。” 杨清清不说话,撑着谢尽的肩膀想要站起来。 谢尽握着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拉回来,“说说,要不我头皮发麻。” 杨清清低垂着眼睛,不去看谢尽的脸色,就不会知道谢尽的脸色会多么难看,她说,“你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头皮发麻。” 谢尽说,“你都发睡衣照片给我了,我还没点反应,不仅说明我身体出问题了,也说明你的吸引力出问题了。” 杨清清没憋住,笑出声。 谢尽又问,“为什么要去接我?怕我找别人?” 杨清清立刻警觉起来,她挣扎着坐到一旁,“你有其他人?” “没有。”谢尽说,“你不发照片的话,可能有其他人。” 杨清清没有心思去辨别谢尽话里的真假,她挪到床边,“我想去洗澡。” “好。”谢尽说。 杨清清捡起地上破碎的睡衣,又拿了套严实的上下款式的睡衣,打开花洒,她闷声哭出来。 杨清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觉得委屈,怎么突然就矫情起来了呢。 是因为谢尽说,他有可能会有其他人吗? 谢尽不是东西。 杨清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浴室呆了太久,杨清清觉得气闷有些呼吸不畅,她匆匆地套上睡衣,打开浴室门。 新鲜带着些凉意的空气,直冲杨清清的面部,她有些清醒过来,她已经忘了给谢尽打电话让他今晚来的本意,谢尽是什么样的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浴室外,除了新鲜空气,还有谢尽。 谢尽站在浴室门口,他单手撑着门框,低头看着杨清清,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眼神压迫感十足。 杨清清感到压迫感,她低头,从谢尽的手臂下钻出去,“你要用浴室吗?” 谢尽没有进浴室,他收回手臂,跟在杨清清身后,“你哭了?” “你听错了吧,我好端端的哭什么。”杨清清甚至轻笑了一下。 谢尽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没听到哭声,看你眼睛通红,看来果然是哭了。” 他肯定的语气让杨清清感到窘迫,杨清清突然有些生气,“我的确哭了,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尽妥协了,或者说他不在意,谢尽拿了睡衣去洗澡了。 房间里有淡淡的烟草燃烧过的味道,谢尽刚才在卧室里抽烟了,他以前从来不在房间里抽烟的。 可能谢尽这次没注意。 可能谢尽在其他地方,他是会在房间抽烟的,只是这次,他忘了区分。 杨清清换了床单、被罩、枕头套,做完这些,她贴着床边躺下,为今晚上愚蠢的行为而后悔。 谢尽回房间时,房间里仍旧亮着灯,杨清清却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床上的四件套换了新的,谢尽站着看了会儿,他转身出了房间。 杨清清没听到声音,她认为谢尽已经走了。 他找自己的目的已经实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杨清清又躺了会儿,她坐起来,回自己常住的房间。 谢尽竟然在这个房间,坐在杨清清床上。 像是最后一个角落,被攻陷了一样,杨清清被定住,她佯装无所谓,问谢尽,“你要住这个房间吗?” 谢尽摇头,站起来回到原来的房间。 谢尽回来了,杨清清不可能和他分房间的,除非谢尽提出来。 所以,杨清清又回到刚才躺着的位置,继续装尸体。 杨清清觉得,她可能有分离焦虑症,今天是第三个月的最后一次,这个月她和谢尽不会再见面。下一个月,就是最后一个月了。 第81章 分离焦虑症 谢尽往杨清清躺着的位置挪了一下,他把手臂垫在杨清清头下面,手臂折起来,将杨清清卷起来抱在怀里,他贴着杨清清的耳朵问,“你在闹什么别扭?” 既然他问了,杨清清就不得不说了,“这四个月,我希望你不要有其他女人。” 谢尽又问,“你因为这个哭?” 杨清清摇头。 谢尽说,“我没有其他女人。” 杨清清看着他,明显不相信。 谢尽说,“有你已经是意外,不会有其他人。” 杨清清肯定地说,“你才不到三十,正是活力旺盛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只有我。” 谢尽静了一下,发现问题的破绽,“你打电话时候听到我那边有其他女人的声音,所以你发睡衣照片给我?”他揽住杨清清,“不要吃醋,就算有其他女人,还不是你一个照片,我就跑回来了。” “……”嗯,这话听着,有点渣男气息。 谢尽说,“放心,我有契约精神,这四个月,除了你,我不会有其他女人。” 四个月,现在是第三个月,一个月后,谢尽就会有其他女人。 杨清清没有说话。 谢尽同样没说话。 过了会儿,杨清清说,“谢谢你帮我争取到第一名,我今晚上给你打电话,是要感谢你的。” “什么第一名?”谢尽反问。 杨清清愣住,“员工技能比赛,集团公司通知我,说我是公文写作小组的第一名,这不是你打招呼帮我走了后门吗?” 谢尽摇头,“不是。” 杨清清自言自语,“那我怎么会是第一名呢?” 谢尽说,“兴许别人比你考得更差劲。” 虽然有这种可能性,但概率太小了,而且这种员工技能比赛,多少会有些人情世故在其中,就算杨清清的真实成绩是第一名,也可能会让位给“关系户”的。 谢尽这时候才明白,“说请我吃饭,给我发睡衣照片,不是想我了,是你以为是我帮你争取到第一名,感谢我的?” 杨清清赶紧解释,“部分原因是这个,大部分原因不是。” “大部分原因是什么?”谢尽追问。 甜言蜜语腻死人。 杨清清嘴甜,“当然是想你啦,你很久没来了。” 谢尽是不相信的,但是耳朵很受用。 杨清清把手机拿过来,给他看照片,“做了很多菜,你没来,我自己吃掉了。”刚好鼻子有些痒,杨清清抽了抽鼻子,听起来像是抽泣了一样。 谢尽抱着杨清清的手,果然温柔多了,“晚上是工作上的应酬,不是私人饭局,共九个人,七位男士两位女士,饭局没结束我就走了。你下次直接说做饭在等我,就算是工作的饭局,我也不去了。” 为了吃杨清清做的饭,谢尽真的会不顾工作? 杨清清很怀疑,但是她听起来很开心,“好吧,是我没说清楚。” 谢尽又轻声说了很多话,说工作说生活,杨清清渐渐睡意袭来,有些听不清楚,她模糊地应着,后来感觉谢尽不再说话了。 “我没睡着!”杨清清勉力睁开眼睛。 “什么时候颁奖?”谢尽问。 杨清清回,“下周五。”说完又打了个哈欠,她彻底闭上眼睛,“我好困啊。” “睡吧。”谢尽说。 然后,杨清清感觉额头有轻柔的触碰,她又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谢尽。 谢尽在温柔地亲她吗? 晚安吻,是关系亲密才会有的举动吧。 谢尽抬手盖住她的眼睛,“睡吧。” 谢尽应该是有女朋友,昨晚上一起吃饭的人有默契地认为,后来再和谢尽吃饭,没再开玩笑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杨清清得第一名的事情,虽然和谢尽没有关系,但是杨清清能把这个“感谢”安在谢尽头上,这让谢尽有些疑惑。 谢尽给综合办公室那里打了通电话,以帆阳商贸谢总的身份,询问员工技能比赛最终成绩的事情,“公文写作第一名是杨清清?” 对方礼貌恭敬地回答,“是的,是j市帆阳购物中心的杨清清,她的笔试成绩第一名,公文写作成绩第二名,综合成绩第一名,比第二名多了零点五分。” “我知道了。”谢尽挂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把电话放下,长叹一口气,隔壁办公位的人问她,“谢总?哪个谢总打来的?” “谢尽、小谢总。”这位同事又突然“咦”了一声。 这位同事忙问,“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小谢总现在就在j市帆阳购物中心吧,这个杨清清是他手底下的人。他手底下的人参加员工技能比赛,他竟然打电话关系比赛成绩,他一定是位亲民的领导。” “小谢总风评挺好的。”这位同事压低声音说,“比总部的这位小小谢总,高出来好几个台阶。” “那是必须的,小谢总是在市场里历练出来的真本事,小小谢总是毕业后就进集团总部坐办公室的,两个人经历不同、阅历不同、为人处事方式就会不同。”这个同事附和。 “听说小谢总快回帆阳总部了,我还挺期待的,听说小谢总特别护短,对他手底下的人,特别的关照。”这个同事说。 另一个同事说,“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两个儿子,小谢总回来哟,不只是简单的职位变动,这是要回来争家产的。”话锋一转,这人又说,“我挺看好小谢总的,公司的掌舵人就该是小谢总这样有能力的人,我还想在公司干到退休呢,要是小小谢总管理公司,说不定我中年时就失业了。” “谁说不是呢。” 这同事又说,“公司谁来继承的问题,离我们太远了,我们就是打工的。眼前倒是有个棘手的麻烦事儿,你快帮我出出主意。” “什么事儿?” 这同事说,“以往员工技能比赛的颁奖仪式,综合办公室的齐经理主持和颁奖就可以了,今年公司特别重视,想要宣传一下,那么颁奖嘉宾就不能只是齐经理,可是找谁当颁奖嘉宾呢。员工技能比赛这事儿,说重要又好像没那么重要。” “公司领导一大堆,的确需要花心思。” 第82章 颁奖 谁颁奖,这件事情不用杨清清操心,她需要操心的是领奖,她该穿什么衣服。 穿工作服还是偏生活些的私服。 杨清清的衣服全部是职业装,就算是非工作日的私服,也是偏向商务和一本正经的,打开衣柜,一溜的各款西装、各色衬衣、长度不一的西装裤,最贵那件两百三,没有一件是知名品牌的,有些拿不出手。 花重金购置一套上档次的衣服,平时杨清清没有穿的场合,只穿一次有些奢侈和浪费,而且,杨清清舍不得。 杨清清纠结,是因为她舍不得花钱,可对谢尽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用不着纠结。 谢尽直接把衣服、鞋子和搭配的包包,送到杨清清的住处,彻底治好了她的纠结症、选择症和贫穷病。 没有人会不喜欢好看的包包吧。 杨清清赶紧拆开,挂在肩膀上,站在穿衣镜前左左右右地看,意犹未尽地欣赏着。 谢尽依着房门看着她。 杨清清的嘴角有些压不住,“这个包挺贵的。” “还行,一顿饭的价格。”谢尽说。 杨清清嘟嘴,“凡尔赛。”她很喜欢,喜欢到把包放进盒子时,是小心翼翼地,唯恐磕着和压出纹路来。 谢尽把杨清清的谨慎看在眼里,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疼惜这样的她,本该是花样的年纪,杨清清却从不在吃饭和衣食住行上面多花一分钱,一直是能省就省、能凑合就凑合的原则。 “包买了就是拿来装东西的。”谢尽说,“你喜欢?明天再去买几个。” 谢尽说的,像是去菜市场买菜。 人要有自知之明,可杨清清没有昏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去菜市场一样买奢侈品包包的。 杨清清把盒子盖上,她说,“你有钱也不能乱花啊。”这是谢尽的好意,杨清清很领情,所以她大大方方地感谢,“谢谢你,我很喜欢。” 又省了一笔钱,杨清清怎么会不开心呢。 周四下班后,杨清清高铁去往g市,周五是颁奖仪式。 杨清清画了淡妆,简单的马尾,穿着的是谢尽送的那套衣服。杨清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得有些陌生。 颁奖仪式在笔试考试的那个大会议室内,杨清清坐在后排,后来被同事提醒“获奖人员向前排就坐,方便上台领奖”。 主持仪式的是综合办公室的齐经理,杨清清和她见过,但对方大概不记得她是谁。这次的颁奖仪式,有完整的流程,竟然一点不糊弄。 杨清清以为上台领钱就可以返程,没想到竟然坐在台下听了几个领导发表演讲,她敷衍地鼓掌。 坐在旁边的是其他获奖者,她悄声问杨清清,“你的包包好漂亮,是在哪个商场哪家店买的?” 杨清清小声回,“淘宝,你要链接吗?” 对方脸色瞬间变得莫测起来。 对方大概想不到,杨清清身上穿着的过万的套装,背着的却是两百块钱的便宜货。 有钱人,其实是一种气质。 杨清清坐直身体,谁能想到,这个包是她买过的最贵的一个。 “下面有请第一名获奖者上台。”齐经理宣布。 杨清清在内的四个获奖者上台,杨清清站在左三的位置。 齐经理又说,“有请颁奖嘉宾,谢尽,谢总。” 其他人的名字前,是一长串的职务,而谢尽的介绍,简单到只有“谢总”两个字。 可是,颁奖的领导怎么会是谢尽,从未听他提起过。 谢尽一身黑色西装,从台子的左侧,缓步走上舞台。将一等奖的牌子递给每一位获奖者,杨清清排在第三位,她已经开始紧张,眼睛直视前方,不敢乱瞟,更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谢尽,唯恐暴露出来她认识谢尽的痕迹。 “恭喜。”谢尽伸手,和第二位获奖者握手。 杨清清握了握手掌。 到自己时,她主动伸出手,比谢尽早了两秒钟,像是要迫不及待地抓住谢尽的手。 谢尽背对着舞台,可杨清清和他太熟了,听到谢尽声音里带着笑意,话仍旧是板正的,“恭喜。” 两只手握在一起,短暂地接触,便快速地分开。 杨清清和谢尽很少握手,从未像现在这样,在公共场合,在别人注视的目光下,做出握手的动作,带着严肃的暧昧。 杨清清低头,十分心虚,她声音哼哼着回答,“谢谢。” 还好,这样的场合就算失态,只会被认为是过度紧张锁导致的,并不会猜到,杨清清已经想到在床上和谢尽多次十指紧扣时的场景。 唯恐自己联想起来更多马赛克画面,杨清清立刻松开手。 杨清清耳朵发红、眼神闪躲,正在极力地保持陌生感,和谢尽撇清关系。谢尽可太熟悉杨清清了,所以他决定逗逗她。 两只手几乎分开时,谢尽手指用力抓住杨清清的指尖,两只手再次握在一起,他曲起食指,在杨清清的手掌心内画下一个“s”字样的符号。 在杨清清诧异和惊慌的表情下,谢尽放开手,表情入场地和下一位获奖者握手、颁奖。 谢尽竟然挠她的手心! 太幼稚了! 杨清清把被谢尽戏耍过的手掌藏在身后,她用拇指拂过被谢尽挠过的地方,想要把痒和酥麻感给擦掉。 谢尽太过分了! 她差点在几百人的场合,尖叫出来。 “大家往舞台中间走,和谢总一起合照。”齐经理提醒。 杨清清被左右夹击,推向中间的位置,站在谢尽旁边。 这是第一次,杨清清和谢尽并肩站在一起。 拿着奖品下台,在颁奖仪式结束后,去财务处兑换现金,然后员工技能比赛就算是彻底结束了,想想即将有一万块钱到手,杨清清还是挺开心的。 杨清清拍照,发给庞秀敏,告诉父母她又赚了一万块钱。 手机有信息发来,“裤子哥”发来,“结束后等我。” 杨清清看向第一排的位置,恰好看到谢尽抬头的瞬间,他熟络地和旁边的人聊天,隔着遥远的距离,杨清清只看到谢尽的侧脸。 帆阳总部,是谢尽的归路。 杨清清和谢尽很熟悉,看着谢尽后脑勺,杨清清又觉得,他们其实很陌生。 第83章 做个狠人 杨清清从财务处领了一万块钱现金,她拿着手机给谢尽发信息:去哪里找你? 谢尽回电话,“我在楼上处理点事情,我的车在停车场,车门没锁,你去车里等我。” “好。”杨清清乘坐电梯下楼。 谢琓从财务室旁边的办公室出来,他见到杨清清惊喜不已,“每次遇到你,都是在电梯处。” “是挺巧的。”杨清清礼貌地打招呼。 谢琓问她,“领过奖了?” “嗯。”杨清清进电梯,谢琓随后进入电梯,办公楼的电梯速度缓慢,杨清清盯着轿厢墙壁上的企业文化宣传看。 谢琓却没话找话说,“你今天就回j市吗?j市好吃和好玩的地方多吗?” 真是奇怪,以前小心翼翼的是杨清清,是她没话找话说,现在怎么变成谢琓了呢。 大概现在只是把谢琓当成普通的同校校友,杨清清不想和谢琓有太多的交集,“不太清楚,我很少出去吃饭逛街,对j市不太了解。” 谢琓又问,“如果我去j市,你会招待我吗?” 电梯打开,谢琓率先出来,他站在门口等着杨清清。 杨清清沉默地走过一楼大厅,往停车场里走。 谢琓仍旧紧追不放,“我们是同学,算是朋友吧?” “是的,我们当然算是朋友。”杨清清看到了谢尽的车,她驻足不得不正面回答谢琓的问题,才能甩掉这个尾巴,“你去j市,做为朋友,我当然会接待你。” 谢尽的车,近在咫尺,可杨清清却没有立刻打开车门。 谢琓肯定是认识谢尽的车的,如果杨清清上了谢尽的车,谢琓大概会误会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这里是帆阳商贸,杨清清不来这里,就不会有人认识她,可谢尽会有一段新绯闻产生。 杨清清体贴地想,还是不要给谢尽添麻烦了,她闷头继续往外走,走向主路。 谢琓跟在身旁,他亦步亦趋着不停说话,“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我的车在那里。” “不用了,谢谢。”谢琓的纠缠,让杨清清有些心烦气躁,觉得谢琓有些烦人。 “杨清清。”谢尽不知何时站在车旁,唤杨清清的名字。 谢尽胆子真大,他不害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杨清清转念一想,大概是自己太过谨慎和严谨,既然谢尽都不怕,她又在害怕什么。 杨清清看到救星一样,“我先走了。”她对谢琓匆忙地说,“我有顺风车了,谢谢你的好意。”跑到谢尽车旁,打开副驾驶坐进去。 谢琓的表情,不可置信又有些愤怒。 车子经过谢琓身旁时,谢尽看了一眼谢琓,猛踩油门,车子快速地飞走了。 “为什么没在车里等我?”谢尽问,听语气有些不高兴。 杨清清说,“你的车子太显眼了,估计这栋大楼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你的车,一个年轻女孩坐在你的车里,这会给你添麻烦吧。” 谢尽嗤笑一声,“你倒是贴心没给我添麻烦,就是浪费了我的时间。” 他这明显是要倒打一耙,明明是谢尽在楼上耽误了时间,反而让杨清清等他,耽误了杨清清的时间的。 “怎么不说话了?”谢尽问,语气更不好了,“怪我出现的不是时候,打扰你见老同学了?” 啧,这话听起来很奇怪。 杨清清解释,“是谢琓追着我说话的,做为g大老同学,我和他聊几句,不算逾越吧。” “……”谢尽的腮帮子隐隐地用力。 见到谢琓,本来就烦,谢尽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杨清清更烦了。 “现在去哪里?回j市吗?你怎么来g市的?开车来的吗?现在要开车回去吗?你什么时候决定来当颁奖嘉宾的,为什么没有听你说过。”杨清清说,“嘴巴真严,早知道就蹭你的车,还能省张车票钱。” 谢尽一言不发。 车子没开向高速,而是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停车场里,谢尽大步往大厅里走,杨清清满脑子的疑惑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大厅。 谢尽往楼上走。 杨清清小跑着追上,“你要住酒店?” “嗯。”谢尽终于吝啬地回答了。 杨清清左右看酒店的装潢,她咂舌,“这家酒店是不是很贵?一晚上多少钱?” “……”谢尽不理她。 谢尽打开一间房,他单手推开,杨清清走进去。 下一秒,杨清清被掀翻,谢尽的吻紧追而来,“预支下个月的。” 杨清清缺氧一样,她迷迷糊糊地点头。 谢尽在门口,狠狠地亲吻了一通。他放开时,杨清清手脚是软着的。谢尽伸长手臂,把她捞起来,手臂圈着她纤细的腰肢。 杨清清抵着谢尽的心口,她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你是特意为我来的吗?” “是。”谢尽说。 杨清清仰头,她明媚地笑,“我聪明吧,又猜对了。” “那你再猜一次,我为什么要特意为你来?”谢尽说。 杨清清愣了一下,她摇头。 谢尽问,“不知道?” 杨清清说,“不想猜。”她说,“怕你是为了和我上床。” 谢尽扬手拍她的屯,手扬得高,落下却是轻轻的,“不是。” 隔着衣服,杨清清亲吻谢尽的心口,“谢尽,你真的很厉害,能让任何人为你深陷。” “你呢?”谢尽问。 杨清清仰头,她狡黠地笑,“你猜。” 谢尽不猜。 谢尽低头亲吻杨清清,吻得缠绵。 杨清清投降,“我请求你,在我们分开后,不要让我想你很久。” 谢尽拦腰将杨清清抱起,他说,“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擦不掉我的痕迹。” 他真的太狠了。 谢尽要极致地宠爱着杨清清,让杨清清沉浸到昏头,他明明知道他迟早会离开的,偏偏又要把被宠爱的记忆留给杨清清,就是要让杨清清忘不掉他,让杨清清看不上其他男的,让杨清清余生都有他专属的位置。 杨清清突然用力,她狠狠地咬住谢尽的肩膀,“我们分开后,我就忘了你。” 她也要做个狠人。 第84章 听我的对谢琓差评,你很激动 谢尽疼得倒抽一口气,他撑在杨清清身侧,他低头轻声笑,故意问她,“你能做到吗?” “……”谢尽知道杨清清做不到。 杨清清咬牙忍着,她暗暗较劲,不肯发出声音,不肯向谢尽求饶,她感觉到谢尽无奈,听到他妥协着说“你比我狠”。 杨清清赢了一样,她翻身压制住谢尽,用肯定的语气说,“一天忘一点,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我总会忘记你的。” 杨清清一定会忘记谢尽,她才不让自己做那个困在爱情里的可怜虫。 这个晚上的谢尽是温柔的,可最后他又是癫狂的,他咬牙问杨清清,“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谢尽吗?” 杨清清被逼得崩溃,她猛烈地摇头。 “我以前叫谢陆。”谢尽却在一瞬间,用尽了力气,他贴在杨清清耳边说,“我成年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自己改名为谢尽。尽,是赶尽杀绝的尽。” 谢东章三个儿子,不可能事事公平地爱每一个儿子,更何况,有些父母并不会平等地爱他们的每个孩子。这话听起来是概率极小的事情,可落在那一个“不幸”的孩子身上,便是百分之百的灾难。 难怪谢尽某次和朋友打电话,别人叫他“六哥”,杨清清当时以为这是朋友给谢尽起的绰号,没想到竟是他原本的名字。 “我出生时,他们给我准备了两个名字,一个是谢肆,一个是谢陆。”谢尽笑了一声,语气轻蔑带着自嘲,“可他们又觉得‘肆’这个字挂在谢这个姓氏后面,会不吉利,所以最后选择了谢陆。” 谢仟、谢琓,名字里谐音同“千”和“万”,是带着父母的期待和疼爱的,而谢陆,只是因为名字带“六”对谢家是吉利的。 谢尽是多么厌恶“谢陆”这个名字,才会成年后亲自改掉这个名字。 “因为你是中间的那个孩子吗?”杨清清抚着谢尽耳边的头发,轻声问他。 谢尽俯下头,下巴落在她心口上,“有些人,生来就不被人喜欢。” 杨清清想到了生病的谢仟,她问,“你大哥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一岁检查确诊,他三岁时我出生。”谢尽坐起来,他侧身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根,“一个孩子生病了,便生一个正常的孩子来照顾他。” 父母不爱自己,谢尽不知道用多少年才认清这个现实,他又用了多少年才接受这个事实。 谢仟生病,是无奈的事实,可谢琓呢,他和谢尽是同胞兄弟,谢琓和谢尽却是完全相反的性格,谢尽性格沉稳做事老辣,谢琓却是清澈单纯的阳光大男孩。是谢尽替谢琓负重前行,才有谢琓的无忧无虑。 杨清清又想起来,谢琓曾经提到过谢尽,不称呼哥哥,而是满口鄙夷语气地直呼其名。没有对比就没有差别对待,杨清清竟然更心疼谢尽,甚至自责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谢琓呢。 “照顾大哥,是他们给你安排的使命,你自己的使命,是过好自己的人生。”杨清清拿起打火机,替谢尽点烟,“我还挺喜欢‘尽’这个字,是‘绝’也是‘无穷’的意思。” 谢尽抬眼看着她。 杨清清说,“这句不是奉承你的话,是实话。” 谢尽把杨清清抱起来,放在腿上,“你还猜到什么?” 杨清清用手指头,在谢尽手背上作画,她低声嘟囔,“什么都没猜到。” “你猜到我的家庭关系有问题,猜到我大概会缺乏家庭温暖,所以你给我做饭、给我买衣服、展现温柔,你猜测我会吃这一套。”谢尽一一拆穿。 杨清清诧异地看着他,又有点被拆穿的尴尬,“凑巧的事情,不是刻意的。” “我倒希望你是真的花心思研究过我,然后做这些来讨好我的。”谢尽说,“因为你猜对了,我只吃这一套。” 缺爱的人,就给他很多爱。 杨清清利用了谢尽的弱点,这是在谢尽伤口上撒盐,这个行为是卑鄙的,杨清清有些自责,“刚认识你时,对你不了解,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好像不喜欢我,我就观察了你的家庭关系,还有谢琓对你的评价,但那只是最初的计划,后来就不是了。” “哦?谢琓怎么评价我的?”谢尽好奇地问。 杨清清不说。 谢尽却鼓励她,“说吧,那是谢琓对我的评价,不是你的评价。” “其实谢琓没说什么,就是提起你时,没有叫哥哥。”杨清清观察谢尽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 谢尽说,“这不意外,他从小未称呼过我哥哥。” “为什么?你们有过节吗?”杨清清问。 谢尽说,“谢琓只认谢仟一个人当哥哥,而我是窃取本该属于谢仟财富的贼。”谢尽又说,“小的时候,父母夸赞我一次,他便要闹上一次,指责父母偏心。” 一个小孩会争宠,一个小孩不会争宠,结果自然是,父母更疼那个会哭闹的孩子,习惯性地忽视那个懂事儿的孩子。 “谢琓的认为是错误的。”如果小时候的谢琓是这样认为的,那么大概是谢琓的误解,可成年后的谢琓仍旧这么认为,那么谢东章和秦婉玉呢?他们在谢尽和谢琓这对兄弟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们父母呢?他们不纠正谢仟的错误想法吗?” 谢尽说,“谢琓从小便把我当成仇人,会夺走他父母关注的人。”说起这个,谢尽笑起来,“谢仟是长子,又是病人,父母对他倾斜更多的关心,这是正常的。谢琓,大智若愚,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反而是心思最为深沉的一个。” 杨清清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谢琓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你还说你们没有过节,你对他的评价也不太好吧。” 谢尽盯着杨清清,“我瞧不上谢琓,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他眯着眼睛,“听我的对谢琓差评,你很激动。” “没有啊。”杨清清从谢尽腿上滑下来,她缩进被子里。 谢尽追问,他有些严厉,“杨清清,你和谢琓是什么关系?” 杨清清避重就轻地解释,“一个学校的同学,你知道的。” 谢尽等一支烟燃尽,他躺在床上,他在杨清清后背,心脏正对着的位置说,“父母是否爱我,我已经不在乎,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不能容忍,谢琓喜欢的和喜欢谢琓的,我一样不会要。” 杨清清被谢尽冷冽的声音吓到,她打了个寒颤,如果谢尽知道,她曾经暗恋过谢琓,谢尽是不是会撕了她? 杨清清心里升腾起来一个想法:不要让谢尽知道,她曾经暗恋过谢琓这件事情。 再坚持一个月,四个月时间到期,杨清清就能和谢尽分道扬镳,到时候,她就不用顾忌谢尽、谢琓、谢仟复杂的谢家关系网。 第85章 谢尽生闷气 谢尽不是随便找了家酒店入住,和杨清清开房的,他是有正经事情要办,只是顺便和杨清清上床。 谢尽问躺在床上的杨清清,“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杨清清摇头,她抬起手盖住耳朵,“我想睡觉。” 谢尽叮嘱她饿了去楼下吃饭,后来他关门走了。 杨清清爬起来坐着,酒店位置很好,华灯初上,把g市的繁华尽收眼底。房间有美人等候,谢尽在酒店的其他角落里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这是谢尽普通的一天。 可杨清清被安排好的一天,却是等待着谢尽。 为什么一定要等他呢? 谢尽可以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杨清清也可以,她又不是谢尽的女朋友,何必自我感动,用自以为是的付出感来束缚自己呢。 杨清清换衣服,同样关上房间的门,除了谢尽,她有自己的生活,她同样可以嗨起来。 逛街、购物,杨清清忙得不亦乐乎,甚至是谢尽给她打电话,询问她在哪里,杨清清才尽兴而归,“去买东西了,这个是给你的。” 想起杨清清可能在房间百无聊赖地等着他,谢尽是频频看时间,让对方意识到他很赶时间,匆匆结束话题后,赶回来找杨清清的。没想到打开房间门,等待谢尽的是空无一人,反而是他等待杨清清回来。 “我以为你会在房间等我。”谢尽的心思有些奇怪,他不是杨清清唯一重要的事情,这个想法会让他有些吃醋。 杨清清挑眉,她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等你?” 是啊,谁规定了,杨清清必须在房间里傻呆呆地等着谢尽。 谢尽只是花了一百多万,买了杨清清四个月的恋爱时间,他就真的以为杨清清是他女朋友了,这个想法狂妄又可笑,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杨清清大概不会对他乖巧顺从。 是谢尽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智者不入爱河,尤其职场。”谢尽自嘲着笑了一声,“你快出师了,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智者不入爱河”,谢尽一直是清醒理智的,他不会爱上杨清清。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结果,可这句话从谢尽口中听到,还是有些扎心的,杨清清以为,这几个月她对谢尽算是尽职尽责地体贴温柔的,甚至某些时刻,她会有幻觉,谢尽好像就是她的男朋友。 谢尽一直清晰记得他们“约定”的初衷是互惠互利,是杨清清差点忘了,还好谢尽提醒她了。杨清清想,还好她没有傻呆呆地在房间等着谢尽回来,不然岂不是显得她太沉浸游戏,显得她段位太低? “是谢总教得好。”杨清清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她诚意满满地说,“这段时间谢总教的内容,我一定奉为金石良言,会逐字牢记。” “共勉。” 很莫名其妙的,杨清清和谢尽冷战了,而且是谢尽单方面发起的,他从昨晚上开始对杨清清爱答不理,又变成那个高冷难搞的谢总。 男人心海底针,杨清清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什么才是谢尽想要的,他不喜欢别人粘着他,他不是喜欢边界感吗?自己遵守他的游戏规则,做好随时“撤场”的准备,谢尽怎么反倒不高兴呢? 被谢尽爱着的人一定是幸福的,可是爱谢尽的那个人,一定很辛苦吧。 不知道这份幸福,以后会是谁荣幸获得呢。 杨清清胡思乱想,肯定不会是自己,她连参赛资格都没有,更不可能出现在决赛圈。 算了,想这个做什么,自寻烦恼罢了。 谢尽一脸浩然正气地开车,杨清清闭口不言,她才不做那个无辜的炮灰呢。闭着眼睛假装睡觉,杨清清睡到假装不下去,她爬起来看车窗外面,g市真大啊,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在g市市区。 “我们不是回j市?”杨清清问。 谢尽冷冷地回,“不是。” “我们要去哪儿?”杨清清准确地问,“或者说,你要去哪里?” 杨清清不是一定要蹭谢尽的车回j市的,如果他很忙碌,在g市有其他事情,杨清清可以买票自己回去的。 “到了你就知道。”谢尽回答了,又像是没有回答。 杨清清憋不住了,“你生气了吗?” 谢尽转头看她一眼,语气仍旧不好,但是缓和了一点,“没有。” 好像,他一直在等杨清清主动问。 杨清清想,你就差把“生气”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我没有眼疾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给你买的那件短袖是凑单的吗?还是因为我睡觉抢被子了?这都不值得生气吧,还是我早上去楼下吃饭,没有叫醒你?” 可以察觉出来的,谢尽更生气了,腮帮子用力地鼓着,像是在咬紧牙齿。 惹怒司机,不是一件好事儿。 杨清清识趣地闭紧嘴巴,“虽然你生气,但是我还是想解释一下,虽然给你买的短袖是凑单的,但是你的一件短袖比我两条裙子还要贵;我抢被子是因为你把空调开得太低了;还有早上没叫醒你去吃早饭,是因为你在睡觉,我给你带了两个枣花馒头,你不吃。” 一一辩解,事事有原因。 等到一个红绿灯,谢尽停车拉手刹,他一一反驳,“短袖不好看;你冷为什么不抱着我却要抢被子;我不喜欢吃馒头。” “……”无了个大语,杨清清失语了好一阵,她才不可置信地发出疑问,“所以,你真的因为这三件事情,生气了?” 谢尽把头一扭,傲娇哼了一声,“不是。” 杨清清再次合理地猜测,“我知道了,是我出去逛街没有和你说,所以你生气了。” “……”谢尽不吭声了。 杨清清知道她猜对了,不过这次她没有道歉没有哄着谢尽,他出去见朋友吃好吃的,也没带她啊。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院子前,中式的低墙和木质的矮门,墙根种着绿植和花卉,看起来有些老派的低调。 “这是哪儿?”停车后,杨清清一头雾水。 谢尽叮嘱,“见到年龄大的,叫谈爷爷,见到年轻一些的,叫成叔。” 第86章 就差报谢尽的身份证号码了 “啊!要见这么多人啊!他们是做什么的?”杨清清算不上社恐,但是想到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不认识的人,还是有些紧张。 谢尽不说话,迈步往院子里走。 “来了。”迎面遇到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人,他和谢尽打招呼。 杨清清不知道这人算年轻还是年龄大的,好像没到叫叔叔的年龄,可既然谢尽这样说了,不理解但是杨清清表示尊重,所以她和人打招呼,“成叔好。” 这人脸刷地红了,“成叔是我爸,你和谢尽一样,叫我雷哥就行。” “雷哥你好。”杨清清尴尬得脚趾头抠地,她讪讪地重新打招呼。 雷哥没生气,笑着对谢尽说,“这是你朋友,挺有意思的。” 谢尽极力地憋着笑,他问,“谈爷爷在吗?” 雷哥说,“在屋里等你,你快进去吧。” “雷哥再见。”为了弥补自己的冒失,杨清清把礼貌补齐。 雷哥笑呵呵着说,“不用再见,等会儿还会见面的。” “……”杨清清更尴尬了。 谢尽走在前面,杨清清小跑着追上他,越想越生气,她伸出手偷袭谢尽,故意戳他的后背,“你为什么没有介绍雷哥?” 谢尽怪声地闷哼,他拉住杨清清的手,握在手心里,“我没想到他也在,真不是故意的。” “我才不信。”杨清清撇嘴。 谢尽没回头,却猜到了,“别瘪嘴。” “……”杨清清咂舌,“你脑袋后面长眼睛了。” “你的几种表情,我闭上眼睛就能猜到。”谢尽说,“不用尴尬,你的人生没那么多观众。” 从门外看,这是处普普通通的小院子,进了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有假山、活水、有嬉戏的锦鲤,有青葱高耸的绿植草丛,有错落有致的花圃,整个院子里生动又花团锦簇。 穿过院子,走过雕梁画柱的走廊,在中式花纹的木门里,正堂坐着一位老人,白发、白须,慈眉善目一看便是高寿之人。这应该就是谢尽口中称呼的谈爷爷,在谈爷爷旁边有位六七十岁的老人,负手站立,身姿挺拔看起来精神极了。 “成叔。”谢尽和屋内的人打招呼。 杨清清抬步跟上,跟着打招呼,“成叔好。” “你好。”成叔打趣谢尽,“你再晚来一个小时,我又要被多骂一个小时。” “起晚了。”谢尽解释。 杨清清心虚地看向老人。 老人哼了一声,“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说是来陪我下棋,看看现在几点了。” 谢尽说,“今天陪您到尽兴,陪您到要赶我走为止。” 卖乖嘴甜,这竟然是谢尽。 谈爷爷看向杨清清,招手问,“这个女娃娃是哪个?” 谢尽坐在一旁的太师椅里,“来找你看病的。” “……”杨清清莫名其妙,不是陪谢尽探亲的吗,怎么变成她来求医的了。 谈爷爷说,“这女娃娃面色红润,刚才喊爷爷那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能有什么毛病。”谈爷爷又说,“女娃娃,来让我听听脉。” 杨清清乖乖地把手递过去,被谈爷爷把脉诊病。 “你是不是有痛经?”谈爷爷问。 杨清清立刻点头。 “没有大问题,有轻微的肝气郁结,平时不要生闷气。这女娃娃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然是倔脾气的孩子。”谈爷爷又问,“有男朋友吗?” 杨清清说,“没有。” 谈爷爷热情地建议,“那要尽快找一个,阴阳调和,心情好了全身就通畅了。” “嗯。”杨清清脸红,小声地应着。 谈爷爷低头开药方,在纸上挥挥洒洒地写字,每个字都龙飞凤舞到杨清清怀疑自己是否认识字。谈爷爷接着说,“你这女娃娃命里好福气,将来必定儿女双全。” 谢尽嗤一声笑了。 谈爷爷被质疑了,不悦地瞪眼睛,“你笑什么?” 谢尽虽然是玩笑的口吻,但是又不敢开过分的玩笑,他敬重这位老人,“中医学界已经容不下您,您要跨行到算命和周易了。” 谈爷爷是个老小孩,他捋着胡须笑眯眯着说,“生男生女虽说和个人身体有关,可女娃娃这人中,一看就是命里有儿有女,儿女双全的。” 这个说法,杨清清是第一次听说,她好奇地说,“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孩,我姑姑姨姨叔叔伯伯家几乎全部是女儿,按照遗传学来说,我家生女孩的概率可能会更高。” “那个没有参考意义。”又说了好些听起来很玄学的东西,直夸杨清清面相好,额头长得好、下巴长得好、耳朵长得好,是大富大贵福满的人。 虽然不能当真,可杨清清听着全部是吉祥话,她心情大好,那便选择性相信谈爷爷说的是真的。 年轻人不求姻缘,求财源,杨清清虚心求教,“爷爷,除了儿女运势,您能看出我的将来财运如何吗?” “小时候吃了点亏,但是晚年运势好,整体呈现上坡的态势,夫妻运势、子女运势、财运,你这些都很好。二十四、二十七、三十这三个时间点要留意,渡过去就是平整的人生。”谈爷爷说得越发的详尽。 杨清清崇拜极了,连连致谢,“承您吉言。” 谈爷爷见杨清清捧场,说得越发起劲起来,连杨清清的爱情方位都说出来了,“你的爱情运在g市。” 杨清清以为谈爷爷说的j市,她说,“我现在就在j市。” 谈爷爷说,“不是j市,是g市。”谈爷爷又看眼旁边百无聊赖的谢尽,对杨清清说,“外冷内热、肝火旺盛、脾气不太好。” 杨清清没听出来谈爷爷已经在意有所指,她强烈求知欲着问,“您连他的脾性都能看出来?” “……”谢尽无语,谈爷爷就差报他的身份证号码了,可是杨清清这个傻子竟然还未听出来。 “家里兄弟三个,他是第二个儿子,父母不太偏爱。”谈爷爷又说。 杨清清陷入“有缘人”的情景设置里,她认真地想了想,说,“兄弟三个啊,这个我不太喜欢,他是有钱人吗?” 谈爷爷笑呵呵地说,“有,将来会更有钱。” 杨清清改口,“那兄弟三个,也能接受。” 谢尽听不下去了,去院子里盯着熬药去了。 第87章 解释 等谢尽走了,谈爷爷才笑眯眯地问,“小娃娃,你是真的没听出来我说的是谢尽,还是在糊弄我?” 杨清清恭敬地坐直身体,她谨慎地回答,“谢尽是我老板,我是不敢奢想和他有感情线的。就像您说的,谢尽脾气不太好,他在跟前,我又不能说实话让他下不来台,我只能假装没听出来。” “是有颗玲珑心的女娃娃。”谈爷爷叹口气,“谢尽这孩子也是可怜,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体贴人儿。” 不管谈爷爷看自己的运势是否准确,杨清清都选择相信,否极泰来,是她十分喜欢的一个词语。杨清清又问,“爷爷,谢尽呢?他未来的运势怎么样?” 谈爷爷摇头。 杨清清心头猛地一惊,“谢尽的运势不好?” “我哪里会看运势,不过是忽悠你的,你这女娃娃竟然全部相信。”谈爷爷接着说,“谢尽看似生在大富大贵的家里,却是个福气浅薄的可怜孩子。谢尽打小聪明自立,他爷爷最喜欢他,可惜他爷爷去世得早,他父母把他当透明人,将来继承家产这一块,是注定要吃大亏的。这孩子是福气的长相,就是太执拗,如果敞开心,他的未来一定是这一众小辈中,最优秀的。” “您认识谢尽的爷爷?”杨清清问。 谈爷爷说,“老兄弟了。” 等待熬药的时间,谢尽陪谈爷爷下棋,他出奇地耐心,纵容谈爷爷悔棋、耍赖非要多走一步棋,他甘拜下风地称赞,“还是您厉害。” 谈爷爷高兴极了。 哄人开心,谢尽绝对是中高手。 抓药材、熬成中药包,分装在封口的袋子里,一日两次。杨清清提着二十袋的中药,已经能想象出来苦涩的味道,她苦兮兮地问,“必须喝完吗?” 谈爷爷赢了棋盘,心情大好,“喝完后,情况好转了再追一个疗程。你身体好,以后想生随时就能生,孩子肯定健康白胖。” 杨清清汗颜。 从谈爷爷家里出来,杨清清问,“还要去哪里吗?” 谢尽说,“回j市。” “谈爷爷很有名气吗?”杨清清好奇地问,屋子里挂着半面墙壁的锦旗,有些看起来古旧了,但是干净整洁。 谢尽说,“托关系也要看他老人家是否愿意出诊。” 当颁奖嘉宾的事情,谢尽提前没有说过,但是他突然出现在g市,又不像是临时安排带杨清清来看病,一切像是有迹可循的。杨清清问,“你来g市,除了当颁奖嘉宾,特意带我来看病吗?” “不算反射弧长,还算看明白了。”谢尽说,“为了说服谈爷爷给你把脉,我连输给他四局,常胜将军的记录,今天算是彻底作废了。” 杨清清心里暖暖的,好像早上谢尽的冷脸色,她也能原谅了,“你和谈爷爷关系很好吗?他看起来和蔼可亲,是个和善的老人。” 谢尽嗯了一声。 杨清清解释,“我痛经是因为青春期时没有注意,在例假期间洗凉水澡和吃凉饮,其实这两年已经没有那么严重,除了来的时间没那么固定。” 谢尽想起一件可乐的事情,他憋着笑,“你一定要调理好,谈爷爷说你能儿女双全,想生随时可以生孩子。” 杨清清啧了一声,不满地反驳,“我又不是母猪。” 谢尽挑眉,“差不多。” 杨清清回击,“谈爷爷说,只要你放开心结,你也是儿女双全的人。你的心结是什么?” 谢尽不肯说,“他看得不准。” “我觉得挺准的。”杨清清说,“他能看出来我妈妈改嫁过,我童年过得不好。” “这个通过聊天便能猜出来,和医术没有关系,只能说谈爷爷见多识广,你在他面前就是只小猫。”谢尽说,“谈爷爷说我将来会儿女双全,单这点就不对,我将来是不会有孩子的。” 谢尽年纪轻轻却主动去做结扎,只是这件事情,已经足够震惊杨清清一整年,现在听到谢尽用确定的语气说不会有孩子,实在有些奇怪。 只是暂时不想有孩子,还是坚定的丁克一族,这都是谢尽的事情,和杨清清无关,杨清清识趣地闭嘴不再问。 杨清清无聊地想,如果谢尽遇到真爱的人,或许就会改变现在的想法了。 管他呢,谢尽的前景,她未必会知晓。 要把想法表达出来,而不是让对方猜测。 既然这四个月,杨清清是谢尽的女朋友,谢尽应该积极地处理两个人相处时的小芥蒂,这男朋友的义务。 “我昨晚上不高兴,是因为我以为你会在房间等我,会无聊会烦闷,所以我尽快结束回去找你,没想到你竟然去逛街了。我不高兴,是觉得,你不把我当回事儿,不在乎我了。”谢尽突突地一通话,他不看杨清清的脸,以免自己会说不下去,“我把空调温度调低,是想让你抱着我睡,早上不起床,想让你喊我。” 谢尽不擅长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他说得并不算流畅,说完后竟然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绪来,表达出来他很在乎,那么就是把自己处于被动抉择的位置上,这种感觉十分的陌生和让人惶恐。 谢尽给自己找补,“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杨清清的震惊又增加了几分,谢尽是在向自己解释吗? 杨清清紧张起来,她正襟危坐,快速地在大脑中搜寻妥善的言辞,“昨晚上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我没想到你这么快会回来,我应该发信息告诉你一下的,不让你担心。”杨清清为自己澄清,“我没有不把你当回事儿,我挺在乎你的,虽然是我自己出去逛街,但是我给你买了衣服。” “嗯。”谢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索性就淡淡地回应。 杨清清陷入自我怀疑中,好像她辜负了谢尽的一番心意,她想,谢尽从j市跑到g市来,可能专门是来给自己颁奖的,谢尽还带她看中医,她竟然还不打招呼地跑去逛街、抢谢尽的被子、不叫他起来吃早饭,她真是罪大恶极,是半夜睡醒要给自己一耳光的悔恨自责。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担心你会嫌我麻烦。”杨清清自嘲着说。 谢尽说,“男朋友不会嫌女朋友麻烦。” 第88章 我家是c市的,这个你知道吧 颁奖后是周末,杨清清有调休,不用赶着回去上班,谢尽是老板,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不上班。在回j市的路上,谢尽改变目的地,车子朝着岔口方向开。 杨清清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道路标识牌,她提醒,“前面是c市。” 谢尽说,“我认识字。” 杨清清想到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我家是c市的,这个你知道吧?你要去我家的城市?” 谢尽回,“你得奖的事情,告诉你父母了吗?” “……”杨清清再次确定谢尽不是开玩笑的,“你真的要去c市?” 首先,杨清清的父母不知道杨清清谈恋爱了,其次,如果父母问起她和谢尽的关系,她该怎么介绍,最后,谢尽会去她家吗? 杨清清想起庞秀敏曾经说过,不要带男朋友来家里,如果对方问起家庭情况,就说父母双亡没有老家。 那个贫穷的地方,是杨清清的家,因为有她最爱的父母,所以她从不会嫌弃,可某些时候,她又有些自卑和怯懦,害怕别人会看到那个贫穷的家,可能说到底,杨清清心里仍旧是介意的,仍旧是嫌贫爱富是有虚荣心的。 谢尽说,“我不去你家。在c市市区找家酒店,我在酒店等你。” 一句话,化解了杨清清的尴尬和担忧。 杨清清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感激谢尽的体贴,“好的,我尽快早点和你汇合。” 杨清清陪谢尽先去c市市区找了家规格稍高的酒店,然后谢尽送杨清清回家,在离家还有段路程的地方,杨清清下车,“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有导航。”谢尽搓着鬓角,他哭笑不得,“你再啰嗦,我就去你家了。” 杨清清赶紧下车了,“下午六点有最后一班回市区的城际公交车,我到酒店可能要七点多,你饿的话先吃饭,不用等我。” “知道。”谢尽说,他下车打开后备箱,“回家要带礼物。” 以为谢尽出手,会是人参虫草之类的稀罕物,可谢尽准备的,是常见的大品牌,拿得出手又算不上昂贵,最重要是实用。 杨清清吸了吸鼻子,“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谢尽挑眉,他轻声笑,“你是我女朋友,对你好是应该的。” 庞秀敏被镇上的小厂辞退后一直在家里做手工,有时候是针织帽子,有时候是安装笔芯等散工小活儿。杨清清是突然回家的,庞秀敏和杨全才在院子里正在做手工,看到她回来,两个人都高兴不已,“怎么没打招呼就回来了!” 杨清清说,“陪领导出差,经过c市,领导让我回来看看。” “什么时候走?”杨全才问。 杨清清说,“下午最后一班车回市区。” “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庞秀敏高高兴兴地问。 回到家,杨清清是放松和自在的,她说,“你做的,我都爱吃。” 杨清清接手庞秀敏的位置,继续做手工,这个活儿,虽然便宜但是方便、时间自由,更重要的是杨全才也能搭把手一起做,这让杨全才有了参与感。 杨全才似乎是欲言又止,看了杨清清好几次,却什么都没说。 庞秀敏做好饭后端出来,放在凳子上,让杨清清在院子里吃。杨清清一边吃一边看父母做手工,她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一边写作业一边听父母聊家常。 看时间,谢尽大概到市区了,杨清清给他发信息:你到酒店了吗? 谢尽回:还有一个路口。 杨清清又发:我在吃饭。 谢尽回:我没有饭吃。 杨清清看着这句委屈巴巴的话,她忍不住笑出来。 杨清清的表情,被庞秀敏看到了,她和杨全才对视一眼,笑着问女儿,“清清,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杨清清否认了。 庞秀敏相信直觉,她笃定着说,“你已经大学毕业,谈恋爱是正常的事情,人品好是最重要的,其次是他家里人要好,家里经济条件这个不要太看重,你们还年轻,房子车子以后总会有的。” 谢尽经济条件好、人品过关,他家里人不太好相处…… 杨清清不由地把谢尽套入了模式里面比较,然后果然发现,谢尽不是她的良配。 “我对他只是有好感,他家庭条件好、父母对他要求高,眼界也高。”杨清清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有自知之明的。” 庞秀敏叹口气说,“是我们拖累你了。” 杨清清最怕父母说这样自责的话,她笑嘻嘻地给父母打气攒劲儿,“你们别担心,还有不少喜欢我的呢。” “我们不担心,你要找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庞秀敏又说,“高嫁、攀高枝,听着是好听,可日子过得憋闷,那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杨清清回来,是要告诉父母好消息的,杨清清把员工技能比赛的事情说了,把一万块钱的奖金拿出来给父母,“这是比赛的奖品,不要存起来,你们拿着平时花。” 庞秀敏这次没有推辞,她把钱收起来,乐呵呵地说,“我用你的名字开了一个账号账户,把你给的钱都存进去了,等以后你买房买车,再把钱给你。” “这钱是给你们用的。”杨清清有些不太高兴。 庞秀敏敷衍着说,“你平时转账的钱就够我们用了,你别担心我们。” 到了四点,杨清清频频看时间,她担心会错过最后一班车,担忧谢尽在酒店会不会无聊,可杨清清又不想这么快离开家,所以她坐在凳子上,很焦虑。 “过年时候,你带去的黑豆和香油,送给你的领导了吗?”到四点半,庞秀敏开始张罗给杨清清带什么特产。 杨清清想起那包黑豆,她后来送给王新涛了,王新涛高兴不已。 “领导很喜欢,说比超市买的更好。”杨清清如实地转述王新涛的评价。 第89章 你是这个高中的? 庞秀敏乐呵呵地说,“那是肯定的,这是我一粒一粒挑拣出来的。前段时间我又买了一些,这次比上次的更好,你再带一些给你们领导。” 杨清清忙说,“不用了,黑豆不像大米,不是每天吃的,领导吃不了那么多。” “你给其他男领导送一些,这个男的吃了对身体好。”庞秀敏不听劝,开始装袋子。 黑豆的功效,杨清清知道的是调节免疫、对肾脏有益处。她在手机里搜黑豆的功效和做法,看到调理血脂、降低胆固醇、减少心脏疾病危险的功能时,她动摇了,帮忙拿袋子,谢尽经常喝酒,多吃一些黑豆应该是有作用的吧。 到四点四十五,庞秀敏骑电动三轮车送杨清清去路边等最后一班公交车。 在路上,杨清清问庞秀敏,“为什么每次我走,你都很积极要送我,不会让我在家多待几天?” 庞秀敏笑着说,“知道你不会被困在老家这小院子里,大城市才是你该待的地方。”庞秀敏又说,“这段时间不少上门来给你说亲事的,有十个左右,我全部回绝了。” 每个父母都希望儿女尽早结婚吧,庞秀敏的做法,有些意外。 杨清清理所当然地猜测,“是不是男方的条件都不太好?”杨清清家条件不好,比她家条件稍好一些的,就会牛哄哄地认为杨清清是高攀,相对应的,对方个人条件会差一点。 “也有条件好的。”庞秀敏解释,“我对他们说你是有主见的孩子,你的婚事自己会有想法,我们不帮忙做决定。” “嗯。”杨清清想,我真是罪该万死啊,我有最好的爸爸妈妈,我怎么能嫌弃家穷呢。 庞秀敏接着说,“你喜欢的肯定是最好的,我们相信你的决定,也支持你的决定。” “我喜欢我们领导。”杨清清实话实说了。 庞秀敏哈哈笑起来,“我看出来了。” “没有吧?这么明显吗?”杨清清捧着自己的脸,她有点不好意思。 庞秀敏说,“你爸也看出来了,让我打听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谢尽是什么样的人,杨清清说,“我高攀不上的人。” 同样是姓谢,谢琓对杨清清释放出友好信号时,杨清清会幻觉谢琓是不是喜欢自己,会畅想和谢琓在一起的可能性。可换做是谢尽,杨清清从来不会有这样狂妄的想法,她会快速地清醒过来,谢尽是她不敢去奢望的人。 “你审美高,你喜欢的一定是人品、外形和家庭条件都很好的人,我们就是怕,怕你……”庞秀敏摇摇头,没接着说。 杨清清替妈妈把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怕我会很喜欢他,不切实际地追求他,然后撞得头破血流?” “你肯定会遇到合适的人。”庞秀敏安慰杨清清。 杨清清自嘲地笑了笑,她说,“我喜欢的,瞧不上我,喜欢我的,我又总是吓退他们,我可能不会遇到合适的人了。”一不留神,杨清清就说了实话,她担心庞秀敏会多想,赶紧往回找补,“我会努力去找到那个适合我的人的。” 庞秀敏又说了很多家里的事儿,最后问杨清清,“你爸爸对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但是爸爸好像有话要说,看了我好几次。”杨清清说。 庞秀敏叹口气,“你过年开公司的车回来,让别人羡慕眼红了。杨斌来家里几次,他想进你们公司,想让你帮忙安排工作。” “你们怎么回他的?”杨清清没有表态,她询问父母的态度。 庞秀敏肯定地说,“我回绝他了,说你们公司大,肯定录取要求也高,你不负责招聘,这事儿不好帮忙。杨斌几份工作都是干几个月就辞职,最长也就是两年,他去你上班的地方上班,会给你招惹麻烦。” “嗯。”庞秀敏会事事以杨清清的利益为优先,这点杨清清是从不会怀疑的,可杨全才呢,就算关系闹僵过,杨斌毕竟是杨全才的亲生儿子,杨全才可以做到置之不理吗? 庞秀敏接着说,“你爸没有开口向你提,就是他知道这事儿会让你很为难,你当做不知道就好。万一他们求到你门口,你就说不管招人的事情,把他们回绝了。” “好的。”杨清清叹口气,是她嘚瑟太过招摇,给父母招惹麻烦了。 城际公交车到了,庞秀敏送杨清清上车,她叮嘱,“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事情不要管。” 七点半才到c市市区,杨清清打车到酒店,在楼下时,给谢尽发信息:我到酒店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上去。 谢尽的电话打过来,“我不在酒店。” “你在哪儿?”杨清清好奇地问。 谢尽说,“酒店附近的商业街。” 杨清清在谢尽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身处繁华街头的谢尽。c市,只是一个四线城市,城市资源有限而且整个市县区面积不大,几乎没有城市发展的优势可言。 “这几条街算是市中心,房价最贵的地方。河对岸那块地,是去年刚成交的地王楼盘,开盘价格在一万一左右,听说很多人通宵排号。说好大家一起穷的,不知道别人怎么悄悄就发了财,c市竟然有这么多有钱人。”杨清清带着谢尽游览了c市的几个旅游景点,吃了一些谢尽平时会瞧不上的路边摊,杨清清吃得很开心。 九点多时,路遇高中放学,不少家长在路边等待接学生,谢尽的车被堵在红绿灯处。杨清清探头往外看,她解释,“竟然这么多走读的,我以前上学没有这么多的。” 谢尽跟着往外看了一眼,“你是这个高中的?” “是,这是全市最好的高中。”说起这个,杨清清有些小得意,“我是全镇第一名,全县第三名的成绩升入这所高中的。” “高考没考好?”谢尽问。 杨清清说,“也不是,高三有段时间厌学情绪很严重,不想考大学想进厂打工,瞒着我爸妈偷偷打工了三个月,后来又回去上学的,能考上g大,已经发挥出来当时正常水平。”对于过去,杨清清可能会有很多遗憾,唯独学业这件事情,她了无遗憾,她曾经尽力了。 第90章 第一次听到别人称呼我,老男人 “高考人数众多,c市虽然小,但是高中学校数量更少,平均下来竞争压力更大,能上这所高中是千分之十的概率。”谢尽评价,“你当时学习压力肯定很大。” 谢尽来自一个,对杨清清来说,高考压力较小的大城市,有着优质的教育资源、有着数量最多的高校学府,谢家的经济和地位,应该会给谢尽很大的外力帮助,以为他理解不了小城市考生的辛酸。 杨清清说,“失眠、头痛,神经衰弱,高考前我还在吃药。”前方车辆松动,速度虽慢,但车子至少是转动起来了,杨清清降下车窗,她吹着夜风,扭头对谢尽笑靥如花,“我熬过来了,轻舟已过万重山。” 谢尽上扬嘴角,跟着笑起来。 有学生从车前经过,一个学生惊呼一声,“卧槽,在c市竟然看到了这车,库里南啊。”另一个学生问,“这车标能掰下来吗?”另一个学生回,“掰吧,够刑的。” 这三个人频频地往车里看,一个说,“开车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一个说,“应该是有钱的老男人。”另一个说,“也可能是油腻男。” 杨清清偷看谢尽,她努力地抿嘴唇,忍住要幸灾乐祸的情绪,“左转掉头吧,绕过这一段路。” “……”谢尽把车窗降下一大截,完全露出他的脸为止。 那三个学生正回头往这边看,被吓了一跳赶紧跑了。 杨清清绷不住了,扭头去偷笑。 谢尽说,“第一次听到别人称呼我,老男人。” “二十年后会经常听到的,你提前习惯一下。”杨清清替学妹们解释,“她们大概十六七岁,你比她们大一轮,可不就是……old嘛。” 接学生的家长散得差不多,路况好起来,谢尽踩油门,“回到酒店,你再说一遍。” “……”杨清清娇嗔着瞪他一眼,没有威慑力,反而看得人心痒痒。 因为这里是杨清清的老家,杨清清格外的热情介绍,从历史渊源讲到风土人情,从神话故事讲到民间鬼怪,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你对c市很熟悉?”谢尽问她。 杨清清摇头,“高中时,我只知道学校到老家的公交车路线,大学后,最熟悉的是火车站那一块,其他地方我没有去过,是听同学们说的。” 别人是随口说说的,杨清清可以记忆这么多年,大概当时听的时候,是羡慕不已入了心的。 “你为什么想在j市定居,却不想在c市?”谢尽又问。 杨清清趴在车窗上,她的下巴压在手臂上,“j市比c市更大。” 因为她想去更繁华的城市,因为她有父母要照顾。 晚上在c市入住,杨清清把放在酒店前台的袋子拿出来,“把这个放在车里吧。” “什么?”谢尽问。 “黑豆。”担心谢尽会嫌弃,杨清清解释,“对肾脏有益处的。” 谢尽脸黑了,“你觉得,我肾不好?” “……”没有这个意思吧,你干嘛过度解读呢,杨清清哄着他,“吃了可能会变得更好。” 谢尽脸变得更黑了,语气也不太好起来,“还是嫌我了。” “……”杨清清想要大呼“冤枉”,她再一次表态证明,“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谢尽把黑豆放到车上去,一路沉默着返回酒店房间,杨清清很无语,没想到强悍的谢尽竟然有颗玻璃心,她把头扭开专心致志地观看电梯内的广告栏,他要生气就生气吧,这次不是她招惹的,是谢尽自己生气的。 谢尽走在前面,他开房间门,杨清清紧跟其后,她问,“明天回j市吗?明天大概几点出发,需要几点起床?” “睡醒再说。”谢尽关门。 杨清清扭头看他,“还是早点起床,早点回j市吧,我还有一个报告总结没有写。” “明天听你的。”谢尽大迈步向前跨了两步,站在杨清清面前,他单手揽着杨清清的腰身,低头轻笑着邀请,“今晚上听我的。” 杨清清抬眼看他,大概因为谢尽是笑着的,大概是因为谢尽来到她出生的城市,大概因为她觉得谢尽像是她的男朋友,而不是老板。杨清清胆子大起来,她故意问,“怎么听?” “稍后告诉你。”谢尽贴着杨清清的耳朵,酥麻的声音钻进杨清清的骨头里面去。 大概是想一雪前耻,或者说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谢尽今晚上格外的卖力,他放力纵驰,额前的短发一下下地拍打着额头,微微薄汗让他显得张力爆棚,他单手撑在杨清清头侧,另外一只手拥着杨清清揉进怀里,明明他们已经毫无间隙,可谢尽仍旧感觉不够,像是要把杨清清揉进骨血里面去。 谢尽粗野的声音在耳边,杨清清浑身轻颤,她娇羞地抬手盖住眼睛,不敢直视谢尽野兽般的眼睛,她真的觉得自己会被谢尽撕碎的。 “放下手,看着我。”谢尽暂停征伐,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哄着杨清清,“乖,我想让你看着我。” 杨清清把手指张开,露出一点缝隙,她声音很小,娇滴滴地像是在撒娇,“可是你在看我。” 谢尽笑不可支,他满当当地覆住杨清清,“我闭上眼睛,保证不看你。” 杨清清半信半疑,她放下手,谢尽恢复原状,只是行动力迟缓却有力。 “不舒服。”杨清清推着谢尽的肩膀,她提醒着。 谢尽故意问,“我能睁开眼睛吗?” “……睁开吧。”杨清清很害羞。 谢尽解释,“我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你的表情,看不到你的表情,就不能观察到你的感受,不知道你是享受的还是忍受的。如果你想要更好的享受体验,我的建议是,我睁开眼睛。” “……”碎碎念的谢尽像唐僧,可平日里谢尽算是寡言的,强烈的反差让杨清清更加受不了,她缩了下脖子。 谢尽蹭着她的脖子,亲昵地问她,“怎么了?” 他故意的! 他离得这么近,不可能不知道杨清清的反应。 他就是故意要问! 杨清清睁着明亮的眸子,她张开双臂环抱住谢尽的脖颈,她不是捏着嗓子说话,可她的声音就是嗲起来,“那你睁着眼睛吧。” 第91章 项链 “好。”谢尽夺下主场控制权,这是他的领域,是他可以纵情放肆的,可他又不是只顾自己感受的,他体贴他的伴侣,他沙哑着声音说着温存的话语。 杨清清记不得谢尽到底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关于以后和未来的,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杨清清摇摇头,她不想去思考太久远的事情,她咬着谢尽的下巴,说,“我现在喜欢和你在一起,这就够了。” 以后? 杨清清以后一定会和谢尽分开的。 那是伤感的。 可现在是快乐的,那么就不要去想以后。 “好,就现在。”谢尽的声音里充满兴奋,是即将冲过终点时的疯狂,是发现新乐趣的欣喜。 杨清清真的是位很好的伙伴,她从不问谢尽无聊的问题,比如他们分开后会怎么样,他们的未来会怎么样,因为谢尽也不知道。 断断续续,谢尽来了三次,杨清清哭了一次,也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哼哼唧唧地憋着嘴巴,委委屈屈地瞪着谢尽。 “还要给我吃黑豆吗?”谢尽翻身,把杨清清捞起来,放在身上,抚着她的后背。 杨清清把头扁在谢尽心口上,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她骄横地哼了一声,“应该给你吃巴豆。” 谢尽长叹一口气,“世态炎凉,还在我怀里呢,就想着给我下药。” 杨清清作势要翻身下来,被谢尽控住了脖颈。 杨清清不满了,“你这样抓着我的后颈,像是在摁猪。” 谢尽说,“结果是一样的。” “……”杨清清不愿意搭理他了。 一天都在路上奔波,晚上又被谢尽翻来覆去地折腾,杨清清的体力早已经耗尽,她闭着眼睛打哈欠,“好困啊,我想睡觉了。” 脖颈上感觉压着什么东西,有了重量感。 她从不戴项链的,谢尽也没有,为什么脖颈上会有东西呢? 杨清清闭着眼睛,伸手去抓,是比她体温稍低的物品,她睁开眼睛,拉着被戴在脖子上的项链看。 谢尽说,“恭喜获得第一名。” 这是谢尽第一次给杨清清送首饰,以往他是直接给钱的。 杨清清伸手去够手机。 谢尽没等到回应,他不解地问杨清清,“你拿手机做什么?” “搜同款,查一下价格,然后想想怎么搭配感谢语。”杨清清认真地说,她真的用手机拍了项链,在网上搜了同款,查询了价格。 “……”谢尽兴趣全无。 杨清清向他汇报查询结果,“某宝上,同款价格880.” 谢尽说,“后面至少加一个w。” 杨清清把项链拿下来,她左右看,几百多万的首饰原来长这样,色泽、款式、做工还有重量,远超她淘来的二三十块钱的挂件。 “项链很好,下次你直接给钱吧。”杨清清解释,“这么贵重的首饰,我没有搭配的衣服,出场率基本为零,放在家里落灰率是百分之百。而且放在家里又整天提心吊胆。” 车子和项链,是谢尽在一个范围内,给予杨清清的最好的。可这不是杨清清最需要的,她的生活压力尚未解除,她仍旧为生活而焦虑,远远未到可以安心享受生活的阶段,这些贵重的物品,对她来说,不是必需品,而是心理负担。 “你有让人扫兴的本领。”谢尽无趣地说。 可这毕竟是八百多万的物件,是谢尽赠与杨清清的礼物,现在是属于她的了,是白捡的便宜。 只要是便宜,杨清清就高兴。 杨清清投进谢尽怀里,腻歪地对他投怀送抱,捧着他的脸肆意地乱亲了一通,“价值八百多万的感谢信。” “你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谢尽抬手抚着脸上的口水,摇头无奈地说。 杨清清理所应得地接话,“干嘛要吃亏呢,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不知道是因为这条项链太过贵重,还是因为这是谢尽送的,杨清清捧着看了很长时间,睡觉时侧身望向桌上的项链。 这是第一次,别人赠送她礼物。 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她还是表现得很肤浅虚荣,她希望谢尽就是这样认为她的,她贪图的是谢尽的钱和地位。 “你可以说喜欢,不用心口不一地伪装。”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尽依偎过来,他把杨清清圈在怀里。 谢尽知道! 谢尽知道杨清清很喜欢这件首饰! 谢尽知道杨清清故意提钱,只是表演式地肤浅虚荣。 谢尽懂杨清清的敏感、自卑,他知道杨清清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他知道杨清清说假话只是在维护脆弱的自尊。 谢尽竟然懂杨清清。 杨清清在谢尽面前,是不用伪装的,她可以直言喜欢,可以放心地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谢尽是不会嘲笑她的。 “好的东西,我配不上拥有,说出来喜欢,会被人嘲笑。我习惯这种评价模式,习惯性地放大别人的评价,贬低自己,试图通过这种糟糕的方式,让别人口下留情。”杨清清转身,她回抱住谢尽的腰,“谢尽,你给了我足够的底气。” 谢尽给予杨清清的,不只是充沛的物质和资源,更有精神缺口的弥补,他让杨清清看到自己一直躲避的一面,那个狼狈的,又不是太过糟糕的自己。 接纳不完美的自己,放下敏感和自卑,击碎束缚住她的牢笼。她不用躲避的,她应该正面回击的。 因为颁奖和看中医,因为去了c市,因为送了项链,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急剧升温,他们不像是契约的关系,反而像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谢尽越来越眷恋杨清清的小窝,他喜欢赖在这里不走,贪恋着这个像家的地方。 刚进入第四个月,谢尽已经留宿五天,因为今天是五号。 已经超额约定的“三次留宿机会”,谢尽应该补偿给杨清清二十万。 可谢尽不提补钱,杨清清也不提。 提钱,多伤感情啊。 第92章 谢总是个恋爱脑 大概是俩人接触时间太长,大家都不装了,关于生活细节和性格的小摩擦开始崭露头角。 杨清清开始对谢尽提要求,“你脱下来的衣服,不要直接扔在地上或者沙发上,能不能放去洗手间的篮子里面?” 谢尽把衣服捡起来,扔进篮子里。 “垃圾桶,你可以倒一次吗?这又不是我一个人住的家。” 谢尽把垃圾提下去,扔了。 “你的白衬衣,干嘛买这么贵的,而且还这么白?你可以试试其他颜色的衬衣,其他款式的男装。” 谢尽妥协了,把采购衣服的权利交给杨清清,杨清清买回来一大堆亲民实惠的打底款,百搭的黑白灰、耐脏的深咖浅棕藏蓝色、青春洋溢的马卡龙色系,圆领、大v、小v各种领,风格跨越了商务风、休闲风和运动风。 “其他的可以接受,这个色系,太过显眼。”谢尽拎着一件柠檬黄的薄外套。 杨清清把衣服拿过来,“这件是我的,这个才是你的。” 同属于马卡龙色系,只是不是外套而是内搭,和杨清清那件是情侣款配色。 “别人会笑话我不稳重。”谢尽很是质疑杨清清的审美。 杨清清坚定地说,“别人会说你枯木逢春。” 这个成语,听起来不像是夸人的。 亮色系,谢尽私底下偶尔配合杨清清穿一两次,上班他大多还是深色系,但是不再全部是衬衣。 “谢总是不是谈恋爱了?他最近衣服风格变化有点大。”中午吃饭时,同事之间聊八卦,提起谢尽的衣服风格。 杨清清低头吃饭,不主动加入讨论。 另外一个同事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谢尽现在的穿衣风格,我怎么觉得他变得好说话了呢,不像以前总穿西装,看起来就很难搞。” 坐在左边的同事说,“谢尽大概真是谈恋爱了,而且我还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事?”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清清主动发问,不会是发现衣服是自己买的吧,她最近收快递的次数有些过高。 左边的同事说,“谢总很可能是个恋爱脑。” “展开来说说。”其他同事好奇地问。 左边同事笃定地说,“谢总竟然配合别人改变穿衣风格,这不是恋爱脑是什么。” 这也不一定吧,有可能是谢尽原本就喜欢多样的穿衣风格,只是以前西装和白衬衣禁锢住了灵魂,现在放飞了而已。 “我觉得,谢总今天的外套挺好看的。”杨清清危险发言,默默地为自己找补。 一个同事说,“的确不错,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谢总的衣服非贵不穿,搜了估计也是贵的吓人。” 杨清清窃喜,被人赞同说明她审美是不错的。 芳芳在杨清清对面坐着,她突然说,“清清,谢总过年时穿了一件长款羽绒服,和你买的那件是一样的。” 其他人纷纷看着杨清清,好像是嗅到了八卦一样。 这是把话题往杨清清身上扯呢,杨清清赶紧回旋踢,“是吗?我没有见过,大概是买的同款吧,我给我爸买的那件,他很喜欢。” 芳芳以玩笑的口吻,试探着说,“我差点以为谢总那件羽绒服,是你买的。” “怎么可能,我和谢总又不熟。”杨清清完全划清界限,如果谢尽一直留在j市,被别人窥探到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别人忌惮谢尽不会为难杨清清,可谢尽迟早会离开j市的,那么谢尽走后,留给杨清清的只会是揶揄和嘲讽。 打铁还需自身硬。 这句话是谢尽说的。 既然谢尽迟早会离开j市,那么杨清清应该做好谢尽随时离开的准备,就当谢尽已经离开j市。 杨清清要想在j市帆阳购物中心站稳脚,她要靠自己。 机会留给不安分的人。 最近j市帆阳购物中心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家知名大牌服装品牌要撤柜,且态度坚决。帆阳购物中心目前口碑不错,如果是小品牌商家撤场,不过是重新招商一家同类别新的品牌,可这家服装品牌并不是小品牌,而是大品牌、高知名度的服装品牌,并且是商场的第一批入住商家,该品牌撤场,直接会造成恶劣影响。 租金、各项宣传、优惠力度倾向都未能留下这家品牌,运营部、招商部甚至是谢尽轮番上场,多次劝说挽留,都未能改变这位负责人的态度。 “怎么样?”杨清清问王新涛。 王新涛摇头,“对方说我们招商时候的承诺未能兑现,是言而无信在前,他们毁约是迫不得已的决定。反正是把责任全部归在商场了。” “谢总怎么说?”杨清清又问。 王新涛叹口气,“对方态度坚决,谢总也没招。他们开出的条件有些过分,谢总不肯让步太多,现在双方僵持不下,随时准备闹崩。” 客大欺店,该品牌仗着自己的名气,在招商入场时一直是十分强势的,从不把商场当做合作伙伴,还有工作人员向来是眼高于顶,有强烈的优越感的。在入场装修时,杨清清接触过该品牌的工作人员,盛气凌人的口吻,把“我们品牌如何强”挂在嘴上。 客强则店弱,遇到这样的大品牌门店,大多商场是连哄带骗的,说些好听话、做些让步的优惠政策来,把负责人哄好了,这事情就翻篇了。偏偏谢尽是个硬骨头,他不肯退让。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杨清清问。 “最小的坏处是,他们撤场,我们重新招商新品牌。这个负责人在亚太区域有较重的话语权,最糟糕的是,和这个品牌关系闹僵,不说全国市场,从四省区域里撤场,这个后果就足够严重了。” j市,不是帆阳商贸的重点,却有可能是帆阳商贸的污点。 还有谢尽,j市帆阳购物中心只是他的最后一站,他何必在这个重要关头,闹出这样不合的动静来呢。 “不是谢总不愿意哄着他们,是他们的负责人太过蹬鼻子上脸,说话阴阳怪气地嘲讽谢总是二世祖,谢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王新涛说,“听说另外一家商场已经在和他们对接,这事估计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谢尽有谢尽的傲气。 谢尽有谢尽的尊严。 第93章 大不了就不回g市了 谢尽最近几天心情大概会不好,杨清清没有去找他,更没有打电话和发信息,在他们的关系里,杨清清一直是被动等待的。 过了三五日,听说谢尽回g市了,大家默契地认为:谢尽回家挨训去了。 王新涛感到升职无望,他有了离职另作打算的准备,辞职信已经递交,等着谢尽从g市返回后审核签字。 “在这里熬不动了,换个地方接着熬。”王新涛询问杨清清,“我真心把你当徒弟,也愿意继续教你,如果你想离开帆阳商贸,我可以替你争取待遇不会低于这里。” 听王新涛的话语,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决定,像是早就找好了下家,“王总,您找好新工作了吗?” 王新涛问,“你听过体育馆旁边那块地,被谁拿下了吗?” “听说是一家地产公司和一家商贸公司合作项目,现在应该已经建成了吧。”杨清清曾经去附近做过市调,那时候围挡尚未拆除,从外观看,建筑物的主体已经建成。 “五一开业。”王新涛说。 王新涛如此熟悉,毫无疑问,他的下家就是这处新的商业综合体。 人往高处走,这是理所当然的,杨清清对王新涛的新工作表示恭贺,但是她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定,“帆阳商贸我还没有学明白,以后离职跳槽到王总门下,还请王总收留我。” “好说好说。”既然已经决定离职,王新涛就不再掩饰锋芒,他摇身一变,抖落满身灰尘一样变得盛气凌人起来,摆款儿、有官威。 “终于不装了,你看看王新涛的样子,帆阳商贸没有亏待他,他却背后挖墙脚。”任琪琪嗤之以鼻,她说,“就瞧不上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模样。” “王总去荣银城是高升?”杨清清问。 任琪琪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可不是,听说是项目总。”她又悄声问杨清清,“王新涛有没有提过,带你一块走?” “……”杨清清以为王新涛的邀请是发自肺腑,没想到竟然是广撒网,“他也邀请你了?” “那倒没有,我和他关系本就一般,我过去也没有优势,他不会叫上我的。是其他人告诉我的,说王新涛喊他们一块跳槽到荣银城。”任琪琪气愤填膺起来,“他要跳槽就跳槽,干嘛鼓动别人呢,这不是挖墙脚是什么,谢总待他不薄的。” 王新涛在帆阳商贸将近十年,履历一直平平无奇,就算跳槽,到了荣银城大概只会是平级,只是个部室副经理。没有出色点,怎么会高升,一跃成为项目总呢? 如果有可能,那么就是王新涛是带着“敲门砖”去的。 杨清清联想到最近服装品牌撤场的事情,这会不会是王新涛送给荣银城的“大礼”呢。 王新涛要辞职,谢尽不会挽留,爽快地签字同意,并且给王新涛办了欢送宴,一共十个人,包括杨清清、任琪琪和齐总都来了,一起欢送王新涛。 几杯酒下肚,王新涛诉说着自己对帆阳商贸的感情如何深厚、离职是多么的不舍,说到动情时甚至泪流满面,引起大家一波回忆杀来。 分开时,大家拼车,杨清清今天没喝酒,她开谢尽的车,送齐总和谢尽回家。 齐总大名叫齐启明,年龄比谢尽大上几岁,为人沉稳老派,听同事们八卦,他是g市人,和谢家有某些不为人知的渊源。 “王新涛跳槽到荣银城,这个你知道吧?”在车上,齐启明问谢尽。 谢尽扯了领带扔在一边,他说,“知道,是总经理?” “王新涛一向做事圆滑老辣,他这么迫不及待辞职,大概是那边给的待遇高出预期不少,听说他拉拢别人一起跳槽,他这不是挖墙脚,而是要挖断你的墙根。”齐启明说,“事出寻常必有妖,你不该这么爽快放他走。” “谁跟他一起走?”谢尽敲了敲驾驶座,“清清,给我水。” 杨清清手忙脚乱,没找到未打开的整瓶水,有自己喝了一口的水瓶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减少得不太明显,她拿起递给谢尽,谢尽拧开喝了。 齐启明突然笑起来,他说,“你对自己的管理一向有自信,应该确定不会有人会冒险跟他一起跳槽。”他看眼沉默着开车的杨清清,齐启明接着问,“回g市被骂了?” “预期内的。”听语气,谢尽不见情绪起伏。 齐启明接着说,“这个篓子有点大,你不该和对方闹崩,对你没有好处,如果看不惯他们,等你回g市后再解约也可以。” 谢尽无所谓,“大不了不回去了。” 齐启明又看眼杨清清,他笑起来,“这不像你的风格。” 杨清清紧张得不行,她不清楚齐启明是否知道她和谢尽的关系,不敢多听不敢多问,更怕暴露自己在偷听。 “齐总,您是住这里吗?”杨清清缓慢地停车,询问齐启明。 齐启明说,“对,是这里。”他对谢尽打了声招呼,就下车走了。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杨清清才忍不住八卦,问谢尽,“你和齐总以前认识?” “他是范阔生的表哥,范阔生是我的一个朋友,替你妈妈找医生的那个朋友,他说认识有骨科方面的大拿,你随时安排你爸妈过去看病。”谢尽徐徐地说着,但是听他的语调,杨清清能判断出来,谢尽大概是有些醉了。 “等你离开j市后,齐总会代替你的岗位吗?”杨清清问。 谢尽回答,“不出意外是这样。” 车子经过三个红绿灯,谢尽的住处即将到达,杨清清看着空无一车的城市道路,她有个想法,“王新涛离职后,他的岗位空缺,是重新招人,还是从其他地方调人过来?” 谢尽坐好,他声音里的醉音清醒一些,“说出你的想法。” “我想替代王新涛的岗位。”杨清清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车子经过车库出入口,进入车库,杨清清以为谢尽不会给回答了,车子熄火时,谢尽说,“好。” 第94章 渣男 这段时间,谢尽一直住在杨清清家,谢尽这里没有清扫的,杨清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车开到这里来。杨清清重新启动车子,开回自己的住处,一路上没有听到谢尽说话,杨清清以为他睡着了。 “谢尽,到家了。”杨清清叫谢尽的名字,后座无应答。 真的睡着了? 杨清清站在车旁,她垫脚往车里看,“谢尽。” “嗯。”谢尽模糊地应了一声。 杨清清说,“到家了。”她拿着背包和水瓶,站在车旁等着谢尽下车。 可迟迟,却不见谢尽出来,杨清清折身又返回。 “啊!”杨清清惊叫一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惊慌着要坐起来,“你干嘛呢!醒了快回家吧,一身酒气。” “我想要你。”谢尽说着,他的头往杨清清的颈窝里蹭。 “……”杨清清闪躲着,她推着谢尽的头和肩膀,“回家啊。” “不要。”谢尽蛮横又不讲理,他霸道地控着杨清清的腰,让她跪坐在腿上,他的大手肆意地扯着杨清清身上的长裙。 杨清清不舒服得直抽泣,她娇声地唤着谢尽的名字,“谢尽,你别这样。” 谢尽明知故问,他噙着杨清清的唇,“哪样?” 谢尽故意的。 不要和他计较。 她的温顺没有得到谢尽的温柔对待,他反而变得越发的激狂起来。 谢尽生气了,很莫名其妙的。 “齐启明知道你是我的人。”谢尽摁着杨清清的肩膀,狠狠地定住她。 杨清清不解地看着谢尽,不知道是齐启明自己发现的,还是谢尽主动提的。 “我告诉他的。”谢尽抚开杨清清脸上的乱发,他面对面地抱着杨清清,“你没有机会了,齐启明有女朋友,俩人是高中同学,谈了很多年感情稳定,他看不上你。” 杨清清不解,不知道谢尽为什么会提起齐启明的感情状况。齐启明怎么样,杨清清不在乎,她只是觉得腿麻了,“回家吧,我不想这样。” 谢尽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放杨清清离开。 汗意褪去,杨清清有些冷,她脑袋变得清醒一些。 “你觉得,我想改换门庭,等你走后会投到齐启明身下?”杨清清猜测着谢尽生气的缘由,谢尽没有回答,杨清清知道她猜对了。 什么感情升温,什么深情意厚,什么默契十足,都不过是纸糊的,是经不起一点测验的。谢尽亲手捅破了这层薄纸,是他把杨清清重新放回那个难堪的位置。 “谢尽,你学不会尊重人。”杨清清没有控诉,她没有发疯发癫,她只是清醒着说,“职业道德我是有的,你买断了这四个月,我就只会服务你。就算我是个婊子,我也不会同时伺候两个男人。” 谢尽小心翼翼地放开杨清清,他扯起杨清清被撕开的裙子,却盖不住她的身体,像他这段时间给杨清清画的大饼,碎成渣渣了。 杨清清不想和谢尽呆在一起,可这房子是谢尽的,她这个四个月是属于谢尽的,杨清清不能拒绝。 被谢尽抱着回到家后,杨清清立刻进了浴室,把花洒打开,洗了一个小时热水澡,她把热水开得太热,皮肤烫得发红。 谢尽光脚进来,他用宽大的浴巾包住杨清清,把她抱起来放在房间的床上。 杨清清仰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问,“你还要吗?不要的话,我要睡了。” “睡吧。”谢尽说,他衣衫湿了,坐在一旁看着杨清清。 当他不存在。 杨清清劝说自己,可她无法忽视谢尽,她的脑袋里轰鸣作响,像是火车驶过,像是轮船经过,像是铲车碾过。 眼泪不争气,无声地滚下脸颊。 杨清清拉起薄被盖住自己,“请你把灯关掉吧。” 啪嗒,灯被关了。 脚步声渐远,谢尽出去了。 她又让谢尽感到无趣了吧,她态度不好、服务质量不佳,谢尽是不是后悔花大价钱找了这样的女人。 杨清清天真地想,她以为谢尽就算不喜欢她,也该相信她,可笑的是,他们之间竟然连信任都没有,就算是交易的双方,她竟然被怀疑是没有契约精神的一方。 她人品得多糟糕,谢尽才会这样想她呢? 后来脚步声渐近,谢尽进房间了,来回两次后,床边有轻微的动静,是谢尽上床了。 杨清清想装作睡熟的,她仰躺太久,浑身难受想要侧卧,睡着可以侧卧的吧,杨清清翻身改为侧卧。 谢尽的胸膛靠近,他贴在杨清清的后背,“对不起。” 杨清清不理,眼泪却再次决堤。 谢尽的大手伸过来,他准确地揩掉杨清清眼角的眼泪。 杨清清生气,用力地挥开他的手。 谢尽拥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晚上吃饭你很少说话,我看你数次,你要么在发呆,要么在看齐启明,我以为你喜欢他。” 你自己误会,就可以伤害我吗? 杨清清仍旧不理。 谢尽接着说,“不相信是不是?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我竟然把别人当成假想敌。我不是贬低你,而是贬低我自己,我变得不自信起来。”谢尽的脸藏在杨清清的头发里,他闷声说,“我嫉妒那个,你可能喜欢的人。” “你不算误会我,我的确想和齐启明处好关系,至少不会交恶,但是你误会我的是,色诱这件事情,我只做过一次。”杨清清抽了抽鼻子,说着自己越发难受起来,“我现在有点后悔,不该对你主动的,在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就应该见好就收,不应该一步步走到现在。怪我求功心切,不怪你看轻我。” 杨清清越是这样说,谢尽越是愧疚难当。 谢尽没哄过人,不知道该怎么哄杨清清,只是一个劲地道歉,一直亲吻她脸上的眼泪。 第95章 更想吃了你 王新涛离职,没有从其他分公司调人或者重新招聘,谢尽将杨清清提升到王新涛的位置。虽说谢尽有直接任免的职权,可他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绕过集团人事部,是不符合职位变动流程的。 谢尽做为帆阳商贸的老员工,他不会不懂这个。 可谢尽是帆阳商贸的少东家,他姓谢,就是最大的任性,所以别人只能把疑惑和不满压在心里。 谢尽位高人高冷,流言蜚语不能近他半分,可议论纷纷却是能缠绕着杨清清的。 “谢总为什么提拔杨清清,杨清清才毕业两年,就成为部室副经理,这会不会太快了一点?”有人质疑。 “杨清清工作能力没有问题,平时人低调也好相处,更何况她做过集团的管培生,飞升速度快一些也是没有问题的。”有人替杨清清说话。 另有其他人装神弄鬼地胡说八道,“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杨清清,谁知道她私底下,有没有特殊的飞升渠道。” “什么意思?”有人好奇。 这人继续卖弄,“睡服谢总呗。” “不会吧!” 杨清清和谢尽有不正当关系,杨清清是靠谢尽才升职成为副经理的,流言蜚语简短的两句话,就否定了杨清清在工作中的付出,她为工作熬过的夜,她为工作的马不停蹄的辛劳,都变得不值得一提。 杨清清需要证明自己,她的确依靠谢尽的提拔,她更有自己的能力。 眼前就有一件连谢尽都拿不下来的棘手麻烦事,而这件事情,正好是自证的机会。 杨清清做过王新涛一段时间的徒弟,王新涛待她还算诚恳,带她去过不少爱去常去的场所,其中有一处会所,就是王新涛经常去的地方。 杨清清去了三次,才见到王新涛,同行的有一位身高在一米九左右的中年男士,该男士年龄在四十到五十之间,但气质儒雅,颇有几分叔圈的代表人物的风范。 “清清,你怎么在这里?”王新涛见到杨清清十分的诧异。 杨清清笑呵呵地打招呼,“最近颈椎不舒服,过来做一下按摩。” 有第三方在,王新涛不得不做介绍,“这是杨清清,帆阳商贸的人,以前是我的下属。” 该男士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是杨清清第一次见到孟敬衡,但不是最后一次。 杨清清的猜测是正确的,孟敬衡就是王新涛向荣银城投上的“敲门砖”,如果王新涛想要维系好孟敬衡,那么在孟敬衡在j市的这段时间,王新涛一定会操心孟敬衡的衣食住行,那么自然会带孟敬衡去常去的地方,自然就包括这家会所。 杨清清觉得自己不是有气运在身,而是她平时就观察入微。 “杨小姐,您办卡吗?我们这里是会员制,体验机会只有一次的……”服务人员千篇一律地介绍,前两次他们也是这样推荐的。 这次杨清清没有推辞,爽快地答应了,“办。” 会员费十万。 这是杨清清教的学费,她日后一定会赚回来的。 杨清清几乎每天都会来一次会所,遇到过孟敬衡两次,一次是王新涛作陪,一次是其他人,反正没有独处的机会。 但是杨清清把每次,都当做会遇到孟敬衡来对待。 “你颈椎病有些严重。”某次,孟敬衡竟然主动走到休息区,对杨清清说话。 杨清清有些意外,她拢紧身上披着的毛巾,“还好。” “你是帆阳商贸的?”孟敬衡坐在一旁,他长胳膊长腿,皮肤古铜色,腹肌胸肌全部有,是位自律的中年人,而且孟敬衡的眸子颜色不太一样,他是混血。 杨清清点头,“是的,孟总。” 孟敬衡笑起来,他嗓音沉沉,“你的目标果然是我。” 既然被戳穿了,杨清清也就不再遮掩,“是的,见您一面的过程,有些曲折。” 杨清清穿短裤、背心,和周围的比基尼来比较,她穿得算是严实,更何况她肩上还搭了一条毛巾。 孟敬衡的视线在杨清清身上扫过,他端起手里拿着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去房间谈。” “好的。”杨清清提着旁边放着的小袋子,跟着孟敬衡走了。 孟敬衡是住在这个会所的,难怪会经常碰到他。 “你胆子很大。”孟敬衡站在房间门口,他单手抵着房门,低头俯视着杨清清。 杨清清无所畏惧地回视,“我从未去过国外,常听别人说外国人自由又奔放,穿着内衣就上街了。孟总您经常在国外,应该经常见到更胆大的人吧。” 孟敬衡撤回手,他率先走进房间,杨清清跟在后面,她关上门。 这个举动,让孟敬衡意外又吃惊,“你不害怕我?” 杨清清笑着回应,“您又不会吃人。” “万一我吃人呢?”孟敬衡走过来,他环着杨清清的腰,往上轻轻一提,将杨清清摁压在怀里。 杨清清心里慌得不行,可她面上却装作淡定,“孟总您不是这样的人。” “走我的路,让我无路可走,真是个聪明人儿。”孟敬衡果然放开杨清清,“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杨清清悄悄地舒口气,她把随身带的小盒子拿出来,“听说您籍贯是山河四省,对面食一定是情有独钟的,我做了几样面食糕点,请您品尝一下。” 如果杨清清直接说事儿,那么失败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百,因为孟敬衡现在对她兴趣全无,她的投入是零,回报自然是零。 在说正事前,杨清清需要让孟敬衡看到她的诚意。 “小事,立刻说,大事,慢慢说。”这是谢尽教的。 孟敬衡坐在沙发旁,他捻起一枚糕点,外形中规中矩,甚至不如外面卖的好看,“你对我做过调查研究。”孟敬衡又问,“这是今天做的?” “是的,我每天会做一遍,带在身边。”这和准备香烟等待谢尽,是一样的操作:做好准备,等待机会的降临,然后抓住机会。 “聪明,有耐心和毅力,懂人心。”孟敬衡评价,“相比较糕点,我更想吃你了。” 第96章 你崇拜谢尽 那天闹不愉快后,谢尽已经有一星期没有见到杨清清,他忍住这段时间没有去找杨清清,杨清清从不会主动联系他。今天,谢尽在网上搜了一些哄女人的方法,他重新找回底气,准备找杨清清负荆请罪了。 打杨清清的电话,直接被拒听。 以往杨清清就算生闷气,顶多是不接电话,却从不会拒听。 杨清清这次气,生得有点大。 下班后,谢尽又打,这次是响了几声后,被挂断。 谢尽心里有些发毛,他烦躁得直搓着脸,哄女人太麻烦了,以后还是不要惹杨清清生气了。 任琪琪进办公室汇报工作,工作说完后,她观察谢尽的脸色,别有深意地试探,“谢总,您喜欢吃面食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铺,我买了一些您尝一下。” “谢谢,不用了。”谢尽疑惑地看着任琪琪,“你听谁说我喜欢吃面食?” 谢尽是南方人,是以大米为主食的,从未说过自己喜欢吃面食。 任琪琪愣住,她心里发毛,却不得不回答谢尽的问话,“清清前几天问我面食的做法,我以为她是做给您吃的。抱歉谢总,大概是我会错意了。” 无意的一句话,却让谢尽更是摸不着头脑,“杨清清向你请教做面食?” “……是的。”任琪琪慌了,觉得自己好像捅娄子了,“有一星期了,每天上班见清清提着饭盒。” 杨清清从不会做无用功,谢尽想,杨清清大概是要巴结谁。 除了自己,她还需要巴结谁? 又有谁,是喜欢吃面食的? 谢尽费劲地想,把商场的人想了一遍,没有检索到相关人物,在他想要放弃猜测,谢尽想起王新涛提起过,“孟敬衡母亲是北方人,年少时随父母定居国外”,还有上次和孟敬衡吃饭,是王新涛订的饭店,北方小炒菜,说孟敬衡喜欢家乡味儿。 杨清清要巴结的人,是孟敬衡。 谢尽坐不住了,他立刻给杨清清打电话,仍旧是被拒听,他低声骂了一句,坐立不安得像是坐在火盆上。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谢尽觉得他备受煎熬。 “你前几天说,孟敬衡住在哪里?”谢尽给齐启明打电话。 齐启明说,“他没住在酒店,住在一个会所里。怎么,你想通了,要去见他了?我和他约时间见面。” “不是。”谢尽咬牙,“孟敬衡提出的条件,我一个不会答应。” 杨清清回视孟敬衡戏谑的表情,她柔柔地笑着,“我觉得,相比较一场露水姻缘,您会对互惠互利的事情更感兴趣。” 孟敬衡把糕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他说,“我听听怎么个互惠互利法。” 杨清清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她从短裤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简单明了地罗列了帆阳购物中心和荣银城的优劣势,从区位、客源、品牌等多角度比较了两处。 “荣银城虽然建筑面积更大,但整体来说不如帆阳购物中心。您做为品牌的区域负责人,想必在择址时,一定会考虑销量,毕竟这个是无法虚假的。”杨清清接着说,“当然荣银城有它的优势在,区域位置、新建商场在设施配套方面,比帆阳更完善,做为头部招商品牌,对贵品牌会有更大的优惠力度,可在管理的成熟度上,荣银城比不过帆阳。” 大概是提到管理,孟敬衡嗤嗤笑起来,“你们的谢总年轻气盛,只听得漂亮话,听不得审判的话,这样的二世祖能把商场管理得多好。” 虽然谢尽的确年轻、的确气盛,有时候的确做事冲动任性了一些,可谢尽不只是有这些缺点的,谢尽是有能力的。 谢尽是谢总,是杨清清的领导,还是她的领路的师父,孟敬衡贬低谢尽,这让杨清清很不爽,“做为员工,我觉得谢总,算是一位优秀的领导。” 孟敬衡挑眉,玩笑的眼神审视着她,“你们有特殊交情?” “无用的集体荣誉感罢了。”杨清清说,“王新涛王总最近频繁和您接触,您应该听他说过不少帆阳商场里面的事情。做为员工,哪里工资高、哪里待遇好,大家便会去哪里,但是王总离职时邀请大家共同跳槽,据我所知,没有一个人是随着王总跳槽的,这直接或者侧面可以说明,谢尽谢总不是一位差劲的领导。至于您瞧不上的谢尽身上的高傲和任性,我觉得,这是谢总的骄傲,而不是谢家小少爷的炫耀。” “你很崇拜谢尽。”孟敬衡总结。 杨清清纠正,“我敬佩谢总,并把他当做目标。” 孟敬衡送杨清清出房间、下楼,虽然他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但杨清清能预感到,撤场的事情,已经有了回旋的余地,毕竟孟敬衡是个生意人,不会因为斗气,就把利益拒之门外的。 杨清清往外走,遇到横冲直撞往里冲的谢尽。 “你在找什么?”杨清清问。 谢尽看到杨清清,他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竟然有重获至宝的感觉。 杨清清却莫名其妙,“你别抱我,我要去换衣服。” “你去换。”谢尽说,他在车里等杨清清。 杨清清提着背包和餐盒,走出会所建筑物,去停车场找谢尽。远远看到谢尽依着车门站着,手里拿着烟,低头在想什么,却没抽。 杨清清竟然会觉得谢尽很孤单,他有钱有权,人帅有魅力,怎么可能会孤单。杨清清猛烈地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晃走了。 晚饭是谢尽带杨清清在外面吃的,依旧是谢尽风格的,奢侈的酒店、昂贵的菜单、精致的碟子及吃不饱的肚子。 谢尽很沉默,他从会所出来,几乎没说什么话。 杨清清原本想迫不及待地告诉他关于孟敬衡的事情,看谢尽心烦意乱的,杨清清就没有了倾诉欲,谢尽大概不想听她说什么的。 回去的路上,仍旧是安静的。 谢尽开车,车子驶向杨清清的住处,那么今晚上谢尽大概率是要住这里了。 “我想洗澡。”到家后,杨清清拿了毛巾就进了浴室。 洗了一半时,谢尽进来了,他穿着衣衫长裤,拿了把凳子坐在门口。 杨清清怪异地看着他,“你干嘛?” 谢尽说,“你洗你的。” “……”谢尽这么莫名其妙不是一次两次了,杨清清见怪不怪,她转身过去继续洗。 就算他们已经十分亲密,可杨清清仍旧十分不自在,眼睛偷偷看谢尽,发现他像是看自己,又像是在发呆。 心里的旖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第97章 害怕 杨清清去阳台晾衣服,谢尽跟着。 杨清清去厨房喝水,谢尽跟着。 杨清清去房间准备睡觉,谢尽跟着。 “……”杨清清被他气笑了,“你还没洗澡,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谢尽只是抱着杨清清,不说话不解释。 杨清清想了又想,她最近没有招惹谢尽,谢尽干嘛这样反常呢,要么是上次闹矛盾的事情还没有翻篇,要么是今天的事情,又创造了新的一篇。 “我去见孟敬衡,是谈工作,不是投怀送抱。”杨清清不想解释的,可她又觉得,不想让谢尽误会她,不想让她在谢尽心里变得更加不堪。 “嗯。”谢尽闷声应了一声。 杨清清推开谢尽,“你不相信?” “不是。”谢尽说,“孟敬衡风评不太好,怕你吃亏。” “风浪越大鱼越贵,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这就是我的保命本领。”杨清清把和孟敬衡谈话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她怎么守株待兔孟敬衡、怎么准备面食糕点的事情,“孟敬衡态度有好转,最近几天,可能会通过中间人传话,互相给对方一个台阶,事情就翻篇了。” 风浪越大鱼越贵,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杨清清却是豪横地赌上了自己。 谢尽从知道杨清清去见孟敬衡后的惊慌,被这一句话给打败了,他不如杨清清豁得出去。 见谢尽不说话,杨清清问他,“你在想什么?” “还好是我先遇到你。”谢尽如实地说。 杨清清遇到其他人,以她缜密的心思,同样是会拿下对方的,谢尽只是占了时间的先机,是他先遇到杨清清的。 杨清清抬眼看他,她说,“除了你,我对其他人不会这样的。”就算想讨好对方,也不会赔上自己的,她的确急功近利,可她是有原则的。 “为什么我是例外?”谢尽问她。 杨清清摇头,不肯说。 谢尽追问,“为什么?” 杨清清仍是拒绝,“说了你会笑话我的。” “不会。”谢尽肯定地说,他期待地望着杨清清,他在期待那个答案。 “我有点……”杨清清张嘴准备说,谢尽却扑过来急切地亲吻杨清清,堵住她的嘴巴,不让她把原因说出来。 谢尽仍旧穿着长裤,蹭着杨清清的腿,她不舒服,谢尽邪气地笑着,“你是第一个俯视我的人。” 杨清清伏在他肩上,她把一直以来的疑问问出来,“你有过很多女人吗?” “没有。”谢尽掐着杨清清纤细的腰肢,他咬紧牙齿挤出两个字。 杨清清无力地贴附着他,她稳了稳神,讽刺地笑了一下,“我说实话了,你没有。” 谢尽停下,他正色说,“真没有。” “怎么可能!”杨清清仍旧质疑。 谢尽笑了一下,“我又不是色批。” “……”可他在杨清清面前,有时候真的像个色批。 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四次,谢尽迫着杨清清说了十遍那个理由,却每一次都是用嘴巴去亲吻去堵住杨清清的话,他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想真的听到。 谢尽真的是个很矛盾的人。 “我刚被你提升为副经理,很多人怀疑我的位置得来的不是正当途径,能挽回孟敬衡,一方面向别人证明了我的能力,让别人知道,我不是脑袋空空的花瓶。一方面,王新涛跳槽、拱火你和孟敬衡闹翻,他的做法实在让人不齿。”杨清清说。 谢尽捏着杨清清的手指,问她,“还有呢?” 杨清清说,“你可能觉得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我去见孟敬衡,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 “嗯。”谢尽应了一声,仍旧把玩着杨清清的手指头。 杨清清撑着床坐起来,“你不相信?” “相信。”谢尽扯过薄毯盖住杨清清,把她抱过来安放在腿上,“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你还是不信。”杨清清嗷呜一口,咬住谢尽心口,没使力只是看着凶狠了一点。 谢尽拍着她的后背,配合着投降,“好吧,除了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你说说为什么是因为我。” 杨清清跨坐在谢尽腿上,她和谢尽面对面地坐着,她一点点地分析,“王新涛跳槽,你又和孟敬衡闹翻,你让商场的其他商家怎么看你,难保他们不会效仿,如果王新涛一个一个把他们拉拢过去,我们帆阳岂不是成了一座空商场,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境况,是不是你这个领导的失职。为了避免出现那样的情况,不如第一个案例出现时,就及时阻止。” 谢尽装模作样地点头,他笑着听从杨清清的教育,末了却说,“帆阳不会成为一座没有卖家的空商场。” “这是夸张的说法嘛。”杨清清娇气地哼着。 谢尽赶紧改换口吻,“对对,杨经理教训得是,我应该提高警惕、认真对待。” “……”听谢尽称呼她杨经理,杨清清觉得他是在揶揄自己,她扯着谢尽的衬衣边角,“你马上要回g市,却出现商家撤场的事情,对你多少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谢尽说喜欢有用的人,有一天,杨清清变成有价值的人。 而且,杨清清是被谢尽培养出来的。 谢尽拥着杨清清,他霸道地说,“有我在,你不用理会别人。” “你迟早会离开。”杨清清说,“我有能力自保,就算你走了,我也能很好生存。” 约定的四个月,今天是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杨清清和谢尽就不是男女朋友,而是上下级关系。 谢尽说,“今天我很害怕,就算见到你,就算你在我眼前,我仍旧感到害怕。” 杨清清不明白,“害怕什么?” “害怕失去你,害怕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 第98章 家长喜欢的中式大团圆 谢尽说,“误会你对齐启明,是我嫉妒他可以没有时间限制地留在j市。但是我从不相信你会对孟敬衡发生什么事情。” “为什么你不相信孟敬衡?”杨清清好奇地问。 谢尽说,“孟敬衡的绯闻,大多是露水姻缘,你比别人聪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难保孟敬衡对你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所以我是不相信他。” 杨清清想起孟敬衡对谢尽的评价,她说,“你和孟敬衡互相看不顺眼,是不是你们以前就打过交道。” “是,以前就有些小摩擦,这次的事情,是孟敬衡在借题发挥,想要让我退步。他能坐到区域负责人的位置,不会是被情绪控制的莽撞人,就算他执意从帆阳j市分店撤场,影响也只会是j市,不会产生波及全国的恶劣事件。就算孟敬衡不看好帆阳的市场影响力,品牌总部也不会同意大面积撤场。”不过是一场博弈而已,是杨清清这个局外人当了真,以为真的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其实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杨清清这才觉得自己莽撞了,她说,“那王新涛为什么说孟敬衡会大面积撤场,他为什么要拱火?” “因为他要唱衰帆阳,这样他正好另谋高就。”谢尽大手捧着杨清清的臀,他倾身亲吻杨清清,“虽然冲动了一点,但有勇有谋还是值得奖励的,尤其是你心里有我,更值得嘉奖。” “奖励什么?”杨清清真诚地问。 谢尽真挚地回答,“奖你再骑我一次。” “呸。”杨清清娇羞地骂了他一句,又捶了一下谢尽的肩膀,“今天最后一天,明天开始你就不是我男朋友了,别想欺负我了。” 杨清清挣着自己躺回床上,谢尽仍旧靠着床头坐着。 杨清清等了会,没见谢尽动,她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刚才一瞬间,谢尽想对杨清清说,请你做我女朋友吧。 虽然四个月期限满了,可谢尽仍旧天天来家里住,他说到做的,真的让杨清清做主,高高在上了一次。 谢尽和孟敬衡都需要一个台阶,那么杨清清就充当了这个和事佬。整个商场都知道杨清清力挽狂澜留住了孟敬衡,挽救了帆阳购物中心的声誉,和帆阳商贸的荣誉。 帆阳总部特意审核了这件事情,正式对杨清清下发了调令,任职为副经理,和齐启明成为工作搭档。 王新涛和谢尽都谈不下来的棘手案子,竟然被杨清清拿下了,那些关于上位的流言蜚语,就消失不见了。 能力才是杨清清真正需要掌握的技能。 杨清清和谢尽形成不用言说的默契,上班时间,他们是谢总和杨经理,只谈论工作事情,从不做逾越规矩的行为。尤其是谢尽,杨清清工作失误,谢尽照骂不误,一点没有特殊,在外人看来,谢尽只是把杨清清当成普通的女下属,看不出来有亲昵的举止。 可到了下班时间,他们先后回家,一起吃饭,在深夜里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他们又是最亲密的关系。 在工作上,谢尽能帮杨清清做的,已经到了峰值,做得再多,就会被人看出端倪来,这是不利于杨清清的。所以谢尽现在需要对杨清清放手,让她尝试着独当一面。 工作和生活分开,杨清清觉得,这样就很好。 目前的生活,已经远超杨清清的预估,她已经超额完成人生目标。就算工作上不会再进一步,就算另换工作,杨清清都不会再焦虑和惶恐不安,她现在是有底气的。 工作顺利,手头有足够的钱,杨清清开始看楼盘项目,她接下来的安排是:买房子、装修房子、把父母接来、给爸爸看病…… 今天空闲,杨清清做了晚饭,谢尽去应酬估计结束会很晚,杨清清在等谢尽的电话。 最近忙得时候,杨清清给庞秀敏打电话,说几句话就匆匆地挂断了。隔了几天,杨清清又给庞秀敏打电话,询问了家里是否需要购置什么物品后,又叮嘱父母注意身体之类琐碎的话语。 庞秀敏大概心情不好,没像平时那样情绪饱满,“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庞秀敏平时从不会这样的。 杨清清首先想到的,是不是父母吵架了?可庞秀敏和杨全才鲜少争执,就算是生活最难的几年,他们互相体恤,是从不会争吵的。 庞秀敏声音里带着怒气,她说,“你爸要和你说话。” 杨清清听到手机里,庞秀敏在对杨全才怒气冲冲地说话,“你给清清说吧,只要你能张开这个嘴巴。” 父母果然是吵架了。 “清清。”杨全才接过手机,他唤了杨清清的名字。 杨清清乖巧地应声,“爸爸。” “工作忙不忙?”杨全才尴尬地找话题。 杨清清假装没有听出来,“前段时间有些忙,最近几天空闲一些。” “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杨全才叮嘱着,他不是擅长说场面话的人,这几句话已经是他能想出来打圆场的极限。 “好的,爸爸妈妈你们也是。”杨清清客气地说。 杨清清很小就到杨全才家,她对亲生父亲是没有记忆的,关于爸爸的回忆,只有杨全才的模样,杨清清是一直把杨全才当成亲生爸爸的,而且杨全才是真的疼爱杨清清的。他们平时是有话可说的,和普通的父女是没有两样的。 今天杨全才说话吞吞吐吐,肯定是有事情的。 “清清。”杨全才又唤了一声杨清清的名字。 杨清清立刻回答,“爸爸,我在听。” 可杨清清觉得,她到底不是杨全才亲生的孩子吧,所以杨全才需要做这么长的铺垫,才终于要话入正题。 “你哥哥有段时间没有工作,听你妈妈说你升职了,你能不能问问你们公司还招人吗?”杨全才询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杨清清会拒绝。 杨清清心里很难受,杨全才知道杨清清和杨斌关系不好,而杨全才现在开口让杨清清帮忙给杨斌安排工作,杨全才一定是很为难的吧。 杨清清在职场学会的圆滑,却从来不会对家人这样虚伪,她说,“我不负责招人,明天我问一下同事,看看公司是否招人。” “好的好的,脏活累活就让他去做。”杨全才高兴地说。 是不是每一个家长,都喜欢大团圆的结局呢? 第99章 杨斌投奔 谢尽十点打电话,说快要结束了,让杨清清去接他。 杨清清开车去了,等在酒店外面时,谢尽说还要等上十分钟。 杨清清坐在车里,又接到庞秀敏的电话,大概是在门外打的吧,庞秀敏说,“杨斌和他媳妇来家里好几趟,想让你帮忙介绍工作,我都给拒绝了。前几天杨斌趁我不在家,又来找你爸爸,不知道说了什么,你爸爸又改主意,答应帮这个忙。杨斌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过两三天你就说公司不招人,把他们打发了吧。” “妈妈,你和爸爸吵架了吗?”杨清清问。 庞秀敏有些难受,声音带着哽咽,“他只顾着他的亲生孩子,却从不想想把这件事情推给你,你会多么为难。真给杨斌介绍了工作,他好好做倒还好,如果他不好好工作,这不是给你招惹麻烦吗?你不要管,他们要生气就生气吧。” 杨全才也疼杨清清,可杨斌毕竟是亲生儿子,他是做不到置之不理的。 “你别和爸爸吵架,我知道怎么办。”杨清清说。 谢尽打开副驾驶侧车门坐进来,他问,“在和谁打电话?” 杨清清用的车载蓝牙,谢尽听到说话声音,庞秀敏自然听到了,她赶紧说,“你忙吧,不要经常往家里打电话。” “我妈。”杨清清问他,“结束了?” “嗯。”谢尽说,“一般妈妈会嫌孩子不打电话,你妈妈为什么让你少打电话?” 杨清清胡诌,“因为我是妈宝女,太黏人了。” 谢尽笑起来,他有些吃醋,“怎么不见你黏我?” “你一个电话,我就来接你了,这还不行吗?谢总,您要求太高了。”杨清清启动车子,她嘴上和谢尽说着话,心里却在想杨斌的事情,不算为难,只是心里有些不爽。 过了一段路,谢尽突然问,“你妈妈是不是听到我的声音了?” 杨清清没注意到,她以为谢尽介意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解释,“我会对我妈妈说,你是领导的。” “你妈妈会认为我是周扒皮。”谢尽说。 杨清清回,“你本来就是。” 谢尽又问,“你的房子看得怎么样?” “比较中意的有两个楼盘,可挑选的楼层有些少,还在纠结。”杨清清说,“不着急,慢慢看吧。” 谢尽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也行,你房产多应该有经验。”杨清清说。 第二天去售房部,是谢尽开车,他自带贵气,一进门销售便向他推荐别墅洋房,杨清清跟在后面,像个秘书。 “她买房。”谢尽指了指杨清清。 销售仍旧热情不减,“小姐,您喜欢什么户型呢?” 待遇是真的天差地别。 杨清清说,“两房或者三房吧。” 销售介绍了八十平方的两房和一百平方左右的三房,功能区齐全但是因为空间有限,舒适度是不够的。 杨清清看了户型,她是中意这个小区位置的,但是十层到十七层价格超了点预算,十层以下,杨清清又担心采光问题。 纠结,真的好纠结。 谢尽站在一旁听着,他问,“东户是四房?” 销售回答,“是的。” “还有哪些楼层?”谢尽又问。 销售回答,“这栋楼是新开的,十六楼、十七楼、十三楼已经销售,其他楼层仍旧有。还有西户,和东户的户型是一样的。” “十二楼吧。”谢尽像是买白菜的口气。 销售乐开花,“好哒,今天直接购买呢,还是付一万的订金呢?” “稍等。”杨清清把谢尽拉到一边,她说,“你弄错了吧,我不买四房,两房刚好,三房足够了,干嘛买四房。” “你父母一个房间,你一个房间,一个书房。”谢尽说。 “还有一个房间呢?”杨清清问。 谢尽握了下她的手,“房间多,总能派上用场。” “我不买四房,太贵了。”如果买两房或者三房,杨清清的预算是首付百分之五十,后期还款压力是能支撑的,如果是买四房,大概只能首付百分之三十,想到要背负一百多万的房贷,杨清清要嘎了。 “另外两个房间,我帮你买。”谢尽豪横无比。 那只是多了两个房间吗?是多了将近五十平方。 杨清清出首付百分之三十,谢尽补充百分之七十,一套全款房落在杨清清的名下,不用犹豫和纠结,现看、现买。 “空手套白狼,我的三房变成四房了。”杨清清说,“总觉得不是好事儿。” 谢尽说,“多出来的房间,就当是留给我的。” “你又不住。”杨清清小声嘀咕,她拿着购房合同,乐开花忍不住冲车窗外喊,“我有房子了。” 杨清清,你比想象中更厉害! 杨斌工作的事情,杨清清隔了三五日给了杨全才回复:公司暂时不招人,我会留意的,如果有招聘会通知杨斌。 杨全才知道这是杨清清的敷衍,可他说不出来不对来,毕竟他清楚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 杨全才把杨清清的意思已经转达给杨斌,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便会知道这是杨清清在婉拒,可杨斌夫妇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吃定了杨清清会顾忌杨全才,不会明面上拒绝,所以杨斌直接来帆阳购物中心来找杨清清。 给杨斌找工作的事情,杨清清不得不管。 杨斌没来过j市,人生地不熟,画面上说是来投奔杨清清,杨清清帮忙租房子、购置生活用品,答应帮忙找工作。 杨斌吃不了苦受不了累,他心里仍旧是瞧不上杨清清和庞秀敏的,只是想依仗杨清清,找到一份清闲又工资高的工作罢了。 杨清清花费三天时间,带杨斌去各个招聘会、人才市场等找工作,工厂的活儿,杨斌嫌三班倒太累,不想去,长途司机的活儿,杨斌嫌太累,不想去,送快递,嫌忙,不想去……可杨斌学历不高,工作经验不多,找工作原本就受限,因为挑三拣四,现在更是难上加难。几天过去,杨斌工作仍旧没有着落。 杨斌是不着急的,他有地方住,有饭吃,来j市时身上只带了两百块钱,打定主意让杨清清包吃包住的。所以杨斌找不到工作,焦虑的却是杨清清。 第100章 谢尽的女人 “最近商场招人吗?”杨清清请任琪琪吃饭,闲聊时问起来。 任琪琪说,“没听说哪个岗位招人,怎么,你有熟人在找工作?” “老家的一个亲戚,他知道我在商场上班,来找我帮忙介绍工作。”杨清清叹口气,家里有本难念的经,她家的是格外难,“我再帮忙看一下其他的工作吧。” “清清,你别嫌我多嘴,帮忙找工作,尤其是在同一个公司就职,这事儿在职场上有些忌讳。”任琪琪没有把话说死,她说,“当然,这不是百分之百的,就是有这个可能性。” 杨清清何尝不知道,杨斌的事情她不想管,可杨斌没有打招呼直接来投奔,如果杨清清置之不理,在杨全才那里,杨清清是理亏的,更可能间接导致杨全才和庞秀敏的关系产生间隙。 “我知道,我家情况有些特殊。”谢尽建议,不要对同事讲太多关于家庭的事情,杨清清鲜少主动提起家里,只说父母身体不好,兄弟姐们有几个,她是从来没说过的,“我父母是组建家庭,这个是我爸爸和前妻的儿子。” “懂了,我帮你问问。”任琪琪说。 杨清清现在的职位是商场的部室经理,她开口向任琪琪打听工作的事情,就算只是随口一提,任琪琪也会放在心上的,毕竟这是顺水人情的事情。所以一天不到,任琪琪打电话给杨清清,“商场有一个职位空缺。” 杨斌的工作确定了,在商场做消防监控员,月薪四千、月休四天、转正后即可交五险一金。 杨清清请任琪琪又吃了一次饭,虽然任琪琪说是顺手帮忙,可杨清清知道,她是欠了大人情。 解决了杨斌工作的事情,以为父母关系会好一些,没想到庞秀敏和杨全才的关系变得更差劲起来,好像这些年积攒着的憋屈,都找到了发泄口。 在电话里,庞秀敏是从来不提的,是杨清清通过妈妈的语气和情绪,猜测出来的。 “让你为难了。”庞秀敏伤心地说。 “没有。”杨清清宽慰妈妈,“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但是我们接触不多,不会对我产生影响的,你别担心。” 庞秀敏哽咽着说,“你好不容易生活变好,真害怕被我们给毁了。” “不会的。”杨清清肯定地说,可她心里又是没那么确定的。 可杨清清高估了杨斌,“值班时睡觉”、“无故不参加消防培训”、“在公共区域抽烟”,杨斌上班一个半月,被通报批评了三次。 杨清清质问他,杨斌又满嘴借口理由,没有半分悔改和愧疚。杨清清怒不可遏,“如果工作再次出现错误,你立刻离开商场,别怪我不留情面。” “知道知道了,多大点事情,惹得你指着我骂。”杨斌不耐烦地说。 杨清清被气得不行,骂了句“烂泥扶不上墙”。 可杨斌笑呵呵地回她,“你倒是上墙了,可你就不是烂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杨清清不肯罢休,扯着衣领要让杨斌说清楚。 杨斌低语了两句,他敷衍地挥挥手,“你别在我这里耍威风,就算被辞退了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最好是这样。”杨清清恨恨地撂下话,“你已经正常领工资,从今天开始,房租、水电和生活费,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 “只是花了你三五千块钱,等我赚到钱就还给你。”杨斌态度差劲极了,打定主意要过河拆桥了。 “杨斌是杨清清的哥哥”,这件事情不知道是被任琪琪说出去的,还是被杨斌说出去的,杨斌工作犯错,没有罚款、没有实际处罚,只是调换岗位,变成停车场的保安。 杨清清有些后悔,她当初应该抱着撕破脸的心态,不该理会杨斌的。 任琪琪多精明的人啊,她主动找到杨清清,解释杨斌被调动岗位的事情,“你们的关系真不是我说出去的,是杨斌自己说的,他闲暇时间总爱打听你工作上的事情,并且得意洋洋宣扬你们的亲属关系,是物业上的方经理,给杨斌调换的岗位。” 意思是,至少物业部都知道杨斌是杨清清哥哥这件事情。 “我多管闲事了。”杨清清烦不胜烦,她倒希望别人不要看在她的面子上,直接把杨斌开除掉,倒是真的为她解忧了。 任琪琪看着杨清清欲言又止了两三次,像是有话要说。 “琪琪姐,你要对我说什么吗?”杨清清主动问起。 任琪琪笑了笑,“你既然叫我一声琪琪姐,我就当姐姐的多说几句。如果杨斌是老实本分的人,他在商场工作倒是没什么,可关键是,你这个哥哥一看就不是善茬,他才来几天啊,就敢不遵守规章制度,扯着你的面子做大旗。”任琪琪说了一通,最后一句话,才是她真的想表达的内容,“我听说,杨斌找好几个人打听你和谢总的关系,如果被他知道你和谢总的关系,他可能会抖更大的威风。” “我和谢总工作上没有关系。”杨清清表明关系。 任琪琪说,“我知道你聪明有能力,坐上经理的职位,是早晚的事情,可人言可畏,不知道杨斌打听到的,会是什么内容。所以,你自己留意一些,找个借口把杨斌开除吧,留在商场里,对你迟早是隐患,你走到现在挺难的,别被他给毁了。” “谢谢琪琪姐。”杨清清真诚地致谢。 任琪琪仍旧笑着说,“顺便的事情,你能领情就好。” 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谢尽替杨清清解决了物质上的麻烦,拉她出泥潭,在工作上,杨清清的确凭仗过谢尽的帮助,不然她不会刚毕业两年就成为一个部室经理。 可实际上呢,谢尽对杨清清提供的帮助是有限的,工作,她迟早会升职加薪,物质上,杨清清迟早会赚到钱。杨清清走到现在,是她自己足够努力,是她凭实力获得的。 可因为和谢尽的关系,杨清清不能理直气壮。 她是谢尽的女人。 第101章 想要什么,直接开口要 就算杨清清现在不用再仰仗谢尽,可她过去和谢尽有过金钱关系。 杨清清和谢尽是非传统关系。 这是洗不掉的污点。 “我们是什么关系?”杨清清挑了一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刻,偏偏在谢尽即将尽兴时,问他。 谢尽低头看着杨清清,一丝不羁的笑挂在脸上,他戏谑着故意问,“你说是什么关系。” 杨清清把手贴在谢尽心口,她娇颤无力,声音断断续续地却仍旧在发出声音,“我不想猜,希望你直接告诉我答案。” 谢尽止住动作,他双手撑在杨清清头两侧,他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问?”杨清清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明明两个人亲密如斯,可她仍旧感觉不到温暖。 谢尽低头,亲吻她的嘴巴,他不想在温馨时刻说出煞风景的话来,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从来不会执着于一个问题。” 是啊,如果是平时的杨清清,她问出来,察觉到谢尽不想回答,杨清清便会识趣地适可而止,更或者,杨清清明明已经猜到答案,她根本不会问出来的。 可今天,杨清清当面问了,并且执着于一个答案。 “可能犯了矫情病。”杨清清的手指点着谢尽的下巴,顺着下巴滑到喉结、到锁骨、到心口,她仰头轻吻刚才触碰过的轨迹,“我是你的情妇之一吗?” 她僭越了,会惹得谢尽不高兴的。 谢尽盯着杨清清看了很久,热情散去、毫无温暖,只是贴在一起的两具身体。果然,谢尽兴趣全无,他利索地抽身而去,坐在一旁摸出烟盒,表情看起来十分的烦躁。 谢尽离开时,杨清清竟然感到绝望,她在奢望什么,奢求从谢尽口中听到,说是因为喜欢她因为爱她?谢尽从来不开口说的。 杨清清坐起来,她拥着睡衣,“对不起,让你觉得无趣了。”说完下床,走出房间门,进了浴室。 杨清清和谢尽是什么关系? 在这一刻有了明确的答案,是谢尽随时结束,便可以结束的关系。 杨清清站在花洒下面,她仰着头让水柱冲刷着自己的脸,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为什么要接近谢尽,为什么要凭借谢尽的帮助,为什么要走捷径,为什么要把自己变得这么不堪,为什么要在意谢尽怎么看她的。 玩游戏,杨清清玩不过谢尽的。 浴室门打开,谢尽走进来,他沉默不语拥着杨青青,重复着刚才的活动,只是却不再温柔,带着蛮狠的力气。 谢尽从不会吃亏,他不高兴了,就是别人错了。 杨清清咬紧嘴巴,不肯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她不想取悦谢尽,她甚至报复地想,她不想让谢尽如愿,她要让谢尽知道,谢尽惹到她了,她是会炸毛的。 “发出声音。”谢尽迫着杨清清,他沉声要求。 杨清清用力地摇头,她死死地忍住。谢尽了解她所有敏感的地方,他太懂得怎么让杨清清崩溃求饶,可今天他失败了,杨清清宁愿咬着自己的手臂呜咽,也不肯配合他,说平时那些他教她说的话。 “别咬自己,咬我的手臂。”谢尽掰杨清清的嘴巴,把自己的手臂递过去。 杨清清没有客气,狠狠地咬住,她牙齿用力把咬合力作用发挥到最大,发狠到她嘴巴麻木,放开谢尽的手臂,一个明显的牙齿印,有深深的沟壑,有血迹。 “解气了?”谢尽问。 杨清清咬着唇,不说话。 谢尽问她,“可以说说为什么闹脾气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是你的情妇之一吗?”杨清清把这两个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既然她要答案,那么谢尽就给她,“第二个问题,不是,至少没有之一。第一个问题,你觉得是什么关系,便是什么关系,你来定义它。” 不是之一?意思还是把杨清清当情妇了? 杨清清已经不注意谢尽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是什么,她深陷在第二个答案里面,谢尽果然一直把她当成用钱就能解决的女人。 “你以后别来了。”杨清清说。 谢尽问,“有新人了?” 杨清清抬眼,把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愤恨地看着谢尽。 谢尽抬手,抚着她的嘴唇,“还是说你现在不需要我了,想把我蹬开。” “我不想这样了。”杨清清又低下头。 谢尽明知故问,“哪样?” 杨清清被谢尽捧着屯挂在他腰上,谢尽却问哪样,他是故意要让杨清清难堪吧。 “不想这样不清不楚地保持着关系,不想别人问我们什么关系,我却说不出来答案,不想你来想睡我,我就要满足你。”杨清清指责他,“这样的关系,对我不公平。” 公平,谢尽似乎觉得这个词语很新鲜。 “你要怎么样公平?”谢尽耐心地问。 杨清清说,“你以前给我钱让我买包,现在连钱都不给了,却长期住在我家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们的关系。像是情人,又像是恋人,当然,我知道肯定不是恋人,你又不恋我。” “怪我不给钱了?”谢尽发出疑问。 “……”杨清清不知道谢尽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在装糊涂,可她的沟通想法却是全无,“随便吧,算我没事找事。” “你提出疑问,我回答问题,你却又没头没脑地结束话题,好像还十分不满意,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答案。”谢尽的耐心被耗得差不多了。 杨清清撑着谢尽的肩膀,她抱着谢尽的脖颈撑力,“我不想当你的情人。” “那就做女朋友。”谢尽说。 他好像很勉强,不像是自愿的。 谢尽做了让步,可杨清清仍旧不满意,哭哭啼啼地闹别扭,谢尽不忍了,掐着她的腰狠狠地来了数百下,惹得杨清清娇声不断,“谢尽,不要了。” “不能。”谢尽咬牙霸道地说。 谢尽单手揽着她的腰,扶着她站好,另外一只手重新打开花洒,简单地冲洗两个人,抱着杨清清回房间了。 “你直接说想当我女朋友就可以了,非要闹这么一场子。想要什么直接开口要,不要让我猜。”谢尽亲着杨清清的肩膀,他说,“本来可以两场的,只来了一次。” 第102章 谢尽不能拿她怎么样 “我开口要的,和你主动给的不一样。”杨清清趴在床上,脸闷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话。 谢尽把她翻过来,“有什么不一样?” “自愿和不自愿的区别。”杨清清眼皮泛着粉红,满脸桃花色,娇媚又无力被谢尽拥着,“你现在就是不自愿。” “为什么要争这一个称呼,就算是情侣,也可能会分开。”谢尽是不明白的,相反的,他觉得麻烦和累赘。 杨清清问他,“如果你爱一个人,会不想给她名分吗?就算只是女朋友这样的身份。女朋友,是一个位置,这个位置上只能有一个人,有了她,就不能有其他人。”她又嘀咕,“你不是不懂,是不想懂。” 谢尽没有遇到他爱的人,所以他从未想过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你现在开心了?”谢尽问。 杨清清摇头,“强扭的瓜不甜。” “你现在不如以前有趣了。”谢尽评价,以前的杨清清温顺又聪明,是不会让他为难的,是不会让他感到不舒服的。 “我也觉得。”杨清清往后退,彻底退出谢尽的怀抱,“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这句话,听在谢尽耳中,是杨清清在威胁他。 “杨清清,你在得寸进尺。” 这是谢尽离开时,对杨清清说的话。 我得寸进尺了吗? 杨清清反问自己,好像是的。 以前她可以不在乎谢尽的态度的,不在乎谢尽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情人,不在乎谢尽是不是把她家当成旅馆,因为那时候,她不在乎谢尽,她贪图的只是谢尽的钱财和权利,她的心里,自己和谢尽之间是有明确的分割线的。 不知什么时候,杨清清跨过了这条线,她开始在乎谢尽,会想念谢尽,会以谢尽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她开始固执地想知道,谢尽在乎她吗? 所以杨清清变得不再温顺、不再有趣。 做谢尽的女朋友,这可能是谢尽在情浓时说来哄杨清清的甜言蜜语,他不会当真的,可杨清清却当真了。她会想,我给谢尽做饭、谢尽每天来找我、我们每天亲密交缠,这怎么不是情侣关系呢? 可事实就是,她不会是谢尽的女朋友,谢尽不会主动开口提的。 杨清清不该在乎的,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谢尽没有离开,而是在楼下的车里坐了通宵,烦闷得抽了半盒香烟,没有理清头绪反而变得更加烦躁。他想不明白,杨清清为什么要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他们相处愉快这样不够吗?为什么非要用一个身份来限制住彼此。 “如果你爱一个人,会不想给她名分吗?”这是杨清清质问谢尽的话。爱,这个字眼,让谢尽感到陌生和害怕,他会爱上一个人吗?他应该孤独终老的。 白天下午,谢尽接到谢东章的电话,原本定于十月份调回g市的计划发生改变,现提前到八月底。谢东章让谢尽尽快完结手头上的工作,尽快回g市就职。 今天是五号,距离月底,只有二十五天时间。 谢尽和杨清清该结束了,他即将回到g市,和杨清清过多地纠缠,对他无意,对杨清清无益。可谢尽今天来找杨清清,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一向干净利索的他,竟然会困难于处理一段关系。 今晚上,杨清清无理取闹地闹腾这么一通,对谢尽来说,是好机会,他可以冷处理,不要再理会杨清清,为离开做好准备工作。 解决办法想到了,可谢尽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没有做渣男的能力。 八点左右,杨清清会出门上班,谢尽在七点四十开车离开小区门口,在更远的位置停车。七点五十五,杨清清出现在小区门口,她在打车,等杨清清走了,谢尽才驱车回家,换了身衣服继续去上班。 杨清清的账户里多了两百万汇款,这是一笔大额钱财,能出手阔绰的人,杨清清只认识谢尽。 一个小时后,这两百万回到谢尽的账户。 杨清清不要谢尽的钱了,她要彻底和谢尽断了关系。 不是情侣关系,不拿谢尽的钱财,只是上下级关系,那么杨清清的顾忌便少了不少。在主管以上的会议上,她竟然当面反驳谢尽,但杨清清的驳斥又不是闹脾气的蛮不讲理,而是有理有据、一五一十地慢条斯理地反驳了谢尽,每一条真实数据,都让谢尽哑口无言。 会议现场,哑口无言。 能和谢尽拍桌子对峙的,也只有杨清清了。 从会议室里出来,任琪琪刻意和杨清清走在一起,等到无人时,她悄悄地问杨清清,“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啊。”杨清清平淡地回应。 任琪琪夸张地说,“你都拍桌子了,这还没事儿?你和谢总闹翻了?” “嗯。”杨清清仍旧平静。 “这么快!”任琪琪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前段时间见你们关系还不错啊?其实你可以再忍耐一段时间,谢总快回g市了,他一天不走,就是咱们的领导。万一他小肚鸡肠,给你穿小鞋,就够你难受的。” “大不了我离职。”杨清清破罐子破摔,“我不怕失业。” “的确,你年轻有工作经验,去哪里都能混得开,不愁没有上升空间。”任琪琪摇头感慨,“年轻就是好,就算失败了,也才二十三四岁。” 年度任务、数据解析、活动内容,谢尽总能挑出不满处来,这些工作数据杨清清把关过,虽然有一定的出入,但大致是没有错误的。谢尽揪着不放,大概是不满上次会议时,杨清清当众和他叫嚣,让谢尽没面子了。 可是那又怎样! 杨清清是抱着另寻山头的态度上下班的,看她不顺眼?她辞职就是了。 无可替代性,这是杨清清保命的秘籍,她不用发愁,反正犯愁的不会是她。 向谢尽当面解释?杨清清让别人去,如果谢尽问,她就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杨清清,不要把个人情绪代入工作中。”谢尽打电话提醒过杨清清。 杨清清说,“谢总您误会了,公司的福利待遇中有带薪病假这一项的。”反正杨清清复工时,是会带着病例证明的,复合规章制度,谢尽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第103章 头顶那个绿 孟敬衡重回帆阳商场,和帆阳对接工作的环节,孟敬衡不认其他人,只愿意和杨清清对接。孟敬衡甚至放言出来,如果有一天杨清清不在帆阳商贸了,杨清清入职哪家商场,他负责的品牌会入驻哪家商场。不为利益,只为孟总开心。 有这样的大神保驾护航,杨清清自然要把榜一大哥供起来,每次孟敬衡来j市出差或者休假,吃喝玩乐杨清清是全部负责的。 就算离了谢尽,杨清清仍旧能够发光发热、混得风生水起,这让谢尽恨得牙痒痒。 杨清清早已经不是当初自卑敏感的小姑娘,她离了谁都是一样的,谢尽只是占了先机,先认识杨清清,占了杨清清第一个男人的位置。 杨清清十点到小区,她驱车等道闸升起时,看到了停在小区门口的一辆黑色庞大的车子,不用看车牌号,杨清清就认出是谁的车。 杨清清把车子开进车库,她没有立刻下车回家,而是坐在车里,什么都不做,只是坐着。 半个小时后,杨清清的手机响起,她接起,“喂?” “……”电话那边的人不说话。 杨清清说,“你不说话,我挂了。” 谢尽这才说话,“你没在家?” “在车库。”杨清清问他,“有事儿吗?” “……”谢尽被问住。 杨清清问他,“又来睡我?” 谢尽被气笑了,他咬牙切齿,“是。” 杨清清说,“不好意思,今天来例假,不接客。” “杨清清!”谢尽低声嘶哑地叫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上火了。 杨清清有些不忍心,“十分钟后上楼。” 卡着时间点,杨清清等到十一分钟,才到楼上,从电梯里出来,便看到谢尽,他还穿着上班的那套衣服。 杨清清没说话,她走在前面,走到门前开门。 谢尽跟在身后,进门、关门。 杨清清换上拖鞋,她说,“你有什么事情?” “你晚上和孟敬衡吃饭了?”谢尽问。 杨清清点头,她说,“顺便看了一场电影。” “孟敬衡有三个女人,你和他在一起,要和三个女人争宠。”谢尽没换鞋,他靠近杨清清,“你不会犯蠢的。” “这是我的事情,谢尽,你在得寸进尺。”得寸进尺,这是谢尽对杨清清说过的话,杨清清还给他,“谢总未免太过关心下属,竟然跑到我家里来关心我的个人生活。这里也不算我家,这是公司给你租的房子,正确的说法是,这里是你家,我已经找到房子,最近几天会搬走。” 谢尽眉头直跳,杨清清何止不温顺,她变得尖锐,或者现在的杨清清才是真的杨清清,不肯吃亏要事事锱铢必较。 “找到新靠山,就想和我割断关系?”谢尽的手揽住杨清清的腰,他把杨清清迫到墙角,杨清清的后背贴着墙壁。 “我们什么关系?”杨清清嗤一声,“四个月,每个月三十万,一共一百二十万,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月,谢总您怕不是忘记了吧,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 “你要这样语气和我说话?”谢尽问她,“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杨清清不说话了,但是表情明显的不服气。 谢尽往后退一步,他低头看着杨清清,“离孟敬衡远一点,他是情场老手同样是个商人,他付出一分,就要有两分的收获。别看到他对你百般呵护,实际只是把你当成等待上钩的猎物。” “我出师了,不用你教。”杨清清嘴硬。 谢尽气得牙痒痒,尤其是看杨清清一脸较真的倔强表情,他憋着劲,亲吻时就有些不够怜惜,啃着她的嘴唇吞着她的呼吸,手用力摁着她的后背,把杨清清揉在怀里。 杨清清呜呜咽咽地不肯张开嘴,可她疼得难受,刚张开嘴巴就被谢尽乘胜追击,她只和谢尽接吻过,她只习惯谢尽亲她。 “还嘴硬吗?”谢尽喘如老牛,他的声音更哑了。 杨清清脚跟贴着墙,她推着谢尽的心口,“你上火了。” “被你气得。”谢尽控诉。 杨清清反驳,“我才没有。” “在会议上和我拍桌子,我在帆阳这些年,就连集团那些人都不敢这么摔我的面子,可你一点不给我留面子。”谢尽说着。 杨清清自我辩解,“是你的话有漏洞,别人敢怒不敢言,不敢当面反驳而已。谢总就一定对吗?谢总就不会出错吗?领导出错,下属就不能提出来吗?明智的领导不会搞一言堂。” 谢尽嗤嗤笑起来,“要整顿职场了?” “不敢!”杨清清咬牙,她又使力推谢尽。 谢尽没有放开她,而是把她抱起来,他坐在沙发上,杨清清坐在他腿上。 杨清清捂着肚子,她警惕地警告谢尽,“你别乱来,我真的来例假了。” “把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倒一倒,我来找你,不只是睡觉的,我什么都不做,我们聊聊天。”谢尽说这话有些心虚,毕竟他大部分时间来找杨清清,是真的睡觉的。 杨清清斜他一眼,“聊什么?” “找了新房子?什么时候找的?”谢尽问。 杨清清说,“十天前。” 十天前,就是谢尽和杨清清吵架的前一天,那么就不是他们吵架后才找的房子。 “为什么要搬走?”谢尽又问。 杨清清反问他,“你知道公司为什么给你租这个小区吗?” “听介绍,说是绿化好、小区密保好。”谢尽说。 杨清清抬眼看他,“这个小区,人称小三集合地。” “什么意思?”谢尽诧异。 杨清清解释,“小区绿化好,不只是真的绿化好,还有头顶那个绿。保密工作做得好,是因为整个小区,很多都是用来安置小三的。” “你怎么知道?”谢尽回忆,想起上次杨清清揪着他问问题,“你上次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是以为我知道这个小区的别名,以为我是故意把你安置在这里的,和那些金屋藏娇的人一样?” “嗯。” 第104章 男女朋友 杨清清最初是不知道的,她在小区里经常和一位女士打照面,后来碰面时就聊上几句,某次这位女士见到过谢尽的背影,她笑嘻嘻地问杨清清,“你老公好帅啊。” 杨清清赶紧澄清,“他不是我老公,我们没有结婚。”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谢尽的关系,犹豫着说,“我们还没确定关系。” “我懂了,我和我老公以前也这样的,这种事儿你要主动一点,如果你不争取,他是不会给你名分的,就像我,我老公的老婆反对,我老公刚开始也是藏着掖着,后来还不是带着我出席重要场合。”这位女士大概是觉得和杨清清有眼缘,竟然告诉这样重要的个人信息。 杨清清却宕机,她费劲地理清关系:老公、老公的老婆?这是什么关系。 意识到答案是什么,杨清清犹如吞了一口苍蝇。 这位女士还在热情邀请杨清清,“我添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吧,小区里还有二十多个姐妹,我们可以一起逛街下午茶。” 杨清清落荒而逃了。 谢尽为什么安排杨清清住进这个小区?他知道这个小区的口碑渊源吗?她是谢尽的情人吗?所以她煞风景地,当面向谢尽索要答案。 “你觉得我会是朝三暮四的人?”谢尽生气着问。 杨清清说,“渣男不会把渣写在脑门上。” “……”谢尽无语反驳,他坐着没动。 杨清清腿有些发麻,她想要下来,“我不能服务你了,你走吧,省得又让你觉得我无趣了。” 这话有些幽怨。 谢尽放开杨清清,他说,“我很快会回到g市,回去后,很大概率我会被安排联姻。” 联姻,谢尽会结婚,他会娶别人。 杨清清觉得心脏有些难受,她嘴里酸唧唧的,她无所谓地说,“那很好啊。” “很好吗?为什么我没感觉到,像个傀儡一样完成既定的任务。”谢尽仰在沙发上。 是不是要联姻,这是谢尽的事情,杨清清不该发表意见,而且她没有立场的。 杨清清站起来,她说,“离开的时候,请帮我关上门。” “我这几天在想你的问题,我们是什么关系。”谢尽看着杨清清的背影,他说,“我不想自己的后半生,没有丁点可回忆的有趣事情。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谢尽邀请了,他想要杨清清做女朋友。 “你不是自愿的。”杨清清说。 谢尽站起来,他走到杨清清面前,他语速缓慢,却坚定地说,“我是自愿的,请你做我女朋友,虽然时间可能会很短,只有几个月而已。”他不确定地问杨清清,“你愿意吗?” 后半生没有什么可回忆的,多么孤单可怜的一句话啊。 杨清清想,我以后一定会事业成功会有很多钱,可是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可回忆的呢?她还会爱上一个人吗?还会在乎一个人吗? 大概不会吧。 “好。”谢尽邀约,杨清清应约。 烟花很短暂,可还是会有人爱它,因为它虽然只是瞬间,仍旧灿烂。 谢尽没有告诉杨清清他的调令已经下发下来的事情,他刻意隐瞒着,不想最后这段时间,每天都是倒数着日子过。可他心里又是清楚的,他快要回g市了,因为有时间限制,谢尽和杨清清相处起来格外的缠绵腻歪。 末日狂欢,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一点。 “你好奇怪啊。”杨清清是被谢尽热吻给弄醒的,她睁开眼睛,头顶上是明晃晃亮着的房间顶灯,她闭着眼睛嘟囔,“好累啊。” 明明几个小时前,谢尽才开着灯,老牛开荒了一番,杨清清说了二十遍“我爱你”、“我会永远记得你”,谢尽才意犹未尽地结束,可他现在修整过后,再次精神抖擞起来。 “不奇怪。”谢尽拱着杨清清的脖颈,拢着她的后背把她抱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就是没玩没了地亲吻。 “你以前没这么大瘾啊。”杨清清抬手盖着谢尽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把灯关掉吧,不自在。” “好。”谢尽难得地好说话,抱着杨清清去关灯,连几分钟时间都不舍得浪费。 杨清清伏在他肩膀上,娇颤着哼唧。 杨清清想我将来一定会是会惯坏孩子的那种妈妈吧,她受不了谢尽撒娇耍赖,只想统统满足他。杨清清纵容着谢尽,配合着他,不眠不休地肆意贪欢。 “我对你有误解。”杨清清没有力气地依着谢尽。 谢尽捏着她的手指,“什么误解?” “我竟然认为你不爱这个,以为你是禁欲系。”杨清清边摇头边叹息,“你体力太好了,我吃不消了,早知道就不靠近你了。” “后悔了?”谢尽自问自答,“后悔也晚了。” 杨清清轻轻抬起眼皮,她娇媚地嗯了一声,“不后悔。” 语言和行动已经不匹配,杨清清是真的累了困了。谢尽心疼地亲了下她的额头,“你睡吧,我不闹你了。” “好。”杨清清抱着谢尽的腰,沉沉睡去。 现在有多么甜蜜,以后回忆起来,就会有多么痛苦。 谢尽在透支未来,他的未来,一定不会幸福的。 杨清清和谢尽在生活中是亲密爱人,在工作中是上下级,在工作中有接触,那么就需要博弈。 杨清清大多时候是可以按照公司规章制度来办事的,打报告、领导审核、公司审批、执行方案。可偶尔那么几次,遇到时间环节卡得特别紧凑,而谢尽又不在j市时,杨清清又希望可以根据事实情况,有特事特办。 可杨清清干净利索的作风,在谢尽看来,却是先斩后奏,是不合理的。 “公司的工作流程,是每个员工应该遵守的,你做为管理层应该带头遵守,而不是带头打破它。”谢尽不生气,他只是希望杨清清更严谨一些。 杨清清解释,“等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就过了时间热点,还怎么蹭热度。”他们在说工作,杨清清懂得分寸,她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流程虽然繁琐麻烦,不止是为了保护公司资产,同样是保护你自己。你未审核通过却擅自主张,这次是造成正面的影响,公司可以不追究,可如果是负面影响呢,公司会把你推出来顶罪,你连辩解甩锅的机会都没有。”谢尽提醒杨清清,“你最近很急躁。” 杨清清点头,“我想做出来成绩。” 第105章 你都会捞我一把吗 “以稳求进,才是正道。”谢尽坐在椅子上,他招手叫杨清清,“你潜意识里认为,以我们的关系,就算你真的犯错,我会同样包容你,顶多训斥你两句。” 杨清清坐在谢尽腿上,她揽着谢尽的脖子,骄横着承认,“对的。” 工作是名利场,人情世故很重要,谢尽就是杨清清的人脉。 “智者不入爱河,尤其职场。”谢尽说,“把个人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得,他又开始说教了。 杨清清敷衍着点头,“好的谢总,我知道了,我会谨记的。” 谢尽同样觉得自己一板一眼的说教,实在是有些固执呆板了,他长叹一口气,“我可能是担心,以后我不在j市,没人罩着你,你会吃亏,想要把可能会出现的风险,全部告诉你。” 谢尽会离开j市,杨清清已经快要忘记这件事情。 谈起分别,杨清清有些伤感,她不再玩笑,而是严肃地保证,“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留人把柄,不会留下祸患的。” 谢尽在她嘴上偷香一下,他霸道着说,“只要你人还在帆阳,无论犯什么错误,我都会罩着你。” 杨清清犯的错,谢尽可以兜底的。 谢尽可以永远保护杨清清的。 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争夺家产、证明自己,谢尽找到了新的工作动力:站得更高,才能护着杨清清。 杨清清只当是谢尽在说甜言蜜语,她得意洋洋地开玩笑,“你不在j市,也会罩着我吗?我犯什么错,你都会捞我一把吗?” 杨清清开玩笑的,她只是口嗨随便问问的。 谁知道谢尽竟然说,“是,你是我的人。” 你是我的人。 这算不算谢尽的承诺呢? 五个字,重重地烙在杨清清心里,她想,我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谢尽满足了杨清清所有对偶像、爱情的敬仰和憧憬。杨清清一生,都无法把一个叫谢尽的男人从心里擦掉了。 太过伤感了,杨清清不愿意继续想,她大大方方地回吻谢尽,在他几乎得逞时,杨清清从他腿上跳下来,她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大声喊,“我回家等你。” “……”谢尽暴躁地骂了句脏话。 谢尽领带乱了、衬衣敞着,裤子扣子被杨清清解开了,他凌乱又颓废。可杨清清一点不怕他,走到门口冲门里做了个鬼脸,大声地喊,“谢总,您别生气,我现在立刻回去改数据”。 “……”谢尽脸色黑了。 难得见杨清清热情如火,又是腻着嗓子喊他的名字,又是主动献吻的,谢尽怀疑过杨清清,她从不在办公室和他亲昵的,上次骗她来办公室弄了一次,杨清清气了好几天。可这样的杨清清跟个女妖精一样,谢尽把控不住,就不再怀疑。 她果然是骗他的。 谢尽被杨清清折腾得要爆炸,赶紧站起来整理衣服,杨清清没关门! 他真的是太纵着她了。 是的。 杨清清胆敢戏耍谢尽,是因为她提前知道,谢尽晚上有应酬,而且是他不得不去的场合。所以就算把谢尽惹得炸毛,杨清清也是安全的。 杨清清已经搬去新家,是一处两房,小区配套不如谢尽那个,但是对于杨清清来说,居住是足够的。 “妈妈。”杨清清晚上不打算做饭,她在店里等待打包饭菜时,接到庞秀敏的电话。庞秀敏知道杨清清工作忙,一般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还没下班吗?”庞秀敏问,“我在家门口。” 杨清清反应了好一会,才想到庞秀敏说的是哪个门,“你来j市了?” “是,村里有人来j市办事,我坐顺风车来看看你。”庞秀敏担心打扰到杨清清工作,她说,“你先忙你的,我在门口等着你。” “我搬家了,我现在去找你。”杨清清提着饭菜,她开车回以前租住过的公寓小区,果然在楼梯口看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庞秀敏。 杨清清看到妈妈这样,她心里愧疚,“我刚搬了新家,还没有带你和爸爸去过。” 庞秀敏看到女儿,她脸上绽放着笑容,“没等多久,刚到。” 杨清清带妈妈去现在租住的地方,庞秀敏拘谨地站在门口,她小心翼翼地往里探看,“这房子挺大的,干净整洁,真漂亮。” “妈妈,这是给你买的拖鞋。”杨清清把鞋柜里的新拖鞋拿出来,她说,“这双是爸爸的。” 鞋柜里有四双拖鞋,两双新拖鞋,两双是已经穿过的,其中穿过的拖鞋中,有一双男士的拖鞋。 庞秀敏看到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杨清清忙活着烧热水,忙活着把饭菜盛装起来,她看到妈妈很开心,“饭菜有些凉了,我带你出去吃吧。” 庞秀敏拦着她,“现在天气不凉,这个温度吃着刚好。” 杨清清刚坐下,又站起来,她说,“我去做个汤,很快的。” 庞秀敏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她左右看着,这个房子比以前租住那个好上一大截,不仅有单独的房间,还有客厅、餐厅。庞秀敏又去阳台上看了看,虽然是两房,但是阳台却不小,杨清清以前的旧衣柜也搬来了,当成了杂货柜。 庞秀敏看到这个旧衣柜,她脸上这才重新挂上笑意,她的女儿,一点没变。 “我来做。”庞秀敏回到厨房,她招呼杨清清站在一旁看着,“上班那么累,等着吃现成的吧。” 杨清清抱着妈妈撒娇,“世上只有妈妈好。” “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庞秀敏嘴上嫌弃她,却没推开杨清清。 杨清清教庞秀敏怎么用油烟机,她问,“妈妈,你来j市有什么事情吗?爸爸为什么没有来?” “没事,来看看你,下次带着你爸爸来。”庞秀敏麻利地把酥肉酸汤盛在汤盆里。 杨清清端回餐桌,她忍不住偷喝一口,“是熟悉的味道。” “被人看到,要嘲笑你没有规矩。”庞秀敏拿着筷子,轻轻地敲了下杨清清的手背。 杨清清嘟嘴故意卖萌,“我什么样子,你都见过。” “是,都见过。”庞秀敏给女儿夹菜,“看着瘦了,多吃点。” “肉肉长在肚子上。”杨清清撩起衬衣,给妈妈看她的肚子。 庞秀敏笑起来,“是胖了。” 杨清清跟着笑起来,“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做事,我们放心。” 第106章 他结婚了吗? 吃了饭,庞秀敏非要洗锅子,她把厨房里里外外地打扫了卫生。从厨房出来,庞秀敏又把从老家带来的背包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老家特产。 “我下个月休假就可以回家了。”杨清清把特产放进冰箱或者柜子里面。 庞秀敏说,“放假了别总想着往家里跑,趁着年轻多出去旅游,等以后结婚了,就没那么自在了。” 杨清清接话,“那就不结婚。” 庞秀敏沉着脸色训斥,“别胡说。” 杨清清已经给谢尽发了信息,让他晚上不要回来,杨清清给庞秀敏找了睡衣和洗漱用品,可庞秀敏却提着袋子,非要去住酒店。 “住在家里,我们可以说说话。”杨清清不愿意让妈妈住酒店。 庞秀敏却非走不可,“住酒店吧。” 杨清清想带庞秀敏体验一下高级酒店,可庞秀敏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凑合一下就行了。” 最后找了一个一百多的酒店,房间两张床。 “你赶紧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庞秀敏赶杨清清离开。 杨清清却赖在床上,“我晚上住这里。” “你住这里怎么行。”庞秀敏说着。 杨清清疑惑地看着庞秀敏,她反问,“为什么不行?” “他怎么办?”庞秀敏又问。 杨清清愣了一下,她想庞秀敏指的,应该是谢尽。 她和谢尽的事情,杨清清没有告诉父母。杨清清难堪极了,像是她小时候逃学一样,她害怕庞秀敏会生气,害怕庞秀敏会指责她不自爱。 “你们知道了。”杨清清愧疚得抬不起头,觉得自己像是学坏了。 “你长大了,谈恋爱很正常。我们不是思想保守的老古董,只要他人好,你们关系稳定,同居也很好,能提前磨合生活习惯。”庞秀敏坐在旁边床上,她看着低着头的女儿,她宠溺地说,“我和你爸怀疑你谈恋爱了,这次来,就是看看你。看你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妈,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杨清清很愧疚难堪,因为她不能光明正大地介绍谢尽。 “说什么胡话,你已经很好了,你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庞秀敏好奇地问,“他是做什么的?” “他叫谢尽,是我领导。”杨清清说。 庞秀敏没有说话。 杨清清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是最近才确定关系。” 庞秀敏似乎是提着一口气,“他没有结婚吧?” “……”杨清清愣了一下,又瞬间想明白其中的缘故,她笑着伏在床上,笑够了擦着眼角的眼泪,她坐好正色着回答,“没有,他只比我大几岁,不是老男人,他未婚、没有女朋友。” 庞秀敏松了一口气。 杨清清这才知道庞秀敏这次来的目的,他们猜测到杨清清谈恋爱了,害怕杨清清做第三者。 “我知道是非对错,如果他已婚或者有女朋友,就算他再好,我都不会和他在一起。”杨清清向妈妈郑重地保证,“妈,我不会走岔路的。” 庞秀敏笑起来,她说,“外面诱惑太大,我们怕你走岔路,听到你说的话,我们相信你。这个世界对女人的恶意太大,如果女人过分出色,流言蜚语就会围绕着她,不理就是了。”她又说,“你看上的人,一定是很好的人。” 庞秀敏担心杨清清走岔路,却从不担心杨清清的眼光。 杨清清低着头,她用力地抠着手指,“他是很好,好到很多人都会忍不住喜欢他。他家是g市的,他是帆阳商贸老板的儿子,他很快会回到g市,他家里人对他要求很高……到时候我们可能会分手。” 门不当户不对,庞秀敏知道会多难。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为什么还要尝试呢?”庞秀敏握着杨清清的手,不让她抠手指。 杨清清抬头看着庞秀敏,她眼里带着泪,“我控制不住自己,和他在一起,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不和他在一起,我会后悔。” 庞秀敏抬手,擦干净女儿的眼泪,她坚定地说,“那就在能谈的时候,好好谈恋爱,能爱的时候,好好爱他。” 一般的母亲,会指责女儿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吧,可庞秀敏却支持杨清清。 杨清清诧异地看着妈妈,“你不阻止我吗?” 庞秀敏笑着说,“我不希望你后悔。” 杨清清有最糟糕的生长环境,可她有最好的父母,从小到大,只要是杨清清想要做的事情,庞秀敏从不问缘由,全部无条件地支持她。 谢尽是杨清清发信息一个小时后才看到手机,他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信息:你妈妈什么时候回去? 他在赶我妈妈走吗? 杨清清语气生硬地回复:不知道。 谢尽没有再回复。 杨清清前段时间给杨全才买的按摩仪,在住的地方,送庞秀敏时,杨清清回住处拿东西。 谢尽在家里,他听到开门声,出来看。 杨清清不理人,径自去房间里,翻着寻找物品,找到了,拿起就往门外走。 谢尽在门口拦着她,“我没有招惹你吧?” “没有。”杨清清的语气仍旧硬邦邦的。 谢尽问,“你妈妈呢?” “在车里。”杨清清态度不太好,她说,“她今天就走了,你离开j市前,她都不会再来了。” “吃炸药了?这么炸毛。”谢尽拿起外套,“我和你一起去。” “去哪里?”杨清清问。 谢尽说,“送你妈妈。她知道你谈恋爱,你男朋友却不露面,她会以为我长得丑。” “……”杨清清故意说,“只是短暂的男朋友,她以后就会忘记的。” 谢尽却牵着杨清清的手,把她拽出门,“别磨叽。” 谢尽要见庞秀敏? 杨清清不知道谢尽是什么想法,她很紧张很尴尬,向妈妈介绍着谢尽,“妈,他是谢尽。” “阿姨好。”谢尽大方地打招呼。 庞秀敏局促极了,她僵硬地站着,“你好你好。” 杨清清以为谢尽就是下楼打个招呼,把礼貌礼仪那套做全,谁知道谢尽竟然要车钥匙,“我开车。” “你昨晚上喝酒了。”杨清清提醒他。 谢尽看她一眼,“没喝。” 杨清清闻了闻,果然没有闻到酒味,她阴阳怪气着说,“真奇怪,昨晚上那样的场合,你竟然可以全身而退。” “我说女朋友因为我喝酒,正在和我闹别扭,他们就不敢灌酒了。”谢尽流畅地应答。 第107章 男人最好的医美 “……”杨清清觉得谢尽可能是有表演欲,平时被误解也没见到他这么积极主动解释的,她瘪嘴,反驳,“别造谣,我没有和你闹别扭。” 庞秀敏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她说,“别瘪嘴,太丑了。” 谢尽好像也这么说过,杨清清难堪地小声嘟囔,“我没有吧。” 在去车站的路上,谢尽在路边临时停车,他进了一家小店内,十分钟后出来,双手提了四个礼品盒子,他放进后备箱,对庞秀敏解释,“这些是j市特产,您带回去品尝一下。” “谢谢谢谢。”庞秀敏忙不迭地说着,一个劲地夸奖谢尽,“想得真周到。” 只要谢尽愿意,每个人都会喜欢他的。 杨清清想送庞秀敏进车站,庞秀敏挥手拦住她,“我认识路,你们快回去吧。”她又压低声音对杨清清说,“别闹脾气,有话好好说。” “我知道了。”杨清清对妈妈依依不舍,她一直把庞秀敏送到安检口那里,“家里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我买了寄回去。” “知道了。”庞秀敏进了车站大厅,她一直没有回头。 谢尽坐在车里,他没下车,杨清清折返回来,坐进副驾驶位置,她沉默不语,像以前分别的无数次那样,她心情不太好。 “你不上班吗?”过了两个红绿灯,杨清清问谢尽。 谢尽说,“不去。” 杨清清也不想去上班,两个人回了家。到家后,杨清清一点不闲着,把床单被罩统统换掉,地上、桌上、柜子上统统成了她需要打理的地方,谢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被杨清清频繁经过的身影,扰得他头晕。 “你坐下不要动了,看得我难受。”谢尽扶着额头,难受地说。 杨清清说,“你不想看到我,我先去打扫厨房吧。” “……”无理取闹的女人,真的是很难办。 杨清清把碗筷、锅子、盘子全部放在池子里面,打算统统清洗一遍。 谢尽进厨房,他从后背抱着杨清清的腰,“又生什么气?” 又,谢尽用了这个字,他是不是烦了? 杨清清闷声说,“没有。” 谢尽叹口气,他双手提着杨清清,把她放在旁边的台子上,他凑到她眼前,盯着她的脸看。 杨清清被他看得心虚,“真的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我不能心情不好吗?” “我说过,有事情直接说事情,不要让我猜。”谢尽郁闷着说,“我每次都猜不对。” “我舍不得我妈妈,不想让她回老家。”杨清清说了。 谢尽说,“把他们接到j市来,你现在有照顾他们的能力。” “他们不愿意离开家。”杨清清拨着谢尽的衣领,她长叹一口气,“你出去看电视吧,我没有不高兴了。” “你没有说真正的原因,你不高兴的真正原因,是和我有关。”谢尽戳穿杨清清,他拥着杨清清纤细的腰身,“你昨晚上发信息,说你妈妈来了,我主动要求没有喝酒,在等着你召唤我。” “为什么?只是一段短暂的恋爱,你不用做这些的。”这个问题已经在杨清清心里闷了一天,她和谢尽的结局是确定的,互相不接触对方的朋友及家人,这样他们分开后才能断得彻底,杨清清是这样想的,她认为谢尽同样会这样做,可今天,谢尽主动见了庞秀敏,并且为庞秀敏准备伴手礼。 “因为短暂,所以就不投入感情,敷衍了事吗?”谢尽质问杨清清,“你是这样想的?” 他血口喷人! 杨清清娇嗔着,美目瞪他一眼,“我才没有。” “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的父母,就是我女朋友的父母,该属于他们的礼仪和尊重,我一定会做到。这是我的礼貌教养,还是,我尊重你。”谢尽一字一句地说。 杨清清耳朵听得开心,她嘴上小声说,“你现在说起甜言蜜语,越来越自然了。”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想要哄着。”谢尽说,“现在能告诉我,不开心的真正原因吗?” “我妈知道我谈恋爱了,她来j市,是为了看看我在和谁谈恋爱。她以为,你已婚或者有女朋友。”杨清清抬眼看着谢尽,她慢腾腾地说话,这些话像是她内心阴暗的角落,“我向妈妈介绍你时,我很心虚、很自卑,担心她会以为我们是不正当关系,担心她不会相信我们是有感情在的。实际上,不是担心别人会认为,我配不上你,我自己内心就是这样想的,不敢相信你会喜欢我。” 自卑感,杨清清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像是又回到大学时,缩在那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反复地质问自己:你凭什么! “然后呢?想出什么了?”谢尽问。 杨清清摇头,“没有,越想越觉得自己卑微,不敢向我妈妈介绍你。”杨清清又说,“不过你主动见我妈妈,我很开心。” 谢尽做了男朋友,该做的一切。 谢尽给的,早已经超标。 “我没有自卑过这种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以为让你升职加薪,教会你工作的生存之道,带你见识各种大场面,让你有钱应对风险,你会拥有面对生活的底气。”杨清清已经进步很大,可他们之间仍旧有较大的差距,那是因为谢尽站得太高了,谢尽说,“我第一次对自己拥有的一切感到不再自豪。” 如果谢尽平庸一点,杨清清是不是就不会精神内耗。 “干嘛这么想,你如果不优秀,我就不会喜欢你了。”杨清清一秒钟从感性切换成理性,好像前一秒多愁善感,依着谢尽嘤嘤着撒娇的不是她。 “你真是……”谢尽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 杨清清仍旧在振振有词,“本来就是嘛,较强的处理麻烦能力,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如果你不是有谢总的强大光环,不过是一个高了一点、帅了一点的男的嘛……唔……” 谢尽用力堵住杨清清的嘴,他单手掌着杨清清的后脑勺,帮她找到支撑点,他在她唇上肆虐地碾过,夺了杨清清的呼吸。 “还嘴硬吗?”谢尽摁着杨清清的后颈,他的呼吸早已经乱了。 杨清清的额头抵着谢尽的心口,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这样就很好,她希望能更好一些。杨清清仰头,咬着嘴角冲他挑衅地甜笑着,“忠言逆耳,谢总你要有清晰的定位嘛。” 第108章 双标 杨清清故意的,故意要招惹谢尽。 谢尽的手伸进她衣衫,他发狠地击碎,没多久,杨清清就歪在他肩膀上,娇气地哼着,“谢尽,不要了。” “我的定位是什么?”谢尽咬牙问。 杨清清咬着手背,娇嗔地看着谢尽,就是不说话。 谢尽狠狠地惩罚了一通,在最高峰时,他故意止住,“说话。” “除了有谢总光环,还人帅,还……”杨清清小声嘟囔。 谢尽问她,“还什么?” “活好。”杨清清不死撑了,她娇气地抱着谢尽的手臂,娇滴滴地说话,“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谢尽。” 没有那些头衔,他只是谢尽。 “谢尽给你。”谢尽咬牙说着。 保命要紧,不要口嗨,不要招惹谢尽。 庞秀敏带了很多土特产,有些是直接吃的,有些是食材,杨清清做饭时,会做两份,一份是菜市场能买到的食材,一份是添加了庞秀敏带来的土特产。 谢尽是两天后才发现这个细节,“为什么我这份没有放?” “坚硬、难嚼、口感不佳,你不会喜欢吃的。”杨清清说。 谢尽夹了一筷子,他说,“嫌贫、难搞,这是你对我的形象定位。你对我有刻板印象,事事搞区别对待,转过头却委屈认为我瞧不起你,你这是双标行为。” “……”这么一大通控诉,说得他多么无辜可怜。 “你可以辩驳。”谢尽准备在餐桌上,和杨清清展开一场辩论赛。 杨清清没有他空闲,她已经和谢尽在家厮混两天,今天是一定要去上班的,她只想着速战速决,所以她说,“明天给你做,你快别说话了,上班要迟到了。” “……”被杨清清训斥了,谢尽竟然还能笑出来,他挺喜欢和杨清清斗嘴的。 杨清清上班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处理杨斌。 “用个人二维码收取停车费,不是别人抓着他不放,是你哥做得太明显了,影响太恶劣了。物业经理也没办法,客户投诉到他那里,他就必须处理,但是他拿不定主意,来找我帮忙,我想着要提前知会你一下,你看看怎么处理比较好。”任琪琪感到头大,她说,“你哥薪酬待遇,同岗的已经比别人高出一大截来,三块五块的停车费他也要惦记,吃相实在是有些难看。” “有多久时间了?”杨清清问。 任琪琪说,“他被调去停车场第二天就开始了,经过他负责的那个车闸口,出口的车辆大部分都是扫他的个人二维码,他手动升起档杆,别人早就发现金额不对劲,只是没人敢追究。前两天遇到一个客户,扫码时看到是个人二维码,不肯支付起了争执,这才引起重视。” “我知道了。”杨清清说。 “摊上这样的亲戚,真是让人头疼。”任琪琪叹口气,她出主意,“解决这件事情办法很简单,谢总迟早会知道,你提前给谢总说一声,我这里出通告,书面上处罚重一点,金额处罚轻一点,以后提醒你哥,让他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再一次帮杨斌糊弄过去吗?除了这一次,还会有多少个下一次。 如果杨清清帮杨斌开脱责任,只会让杨斌尝到甜头,往后越发放肆起来。 “开除吧。”杨清清淡淡地说。 “处罚是做给外人看的,我会注意轻重分寸。”任琪琪挽留。 杨清清说,“不用。” 因为杨斌,没必要再搭上人情,杨斌不配。 “用不用告知谢总?”任琪琪看着杨清清,试探着问。 杨清清说,“按照规章制度来执行。” 按照员工手册的规章制度,在杨斌做消防监控员的时候,就应该被开除了。这一次,杨斌被开除,并且需要赔偿收取的停车费用。 “没钱。”杨斌一句耍赖的话,竟然打算把事情抹平。 “从工资里面扣。”杨清清提醒他。 杨斌吃惊地看着杨清清,他愤怒地指责杨清清,“我是你哥,你不帮我就算了,竟然还想害我。帆阳商贸那么大的公司,少收一点停车费,又不会有什么影响,你揪着不放做什么。”坏人,总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论来。 杨清清来找杨斌,不是和他商量的,而是通知他,“房租到这个月的月底,你尽快搬走,否则房东会上门来清理房客。” “杨清清,算你狠。”杨斌撂下狠话,“不用你帮忙,我在j市能找到工作。” “最好是这样。” 杨斌的工资大部分寄回家,抽烟、喝酒均沾,生活不懂节俭开销本就大,杨斌现在应该是身无分文的。杨清清动了恻隐之心,她不是为了让杨斌感谢她,她是为了杨全才,为了偿还杨全才的疼爱。 “这是两千块钱,节省一点可以支撑到新工作发工资。”杨清清留下钱,她走了。 开除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员工,这件小事不会惊扰到谢尽。谢尽是事后才知道的,是齐启明说的,“杨清清做事干净利索,一点不拖泥带水,不被感情困住的女人,她一定会走得更远。” “什么意思?”谢尽问。 齐启明把开除杨斌的事情说了,“杨清清主动要求的。” 晚上谢尽回家后,向杨清清问起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开除一个保安,小事一件,也需要谢总审核吗?”杨清清轻描淡写地开玩笑。 谢尽说,“或许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后呢,纵容他捅出更大的篓子,戳出连我都不能填补的窟窿,必须搬出你的面子,才能平息的大事情吗?”杨清清说,“不少人在静观,看我怎么做,如果我置之不理,那么别人会效仿,把员工手册当成一本废纸。一两百个工作人员的商场,没有约束力,会乱成一锅粥。” 谢尽挑眉,他轻笑,“有我几分风范。” “师父教得好。”杨清清嬉皮笑脸着回复。 “你需要回家一趟,对你父母解释一下吗?”谢尽体贴地问。 杨清清摇头,“不用,他们会支持我的。” 第109章 我妈妈被人打了 杨清清几乎保持和庞秀敏每日一次的通话,有一天时,听到庞秀敏说杨斌回来了,杨清清把杨斌被辞退的事情说了,庞秀敏果然无条件地支持杨清清,“你做的对,是他犯错在先,不该纵容他”。 “爸爸呢?他会不会生气?”杨清清询问杨全才的态度。 庞秀敏说,“你爸爸在旁边,他想和你说话。” “清清啊。”杨全才把手机拿到耳边,他轻声地唤杨清清的名字。 杨清清鼻子酸酸的,“爸爸。” 杨全才说,“我当初不该开口,让你为难了。你做得对,我们支持你。” 杨清清哽咽起来,她宁愿听到杨全才责怪她自私,不肯网开一面帮衬兄弟姐妹。可杨全才从不会责怪杨清清的,他是把杨清清当成疼爱的孩子的。 “爸爸,对不起。”杨清清抽泣着说话。 杨全才同样流泪,可他仍旧笑着说话,“你对得起所有人,这不是你的错,对自己好一点。” “我会的。”杨清清坚定地回答,她一定会对自己好,赚到更多的钱,对父母好的。 谢尽最近忙碌起来,他几乎全天不在j市,有时候是在g市,有时候是在全国的其他城市,他尽量当天来回,但大部分时间,他是不能回来的。 杨清清又回到单身的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几点睡就可以几点睡。 谢尽不在j市,帆阳商场需要抉择的事情,大部分交给齐启明来处理。 商场里大家默契地认为:谢尽离开后,齐启明会成为商场总经理。 做为现在的领导,杨清清和齐启明没有过冲突,相反的,他们配合默契、相处得还算不错。所以齐启明升职后,杨清清可能会继续做副经理,或者会往上走一步,成为部室经理。 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对杨清清来说,都是没有损失的,她有自己的稀缺性,是没人可以轻易替代的。 谢尽不在j市,杨清清给庞秀敏打电话的频率更高一些,尤其是听庞秀敏说她最近晕倒过一次,虽然庞秀敏解释是因为忘记吃早饭造成的低血糖晕倒,并非病理性的,可杨清清仍旧不放心。 上午十点左右,杨清清忙完后,给庞秀敏打电话,庞秀敏没有及时接听,后来接听了,听她说话语调十分异常,匆匆地说了几句话,庞秀敏就以“正在忙”为理由,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半,杨清清再次打电话,庞秀敏却不接电话,给杨全才打电话,同样是没人接听。 杨清清慌张起来,她担心庞秀敏会再次晕倒,杨全才是没办法搀扶庞秀敏的。 杨清清给邻居打电话,过年时她买了些礼品去邻居,拜托对方关照父母。邻居很快就接听了电话,“清清,你赶快回来吧,你妈妈和人吵架了。” “和谁?”杨清清惊讶,庞秀敏平时说话从未大嗓门,脏话不会说一句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吵架呢,而且庞秀敏一向忍耐软弱,她又会和谁吵架。 “你哥,杨斌两口。”邻居突然尖声叫起来,不是对杨清清说,像是在拉架,听筒里声音混乱,断断续续地听到邻居说,“怎么能动手呢!” 庞秀敏和杨斌夫妇吵架了! 庞秀敏一个人,杨斌却是夫妻两个! 杨斌夫妇动手了! 庞秀敏会吃亏的! 身为女儿,杨清清怎么可能坐得住,她拿起包乘坐电梯立刻下楼,她要回家,她要找妈妈。 在停车场里,杨清清忙乱地寻找车。杨清清紧张到手抖,她不停地摁着车钥匙,只听到车子滴滴声音,却怎么都找不到车子,她崩溃得想要大哭。 “车子在那里,你在找什么?”谢尽进车库时,就看到杨清清跑来跑去,看起来很着急又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把车停在空闲地方,走过来拉住杨清清,“你怎么了?” “我要回家。”杨清清看到谢尽,瘪嘴哭出来。 谢尽更不敢放开她,把她拉到旁边,“哪个家?” “c市。”杨清清浑身发抖,“杨斌打我妈妈了,我要回家。” “我送你。”谢尽用力握着杨清清的手,他稳稳地说,“你这样没办法开车,我会担心你。” 谢尽低沉的嗓音安抚了杨清清的焦虑不安,开车需要三个小时车程,她无法保持全程情绪稳定,她恢复一些理智,“好。” 谢尽已经开了十个小时的车,他再次开车,送杨清清回c市。这条路谢尽走过,他的导航里面仍旧保留着搜索记录,他不需要杨清清指路,便能带她回家。 国道、省道,最后是乡道,狭窄的路两侧种植着绿树,落日像个咸蛋黄一样低垂地挂在天边,车子疾驰在路上,他们像亡命天涯,像一部公路电影的结尾。 谢尽偏头看杨清清,她闭着眼睛在轻轻地抽噎。 村子道路狭窄,谢尽的车子宽阔,无法拐进巷子里面,在路边停车,杨清清来不及顾及谢尽,她打开车门朝着家狂奔而去。 谢尽跟在后面,这个村子被道路分成东西和中间,共三个部分,杨清清家偏向中间位置,在村子稍微朝南的位置,距离公路不算远,但是无法通车。 这个村子算不上穷落,几乎有一半是两层的楼房。杨清清家左右邻居是高楼,而杨清清家是平房,像是被包围住的低洼处。 杨清清的身影消失在路上,谢尽知道,到杨清清的家了。 杨清清真正意义上的家。 门是对开的铁门,门口贴着旧式风格的瓷砖,上面大大的“家和万事兴”,屋檐不算高,站在门口能看到整个院子,一边种着两棵果树,一边开垦出来一小片菜园,屋檐下放着一溜的花草绿植。 谢尽没有往里走,站在门口等着。 二十分钟后,杨清清从屋里出来,她走过院子里的路,站在谢尽面前,“不好意思,家里没办法请你进去坐。” 谢尽问,“要报警吗?” 杨清清摇头,她眼睛早已经红肿,“我妈妈不让,她怕邻居看笑话。” “需要我做什么?”谢尽又问。 杨清清咬着嘴唇,她仍是摇头,“可以请你离开吗?” “可以。”谢尽爽快地答应了,杨清清自尊心极高,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谢尽尊重她。 杨清清轻轻地笑了一下,“谢谢你。” 她在保持正常语调说话,她在注意不要失态,可谢尽仍旧觉得,杨清清快要碎了。 可这是杨清清的家务事,谢尽是不能插手的。 第110章 提前结束 谢尽开车离开村子,他把车子停在杨清清家正对着的公路上,降下车窗,谢尽抽了很久烟。 有警车从旁边经过,进了村子,村里应该沸腾起来了吧。 谢尽仍旧坐着没动。 又过了一个小时,警车离开。 又过了两个小时,杨清清给谢尽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谢尽说,“往南走,应该能看到我。” 杨清清步行,走过高高低低的山丘一样的土坡,她走过荒着的树林,走上高高的堤坝,又走过一段路,才看到谢尽。 “让你看笑话了。”杨清清抚着凌乱的头发,有些狼狈,但是已经不像回来时那样脆弱,她的笑,带着坚定的力量。 杨清清已经把自己修补好了。 谢尽问她,“打赢了?” “从无败绩。”杨清清得意着说,“他们打我妈妈,我打他们夫妻俩,他们砸我家,我砸他们家,主打一个有来有回。你应该看到警车了吧,杨斌报的警,他害怕了。” 杨斌是欺软怕硬,可他不会豁出命,但是杨清清会,她会拿命搏。 所以,杨清清一定会赢。 谢尽帮她拍身上的土,他笑着调侃,“擦破皮,不算全胜。” 杨清清像是这时候才知道疼痛,她触碰了一下脸,疼得呲了一声,“你就不担心我吗?” “担心。”谢尽实话实说。 杨清清问他,“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帮忙?” 谢尽反问她,“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杨清清迟疑,情感上,她希望谢尽能留下来,理智上,她不希望谢尽留下来。 谢尽抬手,用拇指蹭着她未擦破皮的脸颊,他说,“你不会希望看到你狼狈的、撒泼的一面。” 打架、对骂,像个泼妇一样,那样的杨清清一定是难看极了。 杨清清笑起来,她笃定地说,“你太懂人心了,像个妖精一样。” “我是懂你。”谢尽纠正她。 杨清清靠着车门,她长久地沉默,谢尽知道她有话要说,所以他耐心地等待。 “我想把我爸妈接到j市去,我不放心他们留在这里。”终于,杨清清开口了。 谢尽爽利地答应,“可以。” 杨清清看着谢尽,她补充,“我不会给他们另外租房子,他们会和我住在一起。” “可以。”谢尽仍旧说。 “……”谢尽爽快的态度,反而让杨清清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她提醒谢尽,“我父母住进来后,你就不能再来住。” “可以。”谢尽说,“你的房子,你有让谁入住的权利。” 杨清清想会儿,她说,“本来以为和你分开,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以为我会陪你到,你离开j市那天,没想到要提前结束了。” 谢尽问她,“舍不得我?” 杨清清没回答,而是问,“我家很穷吧?” 和谢尽的感情,杨清清很上头,但是她又是清醒的。 谢尽如实回答,“很干净、整洁。” “谢谢你没有贬低它。”杨清清指着家的方向,“我以前想着,带着父母离开这里,可是父母不肯,他们认为这里才是家,我就想等我赚到钱,要把房子重建,建得比邻居家的房子更高更好,等我赚到更多钱,我要把村里的路修宽一些。” 谢尽不说话,这时候的杨清清不需要语言安慰,她需要的是一个聆听者。 庞秀敏和杨斌夫妇起争执,是因为杨清清。 事情的起因是,杨斌重新找工作失败,没过几天就回老家了,抽烟打牌又喝酒,媳妇整天和他生气。在酒桌上别人问杨斌,“听说你妹妹是经理,你怎么回来了?” 杨斌没脸说自己是被开除的,他就把脏水泼向杨清清,“她给大领导当情人,不想被我知道,就找了个借口把我开除了。” “难怪赚钱那么快,过年能开着几十万的豪车回来,原来是别人送的啊。”男人污浊地笑着,“你妹长得漂亮,被有钱人看上也是正常的,等以后回来,再找个男人嫁了,j市的事情就翻篇了。” “谁会要她。”又有人说。 还有个人散发着恶臭,他说,“等我二婚,娶你妹。” 说完几个男人哈哈笑起来,好像意淫是件多么得意的事情一样。 杨清清是谢尽的情人,这件事情,就这么被传出去。后来演变成,谢尽是已婚男,杨清清是被包养的小三。 承认别人优秀,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如果你太优秀,那么就会有污水泼向你,认为你一定是非正常途径所得,他们短浅的认识,不会承认你加班了、努力工作了,这份收获是你应该得到的。 村子不大,谣言很快就传到了庞秀敏耳朵中。 庞秀敏软弱了一生,是别人指着她鼻子骂,她都不敢骂回去的,可杨斌在村子里大肆地宣扬杨清清是谢尽的情人时,庞秀敏忍不了了,她像是退到无处可退,她崩溃到嚎啕大哭,她怎么能容忍她最爱的女儿被别人贬低呢。 在杨斌向警察陈述中,杨清清了解到,是庞秀敏先去杨斌家骂人的,骂杨斌白眼狼、好吃懒做,说杨清清已经仁至义尽是杨斌没出息等等。最先出来对骂的是杨斌的媳妇翠翠,庞秀敏把这辈子听到过的难听的、恶毒的话,通通甩给杨斌夫妇。 后来杨斌才出来说话,他做过什么事情是心知肚明的,承认是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是他说出去的,可他坚定认为,“杨清清是谢尽的情人,外面的人都知道。” 庞秀敏冲上去,狠狠地扇了杨斌一巴掌,“我让你胡说诋毁我女儿。” 后来才乱成一团,扭打成一片。 “你妈平时看着柔弱,没想到挺厉害的。”邻居对杨清清说。 可杨清清想到的,只是庞秀敏被逼迫时的无助和崩溃。 “我要回去了。”杨清清说。 谢尽伸手,想要握住杨清清的手,“我等你一起回j市。” 杨清清摇头,“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服我父母,他们现在很难受,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你,不想让他们再次回忆起那些谣言。” 谢尽的手缩回来。 第111章 我还是谢总,你已经不听我的话了 这不是谢尽的错,也不是杨清清的错,是他们之间的差距,造成的误解,是他们原本就存在的鸿沟,是他们一直忽视的事实。 “就这样吧。”杨清清还想问谢尽累不累、饿不饿,她用力忍住了,干净利索一点吧,不要拖泥带水的。 “杨清清。”谢尽叫住她的名字,杨清清总是称呼谢尽的名字,谢尽好像很少称呼杨清清的名字,他只要开口,杨清清会自动分辨,哪些话是对自己说的。 杨清清驻足,和谢尽隔着距离对望着,“嗯?” “过来,我抱一下。”谢尽说着。 杨清清站着没动。 谢尽走过来,他迎面满满地抱住杨清清,“我还是谢总,你已经不听我的话了。” 杨清清鼻子酸酸的,她闷在谢尽怀里,鼻端闻着专属于谢尽的味道,她的手抱住谢尽结实的腰身,“谢总好大的威风。” 谢尽猜对了,处理感情的事情,是件极为麻烦的事情。可是他失算了,他心头上的两把锁没有锁住自己的心,他碰感情了。 “回去吧。”谢尽有谢尽的坚持,“我等你一起回j市。” “好。” 杨清清回到家里,庞秀敏正坐在凳子上抹眼泪,杨全才坐在床上闷不吭声。 “爸妈,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做饭。”杨清清问父母。 杨全才说,“没有胃口,你做你和你妈妈的就可以了。” 庞秀敏擦干眼泪,她站起来往厨房走,“我去做饭。” 以往家里是欢声笑语的,可现在,却是死气沉沉的,造成这一切的,是杨清清。 庞秀敏做了三个人的饭,一家三口沉默地吃着饭。 杨清清说,“妈妈,晚上我帮你收拾一下,你们明天陪我一起回j市。” 庞秀敏立刻说,“我们不去,你好好工作,家里的事情不要管。你过好自己的生活,以后不要回来了。” 杨清清如常地吃饭,她说,“除非你们不在这里,否则我还是要经常回来。” 庞秀敏仍旧固执,“我们不能赚钱,现在还年轻就靠你养活,会拖累你的,去了又没地方住,只会花更多钱。” “和我住在一起,等新房交房后,我会立刻装修,空上几个月,就能入住新家。”杨清清说。 庞秀敏问,“谢尽呢?你们年轻人的家,他能忍受两个老家伙吗?” 杨清清说,“我和他分手了,以后不会来往了。” 杨全才激动地折坐起来,他差点掀翻掉下床,“为什么分手,他来我们家里,对你有意见了?我早说过你要谈外地的男朋友,不要带男朋友回来,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没有爸妈,你怎么不听呢?” 杨清清固执着说,“我有爸妈。” “我为什么还活着,怎么没有摔死呢!”杨全才用力地捶着腿,他憎恨自己无能为力,明知道杨斌不争气欺负了杨清清母女,可杨全才却帮不上忙,就像今天,他明知道庞秀敏去杨斌家吵架肯定是要吃亏的,可他拼尽全力也只是爬到门口。 庞秀敏捂着脸哭起来,“你的爸妈只会拖累你。” “不是,我的爸妈是最好的爸妈。”杨清清说,“别人非议我,你们却从不会怀疑我,你们无条件相信我,这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庞秀敏仍旧是哭,杨全才一样哭起来。 “爸妈,我很自私,你们就当是为了我,你们离开这里吧。”杨清清再一次请求父母,就算她今天带谢尽回来了,被很多人看到了,可谣言仍旧会跟随着杨清清,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换得父母的清净。 庞秀敏很犹豫,“我们都走了,院子就空了,别人会认为我们是害怕了,那些背后的议论会更过分。你把你爸带走吧,家里要留一个人。” 杨全才接话,“你跟着清清去j市,还能帮她做饭,我留在家里。” 互相推辞,最后的结果是,庞秀敏和杨全才一个都不会离开。 杨清清站起来,她推开凳子,噗通一声跪下。 她的举动,吓坏了庞秀敏和杨全才,“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你们两个和我一起走,一个都不能留下。我有能力养活你们,你们养我长大,现在是我反哺的时候。”杨清清固执,“你们不同意,我就跪到你们同意。” 庞秀敏和杨全才没有在大城市住过,陌生让他们从心底感到胆怯,还有他们随杨清清去生活后,杨清清要一拖二生活成本会大大地增加,会影响到杨清清正常的生活和社交,这是庞秀敏和杨全才一直拒绝的原因,可他们也清楚,今天闹这一通,这个村子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杨清清是亲生女儿,庞秀敏的心理负担会轻一些,杨全才心理负担会更重,离开老家就意味着以后可能和亲生子女断了来往,是走了就很难回来的。 可杨清清和庞秀敏还在等着杨全才表态,如果杨全才不走,庞秀敏也一定不会走的。所以杨全才叹口气,他说,“你以后要更辛苦了。” 庞秀敏很意外,她笑着抹眼泪,“我在家附近找个餐馆或者保洁,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杨清清要带着父母走出泥潭。 十一点时,杨清清给谢尽发信息:冷吗? 谢尽回复:不冷。 杨清清又发:我妈让你回来。 谢尽回复:你们早点睡。 十二点时,杨清清把吃的装在一个袋子里,给谢尽送过去。谢尽脱了外套搭在身上,他正在睡觉,听到敲车门声,他才坐起来。 “家里没有其他吃的了。”杨清清把吃的递过去,她看眼车里,“我给你拿个被子吧。” “心疼我?”谢尽趁势抓住她的手。 杨清清反握住他的手,“嗯,让你跑这么远,却吃不好睡不好。” 谢尽晃了晃杨清清的手,他快速地放开了,“快回去吧,别担心我。” 杨清清把父母的决定说了,“他们同意去j市,你明天能送我们回去吗?” “随时待命。”谢尽说。 杨清清抬手摸着他的下巴,胡子拉碴,憔悴得一点不像谢尽。杨清清说,“我父母去了,你就要退场了,你怎么好像很欢迎?” “尊重你的决定。”谢尽仍是说。 第112章 好人卡 谢尽没有在车里等通宵,他返回c市市区,住在上次下榻的酒店,很巧合房间仍旧是曾经和杨清清一起入住的那间。上午九点,谢尽从c市出发,十点到达杨清清老家,这次他招摇地把车子停在路口,挡着半幅路面。 杨全才是老实人,他不擅长说场面话,只是一句“来了”,算是和谢尽打了招呼。 这是庞秀敏第二次进到谢尽,她忙问,“吃饭了吗?” “吃过了。”谢尽在杨清清家的正堂坐了十分钟,他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杨清清说,“大部分已经收拾好了。” 谢尽抬手看手表,他说,“再等会儿。” “等什么?”杨清清好奇地问。 庞秀敏和杨全才俱是好奇地盯着谢尽看,不知道要等什么。 谢尽说,“等人。” “……” 谢尽要等的,是搬家的人。庞秀敏和杨全才虽然要去j市长住,可他们只是收拾了贵重物品,大部分物品是不动的,谢尽却找了搬家公司,乌拉拉来了十几个人,每个人装模作样地往返一趟,提着一个小包裹,就把庞秀敏和杨全才的行李给搬完了。 “……”庞秀敏和杨全才傻眼了,俩人拉着杨清清悄悄说,“是不是你没有说清楚?请这么多人,要花不少钱吧?” 杨清清同样一头雾水,但是她对父母解释,“他喜欢讲排场。” “你什么时候找的搬家公司?”杨清清问谢尽。 谢尽说,“上午。” 杨清清咂舌,这个作风十分谢尽风格,“你是不是对贫穷家庭的搬家,有什么误解,不用这么大阵仗的。谢总,十里八村都知道我家今天搬家了。” 谢尽站在车前,他稳稳地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杨清清认真看谢尽,他仍旧穿的西装衬衣,但是和昨天那套是不一样的,“你买新衣服了?咦,车子也换了。” “嗯,今天买的。我那辆车别人未必认识车标,这辆车,别人至少知道是奔驰。”谢尽啧了一声,“竟然谣传我是搞婚外恋的老男人,没一点水准。” 好吧,谢尽在意的竟然是这个。 杨清清拆穿他,“没人会记得你是谁的。” 谢尽说,“提起你时,别人会记得,你父母会记得,今天来看热闹的人,大概也会记得。”他又说,“至少我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是见得光的,你就算和我分开了,也不是他们能随意轻浮的女人。” 这是谢尽在替杨清清挽回面子,杨清清就不拦着他。 有左右邻居前来帮忙,悄悄地问庞秀敏,“站在路口的是谁啊?亲戚?没见过你家有这么排场的亲戚。” 庞秀敏笑得合不拢嘴,“清清的男朋友,叫谢尽,来接我们去j市。” “哦,你们以后要享福了。”邻居称羡地赞不绝口,“男才女貌,和清清很般配。” “是,挺好的小伙子。”庞秀敏笑呵呵地说。 搬家,不只是搬东西,还有整理家,该蒙的蒙,该罩的罩,窗户及门如何封闭,一套流程下来,房子就算空置一两年,也不会有问题。 杨清清一家三口坐谢尽的车,随身物品放在车里,其他的从c市邮寄到j市。车程三个多小时,庞秀敏和杨全才一句话不说,除了杨清清偶尔和谢尽说话,车里安静极了。 经过服务区时,谢尽示意杨清清,杨清清问父母,“你们要上厕所吗?” 庞秀敏摇头,杨全才迟疑了一下才摇头。 “我带他去厕所。”庞秀敏说。 杨全才上厕所,需要坐轮椅,需要从车里下来,不是简单的事情。杨全才知道会很麻烦,他尴尬地说,“不去了。” 杨清清不同意,“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j市,我带你去。” 谢尽把杨全才从车里抱出来,放在轮椅上,他说,“我带伯父去厕所。” “妈妈,你要去厕所吗?”杨清清问庞秀敏。 庞秀敏摇头,她频频地往厕所的方向看,她愧疚着说,“出门有些着急,忘记让你爸爸去厕所了。他肯定憋了很久,怕麻烦一直没有说。”庞秀敏又说,“给谢尽添麻烦了。” “谢尽不会说什么的。”杨清清安慰妈妈。 谢尽推着杨全才回来,杨全才越发沉默了。后来到了j市,杨清清和庞秀敏推着杨全才上楼,谢尽在楼下一趟趟地搬东西。 东西搬完了,谢尽就该走了。 庞秀敏很不好意思,她局促地说,“午饭还没吃,留下吃饭吧。” 杨清清替谢尽说,“他工作很忙,没有时间……” 谢尽却说,“好。” 庞秀敏做饭,杨清清收拾房间。房子本就是两房,她和谢尽以前住一个房间,另有一个房间是空置的,换上新的床单被罩,又把生活物品找出来,这些她早已经准备好的。 四个人,沉默地吃了饭。 谢尽很快吃完,他对庞秀敏和杨全才打了招呼,就走了。 等门关上,庞秀敏坐回去,她训斥杨清清,“让谢尽忙活两天,你应该下楼送送他。” 杨清清说,“我是要送的,他说不用送。”因为杨全才太过沉默安静,杨清清主动招呼杨全才,“爸爸,你也听到了吧?” “我听到了,谢尽的确说不用送。”杨全才说,过了会儿,他又说,“谢尽是个好人。” 庞秀敏想到应该是谢尽带杨全才去厕所,让杨全才对谢尽有了改观,“清清喜欢的,肯定不会差劲。” 杨清清却说不出话来。 杨清清和谢尽,应该是分手了。 谢尽没有再来过杨清清家,甚至在商场里,都很少见到他了。杨清清每天是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固定来往,陪父母吃饭,晚上陪父母去遛弯,她尽可能地抽出时间陪父母适应城市生活。 算着时间,谢尽再有一个月就要离开j市了。谢尽偶尔出现在商场里,和谢尽即将一次都不会出现在商场里,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杨清清会幻想,她有可能会遇到谢尽;后者是,杨清清再也不会见到谢尽了。 现在工作会议,大多是齐启明主持的,今天会议时,谢尽现场连线说了几句话,他声音低沉嘶哑,听起来有气无力,像是生病了。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续离场,齐启明叫住站起身的杨清清,“杨经理等一下。” 杨清清留在最后。 第113章 谢尽生病了 “齐总。”杨清清随其他人一样,称呼齐启明。 齐启明笑着说,“我更习惯你叫我齐经理。” 齐启明可以自谦,杨清清却不能不懂规矩,“齐总,还有什么工作安排?” “你最近见过谢尽吗?”齐启明问,他没用谢总来称呼谢尽,而是直呼其名,那么说明,这是私事儿,不是工作的事情。 杨清清摇头,“上次见到谢总是集体会议那天。” 齐启明怪异地看杨清清一眼,“你称呼他谢总,我听着有点别扭。” “……”杨清清说,“齐总应该没有特意的工作安排吧,我先走了。” “谢尽在j市,他生病了,你有时间去看看他,一个人,有点可怜。”齐启明说,“太过清醒理智,不是什么好事,这点,别学谢尽。” 杨清清沉默了一会儿,她笑着调侃,“没想到,齐总竟然是喜欢聊八卦的人。” 齐启明同样笑起来,“别人的八卦,我不喜欢聊,谢尽除外,毕竟他这么可怜巴巴的次数不会太多,不看热闹就可惜了。” “……”杨清清十分无语,但是齐启明是领导,她又不能骂他,只能拒绝接触这个话题,“我去忙了。” 谢尽生病了。 谢尽平时身体挺好的,听齐启明说的,谢尽这次生病挺严重的,一定是他又喝酒无度、过度熬夜造成的免疫力低下才会生病的。 生病了找医生啊,杨清清又不是医生,她帮不上忙的。 可杨清清却烦躁极了,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不能不放在心上。谢尽毕竟不是别人,她做不到完全的置之不理。 “妈,我出去一趟。”吃过晚饭,杨清清对庞秀敏说。 庞秀敏在配合杨全才看电视,她接话,“去吧。”看杨清清只拿了手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庞秀敏提醒她,“明天变天,拿件外套吧。” “哦。”杨清清又返回房间,拿了一件薄衫。 谢尽送的那辆a6,杨清清已经还给谢尽,她另外购置了一台十二万的三厢车,车子动力和外形都不如谢尽给的那辆,但是这是杨清清买的,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开。 杨清清坐进车里,才反应过来,庞秀敏说的是明天会变天。 那庞秀敏干嘛让她今天添衣服呢? 庞秀敏大概已经猜到,杨清清是去找谢尽的。 知女莫若母,连庞秀敏都知道,杨清清和谢尽断不彻底的。 杨清清不太自然,她最近刻意不提起谢尽,看起来一点不记挂谢尽。可落在别人眼里呢,杨清清是在欲盖弥彰,好像她的那些“拿得起、放得下”的装模作样,只是糊弄住了自己。 算了,既然出来了,就去看看他吧。 谢尽家的门锁,杨清清知道密码,但是没有直接进去,她站在门外敲门,像来做客的其他人一样。 敲门两次,门内仍旧没有听到声响和应答声。 不会是晕倒了吧? 杨清清拿出手机准备拨打谢尽的电话,门从里面打开,谢尽没抬头,他弓着脊背暴躁地喊,“烦不烦!” “……”杨清清不说话。 谢尽察觉到不寻常,他抬头看到杨清清,他收回撑着门框的手,脊背立刻挺直,“你怎么来了?” “不方便?”杨清清没有踏步进门,她站在原地问。 谢尽立刻把门板打开,嘴里着急地解释着,“没有,进来吧。” 屋里没有大的变动,除了乱糟糟了一点,谢尽自己大概感到尴尬,他走到沙发旁,把靠背上搭着的两件衬衣、西装及裤子拢到一起,腾出半张沙发来,“你坐这里。” 杨清清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谢尽去厨房烧水。 杨清清像客人,谢尽像招待客人的主人。 而且这个主人咳嗽声不停,声音嘶哑干涸,像是快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杨清清叹口气,她走进厨房,厨房有两个桶装水,一桶已经空着,另外一桶即将见底。 “我来吧。”杨清清接手过桶装水,她边倒水,边问,“吃饭了吗?” “你问的哪顿饭?”谢尽负手站在一旁。 杨清清又叹了一口气,“你即将三十岁的人,怎么总是将就凑合呢,平时身体棒棒怎么都行,生病起来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谢尽问。 杨清清解释,“齐启明,他告诉我的。”她继续转述,“齐启明说你生病看起来很可怜,他可能要来嘲笑你。” “他已经来过了。”谢尽声音蔫蔫的,他靠着台子站着,“何止齐启明,范阔生、谢让全部来过了,我家快成4a级旅游景区了。” “就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照顾你?”杨清清皱眉,这都什么人啊。 谢尽摇头,他委屈着说,“他们是来看我有多可怜的,来奚落我一番,热热闹闹地又走了。你进门前,范阔生刚走,我以为是他又回来了,没想到是你。” “照顾好自己,他们就不会来嘲笑你了。”杨清清洗手翻着柜子开始找大米,“米粥可以吗?” “可以。”谢尽帮不上忙,但是他也不走。 杨清清把火管得小一点,没有盖盖子,锅里的米粥咕噜噜地冒着泡,她从冰箱里找到能用的食材,只能勉强凑合出来两道菜,想着谢尽生病胃口会不好,一个做得清淡,一个做成酸脆口感。 “你回房间躺着吧,做好后我会叫你的。”杨清清看眼门神一样杵着的谢尽,提醒他。 谢尽没接话,他仍旧站在旁边陪着。 杨清清不再理会他,米粥盛在碗里,菜装在盘子里。谢尽帮忙端菜,杨清清端着米粥,放在餐桌上,谢尽坐下吃饭,杨清清返回客厅,翻着桌上的袋子,里面不少药盒。 “量体温了吗?”杨清清问。 谢尽远在餐厅,他扬声回话,“没有。” “体温计在哪里?”杨清清又问。 谢尽回答,“没有。” 杨清清下楼在附近的药房,买了体温计,又根据观察到的谢尽的症状,询问了病因和用药。经过小区的超市时,杨清清买了提桶装水,她缓步上楼。 杨清清刚站在门口,门就开了,谢尽站在门后。 “看到我了?”杨清清问。 谢尽说,“我能听出你的脚步声。” 杨清清走路从不踢啦鞋,而且她脚步声轻,又有门板隔音,谢尽说能听到她的脚步声,是有些夸张的。 第114章 探病 谢尽吃了饭,杨清清洗碗、打扫厨房,又把在药房打听到的用药情况向谢尽转述了一通,“实在难受就去医院吧,别这样拖着,对身体不好。” 已经给病人做饭、病人已经看了、已经叮嘱了病人保重身体,杨清清该做的已经做完,她准备走人,“我走了。” 谢尽紧跟几步,追到门口。 现在的谢尽头发乱糟糟、嘴唇干裂,因为发烧让他的脸色很不好,他没像平时那样挺拔身姿地站着,真的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谢尽,你别这样。”杨清清有些见不得他这样。 谢尽向前走了一步,他站在杨清清面前,他故意问,“我这么难受,你舍得吗?” 谢尽在装可怜,他知道杨清清会心软的。 “舍不得。”杨清清如实说。 谢尽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扯,把杨清清拉进怀里,他的头伏在杨清清肩膀上,“那就留下来。” “今天留下来,明天还是要走的。”杨清清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谢尽,我们不要拖泥带水的,既然要断就要断彻底,这样对你对我……” 谢尽寻到杨清清的唇,他痴缠着亲吻杨清清,他鼻子不通气,嘴巴又被堵住,没多久他就呼吸不过来。可谢尽仍旧不肯放开杨清清,他固执地亲着她,噙着她的唇,好像这样,杨清清就不会离开。 杨清清竟然从谢尽的举动里,感受到他在讨好自己。 太过理智,不是好事。 既然今天断不了,那就从明天开始断关系吧。 杨清清只是稍微回吻谢尽,谢尽便察觉到,他惊喜地拉开和杨清清的距离,他确定杨清清没有排斥他,他的脸颊贴着杨清清的侧脸,“我是不是很热?” “嗯。”杨清清说,“你嘴巴很热。” 谢尽勉强打着精神,可他不肯去睡觉,直到杨清清出声威胁他,“你不休息的话,我就走了。” “……”谢尽这才去床上躺着,但是要求杨清清陪同。 杨清清嘴上抱怨着,“你可能是病毒性感冒,会传染给我的。”可她还是陪着谢尽躺在床上,被谢尽拥在怀里。 杨清清嘴硬,她嘴上说和谢尽已经分手,可她仍旧是想念谢尽的,想念他熟悉的怀抱,想念谢尽的触碰,想念谢尽的一切。 谢尽没躺多久,就昏昏睡去,杨清清费力搬开他缠着自己的手臂和腿。杨清清躺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谢尽看,他现在睡着了,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了,她的纠结和不舍,不会被发现的。 谢尽长得很好,在杨清清心目中,是排名第一的好看。以前的杨清清喜欢谢琓那类人畜无害的阳光大男孩长相,遇到谢尽后,她就更改了审美标准,谢尽才是她的理想型。 有宽阔的肩膀、有有力的臂膀,有聪明的大脑,一个心智成熟、足够强大,让人感到满满安全感的男人。 谢尽大概是杨清清能遇到的男士中的天花板,她再也不会遇到比谢尽更绝色的男人了。 杨清清噗嗤笑出来,她大概是对谢尽有了滤镜,谢尽一点都不成熟稳重。杨清清以为分开后,谢尽仍旧是那个大杀四方的谢总,可他竟然把自己搞得这样可怜兮兮的。 杨清清低头,她把唇轻轻地印在谢尽唇上,她今年的新年愿望除了“家人身体健康”和“暴富”外,她有了新的希望:希望谢尽诸事顺遂。 帆阳商贸总部,别人看到的是高升和前景,杨清清看到的是龙潭虎穴和剑拔弩张。谢尽做为谢东章不受宠的儿子,脏活儿累活儿是他,荣誉和功劳未必是他,还有帆阳商贸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各种老总们,他们会服从谢尽吗?谢尽不是回去享福的,他是回去战斗的,是会伤痕累累的。 到时候谢尽能照顾好自己吗?他会按时吃饭吗?他会不会频繁生病?他生病了有人照顾他吗? 爱是常觉亏欠,杨清清心疼谢尽,心疼他一身盔甲下面的血肉模糊,心疼谢尽会不会疼,心疼谢尽会不会感到累。 杨清清摇头,她感到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可笑,虎父无犬子,谢尽做为谢东章的儿子,而且是最为出色的儿子,谢尽怎么可能会退缩。谢尽不是温室的花朵,他是猛兽,受伤是他的勋章。 杨清清准备下床,谢尽像是有感觉一样,他没有醒来却准确地拉住杨清清的手臂,嘴里模糊地喊着,“清清。” 杨清清没有应声,谢尽渐渐放开力道,杨清清拿开他的手。 两件衬衣洗了领子和袖口后,扔进洗衣机,杨清清又整理了客厅。看着房子重新恢复整洁干净,杨清清满意地坐在沙发上。 时间已经十一点半,杨清清觉得自己像是睡着了,她又突然惊醒,看到谢尽的脸,她仍旧惊魂未定,“吓死我了,我以为自己掉进深渊了。” “我刚才也做梦了。”谢尽主动说。 杨清清当然知道,因为谢尽喊了她的名字,杨清清问,“你的梦里一定是香车美女到处金碧辉煌奢靡无度……” 谢尽打断她,“梦到你了,你说和我分手。” “……”谢尽直白的话,让杨清清无法接话。杨清清想起来,有次谢尽睡在旁边也喊了她的名字,她询问谢尽,谢尽却是否认的。 “你想去g市吗?”谢尽询问杨清清,他很期待杨清清的答案。 杨清清没有犹豫就给出了回答,“不想。” 谢尽塌了肩膀,他伏在杨清清身上,就跟打了败仗的将军一样,垂头丧气看起来十分低落。 杨清清抬手,抚摸着谢尽脑后的头发,她说,“谢尽,你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谢尽轻声问。 杨清清说,“说到做到不会一再反悔,删掉所有联系方式,再见面连招呼都不打。”杨清清手指打转,想要学谢尽一样,把他的头发绕在手指上,可谢尽头发短,她只好放弃了,“你是做大事的人,不应该儿女情长,做事干净爽绝才是你的风格。” “你和梦里说的一样。”谢尽的脸埋在杨清清的颈窝,他亲密地拱着,“我想要你。” “不可以。”杨清清拒绝。 第115章 胡搅蛮缠 “清清,我想要。” “清清,我想你了。” “我保证最后一次。” “清清……” “清清……” 谢尽的手心发烫,紧紧地贴在杨清清腰上,杨清清推了几次都没能把他推开,谢尽只是生病了,但他仍旧是一个强壮的男人。 “谢尽。”杨清清严厉地叫他的名字。 谢尽委屈地控诉,“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你说分手,便能做到不和我来往。以前我觉得,我是主动强势的那个,我是掌握着我们关系进展节奏的那个人,现在我才知道,你才是主宰者,你不会舍不得我的。” “你不喜欢我了,就能干净利索地和我分开。其实你从来都不喜欢我的,只是因为我的职位在那里摆着。”谢尽越说越多,好像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 杨清清无语到翻白眼,是谁动不动说她蠢,是谁说她虚荣心重爱巴结领导的,是谁动不动就拿谢总的身份欺负她的,是谁动不动就说不喜欢吃她做的饭,是谁…… 翻旧账,不是一件好事儿。 杨清清动了动嘴唇,她没有情绪失控,像是安抚暴躁的小朋友一样,她耐心地哄着,“你在生病。” “我已经好了。”谢尽翻脸就跟翻书一样,前一秒还可怜巴巴,这一秒又变成大灰狼了,还是个大色郎。软声哄着、轻声呢喃,诉说着这段时间对杨清清的思念,谢尽是懂得怎么拿捏杨清清的。 “最后一次,你刚才说的,这次之后,就不要再来往了。”杨清清向他索要保证。 谢尽闷声不应答,却是暗暗使力,他累得出汗,鼻子通气好像病真的好了,谢尽低头堵住杨清清的唇,他说,“我应该是思念得身体生病了,是思念病。” “……胡搅蛮缠。”杨清清吐槽他。 “对,我蛮不讲理、说话不算话。”谢尽仰头呼吸,他用力到脖颈青筋暴起,他低头冲杨清清说话,每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样,“别说只是一句话,就算是誓言,我也能毁了,就算是地狱,我也要下。” 杨清清耳朵里轰鸣作响,她害怕极了。 谢尽握住她的手,真的像是最后一次那样拼尽全力,带着绝望和痛苦,谢尽悲鸣地发出声音。 像是烟花盛开后,繁华散尽的噼噼啪啪声音,重回安静。杨清清觉得自己陷入混沌的境界里,她止不住地发抖,却躺着不想动。 谢尽拉住杨清清的手,十指交扣抵在自己心口,“杨清清,要把你忘记,需要割除我的心。”他贴着杨清清的耳朵,低声微弱地呼吸,“那样,我也就死了。” 杨清清扬手,拍在谢尽脸上,她浑身娇软无力,虽然挥手打人,却没有力量的。 “别胡说八道。”杨清清训斥他。 谢尽拿起她打自己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他笑得止不住,“你爱我。” 杨清清爱谢尽,从她无数次纵容谢尽时就开始了,杨清清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她让自己表现得肤浅、虚荣,让谢尽以为她是爱他的钱财,以为可以骗过谢尽。 可谢尽还是看出来了。 杨清清爱谢尽,很卑微的感情。 “我爱过很多人。”杨清清翻身,趴伏在床上,她脸闷在床上,完全盖着脸。 谢尽得意洋洋,“你最爱我。” 杨清清无法反驳,她假装睡着了,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你爱我吗?”杨清清可以顺势询问谢尽,可杨清清没有问出口。 如果谢尽回答不爱,那么她是在自取其辱,如果谢尽回答爱,那有怎么样呢。 最后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 每一次杨清清都这样对自己说,可每一次,她还是会被谢尽连哄带骗地带走,不知不觉中又和谢尽厮混了几次。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谢尽仍旧是这样说。 杨清清生气地指责他,“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下次开始计算。”谢尽胡搅蛮缠,他是打定主意要和杨清清不清不楚了,藕断丝连,这不像是谢尽会做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回g市?”杨清清询问谢尽。 谢尽沉浸在温柔乡,他敷衍着回答,“快了吧。” 杨清清计算过时间,应该就是这个月或者下个月了吧,而且谢尽现在几乎在j市帆阳商贸没有工作内容,可奇怪的是,谢尽的调令为什么一直没有下发下来。 “你不觉得奇怪吗?”杨清清仍是问。 谢尽肯定地摇头,“不奇怪。” 大哥,你没有工作了,不会是被架空了吧。 杨清清忧心忡忡,可谢尽却像是没事一样,他拖延了一周的感冒终于好了,因为这几天不用工作而且身心舒畅,他肉眼可见的胖了一些。 在集团公司颁奖典礼上那天,是最后一次见到谢琓,没想到,在j市会再次见到谢琓。 杨清清很诧异地看着谢琓,她问,“来j市游玩吗?” “不是。”谢琓说,“找你的。” 谢琓不在g市呆着,为什么会跑来j市,而且是专程找杨清清的,杨清清想不出来原因。杨清清和谢琓,最大的交情,算是同校的校友,可g大有很多学生,他们的关系一点都不特殊。 “你找我,是有事情吗?”在商场附近找了家餐馆坐下,杨清清忍不住好奇地问谢琓。 谢琓盯着杨清清看,他笑着问,“一定要有事情,才能来找你吗?”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而且他们的交情没有深到这个程度吧。 杨清清说,“以为你工作会很忙。” 谢琓点头,他沉默很多,不像以前那样热情阳光。成长总是要戴上一些枷锁的,比如谢琓,他不可能会一直没心没肺。 “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谢琓主动找话题。 杨清清打量他一下,说,“穿衣风格,没有那么休闲运动风。” 谢琓这才看起来高兴一些,又有几分过去阳光的模样,“你看出来了。” 可谢琓穿西装,有种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视觉效果,可能是因为谢琓的长相稍显稚嫩,可能是因为谢琓气质不够成熟,每个人有自己的穿衣风格,谢尽穿西装却是别有韵味的。 “你可以尝试一下其他商务风的穿衣搭配。”杨清清适可而止地做出建议,丝毫不僭越,“只是我的个人感觉,你可以忽视的。” 谢琓看着杨清清,他问,“谢尽呢,他适合什么样的穿衣风格?” 从谢琓的嘴里听到谢尽的名字,每次都有种十分别扭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谢琓语气里的轻蔑。 第116章 拆穿伪善 杨清清短暂地思考恰当用词,“谢总大多时候是穿西装的,他大概是适合这种风格吧。” 滴水不漏,打探不出来什么的。 才两年的时间,杨清清和过去早已经判若两人。谢琓记忆里的杨清清,是拘谨和胆怯的,有些自卑有些怯懦,又有些自尊和清高,看起来十分矛盾和孤僻,她不会这样谈笑自若地对答如流。 “谢尽的调令两个月前已经下发下来,他迟迟不肯回g市就职,已经惹得别人的猜测,说他是在j市乐不思蜀。”听语气,谢琓很诚恳真挚,他十分担忧杨清清,所以想要敲醒杨清清,“谢尽对你承诺什么了吗?你被谢尽骗了,他不会对你负责的,他只是在玩弄你。” 玩弄这个词,让人很不适。 杨清清没有破防,没有崩溃,更没有急着自证清白,她只是说,“玩弄这个词,你已经把我和谢尽放在对立的位置,他是强势的位高者,我是卑微的弱者,是一方对一方的欺辱和压榨,可我们之间并未这样。” “……”杨清清的冷静回答,完全出乎谢琓的预料,杨清清为什么没有惊慌害怕呢。 “谢尽不会娶你的,你们之间差距太大了。”杨清清很平静,谢琓却很着急,他着急地想要寻找到杨清清的痛点,能让她不要这样冷静。 “在你的认为里面,我和谁的差别不大呢?你大哥?我应该做他的保姆?”杨清清修炼的内涵,还是小小地决堤,她还是破防了。 谢琓急忙解释,“抱歉,我不是要贬低你的意思,而是谢尽已经被家里安排联姻,他除非主动放弃公司的继承,否则他是抵抗不了的,这是他的命。”谢琓又说,“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我认为你是清醒的,不会坠入谢尽的甜言蜜语里面。” 如果说谢琓有心机吧,他字字句句让人听起来不悦,如果说谢琓直爽没心眼吧,他又是懂怎么用一个字来逼疯别人的。 命。 谢琓说联姻是谢尽的命。 在谢琓看来,杨清清这条卑贱的命,她的归途是什么? “你有机会帮助我的。”杨清清说。 谢琓不明白,“什么时候?” “如果你同情我,可以借钱帮我度过难关的,可你帮我找了买家。”杨清清说完,她在等待谢琓的反驳。 谢琓在杨清清的人生中,角色不只是她第一个暗恋的人,更是第一个背刺她的人,第一个出卖她的人,第一个把她推入深渊的人。 “我没想那么多。”谢琓解释。 杨清清摇头,她直白地说,“你不是没有想到,只是觉得帮了我,钱可能会打水漂,认为我不值得你那么做。你笃定,我还不起钱。你知道我家庭贫穷,知道你父母担忧你大哥的未来,所以你把我介绍给你父母,在你父母眼中,你是最贴心的孩子,而对我来说,你是帮我解决问题的大好人,可你从未询问过我的意见,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当一件被标价的物品。” 杨清清不想把谢琓想得太坏,她在内心里替谢琓开脱过:谢琓只是心思简单、做事毛糙、想得不够全面。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尊重人,这应该是刻在一个人骨子里的善良,是一个人无意识仍旧会遵循的准则。 谢尽倨傲又高冷,可他就记得要尊重人,把别人当成人。 谢琓辩驳,“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想到这些,只是认为,你需要长久的帮助,我家可以帮你从根源上解决麻烦。” 杨清清没有急于反驳谢琓的话,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听谢尽提起过一件你们小时候的趣事,你们父亲有两年特别喜欢古董,他曾高价买回一个瓷瓶,是孤品,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你喜欢抱着玩。” 谢琓看着杨清清,脸色逐渐沉下去。 “后来瓷瓶摔碎了,听说你那天哭得很伤心,因为你十分喜欢那个瓷瓶。父母安慰了你,却打了谢尽一顿,谢尽一直觉得那顿打是莫名其妙的,明明瓷瓶摔碎那天,他是不在家的。”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谢琓冷声问。 杨清清解释,“你今天不是善意提醒我的,你只是见不得谢尽得意罢了。” 至纯,有时候就是至恶。 谢琓不在乎谢尽是否会延误就职时间,是否会被处罚,他不会在乎谢尽留在j市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杨清清,他更不会在乎杨清清是否真的被谢尽玩弄了。谢琓在乎的,只是谢尽现在很得意,谢东章需要谢尽“镇场子”,谢尽现在爱情事业双得意,这是谢琓不能忍受的,他不愿意看到谢尽日子过得太舒坦。 “看来谢尽没少说我的坏话。”谢琓笑了一声,他的手臂伸展开,搭在椅子靠背上,他无所谓地笑起来。 杨清清同样笑起来,她轻笑着摇头,“那倒没有,谢尽很少提起家人,尤其是弟弟。” 谢琓把谢尽当成对手,谢尽却从未把谢琓放在眼里。 谢尽的倨傲,这是谢琓最为憎恨和讨厌的,凭什么谢尽看不起他呢。 谢琓是什么样的人? 杨清清不愿意去深想,她希望谢琓今天没有来找过她,没有说出过这番话,那么谢琓会一直存在于杨清清的记忆里面,会一直是杨清清心目中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是白月光一样温暖的存在。 可谢琓今天来找杨清清了,他再一次披着“善良”的外衣,把杨清清深深地贬低了一番。 很可惜,杨清清现在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自卑怯懦的年轻女孩了,她被谢尽锤炼得早已经刀枪不入,这点伤害又算什么呢。 说到底,是因为杨清清不在意谢琓了。谢琓是什么样的人,谢琓是怎么想的,谢琓做了什么,杨清清都不在乎的。 可见到谢琓也是有好处的,杨清清至少知道了一些事实:谢尽的调令早就下发下来了,谢尽在瞒着她。 第117章 十二朵玫瑰 因为杨清清主动说要做饭,谢尽提前一个小时到家。 “今天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谢尽阴阳怪气地说话,但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段时间杨清清虽然和他仍有来往,可每次为了让杨清清过来,谢尽都要花费心思地“哄骗”,他的灵感快枯竭了,可今天杨清清主动打电话,主动关心他什么时候到家,说要给他做饭。 谢尽觉得这是好兆头,杨清清终于不闹别扭,回心转意了,所以他心情跟着好起来,拨开云雾见月明般的通畅开心。 甚至在回来的路上,谢尽买了一束花,店主问他送给谁,谢尽说女朋友,店主便包了12朵玫瑰花。 “这有什么区别?”谢尽不太懂,他从未送过花。 店主笑呵呵地说,“11朵是一生一世的爱,12朵是全部的爱。” “……”谢尽赶紧付钱走人了,拿着花走在路上,被人看上两眼,谢尽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耻感,怕别人看出来他是第一次送花。 “给你的。”谢尽做不出深情的模样,更说不出煽情的话,语气仍旧硬邦邦的,随手似地塞到杨清清手里。 杨清清惊讶地拿着花,她同样没想到谢尽会送花,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人设,“谢谢,你干嘛送花?” 谢尽很无意地问,“你不数一下数量吗?” “……”杨清清配合地数了数,“十二朵,怎么了?” “全部的爱。”谢尽说不出这句话,他说,“让你检查一下有没有枯萎的花。” “没有啊,看起来都挺鲜艳的。”杨清清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地答复谢尽。 谢尽决定翻过鲜花这个话题,他问,“什么时候吃饭?” “现在。”杨清清端饭上桌,谢尽帮忙搭把手,他不再是坐在桌子旁边等着的那个人了,开始变得眼里有活儿。 谢尽身上沾惹了烟火气。 “想不想喝点?”谢尽总觉得缺点什么。 杨清清爽快地答应,“好。” 今天的杨清清一点不别扭,实在是难得。 谢尽常喝白酒,红酒酒量却很一般,明明红酒的酒精度是更低的。杨清清仍旧保持着清醒,和谢尽隔着桌子坐着,她晃动着酒杯,盯着杯子里面四处碰撞的液体,怔怔地发呆。 “清清,过来。”谢尽倚在椅子靠背上,他慵懒地招手,喊着杨清清。 现在的谢尽微醺,但没到醉的程度。 杨清清走过去,被谢尽拦腰抱起放在腿上,他的脸埋在杨清清颈窝,“你很久不听我的话,没有对我热情了。” 杨清清轻抚着他的头发,谢尽发质偏硬,他的心应该也是硬的。 “谢总变得煽情了。”杨清清揶揄他。 谢尽仰头,他盯着杨清清,杨清清回视他。 只是简单的对视,谢尽却很动情,他握着杨清清腰肢的手开始用力,他的眼神变得侵略性十足,他灼热的吻随之而来,霸道地亲吻着,要求杨清清回应他,邀请杨清清一起沉沦。 杨清清只是轻轻地抬起红唇,谢尽便察觉到讯息,他的吻不再野蛮变成温柔的缠绵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 亲吻这件事情,谢尽不再是只顾着自己享受,他开始注意杨清清的感受。 “谢尽。”杨清清抱住谢尽埋在自己心口的脑袋,她急促地叫他的名字。 杨清清衣衫的扣子被解开,内衣肩带堪堪地垂在手臂上,她坐在谢尽腿上,被谢尽拢在怀里,被谢尽亲密又狂浪地啃着,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一样。 “你有时候挺幼稚的,像个小孩子。”杨清清把肩带扯回肩膀上。 谢尽抬手,轻轻捻动,就把杨清清扣上的背扣再次解开了,“还像吗?” 杨清清故意说,“更像了。” 谢尽作势要扯杨清清的裙子,大有要把她就地正法的架势。 杨清清赶紧止住他,“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她说,“我们聊聊天吧。” “这两项不冲突。”谢尽的手贴在杨清清的心口、侧腰和后背,他手指打转,得意地看着杨清清因为忍受不了痒而躲闪。 杨清清嗔怒地瞪着他,“谢尽。” 谢尽立刻放开手,甚至将功补过一样把杨清清的衣衫全部扣上,“你想聊什么?” “你明天回g市吧。”杨清清说。 谢尽看着她,没有接话。 “你的调令早已经下发下来,对吗?”谢尽为什么不说,杨清清当然清楚,谢尽不想回g市了,至少是暂时不想了,“你以后尽量不要来j市,我们不要见面了。” “谁对你说什么了?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谢尽不高兴了,因为杨清清知道了他想瞒着的事情。 杨清清挪开两个人的距离,“早晚要离开的,不如早点回去。你一直拖延着,集团那里会对你有意见的。” “你和我一起回g市吧。”谢尽邀请。 谢尽退让了,他愿意带着杨清清一起走。 杨清清问他,“我爸妈呢?” “他们一起去。”谢尽脱口而出,这个想法早已经在他心里形成,并且有完善的解决办法,“g市我有个人名下的房产,你们住在那里,范阔生已经联系好教授医生,会给你爸爸治病,他们的养老问题,我可以全部承担。” 谢尽全部兜底了。 杨清清当然相信谢尽有这样的经济和能力,他能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然后呢?”杨清清接着问。 谢尽疑惑地看着她,“还有什么?” “然后,两年或者三年后,我们感情可能变得平淡,你对我没那么喜欢,然后,我要看着你联姻娶别人,然后,我带着我爸妈灰溜溜地回到j市,或者我道德感低一点,一直做你养在大房子里的女人。”杨清清清晰地说着,明明是很遥远的事情,可却像是在眼前呈现的一样。 “那是未必会发生的事情。”谢尽皱眉,他不喜欢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去苦恼。 第118章 分手吧,大家都忙着各自赶路 “我父母年龄大了,我要对他们负责,他们不可能一直跟着我颠沛流离。”杨清清很理智,很现实,很清醒,“我不想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就算是你,我也不想。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更何况,你父母不会同意,你的联姻对象不会同意,不是吗?” 谢尽没有醉,现在是彻底醒了,他明白杨清清主动做饭不是回心转意,而是要和自己彻底断关系的。 杨清清没有试错的底气和勇气,她的人生只能是保底或者向上,不能变得更差劲。 “提拔一个得力的下属,跟我一起去g市,你可以进帆阳总部,就算你猜测的变成现实,我们最终分开,你过得最差是有一份前景不错的工作,不会灰溜溜地逃回j市,更不会成为我的金屋藏娇。”谢尽仍旧在劝说杨清清,拖延了这么久,是他不想放手。 谢尽开出的条件很有吸引力,进,杨清清可当谢尽的女朋友,退,杨清清会衣食无忧,他已经在替杨清清安排了。 “谢尽,不要优柔寡断。”杨清清直接拒绝了,“果断一点吧,我们不要藕断丝连。” 谢尽松开手,杨清清站起来,从他腿上退下来,她整理好衣服,坐回原来的位置,像是她和谢尽的关系,回到了最初。可最初,杨清清是不配和谢尽同桌吃饭的。 “还有一种可能,我娶你,你成为谢太太。这份收获,比你在j市收益更大。”谢尽倒了几乎满杯的红酒,他手轻微地抖着,瓶子捏得很紧。 杨清清说,“的确有可能,但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赌的成分太大了。” 从头到尾,谢尽没有听到杨清清对这段关系的不舍和放不下,只有权衡利弊和理智思考,很冷漠很无情。 杨清清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 “杨清清,你没那么爱我。”所以她一直在保全自己,一直在想全身而退,一直在谋取最大的利益,一直把感情放在计划之外。 谢尽很自然地想起来,他们是为什么会在一起呢?本来就是因为利益,因为各取所需,是他产生错觉。 杨清清爱谢尽吗?杨清清不太清楚,可她知道自己心里是难受的,疼痛得她想要快点一刀两断,快点把谢尽从心里剜出去,这样才能缩短疼痛的时间。 “智者不入爱河,尤其职场。谢尽,这是你以前教我的。”杨清清笑了一下,她反问谢尽,“你爱我,你愿意放弃帆阳商贸的继承权,为了我留在j市吗?” “我可以。”谢尽说。 杨清清却摇头,“我们都是成年人,就不要玩道德绑架那套了,我爱你也好,和你在一起一直是为了你的钱也好,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应该翻篇了。现在该做的,是你回到g市,你走谢总该走的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大家要忙着赶路,不要纠缠在情爱里面了。” 各走各的路,他们没有彼此。 杨清清话已经说得如此绝情,谢尽是绝不可能留下来,摇尾乞怜地讨要爱情,这不是谢尽的风格。 “谢总已经就职,帆阳商贸集团副总裁,主管全国商品部。”和任琪琪一起吃饭时,任琪琪提起这件事情。 “嗯。”杨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声。 任琪琪叹口气,“何必呢?做出决绝的样子,折磨了他,难道自己就不痛吗?” “就这样吧。”杨清清前段时间生病了,像是提着的那股精神泄了,人就垮了,这些天才稍微好一些。 “谢总提拔我,是因为你,这件事情你清楚吧。”任琪琪现在是分公司人事经理,她以为职业生涯最高职位只能是主管时,没想到谢尽离开j市,却点名提拔了任琪琪。 “你在帆阳商贸多年,升职加薪是应该的。”杨清清不愿意认领这个人情。 任琪琪却说,“我在帆阳商贸多年,是因为这里薪资待遇好,不是为了人情世故的。谢尽知道我和你走得亲近,他希望,我能成为你的自己人,能对你有帮助。” 拉拢人,这是谢尽为杨清清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也是教杨清清的最后一堂课。 “可能吧。”杨清清无所谓地说。 任琪琪着急得直叹气,“你怎么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就认定一定会失败呢。清清,说实话,你这样挺打击人的。” 谢尽好像也这样说过,说杨清清心里只有她自己,不愿意为他付出一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自利可能才能活到最后吧。”杨清清这样说。 谢尽离开后,齐启明成为商场的总经理,主管商场的一切事务,杨清清职位变动为部室经理,是齐启明曾经的位置,这年,杨清清不过二十四岁。 “年轻,但是做事风格却老辣,一点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合作对象评价杨清清。 杨清清谦虚地领取称赞,“运气罢了,以后还需要您的关照。” 没有谢尽的关照,杨清清彻底成为大人,说着大人该说的场面话,做着大人会做的圆滑的事情,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半年后,谢尽升职,成为集团高级副总裁,虽然只是多了“高级”两个字,可主管业务发生改变,他现在主管总部投资、总部资金结算及总部资金控制。 “杀疯了。”任琪琪这样评价谢尽。 齐启明很无意地提起谢尽,“一直知道谢尽能力强,却没见过他势头这么猛烈的时候,真是要创飞所有人。” 杨清清听了,却没有说话。 “什么想法?”齐启明好奇地询问杨清清。 杨清清礼貌地笑,回答滴水不漏,“背后议论领导,这个行为可是十分危险的。” “难怪谢尽说你心狠。”齐启明咂舌。 谢尽对齐启明说杨清清心狠了?他什么时候说的? 杨清清没想问的,偏偏齐启明非要告诉她,“上个月,我回g市,和谢尽一起吃饭了,谢尽的朋友范阔生是我表弟,这件事情你知道吧。谢尽和范阔生凑在一起,说起爱情话题,一个比一个丧。” 杨清清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而是问,“齐总,这个方案您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意见吗?如果没有,我就安排执行了。” “……”齐启明不服不行。 第119章 各自安好 高级副总裁,在公司网站的核心领导层的介绍网页里,杨清清看到谢尽,只有大头照片,深色西装、白色衬衣,眼神坚定犀利地看着前方。 好像在控诉杨清清。 杨清清抬手触碰电脑屏幕,她轻声说:祝你繁花似锦,前途无量。 任琪琪说杨清清自私又不够自私,既然谢尽答应留在j市,杨清清完全可以顺势把谢尽栓牢,而不是把他推开。 可杨清清知道,谢尽不是杨清清能困住的男人,他的战场应该是g市,那是他的梦想,留在j市,他们或许会感情深厚地度过几年甜蜜时光,可感情最终是会被磨灭的。 得不到谢尽和被谢尽怨怼,杨清清无法承受后者。 今年过年,庞秀敏和杨全才在j市过年,杨清清不用放鞭炮,晚上她带着父母看了一场绚烂的烟花秀。 在最热闹时,杨清清对自己说:杨清清不要回头。 永远向前看。 杨清清职位更高一些,她收到祝福短信的次数更多,回复一部分,除了需要维系的关系,杨清清很少主动发信息了,她变成别人需要讨好的人了。 除夕夜,精准卡点零时,杨清清收到一条信息,是谢尽发来的:新年快乐。 杨清清回复:新年快乐。 谢尽没有再回复,杨清清也没有再发。 体面的分手,这是成年人该有的自觉。 因为回到g市,谢尽没有不回家的理由,除夕夜是在谢家别墅里面过的。很奇怪,今天秦婉玉没有通宵打牌,谢东章没有出去应酬,这个家所有人坐在一张桌上,吃着丰盛的团圆饭。 秦婉玉提议,“难得都在,欢迎谢尽回家,今天可以适当喝点酒。” 谢东章心情不错,他说,“把酒柜上的酒拿下来。” 那是谢东章收藏的酒,平时是舍不得喝的。 谢琓走过去拿下来一瓶,他打开后给每个人满上,“我也要喝。” 秦婉玉拦着,“你就别喝了。” 谢东章发话,“都可以喝点。” 谢琓高高兴兴地坐下,他迫不及待地品尝一口。 秦婉玉看到了,不大高兴地说,“烟酒不是好东西,要控制量,别学你二哥。” 谢尽属于坐着也要中枪,他懒洋洋地说,“你还是听妈妈的话,喝点饮料吧。” “我成年了,我早就可以喝了。”谢琓上头,不服气地连喝两杯。 谢东章皱眉,他最近对谢琓毛躁的做事风格颇为不满,“经不起激将法,心里没有章法,容易被人激怒。你既然知道自己成年了,是个大人了,就该成熟一些。” 谢琓嘟囔,“我挺成熟啊。” “一个月的考勤,你可以迟到早退二十次,态度敷衍,工作浮躁,这点你要向你二哥学习。”谢东章批评道。 秦婉玉看谢琓耷拉着头,觉得谢东章话说得有些重,她维护儿子,“谢琓刚毕业进公司不适应很正常,你不要催他,他以后注意一些就行了。在自家公司还要打卡上班,这本就是多余。” 谢东章有些动气,只有谢琓在身边时,对比不明显,谢东章对谢琓的自由散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谢尽回来了,实力和口碑双赢利,这让谢东章自豪,同样想起来另外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有些生气。 “谢尽可以做到,谢琓也该做到,这才是一视同仁。”谢东章说。 眼看父母又要起争执,谢琓站起来,他提起酒杯,走到谢尽旁边,帮忙倒上,“谢谢你给我树立榜样,我以后一定向你学习。” 谢尽坐着没动,就跟没听到谢琓的话一样。 谢琓看不惯谢尽的倨傲,他咬牙不情愿地喊,“二哥。” 看吧,谢琓知道他哪里做得不对的。 谢尽这才拿起杯子,谢琓放低,谢尽放高,没有推辞,他仰头喝了,“不客气。” 谢琓更生气了,秦婉玉看出气氛不对,她缓和着说,“快吃菜吧,悻悻,你去催一下最后一道汤。” “好的。”周悻悻站起来离场了。 秦婉玉指责两个儿子,“你们两个都多大了,还这样斗气,让外人看笑话。”意思就是,周悻悻是外人。 吃过饭,谢东章依旧把谢尽叫去书房切磋书法。最近谢东章养成的爱好,和谢尽互相点评书法。 谢东章最近两年有了明显的老态,除了偶尔出现的白头发,最明显是他变成一个固执的老头,叫谢尽来切磋书法,又听不得谢尽不好的评价,除非谢尽吹彩虹屁,他才能乐得呵呵笑起来。 一个人迫切需要别人的认可时,说明他已经不自信了。 谢东章放下毛笔,他拿起纸巾擦手上蹭着的墨汁,“不行了,手力道不对,越写越差劲。” 谢尽问,“要不找医生来看看?” 谢东章笑起来,“没那么严重。”他招呼谢尽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你的字越来越狠戾。”这是接着指点书法,指责谢尽做事决绝呢。 谢尽不承认,“下笔是重了一点,其他没有变化。” “你有不满?”谢东章问。 谢尽早已经不是心直口快的年龄,他冷静地回答,“没有。” “看来是不满我对你的职位安排。”谢东章解释,“你虽然在公司多年,但是没有在总部呆过太长时间,现在是刚回来又年轻,还是需要一些历练。要沉住气,公司迟早会交给你。” 这是谢东章画的大饼中的一个,谢尽听了也就只是听听。 “听说你把工作整顿得很好,刘总和赵总多次夸你。”谢东章说。 谢尽怎么整顿的呢,砍了这些人的利益输送链,断了他们的财路,与其说是夸,不如说是骂。 谢尽说,“既然把工作交给我,应该相信我。” “臭小子,刚还说没有不满,才两句就暴露出来了。”谢东章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你啊,还是年轻气盛,不懂得收敛锋芒,抓大放小,不影响公司正常运营的事情,可以忽略不计。” 谢东章和谢尽站的高度不同,可能思考问题不同,谢东章想的是掌握大方向不偏航,谢尽想得却是不能溃堤。 第120章 喝醉后打电话 “我在j市时,有员工吃拿卡要,有些是圆滑惯了的,有些是有样学样的新人。我的做法是没有一棍子全部打翻,而是揪出一两个典范,敲山震虎又能吓唬住小喽啰。”谢尽讲起j市工作的一件趣事。 “你从j市回来有半年时间了,做事风格和以前差别很大,做事太过狠绝果断,j市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谢东章询问,和关心下属一样。 谢尽说,“没有。” “最近和心源联系了吗?”谢东章又问。 孟心源是谢东章和秦婉玉为谢尽精挑细选选出来的联姻对象,家里同样是经商的,家业不如谢家大,但是孟心源爷爷辈深扎g市,是跺跺脚g市便要抖三抖的风云人物,留下的影响足以庇荫后代。孟心源的父亲平平无奇,但是其他叔伯却是散在各个领域,孟心源是家族里唯一的女孩,可见受宠程度。 谢尽机械地说,“她现在在国外,过年没有回来。”这个孟心源的朋友圈就能看到,谢尽便把知道的事情说了。 谢东章不知道,他以为是孟心源亲口告诉的谢尽,他很满意,“等心源回来,她对g市不熟悉,你要积极主动一些。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拿捏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这是谢尽自带的技能。 谢尽说,“好的。” 谢东章意犹未尽,他站起来说,“感觉回来了,再陪我写一幅字。” “好。”谢尽负手站在一旁,陪着谢东章写。 初五,和范阔生他们年后聚会,谢让也来了。一群人嚷嚷着要为谢尽接风洗尘,使坏故意灌酒,谢尽抵挡不住败下阵来,喝醉了。 范阔生问他,“你回家吗?还是住这里?” “有人接。”谢尽嘟囔。 范阔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谁接你?” “有人接。”谢尽仍旧是这么一句话。 范阔生下楼送其他人的间隙里,房间里只剩下谢尽,他倚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拨打了杨清清的电话,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清晰地喊出那个名字,“清清,来接我。” 拨出这通电话,可能是因为谢尽真的醉了,放松警惕只是习惯使然,也可能是,谢尽终于找到联系杨清清的合理理由了。 杨清清接起电话,就听到谢尽说这句话,他一直在重复“清清,来接我”,单调地机械地重复这句话。 “谢尽,你喝多了。”杨清清提醒他,他们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谢尽忘记自己身在g市,“喝多了给杨清清打电话,她一定会来接自己”,这件事情像是刻在谢尽的下意识里,所以他自然地拨通电话,自然地提出要求,以为杨清清会像过去很多次那样,一定会来接他。 谢尽不清楚地解释,“这次不是我主动想喝的,真的是他们灌我的。” “……”杨清清确定谢尽喝多了。 j市到g市有一千多公里,杨清清就算飞过去,谢尽大概已经酒醒了,更何况杨清清不会过去找谢尽的。 去见谢尽,前段时间的狠心坚持就全部作废了,再坚持这一次。 分了,就要分得彻底一点。 杨清清挂了电话。 想要不理会的,可杨清清却做不到,她不知道谢尽是在哪里打的电话,不知道他是否会有危险,万一他在马路上呢?现在是冬天,万一他冻伤呢? 杨清清不认识谢尽的朋友们,不知道该找谁去接谢尽,她打电话给齐启明,“你能通知范阔生,请他去接谢尽吗?” “好。”齐启明又打电话通知范阔生。 范阔生接到电话时,他一脸懵,“我和谢尽在一起呢,他的确喝多了,你怎么知道他喝多了?我会送他回去的。” “杨清清告诉我的。”齐启明说。 范阔生看着趴伏着睡着的谢尽,再看看他手机紧紧抓着的手机,他摇头叹息,“以前嘴硬说不碰爱情的,碰了就输了,而且是输的彻底。” 在一头热的爱情里,有人深受重伤,有人却毫发无损。 谢尽是那个受伤的,杨清清是那个安全的。 狠心的女人,杨清清的标签得到实锤。 那晚上谢尽怎么回家的,杨清清没有再打电话确定,她没有在第二天给谢尽打电话关心他的状况。 杨清清好像已经从感情里走出来,她不关心谢尽了。 拿得起放得下,杨清清看起来是这样做的。 有人对杨清清鄙夷,有人对她羡慕,可杨清清都不在乎了。当她站在一定高度,眼界真的是会不一样的。 谢尽离开j市,又有一位姓谢的同事调来j市,他是谢琓。 上次和谢琓见面,不算谈话愉快,毕竟杨清清犀利发言,撕开了谢琓的伪善,算是彻底惹恼了谢琓。 可谢琓毕竟是谢董的儿子,杨清清和他交恶,虽然不会有大影响,但是谢琓存心使绊子的话,杨清清会焦头烂额的。 “我不是来找茬的。”办完入职手续后,谢琓主动找到杨清清,他又恢复笑嘻嘻的没心没肺的模样。 杨清清说,“你是来添堵的。” “我爸让我来基层实践积累经验的。”谢琓摇头,“来j市,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是特意来追你的。” “……”杨清清觉得,要么是她听力出现问题,要么是谢琓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谢琓认真地说,“我认真的。” 好吧,确诊了,是谢琓的精神不太正常。 这是谢琓另类方式的捉弄吧,杨清清笑着说,“我听不出来你的认真。” “你喜欢谢尽,也喜欢一下我吧,感受一下我们两个有什么区别。”谢琓笑呵呵地说。 杨清清忍着扇他的冲动,“对方礼貌地拒绝了你,并且骂了一句:神经病。” 谢琓笑得更开心起来,“你别恼,我是说真的,你考虑一下我吧。我爸妈对谢尽要求高,对他的婚姻要求也高,但是他们对我却没什么要求,你和我在一起,更容易嫁进我们家。” 谢琓是来给杨清清添堵的,可杨清清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要破防和情绪失控,否则会让谢琓更满意。杨清清忍耐着,始终保持着微笑,“我对恋爱对象,要求也比较高。” 第121章 再坚持一下,就快忘了 谢琓在市场部,三天两头找杨清清,打着工作的幌子,说着不着调的话。今天谢琓说,“这个是谢尽的联姻对象,长得漂亮吧。” 谢琓把手机凑到杨清清眼前,杨清清不得不看,孟心源长相偏甜美,照片不是孟心源的单人照,而是孟心源和谢尽的合照,谢尽负手站着,孟心源亲昵地挽着谢尽的手臂,背景是在某品牌饰品店。 “很漂亮。”杨清清叹口气,她配合着回答,却又敷衍着。 谢琓却十分满意,在他看来杨清清无奈的语气实则是对谢尽的不舍。 “……”杨清清心里直骂人。 “有个朋友结婚,我周五回一趟g市,商场的事情你多操心一点。”过了几天,齐启明向杨清清主动说起。 大概是最近被谢琓烦得精神高度紧张,杨清清反应有些迟缓,怔楞住。 “不是谢尽结婚,是其他朋友。”齐启明没听到杨清清的回应,又见她呆呆的模样,齐启明猜测杨清清大概是误会了,赶紧解释。 杨清清反驳,“我没有误会。”谢尽订婚或者结婚,对方是谁,这都是谢尽的个人事情,是他的个人行为,和杨清清有什么关系呢。 齐启明叹口气,“你最近一直不在状态,怎么回事儿?” “谢琓什么时候走?”杨清清实在是烦得不行。 “他又找你麻烦了?”齐启明疑惑着问,其他同事对谢琓的评价不错,都说他心思简单没有架子很好相处。 杨清清做出嫌恶的表情,“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就是恶心人。” “懂了。”齐启明做出明了的表情,“我来安排。” 齐启明周一才回来,杨清清把这几天商场发生的重要事情及悬而未决的事情,向齐启明讲述了一遍。 “你现在完全可以替代我。”齐启明笑着说。 杨清清认为这是场面话,“齐总您是无可替代的。” 齐启明笑起来,他赞赏地看着杨清清,“你总能不把话掉在地上。”他回到工作状态,正色地说,“谢琓这两天就回被调去其他分店,在j市,你不会再见到他。” “你找谢董了?”敢动谢琓,又有能力把谢琓调走的,只有谢董了吧。 “不是,找的他哥,熊孩子总要有家长管教一下。”齐启明解释,“他哥叫谢尽,你也认识,以前我们的领导。” “……”杨清清一整个大无语。 齐启明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有趣,他特别愿意展开说说,把细节全部讲清楚,“结婚的那个朋友,谢尽也认识,婚礼当天他也去了,我们刚好坐一桌,好吧,是我和别人换位置和谢尽坐一桌。我们聊天说了公司的情况,还提起了j市,谢尽对你这个老部下赞不绝口。我就顺便提了谢琓在j市的事情,而且说到你不太喜欢谢琓。” “……”杨清清更无语了。 齐启明澄清,“我可没说让谢尽把谢琓调走,是谢尽主动说的。” 你已经含沙射影这样明显,谢尽就算是个傻子也会懂得吧。 杨清清评价齐启明,“齐总,你真的很爱看热闹,而且是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那种。” “谢尽的热闹不看白不看。”齐启明说,“找谢董,我不够格,又能治得住谢琓的,只有谢尽。” “谢谢。”就算齐启明的初衷是想看谢尽的热闹,可实际的受益人是杨清清,杨清清是不能指责齐启明的,因为齐启明说得对,除了谢董,能治得住谢琓的只有谢尽了。 “不客气。”齐启明又说,“你别怪我多嘴,其实你们就算分手了,是和平分手交情还在,没必要刻意避免接触,过度避嫌反而让外人觉得,你们两个都没放下。” “谢谢善意提醒。”杨清清礼貌地回答。 齐启明接着说,“谢尽在集团混得越好,走得越高,你反而更应该加紧联系抱紧大腿,现在公司不少人仰慕谢尽的。个人想法,仅供参考。” 齐启明的意思,杨清清清楚,就是把杨清清和谢尽过去的交情,变成现在谢尽对杨清清的保护伞。 既然断,就要断得彻底。 “他帮我够多了,不想给他添麻烦,更何况,我自己可以。”杨清清提醒齐启明,也是通知齐启明,“我和谢尽除了公司的关系,没有个人交情,希望齐总以后不要再把我们两个扯在一起。” “明白了。”齐启明比划了一下手势。 杨清清工作事业蒸蒸日上,生活上房车齐备生活无忧,她现在提前完成了二十年内的目标。 房子装修后,杨清清带着父母入住新家,请了一个住家保姆一个固定的小时工,大大地减轻了庞秀敏的家务量,而且有人分担可以照顾杨全才。 庞秀敏和杨全才对现在的生活完全没有不满,除了他们偶尔提起想回老家看看,想看看老家的围墙有没有被风吹倒,杨清清承诺等她空闲会带父母回家的,可她一直没有时间。 “不要只工作,遇到合适的,该好好谈恋爱。”庞秀敏劝着杨清清。 杨清清敷衍着回答,“正在遇。” “你是不是还忘不了谢尽?”庞秀敏叹口气,“谢尽已经回g市满一年了。” 杨清清肯定地说,“和他无关。” “你是我生的,我怎么会不了解你,口是心非可以骗过别人,你能骗过自己吗?”提前谢尽,庞秀敏忧心忡忡。如果谢尽不够优秀,庞秀敏可以控诉他的缺点以此来劝说女儿放下,可谢尽太好了,庞秀敏说不出来谢尽的不好来。 杨清清松了一股劲儿,她不再精神饱满,她会塌着肩膀,她会颓废地苦恼着说,“我已经在努力忘了他,我觉得我可以做到的。”杨清清哀求妈妈,“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可以忘记谢尽。” “苦了你。”庞秀敏疼惜地轻抚着女儿的头发,杨清清伏在妈妈膝上哭了一场,这是一年来,她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了。 把谢尽从心里剜掉,真的很疼。 谢尽离开的匆忙,有一些衣物和个人物品是没有带走的,明知道谢尽不会在意这点东西的价值,可杨清清还是执意地保留着,有时候会奢望地想:万一谢尽回来呢,这里不能没有他换洗的衣服。 谢尽不可能会回来的。 杨清清把物品全部丢掉了,推迟了一年的清理。 个人时间,杨清清越来越少会主动想起谢尽,再坚持一下,杨清清可以做到的。 第122章 追求者 商场人员变动频繁,有人来有人走,杨清清有些记得面孔,有些连面孔还未记住,那人已经离职。在这一批新人里,杨清清记得一位男生,听任琪琪说是走后门进的商场,是某个小主管的亲戚。 这个男生名字叫谢方可,是刚毕业的学生,长相中等偏上,优势在个高模样干净清秀,视觉上综合评分在八分到九分之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狂放啊。”任琪琪咂舌。 杨清清纠正任琪琪,“我们也年轻。” “你还年轻,我可不年轻了。”任琪琪说,“你看着谢方可会觉得他是年下的小狼狗,我看他,就跟看到儿子一样,是满心慈祥的。” 杨清清笑得不行。 “谢方可喜欢你,这件事情你知道吧。”任琪琪提醒杨清清。 怎么会不知道呢,年轻人横冲直撞地,守着杨清清上班的时间,在停车场等着和她假装偶遇,会因为杨清清叫出他的名字而高兴,会因为和杨清清同乘一部电梯而紧张,在公共场合,会忍不住像杨清清靠近,看向杨清清的眼神,又是热情专注的,会打听杨清清的喜好…… “知道。”杨清清说。 任琪琪感叹,“这孩子年龄不大,心思却是挺深沉,知道攀高枝给自己找靠山。” 把野心写在脸上。 杨清清知道为什么会注意到谢方可了,因为谢方可像以前的杨清清,目的明确、简单直接,不知道掩饰自己的企图心。至少美化一下啊,可谢方可没有,甚至是小聪明地认为,可以把杨清清拿捏住。 对别人的小心思一目了然是这样的感觉啊,的确会觉得对方愚蠢。 杨清清再一次主动想起谢尽,难怪谢尽会气恼杨清清把他当跳板,会控诉杨清清不尊重他。 岗位人员过溢,需要优化人员,谢方可个人工作能力不出色,在被优化的范围内。杨清清没有出面保谢方可,甚至在任琪琪询问时,杨清清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不适感。”杨清清解释,“看到他会想到过去的我自己。” “不要盲目自信,不要把别人当傻子,这也算是社会给谢方可上的一堂课。帆阳商贸的赔偿还算正规,谢方可才来几个月,就能拿到赔偿金。”任琪琪又问杨清清,“公司年会,咱们店有几个名额?” “两个。”杨清清说,“齐总已经确定会去,另外一个人员待定,你想去吗?我帮你争取。” “不用了,我对现在的职位很满意,不想再往上升职,就不要浪费这样可以近距离巴结领导的机会了。”任琪琪摇头拒绝了。 杨清清说,“那交给齐总来决定吧。” 任琪琪奇怪地问,“你不去吗?” “不去。” 当杨清清向齐启明汇报工作时,把几位有意向积极参加年会的名单报给齐启明,齐启明却没有商量的余地,强硬地要求,“你陪我一起去。” “年会至少一天,加上路上往返的时间,至少需要三天。我父母年龄大,爸爸卧床不起,我个人情况不允许,希望领导体恤。”杨清清不愿意去。 齐启明一点不听,“特殊情况,你自己克服一下。” 意思就是,杨清清必须去,没有丁点商量的余地。 杨清清叮嘱庞秀敏照顾杨全才,有急事打她的电话,又另外给保姆多发了一份红包,希望对方能细心照顾父母。 “杨小姐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的父母。”保姆高高兴兴地保证。 庞秀敏同样很开心,“不要急着回来,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顺便去旅游一下。” 好像离不开家,离不开父母的,只有杨清清,她把自己圈起来了。 杨清清上次来g市,是参加员工技能比赛和领奖。这是两年后,再一次来到g市。 “多年后回到g市,有没有很大的感慨?”齐启明问。 杨清清爽利地回答,“没有。” “以为你会很想回到母校。”齐启明说。 “……”和这群智商高的人聊天,杨清清觉得挺累的。 入住酒店,是由帆阳商贸负责统一订房间,大多是两个人同一间房,共预定了两个晚上。齐启明是g市本地人,他直接回家住,没有在酒店报名,而杨清清被分到的是单独的房间,负责人解释是:人数刚好是奇数,你又刚好是名单的最后一个。 杨清清和齐启明是开车前来,上午出发下午到达g市。按照年会的流程安排,第二天上午会有大会议,下午及晚上是年会晚宴。 对于这种集体大活动,杨清清参加次数少,公司同事她大多是不认识面孔的,所以在今天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杨清清没有约其他人,而是去了一趟g大。 不同年龄、不同阅历,杨清清来母校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刚毕业时是想逃离这个让她过得窘迫和卑微的地方,上次来,是她的人生稍有起色,她得意洋洋地来到曾经见证过她小心翼翼的地方,这次来,她的心境很平和,像是来看望一个老朋友,内心对它说:我嘛,现在过得还不错,以前的事情啊,就翻篇吧。 内心的富足,让杨清清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杨清清没有进校门,她只是在外面走了一圈就离开了。那家卖酸豆角肉末盖饭的小店已经关门,换了一家稍显规模的中餐厅,杨清清来时,正好赶上饭点,不少学生在这里就餐。 杨清清觉得自己有扮嫩的嫌疑,她坐在一群大学生里面,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格格不入。有学生过来拼桌,甜甜地称呼她,“学姐,我可以坐这里吗?” “可以。”杨清清把自己的包放在角落里,为对方腾出一个空位来。 女孩一份米饭搭配两个菜,一个番茄炒鸡蛋一个麻婆豆腐,她小口地吃着。杨清清能感觉到,女孩不是社牛属性,大概对方只是想安静地吃顿饭,所以她没有主动和对方攀谈,而是拿起手机查看未处理的事情。 “妈妈,我被辞退了,兼职的工资还没有结算,你可以再给我两百块钱吗?”女孩小心翼翼地打着电话,不知道电话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她长吸一口气,“好吧,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今天我过……” “今天我过生日。”电话被挂断,女孩小声地自言自语。 第123章 又见谢尽 杨清清扭头看她一眼,女孩原本在闷头吃饭,她察觉到杨清清的视线后,她端起餐盘,声音里带着哭腔,“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去旁边坐。” “不用,我很快要离开。”杨清清笑着说,“你的麻婆豆腐看起来很好吃?” “嗯。”女孩用力点头。 杨清清说,“这家店以前是一家盖饭餐馆,我上学时候最喜欢他家的酸豆角肉末盖饭。最穷的时候,我两顿饭只吃一份盖饭。” “啊!”女孩惊讶地看着杨清清,又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是不认识的牌子,但是质感能看出来应该是不便宜的,女孩小声说,“姐姐,你后来怎么赚钱的呢?” “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要被短暂的困难和得意而迷失方向,目标坚定,就一定会得偿所愿。”杨清清主动邀请,“我今天生日,你如果有时间,可以陪我一起去买蛋糕吗?” 女孩高兴地说,“好巧啊,我今天也生日。” “嗯,实在是太巧了。”杨清清买了两份四寸蛋糕,一份她拎走,一份给女孩,又主动添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生日快乐。” 女孩笑起来很乖巧,是属于一眼看过去就是软性子的女孩子。 杨清清给她转了两千块钱,她担心女孩不收,解释道,“你可以拿这笔钱买一份喜欢的生日礼物,也可以存起来当做生活开销。” 女孩叫杨晓静,她惊恐地看着杨清清,“我不能要。” 杨清清说,“这笔钱是借给你的,等你有钱,再还给我。” “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我?”杨晓静忐忑不安,大概是这份莫名其妙的善意,反而更让她防备起来。 杨清清说,“我是在帮过去的自己。”过去的杨清清和杨晓静相似的处境,一样的窘迫,没有朋友、没有社交圈、因为没钱连带着没有尊严,可这是她们已经拼尽全力在生活了。 不一样的是,没有人肯借钱给杨清清,因为别人怕她还不起。 “我万一赖债,不肯还了呢?”杨晓静故意问,大概她心里的确是猜测过这个可能性的。 杨清清笑着说,“那也没什么,我只是损失了两千块钱,两千块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就当是买了个心理安慰。” “我一定会还钱的。”杨晓静甜甜地笑起来。 很无厘头,杨清清竟然做了件助人为乐的事情,她应该不是这样热心肠的人啊。 第二天上午是大会议,对出席会议的员工有着装要求,必须衬衣、西装和皮鞋。杨清清准备了两套衣服,一套深色的西装就是为上午的会议准备的。 会议开始时间是九点,但签到时间是八点半。因为酒店距离会场距离较近,杨清清八点三十分出门,齐启明尚未到,杨清清便在广场里等他。 八点四十左右,几辆统一颜色统一车型的车子停在广场,最靠近台阶的地方,从车里下来多个人。虽然下车时呜呜啦啦有不少人,可走上台阶却是井然有序的,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气质儒雅头上稍有白发,没有显得沧桑反而是阅历感,这个人是谢东章。 谢东章是第一个台阶,第二个台阶有两位比他年龄稍轻,长相相似却气质不同的中年人,一个是谢西同,一个是谢北青。 第三个台阶,人数更多一些,有一些不认识的面孔,有男有女。杨清清被一众男性中唯一的女性而吸引目光,她自信、落落大方,她目视前方、骄傲又优雅。 这个应该是谢概吧,杨清清想要成为的人。 谢尽在第三台阶上,他旁边的年轻人在兴奋地说着什么,被谢尽看了一眼,年轻人立刻正色地整理着西装,小跟班一样地跟着进了大厅。 帆阳商贸,能做到现在这个规模,有一大半是当初谢老爷子留下的家底雄厚,一小部分原因是谢东章抓住了风口和时机,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谢尽这一代中,还没有出现格外败家的。 帆阳商贸,是家族企业,公司里有话语权的,要么是姓谢,要么是和谢家有某种渊源。 “你发现了没有,谢尽看起来面相变了。”旁边的齐启明突然凑过来,小声对杨清清说。 杨清清本来在走神,她立刻调动精神看向台上,在六位讲话领导中,谢尽是其中一个。 “没有吧。”利索的短发、抿着的薄唇,俊朗的脸型,五官还是原来模样,除了看起来瘦了一些,看不出来面相变了。 “我说错了,是气质变了。”齐启明说,“谢尽变得更犀利了,比如他现在看向台下的眼神,我敢肯定,他在看我们。” “……”如果不是百人大会,杨清清想要跳脚骂两句,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齐总你自我感觉太好了,坐在台下的人至少两百人,大家都穿着差不多的西装,谢尽看下来,只会是乌压压的一片,分不清你我他。” 齐启明以更小的声音,头更近距离地偏向杨清清,像是贴在她脸上说话,“谢尽看不出来我,但是肯定能认出你。”很快,齐启明得意地笑起来,“看到没有,谢尽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要么他是对他爸的发言稿有意见,要么是……” 杨清清当然看到了,可她只当谢尽是对谢东章汇报演讲里的数据在表示质疑,可她必须警告齐启明,“齐总,如果不想被通报批评,开会时要保持安静。” “我懂。”齐启明见好就收,他只是想逗逗谢尽,没想真把谢尽惹得炸毛。 中场休息时,齐启明去和其他几位同事聊了会儿,他回来后说,“刚才和其他几个熟悉的同事聊了一下,大家都对谢尽满腹抱怨。高标准、高要求、高效率,谢尽把自己当机器,把别人当成不会出错的机器。公司不少人评价他冷漠手腕太硬,强势的领导是好事,但是谢尽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时间紧任务重,就跟要向谁表现一样。冒进、求速,这是大忌,谢尽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杨清清能分辨出来,齐启明这次不是打趣,而是真的为谢尽担心,所以她配合着说,“他心里应该会分寸的。” 第124章 公司年会 “就怕谢尽是意气用事,乱了分寸,别人就在等着他出错呢。”齐启明叹口气,“同样姓谢,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却各个心怀鬼胎,面上看着一派和气,可实际上恨不得咬死对方。” 谢尽坐在台上,杨清清在台下,好像又回到她第一次在j市见到谢尽那次,不同的是,他们这次是坐着的。可相同的是,杨清清和谢尽之间的距离。 “你希望我怎么做?”杨清清问齐启明。 齐启明直白地说,“我们都得到过谢尽的提携和关照,多年前我们相处还算愉快。如果可能,我希望你劝一下谢尽,就算要‘篡位’,不要表现得太心急。” “他未必会听我的。”杨清清实话实说。 齐启明肯定地说,“他会。” 十二点十分,上午场会议结束,大家散去为晚上的晚会做准备。 因为有演出表演,公司要求尽量着礼服。 杨清清重新洗了头发,简单在脸上修饰,换上准备好的衣服,准时去会场找齐启明。 齐启明看到杨清清时,他不可思议地把杨清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和上午那身有什么区别?” “那身是深色的,这身是浅色的。”杨清清严谨地回答。 “……”齐启明扶着额头,夸张地说,“你这身太御姐了,你待会儿可别挽着我的手臂进去,不然别人会以为我是弯的。” “哪有那么夸张。”杨清清审视自己,她换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套装,款式是休闲版的,搭配十厘米高跟鞋,内里是件低领的吊带打底,为了表达重视,脖颈上戴了一条最贵的项链,耳朵上是小巧的耳饰。尤其是,下午去做了美甲,怎么看不能像男的吧。 刚好有一位深v领大露背身姿摇曳的女士经过,齐启明小声地议论,“这才是礼服,你这身不是,是工作服。” “那我重新买一身?”杨清清故意问。 马上要到时间了,齐启明嘴上说着,“快进去吧,压轴出场会被更多人看到的。” “……”没有这么糟糕吧。 齐启明解释,“别人带的是女伴,我带的是女下属。” “这样你就不用向女朋友解释了。”杨清清开玩笑。 齐启明回以玩笑,“你也不用解释了。” “我不用向谁解释。”杨清清反驳。 齐启明挑眉笑着反问,“是吗?” “……” 杨清清见到很多人,认识很多新面孔,见到了部分熟人。 她曾经的领导刘民生,刘经理对杨清清毫不掩饰的赞扬,“知道你优秀,看到结果还是有些出乎意料,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争取早点调回总部,我在这里等你”。 见到了同一批管培生的同事,见到杨清清满腹抱怨,“还是你更有远见,天高皇帝远,升职加薪一点没受影响,钱赚到了,又清净自由。不像我,说好听点是在集团总部,一阵风过去,树叶子能砸到一片领导的脑袋,只有当牛做马的份。” 杨清清已经记不得其他人的名字,只能笼统着问,“其他人呢?” “辞职了,我们那一批,只剩下你和我了,你比我混得好。要不我也向公司申请去分公司吧,到时候你罩着我。”同事开玩笑着说。 杨清清开玩笑着回,“好啊,到时候我们又可以一起工作了。” 说说也只是说说,这位同事在集团总部待惯了,是不会习惯去分公司的,分公司哪里有总部威风更有优越感。 “你们j市现在的项目总是谁?”这位同事又问。 杨清清指了指长袖善舞的齐启明,“齐启明。” “哦,我知道他,他好像也是关系户吧。”这位同事接着说。 太八卦的事情,不要谈论。 杨清清保持着警惕,“不太清楚,我和集团这边认识的人不多。” “我现在的领导是谢尽,对了,谢尽以前也在j市待过一段时间,你应该认识他吧。”这位同事然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吐槽谢尽,说谢尽如何的冷漠、狂妄、真是让人受够了。 杨清清捏着手里的酒杯,她专注又认真地听了将近十分钟的抱怨,她只是简单地说,“谢总在j市还好,他在的时候我职位较低,工作方面没有和他接触过。”可私心上,杨清清听不得别人贬低谢尽,“但是听其他同事提起过,说谢总虽然要求严格,但特别护自己的人、赏罚分明,因为是年轻领导,规章制度这一块没有要求特别严格。” “这倒是。”这位同事名叫刘娜想,到底是在集团公司呆过的人,对公司的人际关系她是门儿清,“长头发特别高挑漂亮的那个,是谢概,她在商贸这边没有具体的职位,主要是负责房产那边,特别厉害的一位女领导;那个穿黑色西装摇头晃脑的,是谢概的弟弟谢让,现在是谢尽的助理,闯祸能力比工作能力更出色;穿银色西装那个是谢忖,也是在房产那边,和谢概是工作搭档,和谢尽不太对付。” 谢忖,应该就是齐启明口中那个,会“咬死”谢尽的同姓兄弟吧。 大概是和谢尽有关,杨清清多看了几眼谢忖,和谢尽差不多高,长相和谢尽却是不同的风格,做为堂兄弟,谢尽偏硬朗的长相,谢忖却是偏柔和。外形来看,谢尽像是更有攻击力,可实际上,谢忖才会是那个更阴狠的人。 杨清清又看到了谢琓,唯恐谢琓瞧见自己,又来缠磨着说些废话,杨清清和齐启明打了声招呼,自称是喝多了赶紧回了酒店。 今天是谢家的出场,和谢家相关的人大都会出现,比如孟心源。 晚会分为前后两程,前半程是演出表演,后半程是自助餐就餐。 谢东章招手,让别人去把谢尽找来,等谢尽坐下,谢东章才开口问话,“听说心源来了?” “是的。”谢尽回答。 谢东章说,“你去陪心源吧,这里就不用管了。” “我让谢让陪着她。”谢尽陈述安排。 谢东章却皱眉,“你自己的婚事自己多上心,前几天见心源的伯伯,他说你把心源惹哭好几次。做大事的男人,不只是要工作做得出色。” “我知道。”谢尽脱了外套,拿在手里,去正厅旁边的偏厅里找孟心源。孟心源和谢让年龄差不多,这时候俩人正抵着头在打游戏,大概是谢让骂了句脏话,孟心源在嚷嚷着纠缠。 如果联姻的是谢让,应该会更好吧。 这个想法只是短暂地停留在谢尽的脑袋里,孟心源做为联姻对象,这不是谢尽主动选的,孟心源的联姻对象是谢尽,这也不是孟心源选的,但是谢尽和孟心源必须是联姻的搭档。 谢让把谢尽当亲哥哥,谢尽竟然想让谢让去联姻。谢尽心想,我真卑劣啊。 第125章 我喜欢你长头发的样子 “你就是在骂我!”孟心源吵不过谢让,又哭了。 看吧,孟心源哭,并非一定是谢尽惹的,但是哄人这事儿,一定会落在谢尽头上。 谢尽抬手在谢让脑袋上胡乱地扒拉了一下,他训斥谢让,“不准骂人,不准说脏话。” 谢让一蹦三尺高,他大声嚷嚷着,非要让谢尽评评理,“不能谁哭谁有理吧,她又菜又爱玩,我不爱和她组队。还有,我真不是骂她的,是骂破游戏的!” 谢让气跑了。 谢尽训斥了谢让,又对孟心源说,“喜欢什么就买吧,账单发给我。” “每次都是这样的套路,包,你已经给我买十个了。”说起想要的东西,孟心源想起一件事情来,“刚才我在外面转了一圈,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人。” “多有意思?”谢尽感到累,但是他打起精神配合着询问。 孟心源说,“是一位女士,别人都穿礼服,要么性感要么端庄大方的,她穿了一身白色西装,还挺衬她的,看起来又美又飒。她的衣服鞋子看起来很平常,但是她戴着的项链却将近八百万,轻服装重配饰。” “你喜欢她的首饰?我买给你。”礼物从一款包换成一件首饰,这是谢尽诚意满满又极为敷衍的办事态度。 “现在买不到了,我给你找一下图片。”孟心源翻着手机,找到图片,放大给谢尽看,“喏,就是这个。” 谢尽认识这件首饰,他曾经买过一件,送给杨清清,当时杨清清一通吐槽,又是嫌贵重又是嫌没有佩戴的场合。 “那就换一件。”谢尽对孟心源说,他坐立不安起来,杨清清戴着自己送的那件首饰,来参加年会,不是要彻底断了联系吗? 早已经干涸的土壤,遇到一场春雨,看到希望,是可以生长出来参天大树的。 谢尽站起来往外走,“我让谢让陪你去买。” 孟心源大概又要被气哭了,可谢尽顾不得了。 如果杨清清同样没有放下,他这段时间的自我折磨,就算不上庸人自扰。 杨清清入住哪个酒店,谢尽知道,杨清清住哪个房间,谢尽知道,他一直在给自己留空间,只要杨清清肯释放出来一丁点的信号,他一定会马不停蹄来见她。 可项链,是杨清清给的信号吗? 站在房间门口,谢尽却犹豫了,当初杨清清把话说得那样决绝,两年来不肯和他主动联系一次。哪怕谢尽喝醉了,仗着醉意肆无忌惮地给她打电话,杨清清仍旧不肯顺着台阶下来。 谢尽竟然感到害怕,怕自己会错意。 门,从里面打开,杨清清站在门后,她笑着说,“你多站一会儿,别人都会知道谢总来我的房间了。” “忘记买水。”谢尽尴尬地摸了下头,他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杨清清没有拆穿,她拿起未开封的瓶装水,“我买好了。” 除了瓶装水,还有一盘花生米几个凉菜,一瓶酒和两个酒杯。 谢尽不确定地问,“在等我?” 杨清清点头,“嗯。” “没有诚意,菜太少了一点。”谢尽嘴上嫌弃,但是他已经伸手捻起一粒,放在嘴里,“超市买的?” “袋装的。”杨清清帮两个酒杯倒上酒,没有场面话,只有轻轻一碰,两个人默契地一饮而尽。 杨清清喝酒有几分像谢尽,干净利索。杨清清像谢尽也很正常,这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已经和杨清清面对面地坐着喝酒,谢尽仍旧有些不可置信,他脸上挂着控制不住的笑意,“酒桌文化,你以前嗤之以鼻,现在倒是挺擅长。” “随波逐流,总要妥协一些东西。”杨清清得意洋洋地说,“但是我已经开始整顿职场,跟我一起出去应酬,或者和我同桌吃饭,女同志是不用喝酒的。” 以前谢尽说,除非你有不可替代性,那样你才可以整顿职场,现在的杨清清可以了。 “谢谢你帮我走到现在。”杨清清站起来,她伸长手臂,越过一张桌子帮谢尽倒酒,没有倒太多,半杯而已。 在房间里,杨清清把外套脱掉,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吊带,领口是卷边v口,她弯腰时,领口显得更低。 谢尽看到了,杨清清看到谢尽看到了,她抬手压着领口,娇嗔地瞪谢尽一眼,骂了一句,“登徒子。” 谢尽靠在椅子里,他舒展着手臂和长腿,双手撑在脑后,头用力地向后仰着,他心情愉悦地朗声大笑,“真不是我故意要看,是你送到我眼前的。” “嗯。”杨清清没扭捏,坐下就放开手。 谢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觉得杨清清和过去一样,又有些不一样,“你剪头发了?” 杨清清试过黑长直和波浪卷发,和谢尽分开时,杨清清是卷发,她发量多铺展开时像一张波浪网。现在杨清清是一刀切的直发,长度只到肩膀,她简单地捆起来,扎成低马尾。 “这个发型保持了两年。”杨清清说。 谢尽似乎很感叹,他说,“我喜欢你长头发的样子。” 杨清清回答,“我知道,所以我剪短了。” 谢尽喜欢的,杨清清都不留了。 喜欢念旧的是谢尽,却从来不是杨清清,她早已经放下过去,在向前看了,是谢尽一直在回顾过去。那段短暂的感情,困住的只有谢尽。 “今天让我来,是做什么?”谢尽把松弛和慵懒全部收敛回去,他甚至调整好坐姿,冷淡地看着杨清清。 杨清清解释,“齐启明听了别人对你的评价,担心你现在的做事风格会树敌太多,希望我能劝你一下。” 提议和关心,是齐启明要求的,杨清清只是机械地执行罢了。 谢尽嘲讽地笑了一下,“你倒是听齐总的话。” “他是我的直接领导,我在他的山头下做事,自然是领导说什么,我做什么。”杨清清进退有度,她说,“同理,我会向齐总转达您已经知晓,并且感谢他的关心。” 谢尽长久地看着杨清清,杨清清坦然地回视他,没有温柔没有留恋,只有果决和平静。 算了,她就是这样的人。 谢尽故意问,“除了教我做人,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杨清清回答。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谢尽不死心,又问。 杨清清仍是回答,“没有。” 第126章 只有一个前女友 谢尽双手撑着凳子站起来,他似乎是很累,他说,“没有,就算了。” 杨清清跟着站起来,她礼貌又急切,“我送你。” 他要走,她迫不及待地送。 谢尽想,到底是我这个人差劲,不值得杨清清眷恋,还是杨清清差劲,她本来就是感情淡漠的人,她怎么会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杨清清,你没有心。” 承认在意,就是输了。 只要谢尽潇洒地关上门,留给杨清清一个酷酷的背影,在这场爱情游戏里,谢尽就不算输,至少输得没有那么彻底。 可谢尽仍旧做不到潇洒,他不知道下次再见到杨清清,又要用什么理由。参加年会的名单是他安排的,是他威胁齐启明必须带杨清清参加,否则齐启明也不用来了,是谢尽给杨清清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杨清清是风筝,是谢尽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线,还能遥遥地看着杨清清。 “嗯,你说得对。”不反驳、不辩解,杨清清双手背在身后,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无论谢尽怎么控诉她,她都油盐不进。 可背在身后的手,杨清清用力地掐着手心。 谢尽往前走,杨清清跟在后面,她站在门后,随时等待着谢尽走出门口,她立刻关上门。 “可我还是对你念念不忘。”谢尽转身,他迎面撞上杨清清,杨清清低头撞进他怀里,被他顺势紧紧地抱在怀里。 杨清清惊慌地伸手撑着他的心口,想要把谢尽推开,“谢尽,你别乱来。” “我就乱来。”谢尽拥着杨清清重新踏进门内,他脚勾着门板,关上门,下一秒把杨清清抵在门板上,他炙热的吻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不要顺从他,否则你就撑不起来拒绝他的勇气。 可谢尽的力气大得吓人,无论杨清清怎么推搡,怎么拒绝,谢尽仍旧像是焊死一样,像一张大网严严实实地压制着杨清清。 谢尽大概是害怕杨清清真的把他推开,所以他亲的时候才会这样用力,重重地在杨清清唇上肆虐,带着绝望的力量。 谢尽过得很辛苦吧。 杨清清的手搭在谢尽肩膀上,她冷静地问,“你是不是快结婚了?” 谢尽果然停下来。 杨清清声音发抖,不知道是被谢尽吓得,还是她太过生气,她咬紧牙齿等情绪稳定一些,她才张口说话,“谢尽,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为什么你永远可以这么冷静,我却不行。”谢尽弯腰弓背,他打了败仗一样伏在杨清清肩膀上,他难过地嘟囔,“我知道我现在太过急躁和冒进,我知道谢忖和谢概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可是我等不及,我想赶快拿到实权,不用听人摆布。” 集团这边有多难开展工作,杨清清今天听刘娜想简单说了一通,已经感觉到水深火热,更何况谢尽身在局里,他一定是备受折磨的。 杨清清抬手,顺着他的后脑勺,轻声地安慰他,“不要着急,慢慢来。” “风浪越大鱼越贵,你说的。”谢尽抬头看杨清清。 杨清清笑着说,“被你反驳了,说急功近利只会因小失大。” “你知道我为什么着急拿到实权吗?”谢尽问杨清清。 杨清清理所当然地说,“你想证明自己。” 谢尽摇头,他要求,“你问我。” “问什么?”杨清清不明白。 谢尽说,“问我为什么着急拿到实权。” “……”杨清清很疑惑,但还是配合了,“你为什么着急拿到实权?” 谢尽放低身段,他和杨清清水平对视,“因为我不想联姻,如果我拿到实权,替代我爸的位置,就没人能约束我,我可以罩着j市分店。” 以前,谢尽只需要罩着杨清清一个人,可杨清清不肯离开j市,那么谢尽需要罩着的就是一整个商场。 杨清清鼻子酸酸的,她仰头错开谢尽的目光,“我现在可以照顾自己。”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了。”谢尽委屈地说。 谢尽的确是委屈的,他第一次碰爱情,就遇到杨清清这样的硬茬,无论他做什么、给什么,杨清清都油盐不进。在杨清清这里得到的挫败感,比谢尽所有的失败加在一起,有更大的创伤感。 做为谢尽,身为谢总,那些荣誉和称赞,都抵不过杨清清的冷漠无视。 “我是为你好。”杨清清心虚地回答。 谢尽说,“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呢?你能对自己负责吗?” 杨清清果断地点头,“我能。” “那你为什么掐自己的手?”谢尽展开杨清清的手掌,手心里多个深壑般的指甲印。 杨清清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反驳。 “清清,我想你,想得发疯。”谢尽低声说。 杨清清想谢尽吗? 很想很想。 所有谢尽出现的场合,杨清清无法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说那些决绝的话,只是为了把谢尽赶走,不要让他动摇自己的决心。 两年了,杨清清从未把心向任何人敞开过,她从不愿把谢尽呆过的地方,腾出来让给别人,那是属于谢尽的。 杨清清自我抗衡太长时间了,她疯狂地想,不清醒不理智又能怎么样呢?哪怕是短暂的片刻呢? 不问将来,不想现在,就是和谢尽相拥着。 “你有未婚妻吗?”杨清清问。 谢尽摇头。 “你有女朋友吗?”杨清清又问。 谢尽笑着说,“没有现女友,只有一个前女友。” “我知道十二朵玫瑰花是什么寓意。”杨清清握着谢尽的手,“全部的爱。” 轰,谢尽的思绪彻底被炸飞了。 杨清清知道他暗戳戳的小心思,杨清清知道谢尽爱她,可杨清清仍旧无动于衷。 “你没有心。”谢尽又控诉了一遍。 杨清清爽快地点头,“大概是吧。” “可我爱你。”谢尽说,“我不懂这个字,但我想应该是爱。” 谢尽认输了,斗狠,他斗不过杨清清的。 杨清清舍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谢尽却舍不得。 第127章 你罩不住我 “可你要联姻的,你给我的只是部分的爱,一个范围内的爱。”杨清清说,“我要全部的爱。” 不联姻会怎么样?会惹恼谢东章和秦婉玉,会得罪实力雄厚的孟家,谢尽的路会变得很艰难,想要取代谢东章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概是前车之鉴,就算她已经和前男友分手,可她现在早已经不如之前的势头,甚至公司内曾经支持和信服她的人,会发出“到底是女人,容易感情用事”这样质疑的声音。 谢尽会成为下一个谢概吗? “如果我可以做到,你打算怎么补偿我?”谢尽聪明地反问。 杨清清踮起脚尖,她快速地在谢尽唇上印了一下,“我会这样补偿你。” 谢尽敛起笑意,他压低身子把杨清清拦腰抱起,“不够。” 他们阔别太久,只是亲吻就已经花费太多的体力和精力。杨清清捏着谢尽的手,她笑不可支起来,“谢总,您有些外强中干了。” 谢尽咬牙切齿,他手指并拢用力地掌着杨清清的细腰,恶狠狠地说,“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杨清清笑得越发厉害了。 谢尽更恼火了,扯了衣服发狠起来,他滋滋地发出蚀骨的声音,杨清清听着觉得瘆人,她抬手盖着眼睛,不肯看谢尽隐忍着的表情。 “为什么不看我?”谢尽凑近她耳边,低声问。 杨清清小声说,“你别发出声音。” “好,换你来。”谢尽大方地放权给杨清清。 “……”杨清清放不开,不愿意配合,被谢尽拢着抱着哄着,她扭扭捏捏地娇声哼哼,“谢尽。” “我在。”谢尽满意了,放力驰骋。 而杨清清纵着谢尽折腾了大半夜,累到两个人均是精疲力尽的瘫着不想动弹。 杨清清的脸扁在床上,问他,“你走吗?” 谢尽反问,“你想让我走吗?” “嗯。”杨清清点头,“同事们都住在这个酒店里,天亮了他们会看到你的。” “看到就看到吧。”谢尽满不在乎地说。 “别人对你议论的内容又会增加一个:和女下属约炮。”杨清清爬起来,她下床把睡衣拿起来,套在身上,“我送你到门口。” “我们算……和好了?”谢尽小心翼翼地问。 杨清清没回答。 谢尽泄气了一样,他躺在床上耍赖不起来,抱着手臂独自生闷气,可眼睛却瞪着杨清清,好像在说:快来哄我。 “等你有了话语权,不用被别人左右着需要靠联姻来实现价值的时候,我们就和好了。”意思就是,等谢尽变得更强大一点,杨清清才会和他在一起。 “你嫌我没本事?”谢尽皱眉,他已经不高兴了。 “你知道的,我慕强,我喜欢比我厉害很多的男人,但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在减小。我在前进,而你在停滞不前。”杨清清拉着谢尽的手,把他拉起来,她拿起衬衣帮他穿上,她说,“谢尽,别闹脾气。在帆阳,你上面一大堆领导和长辈,你现在同样要仰人鼻息,你能罩得住我吗?你又能帮我什么?你可以单方面决定把我调来总部,又给我升职加薪帮我步步高升吗?你做不到,你现在处处受到限制,几乎自身难保。如果你在帆阳混不下去,我也同样要失业了。” 现实、精明,这就是杨清清。 “我们刚才算什么?”谢尽问。 杨清清说,“忘了吧。” 谢尽看了她良久,他抬手鼓掌,咬紧牙齿称赞杨清清,“好,好,不亏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就算被戳穿了,不要跳脚自证,硬着头皮也要演完。 谢尽被杨清清气走了,骄傲的谢尽怎么会忍受的了别人贬低他呢,尤其是他已经压低身段首先认输承认爱着了,可他的付出仍旧是被人嗤之以鼻瞧不上的:杨清清不在乎谢尽是不是爱他,杨清清在乎的是谢尽能不能帮到她。 “你怎么劝谢尽的?”过了一个月,齐启明特意把杨清清叫进办公室,问她。 杨清清把原话转述了一遍,“齐总很担心你现在的做法会树敌太多,提醒您谨言慎行,抓大放小不要太过激进和强硬。”杨清清补充,“谢总说谢谢你的提醒。” “我谢谢他!”齐启明咬牙切齿地低声咆哮。 “……”杨清清一脸懵。 齐启明说,“公司准备把我调走,你知道去哪儿吗?距离g市三千公里的地方,谢尽真不是人,他自己单身就算了,见不得我恋爱谈得好好的,要把我也给搅和散场。” “你要调走?什么时候?”杨清清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齐启明同样是一脸的迷茫,“今天刚接到通知,让我今天就交接工作。” “哦。”杨清清应了一声。 “公司没有指派同事过来接替我的工作,大概率是从分公司内部选人升职。我准备举荐你做项目总。”齐启明呵呵笑起来,“谢尽不是要折腾我吗?我要让你们异地,他也无法得逞。” “……”男人的心眼,还不如针眼。 谢尽罩不住杨清清,本来只是故意说给谢尽听的一句话,让他把心思多多放在工作上的一句打压式激励的方式。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谢尽可能罩不住杨清清。 谢尽现在主管总部投资部和资金结算部,对公司的资金流他是最清楚的。因为前些年帆阳连锁超市及帆阳购物中心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为了实现数量的突破和区域联动,丝毫没有考虑到效益的实际问题。 电商兴起,实体门店衰退,时间久了,矛盾便逐渐暴露出来。有些门店在四五线城市,不需要大体量的城市综合体,早已经无法自负盈亏,为了公司整体战略格局,这些本店一直是靠集团输血苟延残喘着的,现在总部需要舍弃掉这部分“累赘”,称为优化。 关闭部分门店,这是大势所趋,且是理智的决策。 可优化哪些门店,优化的比例是多少?优化后,员工该如何安置,是分散在其他门店,还是补偿后辞退?这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决定,而是关系到数以万计家庭的大事。 在确定方案开始执行前,为了避免出现大的骚乱,总部对优化这件事情一直是闭口不言的,只有部分高层才知道。 “你听说了吗?咱们商场在优化的范围内。”有员工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第128章 风波再起 “不会吧,我们的营收不算差劲,至少是可以自负盈亏的,不用向公司吸血。”其他员工凑过来好奇地八卦着。 “让谁关门,那不是总部领导一句话的事情。”有其他同事轻哼一声,轻蔑地说。 “那我们怎么办?是调岗吗?我可不想换城市。”有人哀嚎。 有人坚定地说,“我不同意调岗,拿赔偿走人吧。” “也是,拿到补偿可以躺平几个月,刚好出去旅游一次。”有人附和。 底下的员工已经听到风声开始小声嘀咕,任琪琪同样坐不住了,她主动请杨清清吃饭,“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商场真的在被优化名单里面?” “不太清楚,听公司安排吧。”杨清清说。 任琪琪看着杨清清,“你听到切实消息,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好提前做准备,不要瞒着我。” “我真的不知道。”杨清清如实地说。 任琪琪说,“我听说现在总部领导们意见不合,是卡在优化数量上面,有人建议优化百分之三十,有人建议优化百分之五十。” “你比我知道的还要详细。”杨清清笑着说。 “我可坐不住,万一真的被一锅端,员工全员辞退,我要提前找工作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任琪琪又说,“你可以找谢尽打听一下消息,他是咱们的老领导,帮衬一把不算过分的。” “我只相信总部的通知,在通知下发下来之前,所有的信息,我都视为谣言,不信谣不传谣。”杨清清还是那句话,“听从公司安排。” 杨清清说话从来是滴水不漏的,任琪琪本就没打算从她嘴里真的能打听到什么有用信息。任琪琪叹口气,“没想到一把年龄了竟然要找工作,我失业半个月,我家就揭不开锅。” 没有人会喜欢失业。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等待悬而未决的感觉。 没有人可以真的能毫无波澜。 杨清清能做的,是假装不知道,正常的上班、正常的工作、正常的下班,她从不在家里提起工作,以免让父母听了跟着担心,除了增加焦虑起不到任何帮助。 要不要给谢尽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杨清清深深焦虑时,她想过这个可能性,至少提前知晓答案,她才能提前做准备,是继续守店还是重新找工作,以免真的被通知下发下来,她被打得措手不及。 可杨清清最终没有打这通电话,如果j市门店在被优化的名单里面,这是公司的统筹思虑,是该店的确收益不理想,这是只能接受的结果,而不是拜托谢尽逆风而为。 不要给谢尽添麻烦了,他现在应该足够心烦了吧。 齐启明已经在新岗位入职,还是项目总,他今晚上打电话给杨清清,“吃饭了吗?” 唠家常一样的口气,杨清清对庞秀敏指了指电话,她拿着手机去阳台上接电话,她玩笑着说,“老领导有什么指示?” “没有指示,只有关心。”齐启明开门见山,他直接说,“总部要优化一部分门店,现在名单正在拟定中,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刚刚知道。”杨清清说,“谢谢你告诉我。” “……”齐启明也不玩心眼了,“你怎么打算的?” “听从公司安排。”无论谁来问,杨清清都是这个答案,因为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谢尽和公司那群老家伙闹翻了,高冷男神的人设也不要了,天天和人吵架骂街。”齐启明说,“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如果优化百分之五十,j市门店是确定在名单范围内的,如果优化百分之三十,j市门店在名单的边缘处,如果在名单里有某位领导的关系户,走个后门把名单踢出,j市门店就要成为候补。无论是哪一种情况,j市门店,被优化的概率都十分大。” “评定的标准是什么?”杨清清心里是想听从公司安排的,可听到这样的结果,她仍旧是心有不甘的,她为商场付出过心血,是做不到立正站好等着挨打的。 “总营业额,不分商场的体量大小。”齐启明解释。 帆阳商场,最大的有六十七万平方,是j市分店的十倍,如果单纯以营业额来比较,j市分店大概只是对方一个月度或者季度的销量额。 “这不公平。”杨清清不服气地说。 “谢尽也是这样说的,应该以实际体量大小,分为不同的阶段来评比,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优胜劣汰。”齐启明又说,“和其他人的歧义点就在这里,别人认为保大弃小,以体量为最终评选标准。虽然这帮老家伙的想法固执又滑稽,可不得不说,无论是什么评比标准,j市门店都没有优势,体量不大、非自建,每年的租金就是一大笔支出。” “我知道了。”齐启明的话,杨清清听明白了,就是j市门店被优化,是既定的事实,让杨清清提前接受,提前做打算。 齐启明说,“谢尽斗不过那帮老家伙的,联姻的事情他始终不肯吐口,已经惹得他爸和孟家不满意,他现在可以算是内忧外患,已经自顾不暇。清清,你要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好的。”杨清清很感谢齐启明的提前告知,至少给她留了缓冲期。 齐启明又说,“清清,你来我这里吧,我们继续做同事。” 听齐启明的语气,他所在的门店是确定不会被优化的,那么齐启明突然被调走,就不是偶然的事情。 “一直听说你是某位领导的亲属,不知道是哪位领导呢?”杨清清问。 齐启明顿了一下,说,“谢尽的妈妈,是我的姑姑,我爸爸姓秦。” 谢尽和齐启明,竟然是表亲。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要拒绝你。我父母在j市,我不想离开这里。”杨清清谢绝了齐启明的帮助。 杨清清回到客厅,庞秀敏和杨全才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工作有什么问题?” “没有,是以前的一个领导,他去了别的城市,询问我想不想换工作,我已经拒绝他了。”杨清清猜测庞秀敏大概是听到工作的事情了,她只能避重就轻地敷衍过去。 庞秀敏松了一口气,“不是大事就好,有事情一定要和我们说,不要一个人扛着。” “好的。”杨清清亲昵地抱着妈妈的手臂,“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的。” 杨清清把各项存款、理财及余额全部加在一起,盘算着剩下的资产有多少,看到漫长的数字,杨清清的焦虑感被治愈了一些。这笔钱,足够一家三口安稳度日,她能帮父母撑起一片天,这片天至少不会现在坍塌的。 第129章 我想罩着的人,就一定能罩住 谢尽最近过得十分不好,他个人的外形明显可见的发生了改变,不再精致、不再儒雅,而是暴躁的、是抓狂的,衬衣从来没有放下过手肘,是随时准备和人干架的火爆性子。 谢尽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他坚持优化百分之三十,无论别人商讨的结果是什么,到他这里就是不签字、不执行,只当成是废纸一摞。 别人治不了谢尽,只能把谢东章搬出来,把事情告到谢东章那里。谢东章把谢尽叫去办公室,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你在闹什么?优化方案是你提出来的,现在为什么拖着不肯签字?信不信我撤了你的职位,换别人照样签字,照样执行。” “当然可以。”谢尽双手插兜,他哼笑一声,无所谓地说,“你拿我当棋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过河拆桥也是能理解的,赶紧把我撤职吧,让我利索地滚出帆阳。” 被开除了,谢尽也就心静了。 “你!”谢东章被戳中痛处,他用得顺手的只有谢尽,现在谢尽撂挑子他就无人可用了,而且老二家的谢忖一直虎视眈眈,这让谢东章十分为难。可谢东章是老子,他怎么能被儿子威胁住呢,所以谢东章动怒,他随手拿起手边放着的白瓷水杯,朝着谢尽扔过去。 谢尽站着不动,生生地被砸了个正着。 打不还手,骂不听,威胁不成,反被拿捏,谢东章气得不行,他靠在椅子里喘着粗气,“你责怪我不肯放权给你,可你把权用在哪里,用在个人意气用事上,这么几年的底层历练,你学到了什么?”谢东章又说,“让我彻底放权让位给你也行,你和心源联姻,立刻举行婚礼,这次优化的事情,你全部负责,不会再有其他人插手。” 谢东章威胁不成,改换套路,要和谢尽谈合作了。 谢尽态度仍旧不明,“现在不是结婚的时候。” “什么时候是?”谢东章反问。 什么时候是正确的时间呢?谢尽想不到,他说,“等我有能力,可以护着别人的时候。” 谢东章不知道谢尽说的是谁,以为他说的是孟心源,他叹口气,“你有野心、有责任感,想对自己的女人负责,这都是好事情,可事情要一件件地做,收网要一点点慢慢地来。” “我等不及慢慢来。”谢尽说。 谢东章质问他,“你着急什么?” 谢尽却不说。 谢东章缓了缓语气,询问他,“必须优化百分之五十,在这个前提下,你怎么才肯签字执行?” “把商场以体量大小分等级,按照等级评比利润,优胜劣汰。”谢尽保证,“我会做到公平公正,接受各方监督。” “你一直抓着营业额做文章,这是为什么?”谢东章听出来谢尽的在意点。 谢尽想了想,他说,“我在基层呆过,见过很多人刚毕业就进了帆阳商贸,他们踏实工作期待着靠工作实现升职加薪。如果以整体营业额不如比他们体量大的商场,而淘汰他们,对他们是不公平的,我不想让他们对公司心寒。” “没有私心?”谢东章又问。 谢尽坚定地说,“没有。” 谢东章松口,“按你的想法执行,谁有异议,让他来找我。” 谢尽这才笑出来,一扫脸上的阴霾,肯给别人一个好脸色了,“谢谢爸。” “不客气。”谢东章诧异地看着谢尽,亲眼看到谢尽从蔫头耷脑到精神抖擞,只是因为谢东章同意了他的提议?并不是,而是谢尽想保住的门店,在被优化掉的百分之五十名单里面。 谢仟身体不好,谢东章格外的关照,谢琓年轻玩心重,谢东章格外的疼爱,谢尽是有分寸和主见的孩子,他从不会做无用功的事情,谢东章一直对他十分放心。三个儿子,唯独谢尽,谢东章想不起来关于谢尽小时候的事情。 想要打听谢尽的事情,又不想给别人留下话柄,谢东章把电话打给齐启明,“你和谢尽一起工作过,工作中谢尽接触到的同事,有没有他特别上心的?女员工,尤其是j市。” 谢尽从j市回来后,就一直不对劲。 虽然谢东章是姑父,可齐启明还是像对待领导一样,保持着尊敬的姿态,“没有。” 挂了电话,齐启明新心脏突突直跳,他立刻致电给谢尽,“你做什么了?你低调一点啊,你爸刚才打电话询问你在j市有没有绯闻对象。” “嗯。”谢尽淡淡地。 齐启明大惊,“他们已经察觉到问题出在j市,迟早会查出来,让你失魂落魄的人就是杨清清。” 谢尽仍旧无所谓的态度,“查到就查到吧。” “你什么意思?你要把杨清清带入大众视野范围内?且不说你爸,我姑姑原本就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她会瞧不上杨清清的,不会同意你和杨清清的事情的。还有孟心源,你不打算联姻了?”齐启明一连串的问话发射过来,他提醒谢尽,“你谨慎,不要自绝后路。” 谢尽说,“优化方案改了,优化数量在百分之五十,评定标准是划分等级,在等级内评定优化名单。” “嗯?真被你谈成了!”齐启明高兴不已,他首先想到的是杨清清,“杨清清不会被优化了。” “嗯。”谢尽懒洋洋地靠着椅子靠背,他双手垫在脑后,姿态松弛又得意,“事在人为,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你确定,要和杨清清在一起了?”齐启明好奇地问。 谢尽应了一声,问他,“你知道十二朵玫瑰花的寓意是什么吗?” 话题跳跃太快,齐启明不明白,他老实地回答,“不知道。” “自己上网去搜吧。”谢尽挂了电话。 第130章 见谢尽他爸 以前,谢尽想罩着的人是杨清清,现在,因为杨清清,谢尽要罩着整个j市分店,他答应过杨清清赠送她一份光明又安稳的前途,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想起杨清清,谢尽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收回手臂和脸上得意的表情,他在说大话吧,他这么费劲才能罩着杨清清,杨清清会笑话他吧。 他还是太弱了,自身已经难保,谈何罩着杨清清。 那能怎么办? 变得更强。 优化名单确定下发下来,杨清清推迟了半个小时才打开查看,她从上到下小心翼翼地查看,唯恐看到j市,又害怕看漏了,又要重看一遍再遭受一遍折磨。 没有j市分店?! 怎么可能呢? 杨清清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j市分店。 任琪琪敷衍地敲了一声办公室门,她推门进来,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名单你看到了吧?没有我们,谢总还是够意思的。我就说吧,朝中有人好办事,谢总不会对我们见死不救的。” “嗯。”杨清清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等着原地解散的。 任琪琪看杨清清呆呆地坐着,她奇怪地问,“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 “有点意外。”既然答案确定了,那么就需要趁势召开一次员工会议,把前段时间散成一盘沙的人心重新凝聚起来,“组织员工培训,不信谣不传谣,不要再让我听到非议公司决策的事情。” “我这就去办。”任琪琪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这一局,谢尽斗赢了,他肯定很累吧。 可他是谢尽啊,那才是他的战场。 走出泥潭,往后的每一步都是步步高升。 大浪淘沙,是金子就显得越发耀眼。 谢尽现在主管购物中心业务,下一步,他会成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取代谢东章的位置,成为帆阳商贸新一届的真正话语人。 以前的谢尽是韬光养晦,现在的谢尽,是大杀四方。 在某次会议上,对于提拔年轻优秀员工做为领导储备的表决时,谢尽毫不犹豫将投票投给杨清清,不用顾忌别人的异样和探究。 杨清清在二十七岁这年,有了提拔高升到总部的机会,总部给出的理由是因为她工作表现突出。 人往高处走,人人都知道去到g市总部才是真正的飞黄腾达,可总有那么几个目光短浅、不思上进的躺平派,比如杨清清,杨清清拒绝了这次机会。 每个公司有自己的一套人才培养计划,帆阳商贸有,甚至是有些霸道不讲理的。凡是不配合公司培养计划的人员,要么会被孤立,要么会被弃用。 杨清清给出的回复是:同意公司的调岗,但不同意离开j市本地。 目前为止,j市本地只有一个帆阳商场,而杨清清已经是项目总,她已经没有升职的空间,平级调岗是不可能的,所谓的调岗只能是降职。 谢尽做为购物中心板块最高的领导,对于杨清清这种自绝后路的做法,谢尽不能坐视不管。 “你同意降职?”谢尽问她。 杨清清点头,“是。” “理由呢?”谢尽又问。 杨清清解释,“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觉得目前的工作就很好,对j市市场和环境熟悉,不想离开j市。我父母年龄较大,身体不好,不能适应其他城市的生活。”不想、不愿意、自愿承担后果,杨清清反问,“谢总,这些理由有说服力吗?” “……”如果杨清清有上进心,谢尽可以帮她,可杨清清没有上进心,这反而让谢尽感到抓狂,无处使力的感觉,“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杨清清笑着说,“这些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真的觉得j市挺好的。” “有效期可以延长三个月,改变想法,随时联系我。”谢尽给了延缓。 杨清清笑呵呵地接话,“好的。” 劝说无果,谢尽空手而归。 杨清清为什么坚决不肯离开j市呢,除了父母的原因,真正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谢尽,因为谢东章已经警告过杨清清。 上周谢东章来过j市帆阳商场视察工作,只是一个三四线小城市的小商场,却能让谢东章专程从g市前来,商场的工作人员除了震惊还有惶恐。 杨清清和一众经理人负责接待,参观了商场、介绍了营业状况、听取了谢东章的工作指导。晚饭是一众人陪谢东章吃饭,杨清清和任琪琪是唯二的女士。 杨清清已经习惯应酬,场面话、恭维话她几乎可以脱口而出,可今晚上她却格外的沉默,甚至是显得有些拘谨呆板。 谢东章先是点评了一下工作,接着他开始指着在座的每个人,把名字和职位对号入座。 “你是任琪琪,人事部的,听谢尽提起过你。”谢东章和善地说。 任琪琪恭敬地弯腰认领,“谢董您记忆力真好,见一面就能记住我的名字。” 逆时针转了一圈,杨清清是最后一个。 杨清清紧张地坐着,她逃避式地不敢和谢东章对视,唯恐谢东章看出端倪来。 “杨清清,很年轻。”谢东章对旁边的人说,“我经常对谢尽说,领导层需要注入新血液,需要年轻的领导。” “谢谢谢董。”杨清清礼貌地接话。 把谢东章送走,站在酒店门口,任琪琪松了一口气,“大领导突然到访,总觉得是没好事。你今晚怎么了?跑神好几次。” “昨晚没睡好。”杨清清解释。 任琪琪说,“你看起来脸色的确不太好,终于把大佬送走了,我们赶紧走吧,这一天过得紧张死了。” 谢东章这趟来,不只是来检查工作的,更是来见杨清清的。谢东章太好奇能让谢尽流连忘返的j市到底有什么,虽然齐启明说谢尽没有绯闻和女友,可谢东章的直觉总是这么直接,他笃定谢尽一系列的反常,定是和j市有关。 这个猜想,在见到杨清清时,得到确定答案。 谢尽喜欢杨清清这件事情,谢东章算不上生气,年轻人有喜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他不希望谢尽因为这件事情被耽搁住,而且谢尽最近在试探性地释放出“不愿意联姻”的讯号,这不是件好事。 谢尽在自毁前程,谢东章就不会坐视不管。 第131章 联姻失败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谢尽最近的确在着手处理联姻的事情。 因为谢尽一直没有明确表示过同意联姻,且他对孟心源的态度一点都不积极,所以联姻的详细内容并没有提上日程,一直停留在双方家长希望谢尽和孟心源多接触的初步阶段。 孟心源是被家里宠爱着长大的小姑娘,她和谢尽这种在社会上摸打滚爬过的糙人,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所以对于孟心源热衷的二次元、追星、追剧等各种话题,谢尽知之甚少,孟心源觉得谢尽呆板无趣。 但是孟心源明确表示过,“我需要家里的支持,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他们希望我成为乖乖女,我就当乖女儿,他们让我联姻我是不会反对的。不就是嫁人吗?貌合神离也没有关系,各玩各的嘛。” 综合孟心源的态度来说,让她发声和家里提不同意联姻,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孟心源挺愿意和谢尽一块玩的,每次她假哭,都会得到一个限量包或者首饰,平时吃喝玩乐各种开销找谢尽报销,谢尽又不会约束她,这比花父母的钱更加自由和舒畅,孟心源才不会当傻瓜。 “要让他们打消,让我们联姻的想法,不是没有可能的,我们中的一方成为过错方就行了。”孟心源双手交叉做出达咩的手势,“过错方不能是我,不然我爸妈会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那么过错方,只能是谢尽。 联姻这件事情,孟心源是可有可无,谢尽却是迫切想要阻止,所以谢尽承担大部分责任是应该的。可这个过错的理由,有些难寻找,不能让别人反驳,又听起来无法接受的。 谢尽思虑了两三天,找到一个理由。 “我以后不会有孩子。”谢尽把孟心源叫出来吃散伙饭,他问孟心源,“这个,你能接受吗?” 孟心源愣了一下,好奇大于恼怒,她八卦着问,“是生理问题还是心理问题?” “都有,最终结果就是,我不会有孩子,并且不接受领养。”谢尽在赌,赌孟心源没那么想当傀儡。 果然,孟心源顺坡下,她做出很遗憾的表情,无奈地摊手,“那恐怕不行,我还挺喜欢小孩的。” 今天来,本来就是冲着谈崩来的。 孟心源一定会把谢尽这句“不会生育”如实传达给自家长辈的,而且一定会哭哭啼啼一番博得同情,这样她便能从联姻的漩涡里全身而退。 震惊、恼怒,感到被羞辱,孟心源的大伯亲自致电给谢东章,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不能生孩子,我们家要他做什么。” 谢东章被骂得有些发懵,他紧张地问,“怎么回事儿?” “问你的好儿子吧。儿子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真是个好爸爸。”谢东章又被训斥了几句,孟家愤怒地挂了电话。 谢东章自然是会把谢尽叫来询问的,“不会生育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会有孩子,不会有后代。”谢尽说。 “你身体有问题?”谢东章说,“什么时候做过检查?从未听你提起过,换家医院再次检查一次。” 谢尽觉得自己像是配种的动物一样。 “身体没有问题,是心理问题。”谢尽说。 “为什么?”谢东章又问。 真的不知道吗? 既然谢东章问了,那么谢尽就直白地说了,“不想让我的孩子重复我的人生,不想让他继承家业,不想让他担负照顾谢仟的职责。如果他生来就带着必须完成的任务,那么,我宁愿他从未来过。” 除了小时候无理取闹时说过“我不要、我不想”,这是谢尽成年后第一次,面对着父母,他清晰地表达出“我不愿意被你们安排,被你们安排的人生糟糕透了”。 谢东章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大概他从未想过谢尽会反抗,大概他以为谢尽已经安心当一个木偶。“你不说,我以为你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是的,谢尽出生时谢仟已经生病,就像秦婉玉说的,如果不是谢仟生病,恐怕是不会有谢尽的出生的,谢尽应该感恩,而且因为没有谢仟的竞争,谢尽才能轻易地取代谢仟,成为最有可能的继承人。 “是的,是事实,我已经接受,但我不接受我的下一代继续接受。”谢尽说,“如果孟家问起,你就一口咬定,我的确是身体有问题。” 和父母辩论,是毫无意义的。 父母对于谢尽的态度,秦婉玉比谢东章更加冷漠,让人感觉不到谢尽是她的孩子,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秦婉玉的电话迟了几个小时打来,她用尖锐的声音尖叫着斥责谢尽,“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这样会得罪孟家,后果是什么你清楚吗?” “清楚、明白、我知道,然后呢?”谢尽心累极了,他反问母亲。 “……”谢尽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一些,但是从不忤逆顶撞长辈,基本的礼仪是一直保持得很好的,所以谢尽的摆烂让秦婉玉很生气,“你不愿意和孟家联姻,那就换一家。谢忖巴不得你不能娶孟心源,我听说谢忖已经开始接触孟心源。如果谢忖娶到孟心源,你的处境会多难,你知道吗?现在、立刻,给孟心源打电话,解释说你是在开玩笑,哄她开心,然后尽快举行婚礼。” 没有温暖,只有被安排的窒息感。 “如果谢忖娶到孟心源,处境变得艰难的恐怕不止是我吧。”谢尽苦涩地笑了一下,满嘴酸涩,“你们不是真正担心我的前途,而是担心我倒下了,就没人可用了。对了,你们还有小儿子谢琓,他不扛用,他会被谢忖撕碎的。” “……”秦婉玉被怼得无法反驳,的确,谢琓成不了大事,能和谢忖一较高下的,只有谢尽,所以谢东章和秦婉玉才会着急地把谢尽从j市调回来。 “在你们找到我的平替前,麻烦你们闭嘴,不要再教我怎么做事。”谢尽利索地挂了电话,嘴上是说了狠话,可他内心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悲凉,他是一个工具人,只是这个工具人名叫谢尽。 这个时候,谢尽会格外想念杨清清,如果杨清清知道会不会安慰他呢,她一向聪明,杨清清大概不会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抱他一下,就很好。 谢尽想见杨清清。 第132章 心疼他 谢尽驱车,赶去j市,他去到帆阳商场,已经到了闭店时间,又赶去杨清清新房子的小区外,积攒着的勇气这时候好像泄掉了,谢尽需要杨清清,杨清清却不需要谢尽了。 “你怎么在这里?你来找我吗?”杨清清提着袋子,从路的那端走过来。 谢尽枯站着,眼睛望着杨清清,像条落水狗一样可怜兮兮。 杨清清走到他跟前,看到谢尽脸色很难看,她心头猛地揪着疼痛,很少见谢尽这样的表情,“你怎么了?” 谢尽摇头,他看到杨清清手里的袋子,问她,“你生病了?” “不是,给我妈妈买的,她有些腿疼。”杨清清解释,她指了指谢尽的车子,又指了指谢尽,“你出差路过?” “不是。”谢尽说。 杨清清又问,“你吃饭了吗?” 谢尽摇头。 “我妈应该在做夜宵,你上楼一起吃点吧。”他看起来累极了,杨清清不忍再把他推开,她大方地邀请。 谢尽扭捏起来,大概是被杨清清拒绝太多次,他就算脸皮厚,也快要到极限了,“不用了,我很快就走。” 这样的谢尽,杨清清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离开,她用故作轻松的语调,开着玩笑,“你害羞怕生吗?你见过我父母,他们知道你来了肯定很开心。而且,这个房子你是出了钱的,家里有一个属于你的房间。” “可以吗?”谢尽不确定地问,像是担心杨清清是否在说客套的场面话。 杨清清肯定地点头。 谢尽跟在杨清清身后,他们并肩沉默地走过小区内的小路,一同乘坐电梯上楼,杨清清不用扭头看谢尽,却知道,谢尽一直在盯着她看,她最近头发长长一些,她又开始留长发了。 他的眼神要收敛一些呀,难免太过炙热了一些,杨清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的头发长长了。”谢尽评价。 杨清清接话,“忘记剪了。” “长头发更适合你。”谢尽自知身份,他现在是没有资格提要求的,“仅供参考,不用理会。” “……”以前的谢尽从来不用这样颓败的语气说话的,他应该是霸道的、自信飞扬的,就算是提建议,却带着让人不得不服从的压迫感。 杨清清不知道谢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可以察觉到,谢尽心情很不好,情绪特别低落。她希望谢尽能开心一些,所以杨清清说,“你的提议我采纳了,继续留长头发吧。” 她竟然纵着他的话? 谢尽很意外,脸上升腾起来一丝笑意,又很快散去,杨清清可能只是同样觉得长头发很适合,并非是因为谢尽喜欢她长发的模样。 “……”杨清清和谢尽,已经不能无障碍沟通,他们之间存在着猜疑和隔阂。 杨清清觉得自己变化不大,改变的是谢尽,他没有光芒了。 无往不利的谢总,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是因为自己吗?是自己让谢尽有了这样浓烈的挫败感吗? 杨清清感到不忍心,这样的冷场,她快要窒息了,她缓和气氛,“你以前,就喜欢我留长发。” “嗯。”谢尽看起来,好像开心了一点。 庞秀敏看到跟在杨清清后面的谢尽,她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热情地招呼谢尽快进来,又冲客厅的杨全才说,“快看,谁来了!” 杨全才正在看电视,他朝着门口看过来,惊喜地笑着,“小谢来了。” 庞秀敏原本只做了两人份,打算一份给杨全才,一份给杨清清。见到谢尽,她又转身进厨房,“我再做一份,你们先吃着。” 杨清清坐在一旁,她拿出晚饭没吃完的凉拌菜,“不知道你今天来,家里没有准备菜,你将就吃一点吧。” “嗯。”谢尽速度极快地吃完了。 杨清清抽纸巾,递给他,“上顿饭你什么时候吃的?” 谢尽摇头,他说,“可能是昨晚上,不记得了。” “再忙也要记得吃饭,不要仗着年轻就不好好吃饭,身体会熬垮的。”庞秀敏又问杨清清,“你前几天有句话怎么说的?” “暴富的路上要身体健康。”杨清清回答。 “对,就是这句话。”庞秀敏又进厨房忙活,她说,“谢尽是南方人,没有吃过我们老家的煎饼,我给你做两个。” 谢尽对杨清清轻轻地摇头。 杨清清扬声对妈妈说,“妈妈不用了,谢尽说吃饱了。” “很快的。”庞秀敏把厨房门关上了。 客厅里只剩下杨清清、谢尽和杨全才,三个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看,好像广告变得有趣起来。后来杨全才感到尴尬,他推着轮椅进房间去了,客厅就只剩下杨清清和谢尽了。 杨清清把遥控器递给谢尽,“你想看什么?” 谢尽摇头,他拿着手机看时间,“我要走了,明天早上有会。” “好的。”杨清清进厨房,对庞秀敏说,“妈妈,谢尽要走了,我送他下楼。” 庞秀敏把刚出锅的煎饼放在袋子里,她塞给杨清清,“第一个没做好,有些糊了。” 杨清清提着袋子,送谢尽下楼,这次谢尽走在前面。 进电梯后,谢尽站在前面,杨清清站在他身后,看着眼前大山一样的谢尽,杨清清确定谢尽看不到,她才能贪婪地看着他。 谢尽这件外套后背有几道明显的折痕,肩膀处有一根线头。以前谢尽从不穿这样的衣服的,他一向是十分注意外形的。 走出小区,走到谢尽车旁。杨清清把手里的袋子背在身后,她笑着说,“这个饼糊了不太好吃,我妈也是,总是喜欢做这种无用的事情。” 谢尽伸手。 杨清清提醒,“你不会喜欢吃的。” “自以为是,不要轻易定义我。”谢尽仍旧保持着伸手的动作。 杨清清递过去,谢尽接住,他转身去打开车门,“你回去吧,我走了。” 不是路过,谢尽是专程来见杨清清的,可他什么都没说。 他情绪不好,杨清清很担心他,她跟进几步,站在车旁,“你是不是很累?不要疲劳驾驶,我送你回去吧。” “你在关心我?”谢尽问她。 “……”这是一个陷阱问题,杨清清略微挣扎,她妥协了,“是,你看起有些不对劲。” 谢尽已经坐进车里,他推开车门,他张开手,“清清,过来。” 杨清清走过去,下一秒她被谢尽拖进车里。 第133章 我快不会抱你了 “别动,让我抱抱你。”谢尽伏在杨清清的肩膀上,他闭着眼睛,用疲倦的声音说,“我只是想抱你了。” 谢尽只是想杨清清了。 杨清清抬手,轻抚着他的后脑勺,一下下地轻轻顺着,她放软身体依靠着谢尽,调整着姿势让谢尽更舒服地靠在她身上。 轻微的鼾声响起,谢尽竟然睡着了。 “谢尽。”杨清清轻声唤他的名字。 谢尽没应。 “其实,我也想你了。”杨清清轻声说。 “我知道。”谢尽竟然开口回答。 杨清清有些恼怒,把手掌攥成拳头,狠狠地捶他的肩膀,“你装睡。” “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谢尽握着杨清清的手,敲在右边肩膀上,他仰着头发出舒服的声音,“这边也敲敲。” “……”杨清清脸红,她小声嘟囔,“你不要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怎么了?”谢尽故意,他故技重施更夸张地“嗯”了一声,声音拖长酥麻入骨,眼睛直直地望着杨清清,脸上挂着戏弄的笑容。 杨清清恼羞成怒,生气地推他,“我要回家了。” “再让我抱会儿就放你回家。”谢尽不再逗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杨清清有些不舒服,她提出抗议,“我要断气了。” 谢尽立刻放手,又有些舍不得,他捏着杨清清的手指,“我快不会抱你了。” 杨清清主动回抱他,“你圈着我就可以了,我又不会跑。” “嗯。”谢尽不想立刻走,他没话找话说,“家里没有找保姆?” “以前有,我爸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就让她走了。”杨清清说,“我爸脾气最近变得很古怪,动不动就发脾气,不像以前那么温和。” “老小孩,上了年龄的人会变得任性一点,我爷爷也是。”谢尽说,“我介绍的医生,你带他去看过了吗?” “看过了,医生说我爸年龄大又躺着多年,治疗效果不会太好而且会受罪,建议保守治疗。”杨清清说。 谢尽想了会,问,“这是你不愿意去g市的原因?” “大部分原因。”杨清清回答。 谢尽笑着问,“小部分原因是什么?” “不想看着你结婚。”杨清清说。 谢尽朗声笑起来,他说,“不会有那个可能了。” “为什么?”听齐启明说,谢尽和孟心源正在接触中,联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这辈子,可能不会结婚了。”何止孟心源,其他门当户对的家庭,怎么会舍得把女儿嫁给谢尽,联姻这条路,谢尽算是彻底堵住了。 现在不想结婚,不代表以后不会结婚。 杨清清没有再询问原因。 “充电完成。”谢尽放开杨清清,他说,“我走了。” “好。”杨清清站在车外摆手,车子没有停留。 杨清清上楼,等在客厅的庞秀敏问她,“谢尽走了?” “他明天早上有工作。”杨清清说。 庞秀敏又问,“他是不是有事情?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他没说。”杨清清摇头。 庞秀敏叹口气,“有钱人压力也这么大。” 杨清清计算着时间,设置好闹钟,等闹钟响了,她用手机给谢尽发信息:到g市了吗? 谢尽回:刚到市区。 杨清清没有再回复,谢尽也没再回。 孟心源是谢尽的联姻人选,杨清清听过名字,却没见过真人。可有一天,孟心源主动来找杨清清,杨清清就不得不认识她了。 孟心源一身粉色运动装,粉白色的双肩包,整个人看起来甜美又可爱。她连质问都是夹子音,“你是谢尽的前女友?” 杨清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别人是这样向你介绍我的?” “我猜的,你看起来是谢尽会喜欢的那类人。”孟心源又问,“谢尽不能生孩子,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杨清清心头一颤,她如实说,“我不知道。” “你和谢尽在一起时,谢尽提起过孩子的事情吗?”孟心源又问。 杨清清实话实说,“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没有到生儿育女的程度。” “如果谢尽很喜欢你,却从没和你说过生孩子的事情,那么他大概是真的不能生孩子。”孟心源重拾笑容,“谢谢姐姐,我以为不能生育,是谢尽编来骗我的理由,看来不是,我放下了。” “……”孟心源来得快,走得也快,她从g市赶来j市,只是向杨清清询问一个答案。 杨清清却凌乱了,谢尽不能生育?这个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她知道的是,谢尽做过手术,并不是身体有恙的无法生育。 孟心源刚走,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士跑进来,他模样俊秀阳光,视线在餐馆里巡视了一圈,猜测、纠结、不确定地朝着杨清清跑过来,“你是杨清清吗?我是谢尽的弟弟谢让。” “你好。”杨清清更乱了。 谢让解释,“孟心源是个人来疯,我哥不愿意和她联姻,她在家闹腾几天,非说是我哥编谎话骗她,她向你来求证了。你别生气,我现在就把她带走,你别告诉我哥,我们来过。” “不能生育,是谢尽自己说的?”杨清清从谢让的话里,听出来破绽。 谢让狠狠点头,“我哥狠起来,连自己都咒。” 相比较谢尽拙劣的“借口”,更让杨清清震惊的是,谢让和孟心源怎么会知道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你们知道我?” 谢让说,“谢琓说的。” “……”谢琓真是个大嘴巴。 对于孟心源和谢让来找杨清清这件事情,谢尽后来特意打电话解释,“我和孟心源没有关系了,我不知道她会去找你,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杨清清回答。 谢尽打电话时的紧张,在听到杨清清平淡语调时,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杨清清根本不爱他,又怎么会在乎他和其他女人是什么关系呢。 “自作聪明的,不止是孟心源和谢让,还有我。”谢尽自嘲地笑了笑。 “谢尽。”杨清清蠕动嘴唇,叫了他的名字,谢尽没挂电话,同样没说话,他在等着。 大概杨清清做过谢尽的学生,她的做事风格和谢尽特别相似,比如“不要轻易暴露真实想法”、比如“与其自己跳脚不如先把别人逼疯”,比如“不到最后,就不算输”,杨清清更加了解谢尽,她同样更喜欢和谢尽较劲。 “给自己留条退路。”杨清清提醒他。 谢尽知道杨清清说的是他亲自散播谣言的事情,他无所谓地回,“不用留。” 他真的让人不省心。 第134章 暴躁的长辈 最近杨全才的脾气变得越发暴躁起来,不止不同意家里有陌生人在,更是稍不满意就对庞秀敏轻打辱骂,并且扬言称“我有儿子,用不着你女儿养老,我不愿意在这里,我要回老家,不想在这里看你女儿的脸色”,惹得庞秀敏偷偷地哭了好几次。 杨清清平时上班,她白天是基本不在家的,是突然到家,才知道杨全才对庞秀敏的刁难。杨清清怒不可遏,她知道自己做为杨全才非亲生的孩子,她已经足够尽心尽力地照顾杨全才,在物质和心理方面,她全部做到了“孝顺”的天花板,可她不明白,杨全才为什么不念着她的好,反倒数落起来了。 “我和爸爸谈一谈。”杨清清安抚庞秀敏。 庞秀敏紧紧地握着杨清清的手,她担忧着说,“你爸爸以前不是这样坏脾气的人,我和他在一起二十多年,他从没有对我发脾气的。他躺着太久,并且在城市住不习惯,你不要怪他。” 杨清清是从小在杨全才跟前长大的,杨全才是慈善亲厚的人,杨清清是知道的,否则杨清清现在不会心甘情愿地反哺他。“我不会和爸爸吵架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杨清清轻声安慰庞秀敏。 庞秀敏这才妥协着说,“那好吧,你和他谈一谈吧。” 在杨清清的记忆里,杨全才是从来不会大嗓门对庞秀敏和杨清清喊话的,更别说是口出脏话。记忆中那个温和的长辈,现在变得暴躁又易怒,这是件让人不舒服的事情,可杨清清积极面对。 “爸爸,你是不是在这里住烦了,我下个月可以休假,我带你和妈妈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吧。”杨清清轻声说话,想要安抚住杨全才。 杨全才的口气却是十分直冲,“我自己回去,你们不用回去。” “家里几年没有通风,没有打扫卫生,没办法住人。”杨清清再退让一步,“这样吧,我明天找人去打扫,周末我送你们回去。” “狗不嫌家贫,那里再脏也是我的家,你们嫌脏就不要回去。”杨全才坏脾气地喊着。 上了年龄的人,固执又敏感,脆弱又小心眼,杨清清全部理解和尊重,她耐心地解释,“我没有嫌弃家里不好,只是家里落了灰尘,没办法住和做饭。你不让妈妈一起回去,你自己回去怎么做饭?还有,妈妈为什么不能回去?” “你妈有你这个有出息的女儿就够了,她喜欢这里就留在城市吧,我是不愿意呆在别人屋檐下,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杨全才哼了一声,他抱着膀子继续冷言冷语,“我有女儿和儿子,我有人养老,养老这件事情,不能指望外人。” 这是把杨清清归类为“外人”。 “你胡搅蛮缠也要讲道理,我可以是外人,我妈也是外人吗?”杨清清知道庞秀敏偷偷哭的原因了,杨全才当着自己面能这么说,在庞秀敏面前肯定是说了更多的,“我妈妈陪着你过了二十多年穷日子,她没有抱怨过一次,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心里舒坦,就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这是不对的做法。” 杨全才躺着,听到杨清清说重话,他就闭嘴不说话,过了会儿又嚷嚷着,“那就离婚吧,反正我现在对你们母女没什么用了,丢了我这个累赘更好。” “……”简直无法沟通,实在是让人无语。 杨清清没有把谈话的内容全部告诉庞秀敏,可庞秀敏仍旧猜出来了,“他还是要和我离婚?” “不可理喻,你不要理会他。”杨清清说,“饭菜做好后送回房间,他愿意吃就吃,不愿吃等饿了自然会吃的。你不想在家呆着,就去楼下商场或者附近公园转转。他说什么,你都当做没有听到。” 庞秀敏难过地说,“我没有一点对不起他的地方,他为什么要赶我走呢。” 两段婚姻,两段不同的折磨,庞秀敏想不通,杨清清同样想不透。 杨清清劝妈妈不要理会杨全才,可庞秀敏做不到,仍旧体贴地照顾杨全才,庞秀敏的原话是,“在我们最难的时候,他收留了我们母女,不能因为他现在成了累赘,我们就不管他,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杨清清甚至给杨全才找过心理医生,可他拒绝配合,见一面就扔东西把人赶走了,嘴里嚷嚷着骂杨清清,“我不是神经病,别想害我。” 这么闹腾了一个星期,杨清清和庞秀敏都累了,杨全才却是精神抖擞,他白天睡觉,晚上起来东敲敲西敲敲,惹得邻居投诉、物业找门数次。 “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满意?”杨清清妥协了。 杨全才说,“我要回老家。” 杨清清同意了,“可以,但我要先把家里收拾干净,你们才能回去。” 杨全才想了会儿,说,“可以。” 杨清清从c市找了家政公司,她提前一天回去,先把家里通风和做整体的清洁,第二天才接杨全才和庞秀敏回来。庞秀敏把两个人的物品全部打包好,杨清清邮寄到镇上,又从镇上带回家里。 杨清清多休了两天,她陪着父母住回老家。大概是了了心病,杨全才情绪稳定下来,又变回以前那个好说话的老好人。 “这是两万块现金,放在家里用,去超市或者买其他东西,可以用账号支付,我给你开通了亲情支付。”杨清清叮嘱妈妈,她又说,“我和镇上超市的老板说过了,让他隔三天往家里送一次肉蛋奶、蔬菜,米面粮油,家里没有了你就给他打电话,我来付钱。” “我们知道了,你快回去上班吧,别记挂我们。”庞秀敏送杨清清到路边。 杨清清再一次叮嘱庞秀敏,“爸爸如果说难听话,你给我打电话,我回来接你。还有,村里的人如果背后说坏话,你就当面怼回去,不要忍让。” “我知道了。”庞秀敏一个劲儿地催促杨清清赶快离开。 半个月后,庞秀敏一个人回了j市,说是杨全才把她赶回来的,“他说我是惦记那处宅子才回去照顾他的,我这么多年是从来不图他什么东西的。”这一次,庞秀敏彻底被伤透了心。 第135章 最后一程 虽然杨全才最近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气恼,可杨清清不能置之不理,给镇上经常送生活物品的老板双倍的钱,请对方经常去家里查看,是否缺少什么东西,请对方及时帮忙补上,以免造成杨全才生活不便。 “两万块钱现金,我留给他了,在他手边,他做不了的事情,可以花钱找人帮忙。”庞秀敏补充,“他有亲儿子和亲女儿,是比我们两个这个外人更亲的亲人。” 杨清清不愿意和杨斌打交道,却不得不打了一次交道,给杨斌一笔钱,让他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 杨清清给杨全才每天会打一通电话,杨全才大部分时间是不会接听的,好像杨全才是打定主意,要和杨清清断绝亲情关系。 过了一周多,某天杨清清下班时,庞秀敏说起今天的事情,“你这孩子心太大,就算现在手头有钱,也不能把钱乱放,还好换床垫时,我往里面看了一眼,要不然就被人捡走了。” “什么钱?”杨清清没有听明白。 庞秀敏解释,“你爸睡的房间的床垫,我昨天给你说过了,我给卖掉了,人家今天上门来收货,床垫子抬起来,看到床下掉了一地钱。” “我没有往床垫下面塞钱的习惯。”而且,这处是新房子,是装修好后,杨清清和父母一起住进来的,床及床垫、家具全部是购置的新的,那个房间只有杨全才和庞秀敏住过,是杨全才脾气变得奇怪后,庞秀敏才搬去其他房间,变成杨全才一个人的房间。 杨清清问,“还有什么东西吗?” 庞秀敏说,“没见到。” 一个月后,杨全才去世了。 在老家宅子,杨全才去世了。 谢尽知道消息,比杨清清晚了一天,消息来源是齐启明提供的。 齐启明打电话给谢尽,“杨清清的父亲去世,这事儿我们需要上礼吗?和杨清清相处得还不错,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却不上礼,是不是有些少礼数?” “你怎么知道她父亲去世了?”两个月前,谢尽见过杨全才,虽然脾气差了点,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齐启明解释,“我给杨清清打电话了,向她打听一个以前用过的数据,她说不太方便,她父亲去世了,她在赶回去的路上。”齐启明仍是问,“这种情况,我们需要上礼吗?” “不清楚。”谢尽说。 齐启明又问,“你呢?打算怎么上礼?你和杨清清的关系,应该需要上礼吧?” 谢尽和杨清清的关系,杨清清的父亲去世了,谢尽应该到场的。 和杨斌闹翻,万一有一天杨全才去世,杨清清和庞秀敏会变成最尴尬的人。 杨清清以为她可以承担杨全才的养老问题,可以负责杨全才的百年葬礼,她甚至提前打听了墓地的价格。可因为杨全才和庞秀敏身体康健,杨清清心里有忌讳,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购置墓地。 杨全才的突然去世,彻底打乱了杨清清的计划,让她变得束手无策。 杨全才去世,杨清清和庞秀敏是一定要奔丧的,可杨斌怎么会放过这个刁难她们的机会呢。 一个懦弱的人,一旦有了决策某件事情的权利,他势必会把权利发挥到最大。 “不准杨清清和庞秀敏参加葬礼。”杨斌一句话,把杨清清母女拦在村口,不准她们进村,不准她们送杨全才最后一程。 “我是你爸爸的妻子,你不能这样做。”庞秀敏已经哭了一路,她眼睛红肿,声音里带着哭腔。 杨斌满脸嫌弃,“我爸能做工时,养活你们母女,他卧床不起,你们就嫌他是累赘,把他赶回老家自生自灭,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参加他的葬礼。” 杨斌真的是心疼杨全才吗?不是的,在杨清清把杨全才接去j市的三年里,杨斌从未看望过一次,从未打过一通电话,甚至多次杨全才偷偷瞒着杨清清主动联系杨斌,想要视频看一下孙子孙女,均被杨斌蛮横地拒绝了。而且,在杨全才回到老家的这段时间里,杨斌从未上门照看过一次。 关心是假的,耍威风是真的。 杨清清戳中要害,她直截了当地问,“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杨斌得意地哈哈笑,小人得志的口吻说话,“爸总说你聪明,你的确比我们几个聪明多了。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从这里,一步一跪一磕头到家门口,我就同意你妈见我爸最后一面。” 庞秀敏把杨清清拦在身后,她哀求着,“这太远了,跪到家门口膝盖要毁了。我跪,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爸爸,有错的是我,我跪着去见他。”庞秀敏说着就往地上跪,她哀声哭着。 杨清清伸手拉着庞秀敏,不让庞秀敏跪下,庞秀敏的求饶,不会换得杨斌的同情的,只会让他越发的得意起来。 杨斌不为所动,反倒是不耐烦地说,“你想去哪里跪就去哪里跪,我提的条件是:杨清清跪,她一直想离开老家,离开别人的指指点点,我非要她刻在这里,她不是清高吗?那我就让她跪着。” 杨清清用力地捏着手掌心,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咬牙忍耐,保持着冷静,“爸爸葬礼结束,我离开这里,别人怎么议论的,我都不会再听到。你就不一样,你要一直生活在村子里,你的子女要生活在这里,不孝子孙、不敬长辈、苛待兄妹,这些骂名会一直跟着你。”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杨斌直面杨清清,“今天,你必须跪。” 这是要明面上的刁难杨清清。 家长里短的小事情,庞秀敏可以一再地忍受和退让,她以为在大事情上,杨斌会顾着脸面,不会做得太难看。回来的路上,知道杨斌不会对她们热情,却没想到杨斌竟然这样为难人。 庞秀敏握着杨清清的手,她转身扯着杨清清往外走,“你爸爸活着的时候,我们问心无愧。清清,我们走。” 杨清清站在原地没动,她问杨斌,“还有什么要求,一次性说完吧。” “你要当孝女,葬礼的费用你来出;葬礼怎么办,我说了算,你不能阻拦……”杨斌说了一串,无非是“钱由杨清清出,面子由杨斌挣”。 “好。”杨清清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因为杨清清让杨斌颜面扫地了,做为报复,杨斌要让杨清清同样丢人现眼。高傲如杨清清,又是做为继女,杨斌只是想为难杨清清,他认为杨清清做不到下跪这件事情,可杨清清真的跪下,杨斌脸上反而挂不住了。 杨清清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那个自卑、怯懦的杨清清,那个溜着墙根走路,不敢和别人目光对视,说话总是怯怯的内向小姑娘。 庞秀敏崩溃大哭,她跪在地上抱着杨清清,“清清起来,我们走,我们不回来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杨清清又觉得,自己又不只是那个包子一样任人欺辱的小姑娘,她会偷偷地对别人翻白眼,会小声地骂回去,会放掉别人的自行车气,她会在庞秀敏被欺负时冲上去保护妈妈,她是可以和杨斌夫妇大战三百回合只是稍微落下风的,她是从未输过一场口水战的。 自卑、脆弱、怕人瞧不起,是杨清清的心魔,却也是她拼命向上爬的动力。为的是,远离别人的欺辱,为的是,不再仰人鼻息,为的是,就算她这一刻是跪着的,却不会有人再对她指指点点。 “爸爸不曾亏待我,我应当送他一程。”杨清清对庞秀敏说,“跪完这一程,我就对这里再也没有眷恋了。” 第136章 撑腰 杨清清一直说要逃离老家,可她又是一次次地回到这里,这里有她窘迫不愿意回忆的童年,可这里也有她父母对的她疼爱,她的温馨童年,杨清清一直是矛盾的。 “爸爸,我还想吃花生。” “爸爸,我又考第一名了,我的奖品呢?” “爸爸,我想要白色的鞋子,可是妈妈说乱花钱。” “爸爸,我最喜欢爸爸。” “爸爸……” “爸爸……” 杨清清对亲生父亲没有记忆,和亲生父亲那边的亲戚没有过来往,在她的认知里,杨全才就是她的爸爸,是给她全心全意爱的爸爸,是不善言辞却总是把她挂在心上的爸爸,是总是慈祥耐心的爸爸。 杨清清不是给杨斌下跪,是向杨全才下跪,是跪拜杨全才的养育之恩。所以杨清清怎么会不愿意呢,她心甘情愿。 “杨斌,有人找你。”有人叫住杨斌。 杨斌不耐烦地开腔,“我正忙着呢。” “我看那人来者不善,你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这人对杨斌说,“长得倒不是凶神恶煞,就是看着不好惹,我看了下,他开着的车是豪车,是不是你家什么没招待到位的有钱亲戚。” “我家都是穷亲戚,哪有有钱的亲戚。”杨斌嘟囔着说,还是抬脚往人群外面走,看到立在车旁的人,杨斌瞬间机警起来,“谢总。” “很庆幸,你还认识我。”谢尽捻灭香烟,他冷冷地开口,“你闹到我眼前,就别怪我做事难看。” 杨斌尚未闹明白,谢尽不是和杨清清分手了吗?谢尽怎么会知道父亲去世的事情? 杨斌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他欺负杨清清母女就是仗着没人替她们撑腰。虽然杨斌害怕谢尽,可他转念想,谢尽就算想砸场子也要考虑杨清清的处境,是一定会投鼠忌器的,所以他壮着胆子叫嚣着,“这是我的家事儿,我不是你手底下的员工,你能拿我怎么样!” 谢尽轻蔑地笑,没有着急回答。 有个人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他气喘吁吁地喊着,“杨斌,你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啊。你赶快回去看看,清清的舅舅们来了,在拆灵堂呢。” “谁?”杨斌没听清。 这人跑到跟前了,他怯怯地看眼谢尽,压低声音对杨斌说,“杨清清的舅舅,来了十几个人,说我们办事不守规矩,办丧礼不通知他们,这是欺负庞秀敏娘家没人,他们要拆了灵堂,你快去看看吧。” “他们怎么来了!”杨斌撒腿往回跑,想到什么,他回头看着谢尽,似乎是想到了原因。 来报信儿的人摇头,他说,“谁知道,你不是说庞秀敏和娘家来往不多,不会有娘家人来撑腰?这下可怎么办!” “爹死随便埋,娘死等舅来”,在农村里有这么一句话。去世的是杨全才,葬礼本可以简单地操办,可杨全才有妻子,妻子有娘家人,这葬礼是不能随便办的。 庞秀敏有两个亲哥,四个堂哥,杨清清有六个舅舅,七个表兄弟。父亲去世,杨斌却未通知娘家人擅自主张办葬礼,这是明晃晃地打脸庞秀敏娘家人,这六个舅舅是完全有理由把灵堂掀翻的。 可杨斌不敢说一个字,他乖顺地站着,听着舅舅们指着鼻子骂人,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 表弟来找庞秀敏母女,他说,“姑姑,我爸他们来了,你们别怕。” 庞秀敏放声嚎啕大哭,由表弟搀扶着往家的方向走,穿过院子走进屋里,才看到身躺在正屋的杨全才。 舅舅们来了,就算为了面子也会为妈妈撑腰的,庞秀敏不会再受委屈了。杨清清撑地站起来,她跪了上百步,膝盖早已经被地上的小石子划伤,她一下子竟然没能站起来。 一只有力的大手拖着她的手臂,支撑着杨清清站起来。熟悉的烟味,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谢尽说,“他让你跪你就跪,傻子。” 谢尽弯腰,轻拍掉杨清清膝盖上的尘土。 杨清清这时候不逞强了,她实在站不住了,把手搭在谢尽肩上,她说,“我明明是在用缓兵之计,我在等救兵。” “看来你早猜到你舅舅他们会来。”谢尽苦涩地笑了一下,“是我多管闲事了。” 杨清清抓着他的手,龇牙咧嘴地怪声叫,“好疼啊!” 谢尽屈膝弯腰,把杨清清拦腰抱起,把她放进车里,“我看看。” 撩起裤腿,膝盖泛红带着血迹,谢尽脸色难看极了,“我送你去医院。” 杨清清摇头,她把裤腿放下,蹭着受伤处,仍旧是疼痛的,但是她这次没叫出声,“我爸爸还没有火化和下葬,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谢尽问,“我能帮你做什么?” 杨清清勉强地笑着,“你把我舅舅他们请来,已经是帮忙。” 外公外婆去世后,两个舅舅关系不和,庞秀敏和兄弟们的关系越发地生疏,除了三年前杨清清开车回家过年,他们的关系才稍显缓和,但是仅限于面子上的来往,并没有多少深厚情谊可言。杨全才是否去世,舅舅们是不在乎的,他们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刚好能省掉一笔礼金费用,刚好彻底断了亲情。 可今天舅舅们早早地来了,而且是兴师动众地来了,那么只能是谢尽从中帮忙了。 农村的习俗,总是让杨清清觉得繁琐与多余,她讨厌这些“规矩们”,可有时候她又不得不感叹,这些“规矩们”对生活在这里的人,的确是有着极高的约束作用。 “你怎么认识我舅舅家的?”杨清清问,谢尽非本地人,他大概只来过两次c市,能找到她老家且没有迷路,已经算是件庆幸的事情,谢尽从未见过杨清清的舅舅们,他怎么找到他们的。 “我找了一个同村的人,给他一千块钱,他带我去你舅舅家。”谢尽没说,舅舅们的礼金和车马费、误工费、辛苦费总计十万,由他出。 谢尽没说出口,杨清清却是清楚的,这些亲戚平时避她们母女如害虫,是不会吃亏的。可既然谢尽没说,杨清清就没问,亲情关系,需要一层窗户纸。 “你什么时候走?”杨清清问。 谢尽反问,“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 杨清清叹口气,她没看谢尽,故作轻松地说,“你来参加我爸爸的葬礼,我们应该招待你。” “请节哀。”谢尽说。 杨清清红了眼圈,她勉强地笑着,“谢谢。” 怎么会不伤心呢?杨清清真的没有爸爸了。 第137章 给谢尽的一封信 管事人会给每个来参加葬礼的人,分发一条白色布条。到谢尽时,这人犯了愁,“这是谁?” 其他人解释,“应该是清清的男朋友,几年前见过一面,以为他们分手了,没想到还在一起。” “那就是准女婿,给蓝色布条吧。”管事人说。 其他人说,“应该的。” 在杨清清老家的习俗里面,正常是给白色布条的,即将结婚或者刚结婚的情侣参加葬礼,却是会给一条蓝色布条。 所以在一众白布条里面,谢尽是唯一的蓝布条。 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不知是哪家的孩子,他远远地望着谢尽,好奇地打量,后来跑到谢尽旁边时,他忍不住地问,“你为什么是蓝色的?我们都是白色的。” “因为我是杨清清的男朋友。”谢尽解释。 男孩说,“杨清清是我姑姑,那我要喊你姑父吗?” “可以。”谢尽回。 男孩又问,“姑父,你能给我买零食吗?” 因为孩子嘴甜,谢尽就答允了。 村头的小超市在村子的最后一排,去超市的路会穿过整个村子,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见到谢尽脖颈上戴着的蓝色布条,像是某种身份认证。 谢尽的身份,被定义为杨清清的男朋友。 “如果你爱一个人,会不想给她名分吗?” “女朋友,是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只能有一个人,有了她,就不能有其他人。” 这两句话杨清清说起过,当时谢尽没有感觉,现在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位置,谢尽占了,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没想到有一天,谢尽竟然想要在杨清清这里争取一个身份。 杨全才有两段婚姻,有两任妻子,关于怎么下葬是有些僵持住的。杨斌姐弟三个自然是希望亲生父母合葬,可他们又不敢武断地下决定,软话软说和杨清清的舅舅们商量着。 杨清清的舅舅们只有一句话,“听清清妈的意见。” 如果是庞秀敏先去世,杨全才去世在后,小辈可以根据他的遗愿来执行。可现在的真实情况是,杨全才去世在前,是和前妻合葬,还是重新开墓穴先葬杨全才,等庞秀敏百年后再合葬。 “让你们的爸妈葬在一起吧。”庞秀敏哭到声音嘶哑,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杨斌跪在地上,他磕了一个响头,说,“谢谢妈,我爸的家就是您的家,您随时回来住,没人会赶您走。” 下葬时,庞秀敏哭到昏厥过去,两段婚姻,却无一人陪她到终点,这怎么会不伤心呢。 葬礼结束,宾客散去,庞秀敏想要再在家里住一个晚上。杨清清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在家,陪着住在家里。时间晚,谢尽同样没有离开,将就在别的房间凑合了一个晚上。 次日,谢尽找了家政公司来家里打扫卫生,该蒙的蒙起来,该罩的罩起来。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个未封起来的信封,递给谢尽,“谢先生,在枕头下面找到的,上面写着您的名字,大概是给您的。” 在杨清清长大的老房子里,在杨全才去世的地方,竟然有一封写给谢尽,却未寄出去的信。 原本说好的第三天离开,可临出发,庞秀敏又变卦,她说,“七天、十四天、二十一天又要回来,我就不去j市了,省得来回跑。” 杨清清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在家,她说,“没有太远,到时候我陪你回来。” 大概是有谢尽这个外人在,庞秀敏没有再说什么,可看表情是不愿意离开老家的。 谢尽开车送杨清清和庞秀敏回j市,谢尽没有上楼,他坐在车里对杨清清说,“你先上去安顿阿姨,我在这里等你。” 杨清清不知道谢尽要和她说什么,更何况她已经累了几天,是没有精力和体力再与谢尽拉扯什么的。 “一定要今天说吗?”杨清清问。 谢尽说,“一定。” “好。”杨清清送庞秀敏上楼,又叮嘱庞秀敏可以先躺会儿,她下楼去买饭。 杨清清下楼,谢尽没坐在车里,他立在车侧,清冷的夜色落在他肩上,显得伟岸挺拔又有几分孤单的冷色调。 “你要和我说什么?”杨清清走过去,站在谢尽面前。 谢尽大概在想事情,他似是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下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感到没有素质,又弯腰捡起来,送进几步外的垃圾桶内。 杨清清竟然在谢尽脸上,看到了慌乱。 “你刚才在想什么?”杨清清问他。 谢尽尴尬地笑了一下,“在想怎么和你谈判。” “又要劝我去g市?”杨清清和谢尽能谈判的话题不多,是否去g市算是其中一个。 “这个是谈判的目的,不是过程。”谢尽把未封的信封递过来。 杨清清没有立刻伸手接,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谢尽向前递了递。 杨清清这才拿过来打开,她猜测可能是支票类的票据、房子车子类的支付记录、甚至可能是谢尽写的什么内容,打开只是看了一眼,她便认出来,“这是我爸爸的字。” 杨全才没有高学历、没有大学问,他的文字朴实又拘谨,像他这个人一样,可字字句句都是对女儿的赞美和喜爱。信里提到杨清清不愿意升职去g市的原因,杨全才归咎怪责于自己,“我身子重,帮不上忙却总在拖累她,如果清清没有我这样的爸爸,她的脚步应该能轻盈一些”,信里又写,“这几年清清给的钱,我放在存折里,足够清清妈安享晚年。如果你家里人问起清清的家庭,你就说她父母双亡,不要提起我们。清清是个好孩子,她喜欢的人肯定不会差劲,希望你能保护她。” 信,没有寄出去,是杨全才知道这封信是有些突兀的,他的要求听起来很无理。可杨全才还是写了这封信,压在枕头下面。 “他到最后还是记挂我的。”杨清清连续看了两遍,第一遍她想找出来杨全才自杀的原因和遗憾,第二遍,她逐字反复地咀嚼,杨全才没有遗憾、没有遗言,他只是放心不下杨清清。 第138章 和我一起回g市吧,为了我们 杨清清回想起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杨全才为什么会突然脾气变得暴躁,除了被身体折磨得精神崩溃,他冷言冷语地赶走杨清清和庞秀敏,执意要回老家,就是觉得自己成为了累赘,在想要回老家时,杨全才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结局。 “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累赘。” 网上说,亲人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辈子的潮湿,这是一件漫长的事情。在这三天内,杨清清忙着处理杨全才下葬及安抚庞秀敏,她几乎很少哭,冷静又有条理地像是在操办一位普通长辈的葬礼。可看到杨全才留下的这封信,杨清清才真正地意识到:她爸爸去世了,她以后没有爸爸了。 再多的语言安慰都是无用的,失去至亲的痛楚,只能杨清清一个人品味、消化、和解和淡忘。 谢尽握住杨清清的手,他沉默地站着,任由杨清清伏在他身上,哭湿了心口那一大片衣裳。 如果可以,谢尽愿意花重金来交换,买杨清清这一刻的“不伤心”,可谢尽买不到,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和我一起回g市吧。”谢尽看向远方,那里昏暗,可更远的地方有光亮。 当初为什么选择j市定居呢,j市和c市同省不同市,父母不会有陌生感,因为j市的环境及医疗适合父母,因为j市足够繁华能够盛装住杨清清的野心。 可现在,j市已经不再适合杨清清。在帆阳商贸j市分店,杨清清已经没有上升空间,除非改换门庭投去其他公司,可那些公司又有哪个比帆阳商贸更有前景呢。 “你是以谢总的身份在劝我吗?”杨清清声音闷闷的。 谢尽说,“如果你不听劝,我准备用谢总的身份耍威风吓唬你一下。” 杨清清噗嗤笑了,她不好意思地偏头,抬手擦掉眼泪和鼻涕,“你在提醒我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明明是在请求你。”谢尽长叹一口气,“我发现,我在你面前,现在是完全被动的,你一句话,我颠颠跑断腿,能不能答应,还要看你心情怎么样。” 有件事情杨清清一直不太明白,“在j市,天高皇帝远,赚得不少麻烦事却不多,而且我已经在分店做到顶端,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这种情况下,何必去总部那里找不自在,这是我的想法。你为什么一直希望我去g市?我在j市,我们的关系永远不会被人发现,我不会成为你前进的障碍,你何必自找麻烦,把我调过去给自己添堵呢。” “我不喜欢异地恋。”谢尽说,“这个答案,有说服力吗?” 杨清清歪头看着他,她问,“你不联姻了?” “联姻这条路,已经被我堵死。”谢尽解释。 “你真的不能生育?”杨清清惊讶着问。 谢尽笑着摇头,“假的。” “那你为什么要诽谤自己?”杨清清皱眉,不理解不尊重。 谢尽说,“因为,我不想联姻。” “……”谢尽这样家世的人,联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对谢尽个人来说,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解决他目前的境况是有利无害的,他干嘛放弃最为便捷的解决办法呢。 谢尽猜到杨清清心里的疑惑,他主动解释,“如果我只能靠联姻才能扳回局面,那么我和草包有什么两样。虽然破局的过程会麻烦一点,但联姻不是唯一的办法。”他看杨清清一眼,“有其他事情,比联姻更重要。” “什么事情会比继承家业更重要?”杨清清问。 谢尽却耍起心眼来,“不联姻。”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和圆滑不诚实的人聊天,意义为零。杨清清翻了个白眼,她无语极了,“你实在无聊,就回去上班吧。”说完扭头要走,懒得浪费口舌,听谢尽胡诌这么一大通来。 “别急。”谢尽抓住杨清清的手,把她扯回来,一抓一放,杨清清落在谢尽怀里,他紧紧地抱着,“回g市吧,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 杨清清不接话,她拿不定主意,她在犹豫。 谢尽很委屈,却又不敢抱怨太多,用最委屈的腔调说着最窝囊的话,“你说要全部的爱,我已经彻底断了联姻的路,你说你慕强,喜欢比你高出一大截的男人,我现在已经站在帆阳商贸的最高处,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我已经尽量打扫战场,铺平等待你的道路。可是你呢?你什么时候才会和我在一起?” 谢尽是憋屈的,他在杨清清面前,足够的放低身段,足够的委曲求全,像他这样的男人,竟然要靠哀求才能换来一个女人的心软,他得跨过多大的心理障碍啊。 不联姻、掌握实权,杨清清给谢尽设置的障碍,谢尽都完成了。 然后呢?杨清清又该怎么为难谢尽呢? 可是,杨清清为什么又一定要为难谢尽呢? 她总是在担忧未来,担忧和谢尽能在一起的时间具体有多长,她有自己的人生计划和责任,她在寻找更稳妥的人生,所以她劝说自己要权衡利弊、做长久打算、不要冒险。 可她和谢尽的感情呢?被杨清清刻意地忽视了。 什么是杨清清应该度过和希望度过的人生呢,是衣食无忧,不用为生活物质担忧,是有爱人在、有家人陪伴,是可能会失败,却不会有遗憾的一生。 如果询问杨全才,他会给出什么建议呢? “你真的不能接受异地恋?”良久后,杨清清问谢尽。 谢尽拿捏语言的分寸,如果他回答是的,担心杨清清会翻脸,如果回答不是,那就是落入圈套,杨青青大概会顺势不愿离开j市。怎么能既不让杨清清恼怒,又能劝说她去g市呢,谢尽谨慎地反问,“你能接受异地恋吗?” 杨清清摇头,“我也不喜欢。” “……”谢尽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她不愿意去g市,又不愿意异地恋,这是把两个人的关系往死胡同里面走。 杨清清观察谢尽渐渐沉下去的脸色,她看好戏一样地欣赏着。 蓦地,谢尽看向杨清清,他惊喜地问,“你同意去g市了?” 第139章 同城恋爱 “你要帮我解决居住的问题,我不会和你住在一起,我必须和我妈妈住在一起,居住的地方距离公司不能太远,周围必须要有商场和医院。”杨清清边想边说,“我好歹是做过项目总的人,去集团总部,让我从基层做起,我心理接受不了。” “还有什么要求?”谢尽笑着问,表情柔和起来,好像杨清清无论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的昏君模样。 杨清清说,“以前的契约约定全部作废,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是平等的关系,在工作和生活上,尊重我的决定,不能强制左右干涉。” “什么意思?”谢尽皱眉问,听起来全部是对于杨清清优待的条件,全部是对他的限制束缚。 杨清清详细地解释,“意思就是,过去的事情已经翻篇了,除非你爱我,否则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相爱,希望我们能体面地分开。” 谢尽苦笑一声,“你现在处于上风,完全可以拿捏我。” 杨清清主动回抱住谢尽,她说,“我不想拿捏你,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 谢尽在邀请杨清清一同作战,为什么不试试呢?哪怕那条路很难,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好过悔恨遗憾。 杨清清坚守了三年,谢尽坚持了三年,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同意去g市任职的事情,杨清清以为庞秀敏会反对,可实际上,庞秀敏爽快地同意了,“我们已经耽搁你三年,不能耽误你更久。以后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再也没有负担,这样才不算辜负你爸爸的付出。” 杨清清又陪庞秀敏回老家三次,度过三七二十一天,杨全才的葬礼才算是真正的结束。在杨全才的坟头,庞秀敏用手捧着土一点点地往上添,“过几天我就陪清清去g市了,以后就不能经常回来看你,你在那边好好的,保佑清清平安顺遂,等以后……以后我就来陪你。” 杨清清搀扶着庞秀敏,母女两个走出墓地,坐进车里,庞秀敏望向墓地的方向,她笑着擦掉眼泪,“你爸爸不再受病痛折磨,他在那边应该又能正常走路了。我很多年没见过他走路的模样,真的很怀念。” “嗯。”杨清清低头,眼泪掉在她腿上。 车子朝着东边驶去,落日在后方,路边的标识牌越来越远,那个叫做老家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小。杨清清终于实现承诺,带着妈妈离开那个深潭漩涡,代价是,她没有爸爸了。 以为依照谢尽壕无人性的做事风格,他安排的住处会是奢华无比的,没想到只是一处建成十年左右的普通小区,房子是一百平方的两房,却是满足了杨清清全部的要求:附近有商场、医院、公园、楼层不高、距离公司近,更难得的是在g市这样的大城市,竟然有良心开发商把楼间距做到最大,小区内绿化及景观小品处处都体现着品质。 庞秀敏很喜欢这个新住处,她积极地融入新环境,两天时间便熟悉了周围几个稍微大一些的市场,及附近几条重要道路,做到一个人出行畅通无阻,确保杨清清安心工作。 杨清清的职位被确定下来,信息管理中心主管。 “嫌弃职位太低?”安排好一切后,谢尽问杨清清。 杨清清自信满满,“我迟早会升上去。” 谢尽乐得不行,他朗声大笑,好像这几年都未曾这样开心过,“有目标,有动力,有自信。” 杨清清理解谢尽的用意,她替谢尽解释,“虽然我的职位变动符合公司岗位变动流程,可到底是从子公司到总部的升迁,如果我初来就担当重要岗位的高职岗位,只会被人认为是关系户的空降兵,绯闻和猜疑会一直伴随着我,反而会让人忽视我真正的工作能力,这不利于我的工作和前景。不如从开始就从最不显眼的位置做为起点,那么将来获得的一切成果,都是顺理成章的。” 谢尽欣慰地看着杨清清,他说,“我以为你会认为我不重视你,和我闹脾气。”谢尽捏着杨清清的手指,轻轻地揉捏着,“是比我想的更清醒。” 杨清清抿着嘴巴笑,“你为我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毫无根据的。” “赵文华是助理总裁,他主管信心管理中心,他为人圆滑,没有利益冲突时还算好相处,但是擅长表里不一,他说的话你当成场面话听听就可以了,不必当真。重要决定,必须按照公司章程办事,由他签字拍板定案,这样后续麻烦他想甩锅都不能甩到你身上去。”谢尽叮嘱。 杨清清点头一一记下了,她抠着谢尽的衬衣扣子,手指肚绕着打转转,“我初来乍到,你就给我安排这么难缠的领导,不怕我被他拆分了吗?” “你会坐以待毙吗?”谢尽故意问。 杨清清肯定地摇头。 谢尽舒心地长叹气,他对杨清清的喜爱又增加了几分,聪明、自信、有独自处理问题的能力,这才是谢尽的搭档应该有的模样。 “晚上留下来。”谢尽提要求。 杨清清跪坐在谢尽腿上,她比谢尽高出一大截来,她双手抱着谢尽的脖颈,衣衫凌乱,肩带滑在肩膀上,谢尽的唇贴在她突突直跳的心口上。 “我要回家。”杨清清舔了舔嘴唇,她艰难地开口说话。 谢尽放开手,他往后仰靠在凳子上,苦涩地揉眉头,“如果我强留你,是不是就不尊重你了?” “……”杨清清低头看谢尽,他的衬衣被杨清清拽开,扣子早已经飞崩了几颗,他颓废又致命诱惑。杨清清蹲下来,和谢尽平视,她脸颊红红地盛情邀约,“偶尔可以。” 谢尽双手掐着杨清清的腰把她拦腰抱起,他站起来像个打胜仗的将军一样,抱着杨清清雄赳赳地大阔步往房间里面走。 杨清清害怕又紧张,她紧紧地抓着谢尽结实的手臂,“你轻一点。” “好。”谢尽的声音是颤抖的。 他认为的轻一点,不是杨清清认为的轻一点。 第140章 帮杨清清铺路 杨清清要喘不上气来,她死命地扒着谢尽的后背,大概要把他的后背抓下一道道血痕了,“谢尽。”杨清清带着哭腔地叫他的名字,试图提醒谢尽,让谢尽温柔一点。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谢尽亲吻着杨清清的脸颊,他贴在杨清清耳边,用委屈的声音控诉着,“三年了,我他妈的快想死你了!” 说脏话的谢尽,有不一样的诱惑力。 “谢尽。”杨清清小声唤他的名字,她突然轻笑一下,咬住谢尽的耳垂,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谢尽呵了一个气声,“我快死了。” 杨清清得意地笑,又听到谢尽说,“死就死了。” “……粗俗。”杨清清吐槽,又没有力气吐槽。 “赵文华是程龄的丈夫。”谢尽揽着杨清清,他心满意足着说。 程龄,杨清清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是否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对号,“她是你表姐?” “你认识她?”谢尽诧异地问。 杨清清解释,“去你家那次,见过她,听谢琓称呼他姐姐,你们家没有姐姐,她不姓谢,那么应该是表姐。” “分析很合理。”谢尽赞赏,“程龄爱包,给她送几个包就能满足,赵文华惧内,有程龄压着赵文华,他不会为难你。” “嗯。”杨清清又记下。 谢尽又说,“太麻烦了,不如直接对外宣布,你是我的人。男未婚女未嫁,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何必偷偷摸摸。” 杨清清撒娇卖萌地缠着谢尽亲亲抱抱,把谢尽安抚好了,她才说,“让我试一试,如果我混不下去,会把你搬出来当救兵的。” “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又不放心别人关照你。有一个人,你可以认识一下。”谢尽说。 “谁?”杨清清好奇地问。 谢尽说,“谢概,谢让的亲姐,我的堂姐。” “她很厉害吗?”杨清清又问。 “很厉害。”谢尽又说,“比我稍逊色。” “臭屁!”杨清清笑得花枝乱颤。 谢尽的杂念又被她给勾起来了,他的大手肆意地撩火,“我和她约时间,带你去见她。” “好。”谢尽引荐的人,是一定要见见的。 杨清清听过谢概的名字,上次公司年会,她只是远远地看到过谢概的身影,能认识这样又美又飒的女性,杨清清自然是十分期待的。 谢尽办事效率很高,第三天就安排了杨清清和谢概的见面。 谢概很意外,她上下打量杨清清,毫不掩饰的吃惊,“女朋友?还是……女性朋友?”大概杨清清是谢尽第一次介绍给谢概的女孩吧。 谢尽爽快地点头,“女朋友。” “是谁曾经头铁说坚决不碰感情,要当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的。”谢概把视线落回杨清清身上,她很场面话地称赞着,“长得很漂亮,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没有类型,这是唯一的限量版。”谢尽较真地纠正着,“我刚把她从j市哄来g市,你别乱说话,再把她气跑了。” 这是明晃晃地秀恩爱,顺便宣誓主权,让谢概知晓杨清清对谢尽的分量。 谢尽是人精,谢概是差不多的段位。谢尽把杨清清看得这样重要,又特意约时间把杨清清推荐给自己认识,依照谢概对谢尽的认识,谢尽应该不只是来嘚瑟炫耀的,更深层的意思,大概是要引荐。 谢概挑眉戏谑着问,“我是姓谢的人中,第一个见到她的?” “谢让见过。”谢尽倒了杯白开水,放在谢概面前,他问,“几个月了?反应大吗?” “六个月,现在没什么反应,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谢概今天穿了件宽松的长款裙子,外套是件深色的长款,她仍旧四肢纤细,脸部仍旧明艳动人,在坐着时被桌子挡着肚子,是看不出来怀孕的。 谢概怀孕了! 这是让杨清清震惊的地方,她从未听说过谢概结婚。 谢尽约谢概一起吃饭,除了让谢概见见杨清清,他们还谈论了另外一件事情:岗位互换,谢尽去地产公司,谢概来商贸公司。 谢概挑眉,她不见动怒,但是却也不见喜悦,看表情是评判不出来的,“人人说你聪明,你把心眼耍到我跟前来了。” 谢尽笑了一声,“这明明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只是一个提议,你不同意,适可而止作废罢了。” 谢尽不是谢忖,有心机但是手段不脏,如果是谢忖的提议,谢概第一反应应该是防备,以防掉进坑里去,而谈判对象换成谢尽,谢概反而可以展开听听详细内容。 谢概沉默了一分钟,她问,“对我的好处是什么?” “你怀孕六个月,再有三到四个月会生产,就算你不休产假,中间至少有一周时间的脱岗。孩子生出来后,你势必会分出一些心神精力放在孩子身上,那么你对工作就不再是百分之百的投入。这是你的劣势处境。”谢尽继续分析,“你和谢忖较量这么多年,仍旧分不出高低来,但你生产及哺乳期这段时间,就是他最佳的反杀时期,这是他的优势。当然,你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平衡好关系,但是前提是,你有家庭做支撑,现在三叔和三婶仍旧是不能接受你未婚先孕的事实,他们不会给你提供帮助的。” 谢概坚强的表情像是被击碎的面罩,尴尬地挂在脸上,谢尽直冲要害,一击毙命:谢概目前的处境十分不友好。 “你最后的结果,很大概率会是,被谢忖架空、被谢忖排挤出地产公司,那么地产和商贸都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你会成为徒有名号的‘谢总’,那是你想看到的吗?”杀人诛心,乘胜追击,谢尽一再地抛出事实。 谢概的脸色难看极了,坚强的人,像是碎了一样。 杨清清觉得谢尽的话有些重了,谢概毕竟是孕期,就算是实话也不该和盘托出,更应该注意说话的方式及语气,万一谢概动胎气,这是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姐姐,我帮你换杯水。”杨清清站起来,去倒了杯温水,替换掉谢概原本那杯,她好奇地问谢概,“它有名字吗?” “开心,谢开心。”大概因为杨清清提起孩子,谢概缓了缓情绪,不再那么精神紧绷,她抚着肚皮,低头看向肚子时,眼神是柔和的。 第141章 交换条件 换岗的话题,好像就此打住了,杨清清有小小的得意,觉得自己对把控局面,挺有一手的。 可实际是,她刚离开桌位,这个话题再次被提起来。 这次是谢概主动询问,“你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直说吧,对你的好处是什么?” “商贸板块我待的时间太长,已经没有新鲜感,我想去地产板块,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我看谢忖不顺眼,他现在尾巴翘得太高,我不喜欢。”谢尽接着说,“第三个原因,是杨清清。” 做为当事人的杨清清一头雾水,她是感觉到谢尽和谢概同时在看向她,她感到莫名其妙,有些小小的紧张。 “清清不是习惯温顺服从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企图心,这与我的性格及做事风格是有冲突的,如果我们要维持长久的和平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上班。而且,她不希望公司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如果我们不分开办公,我可能会藏不住偏袒她。” 谢尽邀请杨清清来g市,杨清清来了,谢尽又申请调岗,他图什么! 谢概对谢尽的话表示怀疑,“你在商贸呆了多年,现在去地产,相当于前些年的人脉及经验全部作废,算是从头再来,大伯他们不会同意的。而且,你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商贸及地产,谢东章更看重商贸的前景,所以他是主张让谢概管理地产公司,并且把谢忖打包过去,被谢概管制着,而让亲儿子谢尽主管商贸公司的,这是对谢尽寄予厚望。 谢尽说,“我想脱离家里的掌控。” “你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我,听起来是笔划算的买卖,可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要提防你是不是在给我挖坑,你不要怪我防备心太重。”谢概沉思片刻,她实话实说。 谢尽说,“我吃点亏算了,就当是舅舅的见面礼。” 谢概莞尔一笑,她本就长相明艳酷飒,笑起来更是爽朗大方,“你爸不会放你走的。” “他会支持我的。”谢尽肯定地说。 谢尽和谢概互换岗位,这件事情无论怎么分析,都是谢概更占便宜,而且谢尽不是谢忖,手段干净明白,是不会做龌龊事情的。谢概是相信谢尽说的这些的确是真正原因,她更想到,谢尽未说出口的真正原因:因为谢概怀孕了,谢尽想拉她一把。 谢概和谢尽都是在明争暗斗的谢家长大的,他们能成为佼佼者,是因为他们同样聪慧和懂得人心。 谢概直接地问,“你说了实话,却没有说出全部实话,第四个原因呢,你希望我替你做什么事情?” 谢尽有些讪讪的,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替我罩着杨清清,她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罩着杨清清,这才是谢尽做出牺牲、等价交换,真正目的。 谢概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谢尽,你完了。” 谢尽苦涩地笑了笑,“你走过这条路,你知道会有多难。我不想和她无奈结束,所以管理权方面,我愿意做出牺牲。” 因为杨清清是外人,她自觉她的在场会让谢概感到尴尬,所以刚才杨清清借口去洗手间了。 谢概看着从洗手间方向走过来的杨清清,她说,“落落大方、有眼力、会来事、不怯场,你比我眼光好,祝你们好运。” 杨清清去洗手间前,谢尽和谢概谈得不算愉快,但是杨清清从洗手间回来后,谢尽和谢概相谈甚欢,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杨清清可以直观的感受到,谢概对待自己的态度是有转变的,虽然谢概初见自己算得上礼貌和得体,但是算不上热情,但是现在,谢概会主动和杨清清搭话。 揣着明白装糊涂,杨清清同样擅长,她没有问出来。 饭没吃完,谢概接了个电话,几分钟后有一个沉稳帅气的男士朝着这边走过来,谢概给谢尽及杨清清介绍,“谢尽,我弟,杨清清,我弟女朋友。魏钊,我的男主角。” 杨清清理解的男主角,是爱人的意思。 谢尽啧了一声,“你把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很简单,我爸妈不是嫌我未婚先孕,让他们丢人了吗?我就给孩子找个爹,堵住他们的嘴。”谢概潇洒地说。 谢尽和魏钊握手,他歉意地说,“我姐人来疯,你多包容。” “大致情况,谢让给我说了,顺手帮忙的事情。”魏钊淡淡地笑着,成熟稳重、淡定从容,内核强大的男人,是自带气场的。 杨清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魏钊和谢尽是不一样风格的帅。 单从外形看,谢概和魏钊是对十分养眼的组合,可就是哪里不对劲。 到了车上,杨清清忍不住问,“谢概的孩子,是魏钊的?” “不是。”谢尽说,“谢概真是越来越颠了,张嘴一句话的事情,偏偏要扯进来一个无辜的人,把事情变得更复杂。” “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杨清清听不明白。 背后议论人的事情,谢尽不太热衷,“孩子的爸爸是其他人,不是魏钊。” 说了,又像是没说。 谢尽说话做事,总是这样藏着掖着,不知道是在体谅杨清清,还是不想告诉杨清清。谢概的事情是这样,谢尽要换公司的事情,也是这样。 在谢尽开口向谢概提之前,杨清清从未从谢尽口中听到一点风声,可听谢尽有条理地分析着利弊,应该不是突然的一时兴起,大概是已经酝酿了一段时间。 “孩子的生父是谁,是谢概的隐私,她不愿意说,我替她扩散,这个做法不好。”谢尽偏头看杨清清数次,见她闷不吭声地坐着,谢尽猜测大概是自己没有据实以告,让杨清清不高兴了。 “你要去房产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决定的?”杨清清问。 谢尽哦了一声,他故意地笑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在你回到g市,在总部办完入职手续后产生的想法,最近几天下定决心。决定付诸行动,是见到谢概后的临时决定。” 第142章 想我了? “……”谢尽解释了,他不是一时冲动的,他有一段时间缓冲后的冷静决定,可杨清清不认可,“你为帆阳商贸付出这么多,即将摘取胜利果实,现在离开,这会让你以前的努力,全部变成一场空。你如果担心我们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会影响我们的关系,我可以辞职。” “你不要激动。”红灯处,谢尽驻车后,握着杨清清的手,他一一地分析,“同类型公司,g市比帆阳商贸更大规模的公司,几乎没有,你可以换到其他公司,那同样是从头再来一遍。我比你起点高,就算换公司,也不会降职。” 杨清清甩开谢尽的手。 “我是你的男人,我吃点亏是应该的。”谢尽再次伸手,握着杨清清的手,“谢概自身麻烦一大堆,她镇不住谢忖,谢忖迟早要翻天。虽然我和谢概算不上姐弟情深,可我看不惯谢忖落井下石和作威作福,谢概做不到的事情,我去替她料理那些龌龊事情。” 红灯转绿灯,谢尽放开杨清清的手,他启动车子。 “帆阳商贸,我爸一天不让位,我就一天受制于人,不如绕道到帆阳地产,弯道超车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谢尽又说,“只有我掌握到真正的话语权,我们的关系,就不用遭受外人的阻挠。” 谢尽在铺路,铺一条和杨清清可以长长久久的路。 来g市时,杨清清是带着勇气来的,她设想过,谢尽的家人可能会知道她的存在,她可能会被针对、被为难,可能会被秦婉玉甩一张支票来打发掉,她已经做好应对麻烦的心理准备。杨清清甚至想好最坏的打算,假如有一天和谢尽分开了,大不了就是回j市。 可谢尽不会让这两种可能性出现,他是打算让杨清清赌赢的。 杨清清没出息,竟然哭鼻子了。 谢尽抬手,替她擦眼泪,没有擦到,他着急地说,“听到你哭,我车都开不好了。” 杨清清赶紧抬手,自己把脸上的眼泪揩掉,她微笑着说,“我应该怎么做?”哭有什么用呢,谢尽已经做了那么多,她不该躲在谢尽身后,而应该陪谢尽一起应对。 “谢概不是难相处的人,和谢概处好关系,她会帮你的。”谢概受了谢尽的人情,又知晓了杨清清在谢尽心里的分量,应该会关照杨清清的。 “好的。” 刘娜想是杨清清同期的管培生,也是杨清清回到总部后第一个主动和她联系的同事。刘娜想忍不住地感叹,“你竟然回来了,我以为你会一直留在j市,还好我们又见面了。” 杨清清和刘娜想算不上熟悉,就算她们曾经同为管培生,杨清清和刘娜想一共没有说过几次话,只能算是脸熟的同事,可听刘娜想的语气,好像和杨清清有多深的交情似的。 以前的杨清清讨厌这些场面话,可现在她早已经适应,所以她张口就来,真话掺杂着假话一块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又回来了,总部毕竟比分公司前景更好一些。” 刘娜想想和杨清清建立深厚感情,她就会主动释放出自己的“诚意”来,杨清清做为初来乍到的新同事,刘娜想的优势就是对公司的人脉关系门儿清,所以她一定会主动提起自己擅长的领域来。 “听说谢总要换谢总了。”刘娜想说,“帆阳地产的谢概要换来帆阳商贸,谢尽换去地产那边。” 杨清清佯装吃惊,“谢尽谢总,我曾经共事过,但是谢概谢总却不熟悉,他们为什么要互换?” “具体的不知道,但是听其他人说,地产那边的工作环境不如这边,那边卷得厉害,内斗也厉害。谢概谢总来这里是对的,她怀孕了,不适合在地产那边呆着。”刘娜想贼兮兮地压低声音,故意卖弄,“你知道谢概谢总的孩子是谁的吗?” “她男朋友的。”谢尽不愿意多提谢概的私人事情,可刘娜想却一股脑地泻出,杨清清感觉到很奇怪,自己像是在窥探别人的秘密。 “具体来说是前男友的。”刘娜想啧了一下,她感叹,“有钱人就是会玩,谢概谢总的前男友家世条件不行,怀孕后谢概就去父留子,反正孩子的父亲不一定是谁,只要孩子是母亲是自己就行,只要孩子姓谢,一生是衣食无忧。” 杨清清不过多地评价,只是“哦”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刘娜想八卦起来没有边际,她接着说,“更绝的是,谢概谢总的前男友就在地产那边上班,你想想,谢概一个人怀孕,却要天天见到前男友,这多糟心啊。” “谢概谢总不能把他开除掉?”谢概身为总经理,应该是有任免权利的,或者更直接一些,在前男友进公司时,就不要录取。 刘娜想摇头,“那谁知道啊,反正挺糟心的。” 互换岗位的事情,谢尽和谢东章交谈,很意外谢东章竟然同意了,并且大力支持,“趁着年轻,换到其他岗位上,积攒一些经验是正确的。” 所以谢尽和谢概换工作的事情,很顺利便过渡过去了。 杨清清和妈妈住在一起,偶尔周末才会去谢尽家里住上一个晚上,平时两个人是通过电话沟通,被谢尽吐槽是“同城的异地恋”。 今晚上,谢尽下班后,竟然在家里见到杨清清,他挑眉有些得意,“想我了?” “嗯,很想十分想特别想。”杨清清配合着煽情,并且主动投进谢尽怀里,抱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狠狠地在他脸上啃了几下。 谢尽被热情得杨清清迫得后退了两步,他后背贴在门板上,举手做投降状,“大王饶命,我愿意当压寨夫人。” “噗。”杨清清装腔作势地把手臂打横,压在谢尽心口上,“既然你叫我大王,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做?” 谢尽双手护在身前,做出一副委屈的窝囊模样,“你要做什么?” “……”杨清清装不下去了,甚至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谢尽多了解她啊,他顺势搂住杨清清的腰身,连拖带抱把她往房间的方向带去,“我从了。” 第143章 产检 谢尽嘴上说杨清清是山大王,其实他才是霸道的山大王,怎么亲、怎么抱、说什么话,他全权掌控,杨清清被惹得炸毛,可谢尽就喜欢她嗔怒地瞪着自己的模样,他越发张狂起来,“喊老公。” 杨清清有点排斥,觉得这个称呼有些隆重和沉重。 谢尽没等到想听的,他扬着嘴角的笑意,脸上却是杀伐果断的狠绝表情,不容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就算杨清清和他已经这样熟悉,仍旧有些心生畏惧,她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带着几丝颤音,“老公。” 谢尽满意了,又变脸似的,温柔细致地亲吻杨清清,嘴巴里有说不完的情话,柔情蜜意要把杨清清溺毙。 “谢概的孩子是她前男友的?”杨清清伏在床上,有气无力,却有心思聊八卦。 “不知道。”谢尽应了一声,算是给了答案。 杨清清面朝着谢尽,她双手撑起身体,八卦的想法越发的旺盛了,“听别人说,谢概的前男友也在帆阳地产,谢概为什么不开除他呢?” “嗯。”谢尽模糊地应着。 “……”谢尽的态度明显是在敷衍,杨清清有些生气,“你让我接近谢概,我总要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个人信息,比如她讨厌谁、不愿意接触什么样的人,以免触雷惹怒她。和你聊八卦真的好难啊,你难道没有倾诉欲吗?” 谢尽笑着把杨清清拢进怀里,他说,“谢概没有雷区,你随便蹦跶,她是油盐不进的人。认为一个前男友就能影响谢概的人,只是不了解谢概,她们提供的信息,不知道过了几手,不能当真。” 杨清清分辨谢尽的话,她捡着重要的内容听,“你的意思是,谢概的前男友真的在帆阳地产?” “嗯。”谢尽再次平静地应了一声,眼看杨清清要暴走,谢尽赶紧手上用力把人抱紧了,他才接着说,“已经被我开了。” “你早就知道?”杨清清再再一次震惊。 谢尽轻拍着杨清清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但是他不熟练,一下轻一下重的,“谢概的前男友叫方程铭,用谢概的钱,却养着其他人,被谢概发现后,就果断分手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帆阳地产,是谢忖把人带进去的,方程铭在谢忖手底下工作,谢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谢概添堵,故意恶心谢概。” 谢家人有些多,名字大多是两个字,谢尽担心杨清清不知道说的谁是谁,他接着说,“谢忖是我二叔的儿子,和谢概是工作搭档,共同管理帆阳地产。” 杨清清在大脑里搜寻了一下,她说,“我知道谢忖,那次公司年会时,我见过他。”相比较谢忖,杨清清更感兴趣的是谢概,“前男友劈腿,谢概还要生他的孩子?就算要去父留子,至少留好一点的基因呀。” 谢尽听到“去父留子”时,他眉头皱的要打结,“孩子不是方程铭的。” “那是谁的?”杨清清追问。 谢尽不得不说,“范阔生的孩子。” “……”范阔生,杨清清又在记忆力搜寻了一下这个名字,谢尽曾经口中那个可以摇号到专家的发小朋友,那个频繁打电话给谢尽,声称要见见杨清清的朋友。 “谢概在前一段感情里投入挺多,被劈腿后有些遭受打击,范阔生一直追谢概,谢概不搭理他。谢概分手那段时间,范阔生频繁找谢概,喝多了就闹出了孩子。”谢尽简单的两句话,就讲述了三个人的感情纠葛。 如果孩子是范阔生的,谢概又同意留下孩子,他们为什么没有结婚呢?而且上次听谢尽和谢概的聊天,谢概的父母是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所以才会对谢概没有好脸色,才会导致谢概现在的困境。 “范阔生不知道谢概怀孕?”杨清清又摇头,“那么大月份,范阔生不可能不知道吧。” “谢概说不用范阔生负责,她的孩子,她自己养。”提起谢概,谢尽频频摇头,“谢概工作能力没有问题,只要牵扯到感情,就没有一次是清醒理智的。” 杨清清却默默地记下了,谢概现在孤立无援,她需要帮助。 可以说杨清清是带着目的在接近谢概,她希望谢概能真正地接纳她、帮助她,也可以说杨清清是在巴结谢概。这是杨清清的真正意图,是她不否认的。 “你在等我?”谢概在医院见到杨清清时,她有些意外,看了看科室的指示牌,她又问,“你也怀孕了?” “我在等你。”杨清清让座,让谢概坐在安静的角落里,她说,“你把本子给我,我去帮你排队,到你时,我会叫你的名字。” “哦,谢谢。”对于杨清清的自来熟,谢概有些不适应地排斥。 这是一家普通的妇幼保健院,今天周六,却仍旧爆满,不少是准爸爸带着准妈妈来产检,像谢概这样单独一个人来的,并不多。 医生大概和谢概很熟悉,杨清清把产检本子递过去后,医生便说,“谢概是空腹来的吧?今天要检测血糖,带的有吸管杯子吧?” “我去问问。”杨清清站在医生门口,唤着谢概的名字,她称呼为,“谢概姐。” 谢概走过来,门口围着等待的准爸爸们,各个身宽体胖,挡了一半路,杨清清走在最外侧,她伸手隔开这些人,为谢概隔离出来一条能从容通过的通道来。 “空腹抽血一次,抽完血把糖水喝下去,五分钟喝完就可以,喝完不要吃东西,一个小时和两个小时分别再抽一次血。” 杨清清记下了,虽然谢概只是背了一个单肩包,杨清清还是拿过来帮忙拎着。杨清清第一次来这家医院,她不太熟悉抽血在哪里,遇到医护人员便问一下。 抽血之后是喝糖水,杨清清把手机计时器打开,她说,“我刚才在网上查过,小口喝、慢慢喝的接受度最高,不会有强烈的不适感。喝完不要爬楼梯等剧烈运动,静坐着会好受一些。谢概姐,可以开始了。” 谢概喝下第一口就皱起眉头,不过她仍旧忍耐住,缓了几秒钟又喝下第二口,一杯75ml的糖水,谢概喝了两分钟。 杨清清接了杯温水,“谢概姐,你可以漱口。” 第144章 是你的孩子啊 距离第二次抽血,需要等待一个小时,杨清清频繁看时间。 谢概问,“时间快到了吧?” 杨清清回答,“还有五分钟,我们慢慢走过去吧,到抽血窗口,时间可能就差不多了。” “好。”在杨清清再次主动拎包时,谢概对她说,“谢谢。” “不客气。”杨清清挺开心的。 聊天,转移注意力,杨清清观察着路过的孕妇,她会和谢概说,“这位姐姐的孕妇装真好看”、“她是不是快生了,肚子好大啊”、“胎心监护是什么”、“她们手里拿着的曲线图是什么”…… 谢概会回答,“的确还不错,宽松又不显臃肿”、“应该比我月份大吧”、“检测胎儿心跳的吧,我也不太清楚,我还没做过这项检查”…… 杨清清发挥社牛体质,她主动找到那位孕妇,向对方索要了孕妇装的链接,对方以为杨清清同样是孕妇便高高兴兴地分享了,并且说了好几个母婴品牌,推荐了两家待产用品店铺。 杨清清回去后,对谢概转述了一遍,“谢概姐,你准备待产包了吗?” 谢概摇头,她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大概是有轻微的焦虑的,“现在还太早,快到预产期再准备吧。” 第二次抽血后,等待半个小时,就会出检测结果。再次找到医生查看检查结果,今天的产检就算结束了。 杨清清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她回来后带着温水和食物,“你应该饿了吧。” 刚到医院就是空腹抽血,又等待了三个小时,谢概早就饥肠辘辘,她接过食物,再次致谢,“谢谢你。” “不客气。”杨清清好奇地四处看,“我第一次来妇产科,挺新奇的。” 谢概苦笑一下,“我第一次来,连挂号都不懂。” 杨清清在网上查过,孕期四十周,要做的产检有很多,尤其是前几个月,nt、唐筛、四维等重要检查几乎全部在前几个月,以谢家的经济条件,谢概为什么要来这家医院来产检呢?她完全可以花钱找人陪着一起来的? “想问什么就问吧。”谢概看出来杨清清有话要说。 杨清清就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了,“这家医院虽然是妇幼保健院,可人太多了,产检花费太长时间,并不方便,依着你的个人条件,足够有条件找一家服务更好的医院。” 谢概解释,“最初是和我爸妈置气,他们说我是仰仗了谢家的特权,没有特权我什么都做不成,我就和他们对着来,选择了这家普通的医院,为了证明我可以不用谢家的特权。建档后,和医生熟悉后,就懒得换了。”谢概把食物捏在手里,语气落寞,“大概的确是我任性了。” “你不好奇我的孩子是谁的?”谢概主动问杨清清。 杨清清看着谢概,她微笑着认真地说,“是你的孩子啊。” 谢概楞了一下,她转瞬笑起来,“难怪谢尽会喜欢你。” 杨清清仍是笑着,大概因为谢概提到了谢尽,所以杨清清的笑容里面带着甜蜜,“难怪我会喜欢谢尽。” “也对。”谢概小口地吃着食物,她胃口看起来不太好,频频地往打印结果的那台机器那边看,大概是在担心结果。 杨清清看了看时间,她站起来说,“结果可能出来了,我去看看。” 数值,杨清清看不太懂,但是没有明显的上升或者下降的符号,她推测,结果大概是正常范围内,没有问题的。 把结果拿过去,递给谢概,杨清清说,“拿给医生看一下吧,应该是正常数值。” 谢概看了一眼,她如释重负地笑出来,“怀孕后特别喜欢吃甜食,孕检中最担心的就是糖耐了,还好没有问题。” 妊娠糖尿病,这是杨清清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名称。 检查结果拿给医生看过,预约了下次产检的时间,医生叮嘱最近的注意事项,比如饮食结构、情绪、运动、注意胎动等。 从医院出来,杨清清帮谢概提包,她今天是开车来的,谢概因为停车麻烦,是打车来的,所以由杨清清送谢概回家。 去找车子时,在停车场里,杨清清看到一辆亮眼的车型,就算谢尽豪车无数,可杨清清仍旧好奇地回头看了两眼,想看一下车品牌、型号、司机等,等回去了可以和谢尽八卦一下,告诉他:你的车库里缺一辆这个车。 很巧合,司机坐在车里,他的视线追随着杨清清和谢概。 送谢概回去后,杨清清去找谢尽吃午饭,她没进谢尽的办公处,而是在路边的车里等着。 “等很久了?”谢尽打开车门,坐进来。 杨清清把手机放下,“二十分钟。”她问,“你想吃什么?” 谢尽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你。” “大白天的,我觉得这样不好。”杨清清脸红得不敢看谢尽的眼睛,她启动车子,说,“我今天休息,做饭给你吃吧。” “好。”谢尽把领带扯下来,捏在手里,又把领口和袖口的扣子解开,沉浸地靠在座椅里面,他问,“上午陪谢概去产检了?” “嗯,谢概看到我很意外,最初有点排斥和防备,后来还行,相处得还不错。”杨清清把上午的事情复述了一通,重点说,“竟然要抽那么多次血,看着很吓人,原来怀孕要做这么多检查、医院人真多、大部分都是准爸爸带着准妈妈来产检的……” 很平常、很琐碎的小事情,杨清清话多起来,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可谢尽一点不会觉得聒噪,只会觉得,她在身边、能听到她说话,这样已经让他感觉到幸福,甚至不敢回想过去三年,他安静到孤寂的世界。 “你是不是累了?我不说话了。”杨清清说了一大通话,没听到谢尽回应,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吵闹了。 谢尽问,“你刚才提到的车子,是什么颜色的?” “祖母石绿,好像是这个颜色,我形容不出来。”杨清清回忆了一下,“可能是我一直盯着那辆车看有些不礼貌,车主感到被冒犯,所以一直盯着我们看。” 谢尽解释,“那是范阔生常开的车。” 第145章 谢尽做饭 “范阔生也去医院了?是看病人吗?”嘴比脑袋反应得更快,杨清清没有反应过来,稍后她才把范阔生去医院,和谢概产检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范阔生知道谢概今天产检?他是去医院找谢概的?” “大概率是这样。”谢尽认可杨清清的猜测。 聊起八卦,杨清清情绪明显被调动起来,声音跟着扬高一些,“范阔生既然已经追到医院,为什么不下车陪着谢概去产检呢?虽然有部分准妈妈是一个人产检的,但是多一个陪同,帮忙跑腿会更好。” “范阔生活该。”谢尽展开说说,“范阔生有嘴不说,活该他被虐。” “……”谢尽现在感情事业双得意,调侃起来别人的感情挫折来,是掩饰不住的嘚瑟,他却忘了,以前是谁深夜emo的时候,拉着范阔生大吐感情的苦楚的。 吃饭这事很着急,有其他事情更着急。 杨清清制止住谢尽扯她裙子的手,“讨厌,先吃饭啊!” 谢尽手指勾着用力一扯,杨清清便觉得凉飕飕的,她双手环抱着自己,嗔怒地瞪着谢尽,可现在的杨清清没有丁点的震慑力,只会越发地撩得谢尽心痒痒。 “这个更着急。”谢尽含糊不清地亲吻着杨清清,轻声地哄着,耐心地卖惨,“清清,我想你了,你自己说说上次什么时候?别拒绝我。” “……”杨清清怎么舍得拒绝谢尽呢。 可杨清清又不想完全妥协,所以她小小地反抗,“结束后,由你来做饭。” “好。”别说是做饭,就是要谢尽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了。 杨清清娇滴滴地小声打着商量,“回房间……” 谢尽听了,又没完全听,就站在房间门口,把杨清清压制在门板上,他发狠地纵驰了上百下,解了馋又变回无赖的模样,“你就说,回房间了没有?” “……”杨清清生气,又打不过他,她娇娇柔柔地粲然一笑,软软地依靠着谢尽。 谢尽心都要化了,嘴上也不使坏了,情话随口就来,“宝贝,我真喜欢你。” 杨清清撑着谢尽的肩膀,主动揽住谢尽的脖颈,在谢尽沉醉的表情下,她低头嗷呜一下子咬住谢尽的脖颈。 “别人会看到我脖子上的草莓印子。”谢尽没恼,却是笑着提醒她。 杨清清忘记这茬了,她又在谢尽的肩膀上补种了一颗草莓印子。 “要不公开吧?”谢尽建议。 杨清清用力地摇头,“不要。”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拿我当情夫使用。”谢尽叹口气,“连个名分都不给我,真是没处说理。” 他竟然委屈起来了! 杨清清扑腾着腿,和谢尽贴的更紧了,她故意问,“你不愿意?” “愿意。”谢尽压着杨清清的后背,把她摁在怀里,拥着她大步跨进门里,咚一声地甩上门,门里仍旧能听到谢尽咬牙切齿的声音,“过来,让情夫伺候你。” “……”如果谢尽哪天不做谢总,去做服务行业,一定能够凭借几分姿色,获得遥遥领先的业绩吧,谁能抵挡得住被西装禁锢下面,放飞的谢尽呢。 厮混结束,稍微小憩,竟然到了三点。这个时间点,饭馆大多是非营业状态,而杨清清又是彻底摆烂了,躺着不肯起来,谢尽只能爬起来去做饭,他问,“吃了我做的饭,有可能会肠胃炎,你确定让我去做饭吗?” “嗯。”杨清清是不会放过使唤谢尽的机会的,更何况,这是她用体力活换取来的等价交换。 谢尽叹息一声,光着膀子出去了。 杨清清躺了十分钟,从柜子里找了件谢尽的白衬衣套上,她去厨房找谢尽。谢尽光膀子套了件围裙,是杨清清买来的粉色的围裙,平时是她用的,现在被谢尽穿在身上,有种金刚芭比的怪异美感。 杨清清没有立刻走进去,她站在门口看着,谢尽没有发现她,因为他在打电话,语调轻松愉悦,带着调侃、嘚瑟、臭屁,夹杂着偶尔的粗口。 这像是一个陌生的谢尽。 “喝酒的事情再说,今天肯定不行,我有女朋友怎么和你一样,滚蛋。”谢尽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杨清清,他匆匆地对电话里的人说,“挂了。” “被我的声音吵醒了?”谢尽问。 杨清清摇头,她走过来,“谁的电话?” “范阔生,你在医院看到的,的确是他的车。他打电话来询问谢概产检的情况。”谢尽感觉到杨清清环抱着自己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上,谢尽一震,竟然有些慌张,“饿了?马上能吃饭。” 杨清清还是摇头。 谢尽更担忧了,他想要转身过来看看杨清清,被杨清清紧紧地缠着,他转不过来,“在床上,我太用力,弄疼你了?” “不是。”杨清清澄清。 谢尽又问,“那是为什么?我把谢概的情况告诉范阔生,你不高兴了?范阔生人不坏,就是他追谢概挺多年,谢概一直不搭理他,现在谢概却愿意怀着他的孩子,他有点理不清头绪,不知道谢概是什么想法,面对谢概不敢轻举妄动了。” “和范阔生、谢概没有关系。”杨清清说,“你和我说话,从来不带脏字的。” “和范阔生认识太多年,口嗨起来就没有遮拦,你因为这个不高兴了?”谢尽捏着杨清清的手臂,他转过身,正色地保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以后不会再听到我说粗口。” 紧张解释的谢尽,让杨清清喜欢得不得了。 杨清清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讨厌,就像你抽烟一样,甚至有点喜欢,觉得挺有味道的。” 谢尽愣了一下,他乐得笑出声,满满地抱着杨清清,他心也被塞满了,“因为你爱我,所以对我有滤镜。” 杨清清爱谢尽,这是谢尽的勋章。 因为谢概和谢尽的暗地支持,加上杨清清成熟丰富的工作经验,帆阳商贸的工作,杨清清很快便如鱼得水,几个月后,杨清清顺利升职加薪。 只要她想,便一切都可以得到。 工作,一帆风顺,感情,蜜里调油,生活平平静静地向上发展着,这是一切都在变好的迹象,让人心情愉悦。 最近,最让杨清清震惊的事情是,谢概和范阔生要结婚了,并且确定了日期,邀请谢尽当伴郎。 第146章 谢概要结婚 “谢概要结婚?和范阔生?”这已经是杨清清第二次向谢尽确定,“不会吧,明明前段时间,他们看起来还不像是有关系的样子,怎么会突然结婚呢。” “谢概心情不明,谢概的父母很开心,范阔生很激动,范阔生的父母很震惊。”谢尽用几个情绪描述词语来表达了,结婚事件中几位重要人物的态度。 谢概的外在形象一直是干练飒爽的女强人,自从她怀孕后,关于孩子生父的传闻逐渐愈演愈烈,甚至走向越来越离谱,甚至因为这个“孩子”而造成了谢概的信任危机,成为谢概被诟病和非议的污点。 谢概的父母头疼不已,谢概用魏钊当挡箭牌,这一招只是糊弄了半个月,很轻易就被父母戳破了假把戏,父母不止一次对谢概表达过,对于她未婚先孕这件事情的恼怒及失望的情绪。 谢概深陷困局,她最简单的破局办法,就是公开孩子的生父、结婚,给孩子一个名分,给自己一个新身份。 范阔生是谢概孩子的父亲,这个是事实,但是谢概从未承认过,更是明确向范阔生表示过,孩子和范阔生无关,不用范阔生负责,是明确要和范阔生划清界限的。 可突然的,谢概又改变了口径,她承认孩子是范阔生的孩子,并且主动向范阔生提出结婚的提议。 对于范阔生来说,这是堪比中彩票的小概率事件,他暗恋谢概苦追了十几年,有朝一日女神竟然主动向他求婚了,范阔生给谢尽打电话时候,声音是颤抖的,“我要结婚了,我要嫁给谢概了,不对,是谢概要嫁给我了。” “你先别激动,先说清楚怎么回事。”谢尽头皮发麻,有好友多年心愿达成的喜悦,也有不清楚谢概真实想法的担忧。 可范阔生只是沉浸在喜悦里面,他语无伦次起来,“结婚要先做什么?拍婚纱照?找办婚宴的酒店场地?谢概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谢尽同样没办过婚礼,哪里懂得这些,他不想泼冷水,就对范阔生说,“你问一下谢概。” “你把谢概的电话号码发给我。”范阔生乐滋滋地说。 “……”谢尽更无语了,“你们快要结婚了,你连她电话号码都没有?你们怎么商量的结婚?” “社交软件,谢概在vx上向我求婚的。”范阔生一点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完全沉浸在即将当新郎的兴奋里面,耳朵是听不到一丁点的质疑声音,“不和你说了,我给谢概打电话去了。结婚、有孩子,我一下子优越你两步。” “……”嘚瑟、幼稚,这很符合范阔生的性格。 范阔生可以一时脑热,有冲动的决定,谢尽不会感到意外,可谢概同样不理智,这让谢尽的预感十分不好。 “谢概姐的孩子是范阔生的,范阔生又喜欢谢概姐这么多年,他们最终走到一起,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吧。”杨清清虽然不常看小说,但是觉得这个剧情还是挺浪漫圆满的,是传统的常见的he的大结局。 谢尽却不这样认为,“一个清醒理智,一个冲动热血,迟早冲动的那个人会冷静下来,会复盘整个事情的过程,结局是否是圆满,并不是确定的事情。” 杨清清吐槽,“你对爱情的想法太过悲观,我不要和你讨论了。” 和谢尽有什么好讨论的呢,他又不是当事人,即将结婚这件事情,自然是当面问谢概,更能获得真实的有用信息。 过了几天,谢概主动请杨清清吃饭,说是感谢杨清清陪她产检的事情。见面后,杨清清对谢概当面恭喜,“谢概姐,恭喜你。” “谢尽告诉你的?”谢概问。 杨清清解释,“范阔生给谢尽打电话时候,我在旁边,偷听到的。” “谢尽和范阔生关系一直很好,范阔生又是心里存不住事情的人,结婚这样的大事,他不可能会忍住不告诉谢尽。”谢概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温水,她好奇地问,“谢尽怎么说?” 杨清清肯定不会说“谢尽说你很颠”,她润色和填补之后,替谢尽回答,“谢尽虽然有点意外,但是恭喜你们。” “谢尽一定认为,我是疯了。”谢概笑起来。 “……”谢尽和谢概姐弟知根知底,杨清清的善意的谎言,显得有些弄巧成拙。 “谢尽总说我在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现在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谢概低声说,看表情,看不出来即将结婚的喜悦,反而是比前几天见到,更加烦闷的表情。 “谢概姐。”杨清清担忧地看着她。 谢概突然问,“如果我突然又说不结婚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谢概像是冲动情绪下的一时想法,又像是深思熟虑过的真实想法。 “你不想和范阔生结婚吗?”杨清清是带着吃瓜和恭喜的喜悦心情来应约的,可见到谢概满脸愁容,杨清清跟着敏感细腻起来。 “一时冲动吧。”谢概总结,“一步错,步步错。” 直到吃完饭,杨清清都在想谢概这句话“步步错”,那么是从哪里开始错的呢?是从谢概不顾家人反对,非要和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朋友谈一场不被众人看好的恋爱吗?是后来狼狈结局,又要心力交瘁地收拾战场吗?是仓促地和范阔生有了孩子?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而主动和范阔生结婚吗? 好像哪一步都是错棋,哪一步都无法悔棋。 吃过饭,谢概提议,“陪我去给孩子买几件衣服吧。” “好的。”杨清清陪着谢概去逛了最近的母婴店,店里陈列着的全部是婴儿或者小童用的物品,小小的衣服、小小的奶瓶及水杯、可可爱爱的图案、萌萌的造型,杨清清看了几件衣服,每个都是爱不释手。 “这件衣服好小啊。”杨清清拿着一件52码嫩黄色的小衣服说,大概是店里灯光及环境的问题,杨清清觉得自己不由得声音夹起来。 第147章 不想当叛徒 店员解释,“这件是52码,适合刚出生的小宝宝穿,这件是59码,有些宝宝出生便个头比较高,妈妈们会直接准备59码的衣服。” 杨清清觉得每件都很好看,她选择困难症。 谢概购物干净利索,“59码、66码,各买三件,73码两件,浅黄色和白色的图案。” 店员高高兴兴地把衣服装起来,又问,“奶瓶呢?奶粉呢?” 谢概不能提东西,杨清清提了两大袋子的物品,从店里出来,她说,“52码的衣服,要不要买一件呢?” 谢概说,“不用,产检时医生评估谢开心是个大长腿,52码估计用不了几天,干脆就不买了。”谢开心是谢概给孩子起的小名,说起孩子,她脸上带着和平时不一样的,温柔的笑容,“大概是随了范阔生。” 这是今天,杨清清第一次听到谢概把范阔生和孩子联系在一起。 很奇妙的感觉。 杨清清想象一下范阔生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外形,再想象一下娇嫩矜贵的孩子,她忍不住说,“我有点想象不了,范阔生当爸爸的样子。”像是会把孩子当玩具的那类不靠谱爸爸的类型。 “我也想象不了这个画面。”谢概说,“把我放在前面路口就行,范阔生过来接我。”她解释,“提前让他适应一下,当爸爸的感觉。” 听谢概的话语,她并不是完全排斥和范阔生结婚的。 谢概坐上车后,等待杨清清安放好物品,回到驾驶座位后,谢概才说,“是不是觉得我前后矛盾?所有人都知道范阔生喜欢我很多年,如果我现在说不和他结婚,范阔生可能会发疯,他的家庭会对我更不满,惹怒他家人的后果,是我现在承受不了的。其实往好的方面想,范阔生爱我,会爱他的孩子,他在他的家族里是最受宠的一个,和他结婚,他家族的资源会转变成我的资源,我可以平息别人对我能力的质疑,孩子会有最好的经济条件及教育资源,我不会再有后顾之忧,我的父母不会再烦恼,一切麻烦都解决了。结婚是件很好的事情,所以,还是结吧。” 可是,你爱范阔生吗? 杨清清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对于谢概这样的大女人来说,这个问题太过幼稚和稚嫩了,爱情是排在现实后面的。 到达路口时,杨清清远远地看到范阔生那辆显眼的车子,已经稳稳地停在那里,范阔生站在车旁正东张西望的,大概是在寻找谢概的身影。 在看到杨清清的车子及从车上下来的谢概时,范阔生的表情瞬间被点亮,他喜笑颜开地朝着这边走过来,“怎么买这么多东西?累不累?”又对杨清清说,“谢谢你,改天请你和谢尽吃饭。” 杨清清和范阔生客套几句话,她开车离开,从倒车镜里看到谢概坐上范阔生的车子,范阔生体贴地开车门,护在谢概身边,以防车门磕碰到她。 范阔生在学习照顾谢概,动作笨拙慌乱又认真,他应该是真的很爱谢概吧。 谢概的选择,应该是没有错的。 今天晚上去谢尽那里过夜,是几天前杨清清和谢尽说好的,杨清清下午提前一个小时下班,没有提前和谢尽说,直接去了他家。 谢尽竟然在家,他穿着宽松舒适,正半躺在沙发上打电话,姿态放松语气散漫,和工作时候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杨清清进门后,直接进厨房洗手、做饭。 两三分钟后,谢尽挂断电话,跟着来了厨房,他问,“提前回来了?” 杨清清散漫地回了一声,“嗯。” 谢尽拉她起来,“和谢概逛街累了?累了就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杨清清置气一样,更结实地蹲着,不肯站起来,“很快就好,你出去吧。”杨清清今天见谢概,她没有告诉谢尽,谢尽却知道,那么很大概率是范阔生说的,杨清清突然来了一股情绪,她问,“你和范阔生,是不是关系好到信息完全共享?” “范阔生是男的。”谢尽做出惊讶的表情,脸上又是暗爽的嘚瑟,“和我关系最好的,当然是你,范阔生只能排第二。你应该有绝对的自信,怎么会吃范阔生的飞醋!” 谢尽在调侃杨清清乱吃醋,杨清清没理会,她好奇地问,“范阔生说什么了?” “范阔生当然是无脑激动,因为谢概今天主动让他去接了,他高兴得不行,来找我炫耀来了。”提起范阔生,谢尽是无语又无奈,最好的朋友竟然是个恋爱脑,竟然一点不像他,不对,他以前也是恋爱脑的。谢尽看杨清清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气,他问,“逛街累了?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谢尽以为杨清清在羡慕范阔生去接谢概这件事情? 杨清清觉得,在工作及大方向事件上,她和谢尽是完全契合和默契的,但是关于感情话题,她和谢尽像是存在壁垒,达不到不用言明,谢尽就能懂她心里所想的程度,这可能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一样吧。 杨清清把话说明,“见到谢概姐前,我和范阔生的想法差不多,为他们即将结婚而开心,见到谢概姐后,这个想法大打折扣。谢概姐说起结婚,看不出来多么开心,她分析了和范阔生结婚的优劣势,却完全没提,对范阔生做为丈夫的感情。大概是我太过感性,觉得这样的婚姻太过冷冰冰了。” “谢概说什么了?”谢尽问。 杨清清知道谢尽和范阔生关系好,她不想把谢概的想法完全说给谢尽听,以免谢尽无意中透露给范阔生,杨清清不想当“叛徒”。她把谢概的想法嫁接在自己身上,“我觉得,谢概姐没那么想结婚。” “谢概现在处境不好,她从一意孤行找前男朋友开始,就已经把自己陷入困境,现在有了孩子,更是难上加难。范阔生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家里的资源完全向他倾向,但是范阔生没有事业心,谢概和他结婚,就可以得到范家的庇护,不止家人不能再非议她,更是可以堵住众人八卦的嘴巴。”谢尽接着说,“在感情面前,谢概想到的是权衡利弊,她比你思虑更长远。” 杨清清看谢尽一眼,一言难尽。 第148章 连哄带骗 谢尽伸手,这次把杨清清拉起来了,他叹口气,“我们之间的谈话,我会评判过滤后转告其他人,告诉别人的,只会是合适的话,你不用防备我。我和范阔生是十几年的朋友,和谢概是三十年的家人,他们两个,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我不偏不倚。范阔生频繁地向我打电话,诉说着谢概对他在意的表现,无非是他心慌心里没底,想找个共同的熟人求证一下,证明谢概是爱他的。” 杨清清的确在防备谢尽,因为杨清清觉得,谢尽嘴上说着不站队,可实际上,他已经站队了。在谢概和范阔生中,谢尽是偏向范阔生的,因为谢尽把范阔生当成了弱势的一方,更加心生同情和怜悯。 “你会提醒范阔生,谢概没那么爱他,这件事情吗?”杨清清好奇地问,杨清清是站队谢概的,甚至谢概的决定,杨清清都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谢尽摇头,“每个人有不同的道路,该经历的挫折和风浪,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我告诉范阔生,现在的他也不会相信的,他就算相信了,也会认为谢概只是现在没那么爱他,早晚会爱上他的。毕竟被谢概求婚,范阔生是头一个,谢概给了他骄傲的资格。” “哦。”杨清清心绪有点乱。 谢尽又说,“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也许就没那么麻烦。范阔生对谢概是一见钟情,暗戳戳地喜欢了十几年,可能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爱谢概什么,是爱谢概这个人,还是爱‘爱谢概’这件事情,范阔生虽然平时冲动又毛躁,可虎父无犬子,他那样家庭的人,一只苍蝇飞进去都要盘问身份证号码,更何况是娶一个人,范阔生不清醒,他的家人会提醒他理智。” “……”范阔生同意娶谢概,同样是件权衡利弊的事情。范阔生没有事业心,谢概却野心勃勃,范家的事业版图需要有人接手,谢概是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谢概是谢家的女儿,她自身带来的影响力,已经不是具体金额可以衡量的。 “还有谢概,她聪明又糊涂,做事却鲜少乱章法。谢概说和范阔生是酒后乱性,但是她却同意生下范阔生的孩子,谢概排斥联姻、拿婚姻做筹码,她却主动向范阔生求婚。”谢尽徐徐地说着。 杨清清听得不明白,“什么意思?谢概喜欢范阔生?” “我的观察总结是,谢概比她嘴里说的,更在意范阔生。范阔生比他表现出来的,想法更深思熟虑。他们都想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何必非要把一个人敲醒。婚姻没有固定模式,谢概和范阔生,有他们的相处方式。”谢尽长长地叹口气,“我不是八卦的人,却和你在背后非议别人一大通,真是罪过。” “谢概是你姐。”杨清清不满地哼哼。 谢尽揽着杨清清,他说,“谢概有开始的勇气,有试错的本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错了,她也有立刻结束的魄力。” 好像是这样,谢概怎么选,这都是谢概的事情,杨清清没必要这样愤慨和担忧的。 “可能是我陪谢概产检过,又和她在工作中共事过,我很喜欢谢概,就会希望她能一直顺利。”杨清清揪着谢尽的衣领,她嘟嘟囔囔地解释,“好吧,听了你的解释,我释怀了。” “范阔生打电话,还有一件事情。”谢尽又卖起关子。 杨清清自然地接话,“什么事情?” “邀请我当他的伴郎。”谢尽说。 杨清清觉得这是正常的,“应该的。” 谢尽又说,“谢概邀请你当伴娘。” “今天见到谢概,她没说啊。”杨清清有些怀疑。 谢尽说,“谢概刚刚决定的。” 杨清清怀疑是谢尽要求的,可是她没有证据。谢尽也不会告诉杨清清,他背后都做了那些努力,才会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 “别人的事情说完了,该说我们的事情了。”谢尽脸色一变,大灰狼附体。 杨清清把被谢尽剥下肩膀的衣领复位,她嘴里念叨道,“我要去做饭了。” 谢尽怎么会放过杨清清呢,他是要把杨清清吃干抹净的。当然结果也会是,杨清清没有丁点反抗的力气,只能顺从着谢尽,被他欺负、被他一遍遍地疼爱。 “做伴娘,我是不是要减肥?”杨清清捂着肉肉的小肚子,不好意思让谢尽看到,她最近对吃的有些放飞,又懒散不想运动,体重明显上升了一些。 “我帮你。”谢尽痞痞地笑着,歪理一大堆,“这样吧,你每天下班后过来,我陪你一起运动。” “呸。”杨清清相信他才怪呢! 谢尽还在孜孜不倦地哄骗着,“来吧,我保证真的只是陪你运动。” “在哪里运动?”杨清清斜着眼睛看他,保持高度的警惕,“别说是在床上。” “……”走谢尽的路,让谢尽无路可走,被戳穿了谢尽也不恼,在杨清清唇上用力地偷香几下,他继续洗脑话术,“在哪里运动不是运动,活动量肯定足够。”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步数二百五。”杨清清哼了一声,“别想骗我。” 谢尽见哄骗不住了,他改换战术,霸道地箍着杨清清,“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杨清清不说话,但是用动作表达情绪,滚到床的最里面去了,隔着谢尽远远的。 谢尽覆遮着她,拿软话磨耳朵,“来嘛来嘛。” “好。”杨清清被缠磨得几乎呼吸不上来,谢尽就是隔着距离亲亲摸摸,始终不肯给她痛快,杨清清忍耐不住了只得投降,她心里想,这只是缓兵之计,我提前下班偷溜回家,谢尽抓不到她。 谢尽做过杨清清的人生导师,她心里的小九九,谢尽是一猜一个准,他说,“明天我在帆阳商贸有活动,等我一起下班。” “老狐狸。”杨清清吐槽。 谢尽得意洋洋回答,“被你锻炼出来的。” 结束后,杨清清问谢尽,“你最近做复通手术了吗?” “可以感受到区别?”谢尽奇怪地问。 杨清清笑得不行,“实战上面感受不到区别,从战前准备上看出来了,你更谨慎了。”以前是战至痛快处,谢尽才匆匆地戴上小雨衣,这几次,谢尽是从最初便戴上的,这就是区别。 “嗯。”谢尽没想到杨清清会发现这个小小的细节。 第149章 胡闹 “你想当爸爸了?”以前谢尽做手术,为的是从根源上解决意外怀孕的麻烦,现在他却悄悄地做了复通手术,是不是改变想法,又想要孩子了呢? “没有。”谢尽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答案像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是无论何时被问起,他都会下意识地说出这个固定答案的。 他们是情侣,并且有长久在一起的打算,孩子是他们迟早需要面临的话题之一。谢尽问杨清清,“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 谢尽精神紧绷,放在杨清清后背上的手,僵持住。 杨清清又说,“但是不想生。” 谢尽这才缓和一些,他竟然有了如临大敌的感觉,现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觉。一样不喜欢生孩子,一样的聪明和理智,谢尽和杨清清多么契合啊,谢尽满意极了,“那就永远不要孩子。” “那你干嘛多此一举,做复通手术?”杨清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困得不行,嘴巴说了什么,大脑完全没有意识,只是在顺着一个话题往下说,具体说了什么,她自己是不记得的。 “……”谢尽被问住了,他做了一件自相矛盾的事情。 杨清清很快依偎在谢尽怀里睡着了,她没有继续追问,也就没有看到谢尽脸上慌乱和痛苦的表情。 如果没有爱上杨清清,谢尽的一生会是恣意痛快的,他的未来一定是部低开高走的爽文大结局,他会拿到家族最大的话语权,成为整个谢家最高位置的人物,可谢尽爱上杨清清,权利不再是他唯一追求的东西,反而感情的捉摸不定,更让他偶有惊慌失措的恐惧感。 如果有一天,杨清清想当妈妈了,她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么谢尽该怎么应对? 是放她走,还是把她牢牢禁锢住,说服她接受自己的人生模式?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杨清清同样自愿不生孩子。 孩子的话题,是谢尽想要试探杨清清的底线,又忌讳、逃避不愿面对的话题,他自私地想,杨清清会不会因为爱他,就妥协呢。 孩子,是杨清清和谢尽未来,存在的一颗雷。 因为谢概怀孕已经七个月,肚子越发地明显,豪华繁琐的婚礼仪式并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在和范阔生商量后,只邀请了部分亲朋好友,宴会桌数控制在十到十二桌。 但是为了表达对谢概的重视,对婚礼的看中,范阔生不想随便办婚礼。婚宴的舞台是范阔生全程参与和设计的,符合他理想中和谢概的婚礼的样子,浪漫、童话、温馨、美好。 谢概身着的婚纱是定制款,符合她现在的身材,以舒适和大方、简约为主。“真是头疼,范阔生像是记错喜欢的人的名字了,我不喜欢粉色。”在休息室等待时,谢概对杨清清说。 杨清清啊了一声,“你没有告诉他吗?” “范阔生说熬了两个通宵,自己画图纸设计出来的,算了,忍一忍吧。”白色婚纱的谢概,站在一片粉色海洋里面,被范阔生紧紧地握着手。 婚礼没有邀请司仪,范阔生一人控制全场,因为情绪激动,范阔生几乎无法正常发出声音,冷静了几次,才勉强完成主持任务。可在场的人,要么是谢概的至亲,要么是范阔生的亲人,大多是听过范阔生喜欢谢概十几年的愚蠢事的,没有人嘲讽,只有感动不已。 这场婚礼,范阔生的目的,不是感动别人,而是谢概。他准备了给谢概的惊喜,一份从谢概亲友那里收集来的,谢概从出生到现在的照片合集,有些是谢概从未见过的。 在几十位亲朋好友的见证下,谢概和普通小女生一样,感动到说不出话来,范阔生体贴地帮谢概擦眼泪,表情是心疼的,可被谢概亲昵地挽着手臂时,范阔生的表情又是骄傲的。 范阔生喜欢谢概十几年,终于看见花开。 杨清清沉浸在幸福里,她跟着哭了好几次,一次是出嫁时谢概母亲为谢概梳头发,谢概母亲说,“你别怪我们逼你,是我们对你期望太高,以后,你就是你自己了。”一次是范阔生激动发言时的颤音,一次是谢概感动落泪。 “别人的婚礼,你怎么哭了?”谢尽不知道什么时候,踱步到杨清清身边,他和杨清清并肩站着,但是他的西装外套蹭着杨清清的手臂,没有肢体语言,但是有些暧昧。 杨清清不好意思地擦眼泪,“像是看到了言情小说的大结局。”苦恋多年的少年终于娶到了女神,他们是从外形到家世完全匹配的强强联合,他们的婚后会像是言情小说的留白一样,只有幸福、安康和富足。 谢尽偏头看眼杨清清哭得泛红的脸皮,他心里像是被轻轻地抓了一把,心痒起来。谢尽用力抿了下嘴巴,他手向后握住杨清清的手,“跟我走。” “去哪里?我还要照顾谢概。”杨清清是被谢尽拽走的,她不太愿意离场,别人在起哄让谢概和范阔生亲吻,杨清清还没看到呢。 “她身边不缺人照顾。”谢尽不容拒绝,拉着杨清清往楼上走,他左右观察,推开一扇门,推搡着杨清清进门。 “……”杨清清恼怒得要发脾气,生气地叫他的名字,“谢尽!” 谢尽竟然掀开她的裙子,就这么闹进来。 谢尽呲一声发出精神愉悦的声音,他懒洋洋地回答,“我在这里啊。” 杨清清把手掌攥成拳头,狠狠地捶他的肩膀,“不要啊,会有人进来的!别人会发现的!谢概会找我的!你快出来……” 吃了肉,谢尽怎么可能轻易地撒口。他无赖地找借口,为自己开脱,“说好每天运动的,你昨天为什么没来?” “……”这是谢尽单方面的霸王条款,杨清清逃过几次,谢尽耐心地哄过几次,霸道强硬地把杨清清劫走几次,杨清清偶尔心情好了配合几次,到谢尽眼里,就成了他们已经达成了默契。 第150章 打开社交格局 “昨晚上有事情啊!”杨清清断断续续地说话,她声音轻颤着,软软地依靠着谢尽,缠在他身上被他托着,“你不讲理。” “我不讲道理,我要赔偿。”谢尽蛮横起来,杨清清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喜欢。”杨清清还在负隅顽抗,不想纵容着谢尽胡闹。她担心自己发出声音,又担心谢尽乱喊乱叫把别人招惹过来,她更怕有人路过,会听到什么,所以精神高度紧张,紧张到不敢大声呼吸。 “你喜欢什么?”谢尽找话题转移杨清清的注意力,“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杨清清答不出来。 “白的。” “红的。” “黄的。” “紫的。” “绿的。” “蓝的。” 一直到谢尽餍足,杨清清像是被暴风袭过的花枝,早已经乱颤了一地花瓣。杨清清快恼死谢尽了,她撑着谢尽的肩膀勉力站好,狼狈地弯腰穿鞋子、整理裙摆。 谢尽这时候知道错了,鞍前马后地照顾她,小声地赔礼道歉,“看到你哭,我有些没忍住。今天的确是我乱来了,你别生气,下次不会了。” 他竟然还敢提下次! 杨清清狠狠地瞪他一眼,不理会谢尽故意摆出来的讨好的笑脸。 谢尽充当镜子,替杨清清整理好衣服,检查过妆容,完全看不出来瑕疵破绽来。杨清清稍微缓和了脸色,谢尽这才说,“刚才有点错觉,像是穿着西装的我,和穿着婚纱的你。” 谢尽一身深色西装衬衣,杨清清身上是和谢概同色系不同款式的礼服裙,如果换个场合,他们真的像是刚举行婚礼的新人。 杨清清听他这么说,有气也就散了。 谢尽牵着她的手,“二楼我看过了,这个房间不会有人来。” “刚才你还说不是有预谋的?”刚才谢尽还说,是看到杨清清流眼泪,一时冲动才带她来楼上的,这才几句话,就露馅了,暴露了这个房间,是谢尽提前准备的,他早就想好带杨清清来这里做坏事了。 谢尽拍了下额头,懊恼着说,“竟然被你抓到了漏洞。” 杨清清佯装生气,故意地甩开他的手,又被谢尽牢牢地抓住了,谢尽说,“是的,我有预谋。” 杨清清和谢尽下楼时,遇到一个人恰好上楼,在楼梯处,他们错开经过。 杨清清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她回头看,恰好那人站在台阶的高处,正往下看过来,和杨清清视线撞在一起,杨清清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戏谑和嘲讽的表情。 “好好走路。”谢尽提醒杨清清。 杨清清注意脚下,她提醒谢尽,“刚才走过去的,是谢忖。” “嗯。”谢尽淡淡地应了一声。 杨清清却做不到谢尽这般云淡风轻,她紧张地说,“谢忖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他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他会不会发现我们的关系?” “看出来就看出来,不用紧张。”谢尽安抚杨清清,“不用忌惮他,他翻不出来风浪来。” 依着谢尽和谢忖针锋相对的相处模式,万一谢忖发现谢尽和杨清清的关系,会不会用杨清清来做文章呢?杨清清很是担忧,可看谢尽又完全没当回事,杨清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 到楼下时,见到范阔生,他冲谢尽说,“你把杨清清带去哪里了?谢概找她。” “我现在过去。”杨清清提起裙摆,小跑着回谢概休息的房间去了。 谢尽皱眉,不太高兴,“她是我的人,不是你们的佣人。” “你怎么还护上了?小气。”范阔生现在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他说话时忍不住地带着笑意,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你帮了谢概,谢概自然要回礼。谢概说,要带杨清清见见人。” 谢尽有些紧张,有些心烦,“别胡闹。” “我觉得谢概的想法是对的,既然你和杨清清暂时不打算公开关系,那么不如就把杨清清当做独立的个人推出去,先让她见见人,以她的个人条件落个好印象,这样你们以后公开时,也好有个缓冲。”范阔生完全是谢概脑,反正谢概做什么范阔生都是无条件支持的,“谢概不会害杨清清,你放轻松。” 谢概的确不会坑害杨清清,她只是在帮助杨清清打开社交局面。 “跟在我后面,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微笑就行了。”谢概叮嘱杨清清,谢概走在前面,她气场强大得大杀四方,熟络地和每个人打交道,真话和场面话搀和着说,杨清清真诚地佩服谢概,她能记住每个人的家庭成员及社会关系,不会脸茫、不会社恐、不会把话落在地上。 对于每个人,谢概都会主动介绍杨清清,“这是我的伴娘好朋友杨清清,也是帆阳商贸的助理总裁,是我的工作搭档。” 在别人称赞杨清清时,杨清清全程保持微笑和礼貌,谢概会把赞美的话全部揽下,“对,特别年轻又特别漂亮,工作能力也很棒……谢让是臭小子,哪有妹妹好,我是把清清当妹妹了,特别喜欢她。要给她介绍青年才俊啊?当然好啊,清清,赶快加一下贺总的联系方式,省得贺总贵人多忘事,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忘记了。” 谢概带杨清清招摇,认识了不少豪门贵妇及家眷,无可避免会见到谢家人。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谢让。”谢概当面介绍谢让。 谢让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他呲牙咧嘴地笑着,“清清姐,我哥的女朋友,我们见过。” “谢仟、谢忖都是你哥,在称呼上不要厚此薄彼,让人听见了闹得不愉快。”谢概提醒弟弟,“小事上更要谨慎圆满,才不会落人话柄。” “知道了知道了。”谢让拉着脸不乐意了。 谢概摇头无奈,她向杨清清解释,“谢让和谢尽关系最好,只认谢尽一个人当哥哥,对谢仟和谢忖从来是直呼其名,从来不称呼哥哥,已经被人诟病过多次,可他仍旧屡教不改。” “谢让还年轻,可能再过几年,就好了。”杨清清宽慰谢概。 谢概长长地叹口气,“但凡他能撑得起门面,我都不会这样辛苦。希望他在谢尽身边,能尽快成长起来吧,能平摊一下父母的期待也好。”可谢概是亲姐姐,她对谢让是恼怒的,可又是疼爱至极的,“他这样没心没肺也挺好的,简单快乐,不用勾心斗角地斗来斗去。” 第151章 破功 谢概第二位介绍的谢家人,是谢飒。 “谢忖的妹妹,排行在谢尽下面,比谢琓和谢让大一点。”谢概小声地向杨清清介绍,等走到谢飒面前了,谢概一副大姐姐的语气,关心地问,“婶娘呢?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妈让我替她转达,祝你新婚快乐。”谢飒模样甜美,她盯着杨清清看。 谢概大方地介绍,“这是杨清清,帆阳商贸的助理总裁。” 谢飒歪着脑袋打量杨清清,她没头没脑地问,“姐,你们刚才见到我哥了吗?” “刚才看到他上楼了。”杨清清回答。 谢飒抿起嘴角笑了笑,“我去找他。” 等谢飒走远了,谢概才说,“谢飒是实打实的哥控,是谢忖的脑残粉、忠实拥护者。我这婶娘也真是,闹脾气竟然连脸面都不顾了。” 谢概对杨清清说这些,应该是真的把杨清清当自己人了,才会毫不顾忌地吐槽。 杨清清问,“婶娘,是谢忖和谢飒的母亲吗?” “对,我和范阔生要结婚的消息放出来后,她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明面上说是为我好,说范家是豪门望族,家大业大,大家庭烦心事情更多,实际上,她是最担心我会嫁得好的人。谢尽联姻失败后,如果我也嫁得不好,那么谢家就是谢忖一个人一枝独秀了。”谢概想起来忍不住乐起来,“可惜谢忖偏偏最不争气,他想和孟家联姻,可孟家瞧不上他。对了,孟家就是谢尽拒婚的那个。” 杨清清想起孟心源,就想起那身粉色的运动装,那应该是个甜美温暖的小姑娘,她关心地问,“孟小姐,现在怎么样?” 谢概笑起来,“别人问起来,她就说是被谢尽拒婚了,伤了心要满世界跑着去疗伤,可实际上,她好得很、开心极了,终于有借口可以逃开家里催婚。” 杨清清跟着笑起来,觉得这的确像是孟小姐会做出来的事情。 谢概介绍的第三位谢家人,是秦婉玉。 秦婉玉的段位要比谢忖母亲高一些,至少她没有把“不高兴”和“见不得谢概好”挂在脸上,明面上的和谐是保持住了。秦婉玉瞧见谢概,她赶紧站起来,伸出手亲昵地搀扶住谢概,责怪着说话,“自家人不用客气,我们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到了孕晚期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能累着。” “好的,我记住了。”谢概坐下陪着大伯娘聊天,秦婉玉没在公司任职,她们的谈话内容和公司无关,大多是关于家里的人脉关系,比如今天谁谁来了没有,谁谁和谁谁一起来的。 “谢琓呢,好久没见到他了?”谢概主动问起谢琓,毕竟这是面上的弟弟,她做为姐姐,理应要关心一下的。 秦婉玉以责怪的口气,实则是宠溺地护着谢琓,“整天不回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是瞎忙。” “谢琓年龄还小,在公司历练几年就好了,再过几年成熟起来就好了。”谢概宽慰秦婉玉,站起来准备去应酬其他人,谢概这才介绍杨清清,“伯娘,这是我的朋友杨清清。” 秦婉玉本来已经准备坐下,她听到名字突然抬头看过来,盯着杨清清看,审视猎物一样的眼神。 谢概察觉到不对劲,她立刻询问,“伯娘,怎么了?” “长得很漂亮,不知道杨小姐在哪里工作?”秦婉玉敛起敌意,她换上和善的表情和口气。 谢概说,“帆阳商贸,她现在是我的工作搭档。” “挺好的。”秦婉玉评价。 离开秦婉玉这桌,谢概说,“刚才那个就是谢尽的妈妈,她比婶娘情商高一点,说话和做事更圆满一点,更重要的一点,她更注重自家三个儿子,不会把每个人都当成假想敌。” “嗯。”杨清清魂不守舍地应答。 谢概没有发现杨清清的异常,她又说,“可能是伯娘有谢尽这么好的儿子,一个儿子就能抵过别家三五个孩子,她当然不会把别人当成目标和敌人。” 杨清清手微微地颤抖,她左手捏着右手,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谢概这才发现杨清清的不一样,她连忙问,“你怎么了?” “我以前见过谢尽的妈妈,第一次见面,相处不太愉快。”杨清清想笑一下安抚谢概,可是她挤不出来笑容,她眼神空洞起来,“她可能认出我了。” 回到g市,就算用心隐瞒,可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迟早是会公之于众的,杨清清第一个需要应对的就是谢尽的家人,尤其是秦婉玉。每次想起秦婉玉,杨清清便能清晰地回忆起来第一次见秦婉玉时,秦婉玉倨傲的语气和姿态,轻蔑的表情和不屑的话语,一遍遍地凌迟着杨清清的自尊。 杨清清逃避回到g市,她不愿面对秦婉玉,可现在呢,她还是回来了,再一次见到了秦婉玉,而且极有可能,她以后还会和秦婉玉打交道。 杨清清已经磨砺多年,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的内心强大,她可以轻松地应对这一切,可是再次见到秦婉玉,杨清清又像是恢复成那个低头怯懦的人:被人侮辱轻贱了,却说不出来一句狠话来。 “你相信谢尽,他带你回来,就已经做好应对家人的准备。”谢概握着杨清清的手,用自己稍高的体温帮杨清清把手掌恢复温度,她坚定地说,“谢尽是我见过最有主见和能力的人,你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又是他千辛万苦才把你追回来的人,他是不会轻易放弃你们的感情的,就算是家人的反对,也不行。” “就算是家人的反对?”杨清清重复了一遍。 谢概用力地点头,“是的,谁都挡不住谢尽。”谢忖受到束缚,是因为他贪恋谢家的权利,谢概跳不出谢家的捆绑,是因为她担负着父母的期待和需要庇护弟弟,他们都不是自由的人,只能困在谢家的牢笼里面,可谢尽不一样,他有掀翻牢笼、撕开束缚的决心和能力,家庭、亲情、道德都束缚不住谢尽,他才是唯一自由的人。 “谢尽、谢尽、谢尽……”杨清清默念了很多遍谢尽的名字,谢尽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不该事事都依赖谢尽,自己应该有处理麻烦的能力。 第152章 见周悻悻 “你看起来情绪不对劲,我让谢尽来找你。”谢概担忧地说。 杨清清笑着摇头,“刚才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可以的。”今天是谢概的结婚主场,她却愿意花费时间来帮杨清清打开社交局面,杨清清不能辜负谢概的好意。更何况,今天一场婚礼见到的重要人物、结识到的人脉,是杨清清需要花费十倍百倍的力气才能接触到的,她不该浪费这样的好机会。 至于见到秦婉玉遭受到的小小不适感,杨清清不该放大。抓大放小,这才是理智清醒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这是程龄。”谢概解释,“其实她是我的亲表姐,但是和秦婉玉走得更亲近,像是秦婉玉的亲侄女一样,挺搞笑的。” “齐启明,我不用介绍了,你们应该认识。” “兰姐,方总的太太。”谢概见杨清清疑惑,她以更小的声音补充,“刚才你见到的那个,是第三者。把原配和小三都带出来,方总是个平衡关系的狠人,面上的和谐不是最绝的,最绝的是兰姐真的不介意小三的存在,用她的话说,拿到钱财和权利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男人,有小三刚好,能管理一下小四小五小六。” 谢概带杨清清认识了三十个人,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宾客。谢概还想继续,可她肚子皮发紧,是站得太久、走得太多,已经是不舒服的症状,杨清清赶紧搀扶住她,让她坐下来休息,“其他人,我会自己去认识的,你要休息一下了。” “我现在真是有心无力。”谢概歉意地说,“剩下的,大部分是范阔生那边的关系,我让他带你过去认识一下。” “好的,我自己去找范阔生,你坐着休息,不要再走动了。”杨清清再三叮嘱谢概,听到她无奈的保证,杨清清才走出房间,谢概胡闹,她竟然跟着忘记了,谢概是个已经到了孕晚期的孕妇,是不能劳累的。 杨清清去大厅里面,找到范阔生,转告他,“谢概刚才站得太久,肚皮发紧,她正在房间里休息,你过去看看她吧。” “你呢?谢尽去楼上和别人谈事去了,我让其他人陪着你。”范阔生着急谢概,他想要离开走,又担心冷落了杨清清。 杨清清连连挥手,“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转转。” “也行,谢尽应该快结束了。”范阔生抬起长腿,甩开手臂朝着房间跑过去了。 从范阔生担心的表情和迫不及待的动作来看,他是真的很关心和心疼谢概的。杨清清为谢概感到高兴,谢概这次没有选错,这一步不是错的。 婚礼场地在一处私人庄园里面,有内场和外场,茵茵草地上到处摆放着谢概和范阔生婚礼的物料,有几张是婚纱照,大部分是手绘的图案,图案四周是花团锦簇,最中间是字母k&g。 怎么是k&g?却不是f&x呢? 杨清清站在物料前,看了会才想起来,这两个字母是谢概和范阔生的名字。 在草地上,有另外一个散步的人,她同样是一个人。 对方穿着白色长裙,简单的低马尾,扎头发用的是一条丝巾,她脚上穿着高跟鞋,走在草地上并不舒服,高一脚低一脚的,可她并不在意,反而觉得很好玩一样。可她眼睛又是偷偷地四处看,担心别人会看到她的高跟鞋踩坏了草皮,担心别人会看到她不淑女的行为。 杨清清走在她后面,她看到女孩姣好的脸上肆意的笑容,明媚动人,是冬日暖阳一般的笑容。 女孩察觉到杨清清,她收敛起不优雅的走路姿势,装模作样地假扮淑女。 杨清清把脚上的高跟鞋脱掉,她提在手里。 女孩看到了,她愣了一下,转瞬笑起来,温暖的笑容再次回到她脸上,她弯腰脱下鞋子,一样提在手里。 杨清清朝着她走过去,“应该穿上鞋子,有点扎脚。” 女孩点头,她看眼热闹的室内,“你怎么出来了?” “有点无聊,你呢?为什么出来了?”杨清清回问她。 女孩说,“一样的理由。”她用怅惘的语气说,“我不属于这里,可是又走不掉,只能无聊地过着无聊的日子。” 杨清清听出来对方语气里面的低落和失望,她纠正,“不想呆在这里,就可以离开。” “真的吗?我婆婆不会同意的,她会说我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女孩皱了皱鼻子,“她总是这样贬低我。” “不用完全听别人的。”杨清清觉得自己像是在教坏一个好孩子,“没有不能离开的地方,只要你想要离开。” “我走不掉。”女孩低声说,她又主动提起,“我是g大毕业的,是不是看起来不像?” 杨清清想,她应该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了。 女孩看着杨清清身上的裙子,她楞了一下,同样猜到对方是谁了,“你是杨清清吧,我是周悻悻。” 周悻悻,杨清清之后,谢琓介绍的另外一个贫苦家庭的高材生,以前是谢仟的贴身保姆,现在有个好听的称谓:谢仟的妻子。 杨清清和周悻悻没有见过面,但是她们知道对方的名字,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缘分。 “你好。”杨清清和周悻悻打招呼。 周悻悻说,“我不好。”她歪着头好奇地问,“你当初为什么没有答应他们开出的条件呢?” “什么?”杨清清没有听清。 周悻悻用稍大的声音说,“如果当初是你答应了,就不会轮到我了,那么我现在就算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至少是自由的。” 周悻悻为什么会不幸呢,不是因为杨清清,而是因为周悻悻没有抵抗住诱惑,她主动选择了这一条路。这条路,和杨清清当初是否拒绝,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周悻悻却把两者牵扯在一起,她想解开心头的死结,她想饶恕自己错误的选择,那么杨清清是她找到的,可以怪罪的人。 第153章 选错答案的杨清清 杨清清说,“我也后悔过当时为什么没有接受他们开出的条件,虽然只是短暂的迟疑,但是我的确心动过。后来工作中遇到很多不公平时刻,我同样在想,为什么要拒绝泼天的富贵呢,那是最容易的一条路了。” 周悻悻怔愣住,她以为杨清清会清高地自证是多么的视金钱如粪土。 “我是普通人,没有清高到和金钱过不去。”杨清清用很慢的语调说,“但是我还是拒绝他们了,因为我不可能会和我的父母划清界限,因为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从出生就已经被明码标价。” “轻舟已过万重山,你现在可以用轻松的语气说这一切,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困难吗?我不能拒绝的,我父母需要钱治病,我哥哥需要钱还债,那是天大的数字,依靠我自己,我是还不起的。”周悻悻崩溃地喊着,“你不要瞧不起我。” “如果现状让你痛苦,你可以离开。”杨清清说,“没有不能离开的地方,只要你想。” 周悻悻用力地摇头,她鬓边的头发垂下来,有些凄楚可怜的柔弱模样,“这句话谢尽也说过,可哪有那么容易。我没有钱还给谢家,谢仟的父母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借钱给你。”杨清清差点说出口,无论怎么样,这是周悻悻的人生,周悻悻没有主动开口要终止,杨清清是不能插手去处理的。 “安慰人的漂亮话不用说了,我要走了。”周悻悻穿上高跟鞋,回到热闹的人群中去了。 杨清清感到心中似乎憋了一股气,周悻悻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杨清清,那个选错了答案的杨清清。 “哥,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谢飒嗔怒着撒娇,蛮狠地扯着谢忖的手臂,要把谢忖的注意力拉回来。 谢忖把望向楼下角落的视线转移回来,他脸上还带着看好戏的玩笑表情,嘴角带着笑意,无奈地看着妹妹,“认真听了。” “那你重复一遍。”谢飒骄纵地提要求。 谢忖摇头表示头疼,但还是哄孩子一样,重复了一遍,“谢概的伴娘很漂亮,是帆阳商贸的助理总裁,和谢概的关系很好,让我去认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把人追到当女朋友,以后和谢概谢尽打擂台时候,能多一个自己人。” “嗯。”谢飒满意地点头。 谢忖敲了下妹妹的脑袋,“勾心斗角的事情,你别管,安心当你的美少女就可以了。” “哥,我想帮你。”谢飒不满地嘟着嘴巴,“谢琓毕业了,他是谢尽的亲弟弟,肯定会帮着谢尽,还有谢让,他是谢概的亲弟弟,也会帮着谢概,我也想帮你,不想你一个人,对付他们四个。” “你知道杨清清和谢尽是什么关系吗?”谢忖笑着问。 谢飒皱起眉头,“他们有什么关系?” “杨清清是谢尽的女人,你连人物关系都没有整明白,就要给我撮合。”谢忖叮嘱谢飒,“你想进公司,就进公司,但是和我们争斗无关,你做好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谢尽的女人又怎么样,把她挖过来啊。”谢飒语出惊人,“就因为是谢尽的女人,更应该把她挖过来,让谢尽尝一下被背叛的滋味,他肯定痛不欲生。也不一定,谢尽那样的冷血动物,失去一个女人,对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吧。” 谢忖却认真地想了一下,“是个好主意。” “哥,你认真的吗?”谢飒不确定地问谢忖。 谢忖又拍了拍妹妹的脑袋,他眼睛望着楼下角落里,语气着急地说,“杨清清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有点急事要离开一下。” “什么急事啊?”谢飒不满地追问。 谢忖留下一句,“你说的对,谢尽是冷血动物,针对他的铺网,怎么能只铺一条。”当然是越多越好。 可惜谢飒听不明白,她站在谢忖刚才站着的地方,望着谢忖刚才看向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人,不远处是刚走开的秦婉玉。 结婚结束后,杨清清主动乘坐谢让的车,在距离度假山庄一段路程时,杨清清下车,换到谢尽车上。 “哥,我走了。”谢让挥挥手,车子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杨清清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置。 谢尽重新启动车子,对于杨清清的格外小心谨慎,谢尽看得好笑,“被人看到也无关,不承认就可以,或者解释成,送曾经的同事一程,这是在合理范围内的。” 杨清清反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了。” “杨清清,不公开我们的关系,你玩上瘾了。”谢尽有些不满,“到了我的地盘,你怎么比我还要避嫌?” “就是因为你不避嫌,我才要谨慎一点。”杨清清顶嘴。 关于什么时候公开关系、怎么公开关系,这两个问题,谢尽和杨清清隔段时间就要争论一下,他们的争吵是没有结果的,谢尽不想每次见面都偷偷摸摸的,杨清清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是一个死循环的问题。 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最后很大概率仍旧会是不欢而散。谢尽改换话题,“谢概给你介绍了什么朋友?” “挺多人的,大部分人都见过了,有些打了招呼,有些添加了联系方式。谢概挺好的,把资源分享给我。”杨清清真诚地感激谢概。 谢尽说,“谢概一个人毕竟时间和精力有限,你和她不存在竞争关系,你对她构不成威胁,把你快速地培养起来,谢概才能更轻松一些放手。” “我见到谢飒、周悻悻,还有你妈妈。”杨清清说完,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谢尽。 谢尽问她,“感觉怎么样?” “谢概说谢飒是哥控,好像是真的。周悻悻看起来情绪不太好,她想和谢仟离婚,但是没有勇气,我们没有说太多,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杨清清把见到谢飒和周悻悻时的状况,复述了一遍。 谢尽点了点头,又问她,“见到我妈,什么感觉?” 第154章 你怎么才能跟我 “感觉不太好。”杨清清实话实说,毕竟她现在和谢尽是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她应该告诉谢尽她的真实想法,“我不知道谢概会带我去见你妈妈,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点突然、可能表情有些僵硬。不过我们没有说太多,她只是知道我现在在帆阳商贸工作,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如果秦婉玉知道杨清清和谢尽在谈恋爱,那么秦婉玉的表情就不会是今天这种略带吃惊和鄙夷的表情了。 “迟早会见到他们。”谢尽可能是在安慰杨清清,可是完全没有安慰成功,“后悔来g市了?” “……”谢尽戳中了杨清清的痛处,杨清清说,“一分钟打回原形的感觉,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混得很成功,可是见到你妈妈,还是会有无所遁形的感觉。” 秦婉玉的眼高于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她更不是针对杨清清,只是平等地看不起每个穷人。而杨清清过度地在意秦婉玉的态度,只会影响杨清清的判断和情绪,她应该做的是积极调整心态、忽视秦婉玉的评价、专注地做好自己。 “我会调整心态的。”杨清清说。 谢尽问,“需要帮忙吗?” 杨清清摇头,“我能应付得来。” 虽然杨清清说不用帮忙,可谢尽仍是多此一举,他特意回家一趟,为了打听一下秦婉玉对杨清清的评价。 秦婉玉不知道谢尽和杨清清的关系,所以对于杨清清的评价,她没有藏着掖着,“以前看着挺木讷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变得能说会道,瞧见我明明已经心虚得不行,仍旧保持着微笑,一点没有显露出来失态,心理素质很强,是个做大事的人。只是她和谢概是怎么认识的?谢概很信任她,你还是要提防一下,别不起眼的小人物,最后却翻起什么风浪来。” 秦婉玉说话不好听,又因为她一贯的倨傲和嫌弃,对杨清清的这一番话,已经算是高度的认可,算得上高度好评。 谢尽心里得意,面上却装作不在意,“我和她不是一个赛道上,不用在意。” “也是。”秦婉玉说,“今天最得意的当属你三叔和三婶娘,以为谢概要让他们脸面扫地,没想到最后谢概竟然为他们,挣了这么大的面子。算了,谢概也不容易,她嫁得好对我们不是坏事。” 周悻悻从客厅经过,看到秦婉玉,她自觉地贴着墙壁走,唯恐和秦婉玉有目光对视。 秦婉玉鄙夷地说,“杨清清和周悻悻,我还是更中意杨清清多一点,平替的确不如原版。” 类似的话,秦婉玉说过很多遍。 谢尽多管闲事地问,“你今天训斥周悻悻了?” “她光脚提着鞋子,被人看到了,真是上不了台面丢我们的人,以后这样的场合不要带她去了,她只要把谢仟照顾好,该属于她的福利照顾到位就可以了,谢太太的体面,就不用给她了,她担当不起。”秦婉玉气哼哼地说,“周悻悻现在越来越过分,挨了训斥,竟然消极怠工,我到家两个小时她才回来,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 后面又说了什么,谢尽完全屏蔽掉。 秦婉玉瞧不上周悻悻,但是因为周悻悻胆小怯懦,用起来顺手,秦婉玉又舍不得放周悻悻走,只能是一边鄙夷一边继续用着。两方互相折磨,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忖不知道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 可他那天明明看到杨清清和谢尽手牵手从楼上走下来。 谢忖知道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却又故意接近她? 那么,谢忖是图什么? 杨清清很莫名其妙。 起因是,杨清清在工作上帮了谢飒一个小忙,谢飒多次邀请杨清清吃饭,杨清清推拒多次,在她看来已经拒绝得很明显,可谢飒仍旧像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公主一样,热情不减地盛情邀约。 “你去吧,看一下她到底要做什么。”谢概给杨清清出主意。 所以杨清清来赴约,没想到见到的却不是谢飒,而是谢忖。 “谢总。”杨清清见到谢忖便不由得警铃大作,保持高度警惕起来,大概是听谢尽和谢概说过太多关于谢忖的负面新闻。 谢忖和善地微笑着,“非工作时间,不用拘谨,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谢总谢忖,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杨清清又问,“谢飒呢?她有事情来不了吗?那我们改天再约吧。” “今天约你的,不是谢飒,是我。我一直想请你吃顿饭,奈何,你实在太难邀约。”谢忖不装偶遇了,开始开门见山地说话。 既然摊开了说,那么杨清清便直接问,“我们没有工作交集,生活中更没有交集,不知道你见我做什么?” “谢飒见你一面,对你好评如潮,她想要撮合我们。”提起谢飒,谢忖无奈地摇头苦笑。谢忖是个精明于心的人,可他应该也是个好哥哥,因为他提起妹妹时,宠溺的语气是十分自然的。 “……”杨清清大无语,她直白地陈述,“我有男朋友。” “是谢尽。”谢忖自然地接话。 “……”不按常理套路来,反倒让杨清清无话可说,“你知道我有男朋友,而且知道我的男朋友是谢尽,你为什么还要来约我见面?是谢飒催促得厉害吗?” “不是。”谢忖笑起来,“我是想问问,我还有机会吗?” 斯文败类,见到谢忖,杨清清会联想起来这个词语。 谢忖的问题,把杨清清气笑了,“谢总您真幽默,我已经有男朋友,暂时没有分手的打算,不接受预约。” “看来是没有机会了。”谢忖摊手表示遗憾,“谢尽前段时间拒婚是因为你吧?难怪闹得那么坚决,原来是为了美人。” 油腔滑调,让人十分不适。 杨清清已经在极力地保持冷静才没有爆粗口,“是的,然后呢?” “你怎么才能跟我?”谢忖不急不缓地说,大概他觉得这句话十分的霸总,十分的有诱惑力。 可听在杨清清的耳朵里面,却是刺耳的噪音,听了谢忖的话,她反而不着急离开,把包重新放下,她好整以暇地望着谢忖,好奇地问,“你倒是说说,你能给我提供什么?” 第155章 再加上‘我爱谢尽\’,不是让谢尽赢得更明显吗 如果杨清清爱谢尽,不是冲着谢尽的物质条件,那么杨清清听了谢忖的话,大概是会恼羞成怒到暴走离场。可杨清清竟然冷静地询问条件,那么杨清清是不爱谢尽吗? 谢忖说,“谢尽能给的,我都可以做到。” 杨清清想起过去和谢尽的一段谈话,那时候她想要替代李菁菁,向谢尽保证过“李菁菁可以做到的,杨清清也可以做到”,可是谢尽怎么回答的呢,他说,“当你想成为李菁菁的平替,那么你就不如李菁菁有性价比,你会的,李菁菁全部会,那么你的优势在哪里?” 杨清清忍不住乐起来,没想到多年前开出的一枪,在今天,竟然看到了痕迹。 谢忖不知道杨清清笑什么,他问,“你笑什么?” “想起一件以前工作的事情。你说谢尽可以给的,你同样可以给,那么你的优势在哪里?你承诺给的,已经是谢尽现在正在兑现的,你不会以为期房比现房更有吸引力吧?除非你比谢尽更有吸引力,否则,我为什么要冒着得罪谢尽的风险,和你在一起?”杨清清把问题抛回给谢忖。 “……”谢忖沉思片刻,他笑起来,“你不爱谢尽?” 以为三两句话,就能把杨清清激怒,让她出丑吗? 谢忖低谷了杨清清,低谷了谢尽对杨清清的摧残式教育。 杨清清说,“比经济条件、权利、地位,你已经输给谢尽,难道再加上‘我爱谢尽’,不是让谢尽赢得更明显吗?” “你很不留情面,难道不怕得罪我?谢尽不可能一直护着你。”谢忖往后靠在宽大的椅子里,他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这是要翻脸的征兆。 杨清清现在还真的不怕,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呢?谢尽疏忽没能护住她,她失去帆阳商贸的工作?再然后呢?这点损失,杨清清可以承担得起。 杨清清同样微笑着,只是她的笑容比谢忖正常多了,“谢总,你今天来挖墙脚,从本质来说,您就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有尊严的人来尊重。那么,我破罐子破摔,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合理表现吧。更何况,谢总应该不会这么小气,不会因为下属的几句实话就破防。” 谢忖的确破防了,他以为可以试探一下杨清清,顺带着恶心一把谢尽,没想到第一步,就在杨清清这里吃了闭门羹。 谢飒等杨清清离开后,她连忙跑回来,她好奇地问,“哥,谈得怎么样?杨清清怎么说?” “恭喜,谢尽挖到宝了。”谢忖感叹。 谢飒更好奇了,“什么意思?谢尽挖到宝,你怎么还恭喜他?” “我的傻妹妹,我明显是在羡慕他,谢尽什么都顺顺利利,想要的、不想要的,都属于他了,连爱情都顺利。”谢忖叹口气,是不得不服气,又不得不承认,他斗不过谢尽,现在只能勉强和谢概打个平手。 谢飒不愿意看到哥哥垂头丧气的模样,“谁说谢尽的爱情会顺利,他们现在和和美美,是因为谢家人不知道谢尽的女朋友就是她。如果谢家人知道,怎么可能会风平浪静,而且,谢尽怎么可能会娶她!” 谢尽不可能娶杨清清,好像是笃定的事情。 既然在谢忖这里占了短暂的上风,杨清清自然要撒娇卖萌地向谢尽炫耀一番。杨清清来接谢尽下班,没到下班的时间,谢尽就偷溜下班了。 谢尽把杨清清堵在车里,狠狠地亲了一通,“几天没理我了,今天怎么这么乖?” “想你了呀。”尤其是最后一个字,简直踩着谢尽的心头蹦跶。 谢尽急躁不已,“回家回家,赶紧回家。” 白日纵乐,这个行为十分的谢尽。 谢尽满足了,又没那么满意,“你搬过来住吧?”他不喜欢这种偶尔的、不常规的生活模式,他想要每天晚上揽着杨清清入睡,早上能第一眼看到她,他想要被杨清清塞得满当当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种,明明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却异地恋一样。 谢尽有多霸道,杨清清是领会过的,她明白谢尽已经在尽力尊重自己,可到底是霸道惯了的人,而且谢尽的确是有些委屈了。杨清清娇软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抱着谢尽的脖颈甜言蜜语地唤他的名字。 谢尽故意摆出来的臭脸色,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自己破功笑出来,又觉得脸上没面子,抬手恶狠狠地揉了下杨清清的腰肢,“你要折磨死我!” “没有没有!”杨清清夹着声音撒娇卖萌。 杨清清故意的捏着嗓子说话,谢尽听得头皮发麻,赶紧制止住她,“别蹭了,把火惹起来,你又嫌我贪。” 杨清清赶紧不动了,趴在谢尽心口,拿眼睛偷偷地观察他,唯恐他化身大灰狼。 “今天怎么主动来找我了?”每次留杨清清过夜,杨清清不是不愿意,但是每次都要推后延迟一两天,非要把谢尽吊得快爆炸了,她才施施然地过来住下。 “我以前也有主动来找你吧。”杨清清说得很心虚,每次谢尽提议过夜,杨清清都有些推三阻四,一方面她不放心庞秀敏一个人在家,另一方面,她总有种自己学坏的错觉,虽然她已经成年,庞秀敏建议过杨清清可以和谢尽同居,可杨清清仍旧放不开。 谢尽挑眉,揶揄着问,“你倒是说说,以前是哪天?” “……”杨清清回答不出来,她扒着谢尽的下巴,问他,“你不高兴了?” “没有,更加心痒痒。”谢尽说。 杨清清点头,她解说着,“这叫延迟满足,把期待值拉满,满意度会更高。在教育幼儿的时候,会提倡用这个方法。” “……”谢尽脸要黑了。 杨清清赶紧转移话题,“我今天见谢忖了,他主动约我见面。具体来说,是谢飒约我吃饭,我去到地方,见到的却是谢忖。” “嗯。”谢尽淡淡地应了一声。 杨清清以为谢尽会很感兴趣,她好奇地问,“你不好奇,他找我什么事情吗?” 第156章 谢尽emo了 “在谢概的婚宴上,他发现你和谢概关系不错,想要拉拢你。”谢尽平静地说着。 “答对了一半。”杨清清得意地扬眉。 谢尽这下表示出来丁点兴趣来,“另外一半是什么?” “他想挖你的墙角。”杨清清说着,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谢尽看,观察着谢尽脸上的轻微表情。 谢尽笑起来,“怎么个挖法?” “他说,你能给的,他也能给,让我和你分手,和他在一起。”杨清清把谢忖的话精简后陈述了一遍。 谢忖说了什么,谢尽不感兴趣,杨清清怎么回答的,谢尽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承诺能给的,谢尽现在已经能给,除非你更有性价比,能给我提供更好的条件,否则我何必背叛谢尽,和你在一起。”杨清清趴在谢尽心口,听着谢尽的心跳,她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我想起来在j市,你去我租住的出租屋吃饭那次,你就是这样评价我和李菁菁的,你说我不如李菁菁有性价比,除非有稀有的不可替代性,否则我只能成为别人的平替。” “话是实话,但是难听。”如果重新回到过去,谢尽大概不会对杨清清说那样残酷的话,他会温和一些对待杨清清。 杨清清却沉浸在回忆里,她是真诚地感激谢尽的摧残锤炼,“以前觉得你说的实话太难听,很伤人,现在回想,还好你先把难听话说给我听,让我找到清晰定位,否则今天面对谢忖,我可能会措手不及。” 提起过去,谢尽有些心虚,他过去仗着谢总的身份,欺压欺负过杨清清,他以为后来他给杨清清全部的爱,承诺帮杨清清走花路,就可以抵消掉过去对杨清清摧残式教育。可杨清清全部清晰地记得,她会永远记得谢尽曾经是多么的倨傲、不可一世,又是怎么鄙夷地对待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这是无法抵消的。 万事莫回头,谢尽很少为一件事情后悔,他不喜欢回头看,因为他相信,就算错了,修补的机会总会在前方的。 可听杨清清提起j市,提起过去两个人不平等的相处方式,谢尽竟然有心脏疼痛的感觉,有后悔的感觉,他不该粗鲁地对待杨清清。 “所以,你现在每次不肯给我痛快,是在报复我?”谢尽问。 感情会出现危机,大多是因为没有及时有效沟通,大多是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没有嘴巴,才会产生误会,最后积攒成不可消除的间隙。 杨清清意识到谢尽误会了,她只是在很平静地回忆过去,语气大概是有些感慨,却让谢尽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心有怨恨。 “我没有怪你,甚至是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尖锐地指出我的问题,我可能现在仍旧困于泥潭走不出来,更不会有现在的成绩。”杨清清说,“当时你说我不如李菁菁的时候,我的确觉得被贬低和瞧不起,自尊心受不了,心里很难过,偷偷还哭过几次。但是你说的是实话,当时的我的确比不上李菁菁,而且把李菁菁当成目标和榜样,不注重内在只在乎眼前得失,的确是件错误的事情,还好你帮我指明方向,所以我怎么会怪你呢。” 可杨清清面对谢忖提出的条件,她只是用谢尽的硬件条件和谢忖比较。谢尽危险地想,如果谢忖比自己更厉害呢,如果是谢忖先遇到杨清清呢,杨清清说过她喜欢比她厉害很多的男人,如果是谢忖先遇到杨清清,那就没谢尽什么事情了,杨清清大概也会爱上谢忖。 谢尽和杨清清,是从互惠互利的交易开始的,可谢尽却在意这件事情。在意,杨清清只是喜欢他提供的物质条件,在意,杨清清好像没那么爱他。 谢尽不怪杨清清,他怪当初的自己,当初不该提契约恋爱,把两个人的关系和金钱扯上关系。 “你再睡会儿,吃过饭我送你回去。”谢尽放开杨清清,他翻身下床。 谢尽出房间,他大概去客厅了,大概去其他房间了。 杨清清可以察觉到谢尽不高兴了,但是她不清楚谢尽为什么不高兴。杨清清复盘刚才的对话,是哪里出现偏差了吗? 杨清清故意提起今天见到谢忖,本意是想让谢尽吃醋的,难道弄巧成拙,反倒惹得谢尽不高兴了? 应该不是,谢尽初听到时,他表情没有变化,应该是不在意的,或者说,谢尽从未把谢忖当成对手,没有危机感,自然就不会吃醋。 危机感? 这个词语和谢尽,搭配起来十分怪异,谢尽怎么可能会有危机感,他可是谢尽啊。 那是为什么呢? 好像是从杨清清提起j市、提起李菁菁、提起她答复谢忖的话开始,谢尽变得不对劲的,他回复的话变少,脸上表情变少的。 她刚才是怎么告诉谢尽的呢?杨清清努力地回想,“你承诺能给的,谢尽现在已经能给,除非你更有性价比,能给我提供更好的条件,否则我何必背叛谢尽,和你在一起。”她好像是这么说的。 杨清清把这句话仔细地拆分和解析,她说这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在能力等硬件条件方面,谢尽绝对碾压谢忖,谢忖根本不配做谢尽的对手,她是在赞美谢尽、维护谢尽。 可谢尽听到后,并没有很感动啊。 杨清清尝试着站在谢尽的角度来分析这句话:谢尽硬件条件好、谢尽暂时比谢忖更有优势、如果谢忖开出更高的条件,杨清清是有可能叛变的。 没有个人情感,只有物质比较。 杨清清找了一圈,最后在最不可能的地方找到谢尽。谢尽站在厨房里,开着油烟机,他在抽烟,台面上摆放着食材,他盯着食材看,好像这样就能把食材变成食物。 “你在这里做什么?”杨清清进到厨房,她跻身在谢尽和台面之间。 谢尽掐着烟,调转烟头对着手心,他偏开头,以免熏着杨清清,“你先出去,等会儿就可以吃饭。” 第157章 谢尽有点难哄吧 “你会做饭?”上次谢尽做饭,却是夹生饭,杨清清勉强吃了两口,实在配合不下去,最后仍旧是叫外卖。 谢尽很烦闷,很无奈,但是他不能乱发脾气,不然他的优势又会减少一分,“我会订饭。” “我想抱抱你。”杨清清抱着谢尽,不让他离开。 杨清清的每次主动,谢尽开心之余,又会提高警惕,好像杨清清对他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抱着我,就不饿肚子吗?”谢尽回抱住她,双臂用力把杨清清提溜起来,抱坐在台子上,他站在杨清清面前。 杨清清呲了一声,嘟囔着,“凉。” 谢尽抚着她光滑的大腿,往白衬衣的衣摆下面探,他脸上带着认真的笑,“凉吗?没有吧。” 杨清清摁压住谢尽作乱的手,她紧紧地抱着谢尽的脖颈,“什么都不做,我们就抱抱,好吗?” “好。”谢尽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只是站着,让杨清清抱着他。 杨清清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怎么舍得谢尽兀自生气呢,有误会当然是现场就解释清楚啊,“回复谢忖的话,我刚才只说了一半。” “嗯。”谢尽想开了,何必去自寻烦恼在意杨清清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呢,就算是为了他的财和权,这两部分也是属于他的,他何必自己吃自己的飞醋,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呢,杨清清现在是他的女人,现在杨清清抱着的是他,这是最重要的。 “我对谢忖说,他可以开出的只是物质条件,他已经逊色与你,更何况我爱你呢,谢忖只会更加一败涂地。”杨清清放慢语调,她清晰地发音,确保谢尽听到每个字,“谢尽,我爱你。” 很腻歪的一句话,杨清清很少主动说,就算说了,大多是在床上,被谢尽胁迫着不情愿或者无意识地复述他的话,满足他的要求。但是杨清清现在很清醒,他们没有在床上,谢尽没有要求她说“我爱你”这句话,是杨清清自愿的。 “你再说一次。”谢尽说。 杨清清高高兴兴地再次重复,“我爱你啊,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嗯。”听声音,谢尽语调淡淡的。 杨清清不乐意了,她已经这么煽情,谢尽怎么不配合呢。杨清清放开谢尽,她低头去看谢尽的脸上表情,“让我看看,你现在什么心情。” “高兴。”谢尽手掌用力压着杨清清的后背,不让她离开,紧紧地抱着杨清清,他的脸埋在杨清清肩上。 虽然看不到谢尽的脸,杨清清能听到谢尽语调里,勉强压制着的笑声。 “谢尽,我爱你。”杨清清被谢尽愉悦心情感染,她又重复了一遍。 “嗯。”谢尽很拽地敷衍着应着。 “谢尽,我爱你。”杨清清再次说。 “嗯。”谢尽这次没忍住笑出声,嘚瑟极了,“我知道了。” 不要吝啬表达喜爱,明明只是一句话,却可以收获两份快乐。这样净赚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呢。 爱,当然要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啊,不要当对方猜,不然对方有可能会猜错。 要有效沟通、要谈有嘴的恋爱,杨清清在心里叮嘱自己,别犯低级错误。 谢尽最初吸引杨清清的是他身为谢总的身份和地位,是谢尽个人的性张力,那时候的谢尽是高高在上、带着生疏感到不能冒犯。杨清清沦陷后发现,谢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冷,甚至偶尔谢尽会表现出来脆弱敏感的一面。 明明位高如谢尽,竟然低下头乞求杨清清爱他,这样的反差,杨清清怎么会舍得不爱他。 “见过谢忖了?他找你做什么?”见到谢概时,她问。 杨清清简短地说,“想挖我,被我拒绝了。” “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谢忖真是没有一点新意,无聊死了。”谢概又问,“常问常新,谢尽呢?他什么反应?吃醋了吗?” “没有。”杨清清果断地回答。 谢概笑得不行,“谢忖知道的话,估计更生气了。” 杨清清笑嘻嘻地说,“谢尽还是有点生气的,不过已经被我哄好了。” “谢尽有点难哄吧。”谢概十分同情杨清清。 杨清清想了想,摇头说,“还行吧,一句话就可以哄好的。” “谢尽退步了。”谢概怀孕月份已经到八个月,她坐下和站着都不能和往常一样轻便从容,尤其是坐下后再次站起来,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谢概自嘲着说,“我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脚,像只乌龟一样。” “你决定怎么生产了吗?”隔着肚皮和单薄的衣裙,杨清清看到谢概肚皮上的小块隆起,谢概说大概是小手小脚,杨清清觉得很神奇。 提起这个,谢概哭笑不得,“还没确定,到时候再说吧。我不能和范阔生聊这个话题,他害怕到失眠。” “范阔生是担心你。”杨清清为范阔生解释。 谢概点头,她说,“范阔生,其实他挺好的。” “谢概姐,你接受范阔生了?”杨清清开心地问,她做为前排吃瓜群众,当然最喜欢看到圆满的大结局,更何况谢概和范阔生男帅女美又是强强联合,杨清清羡慕又崇拜。 说起感情话题,谢概有些不自然,她清咳一声做掩饰,未开口脸却悄悄红了,“我在尝试着学习回应他,可是我做得不好。” “范阔生会等你的。”范阔生已经单方面等待了十几年,应该不会在乎这短暂的最后冲刺时刻,谢概是杨清清最为佩服和崇拜的女性,杨清清觉得,谢概有能力把一切事情做到顺风顺意。 小鬼难缠,在谢飒身上得到了验证。 是谢飒单方面自作主张要撮合杨清清和谢忖,但是听到杨清清拒绝谢忖并且把谢忖贬低了一通后,身为哥控的谢飒坐不住了,她无法忍受完美的哥哥竟然被人瞧不上,她心里憋着怒气,要为哥哥出气。 谢飒找茬,像小孩子一样闹哄哄的,一副“我不听、我不管、就这样”的耍赖态度,但是她姓谢,不管怎么闹腾,别人都不敢招惹她。 第158章 谢飒找茬 范阔生的奶奶今天做寿,谢概随着范阔生去给老人家过生日,今天没来公司上班,谢飒越发的蛮横起来,就是仗着没人能管着她。 “职位再高又怎么样,不过是个高级打工的,还不是要给我家打工。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对我态度傲慢。”谢飒今天找茬,是因为她要求杨清清帮忙倒水,杨清清倒了一杯温水,谢飒说太烫,杨清清倒了杯常温水,谢飒又说太凉,反正就是如何都不满意。 不少人围在办公室外面看热闹,有人是看不惯谢飒平时嚣张跋扈的模样,有些是等着看杨清清出丑,毕竟杨清清升职加薪的速度太快了,公司里面已经开始传播杨清清有靠山这样的传闻,有人说靠山是谢概,有人说靠山是某位年龄较大的男领导,有人说杨清清是凭实力升职加薪的,众说纷纭没有得到实锤。 谢飒在无理搅三分,杨清清的理智行为应该是,不要理会谢飒,谢飒自觉无趣,就不再作妖了。 可总有人热心肠,想要表现出来有把控局面的能力,比如赵文华。 在杨清清回到总部后,赵文华做过一段时间杨清清的领导,就算杨清清现在职位比他稍高,赵文华仍旧把自己当成杨清清的领路人,他站出来和稀泥,“这是小事情,清清,你重新给谢飒倒一杯水。” 这的确是件十分细小的小事情,不值得起冲突,就算是谢飒故意找茬。 既然赵文华出面说和,杨清清愿意给赵文华面子,所以她重新倒了一杯温水,准备放到谢飒面前的桌面上。 谢飒却这个时候伸手过来接。 既然谢飒要接,杨清清自然是要松开手的,没想到谢飒脑子不好使,手脚竟然同样不利索,没有接住杯子或者是故意松手,杯子再次掉在地上,地上溅起一滩水迹,打湿了谢飒的鞋面。 谢飒跳脚起来,“你是故意的。” 这些小把戏,杨清清瞧着,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甚至想要从心底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如果谢飒想要为谢忖出头,想要对杨清清找茬,哪怕是从工作中找出瑕疵,小事化大地给杨清清添堵,杨清清都不会有被迫降智的无语感觉,偏偏谢飒要从细枝末节和工作无关的小事上挑事儿。 杨清清看好戏一样站着没动,没有表态,就是静静地看着谢飒表演人来疯。 谢飒这一通无理取闹,目的是要让杨清清颜面扫地,可杨清清完全不为所动,自己反而像个傻子一样,谢飒更加破防了,她大喊大叫起来,“你赔我鞋子,知道这双鞋子多贵吗?” 赵文华赶紧说,“清清,赶紧说话呀。” 杨清清无奈地说,“无论多贵,我赔你两双。” 赵文华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他打圆场,“好了,和和气气的多好。” 谢飒没有占到上风,怎么肯轻易罢休,她把脚向前伸出五六厘米,倨傲地仰着下巴,轻蔑地要求,“我的鞋面湿了,你要给我擦干净。” “……”杨清清看谢飒表演疯子,已经浪费了二十分钟时间,她哪里会理会谢飒的无理要求,她转身就走,“自己有手,自己擦。” 谢飒气得跳脚,“杨清清,你信不信我让我哥开除你!” 如果是以前的杨清清,听到这句威胁的话,为了生活,她大概就卑躬屈膝地选择妥协。可杨清清不是以前的那个怯懦的小姑娘了,这点威胁根本吓不到她,反而让她觉得像是听到了笑话。 所以,杨清清笑着回答,“好的,我等着。” “……”谢飒气鼓鼓地瞪着杨清清,却说不出来更加震慑的话来。 赵文华眼看矛盾即将升级,他赶紧左右劝着,劝杨清清的话是,“嘴硬口嗨没用,帆阳商贸姓谢,谢飒姓谢,她哥哥是谢忖、堂哥是谢尽、堂姐是谢概、伯伯是谢东章,这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关系,你得罪谢飒,她真的闹起来,一个是下属一个是妹妹,你说谢概会护着谁?” “……”一个企业却像个家族企业的小作坊一样,这个不能得罪那个不能惹恼,三米之内就有一个领导的亲戚,这样的关系网让人感到窒息。 谢飒听到赵文华提到谢尽,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文华哥说得对,我姓谢,这是我家的公司。别说你只是谢尽女人中的其中一个,就算是谢尽的女朋友,你以为谢尽会为了你,和我哥撕破脸吗?” 谢飒的威胁,杨清清一点不放在眼里,大不了就是辞职,重新换一份工作罢了。可谢飒提到谢尽,这反而戳中杨清清的软肋,谢尽和谢忖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却从未撕破脸,就说明谢尽需要维持住和谢忖表面上的和谐,至少是现在不能破坏这种平衡关系的。 杨清清有了投鼠忌器的为难感觉,她可以豁得出自己,却不想连累谢尽。 “想清楚了吗?”谢飒见杨清清站着没动,她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态度更加高傲起来,把脚伸得更高,“快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耗着。” “小事一件,不要闹大,对你们都不好。”赵文华仍旧和稀泥。 给谢飒擦鞋?杨清清不愿意。 和谢飒闹僵,会不会干扰谢尽的计划? 在杨清清有些为难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替你擦。” 杨清清看向人群里,看到了清瘦倾长的身影,是谢让。 谢让从人群里挤过来,他玩笑着说,“远远瞧见这里围着不少人,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原来是茶水打湿了鞋子这样的小事。”谢让作势要弯腰,他说,“这才多大点事情,我来。” 杨清清伸手拉住谢让,与其让谢让丢这个人,倒不如杨清清自己丢人呢。 谢飒利索地收回脚,她不自在地说,“又不是你打湿我的鞋子,干嘛让你擦。” 第159章 今天的事情,你别告诉谢尽 “看吧,我就说这是件小事。”谢让转了半圈,面对着赵文华,他笑嘻嘻着说,“姐夫,你可千万别说帆阳商贸是姓谢的说了算,就算是我哥谢尽、谢忖都尽量保持低调,不敢口出这样的狂言,被人听到了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样的文章。更何况谢是什么特殊的姓氏吗?不过是百家姓中的一个,我觉得还不如张王李赵呢,至少拥有这些姓氏的人数更多。” “看我,情急之下乱说话,是我失言了。”赵文华赶紧解释,“工作的事情,自然是能者上,工作能力更重要。” 谢让是大男孩长相,就算现在穿着西装,他仍旧是掩盖不住的青春阳光,脸上始终挂着笑嘻嘻的笑容,他面对着谢飒说,“姐,你这脾气该改改了,乱造谣可不好。别的不说,我哥,也就是谢尽,他可没有很多女人,被他知道你在外面就是这么宣传他的,他会不高兴的。” 谢飒有些怵谢尽,她小声嘟囔,“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谢让最后才对杨清清说,十分客气、十分职业化,“杨总,我有份工作需要向你确定,你现在时间方便吗?”给足杨清清尊重和面子。 谢让在帆阳商贸工作过一段时间,可谢尽调去帆阳地产后,谢让便主动申请跟着调过去了,他现在在帆阳商贸是没有职位的,他和自己有什么工作是需要对接的? 杨清清说,“有时间。” 不理会其他人,杨清清和谢让先后走进办公室里。 等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杨清清好奇地问,“你要和我对接什么工作?” “我哪有具体工作和你对接,说给别人听的。”谢让扯着领带,他烦躁地说,“我姐让我来帮她拿东西,还好让我遇到了。谢飒是胡搅蛮缠,赵文华是仗势欺人,最烦他们这幅狐假虎威的虚伪样子了。” “你姐让你拿的东西,你拿到了吗?”杨清清不想浪费口舌在谢飒身上。 谢让拍了下脑袋,“看我,只顾着看热闹,把正事给忘了。”不再像面对着谢飒和赵文华时候的成熟模样,又恢复成清澈的男大模样。 杨清清笑着说,“快去吧,你姐让你特意跑一趟过来拿,应该是着急用的。” “好的,我现在过去。”谢让看眼杨清清,他已经走到门口,为难地开口,“我们家人人多难保有几个难缠的角色,但是大部分还是很好相处的,你就当谢飒是发疯,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哥对你肯定是真诚的,他从来不乱搞,至少我没见过其他女人,你别被别人影响了。” 谢让笨拙地替谢尽解释的模样,真的很可爱。杨清清感到很暖心,谢家勾心斗角,可有谢让这样的小可爱,他是全心地偏向谢尽、支持谢尽的,杨清清为谢尽感到幸福。 “今天的事情,你别告诉谢尽。”杨清清叮嘱谢让。 谢让不明白,“为什么?如果我哥知道,他们让你受了委屈,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就因为谢尽一定会为我出头,所以更不能让他知道。”杨清清向谢让保证,“我不是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的受气包,有仇我自己就报了,不用谢尽帮忙。” “酷。”谢让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和我姐一样酷。” 可以和谢概相提并论,这是杨清清听到最高的评价了。 杨清清很开心,“我正在向你姐学习。” “清清姐,我走了。”谢让关上门,离开了。 谢飒的确是姓谢,可姓谢的人太多了,谢飒又排行第几呢? 谢忖被谢尽紧盯在帆阳地产,他是无法把手伸向帆阳商贸的,那么谢飒就是一条掉了队伍的幼崽,而且这条幼崽根本没有丁点的真才实学。杨清清想要折腾谢飒,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谢飒不是空闲到有时候耍威风吗?那么,杨清清就授意其他人,给谢飒安排最繁琐、枯燥的工作就可以了。 有人担忧,“她毕竟是谢总的妹妹,没人敢得罪她。” 杨清清挑眉,她说,“合理工作、分内工作,别人可以做,谢飒理应同样做。搞特权的事情,谢总应该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帆阳商贸最大的领导是谢东章,可谢东章逐渐退出,公司内部事宜已经大部分交给谢概来管理。杨清清想要整顿一下谢飒,还是要给谢概打个招呼,“谢飒可能会来找你卖惨。” “我心里有数,到时候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就行了。”谢概说,“听谢让说,那天你受了大委屈,却不让谢尽知道?” “没有很大的委屈,只是小小的麻烦。”杨清清解释。 谢概笑起来,“小小麻烦的确是用不着谢尽出手,他关心则乱容易失了分寸,还是不要让他插手了。” “那天的事情,要感谢谢让。”杨清清真诚地致谢。 谢概说,“事情的经过我听说了,谢让平时看着不靠谱,遇到事情说话的分寸还是可以的,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谢让愿意跟着谢尽,谢尽愿意教他,估计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 “谢让只是年轻,以后一定会成长起来的。”杨清清说。 谢概笑着说,“我希望那一天赶快来,到时候把这一摊子事情交给他,我就放心当贤妻良母了。” “你要从公司退出?”杨清清很意外,她以为谢概是事业型女性,是不会想要主动退出的。 谢概说,“有了孩子后,精力和时间就不能完全放在公司上面,与其占着位置却有心无力,不如让出位置,让更有能力的人来管理公司。还有范阔生家里,他们希望我退出谢家的公司,去管理范家的产业。”谢概又说,“到时候再说吧,目前只是我心里的想法。” 杨清清挺喜欢和谢概做工作搭档,听到谢概要离开帆阳商贸,杨清清是有些舍不得的,就像好闺蜜结婚后更偏向家庭一样,她会有小小的不适应,可那是谢概的选择,杨清清要尊重和理解。 第160章 恋爱关系被曝光 下班后,杨清清和谢尽缠磨了三个小时,谢尽心满意足后才问她,“工作不顺利?看起来心情不好。” 杨清清把谢概的事情说了,“谢概可能要退出帆阳商贸,去打理范家的产业,有点舍不得她。” “谢概说的?”谢尽有点意外。 杨清清翻身坐起来,“你也不希望谢概离开帆阳商贸?” “谢概管理帆阳商贸,我管理帆阳地产,现在是平衡的关系,如果谢概离开,她的职位会空缺出来,可能会产生一些变数。”谢尽解释,他说,“谢概是自由的,她的任何决定只要对自己负责就可以,不用道德绑架她一定留在谢家。” “如果谢概的职位空缺出来,谁会顶替?”杨清清好奇地问。 谢尽说,“谢让和谢琓现在工作能力不行,撑不起帆阳商贸的担子。很大概率,会是谢忖过去任职。” 如果谢忖主管帆阳商贸,那么谢飒岂不是要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你爸很重视帆阳商贸,他会放心谢忖管理吗?为什么不提拔其他人任职?”杨清清又问。 谢尽解释,“谢忖毕竟姓谢,在我爸的观念里,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自家人,是无论何时都会同甘共苦的自己人,所以他就算不乐意,仍旧会重用谢忖。当初我爷爷去世时,家产大部分落在我爸这里,二叔三叔本就心有怨恨,我爸有心补偿他们。” “哦。”听了谢家的分析,杨清清觉得谢忖任职帆阳商贸,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想起来谢忖和谢飒,心情就好不起来。 “怎么了?”谢尽问。 杨清清扁了扁嘴巴,“我给谢忖的妹妹谢飒安排了一些繁琐的工作,她可能记仇了,等她哥过来任职,她肯定是要报复我的。” “你和谢飒什么时候有过节的?”谢尽问,杨清清鲜少主动说起工作的事情,谢尽鲜少主动问起,“谢飒找你麻烦了?” “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我轻松就摆平了。”杨清清不想让谢尽为自己担心,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拿捏谢飒,还是易如反掌的。” “谢飒如果有谢概一半的心智聪明,二叔和婶娘做梦要笑醒。”谢尽调侃着。 杨清清提醒谢尽,“你不要低估谢忖,他被惹恼了,一定不会束手就擒的。” “我有分寸。”谢尽蛮狠地亲了一下杨清清,他高调地嘚瑟,“再来一个谢忖,我也能应付得来。” 谢飒有个好哥哥,她觉得在帆阳商贸这边被针对了,觉得工作太苦太累了,不符合她小公主的人生设定,她哭哭啼啼地去找哥哥诉苦,谢忖做主,把谢飒调去房产那边去了。 谢概说,“我们这边是清净了,谢尽那边是热闹了,一个谢忖本来就麻烦,再加一个麻烦精谢飒。” “我是不是做得过头了?”杨清清不确定地问。 谢概说,“谢飒以为在商贸这边轻松,才主动要求来这里的,谢忖的大本营在房产,她迟早会去那边。和你没有关系。”谢概又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叮嘱谢让多注意谢飒。刚好给谢让找点事情做,让他练练手。” 小鬼缠小鬼,才不浪费资源。 杨清清和谢尽的关系,大概是那天被谢飒提了一嘴,就漏了风声。这股小风,吹着吹着就成了龙卷风,惊动了秦婉玉。 秦婉玉对这个传闻是不相信的,“谢尽一向眼高于顶,眼光高,他看不上杨清清。” 可传话的这人语气确定,十拿九稳的模样,“如果是以前的谢尽,我一样相信是空穴来风,可谢尽和杨清清有过交集,他们曾经在j市共事过。这是杨清清在j市分店的工作记录,她升职加薪最快速那段时间,就是谢尽在主管j市门店时候。” 白纸黑字,时间线完全的吻合,秦婉玉不得不相信,谢尽和杨清清是有某种关系的。 “杨清清来g市,是谢尽主张的?”秦婉玉又问,时间段里有将近三年是空缺的,杨清清一直在j市,谢尽一直在g市,是没有互动来往的。 这人说,“是,在优化门店时,谢尽大闹公司,大概和j市分店及杨清清有关,还有谢尽拒婚,也是因为杨清清,他在为带杨清清回g市做准备。” 如果谢尽只是想谈一场短暂的恋爱,如果谢尽只是想玩爱情游戏,和杨清清只是一场露水姻缘,秦婉玉不会在意,她确定谢尽是有分寸感的,不会做自毁前程的事情。可蛛丝马迹的证据表明,谢尽不是玩玩的,他是认真的。 谢尽认真了,这让秦婉玉大骇。 真是糊涂! 谢尽怎么能看上杨清清呢?杨清清这样家庭的人,除了拖累谢尽让谢尽沦为笑柄,是起不到积极作用的,这是最让秦婉玉生气的。 杨清清见到秦婉玉那天起,她便在心理准备,等待着单独和秦婉玉见面。所以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杨清清只有“终于来了”的应战想法。 秦婉玉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身体不好、小儿子玩心大,她不喜欢谢尽,可偏偏谢尽最争气,是秦婉玉最拿得出手的儿子。谢尽对秦婉玉来说,不像是孩子,更像是一枚勋章,或者棋子。 有一天,这枚勋章开始有裂痕,这个棋子开始不听话,秦婉玉怎么会允许呢。在秦婉玉的预期内,谢尽应该要联姻,应该把谢家儿子的身份发挥到最大的作用,可谢尽拒绝了,秦婉玉又想,谢尽不联姻也可以,可以有更多精力管理公司。 秦婉玉有多看重谢尽,就会有多瞧不起杨清清。 多年前,杨清清给谢仟做保姆,秦婉玉仍旧一副高傲的模样,现如今,杨清清沾染了秦婉玉最得意的儿子,秦婉玉一定会跳脚的。 今天的见面,一定是火药味十足,一定是难看极了的。 “我看不出来,谢尽为什么会看上你。”这是见面后,秦婉玉上上下下打量杨清清后,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不用回答的问题。 杨清清微微笑着,保持着礼貌,“这个问题应该问谢尽。” 第161章 撕破脸 “谢尽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外人都说他聪明,可实际上,他简单单纯,是无法识破人心的,尤其是美人计。”秦婉玉说,“美色,他迟早会厌恶,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 杨清清认可地点头,她回答,“您用美人计来形容我,我倍感荣幸。” 没有崩溃、没有破防,滴水不漏,让秦婉玉无从攻击,穷人脆弱的自尊心和面子,这不该是杨清清最重要的东西吗?秦婉玉记得,当年她刚向杨清清提出条件,杨清清就像是被侮辱了一样,脸涨得通红、羞愤欲死的样子,现在,杨清清怎么会不为所动,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杨清清心里清楚,让秦婉玉消除对她的芥蒂,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她不想做谄媚的动作、不想说谄媚的话语。杨清清平常心对待这次见面,平静地说,“攻击我的原生家庭,这个方法已经不能伤害到我。现在我有更感兴趣的东西,或许您承诺给我一笔钱,我给出的反应可能会更让您满意。” “给你一笔钱,你会离开谢尽?”秦婉玉好奇地问。 杨清清歪着头笑,“那取决于多大的一笔钱。” “你想要多少?”秦婉玉以为找到了破解的办法,她冷笑一声,“我以为你真的改掉穷人的毛病,现在看来,这病是刻在骨子里,改不掉的。” 杨清清反问,“我要多少,你给多少?” 秦婉玉丢过来一张纸、一支笔,“账号写在上面,数字写在上面。” 笔滚落在杨清清手边,杨清清看了两秒钟,她把比拿起来,打开笔帽,认真且谨慎地对待落笔的第一个数字,秦婉玉定定地看着她。 杨清清在纸上,写下:谢尽。 秦婉玉不明白,问她,“什么意思?” 杨清清解释,“我要谢尽,只要和谢尽在一起,你给的那笔钱,他迟早会补偿给我。而且,你给的钱迟早会用完,可谢尽不一样,他的潜力您是清楚的,我只要牢牢握着他,就是稳赚不赔。” 秦婉玉被气笑了,她哼了一声,“稳赚不赔,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自己真的能把握住谢尽,只是娶你这件事情,我不松口,谢尽就做不到。今天,我明白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同意谢尽娶你,你永远做不了谢太太。” 心里很难过,可杨清清面上装作不在乎,她无所谓地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谢尽?如果我根本就不想嫁给谢尽,只想和他谈场恋爱呢?男人是平台,我不过想顺风起势,谢尽是最快的途径。” 嫁给谢尽,杨清清没想过。 “自私自利的女人,真不知道谢尽喜欢你什么。”秦婉玉丢下一句话,恶狠狠地瞪了杨清清一眼,就离开了。 秦婉玉想耍威风,但是没有耍成功,因为杨清清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皮糙肉厚得让人无处下手攻击。 杨清清真的一点不在乎吗? 她在乎。 杨清清明明可以用更加尖锐的话语回怼秦婉玉,可因为秦婉玉是谢尽的妈妈,杨清清生生地忍住了,她到底是做不到撕破脸,想给自己留条后路,那条后路叫:万一有一天,谢尽娶她呢? 感情的事情,比工作麻烦一百倍。 今天是杨清清和谢尽约好,去谢尽家的日子,可杨清清爽约了,而且没有提前告知谢尽。是谢尽主动打来电话询问,“今天怎么没来?” “累,不想去。”杨清清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她懒洋洋地回答。 谢尽关心地问,“工作上有麻烦?” “算是吧,我想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杨清清匆匆地挂掉电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向谢尽吐槽秦婉玉。 杨清清身体很累,但是没有睡觉的想法,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摁着,却始终找不到喜欢的节目。 庞秀敏洗漱后,她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担忧着问,“和谢尽吵架了?” “不是。”杨清清心烦气躁地说,“和他妈。” “你见到谢尽妈妈了?她人怎么样?好相处吗?她是长辈,你待人接物要有礼貌,你礼数做到位,他们就无法挑出毛病。”庞秀敏叮嘱杨清清,“要勤快、嘴甜,不要倔脾气。” “就算我跪着把她家的地全部拖一遍,她也不会喜欢我的。”杨清清更烦了,“谢尽他妈很难相处,嫌贫爱富、脾气不好,除非是我们家像谢家,她大概才会喜欢我。”杨清清又嘴硬,“我只是和她儿子谈恋爱,要她喜欢做什么,我才不在乎。” 嘴上说着不在乎,可烦躁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还是在乎的。 庞秀敏把杨清清随手扔在一旁的玩具,放在沙发上,她顺着玩具上的毛毛,轻柔得像对待娇嫩的孩子,“谢尽知道你见他妈妈吗?” “不知道,我们今天没有见面。”杨清清生气地说。 “不要闹小孩子脾气,谢尽是谢尽,他妈妈是妈妈,你不能把对谢尽妈妈的怒气,迁怒到谢尽身上去,谢尽是无辜的。”庞秀敏拉着杨清清的手,把女儿拽起来,“给谢尽回个电话,别让他担心你。” 杨清清坐着没动。 庞秀敏说,“你因为这件事情,和谢尽闹矛盾、最后分开,这不是正中谢尽妈妈的意愿吗?” “……”杨清清立刻拿起手机,给谢尽打了电话,“我刚才说话有些冲,不是针对你,我明天去找你。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因为和谢尽和好,杨清清的心情变得好一点。 庞秀敏说,“有麻烦要解决麻烦,而不是制造更多的麻烦。” “谢尽妈妈不喜欢我。”杨清清陈述这个事实,“她今天说了很多贬低我的话,一点没看到我的优点。” “那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重新认识你。”庞秀敏轻柔地笑着,温柔有力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如果她打定主意,就是不喜欢我呢?”杨清清心里没底,她说,“网上说,父母反对的恋爱,大多是走不到底的。就算走到底,也不会幸福。” “那你也不要喜欢她。”庞秀敏说。 明明是简单的几句话,杨清清却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通透感,一个对她有偏见的人,她何必非要在乎这个人的想法呢。 第162章 谢尽父母的打算 秦婉玉见到杨清清后,气得不行,回到家后发了好一通脾气,首先遭殃的就是周悻悻。 周悻悻不敢言语,默默地站着听着。 秦婉玉见她这幅委曲求全的模样,更加生气起来,“被训了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个样子做给谁看?没有杨清清有骨气,没有杨清清伶牙俐齿,越看越来气,赶紧回房间,别让我看到你。” 周悻悻赶紧小跑着回房间了。 秦婉玉训斥周悻悻,不是偶发事情,是三五日就会发生一次的频繁事件。谢尽、谢琓提过,让秦婉玉不要苛待周悻悻,全部无用,今天恰好遇到谢东章回家,又见到秦婉玉发脾气,谢东章满脸不悦,“人是你找来的,时不时找茬,这是做什么!” “怎么是我找茬,是周悻悻照顾谢仟越发不上心,听其他人说,周悻悻今天化妆出去半天,这才刚回来。我找她来是照顾谢仟,不是让她花枝招展去招惹人的。”秦婉玉怒气冲冲,对着谢仟的房间门恼恨着说,“再有下次,让她立刻走。” “兴许是去见朋友,谢仟不能出门,悻悻年轻有社交是正常的,你不要无事找事。”谢东章又说,“我刚才听到你提杨清清,平白无故,你提别人做什么。”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以前给谢仟找过另外一个保姆,在周悻悻之前的那个,她就是杨清清。我今天去见杨清清,她现在就在帆阳商贸上班,而且,她现在和谢尽在一起。”秦婉玉把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诉了谢东章,她用夸张的语气、恼怒的表情,表达对这件事情的反对,“谢尽真是犯浑,他怎么能喜欢这样的人,我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刻回来。” “让谢尽回来做什么?”谢东章问。 秦婉玉理所当然地说,“在更多人知道之前,让他和杨清清立刻分手,谢概就是前车之鉴,他该理智一些。” 谢东章笑起来,他调侃着问,“对于谢尽这个儿子,你认为,他会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谢尽不会听任何人的话,秦婉玉不甘心,“难道就这样默认?” 谢东章说,“我见过杨清清,年轻、漂亮、工作能力不含糊,除了家庭条件稍差,个人条件还是不错的,搭配谢尽虽然不足,但已经算是优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同意他们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见过杨清清?你知道杨清清的存在,却从未阻止他们?”秦婉玉更加不淡定了,几乎是暴走起来。 谢东章招手,让秦婉玉坐下,他安抚着说,“谢尽拒绝和孟家联姻,他的态度你是看到的,没人可以强迫谢尽做事情。谢尽是你的儿子,你了解他,他吃软不吃硬,事情要顺着他的脾性来。杨清清原生家庭条件不好,但不至于拖后腿,杨清清个人条件出色,是可以弥补原生家庭的缺点,难得的是谢尽喜欢她,她在工作上可以帮到谢尽。” “谢尽娶她怎么办?我不会同意杨清清进门。”秦婉玉态度坚决。 谢东章说,“谈婚论嫁为时尚早,谢尽不要孩子这件事情,他未必可以和杨清清达成共识。我们态度激烈地反对,反而会激发谢尽的反骨,他会更加和我们较劲,不如冷处理的方式等待他们分手。” “谢尽不要孩子?谢尽亲口说的?”秦婉玉不确定地又问。 谢东章点头,“谢尽亲口说的。” 放任谢尽和杨清清自由恋爱,秦婉玉仍旧放心不下,可眼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之任之,“那我就暂时不管了。” 谢东章又提起周悻悻,“你稍微收敛一些,训斥周悻悻时至少避讳一下下人,给周悻悻留些脸面,不要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她要什么……我尽量吧。”秦婉玉说,“当初不该放周悻悻进我们家,我听别人说,几年前周悻悻进过谢尽的房间,还好谢尽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不然怎么收场。” “胡说,乱嚼舌根的人,让她立刻赶走。”谢东章动怒了,大家族的人,最讨厌家族丑闻,尤其是捕风捉影的丑闻。 秦婉玉连忙说,“那不是没发生什么事情嘛,我会敲打一下周悻悻的,她不敢做出乱来的事情。” 怀孕月份到达八个月后,谢概不像前几个月那样淡定,她偶尔会暴躁和焦虑,因为对即将生产的焦虑、未来的工作不确定性,通通让谢概时不时地炸毛一下。 范阔生是好老公、好爸爸,他事事迁就顺从谢概,努力地顺毛谢概,可仍旧无济于事。范阔生愁得不行,他已经有两个月没约谢尽吃饭,今天主动打电话给谢尽。 “以前觉得谢概情绪特别稳定、特别淡定,现在像变了一个人,独自面对她,我会特别紧张,唯恐哪点做得不对,惹着她。”范阔生苦不堪言,电话刚打通便开始大倒苦水。 “应该是孕期激素的影响,生产后就没事了。”谢尽安慰范阔生,“再有一个月。” “头疼。”范阔生连连叫惨,自从结婚后,范阔生便主动斩断一切的非必要社交,做起谢概的贴身保镖,对谢概鞍前马后地体贴照顾,可两个月后,范阔生却有点坚持不下去了,“杨清清呢?你们不忙的话,替我陪陪谢概吧,我想喘口气。” “我询问一下。”谢尽这样答复范阔生,他把这件事情转述给杨清清,“你最近几天见过谢概吗?” “没有。”杨清清说,“谢概现在一般下午来公司,呆上一到两个小时就离开。半个月前,我去范家找过一次谢概,感觉很不好。” “没听你说起过。”谢尽回想一下,杨清清的确没提起过。 杨清清说,“范阔生的妈妈控制欲很强,谢概只是运动一下,他妈妈就担心伤害到胎儿,形影不离地跟着谢概。我坐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谢概看起来也很反感被人管束。” 男人和女人观察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 谢尽说,“周末,我们和谢概范阔生一起吃饭吧。” “好啊。”杨清清又说,“谢概快生了,家里人不会让她出门吧。” “范阔生去沟通解决。” 第163章 先婚后爱,感情慢慢培养 周末那天,杨清清、谢尽、谢概和范阔生开一辆车,在郊区找了块有小溪的绿草地,支起帐篷来了一次野餐。 杨清清和谢概在不远处散步聊天,范阔生的眼睛一直跟随着谢概,被谢尽制止,“谢概已经在眼前,你不用一直盯着。” “我妈不同意我们出来,我好说歹说她才同意放行,谢概可不能有磕着碰着,不然回去又是一顿唠叨。”谢概弯腰捡什么东西,范阔生紧张得撑着椅子跟着站起来,还好杨清清帮谢概捡起来了,范阔生又坐下,“你不当爹体会不到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谢概哼唧一声,我都能头皮发麻。” “谢概喜欢这样的关心方式吗?”谢尽问。 范阔生紧张地问,“谢概说什么了?” “谢概什么都没说,是我们觉得你们紧张过度,反而加剧谢概的产前焦虑,这样对谢概反而不好。” “我妈是有点夸张,我说过很多次,她每次都反驳,十分头疼。”范阔生同样无语。 谢尽提议,“尽快搬出来住。” “等孩子出生以后吧。”谢尽是多年好友,范阔生的囧事谢尽全部知晓,在谢尽面前,范阔生也不在乎面子了,他实话实说,“我很喜欢和谢概单独相处,可是我又有点不敢和她单独相处。” “什么意思?”谢尽理解不了,他做不到感同身受。 “从来是别人主动喜欢你的,你没有主动喜欢过别人,卑微的感觉你不懂。”范阔生说着有些尴尬,“意思是,就算谢概现在是我老婆,我们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可我们算不上熟悉,能聊的话题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不怕你笑话,回答谢概的每句话,我都要反复想,话说得是否有歧义?回答得是否简单明了?谢概会不会觉得我肤浅?回答的是谢概想要的答案吗?像回答领导问话一样。” 范阔生喜欢谢概十几年,终于娶到谢概,对范阔生来说,不是结束,而是另外一个开始,完全陌生领域的重新探索。 把谢概当女神,范阔生可以肆无忌惮地喜欢,可谢概成为老婆,范阔生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谢概,轻不得总不得,拿捏不好自己的身份。 “平常心,先婚后爱,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谢尽安慰范阔生。 范阔生酸涩着摇头,他自嘲着笑,“可能谢概只是想给孩子找个爸,和我爱不爱的,她不感兴趣。” 杨清清想不到的是,她和谢概的聊天内容不再是工作,反而全部是婆媳关系及吐槽丈夫。 “对我的滤镜是不是碎了?”谢概很无奈地叹口气。 “看来婆媳问题的确是千古难题,以你的情商和智商都会觉得困扰,换做是我,估计会更加崩溃。”杨清清实话实说,不存在吹捧。 谢概低着头,她又叹了口气,“谢尽不是范阔生,他们处理事情的方法不会一样。” 粗心大意的丈夫、强势的婆婆、即将出生的孩子,谢概面临的问题简直把不稳定因素buff叠满。范阔生的确爱谢概、疼爱即将出生的孩子,可天生钝感的范阔生察觉不到谢概和婆婆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更不要说从中调和。 “范阔生好像开始对我有些不满了。”谢概突然说。 杨清清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有时候望着我发呆,我问他,他又敷衍说没什么。别人都说范阔生好相处,能言善道,可他对着我,却总是没话说。”谢概轻笑一声,自嘲着说,“可能是范阔生清醒过来了,结婚后发现对我的滤镜碎了。” “谢概姐。”杨清清担忧地称呼谢概。 谢概轻轻摇头,她说,“可能是我把婚姻想得太美好了,别人都说范阔生爱我,我相信了吧。” 上一次杨清清和谢概谈起关于范阔生的话题,谢概心情是明媚的,态度是积极的,说积极地接纳范阔生并且尝试着做出回应。可这次见到谢概,谢概却兴致缺缺,提不起兴趣来。 “你和范阔生谈过吗?”杨清清问。 谢概无奈地说,“我说希望和范阔生能好好相处,范阔生紧张地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我让范阔生不要理会谢家的事情,范阔生认为我在和他划清界限,为此不高兴了几天……” “你们什么时候搬出来住?”杨清清问,前段时间听谢概提起过,后来又没有消息。 谢概说,“范阔生妈妈不同意,现在僵持住。” “你会妥协吗?”范家是大门大户,人多、规矩多、麻烦多,现在孩子尚未出生婆媳矛盾已经崭露头角,将来孩子出生,估计矛盾会再次升级。 谢概确定地说,“不会。”她又说,“我们的关系,可能最好的就是谢开心的爸爸和妈妈。” 三十七周足月,四十周预产期,谢概已经过了四十周仍旧不见生产的征兆,又突然在某天夜里突然分娩,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顺转剖,遭了大罪。”杨清清和谢尽去医院看望谢概时,听到一句简单的话,却能想象到如何惊险。 “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谢概力气不足,她声音轻轻地说。 见到范阔生时,他眼圈通红。 谢尽问他,“哭了?” 范阔生说,“我想陪产,谢概不让,真不该事事听她的。我在产房外面,门快挠烂了,一会一个坏消息,我真是……我他妈的的跪下祈祷,愿意折寿换谢概渡过难关,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帮不上忙,我就听着,听着谢概喊疼。”范阔生说着哽咽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举起仍旧在颤抖的手,连连摇头,“我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 怎么会不后怕呢,谢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第164章 谢开心 范阔生和谢尽一块回病房,谢尽做为男客,他站在门口,没有往门里面走。 谢概看到范阔生进来,问他,“你把孩子带过来吧,让清清看一下。” “嗯。”范阔生敷衍地应着,拉起旁边的凳子,坐在谢概旁边,握着她的手,他担忧地问,“是不是还疼?” 谢概摇头,看范阔生眼皮子是红色的,她回握住范阔生的手晃了晃,想调侃他一句,话说出口语气却不对劲,“傻样。” “嗯。”范阔生在谢概手上亲吻一下,他可怜兮兮地说,“的确有点傻。” 范阔生爱谢概,这是所有人都亲眼见到的。 谢概冒险生下范阔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一点都不爱范阔生呢? 只是这场爱情开始前,谢概刚经历了一场摧残式的恋爱,敏感脆弱让她不确定范阔生到底有多爱,不敢相信范阔生真的会单纯地爱她。也可能是范阔生给谢概期待值太高,婚后让谢概有些失望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 谢概听别人描述范阔生在产房门口跪下的场景,她忍不住落下眼泪,她相信,范阔生是爱她的。 谢概和范阔生你侬我侬,完全忽视其他人,杨清清和谢尽识趣地离开房间,在别人的指引下,他们隔着玻璃见到了谢开心。 刚出生的娃娃十分粉嫩,小手小脚四肢挺长,是个个头偏大的新生儿。谢开心嘴巴蠕动着,眼睛紧紧地闭着在睡觉。 杨清清觉得萌化了,拉着谢尽看了两次。 谢尽反应很平淡,他不喜欢孩子,更不会喜欢刚出生皱皱巴巴的小孩子,但是一屋子范家人,他又不能说孩子丑,只能配合着敷衍地瞥了一眼,“嗯”了一声。 谢开心大概感觉到舅舅不喜欢他,张着嘴巴嗷嗷哭起来。 从医院出来后,杨清清仍旧在回忆谢开心,“竟然是男孩,谢概准备的女孩名字用不上了,可能要重新起名字,不知道谢开心的大名会叫什么。” “范家起名字十分讲究,是不能随便起名字的。”谢尽提醒杨清清,“小名可以叫开心,但是不要连着姓氏一起叫。” “为什么?谢概一直这么叫的?”杨清清以为谢尽搞歧视。 谢尽解释,“你在范家人面前称呼孩子谢开心,范家人会不开心,这是范阔生的第一个孩子,对范家意义重大。” “他们刚才不高兴了?”杨清清的注意力全部在谢概和谢开心身上,她没注意到别人的脸色,她不满地说,“谢概拼命生下来的孩子,大名的姓氏不能随谢概,小名也不可以吗?谢开心,比范开心更好听。” “不是好听不好听的问题……”谢尽觉得解释不通,更何况这是谢概的孩子,杨清清见到的次数不多,就算偶尔叫错了,大概不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谢尽就放弃解释,“你随意吧。” “如果我们有孩子,是不是必须姓谢?”杨清清在发散思维。 谢尽料到见到谢概的孩子,杨清清会提到孩子的问题,他已经准备好解答的答案,“如果你喜欢,可以姓杨。” “……”怎么说呢,这是杨清清期待的答案,可从谢尽嘴里听到,又觉得他在敷衍自己,怎么听着像是很凑合、不情愿呢? 杨清清又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喜欢什么属相?喜欢什么星座?” “……”这些问题,谢尽没想过。 杨清清自顾自地说,“我喜欢女孩,有女儿的话,我就可以给她穿漂亮的裙子、各种好看的发型……” 谢尽沉默不语,完全不参与话题。 杨清清停下来,她看着谢尽总结,“看来,你真的不喜欢孩子。可是小孩子那么可爱,你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不喜欢不需要理由。”谢尽蛮横地回答。 “我不要和你聊这个话题了。”生孩子话题,以后都不要和谢尽谈了,杨清清在心里铭记下来,和他聊天真的很无趣。 谢开心双满月后,杨清清和谢尽又去看望过谢概一次,谢概恢复得还不错,气色、声音全部恢复到产前状态。 谢尽在沙发上和范阔生聊天,杨清清和谢概围着婴儿床,看着床上睡着的谢开心,谢概和杨清清通通母爱泛滥,只是看着就心被萌化了。 “可惜谢尽不喜欢孩子。”杨清清的母爱小泡泡破碎了。 谢概问,“不喜欢别人家的孩子?” “好像相反,有次应酬,有个三岁多的小孩哭闹着要求坐在谢尽腿上,谢尽并不排斥,并且他的动作和眼神,并不是厌恶孩子的。可谢尽自己说,他不喜欢孩子。” “我们谢家人天生的感情淡漠,家族遗传。”谢概说,“如果你想要孩子,谢尽不想要,你们好好沟通一下,是一直不要孩子,只是暂时不要孩子。” 关于孩子的话题,杨清清已经多次正面或者侧面试探过谢尽,他的口径全部是:不要、不喜欢、没有考虑过。 杨清清和谢尽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现在想孩子的问题为时尚早,杨清清连自己心里都不太清楚,是否孩子是必须的。所以,是否有孩子的事情,杨清清没有再找谢尽辩论,拖延症地想着,以后再说吧。 谢琓在帆阳商贸三进三出,把公司当他家,可帆阳商贸姓谢,这里就是他家,没人能管得了这位太子爷。谢琓受不了分公司的枯燥、基层的苦累,想要创业,可眼高手低又吃不了生活的苦,遭到社会毒打后发现还是自家公司更适合躺平,所以谢琓第四次在帆阳商贸办理入职手续。 谢东章原本打算把谢琓打包过去送给谢尽,交给谢尽来管理谢琓,可谢琓嗤之以鼻,嚷嚷着,“让我在谢尽手底下工作,我宁愿露宿街头。”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谢东章把谢琓臭骂一顿,“你和谢让年龄相仿,却不如谢让有上进心。谢让都知道主动抱谢尽大腿,你却不愿意向谢尽学习,谢尽是你亲哥,他待你定不会比谢让差劲。” 谢琓仍旧一副摆烂的姿态,“我不管,想让我进公司,我只愿意去帆阳商贸。” 秦婉玉看着谢琓明显消瘦的脸,她心疼极了,见父子两个再次剑拔弩张,她从中说和,“谢琓和谢尽合不来,一起工作矛盾会更多,他想去商贸就过去吧,谢概有孩子后精力不够,谢琓过去还能帮忙。” 谢东章怒目瞪着小儿子,“这是你最后一次进公司的机会,你好好工作,不要惹人笑话。” 第165章 还好你回来了 秦婉玉使眼色让谢琓出去,她坐在刚才谢琓坐过的凳子上面,在公司的事情及家庭大事件上面,秦婉玉一直是无条件服从谢东章的,可唯独和谢琓相关的事情,秦婉玉才会表现出来不满,“你不要一见面就训斥谢琓,更不要把谢琓和谢尽作比较,这多打击谢琓的积极性,要多给他一些鼓励和赞美。” “谢琓被你惯坏了。”谢东章不止一次说。 秦婉玉听了不生气,她反而很得意,“我的儿子,我当然要惯着。” 再次在帆阳商贸见到谢琓,杨清清有种见到绿头苍蝇的厌烦感,谢琓叽里呱啦说话时,杨清清自动替换为嗡嗡的噪音声。 “杨清清,没想到你竟然回到g市。”谢琓拉了张凳子坐在杨清清对面,“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没有时间、不想去。”杨清清烦躁地说。 谢琓追问,“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你要做什么?”杨清清生气地质问。 谢琓见杨清清生气了,他越发嬉皮笑脸起来,“当然是追求你啊。” “……”杨清清想,我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谢琓呢,白月光滤镜破碎后,她见谢琓一次便心烦一次。 “你喜欢我什么,我改。”杨清清认输了,她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和谢琓斗嘴皮子,她只想清净地工作,清净地生活。 谢琓得意地笑起来,“我喜欢全部的你。” 谢琓是打定主意,要把杨清清逼疯。 谢琓追人的能力拙略,工作能力更加一塌糊涂,年轻气盛、眼光稚嫩、狂妄自大、不懂市场、蹭热度失败沦为反面教材、多次雷声大雨点小的方案措施、花里胡哨却华而不实的理论一大堆…… 谢概提起这位堂弟频频摇头,“眼高手低,没有工作经验却听不得别人的意见,谢尽太出色,就显得谢琓越发的不成器,私底下,大家都拿他俩做比较。算了,任由谢琓胡闹吧,大伯和伯娘有心让谢琓来我们这里练手,只要他不捅出不可弥补的大祸,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公子来体验生活,杨清清这样的打工人只能供着了。 听谢概说谢飒在地产那边乖得不得了,杨清清有些后悔把谢飒排挤走,要不可以用谢飒来应对谢琓。 谢尽不会主动关注帆阳商贸这边的状况,除非杨清清主动询问他的意见,他对杨清清是信任和放手状态。隔了将近一个月,谢尽才知道谢琓又回来了,且在帆阳商贸担当重要岗位,他询问杨清清的意见,“如果觉得厌烦,我把他带走。” “不用了,有谢概在呢,谢琓有点害怕谢概,不敢乱来的。”杨清清不想给谢尽添堵,帆阳地产那边最近爆出两个大问题,谢尽已经焦头烂额。 谢尽说,“有麻烦尽管告诉我。” “好。”杨清清刚说完,没多久便看到谢尽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杨清清不喜欢谢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谢尽,明明同样是谢家的儿子,为什么谢琓可以随心所愿地恣意快活,谢尽却需要肩负重担,杨清清替谢尽感到不公平,替谢尽感到心累。 杨清清想帮谢尽。 为了谢尽。 杨清清忍了。 再次面对谢琓的纠缠,杨清清态度温和又敷衍,“对对对、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太阳的确是从西边落下的、地球是正方形的”,关于生活的话题,杨清清一概不回应,假装听不到,关于工作的话题,杨清清尽量避免和谢琓接触,尽量通过第三方的方式。 谢琓死乞白赖地追求杨清清,当然不是因为谢琓突然发现杨清清有多好,他有多爱杨清清,他纯粹是闲得无聊,打扰杨清清一下来打发上班的无聊时间。 谢琓有大毛病。 杨清清一次次地确定,以前暗恋过谢琓的自己,更是有大毛病,还好谢尽把她喜欢华而不实的毛病给治好了,要不她现在得变成多么无趣的一个人啊。 被谢琓打扰的日子里,杨清清会时不时地想起j市门店的那片净土,怀念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小门店。和任琪琪一直保持联系,任琪琪建议:要不你还回来吧,我们挺想你的。 “我好好混,将来罩着你们。”杨清清信口胡诌。 任琪琪笑得不行,“这个可以有。” 谢概生产后,范家希望她能借此退出对谢家公司的管理,把精力投入到对谢开心的照顾及范家的产业上面来,谢概婉拒了范家的好意,她的解释是,“我一个外姓人,范家的一大群人未必服我,我发疯了才会去蹚浑水,做出力不讨好的脏活累活,稍不留意就会被清理出局。谢家,我已经坚持这么多年,怎么能因为结婚就退出,更何况我姓谢,谢家的产业就是我的托底。” 可时间和精力毕竟有限,在帆阳商贸和谢开心两者之中,谢概必须有轻重的倾斜。前三个月,谢概已经出现心力不足的状况,她需要一位得力的助手。 谢忖是最好的人选,而且谢忖个人十分愿意。 可谢概一直没有松口应允,请神容易送神难,把谢忖调来帆阳商贸,会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需要一位谢家的自己人,需要一位经验能力出众的人,来担当重任。那么,这个人就是齐启明。 杨清清再次见到齐启明,她由衷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来了。” “欢迎我?我听说谢概很信任你,不怕我分走属于你的东西?”齐启明故意问。 杨清清用力地点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谢谢。”齐启明给予杨清清一个满满的拥抱,他感动得快哭了,“刚才我拍照片了,我发给谢尽。” “……”杨清清翻了个白眼。 齐启明还真的把刚才拥抱杨清清的照片,认真地修图后发给谢尽了,他气愤着说,“谢尽这人不地道,我因为异地而分手了,他却把你调回g市。这股气,我忍不了。” 谢尽那边很快给了回应:晒黑了。 齐启明嚷嚷着破防了,可杨清清却很安心,齐启明是一位极容易相处的人,个人能力不差又长袖善舞,更何况齐启明和谢家有亲属关系,由他出面解决问题,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除了谢琓,杨清清对现在的工作十分满意。 第166章 半岁宴 谢概执意搬出来单独住,和范阔生的父母闹得十分不愉快;谢概执意儿子的小名叫谢开心,惹得范阔生一家人不痛快;谢概因为育儿问题,和范阔生矛盾频生,时常争吵争执。 谢开心出生后的第一个重要宴席,从满月宴,改为双满月宴、百天宴,后来延期成为半岁宴席。谢开心皮肤白皙,健壮体魄像范阔生,五官长相更像谢概,才六个月的奶娃娃手抓着健身架脚踩脚踏琴,灵活有力地发出哐哐的声音,一众大人看得笑不拢嘴,一个劲地夸小家伙聪明伶俐。 谢开心的半岁宴共办了两场,一场是中午,一场是晚上。 中午场,谢家、范家两家的亲朋好友全部到齐庆祝谢开心的第一个重要日子,大家都十分喜欢这个健康活泼的小孩子,不时有人催生二胎,“两个孩子年龄不要差别太大,过两年就可以准备第二个宝宝。” 谢概不应声,低头看着坐在怀里的谢开心。范阔生立刻说,“千万别,一个孩子已经快把我逼疯了,一个就够了。” 谢让和父母一起来,谢开心很喜欢小舅舅,张着手臂要让谢让抱着,他口水流湿了谢让的手臂。 “抱高高。”谢让把谢开心抱高,谢开心张着仅有两颗小奶牙的嘴巴,乐得咯咯地笑个不停。 谢概母亲说,“还好你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这样第二个孩子的性别就没那么重要。” 范阔生有三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谢开心做为第一个男孙自然是倍受宠爱。可谢概偶尔会较真地想,如果谢开心是女孩,别人就不会疼爱吗? 谢概母亲又说,“范阔生妈妈的确强势霸道了一些,你敬她多一分,不愿听她的话,不要当面反驳,不要记在心里就行了。你的聪明不要全部放在工作上,家庭关系更需要经营。女人不要太强势,不要事事压着丈夫一头,阔生在你面前总是言听计从,这让范家人心里不舒服,你结婚了,应该把精力更多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范家好,你们才能有长久的安稳。” 谢概想,应该是自己硬刚婆婆的事情,被传到母亲耳朵里面去了。 “我们谢家是不是破产了?”谢概问妈妈。 谢母惊讶地反问,“怎么这样问?” “如果我们谢家没有破产,我为什么要在范家卑躬屈膝。”谢概说,“我敬他们是长辈,礼让三分,超过三分,便是越界,那么我不会再礼貌待人。”什么教养礼仪,谢概都不管了,她发现让自己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谢母纠正她,“谢让还小,你爸爸不如谢东章有实际控制权,如果你是谢东章的女儿,你就不用忍辱负重,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从你嫁给范阔生,人人高看我们两眼,这两年,我们需要范家的帮忙。” 意思是,让谢概忍着。 晚上那场,大多是谢概和范阔生的朋友。因为杨清清不想见到谢家人,所以杨清清和谢尽参加晚上那场。 在同一家酒店,酒席安排三桌,一众朋友们吃吃喝喝地闹腾着,气氛比白天那场要热闹得多。 大人开心,小孩子却不太适应,尤其是谢开心这样仅几个月的小孩子。到晚上八点左右,谢开心闹瞌睡,谢概和育儿嫂带孩子提前回家。 没有谢概聊天,没有可爱的谢开心,杨清清觉得聚会变得无聊起来,她频频地看手机,听别人聊天时是放空发呆着的。 熬到十点半,终于要结束了。 其他人意犹未尽,嚷嚷着难得有时间相聚,不舍得就此作罢。范阔生做为东家,他提议,“换个地方,接着喝。” 相约同去的全部是男士,杨清清识趣地提出要回家,谢尽叮嘱她,“开我的车,去我家等我。” “谢尽快点,就等你了。”其他人唤谢尽的名字。 杨清清这才拿过来车钥匙,“好。” 既然是准备喝酒的,那么自然是敞开喝。范阔生春风得意,自然是来者不拒,一晚上下来,听着别人调侃“娇妻稚子”的话,脸快笑烂了,酒喝了七八两的量,是历来最多的一次。 谢尽喝得不多,一群人中总要留一个清醒的来善后,更何况杨清清在家等着,谢尽有些心神不宁,他想回家了。 范阔生瘫在椅子靠背上,他长手长脚地伸展着,眼神迷离脸色发白,是已经醉酒的状态。 “每个人都对我说恭喜,我面上笑着,可我心里笑不出来。”桌上伏着两个,沙发上躺着四个,范阔生嘟嘟囔囔地说话,像是有倾诉不完的抱怨,“我和谢概结婚将近十个月,快一年了。除了孩子的话题,谢概和我没什么可说的,要不是这个孩子,我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她才会看我一眼。” 类似的话,范阔生最近常说,抱怨谢概把精力完全放在工作和孩子身上,吐槽谢概冷落自己,吐槽谢概高傲和冷漠。 谢概是姐姐,范阔生是朋友,谢尽只能从中说和,“谢概刚生完孩子,对新身份还没有完全适应,情绪不稳定,听别人说,她现在处于护崽期,孩子再大点,就好了。” “我看明白了,我捂不热谢概的心。你信不信,我现在给她打电话,第一遍肯定不会打通。”范阔生拿出手机,真的给谢概打电话,他开外音,听着机械的等待音,直到最后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范阔生赢了一样,却也像死心了一样,“就算我死在外面,她都不会在乎我。” 站在范阔生的角度,他是委屈的。范阔生满心欢喜地把谢概娶回家,他认为是多年美梦成真,终于娶到他喜欢的人,并且有了可爱的孩子,这是超额的幸福指标。可结婚后范阔生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谢概不爱他、谢概嫁给他只是因为孩子,谢概把精力和时间全部放在公司和孩子身上,她宁愿和公婆斗法都不愿意和范阔生沟通。 第167章 怕你的答案,让他本就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我们一直分房。”范阔生说完自己笑了,他嘲讽地说,“我进老婆的房间要敲门,牵老婆的手需要她同意,我想亲老婆的嘴,她会推开我,担心我会压着孩子……十个月了,我们一共两次,一次是闹出孩子,一次是怀孕时,谢概怪我胡来有一星期没理我。我觉得,我他妈的不是个男的。” 范阔生只是抱怨,他需要的只是聆听者。 “听说谢概谈恋爱时候不是这样的,她会为了那个男的和她父母撕破脸,她会给那个男的做饭买衣服……谢概是会谈恋爱的,她会爱人的,她只是不爱我。要不是那个男的出轨,要不是那个男的伤了谢概的心,让我捡漏,我们不可能有孩子。”范阔生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他狼狈地跪在地上,一手抓着凳子,他追问谢尽,也是问自己,“谢概不爱我,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要生我的孩子,可能,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自己扇嘴巴。”谢尽提醒范阔生。 范阔生愣了一下,他抬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抬手又补了一个,“这些话我不敢想,每次想都快把我吞掉,我知道是混账话,我自己扇一个。谢概把我当接盘侠,除了这个原因,我找不到其他原因。我快被谢概逼疯了,她哪怕清楚地告诉我,就是想给孩子找个爹,让我不要再抱有期待,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可是谢概不说,她就是让我猜,让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爱我。” 范阔生出生以来,最大的劫难就是“爱上谢概”这件事情。做为朋友,谢尽和范阔生经常见面,范阔生情绪低落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和谢概有关。 当初谢概谈恋爱,谢尽以为范阔生要死心了,可范阔生只是担忧谢概,他笑嘻嘻地自我安慰:谢概不是还没结婚嘛,我还有机会。 “算了吧,你该谈恋爱谈恋爱,别等谢概了。”谢尽和其他朋友劝过范阔生。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范阔生暗恋谢概这件事情,谢概却从未知道,范阔生连号码牌都从未拿到过,怎么能排队预约呢。 后来谢概分手了,范阔生高兴了两天,听说谢概情绪低落,他又三天两头往谢概家附近跑,为了制造和谢概的偶遇。范阔生为了追谢概,做出的蠢事数不胜数。 谢尽听得烦闷,范阔生遭受打击,在范阔生和谢概结婚前,他就曾预料到并且委婉地提醒过范阔生,可范阔生完全听不进去。 范阔生抬手擦过眼角,揩掉眼角的眼泪,他偏开头,“你帮我把其他几个人送回去吧,我今晚不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谢尽把范阔生搀扶起来,“酒壮怂人胆,你把和我吐槽的劲儿拿出来,当面问谢概,一句话的事情,却闹得两个人离心。” “面对着谢概,我不敢,怕连一点念想都没有了。”范阔生扒着谢尽的肩头,他难过得嚎啕大哭,“我和那个男的比对过了,我永远不是谢概会喜欢的类型。” 谢概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谢尽不确定,但他能确定的是,谢概选择嫁给范阔生,绝不仅仅是“形势所迫”。 谢尽当了半个小时的情感大师,才把范阔生劝说开。 给其他人的家属打了电话,把人纷纷送上车,叮嘱停车地点。范阔生是最难送的一个,他一会儿要暴走回家,一会儿还要再喝一杯,谢尽把范阔生塞进车里已经满身大汗。 杨清清打电话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瞌睡了。” 谢尽原本是想和杨清清有活动安排的,可被范阔生闹腾这一场,谢尽有气无力,“我把范阔生送回家再回去,你先睡吧,别等我了。” “范阔生怎么了?”杨清清问。 谢尽瞧着一滩烂泥的范阔生,他一肚子气,“矫情病犯了。” 范阔生只是喝多了,不是死了,他听到谢尽吐槽,他不满地叫嚣着,“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以前被杨清清分手时,要死不活的颓废时,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谢尽赶紧把电话挂了。 谢概和范阔生从范家搬出来后,住在一处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里,家里住着谢概一家三口、一个育儿嫂、一个保姆。 谢尽把范阔生送上楼,来开门的是保姆,说范太太带着孩子睡着了。 “我的房间在那儿。”范阔生指着一个房间,含糊不清地说。 谢尽把范阔生搀扶过去,不是故意把范阔生扔在床上的,是他真的使不上劲手脱力才导致范阔生掉在床上的。 范阔生酒品不算差,头挨着床了,就呼呼睡起来。 “给他倒杯水,床边放个垃圾桶,把门关上。”谢尽叮嘱保姆。 “好的。”保姆照办,赶紧去倒水了。 可能是刚才范阔生走路撞到椅子,发出的声响把谢概吵醒了,谢概走出房间,看到出现在家里的谢尽她很意外。联想到一定是和范阔生有关,她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问,“范阔生喝多了?” “比平时多。”谢尽不是多事的人,可范阔生今晚上这一通牢骚,估计是快要到超负荷,谢尽委婉地提醒,“范阔生有些负面情绪。” “吐槽我了?”谢概理所当然地问。 毕竟是谢概和范阔生两个人的事情,谢尽说太多有拉偏架的嫌疑,所以他不能明说,只能边边角角地提醒一下,“就一个简单的问题,范阔生翻来覆去地问,我说让他当面问你,他又说不敢。” “不敢?”谢概心猛地一颤,她感觉到疼痛,很久没有人说怕她了。 谢概上次听到这两个字,是手撕渣男那天。渣男跪下磕头乞求谢概的原谅,得到否定答案后,他跳脚着喊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出轨吗?是你逼我的,你的强势让我感到压抑和害怕,我不敢接近你。” 范阔生也说“不敢”。 “怕你的答案,让他本就悬着的心彻底死了。”谢尽不擅长做情感顾问,他和杨清清的感情同样存在不少问题,他有些不自然地给出建议,“有时候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范阔生看着没心没肺,却不是无欲无求,他想要什么,你应该是清楚的,适当的给他点甜头,他会乐滋滋地高兴几天。” “谢谢弟弟。”大晚上麻烦谢尽,谢概表示感谢。 “……”谢尽翻了个白眼,走了。 第168章 范阔生,你清醒一点 谢概站在走廊里,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房间继续带着儿子睡觉,她明天要上班距离天亮没有几个小时了;另一个是,进范阔生住的房间,看看范阔生。 谢概想选第一个,谢开心出生后晚上一直是谢概亲自带睡,最初几天范阔生会好奇地挤在同一个房间里,前半夜他保证老老实实睡觉,后半夜他却对谢概亲亲抱抱扰得谢概无法入睡。又累又困后谢概翻脸,范阔生这才自己住另一个房间。 范阔生喝多了,房间里会有烟酒气味儿,谢概担心自己沾染上气味儿,会熏着谢开心。 喝酒喝到需要别人送回来,这样的人自控能力差,自作自受应该吃点苦头的。 谢概最近对范阔生有很大的意见,自从谢开心出生后,谢概和范阔生几乎无话可说,谢概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弱。 谢概以为范阔生无法适应父亲的身份,她尝试让范阔生参与谢开心的养育过程,可范阔生不感兴趣,从前很少抽烟喝酒的他,有孩子后,反而放肆起来。像是故意和谢概对着来一样,他明知道谢概嫌弃他抽烟后抱谢开心,既然谢概嫌弃他抱孩子,范阔生就真的不抱了。 范阔生适应不了丈夫和父亲的角色,他跟不上谢概的步伐,谢概对范阔生从期待到失望,用了十个月时间。 临时的搭档而已…… 可能哪天就离婚了…… 不要管他了…… 谢概往房间走了几步,到门口时,她又折返回来,她说服不了自己,在明知道范阔生喝醉酒的情况下,她不可能不理会范阔生。这股无名火,让谢概感到恼火,带着怒气推开范阔生房间的门,范阔生喝醉酒他自己倒是痛快了,却是给自己添麻烦。 范阔生趴在床上,脸闷在被子里面,他躺着一动不动。 谢概怀疑他是不是闷着了,走过去戳范阔生的肩膀,不客气地叫他的名字,“范阔生。” 范阔生没回应。 谢概使力,帮范阔生翻身过来,不放心又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确定他正常呼吸,她才放心下来。 谢概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没有照顾过醉酒的人。 看到桌上放着水杯,谢概叫醒范阔生,“起来,喝水。” 连续叫了四五声,范阔生才迷蒙着眼睛,他撑着床坐起来,靠着床头对着谢概傻乎乎地笑。 谢概觉得自己没出息,范阔生一笑,她的怒气竟然消了。 “不要嬉皮笑脸的,为什么喝这么多?”谢概质问他,“当爸爸的人了,还是这样幼稚。” “我心情不好。”范阔生不太清楚地说。 谢概听不清他说什么,她坐近一些,“你怎么了?” 范阔生看着谢概的五官,平时酷飒的人,不耐烦地盯着自己,她现在肯定觉得自己添麻烦了,会嫌他很烦吧。 谢尽说范阔生怂,范阔生心想我不是怂,只是不愿意戳破一厢情愿这层窗户纸,不然他会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你去睡吧,我以后不会喝这么多了。”范阔生滑着身子,他往后倒,“你可以不管我的,以后喝多了,我就不回来了。” “……”谢概听着无语,“你不回来,要去哪里?” 范阔生抬手盖着眼睛,他说,“你看不到的地方。” 谢概最讨厌范阔生的地方就是,范阔生懒散、躺平、天生的乐观和无所谓的态度,每次看到他这幅状态,谢概便会涌起一股无名火。 “你随便。”谢概撩起被子,敷衍地盖在范阔生身上,力气大了一些,盖住范阔生的整个脑袋。 范阔生没动。 谢概想起喝醉后冻死的新闻,担心范阔生在家里被闷死,她伸手把被子扯开,嘴里不满地抱怨,“麻烦死了。” 重见光明,范阔生得逞一样,乐得哈哈笑,真的像个傻子一样。 “……”谢概明明只是比范阔生大两三岁,为什么总会觉得范阔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呢。 谢概想到明天一堆的工作,想到谢开心晚上要醒两三次,想到谢开心什么时候该换尿不湿,她阴沉着脸色,转身要走出房间。 范阔生伸手,准确地抓住谢概的手腕,他往身边一扯,把谢概扯回来。 谢概要发脾气,“范阔生,你别发酒疯!” “谢尽让我当面问你,你爱我吗?我不想猜了。”范阔生拥抱着谢概,他的头压在谢概肩膀上,就当他醉得不清醒了,就当他酒壮怂人胆,不然平时的范阔生是不敢招惹谢概的。 “……”谢概回答不出来,她不舒服地挣扎,“范阔生,你清醒一点。” “我喝多了,不清醒。”范阔生耍无赖,他更加用力地抱着谢概,不让她挣脱,“谢概,你嫁给我,有那么一点是因为爱我吗?” 既然挣脱不开,谢概就不动了,她僵硬地任由范阔生抱着。范阔生的问题,谢概不想回答,她逃避地选择擅长的领域,“范阔生,你成熟一点,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你爱我吗?”范阔生又问了一遍。 谢概撑着范阔生的心口,这次她只是轻轻一推,范阔生便放开她。谢概后悔来他的房间,她就应该不理会范阔生,“爱或者不爱,有那么重要吗?谢家需要范家的人脉,范家需要谢家的钱财,我们在一起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我们有一个孩子,你是谢开心的爸爸,我是谢开心的妈妈,这是我们不会改变的关系,是比爱情更稳固的关系。我这么回答,你满意吗?” 难怪谢概瞧不上范阔生,谢概早已经跳出感情问题,她看到的是全局观,可范阔生看到的只是个人情情爱爱。 “如果我不是谢开心的爸爸呢?”范阔生问。 谢概身体累,心更累,她不想和范阔生纠缠,只想短时高效地终止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那么,我们不可能结婚。” 范阔生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像是得意,又像是死心。 “范阔生,你成熟一点,不要一直揪着爱不爱的话题不放,我们结婚了,同心协力把生活过好,是目前最现实和急需解决的问题。”杨清清和谢尽都间接地提醒过谢概,给范阔生一点甜头,既然范阔生纠结答案,何不甜言蜜语哄他一下,可谢概觉得,范阔生做为她的男人,怎么能只靠耳朵过日子,他应该有解决麻烦的魄力和担当。 谢概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回神过来,已经被范阔生压制住。范阔生伏在谢概身上,他灼热的吻肆意地扰乱着谢概,他宽大的手掌在她宽松的睡衣里肆意地揉着。 第169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谢概害怕极了,她害怕这样肆无忌惮的范阔生,更因为范阔生一捏一放,谢概感到一阵湿热,她溢奶了,心口的睡衣湿了一片。 谢概尴尬又恐慌,她害怕被范阔生看到,害怕范阔生会嫌她。 “范阔生,你冷静一点。”谢概慌乱地开口,她惊恐地躲闪着范阔生的吻。 范阔生彻底疯了,被他自己逼疯了,被谢概逼疯了。范阔生听不到谢概的声音,他感受到的是谢概丰腴的身材,是她近在眼前的呼吸声,是他爱着的谢概的气息。 “啪。”谢概扬手,一巴掌挥在范阔生脸上。 谢概力气不大,但是她指甲擦过范阔生的颧骨,一道血口立刻显现出来。疼痛让范阔生彻底清醒过来,假借醉酒的肆无忌惮再也无法伪装下去,他嘴里慌乱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谢概气恼,又甩了范阔生一巴掌,她拢着衣襟,惊恐和委屈让她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是混账、是混蛋、对不起。”范阔生一连几声地道歉。 谢概从床上下来,她往门口走,大脑乱糟糟,惊慌不安让她说起狠话,“范阔生,你如果后悔了,我们就离婚吧。” 他们才结婚十个月,谢概给予范阔生的“谢概丈夫”这个身份的试用期,只有十个月。现在范阔生考核不合格,他要被开除了。 原来,范阔生对谢概来说,真的一点都不特别。只是谢开心恰好是范阔生的孩子,恰好范阔生的家世条件满足谢家对谢概的择婿要求,否则连这个试用期,范阔生都没有资格占用的。 范阔生坐在床边,他的手摊着,他光脚踩在地上,很久后,他平静地说,“你想要一个和谢家谢概匹配的男人,配得上当你孩子父亲的男人,我尽力做到。‘离婚’两个字,不要轻易说出口。” 谢概转身看着他,那两个字说出口,她也后悔了。 范阔生仰起头,他看着谢概,“爱不爱的问题,的确有些幼稚,我以后不会再问了。我以为触碰是表达感情的方式,既然你讨厌,我以后不会再碰你。” 谢概嘴唇动了动,范阔生爱自己十几年,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范阔生不在乎别人的冷嘲热讽,尤其是在谢概上一段感情狼狈收场后,他毅然地选择娶谢概。范阔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他出生在范家,一帆风顺造成的性格乐观和钝感,这不是范阔生的错,谢概不该用自己的生存方式来要求范阔生。 范阔生在等待,等待谢概说些什么。 可谢概最终没有说什么。 答案,果然是这样啊。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范阔生和自己和解了,他坦然释怀了,他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陈述一件事实,“谢概,你不爱我。” 范阔生的语气低沉、情绪低落,他给谢概定了死罪。 不是这样的。 谢概想反驳,可她又说不出来反驳的理由,说其实她是爱范阔生的吗?谢概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她不想给范阔生不切实际的期待,她担心自己做不到,她脑袋里乱糟糟的。 “你早点睡。”谢概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选择离开让她感到为难的场景。 范阔生看着关上的门板,他自嘲地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谢概说爱他?期待谢概同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还是谢概会再一次提离婚? 回头看,范阔生发现,已经有无数个细节彰显出来,谢概的确从未承诺过和他长长久久。 这段婚姻,是范阔生做了一场豪华的梦,感动的只有他自己。 谢概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小小一坨的孩子,她忍不住地无声笑出来,奶香的小娃娃在睡醒后却是精力旺盛,别人都说谢开心像极了范阔生小时候。 想起范阔生,谢概觉得烦闷极了,闻到身上的酒味儿,她更加烦躁起来,去主卧的卫生间再次洗澡。 匆匆地洗了澡,回到床上,恰好谢开心醒了,哼哼唧唧在寻找。谢概把孩子揽过来,寻着谢开心的小嘴,待孩子满足地开饭,她心思飘渺起来。 范阔生说他会做一个和谢概匹配的男人? 如果他肯主动管理范家的产业,范家父母就不会把压力全部施加在谢概身上,谢概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累,这是最好的结果。 范阔生说以后不会再问爱不爱的问题? 他应该想通了吧,爱情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两家的公司营运状况、谢开心的养育教育问题……还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 范阔生说谢概不爱他? 谢概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像上一段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才算是爱吗?如果是,谢概现在给不起,她不会再自我毁灭一次了。恋爱脑这个病,可以犯一次错误,却不能重蹈覆辙。 可谢概完全不爱范阔生吗? 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在手撕渣男后,谢概没有大快人心的畅快感,她感到的是失落和自我怀疑,“不会有人喜欢谢概”这件事情,让谢概无法接受。家人小心翼翼地避开话题,可他们又担心谢概沉浸在痛苦里,其他人呢,在等着看她的笑话。那段时间的谢概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呆着,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或者绿植。 谢概和范阔生有联系方式,但是从来没有单线联系过。那天,范阔生找了一个蹩脚的话题来找谢概,“谢让在家吗?我打电话,他没接。” 谢概给谢让打电话,谢让秒接,并且疑惑地问,“我手机一直拿着呢,没人打电话。” “我也联系不上谢让。”谢概回范阔生,“你找他有事情?” “有个朋友带了些土特产,有一份是给谢让的。”范阔生战术性地停顿,他故作惋惜地叹气,“谢让不在就算了,我改天再拿给他。” 大概是先入为主,谢概总觉得范阔生就像个大男孩一样,可实际上,范阔生和谢尽年龄一样,只是比自己小两三岁而已。 “你在哪里?我过去拿。”谢概决定逗逗他,看看范阔生到底要做什么。 第170章 有人比你更愚蠢 范阔生的情绪像是被瞬间点燃,他兴奋不已,“真的吗?我现在在三个柱子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快到午饭时间,我请你吃饭。” “不饿。”谢概避开父母投过来的探究的眼神,她迫切想离开家,离开打着关心的旗号的窒息感的环境,“有没有热闹的地方?” “有。” 谢概和范阔生第一次单独见面,是在酒吧。 谢概打开范阔生递过来的包装袋,她咂舌,“你这个朋友的老家到底是哪里的?”天南海北集合了六个省份的特产。 范阔生尴尬地笑,“临时买的。” “所以说,你没有带特产的朋友?那你找谢让做什么?”谢概没有被戏耍的生气,她只是好奇地看着范阔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范阔生心虚地看眼谢概,他紧张得坐立不安,不自然地舔了下嘴唇,“我不是找谢让,是为了找你。” “找我做什么?”谢概把和范阔生的交集回想了一遍,除了知道范阔生和谢尽、谢让关系不错,他们只见过两三次,具体时间细节,她想不起来了。 “听谢让说你心情不好。”范阔生声音轻飘飘起来,他局促地把手在腿上磨着,察觉到失言又赶紧找补,“我们不是故意聊你的八卦,是说其他事情聊起来,随意听到的。” 范阔生真的很像清澈的男大学生,他应该连恋爱都没谈过吧,只是和自己说几句话,耳朵却已经通红。 “哦。”谢概上段恋爱谈得太过高调,现在落败收场,被人嘲笑诟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谢概脸上看不出来明显的情绪起伏。 范阔生站起来,蹲在谢概身边,他说,“我希望你开心一点。” 酒吧里音乐震天响,节奏感晃得人心脏晃了晃。谢概低头,看着像只温顺的大型犬一样蹲在自己脚边,看起来乖得不行的范阔生,她的思绪乱了一下,可她很快就收敛起来,“真的?” 范阔生肯定、用力地点头。 “陪我去跳舞吧。”谢概眼睛看着门外,她随意地提议,像是在考验范阔生。 范阔生站起来,他微笑着说,“好。” 在这里,没人认识谢概,没人知道她是谢北青的女儿,没人知道她是帆阳商贸的高管,就算丢脸也无所谓。谢概不用板着冷脸伪装成熟,放飞的感觉真好,谢概喜欢这样放肆的场合,她随着别人摇臂、欢呼,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声笑。 谢概是开心了,范阔生却紧张得满身大汗。谢概哪里是在跳舞,简直是在范阔生的生命线上蹦跶。 范阔生只是短暂的离开,回来后听到池子里躁动,他走近一看,是谢概已经把小外套甩在地上,右手食指勾着窄细的肩带,正要挑落肩膀。 周围的气氛越发躁动起来,欢呼声响成一片。 范阔生赶紧挤过去,他张开双臂把谢概护在怀里,以免被其他人碰到,他慌乱又着急。谢概一点不体谅他的为难,见这边肩带剥不下去,就换另外一边,故意逗范阔生一样。 范阔生的血压要飙升起来,他青筋暴起,霸道地拉住谢概的手,把她从群魔乱舞里面扯出来。到了外场,范阔生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谢概肩膀上,他恨声训斥,“你不要命了,在这里脱衣服。” 发脾气暴躁的范阔生,竟然有点戳中谢概的喜欢点。 “没意思。”谢概嘟嘴,她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回头挑眉,冲着范阔生得意洋洋地说,“现在发现自己说大话了吧,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轻易承诺。” “……”范阔生叉着腰呼哧呼哧地喘气,被谢概气得,他刚才真想把谢概摁在怀里狠狠地亲一通。 谢概一步步往上走,她说,“我是个成年人,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出事,你也不要紧张,和你没有关系。” “我不是怕谢尽或者你的家人责怪我。”范阔生跟在谢概身后,他小声地反驳。 谢概问他,“那你怕什么?” “怕你不开心。”范阔生认真地说。 谢概愣了一下,她像是听到笑话一样,“本来有点不开心,现在没有了,谢谢弟弟。” “……”范阔生不满谢概的称呼,转瞬他又找到平衡点,这个称呼有点暧昧。 范阔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的谢概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他压制住乱糟糟的心绪,洗了脸才返回房间。谢概把桌上剩下半瓶喝完了,属于范阔生的外套掉落在地上,她看到范阔生向他招手,“刚才忘记问你,别人怎么评价我的?” “不用理会别人的看法。”范阔生把桌面上的瓶子聚在一起,担心谢概打破会割伤她。 谢概托着下巴,看着纯良贤惠的范阔生,她心思一动想要逗逗他,“应该都是看我的笑话的吧,谢概竟然是个恋爱脑,挺可笑的。” “不可笑。”范阔生坐在一旁,他认真地回答。 “不会有比我更愚蠢的人了。”谢概评价自己。 范阔生说,“有,有比你更愚蠢的人。” “谁?你应该介绍我们认识一下。”谢概晕乎乎地说。 “有个人,暗恋另外一个人十三年,对方不知道。”范阔生说。 谢概托着下巴听着,她不确定地问,“暗恋别人的人,是你?” “嗯。”范阔生应。 “十三年啊,挺久的,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谢概更好奇了,“女方是谁?你的同学?为什么不告诉她?你长相不差,性格也行挺好相处的,更何况你是范家的范阔生啊,谁会看不上你。” “嗯。”范阔生又应。 谢概的八卦心被吊起来,她往范阔生身边挪了一段距离,她盘着的腿紧挨着范阔生的腿,她的手臂撞了撞范阔生,亲昵地问,“展开说说。” “她对我第一印象不太好,她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我在她眼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年少不能见到太过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都忘不掉。”范阔生说,“从青春期到而立之年,喜欢同一个人,我可以确定,我对她不是一时冲动”。 “一生,你才活了多少年,竟敢这样轻易下总结。”谢概鄙夷地反驳,她懒洋洋地倒酒、喝酒,“她呢?现在在哪里?” “她刚刚失恋,心情不太好,我想安慰她,却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她,只能编着蹩脚的借口。”范阔生又说。 第171章 光明正大的暗恋 谢概听出来不对劲,她迟疑地转头,看向范阔生,见到范阔生正面对着她,真诚又期待。谢概不防备,突然被呛住,她放下啤酒瓶,伏在桌上剧烈地咳嗽。 “是你让我讲的。”范阔生帮谢概轻拍着后背,他委屈巴巴地嘟囔。 谢概狼狈地止住咳嗽,她匆匆地拉开和范阔生的距离,人在尴尬的时候会显得格外忙乱。谢概捡起地上属于自己的外套,她回避和范阔生目光对视,“回家吧,时间挺晚的。” 范阔生比谢概更狼狈,他好像吓到谢概了。 谢概要打车回家,范阔生坚持送她。 “你喝酒了。”谢概说。 范阔生说,“我一滴没喝。” “……”谢概不太情愿地坐上范阔生的车,她低头看手机,又左顾右看车窗外的夜景,只想着赶紧到家,赶快下车,以后都不要见范阔生了。 范阔生也不说话,气鼓鼓的模样,像只河豚,还有点委屈巴巴。 “你没喝酒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效果很好,我已经没有心情不好。”谢概玩笑着说,“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哄人的方式有点拙劣,竟然给自己造谣了。” “我说的是事实,谢尽和谢让都知道。”范阔生眼圈泛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谢概抽了一张纸递给他,她不熟练地哄着,“你别哭啊,我只是觉得很意外。” 范阔生傲娇地别过去,小嘴撅得老高。 范阔生暗恋谢概十三年,这件事情,比知道前男友劈腿,更加有冲击力。 谢概努力地回想,十三年前她见过范阔生吗?没有吧。范阔生为什么会喜欢她?谢概想不起来,那时候的谢概光芒万丈,眼睛里是看不到其他人的。 “十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谢尽家,你来找谢让。”范阔生陈述那天见到谢概的场景,谢概揪着谢让的耳朵就是一阵训斥喝令,谢让嗷嗷地尖叫着被谢概呵斥了一声,不敢发出声音委委屈屈地向谢尽伸出手求救,谢尽却把头偏向一侧,小声嘀咕,“我可不敢惹她”。 谢概,是个酷飒的大姐大。 范阔生第一次向谢尽诉说这段暗恋时,谢尽久久无语,良久后发出灵魂反问,“你喜欢谢概,是因为受虐体质,因为你们一家子将近二十人全部没舍得打过你?” 不是。 范阔生喜欢谢概什么?初见喜欢谢概的长相,谢概成为他的理想型,后来听多了谢概的做事风格,范阔生对谢概是崇拜和爱慕,这份爱从嫩嫩绿芽变成参天大树,占据了范阔生整个心。 像是不同时空的平行交集,谢概对范阔生说的这些却完全没有印象,她能想起来的对范阔生的记忆只有“谢尽那个长得不错的同学”。 “其他人知道吗?”谢概感到不可思议。 范阔生说,“我的父母家人、朋友,每个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谢概震惊到无语,她看向车窗外,“现在后悔了吧?暗恋搞得这么高调,会被人嘲笑的。” “爱你这件事情,我没有后悔。”范阔生说。 “谢概不值得被爱”,渣男前男友的一句控诉的话,让谢概长久无法释怀,她反复追问自己,她真的不值得被爱吗?前男友靠近谢概,是因为谢概及谢家的钱财;她的父母不是完全地爱她,是因为谢概可以和谢尽及谢忖较量一二;谢让不是真的崇拜她这个姐姐,只是暂时被血脉压制的妥协;还有谢尽,他应该从未把谢概当成过对手吧,要不为什么偶尔会故意输给她。 爱你。 范阔生说爱谢概,坚持了十三年。 谢概太需要这份认可的爱,她需要从别人那里,听到肯定的评价。 “你爱我,有多爱?”谢概问,“不要笼统的一个字,具体到事情。” “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情。”范阔生保证。 范阔生阳光开朗,谢概需要汲取他身上的阳光,她需要范阔生治愈自己,她需要一场新鲜刺激的感观来激活对生活的期待。 范阔生是谢概寻找到的,最合适的钥匙。 “疼。”谢概抽气一声。 范阔生连连道歉,“对不起。” 谢概又嘟囔了一句,“你知道错了,倒是下去啊。” 范阔生霸占着她,他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谢概看得很准,范阔生完全是生手,不会亲、不会抱、不会做,最初范阔生能保留一两分的清醒理智,谨慎认真地温柔对待谢概,后来他把控不住,完全是不管不顾地撒野撒欢。 “结束!结束!”谢概急声喊叫,她举手投降。 范阔生却完全听不到一样,他把头扎在谢概脖颈里,像头嗷呜的小野兽,“我不!” 断断续续来了三次,谢概做了一场碎片一样的梦,梦里她看着范阔生炙热的眼神,她倍受鼓舞竟然纵容和回应着范阔生。 可梦总会醒的,谢概醒来时除了浑身酸痛,更难受的是头疼。 “你终于醒了,我以为太用力把你弄晕过去了。”范阔生栖身过来,他蹭着谢概的脸颊,亲昵地亲吻她。 谢概小幅度地避开他,她下床捡衣服,“几点了?” “十点四十。”范阔生盯着谢概看,温柔又羞涩。 范阔生真的太单纯了,谢概觉得自己像是玷污了他。 “我要走了。”谢概换上衣服,她简单地扎起头发。 范阔生匆匆地套上裤子,“我送你。” “不用。”谢概止住他,她说,“昨晚上的事情,对不起,我喝多了。你忘记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有,不要再喜欢我,我不喜欢。” 天上到地上,只是谢概几句话。 谢概想过吃药,后来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住忘记,她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不会那么碰巧的。可一个半月后,意外就是发生了,谢概怀孕了。 谢概想过打掉孩子,后来又临时改了主意:孩子的父亲是谁不重要,是她的孩子就可以了,她可以不结婚独自抚养孩子。 第172章 成了貌合神离的夫妻 肚子逐渐大起来,父母知道了,他们以为是渣男的孩子,强烈反对要强制带谢概去做手术。谢概像是找到了迟到的叛逆期,她想要和父母对着来,她要护住这个孩子。 后来,范阔生知道了,他跑来找谢概,谢概没有见他。可范阔生不受影响,他单方面笃定这个孩子和他有关,他日夜陪护着,白天晚上睡在车里,就算谢概发信息说不用他负责任,范阔生仍旧坚持。 过段时间,范阔生就会放弃的。 没想到,八个月,范阔生风雨无阻地陪伴。 谢概改了主意,她向范阔生提了结婚,以为这样能劝退他,可范阔生真的做到,他力排众议突破困难,他要娶谢概。 范阔生真的爱谢概。 谢概选择嫁给范阔生,是她仍旧对爱情抱有期待。大概是期望太高,所以婚后才会落差这样大,结婚不是大结局,只是开始。 谢家内卷严重,谢概习惯了高压的生活,她希望范阔生是一个可以和她并肩的男人,而不是时不时地询问她是否爱的话题,她大概是有些慕强。 可谢概真的瞧不上范阔生吗?不是,她应该是羡慕范阔生,羡慕范阔生可以不内耗、可以恣意,羡慕永远有人为范阔生兜底。 她现在做什么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范阔生身上,把范阔生变成她喜欢的类型,却没考虑范阔生是否愿意,大概是范阔生无保留的爱,让谢概自以为是地忽视了范阔生。 范阔生问如果孩子不是他的,谢概还会嫁给他吗? 只有范阔生才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吧,他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范阔生的孩子,谢概是不会生下来的。 “呲。”谢概抽气一声,低头看着怀里的谢开心。谢开心大概是长牙期,白天时候他就用牙齿狠狠地咬过谢概。 “小坏蛋,和你爸一样。”谢概下意识地说,说完她自己愣了一下,咬伤她的是谢开心,她为什么迁怒到范阔生呢。 可能因为,谢概是爱范阔生的,只是她没有意识到。 谢概爱范阔生? 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好像找到了真正原因。谢概不是挑剔看不上范阔生,她是在意范阔生,只是用错了表达方式。 应该怎么爱他? 这个问题,让谢概感到陌生和慌乱,转念一想,爱范阔生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吧,回应他、认可他就好了。 谢概几乎可以想象到范阔生知道这个答案时,脸上会是多么恣意嘚瑟的笑容,像是打胜仗一样。 想起范阔生,谢概心动又期待,还有点不好意思,让她主动对范阔生说爱,谢概开不了口,不如等下次范阔生再问时,她顺势给出肯定答案吧。 次日,谢概让育儿嫂照顾谢开心,她在保姆的指导下,做了一份早餐,等着范阔生起床吃,可到了谢概上班时间,范阔生仍旧没起床。 晚上下班后,听保姆说,范阔生没有吃早饭。 “嗯。”谢概有小小的失落,她应该再等半个小时,陪范阔生一起吃早饭的。 可后来,范阔生从不在家里吃饭,他早出晚归,在谢概起床前,范阔生已经出门去,在谢概入睡后,范阔生才会回来,他不再进谢概的房间,径直往自己的房间去。 将近一个月,谢概没有见到过范阔生。 谢概给范阔生打过电话,范阔生敷衍一句“忙,不用等我”就匆匆挂了电话。范阔生在范家产业里是挂闲职,他能忙什么? 范阔生的妈妈养尊处优,一向傲视万物,唯独对范阔生的事情亲力亲为。婆婆打电话预约谢概的空闲时间,说要上门来看望孙子。 谢概提前下班,在家里迎接婆婆到来,她是备战状态,准备和婆婆随时撕破脸的。可今天,婆婆喜笑颜开明显心情不错,她说,“阔生最近在公司表现不错,人人夸他成熟有上进心,这是好事儿,是你的功劳。” 谢概一头雾水,“和我没有关系吧。” 婆婆拉着谢概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为以前的事情向你道歉,的确是我霸道又专横,你们小夫妻的事情,应该你们自己解决,我应该注意分寸。” 婆婆又说了些感激谢概的话,大概意思是,她曾经刁难谢概,是觉得范阔生在谢概面前太过卑躬屈膝,婆婆担心儿子受欺负,现在,范阔生和谢概结婚后的确成熟了,这是谢概的功劳。 送走婆婆,谢概有了虚无的感觉,范阔生主动参与公司管理了?他要说到做到,做一个和谢概匹配的男人。 谢概很开心,范阔生愿意做出改变。可范阔生发奋图强又带来一连串的负面影响,范阔生不是加班就是忙于应酬,谢概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 不过谢概找到折中的办法,育儿嫂带睡谢开心,谢概搬去范阔生的房间住,这样只要范阔生回家,她至少是可以见到范阔生的。 可范阔生不回家了。 谢概和范阔生错过了,骄傲让谢概不愿低下头去争取,挫折让范阔生不会开口讨要。谢概爱上范阔生,在范阔生不爱她的那一刻。 可他们不能轻易离婚,谢家和范家已经联系在一起。 生活的烦恼事,谢概鲜少在工作中提起,杨清清做为外人是不知晓的,她看到的是:范阔生收敛起玩心专心搞事业,听说已经收割不少的好评,大赞他有父亲的铁腕手段;谢开心聪明又可爱;范家人支持谢概完全重回谢家职场,谢概找回生产前的状态,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又成为那个酷飒的谢概。 “谢概是我的偶像,她可以把任何事情做得很好。”杨清清不止一次向谢尽提起崇拜谢概这件事情。 谢尽逼近杨清清,他危险地质问,“你以前说最崇拜我的。” “男的,最崇拜你,女的,最崇拜谢概,这两者不冲突的。”杨清清小声哼唧了一声,她的手指搭在谢尽的肩膀上,柔若无骨地依靠着他,软腻腻地撒娇,“谢尽。” “喊我做什么?”谢尽明知故问。 “……”杨清清又羞又怒,美目瞪圆狠狠地看着谢尽,可谢尽一点不害怕,他双手撑在杨清清头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上不下的感觉,谁难受谁知道。 第173章 谢尽顺口接,你惯的。 杨清清不逞强了,她示弱地揽着谢尽的脖颈,又娇又软地捏着嗓子说话,“只崇拜你,我只崇拜谢尽。” 谢尽这才满意,压着声音里的颤抖,他轻斥杨清清,“等我。” 杨清清听不清谢尽说话,她大脑里烟花绚烂,噼噼啪啪的声音响个不停,谢尽沉甸甸地压着她,杨清清紧紧地抱着谢尽,她手指用力抓伤了谢尽的手臂。 “多少次了,还是这么娇。”谢尽笑着评价她。 杨清清抬脚,想要踹谢尽,被谢尽抓住了脚尖,她没有气势地喊话,“放开我。” 谢尽捏着杨清清的脚,他沉声威胁,“再乱动,再办你一次。” 杨清清不敢乱动了。 谢尽看她乖顺,心肝宝贝地亲着哄着,话说得如沐春风,温声低语地浸润着杨清清,可他的动作却狠戾又霸道。 “你混蛋。”杨清清拍他、骂他。 谢尽单手捏着杨清清的双手,动作轻巧得像是她没有重量一样,轻易地把杨清清摁在床铺里面,他朗声笑着,“不乱动,我也要再办你一次。” 话,都让谢尽说完了。 杨清清眼皮子泛红,她抽泣着控诉,“霸王条款,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尊重我。” 谢尽咬牙,“我尊重你,床上除外。” 他不讲道理! 可杨清清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只能委委屈屈地被谢尽吃干抹净。 谢尽禽兽之后心情好,这时候才会良心发现,他又化身温顺的小绵羊,蹭着杨清清讨好地说话,“你自己说说,有几天没来了。” “不知道。”杨清清推开谢尽,她艰难地下床,手脚使不上力气,差点摔倒。 谢尽把人抱去浴室,亲力亲为地帮忙,被嫌弃笨手笨脚了也不生气,看杨清清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杨清清快无语死了,“喜怒无常。” 谢尽霸道地要求,“你只能崇拜我,其他人不行。” “谢概是女的,她是你姐。”杨清清大声控诉。 谢尽一本正经地补充要求,“都不行。” 以前虽然谢尽霸道不讲理,但他大部分时间是可以讲道理的,可最近杨清清发现,谢尽控制欲越来越严重,在他面前不能提任何异性,不能提对任何人有好感,不然的话,谢尽轻则炸毛,重则体罚杨清清。 “你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杨清清吐槽。 谢尽顺口接,“你惯的。” 好像有道理。 修整半天,杨清清才勉强恢复体力,谢尽又作妖非要带着杨清清去附近一日游。杨清清累得躺在副驾驶睡到精神昏迷,她没见过像谢尽体力这么好的中年人。 “又在心里蛐蛐我?”谢尽笑着问她。 杨清清啧了一声,“我要当面蛐蛐你,你怎么做到工作、生活两不误,冲力充沛到令人发指。烟酒不断,怎么身体还没有被掏空?” 真是奇怪,谢尽烟抽不停、应酬不断,但是他不脱发、身体没有发福,甚至有时间练出腹肌来,这很不科学。 “想知道原因?”谢尽卖起关子。 杨清清好奇地坐起来,她追问,“什么原因?” “晚上你主动点,我告诉你。”谢尽笑嘻嘻地说。 杨清清知道上当了,“呸”地骂了他一句,她竟然期待谢尽能说出什么高质量话语。自从杨清清回到g市,谢尽现在是怎么粗俗怎么来,已经很久不走精英高端人设了。 “你和赵文华,现在工作接触多吗?”谢尽突然问杨清清。 杨清清放下手机,她想了想,“不多,赵文华现在调去j市分店,已经很久没见过他。” “你最近接触一下程龄,她喜欢名牌包,你陪她去挑选几个,钱我来出。”谢尽又说。 杨清清问,“你要用到程龄或者赵文华的关系网?” “听到风声,市里准备在风华园附近修一个大型广场,如果这个广场往东挪两百米,对风华园益处很大。负责这个事情的重要领导,他是赵文华的姑父。”谢尽解释,“赵文华不在g市,就用程龄牵头见面一下,我不方便出面,你替我做一下这件事情。” 帆阳地产保持每年至少开盘一个项目,连续两年开盘去化率均是平平,没有引起太大的市场反响,口碑一路低滑。风华园是帆阳地产今年最为看重的一个地产项目,前期规划、建设等投入大量的资金和精力,顺利开盘、高去化率、赢得市场口碑和重塑客户购买信心,回笼资金是帆阳地产面临的严峻形势。 “好的。”杨清清想了一下,“程龄是谢概的亲表姐,经由一下谢概是不是更方便?” 谢尽摇头,“事成前最好密不可宣,谢概和程龄的亲属关系,这是谢概的人脉资源,每次经由谢概未必方便。不如直接转换成我们自己的人脉,以后用起来更方便顺手。” “好的。”谢尽叮嘱的事情,杨清清完全照做,谢尽要求的事情,杨清清超额完成。 杨清清主动邀约程龄吃饭逛街三次,程龄才肯赏脸答应一次,她拽得二五八万一样,“你就是杨清清?看起来也就一般嘛,不知道谢尽看上你什么了?算了,我懒得管谢尽的事情,陪我逛街去吧。” 尊重、礼貌,杨清清把面子活儿做全了。程龄说得话很难听?可钱更难赚,杨清清早已经不是玻璃心,把程龄当成难缠的客户就行了。 程龄知道杨清清的来意,她有心结交谢尽这条线,所以会顺着台阶自觉下来,买了两款高奢品牌包。 杨清清结账,她把账单发给谢尽,“请报销。” 谢尽转过来两倍的金额,“自己买一个包,剩下的是精神赔偿金。” 杨清清看着“精神赔偿金”这几个字,她没忍住笑起来,谢尽是懂她的。谢尽很爱杨清清,但他不会完全保护杨清清,他愿意放手让杨清清独自面对不同程度的麻烦,某种意义上来说,谢尽帮杨清清一路打怪升级,这就是在保护杨清清。 杨清清真的用谢尽给的钱,买了一款限量包包,这是精神赔偿金呢。 第174章 一波又起 秦婉玉知道杨清清和谢尽谈恋爱已经有段时间,却迟迟不见她有任何阻挠的行为,杨清清反倒有些奇怪,难道秦婉玉默许了?怎么可能! 杨清清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段时间,发现无事发生,她调整心态继续如常工作和生活。 “杨总,我是杨晓静。”中场休息时,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孩。她微微弯腰站在杨清清的座位一侧,她扬着手里的手机,眼睛笑弯了,“我们添加有联系方式。” 杨清清一时没有想起来,她看出女孩的紧张和局促,“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 “你曾借给我两千块钱,并且送我一块生日蛋糕。”杨晓静声音更小地提醒,她期待地看着杨清清。 杨清清有点印象,她那时候还在j市,来g市参加公司年会,在g大附近的餐馆见到一个生活拮据的年轻女孩,多管闲事地借给对方两千块钱,但对方很快就返还了。 只是那件事情后,杨清清和杨晓静并没联系过,所以杨清清已经忘记,她忘记删掉杨晓静。 “你好。”杨清清看着女孩工作服上帆阳商贸工作牌,她站起来好奇地问,“你在帆阳商贸?” “你曾经发过一张照片,是戴着这个工作牌的,后来我找工作,也来了帆阳商贸。我想当面告诉你,你当初说的,我都在好好做到。”提起目前的工作,杨晓静显得十分的骄傲自豪,“我现在在j市分店,我已经买房付了首付,每个月拿出工资的三分之一还房贷,十五年就可以还清。” 杨清清为这个还算陌生的年轻姑娘感到高兴,“你比我厉害。”杨清清像她这么年轻时候,是买不起房子的。 杨晓静被夸得脸红,被别人催着下台,杨晓静仓促地说,“你是我的偶像,我会向你学习的。” 这话有些严重了。 旁边座位的同事,问杨清清,“你认识这个员工?听起来很崇拜你。” 杨清清摇头,她说,“崇拜别人容易走错路,崇拜自己永远不会错。” “听说负责给新人培训的刘总,每批新人进公司,他都会讲一下你的逆袭路程,你在新一批员工里面威望很高。这也难怪这些刚进公司的员工,各个羡慕和崇拜你。” 羡慕杨清清什么呢?羡慕她现在的高管身份和风光外表? 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别人看不到杨清清因为高强度工作而紧绷的神经和几乎累垮的身体,看不到杨清清四面玲珑后的疲惫不堪。 刘总给新员工做培训时讲自己的事迹,这件事情是杨清清第一次听说。她心里默默记下这件事情,要和刘总沟通一下,不要过度神话自己而误导别人,以免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杨晓静主动过来打招呼,是想要攀关系杨清清吗? 如果是其他人,杨清清大概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念一声:年轻人的企图心太明显了。可对方是和杨清清有相似困顿处境的杨晓静,杨清清动了恻隐之心,举手之劳的事情,她能帮就帮了吧。 j市是杨清清熟悉的大本营,杨清清给任琪琪打了个电话,叮嘱她关照一下杨晓静。 见到杨晓静的事情,杨清清很快就忘记了,她每天见到很多人,一个算不上熟悉的人是不能留下深刻印象的。 过了一个月左右,连续两天,杨清清会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她接通对方却不说话,有两次是没有接到,但是看到号码,杨清清没有回拨过去。 日子又过了一周,任琪琪主动找杨清清聊天,“j市门店可能风水有问题。” “怎么说?”杨清清发了一个疑问的表情包过去。 “去年有个跳楼自杀,被救回来,今年又有一个,可惜这个没有被救回来。”任琪琪说。 杨清清顺着话题问,“又是客户?”去年那个是失恋的年轻女士,是在商场逛街的客户,突然情绪崩溃在顶楼跳楼,还好最终被营救下来,杨清清听任琪琪说起过。 “不是,这次是女员工,在商场女更衣室自杀了。我晕血没过去看,听其他人说血淋淋很吓人。”任琪琪继续回复。 “去世的女同事?我认识吗。”杨清清隔了半个小时,才回复任琪琪。 任琪琪秒回,“你应该不认识,是你离开j市分店后她进的公司,好像也是总部的管培生,咦,你们挺有缘分的,她和你一样,也是g大毕业的。” 杨清清回了一个“哦”,准备换个话题。 可任琪琪又说,“不对,你应该认识她的,她叫杨晓静,你打电话让我关照过她,我询问过她是否在工作上需要帮助,她谢绝我了。” 杨晓静? 杨清清这次可以清晰准确地回忆起她,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孩。 “杨晓静为什么自杀?”杨清清又问。 任琪琪说,“听说是抑郁症,她一直在吃药。看起来挺乐观爱笑的小姑娘,没想到一直在努力扛着。” 杨清清想起相关的另外一件事情,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她还是问,“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查一下杨晓静的电话号码。” “好的,我问一下其他人,你查她的电话号码做什么?”任琪琪好奇地问。 杨清清说,“有个未接来电,可能是她打的。” 半个小时后,任琪琪给杨清清回复,杨清清和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核对,确定是杨晓静打来的电话。 杨清清连续做了两个晚上的噩梦,梦到任琪琪说的血淋淋的现场,每次惊醒后杨清清会无法入睡,她想不明白杨晓静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 “你和她还有其他的交集?”谢尽被杨清清的喊叫声惊醒,他跟着坐起来。 杨清清抱着被子,她歉意地说,“我想不起来了,你睡吧,我想去喝水。” 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杨清清努力地回想,她和杨晓静有其他的交集吗?她们共见过两面的,一次是多年前,一次是一个月前,除此之外,杨清清确定,她和杨晓静并无深交。 可杨晓静在选择死亡的时间前后,给杨清清打电话,这不像是偶然的。 杨清清打开杨晓静的朋友圈,杨晓静的朋友圈签名是:我真棒。朋友圈公开时间为半年内,分享全部是美食、美景、路边的小花、可可爱爱的小猫小狗,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姑娘。 杨晓静抑郁症很严重吗?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 打通电话后又为什么不说话? 杨清清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答案,在这个答案被揭晓前,她快被折磨疯了。 可答案,很快就主动“跑”到杨清清面前,是一个u盘,寄件人是杨晓静。 第175章 这一页,翻不过去 杨清清怀疑过,是否是恶作剧,她甚至不敢轻易打开,害怕里面的内容会把她吞噬掉。杨清清想要把这个u盘送到派出所、想过放在抽屉里永远不要打开,可好奇心又让她收下来,打开文件查看,杨晓静为什么打电话?杨清清需要一个答案。 杨晓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杨清清很好奇。 u盘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是:杨晓静。 打开文件夹后,子文件夹有三个,每个上面标注着数字。杨清清打开编号为“01”的文件夹,里面有三个txt格式的文档,杨清清一一打开,一个是杨晓静做兼职的收入明细,一个是杨晓静的支出明细,杨晓静十分的节俭和心细,记录十分详细,三元的支出也被收录在内。 最后一个文档里面,只有一句话:我有偶像啦,她是杨清清,她在帆阳商贸,我也要进帆阳商贸。 标注日期,是杨晓静见到杨清清那天。 偶像?杨晓静这样称呼杨清清,杨清清感到受宠若惊,她只是借给杨晓静两千块钱,怎么都配不上偶像这样的身份。 杨清清想起第二次见到杨晓静那天,杨晓静说崇拜杨清清,原来杨晓静真的只是单纯地崇拜杨清清,并不是在说场面的漂亮话,更不是想要攀上杨清清这个大树,所以杨晓静谢绝任琪琪的帮助。 这是一个真挚勤劳坚韧的年轻女孩。 编号为“02”的文件夹里,记录着杨晓静在总部当管培生时的工作备忘录,注意事项、各位同事的个人喜好等,杨晓静是个善于观察、心思细腻的人。 这个文件夹里面有杨晓静的身份证照片、被帆阳商贸录取的offer截图,有体检等各项入职的记录,看得出来杨晓静是十分期待这份工作的。 杨晓静性格偏内向,不擅长左右逢源,忙忙碌碌又谨小慎微。 这个文件夹里仍旧有一个txt文档,里面有一句话:我要主动申请去j市,杨清清就是从j市开始的。 编号“01”和编号“02”这两个文件夹,是杨晓静在大学期间和入职帆阳总部后的记录。 杨晓静是什么样的人? 看完这两个文件夹,杨清清大概可以总结出来:一个年轻漂亮又敏感细腻、可以吃苦,把杨清清当成偶像,在完全照搬杨清清的职业路程的女孩。 杨清清了解到杨晓静的脾性、工作状况、人际交往情况,杨晓静在杨清清的记忆里面,不再是一个名称或者简单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孩,变成一个杨清清真实认识的,存在过的人。 杨清清把编号“01”和编号“02”的文件夹又翻了一遍,她更加笃定猜测,杨晓静并不厌恶世界,甚至在大学最穷苦的那段时间,杨晓静都是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的。 这样的杨晓静为什么会生病呢? 因为,杨晓静去了j市。 杨清清不敢打开编号为“03”的文件,她害怕看到让一个生机勃勃的女孩枯萎的原因。 杨清清做梦的次数越发频繁,就算是中午短暂小憩,她仍旧会做一场梦境真实又剧情跌宕起伏的梦。 梦里,杨清清是杨晓静。 一样是g大毕业,一样穷困潦倒导致性格敏感自卑,一样做过帆阳商贸总部管培生,一样主动申请去j市分店,一样生命力旺盛、对未来充满期待,一样相信可以靠努力逆天改命。甚至,她们的姓氏都是一样的。 杨清清梦魇了一样,恍惚地觉得,自己代入杨晓静,迷茫、困惑、痛苦不堪。 杨清清吃美食时、购物时、看电影时,甚至对着谢尽英俊的脸庞,杨清清想的都是杨晓静。到底在j市发生了什么事情,摧毁了杨晓静对生活的信念和期待。 被驱使了一样,杨清清打开编号“03”的文件夹。 万一,杨晓静有未完的心愿呢? 杨清清推迟了两天才打开编号为“03”的文件,这个文件夹里面的文件有word、txt、视频还有图片,数量共十九个。 杨清清按照默认排序,一个个打开查看了一遍。 紧张、心慌、手抖、窒息感,呼吸变得不顺畅起来。杨清清立刻把电脑合上,她双手压在电脑上面,她恍如隔世一样,转头看向窗户,竟然已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杨清清看了两个小时。 冷得浑身打颤,杨清清走到门口处,把办公室灯打开。 大概是整个办公室被灯光照亮,杨清清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久久地,杨清清回不过神来,是手机铃声响起才召回杨清清,是妈妈庞秀敏打来电话,她问杨清清,“你晚上回来吃饭吗?要给你留饭吗?” “好。”杨清清心神不宁地答复妈妈。 庞秀敏敏锐地察觉出来杨清清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有个年轻女孩,只见过两次,却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刚刚得知,她去世了。”杨清清回答妈妈。 庞秀敏没有冷漠地说“去世就去世吧”,她说,“很年轻啊,一定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没有去过,真是太可惜了。” “是的,很可惜。”杨清清轻笑着回答妈妈,“我会准时下班回家,妈,我想吃糖醋排骨。” “我去买排骨。”庞秀敏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 编号“03”的文件夹里,的确揭晓了杨晓静生病的原因。杨晓静以为自己是总部管培生,来到子公司会受到重视,可事实却是,g大毕业、总部管培生并没有成为她的加分项,做最繁琐枯燥的工作,职场骚扰的男领导,推脱不掉的应酬酒局,同事的排挤、被抢走的功劳……这一切让杨晓静变得痛苦不堪,她急于改变现状,急需一个人带她走出深潭,她沉浸在坚持初心和随波逐流之中挣扎不已,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摧毁了她的信念。 杨清清看着这些普通的文字记录,她的脑袋里自动地产生画面感:自己初到j市时的困顿迷茫,她羡慕过李菁菁轻而易举的成功,她回到狭小出租屋后的自命不凡和不得不认命的强烈割裂感,她一次次地趋炎附势向谢尽献媚、谢尽给她钱、谢尽帮她升职加薪……不光彩的过去被掀开蒙着厚厚灰尘的幕布,杨清清清晰地记得,她想要高傲地仰着头,却一次次地被生活压弯头。 虽然过去多年,杨清清仍旧可以回忆起来,她内心当时是怎么的挣扎、痛苦,最后与自尊心抗衡后妥协,她自暴自弃过,她又把碎掉的自己一片片地黏起来。 后来杨清清爱谢尽,谢尽爱杨清清,渐渐地,杨清清就忘记了这段煎熬的过去。 这一页,翻过去了。 可杨晓静不亏是g大的高材生,她的文字极具穿透力,只是两三百字,就再次把杨清清拖回去了。 这一页,翻不过去。 第176章 高傲的人,会低下头颅,因为他们有求于人了 杨清清为什么没有像杨晓静已经崩溃生病呢?因为杨清清比杨晓静幸运一点,杨清清有爱她的父母。 杨清清再一次联系任琪琪,“杨晓静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警察怎么说的?” “在杨晓静个人柜子里,发现抗抑郁症的药品和诊断书,杨晓静应该确诊有段时间,一直在积极吃药,可最近她刻意停药。事后,听好几个同事说,杨晓静不对劲已经有段时间。”任琪琪好奇地问,“你和杨晓静只见过两面,怎么还在打听她的情况,听说杨晓静出事后,连她父母都联系不上。” “杨晓静有什么不对劲?”杨清清又问,“你上次,为什么说j市门店风水有问题?” “就我们两个,你又不是外人,我就畅所欲言了。我觉得门店盛产蝗虫,你在的时候是刘总,现在又是赵总。”任琪琪把杨清清当自己人,她不再藏着掖着,“我还听说,杨晓静长得漂亮、工作努力上进,但是赵总一直为难她。她和赵总可能有事儿,大家支支吾吾的。” “赵总是谁?”杨清清接着问。 绿灯倒计时五秒,加上黄灯四秒,杨清清做为红绿灯处的第二辆车,是完全可以安全通过的。 任琪琪说,“赵文华赵总,从总部下来的,你应该认识吧。” 加速行驶的前车,却突然放弃做最后的冲刺,杨清清未减车速,结结实实地撞上前车。 “咚。”车子发出声响。 任琪琪听到了,她关心地问,“看我,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干扰你开车。清清,你没事儿吧?” “没事。”杨清清挂了电话,她下车后对前车车主说,“我全责,我负责。” 庞秀敏把排骨热了又热,杨清清才到家。 “我把饭菜热一热。”庞秀敏没有抱怨,她把饭菜端进厨房,麻利地开火热菜。 杨清清跟在庞秀敏后面,她抱住妈妈。 庞秀敏以为杨清清在撒娇,她笑着调侃,“快要结婚的人了,竟然还抱着妈妈撒娇,让人笑话。” “妈,我想我爸了。”杨清清说。 庞秀敏停顿了一下,她笑呵呵地说,“你爸知道我们过得好,所以他从来不主动来找我们。” “我们过几天,回c市一趟吧。”杨清清说。 庞秀敏点头,“行。” 谢尽是几天后知道杨清清的车子出事故送去维修,他说,“你打车过来找我吧。” 如果往常的谢尽,他应该会亲自来接自己。 “你在应酬?”杨清清问他。 谢尽说,“嗯,你过来找我,顺便接我回家。” 有一件事情,杨清清正好拿不定主意,她刚好可以问一下谢尽。所以杨清清欣然答应,“好的。” 杨清清在酒店大厅等谢尽,她发信息告知谢尽。 谢尽却打电话过来,“你进房间吧,程龄也在。” 杨清清进房间,除了谢尽和程龄,还有赵文华及另外一位“官味”十足的中老年人。 谢尽做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杨清清,清清,这是李叔。” 杨清清大方礼貌地打招呼,“您好。” 杨清清到的时候,已经到了接近收尾,这位长辈笑呵呵地说,“你们年轻人继续聊天,我熬不动要提前走了。” 其他人站起来,送长辈出包间。 长辈走后,程龄主动走过来给杨清清倒水,“你等会儿要开车,就不劝酒了。清清,有件小事,要麻烦你一下。” 杨清清没有伸手碰杯子,她几乎可以料到程龄在说什么,“有我能帮忙的小事,我一定帮忙。” 程龄看了一眼赵文华,她说,“你最近是不是收到一个从j市邮寄过来的快递,你把里面的东西给我吧。” 杨清清果断利索地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没有。” “……”程龄一时无法接话。 一直坐在旁边的赵文华,这时候开口说,“有人看到你接收一个快递,是从j市发过来的。” “谁看到的呢?我真的没有收到从j市发来的快递。”杨清清看着赵文华,她反问,“就算有这个快递,这位同事眼神真好,连j市这样小的字眼都能看到。” 赵文华被问住,是啊,除非刻意留意,不然谁会关注杨清清是否收到快递呢,又会特意关注是哪里的快递呢。 “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程龄瞪了眼赵文华,她自斟自饮三杯,“清清,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需要这个快递文件,如果你收到,麻烦你交给我们。” 谢尽晚上喝了酒,他的衬衣衣袖抿在手肘处,他的手搭在杨清清坐着的椅子靠背上,他问,“什么快递?” 程龄笑着解释,“一个无聊人的恶作剧,清清说没收到就当真的没有收到吧。”程龄放下酒杯,她的笑里多了些轻蔑的寓意,“无凭无据的东西,应该掀不出来什么风浪来。” 杨清清捏着手掌心,她用平稳的语调,淡笑着说话,“好的,我收到的话一定会交给你。” 这个话题好像结束了,好像真的是程龄的随口一问,现在程龄和赵文华不在意了。 可直觉可以感受出来,程龄对杨清清格外热情起来,话题频频扯向杨清清,迁就着杨清清。 高傲的人,会低下头颅,因为他们有求于人了。 赵文华和程龄叫了代驾,他们先走,杨清清开谢尽的车子,她一时竟然忘记谢尽的车子应该怎么开。 谢尽越身过来,他说,“把你的车子卖掉,重新买一辆新车。” 车轮子缓慢地滚动起来,杨清清熟练地打方向盘,“那辆车我开习惯了。”谢尽奢侈日子过惯了,平时他霸道地干涉杨清清,杨清清大多忍耐了,可今天,她格外的不爽,语调生硬带刺。 “你一直这么恋旧,要学会断舍离。”谢尽在评价车子,也像是在评价其他事情。 杨清清反问,“怎么断?为什么一定要断?” 没头没脑地,谢尽被呛了,他拧眉问杨清清,“你有小情绪?” “见到两只苍蝇,有点恶心。”杨清清评价。 谢尽笑起来,“程龄不好相处,你不喜欢她可以理解,赵文华,你们以前共事过,不是相处得还可以?”谢尽又叮嘱,“赵文华要调回总部,你不爽他们要暂时忍耐一下,别表现太明显。” 第177章 把天彻底聊死了 “赵文华要调回g市?”杨清清深一脚,突然急刹。 谢尽被重重地顿了一下,他严肃地制止杨清清,“以后给你配司机,你别开车了。” 杨清清把车子停在路边,打着双闪,她追问,“赵文华调回g市,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晚上我承诺的,已经和谢概打过招呼,周一,你就可以在g市总部见到赵文华。”谢尽说。 今天周五,周末双休,没有时间过渡,赵文华直接调回g市,这不符合规章制度,很仓惶,是赵文华心虚了。 杨清清没有开口说话。 谢尽握着她的手,关心地说,“我刚才语气重了?你开车时跑神,这个行为十分危险。” 杨清清回握住谢尽的手,“李叔就是赵文华的姑父?事情谈妥了吗?” 谢尽自信满满,“八九不离十。” 杨晓静的事情,杨清清该不该告诉谢尽?该不该阻止赵文华调回g市?她该不该替杨晓静讨要公道。 可如果代价是由谢尽来背负,杨清清却不敢轻易尝试。谢尽有多看重风华园项目,杨清清是清楚的。 谢尽又问,“你们刚才说的快递是怎么回事儿?” 杨清清摇头,“他们弄错了。” “有事情不要瞒着我。”谢尽叮嘱。 杨清清敷衍着回答,“不会的。” 谢尽身在局里,他的建议未必是公平正确的。 不要轻举妄动。 搁置一下,冷静一下,杨清清叮嘱自己,谨慎一点。 在清明节前,杨清清陪庞秀敏回了一趟c市,她们没有进村,没有去看老房子是否被杨斌占用了,她们只是去看了杨全才。 庞秀敏蹲在杨全才墓前,说了很多话,“我和清清都很好,你别担心我们,在那边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心思不要放那么重……” 杨清清站在一旁看着,她曾经遗憾杨全才去世太早,她的工作和生活稍有起色,尚未来得及孝敬杨全才,杨全才却去世了。可现在,杨清清又庆幸,杨全才去世得没那么早,她享受过父爱和家庭温暖,足够治愈她终生。 从c市返程,庞秀敏说,“你是不是工作遇到什么事情了?” 杨清清说,“知道了一些秘密,可这个秘密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庞秀敏问她,“你呢?你最想怎么做?” “公开秘密,为逝者讨回公道。”杨清清果断地说。 庞秀敏支持她,“那就去做吧。”她又问,“谢尽知道吗?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问一下谢尽,他见多识广听听他的建议。” “如果秘密公开,会损害到的利益人数里面,包括谢尽,会坏了他筹划很久的计划,他身在局里,未必会支持我这样做。”如果告诉谢尽,谢尽大概会让杨清清不要多管闲事吧,杨清清纠结起来,“我没有告诉谢尽。” “那就谨慎一点。”庞秀敏建议,“选择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最完美的解决办法?真的存在吗?杨清清尚未找到恰当的发力点。 谢琓再再一次对杨清清发动猛烈的追求模式,杨清清被纠缠得暴躁,她选择放弃内耗,直接发疯,“你以为你是谁?你追求我,我同意了吗?你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困扰。” 谢琓一脸无辜地反问,“你不喜欢玫瑰花吗?那你喜欢什么花?” “……”和谢琓聊天,完全是对牛弹琴。杨清清对谢琓仅剩的一丁点耐心,是因为曾经白月光滤镜,现在这层滤镜非要碎得彻底,那么杨清清就再也不留恋,“谢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你的追求方式让我感到不舒服。” 谢琓好笑地看着杨清清,他轻蔑地问,“你喜欢什么类型?谢尽那样?” 一定要把话敞开聊吗? 那好吧。 杨清清爽快地说,“对的,我喜欢谢尽,就算以后不和谢尽在一起了,也会喜欢谢尽那类型的男人,和你完全不同的类型。” 杨清清一直没有说难听话,没有拒绝得彻底,所以谢琓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忽视掉杨清清厌烦的态度,选择自己想看到的效果。 可这一次,杨清清的话,是真的一点不给谢琓留脸面。 “你喜欢他什么?”谢琓明知故问。 杨清清说,“喜欢谢尽的一切。”谢尽已经不期待和谢琓兄友弟恭,可杨清清尽力地劝说,做着无用功,“谢琓,你不该敌视谢尽,他不是你的敌人,就算你不喜欢谢尽,你至少应该用平常心态、外人的视角来看待谢尽。谢仟生病,不是谢尽造成的,你父母对他寄予厚望,这不是谢尽可以左右的,他不是争宠,甚至……” 谢琓问,“甚至什么?” 话难听,却是事实。 杨清清说,“甚至你的岁月静好,是因为谢尽在替你负重前行。如果没有谢尽替你阻挡风雨,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恣意快乐吗?谢让懂得努力学习,要为姐姐谢概分担,谢飒懂得贴心,要为哥哥谢忖提供情绪价值,可你把谢尽当敌人。谢尽是你的哥哥,你最应该统一战线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谢尽?”谢琓声音冷下来,他甚至哼笑一声。 杨清清心力交瘁,她不想招惹谢琓,希望谢琓也不要招惹她,“这些话,别人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明确地告诉你,所有人都在保护你的赤子之心,你可以随心所欲,我不行,谢尽不行。从大学时起,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不只是经济状况还有精神世界。退一步,我们做朋友,可以吗?” “你刚才可是把我贬得一无是处,下一句却又要和我做朋友?”谢琓笑了一下,蔫坏那种,他说,“你从心底仍旧是瞧不起我的,你不想和我撕破脸,只是不想得罪我,以免将来,我成为你嫁给谢尽的减分项。” “……”算了,谢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178章 被盗 杨清清外出回来时在帆阳商贸大楼的一楼见到周悻悻,她感到十分意外,“你是在等我?” 周悻悻局促地站着,她尴尬地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你有时间坐下聊天吗?不会耽误你太久。” “有的。”杨清清很好奇周悻悻会和她聊什么。 “谢家的人不希望外人知道我的存在,这是我第一次来帆阳商贸,坐在这里等你的半个小时,看着其他人穿着漂亮的职业装忙忙碌碌,觉得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周悻悻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也想尝试一下这样的生活。” 周悻悻来找自己求职的? “嗯,挺好的。”周悻悻毕业就去了谢家工作,一直没有社会工作经验,求职应该是没那么顺利的。杨清清慷慨地说,“你想来帆阳商贸吗?我可以帮你安排。” 周悻悻摇头,她说,“我想自己找工作,和谢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公司,我不想继续过寄人篱下,和看人脸色的日子。” 那么,周悻悻来找杨清清,不是为了求职的,那么又是为什么? 周悻悻双手放在膝盖上,她的手掌捏了又捏,似乎十分难开口,杨清清耐心地等待着。 “你可以借给我三百万吗?”周悻悻鼓足勇气,她着急地保证,想要找到最有力的说辞,她没有工作、没有资源,没有可以抵押的等价物,她只能干巴巴地口头保证,“我工作后会尽快赚钱还给你的。” 三百万,单纯靠打工赚到,这谈何容易。 “可以。”杨清清没有提出异议,她选择无条件地相信。 周悻悻猛地抬头看着杨清清,震惊极了,她磕磕巴巴地问,“我没有工作,我现在的工资、房产,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谢家给的,如果我执意出来工作可能会得罪谢家人,那么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会被他们收回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攒够三百万,如果我还不起,有可能会让你的钱打水漂的……” “没关系。”杨清清无所谓地笑笑,三百万不是小数目,却恰好是她现在可以拿出手的。 周悻悻更不明白了,她来找杨清清前是心怀忐忑的,做好被杨清清拒绝的准备,可杨清清爽快地答应了,周悻悻反而更加不安起来,“为什么?” “你是第一个开口向我借钱的,是我第二个同意借钱的。” 周悻悻问,“第一个向你借钱的人,后来还钱了吗?” “还了。”杨清清说,“救急不救穷,以前,我也希望别人可以借钱给我,所以你开口向我借钱,我一定会借给你的。” “你不问问我借钱做什么吗?”周悻悻苦涩地笑。 杨清清配合着问,“你借钱做什么?” “我准备把钱还给谢仟的妈妈,这样我就不欠谢家的钱,她就不能再对我指手画脚,等我攒到钱,我想离开谢家。”周悻悻说,“离开那个牢笼一样的地方。” “好的。”杨清清说。 周悻悻好奇地问,“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你目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正确的事情。”杨清清说。 “你很谨慎,以为你会给我提一些意见。”周悻悻笑起来。 杨清清同样笑着说,“不要去轻易地指导别人的人生,上次我建议了别人的人生,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第一个向你借钱的人?”周悻悻问。 杨清清点头,“你猜出来的?” “她怎么了?你好像很遗憾自责。”周悻悻又说。 敏感的人大多心思细腻,她们善于观察别人脸上的微表情,她们擅长揣摩猜测,这是几乎刻在骨髓里面的求生技能。杨清清是这样、杨晓静是这样,周悻悻也是这样。 “她去世了。”杨清清回答。 杨清清、杨晓静、周悻悻…… 杨清清和周悻悻因为谢家而有交集,杨清清和杨晓静因为帆阳商贸而有联系,杨清清从未把她们三个单独放在一起比较过,可此时向周悻悻陈述杨晓静,杨清清有瞬间的头晕目眩的幻觉,她们三个境遇一样、性格相似,像是同一个人,因为不同选择而走上不同岔口的三个人生。 周悻悻是生活中选错的杨清清,杨晓静是工作中选错的杨清清。杨清清每次都侥幸地选择了正确答案吗?其实是谢尽选择了她,帮她避开了错误答案。 “如果你需要帮忙,我会帮助你。”杨清清觉得坐在对面的,不是周悻悻,而是杨晓静,曾经向她释放过求救信号的杨晓静。 “谢谢你。”周悻悻舒心地笑起来,她站起来利索地摆手,“我要走了,我不能离开谢仟妈妈的视线太久。” 杨清清在楼下坐了半个小时,她感到心情舒畅,像是对杨晓静的愧疚,找到了弥补的机会。 杨清清回到楼上办公楼层,在走廊处见到两三位同事在探头往杨清清办公室的方向看,杨清清顺着别人的视线看过去,又什么都看不到。 “你们在看什么?”杨清清问。 三个同事慌忙地跑开,“没有没有。” 可他们明明就是在看什么。 杨清清走到办公室门口,她的手只是触碰到门板,门板与门框之间竟然裂出一道缝隙。杨清清用三秒钟判断此时的状况,她伸出右手放在门板上,门竟然完全打开了。 有人打开过杨清清的办公室的房门。 这里是帆阳商贸的办公区域,楼层随处可见的监控。开锁的那个人是知晓这一点的,可是他们毫无忌惮。 是为财? 杨清清从不在办公室放置超过两万元的贵重物品。 是为物? 是什么东西,让开锁擅闯的人,要非法进入呢。 杨清清快步跑进办公室,她打开左手边的抽屉,拉开第二个抽屉,把快递邮寄文件袋拿出来,里面空荡荡。 杨晓静寄给杨清清的u盘不见了。 办公室内其他物品完全在原本的位置,除了那个u盘。偷偷打开杨清清办公室门的人,只是为了偷走杨晓静寄来的u盘。 是谁偷走的呢? 答案显而易见,程龄和赵文华。 这个u盘放在杨清清手里,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枚炸弹,他们不能从杨清清这里光明正大地讨要走,就采用偷的方式。 程龄和赵文华慌了害怕了,u盘里面的内容,让他们心虚了。 第179章 被动握手言和 要忍气吞声吗? 要为了所谓的大局装作无事发生吗? 如果是杨清清自己的事情,她大概会选择忍下,她可以委曲求全。 可这个u盘是属于杨晓静的,是杨晓静最后的发声。 杨清清没有资格替杨晓静做决定,再一次选择忍耐。 那么,便不再忍耐吧。 赵文华的办公室在杨清清的上一层,杨清清没有敲门,怒气冲冲地直接推门进去,办公室内的赵文华及程龄被吓了一跳,他们条件反射地把桌上的笔记本扣上。 程龄最先反应过来,她满脸笑意地迎过来,装作无事发生,“清清,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把u盘还给我。”杨清清不想拐弯抹角,她不想和程龄赵文华做任何的客套。 赵文华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他放在桌上,推给杨清清,“还给你。” 杨清清没有伸手拿,她要求,“请把内容恢复。” “什么内容?”赵文华倚在凳子里,大概认为危险已经解除,他嬉皮笑脸地仰着脸,“你要u盘,我已经还给你,里面的内容不能保证可以打开,毕竟现在病毒太厉害。” 这是明晃晃地耍无赖。 “你们非法进入我的办公室。”杨清清浑身发抖,她努力咬紧牙齿,不让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 程龄亲昵地拉着杨清清的手臂,她打圆场,“是不小心把你办公室的门锁弄坏了,我们会赔的,我现在让人去修,很快就可以修好。”程龄又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把,叫上谢尽。” “你们非法进入我的办公室,偷取我的个人物品。”杨清清重复一遍,不肯被轻易地糊弄过去。 程龄和赵文华对视一眼,他们确定杨清清是不愿意大事化小的。 “你想怎么样?内容已经被格式化,走廊的监控坏了,没有监控记录可以证明是我们破坏你的房门,偷走你的个人物品。”程龄走回宽大的办公桌前,她慢条斯理,每一帧都是气质地泡茶,她笑着说,“清清你太较真了,杨晓静已经死了,没人能证明u盘里面的内容就是真实发生的,可能只是一个刚出入社会的年轻女孩,诽谤赵文华不成,被害妄想症臆想出来的情节,毕竟她有抑郁症,这是有诊断书的。” 杨清清站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文华和程龄,怎么会有人冠冕堂皇到这样荒唐的程度。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儿,却反过来指责杨清清不够圆滑。 这个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身后像是站了一个人,杨清清后头,是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孩,她变成透明人站在杨清清身后,崇拜地看着杨清清。 程龄倒上一杯,放在杨清清正对着的方向,又倒上一杯,递给赵文华,最后,她自己倒上一杯,做出一副恬静无争的模样,可她的话却是沾了毒药的利刃,“你想要为杨晓静打抱不平,要想一下自己和谢尽的处境。谢尽的提议现在在评估阶段,一周内会给出确定消息,你把赵文华逼得身败名裂,你说这份评估会不会受影响呢?” 杨清清身后的杨晓静,像是松开依靠着的手。 赵文华低声笑起来。 程龄接着说,“清清,你毕业好几年,是正儿八经的社会人,该学会现实一点。不说杨晓静和谢尽,单说你,杨晓静已经去世,她是抑郁症去世,这样反倒维护了她的体面。公开秘密,是杨晓静想要看到的吗?还是逞你的个人英雄主义,而且这么做,对你有好处吗?像个刺头不够圆滑,这样对你嫁给谢尽可是没有帮助的。” 程龄在威胁杨清清。 杨清清犹豫了,程龄戳中了她的痛处,杨清清必须顾忌杨晓静的声誉和谢尽的利益。 杨清清身后的杨晓静,像是往后退了两步。 权衡利弊,和往常一样吗? 杨清清伸出手,她握住空气,可她觉得杨晓静在那里,她说,“简单的问题,不应该复杂化。” 遵循内心。 杨清清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什么事情,如果你现在不做,会后悔一生呢? 如果有,那么现在就去做。 上一次,没有接到杨晓静的求助电话,这一次,杨清清想握住机会。 杨清清报警了。 赵文华也报警了。 整个帆阳商贸大楼沸腾了。 谢概出差在外地,她打电话给谢尽,让谢尽赶去帆阳商贸,“好像是程龄和赵文华撬了清清办公室的门,清清砸了赵文华办公室的电脑,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他们双方都报警了。你赶快过去安抚住他们,在事态扩大前控制住。” 谢尽赶去帆阳商贸,混乱的场面已经得到控制,正在被问话。 “你有没有受伤?”谢尽上下打量杨清清。 杨清清摇头。 谢尽问,“赵文华从你办公室拿走的u盘,里面是什么内容?” “赵文华精神pua和猥亵杨晓静的证据。”杨清清说。 谢尽皱眉,“前段时间去世的员工?” “对。”杨清清说。 谢尽思考片刻,“你最近心神不宁是因为她?” “是。” 谢尽又问,“你确定赵文华和杨晓静去世有关?” “没有直接证据。”杨清清把u盘内的内容陈述一遍,“在赵文华精神pua、猥亵杨晓静、默许别人孤立杨晓静开始,杨晓静的抑郁症加重的。” “我来处理。”谢尽说。 谢尽的处理办法是,大事化小,报警的双方握手言和,像小朋友吵闹后一样,抱一抱互相道声对不起。 杨清清像是梦游一样,谢尽让她上车,她便上车,谢尽让她下车,她便下车,她回神过来,已经站在谢尽家的客厅里面。 谢尽接了一通长长的电话,他结束电话后,朝着杨清清走过来。 “我要回家。”杨清清恍惚着说,她转身就要走。 谢尽伸手揽住她,他说,“乖,你今晚上住这里,我不放心你。” 谢尽的怀抱是熟悉的,谢尽的气息是熟悉的,可谢尽是全然陌生的。 杨清清挣开谢尽的怀抱,她后退两步看着谢尽,“我要回家。” 第180章 争吵 “你有备份吗?”果然,谢尽问了。 “有。”杨清清想要发出笑声,她再一次猜对了。 谢尽说,“把备份拷贝发给我,你那里删掉不要保存。” 杨清清看着谢尽,没有答允。 谢尽接着叮嘱,“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后续我来处理。” 杨清清相信过谢尽,可谢尽把事情大事化小了,杨清清还能相信他吗? “你会怎么处理?”杨清清问。 谢尽说,“赵文华姑父那里很快便能有确定的答案,等广场的事情变成板上钉钉,等一切尘埃落定,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你。” 那么,谢尽现在是在拦着杨清清。 杨清清问,“那要等多久?” 谢尽皱眉,杨清清在打破沙锅问到底,他说,“如果你问的是确定的日期,我现在不能说明。” “等广场的事情尘埃落定,风华园的规划建设和平销期呢?两年够吗?风华园之后呢,帆阳地产有其他的项目,赵文华的姑父主管房产,你永远要忌惮他、永远要关照赵文华。”杨清清说,“要等五年、十年吗?” “你在偷换概念。”谢尽说。 杨清清嘲讽地笑了一下,“是你在骗我。” 谢尽看着她,他疲惫得懒得解释,“我不会骗你。”这句话像小时候庞秀敏哄骗杨清清的一句话,明天给你改、改天就买……可最后,庞秀敏永远舍不得花钱永远不会买的。 “你刚才是给程龄和赵文华通话吗?”杨清清质问。 谢尽说,“不是。” 杨清清接着问,“你答应他们从我这里得到备份,如果我如期给你,你负责做最后的善后?是这样吗?” 没人愿意被无端猜测,谢尽很恼火,他觉得杨清清陷入思维怪圈,变得不可理喻,他拔高声音,“我说,不是。” 谢尽无论说什么,杨清清都打定主意不再相信,她说,“我不会把备份给你的,程龄和赵文华可以再次破坏监控,再次撬开门锁,你可以再次帮他们息事宁人。我现在要回家了。” “……”谢尽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仍旧觉得憋闷,他把外套脱掉,远远地抛向沙发,“你打定主意,把我划分为程龄和赵文华的帮凶。” “你的确是这样做的,你让我和他们和解,你在和稀泥。”杨清清表达出来她的失望,“你永远清醒理智,永远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你不会为杨晓静出头的,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可她对我来说却是一个认识的人,我见过她,我了解过她,我心绪难安备受折磨。” 谢尽同样来气,杨清清不按常理来,已经打乱他的计划,今天报警更是把事情变得愈加复杂,“在事情发生的最初,你没有告诉我实情,如果我事先知道,会有备选的方案,你让我变得被动。” 两军对峙,没有一方会是完全的毫发无损。 谢尽极快地恢复冷静,杨清清受了杨晓静事件的刺激,她原本就道德感极高,一时难以接受是可以理解的。谢尽走上前,他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了抱杨清清,“我送你回家。你最近累了,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最近不要去公司了。” 谢尽安慰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踩断了杨清清的最后一丝理智:谢尽在强制要求杨清清闭麦。 “我认识杨晓静,从知道她去世后,我一直失眠睡不着,她寄给我的u盘,里面的内容我已经看了十遍,我闭上眼睛可以想象到文字。我不该借给杨晓静两千块钱,不该在她最崇拜我的时候,给她人生建议,不然不会造成杨晓静内心矛盾和割裂,她不会生病。”杨清清自言自语,“如果她不是崇拜我,她不会去j市门店,不会遇到赵文华……我觉得,我像杨晓静。” “你不是杨晓静。”谢尽说,“你现在急需休息一下冷静下来。” 杨清清陷入对谢尽的极度防备中,她不由得不断延伸、发散思维,“谢尽,如果我是杨晓静,我的心生病后在商场结束生命,你会不为一样所动?” 谢尽果断地说,“你的假设不会存在,你不是杨晓静,如果你是杨晓静,我是一样的反应。” 杨清清自嘲着说,“我不如杨晓静有骨气,你对我若即若离时,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时,你说我以色待人时,你用钱砸我的时候,我是不敢抱怨的。” 他们讨论的不是杨晓静事件本身,而变成了杨清清对谢尽的控诉,是过去陈年烂事的烂帐翻了一遍又一遍。 刚才那通电话,是从j市打过来的,杨晓静的事情谢尽已经知晓七八分。杨晓静和杨清清家庭、学历、经历多个方面高度重合,谢尽料到杨清清不肯善罢甘休是她代入杨晓静的视角,料到杨清清会发散思维,会把问题上升到他们的过去。 可谢尽又觉得,杨清清应该会相信他的,那些事情过去了,他足够有诚意让杨清清相信她的心意,可事实呢,杨清清再次旧事重提。 谢尽有了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就像,他在给杨清清反复地讲解一道题,在他以为杨清清已经学会时,杨清清却反过来质问他:你怎么确定这个角就是直角? 杨清清道德感高,就算摸打滚爬这么多年,她仍旧是坚持非黑即白,谢尽觉得这是杨清清的初心,他是愿意维护的。可杨清清的初心戳痛他时,谢尽应该提醒杨清清认清现实。 谢尽拽着领口,狠戾扯开,抽出领带丢在一旁,他说,“杨晓静在知晓赵文华已婚的情况下,仍旧答应赵文华做为男领导的深夜单独邀约,这是事实,赵文华在工作上帮忙过杨晓静,这是事实……” “你说杨晓静被玩弄是活该?”杨清清情绪崩溃。 谢尽说,“我不认识杨晓静,只能从存在的事实判断,杨晓静给你的u盘里面记录的,并非完整的事实,你被她误导了。备份内容我不会交给任何人,交给我保管,是因为这些内容已经严重影响你的精神。我不关心u盘内容,我关心的只是你,我阻止你把事情闹大,是因为这样做对你是百害而无一利,你连杨晓静的需求是什么都没闹明白,和赵文华程龄撕破脸,这不是大快人心,这是打草惊蛇。你和程龄赵文华硬杠,你会得到什么结果,你想过吗?如果我是你,我会按兵不动,面上稳住程龄和赵文华,让他们相信我没有备份,暗地里,我会去查找杨晓静死亡的真正原因,到底是被赵文华逼迫得走投无路,还是她另有他求。如果这样不够解恨,我会利用人从众心理,找上三五个爱背后议论人的热心同事,把消息散播出去,无论是帆阳商贸还是他的区长姑父都没办法保他,懂了吗?打法有很多种,你选择了最蠢的一种,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手里握有重要证据,可你不能递交出去。又在心里骂我自私?如果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那么,我就是这样的人。” 第181章 接近真相 “你永远清醒理智,永远冷血冷漠。”杨清清被谢尽的一顿言语暴击,给激得醍醐灌顶,她想要为杨晓静伸张正义,有很多种办法,硬杠是最蠢的一种。 杨清清的指控,彻底激怒了谢尽。 “你骄傲自尊,可矛盾的是你又敏感自卑,你的复杂情绪时不时地折磨我一把。过去那点破事儿,过上十天半个月,你便拿出来说上一次,你要谈,我就直白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对,是,我最初看上你,的确因为你长得符合我的审美、聪明、身娇、能够提供情绪价值。”谢尽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能把他惹得暴躁跳脚的,永远只有杨清清,“如果不是你主动给我做饭、主动在我眼前惹起我的注意力,我的确永远不会注意到你,我用钱砸你,是想控制自己不要沦陷,可以掩饰内心又顺便显得自己手段高明,可我他妈的还是爱上你了,而且非你不可。被呼来喝去的觉得很委屈?你对我爱答不理时呢?分开三年,我他妈的低三下四去求过你多少次?你哪次对我好脸色,把我当床伴的,是不是你?拿钱砸我的事情,你就没有做过?断舍离,做不到,翻旧账时倒是记忆力好。” 疯了,彻底疯了。 杨清清从未一次听谢尽说这么多话,而且一大篇全部是谢尽控诉她的,原来他有这么多不满啊。 “你认为我忌惮赵文华的姑父,这不过是最便捷的一条路。我不怕得罪他们,大不了风华园不建了,帆阳地产缩减开发项目数量,输给谢忖被他吞吃了罢了,我不怵的。”一通话说完,谢尽累极了,他不想和杨清清玩心眼,他不愿意说难听话,“你自己呢?你走得已经够高,可仍旧会被人随意倾覆。为了杨晓静不确定的原因,莽撞地毁了自己的前途,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杨清清被震住。 “我们回到杨晓静事件上面来,杨晓静的家人朋友呢?他们没有想要为杨晓静伸张正义,你以什么身份?就以你手里拿着的u盘备份内容?以杨晓静的第一人称视角的日记?凭借碎片化的文字就可以定罪赵文华?”谢尽接着说,“你只见过杨晓静两面,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文件交给你,而不是她身边的亲朋好友?” 杨清清被问住,可杨清清不愿意承认她慌了,否则她今天的狂躁,只能被验证为愚蠢,“因为她崇拜我。” 明知道错了,却不要调头悔改。 谢尽被气笑了,完全沟通不了,谢尽快被气炸了,他再一次见识到杨清清的固执和顽固,他头疼不已,烦躁着说,“言尽于此,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杨清清问,“你又要赶我走吗?” 谢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杨清清说,“这是第二次,有一次,我下班后去你家做饭,你说我上赶着伺候男领导,你把我赶走……” 谢尽不记得。 杨清清说,“如果可以重来,我不会高攀你,我会选择脚踏实地靠着努力,一点点地挣来升职加薪。如果这样,我至少可以理直气壮地认为,我现在所得到的一切仅仅凭借我的努力,是因为我足够优秀,不是因为你的帮助,不是因为你爱我,我不需要自证。我面对杨晓静的崇拜时,不会心虚,不会以快捷的升职历程而误导杨晓静。你可以认为我再一次犯蠢,利益至上、权衡利弊,我这次不想了。” 谢尽退后两步。 谢尽教过杨清清怎么走捷径、怎么规避风险、怎么险境求生、怎么适者生存,可多年后,杨清清全盘否定了:她不想成为谢尽那样的人,甚至鄙夷谢尽所谓的生存法则。 杨清清说,“教出我这样的学生,你应该很无语吧。” 这次不用谢尽赶,杨清清主动离开谢尽家,谢尽没有追出来。杨清清想,她大概让谢尽失望了,她做不到谢尽预期中的聪慧,她还是会犯蠢。 任琪琪在j市再次见到杨清清,她十分的意外,“你怎么来了?是来工作还是经过来看我的?” “不是,来处理杨晓静的事情。”杨清清说。 任琪琪惊讶地啊了一声,“杨晓静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杨晓静曾经邮寄给我一份u盘,里面的内容和赵文华有关。”杨清清没有说太详细的内容,只是笼统地概括。 任琪琪又啊了一声,“传闻竟然是真的,杨晓静竟然真的和赵文华有关系!你专门为了杨晓静来的?你和她很熟吗?” “见过两次的陌生人。”杨清清说。 任琪琪不明白了,“既然是陌生人,你干嘛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杨晓静出事后,她父母一直不露面,听说三催四请后才不情愿地来处理杨晓静的后事。” “嗯。”杨清清应了一声。 任琪琪好奇地问,“谢尽谢总知道这件事情吗?” 杨清清敷衍地点头,“知道。” 任琪琪哦了一声,她顺其自然地认为,“看来谢总是支持你的。” “他是反对的。”杨清清轻笑一声,“谢尽说我是多管闲事。” 任琪琪压低声音,她善意提醒,“这件事情,你最好真的不要管,我听说赵文华在g市背景很硬,没人敢惹他。” 既然走到了这里,就走到底吧。 杨清清说,“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我错了。” 任琪琪知道劝说无用,她说,“这样吧,其他的忙我帮不上,我把手头上和杨晓静有关的资料,整理出来一份发给你。” “谢谢。”杨清清说。 任琪琪惋惜着说,“杨晓静漂亮又年轻,这样草率去世的确挺让人可惜的,如果真的能揪出背后的蝗虫,也算是为杨晓静报仇了。” 任琪琪是人事部,她手头上关于杨晓静的资料,是杨晓静的考勤表、工资表、职位变迁记录…… 有个j市的陌生号码主动联系杨清清,他说,“你是杨清清吗?我这里知晓一些关于杨晓静的事情,见一面我可以当面告诉你。” 杨清清如约见到对方,对方挠了挠头,看表情十分的困惑,“我了解到的情况,已经完全告知谢尽,他怎么又让你来当面问一遍,难道是我没有表述清楚?” 第182章 事情的真相 “你认识谢尽?”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听到谢尽的名字,杨清清很震惊。 对方解释,“是谢尽让我和你联系的,你是报社的记者吗?” “不是。”杨清清否认。 对方又问,“那你为什么对杨晓静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大概对方是陌生人,杨清清直接反问,“很奇怪吗?” “嗯,有点。”对方点头,“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个人带来了杨晓静购买房产的详细时间、支付首付金额等信息,他说,“你认识赵文华吗?他陪杨晓静去看过房子,赵文华分三次共向杨晓静转账二十万……” 杨晓静是什么样的人? 初次见面,杨清清认为杨晓静是和她有相似境况的坚毅女孩,所以她给予两千块钱的帮助,第二次见面,杨清清认为杨晓静年纪轻轻便购置房产,是努力上进的女孩。第三次触碰到杨晓静,是通过u盘里的内容,一个敏感、脆弱、自卑,被精神pua、被职场性骚扰、被同事排挤最终走向自我终结的可怜女孩。 可看到杨晓静的考勤表、职位变动记录、购置房产的时间,杨清清产生动摇,她好像从未了解过杨晓静。 杨清清拜访过杨晓静的父母,他们提起女儿满嘴不满,“高傲清高看不起我们,眼睛里看不见人,说原生家庭拖累她了,她要和我们划清界限。听说她在j市上班,自从她大学毕业后再没联系过。” 杨清清见到杨晓静的三四位同事,大家提起杨晓静满腹牢骚,“没有公主命的公主病,肩不能提、手不能拿,每次脏活累活她都偷跑,被问责就是头疼脑热装娇弱。工作不能累,但是陪领导喝酒应酬却次次很积极主动,她十分擅长装可怜,她喜欢溜须拍马我们没有意见,可她不能背后搞些小动作,拉踩别人来彰显她自己。虽然她去世很遗憾,但我不太喜欢她。” 杨清清见到赵文华,他说,“第一次见她,是在为我的接风饭桌上,她年轻、漂亮、会来事儿。她想升职加薪,我可以帮她,可她胃口越来越大,竟然要去往g市总部,我做不到,没多久就和她分开了。” 杨清清见到程龄,她说,“j市天高皇帝远,赵文华愿意玩就让他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可他要带人回g市,我不可能容忍。我见过杨晓静,的确聪明漂亮,骄傲又自卑,可惜没把心思放在正确地方。” 杨晓静是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有上进心、聪明、漂亮,初入社会却心思缜密的年轻女孩,她明白靠勤恳的工作,逆风翻盘的速度太慢了,她被迷惑双眼,希望可以加快升职加薪的速度。 杨晓静可能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关于杨清清和谢尽的事情,这让她看到不切实际的希望。 赵文华是杨晓静的垫脚石,赵文华的确帮助杨晓静职位快速飞升,买房买车,可赵文华惧怕程龄,只敢承诺在j市的东西,不敢带她回g市。赵文华断崖式冷暴力分手,这让杨晓静无法接受。杨晓静纠缠过赵文华,她刻意停药和自杀是为了威胁赵文华的,可赵文华完全不理会她的死活,杨晓静是失血过多去世的。 杨清清再一次打开备份文件,她重新看了一遍内容,这次心平气和,她注意到文件是被修改过时间的,是杨晓静和赵文华冷暴力分手的那段时间。 杨晓静为什么要把u盘寄给杨清清呢,因为在帆阳商贸的高管里,杨晓静只认识杨清清,她以为这样可以震慑到赵文华,还有,因为杨晓静恨杨清清。 为什么呢? 因为杨晓静认为,她在认真地一步步复制杨清清的成功路,杨清清为什么可以成功,她却人财两空地失败了呢?杨晓静不甘心。 重新认识杨晓静的过程,杨清清觉得身体像是被剥离了,杨晓静不是杨清清,她们不是一样的人。 再一次验证,谢尽是对的。 知晓真相后,杨清清大病一场,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就算睡醒了同样是浑浑噩噩地意识不清,她能看到庞秀敏着急的表情,她想要安抚庞秀敏不要担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开口没有。 谢概来家里看望杨清清,“你和谢尽冷战了?我看谢尽情绪也不太高。” 杨清清摇头,她转移话题,“谢开心呢?” “越来越皮,没有一刻安生,下次带他来见你。”谢概把话题扯回来,她担忧着问,“你和谢尽到底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不可以调解吗?” 杨清清说,“我想请假一周。” “准了。”谢概爽利地回答,她试探着问,“你和谢尽闹矛盾,是因为赵文华和程龄?” “谢尽这样说的?”杨清清见躲不过去,有气无力地回答。 谢概吐槽,“谢尽是没嘴的葫芦,休想从他嘴里问出一句话。他鲜少来我家里,前两天来过一趟,和范阔生在家里喝酒,谢尽喝多了,嘴里一直嘟囔说话,好像说对不起,说不是故意赶你走……”谢概不可置信地问,“谢尽把你从他家里赶走了?” “很久以前的事情,被我翻旧账翻出来了。”杨清清说,“只有一次,他原话没有说赶我走……” “你不用替谢尽圆,就算是相似的意思,一样挺伤人的。”谢概说,“谢尽这样的男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傲娇、高冷又难伺候,要不你们分手吧,我给你介绍更优质的青年才俊。” “……”杨清清略微惊讶地看着谢概。 谢概笑起来,“舍不得吧?是不是觉得谢尽其实还是挺多优点的。” “他永远清醒理智,永远把问题看得更透彻。”杨清清说,“我很努力在追赶他,可仍旧追不上。我努力在克服自己的敏感脆弱和自卑,可我好像做得不好。” 杨清清在证明自己,她在叛逆谢尽铺设的安全大道,她想证明谢尽也是会错的。可结果呢,谢尽不会错,错的仍旧是杨清清。 “是你崇拜谢尽、在神化谢尽,你在强调谢尽的强大,在弱化自己的能力,你把你们放在不对等的关系里面,所以情绪和判断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谢概出主意,“你不要把谢尽当谢总,他只是你男朋友,是你可以呼来喝去,一个很普通的男的。” “就这样?”杨清清不确定地问。 谢概说,“你们的关系需要松弛,如果谢尽不是合格的男朋友,换掉他就行了,就这样。” 第183章 被辞 放松、向前看。 谢概从杨清清家楼上下来,她走到路边的一辆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辛苦费麻烦结算一下。” 谢尽搓着眉头,担忧地问,“她怎么样?” “听她妈妈说胃口不太好,吃什么吐什么。”谢概故意问,“是不是怀孕了?” “……”谢尽烦躁地催促,“你走回去吧。” 谢概笑得不行,“没意思,这么不经逗。杨清清问题不大,就是共情能力太强,对别人的事情代入感太强,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自己会消化掉的。”谢概又说,“共情能力强,不知道是恩赐还是惩罚。” 谢尽没回答。 谢概自嘲着说,“我们谢家人遗传基因里面,没有共情能力,所以别人无法伤害我们,只有我们伤害别人的份。” “你的‘伤害’来了。”谢尽温馨提醒谢概。 另外一辆车并排停在谢尽车旁,谢概立马打开车门下车,她说,“要不要上去哄哄,你自己决定,我要回家了。” “嗯。”谢尽应了一声。 范阔生和谢尽打招呼,谢尽没忍住,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和火机。 已经下车的谢概,绕到驾驶那侧,她眼疾手快越过车窗,准确、快速地把谢尽刚咬在嘴里的香烟给拔走了,她训斥着说,“别拉不下脸,你哄的是你的女人,不丢人。” “你管谢让还不够,还要管我!”谢尽又把烟夺回来,他冲着旁边的车喊,“范阔生,快把你的人带走。” 谢概难见地羞涩,气势没刚才强势,“你嚷嚷什么!懒得管你。” 谢尽利索地挥手,“再见。” 一支烟燃尽,谢尽又点上一支,他不是像谢概认为的那样,不找杨清清是因为拉不下脸,他只是不知道见面该说些什么,怕自己张口,又是说教的内容,杨清清应该不想听到。 谢尽以为,他爱杨清清,帮杨清清铺路,给她安全感就可以把过去那页翻过去,可始终翻不过去的,深深地刻在杨清清心里。和过去相关的事、相似的人、场景,均会激发出杨清清的应激反应。 杨清清说,如果重来,她不会高攀谢尽。 谢尽想,如果重来,他一定早点弃械投降,不做那些欲盖弥彰的愚蠢行为。 可时间不会重来,杨清清和谢尽曾经是契约关系,这是他们之中的一根刺。 谢尽没有上楼,他窝在车里睡了一夜。 天亮了,谢尽如常去上班,他不知道在楼上的飘窗上,杨清清看了一夜楼下的车子。 杨晓静是精明的人是事实,可赵文华利用职务性骚扰杨晓静也是事实。 可事实,并非一定会完整地详尽地展现在每个人眼前。 赵文华以工作能力不足为由,降级降薪被派去分公司从基层做起,有自罚三杯的即视感。 广场的事情彻底告吹,由建立广场改为建立商场,位置仍旧在风华园百米处,因祸得福,风华园的卖点意外再加一。封顶后才开盘,不卖期房只卖现房,低密度花园洋房、改善型住房,在蓄客期间期待度拉满,开盘当天去化率百分之七十,对外宣传的数据是这样的。 周悻悻又找过杨清清两次,一次是周悻悻带着哭腔说话,说三百万被哥哥偷偷挪去花掉了,还钱的时间要拖延一段时间。 这次,周悻悻来找杨清清,是她把三百万还给杨清清,“想要当面谢谢你。” “你不是说钱被你哥哥花掉了吗?你哪里来的三百万。”杨清清问她。 周悻悻笑得明媚,“我有其他办法,不用花钱的办法。” 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地筹到三百万呢?周悻悻如愿地偿还三百万,秦婉玉就一定会放人吗? 可这些是周悻悻应该面对的问题,经由杨晓静事件,杨清清学会尊重他人命运。 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学会了。 这话谢尽以前说过。 杨清清和谢尽最近没有直接联系,只是,谢尽发朋友圈宣布开盘喜讯时,杨清清点赞了。争吵时说了太多难听和戳对方心窝子的话,和好需要一个台阶,让彼此都体面地走下来。 除了最初几天情绪不好,最近几天杨清清心情还不错,不和谢尽联系这段时间,她反而更有时间静下来细数她和谢尽相处的细节,仔细地想一下,她和谢尽之间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不要翻旧账,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向前看莫回头。杨清清觉得自己走出来了,要彻底把过去那页翻过去了。 可很快,杨清清又没有时间自怨自艾,她被辞退了,具体来说,是杨清清被要求主动离职。 “和赵文华的姑父有关?”杨清清问,对杨晓静事件的多管闲事开始反噬到她身上了吗? 是谢概来通知这件事情的,她同样一头雾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是大伯打电话给我,让我做最后通知。就算是赵文华的姑父从中作梗,大伯应该不会忌惮的?谢家什么时候开始对外人言听计从起来了。真是奇怪,如果通知我的人是伯娘,我反而不会觉得意外,意气用事像是她的做事风格,可恰恰不是,是大伯。” “我知道了。”杨清清的反应很平静。 “他们知道你和谢尽谈恋爱已经有段时间,如果不认可,应该早会有动作,不会安静等上几个月,现在又会突然态度激烈地反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谢概握了握杨清清的手,“你别着急,我去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杨清清说,“好的,我不着急。”从来到g市开始,杨清清就在为这一天做心理准备,这一天终于来了,她不会有当头一棒的错愕感,只是感到心累,这一天还是来了。 半天时间,谢概就搞清楚事情原委,她怒不可遏地狂躁发脾气,“谢琓在干什么!他竟然对大伯和伯娘哭着闹着说要娶你,甚至在家里闹起绝食,声称非你不可。大伯是最看重家族声誉的人,听说他已经把谢尽叫回家,谢尽少不了一顿皮开肉绽。谢琓这个疯子,你是他哥哥的女朋友,他知不知道这么做会给你们造成多么严重的麻烦!” 谢琓是故意的。 他得不到的,谢尽也不能得到。 谢琓的确疯了。 他要彻底堵住杨清清嫁给谢尽的后路。 第184章 谢概救急 父辈的三兄弟中,谢概最怵的就是大伯谢东章,谢东章一向不苟言笑是个自带威严的长辈,虽然谢东章从不曾苛待谢概,甚至在一众小辈中,谢东章待谢概还算亲厚,可谢概仍旧紧张。 谢概是谢家人,她出面劝和不好使,所以谢概叫上范阔生,她希望大伯能看在有外人在的份上,给她几分薄面。 在去的路上,范阔生问,“我们具体怎么做?” “见机行事吧,先把谢尽解救出来再说。”谢概提前脾气暴躁的大伯和犟种弟弟她直唉声叹气,她越发气恼谢琓,“谢琓就是没脑子的麻烦精,他这是喜欢杨清清吗?明显是添乱的。听说家里乱成一锅粥,他潇洒隐身出国去避风头了。” 谢概和范阔生驻车后,走过长长的庭院走廊,路上愣是没见一个人,她已经预感到家里紧张的气氛。 范阔生看谢概东张西望地探头,他看得有趣,笑着问她,“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主动来蹚浑水?” “我哪儿是蹚浑水,明明是来救谢尽的命。”谢概长吸一口气,她说,“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谢尽不肯低头,我大伯真的会清理门户,会心狠打死他的。”谢概又说,“你别笑,真的一点不夸张。三兄弟中,谢尽的脾性最像大伯了。他俩硬杠起来,是谁都不会主动低头认错的。记得小时候不知道家里被打碎了什么贵重物件,谢琓指认是谢尽打碎的,可谢尽不肯承认,大伯把谢尽打得短时间内无法走路。” 范阔生想起来,他说,“难怪谢尽有段时间拄拐上学,谢尽说是摔伤的。” 谢概咂舌,“自那以后,谢让来大伯家,再不敢上蹿下跳,唯恐大伯会把他打一顿。可大伯只打谢尽,从不打其他人。”谢概转头,她警告范阔生,“就算以后谢开心犯错,你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暴揍他,男孩不能暴力对待,不然打皮了更难管教。” “……”范阔生汗颜,他牵住谢概的手,“有你和我妈在,我哪敢碰小祖宗一根手指头。” 谢概想提醒范阔生,马上要见到长辈他们最好不要做出亲密的举动,以免被长辈诟病。可谢概又不想提醒范阔生,她还挺享受被范阔生牵手的。 进到谢尽家一楼大厅,谢概才见到养尊处优的秦婉玉。谢概长吸一口气,快速地整理好情绪和面部表情,她热情地打招呼,跑过去亲昵地挽着秦婉玉的手臂,“伯娘。” 谢概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秦婉玉不愿搭理谢概,可因为有范阔生在,秦婉玉不能冷脸色,她淡淡地问,“你们怎么来了?开心呢?” “我妈在家带着。”范阔生把准备礼品递上去,“我父母的朋友前段时间带回来一批特产,挑出来好的部分,过来送给您和大伯尝一尝。”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范阔生是范家的范阔生。这礼品心意,不能得罪的是范阔生的父母脸面。 秦婉玉只得接过来,违心地说几句客套话,“谢谢你的爸爸妈妈,他们那么忙竟然还惦念着我们,十分感激。” 秦婉玉坐下后,陪着谢概和范阔生说了些场面话的互相问候。毫无营养的谈话内容,秦婉玉已经两三次婉转地表达出送客的意思,可谢概和范阔生愣是没听出来一样。家里一团糟,秦婉玉不想让谢概和范阔生多呆,她疲于应付只能赶人走,“开心还小,身边不能离开父母太久,你们赶快回去吧。” 谢概今天是来见谢东章和谢尽的,一个人没见到,她怎么能被轻易地打发呢。 “没事,谢开心已经习惯父母不在身边陪着。”谢概站起来,她指着角落里的一株树木惊叹,“这棵树长得可真树啊,枝叶繁茂比我家的大了两三倍。” “我不太懂,是家里的佣人在打理。”秦婉玉三言两句就终结了这个可展开说说的话题。 秦婉玉明显的赶客,谢概和范阔生强行留下,只会显得尴尬和不礼貌。 好在,楼上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还有大声呵斥的声音。 谢概对范阔生使眼色,范阔生心领神会,他往楼梯处走,“大伯在楼上书房吗?刚好我有问题向他请教。” 秦婉玉出声阻拦,“你别上去……” 谢概紧紧地抱着秦婉玉的手臂,她笑嘻嘻地转移话题,“伯娘,我从院子里走过看到摆了不少花盆,都是些什么品种?有没有容易养活的?” 秦婉玉几乎被谢概架着手臂,拖出了客厅,来到庭院里。 “你和范阔生今天来,不是为了给我们送特产的吧?”秦婉玉没好气地问。 谢概脸上笑嘻嘻的,“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来看望您和大伯。” “你们是为谢尽来的?”秦婉玉又问,“还是为你那个朋友?” 如果谢概这个时候提杨清清,无疑是火上浇油,身经百战的谢概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她说,“为谢尽来的,大伯发这么大脾气,已经很多年未见,我来看一下什么情况。” “你听说什么了?”秦婉玉防备地问。 谢概的确姓谢,可她是谢北青的女儿,和谢尽只是堂姐弟,她对谢尽的过度热情会显得别有用心。谢概说,“一大家子七个堂姐弟,只有谢忖和谢尽有趣一点,我怕大伯把谢尽打残了,以后我略胜他一筹,会被外人说是胜之不武。” 如果今天来询问的是谢忖或者谢飒,秦婉玉会一字不外泄,可来询问的是谢概,秦婉玉愿意说上一二,“那个杨清清有什么好的,让他们兄弟两个都发疯,我以为谢尽一时鬼迷心窍,过段时间新鲜劲过了,就会和她分开,所以我一直没有插手他们的事情。可杨清清竟然又来招惹谢琓,三个儿子,她每个都要招惹上一遍,这样的祸水,会闹得家宅不宁。” “啊,还有谢琓的事情?”谢概装作是头次听说,她惊讶地说,“谢尽在地产那边,我不太清楚,谢琓和杨清清都在我眼皮底下,我没发现有亲密或者超越工作的来往,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是谢琓亲口说的,说他爱杨清清,他要娶杨清清,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人瘦了一大圈,逼我们答应。”秦婉玉提起这个,她恨得牙痒痒,“你大伯最忌讳家族丑闻,他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把谢尽和谢琓各打了一顿,命令他们不准和杨清清有任何来往。” 谢概心惊,“谢尽怎么说?” “打死不松口。” 谢概又问,“谢琓呢?” 秦婉玉松口气,“还是谢琓更听话贴心,他看你大伯快气死过去,就改口答应不会再提娶杨清清的事情。” 父母的偏心,总是不讲道理。 第185章 心知肚明 谢概想了想,她说,“谢琓是不是误会了?他没有谈过恋爱,对杨清清顶多是有丁点的单方面好感,称不上喜欢,更算不上爱。更何况,谢琓知道谢尽和杨清清谈恋爱的事情,他应该自我调整状态。” 这场三角恋中,杨清清和谢尽没错,错的只是谢琓,他是纯属多余的。 秦婉玉却说,“杨清清还没进门,已经闹得谢尽和谢琓撕破脸,这传出去要被人笑死。你是清楚你大伯的,哪怕是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出现,他都不会轻易放过的。”秦婉玉态度坚决地说,“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有时间劝劝谢尽,不要和他爸爸对着来,对他没有好处的。” 谢尽在公司内,的确有一定的话语权,可他仍旧是被谢东章压制着的。换句话说,谢尽的前途,是把握在谢东章手里的。 低头、服从,谢尽似乎只剩下这条路可以走。 “还有那个杨清清,赶快把她辞退。你们都把她夸得如何聪明和重要,我倒要看看没有她,帆阳商贸是否会倒闭。”秦婉玉又放出狠话,“杨清清想嫁给谢尽,只要我活着,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 过了半个多小时,谢东章、范阔生及谢尽前后从楼上下来。 谢概立刻迎上去,她看得出来谢尽下楼时姿势僵硬又怪异,应该是身上有伤。 范阔生快走几步,拉着谢概的手,他对谢东章说,“大伯,我那些问题有些皮毛,改天我准备充分一些,再来向您请教。” 谢东章脸色不好,但是看到谢概,他缓了缓脸色,语气还算和善地说,“下次把开心一起带过来。” “好的。”谢概欣然答应,她走的时候叫上谢尽,“谢尽,有一份特产是给你的,你和我一起去拿一下。” 谢尽拿起外套,跟着谢概往门外走。 秦婉玉伸手阻拦,“我替谢尽去拿。” 谢东章叫住秦婉玉,“让他自己去拿,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等谢尽、谢概和范阔生走出门,秦婉玉担忧地问,“我觉得还是强制要求谢尽搬回来住,这样更稳妥一点。” “我要把谢尽的职位全部解除,都没能吓唬住他,你认为把他关在家里,就能管得住他?”谢东章疲惫地说,“混小子,还是这么倔。” 秦婉玉吃惊地问,“你真把要谢尽解聘?” “现在是吓唬他的,下次就是真的。”谢东章提醒秦婉玉,“谢琓不是要绝食吗?怎么又跑出去了?” “我没注意,他回心转意想明白了出去转转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年纪轻轻的总呆在家里做什么。”秦婉玉心虚地说,没有说是她把卡给谢琓,让谢琓出去消费去了。 谢东章捂着心口平复呼吸,他轻轻地捶着心口,仍旧觉得难受,“工作方面没长进,挑拨离间,谢琓倒是学会了。” “什么意思?”秦婉玉问。 谢东章说,“我才打了两鞭子,谢琓就忍不了自己嚷嚷着,要和杨清清断绝关系,一点不见他伤心难过,照样吃吃喝喝。他哪儿是真的喜欢杨清清,只是见不得谢尽如意,故意给谢尽添堵的,又清楚我的忌讳,故意闹着给我们看的。” “谢琓是单纯的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些心机。”秦婉玉不乐意了,她维护谢琓。 谢东章感叹着说,“谢尽竟然真的动了娶杨清清的念头。威胁和恐吓都阻止不了谢尽,我们真的拦不住他了。” “拦不住也要拦,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尽娶杨清清回来,到时候我们家宅还有安宁的日子吗?”秦婉玉恨声说,“我觉得问题就出在这个杨清清身上,把她赶走就好了。” “你还是不明白。”谢东章后悔着说,“回忆起来,我和谢尽竟然没有几次父子间心平气和的谈话,我以前怎么就忽视他了呢。” 秦婉玉仍旧是把谢尽看成十三四岁,希望得到父母认可、需要家庭经济支持的孩子,把他喜欢杨清清这件事情,当成一件叛逆期的小事来看待。可谢尽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了,他三十了。 谢尽早已经不需要谢家,只是谢家还需要谢尽。 谢概和范阔生的车停在车库,他们走过庭院来到侧面,等周围无人,谢概才关心地问,“大伯又打你了?” “他那根鞭子,总要时不时要拿起来挥一挥上面的灰尘。”谢尽转着脖颈,他困难地抬起手臂,疼得龇牙咧嘴。 谢概说,“你知道大伯在气头上,面上顺着他的话就好了,私底下该干嘛就干嘛,干嘛和他对着来,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谢尽问,“给我带了什么特产?” “空气。”谢概恨声说。 谢尽笑了一声,“你训完没有?训完就赶紧走吧。” “懒得管你。”谢概打开车门坐进去,看起来有点生气了。 范阔生心疼老婆,他笑骂谢尽,“你这行为,属于狗咬吕洞宾。” 谢尽说,“心意我已经领了,报答会体现在谢开心的压岁钱上面。” 范阔生坐进车里,他问谢尽,“你能开车吗?要去哪里?我们送你。” 谢尽理所当然地说,“去找杨清清,我为她吃了皮肉之苦,这多好的苦肉计。” 谢概恼声说,“赶紧走吧,下次大伯打死他,我们都不要管了。” 谢尽潇洒地挥手,大大咧咧地说,“恭送姐姐、姐夫。”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差点把谢概气得下车再暴揍他一顿。 “谢尽一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大伯不舍得动他的职位,却舍得拿杨清清开刀,杨清清失业了。”谢概说起来很感慨,“清清从毕业就进了帆阳商贸,从底层走到现在的职位,一路的艰辛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就因为谢琓瞎胡闹,杨清清就被辞退了,真是不公平。我家这些长辈不讲理起来,让人心寒。” 范阔生帮忙分析,“以杨清清目前的工作能力和履历,她不会缺工作。离开帆阳商贸,对她和谢尽可能反而更好。” “谢尽和杨清清挺不容易的,克服重重困难走到现在,最后还是被拦在最俗气的门当户对上面。”谢概总结。 第186章 台阶 范阔生频频望向倒车镜,刻意压制才忍住没有问,谢概现在想的应该是前男友吧。 谢概不知道范阔生又在胡思乱想了,她只是感到车内突然冷场了,一年来总是这样,话题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 谢概拿出手机翻找,看到婆婆发来的谢开心的视频,她开外音让范阔生听到,“你儿子又用你的小提琴锯木头了。” “嗯。”范阔生敷衍地应了一声。 范阔生对待谢开心一直态度淡淡的,算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就是很平淡的感觉。 可谢概觉得,在谢开心出生前和刚出生时,范阔生一样是期待和欣喜的。他大概是工作累了,谢概这么为范阔生开脱。 公婆无条件地支持谢概,儿子健康可爱,虽然和范阔生貌合神离,但目前的生活还算顺心,谢概觉得自己像是幸运的人,她突然问范阔生,“如果我不是谢家的女儿,你父母不同意你娶我,你还会娶我吗?”这是很无聊的假设,谢概是谢家的女儿,她和范阔生是门当户对的存在,不可能有双方父母方面的阻力。 “会。”范阔生肯定地说。 谢概心情好起来,她又追问,“就算你爸把你打一顿,你也坚持不改吗?” “不改。”范阔生偏头看一眼谢概,他反问,“如果我不是范家的儿子,你会嫁给我吗?” 手机背景是谢开心乐得咯咯笑不停的声音,谢概果断地说,“会。” 范阔生笑起来,他是赢者,为什么在意前任失败者呢。 谢尽把车子停在杨清清住的小区外的主干道旁,他坐在车里连连抽烟。杨清清性格自带的敏感和自傲,时不时地跑出来作祟一把,平时谢尽可以当成情侣间的小游戏,他愿意哄着杨清清、配合杨清清,可每一次他同样被杨清清的尖锐刺痛。 杨清清就算来到g市,她不愿意和谢尽过多接触,除非谢尽缠着她耳鬓厮磨,杨清清鲜少主动联系谢尽。就算他们现在感情稳定,杨清清仍旧不愿意主动融入谢尽的生活,坚持要有进退可行的后路,好像,哪天他们分开了,杨清清可以不留痕迹地彻底消失。 杨清清要做独立女性,谢尽尊重和支持。 可偶尔他会较劲地想,杨清清真的爱他吗?如果爱,杨清清为什么可以忍住不主动联系他呢? 说出来可能让人笑话,谢尽竟然乞求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地爱他。 杨清清不信任谢尽,不是一两次。比如前段时间的杨晓静事件,杨清清拿到u盘已经有段时间,她从未对谢尽提起过,一直到捅破天后,谢尽成了最后一个知晓的人。 有时候谢尽会想质问杨清清:我会伤害你吗?你到底在防备我什么? 杨清清不相信谢尽,不相信谢尽会全心全意地和她站在一起,她以为谢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利益最大化。 谢尽在杨清清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为了利益可以使尽手段的伪君子。 他们此时关系紧张,可能这次对话就是最后一次聊天,谢尽紧张又憋闷。 明明是杨清清错了,最后来上门道歉的仍旧是他,来使苦肉计的仍旧是他。 就因为他更爱。 爱,让陷得更深的人倍受委屈。 杨清清从小区大门处走出来,只有她一个人,她沿着主路向北走。 杨清清是要去购物吗? 可经过购物广场或者小商超,杨清清都没进去。 杨清清要买吃的? 杨清清的确买了两份煎饼,她提着打包好的食物继续往北走。 谢尽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跟在杨清清身后,他没想好怎么上前打招呼,更没预想好和杨清清聊天的内容。 杨清清家附近有个人工湖,花费将近两个小时,谢尽参观了这个人工湖的夜景。 终于走累了,杨清清坐在景区内设置的休息凳上,把打包好的食物拿出来,她欣赏着美景,搭配夜晚清爽凉风,怡然自得地吃着美食。 谢尽坐在相距甚远的另外一张长凳上,身体很累,肚子饥饿、心里没底,越想越委屈,谢尽想要打退堂鼓,他想回家了。 “你要不要吃?”杨清清提着她的食物,坐在谢尽旁边。 谢尽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但是他头一扬,傲娇着拒绝,“路边摊,我不吃。” “这家总是很多人排队的,看起来味道还不错。”杨清清一通介绍。 谢尽故意问,“这是你递过来的台阶吗?” 杨清清笑着点头,她娇软地蹭着谢尽的肩膀,放轻放软着声音哄着,“嗯嗯对啊,求求你和我和好吧,求求你原谅我吧。” “……”杨清清讨好的技巧很拙劣,可谢尽偏偏吃这一套,有台阶他麻溜地就下来了,“我有点饿了。” 杨清清把食物递过去,谢尽没刻意保持形象,狼吞虎咽几口就吃下去大半。这样的谢尽,真的很狼狈。 杨清清望着远处的夜景认真地看,她没有把视线放在谢尽身上,以免谢尽尴尬,以免自己忍不住会想要流眼泪。 谢尽吃完了,他挪开一段距离,躺在长椅上,头枕在杨清清腿上,他舒服得双手交叉,神气得像是躺在他家那张豪华舒适的大床上一样。 “会被骂没有素质的。”杨清清提醒他。 谢尽眼睛都没睁开,“我就是。” 一个妈妈领着孩子准备经过,大概看到杨清清和谢尽,那位妈妈带着孩子临时调转方向去其他地方了。杨清清忍不住笑起来,她的手交叠着盖在谢尽额头上,“完了,肯定有人说我们教坏小孩子。” 谢尽睁开眼睛,他问杨清清,“想让我起来?” 杨清清摇头。 谢尽再次闭上眼睛,他说,“你就是道德感太高,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才会容易内耗。就像现在这件事情,细究起来,我们没有伤风败俗,顶多是没素质了一点,别人看到了顶多背后蛐蛐两句,没有提名道姓的批评,相当于忽略不计。网上有句话,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谢老师说得对。”杨清清配合着吹嘘。 谢尽叹口气,他疲惫不堪,“我现在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我想离开帆阳商贸。”杨清清平静地说,不是和谢尽商量,只是告知谢尽,她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第187章 我想辞职 谢尽准备翻身坐起来,“你该上班继续上班,谁敢辞退你,让他来找我。” “你先别恼,听一下我的分析。”杨清清着急,手心用力一摁,就这么摁着谢尽的头,又把他摁回自己腿上了。 “……”谢尽无语又有点好笑,“你说话就说话,摁我头做什么!” 杨清清用手心帮他按压额头,她边想边说,“如果逼我离开的那个人,是你爸爸呢?好了,我相信你有能力可以保护我,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 刚说了两句,谢尽又要炸毛,杨清清赶紧谈话中止,先顺毛。 谢尽苦笑一声,“我的头在你手里,不听也要听完了。” 杨清清说,“其实不算他们逼我离开的,是我主动离开的。你和你爸爸因为我较量一二,这是大忌。如果你爸爸赢了,别人会说‘姜还是老得辣’以此来贬低你的能力;如果是你赢了,别人会说‘为了一个女的冲撞父母,色令智昏,小的不如老的睿智’,无论你是否赢了,在舆论上你已经输了。对我的影响呢,是我可以继续在帆阳商贸上班,可我的标签会成为‘谢尽的女人’、‘谢尽不惜和家里闹翻也要护着的女人’,以后别人看到我只会联想到你,这不是我想要的。” 谢尽没有反驳,他认真听着。 杨清清接着说,“我没有置气,是很清醒理智,想了很久的决定,而且是在发生这件事情前,我已经有这样的想法。在帆阳商贸,你能帮我的已经全部帮忙了,现在的环境对我来说是舒适圈,三十岁前目前的成绩是我的天花板,三十岁后会成为常态,我想走出帆阳商贸,去一个和你无关的工作环境中,用你教会我的和我自己领悟到的内容,去工作去验证,什么才是真正适合我的。” 杨清清想要放手去飞,谢尽是支持的,只是有些舍不得。他酸唧唧地抱怨,“怪我对你管得太多了?” 杨清清没有急着跳脚自证,她问,“你爸又打你了?” “没有,别听谢概添油加醋。”谢尽坚决否定,他拿开杨清清的手,准备坐起来。 杨清清环抱住谢尽的脖颈,让他无法起身,她笑嘻嘻地撒娇,“我猜的。” 谢尽挣扎了几下,没起来反倒累得够呛,他又老实躺着了,“他舍不得打谢琓,只能打我几下出气。” 很平静的一句话,没有怨怼、没有抱怨,只是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疼吗?”杨清清看着谢尽的脸,她问。 谢尽回视她,他轻轻地笑,“有点。” 父母的偏心,是不讲道理的。 杨清清虽然是重组家庭,可父母疼爱她,所以她从未体会过,真的会有父母不疼爱孩子这件事情。一样是亲生的孩子,一样姓谢,待遇却是相差甚远,对于被忽视的那个孩子来说,这样公平吗?谢尽大概心寒了就不会再有期待了吧。 “习惯了。”谢尽说,“这是他第二次打我这么凶狠。上一次是因为被打碎的珍品,其实他打的时候,就知道打错人了,可父亲的威严让他不能道歉认错,那次我会感到失望和不公。这次一样,就算他们知道是谢琓故意使坏,可他们仍旧会将计就计,耍一通威风顺便提点我一下,可这次不一样的是,我没什么感觉,反而觉得,他们一直没变,这样挺好的。” 不会期待,就不会难过。 谢尽在暗示,谢东章是个固执的人,他认定的事情,就算明知是错的,仍旧不会改变。 “我有一帮很难缠的家人,是不是想退缩?”谢尽玩笑着试探,实际上内心紧张死了,杨清清持有一票否决权,她突然真的退缩了,谢尽做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虽然谢尽在试探,可杨清清不想让他失望。 “有问题解决问题,不应该逃避问题。”杨清清说,“我不想赌输,也不想让你输,我想陪你一起赢。” “我们一定赢。”谢尽伸出右手。 杨清清伸出左手,他们的手握在一起。 谢尽心满意足,“你给的不是台阶,是定心丸。” 杨清清以为谢尽会不同意自己离职的事情,解决了心头大事,她如释重负地笑起来,“不疼的话就起来吧,我腿麻了。” “很疼。”谢尽皱巴着脸,哎哟着怪叫几声,“起不来了。” 杨清清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好点了吗?” “差点。”谢尽笑着招手。 杨清清知道谢尽要做什么,可她欣然应约,她压弯脖颈凑近谢尽的脸,“你怎么才能不疼?” 谢尽大喜,“我想怎么样都行?” “嗯。”还好天黑,看不清杨清清娇羞的表情。 谢尽翻身坐起来,杨清清那点力气根本无法压制住他,他刚才只是伪装受伤博取同情,现在眼见杨清清上钩了,他立马干净利索地收网。 “跟我走。”谢尽扯着杨清清的手,焦急地往外走。 杨清清跟在他身后笑啊笑。 原本计划是去谢尽家的,可谢尽忍不了,他原本想在车里的,可杨清清拒绝配合,谢尽只得配合着找了家酒店。 “哪天我被折磨死了,你就痛快了。”谢尽打了个寒颤,他恨声抱怨。 杨清清抱着他的脖颈,她垫脚主动回吻谢尽,“我陪你,一起。” “好。”谢尽闷声哼着。 杨清清看着镜子里,晃动着的谢尽的后背,泛红、几道明显的鞭痕,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她伏在谢尽肩上咬着嘴角无声地哭。 谢尽感到眼泪,他停下,抱着杨清清改换方向,杨清清的后背出现在宽大的镜子里。“我太用力了?”谢尽问她。 杨清清用力摇头,她泣不成声,“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 无论是杨晓静事件,还是谢尽爱杨清清这件事情,杨清清都应该坚定地相信谢尽的。 “现在不和我叫板了?”谢尽用手背帮她擦眼泪,“我是你男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嗯。”杨清清点头。 第188章 重新恋爱 谢尽看她乖顺,心跟着化了,“事情不大,你有错,我也有错,我明知道你轴,不应该和你较劲。”他满怀地抱着杨清清,心满意足地轻声哄着,“过去的事情,以后不翻旧账了行吗?” 翻旧账这件事情,的确十分不理智。 杨清清心虚,她抬眼看了下谢尽,“嗯。” 谢尽更满意了,“还有力气吗?再来一次。” “你后背的伤……”杨清清啊了一声,差点掉下来,她赶紧手脚并用地攀着谢尽。 目的达到,谢尽心满意足,“老头子年龄大了,力气不如以前,这些伤被热水一淋,看着唬人,其实没那么疼。” “那你刚才还故意往热水下面站!”杨清清大声控诉。 谢尽挑眉调侃着说,“让你心疼,我才能为所欲为。” “刚才你还说让我相信你的,骗子!”杨清清挣扎着要下地,她临时反悔了。 谢尽人狠话不多,百十下后杨清清就没有力气了,只能瞪着眼睛娇嗔地看着他。 谢尽说,“任何时候,你都要相信我说的话,床上除外、浴室除外……” 杨清清提前给庞秀敏做了心理工作,“我最近几天要重新找工作,不会很久,一个月左右,你不要担心,对我们的生活没有影响。” 庞秀敏更担心了,“在谢尽他家公司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辞职了?” 庞秀敏记不住帆阳商贸的名字,她对这家公司的记忆点是和谢尽有关,这是谢家的公司。 杨清清说,“我辞职就是因为那是谢尽家的公司。” “为什么?”庞秀敏不明白,在她的社会经验里面,是多个熟人多吃二两肉的,资源人脉是最便捷的路。杨清清在帆阳商贸有谢尽罩着,哪里还有比帆阳商贸更好的工作呢。 向庞秀敏解释独立、自我,是不能够被理解的,杨清清简单地说,“帆阳商贸内部亲属关系严重,一半重要岗位和谢家或多或少有拐弯的关系,开展工作十分不利,不如跳出这个怪圈,找一份心静的工作。而且,我在谢家的公司上班,无论职位高低,对他们来说只是打工者,我不想被拿捏。” 庞秀敏大概还是没听明白,但是她支持杨清清,“我们现在不缺吃少喝,工作不用太拼,舒心最重要。在这家公司做得不开心,换一家公司就是了。” “对的。”开心最重要。 谢概收到杨清清的辞职信,她十分的惋惜和震惊,“你就这样轻易退出了?不再挣扎一下吗?谢尽呢?他什么态度?” “谢尽同意我的决定。”杨清清开心地说,“不挣扎了,我躺平了。” “其实你可以再坚持一下,大伯他们只是试探一下,过段时间这件事情就翻篇了,让谢尽再嘴甜表现一下,大伯他们不会计较的。”谢概提醒杨清清,“帆阳商贸是你一毕业就工作的地方,走到现在的岗位不容易;你在帆阳商贸占着位置,近水楼台,对你有偏见的人总会改观的,你现在换赛道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而且,你以后想回来,不一定有现在的空位等待你,你要想清楚。” 谢概是真心待杨清清,才会说这些话。 杨清清很慎重地说,“我没有赌气。虽然现在放弃的沉没成本有点大,但长远来算计,是合理的。” “既然你决定,那我只能忍痛放行。”谢概感慨着说,“怎么觉得帆阳商贸成了一艘即将沉船的破船了呢,你要选择弃船。”谢概又说,“帆阳商贸的工作环境和地产那边不相上下,形式主义、繁琐步骤一大堆,又投鼠忌器各个不能得罪。如果不是姓谢,我也想跳槽了。” 杨清清提离职后,开始休年假,离职手续谢概承诺可以帮忙办理。过了三天,谢概打电话来她乐不可支,“大伯今天来公司,我特意拿着你的离职文件找他签字,大伯三五分钟没有反应过来,大概他们没想到你会这样洒脱,他们看做宝贝的帆阳商贸,你连争取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你应该亲自递交过去,这样你就可以亲眼看到大伯的脸色有多么精彩,挺解气的。” 虽然谢概的转述有夸张的成分,可杨清清挺开心的,这是不是说明,至少谢东章是认可她的工作能力的。 杨清清用一周时间带庞秀敏去了两个城市旅游,用一周时间甄选岗位,半个月后,杨清清顺利入职新公司。 独立的生存能力,这才是谢尽给杨清清的底气。 在取得庞秀敏同意后,杨清清和谢尽开始半同居的状态,大概因为不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他们的话题不再完全围绕帆阳,而是增加许多新鲜话题,比如杨清清的某些有趣同事,谢尽逐渐从杨清清的陈述里把名字和特点画上对号;新公司附近的景色,杨清清会工作之余抬头的瞬间,忍不住拍照分享给谢尽,谢尽会同样望向窗外,欣赏心旷神怡的景色后,他会拍照发给杨清清,来自同城的共享。 他以前是谢总,现在是谢尽。 分享欲爆棚时,杨清清发现,她真的很爱谢尽。 爱上一个人,这件事情并不难。 可重复地爱上同一个人,这件事情很难。 始终保持新鲜感,恋爱这件事情变得很有趣。 在相似岗位,和其他同事相比,杨清清的年龄稍显稚嫩,刚入职时被一众人考核围观,想要看看这个新入职的高管是否是花瓶。好在,杨清清胜任了。 某次应酬结束,某位管理者主动称赞杨清清,“听说你以前在帆阳商贸工作过,男朋友又是帆阳的谢尽,我还以为你来我这里,是做间谍的,刚开始对你时有防备。”这位高层说着笑起来,“是我多虑了,以后我就放心交给你放手去做。清清,同庆欢迎你这样有能力的年轻领导。” “谢谢领导。”杨清清问,“您认识谢尽?” “我和谢尽他爸打交道三十年了,见过谢尽几次,羡慕老谢有这么好的儿子。”高层玩笑着说,“我还挖过谢尽,可惜他不来,不然整个公司送给他,我都是放心的,总好过担心被毁在其他人手里。” 这个评价挺高的。 杨清清步行一个红绿灯,才看到路边打双闪的熟悉车子,她喝了酒脑袋晕乎乎的,跑起来的每一步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谢尽大概看到她了,他打开车门下车,往前走几步迎接她。 最后一步,杨清清跳到谢尽身上,她得意地笑啊笑。 第190章 六周年快乐 谢尽差点闪到腰,“不准耍酒疯。”可抱着杨清清的手,一点都没松开。 杨清清得意洋洋地炫耀,“刚才有人夸我了,也夸你了。” “沉不住气。”谢尽嘴上训斥,他弯腰把杨清清拦腰抱起,“夸我什么了?” 杨清清抬起手指,摩挲着谢尽的下巴,她轻佻地用指尖点了一下,“夸你有个很好的女朋友。” 谢尽向四处看了一下,他作势威胁,“玩火要负责灭火。” 杨清清安静地蜷缩在谢尽怀里,可等谢尽把她放进车里时,她伸手准确地拽住谢尽的领带,手腕旋转深色领带绕在她手掌上,杨清清撑起头,她妖艳地笑着挑衅,“怎么灭?” 杨清清醉了,谢尽可没疯,大晚上在马路上表演。 谢尽把领带从颈上扯下来,塞进杨清清手里,他关上车门,“拿好它,回家我告诉你。” 杨清清躺下,她嘀咕,“你太过分了,说好让我自己发挥的,你又偷偷帮我打点关系、铺人脉关系。” 谢尽同样疑惑,“我保证没有插手任何关于你新工作的事情。” 杨清清反问,“那别人怎么对我的底细知道的这么清楚,知道我在j市做过什么岗位,知道我们的关系。” “可能做过背调。”谢尽说着,可他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是背调做不出来的。 “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接我下班了。”杨清清再次提要求,今晚上也是,她已经告知谢尽自己今晚上有应酬,可谢尽非要来接她。 杨清清说担心同事瞧见谢尽和他显眼的车子,谢尽已经在车里等了两个小时,他可不是为了听杨清清吐槽工作的。 喝醉酒的杨清清,谢尽遇到过两三次,娇软乖顺得不像话,他早已经心痒起来,启动车子往家里冲,“别转移话题,今晚上你在劫难逃。” “讨厌。”杨清清娇嗔着哼了一声。 夜晚城市主干道上车辆上,谢尽这辆奢贵的车子穿梭在黑夜里,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到达谢尽的住处。 “清清。”谢尽俯身,轻声唤杨清清的名字。 杨清清嗯了一声,她睁开眼睛迷蒙地望着谢尽,伸出手臂要抱抱,“我想睡觉。” 谢尽极致温柔地抱起她,他声音轻柔得像是温煦的春分,“我带你回家。” “好。”杨清清窝在谢尽怀里,全心全意地依靠着他。 谢尽的家门,一扇门隔开两个季节。 在门的那侧,谢尽是温暖的春日和风,耐心温和地对待杨清清。 在门的这侧,谢尽是狂躁的夏日骤雨,轻轻重重地淹没杨清清。 “等一下。”杨清清急声叫停。 谢尽握着她的手腕,摁压在门板上,他低头霸道地笑了一下,“这时候我听你的话,还算什么男人。” “我去拿个东西。”杨清清撑着谢尽的肩膀,她艰难地发生安抚他,“有福利哦,你不会吃亏的。” 虽然杨清清有拖延的嫌疑,可这里是他家,杨清清身上的衣服被谢尽撕毁了,他占据十足的把控局面的优势。 “你要拿什么?”谢尽问她。 杨清清推谢尽,她娇气地嚷嚷,“你离我远一点呀,你这样……这样我怎么去拿呀!” 谢尽利索地退开,杨清清哇哇乱叫,“你怎么这样!” 谢尽又栖身过来,“我应该怎么样?” “……”谢尽现在很上头,不要和他理论,杨清清捡起地上破布一样的衣服,敷衍地盖着自己,别扭地跑去房间。 谢尽跟去房间,看着杨清清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两件凉薄布料的小衣服,她抖了抖布料,“你喜欢哪个颜色?红色和黑色我都买了。” 谢尽怔楞住,他哪能想到,有一天,杨清清会真的大方给他发福利呢。 “什么时候放这里的?”谢尽问。 杨清清挑了黑色那件,把红色那件放回袋子里,“一周前,我告诉你别打开衣柜的。” 好像真的有这回事儿,谢尽竟然真的打开看过。 “早知道你放着这么好的东西,我当时就打开看了。”谢尽长手臂一捞,把两件小衣服都捏在手里,“不用替我省这点钱,该买买。店址在哪里?整个店买下来。” “讨厌。”杨清清小声哼唧却极度配合。 分分合合,仔细算起来,谢尽和杨清清认识快六年了,最近谢尽才真正体会到爱情真正的滋味,没有酸涩的等待和苦楚的猜测,只有狂放热烈的爱意。 “六周年快乐。”杨清清轻轻地描摹着谢尽的眉眼,她轻声耳语。 谢尽回忆了一下几个重要的时间点,和今天的日子全部对不上,他闭着眼睛问,“六年前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六年前的今天,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杨清清说。 谢尽想不起来,“第一次给你打电话?” “嗯,那时候我给你的备注是‘裤子哥’,你第一次用个人号码给我打电话,我保存有截图。”杨清清翻找手机,真的找出这张图。虽然她换过几次手机,可这张图一直保存在手机里。 谢尽隐约想起来,大概是那次电梯事故后,他见识到杨清清现场摇人的能力,震惊于杨清清的果断和敏锐,他出于好奇,想要打电话确认一下杨清清是否保存的有他的电话号码,他只是拨通电话,杨清清便清晰地称呼他“谢总”,他尚未开口,却已经知道答案。 正是那一次,谢尽见识到杨清清的聪明,他对杨清清产生浓厚兴趣。 “的确很有纪念意义,你算计我,我上钩了,一切尽在你的计划内,才有你后来拿捏我的所有事情。”谢尽无奈地说,他以为是自己技高一筹,没想到杨清清才是那个隐藏大boss。 男人和女人经常产生误会,是因为两个群体思考问题的角度往往是不同的。 杨清清解释,“我保存截图,不是为了得意炫耀,因为这是你第一次回应我。” 第191章 谢谢你从过去就爱谢尽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谢尽清晰地知道,杨清清现在是爱他的,但他不知道杨清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他的,混杂了金钱和权利,他们的感情开始得太模糊。 “帆阳商贸j市试营业开业仪式那天。”杨清清清晰地回答。 谢尽觉得喝醉的像是自己,他对过去失忆了,“那天你在哪里?我们见过面?你是礼仪?应该不是,如果我见过你应该会有印象。” “你没有见过我,我见过你。那天你在台上讲话,我被商场抽调出来充当客户,我站在台下。”杨清清说,“我说过,我慕强,我喜欢比我厉害很多的男人。仪式结束后,我和其他同事乘坐电梯上楼去往办公室,你陪同其他领导在一楼做参观,当时你仰头向上看了一眼,我确定你不是在看我,可我还是紧张到心脏砰砰跳。当时我就想……就想……”杨清清觉得后面的话太羞耻了,她说不出来。 谢尽来了兴趣,他竟然不知道杨清清爱他那么早,“你当时想什么?” “没什么。”谢尽一问,杨清清更开不了口了把内心话说出来,会吓坏谢尽的。 谢尽在她腰上使力地揉着,“既然你没什么想的,那就说说我现在想的。” 暗示意味这样明显,杨清清怎么可能察觉不了。 “我说就是了。”杨清清不敢抬头看谢尽的眼睛,她拉起被子盖住半张脸,害羞极了,“当时想,如果你是我的男人该多好,我要抽下你颈上的领带,撕开你白衬衣的扣子,扯开你深色的西装裤……” 谢尽没有说话。 杨清清难堪极了,她聪明理智的滤镜碎了一地,实打实的色女一枚。 “当时年轻嘛,没有见过太优质的男人,就像见到一道美食一样,有点把持不住,会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杨清清解释了一大通,更觉得自己是在掩饰些什么,男人可以爱色,女人为什么不能呢,杨清清摊牌了,“好吧,我承认,我对你见色起意了。” 谢尽抬起手,盖住眼睛和额头。 杨清清倍受打击,“我不想说的,是你让我说的,你干嘛这个反应。”虽然事过多年,可杨清清旧事重提仍旧心潮澎湃,谢尽的反应让她脸上有点挂不住,背过身去生闷气了。 谢尽轻咳一声做情绪装饰,他把杨清清扳过来,他自己却伏在床上闷声笑出来,“高端的商战往往需要最朴实的打法,我以为你最先爱上的是我的钱财和权利,没想到是我的长相,属实有点意外。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不该做那么长时间的铺垫,应该直接脱了衣服去见你。” “……”杨清清脸上更挂不住了,“那是以前的确不太成熟,我后来改变了,看男人更注重内涵,不在乎外表了……” “六周年快乐。”谢尽打断杨清清的话,“谢谢你从过去就爱谢尽。” “谢谢你从过去就爱谢尽”,这句话甚至算不上高端的情话,可杨清清听了却哭到说不出话来了。 谢尽不是完美的情人,他高冷、狂浪拽、难撩又难相处,动不动就拿钱砸人、拿话噎人,知道杨清清痛处在哪里,他偏要正中靶心地戳,杨清清短暂地讨厌过他、恨过他,更长久地爱着他。 可杨清清是完美的情人吗?她也不是,她靠近谢尽时目的并不单纯,她喜欢谢尽的强势,目标是谢尽的钱财和权势,恰好谢尽的外表是她喜欢的类型。她给谢尽做饭、她欲擒故纵耍心机、她备烟讨好谢尽、她利用谢尽向上爬、她固执又别扭。 “同样,谢谢你从过去就爱杨清清。”杨清清回应谢尽。 “不客气。”谢尽笑着回答。 周悻悻躺在宽大奢贵的床上翻来翻去,她听到房间外面有说话声音,她翻身坐起来,被子从肩头滑下,一枚清晰的吻痕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周悻悻手指轻抚过娇嫩的皮肤,她心里浓情蜜意,掀开被子光脚下地。 房子装修风格豪华奢靡,面积宽敞到喊叫一声会有回音。周悻悻循声找到正在打电话的人,他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她感到脚凉想要返回房间找鞋子。 沙发上的男人通话未断,他招手。 周悻悻小跑着过去,她乖巧地坐在一旁等待,男人手臂一提一放,周悻悻已经趴伏在他心口,她惊讶地捂住嘴巴,耳朵听着男人继续云淡风轻地打电话,她调皮地伸出手指挠他的下巴。 谢忖挂断电话,随手扔在一旁,他宽大的手掌顺着周悻悻柔顺的长发,“我吵醒你了?” 周悻悻乖顺地摇头,她抬头好奇地问,“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谢琓。”谢忖说,“谢琓真是无用,一点事都指望不上。” 周悻悻解释,“谢琓不在g市,前段时间他和谢仟爸爸闹矛盾,被打了,已经几天没在家里见过他。” “我知道。”谢忖低头看周悻悻,她肤白肩上的吻痕明显,谢忖暴虐的情绪上头,他把周悻悻拉起来,准确地对上痕迹用力地啃咬吮吸,恨不得把痕迹变成一道疤。 周悻悻瑟缩着肩膀,她无助地抱着谢忖的头,“谢忖,我疼。” 谢忖的大手伸进低垂着的吊带睡衣里面,他没有怜香惜玉地温存,粗暴地碾压着触手可得的每寸皮肤。 周悻悻在颠簸里害怕又难掩兴奋,她紧紧地抓着谢忖的手臂,她睁着眼睛看着谢忖脸上得意又残忍的笑。 “晚上住这里。”谢忖要求。 周悻悻脸颊泛红,她拉下裙子盖住长腿,“不行,谢仟最近几天不太舒服,他身边不能离开人。” “真把自己当保姆了。”谢忖把周悻悻拉过来坐在腿上,他手掌用力却力度恰好地摁压,帮助周悻悻缓解疼痛,“留下来陪我,我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周悻悻觉得自己很矛盾,她明明惧怕谢忖,就算他们皮肤相触,她仍旧觉得谢忖是她捉摸不透的男人,可谢忖只要稍微示弱,周悻悻又会瞬间忘记谢忖的粗鲁,她在清醒和沉浸之间,被谢忖拿捏。 谢忖说,“谢琓向父母提要娶杨清清的主意,是我替他出的。” 第192章 疯癫 “为什么?”周悻悻惊讶地问,“杨清清是谢琓哥哥的女朋友,他们不能……”说完,她想起来自己和谢忖,她是谢仟的妻子,却躺在谢忖怀里,这同样是不能的。 谢忖没留意到周悻悻已经面如死灰,或者说他不甚在意,“谢尽联姻无望,他和杨清清的事情,父母现在是观望的状态。可我这个自恃清高的大伯一向爱好面子忌讳家族丑闻,不管谢琓喜欢杨清清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只要谢琓开这个口,杨清清就不可能嫁到谢家。按照我预期的结果,应该是杨清清被辞退,谢尽和大伯起正面冲突,我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杨清清竟然主动离职,一招釜底抽薪让大伯无处刁难,现在大伯对杨清清却是另眼看待,反倒帮了谢尽和杨清清。” 周悻悻听不见去算计,她听到的是‘杨清清不可能嫁到谢家’,她问,“杨清清真的不能嫁到谢家吗?” 谢忖确定地说,“过去是不可能,现在是有可能,是我低估了杨清清,以为她是谢尽的寄生虫,没想到竟然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寄生虫,虽然谢忖不是在说自己,可周悻悻觉得的确是在骂自己。 周悻悻从谢忖腿上挣扎着下地,她扯着裙子下摆,顾下不顾上,她没察觉到已经危险,“我要回去了。” 谢忖看得眼热,他跟着站起来,手贴在半边酥软上面,“今晚上有聚会,谢仟的父母同去参加,大概率晚上不会回来。你不用急着回去,至于谢仟,家里有其他人,渴不死饿不死就行了。” “他是我丈夫。”周悻悻拿开谢忖的手,她知道谢忖不高兴了,可她顾不得了,她找到外套套上,又去门口穿鞋,“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从这里走回家,你要走断腿。”谢忖阴沉着脸色。 周悻悻跟着谢忖出门,她上车,这是她第三次来谢忖家。每一次,她都认为这是最后一次,可每次都会有下一次。 第一次是悔恨自责,第二次是新奇刺激,第三次是欣喜若狂,下次是什么呢?周悻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烂人。 “我今天来,是谢谢你借给我三百万,我准备还给谢仟的妈妈。”这处房产只是谢忖的住处之一,景色好却偏僻。周悻悻看着车外漆黑的夜色,她心沉到最低处,“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因为我咒骂了谢仟?”谢忖询问,不知道是刻意表演出来的情真,还是真情流露出来的在意,他说,“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谢仟。你每提他一次,我便恨不得他少活一天,你是我的女人,却称呼他为丈夫,你故意恶心我吗?” 周悻悻用力地揪着手,“谢仟对我很好,他妈妈每次刁难我,他都会维护我,我讨厌他的家人,但谢仟是无辜的。” 谢忖猛打方向盘,车子在道路上歪歪扭扭地行驶着,眼见要撞向两侧的树木。 周悻悻吓得尖声叫,“谢忖,你冷静一点。” “你离婚吧。”很久后,谢忖恢复常态,他把车窗降下半截。 夜风灌进车里,周悻悻本就衣着单薄,她的头发被吹得乱飞,“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什么是对的?”谢忖质问她,“守着活死人一辈子?被谢家人随意辱骂轻视?被家里佣人阴阳针对?如果你害怕,我去对谢仟大伯他们说。” 周悻悻偏开头,望向车窗外,“我会离婚的,但不是现在,和你没有关系,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周悻悻要求车子停在距离谢家房子五百米外,谢忖充耳不闻,他把车子明晃晃地开到谢家正入口处,挑衅又张扬。 周悻悻害怕极了,害怕被人看到,害怕自己会跟着变得疯狂,她赶紧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谢忖抓住她的手,“我在意才会生气。” 周悻悻根本不敢看谢忖的眼睛,她慌张地打开车门,落荒而逃。 谢忖坐在车里燃了一根烟,他抚着额头,蓦地笑出声。 周悻悻蹑手蹑脚地进家门,房子里只亮着没那么光亮的一盏灯,家里静悄悄的,谢东章和秦婉玉应该还未回来。 周悻悻侥幸地想,她又逃过一劫,可下次呢?她还会这么幸运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回房间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漱。手机放在台上,有信息进来,周悻悻从热水下跑出来,她直觉是谢忖发来的。 打开手机,果然是谢忖发来的消息:刚才我言辞激烈,我向你道歉,向谢仟道歉。不要说不再见我之类的话,我会很难过。 错误是两个人一起犯下的,她有什么资格责怪谢忖呢,谢忖也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自己已婚的身份,对谢忖本就是种伤害”,对谢忖的愧疚和爱意,再一次地占了上风。 不再见谢忖的决心,再一次地动摇、坍塌,把周悻悻拖向深渊的速度,再次加速。 看着镜子里面若桃花压制不住幸福笑意的脸,周悻悻扬手在脸上拍了一巴掌,她恨声骂,“荡妇。” 回到房间里,谢仟竟然是醒着的,他关心地问,“你哭了吗?” “没有。”周悻悻问他,“你怎么还没睡?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仟说,“我在等你。” 好像,以前谢尽说过,除非周悻悻下定决心离开谢家,不然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向另外一个火坑。 周悻悻枯坐着,谢仟躺着静等,他们都没有说话,可他们心知肚明。 “我们离婚吧,你父母给的钱,我会还给你们的。”已过凌晨,周悻悻才开口说话。 谢仟没有回答,周悻悻以为他睡着了,她再次侥幸地想,她还没想好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就算要离婚和离开谢家,她应该先找到工作和新的住处,还好谢仟没有听到。 可谢仟却清晰地说,“好。” 第193章 离家出走 “对不起。”周悻悻愧疚万分,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差劲的人,她时常犹豫和纠结,下定决心又推翻决心,信念不强永远在做错事。 谢仟说,“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耽误你了。” 周悻悻剧烈地摇头,她一遍遍地道歉,一遍遍地自我忏悔,可心里呢,占据更大比重的是如释重负后的狂烈欢喜,是下次可以再次见到谢忖的无比期待,是明知道是错误的却不能自抑。 而那个声称“想念”周悻悻的人呢,此刻正在揽着其他人彻夜狂欢。 杨清清和谢概不在同一家公司,两个人见面次数减少,只约饭几次。今晚上杨清清住在自己家里,临睡前处理了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睡得晚了一点,竟然接到谢概的电话。 谢概从未这个时间点给杨清清打电话的,杨清清立刻接起,“谢概姐。” “清清,你可以过来接我一下吗?”谢概说。 杨清清毫不犹豫地回答,“好,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谢概说,“我无法开车。” 谢概在家,为什么需要接?范阔生呢?范阔生不在家吗? 杨清清满脑袋问号,但是她仍旧没有推辞,“我现在出发,需要叫上谢尽吗?” “不要告诉谢尽。”谢概说,“不想让太多人见到我狼狈的样子。” “好的。”杨清清猜测,谢概可能与范阔生闹矛盾了,可谢概不是冲动的人,两个人的矛盾谢概连公婆都是瞒着的,更不会麻烦朋友,像这样给杨清清打电话,是第一次。 那么,谢概和范阔生的矛盾,一定很大。 杨清清停车后上楼,来开门的是范阔生,杨清清很意外,“你在家?” “谢概在房间。”范阔生蔫头耷脑,看起来情绪十分低落。 打翻的花瓶,摔碎的婚纱照,散落一地的小物件,谢概和范阔生打架了。 杨清清望向范阔生,范阔生指着自己的侧脸,他苦涩地说,“谢概打的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谢概动手打人,肯定是有道理的。 杨清清无条件地拉偏架,她确定地说,“一定是你惹谢概姐生气了。” “谢概很生气,你帮忙劝她一下。”范阔生尴尬地说。 “谢概姐。”杨清清敲了下门,谢概才来开门。 谢概何止是狼狈,头发垂下来,比生产时更加憔悴。谢概指着地上的一个手提包,她说,“清清,你帮我提着那个包,我们走吧。” 谢概弯腰,把睡着的谢开心,从床上抱起来。 从房间里出来,范阔生守在门口,他去扯谢概的手臂,“别闹了行不行?” “滚开。”谢概恨声说,她甩开范阔生拦着的手,“如果不想大晚上把你爸妈和我爸妈招惹来,请你立刻放开手。” 范阔生迟疑着放开手,他又伸手,“我抱着开心。” “你会抱他吗?”谢概嘲讽着反问。 范阔生的手收回,他接过杨清清手里提着的包,“我送你们。” 到了楼下,谢概抱着谢开心坐进车里,她关上车门,车窗并未降下。 范阔生把包放进车里,他歉意地对杨清清说,“麻烦你了。” “帮谢概姐的忙,不算麻烦。”杨清清回到驾驶座位,她驱车离开。从后车镜看到站在原地的范阔生,杨清清有瞬间的心疼他,可看到抱着谢开心的谢概,杨清清又觉得,能把谢概气得大晚上离家出走,那么范阔生一定不是无辜的,是他活该。 车子驶出一大段路,谢概才开口说话,“我手抖开车不安全,麻烦你大晚上跑一趟。你把我们送到附近的酒店就可以,谢谢你。” 一大一小住酒店,尤其是像谢开心这么小的小孩子,是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杨清清建议着说,“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妈妈住,家里还有一个空余的房间,是干净的。谢概姐,你今晚上和谢开心住在我家吧,谢开心会住的舒服一点。” “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是谢概一个人,她是会坚持住酒店的,可她带着谢开心,物品未带齐全,住酒店是十分不方便的。 在路上,杨清清给庞秀敏打了通电话,说家里要临时住一个朋友,庞秀敏把客房的床单被罩全部换上干净的。 杨清清带着谢概和谢开心回家,庞秀敏没有问怎么回事儿,她打了招呼就回房间去睡了。 “你妈妈很特别。”谢概说,“女儿这么晚带陌生人回来,她竟然没有盘问一下我的情况。” “我妈妈知道你的名字,她知道你是我的偶像。”杨清清把包放在凳子上,去鞋柜拿了未拆封的拖鞋,送回房间。 “让你们失望了。”谢概把谢开心放在床上,整理孩子的发型和衣服,她再次对杨清清致谢,“有孩子后就是这样麻烦,就算想离开,都要大包小包,做不到过去那样潇洒。” “谢概姐,你和范阔生吵架了吗?”杨清清谨慎地问。 谢概苦笑了一下,“可能会离婚。”她对杨清清说,“家里有酒吗?苦涩乏味的事情,要配着酒才能说出口。” 杨清清从柜子上方的架子上面拿下来一瓶酒,又拿了两个酒杯,“我家里最不差的就是酒。我妈妈以前滴酒不沾,我爸爸去世后,我妈妈时常小酌几杯,第二天没有重要事情的时候,我会陪她一起喝。” “恣意洒脱,我比不上阿姨,只会借酒消愁的逃避。”因为有谢开心,谢概不能敞开喝,倒上浅浅的一杯,她慢慢地喝。 酒,只是引子,是可以打开话匣子的钥匙。 谢概问杨清清,“你觉得我和范阔生的婚姻怎么样?” 杨清清实话实说,“很羡慕,你和范阔生外貌相配、家世相当,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你们又有谢开心这样聪明可爱的宝宝,是强强联合的完美婚姻。” 谢概听到“完美”两个字,她笑得越发苦涩,想要伸手端杯子,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她想喝酒却不能再喝,“范阔生的衣服上面有唇印。” 十几年暗恋,终于如愿娶得女神,这才结婚不到两年时间。杨清清一时无法把范阔生和出轨渣男联系在一起,“是不是误蹭到的?” 谢概说,“在衬衣衣领上面。” 第194章 谢概离婚 就算是误蹭,那么范阔生也是和其他异性有过近距离接触的。 “范阔生怎么解释的?”杨清清愤慨起来,她最初以为谢概和范阔生只是因为家庭琐事吵架,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范阔生有出轨的嫌疑。 “他说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谢概说,“他是故意带回来给我看的。” “他想让你吃醋吗?”杨清清说着最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对我有不满,他在报复我。”谢概苦笑一下,她低头抚着酒杯,“我和范阔生结婚后只同房过一次。” 谢概和范阔生的婚姻,早已经问题严重,只是谢概和范阔生双双掩耳盗铃,刻意忽视不正常的环节,假模假式地维持着夫妻的样子。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把精力全部放在孩子身上,忽视了范阔生,我不再带睡谢开心,我搬去范阔生的房间,他每天都有借口很忙很累,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以为是自己妈味儿太重,我买了性感睡衣、把谢开心送去爷爷奶奶家、我布置房间,可范阔生对我没有兴趣。” 去讨好一个男人,这对谢概来说,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就算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我该做的都做了,如果让我像个荡妇一样去求他碰我,我做不到。我是谢概,我永远不会和其他人女人做雌竟。” 外人惊羡的婚姻,其实有名无实漏洞百出,对谢概来说,现在只剩下痛苦的折磨。如果不是以酒精为借口,谢概吐不出来婚姻酸涩的事实,她可以捂住眼睛耳朵继续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可范阔生带回来的唇印,毁了谢概最后的一丝尊严。 谢概长相明艳,她落泪时没有娇弱感,是破碎感。 杨清清帮忙递纸巾,她沉默地聆听着。 谢概伸出右手食指,干净利索地抚开脸颊上的眼泪,“他怀疑谢开心不是他的孩子,他侮辱我,我打了他,我们扯平了。我对范阔生最后一点留恋,消失不见了。” 谢概和范阔生是两个人的婚姻,可他们背后是谢家和范家两个大家族的联姻。谢概想要离婚,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情。 谢概现在需要的不是讲道理,是无条件的支持。杨清清果断地说,“谢概姐,我支持你。” “我又走错了一次,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安顿好谢概和谢开心,杨清清失眠到凌晨五点才睡着,早上醒来时,听庞秀敏说谢概已经带着谢开心离开。 “她有没有说去哪里?”杨清清很自责,“你干嘛不叫醒我,我应该送她的。” “谢概不让叫醒你,说你今天还要上班,让你多睡会儿。”庞秀敏提起谢概来是赞不绝口,“谢概长得好看,说话做事落落大方,她父母有这么好的女儿一定很骄傲。我做了早饭,还和谢概聊了会儿她才走的,谢概看着心情好多了,她说要回家处理家事。” “你们聊了什么?”杨清清担心妈妈不知情,在谢概面前说了不恰当的话。 庞秀敏很松弛地说,“就聊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说我们做父母的没有帮到你,你能有现在的成就完全靠自己,比那些有资源有人脉的人,过得更辛苦。” “谢概说什么了吗?”杨清清又问。 庞秀敏回忆了一下,“开心不是有爸爸吗?谢概怎么说一个人养孩子的事情。” 谢概要离婚,心意已决。 谢尽临近中午打电话给杨清清,他奇怪着问,“你把范阔生删了?范阔生说找不到你,谢概和你在一起吗?” “想删就删了。”杨清清满声愤恨,“谢概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谢尽莫名其妙被怼了,他肯定地说,“你又在借题发挥。” 杨清清更气了,“你身为范阔生的朋友,连他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却来当和事佬;你身为谢概的弟弟,听闻他们闹矛盾,应该先关心一下你姐姐是否受委屈。你拉偏架,站队范阔生,难怪谢概不让告诉你。” 谢尽反问她,“你没有拉偏架?” “我就拉偏架,我就站队谢概,她是我偶像我无条件地支持她。请你通知范阔生,没有得到的时候搞深情人设,得到后又冷暴力,不爱的话请潇洒一点结束。”杨清清丝毫不掩饰,她就是偏向谢概,她就是不讲理了。 “谢概向你提了离婚?”谢尽吃惊地问。 杨清清才不会当叛军,她牙齿咬死,“不清楚、不知道、不记得,你原话转告范阔生,他对这句话熟悉。” 阴阳怪气地撒野了一番,杨清清神清气爽。 所以什么是爱呢?保质期有多久呢?范阔生爱了十几年,一样变心了。 杨清清以为谢概会立刻提离婚,可一周过去,谢概除了公司和家里外,多了一个新的地点:范阔生旁边。谢概陪范阔生上下班,谢概高频率地陪范阔生出席重要场合,获得一片“般配”、“恩爱”的称赞声。 有孩子后,离婚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谢概可能会为了谢开心改变主意吧。 连谢尽都说,“谢概在气头上说的话,只有你信以为真。谢概和范阔生非但没有因此离婚,关系反而变得越发亲密。” 真的吗? 假的。 一周内,谢概麻痹了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包括范阔生,让所有人认为,谢概和范阔生只是闹了场小矛盾,谢概只是意气用事地离家出走了一次,没有造成任何严重后果。 可谢概就是利用这一周的时间,和范阔生做好财产分割问题,为谢开心争取到最大化的利益。又整理了一份范阔生平时对待谢开心冷漠的证据,以此证明,范阔生不适合拥有谢开心的抚养权。 谢概很平和地把两家四位长辈集合在一起,她很简单又明确地传达一件确定的事情:我和范阔生性格不合,感情破裂无法继续婚姻,双方协商后和平分开,谢开心的抚养权归谢概,大家互相留有脸面,不要闹得太难看。 第195章 两家撕破脸 谢概言语一出,何止范阔生及父母震惊,连谢概的父母都是意外的。谢概母亲拉住女儿的手,她赶紧问,“好端端的怎么要离婚?婚姻大事,不是闹着玩的。” 谢概很清醒很理智,“我是认真的,一周前下定决心,一周时间确定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现在是执行时刻。” 范阔生母亲上前来说和,“唇印的事情,我听阔生说了,是误会,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阔生,你过来给谢概道个歉。” 唇印的事情,范阔生后来的确解释了,误蹭是真的,他故意带回来给谢概看,也是真的,至于目的,就是想让谢概吃醋。 范阔生走过来,他立在谢概面前,他再次向谢概确定,“你一周前已经决定要离婚?” “是的。”谢概回视他。 范阔生又问,“你陪我上下班,陪我出席宴会,陪我看烟花,走路时主动牵着我的手……你做这些,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分割资产和争取谢开心的抚养权问题?” 明明冷暴力伤害谢概本人的就是范阔生,怎么范阔生一脸受伤的表情呢。 这一周时间,谢概纠结过徘徊过,她抽出所有的时间,认真地观察过范阔生,也是这一周,谢概才真正意义上懂得范阔生。面对朋友时的范阔生、工作时的范阔生、陪同长辈时的范阔生、和自己相处时的范阔生,他面对任何人完全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唯独面对谢概时,拘谨又拧巴,他太爱谢概,才会对谢概的付出斤斤计较,计较谢概不如以前爱。 这一周以来,谢概的依赖和陪伴,让范阔生意外又得意,无论怎么伪装成大人,范阔生都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大男孩,把个人喜怒挂在脸上。 谢概检讨过自己,是否是自己对范阔生要求太高?是否是自己太过谨慎和小气,才会让范阔生感觉不到她的爱意。 后来,谢概释怀了,范阔生应该找一个和他一样频道的稚嫩、心里眼里只有爱情只有他的年轻女孩,他们会开车跑遍g市的大街小巷,会牵手在山顶看一场绚烂的烟花,他们可以在街头肆无忌惮地拥吻,他们不会互相伤害,他们不会内耗。 谢概不是范阔生的良配,范阔生不是谢概的最优选项。 在分开时,说再多的情话都是无用的,干净利索地挥刀斩断,才是明智之举。 “是的。”面对范阔生的控诉,谢概爽快地应下,“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因为一枚唇印会爆发出来危机感,从此就腻歪着你吧。范阔生,你成熟一点。” 面对谢概的任何指责,范阔生全部可以全盘接受,可唯独“范阔生,你成熟一点”,每次谢概提,都会把范阔生惹得炸毛。 谁更成熟一点,谢概拿来比较的参照物是谁,嫉妒惹得范阔生发狂。 范阔生露出笑容,执拗又残忍,“我不同意离婚。” 谢概和范阔生最后一点情面都没有了,他们最后,还是要撕破脸。 双方父母从尽力劝和到互相偏向各自子女,范阔生父母指责谢概强势、霸道、不肯全心全意地回归范家,甚至说出,“结婚时候,我便看出来谢概不爱阔生,不是真的想嫁给阔生,是图我们范家的家世。” 谢概父母气得不行,他们指责范阔生玩心大、花心,甚至说出,“要不是听说范阔生暗恋谢概多年,信了你们的花言巧语,我们是不会和你们联姻的。” 人在气头上,说出的,反而是真实想法。 谢概和范阔生关系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狠狠地扯下,原来大家早已经这样不满了。 言语上的争吵,只会两败俱伤,是不可能有一方完胜的。 不欢而散地离开聚会的地点,谢概母亲扬手一巴掌甩在谢概脸上,“你要一直这么任性下去吗?豪门家庭大多貌合神离,大家凑合着就继续过了,为什么唯独你不愿意忍受要提出离婚?你一直说范阔生不成熟,我看真正不成熟的是你,以为你吃过一次亏,就记得教训,可你永远改不掉恋爱脑的毛病。嫁给范阔生,要他的家世就够了,为什么要指望他真的爱你。” 谢北青拦住妻子,他对女儿说,“和范家闹翻,对你无益,具体来说,范家是我们得罪不起的。范阔生没有犯原则性错误,有误会就解释清楚,不要闹脾气。你冷静一下,就回范家吧。” 父母的态度,谢概是预料到的,她是谢家的女儿,却不是他们的女儿。 “我要离婚,任何结果我都能承受。”谢概坚持说,“财产和谢开心的抚养权,我全部都要。” 谢概单方面联系范阔生,范阔生拒绝沟通,只递过来两句话“不同意离婚、不可能离婚”或者“谢开心的抚养权归范阔生”,范阔生是打定主意要为难谢概。 协商无法达成,那么,就诉讼离婚。 谢概这一行为彻底惹怒了范家,他们最直接的反击就是:终止和谢家的一切合作。 在谢概和范阔生结婚后,做为联姻家族为了亲上加亲,两家的生意是有高度重合的,尤其是合作开发房产,两家公司缔约“锦上添花 五年造十城”。因为有范家的资源和谢家的资金,以为是双重保险足够牢固,开发扩张幅度过大,资金链高密度运转。 可现在范家要撤资,前期高投入、无法立刻回笼资金、各项款项结算等大额支出一股脑地压向帆阳地产,断资金链、无法正常运转,多地停工、工程停摆、已购房客户围堵,以前建筑材料是可以预支的,现在必须先付后用,更因为市场信任度骤降,房子难卖难以变现,形成闭环被反噬。 帆阳商贸的资金一部分用来维持正常运转,一部分抽调救济帆阳地产,可一千万、五千万、三亿、五亿,对庞大的建筑项目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延期交房、有烂尾的风险,帆阳地产的口碑一时间散尽。 而谢家,看似铜墙铁壁实力雄厚,实际上只是一个绚烂的泡泡,经不起风吹,轻轻一碰就碎掉了。 第196章 拉偏架 谢概评估过如果执意和范阔生离婚,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可目前出现的大范围影响力,已经远超她的控制能力。以为两家互惠互利,范家至少会保持两家公司的资金来往。可范家就是霸道地抽掉资金,他们用实际行动表明不满,逼迫谢概低头。 联姻,只是一场交易,谢概和范阔生谈崩了,就到了掀桌子时刻。 范阔生有范家做支撑,可谢概却无谢家做助力。自从谢概执意要离婚开始,谢北青父母不再联系谢概,大有不管她死活的架势,虽然谢让信誓旦旦要力挺姐姐,可谢让帮不上忙。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谢概对任何人心无愧疚,唯独面对谢尽时,她有些难过和自责,“可能他们说对了,是我太任性了。” “忘记剪头发了。”谢尽抹了一下脸,他无所谓地说,“是我们掉以轻心放松警惕,过度依赖外部资源,犯了最低级错误,虽然现在处理起来有点麻烦,却算是及时止损。” “我是不是做错了?”谢概问谢尽,也是问自己。 谢尽无法给出答案,他询问谢概,“你真的想和范阔生离婚,还是一时上头的冲动?” “我想离婚。”谢概确定地说。 谢尽长舒一口气,他说,“最初我怀疑你们只是闹矛盾,将来有和好的可能。既然你确定心意,其他的,交给我就行。”望着谢概担忧的眼神,谢尽宽慰她,“不是只有你为谢家出力时,你才是谢家的女儿,出现麻烦时,你仍旧是谢家的女儿,你是谢家的一份子,这份家业有你的份额有你的功劳,不要对任何人感到愧疚。杨清清总说我拉偏架,我要说的是,我永远站在你这一方,因为,你是我的姐姐。” 谢概泣不成声,她用力地咬住嘴角,泪流满面地骂谢尽,“太煽情了。” “好了,我要去忙了,你照顾好自己和谢开心。”谢尽故作轻松,他说,“太平日子过得太久,很久没有这样忙碌刺激,久违的快感。” 谢概低头认错,乖顺地回到范家继续貌合神离的过日子,这件事情就彻底翻篇了吗? 不会的。 谢概的日子会越发难熬,谢家的处境会越发的艰难。 让谢概低头认错,这不止是违背了谢概的个人意愿,强迫她做出非自愿的行为,更是狠狠地打了整个谢家的脸。 谢东章和谢北青,主动向范家示弱,从中说和过,“孩子之间的事情由孩子之间去解决,生意是我们两家的事情,不要受到影响。” 可范家姿态倨傲,“我们范家不是轻易进出的普通人家,范阔生对谢概言听计从,却不代表她可以随意拿捏我们整个范家。” 谢尽和范阔生认识二十年,他们算是一起成长起来的朋友。谢尽当面询问过范阔生,“你在逼迫谢概,逼我们谢家其他人孤立和舍弃谢概。你爱过她,何至于做到这样狠绝的地步。” 范家商业版图不如谢家那样家大业大,因为稳扎稳打发展在现金流方面反而远超谢家,在这场暗斗里面,范家像是毫发无损,可实际上范家同样遭受打击。 范阔生无所谓地笑,“她不爱我,我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感受。玩转人心的,不只有谢概可以。谢概在乎什么,我便毁掉她最在乎的东西。” “对你的好处呢?”谢概坚决要离婚,刺激到范阔生,他现在十分的不理智,谢尽质问他。 范阔生摇头,他失魂落魄地说,“没有好处。” “保留一些美好的回忆吧。”谢尽说,“给自己、给你们留条退路,不要让自己回不了头。” 范阔生放声笑起来,笑到筋疲力尽时,他伏在桌上,“谢概总说我幼稚不成熟,我想过变成她喜欢的人的样子,我照着她前男友的穿衣风格和做事风格,可那样我就不是范阔生。我故意带着唇印回去,我以为她会吃醋,她的确发脾气了,我很开心,以为她终于在意我了,可实际上呢,唇印只是她小题大做,终于找到的和我分开的合理把柄。”范阔生抚了下脸颊,他不容商量地说,“麻烦你转告谢概,有三个解决办法:1、我同意离婚,谢开心的抚养权归我;2、保持现状不变;3、不离婚,我们继续貌合神离地互相折磨。” 固执又霸道,这是走入死胡同的范阔生。 “你明知道谢开心是谢概的命。”谢尽恼声说。 范阔生无所谓地点头,“我知道。” “谢概是我的家人,我必须护着她。我们友谊暂停,各为各家吧。”谢尽劝说无效,只能和范阔生暂时划清界限。 范阔生漫不经心地点头,他现在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了,“我爸一直说我比不上你,刚好我们比较一下。” 明面上,这是谢概和范阔生的较量,实际上,谢家和范家在较量。 因为谢概和范阔生离婚的事情,谢尽发表感慨的次数越来越多,“范阔生真是疯了”、“范阔生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父母断绝关系,范家为难,谢概现在处境困难。平时家里只有保姆带谢开心,谢概在工作和家里两头跑,庞秀敏听说后主动请求帮忙带谢开心,杨清清频繁去往谢概家里。 “谢概的决绝,彻底惹恼了范阔生,多年付出无回报,所以他才会这样生气。”杨清清说,“谢概不可能把谢开心的抚养权给范阔生的。” “范阔生并不是真的想要谢开心的抚养权,只是想逼迫谢概。”谢尽恨声骂,“范阔生越是这样闹腾,不会让谢概对他重新认识,只会验证谢概的话,范阔生的确不成熟。” “你什么想法?”杨清清小心翼翼地问,毕竟牵扯到两大家族的事情,被外人看笑话是小事,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更大的可能性,是谢家放弃谢概,谢概被逼妥协。 “尊重谢概的决定,之前我没有表态,是不想毁了谢概和范阔生和好的唯一可能,既然范阔生执意,那么,我自然是维护谢概,和范家硬杠到底。”谢尽再一次发出感慨,“范阔生偏执到有病。” 杨清清高兴极了,主动啵啵献吻两枚。 第197章 断尾求生 谢尽笑着后仰,躲开杨清清的热情攻势,“见我支持谢概,你才对我这么热情的?” “你真好。”杨清清有感而发,她趁机说,“谢尽,如果有一天,我们闹翻了,不要用对方最在乎的东西去威胁,好吗?” 谢尽最在乎的是杨清清,杨清清在乎的东西有些多,其中一项是谢尽。 谢尽肯定地说,“好。” 自从谢尽主管帆阳地产后,谢东章鲜少过问地产的事务,今天他没让人陪同,亲自开车去往风华园营销中心,谢尽最近两个月经常在这里办公。 “你应该提前打电话,我去接你,如果我外出,你就跑空了。”谢尽下楼去迎接谢东章。 谢东章微笑着,和善地与其他人打招呼,他有点生气地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没有年老到不能开车。”谢东章大手一挥,对谢尽说,“第一次来这个项目,带我参观一下。” 风华园项目介绍、沙盘讲解、区位优势,由项目经理负责,外围景观、样板间等由谢尽带领谢东章参观了一圈。 走过绿荫的景观小路,谢尽和谢东章站在马路对面,双双仰头看着建设中的风华园。谢东章询问,“工程进度怎么样?” “一期可以如期交房,二期有两栋楼已经封顶。”谢尽介绍。 “你当初的建议是对的,封顶才卖房,现房比期房的市场接受度更高。”谢东章叹口气,“风华园可能是我们最后一个项目了。” 按照以往的销售经验,有些项目只是围挡圈起来便紧接着市场造势、火热蓄客期、开盘卖期房,有时候房子已经卖完,可工地那边只是建到地面一两层。谢尽初接手帆阳地产时建议做现房、先建房再卖房,当时遭到一众人的反对,认为这样影响开发进度、等待期过长、错过市场热度、不利于回笼资金。 “你当时是赞同的。”谢尽说,虽然他和谢东章时常不对盘,可在工作方面,谢东章是一直支持谢尽的。 谢东章解释,“帆阳地产发展太快了,不是好事,需要压缓速度。”他又问,“现在的状况,你怎么看?” 谢尽把和范阔生见面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表面是范阔生和谢概离婚引起的,可实际上因为合作中摩擦不断,范家早已经对我们满腹抱怨,借此机会打压和报复。事情已经远超谢概和范阔生的控制,就算他们想和好,事情也无法平息。” “父母强势会造成子女弱势,谢概结婚后一直有苦难言,为了两家的大局一直忍耐。你三叔和三婶来找过我两次,哭诉范家霸道不讲理,他们担心我会舍弃谢概。”谢东章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谢尽,“如果谢概带着孩子回来,将来会争夺属于你的家产,你能接纳她吗?” “谢概永远是家人。”谢尽毫不迟疑。 “好、好。”谢东章大喜,他用力地拍着谢尽的肩膀,“这才是谢家大家长该有的担当和心胸,我没看错你。” 谢尽爷爷为人精明强势,打下了雄厚的家底,可谢东章接手后,因为个人性格不够强势和有野心,谢家反而有走下坡的趋势。直到谢尽这一代成长起来,才逐渐重回第一代的风采。 “我们走吧。”谢东章走在前面。 谢尽迟疑了一下,他追上父亲,说,“除了输血拖垮帆阳商贸外,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谢东章双手背在身后,他很随意地问,“什么方法?” 谢尽跟上两步,他说,“断尾求生。” “会有很多人反对。”谢东章提醒他。 谢尽说,“时间会证明是正确的。” 谢东章沉默地走了一长段距离,即将到达车旁时,他说,“我老了,公司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吧。” 意思是谢东章同意了,谢尽得意,“好的。” 谢东章又叮嘱他,“谢忖可能会有负面情绪,他也是谢家人,不要厚此薄彼。” “我知道。” 谢家是靠零售业发家的,帆阳地产是顺应时代潮流,可谢东章本人并不热衷于房地产行业,对帆阳地产倾注的时间和精力并不够,所以前些年,帆阳地产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直到谢概和谢忖共同负责帆阳地产,以年轻人的审美和创新力,在新项目立面造型和户型方面大胆创新,营销和市场双重抓,才会有帆阳地产现在的市场影响力。 对于帆阳地产来说,谢尽属于后来者居上,他是胜利果实的享用者,这也是谢忖一直心有怨怼的起因。 谢尽接管帆阳地产后,对于谢忖牟利的暗箱操作,谢尽大多睁只眼闭只眼,他和谢忖形成默契:小打小闹可以,不能损害帆阳地产的利益。 可断尾求生,直接损害了谢忖的利益,他是要跳脚的。 “我不同意,没到卖地、卖股份的时候。”在谢尽提出解决方案,在商讨阶段,谢忖是第一个发声反对的。 一半赞同,一小半犹豫,一小半反对。 谢尽、谢忖和谢让留在最后,宽大的会议室只有他们三个。 谢让率先表态,“谢忖哥,请你帮我姐渡过难关,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谢忖不为所动,他手指点着桌面,轻蔑地说,“这是准备对我发动道德绑架。” 谢让噌一下子站起来,谢尽把谢让摁回去。 谢尽谨记谢东章的叮嘱,不要和谢忖撕破脸,现在的帆阳地产不应该发生更严重的内部矛盾。谢尽耐心地解释,“卖地、卖股份只是暂时的。” “你说得倒是轻巧,卖地,卖哪一块?”谢忖质问。 谢尽说,“未开发的所有地块。” 谢忖用力地拍桌子,“不可能,我为这些地块熬过大夜、喝到胃出血,麻烦是由谢概惹出来的,应该由她来解决。” “谢概已经拿出一大半的占有额,她不能完全把手里的占有额拿出来,否则她和谢开心在谢家不再有位置。”谢尽知道亲情牌,对谢忖用处不大,可总要尝试一下的,“谢概是我们的家人,她需要我们的支持。” “我没这么蠢的家人。”谢忖伸手打住,他说,“低头认错就能解决的事情,谢概不知道在倔强什么,是她要和范家联姻,得罪范家后,却要所有人替她承担后果,没有这样的道理。” 第198章 大局已定 谢让愤然站起来,“如果今天被欺负的是谢飒,你会一样无动于衷吗?” 谢忖隔开谢让指着自己的手指,他淡笑着说,“会。”谢忖看着谢尽,他凉薄地笑着说,“不要说道貌岸然的话,今天落难的是谢概,你们一个个的急得跳脚,如果今天被为难的是我或者谢飒,不敢奢求你们伸手援助,你们大概在撒花庆祝吧。” 在童年时期,谢尽和谢忖并没有这样深的恩怨,他们是亲的堂兄弟,是会一起围绕在爷爷身边的小孩子,最大的矛盾可能是爷爷给谁的苹果更大一点。后来随着谢东章和谢西同相处得水深火热,谢尽和谢忖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竞争对手。 可实际上,他们到底在争夺什么呢? “我的确想要压你一头,不想你太过得意,本意不是想要独占谢家的资源,是想要保护谢仟和谢琓的利益不被你吞掉,至于我自己那份,你想要就拿去吧。”谢尽站起来,他走到谢忖旁边,“有点你说错了,如果今天落难的是你,我一样会伸手援助。” 谢忖震惊地看着谢尽,用几秒钟时间辨别谢尽的话,他打定主意要油盐不进,“我不同意卖地。” 想要说动谢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谢尽单方面的决定卖地卖股份,几乎算是和谢忖彻底撕破脸。 “头疼。”谢尽双眼紧闭,他眉头皱得要打结。 杨清清伸出手指,轻轻地摁压他的眉毛,从眉心顺到眉尾。 “谢忖反对其实可以理解的,帆阳地产是他的心血之作,现在你要毁了它,谢忖一定是不乐意的。换个方式,在帆阳商贸对谢忖做出相等的补偿,他是否会同意?”杨清清想要替谢尽解忧。 谢尽无奈地笑,“谢忖对帆阳地产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心疼的不是被砍掉的项目,而是吃进嘴里的好处要吐出来,我审核过费用明细,从拿地、规划、招标、建材供应商等环节,谢忖层层扒皮吃拿卡要。” “断人钱财犹如……”杨清清没有说完。 谢尽说,“刚需房逐渐供需平衡,现在市面在建项目大多为改善住房,这个市场能被分的蛋糕已经不多。缩减在房产方面的投资,专注于商贸,整合两家公司的资源,是迟早要进行的。” “谢忖不会同意的。”杨清清虽然和谢忖打交道不多,但是知道这个人是不会轻易放弃利益的。 “由不得他。” 断尾求生,这一决策被执行后,帆阳地产被一众唱衰,被嘲笑为“夕阳红公司”,甚至有人大胆预测:帆阳商贸和帆阳地产,都不会坚持太久。 断尾求生,姿势虽然难看了一点,但是解决自保问题,长久来看,却是大大受益。 此消彼长的局势扭转,范家无法占到上风,为了面子或者出口恶气,会加大筹码,谢家和范家的较量会一直存在,直到一方被拖垮。 非死即伤,只能二选一,无人幸免。 谢让的成长,可能是一夜之间,可能是厚积薄发的展现。做为谢概的亲弟弟,做为被波及到受害者之一,谢让主动要求联姻。 “我们这样家庭的孩子,想要自由恋爱,想要结婚生子真的太难了,我没有谢尽哥的能力和魄力,不如早一点妥协和求饶,至少能主动选择一个不太讨厌的结婚对象。孟心源挺好的,除了无理取闹了一点,她打游戏菜,以后我多带带她吧。”谢让仍旧一副大男孩的招牌开朗大笑,“一直是我姐在罩着我,在替我负重前行,现在轮到我帮她了。” 因为离婚,失去范家的支持,因为联姻,得到孟家的援助。这对谢北青夫妻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他们在公司话语权不多,以前全靠谢概一个人支撑着,现在又多了谢让出力,至少在谢家的产业中是站稳脚的。 做为风波中心的谢概已经精疲力竭,她迫切地希望能够尽快地终止这场风波。 范阔生的爷爷九十八岁的高龄,平时口齿清楚、耳聪目明,可以把皮猴子一样的谢开心抱起来,年初时大家还在计划百岁大寿该怎么度过,可在即将九十九时,范阔生爷爷在睡梦中离世。 因为并无病痛折磨又是高寿的年龄,葬礼是喜丧。 谢概做为前孙媳妇,现在范家的罪人,她是不被邀请参加葬礼的。可谢概仍旧带着谢开心回去参加葬礼,无人欢迎她,可她仍旧把孙媳妇的礼仪和规矩做完了。 范阔生家是两女一男的组合,做为家里的男孩,爷爷最为疼爱他。闯小祸,找爷爷帮忙,闯大祸,还是由爷爷平息。可以说,范阔生平坦顺遂的人生,大部分归功于爷爷,至于范阔生没有长成骄纵浮夸的性格,仍旧归功于爷爷。 范阔生头枕在沙发扶手上,他双手交叉仰躺着,看起来睡得十分不舒服,可已经熬了两个通宵,范阔生支撑不住了。 谢概拿了件外套,轻轻地搭在范阔生身上。 明明已经很轻微,可范阔生仍旧被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谢概,“是你啊,吓我一跳”说完重新闭上眼睛。过了两秒钟,范阔生猛地睁开眼睛,他翻身坐起来,“怎么是你!”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谢概说,“我把门虚掩着,不会有人发现你在这里睡觉。” “以为你已经走了。”范阔生头往后仰着,靠在沙发上,他闭着眼睛,“谢开心呢?” 孩子出生后,谢概坚持用“谢开心”来称呼他,范阔生的父母不喜欢,所以他们忽略第一个字,用“开心”来称呼他。可范阔生像是不在意,他一直是用谢开心来称呼孩子的。 “你父母很久没见他,在带他玩。”谢概解释。 范阔生和谢概,是即将离婚又闹僵的夫妻,他们之间是不能和平共处的,是无话可说的。在谢概说完后,两个人长久地沉默。 谢概看起来很自然,并没有觉得别扭,范阔生却觉得抓狂和暴躁,他掀开身上搭着的衣服,折叠起来放在沙发扶手上,“你带谢开心回去吧。” 谢概这次来参加葬礼,自然是会遭到范家人的孤立和无视的。范阔生觉得自己真是犯贱,明明他恨谢概,见到她又免不了地心疼。 第199章 还是不甘心 谢概说,“爷爷待我亲善,他又喜欢开心,开心应该来送送太爷爷。” “随你。”范阔生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你等一下。”谢概叫住范阔生,她折身打开身上带着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份纸质报告,她放在桌面上,推到距离范阔生最近的桌角,“你看一下这个。” 范阔生看着封面上赫然的大字,以及最后的数字,他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开心的确是你的孩子。”谢概解释。 范阔生错愕地看着谢概,“我知道数字代表什么,我是问,为什么做这个?” “你坐下,我们谈谈好吗?”谢概从未用这样柔和的语气,和范阔生说话。 范阔生噗通坐下来,他高度防备,“你要和我谈什么?” 范阔生吃软不吃硬,谢概早该发现的。 谢概看着一截僵硬的木头一样的范阔生,她没忍住轻笑起来,“不要这么紧张,只是谈话聊天,我不会再动手砸东西的。” 范阔生把手放在膝盖上,嘴上说着“我没有紧张”,可他脊背挺直,随处地表现出来,他很不自在。 “大家都以为,我执意要离婚是因为你衬衣上面的唇印,就算你已经赔礼道歉,我仍旧小题大做和无理取闹。”谢概长吸一口气,她淡笑着说,“你的其他事情我不能确定,但我至少可以相信,你不会婚内出轨。我下定决心离婚,不是因为唇印。” “那是为什么?”范阔生追问。 有些话很难说出口,说出来,谢概和范阔生就真的回不了头,那些短暂的、幸福的瞬间都会被猜忌、痛苦而取代,“你那晚上喝醉了,我们那晚上吵架了,具体吵了什么,你大概记不得了。” 范阔生看着谢概,他真的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晚上谢概砸了东西、谢概打了他,后来他酒醒了,谢概非要给杨清清打电话离家出走,再后来就是谢概要离婚。那晚上的事情,范阔生复盘了无数次,觉得问题应该是出现唇印上面。 “你问我,开心是你的孩子吗?”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谢概只是重复一遍,她眼睛里已经升起一层水雾,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她尴尬地笑,尴尬地抬手擦掉,“很抱歉,最近有点泪失禁体质。” 范阔生看到谢概哭,他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想要帮她擦眼泪,看到谢概偏头,他尴尬地坐回椅子上。范阔生长久地被震惊到,因为谢概的眼泪,因为谢概的话,他感到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他张嘴想要辩解,却说不出来长篇大论的话来,“我不记得了。” “从开心出生,你一直不太喜欢他,我以为是你不习惯新身份,以为你是不喜欢我把时间和精力全部放在他身上,在吃醋开心。你喝醉后的一句话,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他。”谢概继续说,“在产生离婚想法后的一周内,我陪你上下班、陪你见亲友、陪你看烟花、主动和你做亲密的举动,并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我想要找到你爱我的证据,我相信你爱我的,可那句话在我心里生了根、变成刺,你亲我时,我会忍不住想,你此时是不是在怀疑开心是否是你的亲生孩子?这个念头让我很痛苦,那一周时间我常常失眠,我看着枕边的你一整夜,我的情绪和状态变得越来越差,我知道我必须离开你,不然我会生病的。” “你从未提过。”范阔生紧绷着的劲儿溃散了,他塌了肩膀,连最后一点恨谢概的原因,也站不住脚了。范阔生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和谢概之间的线,断了,他彻底失去谢概了,“你把这根刺默默地保存在心里,没有给我弥补的机会,你永远让我在猜,只会在最终时,告诉我,我又猜错了。” “我该怎么说,向你保证,开心是你的孩子?这句话,是对我、对我们的侮辱,我是谢概。”谢概不是想要和范阔生吵架,她想要尽快解决问题,“范阔生,我累了。” 范阔生说,“把对我的不满,全部说出来吧。” “带开心去做亲子鉴定,这件事情我纠结挣扎了很久,一旦我做了这件事情,就是接受了你的质疑,我们之间永远存在间隙,这不是新的开始,是结局前的最后一幕。现在把这份报告给你看,我没有打脸报复后的爽感,只有痛感,我们为什么走到这一步。”谢概断断续续地说,“你以为我是失恋后,随意嫁给你的,你永远不会相信,我是腾空了心才决定嫁给你的。我父母总说我任性,可能是我把婚姻想得太过简单,以为有你爱我,我对你有好感,我们可以培养感情,我们就可以把生活过得很好。可真实的婚姻不是那样的,有谢家、范家两个大家族的利益,有我父母的软弱妥协,有你父母的强势霸道,有你的天生钝感,你总是独自开朗,你看不到我和你父母的较量,你察觉不到我的压抑和痛苦。” 谢概停了一下,她继续说,“我们走到这一步,并不完全是你的错,有我的错误。我不该高姿态地等你爱我,最应该转变身份的是我,我应该在发现你的心态改变时,立刻正面积极沟通,不该自负地认为,你爱我,事情就不会变得特别糟糕。我不该和你父母硬杠,把你夹在家庭琐事中左右为难。我应该理解和接受你的家庭氛围造就的你的性格、处事方法,而不是要求你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短短的两年婚姻,谢概和范阔生都累了,他们累在想要爱,却把力气用错了方向,他们错过了最爱彼此的时间交汇点,所以他们越走越远。 “你爱过我吗?”最后的最后,范阔生仍旧不死心,“不是尝试爱我,是真的爱上我,当我只是范阔生的时候。” “范阔生,我爱过你。”终于的终于,谢概给了答案,“在怀孕开心时,你默默地陪在我家附近的日子里,在我生产开心时,我当时快疼死了,我当时最想见的人是你,我想,如果我死了,那么爱我的你一定会伤心死的。我醒来后,听别人说你跪下祈愿的经过,我很开心,还好我活着,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可是后来呢,谢概不知道了,她会后悔结婚,她会想如果她一直没有嫁给范阔生,她会不会一直爱范阔生,范阔生也一直爱她,他们之间没有猜疑的较量,没有生活琐事的麻烦,只是简单地相爱着。 “谢谢你。”范阔生哽咽着,他低垂着头,看着自己展开的手掌,“对不起。” 第199章 受害者联盟 “范阔生,我们休战吧。”谢概说出谈话的最终目的,“谢尽和谢忖几乎闹翻,谢让主动要求联姻,因为我们两个的事情,已经给很多人造成麻烦。” 婚姻,是范阔生可以握住谢概的最后一丝联系,范阔生舍不得斩断。 外面传来谢开心的声音,大概被疼爱他的大人逗弄,谢开心高兴地咯咯笑个不停。 谢概望着范阔生,她柔和着声音劝说,“不要让开心以为,他的爸爸妈妈是仇人,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是仇人。” 不知是谁对谢开心说了些什么,谢开心推开门跑进来,小短腿高速地倒腾着,他没有直奔谢概,而是冲着范阔生去。谢开心依靠着范阔生的腿站,他好奇地打量着许久未见的爸爸,然后,他伸手摸着范阔生的脸颊,奶声奶气地喊,“爸爸,不哭哭。”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范阔生握着谢开心的小手,他说,“你给过我机会,是我没有把握住。” 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范阔生对谢开心算不上特别亲昵,可谢开心却特别喜欢范阔生,每次范阔生在场,谢开心都会要求范阔生亲亲抱抱。 父子相拥的画面很和谐温馨,谢概偏开头,她怕自己动摇。谢概以前不懂范阔生,也不愿意多花时间去主动了解范阔生,可现在,她又像是最懂范阔生的人,“你永远是开心的爸爸。” “我们离婚吧。”终于,范阔生说。 这次轮到谢概说谢谢,“谢谢你。” 有位亲属站在房间门口,喊着范阔生的名字,大概是询问他葬礼的细节。 谢概向谢开心招手,“爸爸有事要忙,你陪妈妈等他,好吗?” 谢开心歪着小脑袋,头亲昵地靠在范阔生怀里,冲着谢概调皮地笑着说,“不要。” 明明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小家伙长高一大截,可看到范阔生仍旧喜欢。 范阔生单手把谢开心抱起来,谢开心已经三十斤,范阔生却抱得很轻巧,“不用听你妈的话。” 这不是明摆着要教坏谢开心嘛,谢概恼声提醒,“范阔生。” 范阔生抱着孩子走在前面,他悄声告诉谢开心,“你妈以后管不了我了。” 贪嗔痴,范阔生始终找不到和谢概关系中的松弛度,同意离婚后,他才像是找到正确和谢概相处的方式:少爱谢概一点。 范阔生爷爷葬礼上,范阔生狠狠地哭了一场,在场的人无不动容,“不枉老爷子疼爱范阔生”。眼泪哭完了,范阔生恋爱脑里面的水也流干了,理智回归,他开始着手打扫战场。 一个月后,谢概和范阔生顺利完成离婚,半个月后,范阔生卖掉婚房,搬离g市在附近城市购置房产,做为固定住所。每个月,范阔生见谢开心两次,见谢概一次。 在经历跌宕起伏的一系列事件后,谢概和范阔生结束婚姻,谢家和范家因为斗气两败俱伤,不过还好,局势还在可把控范围内。 做为谢概离婚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是谢让。谢让傻眼了,“就这样结束了?我做出这么大牺牲,还没有隆重登场呢,还没有发挥重要作用呢!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快速结束,你们两家继续胶着一段时间吧。” 谢概把谢让骂了一顿,“婚姻被你说成玩游戏一样,谢让,你给我成熟一点。” 谢让哭丧着脸,“没有姐夫分担火力,你以后是不是只能骂我一个人了?”谢让把手里拿着小饼干的谢开心抱过来,高高地举过头顶,“还有他,你骂他吧,谢开心又吃零食!” “咔吧咔吧!”谢开心闻言,赶紧把小手里面的小饼干一股脑地通通塞进嘴巴里面,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松鼠一样。 谢概哄着谢开心把饼干吐出来,她气得骂谢让,“他像他爸不靠谱,你像谁!” “我像姐夫。”谢让说完,抄起谢开心撒腿就跑,谢开心以为是在小飞机游戏,高兴得笑个不停。 没一个人让人省心的。 还有谢让怎么回事,他最近频繁提起范阔生,以前谢概和范阔生结婚时,没见谢让对范阔生这样亲昵过。 做为另外一个“受害者”的孟心源,她手指灵活地翻看帖子评论,帖子的标题是:先婚后爱靠谱吗?开贴记录一下我的臭屁老公和酷飒姑姐。 不对,谢概离婚事件还有一个受害者,谢忖。 就算谢忖反对转卖土地、股权房产等,可谢尽还是操作了。谢忖的怒也只是简单的怒了一下,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在谢家的产业里,是谢东章和谢尽父子俩的一言堂,那些所谓的商量,不过是先礼后兵,把事情办得更漂亮一点,不留人话柄罢了。 谢忖怒,真的只能无能的怒一下吗? 他不想。 谢忖怒,他至少要让谢尽知道,他不开心了,谢尽是要付出代价的。 杨清清开车多年,只出过一次剐蹭追尾小事故,她自觉驾驶技术娴熟,可以做到人车合一,可谢尽频频地拿唯独一次的小事故来说教,“不准开车,需要用车,可以打车,可以我送你。” 谢尽说到做到,每次两人同时外出,每次都是谢尽开车。 “好的好的,知道了。”杨清清面上乖顺地应允,心里却不以为意,她在j市的三年是每天自己开车的,是可以做到出入平安的,她甚至有些想要笑话谢尽的过分谨慎,可谢尽的本意是担心她,杨清清就忍下反驳的话,“我尽量不开车。” 可车子,是人类文明的进步,几乎是必备的出行交通工具,怎么能放着车子不开呢。杨清清昨晚上和谢尽厮混到太晚,她住在谢尽家里,她出门时,谢尽已经出门,杨清清想象外面的大太阳,就偷懒拿了谢尽的车钥匙,去车库开谢尽的车。 谢尽偏爱庞大的车型,他有五辆车,其中四辆是suv,库里南已经换过两辆,今天谢尽出门竟然没开这辆,杨清清拿钥匙时刚好拿了这辆车。 “你的爱车被我开走了。”杨清清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谢尽。 第200章 杨清清出车祸 谢尽的电话立刻打过来,“你要用车?” “你是不是舍不得?”杨清清故意问。 谢尽大概正在忙,电话背景里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应该是分身乏术了,竟然还能关心杨清清开车这样的小事。 杨清清匆匆地说,“你忙吧,我去一趟公司,来回共五十公里,很快就回来。” 单程二十五公里,已过上下班高峰期,导航显示四十四分钟。从谢尽家到公司,这条路杨清清很熟悉,就算谢尽不同意,杨清清一样开车往返多次了。 在某个路口,按照平时的驾驶习惯,杨清清会占最左侧的左转车道,然后向北。这一次,在杨清清准备驶向左转车道时,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蛮横地超车,车子几乎贴着杨清清这辆车,把她堪堪地逼向中间直行车道。 实线,不可压线。 杨清清快速地反应,打转方向盘把车子驶向直行车道,拉开距离,两辆车才没有撞到一起。这个路口左转和直行的红绿灯并不是同时读秒,此时恰逢直行绿灯,后方专项作业车辆鸣笛,杨清清来不及反应,只能按照本能驾车驶过路口。 本要左转向北的,现在只能直行向东。杨清清骂了句黑车“无素质”,只能继续把车子向前开,想要在下一个路口调头。 下一个路口,在施工,全部封闭无法通行,只能右转,向南。 就这样,杨清清偏航越来越严重,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目前行驶的这条路,杨清清是第一次单独开车走,因为有高架桥,因为她不熟悉岔路口,所以她一直是避开走这条路的。谢尽倒是经常走,因为路宽车速普遍高,赶时间时谢尽偶尔会特意绕到这条路上。 单一的道路,白色蔓延着的线条,杨清清感到眩晕,大概是她太紧张担心走错路口,盯着地上的线条看了太久。杨清清左右看向车窗外,想要缓解视觉疲劳,很随意的一眼,杨清清看到那辆眼熟的黑色商务车。 第一反应,冤家路窄。 第二反应,那辆黑色商务车是抢占了杨清清的左转车道,那么它现在应该出现在城市的北侧,怎么会同样出现在南侧的道路上? 太过凑巧的事情,就会像是在刻意。 杨清清降车速、改换车道,观察那辆黑色车的行驶方向。 最初黑色车保持七八十米左右的距离,后来它提速,超越杨清清这辆车。杨清清心想,我怎么有被害妄想症呢,对方大概是同一个目的地呢。 前方经过一个较缓的转弯,就是下坡,可以驶下高架桥。 可下一秒,车子相撞带来的冲击力,像是把杨清清揪起来在空中甩了甩,还好安全带把她捆回了现实世界,不然杨清清觉得自己已经飞出去了。 扛过眩晕呕吐的瞬间,杨清清艰难地抬头,想要斥责前车的故障停车,却看到前方赫然出现的黑色商务车,在下一个一秒,眩晕感再次袭来,这次更强烈,是被挤压成铁皮的即将窒息的恐惧感。 车贵有贵的道理。 谢尽喜欢这辆车是有道理的,谢尽严选值得信任。 高架桥发生三车追尾严重交通事故,造成一重伤两轻伤,造成路况严重拥堵超过两个小时。 谢尽赶到医院时,杨清清已经躺在病床上。看到谢尽,杨清清有种劫后余生的激动感,她飞扑向谢尽,从事故发生后,她一直有种已经踩空飘在云彩上的虚空感,看到谢尽,杨清清这才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还活着。” 谢尽的手是颤抖着的,看到杨清清外表没有严重的外伤,他提着的那口气才敢散出来,“我快死了。” 大小是场交通事故,大小是受伤了,杨清清被迫住院,做了全身检查,确定她真的只是脑震荡和皮外伤,没有肋骨断裂、没有心肺损伤,谢尽这才同意她出院。 “谢尽太浮夸了吧。”杨清清被接出院,直接被送去谢尽家,他把庞秀敏也接过来了。所以来看望杨清清的亲朋好友,只能来谢尽家。 庞秀敏刚好听到了,怒瞪杨清清一眼,“谢尽不让你开车,你就该老实听话。我觉得谢尽是对的,你应该听谢尽的。” 杨清清对谢概挤眉弄眼,不敢反驳庞秀敏,因为庞秀敏已经哭了三天,只要提及杨清清出车祸,她便后怕不已。 “我妈现在是谢尽的忠实粉丝,我说的话,她直接忽视,只听从谢尽的。”等庞秀敏关门出去了,杨清清才大声吐槽,“我妈总是举不恰当的例子,比如老家某某被车撞后,当时没有大碍,却突然离世,把谢尽吓到心悸。我妈和谢尽一唱一和吓唬我,不肯让我出门。” “谢尽被吓坏了。”谢概把调皮的谢开心禁锢在怀里,她问,“什么感觉?” “活着真好,能见到你们真好。”杨清清有感而发,“当时我以为,我一定会死。” 谢概翻出新闻,把图片放大,“如果没有栏杆护着,这个高度摔下去,非死即伤。” 在杨清清撞上黑色商务车后,又被一辆专项作业车追尾,车速及车高的问题,硬生生把杨清清的车挤上了高架桥的栏杆。 “第一次上社会新闻。”杨清清嬉皮笑脸地说。 谢开心似乎很喜欢杨清清床头的玩具,他多次想要爬上床去拿玩具,均被谢概拖着腿给拽回来了。 杨清清主动把玩具拿过来,又把谢开心抱上床边坐着,耐心地教谢开心怎么摆弄玩偶的长手臂和长腿。 “听说前面那辆车司机受伤严重,看了你出事,这还是在市区,我开车要有心理阴影了。”谢概心有余悸,她劝说杨清清,“要不你听从谢尽的建议,以后尽量不开车了。” 谢概怀疑杨清清的车技了。 杨清清抬头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似乎是有话要说。 谢概跟着看了眼门口,她解释,“谢尽和范阔生在客厅,暂时应该不会来房间。”她又指了指谢开心,“他还不会学话。” 被排除间谍嫌疑的谢开心,笑眯眯地看着妈妈,依偎在杨清清怀里,笑得没心没肺。谢开心的性格像范阔生,天生的乐观开朗。 第201章 劫后余生 “上次追尾,的确是我开车时分神造成的。这次,不是因为我开车的问题。”杨清清说。 谢概接话,“路况百出,谨慎一些为好。” “这辆黑色商务车,我在事故的前几个路口,见过它。”杨清清把被对方超车、逼向直行车道、遇到修路后一再改换驾驶方向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有这辆专项作业车,在事故发生前我同样见过,在印象里,它是撞击两次。”杨清清指着图片里的车辆。 谢概警惕起来,“什么意思?对方故意碰瓷?” 杨清清迟疑着说,“感觉不是。” “你的感觉是什么?”谢概追问。 杨清清完全相信谢概,她此时拿不定主意,她需要谢概帮忙,“我感觉,他们像是认识我开的这辆车,这两辆车是冲着我开的这辆车来的。” 这两辆车,事故前就已经知晓这辆库里南是谢尽经常开的车,他们在路口逼迫车子改道,一直把车子引向高架桥,因为高架桥是出现任何交通事故都可以合理解释的最佳场合。 黑色商务车占用正常车道急停,造成杨清清闪躲不及,冲撞上去,本该低速行驶的专项作业车,却超速撞翻了杨清清的车子。 “那辆车是谢尽的车子,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目标是谢尽?”谢概惊恐着说,“我头皮发麻了。” “平时这辆车是谢尽开的,碰巧被我开了。除非是这样,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得通。”杨清清不想制造恐慌,她又说,“也可能是我当时太恐惧,出现了错觉。” “你对谢尽说了吗?”谢概又问。 杨清清摇头。 “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谢尽奇怪地问。 杨清清说,“关心则乱,谢尽知晓后,一定会一查到底。对方并没有真的想要害我性命,只是警告意味明显,明显是留有余地的。” “你有怀疑对象?”谢概想了一圈认识的人,她想打一个,“是谢忖……” 杨清清点头。 “谢忖真是个疯子,他太可怕了,以为他只会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可他竟然这样狠毒。”谢概怒声骂,“你应该告知谢尽,至少让他有些防备心,这次是谢忖稍微保留善意,下次呢?他真的做得出来更恶毒的事情。” “谢尽执意断尾求生,损害了谢忖的利益,他心有怨恨一定会报复谢尽。车祸事故,是谢忖给谢尽的警告,可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这些只是我的推测,如果让谢尽凭借这些推测去质问谢忖,谢忖一定会否定,更可能把他们的关系变得更紧张。”因为谢尽和谢忖关系僵持,谢东章和谢西同的关系更是断裂。 杨清清说,“往好的方面想,我替谢尽挡灾了,算是帮了他忙。往更好的方面想,我平安无事。” 虽然谢概很想告知谢尽,最好是让谢尽能狠狠地惩罚一下谢忖的嚣张,可杨清清再三地叮嘱,谢概只得生生忍下,又不想这样白白地饶恕谢忖。 所以一顿饭,谢概都是满脸愤慨,好像谁惹着她一样。 谢尽以为是范阔生,怕他俩吵架,赶紧把两尊大神给送走了。 范阔生最初也以为是自己,他回忆了一下,难道是上个月他只见了一次谢开心,惹得谢概不愉快了? “上个月我一直在外地,没有赶回g市,这个月我会弥补回来。”范阔生送谢概和谢开心回家时,他主动解释。 “嗯。”谢概漫不经心地应着,她晃神后又说,“不用,你忙你的,有时间来看他就行了。” “谢概,我们商量好的,谢开心的抚养权归你,我可以随时探望。”范阔生不悦地提醒。 谢概揉着耳朵,她满脸不解,“你别激动,我没说不让你见儿子。”她又提醒范阔生,“你以后开车注意安全,尽量慢一点。” “你关心我?”范阔生给点颜色就灿烂。 明明很多人评价范阔生怎样成熟稳重、怎样独当一面,可谢概怎么觉得,范阔生没什么变化呢,还是这样喜形于色。她偏开头,不去看范阔生脸上的笑容,“我不是关心你,是关心你儿子没有爸爸,不对,我不是关心……” 范阔生笑出声。 谢概觉得自己怎么嘴笨起来,被范阔生笑得尴尬,脸涨得通红,她色厉内荏地警告,“不要笑了。” 如果是以前,谢概只要阴沉着脸色,露出不悦的脸色,范阔生立刻会警铃大作,会快速地调整自己的应对状态,是沉默还是躲避开。可现在,大概是离婚了,大概是范阔生没那么在乎谢概了,他反而可以轻松应对,这时候他才发现,谢概是会口是心非的。 “我不会让谢开心没有爸爸的。”范阔生郑重地保证。 范阔生,还是变得有些不一样的,他变得霸道起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范阔生,让谢概觉得平平无奇,而霸道的范阔生,谢概惊讶又心头狂喜,大概,她多少是有些慕强的,喜欢征服欲。 谢概嘟囔,“你不用告诉我。” 果然,没有婚姻的束缚,灵魂才是自由的。 谢尽最后一个回房间,杨清清看到谢尽进来,她把手里捧着的书本放下,“我身体没有不舒服,我可以陪我妈一起回去的。” 谢概和范阔生离开后,庞秀敏嚷嚷着也要回家去住,杨清清想要跟着妈妈一起回家,可谢尽不准,庞秀敏也不同意。最后商量的结果是,谢尽把庞秀敏送回家了。 “明天早上,我送你过去,晚上下班后去接你。”谢尽不容拒绝地提要求。 “霸道、不讲理。”杨清清大声地控诉。 谢尽不理会,他换衣服后上床,他靠着床头坐着,语重心长地说,“再来一次,直接要我的命,还是我亲眼看着你,才能放心一点。” “你总要上班的。”杨清清解释,“这次是意外,车祸的概率和噎死的概率差不多,总不能因噎废食,害怕车祸就不出门吧。” “以后不准开车,没有商量的余地。”谢尽皱着眉,严肃地呵斥。她竟然完全不当回事,竟然还在找借口。 第202章 感情持续高温 被谢尽训斥了,杨清清敢怒不敢言,主要是她看谢尽最近心神疲惫,不愿他在小事上分神费力,“好的,我听你的就是了。” 谢尽缓和了脸色,他揉着皱得发疼的眉头,“我不是要大声凶你,这一次,我真是怕了。” 杨清清当然知道谢尽是担心她,她更加觉得不告诉谢尽关于车祸的真相是正确的决定。杨清清乖顺地依偎在谢尽怀里,手脚并用地攀着他,她仰头微笑着安慰谢尽,“我现在好好的,你不要担心。” 自从杨清清出车祸后,谢尽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杨清清睡梦中哼唧一声,谢尽能吓出一身冷汗,好几次他梦到杨清清满身血的模样,谢尽被吓得神经衰弱,惊醒后看到杨清清安静地躺在旁边,他会伸出手去试探杨清清的鼻息和体温,做完这两项试探,谢尽才放下心来。 “我占有欲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谢尽自我反省。 “你也知道啊!”杨清清在心里嘀咕,但是面上,她会说,“我喜欢你这样。” 这恭维的话太过浮于表面,听起来十分的敷衍,谢尽被气笑了,“还喜欢我什么样?” 她人在谢尽怀里,自然是任谢尽为所欲为。杨清清受伤以来,每个夜晚两个人缠成麻花一样地睡着,很多次杨清清明明已经感觉到谢尽“很想要”,可谢尽硬生生地忍耐住,把被子一盖,大义凛然的壮烈语气,“睡觉。” “这样、那样、所有的样子……”杨清清说一个,便亲谢尽一下,她最喜欢谢尽的高鼻梁,嗷呜嗷呜地亲个不停。 谢尽本想让杨清清多养伤几天,可杨清清这样主动配合,谢尽动摇了,改变主意了。他呵斥杨清清,“别乱动,我教过你。” 往日吧,杨清清身娇,被谢尽欺负,她也就哑巴吃黄连了,谁让她技不如人呢。可现在,杨清清不一样了,她身更弱了,她可以恃病而骄。 谢尽刚准备大力破城,杨清清便吱哇乱叫起来。谢尽弹身坐起来,立刻放开她,离得远远的,“腿疼?我们去医院。” 杨清清八爪鱼一样地抱着谢尽,她脸红小声哼唧,“你压着我的腿了。” 谢尽浑身僵硬得直冒汗,“改天吧。” 杨清清见谢尽要收兵,她知道是演戏演过了,赶紧往回找补,“你只要不像刚才那样,就可以。” 谢尽怀疑地看着她,听她指手画脚地瞎比划,“怎么做?” “你先躺着……”杨清清说一步,谢尽照做一步,别提多乖巧。杨清清羞涩又大喜,指挥谢尽真好玩,明天可以再来一次。 谢尽意识到不对,他握着杨清清画八的腰肢,“刚才是不是在骗我,你腿是不是不疼?” 杨清清得逞了,也就不怕他了,“还有一点疼。” 谢尽恼怒地瞪着杨清清,他喘着粗气,“你竟敢骗我!” 杨清清以吻封缄,等把谢尽吻得顺毛了,她小声地妥协,“下一局,可以换你想要的。” “怎么样都可以?”谢尽追问。 杨清清很小声很小声地“嗯”了一下。 杨清清在谢尽家养伤这段时间,不止杨清清吃得好睡得好,谢尽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为所欲为,每晚都可以来上两三回。这样奢靡地过了一段时间,谢尽胖了三斤,杨清清胖了八斤。 杨清清看着体重称上的数字,她不可置信,退下去,再次站上来,比刚才的数字还多了0.1. “啊!”杨清清哀嚎。 谢尽听动静,已经猜到杨清清要迁怒于他,所以他麻利地躲进洗手间去了。 杨清清隔着房间门嚷嚷,“我要回家。” 就算谢尽说了不下十遍“不胖”、“这样刚好,你以前太瘦了”、“我喜欢你现在这样”,还是没把杨清清哄好。 谢尽能怎么办呢,只能出卖色相,毕竟杨清清说过喜欢他这张脸、这副身体,老牛耕地辛苦了半个月,这才把杨清清哄好。 谢尽怀疑杨清清在恶意碰瓷,可他没有证据。 因为第二次出事故,谢尽不讲理地把杨清清的车子卖掉了,为了以防杨清清再次开他的车,他把车库里面的车子卖到仅剩一辆。 “……”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杨清清目瞪口呆,“你想开别的车子怎么办?别人会以为你破产了!” “以免你眼馋。”谢尽别有深意地说,“你忍一下。” 杨清清反应了一下,脸腾一下子红了,她呸了谢尽一下,“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是车子!” 谢尽大言不惭,他面不改色地胡诌,“我说的也是车子,是你想多了。” 这次事故后,杨清清有小小的心理阴影,她自己是不敢再开车了,既然谢尽不怕麻烦,那她就大大方方地麻烦他了。 毕竟使唤谢总当司机的机会,这是净赚的福利。 向谢忖借来的三百万,周悻悻如数返还给秦婉玉。秦婉玉先是诧异,然后是防备地瞪着周悻悻,嘲讽着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嫌钱少?” “我想找工作。”周悻悻面对秦婉玉时,总是从心底萌生出了一股怯懦,她不敢直视秦婉玉的眼睛,连一句简单的诉求,都表述不清楚,说得磕磕巴巴。 周悻悻软弱,便显得秦婉玉强势。 秦婉玉不容商量地拒绝了,“我们谢家不会缺你的吃喝,不用你去外面赚微薄的薪水。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的任务是把谢仟照顾好就可以了。” 秦婉玉的拒绝和否定,是在周悻悻的预料之中,可真的听到秦婉玉略带鄙夷和嫌弃的语气一再地打压,周悻悻心里那股子自卑感再次跑出来作祟,她把自己的肩膀扣起来,把自己缩成一团。 秦婉玉见周悻悻瑟缩着的模样,她越发瞧不上。 如果是平时,周悻悻大概再一次妥协了,可这次,她想要勇敢一次。周悻悻挺直腰背,提高音量,捏着手心给自己鼓劲,“我下班后可以照顾谢仟,我想出去上班。” 第203章 无人生还 周悻悻竟敢反驳秦婉玉,这是头一次。秦婉玉吃惊地看着她,终于肯正眼看周悻悻,“你需要钱?” 周悻悻摇头,她把秦婉玉当成严厉难相处的领导,她谨慎地拿捏说话的分寸,“我从g大毕业后就来到家里,和外界交流沟通次数不多,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我所学的知识成了纸上谈兵。”秦婉玉不会在乎周悻悻的个人价值,她只会担心谢仟的权益,所以周悻悻说,“我和谢仟是夫妻,是谢家的一份子,我想为家里出力,想把谢仟照顾更好,想把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秦婉玉给谢仟找保姆式的妻子,初衷是什么呢?是希望在秦婉玉和谢东章百年后,谢仟身边仍旧有人陪伴,不至于孤苦无依。秦婉玉拒绝周悻悻和外界接触,一方面是担心周悻悻无法专心陪伴谢仟,另外一方面是担心周悻悻走得太高太远不好把控。 可周悻悻用“我们”这两个字来阐述她和谢仟的关系,这精准地戳中秦婉玉的软肋,谢仟需要一份有保障的、安稳的未来规划,周悻悻是心甘情愿参与其中的。在这一方面,秦婉玉和周悻悻是可以合作的。 所以秦婉玉稍微退让,“我会给谢概说一声,让她在公司里面,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岗位。” 从谢家的大房子,到谢家的公司,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外一个牢笼。 周悻悻没有底气地补充要求,“我想自己找工作。” 一再地坚持主见,这样的周悻悻,是秦婉玉不希望看到的,眼见她又要翻脸发脾气,还好其他佣人过来说,“太太,大少爷在找你。” 周悻悻很忐忑,不知道谢仟会对秦婉玉说什么,他会始终如一地支持自己吗?还是会反水后悔?被人拿捏命门的感觉,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过了二十分钟,秦婉玉叮嘱谢仟几句,她从谢仟房间里出来,脸色更难看了,“知道我不会同意,就鼓动谢仟来说服我?你平时看着老实内向,心眼却不少。” “我没有。”周悻悻小声地反驳。 秦婉玉看了眼时间,她不耐烦地说,“你想出去工作就去工作吧,见识一下别人工作的辛苦,你才会珍惜现在衣食无忧的日子。朝九晚五、双休,能找到工作就去上班,找不到就不要去上班。” 周悻悻工作经验不多,却要求“朝九晚五、双休”,这是明摆着要让她知难而退。 可周悻悻却说,“我会努力找到工作的。” 周悻悻重新积攒起一股力气,她寻找复合条件的招聘信息,在被拒绝了三十二次后,第三十三次,周悻悻找到了工作,虽然工资很低,虽然岗位很边缘,可她开心得几乎想要大声喊叫。 谢家的车子,周悻悻可以随意开,可她偏偏要乘坐最拥堵的公交车。因为在上下班的高峰期,她可以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推后一个小时回到家里,这多出来的两个小时,虽然颠簸忙碌,却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秦婉玉最初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以为周悻悻养尊处优后是吃不了苦的,可看周悻悻已经在新工作做了一个月,她有些后悔当初松口答应。 谢忖太过了解女人,尤其是心思单纯、希望得到认可、身处孤立无援境地,像周悻悻这样的女人,给予足够的情绪价值,周悻悻便逃脱不开。 在周悻悻上班第一天,谢忖把一束紫色玫瑰花送到周悻悻等待的公交车站,他本人没有露面。 周悻悻错愕地收下,旁边的年轻人惊羡地说,“第一次见到紫色玫瑰花,这是有什么特殊的花语吗?” 二十一支花,谐音同“爱你”,而二十一支紫色玫瑰花,象征花语是“爱你的每一天”。 看着别人随意投来的眼神,周悻悻全部理解为对方的羡慕。她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惊讶、心生狂喜、心生愧疚、按捺不住的躁动又逼迫自己冷静,几种情绪来回地拉扯着。 周悻悻抱着花走了几站路,在家里佣人打电话说秦婉玉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时,周悻悻不得不把花放在垃圾桶旁,她匆匆地打车赶回家,对秦婉玉解释,“把车子坐反方向了。” “这么笨怎么出去上班。”秦婉玉吐槽。 周悻悻完全不理会,默默地听着,放下包去看望谢仟。 “谢谢你的花。”周悻悻纠结一番后,还是决定给谢忖发信息表达感谢。 谢忖的回复很简单:不客气。 周悻悻竟然有小小的失落的,她以为谢忖会解释一下紫玫瑰和数字的特殊寓意,可转念她又想,自己现在的身份,怎么能要求谢忖怎么做呢。 要好好工作、要离开谢家,周悻悻更加坚定了决心。 从这天开始,谢忖几乎每天都会派人去公交车站给周悻悻派送礼物,有时候是鲜花,有时候是奢侈品包包,有一次是口红,有一次是高跟鞋,有一次是单薄的睡衣…… 周悻悻把包装盒拆掉,随手地塞进包里,夜深人静时,她在洗手间抱着单薄的睡衣,分外地想念谢忖,那个疯狂的念头变得越来越强烈。 年轻漂亮、未婚、有个很爱她的男朋友,周悻悻在外的身份,是自己给的。 谢忖只送东西,不主动联系周悻悻,这一招欲擒故纵,把周悻悻这样经验不足的傻子耍得团团转。所以在周悻悻以发工资,要请谢忖吃饭时,谢忖欣然答应。 “你适合这个口红颜色。”谢忖的手抚上周悻悻娇艳的唇,他手指上染了鲜艳的颜色。 周悻悻轻颤着肩膀,她贪婪地回抱住谢忖,“我不敢带回家。” 谢忖的手指轻轻一滑,周悻悻白净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红,像是一件纯净的物品被染脏了,谢忖突然兴奋起来,他低头吻住周悻悻脸颊上的口红,“只给我一个人看。” “好。”周悻悻唇上,谢忖送的口红,被谢忖吃得干净;谢忖送的那件单薄睡衣,被谢忖撕碎,在洒满娇艳花瓣的床上,谢忖一遍遍地肆虐。 周悻悻性子软,身体也软,谢忖下手没有轻重,好几次把周悻悻捏得乌青,可周悻悻一声不哼。她越是这样,谢忖越想狠狠地揉捏,可暴虐的情绪褪去,谢忖看着周悻悻伤痕累累的身上,他会很难得有自责,“疼,为什么不说?” 周悻悻乖顺地摇头,“我想让你开心。” 开心是什么,谢忖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从小开始,谢西同便打压式教育谢忖,要求他处处与谢尽争上一二,谢忖颓废时会想,他存在的价值就是父母争权的工具罢了,甚至,他会羡慕谢仟。谢仟身体不好,就什么都不用争了,可所有人都爱谢仟。 “我是不是开心,这重要吗?”谢忖讥讽着问。 周悻悻理所当然地回答,“对我很重要。” 谢忖有瞬间的晃神,他像是走到人生最后一刻,回忆往生时,询问自己“你最愧疚的是什么?”他此刻的念头时,他把周悻悻变脏了。 第204章 杨清清暗恋过谢琓 “你是不是对谢尽也这样说过?”谢忖慌乱地开口,说出口,连他自己都震惊,他是在吃醋谢尽和谢仟吗? 周悻悻如坠冰窟,“什么意思?” 谢忖不自然地搓了下脸,“我说错话了。” “你为什么要提谢尽?”那个纠结、忐忑又感到屈辱的晚上,周悻悻穿着睡衣出现在谢尽房间,她已经被深深地压在记忆深处,不敢触碰,却被谢忖狠狠地揭开伤口。 谢忖很头疼,不是因为说错话,而是因为他惹恼了周悻悻,又要花费一番时间精力来哄人。不过现在好一点的是,周悻悻就在谢忖的床上,他愿意略施小技,周悻悻消气是迟早的事情。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周悻悻无力抵抗谢忖的诱惑,她为谢忖找台阶。 谢忖顺溜地走下台阶,“不会了。” “我已经向谢仟提了离婚,等工作稳定一点,我要开始找房子,然后告诉谢仟的家人。”周悻悻说着未来的计划。 谢忖知道周悻悻是在试探他,所以他关心地说,“我帮你找住处。” “不用了,你已经帮我很多。”周悻悻扭捏的小情绪上头,她旧事重提,“我们不应该再见面的。” 谢忖听得想笑,十分钟前周悻悻在他怀里扭得像一个女妖精,现在却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欲擒故纵,小矫情想让谢忖哄着她罢了。谢忖愿意配合她,他揽着周悻悻柔情蜜意地说着情话,“这段时间见不到你,我吃不好睡不好。今晚上住这里好不好?工作偶尔加班是正常状况。” 周悻悻被哄得很受用,她说,“好。” 谢忖最初觉得周悻悻性格软弱,十分好拿捏,而且肤白身软很符合他的审美,可相处次数多了,谢忖又觉得周悻悻实在无趣,工作那点繁琐的流程,她翻来覆去地说。 周悻悻的世界太小了,简单的工作和谢忖占据了大部分位置。 谢忖生出来一些厌烦的情绪来,周悻悻没有杨清清有意思。 “这么努力工作,你要成为下一个杨清清吗?”谢忖笑着调侃她。 周悻悻跪在谢忖面前,她认真地问,“我和杨清清像吗?是不是你们谢家的男人都会喜欢杨清清?” 谢忖心里的小心思被戳中一大半,他装作无意地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感觉吧,感觉你们家人都会喜欢聪明的女人。”周悻悻无意地说,“对了,我工作公司的主管,她也是g大毕业的,她也认识杨清清,和杨清清是同一个宿舍的。有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她提到杨清清,询问杨清清现在的男朋友是不是叫谢琓,我说不是,是谢琓的哥哥谢尽。” 谢忖听到周悻悻又要提工作的事情,他揉着纤细腰肢的手没了兴趣,可突然听到谢尽的名字,他问,“她为什么会以为杨清清的男朋友是谢琓?” “不知道啊,我没继续问,可能是弄错名字吧,毕竟只差一个字。”周悻悻娇羞地看着谢忖,等待着他更亲密的动作。 谢忖把灼热的唇印在周悻悻的肩膀上,他叮嘱,“你明天请主管吃饭,仔细地询问一下这件事情。” “好。”周悻悻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谢忖特意叮嘱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的。 第二天,周悻悻直接从谢忖的住处去上班,她身痛腿软但心里甜蜜蜜的。中午,周悻悻特意请客主管,理由是感谢主管对她的关照,在吃饭时,周悻悻再次提到杨清清和谢琓。 今天是一定要回家的,周悻悻不能当面告诉谢忖,她等不及下班时间,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打电话给谢忖,按捺不住吃到大瓜的兴奋,“杨清清在上大学时,曾经暗恋谢琓,每个周五的下午会去篮球场看谢琓打篮球。杨清清曾经陪谢琓参加家宴,至于他们有没有交往,这个不太清楚。” 杨清清暗恋谢琓?她不是谢琓给谢仟找的保姆吗?怎么又会变成陪谢琓见父母呢? 谢仟、谢尽、谢琓,谢东章的三个儿子,杨清清全部招惹了一遍。 如果谢琓嚷嚷着要娶杨清清,便已经惹得谢东章勃然大怒,那么现在杨清清和三个儿子都有瓜葛,简直是麻烦max版本。 谢忖忍不住笑起来,“这件事情真有趣。” 这样有趣的事情,怎么可以瞒着当事人谢尽。谢忖乐意当吃瓜群众,却不愿意成为谢尽打翻醋坛子后的受害者,那么挑破这件事情的人,最佳人选是谢琓。 “杨清清暗恋我?这怎么可能!”谢琓听到谢忖的复述,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两遍,“我向杨清清确定过,她说只喜欢谢尽那类型的人,她不喜欢我,哥,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也是偶然听到的,至于真实性有待确定,担心你稀里糊涂的错过真爱,这才想着提醒你一下。”谢琓是没心没肺的大脑空白,如果直接告诉他怎么做,他可能会防备,但是告诉他,和谢尽有关,结果可能会不一样。所以谢忖故意用惋惜的语气说,“还是算了,她现在是谢尽的女朋友,你别添乱了。” 给谢尽添乱?给谢尽添堵? 谢琓可太乐意了。 所以杨清清暗恋过男大时期的谢琓这件事情,在尘封了六七年,在杨清清心里早已经风化成为灰尘,被一阵风吹散后,却再次被提起来。 而提起的人,是谢尽。 “你和谢琓,除了是同校同学,还有其他关系吗?”谢尽坐在沙发上,看着杨清清在客厅、房间之间熟悉地走来走去,他尽量地按捺住脾气,尽量平和地询问。 杨清清在找一双黑色的鞋子,她翻着鞋柜,听到谢尽好像问到了谢琓相关的问题。杨清清离开帆阳商贸后,才躲开了谢琓的死缠烂打,有几天清净日子,她是不愿意听到谢琓相关的事情的,“没有。” 谢尽在等待,等待杨清清坦白或者解释,坦白,她曾经青春无知短暂地喜欢过阳光开朗的谢琓,解释,她曾经并没真的看上谢琓,只是看上了谢琓的家世。杨清清说什么都好,唯独不要是“没有”这样敷衍潦草的两个字,就把谢尽打发了。 第205章 谢尽生气了 下午,谢琓难得地去往谢尽办公的地点,他嬉皮笑脸又得意扬扬,挑衅地把杨清清曾经暗恋他这件事情,很故意地告知谢尽。 谢琓的意图很明显,他认为杨清清曾经喜欢过他,是件十分光荣的事情,甚至以此可以刺激到谢尽。就像是小时候,父母无数次的无条件偏向谢琓后,谢琓会做个鬼脸略略地挑衅谢尽,或者是在谢尽获得某项奖项荣誉后,父母只是对他稍加口头赞扬,谢琓便会不依不饶,非要父母双倍地补偿他,得逞后,谢琓就是这样嘚瑟地朝着谢尽炫耀。 谢尽视为珍宝的,却是谢琓唾手可得。 谢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他已经足够被治愈好伤口,可谢琓的再一次挑衅,却让谢尽再次崩溃,就连杨清清的爱,也不是独属于他的吗? 杨清清终于找到了鞋子,她穿上后走到谢尽面前,“我明天有个重要的接待,穿这身搭配可以吗?”谢尽审美高级,他认可的,应该是不会出错。 谢尽没有回答她。 “你心情不好啊?”杨清清像是这才察觉到谢尽的情绪问题,她进家门后一直在挑选衣服、搭配衣服、找鞋子,的确是忽视了谢尽。 不过,杨清清以为谢尽是等待太久,只是不耐烦的小情绪,她脱掉鞋子跳上沙发,坐在谢尽腿上,“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嘛。” 她很随意地说,没有丁点诚意。 谢尽握着杨清清的手,他自言自语,“我以前叫谢陆,陆,对应的数字是六,范阔生他们给我起过外号叫谢六、六哥,成年后,我做的第一个决定是给自己改名字,改成现在的谢尽。” “我知道。”杨清清莫名其妙地看着谢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她是无条件地支持和吹捧谢尽的,“我觉得谢尽这个名字更好听。” “我父母知道后很生气,他们不喜欢‘尽’这个字,觉得这个字跟在姓氏后面,像是在诅咒谢家。他们命令我改名字,甚至停用了我的一切经济来源,从那天起,我没有再用家里一分钱。”谢尽说着,他的手指捏着杨清清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揉捏着,“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表明,我是独立的人,我可以不靠家里的救济,我不再奢求他们的关注和关爱。” “你怎么了?”杨清清很紧张,她可以察觉到谢尽在压抑情绪,可她不知道为什么。 谢尽看着杨清清小心翼翼的表情,她原本依偎在谢尽怀里的,察觉到他不高兴了,她下意识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他突然笑了一下,很不甘,“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喜欢过谢琓?我以为依照我们的关系,你不会藏着这么多秘密。” 原来谢尽是吃醋啊。 杨清清认为这不是大问题,谢尽还吃过齐启明的醋呢,所以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不提我都要忘记了。” “为什么是谢琓?”谢尽问,为什么大家都更喜欢谢琓呢? 杨清清认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当时还不认识你,我认识你后,就喜欢你了。” 这不是问题的答案,而是在模糊重点。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一直喜欢谢琓?”谢尽承认,他钻入牛角尖了,他想要知道一个不可能存在的问题的答案。 杨清清觉得谢尽在无理取闹,她很认真地说,“你在翻旧账吗?我们不是说好不要翻旧账吗?上大学时,我的确喜欢过谢琓,那时候他青春阳光爱好广泛,很多女同学喜欢他,不只是我一个人。你上大学时,没有喜欢过别人吗?过去就过去了,我现在又不喜欢他。” 谢尽对个人要求严格,对感情要求更是到达吹毛求疵的程度,他想要的爱情,是全心全意、始终如一,是独一份的,是就算权谋利用,却只针对他一个人,不是退而求其次,不是因为谢琓不要才轮到他捡漏。 很霸道专横,很不讲理,可谢尽就是这样。 “可以是别人,唯独不能是谢琓。”谢尽苦涩地说,“我以为谢琓是第三者,没想到,我才是后来者。” 谢尽明知道杨清清现在爱的是他,这样还不够吗?谢尽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杨清清从谢尽腿上下来,她坐在一旁,和谢尽对峙着,“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谢尽眉头猛烈地跳了一下,他一直在压制着的怒气,掀翻了他的理智,冲毁了他引以为傲的尊严,“那以后都不说了。” 他们争吵过,冷战过,谢尽却鲜少摔门而去。 杨清清看谢尽拿外套,大步往门口走,她有些慌了,光脚跑过去,挡在谢尽和门板之间,“你要去哪里?” “你看不到我的地方,我想静静。”谢尽觉得自己快要忍耐不住了,他不想伤害杨清清,不想说出难听的话,不想让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关系彻底崩盘。可是有更好的办法吗?谢尽没找到。 杨清清抱着谢尽结实的腰,不让他走,“我们不要冷战好不好?刚才是我态度不够端正,我认真地解释一下,我以前的确很短暂的暗恋过谢琓,但是时间真的很短。他带我去你家那次,我以为我们有可能,到你家后才知道,他是要把我介绍给谢仟当保姆,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再喜欢他,现在,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谢尽太阳穴一起疼了,他掰开杨清清紧抱着自己的手,“我怕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不理智的话,现在让我离开。” “你什么时候回来?”谢尽很少拒绝杨清清的,杨清清着急得哭出来。 “不知道。”谢尽打开门,他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开。 杨清清站在原地,她看着谢尽的身影消失,她很怕,怕谢尽不会再回来。 谢尽今天还会回来吗? 万一,他不回来呢? 杨清清很久没见谢尽发这样大的脾气,她担心又后怕,更多是自责,为什么不早一点向谢尽坦白,为什么不在谢尽提出问题时,态度没有更认真一点,更真诚一点地回答他。 谢尽是在吃醋吗? 好像不单单是这样。 谢尽在意的,不是杨清清暗恋过其他人,而是,杨清清暗恋过谢琓。 “谢琓不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要。”很久以前,谢尽好像说过这样的话。 第206章 回来想听一下你的解释 谢尽在意什么,谈恋爱太久,杨清清竟然忘记了。 是杨清清懈怠了,她开始出现偷懒的念头,以为和谢尽感情稳定,有些事情是两个人心知肚明便不用开口明说,却忘了,谢尽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杨清清没有回房间床上睡觉,她坐在门口,枯坐着等待谢尽,等着谢尽回来,她敞开心扉地向他解释。 谢尽急匆匆地下楼,坐进车里时,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他看到杨清清,便不能理智思考,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地想一下,该怎么说服自己。 反复地深呼吸,把急躁的情绪压制下去,和杨清清过去相处更多的细节被回忆起来。杨清清认出自己时,她给自己打的标签是否会是“谢琓的二哥”?在和自己谈恋爱期间,杨清清分心过把他和谢琓做比较吗?比如外貌长相、比如性格,毕竟他们是出厂设置最为相似的竞品…… 谢尽知道杨清清曾经被谢琓推荐当谢仟的保姆,谢尽是丝毫不在意的,他反而会赞赏杨清清的果断、疼惜她过去糟糕的处境,谢尽是从来不会在意谢仟的。 可对象换成谢琓,谢尽会嫉妒得发狂。谢琓已经完全地拥有父母的偏爱,这样还不够吗?为什么连杨清清都要先爱谢琓。谢尽不值得独一份,仅属于他的感情吗?为什么属于他的,每一次都是谢琓挑剩下的、不要的。 谢尽心里清楚,杨清清是没错的,只是自己病了,或者是,他的心一直是生病的。只是权利和地位的美化,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可实际上呢,他脆弱、敏感、孤傲又自我怀疑,谢尽真的不如谢琓吗?改名字、和家里做过的那些对抗,此时看起来都像个笑话,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杨清清暗恋过谢琓这个秘密,被谢尽知道了,会一直成为他心底的一根刺,每次面对杨清清和谢琓,便会钻出来刺痛谢尽。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谢尽了解自己,他不是心胸豁达的人,他做不到的,他会变得越来越在意、越来越偏执,直到最后把自己和杨清清伤得伤痕累累,把他们的感情耗尽。 潇洒一点,就此和杨清清分开吗? 谢尽更清楚自己,他做不到放手。但凡他有一点杨清清当初要分开的干净利索,不至于现在躲在车里抽烟,却不敢轻易对杨清清说出一句重话。 进,是折磨,退,是煎熬。 该怎么办? 谢尽不知道。 谢尽觉得自己窝囊极了,明明以前放过狠话,“谢琓喜欢的和喜欢谢琓的,无论是什么,他都不要”,可现在,他一个字都做不到,难怪谢琓会嘲笑他。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很有用。谢尽坐在车里,抽了将近半盒烟,熬了几乎整个通宵,脑袋里混混沌沌地仍旧理不出头绪来。 在天空露出鱼肚白的天色时,谢尽发呆了最后半个小时,他打开车门下车、回家。 不要一个人,轻易下决定。 为了通勤方便,谢尽周一到周五,大多时间住在市区的一套多层洋房里面,后来杨清清搬过来同居,她喜欢这个小区的配套和位置,谢尽周一到周日全部住在这里。 电梯入户的设计,谢尽低着头从电梯里出来,现在已经这个时间点,杨清清应该早已经睡了,他侥幸地想,就算做选择,也可以推迟到明天了。 可谢尽踏出电梯,却看到那个他以为已经睡着的人,竟然抱成一团蹲在门口。 那些对杨清清欺瞒的不满和抱怨,看到单薄的身影时,通通被心疼所代替,杨清清现在爱的是谢尽,这就足够了,他斤斤计较以前做什么呢。 “清清。”谢尽轻声唤杨清清的名字。 杨清清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手臂里,她听到谢尽的声音,以为是幻听,抬头真的看到谢尽,杨清清绷不住憋着嘴巴哭出来,不是嚎啕大哭,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谢尽,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谢尽弯腰,把杨清清抱起来,开门、回家。 “你想清楚了?”杨清清环抱住谢尽的脖颈,她抽泣着问。 谢尽大步往房间走,“自己想不通,回来想听一下你的解释。” 依着过去的习性,谢尽可能会冷暴力、会兀自生闷气,可现在,他竟然颠颠地跑回来,嘴上说着想听一下杨清清的解释,实际上,是他舍不得就此和杨清清分开。 杨清清张嘴着急地自证清白,“首先,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谢尽把杨清清放在床上,下一秒他欺压过来,他蛮横又用力地扯开杨清清身上准备今天穿来的接待贵宾的衣服,衣服是中规中矩的西装套装,谢尽的手肆意地揉着,带着极大的情绪地狠狠亲吻着杨清清的嘴巴。 杨清清被他堵得呜呜咽咽,她费力地挣扎却还是被谢尽如愿以偿,谢尽又急又莽,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急切地讨伐着。 “其次,我对谢琓只是好感,我不会喜欢瞧不起我的人,更不会爱他。”有问题要及时解决问题,要有效沟通,杨清清不想因为别人,和谢尽产生矛盾,“我可以保证,我现在说的是实话。” “杨清清,你把我当成过谢琓的替身吗?”谢尽的尊严不准他问出这样卑微可怜的一句话,他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他已经弯腰祈求杨清清的爱,现在又要他跪下吗? 父母的偏爱、兄弟关系的失衡,谢尽嘴上说不在意,其实他十分在意。杨清清从过去就知道,谢尽如果有一天知道她暗恋过谢琓后,会是多么的崩溃,她有过无数次主动向谢尽解释的机会,可每一次她都侥幸地拖延,侥幸地以为谢尽永远不会知道。 “从来没有。”杨清清大声且坚定地回答。 “这就够了。” 第207章 我只爱你 谢尽放轻力气、放缓速度,他像是被唤回理智的猛兽,他啃着杨清清的肩头,低声耳语,“别把我和谢琓放在一起比较,这是我的心魔,我控制不住。” 杨清清扬起身,她捧着谢尽的脸,她语调很软、语速很慢,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表达着,“你是谢尽,我从未把你当成其他人的替代品。我不爱其他人,我只爱你。” “只”,一个简单发音的字,却像是一计有着强效治愈功效的神药,谢尽那些陈年旧痕,开始被淡化疤痕、缓慢地愈合,心里最后一点阴暗逼仄的角落,同样被阳光照射到。 那个略微孤僻站在角落的小男孩,终于肯走出来,走到阳光下面,终于不用躲起来,落寞地羡慕着别人。小男孩开始长大,变成现如今的谢尽。 有人爱谢尽,只爱谢尽。 强烈的爽感,快速地传达全身,这竟是他们最为愉快契合的一次。 谢尽伏在杨清清颈窝,他说,“谢谢你。” 谢尽明明这样强悍,为什么又这样脆弱呢?因为他从未被充分地认可过。谢尽从未把谢琓当成实力的对手,可在感情方面,谢尽知道自己一败涂地,所以他斤斤计较。 杨清清想要的不是一时的相信,她要的是彻底把刺拔出。 “我是不是从未对你说过我大学时候的事情?”杨清清轻拍着谢尽的后背,她轻声地自说自话,“不是因为谢琓,才不对你主动提起的,是因为那段时间,我艰难苦熬,是我的黑历史。谢琓阳光开朗,很多人都喜欢他,听别人说他家世条件很好,我分不清到底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虚荣心作祟。谢琓邀请我去你家参加家宴那次,我小人得志地向别人炫耀,第一次尝到打脸别人的报复后的快感,我把它当成一次翻身的机会,那时我没有想过是否喜欢谢琓,想的只是我要抓住这次机会,想的只有谢琓的家世。” 谢尽阻止杨清清自揭伤口,“我相信你。” 杨清清继续说,“见到你妈妈,我知道谢琓只是想让我做谢仟的保姆,我很气愤觉得被侮辱了,那时决定不再喜欢谢琓。我可以进帆阳商贸成为管培生,是谢琓安排的,我提前就知道,可是我没有拒绝,因为那是我能触碰到的最好的机会,我默许了曾经瞧不起我的人的帮助,我就是这样现实和软骨头。管培生结束,我主动申请去往j市分店,后来遇到你,我很清楚你是谢尽,我们相处时,我从未把你和谢琓做比较,你是存在感很强烈的人,和谢琓完全没有共同点,不会让人把你们产生联系。后来来总部参加员工技能比赛,我再一次见到谢琓,心境比我预想的更加平和,我确定我不喜欢谢琓了,甚至,我看到谢琓,想到的会是你,想为你打抱不平。” 谢尽没有立刻说话。 杨清清有些不安,她自嘲着说,“被我过去的心机吓到了吗?”杨清清不愿提及大学时光,是她自己都不敢轻易回忆那时不堪的自己,她无法保证,谢尽听完后,还会喜欢自私自利、怯懦自卑的杨清清吗? 谢尽摇头,“你比我想的更加勇敢。”勇敢地一次次地主动把握机会,勇敢地尝试着走出泥潭,杨清清第一次求救的对象是谢琓,谢琓无视了,杨清清第二次求救的对象是谢尽,谢尽带她走出深渊。 “你还生气吗?”杨清清小心翼翼地问。 谢尽摇头。 杨清清又问,“你晚上去哪里了?” “在楼下车里坐着,不想去没有你的地方。”谢尽翻身,把杨清清抱在身上,他说,“以后有事情不要瞒着我,我小心眼,醋坛子打翻受苦的是你。” 杨清清再次向他确定,“我们冷战结束了吗?” “嗯。”骂她,舍不得,发脾气闹离家出走,又舍不得走太远,谢尽没出息到家了。 把谢尽哄好了,杨清清才敢说实话,“这个雷彻底引爆了,我就不用提心吊胆,时刻担心会被你发现。” 谢尽又要炸毛。 杨清清赶紧亲亲抱抱地紧紧贴贴,“你刚才说已经不生气,这件事情翻篇了,我们说好不许翻旧账。” 谢尽无语又无奈,他被气笑了,“一个晚上没有过去,就算是记账的小本本,也是翻新账,算不上翻旧账。我多年前让你离开的一句话,你可以记恨五六年,却不许我临时反悔。” 双标,的确是杨清清的风格。 杨清清理亏了就不吭声,过了会儿,她有突然抬头问谢尽,“这里是你家,你生气时为什么自己离家出走,却不说让我走?” “决绝地分手,我做不到,你却有可能做到。”谢尽说,“我离开家,是担心自己情绪上头会说出伤害你的话,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主动回来,是不想和你分开,无论你解释的原因是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我们耽误三年,我不想一个误会,我们被耽搁更多年。” 他们是爱人,有误会应该主动解开,而不是意气用事地造成误会扩大,他们应该谈的,是有嘴的恋爱。 “你原谅我了吗?”杨清清哽咽着问。 谢尽问她,“为什么不在家里等?” “怕你在门外,我却不知道。”杨清清继续问,“你原谅我了吗?” “一笔勾销。” 把谢尽惹炸毛,又把谢尽哄顺毛,杨清清一晚上高效率地完美解决麻烦问题,顺便拆除了“暗恋谢琓”这个大地雷,可谓是因祸得福。 谢概听着杨清清绘声绘色的描述,她听得跟着心跳加快,“谢尽这关就这样过去了?” “谢尽是这样说的,可能会有几次小的情绪反扑,在可以应对的范围内。”杨清清自信满满,她可是仅仅靠一个字,就把谢尽哄好的女人。 谢概发自肺腑地竖起大拇指,她赞赏着说,“有问题,立刻就解决了,这样挺好的,你们比我们适合谈恋爱。”谢概和范阔生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是两个人都闭口不提,全靠对方猜测。 杨清清见谢概情绪不高,猜到大概是想到范阔生了,她转移话题,“谢开心呢?好想他。” 谢概说,“被他爸带走了,晚上送回来。” 第208章 我们会结婚吗? 杨清清喝着饮品,她眼睛打量着谢概,欲言又止。 谢概看杨清清嘀嘀咕咕的模样,她笑着打趣,“想问什么问出来就可以,怎么遮遮掩掩的。” “谢概姐,你和范阔生,有没有可能和好?”做为谢概和范阔生的前排cp粉,杨清清自然是希望他们是大团圆的结局。 谢概摇头,她实话实说,“离婚后,我们相处竟然比婚姻存续期,更加轻松自在,可能我们最初就不该结婚,那样对大家都好。” 杨清清玩笑着说,“关于婚姻,网上有句话说,结婚就是,大家精准地找到属于自己的报应。” 谢概细品了一遍这句话,她认可着说,“网友精选,果然有道理。如果能一直谈恋爱是最好的状态,结婚后麻烦事情一大堆,你和谢尽多谈两年再结婚。” 杨清清和谢尽结婚?很陌生的话题。 谢概见杨清清不说话,她试探着问,“你们没谈过结婚的话题?” 杨清清摇头,“没有。”谢尽对生孩子不感兴趣,对婚姻也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有解决,谢东章和秦婉玉态度没有缓和,想要结婚,简直比登天还难。 谢概立刻转移话题,“再等等,谢尽会给你承诺的。” 杨清清没有对谢尽提起这个话题,过了几天,庞秀敏倒是提起,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和谢尽相处挺久了,可以试着定下来。” 杨清清敷衍着回答,“我的职业生涯正处上升期,结婚有孩子,会影响我的工作。我们还年轻,以事业为先。” 庞秀敏嘀咕几句就不再提起。 这件事情,杨清清放在心里,周五去谢尽家过夜时,大概是最近频繁提到结婚的问题,大数据竟然向她推荐婚纱照、婚礼现场等视频和帖子。杨清清很自然地询问谢尽,“我们会结婚吗?” “你想结婚了?”谢尽在维修一件小家电,他没有抬头问杨清清。 杨清清轻轻地嗯了一声,其实没那么想,但是她想试探一下谢尽,毕竟网上说,态度大于一切,要的就是男方的一个态度。 谢尽说,“那就结吧。” 以为谢尽会说一长串推辞的话,比如两个人工作忙碌等理由,可谢尽随意又理所当然的话,让杨清清心若狂喜,他们有未来的。 谢尽不知道杨清清在傻呵呵地笑什么,他心情跟着好起来,“谢太太,麻烦你过来搭把手。” 以为是玩笑话,可谢尽把对杨清清的联系方式统统修改为:谢太太。 这事,严肃又搞笑。 杨清清随口一提的事情,谢尽却真正放在心头上,放在行程的重要位置。 在和范阔生聊天时,提起这件事情,范阔生善意提醒,“结婚没意思极了,你怎么会想着结婚?” 谢尽想了一下,他给出认真的答案,“因为,我想和杨清清保持一段长久又稳定的关系。如果男女朋友关系不能带来这种稳定,我希望婚姻可以。” “杨清清向你要身份了?”范阔生好奇地追问。 谢尽嘚瑟地摇头,“是我想占有杨清清丈夫这个名额。”以前确定关系时,杨清清曾说过如果爱一个人是会主动想要给她身份的,以前谢尽不懂,现在他迫不及待地主动想给。 “结婚可能会离婚,如果真正想要一段长久又稳定的关系,不如你们共同孕育一个孩子,孩子的父母,这个关系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范阔生根据自身实际情况,给出建议。 谢尽不屑地睥睨范阔生一眼,“你倒是谢开心的爸爸,除此之外,和谢概没有任何关系。”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烫死你得了。”范阔生破防了,冲着谢尽骂骂咧咧起来。 谢尽想要娶杨清清,又不是两个人只是把证领了那种娶法,那么就无法绕过谢东章和秦婉玉,他要好好想一下该怎么办。 周悻悻晚回家的借口越来越多,惹得秦婉玉早已经明显不高兴,言语奚落和威胁周悻悻好几次,可周悻悻全部表面上不反驳,私底下该怎么就怎么做。 谢飒是第一个发现谢忖和周悻悻关系的人,她气冲冲地跑去质问谢忖,“周悻悻是谢仟的妻子,我们要叫一声嫂子的,哥,你疯了吗?” “你知道了?”谢忖波澜不惊,一点慌乱的表情都没有。 “我前天去你的房子里住了一晚上,在地上捡到周悻悻的名片。”谢飒紧跟着谢忖,她蛮横地要求,“是不是周悻悻勾引你的?” “不是,是我勾引她的。”谢忖纠正。 谢飒觉得自己的三观几乎崩塌,谢忖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哥哥形象,也在崩塌,“为,为什么啊?周悻悻虽然长得还算漂亮,但没有漂亮到非她不可的地步,更何况,更何况她是谢仟的妻子,万一被大伯一家发现,哥,你想过后果吗?” “什么后果?”谢忖狠戾地反问。 如果被谢东章知道,谢仟家会再无宁日;如果被谢西同夫妇知道,自己家会闹翻的。在谢飒看来,谢忖比谢尽和谢概更聪明,更适合做谢家的继承人,可他们是二房谢西同的孩子,是被谢东章压制打压着的,谢飒总是为谢忖鸣不公。 谢飒有点被谢忖的脸色吓住,她小心翼翼地说,“哥,我现在有点看不明白你了。” “为什么这样说?”谢忖配合着问。 谢忖平日里女朋友不断,可他从未招惹不该招惹的人,谢飒以为哥哥是有分寸的,可现在她有些看不明白,“哥,你在自暴自弃,你要向谢尽认输吗?” 如果谢忖和周悻悻的事情被人发现,谢忖的人品将会被质疑,口碑会崩盘,会被理所当然地清理出谢家继承人的备选项,难道谢忖不在乎后果吗? 谢忖换回慵懒的那副表情,他拍了拍谢飒的脑袋,和过去一样宠溺着说,“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其他的,不用管。” 虽然谢忖叮嘱谢飒不要理会,可谢飒做不到眼看着谢忖悬崖坠马,她无法说动谢忖,只能改变策略,去找周悻悻。 周悻悻是一块棉花,是你打上一拳头、骂上几句难听话,她是不会有反应的。 第209章 谢忖用的头像,是一组情侣头像 “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厚颜无耻的女人。”谢飒狠狠地呸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走了。 谢飒在周悻悻的公司闹了一通,周悻悻已婚的身份瞒不住,其他同事看她的眼神怪异起来。周悻悻识趣地主动提了离职,领导爽快地放行。 周悻悻平时鲜少在家里主动提起工作上面的事情,所以她离职这件事情,只要她每天照常出门和回家,是无人知道她已经失业了。 不上班的周悻悻,心安理得地呆在谢忖的大房子里。如果要做一只笼中被豢养的宠物,周悻悻主动选择谢忖,至少谢忖会愿意哄着她。 周悻悻每天最为感兴趣的事情,就是为谢忖搭配衣服,做好饭菜等待谢忖下班。但是谢忖并不是每天照常回来的,他太忙了,他的世界熙熙攘攘。 可周悻悻的世界,只剩下谢忖。 有时候周悻悻会绝望地想,如果哪天她遭受不了良心的折磨,可能会把这段肮脏的关系捅到所有人面前。到时候,所有人应该会辱骂她、嘲笑她吧,谢东章格外看重的“和睦”家族面子,会被狠狠地扯下,秦婉玉和谢东章会被气死,尤其是秦婉玉,周悻悻可以想象到秦婉玉震惊又生气的模样。 不能变得更好,那就变得更烂吧,周悻悻想要狠狠地报复所有人,她想要拉所有欺辱过她的人,一起陪葬。 谢飒是第一个发现周悻悻和谢忖不正当关系的人,杨清清是第二个。 那天,杨清清用谢尽的手机查看一份聊天记录,在翻找联系人时,杨清清看到了谢忖的头像,她快速地划过,又快速地划回来。 “在看什么?”杨清清翻看谢尽手机时,谢尽在旁边,他嘴上说放心杨清清随便看,心里却是期待,杨清清真的能发现点什么,最好会胡乱吃一顿飞醋。 杨清清点开谢忖的头像,她说,“谢忖用的头像,是一组情侣头像。” “你想让我换情侣头像?不稳重、麻烦、会被人嘲笑的。你要是实在想换,我配合一下吧。”谢尽脑补了一场傲娇的戏码,情侣头像?他从未用过。 “不是。”杨清清看着谢尽,她谨慎地说,“我的联系人里面,有一个人的头像,和谢忖的头像,正好是一组情侣头像。” “谁?”谢尽的思绪,还停留在杨清清拒绝了他同意更换情侣头像的申请,所以谢尽问出这个问题,只是配合着表示好奇。 杨清清舔了下嘴唇,她更谨慎地说,“周悻悻。” 周悻悻和谢忖的头像,的确是一组情侣头像。是周悻悻缠着谢忖要求更换的,至于原因,是周悻悻缺乏安全感,她深知不可能要求谢忖在朋友圈公开自己,只能用这样暗戳戳的方式表明自己的存在。谢忖为什么会同意呢,为了哄周悻悻在床上配合他。 两个头像合在一起,是一张完整的图片,杨清清曾刷到过这组头像,当时她本想保存下来劝说谢尽更换的,可是想了一下谢尽高冷的个人形象,杨清清作罢了,那张图片现在还保存在她的相册里面。 谢忖和周悻悻是情侣头像这件事情,可能是巧合。 可能是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可这件事情被谢尽知道了,那么就不会当做无事发生。 “我找周悻悻打探一下虚实。”杨清清拉着谢尽的手臂,想要阻止住暴走的谢尽,“你先稳住,万一是误会呢。周悻悻和谢忖都是你的家人,误伤他们的话,你们以后还怎么相处。” “我去问个清楚。”谢尽的耐心,只有三秒钟。 如果谢忖和周悻悻的关系,是被谢尽误会了,谢尽可以赔礼道歉。 可如果谢忖和周悻悻的关系,是真的,那么谢尽该怎么做? 谢尽不是恋家的人,他保持一个月回家吃一次饭,这是维持表象和谐的默契,和亲情无关。谢尽回想上次回家时见到周悻悻的场景,那天开饭后周悻悻才到家,她的解释是加班一个小时然后路上堵车一个小时。 谢尽在g市土生土长,多少有些人脉关系,想要打听一个人,并非难事。 只需一个小时,关于周悻悻的情况,谢尽便打听得一清二楚,周悻悻入职及离职的时间,工作能力及人际关系,包括谢飒大闹周悻悻公司导致周悻悻离职这件事情。 周悻悻早已经辞职,可秦婉玉和谢东章是不知晓的,他们只是对周悻悻越来越忙碌的工作颇有微词。 谢忖时常耍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谢尽是知晓的,可谢忖的龌龊远超他的预料。谢忖喜欢周悻悻吗?可能有,但绝不是单纯的喜欢,是惊险刺激还是为了报复谢尽及谢东章?如果是这样,以身做局,谢忖未免太舍得下本了。 谢尽的车子停在车库内,他坐在车内却不想下车。谢尽最初回来的想法是,揭露周悻悻和谢忖的私情,让谢仟和周悻悻离婚,想到谢仟,谢尽感到烦闷又心疼。 “谢先生和谢太太不在家。”谢尽心烦意乱地进门,他把西装拿在手里,垂头丧气地进门,迎面有人过来接衣服并且汇报家里的情况。 周悻悻从客厅经过,她惊讶着说,“爸爸妈妈不在家,你怎么回来了?” 谢尽不常回来,他每次回来是匆匆吃过饭便离开的,这个家及家里的人和物,谢尽是不会花心思去留意的。可今天,他认真地打量着迎面走过来的周悻悻,记忆里面周悻悻一直是一身素淡的白色衣服、长顺直的黑发、怯懦的表情、软软哼哼的声音,是说一句话会紧张得脸红的人,可现在的周悻悻是波浪长发、精致的妆容、鲜艳欲滴的红唇、深色高领的紧身打底衫,她会主动和谢尽打招呼,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 谢尽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来回应。 周悻悻似乎不在乎,她手里端着切成小块的果盘,进了谢仟的房间。 家里的佣人在各自忙碌着打理着家里,谢仟和周悻悻在房间里,谢东章和秦婉玉不在家,这个家像一台运转着的机器一样,如往常一样地正常工作着,每一个环节都紧密又合理,可谢尽感到惊悚和怪异。 谢尽一个人站在客厅,他对周围感到陌生,他浑身不自在想要立刻离开。 “你哥找你。”周悻悻从房间里出来,她把手里拿着的长款外套穿上,手指穿过蓬松的头发,把头发从衣领内拨出来,她在门口换高跟鞋,扬声开玩笑调侃,“怎么这个表情,你哥是谢仟。” 第210章 我想成全她 谢尽当然知道他哥是谢仟,他问,“你要出门?”谢尽不受控制地,把周悻悻和谢忖联系到一起,他做不到内心平静,却也做不出来鄙夷的表情。 “见个朋友。”周悻悻轻描淡写地说,“工作没意思,我已经辞职,担心爸爸妈妈会觉得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还没有告诉他们。你晚饭在家吃吗?如果你还记得,就帮我告诉他们一下,我晚饭不回来吃饭。如果忘了,就算了。” 周悻悻像是已经察觉到谢尽知晓了什么,可她已经做好大不了被扫地出门的准备,她完全不在乎。 谢仟找谢尽,会说些什么? 谢仟身体不好,他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谢家的大房子里。当初谢东章和秦婉玉亲自规划设计这处房产,特意空出大片面积做为花园,是为了谢仟偶尔室外活动时,不会感到枯燥无聊。 为了培养兄弟情谊,谢尽和谢琓从小便被谢东章要求,每次回家都要主动看望谢仟,以往是谢尽主动来见谢仟,这次却是谢仟主动要求见谢尽。 “大哥。”谢尽这一代的七个堂兄弟姐妹,全部称呼谢仟为大哥,因为谢仟是谢家的第一个孩子。 谢仟身体有恙,他的思维是没有问题的。谢仟见到谢尽很开心,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听悻悻说你回来了,我想和你聊聊。” “好的。”谢仟的房间,是家里面积最大的一个,相当于一套标准的三房商业房的面积,屋子里面有单独的客厅、房间、书房、洗手间、阳台等,全屋家居是定制款,高度完全是根据谢仟的生活需求规划设计的。说是谢仟的房间,更像是谢仟的一个小房子被罩在谢家大房子里面,这是谢东章和秦婉玉对谢仟的良苦用心的庇护。 谢仟入住的房间,床单被罩、小家电等图案颜色风格,透露着周悻悻的审美。谢尽没有找地方坐下,他站着陪谢仟说话。 谢尽和家里人不亲近,谢仟是心里清楚的,他主动说,“悻悻出去见朋友,晚饭不回来吃饭,你想吃什么,可以让刘妈做你爱吃的。” “周悻悻……你知道她去见谁吗?”谢尽试探着询问,他想知道谢仟对事情知晓的程度及谢仟的态度。 谢仟说,“见她的朋友。” “她说过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他们在哪里见面吗?”谢尽又问。 谢仟笑起来,“她说是去见朋友。” “……”这样表面的谈话,让谢尽感到心累,他不知道该怎么既委婉又直接地告诉谢仟:你的妻子出轨了。对别人来说,这已经是种伤害,对谢仟来说,会是灭顶之灾。 “她的朋友是位男士。”谢仟补充道。 谢尽倒吸一口气,他的心跟着提起来,“你知道?” “我们虽然不住在一个房间里面,但在这个家里,我是接触悻悻最多的一个人,她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她突然变得在意形象、爱打扮自己,她的心情不再阴郁,她整个人变得热烈明艳,我知道她应该是谈恋爱了。”谢仟很平静地说。 谢尽说不出口的话,谢仟主动说出来了,原来谢仟一直是知道的。 “你可以告诉爸妈,他们会为你主持正义。”远好过这样默默地忍受,谢尽代入谢仟的角色想一下,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子和别人密恋,这是件可以把人逼疯的事情。 谢仟摇头,“照顾我,对悻悻来说,本来只是一项工作,她应该有工作之余的爱好和时间安排。” “她是你的妻子。”虽然周悻悻是秦婉玉找来照顾谢仟的,可该属于周悻悻的名分和权益,谢家是足够给予的,周悻悻如果把照顾谢仟当做工作,那么她应该格尽职守做好“照顾谢仟”这件本职工作。 “悻悻向我提了离婚,我同意了,虽然我不太清楚,她为什么没有立刻离开家里,但我觉得,时间应该不会太久。”谢仟说出他找谢尽谈话的真正目的,“在我和悻悻离婚之前,请你不要告诉爸妈这件事情。” “我不明白,他们伤害了你,你为什么要成全他们。”这不是谢尽绝对不会做出来的事情,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一笑泯恩仇。 谢仟笑得无奈,“爸妈待我太好,就会待别人刻薄,我想让悻悻体面地离开家里。” 如果周悻悻和谢忖的事情,被捅到谢东章和秦婉玉那里,周悻悻不止会失去目前拥有的资产,更会人财两空。 谢尽没有应允,他替谢仟感到气愤和不公,“你知道这位男士是谁吗?” “是谢忖,对吗?”谢仟又说。 堂弟和妻子,亲情和感情被双重背叛,可谢仟很平静,或者是无可奈何的忍耐。 谢尽承诺,“如果你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情。” 具体什么事情呢?让周悻悻人财两空,让谢忖身败名裂,让这两个伤害谢仟的人,付出代价并且滚出谢家,这样的结局才是对周悻悻和谢忖该有的惩罚,绝不是轻轻地放下。 谢仟笑着摇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但是不用了。” 那只能这样吗?什么都不做吗? “我不同意。”谢尽强硬地要求,“如果你担心周悻悻离开后,你无人照顾,我可以保证,你会后半生衣食无忧。” 谢尽出生的使命是什么呢,代替谢仟继承家业,代替父母的职责关照谢仟的余生。谢尽被规划的人生,和谢仟是相关的。 谢尽一直抗拒这样的定义,好像他是谢仟出现漏洞的补丁,他的人生意义,只剩下围绕着谢仟。好像他不是谢尽,他只是身体健康的“谢仟”。 “谢尽,我不是你必须承担的负担。我有我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我们两个是独立的。我的人生从出生起就注定是黑暗的、空间狭窄、目光短浅的,可是我有自己的光。我遇到周悻悻,很短暂很欣慰,现在我想成全她,把这人生为数不多的光不被抹灭,不是不介意,是我想妥协了。”谢仟重复一遍,“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告诉爸妈。” “周悻悻不会感激你的,他们不会收敛克制的,你会成为最大的笑话。”谢尽恨声提醒谢仟,提醒谢仟不该软弱。 现在周悻悻已经肆无忌惮地出门去见谢忖,那么接下来,周悻悻大概会毫不掩饰她和谢忖的关系,直到被所有人知晓,那么除了天生体弱,谢仟会增加另外一个笑柄,那样的局面,是谢仟可以承受的吗? “我接触到的,只有家里的这几个人,外界怎么评价,我是不会知道的。”谢仟一直是安静平和的,他从未因为天生体弱歇斯底里地自暴自弃过,更没有孤僻暴躁到打砸辱骂上天不公,这三十多年,他一直是这样静静地,安静到让别人会忽视他,“悻悻最初答应做这份工作,并非自愿,只是生活所迫,她是不甘心的。我看着她变得阴郁、内向、自卑,我知道妈妈处处为难她,我看着她一点点失去鲜活的颜色,变得枯萎。我做这些,并不是期待周悻悻会感激我而回头,我只是做了我现在想做的事情,不伤害任何人,不伤害我自己。” 诚然,这是谢仟的人生,谢让有决定的权利。 “我可以尊重,但是不会试图去理解。”谢尽固执地说。 第211章 放下助人情结 “我的做法,会是让欺负过的我人,付出代价。” 谢仟无奈地看着谢尽愤恨着表情为自己打抱不平,他说,“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公平,如果事事追求公平,那么你会很累的。上天夺走我健康的身体,给了我父母的偏爱,这已经达到公平。” “……”如果按照谢仟的逻辑,谢东章和秦婉玉给予谢尽健康的体魄,那么忽视他,这也是公平的?谢尽不屑一顾,“歪理。” 谢仟无奈着说,“躺着的日子太过无聊,我总是在脑海里提出假设命题,去佐证、去推翻、去说服自己、得到可有可无的结论。又会在答案产生的瞬间,失去兴趣,放弃、换下一个假设,偶尔会寻找到有趣的假设命题” 这是他们兄弟之间谈话最久的一次,不是平时的表面客套,而是像真正的兄弟一样聊天。 “比如什么?”谢尽问。 谢仟说,“比如我身体健康,像你和谢琓一样健康,爸妈不会对我心生愧疚。那么我们三个,爸妈会更喜欢谁?” 果然很无聊。 谢尽理所当然地说,“你和谢琓。”谢东章和秦婉玉现在就是这样做的。 谢仟摇头,“我得到的答案是,爸妈会喜欢你。” 为什么?因为谢尽更像个工具人? 谢尽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以后不要再做这样无聊的假设,真的很无聊。” “你不像以前可爱了。”谢仟抱怨。 谢尽同样抱怨,“你不像以前话少了。” 以前每每谢琓故意打扰谢尽写作业时,谢尽会抱着作业来谢仟房间,这样他就可以安静又快速地写完作业。 这是谢仟和谢尽的默契,谢尽带着作业来,谢仟就知道谢琓又在作妖,他会在爸妈面前告上一状,父母会痛批谢琓、罚没部分零花钱,然后惹得谢琓哇哇大哭,哭诉着大哥和三哥是一伙儿的。 虽然谢尽想要和谢仟划清界限,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很短暂的,谢仟做过谢尽的保护神,只是后来谢尽不需要了。 “谢尽,现在我需要帮忙。你只要不主动告诉爸妈就可以,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把。”谢仟说。 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刀在自己手里,却不知道怎么利用,活该被人欺负。 谢尽不耐烦地回他,“你的事情,我不管了。” 潜在意思是,谢尽不管这事儿了。 谢仟这才放心地笑起来,“相比较谢尽,我更喜欢谢陆这个名字。” 谢尽反驳,“我不喜欢,会被起外号叫老六。” “尽,太过绝对和偏激,这个字做名字,不太好,对你未来的孩子也不太好。”谢仟又说。 孩子,为什么别人总是提到这个话题呢。谢尽很排斥,不愿意面对,恶声恶气地说,“管好你自己吧。” 谢仟高高兴兴地答应,“好。” 谢仟是谁? 他是谢尽从出生便不得不背负的累赘,是谢尽最讨厌的人,是害得谢尽的一生都变得不能随心所欲的人。 可谢仟是谁? 他是谢尽的亲哥哥,哪怕谢尽的出生是因为他生病,可谢尽仍旧要感谢的人,是因为谢仟生病,谢尽才会捡漏,某种意义上来说,谢尽占用了本该属于谢仟的荣誉和财富。如果没有谢仟,谢尽可能不会出生,那么他便不会遇到杨清清。 提起照顾谢仟的责任,谢尽以前感到的是不公,可现在,他大概是想妥协了,竟然觉得,照顾谢仟也还行,毕竟谢仟会说一大通很无聊的话。 因为谢仟的一再挽留,晚饭谢尽留在家里吃,恰好谢东章回来,看到谢尽从谢仟房间出来,他罕见地面露喜悦,要让谢尽陪着喝两杯。 晚饭气氛,一派和谐,关于周悻悻和谢忖的事情,谢尽和着酒一块咽下去了,既然谢仟想要给周悻悻最后的体面,那么,谢尽愿意成全哥哥。 但是,谢尽的妥协,并不代表谢忖和周悻悻可以随意地践踏谢仟的宽容。 该给谢忖的警告,谢尽一定会做到。 谢忖已经游走在道德的最低处,他对名声早已经不在乎,但是看到谢尽想要警告却不能明说的憋屈模样,谢忖乐不可支起来,“这些举措表面上听起来是大局为重,仔细听起来条条款款是针对我,我听着别扭,不如你直接说明你在带着个人情绪工作。” 谢尽和谢忖话不投机不是一次两次,他尝试过尊重谢忖,把谢忖当成对手,尝试过在智力和手段上与谢忖比较一二,可更多时候,谢尽想要简单直接一点,把拳头砸在谢忖那张嚣张的脸上,这样泄愤更痛快一些。 “你在自掘坟墓,我没你那么蠢。”谢尽嘲笑着回应,有个人恩怨在其中,更多的是对公司的长远打算。 平时日,谢尽不会把嘲讽表达出来,这是他第一次明面上说出来,他瞧不上谢忖的肮脏手段。 “等你处在我这个位置,再跳出来表达清高把。”谢忖站起来,他和谢尽差不多的身高,身形比谢尽更加健硕一些,他勾着嘴角笑着回答,“谢尽,你投鼠忌器了。我就喜欢你看着我不爽,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是的,谢尽在小心翼翼,他必须不让人瞧出来他在针对谢忖,更不能让人知道,谢尽针对谢忖竟然是因为谢仟。 窝囊吗?谢尽觉得很窝囊。 “周悻悻是个没脑子的,她想要摆脱谢家,道路有千百条,她唯独选了最窄的一条路,这和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谢尽烦躁地骂了半天谢忖和周悻悻,仍旧平复不了他的怒气。 杨清清反而可以理解周悻悻,但是经由杨晓静事件,杨清清是不会轻易表态的,她只能劝谢尽不要那么生气,“周悻悻只想赶快摆脱困境,不会去辨别她抱着的是一根树枝还是一条毒蛇。” “无论谢忖对她承诺过什么,一旦他们的关系被公开,完全不会被兑现。暂时不说我父母会有什么反应,单独谢忖父母的反应,周悻悻会应付不来。”谢尽不爱多管闲事,可这个闲事关系到他哥,那他就要适当地伸出手管上一管,“你和周悻悻关系怎么样?” 杨清清实话实说,“仅加好友关系。” 谢尽说,“你见一下周悻悻,问清楚她的诉求是什么。” “好。” 第212章 尊重他人命运 杨清清约周悻悻见面,她把时间交由周悻悻来选择,“按你的时间来,我配合你。” “我全天都可以,不如就下午吧,我要去买衣服,你陪我一起去。”周悻悻回复。 杨清清到达约定的商场,周悻悻晚了二十分钟到达,她为杨清清带了饮品,“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多买了两个口味。” “谢谢。”杨清清选择了一款。 周悻悻把另外两款放在垃圾桶旁边,见杨清清看她,她解释,“我在减肥,不能喝这些,丢了可惜,放那里吧,万一有人口渴呢。” 这是杨清清第一次陪周悻悻购物,是真的买衣服。周悻悻大手一挥,挑选了五个款式的衣服,没有试穿,豪横地统统买下,“这五款,每款除了这个颜色,其他的颜色全部买下。” 杨清清见识过谢尽和谢概购物,已经算得上短时高效,可周悻悻的购物速度更快,不到十分钟,购物结束。衣服交由别人送到家,周悻悻留的地址不是谢家的地址。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好饿。”周悻悻提出在商场里面吃饭。 杨清清第一次来这家商场,她看着门头甄选,周悻悻却随手指了一家门店,“就这个吧。” 穿着上万的衣服,以为周悻悻会瞧不上这样的小门店。 “好的。”杨清清随着周悻悻一起走进门店。 工作日,已过饭点,餐馆里加上杨清清这桌,共有两桌客人。 “是谢尽让你来找我的?”点餐后,周悻悻开门见山地问。 杨清清没点头没摇头,她问,“谢忖告诉你的?”谢忖既然知道谢尽已经知晓,应该会通知周悻悻吧。 周悻悻摇头,“谢忖不喜欢提起关于谢尽的话题,我们从不提谢尽。”她明媚地笑了笑,得意地说,“上次谢尽来家里,听别人说和谢仟聊了很久,我想,他大概是知道我和谢忖的关系了。那么,你今天又约我见面,大概是来当谢尽的说客。” “你想要什么?”既然周悻悻把话挑明,杨清清便不再委婉套话。 “这果然十分谢尽的风格,先搞清楚对方的需求,才能谈判成功,以前谢尽也这么教过我。”周悻悻说完,她期待地看着杨清清,“你不好奇,谢尽什么时候教我的吗?” 杨清清摇头,“不好奇。” “你和谢尽一样,都挺讨厌的。”周悻悻嘟囔一句,正好饭菜端上桌,话题就此打断。 可杨清清想知道的答案,还没有打听到,她夹了几筷子后,放下筷子继续问,“你想要什么?在合理范围内,我们可以帮你。” “想要什么啊?我想一想谢家有什么,有钱、有权、有地位,其他的没有了。钱,我暂时不缺,权利和地位,我不在乎,好麻烦啊,我什么都不缺。”周悻悻一脸苦恼着摊手,假惺惺的模样。 杨清清竟然在周悻悻的脸上,看到了谢忖的灵魂,她打了个寒颤,“你想要离婚。” 不知道是杨清清的话,还是恰好辣椒太辣,周悻悻伏在桌面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脸涨得通红、几乎无法呼吸,又有一些楚楚可怜的模样。 周悻悻接过杨清清递过来的茶水,她紧急地喝了几口,平复呼吸后才开口说话,咳了太久嗓音有些变化,“我以前求谢尽帮我离开谢家,可谢尽不肯帮忙,现在却主动要帮忙,真是奇怪。” 杨清清对周悻悻憎恨不起来,因为她以前同样埋怨过谢琓,为什么不肯借钱给她。 “你真的想离开谢家吗?”杨清清问周悻悻。 “你见过谢仟吗?你知道全天照顾一个病人是件多么崩溃和折磨的事情吗?每天结束的时候,我都在想,黑夜再长一些时间吧,明天不要来了。可明天仍旧会到,我仍旧需要照顾谢仟,还有他的妈妈,轻则对我调侃嘲讽,重则贬低辱骂。”周悻悻抚了下脸颊,她愤恨恼怒又不甘,“秦婉玉欺辱我,,我欺辱她儿子,这是礼尚往来。你以为我害怕被人知道我和谢忖的关系吗?最初我是害怕的,可现在我不怕了,最差能差到哪里去呢,我倒是有些期待秦婉玉和谢东章知晓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周悻悻在破罐子破摔,所以她才会毫不掩饰她和谢忖的关系,周悻悻偏执又疯狂,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善良却怯懦的女孩。 “谢仟呢?”杨清清问,周悻悻憎恨秦婉玉的欺辱可以理解,可谢仟呢。 周悻悻愣了一下,她的愤恨开始溃散,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巴不得谢仟知道,他知道又怎么样,他什么都做不了。” “谢仟已经知道。”杨清清说,“谢仟知道你每天出门去见的朋友叫谢忖。” “怎么可能?如果他知道他怎么会……”如果谢仟知道,自己怎么会顺利出门,如果谢仟已经知道,秦婉玉和谢东章不会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谢仟嘱托谢尽不要告诉其他人,他希望你可以体面地离开谢家,他希望谢尽放你和谢忖一条生路。”杨清清看着周悻悻,她问周悻悻,“谢仟也是应该被报复的一个吗?” 周悻悻脸上的愤恨彻底消失不见,取代的是痛苦和犹豫,她大颗大颗地流眼泪,“你见过谢仟吗?” 杨清清摇头。 “谢仟喜欢看书,他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虽然他说那些是没用的知识,可我很喜欢听他说。谢仟从来不会发脾气,我以为他会是个性格古怪的人,但是他总是从不同的角度替别人开脱,原谅所有人,宽恕一切的不公平,他是我见过最平和从容的一个人。谢仟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我说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们一样可怜。我喜欢陪着谢仟一起呆在房间看书的时间,像是回到上学时候,只用学习就行,只用专注做一件事情就可以。可秦婉玉和谢东章会下班会回家,我会在他们即将回来的时间点,焦虑暴躁、心绪不安,谢仟会安慰我,会在他妈妈欺负我时帮我说话。可谢仟能做到的太少,他能去的区域有限,他不能无时无刻地帮助我,他想象不到他的父母是多么强势难相处的人,他理解不了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精彩,我想要什么,他要向父母请示才能完成,这份赠予像是施舍……我讨厌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让人绝望。”周悻悻看着餐馆的门口,她怔怔地说,“我可以离开谢家最容易的方式,是谢仟去世后,我就可以走了。” 第213章 享受缺德人生 这样的话很恶毒,可这是周悻悻的真实想法,她接着说,“后来我频繁遇到谢忖,谢忖和谢仟不一样,他复杂有吸引力,和他在一起,我感到自己是活着的。” “谢忖对你做过承诺吗?如果你们的关系公开,不止谢仟的父母会反对,谢忖的父母同样会反对,谢忖会为了你和家族决裂吗?他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吗?”杨清清质问。 周悻悻回答不出来。 杨清清继续说,“你想要逃离谢家,可你现在做的事情,却把你和谢家牵扯更多,这不是明智的行为。”当然,放下助人情结是必须学会的技能,杨清清又说,“如果你真的不需要帮助,我们会尊重你的决定。” 和周悻悻的见面,是不会明确的结果的。 谢尽在家等杨清清,见到杨清清回来,他没有直接问谈话结果,而是说,“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饭。” 在车上,谢尽又说,“这家商铺换了新的门头”、“今天真堵车”、“明天要降温”…… 杨清清微笑着看着谢尽,他明显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不给杨清清汇报结果的机会。 谢尽叹口气,“好吧,我后悔了,不应该让你去见周悻悻。” “为什么?”杨清清问,谢尽是男士而且他是谢仟的亲弟弟,和周悻悻面谈是不合适的,杨清清是自愿帮忙的。 谢尽说,“怕你再一次代入周悻悻的角色,对我进行讨伐。”杨清清出门后,谢尽才想起来,杨清清面对杨晓静事件时的态度,已经把两个人惹出不愉快,这次再来一个周悻悻,实在是不明智。 杨清清不太乐意,“说好不翻旧账的,但是你却在翻旧账。” 只要杨清清不翻旧账,她说什么,谢尽都全盘接下,“你们谈了什么?” “周悻悻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或许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杨清清把谈话的内容大致说了一遍,“周悻悻憎恨你妈,但是对谢仟心怀感激,她想要跳出怪圈,但是又舍不得谢家的财富,她很矛盾痛苦。” “预料之中的结果,周悻悻属于想法大于行动力的人,所以她一直困于开始的第一步。她两者都想要,现实不会让她两者兼得。”谢尽说。 杨清清是认可的,得罪谢家的一个人已经足够难缠,更何况周悻悻现在是得罪了一大群姓谢的。 “周悻悻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杨清清试探着打听。 就算是于心不忍,谢尽和杨清清该做的已经做了,谢仟该给的体面也已经给了,剩下的就看周悻悻的造化了。这样说很冷漠无情,谢尽没有回答,他指着经过的一家灯火通明的餐饮店,问,“我们吃这家吧。” “好。”杨清清知道谢尽不愿说难听话,她识趣地不再打听。 就餐结束,准备回家时,杨清清扬着手机给谢尽看,“周悻悻说觉得谢仟很无辜,她会考虑我们的提议,和谢仟和平离婚。” 这是暂时延缓大矛盾爆发,最简单的办法。 周悻悻这件事情,问题主要出现在谢忖身上,又因为有谢仟的宽容,谢尽不想为难周悻悻,可他对待谢忖却是完全相反的态度:谢忖既然想掀起风浪,那么谢尽便让谢忖翻不出风浪来。 谢忖十多年的关系大多在帆阳地产,自从卖地卖股权后,谢尽几乎相当于断掉了谢忖的输血包,为了不做的太难看,谢尽稍微修饰了一下,把谢忖打包塞进帆阳商贸,几乎算是挖掉了谢忖的根基。谢忖不得不学会和谢概和平相处,从谢概手里讨生活。 谢忖有不满,被驳回,除非他有离开谢家产业的魄力。不止谢忖不敢轻易离开谢家产业,他父亲谢西同更不会同意。 谢西同上门找谢东章三五回,每次都是要哭得老泪纵横,控诉谢尽霸道、不讲理、搞小团体排挤谢忖,每次免不了要回忆一下谢老爷子关于家产的不公平分配。 三家财产分配,谢东章独占大头,这是谢东章一直心虚的,听了谢西同的指责,谢东章口头上表示:我会问清楚缘由,不会让谢忖受欺负的。 谢东章把谢尽叫来书房,语气颇重地质问他,“听说你搞小团体,排挤谢忖?” “是的。”谢尽没解释没掩饰,爽快地承认了。 “……”谢东章被梗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追问,“一直知道你和谢忖不和睦,但你们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表面上的平和,怎么现在突然关系恶化?” “看他不顺眼。”谢尽漫不经心地回答。 谢东章怒声训斥,“你简直胡闹,工作的事情怎么能被个人情绪左右。立刻恢复谢忖原本的职务,以后不要再搞这些小动作。” 谢尽果断拒绝了,“无法恢复原本的职务了。” “怎么回事儿?”谢东章问。 谢尽淡定地回答,“他的职务已经有其他人就职,当然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把那个人免职,重新任职谢忖。不过嘛,难免会被背后议论太过儿戏,伤了员工的感情。” “……”这是要反将谢东章一军,谢东章气得捶了下桌面,“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却要让我给你补窟窿。你自己去解决,我的要求是,不能委屈谢忖,要给你二叔一个满意的答复,剩下的,你自己去解决。” 谢东章这段话,谢尽揣摩了一下,他可操作的空间很大。 让谢忖回帆阳地产,那是不可能的了,谢尽和谢概商议后,在帆阳商贸把谢忖的职务在名称上,往上提上一提,区域总经理到总部副总裁兼区域总经理,实际工作内容不变。 谢尽搞一言堂、处处打压谢忖、害得谢忖郁闷非常,谢尽逼迫周悻悻和谢仟离婚……相比较和谢尽的关系,谢琓和谢忖走得更近一些,在听说一系列谢尽的不合理操作后,谢琓怒了,他声称要阻止谢尽的霸道行为。 第214章 谢尽训弟 谢琓具体是怎么做的呢,谢尽对公司有什么重大决策,谢琓永远第一个跳出来大喊“no”,甚至针对谢尽的方案背道而驰,目的是为了证明谢尽是错,谢尽会犯错。 谢尽当然知道谢琓是被谢忖当二傻子使唤了,他被谢琓的一系列操作给气笑了。所以在会后,谢尽让其他高管散去,唯独留了谢琓在会议室。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体贴地把门板关上,最后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谢琓瞳孔地震的惊恐表情。这人关门的速度加快,谢总要教育弟弟了,谁敢拦着。 “这里有监控,你敢对我动粗是犯法的。”谢琓虚张声势地挥舞着双手,张牙舞爪的叫嚣着,实际上呢,看谢尽走过来,他腿肚子直打颤。 谢尽一直是不理会谢琓的无理取闹的,在他看来,谢琓完全是缺少社会的毒打,明明和杨清清同岁,杨清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谢琓仍旧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当枪使唤。而谢琓已经明显用尽全力的行为,这对谢尽一点构不成威胁,顶多添了点堵,可谢琓像是觉得很有趣,一次两次地变本加厉地挑衅谢尽,如果是这样,谢尽就要管教一下弟弟了。 “你把手放下来,我不打你。”谢尽皱眉,对抱着脑袋的谢琓说。 谢琓将信将疑,把手放下。 谢尽扬手,一巴掌呼在他头顶上。 谢琓立刻一蹦三尺高,嘴里嚷嚷着,“你敢打我,我要告诉爸妈。” “然后呢?除了告诉他们,你还能做什么?”谢尽又扬手。 谢琓下意识地再次抬手护着头,可这次谢尽只是虚晃一下,并没有揍他。谢琓不满地说,“你别以为爸爸让你管理公司,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觉得应该由谁管理公司?”谢尽靠着桌子,他抱着手臂耐心地询问谢琓。 谢琓把谢家的几个人筛选了一遍,他回答不出来具体名字,却不想输了无理取闹的气势,“反正不能是你。” “交给你?你担得起这副重担吗?交给谢概或者谢忖?你觉得,堂哥和堂姐,对待你这个堂弟,会比我这个当亲哥的,更加手下留情吗?”谢尽说,“所有人不看好我,偏偏我最争气。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有我撑着,帮你和谢仟争取权益,你俩很快会生存出现问题。” 这是二选一的问题,诚然如谢尽所说,站队谢概和谢忖,那么谢琓只是一个堂弟,谋得的利益是最边缘化的,而谢尽不一样,他是亲哥,再差劲不会缺了谢琓和谢仟的吃喝。 谢琓承认谢尽说得有道理,可他不服气,“我不在乎谢家的利益。” “那你可以拱手让给谢忖,他现在很需要。”谢尽帮忙出主意。 谢琓哑火,“……” “雷声大雨点小,没有开始实际行动,却已经嚷嚷得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事成于秘败于泄。你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不是口嗨肆无忌惮的小孩子,该为说出的话负责,却连这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谢尽又说,“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不如沉下心来工作,认真揣摩学习,把对我的偏见和不满,积攒起来憋一个大招,最好是对我一击必中的那种。” 谢琓斜眼看他哥,“你不害怕?” 如果谢尽实话实说可能会打击到谢琓的积极性,谢尽委婉地说,“现在谢家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我、谢概和谢忖,他俩我已经斗腻了。如果你和谢让可以成长起来,我倒觉得很新鲜。” 谢让屈服于谢概的血脉压制,早已经乖乖地进公司,老实本分地打卡上下班,现在已经是部门负责人,虽然在公司分量不重,但是已经初露头角。反倒是谢琓,因为玩心重、眼高手低、静不下心来,在谢家产业四进四出,早已经成为“不思上进”的实锤称号。 谢尽的话,让谢琓疯狂心动,他也瞧不上这种小打小闹的叫板,何止谢尽不当回事,连谢琓都觉得上不了台面。如果真的能厚积薄发,可以震撼一下谢尽,最好是可以和谢尽较量一二,那场面想象一下,就足够热血澎湃。 “你不会故意打压我?”谢琓没有丁点自知之明。 谢尽隐忍着笑意,他说,“完全不会。” 谢琓想了想,他说,“职位我可以自己挑选吗?我想选有挑战一点的。” “可以。”谢尽爽快地应允了,最好是离谢尽的眼皮子远一点的地方。 谢琓说,“我想给你当助理。” “……”哐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谢尽用舌尖顶着左边的脸颊,他快速地想着怎么体面地拒绝。 “你看你看,你刚说出的话就不算数!”谢琓再次跳脚,蹦起来嚷嚷着,“刚才还说不会阻止我进步的!” “别乱叫。”谢尽皱眉提醒,抬手又在谢琓头上揍了一下。然后,谢琓妥协了,大不了给谢琓安排一些边缘的工作,他大概坚持不了几天就会自动离职。 谢琓觉得这是和谢尽谈判成功、努力争取来的结果,他很满意,毕竟这次谢尽没有轻蔑地看着他,而是认真地听了他的建议,同意了他努力争取的工作。 “你为什么要逼迫周悻悻和大哥离婚?”谢琓又问。 谢尽瞬间翻脸,厉声训斥,“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打听。” 谢琓敢怒不敢言,想到以后要到谢尽手底下讨生活,他小声嘟囔两句,忍辱负重地说,“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谢琓如果有谢让一半的听话,谢尽会感激不尽。 大概秦婉玉听谢琓转述了他即将成为谢尽助理这件事情,秦婉玉亲自下厨,做了一餐色香味全不沾边的晚餐,邀请谢尽回家吃饭。 “亲兄弟就应该这样,互相帮助。”秦婉玉赞声不止。 谢尽听得想笑,他听着秦婉玉叮嘱谢琓要好好学,谢琓不耐烦地反驳,谢尽竟然在这一刻和过去不公平待遇和解了。秦婉玉的偏爱,造成了谢琓的心智不成熟,秦婉玉的置之不理,导致了谢尽现在独当一面,他突然想到一个应景的词语:捧杀。 因祸得福,谢尽觉得自己真的不在意了。 第215章 讨喜卖乖 秦婉玉不明白谢尽为什么突然笑起来,但谢尽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她猜测大概是自己的话说到谢尽心坎里面去了,“兄友弟恭才会家族和睦,只要你们兄弟同心协力,这个家才会越来越好。” 谢琓这类得益者小孩,对别人情绪的敏锐度很高,他在谢尽和秦婉玉之间来回地看,打断秦婉玉的话,“你说这么多,我不想去了。” “好好,我不说了。”秦婉玉纵容地笑着。 关于结婚的话题,杨清清只提过一次,谢尽等了半个月,不见杨清清再次提起,他猜到时间久了大概又要不了了之了。所以,谢尽询问杨清清,“你想结婚吗?” 俩人刚厮混过,杨清清昏昏欲睡,她轻飘飘的语调回答,“你提这个做什么?”她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谢尽的俊脸,再次用了甩锅的技巧,“这不是我想就可以实现的事情,你父母不可能会松口同意的,所以啊,不要想这个问题了,不要自寻烦恼。” 谢尽拢着杨清清,更紧地揉在怀里,“不用理会别人的态度,你只用回答我,想不想和我结婚。” 杨清清的瞌睡吓没了,谢尽不像是随口说说的,他是认真地在询问问题。 “可以和你结婚当然好啊,我爱你,你又爱我,我们两个精神和身体方面都十分和谐。”杨清清话锋一转,她补充,“可是……”可是你父母不会同意,我们两个不是门当户对,你忽视这最重要的一点了。 谢尽打断杨清清的话,他低头猛烈地亲吻她,“你愿意嫁就行,其他事情交给我。” 杨清清要溺毙在谢尽炙热的吻里面,她伸出手挣扎着推开谢尽的肩膀,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咦,你看起来不像是很着急结婚的人啊,干嘛突然想要结婚!” “我上赶着给你名分。”谢尽以前以为他会走联姻这条路,那么结婚就是整合两家的资源做到强强联合,夫妻感情做到面上的相敬如宾就行了。可遇到杨清清后,谢尽拒绝走联姻这条路,他想试一下两人三餐四季的平淡生活,那种平静得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他竟然十分的期盼。 杨清清小声嘟囔,她说,“那你先摆平你父母吧,没有障碍的时候,我就嫁给你。” 谢尽和杨清清想要结婚,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谢尽像是真的放在心上,他一周去谢家聚餐两次,不是谢东章或者秦婉玉打电话三催四请地邀请他回家吃饭,而是谢尽主动回家的。 对于谢尽莫名的热情,秦婉玉意外又惊喜,以为谢尽想通了,要主动化解和父母兄弟的尴尬关系。秦婉玉是做中国式家长太久了,她始终无法转变自己的身份,见谢尽积极主动破冰,秦婉玉长辈爱说教那套本领再次上身,“早该这样,你要清楚父母兄弟才是与你最亲近的人。至于杨清清,不过是一时上头的外人,你迟早会冷静下来。” 谢尽回家来讨巧卖乖只是手段,并不是真的想讨好秦婉玉和谢东章,只是想换取一张秦婉玉和谢东章的口头应允支票,待他和杨清清结婚时,扫清不必要的障碍,让杨清清不要有顾虑地嫁给他。 母慈子孝,都是假象。 连手边的这碗饭,都是食不知味的。 谢尽说,“我打算和杨清清结婚了。” “你怎么这样糊涂!”秦婉玉怒声训斥,说了一长串杨清清资质平平、家世平平、并无助力之类的乏味说辞。 “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的,只是通知你们。你们可以选择平和地接受杨清清,这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你们可以选择排斥不同意,当然,我并不在意。”谢尽陈述他的真实想法。 “你在威胁我们。”谢尽的强势霸道,让秦婉玉感到挑衅。 谢尽笑了笑,他说,“我只是希望你们看清楚我的态度,和,我不在乎你的态度。” 谢尽的态度是,非杨清清不可。 此前虽然知道谢尽和杨清清谈恋爱,可秦婉玉和谢东章并未真正地放在心上而是采用冷处理的方法,他们认为谢尽过了新鲜期是一定会和杨清清分手的,可谢尽突然提出要和杨清清结婚的想法,这直接打乱了秦婉玉和谢东章的计划。 “他怎么能娶杨清清,我们家会沦为笑柄的。”对于公司的事情,秦婉玉一向是不理会的,可家里这小小的一方地就是她的世界,秦婉玉抱怨着谢东章,“你自信满满等着他们主动分手,现在他们要结婚了,再不阻止就真的来不及了。” 谢东章听着秦婉玉暴躁地控诉谢尽的目无尊长,现在又听秦婉玉抱怨自己的放手,他心平气和地靠在宽大的椅子里面,等秦婉玉骂累了,他才开口,“以为谢尽不会愿意结婚,没想到竟然会主动提起结婚。”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打不动、骂不听,又不能真的把他的职位拿掉。谢尽就是吃准了,认为我们不能把他怎么样!”秦婉玉紧跟着追问。 谢东章蹙眉,大概是秦婉玉问的问题实在是难办,他说,“杨清清脱离帆阳商贸,离开谢尽的庇护,在新公司新岗位上适应得很好,她个人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将来会成为谢尽的助力。谢尽和杨清清在一起后,变得有人情味了,这是好事。” 毕竟如果是按照以前谢尽的作风,他是不会礼貌地通知父母的,是会直接把人娶回来才告知父母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同意了?杨清清怎么能进我们家的门,她什么样的家世,怎么高攀上谢家的门楣。更何况,除了和谢尽有关系,杨清清和谢仟及谢琓都有关系,这还没进门已经招惹了个遍,如果让外人知道,我们家是非她不可了。”秦婉玉抱着手臂,她气狠狠地说,“反正我已经放话,只要我活着,不可能同意杨清清进门。以为周悻悻本分老实,这才几年,她就开始不安分想要离婚,我不敢想象,杨清清进门后,这个家要乱成什么模样。” 秦婉玉反对谢尽娶杨清清,一方面是出于对谢尽及谢家前途声誉的考量,更重要的一方面是,秦婉玉不能让自己言而无信,让自己的话没有威信力。 第216章 谢尽在甩锅 “谢尽不同意联姻,除了让他娶他喜欢的人,否则这辈子,他不会结婚的。”谢东章提醒秦婉玉。 秦婉玉不屑地哼了一声,“别想威胁我,我宁愿他一辈子单身,也不会同意他娶杨清清这件事情。” 谢东章对谢尽要娶杨清清这件事情,他的反应很平淡,甚至因为谢尽的执着和反常,他感到眼前一亮,谢尽终究是和别人不一样,要走一条和其他富家子不一样的路。 “你心平气和一些,不要带着偏见看人。杨清清没有那么差劲,她无背景靠自己走到现在的位置,已经足够证明她的个人能力,从未见谢尽对一个人这样上心,足够证明杨清清是有个人魅力的。我们不妨相信谢尽一次,相信他的审美没有错。”谢东章又说,“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每个人都联姻,其实挺无趣的。” 秦婉玉听到这句话更炸毛了,谢东章和秦婉玉就是联姻的结果,秦婉玉冷嘲热讽,“果然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她。” 谢东章烦闷着说,“我们在说谢尽的事情,你扯别人做什么。” “因为你心虚,你想把自己的遗憾弥补在儿子身上,想要成全儿子。”秦婉玉恨声呛,“以免你想起一些不该回忆的往事,我越发不能松口答应。” 秦婉玉的态度,在谢尽的预料之中,为了不打击到杨清清的积极性,谢尽没有如实告诉杨清清。 关于结婚,杨清清最初是半信半疑,她和谢尽目前的感情稳定和谐,是否前进一步的必要性不大,可谢尽频繁地催促杨清清做婚礼攻略,杨清清才真正相信:谢尽是想娶她的。 “室内婚礼还是室外婚礼?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杨清清问谢尽。 谢尽敷衍又认真,“你喜欢就行。” “首先排除中式婚礼,我家这边只有我妈,不要有敬茶环节,她一个人会很尴尬。”杨清清在网上搜略了不少婚礼现场图,“我觉得简单、温馨就行了,你觉得呢?” 谢尽统一回复:好。 杨清清不乐意了,“你提一点有建设性的建议,不要问什么都说好、行。” “我的婚礼准则是:这是我们的婚礼,你喜欢最重要。”谢尽挺直身板,严肃又板正地回答,“所以你喜欢的,我都可以。” 谢尽准备完全放权给杨清清,可谢尽越是这样,杨清清反而压力越大。婚礼的规模怎么样呢?是只有亲朋好友的小型婚礼,还是按照谢家风格的高奢标准,不会让人怀疑谢家是不是破产了。 “谢尽在甩锅。”杨清清向谢概吐槽。 谢概安抚她,“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不知道。”杨清清双手捧着脸,她一脸惶恐的表情,“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相信,我可能要和谢尽结婚了。” “你一直没有想象过会和谢尽结婚?”谢概感到惊讶,杨清清和谢尽在一起有将近八年的时间,杨清清竟然没想过结婚这回事。 “我们刚认识时,谢尽是山顶的神高不可攀,我哪敢奢望成为他的妻子,想要成为他的女朋友已经是破格的奢想。后来,我们谈恋爱时间太长,没有其他人的加入就没有危机感,感觉不到结婚与否的区别,所以就不想结婚,懒得结婚了。反而发现结婚的缺点越来越多,婚姻的条条框框太多了。”因为面对的是谢概,杨清清可以实话实说,她说,“不知道谢尽怎么想的,他最近好像对结婚这件事情很上心。” “你不想结婚?”谢概思考片刻,询问杨清清。 杨清清没点头没摇头,她说,“感觉会很复杂,谢尽想要结婚,我还是挺开心的,可即将结婚的未知感又让我感到惶恐不安。尤其是,我和他父母的关系不好,聪明如你都无法应对婆媳矛盾,更何况是我,我害怕自己应付不来,反而消耗了和谢尽的感情。” 进一步,有风险,保持现状,才是最舒适的区域。 “我们是例外,没有参考价值。”看杨清清真实地烦闷不已,谢概问她,“你和谢尽讨论过吗?” “没有,我不想让谢尽觉得扫兴。”杨清清长长地叹口气,“希望谢尽过段时间会察觉到结婚实在是件麻烦的事情,就此打消结婚的想法吧。” 成为谢尽的太太,杨清清狂喜应约,可成为谢家谢尽的太太,杨清清心有戚戚。 “你恐婚,谢尽恐育,你们两个真是……”谢概笑着摇头。 杨清清认可地点头,“两个怪人。” 谢家真实情况是有三个儿子,可被外界熟知的却只有两个儿子,谢仟一直是被隐身的,而谢尽,一直被默认为是谢东章的长子。 可最近几天,几张关于谢仟的生活照片被曝光,定位是在谢家的房子位置,又直接写了谢仟的名字,这是否就是一直被隐身的谢家大公子,一时间众说纷纭猜测纷起。 这样隐私的话题,谢东章最初是不打算回应的,可某次出席会议时,他竟然被人直面询问这个问题,他就不得不正面回答:对的,我有三个儿子。 谢仟为什么一直被隐身?谢仟为什么坐轮椅?谢仟是生病了吗?什么病?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谢仟是不是被虐待了?一众的问题纷至沓来。 大概是看似完美的豪门竟然有这么大的污点,无关人等怎么会放过这个茶余饭后的讨论话题,感叹和遗憾之后得出结论,“谢家有钱怎么样,有些疾病是有钱也没法治疗的。谢家大公子啊,命好投胎到了谢家,命不好,落了一身病。” 谢东章和秦婉玉一直不希望谢仟出现在公众视野范围内,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谢仟,另外一方面,他们的面子不允许他们有这样不完美的存在,他们是一直隐瞒躲避着的。 可这几张照片,把谢东章和秦婉玉营造出来的“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和睦”的人设给击碎了。 关于疼惜谢仟的评论,及关于谢东章及秦婉玉隐瞒身体疾病的猜测,甚至猜测谢尽和谢琓非谢东章和秦婉玉的亲生孩子等等消息,络绎不绝地涌来,迫得谢东章和秦婉玉不得不严肃认真地对待起来,这是一次舆论危机。 而且还有周悻悻,谢仟的身体情况怎么可以娶妻呢?周悻悻是真爱还是被胁迫欺骗的,这足够写出二十万字的剧本来。 第217章 性价比 连远在j市的任琪琪都听到了风声,她发信息向杨清清确定这件事情,“怎么回事儿?谢家真的有三个儿子?” “嗯。”杨清清觉得这个爆料有些莫名其妙,谢家还算低调,更何况两个儿子或者三个儿子,这属于谢家的家务事,从未用此营造什么人设,并未引起恶劣的社会影响,怎么会引起这样大的风波来。 任琪琪听到确定的答案,更激动了,她追问,“谢大公子生的什么病?看图片挺严重的,你见过谢仟吗?” “我没见过谢仟,听别人说起过,谢仟是出生后没多久确诊的疾病,智商没有问题,只是身体方面不能和正常人一样。” “谢仟好可惜啊,谢家那么有钱,他却无福享受。不过还好谢家有钱,不然可能最初几年他都熬不过去,整个家庭会被拖垮的,还有,如果不是谢家有钱,谢仟不可能娶妻吧,妻子还是g大毕业的。”任琪琪的八卦适可而止,她话锋一转说,“祸福相依吧,身体不行就不用参与家族争斗里面,不然的话,谢家的情况会更复杂。” “你听说什么了?”杨清清敏锐地问。 任琪琪和杨清清相识多年,她相信杨清清的人品,自然是据实以告的,“有人为谢仟感到可惜,有人非议谢尽是捡漏者,说如果不是谢仟生病,谢家这泼天富贵不会轮到他。”任琪琪气愤道,“这些人真是睁着眼睛说胡话,明明这一切是谢尽靠自己得到的,怎么就成了占便宜的。” 这一记回旋镖,最终会落在谢尽身上。 可能,这也是这场舆论久久不肯停歇的最终目的。 曝光谢仟,表面看,谢尽是最大的受益者。 谢东章就此事,把谢尽叫回家,询问说明,“把谢仟的照片放到网上,是你做的?” 谢尽摇头否认,“不是。” 谢东章又问,“你猜测会是谁?” 谢尽仍旧摇头,“不知道。” “会不会是周悻悻?她想要离婚,我们不肯放人,她恼羞成怒在网上公开谢仟,以此来泄愤。”秦婉玉快声说,虽然只是猜测,秦婉玉却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好像已经笃定这件事情和周悻悻有关。 “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要声张,以免伤了一家人的和气。”谢东章提醒秦婉玉,他又对谢尽说,“你有什么快速解决的办法?” 谢尽说,“同意周悻悻的诉求,同意她和谢仟离婚。” “不可以。”秦婉玉厉声打断,“离婚之后,周悻悻越发肆无忌惮,爆料更多家里的事情怎么办,我不同意。” “其他办法呢?”谢东章抬手示意秦婉玉不要焦躁,他又问谢尽。 谢尽轻描淡写地说,“用另外一件事情的风头,盖住这件事情。” 谢东章和秦婉玉对视一眼,他俩齐声问,“这件事情关注度这么高,家里能有什么事情可以盖过它的。” “有,我的婚事。”谢尽说,“我娶杨清清。” “你……”见缝插针、趁火打劫,秦婉玉气恼地指着谢尽气急了反而说不出话来。 谢东章也被气笑了,他冷笑一声,“我叫你回来时,你已经想好了吧?” “大哥的事情,迟早会被曝光,既然已经被曝光,反倒不是坏事儿。”谢尽那是那副淡淡的腔调,看不出来急切,看不出来有多么在意。如果这是一场关于生意的谈判,谢尽看起来是不上心的,“我和杨清清一定会结婚,只是现在是最佳时机,可以顺便解决谢家目前面对的舆论攻击,转移话题分散注意力。” “你把生意场上学到的本领,带回家来对付你的父母。”谢东章恼声说。 谢尽挑眉,他波澜不惊地回答,“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你们可以拒绝,杨清清是否同意全部有待商榷。更何况,我一定会娶杨清清,和这件事情无关。” 谢尽表达出来的意思是,他不是非要获得父母的认可,而是在帮家里的忙,是家里需要他的帮助。如果父母坚持高姿态,仍旧不肯松口同意他和杨清清的婚事,那么他也不着急,大不了就再等上一段时间,只是谢家困于舆论会有些疲于应付。 谢尽说完后,他静待父母表态,见两个人均是沉默不语,谢尽便站起来准备走人,“你们考虑一下吧,我能帮的忙只有这个了。” “你的婚事本可以给家里带来更多的利益,你要娶杨清清,她的家世对你无益,这其中的差别可谓是一落千丈,我们有落差感是正常的。反倒是你,说不通道理就想要撂挑子躺平耍赖,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谢东章说,“你既然想要说服我们,就应该更耐心一点,多拿出一些说服点来。” 就像是推销某件商品,你不能一副“爱买不买”的高姿态,必须详尽地告诉对方:这款商品的优势是什么。 谢尽在商场基层做过,他参与过数次销售人员培训大会,在培训会上关于“怎么推销”商品的内容是重点课程,快速精准地确定对方是否是消费群体、根据对方的特点做出讲解倾向、敏锐地扑捉到对方感兴趣的点,关于产品讲解上,要“快速”、“有效”地把产品优势讲出来,准确抓住客户的吸引点。 谢东章和秦婉玉不在乎谢尽娶的是谁,他们在乎的是,谢尽娶的人,能否给谢家家族带来明确的利益,至少是没有风险危机的。 那么谢尽是否爱杨清清,这一点听在谢东章和秦婉玉耳中,会是最无效的“卖点”,所以谢尽快速地略过。 “杨清清自毕业后便开始在帆阳商贸工作,中间虽有我的因素破格提拔,更多是她个人能力卓越。杨清清和谢概共事一年,谢概对杨清清赞美有加,这是有目共睹的,谢让、谢飒、谢琓均对杨清清心悦诚服,智商、情商、格局观,所以无论是做为我的妻子,还是谢家的未来女主人,杨清清都是合格的。”谢尽说,他像是一个倾力销售的销售人员,竭力地让客户认可他要介绍的这款“产品”是多么的全能。 第218章 谢尽父母同意结婚 “不是杨清清非要嫁给我,我并不是她的最优选择,而是我非娶她不可,因为她是我的最佳人选。”大概是因为面对父母,为了达到父母爱听的效果,谢尽的话冷血又冷漠,他说,“你们为我选择的大多是门当户对的女子,谢概是前车之鉴,两个家族的利益一旦过分地纠缠,就会影响联姻双方关系的稳固性。更何况,你们为我找到的‘妻子’,她是否能够接受谢仟生病的现实,能够愿意承担照顾谢仟终生的责任,这个你们是避开不提,却永远存在的现实。但,杨清清已经知晓谢仟生病,她父亲卧床多年,她有更强的代入感和接纳感,不会因此嫌弃谢仟。” 谢东章和秦婉玉没有立刻反驳,他们在思考谢尽的话。 谢尽察觉到父母的摇摆不定,他加大剂量,乘胜追击,“我和杨清清结婚,婚礼办得隆重又盛大,完全可以盖过谢仟生病引起的舆论风波。更因为杨清清的普通人的身份,可以顺便拉一波好感。更何况,除了周悻悻,杨清清是另外一个知晓你们给谢仟娶妻真正目的的人,我和杨清清结婚,她成为谢家人,对她无益的事情,她应该不会主动去做。” 杨清清比周悻悻聪明多了,诚然如谢尽所说,谢尽娶杨清清,对整个谢家来说,最大的损失不过是丢失一份门当户对的强强联合的机会。 可谢概和范阔生联姻失败的案例在前,家族联姻并非完全有益无害的。 但谢尽娶杨清清隐藏的好处却是颇多,杨清清无家族背景做支撑,更加容易被拿捏操控,更大的好处是,谢家可以收获一个忠诚有用的谢家人。 谢尽说完这些颇为心虚,“便宜又好用”,如果杨清清知道谢尽在外面是这样宣传她的,杨清清一定会恼怒到要跳脚的。可见招拆招,谢尽现在面对的是谢东章和秦婉玉,他们最在乎的是家族利益,那么只能和他们谈可兑现的利益,这样才能最快速度打动他们,获取他们的支持。 “我们需要想一下。”谢东章说。 谢尽在心底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有些话已经说到谢东章的心坎里面去。 谢东章和秦婉玉可能已经松口妥协,这一重大进展,谢尽心里狂喜想要立刻告诉杨清清,又觉得应该更稳重一点,以免有变动让杨清清跟着空欢喜一场。但是谢尽心里有数,他三五时回家来对父母鼓动一番,说服谢东章和秦婉玉是迟早的事情。 “你不担心?”谢尽不提说服谢东章和秦婉玉的进度条,杨清清从来不会主动问,白天忙工作,晚上要么回她妈妈家要么来谢尽这里。不积极、不主动、不关心,杨清清的消极态度,很快就引起谢尽的怀疑,“你是不是不想结婚?” “想、想、当然想、十分想、非常想。我没有追着问进度,是担心给你造成压力嘛,其实我特别忐忑担心,害怕你搞不定你爸妈,我不能嫁给你,吃不好睡不好的。”杨清清立刻化身没骨头扑到谢尽身上缠着要亲亲抱抱,善解人意的人设说立就立。 谢尽是佩服杨清清的脑瓜子的,反应快又回答得挑不出来毛病。谢尽被杨清清压制在沙发上,被狠狠地亲了四五下,又来这一招,谢尽被她亲得头发乱了,抬高音量揭穿她,“睡不好可以做到倒头就睡。” 杨清清心虚,不敢抬头和谢尽对视,就是抱着谢尽撒娇耍赖。 “你不想结婚?”谢尽把杨清清缠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拿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他问杨清清,“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不知道,觉得这是件很遥远的事情,不知道结婚后会怎么样,提起这个话题,我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可是杨清清又说,“但是我想和你结婚。” 结婚这件事情,具体该怎么做,谢尽心里同样没底。他说,“结婚后,我们和现在一样,生活内容不会有变化。结婚,有漫长的准备工作,不是明天就结婚,我们慢慢来。” “好吧,我需要做什么?”杨清清问。 谢尽说,“你对哪个环节最感兴趣?” “婚礼吧。”提起这个,杨清清来了一些兴趣。 谢尽说,“那就从婚礼筹备开始。” 杨清清私底下搜集了一些婚礼现场图片,她罗列出备婚需要采购及准备的物品清单,有些小物件,她甚至提前买了,在谢尽家腾出一个柜子,特意存放这些小物品。 庞秀敏听说杨清清和谢尽要结婚,她特意赶回c市定制了六床被子,并且要求对方按照七斤八两、八斤七两、九斤六两来制作。虽然杨清清明确说了用不了这么多被褥,平时存放起来也麻烦,可庞秀敏仍旧坚持要定做,成双成对红色的锅碗瓢盆、勺子、拖鞋等小物件,杨清清回家一次,便会发现家里多出几样。 “我想起什么就买回来了,省得会忘记。”庞秀敏笑呵呵地解释。 虽然对于未来和谢尽的婚后生活,杨清清的想象是空白的,大概是家里一件件喜庆的、和婚礼相关的物品越来越多,杨清清开始对婚礼有了真实的期待。和谢尽结婚那天的婚礼是什么样的,在杨清清心里有了初步的模样。 谢仟的照片是被谁流露出去的,如果不是周悻悻这个当事人确定自己没有做过,她恐怕要怀疑是否自己患了失忆症。不过因祸得福,因为谢仟的照片泄露,离婚的事情等来新的转机,秦婉玉口头承诺同意谢仟和周悻悻离婚。 可以不用和谢家撕破脸,不用伤害谢仟而和平地离开谢家,这是周悻悻期盼不已的,更何况谢东章发话,赠与周悻悻的房产及钱财不再收回,周悻悻可以带着一起离开。 周悻悻没有收拾物品,她立刻离开谢家,好像晚一秒秦婉玉就要反悔一样。 离开谢家后,周悻悻理所当然地住进谢忖家里,最初几天,谢忖会每天按时回来,可仅仅维持了一周时间,谢忖便一周只回来三次或者一次。 第219章 丑陋的真相 这和周悻悻预想中的自由生活不一样,她的不安全感在每个深夜都要被折磨得爆发一次,电话、视频、短信追杀式地发给谢忖,恼怒地质问谢忖为什么不回来、控诉因为谢忖她才变成这样的、卑微地哀求谢忖立刻回来。这招有时候有用,谢忖会及时赶回来,可次数多了,谢忖厌了烦了不愿意哄着周悻悻了,他会把手机关机,不理会周悻悻歇斯底里的发疯。 谢忖已经对她产生厌烦情绪、即将会和谢忖分开、和谢忖分开后她该怎么办……周悻悻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和谢忖在一起的时候,她会频繁地向谢忖索要承诺和保证,可这些仍旧无法填满她的不安全感。 周悻悻觉得自己生病了,她控制不住患得患失的可怕情绪,她对谢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她会偷偷查看谢忖的手机。 不要轻易偷看男人的手机,除非你已经做好结束这段关系的准备。 可周悻悻没有做好准备,她是想从谢忖手机里寻找安全感和答案,可答案真正地呈现在她眼前时,周悻悻承受不住。 “谢仟的照片是你透露出去的?”周悻悻光脚盘腿坐在床上,她把正在睡觉的谢忖摇醒,她指着手机上面的照片大声地质问谢忖。 谢忖懒散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把手机拿回来,熄灭屏幕塞在枕头下面,无所谓地揽住周悻悻的肩膀,想要把她重新拖入被窝里继续旖旎春光。 周悻悻挣开谢忖的手,她身子向后躲开一大段距离,她已经失眠两天,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什么精神,她在看着谢忖却无法聚焦,“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谢仟是无辜的啊。” “你想要和谢仟离婚,宝贝,我这是在帮你啊。”谢忖坐起来,他依着床头向周悻悻招手。 周悻悻盯着谢忖,她充满防备,“谢仟已经同意离婚的事情,是我害怕秦婉玉还未向他们说明。谢仟被谢家保护得很好,他从来不是阻碍,你不该这样伤害他。” “谢家又不是只有谢仟一个人无辜,好了,我们不提他了。”谢忖再次招手,像是召唤宠物一样,他说,“我不来的时候,你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我来了,你又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和我闹脾气吗?” “他不是别人,他是谢仟。”周悻悻知道谢忖已经生气,如果她明智,她应该立刻爬进谢忖怀里,缠着谢忖亲亲抱抱最好是向他索要一句承诺。可现在的周悻悻却不想那么做,她想要一个答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曝光谢仟,只是为了让加快自己离婚吗?并不是,因为谢忖从未催促过周悻悻离婚,反而是周悻悻接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想要放过谢仟才主动提起的离婚。 谢仟叹口气,他的表情烦躁又气恼,“你怎么总要问为什么,不是什么事情都有明确原因的。”谢忖想了一下,他妥协了或者是打算做一个了结了,所以他开诚布公地说,“既然你非要一个答案,我就告诉你。我不爽谢仟他们一家很久了,谢仟身体有恙对公司毫无作用,却常年占有公司的分红分利,谢东章口口声声说没有私心,不会把谢家产业据为已有,这难道就是公平的?谢仟是撕下谢东章‘伪善’面具的一张牌,而且是谢东章自己留下的隐患。” “谢仟他生病了。”周悻悻惊恐地看着谢忖,不知道是因为谢忖阴厉的表情,还是因为他冷漠无情的话语,“他是你堂哥。” “他生病不是我造成的,不用道德绑架我必须同情他。他除了身体不好带来不便利外,反而处处享有身体不好带来的特权。”谢忖嘲讽着说。 谢仟是谢家第一个孩子,却自带疾病bug,谢忖是谢家第二个孩子,他的出生并没有让谢家一扫阴霾,更因为和谢仟年龄相仿,谢忖从小便受到限制:谢仟生病了,你要多让让他。 眼前这个表情阴狠、话语决绝的人,才是真正的谢忖。可周悻悻仍旧不愿相信,她想要捂住耳朵,继续躲在这处大房子里过着自欺欺人的日子,“你在说气话吗?谢仟的事情,你应该不是故意泄露出去的,对不起,我不该质问你。” 既然已经揭开丑陋面具的一角,不如完全揭开吧。 谢忖打断杨清清的自欺欺人,他狠绝地倒出更多事情,“怎么,才知道这一件事情,就已经感到惊讶了?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杨晓静自杀的事情,和我有关。” 杨晓静,周悻悻从杨清清那里听到过一次这个名字。 “她,她怎么了?”周悻悻想起来杨清清的话,她愣住,“杨晓静死了?” “杨晓静把杨清清奉为偶像目标,有些聪明但大多是小聪明,只知道一板一眼地照搬杨清清走过的路,吃些亏走些弯路是难免的,哑巴吃黄连忍下就行了,可她偏偏又不甘心想要报复赵文华,她大概听说我和谢尽谢概不对付,找到我的联系方式想要借我的手报复赵文华。我不傻又不爱多管闲事,就给她指了条路,让她去找杨清清。杨清清和杨晓静很多地方相似,看到杨晓静的遭遇应该会感同身受,可惜杨晓静自己把握不住节奏,只是想威胁一下赵文华却失了分寸丢了自己的性命,还好,杨清清这里没让人失望,她代入杨晓静,想要为杨晓静伸张正义,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在帆阳商贸得罪一圈人,最后连自己丢了工作。”大概是不屑,谢忖轻蔑地笑了一声,“杨清清这类人,骄傲偏偏又自卑,把那点自尊心看得比天高,纠结、拧巴是常态。” 骄傲又自卑,一直在自尊心和现实之间纠结挣扎。杨清清是这样,杨晓静是这样,周悻悻也是这样,她们有相似的困顿境况,她们做出过不同的选择,结果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杨清清遇到了谢尽,她涅盘重生,杨晓静遇到了赵文华,落得香消玉殒,而周悻悻呢,她遇到的是谢忖,背弃道德。 第220章 破抹布一样的人生 谢忖不会理会她们的痛苦挣扎,不会疼惜她们几乎溺毙时抓住救命稻草的迫切期待,谢忖会倨傲地俯视着她们的挣扎,会嫌弃她们不够有骨气,会轻描淡写地评价她们扑腾出来的水花不够大。 说到底,谢忖鄙夷命如草芥一样的杨清清、杨晓静,还有周悻悻。 周悻悻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她究竟在期待什么?谢忖明知道自己已婚的身份,并且是他堂哥的妻子,他仍旧会两次三番地来撩拨她,谢忖哪里会是什么好人。 “杨清清蠢,杨晓静笨,我呢?不如你评价一下我。”周悻悻竟然可以笑出来,她笑着看着谢忖。 谢忖说,“傻,万事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问得太清楚就没有美感。”谢忖躺回被子里,他懒洋洋地招手,“过来,陪我睡觉。” 谢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周悻悻怀疑过,可她侥幸地想,大概是命运对捉弄她之后的补偿吧。可实际上呢,真的是这样吗?恐怕是更加千疮百孔的吧。 “你为什么喜欢我?”谢忖说不要追根究底,可周悻悻想让自己死得明白。 谢忖回视周悻悻,他没有明确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因为我是谢仟的妻子,我和你的事情被公开后,别人不会在意谢忖和周悻悻是谁,只会在意两位主角是谢家的公子哥和谢家的儿媳妇……遭受攻击的会是整个谢家,首先要面对这麻烦危机的,是谢东章和谢尽,会把谢家这一池子水搅乱、搅浑。你并不希望我离婚,因为我身为谢仟妻子的身份,更方便你后续的操作。透露谢仟生病之后呢,下一步,你大概会主动公开我们的关系,是这样吗?”周悻悻问。 “……”谢忖短暂的沉默后,简短地回答,“嗯。” 一个冷冰冰的字眼,敲碎了周悻悻的自欺欺人,谢忖对她是没有爱情的,有的只有利用。 “我同样是你报复谢东章父子的工具,对吗?”周悻悻语速极慢,她语调时高时低,有几个字眼像是在唇齿间,没有发出声音一样。 谢忖突然感到烦躁,他索然无味地说,“你应该向杨清清学一下怎么揣摩心思,算了,你学不会。” 杨清清,周悻悻像是此时才明白,谢忖每次提起杨清清时的语气和表情是不一样的,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赞赏。 谢忖羡慕谢尽拥有杨清清这样的稳固后方。 “我像杨清清吗?”周悻悻又问。 谢忖掀开被子,他光脚下地,打开房门阔步走出去,像是无法忍受周悻悻的盘根问底一样,像是逃避回答这个问题一样。 周悻悻从床上跑下来,她脚踩到被子几乎摔倒,她狼狈地爬起来,赶在谢忖离开前,她冲上去抱住谢忖的后背,“可是我爱上你了。” 这就是谢尽说的,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吗? 谢忖背对着周悻悻,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没有回答。 周悻悻贴着谢忖的后背,她哽咽着说,“你一直是谢忖,我却不是周悻悻了。” 周悻悻爱的是谢忖,可谢忖喜欢的,只是谢仟的妻子,一个某个方面和杨清清神似的女人。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谢忖拿开周悻悻环抱着的手,他没有停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处大房子。 周悻悻说过无数次“以后不要再见面”,可她每次都无法下定决心,仍旧每次来见谢忖。可这句话从谢忖嘴巴里说出来,周悻悻知道,她和谢忖彻底结束了,因为,她没用了。 周悻悻蹲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她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却不觉得饿,她躺在沙发上,面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她日夜失眠总是怔怔地发呆。她拼命地想,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走错的呢,为什么会把自己的人生变得这样糟糕。是从为了钱嫁给谢仟开始吗?是为了新鲜刺激接纳谢忖开始吗?还是从对谢忖情感沦陷开始呢,周悻悻想不明白。她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最后一滴眼泪落下,再次确定谢忖不会回来后,周悻悻抬手擦干眼角的眼泪,她打开这处大房子的门板,走出大房子,茫然地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这个她以为是爱巢,其实处处是陌生的房子。 周悻悻环顾左右两个方向,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走。 谢忖把周悻悻变脏变破后,将她随手丢弃,现在周悻悻这块“破抹布”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生活。 周悻悻没有立刻回去谢家,她仅剩不多的自尊心告诉她:谢忖只是一个男的,就算没有他,你也该好好地活着,努力地活着。 周悻悻很顺利地找到新工作,在公司附近租了新住处,朝九晚五的工作内容繁琐且机械,手不停就行完全不用动脑,她喜欢这份重复度极高的工作,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而且她频频跑神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熬过去了。 周悻悻咬牙忍着,一个月过去,她以为自己马上要到达成功的终点,马上要迎来新生。可有一天,周悻悻却被推入更深的深渊,因为她怀孕了。 起因是周悻悻最近胃口不好,早上刷牙时会有想要呕吐的冲动,她以为是最近作息不规律造成的肠胃不舒服,拖了半个月才去医院检查。医生却问她,“你记得上次什么时候来的例假吗?” 下落、下落,直至跌落得更深,深到周悻悻再也爬不起来。 这个孩子,是压垮周悻悻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悻悻想不明白,上天为何这样对待她呢,一定要她匍匐在地上当一坨烂泥吗? 如果是,那么周悻悻妥协认命了。 像那些仙侠剧里原本无足轻重的小角色黑化一样,周悻悻想,就算下地狱,她这条烂命也要多拖几个人一起才行。 第221章 请你一直爱我 谢东章和秦婉玉是怎么商量的,谢尽不知道,但是父母已经松口的信号却是被谢尽扑捉到:有时间带杨清清回来吃饭。 既然有确切的好消息,谢尽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杨清清,但他臭屁的性格又不想只是一通电话简单地告诉杨清清。 所以杨清清回家,看到满地花瓣、烛光、晚餐还有一束鲜花时,她的脑袋短暂地宕机了一次,她快速地搜索,情人节?七夕节?520?527?都不是,难道是某个特殊的纪念日。 “我忙糊涂了,我先去洗个手。”杨清清躲去洗手间,拿出手机查看日期。苦恼地回想了五分钟,杨清清仍旧是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想起来这个平平无奇的日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她已经想好怎么应对,无脑地吹彩虹屁就对了。 杨清清打开洗手间门,竟然看到挡在门口的谢尽,她笑嘻嘻地依偎进他怀里,“难怪今天上班一直在想你,原来你在家里准备了惊喜,好开心。” 谢尽还是可以听出来真话和恭维话的,他揽着杨清清的肩膀,把人锁在怀里,故意凶狠着语气问,“是不是心虚,没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咦,谢尽竟然不好忽悠了。 杨清清垫脚主动献吻,又在谢尽怀里扭啊扭地腻歪,“我当然记得啊,爱你的日子又多了一天。” 反正是说情话,就肯定没错,保准把谢尽给听迷糊了。 谢尽故意作对一样,头高高地仰着不肯让杨清清亲他,但是他没忍住笑出声,冷着的脸色开始破功。和杨清清在一起,谢尽才是脸上藏不住事情的一个。 听到谢尽笑了,杨清清知道危机已经躲过去,她嬉皮笑脸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即将成为谢太太的日子。”谢尽愉快地回答。 杨清清短暂地分析,她惊讶地问,“你说服你父母了?” “嗯!”谢尽把下巴一扬,别提多傲娇了,好像在说:夸我快夸我! “你真厉害!果然没有你搞不定的事情!”杨清清惊喜又意外,以为是不可能的事情,竟然真的被谢尽办到了,她缠着谢尽追问,“你怎么说服他们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你是不是妥协什么了?” “叫声老公听听。”谢尽单手拢着杨清清的腰,往上一提,把她抱起来。 杨清清配合着使力,她攀着谢尽的腰,八爪鱼一样地环抱着他。她小声地喊,“老公。” 谢尽对这两个字很执着,以前是这样,现在更甚。 谢尽抱着杨清清往房间方向走,他不满地训斥,“声音大一点。” “老公。”杨清清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响亮,她自己喊完不好意思,趴在谢尽肩膀上,“还没领证办婚礼,不能这样喊的。” “我说,可以。”谢尽蛮横地要求,他把杨清清重重地压制在床上,他面对面地缠着杨清清亲吻,他一件件地除去衣服时,狂妄着说,“以前我总在介意,以后谁会娶到你,原来我在吃自己的醋。” 杨清清想起来,他们好像是讨论过这个话题,那时候还是四个月契约恋爱期,谢尽让杨清清喊老公,杨清清觉得不合适就没配合谢尽。 可现在时机正合适,他们真的会结婚。 杨清清只是想一下,谢尽真的会成为她的老公,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的称呼,是真的会举办婚礼、会有结婚证,会得到所有人祝福和认可的老公。只是想想,杨清清便止不住地战栗,强烈的感觉迅速地攀爬,她惊恐地伸出手抓住谢尽的手臂,“谢尽。” 谢尽得意地看着她,他命令着,“喊老公。” “老公。”杨清清快哭出来了。 谢尽这才满意,他俯身噙着杨清清的唇,在唇间低语,“老公来了。” 从此,他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亲密的关系。 谢尽蛮横又激动,他奋力驰骋着低声怒吼,他抓着杨清清的手十指交扣,他卸下一切盔甲奔向杨清清,“我爱你。” 会有一个人,远超血缘关系却和谢尽紧紧相连,他们有共同的目标、他们会无话不说、他们会幸福一生,他们会是朋友,他们会是爱人,他们会是夫妻。 “请你一直爱我。” 杨清清无法用语言描述她看到谢尽眼圈泛红说出这句话时的震撼,像是谢尽低下高傲的头在祈求她的爱。他可是谢尽啊。 “我爱你,会一直都爱。” 谢东章和秦婉玉松口妥协,结婚的流程会被正式提上日程。谢尽撑着头听着杨清清工作汇报一样,说着最近做得关于婚礼的攻略。 “暂时是这样的,有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杨清清询问谢尽的意见。 谢尽说,“流程细节没有问题,按照你的想法去办。桌数太少、场地太小,这个更改一下。” “要邀请很多人参加婚礼吗?我家这边没什么亲戚。”杨清清头皮发麻,她的想法是办小型婚礼,只邀请亲近的亲朋好友,同事方面,杨清清现在所在公司与帆阳商贸是同行,不宜见面,分开回请同事就可以。 谢尽豪横无比,“我谢尽结婚,怎么可以偷偷摸摸,必须风光大办。” 杨清清心虚地问,“不会像明星那种浮夸程度吧?” “更甚。”谢尽把杨清清想偷懒的心,彻底给堵死了。 其实想想也是,谢尽是谢家的儿子,他的婚礼怎么可能会草率地办一场呢。 杨清清没有立刻发表看法,谢尽知道她有意见了,问她,“不喜欢?你实在不喜欢的话,我们就从简办。” 婚礼穷酸、拿不出手,杨清清可以想到婚礼简办的后果。谁让她要嫁给的人是谢尽呢,这样奢华排场的场面是迟早要经历一两次的。 “这样挺好的啊。” 虽然婚期未定,但备婚却着急地进入流程化准备,根据轻缓及耗时长短,决定把拍婚纱照提到最迫切解决的问题。做出这一重大决定的人是谢尽,谢尽的原话是,“早晚要拍的,早点拍时间更充裕。” “那也不用提前这么久吧。”杨清清提出质疑。 谢尽威胁着问,“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杨清清无了个大语,她觉得谢尽现在像是患了婚前焦虑症,一点风吹草动便要上升到态度问题,敏感得要死。那能怎么办呢,这是杨清清爱的人,只能哄着啊,“想,特别想,做梦都想。” 第222章 拍婚纱照 拍婚纱照又有什么呢,就算谢尽提出拍遗照,杨清清也会配合的。 婚纱店是杨清清选的,和谢概结婚时候拍的是同一家。杨清清在纠结拍三套还是四套时,谢尽把价格单划到最后一行,选了价格最高、衣服套数最多的套餐。 “这会不会太多了?听已婚的同事说,婚纱照只是纪念作用,只在结婚的前两年会摆出来,后来就是放在柜子里面吃灰的。我觉得拍三套就可以,有这么个物件就可以了。”杨清清说完,看谢尽脸色不对劲,她立刻改口,“我听你的。” 谢尽应该是见过婚纱照,他以为的婚纱照,是一套衣服顶多拍上十张八张照片,最终优中选优选中一两张照片入册的。所以当第一套衣服换好后,杨清清被化妆一个小时,一个室内场景,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变更了二十多个姿势,拍了将近百张照片后,谢尽脸色发白。 杨清清火上添油地解释道,“今天大概只能拍四套衣服,大概明天,我们要继续拍一天。如果外景天气不配合,可能还要再加上一天时间。” 谢尽靠在沙发靠背上,他emo了,“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杨清清料到谢尽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她在一旁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 谈恋爱太久,杨清清和谢尽太过熟悉。拍照时,按照摄影师要求的含情脉脉的对视,他们却完全无法望着对方的眼睛,不然会忍不住笑出来,所以他们的最佳姿势其实只有那么几个,换衣服、换场景,重合度却极高,最后可挑选的照片并不多。 “只拍四套。”谢尽到了极限,他烦躁地妥协了。 看吧,浪漫这件事情,不是谁都能忍受做到的。 杨清清去和婚纱店交涉,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不退钱,可以更换套餐,剩下的服装套餐数量,变更为将来的宝宝满月照、百天照、周岁照等等。 “不用退钱,不拍就行了。”谢尽纠正杨清清。 杨清清以为是自己没解释清楚,“后续不用交其他的费用,免费帮我们换套餐,并且赠送一套全家福。” “以后用不到。”谢尽说。 杨清清不认可,“用到再来嘛,反正不浪费就行。” 杨清清和谢尽太熟悉了,熟悉到以为对方足够了解自己,熟悉到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对方,熟悉到,以为话不用说出口,对方已经知晓。可他们毕竟是两个人,仍旧没有把话清楚明白地说得绝对透彻。比如孩子这件事情,谢尽是打算不想要孩子的,可杨清清认为孩子是一个家庭的标配,这件事情上面,他们一直是存在矛盾、未达成共识的。 谢尽以为杨清清已经了解他的态度,杨清清以为谢尽只是现在不想要孩子,等结婚后会喜欢孩子的,或者会喜欢自己的孩子。 恋爱久了,就容易犯自以为是的毛病。这个错误,远比恋爱初期的磨合,更加可怕。 可杨清清和谢尽,现在仍旧没有意识到危险。 “周末,你有安排吗?”谢尽问杨清清。 杨清清回忆了一下安排,下周需要出差,这个周末是无事的,所以她说,“没事啊,你有安排吗?” “我妈生日,邀请你去家里吃饭。”谢尽说。 杨清清笑容变得僵硬敷衍起来,“突然想起来,我周末是有事情的。” “什么事情?”谢尽脸上带着坏笑,故意问她。 非工作方面的事情,杨清清在谢尽面前是完全透明的,她编不出来谎话,“我必须去吗?” “他们已经明确对我说,不会反对我们结婚的事情。我妈生日,他们邀请你去家里吃饭,我认为这是释放友好讯息,可以去一趟。”谢尽说。 “会很多人吗?”杨清清有些纠结犹豫,如果她和谢尽结婚,那么面对谢东章和秦婉玉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拖得越久关系会越发僵硬尴尬。的确如谢尽所说,邀请杨清清参加秦婉玉的生日宴,这已经是谢东章和秦婉玉主动示好的信号,如果杨清清任性地拒绝,日后恐怕更难相处。 可想到谢家的一大群人,杨清清是心生胆怯的。 谢尽说,“谢忖一家、谢概一家、程龄一家……” 谢尽说一个名字,杨清清便掰着手指做粗略的加法,是至少四十人的宴会。 “好吧。”既然早晚要面对,那么就勇敢地主动面对吧。 杨清清把即将参加秦婉玉生日宴的事情,对庞秀敏说了,庞秀敏十分开心,她喜悦着说,“这是好事,说明他们接纳你,这是好事。” “可是我只想和谢尽好好过日子,并不想和他的家人过多接触。”杨清清置气地说。 庞秀敏训她一顿,“除非你和谢尽父母双亡,不然结婚怎么可能只是你们两个的事情呢。换位思考一下,谢尽是真的喜欢吃我做的那些饭菜、听我絮絮叨叨说话吗?除了因为谢尽这孩子有教养素质,更重要原因是,我是你的妈妈,所以他尊重我。同理,秦婉玉是谢尽的妈妈,在他们母子关系存续期,你必须尊重她。不是要让你去讨好秦婉玉,只是让你替谢尽想一下,你做的一切是为了谢尽。” “结婚,真的好烦啊。”不能那么自由地撂挑子了,她要考虑谢尽这个搭子的感受了。 为了谢尽,杨清清忍了。 秦婉玉生日宴那天,杨清清穿什么衣服,她犯了愁。她不想显得太过花费心思,不想让秦婉玉以为她很重视这次生日宴,但是又不想随便穿一身衣服。 杨清清去找谢概寻求帮助,“要不你陪我去买套衣服吧。” “我往年是从衣柜里随便找一身穿着就去了,只是吃一顿饭。”谢概很是意外,“伯娘生日,你要去?” 杨清清哭丧着脸,“实话是,我不想去。” “当天是伯娘的生日,她最看重仪式感,当天应该是人美美的、心情美美地,就算为了不触霉头,她不会主动向你找茬的。依照我的想法,我认为这是次恰当的机会,当天人多,重点又不在你身上,当做第一次破冰最好不过。过了这次最佳找茬机会,以后伯娘再想找茬,就没那么容易了。”谢概帮忙分析。 第223章 生日宴 杨清清脸更丧着了,“我妈和谢尽也是这样说的,所以那天我该穿什么呢?送什么礼物呢?” 贵重的礼物,杨清清舍不得钱,太便宜的礼物,秦婉玉不稀罕,杨清清也会拿不出手。 “衣服,我陪你去买。礼物,你和谢尽商量一下送什么恰当。”谢概出主意。 谢概的衣服搭配风格是大方得体即可,这正好符合杨清清参加生日宴的服装要求。生日礼物是谢尽准备的,杨清清觉得空手不好,准备了一束鲜花。 生日宴在谢家的大房子里举行,秦婉玉生日宴那天,谢尽开车带着杨清清一起前往,去的路上,忐忑占据了大部分情绪。 盛大、隆重、奢靡,是生日宴现场布置的直观感受。除了个别宾客是生面孔,大部分宾客杨清清都熟悉或者见过面,大家看到她出现诧异又惊喜。 如果多年前,杨清清随着谢琓来参加生日宴,想要的是什么感觉的话,那么应该是现在这样。在别人略带吃惊的目光里,她体会到爽快,看到那些提出质疑却只能小声嘀咕的人,她可以一眼扫过,完全不放在心上。 和程龄不算陌生,她主动过来打招呼,“你挺厉害,竟然真的要嫁给谢尽了,而且得到他父母的点头认可。” 如果这是称赞的话,杨清清全盘接收,“谢谢,你也挺厉害。” 程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出轨这件事情有一便会有二,杨晓静事件没有让赵文华付出太大的代价,没有吃到苦头就不会长教训,并且赵文华试探出程龄无论如何都会和他风雨同舟的底线,赵文华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听说同时交往两个年轻女生,甚至有一个挑衅到程龄跟前,可程龄却舍不得离婚。 所以说嘛,恶人自有恶人磨,请他们锁死就行了。 “听说你们婚期还没定,这中间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不然,你岂不是要前功尽弃,嫁入豪门的白日梦要再做一次。”程龄暗暗咬牙,话是冷嘲热讽着说的。 程龄不主动来招惹,杨清清是不会去戳她的痛处的,如果换个场所,杨清清会毫无顾忌地怒怼程龄几句,可这里是谢尽家,杨清清不想闹得动静太大,以免抢了秦婉玉的风头。 “清清是我们谢家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想把这个钉子取出来,除非把谢尽这块木头一块换掉。”谢概牵着谢开心的手走过来,她的话是对程龄说,“清清今天来参加生日宴,是伯娘亲自邀请的,意思就是认可清清做为谢尽未婚妻的身份,你这话不好,像是搬弄是非。” “我没这意思。”程龄嘀咕一声,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谢谢你。”杨清清感激地谢概说,“再多说一句,我可能要失态了。” “程龄是故意想要激怒你,反正你出丑后,她是可以完美隐身的,别人只会记得谢尽的女朋友,在谢尽妈妈的生日宴上大吵大闹十分不得体。”谢概晃了晃谢开心的手,提醒儿子,“你刚才说要和清清阿姨说什么话?” “舅妈,漂亮。”谢开心现在已经可以说出简单的句子,分清你我他的区别,软萌可爱的样子十分讨人喜欢,小嘴巴更是抹了蜜一样。 “谢谢,你也很帅气。”今天的谢开心穿了套小西装,奶香奶香又小大人一样。 谢概小声吐槽,“已经有自己的审美,会自己挑选衣服。” 既然来参加生日宴了,那么就大大方方的。杨清清被“来都来了”这句话裹挟着,满脸笑意地和秦婉玉打了招呼,“阿姨,生日快乐。”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尽管心里不愿意,可认可杨清清的话,是秦婉玉自己说的,邀请杨清清来参加生日宴是秦婉玉同意的,所以她只能把面子活做得漂亮。 秦婉玉口中所说的礼物,不只是杨清清送上的一束鲜花,还有一枚首饰饰品,看品牌、款式、价格就知道出自谢尽之手。 杨清清心里清楚,秦婉玉仍旧是知道的,可她没有戳穿,反而自然从容把“送贵重礼物”的好名声按在杨清清头上,这是聪明人的默契。 有几个人,杨清清是不认识的,谢尽便带着杨清清一一认识,“这是我女朋友,杨清清,我们即将结婚。”这是谢尽对杨清清的介绍。尤其是关于结婚这句话,杨清清觉得可以不说的,她可以看到别人诧异的目光,尴尬得脚趾头抠地。 可谢尽很骄傲、很坦荡,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就是要结婚了啊。” “对对,你说的都对。”杨清清觉得谢尽是愈来愈颠了。 距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在楼下呆着要一直和其他人应酬接待,不如去楼上躲清静。谢尽带杨清清去楼上房间休息,他推开门,请杨清清进去。 杨清清进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她评价,“很干净、很整洁。” “和酒店一样。”谢尽补充。 杨清清啧了一声,“你以前是不是不爱学习?”房间里面,连一本书都没有。 谢尽抬手,在杨清清额头上敲了一下,“挪去谢仟的房间了。” 杨清清捂着额头,她指着床边的一个收纳桶,故意说,“这里以前是塞臭袜子的吗?你会攒一周臭袜子,然后一次洗七双吗?” “不会,我会一次洗十四双。”谢尽故意地回。 杨清清夸张地离得远远的,“臭男人。” 谢尽长手臂一捞,把杨清清拢在怀里,他低头凶狠地亲吻杨清清,刻意压低声音,他清楚杨清清吃这一招,故意问她,“我还是臭男人吗?” 杨清清诚实地摇头,她推开谢尽,整理被谢尽揉乱的头发,“我们赶快出去吧。” “嗯?”谢尽上扬着音调问。 杨清清觉得,谢尽今天怎么像只开屏的孔雀呢。 “我们两个长时间呆在房间里,这不好。”杨清清不太自在地解释,她以为说到这个隐蔽的程度,谢尽应该是可以听懂的。 可谢尽一脸迷茫,“为什么不好?” “……”算了,不说了,反正丢脸又不是只丢杨清清一个人的脸面,更何况,谢尽比她更有脸面。 第224章 心虚 谢尽脸上带着绷不住的笑意,他把杨清清拉回来坐在腿上,故意问她,“你展开说说,和我单独、长时间呆在一个房间里,为什么不好?” “……”谢尽听懂了,明显是故意要为难杨清清。杨清清无了个大语,反正房间里只有她和谢尽,她贴着谢尽的耳朵,用轻软的声音慢慢地说,“别人会以为我们在做坏事。” “那就做吧,省得白担了罪名。”谢尽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找准时机,把杨清清精准地放在床上,他的手快速地摸向她的裙底,他清楚杨清清肯定要反对的,所以,他热烈地吻杨清清,不让她发出丁点声音。 杨清清算是见识到谢尽的无赖程度,谢尽说“不记得上次什么时候在房间住过,床铺可能不干净”,谢尽又说“桌面不干净”、谢尽还说“椅子不结实”…… 杨清清脸红如滴血,她气恼地捶谢尽的肩膀,“那怎么办?不做了吧。” 谢尽像是在认真地想解决办法,又像是牧羊犬一样,把杨清清这唯一一只羊往他设计好的圈套里面引,他短暂的沉默后,提出实质性的可执行建议,“你扶着凳子……” “你故意的。”杨清清总是上当,而且当当不一样,她气恼地指责谢尽,“我竟然真的相信你的话,被你引入陷阱而不知道,竟然还在思考怎么解决麻烦,我真蠢。” 谢尽耐心地哄着,“我喜欢你这样。” 杨清清气哼哼地说,“别又想骗我,你说你厌蠢的。” “这次真的没有骗你。”谢尽紧绷着声音,“叫我老公,我快点结束。” “……”杨清清不情不愿,可事已至此,只能期望赶快结束了,她小声喊,“老公。” 谢尽满意了,然后满足了,从身体到心灵的那种。 杨清清快恨死他了,“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时间和场合,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地胡来,能不能顾及一下自己的高冷人设!” “半个小时,在我的房间,这不算乱来。”谢尽的衣服很快整理妥当,他贴心地帮杨清清整理长裙,“这个是你上次闯进我房间的惩罚。” 多年前,那次也是秦婉玉的生日宴,杨清清来到谢家,误打误撞地闯进谢尽的房间,看到谢尽在换衣服,后来她把谢尽的电话号码备注为“裤子哥”。算起来,那次是杨清清第一次见到谢尽,原来,命运的齿轮在多年前已经开始转动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走进你的房间吗?”杨清清问谢尽。 谢尽理所当然地说,“走错了房间。” 杨清清摇头。 谢尽不解地看着她。 杨清清接着说,“和你的房间隔了两个房间的房间,是放映室,我本来在那个房间的。” “然后呢?”谢尽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他喜欢清净主动选择了这间。隔壁的房间,是闲置着的客房,再远一点的房间,是休闲娱乐室。 杨清清欲言又止,她有些后悔主动提了这件事情。 可谢尽还在等解答,“然后你怎么会来到我的房间?” “我听到房间有声音,刚开始我以为是电影的声音,可是我调至静音还是会有声音。我感到很紧张和尴尬,所以我走出房间,想要离开这里,然后我经过对面房间,发现那个房间的门没有关闭。我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我当时很紧张想要返回房间,又怕被人发现,所以想要去到一个离得远一点的房间,所以去了走廊尽头,你的房间。”杨清清复述着当天的情况,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谢尽看,像是在期待谢尽会发现她话语里面的不寻常处。 “什么声音?你为什么会紧张和尴尬?”果然,谢尽问了。 “……”杨清清没有立刻回答。 谢尽却是秒懂,“做我们刚才做的事情?” “嗯。”杨清清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对上次来谢家的印象太过深刻,见到和听到的诸多小事和细节,杨清清全部记忆深刻,现在她把这些细小的细节说给谢尽听,自己心里的秘密就可以清理出去了。 “你知道对方是谁吗?”谢尽问。这不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当天是秦婉玉的生日,却有人在谢家的房间里做不和谐的事情,如果对方是客人,这对谢家来说是件十分不礼貌的事情,如果是谢家自家人,又会是谁?竟然这样肆无忌惮。 杨清清摇头,“我当时太紧张了,没有仔细听他们说些什么。” 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仔细追究起来意义不大。谢尽安抚杨清清,“对方大概同样不知道你是谁,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杨清清确定地说,“他们肯定不知道我是谁,我没有开口说话。” 又在谢尽的房间里呆了五分钟左右,杨清清再三催促谢尽赶快出去,“消失这么长时间,别人会多想的。” “好吧,听谢太太的。”谢尽无奈地站起来,他主动牵起杨清清的手,“今天人会很多,我们又非主角,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消失多久的。是你太在意,才会认为别人会注意到我们。” “快走吧。”杨清清是鲜少做坏事的好孩子,做一次坏事,便会心虚到不行,好像别人多看一眼,她已经把秘密给展现出来了,她藏不住秘密的。 杨清清和谢尽下楼,和一个人迎面遇到,那人手里提着酒杯,他看到杨清清和谢尽有些意外,因为他原本脸上的表情是有些颓废的。大概是因为见到谢尽,这人重新打起精神来,他调侃着笑,“第二次了哦。” 谢尽不理会,他大步往前走。 谢忖说第二次。在谢概结婚那天,谢尽把杨清清拉到楼上的房间,加上这次,的确是第二次了。 杨清清心在滴血,心底有个声音在崩溃大喊,她破防了:看吧看吧,有人看出来了,这下直接社死了。 谢忖却又补充道,“第二次在这里见到你了。” 第225章 和谢家八字不和 只是见面? 只是在打招呼? 咦,这话的意思是,谢忖并没有发现? 这是杨清清第二次来谢家,谢忖为什么会说第二次在这里见到杨清清呢? 难道上次生日宴,谢忖也在? 算了,只要谢忖不是发现杨清清和谢家做坏事就行。 危机解除,杨清清侥幸地想,再次躲过一劫,下次一定不能纵容谢尽胡闹了。大概果真如谢尽所说,杨清清心理素质不行,才会把丁点风吹草动和自己联系起来,既然谢忖主动打招呼了,杨清清高高兴兴地回应,“谢总好。” 谢尽不悦地提醒杨清清,“不用打招呼。” 谢忖挑眉,他欣赏了片刻谢尽大醋坛子打翻的现场,他揉了下鬓角,“我有点醉了,先去休息了。” 谢忖在这里有固定的房间? 在下楼经过拐角时,杨清清回头,看到谢忖走过走廊,推开了一扇门。那扇门的对面,是放映室。 谢尽感觉到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杨清清下意识地抓紧,他关心地询问,“你怎么了?不喜欢谢忖,可以不和他打招呼。” “没事。”杨清清咬紧牙齿,把即将说出口的秘密,再次吞下去。 谢家,和杨清清八字不合,她以后要少来几次。 秦婉玉在公司没有职务却可以稳坐谢家女主人的位置,除了有娘家实力雄厚做为支撑外,秦婉玉并不是脑袋空空的。比如既然已经同意谢尽和杨清清结婚的事情,那么她就要把这件事情做得表面漂亮。 在入座时,秦婉玉要求把杨清清的座位安排在旁边;在许愿时,秦婉玉看着杨清清说“欢迎杨清清加入大家庭”;在吃饭席间,关于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时,秦婉玉乐滋滋地向大家分享喜讯:谢尽和杨清清即将结婚,并且会有一场浩大的世纪婚礼。 秦婉玉用语言和实际行动,处处展现着对杨清清这个准儿媳的喜欢和认可。可杨清清却觉得头皮发麻,明明一个月以前,秦婉玉还是一副高傲的姿态,怎么才短短几天过去,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在场的其他人均是震惊的模样,看向杨清清的眼神充满羡慕,好像她走了大运一样。 “这一天,真是精彩绝伦。”杨清清身心俱疲地总结。 谢尽问她,“累了?” “每个人的嘴巴都在说着合适的话,做出微笑的表情,可每个人的真实想法却完全不是这样。替他们感到累,应付他们,同样感到累。”杨清清好奇地找谢尽打听,“你怎么说服你妈妈的,她的态度变化太大了吧。” “这样不好吗?”谢尽没有直接回答。 说不出来不好,就是感到别扭。杨清清实话实说,“总感觉不是好事,像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你妈妈倒不如像以前一样,对我摆着冷脸色,至少是真实情感的表达,我可能接受度会更高一点,好过这样小心翼翼地时时提防。” “你理解成他们突然想通就可以了,不要担心,万事有我在。”谢尽安慰她。 杨清清改变思维方式,谢尽毕竟是谢东章和秦婉玉的亲儿子,可能秦婉玉真的想为儿子好呢,只是自己被害妄想症想多了而已。更何况,有谢尽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算有问题,谢尽可以解决的。 “还好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杨清清感叹,不然,她被谢尽卖了,可能还会帮他数钱。 谢尽提起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婚礼的事情,你不要再理会,我找人策划负责全程。” 秦婉玉亲口说的“盛大婚礼”,杨清清想象力有限,想象不出来会有多大,但是她可以想象到会有多累。可她心里清楚,这是谢家的体面,除了杨清清外,其他人是不会同意“简单办办”。算了,只要不用自己出钱出力就行了。 秦婉玉生日宴这天的精彩程度,远不止秦婉玉堪称精湛的一段心口不一表演,更有不速之客周悻悻的到来,把谢家一团和气的假面具,撕得粉碎。 周悻悻和谢仟已经离婚,按道理,周悻悻不应该再出现在谢家,而且依照周悻悻此前和秦婉玉不愉快的相处方式,在秦婉玉生日这天,周悻悻是不会上门来道贺的。 可周悻悻就是来了,她穿了一条酒红色的v领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全妆,和过去那副卑微的怯懦模样完全不同,她看起来明艳又有生命力。 家里的佣人以为周悻悻是回来拿物品的,她解释,“今天是谢太太生日,家里人比较多,大家看到你不太合适。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储藏室把你的东西拿出来,你拿了东西就赶快走吧,别让谢太太看到你,她会不开心的。” 刘妈的话出于是好心,她不希望周悻悻和秦婉玉正面遇到,不希望周悻悻会尴尬或者惹得秦婉玉会生气。可刘妈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刀剜周悻悻的心:她一直是见不得人的。 “我不是回来拿东西的。”周悻悻轻扬嘴角笑起来,她挤眉弄眼地做着夸张的面部表情,“我知道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我带了礼物来的。” 以前做为儿媳妇时,周悻悻从不曾这样自然亲昵地称呼秦婉玉。 刘妈狐疑地看向周悻悻空空如也的双手,她更疑惑了,“在外面吗?我让人搬进来。” “不用,几张纸,我带进去就行了。”周悻悻不再理会紧跟着的刘妈,她放开步子往大厅里面走。 秦婉玉爱面子、爱热闹,每年的生日宴都是大半特办,往年的这一天,周悻悻和谢仟会在房间里面呆一天,听着外面播放着的音乐和欢声笑语,她和谢仟,像是被遗忘在偏僻的角落里一样。 谢仟可能被遗忘,周悻悻却不会被遗忘的。待宾客散去,周悻悻要和家里的佣人一起收拾一片狼藉的家里,那时候,周悻悻是家里的佣人。 脸面、尊严,谢家都没有给予过周悻悻。 那么,谢家的脸面和尊严,也不是周悻悻应该在乎的。 不少人看到了周悻悻,皱眉打量着她身上的红色连衣裙,毕竟每年的这一天,秦婉玉会身穿一身红色的衣服。 第226章 疯了疯了 有人好奇地交头接耳地说着话,“这是谁?她不是谢仟离婚的妻子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能穿红色?” 别人诧异和怪异的眼神打量,周悻悻是无法无视的,可她坦然地迎接,她心知肚明别人会怎么背后议论她,可她不在乎了。而且,周悻悻甚至感到好笑,为什么她不可以穿红色衣服呢?难道就因为秦婉玉要穿红色的衣服呢? 如果这是别人认为的“规矩”,那么周悻悻打算,从今往后,都不再遵守这条规矩。 周悻悻的到来,引起一小阵的躁动,秦婉玉急匆匆地赶来,她瞧见周悻悻仍旧会下意识地嫌弃、瞧不上,看到周悻悻身上和自己撞色的衣服,她越发的不满起来,“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给您过生日。”周悻悻双手递上两张纸张,“我给您带了生日礼物。” 秦婉玉将信将疑地伸手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她立刻把纸张合起来,眼神变得狠戾起来,“你跟我去楼上。” 周悻悻乖巧地应了一声,抬步跟上,没有忐忑,只有即将上战场的从容。 到了楼上,秦婉玉把房间门关上,她恨声质问周悻悻,“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怀孕了。”周悻悻微笑着说,“谢仟的孩子,您的孙子。” 秦婉玉抬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周悻悻脸上,她怒声骂着,“不要脸的女人,在外面怀了别人的孩子,却想把脏水泼向谢仟。你真是没良心,我当初不该心慈接纳你,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帮你度过难关,你却恩将仇报,你这样的人,配得上你一塌糊涂的人生。” 周悻悻的脸被狠狠地打偏,她许久没有把脸回正,大概是秦婉玉的话听起来实在可笑,周悻悻真的笑出来。她一侧脸颊上带着一枚明晃晃的巴掌印,可她却怪异地笑着,“你看一下,纸张上面有预估的怀孕时间和预产期时间,孩子是在和谢仟婚姻存续期间怀上的。孩子真的是谢仟的孩子。” 秦婉玉牙齿要咬碎了,她算是见识到周悻悻软棉花一样的性子的厉害处,就是,秦婉玉已经声嘶力竭地狂躁暴怒,可周悻悻仍旧一副软绵绵的模样,骂她两句、打她两巴掌,她都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孩子,不可能是谢仟的。”秦婉玉笃定地说。 “谢仟虽然是您的儿子,但他是我的丈夫,我们两个晚上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面,里面发生过什么、这个家里发生过什么……您未必是全部知晓的吧。”周悻悻没有拔高音量,可她清楚是怎么可以把秦婉玉逼疯的,就是用她这幅软软的声音,“如果您怀疑,待孩子出生后,我可以配合做亲子鉴定。” 秦婉玉的瞳孔震荡起来,不只是周悻悻无所畏惧的态度,还有周悻悻笃定的话。 “我可以确定,孩子的确姓谢。”周悻悻语速极慢,确保每一个字都加倍地凌迟着秦婉玉的认知。 秦婉玉崩溃了,她惊恐又害怕,像是最为信任的一角突然地崩塌了一样,她震惊又难过。 原来,秦婉玉也会有这样脆弱的表情。周悻悻欣赏着,她心里感到报复的快意,她感到身心舒畅。 “把这个孩子打掉。”秦婉玉快速地整理情绪,她命令道。 秦婉玉仍旧是秦婉玉,就算已经处于劣势,她仍旧要盛气凌人,仍旧要对着别人呼来喝去地,这个模样,真的很难看。 周悻悻的最后一丝犹豫和善良,彻底消失不见了,她确定地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不可以!”秦婉玉惊叫一声,“怎么可以生下来!” 周悻悻反问,“谢仟的孩子,为什么不能生下来?” “它不是谢仟的孩子。”秦婉玉说。 周悻悻笃定地回击,“它是。” 只谈要求,周悻悻和秦婉玉是无法达成共识的,需要条件。 秦婉玉后退一步,她承诺,“你把孩子打掉,做为补偿,会有一套房和一笔钱子过户到你名下,算是赔偿金。” 又是拿钱砸人这一招,谢家真的是没有一点新鲜的招数。 周悻悻重复一遍,“我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周悻悻又说,“我怀孕后无法正常工作,我无父无母生活无法得到保障,从明天开始,我要搬回家里来住,直到孩子出生。” 秦婉玉直接拒绝,“不可能。”周悻悻明显是来者不善,如果轻易同意她搬回家里来住,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这个孩子,会是件见不得光的大麻烦。 “我认为,您应该改正一下不听人说话的毛病,你可以和爸爸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以免会做出对谢仟的声誉、对谢家荣誉,会产生不好影响的决定。”周悻悻最后一次表态。 本来秦婉玉生日宴已经结束尾声,杨清清再坚持一两个小时,就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因为周悻悻的突然到访,杨清清不得不多耽搁一些时间,因为谢尽被谢东章和秦婉玉叫去楼上了。 留下其他宾客面面相觑,人人都看到了秦婉玉难看的脸色,及谢东章僵硬的表情,已经谢尽匆匆跑上楼的身影。大家小声议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概安抚杨清清,“等谢尽下楼来,我们就知道了。” 楼上的谢尽,沉默地看着桌上放着的检查结果,预产期推算到怀孕时间,准确时间是周悻悻和谢仟尚未办理离婚手续的那段时间。 谢尽眉头直跳,周悻悻憋的大招,就是用一个非谢仟的孩子,打秦婉玉和谢东章一个措手不及。 “孩子不是谢仟的。”谢尽说。 秦婉玉恨声地骂骂咧咧,“谢仟瘫痪多少年了,当然不可能是他的孩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周悻悻笃定地把检查结果拿给我看,笃定孩子是谢家的孩子,这个家,除了谢仟,还有谁姓谢?”说着,眼睛凶狠地瞪着谢东章。 一盆脏水兜头泼来,谢东章气恼又无语,“你别发疯,你看着我做什么?” 第227章 周悻悻怀孕了 “谢尽和谢琓经常不在家,家里的男的,除了谢仟就剩下你。”秦婉玉说着掩面哭起来,“难怪你总是让我对周悻悻宽容一点,难怪你会爽快地答应周悻悻和谢仟离婚的事情,原来症结出现在这里。” “……”谢东章百口莫辩,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突然就安在他头上,谢东章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冲秦婉玉怒吼,“不是这样,你别胡说八道。” “那你说周悻悻的孩子是谁的?如果不是谢家人的,她为什么不怕亲子鉴定?”秦婉玉打定主意不相信谢东章。 谢东章更加气闷起来,“我哪里知道,怪你为什么不多问一句。” “是你敢做不敢当,竟然和自己的儿媳妇扒灰,你真是个老登徒子。”秦婉玉叽里咕噜地说了好些难听话,一句句地把谢东章钉在耻辱柱上。 谢尽听得太阳穴跟着跳起来,他不得不说出实情,才能安抚住即将动手打起来的谢东章和秦婉玉,“孩子是谢忖的。” “怎么可能!”秦婉玉又是一惊,“周悻悻和谢忖从未说过话,她和谢忖没有交集。” 谢东章却是听出来些其他信息来,“你早知道?” “孩子的时间,是周悻悻离家上班那段时间,我发现后,劝说周悻悻离开谢仟,我不知道的是,周悻悻已经怀孕。”谢尽顿了一下,补充道,“谢仟知道。” “知道什么?”秦婉玉泪眼婆娑地问。 谢尽沉默了片刻,他说,“谢仟知道周悻悻和谢忖的事情。” 人善被人欺,秦婉玉以为为谢仟找一个可以终身陪伴他的人,是对谢仟最好的安排,可事实是,谢仟遭受的欺辱,全部来自于秦婉玉的蛮横安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秦婉玉枯坐在凳子上,她双眼呆滞地盯着墙上的一副名画看。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知我们?”谢东章生气地质问谢尽,“你自以为是地认为可以把控局面,却延误了最佳处理事情的时机,把事情变得越加麻烦。” 这的确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如果谢东章和秦婉玉咬死周悻悻怀着的孩子不是谢仟的,那么就会牵扯出周悻悻和谢忖的私情,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除了周悻悻和谢忖,还会有整个谢家。 如果谢东章和秦婉玉认可这个孩子,会是谢家最为窝囊的一根刺,会折磨着每个谢家人。 最佳的解决办法是,周悻悻选择不生下孩子,把这件事情永远被埋藏。 “周悻悻的诉求是什么?满足她的条件,给她足够的补偿,劝说她不要生下孩子。”谢尽说。 秦婉玉木讷地看着儿子,她僵硬地复述着,“周悻悻说她要搬回来住,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没有最佳解决办法,周悻悻打定主意要为难所有谢家人,把进退不得的难题留给谢家人来解决。 “我们需要过问一下谢仟的意见。”谢尽说。 秦婉玉立刻站起来,她要求,“难道你还嫌谢仟遭受的伤害不够多吗?不要让谢仟知道。” 谢东章也说,“不要告诉谢仟。” “周悻悻是谢仟的前妻,这个孩子,顶着谢仟孩子的名义,谢仟有知情权。”谢尽建议,“既然周悻悻不肯善罢甘休,那么她不会只找来一次,与其谢仟被动知晓,不如主动告诉他。” 谢东章和秦婉玉对视一眼,两个人互相推让起来,“你去说,这样的事情,我开不了口。” 谢尽主动揽过来,“我去说。” 该如何和谢仟说?是直接说?还是委婉地说? 谢尽拿不定主意。 谢尽下楼时,其他宾客已经散尽,谢概、杨清清、谢琓在一楼大厅坐着,看到谢尽过来,三个人立刻围过来,谢概关心地问,“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谢开心呢?”谢尽看了眼手机时间,他说,“谢开心该睡觉了吧,挺晚了。” 谢概愣了一下,她领会到谢尽的意思,识趣地说,“谢开心是到该睡觉的时间点了,我们先回家了,你替我们给大伯和伯娘说一声。” 谢让带着谢开心在旁边玩,他听不懂话里的意思,茫然地问,“现在才几点啊,谢开心精神着呢,他不想睡觉。” 谢概抱起儿子,拽着谢让的手臂,把俩人拉出去了。 到了谢家门外,谢让仍旧是一脸懵,“怎么回事儿?姐,我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话,是没有听明白话。”谢概停顿了一下说,“周悻悻突然来家里,应该是和伯娘说了什么,不然不会把大伯和谢尽紧急叫上楼,不然谢尽不会是那样的脸色。我们虽然同姓谢,但我们不是谢东章的孩子,他们自家的事情,我们外人在场不合适,谢尽在清场。” “周悻悻已经和大哥离婚,她能说什么事情?索要钱财赔偿?那她可是有点贪心了。”谢让胡乱地猜测。 谢概摇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一定不是小事。你这几天老实本分一点,不要找任何人瞎打听,尽量不要在大伯面前晃悠犯错,时间到了,该我们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好的,我听你的。”谢让问,“姐,先送你和开心回家吗?” 谢概抱着怀里的谢开心,她说,“去范阔生那里吧。” 谢让斜眼偷偷地打量谢概,小心思挂在脸上。 谢概见不得谢让这幅藏不住心事的模样,她嫌弃地说,“有话,直接说出来。” “姐,你和范阔生,最近走动得有些频繁了。”谢让又立刻纠正,“我不是背后非议你们,是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们是开心的爸爸妈妈,你们关系好了,对开心是最好的。” 谢概问,“看起来很明显吗?” 谢让用力地点头。 谢概说,“谢尽和杨清清即将结婚,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很大可能那才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我们现在和谢尽关系还不错,那是因为我们对谢尽没有威胁,但是和他下一代的关系会疏远,到时候,你、我、谢开心,我们只是边角料的角色。范阔生背后有范家,他毕竟是谢开心的爸爸,我希望,他日后看在谢开心的面子上,可以捞你和谢开心一把。” 第228章 每个人的小心思 家族三兄弟,只有谢东章这一支的后代会成为公司的核心领导人物,而谢西同、谢北青两兄弟的后代会越来越被边缘化。谢概是姐姐、是妈妈,她需要为弟弟和儿子铺路,铺一条,就算没有谢尽,同样会平坦的大路。 谢让鼻子泛酸,他哽咽着保证,“姐,我能照顾好自己和谢开心。” 谢概把谢开心抱紧,她笑着说,“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把心放宽,不要把路走窄,多条退路总是好处多多。就算我和范阔生离婚,范阔生亲口承诺十年内不会有第二个孩子,那么谢开心就是范家目前唯一的子孙,这样的优势资源,不用白不用。” 谢概认为和谢尽关系还不错,大多时间像亲姐弟一样相处,可她心里清楚,他们非同父同母,在遇到重大利益问题时,谢概永远是外人。比如今天,就算谢琓不成器,可谢琓仍旧是留下来的,而谢概是被打发走的那个。 谢概从来是清醒理智的,她为了置气,然后和范阔生老死不相往来,然后让谢开心和范家彻底脱离关系,让谢开心和谢尽的孩子分一杯蛋糕吗? 这是正确的吗? 不是,不计较一时得失,谋得长久利益。 谢概偏要谢开心时常在范阔生父母及范阔生跟前承欢膝下,她偏要用谢开心栓牢范家这棵大树,她偏要谢开心在范家占有一席位置,因为那才是独一份的、更舒适的位置。只有范家做为背后力量,谢概在谢家公司才能真正站稳脚,谢让和谢开心才会有一席之地。 “姐,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让认真听着并且记下。 “大概是我把事情想得复杂了。”谢概又说,“谢尽和谢忖怎么明争暗斗都行,你不要表态站队,对待他们两个,你要一视同仁不要区别对待。无论他们两个谁把握公司大权,你都是他们的堂弟。” “我知道了。”谢让不是聪明的孩子,但是他一定是乖孩子,尤其是谢概的话,他是会逐字做到的。 谢让让人省心,谢琓却总让人不放心。 谢琓平时不严肃、不正经,他等到谢概和谢让离开,才紧张地问,“哥,怎么了?为什么让谢概姐离开?” “没有商量好怎么解决前,谢概在这里不方便。”谢尽说。 谢概算外人,那杨清清岂不是更加外人了?杨清清自觉地说,“你们聊吧,我去楼上等你。” 谢尽没有含沙射影指代杨清清的意思,可既然杨清清主动提出来,谢尽便点头同意了。杨清清上楼去谢尽的房间等他,她没有坐椅子或者沙发、床之类的地方,只是站在窗口往外看,看这个偌大的处处奢华无比的地方。 客厅此时,只剩下谢尽和谢琓。谢琓越发紧张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是杨清清都不能听的吗?” “周悻悻怀孕了。”谢尽说。 谢琓啊了一声,然后他反应平静,“然后呢?” “……”谢尽觉得,他决策失误了,他留了最不应该留下的一个人,但凡聆听者是杨清清或者谢概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 谢琓见谢尽拉着脸色,他更加不解了,“周悻悻怀孕了,这是很不寻常的事情吗?她和大哥离婚有段时间,怀孕不是很正常的嘛……除非,她不是和大哥离婚后怀孕的,可就算是没有离婚前怀孕的,这也很正常啊……”谢琓停顿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周悻悻怀孕了?孩子是大哥的?大哥知道吗?” 看谢琓兴高采烈的表情,他大概以为这是件好事儿。 谢尽厌蠢的情绪到达了巅峰,他把重要信息掰成碎片、一点一点地展开说给谢琓听,“周悻悻和大哥离婚一个月,孩子却两个月,说明是未离婚前已经怀孕,孩子不是大哥的。” 谢琓消化了一下下,他狐疑地看着谢尽,提出质疑,“你为什么说孩子不是大哥的?你有什么证据?” “……”谢尽心态崩了,他挥手让谢琓走,他说,“我打电话叫杨清清或者谢概,她们回来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哥、哥,我没听明白,你就说清楚一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谢琓同样慌了,他很努力却把握不住精髓。 “周悻悻的孩子不是大哥的,这件事情我可以确定,否则周悻悻第一个找的人会是大哥,不会是妈妈。周悻悻表达含糊,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却误导妈妈怀疑其他人,说明她心里有怨气,想要报复我们。周悻悻想要留下孩子,她要求搬回来住,父母不同意,我们需要告知大哥。我找你,是商量怎么和大哥说。”谢尽说出一长串话,说完他等待谢琓的反应,“现在,听明白了吗?” “有点明白。”谢琓换成自己理解的语言内容,他简单地陈述总结,“意思就是,周悻悻怀了别人的孩子,但是她要把这个孩子挂在大哥名下,让我们谢家来养孩子。爸妈不同意,我们要告诉大哥一声,全家来反对她,对吧。” “……”谢尽略微思考一下,他点头表示认可,“是这个意思。” “那你直接说就好了,干嘛绕一大圈,害得我一直抓不住重点,不是我理解有问题,是你表述有问题。哥,不是我说你,你当领导太久了,习惯别人揣摩你话里的意思,不肯把话说得清楚明白。” 谢尽被噎了一下,他不耐烦地问,“你和大哥关系不错,你来告诉大哥。” “既然周悻悻的孩子确定不是大哥的,周悻悻又想要留下孩子,那就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做亲子鉴定就可以了。”谢琓说。 “……”终于,谢琓找到了重点,谢尽不得不告诉谢琓,“周悻悻的孩子,是谢忖的。” “怎么可能!”谢琓一个暴跳,蹦得老远。 谢尽被谢琓的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他压低声音招呼谢琓过来,“注意说话的方式和情绪表达,由你来告诉大哥。” 谢琓狐疑,“你为什么不说?” “我控制不了情绪。”谢尽如实地说。 谢琓却高兴起来,“我可以,你不行,至少有一方面,我比你厉害。” “……”谢尽抬手,在谢琓脑袋上招呼了一巴掌,他警告着,“这是第一次交给你重要任务,你好好完成。” “我知道了。”谢琓不乐意地说。 第229章 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敲门后,谢尽和谢琓先后进去谢仟的房间,在谢尽想着说些什么做为开场白时,谢琓却已经毫无技巧,一股脑地信息输出,“大哥,你知道吗?今天周悻悻来了,她竟然怀孕了,孩子还是谢忖的,他们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做呢!我那么信任谢忖,他竟然背刺你,我以后都不会相信他了。还有周悻悻,她处境困难我帮她介绍工作,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还想把孩子硬塞到你的名下,他们太过分了。” “!”谢尽不懂、不理解,对于谢琓的操作,他很震惊。 谢琓说完后,见谢尽和谢仟均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讪讪地解释,“大概意思就是这样的,我认为,这样说更简单直接一点。” 谢尽就不该指望谢琓帮一点忙。 谢仟在众多重要信息里面,挑拣出来他最感兴趣的部分,“悻悻回来了?” 谢琓小声提醒谢仟,“大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周悻悻怀孕了,她栽赃说孩子是你的,她要搬回来住。” “谢琓,你帮我倒杯水。”谢仟说。 谢琓没心眼,拿着杯子就出门去倒水了。 等谢琓出去了,房间只剩下谢仟和谢尽时,谢仟才敞开聊天,“你怎么想的?” 既然谢仟问了,谢尽便实话实说,“我怎么想的不重要,你怎么想的也不会重要,重要的是,爸妈他们不会接纳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不该存在。” 谢琓端着水杯回来了,他刚坐下,谢仟又说要吃水果,谢琓又出去拿水果。 时间紧张,谢仟短暂地想了一下,他说,“我希望你们可以接纳这个孩子。” “不可能。”谢尽态度强烈地反对,他以为谢仟会拎得清,没想到谢仟才是最糊涂的那一个。谢尽以为开诚布公地告诉谢仟,是可以减轻谢仟的痛苦的,却没想到,谢仟是要把苦难主动拢到自己头上。 谢仟不解地问,“谢概离婚带着谢开心回来,你可以接纳谢开心,为什么不能接纳这个孩子?” 谢尽想,谢仟是被困在这个屋子里面太久,所以才会想法天真吗?还是谢仟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才会把谢开心和周悻悻的孩子做比较。 “谢开心和这个孩子不一样。谢开心不止是谢家的外孙,还是范家的子孙,这个孩子呢,他是……”谢尽及时住口,他不想说出伤害谢仟的话。 谢仟落寞地笑了一下,他说,“简单一点想,谢概是你的堂姐,谢忖是你的堂哥,谢开心和这个孩子没有区别。” 谢尽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咬紧牙齿,如果谢仟执迷不悟,谢尽希望可以骂醒他,“谢开心和这个孩子更大的区别是,谢开心是谢概和范阔生的婚生子,是名正言顺的谢家人,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出生,会毁了多个人的生活,他会像一根刺一样地扎在所有人心里,他注定不会受到关注和喜欢,他的一生会是被诟病和贬低的,是带着耻辱的。现在,你还要问我他们的区别是什么吗?” 这样的话够分量了吗?谢仟会清醒一点吗? 不,并没有。 谢仟是打定主意要掩耳盗铃地自欺欺人的,并且谢仟希望谢尽可以一起做这个捂着耳朵的人,“把他记在我的名下,他是我的孩子,就不会被外人诟病。如果你担心他会侵害你的权益,他将来享受的权益,是属于我的那一份,我自愿赠与他。”谢仟商量的语气说话。 谢仟疯了吗? 谢尽不可思议地瞪着谢仟,像是被谢仟的脑洞给震惊到了。 谢琓端着一大盘水果进来,他莽莽撞撞、高高兴兴地问,“大哥,你想吃苹果还是橙子?” 谢尽在气头上,见谢琓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他更来气了,“他不是想喝水,不是想吃水果,只是想支开你。”谢尽暴躁地说,他指着谢琓说,“你出去。” 谢琓被谢尽突然的呵斥声吓着了,他放下水果盘,关上门,跑了。 谢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尽量控制着暴怒的情绪,“周悻悻选择这个时间回来,她不会是只是想给孩子找一个父亲、一个家,她选择今天回来,选择直接告诉妈妈,她是带着目的的,她想报复我们。” “我知道。”谢仟说。 谢尽眉头跳着,“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帮她?你知道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吗?爸爸他最看重家族荣誉,他不会允许别人践踏的,整个谢家,声誉会一落千丈,名声会变得一片狼藉,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知道。”谢仟仍旧说。 谢尽说,“爸妈原本打算不告诉你,他们有的是手段让周悻悻留不下这个孩子,更或者,连周悻悻不会存在,都是有可能的。我认为,应该告诉你,让你做出决定,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心慈、软弱,把别人递过来的刀捅向自己人。” “谢尽,你现在真像谢家人。你刚才的那段话,我以为是爸爸在说话。”谢仟笑了一下,他说。 谢尽回他,“你也是谢家人。” “是,我是,隐形的谢家人。”谢仟说,“我知晓周悻悻的目的,如果不是被逼入绝境,她那样成长环境的人,是不会用孩子做为要挟的,你们看到的是她在威胁和报复谢家人,可你忽视了,是谢家人欺辱她在前。还有这个孩子,你说他见不得光,质问我为什么想要帮周悻悻留下这个孩子,只当是为了见不得光的我自己,为了弥补遗憾,想要给他一个光明的身份。” 谢尽和谢仟性格差异大,他们是无法达成共识的。 谢尽说,“通知的责任,我已经转达到位,更多的事情,我不会帮忙。你的诉求,你自己对父母提。” 谢尽这是完全地拒绝了谢仟,因为谢尽理解不了,谢仟为什么会这样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