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不染凡尘》 第1章 我要下山! 【距离宿主死亡还有36个时辰……】 坐在山崖边的少年，听见脑海中系统的提示，不禁露出一抹不属于此年纪的无奈。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就是钓个鱼，怎么就穿越了呢!？ 想起那条鱼，陆明就咬牙切齿，“肯定是条大鱼!” “吃饭了小子。” 这时身后的小屋走出一名胡子拉碴的男子，朝着他吆喝。 陆明站起身，捡起身旁的木剑，眼神坚定的向家里走去。 他必须要下山，必须要下山! 【系统，打开面板。】 陆明在脑海中喊道。 【滴……】 【姓名:陆明。】 【境界:金刚凡境。】 【当前任务:下山。（已逾期三年八个月，三天后降下惩罚。）】 【技能:拔剑术、横贯八方、百步飞剑、力拔山兮。】 【特殊技能:内力恢复】 【佩剑:残虹。】 看见已逾期这三个字，陆明就一阵头大，是他不想下山吗？是他不想下山吗! 这特么不给能怎么办？! 回到家，推开门，映入眼帘的除了他的便宜老爹，还有一名戴着红鬼面具的男子，手持一根刻写着无数樊文的铁棍，正和他的父亲聊着什么。 “姬叔叔。”陆明走上前，笑着打招呼。 这位姬叔叔是他这些年见过维二的人，几乎每年都会来，还会给他带来一些小玩意。 “哟，许久不见，小陆明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姬若风故作惊讶的笑了笑。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根糖葫芦，递到他面前。 陆明伸手接过，本来他是不喜欢吃的，但山上不是野菜就是野兽，他嘴都快淡出鸟来了。 “小孩子不能老吃糖。”陆乘风说着，便将他手上的糖葫芦抢下，自己先吃一颗。 看着自己的父亲，陆明无奈的笑了笑，好像在看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餐桌上，见大家饭都吃差不多了，陆明便开口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爹，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下山。” “不行。”陆乘风咽下一口饭，毫无商量的可言。 “为什么？!”陆明满脸的不理解。 “山下太危险了。”陆乘风放下筷子，一脸认真道。 陆明顿时哭笑不得，“山上对我来说更危险。” “不可能，只要有我在，你必不会受到一点危险。”陆乘风无比自信的说道。 “会的，太危险了爹!” “会个屁!我就不相信有我在，你还能猝死不成？” “我……”陆明无言以对。 这就是会死的好吧! “陆兄，外面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姬若风见事态不对，忙出声调和道。 “你不懂姬兄。”陆乘风苦口婆心道:“当年我太太太爷爷，也是抱着一腔热血去的江湖，可谁之刚入世就被一个姓苏的打回来了。 然后他发愤图强，苦修数载下山报仇，结果你猜怎么着？还没下山，半路又和一个姓李的比斗，结果又输了半招……” 看着姬若风，陆乘风一脸悍然，“你说这江湖危不危险？是个人都这么厉害，我们还下山？别有命下没命回哦。” 姬若风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这个故事他都不知道听过多次了，反正他是不信。 “陆明的天赋是我见过最好的，玉不琢不成器，陆兄是把他当做金丝雀？还是雏鹰？”姬若风眼神打量着看着他。 陆乘风沉默半刻，眉头一皱，“你不会在框我吧？” 他看着姬若风，随即指向陆明，“这小子连我三招都接不下，也能称作天才？” 姬若风直捂脑壳。 一个神游玄境偏要和一个金刚凡境打，还问这人是不是天才？要不要脸啊？! “谁说我接不住你三招了？!”陆明忙接上话茬，感觉自己又有了下山的机会。 “谁说？”陆乘风怀疑的看着他，“这还要谁……” “那是三年前。”陆明直接打断了陆乘风的话，眼神挑衅。 “这么说你现在能接住了？”陆乘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当然。”陆明理所当然道:“不信现在就练练。” “练练就练练，搞得我怕你一样。” 屋外，阳光透过叶间缝隙，洒下点点斑斓，陆乘风顺手折下一根树枝，甩了甩。 “臭小子，准备好挨打了没？” 陆明手持木剑，周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剑意。 “谁挨打还不一定呢，别一会闪着舌头。” “哼。”陆乘风轻哼一声。 身形一闪，瞬息来到陆明面前，举棍就要打。 陆明剑锋微转，负剑于手后，剑意顺势喷薄而出。 “拔剑术!” 执剑上挑，寒光凛冽，一道剑气，势破狂风。 陆乘风见此忙收回手，向后跳跃躲避，随即嘴角轻笑，“不错嘛，有进步，这些年没白研究。” “还没结束呢！” 陆明收势，横剑于手，霎时间周身剑意如山崩海啸，纵横交错，亦有睥睨天下之意。 “横贯八方!” 剑势已成，剑气未出，陆乘风却已感受到此剑的威力，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即调集周身真气抵御。 “轰——” 横剑挥出一道霸道刚猛的剑气，剑气向着四面八方倾泄而出。 顿时间飞沙走石，烟尘满天，巨大的树木被拦腰截断，陈旧的小木屋也因为抵挡不住剑气的威势而轰然落地。 “咳咳。” 姬若风运功飞往高处，满脸震惊。 这哪是什么天才，分明是惊才!惊世绝艳的天才! 由此一役，姬若风更加坚定了带陆明离开的决心，此等天才，不该埋没于世，更不该毫无作为! “有些实力，不过还不够。”烟尘中传来陆乘风的声音。 接着一阵风起，吹散弥漫在山顶上的尘埃。 可是，待烟尘散去，却并没有看到陆明的身影，只有陆乘风一人，衣衫褴褛的站在原地。 “嗯？” 陆乘风有些懵，他看向姬若风，只见其也是一脸懵。 “坏了!又跑了!”陆乘风浑身一惊，当即反应过来，起身往山下赶去。 与此同时，陆明已跑至山脚下。 他回头看了看山顶，笑道:“兵法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便宜老爹你也别怪我，等我什么时候……” “轰——” 话没说完，一道身影直直从天上落下，可能是太快的缘故，地面都被砸出一个大坑。 “坏了!又追来了!”陆明哪里不知道这是谁，转身就要跑，可还没跑几步，就被人像拎猫一样拎起。 第2章 同意你下山可以 “臭小子，又给我玩上兵法了是吧。”陆乘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哈哈——”陆明尴尬的笑了笑，“爹，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呵。” 陆乘风没有回答，拎着他便往山上赶去。 陆明双手托腮，嘴巴气得鼓起。 这下坏了，自己这便宜老爹指定不会让他下山了。 哎呦，怎么这么命苦。 回到山上，姬若风早已在这里等候。 看着被拎过来的陆明，他嘴角不禁抽了抽，谁家父母这么教育孩子。 “陆兄……”姬若风刚想要开口，便被其示意闭嘴。 随即将陆明放下，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真的想下山？” “嗯，嗯嗯，嗯嗯嗯……”陆明连连点头，生怕错过这个机会。 看着这般模样的陆明，陆乘风点点头，道:“我可以放你下山，但是需要考验。” “您说!”陆明无比的真切。 “看见那块巨石了吗？”陆乘风指向山崖处的一块巨石。 “嗯，看见了。”陆明点头。 “劈开它。” “好!” 陆明没有犹豫，捡起木剑，向着巨石走去。 这巨石呈黑色，高三丈，宽两丈，看着足足有数千斤之重。 不过这三年他也不是在过家家，为了活命，他每天都在刻苦修炼，加讨好系统……日日夜夜的风吹日晒，已经让他体内的内力越发凝实起来，劈开这种石头，还不是轻轻松松？ 走近后，陆明敲了敲石头，石头顿时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宛如敲在一尊铁块上。 “不会吧？”陆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巨石。 随即…… 咚咚咚—— 又试了一下，果然如他想的那样，这是一尊铁石，而且含铁量还不低。 “怎么了？砍不下去？”陆乘风笑道:“砍不下去就再好好练练，你有的是时间。” “陆兄，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姬若风在旁边劝解道。 “怎么？你有意见？”陆乘风目光逐渐变得不善起来。 姬若风识相的闭上嘴，担心的看着前方的少年。 因为那不是普通的铁，而是寒铁，不仅坚硬，而且拥有反作用力，如果力量不够，很可能会伤到自己。 陆明深吸一口气，眼眸怒睁。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对于铁这种东西，全攻技能显然不够用，只有以绝对的力量，对其一点猛攻，才有破坏的可能。 “力拔山兮!” 陆明双手举剑，周身气血翻涌，跳起来猛劈下去。 轰—— 声音震荡四野，山林鸟兽纷飞，强大的声波震得人心生慌乱。 陆明紧紧握住剑柄，刚刚铁石返还给他的力量，最少留有七成，整得他全身酸痛难忍。 “这也没动啊，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放弃吧，明天，后天，不都有时间么，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陆乘风在身后打趣道。 “明天后天。”陆明晃了晃臂膀，“我可没这么多时间，今天就把它解决掉，明天我就下山。” “很累的，慢慢来就好，你也不想明天起不来吧？”陆乘风继续笑道。 陆明却不再理会，继续使用力拔山兮，调集浑身气血，向着铁石砍去。 一下不行就两下，两下不行就三下，三下不行就一直砍，他可是很耐心的。 …… 日落西山，天边升起一抹红霞，黄昏的钟声正式敲响。 陆明还在一剑一剑的砍着，他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下，一千？还是一万？ 这其实都不重要了。 他只要征服这块巨石。 彻底砍碎它! “力拔山兮!” 陆明再次起跳，下劈依旧是不输于上一剑的奋力一击。 砰—— 这一次的声音很轻，反力也很小，陆明知道，他成功了，他再一次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咔喳—— 情况也果真如他所料那般，铁石被一分为二，透过两石之间的缝隙，夕阳恍惚间有一种独特的美。 “真的成功了!”姬若风不禁睁大了眼睛。 陆明轻笑着回过头，“父亲，我完成了。” “嗯，不错。”陆乘风欣慰的点点头，“现在可以开始你的最后一项考验了。” “还有？!”陆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对。”陆乘风眼神平静。 随后耸了耸肩，“我又没说只有一项。” 陆明眼睛一眯，“您确定不是在骗我？” “怎么可能。”陆乘风将头撇到一旁。 陆明有些无奈，“那开始吧。” 陆乘风来到悬崖边，转身招手道:“过来。” 陆明不明所以的走过去。 “跳下去。”陆乘风笑道。 “跳下去？!” 陆明再次睁大了眼睛。 看了看下方光秃秃的岩壁，连个落脚点也没有，当即就打了个寒颤。 他反过来看着陆乘风，气笑道:“不想让我走就直说，还整个跳崖，你不如给我根麻绳，我自己解决得了。” “怎么会呢。”陆乘风靠近陆明耳边，悄悄道:“这下面有条蛟龙，你把它杀了，再把祖上的那把剑带回来，我就认同你有自保的能力。” 陆明想了想，眉头微微皱起，怀疑道:“什么剑？” “我不知道啊。”陆乘风一脸无害的看着他。 “又框我？我不去。” “这次是真的。” 陆明咬着牙，心中是万分不信，但又无可奈何，想活命，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上一闯。 随即一脸认真道:“我该怎么下去。” 陆乘风见此，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跳下去。” 陆明看向百丈悬崖，那里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一点借力的地方。 “父亲，我真的是您的儿子吗？” “当然。” “是亲生的吗？” “必须是。” “父亲我爱你。” “父亲也爱你。” “父亲，你是我的父亲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陆乘风郑重的拍了拍陆明肩膀，随后一手将他推了下去。 “我绝对不是你亲生的!” 坠落的瞬间，陆明高声喊道，声音逐渐被拉长，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云雾中。 “姬兄，你明天再来吧。”陆乘风微微侧目，“如果这小子明天能上来，我就同意你把他带离这里。” “……告退。”姬若风有些欲言又止，但他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颔首低眉退下。 “太快了，太快了……” 陆明目光扫视，却没见任何一处可借力的点，眼看就要坠地。 他只能朝天怒吼一声，“残虹，召来!” 第3章 残虹 顷刻间，陆明周围的空间一阵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空而出。 轰—— 无尽的杀意在虚空中爆发，一把通体为白，刻画着无尽繁文的长剑，从空中展露身影。 来不及犹豫，陆明伸手握住剑柄，顿时一股肃杀之气，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陆明有些心惊，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立刻调转残虹，一把插入石壁中。 紧接着唤醒剑势，顺其一点，侧身缓步而下，只留下一道不知几长的剑痕。 “不愧是名剑，果然锋利。” 落地后，陆明看着石壁上整齐的切口，不禁感叹道。 可就在这时，残虹却是发出激烈抖动，仿佛一匹正在脱缰的野马，陆明想要压制，却好像反要被它压制。 无尽的杀意从剑身中涌出，奔袭进陆明体内，试图改变他的心志。 陆明咬着牙，不一会，他的眼睛逐渐变得血红，耳边不断传来别人的哀嚎，小孩、老人、男人、女人，恍惚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空气中满是浓重的血腥味。 “乖乖，这剑……了不得。”陆明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残虹依旧握在手中，没有一点要放下的意思。 就这样僵持了半个钟头，残虹总算是停止了动闹，重新变为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 “呼——” 陆明缓出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片密林中，周围的树木多得几乎看不见缝隙。 无奈，他只能沿着墙壁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下山的路。 至于打蛟龙，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说是真有还是假有，就算是真有，打死不也得废半条命？ 与其交给天意，陆明更喜欢从根源解决问题。 估摸着走了有半刻钟，陆明终于看到一块大空地，走近后发现空地边上的石壁被人刨空，上书写着“锁龙窟”三个大字。 不会真的有龙吧？! 陆明伸头往里看了看，漆黑一片，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洞里还吹出阵阵阴风，明明是夏天，却格外的冰凉刺骨。 里面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未知的恐惧，让陆明舍弃了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对于他来说，神秘的事物固然有趣，但于生命而言，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想到这，陆明飞快掠过洞口，头也不回的离开…… 夜幕降临，群星璀璨，月光之下的两人喝着小酒，坐在山崖边，观赏着月色。 “姬兄对我的儿子还真是上心。”陆乘风饮下一口烈酒，大大咧咧的笑道:“让你明天来，偏要今天晚上来。” 话是这么说，但从始至终，陆乘风的视线，就没有从姬若风的身上离开过。 姬若风放下酒杯，看向山崖下，眼神游离，“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还只是个孩子，这个年纪，不该承受……” “姬兄不必多言。”陆乘风打断他的话，倒头又饮一杯，似乎是有些醉了，飘飘然道: “他的确是个孩子，三岁习剑，五岁得剑势，七岁明剑意，九岁引剑气的………孩子。” “嗝。”陆乘风有些惘然，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如今又过了三年，他十二岁了，我不知道他变得有多强，只知道他现在的内力如江河入海，绵延不绝。” “嗝——” 言毕，陆乘风又打了个酒嗝，仰头倒下，呼呼大睡起来。 姬若风睁大了眼睛，要不是陆乘风提醒，他都没注意到陆明的内力好像取之不尽。 想起那一次次拼尽全力的砍击，姬若风的眼里都似乎燃起了火。 这才是他追求少年郎应有的样子! 不折不扣，百屈不挠。姬若风眼含狂热，他越来越想见证，陆明下山后的传奇。 而此时，陆明却在原地打转，他怎么也走不出去，眼前的丛林好像一道屏障，将所有的一切隔绝在外，别说是人了，就连鸟也飞不出去! “肯定是那便宜老爹的手法!”陆明咬牙切齿道。 事到如今，就只有一个办法。 陆明看向黑漆漆的洞口，那里仿佛是迈进深渊的大门，会吞掉一切妄想窥探它的人。 嗡—— 与此同时，残虹又开始发生剧烈抖动，无尽的杀气弥漫，似乎决心要摧毁少年人强大的内心。 陆明感受波动，低头看了看，随即直接将剑插在地上，然后坐在洞口旁休息。 陆明没时间去安慰残虹弱小的心灵，他的时间不多了。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希望是朝阳……” 次日一早——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空气中满是湿漉的土腥味，很显然，这是下雨的前兆。 陆明看着天，嘴角不禁抽了抽。 这意思是说老天也不向着他？ “呼——” 深呼一口气，陆明站起身，将插在地上的残虹拔起，向着洞里走去。 洞里漆黑一片，几乎看不见一点光亮，陆明只能凭借人的感官，去逐步摸索着前进。 时间进行，陆明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所处的空间越来越大，似乎已经到了山体内部。 继续摸索着，渐渐能看见点点光亮，似是黑夜海上的一盏明灯，悠悠悬空，指明方向。 没事的，就是条蛟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得，没什么大不了得……陆明深吸一口气，向着光亮处走去。 可越接近光源，陆明心里却越发打怵，就好像过去了会发生什么令他绝望后悔的事情。 嗡—— 就在这时，陆明手中的残虹剑发出嘹亮的剑鸣，好像很是忌惮前方的那抹光亮。 陆明手掌紧握住剑柄，如果他没猜错，前方的光并不是光，而是所谓蛟龙的眼睛!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陆明怒目圆睁，停留在光源百步之外，纵剑手指划过剑身。 “百步飞剑!” 霎时间，周身内力翻涌而出，隐隐形成一股威压，似带着无限杀机，锁定住前方光源。 嗡—— 与此同时，残虹也配合着爆发出无尽杀意，剑鸣声响彻山野，鸟兽惊飞。 嗖—— 漆黑的空间内，只听一道迅捷的破风声，紧接着一道寒光，带着无限杀意，锋芒毕露。 砰—— 寒光向着光源飞去，两者相撞在一起，发出阵阵金属撞击的轰鸣。 “还没有结束!？” 感应到这剑并没有刺进去，陆明当即反转剑身，双手紧握，调集全身气血，腾空跳起。 “力拔山兮!” 砰—— 又是一阵轰鸣，只是这一次的声音更大，更持久。 但似乎，依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是一把屠过龙的剑。” 漆黑的空间内传来这么一句话。 陆明神色一变，飞驰着向后退去，持剑横挡，心中有万分不安。 只见那抹光亮，正在缓缓升起…… 第4章 这是蛟龙? 蛟龙! 陆明神情紧绷，握剑的手轻微有些发抖，倒是残虹从刚刚开始，就好像变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剑，一点气息也没有。 汀—— 光点升至最高处，发出一阵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陆明大瘆，没有任何犹豫，开始疯狂的四处躲避，试图避开蛟龙的先头一击。 但他所想之事却并未发生，再次睁开眼时，整个空间都明亮起来。 他终于看清了龙的真面目，不禁浑身一怔。 这特么是蛟龙？! 陆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他的面前，是一条头生两角，长有四足四爪，且满目金鳞的巨龙! 这可比蛟龙强多了。陆明用力握了握剑柄，后背不知怎得，已经有些微微发冷。 又被这便宜老爹坑到了…… 一滴冷汗，顺着眼角滑落，浸没在略有发白的脸上。 陆明紧盯着巨龙，一刻也不敢放松离开，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 他还不想死，或者说，他不该在这里死去。 “你叫什么名字？”巨龙低下头，声音略带有和谐。 陆明立在原地，巨龙强大的鼻息，都震得他衣袍作响。 “咕噜——” 陆明咽了咽口水，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平静道:“陆明。” 看着眼前的巨龙，他还没有它的一颗眼睛大，要是打起来，估计连一个回合都没有。 “陆明……”巨龙有些恍惚，随后缓缓道:“既陌生，又熟悉的姓氏。” “当年也是一个姓陆的把我放在这里，说未来会有人接我出去，而我将辅佐他，成就一番大业。” 巨龙俯下身，眼神温和，看不出一点劣性，“所以我要等的人就是你了？” “啊？”陆明有些懵，默默后退几步，这跟他想的不一样，龙原来是这么友善的生物？ “不是吗？”巨龙变得失落起来，随即微微叹息一口，“我已经在这里很多年了，时间一长，自己都记不太清楚，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吧。” 陆明看向巨龙，巨龙的眼睛也时不时的瞟向他，二者不经意间的对视，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我能相信你吗？”陆明眉头一皱，“我听闻中的你，可不是这样好说话。” 巨龙恍惚间变得更加失落，但又很快愤愤不平起来，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是谣言!是诽谤!本龙扪心自问，没有干过一次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因为本龙是龙，就要被扣上一顶作恶的帽子？……本龙实在冤枉!” “那我该怎么相信你呢？”陆明微微一笑，其实在巨龙说出那句话开始，他就有些相信了，毕竟人家实力摆在那里，想杀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巨龙眼睛内仿若有光，立马匍匐在地，咧开一嘴大牙，笑道:“看吧，本龙是不是特别有诚意？现在你只要过来摸摸本龙的头，本龙从今以后就唯你是瞻。” 陆明见此，缓出一口气，紧绷的神情也逐渐得到放松。 没想到屠龙竟然这么戏剧性。 我果然是主角，是受上天眷顾的男人。 陆明嘴角挂上笑意，迈步朝巨龙身前走去。 可正当他快要接近时，手中的残虹却是发出剧烈震荡，比之前的都不一样，是带着一种警告、危险的气息。 陡然间，陆明顿感不妙，纵身向后跃去，而此时巨龙，也正好张开獠牙向着他咬来，两者之间的间隙，前后不过一息时间! 落地后，陆明深喘着气，这时他才注意到，巨龙身后还捆绑着九条锁链，每一条都射入脊骨，限制着它的行动。 锁龙窟、锁龙窟，我怎么就把这给忘了!陆明心中懊恼不已，明明早该想到的事情，为什么他没有冷静下来？ 陆明咬着牙，暗暗下定决心，永远不会做那个被恐惧支配的人。 吼—— “为什么!”巨龙怒吼着，“明明就差一点!凭什么!凭什么你会发现!” 巨龙的嘴角呼出浊气，头角峥嵘，眼睛血红，一股暴烈的气息在此刻显露无遗。 “你不是不会作恶嘛。”陆明不禁被气笑了，看着如今的巨龙，只觉得自己好傻。 “哈哈哈——”巨龙龇着牙，狂笑不止，“愚蠢，兴风作浪，才是龙的本性!” 巨龙颤抖着身体向前猛冲，试图接近陆明，但锁链牢牢困住了它，任凭它如何使力，就是无法挪动分毫。 “可恶啊!”巨龙咆哮着，对着天怒吼，“你还要困我多久？!三千年了，该放过我了吧！” 听此，陆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随即又恢复平静，“这么说你现在无法使用法力了？” “？？？”巨龙有些疑惑，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法力这东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呵。”陆明冷笑一声，显然是察觉到了那一丝变化，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恐怕你连法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巨龙神情恍惚，不过还是抬起它高傲的头颅，振振有词道:“虽然我现在法力十不存一，但杀你还是绰绰有余，不信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搞得我怕你一样。”陆明横剑于手，手掌轻抚剑身，一股霸道刚猛的剑意瞬时喷薄而出。 “横贯八方——” 霎时间，挥出一道刚猛剑气，向着巨龙攻去。 铛—— 两者相撞，像是两件神兵的交戈，轰鸣声不绝于耳，可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哈哈哈，没用的，你还太过弱小，根本就破不开我的鳞甲!哈哈哈……”巨龙仰起身子嘲笑道。 陆明眸光一闪，微微笑道:“我知道破不开，但我也知道，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当我的靶子。” “笑话!本龙……”恍惚间，巨龙突然想清了缘由，不禁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杀不死我……” “呵，杀不死就一直杀，总有一天可以。”陆明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一点要放弃的样子也没有。 巨龙眼神纠结起来，古言之，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遇到这种人，它是真的有亿点怕。 思考了好一会，巨龙叹了一口气，看着陆明，缓缓道:“你想要什么？” 活了几千年的它自然不是笨蛋，陆明没有急着进攻，就必定需要些什么，而这需要的东西，往往能成为反败为胜的关键。 第5章 你还是人么!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陆明不禁耻笑道。 他显然是看出了巨龙的想法，随即正色道:“现在的情况是，我大于你，且掌握着你的生死，而你，却要跟我谈条件？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么？” “难道不是么？”巨龙紧盯着陆明，试图看出他眼里的动摇。 可陆明压根不给它探究的时间，浑身气血瞬息翻涌而出，似大江东渡，滚滚凶涛! “力拔山兮——” 陆明持剑上举，手指轻过剑身，一股无尽的杀意骤起，瞬间锁定住前方巨龙的腹部。 “你想要干什么!？”感受到杀意的巨龙内心悍然，完全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它看着正在聚势陆明，匆忙道:“我们可以谈谈!杀我的时间太长!你也不想几年后再出……” 叮—— 话未说完，长剑却已出鞘，加持着气血的百步飞剑，宛如一道流光，直直撞上龙的鳞甲。 轰—— 巨大的声波肆意宣泄，震得整座大山摇晃不止，仿佛随时都会崩倒坍塌。 吼—— “你不能这么做!”巨龙怒吼着，龙吟声响彻山野…… “开始了。”陆乘风眼睛一眯，望向山崖下。 “什么开始了？!”姬若风两眼瞪得老大，他看向陆乘风，满目怀疑，“刚刚的声音……是什么？” 站在山崖上的两人面面相觑，只是眼中所见，各有不同。 “龙。”陆乘风耸了耸肩，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确切的来说是，蛟龙。” “蛟龙。”姬若风自语道。 突然又反应过来，“你说刚刚的声音是龙!？” “没错，而且还是我老祖宗亲自抓的。”陆乘风无比自信的扬起头。 姬若风满眼震惊，“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 “等等!”姬若风陡然间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陆兄你说的考验，不会是屠龙吧？” “没错。”陆乘风扬了扬首，似乎毫不在意。 “你疯了？!”姬若风直接怒吼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让他去送死？!” 在姬若风的眼里，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如仙一般，都是不可战胜的，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该如何在龙口中逃生，更别说屠龙……这个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陆乘风微微一笑，“姬兄是不是对他太过上心了。” “可他是你的儿子……”姬若风眼神复杂，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他不明白陆乘风此时的心情，或者说，他无法想象，他竟然还有心情笑？! 陆乘风似乎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认真想了想，郑重道:“姬兄，我真的是他老子。” …… 另一边，陆明依旧破不开龙的鳞甲，但他的剑也没有收回来，一直向前，越战越勇，半点减弱的趋势也没有，纵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时间一点点游走，巨龙明显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痛意，被击的地方很热，像是处在半烧开的热水里，可以忍受，却也难受。 与此同时，陆明也不好过，脸色逐渐发白起来。 虽然他有恢复技能，但出多进少，总有撑不下的时候。 现在就看谁先低头了。陆明想着，手上力度又大上几分。 巨龙被击的地方越来越难受，几乎每一秒都是煎熬。 大致又过了一刻钟。 巨龙估计是撑不下去了，整个身子左右扭动着，像是热锅里的泥鳅，想出不行，想走不了。 又过了一刻钟。 巨龙强忍着不适，赔笑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想个两全之法？” “哦？说来听听。”陆明表面露出一丝兴趣，但手上力度，却不曾减弱半分。 感受着被击处传来的灼烧，巨龙只能默默将想好的条件又压下一分，匍匐在地。 这才对嘛。陆明眼睛微眯。你的生死握在我的手里，想要活着，就必须给我盘着做龙。 “我没有要求，我只想要活着。”巨龙低下高傲的头颅。 它期许的看着一言不发的陆明，慌忙又道:“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保留我的意识就行。 我知道您的任务是杀死我，所以我只求成为您的剑灵，相伴左右。” 说着，巨龙莫名哭了起来，“我只想去看看天下各处的风景，真的没有一点害人的心思!” “我不同意你说的这个办法。”陆明眼神平静的看着它。 砰—— 巨龙重重的磕在地上，乞求道:“求您成全小龙这一个心愿吧!小龙真的不想死啊! 被关了三千年，真正在外面的时间不过才十年!是真的不想死啊!” 巨龙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自己的不易，仿佛试图用这些来唤醒陆明的同情。 可陆明只是平静的看着它，随即摇了摇头。 巨龙恍如隔世，最后一点希望，也在这摇头之下破灭。 殊不知陆明的嘴角，已经微微翘起。 “你说了很多，但对我来说没有特别大的作用。”陆明神情淡然，有模有样的分析道:“你的不易，其实关我什么事？而且，刚开始你可是要吃了我的。” 巨龙抿了抿嘴，哑口无言。 它看着他，甚至觉得可怕，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有思考方式，这完全舍弃了一个孩子该有的天真怜悯，甚至比它见过所有的老怪物都要精明冷静。 “只要您愿意，我可以和您签主仆契约，您若看我不爽，一念之间，我便会灰飞湮灭。”想明白后，巨龙也索性拿出自己最后的诚意。 陆明微微一笑，“那我该怎么相信你呢？毕竟不久之前，历历在目。” 巨龙叹了一口气，额间飞出一条金色小龙，落到陆明面前，“这是我的主魂魄，控制了它，也就控制了我，将其融入识海，契约即成。” 陆明握住小龙，仔细看了一会，缓缓点头，“我相信这是你的魂魄。” “呼——” 听此，巨龙终于松下一口气，虽然未来会有些憋屈，但能够活下去，对它来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这对我来说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巨龙还没完全放心下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得浑身紧绷。 陆明一脸淡笑，手里还握着那条金色小龙。 他将小龙举起，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现在是不是这条龙没了，你也就跟着没了？” 巨龙一脸懵的看着他，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又被骗了，顿时哭笑不得，“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你还是人么!” 巨龙满脸愁容，竟急得哭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哭的真切。 第6章 龙血沐身，家族传史 “命苦啊……!”巨龙大声哭喊着，好像一个受了气的熊孩子，眼泪不争气的哗哗往下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巨龙还在哭，陆明握着小龙，残虹则依旧没有停下征途。 兴许是哭的久了，巨龙猛吸一口鼻涕，愤愤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龙绝不会屈服于你!” 言毕，巨龙委屈的又吸了吸淌出来的鼻涕，一脸不平样。 陆明烦躁的扣了扣耳朵，“你到底要不要我放了你？” “呵。”巨龙傲娇的撇过头去，“你根本就不会放了我!你都是在骗我，你当我小孩啊？!耍我这么多次!” 陆明脸上露出一丝纠结，妥协道:“那你说说你成为我的剑灵，我能有什么好处？” 巨龙听此，眼光流转，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哼，不是本龙说，你的剑杀性太重，用多了只会侵蚀用剑者本身，如果有本龙在，自然帮你压制的妥妥的。” “这么看来，你的确有些用。”陆明笑道。 接着将金色小龙存入识海，与此同时，巨龙神色逐渐变得暗淡，反之残虹却是越加明亮起来。 砰—— “哈哈，本龙成了!”残虹剑中传来一阵狂喜，巨龙的躯体随之重重摔落在地上。 “被我骗了吧？被我骗了吧!还想杀我？痴心做梦!”残虹剑在陆明眼前左右跳动，“实话告诉你，刚刚都是本龙在演戏，生不生气？哈哈哈……” “你……”陆明刚想要说什么，就被其打断。 “实话再告诉你，如果你把龙魂毁掉，你的剑也将随之灭亡，这可是一把好剑，就不知道你舍不舍得了，哈哈哈……” “那你可在厉害。”陆明嘴角忍住笑意，“为了骗我，将自身价值一压再压。” “你是没话了么？”巨龙理所当然道:“这种情况我能怎么办？反正迟早都要被磨死，不如早做打算。” 刚说完，巨龙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是哪里又说上来。 陆明笑而不语，随即将残虹召回，一剑破开龙腹，往里探了探。 这里也没有。 陆明站起身，环顾四周，周围的环境一目了然，已无前进之路。 果然又被便宜老爹坑了…… 陆明抿了抿嘴，收剑入鞘。 至于巨龙的想法，他想是不用问的，毕竟人家把裤衩子都交代了，剑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说。 【检测到附近有多数量龙血，请宿主尽快吸收，以免错失先机。】 刚想要离开的陆明，突然被系统的声音吓了一跳。 但转过头来看着庞大的龙尸，却没有丝毫犹豫，一头钻了进去。 温热的气息，粘稠的液体，腥甜的味道，不断充斥着大脑，隐隐令人作呕。 【检测到宿主好像有些窒息，系统为您开启辅助吸收……】 【……】 【吸收完毕——】 【恭喜宿主突破到自在地境，奖励技能——电光神行步。（注:系统所奖励的一切技能，都可以随着境界的增高而增强。】 又是秦时里面的功法。陆明不禁想道。莫非是想让我凑齐诸子百家？ “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还知道吸收我的龙血。”残虹剑微微颤抖，声音来自识海。 “走吧。” 陆明发动电光神行步，瞬息之间便已来到外围，看着望不到头的岩壁，纵身一跃，只留下一道狭小细长的电痕。 …… “龙吼声停止了……”姬若风担忧的看着山崖下。 “一定是一场酣痛淋漓的战斗。”陆乘风笑道。 姬若风幽怨的看着他，“我说陆兄你……” 滋……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从山崖下飞快驶来，前后不过三息时间。 陆明满身血污的出现在二人眼前。 看着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皮肤的血人，姬若风是又震惊，又气愤。 他震惊陆明的成功，做到了所有人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 他气愤陆明摊上这么个爹，不仅对他的生死毫不关心，就连现在都是一副事不关的样子。 “不错嘛，还真让你做到了。”陆乘风笑着走上前，接着看向陆明手上的剑，“原来真的有剑啊，不错，是把好剑。” 陆明微微一笑，随即一把锁住他的咽喉，“废物老爹!满口谎话，你不是说下面是条蛟龙么!谁家的蛟龙长着两只角，还四足四爪!” 陆乘风感受到窒息，连忙拍了拍陆明的手臂，笑道:“可能是这么些年来又进化了，再说你不是成功了嘛，别在意这些细节。” 陆明眼神一黑，“你说又？” “呃……”陆乘风顿时语塞，反应过来后，道:“结果是好的不是么。” 陆明听此，松开了手。 陆乘风捏了捏脖梗，“跟我来换身衣服，你就可以下山了。” “噢。” “？？？”这就了事了？目标都对不上就好了？姬若风看着逐渐远离的二人，直捂脑壳。 这叫什么事啊…… 肯定是陆乘风教得!竟然让一个孩子觉得死亡并不可怕……这个混蛋……! 姬若风咬牙切齿，是越想越气! …… 山上的房屋皆被剑气震倒，一些生活用品，只能搬到后山。 那里有一座茅屋。 进门后，陆乘风突然回过头，神情严肃。 “跪下。” 陆明有些恍惚，不过还是迅速跪了下来。 他的父亲，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接下来，才是主菜。 “我再确定一次，你真的要下山？” “没错。” “好，不过祖训你还是要听一听的。”陆乘风道:“我们云水陆家，自古以来只做一件事，颠覆——” “颠覆？”陆明不解道。 陆乘风负手继续道:“是好也好，是坏也罢，所谓颠覆，便是改变世界格局，知你也好，不知也罢，总而言之，入世即成动乱，无非对错，凭心而论。” “您是要我颠覆天下？”陆明抬起头看着他。 陆乘风笑道:“你为什么想要下山？无非为名，为利，我的孩子，你的想法瞒不住我。” 陆明想了想，眼睛莫名变得纯粹，“先人是怎么做的？” “天人动乱。”陆乘风神色呆滞。 “那是……？” “那是一场逐仙之战，当时天下所有强者奔赴山海，却依旧经不起风浪。” “然后呢？我们家出手了？” “没错。”陆乘风眼神游离，“我们老祖宗一人杀入仙界，将那些顶尖仙人尽数杀尽!一举改变了战局!” “虽然最后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可至此，天下气运，天下人占五分，我们家占五分。” 说着，陆乘风无比骄傲，就好像那场大战，他也身在其中。 “所以说之前你都在诓我？” 第7章 下山 陆明眉头一皱，“其实山下并不危险，只是父亲你认为我没有下山的资格，不配扛起云水陆家的这面旗帜。” “呃……话也不能这么说。”陆乘风有些语塞。 他看着陆明怀疑的眼神，深吸一口气，道:“世有阴阳得失、明暗因果，我们家虽占了天下五分气运，但也锁上了后人的天赋……” 陆乘风神情恍惚，“自那以后，云水陆家再难出一名像太祖那样的强者，所以结果也就显而易见，逐渐被世人遗忘……” 陆乘风看向陆明，眼神认真起来，“而你不一样，我的孩子，你的天赋超过了陆家往前三百代! 我看的出来，你体内隐藏着一股庞大的力量，下山去吧，去颠覆这个天下!让世人看看，我云水陆家，千年之前的盛世光景!” 陆乘风豪情万丈，仿佛已经看见了陆家重临世间之时。 “嗯，您说得都对。”陆明点点头，自顾自换上一袭白衣，背上行李，拿起剑，向外走去。 “等等。”陆乘风审视的看着他，“你真的知道？” “嗯。”陆明毫不迟疑的答道。 “那你会去做么？” 陆明顿时语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认真道:“如果下山后我有目标，定将这件事作为第一抉择。” “你没有目标你下山干什么？”陆乘风眉头一皱，显然是发现了陆明心里的小算盘。 陆明有些噎住，他是真的没有目标，下山是系统的任务，鬼知道它还发不发布。 如果没有系统，陆明宁愿钓一辈子鱼，也不愿去趟世俗这趟浑水，前世的他早就看透，甚至已经到了厌世。 “下山就是我的目标，至于往后……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很快我就回来了。” 陆明看着陆乘风的眼睛，语气平稳而认真。 因为在不确定真实性的情况下，对视往往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陆明深谙此理，而情况，也果真如他所料。 陆乘风开始自顾自攻略起来。 是不是我想太多了？可青冥不会说谎，莫非这臭小子鱼和熊掌都想要？ 陆乘风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其一脸无害。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陆乘风最终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毕竟抛开一切不谈，陆明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才怪! “明儿。”陆乘风柔声喊道。 “父亲。”陆明轻声回应。 二人走上前，好像是两位相见恨晚的知己。 “父亲，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孩儿……受宠若惊!” “明儿没关系，祖训什么的通通滚蛋!下山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觉得烦了，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父亲!” “明儿!”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相拥而泣…… 可不过眨眼间，陆乘风又瞬息收回眼泪，将自己与陆明分开，一脸认真道:“明儿，我们家虽一贫如洗，但也并非毫无底蕴。” 陆明眼前一亮，难道还有意外之喜？ 陆乘风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小灯，上面刻写着看不懂的符文。 “明儿，这青冥拿着。” 陆明接过小灯，仔细端详，“这是……” “这是信物。”陆乘风笑道。 “信物？”陆明眉头一皱，心中预感不妙。 “当年你太太太爷爷收过一个徒弟，听说那徒弟下山以后创建了一方势力，叫作名剑山庄，这青冥就是他给的，说是凭此物，可坐山庄之主。” 陆乘风说着，又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这信物你拿着，也算是有个念想。” 陆明眉头一黑，感情是在这等着他呢! 可事发突然，他也只能顺势而下，“好的父亲，谢谢父亲，父亲再见，不必送我，我怕忍不住。” 陆明头也不回的离开，生怕其再给他上链子。 陆乘风微微一笑，看着远去的背影，“沾染了红尘，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入驻了势力，怎么可能会抛下权利角逐，和对权力的渴望。” 陆乘风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不过略施小计，就将这臭小子耍得团团转，恐怕现在没有目标，都有了目标…… “哈哈哈……” …… “陆明我跟你说，千万不要相信你老爹所说得任何一句话，下山后你就跟着我，由我来教导你什么是真正该做的事情。” 姬若风和陆明走在下山的路上。 “陆明你有没有在听啊？”姬若风发现其有些走神，当即正色道。 “对不起姬叔叔，我刚刚在想，这条路我闯过无数次，今天终于成功了，反而觉得有些失落。” 陆明眸光暗淡的解释道。 姬若风听此，叹了一口气，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孩子，你这个反应是正确的，如果没有反应才奇怪呢，这恰恰说明了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真的吗？!”陆明惊喜道。 姬若风重重的点点头，心中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屁!他在骗你呢老登!” 识海中，巨龙的声音咆哮。 “你这个大骗子，刚刚分明就是走神了，你有一句真话么？!”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话？”陆明反驳道:“再说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暴躁了。” “因为你骗了本龙！……好大一个骗局啊，好大一个骗局!”巨龙怒吼着，声音到最后都略微有些哭腔。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明白了。”陆明有些意外。 “啊——明明不该是这样……!”巨龙悔恨当初自己没有看透，被他一步步引入深渊。 “结果是好的不是么。”陆明收起笑容，眼神变得纯洁、清澈，像是一潭未经沾染的湖水，毫无波动。 “你……究竟是谁。”巨龙愣住了。 这种眼神，这种漠然的视线，它只在……仙的身上看见过…… 陆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我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你也如愿以偿的活了下来，并且还走出了山洞，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此言一出，巨龙暴躁的脾气重新被点燃，它愤怒的咆哮道:“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走法!我是迫不得已，不!我是被你骗了才会……”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惹怒了我对你没有好处。” “你……” 巨龙刚想要反驳，就被陆明的话压下。 “不是不做，而是没利益，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你……究竟……是谁？” 巨龙此时完全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声音颤抖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呼吸不过来。 “人——”陆明平静道。 第8章 蛊人 正午—— 阳光明媚，绿树环绕，下山的路固然曲折，却也无法阻止少年人，去追寻天空大海的脚步。 “接下来我们抓紧时间，不然今天只能露宿荒野了。” 来到山脚下，姬若风转过头笑着。 陆明也笑着回应，“好的姬叔叔。” 见陆明这么快就从失落中走出，姬若风满意的点点头，“好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二人行动很快，翻过一座座大山，越过一条条深涧，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来到一个小镇。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姬若风率先走了进去。 陆明紧跟在后面，脸上却满是疑惑。 这个小镇太奇怪了，明明是饭点，却没有看到一家炊烟，道路也很干净，像是被精心打扫过的一样。 只是太干净利落，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似乎是有人在这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姬叔叔。”陆明快步赶上前，“你来过这里吗？” “没有，第一次来。”姬若风回道， 随即看着他“怎么了？” 陆明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饿了，不知道怎么吃饭，这路上连个人都没有。” 此言一出，姬若风立刻反应过来，将他护在身后。 “是啊，太安静了。” “怎么了姬叔叔？”陆明不解的问道。 姬若风眼睛警惕四方，“这地方太反常了，明明是饭点，却一家炊烟看不到，道路也整洁、干净的奇怪……此地不宜久留。” 姬若风的话，完全确定了陆明的猜想，这个地方的确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影响。 陆明思考了一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虽然不是君子，但也绝不会把自己暴露在未知的威胁下。 “姬叔叔，我们快走吧，我感觉这里有点渗人。”陆明抓住姬若风的手臂。 姬若风摇摇头，“我不能走，得调查一下才行，你先离开这里，我随后就到。” “可是姬叔叔，这里很可怕的。”陆明关切道，身体却诚实的向后退去。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姬若风一脸认真道:“但我也是百晓堂堂主，不能放过天下任何一处可疑的点。” 百晓堂？!陆明心中一震。 如果他没有猜错，百晓堂就是那种发布各种榜单，评定天下武人的组织，而这种组织，往往受人尊重，且基数庞大，遍布天下。 陆明想着，身体却已回到姬若风身边。现在系统还没回话，指不定还有其它任务。 “姬叔叔说得对，咱百晓堂，不能让天下存在一处可疑的点。” 说着，便与姬若风并立而站，“我也要留下!” 姬若风看着陆明，又想起刚刚他颤抖的模样，当即感动到眼角湿漉。 一个孩子，竟然为了他强行让自己超越恐惧，这是一种多么大的勇气啊！？ “好!你留下来帮我，我们一起。”姬若风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很快又凝重起来，看着一脸无害的陆明，郑重道:“陆明，你害怕杀戮吗？” “嗯……？”陆明想了想，笑道:“我杀过鱼，很多的鱼，有大有小，但说起来都一样……” 夜幕降临，乌云遮蔽天空，星辰黯淡无光，高大的树木宛如魔鬼的爪牙，静静的立在远方。 周围寂静无声，连风的声音没有。 嘎吱—— 昏暗的空间内，一点烛火摇曳，伴随着发霉的土腥味，缓缓前进。 “这镇子里的人呢？难不成都搬走了？” 姬若风拿着蜡烛，与陆明从其中一个房屋走出。 “应该不会。”陆明回道:“我看他们留了很多钱……值钱的东西。” 咔咔咔咔咔…… 就在这时，一阵骨头摩擦的声音传入他们耳畔，像是陈旧的木门被风吹得摇晃不止。 咔咔咔…… 声音越来越近，四面八方皆是，透过微弱的烛火，能发现一道道人影，好像是凭空出现，又好像是从地上爬起。 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着他们走来。 僵尸!？陆明有些懵，难不成他穿越到了一个融合世界？ “先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姬若风就迅速拉着他遁走。 他们破开一间屋子躲了进去，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一道道像人却不似人的影子。 “竟然是东北的蛊人……!”姬若风神情严肃，眼睛深深眯起。 蛊人？陆明自然是听见了他的话，但却有些想不明白，作为百晓堂堂主，至于这么惊讶吗？ “他们是都死了吗？”陆明拉住姬若风的衣角。 姬若风回过头，给出一个自以为和煦的笑容，“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那姬叔叔，我们该怎么办？”陆明眨了眨眼睛，“要出去吗？他们看着好像很厉害。” 见此，姬若风将陆明抱在怀里，又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害怕，我们不出去，就在这里等到天明。” “他们真的很厉害吗？”陆明抬起头，睁着大眼睛询问。 姬若风微笑的看着他，“他们不厉害，只是被蛊虫控制了，浑身上下都是毒，不好处理。” “那他们会不会也中毒了？” “嗯，他们自然也中毒了。” “那他们会不会死？” 姬若风有些恍惚，“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这蛊虫真恶心。” 姬若风摸了摸他的头，眼睛时刻注意着外面蛊人的走动，“是啊，真恶心，它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陆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东北，绝对是让世人望而却步的地方。 毕竟连百晓堂都无从下手。 咔咔咔—— 就在这时，几名蛊人好像受到了某种召唤，扭曲着向着他们走来。 发苦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耳畔的摩擦声也越发明显。 “被发现了!”姬若风有些紧张，然后迅速将陆明护在身后，“一会打起来跟好我，他们很难处理，稍不注意就会中招，到时候神仙难救。” 陆明郑重点头，手指紧握住剑柄，同时暗暗开始聚势。 轰隆—— 与此同时，一声惊雷划过天际，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四周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几乎不见五指，只有耳边不断接近的咔咔声，让他们确定彼此之间的距离。 咔咔咔……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就在眼前! 第9章 主线任务 【叮咚——】 【恭喜宿主完成当前任务。】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不禁让陆明浑身一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下意识挥出一道刚猛剑气。 砰—— 剑气所过之处，划出一道长虹，房屋尽数被一分为二。 “**系统，是没**么!？这么关键的时候出来搞事情!” 陆明真想把一辈子的脏话全骂出去，他正全身紧绷着不敢动，系统突然出来吓一下他。 凭什么？ 凭它没脑子？ “被发现了，快走!” 还没等他收剑，姬若风的手就已经拉住他往后退。 夜雨声烦，看不清前方道路，刺鼻的腐蚀味，加上如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姬若风，二人撤退的很是狼狈。 不一会，身上便被泥污沾染，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拨动着树叶，击打着土坑。 踏踏踏…… 二人好像忘却了自己会武功，不断的横冲直撞，围着打转。 刺鼻的气味很快就包围上来，伴随着“咔咔咔”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昏暗的世界中，能明显感知到周围满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见自己躲不掉，姬若风缓了缓气，上前一步，“在下百晓堂堂主姬若风，无意冒犯，请阁下放我等一条出路。” “原来是姬堂主，失敬失敬。”漆黑的环境内，不知是哪里传来的一句话。 “那敢问阁下，能否放行？” “哈哈哈，姬堂主自然是可以走的，只是你身边的那个小兄弟，刚刚一剑可是杀了我不少蛊人。 姬堂主应该知道，在东北，想要找一个普通人有多难，更别说是一个炼成的蛊人。” 姬若风眉头一皱，“这里不是东北。” “我当然知道这里不是东北。” 听此，姬若风面色凝重，他握了握身后陆明的手，示意其不害怕后，妥协道:“我三天后回城。” “好!”黑暗中的声音有些激动，“有姬堂主这句话，小辈怎敢不听？” 话落，四周的黑影开始滚动，很快就消失不见。 “走吧。”姬若风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惆怅。 哗啦啦…… 雨越下越大，砸到脸上时，已经有点痛意，大雨中，姬若风牵着陆明的手，在林间穿梭，任凭吹落的树叶遮掩本就迷惘的视线。 “姬叔叔，我是不是做坏事了。”陆明停下脚步。 姬若风苦笑一声，“这不怪你，你还小，要怪，就怪我的实力还不够强，护不住两个人。” 陆明眸光暗淡。 蛊，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联想到姬若风的表现，心中的怀疑越发严重。 姬若风面对蛊时的状态，能明显确定两件事。 一是他没有和蛊打过交道，不知道应对的方法。 二是对蛊，或者对东北这个地方，有特别的恐惧，因此处处小心，害怕得罪那个听起来很年轻的男人。 时间渐行—— 风雨漂泊终有停，二人寻到一处山洞，点起篝火，落座，摇曳的火光映射到二人脸上，将身影照的斜长。 “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言毕，姬若风脱下衣袍，放在火边烘烤，接着握了握手中的无极棍，随之也靠在一旁，休息。 陆明将一切尽收眼底，不过却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蹲在角落。 他可没有什么探究的心思，不论姬若风是为了他，还是自己，只要结果不影响他，就没什么可阻止的。 再说了，他只是完成系统的任务而已，至于其他什么事，了解一下就行，当给自己提个醒。 【检测宿主所处地界安全，开始发放任务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素云流沙衣袍一份，（衣袍不染凡尘，百毒不侵，内配冬暖夏凉，水火不入。） 【恭喜获得技能，察言观色（可看万物之气息流动，可观天象之斗转星移。）】 “你倒是会来事。”陆明直接被气笑了，打完了，它来了。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出山，现在发布主线任务……】 【请宿主在十年之内完成，有名、闻名、传名、传世，四个阶段，每完成一个阶段，系统都会赋予奖励。】 【请加油，愿武隆昌。】 陆明眉头一黑，“果然是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 随即靠在石壁上，想着系统的任务。 这任务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毕竟前两个靠姬若风就能完成。 但后两个，只能靠运气，靠系统的奖励，而且，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王朝、势力的分布情况，加上他便宜老爹给的任务。 只可说异常复杂，得找个时间好好谋算。 陆明想着，心念一动，身上便已换上一袭由金丝绣色，云纹眷边的白衣。 “不错。” 陆明嘴角微微勾起，接着看向姬若风，见其已经熟睡，便悠然提剑离开洞口，顺着来时路，原路返回。 因为系统发布了任务，那么他必须确定一件事，东北，能不能作为垫脚石。 夜已深，雨后的世界是湿漉的，空气十分清新，地上的泥沼，积攒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稍不注意，就会惹上一脚泥沙。 就在这寂静的森林中，却有一道流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穿梭挺进，不一会的功夫，就停留在满是腐臭的小屋旁。 “察言观色——” 昏暗的空间内，闪现一对金黄色的眼睛。 “处理的真够快的。” 透过金色的瞳孔，陆明能看到地上那一摊摊发稠的血液，连雨水也无法洗净。 “好独特的功法。” 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道黑影从地底冒出，他们好像是与大地融为一体。 陆明握剑，神色严峻，眼前的生物根本就不能再称作人。 口吐粘液，舌头拉得老长，眼球掉落，有的甚至还没完全掉落。 身躯更是如各式的山石，奇形怪状，行动缓慢，行走崎岖难忍。 “小弟弟怎么又是你!？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想成为我的作品？” 似乎认出了陆明，黑暗中的声音有些意外，但却毫不在意。 陆明没有回答，也没有丝毫犹豫，瞬息横剑于手，一股霸道磅礴的剑势喷涌而出。 “横贯八方——” 轰—— 剑未出，整个山林却已开始摇晃，房屋震荡，脚下生裂，一道道裂纹宛如火焰，蒸腾着雨水。 “怎么回事？!” 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威力，那道声音变得惊惧，“你不能这么做!给我住手!” 第10章 给你个机会 叮—— 陆明并未理会，霎时间挥出一道刚猛剑气，剑气向着四面八方覆盖，绵延百米，吞噬、湮灭着周围的一切。 恍惚间，天间又下起了雨，只是这一次的雨，无比的腥臭。 “你知道炼制一个蛊人有多难么？!” 黑暗中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但很快又不屑起来。 “我承认你的确有些实力，可沾染了蛊血，也就离死亡不远了，不过放心，你的躯体，我会好好使用!” 说着，黑暗中的声音又莫名恼怒，就好像自己的财富，被人突然之间剥夺一样。 嗡—— 陆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残虹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剑鸣。 与此同时，陆明看向百米之外的一棵巨树，眼中闪过一丝金光。 被发现了？!公孙衍面色一惊，他警惕的看着百米之外的少年，见其没有动作后，才稍稍放心下来。 现在只要等毒发作，就可以下去炼蛊了。公孙衍嘴角阴笑。 虽然他失去了很多垃圾蛊，但若是能因此赚上一个有意识的蛊，何乐而不为呢？ 时间渐行，陆明依旧屹立在原地，宛如一棵青松，丝毫没有要倒下的样子，甚至连弯腰的动作也没有。 “不可能啊？”公孙衍自语道。 再次看向他时，风起了，吹散遮蔽天空的云雾，月亮探出一角，光华正好落到一动不动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温润如玉，周围满是污浊的淤泥，但他却好像不染凡尘，独立于世界之外，犹如谪仙一般。 公孙衍直接看呆了，他想不到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竟然能在蛊人爆炸的血污中毫发无伤，并且还做到了白衣不染…… 得走!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唯一的东西。 叮——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剑鸣，公孙衍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杀机锁定，避无可避。 砰—— 还没等他反应，一道流光却已直直射入肩膀，连同他的身体一起，钉在了树干上。 “咳——”公孙衍咳出一口鲜血，肩膀上的疼痛，让他无法自主拔下长剑。 嗖—— 一道电光至。 公孙衍忍受着钻心的疼痛，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给你机会叫人。”陆明平静的看着他。 “呵。”公孙衍冷笑，嘴角不断流出血液，但他还是高傲的说道:“我们蛊师就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滋—— “那你早说啊，亏我等你这么久。” 陆明拔下长剑，一剑刺入他的心脏。 弥留之际，公孙衍好像听到了一句话。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还太过弱小。” 陆明平静的看着他，死者的眼神是复杂、迷惘、是带有一种被理解的。 叮—— 陆明收剑入鞘，脚步一动，瞬息回到原地，看着周围自己造成的景象，他能初步确定，东北，是一个良好的垫脚石。 当然，前提是蛊人多以毒攻之。 接下来，就该演戏了。陆明看了看时辰，向后一倒，静等姬若风前来。 他非常了解人，特别是人的眼神和动作，这些往往比说出去的话，更接近真实。 因为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除他以外。 莎莎莎—— 流动的风，带来林间草动，很急切，似乎越来越急，就差直接飞过来。 砰—— 陡然间，林间冲出一道黑影，他刚一出来，便被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方圆百米，尽是草木皆断。 “陆明!陆明……!” 姬若风大声呼喊着，瞳孔颤动，眼睛仔细观察四周，豆大的汗珠侵满额头。 他不断向前寻找，脚步越发急切，地上的血污，空气中的腥臭，都令其眉头紧锁。 “陆明!陆明!……你在哪!？” 陆明有些无语，他明明就在前面，偏要一点点的找，就不能直接找个完整的？ 怎么，不相信他还活着？ 约过了一刻钟，姬若风终于在中央那片未经沾染的土地上，找到了陆明的“尸体”。 他有些恍惚，不敢相信的走上前，眼角不禁滑落泪水。 “你怎么就这么傻，你怎么就这么傻!” 姬若风扶起陆明的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我明明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 “姬叔叔……” 就当姬若风准备痛哭一场的时候，陆明开口道:“我这次，算不算做好事了……” 见陆明醒来，姬若风更是痛心不已，只当他是回光返照，“我在，我在……对不起，姬叔叔……来晚了。” 陆明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姬叔叔，我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啊？”姬若风有些懵，他这才反应过来，陆明周身好像一尘不染，怎么看也不像是中毒受伤的样子。 陆明艰难的撑起身，“我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我只能使用剑气，将他们斩落于外。” 看着陆明的样子，姬若风又一阵心疼，随即柔声道:“你不必自责，死了对他们来说，或许也是解脱。” “嗯……”陆明轻声回应，随后安然睡了过去。 姬若风将他抱起，也没想问其中缘由，只当陆明是运气好，公孙家乐意给他个面子。 想着，姬若风于黑暗处点了点头。 不过说起来，他还是很吃惊陆明的剑道，即使是现在，这片方圆里，还留着一道霸道威猛的剑意，仿佛可以摧毁一切。 “果然是我看中的人。” 姬若风笑着离开…… 月息星沉，黎明的曙光，撑开世界的一角。 似乎是怕对方反悔，姬若风连夜赶路，没作一点停留。 陆明悄咪咪的睁开眼。 经过此役，他在姬若风的脑海里，是留足了画面，达到系统发布的“有名”，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闻名，陆明相信，姬若风会替自己安排。 毕竟，一个人的眼泪是不会说谎的…… 除他以外。 “嗯～”陆明在姬若风的背上伸了个懒腰。 “醒啦？”姬若风转头微笑，“饿坏了吧，前面就有一城，等会好好休息一下。” “姬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陆明睡眼惺忪的说道。 姬若风回头，“前面是松月城，不过我们的目的地是天启城，先好好休整一下再说。” …… 第11章 辛百草 清晨未到，街上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人，背着大筐小筐，搭起窝棚，互相招手问候着。 这是陆明第一次进城，毫无疑问，他并没有觉得很新奇，反而都在意料之中。 咕噜噜～～ 陆明不争气的肚子响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要不是有系统兜底，说不定昨天…… “饿坏了吧。”姬若风笑道。 随即将他放了下来。 陆明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姬若风摸了摸他的头，接着将他带到一个搭好的摊位前，“老板，来两碗粥，四个包子。” “好嘞，您稍等。” 老板将挂布包在手上，便上前准备。 “先随便吃点，等会好好睡一觉，醒了吃大餐!”二人走到一边的小桌旁坐下，姬若风笑道。 “好!谢谢姬叔叔。”陆明回笑道。 吃过饭，二人找了一家客栈，点了两间房，姬若风便摆了摆手，各自回房休息。 房间内，陆明四下看了看，从怀中掏出一只全身乌黑的虫子。 这只虫子是他在公孙衍的体内发现的，当时它正想跑，被他给截住了。 “这就是蛊虫？”陆明拎起虫子仔细观察，虫子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咽气。 细想了一会，陆明将虫子收好，他走到窗前，推开窗，迎面照来第一缕阳光。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早餐的铺子多种多样，蒸腾着热气，对着人们的笑脸，蒸蒸日上。 现在一切的起点有了，就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想要达到后面两个目标，团队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但首先…… 陆明眸光一淡。 蛊毒该怎么解…… 他可不会什么医术…… 随即抿了抿嘴。 虽然说既来之则安之，但看姬若风的表现，东北估计乱成了一锅粥，而且深入人心。 想要诓一个医者过去，何其之难。 就这样，陆明一连想了一个早上，中午的烈阳娇艳，街上的摊位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咚咚咚—— “醒了没有？” 房门外，传来姬若风的声音。 陆明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咔喳—— 打开门，愣愣道:“姬叔叔，早上好。” 姬若风见此，微微一笑，把早就准备好的湿毛巾拧了拧，上前亲自给陆明擦脸。 轻声道:“睡太久也不好，清醒清醒，下来吃饭。” “嗯。”陆明迷迷糊糊的点头，又揉了揉眼睛，才渐渐恢复正常。 二人下了楼，姬若风点了一大桌子菜，荤素都有，而且荤的占大多数。 “来，尝尝这个。” “再吃吃这个。” “你天天被陆乘风那混蛋抢东西吃，是不是都饿坏了，快多吃点。” 餐桌上，姬若风一边说着，一边忙着给陆明夹菜，不一会的功夫，那碗中的菜，已经看不到一粒米饭的存在。 “姬若风!”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忙不迭的跑过来坐下，笑呵呵的饮下一杯茶水。 “怎么是水!？” 来人有些惊讶，他一身青灰色衣袍，眼睛如风中草木，倒是那三寸黑白相间的胡子，给了人极大的印象。 “辛百草？!你怎么也在？”姬若风也是有些惊讶。 辛百草自顾自吃下一口菜，说道:“我听说这里不远处有一种奇特的毒，所以我就来看看。” “毒？”姬若风面色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哎，你别说，是真的气人!”辛百草瞬间变成了一个和家长告状的熊孩子，“我当时赶到那镇子时，所有人跟死人一样，理都不理我!就这脾气，当即就走了!看不起谁呢他!？” 说着，辛百草又喝下一大口水，整个人气哄哄的，好像烧开的热水壶，但眼睛却瞥向门外。 “好了，知道你受委屈了。”姬若风笑着安慰道。 陆明想了想，眼波流转，随即快速将碗里的饭吃尽，一脸不好意思道:“姬叔叔，我还想吃。” 此时姬若风正欲和辛百草叙叙旧，听到陆明的话后，他也没有多想，顺势拿起空碗，笑了笑，朝厨房走去。 姬若风走后，辛百草的目光，自然停留在了陆明身上。 他一脸吃瓜的表情，笑道:“敢问小兄弟和姬若风是什么关系？” 陆明微微抱拳，“小子陆明，是姬叔叔带我下山的，要说什么关系……” 陆明思考了一下，笑道:“应该是恩人。” “恩人？”辛百草看着他，见其一脸纯洁后，又收回表情，“那真没意思。” “辛叔叔觉得什么有意思？”陆明不解的问。 辛百草昂起头，“我是个医者，自然是救人最有意思。” 随即看着他，“越是难救的人，越有意思。” 陆明看了一眼厨房，快速道:“午夜时分，城东早春阁顶，我有一毒，不知您能不能解。” “你？”辛百草怀疑的看着他。 可还没等他反驳。 姬若风的声音便传来，“看来我们的小陆明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说着，姬若风便将满满一碗饭放到陆明面前。 “谢谢姬叔叔。”陆明笑着，一脸无害样，接着端起饭，狼吞虎咽起来。 辛百草怀疑的看着他，一脸复杂。 “怎么，对我们家小陆明有意见？”姬若风显然是注意到了他。 “没有。”辛百草回笑，“我就在想他是你什么人，毕竟穿着这么华贵的衣服。” “哼，那也不是你的事。”姬若风轻哼一声，“我警告你别打他的主意，这件衣服可是人家的念想。” “你还不相信我嘛。” “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你。”姬若风一脸认真道:“你以前来找我可从来都是借钱。” “呃……”辛百草有些语塞，“其实这次也是，我钱又丢了。” “……我就知道。”姬若风直捂脑壳。 …… 夜幕降临，群星璀璨，整个松月城陷入死寂，只有街道上时不时出现的打更人，谱写着月的颂章。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咚——” “子时～到——” 与此同时，早春阁楼顶，辛百草早就在此等候。 他捏了捏鼻梁，一脸无奈，“没想到我真的来了。” 滋—— 一阵电流音在耳边响起，辛百草顺势回头，只见一道流光，直直向他袭来。 第12章 下棋 辛百草大惊失色，他可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功，这要被撞到，那不得归西？! 还没等反应，流光已至，前后不过三息时间。 辛百草吓得闭上眼睛，只求自己别受伤，直接死就好。 他可怕疼了! 然而，他所想之事却并未发生，流光转瞬消失不见，只留一名少年，静静立在眼前。 月光皎洁，少年的眼睛纯粹、清澈，但又如满天星辰一样，时不时给人璀璨的华丽。 “陆，陆明？”辛百草愣愣道，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辛叔叔来得这么快。”陆明轻笑，只是这一次少了许多稚嫩，多了一些沉稳。 辛百草隐秘的深吸一口气，又正了正心神，声音略显平静道:“你让我来，并且不让我告诉姬若风，究竟是为了什么？” 辛百草白天自然是注意到陆明看向厨房的表情，所以他才没有跟姬若风提及此事。 “白天的事只不过是一个考验，看辛叔叔有没有守住秘密的底线。”陆明继续笑道。 “什么秘密？”辛百草审视的看着他。 陆明没做犹豫，从怀中取出蛊虫。 “蛊虫!”辛百草一眼认出，然后又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几步，警惕道:“你怎么会有？” 陆明微微一笑，平静的看着他，“如果我没有猜错，辛叔叔应该是看出了那镇子的异象，然后……没作停留。” 此言一出，辛百草老脸一红，不过还是反驳道:“我气他们不理我，你认为我会怕区区蛊虫？” 陆明将蛊虫丢给他，“我自然不认为，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毕竟天下镇子这么多，谁知道是不是一样的呢。” “哼。” 接过蛊虫，辛百草也懒得理会，从怀中取出银针，对着蛊虫的腹部扎去，待银针变色后取出。 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陆明见此，知道自己找对人了，“这只蛊是他们主人身上的，我猜，肯定还有更加厉害的。” “你什么意思？”辛百草听出了陆明话中有话。 “敢不敢去东北。”陆明直接道。 辛百草沉默，许久之后摇摇头，叹息道:“我知道东北的情况，但我总不能去送死吧。” “你怕了？” “没有!” 陆明轻笑，随即抬起头，“辛叔叔觉得什么才能叫医者？” “你不必说什么……” 陆明毫不理会，“我觉得医者，当慨然入世，兼济苍生。” “慨然入世，兼济苍生。”辛百草喃喃道。 随即又立刻否定道:“到头来还不是我死!？不去，打死不去。” “我与您一起，若死，我会死在您前面。”陆明回眸看着他，真挚而热诚。 辛百草面露难色，说句实在话，他是真的想去，毕竟他一生的追求，就是解天下百毒。 但死亡…… 似乎是看出了辛百草的犹豫，陆明认真道:“辛叔叔，人一生总有一两件事情，是宁可失去生命也要去做的，这是常识。” “…………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辛百草艰难道。 陆明笑道:“三年够不够。” “三天的话……三年!？”辛百草本来还有些犹豫，听清楚后，整个人不禁睁大了眼睛。 “对，就是三年。” “这么长时间是为什么？”辛百草有些怀疑陆明在耍他玩。 “因为三年后我就长大了。”陆明轻轻一笑。 清风徐过，二人相视而望。 “你就不怕我告诉姬若风？”辛百草看着眼前只到他胸口的少年。 陆明平静的继续笑道:“人与人之间总要给予信任，我相信辛叔叔您的人品，而且，我未来肯定会告诉姬叔叔的，只是不是现在。” “你……赢了。”辛百草哑口无言。 告别了辛百草，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陆明和姬若风收拾好东西，便继续向着天启城赶去。 二人一路上全速前进，也没作过多停留。 但陆明还是时不时的喊累，要放慢脚步，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他知道，只有可以掌握的强者，才是强者，只有知道底细的天才，才是天才。 所以不管姬若风怎么想，反正他是不会改变，藏锋、隐智的想法。 时间过得很快，二人一路上追风赶月，终于是在第三天的早晨，赶到天启城下。 此时陆明有些震惊，一座偌大的城门楼上，赫然用鎏金写着，“天启”二字。 明晃晃的金黄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 单单是这一座城门楼，就比的上半座松月城了吧。陆明不禁想到。 似是感受到陆明的震惊，姬若风缓缓开口，“天启是皇城，自然和其他小城不一样。” “这么厉害!”陆明睁大了眼睛。 不过嘴角却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 进了城，各处都是豪华的阁楼，茶馆，连路人的衣服都华贵了不少。 这还是清晨的街道，要是太阳再高些，估计繁华程度能翻上十倍不止。 二人继续走着，很快就来到一处府邸，上面写着百晓堂分堂。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姬若风笑道。 陆明点点头，和他进了门。 房子很大，光是院子与房门的距离，就有足足五百步。 “堂主，您走后这几天的卷宗都放您书房了。” 一名戴着铁甲面的男子不知从哪里现身道。 “好，我知道了。”姬若风戴上面具，随即看着陆明，平静道:“你是要休息，还是和我一起看卷宗。” 还挺能装。陆明看着他，笑道:“我要和您一起看。” “好。” 二人来到书房，密密麻麻的卷宗堆砌在桌子上，但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天下各种势力、人才的集合地。 “你先从了解天下势力开始吧。” 姬若风从书架上拿下一堆卷轴交到陆明手上。 陆明看着卷轴，这正是他需要的东西。 随即认真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姬若风看的差不多一半，便准备起身看看陆明，却发现他还在看着，眼睛眨都不眨。 姬若风欣慰的点点头，继续埋头处理着卷宗。 很快接近傍晚，陆明也终于把各势力的分布情况和关系网记住，剩下的时间，就是……“下棋”。 咔喳——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伴随着一道奶凶奶凶的声音。 “坏爹爹!说好回来以后要陪我玩，你一个人又在这看。” 第13章 姬雪 说话之人是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女，估摸着有五六岁，穿着淡紫色的轻纱裙，两手插腰，嘴巴气嘟嘟的鼓起，幽怨的眼神好像受尽了委屈。 “小雪来了呀。”姬若风忙爬起身，笑呵呵的走上前，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蛋。 “哼，坏爹爹。”姬雪嘴巴一揪，把头撇到一旁。 姬若风尴尬的收回手，笑着蹲下身，解释道:“这不是太忙了么，没来得及，明天，明天我们三个一起玩，玩个痛快!” “三个？”姬雪一愣，然后四处看了看。 这才看见屋子角落，还蹲着一名长得十分好看的少年，手里还抱着只有她才可以阅读的书卷。 感受到目光，陆明抬起头，对着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姬雪瞳孔颤动，眼泪瞬间充盈整个眼眶，“爹爹坏!坏爹爹!” 她用力捶了姬若风两下，便大哭着跑出门去。 “这……”姬若风有些云里雾里，怎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陆明，你接着……” 姬若风刚想开口，便被陆明笑着打断。 “姬叔叔您接着忙，小雪就交给我去找吧。” 姬若风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们年纪相差不大，肯定比我有共同话题。” 听此，陆明收拾收拾站起身，起身往门口走去。 临近出门，姬若风无奈的声音传出。 “陆明，小雪生性高傲，你切莫和她争执，要是不回来，就请麻烦护她一下，等我到就行。” “姬叔叔说什么呢，小雪是您女儿，那就是我妹妹，什么麻不麻烦的，除非您不把我当家人。”陆明一脸认真道，说到最后又有些幽怨的看着他。 啪啪啪—— “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姬若风连连拍嘴，接着笑道:“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说话，快去把你妹妹接回来吃饭。” “嗯!”陆明用力点头，振奋走出门去。 姬若风看着兴高采烈的陆明，是越看越满意。 “不愧是我选定的人。” …… 天启城的夜晚不同于松月城，各处商铺张灯结火，叫卖声、嬉笑声，络绎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过节。 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眼前走过，要想在其中找一个小女孩，这对于陆明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老板，来个糖葫芦。” “好嘞。” 陆明接过糖葫芦，吃一颗，继续看着来往人群。 “找～抱倒，野不召集。”陆明一边走，一边吃，吃得太急，吐出核，“反正她是百晓堂少主，也没人敢动她。” “瓜子～” “卖～桂花～糕喽～” “炊饼，新鲜出炉的炊饼——” 陆明深吸一口烟火气，握着当时“借”来的钱财，自顾自逛起了摊位。 至于姬雪，他是不着急的，一个孩子的心思很好懂。 当时她看他眼神，他太知道了，因此只要让她确定自己的地位，就非常好解决。 说不定，还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转着转着，陆明走到一处卖面具的摊位，本来他是不想买的，但其中一副挂着两撇小胡子的白色面具，属实是吸引到他。 太奇葩了，这么丑的面具也有人做。 “老板，最边上的面具拿给我看一下。” 老板一看是那副边角料，当即就冲过去拿下来，一脸笑嘻嘻，“少爷，这面具你若是喜欢，我就忍痛割爱，一两银子买你。” “一两银子？”陆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接着摇摇头，“那我不要了。” 老板听言，知道自己遇到聪明人了，于是搓了搓手，一脸贱相，笑道:“那您说多少钱，就多少钱。” 面具难道很贵？陆明看着老板，试探着伸出五根手指，“五文钱。” “卖!”老板当即说道:“你敢说我就敢卖。” 喊大了!陆明抿了抿嘴，不过还是痛痛快快的交钱走人，因为他的心理价位，是十文钱。 “老板，这面具多少钱。” “三文钱。” 奸商!还未走远的陆明，听到这句话后，即使面具是远低于心里预期买得，他还是忍不住气愤。 毕竟他的钱可没有多少，用一点，少一点! 时间渐行，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摊位也一个接着一个退去，打扫大街的人员陆续出来清理道路上的垃圾。 陆明手拿两根糖葫芦，纵身跳上高楼，俯瞰遥望。 很快就在一个商铺的石阶前，看见那道身影。 此时的她，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旁边还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比起他，富裕了不止亿点! 陆明嘴里有些苦味，随即身化流光，径直落到她面前。 “啊!” 姬雪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手里的点心慌乱中撒落一地。 “是你？!”看清来人后，姬雪瞬间变得如一头猛虎，“你来干什么!？嘲讽我的吗？!” 陆明笑着蹲了下来，并且与她处在同一高度。 “姬叔叔让我来找你。” “哼。”姬雪气呼呼的撇过头去，“我就不回去!” “那我也不回去。” 说着，陆明便坐到她身边。 “你，你走开!”姬雪气愤的推了推他的身子。 “那不行。”陆明一脸认真道:“小雪你可是我们的少主，未来的百晓堂堂主，出门在外，怎么能一个人在这。” 姬雪听言，面色一喜，不过还是假装不在意道:“这，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该说不说，还是挺上道。” 陆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随即又蹲下身，只是这一次的高度，处在下方，温柔一笑:“因为我是姬叔叔专门找回来，保护小雪你的呀。” 姬雪看着眼前长得十分好看的少年，是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哼～”她轻哼一声，“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陆明。” “陆明。”姬雪重复道:“好，陆明，我记住你了，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我罩着你!” 说着，姬雪站起身，双手叉腰，昂起头，自信满满。 “好。”陆明笑着回应。 接着牵起她的手，“姬叔叔正等着我们回家呢。” “那就回家，我带着你。” 言毕，姬雪反过来牵着陆明，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你一直在找我吗？” “……嗯。” “……很累吧。” “不累。” “哦……” “刚刚我说的话，要保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当然了，我保证就我们三人知道。” “……嗯。” “……” “你和爹爹谁厉害？!” “不知道。” “哦……那你能帮我逃课吗!？” “不能。” “那你有什么用。” “我能帮助你得到想要的东西。” “那我明天想不上课!” “那不行。” “唔～……” 说着说着，二人便已回了家，姬若风准备了一大桌菜，三人吃得很开心，好像真的一家人…… 第14章 稷下学堂读书生 翌日一早。 姬雪就爬上了陆明的床。 她坐在陆明身上，用两只小手，不停揉捏着他的脸蛋。 “陆明醒醒，陆明醒醒，爹爹喊你送我上学……” “好，我知道了。”陆明被她吵醒了，生无可恋的睁开眼。 他是真的困了，他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见陆明醒来，姬雪笑呵呵的从他身上下来，“快起来，爹爹在等你。” 此言一出，陆明立马镇定心神，穿好衣服下床，随便洗漱一番后，便牵着姬雪的手赶往餐桌。 来到餐桌，姬若风一脸微笑，“醒了，快来坐，吃饭。” 陆明笑着落座，还没等他开口。 姬若风的话就传来，“昨天小雪都和我说了。” 陆明心中一惊，但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姬若风拍了拍陆明的肩膀，声音有些道歉的意味，“是我的疏忽，竟忘了你也是个孩子。” 接着一脸微笑道:“从今天开始，你便和小雪一起上下学，至于其他什么事，等你长大一些再说。” 原来是这样。陆明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开怀一笑，“我知道了姬叔叔。” 他看向姬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也谢谢小雪。” “不要谢。”姬雪露出一丝狡猾的笑。 叫你不帮我逃课! 吃过饭，姬若风拿出一个令牌。 “陆明，上学，你的剑就不必带了，到那里别惹事，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旁听的位置，你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课上。” “姬叔叔你还不知道我么，我从不惹事。”陆明笑着回应，接过令牌后，将剑留下。 路上。 陆明看着姬雪，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无奈一笑。 果然是个孩子。 “小雪，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稷下学堂。”姬雪两眼弯弯，笑起来极其灵动，就是……感觉很欠揍。 稷下学堂，北离最强的人才培养基地，是各大势力子弟，争破头也想要进去的圣地。 陆明看着手中令牌。看来百晓堂势力真的很大。 他看着姬雪。 该说不说，姬雪这一次，的确帮了他大忙。 虽然她不帮，他也是要去的，只是现在不需要担心姬若风的怀疑。 毕竟一个人的话，终究存有疑点，但若能从旁人嘴中说出，便真实了许多。 稷下学堂在皇城的繁华地段，占地面积也大的离谱，光是一个进门台阶，就有足足百步。 一来到这里，姬雪直直的身体，便塌拉下去，整个人生无可恋，比之当时蛊人也不遑多让。 “陆明，上午食堂见。”姬雪眼神麻木的说道。 随即拖拉着肩膀，走进门去。 陆明拿着写着“稷”字的令牌，给守卫看了一眼，也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很大，光前方空地就是一个足球场，更别那一座座亭台楼阁。 这里会不会有我所需要的人呢。陆明想着。 昨天晚上，他熬夜将各势力分部情况和新生一代的名字全部记好，现在就看这里会不会有那些大势力子弟。 “察言观色。” 转瞬间，陆明的瞳孔变成了金黄色，他开始游走于各个教堂，观察着那些学生。 可一番探查下来，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一个个连实力这块都没达标。 就这样，陆明继续走着，很快就转完了所有教堂，来到后院。 “放……请止步，这里没有允许不得擅入。” 守卫看了一眼陆明手中的令牌，恭恭敬敬的说道。 陆明点点头离开，他自然是注意到守卫眼神的变化。 这要是换到别人身上，估计得被好好训上一顿。 陆明眼神暗淡。 就算是学校，看来也有三六九等啊。 随即四下看了看，来到一处角落，脚步一点，直接翻越进去。 里面依旧是学堂，只不过是一对一教导，而且个个实力都不错，达到了他的标准。 但现在却是只能看着，不能进去，陆明都观察了一会，记好他们所散发的气，便匆匆离开。 行走不远，他的眼中突然出现一阵儒生气，很庞大，仿佛遮天蔽日。 而气息，就出自后院的后面。 难道是大儒？陆明不禁想到。 但毕竟是学府，存在大儒也不足为奇。 可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越到房顶上，准备悄悄摸过去看看。 因为这道气息很强大，但太过稚嫩，不像是大儒所能释放的书卷气。 院墙后是一片池塘，一名书生打扮的少年，正在那里读着什么，他的身边堆满了书，大致看一眼都有几百本。 “小孩子？”陆明眉头一皱。 “什么小孩子，你不也是小孩子么。”书生嘴角微笑，却没有回头，还是自顾自的看书。 陆明知道自己被发现，也索性直接下去，落到他身边坐下。 “你是前院的？” 书生说道，可眼睛却时刻没有离开过书本。 “嗯。”陆明点头。 “叫什么？” “陆明。” “原来是姬堂主的人。” 陆明看着他，见其还在不停翻书，便道:“你在看什么书？” “不知道，我什么书都看，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把那个地方的书全部看完。” “皇宫的也看。”陆明深深的看着他。 “看。”书生毫不迟疑。 看来皇朝的威慑力不够。陆明这样想着，不过也正合他意。 “这么喜欢看书？”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原来是北离八公子之一的谢宣，失敬失敬。” 陆明笑道。 谢宣点点头，却并没有回话，依旧在看着书。 陆明无言。 此时阳光和煦，并不刺眼，他没有再理会谢宣，而是迈步在池塘间，眼神纠结。 谢宣只是一个人，说起来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却在他的第二套方案内。 第二套方案，没有第一套残忍，可时间以往，死的人必定比第一套方案多，而且多的多，可能是几倍，或者十几倍。 陆明来到池塘间的亭内，看着水中游动的鱼群，时不时聚拢，时不时分散，但总有一条占据中心，连接着所有游鱼。 “做完该做的事，才能做自己想做的。”陆明嘴中喃喃道，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一个方法有缺点，那就两个，要是两个都有缺点，那就合二为一，彻底颠覆。 “谢宣。”陆明回过头笑道:“你读过论语吗？” “论语？”谢宣茫然的抬起头，“那是一本什么书？” 陆明一笑。 “就比如……朝闻道，夕死可矣!” 谢宣听言，大惊! 第15章 论语的威力 “朝闻道，夕死可矣。”谢宣不自觉重复道。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突破，想要生根发芽。 “还有什么!”谢宣激动道。 整个人甚至有些癫狂，好像是饿了三天的柴狼，看见了一只匍匐在地的羔羊。 他丢掉手中的书，跑过去，用力抓住陆明的两臂，浑身颤抖不已。 “还有什么？!” 陆明依旧微笑，假装思考了一下，道:“我也就知道一点。” 听言，谢宣恍然若失，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踉跄的退后几步，眼神麻木。 可又立刻反应过来，急切道:“这本书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陆明平静的摇摇头，“其实没有这本书。” 谢宣咬着牙，还是不死心道:“连出处也没有么？” 陆明依旧摇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这本书，是代代相承。” “代代相承？”谢宣看着他，见其眼神清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继续说道:“何方所传？” “本家所传。”陆明一本正经的微笑:“确切的来说，是我家历代先祖所留之遗言。” 谢宣认真的看他，试图看出那笑容底下隐藏的真实，但他失败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对知识的渴望，还是让他不愿意放弃，试探道:“所以陆明兄就只记得这一句？” “自然不是。”陆明笑道。 “那……”谢宣期盼的看着他。 陆明微微一笑。 果然是个书呆子。 当即也不准备铺垫了，朗声道: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有感，五十而知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言毕，陆明依旧是如故的笑容，不争不抢，温文尔雅。 谢宣眼神复杂，要说刚刚他还有所怀疑，现在便半点全无! 他仿佛能看到慈祥和睦的老人，在临终之前，将家人叫到身边，告诉他们，他的一生，他的思想，他的格局!他所能留给他们的所有东西! 想到这，谢宣不禁流下两行清泪，嘴里忍不住哭泣道:“是圣人啊!” 要是换做他，势必不可能做到这样，甚至他敢保证，这个天下没有人能够做到! 世人为名而增力，为利而游走，普天之下，一个“权”字，便贯彻古今。 这看起来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话，却是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及之事，甚至说，他们都没有想过…… 谢宣要不是如今亲耳听到，他可能也会与世人一样，随波浊流，然后渐渐埋入于历史的长河。 “受教了。”谢宣擦了擦眼角的泪。 随即回到屋前，提笔将陆明说的两句话记下，并且加上自己的感悟，恍惚间，突有一种记录旷世名作的样子。 陆明点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 写好后，谢宣兴奋的拿起来看了两眼，然后叠好，平整的放到自己的小筐。 “陆明兄，谢宣受教了。”做完这一切，谢宣赶紧来到他面前行礼。 陆明摆了摆手，“我也就是看你在瞎看，怕你走弯路，毕竟祖上说过，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陆明一股脑又说了几句，谢宣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反应过来后，又赶紧回去抄录。 “陆兄真是吾师也!”谢宣感叹道。 同时眼睛期待看着他。 陆明笑了笑，“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谢宣恍然大悟，连忙行礼道:“多谢老师!” 陆明没有接话，也没有反对，反而又道:“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息乎？” 谢宣心神一动，道:“陆兄之义，吾不如也。” 陆明挠了挠头，一脸无害样，“我就是说一些家里老人留下的话，别这么叫我，我也就是一个，小孩子。” 此言一出，谢宣才想起来，似乎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只不过小孩子三个字，怎么听的那么讽刺呢？ 不过这样也好。 谢宣看着陆明，一脸和煦，眼神少了许多尊重，可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近。 太阳逐渐升高，陆明半搭在亭子的扶手上，继续平静的看着水中游动的鱼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谢宣也根据自己的想法，给这些话写了注义。 他将纸张整理好，平整的放到筐子的最深处，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填上一笔。 “陆明兄。”谢宣起身往亭子内走去。 “这么喜欢看鱼？”来到亭子内，谢宣顺着陆明的视线看去。 陆明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这里比较安静。” “原来如此。”谢宣想了想，笑道:“那你以后便来这里，祭酒那边我去说。” 陆明回过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会不会很麻烦？” “还好吧，一句话的事。”谢宣自信道:“自李先生去游历江湖，稷下也就剩几个老人了，就算他们不同意，我相信凭借陆明兄的实力，应该也不成问题。” 这么看来还是实力为尊。陆明心里想着，随即笑道:“那就多谢了。” “不说这个，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饭。”谢宣说着，便拉上陆明的手，笑呵呵往食堂赶去。 一路上，二人畅通无阻，就连看后院的护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一个雕塑，目不斜视。 对此陆明不禁与其对视，见其嘴角微微抽搐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来到食堂。 说是食堂，不如说是酒楼，没有做好的菜，也没有自助打饭，全都是点啥吃啥，吃完算账。 “陆明，你怎么来这么慢啊？” 刚一进门，姬雪幽怨的声音便传来。 陆明笑着回过头，“路上出了点事情，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啊小雪。” 姬雪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幸亏点的菜没凉，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着，便牵上陆明的手，朝自己点的桌子走去。 “谢宣一起啊。”陆明叫道。 “那就多有打扰。”谢宣应声道，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陆明，你怎么和这书呆子打上交道了。”姬雪看了一眼，走在后面呆呆笑着的谢宣。 第16章 考验——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陆明悄悄道。 姬雪小声道:“没什么，就是这个人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很难想象你能和他聊到一块。” “那这是好是坏啊。”陆明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姬雪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什么，要是普通人，估计会被大家孤立吧，但你是我百晓堂的人，不需要那些狐朋狗友。” 那不还是会被孤立。陆明这样想着。 但他也的确不在意，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天才，往往吸引的也是天才，他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朋友情谊，巨鲸独行，眼中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或者与它同样庞大的生物。 来到餐桌，姬雪点了一大桌子菜，都感觉是把这酒楼点了一遍。 三人落座，谢宣微微颔首，“多谢小雪仙女请吃饭。” “我可没说要请你，是陆明叫你来的，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别搞错了。”姬雪认真道。 嘴角却不经意间勾起，显然是很受用。 “是理，是理。”谢宣笑了笑。 陆明伸手夹起一个鸡腿，放到姬雪碗中，笑道:“小雪多吃点。” “嗯，不错嘛。”姬雪满意的点点头，自顾自吃了起来。 谢宣见此，也夹起一个鸡腿，放到陆明碗里，笑道:“陆明兄，多吃点。” “啊？哦。”陆明有些愣住。 姬雪一看，不高兴了，她的护卫，凭什么要一个书呆子宠!？ “陆明，吃这个。”姬雪夹起一条炸鱼放到陆明碗里。 “要荤素搭配。”谢宣紧接着夹起一颗蔬菜。 “用不着你说。”姬雪反驳道。 随即夹了一大口青菜。 “我这不是怕小雪仙女不知道嘛。” “你……” 姬雪咬牙切齿，她恶狠狠的看着陆明，嘴角张张合合，好像在说，“我不喜欢他，都怪你，害我连饭都没法吃。” 陆明抿了抿嘴，他叫谢宣自然也是有考虑的。 毕竟天才吸引天才，谢宣虽然做事独特，但不可否定，他的人格魅力还是有的。 与他交好的人，就算没怎么说过话，那也会上前打个招呼。 与之，陆明在通过他，便能大大缩短和天才交好的时间。 “好了好了，大家都吃自己的，都怪我都怪我，都别生气了。”想明白后，陆明赔笑道。 只可惜，到最后都没人来。 吃过饭，姬雪将陆明拉到一旁，一脸认真道:“下次我不想和他吃饭!” 陆明点点头，继续赔笑，“小雪别生气，就原谅我这一次。” 姬雪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还是挂上一副大人样，“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陆明兄，说好了么？我们该走了。”谢宣在身后喊道。 “好的，这就来。”陆明回应道。 接着摸了摸姬雪的头，“小雪乖，我还有事，等下午放学再来找你。” 言毕，陆明便跟着谢宣离去。 姬雪看着离去的背影，又想起刚刚头上的温度，当即咬牙切齿，“可恶的谢宣!……大笨蛋陆明!” 路上。 陆明不禁问道:“谢宣你真的没朋友吗？” 谢宣摇摇头，“有，只是都去闯荡江湖了。” 陆明看着他，显然是在等下文。 谢宣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一个百里东君，跟着李先生闯江湖了，一个司空长风，不久前也走了。” “好吧。”陆明有些叹息，但又很快一笑，“不过你现在算是多了一个。” 谢宣微微一笑。 二人相视一笑。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据百晓堂记载，都是李长生的徒弟，而李长生，又是实质上的天下第一。 这样的人收的徒弟，肯定不会太差，毕竟还有谢宣兜底。 未来不知有没有机会相遇。 陆明这样想着，转眼已到后院。 此时刚刚上课，大多数人还没有走进学堂。 因为后院的人太少，大家都互相认识，所以陆明的出现，就大大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突有一种万众瞩目的意思。 “谢宣，这不会是你收的徒弟吧。” 人群中有人调侃道。 很快就引起了惊涛骇浪。 要知道，北离八公子，虽然都有收徒的资格，但谢宣毕竟还小，而且还并不属于学堂。 现替学堂收徒，不是在打学堂的脸么？ “谁收徒弟了。”一道轻笑声传来。 众人让路。 只见一名头戴斗笠面纱的男子，领着一位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少女，缓步走来。 他的出现，让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路，齐声道:“柳先生。” 陆明看着眼前男子。 柳月，北离八公子之一，听说长得极美不说，还使得一手好鞭法。 “原来是谢宣小师弟要收徒啊。”柳月轻笑道。 谢宣汗颜，“柳公子说笑了，小弟无门无派，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么。” “那你……”柳月没有多说，而是看向他身边的少年。 “他叫陆明。”谢宣立马答道:“是来挑战进入后院的资格的。” 说着，谢宣便靠近陆明耳边悄悄道:“陆明加油，兄弟相信你。” “啊？哦。” 陆明现在真的是有些懵，不是说一句话的事么…… 是真的就一句话啊？! “哦？这位小兄弟想挑战进入后院？”柳月语气变得不善起来。 众所周知，进入后院的必要条件，要么拜师，要么得到李先生特许。 而现在李长生不在，要想进入后院，还不想拜师，就只有一个办法，打进去—— “嗯。”陆明点点头，“我喜欢后院的池塘。” “还真是少年郎意气风发。”就在这时，一名浑身透露着高贵的男子，从后方走来。 琅琊王萧若风。陆明一眼认出了他。 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亦是李长生收的第七个弟子，在学堂享有“小先生”的称呼。 “小先生。” 见萧若风来，众人行礼道。 就连身为师兄的柳月，也点了点头。 萧若风来到这里，看着陆明，笑道:“不愧是姬堂主寻到的少年郎，果真少年英姿。” “不过……”萧若风脸色一变，“要想不拜师，且获得进入内院的资格，就得打三场，你可知道？” “现在知道了。”陆明认真道。 他知道考验来了，通过考验，以后在这里，不说是一帆风顺，也可谓是如鱼得水。 “那你还要打么。”萧若风问道。 陆明重重点头，“打。” “好!第一场是学堂弟子跟你的较量。”萧若风说完，转过头扫视众人，“诸位弟子，有没有想和这位百晓堂堂主，亲自领回来的少年一战？” 此言一出，哪还有人敢上，百晓堂是什么，江湖中的庞然大物，就是皇室都要给其三分薄面。 这要是把人打伤了，指不定人家怎么报复。 “落霞，你要不要上去玩玩？”柳月看了一眼萧若风后，随即对着身边的少女说道。 少女长得极为灵动，穿着一袭粉色衣装，她凤目微抬，看了一眼陆明，摇头道:“我不喜欢欺负好看的小弟弟。” “那看来是没有人上了。”萧若风笑道。 陆明点点头，心中一阵无语。 他绝对是故意的。 第17章 秒杀柳月 “既然如此，陆明小兄弟要不要拜我为师？”萧若风淡笑着，眼神却平静的看着他。 “什么!？小先生要收徒弟!” “天啊～我一定是没睡醒，他不是从来都不收徒弟的么？!” 众人大惊失色。 萧若风是谁？ 北离大都督，最早的亲王，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还是天下第一李长生的徒弟，不管在朝堂，还是江湖，都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 当他的徒弟，不就是变相的说明，从今以后，天下名势，尽归你所有……么。 想到这，众人看陆明的眼神，就只剩下了羡慕与嫉妒。 凭什么他就可以？ 不就是个小孩子么？ 为什么我不行？! 我比他差哪了？! 早知道迟点拜师了…… 这样的疑问，充斥着他们大脑。 “怎么样，陆明小兄弟？”萧若风见其没有回答，大步走上前去，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早已吃定了他。 陆明摇摇头，无奈的笑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萧若风脚步一顿，眉头轻轻皱起，有些怀疑道:“你真的不愿意？” 陆明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内心却已经开始思索起来。 萧若风的确是一个好的选择，但那是在第一套方案内，可现在为了追求成功率，是肯定不能走捷径的。 而且，姬若风肯定给他安排了个更好的拜师对象，毕竟临走之前，他叫他不要惹事。 不惹事，就肯定是不想让他吸引太多人的注意…… 想明白后，陆明一脸认真道:“我真的不能拜师，我也有我的苦衷，但我不能说。” 陆明的一番话，直接封掉了萧若风所有能接话的空间。 他只能干笑道:“也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随即负手转身，又微微回头，“那你就只能挑战三个学堂教师了。” 言毕，萧若风向前走了几步，回头道:“我很愿意成为……” 话没说完，柳月向前一步，轻笑道:“那就由我来做这第一个吧，小师弟。” 萧若风转身微微点头，“劳烦师兄了。” 待萧若风退到一旁，柳月来到陆明对面。 众人也识相的让开了场地，不过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他们很想说凭什么。 凭什么人家想拒绝就拒绝，他们却要看别人的脸色!？ 可终究没人敢开口，毕竟他的身后，站着的是百晓堂。 “太气特么人了，柳先生给我好好揍他一顿。” 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只引得众人连连轻微点头，但始终没有多大的动作。 “呵。” 粉衣少女不屑的笑了一声，自顾自走到人群对面，与学堂的各位老师站到一块，看着场地中的两人。 “小兄弟有什么趁手的兵器么。” 柳月轻笑道。 “我是练剑的。”陆明回道。 “那你的剑呢。”柳月走上前，靠近他，悄悄道:“要是不想受伤，一会就好好败下阵来，我不会过多出手。” 陆明抬起头，他好像看见一个柳叶粉黛的女子，对着他笑。 果然很美，怪不得说是绝代风华。 “我的剑在家里，不让带。”陆明脸上无悲无喜。 “谁有剑可以借给这位小兄弟一用？”柳月转头说道，可却无人行动。 “不用了。”陆明眼中闪过一丝金黄，“现在就开始吧。” 柳月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就算我不怎么出手，你也要适当演一下吧，不然以后还怎么在学堂混。 “你真的不需要？”柳月认真的看着他。 陆明也认真的回道:“不需要，别人的剑，用不惯。” “那好吧。”柳月放弃了，只能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用武器。” 言毕，二人散开距离。 “开始吧。”柳月站在原地笑道。 陆明脚步一动，身化流光，直直向着柳月飞去。 好快! 柳月先是一惊，然而当他看见流光是笔直冲过来后，又是一笑。 果然是个小孩子。 正当他准备上前迎击，流光却在相触的瞬间，突然改变方向，绕到他身后去。 柳月不敢大意，立刻调集浑身内力防御。 他哪里还想不到，人家压根就不跟你玩虚的，就是实打实的打! 砰—— 一股巨力袭来，柳月直接向前滑行了数十米，才堪堪停住。 他咬着牙，这一脚的力度很大，宛如是和一个专门练腿的人打。 被骗了!柳月第一时间想到，可也只恨自己反应太慢，失了先机。 嗖—— 电光又至，这一次他早有防备，迎面撞了上去，但流光却再次绕过了他。 又是身后!？柳月这样想着，身体却已经做出行动。 然而他想错了，这次是左边。 砰—— “您没有机会了。” 强大的力度袭来，伴随着陆明平静、尊敬的话。 嗖—— 柳月侧飞出去。 没等落地，流光眨眼便到，这一次是右边。 砰—— 柳月向着反方向飞去。 砰—— 柳月向着后方飞去。 砰—— 柳月向着天上飞去。 陆明双脚蓄力，腾空跃起，旋转一击。 砰—— 柳月重重栽倒在地。 咔喳—— 地面碎裂，不断蔓延，直至墙根。 而这前后，不过才十息时间。 众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像在极短的时间内，看了一个人在耍蹴鞠。 “不会吧……” 有人不敢相信的说道。 众人也愣愣的看着前方大坑里的人。 一切都那么的明显，反而让他们如梦一般不可见。 “咳咳。” 柳月轻咳几声，粉衣少女便拿着斗笠面纱前去。 接过斗笠戴上，柳月狼狈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走到陆明面前，小声道:“好小子，计谋不错啊，把我都给骗了。” 接着转过身，面向众人，“第一场比试，陆明胜。” 声音不大，却震撼了所有人的内心。 “天啊!没想到他真的赢了!？”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 啪啪啪…… “小兄弟好腿法。”萧若风啪手笑道:“练了很久了吧。” 随即走上前，“接下来由我来考验你。” 萧若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陆明对视一会，眼神躲闪，犹犹豫豫道:“家里祖训，遇事要全力以赴。” 言毕，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第18章 战萧若风 “全力以赴？我怎么突然感觉这孩子在诓我？”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他就是练腿法的呢？”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练剑只是幌子，他要得是出其不意？!” “我觉得很有可能。” “靠，还能这么玩？下次我也试试……” “你？你还是算了吧，没见小先生的眼都黑了么，他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切。”粉衣少女不屑一笑，双手抱胸。 陆明没有理会人群的窃窃私语，他说的都是实话。 而且，柳月的话他都没回，他们算个什么东西，解释起来说不定还要倒咬一口他做贼心虚。 萧若风眼眸暗淡，他也没有去理会众人的声音，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明，然后拉开距离。 叮—— 长剑出鞘，一股天地正气赫然爆发，它隐隐刺激着陆明的脑海，那是龙魂的位置。 与此同时，存放在姬若风手中的残虹发出剧烈抖动，无尽的杀意，在此刻倾泻而出，似乎已化为实质。 而且，在那杀气之中，能隐约看到一只巨龙盘旋。 “天地正气!？不好!” 嗡—— 残虹发出嘹亮的剑鸣，似乎欲要脱鞘而出。 咔喳—— 姬若风听到声音响后，破门而入，只见一道红光冲天而去，只留下一个空掉的剑鞘。 “陆明……”姬若风看着长剑离去的方向，不禁眉头一皱，那是稷下学堂的方向。 嗖—— 陆明身化流光，向着萧若风冲去，他有预感，如果不能快速结束战斗，马上会很麻烦。 砰—— 萧若风完全不惧，长剑呼啸，一点留手的意思也没有。 但不知为何，陆明总能在关键时刻，悄无声息，完美的避开他的攻击，就好像，未卜先知。 时间渐行，二人越打越上头，电光、剑气满天飞，众人不得不退到屋檐下观看。 “你说谁会赢？” “肯定是小先生啊，还用说么。” “我觉得那小孩也挺有可能，毕竟他不是说自己是练剑的么。” “不是，你还真信啊？那我们小先生的裂国剑法还没使呢!” “……” 战斗打到白热化，萧若风是越打头越黑，他总是打不到一下，而人家却能时不时踢上他一脚。 这给谁，谁受得了啊! 轰—— 萧若风当即不再犹豫，将剑朝地上一插，一股霸道王者之气尽出。 好机会!见萧若风不动，陆明赶紧动用电光神行步冲上前去。 可行至一半，突然大惊失色，向后拉开距离，只因在察言观色的加持下，他仿佛看见了千军万马，正在列阵以待。 似乎只要召集人一声令下，便会疯狂向他涌来。 “裂国剑法。” 轰—— 萧若风起剑，无尽皇者气息尽显，好像君临天下帝王，带着自己的王者之师，凯旋归来。 嗖—— 萧若风持剑向着陆明劈去，仿佛有着无边伟力的他，可以打破所有反对的声音。 栽了，动不了。陆明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但身体周围，却有着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将他禁锢在这里。 嗖—— 眼见剑光已至，耳边突然涌现一道破风声，陆明心念一动，侧身抓住那唯一机会，周身剑意喷薄而出，向前一挑，划出一道惊人剑气。 “拔剑!” 萧若风神色一变，却丝毫不惧，依旧举剑而下。 砰—— 二者相碰，剑鸣交戈声不绝于耳，传至学堂的每个角落。 与此同时，天地间有两道剑气，一白一红，相互纵横，可显然的是，红大于白。 “没想到，陆少侠小小年纪，就已经是自在地境的高手，失敬失敬。” 二人对了一招，萧若风拉开距离笑道。 而这句话传到看客里面，又是惊涛骇浪。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我才刚入金刚凡境，人家就已经是自在地境的大高手了——我不服!” “不服你上去揍他一顿。” “我……哼～” “真是一帮墙头草。”粉衣少女不禁捂眉道。 柳月站在一旁，看着场中的陆明，眼神复杂。 想起自己之前的话，只觉得一阵脸红。 原来人家真的是练剑的。 柳月苦笑连连，那一道剑气他不是没有看见，能和裂国剑法交锋，可见其实力强大。 想到这，柳月又一阵脸红。 他刚开始还说让让人家…… 以后是脸见人了…… 场中。 陆明一脸疑惑，“什么自在地境？我不知道。” “嗯？”萧若风不解的看着他，“你不知道？这还是你们百晓堂亲自发布的武道境界。” 陆明摇摇头，“我刚从山里出来不久，还没有了解到。” 当然，这主要是陆明没有听见姬若风说，而且也没有看到有关境界的相关卷轴。 虽然他看了系统，但为了不出现纰漏，也是不能说的。 “原来如此。”萧若风想了想，随即笑道:“天下武功分九品，九品之上是四境，分别是，金刚凡境，自在地境，逍遥天境和神游玄境。” “陆少侠能远处唤剑而来，根据百晓堂记载，是已经到了自在地境。”萧若风看着陆明笑道。 陆明想了想，颔首道:“多谢小先生解惑。” “没有没有。”萧若风摆了摆手，随即执剑向他，“我们接着来过。” 陆明认真点头道:“好!” 接着眼中闪过一丝金光。 角落里有一人，气息醇厚庞大，躲在人群后面，无声无息，好像正在观察着他。 “裂国剑法，铁马金戈!” 轰—— 在思考的同时，萧若风已向着他杀来。 陆明当即决定露出一点杀气，引得对方出手。 因为在稷下，能拥有如此气息的人，只可能是祭酒，这个稷下学堂的最高领导者。 “百步……” 陆明纵剑而上，手指轻划剑身，一股庞大的杀意，顺势喷涌而出。 无尽杀机尽显，锁定住向前冲杀的萧若风。 萧若风心神一震，他自然是感受到了这股庞大的杀意，但似乎是避无可避。 恍惚间，萧若风好像看见了自己调集的军队，在这股杀意之下，分崩离析。 “不可能……”萧若风咬着牙，他可是逍遥天境的高手，怎么可能会败在这里! 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耳边却是传来悠悠一句话。 “若风啊，你心乱了。” 第19章 平祭酒 萧若风心头一惊，连忙收剑作揖，“先生。” “嗯。” 来者点点头，一副正经儒士打扮，身着没有多华丽，但也是干净整洁，看着就是那种古板之人。 此人的出现，也让众人恭敬行礼道: “先生——” 当然，陆明除外。 他看着眼前的老者，眼中金光一闪。 如果说萧若风是鸡蛋，那么这个老者就是西瓜，而自己则是香瓜。 打不过，杀得死。 这是陆明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其次也没觉得什么，毕竟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总不能动手欺负他。 “老夫陈儒，不知小儿汝之姓名。”陈儒迈步向前，直至走到距离陆明一步的位置。 陆明微微颔首，“小子陆明，无意冒犯。” “无妨。”陈儒和蔼的笑了笑，随即询问，“听说陆明小兄弟要挑战进入内院？” “嗯。”陆明认真点头，眼里没有丝毫动摇。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而且，这不妨也是个机会…… 战大儒，一战成名! 陆明不自觉与陈儒对视，眼中爆发出滔天战意。 陈儒眼眸微动，嘴角不经意勾起。 这孩子有点意思。 “若风。”陈儒回过头，“这第三场，就由我来和这位陆明小兄弟，论道论道。” 萧若风脸色挣扎了一番，艰难道:“是，先生。” 接着提剑作揖，退下场地。 陈儒的话很明显，萧若风的心乱了，所以第二场，他输给了一个孩子…… “陆明小兄弟怎么看？”陈儒回过头来问道。 陆明负剑于手，低头作揖，“请赐教。” “请。” 陈儒与陆明拉开距离，背去一只手，另一只手微微伸开，示意其先动手。 “得罪了!” 嗖—— 陆明瞬息之间，消失在原地，整个场地激起漫天烟尘。 众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也没有人敢上前，甚至连声音也没有。 只见烟尘中有一条电光游龙，它肆意穿插，舞动着雷霆。 叮—— 一道剑气冲天而起，伴随着嘹亮的剑鸣，响彻天地。 众人大惊，无一不是屏住呼吸，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紧盯着场地中飞舞的尘埃。 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先生，不会要输了吧？! “散。” 就在众人内心只打怵的时候，突有一阵风起，伴随着陈儒铿锵有力的声音，场中烟尘尽散! 众人长呼一口气，只觉得天气真好，没有到他们不能接受的范围内。 “请。”陈儒嘴角淡笑，继续伸手示意。 此时的后院，已经找不到一处好地方，到处是黄土，碎石，不知道的还以为，学堂是开在大漠。 陆明眉头一皱。 不好骗啊，不愧是最高学府的掌权人，要是不拿出点真东西，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那就请您再接一招。” 陆明持剑而立，周身气血似大江大河，奔腾不息。 “气势不错，比之裂国剑法也不妨多让。”陈儒嘴角依旧淡笑。 轰—— 陆明跺脚起跳，地面陷出一个大坑，他举剑向着陈儒砍去。 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涟漪，仿佛他们此时，身在水中。 砰—— 陈儒向前一步，一股书卷冲天而起，伸手直直接下砍落的长剑。 陆明神色有些复杂。 因为他面前的这位大儒，又伸出了一只手。 “陆明小兄弟，我们再来过。”陈儒继续微笑。 众人迷茫不已，忍不住窃窃私语道。 “这一次两次还说的过去，这第三次……是不是有些不好？” “我觉得先生是在考验陆明，毕竟天赋这么强的，整个学堂，除了那小魔女，也没有别人了。” “切，我看未必，陆明连胜两场，加上其天赋实力不错，想都不用想，先生一定是想挫挫他的锐气，告诉他天外有人的道理。” “我觉得也是，要是我被轻而易举接住两招，第三招压根就不会出，直接认输得了，说不定还能捞个诚心尊道。” “对对对，要是我，我也肯定这样做。” “没错没错。” 众人的谈话，完全被粉衣少女听了去。 她义愤填膺。 狗屁不是! 狗屁不通! 还换作你？你能有人家一个手指强么？ “落霞，切莫动怒。” 似乎是看出了粉衣少女的情绪，柳月赶紧叫道。 “哼。”粉衣少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众人，继续看着场中的两人。 “小友为何还不动手？”陈儒见陆明不动，悠悠提醒道。 陆明抿了抿嘴。 他知道陈儒想要什么，但剑出之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姬若风搞不搞得定。 毕竟陈儒的实力，比他老爹可差远了。 但……若是走不掉，他也是要收利息的。 “真的得罪了。” 陆明纵剑向上，无尽杀意骤起。 “来了!”陈儒眼睛一亮。 之前他就注意到陆明身上的滔天杀意，虽然转瞬即逝，但他还是不相信这是一个孩子所能拥有的，他就是要看看，这杀意究竟剑招，还是人，或者是剑的本身。 “百步……” 陆明手指轻过剑身，无尽的杀意弥漫，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嗡—— 残虹剑开始颤抖，一股杀机，瞬间锁定住陈儒本身。 陈儒心中一惊，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他的咽喉，无法逃脱。 糟了!!! 陈儒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额头不断生出细密的冷汗。 他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反而调集全身所能用到的一切力量抵御。 我是半步神游，他就是在怎么厉害，经历过两场战斗，内力也必然所剩不多。 再加上这本身的境界差距…… 有戏! 陈儒正了正心神，全力防御起来。 陆明眼眸微展，无尽杀意瞬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要说刚刚只是针对陈儒一人，那么现在，就是针对整个学堂。 几乎在同一时刻，所有人的心脏，都好像被人扼住，隐隐有些呼吸不过来。 “快退!” 萧若风大喝一声，与柳月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其眼底的震惊。 恍惚间，他们好像都有了一个答案。 这样的天才，要是与其敌对，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灾难…… “飞剑!” 嗖—— 陆明丢出长剑，自己脚步一点，瞬息与剑同行，化为流光，直直向着目标飞去。 陈儒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立即在身前凝结十道护体罡气，以求无事。 砰—— 第20章 叶若依 二者相撞。 咔喳—— 只一瞬间，便破两道罡气。 咔喳—— 转瞬又破两道。 陈儒头皮发麻，前方巨大的推进感，让他无法抵御，双脚在地面划出一道长廊。 咔喳—— 当第五道罡气即将破碎之时，陆明收剑入鞘，抱拳道:“小子气竭，多谢先生教导。” 防住了？陈儒大口喘着气，踉跄后退几步，头发杂乱，衣服邋遢，哪还有当时大儒模样。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陆明，见其一脸认真，又缓缓点头，只当是自己防住了。 “小友的天赋实力都不错，我同意你此后可随意出入后院。” 陈儒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 “多谢先生。”陆明笑道。 好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 “嗯，就这样吧。”陈儒正了正姿态，理了理头发，一步并作两步，负手离开。 当然，也没有了收陆明为徒的想法。 毕竟这样的徒弟，谁顶的住啊! “谢宣。”陆明笑着走上前。 众人赶紧拉开距离，大气不敢出。 谢宣咽了咽口水，但想起其的“论语”，又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干笑道:“陆明兄，你太厉害了，竟然能和半步神游的陈大儒打这么长时间。” 陆明笑了笑，“还好吧，我都已经力竭了，但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手过， 我怎么会是先生的对手。” “陆明。”萧若风走上前，一脸认真道:“你要不要给朝廷做事，高官俸禄，天下至宝，通通奉上。” 陆明想了想，摇摇头，“我还小，还没有决定以后的事情。” 萧若风听此，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等你长大一些再说，不过自己要有主见。” “好，我知道了。”陆明笑道。 接着和谢宣向着池塘处走去。 待陆明离开，看戏的人群轰然瘫倒在地，他们的老师，则是失落的摇起了头。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是啊是啊。” “太恐怖了。” “是啊是啊。” “吓死我了。” “是啊是啊。” “……” “陆兄，还有没有别的遗言？!”谢宣拿着笔，两眼放光的说道。 好像刚刚的陆明，已经从他的记忆里消失。 陆明点点头，“自然是有的……” 就这样，二人探讨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大半。 黄昏的钟声准时敲响，稷下学堂也迎来了放学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大家皆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去，甚至一刻也不想多留。 “谢宣，我就先走了，小雪还在等我。” “好，明天见。” 告别了谢宣，陆明迈步往学堂门口走去。 刚一出门，就看到姬雪跟一名和她差不多大的青衣少女说着什么。 “小雪。”陆明笑着招手道。 姬雪回过头，看见其手中拿剑后，当即双手插腰，对着身边少女，骄傲的抬起头，“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少女无奈捂额，“手中拿剑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不不不。”姬雪伸出一根手指，高深莫测的摇了摇，“上学前我听到爹爹说……不让他拿剑!” “哈哈……”姬雪仰天大笑。 见此，陆明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看来是杀气传出来了。 最多明天，他的名字，就会响彻整个天启。 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陈儒想要试探他，那他自然也要得到些什么。 等价交换，互不吃亏。 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叫双赢—— “小雪。”陆明走上前，蹲下身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见陆明来到，姬雪立刻昂首道:“陆明你说，刚刚是不是你和人打架。” 陆明点点头，笑道:“和柳先生，小先生，陈大儒，切磋了一下。” “看见没有，我就说是吧。”姬雪看着少女，一副得意忘形样。 而少女却是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明:“您是说，您和柳月先生，萧若风先生，以及学堂祭酒陈儒大学士，切磋了一下？” “是的。”陆明毫不避讳的说道。 此言一出，少女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在她的眼中，陆明突然从一个美少年，变成了一个高大伟岸的话本男主角。 天哪—— 少女捂着唇，不敢再去看，但眼睛还是好奇的时不时偷偷观察。 此时姬雪也反应过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只是和学堂弟子的切磋，转瞬间，摇身一变，变成了和学堂先生，和学堂祭酒的切磋! 这给谁，谁接受的了啊！？ 沉静了一会，姬雪小声试探道:“赢多赢少？” 陆明微微一笑，“赢多。” “不过他们应该都没有使出全力。” 接着思考道。 “那也很厉害了呀!”姬雪已经难忍惊讶的表情，小嘴张的老大。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这不是怕给小雪你丢脸么，拼命努力才坚持下来。” 姬雪一听，小脸一红，不过还是傲娇的微抬起头，“那，那不是应该的么。” “哈哈……”陆明柔和的笑着。 就在这时，旁边的少女突然向后倒去。 陆明眼疾手快，将她扶在怀里，同时眼中闪过金光，不禁眉头一皱。 这是…… “若依!”姬雪大喊一声，连忙蹲下查看，神色紧张。 若依？难道是叶啸鹰之女叶若依？陆明很快联想到。 叶啸鹰和北离八公子之一的雷梦杀，同是萧若风手底下的大将，素有金甲重刀，人头行赏的凶名。 但他的女儿，却因先天心脉受损，不得不从小施药，闺房不出。 陆明想了想，微微一笑，低头看去，只见其心脏处有一缺失，血液提供不足。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叫出来的。”姬雪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好了，交给我。”陆明摸了摸她的头。 姬雪一怔，随即又哭道:“你又不会医术，能怎么救~” 陆明没有理会，自顾自坐下，将叶若依平整的放到自己的腿上，接着思考起来。 供血不足，也就是说把血管扩大一些，将堵塞的地方疏通一下，退化的地方补齐了就行。 在陆明的眼里，叶若依就像一个人体标本，全身经脉裸露在外，哪里有缺，哪里有不对，通通看了个明明白白。 滋—— 陆明动用电光神行步，只不过这一次的电流，传输到了手上。 电流的穿透性比较好，加上他的纵横之力，应该就不会伤到身体本身。 陆明想着，手指向着叶若依胸口伸去。 姬雪见此大惊，银牙一闪，一口咬了上去。 第21章 你要当官吗? 陆明感受到轻微的痛意，不解的看着她，“小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姬雪松开陆明的手指，没好气道:“我还想问你，你什么意思？” 陆明笑了笑，随即摸了摸她的头，“我这是在帮她。” “你会医术？”姬雪怀疑的看着他。 “我不会医术。”陆明平静的笑着，“但我可以帮她。” 姬雪审视的看着他。 那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正对着她微笑，不知不觉间，她便已站到了一旁。 “我姑且相信你。” 待反应过来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能装作一副大人的样子。 不过她的眼睛，却一直在看着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发芽。 陆明点点头，给她一个习惯性的微笑。 接着唤醒体内的纵横之力，配合着察言观色，给叶若依治疗。 时间渐行，陆明额头上不禁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还是想简单了，补全心脉不能有丝毫分心，必须全神贯注，稍不注意就会伤到其它血管。 好在，在察言观色的加持下，情况没有那么的糟糕。 就这样，又过了一刻钟。 叶若依感受到胸口有一种特别的温度，这是她从未拥有的东西，好像干涸的河床，突然获得了水流的灌入。 一切生命，在此刻，徐徐发芽。 恍惚间，她微微睁开眼，那是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带着柔和与绚烂，他的额头皱起，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在救她，就像话本里说的那样，男主角为了女主角，倾泻了全世界的浪漫。 叶若依瞳孔颤动。 原来她也可以被拯救，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英雄，他来救她了，她终于要活下去了么？ “你终于醒了。”陆明柔和的笑着，将她扶起。 汗水打湿他的脸颊，他逆着光，仿佛他的眼里，就只有她一般。 叶若依看着他，脸色肉眼可见的泛红，她捂住自己的眼睛，转过身，慌张道:“我问，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说着，便慌慌张张的朝家里跑去。 陆明低眉思考了一下，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跑这么快？从小到大我都没看过她跑这么快过。” 耳边传来姬雪思考的声音。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伸出手，“好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好。”姬雪笑着，牵住伸过来的手。 二人朝家里走去…… 天色渐晚，夕阳落下，夜幕，悄然而至。 咔喳—— 陆明推开上着灯的书房，姬若风正在这里等候，脸上挂着严肃。 “听说你今天挑战进入内院。” 姬若风坐在椅子上，双手环抱。 陆明点点头，接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会那么麻烦，哈哈——” “愚蠢。”姬若风捏了捏眉心。 然后教导道:“做事不考虑后果，只会莽撞，这以后要是不注意，被人骗了该如何是好？” “这不是还有您吗？”陆明挠了挠头笑道。 姬若风无奈的看着他，“我难道能一直看着你么？你总是要长大的，不能总依赖别人。”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姬若风的嘴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翘起。 陆明有些失落，“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好了，不说这个。”见他这样，姬若风也不好意思继续下去，只能放缓语调，轻声道:“我还听说萧若风要邀请你做官，这是否属实？” “嗯!”陆明用力点头，“他是这么说的，说只要我帮他做事，天下之宝便都是我的。” 姬若风眼眸微低，身子缓缓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略显凝重。 “陆明，你怎么想的？” 陆明微微抬头，思考好一会，摇摇头，“我还小，我听您的话，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言毕，姬若风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问道:“别问我，这是你的事情，我不能为你做决定。” 接着看着他，“我问你，你想成为一个什么人？” “一个守护百姓的大英雄。”陆明毫不犹豫的说道。 眼底兴奋溢于言表。 “嗯。”姬若风点点头，立马又严肃道:“但大英雄也要明事理，所以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学习!” “好!我知道了。”陆明如一只受惊的小猫，双手合十，连忙答道。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姬若风忍住嘴角笑意，不急不缓的翻开一卷，卷轴。 “谢谢姬叔叔!” 咔喳—— 陆明退下，姬若风收起卷轴，嘴角上扬。 果然是个孩子。 想着，姬若风也退出门去。 待他走后，陆明推门而入，继续翻看之前没看完的卷轴。 他微笑着，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与此同时，叶若依的家，从夜晚开始，便灯火通明到了半夜。 府里连连传出，不解、不可思议、完全不是的叹息。 “怎么会呢？” “不应该啊？” “不可能啊？” “太匪夷所思了。” “我的天啊——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 此时一名年过半百的医者，正在为叶若依把着脉，嘴里不断呢喃着，好像发生了什么改变他三观的事情。 “太医，若依她怎么了？有没有事啊？” 他的身后，是一名身材魁梧，看起来憨憨的，但却没有换下一身重甲的男子。 此人正是叶若依的父亲，叶啸鹰。 叶啸鹰听说自己的女儿出了事，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可是从开始到现在，这个太医院里的大夫，就只是叹息…… 为此他担心坏了，全程大气也不敢喘，直到刚刚，才忍不住开口询问，但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怪了。” 太医皱着眉。 叶啸鹰听言，脑袋嗡嗡响，连忙睁着大眼睛询问，“怎么了？” “不对劲。” “啥不对劲？” “啧——” “啧？” “唉——”太医摇摇头。 哐当—— 叶啸鹰直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顿时变得焦急起来，“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她!” 叶啸鹰蹲下身，抓住太医的肩膀，整个人急得都要哭出来，“我就这一个女儿，千万不要让她出事啊~” 太医被晃得想吐，连忙道:“你先别急，听我给你说。” “大夫，你可一定救救她。”叶啸鹰好像没有听到，继续疯狂的摇晃着太医。 “哈哈哈……” 这时叶啸鹰的耳边，突然听见一道轻灵的笑声，他转过头，发现正是叶若依在捂嘴偷笑。 叶啸鹰有些愣住，太医也挣脱开来，整了整衣襟，有些尴尬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但小姐好像，好，好了？” 第22章 天启有名 说到最后，太医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眼里尽是迷茫与不解。 “啥？!你说好了？!” 此言一出，叶啸鹰也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不禁睁大眼睛看着太医，整个人莫名激动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么？!若依她，她真的治好了!” 太医向后倾了倾，用手擦了下脸上的口水，认真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小姐脉搏平稳，没有丝毫异常，已经变得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太，太好了!”叶啸鹰兴奋的手舞足蹈。 他抱起叶若依，在空中旋转，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叶若依在空中张开双臂，呵呵的笑着。 “若依，开心么，从今以后，你也可以去跑、去跳、去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叶啸鹰露出了此生最温柔的笑。 “我知道爹爹，谢谢爹爹!”叶若依大笑着回应，已然失去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太医看着两人，眼角不禁落泪，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放心的时候，需要进一步了解为什么。 “好了叶将军，先把小姐放下来，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一下她。”太医拍了拍叶啸鹰的腰部。 叶啸鹰停下动作，认真的按照太医的吩咐去做。 毕竟现在，在他的眼里，太医就是拯救他们家的英雄，恩人的话，是一定要听的。 叶若依被其父亲放到椅子上，她又恢复到大家闺秀的样子。 橘黄色的灯火，映照出璀璨的瞬间，她好像又想起那双，金黄色的眼睛。 “叶小姐，你能告诉我，这几天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叶若依愣了愣，回过神，她看着太医慈爱的眼睛，摇摇头，“没有，这几天一直跟以前一样。” “那今天你都去哪了？”太医又问道。 叶若依接着摇头，“我没有去哪里，一直在家。” “那就奇怪了。”太医喃喃道。 叶啸鹰见他又低下头，担忧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可能是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吧。”太医笑道，只是有些苦味。 叶若依嘴角隐秘勾起。 她才不会告诉他们。 因为话本里的男主角都有秘密，她要守护好这个秘密。 …… 告别了父亲，叶若依回到房里，她的房间堆满了话本，都是以前出不去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的。 可现在她不需要了，她即将开启自己的故事。 恍惚间，她又看见了那双金黄色的眼睛。 这时的她已长大，他们站在粉色的云海边，宣告着誓言。 “啊～!” 想到这，叶若依不禁脸红起来。 啪嗒—— 她一头钻进被窝，将整个人缩进去，时不时翻动，时不时停顿。 次日一早。 陆明准时推开房门，他生怕姬雪再爬上他的床。 “陆明，你今天起这么早？” 姬雪站在门外疑惑道。 “早啊，小雪。”陆明笑着，接着拉着她的手，往饭堂走去。 吃过饭，姬若风再次叮嘱道:“陆明，别忘记了，最起码这几天给我安生一点。” “我知道了，姬叔叔。”陆明笑着回应。 二人出了门，直奔学堂，刚来到学堂门口，就看见叶若依仪态静心的站在台阶下。 “若依～”姬雪笑着跑上前，拉着她的手，“你今天怎么能出来，是那个笨蛋太医终于开窍了？” 叶若依淡笑着，“我的病好了，所以父亲让我来上学。” “是嘛!”姬雪惊喜万分。 接着理所当然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得多出来走走，看吧，昨天出来，今天就好了!” “对，对～多谢小雪你了。”叶若依嘴角依旧淡笑，只是眼睛时不时往陆明身上望去。 陆明微微一笑，他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随即走了过去，眼中闪现金光。 叶若依见他走来，突然有些慌张，眼睛止不住的往别处看。 “小若依，昨天没事吧。”陆明笑着看着她。 叶若依内心狂跳不止，面色逐渐潮红，一瞬间，脑海中好像空白，什么也没有。 “没，没事了，谢谢明哥哥。” “那就好。”陆明笑道。 “喂，你别吓到若依了。”姬雪见陆明靠得太近，当即叫喊道。 “我知道了小雪。”陆明退后几步，接着笑道:“赶紧走吧，不然一会该迟到了。” 言毕，姬雪浑身一震，忙拉着叶若依的手往里走去，“快跑若依，今天晨读的老师凶得很，再不快点要被罚站了。” 陆明伸了个懒腰，“先去睡一觉先。” 说着，也迈步走了进去。 路上。 见陆明不在，叶若依松了一口气，她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的对着姬雪说:“小雪，昨天我出来的事，千万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 “为什么？”姬雪不解道。 “因为……”叶若依犹犹豫豫，又一脸严肃道:“如果我被抓，我肯定会把你供出来，到时候我们两个都别想好过。” “你……怎么这样~”姬雪顿时哭笑不得。 “姬雪!你又给我磨蹭!？还不快给我进来!” 姬雪、叶若依浑身一惊，只见一满脸凶相的男子，正站在教室的窗户前喊道。 “这……”叶若依看着姬雪。 姬雪满脸痛苦，“我说什么来着。” …… 清风徐徐，绿树摇曳。 后院的池塘安静祥和。 陆明躺在屋檐下的地板上休息，谢宣则拿着今天问到的“论语”仔细研磨、注义。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谢宣推了推陆明的肩膀，“陆明兄，该吃饭了。” 陆明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问道:“谢宣，今天有没有人来找我？” “没有。”谢宣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这不是怕有人找事么。”陆明笑道。 谢宣眉头一黑。 就昨天那件事，谁还敢来找你的事！？ “吃饭吧。”陆明站起身。 “好嘞。”谢宣欣喜道。 走在路上，二人只觉得空间很大，完全没有了昨天的拥挤感。 再回头，只见众人都离得老远，个个眼神恐慌的不断与他们拉开距离。 “我真的有这么可怕么。”陆明不禁被气笑了。 “真的有这么可怕。”谢宣一脸认真、肯定道。 【叮咚——】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小目标。】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涌现系统的声音。 第23章 有名?还是凶名? 【恭喜宿主获得“天启有名”成就。】 【奖励·阵法，地泽二十四，技能·和光同尘、天地失色。】 【奖励若干经验值。】 【发放中……】 【发放完毕。】 【恭喜宿主晋升·大自在境（自在随心，地上无敌。）】 【请再接再厉，愿武隆倡——】 轰—— 奖励发放的瞬间，陆明周身内力翻涌而出，震得衣袍作响，好像一只沉睡的巨兽，睁开凶性的眸子，咆哮着，向着世间，宣告它的苏醒。 此势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跑得七零八落，剩下的人，也是一副警惕相，瞳孔颤动。 “生气了？”谢宣看着一动不动的陆明，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这没什么好生气的，他们是嫉妒、羡慕你的才能。” 陆明点点头，“吃饭吧。” 随即快步往食堂走去。 他刚刚没有收住力，因为系统给的力量太猛，以至于一瞬间没有压住突然出现的内力。 还是大意了。 来到食堂内，陆明目光扫视一下，几乎没有什么人，不过他也不在意。 毕竟…… “安雀，岂知鸿鹄之志乎？”谢宣笑着走到他身旁，头偏转，一脸自信相。 陆明笑了。 二人相视一笑。 “陆明，你怎么才来，快上来。” 二楼，姬雪踮着脚，一只手抓在栏杆上，一只手挥舞着招呼道。 “好，这就来。”陆明也招手回应道。 接着和谢宣走了上去。 楼上与大厅无异，依旧没有什么人在。 只是中央有几个桌子，被人搭成了一个大桌子，上面放着各式的菜肴，可谓是应有尽有。 “快过来坐。”姬雪拉着陆明，笑道:“你现在可是出大名了，整个学堂没有人不知道你。” 说着，已走到餐桌边，姬雪自顾自坐下，“现在你吃饭，那些笨蛋都不敢吃了，哈哈，笑死了。” 陆明微微笑着，他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一旁的叶若依，“小若依，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 被点名的叶若依，内心不禁慌张起来，她缓缓深吸一口气，才大方行礼道:“多谢明哥哥挂念，我已无事。” 说着，叶若依的脸色逐渐泛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就好，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后遗症。”陆明继续微笑，只是额头有些皱起。 不应该啊，按理说他把她的绝症都治好了，叶啸鹰不该是毫无反应，最起码，也该过来拜会一下，道谢一声。 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是在陆明的意料之外。 “再次打扰了。” 谢宣憨笑一声坐下。 咔喳—— 姬雪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陆明，眼神好像能杀人。 陆明感受到目光，微微苦笑，他能怎么办？ 总不能叫人家滚吧？ 如果真是这样，这些天努力白费。 “好了小雪。”陆明赔笑道:“以后要是不想上课，就来后院，到时候我去接你。” 接着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叶若依，“当然，小若依也一样，要是不想上课，就和小雪一起来。” 叶若依脸色微红，轻轻点头。 姬雪抿了抿嘴，难忍嘴角笑意，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 一阵时间后，才一本正经道:“我是无所谓，多个人，多双筷子，反正吃不完也浪费。” 陆明笑着点点头。 算了，就这样吧，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命运这么安排，肯定有它的道理。 他只需要顺其自然，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双赢。 吃过饭，姬雪和叶若依，紧跟在他们身后，显然是不准备回去。 对此，陆明也无所谓，反正他都已经这样了，晾也没有人敢反对，毕竟从开学时，他就知道实力至上这条规则。 四人穿过遥望的人群，踏入专属于天才的试炼场，期间，守卫也看都没敢看一眼。 一路畅通，推开直达池塘的大门，此时那里，并非毫无一人。 只见一粉衣少女，坐在亭子内，看着池塘发呆。 陆明认识她。 尹落霞，北离八公子之一柳月的徒弟，爱赌，也是赌王的唯一弟子。 陆明相信因果。 他认为每个人的出现，必有其出现的任务。 所以他以真诚待人，那最后得到的东西，也一定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陆明兄，这……” 谢宣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因为他知道，陆明之所以喜欢这里，是喜欢这里的安静。 “无妨。”陆明抬手笑道:“每个人都有心事。” 说着，便自顾自坐了下来。 谢宣见此，松了一口气，盘腿坐下，他抿了抿嘴，有些脸红道:“那，那陆明……今天的论语？”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陆明眼神柔和的看着他。 谢宣没有半分犹豫，即刻抄录下来，然后重复着今天早上所做之事。 陆明微微颔首，他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这里的所有人听见。 没过一会，尹落霞轻微侧目，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继续发呆。 叶若依则半跪在陆明身边，嘴角含笑，脑海里不断重复那两句像诗，却不是诗的句子，整个人甜蜜非凡。 姬雪四下看了看，无聊的坐在屋檐下，摆动着小腿。 她完全没被陆明的话听进去。 就这样，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橘黄色的晚霞，映射进这片池塘。 少女微微垂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站起身，向外走去。 期间，她没有说过一句话，陆明也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这片池塘，也并非有人就变得热烈。 时间渐行。 陆明看着天边发呆，思考着该如何拉到更多人的关注。 谢宣依旧全神贯注，努力理解“论语”的精髓。 两位少女各趴在陆明的一条腿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往后的几天也是，尹落霞时不时的来发呆，姬雪倒是无聊的看起了书，不过还是动动的大喊大叫。 叫嚷着没意思，要出去玩。 对此，叶若依就好多了，她只是安静的坐着，有时候和谢宣理解论语。 有时候和他看着天空。 直到又一天日落。 第24章 宴会，白衣少女 尹落霞和往常一样，看着池塘，独自发呆，直到黄昏，才迈步离开。 “你是如何变强的？” 只是这一次，她临走之前，来到陆明身边问了一句。 陆明有些懵，不过还没等他回答，人就已经离开了这里，连头也没回。 “无聊死了!” 啪嗒—— 姬雪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将书往脸上一盖。 叶若依捂嘴轻笑，“小雪就是静不下来呢。” 陆明看了看天，笑道:“那就回家吧。” 听此，姬雪一下坐起了身，兴奋道:“那还等什么？快走!” 说着，便马不停蹄的冲了出去。 “那谢宣，我们就先走了。” 陆明收拾收拾起身。 叶若依也随即行了一礼，“回见，谢公子。” 谢宣摆摆手，“再见再见。” 然后继续投入自己的研究。 …… 二人走出门，姬雪已没了身影，直到走到学堂门口，才发现她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画圈。 二人相视一笑。 这么多天的相处，叶若依已经完全可以控制好自己那莫名的情绪，再也不用担心与其对视、说话。 “小雪。” 二人异口同声道。 姬雪回过头，无聊的脸色立刻染上笑意。 欣喜道:“我们去玩吧!” “好，都依你。” 陆明笑道。 接着与她们玩到了天黑。 回到家，姬若风坐在餐桌上，眉眼确黑，他咬着牙，嘴角能明显看到有轻微的颤动，好像已经到了临界点。 姬雪不敢上前，躲在陆明身后。 陆明有些尴尬。 按理说不该是这样，只不过是回来的晚一些，难道就生气了？ “姬叔叔，您怎么了？”陆明试探着问道。” 姬若风深沉道:“去哪玩了。” “随便逛逛。” 咔咔咔—— 姬若风咬着牙，但看着陆明一脸无辜的表情，又不好生气，随即深吸一口气。 道:“明天叶府设宴，庆祝女儿康复，都早点起来，去帮帮忙。” “好耶!不用上学了!”姬雪露头无比的兴奋。 却被姬若风一眼瞪了回去。 “好，我知道了。”陆明笑道。 “对了，明天把剑拿上，去得人不多，但都是一些有名有姓之人。”姬若风接着说道。 “怕什么，谁有我们百晓堂有名？!”姬雪露头一脸自信的表示。 却又被姬若风给瞪了回去。 “好的姬叔叔。”陆明继续笑道。 只是眼神略微深邃，嘴角也不禁勾起一丝弧度。 原来是在这里等他。 “那爹爹你不生气了？”姬雪小心翼翼看着他。 姬若风深吸一口气，不过还是厉声道:“你以后要在这样，我就没收你零花钱。” “唔～”姬雪泪水瞬间充盈眼眶。 没有钱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姬若风，嘴角淡笑，“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姬若风点点头，“刚刚是叶啸鹰亲自送来的请帖，他说想看看小雪和你，但是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到，我就说说快了，结果一直到黑天，你们都没有回来，人家只能悻悻而归。” 接着姬若风苦口婆心道:“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但人家毕竟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们总不能没了人家的脸面，这样传出去，难免遭人口舌。” “嗯，我知道了。”陆明认真道。 …… 夜已深。 陆明悄悄出门，发动电光神行步，来到城外，直至寻到一处镜湖，借着月色，拿出准备好的羊皮纸，开始绘制。 丑时三刻，陆明将羊皮纸收好，揣进怀里，看着湖面，月光的倒影，久久不能平静。 “你是谁？” 一道如百灵鸟般的声音响起。 陆明心中一惊，赶紧戴上之前买好的面具。 同时压低自己的声音，“没有，看看月色。” 他抬起头，一瞬间呆住了。 一名少女，站在树梢上，仿佛与月同行，她一袭白衣，在月光的映照下，皮肤显得格外细腻温玉。 少女微微皱眉，那是一双桃花色的眼睛，勾人心魄的同时，里面仿若有着星辰点点。 陆明不自觉屏住呼吸。 此时天间的风起了。 吹动少女的长发，三千青丝宛如灵动的精灵，试图将他的心，铐上一把坚硬的锁。 “我再说一次，你是谁!”少女不悦的声音传出。 陆明回过神，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当即抱拳道:“无意冒犯，这就离开。” “说又不说，行事鬼祟，我看你不是好人!” 叮—— 少女拔剑对着他，那是一把洁白如雪的剑，出鞘之时，似有风雨相伴。 陆明思考了一下，眼中金光大盛。 少女的天赋很高，体内剑气充盈，好像就是为剑而生。 不错。陆明嘴角轻笑。 “这是武功？”少女眉头轻皱，警惕的看着他。 陆明没有说话，上前一步，有电光神行步与和光同尘的加持，他犹如鬼魅一般，瞬间就出现在她眼前。 如果说和光同尘是消失，再见，那么加上电光神行步，就是眨眼间跃进十步乃至数十步! 少女大惊，手腕偏转，横剑就要斩。 但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待反应过来时。 天地已然失去色彩。 不! 她面前的这个人没有! 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甚至自己的思考! 渐渐的，连骨头摩擦声、血液流动声都清晰可见。 为什么会这样! 他究竟做了什么？! 少女惊恐的看着眼前戴着滑稽面具的男子。 “你不过初入自在地境，又岂能是我的对手。”陆明转过身，负手而立。 此时的少女想行动，可身体好像被禁锢一般，任凭她如何调动，就是无法移动分毫。 “别白费力气了，除非你的实力远高于我，不然在这片空间内，你连自杀的权力也没有。” 陆明微微侧目，金色的瞳孔在灰色的世界中，格外刺眼夺目。 少女挣扎着咬着牙，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 陆明一笑。 两步跨越百米，逐渐向着远方走去。 同时天边传来句句真言。 “世间无我，处处是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言必，天地恢复色彩。 少女大口喘着虚气，不知不觉间，汗水已经打湿她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脖颈。 “他……究竟是谁？” 少女眼神复杂的看着远方。 第25章 李寒衣 清晨—— 第一缕阳光，照进姬府的大门，陆明与姬若风、姬雪三人便出了门。 三人拎着礼品，一路前行，向着城西叶府走去。 路上。 姬若风轻微叹了一口气，看着天边朝阳。 叶啸鹰是琅琊王手下的骠骑将军，为人刚烈，作战勇武，在军中颇有威望，有人曾言，要是其以后得志，不免也是一国之柱石。 还是多加拉拢的好。 姬若风眼睛一眯。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叶府大门前。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姬若风带其子嗣，前来赴宴拜会。” 姬若风走上前，对着门前一名护卫道。 “请稍等。” 护卫抱拳，没有多少震惊，他淡定点头后，便进去禀告。 不一会，府内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笑声，伴随着“轰轰轰”，犹如闷雷一般的脚步。 咔喳—— 大门被人拽开，露出一对如铃般的眸子。 “哈哈，姬若风，宴会晚上才开始，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叶啸鹰冲出门去，庞大的身躯犹如黑熊一般，一只手搭在姬若风的肩上笑道。 “你不是想见这两个孩子么。”姬若风错开身子，将陆明他们露出来，“所以今天一早，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说着，姬若风一脸笑意，打趣道:“你可别赶我们出去，我们连早饭都没吃。” “哎，你说这话。”叶啸鹰当即有些气愤，同时又一本正经道:“我巴不得你早点来，孩子们年龄相当，也有共同话题不是？” 接着看向陆明两人，点点头，“果然是少年英才，长得相貌堂堂。” 陆明提剑作揖，“久闻叶叔叔大名，如今见到了，也是如了小子心愿。” “你这小子，我可是知道你。”叶啸鹰笑呵呵的看着他，“学堂连战两位先生，还能和陈儒打上几个来回，这战绩，妥妥的未来剑仙啊!？” “没有没有。”陆明连连否定，“都是先生们让我，小子是被教导的那一个。” “哈哈哈……”叶啸鹰大笑着，“姬若风，看来你找了一个好苗子。” “叶老兄言重了不是。”姬若风笑道:“他不过是个熊孩子。” “哈哈哈……” 随后，众人又互相恭维了一波，便你推我赶的走进门去。 “都是些家常便饭，你可不要嫌弃。”叶啸鹰笑道。 “什么家常便饭，咱们都是普通人，又不是皇亲国戚，家常便饭就已经很好了。”姬若风回笑。 “父亲。” 说话间，叶若依含蓄的走来。 见此，姬若风开怀一笑，“正好若依来了，吃过饭，就让陆明带着她去逛逛，小孩子嘛，都喜欢玩。” 叶啸鹰点头，大笑:“这是自然，若依也该出去耍一耍了。” 众人落座。 吃过饭，三人相伴走出门去。 待完全离开叶府范围。 姬雪长呼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下来。 她一直记得姬若风昨天晚上的话，所以从起床开始，就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说错，失去那挥金如土的日子。 不过现在没事了。 姬雪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阳光明媚，适宜，不炎热。 叶若依跟在陆明身边，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陆明面色凝重，疑惑不已。 他今天看叶啸鹰的样子，好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救了他女儿。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按理说不应该啊？ “陆明，我们去哪玩？”姬雪回头兴奋道。 “那就从这逛到中央大街。”陆明想了想笑道。 时间渐行，很快到了上午。 天启城最繁华的地段，中央大街，迎来许多人的注目。 只见两名少女，手拉着手，迈步在这繁华的路上。 少女的年纪都不是很大，看着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但个个美如画，精华的如瓷娃娃一般引人注目。 “李寒衣，江湖怎么样？好不好玩？” 问话的是一名粉衣少女，她不是别人，正是北离八公子之一，柳月的首徒，尹落霞。 李寒衣微微低眉，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一个人瞎走罢了。” “原来是这样。”尹落霞有些失落。 “怎么了？”李寒衣好像看出了什么，“你想闯荡江湖？” “没有，我就是问问。”尹落霞苦笑道。 李寒衣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对于安慰人，她无从下手。 因为她只会练剑…… 二人默不作声的又逛了一会，直到走到一处卖面具的摊位前。 李寒衣眉头一皱，看着左上角的那副，挂着两撇小胡子的白色面具，眼神复杂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板，那副面具给我看一下。”李寒衣指道。 老板顺着方向看去，额头微微皱起，不过还是拿下来给她。 李寒衣接过面具，同时掏出一锭银子丢给老板，眼神复杂的朝前走去。 “难道世人的眼光变了？”老板挠了挠头，不解道。 不过看着手中的银子，他一脸笑意，好像发现了什么商机。 “你怎么买这么丑的面具。” 路上，尹落霞看着李寒衣手中的面具，不禁嫌弃道。 李寒衣没有回答，她好像走神了，嘴里喃喃道:“世间无我，处处是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听起来是道门的法诀。”尹落霞显然是听到了李寒衣的话，有模有样的分析道:“你去过青城山？” “你知道？!”李寒衣眼光一亮。 尹落霞无奈一笑，摆了摆手，“除了青城山，我是想不到别的地方。” 言毕—— 一道身影直直撞了过来，李寒衣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一道声音便从后方传来。 “不好意思，没看住孩子。” 那是一个少年，一个温文尔雅，带着春风和煦的少年。 少年来到这，用手指了指姬雪的额头，“小雪，让你跑慢点，撞人了吧，还不快给姐姐抱歉。” 李寒衣看着少年，他的嘴角带着笑，但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对不起姐姐。” 声音传出，李寒衣愣了愣，将姬雪放下。 “陆明？”尹落霞看着他，又看向姬雪，和身后赶来的叶若依，不禁眉头一皱，“你带着她们逃学？” 第26章 宴会 “没有没有。”陆明赶忙道:“是今天叶府设宴，姬叔叔和叶叔叔，叫我带她们两个出来逛逛。” “原来是这样。”尹落霞思考了一下。 她自然也收到了邀请，所以百晓堂收到邀请并不奇怪。 陆明淡笑着，“没有误会就好。” 他转过头，心中陡然一惊。 是她! 面前的少女，赫然是昨天晚上湖边遇到的那个，虽然没有当时惊艳，但也是大差不差。 想到少女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陆明是真的有些无从下手。 “怎么称呼？”陆明笑道。 “李寒衣。”李寒衣淡淡答道。 “久仰。”陆明微微颔首，可内心却风起云涌。 李寒衣，北离八公子之一雷梦杀的女儿，同时又是李长生的弟子，而且她的母亲，是江湖第一铸剑门派，剑心冢的传人。 其父亲又是江南霹雳堂，雷门四杰之一，虽说因为进入朝廷被逐出门去，但保不齐还有联系。 在陆明看来，李寒衣就是要势力有势力，要背景有背景，要名气有名气的天命之女! 这种人，要是与其交好，能省下一大波时间。 “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李寒衣侧目看了一眼尹落霞。 尹落霞瞬间会意。 二人离开。 “回见。”陆明点头颔首微笑。 他不着急，欲速则不达，每个人都有烦恼，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胜利就已经向他开始凯旋。 “陆明，我们一会回去吃么？”姬雪丝毫不在意刚刚的种种，还是一股脑的想着玩。 叶若依无奈捂额，摇了摇头，“小雪，不回去，恐怕你又要被你爹爹骂了。” “无妨。”陆明想了想，笑道:“今天小若依是主角，就是在晚点也没事。” 叶若依一听，脸色微红，轻声笑道:“那就都依明哥哥的。” “好耶!”姬雪兴奋的手舞足蹈。 与此同时，李寒衣和尹落霞来到一处茶馆落座，点了一壶茶，几盘点心。 青城山么？ 李寒衣看了看面具，随即将其揣进怀里，神色自若。 “怎么了？从回来就神神叨叨的。”尹落霞起身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坐下说道。 李寒衣叹了一口气，将昨晚的事情全盘托出。 言毕，尹落霞眉头紧锁，显然是不敢相信，她思考了好一会，说道:“你确定不是在做梦？” “做梦？不可能。”李寒衣拿出面具，“如果是做梦，那这副面具怎么解释？” 尹落霞抿了抿嘴，无话可说，许久之后，她喃喃道:“江湖上，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么……？” 黄昏，晚霞染红整片天空。 天启城也到了夜晚摊贩出场的时候。 “我们再玩一下，求你了。”姬雪抱着陆明的大腿哭喊道。 叶若依捏了捏眉心，劝解道:“现在宾客都差不多来了，我们再不回去，是真的要出事了。” “没事。”陆明继续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小若依也不妨再逛逛夜市。” “那……就听明哥哥的。”叶若依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 “好耶!” 听此，还挂在陆明腿上的姬雪，立刻撒丫子跑开。 夕阳西下，夜幕，悄然降临。 叶府门口。 叶啸鹰大笑着迎接一位又一位的客人，只是到了最后，自己的女儿，却还没有回来。 叶啸鹰不禁踮起脚，伸头往前看了看。 “叶啸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他猛然回头，喜笑颜开，“雷大哥!欢迎欢迎!” “哈哈哈，那是，那是!” “哈哈……” 二人勾肩搭背，仰天大笑。 “好了!一天天没个正经样。” 说话之人，身着一袭红衣，眉眼间尽是英气，她左手牵着小少年，右手牵着李寒衣。 她自然是雷梦杀的妻子，李心月。 李心月的话，让雷梦杀浑身一惊，立刻和叶啸鹰拉开距离，挠了挠头，屁颠屁颠的跑到她身后待着。 滋—— 与此同时，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道紫电，伴随着某人的惊叫声，一道流光直直而下。 “慢点!慢点!啊～!” 轰—— 应是下落太快的缘故，地面被砸出一个直径三米的大坑。 “唔～” 坑中，传来某人小声的抽泣，和一句，“不好意思叶叔叔，时间赶不急，只能出此下策。” 说话间，陆明从坑中走了上来，一手抱着一个。 姬雪见自己安全落地，忍住想吐的心思，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送我回来!” 陆明笑了笑，将她放下。 叶若依全程闭着眼，双手紧紧抱住陆明的身子，一刻也不敢放开，直到耳边不再出现极速的破风声。 陆明笑了笑，也将她放下。 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下来了。 “乖乖，这孩子了不得。”雷梦杀睁大了眼睛。 李心月则深深看了他一眼，可他身边的小少年，眼睛内仿若有光。 叶啸鹰咽了咽口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有李寒衣眉头一皱，总感觉流光下来时候的内力流动，和昨天晚上的那人有点像。 陆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来慢了？” “没，没有，回来的正是时候。”叶啸鹰顿了顿，干笑着。 “那就好。”陆明欣喜道。 接着众人走进门去。 外面发生的事情，里面的人自然也知道，他们看着陆明，总有一点莫名的情绪。 陆明拉着姬雪，笑着走到姬若风身边坐下。 姬若风暗自对他点了点头。 陆明微笑。 永远不要以弱者的方式出现。 这是他的祖训。 而且，这里有很多未来不能死的人，现在不结识一下，以后岂不是少了很多理由？ 宴会多以军中形式，没有很多条条框框，叶啸鹰随便讲几句，叶若依再讲几句，大家便自由行动，互相问候。 当然，由于陆明开场前的惊人表现，众人都会上前赞许几句。 对此，陆明自然也是热情回应。 只是…… 陆明看向雷梦杀，萧若风几人。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全来了。 “陆明兄，我就知道你在这!” 第27章 借力打力 声音来自后方，陆明转过身，只见谢宣笑呵呵的跑上前来。 “陆明兄，今天你没来学堂，可急死我了。”来到陆明身边，谢宣一脸苦恼。 陆明眼光流转，笑了笑，“这不是有事么。” “所以说陆明兄!”谢宣两眼放光，平稳中带着急切，“我就来找你了，我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谢宣的声音很大，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可他依旧我行我素，完全不在乎这是什么场合。 “陆明兄，说好的一天四句，今天我既然来了，就必不可能!走——”谢宣斩钉截铁，声音到最后又有些委屈。 此言一出，直接拉满了众人的好奇心。 谢宣，他们还是了解的，读万卷书，行万里书，不惧皇朝，冷脸势力，几乎没什么书可以入其法眼。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句子，会让他如此痴迷，一天都等不下去？ 而且，为了区区几个句子，就敢闯进宴会，完全不把主人家放在眼里…… 现在，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句子又有多大的魅力？ “陆明兄，就告诉我吧。”谢宣拉着陆明的手，眨巴眼道。 陆明无奈摇了摇头，不过嘴角却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看向叶啸鹰，一脸歉意，“叶叔叔，谢宣他不懂礼数，还望您不要怪罪。” “无妨。”叶啸鹰此时有些黑脸。 谢宣不知礼数，骗谁呢？!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为了不冷场，叶啸鹰还是微笑道:“既然谢宣是来要句子的，那就劳烦陆明兄弟告诉他，也正好让我们长掌眼。” “是啊是啊。”谢宣在一旁兴奋接道，丝毫不在意周围诡异的气氛。 “那好吧。”陆明无奈的低下头。 接着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言毕，全场静默。 众人内心仿佛都有一个声音。 这人……是圣人吗？ 如果不是，那这句话该怎么解释？ 他们可不信，这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话。 “简直是逆势而行。”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想了想，打心底认同。 可不就是逆势而行，而且还是逆了一个大世! “哈哈……” 谢宣笑了，他大笑。 周身气息翻涌，纯粹、光华，给人一种舒心、缓心的感觉。 轰—— 一股书卷气喷薄而出，恍惚间，众人似乎都看见了，一片不染的湖泊。 小桥流水，觅知音。 好像，所有人都想起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那远不是名利所能带来的满足。 “陆明兄，我突破了!”谢宣难忍心中激动。 他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自陆明说出，“朝闻道，夕死可矣。”开始，他内心的瓶颈就有所松动。 他知道，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但他愿意尝试，就如同，“朝闻道，夕死可矣。”一般。 “恭喜。”陆明笑道。 接着拉他走到门口，“谢宣，你没有请帖，还是早早离去的好，不然到家，我可能要被骂死。” “对对对。”谢宣连连点头，然后马不停蹄的离开。 谢宣走了，众人却懵了。 什么意思？突破了就走？ 你突破了还走什么？!谁还敢赶你不成？! “那气息，可能已达逍遥天境。”萧若风思索道。 此言一出，身旁的雷梦杀瞪大了眼睛。 “他才多少岁？就逍遥天境了？” 啪—— 雷梦杀直拍额头，“我本以为寒衣的天赋，已是新生第一，没想到，谢宣更加变态!” “不行!”雷梦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李寒衣，笑呵呵道:“寒衣，要不你也去听那小子说上几句？” 啪—— 话音刚落，李心月便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没好气道:“动动你没发育完全的脑子想想，谢宣是修什么的，寒衣是修什么的。” 啪—— 言毕，李心月又是一下。 雷梦杀揉了揉头，尴尬一笑，“我知道的心月，我就是开个玩笑。” “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不妨直接问他。”姬若风站在一旁，想了想，言笑道。 “对!”雷梦杀恍然大悟，伸手搭上姬若风的肩，“陆明可是姬兄弟家里的，把他叫过来，说个七八十来句，肯定不是问题。” 啪—— “一天天能不能有个正形，勾肩搭背的像什么样!”李心月上前接着一下。 同时看向被人群包围的少年，她修炼剑心诀，所以能感知到对方的剑心是好是坏。 可她错了，她看不透陆明，他的心好像是虚无，坏也是他，好也是他，仿佛是那没有底的深渊，盯的越久，陷的越深。 “陆明，你过来。”姬若风对着人群中的少年喊道。 “我知道了姬叔叔。”陆明开怀一笑。 接着穿过人群，来到姬若风身边。 “姬叔叔，您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姬若风点点头，“我们对你的句子很是好奇，能说说出处么？” 陆明苦笑一声，“姬叔叔，句子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并没有抄录。” “原来是这样。”姬若风道。 他对陆明的家族有一点了解，一个隐世强者传承下来的血脉，要说没有底蕴，他是不信。 “没什么事了，你走……” 话未说完，雷梦杀立刻抢断，笑嘻嘻道:“陆明兄弟，不妨也说上几句给我们听听？” 啪—— “你是修文的么就听。”李心月上前就是一巴掌。 雷梦杀捂着后脑勺，委屈道:“人家好奇啊。” 啪—— “什么你不好奇？” “呃……” 陆明嘴角不禁抽了抽。 什么情况？他是来收割好感的，这女人怎么老想挡他的道。 “我这里倒是有一首诗，如果诸位不介意，我可以背一下。”陆明苦笑道。 好像是不得已而为之。 “哦？”萧若风来了兴趣，“陆明小兄弟还会作诗？” “没有没有。”陆明忙道:“这是祖上的诗。” 萧若风眼睛眯了眯，嘴角上扬，“那我们就洗耳恭听。” 言毕，场地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集中在了他身上。 果然还是亲王的面子大。陆明面色依旧，心中却是不由兴奋起来。 第28章 一诗成千古 诗，几乎是古代文坛的代名词，也是所有文人墨客最喜欢的饭后谈资。 要是把握的好，以诗闻名也不是不行。 “咳。”陆明理了理嗓子，深吸一口气。 当然，这是表面功夫，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反应。 随即缓缓道: “世无知剑人，神剑混凡铁。” “至宝弃泥沙，光景终不灭。” “一剑斩长鲸，海水赤三月。” “隐见天地间，变化岂易测。” “……” “浪迹潜山海，岁晚得剑客。” “酒酣脱匕首，白刃明霜雪。” “……” “逃去变姓名，山中餐玉屑。” 言毕，全场严肃。 他们好像看见了一个剑客的愤怒，一个诗人的不得志，一个战士有心报国，国却已殇的绝望。 此诗，可传千古! 所有人的内心，只有这一道声音。 但…… 啪啪啪—— “好诗，好诗。”萧若风皮笑肉不笑的鼓掌道。 他看了一眼姬若风，接着笑道:“陆明小兄弟，不知从何方来？诗又是哪位先人所作？” 不好!陆明心中一惊。 他背错诗了，陆游的诗多有讽刺朝廷的意味。 陆明眼睛一眯，这宛如在刀尖上跳舞，要是处理不好，可能伤及几身。 当即抱拳道:“家住松月城不远处，诗是老祖宗所作。” “可能告知姓名？”萧若风想了想道。 陆明毫不犹豫，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陆游，千年之前的老祖宗。” 萧若风看着他，见其不像是在说谎后，微笑道:“原来如此，不愧是传承千年的诗词，文风果然豪放。” 听此，陆明松了一口气。 他再也不走捷径了。 这首诗还是比较隐秘的，要是换上其它诗词…… 想都不敢想! 小插曲结束，宴会也临近尾声，众人陆续离开。 很快，只剩下了萧若风一行人还没有走。 “陆明，去屋里喊一下姬雪，我们也该走了。”姬若风吩咐道。 陆明点头，往里屋走去。 他眼中闪现金光，所有房间的气息流动，尽收眼底。 推开门，姬雪、叶若依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陆明笑了笑。 还是孩子简单，好相处。 陆明将姬雪抱起，又给叶若依身上盖了一床被子，迈步离开。 可一出门，迎面就撞上李寒衣，她怀中也抱着一个孩子，只不过是个男孩。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陆明微微颔首，“回见。” “嗯。”李寒衣点头，眼神却极其复杂。 就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金光，和那天晚上一样的金光…… “姐姐。” 怀中的男孩迷迷糊糊的醒来，声音软软糯糯。 “雷无桀，从明天开始，我教你练剑。”李寒衣一脸认真道。 路上。 陆明抱着姬雪，姬若风走在一旁。 “陆明，你实话告诉我，那首诗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是你的么？”姬若风面色严肃的看着他。 陆明摇摇头，“是陆游老祖宗所作，我只是背诵。” “我相信你，从今以后，此事作罢，以后不要再传。”姬若风越加严肃道。 “我知道了，姬叔叔。” 另一边。 李寒衣将雷无桀抱给自己的父亲，随即和尹落霞离开了这里。 月光皎洁，繁星点点， 二人来到那片静湖。 “落霞，他真的会来么？”李寒衣眼中满满的怀疑。 尹落霞耸了耸肩，“不知道，赌一把。” “赌？”李寒衣不解。 尹落霞笑道:“赌他喜欢这里。” 接着看了看四周，“你看这里多漂亮。” 李寒衣摇了摇头，“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是不相信赌的。 她的运气一直都不怎么好。 与其去赌，她不如去相信那所谓的缘分。 说着，李寒衣就欲离开。 就在这时，天边划过一道流光。 “来了!”尹落霞面色一喜，拉着李寒衣藏了起来。 轰—— 流光很快，眨眼间便降落下来。 “陆明，他来这里干什么。”尹落霞小声道。 李寒衣摇摇头，同样小声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啊～”陆明伸了个懒腰。 纵身化为一道流光，直落于湖中心，点水、御风、随上、剑出、斩落、断水、归剑。 两位少女看呆了，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懵。 嗖—— 陆明又化作流光回来，手里还拿着两条鱼。 生火，烤鱼。 悠扬的火光，映射和煦的面庞，传出醉人的香味。 “饿死我了。”陆明叹了一口气，吐糟道:“一个个就知道喝酒，饭也不上，气死我了。” 二女互相看了一眼，忍住笑意。 她们没有想到，人前显圣的少年，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幕。 然而，就在这时。 叮—— 一声剑鸣，陆明拔剑，挥舞起来。 剑光肆意，剑气弥漫，气息宛如一条巨龙，在他的身边游走，围绕着旋转。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人。”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一曲唱必，陆明眼中闪过一丝金光，很隐秘，但还是被李寒衣注意到。 “没想到，陆明还有如此洒脱的一面。”尹落霞恍惚道。 李寒衣点点头，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明坐下，背对着她们，嘴角微微一笑，吃起烤鱼。 吃完，又化为流光离开。 二人从树上跳下，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不真实，要不是地上还有烧火的痕迹，她们显然是不能相信。 “看来他活得很艰难。”尹落霞看向陆明离开的方向。 李寒衣无言，抿了抿嘴，看向尹落霞，“落霞，这个陆明，究竟是什么人？” 尹落霞摇摇头，“我也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天赋很高，实力也很强。” “这个我知道。”李寒衣幽幽的看着她。 “也是，毕竟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尹落霞有些尴尬。 但还是将自己知道有关陆明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一阵时间后…… 李寒衣有点不敢相信，“你是说他三剑差点把陈儒给败了!？” “嗯，我眼睛是这么看见的。” 李寒衣咬了咬牙，紧握住手中剑，目光炯炯。 要知道陈儒可是半步神游，能打败他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第29章 李寒衣问剑，尹落霞问心 “剑心冢李寒衣，前来问剑。” 叮—— 长剑出鞘，李寒衣站于学堂后院的亭尖上，剑指屋檐下的少年。 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众人愣愣的看着她，眼睛里逐渐出现迷茫，好像正在试图了解事情的原始起末。 见少年没有说话，李寒衣剑锋微抬，又道:“剑心冢李寒衣，请求问剑学堂弟子陆明。” 言毕，手腕偏转，周身剑意冲天而起。 “小魔女，你都脱离学堂了，还来干什么？”谢宣一边说，一边忙着手里的事，眼睛自始至终没有抬起。 “书呆子，我和陆明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评头论足了？”李寒衣眼睛微深。 随即讽刺道:“我是脱离了学堂不假，但你又好到了哪去？江湖上可流传着不少，关于你夜倒藏书的故事。” 谢宣抿了抿嘴，自知理亏，索性不再说话。 陆明微微一笑。 他大抵是知道了李寒衣的性格。 “剑心冢李寒衣，前来问剑陆明。” 李寒衣见其一直不回应，不禁提高了声调，眉头微微皱起。 陆明起身，双手作揖，苦笑道:“不好意思李姑娘，我今天没带剑，明天可否？” 李寒衣想了想，收剑入鞘，“明天，就明天。” 接着跃步离去。 “这小魔女以前仗着自己天赋好，实力高，把学堂搞得乌烟瘴气，是该受点教训。”谢宣自顾自的说道。 “就是。”姬雪在一旁双手握拳，捶了捶陆明的肚子，“明天给我好好揍她一顿。” 陆明嘴角淡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叶若依抿了抿嘴，下定决心道:“明哥哥加油，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陆明笑了笑，随即也摸了摸她的头，“小若依真乖。” “嘿嘿。” 叶若依还是第一次被人摸头，她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待反应过来时，小脸嗖的红了，瞳孔颤动。 “真好啊……” 池塘清亭内，尹落霞喃喃道。 不知是因为她，还是他。 忽然间，她的眼神更加落寞起来。 陆明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他伸了伸懒腰。 道:“坐的腿都麻了，我去走走。” 说着，便往清亭走去。 亭内，尹落霞依旧在发呆，眼睛看着水中游动的鱼群。 陆明笑着走过去，手搭在扶手上，同看着水中游动的鱼群。 时间渐行，二人都没有说话，连眼神交流也没有。 就这样，相斥了一个时辰，尹落霞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你真的敢和李寒衣打？” 陆明微笑，“为什么不敢？” “我相信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尹落霞直视着他。 陆明点点头，“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可那又如何？”陆明反问。 尹落霞不禁眉头一皱，“你不怕么？” “怕什么？”陆明微笑的看着她，“怕李寒衣？还是……怕被抛弃？” 尹落霞深吸一口气，不禁屏住了呼吸，很显然，陆明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 “你……”尹落霞复杂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陆明笑了笑，眼睛纯粹、清澈，“没什么可怕的，人要是连踏出一步的勇气也没有，注定会成为尘埃。” 接着看着她，“你是怎么想的？刚刚李寒衣在，你连话都不说。” 尹落霞抿了抿嘴，艰难道:“我能说什么？一没背景，二没势力，就连天赋、实力都不如她，我还有什么能和人家比拟的？” “那就更应该站在她面前。”陆明笑道:“正是什么都没有，才会什么都有。” 尹落霞不解的看着他。 陆明继续道:“居人篱下，没什么不好，除非她真的不把你当做人，不然，你完全可以借她的势，成事。” 陆明抬头看着天，似在回忆，“我曾经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尹落霞期许的看着他，好像一个正在听命令的士兵，只要一声令下，她前进的方向，就有了答案。 “不告诉你。”陆明转过头，对着她微笑，“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一瞬间，尹落霞愣住了，眼睛里尽是迷茫。 “我们不妨来赌一赌。”陆明从怀中扣出一枚铜钱，“正面，你去做，反面，你依旧。” 言毕，也不等她反应，陆明将铜钱向上一丢。 随着铜钱的升起，尹落霞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在她的眼中，铜钱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被陆明抓住。 “正面，还是反面？”陆明看着她微笑。 尹落霞咽了咽口水，不停的喘着气，神色紧张，“我猜，我猜是，是、是……” 咚—— 不等她说完，陆明直接将铜钱扔进水里，笑道:“我觉得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从铜钱升起的瞬间，我相信，你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尹落霞有些懵，突然，“噗——哈哈哈……” 大笑起来。 “你这人，哈哈哈，还蛮有意思的，哈哈。”尹落霞笑的洒脱，笑的畅快。 她好像很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你说的对，人总要勇敢迈步第一步，才会有下一步。”尹落霞呼出一口气，眼底内仿若有光。 “所以落霞小姐准备？”陆明试探着笑道。 尹落霞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我准备即刻启程，去往江湖。” “啊？”陆明眉头一皱，“你应该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尹落霞打趣道。 接着一脸认真，“但人各有志，我还是先想闯出一番名堂。” 陆明无言以对，只能抿了抿嘴，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开。 他手握在栏杆上，看着天空，嘴中喃喃道:“亏了一文钱，做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回报的投资……尹落霞跳出局，那李寒衣的事，就只能推一推了。” 陆明回到屋檐下，姬雪、叶若依两人，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聊得挺开心啊。” 姬雪赌气的看着他，叶若依也将目光转向别处，好像是受了委屈。 对此，陆明只能再花费大把时间解释，稳固彼此的关系。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 李寒衣如约而至。 “剑心冢李寒衣，前来问剑。” 第30章 计划 “不好意思，我今天忘带了，明天，明天一定。”陆明抱拳作揖道。 李寒衣眉头一皱，但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跃步离开。 次日—— 微雨，白雾绵绵。 李寒衣落于亭尖之上，“剑心冢李寒衣，前来问剑。” 陆明苦笑一声，“今天下雨，我以为不问剑，就没带，明天，明天天气好。” 李寒衣抿了抿嘴，眼神复杂，却也没有说什么，跃步离开。 隔天——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一切都显得格外宜人。 “剑心冢李寒衣，前来问剑。” 叮—— 李寒衣直接拔剑，剑指道。 陆明双手合十，赔笑道:“对不起，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姬叔叔不让我带剑来学堂。” 叮—— 话音刚落，李寒衣不知从哪里丢下一把剑，“剑，给你，你，问剑。” 陆明看着剑，又看着一脸寒意的她，顿时染上一抹难色，“不是自己的剑，我用不过来。” 嗖—— “我看你就是在耍我!” 李寒衣持剑向他杀来。 陆明瞬间发动电光神行步，轻松躲避，急忙解释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要相信我啊。” “哼，那我要揍你也是事实!” 李寒衣纵剑向上，周身剑意翻滚而出。 “我有一剑，剑名·镜花水月。” 咔喳—— 宛如镜面破碎的声音，不断蔓延进陆明四周，封锁他移动的各个方向。 恍惚间，陆明好像看见了很多个她，同时向他举剑杀来。 陆明嘴角上扬，脚下电光肆意。 “没用的，只要你依然存在，就必不可能从我的眼里逃掉。” 李寒衣剑光翻转，万千剑气组成一张巨网，缓缓压下。 陆明停下脚步，眼眸微低。 “陆明，快动啊!？你在干什么!” 眼看李寒衣就要打中，观战的姬雪是上蹿下跳，好像比本人还要着急。 “别想了，那是小魔女的镜花水月。”谢宣放下手中之笔，抬头解释道:“你们看是陆明一动不动，其实，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动。” “没有办法？”叶若依疑惑的看着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谢宣缓缓道:“所谓的镜花水月，也就是这个理，处在阵中之人，不知其真假，处在阵外之人，自然觉得奇怪。” “镜花水月。”叶若依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她好像想明白了一点。 “切，我就不信!”姬雪不屑道。 “嗯？”谢宣看着她。 姬雪认认真真道:“我刚刚喊这么大声，难道他也听不见？” “呃……”谢宣无言以对。 这听到了能怎么办？ “小雪。”叶若依无奈道:“镜中花，水中月，都是虚无的东西，谢公子的意思是说，明哥哥现在可能被很多人同时进攻，他不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所以没有行动。” “原来是这样。”姬雪想了想，有模有样的点点头。 滋—— 就在这时，陆明周身顿时电弧缠绕，电光很快覆盖全身，看不清人相。 李寒衣眉头一皱，心中虽然有所顾忌，但她却并没有停下进攻，反而剑意越发强盛起来。 嗖—— 剑光闪过一阵白芒，众人被刺得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陆明已经出现在他们身边，嘴角挂着笑意。 “厉害厉害，我不是对手，甘拜下风。”陆明低下头。 叮—— 李寒衣收剑入鞘，眼神更加复杂，她刚刚好像看见了陆明突然消失在眼前，和那晚的那个男人，无比相像。 李寒衣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跃步来到屋檐下，直直坐到他的身边。 “喂!你凭什么坐这？!” 姬雪不高兴了，双手叉腰，指责道。 李寒衣没有理会，自顾自闭上双眼，恢复内力。 “你……啊——!”姬雪有些炸毛，但她又打不过，只能抓耳挠腮，龇牙咧嘴的看着她。 叶若依眼神忧郁起来，她慢慢走到陆明的另一边坐下。 午间—— 众人去吃饭，李寒衣自然也跟在后面。 她盯着陆明，很显然，她并不想让他好好吃饭。 陆明皱了皱眉头，指了指周围，“这样真的好么？” 李寒衣四下看了看，只见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 “那不是小魔女么？怎么和大魔王混在一起？” “你都说了是大魔王，他们两个在一起，难道有什么不对的么？” “你看小魔女那眼神……啧啧。” “……” 众人的声音，不禁让李寒衣脸色微红，但她依旧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像有着什么计划。 陆明放下筷子，看着李寒衣，他不禁被气笑了。 这孩子怎么呆萌呆萌的。 陆明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个笨办法，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不过…… 谁叫他需要呢。 “走吧，不吃了，回家吃。” 陆明起身离开。 其他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情，跟随着离开。 就这样，李寒衣一直跟在陆明身后，直到放学。 “喂，我们要回家了，你还跟着!？” 学堂门口，姬雪气呼呼的举起一根手指，指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女。 李寒衣把头撇到一旁，毫不在意。 “你……”姬雪咬牙切齿。 陆明忙蹲下身，笑道:“好了好了，小雪别生气，可能人家也没有什么恶意。”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生气。”姬雪鼓起了嘴。 “明哥哥，爹爹来带我了，我就先走了。”叶若依看向前方跨马而来的叶啸鹰，又看向陆明，眼神有些忧郁。 “小若依明天见。”陆明笑了笑。 与叶啸鹰问好后，目送他们离开。 “天天来接，天天来接!我都没时间和若依出去玩了。”姬雪又一阵苦恼。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 在姬雪的抱怨声中回了家。 当然，李寒衣也跟了去，并且和他们进了门。 “这是我家，不许你来!” 说着，姬雪就想将李寒衣推出门去。 可任凭她如何使力，李寒衣就是巍峨不动，如同一座大山一般，立在身前。 “啊！好烦啊！” 姬雪炸毛道。 声音引来了姬若风的注意，他看了看李寒衣，又看向姬雪。 “小雪，你又不听话了？” “没～有～”姬雪有些委屈，泪眼朦胧。 李寒衣微微颔首，“我想来吃个饭。” “啊？好，没问题。”姬若风愣了愣，看向陆明。 陆明无奈的笑了笑。 餐桌上，李寒衣继续盯着陆明，直到他放下筷子，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肚子饿，定会去那里。” 府外，李寒衣露出了满意的笑，向着静湖走去。 她还是很满意今天的自己，足够的机智聪明，不再是母亲说的那个，满脑子都是剑的笨蛋了。 第31章 问剑。 夜已深—— 李寒衣蹲在静湖不远处的树干上，用茂密的枝叶隐藏自己，她剥开叶子的一角，眼睛时刻注意周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离开。 李寒衣有些困意，眼皮越来越重，她赶紧摇了摇头，面色疑惑起来。 难道她猜错了？ 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一处世外之地，完全没有人烟。 李寒衣抿了抿嘴，有些苦味，她跳下树干，落到地上，看着如一片镜子的湖泊，莫名觉得难过起来。 “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处理问题。”李寒衣摇了摇头，看向手中剑，目光逐渐犀利。 叮—— 长剑出鞘，李寒衣于月光下舞动。 清风、明月，相伴左右，直至结束。 叮—— 收剑入鞘，李寒衣呼出一口气，好像什么烦恼都不复存在。 啪啪啪—— 就在这时，邻近的树梢之上，陆明鼓着掌，嘴角柔和微笑，“厉害厉害，不愧是李长生的徒弟。” “陆明!”李寒衣面色一喜。 他来了，就证明她没有错，她还是很聪明的。 陆明负剑，脚步轻点，跃下树梢。 笑道:“没想到你也知道这个的地方。” 陆明四下看了看，眸光一闪，长剑瞬时出鞘，划出一道剑气，将湖面分出两半。 “等着，我去抓鱼。” 陆明投身下去，不一会便抓上几条大鱼。 “说起来今天你也没有怎么吃饭。”陆明笑着看着她，随即拎起手中的大鱼，“这里的鱼肉弹嫩，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点。” 李寒衣咽了咽口水。 今天她的确没怎么吃，而且是真饿了。 但…… “剑心冢李寒衣，前来问剑。” 叮—— 长剑出鞘，李寒衣直指前方的少年。 陆明无奈一笑，将鱼丢在一旁。 同时周身气血翻涌，仿佛是沉睡的巨兽，苏醒的前兆。 李寒衣微微一怔，但还是镇定心神，剑锋偏转，“剑名听雨，请赐教。” 陆明眼睛微眯。 叮—— 长剑出鞘。 “剑名残虹，请赐教。” 言毕，李寒衣向上跳跃，“吾有一剑，剑名·风花雪月。” 霎时间，风云变色，四周的温度骤降，湖面结起一道道细小的冰晶。 长剑呼啸，染上银白色的光。 嗖—— 李寒衣持剑杀来，好像带着一整个寒冬。 陆明举起剑，周身剑意喷薄而出，用力挥下一道剑气，剑气绵延，仿佛有数百米之高。 剑之锋芒，李寒衣不得不避。 咔喳—— 随着她的躲避，凝聚起来的剑势，也轰然碎裂。 叮—— 陆明收剑入鞘，一脸认真，“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走上前，拿起鱼，往河边走去。 李寒衣怔在原地，眼神复杂，恍惚间，她的指尖已经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下。 她败了，败得彻底，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败过。 滋滋滋—— 陆明在一旁生起了火，他盯着火焰烤鱼，声音自顾自传出，“你可别哭，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 “我才没有哭!”李寒衣睁大了眼睛，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 但莫名被人提到，她心中伤感不知怎得，突然加剧，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她连忙用手擦拭，接着蹲在地上，低下头，不断揉搓着眼睛。 可泪水就如泄露的山洪，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 不一会，空气中就传来细微的抽泣声。 陆明无奈的耸了耸肩，走上前，用手擦了擦她的眼角，“我知道你要强，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往外说。” 陆明看着她，“但你以后也要细心一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让你。” “如果你追求公平，不妨隐藏自己，戴上面具。”陆明从怀中拿出面具，递到她的面前。 李寒衣看着面具，又抬起头，看着他。 她的眼中，少年在微笑，一切的答案，好像都有了解释。 “嘘，要保密。”陆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即站起身，“鱼烤好了，要吃点吗？” 李寒衣想了想，点点头。 二人坐在火堆旁，摇曳的烛火，映射到彼此的脸上。 “你之前的武功是道家的？”李寒衣吃了几口鱼肉，转过头来询问。 陆明一笑，“的确是道家的。” “青城山？”李寒衣眨了眨眼睛。 陆明看着她，笑而不语。 见此，李寒衣收回视线，不再言语。 陆明眉头一皱。 怎么不继续问下去了？ 这还怎么拉近距离。 时间渐行。 陆明抬头望天，“李寒衣，其实我有一剑招，需要两个人才能使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什么剑招？” 李寒衣停下继续扣鱼骨的动作，望着他。 陆明站起身，“你得先答应我。” 李寒衣丢下鱼骨，提剑站起，“好，我答应你。” 对于剑，李寒衣有足够的认知，她相信一个人的剑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她也愿意相信陆明。 叮—— 长剑出鞘，一股杀意骤起，瞬间锁定住周围的一切。 李寒衣面色凝重，“这是……” 黎明—— 陆明推开房门，打了一个哈欠，迎面就撞上姬若风。 他有些尴尬，“姬叔叔，不好意思。” 姬若风摆了摆手，“吃完饭，你和我走。” “好，我知道了。”陆明笑道。 吃完饭，二人在姬雪咋咋呼呼声中离去。 “姬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 路上，陆明看向姬若风。 姬若风一脸认真道:“钦天监。” 陆明点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已开始震荡。 钦天监，隶属于皇帝直接管辖，为皇朝监察天象，破解吉凶。 而且，钦天监，监正齐天尘，还是北离皇朝的国师，实力听说仅次于李长生，是上一代的天下第一。 要是能和其打好关系，未来的阻碍，必定又少一些。 想着，陆明二人已来到钦天监外。 高耸的阁楼，刻画日月星辰，刚一踏进去，就让人感觉处在一片星空下，清风摇曳，带来丝丝凉意。 姬若风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里屋。 里面繁星点点，勾勒出日月五行，好像是黑夜，却又不能遮挡视线。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陆明心中一动。 喃喃道:“五行相生相克，万物流转始终。” “不错，看的透彻。” 恍惚间，视线忽明忽暗，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第32章 白驹过隙 “国师。” 见到来人，姬若风低头一拜。 齐天尘点点头，“若风你倒是收了个好孩子，天赋、实力都很强。” “国师言重了，他不过是个熊孩子。”姬若风依旧恭敬的低下头。 齐天尘摆摆手，“不是说三年么，怎么今天就带来了。” “没办法。”姬若风苦笑，“他最近好像和李寒衣有了矛盾，我怕……” “哈哈哈，无妨——”齐天尘笑了笑，“若风你先出去，我来考验考验他。” “是。” 姬若风退走，只是临走之前，看了一眼陆明，好像在说，你要是不成功，就别回来了。 “你叫陆明？”齐天尘捏了捏胡子。 陆明点点头。 齐天尘笑道:“明这个字好，日月流转，阴阳得失。” 接着手中拂尘搭在另一只手上，“你能通过墙上的壁画，发现我所修之道，已然是天资过人。” “怎么样？对阴阳之道感兴趣吗？”齐天尘期待的问。 陆明摇摇头，面色认真且平静，“阴阳之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寻找人的极限。” “没错，我们主要的目的是探索天地人身，五行相生相克，但人的心肝脾胃肾，通过研究，也对应着五行。” 说着，齐天尘眼中彷若有光，“我们不妨大胆一点，将人体从五行，转变为阴阳，阴阳调和，日月流转，那会不会得到长生？ 试想一下，一个普通人的长生，该是怎么样的震撼？!” 陆明想了想，认真道:“我们会改变历史，推动进程的车轮。” “对!”齐天尘激动道。 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知己。 “但我不感兴趣。”陆明平静的看着他。 此言一出，齐天尘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他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不需要。”陆明解释道:“我没有极限，也不想长生，漫长的生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那好吧，人各有志。”齐天尘脸色有些复杂，但很快又恢复成慈祥模样。 平静的看着他，“如此，小友又该怎么和他解释？” 陆明霎时露出一脸难色。 见此，齐天尘笑了笑， “小友其实不需要担心，我没有要求你拜师，只要你每天来这一趟就好，至于若风那边，我自会去说。” 陆明看着他，随即重重点头，“谢谢齐爷爷!” 黄昏—— 陆明回到家，对姬若风解释了一下，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眼眸微睁，发动察言观色，同时拿出笔纸，发动百步飞剑的起手式，记录其气息的流动方向。 就像他所说的，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李寒衣，就是一个十足的剑痴，而且还特别要强，特别——“笨”。 夜幕—— 陆明写好百步飞剑的剑谱，便出门吃饭。 餐桌上，姬雪一脸气愤的看着他。 “大坏蛋，让我一个人上学。” 陆明苦笑一声，把事情重新解释了一遍。 姬雪听言，脸色犹豫，试探道:“那你，以后还会去学堂么？” 陆明点点头，不过又叹息起来，“去是能去，但也只能早上去，下午得去钦天监。” 姬雪抿了抿嘴，“这样啊……” “怎么了？”陆明看着她。 姬雪摇摇头，“今天，若依也和我道别了，说是要去训练，为了以后不成为你的拖累。” “原来如此。”陆明笑道:“这不是很好么，大家都在努力变得更好，小雪也快跟上。” 姬雪看着他，接着把头撇到一旁，微微抬起，“这还要你说？我要努力，你们全都追不上!” “对对。”陆明回应着。 他看着她。 姬雪的性格和曾经的他很像，烦事埋于心，又怀有争强之心，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是在意的要死。 只是现在还小，让人感觉不出什么，一旦长大，这种情绪，便会越加强盛，直到将自己吞噬。 陆明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而他的任务，就是把情况，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在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他也必然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明月高悬，陆明推开门，发动电光神行步，很快就来到静湖前。 李寒衣好像早就在这里等候，看见他来时，便走上前来。 “今天就学习那什么百步飞剑么？” 陆明点了下头，从怀中取出写好的剑谱，丢给她，“今天先看，明天开始。” 李寒衣接过剑谱，随即坐了下来，眼睛一刻也不曾眨过。 不一会，身上便出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可很快就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看来只有我能够催动杀意。陆明心中确定。 李寒衣的天赋，是他看过最好的，就是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没有人可以比及。 要是连她都催动不了，陆明不相信其他人可以催动。 而且，他也不打算再教别人。 时间过得很快，天边出现一抹亮光。 陆明收拾收拾回到家，匆匆赶上姬雪的查房。 吃过饭，二人前往学堂，很显然，昨天的话，姬雪听进去了。 她并没有随着陆明往后院走去，而是去往曾经的学堂，脸色出奇的认真。 陆明没有说什么，独自来到后院。 和曾经一样，只有谢宣一人在此。 “陆明兄，今天的论语？” 陆明嘴角轻笑，如今这里，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陆明早上来学堂睡觉，下午去钦天监给齐天尘讲阴阳家的知识，晚上和李寒衣练剑，时不时再去应对一下萧若风等人的试探。 每天过得都无比的充实! 就这样，持续了一年。 夜—— 陆明和往常一样，坐在餐桌上吃饭。 姬若风笑看着自己边看卷宗，边吃饭的女儿。果然老话是可信的，长大就在一瞬间。 咚咚咚——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声响。 没等开门，谢宣就跳跃进来，嘴上挂着淡淡微笑。 “谢宣？”姬若风眼睛微眯，“你想抢闯？” 谢宣挠挠头，笑道:“我不是敲门了么。” “不说这个。”谢宣摆了摆手，看向陆明，“陆明兄，我要走了……” 第33章 中局落子 “呃……”陆明有些语塞，“恭，恭喜？” 谢宣脸色纠结起来，“陆明兄，司空长风来信，邀我共闯江湖，即刻就要出发，我左思右想，还是应该和你道别一下。” 陆明看着他，笑道:“那就祝你名扬四海，心中所想之事，都如山野草木，唾手可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宣脸上染上一抹难色。 “那是……”陆明不解的看着他。 谢宣抬起头，眼神无比认真，“你能送我一句话么？不同于论语，是你，送给我一句话。” 此言一出，不仅是陆明，就连姬若风也是一脸懵。 姬若风万万没有想到，谢宣就为了一句话，不惜强闯他百晓堂分部。 谢宣不会不知道百晓堂的厉害，如以后想成名，就更离不开和百晓堂打交道。 姬若风看向相对而站的两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他赌上自己的未来呢。 其实姬若风是有内幕的，谢宣是未来学堂祭酒的不二人选，但本人现在绝对不知道，所以他的选择，完全是出于本心。 一阵时间后，陆明点点头。 郑重道:“我送你一句话，也正好送给我自己。” 陆明走上前，“生为我所欲也，义亦为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言毕，众人内心大惊，恍惚间，陆明在他们眼里，身影被无限放大，仿佛顶天立地。 可众人莫名觉得又该如此，好像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谦卑有礼，对任何人都笑脸以待。 这样的人，难道不该说这样的话？ “陆明兄果然和我想得一样。”谢宣笑道。 接着作揖行礼，转身离去。 陆明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 姬若风眼神复杂，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终无奈闭嘴。 姬雪深深看了一眼，继续看着手中卷宗，眼神越发认真起来。 往后的日子里，陆明依旧过着以前的生活，只是那片池塘，只剩下他一人。 不过萧若风还是时不时来这里问候一下。 陆明自然也笑着回应，没同意，也没拒绝。 “有点无聊。”陆明躺在亭台上，抬头看着天空。 这时一道身影径直落下，她戴着一副画着两撇小胡子的白色面具，安静的看着他。 陆明微微转头，疑惑道:“李寒衣，你怎么来了？” 李寒衣四下看了看，苍哑的声音传出，“你每天早上都没事吗？天天睡觉。” “没办法。”陆明座起身，看着她，“下午要去钦天监，晚上要和你练剑，只有早上才能休息一下，不然我就累死了。” 李寒衣微微低下头，眼睛注视着他，没有说话，一阵时间后，才回道:“这几天我要带雷无桀回雷家，可能要去个两三天。” 陆明想了想，笑道:“快去快回。” “嗯。”李寒衣重重点头，跃步离开。 “看来天启也不太平。”陆明继续躺下，平静的看着，好像近在咫尺的天穹。 根据百晓堂得到的消息，前几年有个叫叶鼎之的人，和皇帝的妃子私奔了，听说最近才被发现。 陆明微微一笑，抬起手，做出捏棋的动作，对准高挂在天穹中央的太阳，嘴中喃喃道:“中局——落子。” 他的手腕轻轻下压，纯粹的眼睛，露出一抹深邃。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春天的温度，尤其让人犯困，陆明靠在屋檐的柱子上，平静的睡了过去。 不一会，李寒衣来到此处，面具底下的眼睛是复杂的，不太会和人打交道的她，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她抿了抿嘴，安静的坐在他身边，摘下面具，平稳的放到一旁，双手托着下巴。 随着时间，双手渐渐搭在腿上，也静静睡了过去。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仿佛是沐浴在温水中，安逸、祥和。 陆明再次睁开眼，已是到了正午时分。 他伸了伸懒腰，起身便看到抱着自己腿睡去的李寒衣。 陆明笑了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没有任何讨好计划在里面。 李寒衣太单纯了，心里只有剑的她，根本不在意别的东西，这种只专注一件事的人，注定活得简单。 陆明看着她，好像在看曾经的自己。 他向往成为她，可他已经被沾染，注定无法回到从前。 呼—— 此间的风起了，春天留有冬日的余温，风还是有些清冷的，它来到这里，吹开少女的长发，露出精致的面庞。 少女的眼皮微微跳动，眉头轻轻挑起，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迎面便撞上少年的眼睛。 那是一双如牡丹般温柔的眸子，带着春天的和煦，正微笑的看着她。 “你醒啦。” 李寒衣面色一惊，瞬间拉开距离，不知咋得，内心跳的飞快。 “看来你每天也休息不好。”陆明笑了笑，站起身，“要是不嫌弃，以后你都可以来。” 李寒衣眼神复杂，犹豫了一番后，点点头。 陆明继续微笑着，没有任何隐藏的情绪。 往后的日子里，李寒衣每天都会来此，二人的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彼此之间的对话，也从剑道，聊到了生活上。 就这样，时间来到陆明下山后的第三个冬季。 如今的他已经长大，衣服随着身高的增加，被系统换了一批又一批。 此时的陆明，可谓是丰神俊朗，光是走在大街上，都能引得许多人注目。 “系统，打开面板。” 来到后院，见周围没人，陆明喊道。 【滴——】 【姓名:陆明。】 【境界:大逍遥境。】 【技能:拔剑术、力拔山兮、百步飞剑、横贯八方、电光神行步、和光同尘、天地失色、阴阳合气之术、涿浪听风。】 【任务:有名（已完成）闻名、传名、传世。】 【配剑:残虹。】 【寄语:加油!逆生长的奋斗者。】 看着面板上的内容，陆明眼神平静。 这几年，他也没有闲着，根据百晓堂记录，大逍遥境，也就是剑仙之境。 换言之，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闻名天下。 “你一个人在发呆什么？” 一道苍哑的声音传出，李寒衣翩翩而落。 “没发呆。”陆明转头笑道。 李寒衣摘下面具，露出如桃花般的双眸，她抿了抿嘴，“陆明，我就要走了。” 第34章 启程 “你们怎么都一套话术。”陆明眼眸有些低垂。 “你们？”李寒衣眉头一皱。 陆明苦笑道:“谢宣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那个书呆子？!”李寒衣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气愤。 不过还是平静道:“陆明，你愿意和我一起闯荡江湖吗？” 虽是平静，但李寒衣却不自觉紧张起来，她屏住呼吸，心里开始期待。 陆明摇了摇头，“我怕姬叔叔不给。” “那我去跟他说。” 说着，李寒衣提剑离开。 如今她已经快入剑仙之境，岂会怕那姬若风，要是不同意，就打到他同意。 陆明没有阻拦，他反而觉得越乱越好，最好闹到人尽皆知，闹出满城风雨。 这样，他就可以被站在山顶上的人注意到。 约过了一刻钟，姬雪慌慌张张的跑来。 “陆明，快和我回去，李寒衣在强闯百晓堂。” 此时的姬雪，已经有了许多沉淀，从前的稚嫩，也是不复存在。 “她真的去了!？”陆明惊讶道。 姬雪眉头一皱。 她自然知晓李寒衣两年来，一直和陆明待在后院，陆明这个反应，其中一定有事。 但现在也不是质问的时候，姬雪忙道:“别管这些了，你快和我回去。” 陆明认真的点点头，随即抱起姬雪，发动电光神行步，顿时有一道流光，直直飞往姬府。 姬雪抱着陆明的脖子，眼神复杂，千万不要引起势力的争斗啊。 轰—— 二人落地，整个姬府的大门被剑气分成两半，府中树植七零八乱，各处都是肉眼可见的剑痕。 “吱——” 姬雪落地后直接吹起口哨，唤出一只信鸽，她把早就准备好的纸条，绑到信鸽的脚上，放走。 接着赶紧往里跑去。 陆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赞许的眼神肯定。 遇事冷静，她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直接从后方飞了出来，落地后，相对而站。 “你同不同意!”李寒衣声音苍哑，持剑指道。 姬若风甩了甩手中棍，“李寒衣，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你后面站着雷家，站着剑心冢，站着朝廷，我就不敢动你了么!？” 陆明有些无语，不过还是走上前，将两人分开。 低头道:“都怪我，你们不要再打了!” 见此，李寒衣收剑入鞘，姬若风也放下手中的无极棍。 “陆明，你和我走。”李寒衣伸出手。 陆明看着伸过来的手，有些犹豫，他看向姬若风。 姬若风把头撇到一旁，“这是你自己的事，我知道你很想去往江湖，我不反对。” 陆明抿了抿嘴。 姬雪愣愣的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生怕错过什么令她后悔的事情。 “李寒衣，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李心月急匆匆的从破败的大门走进来，她点了点李寒衣的头，有些温怒，“你就是这么来道别的？” 李寒衣见到李心月，顿时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两只手踌躇的扭捏在一起，低下头，眼睛不知道该看什么。 “跟我回家。”李心月拉着她的手。 李寒衣却松开了手，望着陆明，“陆明，和我走。” 李心月愣了愣，也转头看向陆明。 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孩子，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是，太聪明了…… 陆明想了想，声音有些歉意，他看着李寒衣，“实在抱歉，不然你先走，未来我们江湖再见。” 听此，李寒衣抿了抿嘴，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她平息了一下心情，平静道:“好，江湖再见。” 言毕，李寒衣就此离去。 后来，李心月对此连连道歉，此事才匆匆结束。 夜—— 三人坐在餐桌旁。 姬若风正想要开口，萧若风的声音的便传来。 “姬堂主，我们可好久没见了。” 姬若风看向来人，咧嘴一笑，“原来是琅琊王大驾光临，恕在下有失远迎。” 姬若风起身，微微拜道:“不知琅琊王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哪里哪里，姬堂主言重了。”萧若风看向陆明，“其实我是听说陆明兄弟要入江湖，特来慰问。” “不知陆明兄弟，准备前往何处？”萧若风直接越过姬若风，来到陆明面前。 陆明一脸认真，“东北。”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是为之一惊。 “不同意，我不同意!”姬若风直接开口道。 可又一想，他好像什么也阻止不了，因为陆明在他的记忆里，就是这么一个人。 “姬叔叔，我是不是做坏事了。” “姬叔叔，我是不是在帮他们。” “姬叔叔，我要成为大英雄。” “生为我所欲也，义亦为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想到这，姬若风哑口无言，这样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反对，他凭什么反对。 不止是他，就是萧若风，包括姬雪，都觉得这件事对陆明来说，好像很正常。 要是不去，反而有些对不起他，或者说，会很奇怪。 “我觉得陆明兄弟很有抱负啊。” 一阵时间后，萧若风尴尬的笑道。 “陆明，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姬若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陆明摇摇头，“姬叔叔，我意已决。” 姬若风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场面顿时变得寂静起来。 陆明耳朵微动，眼睛轻眯。 来了。 “不愧是少年郎，有志向，老夫支持你。” 言毕，齐天尘从天而降。 萧若风于姬若风同时一惊。 要知道，齐天尘可是直接听命于皇帝，要是没有特别理由，不能随意离开钦天监。 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宫里的那位，也注意到了这里。 那么不难想到，他的话，就是那位的态度。 陆明微微一笑。 果然，不愧是皇城，到处都是眼线，不过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姬若风避无可避，只能同意，而且还能保证着彼此的关系。 姬若风面露难色，事情发展到如今，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现在，就是陆明想退出都不行了。 姬若风看着他，眼神动容，如果不去，百晓堂必受皇朝打击，要是去，必定九死一生。 想起答应过陆乘风的话，姬若风就一脸艰难之色。 最终他大喊一声，“姬雪!” “在在在，在!”姬雪慌张的站起身。 “你愿不愿意和陆明去一趟江湖。” 姬雪闻言，有些愣住，待反应过来时，重重点头，“我愿意!” 其余人听言，也是一惊，不过也没有说什么，相继离开。 倒是萧若风，临走之前一脸难受，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时间转眼已到了出发的日子，姬若风拿出满满的一沓银票，塞到二人手上。 “此去惊险万分，需小心行事。” “爹，你就放心吧，陆明可是很厉害的。”姬雪笑道。 陆明点头，胯下白马，他把姬雪抱在身前，策马扬鞭。 “姬叔叔，来日方长，待我归来!” 路上。 老树长出新芽，万物复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姬雪看着前方，“这好像不是去东北的方向。” “我知道。”陆明笑道:“我听说名剑山庄三年一次的试剑大会开始了，我们去看看，顺便给你夺一把剑下来。” 第35章 名剑山庄 名剑山庄，天下第二的铸剑门派，藏剑三千二百柄，出名剑无数。 当时陆明得知后心中是万分无奈。 他并不认为铸剑的不会剑术，但总不会比专门练剑的厉害。 而且，据他所知，名剑山庄没有主权，只要是方大势力子弟，都可以不用拜帖，参加三年一次的试剑大会。 一路上，二人看见许多练剑士，有的互相问候，有的互相挑衅，有的结伴而行。 不论如何，他们的最终目的地，都是不远处的剑山，那是一座由断剑组成的山岳。 二人来到山下，陆明勒马停住，将姬雪抱下马来。 “这就是名剑山庄？”姬雪抬头看了看。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走吧。” 二人来到入口处，陆明拿出百晓堂的令牌，给守卫看了一眼，便迈步往山上走去。 他们来的算是比较迟的，正好赶在试剑大会开始前的最后一天。 进了山，二人找了一家店铺，点了几道菜，一壶茶，上了二楼，坐在靠窗的位置。 陆明看向窗外，眼中金光闪现，下面可谓是人山人海，看的他眼都花了，随即回过头，喝下一杯茶。 姬雪站起身，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坐下，“上一届，名剑山庄出了一把仙宫品级的长剑，唤不染尘，后来这把剑，被李长生的弟子，百里东君夺了去。” 姬雪看着他，“所以这一届，几乎整个天下的练剑者都在关注。” 陆明端起茶，喝了一口，自信道:“那又如何，这不妨碍我夺剑。” “我知道。”姬雪看向窗外，眼神柔和，“但我用不用剑都一样，要是真的给我夺剑，拿下一把高山就好。” 名剑山庄试剑大会共有四个品阶，高山十柄，沧海三柄，云天一柄，至于仙宫级，全凭运气。 陆明笑了笑，“不用就放在手里，再说了，能不能成都不一定。” “客官，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小儿端着菜，弓着腰，笑嘻嘻的上来，又恭恭敬敬的退下。 “吃饭吧。”陆明夹起一个鸡腿，放到姬雪碗里，“这几天辛苦你了。” 姬雪摇摇头，伸出筷子，夹起另一个鸡腿，放到他碗里，“我们是一起的，你也辛苦了。” 说话间，从三楼住宿间下来一行人，每一个脸上，似乎都带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桀骜，他们的眼睛蔑视，仿佛高高在上，容不得他物。 “喂，这里是我们的位置，拿着银子，离开这。” 其中的一个男子，走到陆明面前，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他。 姬雪眉头一皱，刚想要开口，陆明就拿起银子，递还给男子。 “我们还没有吃完，稍微等一下。” 男子眼睛一眯，随即乐道:“原来是嫌银子不够啊，直接说嘛，我又不会不施舍给你。” 说着，男子又拿出一锭银子，丢到桌子上，“穿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生活如此艰难。” “呵。”陆明不禁被气笑了，“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生活艰难？” 男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接着又拿出一锭银子，“我没时间和你闹，拿着银子，快给我滚!” 啪—— 姬雪拍桌站起，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银票，怒道:“我给你钱，你给我滚？!” 男子看着桌上的银票，嘴角有些发抖，似乎是气到了心头，他恶狠道:“我好声询问，你们却拿钱财羞辱我，是当我无双城没人么？!” 此言一出，站在男子身后的众人，眼睛审视的望了过来。 “还无双城。”姬雪双手环抱，不屑道:“要是天下第一城都是你这样，我看也不要叫无双城了，干脆叫土匪城好了。” “好啊你，竟敢辱骂无双城。”男子好像抓到了什么点，立刻回头拜道:“诸位师兄，此女羞辱我们无双城，望诸位师兄出手镇压。” 言毕，众人面面相觑，同时向着姬雪走去。 姬雪丝毫不惧，目光直视前来的所有人。 “无双城就是面子大。” 话落，一袭青衣道人，拦在众人面前。 青城山？ 陆明眼睛微眯。 “王一行!” 无双城众人皆是一惊。 “王一行，这是我们无双城的事，和你没关系。” 先前那人叫喊道。 王一行把头撇到一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但…… 姬雪可是一个暴脾气，他立马推开王一行，愤愤道:“这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管，也不需要你管。” 说着，姬雪看向她身边如谪仙一般的少年。 陆明会意，站起身，他牵起姬雪的手，一股威压顿时如山呼海啸般降临，压得无双城众人，全都跪倒在地。 “他们不喜欢我们在这里吃……” “那我们就偏要在这里吃!”姬雪直接抢答。 陆明看着她，随即松开手，坐下，“都行，小雪快吃，马上饭都凉了。” “嗯。”姬雪一脸自信，消消停停的吃起了饭。 无双城的众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越想反抗，身上的压力便越大，反而低下头，力量便少了许多。 最终，无一不是匍匐在地，好像是累瘫了。 此时王一行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受，虽然他抵住了威压，但随着时间，他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仿佛随时都会被压倒在地。 这种人，必不是默默无名之辈。王一行咬着牙，艰难开口，“敢问兄台可能告知姓名？” 陆明想了想，笑道:“至人无已，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王一行眉头一皱，“兄台……” 恍惚间，王一行又发现了其中的深意，但好像在一片迷雾里，他想不明白。 “兄台也是道家之人？” 陆明没有说话。 此时姬雪也吃完了饭。 陆明站起身，“小雪，这里的人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吧。” “是我们大度，放过了他们。”姬雪笑道，眼睛扫视一下匍匐在地的众人。 陆明笑了笑，二人走下楼去。 上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无人知晓，毕竟是开放的酒楼，自然会有人上去。 至此一役，无双城被人打趴下的故事，立马传至整个名剑山庄。 “小雪，你为什么不让青城山的人帮你？”走在路上，陆明笑问道。 姬雪怀疑的看着他，“这还用说？他帮我们，我们自然也要帮他，他这么弱，未来我们岂不是要赔死？” “哈哈，小雪真聪明。”陆明摸了摸她的头。 …… 第36章 名剑山庄的野心 名剑山庄议事厅。 庄主魏亭路，正和少庄主魏长风，讨论着什么。 “父亲，据汇报又有几波人在坊市大打出手，损坏主人家财物，还拒不赔偿。”魏长风低头拜道。 魏亭路眉眼确黑，“都是何方势力弟子。” “不清楚。”魏长风作揖道:“但根据武功可以推断出，和那些大势力，脱不开关系。” 啪—— 魏亭路一掌拍在桌子上，整张桌子立马变成粉尘，要是姬若风在此，定会高呼，神游玄境! “欺人太甚!”魏亭路站起身，“等等等，我还要等多久!？上百年了，所谓的青冥，到底有没有!？” “父亲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魏长风忙安慰道。 魏亭路深呼一口气，坐下，目光深邃。 他有一个秘密，或者说，他知道一个关于天下的秘密。 其实他们家，占有天下一分气运，只是这气运被封住了，就算后人的天赋极好，也不得在世人眼前展现，不然必受天罚。 本来魏亭路是不信的，但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硬扛天雷受伤，便从此不敢生一点出世的念想。 他也曾问过为什么，但他的父亲只说出四个字。 “天生地妒。” 一个人，不能超过所有人，不能与天地相比，否则必遭受其打击。 对此，魏亭路曾说，“难道我们就一辈子活在屈辱中？明明有实力，却要寄人篱下，我做不到!” 这个问题，萦绕着魏亭路半生，直到他父亲临终之前，才告诉他。 青冥灯的故事。 青冥灯，魏家老祖取仙铁炼制而成，主要作用是，欺天瞒地，只要点燃它，魏家便可出世。 为此，魏亭路又问，“青冥灯在何处。” 他的父亲答，“缘分，当有人拿青冥灯前来，那人便是名剑山庄的主人。” 魏亭路自然是不同意，但他父亲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闭嘴。 “普通人点燃，只会让你们变成普通人，如果修炼太快，便是欺天，而他点燃，便是天下。” 当时的魏亭路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您怎么知道他就不是普通人？” “因为，那是，老祖的师父家，而他们家，占尽，天下，五分气运。” 言毕，他的父亲好像松了一口气，安然闭上双眼。 …… 青冥，到底在哪里……魏亭路神情落寞，可能这辈子也等不到。 不然他多少要让这天下，记住他魏亭路的名字! 夜—— 名剑山庄灯火通明，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即使到了深夜，吵闹、喧嚣声也不绝于耳。 魏亭路、魏长风两人，站在山巅上，俯瞰下方喧闹的人群。 “世人只知道我名剑山庄是个铸剑门派，却不知我名剑山庄逍遥三百。”魏亭路握了握拳，眼睛里说不出来的感触。 魏长风站在一旁，摇了摇头，他也曾是个少年，他也有策马江湖的梦想，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去铸那不属于他的名剑! 名剑山庄，藏剑三千二百把，竟无一把归属他。 魏长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落寞的情绪，笑道:“父亲放心吧，终有一天，名剑山庄会站上世界之巅。” 魏亭路点点头，“只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言毕，二人相顾无言。 “你们便是名剑山庄之主？”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声响。 二人抬起头，只见一名少年，踏立于上空，俯视着他们。 这一神乎其技，直接让他们睁大了眼睛。 他们下意识就联系到那个老祖的师父家。 “你是，你是……”魏亭路有些激动，他大口喘着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自己喘死。 还是魏长风最先反应过来，微微一拜，“敢问阁下所来何事？试剑大会明天才举行。” “我知道，但我找你们有事。”陆明一步一步走下来，犹如下天梯一般，只是脚下，似为阴，是为阳。 铛—— 陆明走到二人上空一丈距离停下，眼中金光肆意，他看着他们，好像在审视。 一阵时间后，笑道:“你们实力很强，为什么甘于为人铸剑？” “阁下是？”魏长风眉头一皱。 他知道那双金瞳，必是看出了什么。 陆明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盏青色小灯，“认识吗？” “青冥!” 二人异口同声道。 陆明点点头，“你们既然知道，也肯定知道我是谁。” 轰—— 陆明伸出手，周身气息震荡。 与此同时，某家客栈的一处房间内，残虹剑脱鞘而出，化为流光，穿过喧嚣的黑夜，直直落于少年的手中。 随即持剑指道:“你们是认还不认？” 魏亭路、魏长风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单跪在地，“拜见庄主!” 陆明收回剑，淡淡道:“发誓。” 二人没有任何犹豫。 异口同声道:“我等发誓，此生唯庄主马首是瞻，如有异心，必受天雷焚烧之苦!” 陆明落下地面，将青冥奉上，笑道:“既如此，青冥归还。” 魏亭路颤颤巍巍接过，青冥内部顿时燃起一道青灰色的火焰。 与此同时，凡是魏家之人，心中莫名变得通透，好像缠了很久的枷锁，突然之间被人打开，霎时间轻松无比。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魏亭路老泪纵横，朝天呐喊道。 他等这一天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要放弃，现在他终于等到了，名剑山庄终于要出世，震撼整个世界了! 陆明有些云里雾里，他看向魏长风。 魏长风叹了一口气，随即将祖训解释一番。 陆明听言，松了一口气。 本来他还担心这些人不服，因为拿着信物就想当人家山庄之主，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不说别人同不同意，就是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命令人家。 不过好在，现在不用担心，他们共存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样的关系，才更加牢靠。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要做他们的山庄之主。 激动完后，魏亭路立马言道:“吩咐下去，明天的试剑大会取消，非名剑山庄人士马上离开，违者，鞭数十，扔出去!” “是。”魏长风微微作揖，他早就想轰轰烈烈干上一把。 “等等。”陆明叫住正要行动的魏长风，道:“我叫陆明，如果你们愿意听我的，我就说几句。” 第37章 试剑大会 魏亭路、魏长风对视一眼，同时低下头，站到一起。 “庄主请讲。”魏亭路尊敬道。 陆明摆了摆手，“别叫我庄主，要叫，就叫我少主，我还有个父亲。” “是，少主。” 二人异口同声道。 陆明点点头，“明天的试剑大会正常举行，至于未来如何，你们等我消息。”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听我的。”陆明看着两人，“我就此离去便是。” “少主的话，自然无可厚非。”魏亭路肯定道。 然后面色疑惑起来，“只是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陆明看着他。 魏亭路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想您也知道，名剑山庄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和任何势力翻脸，甚至我敢这样说，就算是皇室，他也要给我们面子。” 说着，魏亭路不甘起来，“现在许多势力不把名剑山庄放在眼里，此试剑大会正是名剑山庄出世之时，要是还和以前一样……我实在想不明白!” 魏亭路眼神复杂，他等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他早就想人前显圣，成为坐镇一方的势力基石! “看来这些年辛苦你了。”陆明含蓄的笑了笑，接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交到他手上。 “这是……”魏亭路拿到卷轴，眼神有点懵圈。 “我且问你。”陆明眼神清澈，“名剑山庄，有实力与天下为敌么？” “这……”魏亭路低下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忙道:“名剑山庄现在的确没实力和天下为敌，但……” “你是要一时的欢愉，还是千秋的名声？”陆明直接打断他的话。 魏亭路沉默。 陆明笑道:“我并非是想反对你，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翻脸的实力。” 陆明握住魏亭路的双手，“魏爷爷，名剑山庄是你们的，我不过是个外人，你们给我信任，我自然要为名剑山庄考虑。” 魏亭路看着他。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也有这么一个少年，这样握住他的手。 只不过他说的是。 “走，我们去看一看这江湖!” 只是他没有同意，少年最后也杳无音讯。 “魏爷爷，您怎么了？”陆明眉头轻微皱起，一脸担忧。 “啊，没事。”魏亭路回过神来，摇摇头，不知不觉间，他竟流下两行清泪。 真是一段值得遗憾的记忆。魏亭路擦了擦眼角的泪，郑重道:“都听少主的。” “谢谢魏爷爷信任。”陆明笑道。 随即腾空而起，“我就先走了，明天试剑大会见。” 陆明走后，魏亭路看向手中卷轴，魏长风也走了上来，二人打开卷轴，迎面便出现五个字。 “地泽二十四。”魏亭路思索道:“看样子应该是套剑阵。” 继续打开，二人顿时大惊，面面相觑，皆能看到彼此眼中，或者说眼底，燃起的火焰。 “难道少主他……”魏长风不敢说下去。 魏亭路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感慨道:“少主比我有出息。” “长风啊。”魏亭路回过身，“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次日一早。 天蒙蒙亮，街道上便满是行人，他们皆前往一个地方，名剑山庄，试剑台。 “人真多啊。”姬雪抬头看了看，紧紧抓住陆明的手，生怕自己被人群挤走。 “那就走捷径。”陆明平静的笑着，将她公主抱起。 姬雪一惊，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陆明脚步一点，顿时身化流光，向着山巅飞去。 众势力见此，纷纷欲动起来。 “怕个屁啊!？有人开头了。” 言毕，一名剑客脚步一点，追了上去。 很快，越来越多人效仿，只一瞬间，道路便清净了许多，只是上面，跟蝗虫过境一样，密密麻麻的人。 当然，人太多，自然就会挤，所有人都不想在下面走，在他们看来，现在在路上走的，那就是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不敢展现。 啪啪啪——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争斗，未到半山腰，已经下去一半的人。 为此，他们也没面子往上爬了，毕竟在路上就已经输了。 “陆明，你看你干的好事。”姬雪往后望了望，眼神幽怨。 陆明轻笑，“人太多了，这么多人不得打到明天晚上？先去除一部分。” 说着，嘴角轻呼，“残虹，去给他们使使绊子。” 叮—— 挂在腰间的残虹剑瞬息出鞘，对着后面挥出一道剑气，顿时大半的人被打落。 姬雪小嘴微张，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她犹豫道:“你这样不怕主人怪罪下来？” “他们不会怪我。”陆明一脸自信，随即落到山巅，将姬雪放下。 魏长风立马走上前，拜道:“少……” “姬雪你看，人是不是少很多。”陆明看向他身边的少女。 魏长风立马会意，再次拜道:“你们的位置在这边，请跟我来。” 姬雪怀疑的点点头，跟随过去。 二人坐下，魏长风便有模有样的去忙自己的事了。 姬雪看了一眼正在喝茶，吃点心的陆明，眼神是藏不住的怀疑。 她刚刚分明是看见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对着他行礼，嘴里还说了一个“少”字。 “小雪，你怎么不吃啊？”陆明笑了笑，看着她，“平常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的么。” 姬雪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 还是不问了。 她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因为她的父亲曾经说过，一件事情要是追究太深，最后结果，对互相都不好。 陆明看着她，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眼底是藏不住的欣赏。 小雪，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日上三竿，众人才陆陆续续上来，显而易见的是，少了很多滥竽充数的人，多的是势力子弟。 “长老，就是他!” 这时众人已落座，但专属于无双城的那桌，一个无比熟悉的男子，却站起来指认道。 此言一出，所有势力的方阵，皆是看向坐在上位，只有两个人的方阵。 他们都不禁怀疑起两人的身份。 毕竟方阵按势力大小排序，坐在上位，怎么说也是和无双城五五开的存在。 第38章 表里不一，其人之道 “这就是把无双城所有人揍了一顿的人？看起来好年轻。” “难道是皇室的人？”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我看不一定。” “那谁还有天下第一城无双城的势力大？” “这……” 陆明想了想，站起身，“在下来自百晓堂，今天前来，只为舍妹夺一把剑，如有不妥之处，还望恕罪。” 话音刚落，人群又一阵骚动。 “我说呢，原来是百晓堂。” “百晓堂很厉害么？不就会评这评那？我看那榜单一点都不准，都是人情世故。” “就是，连我都没有。” “你们可别说了，忘了人家是怎么上来的么？要不是他留手，你们能站在这？” “那是……那是我们身法差!” “对，身法差!” “原来是百晓堂的人。”无双城长老捋了捋胡子，还是站起来笑道:“百晓堂和我无双城素有联系，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么。” 陆明颔首，“那就多谢长老不怪罪我等失礼。” “哈哈，无妨。”长老摆了摆手。 “好了诸位。”魏长风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说道:“名剑不等人，我宣布，试剑大会，正式开始!” 言毕，便有十人手持长剑，落到擂台上。 他们是名剑山庄的铸剑师，一年也就打造出手上的那一把长剑，虽然他们脸上有些不甘，但还是将剑插入此处，转身离去。 “高山十柄，有能者取。”魏长风高声道。 话音刚落，无双城方阵内，那名叫嚣的男子，便跃上擂台，对着周围方阵作揖。 “无双城严青，请诸位赐教。” 无双城长老点点头，面对众人笑道:“各位，严青这小子性子傲，如有挑战者，可去较量一番。” 此言一出，众多方阵皆是黑脸。 你无双城这么说，是真的想让人上去吗？ 这不明摆着说，他是我无双城的人，你们敢动他试试？ “强盗。” 人群中有些咬牙切齿道。 只引得众人连连点头。 陆明笑了笑，看向身边沉默不语的姬雪，“小雪，你生气了？” “有点。”姬雪回道。 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但我知道你说的话，都是为了百晓堂，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到处闯祸了。” “在我的眼里，小雪永远都是小雪。”陆明摸了摸她的头，“等着，我帮你教训他。” “可是……” “这是擂台。”陆明笑道。 姬雪看着他，顿时眉开眼笑，“好好揍他一顿。” 陆明挑了挑眉，好像在说，把心放到肚子里。 “如果没有，这剑，我就收下了。”严青无比自信的向着其中一把剑走去，可正当他准备伸手的时候。 一袭白衣，直直落到他面前。 严青浑身一惊，下意识一剑刺了过去。 滋—— 好像刺进去了？ “太不要脸了!人家还没准备好，你这卑鄙小人!” 人群中有人怒道。 霎时间引起全场震动。 “无双城就是无双城，就算是偷袭的手段，也是天下无双。” “哈哈，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 “够了!无双城的人，自然有我无双城惩罚，还轮不到你们在这评头论足!” 无双城长老暴喝一声，身上衣袍无风自动，眼睛扫视四方。 见无人回应后，才稍稍呼出一口气，道:“江湖险恶，即使是比试，也不能掉以轻心，严青这样做，也是告诉大家这个道理。” 言毕，无双城长老捋了捋胡子，自顾自坐了下来。 老贼! 此时众人的内心，只有这两个字，有人甚至已经开始问候他的上下十八代。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夺下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么。 你无双城势大，你无双城就全要。 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他们是来夺剑的，不是来看无双城霸权的! 但凡他们背后的势力大点，多少都要让上面的废物看看，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只可惜，他们只能想想。 当然，姬雪、魏长风和王一行是不信的，甚至，他们都没有想过陆明会受伤。 或者说，见过他实力的人，都不会相信。 场中。 严青一动不动，而不是不动，是不敢动。 他的瞳孔放大，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好意思，能不能回到场地。” 陆明的声音传出。 严青咽了咽口水，愣愣松开手，朝中央退去。 待他走后，众人这才看的清楚。 只见陆明手指抓着剑，剑却是软趴趴的，好像面糊的一样。 众人张大了嘴巴，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严青用的是假剑？” “什么假剑，一看就是陆明用了什么秘法。” “什么秘法？什么秘法能改变物体的本质？” 众人讨论了好一会，到最后只剩下不可思议，无法理解。 二人回到中央，陆明微微颔首，“请赐教。” “嗯。”严青愣愣点头，整个人还处于刚刚的震惊中。 陆明脚步一点，瞬息来他面前，一个上踢脚，直接踢飞。 接着跃起，踢下。 在还未落下时，再次踢上，来回反复数十次，才停止。 严青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其实踢第一脚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可还没等他叫出声来，第二脚就迎面而至，让他又晕了过去。 此时，无双城长老脸黑的可怕，他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弟子，“你去。” 那弟子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道:“长老，我打不过他。” “为了无双城，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擂台上!” 此言一出，那弟子咬着牙，郑重道:“为了无双城。” “无双城典尚，请赐教。” 典尚跳上擂台。 二人相对而站，陆明脚步一动，瞬息来到他面前，一脚送了下去。 对此，长老的脸色越加显黑，他看向其余弟子，摇了摇头。 典尚是此次无双城里最强的人，要是他都不行，那这些上去就更不行。 事到如今，只有…… 想着，长老便欲起身。 “百花阁，柳依依，请赐教。” 言毕，一名长相清纯的女子，跳上擂台，作揖道。 陆明回礼，“请赐教。” 话落，陆明已然跃到她身边，以指为剑，点了一下她白皙的脖颈。 “姐姐，你败了。”陆明笑道。 柳依依看着眼前如谪仙一般的少年，脸色瞬间绯红一片。 “多谢赐教。” 她匆匆说完后，便害羞的跑开了。 第39章 败尽英雄 场中，陆明微微颔首，看不出一点劣性。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 “青阳门胡海，请赐教。” “散人王落雨，请赐教。” “万象门李开，请赐教。” “……” “请赐教。” 陆明伸出手，平静而和谐，对任何挑战者，都一视同仁，点到为止，一招击败。 “果然是少年英雄，老夫还是老了。” “是我沾了前辈的光。”陆明笑着，对面前这位某势力的领队作揖道。 “哈哈，也罢。” 陆明颔首，目送他离开。 此时无双城长老，脸色黑的可怕。 其它方阵上去，彬彬有礼，一到他这边，一脚踢下。 这不是针对是什么？! “你，上去。”无双城长老，随便指了一下身边的人。 那人点点头，跃下擂台。 “无双城……” 啪—— 一脚踢下。 “欺人太甚!”无双城长老咬着牙，看向台上那温文尔雅的少年，是越想越气。 他刚想要起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独自坐了下去。 不对。无双城长老捋了捋胡子。 那少年打了这么多人，内力却好像源源不断，这只有一个解释。 少年的境界太高，打他们根本不耗费什么内力。 不行。 无双城长老喝了一口茶。 他要是输了，无双城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不行。 剑事小，面子才最重要。 想明白后，无双城长老又恢复成德高望重的模样，捋了捋胡子，继续看向台上。 随着时间，他瞬间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 悠悠道:“小友，你一直在台上守擂，这让其他人如何夺剑？”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反应过来。 “对啊，我们是来夺剑的，刚刚只顾着切磋了。” “可是你已经上去了，没机会了。” “话说陆明为什么一直在上面？剑也不拿，也不下来。” “不清楚。” 顿时，众人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怀疑。 陆明面向众人，挠了挠头，笑道:“不好意思诸位，我要夺的是云天，并非高山。” 言毕，人群立马开始躁动起来。 “不夺剑你上你……” 话未落。 陆明继续道:“主要是无双城太过霸道，我有些看不下去，故上前打压。” “的好啊——” 陆明的话，不亚于贴脸开打，直接让众人目瞪口呆。 他们的眼神，在上位两阵中来回游走，一副正要看好戏的样子。 无双城长老略显淡定的喝了口茶，转头看向主持大会的魏长风，“试剑大会有试剑大会的规矩，小友这样，是不把名剑山庄放在眼里。” 魏长风微微一拜，“试剑大会，一向皆是有能者拿，陆明所做，符合规定。” 咔—— 无双城长老手中一震，茶杯瞬间出现丝丝裂纹，如蛛网般，密密麻麻。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魏长风，“少庄主不再查查？” 魏长风摆了摆手，索性直接道:“不用了，试剑大会我做主，我说不违反，就是违反。” “你……好。”无双城长老额头青筋暴起，干笑道。 魏长风无所谓的看着台下。 “大会继续。” 说着，底下又上来四个铸剑师。 “沧海三柄，云天一柄。”魏长风介绍道:“因情况有变，打败陆明者，可任选一柄离开。” 话落，人群骚动，无数气息尽相涌出。 如果说夺高山的是芝麻，那么现在，蠢蠢欲动的就是苹果，鸭梨。 “影宗宋尘，请赐教。” “武当山，顾飞武，请赐教。” “白云洞孔飞，请赐教。” “……” “请赐教。” 陆明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皆是一招下敌，他转了转脖梗，好像有些无聊。 “青城山，王一行，请赐教。” 王一行一脸笑意，手持一把木剑，跃上擂台。 “陆明兄，好久不见？” “明明昨天才见过。”陆明微微颔首笑道。 “原来陆明兄是百晓堂弟子，失敬失敬。”王一行自顾自说道。 “请赐教。” 陆明缓缓伸出手。 “还真是不近人情。”王一行微笑着叹了一口气。 嗖—— 陆明脚步一动，瞬息来到他面前。 王一行微微一笑，嘴中轻呼，“无量剑阵，启——” 顿时，他的身后如孔雀开屏一般，无数把散发着劫气的长剑，列阵以待。 “陆明兄，小心了。” 话落，只见陆明眼中闪现金光，对其身体一点，剑阵瞬间溃散。 内力传输阻断!？王一行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但就是这个时候，陆明已经以指化剑，直指他的咽喉。 咕噜—— 王一行咽了咽口水，看着离自己咽喉不到半寸的指尖，心中恍惚。 要是生死之斗，可能他已经死了。 “我输了。”王一行低头郑重道。 “失敬。”陆明颔首回礼，退回中央。 王一行愣愣的看着独行的背影，眼神迷离，喃喃道:“他的未来，会是怎样的？注定孤独……” 王一行退下场后，再也没有人上前。 就连无双城长老，也是一副眼不看为净的样子。 毕竟王一行可是无限接近于逍遥天境，要是连他都无从下手，那么和他差不多的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不会报私仇吧!？此时严青已然醒来，他看着陆明，眼中只剩下了恐惧。 当时对其的嘲讽、不屑，现在已成为他此生最挥之不去的梦魇。 时间渐行。 魏长风走上台前，“如果没有人再挑战，那么陆明就获得此次大会魁首，获得试剑大会此次所有的剑。” 魏长风四下看了看，正了正嗓子，“我宣布……” 叮—— 话音未落，一剑西来，磅礴的剑气肆意宣泄，惊的众人纷纷缩紧脖子。 滋—— 剑化流光，身后还有一袭白衣，模糊到看不清人像。 陆明心中一动，周身的纵横之力被唤醒，或者说，被剑气调动。 “残虹。” 陆明嘴中轻呼，停放在姬雪身边的长剑瞬息出鞘，同样爆发出磅礴的剑气。 这两道剑气，莫名间还有些殊途同归的意思。 叮—— 陆明接过长剑，向天上流光刺去，二者相碰，顿时间剑气弥漫，台上台下，刹那出现无数剑痕，纵横交插。 第40章 这副面具，不是我送给你的 砰—— 一招对过，来人反转身形，落到中央。 “又见面了。”陆明笑道:“本来还准备去找你。” “最好是真的。”一道苍哑的声音传出。 来人一袭白衣，戴着一副画着两撇小胡子的白色面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寒衣。 “你的剑变了。”陆明看向她手中长剑。 李寒衣拿起剑展示，目光平静，“铁马冰河，昆仑剑仙的佩剑。” “看来这几个月出了点事情。”陆明看着她。 “因为我要变得更强。”李寒衣道。 接着举剑指向陆明，霎时间整个名剑山庄的花草竟皆向她涌来。 “我有一剑，剑名·月夕花晨。” 李寒衣持剑一挥，花草瞬间将二人笼络其中。 她踩在花瓣上，宛若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这一剑，问你陆明!要你举力而战!” 李寒衣举剑朝天一指，花瓣旋转靠拢，逐渐组成由她为花蕊的巨大桃花。 “来得好!” 陆明眼中金光肆意，脚下生风，电光神行步肆意游龙，持剑冲入巨大的花朵中。 李寒衣纵剑向上，花瓣源源不断的涌来，围绕着她，她举剑而下，迎向陆明。 漫天花草，组成一条长廊，二人于长廊中对弈，宛如白日下的七月七。 叮—— 剑光肆意，伴随着浓郁的桃花香，沁人心扉。 众人似乎忘记了一切，他们的身前，是一片花圃，两只蝴蝶，在他们眼前翩翩起舞。 一时间，竟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 凌冽的剑气划过他们的肌肤，他们才幡然醒悟，开始纷纷往山下跑去。 “天哪!这是剑仙之战么？!” “不是也快是了!” “别说了，再不跑快点，就跑不了了!” “……” 一招对毕，李寒衣收剑入鞘，面具下的眼眸低垂，“我输了。” 陆明收剑入鞘，“很厉害了，我观你，已快入了那剑仙之境。” 李寒衣点点头，“的确快了，不过……” 她看向陆明，“你应该已经是剑仙了吧。” 陆明笑了笑，“刚入不久。” 魏长风捏了捏眉心，这叫什么事啊。 “诸位，试剑大会已经结束，一会我会派人，送你们下山。”魏长风走上前，对着还留在场上的几方势力说道。 “不用，我等自行下山便可。”无双城长老微微拜道。 随即带着自己的人马，马不停蹄的离开。 其余各方势力见此，也微微拜别后，相继离开。 此时，场中只剩下陆明、姬雪、李寒衣，和一众名剑山庄弟子。 陆明拿起那把云天品阶的长剑，剑身如玉，剑柄处刻有“浮光”二字。 “小雪，你的剑。”陆明横剑对着她。 姬雪笑着跑上前，接过剑，自行端摸，摇摇头，脸上染上一抹难色，“只可惜我不会练剑。” “不会我教你。”陆明笑道。 姬雪眼中一亮，随即指向李寒衣，“你会教我教给她的剑诀么？!” 显然，姬雪发现了。 陆明微微一笑，“当然，而且还不止于此。” 李寒衣眉头一皱，看向陆明，“陆明，我想和你说件事。” 陆明看着她，眼神疑惑，“什么事？” 李寒衣看向姬雪。 “切，我还不乐意听呢。”姬雪不屑的撇过头去。 接着走到一旁。 李寒衣看着她，然后想了想，拉住陆明的手，“我去没人的地方说。” 陆明被她拉着，只能向魏长风吩咐道:“魏长风，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是，少主。”魏长风拜道。 随即反应过来，他僵硬的回过头，正好撞上姬雪目瞪口呆的模样。 “少主？”姬雪看着他。 魏长风无奈捂额。 我是个蠢货。 “什么少主!？”姬雪两眼放光，“陆明是你们名剑山庄少主？” “对。”魏长风苦笑道。 姬雪小嘴微张。 其实她早就想到了，只是得到事实后，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据她了解，陆明以前可是无牵无挂，散人一个，不可能拥有势力。 除非，他在隐藏，不仅是她，连她的父亲，也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姬雪眼睛幽幽起来。 魏长风见此，忙道:“不要误会，这是祖上的规矩，陆明的太爷爷那辈，是我太爷爷的师父，这名剑山庄，就是为他开的。” 魏长风深吸一口气，“所以当陆明拿祖上的信物来时，其实我们也很懵，但祖训不得违背，故只能如此了。” 姬雪点点头。 陆明很强，那他太爷爷也强，这没毛病。 但…… 姬雪怀疑的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紧张？” 魏长风一脸苦涩，“我又打不过他，要是把你们关系整崩了，受罪的可是我。” 姬雪想了想，笑道:“也是，我就不深究了。” 接着伸了伸懒腰，看向魏长风，眉眼弯弯，“我是你们少主的老大，你听他的，是不是也要听我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魏长风想了想道。 随即就预感不妙。 另一边。 李寒衣与陆明来到山巅。 “几个月前，我去了趟青城山。” “哦，是么。”陆明眼睛微眯，“发生了什么？” 李寒衣摘下面具，露出绝美但又复杂的面庞，“我想去看一下你说那几句话的意思，但没有找到。” “我这是祖上的功夫。”陆明直接接上。 “这不重要。”李寒衣眼神犹豫。 陆明眉头一皱。 这都不重要，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当即笑道:“是遇到了什么人吗？” “对。”李寒衣点头，嘴中轻呼道:“赵玉真。” 陆明想了想，“是那个青城山掌教吕素真亲自下山收的徒弟？” “对。” “他怎么了？” “他很奇怪。”李寒衣眼神复杂，“我与他问剑，我败了。” “这怎么奇怪了？”陆明看着她。 “这不重要。” 陆明脸色一垮。 不重要你说什么？ 接着想了想，笑道:“那就是你败了，然后面具碎了，接着他一见钟情，是不是？” 李寒衣顿时变得不知所措，眼睛四处乱瞟。 犹犹豫豫道:“你，你怎么知道。” 陆明拿过她手里的面具，“因为这副面具，不是我送你的那副。” 第41章 你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是，对不起……我……”李寒衣突然心惊起来，想要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陆明摆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这其实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陆明看着她，“赵玉真，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下过山，加上你的确长得很美，被他一见钟情，也在情理之中。” 李寒衣抿了抿嘴，“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他下山的事情。” “下山？”陆明不解的看着她，“难道你不知道吕素真曾说过，他下山，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我知道。”李寒衣平息一口气，郑重道:“但我不信，而且，他想下山，他只是一直在犹豫，我想帮他。” 陆明想了想，笑道:“是想让我帮忙？” 李寒衣点点头，时不时的看向他。 陆明继续微笑，“那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么？为什么你这么执着？” 李寒衣幽怨的看着他，好像在说，都是你的原因。 陆明皱了皱眉，但还是笑道:“我很乐意帮忙。” “谢谢。”李寒衣松了一口气，这样，她就不怕被人围攻了。 陆明看向天边云霞，“我们之间，不必谈论这些。” 李寒衣看着少年的侧脸，微微出神，下意识将心里话说出口。 “陆明，你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此言一出，陆明心中陡然一惊。 不过还是强撑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李寒衣一愣，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口。 “因为我看不到你的心，你实力明明那么强大，却没有剑心，你好像是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人，看起来融入进去，其实格格不入。” 李寒衣皱紧眉头，“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为了一个人，去惹怒一方势力，这根本就不复存在。” 李寒衣看着陆明，眼神期许，“陆明，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陆明强压住胸中一口气，调笑道:“有没有可能，我也喜欢你呢？” “你也喜欢……我？”李寒衣看着他，脸色逐渐泛红，可又很快摇摇头，“你不要骗我了。” 李寒衣戴上面具，“谢谢你答应帮我，但……陆明，我还是想见见真正的你。” 李寒衣走到崖边，微微回头，“明天山下见。” “嗯。”陆明轻声回应。 待李寒衣走好，陆明看向她离去的地方，腰间的残虹略微出鞘，又很快回去，他呼出一口气，目光复杂。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他自然也是一个真实的人。 不论是灵魂还是思想。 可他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如幻想一般不真实。 或许，在他的内心，只是把它当做消遣的游戏……？ “系统，我还能回去么。” 【不能。】 “那你让我做任务是为了什么。” 【活着，和寻找……存在的意义。】 黄昏—— 陆明独伴晚霞，他看了一会，深吸一口气，从山顶离开。 李寒衣的话，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的内心紧紧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此时此刻，陆明的脑子里，只有那一句，“我想见一下真正的你。”和那双复杂，又充满动情的眼睛。 来到山下，陆明找了一家茶铺，满饮三大碗，才稍稍恢复平静。 他重新换上一副笑脸，付了钱，起身寻找姬雪的身影。 很快，他就在一片闹市中找到了他们。 只是魏长风一脸苦相，让他不禁怀疑的没有上前。 陆明躲到一边，发动听风涿浪，侧耳倾听。 “你就放心吧，陆明最听我话了，你把他暴露这件事，只要我随便说说，包你没事。” “好的大小姐，我可就信你了……” 陆明眉头一皱，思索起来。 虽然现在让她知道还为时尚早，但也不影响，只要稍微改变一下计划进程就好。 “小雪。”想明白后，陆明便朝着对方走去。 姬雪听到声音，回过头，满脸微笑，“陆明——” 她招了招手，向前跑去。 “小雪，没给人家添麻烦吧。”陆明笑着看着她。 “怎么可能，你把我当小孩啊？”姬雪自信的仰起头，“倒是陆明你……” 姬雪眼睛微眯，突然大声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名剑山庄少主？!” 陆明愣了愣，随后直接看向魏长风。 魏长风尴尬的低下头。 “别想转移注意力。”姬雪用力拉了一下他的手，“快说!” 陆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我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是祖上的事情，要是人家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听言，姬雪认真的想了想，发现的确没什么毛病，也就大气的拍了拍陆明的后背。 笑道:“那现在好了，我替你验过了，你也别怪魏长风，都是我自己推演出来的。” “那谢谢小雪了。”陆明平静的笑着，随即看向魏长风，“看在小雪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 魏长风汗颜的低下头，“多想少主。” 姬雪一脸高兴的看着魏长风，眼神好像在说，“看吧，我说他听我的吧。” 这时，陆明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小雪，明天我要和李寒衣去一趟青城山，你就留在这里，我们很快回来。” “啊？!为什么!” 此言一出，姬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是和我闯荡江湖的。” 说着说着，她有些委屈，眸光闪闪，好像一个要被抛弃的孩子，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陆明连忙摸了摸她的头，赔笑道:“小雪乖，这次是李寒衣找我帮忙，我和她相识，自然不能拒绝，而且我们是蒙面去的，要是把你带上，保不齐会被人察觉。” 姬雪抿了抿嘴，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不能由得自己性子来，不然这么多年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好吧。”姬雪闷声道:“但要快点回来。” 陆明继续摸着她的头，“当然，我一定快去快回。” 黎明的曙光，撑开世界的一角。 陆明跃到山门下，李寒衣早已在这里等候。 “走吧。” 李寒衣看了他一眼，转身脚步腾空，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陆明看了看，将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揣好，随她而去。 第42章 青城山 一路上，二人行动很快，耳边只有呼啸的流风声。 因为都是逍遥天境的缘故，加上轻功在逍遥天境中也是卓越，日上三竿，二人便走了一半路程。 “停下来休息一下吧。”陆明道。 李寒衣停下脚步，找了一棵树，盘腿坐下。 陆明笑着走上前，拿出水和干粮，“吃点么？” 李寒衣看着他，随即摘下面具，伸手接过。 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向微笑的他，“一般少年人都喜欢喝酒，你和他们不一样。” 李寒衣咬下一口干粮，好像在自言自语。 陆明坐在她身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我也不知道答案。”陆明抬头看着天空，“李寒衣，你觉得我会骗你么？” 李寒衣摇摇头。 陆明回过头，“那就是了，我不会骗你，这就足够了。” “至于真正的自己，我也在寻找。”陆明自信的笑道:“我认为我是有使命的，剑心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的心里，埋葬着一个天下。” 陆明看着她，“或许我生来便没有心，或许这就是真正的我。” “对不起。”李寒衣眼神动容，“你说的很真挚，但我还是不懂。” “没关系，时间会告诉我们一切。”陆明收拾收拾站起身，“我为众生而挥剑。” 李寒衣眼神恍惚，她将干粮和水放到一旁，也站起身，“走吧。” 言毕，便继续前进。 陆明抿了抿嘴，失力的低下头，“好厉害……” 与此同时，名剑山庄，试剑台。 所有的名剑山庄弟子，皆站在这里，排的满满当当，甚至已经绵延到半山腰。 当然，姬雪也在，只不过她是座上宾，也是唯一的宾客。 “诸位。” 魏亭路走上前，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目光如炬。 “想必你们都有感觉，多的我也就不说了。” 魏亭路周身气息翻涌，内力化为真气，游走于四肢百骸，此时，专属于神游玄境的威势，显露无疑。 “名剑山庄，出世!” 言毕，几乎同时，所有人皆爆发出磅礴的气息，内力如同大江大河般滔滔不绝。 姬雪直接看呆了。 不止于此，她发现底下很多人的气息，都快赶上她父亲了，而且魏亭路，明显已经超越。 姬雪来不及多想，她知道此事重大，连忙唤来一只信鸽，写好信息，绑好，送回百晓堂。 这时魏长风走上前，替下魏亭路，面向众人。 “诸位，大世在即，愿与我主改换天地者，请启剑。” 话落，无数道流光从人群中射出，伴随着刺耳的剑鸣，仿佛环绕在天穹之上。 霎时间飞沙走石，剑光弥漫，名剑山庄上空，无数把飞剑肆意宣泄，剑气仿若纵横千里。 姬雪不禁张大了嘴巴，“好，好厉害。” 她看着众人，又想起陆明，好像一切都合理起来。 陆明很强，他的祖上很强，那么祖上收的徒弟也很强，这没什么问题。 而且，名剑山庄还出过一名剑仙，虽然最后败于昆仑剑仙手下，但毕竟是有剑仙的底蕴在。 所以，势力给底下弟子修炼剑仙的法诀，这也没有什么问题。 想明白后，姬雪是发自内心为陆明高兴。 这样，他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姬雪嘴角，挂上柔和的笑。 黄昏—— 二人赶到青城山下。 “怎么上去？”陆明看着一望无际的阶梯。 李寒衣脚步一动，直接顺着山壁而上。 陆明看了看，手掌一合，“阴阳合气。” 转瞬间，他的声音样貌，甚至体型，都发生了改变。 他没有那么麻烦，脚步一点，仿佛踩踏虚空，一步便追上李寒衣，两步隐藏在云彩中。 应是行动太快的缘故，李寒衣并没有察觉，继续向上跃进，直到看到一棵桃树，才停下脚步。 “他就是赵玉真？”云彩上，陆明看向盘坐在桃树底下，蕴养一柄木剑的少年。 少年温文尔雅，一脸自信洒脱，他耳朵略动，微微侧头，看向房顶。 此时，李寒衣正好落下。 “你怎么才来啊？小仙女。”赵玉真有些郁闷。 李寒衣拔出长剑，“找这把剑，费了点功夫。” “找不找还不都一样。”赵玉真撇了撇嘴。 “你说什么？”李寒衣苍哑的声音有些不悦。 赵玉真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小仙女……” “少说废话!”李寒衣直接打断他的话，持剑指向他，“出剑吧。” 赵玉真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自顾自说道:“小仙女，你怎么还戴这种面具？它把你声音都变了。” “我是来问剑的，不是来和你聊天的!”李寒衣厉声喝道。 “你不摘，我就不打。”赵玉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最后索性撇过头去。 “你……”李寒衣欲言又止，有些无奈，为了比剑，她还是缓缓伸向戴在脸上的面具。 但……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手，“不行，要战就战，不战，我就打到你战!” 说着，李寒衣持剑冲向他。 赵玉真有些愣住，反应过来时，连忙拿起木剑抵御。 心中一阵惊疑。 明明上次不是这样…… 上次他不小心斩掉她的面具，但她并没有生气，只是一惊，声音也是断断续续不强势，一副小女生样。 如今这般不道理，倒是和三个月前的她，判若两人。 “小仙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赵玉真抵御完一剑看着她，眼神复杂，“明明上次还好好的。” 接着怀疑道:“是遇到了什么人么？还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少说废话。”李寒衣剑光偏转，加大攻势。 二人你追我赶，剑气肆意横行。 赵玉真，青城山这一代天赋最高者，被称为是仙人转世，百晓堂给其评级，二十五岁前必成剑仙。 陆明看着下方两人，随即心念一动，对准青城山大殿，运用阴阳合气之术，将大殿中央，代表着气运的青霄剑，牵引离殿。 嗡—— 刹那间，青霄剑发出剧烈震荡，剑鸣声响彻此方天地。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青城山弟子迷茫的抬起头，仿佛在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山巅之上，吕素真睁开浑浊的双眼，声音震慑开来。 “何人胆敢盗我青城山镇教青霄剑!” 第43章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轰—— 吕素真衣袍作响，浑身内力翻涌而出。 他脚步一点，跃向高空，直直向着青霄剑飞去。 “愚蠢。”陆明淡淡开口，声音传遍整个青城山。 所有人皆抬头仰望。 此时，吕素真追着剑，剑向着陆明飞去，但三者之间的距离，却足有数百丈。 随着时间渐行，吕素真逐渐感到疲惫，他与剑的距离越来越远，很快，就要消失在视野中。 他终究不是仙人，无法凌空而立。 吕素真落到山巅，眼睛死死的看着自己的镇山之宝，飞入云层。 那里是声音传出的地方，里面好像是个人。 “仙人……”吕素真喃喃自语。 轰—— 刹那之间，云层中传来一股压力，仿佛是一座大山，重重压在青城山上，一些比较弱的弟子，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纷纷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被人盗剑了还要被欺负!” “我快要窒息了。” “好像有人掐住我的脖子，好难受。” “……” 山巅之上，吕素真并没有被压力压倒，他凝望着云层深处，目光深邃。 “阁下如此欺我青城山，难道就不怕因果循环？” “师父。” 就在这时，赵玉真爬上山巅，与之同来的还有李寒衣。 当时二人正打到劲头上，突然被剑鸣声惊住，后来就听到吕素真的话，知道有人盗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帮忙。 “你上来干什么？快下去!”吕素真叫喝道。 眼睛紧盯着上方。 现在是敌是友都分不清，要是打起来，青城山就是灭顶之灾…… “师父，我不走，要是青城山没了，弟子愿以身殉道。”赵玉真脸色无比认真，持剑作揖道。 吕素真看了看他，摆摆手，“随你。” 接着继续看向云层，目光如炬，“阁下为何不答？” “因果？”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云层传出，“你等修道之人还讲因果？” “阁下是仙？”吕素真眼神复杂，试探着问。 “不是。” “那阁下来青城山所为何事？” “玩。” 此言一出，吕素真、赵玉真两人差点没喷出来。 玩？ 有这么玩的么!？ 抢人家镇山之剑，压制人家弟子。 现在把这件事说成玩？ 放屁! “既然如此。”吕素真忍住怒意，心平气和道:“阁下能否把青霄剑归还？” “看情况。” “你……”吕素真想生气，但又知道自己打不过，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 看到这一幕的李寒衣，嘴角忍不住的笑意。 她多少是知道天上的人是谁，不过她想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要不这样。”云层中的声音想了想，“你往前走七步，如果能成，青霄剑双手奉上。” 言毕，吕素真眉眼确黑，但也只能忍住，“此言当真？” “我从不骗人。” 话落，吕素真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走出第一步，发现好像没什么事，连一点压力也没有。 对此，他又试探性走出第二步，依旧如此，毫无反应。 吕素真抿了抿嘴。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耍他玩，不过为了青霄剑，他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三步、四步、五步、六步。 “阁下，七步走完，当真归还？”吕素真望着他，眉头深深皱起。 “绝无戏言。” “好!” 吕素真坚定迈出最后一步。 可就在起脚的那一刻，天地骤然变得只剩一片灰白。 时间、空间、气息的流动，仿佛在此刻，全部停止不动。 四周没有声音，但血液的流动，却异常清晰，萦绕在耳畔。 “这是……什么道法。”吕素真艰难开口，他动不了，但目光始终停留在天上。 那是一袭白衣，看不清模样，可能是个老者，他脚踏虚空，手里拿着青霄剑，犹如下阶梯一般，渐渐接近。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陆明一步步下来，嘴中念念有词，“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行至山巅，陆明将剑插在地上，，“看这样子，你走不下去。” 陆明转身，略微回过头，看了一眼李寒衣，又踏上虚空，一步数十丈，渐渐远离。 天地恢复色彩。 吕素真与赵玉真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其眼底的震撼，二人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陆明说的几句话。 一阵时间后，吕素真呼出一口气，看着天穹，“这是圣人之言，定是祖师在告知我什么。” 说着，吕素真掐指一算，发现天象骤变，原本安稳可兴百年，现在却已成弃。 不争，必亡! 吕素真目光炯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坚挺的后背，慢慢垂了下去。 只可惜吾之命时已至，终究活不长久，未来，注定是属于他们的未来。 “赵玉真!”吕素真奋力的喊道。 “在在在，我在!”赵玉真还处于刚刚的震撼中无法自拔，反应过来时，他连忙应答道。 “刚刚圣人的话记好了么？!” “记好了!”赵玉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吕素真，一时间有些紧张。 “那就好……”吕素真呼出一口气，淡淡道:“你可以下山了。” “什么？”赵玉真愣愣道:“可是师父……” “天象有变，从今天开始，你可以随意决定自己的人生。” 吕素真眼神恍惚，“就像刚刚圣人说的意思，随心而为。” “有欲且无欲，无欲亦有欲。”吕素真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以后，这就是我青城山的教令。” 李寒衣听了一会，发现自己听不懂，随即便看向赵玉真，“所以你现在怎么想的，下不下山？” 赵玉真抿了抿嘴，摇头道:“小仙女，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天门的石阶，近时间，应该是没有机会下山。” 李寒衣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随便你。” 赵玉真看她这样说，连忙道:“小仙女你放心，一旦我摸到门槛，我就下山找你。” “你找我干什么？”李寒衣语气不悦，“你下山，是为了你自己，关我什么事？” “呃……”赵玉真有些语塞。 李寒衣跃步离开。 山下，一名男子，身着一袭红衣，踏上登山的台阶。 第44章 忽悠大聪明 “陆明，刚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寒衣、陆明走在下山的路上，她摘下面具，看着他。 陆明毫不迟疑的笑道:“因为他们修行错了，所以我想帮他们。” “只是这样？”李寒衣歪着头，似乎试图看出他隐藏的心思。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自然就是这样，能帮得上忙，我也很开心。” 李寒衣一愣，眼神上斜，不解的看着放在她额头上略带温度的手。 “你这是……” “呃……习惯了。”陆明尴尬的收回手。 二人接着下山。 走到半山腰，迎面撞上一人。 那人一袭红衣，牛眼鹰鼻络腮胡，看着就不像好人。 那人看到他们从上面下来，当即兴奋起来，抱拳道:“在下江南霹雳堂，雷家雷轰!请赐教。” 陆明看着他。 江南霹雳堂，素以火药冠绝天下，凡是入门者，皆封刀挂剑，不得擅自练习，有违者逐出雷门，永不得进。 “雷兄弟是听到剑鸣才来的？”陆明走上前笑道。 雷轰一怔，挠了挠头，“你怎么知道的？我的确是听到剑鸣，故来此试炼。” “那雷兄是来晚了。”陆明看着他，“现在的青城山，已经封山，估计短时间内，不会给人擅闯的权力。” 雷轰想了想，抱拳笑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兄弟了。” 陆明摆摆手，“没事，出门在外都是朋友。” “那兄弟……”雷轰握拳，目光炯炯，“我们来切磋一下如何？” 陆明无奈的看着他，“我也想与雷兄弟切磋，可是现在，我的内力十不存一，连动用轻功的能力都没有，谈何与人切磋？” “哦，忘了忘了。”雷轰恍然大悟，“我忘记兄弟是从山上下来的了。” 李寒衣看了看陆明，走上前，横剑对上雷轰，“你想打，我和你打。” 雷轰眯了眯眼睛，当看清来人后，心中小鹿乱撞，眼前的她很美，动人心魄的美。 从前他本不相信一见钟情，但现在，他信了。 一瞬间，雷轰有些飘飘然，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他们成亲以后的快乐生活。 殊不知，李寒衣的脸色，已经越发黑沉，她厉声质问道:“登徒子!你在想什么!？” 雷轰反应过来，一时间百口莫辩，“不是，我没有……对不起……” “哼!” 李寒衣冷哼一声，从怀中拿出面具戴上，重新走回陆明身旁，很显然，她现在不想打了。 “没事的雷兄。”陆明走上前安慰道:“我知道她长得很美，很会让人动心，所以没必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随即将雷轰拉到一旁，“雷兄，你胆子也太大了，不怕被她打啊。” 雷轰苦笑一声，“我宁愿她打我一顿。” “抱歉啊雷兄，我不知道什么一见钟情，我只知道日久生情。”陆明尴尬的笑了笑，“这种事情，你得慢慢来，下次安排一次偶遇。” 雷轰一听，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这么说兄弟愿意帮我？!!” 陆明摇摇头，“我不会帮你，但告诉你我们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不行。” “你们要去哪里？”雷轰眉头一皱。 总感觉怪怪的，他看着陆明，似乎看见了闯荡江湖之时，门主叮嘱他的注意事项。 “你不会骗我吧？”雷轰怀疑的看着他。 “怎么会呢，雷兄这么聪明一个人。” “……那倒也是。”雷轰笑道:“你们要去哪？” “东北。”陆明一脸认真道。 “你疯了？!”雷轰大惊失色。 “我没有。”陆明平静的看着他，“三年前我就做好准备，要去解封整个东北。” “这怎么可能？”雷轰不解的看着他。 陆明笑了笑，搭上他的肩，悄悄道:“我这里有内幕，皇室，也要对东北出手。” “你怎么知道？” “在下不才，正是百晓堂弟子，亦是皇室支持的东北特遣使。” “怎么证明？” 陆明拿出百晓堂令牌交给他。 看见令牌，雷轰点了点头，半信半疑。 “皇室准备派多少人？”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看我们能不能解决大患。” “大患？” “就是控制蛊虫的人。” “吸——”雷轰倒吸一口凉气，不禁道:“就我们几个，会不会太危险了？” “危险与机遇共存。”陆明自信道。 然后拉近彼此距离，“而且你想想，如果成功了，整个天下，都会响起你雷轰的名字，到时候，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雷轰面色纠结起来。 陆明眯了眯眼睛，随即叹气道:“那还是算了，我本以为雷兄是个洒脱之人，为爱情都能这么明目张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雷兄，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山水有相逢，我们日后再见。” “等一下!”雷轰忙喊道。 他努力想了想，郑重道:“我同意和你去东北，不过我还有一个兄弟叫雷云鹤，我去叫上他一起。” 说着，雷轰便欲离开，陆明却直接拉住了他。 雷轰停下脚步，回过头，“还有什么事吗？” 陆明笑了笑，“别急啊雷兄，你们先去松月城找辛百草，就说陆明叫你们来的。” 雷轰一听，瞪大了眼睛，“是药王辛百草么？!” 陆明点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后，雷轰瞬间不淡定了。 要知道辛百草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脾气差的很，能请动他的人，除非是至交好友，不然什么也别提。 “陆兄这么说，我心中又能安稳一些。”雷轰抱拳道。 陆明微微颔首，看着他一点点落入自己的陷阱，也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不过还是压制住自己的表情，笑道: “雷兄不必担心，说不定还有别人。” 雷轰看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好像已经看到自己闻名天下的样子。 不过反应过来，雷轰还是眉头一皱。 “陆兄……” “怎么了雷兄？”陆明心中一怔，可脸上依旧温文尔雅，看不出一点格外的情绪。 雷轰挠了挠头，尴尬一笑，“哈哈，陆兄也喜欢她么？” 听此，陆明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只相信日久生情，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全看天意。” “我知道了，多谢陆兄!”雷轰重重点头，就此离去。 陆明呼出一口气，回到李寒衣身边，“恢复的怎么样了？” “七八成。”李寒衣平静道，丝毫没有要问的意思。 因为她不喜欢听别人谈论她的长相。 “那就走吧。” 陆明起脚离开。 二人一路前行，期间对话少得可怜。 终于赶在次日下午，回到名剑山庄。 二人刚一进门，姬雪便提剑跑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第45章 沧澜江江潮 来到二人身边，姬雪将信件递上，“陆明，我父亲来信。” 陆明接过信件，翻看起来，刚看到第一句，嘴角便忍不住笑意。 “怎么了？”姬雪睁着大眼睛询问，“是信有问题？” “信没问题，只不过不是姬叔叔写得。”陆明拿着信，往后翻了翻，合上。 “这信是谢宣写给我的。”陆明看着她，笑道:“应该是他以为我还在天启，就把信寄到了姬叔叔手上，然后姬叔叔又把信寄到了这里，由小雪你来交给我。” 至于为什么，陆明猜是姬雪把他的事情告诉了姬若风，所以姬若风顺带着把信给送了过来。 姬雪点点头，“那信上说什么？” “信上说，沧澜江三年一度的江潮要开始了，邀我们前去观摩。” 陆明将信件对折几次，手中凝聚电光，撒向空中，笑道:“正好在去东北之前，好好逛一下。”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姬雪没有多少想法，她只要能待在陆明的身边就好。 陆明想了想，“沧澜江离东北很近，但我们现在却离它很远，江潮是三天后，得即刻启程才行。” “那我现在就回去拿东西。” 话落，姬雪马不停蹄的跑上山去。 待她走后，李寒衣目光复杂的看向陆明，“你要去东北？” “嗯。” 陆明无比的平静，他明白像李寒衣这样能看透人心的人，所有的面部情绪都不会有作用，与其去隐藏，不如不隐藏。 “去做什么？” “解封它。” 李寒衣看着他久久，她不是不知道东北，甚至在初入江湖时，李心月都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去东北，别去东北…… 李寒衣抿了抿嘴，心中仿佛有一口气堵住她，令她心跳飞快。 “我为众生而挥剑。” 恍惚间，李寒衣的脑海，突然出现这么一句话，让一切都有了解释，好像本该如此。 她看不懂陆明的心，但那又如何？她的心，别人又能看懂了？ “加我一个。” 沉息了好一会，李寒衣郑重点头。 对不起了母亲，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当然了。”陆明笑道。 李寒衣面具下的嘴轻轻勾起，“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陆明耸了耸肩，“你以为之前我为什么要说去找你？” “因为我就没准备放过你。”陆明嘴角轻笑。 李寒衣看着他，相视一笑。 这时姬雪带着魏长风，背着大包小包，刚好走了下来。 “陆明，我准备好了。”姬雪跑上前，两手空空，包袱自然归到了魏长风身上。 陆明看着魏长风身后，好像小山一样的行李，不禁捏了捏眉心，苦笑道:“小雪，沧澜江很远，带不了这么多东西。” “没事的少主。”魏长风向上跳了跳，“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陆明眉眼一黑。 看魏长风这个样子，估计姬雪已经把事情告诉了他们，如果是这样，事情的发展就不好预料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不知最后能不能分到一杯羹…… “那怎么行，要去就一起去。”陆明走上前，将魏长风背后包袱卸下，大致看了一眼。 回过头，面向姬雪，“小雪，你哪来的这么多不需要的小玩意？” “呃……”姬雪有些尴尬，“买，买的。” “那就先放在这里，等回来以后再拿可以吗？”陆明看着她。 姬雪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陆明提上包袱，“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和魏长风把包袱送上去。” 路上。 陆明看向魏长风，“没有我的指示，不许让任何一名名剑山庄弟子，出现在东北。” “我，我知道了。”魏长风不禁失落起来。 名剑山庄虽然已经出世，但急需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现在，东北正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且少主也要去，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最尊重、敬佩的少主，竟然会阻止他们…… “不要想多了。”陆明似乎看出了魏长风的心思，随即搭上他的肩，“你们现在主要任务是修炼剑阵，未来，有的是需要你们的时候。” 听此，魏长风好像想到了什么，重重点头，“名剑山庄，定不负所望!” 沧澜江三年一次的江潮，自三百年前起，每一年的气势都在攀升，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前去观摩。 一路上，四人经常看到各式豪华的马车，行驶在平整的大路上，听到最多的话，也是穿着各色的儒生，互相问候的话语。 他们温文尔雅，相敬如宾，好像对谁，都是笑呵呵的。 好在，这些景象并不能阻止四人前进的脚步。 因为，李寒衣戴着面具，根本不管别人的脸色，直接动用轻功，掀起一阵阵狂风，在人群中穿梭挺进。 而陆明只要保护好姬雪，跟在她后面就行，至于人群怎么看他，反正他是脸不红，心不跳。 倒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魏长风，缩着脑袋，尴尬的在人群中赔笑，举步维艰。 三人穿过最密集的人流，前方不远处就是沧澜江，抬首望去，江的尽头好像是天边。 即使相隔还有一段距离，空气中也满是浓重的水气，比之阴天，亦是胜上一筹。 三人等了好一会，魏长风才从人流中挤出来。 他一脸尴尬，“少主……” “好了，出来了就好。”陆明摆摆手笑道。 接着向着江边走去。 沧澜江因为江潮的原因，江边不远处已经建造了不少观景台，甚至连酒楼都有。 “兄台，麻烦打听一下。”陆明就近拦住一人问道:“碧水阁怎么走？” “看到那个最高的楼没有？那个就是。” “多想兄台。” “不必，出门在外皆是朋友。” 陆明微微颔首，眼神真挚，目送那人离开。 四人来到碧水阁，迎面就看到谢宣，他好像一棵迎客松，直直的站在门口，眼睛扫视来往的人流。 当他看到陆明时，立马变成了一只疯兔，马不停蹄的跑上前来。 噗—— 他一把抱住陆明，嘴里忍不住的开心，“我就知道陆明你这几天会来，还好我等到了。” 说着，谢宣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牵上陆明的手，就往里面走去，“路上累不累？ 几年不见长得更好看了，有没有女子喜欢你？我跟你说……” 第46章 相谈而约 楼上。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眼望去，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谢宣笑了笑，“不是这里，我们还要向上。” 言毕，谢宣拉着他，继续往上，直至最高层。 那里是一处大平层，好像一个有屋顶的观景台，人不多，但个个衣着华丽，不然就是气息浑厚，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陆明。” 此时一道略显清亮的女声响起，一袭粉衣少女欣喜的走上前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看起来比她稍大一点的男子。 看衣装，应该是无双城的人。 陆明眉头一皱。 眼前的少女亭亭玉立，眉眼间尽是风情万种，尤其是那一双凤目，好像永远带着不屑与高傲，这犹如仙子一般的容颜，不禁让人遐想连篇。 陆明认识她。 “尹落霞？”陆明试探性询问。 尹落霞听言，面色一下沉了下去，“才三年不见，就把我忘了？” 陆明挠了挠头，“这不是不确定么，三年了，你长得更漂亮了，我当然要问清楚一点。” “哼~算你识相。”尹落霞凤目抬了抬，略微有点小俏皮。 此时，他身边的男子似乎不悦起来，站出来道:“兄弟怎么称呼？” 说着，便自我介绍起来，“在下无双城，宋燕回。” 陆明微微颔首，“在下陆明，是个无名小卒。” 宋燕回眼睛眯了眯，他的确没在江湖上听到这号人物。 当即乐道:“我也不是什么有名之人，大家都一样，不过我相信，日后我们皆会名扬四海。” “那就多谢宋兄赠言。”陆明作揖笑了笑。 这时，李寒衣几人上了楼，尤其是魏长风，他满头大汗，一看就是在下层挤得。 众人站在门口，尹落霞自然认出了她，笑着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寒衣，我们可好久没见了。” 李寒衣有些怔住，她也没想到会这里遇到尹落霞，不过还是点点头，但声音莫名变得埋怨起来。 “是啊，当时你一声不吭就走了。” “呃……”尹落霞顿时语塞，反应过来时，连忙拉着她往里走去，“都多少年过去了，别说这个，我带你尝尝这里秋梨糕。” “等一下。”陆明喊住两人，把姬雪推到二人面前，“小雪喜欢吃甜食，你们把她也带上。” 李寒衣点点头，拉上姬雪的手。 尹落霞见到这一幕，又看向他们三人，眼底闪过几丝复杂。 “陆明兄，我介绍我兄弟给你。” 谢宣不知什么离开了这里，还从底下带上来个，“浪荡子弟”？ 男子衣装洒脱，放荡不羁，肩上扛着一把长枪，不管怎么看，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司空长风，拜会各位。”司空长风提枪作揖道，他正了正身子，好像有些不适应。 “陆明。”陆明还礼道:“久闻司空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气质非凡。” 司空长风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众人相互介绍了一番，你推我赶的走进门去。 “陆明兄你是不知道。”司空长风笑道:“谢宣从写信开始，就每天蹲守在大门前，我怎么劝都不听。” 听言，陆明看向谢宣，调笑道:“看来你对我很上心啊。” 此言一出，只引得众人连连发笑。 谢宣尴尬的挠了挠头，幽怨的看着司空长风，“你怎么什么都跟人说。” 陆明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 谢宣大概已经被他完全折服了，看这样子是不需要什么铺垫。 想着，陆明便将众人召集到一起。 他看着谢宣，说出自己的想法。 “谢宣，我想请你帮我。” “请说，如果有用的上的地方，万死不辞。”谢宣满脸认真。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陆明神情严肃，“我想去解封东北，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果然。”谢宣顿时一笑，他看着他，微微感叹，“当时陆明兄送我，生为我所欲也，义亦为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故舍生而取义者也。” 谢宣神情恍惚，“当时我就在想，陆明兄以后会不会去东北，那个吃人地方，现在……” 谢宣一脸认真，“我有了答案，生者欲也，死者义也，吾非大圣，但求无愧。” “好!果然是我看上的人。”陆明满目热忱。 “既然如此，我也要去。”尹落霞站出来道。 陆明眉头一皱，“这……” “这什么这!”尹落霞见到这一幕，当即不高兴了，“你看不上我？” “不是。”陆明摇摇头，随后郑重道:“只是我希望你是真的想帮我，而不是随波逐流。” “那是自然。”尹落霞缓出一口气。 陆明欣喜起来，“谢谢你愿意帮我。” 司空长风、宋燕回，并没有说话，只是面色逐渐纠结起来。 “司空长风，你怎么说？要不要一起名扬四海？”谢宣看向他。 司空长风眼神复杂，纠结道:“我是有家室的人，而且还有一个女儿要养。” 谢宣淡淡道:“你看姬雪，不也是个小女孩么，连她都敢身临险境，你有什么可怕的？” 司空长风深呼一口气，“谢宣，你不懂，蛊毒难解，沾上必死，我现在连个样品毒都没有，怎么敢以身犯险。” 这时，陆明站出来说道:“谢宣，你不能要求别人怎么做，我论语是白说了么？” 谢宣一听，低下头，“是我言重了。” 见此情景，姬雪思考了一下，“陆明，你是不是有办法解毒？” “没有。”陆明肯定道。 随后摸了摸她的头，“不过我让雷轰去接辛百草了，他应该有，早些年，我未来之时，把一只蛊虫交给了他。” 姬雪点点头，接着一言不发起来，好像刚刚只是为了，帮自己的哥哥说话。 “师，师父也要去!？” 司空长风震惊的无以言表。 早先年间，他身体不好，曾被辛百草救治，为此他还学了其几门医术，算是半个徒弟。 “没想到，司空兄和辛百草还有这层关系。”陆明意外道。 才怪。 司空长风脸色更加纠结，一阵时间后，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走上一程。”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谢宣欣喜道。 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定会感谢今天的选择。” 如今，众人里只剩下宋燕回一人没有决定。 宋燕回咬着牙，心中有些羞愤。 都看着他干嘛？ 道德绑架？ 不过…… 第47章 江水有变 宋燕回细想一下。 要是连江南霹雳堂都参与了，那这件事就上升到势力角逐中，不成功还好，万一成功了…… 宋燕回想都不敢想。 无双城和雷家虽然不是敌对关系，但互相也没什么交流，可以说是竞争对手。 如果他们真的把这件事做成…… 宋燕回眼神逐渐深邃。 那么整个天下，恐怕都会知道雷家堡三个字，到时候名利双收，未来说不定还会成为一帮天才的首选之地! 想到这，宋燕回心中骇然。 而且…… 他略微瞥了一眼身旁的尹落霞，目光如炬，下定决心道:“若如陆兄不弃，我愿助一臂之力。” 陆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宋燕回是这一代无双城第一天才，未来的无双城主，不管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去。 “真的吗？!太好了。”陆明一脸欣喜:“有天下第一城无双城的帮助，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 宋燕回郑重点头，“我们必定会成功。” 哗啦啦—— 就在这时，沧澜江潮开始了。 众人来到台前。 只见滚滚大江，似奔腾的野马，前赴后继，不断拍打着岸边的乱石群，激起阵阵浪涌，忽大忽小。 江水涌动，似游动的蛇蛟，浩瀚无垠。 天边，白茫茫的一片，在阳光下，宛若下雪一般，雪花飘飘，被汹涌的波涛带得老高，足足有数百米。 好在，离岸边很远。 “没想到，江潮竟然是整个大江都在动。”陆明有些惊讶的看着。 谢宣笑了笑，“陆兄不必惊讶，这江潮一次比一次凶猛，等下一次，估计沿岸都不能站人了。” 陆明点点头。 不知怎得，从刚刚开始，他心中总有悸动，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随着时间，江潮越加汹涌，渐渐的，水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搅。 “奇观，这是奇观!” 此时，有观看浪潮的文人感叹道。 众人也连连点头，纷纷感慨起来。 “今年真是没有白来，竟然有幸看到如此奇观。” “滚滚江流东逝水，浪花咏颂英雄……” “好诗，好诗啊！” “那我也来一句。” “沧澜江上起风歌，谈笑楼台事无多。今朝与友共观潮，不多，来年再起大风歌!” “好!好啊……” “好诗，好诗。” 啪啪啪—— 那人一诗作完，众人连连拍手叫好，上前称赞。 谢宣见此，看向陆明，笑道:“陆明兄，不妨你也作上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众人皆看向那位少年。 谢宣的名字，在文人骚客中也算是鼎鼎有名，能让他说出开开眼界的人，究竟会是怎样的水平？ 众人想都不敢想。 陆明被许多目光关注，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他笑了笑，扬声道: “大江东去，浪淘尽。” 话落，众人深吸一口气，憋住，大气不敢出，就这句话，不用想也是千古名篇开头。 陆明目光沉静。 “千古兴亡事，都付笑谈中。” 呼出一口气。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回过头，满眼温柔。 “美目如画，痴迷多少豪杰。” 叹了一口气，眼神悠悠，“应笑我，人生如梦，一时几度春秋，要写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诗毕—— 众人沉默。 他们好像看到一个少年磅礴的一生。 少年时，轻狂意气，不惧风浪，唯我独尊。 青年时，看到挚爱，爱而不得，荒废青春。 老年时，笑看人世，回想自己，大气磅礴。 “千古名篇……” 不知是谁的窃窃私语，才让众人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就连江潮都平息了。 “此生能见此诗，实乃吾之大幸!” “不愧是谢大家推荐的人，诗真乃气势恢宏。” 众人反应过来，开始纷纷咏颂此诗的意境。 一时间，争论不休，有的甚至已经动起手来。 “陆兄之文采，胜我数倍，乃至数十倍!”谢宣拱手作揖道。 其余人也是连连点头，虽然他们都是武人，但诗的好坏还是能够听出来的，不然光看那些文人墨客也知道，此诗之凶猛，不亚于刚刚奔腾的江潮。 陆明摆了摆手，“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心有所感。” “心有所感？”司空长风喃喃道。 他很快反应过来，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看向李寒衣。 李寒衣微微皱眉，“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司空长风尴尬的错开目光。 “你对我没有称呼？”李寒衣语气变得不悦起来。 司空长风抿了抿嘴，脸色渐渐泛红，难以启齿道:“师，师姐……” “嗯，师弟。” 言毕，众人的视野，全都停留在司空长风身上。 谢宣虽然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但还是调笑道:“怎么了司空长风，认小魔女当师兄，是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你别给我挖坑了。”司空长风苦笑道。 宋燕回站在一旁想了想，略微严肃道:“陆明，我们什么时候……” 轰—— 就在这时，平息的江水重新暴动起来，气势逐渐攀登，隐隐能看见远处的巨浪，席卷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涛，越来越大，正向着岸边涌来。 沿岸的人群开始逃窜，但不知如何，江面深处突显一股飓风，将沿岸的一切，席卷进飓风口。 “救命啊！”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所有人抓住能抓住的一切，可终究是杯水车薪，到最后，飓风连地面都掀起五尺之高。 “诸位兄台，来年我们再见。” “告会告会。” “再会再会。” 此时楼上众人也顾不上礼仪，随便说上几句后，便马不停蹄的离开。 巨浪的威势越来越大，已经涌进坊市，用不了多久，水必会淹没碧水阁，加上飓风的漩涡力，到时候，神仙难救。 毕竟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宋燕回眼睛一眯，仿若有光，他震声开口，“得去救人!” 说着，便已提剑离去。 “我和你一起去。”尹落霞相继离开。 “加我一个。”司空长风没有犹豫，立马跟随离开。 姬雪抓住陆明的手，好像这样，才能让她的情绪平静。 “陆兄，我们也去。”谢宣认真的看着他。 第48章 有蛟龙处斩蛟龙 陆明松开姬雪的手，把她交到谢宣手上，“谢宣，你保护一下姬雪，我去去就回。” 接着看向李寒衣，“我们一起。” 李寒衣点点头。 二人跃下楼台，直奔江边。 “那我们去下面看看，能不能帮到他们。”谢宣拉着姬雪的手，笑了笑。 姬雪挣扎开，看向魏长风，“你跟我走。” 魏长风恭敬点头，“是，小姐。” 谢宣挠了挠头，一脸疑惑，“什么时候百晓堂又出了一个逍遥天境的高手？怪哉，真是怪哉……” 江边。 李寒衣眉头逐渐凝重，“陆明，你要去哪？” 陆明回过头，眼中金光大盛，轻笑道:“我观察，此江潮乃蛟龙作祟所至，非斩龙而不可终。” “蛟龙？!”李寒衣眉头一皱，“在哪里？” “江中心。” 李寒衣一听，抿了抿嘴，犹豫道:“可是，可是我又不会飞，该如何去往中心？” 陆明随即拉上她的手，周身有阴阳变化。 霎时间，二人心念相通。 李寒衣能清楚的感知到陆明在想什么，就连他的内力，她都能调动。 “这是？!”李寒衣看着他，眼里是隐藏不住的震惊。 陆明笑了笑，“阴阳合气之术。” 他看着她，“之前我们有练过双剑合璧，所以我们体内都有相同的剑气，我就是通过剑气，让我们彼此心念相同，达到两人神似一人。” 李寒衣点点头。 虽然她没听懂，但大受震撼。 有了陆明的帮助，二人直接踩踏虚空，如鬼魅一般，步步闪现来到江的中心。 只见江水中有一条正在蜕变的蛟龙，看样子是在积蓄力量，好像要生出爪牙。 二人没有犹豫，二人心念相通。 异口同声道:“合纵连横!” 一人纵剑向上，一人横剑于手，皆手指轻过剑身。 顿时间，天地骤变，只剩下黑白两色，如墨沾水一般，熏染一片片涟漪，这是由纵横剑意组成的领域。 嗖—— 二人瞬间出手，剑气化为两条黑白巨龙，盘旋着向着蜕化的蛟龙冲去。 蛟龙咬着牙，它被无数杀机锁定，它避无可避，只能拼命蜕变，只要能蜕变成功。 只要能够蜕变成功…… 蛟龙睁大眼睛，麻木、空洞，晕晕乎乎，到最后不甘的闭上。 “哈哈，本龙的机会来了!” 脑海中突然涌现的声音，让陆明浑身一震，只见残虹剑轻微颤抖，一条巨大的龙魂，直直飞入死去蛟龙尸体。 顺带着那条金色小龙也一起融了进去。 陆明眉头一皱，随即快速将李寒衣拉进怀里，脚步一点，飞往更高处。 李寒衣突然被人抱住，浑身一惊，但看到陆明的眼睛，她抿了抿嘴，不敢说话。 轰—— 就在这时，死去的龙尸破水而出，它面目狰狞，被破开的口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它死死盯着陆明，然后…… 向着远方飞去，速度是要多快有多快。 “它怎么还活着!？” 李寒衣吃惊道。 因为龙魂不可见的缘故，她并不知道这是陆明剑中的龙魂。 她看着陆明，只见其眼神黑的可怕，好像要吃人一般，无尽的杀意在此刻爆发，杀气几乎已化为实质，隐隐让人不安起来。 李寒衣咽了咽口水，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凝重的杀意，或者说，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杀意。 可现在清楚了，杀意是可怕的，是令人窒息的可怕。 她缩了缩身子，像是一只小猫，窝在陆明怀里，乖巧的不行。 “咳咳。”应该是感受到怀中李寒衣的温度，陆明尴尬的轻咳几声，渐渐回收杀气。 “不好意思，一时间没忍住。” 李寒衣抬起头，看着他，少年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和刚刚的他，判若两人。 这如梦一般的不真实，让李寒衣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蛟龙如果蜕变完成，必定兴风作浪。”陆明一脸认真，看向蛟龙离去的方向，“趁它受伤，一定要解决它。” 言毕，陆明便向着蛟龙藏身处飞去。 李寒衣趴在他的怀里，满眼复杂，不禁开口问道:“刚刚的杀气是怎么回事？” “是剑的，不是我的。”陆明笑道:“只要我一有情绪波动，隐藏在剑里的杀气便会释放。” 李寒衣点点头。 她细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记忆中的陆明，的确没有发怒过，对任何事物都相待有佳，而且，如果深入一下。 李寒衣觉得，她之所以看不到陆明的内心，很大程度上，是这杀气的缘故。 不然一直温文尔雅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没有剑心，实力还这么强大？ 行驶了一段距离，二人看到一片礁石林，随即落下。 李寒衣目光扫视。 礁石多崎岖尖锐，适合隐藏踪迹。 “蛟龙应该就藏在这。” “嗯。”陆明点头。 然后无奈的看着她，“不过你能先下来么？” 李寒衣脸色一红，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吊在人家身上。 “咳。”李寒衣轻咳一声，随后装作不在意的下来。 陆明眼中闪现金光，看向礁石林深处，手中剑锋偏转，挥出一道剑气，激起千层浪。 礁石尽数被斩落，露出一片平地，蛟龙正盘在那里，周身血气涌动，试图在让自己蜕化快一点。 “哼，你认为我会给你机会么。”陆明冷哼一声，向前一步，天地骤然失色。 时间、空间、世间的种种，在此刻全都停止前进。 蛟龙不甘的抬目，它说不了话，只能看着不远处那两袭发着光的白衣，背靠着背。 “合纵——连横!” 一白一黑两条巨龙，相互交叉着向它涌来。 蛟龙嘴角咧开一抹微笑，好似解脱一般。 滋—— 它动不了。 它被剑气肆虐，被剑气撕扯。 它的生机在陨落。 它能清楚的感知到肉体上传来的疼痛。 但蛟龙已经满足，因为它在这片天地中遨游了一番。 “你才是这个世上最“恶”之人。” 蛟龙死去之时，陆明的脑海，出现了它的声音。 陆明眼神平静，和李寒衣落下，看着蛟龙尸体。 “系统，我现在吸收龙血还有没有用？” 【没有。】 “原来这就是龙啊。”李寒衣走上前，蹲下身，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好像一个遇到新鲜事物的小女孩。 陆明走上前，一脸认真，“李寒衣，你带衣服了么？” 第49章 百晓榜 李寒衣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陆明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龙血，“龙血沐身，能大幅度提高身体强度，增强气血，对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你怎么不要？”李寒衣语气充满了疑问。 陆明耸了耸肩，“我年少时就用过，再用也没什么作用了。” “原来如此。” 李寒衣沉下心来，她终于知道陆明为什么这么强了，原来在早些年间，他就用龙血沐身。 换言之，她现在去用，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他？ 李寒衣心动不已，眼睛时刻盯住还散发着温气的鲜红血液。 一阵时间后，李寒衣面色坚定，她摘下面具，露出如桃花般的眸子。 她将面具交到陆明手上，有些心慌道:“你可不要偷看啊。” “没事，你去吧。”陆明看着她，接着转过身，摆了摆手，走到礁石边坐下。 李寒衣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她看了看前方独坐的少年，手指微颤的褪去全身衣物。 她将衣服整齐叠好，犹犹豫豫的放到少年身旁。 “帮我看一下。” “嗯。”陆明点头，全程没有回过头，就连眼睛也不曾斜视。 李寒衣悄悄看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迈步回到龙尸旁，一头扎了进去。 温热的液体，带有黏性，沾在皮肤上有些痒，浓重的血腥充斥鼻腔，仿佛下一刻就要吐出来。 李寒衣屏住呼吸，强忍心中不适，开始运转剑心诀…… 陆明看着大海，手里拿着面具，百无聊赖。 “原来真的有体香一说。”他捏了捏鼻尖，“桃花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浪平息，微风荡漾，只听“噗咚”一声，有人跳下海里。 陆明伸了伸懒腰，总算好了。 大致又过了一刻钟，耳边传来声响。 “不许看。” “我没看。” 李寒衣拿起衣物，走到一旁换上。随后坐到陆明身边，抱着腿，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开心。 “突破了？”陆明笑道。 “嗯。”李寒衣点头。 “那就恭喜我的剑仙大人了。”陆明回过头，微微作揖道。 李寒衣没有回答，只是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 二人坐了一会，陆明眼中金光肆意，看向她，“李寒衣，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只有你知，我知。” 李寒衣郑重点头。 此时一缕阳光破开云层，照耀她的发丝，她在阳光下，一种恍如隔世的美。 陆明有些错愕，他站起身:“该回去了。” 言毕，陆明起脚离开，李寒衣戴上面具，紧随其后。 二人很快就来到岸边。 只见无数人鞠躬行礼，脸上带着真挚的感谢。 “谢谢少侠女侠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你们，老头子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是啊是啊，多亏你们阻断江水，才让我们得以逃脱。” “请少侠受我等一拜!” “请少侠受我等一拜……” 众人纷纷下拜。 当然，对象肯定不是刚到的陆明、李寒衣，而是宋燕回和尹落霞。 “诸位，这都是我应做之事，实在受不了如此大礼。”宋燕回赶忙躬身回了一礼。 尹落霞见此，也效仿着行了一礼。 陆明、李寒衣对视一眼，来到岸边。 这里还残留着些许内力与剑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陆明？”尹落霞看着二人肩并肩走来，不禁眉头一皱，“你们这是去了哪？” “我们去了江中心。”陆明笑了笑，挠挠头，“本来我还以为有妖物作祟，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真的是这样？”尹落霞怀疑的看着他。 “不然呢？”陆明不解的看着她。 “好吧。”尹落霞叹了一口气。 时间渐行，众人汇合，除了宋燕回、尹落霞比较出众外，其余人则是不温不火，一个一个的救人。 “一剑断水，一掌分江，好生厉害，二位至此，必定名扬江湖。”谢宣看向宋燕回、尹落霞两人。 突然又有些懊恼道:“我怎么就没想到从源头解决麻烦，唉～失策。” “哈哈，谢老弟就别打趣我们了。”宋燕回笑了笑，“这只是小打小闹，根本上不得台面，等解封了东北，那才是真正的名扬四海。” 说着，宋燕回看向陆明，“陆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陆明肯定道。 众人踏上征程…… 夜已静—— 天启城，百晓堂分部。 姬若风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静谧，有一种孤寂的落寞感。 哒哒哒…… 姬若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整个人有些出神。 他的面前，放着明天就要公布的，百晓堂三年一次的各榜名单。 随着时间的进行，姬若风脸色纠结，逐渐凝重。 陆明的实力强大，冠绝榜也未尝不可，但问题就出在其没有名声，世人根本就不了解他的实力。 要是上了，可能捞人口舌，而且从姬雪传回来的消息看…… 他很有可能在隐藏着什么。 “陆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姬若风眼神复杂。 恍惚间，他有了一个脱离掌控的想法。 要真是这样……姬若风瞳孔颤动，他该怎么保护他不受危险？ 呼—— 姬若风呼出一口气，这终究是他的一个猜想，而且还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不过…… 一夜无话—— 黎明的曙光，破开世界的一角，众人在松月城下集合。 辛百草脸上的皱纹明显多了许多，眼神也疲惫不堪，像是整日整夜的没睡觉。 “陆兄，你终于来了!”雷轰大笑着走上前拥抱。 陆明自然没有拒绝的可能，热情回应着他，“久等了雷兄。” “你就是陆明？” 这时站在辛百草身边的男子走上前，目光带着审视，他一副贵公子打扮，言行举止都姿态有庄。 陆明微微颔首，“久闻云鹤兄大名，今相见，实乃相见恨晚。”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雷云鹤摆了摆手，目光蔑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忽悠雷哥的，但……” 雷云鹤看向陆明身后几人，尤其宋燕回，“你的确有些本事，我姑且信你。” “多谢云鹤兄信任。”陆明再次颔首。 第50章 怎么会没有呢 日上三竿，众人行驶在去往东北的路上。 一路上，越是靠近，越是荒芜，枯黄的野草，微微发黑，干涸的土地上，满是粗糙的裂痕，裂痕深处，还有着一丝丝似水却不是水的液体在流动。 众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一种叫做未知的恐惧，支配着他们，让他们先停下脚步。 “休息一下吧。” 陆明将姬雪和辛百草放下。 众人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落座，自顾自吃起干粮。 司空长风拿着吃食，走到辛百草身边坐下，一脸无奈，“师父你是闲的没事干么？非要往东北跑。” “你可别乱叫，我还没认你这个徒弟。”辛百草一本正经道。 “药王前辈，您临行前给我们吃的那药，真的管用么？”宋燕回有些担忧道。 “怎么？你不相信？”辛百草眉头一皱。 世人怎么说他都行，唯一就是不能质疑他的医术! “没有没有。”宋燕回连忙道。 又低下头，“只是我们毕竟没有人来过东北，我怕……” 话未说完，众人却已明白他的想法，一时间，脸色皆阴晴不定。 “宋兄的担心是正常的。”陆明站出来笑道。 随即面向众人，“但我们已经启程，而且是带着目标去的，我相信，不管前方会有多大的困难等着我们，我们都一一克服，然后成功。” “是啊，我相信陆兄。”雷轰站出来应允道。 雷云鹤捂了捂额，无奈道:“雷哥你真是不懂动脑子。” 雷轰挠了挠头，“动脑子？为什么要动脑子？” 可能是雷轰憨包的形象，众人间的气氛愉快了不少。 “雷轰说的是，动什么脑子，来都来了。”辛百草震声开口，“我的解药，我敢打包票，一点问题也没有。” “有药王这句话，我心安稳。”宋燕回拜道。 “哈哈，这才对嘛，大家以后是队友，是好兄弟。”雷轰大笑道。 “是理，是理。” “那师父你可要跟好我，徒儿保护你。” “混账玩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堂堂药王需要你保护？” “哈哈哈……” 【叮咚——】 就在这时，陆明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达成闻名成就，奖励——自身能力解封百分三十，奖励——问心一次。】 话落，陆明只感觉有一股暖流，从下至上，直通心房，一瞬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整个人豁然开明，仿佛伸出手，就能握住日月星辰。 这奖励……也太拉胯了，自身能力，自身能力不就是自己的么。 陆明有点想笑。 自己完成任务，系统奖励却还是自己，这不就是在说，老板让你工作，工资却从你的固定资产里扣。 奸商! 咕咕—— 就在陆明在心中骂系统的时候，一只专属于百晓堂内部的传信青鸟，落到姬雪肩上。 姬雪解下信封，看了一眼，笑道:“是榜单。” 此言一出，瞬间引起众人关注，纷纷翘起耳朵去听。 对此，姬雪也不犹豫，开始在榜单上寻找众人的名字。 当然，她不会一个一个去看，毕竟大家都是入了逍遥天境的高手，在上一代强者不出世后，冠绝天下的冠绝榜，自然是落到了他们身上。 可是…… 姬雪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她不禁手忙脚乱起来。 众人见此，也不敢上前去说，只能默默等待着。 一阵时间后，姬雪低下头。 “怎么了？”宋燕回关切的询问，“是榜单有什么问题么？” “榜单没有问题，大家都上了冠绝榜。”姬雪有些失落，“只是……” “只是陆明。”姬雪看向他。 “怎么了？”陆明不解的看着她。 姬雪叹了一口气，“良玉榜第三。” 噗—— 此言一出，谢宣直接喷出一大口水，“什么？!良玉榜!还是第三!？” 谢宣不敢相信的拿过姬雪手中的榜单，眼睛仔细的查看。 他宁愿相信自己是良玉榜，也不愿意相信陆明是良玉榜。 一个实力都强到通天的人，竟然是良玉榜，这给谁，谁能接受得了。 了解陆明的人，自然知道他的实力，一时间，李寒衣与尹落霞也是眉头紧锁。 虽然她们没有上去查看，但从谢宣的表情并不难看出，此事的真实性。 “切，榜单有什么好看的。”辛百草不屑的撇过头去，“有本事你整个医者榜，天天评这评那的……哼。” “陆兄良玉榜第三也不错了，前途一片光明。”雷轰笑道。 宋燕回瞅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有他当队友，好像……不怎么行。 “陆兄，可能是你不常在江湖走到，所以评分差了点，不过我相信，此役过后，我等皆会四海闻名。” 宋燕回笑着安慰，他不是傻子，从姬雪的反应就可以看出，陆明的实力，的确有资格上冠绝榜。 “哈哈，那是一定的。”陆明回笑道。 接着不解的面向众人，“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家都上榜了，这不是好事么？” “可是你应该上冠绝榜。”姬雪抿嘴道。 “嗯……”陆明想了想，柔笑道:“可是我的确没在江湖上行走过，姬叔叔能让我上榜，已经是给我走后门了。” 姬雪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陆明打断。 “我知道你在为我打抱不平，但名头对我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我只是想用我手中剑，为民谋一个太平。” 陆明摸了摸姬雪的头，“而且我相信，有能者事竟成，是金子总会被人注意到。” 言毕，场面一片安静，众人的脑海中，陆明的身影，好像瞬间放大了数十倍，遥远的高不可攀。 啪啪啪—— 陡然间，谢宣、司空长风、宋燕回三人，都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他们连连点头。 “高洁之士，宋某佩服。” “陆兄果然是儒道大家，谢宣五体投地。” “……嗯，他们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佩服佩服。” 陆明微微颔首。 时间渐行，众人继续启程，很快就来到东北道。 此时，道路的正中间，正站着一人。 第51章 皇朝来人 那人一袭青色云雾长袍，明明是个男子，却生得一副阴柔相，左手捻珠，腰间挂着一把长剑。 “风雪剑沈静舟。”魏长风一眼认出了他。 皇朝的人也来了么。宋燕回眼睛眯了眯。 “你认识他？”陆明看向魏长风。 魏长风点点头，“他手里的那把剑，就是从试剑大会中夺取的。” “沈静舟恭迎各位多时。”沈静舟走上前来，他看着陆明，轻笑道:“殿下、陛下与我说过，入了东北，只听陆少侠一人调令。” “这怎么好意思。”陆明笑了笑，却并未拒绝，看着他，“那就多谢陛下、殿下抬爱。” 沈静舟微微颔首。 随后吃下辛百草给的解药，融入队伍。 “哦？没想到名剑山庄的少庄主也在，失敬失敬。”沈静舟语气有些惊讶，但目光却没有多少震惊，显然是早已知晓。 魏长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作揖后，便重新回到队伍。 众人继续前进。 荒芜的大地寸草不生，空气中满是被腐蚀的铁锈味，隐隐令人作呕。 寂寥的环境下，众人不禁小心起来，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变化，好像随时准备轰出自己的最强杀招。 “没想到东北竟是这番景象。”辛百草蹲下身，捏了一小撮泥土，靠近自己的鼻子闻了闻，发自内心的臭。 众人没有说话，天色渐黑，他们已经完全深入东北内部，可是一路上，却并没有看到一户人家。 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焦土，像是被人特意烧了一遍。 “今天看来要露宿荒野了。”雷轰碰了碰拳，一脸自信道:“你们睡，守夜的任务就交给我好了。” 沈静舟笑了笑，看向陆明，“在未知的环境下过夜，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听此，陆明转过头，面向众人，“沈大监说的对，我提议分成两波人，一波留下来，打扫、监察周围环境，一波和我一起，去寻找人家，实在找不到，我们再回来商量守夜的事情。” “那陆明，我和你一起去，我腿脚快。”李寒衣当即站了出来。 陆明点点头。 其余人也没反对，毕竟都是他召过来的…… 夜幕降临，周围黑的可怕，三寸不见人影，没有一点光亮，寂静无声，连风都是轻轻吹过，带着点点黏性，像是有人用粗糙的舌头，舔舐你的脸。 “小心一点，这里有问题。”陆明拉住李寒衣的手，眼中金光肆意，在漆黑的夜中，宛若神明。 李寒衣郑重点头，突然心念一动。 二人之间好像又构建了联系，恍惚间，她能看清楚了。 “这是……”李寒衣眉头皱的厉害。 二人停在原地，没有一点前进的想法。 所谓的黑并不是黑，而是一团团如迷雾一般的气，它们遮蔽天空，无边无际，看不清内部，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内部，无形似有形。 莎莎莎—— 就在这时，漆黑的迷雾中传来律动，像是咀嚼声，又像是什么东西在磨牙。 但明明迷雾中什么也没有。 莎莎莎—— 时间渐行，声音越发明显，迷雾将他们包围，逐渐靠近。 “怎么办。”李寒衣看着他。 “先下手为强。”陆明眼眸微睁，向前一步，天地骤然失色。 可那些迷雾却没有停止，它们好像没有实体，所谓的秩序在此刻，似乎不复存在。 轰—— 陆明没有犹豫，立刻横剑于手，手指轻过剑身，霎时间天地震动，无尽的剑势在此刻爆发。 “横贯八方——” 陆明挥出一道霸道刚猛的剑气，剑气所过之处，迷雾尽数被打散。 然后…… 陆明拉着李寒衣，马不停蹄的离开。 路上，陆明发动电光神行步，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往汇合地赶去。 “这迷雾有问题，不能冒然前进，得让辛百草看看。”陆明神情严肃，“我猜他们那里，也受到了迷雾骚扰。” 嗖—— 漆黑的夜空划出一道电光，速度之快，空中还留有一道余晖。 与此同时，另一边。 众人也被云雾包围。 但云雾却并未有任何行动，只是将众人包围，所以，在火光的映照下，云雾便显得格外清晰。 “有敌人？!”雷轰眼眸怒睁，周身内力涌动，对着云雾，猛轰一拳，强大的气流席卷而去，直接吹散了云雾。 可很快，云雾又重新凝聚。 雷轰的拳，完全没有作用。 雷轰眉头一皱，随即闭上眼睛，怒睁，心头燃起火焰，瞬间气息暴动，内力化作火焰，附着在手上。 一拳轰出，宛若千军万马。 只听云雾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烧焦了一样。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雷轰嘴角上扬，却并没有高兴多久，转眼间，云雾重新聚集，比之前的更多，更浓重。 轰—— 没有犹豫，雷轰继续轰出一拳。 随着时间，雷轰逐渐感到疲惫，内力也十不存一。 “没想到雷兄竟然补全了雷家失传已久的火灼之术。”宋燕回看向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雷云鹤，笑道:“这火灼之术，加上雷家三绝技之一的无方拳，可谓是如虎添翼。” 雷云鹤没有说话，他想了想，朗声道:“轰哥，别玩了，那些雾气也没有靠近，不然就算了。” 雷轰气喘吁吁的摆了摆手，“等它们靠近就晚了，放心，我没事。” “真是个蠢货。”辛百草面无表情，站起身，拿上一根火把，走到黑色云雾旁，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看向雷轰，接着在营地周围点起篝火。 啪啪啪—— 做完这一切后，辛百草拍了拍手，解释道:“这是蛊虫的子蛊，曾经我在一只死去不久的蛊虫身体里发现过，本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直到让它不小心碰见了火。” 言毕，场面极其安静。 一段时间后。 雷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要栽。” 就在这时，陆明、李寒衣从高空落下。 “陆兄，你们回来了。”谢宣起身笑道。 陆明点点头，“你们遇到那种奇怪的云雾了么？” “遇到了。”谢宣肯定道，接着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然后被辛百草一把火烧了。” “呃……” 第52章 东北公孙家 “原来如此。”陆明笑了笑，“看来这云雾怕火。” “不说这个。”谢宣眼神期待，“陆兄，你们找到人家了吗？” 陆明摇摇头，“没有，不过我们已经探查了几个方向，等白天以后，应该就能找到。” …… 夜已深—— 众人靠在火堆旁休息，陆明守夜，本来姬雪说要陪他，但终究只是个小女孩，熬不了夜，很快就被困意打败，趴在陆明腿上，沉沉睡了过去。 陆明看着篝火，眼睛被映射的有些暗，一半为橘色，一半为灰色。 通过这几天获得的信息来看，东北之行的结果，可能不大好。 皇朝下场的太快，完全不给他起势的时间，而且姬若风给的名头也不是很够。 虽然良玉榜评定的都是少年英才，但和那一众冠绝榜来说，还是不太起眼。 一旦最后分发成果，很可能会被世人遗忘，到时候恐怕完不成传名的任务要求。 一切还是太快了。陆明叹气一笑。他终究只是个稍微聪明的普通人，做不到算无遗策。 陆明低下头，看着姬雪的睡颜，他知道姬若风在想什么，无疑是想保护他。 但…… 他不需要保护。 “姬叔叔，这样对我来说，只会让世界更糟。” 他理了理姬雪的头发。 夜半子时，远在东北深处，那里有一座发着绿光的府邸，府邸的牌匾上，写着“公孙”二字。 此时，无数只细小的虫子，正飞入那里，其中一只，弯弯曲曲的钻进一间房屋。 没等多久，房屋内便传来瘆人的嬉笑声。 “外乡人？好久没见过外乡人了，嘿嘻嘻嘻……” 次日一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四周依旧寂寥无比，给人一种落寞的离失感。 越走下去，情况越差，阴风阵阵，吹来的腐朽味更大，空气是潮湿的，脚下的黑土潮湿又发粘，像是踩在麦芽糖浆上。 “这地方真够差的。”雷轰甩了甩脚上的黑泥抱怨道。 “好了轰哥。”雷云鹤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解决了公孙家，我相信这里会慢慢变好的。” “可是公孙家，公孙家到底什么情况，我们什么底细也不知道。”雷轰不禁问出心中疑惑。 众人听闻，沉默不语。 他们只知道公孙家很神秘，是东北唯一的家族，也是东北唯一的统治者。 至于其他，他们真的很迷茫。 “公孙家，善使诡术，善毒，善操控人体，行踪莫测，多以养蛊为主，从小便要杀戮，没有同伴。”这时趴在陆明背上的姬雪，转头解释道。 接着回过头，“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时间渐行，众人行动很快，没过多久，就在前方不远处看到行人，看样子是个普通人。 穿着一袭露风破麻衣，走起路来歪歪扭扭，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栽倒在地。 “老乡，麻烦问个路。”雷轰一马当先跑上前去。 那人浑身一惊，竟直接晕了过去。 雷轰忙扶住他，看向众人，眼神好像在说，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啊。 众人走上前。 辛百草大致看了一眼，“没事，只是饿晕了过去，给他喝口水就好。” 话落，雷轰赶紧将随身带的水袋取下，“兄弟，来喝口水。” 一阵时间后，那人醒来，虚弱的张开嘴，“你们是外乡人？” “嗯，我们是帮助你们的。”雷轰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人摇了摇头，“不行，你们快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陆明看着他，想了想，随即关心道::“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可以吗？!”那人不禁睁大了眼睛，好像听见了什么旷世名言一般。 陆明一笑，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姬雪，“小雪，好了没有？” “好了。”姬雪拿着一个湿漉漉的馒头走来。 接过馒头，陆明不好意思道:“情况简陋，兄台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那人艰难坐起身，拿过陆明手上的馒头，就狼吞虎咽起来，好像是真的很久没有吃过饭一样。 “这是我这几天吃过唯一的东西。”吃完后，那人感叹道。 陆明笑了笑，“兄台怎么称呼？” “贾明。” “那么贾兄是如何沦落至此啊？”陆明关切的看着他。 贾明低下头，“我是从公孙家逃出来的。” 此言一出，雷轰眼光一闪，“这么说兄弟认识路？!” 贾明看着他，犹豫道:“认，认识。” “太好了!”雷轰兴奋道:“兄弟，你能带我们去么？” 雷云鹤捏了捏眉心，“轰哥，人家刚说过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雷轰一听，周身一顿，恍然大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兄弟，我太兴奋，我忘记你……” 贾明摇摇头，“没事，如果没有诸位少侠，我早就死了。” 说着说着，贾明目光坚定起来，“我愿意带你们去，也当是为东北解封，出一份力!” “兄弟你……”雷轰眼睛有些湿润，他看向陆明，“陆兄，你怎么看，要不要带着这位兄弟？” 听此，贾明看向陆明，期切道:“就让我来为你们带路吧!？” “可是我们已经确定了大致方位。”陆明思考了一下，看着他，无奈一笑，“好吧，跟着我们也算是有个保障。” “谢谢，谢谢……”贾明连连点头躬腰。 雷轰挠了挠头，震惊道:“陆兄你这么厉害么？这么快就确定好方位了？!” 此言一出，贾明失落的低下头，“原来大家是不信任我。” “没有的事。”陆明柔和的笑着，眼睛看了其余人一眼。 宋燕回、魏长风立刻会意，他们都是未来的势力之主，自然知道陆明想要传递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皆打趣道。 “贾兄，陆明真的没有骗你，大致方位我们早就确定好了，不然你可以问一下魏长风。” 魏长风接过话茬，肯定道:“确实是这样，我们早上就确定好了。” “可我怎么不知道？”雷轰满脸疑惑，突然反应过来，“你们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 “呃……哈哈……”二人相视一眼，皆笑了起来。 “你们怎么能这样!？”雷轰有些气急败坏。 “轰哥，你还是别添乱了，就是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雷云鹤走上前，将雷轰拉下，显然他也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贾明对着陆明抱歉道:“是我错怪少侠了。” “没事。”陆明笑了笑。 二人对视起来。 陆明轻笑，眼底有些深意，“辛叔叔，药丸拿一颗过来，给这位兄弟解下毒。” 第53章 杀死自己 “药丸？什么药丸。”贾明的目光中尽是迷茫。 “就是可以解蛊毒的药丸。”辛百草走上前，从随身的葫芦中取出一粒递上。 贾明看着药丸有些犹豫，他摆了摆手，“小人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这解药，还是留给真正需要他的人吧。” “放心，管够。”辛百草举了举葫芦笑道。 陆明拿过他手里的药丸，“贾明兄弟，你不吃，就是看不起我们，我们将你当作兄弟，你把我们当作什么？不信任我们？” 贾明抿了抿嘴，露出一个比死还要难看的微笑，“怎么会，少侠救了我，我当然信任你们。” 说着，他接过陆明手中的药丸，张了张嘴，一口吞了下去，不一会，便吐出大口黑血。 贾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陆明，艰难笑道:“少侠，我突然感觉好多了。” 陆明看着他，点点头。 众人继续上路，有了贾明的带路，他们很快便找到村落，不过说是村落，里面却只住了一户人家。 夫妻二人带着小孩，透过房门的缝隙，小心翼翼的看着陆明等人。 陆明露出一抹微笑，起身来到夫妻二人房前，“大叔，我们是外地来的，现在天色渐晚，能否行个方便？”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妻子推了推他的丈夫，小声道:“当家的，你说该怎么办。” “外地人个鬼啊。”丈夫直接否定了少年的话，“现在东北，哪里有外地人敢来。” “那我们怎么办。”妻子有些急了，“静儿才三岁。” 丈夫深吸一口气，对着外面喊道:“只要不伤害我们，随便你们怎么着。” “谢谢。”陆明点点头，放下三颗药丸，“这是专门治蛊毒的药，算是我们的住宿费。” 言毕，陆明离开。 夫妻二人见外面没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妻子小心打开一点门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药丸，又立马缩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丈夫看着妻子手里的药丸。 “他们说这个能治蛊毒。”妻子满眼热忱。 丈夫一把夺过药丸，转头扔了出去，“他们的话也能信，你疯了？!” “可是我觉得他们是好人。”妻子小声嘀咕道。 丈夫目光坚定，“收拾收拾，我们晚一点就离开这里。” 妻子点点头。 夜——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用从房间里搜到的锅，煮着开水，泡着馒头。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雷轰抱怨道。 “好了轰哥，别说了，这不是能吃口热乎的么。”雷云鹤抿了抿嘴，显然他也饿的难受。 “话说那户人家真不给陆少侠面子，要是我一定开门迎迎。”贾明有些愤愤不平道。 陆明看了他一眼，眼底流露出些许疑惑，反驳道:“这是人之常情，这里是东北，从来没有外地人来过，突然出现一帮人，说自己是外地人，必定不会立马相信。” “哈哈，也是，也是。”贾明尴尬的笑了笑，眼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狠。 夜已深—— 陆明找了一间空房，席地打坐。 “系统，开始问心。” 【叮咚——】 【问心开始……】 恍惚间，陆明眼前一黑，他站了起来，摸索着前进，“滴答滴答”的脚步，在此空间内，格外清晰。 渐渐的，前方出现一抹光亮，那光亮无限放大，竟直直向他冲来。 “啊!” 陆明被刺得睁不开眼睛，大致过了一刻钟，他缓缓睁开眼，周围一片虚无。 他向前行走，远远能看见一棵大树，继续前进，能发现大树的根扎的很深，树上的叶子却少得可怜，随随便便便数清楚。 来到树下，陆明看着大树，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用手触摸一下树干，湿漉漉的，大树好像在哭泣。 “怎么样？什么感觉？” 这时树枝上出现另一个他，身着现代服饰，对着他微笑。 “你是我的心魔？”陆明看着他。 “不。”那人跳下来，“我是曾经的你。” “曾经的我？”陆明不解道。 那人折下一根树枝，向前一刺，“我是你的年少轻狂。” “那我就是大哥哥的天真浪漫。”话落，陆明的身边出现一名孩子，那是他的儿童时期。 陆明怅然若失，随后笑了笑，“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那我算什么？”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最成功的他，皱起眉头。 “你什么也不算。”拿着鱼竿的他，推开最成功的他。 “你们都走开，他最喜欢的当然是最初的自己。” “骗人!大哥哥肯定最喜欢我。” “愚昧，我不会和弱者争辩，我相信他会做出最优选择。” “选谁也不会选你，你是他最不开心的日子。” “对，你是大哥哥最不开心的日子。” “没错，你这个资本家，不配站在这里!” “哼，愚蠢。” 曾经的他，或者说是他们，开始为了他争辩起来，一时间，竟有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够了!”陆明冷声道。 他们停下，皆望向他。 陆明走过去，摸着儿童的他。 “大哥哥……” 砰—— 儿童时期的他，破碎。 转过头，看向年少轻狂的自己。 “你……” 砰—— 少年时的自己，破碎。 陆明眸光黯淡，如今只剩下最后两个。 一个拿着钓鱼竿，向着自己挥手，一个抬了抬眼镜，毫无作为。 砰—— 场中只剩下一人，是最成功的他。 “哼，你还不算笨。” 砰—— 话音刚落，这片虚无中，只剩下他自己。 “我就是我，曾经的我，只能属于过去。” 言毕，陆明从顿悟中醒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不知何时，竟流下两行清泪。 他赶紧用手擦了擦，整个人莫名有些难受。 “啊!” 就在这时，贾明发出一声大叫。 陆明揉了揉眼睛，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推门走了出去。 众人打着火把，围在一起。 陆明走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默不作声，让开一条道路。 陆明看了过去，只见之前的一家三口，全倒在了血泊中。 第54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贾明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眼神惊恐，“我本来就是想上个茅房，可谁知道，眼前闪过一阵白光，我去寻找，发现，发现他们就死在这里!”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出来，这样，他们可能就不会死了……”贾明神情恍惚，大口喘着粗气。 “好痛，爹爹好痛，呜呜~” 此时，一道无比虚弱的哭泣声响起。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倒地的小女孩，还留有微弱的呼吸。 辛百草赶紧拿出针上前施救。 一阵时间后，松了一口气，“还好，伤得不深，只是惊吓过度，昏了过去。” 辛百草拔出针，小女孩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辛百草慈爱的看着她。 小女孩看着眼前慈祥的大叔叔，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断断续续的说道:“有人，杀了，爹爹和娘亲，还想把静儿，一起杀了，静儿，好怕。” 辛百草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我们在这里，大家都可以保护你。” 时间渐行，小女孩平静下来，辛百草对着她笑了笑，“你还记得杀害你父亲的凶手长什么样吗？” “他……”小女孩努力回想，突然脑袋昏昏的，“穿着白色的衣服，长得很好看，手里……拿着一把剑。” 小女孩迷迷糊糊的看向众人，顿时瞳孔地震，“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爹爹和娘亲!” 众人寻声看去，那人赫然就是陆明。 “我？”陆明眉头一皱，隐秘的看了一眼贾明，又回过头，不解道:“我怎么可能会杀你父母？” “就是你!”小女孩一口咬定，情绪逐渐崩溃，“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你们，你们都是坏人!” “陆兄，我看你还是稍微回避一下。”谢宣将陆明拉到一旁。 然后重新回到队伍，面向众人，“我相信陆兄，陆兄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 “对，我也相信陆明。”姬雪也站出来说道。 其余众人也连连点头。 “那么现在可以确定，公孙家，有能改写人记忆的本事。”宋燕回有模有样的分析道:“我猜他之所以选择陆明，是认为他是领队的缘故。” “对，的确有这个可能性。”司空长风接上话茬，“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陆明在做事，我们来这么久了，不可能不被他们知晓。”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尹落霞双手环抱，“而是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个小女孩。” 尹落霞看向众人，“敌暗我明，他们在我们察觉不到的情况下都能杀人，那往后，岂不是也能？” 听此，众人抿了抿嘴。 “你们这是在包庇!”贾明站起身，无比的愤怒，“我就没听说过有改变人记忆的办法!” 他奋力指向众人，“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肯定会为他说话!” “去死吧!”说着，贾明向着陆明冲去，他举起拳头，“还说什么来帮助我们，分明就是下一个公孙家!” 陆明侧身躲开，“你冷静一点。” “冷静个屁!”贾明继续向着他冲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去拉架。 “贾明兄弟，你冷静一点，我相信陆兄弟的为人。”雷轰一把拉住了他。 贾明被死死拽住，任凭他如何使力，就是无法挣脱，他沉下心来，最后低下头。 “对不起少侠，刚刚我被愤怒冲昏了头。” “这才对嘛。”雷轰拍了拍他的肩膀，松开了手。 “无妨。”陆明笑了笑，只是眼底深意更浓。 贾明走上前，拉住陆明的手，“实在抱歉，少侠。” 突然，他的手中出现一根黑刺，很细微，但还是被陆明发现。 陆明一挥手，直接将他甩飞了出去。 落地后，贾明吐出一口鲜血，连忙磕头认错，“对不起少侠，对不起少侠，我以为……我下次一定会注意身份，请您一定要原谅我。” “陆兄!你这是干什么？!”雷轰跑过去扶起贾明，厉声质问着。 “可能是小人脏，脏了陆少侠的衣服，没事的。”贾明苦笑一声。 “你不必说。”雷轰看向陆明，“陆兄我要你的解释。” “我没什么好说的。”陆明眼神平静。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就算把实情告诉他们，到时候要是搜不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雷轰是个暴脾气，听见陆明这么说，当即就要发怒。 雷云鹤见此，忙拉住他，“轰哥，冷静。”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你叫我怎么冷静!” 雷云鹤想了想，看向陆明，“陆兄，之前我们都在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你不在，当时你在干嘛？” “修炼。” “修炼？哼，你觉得我会相信？” “不然呢？我还能在干嘛？” “轰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被当枪使了。”雷云鹤看向雷轰，随即不再说话。 姬雪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你们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是陆明动的手？!就因为别人驳他的面子？!” “好了，都别吵了，公孙家就是希望我们内讧。”宋燕回看向众人。 此时辛百草将熟睡的小女孩抱在怀里，和谢宣一起走了过来。 当了解完始末后。 谢宣依旧如故，相信陆明，甚至还和雷门二子对骂了一顿。 辛百草略微皱了皱眉，他想起了初次见到陆明时的场景，但也没放在心上。 至于其他人，毫无疑问的站在陆明这边。 这一插曲过后，雷轰、雷云鹤也渐渐平息下来，众人稍微休息了一下，便继续上路。 可因为小女孩的缘故，陆明只能走在大后方，一个人独行。 本来姬雪想陪，却被他给拒绝了。 倒是李寒衣，时不时的停下等他，到最后，索性走在一起。 “对我这么好？特意等我。” “我和他们又不熟。” “尹落霞也不熟？” “你怎么这么多话。”李寒衣眉头一皱。 “没有没有。”陆明笑了笑，“就是感觉你心情挺好……” 夜—— 因为有了贾明的带路，众人很快又找到一处无人的村庄。 夜深人静。 陆明正在打坐。 嗖—— 耳边却传来一阵破风声，他睁开眼，瞬间追了出去。 二人来到一处空地。 “你引我到这，应该不是想嘲笑我吧。”陆明看着眼前，一脸嬉笑的贾明。 第55章 愚蠢队友 “当然不是，我可是很羡慕你能被这么多人信任。”贾明嘴角笑意更甚，眼神逐渐锋芒， “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么？”陆明看着他，没有一丝情绪。 “公孙仇。”贾明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宛若不知名的恶鬼。 “公孙仇。”陆明手握住剑柄，“你不在家里等死，偏要跑出来送死。” “谁死还不一定呢。”公孙仇依旧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随即整个人向着陆明冲去。 陆明眉头一皱，感觉有诈，但他身体已经做出反应，侧身躲避后，一脚踢了过去。 砰—— 巨大的力度，直接让公孙仇倒飞十步开外，重重栽到地上。 “噗——” 他吐出一大口鲜血，面色苍白。 叮—— 陆明拔出长剑，“还有遗言么。” “嘻——”公孙仇跪在地上，咧嘴一笑，满口血迹，“是我赢了。” 陆明眉头一皱。 轰——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自后方响起 “陆明，你在干什么？”雷云鹤手握雷霆，和众人走来。 众人脸上，皆带着不解与复杂。 陆明想了想，便知道自己中计了，以前他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想，大概是问心的缘故，让自己的思绪，还没有流转过来。 “陆明，我再说一次，你在干什么？”雷云鹤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陆明回头，一脸平静，“他是公孙家的人，我自然是要杀他。” 此言一出，雷云鹤只觉得讽刺，“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他自己说的。”陆明理所当然道。 “呵。”雷云鹤冷笑，看向身边的雷轰，“轰哥，你信不信？” 雷轰眉眼确黑，振声开口，“贾明兄弟，你说是不是？”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公孙仇连连摇头否定。 轰—— 下一刻，雷轰周身燃起虚妄的火焰，整个人头发竖起，他攥紧拳头，眼瞪如铃。 “贾明兄弟，我这就帮你出气!” 雷轰咬着牙，脚步一动，好像带着无边业火，向着陆明冲去。 陆明侧身躲开，伸手握住雷轰的手腕，他现在也是有些气。 杀死曾经的自己，再加上被冤枉，他的心，已经不知乱到什么程度。 “放手!” 雷轰见自己被抓住，用力一扯，却发现根本没有作用，而且，他眼前的少年，气势突然之间攀升了几个度。 “一个个都用眼睛去看事件，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人，可笑至极。” “你想干什么!？”雷轰发现，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量越来越重，好像随时，他的骨头便会断裂。 嗖—— 陆明向上一扯，雷轰整个人拔地而起。 啪—— 陆明重重下摔，又将雷轰砸在地上。 可这并没有结束。 嗖—— 啪—— 嗖—— 啪—— 一连几次，陆明才停下，他提起雷轰，满脸不悦:“动动你豆皮大的脑子想一想，我若想动手，你拦得住我？” 说罢，直接扔回人群。 雷轰旋转落地，好巧不巧，正好砸在李寒衣脚下，他抬起头，又正好对上其嫌弃的眼神。 当即羞愤不已。 他站起身，胸中沉闷无比。 这无疑促使他要找回场子。 顿时，雷轰周身火焰更甚，身后隐约能看到一只浴火的毕方，大开双翼，眼露锋芒。 “再来过!” 轰—— 漆黑的夜，一团烈火，烧出一道长廊，他好像势不可挡，他好像无坚不摧。 陆明眉头一皱。 随即又是熟悉的“嗖——啪”声。 “休动我轰哥!” 雷云鹤那还能忍，当即一指顶天，“九天雷霆动乾坤。” 轰—— 话落，一道道惊雷于空中盘旋，随时准备落下。 陆明看了看，一把将雷轰扔向他，雷云鹤赶紧接住，可下一瞬就预感不妙。 但为时已晚。 陆明瞬息来到二人面前，一脚侧踢，掀翻两人，接着扔起雷轰，对着雷云鹤砸去。 砰—— 二人重重砸在一起，连地面都被击出一个大坑。 叮—— 陆明拔出长剑。 谢宣大惊，忙上前阻拦，“陆兄算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我们还要解封东北不是么。” “我没有想杀他们。”陆明看着他，然后举剑对准不远处，一脸懵的公孙仇，“继续，你的遗言。” 公孙仇此时真是哭笑不得，他完全想不到陆明这么厉害，而且看他样子，根本就不在意同伴，说打就打，完全不留手。 “陆兄，杀他是不是不妥。”谢宣试探着看着他。 陆明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你看啊，我们不太认识路。”谢宣隐秘的咽了咽口水，分析起来，“有他在，最少不会迷路不是么？” “都走到这了，你不认识路？”陆明怀疑的看着他。 谢宣哑口无言。 “噢，我知道了，你也不相信我。”陆明恍然大悟。 “没有陆兄，我相信你。”谢宣连忙回应，又有些犹豫。 陆明气笑了，转头看向众人，“你们呢？也不相信我？” “陆明我相信你。”姬雪肯定道。 陆明点点头。 随即姬雪又道:“但我们要为大局考虑，杀了他，对我们来说没有好事，留着他，除了费点食物以外，没什么坏处。” 陆明嘴角隐没的撇了撇，却没有气息，继续点头，“你说的对。” 接着看向其余人。 辛百草护着小女孩，疑惑的看着他，神色似在思索，却始终没有说话。 尹落霞看了一眼宋燕回，见其无言，也就没有要出口的意思。 至于魏长风和沈静舟，二人眼神坚定，好像不管谁对谁错，只要陆明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是敌人。 就在这僵持之局。 叮—— 一声剑鸣，李寒衣拔出长剑，面向陆明，“要杀他吗？” 陆明看着她，目光不解，“你想如何？对我动手？” 李寒衣走上前，接着穿过他，直直走向跪在地上的公孙仇。 公孙仇心中大喜，嘴上却还是一副软弱相，“谢谢少侠相信我，但别因为我，伤了和气。” 说着，公孙仇不禁落下泪来。 他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声音小一点，可抽泣声，还是萦绕在漆黑的夜。 李寒衣看着他，“别哭了。” “是，少侠。”公孙仇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沙哑。 随即李寒衣一剑刺向了他。 “陆明说你是公孙家的人，你就一定是公孙家的人。” 第56章 因为我能看见你的心了 李寒衣拔出长剑，看向陆明，“现在事情结束了，都不用吵了吧。” 陆明一笑，“别忘了补刀，对头来一下。” “好。”李寒衣回头，举剑就要砍。 可就在这时，地上的人竟然化作一团黑雾，伴随着阴冷的笑声，消失不见。 “诸位，我是公孙家的没错，但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各位，言已至此，再见——” 话落，最后一团黑雾也消失不见。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陆明说的是真的，贾明，真的是公孙家的人。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皆阴晴不定起来，除了李寒衣。 “陆，陆兄，我……”雷轰低下头，好像要说一些难以启齿的话。 雷云鹤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我来说吧。” 接着站起身，躬身道:“对不起陆明，是我一人至此，才酿成如今的局面，请你原谅。” “陆兄。”谢宣也低下头，“我承认刚刚的确有些私心，我在此，请求你的原谅。” “没事，大家都是队友，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陆明摆了摆手。 此时的他也渐渐平息下来，破罐子破摔，肯定不行，要不然最后收割成果的时候，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 加上姬若风的想法，他可能什么也捞不着。 次日一早，众人继续上路。 随着越来越深入，危险也多了起来。 “横贯八方——” 轰—— 陆明挥出一道霸道刚猛的剑气，所过之处，蛊人尽数被斩，连靠近的机会也没有。 “陆兄，你这横贯八方也太厉害了些，这么多天来，我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雷轰有些抱怨，眼睛却看向陆明手中剑，闪闪发光。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陆明收剑入鞘，“要不下次你来？” “真的吗？!”雷轰惊喜道:“可不许反悔。” “没有没有。”陆明笑道。 咔咔咔—— 就在这时，前方又出现几名行动怪异的蛊人，他们趴在地上，速度快的离谱，转眼间便跃进十步。 砰—— “来的好!”雷轰双手碰拳，眼中爆发无限战意。 自从上次被陆明揍过，他心中就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现在终于是有机会爆发出来。 “就先拿你们开刀!” 嗖—— 话音刚落，一把飞剑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百步飞剑。” 伴随着凛冽的剑光，飞剑贯穿所有蛊人的胸膛，又重新飞了回来。 雷轰赶紧跳到一旁，让飞剑通过，直到飞入李寒衣手中。 叮—— 李寒衣收剑入鞘，声音苍哑道:“最近我也没出手，下次，下次你再来。” 雷轰抿了抿嘴，苦笑一声，“没事，如果你还想出手，下次也可以来。” 李寒衣点点头，“那我就再来几次。” 往后的时间里，陆明、李寒衣为众人开路，众人走在后面，好不安全祥和。 “好厉害的剑。”雷轰神情恍惚，看向前方两人。 “轰哥，这不是你要求的么。”雷云鹤有些无语。 “云鹤。”雷轰回过头，脸色极其认真，“我觉得天底下最厉害的，还是剑道。” 此言一出，雷云鹤直接愣在当场。 他本以为雷轰只是没法出手而感到郁闷，却没想到他是在想剑道，在想剑…… 要知道，他们家可是封刀挂剑的江南霹雳堂，练剑，是会被逐出家门，永不录用的。 “轰哥。”雷云鹤跑上前，神情严肃，“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说笑。” 雷轰笑了笑，没有说话。 雷云鹤瞬间感觉心都碎了。 他看向前方两人，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幕降临。 众人找到一间破庙休息。 夜已深。 今晚依旧没有月亮，看不见一点光亮，就连搭起的篝火，可见度也是极低。 夜半三更。 莎莎莎—— 陆明耳边传来骚动，他睁开眼，眼中金光大盛。 眼前正是那个小女孩，此时她瞳孔乌黑，里面渗出黑色的血液，张着满是粘液的嘴，一口咬了过来。 陆明神色不变。 昏暗的空间内，只听一声剑鸣，银光一闪。 咚—— 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天上好像下起了小雨，黏黏糊糊，很腥臭。 众人被声音吵醒，陆续点起火把。 皆发现自己身上沾染黑色的血液，里面似乎还有虫子在蠕动。 众人赶紧拍了拍。 火光将寺里的一切尽数照亮，只见陆明握着剑，一袭白衣，好像微微发光，他一尘不染，眼神平静的看着倒在地上没有人首的女孩。 众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如做梦一般不真实。 叮—— 陆明收剑入鞘。 “把你们吵醒了，不好意思。”陆明四处看了看，“看这样子，应该是不能住了。” 陆明的话，让众人反应过来，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陆明，你为什么要杀她。”辛百草不解的问。 “因为她被下蛊了，要杀我。”陆明看着他。 “我知道……但……”辛百草艰难道:“她明明都伤害不到你，你完全可以控制她，叫我帮忙。” 陆明皱眉，想了想，不禁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实力强，就可以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此言一出，辛百草欲言又止，他内心的确是这么觉得的。 可这几天下来，他对陆明的依赖性越来越高，信任程度也越来越高，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相信，其余跟他有一样想法的人肯定不少，但必定都和他面临一样的困境。 时间渐行。 雷轰忍不住开口，“我觉得药王说的没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保护弱者，是身为强者的义务。” “好。” 听此，陆明点头，“你们责任大，你们是强者。” 接着提剑转身，“魏长风，沈静舟。” “在。” 二人拱手。 “你们现在就可以传信，三天后，整个公孙家都会消失。” “是。” 二人继续拱手。 “我和你一起去。”姬雪忙道。 刚说完，又立马摇摇头，“算了，我还是不添乱了。” “魏长风、沈静舟，保护好小雪。” “是。” 陆明踏出门去。 李寒衣紧随其后，临近出门时，她还是愤愤不平道。 “你们不如想想他是谁，他若真不想解封东北，凭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杀穿整个东北，到时候，天下谁不识他陆明，恐怕名剑榜上，都会只剩下残虹一柄。” 尹落霞抿了抿嘴，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宋燕回，最终没有作为。 因为她听了陆明的话。 时间渐行，李寒衣没过多久，就追上独自行走的陆明。 “陆明等等我。”李寒衣一个跳跃，来到他身边。 陆明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和他们不熟。”李寒衣摘下面具，呼出一口热气，嘴角渐渐上扬，“而且和你一起，我就可以摘下面具了。” “这么相信我？”陆明发自内心的笑道。 “你猜。” 说着，李寒衣迈步走在前面，双手背在身后，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因为我能看见你的心了，一个千疮百孔的心，我不想让你独自承受。” 第57章 各方涌动 李寒衣的声音细微，但对拥有听风涿浪的陆明来说，无疑是毫无作用。 夜很黑，亦很亮，黑到仿佛身处虚无，举目迷茫，亮到好像光芒四射，璀璨荣光。 陆明的面色纠结起来，逐渐变得凝重，他看向走在前面的李寒衣，她似乎很开心，一步一观赏，宛如迈步在花丛间。 陆明抿了抿嘴。 按理性来说，李寒衣和他组队，最后的结果，一定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就算她无所谓，世人也只会知道，是冠绝榜上的李寒衣，带着一名良玉榜上的才子，联手覆灭了公孙家。 这绝对不是陆明想要的结果。 但…… 若是不理性看待…… 陆明想都不敢想。 时间渐行，李寒衣见陆明一直不说话，不禁发出疑问，“陆明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陆明摇摇头。 算了，就算把她支开，姬若风那里也过不去，东北之行，必定要栽。 随即苦笑一声，“李寒衣，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李寒衣听言，俏脸微红，不过还是一本正经道:“我和他们不熟。” …… 黎明，一抹曙光打开世界的一角，只见数只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入偌大的天启城。 百晓堂分部。 姬若风接过信件，大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神色极其复杂。 “陆明……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会阻止你，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 稷下学堂。 萧若风拿着手中信件，眸光闪闪，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随即对着身后之人命令，“宋尘，我命你即刻出发东北。” “是。” 与此同时，天启皇宫深处，高坐在龙椅上的北离最高权力者，明德帝，看着手中信件。 振臂一挥，“传令兰月侯，着他到五千精兵，即刻肃清东北!” “遮。” 不仅如此，江湖上亦是风起云涌。 无双城收到宋燕回寄来的信件，根本没有任何考虑，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东北。 不说成与不成，单靠宋燕回无双城未来城主的身份，他们都一定要出大人马。 因为凡事总有万一。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就不是无双城可以承受的了。 随着无双城的出发，名剑山庄、江南霹雳堂雷家，也相继出发，皆是浩浩荡荡的人马。 这就不得不引起各方关注。 如此大规模行动，众多势力，很快就探明方位。 东北。 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难道他们要去解封东北？ 众多势力之主，目光中尽是迷茫。 继续探查下，他们发现，皇朝也开始在东北集兵，统兵者还是兰月侯，这个皇亲国戚。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果，他们要解封东北。 但皇城很难和势力合作，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要去分一杯羹。 想到这，各势力之主坐不住了，纷纷开始集结人马，往东北迈进。 一时间，整个江湖都在动，到处是骏马车流，嘶鸣、滚动声。 青城山。 吕素真坐在山巅，品着茶，身边是他的两个徒弟，王一行、赵玉真。 他们自然也收到消息，但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我们青城山向来与世无争，可这次的动乱，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吕素真喝了一口茶，看向二人。 赵玉真微微颔首，“师父，我求之道，乃是随心之道，无欲之道，此次东北之乱，我不能相去。” 吕素真点点头，“这是圣人之道。” 同时又看向王一行，“一行你怎么看？” 王一行面色挣扎，“师父，我想去。” “哦？”吕素真看着他。 王一行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并不认同那所谓的圣人之道，我也理解不了。” 王一行目光如炬，“我觉得道是无为而治。” 此言一出，吕素真浑浊的双眼迸发精光，“说说看。” 王一行用力点头，“道，包容万物，根本是为人，人，道之本身，道是虚无，人将道化为实，修道之人，当以为人而知道，求心诚而不求名也。” 言毕，王一行恍惚间又想起那三句话，徐徐道之。 “至人无已。 神人无功。 圣人无名。” “师父，这就是我的道。”王一行看着吕素真。 吕素真深吸一口气，眼睛有些湿润，他终于看到了未来，那是青城山崛起之时，是为道。 “一行，你做得很好。”吕素真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缓缓道:“大世将至，不争者，必被历史淹没，此次东北之行，就由你，带人走上一遭，就打着青城山，人道之名。” “是，师父!”王一行起身行礼，恭敬退下。 夜—— 一路上，随着越来越深入，陆明、李寒衣遇到的蛊人也越来越强，有的似乎都诞生了神志。 “看来我们已经被他们发现了。”火堆旁，陆明有条不紊的烤着馒头，面上无惊无喜。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李寒衣看着他。 “绕过去，直切公孙家内部。”陆明将烤好的馒头片递给她，同时笑道:“去闹他个天翻地覆。” “好，听你的。”李寒衣接过馒头片。 咔咔咔——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律动，越来越近，陆明心念一动，二人心念相通，眼中金光四射。 “又来了。”李寒衣声音有些抱怨。 陆明微微一笑，眼神逐渐削薄，“是来了个熟人。” “熟人？”李寒衣看着他。 陆明脚步一动，瞬间冲散蛊人堆，向着一边飞去。 李寒衣紧追其后。 只见漆黑的夜空，闪过一道电光，伴随着“轰”的一声，地上好像被击出一个大坑。 “公孙仇，好久不见。”陆明眼中金光大盛，仿佛要照亮整座黑夜。 公孙仇大惊失色，可还是强装冷静道:“术法不错，不过没有用。” 叮—— 陆明拔剑对着他，“继续，你的遗言” “陆明，让我来。” 话落，李寒衣追上，落了下来，提剑就要斩。 “哼。”公孙仇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与不屑，他的身体渐渐化为黑烟，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术法，但山水有相逢，一个人，总有撑不下去的时候，到时……” 话未尽，公孙仇陡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第58章 大杀四方 “天地失色——” 恍惚间，公孙仇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转眼便没了色彩，只剩下虚无的灰白。 他身上的烟雾散去。 他动不了。 他冷汗直冒，却感受不到。 他只能朝上。 少男少女一袭白衣，向他走来。 少年好像是这里的主宰，控制着时间、空间、法则、秩序，一言一行，仿佛都能宣判他的死刑。 啪—— 少年打出一个响指，赋予他说话的权力。 “继续，遗言。” 公孙仇抿了抿嘴，“早知道你有如此术法，我打死也不敢回来挑衅。” “说完了？”陆明看着他。 李寒衣举剑。 “没有没有，这不是。”公孙仇连忙道。 接着一脸认真，“我要公孙贺章的人头，埋入粪坑。” “不可能。”陆明一笑，“我让你说遗言，不是愿望。” “不行!”公孙仇突然变得急切。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把透露寒光的长剑。 一剑枭首。 李寒衣甩了甩剑上沾染的黑血，收剑入鞘。 天地失色解除。 二人没作停留。 直接向着公孙家飞去。 偌大的府邸宛如皇宫，蛊人组成人墙，密密麻麻，他们身后，站着十几位神色嚣张的男子，个个瞳孔黑暗，周身散发着黑气。 “你说那些外地人能找到这里么？” “家主不是说公孙仇去带路了么。” “嘿嘿，到时候都是我的。” “到时候各凭本事，死了认栽。” “我看家主叫我们联手就是闲的，各自抓取多好。” “好了，别说了，要是让家主听见，我们都别想好过。” “话说公孙羽去哪了？昨天就没看见他。” “他手底下的蛊虫也不见了。” “坏了，这小子肯定是自己狩猎去了。” “那又如何，到时候被家主惩罚的是他。” “说的也是。” “……” 众人说话间，天地骤然失色，时间、空间，世间的一切，在此刻停滞不前。 “怎么回事？家主又突破了？” “我怎么动不了，被下毒了？” “是谁下的黑手。” “……” 此时众人皆说不了话，但皆能听见彼此心中所想，一时间，他们除了惊惧，就只剩下恐惧。 一种对未知死亡的恐惧。 踏踏踏—— 这片空间内，突然出现两人的脚步，自上而下，众人抬不了头，只能听那声音越来越近。 逐渐出现在眼前。 竟是两个少年。 一个面如桃花，却不失冷艳，一个丰神俊朗，却不失锋芒。 二人好像相辅相成，又好像互相成就。 “你们是仙人么。” 其中一人看着他们。 “不是。”陆明摇摇头，接着笑道:“却是来杀你们的人。” 众人瞳孔不禁放大。 李寒衣拔出长剑，就这样一剑一剑刺了过去。 陆明关闭了他们说话的权力。 众人说不了话，不然一定会大叫出来。 因为没有什么是比知道自己死亡时间，更让人恐惧的了。 解决完控制蛊虫的人，蛊人瞬间溃散，四处乱窜。 对此，陆明也不作反应，任凭他们奔流。 李寒衣收剑入鞘，看着他，“你不动手？” 陆明摇摇头，“你得让他们有些事做，他们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总之他是栽了。 李寒衣想了想，脑袋灵光一现，“所以你让我杀，是把我当成和他们一路人？” 陆明笑了笑，“不，我是怕我后悔。” “后悔？”李寒衣不解的看着他。 陆明摆摆手，没有说话。 天地失色再起。 和之前一样，再进一步，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杀一波蛊师。 直至杀到最深处。 一座宫殿赫然出现在眼前，透过金光，里面黑气弥漫，隐隐组成一张丑陋的脸，似不是人间之物。 李寒衣咽了咽口水，心脏好像被谁扼住了一样，呼吸不过来。 “小娃娃，你们能闯到这里，我很欣慰。” 言毕，一位苍老到只剩下黑皮包骨的老人，一步一步踏上空中，出现在二人眼前。 老者眼神空洞，好像没有瞳孔，他的嘴角有着血迹，似是恶鬼，垂怜生肉，带着痴迷。 他张了张嘴，伸出舌头，那是一只蜈蚣，密密麻麻的脚，“淅淅索索”，组成牙齿。 李寒衣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浑身一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最终畏畏缩缩的躲在陆明身后。 陆明也是有些惊，却不大，稍微平息了一会，拔出长剑，“你就是公孙贺章？” “我就是公孙贺章。”老者歪了歪头，嘴角一笑，蜈蚣顿时爬满唇边。 陆明转过头，拍了拍李寒衣的背，“你先下去找个地方，挖一个坑，一会我有用。” “那你怎么办？”李寒衣抬起头，泪眼汪汪，显然是被吓哭了。 陆明笑了笑，“我这么强，揍他一个老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寒衣抿了抿嘴，“好吧，不过我会时刻盯着你的，要是不行，我们就使用合纵连横。” 陆明点点头，目送她下去，接着回过头，眼中爆发璀璨金光，“我杀你，没意见吧？恶鬼。” 公孙贺章陡然一惊，赶紧稳住自己掉落的下巴，嬉笑道:“让我猜猜，是那道金光？” 话落，公孙贺章悄然出现在身后，靠近陆明耳边，“你的眼睛是什么？破妄之瞳？还是阴阳神瞳？” “你管这么多干嘛。”陆明无惊无喜，剑锋偏转，一道寒光凛冽，霎时斩出一道剑气。 公孙贺章凄惨一笑，化为黑雾消散，悄然又出现在眼前。 陆明眸光一闪，天地骤然失色。 可公孙贺章依旧行动自如。 啪啪啪—— 他拍了拍嘴，嘴中爬出无数只长着翅膀的蜈蚣，向着陆明飞去。 “横贯八方——” 陆明横剑于手，挥出一道霸道刚猛的剑气，蜈蚣尽数被斩落。 “有意思。”公孙贺章嬉笑着。 随即一掌拍了过去，陆明持剑横挡。 叮—— 清脆的响动，宛如两件神兵的碰撞。 “恶鬼就是恶鬼，一般还拿不下你。”陆明眉头一皱。 “嘻嘻嘻……”公孙贺章歪着头，看着他。 陆明周身一震，气息不再掩藏，早在解封自身能力的那一刻，他就拥有了天下气运的使用权。 嗡—— 第59章 天地大同 残虹发出剧烈抖动，没有压制的剑灵，无尽的杀气顷刻间爆发，化为实质，渲染着夜幕。 与此同时，陆明剑指朝天，顿时风云变化，遮蔽天空的黑雾被冲散，露出本来的面目，皓月星辉，极尽光华。 万里星辰好像围绕着他，他仿佛与皓月争辉。 “好美。”李寒衣眼神闪烁，停下挖掘的动作。 她已经不在乎什么实质的杀气。 她眼中只有那星空下的一袭白衣。 只有那发着光的少年。 “恶鬼，你残害人间，可能知罪？”陆明高高在上，眼神居高临下，好像是正在宣告死刑的判官。 公孙贺章黑暗的瞳孔内出现一点绿光，似乎是受到惊吓，本能的想要逃跑。 他浑身抽搐，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很快，那东西破皮而出，是一只口嚼粘液，全身爬满蛆虫的黄龙! 看样子不知是死了多久。 恶臭扑鼻而来，令人作呕，李寒衣不禁捏住鼻子，不过她看天上二者的对峙，大概是放心了。 陆明举剑，残虹爆发出璀璨明光。 “百步飞剑。” 一剑射去，黄龙疯狂逃窜，瞳孔中满是恐惧。 可已被锁定的它，如何能逃掉，尽管使出浑身解数，跃到十里之外，还是被一剑钉在地上。 踏踏踏…… 陆明紧随其后，一步一步从天间下来，目光如镜，没有丝毫波动。 “你究竟是谁？咳咳……”黄龙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慢慢消散，不禁有些绝望，“为什么你可以调动天地气运……” “别怪我，要怪，就怪自己还太过弱小。”陆明平静的看着它，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也可以怪公孙仇，我喜欢看戏，他偏要拿我开刀，这不是自量力？” “哈哈哈……”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黄龙也不再去问，反而大笑起来，“我不管他如何，总之我知道你。” 黄龙的眼睛变得凶狠，不禁嗤笑道:“我可能是个坏东西，但你，也一定不是好人，我看得见，未来你给天下带来的，是灾难!” “哈哈哈……你才是最恶之人~哈哈哈……” 言毕，黄龙沉息下去，萎靡不振，好像已经死去。 “你们这些龙，怎么老喜欢说一些假话。”陆明看着它，瞳孔微颤，随即转身，迈步离开。 待他走后，死去的黄龙略微睁开眼，四处瞥了瞥，从脊背处窜出一条小龙。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凉。”小龙深吸一口气，“幸亏本龙当初留了一手，不然可真死了。” “不过好了，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小龙目光炯炯，随后慢慢变得嗜血。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瞬间将它提了起来，伴随着一道无奈的声音，“真是个笨蛋孩子，做事也不留个心眼。 不过还好，天赋不错，这么快就能动用自带的固有气运。” “你是谁？!快放开我!”被握在手里的小龙想要挣扎，但无论如何，就是无法挣脱，它越动，手上的力度便越大。 如今已经快要窒息。 “你也别怪我那傻孩子。”陆乘风一脸歉笑，“他刚刚经历问心，情绪不是很稳定，不然你肯定就死了，不用受罪。” “什，什么意思。”小龙听出了言外之意。 陆乘风无奈一笑，“我铸了一把剑，需要龙骨研磨，龙血饲剑，龙魂作灵。” 陆乘风看着它，“当然，前面两个你不需要担心，只要帮我完成最后一项就好。” “那我不是死了!？不!绝对不行!” “我没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 一夜过去，陆明、李寒衣走在回去的路上。 “陆明，那个坑究竟要干什么？”李寒衣不解的看着他。 陆明笑了笑，“不是没挖好么。” 李寒衣抿了抿嘴，“挖好又该如何？” “挖好也没事。” “那为何要挖？” “怕你没事做，算不算？” “……好吧。” 此时。 宋燕回一行人却是被蛊人包围，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一点缝隙。 “老子叫公孙羽，记住我的名字，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主人，哈哈哈哈哈……” 蛊人群的后方，无数蛊人叠罗汉，一名满脸桀骜的男子站在上面。 “束手就擒吧，别一会断手断脚。”公孙羽看着他们，突然一笑，“我可不要什么残胳膊残腿的，哈哈哈……” “如此多的蛊人，要想接近施压者，可谓大海捞针。”宋燕回脸色艰难。 其余人也是面露难色。 啪—— 公孙羽一个响指，蛊人开始缓慢推进，其中不乏有智慧，有武力者，众人对付起来，极为难受。 很快就应接不暇，到处挂彩。 但因为有陆明命令的缘故，魏长风始终护在姬雪身旁，一步没有退让，保护她没掉一根头发。 “对不起，我太弱了。”姬雪眼含泪光。 魏长风内力十不存一，但还是强撑着一笑，“小姐说笑了，你还小，弱很正常，交给我就好。” 姬雪听此，脸上伤感更重。 对啊，她太弱了，江湖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般好玩，到处充满了危险，要不是拥有陆明，她可能已经死上十次不止。 想到这，姬雪脸色逐渐坚定起来。 时间渐行，众人慢慢感到乏力，不自觉大口喘着粗气。 “没想到蛊人这么难对付。”雷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突然想道:“为什么陆兄对付起来那么轻松？” 雷云鹤抿了抿嘴，有点脸红道:“轰哥，他都是几只几只打，怎么能跟我们这一群比。” 雷轰疑惑点点头，不过还是道:“要是他们在就好了，百步飞剑加上横贯八方，那不就是一剑追魂，一剑夺命？” 此言一出，宋燕回等人皆沉默不语，脸上火辣辣的疼。 虽然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归结到底，也是他们气走了他，不管是出言，还是不作为，都有责任。 “啊!烦死了!” 公孙羽满目狰狞，“一帮蜉蝣，就不能直接被抓住，害得我等这么长时间。” “啊——不管了，全都给我上，吞并他们!” 第60章 诸位能听我说一句? 踏踏踏—— 话音刚落，所有蛊人蜂拥而上，张牙舞爪，似是饿了许久的野狼，看见一帮肥美的绵羊。 完了! 众人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他们已无路可退，他们已精疲力尽，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袭白衣出现众人眼前。 正是陆明! “跳起来。” 陆明横剑于手，一股霸道之气油然而生，磅礴的剑势隐隐形成威压，震得蛊人行动困难。 “跳起来!” 陆明手指轻过剑身。 众人咬着牙，此时的他们，内力所剩无几，连稳住身形都险先做不到，哪还有力气起跳。 砰—— 陆明一跺脚，地面瞬间产生晃动，下一刻，众人直接被击飞上去。 “横贯八方——” 一剑横扫，势不可挡，剑气仿佛有着天地大势的加持，所过之处，万般湮灭，不留一切。 但蛊人终究是太多了，一剑之威下，还残留了不少，隐隐看不到边。 “这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站在蛊人背上的公孙羽暴跳如雷，整个人有些神志不清。 “这一定是在做梦，我是最强的，我是最有天赋的，最后成为家主的一定是我，我才是最有可能活到最后，我不可能在这里死去!” 叮—— 一声剑鸣，长剑西来，公孙羽陡然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锁定，待反应过来时。 他麻木的眼中尽是迷茫，一阵天旋地转后。 天黑了。 叮—— 又是一声剑鸣，李寒衣收剑入鞘，向着陆明走去。 由于操控者已死，蛊人开始没有目地的乱窜，很快就四散不见，剩余几只，也无伤大雅。 陆明将姬雪放下，关心道:“小雪，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姬雪摇摇头，苦笑连连。 她看见陆明在挥出剑气的同时，就赶紧去接自己，她不是累赘是什么？ “陆明，接下来……”姬雪欲言又止，最终坚定道:“我不会再与你闯荡江湖了。” 陆明一怔，想了想，旋即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小雪是要努力修炼了，我支持你。” 姬雪柔和一笑，只是有些苦味。 是啊，她想什么他都知道，但她却不能去帮他做什么，她一直都被保护的那个。 陆明，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帮到你？姬雪期盼的想着。 “陆兄，还是你厉害，你要不来，我们可就栽了。”雷轰挠了挠头笑道。 其余人面面相觑，都没脸开口。 陆明摆了摆手，“过去的事情无需再提，公孙家已灭，现在解封东北才是大事。” 此言一出，众人借坡下驴，很快就热闹起来。 是夜—— 东北迎第一次来月光、星辰，极尽璀璨华丽。 众人终于可以安稳睡上一觉。 夜半子时。 陆明悄悄叫醒姬雪，“小雪，你和我来一下。” 姬雪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睁开，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少年。 她瞬间清醒，跟随他来到一处凸起的石块前。 陆明拿出两个卷轴交给她，一个上面写着百步飞剑，一个上面写着横贯八方。 “这是!”姬雪眼睛睁得老大。 陆明微微一笑，“我答应过你的，不过只允许你练。” 姬雪面色一喜，不过又有些疑问，“为什么只许我练？”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这是一招合计技，连起来就是合纵连横。” “合纵连横。”姬雪喃喃道:“听起来很高深的样子。” “这就不得不说理念了。”陆明一笑，看着天空，“小雪，你觉得天下为什么。” “不知。”姬雪看着他。 “无非名利。”陆明回过头，“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随我来东北？” 姬雪听言，恍然大悟，“他们要名!” “那利呢？”陆明又道。 “他们身后的势力要利!”姬雪脱口而出。 “没错，少年要名，势力要利，此二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这就是纵横剑意的产生。” “纵横。”姬雪自语道。 眼睛逐渐发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可话说如此，姬雪还是不解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过来，为什么要带上他们？” “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一个人解封不了整个东北，我是要为天下人而挥剑。” 陆明看着她，“或合众弱以攻一强，或事以强以攻诸弱。这是我悟出的道理，希望可以帮助你。” 姬雪依旧不解，“难道你不想成名？” “想。”陆明肯定道:“我就是这样做的。” 接着目光平静，”何为纵横？在诸多势力中游走，以名利予人，从中获取自身想要的东西，是为纵横。” “那……”姬雪欲言又止。 陆明无奈的摇摇头，“应该是姬叔叔不想我这么做。” “不可能，爹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姬雪即刻反驳道。 陆明笑了笑，“小雪，我也是人，不可能毫无波澜，我相信姬叔叔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但事已至此，此次东北之行，算是给其他人做了嫁衣。” 姬雪无言以对。 她不是笨蛋。 她是百晓堂少主。 随便想想都知道这次的结果。 而且，如果真像陆明所说，那结果只可能更糟。 但…… 姬雪抿了抿嘴，“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陆明一笑，“因为小雪是小雪，我们是家人，我自然要支持你去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 姬雪沉默不语。 次日一早，浩浩荡荡的人马集结在东北边境，几乎整个江湖大小势力全都在。 随着时间，众人识相的排起了队。 第一梯队，自然是属于皇室军队。 第二、第三则按照各势力大小排列。 午后。 陆明等人来到此处，辛百草将解药溶于水，分发给众人 沈静舟拜别陆明后，直接随着兰月侯的军队踏入东北。 临走之前，兰月侯高声道:“我们去扫荡东北的春兰、扶光、月离三大地区。” 众人听言，也没说什么，毕竟是皇朝，家大业大，去往最繁华地区，也在意料之中。 黄昏。 各势力领头人有感的聚集到一起。 陆明的团队就此解散，有势力的回自己势力，没势力的相继离开。 “陆兄，未来江湖再见。” “陆兄再见。” “陆明拜会。” “再会。”陆明颔首，目送辛百草，谢宣等人离开。 “少主。”魏长风低下头，“我们也回自己的方阵吧。” 陆明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陆明，好久不见!” 第61章 终局落子 说话之人是一名青衣道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他不是别人，正是王一行。 “好久不见。”陆明微微笑道。 二人含蓄了一会儿，结伴往集结地走去。 “我无双城负责西安，六台，顺水等地，望诸君行个方便。” 刚一坐下，无双城此次领队，便开口说话，他声音震慑，目光扫视众人，好像威胁一般。 可这次能来东北的都不是善茬，根本就不在乎，很快就吵的热火朝天。 “东北本来就没什么好地方，皇朝还知道留口肉给我们，你无双城却想独吞，好大的胃口。” “各位，要我说，各自为战，谁抢到算谁的。” “那不如直接打一场，谁站到最后，谁有决定权。” “……” 月晓星晨。 众人越吵越乱，已经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 “照这么争下去，是没有结果的。”王一行坐在陆明身边摇了摇头。 “那你就上去说一个两全之法。”陆明看着他，微微一笑，“凭你青城山首座首徒的威慑力，应该没人会折你面子。” “得了吧。”王一行瞅了他一眼，“我可以出大力，但绝不想出大名，我只要能帮得上忙就行。” “至人无己？”陆明一笑。 王一行回笑，“不得不说，还得谢谢你。” 陆明微微颔首。 接着收拾起身，“既然你不想解决，那就由我来解决。” 说罢，陆明走到人群中央，“诸位可听我言？”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继续吵了起来。 陆明有些尴尬，不禁放大声音。 “诸位能听我言否？” 言毕，众人只感觉耳朵有些失聪，震得耳膜疼。 现在他们才真正看向场中的少年。 “你是哪家的少年郎，好是威风。” “我知道他!”这时无双城方阵内部，传来一句惊呼，“名剑山庄，试剑大会，就是他针对我们无双城。” 此言一出，众势力之主倒吸一口气凉气，虽然他们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但云里雾里的总觉得不可能。 如今听见了答案，还是人家亲口承认的，这下众人对场中的少年，又多出一丝敬佩。 陆明对着人群微微作揖，“在下陆明，名剑山庄少主，如果诸位愿听我分配，感激不尽。” 名剑山庄出世的消息，众人早有耳闻，但终究没有多大反应。 他们本能的将名剑山庄划为中型势力，即使百晓堂说其底蕴深厚，也毫不影响。 “原来是名剑山庄少主，失敬失敬。”无双城带队长老站起身，“可少侠的名头，好像不够。” 说着，长老拿出榜单，目光如炬，“少侠连冠绝榜都没上，我很怀疑少侠的能力，真的能做到公平么？” “我……”陆明还未开口，人群瞬间又吵起来。 “无双城又在威胁人了，还要不要脸？” “只要你无双城三大地区舍其二，我们就是好好聊，不然就都别聊!” “哼，我给你吃，你吃得下？” 这时无双城长老也不管陆明如何，回过头和众人继续唇枪舌剑起来。 “长老别管我吃不吃的下，你就说让不让。” “哼，下辈子一定。” “……” 时间渐行，陆明想插嘴，却插不上，脸上顿时染上一抹难色。 他为什么上来？ 归根到底，为了出名，世人眼中几乎是不会有他，但这些势力子弟，一定要记住他的名字，不然往后的计划，就会少一些保障。 叮—— 就在这时，一声剑鸣打破陆明的思索，只见李寒衣持剑向上，万般剑气赫然爆发。 “陆明在和你们说话，你们听不见？” 她的声音苍哑，好像残烛的老人，但字字杀机必显，让人不敢生出一点反抗的心思。 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不会不知道，那一剑的威势，已经是剑仙之剑，要是不小心中招，铁定是当场毙命。 叮—— 见无人回应，李寒衣收剑入鞘，看向陆明，轻微点了点头。 陆明柔和一笑。 接着面向众人，“诸位的讨论我也听了，大致是以剩余的三大区作为争吵的目的。” 陆明环顾四处，“我认为，三大地区，由大家一起解封，每个势力各自出几人一起进入，到最后成果大家平分，谁也别踩着谁。” 众人听言，欲言又止，但又不好直接发作，只能个个眉头紧皱，表达不满。 陆明无奈苦笑，“诸位，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像你们那样争，就是争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结果，到最后皇朝的军队，说不定都解封东北全境了，我们还在原地不动。” 话说到这，众人脸色开始纠结，但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陆明叹了一口气，“诸位，你退一步，我退一步，大家都能过得很好，若是偏想占大头，那大家就没有结果，都无法好过。”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不断交流，可始终没有人站出来。 黎明很快到来。 王一行等不了了，他是来拯救苦难百姓的，不是来看各势力之间的勾心斗角。 “诸君。”王一行站起身，“我青城山向来不问世事，但为人道，应为百姓而名，我代表青城山，同意陆少侠所说。” 有人带头，剩下的势力也就借坡下驴，很快就都同意了。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最优选择。 清晨，浩浩荡荡的人马，踏进东北深处。 因为是陆明提出来的，所以他理应领一队进去。 “李寒衣，帮我照顾一下小雪。” 区域外，陆明嘱咐道。 李寒衣点头，随魏长风带着姬雪离去。 陆明回过头，看着他的队友，一行五人。 陆明眼中闪现金光，很快就注意到站在角落，双手环抱的少女。 少女一袭黑衣，有些慵懒，好像什么都不能入她法眼。 “自我介绍一下，陆明。” “天山派，吴强。” “武当，飞军。” “百花阁，曹梦。” 轮到少女时，她稍微瞥了一眼，淡淡道: “钥卿。” “大家都是为名而来？”陆明看向众人。 “那是自然。” 众人连连点头，除了钥卿。 她嘴角张张合合，好像在说，“我是来散心的。” 第62章 山不向我走来，我就开山造路。 “横贯八方——” 时间渐行，陆明这小队，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他一人一剑，便横扫千军，不留一切。 日上三竿，众人席地而坐，吃起干粮。 “陆明兄弟，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 “还好。”陆明淡笑道。 “陆明，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陆明笑了笑，“如果百晓堂公布的境界没有错，大概是大逍遥境。” “大逍遥境!”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那不就是剑仙之境!？” “好像是有这个说法。”陆明依旧微笑。 “天哪!” 众人不敢相信的怅然若失，面前的少年，陡然之间，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天边。 “怪不得你这么厉害，一剑就可以解决。” 陆明摆了摆手，“我们是一起的，成果自然是共享。” 众人一听，瞬间感动到落泪。 “陆剑仙果然宅心仁厚，此役过后，我相信百晓堂一定会给您封上剑仙之名号。” 陆明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侧目看了钥卿，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只是没有说话，当即对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大解封进行了三天，很快便肃清整个东北，接下来就不是他们的事情了，交给皇朝就好。 夜深人静。 众人围在篝火旁休息，钥卿悄咪咪起身，拍了拍陆明的后背。 陆明睁开眼，他自然没有睡，转过头，不解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么？” “跟我过来一下，有事和你说。”钥卿轻声道。 也不等其反应，自顾自离开。 陆明起身跟上。 二人来到一处月光下，微风习习。 “陆明，你愿意帮我做事么？”钥卿一脸认真，眼神坚定，可手却不自然的握在一起，好像异常紧张。 陆明当然注意到这一幕，当即发出疑问，“帮你做事，我能获得什么？” “金钱，地位。”钥卿眼神逐渐变得平静，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陆明笑了笑，“如果我没有猜错，钥卿小姐，就是北阙国公主，您的姐姐叫——钥瑶。” 钥卿眯了眯眼睛，“很聪明，你还知道些什么？” “都是我的一些猜想。”陆明笑了笑。 接着慢慢严肃起来。 “我曾在百晓堂，所以对天下之事有些了解，我猜……” 陆明看着她，“您失败了。” 钥卿心中一震，不过还是强装镇定道:“说说你的看法。” “钥瑶的伴侣名叫百里东君，天生武脉，小小年纪便已是大逍遥高手，加上北阙国主钥风城特别喜欢大女儿，早在出生时，就授予她继承皇位之职。” 钥卿面无表情，“继续说。” 陆明一笑。 “钥瑶有个妹妹，名叫钥卿，小时候便天赋异禀，我看见你，所以我猜，你的野心很大，你想要这个皇位。” 陆明想了想，“不久前我曾看过，叶鼎之也在北阙境内，他也是天生武脉，我想你一定找了他帮忙，说不定还将镇国之武功，虚念功教给他，只是没想到，他和百里东君是兄弟，根本打不起来。” 陆明看着她，“所以钥卿公主，你输得一塌糊涂。” 言毕，钥卿全身发冷，脸色苍白，颤抖不已。 下一刻，竟直直栽了过去。 陆明直接扶住了她，眼中金光肆意，“你受这么重的伤，还敢来东北，大概是寻死吧。” 陆明伸出指尖，轻触她的额头，一股柔和之力缓缓渗入，很快就让其醒了过来。 钥卿睁开眼，只见那少年金色瞳孔，宛若神明一般。 她咬着牙，很快清醒过来，匆忙站起身，“现在好了，我什么事你皆已知晓，我想你是不会帮我的，毕竟我们是一路人。” 钥卿叹了一口气，独自迈步离开。 陆明拦在她面前，“谁说的，我很乐意帮你。” 他伸出手，嘴角挂上笑意。 钥卿有些恍惚。 但还是轻轻握住，那一只温暖的手。 二人在月光下，周围没有见证者，到处是黄沙碎石，可彼此的眼神告诉他们，誓约已成。 一切结束，钥卿还是有些疑问，“你为何帮我？” 陆明看着她，“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 钥卿苦笑着摇摇头，“你果然很难猜。” 陆明耸了耸肩，“你只能相信我。” “也是……” 时间渐行，二人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 “你现在一无所有，是想要皇位，还是想要报仇？”陆明看向她。 钥卿微微一笑，“得看你帮我到什么程度。” “有舍才有得，北阙终究太弱，不妨就给他们。”陆明眸子闪过一丝深邃。 “那你决定怎么帮我报仇呢？”钥卿单手托腮，一脸笑意。 陆明轻笑，“自然是让他们一无所有，自己走向灭亡。” “谁？” “叶鼎之。” “他怎么了？” “他抢了皇帝的妃子，听说还生了个小孩。”陆明笑了笑，“皇家的脸面在哪里？” 二人相视一笑。 “你果然够阴险。” “……” 时间过得很快，东北的解封已经过去很久，陆明告别李寒衣，姬雪后，直接就回到名剑山庄等消息。 大致过了三天，百晓堂发布榜单，不出所料，陆明的名字，只是草草写上几笔。 就连名剑山庄也是如此，大致提上一嘴，根本激不起风浪。 “百晓堂，欺人太甚!” 魏亭路怒目圆睁，一把撕掉榜单。 魏长风深吸一口气，也是气得不轻。 “好了，这又没什么事。”陆明笑了笑。 “这还没事？少主，他们都爬到我们脸上来了!”魏亭路咬牙切齿。 陆明踏出门去，仰头看着骄阳，“若是山不向我走来，那我们就开山造路。” 话落，掀起一阵狂风，好像要席卷整个天下。 与此同时，天启城，百晓堂分部，姬雪气势汹汹的蹬开书房的大门，直接出声质问道: “父亲，我早在信里就和你说过，这一次东北之行，陆明占大头，为什么榜单上面，他的名字只有寥寥几句？” 姬若风叹了一口气，“小雪，陆明和我想的不一样，若是给他成名，我怕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是天下的事情。”姬雪依旧直视着他，“父亲，这就是你教导我的实事求是？” 姬雪已经气得没了情绪。 她气自己的父亲。 却更气自己。 她一想到陆明说的话，心中就愧疚无比。 “小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姬若风有些严肃道。 姬雪越听，脾气越上头，但她知道，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退下。 “父亲，终有一天……”走到门口，姬雪深深看了他一眼。 第63章 北阙 时光如梭，眨眼已是入秋，金风瑟瑟，袭卷苍茫大地。 北离以北，本一国，名为北阙，北阙之人，多善武，民风彪悍。 吩咐好一切的陆明，正式踏上前往北阙的路上。 他一路不做停留，如一只利箭，直直飞入，北离的最后一座城池，白露城。 来到城中，陆明直接去往最高的阁楼与钥卿会面。 刚进门，钥卿便一脸笑意的迎接他。 “你还真是神机妙算，这么多天来，还真没一个势力，敢出声为你发言。” “不说这个。”陆明关上门，“我安排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就看你表演了。”钥卿嘴角勾起一抹迷人却危险的笑。 “不，是我们该落子了。”陆明眼中闪现金光，接着走上阁顶，看向北阙的方向，“你身体好了没有？” “再休整半个月左右。” “那还是太慢了。”陆明对她伸出手。 钥卿不明所以，半信半疑的握住。 下一刻，只见陆明腾空而起，脚下生出雷电，随即化为流光，直直向着北阙飞去。 其实说是北阙，不如说是旧址，北阙已经被北离所灭，虽然现在还保留着存在，但不过是名存实亡。 一路上，二人几乎没怎么说话，因为根本就没停下来，钥卿从始至终，紧紧贴着陆明身子，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直到耳边刺耳的破风声停止，她重新感受到温度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陆明将她放下，拍了拍她的背，“现在到你家了，记得挺起胸膛，我们是以强者姿态回归。” 钥卿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听到陆明的话后，她深吸一口气，逐渐恢复平静。 二人向着府邸走去…… 来到家门前，钥卿却有些不适应，迟迟不敢进去。 她是一个失败者。 本不配回到这个征伐的战场。 啪啪—— 陆明走到她身后，双手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把背直起来，自信一点，回自己家怕什么。” 说着，陆明开始认真为她整理仪态，弄得钥卿一阵脸红。 咔喳—— 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从中走出一位白发男子，腰间别着一把用玉石打造的长剑，就连剑鞘都是用黄金交融。 陆明一看，恍然大悟，他似乎从来没有带过钱。 “钥卿？”男子看到门前台阶下站着的女子，当即眉头紧皱，“你回来干什么。” 钥卿抿了抿嘴。 陆明看了一眼，挡在她身前，“你是谁，竟敢直呼公主之姓名。” “他叫莫棋宣，你也可以叫他白发仙。”钥卿躲在他身后道。 “白发仙？”陆明看向男子，接着挑衅一笑，“一头白发就白发仙，那我是不是叫黑发仙？” “黄口小儿。”白发仙握住腰间佩剑，冷笑连连，随即看向钥卿，“我说你怎么有胆子回来，原来是找了个不知名的废物。” “废物？”陆明眼神不善。 “怎么？难道不是么？”白发仙周身内力翻涌，专属于逍遥天境的气息，顿时间显露无疑。 陆明摇了摇头，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瞬间闪现到他面前，犹如鬼魅一般。 白发仙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剑鞘便已失手。 做完这一切的陆明，重新回到原地，将剑鞘折成一个团，揣进自己怀里。 前后不过三息时间。 白发仙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腰间，果然什么也没有。 当即怒发冲冠，“小儿!竟敢毁我剑鞘!” 叮—— 玉剑发出剑鸣，白发仙好像失去理智一般，直接向着前方少年莽去。 陆明浑身真气翻涌，他早在半月前，就已踏入神游玄境，系统奖励顶级身法，凤舞六幻。 嗖—— 恍惚间，满天残影，染着电光，行如鬼魅，一闪一现。 白发仙愣在原地，提着剑的他，连目标也没有。 “还以为你很厉害，原来就会说大话，真没意思。” 声音来自身后，白发仙心中一惊，想跑，却来不及，陆明起手，轻轻弹了一下，无尽的真气山呼海啸。 砰—— 击打在白发仙身上，他两眼一白，倒地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府内突然冲出一道人影，二话没说，对着陆明就是一掌拍来。 陆明也不躲，身子站的笔直，直直挨上一掌后，抬起手，纵身回了一掌。 砰——咔喳—— 那人一袭紫衣，趴在地上，地面都被趴出一片蛛网裂。 一切来的太快，结束的又太快，以至于钥卿还沉浸在，陆明刚刚绚丽的步法中。 反应过来，她赶紧跑上前查看，大致看了一眼后，平静道:“这个叫雨寂，也可以叫紫衣侯，他和白发仙是好兄弟……” “钥卿公主。”话未说完，陆明直接打断道:“我们是来报仇的，请拿出你强势的态度，让他们后悔。” “不然……”陆明看着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钥卿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可内心太过弱小，受不了打击，所以适当时候，必须给点压力。 “我知道了……”钥卿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突然气息大变，好像高高在上，审视天下的君王。 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陆明，将他们挂起来，对本宫不敬，当罚。” “是。”陆明低头一笑，微微作揖。 接着手出阴阳二气，化为绳索，将他们挂在房梁上。 钥卿抬起头，面上无惊无喜，“陆明，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明面上有什么境界，我就是什么境界。”陆明眼中金光肆意，绚烂而华丽。 钥卿眯了眯眼睛，踏进门去，里面还有一段距离，才是真正的大门，上书写着“北阙”。 “开门。” 钥卿走上前，对着两侧站岗的人员说道。 其中一人，满脸不屑，“对不起小姐，大小姐还没有回来，不然你等一等吧。” “这么说你是不开了。”钥卿看着他。 那人被看的心里发毛，但他是大小姐的人，还是嘴硬道:“职责所在，如果二小姐想抢闯，就不要怪属下无礼。” 说罢，不忘小声逼逼一句。 “装什么装，不过是只没毛凤鸟。” 第64章 果断 那人的声音很小，可怎能瞒过习武之人。 钥卿的眼神黑的可怕，仿佛要杀人。 不，她真的要杀人。 钥卿向后退了一步。 护卫当即不屑一笑。 谁知下一刻，钥卿的话，直接让他如坠冰窖。 “不尊主子，出言不逊，该杀。” 话音刚落，一剑寒芒，枭首，出手者正是陆明。 那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刚张开嘴，就再也没有合上。 钥卿目光看向另一个人。 那人低下头，眼神惊恐。 要知道刚刚死的人，可是自在地境，而他不过才金刚凡境。 钥卿向着他走来。 那人直接跪倒在地，头紧贴着地面，浑身颤抖不已。 “开门。”钥卿平静道。 那人哪敢不从，慌忙站起身，哆哆嗦嗦的跑过去开门。 咔喳—— 大门被打开，钥卿看了一眼陆明，迈步踏进。 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开始咒骂起来。 可还没等骂几句，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见陆明向他走来。 他的剑上没有血，却极为血腥，剑锋偏转，寒光凌冽，似乎上面流淌着无数人的血。 “大，大人。”那人低下头，弯腰拜道。 叮—— 陆明越过他，迈进门去，收剑入鞘。 呼—— 那人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随之便是天旋地转。 嗒—— “你可真慢。” 来到府内，钥卿双手环抱，靠在柱子上看着他。 陆明四下观察了一下，未见一人，笑了笑，“你可真惨，一个人也没有留下。” 钥卿耸了耸肩，“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明看着她，微微一笑，“继续做你的公主，让一切引起你不悦的声音，通通消失，直到引起你父亲的关注。” 夜—— 在专属于钥卿的院子内。 钥卿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放到院中央的青石桌上。 陆明见此，也悠然起身，帮她一起准备。 二人将食物端上桌，钥卿盛了两碗饭，落座。 陆明尝了一口菜，不禁赞赏道:“没看出来，公主殿下还会做饭。” “贫嘴。”钥卿白了他一眼，接着认真道:“我们真的只是吃饭？” 陆明吃下一口肉，笑了笑，“等人。” “等谁？” “钥瑶。” “她会来？” “她必须来。” “为什么？”钥卿眉头一皱。 陆明大口刨了几嘴饭，又吃了几口菜，咽下，一脸自信道:“你认为我的阴阳合气这么好解？” 说着，将空掉的碗递给她，“再来一碗。” “呃……” 夜已深。 白发仙、紫衣侯，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竟被吊在天上! 一时间，心中股股羞愤。 “可恶的小子。”白发仙咬着牙，转头一看，不禁一怔，“雨寂!？” 紫衣侯尴尬的笑了笑，“我本来想帮你报仇来着。” “唉。”白发仙摇摇头，就要下来。 可是。 任凭他如何使力，绳子就是纹丝不动，而且还越收越紧，马上自己就要喘不过气来。 不光是他，紫衣侯那边亦是如此，绳子越收越紧，整个人被勒得满面通紫。 “雨寂!不要动!”白发仙立刻制止他。 紫衣侯艰难呼吸着，“棋宣，我感觉要栽了。”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白发仙眉头紧皱，看着紫衣侯身上微微发着黑光的绳索。 时间渐行，白发仙还好点，紫衣侯却迷迷糊糊，两眼逐渐翻白。 “雨寂，坚持住!”白发仙无可奈何，只能大声喊道，试图让其清醒。 但终究无济于事。 “这是什么啊？谁做的，怎么这么有才。”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笑声响起。 白发仙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呼救，“百里东君!快，雨寂快不行了!” “什么!？” 这是一道女声。 话落，两道人影直接冲了出来，一袭灰青，一袭白衣。 此二人正是百里东君与钥瑶。 “我们今天只是去探望一下叶鼎之他们，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钥瑶眉头紧皱，杏眼忧愁。 “少主先别说这个，救人要紧，雨寂已经昏过去很久了!”白发仙语气急切。 钥瑶点点头，看向她身边的少年，“东君。” 百里东君点点头，纵身一剑斩去，纹丝不动，反而让绳索越发收紧，不一会的功夫，只听“咔喳”一声，似是肋骨断裂。 百里东君眉头一皱，“这绳子有问题。” 白发仙仿佛心都碎了，他着急呼喊着，“雨寂，雨寂!雨寂……你醒醒啊～别吓我……” 钥瑶抿了抿嘴，“白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发仙低下头，将来龙去脉讲清楚。 钥瑶一惊，“你是说小妹回来了，还带来一个很强的少年。” “不是很强，是特别强。”白发仙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恍惚道:“他出手，我连反应都做不到。” 钥瑶想了想，“看来这绳锁，只有那个少年可以解开。” 说着，钥瑶便往里走去。 “等等我。”百里东君忙追上去，“我保护你。” 二人来到府前，没有人站岗，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百里东君将钥瑶护在身后，推开门，里面到处是血迹，所有下人皆跪在地上擦拭。 “发生什么事了。”钥瑶找了一个正在挖坑的人。 那人满脸惊恐的看了一眼钥卿的小院，又赶忙低头忙碌，浑身颤抖，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死! “太过分了!”钥瑶咬着牙，大步向着钥卿的小院走去。 咔喳—— 她一把推开门，直接出声呵斥道:“小妹你太过分了!竟敢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 钥卿没有回话，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陆明碗里，幽怨道:“你是没吃过饭么？吃这么快。” “谢谢公主。”陆明笑道。 钥瑶微微皱眉，“小妹，我在和你说话。” “我听见了。”钥卿不耐烦的放下筷子，看着她，“他们对我不敬，理应该死。” 钥卿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大姐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事？” 听此，钥瑶反应过来，看向不远处的少年:“雨寂、棋宣被人吊在房梁，我猜是这位少侠的手笔吧。” 第65章 当世最强 “咳咳。”陆明轻咳一声，吐出一根鱼刺，随后继续吃着碗里的饭，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百里东君眼睛眯了眯，正欲上前，却被钥瑶拦住。 她看向钥卿，“小妹，麻烦你和少侠说一声，请将他们放下来。” 钥卿一脸笑意，“大姐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教唆的一样。” “陆明，我姐姐和你说话呢，没听见？”钥卿走到陆明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听见了。”陆明放下筷子，站起身，转头看向二人，眼中闪现一抹若有若无的杀意，“那两个人不尊重公主，还想对我出手，被罚一下怎么了？” “陆少侠。”钥瑶丝毫不惧，“他们是我的人，就算惩罚，也应该是由我来定。” 钥瑶看着他，“请将他们放下来。” 陆明无所谓耸了耸肩，“你别威胁我，我只听公主的话。” 言毕，钥瑶看向钥卿，一阵抉择后，低下头，“小妹……” “姐姐这是说的啥话，小妹我自然愿意帮忙。”钥卿笑了笑，打断她的话。 四人来到门前，看着房梁上一动不动的两人。 “请少侠出手。”钥瑶微微作揖道。 啪—— 话语刚落，陆明一个响指，捆住紫衣侯的绳子便瞬间断裂，百里东君眼疾手快，接住昏迷的紫衣侯，同时给他输送内力，让其脸色逐渐转好。 见自己兄弟没事，白发仙松了一口气，今天的败北，是他一生的耻辱，他竟然输给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 “白发仙，现在我是不是叫黑发仙？”陆明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白发仙气不打一处来，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任其嘲讽。 “没意思。” 啪—— 又是一道响指，白发仙翻身下来。 叮—— 长剑出鞘，直指陆明，“黄口小儿，我们再战三百回合!” 说罢，白发仙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剑猛攻过去。 他明白，对付这种高手，一定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 而且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愚蠢。”陆明轻笑一声。 在剑要触碰他的时候，天地骤然失色，时间、空间、世间的一切，全都停滞不前。 场中。 只有陆明、钥卿二人独立，一黑一白两色衣装，宛如站于世界之巅。 “这是……” 钥卿睁大了眼睛，不仅是她，场中所有人心中同样的惊惧不已，不敢相信注视前方失色的世界。 “天地失色。”陆明剥开刺向他的长剑，“一种武功罢了，除非对方的实力远高于我，不然只能被我控制。” 陆明走到白发仙面前，“就你也想与我打三百回合，真是滑稽。” 叮—— 陆明手指轻触玉剑，剑身颤抖，转瞬化为齑粉。 他正了正身子，一脸傲气，“我自出世以来，就没和别人打过三个回合，哪来的三百。” “公主殿下，此人该如何处理？”陆明转过头，微微一拜。 钥卿笑了笑，“自然是给姐姐一个面子。” 话语刚落，天地恢复色彩。 二人向着府内走去。 期间没有一点声音。 时间渐行，钥瑶才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无法想象，拥有这般杀器的钥卿，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恐怖，那个少年，恐怕已是当时最强。 哐当—— 白发仙跪在地上，“少主，若不是属下目中无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不会演变成如今这样，属下知罪，请少主惩罚，” “这不是你的错。”钥瑶摆了摆手，“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小妹也会过来找事，这是躲不掉的。” 次日。 天一早，陆明便准时坐在餐桌旁等吃饭。 “你是真饿了还是另有想法。”钥卿无语的端着吃食走过来。 陆明自顾自盛上两碗饭，“你做饭很认真。” “啊？”钥卿看着他。 陆明耸了耸肩。 咔喳—— 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一名黑袍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小姐，国主有请。” 这么快就来了。钥卿有些眉头一挑，“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人走后，钥卿轻笑，“你怎么看？” 陆明刨了几口饭，将空碗递给她，“你猜钥风城是找谁的。” 钥卿看着他，轻笑，“就你聪明。” 接着拿过他手里的碗，往厨房走去。 吃过饭，二人走出院子，无人不在躲着他们，眼睛连抬都不敢抬，就是没事也要给自己找点事，低头苦干。 “你太凶了。”陆明笑了笑。 钥卿有些无语，气笑道:“难道是我动的手。” 随着时间，二人来到深处，那里有一座偌大的城门楼，只是残墙断壁，饱经风霜。 离近时，陆明看见了钥风城，他站在城墙上，眺望南方，那是北离的方向，似在思考，似在感叹。 但无可厚非的是那双充满野心的眼睛。 “父亲。” 二人登上城门，钥卿悠悠行礼。 钥风城回过头，满脸笑意，“卿儿回来了，为父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离家在外，女儿也时刻思念的着父亲。” 二人寒暄了几句。 钥风城看向陆明:“这位小兄弟叫陆明是吧，我听说了，少年英雄，刚来就把棋宣、雨寂他们两个，挂在了房梁上。” “哈哈……”说着，钥风城忍不住调笑道:“卿儿看来给我们家找了一个好夫婿。” 此言一出，钥卿眉头一皱，刚想反驳，却被陆明阻止。 “伯父说笑了。”陆明上前一步，“只是他们先向我动手，我不得不做出应对之策。” 接着拉起钥卿的手，隐秘的捏了捏，“至于我将他们挂在房梁一事，也是他们有辱公主在先。” 听到公主两字，钥风城神色明显一怔，呼吸都有些不自觉加快。 众所周知，北阙已灭，他作为北阙皇室唯一血脉，做梦都想复国。 他知道钥卿的抱负，但那终究不过无稽之谈。 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昨晚的事并非作假，那么称呼钥卿为公主的陆明，会不会为了她，去刺杀北离的皇帝呢？ 毕竟，爱情是种毒药。 想到这，钥风城眼睛眯了眯，一脸笑意，“贤旭，最近我棋瘾犯了，我们来对弈一局如何？” 第66章 初见叶鼎之 “却之不恭。”陆明微微颔首。 “好，不愧是少年郎!”钥风城大笑一声。 二人席地而坐，钥卿拿出棋盘，随后坐到陆明身边，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黑子先走。”钥风城请道。 陆明执棋，一步下在正中间。 “天元。”钥风城眉头一皱。 俗话说，棋品为人品，陆明这一手，实在让他想不到，就是不会，也不该如此轻浮才是。 底下，钥卿伸出小手，面不改色的掐了掐陆明的大腿。 陆明笑了笑，隐秘的剥开她的手，“伯父，我们家把它叫作纵横，纵横点，先入为主，立于不败之地。” “纵横……”钥风城想不明白，索性就这样下下去。 另一边。 钥瑶等人来到一处田野，那里坐落着三间草屋，一名男子正在田间劳作，锄头在他的手里，宛如神兵利器一般，舞的虎虎生威。 “叶鼎之。”百里东君高声喊道，手里还提着一壶酒。 男子听到声音，将锄头扛在身上，朝那边挥挥手。 众人于草屋前汇合。 叶鼎之将锄头放下，朝里屋喊道:“文君，家里来客人了。” 咔喳—— 其中一间的房门被打开，易文君牵着一名孩子，踏出门来。 “你们来了啊。”易文君笑道。 钥瑶走上前，牵着她的手，“姐姐又见面了。” “今天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钥瑶郑重点头，“小妹回来了。” “她回来干什么？”叶鼎之拿着百里东君的酒葫芦。 “他还带回来一个少年，实力很强。”钥瑶看着他，“我怕小妹她……” “报仇。”易文君立马意识到。 钥卿当年把所有信任全交付于他，但叶鼎之最后却和百里东君和解，让她的全部谋算，付诸东流。 试问这样的失败，谁能放下。 “没错。”钥瑶一脸认真道:“你们最近还是不要露头的好，等风浪过去再说。” “怕什么。”叶鼎之仰头喝了一口酒，“我一个大男人，岂会怕他一个孩子，再说了，不是百里东君在么，再不济，我们两个联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言，百里东君尴尬的笑了笑，“兄弟，兄弟我真不是对手，与他为敌，恐怕还没动手就没了。” “真的假的？”叶鼎之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说两人都是剑仙之境的高手，难道连对付一个少年，都对付不了？ 百里东君连忙点头。接着将昨晚的事全盘托出。 一阵时间后，叶鼎之脑袋嗡嗡响，不禁怀疑道:“你确定不是做梦？” 百里东君摇摇头。 “陆明。”叶鼎之眼神深邃，“为什么我没听过。” “陆明，良玉榜第三，自然不被人所熟知。”钥瑶捏了捏眉心。 这是她昨晚搜索到唯一的信息。 “良玉榜这么厉害了么。”叶鼎之喃喃道。 “总之最近你们还是不要露头的好。”钥瑶看着他们。 易文君郑重点头。 日上三竿。 北阙城楼。 钥风城眉头紧皱，眼睛紧盯着棋盘。 他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在意料之内，为什么一动杀心，他反而死的越来越多。 “伯父，不然今天就到这里？”陆明试探着问。 “好吧。” 钥风城叹了一口气，本来他想看看陆明的内心，结果倒是让自己难堪。 不过通过此局，他也发现，陆明不是一个可以掌控的人。 能留在手上就是万事大吉，放出去便是寝食难安。 “卿儿，最近院里的丫鬟够不够？不够记得跟为父说。”钥风城不知道陆明的想法，好在他知道钥卿的想法。 所以只要控制了她，也就是控制了他。 “多谢父亲，不过目前我还不需要别人服侍。”钥卿微微拜别。 二人离去。 路上，钥卿看着他，“没看出来你还会下棋。” “我不会下棋。”陆明道:“我只是在看你父亲。” “哦？你看见了什么。” “急功近利。”陆明肯定道。 随后摇摇头，“他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 “钥卿。”陆明转头看着她，“我想知道，你的野心，能压制住你的情感么。” 钥卿听此，微微沉默。 她知道陆明什么意思。 可这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么。 钥卿回看着他，“我只想知道，你能为我带来什么，毕竟野心与实力挂钩。” 陆明一笑，“你想要的一切，就如我所说的一样，有舍才有得。” “那你又得到了什么？” “我自然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 夜—— 一袭黑衣蒙面，悄悄摸进钥卿的院子内，可还没等他下去，一阵电光袭来。 他躲避不及，被击倒在地。 “好强。”黑衣人捂着胸口，警惕四周。 就在这时，天地骤然失色，陆明犹如神明一般，从天间一步一步踏入人间。 “小贼，公主寝宫都敢乱闯。”陆明摘下面罩。 来者正是叶鼎之。 “你叫什么名字？”陆明看着他。 叶鼎之心脏乱跳，好像跳到了嗓子眼，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即使陆明解除了对他的禁锢。 没想到百里东君说的竟是真的。叶鼎之此时后悔万分。他明知道好奇心会害死人，可还是忍不住好奇，最终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说又不说，我看你是找死。”陆明眼中迸发实质杀意。 咔喳—— 就在这时，钥卿从房间内走出，看见来人后，明显一惊，“叶鼎之，你怎么我家？” “原来他就是叶鼎之啊。”陆明审视的看着他，“怪不得受我一击不死。” 叶鼎之脸色比吃了毒药还难受，现在是动不动都不对。 过了好一阵，他才艰难道:“钥卿，放我家人一命，我随你处置。” 话落，叶鼎之把头低到地上，一副就死的样子。 钥卿不禁被气笑了，“叶鼎之，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我为什么要对你出手。” “扔出去。”钥卿摆了摆手，十分不耐烦道。 陆明点点头，将他拎起，一把扔了出去。 叶鼎之眨了眨眼睛。 发生了什么？ 他被扔出来了。 他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真的假的？ 叶鼎之完全不敢相信。 不过事发突然，他来不及细想，连忙爬起身，向着家里跑去。 陆明、钥卿对视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去啊！”钥卿不解的看着他。 第67章 落子 次日。 中午。 陆明、钥卿于院中吃饭。 钥瑶带着百里东君，叶鼎之，不请自来。 “小妹，叶鼎之今天都和我说了，。”钥瑶露出一抹缓和的笑，“你能放下，我这个做姐姐的很高兴。” 钥卿看了一眼，放下筷子，“成王败寇，我为什么不认，大姐赢了就是赢了，我服。” “这才对么，你们是亲姐妹，争争吵吵在所难免，但终究不会上升到生死程度。”这时钥风城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向两人。 有了钥风城的帮助，二人很快就握手言和。 由于陆明的实力强大，他和叶鼎之等人的关系，也逐渐融洽。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入冬。 嗖—— 剑光满天，叶鼎之、百里东君对视一眼，纷纷向着陆明冲来。 陆明眼中金光肆意，很轻松就躲过二人的联手进攻。 “陆明兄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逼你用剑啊。”叶鼎之有些无奈的说道。 三人停手，来到一处亭内相坐。 百里东君拿出三盏酒，放于桌面。 “尝尝我酿的酒，东归、桑落、桃花。” “终于好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叶鼎之两眼放光，拿起一盏就喝了起来。 “哈哈，看你急的。” 百里东君大笑着，接着拿起一盏酒，递给陆明，“尝尝看怎么样。” 陆明摆摆手，苦笑一声，“我不饮酒的。” “这么奇怪？”百里东君眉头一皱，忽然调笑道:“你不会是怕我下毒吧。” 此言一出，叶鼎之喝酒的动作明显一顿，不过却并未出声，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我从小到大就没喝过酒。”陆明无奈的笑了笑，“我是真把你们当朋友，不然我早就出剑了。” 说着，陆明拿起另一盏酒，“如果喝酒能维持我们的关系，我干了。” 咕噜—— 陆明喝了一口，随即脸色肉眼可见的泛红，似乎是醉了。 百里东君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哈哈，陆明兄弟，你还是要多练，这才喝一口就醉了。” 嗝—— 陆明打了一个酒嗝，嘴角上扬，“我是真把你们当真朋友啊，你们每次逼我到绝境，我都没有想过用剑。” “这么说陆明兄弟的剑很强了。”叶鼎之眼睛眯了眯。 “那是必须的。” 陆明晃晃悠悠站起身，手指放在剑鞘之上，残虹半出鞘，无尽杀意骤起，似乎已化为实质，压抑到让人窒息。 叶鼎之、百里东君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他们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动不能动。 叮—— 陆明收剑入鞘，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时间渐行，二人慢慢恢复正常，不自觉大口呼吸着。 “以后一定不能让他喝酒。”百里东君看着陆明，眼神坚定，好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叶鼎之沉默不语，眉头皱的飞起，似乎在纠结着什么，脸色很是难受。 一阵时间后，叶鼎之呼出一口气，看着陆明。 既然人家把他当朋友，那他也应该把人家当朋友，不能藏着掖着，薄了情意。 黄昏—— 斜阳映照，陆明微微睁开眼，发现钥卿正坐在自己身边，品着茶。 “我睡了这么久么。”陆明捏了捏眉心。 钥卿见他醒来，起身倒了一杯茶，放他面前，“我有点搞不明白，明明我们已经知道，易文君在那里，为什么还要和他们拉好关系？” “我们知道没用，必须是叶鼎之让我们知道才行。”陆明轻轻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不然我们会被集火的。” “你难道会害怕？”钥卿皱了皱眉。 陆明摇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原来是这样。”钥卿放下茶杯，往厨房走去。 次日一早。 叶鼎之敲响陆明的房门。 咔喳—— 房门打开，陆明睡眼惺忪的望着他。 叶鼎之搭上他的肩膀，“陆明兄弟，收拾收拾，一会来我家吃饭。” 陆明一听，困意全无，却还是若无其事的点点头，“需要我带上钥卿一起去么。” 叶鼎之想了想，咧嘴一笑，“看兄弟自己。” “那还是带上吧，她可以帮忙做饭。”陆明起身往钥卿房间走去，大致交代了一下，三人启程。 路上。 叶鼎之抿了抿嘴，干笑道:“陆明兄弟，你对我妻子易文君了解多少。” 陆明伸了伸懒腰，“不是我说，我来之前可是百晓堂的，天下大事，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叶鼎之睁大了眼睛。 陆明点点头。 “那你还愿意和我交朋友？” 陆明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呢？” 接着打了一个哈欠，“你做什么是你的事情，我交朋友是我的事情，别人对你的看法是别人的事情，归根到底，外界的事情，关我何事？” 叶鼎之有些愣住，反应过来时，不由大笑出声，“哈哈，通透，陆明兄弟太通透了，哈哈……” 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等来到目的地时，已经日上三竿。 易文君站在门前，看着他们，眸光闪闪，好像要吃人。 叶鼎之浑身一僵，“完了。” “怎么了叶兄。”陆明看着他，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微微拜道:“嫂子好，我们路上出了点事情，所以来的比较迟，望不要怪罪。” 陆明抬起头。 眼前的女子很美，美到仿佛是仙子落了凡尘。 不愧是能让皇帝朝思暮想的存在。 陆明淡淡一笑，侧开身，钥卿走上前来，笑道:“好久不见，易姐姐。” 易文君也是露出一个笑容，“叶鼎之都和我说了，谢谢你不计前嫌原谅了他。” “哈哈，没有啦。” 三人寒暄了几句，迈进门去。 叶鼎之这才慢悠悠的进来。 院子内，钥瑶、白发仙等人也在。 院中搭起一个桌子，此时他们正和一个精致的小孩子玩耍。 见陆明来到，百里东君挥了挥手。 陆明走上前，看着孩子，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 “叶安世。” 陆明摸了摸他的头，“真乖。” “你们先坐，厨房里还有几道菜没炒。”说着，易文君便收拾收拾往厨房走去。 “嫂子，让钥卿帮你吧，她做饭挺好。”陆明看了一眼钥卿。 钥卿立马会意，“是啊易姐姐，就让我来帮你吧。” “好。” “那我也来帮帮忙吧。”钥瑶笑着，起身往厨房走去。 陆明深深看了一眼，回过头，继续和众人说笑。 厨房内。 钥卿娴熟的做这一切，看的易文君、钥瑶两人，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小妹在做饭的造诣上，也首屈一指。”钥瑶惊叹道。 易文君同样点点头。 钥卿笑了笑，“姐姐们这说的，你们一个是大小姐，一个以前还是皇帝的侧妃，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不是应该的么。” “小妹。”钥瑶看向易文君，“易姐姐，小妹也不是故意的，不要往心里去。” “没事。”易文君摆摆手。 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个为皇家而生出来的孩子，他没有母亲的保护，恐怕会受人排挤吧。 易文君突然心中发闷，一口气说上不上，说下不下。 钥卿看着她，眼睛微眯，干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易姐姐不要往心里去。” “我和你们说说陆明的事情吧。” 时间渐行。 三人端着菜走出来，众人落座。 “今天的菜可以啊，烧的真好看。”叶鼎之不吝夸奖道。 易文君抿了抿嘴。 今天的菜，大部分都是钥卿烧的，她只是在打下手。 吃过饭，众人围坐在一起，探讨武学。 陆明看了看独自收拾的易文君，起身前往帮忙，“大嫂，我来帮你。” 说着，便帮其搬碟子碗筷。 厨房内。 陆明有序的开始打扫，易文君看了又看，欲言又止。 最终深吸一口气，“陆明，听说你以前是百晓堂的。” “对，没错。”陆明笑了笑。 易文君看着他，“那你知道皇宫里的事情么。” 陆明回过头，“什么事情？” “萧羽的事情。”易文君呼吸有些急促。 陆明想了想，“萧羽是不是那个快要病死的孩子？” “什么？!”易文君有些急切，“他要死了？!” 陆明身体一僵，连忙解释，“我这也是道听途说，皇宫里的事情，谁敢多打听。” 言毕，场面极其安静。 收拾好一切，陆明起身离开，脸上带着一丝犹豫。 来到外面，钥卿双手环抱看着他。 二人对视一眼，跟几人一一道别后，结伴离开。 路上。 钥卿看着他，“好了？” 陆明点头，“皇朝的人什么时候来？” “他早就到了，要想见面，今晚就可以。” 第68章 洛青阳 夜—— 月光无色，照耀昏暗的古路，路上一袭青衣男子，背着一把剑柄很长的剑，步步踏来。 寂静的环境，男子的脚步格外清晰，他来到这里，眼眸微抬，即使看不清容貌，也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击心房。 陆明、钥卿没有说话，这片古道也没有别人，寒风潇潇，地上逐渐染上冰霜。 男子看着他们，久久无言。 过了好一阵，才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 打开。 “你们是在等人？” 陆明点头。 男子面无表情，接着指着地图上面的一处，“两位，我问一下，这个地方怎么走。” 陆明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看了一眼，随后给他指明方向。 “谢谢，在下洛青阳，如果有缘再见，定会报答。”男子收回地图，重新融入寂静的夜。 洛青阳，新一任冠绝榜前三甲，易文君的师兄，他也要来趟这趟浑水？ 陆明想了想，收回视线。 他曾经给钥卿下达的任务是散布叶鼎之的具体位置，再深一层便保密，这么看来，钥卿做的很好。 时间渐行，夜更加深邃，冷风呼啸而，天间下起今年的第一场雪，空气凝露，温度刺鼻。 钥卿伸出手，雪花徐徐而落，又慢慢融化，她叹了一口气，“美好的事物终究短暂。” “美好的事物应该短暂，”陆明笑了笑，走上前，“世间没有永恒的美，如果什么都顺心顺利，那这一生该会有多遗憾。” 陆明抬起头，在有限的视野下，雪就是灵动的精灵，它突然出现，于空中翩翩起舞，随后飘飘然落入凡间，消失不见。 它好像从来没有来过，可空中划过的轨迹，地面浮上的白霜，又似乎预示着它一直存在。 陆明目光平静。 这是雪的一生，却并非他的一生。 咔喳咔喳—— 不远处传来踩踏冰沙的声音，风雪飘扬下，来了一位熟人，他一面阴柔相，嘴角时常挂着笑意。 “沈静舟，拜会各位。” 人未至，话先到，沈静舟在十步之外，微微作揖。 “沈静舟。”陆明一笑，“你不认识我了，这么警惕。” 沈静舟听到熟悉的声音，整个人有些怔住，待反应过来，二人已来到身边。 他抬起头，眼前的少年，果然是他想的那个。 “陆少侠!”沈静舟声音不由惊惧，“你怎么会来北阙？!” 饶是沈静舟多年养成的心境，此时也不得不被打碎。 陆明的恐怖，在世人眼中可能掀不起风浪，但在北离的各方势力中，却如日中天，无人不晓。 甚至在暗地里，有人开盘，要是陆明明目张胆的去杀皇帝，会有几分胜算，结果是，所有人压了五分以上。 沈静舟不敢再去想，他无法想象与陆明为敌的下场。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明笑了笑，将钥卿推上前，“我们来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出手，毕竟洛青阳也来了。” 沈静舟暗自深吸一口气，把心绪强压下，三人商定事宜。 时间渐行，天蒙蒙亮，三人商定完毕。 “就这样吧，记住别露馅了。” 陆明站起身，看向一旁小手冻得发粉的钥卿，轻轻对其额头一点，驱除寒意。 做完一切后，三人顺着来时路，各自返回。 “谢谢。” 路上，钥卿搓了搓小手，低着头，不知在跟谁说话。 陆明依旧平静的笑着，“冻了一晚上，也辛苦你了，皇朝太不守时了。” 陆明看着她，“今早的饭就少做点吧，凑合着吃就行。” 往后的日子里，陆明依旧和叶鼎之等人切磋武艺，探讨武学，生活的好不惬意。 午间，厨房餐桌上。 钥卿怀疑的看着他，“我们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陆明吃下一口菜，“得等洛青阳先动，他是易文君的师兄，据我所知，他们曾经也有感情。” 陆明将空掉的碗递给她，“现在易文君思娃心切，再与曾经的初恋相遇，她的心只会更乱，到时候沈静舟再一激，结果也就大差不差。” “你还真是既当好人，又当坏人。”钥卿起身前往盛饭。 “我是执棋者，执棋者怎么能亲自下场。” “瞧把你能耐的。”钥卿放下碗，突然眉头一皱，“话说你不能少吃点……” 又是一日清晨，叶鼎之准时出门去往北阙与陆明切磋。 易文君站在门前看了一会，直到前方已没了背影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的脸上满是纠结，眉头深深皱起，一副犹豫不决样。 就在这时，背着长剑的洛青阳从一片林子中走出来，脸上满是泥泞，眼角泛黄，很是疲惫。 当他看到易文君后，瞳孔不禁放大，整个人好像是打了兴奋剂，激动到双手颤动，一时不知该放在哪里。 “文君。”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正了正心神，轻声喊道。 易文君听到声音，微微转头，直接愣在当场，不知不觉，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滑落。 “师，师兄……”她怔怔喊道。 洛青阳跑上前，双手往身上擦了擦又犹豫的放下，满目温柔，“文君，这些年，你过的还好么。” 易文君心里一阵触动，她匆忙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带你走的。”洛青阳抬起手，颤了颤，又放下，随即看向那三间草屋，一脸气愤道:“文君，这些年叶鼎之那混蛋就让你住在这？!” 易文君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她有的是钱，但他总想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她能有什么办法。 “文君，和我走吧。”洛青阳眼睛触动，好像下一秒就要忍不住落泪。 易文君连忙摇头，“不行的师兄，不行的师兄，我不能走，鼎之太过单纯，没有我，他会发疯的。” “我知道了。”洛青阳叹了一口气。 不过…… 他也看见了易文君的犹豫。 换言之，她是想走的，只是叶鼎之不放过她。 想到这，洛青阳愤然离去。 “师兄你要去哪!？”易文君眼睛不禁变得惊恐。 洛青阳摆了摆手，“文君，等我回来。” 易文君有些犹豫，她现在心很乱，乱到已经不能去想问题。 她想走。 她想走？ 她想走!？ 易文君眉头紧皱，脸色纠结到一起。 日上三竿。 洛青阳兜兜转转来到北阙门府，他愤然起跳，拔出背上长剑，长剑常青，剑刻九歌。 叮—— 一剑挥下，大门、牌匾，四分五裂。 “叶鼎之，你给我滚出来!” 第69章 我只是缩短了她选择的时间 院内。 众人听到声音，皆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后，结伴而出。 当叶鼎之看清来人，面色不由一紧，“洛青阳，你为什么在这？” 洛青阳剑落于手，无尽剑意弥漫，“我且问你，为何不让文君离开。” 叶鼎之眉头一皱，“文君跟你说的？” “这你别管。”洛青阳剑锋偏转，“我只问你一件事，能不能让文君跟我离开。” 叶鼎之沉默。 他和洛青阳是情敌，几年前，易文君开始并不是很喜欢他，她喜欢的是身为师兄的洛青阳，只是他一直死缠烂打，后又帮其脱离皇家。 可能是报答，或者是感动，二人最终成了亲。 只是在叶鼎之的心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若是公平竞争，必定毫无机会。 如今，洛青阳能说出这句话，必定事先和易文君确定过，不然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文君，你还是选择他是么。叶鼎之微微苦笑。 但…… 他们已经成亲，他们是夫妻! 夫妻之间的事情，岂容他人插手!？ 叶鼎之眼神逐渐坚定，“洛青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哼，我就知道。”洛青阳冷哼一声，剑指叶鼎之，“那便战!胜，我退出，败，你退出。” “你要战，那便战。” 叮—— 叶鼎之拔出长剑。 二人瞬息战到一起，剑光肆虐，剑意滔天。 二人好像都带着怒气，一时间的比斗，似乎有着生死抉择。 陆明看了一眼身旁的钥卿，随即拿走她手里的吃食，目光炯炯，“就这么点？” “撑死你算了。”钥卿无奈起身离开。 百里东君喝了一口酒，笑道:“陆明兄弟，最近长胖了不少啊。” “没少让钥卿给你开小灶吧。”百里东君对着他勾肩搭背。 “还好。”陆明笑了笑，接着看向场中，“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让他们打吧，他们心中都有一口气无处发泄，还是早些释放的好。”钥瑶带着白发仙等人来到。 过了一会，叶鼎之、洛青阳依旧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好像今天必须要拼个你死我活一样。 “还没结束啊。”钥卿拿着新做好的糕点，迈步走来，她看了一眼陆明，将糕点递上。 陆明接过糕点，自顾自吃了起来。 时间渐行，二人已经力竭，大口喘着气，眼睛时刻看着对方。 啪—— 陆明一拍手，突然恍然大悟，“你们说这会不会是调虎离山。”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惧惊。 虽然他们很不愿意相信，但的确有可能发生。 顿时间，众人有些拿捏不定。 “不行，我得去看一下才好。”陆明没有犹豫，直接站起身，就要往叶鼎之家的方向赶去。 “叶鼎之，我怕他骗你，我先帮你稳住易姐姐。”陆明脚步一点，纵身前往。 钥卿摇了摇头，无奈道:“陆明他性子急，我去帮帮他。” 说着，忙追过去。 钥瑶眉头皱了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再三斟酌下，看向百里东君，“东君，你也过去帮帮他们。” 百里东君悠然起身，“有什么好管的，想走的人留不住，不想走的人，打死都不会走。” 嗖—— 话是这么说，百里东君却还是纵身赶上过去。 场中。 叶鼎之冷笑，“没想到你还有帮手。” “没有。”洛青阳看着他，“信不信由你。” “那就再战!” 二人赫然起身，瞬息又战到一起。 另一边。 沈静舟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易文君，“贵妃娘娘，七皇子他，真的不行了，求您一定要去看看他。” 说着，沈静舟声泪俱下，“七皇子还小，每当睡梦中，他都会喊母亲，一夜中，不下数百次。” “他……真的……”易文君眼中含泪。 沈静舟不再说话，默默擦着眼泪。 “母亲。” 就在这时，叶安世睡眼惺忪的走出来，嘴中软软糯糯道。 一时间，易文君更加纠结，她爱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皇家的还是叶鼎之的，都是她身上的一块肉。 如今，明知有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还在这里犹犹豫豫，她这样的人，配做母亲么!？ “娘娘!求求您了!去看一下七皇子吧!” 砰—— 沈静舟重重叩下头，地面都被砸出许多蛛网裂。 “母亲你不要走!”叶安世忙不迭跑过来牵住她的手，哭喊道:“我会好好听话的，不要不要我。” 听此，易文君心中一痛，脸色苍白无力。 但一想到那远在皇宫，无依无靠的孩子，她内心就更加伤痛。 一阵抉择后，易文君蹲下身，擦去叶安世眼角的泪花，轻声笑道:“安世现在也是大孩子了，要独立，母亲没有不要你，母亲要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你在家要乖乖的，不要惹你父亲生气，知道么。” “不要。”叶安世哭喊着摇头，“我只要母亲，只要母亲。” 易文君忍住泪水，摸了摸他的头，随后毅然转身离去。 叶安世想追，却发现自己被人禁锢住了，连声音也发不出。 沈静舟笑了笑，“小兄弟，娘娘很快就回来，不要哭。” “走吧。”易文君叹气道。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远方传来。 “你真的想好了？” 话落，百里东君、陆明等人已赶到。 百里东君面无表情，与以往的他大相径庭。 易文君抿了抿嘴，她没有去看百里东君，她看向陆明，“陆小弟，听说你自小就没见过母亲。” 陆明点头，沉默不语。 易文君脸色坚定，“陆小弟，我想你比我知道没有母亲的教养，整个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易文君看着他，“现在，你还要拦我吗？” 陆明脸色一阵纠结，最终让开道路。 百里东君亦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目光始终平静，“你真的要走？真的要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会回来。”易文君坚定道。 “哼，你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百里东君冷笑，不过还是走到一旁，恢复成往常慵懒模样。 钥卿看了看，自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安安静静的站在陆明身旁。 就这样，目送他们离去。 “百里东君，麻烦你照看一下孩子，我得去把这件事和他说一声。”陆明低下头，一阵自嘲。 百里东君摆摆手，向着叶安世走去…… 路上。 钥卿忍不住调笑道:“你可真坏。” 陆明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在特定的时间，给他们特定的抉择。” “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最终的结果也是如此，只是我们缩短了他们选择的时间。”陆明看向她。 接着笑了笑，“其实不管他们如何抉择，一旦开始犹豫，那么最后的结果，必定靠向犹豫的那边。” 钥卿眉头一皱，再三思索下，忍不住询问，“这就是纵横？” “这是人心……” 第70章 完毕——箭在弦上 自从陆明将事情告知叶鼎之后，他整个人就陷入一种疯魔的状态。 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他没有去怪任何人，却远离了所有人，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和钥风城走在一起。 钥风城至此，嘴角常挂笑意。 叶安世失去母亲，父亲又变成这样，钥瑶没有办法，只能将他接到自己身边生活。 但没过多久，叶鼎之突然过来要孩子，百里东君与之比斗，败落于他手。 钥瑶无奈，只能将孩子送往寒山寺，忘忧禅师座下，以盼忘忧可以帮他扫除心魔。 最终叶鼎之败回，练功更加疯魔，就连挚友百里东君的话，他也充耳不闻。 嗒—— 茶盏放到桌面的声音，陆明与钥卿坐在高山的一处观景亭内，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 钥卿打开食盒，将点心一一端出，看着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也不清楚。“陆明晃了晃茶杯，“事情的发展，总会出人意料。” “这么说……”钥卿眉头一皱，“你也不知道？” “话也不能这样说。”陆明拿起点心，微微一笑，“结果总之不会变得，钥风城志向远大，本来我想从他入手，但叶鼎之属实是给我惊喜。” “他恐怕会超越钥风城，或者取代钥风城。”陆明放下点心，“如今之天下，已经箭在弦上，只要稍起风波，这支箭，便会贯穿天地。” 钥卿看着他，心里一种莫名的情绪，她不禁问道:“你为什么……将天下大乱说的如此轻松？” 陆明轻笑，“乱不好么？天下越乱，你才越有机会不是？” “这好像不是我的问题。”钥卿看着他。 陆明站起身，“走吧，该回去了。” “不吃了？” “点心就算了，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时间渐行，天下迎来大雪，这一日，北阙所有高层皆聚集在北阙城楼之下，包括百里东君、陆明等人。 城墙之上，钥风城、叶鼎之两人对峙，周身气息宛如暴风，激起一阵又一阵涟漪。 “叶鼎之!我把你视为己出，你却想加害于我，坐我的位置!”钥风城厉声质问，怒起于色。 叶鼎之目光平静，“北阙向来强者为尊，今日我胜你，这天外天宗主之职，便交付于我。” “好好好。”钥风城怒极反笑，目光凶狠，“有实力就拿，没实力就死!” 说着，二人战到一起，招招下死手，点点破死穴，不一会的功夫，城墙就因无法承受两人的动荡，而四分五裂。 可二人岂会善罢甘休，继续于本就破败的城墙之上比斗，越发凶猛，磅礴的内力山呼海啸，一度让众人后退数十步才堪堪稳住。 “魔仙剑法·诡变!” 霎时间，叶鼎之周身燃起紫气，整个人宛如在世巨魔，他婉转剑身，剑法诡谲多变，犹鬼魅一般，无法辨别。 渐渐的，钥风城有些抵御不已，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往外冒着血。 “魔仙剑!” “竟然是南决雨生魔的魔仙剑法，宗主大人危险了。” “是啊，魔仙剑法向来狠厉，就如那咬人的疯狗一般，一旦触碰，便不死不休。” 众人的谈话，被钥瑶听了去，一时间心里莫名慌张起来，双手不由捏在一起。 她看着上方两人，父亲，你一定不要有事…… “哈哈哈……有点意思。”钥风城捂着伤口，下一刻眼中出现一抹绚烂金光，在这金光之下，他的伤口竟然在慢慢愈合。 “虚念功。”陆明喃喃道。 据说虚念功又称不死功，只要不是被瞬间秒杀，它都能救回来，并且能恢复如初。 以前还以为是假的，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陆明眼睛眯了眯。 虚念功除了这一特性外，还有一个可以吸收别人内力化为己身的传说，不知是真是假。 随着时间，二人越战越勇，只不过钥风城有着虚念功的加持，身上并没有看到多少伤口，反之叶鼎之，浑身上下，伤口不在少数。 “叶鼎之，你还要战么？”钥风城站至一旁，眼神俯视着他。 叶鼎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你以为只有你会么!” “哈哈哈……” 他大笑，眼中金光肆意，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比之钥风城……更快! “虚念功第八重!”钥风城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战!”叶鼎之怒吼一声，浑身变成赤红色火焰，整个人气息暴涨。 “那是不动明王身!？” “听说是全天下最蛮横霸道的武功，无坚不摧，无人可挡。” “这下，宗主是真的大事不妙了。” “这能怎么办？叶鼎之身上尽是些快要失传的武功。” “别说了，连宗主的虚念功都会，还能如何办？” “……” “父亲……”钥瑶站在众人的正前方，自然听的到他们谈话，一时间，她神情有些焦急，眼睛里尽是担忧。 但为了大局考虑，钥瑶依旧如故，表现的像一位局外人。 就像叶鼎之所说，北阙强者为尊，有实力者，便能做共主。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百里东君拍了拍她紧握在一起的手，笑了笑，纵身跳上城头。 “看你们打的这么爽，我也想参上一脚了。” 叶鼎之眉头一皱，犹豫道:“你当真要来？” 百里东君扬了扬首。 钥风城目光沉沉，“战便战，来上多少也是战!” 说话间，三人战到一起，互不相让。 可百里东君终究没有虚念功的加持，很快就力不从心。 “百里东君，你给我滚下去!”叶鼎之喝道。 “你说滚就滚，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小弟？” 百里东君纵身一跃，“西楚剑歌。” “竟然是西楚剑歌!” “没想到这一日，竟能看到如此之多的失传武功，真当大悦。” 叮—— 百里东君落剑，宛如带动天上银河而下，星汉灿烂，皆于其中。 在这一剑之威下，其余二人皆受了很重的伤，但由于有虚念功的加护，并没有伤及要害，开始慢慢恢复。 百里东君于空中落下，脚尖点住残破不堪的墙沿，一脸自信，“你们现在……” 话未说完，钥风城直接向着正在恢复的叶鼎之冲去，百里东君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伸手去拦。 就在这时，三人拉扯到一起，顿时风云变化。 紧接着就听到钥风城不敢置信的声音。 “你突破到第九层了!？” 第71章 让风吹一会 此言一出，钥瑶大感不妙，匆忙就要去分开几人。 陆明见此，直接抓住她的手腕，面色不解道:“你一个自在地境上去干什么？” 钥瑶瞳孔颤动，语气满是急切，“虚念功第九重，可以，可以吞噬他人内力!” 话落，钥瑶无力的瘫坐在地，“都是我不好，我应该阻止他们的，都怪我太犹豫了。” 陆明蹲下身，笑着安慰道:“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你不必自责，我去将他们分开。” 钥瑶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眸子，她失神道:“虚念功？” “我这可不是虚念功，我这瞳术。”陆明轻笑，举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悠然站起身，在他的眼中，三人之间的内力流动，被看得一清二楚，他找准位置，纵身一跃，用拳头直接冲开。 三人掉落在地，其中钥风城、百里东君昏迷不醒，周身固定内力被吸得一干二净，只能从头修炼。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皆单膝下跪，齐声道: “参见宗主。” 叶鼎之体内三道内力不相上下，互不退让，很快在身体内乱窜，扰乱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啊!” 他声音沙哑，眼球充血，经脉凸起于表面，狰狞的好像地狱中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陆明没有犹豫，立刻上前，准备运用纵横内力，为其疏通同化内力。 叶鼎之此时已经走火入魔，六亲不认，见到有人靠近，立即爆发出滔天气息，一拳轰出，宛如山崩海啸。 可陆明压根没有看他，微微侧头躲开后，一掌拍晕了他。 随即慢慢梳理。 待一切处理完毕，他将叶鼎之丢给跪倒在地的白发仙等人。 然后拉着钥卿离去。 离近钥瑶的时候，只见她微微颔首，嘴角张张合合，好像在说，“谢谢。” 路上。 钥卿忍不住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就该走了。”陆明看着天，“得让风吹一会。” 钥卿一愣，随即调笑道:“那你准备继续拉着我的手？” 陆明毫不在意的松开，继续道:“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去，不然可能会被别人猜疑。” “木头人。”钥卿不禁被气笑了。 隔天一早。 钥风城便宣布退位，禅让给叶鼎之。 钥瑶包括一切北阙高层，纷纷行礼下拜。 百里东君因为没有虚念功，所以伤的很重，昏迷了三天才醒，听说还是被自己的大师兄所救。 五天后。 百里东君重新走出门，依旧一副慵懒模样。 叶鼎之站在门外，低下头，“兄弟，我对不起你，不然你打我一顿吧。” 百里东君笑了笑，“我这样，还有力气打么。” 叶鼎之抿了抿嘴，脸色纠结。 “陆明呢？找他我们喝顿酒。”百里东君笑道。 另一边。 一只青色信鸟，飞落于陆明手臂。 陆明轻笑，他知道这是什么，百晓堂特殊传信鸟，只对大人物使用。 钥卿看着信鸟，“这是……” “这是让我们离开的理由。”陆明笑着解下信件，大致看了一眼。 “沈静舟果然还是把我的事，上报了上去。” “这也是你的谋算？”钥卿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陆明摇摇头，“这不是我的功劳，是自然的功劳。” 说话间，叶鼎之、百里东君、钥瑶，提着三壶酒，迈步走来。 “陆明，我们来找你喝酒了。”百里东君提着酒壶晃了晃。 三人落座，一人一壶。 陆明看着酒壶，“真不怕我喝醉？” “哈哈，无妨无妨。”百里东君痛饮一大口。 叶鼎之也跟着喝了一口，只是食之无味。 很快，百里东君酒壶见底，他站起身，“兄弟们，我要先离开一段时间，待我回到最初，我就回来。” “你要去哪!”叶鼎之变得有些焦急。 百里东君想了想，“好像是东海的一个岛，听说那里有一位仙人，可以令我快速恢复。” “叶鼎之，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揍你一顿。”百里东君笑了笑，和钥瑶离开。 叶鼎之耸下身，脸上犹豫不决，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明看着他，放下酒壶，“既然如此，我也不准备继续喝了。” 叶鼎之无奈苦笑，“是啊，毕竟是和我这样的人。” “我还是那句话，你变成什么样，是你的事。”陆明站起身，“我为苍生挥剑，你走的路，必定和我终有一战。” 接着拿出信件，“百晓堂给我发来信件，我要回去一趟，拜会。” 随即和钥卿离去。 “都走了。”叶鼎之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 …… 路上 钥卿忍不住开口，“叶鼎之还真是感性。” “不，他这是赎罪。”陆明平静道。 “赎罪？”钥卿不解的看着他。 陆明一笑，“不过是他和钥风城的一场戏罢了。” 钥卿大惊，“你是说都是假的？!那他们为什么？!” “为了神游玄境算不算？”陆明轻笑，人畜无害。 钥卿倒吸一口凉气，她感觉要脑子了。 陆明继续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看根本利益，叶鼎之吸收两人内力，突破至神游玄境，钥风城虽然失去内力，但复国有望，也是赚，至于百里东君……” 钥卿看着他。 陆明摇摇头，无奈笑道:“不过是个牺牲品。” “怪不得他听到百里东君要走反应这么大，原来是心虚啊。”钥卿恍然大悟。 陆明笑而不语。 叶鼎之不够绝情，未来必受其害。 “那我接下来怎么办？”钥卿看着他，“是和你一起去百晓堂？” “你去名剑山庄。”陆明拿出纸，写了几个字交给她，“你的领导力和组织力不错，应该多加训练。” 接过纸条，钥卿不解道:“名剑山庄不是造剑的么，我去那里干什么？” “名剑山庄是我的，由我领头，你可以做我一人之下。” 钥卿眉头一黑，“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机会？” 陆明点头，又道:“你别想简单了，据我所知，名剑山庄光逍遥天境的高手，就不下数百位。 最近我还叫他们光收弟子，未来大争之世，少不了你的野心。” 听此，钥卿半信半疑的点点头，起身赶往名剑山庄。 陆明则化为流光，向着天启飞去，由于他突破神游玄境，不到半个时辰，便看到了天启城的轮廓。 第72章 天启四守护 百晓堂分部。 姬若风处理完卷宗，起身看向天空。 “如果时间没有算错，信件应该已经送到。” “你该如何选择呢？”姬若风眼睛微眯，“陆明。” 话音刚落，一道流光直直袭来，径直落下，裂地击尘。 待烟雾散去，陆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姬叔叔，我收到信件，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 姬若风眉头一皱，“你突破至神游玄境了？” 陆明点头，“刚突破不久。” 姬若风正了正心神，“我们去走走。” 二人漫步在大街。 “陆明，你可曾怪我？” 陆明摇摇头。 “当真？” 陆明点头。 二人无话。 时间渐行，很快到了晚上。 二人回到百晓堂。 “小雪呢？”陆明四下看了看。 姬若风叹了一口气，“她和我闹脾气呢。” 接着期许的看向陆明，“陆明，我现在是天启四守护之一，为皇朝办事，你怎么看？” 陆明微笑，“这是姬叔叔的事情，我自然支持。” “那你要不要……” 话未说完，便被陆明打断，“姬叔叔曾经和我说要慎重考虑未来，所以我现在并没有这方面打算。” “好吧。”姬若风无奈道。 夜—— 陆明推开书房，开始查看北离境内近期所发生的大事。 “天启四守护，琅琊王萧若风一手操办，由青龙使李心月，白虎使姬若风，玄武使唐怜月，朱雀使司空长风组成。” “唐怜月。”陆明看到这个名字，很快便联想到蜀中唐门，“没想到唐家也下场了。” 了解完这些，陆明还发现，谢宣竟然成为了学堂新一任祭酒。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让皇家都忌惮的存在。”陆明轻笑一声，“真不错，没有让我失望。” 次日一早。 陆明脚步一动，瞬息之间便来到学堂后院，池塘还是那个池塘，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只是谢宣此时，成为了别人的老师，他的周围，坐落着三个孩子，穿的是皇家衣袍。 陆明大致看了一眼，暗中还有着不少暗卫，隐藏的极为巧妙，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 嗒—— 陆明跳下去。 谢宣疑惑回头，当看清来人后，眼中是隐藏不住的喜色，“陆明兄!我想死你了!” 谢宣忙站起身，兴奋的跑上前。 “你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陆明笑了笑。 “你看你说的，你不了解我么。”谢宣继续笑道。 陆明摇摇头，将目光投到三位皇子身上，“现在你也出息了，成了祭酒，又是三位皇子的老师。” 此言一出，谢宣沉默，脸上逐渐有些愤怒，“说起这个我就生气，陆明兄明明做了许多事，百晓堂就和眼瞎了一样看不见。” 谢宣一脸愤愤不平，“真不知道姬若风那混蛋怎么想的。” 陆明笑了笑，“别说我了，你继续上课，等等有时间聊。” “也是。”谢宣脸上依旧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接着转过身，一本正经道:“今天我们来谈谈抱负理想，萧楚河，你先说。” 被点名的孩子低下头，认真的想了想，正色道:“天下之大，四海八方，我愿持三尺青锋，去闯上一闯。” “嗯，不错。”谢宣点头，同时看向另一个孩子，“萧崇，你怎么看。” 萧崇沉思了一会，“我想为父皇分忧，让北离更加繁荣昌盛。” “也对。”谢宣点头，看向最后一个孩子，“萧羽，你呢？” 萧羽满脸傲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想要这天下，就只能存在我一个声音。” 谢宣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点头道:“也对。” 他看向众人，“今天的考题没有答案，你们心中所想，便是你们的答案。” 问话结束，谢宣看向陆明，“陆明兄，你觉得怎么样？他们谁能成？” “还有我的事？”陆明笑道。 随即思索了一下，“萧楚河能做到，萧崇有点难，萧羽特别难。” “没了？” “不然呢？”陆明看着他，“再说下去，你下得来台？” “呃……” 时间渐行，转眼已至黄昏。 临近放学，两封请帖，送到二人手上，署名处，琅琊王府。 “看来陆明兄回来的消息，被很多人注意到了。”谢宣眯着眼笑道。 陆明耸了耸肩，“白吃的饭，不去白不去，他们总不能吃了我。” 夜—— 琅琊王府，张灯结彩，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陆明、谢宣，送上请帖，被人带了进去，直至走到主桌才停下，二人被安排落座。 “乖乖，这感情真是冲我们来的。”谢宣有些坐立不安，好像屁股下有钉子。 这一桌除了他们两个，其余人是一个没见到，四周的目光，几乎都投向了这边。 陆明安静的坐着，“不要着急，会来的。” 没过多久，萧若风便带着一袭人走了过来，众人忙起身行礼。 “参见殿下。” “诸位都坐，这次就是简单的聚会，拉近一下感情，不要有负担，该吃吃，该喝喝。”萧若风一脸笑意，上下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陆明兄弟，好久不见。”来到主桌，萧若风落座。 他身后，包括姬若风，以及其余几位守护，还有一众的皇朝将军，当然，叶啸鹰、雷梦杀自然也在。 这宛如要逼宫的架势，看的人直发怵。 陆明预感不妙，但还是微微颔首，“好久不见，殿下。” “陆明兄弟。”萧若风看着他，“听说你今天见了我几位皇侄。” 陆明点点头。 萧若风笑了笑，“不要紧张，陆明兄弟，我就是想问一问，这三个人，你觉得谁是学习那块料，最近我都快愁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陆明苦笑。 萧若风有些埋怨，“不必有所顾虑，陆明兄弟就告诉我，你喜欢谁，我相信兄弟的眼光。” 陆明心中有些无语。 这不就是让他站队么，还喜欢谁，说的富丽堂皇。 萧若风半个江湖人，肯定喜欢萧楚河啊，若不随愿，他是不是连餐桌都下不去。 “陆明兄弟，大胆的说，今天没有其他，只是聚会。”萧若风朗声道，目光开明。 第73章 魔教东征 “殿下，你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谢宣看不下去了，一把护在陆明身旁，“不论今天是不是玩笑，一旦陆兄开口，总会被人记住，落的算计。” “哈哈，也是，也是。”萧若风尴尬的笑了笑。 谢宣的直接点题，让聚会的气氛一再落调，最终草草收场。 回到百晓堂，陆明正欲回房。 姬若风却是叫住了他，一脸认真，“陆明，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告诉我，你看好谁。” “他们还小，我也不大。”陆明笑道:“姬叔叔这么逼我，是作何道理？” 姬若风目光幽怨。 还有什么道理，一个这么年轻的神游玄境，谁敢不放在心上？ 而且，姬若风有预感，陆明所图之物庞大，可能动摇整个天地。 从他回来的那一刻起，这种预感便越发强烈。 时间渐行，气氛极其凝重。 陆明无奈叹了一口气，“姬叔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接着眼神逐渐严肃，“我为众生挥剑，只要世间不乱，我便安静至死，若有动乱，不受天权。” 话落，陆明离开。 夜半子时。 莎莎莎—— 屋顶传来声响，陆明睁开眼，金光一闪，当即一笑，“小雪，你不好好睡觉，半夜爬到屋顶干嘛。” 言毕，屋顶上的脚步一顿，紧接着跳了下去，向着远处跑去。 陆明坐起身，下床，拉开门，纵身追了过去。 月光皎洁，星光荡漾，微风拂过湖面，带起点点涟漪，树影婆娑，摇摇晃晃的枝条，支撑着二人的跳动。 “好了，就这里吧。”陆明落到湖边，转头一笑，“再纵下去，我就走了。” 姬雪停下脚步，随着跳下。 “小雪把我引来，是有什么事吗？”陆明开门见山，直接笑道。 姬雪沉默了一番，平静道:“琅琊王府的事情我也知道，我对此也很好奇，你想帮谁。” 陆明皱了皱眉，“小雪看好谁？” 姬雪:“萧楚河。” “是你看好，还是别人看好？”陆明想了想道。 按理说不该这样，他把纵横之术都教给了她，天下势力利益，不该有明目站队一说。 姬雪抿了抿嘴，“是若依看好他。” “原来如此。” “你怎么看？”姬雪看向他。 陆明笑了笑，“按照我所想，萧楚河适合为侠，萧崇适合当个守成之君，至于萧羽……” 陆明脸上笑意更甚，“我特别欣赏他。” 姬雪眉头一皱，“这么说你要站队他？” 陆明摇摇头，“只是欣赏罢了，就像我和姬叔叔说的一样，天下不乱，我即老死。” 往后的日子里，陆明继续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早上起来，去往学堂，下午回来，翻看卷宗。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入深冬。 大雪纷飞，厚厚的积雪，仿佛给世界盖上一层棉被。 “不知道钥卿那里怎么样了。” 陆明看着屋外，茫茫无际的白色…… “你们几个，站这个位置，你们去哪里，别瞎站，记住你们是一个人，是一体的。” 名剑山庄，钥卿拿着地泽二十四的阵法图，操练着弟子。 魏长风、魏亭路站在不远处，脸上是忍不住的欣喜。 “没想到这个钥卿，真有两下子。”魏亭路捋了捋胡子，“本来二十四人的大阵，硬生生给她扩大了二十倍。” “这也多亏了少主让我们广收门徒，不然还真不好说。”魏长风目光炯炯。 “对了长风，名剑山庄除了收的那些老弱病残，真正的青壮年有多少？其中能修习武艺的又有多少？” 话落，魏长风从怀中拿出一卷长卷宗，看了看，“青壮年有差不多五千人，其中有大半人是吃不饱饭，拖家带口搬过来的，至于能修习武艺的……” 魏长风查找起来，“大概有一千人左右。” “嗯。”魏亭路点点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告诉那些新加入的，我们给他们提供钱粮，让他们尽快建造房屋，开垦荒地。” “我知道了，父亲。”魏长风合上卷轴，迈步离开。 魏亭路眼神深邃，精光一闪，他好像看见了大世。 明德四年。 叶鼎之以杀伐手段，强势统一北阙各部，将一切声音，共融于“天外天”。 同年腊月，联合南决，对北离宣战，两面夹击。 “放肆!” 朝堂之上，明德帝看着手中战报，重重砸在地上，“一个已经覆灭的国家，竟然还敢联合南决对孤宣战!” “那就打!这一次必要让他们铭记血的教训!” 明德帝大手一挥，“萧若风，着你带本部三万人万，联合破风军十万，进军南决!” “臣，遵旨。” “姬若风，北阙残部，皆是些江湖子弟，江湖事，江湖绝，你即刻发布英雄令，抵御外来江湖侵略。” 姬若风眉头一皱，却还是低下头。 “遵旨。” 次日一早，大军整装待发，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没有边际。 陆明心中震荡，不由想起那句老话。 兵到一万，无边无沿，兵到十万，彻地连天! 这可不就是彻地连天。 至于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完全是姬若风的安排。 对此陆明也无所谓，该来的总会来，不是想挡，就能挡住的。 “出征!” 随着萧若风的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人马，向着边境前进。 与此同时，无数只信鸽飞向北离各处。 次日一早。 北离各方势力，皆派出人马，向着各自的方向驶去。 名剑山庄，钥卿看着手里的信件，嘴角上扬。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 “那我们该如何。”魏亭路站在身后，忍不住询问。 “当然是去帮忙。”钥卿理所当然道。 “只是这样？”魏长风不解道。 钥卿笑了笑，“当然不是。” 随即正了正口舌，“三百逍遥一个不动，派一百地境高手，分散去百晓堂发布的各个点位帮忙。” “魏长风。”钥卿看向他，“三百逍遥由你带领，随时准备接收陆明传来的指示。” “是。” 魏长风拱手。 天苍地茫，狼烟四起，总御八方，谁主沉浮。 钥卿看着天空。 第74章 战争没有胜利者 战争如火如荼的进行，随着时间越来越长。 最终导致无数人流离失所，颠沛流离，北离境内，到处可见硝烟，路上的白雪大多被融化，留下来的，也是变黑，变黄。 无家可归的群众，拖着疲惫的身子，夜以继日的赶路。 他们要去往一个地方。 名剑山庄。 这么多天来，朝廷，不管他们的死活，就连他们每年上供，以求庇护的世家，即使都没了人影。 而就在这绝望之际，他们听说，名剑山庄广开门庭，愿庇护所有被战争迫害的无辜民众。 这无疑是给了他们希望，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拼去性命，也要赶到，名剑山庄! “乡亲们，朝廷无道，世家不管我们死活，名剑山庄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若不行，我们不妨就反了朝廷。” 流离的百姓中，有人高声喊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好!反正也是死，不如大干一场!老子憋屈了一辈子了!” “加我一个，宁愿死在争斗上，也不愿做那饿死鬼!” 这样的声音，充斥着北离全境，越来越多的人向着名剑山庄汇聚，或是存有希望，或是拉拢人马，但总是想要活下去。 “父亲，钥副少主。”魏长风火急火燎的赶来，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卷轴，“通过这几天的统计，前来躲避战争的百姓又多了两万余人，如今人数就在增加，恐怕不出三日，人数就会达到五万。” “好，我知道了。”钥卿眼中精芒乍现。 陆明，这就是你说的顺其自然么。 “长风，我们的粮食还够不够。”魏亭路回过头。 魏长风躬身一拜，“足够的父亲，这一年来，名剑山庄大部分钱财，都用来购买便宜米粮，虽然不好吃，但足够数万人吃饱喝足一整年。” “嗯。”魏亭路捋了捋胡子，“少主果然深谋远虑。” 咕咕—— 就在这时，一只信鸟在天空盘旋。 钥卿眸光一闪，信鸟缓缓降落至她的肩膀。 钥卿解下信件，打开，大致看了一眼，转身道:“魏长风，你现在即刻带上修为最好的二十四人，前往北离边境，阻止萧若风回城。” “领命。” 没有犹豫，魏长风微微一拜后，大步离去。 与此同时，北离和南决边境，有了陆明的加持，战争还未开始，敌方的统帅便被其斩落。 在一连斩下好几位统帅后。 局势很快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北离军一路高歌猛进，收复已经被打下的失地，就连以前的失地，也接连收复了不少。 黄昏。 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诸多将军痛饮烈酒，好不快哉。 唯有陆明一人，格格不入。 他并没有位置，换言之，萧若风并没有给他安排座位。 而且从刚刚开始，萧若风就好像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陆明站着等了一会，见无人接应，便悻悻离开。 待他走后，坐在一旁的萧若风目光炯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人啊，就是要好好打压一下，才能让他认识到，一个人终究只是一个人，再怎么强，也只是一个“人”。 “殿下，这是不是不妥。” 坐在萧若风身边的雷梦杀不禁开口道，就连叶啸鹰也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萧若风笑了笑。 是该给口糖了。 “既然如此，二位将军便去帮我寻他回来。” “得令!” 听到萧若风这样说，二人皆喜出望外，马不停蹄的离开大帐。 不是他们不忠诚，而是陆明功劳实在太多，秉承着有功行赏的他们，心里如何得以自在。 天渐渐黑暗。 好在陆明并没有走的很远，二人稍微寻找，便在一条不起眼的小道上，看见了他。 “陆明兄弟。”雷梦杀忙招手道。 陆明回头，有些惊疑，“你们怎么来了？” 雷梦杀跑上前，“陆明兄弟，殿下叫你回去呢。” “是啊，殿下刚刚应该是没看见你，现在反应过来，托我们两个，寻你回去。”叶啸鹰也跑上前附和道。 陆明一听，面色一喜，“真的!？” 二人对视一眼。 齐声道:“那是自然。” “我还以为，殿下是故意为之。”陆明挠了挠头笑道。 叶啸鹰回笑，“怎么会呢。” “就是就是。”雷梦杀附和。 “但我还要去探望我的朋友。”陆明犹豫道。 最终一笑，“不妨这样，我先去和我朋友说一声再过去。” 二人眼神交流。 叶啸鹰:“好，我们和你一起去。” 雷梦杀:“好，那我们回去等你。” 话落，二人眉头一皱。 索性叶啸鹰直接按住雷梦杀，示意其不要说话。 “陆明兄弟，前面带路。” “好。” 三人走在路上。 雷梦杀笑嘻嘻道:“陆明兄弟时间很富裕啊，还能在这里处到朋友。” “也不是。”陆明微微一笑，“当时他们村庄被南决军队洗劫，我正好看见，顺便出手。” “顺便出手？”雷梦杀意味深长的一笑，“陆明兄弟的朋友，不会是个女孩子吧。” 陆明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意思很是明显。 雷梦杀一脸坏笑，正欲刨根问底的时候，却被叶啸鹰悄悄拦下。 “雷哥，算了吧，陆明兄弟还小，可禁不住你深究，再说现在还在打仗，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叶啸鹰随即看向陆明，“陆明兄弟能救下他们，也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我相信，在北离军的庇佑下，他们村庄，会越来越好。” 说到北离军三个字时，叶啸鹰明显加重了语气。 陆明笑了笑，“也是，有你们的帮助，他们一定会更好。” 言谈中，三人已经隐隐能看见村庄的轮廓，不大，算是只有十几户的小村子。 只是…… 还未接近，三人就能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很刺鼻，这种气味，只存在于刚死没多久的人身上。 “难道还有未逃跑的南决军队？”雷梦杀眉头一皱。 叶啸鹰则皱得更深，他有完全不一样的看法，可正他想叫住陆明的时候。 陆明却已经深入进去。 没有办法，二人紧随其后。 在幽暗的灯光下，村庄被屠，无一活口，鲜血染红大地，悲凉的风，寂静无声，死去的民众，不甘的睁着眼，仰望天穹。 陆明沉默。 所有人皆沉默。 三人在村庄中行走，试图寻找一位幸存者，可根本无从下手。 “兄弟，节哀啊。”雷梦杀安慰道。 陆明神情恍惚，突然想到，“小洁还没死!这里没有她的尸体!” 说着，陆明发了疯的寻找。 咔喳—— 一间房屋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位少女，衣不蔽体，她好像有些呆滞，眼睛迷茫的看向四周。 可当她见到陆明时，情绪瞬间崩溃，身体抱住一团，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小洁!” 陆明忙赶上前去，脱下衣服，轻轻盖到她的身上。 “明哥哥，大家都被北离的军队杀了，他们比南决还要残忍。” 说着，少女情绪更加崩溃，“明哥哥，我不干净了，好多人，好多人扯我衣服!” 陆明见少女快要情绪错乱，连忙动用阴阳之力，抚平她的情绪，这才渐渐安静，疲惫的睡了过去。 雷梦杀、叶啸鹰二人，此时皆低下头，不敢说话。 陆明站起身，苦笑一声，“二位将军，战争谁是胜利者。” 二人无言。 下一刻，陆明周身气息升华，仿佛连接天地，顿时引发天地异象，星辰万象，皓月流光。 “你想要做什么。” 叶啸鹰不禁问道，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明抱起少女，“我会清楚结束战争，所有的罪魁祸首，我一个不会放过。” 言毕，陆明御空而去。 二人抿了抿嘴。 战争是残酷的，只是今天，陆明揭开了一角，其实像这样的村庄，可能多如牛毛。 但他们能怎么说？ 他们没有办法说。 一阵时间后，二人平息了心情，还是马不停蹄的赶回去。 陆明的眼神坚定，绝不是说说而已，罪魁祸首，谁才是罪魁祸首？ 必是发动战争的人。 叶鼎之是，那他们的皇帝就不是了？ 第75章 名剑山庄二十四逍遥，请殿下止步 初晓，天还没有完全亮。 北离军营，便开始收拾粮草辎重。 “王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 萧若风翻身上马，带着雷梦杀，与自己的亲卫，马不停蹄的往天启城赶去。 陆明，你胆敢。 萧若风目光如炬，好像一只狰狞的恶鬼。 时间渐行，日上三竿。 硝烟弥漫的大地，到处被战火洗礼。 萧若风没有选择休整，急行军，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去，保护自己的哥哥，保护这个国家的王。 叮—— 一声剑鸣，一剑西来，生生截断他们奔袭的脚步。 萧若风勒住马匹，眼睛深眯，看向前方缓步走来的一行人。 穿着青色衣装，腰间别一把青灯。 “名剑山庄。”萧若风喃喃道。 名剑山庄自出世后，便统一了弟子的服装，青衣古灯，正是内门弟子的标志。 “殿下，请您先行离开，我垫后。”雷梦杀微微俯下身，好似一只准备狩猎的猛虎。 萧若风摆摆手，目光森然，“全军列阵!” 话音刚落，本还警惕的人马，立刻调整站位，呈冲锋状，寒芒的枪剑，在阳光下，冷光闪闪。 “殿下，我等并不是来杀人的。”魏长风来到这里，伸手将剑唤回。 同时给后面人一个眼神，人群顿时散开，各自成形。 “殿下，少主命令，请您就此止步。” “我要是不呢。”萧若风眼睛一眯。 魏长风一笑，剑指朝他，“名剑山庄二十四逍遥，请琅琊王止步!” “请琅琊王止步。”众人齐声道。 剑气瞬间绵延十里。 二十四逍遥。萧若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逍遥天境，最低都能一以敌百，为了赶时间，他并没有等人完全集合，只带了亲兵两千，剩下的交给叶啸鹰去召集。 萧若风眉宇间尽是难色。 现在只能靠叶啸鹰那边了，希望他可以赶回去护驾。 “殿下莫慌，我看他们只是在逞口舌之快。”雷梦杀一脸严肃，“二十四逍遥，要是真有这么多，他们早就动手了。” 萧若风嘴角抽了抽。 逞口舌之快，他们为什么要逞口舌之快。 “末将愿带人闯关。” 说着，雷梦杀纵马扬鞭，带着几十号骑兵，冲杀进去。 “列阵·地泽二十四!” 见有人闯阵，魏长风一声令下，人群霎时散开，裂开一个大口子，将冲杀的骑兵包围进里面。 萧若风本还想阻止他，如今却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阵中。 雷梦杀想带人从一个点冲出去，可是任凭他如何寻找，就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恍惚间，好像过了一年，四季交替，寒暑禄收。 雷梦杀的眼睛逐渐迷茫，渐渐的，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雷梦杀!” 萧若风奋力一喊。 雷梦杀浑身一惊，眼睛瞬间清明。 咕噜—— 他咽了咽口水，只见一柄剑，直抵住他的咽喉，稍进一分，便生死之交。 “没有您就是雷梦杀啊。”魏长风笑了笑，收剑入鞘，“少主和您女儿是至交，特意吩咐过，对您要留手。” 一滴冷汗，顺着雷梦杀的额头滑落，再回首，他带的人马，竟无一生还。 “雷将军，回来。”萧若风眼神满是警惕。 他在阵外，看的比较透彻，军马一入阵，便动也不动，然后就是被疯狂屠杀。 要不是他喊那一嗓子，恐怕雷梦杀，也会死在那剑下。 “是，殿下。”雷梦杀略微平静道。 随后立即调转马头，慌忙回到阵中，是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散。” 魏长风震声开口。 阵列扩大，将所有人包围其中。 萧若风眉头紧锁，“你想干什么。” 魏长风淡笑，“别紧张，我们只是确定好你们不会有人偷跑。” 萧若风咬着牙。 魏长风这副模样，实属是在打他的脸。 他是圈养的羔羊么，还偷跑…… 咔咔咔—— 萧若风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他好像一只发怒的巨兽，张开獠牙。 “魏长风，你这样做，难道不怕皇朝秋后算账么!” 萧若风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可发生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够稳定下来。 双眼很快布满血丝，红的仿佛要滴血。 魏长风依旧淡笑，只是眼中深意颇重。 随即声音逐渐严肃，“地泽万物，神农不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此言一出，除了名剑山庄众人，其余人皆懵了。 尤其是萧若风。 一阵时间后，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禁气极反笑，“好好好，名剑山庄，不愧是名剑山庄!” 啪啪啪—— 萧若风鼓起了掌，“有志气，有抱负……” “多想夸奖。”魏长风微微颔首，嘴角轻蔑勾起。 另一边。 叶啸鹰整备完军马，与萧若风不同，他走的是大路，所以并没有被人阻挡。 而这一切，皆被站在云层之上的陆明看到。 他喃喃道:“果然不出所料。” 萧若风为了赶时间，只能轻兵轻甲回去，剩下的人只能交给叶啸鹰，这个亲信。 看来时间还很漫长。 想着，陆明动身离开，他刚刚已经探明叶鼎之存在的方向，剩下的时间，就是…… 陆明眼睛纯粹。 夜幕降临。 北离的夜，如今寂寥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枯槁味。 本是大雪纷飞的季节，却也没有一片雪花，想栖身落下。 陆明走在路上，面上无悲无喜。 远处有着一处火光，摇摇晃晃，看着不大。 如今能在夜里生起火的人，只可能是江湖子弟。 陆明向着火光走去。 寂静的夜，无声无息，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不远处的火光，能指明前进的方向。 渐渐走近，陆明的眉头逐渐皱起，那是一个白衣之人，戴着斗笠与面具，腰间别着一把熟悉的剑。 与其同行的还有一些人，他们围绕在火堆旁，面无表情。 陆明顿了顿，最终还是走了上去。 悠扬的火光，徐徐向上，照亮那一处低洼，火星好似曼妙的精灵，于绚烂中崛起，又于黑暗中沉溺。 随着时间，陆明脚步越来越慢，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纠结。 但事已至此，他已没有办法。 “李寒衣，好久不见。” 第76章 看来真的有仙山 陆明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众人浑身一惊，立刻做出警觉状态，目光紧紧地盯着黑暗处逐渐显露的身影。 倒是李寒衣面具下隐藏的嘴角，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情不自禁的勾起。 她正了正心神，保持着冷漠，随即站起身，想大步迎上去，可想了想，还是留在原地不动。 “陆明，我们又见面了。” 等来人完全显露身影，李寒衣直接出声，好似再慢一步，人就不见了一样。 陆明笑了笑，依旧温文尔雅，如和煦的春风。 “我们可好久没见了。” 听此，李寒衣这才迎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自觉和他们保持距离，不是因为别得，就是因为陆明这个人太强大，太神秘…… 东北之行，几乎在势力之间传了个遍，可能世人不知道陆明是谁，但他们，甚至皇朝，无人不晓陆明之名。 横贯八方，横扫四方，强闯公孙，剑斩公孙，更甚是，没有人看过他出过第三剑，一切的一切，皆是在说此人的强大。 而本应由此名声大噪的他，最后百晓堂发布榜单，却只沦为了世家子弟的陪衬。 试要说他们如果有此实力，必是先打上百晓堂，拆了他的大旗，再问问缘由。 可人家不是，人家压根没放在心上，第二天，乃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江湖上都没有他的消息。 有很多人猜测，但可信度最高的，无一不是…… 陆明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整个天下都记住他的机会。 如今，魔教东征，天下大乱，陆明又现身于江湖。 这种种迹象表明，那人猜测的没错。 既如此，谁还敢与其争锋，恐怕就是与他交好，挡他的路，也会挨上一个大比兜。 毕竟人家是带着怒火而来，势要燃烧整个天下。 “陆明，我听母亲说你赶往南决，为何来此？” 二人坐在火堆旁，烤着火。 陆明苦笑，“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这么快？!”李寒衣有些不可置信，但想了想，有陆明在，好像一切都很合理。 “那陆明，你现在要去哪里？”李寒衣看着他。 陆明目光平静，“我去杀叶鼎之。”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原因无二，他们也要去截杀叶鼎之。 李寒衣抿了抿嘴，她知道陆明的事情，知道他的委屈，甚至说，百晓堂的作为，一度让她想直接打过去质问一番。 但因为曾经她母亲的教训，再三抉择下，才选择的放弃。 如今，李寒衣又面临了抉择，她很想和他一起去，可这样，结果可能又会变成曾经那样。 这不是她希望的，肯定也不是他希望的。 “怎么了李寒衣？不想和我一起去？”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陆明轻笑。 李寒衣眉头一皱，“你不怕……” “怕什么？怕打不过他？”陆明不解道。 “我为众生挥剑。”恍惚间，李寒衣的脑海，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原来，一切早就有了解释。 李寒衣嘴角挂上柔和的笑。 众人沉默。 最终，一名打着红纸伞，面色古波不惊的男子，和一位嘴角挂笑，目光平静如水的男子，互相看了一眼，走上前来。 “苏昌河。” “苏暮雨。” “拜会二位。” 陆明回过头，看着二人平静如水的眸子，记忆中立马有了反应，“天下第一暗杀组织，暗河苏家。” 苏昌河笑道:“都是江湖传言，过誉了。” 陆明摆摆手，面色有些不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能把这么多高手聚在一起，恐怕也就只有那件事。” 陆明扫视众人，“你们也是去杀叶鼎之的吧。” 言毕，众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苏昌河笑了笑，“的确如陆少侠所说，叶鼎之强闯天启，被百里东君截住，二人大战，叶鼎之身负重伤，被百里东君带往寒水寺，我们接收到百晓堂消息，正要去截杀。” “百里东君。”陆明喃喃自语。看来真的有所谓的海外仙山。 “陆少侠。”苏昌河微微颔首，“虽然叶鼎之身负重伤，但其修炼的虚念功已经接近圆满，修复伤势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据我等了解，叶鼎之乃是神游玄境，非一人可以抵抗。” “你什么意思。”陆明看着他。 苏昌河继续道:“陆少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说叶鼎之，他身边还有百里东君，这样的绝顶高手护着，情况不容乐观。”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明再装听不懂，就是他的不是了。 “你不相信我。”陆明眼睛一眯，接着冷笑，“不是就是神游玄境么，搞得我不是一样。” 话落，苏昌河明显放心下来，恭恭敬敬的拜道:“既然如此，我等告退。” 他截杀叶鼎之，本就是任务，现在任务有人做了，并且还有很大几率成功，自己又不用涉险，何乐而不为呢？ 暗河退场，剩余众人蹲在角落，好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 时间渐行，一夜过去。 陆明、李寒衣踏上去往寒水寺的路上。 众人没有言语，待他们走远，众人才尾随其后。 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陆明不是对手，万一他们两败俱伤，那他们这时候来，就是救世主，不但不会被其记恨，可能还会是他的恩人。 毕竟是神游玄境之间的战斗，任何因素，都能成为胜负的关键。 与此同时，寒水寺去往天启城的路上，有一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冰冻的湖面上缓步前行。 他浑身上下，到处是肉眼可见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但更多是冒着鲜血的新伤。 滋滋滋—— 寒风突袭，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他的伤口又重新裂开，揪心的疼痛，仿佛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不过伤痛，并不能改变他坚毅的面庞，他眼神坚定，疲惫的身体在寒风中巍然屹立。 此刻，他宛如一尊立碑，风雪，成了那碑上撰写的铭文。 他回首望去，嘴角咧开一抹笑容。 他没有说话，回过身，继续前进。 他不是别人，他正是叶鼎之…….. 第77章 无人能敌 冰雪覆盖的湖面，宛如一片茫茫仙境，即使此刻雪已经停了，风也不再漂泊。 叶鼎之的眼中迸发金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使用虚念功恢复伤势。 可怜身体好像出现了抗性，不论他调动多少次，皆不过杯水车薪。 “咳咳。” 叶鼎之咳出一口透黑的鲜血，他有点冷，他裹了裹单薄的衣裳，才继续前进。 阳光刺破由雪花组成的迷障，照射进了寒水寺，一位老和尚，蹲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目光平静。 远处的小路上，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很大，看起来极为奢侈。 驾驶马车的是一位青衣男子，背着一把剑柄极长的长剑，他正向着寒水寺驶来。 “吁～” 来到寺前，男子勒住马匹，下车，打开车门。 百里东君和钥卿走了出来，接着是穿着华贵衣服的易文君，与小和尚打扮的叶安世。 易文君的手，牵着叶安世，目光有些呆滞。 “来的时候已经给过你选择，现在你没有选择。”百里东君看了一眼她，缓缓道。 易文君点点头，目光逐渐坚定，她摸了摸自己如羊脂玉般细腻的手指，又恍如隔世。 “师妹，如果你犹豫，我们便走。”驾车的男子背过手，眼神深沉。 易文君摇摇头，“不用了洛师兄，这就是我的命运。” 洛青阳颔首，没有言语。 众人来到门前。 老和尚起身行礼，“诸位施主。” “忘忧大师。”百里东君恭敬行礼，“叶鼎之是否已经醒来。” 忘忧苦笑，“叶施主昨天夜里就已经醒来，现在恐怕已到冰阳湖。”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百里东君复杂的看着老和尚，“忘忧大师，为何不拦一下他……” 忘忧摇摇头，“缘起缘灭，花开花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因果，叶施主做错了事，自然是要还的。” 百里东君抿了抿嘴。 道理谁都懂，但是他已经把人带过来了，就是为了不让他去负责，现在好了，人醒了，人跑了，这个老和尚拦都不拦，还讲什么因果。 要是真有因果，他百里东君一人扛下还不行？! 百里东君此时，真想把面前老和尚眯着的眼睛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污浊，是不是把脑子堵住了。 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但他不能，忘忧是叶安世的师父，又是佛家大能，伤害了他，恐怕会被整个佛教记恨。 天下势力，乃至皇朝，无一不是尊佛重道，他不能做这个异端，他还没有那样的实力。 百里东君咬了咬牙，所以说他不喜欢佛儒道。 无奈之下，百里东君叹了一口气，“你们留下，我去追。” 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嗖的一下，没了身影。 易文君牵着叶安世，眼神迷离，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她看向洛青阳，“师兄……” 洛青阳授意，“听你的。” 易文君点头，蹲下身，抱起叶安世，“钥瑶妹妹，我也要去寻我那苦命夫君。” 钥瑶没有阻拦。 易文君抱上孩子，踏上寻夫路。 当时她以为远在皇宫的孩子受了重病，才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可是到了才发现，自己是上当受骗，孩子根本就没有病。 但她已无路可退，最终的结果，只能被软禁。 她本认为自己的命运就该如此，可叶鼎之却为了她发动战争，不惜孤军深入，抢闯天启，也要在皇帝的手中将她夺回。 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易文君已经和叶鼎之牢牢锁在一起，任凭风浪起，也无法将彼此分割。 “师妹，我觉得将你救出，是一种错误。”走在路上，洛青阳目光平静，看着她。 易文君苦笑，“错就错着来，不过还是谢谢师兄你帮我拦住禁卫，这才让百里东君能将我带出。” 恍惚间，易文君又想起那天。 叶鼎之攻城，她远在深宫，只能干着急。 后来她听说百里东君来了，但却不是来帮叶鼎之的，是阻止他的。 当时易文君就认命了，因为她听见了欢呼声。 再后来，过了几天，百里东君破开房顶，持剑向她，质问她是否愿意和叶鼎之双宿双飞。 她回答是。 随即二人便夺门而出。 可禁军不是说说的，刚出门，二人便被拦住，要不是有洛青阳拦着一会，她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透光的冰面，宛如镜片，将人的身影拉得斜长，百里东君最终还是追上了叶鼎之。 他二话没说，伸手敲晕了他，扛起，往回走去，一边走，百里东君一边为其输送内力，加速他伤口的愈合。 一望无际的冰面，找不清方向，没有办法运功的百里东君，走得很是缓慢。 没过一会，陆明、李寒衣来到寒水寺下，老和尚忘忧依旧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只是这一次，身边站着钥瑶。 陆明走上前，笑道:“没想到大小姐也在。” 钥瑶眉头一皱，“陆明，你为什么会在这？” 陆明四下看了看，“叶鼎之呢？我来找他。” 钥瑶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忘忧站起身，双手合十，“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找叶施主有何贵干？” “我来和他生死斗。”陆明声音平静道。 忘忧眼睛微睁，似有金莲在里面盛开。 “你想干嘛？”陆明眉头一皱。 忘忧顿了顿，眼角不禁抽了抽，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随即摇摇头，“施主无人能敌。” “那还要你说？天下势力谁不知道。”站在陆明身边的李寒衣，自觉开口，声音苍哑，又好像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 “这位是……”钥瑶转移话题道。 陆明笑了笑，“李寒衣，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钥瑶捂嘴偷笑，“如果没猜错，你的这位朋友，是位女子吧。” 李寒衣声音清冷，“怎么？看不起女子用剑。” “不是不是。”钥瑶摆摆手。 随即继续看向陆明，调笑道:“和其他女子待在一起，我小妹知道吗？” 言毕，场中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陆明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陡然间慌慌的，他不自觉看向李寒衣。 可是下一瞬就后悔了，透过滑稽的面具，能发现，李寒衣也在看着他，那目光中带着不解，又像是询问，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 第78章 秒杀 陆明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会这样？不对，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见此一幕，钥瑶嘴角轻笑，“陆明弟弟，说话，没看见人家在等你解释么。” “大小姐不要扯开话题。”陆明目光幽幽，“我是来找叶鼎之的，我和他约好了的。” 钥瑶沉默不语。 陆明向前一步，见她没有反应，当即反应过来，“叶鼎之不会去天启了吧。” 听言，钥瑶神色闪过一丝慌张，不过也只是一瞬，她很快调整过来，面露平静。 陆明笑了笑，“大小姐果然很会隐藏，但隐藏归隐藏，你连寺门都不挡，真把我当弟弟了？” 说着，陆明转身便走，李寒衣看了看，紧随其后。 完了!钥瑶心中大惊，看着陆明离去的方向，脸上犹豫了一番，也迈步追了上去。 忘忧双手合十，继续蹲坐在寺前的石阶上。 不一会，跟在陆明身后的几人来到这里，大致询问了一番后，便追寻陆明的脚步而去。 “叶鼎之要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天启，大路是走不了得，他只能有一个选择，过河。”陆明边飞边说，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水面结冰，天启以东有一大河，名为奉天河，奉天河连通五湖，其中冰阳湖，正在前方不远处，也是叶鼎之的唯一选择。” 李寒衣点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陆明问道。 李寒衣抿了抿嘴，不解抬起头，“陆明，那个人的小妹是谁？” “怎么？”陆明轻笑，“你喜欢我？” 李寒衣摇摇头，“不知道，心里不舒服，有点堵得慌。” 陆明深吸一口气，笑道:“她叫钥卿，我们是朋友，也可以说是雇主与雇主的关系。” “真的？”李寒衣看着他。 “还能骗你不成。”陆明轻笑。 时间渐行，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落到地上、冰上、和二人的头上。 前方的冰层，倒映着远处的身影，百里东君、叶鼎之，踏雪而来。 二人对视一眼。 叮—— 长剑出鞘，一人纵剑，一人横剑。 可想了想，李寒衣还是收回剑，“交给你就好。” 陆明笑了笑，没有说话。 二人身着白衣，雪染青丝，相互而立，青丝被风吹起，雪花飘飘，二者勾连在一起，相互交融。 “陆明……”百里东君停下脚步。 背上的叶鼎之早已醒来，他挣扎着想要下来，可是却被百里东君制止。 “叶鼎之，我们约好了的，我来杀你了。”陆明目光平静。 叶鼎之朗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接着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放我下来。” 百里东君无奈，只能照做。 叶鼎之下来后，活动了一下身子，眼中冒出金光，“来吧。” 陆明看着他，声音平静，“我可以等你恢复，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不用了。”叶鼎之握拳。 可百里东君立马拉住了他，威胁道:“什么不用，用!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让你儿子下去陪你。” 叶鼎之苦笑，“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陆明收剑，和李寒衣静静站到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其余人也陆续赶来，百里东君解释一番后，众人只能认命。 跟在陆明身后的众人，虽然没有上前，但不乏有耳根清明者，所以听得真切。 “你没听错吧，等叶鼎之恢复再战？” “没听错，百里东君就是这么说得。” “看来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胜负真的很难说。” “你们看百里东君和李寒衣，我听说他们是师兄弟关系。” “真的假的，要是这样可就有意思了。” “……” “师妹，你怎么也来了。”百里东君无奈苦笑。 “你管我。”李寒衣平静道。 对于自己的师妹，百里东君还是有些印象的，天赋高，实力强，在江湖中颇具威名。 听说还是东北之战中，最具影响力的强者，早早就上了百晓堂评选剑仙的名单。 要是真打起来，一时说不定还真拿不下她。 啧，难喽。 百里东君心中苦恼，又看向陆明。 这个大问题该怎么解决。 百里东君想了想。 只能等二人先打起来，然后他再从中寻找机会，一举重伤二人。 为了救叶鼎之，百里东君也不顾什么江湖道义了，被人诟病就被人诟病吧。 他无所谓。 风雪漂泊，叶鼎之睁开眼，周身气息浑涌，似大江大河，奔流不息。 “这就是神游玄境么，好惊人的气息。” “怪不得要我们这么多人来截杀，要是他全盛时期……想都不敢想。” “这一战，恐怕惊天地泣鬼神。” “两位神游玄境的较量，不用想也知道。” “……” “好了？”陆明笑道。 “好了。”叶鼎之回笑。 叮—— 陆明拔剑，顿时间剑气弥漫。 轰—— 叶鼎之握拳，霎时间气血翻涌。 “娘亲，你说爹爹能赢么？” 此时的叶安世也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心里突然变得慌张起来，不由向着自己最信任的娘亲询问。 “好孩子，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易文君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 可再回头时，眼神比之他，还要显得慌张。 叶鼎之，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安世他不能没有父亲啊。 易文君眼睛紧盯着场中两道人影。 “叶鼎之，你不是一直想见见我的剑么，如今我就用我最强杀招，来回应你。” 陆明语气平静，纵剑而上，手指轻过剑身，一股无形的杀机，瞬间锁定住前方握拳的男子。 叶鼎之心中一惊，这一招他避无可避，接不住必死! “叶鼎之，百步飞剑，你受好!” 叮—— 一声剑鸣，陆明丢出长剑，自身化为流光，直直杀向叶鼎之。 叶鼎之一咬牙，周身气息翻涌而出，浑身燃起金红色的火焰。 “来!——战!” 他怒吼一声，好似整个湖面都为此震颤不已。 他双拳紧握，没有任何躲避或者防御的动作，迎着流光便杀了过去。 但…… 剑光至，一切热血都不过纸上谈兵，鲜红的雪花，逐渐蔓延整片冰面…… 第79章 有本事你去杀皇帝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空间一片安静，雪花飞舞，落到地上，化为血水。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么？ 为什么这么安静。 众人的内心，充斥着如此疑问。 可怜他们自己都不愿意相信，陆明就这样简单的把叶鼎之杀了，就像砍瓜切菜一样普通。 可这是神游玄境之间的战斗，又不是南村孩童的打闹…… 恐惧，一股十足的恐惧从心底冒出。 许多人不由缩了缩身子，好像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结束了？” 不知是谁的一句疑问，打破了寂静的环境。 叮—— 陆明收剑入鞘，转过身，没有去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叶鼎之，他径直离开。 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路，或是胆怯、或是畏缩，无人敢开口说话。 直到走到易文君身边时，陆明的手掌处传来轻微得疼痛，低下头，只见叶安世正死死地咬住他的手掌，目光凶狠。 陆明面色平静，就这样看着他。 易文君见此，忙把自己的孩子拉到怀里抱住，周身忍不住的发抖。 可叶安世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眼睛好像要杀人。 陆明无言，继续迈步离开。 “陆明，我们三个是兄弟……” 走到百里东君身边时，他复杂开口，眼眶红润，带着丝丝得不可置信。 “我为众生挥剑。” 言毕，陆明继续前进。 百里东君怒道:“既然如此，有本事你把皇帝杀了!他也是罪魁祸首!” 陆明微微回头。 百里东君面色一顿，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发着金光，纯粹、夺目，带着毋庸置疑的事实。 “接下来我们去哪？” 陆明来到李寒衣身边，李寒衣淡淡开口，好像一个局外人，根本不受他人影响。 陆明笑道:“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你不要跟来。” 李寒衣沉默，眉头一皱，肯定道:“不行，我和你一起。” 陆明摇摇头，随即抱住了她，在其耳边轻声细语，“你在，我会犹豫，让我一个人好么。” 李寒衣心脏跳得厉害。 陆明松开了她，逐渐远去。 “东君……”钥瑶见百里东君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禁想开口安慰，可是话的嘴巴，却不知该说什么。 “也罢，也罢。” 许久之后，百里东君苦笑着摇摇头，渐渐恢复成从前得慵懒模样，只是这一次，好像看透了世间。 他拉着钥瑶的手，向着远处走去，只听天边传来这么一句话。 “天高三尺雪，酿一壶月光，奏起逍遥乐，下落无可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哈哈哈……” 风萧萧兮，易水寒，众人相继离去，偌大的冰湖，很快只剩下易文君几人。 她蹲下身，抱起叶鼎之冰冷的尸体，目光中有说不出的情愫。 呼呼—— 寒风呼啸，雪又下了起来，很大，大到能遮蔽彼此的视线，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大雪覆盖，染白青色，染白华丽的衣袍，她抱着他，在纷飞的雪花中，为其举行悼念。 “缘起缘灭，阿弥陀佛。” 忘忧的声音，从茫茫大雪中传来，不远处，一道佝偻的身体，双手合十，一步步走上前，嘴里默念着经文。 悼念结束，易文君拉着叶安世，让他对着叶鼎之安详的尸体，磕了几个头。 随后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洛青阳。 “师兄，能否帮个忙。” 洛青阳颔首，剑出如虹，一剑破开厚厚的冰层，叶鼎之沉没下去。 “我施加了一道内力在他身上，他不会随波逐流。” 做完这一切，洛青阳收剑入鞘。 易文君点点头，嘴角苦笑，“是啊，这样便好，生前他便想作人杰，死后怎么能让他随波逐流呢。” “接下来我们去哪。”洛青阳平静道。 易文君叹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回皇城。” 听言，洛青阳眉头一皱，不解的看着她。 易文君惨淡一笑，“师兄，我是个命苦之人，叶鼎之已死，皇朝必不会放过我们娘俩，与其每天东躲西藏，不如我回去，这样还能保住他唯一的血脉？” “好。”洛青阳没有过多言语。 可叶安世却是听出来了，“娘亲，你也要离开是么？” 易文君摸了摸他的头，俯下身，温柔笑道:“安世乖，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叶安世无言。 的确，他已经长大了，所以易文君说的谎话，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欺骗到自己。 长大了，也就意味着懂得东西更多，不再单纯。 叶安世强忍住想哭得冲动，拉住老和尚的手，与自己的母亲挥手道别，目送他们离开。 母亲是为了保护我，我不能哭，要坚强。叶安世的眼睛逐渐模糊，抿着嘴，可蠕动的唇角，出卖了他。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擦去他眼角渗出的泪花。 “从今天起，你便叫无心吧。” 叶安世吸了吸鼻涕，坚强道:“是，师父……” 前往天启城的路上，残虹剑中的杀气已经有点压制不住，疯狂外泄，向着四面八方涌动。 临近天启城楼，一道身影直直而下，手持无极棍，戴着白发赤鬼面具。 “陆明，你还是来了。” 姬若风声音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姬叔叔。”陆明颔首，“您带我出来，是除了赋予我第二次生命，和养育我的人中第三位恩人，我不想对您动手。” 轰—— 姬若风周身震荡，手中无极棍虎虎生威，随即棍指朝他。 “天启四守护玄武，请阁下止步。” 事态明了，陆明苦笑，大拇指微微抬剑，剑光荡漾，姬若风的面具瞬间分开两半。 “神，神游玄境……”姬若风有些错愕。 “我已经杀了叶鼎之。”陆明眸子平静如水，“现在就差这北离皇帝了。” 陡然间，姬若风又想起陆明曾经的话。 “我要当保护民众的大英雄。” 好像一切在以前，就有了解释。 姬若风瞬间哑口无言，一开始想好的说词，此刻全都是在变相反驳他自己。 第80章 过五关 陆明看着他，“姬叔叔，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无非是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亦或者我可以帮你。” 陆明依旧温文尔雅，“我知道姬叔叔加入朝廷是为了保住我的命，但我的命，当为天下人所求。” “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陆明笑了笑，“其实这是您的主要观点，我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一直是我，您认为的改变，只是我没有按照您规划的路线在走罢了。” 姬若风沉默不语。 陆明越过他，进入皇城。 此时，全城戒备，数千位皇家近卫全副武装，挡在陆明面前。 “来者止步，胆敢向前，杀无赦!”站在最前面的统领振声开口，只是目光中有些畏惧。 叮—— 长剑出鞘，无尽杀气弥漫，已经化为实质，似远古凶兽的苏醒，陆明持剑而立。 “挡我者死。” 咕噜——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咽了咽口水，有的甚至出现了干呕，面色惨白。 陆明没有犹豫，瞬息横剑于手，一股霸道刚猛的剑势拔地而起。 “是横剑八方!快!快举盾!” 统领大惊失色，匆忙大声喊道。 人群一阵慌乱，或是躲在他人身后，或是埋在盾牌之下，总之无人想起去听命令。 陆明凶神之名，已经在各势力之间传开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出世以来，就没有人能逼出他的第三剑。 试问与这样的人为敌，有生还的可能么？ “呵。”陆明冷笑。 可剑却没有停下。 “横贯八方——” 轰—— 一道霸道刚猛的剑气向着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无一幸免，尽皆被粉碎。 嗡—— 残虹剑贪婪吸收着血气，杀气腾腾，逐渐熏染陆明平静的内心。 他继续前进，皇宫就在脚下。 一名红衣女子，站在顶上，目光如炬，她持剑而下。 “天启四守护青龙，请阁下止步。” 陆明目光如水，“我与您女儿关系很好，我不想伤您。” “废话少说!” 李心月持剑杀来，周身有万千剑气相伴。 陆明摇摇头，“还是您女儿的剑心诀比较厉害。” 随即微微侧身躲避，一掌击晕，进入皇宫。 里面万军林立，整装待发，个个如嗜血的猛虎，站在排头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腰别一把金刀。 果然赶回来。 陆明依旧平静，淡淡开口，“叶叔叔，我与您女儿相识，不想伤您，还请带着人马离开。” “陆明兄弟，你想刺王杀驾，我们就是敌人。”叶啸鹰目光如刀，锋芒毕露。 “叶叔叔难道认为凭借这一万人马，便可阻止我？” 叶啸鹰眼睛深眯，“难道你还能绕过去不成？” 陆明笑了笑，“那倒不是。” 随即剑指军阵，“自然闯过去。” 听言，叶啸鹰心中冷笑。 他带的可是一万人，就是一万头猪，一个个砍，也不得砍上十天半个月？ “全军列阵!向前推进!” 叶啸鹰一声令下，军阵开始整装，盾牌向前，矛兵出尖，跨出阵阵音响，向着陆明逼进。 陆明面色平静，随即踏出一步，天地失色，世界没有了色彩，时间停止不前，所有人还保留着世界失色前的动作。 唯有他一人，一袭白衣随风而舞，好像独立于世的谪仙。 轰—— 下一刻，陆明横剑于手，又纵剑向上，剑势、剑气，在此刻达到了顶峰，无色的世界，又突然变得如水墨一般涟漪。 “合纵连横——” 霎时间剑发如长河落日，无限杀机锁定住面前的所有人，包括叶啸鹰。 滋—— 无声的杀戮，直到结束，众人都一言不发，只是那惊恐到放大的瞳孔，宣告着他们得不甘。 天地恢复色彩，叶啸鹰一屁股瘫坐在地，冷汗止不住地流下。 “都死了……”他声音恍惚道。 虽然杀机锁定了他，但剑并没有刺入，叶啸鹰是亲眼看着那道如龙的剑光，一个一个收割自己士兵的生命。 呕—— 叶啸鹰开始忍不住干呕，就是历经百战的他，如今也不由感到紧张与恐惧。 陆明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准备继续前进。 而当他正要穿过他时，叶啸鹰反应过来，他还有身为军人天职，不能被恐惧打败。 “你不能走。”叶啸鹰拉住陆明的腿脚。 陆明眉头一皱。 瞬息之间，一道剑光划过，叶啸鹰眼前血污一片。 他的瞳孔不禁扩大，脑子晕晕乎乎，他伸手摸了摸，湿热，逐渐向下流去。 这一切发生太快，以至于叶啸鹰都忘了呼吸，昏倒之前，他好像听到一句话…… “叶叔叔，你是唯一逼出我第三剑之人，铭记这道伤疤，这会是你此生最值得炫耀的勋章。” 皇宫大殿就在不远处，齐天尘手持拂尘，目光悠悠闲闲。 “你也要阻我？”陆明平静道。 齐天尘笑了笑，“那是自然。” 话落，二人交战到一起。 齐天尘于第二剑落败。 陆明看着他，“如今大世将至，思想即将解放，你要早做打算，不然只能被历史抛弃。” 言毕，陆明越过齐天尘，来到大殿之上。 此时的大殿空无一人，高高在上的帝王端坐在九阶天梯之上，威严审视着他。 踏踏踏—— 陆明一步一步踏上阶梯，逐渐逼近这个天下的王，直至站到他面前。 “陆明，我听说过你，东北之行的缔造者，实力强大，想法很多，是个不错的苗子。”明德帝目光平静。 二人对上视线，皆平静如水。 “怎么？”明德帝看着他，发出质问，“你有胆子刺王杀驾，却没胆子动手？” 话落下的瞬间，陆明一剑刺入他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散发着热气，顺着剑身不断流出。 明德帝脸色大惊，不可置信道:“你，真的……敢杀朕？” 随着时间，明德帝身体逐渐麻木。 陆明收剑入鞘，转身、侧目。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其实并不是我们的选择，是你，是你缔造了今天的结局。” “因为你的不作为。”陆明迈步离开，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萧羽几人。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明德帝喃喃道:“原来是孤错了。” 弥留之际，明德帝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写下这句话。 第81章 萧若风代理朝政 天干火烛。 夙夜忧叹。 哒哒哒—— 一队快马加鞭，径直驶入满挂白绫的天启城。 魏长风没有阻拦他几天，此时的萧若风神色焦急，大口喘着粗气，一路上的白绫好像都在说着一件事。 有人死了…… 天蚕丝绸，皇帝驾崩。 “让开!” 来到皇宫外，萧若风直接厉声喝道，随即扬起马鞭，驾马而入。 要是换做以往，萧若风必不可能这样做，可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或者说，现在萧若风巴不得有人怪罪他。 队伍长驱直入，皇宫内外，尽是哭泣抹泪之人，甚至地上，还能看到未清洗干净的血液。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一件事，事发突然，就连他们也没预想到这个结果。 萧若风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伤痛，他的面前便是大殿，所有人都跪在殿前，有权或是无权，大官或是小官，无一缺席。 所以他不能有一点懈怠，要拿出上位者得姿态，才能堵住某些人的嘴。 萧若风扫视众人，目光如炬，随即翻身下马，在众人跪拜的簇拥下，踏入大殿。 大殿还保留着之前样子，地上留有一道血痕，已经干涸，血痕很长，直通九阶天梯上的皇位。 萧若风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踩着血液流淌过的痕迹，逐渐来到九五之尊之位。 明德帝，他的哥哥，早已不在，皇家规矩，皇帝驾崩，尸体只能停留一日，隔天就要入葬。 萧若风还是回来迟了。 他伸手触摸一下王座，当然，这是做给外面那些人看的。 恍惚间，萧若风注意到王座夹角处有一纸张，不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倒是像无意之间掉落进去。 怀中忐忑，萧若风小心翼翼地勾起纸张，因为这可能是他哥哥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萧若风正了正心神，翻开，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从字迹来看，的确是他哥哥手笔。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萧若风情不自禁读出口。 下一刻整个人便咬牙切齿，仿若狰狞的恶鬼。 咔喳—— 他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最终碎了几颗。 “陆明……” 萧若风浑身气得发抖，但他却不能有任何大动作。 如今皇帝驾崩，子嗣年幼，若在这节骨眼上打理不当，天下恐怕又要大乱。 明白后，萧若风攥紧拳头，再次看向皇座。 目光荏苒。 他和他是亲兄弟，一母所生，小时候，萧若风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是他的哥哥萧若瑾，跪下求人，才换来他一条命。 二人经历过许多事情，打败了许多人。 他的父亲一共有八位儿子，最终活下来的，还手握大权的皇子，就只有他了。 都说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 而他们却恰恰相反。 萧若瑾很信任他，私下里，他们还以兄弟相称。 萧若风欠萧若瑾一条命，如今不说兄弟情谊还不上，就连再见一面都是奢求。 回忆至此，萧若风眼眶湿润，他最终还是没有坐下去。 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嗡——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入春，万物苏复，天启城焕然一新。 皇宫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齐聚，萧若风站在皇位前，宣告葬礼结束后的一切事宜。 “从今天开始，直至皇子成年，选出下一任帝君，朝中得大小事物，皆交由本王处理。” 话落，萧若风扫视众人，“诸位可有异议？” “谨遵琅琊王法旨。” 文武百官齐声拜道。 惊蛰—— 春去大半，与以往不同，这个春天可谓掀起了滔天巨浪。 先是百晓堂发布剑仙名单，引起一阵风波。 然后就是名剑山庄在战争初期广积粮，在战争中庇佑了大量无家可归之人。 本来这没什么，但单单名剑山庄不一样。 他们打着的口号是，“地泽万物，神农不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此言无疑不是在打皇朝的脸，可偏偏让世人震惊的是，皇室竟然毫无作为，就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任其发展。 正当大家不解之时，百晓堂却直接爆出，甚至发布无数告示，让人传遍天下。 世人这才明白原委。 原来不是皇室无作为，而是名剑山庄太强大，少主陆明，一人一剑，杀向天启，刺死了皇帝。 副庄主魏长风，带着二十几个人，有的甚至连姓名都没有，就敢去拦着琅琊王的军队，让其三天不动。 试问一下，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换做他们，想都不敢想! 而且，皇帝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昭告天下，而是藏着不说，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害怕、恐惧名剑山庄不成？ 世人的心里，只有这一个疑问，可又胜似答案。 春光夏临，名剑山庄可谓出尽了风头，广收门庭，势力扩大十倍乃至二十倍，人数众多，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建造城市，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才。 “大小姐，这是几天来想与我们建交的势力的名单，您过目。”名剑山庄大殿之上，魏长风拿着卷轴，递交给坐在金座之上的钥卿。 接过卷轴，钥卿大致扫了一眼，“求我们庇佑的不要，名剑山庄不和懦弱者交朋友。” “是。”魏长风应答道。 这几天下来，魏长风是完全服了，钥卿不管是权衡上，还是处理上，都伶俐果断，且目光独特，胜他数倍乃至数十倍。 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事，魏长风不得不承认，很舒服，不需要想很多事情。 “等一下。” 魏长风正要退下，却被钥卿叫住。 “这雪月城可以。”钥卿看着卷轴冷笑，随即又恢复平静，“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帮一下。” “是。”魏长风继续答道，随后退下。 处理完一切，钥卿起身前往后山，陆明正站在崖边，看着山下初具规模的城市轮廓。 “你觉得皇朝为什么会捧我们，难道真的是因为害怕？”钥卿问出心中疑问，虽然一切皆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她心中依旧隐隐不安。 陆明轻笑，“有句老话说得好……” “欲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猖狂。”天启皇宫御书房，萧若风看着最近名剑山庄得蓬勃发展，忍不住冷笑。 第82章 雨夜 光阴似快马加鞭，一去不返。 夏至—— 大雨下得不停，“哗啦啦”击打树林、草木、与马蹄下的泥土。 哒哒哒—— 马蹄声碎，伴随着雨声、风声、树叶地响动，踏入江湖。 咔喳——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黑压压得一片，骏马奔驰，雨点落到那黑盔黑甲上，宛如被刀一分为二。 目光如炬的军士，手持长矛，腰携弯刀，不知向着何方前进…… 次日黎明，江湖势力皆惊惧。 昨天夜里，有数十势力被屠，无一生还。 就在众人搞不清楚状况，纷纷派出人打探。 可时间不等人。 天慢慢黑了起来。 黑云压城，雨夜降临…… 一夜过去。 初晓时分。 空气中还有着花香，那是独属于夏得热忱，只是绚丽的背后，是鲜艳的红色。 “听说了么，昨天又有几个势力被杀得一个不剩。” “你才知道啊，我跟你说，被杀的势力，全都和名剑山庄有关系，不是与他们交好，就是与他们建交，所以就都死了。” 两天的时间，足够所有的江湖势力反应过来。 这是杀鸡儆猴! 谁和名剑山庄有关系，便遭屠满门，一个不留! 能成为势力之主的都不能笨蛋，他们很快就理清了大概。 这无疑皇朝出手了。 试问天下，能调集如此之多的人马，在一个晚上，灭掉数十个不大不小的门派。 除了皇朝，他们也想不到别得。 很快，天又黑了，天空莫名又下起了雨，好像是天在哭泣。 那些和名剑山庄交好的门派，一时间人心惶惶，畏畏缩缩聚拢到一起，手上拿着各自的武器，神情紧张的度过一夜。 自然是有人庆幸，有人无声。 与此同时，名剑山庄收到无数位势力之主的求救信件，魏长风忙得焦头烂额。 钥卿捏着眉心，有些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她看着堆积在桌面上成山的信件，嘴角无奈到麻木。 这么多，就是把名剑山庄所有人派出去也不够啊。 “大小姐，我们该怎么办？”魏长风面容憔悴，光是处理这些信件，他都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 钥卿站起身，“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怎么说。” 说着，钥卿向外走去。 她来到后山，此时这里建了一座凉亭，陆明正坐在那里，吃着点心，喝着茶。 “这几天的事情，你都有了解吧。”钥卿开门见山道:“我们该怎么办？” “宣战。”陆明轻笑。 钥卿眉头一皱，“就凭我们这点人？” 陆明放下茶杯，“被杀的势力我都看了，都是一些打着我们旗号招摇撞骗，甚至留有案底的人。” “这些势力，并没有与我们建交。”陆明看着她。 “那我现在就去回复。”钥卿心中一喜，现在名剑山庄蒸蒸日上，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纰漏。 “你可真是个笨蛋。”陆明忍不住笑道:“你告诉他们，他们就信？” 钥卿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陆明拿起一个空掉的茶杯，为她倒了一杯茶。 见此，钥卿走上前坐下。 陆明接着笑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开花结果，我们没有选择。” “这是萧若风的阳谋。”陆明将茶杯推到钥卿面前，“他想让我们被全天下人唾弃。” 钥卿沉默不语。 陆明继续道:“你曾经说过，为什么萧若风要捧我们，现在答案有了，因为我们站得太高，被人期望的也太高，现在这天下，谁不知道名剑山庄实力强大、以民为本、是民心所向？” 钥卿哑口无言。 陆明笑了笑，“所以一旦你做不到他们心目中的样子，他们的赞美会转瞬变成刺向你的尖刀。”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钥卿低下头，好像一个正在破碎的泥人。 “别这么悲观。”陆明继续笑道。 可这就让钥卿难受起来了，“笑？!你竟然在笑？你还有心情笑？!我们就快身败名裂了还在笑!” 陆明摆摆手，“我不是说了，可以宣战的么。” “宣战!？”钥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宣战不是自选死路？” 陆明有些无奈地笑道:“对萧若风来说的确是这样，但对我而言，莫不成是条活路。” 陆明目光逐渐严肃，“宣战不仅能直接解决那些问题，还能进一步加深名剑山庄的影响，试问天下，何方势力敢对着皇室宣战？并且还是没有任何盟友的情况下。” 钥卿抿了抿嘴，苦笑道:“你是真没想过打不打的赢。” “无需担心。”陆明一脸自信，“我一人足矣。” 此言一出，钥卿恍然大悟，“你是要直接杀了萧若风？” “我杀他干嘛？”陆明不解道。 “那你一个人？”钥卿有些吃惊。 陆明点点头。 钥卿直接愣在原地，小嘴轻张，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令她三观颠覆的话语。 时间渐行，钥卿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如谪仙般的少年。 最终她也没有过多反驳，起身离去。 翌日正午。 在名剑山庄新建成的演武场尽头，魏长风踏上搭好的高台，对着台下数万习武之人，振声开口。 “朝廷无道，滥杀无辜，今我名剑山庄收到各方求援，可实属太多，无法顾及全部，故今日起，名剑山庄上应天道，下顺民心，愿持手中三尺青锋，愿为世人谋一个太平盛世!” 言毕，魏长风扫视众人。 “诸君，愿扶日月者，请启剑。” “愿扶大夏之将倾者，请启剑!” 话落，只见无数道剑光席地而起，飞向天空，接着盘旋在名剑山庄上方，剑鸣声响彻四野，剑气弥漫开来。 可这一切并未结束。 随着时间，越来越多的剑被牵引而上，逐渐组成一条巨龙，剑光化龙鳞，剑气变龙息，剑鸣声作龙吟，回荡在天穹之间。 待这一切结束。 魏长风信心满满，对着天地日月，山川草木，对着各方势力，台下众人，对着天启城的方向，高声道: “名剑山庄，向天启城宣战!!” 第83章 他还是选择了这条通向死亡的正确道路 【恭喜宿主传名完成度百分之五十，特献上自身能力解封到百分之八十，请继续努力。】 山巅之上，陆明看着那漫天剑气，目光平静。 恍惚间，他的心好像与天地相通，万般气运，皆环绕于此。 原来所谓的解封能力是控制气运。 陆明想了想。 可很快就陷入疑惑，家族占有天下五分气运，这他当然知道，只是为什么是解封？ 难道本来是不可以调用气运的？ 那为什么陆乘风不告诉自己？ 莫非在隐藏着什么…… 陆明有些复杂。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身后传来一声调笑，钥卿走上前来，她的目光有点不一样的神采。 她好像在担心什么。 “陆明，你一个人，真的有把握么？”钥卿怀疑地看着他，“我们可以商议。” “不用了。”陆明笑了笑，“我一人足矣。” 话毕，钥卿不再言语，同他一起，看着山下热情高涨的人群…… 名剑山庄的这番作为，很快便传遍天下，一时间满目皆惊。 与其交好的，惊惧、不敢相信。 与其无事的，赞叹、佩服有加。 倒是没有什么诋毁的声音，因为在世人眼中，名剑山庄就是一个把民众利益，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势力组织。 这样的地方，怎能不叫人心生向往？ 可人总是有脑子的，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和名剑山庄站在一条线上的势力，几乎没有别得新鲜血液响应…… “他还是选择了这条通向死亡的正确道路。” 天启皇宫内，萧若风正坐御书房，看着手里的八百里加急，嘴角轻笑。 “陆明，你还是不想放弃你亲手浇灌的树苗么？” “可我不会让你等到开花结果的时候。”萧若风目光如炬，“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黎明的曙光，照亮整片大陆，比以往来得更加明亮，朝阳徐徐升起，蓬勃万里! 金色的光，草草映射到清晨的露水上，晶莹剔透。 踏踏踏—— 地面传来震颤，草木上的露水滑落，倒映出一阵又一阵军阵，他们训练有素，整齐划一。 或是背弓、或是扛盾、或是翻身上马，或是手持长枪，但皆是列阵以待，目光如刀。 “出征!” 随着领头的金甲将军一声令下，军队浩浩荡荡地踏入江湖，一时激起千层浪。 凡军队所过之处，各方势力必须出来俯首，不然便与名剑山庄无异，必遭万马踏平而过。 这是皇朝给的台阶，各方势力之主不会不知道。 而且此次出征，人数足足有五万之多，并皆是精兵强将。 在恐惧与退路的双重诱惑下，许多响应的势力，又慢慢、悄悄撤回自己的人。 比起生命，跪一下，他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他们跪，大家都在跪，至于名剑山庄不跪，那是他们不合群…… “这些个墙头草!”魏长风看着手中不断减少的人数报到，一气之下将名单撕得粉碎。 “这还没打就开始跑，要是打起来，还不的当逃兵!？”魏长风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钥卿坐在正上方，却是怔怔出神，人数多少对她来说都不重要，毕竟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动手。 想着，钥卿脸色更加复杂，她不是不相信陆明的实力，可人狂可以，但不能没脑子吧。 一个人一把剑就敢战万军，真当自己是神仙不成？ 横剑破万军？ 钥卿属实是不敢相信。 陆明啊陆明，你到底在想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三日后，兵临城下。 夜—— 繁星点点，天空异常明亮，比以往的还要亮一些，像是有人用水清洗擦拭了一遍。 陆明盘坐在建造起来的观战阁顶，残虹剑平放到腿上，注视着远处升起的无数篝火。 那是一片刚刚开发的土地，还未开始建造，如今却成为了名剑山庄与皇朝的决战之地。 而这一次的胜负结果，也被天下所有人关注，这是一场赞歌，亦是民挑战皇权的开端。 若胜，皇朝必不复之前光景，世人觉醒，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反对他，甚至想要推翻他。 若败，皇朝还会是一段时间的皇朝，只是反抗的种子已经种下，要不了多久，便会生根发芽。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 陆明回过头，只见百里东君拿着两壶酒，站在四边一角，接着将酒丢给他。 陆明接下，一脸傲然，“什么两败俱伤，我一人一剑，即可平世间，破万军。” 百里东君耸了耸肩，“我就是说说。” 陆明看着他笑道:“难不成酒仙大人只是来找我叙旧？” “不然呢？”百里东君不解道。 接着发出感叹:“你都要死了，我还不能来看你最后一眼？” 陆明没有言语。 百里东君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天空:“我都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我不会去试图改变某个人，当然也不会让别人改变我。” 陆明笑了笑，举起酒壶，“通透。” “干。” 碰—— 二人碰杯，好像又回到最初相遇的时候。 “最近你们雪月城可是出尽了风头。”酒过三巡，陆明好像有些醉了，自顾自说道:“枪仙司空长风，雪月剑仙李寒衣，加上你这个酒仙……” “嗝——”陆明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 百里东君微微苦笑，喝完酒，他没有过多停留，也没有道别，直接转身离开。 他是雪月城大城主，虽然和名剑山庄有染，但他的爷爷是镇西侯，属于皇家，于情于理，还是要避嫌。 百里东君走后，陆明迷糊的眼睛慢慢变得雪亮，又重新做回一开始的样子。 不一会的功夫，一袭长衫的谢宣，从天间飘飘然落下，他嘴角仿佛总是挂着淡笑。 “陆明兄。” 陆明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谢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陆明兄，你即将为你的理想赴死，可曾后悔？” 陆明眉头一皱，“你不相信我？” 谢宣苦笑，“你要我如何相信……” 第84章 复兮归兮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陆明索性闭上嘴巴。 谢宣见自己把天聊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赶紧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交到他手上。 “陆明兄，这里面有司空长风托我给你带的护身符，他情况特殊，恕不能来相送。” 陆明点点头，看了看护身符，随后将护身符系在残虹剑的剑柄处。 “陆明兄，按理说应该带在身上。”谢宣解释道。 陆明轻笑，“我自然不能用常理来对待，我这样做，自然有我这样做的道理。” 说着，陆明手掌拂过剑身，目光幽幽。 “也是。”谢宣笑道。 随后继续道:“玉佩是尹落霞托我教给你的，听说是世间唯一，也不知道真假。” “有心了。”陆明将玉佩系在腰间。 谢宣抿了抿嘴，他怕是把天聊死了…… “陆明兄。”谢宣一脸认真道:“活下去!” 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也是没有道别。 陆明呼出一口气，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渐渐回过神来。 正当他想重新坐下之时，一道凛冽的剑气，从天边杀来。 一袭白衣的李寒衣，此时有些愤怒，剑光滑落，如耀眼的流星，仿佛给天涯开了一眼。 陆明眉头一皱，瞬息之间闪现到她身后，不禁出声质问，“李寒衣，你想干什么？” “少说废话，来战。”李寒衣声音苍哑，随即剑锋偏转，招招直指要害。 陆明一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但剑气不等人，他只能出剑格挡，只是用的剑鞘。 “拔剑。” 话落，李寒衣攻势更加迅猛，似饿狼扑食，顿时间剑气弥漫，逐渐唤醒残虹的杀意。 嗡—— 残虹剑发出剧烈剑鸣，磅礴的杀意仿佛可以渲染天空，周围的空间产生晃动，像被人拨动的湖面，掀起阵阵涟漪。 “李寒衣快住手!”陆明高声道:“我快压制不住它了。” “压制不住便拔剑与我一战。”李寒衣丝毫不畏惧，反而越加猛烈。 陆明万般无奈。 因为这是真话，他大部分真气都用来沟通天地气运了，根本没有精力分散出来抵抗残虹的侵蚀。 本来还好，大家相安无事，但现在一动手，可算是彻底栽了。 “动手啊，为何不动!？难不成看不起我。”李寒衣一招一式皆有剑气盘旋，可谓不留余手。 “拔剑，我让你拔剑!” 陆明抿了抿嘴，人生第一次感到无力。 下一刻，陆明低下头，一剑挥下。 咔喳—— 面具应声而落。 陆明无奈抬起头，“现在你可以……” 陆明呆住了，不是因为李寒衣变得更漂亮了，而是她竟然哭了，豆大泪珠贴在眼角，好像随时都会落下。 泪水打转，充盈眼眶，在皓月下宛如明镜，折射晶莹剔透的光。 “你……”陆明欲言又止，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我本来是不想来的。” 李寒衣声音忍不住哭泣。 但她立马反应过来，她赶紧擦去溢出来的眼泪，又蠕动了一下咽喉，在深吸一口气后，才带着微红的眼睛，看着他。 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陆明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二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 直到风吹过发梢。 李寒衣才淡淡开口，“陆明，我等你回来。” 言毕，李寒衣也没有道别，踏风而去。 陆明叹出一口气，伸了伸懒腰，看着天边逐渐升起一抹白光。 黎明已至—— 踏踏踏—— 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渐渐逼近，越来越近。 “少主，是否现在集结我们的人。”魏长风跃了上来，恭敬一拜。 陆明摆摆手，“我一人足矣，你带着人，保护周围的民众。” “是。” 魏长风没有犹豫，安然退下。 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陆明、陆家，占了天下五分气运，拥有如此气运之人，怎么可能输？ 再说了，他名剑山庄不是还有一成么？ 就算皇朝占尽其余四分，那六比四他也不够看啊。 轰—— 轰—— 声音体质，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即使站在高处，也不能看之全貌。 “名剑山庄，本是北离境内之势力，现如今却想犯上作乱，扰皇朝之安宁，故本王派剿匪大将军王业，率精兵五万，势要灭杀而等，如有抵抗不死者，株连九族。” 骑着高头骏马的王业，宣读完圣旨后，一脸不屑。 虽然他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有听说过陆明的传奇，但总归是一个人，一个人能翻起什么风浪？ 王业想不明白，这么简单就能完成的功劳，为什么雷梦杀、叶啸鹰两人没一个敢接的。 难道是我更强？王业不禁想到。要是这样，他也只能虚心承认了。 不过话说回来，王业等了又一阵时间，为什么对方还出来，总不能现在跑了吧。 想不明白的王业，索性让人去喊。 “对面是缩头乌龟么？见我军兵临城下就缩着脑袋？” “我看没跑了，现在连个人头都看不见。” “那这可真搞笑，当时他们还信誓旦旦要宣战呢。” “这名剑山莫不是没本事，故意为之？” 几位军士言语，刺激着名剑山庄这边的人群，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大杀四方。 但他们也只能想想，魏长风不发话，无人敢动。 魏长风咬了咬牙，也是气得不轻，他看向楼台上盘坐的陆明，目光有些复杂。 少主在等什么？ “将军，我们叫了半天，这对面就是不出来啊。” “是啊，快累死我了。” 听此，王业皱了皱眉，“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 “是。” 众人退去，王业思索道:“难道有诈？” 久读兵法的他，自然知道军队有疲惫一说，特别还是在这小暑季节，穿着厚重的盔甲，搞不齐就会中暑。 到时候别说战斗了。 光是站着都费劲。 思索到此，王业便想下令收兵。 可就在这时，一朵雪花，飘飘然落到他的额头，然后慢慢融化，的确是凉意。 王业眉头稍皱，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但这明明是夏季，还是快到大暑的夏季，怎么会下雪？ 除非是人为…… 第85章 我有一剑 大雪纷飞，天地骤变，巨大的旋涡盘旋在天穹，席卷出黑色的风暴，有紫色的电光在其中闪烁，像是无数条游龙。 “天地异象!”王业大惊，瞳孔中满是不可描述的惧意。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变故，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不远处有一座山坡，不大不小，却刚好能俯视整座战场。 此时山坡上，聚集了许多观看这场战役的人，有皇城的眼线，江湖的势力，以及与名剑山庄有些牵连的散人。 他们无一不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要知道能引动天地异象的强者，最少也是神游玄境。 而神游玄境，整个天下都不过五指之数。 陆明正算的上是其中一个，那么出手者，恐怕也就只有他。 “这就是神游玄境之威么？” 人群中有人感叹。 一时众人皆沉默不已，那种境界的人，他们也只敢想象，根本是只存在于思想中的境界。 “不，我知道神游玄境，神游玄境能引起的天地异象有限，根本达不到如此大规模具现。” 不知是谁发出的声音，众人寻声看去，只见来人提着一壶酒，头发随意散乱，如一个浪荡公子，只是其眼神坚定，不像是在说笑。 见到来人，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路，让他走上前去。 其人也是不惧，大步踏出，站至最前方，神色凝重。 “我观此风暴已经覆盖整个天下，其中还有万千气运盘旋。” 男子苦笑，“神游之境，可做不到如此。” 听此，众人默默点头，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天下屈指可数的神游之一，酒仙百里东君。 在场众人，无不是江湖天下中有名有姓之人，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要质疑，那么他们也就不配做那势力之主。 可话说回来，如果这天地异象不是神游玄境造成的，那是什么？神游之上？ 可神游之上又是什么境界？ 难不成还不是陆明在出手？ 疑惑充斥着大脑，但百里东君不说，众人也不知道，只能将视线重新投向战场。 军阵中，战马躁动不安，纷纷摔落骑乘之人，然后跪倒在地，像是膜拜上天的信徒。 不出意外，王业也被骑下战马摔下，如今的战场瞬息万变，令他的内心极度恐慌不安。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预示着此战的不妙。 “撤退!全军撤退!” 极度恐慌之下，王业也没了当时的高傲，大喊大叫着，如一只受了惊，全身炸毛的小猫。 “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声音自上而下，不大，倒是像唠家常，只是从声音响起的那刻，一股股纯粹的杀意，便弥漫在四周。 王业的身体僵住了，不仅是他，其他人也一样，而且不是他们不想动，是不知从何时起，就被人放在了狭小的盒子里，除了那颤动的眼球，身体再也听从不住指挥。 败了，还没有开始就败了。 王业瞳孔哀伤，垂眉忧叹，却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 咔喳—— 一道破碎声响起，所有人的视线皆聚集到了天上，那是位白衣飘飘的少年，看不清容貌，他站立天穹，仿佛处在漩涡中心，周身有万千风暴环绕。 一时间，众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名字。 “是陆明!” 观战的人群中有人大声惊惧，只引起他人微微侧目。 那人有些尴尬，自觉闭上嘴巴。 是啊，这没什么可惊讶的，要是真有神游之上的人存在，那也只能是他了。 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让整个天下都为之一震的惊世之才! “少主，那是一定是少主吧。” 名剑山庄中有人指着天穹大声询问，一时间只引起阵阵不悦。 “不是吧，你连少主都不认识？” “那肯定是少主啊？不然还能是谁？” “就一个刚来的都知道，你竟然不知道？你不会是内奸吧？” “怎么可能!!”那人被说得面红耳赤，“我只是太兴奋了，怕一会开心错了，这有什么不对？!” 此言一出，名剑山庄阵列，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很快就忘了当时之羞愤，兴奋劲溢于言表。 这下他们不仅是站对了队，也报了之前被嘲讽的仇，而且还不用去拼命，何乐而不为？ 作为军人，不战而死是羞辱。 此时对于王业，以及他手下将士来说，亦是如此。 他们动也不能，就连握紧手中刀的机会也没有，然后就要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 不甘心! 他们是皇朝最精锐的战士，他们早已做好战死的准备。 但他们也没有想到，最后竟会以如此潦草的方式，结束自己引以为傲的一生。 霎时间，羞愤、羞愧、后悔之情，充斥着内心。 他们为什么要来送死呢？! 对于底下的情况，陆明金色的瞳孔，看得真切，不过却没有要停手意思。 叮—— 长剑出鞘，沉寂许久的残虹爆发出璀璨剑光，无尽杀气弥漫，将天空上的旋涡染成红色，似一张面目狰狞的恶鬼。 陆明举剑，凡天下有主或无主之剑，皆产生阵阵轰鸣之音，仿佛要响应这场风暴。 “我有一剑，愿世间风平，海无波起，愿天下长安，地泽万物，为有志者成，为厮守者久，为不平者所争!” 话落，世界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化作那平平凡凡的一剑。 剑落下的瞬间，天地好像开了一眼，里面龙游九天，凤舞乾坤。 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陆明只出了一剑，便解决了一切。 一剑过后，陆明落到地面，没有血迹、更没有尸体，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湮灭在刚刚那一剑中。 嗡—— 此时陆明手中的残虹发出剧烈抖动，血气弥漫，逐渐包裹全身，摧枯拉朽般冲击心底的防御。 陆明眉头一皱，随即直接将剑插在地上，呼出一口气，世间安平。 如今所有人的视线皆聚集在了他身上，一时间满头问号。 感受众人的目光，陆明负手而立，“我剑留此，镇世间，平冤魂，凡有为恶者见此剑，当让其胆寒!魂飞魄散!” 第86章 陆明没了 此言一出，众人只感觉脑中轰鸣，像是待在巨大的铜钟里，被人不断敲击。 这是有多么大的狂妄，才能说出如此猖狂的话语。 恐怕也就只有陆明了吧。 惊讶的同时，众人又已恍然。 其他人说这话可能狂妄，但要是从陆明嘴中说出，那可能就是事实，无比真的事实! 众人回过神来，再回首之时，却发现那片战场，除了一把屹立不倒的长剑，便再无他物。 陆明没了。 时间沉淀了一会，重新回到有秩序存在的时刻，阳光炙热，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但那把剑的出现，却又说明了一切。 众人面面相觑，可没人敢去开口。 最终还是百里东君喝下一口烈酒，悠悠然转身，爽朗一笑后，慵懒踏风离去。 众人这才慢慢相继离去。 这一战结束的太过仓促，以名剑山庄未伤一人的情况下，碾压式胜利。 钥卿回到山庄，小脸微红，一想起自己曾经的质疑，就剩下了羞愧，可在这羞愧之下，似乎还有着些许羞涩。 她正了正心神，快步向着山巅小跑而去。 来到地方，钥卿又有些疑惑，因为陆明并不在这里，可按照以往来看，他不会轻易离开。 就这样，钥卿又等了一会，这才发现，陆明好像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钥卿抿了抿嘴，眼睛里说不出来的忧愁，但如今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名剑山庄还不够强大。 钥卿眼神逐渐坚定，在深吸一口气后，起身下山。 在她的认知里，陆明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而且这样做，容易拉走皇朝对名剑山庄的仇恨。 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陆明一人为之…… 与此同时，天启城楼处，萧若风及其文武百官，皆站于此处，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天地异象，他们自然看得真切，但陆明的话，当然也听得真切。 胜负一说，如今好像已经不需要快马加鞭。 此时萧若风眉眼确黑，本来他是想看看神游陨落的天地异象，现却成为了那一剑的见证者。 萧若风想都不敢想，如果那一剑落下，得杀他多少将士，五千还是一万？亦或者是两万？ 可不管如何，这一战，他输的彻彻底底，甚至是被碾压。 罢了。萧若风暗自吸一口气，正了正心神回过头，负手而道:“回宫。” “谨遵法旨。” 众人齐声道。 三日后。 咵—— 大殿之上，萧若风一把将战报砸向底下的文武百官，同时愤怒出声，“一人一剑，就把我们五万将士全部毁灭!拿这样的战报，你让本王怎么看？!” 萧若风宛如一尊嗜血的野兽，他残忍地扫视底下众人，好像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霎时间，大殿上的气氛降到了最低，众人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低下头，生怕自己比其他人高出一点。 如今这状况，被点名者，要承受多少愤怒，众人想都不敢想。 萧若风见文武百官皆这副模样，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这个王朝，人才到底在哪里？ 雷梦杀陪着负伤的李心月，叶啸鹰还躲在家里，似乎还没有走出那场风暴，到头来萧若风连一个能谈心的对象都没有。 真是可笑…… 结束早朝，萧若风跟往常一样，来看看他哥哥的孩子，此时谢宣正在教他们读书。 见到来人，谢宣起身一拜，“殿下。” “无妨。”萧若风笑了笑，完全不把早朝上的脾气带过来。 谢宣抿了抿嘴，“殿下，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此，明天我就会辞去祭酒之职，去行走世间。” 萧若风想了想，无奈一笑，“我知道了，祝愿你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谢宣离去。 萧若风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其中他最喜欢年龄最小的萧楚河，因为他们性格很像。 三个孩子都到了知事的年纪，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驾崩，当时哭的是撕心裂肺，他哄了好久才好。 只是萧羽，萧若风有些想不明白，他好像突然之间成熟了许多，每天都一个人在角落里写写画画。 他曾经也找其谈过话，可获得的结果只有一句。 “我要创立一个依法而治的制度。” 对此萧若风便更加迷茫了，法律可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是需要审理许久，加之实验改变才能通过。 怎么可能是一个孩子可以做到的事情。 萧羽的这番话，在萧若风听来，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口嗨，是不切实际的梦话。 时光如梭—— 往后的日子里，江湖依旧，只是这一次，陆明成为了传说，就此销声匿迹。 但那把残虹，却依旧屹立于世间，而那片地域，也被称之为，落虹渊—— 不是渊，却似渊，只因走到某种范围内，便会受杀气渲染，逐渐迷失本心。 可久而久之，这里却成了各路江湖人士历练的场所，周围甚至还建造起了城镇。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要和名剑山庄商议。 在这种种事件下，名剑山庄愈发强大起来，渐渐碾压所有老牌势力，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 再后来，谢宣以儒剑仙之名，创立儒教，广收天下有心求学之人，共同发展，引发一阵风波。 可紧接着，一代国师齐天尘，创立阴阳道，以寻长生之名，广收天下奇人异士，震惊四野。 就在这时，世人眼中避世不出的青城山分成天宗、人宗两派，随即大开山门。 只是天宗看缘分，人宗看心性，入门看自己的做派，引得世人不悦，但还是有许多人踏破门庭，也要去碰碰运气，毕竟看看也不吃亏。 时间渐行，各种势力横空出世，各类思想不断碰撞，最终让整个天下，陷入思想的热潮。 无数人想证明自己的思想没有错，开始去求证、对比，然后把打败或是胜利，接着引发出更成功的思想。 渐渐的，世间逐渐走向进程的车轨。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却在某个小村子里，悠闲地躺着晒太阳，好不快哉。 第87章 等风来 又是一年逢春，陆明已经彻底融入这个不大的村庄。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村里的人对他都很好，整天都嘻嘻哈哈的。 这个村子只有十多户人家，是陆明无意之间发现的，当时他被杀气渲染，不经意间，正好看见。 所以在解决完杀气后，他便来到了这里。 “陆哥哥，阿爹让我喊你去家里吃饭，今天打到了野鸡哦。” 躺在椅子上的陆明听到呼喊，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起身，一脸笑意，“好勒。” 说话间，便带着小男孩，往他家里走去。 小男孩个子不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他拉着陆明的手，好像有点兴奋。 来到小男孩的家，他的父亲正在磨刀，目光死死地盯着还未咽气的野猪。 “阿爹，陆哥哥来了。”小男孩开心的喊道。 “小陆来了啊。”王有才笑了笑，“你先带着王冲出去转转，不然一会杀猪，血会溅到你身上。” “我知道了，王叔叔。”陆明笑道。 随后拉着王冲的手出门去。 二人走在田间，此时绿油油的芽尖已经冒出，比起丰收之时，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王冲呆呆地看着他，嘴角努了努，欲言又止。 陆明自然是发现了他，随即低下头，笑道:“你是想知道些什么。” 听此，王冲的眼中仿若有光，他无比兴奋道:“陆哥哥，你能继续说说江湖么？” 陆明笑了笑。 这个村庄远离世俗，对天下之事了解甚少，久而久之，也怪不得孩子对新鲜事物的向往。 “好。”陆明抱起他，“想听什么？” 王冲想了想，“陆哥哥之前说到剑仙，那今天能不能讲讲你的事？” 说着，王冲期许地看着他，“陆哥哥应该也是江湖人吧，不然不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人小鬼大。”陆明一只手拖住他，一只只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想听什么？” “嗯……”王冲皱起眉头，努力思考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狡黠，“陆哥哥和剑仙谁比较厉害？” 陆明不禁被气笑了，看着这一脸无害的孩子。 陆明正了正表情，一脸认真道:“剑仙，剑仙只不过是面见我的门槛。” 话落，王冲眼神怀疑的看着他。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一阵时间后，王冲斩钉截铁道:“吹牛!” 陆明无奈一笑，“你怎么知道？” 王冲有模有样分析道:“陆哥哥曾经说过，剑仙是很强的存在，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就只有五位，那么陆哥哥刚刚说的话，不就是说明陆哥哥比剑仙还要强大？” 陆明点点头。 王冲当即一笑，“既然如此，那陆哥哥又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不出去？” 陆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就在这时，王有才站在田野边上，招手呼喊道:“你们两个，赶快过来吃饭。” 王有才家杀了猪，请了全村人一起吃，每一个人的碗里都盛得盆满钵满，吃得是不亦乐乎。 陆明为此也不禁感到心情愉悦。 这个小村子的氛围极好，每一个人都极其友善，这也是他一直留在村里的原因。 可是…… 他在等风来。 情况总是瞬息万变，他原以为那一战过后，自己怎么说都能完成传世的任务。 但事与愿违，系统到现在都没有回话。 陆明已经将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能交给天意，或者等来一场席卷八荒的狂风。 吃过饭，陆明继续回到自己的小屋门前，背靠在躺椅上晒太阳。 时间一天天过去，又是一日上午，王冲满脸焦急地跑过来，大口喘着气，欲说却休。 陆明拍了拍他的后背。 缓和一会好，王冲声音带着哭腔，抹着眼泪，“陆哥哥，求求你救救阿爹吧。” 陆明感到有些不妙，眉头微皱，“发生什么事了。” “阿爹，阿爹今早打猎，被，被熊瞎子叼走了!” 王冲终于将事情说出口，一时间整个人再也忍不住哭泣，直接仰天大喊起来。 “我要没阿爹了!” 王冲的哭声将村民聚集起来，其中还有一个低头不语，身负重伤的男子，他抿了抿嘴，眼中满是歉意。 陆明知道他，是和王有才一起打猎的搭档，那么现在情况很明显了，村民也知道这件事。 只是他们没有动身去救，然后王冲在无可奈何之下，想到了他。 “带路吧，小屁孩。”陆明无奈将他抱起，随即纵身一跃，天空中划过一道流光，直直向着后山落去。 “仙人!” 陆明的这番表现，无疑不是震惊四座，吓得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过多说话。 二人落入后山的丛林，陆明将他放下，眼中金光大盛，环顾四周，很快就在一棵小树上看到王有才的身影。 “好，好厉害。” 见到这一幕的王冲，嘴角张得老大，他没想到平日里总是吹牛的大哥哥，原来真的有实力。 不管瞬间跃进数十里，还是此时眼中金光闪闪，无一不是刷新他对强大的认知。 “下次有这种事，早点喊我。”陆明摸了摸他的头，接着便消失在原地。 远在树梢的王有才，此时鼻涕眼泪一大堆，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打猎的最终被猎物打了。 这要是入了黄泉，他有何脸面面见列祖列宗。 看着底下的大黑熊，王有才咽了咽口水，得亏这树够小够坚韧，不然他早就死八百回了。 可是这样下去，总有坚持不住的时候，到时候还不是逃不过被活吃的命运？ 王有才想着，目光逐渐坚定，拼死总比累死强，上还有一线生机，不上也不可能走。 王有才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角度，大喝一声，“莽了!” 吼—— 就当他准备持刀跳下之时，黑熊张大嘴巴，愤怒一吼，又将他给吓了回去。 还是在等等吧。王有才苦笑连连，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毕竟他还不能死，家里还有一个孩子。 吼—— 想着，黑熊又发出吼叫，只是这一次，还伴随着熟悉的笑声，如雨后冒头的春笋，令人的内心，逐渐平静。 “王叔叔，需要我接你下来么。” 第88章 听风涿浪 声音来自下方，王有才僵硬地低下头，只见陆明一脸关切地望着他，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些许询问。 被一个小辈这样看着，王有才当即老脸一红，随后连连摇头，自己摸索着下去。 可是他之前被黑熊抓伤了腿，在恐惧慢慢退下后，突然反应起来，入骨的疼痛，一再让他脚下无力，恍惚间跌落下去。 但想象中得坚硬并未存在，他落到了陆明的怀里，顿时一股羞耻，萦绕在王有才的心头。 “王叔叔，冲弟也来了，我们去找他吧。”陆明如故笑道。 王有才点点头，“麻，麻烦你了。” “等等!”王有才反应过来，“熊瞎子呢!” “你说这个吗？”陆明看向不远处，被贯穿胸口的大黑熊。 王有才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反应了许久，才不自觉开口，“你，你杀的？” “嗯。”陆明点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王有才脑袋顿时嗡嗡响，他原以为陆明只是来躲债，没想到对方还是一位能徒手杀熊的狠人。 一时间，王有才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下一刻，陆明手中阴阳二气旋转，直接将黑熊隔空吊起，在王有才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离去。 三人回到村庄，众人皆站在村前迎接，他们先是把王有才带去治疗，然后齐齐对着陆明跪下。 “感谢仙人救命之恩。” 众人异口同声，似乎带着无比真挚的感情。 陆明哪里感受，立马跪回礼数，解释道:“我不是仙人，只是会点武功，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喜欢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草草收场。 陆明目送他们离去。 未知的恐惧，总会引人无限想象，但他直接将他们想象的空间封死，这样，他们总没办法让他离开了吧。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 陆明还处在睡梦中，便被一声清脆惊醒，他环顾四周，在破风的门洞中，看见来人。 “冲弟，你又想搞什么。” 陆明打开门，只见王冲直接跪倒在地，大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陆明眉头一皱，“我不收徒弟。” 王冲抿了抿嘴，一滴泪水划过。 陆明无奈，“好吧，我可以教你一些本领。” “那师父，我应该怎么做!”王冲两眼放光。 陆明捏了捏眉心，“你不是会射箭么，我就教你射箭。” “好。” 听此，王冲马不停蹄的回去拿弓箭。 陆明的实力他早已见识过，很厉害，超乎想象的厉害，王冲想，就算他没有剑仙厉害，那肯定也算是一方强者。 王冲想学个一招半式，然后去见识见识，那光怪陆离的江湖。 拿到箭，陆明又将箭递还给他，“你能射多远？” “没多远。”王冲肯定道。 陆明皱了皱眉，随即指向一棵树，“能射到那棵大树吗？” 王冲认真想了想，“应该可以。” “那你射给我看一下。”陆明无奈道。 嗖—— 弯弓搭箭，王冲目光如炬，一箭射去，歪了。 陆明倒吸一口凉气，直捂脑壳。 十米都不中。 “师父，我是不是特别没天赋。”王冲失落起来。 陆明叹了一口气，“熟能生巧，待你什么时候能箭射百步，且击中目标，我就教你下一课。” “是，师父。”王冲坚定道。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冲逐渐长大，每天射满三千箭的他，终于做到了百发百中。 “师父，我终于成功了!” 王冲兴奋道。 此时的他，皮肤有点土黄色，已经可以称的上是少年郎。 “嗯，这是你坚持的结果。”陆明满意的点点头。 接着指向三百步外飘着的红结，“看见那红结没有，射下它？” 听言，王冲仰头望了望，嘴角不禁抽了抽，“师父，你是不是拿我寻开心，这么远，我看都看不清。” “没教你看，让你听。”陆明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弓，微微闭眼。 “听？”王冲不解。看都看不见，听能听到么？ 嗖—— 陆明弯弓搭箭，只听一道破风声袭去，红结应声而落。 做完这一切，陆明将弓丢给他，同时丢给他一部心法。 上书写着，“听风逐浪”四个大字。 往后的日子里，王冲便照着心法没日没夜的练，终于在一年后，将心法完全记住。 果然，坚持还是有用的。陆明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 王冲的天赋并不是很好，因为他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但他最后还是不懂，可贵就贵在王冲拥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内心。 这样坚持的人，即使最后达不到顶尖，那成就，也不是别人可以随意超越的存在。 时间渐行，这一日王冲到了加冠之年，王有才砍了棵百年老树，为他做了一把弓。 这一日，王冲修成，正式踏入江湖。 这一日，王有才久久不愿离去，含泪目送。 这一日，陆明心情极其的不好，不是因为王冲的离去，而是…… 【宿主:陆明。】 【境界:天仙之境。】 【技能:拔剑术、横贯八方、百步飞剑、合纵连横、力拔山兮、电光神行步、和光同尘、察言观色……】 【任务:有名（已完成）问名（已完成）传名（已完成）传世（已逾期……正在逾期中。）】 他又逾期了。 看着面板，陆明面色凝重，“系统，我这逾期能逾期多久？” 系统无言。 “一年？”陆明试探着问。 系统依旧沉默。 陆明眉头一皱，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好有结果，索性闭嘴，接着躺着晒太阳。 可越躺越觉得不对劲。 凶名不是名么？ 他杀皇帝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不值得遗臭万年？ 还有百家思想的崛起，难道他们都没有想起自己？都认为是自己的功劳？ 陆明属实是醉了。 但想过来，事情的发展，本就是预测不定的，他能预测大事件，却无法预测其中的小事件。 可能的确是出了什么不可逆的结局吧。 想着，陆明沉下心来。 随即一把将躺椅踢到一边。 沉个屁! 他都快死了，在等下去，保不齐就要被人收尸了。 第89章 暗河之水 陆明当即决定要走，可是话说回来，他出去似乎也没什么用。 即使能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但那是毫无意义的，他依旧无法被世界记住。 除非天下爆发了一场更大的动乱…… 陆明冷静下来，再三思考下，决定继续观望，以待风起。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王冲已经入世三个春秋。 夏日炎炎，陆明躺在树下乘凉，透过叶间的缝隙，看着点点斑光，逐渐闪耀，一脸得生无可恋。 自从王冲走后，这个村庄便没了和他年龄相仿的人存在，再加上众人有意无意的地躲着。 整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陆明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慢慢失去了心气。 “真无聊啊。”陆明喃喃道。 眼睛数着树梢上的绿叶，一片两片。 “啊～” 一阵时间后，陆明数累了，准备小息一下，可就在这时，忽然有剑光闪过，很熟悉。 陆明眯了眯眼，抬头望去，剑光来自不远处的山巅。 没有犹豫，陆明纵身从椅子上爆射而出，直落于山巅。 面前是一位黑衣人，面貌被遮挡，只露出一双略显猥琐的眼睛。 陆明不禁笑了笑，“老爹，你不是不下山么。” “什么!？”陆乘风不可置信地掀开面纱，“我都这样打扮了，你还能认出我来？!” 陆明无奈地看着他，“老爹，你引我过来，该不会只是看看我吧。” “咳咳。”陆乘风正了正口舌，将手中长剑递上，同时拿出一张面具，亦是上递。 陆明伸手接过，剑身长三尺，以云纹绣边，龙首嵌柄，通体为青色，上刻潜龙二字。 面具通体为紫色，以金笔刻画出一只站立的三足金乌。 “这是……”陆明看向自己的父亲。 陆乘风笑了笑，“你做到事，我都知道了，很不错，的确可以说是颠覆天下。” 陆明皱了皱眉，“我说的应该不是这个。” “别急啊。”陆乘风继续笑道:“你拿着这些东西去九霄城，那里有一位隐藏于世的浊仙，我要你斩了他。” 陆明眉头一皱，“我能不去么。” “不能。”陆乘风耸了耸肩，接着一脸认真道:“等你杀了他，陆家的气运才真正为你所用。” 说着，陆乘风一脸坏笑，“怎么样？能调动天地气运的感觉，很爽吧？” “啧。”陆明将头撇到一旁，“九霄城是吧。” “是的。”陆乘风嘴角一笑，随即手指一点，一股无形之力，顿时笼罩陆明全身。 陆明感受了一番，发现自己身体并无不适，但也没有任何提升的感觉。 带着疑问，陆明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陆乘风笑着解释道:“这是考验，一切靠自己，可不能让你神游一念。” “啊？”陆明一脸不理解，神游一念难道就不是靠自己了？他的境界，他难道还不能做主？ 陆明看着陆乘风，可对方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毫不在意的把头撇到一旁。 陆明有些无奈，谁叫人家是赋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呢，再怎么难受，也只能忍着。 “那我走了。” 说着，陆明戴上面具。 这时，陆乘风又拿出一个信封，丢给了他，神秘道:“等你完成任务时，才能打开。” 陆明无所谓耸了耸肩，将信件揣入怀中，纵身离去。 路上。 陆明看了看自身，心念一动，白衣化为红衣。 这下就不怕被人认出了。 夜，悄然来临。 陆明这一路上走得很慢，慢到只是在走，他想去问一问旁人，可是压根就没遇到人。 月晓星明，林间踏风，远处有暗器的破风声，速度很快，这说明了使用者的实力。 陆明心中一喜，快步走了上去，穿过树林，前方是一片空地，站着一男一女。 女子戴着一副兔子面具，皮肤白皙，身材婀娜，可是能明显感觉她伤得不轻。 男子高高在上，站在树梢，俯视着女子，他双手负后，似乎有些目中无人。 “天启四守护，玄武使唐怜月，果然厉害。”女子艰难开口，虽然气断，但莫名魅惑。 唐怜月单手一挥，冷声道:“你们暗河杀了我唐家唐二太爷!如今我杀你，连利息都不够。” 唐怜月眼睛一眯，手指轻动，顿时飞出数根散发着寒芒的银针。 女子连忙躲避，但还是被其划落面具，露出里面绝美的容颜。 美人如画，眼波流转间，似乎都带着万千风情。 唐怜月一时看呆了，反应过来后，气得不行，“好你个妖女，竟然敢对我使用魅术!” 女子愣了愣，回归神时，悠悠然一笑，“我可不会什么秘术。” 她看着他，手指轻轻于白皙的脖颈处划过，“你这么大反应，一定是爱上我了。” “怎么可能!”唐怜月有些气急败坏。 “哈哈。”女子捂嘴轻笑，“我自小便知道我生得美丽，你没什么可反驳的。” 话落下的瞬间，唐怜月耳根莫名就红了起来。 躲在树后的陆明，抿了抿嘴，眉头稍皱。 这怎么打着打着不打了？ 那么他该怎么才能出去？ 现在这状况，出去可能就变偷窥了。 不行不行。 陆明摇摇头，隐藏气息，继续观察。 “你是不是脸红了？”女子歪着头轻笑，甜美又魅惑，仿佛能勾住别人的心。 “放屁!”唐怜月咬着牙，甩手就射出几道暗器。 这一次，女子并没有躲，但在暗器快落到她身上的瞬间，唐怜月却大惊失色，赶紧向后一拉，让暗器全部绕过不远处的女子。 “哈哈，唐怜月，你果然是爱上我了。”女子得意的大笑。 唐怜月冷哼一声，“笑话，我只是怕杀了你，就找不到杀害唐二太爷的凶手。” “死鸭子嘴硬。”女子莞尔一笑，“既然你不杀我，我就走了。” 说着，女子双手背后，俏皮的往后走去。 唐怜月自然不会让她离去，当即甩出几道暗器，落于女子身前，“我同意你走了么。” 女子看着面前散发幽芒的毒针，不禁皱了皱眉头，可脸上还是一副笑意，“杀又不杀，走又不给，怎么？这么想和我待在一起？” 第90章 我问个路 此言一出，唐怜月瞬间面红耳赤，一股羞愤涌上心头。 为什么他突然就下不去手了？ 难不成真的一眼就爱上了她？ 见唐怜月不说话，女子也不着急，自顾自说道:“唐怜月，我叫慕雨墨，你也可以叫我卯兔。” “慕雨墨。”唐怜月喃喃自语。 突然反应过来，冷声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姓名，快，告诉我杀害唐二太爷的凶手在哪!” “哼。”慕雨墨轻哼一声，将头撇到一旁，没有言语。 唐怜月眉头一皱，“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哼。”慕雨墨依旧如故。 唐怜月眼睛深眯，“你想挑战我的底线？” 月光皎洁，慕雨墨索性走到中央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一副有能耐就杀死我的样子。 “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么!”唐怜月暴喝一声。 慕雨墨见此，扬起脖子，“反正我也走不了，想杀便杀呗。” 咔咔咔—— 唐怜月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无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慕雨墨坐在大石块上，双腿随着风，轻轻摇摆。 唐怜月则是红着脸，看也不是，不看也是。 二人就这么对峙着…… “毛病。”陆明忍不住发出感叹。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情关不过，关关难过。 这唐怜月算是废了。 陆明无比的肯定。 当即也不再犹豫，毕竟再拖下去，估计也没有结果。 呼—— 树林内狂风大作，风声嘶鸣，月光下的古树，似一只只狂兽，不断摇晃着身影。 唐怜月、慕雨墨两人皆惊。 这风来得诡异，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那必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且实力不俗。 唐怜月翻身下来，落于空地之上，慕雨墨笑着躲在他身上，声音俏皮，“你可要保护好人家哦。” 唐怜月没有说话，眼睛警惕四方。 差不多了，就这样吧。陆明看着底下两人，逐渐显露身影。 咔喳—— 恍惚间，二人听到一道镜面破碎的声音，仿佛从天穹落下。 二人抬起头。 只见一红衣男子，戴着紫色的金纹面具，于空中，步步而下，宛若仙人一般。 他凌空站立，腰间一把龙衔宝剑，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寒芒。 半步神游？!还是就是神游…… 唐怜月有些不敢相信，但此威势，总不能比半步神游低。 慕雨墨身体更加颤抖，畏畏缩缩的不敢露头。 她是杀手，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有的甚至都不知道名字，那么她作为凶手，被其后人报仇，还不是理所应当？ 可这打得过，自然没问题，可要是打不过……迎接下来的，必是身死无疑。 慕雨墨不自觉屏住呼吸，回想起刚刚的种种，她一定不是对手，要对方真的是来报仇雪恨，她也只能认命了。 时间渐行，陆明落到地面，目光注视着他们。 空间异常寂静，不管是唐怜月还是慕雨墨，此时都觉得对方是来找自己的。 毕竟唐门暗地里也做了不少坏事。 “你们不要紧张。” 一阵时间后，陆明微笑开口，“我就是来问个路。” 此言一出，唐怜月松了一口气，苦笑道:“不知阁下要打听什么地方。” 陆明:“九霄城。” 九霄城!躲在后面的慕雨墨瞳孔巨震，因为她也是要去九霄城。 “九霄城。”唐怜月喃喃道:“好熟悉的名字。” “你不知道么？”陆明看着他。 唐怜月微微摇头，“好像听说过的，但印象不大。” 陆明点点头，随即看向躲在后面的慕雨墨，“那位小姐呢？” 被点名的慕雨墨浑身一惊，忍不住瑟瑟发抖，不过当唐怜月离开时，她还是露出一抹笑容，摇摇头，“没听说过。” “哦？”陆明眼中闪过金光。 慕雨墨隐秘地深吸一口气，调笑道:“别盯着我一直看喔，小心和他一样爱上我。” 突然被点名的唐怜月，脸色一红，他想反驳，但碍于陆明的不确定性，最终选择沉默。 “既然如此，多有打扰。”陆明微微颔首。 唐怜月立马赔笑，“没有帮到阁下，我也很难受。” “无妨。”陆明摇头，“你们继续。” 唐怜月笑了笑，随即客气道:“阁下真是友善，要是有时间，真想与阁下痛饮一番。” 此言一出，陆明停下欲走的脚步，场中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尴尬。 “阁，阁下？”唐怜月试探性叫道。 陆明沉思了一会，认真道:“改日不如现日，我们就此如何？” “啊？”唐怜月懵了，就是慕雨墨也不禁怔在原地。 不是，客套话听不出来？ “怎么了？”陆明看着他，目光似在审视。 唐怜月被看得全身发麻，断断续续道:“阁，阁下，可是现在，也并没有酒啊？” “无事。”陆明正色道:“反正也找不到目的地，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此言一出，唐怜月只想猛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他到底为什么要多嘴那几句话!？ 慕雨墨见此，忙出声道:“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陆明周身气息散开，震得山林滚动。 “怎，怎么了？”慕雨墨僵硬地回头，就连抬起的脚也不敢放下。 “你们不是一起的？”陆明目光幽幽，“莫非是敌人？” 说着，陆明握向手中剑。 见到这一动作，慕雨墨顿时轻笑出声，“怎么会呢，我说的有事，是去方便一下。” “原来如此。”陆明点头，随即拱手道:“是我冤枉你了。” 慕雨墨抿了抿嘴，但还是有模有样走到密林深处。 没过一会，空地内生出一堆火，慕雨墨走了回来，嘴角依旧充满了诱惑的笑。 陆明上下打量了一番。 慕雨墨心里直发怵，可脸上还是挂上一抹魅惑，“怎么？你也爱上我了？” 言毕，唐怜月不自觉握起手掌，一脸的僵硬。 陆明笑了笑，“你叫慕雨墨。” 慕雨墨点头，心里更加慌乱。 陆明继续笑道:“既然我们要一起行动一段时间，那么我们就是同伴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雨墨继续点头，眉眼间却有些迷茫。 陆明摆摆手，笑道:“不必紧张。” 随即瞳孔变为金黄色，在黑夜的加持下，极其光彩夺目。 慕雨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其毋庸置疑的声音。 “你过来。” 第91章 相信 “啊？”慕雨墨有些愣住，身体不自往后退了退。 陆明金色的瞳孔给她一种无力感，仿佛自己的一切，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毫无秘密可言。 一时间，慕雨墨僵硬在了原地。 她知道现在不能一动不动，可是来自内心的失重感，还是让她无法自主抬起腿。 “我还不知道兄台姓名，可否告知？”唐怜月察觉到慕雨墨此时的状态，不由站出来为其解围。 陆明摆了摆手，“江湖散人，不值一提。” “那我该怎么称呼兄台呢？”唐怜月笑道。 陆明沉默了一会，感叹道:“要是真想称呼我，便叫我魏明吧。” “魏明？”唐怜月喃喃道。 在他的记忆里，江湖上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就连姓氏都极其少见。 难不成又是新出来的派系？ 唐怜月推测着。 自陆明一剑灭天启数万骑兵后，江湖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几乎是个人都想让自己的想法被世人熟知，直到出现愿意追随他的人。 而且由于世人胆子都变大了，这也间接让天下武学流露世间，其中不乏有某门某派的镇宗之宝。 而天下人中，也不乏有天资卓越者，如此频多，自然会诞生出一些至强者。 魏明的出现，也就刚好证实了这些。 可武学不再神秘，不再高高在上，最终只怕祸及三代。 一念至此，唐怜月神色暗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明四下看了看，见二人皆沉默不语，便独自起身，往慕雨墨走去。 来到其身边，陆明俯视着她。 此时的慕雨墨回过神来，却见人已经站到面前，金色的瞳孔仿佛能摄魂夺魄。 慕雨墨怕了，不由地闭上眼睛，眉头深深皱起。 “放心好了，不会很痛得。”陆明笑了笑。 此言一出，慕雨墨浑身汗毛竖起来。 什么痛不痛？他要干什么!？ “魏兄，你要干什么!”唐怜月回神见此一幕，他有些坐不住了，忙站起身来。 可也只是站起身来，他脸色纠结了一下，最终选择放弃，无奈地低头坐下，不忍去看。 慕雨墨屏住了呼吸，僵硬得一动不动，她不敢睁开眼，因为她仿佛已经看到对方那灼灼目光。 突然，慕雨墨感受到了一股暖意，有人在轻触她的额头，这不禁令她浑身一怔。 渐渐的，慕雨墨发现，暖流在治疗她的伤势，很舒服，像是在温水中沐浴，一点都不痛。 一阵时间后，陆明松开手，微微一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一点不痛。” 话落，慕雨墨幽幽睁开眼，好像有些意犹未尽。 她不由努起嘴，抱怨道:“少侠治伤也不说清楚，害得奴家白期待一场。” 陆明颔首，“我的问题，我本以为你知道的。” 原来如此。坐在一旁的唐怜月听到两人对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时间渐行，三人围坐在火边。 “没想到魏兄还会医术。”唐怜月拱手一拜。 陆明摇摇头，“我不会医术。” “那就是内力输送喽。”慕雨墨捂嘴偷笑，“没看出来，少侠竟然对我这么好。” 陆明笑了笑，“我们往后一段时间是队友，队友之间，理应互帮互助。” 言毕瞬间，慕雨墨的脸色立刻纠结起来，她抿了抿嘴，眼底流露出些许挣扎。 很细微，但还是被陆明察觉到，他隐藏在面具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看来他猜对了，慕雨墨绝对知道九霄城在哪里，甚至说，她自己就要去九霄城。 没有人能逃过察言观色，当时慕雨墨的神情，被陆明尽收眼底，之所以不告知于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唐怜月的缘故。 他们是敌人。 所以陆明猜，唐怜月想要报仇的人，大概也在九霄城中。 作为杀手，当然会慎重考虑突然出现的不知名人员，特别还是和自己有着一个目的地人。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为了让她相信自己，陆明要做的就是真诚，然后一点点瓦解慕雨墨心底的防线。 当然，陆明本来也不是她的敌人，只不过人心惟危。 黎明将至，三人从小憩中苏醒，向着最近的城门走去。 进了城，迎面便能看到各类告示张贴，上面写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思想，有人主张好吃懒做，有人主张及时行乐…… 不过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即使告示纸张满天飞，也无人响应。 日上三竿，三人逛了一会，寻了一处酒家，点了几壶酒，相对落座。 “魏兄，请。”唐怜月起身为二人斟了两杯酒。 陆明想了想，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少年面庞，如天上谪仙一般，只可远观，不可近瞧。 “原来真的是少侠啊。”唐怜月有些惊叹。 本来他昨天听慕雨墨称其为少侠，还有点疑惑，现在便半点全无。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这么年轻的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实力？ 唐怜月沉思起来。 想来，他也是做了非常人之事，吃了非常人之苦，才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吧。 “干。” 二人碰杯。 一杯酒下肚，陆明脸色顿时红润，眼神迷离，他赶紧摇摇头。 “你下药了？” 见此一幕，慕雨墨眼神复杂地看着唐怜月。 “怎么可能!”唐怜月立刻反驳道。 接着看了一眼醉醺醺的陆明，皱了皱眉头，“你说会不会是他，不胜酒力？” “噗嗤。” 此言一出，慕雨墨看着少年红彤彤的脸庞，不自觉露出一丝真实的情感。 那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微笑，唐怜月一时看呆了，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喝，继续喝啊。” 陆明晃晃悠悠起身，眯着眼为二人斟酒，接着一饮而尽，当即深呼一口气。 “酒不愧是酒啊，果然难喝。” “难喝你还喝？”慕雨墨不禁打趣道。 “哎～”陆明摆了摆手，一本正经道:“说好了要痛饮，怎么能放弃，喝，继续喝。” 说着，陆明抱起酒壶，猛灌一口，又瞬间吐出，大口咳嗽起来。 “咳咳，这酒怎么辣嗓子？” “哈哈，你不会喝酒，难道不能慢点么。”慕雨墨一边笑着，一边起身轻抚他的后背。 唐怜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他端起酒壶，痛饮一大壶。 才发觉，自己的酒量莫名太好了些。 酒过三巡，唐怜月倒在桌上，一睡不醒。 慕雨墨并没有让陆明继续喝下去，她看着还有意识的少年，面色挣扎了一会，随即呼出一口气，淡淡开口。 “魏明，你要去九霄城干什么？” 第92章 获得目的地 嗝～ 陆明吧唧了几下嘴，有些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 见此，慕雨墨继续问道:“魏明，你去九霄城干什么。” “嗯……”陆明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些什么，慕雨墨没有听清。 “魏明，你是去九霄城找人的么。”慕雨墨把耳朵贴近陆明嘴边。 只听他断断续续道:“不是，不是找人，是斩、斩仙……” 话落，陆明擦了擦嘴，慕雨墨赶紧起身躲避。 接着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她没有听懂陆明的话，不过想来和自己的任务不冲突。 想着，慕雨墨露出一丝狡猾的笑，“魏明，我只告诉你一次，记不住可不能我。” 随即慕雨墨靠近陆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收拾收拾，迈步离去，临走之时，她还特意打碎几坛店里珍藏的美酒，准备坑一下睡梦中的两人。 慕雨墨的气息完全消失，陆明缓缓睁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知道地址了。 “小二，点餐。”陆明叫喊一声，准备好好吃一顿。 店员笑着走上前，原因无他，二人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付不起账的人。 陆明点了一桌子菜，独自吃了起来。 没过一会，唐怜月悠悠醒来，他揉了揉眼睛，发现陆明已经吃了起来，只是好像少了什么。 “醒了？”陆明询问道“吃点？” 唐怜月点点头。 酒足饭饱之后，唐怜月也酒醒大半，他立刻察觉到少了什么。 砰—— 他拍桌站起，桌子都粉碎大半。 慕雨墨呢!？ 唐怜月不信邪地扫视四周，哪还有人影，当即气得脸都白了。 陆明眉头一皱，“唐兄，要赔钱的。” “魏兄，你看见慕雨墨了么。”唐怜月平复情绪。 陆明摇摇头，接着笑道:“我想她应该有要紧事。” 唐怜月抿了抿嘴，谁没有要紧事？他不是也好好的在这里没动？ 话再说回来，慕雨墨失去踪迹，那么他追击凶手的线索就断了，他该怎么帮唐二太爷报仇。 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追上。 唐怜月想着，便欲行动。 陆明忙拉住他，“唐兄，麻烦付个账先。” “……好吧。”唐怜月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锭大银放到桌子上，随即快步离去。 陆明拿着大银，又开了一桌，吃完后，付账时傻眼了，“你说多少？!” 小二拿出菜单，左算算，右算算，随即再次伸出三个手指，笑道:“一共三百两零一文，这一文钱，小的做主，给您去掉，您只需要付三百两。” 陆明深吸一口气，这下他是真的懵了，“你真的没有算错？” “没有。”小二有模有样的看着菜单，“您点的菜其实没多少钱，但您的同伴打碎了一张梨木桌子，和几坛百年老酒，” 说着，小二一脸笑意，“这些是比较值钱的。” 陆明顿时生无可恋。 他出门，何时带过钱，如今却是被钱坑了一把。 “能赊账么。”陆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二眼睛一眯，“这么说客官是没钱了？” “一共一百零一文。”陆明将全身家当掏出，“我就这么多。” 小二接过钱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衣装华贵，面容卓越，根本不像是付不起账的人。 当即没好气道:“没钱，没钱你身后的势力总有钱，去叫人送来不就行了。” 陆明抿了抿嘴，“我能说我没势力没么。” 小二眼睛一眯，“我不信，客官莫不是想吃霸王餐？” 陆明无奈，只能解下腰间尹落霞送于他的玉佩，交到小二手上。 “这玉佩世上只有一个，我压在你这，以后我会来赎。” “真的假的。”小二拿起玉佩，随即走到阳光下，仔细观摩。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行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求明月下西楼。” 小二不懂，但玉佩质感细腻，他还是能看清楚的。 “好吧，姑且相信你。” 听言，陆明无奈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楼上走下一位中年男子，他一眼就认出了陆明，当即激动不已。 不过他并没有声张，在大致了解一下情况后，以结交为理由，为其付了款。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陆明深知这个道理。 男子为他付钱时，他就发现，男子言里言外，都恭敬有加，不像是要结交江湖人士的态度，倒像是下属和主人的关系。 “你和名剑山庄是什么关系。” 来到外面，陆明直接开门见山道。 男子见自己被发现，也不继续装了，恭敬一拜，“小人周通，乃是一名粮商，近些年来，一直为名剑山庄买卖粮食，曾有幸在山庄大殿之上，见过您的画像。” 陆明想了想，“你能去大殿，证明心性不错，至于我欠你的钱，你自去找钥卿领。” 说着，陆明丢出一个纸条。 男子接过，眼珠转了转，立马会意，“是!” 与此同时，前往九霄城的一处驿站，慕雨墨来到这里，当她看见驿站内停靠的马车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咔喳—— 慕雨墨推门而入。 里面人立马做出攻击状态，慕雨墨连忙说道:“苏暮雨是我!” 话落，苏暮雨收回一根细剑，重新插入随身携带的红油伞中，同时怀疑的看着她，“你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出了点状况，遇到了奇怪的人。”慕雨墨走上前，饮下一杯茶后笑道:“然后我就逃脱了。” “奇怪的人？”苏暮雨眉头一皱。 “应该是新出来的门派，看起来有点傻，不过实力不俗。”慕雨墨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的笑意。 第93章 细雨杀人 咔咔咔—— 里屋传来声响，不一会的功夫，从里面走出一名女子，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且脸上毫无血色的老人。 女子生的动人，眉眼弯弯，好像随时随地都在笑，尤其是那双隐藏在白色莲花裙下的长腿，白皙笔直，若隐若现，每走一步，都引人无限遐想。 “咳咳。”老人轻咳几声，这让本就虚弱的他，更加难以坚持。 慕雨墨、苏暮雨见此，忙走上前查看。 “大家长……” 苏暮雨刚一开口，便被老人打断，“赶路要紧。” “是。” 苏暮雨没有多说什么，转头便和慕雨墨下去准备。 待他们走后，老人握了握腰间长剑，面容越发憔悴。 长剑通体赤红，剑柄处是一条沉睡的恶龙，光是看上一眼，都不禁令人心生胆寒。 “你都快死了，还护着你这眠龙剑呢。”女子不屑地瞅了一眼。 老人嘴角苦笑，“这把剑不仅是暗河大家长身份的象征，还是一个诅咒。” “诅咒？”女子不解的看着他。 老人摇摇头，“鹤淮姑娘，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不告诉我，我还不想听呢!”白鹤淮撇撇嘴，“诊金翻倍!” “没问题。”老人淡笑一声，“只要能救老夫一命，就是再翻几倍，也不是问题。” “哼。” 闻言，白鹤淮轻哼一声，扶着他，慢慢走了出去。 白鹤淮虽然在江湖上鲜有人知，但她的师侄辛百草，在江湖上却是名声显赫。 辛百草是第三代药王，而白鹤淮是第二代弟子，也是第一代药王晚年时收得最年轻的弟子。 可能她没辛百草年纪大，但一身医术，可谓是得尽真传，单从造诣上比，白鹤淮能胜上他三分。 路上。 苏暮雨驾车，其余人坐在马车里，逐渐向着九霄城赶去。 日暮时分，天间下起了小雨。 雨来得突然，像是有意为之。 慕雨墨打开车帘，眉头轻微皱起，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接下来会很危险。 莎莎莎—— 没过多久，马车进了丛林，在泥泞的坑洼中行驶，透光的雨滴，顺着树叶的纹理滑落，竟有些寒意，仿佛锋芒毕露的刀光。 滋—— 雨中绚华，凝结成涟漪的水雾，向着马车挥去。 苏暮雨早有准备，他纵身一跃，伸手拿过纸伞，于空中展开，将射来的水珠，尽数挡下。 叮铃乓啷—— 雨滴落到纸伞上，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 苏暮雨眉头紧皱，“寒露散……细雨杀人。” “需要帮忙么。”慕雨墨从车里探出头来。 苏暮雨摇摇头，随即一脸严肃道:“保护好大家主，慕子颜来了。” 此言一出，慕雨墨眉头微皱，在认真点点头后，将头缩了回去，目光无比的复杂。 暗河一共有三大家族。 擅长剑术的苏家，擅长刀法的谢家，以及擅长诡道和医术的慕家。 这三家鼎立，每年各出四名弟子，组成十二蛛影杀手团，以十二生肖为代号，隶属于大家长，只听从首领傀的命令。 而这些，如今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十二蛛影团，除了她卯兔慕雨墨和傀苏暮雨，其余则皆听于家族之命。 慕雨墨抿了抿嘴。 现在大家长受伤，暗河群龙无首，几乎是谁拿到眠龙剑，谁杀掉大家长，谁就是下一任暗河之主。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在选大家长的时候，三家却你推我赶的不想当任呢？ 慕雨墨不懂，就是把头想炸了也不懂。 时间渐行，风声呼啸，雨滴似刀，逐渐割裂马车，慕雨墨回过神来，起身将二人护在身后，眼睛警惕四周。 细雨杀人，巳蛇慕子颜。 慕雨墨手腕处隐藏着长针，好像稍有不对，就会激射而出。 慕子颜，暗河慕家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女子，三岁开始修炼，七岁开始杀人，十二岁自创武功细雨针茫，十四岁成为暗河一代王牌杀手。 她的成就、经历，是慕雨墨望不可及的存在，要是慕子颜想对她动手，恐怕便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不愧是大家长亲点的愧，果然有些难对付。”茫茫细雨中，不知是哪里传来一句清亮的女声。 苏暮雨警惕四周，“巳蛇，别白费力气了，雨就快停了，我劝你现在离开，不然一会让你想走都走不掉!” “哈哈，有意思，我还没见过你的十八剑阵，怎能甘心离开。” 说着，慕子颜声音突转，“再说了，马上天黑了。” 嗖—— 话落下得瞬间，天空好像雨停了，不过苏暮雨却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越发凝重起来。 只见雨滴停在了四周，且每一滴上，都泛起淡淡幽光，仿佛接触到，就能致人死地。 “苏暮雨，接我一记细雨绵葬可好？”逐渐昏暗的空间内，慕子颜声音调笑。 下一刻，苏暮雨没有犹豫，红油纸伞顿时散开，紧接着十八把如针一样纤细的长剑浮在半空。 “十八剑阵·启!” 苏暮雨指尖一挥，十八把长剑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剑与剑之间似乎有着气息流动，逐渐组成一种领域，将众人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漫天的雨滴也开始行动，不断冲击着剑域，可是都不过强弩之末，还未到，便被剑气切开或是蒸腾。 看着这一幕的暗河大家长，悠悠叹息道:“这剑阵本来是用来杀人的，如今却变成了守护之阵。” 白鹤淮看了一眼，不由开口道:“被护着还不高兴？” 大家长有些苦笑，却并没有说话。 夜幕降临。 风停雨停，明亮的皓月，将地面染成白色，四周无声无息，除了那破烂不堪的马车，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苏暮雨站立在原地，警惕了半个时辰，才依次收回剑阵。 此时的空气清凉舒适，众人却不敢过多停留，背着大家长，苏暮雨便快步驶离了这里。 奔驰着好一会，才堪堪停下，苏暮雨将大家长放了下来，自己则在四周仔细观察了一下，才慢慢升起一团篝火。 围坐在火边，苏暮雨将干粮分发了一下，可自己还没开始吃，就听见不远处的草丛，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第94章 暴露? 众人立刻警觉起来。 慕雨墨手指微抬，三根细小的长针，便以极快的速度，射进发出声响的角落。 铛—— 里面传出一阵金属撞击声，不一会的功夫，走出一名戴着紫色金乌面具的男子。 苏暮雨眉头一皱，他不认识他，但事发突然，必有蹊跷。 苏暮雨没有犹豫，纵身向着来人擒去。 “等一下!”慕雨墨认出了来人，但她终究还是太慢了。 二人转瞬间战到一起，可却也转瞬间结束。 甚至苏暮雨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为什么现在躺在地上。 睁着大眼睛看着天空，苏暮雨才意识到，刚刚的交手，自己根本就是完败，对方只是随意的一挥，便接近了他此时的极限。 “哎呦，我都说等一下了。”慕雨墨赶紧过去将苏暮雨扶起。 “你认识他？”苏暮雨不禁询问，只是语气略微显得有些低微。 慕雨墨无奈地点点头，接着看向陆明，“他就是我说得奇怪的人。” “我？奇怪？”陆明伸手指了指自己。 慕雨墨轻笑，“魏明，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明挠挠头，不解道:“不是你告诉我九霄城的方向的么？我醒酒后，就来了。” “呃……也是。”慕雨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角笑意都有些僵硬。 不是说喝醉的人记不住东西么？ 为什么他可以!？ 果然都是男人的借口。慕雨墨眼神幽幽，似是想到了什么。 “雨墨，你和我来一下。” 这时苏暮雨将她叫到一边，声音压低，“这个魏明，可靠么？” “没问题的，我拿性命保证。”慕雨墨一脸笑意，同时俏皮地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少年。 陆明见状，微微颔首。 “好吧，不过你要问清楚。”苏暮雨看了一眼妥协道。 “交给我吧。”慕雨墨单眨一下左眼，嘴角不经意间上扬，似在隐藏，却又隐藏不住。 苏暮雨有些恍惚，这个笑容，他只在慕雨墨小时候见过，那时候的她，还没有接触到家族，是她最纯真快乐的年纪。 “你不会喜欢他吧？”苏暮雨忍不住发问。 此言一出，慕雨墨顿时变得慌张起来，她低下头，声音细小，生怕被别人听见。 “我就是看他有点意思，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苏暮雨沉默不语，因为感情，就是从好奇开始的。 几人回到篝火旁，陆明自然也加入了进来。 苏暮雨将手中吃食，分出一半递给他。 陆明接过，将面具上移到鼻尖，感叹道:“你都不知道，快饿死我了。” “哈哈。”听此，慕雨墨忍不住发笑，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魏明兄，你为何不摘下面具？”苏暮雨完全不在意身旁那个即将掉入爱河的女人，他眼神审视着面前的男子。 陆明顿了顿，低下头，“因为有很多人不喜欢看见我这张脸。” “哈哈，我们不会在意这些，兄台不必过滤。”大家长撑着身子，艰难地笑了笑。 “你受伤了？”陆明眉头一皱，瞳孔变为金黄色。 这一变化，让慕明策心中一惊，不过他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淡定地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都是些老毛病了。” “这毛病在要你的命。”陆明直接说道，毫不掩饰。 慕明策身体一怔，他明白，人家能说出来，必定是有一些手段在的，那双金色的眼睛，显然就是如此。 “哈哈。”慕明策尴尬一笑，又莫名有些苦味，“还是被兄台发现了。” 见此一幕，慕雨墨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说道:“魏明，你能治吗？” 话落，众人的视线皆聚集在了她身上。 慕雨墨也不觉得尴尬，转而继续道:“魏明，你能治吗？” “开什么玩笑，雨墨，你别闹!”苏暮雨坐不住了，站起来否决道。 白鹤淮也是眉头紧锁。 因为慕明策中的是唐门绝技，万树飞花，此术法可以将暗器一瞬间全部丢出去。 而其中不乏有剧毒之物，而慕明策所中之毒，正是唐门排名第一，雪落一枝梅。 此毒没有解药，它会一直残害中毒者的内力，直到力竭人亡。 现在，即使是她，都不一定说能完全治好，可慕雨墨这样说，多少是有点不信任的关系。 下一刻，陆明眼中金光大盛，他上下扫视了一番慕明策。 “怎么样？能不能治？!”慕雨墨两眼发光，期待的看着他。 陆明摇摇头，随即苦笑道:“刚开始能治，如今却是无从下手。” 此言一出，白鹤淮立刻反驳道:“刚开始是什么意思？” 陆明不解的看着她，“刚开始就是刚开始啊。” 白鹤淮有些幽怨，“你是说刚开始你能治。” 陆明点头。 “刚开始你如何治？”白鹤淮质问道:“用什么药？或是什么针法？还是奇门八卦？” “没这么麻烦。”陆明笑了笑，“刚开始中毒不深，我用气就可以逼出，现在毒入骨髓，总不能把骨拆了。” “你是说用内力逼出来？”白鹤淮冷笑一声:“你知道这要用多少内力么？一个人，根本就不够，两个人，内力不一样。” “我用的是真气。”陆明苦笑道。 “真气？神游玄境？就算是……”白鹤淮刚想要反驳，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如今这天下，神游玄境可谓是凤毛麟角，除了几位避世不出的老怪物，就只有顶头上的八位，和剩下已经消失许久的……陆明! “魏明，陆明……”苏暮雨越想呼吸越急促。 神游玄境，百晓堂每天都会查，根本不会有漏网之鱼，那么能出现在此处，并且有能力说出如此不切实际的话来得，就只有陆明!这个震惊天下的凶神…… 一时间，众人皆已想到了这一层次，面色不由古怪起来。 “凶，凶神陆明？”慕雨墨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紧张地看着他，有些希望，有些苦楚，带着挣扎，带着期许。 只见少年摘下面具，露出绝世的容颜，他嘴角苦笑。 “原来世人称我为凶神。” 第95章 我是我 陆明的话，无疑是让众人确定了他的身份。 陡然间，场面极其安静，安静得可怕，仿佛发出一点声音，就会引起特别大的灾难。 月隐星沉，终究是风打破了平静，黎明的曙光，撑开世界的一角，倒映一片白昼。 陆明收拾收拾站起身，丝毫没有要先走的意思，他平静地看着众人，直到苏暮雨开口说话。 “陆……大人。”苏暮雨身体僵硬一拜，就算是他，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连称呼都称呼不了。 “无妨。”陆明摆摆手，“接下来我与你们一起，我不太认识路。” 苏暮雨抿了抿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艰难地点点头。 没办法，凶神之名如雷贯耳，要是他不同意，可能根本就不需要等到九霄城，他们一行人的性命，便遥望不见。 路上。 众人皆离陆明远远的，好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他。 陆明心中苦笑。 事态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 陆明怎么也没想到，暗河中唯二见过他的人，竟然在这里出现了一个。 可他又不能走，只能冒着被怀疑的风险，死皮赖脸地跟着。 九霄城，陆明之前早就到了，但他用察言观色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仙的气息。 为此他只能凭借感觉，去试试慕雨墨等人，而结果往往是向着好的那一方。 陆明赶到之时，正是细雨朦胧，苏暮雨启十八剑阵。 他站在不远处的树上，隐藏气息，想着该何时出手，却刚好看见慕明策手中的眠龙剑。 恶龙闭目，似在养神，但在察言观色的加持下，陆明好像看见了一丝仙力，极其浑浊污秽，像是黑墨，浸没在血中。 陆明当即决定跟上，只是什么时候露头，成为了大问题。 很显然，最终他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时间渐行，陆明得沉默不语，让众人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仿佛面临着崩溃的局点。 慕雨墨忍不住了，她停下脚步，气呼呼地看着身后的少年，阴阳怪气道:“陆大侠，您一直跟着我们，总不能是真的不认识路吧？” 此言一出，好像是道出了众人的情绪，顿时间全部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又带着忧虑。 慕雨墨看着他，双手交叉，似乎是气得不行。 陆明笑了笑，“你很聪明。” “废话。”慕雨墨眉头一皱，“神游玄境需要认识路吗？” 陆明沉默了一番，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去斩仙。” 话落下得瞬间，寂静无声。 慕雨墨内心一阵悸动，这和当时他醉酒时，说得一模一样! 不过…… 这世上哪里有仙。 慕雨墨冷笑，“陆大侠如果不说实话，还是就此离去吧，九霄城就在前方三十里。” 陆明摇摇头，“我不能走，而且也没有说谎。” “你的意思是说硬跟着？”慕雨墨眼睛一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勾出一根细针握在手上。 陆明无奈苦笑，随即忧忧道:“早些时日心有所感，发现天下间有一城中隐藏着一名混世浊仙，多以人之气血补充元气，残存于世，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前往斩杀。” “那个城就是九霄城？”慕雨墨看着他。 “对。”陆明肯定道:“当时我多方演算，才得出此结果。” “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苏暮雨小心翼翼地问出，他认为最关键的问题。 陆明微微苦笑，看向慕明策腰间的眠龙剑。 顺着目光看去，慕雨墨脸色立即凝重起来，就连苏暮雨此时都不由握紧伞柄，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眠龙剑，是暗河大家长的信物，是地位的象征，任何想打它主意的人，皆是十二蛛影团的敌人。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眼看就要剑拔弩张。 白鹤淮赶紧拉了拉慕明策的衣角，她深知他们不是陆明的一合之敌，要是真打起来，恐怕会被秒杀。 慕明策面色挣扎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白鹤淮见他还在犹豫，不禁眉头一皱。难道世上真的有仙？ 可事已至此，她来不及细想，立马严肃道:“我不管你想隐瞒什么，现在你必须站出来。” 话落，慕明策深呼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你们都退下，让老头子我说几句。” “是。” 苏暮雨、慕雨墨，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要是真打起来，他们可是必死无疑。 慕明策被白鹤淮搀扶着上前，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笑道:“既然陆大剑仙说此剑有仙的气息，那么等事情结束，我亲自将剑交付于您手如何？” “可以。”陆明点头道。 听言，苏暮雨虽然有些情绪，但也只是打碎了牙往下咽，毕竟实力才是得以叫嚣的资本。 日上三竿，九霄城就在眼前，陆明戴上面具，因为有他的帮助，众人便明目张胆的走了进去。 城中多眼线，刚一进门，他们就被人盯上了，一个魁梧大汉，裸露着上半身，仿佛从天而降，横跨在前进的路上。 “丑牛……”慕雨墨喃喃道，嘴角却是苦笑。 要换作之前，她一定觉得棘手，可现在…… 慕雨墨看向身边一袭红衣的少年。 “要留他一命么。”陆明声音无比的平静。 慕雨墨连连点头，“别杀，千万别杀!” 陆明轻笑，迈步走上前。 大汉手持一把巨刀，见来者不是苏暮雨，当即面露不悦，持刀而向，“你是谁？!不想死的快滚!让傀来跟俺玩!” 听言，苏暮雨不忍得低下头，捏了捏眉心，“丑牛啊丑牛，你可一定要撑住。” 见苏暮雨并没有上前的意思，大汉顿时恼怒，“好，既然你不来，那我就先杀了他，看你如何站得住!” 轰—— 说话间，大汉浑身爆发出磅礴刀势，竟隐隐摸到刀仙的门槛，一击之下，刀身划过空气，剧烈激荡，呼啸雷鸣。 可下一刻，大汉眼前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被镶他在了墙里。 “你……究竟是谁？”大汉面色挣扎，好像忍受着揪心得疼痛。 陆明耸了耸，无比自信道:“我是我，世间第一等，此间最上乘。” 第96章 剑起 “你……”大汉还没有多说一句，嘴角便涌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秒杀!？ 众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他们视角里，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丑牛冲向他，然后就飞了出去…… “没事。”做完这一切的陆明回过头，面向众人，“我只是打晕了他，并没有伤他。” “不愧是凶神。”慕雨墨嘴角轻启，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接下来怎么做？”陆明回到人前。 苏暮雨想了想，随即一本正经道:“既然陆大剑仙如此厉害，那么我们便直接回蛛巢。” 陆明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点头。 慕雨墨见此，抿了抿嘴，开口解释道:“蛛巢是我们杀手团的根据地，解决了那里，几乎就是胜利。” “原来如此。”陆明恍然大悟。 可心中却是鄙夷，把他当做打手，到时候报酬可少不了。 由于刚刚的变故，街道霎时清静了不少，完全看不到一个行人。 蛛巢坐落于城东头，占地可谓是巨大，足足有三十亩地之多，里面除了有十二蛛影的根据地，还是培养杀手的试炼场…… 偌大的府邸，此时却无一人看守，众人很轻易便踏了进去，没有阻拦，逐渐行进深处。 “苏暮雨，你果然还是来了。” 来到最深处，十几位气息强大的杀手，站立于府顶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 “苏昌河……”苏暮雨复杂地看向说话之人。 苏昌河隐秘地摇摇头，接着笑道:“几日不见，没想到你竟然能在丑牛手底下毫发无伤。” 苏暮雨皱了皱眉，刚想要提醒，便被人打断。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声音传自里屋，不急不缓，极为平静。 苏暮雨无奈叹了一口气，“启阵。” 一声令下，十几位杀手同时跳下，各位一点，顿时风云涌动。 风好像来自地面，是一种刺骨得阴寒，云弥漫在四周，似一袭浓重的灰纱。 在此阵中，杀手仿佛消失了，无声无息，又无处不在。 “苏暮雨，这风云之阵，你可受得？”阵外，传来苏昌河的调笑。 苏暮雨无言，因为他知道，任何阵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如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请陆大剑仙留手。”苏暮雨恭敬一拜。 陆明摆摆手，向前踏出一步，景象顿时变化，身后的众人消失了，云雾遮挡视线，仿佛无边无际。 呼呼呼—— 风更大了起来，已经形成狂风，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有点意思。”陆明笑道。 话落，一把冷剑袭来，陆明悠然侧身躲过，随即一把夺下长剑。 嗖嗖嗖—— 接着他挥出几道剑气，却如石入大海般，了无踪迹。 “小兄弟实力不错啊。”苏昌河笑道:“有没有兴趣来我手下？” “不好意思，人各有志。”陆明无比的自信，“而且我也不愿意在弱者手底下干事。” “哈哈，小兄弟真是年少轻狂。”说着，笑声突变，“但不为我所用，必成我之敌。” 滋—— 言毕，风压骤起，云雾缭绕，四周有无限杀机显现，犹如铺天盖地的黑云。 压抑，沉重，引人忍不住自甘堕落。 “来得好!” 陆明有些兴奋，周身气息翻涌而出，仿佛一把冲天之剑!带着摧毁一切的威能。 “纵有狂风袭地起，我亦破云九万里!” 陆明持剑腾空，似有着斩天之能，他举剑向上，一道贯穿天地的剑气，油然而生。 轰—— 剑未出，阵已破，众杀手撑着身子，不敢相信地注视着那道，连接天地的惊绝剑气。 “这是人能做到的？”苏昌河有些恍惚，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暮雨，眼神好像在说。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苏暮雨无奈苦笑，摇了摇头后，沉默不语。 此剑落下，不论是谁，都必死无疑，就是这偌大的蛛巢，恐怕也会变成一座废墟。 可是…… 谁能阻止他？ 谁敢阻止他!？ “喂!不是说好了不杀人的么，你在干嘛？!”这时一道倩影，大步跃到高楼，朝着天上之人呼喊。 苏昌河看清了来人，当即吓得惊慌失措，“慕雨墨!” 他奋力喊道:“你在干什么？!还不赶快下来!不想活了吗？!” 苏昌河大口喘着气，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些情绪失控，以至于内心还处于疯狂跳动的状态。 他知道，像这样的强者，根本不会把生命当做一回事，一切由着感觉来，要说情谊，可能还不如杀手。 苏昌河努力平复内心地跳动，目光担忧地看着慕雨墨。 他不想她死…… 然而下一刻，苏昌河预想中的事情却并未发生，贯穿天地的剑气完全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陆明从上落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时间有些上头，把这事给忘了。” 慕雨墨幽怨地看着他，好像一瞬间，忘了那个叱咤风云的凶神。 苏昌河见此一幕，心中莫名觉得苦楚，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悠然跳下屋顶，低下头，声音平静，“我们败了。” 此言一出，众杀手皆低下头，沉默不语，似乎都受到不小地打击。 苏暮雨微微颔首，接着面向众人，“我们是一体的，少了谁都不行，我希望以后内部能少起争端。” 咔喳—— 就在这时，里屋房门被打开，从中走出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脸上没一个好脸色，特别是对着慕明策时。 慕明策赶紧示意他们闭嘴，同时看了一眼不远处，戴着面具的陆明。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选择顺其自然。 “暗河之间没有杀害同伴之说，既然此次事件出了结果，那么便就此结束吧。” 三位家主中，站在主位的苏家家主，苏烬灰，面色思考了一下说道。 “是。” 众人应允。 苏暮雨也微微一拜，虽然他有些怀疑，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可能会有假，只当是老一辈的情谊。 可陆明嘴角却是不由上扬。 他在说谎。 第97章 流影 人在编织谎话的时候，总是在面色上文章。 陆明从开始就注意到，他们三人情绪上的变化，自出来时得不服气，至面面相觑时得迷茫，到最后的掩饰，无一不是说明，他们在隐藏着什么。 而这隐藏的东西，十有八九，和他有关。 那么什么和他有关？ 仙。 陆明目光如炬，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的交流，他没有说话，也没想着上前打扰。 在他看来，已经找到了目的地，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人毕竟是人，人总会有缺点，总会露出马脚的时候。 他所要做得，就是等，等他们忍不住时间的考验，不停得试探他的底线。 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夜幕降临。 昏暗的房间，点着一盏墨绿色的灯，慕明策拖着疲惫的身子，艰难地坐上主位。 咔喳—— 没过多久，暗河三家家主齐齐推门而入，脸上或是复杂、或是迷茫、或是审视，但却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他们看着慕明策撑着的身子，没有说话，相继落座。 “大家长，那个人是什么来头，好生厉害。”落座后，谢家家主，谢霸开口说道。 慕明策有些虚弱，可还是强撑着身子，做出一副安然样，声音缓缓道:“他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凶神，陆明。” 此言一出，三家家主皆不由抓紧椅子上的扶手，脸上除了震惊，就只剩下了凝重。 “名剑山庄，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啊。”慕家家主慕青阳，过了一会，不禁感叹道。 其余人则是沉默寡言，如今的名剑山庄，已经能和朝廷分庭抗礼了，教众甚至已达数十万，其中有不少还是武者。 要是名剑山庄参与进来，暗河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时间渐行，慕明策一脸平静，看着有开口的意思，实则又没有。 苏烬灰不是笨蛋，在欲言又止中拉扯了一番后，认真道:“大家长，我们刚开始的问题是，陆明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盯上眠龙剑。” 说着，苏烬灰一脸审视，“大家长从进门到现在，好像就没有解释过，莫不是在隐瞒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慕明策抿了抿嘴。 众人的目光逐渐犀利，好像下一刻就会变成夺命的镰刀，收割眼前之人的性命。 看来是跳不过去了。慕明策无奈苦笑，呼出一口气后，郑重道:“陆明，他要斩仙。” 话落下得瞬间，三人同一时间站起了身，不可置信之情，溢于言表。 “此话当真!？”苏烬灰整个人有些激动，浑身颤抖不已。 慕明策眉头一皱，“难道是地穴出了问题？” “哈哈，大家长想多了。”慕青阳摆摆手，笑道:“我们三天前刚得到消息，那位大人寿命将至，急需一位仙者躯体转移重生，或是夺千人之精血再续残躯。” 说着，慕青阳一脸惬意，“本来我们都准备派手下去抓人了，如今却来了个现成的，如何能够不悦？” “原来是这样。”慕明策恍然大悟。 可话说回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陆明如果是仙者，那实力恐怕比当时还要勇猛。 “大人真的有把握？”慕明策忍不住问道。 苏烬灰笑了笑，“大人说了，气息是他故意放得，为的就是吸引那些刚成仙不久的人前来探寻。” “可你不是说大人寿命将至？”慕明策一脸怀疑。 苏烬灰不屑一笑，“大人躯体早已腐烂，但灵魂不灭，大人说了，凡是碰到前来寻找的仙者，直接带过去，脱壳时得他是最强的。” 慕明策点点头，沉默不语。 世人只知眠龙剑是暗河大家长的信物，却不知为何只有眠龙剑。 仙。 因为眠龙剑是仙人亲手扶过的存在，凡是持有者，皆会受到仙力加持，不仅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打斗更是能引动天地之气化为己用，轻松达到人剑合一的状态。 慕明策面容复杂。 这是暗河与仙人的契约，仙人给他们提供力量，暗河还以他精血，二者相辅相成，各取所需。 这也是暗河为什么成为令人闻风丧胆得杀手组织的由来。 慕明策曾无数问过自己，是否做错了，但每当他想放弃，却总会迈入渴望力量的深渊。 那种力量，让他一旦体会到，便无法放下，自信、迷茫，迷茫至渴望，渴望到病态、到追求得更多。 他已经深深陷入欲望的泥潭，再也不能探出手，去看看曾经那，一脸自信的少年。 皓月隐藏在云雾身后，仿佛是躲避灾难的小孩，风轻轻刮过树梢，月影婆娑，墨绿色的灯光下，四人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直至黎明，才陆续离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陆明推开门，脸上挂着平静的笑，只是有点黑眼圈。 他洗漱了一番，静坐在院里的石桌上，似乎在等待着某人。 不一会的功夫，慕雨墨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挣扎，亦有些纠结，总之不是很情愿。 陆明嘴角露出果然的笑。 “哈哈，今天天气真好。”慕雨墨见自己被看着，尴尬地笑了笑，手足无措得甚至慌乱。 陆明点点头，眼神却是埋怨起来，“因为某些人的原因，我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了。” “呃……”慕雨墨哑口无言。 不过想起大家长的话，她只能硬着头皮上，“那……不然我们去逛逛？” 慕雨墨语气试探，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下把曾经学过的话术，忘得干干净净。 “算你有良心。”陆明起身道，脸上挂上微笑，“我们去哪吃？” 慕雨墨抿了抿嘴，一时脸色更加纠结起来。 路上。 慕雨墨一直有意无意的看着陆明，心情逐渐郁闷。 “我脸上是有脏东西吗？”陆明转过头来询问。 慕雨墨此时，脸色极其难看，好像是憋了一嘴的话，却无处诉说。 陆明不禁皱了皱眉头，眼睛平静地看着她。 慕雨墨是一个内心真诚的人，不能将计就计。 想着，陆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怎么想。” 第98章 扶光 听到陆明的话，慕雨墨有些迷茫，她看着他的眼睛，又有些恍惚，这一脸真挚的样子，似他又不似他，她分不明白。 突然，慕雨墨好像想到了答案，满脸怀疑，“你不会要借钱吧。” 陆明摇摇头，随即看向天空，“昨夜睡不着，曾在府中散步，不小心听到某些人谈话。” 言毕，陆明回过头看着她。 慕雨墨见自己暴露，反而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平静地看着他，“那你怎么想得？” 此言一出，陆明立马察觉到，慕雨墨肯定不知道内情，被人当成了枪使。 “无妨，我们是朋友，这件事，我可以帮忙。”陆明笑着说出一些笼统的话，静等她自己爆出。 慕雨墨沉默，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蚂蚁，她不敢相信道:“就因为我们是朋友，你就愿意耗费全部内力，甚至不惜赌上性命，也要帮助我们开启移魂之阵？” 移魂之阵？陆明眉头一皱，这听着怎么这么厉害。 但为了搞清楚所谓地穴的具体位置，只能继续往下说。 “我们是朋友不是么？朋友之间，理应互帮互助。” 话落，慕雨墨面色更加纠结，她想起了今天早上，大家长的话。 “雨墨，神医救我需要开启移魂之阵，但阵中需要有一位强者做阵引，我知道你和陆明的关系不错，我希望你能去劝劝他，必要时候，可以献身。” “呵。”慕雨墨嘴角苦笑。 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 杀手，难道就真的不能有人权吗？ 慕雨墨第一次有了些心痛的感觉。 “怎么了？”陆明关切地问道。 此言一出，慕雨墨心底的纠结瞬间被坚定覆盖，“你走吧陆明，这件事，我会亲自跟大家长说。” “为什么？我可以帮你。”陆明不解道。 慕雨墨认真地摇摇头，“不需要，不就是强者么，我也是啊。” 陆明皱了皱眉，“你做应该会很危险吧。” “你看不起我？”慕雨墨脸色有些不悦。 陆明有模有样得分析道:“你想啊，既然他要求你来请我，那这件事最少也需要神游玄境坐镇，可是你不过才逍遥天境，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险，恐怕你就真的一去不回了。” 话落，慕雨墨瞳孔颤动，陆明的话，完全是揭开她最后得倔强，打得她体无完肤。 “可那又如何？”慕雨墨强忍住想哭的冲动，不服气得说道。 陆明叹了一口气，“我说了，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慕雨墨一字一顿地说道，极其坚定。 陆明无奈，对付真诚的人，除了还以真诚，其余是真的无从下手。 再三斟酌下，陆明决定将事实告知于她，如果她不愿意配合，也不要怪他剑下无情。 “跟我来。” 想明白后的陆明，直接拉上慕雨墨的手腕，纵身一跃，化作流光，二人很快来到一处山野间。 四处无人，到处是杂草丛生。 慕雨墨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被陆明用一种极其粗鲁的手法抓住，然后耳边就只传来剧烈得破风声。 咕噜—— 慕雨墨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慌张，脸色却是微微泛红，“你，你把我拉到这荒郊野外干什么？” 陆明认真的看着她。 这让慕雨墨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紧张、局促、不安、甚至是有些期待，逐渐充斥着大脑。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脑海中的场景，只听陆明用着一种极为凝重得语气说道:“慕雨墨，我是否和你说过，我是来斩仙的。” 话落，慕雨墨迷茫地点点头，“你的确说过。” 她想了想，嘴角又莫名觉得苦味，“所以你是为了眠龙剑，才决定帮我的？” “对也不对。”陆明看着她，“我帮你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你又做不到，所以我愿意帮你。” 慕雨墨抿了抿嘴，突然感觉嘴角更苦了。 这还不如不说…… 似是看出了她得窘迫，陆明随即解释道:“你别搞错了，我们谈论的是仙。” 此言一出，慕雨墨眉头一皱，不禁发出疑问，“难道你已经找到了？” 陆明郑重点头。 “在那里？” “地穴。” “地穴。”慕雨墨一时眉头皱得更紧了，“那里不是处理失败者的地方的么。” “失败者？”陆明好像听出了什么。 慕雨墨立马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想闭嘴，或是掩饰，却见陆明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最终无奈开口解释。 “暗河的杀手是有门槛的，地穴又叫炼炉，每年都会在天下选出一些有天赋的孩子进去试炼，他们会被剥夺姓名，只有完成试炼者，才能加入暗河，并选择三家中任意一家进入，获得姓氏。” 说着，慕雨墨苦笑连连，“这也是暗河为什么只有三家的由来。” “原来是这样。”听完后，陆明思考道:“这样解释的通。” “什么意思？”慕雨墨此时心里乱糟糟的，已经无法思考。 陆明看着她，一笑无奈，“你猜失败者去哪了？” “我知道。”慕雨墨面色平静，“苏昌河曾经和我说过，当年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死了……” “那是他亲眼所见？”陆明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慕雨墨摇摇头，整个人越发迷茫，“你到底想问什么？仙？地穴里有仙是么？” 陆明无奈一笑，将昨晚之事全盘托出。 一阵时间后，慕雨墨只感觉头都要炸了，短短的一个早晨，她竟然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彻底颠覆了那个记忆中的暗河。 “你猜这仙为什么要帮助暗河，又为什么要隐藏在地穴，而地穴，又为什么每年都要培养人才。” 陆明的一番问话，让慕雨墨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她恍惚道:“这是假的，是么？” 陆明笑了笑，“我从来不说谎。” 接着看着她，“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不会怪罪，毕竟杀手以服从任务为天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慕雨墨似乎已经崩溃了，她抱着头，仿佛要逃离现实。 见此一幕，陆明手指微动，一股无形的剑气，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四周。 他蹲下身，声音柔和，“没关系，我会等你想明白。” 慕雨墨忍不住抽泣。 大致过了一刻钟，她才倔强地抬起头，“陆明，我不相信你，我也不相信暗河，我要去和大家长对峙。” 第99章 若梦 日上三竿，前往九霄城的官道上，来了一行十二人，穿着青色云纹绣边的长衣，腰间别着一盏青灯，看起来极为复古。 十二人皆配剑，眼神如刃，仿若自己本身，就是一把利器。 来到城门不远处，众人没有继续前进，领头人微微闭眼，再睁开时，便带着所有人绕了一个大圈，前往九霄城的后山。 “你们在此警戒，我亲自上去。”来到后山，领头人吩咐了一下，便纵身跃上山巅。 此时山巅之上，陆明正在看风景，见他来到，微微转头轻笑，“好久不见，魏长风。” “少主!”魏长风见到了熟悉的笑脸，一瞬间声泪俱下，他快步跑上前，倒头就要拜。 陆明赶紧扶住了他，没好气道:“你现在也是一名鼎鼎有名的强者了，老是哭可不好。” “是，少主。”魏长风擦了擦眼泪。 接着一本正经道:“少主，我们收到您传回来的消息，钥卿小姐第一时间便让我们前来配合您得行动。” 陆明点头，“有劳她了。” 言毕，魏长风欲言又止，“少主……钥卿小姐还说了……” “怎么了？”陆明看着他。 魏长风呼出一口气，“钥卿小姐说，这件事结束，希望您可以回去看看，哪怕只待一天也好。” “好，我明白了。”陆明想了想，“我会慎重考虑一下。” 魏长风颔首。 陆明转而继续道:“你们现在可以自由活动，黄昏时分在此集合，记住不要引人耳目。” “是。”魏长风恭敬一拜。 与此同时，慕雨墨已经来到蛛巢内，她一路穿行，畅通无阻，直入历代家主的议会堂。 刚进门，慕雨墨就陡然一惊，如今那里不仅坐着当代的大家长与各家家主，还有历代的大家长牌位和退位的各家家主，可谓是将暗河所有老一辈，凑了个整整齐齐。 一时间，慕雨墨心里打颤，她抿了抿嘴，不断地吞咽口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慕雨墨是吧，不必紧张。”其中一位老者抬抬手笑道。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黑牙，明明是在笑，慕雨墨却觉得无比得狰狞丑陋，仿佛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穿着人皮的鬼。 “前，前辈。”慕雨墨畏畏缩缩一拜，她低下头，怎么也不敢抬眼。 “雨墨，陆明他怎么说？” 这时坐在主位的慕明策，淡笑着开口，脸色已无不久前苍白，反而越发精壮起来。 虽然看起来还是虚弱，但慕雨墨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在这道金光之下，慕明策的身体，全然好了大半，哪里还有毒的身影。 事态的变化，已然超过她的想象，慕雨墨此时，算是知道“无助”怎么写了，没有依靠的她，只是一个人，该去相信谁？ 暗河的人能信吗？ “雨墨，你怎么了？”慕明策眉头稍皱，眼睛审视着她。 慕雨墨张了张嘴，她好像卡住了，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时间渐行，慕雨墨整个人都快急哭了，为什么要她知道真相？为什么要让自己一个人承担风险! 无尽的压力，仿佛要摧毁这位美丽的女子。 她实力不高，天赋也平平无奇，如今却要做成为英雄的事情，她无法接受。 “陆明是不同意吗？”慕明策目光如炬。 其余人也是鹰视狼顾。 慕雨墨承受不住压力，她强咬着牙，直到一股腥甜充斥口腔，才逐渐平复内心。 “陆明他同意了。” 此言一出，众人终于露出了笑脸，可是慕雨墨的表现，还是让慕明策有些怀疑，但也就没太在意，因为只要同意，进了地穴，什么阴谋诡计都不够看。 “雨墨，你做得很好，这件事后，我会奖励你。”慕明策捋了捋胡子笑道。 慕雨墨点点头，沉默不语。 拜别了众人，慕雨墨退出门去，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浸透她的后背，风吹来时，凉嗖嗖的…… 慕雨墨屏住呼吸，直到远离这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瞳孔黯淡，在暗河、甚至世间，她一个真心朋友也没有，如今她该去找谁商议？ 慕雨墨沉默抿嘴，整个人无助的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猫。 “这道金光给你，它会帮你认清现实，你可以无条件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如果你能活着回来，且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记住一定要来找我。” 恍惚间，慕雨墨想到了临走之前，陆明给她的赠言，现在想来，倒是一个没差。 自己被人看得明明白白。 慕雨墨苦笑，“原来我的路，已经被你安排好了。” 慕雨墨正了正心神，向着后山走去。 而这一幕，刚好被躲在暗处，悄悄观察议会堂的苏昌河看见，他眉头皱了皱。 “雨墨……这是要做什么？” 黄昏。 晚霞褪去色彩，准备迎接夜幕的降临。 九霄城后山，为了不打草惊蛇，名剑山庄所有人，除了出恭，便没有再离开过原地。 天色渐渐昏暗，陆明闭着眼，感受着风，忽然，他笑了，看向山下来人，“来得可真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慕雨墨。 她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走上前来，低下头，眼睛又微抬，全无当时之魅骨，不过却是惹人怜爱。 “陆明……” “你的选择是正确得。”陆明转过头微笑。 慕雨墨努了努嘴，眼眶红润，声音略带了点哭腔，“我能相信你么？” 陆明微微一笑，“你可以无条件相信我。” “你真的不喜欢我？”慕雨墨看着他。 陆明目光柔和，“你觉得呢？” “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帮我？”慕雨墨想不明白，“难道就凭那一面之缘？” “各取所需罢了。”陆明笑着解释起来，“我要斩仙，需要地穴的具体位置，乃至里面的内应。” 接着看着她，“而你，隐藏在内心的是善良，表面上你是个杀手，可实质上，你只是个杀手，为了任务才杀人，却不是滥杀。” 陆明负手而立，“暗河的事，与你的信念背道而驰，这让你很纠结，让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的出现，弥补了你内心中的迷茫。” 随即一脸微笑看着她，“这就是我的各取所需，双赢。” 第100章 彼岸花开 慕雨墨沉默不语，脸色苍白，“这样，你就不怕我喜欢上你么。” “何出此言？”陆明眉宇间有些不解。 慕雨墨苦笑，“我现在只能相信你，只能依赖你，你还问我为什么……？” “我在帮助你。”陆明肯定道:“但你千万不要喜欢我，感情是欲望的深渊，太过专注，只会淹没你。” 话落下得瞬间，就有人反驳，“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觉得爱情才是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说话间，白鹤淮不知从哪里爬了上来，身后还跟着苏昌河、苏暮雨两人。 陆明眼睛微眯，躲在暗处的魏长风等人立马会意，瞬间跳出，将三人包围聚拢。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苏昌河眉头一皱，但他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很快便稳住表情，微微起败。 “久闻陆大剑仙之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陆明没有说话，魏长风立马严肃起来，“少拍马屁，快说!你们为何来此!？” 苏昌河嘴上挂着淡笑，“自是来和陆剑仙谈一笔生意。” 此言一出，陆明审视地看着他，见其一脸平静，突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 “笑话，我名剑山庄家财万贯，岂会和你做生意。”魏长风冷笑，伸手欲要拔剑。 “等一下。”陆明打断了魏长风的动作，起步上前，“什么生意？你又知道多少？” 苏昌河微微一拜，“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么说你很聪明了？”陆明看着他。 “这取决于剑仙大人的答案。”苏昌河依旧淡笑。 “你能给我什么。” “拼命完成剑仙大人的需求。” 陆明嘴角微微上扬，“你要什么？” 苏昌河低头一拜，“暗河全部的掌控权。” 此言一出，陆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身后沉默不语的慕雨墨，“你怎么看，要不要相信他？” “我不知道。”慕雨墨摇摇头。 她此时完全被“欲望”二字所包围，怎么也走不出去，难道爱情就是欲望的产物？ 陆明的强大，的确给她造成了无比得震撼，自己心里想着他，真的是想着他的强大？ 慕雨墨仔细一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可冥冥之中，又有些不一样。 “雨墨，暗河老一辈的事情，和你无关，和我们也没有关系，就像如今的天下，想做便去做，一切随心、随性，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苏昌河见她似在迷茫，不禁开口点醒道。 正所谓，良话如春日惊雷，万物复苏，慕雨墨听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纠结得太多，想得太多，以至于忘了，本来的面貌。 “谢谢你，昌河。”慕雨墨真切感谢道，接着看向陆明，一脸认真，“我相信他。” “那便这样吧。”陆明点点头，同时靠近苏昌河的耳边，悄悄道:“我发现了你的弱点，不要耍小聪明。” 苏昌河瞳孔微颤，可依旧面色平静，“感谢信任。” 陆明轻笑。 感情是种毒药，一旦染上，便会上瘾，无法自拔，苏昌河的话，看起来毫无破绽，可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在点醒，正处于迷茫中的她。 毕竟一个迷茫的人，往往比一个清醒的人，更好掌控。 可他选择了，让她去做选择，这是掌权者的大忌。 夜已深。 九霄城后山却迎来一个又一个人，月光照亮林间的一片空地，那里除了名剑山庄一十二人，还有许多暗河的年轻一辈，甚至十二珠影团都无一缺席。 他们皆聚集于此，围成一个圈，一眼望去，都有百来号人。 “这就是我发展的手下，我称他们为，彼岸。”苏昌河介绍道。 陆明大致看了一眼，“他们是只听命于你么。” 苏昌河微微颔首。 陆明点头，接着看向白鹤淮，示意她开口。 白鹤淮会意，她正了正心神，便张口说道:“今早我给大家长号过脉，发现他体内毒已经解了大半，而且……” 说着，白鹤淮犹豫起来，苏暮雨立马接上，“而且体内有着其他人的气血，很多，这些气血不是一个人的，是从其他人身上汲取的。” 言毕，苏暮雨退下，苏昌河抵上，面向众人，“我已调查清楚，气血是不能传输的，气血的传输，也就意味着死亡。” 此言一出，本来安静的人群，瞬间变得有些嘈杂。 苏昌河示意众人噤声，继续道:“什么人能拥有气血，除了在场的各位，和天下的武者，普通人恐怕很难有什么气血。” 话落下得瞬间，众人立马严肃起来。 见此一幕的陆明，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笑意。 这苏昌河果然有点东西，知道真挚情感对他们没有作用，直接上升至生死存亡，利益因果，把大家绑在一条线上。 苏昌河继续道:“诸位，我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就会是下一个失去气血的尸体。” 接着抬起手，“这里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出去我们便无家可归。” “现在……”苏昌河请向陆明，“我联系了名剑山庄的几位绝世高手，帮助我们起事，不管是为了大义还是小家，这件事，我相信你们的选择。” 这是不给他们拒绝的理由啊。陆明眼光一闪。 众人面面相觑，在沉寂一段时间后，齐声一拜，“谨遵大家长之令。” 苏昌河眸光一闪，恍惚间，他深吸一口气。 他本是无名氏，即使试炼成功，成为苏家的一员，获得了苏姓，但也仅是如此。 因为无名氏，没有资格成为大家长。 可真的是如此么？ 苏昌河不信邪，如果规则不同意，那么他便创造规则，若是老一辈阻拦，那便一个不留! 早在地穴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和同伴一起，埋葬在地底深处。 他要改变，改变那腐朽的规则，他有野心，有那吞天之志!他要一步一步，走向最高…… 第101章 地穴 昏暗的空间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咔喳—— 仿佛是门被打开的声音，一盏青灯，逐渐燃烧，徐徐向下，向前进。 哒哒哒—— 脚步声停止了，墨绿色的灯光下，能看到一处甬道。 提灯的人继续前进，穿过甬道，视野瞬间开阔，眼前出现一片规模极大的地宫。 地宫的上方，有一颗燃烧得墨色光源，极其诡异，整个地宫仿佛都笼罩在迷障中。 “明策来了啊。” 地宫深处传来一道苍老得笑声，听起来极为刺耳。 慕明策正了正心神，提着灯，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门前。 与其他宫殿不同，这个大门上画着无数的恶鬼凶神，他们面目狰狞，他们好像拥有生命。 慕明策将青灯举到身前，大门上的画物，眼睛不禁扩大，随即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慕明策缓出一口气，虽然他已经来过多回，但来自心底的恐惧，依旧不是那么容易跨过。 进了门，一条直通大殿的古道呈现在眼前，古道两边，雕刻着无数嗜血的凶兽。 慕明策屏住呼吸，提着青灯，埋着头，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殿前。 咔喳—— 大门无风自开，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狂风般呼啸而至，甚至地面上已经开始泛起点点黏性。 “那个刚入仙境的人同意了么。” 此言一出，慕明策立刻低下头，跪倒在地，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同，同意了。” “那就好。”声音有些放松，“这件事结束，我会帮助你们暗河，真正奠定巅峰的道路。” “多谢仙人。”慕明策瞳孔不禁扩大，他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但从一开始，他便没有选择的权力。 陆明啊陆明，希望你别反抗。慕明策目光黯淡。不然痛苦只会更多。 在慕明策看来，陆明一剑杀灭五万人马的确很厉害，但在真正的仙中，还是属于弱小的那一类。 正所谓神游之下皆蝼蚁，任何低于这个境界的人，都会被秒杀，所以解决多少人，只是心情问题。 而仙不一样，仙是要看仙力的，是要看存活的时间，活得越久，仙力越强。 时间渐行，慕明策慢慢退了出来，他看着逐渐明亮的天空。 陆明，你还是太年轻、太自负、太莽撞了。 …… “就这样约好了，待您进入地穴后，彼岸便会封锁整个蛛巢，对那些老一辈进行围剿，待一切结束，我们会去接应您。” 一处封闭的房屋内，苏昌河拿出一张地图，接着在地图上比比划划。 “这是整个地穴的上位图，还有一些暗道，我都给您标记好了，假设真的有仙，且您还打得过的情况下，这应该会很有用。” 陆明接过地图，大致看了一眼，随即揣进怀里，轻轻一笑，“谢谢。” 苏昌河颔首。 接着继续道:“我们的实质战力其实很低，只能打快战，出其不意，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 “苏暮雨。”苏昌河看向他，“行动一旦开始，你便带着十二蛛影团前往前院，稳住那些年轻一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是。”苏暮雨拱手微拜。 他知道苏昌河是在照顾他，因为他们是最好的兄弟，从一开始就是。 “魏总管。”苏昌河继续道:“你们名剑山庄此次战力最强，还有你这半步神游坐镇，行动一开始，请和我一起。” 听言，魏长风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诸位。”说完这一切后，苏昌河双手放在桌子上，目光如炬，眼神如刀，“愿武隆昌……”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移魂之阵开启的时候。 白鹤淮脸色苍白。 她的移魂之阵，本来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如今却成了助纣为虐的杀人之阵。 虽然双方都在算计，但归咎到底，她依旧有责任。 不管是帮助慕明策使用移魂之阵，还是帮助陆明、苏昌河编造谎话，这都有她的影子。 “神医为何失神？”慕明策不知何时来临，他脸色苍白，佝偻着身子，仿佛随时都会倒地不起。 白鹤淮捏了捏眉心，有些困倦，随即无奈道:“还好，只是昨晚没怎么睡好。” “是老夫的事情，叨扰了神医。”慕明策虽有疑问，但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毕竟到了地穴，就是长出翅膀也飞不出。 说话间，陆明和慕雨墨终于赶到。 慕明策眼光一闪，立马恭敬一拜，“慕明策在此，多谢陆大剑仙救命之恩。” 陆明摆摆手，“快点吧，一会我还有事。” 慕明策颔首，伸手作请，接着侧身在前带路。 没过一会，四人来到一个空房间，里面没有陈设，只有一幅巨大的壁画，画着龙凤呈祥。 慕明策走上前，敲了敲其中一只凤的眼睛，地面顿时产生晃动，刻画壁画的墙壁缓缓上升，露出一条灯火通明的长廊。 这一次，慕明策没有提灯，带着三人，便兴致勃勃的走了进去，全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命不久矣。 四人行驶了一段时间，忽有一道强光袭来，如宝石一般的光亮，将四人带进了满是水晶的世界。 “很漂亮吧。”慕明策看着前方笑道。 慕雨墨忍不住点头，眼睛内闪烁着点点星光。 就连一直纠结的白鹤淮，此时也不禁俯下身，敲下一块水晶，揣进随身携带的挎包。 陆明四下看了看，眉头一皱。 这怎么和地图上的不一样，地图上有这个点么？莫非这还不是真正的地穴…… “就是这里么？那开始吧。”想不明白的陆明，索性把选择权交到慕明策手上，让他自己来推进。 慕明策想了想，脸上有些纠结，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转身拜向白鹤淮，“请神医出手。” 白鹤淮呼出一口气，“你们两个找地方背靠背坐好，一会听我指挥，我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听此，陆明与慕明策走到一片空地，背对背坐下，四周的水晶闪亮，像是人的眼睛，不时波光粼粼。 苏蕊，请一定要原谅我。 慕明策低下头，渐渐沉下心来。 第102章 世上哪来的长生 “放空心神。”白鹤淮的声音轻轻地，仿佛就在耳边，“慢慢调动你们彼此自身的气。” 滴答—— 似是水珠落到地面的声音，耳朵听不见，却感受的到，很香，像是花香，仿佛有人在轻抚你的脸颊，柔和、又有点发痒。 咚—— 有什么东西落到地面，这一次听得清楚。 咚—— 又是一声，这次很近，似乎就在身边。 突然，陆明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扛起，向着莫名的方向前进，其中有温度、有潮湿、逐渐竟有些血腥。 “仙人，陆明我给你带回来了。” 耳边传来慕明策的声音，陆明眉头稍皱。 原来是这么直接的么，早知道就不费那么大劲了。 咔喳—— 一股无形得风起，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陆明的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了。 这是杀了多少人啊…… “你做得很好，等我得到了他的身体，我会给你想要的。”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慕明策跪在地上，用头不断磕着地面。 二人的对话，被陆明听得清楚，一时心中感叹。 世上哪来的长生啊，充其量也就是只失去肉体的孤魂野鬼。 没错，在陆明看来，慕明策必定想要长生，因为世人都想要活得长久，包括他自己。 只是长生太过缥缈，与其为此入了魔，不如认真过好每一天，老挤在一个角落里出不来，那才是在耗费生命。 滋—— 就在陆明为此而感到叹息之时，却突然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缓缓托起，向着浓烈的血腥味飞去。 陆明忍不住睁开眼睛，陡然间瞳孔地震，只见大殿之上，悬挂着一条条干尸，好像已经有了不少年头，连眼睛都被时间蒸发掉。 “恶鬼。”陆明咬着牙。 下一刻，周身剑气弥漫整个地穴，他挣脱跳下，眼中金光大盛，仿佛要把昏暗的地穴变成白昼。 轰—— 在金色的光芒下，慕明策终于得以见到大殿之中的情况，一时间有股窒息感弥漫咽喉。 这座大殿，除了外面是石块搭建，里面全都是人命堆积，白骨所造之陈设，血肉所获之粉墙，人皮所悬之装饰。 这哪是什么仙人道场，这分明是吃人恶鬼的殿堂! 此时，慕明策牙齿都要咬碎了。 暗河历经到此，到底要死上多少人才能罢休! “苏蕊，你觉得我错了么？”慕明策自言自语道。 “哈哈哈……”这时殿中传一阵大笑，“慕明策啊慕明策，没想到你也有被人设计的情况在。” 此言一出，慕明策下意识低头说道:“是属下的疏忽。” “无妨。”那道声音一脸自信，“你找机会赶紧出去，一会我和他打起来，估计整个地宫都得塌。” 慕明策脸色纠结了一会，立马坚定道:“我即刻去将那些孩子带出去。” “不用了。” “可是那些都是……”慕明策还想要说什么，下一刻便什么也说不出。 “你赶紧出去就行了，本座为了预防这种事发生，早些时候，就把地宫里所有的人都吸收了。” “……是。”慕明策恍惚道，随后沉默，死一般得沉默。 “对了，行动要快，不然你会被波及到。” 轰—— 话落下得瞬间，处在大殿最深处，由白骨搭成的王座之上，爆发出森然恐怖。 一道半实半虚的人影，从一具干枯的躯体中现出，他高高在上，仿佛俯瞰众生的仙君。 “小仙，你不过初入仙境，也敢反天？” “天？”陆明眉头一皱，“你是天？” “我堪比天。”那道身影一脸自信。 “可是你不过是只浊仙，而且还是一只死去的浊仙。”陆明平静的看着他。 浊仙，顾名思义，也叫做污浊之仙，是境界未满，强行突破，且运气较好者的总称。 这样的仙，往往比同境界的仙差上不止一筹。 “你懂得很多啊，希望你的实力配得上你的知识。”浊仙好像有些生气了，他面容逐渐丑陋，仿佛里面有着无数张人脸。 “森罗万象。” 浊仙没有犹豫，手掐法诀，整个地宫开始摇晃起来，地面出现巨大的裂痕，似乎了无边际，一座座建筑向着四面八方倒去，压倒所能接触到的一切事物。 嘻嘻嘻—— 空间变得昏暗，一只只小鬼嬉笑着弥漫开来，他们飞往浊仙处，对着陆明张牙舞爪。 “潜龙。” 陆明伸出手，一声令下，剑意纵横。 与此同时，地面之上，苏昌河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陆明的长剑出鞘，他们便开始行动。 嗖—— 说时迟那时快，潜龙顿时化为流光，直破土层，穿入地宫，不足三息时间，就已落入陆明手中。 叮—— 一声剑鸣，陆明持剑向上，一股杀机瞬间锁定住浊仙，任他如何样，都无法逃脱。 “这是……你是天仙境!”浊仙面容大惊，他立刻调集所有鬼怪挡在自己身前，“快!快给我抵住了!” 小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明所以，但挠了挠头，还是有模有样的站到一排。 轰—— 四周风云变幻。 陆明目光如剑芒。 “浊仙，你不过是只孤魂野鬼，不去轮回，还敢生灵涂炭，如今我以云水陆家下一任家主之名，赐你死罪，剥夺你轮回之权力，你不能反驳。” 言毕，陆明举剑向上。 “百步飞剑。” 嗖—— 另一边，苏昌河见剑鞘中长剑已无，立刻拍案而起，他携着苏暮雨、魏长风等人出去，对着屋外早已聚集好的人一声令下。 “行动!” “是!” 众人如风，开始浸透每个角落。 “暮雨，你先去找一下雨墨，我怕她出什么意外。”苏昌河见人都走完了才缓缓说道。 苏暮雨点头。 白鹤淮一直没回来，他也很是担心。 “别找了，说得我们好像是你们的累赘一样。”这时白鹤淮幽怨的声音传出，她和慕雨墨从后方走了上来。 苏昌河、苏暮雨同时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便按照计划进行吧。” 说着，苏昌河和魏长风离开。 苏暮雨目送他们离去，突然又有些恍惚。 他一直认为大家是一家人，却没想到还是演变成了这样的状况。 “大家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苏暮雨不禁喃喃道。 “你的这位大家长，可是对我们使用了散仙散，要不是我早有察觉，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说着说着，白鹤淮眼光一闪，顿时眨了眨眼睛，有些含情脉脉。 苏暮雨尴尬地撇过头去，“辛，辛苦你了。” “所以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第103章 日月更换 夏。 如火般炽烈，燃烧着一切。 这是一场无声的厮杀，凡遇犹豫、反叛者，等待他们的，将是散发寒光的弯刀长剑。 空气里弥漫起了血腥味，淡淡得热气升腾，配合着花香，席卷着一整个蛛巢。 “苏昌河，你好大的胆子!” 老一辈人聚到一起，不过不是反抗，他们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再无一战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的魏长风，对着苏昌河点了点头，便带着人去处理，剩下的“逃乱者”。 “你不怕大家长怪罪吗？” 一位年过八旬的老者，撑着身子，眉宇间尽是虚弱，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暴毙过去。 苏昌河笑了笑，“诸位，现在的暗河，我才是大家长。”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事到如今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 “你真的认为解决了我们，你就是暗河之主了？”老者目光炯炯，语气有些不屑。 苏昌河耸了耸肩，“我自然知道您在想什么，不过结果如何，恐怕诸位就无从得知了。” “你想干什么!？” 苏昌河嘴角依旧淡笑，他拿出一把指尖刀，一步步走了过去，直至站到他们身前，平静如水的俯视着。 “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得，我可以是你们的刀，但使用的同时，也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你不能杀我们!” “我们对你可是有知遇之恩……” “苏昌河，我同意你做大家长，一切都可以商量着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刀，众人终于知道害怕了，一时间纷纷开始跪地求饶，可面对一脸纯粹的苏昌河，好像什么也不能打动他。 刀尖划过空气，爆发出璀璨流光，一道血红的长线，连接诸多老者的脖颈。 呲—— 随着一声清脆，场中只剩下苏昌河，和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 “为何不把我一并除去。”老者问道。 “还不是时候。”苏昌河笑了笑，低下头看着他，“老师，你可还知道武鸣？” 此言一出，慕子喆在脑海中疯狂查询，可是终究无一所获。 无可奈何下，慕子喆摇摇头，“不认识，不过他应该也是炼炉中的一员吧。” 苏昌河点点头，脸上无悲无喜，他依旧淡笑，“我和他是兄弟，您当时是我们的老师，我们都很尊重您，可是到最后，您却让我们自相残杀。” 慕子喆听此，叹了一口气，“炼炉只有一个人能走出来，这是规矩，而且我是所有人的老师，不能因为谁，而去为谁走后门。” “我知道老师，我们都没有要怪您的意思。”苏昌河笑道。 慕子喆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看这情形，自己好像要活。 然而不等他反应，一把尖刀已经刺入他的心脏。 慕子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正面对着一脸纯粹的苏昌河。 “老师，您知道吗。”苏昌河看着他，“当时我和他都约定好了，不管谁输谁赢，都要为对方报仇，但有一意外，就是您是否还记得另一位学生。” 咔—— 苏昌河扭转刀身，锋利的刀芒搜刮着骨肉。 慕子喆全身气血亏空，动也不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临死之前，竟然还要忍受挖骨刨心之痛。 而这一切，却只是记不起一个人的名字…… 一阵时间后，苏昌河平静地站起身，他的脸上满是血迹，不过嘴角依旧淡笑。 擦了擦脸颊，苏昌河感叹地伸了伸懒腰。 事情到现在，也算是有了结果，胜负已定。 轰—— 就在这时，一股凝重的杀意，瞬间笼罩整个九霄城。 杀意渲染的天空，逐渐变为赤红色，仿佛有恶鬼在里面喧闹，挣脱着想要出来。 “这是……”苏昌河仰视天空，身体忍不住僵在了原地。 半个时辰前。 名剑山庄落虹渊，一声剑鸣，吸引了无数剑客登上观景阁。 观景阁很高，足足有数十丈，不仅是剑客，就连一些文人骚客，此时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落虹渊中央，时刻散发寒光的残虹剑，此时却是产生阵阵剑鸣，似有腾飞之势。 “神剑护主，这是神剑护主啊！” 人群中有一肌肉虬龙大汉，忍不住惊呼出声。 霎时间引起惊天巨浪。 “这么说是剑主出现了生命危险，残虹要拔地护主？”一位儒生打扮的青年，冷静分析道。 “要这么说，那就是陆明在与人生死决斗，且占于下方。”身穿阴阳五行长袍的男子，继续分析道。 “意思就是说，此时天下出现了一个比陆明还要变态的人。”一名道人，身穿白加淡黄的道服，胸口处绣有人宗二字，他接下上一人的分析。 时间渐行，众人思考的越来越离谱，甚至已经上升到陆明已经死了得程度。 恍惚间，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面面相觑，互相观察，直到残虹剑真的拔地而起，向着一个方向驶去之时，众人这才开始行动起来。 顿时间，无数只信鸽自落虹渊前飞走，散往天下各地。 “陆明……你会回来么？”钥卿站在他曾经站过的地方，看着残虹驶离的方向。 如今她已是名剑山庄之主，有了能和皇朝天下抗衡的实力，可是现在，却是不知从何下手…… “残虹……”回到当时，苏昌河眼睛微眯，嘴中喃喃自语，“原来世上真的有仙。” 陡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立马向着地穴跑去。 弥漫笼罩城市的杀气，仿佛能摧毁人的心智，不过也只是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蛛巢依旧被杀气笼罩，残虹剑射入地穴，杀气经久不散。 白鹤淮捏着眉心，她的实力没有多强，根本抵抗不住侵蚀，没过多久，浑身便被汗水打湿。 苏暮雨见此，忙脱下衣物帮其遮挡，同时运起内力，阻挡这漫天的杀气。 一阵时间后，白鹤淮略微好点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倒在苏暮雨怀里。 见此一幕，慕雨墨和其余十一蛛影，纷纷转头离开，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空间。 苏暮雨一时僵在了原地，想救援，身边却无一人。 “苏暮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白鹤淮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第104章 天逐 夏，总是热诚，即使只是彼此的对视，眉目间的温度，仿佛都能融化整个冰川。 苏暮雨尴尬的移开目光，却怎么也无法行动起来，无奈的他，只能点点头。 白鹤淮面色一喜，“你是同意了？” 苏暮雨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杀手不能被感情牵绊。” 可话是这么说，他自己的思绪，却是飞到了九霄云外，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大家长受伤，要求他去钱塘城找一个叫白鹤淮的人，有时候缘分就是妙不可言，他们正是在路上相识。 二人擦肩。 苏暮雨因为找不到具体位置，只能找人寻问，而她的出现，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姑娘……” “未曾婚配。”女子戴着头纱，声音轻盈，如山间的潺潺流水，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属实是给苏暮雨整懵了，不过这也让他，第一次开始关注她。 “姑娘说笑了，在下是想问，白鹤山庄怎么走。”苏暮雨作揖道。 女子弯下腰，看着他，“你去白鹤山庄干什么。” 动人的芳香，浸透苏暮雨的内心，令他不由脸红起来。 “找，找一个叫白鹤淮的人。”苏暮雨微微撇过头去。 “奥～”女子故意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她仔细地看着他，“原来……你是来找我的啊。” “啊？”苏暮雨吃惊。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有些尴尬，但到后来她展示手段，以及遇到危险时得不离不弃。 苏暮雨的眼睛，总是忍不住被她吸引。 一见钟情，他当然相信一见钟情，可是杀手，一旦有了感情，就等同于被人抓住了弱点，这不管是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苏暮雨，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白鹤淮见他一直在犹豫，语气莫名变得严肃起来。 “我……”回过神来的苏暮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这时一道人影落到二人身边，正是处理完一切的魏长风。 他看了看两人，不屑地笑了笑，“时代变了哥们，想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说着，魏长风指了指被残虹弄出的巨大坑洞，一脸骄傲，“看见没有，我家少主都不管不顾了，你还在犹豫不决，活该你实力弱。” “不许你说他!”白鹤淮目光幽幽。 魏长风耸了耸肩，“得，我成坏人了。” 与此同时，肃清行动还在进行，整个蛛巢到处是鲜血，有的已经凝固，有的还在交融。 慕明策一脸绝望的从地穴里爬出，他刚刚不死心去了炼炉，果然和说得一样，无一幸免。 “可恶!” 咔咔咔—— 慕明策咬着牙，他已经下定决心，此役结束，便带着暗河和她远走高飞，与那什么所谓的仙人，分道扬镳! 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他后悔了，世上却没有后悔药，慕明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血溅三尺高，到处是人的尸体，有的还没有死透，流着血，奄奄一息地看着天空，绝望着、等待着最后的死亡。 为什么会这样!？ 慕明策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 是谁屠杀了暗河!？ 他瞳孔扩大，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前往哪里，甚至连有没有活人都不知道。 慕明策开始迷茫，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上，他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所有人都死了。 噗—— 慕明策涌出一口鲜血，“苏蕊，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么。” 叮——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至，慕明策没有任何反应，直直被捅了一剑，鲜血如山泉般涌出。 “受大家长令，凡遇暗河老一辈者，杀无赦。” 慕明策脸色瞬间苍白，眼前之人穿着暗河的衣服，戴着彼岸花面具，他正是苏昌河的手下。 此时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个所谓的大家长是谁。 “这就是报应。”慕明策苦笑。 那人还想动手，却被一掌拍翻在地，慕明策没有杀他，捂着伤口，向着水晶洞窟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回想起那个少年。 苏昌河，本名武生，是炼炉中最有天赋的一代，他有个兄弟叫武鸣，二人一同参加的试炼。 只是到最后，慕子喆暗自改变规则，让兄弟二人自相残杀，最终身为哥哥的武生活了下去。 想到这，慕明策抿了抿嘴，当时他想保下两人来着，可那时他还不是大家长，碍于自己的地位，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要是当时保下他们，会不会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慕明策拖着身子，回想着曾经的一切。 他来到洞窟，进了门，启动机关，将石门关死。 接着松开手，任凭血液流淌，他伸出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轻点一处墙壁。 轰—— 前方的水晶动摇，推出一具冰棺，棺内躺着一名风华正茂的女子，她好像睡着了，如天仙下凡，绝美的容颜，似含羞待放的牡丹，让人忍不住侧目观赏。 慕明策向前，一步一步踏出脚步。 鲜血染地，逐渐延伸到冰棺，被水晶照得透亮，仿佛是一条忘川的河，河的那头，是他朝思暮想的爱人。 此时她正对着他挥手。 慕明策笑了笑，意欲上前，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就是报应。 他终究是倒在了半路，血液干涸，再也支持不住争渡。 咔喳—— 冰棺碎裂，连同整个洞窟一起，坍塌，二人埋葬在一起，好像成为了新老时代的交替。 与此同时，地穴中，苏昌河偷偷摸了进来，一路前进，畅通无阻，只入宫殿的藏书阁上层，他没有犹豫，全部打包带走。 收拾完一切，苏昌河莫名觉得不对。 这里太安静了，根本不像是有打斗的样子。 仙之间的战斗，难道不是应该惊天地泣鬼神么？ 怀着疑问，苏昌河准备摸索过去看一眼，可是他懵了。 前方哪里有人，只有一具似人却不是人尸体在，而且还是被一剑封喉，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权力。 苏昌河沉默了。 如果这就是仙，那么能值得他召唤残虹剑的，又是谁？ 第105章 哪有什么系统 一个时辰前…… “百步飞剑。” 残虹向着浊仙飞驰而去，速度很快，只留一道红光。 滋—— 刹那之间，长剑封喉，前后不过眨眼。 “看来仙也不是很强。”陆明唤剑而归，看了看，准备离去。 而就在这时，他手中的潜龙突然不听指挥得挣脱出去，直直飞往一个角落。 叮—— 那里有一道黑影，戴着斗笠，看不清面貌，但陆明知道他是谁，不禁无奈地摇摇头，没好气道:“我说老爹，你是故意为之，还是成心为之啊。” 陆乘风没有说话，他脚步一动，瞬间，向陆明袭来，招招死穴，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混蛋老爹!你魔怔了!？”陆明疯狂躲避，嘴里忍不住破口大骂。 而陆乘风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出剑越来越快，不一会的功夫，便将他彻底压制。 “凤舞九幻。” 无奈之下，陆明只能还手，转瞬间，身形分为九个，向着陆乘风四面八方攻去。 陆乘风丝毫不慌，持剑横挥，剑意纵横。 陆明的影子被打散，二人立于上空，互相对峙。 “老爹你发疯了？”陆明眉头一皱，忍不住发问。 下一刻，陆乘风心念一动，神念出世，飞往虚空。 一时间，陆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他还是发出神念，紧随其后。 虚空中。 二人对立而站。 陆乘风一脸平静，持着剑，寒光凛凛。 “老爹你认真的？”陆明脸上有些难色。 陆乘风垂眉，“气运不是谁都能使用的，一个使用者出现，就意味着另一个的灭亡。” 陆明沉默，最终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叮—— 陆乘风持剑向他，算是做了回答。 陆明皱了皱眉，想了好一会，才微微笑道:“老爹，我不要这所谓的气运，你要你拿去好了。” 陆乘风嘴角轻笑，“你真的愿意放弃所有？包括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什么意思？”陆明眉头一皱，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样，身体僵硬着原地，动也不敢动。 陆乘风耸了耸肩，“就字面上的意思，气运会选择一些特定的方法，帮助使用者能更好的运用。” 说着，陆乘风挑了挑剑，“不管是那所谓的残虹，还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剑招，无疑不是你脑海中的东西，气运只是用它的能力，帮你实现了罢了。” “意思是说，这是我心底想得？”陆明听得有些恍惚。 “没错。”陆乘风肯定道。 接着眼睛深看着他，“体会过力量的人，怎么可能会再舍弃力量，每一代陆家之人，最终只能活下一个，并且成为下一任家主。” “可是父亲，你已经是家主了。”陆明想要躲避，这信息量太大了，大到他以为自己穿越也是假得。 他脑海中的记忆怎么算？ 幻想？ “别可是了，我们只能活下一个。”陆乘风有些不耐烦道:“不论你想不想，这就是规矩。” “难道我自废武功也不行？”见自己躲不掉，陆明最终还是沉下心来，目光如炬。 陆乘风含笑地摇摇头。 陆明当即不再犹豫，“残虹，召来!” 叮—— 一道流光划过天际，直直落入陆明手中，爆发出无尽杀意。 见此一幕的陆乘风，嘴角忍不住勾起，“我早就想和你打一架了，只是你还太小，没到年纪，而我又等不及。” “然后这时刚好出现了一名废物仙人。”陆明平静接上，“然后老爹你就拿他考验我。” “聪明。”陆乘风赞赏道。 陆明无语地看着他，“可是老爹，你的实力真的很强吗？” “你是说神游玄境吧。”陆乘风一笑，“在我们那，哪有什么境界划分，能神念出世的，统一为仙，人仙、地仙，对我都无所谓。” “哼。”陆明不屑一笑。 下一刻，天地失色，无尽的杀意在此世界纵横，剑气弥漫，如墨般渲染云层。 “剑域么？有点意思。”陆乘风嘴角露出一丝兴趣。 他亦不屑一笑，“知道吗，你的天赋超过了陆家往前三百代，而我则是超过了二百九十九，你的天赋可能比我好一点，可未必就会比我厉害。” 陆明持剑向他，“老爹现在也喜欢墨迹了。” “哼。”陆乘风轻哼一声。 二人对视。 嗖—— 转瞬间交战到一起。 “横贯八方。” 陆明率先拉开距离，横剑于手，挥出一道恐怖剑气。 “风至·千岭。” 陆乘风轻笑，持剑横挡，仿佛有一座座山岭拦在面前，剑气刚进去没一点，便被吞噬殆尽。 陆明眉头一皱。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他无法预料接下来的结果。 “的确变强了不少，不过比起我，还是略低一筹。”陆乘风笑了笑 ，接着一剑挥下。 “葬剑山·诛仙路。” 轰—— 天穹巨响，顿时间一座横插着无数断剑的大山，展立于天地之间，剑与剑中，似乎散发着阵阵肃杀之气，仿佛每把剑上，都埋葬着一位仙人。 咔喳—— 天地失色被大山压出一个口子。 咔喳—— 口子越来越大，逐渐蔓延至整片虚空。 叮—— 陆明没有犹豫，直接执剑杀去，完全不给其反应的时间。 “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陆乘风一边格挡，一边轻笑。 陆明有些气急败坏，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感。 他每一次攻击，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完全是不起作用。 恍惚间，陆明眼前风云变化，再醒来时，自己却是来到了阴间，到处是勾魂的阴差，哭喊的厉鬼。 “看什么看，快走!” 突然，陆明被人推了一下，他回头看去，只见一名鬼差提着鞭子，面色十分不悦。 我难道已经死了？被便宜老爹杀了？ 陆明心里想着。 可鬼差却不会惯着他，上去就是一鞭子招呼。 啪—— 一声清脆，揪心得疼痛，仿佛全身都在燃烧，炙热、灼烈，被打得地方好像已经入骨。 应该不是幻觉。 陆明咬着牙，他感觉这一击下，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一般。 第106章 幻想与现实 “还看？!快走!” 鬼差又推了他一下。 这一次，陆明哪里还敢不从，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真的是被杀死的么。 一路上，陆明都在观察，可他越看，心里越慌。 这里竟然还有现代人，而且看情况，还不在少数。 顿时间，有一股不知名的恐惧，围绕在陆明心间。 时间渐行，鬼差带着他进了判官殿。 “大人，罪犯已带到。”鬼差恭恭敬敬一拜。 “好，你下去吧。” 言毕，一股巨力瞬间将陆明压倒在地。 提笔判官横眉冷对，“陆明，你前半生为了事业，造成许多家庭支离破碎，最终走上绝路，后半生钓鱼入瘾，疯狂洒食，以至于江河流域水质营养过剩，大量鱼虾死亡。” 说着，判官居高临下，“你可认罪？” 陆明瞳孔不禁扩大，随即畏畏缩缩道:“我，我是怎么死的。” “嗯？”判官眼睛一眯，“自然是淹死得。” 此言一出，陆明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他的大脑。 不可能。 陆明不敢相信。 难道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临死前的幻想？ 啪—— “放肆!还不赶快回答本官的话。”提笔判官愤而拍案。 陆明眉头紧皱，他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只是自己的幻觉，那为什么会存在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每一个都很真实，完全不像是假的。 不对，肯定不对。 陆明不相信，他也无法相信。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虽然现在还找不到，但一定会露出破绽。 啪—— 就在这时，提笔判官一笔挥下，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他击飞数十步距离。 “本官在问你话，陆明。” 咔咔咔—— 陆明咬着牙，嘴角却是狰狞一笑，“疼痛很真实，不过似乎并没有造成伤害。” 见此一幕，提笔判官不禁往后退了退，“陆明，你想造反么!” “造反？”陆明周身剑气弥漫，他找回了自己的力量，“我造谁得反？” 咔喳—— 锁链碎裂，陆明伸出手，残虹瞬间出现在眼前，握住，一脸挥下，整个判官殿被一分为二。 场地变得虚无，万鬼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黄泉路。 这一定是笨蛋老爹的手笔。 陆明此时心里无比得肯定，他看着眼前的黄泉路，义无反顾地踏了上去。 行走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连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这条路越来越长，越来越看不到尽头。 陆明微微闭眼，再睁开时，一道贯穿天地的剑气，横切下来，顿时间，黄泉散开，露出一片青天白日。 山清水秀，造化钟神，风儿很轻，云儿很白，空气是一片清新，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异常的美丽。 可是陆明知道，这不是他停下的理由，随即一剑挥下，来到一处深林。 周围没有光亮，只有远处的一盏青灯，指明方向。 陆明向着那里走去，渐渐来到一个寺庙，一眼望去，石阶上长满了青苔，大门破旧不堪，上面满是虫洞，掉了漆的墙壁，和杂草丛生的墙头，让这座寺庙，更多了几分古老。 推开门，寺里面没有人，地面积了很多落叶与灰尘，盖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嘎吱作响。 青色的灯光来自里屋，陆明走了过去，透过坏掉的窗户看着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无奈之下，陆明只能推开门。 咔喳—— 门被打开，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一碰就散，青灯燃烧，浮在半空，陆明想伸手去拿。 但青灯好像有了生命，晃晃悠悠地便轻易躲开。 见此，陆明一剑斩去，可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剑气径直穿过青灯，似乎掉入水中，激起一阵阵涟漪。 “假的？”陆明眉头一皱。 他知道，现在不能强来。 如果说这是幻境，那出去就该打破幻境，真真假假，毕竟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陆明闭上眼，试图寻找突破口，但他错了，这不是陆乘风设置的幻境世界。 而是他自己的幻想空间。 是他隐藏在心底的恐惧，不想要离开这里。 所以才会出现，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环境。 即使理智告诉他必须离开，但人怎么能欺骗自己的内心呢？ 原始的欲望，就是因为理智与秩序才得以压制。 现在却要他去战胜自己的本能…… 陆明无奈苦笑，他怎么可能做到。 除非…… 他打心底认为自己必须出去，不然一切都白搭。 想着，陆明席地而坐，回想着是否有要出去的理由。 时间渐行，青灯逐渐照亮整个寺庙。 陆明睁开眼，眼前景象悄然变化，他重新出现于虚空之中。 陆乘风一脸笑意，“看来幻想与现实你已经分得清楚了。” 陆明一脸平静，“我只是不想死罢了。” “哼。”陆乘风轻哼一声。 二人对视。 转瞬间又战到一起，只是这一次，不知是不是陆明的错觉，陆乘风突然变得很弱，没过几个回合，他就已占据上风。 叮—— 神剑交戈，陆乘风彻底败下阵来。 陆明收剑，“现在我已是天下第一，继不继承这所谓的气运，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你不杀我？”陆乘风面色苍白。 陆明眉头一皱，“你当我傻啊。” “呃……”陆乘风哑口无言。 陆明无奈扶额，“笨蛋老爹，刚刚我就察觉到了，此时我能调动的气运多的离谱。” “哈哈。”陆乘风尴尬的笑了笑，“看来瞒不住你。” 接着正了正身形，略显认真，“其实继承气运的最后一关是，是否理解幻想与现实的区别。” 说着，陆乘风神情恍惚，“当年我就是无法走出来，才一直停留在天仙境好多年。” 陆明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乘风似是察觉到了，随即摆了摆手，一脸自嘲道:“当年我是看见了你母亲，当时我自己也知道，你母亲她已经死了好些年。” “可我就是傻傻分不清……你说可笑吧？”陆乘风苦笑地看着他。 第107章 便宜老爹，你想干什么 陆明摇摇头，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便宜老爹。 陆乘风被看的有些尴尬。 “咳咳。” 他轻咳几声掩饰，接着一本正经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你做得很好，不愧我陆家之名。 ” “只是……”陆乘风顿了顿，随即皱了皱眉头，“你想要千古留名，光顺其自然，如何能够？” “呵。”陆明不由气乐了，“老爹，你认为知晓一切的我，还会继续做下去么？” 陆明看着他，一脸平静，“每个人的气运各不相同，我本来就不喜欢俗世的喧闹，是气运的结果，促使我不得不下山而且。” 话说到这份上，陆乘风怎么还会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是这样真的好么？ “做事要有始有终，你真的想要天下大乱？”陆乘风不禁询问道，他眉头紧皱，一副悲天悯人样。 陆明完全不上当，“老爹，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天下怎么样与我何干？” “这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陆乘风反驳道。 陆明耸了耸肩，“我造成了什么？我只是把世人想要的东西给他们，我难道还有错不成。” 陆乘风无言以对。 如果他说是，那多少是有点自欺欺人了，如果他说不是，那就是承认人家没有错，是世人的错，是世人没有把握好度，才酿成了今天的结果。 可不管是哪种，陆乘风都不能反驳，所以只能选择闭嘴。 但碍于家族祖训，陆乘风却不能允许任何一位入世者碌碌无为。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从感情入手，“这么多年来，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陆明不禁被气笑了，“有没有喜欢的人我不知道，但一定有人喜欢我。” 陆乘风一听，觉得有戏，他立马接上话茬，“家族需要延续，我同意你现在……” “等等。”陆乘风还未说完，便被陆明直接打断，“老爹，你急什么，你最少还能活百来年，感情这东西是靠感觉的，我先玩耍个十几二十年再去找，不是也不妨事？” “你，这孩子……”陆乘风顿时哭笑不得。 “放轻松。”陆明安慰地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是么？而且，规矩就是用来改变的。” “这是祖训!” “……祖训也没差。” “你……”陆乘风嗓子里好像卡了块石头，欲言又止。 陆明叹了一口气，索性直接说道:老爹，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等一下。”陆乘风突然认真起来，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张，磨损得几乎看不清字样。 “这是……”陆明眉头一皱。 陆乘风正了正口舌，“这信是王冲写给你的，上面说他创立了箭法家，已在江湖立足，叫你有时间去他那里玩。” 陆明接过信件，纸张泛黄，光是看就有好多年头了，“老爹，这信是什么时候被你截胡的。” 虽然疑问，却是肯定的话语，一时让陆乘风面红耳赤，“你管这么多干嘛!？告诉你不就行了么。” 说着，陆乘风从虚空降下，陆明紧随其后。 神念回归后，陆乘风伸了伸懒腰，呼出一口气，“不愧是我的好儿子，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所以……”陆乘风神采奕奕地看着他，“你可要为我擦屁股啊。” 陆明眉头紧锁，“便宜老爹，你想干什么？” 陆乘风笑而不语，身形一转，消失不见。 陆明抿了抿嘴，有些无奈，“最起码把地址告诉我啊。” 他看了看手中残虹，随即丢了回去。 残虹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是流星的尾翼，在天间留下一片余晖。 后有诗书闻，“残虹出渊三万里，夺命护主暗穴中，功成不问待从头，莫休，破壁虹光挂苍穹。” 此役过后，世人皆知，陆明出世了，一时间，天下所有为恶者，都收敛了不少。 只因其曾经说过，“凡见剑者为恶者，尽皆皆亡于剑下。” 当残虹划过天际，这句话就已铭刻进世人心中。 晚霞，黄昏。 陆明走出地穴，地面是金黄色的，苏昌河等人早已在此等候，他们列成一排。 齐齐一拜，“恭迎大剑仙凯旋。” 陆明微微颔首，“承蒙各位关照。” 这时魏长风兴冲冲地走上前，“少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休息一晚，明天回去。”陆明笑道。 夜已深。 陆明没有睡觉，他坐在屋顶，仰视万里星空。 星辰流光，皓月明媚，夏天的风，依然舒爽，在叶间穿梭，树影婆娑，斑斑点点，渐渐吹进发梢，墨发随风。 陆明此时无比得轻快，没有束缚的他，光是想想，嘴角便忍不住笑意盎然。 哒哒哒—— 风带来了一个人的脚步，似乎很是小心翼翼。 陆明低下头，正和慕雨墨四目相对。 慕雨墨瞬间有些惊慌失措，眼神不由自主得乱飘，“我……我那个，睡，睡不着……” 言毕，慕雨墨脸颊红了许多，像是傍晚的霞光，是带着一种意境的美。 可这一副模样，属实是给陆明整笑了，“要不上来坐坐？” “真的？!”慕雨墨惊喜道。 陆明点点头，“只要你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一点都不嫌弃!”慕雨墨连连摇头，接着纵身跃向屋顶，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时间渐行，星辰逐渐黯淡，皓月也慢慢失去光彩，黑夜渐渐步入终点。 慕雨墨困得不行，点头如捣蒜，她感觉自己的眼皮好像有千斤重，怎么努力也不能将其抬起。 “困了的话，就回去吧。” 陆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慕雨墨瞬间清醒，“不困，一点都不困。” 她立马坐直身子，眼睛睁得老大，似乎都有了点庄重严肃。 陆明摇摇头，随即一脸认真道:“慕雨墨，喜欢上我，是你做得最愚蠢的选择。” 慕雨墨沉默，眸光逐渐黯淡，就如那渐渐消散的星辰。 “为什么。”一阵时间后，她忍不住发问。 “因为没有结果。”陆明无奈道:“喜欢我的人太多，最终又获得不了想要的答案，这难道不是悲哀么？” 第108章 顺其自然 次日一早，众人启程。 “恭送大剑仙。” 此时已经成为暗河大家长的苏昌河，带着暗河众部，对着陆明行礼躬身。 陆明微微颔首，“拜会了诸位。” 话落，陆明转身，慕雨墨躲在人群后面，远远地观望，心中有说不出来的苦味。 与此同时，名剑山庄内，钥卿早早就开始忙碌，或者说，她从收到陆明会回来的事实后，便做好了准备。 日上三竿，山巅的小屋焕然一新，厨房内，钥卿忙得满头大汗，却不知疲倦，反而带着笑意。 没过多久，一道流光径直落下，带着熟悉的风。 钥卿听到声音，心中小鹿乱撞，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山巅是陆明的住处，是名剑山庄的禁地，除了她和他，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来。 “过来帮忙。”钥卿压低声音，努力做好和之前一样的语气。 “好勒。”屋外传进一声轻笑。 果然是他。钥卿不禁嘴角上扬，绯红的脸蛋不知是热得，还是被屋里的蒸汽蒸得。 哒哒哒…… 随着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钥卿的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快。 咔喳—— 门被打开，钥卿不由身体一僵，浑身一动不动。 “咳咳，做饭怎么不开门啊。”陆明用手扇了扇风，接着走上前，大致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呼，“豁，今天这是大显神通啊。” 说着，陆明便轻车熟路将菜肴一一端了出去，然后回来坐到火灶旁，开始熟练地烧火。 “火势大不大。” “差不多了，稍微再大一点。”反应过来的钥卿连忙回道，生怕自己露出破绽。 “对了，魏长风呢。”一边抄，钥卿一边问道。 “他们行动太慢了，我就自己先回来了。”陆明用铁棍拨了拨里面的柴火，慢慢控制火势。 “……哦。”钥卿回道，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饭很快就做好了，两个人，十二盘菜，陆明舔了舔嘴唇，目光闪闪，他立马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一嚼，可谓是口齿留香。 见此一幕，钥卿笑着摇摇头，“慢点吃，跟没吃过饭一样。” 陆明咽下一口饭，一本正经道:“此言差矣，外面的饭，如何能和你做的比。” “那你还出去。”钥卿突然有些怨气。 陆明尴尬了一瞬，索性就不回答了，自顾自吃起了饭。 钥卿无奈地抿抿嘴，“这么多年来，你倒是没怎么变。” “你不是也一样？漂亮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陆明停下动作，一脸认真道。 “贫嘴。”钥卿没好气道。 “算了不说这个。”接着重新恢复平静，“陆明，接下来名剑山庄该怎么办？” 听言，陆明想了想，继续吃饭。 钥卿眉头一皱，“你也不知道？” 陆明摇摇头。 这让钥卿更加迷茫了，正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 “顺其自然吧。”陆明抬起头，“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钥卿不解地看着他。 陆明咽了咽嘴里的饭，钥卿则熟练的为他倒上一杯水。 “现在天下就是这样。”陆明接过水喝了一口，分析道:“谁先发起争端，谁就是千古罪人。” “何意？”钥卿还是不解。 陆明也不烦躁，继续解答道:“如今天下百家争鸣，任何势力都在拼了命的传播自己的思想，一旦有人发起征伐，赢了还好说，要是输了……” “天下只会更乱。”钥卿立马意识到问题。 陆明随即接上，“到时候恐怕发起争端的人，会成为引发大乱的，唯一的恶。” 钥卿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有些头皮发麻，还好她忍住了，不然这名剑山庄，就要在她手上分崩离析。 “萧若风是个聪明人。”陆明继续笑道:“他就是懂得了这个道理，所以才一直相安无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钥卿突然间觉得自己好笨，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又能如何管好名剑山庄？ 似是看出了钥卿迷茫，陆明笑了笑，安慰道:“不要着急，你还那么年轻，有时候多想想对方能获得什么好处，看看自己是否可以接受，然后再做打算。” 钥卿苦笑着点点头。 话说这么说没错，可是陆明不是比她还要年轻一点么？为什么他就明白？果然人与人之间是分三六九等的。 草草吃完饭，陆明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准备离去。 钥卿见此，莫名有些慌张，“你要走？!” “出去逛逛。”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不过……”陆明微微一笑，“我一定会回来。” 话落，陆明身化流光，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飞去。 他不想使用神念，与其一路走过去，不如一路玩过去。 来到一处大漠，陆明落下之时才忘了一件大事。 他没有钱。 陆明深吸一口气。 这下可完了，没有钱的日子可不好过。 想着，陆明便准备回去要，只是还没走几步，一道箭矢便迎面飞来，速度之快，隐隐形成风压，划过空气，爆发出刺耳的轰鸣。 可终究太过弱小，陆明微微撇头，便轻易躲开。 哒哒哒…… 马蹄声碎，远处行来一队人马，踏着漫天黄沙，手持长弓，身着黑衣，腰别弯刀，头戴黑色恶鬼面具，排头还站着两位执旗者。 只见旗帜上方，一面写着长弓追日，一面写着百鬼夜行。 陆明不由冷笑，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马匪，是比土匪还要恶劣的存在。 要说土匪是为了劫财劫色才烧杀抢掠的，那马匪就是为了烧杀抢掠，而去劫财劫色。 哒哒哒…… 马匪来到，排头之人勒住马匹，“二当家，这小子竟然没死!？” “没死还傻站着，这莫不是是个呆子。”被点名的二当家看了一眼，不禁发出嘲笑。 陆明没有理会。 他注意到马匪身上有血，而且还是新鲜的血，这一看就是刚刚经历过杀戮。 并且他们身后的一座马背上，放着一个麻袋，差不多有半人高，看样子是放着钱财。 不过在察言观色下，陆明看见了一个女孩，她好像昏迷了许久，嘴唇都微微发白。 第109章 你就是这样闯荡江湖的? 战马嘶鸣，踏出漫天黄沙，陆明被围在当中，逐渐迷失双眼。 “老规矩，看谁最先射中他的额头。”烟尘中传来那一声嬉笑，好像对这件事早已习以为常。 呼呼呼…… 飞沙走石，逐渐凝聚起一股风暴，战马的虚影在里不断闪过，如那索命的鬼魅。 “我先折断他的四肢。” 嗖—— 话音刚落，一道破风声袭来，刺耳的轰鸣转瞬即至。 陆明一脸平静，只是微微侧身，便轻松躲开，接着他捏住飞驰的箭矢，手腕一抖，箭矢瞬间分裂如麦芒一般，浮在半空。 “去。” 一声令下，漂浮于空中的麦芒，霎时化作一道道青色流光，激射进飞舞的风暴中。 叮—— 似是金戈铁马得碰撞，流光穿过尘埃，带出数道长虹血线。 风暴停止了，确切的说，剩下的人无法再形成风暴。 “撤!” 二当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调转马头，纵马扬鞭。 其余人见此，纷纷紧随其后，就好像一个个被设定好的，没有丝毫感情的机器。 可他们还是想得太美，陆明根本不想给他们逃跑的机会，脚步上前，平静踏出一步。 顿时间风云变幻，狂风袭卷八方，形成一股更大的风暴，众马匪还没等勒住马头，便被暴掠的风压，压得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咔喳—— 陆明一步步向前，每走一步，压力就会加大一成，待双方只有三步距离时，场中除了那实力较高的二当家还好一点，其余人则是面容扭曲，身体深深的镶嵌在沙土中，连睁眼都做不到。 “少侠，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可以放过我等，只要能让我活着回去，来日必要重报。”二当家咬着牙，瞳孔凸出，布满血丝，声音几乎是挤出来地。 “你可知道我是谁？”陆明依旧一脸平静，他没有给其反应的时间，自顾自向着麻袋走去。 打开麻袋，里面昏迷的小女孩直接倒了出来，陆明平稳地接住，伸手探了探她的脖颈，缓缓注入一股真气。 小女孩眉头微动，随着时间，她渐渐缓和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陆明站起身，重新看向一边目瞪口呆的二当家。 “等等!” 二当家瞳孔地震，他不是笨蛋，自然清楚刚刚流动的气息不属于内力，那必定是真气，而真气，是只有神游玄境的高手才会拥有。 想到这，二当家小心脏跳得砰砰快。 整个天下的神游玄境，他都有幸见过画像，可唯有一人，始终不见，就连百晓堂都将其设为隐秘。 凶神——陆明——! 二当家一瞬间怔住了，他不由屏住呼吸，全身上下无不是紧绷状态。 陆明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即使现在江湖不多传闻，但他的事迹，可谓是家喻户晓，如雷贯耳! 不论是其嫉恶如仇的态度，还是其的凶神之名，无一不是在诉说着强大与可怕。 甚至世间传言，与他为敌，只要能挺过三招，未来必成剑仙，但谁又不知，与他为敌的下场，必定十死无生。 陆明微微抬起手，一股杀机瞬间锁定住了他。 “凶神阁下!”二当家慌忙喊道:“我们大当家是你的故友!” 此言一出，陆明停下动作，剑气离他只有半寸距离，但凡再进一分，便是身首异处。 咕噜—— 二当家咽了咽口水，顿时僵在了原地，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还未落到地面，就悄然蒸发。 “凶神阁下，你可认识王冲？”二当家轻轻喘着气，不敢有任何动作。 陆明眼睛一眯，“我自然认识。” 听此，二当家心中松了一口气，得亏大当家当时不是在吹牛，不然今天恐怕是小命不保。 “凶神阁下。”二当家露出一个比死还要难看的笑容，“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识一家人嘛。” “王冲他在哪里。”陆明没有理会，直接质问道。 有戏!二当家听言，眸光闪闪，随即努了努嘴，“由此向东300里，便是我们的大本营，大当家可是一直念叨着尊上。” “尊上？”陆明眉头一皱，显然是听出了什么，他收回剑气。 见此，二当家脸上笑容更甚，“大当家拜您为师，是为师父，大家长传授我们武艺，是为我们师父，这相互流转下，我们叫您尊上，还不是理所应当？” 二当家咧开一嘴大黄牙，笑得无比得难看。 在他看来，和陆明搭上关系，就意味着有了策马奔腾的资本，以后天下，谁敢不把他毕思放在眼里？ 可殊不知，陆明此时的脸色，已经满是黑气，他压了压怒意，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少女，“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她啊……”毕思尴尬地笑了笑，“阁下也知道，强者总是有点特殊的癖好……” “是你？”话未说完，陆明直接打断。 毕思丝毫没有注意到不对，他连连摇头，似乎都有些不悦，“怎么可能!？我一般都喜欢年长一点的，小孩子……” 毕思撇了撇嘴，脸上满是鄙夷，“只有大当家喜欢搞。” 话落下得瞬间，突有一股压力骤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碾成一摊肉泥。 可能毕思到死都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 “王冲，你就是……这么闯荡江湖的。”陆明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 他接受不了，也不能接受，自己亲自培养的徒弟，竟然是个兴风作浪的恶人! 陡然间，一股飓风，席卷整片大漠，飞沙走石，乾坤大变，一场弥漫天地的尘暴，就此而始。 呼呼呼…… 风沙犹如锋利的弯刀，似乎能摧毁一切靠近它的东西，一道多达数道的龙卷，开始占领这片天地，旋涡撕裂着大地，吞噬着天穹。 而只有陆明这里相安无事，他知道这是气运对他的选择，他是气运的主人。 恍惚间，风暴又停止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明静下心来，他深呼一口气，向着昏迷的小女孩走去。 第110章 就叫你华锦吧 小女孩身着华丽，皮肤白嫩白嫩的，圆圆的脸蛋好像精致的瓷娃娃，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陆明撤下对她的防护，伸手将她轻轻抱起。 小女孩被抱起的瞬间，浑身一怔，身子莫名有些紧绷，陆明立刻察觉到了，小女孩早已醒来，只是对周围环境感到陌生而不敢睁眼。 想了想，陆明将她放下，无奈道:“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个人家，你也不要怪我，谁叫你现在还不醒呢，我只能把你扔这了。” 此言一出，小女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她动了动眉，嘴角莫名抽了抽。 好像在说，“刚刚这么大阵仗都搞出来了，现在你给我说你找不到人家？” 一阵时间后，陆明见其还是没有睁眼，便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头，声音略显严肃，“再不起来，我真的把你丢这了。” “不要丢!”似是感应到陆明语气的认真，小女孩忙坐起身，但捂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又有些幽怨。 陆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能保持这样一颗内心，实属难得。 小女孩被看得有些发怵，顿时变得畏畏缩缩，不敢抬头，“大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看我了。” 陆明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摇摇头，“不能说，爹爹告诉我，从现在开始，我就没有名字了，第一个对我微笑的人叫我什么，我就是什么名字。” 陆明听此，皱了皱眉头。 他自然清楚小女孩的爹爹在表达什么。 一是将希望交给命运，希望有人能救下自己的女儿。 二是埋葬过去，让救下她的好心人不要深究，让她平稳、安逸的度过一生。 “大哥哥，你能给我取个名字么？”小女孩睁着大眼睛询问。 陆明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接着牵起她的手，“从现在开始，就叫你华锦吧，绝世华伦，锦上添花。” 二人在大漠中行走。 “大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小华锦看着前方的茫茫大漠，不禁迷茫道。 “我们去见一个故人。”陆明神情有些恍惚。 “那大哥哥……”小华锦转过头，一脸单纯，“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我爹爹？” 说着，小华锦便掰着手指头数道:“爹爹说，等我做完三件事，就会来带我回家。” “可是……”小华锦抓了抓手，有些炸毛，“爹爹却并没有告诉我是哪三件事。” “大哥哥，你知道么？”小华锦看向他。 陆明抿了抿嘴，随即笑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是什么？!”小华锦两眼放光的说道。 陆明微微蹲下身，“这第一件事啊，就是需要小华锦你，凭借自己的能力，救活十位快要死去的名人。” “名人？”小华锦努了努嘴，“什么才叫作名人？”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柔和地笑道:“对世界有大贡献的就是名人。” “大贡献……”小华锦歪头，眼睛看向天空，似在思考。 “以后你会明白的。”陆明笑了笑，随即牵起她的手，继续向着东边走去。 日暮西山，小华锦趴在陆明的怀里已经睡去。 陆明也总算可以稍微提升点速度，不过还好，紧赶慢赶，最终还是赶到了寨子外。 里面灯火通明，隔着老远就能闻见酒气，浓重的好似空气都是湿得，带着酒味。 陆明一脸平静，直接大跨步踏了进去，来到堂前，他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踢开被风沙侵蚀的大门，目光审视着坐在上位，早已失去少年色彩的，醉醺醺的膘肥男子。 “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喝醉了的大汉，打着酒嗝，走了上来，他仔细地看了看，眯着眼睛，突然变得气愤，“大爷和你说话呢!别给脸不要脸!” 说着，醉酒男子提坛就要打，可是下一刻。 陆明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力气之大，让醉酒男子的头，原地旋转了一圈，又回了过去。 砰—— 接着一脚踹出，醉酒男子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翻一众酒桌。 “干什么干什么!？耍酒疯是不是!？” “谁啊!老子正喝得好好的，撞他娘的撞!” “妈的，看我不收拾你!” 此时，酒已入七分，众人皆醉得不成样子，迷迷糊糊中开始对骂，有的甚至大打出手。 “够了!” 坐在主位上的王冲，此时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他暴喝一声，叫止住众人动手的态势。 见大家都停止动作，王冲笑了笑，“这才对嘛，大家都是兄弟，开心最重要。” 王冲揉了揉太阳穴，又捏了捏眉心，再用内力逼出酒气，大致清醒后，才悠悠向着撞倒酒桌的人看去。 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陡然间吓了一跳。 “陆陆陆……陆大哥？!”王冲晃了晃脑袋，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底下站着的人。 “王冲。”陆明的平静道。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语气，令王冲整个人欣喜若狂，“陆大哥，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王冲兴奋的从座位上站起身，忙不迭地跑过去，抬手就要抱，却被其躲开了。 王冲有些尴尬，不过下一刻他就了然，原来是怀里抱着一位熟睡的小娇娘。 那精致的脸蛋，让王冲不禁想冲过去啃一口。 可碍于人是自己的大哥的，王冲也只能忍痛割爱，装作没看见。 “陆大哥，我两年前就给你写信，你却现在才过来。”王冲有些幽怨。 可看向他怀里的小华锦时，却一脸坏笑，“陆大哥，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啊？” 见王冲这副模样，陆明突然有些落寞与惆怅，他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只教你力量，而忽略了三观。” 王冲挠了挠头，听得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笑道:“要不是陆大哥你，我都不知道江湖这么好玩，真的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还有那么多人追随。”王冲展开臂膀，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大哥，看看自己的成就。 陆明平静地看着他，目里目外，好像在看一个滑稽得傻子。 第111章 根深蒂固 时间渐行，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有些尴尬，王冲一时僵在原地，他看着他，眼神慢慢变得复杂。 “陆大哥，我……”王冲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陆明直接打断。 “你先别问。”陆明脸色依旧平静，纯粹的如隐藏在深林中的青潭。 见此一幕，王冲的内心莫名有些慌张，要说本来的他是兴奋与激动，那么现在就是恐惧和畏缩。 一时间，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蜷缩着，一动也不敢动。 “老大，你怎么回事？喝啊!” 就在王冲迷茫之际，一名马匪却是醉醺醺地走过来，勾肩搭背，他打着酒嗝，眼神迷离，似乎随时会栽倒过去。 “别闹，快走快。”王冲赶紧将他推走，言里言外都是恐慌，只见陆明的脸色，沉了下来， “陆大哥，不是……”王冲想要解释，却再次被打断。 “王冲，你觉得你们自己做的这一切对么。”陆明目光如水，沉浸得好似能吞噬一切。 王冲整个人被看得发毛，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他只能低下头，将头埋得很深。 因为他之前就是这样做得，沉默加低头，大家总能原谅他，就是陆明也无二异。 “我想你是不认为自己有错吧。”陆明自顾自说道，嘴角莫名有些苦笑，被欲望吞噬的人，怎么会舍得回头。 话落下得瞬间，一股纯粹的杀意，毫无征兆的爆发，此时陆明浑身上下，乃至奇经八脉，到处是肉眼可见的真气流动，酷似一条条纵横穿插的游龙。 死亡降临。 面对死亡，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他们面面相觑，眼睛里尽是迷茫与害怕。 那是源自原始本能的感知，是动物对死亡的天生感应。 “大……” 人群中，有人想要开口说话，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发出声音，就好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 一时间，人心惶惶，众人都发现自己无法发声，来自窒息死亡的恐惧，让他们把一切希望，全部抛给他们最信任的大当家。 王冲被看得心里直打怵，他能怎么办？搞得像他现在能说话一样。 哎？好像真的能。 可那又怎么样，能是陆明啊! 如今的天下第一! 谁敢与其为敌!？ 那还不是找死么! 然而下一刻，陆明周身之气，仿若猛虎下山，强攻向众人。 真气化流光，流光溢彩、流光百裂，只不到三息时间，场下众人的额头，便纷纷露出一个血窟窿，好像可以透光。 做完这一切，陆明回过身，看向一旁呆愣住的，年纪还不算大的少年。 随即抬起手，王冲瞬间如一只受了惊得小猫，浑身炸毛一般，跑向角落里蹲下，瞳孔忍不住颤抖。 陆明依旧平静，他收回手，径直走了过去。 “不要杀我!”王冲抱着头，声音惊惧，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压迫。 “陆大哥，陆大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王冲奋力地喊道。 整个人几乎已经疯魔。他情绪崩溃地瘫坐在地上，眼神恍惚，又浑浑噩噩。 陆明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和曾经一样，露出一抹微笑，只是眼睛，毫无波澜。 “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是，我也一样。” 王冲看着他，或者说是看那熟悉的笑颜，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转瞬间倾泻而出，“我会改，我一定会改!” “陆哥，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王冲有些急切，他握住陆明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陆明摇摇头，“改不回来的。” 他一脸平静，“这么多年来，放纵欲望已经形成你的本能，要想改变，几乎和换天换地一样。” 陆明逐渐开始变得严肃，“深陷欲望的泥沼，便无法回头了，直到生命存在的最后一刻。” 王冲愣在原地，确切的说，是听懵了，他根本没有搞清楚陆明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不用死了。 王冲根据表情推断，陆明只是表面严肃，内心却还是曾经的那个热心大哥，之所以生气，也肯定是为了他好。 现在，王冲只需要好好认错，陆明必定不会深究，说不定还可以和他怀中的少女交朋友。 “陆哥，我知道错了。”没有犹豫，王冲立刻低头认错，完全没有一点要掩盖的意思。 他顿了顿，又一脸认真道:“陆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改，即使明知道会死。” “你真的知道错了？”陆明一脸平静。 王冲认真地点点头。 “即使舍弃生死也要改变？” “即使舍弃生死也要改变。” “那你且说一下，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去哪了。” 此言一出，王冲立马僵硬住了，眼神飘忽，不停地乱眨。 陆明摇摇头，“看来你并不知道哪里错了。”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王冲生怕会陆明反悔，连忙应答道:“她们……她们都不在了。” “不过我都有好好埋葬的。”说完后，王冲慌忙又补充一句。 陆明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伸手指了指一命呜呼的众人，“这些，你怎么想的。” “他们都是坏人，死了是罪有应得，和陆哥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王冲一脸自信道。 同时心里暗爽，这套说词，本是他手底下一名不知姓名的人所创，这几年来，王冲运用的可谓是炉火纯青，特别是对那些有钱有势之人。 陆明呼出一口气，眸光逐渐暗淡，“看来你连一个正常人都做不到。” 王冲不解，迷茫的看着他。 陆明低垂眼眉，解释道:“杀人、夺财后再杀人，且不留活口，此为大恶。 纵欲、杀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放荡自己的欲望后，再杀害，此为不仁。 目视、耳听自己的兄弟死去，而无动于衷，此为不义。” 说着，陆明目光如刀，“如今三害聚顶，我有什么理由留你。” 这一句话，完全是给王冲宣判了死刑，一时间，他神情恍惚，似乎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不对，这不对……”王冲不断摇着头，喃喃自语。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可以改变，我真的可以改变!”王冲一瞬间，崩溃了。 陆明则依旧平静，抚上他的头，和小时候一样，只是这一次，却有一股柔和的力，在缓缓进入他的体内，伴随着一道极其温柔的话语。 “改变无法做到，你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只是害怕死亡，不过没关系，一切存在、逝去，皆有道理，安心休息去吧，小朋友。” 第112章 太早熟也不好 天干物燥，结束完一切，陆明收拾了一下钱财，丢出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炽烈的火焰宛如火蛇，在寒冷的夜晚肆意妄为，照亮一切，却又想吞噬一切。 陆明抱着华锦，拍了拍她的后背，嘴角轻笑，“你要是在装，我就把你丢进去。” “啊～”话音刚落，华锦便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得醒来，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奶声奶气道:“怎么这么热啊？” “你是把我当成傻子了么。”陆明没好气地点了下她的额头。 华锦尴尬地笑了笑，“大哥哥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明一脸怀疑，“这么大的动静，你能不醒？” “呃……”华锦似乎也意识自己有点傻，顿时尴尬得无言以对。 她赶紧转移话题，甜甜一笑，“大哥哥，谢谢你帮我报仇。” 陆明摆摆手，“只要你不是真傻就行。” 一个到了记事年纪的孩子，不可能不懂生死离别，特别还是在孝道很重的冷兵器时代。 当时陆明察觉到了，她太沉稳了，语言清晰，条理明白，试想一个刚刚经历过分别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平静？ 要不是傻，要不就是故意为之。 现在很显然是第二种，这个女孩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遇事冷静，甚至远超大部分成年人。 时间渐行，二人走在路上。 行驶了一段距离，华锦便又趴在了陆明身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谁能想到，堂堂天下凶神，竟然要走路。” 陆明没有理会，自顾自前进，他现在没有目的地，走到哪算到哪，等什么时候无聊了，他想自会有归处。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一阵时间后，陆明突然想到自己背后还有个小祖宗。 “我没有家。”华锦摇摇头，语气平静。 “亲戚呢？” “也没有。” “那你总有名字吧。”陆明无奈道。 “华锦。”华锦一脸肯定。 陆明眼睛一眯，“你认真的？” “嗯。”华锦郑重点头，“我从来不说假话。” 说这句话时，她的嘴角有些苦味，不过很快便被自信掩盖。 陆明沉默良久。 他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女孩的心智很成熟，但这并不能代表，在其身上所发生的灾难就是假得，她只是表现得太乐观了。 “那你就先跟着我吧。”一阵时间后，陆明感叹道。 可紧接着就听到华锦不屑的话语，“那还用你说？!反正我是赖上你了，不帮我找到一个满意的下家为止，我是不可能离开你半步的。” 陆明看见她一本正经的脸色，不由笑了笑，“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接着看向天空，“我认识许多故人，其中应该能找到你的师父。” “最好是这样。”华锦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道:“不过在此之前，你不得教我点防身术？” 陆明摇摇头。 华锦抿了抿嘴，安慰着讽刺，“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竟然还是个恶人，这给谁心里都不好受。” 陆明又摇了摇头。 华锦眼神复杂，“天下人何其多，你眼光不好，可以多看几次嘛，总会有合适的人存在。” 陆明依旧摇头。 华锦瞬间不爽了，“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了。”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陆明微微回头笑道:“而且我也没有不好受，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会去想，我不教你，主要是因为你不适合我的武功。” “是，是这样啊。”华锦尴尬的无地自容，她刚刚竟然还想着去安慰一下他。 真是羞死人了。 光是想想，华锦就小脸通红。 “不过也是……”陆明笑了笑，将她放了下来，“是该做些防护措施。” 华锦眨了眨大眼睛，一脸得不明所以，只见陆明的手，轻放到她的头上，顿时一股和煦的力，便慢慢包裹全身。 很舒服，像是沐浴在温热的牛奶中。 陆明的手很热，也很暖，轻放到头上时，很柔软，根本不像是习武之人的手，倒有点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 似乎还带着丝丝缕缕得，不知名的花香。 华锦恍惚间有些沉醉，只是时间太短，她还没有过多享受，陆明便收回了手。 华锦幽怨地睁开眼，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陆明尴尬一笑，解释道:“这是阴阳纵横剑意，不能传递太多，不然你会暴体而亡。” 此言一出，华锦脸上出了名的慌张，不过只是一瞬，就被其给收了回去。 陆明摇了摇头。 有时候太早熟，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日落西山，红霞满地，行驶了三天，他们终于走出了大漠。 看着宽阔的官道，华锦两眼放光，她举起双手，仰头，朝天兴奋地大喊， “我终于出来了!” 而这一副样子，只引得路上行人指指点点，很快就令其尴尬地低下了头，睁大眼睛，小脸涨红。 说起来也怪不得她，这几天下来，华锦可谓是风餐露宿都赶不上，几乎撑着身子过来的。 此时的她，完全被风沙磨平了棱角，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皱巴巴的，整个人，活像个小乞丐。 倒是陆明，浑身上下，依旧光鲜亮丽，没有丝毫改变。 想到这，华锦猛然一惊。 对啊！为什么他没事？! 一定是故意的。 咔咔咔—— 华锦咬着牙，此时除了羞愤，就是愤怒，她看着一脸无害的陆明，小嘴轻张，露出一颗银亮的小虎牙，在阳光的照耀下，牙尖处似乎都散发点点寒光。 “怎么了？”陆明感受到目光后，不禁询问道。 他强忍住笑意，“是，是太激动了么。” 噗——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华锦纵身扑了上去，她张大嘴巴，银牙一闪，一口咬了下去。 第113章 再见故人 胳膊上传来轻微的疼痛，这让陆明不禁想到了姬雪，当时他在救叶若依，她也是这样，扑上来毫无征兆得一口。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陆明不由笑了笑。 可这一幕放到华锦眼里，却是挑衅、鄙视的嘲笑。 一时间她咬得更用力了，几乎全身都在使劲，小拳头攥紧，眉头深锁，紧闭双眼，嘴里发出“嗡嗡”的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小狗在护食。 “好了，别咬了。”陆明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就是咬上个三天三夜，也顶多咬我一口口水。” 听此华锦更生气了，她疯狂地撕扯着，摇头晃脑，直到自己人嘴巴累得发酸，才善罢甘休。 陆明抿了抿嘴，有些无奈的笑道:“做人不能这么犟，你也就是碰到了我，要是换做旁人，他们可不会给你好脸色。” “你当我傻么。”华锦双手叉腰，“就是知道是你，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听到这陆明来了兴趣，“我们应该还没有这么熟络吧，你怎么确定我不会对你动手？” “当然是直觉。”华锦理所当然道。 接着一脸认真，“我从刚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伤害我。” 陆明面上露出一丝不解，不过还是轻笑着，“为什么这么说？” “嗯……”华锦抬头看天，努力得想了想，挠头一笑，“不是说了是直觉嘛，具体我也不知道。” “好吧。”陆明听此，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想法，在轻吸一口气后，便带着华锦往城中走去。 这座城没有名字，坐落于大漠边疆，说不上繁华，倒也算是中规中矩，城中多是些来往商人，带着各自的商品，进了城又出了城，很是匆忙，甚至肉眼可见得焦急。 陆明四下看了看，这里说是城，不如说是各个道路的交通枢纽，如果能在这里建立一些娱乐设施…… 必会赚个盆满钵满。陆明一眼就看到了此城的潜力。 只是他不会去做，相比于赚钱，还是享受更贴合心意。 二人走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城中几乎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二人兜兜转转了好一会，才大差不差的找到一家。 “三顾美人庄。”华锦读出了牌匾上的字，不禁疑惑道:“这名字怎么怪怪得。” “陆明，这里应该能吃饭吧。”华锦不由看向了他。 陆明尴尬地笑了笑，“能吃倒是能吃，只是……” 陆明有些欲言又止。 这名字怎么看都像是青楼。 让他带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去青楼这种地方，这怎么想都不妥吧。 “能吃饭就行，管它是什么。” 就在陆明一筹莫展的时候，华锦却是牵上他的手，兴冲冲地走了进去。 来到里面，倒是和陆明想得有些出入，这里没有特别的露骨，虽然客人都是些武人，但他们也是规规矩矩的，所做所说也不逾矩，突有点谈笑风生的意思。 老板是个高手。 陆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按照以往来说，这样的情况必不可能出现，特别还是在思想、法律都不健全的时代。 所以一个风月场所要想震慑他人，要么有背景，要么有实力，不然谁把它放在眼里。 加上这里是大漠边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不会有势力插足，除了自身强大，别无他法。 “二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此时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子，扭动着身子，笑语盈盈地走了过去，她上下打量着两人，目光灼灼。 “我们需要一个包间。”陆明一脸平静，他摸着华锦的头，尽量让自己显得冷漠，好像在明确告诉来人，他不是来喝花酒的。 女子见此先是一怔，然后上下仔细地观察着眼前不大的少女。看起来脏兮兮的，不过天资倒是不错，值得培养。 “你，你想干什么……”华锦被看得甚是心慌，她伸手紧抓住陆明的衣角，整个人有些局促不安。 “别紧张小妹妹。”女子微微躬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一脸笑意，“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着，女子便欲去牵她的手，华锦连忙挣脱，“我不去!打死也不去!” 此时的陆明有些迷茫，他解释的应该够清楚了，可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却是一个没料到？ “先把我们带去包厢吧。”无知之下，陆明只能拦在二人中间。 女子不屑的白了一眼，冷笑道:“一会的菜可是要付钱的。” “这是自然。”陆明微微颔首。 随后二人被带到一处包厢，不算太大，倒也称得上豪华，只是不像是吃饭的。 时间渐行，空气异常尴尬，华锦小脸微红的坐着，瞳孔内满是颤动，她的小手藏在桌下，紧张得满是手汗。 “现在才发现，已经晚了。”陆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华锦一听，整个人都快哭了，泪水几乎是瞬间充盈眼眶，好像他再说一句，立马就会决堤。 见此陆明有些慌了，要是一个小女孩在青楼这种地方哭了，会引起多大的关注，他想都不敢想。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陆明连忙赔笑道。 “那你一定必须要严词拒绝她。”华锦生气地嘟着嘴，眼睛里尽是委屈的眼泪。 陆明坚定地点点头。 他属实没辙，之前他也没发现华锦这么开不起玩笑啊，今天是怎么了？ 随着时间，一盘盘佳肴被端了上去，只是女子并没有来。 等了一会，陆明等不下去了，尤其是在看到华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美食却吃不到的时候。 “我们先吃吧，估计她不会这么快回来。” 陆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她碗里。 华锦两眼仿佛冒光一般，她看着鸡肉，又看了看陆明，得到肯定答复后，没有丝毫犹豫，大快朵颐起来。 咔喳—— 二人吃得正欢，房门突然被打开，又是一名穿着暴露的女子，一袭红纱，笑唇、赤足，比之之前，可胜其数倍。 她眉眼如丝，和慕雨墨不同，是一种后天养成的魅惑，脚下系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走起路来，轻盈动听。 第114章 竟然还有 “在下天女蕊，是这三顾美人庄的主人。”女子自我介绍道。 接着目光炯炯的看向陆明，“小梅都和我说过了，不过少侠的这顿饭，算是我请的。” “无功不受禄。”陆明颔首。 随后伸手掏钱，可在摸索了一番后，他只掏出了七个铜板。 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 华锦张了张嘴，不可置信道:“钱呢？你抢劫马匪的钱呢？” 陆明也是有点懵，自我思索道:“不应该啊，这几天有花这么多么？我也没怎么吃喝啊。” 陆明在脑海中演算了一番，无奈地看向华锦。 “钱都被你花了。” “不可能!”华锦完全不相信，“我就是喝了几碗水，吃了几个肉干，怎么可能花这么多!？” 陆明捏了捏眉心，苦笑道:“可是我们遇到的都是奸商啊，一碗水十两银子，喝多少能够喝。” 话落下得瞬间，华锦脸红了，不过又立马反应过来，“还不是怪你，明明可以反抗，就是要当冤大头!” 陆明无言以对，他若出手，普通人必死无疑，他可不想为了点水，就背上几条人命。 “那现在怎么办？”回过头，陆明苦笑地看着她。 华锦咂了咂嘴，一脸难色，她很想说直接打出去，可是陆明肯定不会同意，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自己想。”不明白的华锦，索性撇过头去，幽幽道:“反正若是把我丢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明抿了抿嘴，从腰间解下尹落霞送给他的玉佩，可想了想，还是重新系了回去。 毕竟他已经知道，这玉佩为什么称作独一无二。 “老板。”陆明深呼一口气，“如果你愿意等，我现在就叫人送银子过来。” “对啊!你可是名剑山庄的主人!”华锦恍然大悟。 陆明摇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管什么一不一，二不二的，还等什么，赶快联系啊！？”华锦莫名变得有些焦急，她的眼睛忍不住地瞟向一旁站着的婀娜女子。 二人之间的对话，天女蕊总算是理清楚了，一时间内心激动得仿佛要跳出来。 不过她这么多年的沉淀，也不是说说而已，天女蕊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慢慢平复心情。 名剑山庄的主人，谁是名剑山庄的主人？ 表面上，名剑山庄全都听从钥卿一人，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名剑山庄只有一个主人。 那就是凶神，陆明。 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了，但它的影响，却深入人心，即使百晓堂拼了命想压，也无法阻止它的传播。 凶神之名，如雷贯耳! 甚至已经成为了民间传说，是多少不听话孩子的噩梦。 天女蕊压制住心情，她非常崇拜陆明，可以说，这些年来，她就是听着陆明故事长大的。 如今自己的理想就在眼前，天女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不断得深呼吸，眼睛时不时地偷看一下。 好年轻，真的好年轻，果真如传说的那样，是一位在世谪仙。 “老板，你怎么了？”陆明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天女蕊一惊，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涨红，不过却是没有退后一步，她抿起了嘴，屏住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 陆明皱了皱眉头，“老板，你……” “哎。”华锦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忙将他拉到一旁，悄悄道:“老板娘好像是看上你了。” “那怎么办？”陆明皱得更厉害了。 华锦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不是不想联系么，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只要稍微出卖一点色相，万事大吉。” 陆明听此，深吸一口气，“不好吧。” “那你就联系吧。”华锦无所谓耸耸肩。 “也只能如此了。”陆明无奈的说道。 接着看向身后的老板，语气平静，“怎么样？可不可以？都已经听这么久了。” 天女蕊见自己偷听被发现，倒是没有多少慌张，此时此刻，她仿佛又升华了。 淡淡呼出一口气，魅惑一笑，“我倒是同意这小姑娘的想法。” 她走上前，俯下身，摸了摸华锦的头，接着满目柔情地看向陆明，“要是能与赫赫有名的凶神阁下扯上联系，就是做小，我也愿意。” 此言一出，陆明吃惊得张了张嘴，眉眼内尽是肉眼可见得慌张。 “别开玩笑了老板，你还这么年轻，我现在就去联系名剑山庄那边。”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天女蕊一把抓住了陆明的手腕，似笑非笑的看他。 陆明浑身僵硬在原地。 他本来就不会应对感情，此时更是雪上加霜，这遇上真强硬得，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天女蕊的手，抚上他的胸膛，二者之间的距离有些微妙。 陆明感觉如触电一般，立刻拉开距离，浑身汗毛直立。 天女蕊见此，捂嘴笑了笑，“开个玩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不必紧张。” “最好是这样。”陆明还是有些不自在。 天女蕊苦笑着摇摇头，“要不这样吧，我听说凶神之名不仅实力强大，诗词方面更是绝伦，不然就给我们这小楼，写上一首诗词如何？” 陆明沉默了一番，“你想要一首什么样的诗？” 天女蕊想了想，笑道:“我刚听见你剿灭了麻匪，不如就写上一首镇魂诗，震一震这方圆百里的马匪残魂。” “没问题。”陆明肯定道。 天女蕊面上一喜，“那我给你磨墨!” “不需要，既然是镇魂诗，怎么能用普通的墨水。”陆明负手而立，大跨步走出门去。 来到外面，陆明回头，“让他们都散开。” “好!” 天女蕊嘴角止不住笑意，她立马吩咐下去。 待客人都骂骂咧咧走光了，陆明眼眸微展，以指为笔，以气为墨，以楼作章，以地作压。 站立于空，提笔而作，一笔一划，仿佛都联动天地大势。 天女蕊站得最近，她忍不住读出声来: “一剑风云至，一怒鬼神哀。黄泉千万里，踏遍自归来。遥叩青天上，回望山海间。久欲随心止，青灯明古刹。” 最后一笔落下，顿时间风云涌动。 第115章 教化 天地大势，仿佛顷刻间降临，一首诗词，无比真实，好像拥有了生命一般，飘然于空。 众人看呆了，或是震惊、或是苦笑，那个叫小梅的女子，此时正悄咪咪的离开，走得十分小心。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尤其是天女蕊，她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转移过目光，更别说去观察他人。 诗成，气走游龙，宛如气运，围绕着方圆十里，似在守护，又好像张牙舞爪。 做完一切的陆明从天上落下，几乎是触地得瞬间，众人纷纷让开位置，有的甚至已经跑了，瞳孔内满是肉眼可见的恐惧。 人只有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才会团结地站到一起。 没办法，凶神之名，如雷贯耳!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害怕吧？ 陆明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他看向华锦，“我们该走了。” 华锦点头，两眼放光地看着他，“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还好吧。”陆明一笑，“也没有多强。” “这还不强!？”华锦语气惊讶，她睁大眼睛，声音很强，似乎并不是只与一人对话。 陆明叹了一口气，“太强了也不好，会被人排挤。”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华锦肯定道。 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爹爹说过，太强的人不好，太弱的人也不好，前者容易被孤立，后者容易被打压，所以说不强不弱的人才最好。 但爹爹也和我说过，真正的强者，会隐藏自己强大的一面，让自己变得和普通人一样，继续生活下去。” 说到这，华锦顿了顿，目光逐渐发热，“可你不一样，如果用爹爹的话来说，就是蠢材。 你太强大了，太引人注目，放眼整个天下都留存着你的影子，你是无数人望不可及的山峰，你只是站在那，随意的一瞥，世人可能就失去了攀登的勇气。 但这是你的错么？你只是太过耀眼而已。”华锦的一番话，仿佛揭开了世人内心沉重的面纱。 一时间，底下所有人，脸色皆是阴晴不定，他们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在大是大非上，也并非一窍不通。 他们为什么会产生恐惧？ 凶神之名又从何而来？ 陆明真的有这么恐怖么？ 回到问题本身，这无疑是自己的内心在作怪。 因为陆明太强大了，强大到简直让他们无法想象，可能是嫉妒、又可能是惧怕，让他们寸步难行，最终皆由退出以终。 说到底，这不是陆明的错，是他们，是世人打心底认为，自己成为不了他，而萌生出现的惧意。 炽烈的风，似乎是无声得，整个三顾美人庄，陷入了沉寂。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统一看向了最前头，那个白衣飘飘，宛若仙神在世的男子。 陆明淡淡一笑，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不然华锦刚刚那一番话将毫无意义。 “年少者无畏。”陆明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陡然间变得无比自信，“你说得很对，但有一点……” 陆明微微侧头笑道:“我不会在意他人怎么看我，我只会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有人诋毁我、有人诽谤我、有人畏惧我、有人嫉妒我，可那有如何？我就是我，永远是我，不会因为某人或是谋事而去改变。 而且我也不同意你的观点，如果一个强者，需要用隐藏自己的方式，去获得众人的谅解，那么这个强者，在我看来，不值一提。 为什么要去随波逐流？逆流而上难道不好么？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独步至山巅，难道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令人热血澎湃的么。” 陆明一连四问，问得众人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他们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么？ 曾经他们也是位志气磅礴的少年啊，如今却被世俗的俗事，抹去了锋芒。 陆明四下看了看，语气逐渐严肃起来，“我不会害怕失败，世上除了死亡，没有什么是值得人害怕的，纵使前方千磨万难，我亦一笑迎接风雪，漫过荆棘踏至山巅，除非我死了，不然谁都无法阻止我。” 此言一出，场中又陷入了死一般得寂静，陆明的声音很大，几乎传遍了整座城。 这完全是一代绝世强者的自述与心境，很多商人听了眼睛一亮，连忙着手记录。 虽然他们不会武功，但陆明是谁，如雷贯耳。 他的自述与心境会不值钱？ 别开玩笑了。 待这段话传遍天下之前，还不是谁先发表谁先拿钱。 没有时间犹豫，一时间大量商人连休整都做不到，抄录完毕，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各自熟悉的印刷厂准备。 百晓堂如今不受理陆明之事，那他们不得借此狠狠捞上一笔？ 毕竟陆明这个名字，几乎成为了传说。 这一日后，陆明在三顾美人庄现身的说法，便传至整个天下，无数势力惧惊。 要说之前落虹渊一役，他们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这三顾美人庄，便半分全无。 原因无他，只因靠近时那一股股纵横惊绝的剑气，就已非人力所能比及的存在。 除了陆明，他们也想不到谁可以做到。 而这三顾美人庄，也因此逐渐登上世界的舞台。 有了陆明剑气的加持，霎时间吸引了无数习武之人前来这座无名之城，有了大量资金涌入，很多商人立马就察觉到此城的潜力，开始第一时间加盟，有的甚至可以帮忙建造城市。 可一座城的崛起，总是需要一位城主，这无疑是一座城的排面。 曾经的无名之城，城主也是位小有名气的侠客，如今他却甘愿退位让贤，让给了一位毫无建树的女子。 天女蕊—— 没有办法，只因她和陆明沾上了一点关系，即使她明确解释过了，写诗只是为了饭钱，可谁又会相信。 就这样，无名之城有了一个三顾之城的名号，至此，一座专门风花雪月的城市，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雪月城，苍山之顶。 这里长年积雪，白雾茫茫无踪迹。 一袭白衣剑仙，负剑站立于山崖边的观雪亭顶，若是有人看见，必定会惊呼出声。 因为此人，正是五大剑仙之首，早早入了那神游玄境的雪月剑仙，李寒衣。 可这还并不是最令人窒息的，最令人窒息的是，雪月剑仙李寒衣，曾经和陆明同行。 还学了一手陆明的最强剑技，纵横剑意中，专注杀伐的纵字诀，“百步飞剑。” 世间传闻，此招若出，必是杀人见血不回头。 人，往往是知道自己逃不掉，才最可怕。 第116章 天下熙攘 “藏了这么多年，总算露头了。”李寒衣手中拿着一叠，各个商会整理出来凶神的语录，声音苍哑冷笑。 语录的内容大差不差，不过她还是耐心的看完了。 尽管上面胡扯得很多，但有一点李寒衣可以确认，语录的发源地，皆在那座无名之城。 “三顾美人庄。”李寒衣语气有些冰冷，周身气息，甚至比整个苍山的风雪加起来还要凛冽。 这时山下的冰湖边，百里东君牵着钥瑶的手，突然，他耳朵微动，取下腰间酒壶，豪饮一口，惬意调笑，声音悠长。 “你叫错了，人家现在叫三顾城美人庄，我听说那个天女蕊，此时还当上了城主，据说有倾国倾城之貌，也不知道真多少，假多少。” 话音刚落，百里东君就猛然一惊，他抱起钥瑶，纵身一跃，只在刹那之间。 一道剑气，自苍山之顶劈下。 咔喳—— 冰层被整齐得一分为二，连一点碎冰都没有。 “乖乖。”百里东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要不是他反应快，估计今天就栽了。 可还没等他质问，苍生之巅，便有一道白光闪去，前进的方向，正是大漠无疑。 百里东君见此，无奈地笑了笑。 “为何要这样做？”钥瑶看向他，目光有些质问。 百里东君轻笑一声，“不觉得这样很好玩么？” 钥瑶眼神幽怨，“可是小妹她……” “哎。”百里东君握住她的手，“想他陆明无敌于世，我倒是想看看，在感情这方面，他是不是一样游刃有余。” “你啊……”钥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百里东君笑了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钥瑶对此无奈叹了一口气，“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 “可你也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百里东君依旧惬意，豪饮一口酒后，爽朗一笑，大跨步离去。 钥瑶无言以对。 自从魔教东征结束，叶鼎之死亡，百里东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少年侠气，反而有些乐知天命，不愿去争。 对此钥瑶也没有办法，谁叫她现在，身边就只有他了…… 陆明的事情，江湖天下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是家喻户晓，小到三岁学童，大到七十岁老生，没有人不知道的他。 但传闻皆有不同，加上陆明本身就有凶神的称号，很快，好事变成了坏事，坏事，逐渐演变成屠杀乃至灾难。 而这消息的传播，和一切的始作俑者，必是百晓堂无疑，因为只有它，才能做到。 “荒唐!” 百晓堂总部，位于一座大山中，此时某处秘阁中，姬雪咬着牙，将手中卷轴撕得粉碎。 “老爹是越活越活回去!” 她宛如一只凶兽，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沉稳分析，没有一点别样的感觉，“如今陆明风头正盛，与他作对，有我们什么好处!” “小姐，冷静，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这时一位站在下方，穿着百晓堂衣服的男子，低眉劝解道。 “我知道。”姬雪声音变得平静，她目光扫视众人，“但我们可以给老爹使点绊子。” 这些人是姬雪几年来积累的亲信首领，一共十人，掌管着一万名弟子，只是比上全部弟子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百晓堂总体，还是以姬若风的话为准…… 话音刚落，底下十人便开始分析起利弊，一阵时间后，众人越发迷茫起来。 “少主。”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敢问这绊子该如何使？” 姬雪轻笑，自信开口，好像在阐述一个事实，“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盈盈皆为名来，我百晓堂，多为利者也。” “而老爹。”姬雪眼睛一眯，“确是加入了皇朝，名利双收。” “天下不会有十全十美之事。”姬雪肯定道:“老爹加入皇朝，自身利益扩大，同时又肩负百晓堂堂主与天启城四守护之职，二者之间，让他的名头大盛， 可盛极必衰，一个人加入更大势力叫作上升，而一个人要是为了加入更大势力而舍弃本来的势力，这叫作不义。 虽然老爹并没有这样做，他始终是百晓堂堂主，但问题就出在这里，老爹是百晓堂堂主，那百晓堂该怎么办？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还是为了一人之利益？” 姬雪看向众人，“即使老爹很冤枉，但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他如何解释，我们只要随便扇一把火，便会火凤燎原，逼他自己退位。” 众人听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汗毛直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也不多。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姬雪么？ 短短的几句话，就表明了百晓堂现在的核心理念，短短的几句话，就决定了姬若风的去留。 甚至说，要是真按照这么来，姬若风连一点反抗的权力都没有。 恐怖，恐怖如斯。 可怕，好可怕的洞察力。 众人此时是真的害怕了，他们对面前的这位少女，是真的拜服了，由衷的敬佩。 “时不待人。”姬雪扫视众人，“这件事你们要着手处理，最好闹得越凶越好。” “是。” 众人应允。 待他们走后，姬雪目光如炬，“老爹，本来我不想这样的，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陆明，我忍不了了，我说过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姬雪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尽显老成，那一双紫色的眸子，仿若能看透世间人心…… 第117章 儒家小会 夏，快要结束，寂寥的风，开始席卷这片土地。 枫叶城迎来了一年一度得金色盛日。 逐渐泛黄的枫叶，脉络也随之清晰可见。 枫叶城的某处枫林，那里楼台亭阁数不胜数，谢宣坐落于林间，手里捧茶，轻轻抿了一口，又重新放回身旁的石桌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感叹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谢宣目光渐渐纯净，自打他创立儒教开始，已经过了七八个四季，枫叶城在他的影响下，不说人人开智，也算是小有所成，就是在江湖上也站稳脚跟。 只是要想真正做到传遍天下，还是有着很长一段路要走。 “也不知道陆兄现在何方。”谢宣收回视线。 最近江湖上的事，他自然知晓，只是一开始他还是有些担心，可后来仔细一想，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明之名，在世间可谓如雷贯耳，天下恐怕还没有，敢与他正面相斗的存在，最多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利。 这样谢宣也帮不上什么忙，与其内耗，他还不如先顾好自己的事情，毕竟放眼整个天下，他的儒家小会，还是上不得大台面。 “老师。”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恭敬之音。 谢宣回过头，见是一名白衣书生，当即笑颜倾开，“原来是子路来了，你我二人之间，不必多礼。” 子路微微颔首，“老师，关于儒家小会的请帖，我已于今早收到各方势力回复，其中大势力有雪月城、名剑山庄、无双城等，他们第一时间给予肯定回答，至于其余势力，皆有点含糊不清。” 谢宣听言，点点头，“我知道了。” 接着思索了一下，声音略显严肃，“子路，小会的时间、地点不变，三天后准时准点开始，若是有后来者，一概不予接待。” “是。”子路恭敬行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过多动作，言毕后转身离去。 谢宣重新回过头来，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个人，真的很难做到影响全世界。” 他看着天空，有些恍惚，“陆兄，你果然很强大，谢某恐怕，一生都无法追上你的脚步。” 气温微凉，带着金秋的风，飘落人间。 在前往枫叶城的官道上，华锦正熟练地趴在陆明背上，叫苦连天。 “为什么一定要走，我要累死了，我要饿死了，我要吃饭，我要吃糖葫芦，我要……”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听到华锦的叫闹，陆明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指着远处的一座城的轮廓道:“这前面就要进城了，到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行，我们先安稳一点好不好？” 言毕，华锦渐渐停止叫唤，不过她仔细一想，问出了一个大问题，“我们有钱么？” “呃……”陆明有些沉默，可他仔细一想，立马恢复自信，“不要慌，据我所知，谢宣应该也在城中，一会我们去找他，凭我们之间的关系，总不会把你饿死。” “你说的谢宣，难道是五大剑仙之一，儒剑仙谢宣？”华锦语气惊讶，不禁发出疑问。 陆明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如果情况不变，他大概还会是你的师父。” “你要我拜他为师？”华锦眉头一皱，目光莫名变得复杂。 陆明似乎是听出了她的不悦，有些不解道:“怎么了？有位剑仙当你的师父，你觉得不行？” 华锦抿了抿嘴，“倒也不是，只是……” “别只是了。”陆明笑了笑，“我们先进城再说。” 恍惚间，华锦抬起头，一座饱含诗卷的城市，顿时映入眼帘。 二人进了城。 道路整洁，商铺井然有序，路人彬彬有礼，几乎每一个脸上，都带着笑脸。 这谢宣，倒是有两把刷子。陆明看着这座城，心中不由发出感叹。 只是他看各个商铺上，好像都挂有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儒家小会倒计时两天，开幕式欢迎所有求学者参加。 儒家小会？看来谢宣创立的教派情况不是很好，还需要很多普通人来壮声势。 陆明只是看了一眼，便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而华锦不知道从哪里递来一颗糖葫芦，塞到他的嘴里，甜甜一笑道:“好吃么？” 陆明不明所以的嚼了嚼，“还不错，挺甜的。” “甜就对了。”华锦认真地点点头，“帮我付钱就行。” 听此，陆明眉头一皱，看向一旁笑语盈盈卖糖葫芦的老板。 “客人，一串糖葫芦为三文钱，这位小姐刚刚吃了两串，一共是六文钱。”老板嘴角微笑，浑身上下，似乎都透露一种气息。 优雅—— 这下陆明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陆明也是无话可说。 只能左掏掏，右掏掏，最终摸出五文钱，一脸歉意，“那个，老板，能，能……” 陆明还未说出口，老板便直接将他手里的钱接下，同时和煦地笑道:“没关系的客人，出门在外，总是有不景气的时候，我没什么钱，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养家糊口，这一文钱，就算我尽得一点力量，希望客人以后，能一路长虹。” 说完后，老板微微颔首行礼，转身离去，每一步好像都透露着与天同行的优雅。 “真是好人啊。”陆明不禁感叹道。 一路上，陆明都在四处观察，城中开设的学堂很多，甚至学堂周围，还有许多免费观看的书店。 书店里人满为患，光从外面看一眼，就见数不清的人头滚动，倒不像是来看书的，反而有点抢劫的既视感。 陆明笑着摇摇头。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只会让人不珍惜。 陆明想着，却没有理会，他继续前进，眼中金光肆意。 就在前面了。 陆明没走多久，一座巨大的书院，呈现在眼前，就连书院上的牌匾，都是用鎏金刻写。 上书云:“落枫书院。” “这里应该就是谢宣的道场，我们进去吧。”陆明拉了拉身边沉默不语的小华锦。 华锦点了一下头，便低下头。 第118章 故人相见 华锦在想什么，陆明自然有所了解，随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分别总是痛苦的，但谁又能阻止它呢？” 此言一出，华锦抬起头，看向他，陆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人从出生开始，就一定会有别离，与其去痛苦，不如看开一点，顺其自然，当我们回首往事，这不妨也是一次感叹。” 华锦抿了抿嘴，依旧无言。 “觉得会有遗憾？”陆明一笑。 华锦瞳孔颤动，显然是被猜对了。 陆明见此，则继续笑道:“觉得遗憾就对了，人生就是充满了遗憾，要是一帆风顺，没有荆棘的人生，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话落至此，华锦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眉头紧皱，脸上似乎是写满了不解。 陆明没有继续回答，摸了摸她的头，牵上她的手，迈步往里走去。 可走到大门时，却是被一名看门的守卫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客人，若是想要拜访，请融我去禀告一声。”守卫彬彬有礼，他微微拱手，脸上满是尊敬。 对此，陆明也不由礼貌起来，他理了理衣服，回礼道:“凡请禀告一声儒剑仙，就说后院的池塘，还有荷花么。” “请稍等。”守卫虽有不解，但还是进去通报一声。 由于陆明是想拜访书院的主人，而守卫又没有越级的权限，只能一个传一个，最终传到子路的耳中。 他是谢宣的大弟子，掌管着落枫书院的一切事宜。 他收到禀告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但想拜访剑仙的无理之人，他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光是处理都处理不完。 谁知道这看似暗号的暗号，是真有还是假有。 子路捏了捏眉心，如今儒家小会开幕在即，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变数。 “李总事，现在他们人在何处？”再三斟酌下，子路决定自己亲自前去试探一下。 “人应该还在大门前站着。”李总事恭敬道。 子路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便跨步出门，向着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陆明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如水。 华锦看了看他，又失落地低下头。 时间渐行，一袭白衣飘飘书生打扮的少年，从里面大步跨走了出来。 “在下子路，是老师的大弟子。”子路恭敬行礼道:“我已经知道二位的需求，但老师今天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请二位随我进去，稍作等候。” 说着，子路便侧开身子，抬手请之。 陆明听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察觉不到的金光，不过他并没有反驳。 因为怀疑是正常的，要是无条件相信某位陌生人，那只能确定两件事，要么在设坑，要么就是傻子。 “请带路。”陆明微微回了一礼。 “请跟我来。”子路恭敬请道。 众人进了门，先是过了一片花圃，又穿过竹林与梅林，再走过一处大的池塘，最终踏进无数亭台楼阁间，来到尽头的一处亭台内。 众人相继落座。 子路便开口说道:“不知我该如何称呼阁下。” “我的名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陆明笑了笑。 这地方可谓是不大，他记得很清楚，他们是绕了一个大圈过来的。 为什么要这样？ 无非是展现实力，给一个下马威。 这是把他当作坏人了。 “哈哈，无妨无妨。”子路摆了摆手，一脸自信，“我落枫书院，还没有害怕的人或势力。”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陆明能明显感觉到咬字的力度很重，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也无所谓，命运这种事，又是谁能够决定的呢？ 本来他想让华锦当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预料。 陆明也不是畏畏缩缩的人，在叹了一口气后，缓缓道: “我的名字被世人惧怕，很多人因此而不喜欢我，有的甚至畏惧我，他们把我当成恶，是梦魇，是魔的化身! 可在我看来，这都是诽谤，世上大多数人，其实都误解我了，我不过也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埃，最终也会沉溺于时间长河，消失不见，谁又比谁高贵？谁又是谁的救赎与绝望？ 不过是人言之言，无稽之谈。” 陆明的这一段话，让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没有人敢先开口。 就是子路，此时也眉头紧皱，闭口不言。 要说谁能配的上这一番话，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凶神——陆明。 子路心中悍然，背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冷汗打湿，风吹过时，凉嗖嗖的，似乎是透心凉。 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尊大神。 此时子路想死得心都有了，可他转念一想，陆明好像并没有明确告之姓名，那这件事，似乎还有转机。 总之不能再与其起争端了。 子路这样想着，但回过头，又突然想起，他是来找自己老师的，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子路深吸一口气，饶是他处理政务多年，如今也不得不心生畏惧。 凶神之名，如雷贯耳! 要是人家真的是来捣乱得，他就是说破了天，也没有办法。 恍惚间，子路这才知道，原来以前处理事情得心应手，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强，而是因为他身后有着一位剑仙兜底。 这让一切想反抗之人，不敢反抗。 可此时，角色互换了，他终于体会到他们曾经的无力感，那是一种实力上的差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搞定的事情。 “阁，阁下。” 子路正了正口舌，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双手攥得发白，他是所有事件的负责人，他不能退缩。 “小兄弟是还有什么事么？”陆明眉头一皱。 子路见到这一幕，内心瞬间如决堤一般，眼前模糊一片，人影幢幢，耳朵也渐渐空明起来，脑海中似大钟回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下往上冲击。 一时间，他什么也不明白了，看不清，听不清，脑袋还异常沉重，里面好像满了水。 “阁下。”子路低下头，睁大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请问阁下，与家师是什么关系。” “朋友、兄弟、许久未见的故人。”陆明轻笑着回答。 子路眼睛眯了眯，摇摇晃晃。 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老师还有这一层关系。 啪—— 子路昏迷倒地。 陆明见此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这孩子顶不住压力，还得继续努力。 第119章 无事不生非 子路的倒地不起，一时让其余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渐渐的，场中异常安静，众人好像一个个木头人，任凭风雨漂泊，尽皆沉默不言，似乎只要他们动一下。 子路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秋风萧瑟，草木犹然为稀，窗边，一阵风驶来，带着一片枫叶，徐徐落到陆明肩上。 紧接着陆明脑海中便出现一道声音。 “陆兄，别来无恙，请不要压力我的门生了，请来枫叶林一聚。” 此言正是谢宣所声，陆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还挺护短。 接着收拾站起身，带着华锦轻轻一跃，来到上空，同时眼中金光一闪，整个枫叶城的各处枫叶林，顿时映入眼帘。 他很快就找到谢宣所在地，没有犹豫，直接飞了下去。 来到林中，陆明牵着华锦，大跨步走了过去，待看了一眼谢宣后，安然一坐。 谢宣起身倒茶，嘴角淡笑，“许久未见，陆兄还是如此少年意气，一点也没变。” 陆明端起茶，喝了一口，“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来，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 听言，谢宣眉头一皱，不禁哑然失笑道:“陆兄莫不是在说笑，你都这么强了，我能帮上什么忙。” 陆明摇摇头，接着将华锦拉到身旁。 谢宣见此，心中疑惑更大，一时忍不住开口道:“陆兄，这不会是你女儿吧？” “想什么呢!”陆明眉眼中尽是鄙夷，随后他呼出一口气，淡淡道:“她是你的徒弟，这个忙，你是帮还不帮？” 谢宣听言，开始上下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孩，容貌上等，天赋也不错，只是眉宇间有些失落与迷茫。 谢宣一看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拜他为师，旋即便摇摇头，苦笑道:“陆兄，她不适合我们儒道。” 听到自己被拒绝，华锦眼睛内似乎有光，不过其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淡然自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陆明眉头轻锁，“你莫不是在诓我？” “陆兄，我就是欺骗所有人，也不可能欺骗你啊!”说着说着，谢宣眼神逐渐幽怨起来。 见到这一幕，陆明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 “等一等陆兄!” 就在陆明牵上华锦的手准备离去时，谢宣却是陡然间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陆明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谢宣抿了抿嘴，似乎这话很难以启齿。 恍惚间，陆明明白了过来，轻笑道:“谢宣，有些事情还是得靠自己去影响。” “顺其自然就好。”陆明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转过身去，继续离开。 看着逐渐远去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谢宣恭恭敬敬一拜，“多谢陆兄解惑。” 路上。 华锦又恢复成笑颜模样，蹦蹦跳跳的宛如一只刚从洞里出来的小兔子，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一时深吸一口气，一时捡起一片落叶，一时踢踢路边的石子，好不快哉洒脱。 入秋时分，天气总是黑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天空就好像被盖上一层日暮，逐渐昏暗。 应是玩耍得累了，华锦又一次趴在了陆明的背上，似乎已经沉沉欲睡，小小的额头，时不时地点在背上。 有点痒。 陆明微微转头，无奈地笑了笑，他没有打扰，反而放慢脚步，直到她已入睡。 走着走着，陆明看到前方有一团篝火在燃烧，没有犹豫，他径直走了过去。 离近时，陆明发现，篝火旁只有一名男子，穿得是唐门专门用来隐藏暗器的皮甲藏衣。 陆明一眼就认出了他。 唐怜月，唐门年轻一代的第一，同时也是天启四守护之一，位列北方的玄武使。 莎莎莎—— 陆明故意发出点声响，正在思考的唐怜月耳朵一动，立刻纵身拉开距离，同时手臂伸直向上，一支袖箭，破空而去，向着声源处飞去。 陆明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眼眸微动，一股无形的力，悄然覆盖全身，当箭射来时，只如石沉大海，惊不起一点风浪。 唐怜月眉头紧皱，眼睛死死得盯着箭射去的方向久久。 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唐怜月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刚刚的瞬时出手，可谓是不给对方一点反应的时间，如果这样都毫无办法的话，他也只能跑路了。 不然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唐怜月，好久不见，你就是这么对待同伴的？”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一时间让唐怜月愣在当场，他略显僵硬的回过头，不禁睁大眼睛。 “陆，陆明……” 唐怜月认出了来人，确切的说，他曾经见过他。 往前的记忆历历在目。 魏明——陆明。 九霄城一役，残虹剑护主而去，几乎天下皆知。 当时唐怜月得知后，立马就联想到了魏明头上，这个实力强大，且不知出处之人。 为此唐怜月多方打听，加上他玄武使的身份，很快就查到了陆明的画像…… 当时他都快惊呆了，二者不能说毫无关系，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连岁月都不能将其掩盖。 十年前的画像，如今的面貌，却还是十年前，好像就没有变过，仿佛他已经成仙一般。 唐怜月不由屏住呼吸。 陆明凶神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而且他还是朝廷之人，与其之间，本就有过节，要是一旦看自己不爽，可能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唐怜月，你认出我了，怎么这么紧张。”陆明逐步向前笑道。 唐怜月尬笑道:“陆大剑仙说笑了，天下谁人不识君，谁人不惧君？” 听此，陆明沉默下来，他抿了抿嘴，将华锦放下，随即坐在火堆旁，看着摇曳的火光。 唐怜月嘴角不禁抽了抽，想动又不敢动，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欲走又不敢走。 好像一个犯了错，正在准备挨训的孩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完全黑了下来。 唐怜月眸光黯然，仿佛失去了色彩。 这算个什么事啊…… 第120章 小雪挺不错啊 一阵时间后，陆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一脸生无可恋的唐怜月。 “对了，我听说你是玄武使。” 唐怜月浑身一僵，“没，没错。” “那你知道姬雪么？” “知道。”唐怜月此时不敢生出一点反抗的心思，能快答就快答，不能快答，就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解释。 “那她怎么样了？”陆明笑道。 唐怜月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怎么说。这要是说得不合心意，他会不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心，陆明转而一笑，“不必惊慌，实话实说就好，我又不是什么妖怪，还能吃了你不成？” 闻言，唐怜月咬了咬牙，认真开口，“姬雪我的确认识她，只是不怎么熟，也就是曾经见过而已，最近我听说她在百晓堂总部，和姬若风似乎有些不和。” 言毕，唐怜月恭敬一拜，“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因为我从来不会去了解这些东西，所以知晓得并不多，还望见谅。” “无碍事，你不必紧张。”陆明摆摆手，笑着举手示意，接着低下头，思索起来。 姬雪去了总部，和姬若风不和。 如果以利益关系来看，姬雪想要的是堂主之位，可姬若风不给，所以两人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而姬雪之所以想要快速坐上那个位置，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因为他。 因为陆明曾经在离别之际，隐秘的点了点她，加上姬若风后来的对号入座，最终让事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其实说到底，二者都想让他变得更好，只是姬雪想为他正名，姬若风则想压住他，不让他风头大盛，落得被世人排挤的下场。 想到此处，陆明有些苦笑。 如果按照他的观念来说，姬雪是对的，姬若风却是不对也对。 因为姬若风想得是他和他，甚至是他们，乃至全天下人的利益，而姬雪只是为了他一人而做。 于情于理，陆明都不可能赞成姬若风的想法。 犹豫了一会，陆明不由一笑。 小雪挺不错啊。 秋季，万物陆续凋零，茂密的丛林，此时也是光秃秃的一片，远远的望去，仿佛恶魔得爪牙。 明月高挂，渐隐渐变，它是孤独的，群星离它很远，它们抱成了一团，将最明亮的皓月，隔绝在外。 时间渐行，寂寥的风，吹向这片土地，摇曳火光将地面染成了赤红色，忽明忽暗，逐渐转小，最终消失不见。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陆明收拾收拾站起身，他将华锦抱在怀里，此时她还在睡。 告别了站了一夜的唐怜月，陆明重新上路。 清晨，第一缕阳光总是莫名感到温暖，它是清冷沉淀后的和煦，是全新一天的开始。 露水逐渐升腾，化作空气的一环，挥发着最后的花香，那是夏送给秋天的礼物。 金色的落叶随风而舞，落到地上、树下、和陆明的肩上。 此时华锦已经醒来，她拿下其肩上的落叶，扔到空中，让它随风而去，重新找个归宿。 “陆明，我们这是要去哪？” 陆明抬起头，目光纯净，“我们这一次的路很长，需要走很久，做好准备。” “那是哪里？”华锦不解的声音传出，她挣脱着下来，踏在金秋的落叶上。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带你去一个，天天能看到四季的地方。” 此言一出，华锦的脸上更加迷茫，她看着陆明，陆明笑了笑，语气逐渐真挚: “我要带你去的是，雪月城……” 秋风送爽，大漠边疆，风好像吹不到这里来，白天依旧的炎热，空气蒸腾，化作水汽，让人头脑发晕。 三顾城，美人庄，此时迎来了大敌，一袭白衣的李寒衣，剑破城门，踏风而至。 她落到门前，抬头看了看虚空中的一首诗词，声音沙哑，“果然是他的手笔。” 没有犹豫，李寒衣提剑进了门，里面游玩的商人、侠客，哪还有胆子久留，纷纷四散着奔逃。 或是翻墙，或是钻洞，数不胜数。 “原来是雪月剑仙大驾光临，小女我真是受宠若惊。”天女蕊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她抬头看了看盘旋在天幕中的巨龙。 好像在告诉来人，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李寒衣似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禁冷笑道:“别白费力气，我和他的剑气相通，这东西就是打你，也不可能对我动手。” 此言一出，天女蕊有些窒息，神情莫名落寞起来。 看来江湖传言是真的，他和她之间，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人呢？”李寒衣冷冷的一句话，仿佛让烈阳都失去了光芒。 她走上前，四处看了看，语气更加冰冷，“果然是越老越不正经，竟然敢来这种地方!” 天女蕊听言，眼睛一转，好像是看到了希望，她慌忙解释道:“别误会，陆大哥来此只是为了吃饭，加上他身上没钱，故写首诗当作饭钱。” 说着，天女蕊莫名变得焦急，“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他!” 话落，李寒衣默默低下头，沉默不语。 天女蕊见此，心中一喜。 她若是和剑仙抢人，不概是不会成功，可要是让他们彼此之间内讧，她不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天女蕊心情越发愉快起来。 她看着面前低头不言的李寒衣。 纠结吧，思考吧，你想得越多，便陷得越深，到最后只能向着最初的想法走。 剑仙？ 天女蕊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不过也就是实力强一点罢了，这个世上除了他，剩下的人，可不是实力有多强，脑子就有多强。 讲得还是算计厉害，人情世故，关系把玩。 “剑仙大人，你可千万一定要原谅陆大哥，他真的是个好人。”天女蕊一脸真切道。 含糊不清的话语，更能让人加深怀疑，一个只知道练剑的武人，怎么可能是她饱经人世的对手。 “好吧。”一阵时间后，李寒衣叹了一口气。 成了!天女蕊眸光闪闪，嘴角忍不住的笑意。 可紧接着，李寒衣有些无奈的声音便传出，“真是的，出门在外也不带钱，也不知道名剑山庄怎么管的。” 第121章 小会开始 李寒衣的话，一时让天女蕊摸不清头脑，她看着她，眼睛里尽是不解。 难道剑仙的想法和旁人不一样？ 难道剑仙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 这样的疑问，充斥着天女蕊的内心，让她思绪混乱，一股不甘的情绪，涌了出来。 “剑仙大人，您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天女蕊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说道。 她期望的看着李寒衣，希望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别样的情绪。 只是她失败了，李寒衣平静地点点头，“我自然相信你，只是他人应该不在这里了。” 李寒衣四处看了看，“我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天女抿了抿嘴，神情有些哀伤，但她还是不死心道:“剑仙，你就这么相信我？” 李寒衣摇摇头，“我不是相信你，是相信他。” “这么肯定？” “你什么意思？”李寒衣声音有些不悦。 天女蕊立马意识到不对，连忙赔笑道:“这不是看剑仙大人，与他的关系太好了么，我有点不相信。” “不需要你相信。” 李寒衣转过身，纵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背影，天女蕊神情恍惚、沮丧，嘴中喃喃自语:“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她这样，无所畏惧。” 又苦笑着摇摇头，回过身去，她和她可不一样，她注定无法成为向往中的自己。 她身上的枷锁太重，也注定无法离开这座城…… 日月变化，今天的枫叶城可谓是人山人海，挤得满满当当，特别是落枫书院前，更是水泄不通。 谢宣站在阁楼处，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远处大门外的人群。 可是却生不出喜悦之情，他看了看手中的回帖，皆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一些大势力压根都没回。 “老师。”此时子路从楼下走了上来，拱手行礼道:“众势力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是否现在开始小会。” “开始吧。”谢宣点点头，只是声音有些惆怅。 这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来了一大顿。 知道的是来参加小会，不知道还以为这里在赈灾。 小会开始。 各势力代表都会统一安排相等的座位，没有高低上下之分。 这一区别，还是让许多小势力心生好感的。 儒家小会，顾名思义，就是传播儒家思想的小会，由儒家代表主持，与各方思想论道，查漏补缺，互相进步的会议。 “诸位。”谢宣坐在当中，抬手示意。 待场中逐渐安静，他继续说道:“如今天下百废待兴，思想碰撞不断，已有形成百家争鸣之趋势，今我儒门故开设此会，希望各家畅所欲言，不必挂而不试，相互交流，相互理解，共同进步。” 说完后，谢宣目光扫视环顾，众人面面相觑，虽有跃跃欲试者，却也犹豫不决。 见此，谢宣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子路。 子路授意，他正了正口舌，朗声说道:“我儒家思想，且为，仁、义、礼、智、信。 故以为，互敬互信、仁而有序、微言大义、重义轻利、格物致知。” 此言一出，众人是肉眼可见的不理解，就差把迷茫写在脸上了，他们皆看向子路。 子路微微颔首，继续解释道: “互敬互信，且为，对待长辈要尊敬尊重，朋友之间要言而有信，为官者要清廉爱民，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做好分内之事。 仁而有序，且为，仁政、王道，以及礼制，其理想是大同、或大一统，要分别好君臣关系。 至于微言大义，故而为之为，谨言慎行，不争论，不争辩，不争强好胜，不做欺压弱小之事。” 子路的话，让众人低下了头，陷入了思考当中，他们一边听，一边用心的去理解。 “重义轻利。”子路继续道:“我们儒家主张世人着重大义，小贪图一时之利益，而去毁坏万千之家园，这是对世界与民，皆是不小的打击。 格物致知，我们儒家主张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木匠就做木匠，瓦匠就做瓦匠，不能越到自己能力范围之外，不管是对自己，还是世界，这都是友好的。” “我有异议。”子路的解释刚一结束，立马就有人出声反驳。 这是谢宣乐意看见的东西，只有思想的碰撞，才能使这场会议，达到他期望的结果。 “请问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子路柔和的笑道。 那人有些畏畏缩缩，不过他在深吸一口气后，还是认真的说道:“重义轻利，如果世界如您所说那样，那世界会不会变成一团糟？” “请讲。”子路嘴角淡定，一副温文尔雅的公子样。 那人深呼一口气，平静道:“我且问大家，世界的本质是什么？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世界的本质就是欲望、利益、以及名声。” 那人的语气逐渐严肃起来，“大义的是什么，是此三种之后的延伸，可以说，如果没有欲望的驱使，那世界几乎没有人会去锄强扶弱，太着重义气，我觉得还是太理想化了。” 那人说完后，神情有些恍惚，他默默低下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所打湿，双腿忍不住的颤抖。 他这是在哪？ 他这是在儒剑仙的门帘! 他怎么敢的!？竟敢去反驳剑仙的思想。 那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嘴唇止不住得发抖。 场中极其安静，几乎是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好像皆在盯着他。 要死要死，早知道我就不说了，闭嘴多好。 啪啪啪—— 就在这时，却有人鼓起了掌。 那人忍不住好奇，微微抬起头来，只见鼓掌者，竟是谢宣! 他目光柔和，嘴角淡笑，不吝赞赏道:“你说得很对，不过也只是一方面，这是分环境的，如今你认为可能是错的，但谁又能预料到以后，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实现？” 那人张了张嘴，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原来剑仙也没那么可怕，看起来挺和蔼可亲得。 谢宣微微颔首，抬起头，看向众人，“诸位，你们还有没有别得理解？请尽情开言，学问无边界，学识之下，众生平等。” “我。” “我也是。” “还有我。” 正所谓，一语激起千层浪，由于有人带头，其余人也不再畏畏缩缩、犹犹豫豫，纷纷开始发言。 一时间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谢宣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儒家小会，正式开始。 第122章 不速之客? 随着时间，众人越发争论不休，吵得是面红耳赤，隐隐有把屋顶掀开的趋势。 谢宣对此，乐意至极，他的眼睛目视前方，却用余光看向正站在门旁，用着纸笔记录的百晓堂弟子。 他心中畅快。 今天过后，畅所欲言的儒家小会，便会传名整个天下，到时候，也不枉他耗费人力物力去办这一场。 “老师……” 就在此时，子路求救一般的向他看来。 谢宣摆摆手，淡定自若。 子路无奈地低下头，最后索性撇到一旁，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谢宣其实也理解。 儒家小会，本来的预定时间是两个时辰，如今不仅早就到点了，而且还超了半个时辰出来，但他们却还没吵完，赫然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天色很快就沉了下来，黄昏、日暮，秋天的晚霞总是动人心弦，染红半边天，光透过书院的湖面，折射进小会厅，众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随着风，摇摇晃晃。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天已经很晚了，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喝了几大壶水。 待反应过来时，纷纷憋得难受。 场中很快就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去开口。 又过一阵时间，谢宣站起身，他看了看众人憋得脸通红的模样，也是不准备在等下来。 “诸位……” 叮—— 谢宣刚一开口，就被一声剑鸣打断。 转而是狂风起，纵横驰骋，风吹得很大，让众人忍不住眯起眼睛，谢宣眉头紧皱。 这风似乎是有意为之。 想到这，谢宣眼睛一眯，当即跨出门去。 众人紧随其后。 即使知道打不过，但此会结束，他们对儒家思想，还是很是尊重，过去帮忙架架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众人出门，外面的风更大，好像有一股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弯下腰去看。 谢宣神情严肃，目光如炬，只见远处有一队人马，踏风而行，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逼近这里。 “青衣明盏，三尺青锋。”人群中有人的语气逐渐惊讶起来，“这是名剑山庄的最强一队!”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是震惊不已。 要知道名剑山庄，可是能和皇朝比肩得庞然大物，若是谁惹他们不高兴，怕是十条命都不够赔。 而且名剑山庄一共有三队人马，一队比一队少，最多为素衣青剑，其次为青衣青剑。 而这种提灯的青衣青剑，据说人数不足五十，是只有真正的强者才可以入列的行列。 “他们来干什么？……”人群中有人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一时间，众人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不禁屏住呼吸，身子微缩，目光失神地看着逐渐逼近的人马。 谢宣的眉头越发沉重起来。 能这时候来，恐怕不是来捣乱，也是来找事的，而且还带着这么多人，总不会是来参加小会。 呼—— 人马转瞬即至，排头是一名女子，戴着一张遮蔽全脸的黑色面具，瞳孔处微微发光，像是隐藏于暗中，嗜血的野兽。 他们每一个脸上皆面无表情，活是一把把杀人的利器。 此一幕让所有人的内心同时一紧，不自觉握紧各自的武器，就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没有规律。 “敢问名剑山庄来此，有何贵干？”谢宣眼神有些犀利，一只手，已然放到腰间的剑柄处。 可名剑山庄的人，确切的来说，是排头的人，她根本没有理会，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张邀请函。 “在下程洁，代表名剑山庄，且来此参加儒家小会……这里，应该是枫叶城吧？” 咔喳—— 程洁的话一出，人群中有人的武器不自觉掉在地上，几乎同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了不理解。 谢宣尤其怀疑的看着她，“你真的是来参加小会的？” 程洁点点头，似是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她略微低下头，挠了挠，声音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本来是魏长风的事，但他突然有事，就交给我来了，可我又没出过远门，随行的人也不知道，只能摸索着找来……还望见谅。” “呃……”谢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能怎么说？ “没，无妨，只要人来了就行。”谢宣最终还是一笑了之。 毕竟这是唯一来的大势力。 陡然间，谢宣有种想法，会不会所有的大势力都像名剑山庄这样，不知道路在何方，故没有准时到来？ 想法一出，谢宣又很快否定。 这怎么可能。 枫叶城虽然在江湖上不怎么有名，但百晓堂多少也会在提到他时，顺便提上一嘴，怎么说也不是默默无名之城。 要想找，总会有人认识路……的吧。 就在谢宣想跟其解释之时，外面便匆匆跑进来一名弟子，看情况似乎异常得焦急。 “老老老师。”那名弟子跑上来行礼道:“无双城前来拜会。” 谢宣眉头一皱，不过他还是淡淡道:“请他们进来。” 不一会，无双城一行人，便走了进去。 “儒剑仙阁下，实属抱歉。”无双城此次领队尴尬地低下头道:“枫叶城实在是有些太难找了，还望见谅。” “无妨。”谢宣笑了笑，嘴角却不由抽了抽。 不会吧。 时间渐行，一名弟子从外面陆续跑了进来。 “老师，江南霹雳堂前来拜会。” “老师，蜀中唐门前来拜会。” “老师，青城山前来拜会。” “老师，雪月城前来拜会。” “老师……” 随着越来越多的势力开始映入眼帘，谢宣一时间不知是哭是笑，亦或者哭笑不得。 还真是迷路了？ 他的枫叶城就这么难找？ 可回过头想着，谢宣却是苦笑。 这些势力能来，无疑是给他面子，而不是真正来论道。 只有那些新小势力，才是真的想来传播自己的思想。 但现在，那些新小势力，却是一动也不敢动，这以往的大人物，他们今天是看了个够。 只是…… 他们没听说还有下半场啊？ 真的憋得难受该怎么办？ 叮—— 就在这时。 一剑东来，剑鸣声起惊四座，众人抬起头，只见一袭白衣，飘然如仙，面戴丑具，踏风而行。 第123章 结束 此人的出现，让众人无不是瞳孔地震，两股颤颤，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大剑仙之首，名号雪月剑仙的李寒衣。 “天啊，雪月剑仙不是从来不下山的么。” 神游剑仙临城，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出声音，可是却并没有人回应。 江湖传言，雪月剑仙自魔教东征以后，便常年住于雪月城苍山之巅，专研剑道，据说不到仙人境，万般不下山。 如今看来，却是流言风语，不值一提。 “李寒衣，你总不是来参加小会的吧。”谢宣见来人落下，上前一步，声音肯定道。 李寒衣没有回答，她四处看了看，目光扫视人群。 人群顿时缩成一团，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谢宣皱了皱眉，有些愠怒道:“李寒衣，这里不是雪月城!” 李寒衣回过神来，她沉默了一番，声音苍哑道:“他来过？”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眉眼间尽是迷茫。 可只有谢宣目光如炬，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寒衣，他自然清楚李寒衣说的是谁。 一时间，谢宣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要是人家不想暴露身份，他反而说出去了，这样不就是在背后刺人家一刀么。 这种事，他可做不到。 “不必掩藏。”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李寒衣继续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去了哪个方向。” 听言，谢宣脸色更是纠结，他抿了抿嘴，最终看向一个方向。 “多谢。”李寒衣点头致谢。 接着纵身一跃，向着谢宣所指离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时间让众人摸不清头脑。 不过李寒衣走了，他们还是乐意之至的，毕竟剑仙之首这个名头，是所有人遥不可及的存在。 至于她要找的人，众人也不敢瞎打听，剑仙之名，天下能有几人？ 她要找得人，谁敢多打听。 “诸位，如今天色已晚，不妨在此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等自会送你离开。” 待李寒衣走后，谢宣面向众人，缓缓开口说道。 人群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知道，这是谢宣给自己的台阶，他们不得不下，顿时间，皆拜道:“多谢儒剑仙上心……” 夜幕降临，秋夜微凉，万物凋零，落叶随风舞，映照进满是橙光的屋子里，飘飘荡荡，像是有人，在勾勒花蕊。 谢宣坐在屋中的书桌上，他还是改不了睡前看书的习惯，书本高得，仿佛能作柱子。 咚咚咚——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敲门，透过光影，能看清那是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长发随风。 谢宣皱了皱眉，要说女子，今天来者，除了李寒衣，就只有雪月城领头是女子。 而这个人，他也认识，只是时间紧急，还没有与其客套客套。 “是落霞仙子么？”谢宣开口询问道。 屋外的人影顿了顿，随即推门而入。 正是尹落霞。 谢宣笑了笑，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落霞仙子，深夜来找谢某，应该是有很急的事情吧。” 尹落霞神情有些犹豫。 谢宣嘴角勾起一抹调笑，“落霞仙子可是为了陆明而来？” 此言一出，尹落霞肉眼可见的慌张。 谢宣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尹落霞抿了抿嘴，艰难开口，“他，过得还好吗？” “哈哈……”谢宣不禁听笑了，“落霞仙子何不像李寒衣一样，亲自去寻看一番？” 闻言，尹落霞神情一顿，默默低下了头，声音不由苦笑，“我不是李寒衣，她活得简单，我活得复杂。” 说着她抬起头，继续苦笑，“他是谁？他是赤阳皓月!而我不过萤火之光，我如何能跟得上他，又怎能配得上他？” 谢宣有些被气笑了，“照你这么说，李寒衣也配不上，为什么她敢去寻他？” 尹落霞摇摇头，“她活得简单，从小便被保护的很好，又与他……是双剑合璧，她自然可去寻他。” 谢宣无言以对，最终他叹出一口气，“他过还好，带着一个孩子到处拜师，我猜他下一个地方不是回名剑山庄，就是去雪月城，毕竟江湖上能与他交好的势力不多。” 说完后，谢宣看向她，“现在你怎么想？” 尹落霞依旧摇头，“知道这些，我就心满意足了。” 言毕，尹落霞转身离开。 谢宣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你不去做，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终究也是一个被光刺得畏惧的人……” 儒家小会结束没多久，谢宣还没有等到后续发展，就有传遍天下的榜单，宛如晴天霹雳，击打在世人脑门。 而这榜单，正是百晓堂发布，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传遍整个天下! 谢宣拿着榜单，瞳孔忍不住得震惊。 这榜单上竟然只有一人，却有着上千字的介绍。 这榜单仿佛就是为了一人所设。 同一时间，天下各处，无数势力，皆是震撼。 因为榜单上，明确写着一个人名字。 陆明! 惊绝剑仙陆明。 一时间，天下震荡! 传说中的凶神陆明，转眼之间，变成了受人尊敬的剑仙大人。 这一变幻，几乎让所有人接受不了。 但他们接着看下去，又觉得很合理，甚至说，如果这些事情真的是他所为，那么剑仙之名，当之无愧。 【陆明，七岁入稷下学堂，当日挑战进入内院资格，三场，两胜一平，成功进入。】 【十四岁，入江湖，于名剑山庄试剑大会，力压群雄，当日无人可上去取剑。】 【同年秋冬时分，观沧澜江潮，于江口之潮间，创写千古之作，沧澜潮歌。】 【亦是同年秋冬，陆明带领宋燕回、尹落霞、谢宣、李寒衣、辛百草、以及我百晓堂少主姬雪，深入东北。】 【入冬三分，陆明破北环，纵横北上，与李寒衣二人杀进公孙家，斩杀所有嫡系，陆明独自斩杀公孙家家主。】 【后消失几年，于魔教东征前夕，赶回天启，接受百晓堂调令，去往南决，帮忙抵御入侵。】 【同年冬，陆明在战场上斩杀敌将无数，奠定胜局。】 【入冬七分，大雪纷飞，陆明为帮一名村姑报仇，也为了真正结束战争，再次踏上征途。】 【冬末，陆明剑斩魔教东征罪魁祸首之一叶鼎之，同一三天后，陆明剑斩天启，破五关六将，最终面向皇帝，一剑刺入，结束纷争。】 【战争结束，陆明一直隐于名剑山庄深处，不问世事，可新政二年，天启派出骑兵，马踏江湖，众势力向名剑山庄求援，名剑山庄对天启宣战，陆明再一次出山，一剑祭出，天地失色，人马凋零。】 【陆明之才，往前一千年，往后一千年，皆无来者，由此惊世绝艳之人，故号为惊绝剑仙，位列冠绝榜首，境界仙人境，具体实力不详。】 第124章 惊绝剑仙 榜单上的内容，几乎概括了陆明从小到大的一切事迹。 倒不像榜单，倒是像一个人物列传。 一时间，陆明的口碑发生了两极反转。 喜欢的人更喜欢了，讨厌的人也不怎么讨厌了，至于恐惧他的人，当然是更恐惧了。 “天哪，这陆明看样子不怎么坏啊。” “本来就是，他为了一个村姑就敢报仇，不愧于名剑山庄为民而绝端。”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怒为红颜吧。”此时一位胸部丰腴的美妇人，两眼冒着小星星。 “如果强者都是从小强到大的存在。”一名背着剑的侠客，微微摇头，他将榜单收起，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各方势力之间也在观望。 当年之事，他们都统一没有回答，现在这种情况，完全属于是百晓堂自爆，这时间一长，保不齐就会烧到他们头上。 几乎同时，所有的势力之主都做好了决定，纷纷开始出面证明榜单的真假。 无一不是，确有其事。 这下世人皆不淡定了，本来他们还有一点怀疑，现在当事势力全都出来证明，那这件事，就已经没什么怀疑可能了。 毕竟百晓堂发布的榜单权威性天下皆知，加上各方势力佐证，那这件事情就是假的，那也是真的。 事情一直发酵了三天三夜，天下间，惊绝剑仙的名号，可谓是响彻天穹云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路上。 陆明到处能看到议论他的人，一时间，陆明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嘴角苦笑，“小雪还真是果断，这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姬叔叔留啊。” 只是…… “陆明。”华锦捡起地上的一张榜单，两眼放光的看着他，“你现在出名了，是不是可以去蹭饭了。” 陆明听此，无奈苦笑，“你知道一句老话么？” “什么老话？” “人怕出名，猪怕壮。”陆明摸了摸她的头，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百晓堂内部却是乱了套。 轰—— 姬若风一脚踢翻堆积无数卷轴的方面大桌子，怒视众人，声音低吼，“这是谁干的。” 底下，站在所有地区的负责人，他们面面相觑，眉宇间尽是迷茫。 随着时间，其中一位地区负责人躬下身说道，“禀告堂主，这件事情，我们并不知晓，应该是有人越过我们直接发布。” 此言一出，姬若风立马想到了他的女儿，那个曾经说“总有一天……”的女儿。 对此姬若风沉下心来，想了想此事的利弊，一阵时间后，他淡淡开口，只是瞳孔有些颤动，“好了，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 “是，堂主。” 众人齐声应允。 他们虽有不解，但毕竟是堂主之令，他们也不敢不从。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百晓堂依旧如故的运行着。 只是不知怎么着，如今的百晓堂，却是异常的安静，除了进进出出的弟子，连一位有权者也看不见。 “小雪，你果真不愿意就此平息。” 百晓堂总部，确切的来说是，最初的地方。 那是一处山洞，山的内部掏空，顶上有一个大洞，此时光照射进来，忽明忽暗。 不过能看见，山体内部站满了人，如果有百晓堂弟子在此，必会认出，那都是百晓堂管理一层人。 大到地区负责人，小到掌管十几人的队长，全部在此。 姬若风神色黯淡，俨然是一副失败者模样，他看着面前的姬雪，目光中有动容、有欣赏，却更多的是不甘。 “父亲。”姬雪语气平静，“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去压缩我们的利益，这已经违反了百晓堂的规矩，如今百晓堂管理层皆在于此，您可有什么话说。” “呵。”姬若风嘴角苦笑，他看向几天前还与自己讨论的各大地区负责人。 只见其皆不由撇过头去，有的甚至直接无视。 “哈哈……”姬若风摇了摇头，他看向自己的女儿，“你赢了。” “哈哈……”姬若风莫名有些哭笑，“小雪，你真的很厉害，陆明把你教得很好，让你看透了世界的本质，以至于，忘了你我之间的父女感情。” 姬雪依旧平静，“父亲，不能因为我是您的女儿，就把所有人的努力付之东流。” 此言一出，姬若风便知道，他没有一点希望了。 姬雪话里话外，皆把众人的利益挂上嘴边，无疑不是在提醒他们，关键时刻，不要感情用事。 姬若风心中苦闷，不过也只好接受这个事实。 他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面具，和百晓堂堂主的信物无极棍，双手奉上。 “今我姬若风，自觉疲惫，故将堂主之职，禅让于女儿姬雪，望诸君能向对待我般，对待她。” “谨遵堂主之令。”众人齐声拜道。 姬雪接过面具，却并没有接下无极棍，她伸出手，一声剑鸣响彻天际。 剑破长空而来，落于手上。 姬雪举剑向上。 众人跪拜，“参见堂主。” 姬若风面色一惊，怔怔地看着还留在手中的无极棍。 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 姬雪横剑于手，一股霸道刚猛的剑势，陡然间拔地而起。 横贯八方!姬若风心中惊惧，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陆明竟然连这个也交给了她。 而且看气息，是已经入了半步神游，与他同境，那要是打起来，有横贯八方的她，他该如何取胜？ “今我姬雪，授百晓堂堂主之职，必以大家利益为重，让百晓堂未来，展望星空天穹!”姬雪振声开口。 众人继续跪拜，“愿随主上同往。” 第125章 雪月城 深秋时分，落叶听松，江湖上的变局，暗流涌动，却无人知晓。 雪月城，这个由天下几大门派、各大世家，共同建立起来的组织联盟，如今正在蒸蒸日上。 此时，前往雪月城的路上，陆明远远地望过去，只见一座散发着磅礴气运的城池轮廓，轰然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视觉上的冲击，而是来自灵魂的颤动，好像这座城市，会成为未来世界的中央。 秋天的温度不是很高，华锦也不是很累，她从陆明的背上跳下，踮了踮脚，小嘴轻张着观望。 “那里就是雪月城？”华锦有些呆愣住，“看起来好像很厉害。”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天下除皇朝以外的第二大势力，怎么会不厉害。” “那第一个是谁？”华锦似乎有了点兴趣。 陆明轻笑，“自然是名剑山庄。” 华锦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她摆了摆手，“也是，有你在，名剑山庄就是只有老弱妇孺，也是第一大势力。” 陆明见此，又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说话，起身继续前进。 很快一座巨大的城门楼，便横立于眼前，就是比之天启，都不遑多让。 二人看了看，没作多少停留，一脚踏进城去。 城中繁华，各色糕点数不胜数，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叫卖的商家，似乎是在比谁得嗓门大。 华锦看得是两眼放光，她擦了擦嘴角露出的泪水，兴奋道:“陆明，我们一会去哪里吃？” 陆明抿了抿嘴，他现在哪还有钱。 不过看着满眼都是小星星的华锦，他也不好意思拆穿，正了正口舌，淡定说道:“我们先去找人拜师，不管成与不成，事后皆大吃一顿。” 话落下得瞬间，华锦神色肉眼可见的失落，她默默低下头，沉默不语。 陆明无奈地笑了笑，牵上她的手，“别担心，肯定会有的，放松心情。” 二人继续前进，陆明眼眸中金色染上瞳孔，他看向周围，只见无数气运汇聚之地，竟在那后山。 剑气弥漫，剑气如虹，还夹杂着些许寒意，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一丝锋利。 原来她也入了神游玄境。陆明看着后山铺满天空的剑气，轻柔一笑，好像是想到了一位红颜知己。 这时华锦拉了拉他的手，指向一旁足足有十几层高的阁楼，犹豫开口道:“我听说拜师要闯关……” 见此一幕，陆明不禁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需要如此麻烦，有我在，自可以帮你走后门。” 可华锦却是连连摇头，面容坚定，“不行，我想凭自己的能力上去。” 陆明皱了皱眉，“你从来没有学过武，该如何上去？” “这你别管。”华锦赌气的说道，自顾自登上了第一层。 陆明有些不解地看着离去的背影。 当他回过头，却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堆人，皆兴致勃勃地盯着楼上。 “终于有人闯关了，你说她能撑多久？” “毕竟是这么多天来第一个，怎么说十五层，也要上去个十层左右。” “这么高？!兄弟你没睡醒吧。” “就是，这登天阁自成立以来，能上去六层以上就非常人了，十层？怕是剑仙都抢着收吧。”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我猜三层。” “我猜最少五层!” “……” 听到众人的谈话，陆明微微皱起眉头，看这样子，这登天阁还不是一般人可以上去。 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津津乐道，还不忘开设赌盘。 嗖—— 自华锦进去还没多久，一道身影便从里面飞了出来，速度之快，以至于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陆明眉头一皱，一把上前接住，只见华锦被揍得鼻青脸肿，虽说没有重伤，但疼肯定是真疼。 华锦见到他，嘴角颤了颤，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委屈得似乎想要哭，却是忍住了。 “我失败了。”华锦苦笑道，眼中却有一丝别样的情绪流动，“我们走吧。” 陆明没有回答，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华锦神情一顿，“怎，怎么了？” 陆明摇摇头，“没事。” “失，失败了!” 此时还在讨论的人群，却是炸开了锅。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多日，第一个挑战的人，竟然在第一关就败下阵来。 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得了。 “我的钱啊!” 一时间，人群开始怨声载道。 开设赌盘的人，却赚得盆满钵满。 “诸位，愿赌服输，既然没人选择第一关，那这些银子，便由庄家对倒。” 此言一出，众人看华锦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恶意。 华锦被盯得有些畏惧，不自觉地躲在陆明身后，用手抓住他的衣角，小声说道:“我们快走吧。” 见状，陆明拍了拍她的手，同时脚步一震，一股气流，顿时将人群击开。 他低下身，摸了摸华锦的头，柔笑道:“等着，我去帮你报仇。” 说着，陆明头也不回地踏了进去，只留下华锦一人呆愣在原地。 陆明走后，被击散的人群才敢继续说话，只是，莫名有些嫉妒。 “我说一个小姑娘怎么敢进去，原来是身后有人。” “就是就是，有人护着真了不起。” “开盘开盘。”之前开设赌局的人，一脸笑意的摆出了新的赌局。 “哼，一个帮小辈报仇的他能走多远，我看不会超过三层，我压十三层。” “那我压满!” “就凭刚刚的气息，十层，我压定了。” 轰—— 可就在众人讨论的时候，登天阁的大门直接炸裂开来。 众人被这一幕吓得愣神，只见茫茫烟尘中，有一人，手上似乎是提着什么东西，正一步一步走出来。 待来人完全出来后，众人才看清楚，正是刚刚那人! 一时间，众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怎么能出来呢？! 继续往上打啊! 毁了一个门算个什么事!？ 众人很想骂出声来，可碍于刚刚的威势，也就只能在心里抱怨一番。 烟尘散去，陆明拎着第一层的守卫来到华锦身边，随手丢下，冷淡道:“道歉。” 第126章 登天阁 华锦愣在了原地，面前的人，正是刚刚揍她的人，此时的他也被揍人得鼻青脸肿。 甚至比她还要丑陋。 只是…… 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 当时她和他说过，只是待一小会，马上就走。 可是他不同意，非要打斗，华锦无奈同意了。 毕竟是这里的规矩。 只是没有武功的她，很显然会被碾压，不是对手的她认输了，但他却并未停手。 直到她没有反应，才被他扔了出来。 华锦不怪他，每个人都生来的使命，要怪只能怪自己。 因为她利用了他…… 华锦不想拜师，不想走，更不想离开陆明身边。 但陆明铁了心要让她走。 她没有办法，只能拖，只能慢慢的想办法。 登天阁，说白了是华锦的一次幻想，从前她就听说过，要想拜入雪月城，登天阁是必须要闯得。 她以为，只要闯阁失败，陆明就不会让她拜师。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是不切实际的。 如今的这种状况，是她一手造成的。 “对不起。”华锦看着那人，露出一丝歉意。 那人神情恍惚，他微微抬起头，跪在地上，眉宇间尽是迷茫。 “我让你道歉，你是把嘴丢了？”陆明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 那人慌忙低下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您一定要原谅我!”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甚至已经破音，几乎是声泪俱下，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众人纷纷远离，看向陆明的眼睛，更是充满了面对未知的恐惧。 能让登天阁守卫如此惧怕的人，到底会是怎样的存在，他们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华锦依旧一脸歉意，她苦笑着扶起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男子。 歉笑道:“没关系，这是我的原因。” 男子有些愣住，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模糊一片。 他只能隐约看见，好像有一名仙子在对着自己笑。 一时间，男子忍不住再次抽泣起来，“谢谢……” 华锦抿了抿嘴，轻声道:“是我才是。” 可男子只是不断地摇头，不断摇头……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刚刚那不足半刻钟的时间。 他仿佛是过了三年…… “就是你欺负的她？”陆明走了进来。 男子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一脸稚气样，不由轻笑道:“怎么，你想为她报仇？” 陆明一脸平静，“动手的时候，你应该知道她不会武功。” “那又如何？”男子依旧轻笑，“入了这门，就是我说了算。” “那下次你要注意。”陆明抬眸看着他。 男子皱了皱眉，不禁怀疑道:“你难道是某个大家族子弟？” 陆明摇摇头，“我说得注意，是让你注意以后遇到年纪小的，问一问她身后还有没有人。” “呵。”男子听此不屑地笑了，“这里是雪月城，我是雪月城弟子，我管你是谁，再强，还能强剑仙不成？” 然而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只见陆明眼中金光肆意，一股化为实质的杀意，仿若洪水猛兽般，向他倾轧而来。 男子瞳孔惧惊，他感觉渐渐有些呼吸不过来，好像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眼前残影无数，似一只只狰狞的恶鬼，他们正对着他笑，露出腥臭的，还带着血肉的牙齿。 男子一瞬间脑海空白，身体仿佛坠入了无比黑暗，越来越沉，快速下坠! 有一股阴风包裹着他，柔绵刺骨，浑身上下逐渐发酸无力，直到失去知觉。 “稍微释放点杀意就撑不住，还学别人狗眼看人低。” 这是男子最后听到的一番话，没有讽刺，没有嘲笑，是一种几乎到平静的语调。 回到现在，男子心中除了感激和愧疚，再也没有他物。 “陆明，你到底做什么了，他怎么看你跟看鬼一样。”华锦有些幽怨的声音传来。 陆明无奈道:“天地良心，我可什么也没做，要说有，就是他太弱了。” 二人之间的对话，虽然很小，但男子离得近，自然听得清楚。 尤其是陆明那两个字，更是如雷贯耳! 顿时间，男子脑袋昏昏的，眼前一片空白。 他这是与传说中的凶神，现在的惊绝剑仙，打了一架？ 轰—— 男子脑海仿佛有什么东西炸了一样，一时间热血上头，竟晕了过去。 啪—— 男子一头栽倒在地。 待他倒地，陆明不禁皱了皱眉。 一点小事都承受不住，此生终究难成大器。 “陆明，我们现在去哪？”华锦拉了拉他的衣角，眼神期盼着问。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 华锦顿了顿，声音有些低落，“还是要在雪月城么。” “自然不是。”陆明轻笑一声，接着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这里不适合你。” 他眼中金光一闪。 华锦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是博爱，博爱天下，兼济苍生。 当为医者。 陆明从华锦对待欺负她的人就可以看出，她从来没有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事情。 这样的人，不去行医，属实可惜。 “真的么!”华锦在听到陆明的话后，当即喜出望外，激动的仿佛要跳起来。 陆明无奈地笑了笑，“别着急，我先去处理一下事情。” 说着，便再次踏上登天阁。 华锦不解地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 紧接着，一名名各层守卫，便一个接着一个被扔了出来，小到新生一代少年，大到头发花白的老者，无一幸免。 早就远离的众人惊呆了。 “这是过了多久？” 人群中有人不敢相信道。 “不到半刻钟。” 有人回答了他。 一时间，全场静默。 他们这是遇到怪物了么？ 不到半刻钟时间，连闯十五层，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就是给他们爬都很难做到的好吧…… 沉默过后，众人又不禁远离了些。 他们知道他很强，但能强到这么离谱的，他们是真没有见过。 “你说他是陆明我都信。” “我也相信。” “我也是。” 躲在后面的人群，又开始忍不住议论，他们的目光，皆看向登天阁前。 第127章 司空长风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不分缘由强闯我登天阁。”此时被打得鼻青眼肿的顶层守阁长老，撑着身子，忌惮地看着眼前似乎不大的少年。 只见少年耸了耸肩，轻蔑一笑，“怎么，我闯关还要禀报？技不如人还要找借口？” 守阁长老听言，嘴角不禁抽了抽，可规矩就是规矩，他也只能按规矩办事。 “那敢问少侠，是否想拜入雪月城门下。” “不想。”少年一脸平静，语气无比认真，“你们太弱了，而且为人不好。” “你……”守阁长老有些气愤，却也无可奈何，他嘴角颤抖，强忍住心中的恼怒。 尬笑道:“少侠的实力的确很强，但雪月城弟子，也不是欺压百姓之辈，怎么能说是为人不好。” 少年依旧如故，“如果你觉得为人只是这种方面，那我无话可说，毕竟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好一个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陆明转头望去，只见司空长风，以一种极快的身法，快速向这里驶进。 他面带骄傲，或者说是傲气，他负手而立，一枪插于地面，站至于末端，目光似乎有些不屑。 “少侠，你的事迹我都听人说了，不到半刻钟，便连上登天阁十五层，果真少年意气。” 司空长风负手而立，他微微仰起头，俨然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陆明嘴角忍不住笑意，“枪仙大人果然豪情万丈，在下属实佩服。” “少年，这些都是虚名而已，不值一提。”司空长风依旧如故，只是这一次，他略微有些疑惑。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司空长风咽了咽口水，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忐忑地低下头。 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没让他当场摔下来。 “你……你是……”司空长风睁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堵在喉咙里，竟有些喘不来气。 陆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知枪仙大人，可否请在下吃一顿？” “当，当然可以。”司空长风最终还是呼了出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三人就此离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留下来的守阁之人，面面相觑，可谓是满头雾水，皆不明所以的看向早已没了身影的几人。 “什么情况？” “怎么看样子他们还认识。” “那我们就白挨打了？” 众人的话，让守阁长老的脸色，黑到了极致，“都给我闭嘴!” 他看向众人，眼睛里充满了怒意，“从今以后，我要是再听见有人反映你们滥用职权，这雪月城，你们也不必待了!” “是……” 此言一出，众人慌忙跪在地上…… 与此同时，离得老远观望的人群，此时更是迷茫不已。 “枪仙把人带走了？” “好像是这样。” “他们怎么不打一架？” “好像是没有。” “那这怎么算？” “好像是亏了。” “天哪!为什么会这样……” 一时间，怨声载道。 开设赌盘的老板，拿着钱，从人群中离开，他是一名少年，眼角处一道小疤痕，五官长得立体，不说是眉清目秀，也算是有鼻子有眼。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对了一下方向后，起身朝城外走去。 日上三竿，雪月城最豪华的酒楼包厢内。 司空长风点了一大桌子菜，畏首畏尾地站着，“陆明兄弟，别来无恙。” 陆明与华锦已经落座。 陆明随手夹了一个鸡腿，放到华锦的碗里，随后转过头，看向眼前一动不动的司空长风。 轻笑道:“坐啊，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司空长风尴尬地笑了笑，“刚刚的事情多有得罪，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天下闻名的惊绝剑仙驾到，哈哈……” 场中一片安静，陆明与华锦埋头吃着饭，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见此一幕，司空长风顿时无地自容，脚趾扣着鞋底，浑身有些僵住。 现在这种情况，他就是想落座，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空长风抿了抿嘴，心中无比得苦闷。 他到底为什么要客套那几句，让自己下不得台面的话。 “司空长风，你现在也是半步神游了，离那个境界快了吧。”待饭都吃得差不多了，陆明便抬起头，看着他笑道。 司空长风见陆明回话，一时间有些激动，不过他还是压制住心情，平静地点点头。 “还好，马马虎虎。” 陆明点点头，没有说话。 司空长风见此，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嘴角无奈苦笑，却也毫无办法。 好在，一阵时间后，陆明继续道:“对了，李寒衣现在应该到神游玄境了。” 司空长风连连点头，也不再刻意伪装，“师姐在三年前，就踏入了那个境界。” 说着说着，司空长风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陆明兄弟，师姐早在几月前便下山寻你去了，你就没有遇到？” 陆明一听，眉头顿时一皱，“李寒衣下山寻我？” 陆明看着他，“她为什么下山寻我？” 司空长风摇摇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从你现世以后，师姐就下山去了。” 听此，陆明沉默了一番。 李寒衣来寻他，这个武痴来寻他。 到底是为什么？ 切磋吗？ 好像挺有可能。 陆明深吸一口气。 总不会是李寒衣，确定了自己的感情，要找他负责吧。 “陆明兄弟。”司空长风看着他，“还没有问你来雪月城所为何事。” 陆摸了摸身旁华锦的头，“我本来想帮她物色个师父，不过这里没有合适的。” 司空长风脸色纠结起来，“陆明兄弟，不再等等？” 陆明笑了笑，“有缘自会相见。” 司空长风的话，他不会不懂，他的话，司空长风也不会不懂。 只是二人都没有直接说出口，留足了颜面。 一饭过后，陆明带着华锦，继续启程。 二人走在路上，华锦一蹦一跳，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自出来后，就没有落下。 “陆明，我们现在要去哪？”华锦转过头，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陆明无奈地笑了笑，正欲回答，不远处的角落里，便走出一人。 第128章 落明轩 这人陆明有印象，是当时开设赌盘的小老板。 陆明记得他眼角处那一道疤痕。 “在下落明轩，在此拜会惊绝剑仙。”少年微微躬下身，嘴角不经意间勾起，有些痞气，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陆明不由来了兴趣，“找我何事？” “是这样的剑仙阁下。”落明轩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想拜入雪月城，可我又打不上登天阁，只能来求您发发慈悲，帮小弟写个推荐信之类的东西。” 陆明听此，嘴角有些玩味，“说说你准备了什么。” 落明轩神情一顿，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好像正合心意。 “我知道剑仙阁下行走江湖没有钱财。”落明轩笑着跑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双手奉上，“只要您为我写推荐信，小弟全部身家，尽数归于阁下。” 陆明低头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满眼放光的华锦，无奈叹了一口气。 下一刻，在落明轩毫无反应的情况下，陆明一掌将他拍了出去。 啪—— 落明轩重重跌在地上，心中惊慌失措。 糟了! 要是陆明此时杀了他，银票自然也归他所有，而他则会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惨痛代价。 “你叫落明轩。”陆明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落明轩咽了咽口水，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越来越快，让他不自觉屏住呼吸，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眼逐渐从恐惧变得无神，到最后的绝望。 陆明眼中金光肆意，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那是天国么。落明轩麻木地看着他，确切的说，是看着那阵阵金光。 恍惚间，落明轩感觉有一张纸，从天间落下，盖在自己的脑门。 然后眼前的金光就消失了，连同周围散落的银票一起，了无踪迹。 时间渐行，落明轩才渐渐回过神来，他将头上的纸张拿下，见四周无人，才忐忑不安地瞄了一眼。 随后又瞄了一眼。 在看清楚大致内容后，落明轩终于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当即兴奋的大叫。 “太好了!我成功了!” “哈哈哈……落明轩，我就说你小子以后有出息，哈哈哈……” 落明轩自言自语，好像一个患了失心疯的病人，大跑着回城去。 路上。 华锦脸上笑容更甚，“陆明，我们现在有钱了，我们去哪里玩!？” 陆明有些无语，“我们不是去玩，是去帮你找个好师父。” “我才不想要师父。”华锦小声逼逼道。 陆明眉头一皱，他自然听得清楚，只是却也没有开口。 “对了陆明，既然你推荐信这么值钱，为什么不多写几封？这里我们就不用努力了!”华锦两眼放光，有些兴奋道，不过转移话题的意味明显。 对此陆明自然不会拆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推荐信，推荐人也是有一定责任的，要是人不好，很难不让人想到推荐他的人。” “原来是这样。”华锦有模有样地点点头，脸上一副释然，“看来那个叫落明轩的人很厉害。” 陆明笑而不语，抬头望天。 如果气运没有说谎，那么他未来最少也会成就剑仙，既然拜入雪月城是迟早的事，那么迟点早点，又有什么关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尹落霞紧赶慢赶，还是回到了雪月城中。 她看着繁华的街道，心中莫名有些慌张。 她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才慢慢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自从魔教东征以后，她无路可去，最终被司空长风忽悠成雪月城的一名长老，至此便留在了这里。 一路上，尹落霞总是有意无意的听着周围人的谈话，直到发现自感兴趣的内容。 “听说了么，半个月前，有人不到半刻钟，便横扫了整个登天阁。” “你才知道啊，我就是当时的目击者，好家伙，那简直就是碾压，最后连枪仙都亲自出手了。” “什么？!真有假有。” “啧，我能骗你不成。” “那谁赢了？” “这还用说么，肯定是枪仙啊。” “你可别瞎说了，当时枪仙压根就没动手。” “我还听说枪仙请人吃了顿饭，枪仙本人连座都没有。” “要不要这么奇葩，连座都没有？谣言吧。” “你还真别不信，我就是当时那家店的小二。” “天哪，那人究竟是谁啊。” “我跟你说……” 就在众人谈论之际，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一道凝重的视线。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长得极为动人的女子，此时正在看着他们。 凤目微低，脸上有些失落，眉间仿佛藏了一个世界的忧愁。 她红唇轻启，欲说还休。 她咬了咬唇，又抿了抿嘴，最终呼出一口气去。 众人见此一幕，不禁脸红了，他们低下头，眼前的女子如仙子一般。 好像看得时间过长，是对她的亵渎。 只是视线并不是从女子身上传来，众人再次回头，只见司空长风面色凝重地注视着他们。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司空长风幽幽道。 众人连连点头，然后纷纷散开。 雪月城一共有三位城主，大城主百里东君，号称酒仙，早年间便入了神游玄境，从此神龙见首不见尾。 二城主李寒衣，前五大剑仙之首，学有陆明一技纵横剑意，“百步飞剑”，自此名冠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早早入了神游玄境。 三城主司空长风，虽然不是神游玄境，在江湖上也没有前面的两位名头响亮，但在这雪月城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是如雷贯耳。 可以说整个雪月城的运行，都是靠司空长风一人操办。 说是三位城主，实则是一位城主。 众人就是不认识其余两位，也不可能不认识司空长风，不然还怎么在城里待。 待人都走尽，司空长风看向尹落霞，却见她好像有心事一般，低眉无言。 由此，司空不禁询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么？” 可还没等对方回应。 一名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少年，直接将他挤开，跪倒在尹落霞面前。 第129章 药王谷 “师父在上，请授徒儿一拜。” 少年一脸笑意，眉宇间有一道细小的疤痕，看起来有些桀骜不羁。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二人皆摸不得头脑，面面相觑后。 尹落霞眉头一皱，稍稍侧开身子，冷冷道:“我不收徒弟。” 少年依旧微笑，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张。 笑道:“师父，小子落明轩，这是推荐信，您请一看。” 尹落霞瞅了一眼，不过并没有接下，她双手环抱，一脸不屑道:“我不管这是谁的推荐信，我说了不收徒弟，就是不收徒弟，你若想拜入雪月城，自可以找司空长风处理。” “这样啊……哈哈。”落明轩听言，有些怅然若失，他微微低下头，神情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司空长风见到这一幕，笑了笑，从他的手上接过那张不像信的信，打开查看。 “少年不用担心，容我确定一下信的真假，如若属实，自会给你寻一个好师父。” 一边说，司空长风一边低头看去。 信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却也正是这几行字，让司空长风整个人神情一怔。 “上面写了什么？”尹落霞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对信的内容充满了好奇。 司空长风深吸一口气，将信递给她。 尹落霞怀疑地接过信纸，低头查看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信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写着。 【我推荐此人拜入雪月城，若是有任何疑问，欢迎与我联系。】 这嚣张的话语，还并不是他们震惊的原因，因为信的署名处，赫然落下，陆明二字。 “这是他……”尹落霞刚想要说什么，便被司空长风打断。 他看向一旁呆愣住的落明轩，目光审视，“小兄弟，这信是谁写得。” 落明轩有些疑惑，“难道上面没有署名？” “有是有。”司空长风肯定道:“但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落明轩一听，不高兴了，“我难不成能骗你不成。” 尹落霞看着他，目光突然有些柔和，“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是因为……他让你来得？” 落明轩看着她柔和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陶醉。 不过他还是很擅长隐藏自己，很快便调整好状态。 而且他从尹落霞的话中，读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落明轩心中莫名苦涩起来，但为了拜师，他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不过我就是要拜您为师。” “呵。”尹落霞轻笑一声。 落明轩这一副模样，十有八九是在说谎，那么他既然在说谎，那么她大概率是正确的。 毕竟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既是故人推荐，那以后，你就拜入我门下吧。”尹落霞嘴角隐秘上扬，好像心情都好了不少。 “是师父，多谢师父!”听到这番话的落明轩，更是喜出望外，连忙磕头行礼，激动得眼泪都会下来了。 司空长风皱了皱眉，看着二人，心中疑惑更重。 他也没听说过陆明还有这种癖好啊。 虽然猖狂是挺猖狂的…… 冬—— 北风萧萧，万物素裹。 这些日子以来，陆明与华锦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许多美景。 他们穿越大漠，翻越高山，跨越过江流，蔓延过草地，几乎是从南走到北。 终于来到了药王谷下。 “这就是终点么？”华锦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山谷，她在这里，都能闻见一股股浓重的药草味。 陆明摸了摸她的头，“走吧。” 华锦拉住了他，神色哀求，“陆明，我能不能……” “不能。”陆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华锦低下了头。 陆明见此，无奈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柔和道:“我说过，人总是需要分别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是吗？” 华锦听言，抿了抿嘴，她没有说话，但身体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 药王谷内多药草，其中光是毒草就有三百多种。 所以为了华锦的人身安全，陆明从进去开始，眼眸便变成了金色。 “谁人敢擅闯我药王谷!” 进去没多久，陆明便被二人拦住。 此人二人陆明认识。 正是白鹤淮与苏暮雨。 陆明面露不解，“怎么是你们？辛百草在哪里？” 白鹤淮、苏暮雨两人见到来人是陆明，纷纷收起敌意，心中仿佛都有一道声音。 为什么这个凶神会在这里？! “原来是惊绝剑仙，失敬失敬，还望恕罪。”苏暮雨率先低下头拜道。 白鹤淮紧随其后，“刚刚实属我二人眼拙，冲撞了剑仙阁下，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陆明听言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放在心上，继续道:“辛百草在哪里？” “师弟他马上回来，请您稍等片刻!”白鹤淮慌慌张张道。 自从陆明的事迹被爆出，她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所谓的天赋，而是来自本质上的根本。 试问这样的人站在你面前，你除了畏惧与胆怯，还会剩下什么？ “好吧，那我就在等等。”陆明平静道。 随即伸手一招，远处便飞来几张椅子，就在这万千草药间落座。 时间渐行，陆明与华锦都有些困倦，身子不自觉得瘫在椅子上。 反而白鹤淮与苏暮雨，此时却是如坐针毡，从开始到现在，二人的神经，就没有放松过。 陆明见此一幕，不禁笑了笑，调解气氛道:“现在已经入冬，我看你们药园这草药，好像并不受影响。” 白鹤淮闻言，解释道:“是因为这些都是冬天的草药，只能在冬天种下。” 此言一出，陆明顿时有些尴尬，他默默回过身去，“是，是这样啊……还，还是很不错的。” 就这样，众人又等了一会，华锦已经睡着，终于在临近黄昏时，等到了辛百草归来。 一时间，众人皆大喜过望。 尤其是白鹤淮与苏暮雨两人，简直热泪盈眶，好像是完成了一项壮举。 “你，你们这是？” 辛百草走近后，不由发出疑问。 白鹤淮立马开口道:“既然师弟已经回来，那我等也无需停留，就此告别。” 言毕。 白鹤淮头也不回的离去。 “保重。”苏暮雨微微拱手作揖，随后也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130章 笨蛋老爹 场中只剩下辛百草与陆明两人，彼此相望。 “你的事情，司空长风都和我说了。”辛百草自顾自走上前，坐下，眼神认真的看着他，“可以。” “我也正想找个人，继承我的衣钵。”辛百草抚摸着熟睡少女的额头。 陆明点点头，“那就麻烦你多费心。” 辛百草沉默地微微颔首。 “那就这样。”陆明抿了抿嘴，“我走了。” 辛百草淡定点了一下头。 这一瞬间，让陆明有些恍惚，他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华锦，迈步离去。 出了山谷，陆明呼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以后不用听人唠叨了，不用听人唠叨了……” 陆明又深吸一口气，在微微吐出后，纵身离去。 他的速度很快，转眼便到了百里之外。 这里是一条大河，陆明在这里藏了一根鱼竿，这里毫无人烟，陆明在这里席地而坐。 垂钓时间。 夜幕降临。 华锦于睡梦中醒来，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让她的内心有些惶恐不安。 空气中弥漫着药草香，身下很柔软，想来也是躺在了床上。 华锦警惕地坐起身，这是一间充满古韵的房间，屋里的一切，仿佛都是岁月沉淀后最好的证明。 只是有人热衷于打扫，让它们不染灰尘。 咔喳—— 此时门被打开，华锦立刻拉起身旁的被子盖住自己，然后悄悄露出一个眼偷开。 来者是一个白头发老头，胡子很是特别，半边黑色半边白色，看起来极为神奇。 “老夫辛百草，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师父了。”老者走到她的床前，缓缓开口道。 华锦听言，失落地拉下被子，早就有所意料的她，此时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师父在上，请授小徒一拜。” 华锦在床上磕了几个头。 她不停的擦去自己的眼泪，可是却越擦越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我不要……”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呢喃自语。 “为什么我要睡着……” 辛百草见此，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他微微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叫华锦是吧，他刚刚用传音都和我说了，三件事情，这第一件，是他让你救十个对世界有巨大贡献的人。” “那这第二件……”辛百草看着她，“就由我来帮你制定吧。” 华锦使劲擦了擦眼泪，倔强地抬起头，“师父您说。” 辛百草一脸平静，“永远不要试图追上一个，明知道无法靠近的人。” 华锦沉默了下来。 这件事，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江湖还是那个江湖，一切都在往前延伸。 陆明坐落在水边，他提着鱼竿，却没有鱼饵，俨然一副愿者上钩的样子。 无聊的他直打哈欠。 “以前怎么不觉得，钓鱼这么没意思呢。”陆明伸了个懒腰，将鱼竿放下。 看着天边的云霞。 寒冷的冬季，北风吹，地面干裂，空气干燥，就连一些枯黄的野草，用手一碰，也能分成几份。 就在陆明准备感叹世事无常之时，苍穹之顶，突然具现数道惊鸿。 风云变幻，席卷天下。 “看那是什么!” “不用想，肯定又是陆明搞得鬼。” “我觉得不像啊。” “怎么不像，这天下除了他，谁还能做到。”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理。” 世人抬起头仰望，统一认为这是陆明的手笔，也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陆明现在却是满眼惊惧，他猛然站起身，紧盯着天穹上方。 因为在察言观色下，那数道惊鸿，最后组成的东西，竟是一道天门。 “仙人临世……”陆明的面色无比得凝重。 他想起了自己父亲，临走之前的话。 一时间，满脸严肃，“笨蛋老爹，你要干什么？!” 嗖—— 陆明没有犹豫，纵身飞向空中，以指为剑，就要阻止天门的开启。 可是他使出浑身解数，依旧无法阻挡，甚至连触碰都触碰不到。 起点不是这里。 陆明很快想到原因，他眼眸怒睁，宛如太阳的金光，瞬时照耀整个天下。 然后又瞬间消失不见。 “搞什么!？” “就是!” “刺得我眼睛都疼。” 世人有些气愤，指着天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 可这多种变化，还是让各势力之主看在眼里。 他们都不由自主想到一个传说。 天人临世。 传说在几千年前，天下间有仙魔鬼神存在，人，虽然基数庞大，却是天赋最弱的，大多数人，只能成为他们享乐的工具。 而某一天，有人突然发现，人才是世界的中心，那些所谓的仙魔鬼神，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时，那人揭竿而起，反对强权，随着他崛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队伍逐渐庞大，他们利用各族之间的不和，先是杀尽与他们实力差距不大的鬼神。 然后剑指仙魔族，与他们展开了长达数年之久的厮杀。 无数强者奔赴山海，无数英灵沉溺黑暗，战场一竟，蔓延到整个天下!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一再赌上了全部身家。 可仙魔族终究实力太过强大，人族的强者再多，也有被消耗殆尽的那一天。 到那个时候，人族将再无翻身的可能。 但也是那个时候，出现了一名神秘人，他只对奔赴山海的强者，说了一句话。 “你们顾好当下，我杀向他们老家。” 言毕，那人便没了身影。 无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戴着一副金丝面具，看样子，画得是一只鸟。 自那以后，所有强者都莫名发现，正面的仙魔，好像都少了不少。 甚至能看到直接后撤的仙魔群。 他们脸上，无一不是焦急与恐惧。 就这样，人族胜利了，天地，重新回到了人的手上。 回过头，世人开始寻找那人的身影，可是失败了，最终只在天地中央，看到一面正在关闭的天门。 “难道世上真的所谓的仙魔？” 此时知道那传说的人，无一不是神情恍惚。 第131章 无相 三天前。 在大地的最中央，那是一处汪洋遗址。 这里没有人烟，四周皆是不可种植庄稼的黄沙土，风萧萧瑟，土地被风一吹，便会席卷出漫天黄沙。 有些风沙聚集、堆砌，日积月累，就形成了一道道山谷。 山谷奇形怪状，宛如肆意张开的爪牙。 咔喳—— 千年的沉淀，让裸露在外的白骨，变得脆弱不堪，轻轻触碰，便会随风消散。 陆乘风扬了扬手，似在缅怀，又挥了挥衣袖，迈步继续深入。 这里比大漠更加恶劣，几乎是满地流沙，稍不注意，就会陷上一脚。 好在，陆乘风的实力比较强大，除了渐起的风沙眯眼以外，也就没什么其他问题。 他继续前进，向着山海的中央走去。 他没有动用仙力，一连走了几天，最终才来到目的地。 那里有一块石碑，上面岁月的痕迹，已经掩盖住石碑本身，远远看去，只不过是一块比较凸起的沙石块。 可陆乘风却在百步之外，一步三叩首，带着虔诚与真挚，恭敬前行。 “后世子孙，在此虔诚叩拜，前辈英灵。” 来到石碑不远处，陆乘风再次重重行了一礼。 他从怀中掏出两壶酒，捧上前，先将酒放下，然后用衣袖擦了擦石碑，露出里面尘封已久的碑文。 只见上面写着。 【仙魔乱世，人族势微，好有众志成城，终得以胜，故今已三千血骨，加固天门，自此人间，仙不入世，魔不扰人，人不可枉自……】 下面的字，陆乘风看不清了。 不过这石碑和他想得一样，的确是中天门的法印，只要毁了石碑，必会天门大开，到时候仙魔入世，人间大乱。 他云水陆家，必会青史留名，不再是只存在于传说的幻想。 陆乘风坐在石碑旁，任凭风沙洗礼，他目光释然，眼底竟有些病态。 他嘴角勾起，咧开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畅快，笑得肆意，笑得猖狂无比!笑得失神无主…… 一阵时间后，陆乘风站起身，拔出腰间长剑，眼神如刀。 他对准石碑处，运行浑身气血，就要出手。 嗡—— 就在这时，天地间四个方向，皆飞来一道惊鸿，拦下了正要行动的陆乘风。 “四方守护？”陆乘风眼睛微眯。 根据他获得的消息来看，人间共有五大天门，除了中天门无人镇守以外，其余的门，皆有人把守。 如今中天门即将解封，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哼。”陆乘风冷哼一声，“不过是些刚入仙境的小辈，安敢犯禁!？” 霎时间，陆乘风周身气息翻涌而出，如一条惊世巨龙，翻搅腾空。 激得方圆百里，漫天尘暴。 叮—— 他一剑挥下，一声剑鸣，四道惊鸿，尽相陨落。 他回过身，剑出入虹。 咔喳—— 石碑应声而断。 轰—— 顿时间天地变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数道惊鸿，盘旋于天，搅动风云。 至此—— 天门开。 做完这一切的陆乘风，坐靠在断掉的石碑旁，眼神麻木，神色黯淡。 与此同时，石碑的断口处冒出滚滚黑烟，涌入他的体内，掠夺他的生机。 “噗。” 陆乘风吐出一口鲜血，嘴角苦笑，好像早就料了自己是这个下场。 如今，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陆乘风却没有一丝对于死亡的恐惧，只有洒脱与满足。 他看着此前山海，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山海战场。 他望着天幕，似乎是看见了老祖宗一人杀入天界的纵横身影。 “陆家下山要求，颠覆天下，不容改变，今，我做到了，我的儿子也做到了。” 弥留之际，陆乘风恍惚间，好像是看到了陆明向他奔来，嘴里似乎还喊着什么。 只不过，他是听不清了。 “笨蛋老爹!” 陆明飞奔到这里，陆乘风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他看着安详闭上眼睛的父亲，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陆明沉默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一丝情绪也没有，平静的让人害怕。 他安静地蹲下，坐在自己父亲身边，脑海中回想着曾经的一切。 他没有见过母亲，所以陆明自记事起，就只听从两人的吩咐。 一是赋予他第二次生命的系统，不过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系统。 二是赋予他此世界生命，养育他成人的父亲，可是如今，却也走了。 甚至连一句话也没留。 陆明现在，可谓是真的无牵无挂了。 他坐在地上，风沙将二人包围，逐渐覆盖周身，到最后，只有一双清澈平静的眸子，裸露在外。 风还在吹，此时的天门已经形成，不过却并没有所谓的仙人临世。 可陆明不会认为自己的父亲是错误，换言之，天下没有人会觉得自己错。 天门里，投放进人间的目光不少，陆明一一看得清楚，皆是些上不得台面，舍弃肉身飞升的尸解仙。 这些人，只为求长生，其战力也就是大逍遥境左右。 对他而言，根本激不起风浪。 陆明苦笑。 他的父亲，就为了他们甘愿赴死，真是不值当。 陆明摇摇头，站起身，风沙随之落下，他依旧一尘不染。 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便用仙力，在地上开辟起一个空间。 陆乘风缓缓下降，陆明闭上了眼，低着头，似在悼念，似在送别。 这一切做完后，陆明又将石碑上的字抹去，用手指刻下“家父陆乘风”几字，插入此处。 他看着墓碑，目光平静。 “你们曾是英雄，但我现在就要你们守着我的父亲，直到永远。” “父亲，我不会认为自己有错，你肯定也不会，我们都是聪明人，都有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不然你也不会来此。” 陆明就地而跪。 “原谅我父亲，孩儿没有钱，时间还有点赶，守灵是守不了多久，姑且在此悼念两天，可能……两天都有点多了。” 陆明低垂，任凭天下风浪起。 天门大开，狂风卷地。 无人不是抬起头，凝视着高在天穹之上的大门。 第132章 仙人临世 “陆明又搞什么鬼？” 此变化，让世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陆明，这个拥有赫赫凶名得狠人。 而联想过后，世人便发现了不一样，往往陆明的出场，总是伴随着剑鸣，和浓重到化为实质的杀气。 可如今二者不仅没有，那道门还充满着神圣与庄严，好像不容亵渎。 就在世人搞不清楚状况之时，又一重大事件，仿若晴天霹雳，击打在他们脑壳。 不管你身处何方，只要你走出门去，皆能看到各处人马骚动。 一时间，仿佛全国都在行动。 皇朝、江湖，无数人马，连一些有仇的势力，此时也是放下仇恨，相伴而行。 而他们行军的终点只有一个。 天门。 陡然间，世人这才清楚，这哪是什么陆明的手笔，是这天下，出现了大问题。 能让所有势力携手共进，可见此次的事态，已经多么让人绝望。 霎时间，没有实力的人，开始恐慌，有些实力的人，开始抱团。 或认为时势造就英雄，欲去扬名天下，或是为了庇护万民，选择偏于一隅。 可不管是什么，他们尽皆发现，他们与那些大势力的不同。 那就是快人一步。 他们发现，那些大势力根本不会犹豫，也不会去想利弊真假。 他们只在行动，好像在说，“不管怎么样，先去了再说。” 由此一役，还处在迷茫中的散人，或是些小势力之主，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对未来更加充满向往。 其实不然，因为那个传说，是百晓堂，专门发给各大势力之主的。 只是看他们太弱，不想让他们来送死而已。 三天前。 早在天门刚开始凝结，所有知道那个传说的势力之主，便开始准备人马。 不管是为了大义，还是己身。 先救天下者，先当英雄! 他们对未知的危险虽然恐惧，但如今百家争鸣之局面，需要被打破。 总要有一家独大，而这个契机，现在就摆在他们眼前，试问谁会因为恐惧，而去放弃？ “顺其自然，这就是你说得顺其自然么？陆明。” 名剑山庄，陆明所住之处，钥卿看着苍穹之上的天门，目光闪闪。 魏长风拜会于下方，“如今天门将开，我们名剑山庄该如何去做？” “传令下去，自今日起，名剑山庄所有习武弟子，全部入剑阵，范围纳入整个势力范围。”钥卿平静开口。 魏长风点头应允，“是。” “另外。”钥卿想了想，“你让程洁领队，带上百位逍遥高手，前往天门处。” “是。”魏长风再次应允。 不仅是名剑山庄，其余势力也纷纷加入其中。 落枫书院。 谢宣负手站在台上，看向天穹外。 底下是他的学生，一眼望去浩然之气，仿若染天。 “生为我所欲也，义为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故舍生而取义者也。” 谢宣看向底下的学生，“如今天下将乱，为师有扶青云之志，不知……” 话未说尽，众人齐声拜道:“愿随老师同往。” 青城山。 总殿之上。 王一行与赵玉真两人，相对而坐。 赵玉真沉默不语。 王一行站起身，面向天人两宗弟子，道:“今天下乱，仙魔入世，我等修道之人，但求问心无愧。” 他眼神扫视四周。 “众弟子与我下山正道!” “是!” 与此同时，雪月城、无双城、唐门、雷家、甚至是暗河，无一不是出动大量人马。 而皇城更是集结了数十万兵马，连一直闭门不出的叶啸鹰，此外都披甲上阵，军容肃穆。 时间渐行，天门下方，很快便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皆仰起头，注视散发着光的巨大天门。 随着时间，除了阵阵风波外，依旧相安无事。 众人莫名有些疑惑，难道是怕了？ 就在等的都犯困的时候，天门处，有动静了。 只见里面走出来，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白得太白，连眼睛都是白的。 黑得又太黑，连牙齿都是黑的。 他们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好像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双方面面相觑，流转之间仿佛能燃起火焰。 白的平静道:“在下寒霜。” 黑的叫嚣道:“吾名岩落。” 寒霜一动不动。 岩落松了松筋骨，从天间跳到地面，勾手道:“先来与我厮杀一番。” 寒霜目光平静，他回头看了看天门里的众仙，“一帮胆小鬼，几千年前的人，把你们吓了几千年。” 沉默，无比的沉默，不管是天门里，还是人间。 岩落皱了皱眉头，“如果你们不来，那我就要来屠杀了。” 此言一出，王一行立马站出身来，“屠戮生灵，青城山第一个不答应!” 岩落扣了扣耳朵，“果然还是千年的话术。” 他目光不屑地看着王一行，笑道:“有什么本事就快使出来吧，看看能不能让我畅快。” 王一行眉头一皱，腰间长剑瞬时而出，没有任何留手，直至他的咽喉。 岩落见此，嘴角轻笑，侧身悠然躲过，接着一脚侧踢，直接踢翻过去。 王一行还未落地，剑锋微抬。 “无量剑阵·启!” 霎时间，万千剑意腾空，化为实质，仿佛顶天立地。 众人沉默，只是在看，皆是面无表情。 在他们看来，仙人很强，仙人只是在玩，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打败的存在。 见此一幕，岩落终于露出了点兴趣，大笑开口，“不错，很不错的招式，你果然能给我带来乐趣!” 剑起，剑落。 岩落兴奋举拳向前，目光宛如一个饿了三天的恶狼，见到一只娇嫩的小绵羊。 二者交战到一起。 然后岩落就死了，化为了硝烟。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寒霜依旧面无表情。 而那名叫岩落的仙人，却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一样。 王一行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在环顾四周后，见自己真的胜利后，还是不敢相信。 仙人原来是这么弱的么？ 为什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难道是被关久了的缘故？ 王一行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凭空出现，极速向他冲来。 王一行大惊! 第133章 仙力 黑影的速度极快，王一行来不及躲避，只能提剑格挡。 砰—— 二者相撞，爆发出一股强烈风暴，众人无一不是眯着眼，退后几步。 抵住第一波攻势，王一行忽然觉得，仙人也没那么了不起，当即翻转剑身，向他攻去。 无尽的剑意在此刻爆发，王一行的脚下，大阵逐渐蔓延，包围方圆。 黑影晃动，仿佛欲要脱离出去，可王一行怎会如他所愿。 “无量剑·无量劫。” 王一行纵剑向上，天地骤然变化，无数把刻写繁复道文的巨剑，从虚空中展露身影，转瞬间便封锁这片地域。 “青城山王一行，要仙人受死!” 无量剑起，逐渐围合靠拢，黑影在圈中左突右窜，就是无法穿越出去。 最终，黑影停了下来，重新化为人形。 岩落满身伤痕，单跪在地上，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此时虚弱无比。 众人见此，皆是满头雾水。 这所谓的仙人，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毫无实力可言。 一时间，众人目光灼灼，全都跃跃欲试，不由自主地看向天间另一位仙人，眼中战意，仿佛能将他烧尽。 寒霜依旧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下方。 “千年以前，仙魔临世，生灵涂炭，今朝此处，攻守易型，再起兵戈，灭尽妖魔。” 王一行持剑对上已经被剑阵困住的岩落。 他的目光平静，声音不大，一字一顿，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又好像是在对着天下人讲。 “杀杀杀……” 众人欢呼，听得皆有点热血沸腾，看着高高在上的仙神，就跪在自己不远处，一时间情绪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涨。 “我还以为多厉害，什么仙人这是，哈哈……” “没想到仙人也挺会装，明明实力不行，还偏要充大头。” “估摸着是被关傻了，以为我们还和曾经一样呢。” “被关了几千年，能不傻么哈哈……” 众人的嬉笑，被岩落听了去，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他强撑着身子站起，扫视在场所有人。 “看，仙人站起来。” “啊，仙人看我们了。” “哟，仙人好可怕。” 面对众人的嘲笑，岩落竟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笑得讽刺，目光狰狞，“没想到过去了几千年，你们还是如墙头草一般，那边的风大，就往那边跑。” “哈哈哈……”岩落笑得猖狂。 下一刻，天门内部产生阵阵晃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开始在他周身流转，且逐渐攀升。 转瞬间，岩落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勾手嬉笑道:“我们接着来过。” 众人见此一幕，重新变得沉默，脸上阴晴不定。 果然，仙人刚刚都是在装，现在要拿出真格的了。 王一行眉头一皱，不过却并不畏惧。 无量剑再起风云，顿时间，萦绕在岩落脚下的阵法，重新开始滚动。 嗡—— 剑鸣声起，烟雾缭绕，王一行看不清里面的状态，但对于火力全开的仙人，他还是先越到安全位置，持剑警惕地盯着弥漫的烟尘。 众人的心，也不由得被勾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有的直接就屏住了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王一行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碍于仙人的名头，还是聚精会神的不敢松懈。 众人则面面相觑，或是迷茫，或是疑惑，总之皆是不明所以。 所有人脑海里，几乎都有一个疑问。 这仙人在搞什么鬼。 时间渐行，烟尘散去，只见那名叫作岩落的仙人，此时满身皆是露以白骨的伤痕，一动不动得躺在地上，生机早已陨尽。 这一变化，让所有人先是满头雾水，然后就是全场哗然! “我还以为有多强，结果就这!？” “说得嚣张跋扈，死得理所当然。” “看来仙人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厉害。” “只能流言蜚语不可信，尤其是所谓的传说。” “哈哈，你这话说的。” 众人的谈笑，让王一行终于意识到自己胜利了，他成为了第一个斩仙的人。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王一行还是一剑将仙人枭首，才慢悠悠的回到青城山阵列。 “师尊厉害。” “师伯威武。” “王掌门现在可谓是要名扬天下了。” “王掌门为人间斩仙，当得青史留名。” 面对众人的夸赞，王一行摇摇头笑道:“王某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王掌门谦虚了不是。” “就是，但既然王掌门这样说了，那我应该也要为天下做些事情。”一名不知势力的主人，四下看了看，“就由我来做第二个吧。”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你？你还是算了吧。” “就是，斩仙这种事，怎么说也得我来。” “你也算了吧，不过小有名头。” “说得你名头好像很大一样。” “难道不比你大？!” “你怎么就有我大了!？” “怎么就没有？!” 一时间，众人争抢起来，言里言外，好像已经宣布了，天上的那名仙人的死刑。 只是一眼看过去，争吵的人皆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根本没有大势力出手。 说起来，这是必然的因素。 毕竟现在仙人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弱。 王一行对此已经验证，如果他们这些大势力，再去抢夺最后一个名额，那就叫争功，以免落人口舌。 而且，自刚刚开始，那个叫寒霜的仙人，依旧面无表情，平静的如一块千年寒冰。 这让他们拿不定主意。 因为两军交战，开头往往是试探，谁知道下面的战力如何？谁又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手？ 反正只有一人，是不是他们所杀，都没关系。 怕就怕，这还不是最后一个。 随着时间，众人争吵的面红耳赤，欲要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众多大势力的领队见此，纷纷离得远远的，生怕波及到自己，闹得不愉快。 可就在这时，处于天上的寒霜，却是慢悠悠下来，她目光扫视众人。 白色的瞳孔，仿佛看不到底的深渊，令人忍不住全身汗毛直立。 第134章 厮杀 “我看你们也争不出个所以然，不如你们一起上吧。”寒霜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感情。 众人面面相觑，也只能同意。 他们没有办法。 他们不像那些大势力般家喻户晓。 他们要想在这个时代崭露头角，只能去争、去抢、去厚着脸皮求施舍。 而且，他们不是不知道，从刚刚开始，那些大势力子弟，看他们的眼神，就已经变了。 要是再不出个结果，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众人齐上阵。 人群将一名仙人包围在中间，脸上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们注视着仙人，眉头紧皱，却不是畏惧与担忧，而是纠结。 好像在纠结这么多人打一个，到时候功劳该怎么分，被人诟病了又该如何。 一时间，人群中的叹气声更大了。 寒霜似是注意到了，淡淡开口道:“你们若是不愿与我厮杀，自可以回去，我不会阻拦。”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嬉笑不已。 “怕就是怕，说得这么高大上。” “就是，还我们不愿，以后是你现在可以回去，我们不与你厮杀。” 寒霜听言，眉头有些不解，脸上也罕见的有些怒意，“既然如此，你们现在便可以出手。” “不不不，是我们让你先出手。” “对对对，我们让你一招。” 寒霜有些愠色，她手掐法诀，嘴中轻呼，“冰极·流光。” 霎时间天地震动，一股仿佛天然形成的冰风暴，转瞬将包围她的人包围。 众人见此，纷纷向后退去，拉开安全距离。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光有架子。” 人群中有人看着风暴担忧开口。 众人没有回答，似乎心里已然明白。 待风暴散去，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沉默。 只见场中所有人都已变成了冰雕。 寒霜走上前，轻轻吹了一口气。 咔喳—— 冰雕碎裂，连同人的身体一起，化成无数块小碎片，铺在地上，宛如一道血红色的水晶之路。 踏踏踏…… 寒霜踏在这条路上，依旧面无表情，她看着重新看向众人，平静开口。 “下一场谁来？”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面上阴晴不定。 现在出手，的确是最合适的情况，但时机未到，先动手者，可能会“死”的很惨。 毕竟仙只有一个。 “老大，我们上吧，兄弟们都忍不住了。” 名剑山庄阵列内。 一名弟子青衣配剑的弟子，悄悄在程洁耳边言说几句。 程洁想了想，拿出钥卿交给她的纸条。 说是等拿不定主意再看，如今这状况，不就是拿不定主意么？ 没有过多犹豫，程洁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等到仙人开始杀戮，其余人不可抵挡之时，名剑山庄才可以出手。】 看到此处，程洁对着纸条点点头，她摆摆手，示意那名弟子回去。 寒霜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见无人应答，微微颔首后，退了回去。 她来到天门外，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既然如此，我宣布，仙魔族，再次对人族宣战。” 轰—— 话落，天门产生剧烈抖动，仿佛几近坍塌。 下一刻，无数仙人从天门中涌出。 他们脸上带着惬意、痴狂、以及深入眼底的嗜血。 “原来那人并无后代，吓死我了。” “就是。” “如今天门敞开，证明我仙魔族的大运来了。” “哈哈，天地人间，终将回归我族统治!” 嗖—— “由我先去厮杀一场。” “加上我。” “还有我。” “……” 嗖—— 嗖—— 霎时间，无数流光坠入大地，仙人临世，他们脸上带着嗜血的笑。 每挥一击，皆能击杀十几二十几位人族高手。 一时间，这片地域，彻底大乱起来。 无数人喋血，有的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 与此同时，天门中还在不断涌出所谓的仙人。 他们来此人间，二话没说，直接投身于杀戮的行列，好像在宣泄着不满。 鲜血，很快染红了大地，组成了河流，不断向着四面八方流去。 “传令全军，列阵合围。” 处于后方的叶啸鹰，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开拔，将所有人包围其中。 他站在搭起的高台，目光如炬，看着远处厮杀的人群。 “传令，弓箭手，弓弩手，各向前百步，以待将令。” “是，将军。” “你们若无法胜任，那也怪不得我。”叶啸鹰眼神如刀，又看向苍穹处的天门，“仙人么……” “不要慌张。”程洁见其他阵列都乱的差不多了，自己这里却依旧整齐划一，甚至都没仙来。 当即就发现了不对，这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列阵。”程洁一声令下，率先行动起来。 “地泽二十四!” 众人大喝一声，摆出剑阵。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二十四主位已至。”众人齐声道。 阵开，乾坤大变，上位高手的大阵，瞬间吸引了所有仙人的注意。 他们仿佛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大阵，一时间跃跃欲试。 “容我先来试试。” 那位仙人说着便已入阵，可转瞬间就化为尘埃，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众仙见此，哪里还敢去试，他们也是惜命的存在，对于未知的东西，还是不敢冒险。 “先解决其他人，最后再回头收拾他们。”仙中有人提议道。 顿时迎来赞许。 可是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哪里还想逞英雄，纷纷往名剑山庄大阵内跑去。 众仙也是没辙，只能逮着还没进去的人杀。 一时间，场中的所有人几乎都放弃了抵抗，开始往名剑山庄内跑去。 完全没了当时叫嚣、嬉笑的模样。 毕竟能活，谁想去死啊。 “你们也快进去，这里交给老师就好。”谢宣手持万卷书，周身染着仙血，虽然屹立不倒，但还是无法护住自己的学生。 “不，老师，我们与您一起。” “子路说得对老师，我们和您一起。”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面对自己的学生，谢宣罕见的有些气愤，“书是让你们明事理，不是让你们去做本不该的牺牲的牺牲。” 第135章 自然 子路沉默了下来。 不过也只是瞬息之间，便坚定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说着，子路便带着人往名剑山庄的阵列跑。 与此同时，许多大势力领队皆是和谢宣一样，让自己的人先行离开，自己则独自面对满天仙魔。 随着时间，他们聚集到一起，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或深或浅的伤。 地上鲜血如雪，积了厚厚的一层，哀嚎的受了重伤或奄奄一息的人，绝望地看着天空。 他们说不了话，鲜血灌满了他们口腔，如泉眼一般，不断涌出。 仙人冷眼，或是嬉笑，或是痴迷，看着这充满血腥的一幕。 他们高举双手，闭上眼睛，似在缅怀过去。 他们深深吸食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迷恋着笑着。 程洁不禁咽了咽口水，“这些仙人还有人性么。”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此时之前的那人，又现出身说道。 程洁回头看了看众人，以及此前不足十之一的其他势力子弟。 他们抱成一团，虽然没有喊出声来，但眼神中的恐惧，还是令他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幕的出现，让不谙世事的程洁，更加迷茫起来。 她该怎么做？ 扩增出去？ 还是庇护这十之一想要活下去的人？ 要是陆大哥在，他会怎么做呢…… 程洁看向阵外的几人。 “儒剑仙阁下，你算是亏了，携全家而来，结果却来死在这里。” 活下来的领队中，有人调侃的笑道。 谢宣白了他一眼，“为天下而死，是我等读书人荣誉，再说了，这青城山人宗掌教王一行不是也在？我也没多亏。” “谢宣你什么意思。”王一行听言，不高兴了，他一本正经道:“我可不会死，天地大乱，我辈修道之人，为天地正法，为人间正道!怎么可能会败入邪手。” 谢宣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其余人也没有说话。 群仙包围住他们，突然，群仙改变了方向，直直往大阵杀去。 不过他们没有冒然进入，而是在外围，开始狂轰滥炸。 各种流光溢彩，绚丽的宛如烟火一般。 谢宣他们见此，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此时连行动都很困难。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仙，这就是仙？这是邪魔!” 阵外有人怒吼，眼睛染上血红，凶狠的仿佛可以吃人。 “要不怎么说是仙魔。”王一行无奈一笑，“他们认为自己是仙，实则却是魔。” “你好像一点也不生气。”谢宣怀疑地看着他。 王一行耸了耸肩，“天地大势不可阻挡，一切存在，都要顺其发展的规律。” “这里是人间，是人族所领，不管面对多大的灾难，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变。” 说着说着，王一行目光逐渐严肃起来，“顺其自然就好，总会有人站出来，与那传说一样，变成英雄。” 可那个人会什么时候出现…… 听到王一行话，谢宣回过身来，他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若世上真有神明，那也只能是他，也必须是他。 绝望中的哭泣、求饶，没有任何作用，它们只会促使凶手实施更为痛苦的手段。 咔喳—— 随着时间，大阵开始出现裂纹，且一点点向内延伸。 众仙见此，却开始放慢脚步，好像失了力一般，攻势越来越慢，几乎是缓步推进。 阵内的其他势力子弟，看见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不由屏住呼吸，眼神期待中带着紧张，紧张中带着焦急，焦急中带着绝望。 不过谁都不希望阵破。 他们渴望仙人是真的打累了，但现实就是，他们不会不知道，仙人只是在玩而已。 阵破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没有什么是知道自己死亡的时间，和等待自己死亡的时间，更加令人绝望的了。 “老大，现在该怎么办。”之前说话之人，重新来到程洁身边，他眉头紧皱。 程洁回头看去，只见阵中除了名剑山庄弟子，其余人皆是或多或少得惊慌失措。 “老大，你看他们还有一点战力么。”那人有些气愤，“我们护着他们，还不如把阵扩出来，能杀一个算一个，管他们死活。” 手下的话，瞬间点醒程洁。 对啊，她只要把仙人杀尽，自然可以保护住所有人。 可是，她刚准备吩咐下去。 众人却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纷纷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不许扩阵!不许扩阵!” “为什么扩阵!？你们想把我们害死是不是？!” “你们名剑山庄不是打着为民的口号，凭什么，凭什么扩阵!难道我们就不是民!？” 说话之人，皆是一些事先跑进来的小势力子弟，再里外双重的压力下，他们最终崩溃了。 阵外的仙人见此一幕，赞许的点点头。 “没想到几千年过来了，又能看到如此一幕。”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自相残杀。” “有就好了，我最喜欢看人家里斗了。” 仙人的话完全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好像就是说给里面的人听。 一时间，人群沉默了下来。 可也只是一会。 第136章 地泽二十四 程洁并没有管他们的想法，她看向名剑山庄众人，目光如炬。 众人会意。 只是转瞬间，地泽二十四大阵，便开始向外延伸。 速度之快，甚至连群仙都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们回过神，却已身处阵中。 四季交换，斗转星移。 “名剑山庄程洁，奉家主之令，前来逐仙!”程洁高声喊道:“起阵。” 霎时间阵中，日月流转，到处充满了杀机，剑光照苍穹，寒意渗人骨。 滋—— 随着时间，阵法速度加快，一位位仙人，宛如下饺子一般，哗哗往下落。 “根本找不到人，烦死了!” 群仙中有仙忍不住爆粗口。 可众仙也只是听听，并没有回话。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周围的环境。 他们眼前是四季的流转交换。 一草一木，一石一雨，一阵风，一片雪，甚至是身旁的人，可能都是掩藏的杀机。 身处于此，怎么可能有时间注意别的。 “这就是名剑山庄的最强阵法，地泽二十四。”谢宣忍不住感叹道。 阵外其他人也是惊叹不已。 他们虽然没有入过阵，但从外面看也能知道，入阵者肯定是找不到北。 毕竟人就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还傻愣愣的警惕别处。 可就在众仙一筹莫展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道声音。 “先杀能看见的，逼他们现身来救。” 这声音浑厚，令群仙周身一抖，无一不是面露惊恐之色。 “快!主人说了，杀能看见的!” 有仙大吼出声，率先向着下方寻求庇佑的势力子弟杀去。 众人见此，也紧随其后。 一时间，惨叫声响彻天际。 “名剑山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为什么要放他们进来，为什么要放他们进来!” “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只是刹那间，鲜红的血液重新铺满大地。 “名剑山庄不是为民么，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存活下来的人，有人朝天怒吼。 可群仙的进攻并没有停止，他们还有意无意的放慢厮杀的时间。 好像就是明着跟你说，出手便叫你满盘皆输。 阵外，谢宣等人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但他们能说什么？ 他们什么也不能说。 只能看着。 什么也做不到。 名剑山庄并没有错。 时间渐行，阵内存活下来的人，已经不足三百。 他们皆是些大势力子弟，脸上没有任何对于死亡的动容。 可能是明知道自己会死，反而变得坦然。 他们背对背站着，手上拿着各自的武器，有的甚至已经残缺不全。 鲜血染红、染透他们的衣裳，其中有仙的，却也只是极少数。 而大阵依旧在运行，人在死，仙也在死，双方好像都不顾一切，放弃了防守。 以下方的三百弟子点，展开杀戮与守护。 “气煞我也!不是说人都多情善感么，怎么不管用!在这样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群仙中终于有仙坚持不住了。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霎时间，所有的仙都开始叫苦连天。 “啊!我的大道啊～这到底是什么阵法!怎么一点规律也没有……” 此时一位专注于阵法研究的仙，苦闷到忍不住大喊。 “攻不破，找不到，看不见，寻不觅!我所练之攻伐之术，到底是为什么!？” 一位专修体术的仙人，也不禁怀疑起了自己，仰天大喊。 存活下来的人群，见此一幕，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之光。 “坚持住诸位，我们一定可以胜利，我们会看到曙光。”落枫书院子路面向众人说道。 众人纷纷响应，眼中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精气。 可就在这时，只听“咔喳”一声，大阵突然破碎。 所有名剑山庄弟子，皆受到不小的冲击，纷纷口吐鲜血面色苍白无比。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包括仙也是。 他们面面相觑，眉宇间尽是迷茫。 然而下一刻，他们无一不是瞳孔地震，齐齐单跪在地上。 他们嘴中高呼，“恭迎主人降临人间。”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是瞳孔颤动。 主人，奴隶对饲主的称呼。 那仙的主人呢？ 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绝望，无比的绝望。 窒息的绝望，萦绕在人群中间。 众人仿佛认命了一般，眼神逐渐麻木。 “哈哈哈哈，就算打败了他们又如何？就算再胜过他们的主人又如何？谁能确定下面还有没有？” 有人绝望地笑出声来。 “仙，不是人能能够战胜的存在。” 第137章 百步飞剑 惶惶天威，睥睨苍生。 天门处，一位满身玄黄气的男子，踏出门来，眼眸微展，便是气动万象。 此时群仙的头更低了。 他们匍匐在地，几乎快要把脸贴在地上。 “本座，扶光。”男子淡然开口，“人间可好？” 他扫视在场众人，目光中尽是沉静，好像在欣赏万物的流转规律。 只不过，他看的是奄奄一息的人。 众人麻木的眼神中重新染成绝望。 最可怕的是，这个男子，完全映射了他们脑海中仙的模样。 高高在上，视生命如草芥。 漠然，不染俗世，仿佛天地都在其脚下。 谢宣眸光黯淡，他看不到战胜可能。 王一行咬着牙，想起身，却碍于伤势，无法站立。 他想唤剑，却真气虚空，能力不足。 “名剑山庄程洁，奉命前来逐仙。”程洁拖着重伤的身子，艰难地站起身，直视苍穹上的仙主。 扶光微微皱眉，“逐仙？” “好久没有听到了。”他不禁感叹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一步踏出，地动山摇，一股磅礴巨力，赫然降临到程洁身上。 咔喳—— 程洁瞳孔惧惊，瞬间重倒在地，无力地挣扎着，全身骨骼尽碎，软塌塌得如一块面团，胸腔更是凹了下去。 踏踏踏—— 扶光一步一步从天间走了下来，宛如踩在阶梯上，声音越来越近。 众人麻木地听着，这宛若死亡的钟声临近。 “寒霜。” 来到底下，扶光并没有完全踏足湿漉的地面，而是停留在上空三寸距离，平静地喊道。 寒霜连忙站起身来，拜道:“主人。” “岩落何在。” “岩落因为轻敌，死了。” “我知道了。”扶光依旧平静，好像在听一个长久的历史。 “时间比较急，其他的也快来了，我们需要快一点。”扶光继续说道:“这些人，还是尽早处理了好。” “是，主人。”寒霜恭敬行礼。 面向群仙，“送他们，入黄泉。” “是。”群仙齐声道。 脸上再也没有任何情绪流动，就像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自顾自起身，向着倒地不起的人走去。 谢宣见此，一言不发，不忍地闭上双眼，他不愿看到这一幕。 王一行则是平静地看着，甚至在微笑，他淡然自若，仿佛看透生死。 “谢宣老弟，请睁开眼，记住这些仙的模样，我们会迎来胜利，到时候一一算账。” 谢宣苦笑出声，“迟来的胜利，对我而言，一文不值。” “但对天下而言，可就是万万里晴空。”王一行继续笑道。 恍惚间，他也抿了抿嘴，“只可惜史书不会记住我们，我们也不会青史留名。” 嗖—— 就在这时，就在喧嚣的风中，一支支破城的利箭，铺天盖地。 它们遮挡光昼，带着逼近死亡的气息，向着此处，进行无规则打击。 漫天箭雨，呼啸而来，众人见此一幕，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若是因此能带走几位仙人，他们也不免是完成使命。 然而，他们并没有等到箭雨落下，众人迷茫地抬起头，只见箭矢全都停在了半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扶光! 并且只用了一根手指，就挡住了数以万计的攻城弩箭。 这就是仙么？ 遥不可及的仙么？ 众人的心中，只剩下无比得凄凉，再次不报不起任何希望。 “将军，你若是在敢阻止本座，本座便叫你天翻地覆。”扶光依旧平静。 他手指轻绕，霎时间一股无形的力，控制着箭雨调头，以一种更快的速度返回。 嗖嗖嗖—— 天间好像出现了大片流星群。 “快!快!盾牌手就位!防御!防御!” 军阵中，叶啸鹰慌忙大喊，面对的万千箭矢，他不知为何有些恐惧。 按理说本不该如此。 难道是仙人的缘故？ 箭雨降临，叶啸鹰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出现，箭矢因为速度太快，早已半程之时就已损坏严重，在接触盾牌时，只留下一点点黑炭。 “将军，我们现在该如何？”此时叶啸鹰身边的副将，严肃开口。 叶啸鹰皱着眉头，他好像忘了一件极其令他恐惧的事情。 “将军!” 副将的声音更大了。 一时惊得叶啸鹰差点没摔下高台，他回过头来，无奈气愤，“还能怎么办？!除了静观其变，你还有什么办法？!” 副将无言低下了头，羞愧难当。 叶啸鹰看向前方，被鲜血染红的地域，“齐天师说，会有转机，可是这转机会在哪？” 对于齐天尘，叶啸鹰还是非常信任的。 毕竟他的女儿就拜他为师，而自己的心病，也是被他治好的。 虽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病在哪里。 可能是脸上的那道伤疤。 叶啸鹰透过恶徒面具，摸了摸那道骇人的伤痕。 叮—— 思索之际，一阵剑鸣，自远方袭来，速度之快，在天间划过一道长虹。 “这是!？”叶啸鹰突然有些呼吸急促。 …… 第138章 逐仙 只见一白衣身影，身化流光，向着前方战场冲去。 叮—— 长虹贯日，仿佛劈开了天幕，正欲动手的群仙，被这一剑尽数封喉。 叮—— 剑鸣声起，久久不息，剑光纵横，群仙退避。 扶光皱了皱眉头。 这一剑，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谢宣目光闪闪，“难道是他来了。” 王一行摇摇头笑道:“此剑少了许多杀机，这并不是他。” “那他到底在干什么？!”谢宣想不明白。 “可能他也有自己考虑。”王一行回答道:“再说了，来不来是人家的事情，我们并不能代表别人。” 二人的对话，尽数被扶光听了去，一时间，心中怀疑更重。 他们所言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是雪月剑仙!是雪月剑仙来救我们了!”人群中有人呐喊出声。 随着时间，一道倩影，手持名剑榜第三的铁马冰河，于空中缓缓而降。 她面戴画着两撇小胡子的面具，看不清容貌。 但无风自动的三千青丝，与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竟让空气凝结成一颗颗冰晶。 “雪月城，李寒衣，来此逐仙。”李寒衣持剑落到众人身前，与仙对峙。 扶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轻笑，“你很强，但还不够强。” 说着，扶光挥了挥手，目光平静。 群仙会意，开始向着李寒衣逼近。 “哼。”李寒衣冷哼一声。 瞬时纵剑向上，一股磅礴的剑意，带着无限杀机，刹那间锁得住在场的所有仙。 扶光眉头一皱，他心中的那股危机感，正在无限放大。 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仙皆是僵硬在了原地，身子是一动不敢动。 因为他们感应到了死亡，最真实的死亡。 “是百步飞剑!” 存活下来的人群中，有人怒喊出声，仿佛要把压制在心底的憋屈，全部吐出! 众人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不!是战意! 他们眼中仿若如火，侵虐的看着不远处，一动不敢动的群仙。 “逐仙，杀了他们。” 有人站起了身。 “杀了他们!为死亡的同胞报仇。” “杀了他们!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有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人站起了身，脸上带着憎恨，好似来自地狱的判官。 叮—— 李寒衣没有犹豫，手指轻过剑身，长剑瞬时之间脱手而出，快如闪电，几乎是一闪而过。 所过之处，群仙接二连三的倒地，生机陨尽。 扶光见此，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慌忙向后退了几步。 可剑的速度明显比他更快，扶光一咬牙，也来不及犹豫，立刻调集全部仙力，赋予手上。 面对的呼啸而来的剑光，生生嵌了上去。 滋—— 电光火石，二者的对碰，让空气中弥漫着硝烟。 “咔咔咔……” 扶光咬着牙，手掌处传来揪心的疼痛，仿佛每一息都在煎熬。 可他不能松手，一旦放弃，剑夺去的，将会是他的生命。 “威武!雪月剑仙威武!” 众人终于露出了喜悦，纷纷喝彩起来。 “百步飞剑，这就是传说中的百步飞剑么？!果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杀死他，让他后悔来此人间!” “哈哈哈……” 众人的嬉笑，一时让扶光心中气愤，他是仙界的仙主之一，如何能被区区的人羞辱。 “啊!” 他怒吼一声，眼睛变得血红，仿若一只狰狞的巨兽。 滋滋—— 铁马冰河的剑身开始产生轻微摇晃，李寒衣眉头一皱，她发现对面的仙，气息正在逐渐加大。 砰—— 下一刻，铁马冰河竟直直飞了回来，李寒衣赶紧调集真气，将剑召回，好在没有损伤。 “这是什么武技。” 扶光呼出滚滚散着红光的热气，整个身躯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神，狰狞恐怖。 他伸出手，顿时一股风暴起，将死去的群仙尽数融化。 与此同时，扶光的身躯逐渐庞大，背生四翼，头生两角，眼大如牛，口若血盆。 俨然一副恶鬼模样。 面对这一变化，众人无不是胆怯的向后退去，有的甚至想要逃跑。 可逃跑的人，下一刻，竟然直接就人间蒸发了，化作了点点水气。 天穹被染成血红色，巨大旋涡吞噬着一切，扶光扇着翅膀，飞向高空。 他举起手，无数火羽在空中形成，仿佛覆盖了整个天下。 李寒衣不禁深吸一口气，这种场景，她也是第一次见，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众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竟然抵住了百步飞剑？哈哈哈……” 有人不敢相信的哭笑出声。 第139章 陆明 几乎同时，所有人皆是无法接受。 在他们的认知里，“百步飞剑”出剑即死，没有意外。 即使是仙人也不行。 如今竟然可以被防御，他们不可想象，甚至从未想过。 比起死亡，他们更怕认知被打破。 “陆明，陆明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难道他也在惧怕仙人!？” 人群中有人呼喊出声。 陆明这两个字，包含了两代人，是天下战力的代名词，是所有传说凶名的初始。 面对绝望，面对超出认知的怪物，众人又想到了他。 这个以凶神为名的，惊绝剑仙。 “陆明你在哪里？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众人开始呼喊他的存在。 可是无人应答。 李寒衣沉默不语，攥着剑柄的手指发白。 她找寻了大半个天下，都不能见到一面，是靠喊就能出现的？ 她原以为陆明会在这里，所以前来，可惜却不在，反而自己可能要命丧于此。 还是太低估仙人的实力了。 李寒衣摇摇头，眼神中没有一点对于死亡的恐惧。 “陆明是谁？”扶光不解的声音传出。 李寒衣抬起头，“是你永远也不可能战胜的存在。” 听此，扶光不屑地笑了笑，他高举双手，“我现在足以毁灭整个人间。” 李寒衣冷笑不言。 扶光皱了皱眉头。 他其实有点懵。 本该更加绝望的人群，一听到陆明两个字，反而忘却了恐惧。 好像陆明来了就是无敌的，无人可以战胜他。 看来这陆明，就是人间的最高战力。 扶光这样想着。 羽翼一展，盘旋在天空的旋涡陡然扩大，逐渐覆盖整个天下。 他嘴角冷笑。 既然你不出现，那我就逼你出现。 与此同时，某处大漠风沙中，一袭白衣少年，在里面悠然漫步。 他好像不受影响。 他的眼中越发精彩。 他正是陆明。 “看来出现了比较厉害的解仙。”陆明抬起头，眼中赫然是双目四瞳。 他眉宇间有一道印记，显示的是一只火羽，看起来栩栩如生。 “父亲，这就是你坚持的理由么？”陆明回过头，声音平静，“这就是陆家每代只留一人的理由么？” 天间旋涡还在扩大，陆明没做过多停留，脚步一点，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叮—— 与此同时，落虹渊中，残虹又一次拔地而起，目标直指那处战场。 “陆明，你终于要出手了么。”钥卿站在山崖上，望着早已没了踪迹的剑光。 叮—— 一声剑鸣，响彻天下，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谁的剑鸣。 “对啊，我们为什么要害怕仙人，不是还是陆明在么，要怕，也应该怕他啊。” 天下世人心里，陡然间冒出这个想法，而且都觉得非常有道理。 处在战场上的人群，听到这声剑鸣，无一不是站立起身，脸上带着狂热。 这一次的他们，无比认真自信，好像根本不担心会有别的出入。 李寒衣松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柔和，她收剑入鞘，整理了一下衣襟，安静地站在原地。 谢宣、王一行，以及其他半死不活的领队，此时也是轻松无比，有模有样的笑着。 “终于来了。”谢宣长呼一口气。 王一行耸了耸肩，“早就跟你说过，这里是人间，没有任何改变。” 什么情况!!!？ 扶光见此一幕，身子不由僵在了原地。 一个陆明，就给他们带来了无比高昂的士气与自信。 他究竟是什么人! 此时扶光真的是有点害怕了。 叮—— 随着剑鸣声越来越近，扶光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调集能调集的一切力量用来防御。 叮—— 剑光至，长剑呼啸，带着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扶光心头。 他紧闭双眼，咬着牙，却长久没有感到疼痛。 他微微睁开眼，发现刚刚呼啸而来的长剑，此时竟然消失不见，自己则什么事也没有。 “哈哈哈，什么陆明，不还是花架子!哈哈哈……”扶光猖狂的笑道。 他低下头，俯视众人。 却见众人，无一不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们没有感到绝望？ 一滴冷汗，顺着扶光的额头滑落。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抓住他的头角，带着他往天门飞去。 扶光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什么力量也使不出来，身体还越来越沉，仿佛就要堕落黑暗。 “你就是陆明？”扶光努力昂起头，注视着上方看起来不大的孩子。 “我就是陆明。” 少年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情绪。 扶光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他不自觉低下了头，眼角陡然一抖。 原来，自己早已被剑贯穿，只是速度太快，快到身体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140章 重明 “呵，陆明。”扶光苦笑一声，“怪不得他们言你会如此自信，原来是果真有实力。” “这是你的遗言？” 陆明来到天门外，声音依旧平静。 “算是一句忠告。”扶光看着他，“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是一个人，终究翻不起大风浪。” 陆明低头俯视着他，“你一个舍弃肉体飞升的尸解仙，有什么资格谈论风浪。” 扶光愣住了，眼神中尽是恐惧，他突然怀疑的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神志不清。 “你不是陆明，你是重明。” 扶光的生机已然陨落，弥留之际，他注视着那双眼睛，又看了一眼天门。 好像在惋惜，又似乎在嘲讽。 仙之陨落，赤阳光昼，照得天下仿佛提前进入了，热烈的夏。 陆明的影子被照得斜长，若是仔细去看，便能发现，那影子隐隐约约得像一只鸡。 只是这只鸡，长有凤尾，身壮如牛。 但终究细心的人少，也没人在意这些。 众人现在只关注他，现在要做什么。 李寒衣除外。 因为她自始至终，视线就没从陆明身上离开过。 包括那双眸四瞳，与那神鸟虚影，她都看得真切。 虽然李寒衣不懂这影子为什么会出现，但她相信陆明不是坏人。 所以这鸟，必然就是神鸟。 “陆明，你是要杀入仙界么？”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高喊。 众人立马附和，呐喊声久久不息。 “杀进去。” “杀进去!” “杀进去……” 父亲，这就是你认为的仙？ 真为你感到不值。 陆明没有理会众人的话，他提着扶光的尸体，注视着天门里面一望无际的视线。 戏，还是要演的，不然他的父亲就白死了。 “仙？这是仙人？”陆明回应着众人的话，他提起庞大的仙尸，面向人群。 “什么仙人，呵。” 陆明冷笑一声。 嗖—— 一把将仙尸扔进天门，手持残虹立于门处，振振开口，“里面的畜生听好了， 我以至天门外，先入人间者先死!” 轰—— 声音传遍天下，无人不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明……”名剑山庄，钥卿嘴角露出一丝温柔。 “还是这么狂傲。”苍山之顶，百里东君酿着酒，抬起头仰视天穹。 “陆明，当真如此强大!？”萧若风捏住眉心，内心挣扎无比。 “古有神鸟，身壮如牛，鸡冠凤尾，四瞳双目，好食天龙，除鬼祟，庇佑万方，其名曰·重明——”百晓堂，姬雪拿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古籍，细细品读。 她看着天穹，“你是神鸟转世么？陆明……” 与此同时，天下各处也沉息了下来，皆是仰望天穹。 战场更是安静无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天门迟迟没有回应，就好像死了一般。 陆明独立于天门外，离得很近，就差临门一脚。 “哈哈!”此时谢宣大笑出声，“陆明你还在等什么，若想战，那便上。” 有了谢宣开头。 人群终于按捺不住，寂静的空间瞬间变得热闹。 “杀进去，杀进去!” “杀进去!杀进去!” “那这些仙人也见识见识人的厉害。” “什么仙人，明明是畜生。” “我看连畜生都不如。” “一群欺软怕硬之辈。” “就是……” 听到这些言论，陆明有些无奈，毕竟是人之常情，也属应该。 只是他现在已是仙人境，若是真的踏入天门，保不齐就成仙了。 这可不是他希望的，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 想想都不能接受。 可是情绪又拉到这里，要是不进去，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恐怕还不好收场。 唉～ 难喽～ 陆明轻微叹了一口气，侧目看了一眼正准备看好戏的众人。 可就是这一看，让他想到了解决办法。 “李寒衣，你可愿来助我？”陆明高声喊道。 由于他之前的操作，声音依旧传遍天下。 李寒衣一时有些脸红，但还是跃身上去跟前。 陆明看着她，满意的点点头。 “多年未见，你现在也快入仙人境了。” 李寒衣蹙了蹙眉，小声道:“你就不能小点声，现在整个天下都知道了。” 听此，陆明这才注意到自己失误，连忙回收泄露的真气，笑了笑，“可敢与我杀入仙界，断了他们的念想？” “有何不敢。”李寒衣声音平静。 陆明闭上眼，李寒衣闭上眼。 二者心念一动。 恍惚间，一人身上便出现了两种气息。 二人睁开眼。 陆明看了看自身，又看了看天门，发现天门不再神圣光洁，反而是肉眼可见的排斥。 看来欺天成功了。 第141章 宿命 陆明心中想着。 每个世界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秩序法则。 没有人可以违背。 即使是逆天而行，也不能出其左右。 而所谓的仙侠世界，飞升正是如此，严谨到不能出现一丝瑕疵。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舍弃肉体飞升的人。 “陆明，我准备好了。” 一阵时间后，李寒衣睁开了眼。 陆明点点头。 二人没有犹豫，相伴踏入天门。 众人见此一幕，不禁讨论起来。 “江湖传闻果然不假，雪月剑仙和惊绝剑仙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还能骗你不成？百步飞剑可是陆明的成名绝技之一，他就这么轻松交给雪月剑仙了，要是这里面没有事情，我从此名字倒过来写。” “真有故事啊～” “可不是么……” 夜幕降临，存活下来的人，陆续回去复命。 众人似乎都已经想到了结局，不愿再去等着。 除了几名百晓堂弟子以外，几乎没有看到他人。 谢宣、王一行，结伴了一段道路，相互告别。 “珍重。”谢宣拱手道。 王一行回礼，“保重。” 二人就此别过。 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不再关注天门，理所当然的开始收拾残局。 苍穹之上的天门，反而被孤立起来，莫名显得苍凉寂寞。 “陆明，这么些年你去哪了？”李寒衣询问道。 二人走在仙界，举目无人，四下皆清。 陆明耸了耸肩，“随便转转。” “哦。”李寒衣应了一声，却也没有继续说话。 陆明见此，回过头，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如今这一役结束，你恐怕就要迈入仙人境了。” 李寒衣点点头，目光有些黯淡。 陆明恍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李寒衣是谁，一个只知道练剑的武痴，这种人皆是要强之辈，怎么可能去衔他人之食。 陆明这样说，无疑是在贬低她多年的努力，不如自己的一次帮助。 想到这，陆明莫名变得有些慌张，他不想看到李寒衣这副模样。 或者说，李寒衣的犹豫，会动摇他的内心。 “李寒衣，你，你别放在心上。”陆明正了正口舌说道。 李寒衣摘下面具，她依旧没有变过，和从前一样美丽，甚至多出了几分韵味。 她笑道:“我都知道，陆明，我现在虽不如你，但并不代表以后，我们来日方长，我会让你看到我的。” 陆明认真地点点头，“我等着你……” 仙界没有时间，没有边际，二人走了很久，一路上，连一个仙都没有遇到。 李寒衣自始至终，没有提起陆明的眼睛。 陆明也自始至终，没有想着去解释。 就这样，二人又走了很久。 终于看到仙。 确切的说，是所有的仙。 他们皆聚集在一起，好似千军万马。 只是每一个的脸上，除了惊恐，就只剩下了绝望。 “重明，你违反契约了!我们并没有下界。”此时排头的仙人，神色焦急的说道。 他甚至都有点精神错乱，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李寒衣与陆明侧身而站。 陆明平静开口，“老祖宗的契约，过了这么多年，该失效的早该失效了。”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头仙绝望地怒吼道。 陆明摇摇头，依旧平静，“我并不是坏人，我们之间可以称作为宿命。” 头仙哭笑不得，“重明，你只是两个人，我们有几万仙，就是耗，我们也能撕下你一块肉。” “遗言说完了？”陆明看向他。 重瞳散发渗人的金光，“还是我叫陆明，不是重明，就算追溯到远古，陆家老祖的守护也不是重明，我不过是个天赋较差的后人。” “那既然如此……” 头仙还未开口，陆明率先说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话音刚落，陆明瞬息之间横剑于手，一股霸道刚猛的剑势，陡然攀登。 叮—— 李寒衣纵剑跟上，杀机尽显。 二者心念相通，齐声道:“合纵连横!” 剑域起，覆盖百里，包围群仙，一黑一白两条巨龙，于中央张开爪牙，展露身影。 “快!列阵!” 头仙连忙喊道。 “来不及了!” “啊！” 没等反应，两条巨龙开始纵横穿插，所过之处，群仙尽陨，无一生还。 就连做好准备的排头几个，也抵挡不住攻势，瞬间被一道黑白剑光击溃。 叮—— 做完这一切，二人收剑入鞘。 他们找仙找了不知道多久，但诛仙似乎只用了不到半刻钟，就已经全部搞定。 至此天下，再无仙人。 第142章 历史的车轮 “哈哈哈哈，这就是大势所趋么？这就是滚动历史的风暴么？!哈哈哈。” 天门已经关闭，出来后却不见一人，陆明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寒衣伸了伸手，又放下。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情绪失控的陆明，纵使心里担心，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天气转凉，逐仙结束，冬的序章开启，一抹白昼，自天边升华，点亮世间。 陆明渐渐沉下心来，他呼出一口气，看着黎明的到来。 笨蛋老爹，我可真为你感到不值，你是否会想到自己所做之事，其实一点用也没有？ “陆明……”李寒衣拉了拉他的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明笑了笑，没有拖拉，当即回应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寒衣。”陆明看着她，一脸认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的生命注定不能跟人比，等你什么时候入了仙境，再来找我。” 李寒衣抬起头，可她面前哪还有人。 沉默了一番，李寒衣重新戴上面具，周身散发出清冷的寒意。 她转身，没有过多留恋，反而异常决然，纵身向着雪月城的方向飞去。 此役结束，陆明强大给更加深入人心，只是世人没有多少反应，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即使百晓堂想加大传播的影响，也终究无从下手。 天启城，皇宫深处，已经长成少年的萧羽，此时正坐在一张榻上。 他的面前，跪拜两人，一是叶啸鹰，二是戴着一副银面鬼具的男主。 “看来陆明的实力的确很强。”萧羽端起身旁的茶盏，轻抿一口。 看向戴着面具的男子，“长弓追日，百鬼夜行，听风涿浪，拉风满月。” “你训练的弓箭手的确厉害。”萧羽不吝赞赏道:“以后你便在我门下吧。” “多谢殿下。”男子深深磕了一个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萧羽问。 男子答:“游猎。” “好名字。”萧羽一笑，同时目光开始审视，“听说你是在陆明手底下活下来的。” 游猎点头，“当时我去了茅房，余波只是把我震得半死，幸得老相好救我才没有死去。” “天不亡你。”萧羽看着他笑道:“想不想报仇？” 游猎连连摇头，“不想，一点都不想。” “为什么？”萧羽饶有意味地看着他。 游猎的眼神极其认真，“陆明不是人可以战胜的存在……” 听此，萧羽大笑，“哈哈哈哈，是个聪明人。” 叶啸鹰在一旁犹犹豫豫，摇摇欲坠。 萧羽看着眼里，淡然开口道:“叶大将军，你可有事议？” 叶啸鹰皱了皱眉，还是不由说道:“殿下，如今朝堂一半的人都支持您，为何还不上书要求修改律法？” “你以为我不想么。”萧羽叹出一口气，微微道:“如今天下继承者未定，谁敢当这个出头鸟。” 叶啸鹰听此，沉默了下来。 萧羽拟定的法律中，有一项军功制度，以人头算军功，不管你是否拥有背景，只要你战场杀敌够多，便能封侯拜将。 试问，谁能拒绝名留青史的机会？ 他需要，他底下的士兵更加需要。 叶啸鹰就是深谙此理，才愿意站队于萧羽座下。 毕竟他对他们亏欠的太多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萧羽继续道:“叶大将军莫要慌张，虽然摄政王喜欢萧楚河，但这一天还是会很快到来的。” 萧羽抬起头，“历史的车轮，正在向前滚动。” 新历十年，深夏。 大雨倾盆，天雷滚动，豆大的雨滴砸落地面，覆盖崭新的车轮印。 前方的森林小路上，躺着一辆破败的巨大马车。 四辆骏马四散奔逃，身着华贵的男子，手持一根铁棍，严肃地看着面前戴着斗笠，蒙住自己相貌的人。 “萧楚河，有人要卖你的命。”不知相貌的男子，声音异常平静，好像在诉说一个事实。 萧楚河皱起眉头，持棍向他，振声开口，“是萧羽，还是萧崇？” 男子没有说话，手指一挥，顿时无数剑光向他袭来。 萧楚河面色大惊，直接向后倒越，匆匆落地后，忍不住惊呼出声，“你竟是神游玄境？!” “没办法。”男子依旧平静，“如今这天下，惊才绝艳的人太多，要是不努力，只会被淘汰。” 听言，萧楚河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 可还没等反应，男子就又抬手袭来。 萧楚河根本抵抗不住，很快便重伤倒地。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打破了淅淅索索的夜。 “住手!” 第143章 夙夜 轰—— 话语刚落，一袭人影便以极快的速度来到。 此人正是姬若风，他没有丝毫犹豫，无极棍挥舞出磅礴的气浪，直接击退了男子。 “天启四守护之白虎使。”男子声音听不出惊讶，反倒有些意料之中的意思，“没想到你也进入了这个境界。” “哼。”姬若风冷哼一声，他蹲下身，大致查看了一番萧楚河的伤势，抬起头，目光如炬，“阁下是谁，我已经知晓，若敢继续向前，莫怪我不给面子。” 男子微微一愣，却依旧上前一步，声音平静，“既已知晓，那便无需多言。” 轰—— 天雷滚滚，残影婆娑，萧楚河最终昏迷了过去。 二者的战斗进入白热化，一片片树林，就此倒塌，一块块平地，变成山洼模样。 滋—— 剑光、棍影，相互交叉，相互对峙，谁也不让着谁。 叮—— 就在这时，一股杀机，悄然锁定住男子本身。 男子心头一惊，虽然他没有体会过，但传说却是耳濡目染。 百步飞剑!!! 男子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剑鸣，一道剑光，瞬间穿胸而过。 咔喳—— 男子面具碎裂，露出样貌。 姬若风一眼认出，“果然是你，浊清公公。” “看见你，我倒是怀疑起来，谁这么有能耐，能请动你这个前任五大监之首。” 姬若风看着他。 浊清捂着自己不断冒血的伤口，知道已无生还可能的他，索性直接自裁。 双手化掌，朝天门一拍。 砰—— 直直跌倒在地，生机陨尽。 见此一幕，姬若风摇了摇头，叹息一口，“何必呢……” “父亲。” 姬雪持剑，从后方跃向面前。 姬若风微微颔首，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回想起那一剑，他现在都有点神情恍惚。 因为即使是他，在那一剑下，也必死无疑。 而且，就算他打得过又如何？ 陆明将两大绝技尽数教给了她，可见其有多么看重。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姬若风赔得起么？ “父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姬雪看向到底不起的萧楚河。 她与他相识，关系也挺好，要是可以，姬雪并不希望其出事。 姬若风想了想，萧楚河是他的弟子，作为师父，自然要为徒弟考虑。 “天启是去不了了。”姬若风肯定道:“现在的天启鱼龙混杂，保不齐哪里就冒出人来。” “那去哪里？” “去江湖，以待时机。”姬若风直接拍板道。 他蹲下身，扶起萧楚河，再喂下一个丹药后，随即背着他离开…… 次日一早，萧楚河失踪的消息，便传至天下各个角落。 一时间朝廷震动!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说没了就没了？!” 轰—— 萧若风将奏折丢在地上，面向百官。 见百官皆是沉默不言，萧若风无奈地低下头。 “退朝。” 百官退下。 萧若风平静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一尘不染的大殿，好像根本没有足迹。 “浊清死了？” 萧若风微微转头，一袭黑衣便从角落里走出，单跪在地上，“是的，主上，属下亲眼所见。” “姬若风干的？” “不是，绝杀的是新任百晓堂堂主姬雪，以百步飞剑所杀。” “百步飞剑么……”萧若风有些失神，又苦笑一声，“和陆明走得近就是不一样，好像谁都会百步飞剑。” 萧若风明白，他知道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但他不能说，君主是需要考验的，不能因为自己喜欢谁，谁就是下一任皇帝。 这是对明德的不尊重，是对自己的哥哥不尊重，他不能这样做。 “萧楚河，你能做给我看么？”萧若风凝望着远方。 夏去秋来，冬去春来，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世人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笑容。 如今这天下，几乎没有人不加入势力，各种思想下得碰撞，擦出无数耀眼的火花。 但始终不变得，是江湖。 陆明坐在水边，手里拿着一根鱼竿，静静地蹲着，似乎许久没有动过。 时间渐行，他抬起没有钩子的鱼线，看了看，又重新悬挂在水面上。 咔喳—— 柳叶响动，却是风动，其实人动。 姬雪安然落下，自顾自坐在他身旁，看着水面。 陆明无奈笑了笑，“百晓堂没有事么？怎么天天来。” “想你了呗。”姬雪笑道。 此时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眉目更加的有神传情，带着一种纯洁璞玉的味道。 “得了吧。”陆明耸了耸肩，眼神逐渐认真，“今天的你可不一样，一看就是有事。” 第144章 无为 姬雪抿了抿嘴，似乎是被说中了，她叹了一口气。 “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那三个皇子你看好谁么。” 陆明想了想，不禁轻笑一声，“小雪，现在应该是你看好谁吧。” “我谁都不看好。”姬雪肯定道:“但我需要萧楚河当皇帝。” 陆明拉起鱼竿，“你想让我帮你？” “是请求。”姬雪一脸认真。 陆明伸了伸懒腰，将鱼竿放下，“可惜了，我并不看好萧楚河。” 姬雪听言，沉默不语。 一阵时间后，她微微颔首，“明白了。” 陆明侧目看了一眼，略显严肃道:“知道吗，每一个大时代降临，都要经历血与器的洗礼，在杀戮中获得新生，很显然，萧楚河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萧羽么？”姬雪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陆明点点头，算是做了回答。 青山绿水，夕阳西下，黄昏准时到来，姬雪坐了一会，便离开了，期间二人没有说话。 陆明深呼一口气，站起身，眉宇间多了一些沧桑。 自逐仙过去已经五年，也不知道那些故人现在如何了。 萧楚河么？ 陆明目视前方，等待着夜幕降临…… 惊蛰，小雨。 天初亮，朦朦胧胧，似是蒙上一层面纱。 名剑山庄陆明的住处，此时又迎来了它的主人。 “许久没有回来，没想到你一直在。”陆明推门而入，便看见钥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好像早有预料。 “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位绝世强者，这点东西还是有的。”钥卿笑道。 伸手便盛好一碗饭，放到他面前。 陆明落座，没有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钥卿见此，也跟着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你这次回来，大概是为了黄金棺材的事情吧。”钥卿见饭吃得差不多了，随即开口说道。 陆明皱了皱眉，“具体说说。” 钥卿端起面前茶盏，轻抿一口，认真解释道:“就在三个月前，寒水寺忘忧大师坐化，然后次月中旬，便有一黄金棺材，从寒水寺出发，前往西域。” “那又如何？”陆明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里面不就是忘忧的尸体么。” 钥卿摇摇头，“据我调查，忘忧坐化，全身化为金粉，倒是不像。” 陆明想了想，“那里面会是什么？” 钥卿看着他，眼神有些动容，却也只是一瞬，随即慵懒的单手托腮。 “有人说里面藏着一位绝世美人，也有人说里面有着一本绝世武功，或是全天下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陆明笑了笑，钥卿这副模样，他属实没有见过。 当即明白了什么，道:“看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里面是谁。” 钥卿微笑，“还记得叶鼎之的孩子么。” 陆明想了想，脱口而出，“你是说里面的是叶安世？” “只有这种可能。”钥卿肯定道:“当年魔教东征结束，因为某些原因，叶安世必须留在北离，但在各方压力下，最终双方定了个十二年之约，如今算算日子，也快到期了。” 陆明听言，点点头，却还是有些疑惑道:“只是一位少主回家，你应该不会太多关注。” “没错。”钥卿一笑，“重要的是萧楚河，或者说，应该叫萧瑟。” 钥卿看向他，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你不是也因为这个而来？” 陆明回笑，“你怎么想的？” “我是支持他当皇帝的。”钥卿目光炯炯，“毕竟一个江湖人，比那个成天想着改革的萧羽要好的多。” “你想的很好。”陆明肯定道。 钥卿微微靠近他，“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教出来的人。” 钥卿逐渐接近，二人之间距离，已经能感知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陆明没有躲避，平静地注视着她，“可惜了，我不喜欢萧楚河，或者说是萧瑟。” 此言一出，钥卿明显一怔，“你要与我……”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陆明笑了笑，“你想多了，大势的脚步不会停止，就算是你我，也无法改变。” 钥卿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终无奈呼出一口气。 妥协道:“萧楚河他们，如今已经踏入西域，你应该知道的。” “三顾城，美人庄。”说起这个，钥卿眼神明显变得幽怨起来。 陆明尴尬地挠了挠头，“差点忘了，你有钱么？” “有，你要多少都有。”钥卿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重重放到他的手上。 陆明放眼望去，皆是一千两银子一张，而且足足有数百张之多，这让许久没见过钱的他，属实惊到了。 第145章 都是些故人子弟 三顾城，美人庄，西域最大的销金窟，是往来商人停脚休整必去的地方。 这里不认银票，光筹码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珍珠。 夜幕降临，星光灿烂。 皎洁的月华洒落这片大漠，纸醉金迷，酒香满地，灯火通明的美人庄内，嬉笑声不断。 陆明站在屋顶上，藏匿身形。 他看向下方，一行几人。 他拿出画像比对。 “这为首的大概就是唐莲了，雪月城大弟子。” “萧楚河倒是比较稳重。”陆明看向唐莲身后，那个身着华丽的男子。 咔喳—— 就在这时，一名少女，手里提着一杆长枪，她偷偷爬向屋顶。 虽说陆明藏匿功夫了得，但也架不住迎面撞上。 一时间，二人场面有些尴尬。 少女更是尴尬地低下了头，好像有点不知所措。 她四处看了看，僵硬地笑道:“哈哈，兄弟也是来看风景的？” 显然，少女是把他当作了客人。 陆明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而是看向她手里的枪。 “司空长风是你什么人。” 少女一愣，随即怀疑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明笑了笑，“你叫司空千落，是司空长风的女儿。” 此言一出，司空千落立马持枪对准他，“你最好是个好人。” “我肯定是个好人。”陆明继续笑道:“都是些故人子弟。”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司空千落审视着他，周身开始散发出磅礴的内力。 嗖—— 就在这时，数百支暗箭破空袭来，它们没有目标，直接覆盖住整个美人庄。 轰—— 此时陆明曾经的提笔，霎时间化作盘旋的巨龙，向着箭矢冲去。 可当二者接触之时，箭矢尾部却是发出红光。 随着“轰”的一声，数百支箭在空中炸开，热浪滚烫，席卷开来。 这一出其不意，令所有人无不是大吃一惊。 反应过来后，开始如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最终整个美人庄，连一个商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萧瑟双手环抱，似乎毫不担心自己会出事。 他平静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袭击者，便是近几年赫赫有名的长弓追日，百鬼夜行。” “没想到，他们连火器都用上了。”唐莲也不禁感叹道。 陆明与司空千落二人，躲在屋顶偷听，一时间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 “长弓追日，百鬼夜行，不是被灭了么？为什么还有？”陆明发出疑问。 司空千落接下道:“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么？” 陆明无奈地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可能是我想多了。” “萧瑟，不好了，黄金棺材被一个白发男子带走了。” 说是迟，那是快，一名红衣少年，急匆匆的从后院跑了回来。 雷无桀。 陆明一眼就认出了他。 雷家新生一代第一人，并且还是李寒衣的亲生弟弟，不管是势力还是背景，都是顶尖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萧瑟无奈扶额。 唐莲却是急了。 毕竟护送棺材是他的任务，可现在棺材没了，他怎么能不着急。 说到棺材，陆明才想起来事情的最初发展，是围绕着黄金棺材展开的。 陆明转头向着后方望去，只见一和尚站在高处，身旁还有一位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陆明认识，正是白发仙。 至于少年，陆明猜测，此人就是叶鼎之的孩子，叶安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不离开。 还有就是…… 箭雨停了。 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他们又在想些什么？ 陆明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想不明白的他，索性直接动身前往。 “你要去哪？”见他要走，司空千落有些警惕。 陆明摆摆手笑道:“我去看看是哪里射来的箭。” “那我和你一起去。”司空千落一听，立马来了兴趣。 “你去干什么。”陆明不解道。 司空千落提起枪，不悦道:“你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而且我肯定比你厉害，到时候你打不过，我还能帮帮你。” 陆明听此，也是醉了，无奈道:“你知道我是谁么？就说我比你弱。” 此言一出，司空长千落上下打量起来他。 眼前的少年除了长得特别好看外，周身是一点气息没有，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人。 司空千落立马认真的点点头，“我绝对比你厉害，相信我，没问题。” “而且，你要是坏人的话，到时候我也能让你付出代价。”说着说着，司空千落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第146章 无双 陆明轻笑，他没有回话，也没有阻止。 脚步一点，便向着大漠深处飞去。 司空千落见此，紧忙跟上，生怕自己错过，这个一鸣惊人的机会。 她是偷跑出来的。 为了证明自己，司空千落必须做出一番大事，让唐莲，乃至她的父亲刮目相看。 到时候，她可就能耐了。 与此同时，唐莲一行人已经到了事发地点，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 白发仙与叶安世两个人，就在前方不远处，站在月光下，等着他们。 “小僧无心，见过各位施主。”叶安世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小僧便是那棺材里面的人。” 萧瑟皱了皱眉，“你和天外天的白发仙待在一起，如果我没有猜错……” 萧瑟眼睛一眯，“叶安世。” 无心笑而不语。 唐莲与雷无桀则听得云里雾里。 为此萧瑟解释了一番，他们才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白发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毋庸置疑，“如今期限已到，少主就不容你们多费心了。” “不行!”唐莲立马站出身来，“我的任务是护送棺材去往西域九龙寺，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无心笑了笑，“我没说不让施主护送啊，棺材不就在这里，自取便是。” “天外天，白发仙，好大的名头。” 嗖—— 话语刚落，一柄飞剑便破开袭来，直直停留在半空。 紧接着一名七八九岁的少年，背上背着剑匣，脚下踩着另一柄长剑，飞驰而来。 踏踏踏—— 他的到来，令众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下一刻，一道极其愤怒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 “无双!你又给我擅自行动!” 踏踏踏—— 一行人马快速驶来。 为首一人，提一杆长枪，浑身被气得发抖，仿佛是要吃人。 可面对男子的怒火，少年却不管不顾，依旧看向底下的白发仙，满脸傲气。 “自惊绝剑仙逐仙以后，世上除了剑仙，我还没听过其他的仙，白发仙？很厉害么，敢与我相斗么？” “无双城的无双剑匣，据说百年来无人可以打开。”白发仙负手而立，“没想到这一代，出了你这么一个天才。” “卢玉翟，没想到无双城也来掺和此事。”唐莲面向为首的男子，质问道。 卢玉翟有些尴尬，僵硬地笑了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青霜。”无双丝毫不理会旁人，眼中战意盎然。 一声呼唤，背上剑匣顿时发出一阵“咔咔”声，宛若负重的轮毂启动。 叮—— 剑匣开了一角，剑鸣声起，一柄犹如柳叶的长剑，破开而出，悬浮在无双身边。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教育教育你。”白发仙嘴角上扬，腰间长剑抖动，发出激烈的轰鸣。 “唐莲，不管我们怎么争，这人一定不能落到天外天手上。”卢玉翟眼见要剑拔弩张，立马开始拉拢。 唐莲没有说话，却也是郑重点头。 “诸位，三顾城是我的地盘，要打，还请出去。” 言毕，天女蕊带着一名僧人来到。 “拜见诸位施主。”僧人微微行礼后，又看向无心，“师弟，好久不见。” “师兄，别来无恙。”无心低头，嘴角轻轻笑了笑。 越来越多的势力加入，让本就含糊不清的局势，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一时间，无人敢轻举妄动。 无双立在空中，急得有些抓耳挠腮。 这剑已出鞘，岂有收回之理？ 而且战书已下，交战已成，又怎能不战而下？ 无双的内心像是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让他感到无比挣扎与困惑。 天女蕊掌控的三顾城，他并不惧怕，但自己一直敬仰的偶像陆明。 根据江湖传闻，这两者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非同一般的关系。 这种复杂的情况，使得原本就犹豫不决的无双，变得愈发难以抉择。 时间如沙漏中的细沙，缓缓流淌着，每分每秒都显得如此珍贵而紧迫。 然而，无双的眼神却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是谁？ 其实答案早已揭晓。 他是那座传奇之城——无双城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他为什么要犹豫？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一直敬仰有加的偶像，与面前的这位老板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就动摇了他的内心？ 不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 这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琐事罢了。 到最后无非赔些钱财。 若是陆明真的因此，前来找他麻烦，那么这样的“偶像”。 他无双不要也罢！ “来，战!”无双暴喝出声。 打破寂静的夜。 第147章 小孩子过家家 叮—— 围绕在无双身边的两柄飞剑，在话落下得瞬间，爆发出惊人寒芒。 犹如两条盘旋在一起，翩翩起舞的巨蛇，向着下方的白发仙冲去。 “既要战，又有何惧之!” 白发仙大喝一声，运转内力，纵身杀向无双的飞剑。 不过他却并没有拔剑，而是用的剑鞘。 轰—— 二者相交，爆发出璀璨荣光，强烈的风暴席卷大地，顿时间飞沙走石。 吹得众人不由眯起了眼。 “看不起我？”无双眉头一皱，交战一回合后，他注意到白发仙手中剑并没有出鞘。 “少年郎，这样就够了。”白发仙轻笑一声，“若我出剑，传出去，世人会说我以大欺小。” 无双听言，嘴角抽了抽，“以大欺小？” 他不禁浑身发抖，“我的偶像可是陆明，他八岁就敢打稷下祭酒，我今年九岁，难到还打不过你一人？” 白发仙皱了皱眉。 他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绕指柔!” 还没等反应，无双剑匣中的机关再次启动，一柄没有剑柄，又像是腰带的长剑，破空而出。 无双以指为引，三柄长剑纵横交错，相互旋转，甚至能带动周围的风。 霎时间剑气弥漫，又像是风，所过之处，留下密密麻麻细小的剑痕。 “无双剑匣，果真如传说中的那般。”萧瑟看着上空，神情有些呆滞，“一剑破空，可杀金刚，双剑纵横，自在难挡，三剑成阵，逍遥回头。” “哇!这么厉害？”雷无桀在旁，听得目瞪口呆，他看向无双身后的剑匣，喃喃道:“这剑匣里面还有那么多剑，要是都出鞘……” “不会能打惊绝剑仙吧！？”雷无桀不禁张大了嘴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啪—— 就在这时，萧瑟却对着他的头猛扇一下，眼神鄙夷，“惊绝剑仙可不是人能够战胜的存在，你拿他做比较，简直就是愚蠢。” 雷无桀挠了挠被打的地方，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开个玩笑么。” 他心里也知道，陆明是不可战胜的，之所以这样说…… 仔细想想，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就是希望。 希望惊绝剑仙不是望不可及的人物。 希望可以触摸到他的背影，甚至肩并肩同行。 “要是没有陆明，我们家无双就会是百年不遇的第一天才。”卢玉翟似是注意到有人在谈论自己的小师弟，当即站出来维护。 他一脸骄傲，满脸高傲，好像嘴中之人，就是他自己。 唐莲站在一旁，眉宇间有些灰色，他雪月城，向来和无双城不对付。 如此场合，还能被他炫耀了？ 当即反驳地笑道:“卢兄，不要老停留在幻想中，陆明他不会消失，而且天下这么大，小心闪了舌头。” 此言一出，卢玉翟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但他又没法反驳，只能受着。 时间如快马加鞭，二人也逐渐进入状态，白发仙依旧没有出剑。 面对无双的攻势，显得游刃有余。 无双对此，急得满脸通红，在天上不停地跺脚。 “气死我了!”无双咬牙切齿，“就知道躲，你是老鼠么？!” 白发仙耸了耸肩，一本正经道:“要是生死之战，你这样恼怒，可是落了下风。” 无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属实是说到他的痛处了。 因为无双的师父宋燕回，也经常说他太过莽撞，不会思考，要是生死决斗，必会惨遭算计。 为此，宋燕回没少罚他，不是抄书诵经，就是拿棍子打屁股。 总之没一天好日子过。 似是想到了曾经，无双心中更加气了，他宛若一只恶兽，喘着粗气，“啰啰嗦嗦的，麻烦!” “只要实力强不就行了，陆明不就是这样，根本不会管别人怎么看他。” 无双浑身气得发抖，内力似大江东去，磅礴万里，它咆哮着，发出声响。 好像随时准备出征的将军，正在等待一个契机。 白发仙见此，眼光流转，嘴角露出嬉笑，“可惜了，你不是陆明，你也不可能成为他。” 轰—— 此言一出，无双怒目圆睁，周身气息完全爆发，宛如苏醒的洪水猛兽，张开了它足以吞噬世界的深渊巨口。 嗡—— 无尽的血气，伴随着剑鸣，深入剑匣内部，无双满眼通红，狰狞地龇着牙，好像受了很强得痛苦。 “不好!”卢玉翟见此一幕，立马意识到了不对，惊恐地就要上前阻止。 却被一人拦住去路。 “我美人庄不是擂台，不是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的地方。” 第148章 强者 说话之人，正是三顾城之主，美人庄创始人，天女蕊。 她双手环抱，脸上有些愠色，周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骇人气息。 此一幕的出现，让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 卢玉翟双手紧紧地攥着，咬着牙，脸色无比的纠结。 不管是天女蕊，还是整个三顾城，他们无双城皆不惧怕，但唯一的是。 天女蕊在世间传闻，与惊绝剑仙陆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就让卢玉翟无从下手了，因为他不能一个人，而赌上整座城的命运。 陆明之名，就宛如神灵一般，映射进他的内心，光是想起，就忍不住浑身颤栗。 更别说与其交恶。 咔喳—— 星夜明朗，无双剑匣在月光下滚动，上面刻画图案开始发生变化，机关犹如断隔一般，张张启动。 嗖—— 长剑破开。 嗖嗖—— 数道长剑破开而出。 无双双目血红，眼角甚至都已经流下一行血泪，龇着牙，显得有些狰狞。 好像在忍受着揪心的疼痛。 卢玉翟见此，担心的向前走了一步，却被天女蕊一眼又给瞪了回去。 “是你们先违反我的规定，现在想停手？晚了。”天女蕊丝毫不理会，双手环抱，语气不屑连看都不看。 “来，战……”无双声音沙哑，如果不看面貌，仿佛一个快要入土的老者。 白发仙眼睛一眯，瞬间抽出长剑，朗声道:“既然你为此不惜赌上性命，那我自然也会认真对待。” 二人对视，无尽的剑意在此刻倾泻而出，逐渐弥漫开来，犹如刺骨的寒风，令人不禁后退几步。 轰—— 瞬息之间，千古万变，两道剑气，相互交叉，谁也不让，半寸纷争。 随着时间，战斗进入白热化，二人的脸上，汗落如雨，浑身上下透露着疲惫。 不过显然的是，无双更加疲惫，从始至终，便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就好像是在硬撑着。 众人抬头望上，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些什么。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无心、萧瑟、雷无桀几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凭空消失了。 场中再不见身影。 待唐莲察觉到时，还想寻找，却是寸步难行。 因为不知在什么时候，卢玉翟一行人，就已经把他围住了，丝毫没有要让的意思。 “卢玉翟，你想要干什么？”唐莲皱着眉头，眼睛紧盯着他。 卢玉翟却好像没有听见，依旧目视上方，两耳不闻窗外事。 面对这一幕，唐莲立马察觉到，卢玉翟一定知道他们去往何方，不然也不会给他使绊子。 “卢玉翟，他们人往哪里去了。”唐莲声音平静，可嘴角却不停的发抖，好像处在了发怒边缘。 然而卢玉翟却一脸淡定，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目光幽深、平静，宛如一潭死水，没有波澜。 “卢玉翟！！！”唐莲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 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 他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去与之决斗。 “你到底告不告诉我。” 唐莲低沉地嘶吼着，犹如遇到来犯之敌的猛虎，亮出自己的威慑力。 底下的声音虽然轻微，但还是被正在天空中，与人激战正酣的白发仙敏锐地捕捉到。 他心中一凛，抽空再次回头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惊得他目瞪口呆！ 自家那位身份尊贵，天赋深不可测的少主，竟然不见踪影！？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白发仙心头大震，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要知道这位少主，可是他们一族未来的希望和顶梁柱。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白发仙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眼前的战斗，身形一闪便朝着下方疾驰而去。 他一把抓住卢玉翟的衣领，质问道:“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卢玉翟没有犹豫，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 白发仙也没有验证真实的想法，转身、纵身一跃，向着卢玉翟手指的方向追去。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无双仿佛再也承受不住身体上的虚弱，待把剑都回收后。 摇摇晃晃的从天上坠地。 好在卢玉翟眼疾手快，在落下得瞬间，便出手接住了他。 看着无双暴凸的经脉，卢玉翟心中苦闷。 自己这个小师弟，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一根筋，转不过来，还好忘记事。 第149章 ??? 卢玉翟探了探他的脖颈，用内力，慢慢为无双疏通体内躁动的气息。 待这一切做完后，卢玉翟背起无双，也不好意思再留，带着人讪讪离去。 “没意思。”天女蕊瞅了瞅，目光很是不屑，双手环抱着进了门。 一时间，场中只剩下，唐莲和那名前来支援的和尚，面面相觑。 唐莲有些无奈，“这都叫什么事啊。” 他捏着眉心，好像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施主，既然我师弟已经离去，那么小僧就此告退。”和尚双手合十，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唐莲欲言又止，面色纠结到一起。 现在，他该如何是好？ 回去？ 还是接着去找？ 嘎嘎—— 就在这时，一只信鸟，却是从天间落下。 这是雪月城专属的墨色信鸟，唐莲一眼便认出，他接住信鸟，取下信件查看。 当即眉头紧皱。 “司空千落？!”唐莲仿佛不敢相信，“她也来了？” 唐莲深吸一口气。 这封信乃是司空长风亲写，上面严确表明了，要他多照顾一下自己的师妹，也就是司空千落。 可司空千落，唐莲一路上却并没有看见…… 想到这，唐莲瞬间脑袋空白，也不管什么任务了，直接顺着原路返回，汗水不知不觉间，已经为他洗了个澡。 我的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三师尊会杀了我的。 月夕星晨，清风徐来，月光下，宛如白昼一片。 数百头高头骏马，列阵以待。 马上之人，皆配弓，戴着小鬼面具，目光眺望。 他们追寻的人不见了。 确切的说，他们要杀的人跑了。 “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排头的几位，终究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真没想到，那个和尚行动这么快，一转眼便不见踪影。” “那我们还去追么？” “这还追啥，出了大漠，我们就是鱼肉。” “那上头交代的任务怎么办？” “我听老大的，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言一出，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被点名的男子，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兜兜转转，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团。 这是出任务时，上头给的智囊，说是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打开。 现在不就是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男子没有犹豫，一点点地剥开，小心翼翼得慢慢推看。 只见上面写着。 【若是任务失败，即刻离开，不得停留，不得犹豫，以免生事。】 啊？？？ 男子有些懵。 不过好在，任务失败都半个时辰了，也没生什么事端。 “老大，这上面写了什么？” “咳咳。”男子轻咳几声，一本正经道:“上面说，若是任务失败，一切事宜，由我来定。” “为了大家考虑。”男子将纸条揉的粉碎，“我决定撤退，以免有变。” “老大，你……” 众人感动的泪水在眼眶直打转。 男子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好了好了，少说废话，快点动身吧。” “我看你们是走不了了。”众人刚要调转马头，远处便传来声响。 在月光的照耀下，能看见一男一女，两位少年，好像是天作之合，正向他们走来。 众人见此，不禁连连点头，“老大不愧是上过几天书的人，就是聪明，说有变就有变。” “我看老大以后就是顶级谋士，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对对对，就是这个。” 众人的夸赞，一时也让男子有些飘飘然，不过他却并没有失去理智。 前方的两位少年，敢单枪匹马来，必定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足够的自信。 要是真打起来，说不定真的不是对手。 到时候可就真收不了场了。 联想至此，男子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绝不能让他们接近。 男子拉弓搭箭，一声令下，“准备!” 众人紧随其后，目光犀利起来，拉弓搭箭。 “放!” 嗖嗖嗖嗖—— 一声令下，无数箭矢破空而出，向着陆明、司空千落飞去。 司空千落面色大惊，她挡在陆明面前，“你先找地方躲一躲，一会我可没时间管你。” 陆明听言，眉头皱了皱，“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什么时候了，还吹牛？” 司空千落面露不解。 但眼看无数羽箭就要落下，也来不及她想别得，立刻迎了上去。 可令她不知道的是，箭的威力太大，光是击飞几支，就已经耗费了她大半内力…… 第150章 萧羽 嗖—— 箭矢破空，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鸣叫，惊似小鬼的啼哭。 司空千落抵抗的越发吃力，很快，身上便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不过好在，终究是坚持了下来。 司空千落喘着粗气，身子不由自主的弯曲，上下起伏，幅度越来越大。 陆明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准备继续前进。 可还没走几步，就又被拦了下去。 “敌人很强……”司空千落拉住陆明的衣角，眼睛微微看向别处，好像有些难以启齿，“我们，我们还是先避其锋芒的好。” 陆明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看着她，“我避他们锋芒？” 司空千落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一本正经道:“别逞能了，我都差点抵抗不住，你能怎么办？” “我……” “别反驳了。”司空长落压根不给陆明说话时间，拉着他就往后退，“我看你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我爹爹说了，我的天赋，在同龄人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就算你真的真的比我强，那也真的强不了多少，还是要认清事实，生命诚可贵。” 陆明被说得哑口无言，一时竟有些懵，“你知道我是谁么？你就这么肯定？”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你只需要听我的就行。”司空千落依旧如故，自顾自说道。 完全一点不想，顺着陆明的话接下去。 对此陆明都有些无奈，毕竟是故人的孩子。 一阵拉扯下，陆明停下脚步，声音严肃且认真，“我是陆明。” “什么？你是陆明？!”司空千落小嘴微张，瞳孔呆滞，震惊无比。 “现在可以放手了吧。”陆明平静道。 可等来的却并不是他认为的东西，只见司空千落一脸鄙夷加怨气。 幽幽道:“你要知道，我是在救你的命，不要认为我是在影响你成名的机会。” 此言一出，陆明哪里还不知道，司空千落是把她当做想出人头地的疯子了。 一时间，陆明可真哭笑不得。 嗖—— 就在这时，远处的黑暗中，又传来无数道破风声，比之之前，还要更甚! 咔咔咔—— 司空千落咬着牙，握紧手中长枪，忍不住气愤道:“叫你走不走!现在好了？大家都走不掉了。” 司空千落从刚刚抵抗的时候就发现，那些箭矢，就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根本躲不开，只能用枪一支支地挑开。 不然就会伤到自己，就好像长了眼一样。 滋滋滋—— 刺耳的啼叫越发明显，这证明了箭矢已经快速接近。 司空千落没有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将陆明护在身后。 因为保护弱小，是她小时候练武的准则。 但如今内力尽失的她，又怎么可能抵抗的住？ 嗖—— 一道划过空气的刺鸣，转瞬即至。 完了!! 司空千落没有反应过来，出于本能，她害怕得紧闭双眼，仿佛任凭天命。 “强者可不会害怕到闭上眼睛。” 随着时间，耳边传来一声嬉笑，身上也没有感受到应有的疼痛。 司空长落微微睁开眼，忍不住瞳孔地震! 她看到了什么!？ 世界停止了？ 环顾四周，世界好像失去了色彩，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包括她自己也是，灰白一片。 “这是……天地失色？”司空千落有些呆滞，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 这太匪夷所思了。 “司空千落。” 那道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司空千落僵硬地转头看去。 只见一白衣少年，嘴角微微上扬，他侧目而视，箭矢包围住他。 已经近在咫尺。 可少年却巍然不动，宛如在世仙人，在失色的世界中，光彩夺目。 司空千落呆住了，忍不住地注视，仿佛眼睛连同视线，都被其深深勾引过去。 “司空千落，你还是很不错的，看来司空长风把你教导的很好。” 少年轻笑着开口，他抬起手，食指微屈，万千箭矢，转瞬调转箭头。 再次撑开，箭矢宛若脱缰的野马，向着出发地，原路返回。 而此时远处被禁锢住的众马匪，连说话的权力也没有，只能绝望地看着天间，像彗星一样撞来的流光。 轰—— 一声爆炸后，夜，重新归于静，一场没有哀嚎的厮杀。 做完这一切，陆明心念一动，世界恢复色彩，仿佛黎明的曙光，照耀星河。 “应该早些动手的，搞得这么麻烦。”陆明自顾自说道。 他看向一旁呆滞的司空千落，在其眼前挥了挥手，“吓傻了？” 司空千落浑身一抖，不自觉低下了头，好像真的被吓得不知所措。 第151章 萧羽二 陆明没有理会，径直离开了她。 对于司空千落的反应，其实他早已料到。 毕竟除去惊绝剑仙的名头，凶神陆明，才是深入人心。 明月渐沉，陆明仰望星空。 这个世上恐怕除了她，可能再无旁人…… “哈哈哈……”陆明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大笑起来，他的步子，迈得越发大，很快就穿过大漠，向着天启飞去。 萧楚河没有君王之资，他坐了天下，恐怕不能解决往后的隐患。 陆明目视前方，目光沉静。 现在就看一看那位的野心了。 小雪你也不要怪我，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没有把握得住。 天启的黎明总是有一种向上的美，城墙的轮廓，随光，半明半暗。 陆明重新戴上面具，漫步于城中，一切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不变的街道，与陌生的人。 陆明深吸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点恍惚了。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吃饭重要…… 找了一家饭馆，陆明拍出一张银票，也学着纨绔的口吻，点了一间包间，几碟小菜，就着白粥，慢悠悠地吃。 饭过三巡，陆明满足地伸了伸懒腰，就欲起身，却在这时，“咔喳”一声，房门被人打开。 首先进来的是一队卫队，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 看起来是已经训练好的死士。 陆明皱了皱眉头，不过仔细一想，又舒展开，笑道:“你们还是退下吧，我要真想动手，你们也拦不住。” 啪啪啪——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阵拍手笑声，“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惊绝剑仙，小子佩服。” 说话间，一名华贵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陆明嘴角上扬，“我就知道是你，萧羽。” “哈哈。”萧羽爽朗一笑，自顾自坐下，“剑仙阁下来此，恐怕不是来吃早饭的吧。” 陆明耸了耸肩，“你觉得呢？” 萧羽额头有些抽搐，但还是一脸笑意，“剑仙大人难道是来找我的？” “让你的人下去。”陆明平静道。 这句话，让萧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呼吸变得沉重，仿佛口舌有着千斤重，张张不开，闭闭不上。 空间一时陷入了寂静的僵局。 就在这时，屋里众人纷纷对视一眼，只听“滋啦”一声，几乎同时，长刀瞬间出鞘半分，面容紧肃。 “看来你养的人很忠诚。”陆明饶有兴趣得笑了笑。 萧羽咬着牙，面容纠结，最终叹出一口气，深沉道:“你们都下去。” 可众人却面不改色，好像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副随时可以献身样。 “我再说一次，你们都给我下去!”萧羽用力吼了一声，仿佛一位走在穷途末路得赌徒。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沉默，最终只能一个接着一个退下。 包厢内，很快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让我来猜猜。”萧羽喘着粗气，双眼布满血丝，好似一只饿了三天的野兽。 “剑仙大人，你应该不是来杀我的吧？” 萧羽嘴角凄厉一笑，眼神变得激动、焦急，仿佛是即将获得新生的恶徒。 “你赌对了。”陆明平静一笑。 这句话出，萧羽瞬间瘫在了椅子上，他大呼一口气，汗水早已湿透衣襟，开始往下慢慢渗透、滴落。 陆明没有言语，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随着时间，萧羽的目光露出胆怯，他坐在椅子上，开始坐立不安，畏畏缩缩的不敢抬起头。 可陆明依旧如故，平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萧羽受不了了，断断续续开口，“剑仙大人，不，知您，您前来，所为何事？” 陆明嘴角微微上扬，“我就来看看你。” “看，看我？”萧羽迷茫得不可思议。 陆明一笑，“对，现在看完了。” 萧羽眉头紧皱，期待着问，“那……” 陆明用手拿起最后一块早点，毫不犹豫得吃下，“我走了，殿下你自便。” “啊？”萧羽疑惑道。 可陆明早已没了身影。 萧羽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有些呆滞，缓了好久好久，还没有缓过来。 “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就是太假。” 陆明站在云层中隐秘身形，在看了一眼后，放心离去。 直到晌午，萧羽才抓着身旁的椅子站起身，瞳孔中除去恐惧，反而是满满的忌惮。 “陆明他，陆明他……难道，难道长生了不成!？” 回想起陆明年轻的面庞，萧羽浑身忍不住颤抖。 “哈哈哈……” 突然，他开始狂笑不止，“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我要，我要!”萧羽嘶吼着，仿佛一只骄傲的狼，要挑战头狼，成为首领。 第152章 萧羽三 寒霜降，千雷鼓，金甲长刀，纵马笑天主，兵放三千临明殿，就此日月换新天。 新历十年，赤王萧羽发动政变，称世袭。 萧若风下台，从此杳无音讯。 萧崇被软禁，再无翻身可能。 偌大的宫殿，此时只有寥寥几人。 萧羽坐在王位，看着底下只属于他的人，一股自信，油然而生。 “孤，并非滥杀之人，乃是承接父皇之职，只要众爱卿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孤!孤，必不会让诸位失望。” “跪～” 随着萧羽身边的老太监一声嘹亮叫唤，殿下下臣尽皆跪拜，齐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萧羽喜笑颜开，双手摊开，一脸得自信享受。 血，蔓延至殿外，缓缓流淌，血腥，弥漫在空中，萦绕口鼻。 不可说，不言说。 一些老臣，他们不知道是怎么撑过来的。 新历十年，秋。 开皇一年，秋。 萧羽登基，天下震动，发布一系列法令，要求武人不得私自传授武功，要求文人不得私自开设教派，一切要按照皇朝之法而行，严厉打击违法犯罪。 开皇二年，各地怨气冲天。 开皇三年，各地开始消停，武不犯禁，文不乱法。 天下民众得以生息。 开皇四年，朝廷颁布军功爵制，凡是在战场上杀敌的，不论王侯将相，流氓佃户，只要手中有人头，按敌军之身份，皆能获得封赏。 最低也过五文钱，最高不过王者家。 一时间，北离境内，掀起了一阵参军潮。 同年秋，朝廷再次颁布奖励农耕令，凡是开垦荒地者，朝廷可出钱支持三年。 并且期间，所开垦的荒地，皆归于农户自己所有。 随着各种的法律颁布，北离很快就在周边的几个国家脱颖而出，甚至有些耀眼夺目。 北离，一时间流入大量入户者，国力几乎转瞬间便超过其他国家。 可能是北离的强大，令他国恐惧，于开皇六年，各国起兵六十万，分八路进军，直至边疆要塞。 同年次月，萧羽一声令下，共召兵三十八万，南下御敌。 可面对敌众我寡的悬殊，本该败退的北离，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赢得了战争，并且夺了对方大片土地。 就此萧羽，成为整个天下之主。 “吾王圣明。” 高坐王座之上，萧羽雄姿英发，俯视着底下群臣，以及各国曾经的国主。 他们手捧传国玉玺，跪拜在地上，低着头，没有一丝反抗之意。 开皇七年，北离，成为唯一的天。 各处之地，开始休养生息。 萧羽站在御花园，深吸一口新气，身后是陪他一路的叶啸鹰。 “叶将军，最近你女儿在雪月城可好？” 叶啸鹰神情一滞，他知道萧羽问的并不是叶若依，而是自开皇以后就消失的萧楚河。 而他的女儿，却和萧楚河走得很近。 “陛下，臣……” 叶啸鹰慌忙下拜，却被萧羽摆摆手打断，笑道:“别想多了叶将军。” 萧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可是我北离的武安侯，怎么能如此怯懦。” 听此，叶啸鹰后背冷汗连连，都说伴君如伴虎，现在他是体会到了。 要不是这么多年他越发成熟，还就真信了。 “陛下说笑了，臣就是再大，也是陛下封给臣的，臣一个俗人，没有多么大的追求。” 说着，叶啸鹰语气认真起来，“要不是陛下当初看到了士兵的窘迫，又怎么会有臣的今天，就是陛下现在要臣死，臣也不会眨一下眼皮。” “哈哈哈……”萧羽错愕的笑了笑，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不过萧羽还是深吸一口气，笑道:“叶将军，叫你女儿回来吧，顺便把她的朋友一起带回来。” “都好久没见了。”萧羽望着天，叹出一口气。 “是。”叶啸鹰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这是萧羽在给他台阶，要是不从，恐怕事端不断。 叶啸鹰走后，萧羽看向皇宫的角落，那是一处未被阳光照耀的地方。 世上有阴又有阳，阴阳结合，方为规则。 北离能快速结束战争，其中的功劳，有一半，属于阴暗。 萧羽目光沉静。 不一会的功夫，角落里便走出一人，他单膝下跪，整个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通知暗河，有志则不留，无志……”萧羽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坚定，“杀无赦，不惜一切代价。” “领命。” 那人低头，瞬间化为黑影，消失不见。 第153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叶啸鹰回到府邸，刚一进门，管家便急匆匆的跑来，脸上满是焦急。 “老爷，雷将军来了，正坐在大厅，老奴不敢妄想，故只能等您亲自处理。” 听此，叶啸鹰沉默着点点头，但眼神还是染上一抹纠结。 政变的事情，雷梦杀一开始并不知晓，或者说，萧若风把他提前调走了。 所以政变的事情才如此轻松，没有多少杀戮。 但政变结束，雷梦杀与他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一刀两断，割袍断义。 怀着忐忑的心情，叶啸鹰走进门去。 雷梦杀，曾经可是他的大哥啊。 屋内，雷梦杀正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品着茶。 看到他来，笑呵呵地站起身，走上前，勾肩搭背，“啸鹰老弟，我们两兄弟是好久没见了吧。” 叶啸鹰哑然笑了笑，“雷哥，有事你就直说，拜办我就办，不能办你也别怪老弟。” 雷梦杀依旧微笑，“啸鹰老弟，我听说你要去雪月城一趟？” 叶啸鹰点点头，“皇上让我去接若依回来一趟。” “真的是这样吗？”雷梦杀眼睛变得深邃起来。 这一幕，让雷梦杀有些恍惚。 曾经的兄弟，如今的相互试探。 “雷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叶啸鹰犹豫道:“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天下安康，百姓安居乐业，难道不好么？!” 此言一出，雷梦杀面色凝重下来，“叶啸鹰，你不要忘了，最初是谁提拔的你，是……” “我知道，我知道!”叶啸鹰也是失控，“可雷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参军的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和殿下到处张扬不成!？” “叶啸鹰!”雷梦杀怒目圆瞪，抓起他的衣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殊不知滴水之恩……” “我要不去，就不是带活人回来了!你知道么？!”叶啸鹰再次打断他的话，脸色涨得通红。 雷梦杀神情错愕，他不由松开了手，浑身颤抖，冷笑连连，“好好好。” “但你别忘了，雪月城不是谁都可以去的。”雷梦杀看着他，似在威胁。 “雷哥说的是雪月剑仙？”叶啸鹰平静道，好像刚刚的并不是他。 “是又怎么样？”雷梦杀气笑出声。 叶啸鹰没有回答，目光变得严肃，仿佛自己此刻，身处一片战场。 …… 雪月城。 自开皇以后，朝廷便对江湖势力多加打压，但其中一几个大势力，却是无从下手。 雪月城算是一个。 由于前几年多在打仗的缘故，江湖中的势力，也就安生了不少，没有大肆张扬。 其中本该震惊天下的黄金棺材，此时也沉没于历史的车轮之下。 叶安世没有回去，而是和萧瑟、雷无桀，一起去了雪月城，三人整天无所事事。 萧瑟拜了司空长风为师，雷无桀和自己的姐姐李寒衣相认，并且拜为了师父。 至于无心，也就是叶安世，天天在城里瞎逛，做起了纨绔子弟。 又是一年春好处，雪月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百花大会，花香似烟，弥漫在空中。 夜已到来，百花大会更加热闹起来，三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萧瑟，听说你是皇子萧楚河，怎么一点想法没有？”无心有心无心的打趣道。 雷无桀也在周边点点头。 萧瑟叹了一口气，“现在活着最重要，我可没那心思，再说了，当今皇上治理的很好，换做是我，我可没那本事。” “嗨，三位。”说话间，落明轩突然出现在身后，环抱住三人。 显然，他们的关系不错。 落明轩眼神抬了抬，看向雷无桀，“雷兄，雪月剑仙怎么说？她下不下来？” 雷无桀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和我姐说了，她说不来。” 落明轩一听，当即难受起来，“那我不是要赔死了？!” “看来落兄又开设赌盘了。”无心笑了笑。 萧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杀气好重的诗。” “很狂啊这人。” 就在这时，一声声讨论，传到萧瑟耳边，他眉头皱了皱，有些好奇。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无心笑着开口道:“去看看？” 萧瑟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四人穿过人群，那是一处文人墨客组成的诗会，因为往年都会有，众人也就没有当回事。 台上站着一名戴着滑稽面具的男子，一袭白衣，随风而飘，看起来年纪不大。 他平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确切的说，他已经停下了笔。 “我看看什么事。”落明轩挤上前去，对准诗句就念了起来。 【杀尽天上百万仙，白衣红染血犹腥。 世人不知英雄汉，只道踌躇问姓名。 尘世喧嚣多烦恼，我自乘风去逍遥。 肆意九州和五岳，来时还是尘中仙。】 第154章 再见李寒衣，苍山一战 “这……”读完后，落明轩欲言又止，眉头忍不住聚拢，感叹道:“好大的胆子。” 萧瑟眼睛一眯，注视着台上的男子。 如果他没有猜错，世上只有一人，也只有那人，才有资格写下这样的绝句。 “你猜是不是？”无心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饶有兴味的打趣道。 萧瑟坚定地点点头，目光深邃。 无心见此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台上之人。 雷无桀站在一旁，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萧瑟，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没有听懂。” 可没人回答他。 此时无心的内心，却是产生丝丝恐惧，当年之事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他永远不会忘记。 无心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可事到如今，却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他竟有些畏缩!生不出一丝愤怒的情感，反而想要逃脱…… “害怕了？”萧瑟站在一旁，侧目看了一眼。 无心依旧淡笑，“什么叫害怕？” 雷无桀观此二人，总算是知道他们谈论的是谁，当即朝台上喊道:“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此言一出，无心愣住了，萧瑟懵了，就连其余人也是眉头紧皱。 俗话说，诗词即人生，就算台上男子有些夸大，但能写出如此诗句的人，必也是一方强者，而且诗中带仙，这就更加表明了，他想与传说中的惊绝剑仙，呼之比高。 试问这样的人，眼里可能容得他物？ 要是人家情绪稳定还好，但凡是个嗜杀之人，在场的所有人，皆会受到打击。 “阁下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吗？为何不答？”雷无桀见其没有回答，继续开口问道。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其安静，几乎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呼吸声，随着时间，都小了许多，似乎已经屏住了呼吸。 僵硬、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 像是受不了这样的环境，男子顿了顿开口，“我不摘面具，主要是有人不喜欢看见我。” “这样啊……”雷无桀想了想，又道:“那阁下能否告知姓名？” “魏明。” 叮—— 就在这时，一声剑鸣，自苍山之顶而来。 长剑破空，划出银白色的流光，目标直指台上的男子。 男子脚步一动，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长剑扑了个空。 男子又闪现至长剑身后，伸手握住剑柄，原地丢了回去。 前后不过三息时间。 而就是这短短的三息，令所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那柄剑……” “没错了，就是二城主的铁马冰河。” “天哪，二城主竟然出手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是这个男人，竟然能把二城主的剑扔回去么。” “天哪，他究竟是什么人。” 众人的讨论，令雷无桀更加疑惑，“魏明，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萧瑟，你知道么？”面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雷无桀本能的依靠这个朋友。 萧瑟垂目，脸上肉眼可见的犹豫。 “是不能说么？还是……”雷无桀越发觉得好奇。 无心摇了摇头，“雷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雷无桀无奈。 这时魏明却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兄弟。” 雷无桀身子一僵，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他赶紧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你，你想干什么……” 透过滑稽的面具，雷无桀能看到一双澄明的眼睛，纯粹得仿佛被月光照耀的清泉。 魏明闪身向前，伸手拿过他 背上的长剑。 叮—— 长剑出鞘，剑身修长，剑柄处刻有“听雨”二字。 “好名字。”魏明赞赏道。 手指轻过剑身，听雨剑发出一阵嗡鸣，在月光下，在万千灯火中，银光闪闪。 “小兄弟，借你剑一用。” 说完也不给他反应，魏明纵身一跃，向着苍生之巅飞去。 “抢剑贼!还我听雨!”配剑被抢，雷无桀本能的暴喝出声，起脚就要去追。 可还没走几步，便被萧瑟、无心两人，联手拦了下来。 这时雷无桀才想起来，顿时震惊无比，“他!？怎么能拔出来？” 雷无桀不禁回想起刚拿到听雨剑的时候。 那时李寒衣和他说，“听雨认主，只有找到自己拔剑的理由，你才能真正拥有他。” 为此雷无桀练了三年，才将听雨，拔出剑鞘。 不曾想，如今却被人随意挥出，这让他难以置信，更不想相信! 自己努力了三年，如今却不如人家的一个随意，就好似拿过路边的一个比较顺手的木棍。 这凭什么？ 第155章 仙不入世 雷无桀一时有些接受不了，难道自己的努力，还抵不上天才的一次随意对待？ 雷无桀苦笑，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刚刚的魏明，划分进天下行列。 而他，不过是沧海一粟，只能随波逐流，可能永远也无法到达彼岸。 “雷无桀，你知道他是谁么？”萧瑟来到了他的身边。 雷无桀抬起头，露出一丝僵硬的笑。 萧瑟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初见枪仙时，我对你曾说过的话吗？” 雷无桀点点头。 “我当时说，枪仙是唯一的枪仙，是整座天下用枪者的唯一。”萧瑟抬起头，注视苍山的方向。 “雷无桀，现在你记好了，刚刚你所见的，便是世上用剑之第一人，无人可站其左右， 是怀有剑仙之称，享有凶神杀名，逐仙于世外，是无数练剑者的悲哀，是前三百年，后三百年! 都不可能再出一个的，惊绝剑仙!” 萧瑟说着说着，莫名激动起来，可又很快调整好自己，回过头来。 “雷无桀，现在你明白了吧，而这也只是，陆明三十岁之前的剑道。” “你是说……”雷无桀有些愣住，“魏明，就是那传说中的陆明？” 叮—— 然而并未有任何回应，可苍生之顶的一声剑鸣，却是回答了一切。 剑气弥漫四散，盛夏的夜晚，本该清凉，如今却风雪肆意，寒光滔天。 嗡—— 两道不同的剑鸣，在夜空中交叉，似钟鼓馔玉，清脆而悠扬。 只见明月星光下，两道雪白身影，相互纵横、穿插，仿佛是正在起舞的精灵。 只是那随风而来雪花，却是带着无尽剑意，似有摧毁天地之势。 顿时间，雪月城中，无数强者露头，无数平民归家不出，但他们尽皆是望向苍山之巅，那两道如仙的璀璨。 “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快找个地方躲一下!” 司空长风不知从哪里冒出身影，身后还跟着雪月城的一切高层。 甚至连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百里东君都来了。 萧瑟等人见此，颔首让开道路。 因为他们的方向，亦是去往，苍生之巅。 “师父……”众人已远去，落明轩却是看着人群中，自己的师父尹落霞，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 他看向苍山之上的两道身影，嘴角有说不出的苦涩，比吃了蛇胆，嚼了黄连，还要难以忍受。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那是一种心悸、心慌，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失去，一去不返。 不知不觉间，落明轩已和众人来到了登天阁顶，这里能隐约看见上面的风景。 不巧的是，这里还有两名女子，皆是熟人。 一位是枪仙之女，司空千落，一位是北离武安侯之女，叶若依。 众人的关系不能说有多好，但绝对称得上朋友。 互相问好后，便共同看向苍生之巅。 此时那里的风暴，似乎欲要染指整个天下，还在不断的扩大。 司空千落目光向往，不自觉攥紧手中长枪。 叶若依眼睛内仿若有光，不过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变得黯淡下来。 无心深吸一口气，头抬又不抬，躲在众人身后。 雷无桀站在萧瑟身旁，二人目光平静，眼睛内甚至有一些希冀。 苍山脚下，无人敢上前打扰。 只因现在风暴停止了，两道身影站立于空，正在交谈着什么，看样子气氛还不错。 “李寒衣，许久未见，这一见面就动手，是不是不太好？”陆明摘下面具，无奈笑道。 李寒衣也摘下面具，二人都没有变化，反而越发得年轻漂亮。 只听她略带点小脾气的开口，“还不是你自找的，说等我突破仙人境就来找我，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连封信也没有。” 李寒衣有些幽怨，“我本来想今年你若不过来，我就下山，为你收尸。” “收尸？”陆明不解地笑了。 李寒衣一脸认真，“因为我以为你死了，不然为什么不来？” 话到最后，竟有些质问，陆明僵硬地笑了笑，却没有应答，转移话题道:“李寒衣。” 他伸出手，“可愿和我去看人世浮沉？” 李寒衣伸出手，脸上犹豫万分，想上前，却又纠结的往后缩了缩。 “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这个天下？”李寒衣抬起头，她的目光带有期待，眉头却紧紧皱起。 陆明哑然当场。 李寒衣抿了抿嘴，苦笑一声，“我知道了。” “仙不入世。”李寒衣转身，“我不会帮忙的，你走吧。” 仿佛是刀子插进了心脏，陆明无法呼吸，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受。 但眼看李寒衣就要回去，这是陆明第一次头脑跟不上身体的冲动。 他一把抓住了前方那道正要远离的倩影。 她猛的回过头，一滴晶莹，随风落进另一双充满薄雾的眼睛。 第156章 世事无常 二人相对而望，模糊的视线内，不知是谁在流泪。 星光璀璨，月华如水，四周的风很轻，时间渐行。 “李寒衣……”陆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李寒衣看着他，一直注视着他。 陆明深吸一口气，饶是他多年养成的心境，此时也依旧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尴尬地低下了头。 她向前挪了挪。 一个有些无地自容，一个眼睛充满了期待。 “陆明。”李寒衣轻声叫了一声，“拉住我，是还有什么事么？” 陆明僵硬地咽了咽口水，他张了张嘴，“你……” 最终也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李寒衣抿了抿嘴，低下头，微微弯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见她要走，陆明再次出口拦道。 李寒衣回过头，面露不解。 陆明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自知，“李寒衣，你刚刚问我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你。” 陆明面容逐渐变得坚定，“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二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天下与我何加焉。” 陆明再次伸出手，“我本凡人，奈何世事无常，加之重责，本以此生就此而且，奈何又遇到了你，世人惧我、崇拜我、拥护我、甚至依靠我，只有你，把我当作一个人，交谈、阔论、习武，并肩而行……” “你究竟想说什么？”李寒衣看着那只被鲜血涂鸦的手掌，却是歪着头轻笑。 “我……”陆明脸色开始挣扎起来，话好像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哈哈哈。”李寒衣见此一幕，不禁捂嘴轻笑。 然而下一刻，李寒衣指尖轻划自己的另一只手掌，待鲜血流出，上前握住那只僵硬的手。 “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传说，要是相守的两人，血液交融在一起，便是此生不换。” 二人十指相扣，灼热的气息在眉眼间流动，彼此甚至能感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 咚咚咚—— 心脏在不停跳动，血液在身体内乱流，血脉偾张。 二人呼吸不禁有些急促起来。 随着时间，皆不自觉低下了头，脸颊绯红一片。 “不看看么。”陆明尴尬地笑了笑，抬了抬扣在一起的手，“那个传说。” 李寒衣摇摇头，“我从来不信传说。” 她抬起头，眼神真切，好像在说。 “我只相信你。” 陆明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但视线好像永恒交织在一起。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到了能感受对方的鼻息。 他看着她，有些紧张，她看着他，亦是如此。 但灼热的温度，就是在此二人之间流转，越来越热，越来越近。 “等一下!” 就在他们准备回应这份温度时，一道惊声，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气氛。 二人迅速拉开距离，尴尬地无地自容。 而这出声者，却是松了一口气。 “落霞仙子，你这……”百里东君有些不高兴，他刚刚看得正起劲呢。 不知为何，尹落霞当即朝天惊呼出声，让本该暧昧的气氛，瞬间垮掉。 尹落霞正了正口舌，一本正经道:“我和寒衣从小便胜似姐妹，她接吻，难道能让你们这些大男人看见？” 此言一出，众人哑口无言，他们很想说这是歪理，但事实的确如此。 李寒衣是谁。 雪月剑仙，天下排名除陆明以外的第一强者。 自逐仙以后，就很少现世，不说看她接吻，就连见一面都难。 谁敢确定此事暴露，她会不会因为羞愤而进行报复？ 谁都不敢确定。 见众人没有言语，尹落霞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眉头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深皱起。 登天阁。 雷无桀踮起脚，看向月光下的两人，有些不解，“奇怪，这是握手言和了？” 落明轩脸上笑意隐藏不住，“我看雷兄你，马上就要有一个真正的大腿了。” 雷无桀挠了挠头。 萧瑟目光灼灼，仿佛获得了新生。 无心心事重重，眼睛下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空千落眼神向往，喃喃自语，“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做到御空飞行。” 叶若依站在一旁，脸色依旧如常，只能搭在一起的双手，此时却是指尖泛白，暴露了心境。 一夜过后，陆明与李寒衣结为伴侣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 很快就天下皆知，一时引起了不少动静。 毕竟是天下最强的两人结合，令朝堂江湖震动也是难免。 名剑山庄。 钥卿看向天空，那是雪月城的方向。 “陆明，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百晓堂。 姬雪手持着当时陆明送给她的剑，脸色平静，目光如炬。 “陆明，你是为了什么。” 现在，陆明、李寒衣的站队，就显得尤为重要，几乎天下势力皆在等这个消息。 因为陆明要是帮助雪月城，那么天下的格局，就会随着他而改变。 可是众人并没有等来这个消息，却等来了另一道重磅炸弹。 第157章 叶啸鹰 陆明、李寒衣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失去了一切痕迹。 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有人说是飞升了，也有人说是隐居了，许许多多的言语，在世人中流传。 “陆明不愧是陆明，无愧逐仙之名，果然大义!” 天启皇宫，一连几天没睡好觉的萧羽，接到最新消息，激动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知道，陆明这样做，只是为了天下安定，毕竟仙人不是人可以阻挡的。 但陆明带着李寒衣消失，很大程度上，是帮了他的大忙。 萧羽嘴角忍不住上扬，“看来这次的统一，会少很多杀戮……” 另一边。 叶啸鹰带领三千铁骑，紧赶慢赶，总算是来到雪月城下。 看着偌大的牌匾，叶啸鹰深吸一口气，不过脸上却是放松了不少。 这几天的传闻，他多少也知道一点，特别是李寒衣消失的消息。 这极大程度上，提高了任务的完成度。 “将军，雪月城中，军马禁行。” 此时城楼上一位守城护卫，战战兢兢说道。 叶啸鹰没有理会，整个天下都是北离的，更何况这区区一城之地。 “我乃北离武安侯，本将只说一次，放行!” 守卫咽了咽口水，肉眼可见的慌张。 毕竟他面对的是，有人屠之称的叶啸鹰。 据说他的军队，只管杀不管埋，没有俘虏，攻城掠地，也只是杀人，不抢地盘。 “怎么办？”守卫深深喘着气，显然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丧失了主观意识。 “不要怕，这里是雪月城，有大城主、三城主在，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听到周围这么说，守卫才有些放心下来，朝下低声下气道:“将军，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您看可好？” “雪月城难道不在北离的管辖范围之内？本将身受皇命，尔等竟敢阻拦……”叶啸鹰声音平静。 然而下一刻，语气忽转，变得高亢起来。 “我看你们是想反!” “来人!给我破关入城!” “是!” 哒哒哒…… 战马嘶鸣，长刀破空，随着叶啸鹰一声令下，三千铁骑，便做好了冲锋状态，身子微微压下，靠近马背，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众多守望见此一幕，纷纷后退，即使双方还没有交战，但光是从对方气势，就让他们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破城!” 叶啸鹰怒喝一声，率先纵马杀向。 可就在这时，一杆长枪却是破空插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司空长风从天而降，面露愠色。 “叶武侯，有失远迎。” “哼。” 叶啸鹰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司空长风见此，眼睛一眯，踢枪落于手，枪尖直指，“叶武侯来此，所为何事？” 叶啸鹰俯视着他，“本侯来看女儿，也要向你通报？” 司空长风眼角抖了抖。 哪有有人带着全副武装的军队来看女儿的，这不是把他当做傻子么。 “父亲。” 此时叶若依，却是带着司空千落走了出来。 叶啸鹰紧忙下马，跑过去，展开臂膀，“乖闺女，让爹爹抱抱。” 哪还有刚刚的威风作态，显然一副慈父模样。 叶若依生气的错过身去，“父亲这是来攻打雪月城的么。” “怎么会呢。”叶啸鹰立马赔笑道。 他低下身，“这不是上头发了任务，让我带萧楚河皇子回去一趟嘛。” 此言一出，叶若依眉头隐秘的皱了一下，可脸上却是幽怨起来，“这么说父亲不是来看我的了？” “怎么可能!？”叶啸鹰赶忙改口，“任务只能次要，当然主要还是来看我们家的小若依的了。” “哈哈哈哈……” 面对这一场景，旁边的司空千落忍不住笑出了声。 “咳咳。”叶啸鹰有些尴尬，他轻咳几下，站直身体，看向一旁的司空长风。 有了叶若依在场，他整个人似乎也变得柔和，“枪仙阁下，刚刚多有冒犯，还望赎罪。” “无妨。”司空长风抬了抬手。 叶啸鹰顿了顿，继续开口，“枪仙阁下，本将来此，只为萧楚河，与他人无关，要么您进去请，要么我带人进去，话已至此，我们都希望无事发生。” 司空长风皱了皱眉头。 萧瑟是他的弟子，也是这个皇朝的皇子，更是他们四守护所要守护之人。 当年萧楚河受伤，萧若风就下令，从此再无天启四守护。 但暗地里，萧若风却把他们的守护之职，转移到了萧楚河身上。 一样的待遇，一样的资源，只是所守护的东西有差别。 他们接受了。 第158章 暗河 “枪仙阁下是没有听见本侯的话么。”见司空长风沉默不语，叶啸鹰皱着眉头提醒道。 司空长风反应过去，提枪直立在原地，眼神坚定。 他接受好处这么多年，如今也是该还了，即使这么做可能会身陷险地。 见他如此做派，叶啸鹰当即也不再犹豫，伸手将叶若依与司空千落推到一旁。 自己则手持一把虎头衔金刀，周身杀气腾腾的向前走去。 叶若依见此，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司空千落拦下。 “让他们打，百里师父说，打架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听言叶若依停下动作，眼睛一刻不眨地目视前方。 场中二人相对而站，电光火石间便飞沙走石，迷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风暴在二人周边旋起，渐渐包围，似有千军之势。 叮—— 强烈的风压下，众人只能听声，那是一种神兵的对撞。 二者不分胜负，谁也不让谁。 战斗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日暮时分，黄昏撒下金色的剪影，才堪堪结束。 二人此时皆是大汗淋漓，坐在地上，深深喘着粗气，互相看着对方。 嘴角是忍不住得欣赏，好像找到了知己一般。 “痛快!”叶啸鹰长呼一口气，大笑道:“自从战场上退下后，我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司空长风也是深呼一口气，爽朗一笑，“武侯不愧是武侯，一身金甲重刀，势大如虎，属实让人难以招架。” 叶啸鹰摆了摆手，继续笑道:“司空老弟，这话说得就有点见外了。” “哪里哪里。”司空长风亦是摆摆手，心中畅快淋漓。 在他看来，叶啸鹰这样说，无疑是给他台阶，自己在恭维几句。 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就在下一刻，叶啸鹰却画风突转，“司空老弟，这打也打了，你什么时候去把萧楚河带出来。” 此言一出，司空长风顿时眉头一皱，眼神是说不出来的疑惑。 他不禁怀疑出声，“叶将军，你我不会不知道，萧楚河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吧。” 听到司空长风称呼自己之姓，叶啸鹰也是有些无奈解释道:“司空老弟，凶多吉少，不是也能活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司空长风似乎听出了什么。 叶啸鹰叹了一口气，“我带着回去，我多少能保护他，要是旁人，便是生死不论。” “旁人？”司空长风眉头深深皱起。 叶啸鹰深吸一口气，“知道暗河么。” 司空长风点点头，“天下第一杀手组织。” “现在归我王管。”叶啸鹰一脸平静。 司空长风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叶啸鹰继续道:“知道为什么战争结束的这么快么。” “因为暗河么。”虽然是疑问，但司空长风却是用着肯定的语气，显然已经相信他的话。 叶啸鹰点点头。 司空长风见此有些恍惚。 暗河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在江湖上，更是凶名赫赫! 而且他还听说，这一代的暗河大家长，重组了十二蛛影团。 以暗部十二生肖为名，各司其职，一人即十二人，十二人即一人，创造了名为终局兵器的大阵。 传闻可杀仙人。 要真是暗河，那萧瑟就危险了。 司空长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暗河神出鬼没，根本不是他能够防护的存在。 要是这么拖下去，恐怕萧瑟到时候就真的，身首异处了。 “叶将军稍等，我这就去找他。”想明白后的司空长风也不再犹豫，当即转身就要走。 叶啸鹰感激地点点头，“司空老弟，你能想明白，我真的很高兴。” “有什么话，还是等他来了再说。”司空长风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旁的叶若依和司空千落两人，却是神情焦急地喊道:“等一下!” 司空长风顿时预感不妙，心思活跃的他立马想到了什么。 “若依、千落，你们不会要告诉我，萧瑟他离开了吧？” 叶若依沉默着点点头。 司空千落也是低下头，抿着嘴。 最终还是叶若依咬牙说道:“当时我们收到消息，便叫萧瑟他们从后山离开了。” “本想着我们来这里拖延一下时间，没想到……都是我的错。” 说到最后，叶若依自责的哭了起来。 叶啸鹰见此连忙安慰，“我的好女儿。” 他蹲下身，用手擦了擦其眼角的泪花，“你也不是故意的，顶多算好心办了坏事，对此为父也有责任，应该把事情解释清楚的。” “爹爹……”叶若依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叶啸鹰满脸关切，一把将她拢进怀里。 司空长风无奈说道:“事已至此，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趁暗河没有察觉，当然是去追啊。”叶啸鹰理所当然道。 第159章 遁地鼠 夜。 微凉。 细雨。 林间树木被风微微摇晃，绿叶淅淅索索，似在进行低声的吟唱。 哒哒哒——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离近时，变得缓而慢了下来。 乌云不够密集，遮不住月光，夜，并不是很昏暗。 “萧瑟，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雷无桀一脸真诚的询问，好像现在根本不是在生死逃亡，而是重游江湖。 萧瑟无言，神情肉眼可见的低落。 如今的他不过是光杆司令，皇帝想要杀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本来萧瑟的确有私心，想着靠着陆明的势起事，只可惜计划还没实施，人就一走了之，甚至无踪可寻。 这让他原本复燃的心，又重新萎了下去，甚至现在还出现了生命危机。 真是可笑。 萧瑟苦涩地摇摇头。 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如今萧瑟算是体会到了。 一旁的无心似是看出了他的窘态，开口安慰道:“不用担心，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萧瑟抬起头。 雷无桀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是啊萧瑟，你还有我们呢，我和无心都会帮你的。” 萧瑟抿了抿嘴，眼中忽有泪光闪动，只是身处夜下，并不明显。 他想起了几年前的黄金棺材，虽然事情发展的很戏剧性，但三人之间的感情，却是日月可鉴。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谈天说地，一起为忘忧举办葬礼，再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到了不是手足，胜似手足的地步。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然而下一刻，无心画风突转，反驳道:“不不不，萧瑟，我们可帮不了你，你只能自救。” 萧瑟皱了皱眉头，刚到眼角的泪花，又重新缩了回去。 雷无桀迷茫地挠了挠头。 无心笑笑解释道:“我可听说，当年的天启四守护，如今可都还活着，特别是青龙使李心月，现在就在离我们最近的剑心冢。” “母亲？”雷无桀不解的问。 无心当即搭上他的肩，看向萧瑟，“是啊，我们的雷大少爷，可是李心月之子，雷门最新一代，皇朝大将雷梦杀的儿子。” 此言一出，萧瑟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无心想要让他赌一把，赌天启四守护是忠于自己的，赌前朝之人，还有还有忠于萧若风的。 因为萧瑟有问司空长风了解到，天启四守护解散后，还背负着一个责任。 说起这个，当时司空长风可是有意无意的看着他。 萧瑟不是笨蛋，很快就联想到这个责任，很可能跟自己有关。 但有多少，现在他也不敢确定。 “你有选择的余地么。” 就在萧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无心再次开口，逼着他做出选择。 萧瑟当即不再犹豫，“好，就去剑心冢。” “好，愿随君同往。”无心、雷无桀相视一笑。 三人纵马扬鞭，向着剑心冢赶去。 一路上，雨水打湿他们的衣襟，泥泞激散到他们的裤腿，马蹄声碎。 细雨绵绵，渐快，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前方的道路逐渐昏暗，似是行入了密林深处。 三人慢慢放慢脚步，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透露着未知的危险。 三人开始警惕起来。 雷无桀有些担忧地看着周围漆黑一片。 “不，不会有鬼吧。” 无心贴近萧瑟，小心将他护在身旁，“注意一下，这里很不对劲。” 咔咔咔—— 一阵声响，似有什么从身边跑过，很近，气息仿佛不足三尺距离。 “下马。”无心冷静道。 三人聚在一起，背靠着背，眼神警惕四周，慢慢挪动着前进。 吱吱吱…… 耳边传来老鼠叫声，紧接着是一阵刨地的声音。 咔咔咔…… 听起来很急促，似乎是只大老鼠，而且就在脚下! “跳!” 无心没有丝毫犹豫，拉着其余两人便纵身一跃。 在他们离地的同时，一只弓着腰，身材矮小的男子，霎时从地下破土而出。 他手持两把短刀，刀身铸有三棱血槽，光是一眼，就知道是位暗杀能手。 “你是谁？”无心带着他们落到树上，警惕地看着底下的男子。 吱吱吱…… 男子发出嬉笑，正是刚刚老鼠叫。 萧瑟当即明白过来，忍不住惊呼出声，“暗河十二兽首位，双刀遁地鼠!” 萧瑟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师父是前百晓堂堂主姬若风，对于一些江湖秘事还是知晓的。 尤其是暗河的大换血。 不仅加入了皇朝，还创造了以生肖为名的暗部十二兽。 据说阴阳家老祖，齐天尘曾言。 【这不是人，而是没有感情的凶器。】 第160章 唐莲? “嘻嘻嘻。” 遁地鼠双刀平行横于胸前，黝黑的皮肤，加上如木鱼一样的脑袋，摇摇晃晃，在夜中极为诡异。 咔喳——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遁地鼠又重新钻回地下，一道绵延的沟壑，向着萧瑟快速逼近。 无心没有犹豫，当即纵身一跃，对着地面就是一击重掌。 金色的佛家手印，宛若太阳一般，散发着光芒。 要是有得道高僧在此，必是惊呼，这是佛家失传已久的大迦叶掌。 据说可以扫清世上一切魑魅魍魉。 然而，当掌力落下，只是激起泥泞阵阵，在看不清的视线中，“吱吱吱”的叫声越发明显。 滋—— 一股杀意迎面而来，浓重到让人窒息。 而杀意的对象，正是站在身后方的萧瑟本人。 糟了! 无心连忙回防，但为时已晚，透露着寒光的短刃，银光一闪，直指萧瑟的咽喉。 雷无桀想拦，却是被一脚踹飞出去。 萧瑟咬着牙，如今内功全失的他，只能当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绝望的他已经闭上双眼，接受事实。 叮——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有数道破风声呼啸而去，萧瑟微微皱眉。 身上并没有传来疼痛。 疑惑的他睁开眼睛，只见不远处的树梢之上，唐莲手持唐门特有的指尖刃，正在与所谓的遁地鼠对峙。 二者皆警惕的看着对方，似在审视，又似在打量。 “大师兄!” 这时被打飞的雷无桀，不知那个树从后面探出身体，脸上带着笑意。 他一步并做两步，重新跃到树梢，叫嚣着，“大老鼠，你不是厉害么，有本事和我大师兄打啊。” 萧瑟无奈扶额，“真是个蠢货。” 雷无桀好像是听到了，当即有些不高兴了，“萧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 “雷兄，萧瑟说得对。”无心笑了笑，从下方跃了上来，“暗部十二兽，即一人，即十二人，他们形影不离，你要是在这么叫下去，说不定能把对方全吸引过来。” 雷无桀不禁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你是说这样的人，还有十一个？” 无心笑笑不说话。 雷无桀有些僵硬，默默闭上嘴巴。 “吱吱吱。”遁地鼠依旧摇晃着脑袋，嘴里笑嘻嘻，匍匐在地上。 唐莲手持指尖刃，目光如炬，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乌云逐渐密布，周围可见度越来越低，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被风吹得微凉。 萧瑟竟一时不知，这是雨的作用，还是风的。 咔喳—— 一只树枝断裂，从上而下众人有那么一瞬间，被其遮挡了视线。 而就是这一瞬间，仿佛世界都静止了，不过也可能是遁地鼠的速度太快，或者唐莲。 当萧瑟等人回过神来，只见二人已经交战在一起，打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 顿时间场中刀光暗影，肆意飞舞。 遁地鼠双刀反握，向前俯冲，唐莲一见，当即纵身跃往更高处。 可殊不知，遁地鼠右手刀身回旋，呈正反握，嬉笑着向上一丢。 寒光凛凛，刀向着侧腹击去，速度之快，只能看见一个半圆残影。 唐莲眉头一皱，显然是没想到，不过他也不是善茬，于空中左脚踩右脚，再次旋转周身。 残影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穿过。 嗖嗖嗖—— 躲避的同时，唐莲也没有闲着，甩手就是数十道暗器飞去。 遁地鼠无奈，只能慌忙在地上乱窜，很显然，他的轻功并不是很好。 “大师兄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雷无桀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忍不住惊叹。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无心得警觉，他看着游刃有余的唐莲，眼神逐渐深邃。 底下的遁地鼠虽然他看不出境界，但自己本身来算，多少也是个逍遥天境。 而唐莲，不过才刚入逍遥没多久，就算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如此平静，就连一点紧张也没有，甚至从刚刚到现在，他一句话也说。 这种种迹象，让无心的怀疑越发凝重起来。 “师兄，需不需要我帮忙？”为了验证自己猜想，无心决定以身入局。 唐莲摆摆手，“你们先行离开，我来拖住他。” 此言一出，无心皱得更紧了。 声音是唐莲的声音，处理方式也是唐莲的处理方式，就是心里的那股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的他，看向萧瑟。 “萧……” 还未开口，无心就懵了。 此时的萧瑟却仿佛失了神一般，双眼空洞地目视前方，好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 第161章 追魂马 叮叮叮—— 幽暗的深处传来清脆铃铛音，只是一听，就让人脑袋迷糊发胀。 “这是……”无心皱着眉头。 可还没等他反应，身旁的萧瑟却摇摇晃晃的掉了下去。 好在无心眼疾手快，在下落的瞬间，拉住了他。 只是萧瑟此时，已经开始双目流血，看起来像是中了邪一般。 随时可能暴毙。 “萧瑟!萧瑟!”无心声音越来越大，眼神里尽是担忧。 雷无桀这时也注意到了，听着那逐渐清晰的铃铛声，他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直奔声源处跑去。 在他看来，萧瑟之所以会这样，一定是那声音的缘故，只要把声音关了，萧瑟就一定能好。 而场中，唐莲与遁地鼠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双方似乎都已经没了气力。 互相喘着粗气，对立着。 “唐莲，萧瑟受伤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无心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希望寄托给这个看似是唐莲的人。 唐莲好像是听到了声音，不解地回过头，“你怎么还在这，不是早叫你们走了么，刚刚的声音是暗部的追魂马，音波就是他的武器，赶快走!” “那你小心。”无心兴许是救人心切，他没有任何犹豫，抱着萧瑟便快速驶离了这里。 而另一边，雷无桀也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是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子，他手里提着一盏小钟，右手的小锤时不时地在上敲上一下，发出清脆的嗡鸣。 “就是你害的萧瑟变成那样的？”雷无桀走上前，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好像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 男子停下动作，微微行礼道:“在下暗河十二兽之下，换作追魂马，久闻雷兄之名。” 雷无桀见此，忙不迭还礼道:“你好，你好。” 男子微微颔首。 雷无桀突然反应过来，他是来解决声音的，怎么还聊上天了？ 当即严肃起来，“你个什么追魂马，不要再给我敲那个钟了，不然就与我打一场!” 男子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敲了。” 雷无桀一听，顿时愣在当场，他都摆好架子了，你说不打了…… 难道暗河这么好说话的？ 可他再次回头，人已然消失不见。 搞不清楚的雷无桀，索性不想了，反正现在声音也消失了，他只要回来看看好不好就行。 “雷无桀。” 就在此时，却有人叫住了他，声音无比的熟悉。 雷无桀惊讶的回过头来。 只见两袭白衣，徐徐从天间落下，即使他没读过什么大书，也知道，这二人绝配。 “姐姐!” 雷无桀面色一喜，这不就是他许久未见的姐姐么。 她身旁的那位，一定就是传说中鼎鼎有名的惊绝剑仙，陆明，陆大剑仙。 想到这，雷无桀脸上笑意更甚，他们有救了，就算陆明不出手，李寒衣一人，也可以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雷无桀兴奋地跑了过去，拉着李寒衣的手就要往回走，“姐姐你快和我走，萧瑟他们要坚持不住了。” 可刚走一步，雷无桀便感受到压力，因为他停在了原地，确切的说，是被拉住了。 被他的姐姐拉住了。 “姐姐这是为何？”雷无桀迷茫地看着她。 李寒衣抿了抿嘴，脸色纠结起来。 身旁的陆明见此，平静开口道:“雷无桀，我们是来带你走的。” “带我走？”雷无桀愣愣道。 陆明点点头，“这里的水太深，容易淹死，你姐姐并不希望你淹死。” 雷无桀松开了手，苦笑，“是不是错了。” 他看着李寒衣，“姐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而李寒衣却是点点头，“雷无桀，我可以保护你，如果你们都无所求，我也可以保护你们。” 说到这里，李寒衣继续沉默起来。 陆明就此接上，“但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好像在赌，在赌一个微小的翻盘机会。 赌徒是不会赢的，用姓名去赌，很愚蠢。” “可是……”雷无桀刚想要反驳，又被李寒衣打断。 “雷无桀，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母亲和父亲交代？该怎么面对他们。” 雷无桀低下了头，他很想说自己相信萧瑟，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里面。 这让原本就转不过来的他，更想逃避了。 转身，抱着头，嘴里大喊道:“我就是相信萧瑟，你们不要再说了!” 言毕，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李寒衣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孩子……” 第162章 青山不改 陆明见此，伸手将她揽进怀中，柔笑安慰道:“无妨，就算他们失败，我也会帮你护住他们。” 李寒衣小脸微红，“谢谢你，陆明。” 陆明摇摇头，“不要谢我，因为你相信我，我就必不负你。” “嗯。” 一夜很快过去，雷无桀回到原地，却并没有看到萧瑟等人的身影。 再三思考下，他决定前往剑心冢。 因为三人最先的目标地，就是剑仙冢。 而且通过此役，雷无桀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在那些真正的强者面前，自己好像在过家家。 生死存亡，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另一边，无心带着萧瑟一晚上没有休息，总算是到了藏剑山底下。 这是由无数把剑组成的大山，这意味着，剑心冢，就在脚下! “太好了!”无心欣喜。 此时的萧瑟已经昏迷，他小心翼翼的将其放下，然后取下腰间水袋，轻轻地喂了点水。 看着苍白的面庞，无心嘴角无奈。 “好在那只老鼠没有追来，不然我们算是活到头喽。” 咔喳—— 话语刚落，唐莲从天而降，脸上带了点伤。 落地后，他眉头一皱，忍不住发问道:“你们怎么走这么慢。” 无心听此有些无语，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赶了，还能怎样？ 唐莲坐下，深吸一口气，“暗河十二兽果然厉害，差点栽在他手上。” 无心点点头，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呈防御警惕状态，看似是在放松，实则全身紧绷。 唐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自顾自调息起来。 一阵时间后，无心起身，接连着唐莲也站起了身。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唐莲看着他。 “剑心冢。”无心扛起萧瑟，一脸平静。 唐莲叹了一口气，“你们真的想赌？” “不然呢？”无心抬起头，“他会放过我们？” “这样啊……”唐莲的目光逐渐深邃。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百步之外，一位太监打扮的青年，平静地眼神变得黯淡。 他的身边，站着一名面容阴冷却柔和的男子，嘴角好像时常挂着笑。 微微拱手道:“瑾仙公公，你也看到了，现在不会阻拦我们行动了吧。” 瑾仙沉默着，但头还是僵硬地点了点，最终咬牙开口道:“按皇令，永安王萧楚河心存大志，有反叛之嫌疑，依律，杀无赦。” “暗河大家长，苏昌河，接令。”男子再次拱手作揖，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日上三竿，流云飞转。 萧瑟等人总算是赶到剑心冢门前。 大致交代了一下来意后，守护便为他们开了门。 刚一进门，便看到一袭红衣的李心月，马不停蹄地跑来，脸上得焦急溢于言表。 她来到这里，左看看，右看看，声音不自觉加大，“我家雷无桀呢？!叶若依不是说他和你们一起来得么!？” 李心月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半刻钟前，她接到雪月城的快报，刚准备起身，却听见有人禀报人已经到了。 为此她还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的亲身骨肉就在里面。 可现在人到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却不在，她如何能够冷静下来。 他们对手，可是整个皇朝，乃至臭名昭着的暗河。 由此情形，雷无桀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想到此处，李心月突然不敢呼吸了，心里好像什么东西堵在里面，胸口发闷。 “我……”她张了张嘴，似乎难以开口。 无心见此，忙说道:“没事没事，您不必担心，我们只是暂时分别，我相信雷兄不会有事的。” 此言一出，李心月想死的心都有了。 暂时分别，什么是暂时分别，不要想也知道是打散的。 我苦命的孩子啊。 这时一旁沉默不语的唐莲，却是平静开口，“雷无桀不会有事的。” 如此笃定的一句话，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共同看着他。 唐莲顿了顿，继续道:“首先，如若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暗河不会对任务以外的人下死手，因为不值，其次，雷无桀背景太强大，暗河也害怕报复。” 李心月有些迷茫。 无心眉头紧皱。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满头雾水。 背景，谁有皇朝有背景？ 似是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唐莲顿时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唉。”他无奈叹了一口气，“雷无桀据我了解，他的姐姐，乃是雪月剑仙，并且她几年前已经成为世上第二位仙人……” 众人点点头，似乎明白了过来。 李心月与无心，也是不由放心下来。 不是因为李寒衣成就仙人，而是李寒衣的身后，站着一位天下第一! 第163章 华锦 只要有他在，光是凭借名头，世上也很难有人不敢斟酌一番。 回过头，李心月看向昏迷的萧瑟，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 连忙道:“快，快把他扶进屋，正好药王谷的小神医，在我们这为我父亲检查身体。” 无心听此，赶忙架起萧瑟往里屋走去。 可还没进门，就看到李素王与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谈笑风生的走了出来。 “老爷子，你这身体没啥大碍，一会我开点药材调养几天就好。” 李素王捋了捋胡子，“华锦小神医果然医术高明，也深得老夫的心。” “哈哈。”华锦甜美地笑了笑。 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奈何李素王天下第一铸剑师的名号响亮。 加上他，只有再医好一人，就完成第一件事了。 想到此处，华锦脸上的笑意便隐藏不住。 就在这时，李心月却是急急忙慌的跑上前来，“华锦神医，今天麻烦你再医治一人。” 华锦抬起头，对上一张焦急的脸，又看向她身后，那名昏迷的华贵男子。 想了想道:“他是谁？” 李心月沉默。 无心沉默。 就连平常大大咧咧的李素王，也是沉默不语。 如今朝廷正在追杀，像药王谷这样的中立势力，最怕惹上麻烦。 要是说了，恐怕人家转头就走。 谁敢去冒这个险。 华锦眉头一皱，众人的反应，很难不让她觉得，眼前昏迷的男子，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那就不好意思了。”华锦立刻变得淡漠起来，“来路不明的人，我不救。” 说着便侧开身位，背起药箱离去。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一直低头的唐莲拦住。 华锦有些不悦，“看你的服饰和武器，你就是雪月城的大弟子，江湖中有名的唐莲吧。” “你敢拦我？”华锦抬起头。 唐莲面无表情，“他可不是什么恶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唐莲与她对视，“他叫作萧楚河，是北离的皇子，也是曾经最有机会登基之人。” “现在朝廷的人在追杀他，他的死活，甚至关系到这个国家的未来。” 此言一出，华锦懵了，其他人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像在说。 “你还真说啊！？” 李心月连忙赔笑道:“华锦小神医，你不要放在心上，这哪有他说得这么……” “他说得是真的么？”话未说完，华锦直接抬起头来询问。 李心月无奈点点头，似乎是已经认命。 毕竟江湖上的医者有限，几乎所有人默认，不能对医者使用强的。 而得到肯定答复的华锦喜笑颜开，“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们。” “好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李心月叹了一口气。 转而一愣，“同意了？” “嗯。”华锦笑道。 李心月不敢相信，“这么说你愿意救他？救这个被追杀的皇子？不怕引火自焚？” 华锦有些幽怨，“那我到底救不救。” 她都有点看不懂了，求我救的是你，现在说弊端的也是你。 所以到底要求她干什么？ 李心月见此，深吸一口气，认真道:“你真的愿意救？” 华锦无奈扶额，再次肯定道:“我自然有我的考虑，至于具体事宜，我不便多讲。” 闻言，李心月也不再犹豫。 在华锦为萧瑟医治的过程中，众人便走了出来，但视线却不由集中到唐莲身上，皆是一脸埋怨。 “咳咳。” 唐莲轻咳几下掩饰尴尬。 随即解释道:“我听说过一个传言，药王谷小神医华锦，曾经答应过一人，要救能影响天下的十位伤者。” 说着，唐莲挠了挠头，“我也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瞎猫碰见死耗子了。” 寂静，一片寂静。 沉默，一片沉默。 场中的所有人，眉头皆是漆黑一片。 但有一位除外。 无心，这个从头到尾都在怀疑他的人。 现在的内心更加笃定。 眼前的唐莲，绝不是他认识的唐莲。 因为唐莲，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会说像是运气好，碰巧之类的话。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这才是真正的唐莲。 那么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又为何会帮助他们？ 一时间，无心越发迷茫了。 咔喳—— 约摸到了黄昏时分，里屋的大门才被打开，华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迈步走了出来。 道:“此人身上的幻音好解，只是隐脉受损，我耗尽毕生所学，也只能医好大半，要想痊愈，恐怕只有请通晓阴阳的仙人出手。” “仙人？” “仙人……” 众人低下头。 华锦见此又道:“对，而且必须是通晓阴阳，比如……” 华锦抬眸，“陆明。” 第164章 百变猴 众人沉默。 陆明，他们谁有能耐请的动这位惊绝剑仙，恐怕是连见都见不到。 “这就不劳小神医费心了。” 这时萧瑟扶着门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地苦笑。 华锦丝毫不理会，“那可不行，不治好你，我是不可能走的。” “可是我们跟本陆明的下落。”李心月不由开口说道。 华锦摇摇头，面色坚定道:“这你不需要担心，我相信他一定会出现的。” 夜已降临，剑心冢一片安逸，月光洒下，院中的石台发出别样的韵味。 咔喳—— 唐莲打开门，踏了出去。 他来到院中，四下看了看，举目无人。 “呵。” 他嘴角轻笑，向着萧瑟的房间行去。 可还没走几步，便被一道声音阻止。 “唐莲，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唐莲回过头，见来者是无心，当即笑了笑，“睡不着，起来走走。” 无心眼睛一眯，“这大半夜的，哪有往人家门口散步的。” 二人相对而望，皆是一脸平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有问题。”唐莲眼神深邃。 无心笑道:“一开始就是。” “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帮我们。” 唐莲嘴角露出一抹阴笑，“我可不是帮你们，只是不想功劳被那只马独占。” “这么说你是暗河的人。” 这时李心月等人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剑心冢数百位弟子点起篝火，将这里包围个水泄不通。 而萧瑟，正处在众人中间。 “暗河十二兽。”萧瑟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道:“百变猴。” 听此，唐莲也不再隐藏，身形一转，露出本来样貌，是一位没有五官的人，脸上就像附了一张皮。 众弟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都说暗河的人恐怖，没想到这么变态。”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无相鬼啊。” “这恐怕是妖怪吧。” “我看差不多。” 听着众人的谈话，百变猴羞愤无比。 “你才是鬼，你才是变态，你才是妖怪!” 嗖嗖嗖—— 言毕，百变猴一股脑将暗器全部甩出，纵身离去，只留下一句。 “山水有相逢，今日之耻，我记下了。” 暗器破开，带着无尽的愤恨，却是没头苍蝇般，不识路径。 大多数射向墙壁，小部分被无心与李心月拦截，倒是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一夜过去。 清晨。 剑心冢的大门刚一被打开，雷无桀等人便马不停蹄赶来。 一边走，一边大喊。 “那个大师兄是假的，那个大师兄是假的。” 众人被他的声音吸引，纷纷出来查看。 只见雷无桀身后，还跟着叶若依、司空千落、唐莲几人。 李心月见到自己的孩子，当即喜出望外，连忙跑过去将其拥进怀中。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 雷无桀挠了挠头笑着，不过又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焦急起来。 “母亲，那个唐莲是假的。” “我们知道。”李心月轻笑。 雷无桀懵了，“你们知道？” 他回看众人，只见皆是一副玩味的笑脸。 当即明白过来，尴尬地笑了笑。 “早知道就慢点走了，哈哈。” “早点好，还是早点好。”李心月捋了捋他乱糟糟的头发，满脸宠爱，“没吃饭吧。” 雷无桀点点头。 “那就快来吃饭。”李心月笑道。 餐桌上，众人把事情又重新理了一遍。 众人才明白事情原委。 一时间皆看向萧瑟，等其反应。 毕竟他是一切的源头。 萧瑟沉默不语，其他人也不敢多说，只能一直陪着。 许久之后，萧瑟才呼出一口气，平静道:“叶将军怎么说。” “我爹带着人去雷家了，听说雷将军正在那里调集兵马，让我们找到你就过去。” “好，你就走吧。”萧瑟站起身。 “你真的确定好了？”叶若依问。 萧瑟点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跑能跑一辈子么。” “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帮你。”无心站起身。 “是我们。”雷无桀站起身。 “剑心冢需要有人看着，我爹走不开，就让我来送你们一程。”李心月站起身。 “母亲。”雷无桀看着她。 李心月就此摸了摸他的头，“雷无桀，未来是你们的，作为你的母亲，我不能帮你多久，原谅我。”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么多人，好像也不够啊。”无心不由说道。 众人沉默。 是啊，根本不够。 他们要面对的，可是一整个暗河。 “不用担心，我已经写信给小雪了，相信她很快会到。” 第165章 多多益善 说话之人正是叶若依，此时她一脸惬意，好像完全不担心。 这就让众人搞不明白了。 姬雪是百晓堂堂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姬雪到底实力如何，众人还犹未可知。 叶若依说得如此自信，难道姬雪的实力很高不成？ 似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叶若依笑了笑，继续补充道:“你们别看小雪现在好像名不见经传，但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神游玄境。” 黄昏日落。 司空长风来到尹落霞的住处。 此时她正待在亭中，呆呆地看着夕阳。 落明轩站在身旁，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司空长风走上前，“落霞仙子好雅兴。” 声音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共同转过头来。 “你不去帮你的好徒儿？”尹落霞侧目看了一眼，然后又回过头去。 司空长风笑了笑，“自然是要帮的，只是……” 见司空长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尹落霞不禁冷笑，“你难不成还想把我拉下水。” “这倒不是。”司空长风依旧笑道。 这属实有些惹恼了尹落霞，她眉头微皱，“你们这些人，话又讲不明白，还天天打马虎眼，我都不知道到底在跟谁说。” “落霞仙子。”司空长风微微一拜，“听说你和陆明是相识。” 咔喳—— 此言一出，落明轩握在手里的茶壶硬生生的被他捏碎，整个人好像愣住。 反应过来时，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走神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而尹落霞只是轻轻瞥了一眼，继续道:“那又如何，你不是也一样。” 司空长风正了正身子，“这一役恐怕是陆明最后现身的时间，往后怕是很难见到。” 尹落霞眉头一皱，“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空长风耸了耸肩，“话已至此，说得明白，你若不懂，便是不懂。” 尹落霞沉默不语。 司空长风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黄昏逐渐落幕。 落明轩站在原地，满怀希冀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他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像云与泥、萤火与皓月。 许久之后，明月高悬。 尹落霞垂下身子，好像异常得失落。 落明轩见此想上前安慰，却一步也迈不出，肩上仿佛有千斤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夜已深，璀璨的星辰点缀着月光，散射而下，清风徐过，顺着亭下水面，折射进亭内。 尹落霞沐浴在华光下，即使略显窘态，可依旧美丽动人，就像是仙境内失足落入凡间的精灵，闪烁的星辰，成了她哭泣的眼泪。 落明轩处在光暗里，虽然身姿挺拔，但依旧难隐藏他僵硬的神态，就仿佛爱而不得、却又坚强的剑士，拼了命的在挽回自己的尊严。 静默，一片静默。 二人之间，是一段黑暗，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穿透。 嘟—— 小池塘传来波动，圈起一阵阵涟漪。 尹落霞似乎是想明白了，脚步轻点，落下水面。 她转过身，却是一愣，“明轩，你怎么还没走？” 落明轩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开一个笑容，只是他那个位置，并不清楚，“我这不是在等师父你老人家么。” “等我？”尹落霞不解道。 落明轩挠了挠头，“是啊师父，我也想去帮萧瑟他们。” 尹落霞听此有些幽怨，“好啊你，看来你是早有预谋。” “哈哈。”落明轩尴尬地笑了笑，“师父你可不能冤枉我，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您老人家。” 尹落霞摆了摆手，“好了知道了，不过你不能和我一起走，我们散开来走。” 言毕，尹落霞脚步一点，向着城外飞去。 咔喳—— 阴影里，落明轩咬着牙，双拳紧握，无声的泪，无声的落下，可最终还是放开了。 与此同时，苍山之上，百里东君饮着酒，目光直视远方。 钥瑶安安静静地坐在身旁。 “你就不下山？”钥瑶双手托腮看着他。 百里东君豪饮一口，摇摇头，“江湖事，我不想掺和，自有人收拾，我还是好好护着这雪月城吧。” 百里东君回过头，“毕竟我去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钥瑶努了努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陆明这小子会不会请我们喝喜酒啊。”百里东君话锋一转，爽快一笑。 风吹过，飘向远方。 司空长风眼神如刀，连握着赶月枪的手，此时也不禁加深了力度。 暗处的来人缓缓出现，“追风赶月枪，天下世无双，今有幸能与世间唯一的枪仙一战，是我等的荣幸。” 第166章 十八剑阵 来人打着一把红油纸伞，大抵是黑夜的缘故，脸色有些青暗。 “你是暗河苏暮雨。”司空长风一眼认出了来人，眉头一时皱得更深了。 苏暮雨微微颔首，“能让枪仙挂念，是苏暮雨的荣幸。” 嗖—— 话落，苏暮雨握伞的手一抖，伞骨顿时散开，有序的浮空排列好。 铛—— 司空长风见此没有犹豫，手中长枪发出金戈之音，侧压横指，枪尖处寒芒点点。 “都说你苏暮雨是暗河百年不遇的天才，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 “枪仙言重了。”苏暮雨微微拱手道。 月光下，树影婆娑，落叶纷飞。 只是瞬间的光景，二人已然站到一起，打了不下百回合。 暗处的细剑防不胜防，明头的长枪亦是勇武，谁也不让着谁，打得难舍难分。 四周的树林，落如蒲草，脚下的土地，干裂如壑，空气中满是锋利，宛如刀锋的气，所过之处，片片留痕。 “枪仙果然勇武。” 随着时间，苏暮雨率先脱离出去，微微喘着虚气。 铛—— 司空长风横枪立马，不屑一顾，“如果只有这点实力，我劝你就此离去。” 可话是这么说，但司空长风握枪的手指，还是忍不住轻微发抖。 那是即将力竭的征兆，他却没有办法，只能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四周的黑色下，有没有隐藏的危险？ 他只有一个人，不能大意。 希望尹落霞那边不要出问题。 司空长风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苏暮雨，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眼神警惕四方。 一段时间后，苏暮雨站起身来，十八支细剑继续悬空，只是这一次，剑上泛起幽幽冷光。 “十八剑阵·启!” 嗖—— 苏暮雨转瞬丢出两支细剑，身形陡然消失不见。 司空长风不敢大意，紧盯着剑飞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剩下的细剑仿佛拥有了生命，纷纷开始行动起来，直接封锁了一切能撤退的位置。 司空长风大惊，但手却不曾停下，长枪挥舞出风暴，无数枪影似龙，在风暴中盘旋。 “吾有一枪，名·千落!” 轰—— 霎时间风雷滚动，这一枪，隐隐有引动天地之势。 叮—— 然而下一刻，一圈幽芒荡开，十八支剑，十八道人影，分列而站。 司空长风心头一震。 这苏暮雨难不成还会分身？! 他看着眼前的十八道身影，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消失的苏暮雨，而此时的他，竟然不是幻影，是真真实实分成了十八个! “这就是暗河失传已久的十八剑阵么。”司空长风喃喃自语，“据说此阵能逆杀仙人，要是真的……” 司空长风不敢想下去，因为他也没时间想下去。 剑阵嗡鸣，似野兽低吼，逐渐逼近。 “风雨一枪!” 情急之下，司空长风祭出了自己最强一枪，顿时间，风自起，雨自来。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司空长风举枪向上，纵身一跃。 刹那间，万千风雨化作星光，加护其中，数道雷霆盘旋而下，附着其上。 司空长风得风雨之加持，凌空而立，手中长枪宛如星芒，闪耀黑夜，其上雷霆滚动，似有开天之势。 苏暮雨朝望，却依旧面无表情，他向天一指，阵列归一，顿时间剑气驱影，弥漫开来。 唯一的一支剑，宛若不是此间产物，飘浮于世，散发着不能接近的气息。 与此同时，苏暮雨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几乎是毫无血色。 整个人虚弱到似乎随时可能暴毙。 二人相看一眼。 没有任何犹豫。 同时催动自己的最强一击，毫无保留，仿佛已经为此献出了生命。 轰—— 二者相撞，天地间形成一股包围方圆十里的风暴，万物在里面化作春泥、或粉碎于世，随风飘荡。 然而碰撞却并未停止，紧接着就是一片足以刺瞎双眼白光，好像天亮了，所照射之地白茫茫的一片。 这场对弈持续了半个时辰，双方才堪堪收手。 算是打了个平手。 司空长风落地，此时的他虚弱到直不起身，只能喘着粗气，坐在地上。 苏暮雨也好不到哪去，脸色苍白的如已经死了三天的人，额间冷虚汗直冒。 二人看了一眼，相顾无言。 这是孤注一掷的战斗，双方用出了自己的一切。 只是这场战斗，没有胜利者。 “十八剑阵，果然厉害。” 许久之后，司空长风微微开口说道。 苏暮雨听此，强撑着回礼道:“枪仙的风雨，也是举世无双。” 第167章 拦截 司空长风慢慢直起身，“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来杀我的吧。” “枪仙果然聪慧。”苏暮雨微微颔首，“我的任务是拦住阁下，暗河不想招惹雪月城。” “不杀我难道就不是招惹了？”司空长风看着他。 苏暮雨面色如常，“最起码不会到水火不容。” “你们暗河出了多少人。”司空长风问。 “这我无从告知。”苏暮雨声音平静。 司空长风沉默。 夜风微凉。 名剑山庄，山巅处。 钥卿心有所感，拉开窗帘，探头出去查看，只见一袭白衣，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赏着月光。 一时间，钥卿心绪荡漾，也顾不上整理形态，马不停蹄地便跑了出去。 来到院内，她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又忙回去收拾好，才慢悠悠的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 钥卿看着眼前男子，不在意的坐下。 陆明笑了笑，“时间很赶，我怕你做傻事，特来提醒你。” “提醒我？”钥卿不解。 陆明继续道:“如今皇朝一家独大，名剑山庄若想独善其身，还需尽快做好打算。” 钥卿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臣服皇室？” 陆明微笑，“有时候稍微示弱，并不能让我们失去什么。” “可是你当年杀了他们五万精锐。”钥卿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她有些搞不懂了，名剑山庄与皇朝之间，已经算是生死仇敌，怎么能好好站在一起。 陆明这样说，完全不在她理解范围内。 除非…… 眼前之人，并不是她所熟知的陆明。 想到此处，钥卿周身开始散发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 陆明似乎是注意到了，慢慢变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陆明，告诉我理由。”钥卿声音平静，“依附皇朝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明眼人都知道，名剑山庄就是皇朝的第一大敌人。 要是名剑山庄臣服了，天下之人会怎么想他们？ 贪生怕死之辈？ 恐怕只会比这更难听。 到时候就真的被天下抛弃了。 “我……” 陆明有些欲言又止，整个人如坐针毡。 “怎么了？说不出来？” 随着钥卿的步步紧逼，陆明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把掀翻桌子，转身就跑。 对于这个假陆明，钥卿恨得牙痒痒，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离开。 脚步一点，纵身就追了出去，直至追到落虹渊，才堪堪停止。 “跑得倒挺快。”钥卿冷哼一声。 心里已经了然。 能易容的如此毫无破绽的人，估计也只有暗河十二兽里的马了。 钥卿抬起头，此时万里乌云。 如今世界的轨迹，是真让人看不明白。 魏长风下山也有三天了，不知道他哪里怎么样了。 钥卿回过头，又摇摇头，迈步往回走去。 离近残虹剑时，钥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杀意依旧在，不见执剑人。” 随着风，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另一边。 百变马很快就逃离出名剑山庄范围，来到一片林中，他大口喘着气。 额头上的汗水宛如雨滴不断落下。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栽。”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倚着树，“这任务爱谁来谁来，我是不伺候了。” 刚刚钥卿身上发出的气息，分明不一般，他完全没有见过。 要是再留下，恐怕就见不到今早的太阳。 难道这就是天下第一大势力的威势？ 百变马张着嘴，大口呼吸着，内心的晃动，才开始就无法平息。 心脏剧烈抖动，都隐隐发痛。 就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麻烦问一下，你是我么？” 哐当——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百变马下意识认为是名剑山庄来人，当即起身就要跑。 可他看清来人后，顿时生无可恋地站在原地。 因为他的面前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的陆明本人。 这怎么跑？ 认栽。 百变马低下了头，也不好意思再易容其本人模样，迅速卸了下来。 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陆明见此，微微一愣，他感受到了一股邪气，就在眼前男子身上。 不过他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装作若无其事。 “你刚刚是从名剑山庄出来。” 百变马点点头，没有丝毫隐瞒的全盘托出。 “组织让我前来打探一下情况，看看名剑山庄对于萧楚河，准不准备插手。” “但看你这情形，像是跑出来的。”陆明看着他。 百变马无奈低下头，“我这人天生爱玩，听说名剑山庄之主爱慕于阁下，我就想着变成你的模样，去调戏调戏她，没成想……” 第168章 十二兽神阵 “不成想被发现了。”陆明嗤笑一声。 百变马尬笑地低下头。 再抬起头时，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萧瑟等人一刻也没有休息过，马上就要赶到雷家。 可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却是悄无声息出现一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众人纷纷驻足，目光警惕起来。 “在下苏昌河，暗河的人，喜欢称呼我为，大家长。”来人淡笑道。 紧接着挥了挥手，暗河十二兽便从夹角处走出，列阵而站。 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冷气息，不像是活人。 “我们并不想与各位为敌，只有萧楚河殿下和我们走一趟。”苏昌河淡淡开口道。 雷无桀立马站出来反驳道:“想要动萧瑟，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苏昌河摇摇头，依旧淡笑，“雷少爷这样，真是让我好生为难。” “列阵。”苏昌河转身拉开距离。 暗河十二兽相互对视一眼，纷纷开始旋转起来，一股黑色风暴，顷刻间弥漫方圆十里。 风暴当中，是一只面目狰狞的巨兽，嘴中吐着血气，密密麻麻的眼睛，散发着无法呼吸的腐臭。 众人无法抵抗，光是这风，都让他们不得不运动全身气力防御。 吼—— 巨兽嘶吼着向着他们迈动漆黑的脚掌，每一步都将脚下土地渲染成黑色，逐渐腐蚀成泥水。 “这是什么东西!” 司空千落身体前倾，显然抵御风，都成了困难。 其他人对此也不好受，皆是一脸痛苦。 萧瑟虽然有李心月帮忙护着，但情况也不好受，他没有办法。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兽接近。 越来越近。 就在眼前! 巨兽抬起脚，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走路一般，直接向着他们踩下。 而他们却被风暴控制的死死的，一动不能动，只能闭上双眼，准备承受死亡前的疼痛。 叮—— 就在这时，一剑西来，剑光直穿过漆黑的风暴，射入巨兽的脚掌。 吼—— 巨兽吃痛，身子不由向后倒去。 轰—— 巨兽重重砸在地上，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不断往外冒，好像沸腾一般。 可随之而来的是血液被蒸发，渐渐染红整片天空，那是黑红又透露着邪气的色。 “百步飞剑……” 站在场外的苏昌河注意到了那一剑，当即眉头紧皱。 “李寒衣么？” 那一剑的威力不大，很难让他想象是陆明出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杀入风暴内，直直落到众人身前。 “小雪!” 叶若依瞬间认出了来人，当即激动道。 姬雪点点头，“路上处理了点事情，所以来得比较晚。” 叶若依喜出望外，“只要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要不是你，我刚刚可能就……” 姬雪摆摆手，苦笑一声，“若依，有件事我忘跟你说了。” “什么？”叶若依眨了眨眼。 姬雪有些尴尬，“我好像……打不过这大家伙。” 叶若依睁大了眼睛，“百步飞剑和横贯八方都不行？!” 姬雪点点头。 叶若依恍惚。 在她的认知里，这两道剑术，就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比拟的存在。 现在告诉她不行？ 那就只有可能是实力差距太大。 毕竟这剑术是陆明，是她明哥哥创造的，不可能不行。 “那怎么办？”叶若依苦闷道:“不然小雪你还是快跑吧，能跑一个算一个。” 姬雪无奈耸了耸，转而一脸胸有成竹道:“不用担心，算算时间，也该来了。” 轰—— 就在此时，巨兽整个身子开始收缩，逐渐组成一个人身，只是背上却有八道触手，拿着各式的武器。 嗖—— 他的速度很快，就仿佛没有情感一般，只是略过，就打倒了一众人等。 姬雪顺手将身边的叶若依与司空千落拉着跳起，堪堪躲过。 可其余人却一个接着一个被击晕在地。 见此，姬雪笑道:“看来暗河不敢对他们下死手。” 司空千落一脸的生无可恋，“啊～这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你就要问陆明了。”姬雪回头笑道。 司空千落听此，脑海中突冒出那位强大到通天彻地的少年，顿时有些脸红。 “完了!萧瑟还在那里!” 此刻，叶若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立马引起警觉。 只见底下站着的除了萧瑟，再无他人。 姬雪无奈，“没办法，我们不是对手，去了也白搭，考虑到自身，我建议按兵不动。” 听此，叶若依也认命了，想要挣扎的身子，也慢慢归于平静。 而萧瑟只是往后退了退，便停下脚步，目光直视已经到他眼前生物。 第169章 二十四神游 那像人又不是的生物，咧嘴一笑，漆黑的牙齿，流出粘稠的液体。 闻起来如泔水，极为刺鼻。 萧瑟松下一口气，眼神平静，大许是知道自己的结局，反而有些舒缓、放松。 无相的怪物伸出手，臂膀一阵蠕动，从中生出一根锋利的骨刺。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刺了过去。 叮——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从后方极速驶来，硬生生地斩断逼近萧瑟咽喉的骨刺。 “暗河十二兽神阵果然恶心。”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听到。 苏昌河眼睛微眯。 萧瑟有些错愕。 叶若依、司空千落震惊地睁大眼睛。 只有姬雪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样子，目光炯炯地看向来人。 思绪似乎回到了三天前…… 名剑山庄会客厅。 “不知姬堂主前来，所为何事？” 此时的会客厅没有他人，确切的说，都被魏长风打发走了。 “我为何事，难道你不清楚？”姬雪声音有些怨气。 魏长风尴尬地挠了挠头，立马变成一副讨好模样，弓着身歉意满满，“我的大小姐，现在名剑山庄不是我当家做主，您还是小心点说话。” 姬雪一脸平静，“那就长话短说，帮不帮忙。” 魏长风一脸纠结，满脸难色，“大小姐，按照名剑山庄的规矩，名剑山庄是肯定不会下场的。” “那便这样吧。”姬雪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就走。 “等一下。” 临近门前，姬雪刚要踏出去，却被魏长风叫住，她略显不解地回过头。 只见其呼出一口气，一脸认真道:“名剑山庄不会插手，但凭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仅代表个人，前去帮你。” 那一种决绝，是姬雪不曾拥有的，令她至今都无法忘却。 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曾经也能如此决绝，那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一切都晚了。 不知不觉间，姬雪眼角流出一滴，无法令人察觉的泪。 “名剑山庄也要来插手此事？”苏昌河依旧淡笑，面色无惊无忧，看不出一点情绪。 “这你可想多了，我仅代表我个人。” 魏长风接近，身后还跟着一行人，光是凭借他们身上气息推测，也不亚于神游玄境。 “这就是所谓的兽神？” “看起来真丑陋。” 众人面对前方好像呆愣住的无相怪物，开始忍不住调侃起来。 苏昌河对此依旧如故，淡笑着面向众人。 “小雪，你什么时候和名剑山庄有交情了。”面对逐渐活跃的气氛，叶若依心中越发迷茫起来，终究忍不住发问道。 就连司空千落与萧瑟，此时也竖起耳朵，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名剑山庄，天下第一大势力，其中强者数不胜数，且不计武榜。 无人知晓其中底蕴，是最神秘、最庞大，甚至如同一个国家的强横组织。 很难想象，和皇朝走得很近的百晓堂，会和他们有联系，而且关系还不小。 这就很让人怀疑了。 姬雪瞅了瞅众人，呵呵一笑，“都是些陈年往事，不值一提。” 众人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而此时，面对一位位强者的“兽神”，却是畏缩着解体了。 毕竟上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早点结束的好。 苏昌河见此也没有说什么，微微拱手道:“既然名剑山庄插手，那我等便收手，再会。” 恍惚间，一切事情都好像顺其自然般，迎刃而解。 萧瑟想不明白，本该九死一生的状况，如今却随随便便的解决了？ 只因名剑山庄下场？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众人赶到雷家，又发现所有人都在准备回去。 甚至都没人去注意他。 对此，众人更加迷茫了。 叶若依找到自己的父亲询问。 而叶啸鹰只回了一句。 “皇上说，随他去吧。” 听此，萧瑟低下了头。 他就那么不堪么？ “殿下不必忧伤。”此时雷梦杀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下去处理回去的事宜。 “看来是他出手了。”姬雪叹了一口气。 叶若依立马想到了是谁，不自觉点了点头。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一时间，众人被这一提醒，似乎都知道了是谁…… “这若是铁与血交融的时代，这若是了无仙神的时代，孤，必会是整个天下的主宰!” 天启城皇宫的高楼。 此时已入夜，群星璀璨。 萧羽站在顶端，仰望着苍穹皓月，发出内心的咆哮与不甘。 咔咔咔—— 他握住栏杆的手，轻微发抖，指尖发白。 咔喳—— 只一瞬，栏杆便四分五裂。 可萧羽脸上的恨，却不曾减弱半分，只是看起来，像是在痛恨自己。 第170章 莫迟车轮 时间的长河，滚滚冒进。 萧羽，整座天下的主人。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真正做到了，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国土的伟业。 只是。 苍生伟业，盛极必衰。 随着时间，这个绝顶王朝，迎来了下坡路。 以军工制度晋升的规则，让各地民怨沸扬，起义不断。 这个王朝，好像步入了终局。 “陆明，你是不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李寒衣站立于高空之上，俯瞰世间。 如今的她，已经和陆明一样，可以只靠自己，沟通天地大势。 “走吧。”陆明微笑回应，转身便走了。 李寒衣见此，没有犹豫，立马跟上。 “陆明，当年落霞与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问候了几句，转眼她徒弟就来了。” “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去哪？” “历史的车轮即将向前，我们且看便好。”陆明转头笑道。 李寒衣亦是如此。 “陆明，还是谢谢你当年出手干预。” 陆明上前摸了摸她的头，“这是他的选择，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清风徐来，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一个掌权者，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得失、功过，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是陆明给萧羽的选择，亦或作，逼他自己做出选择。 天下日新月异，几乎每一天都有思想上的碰撞，兵戈上的交锋。 朝廷，很快分裂出去。 其中，暗河、阴阳比肩军队势力，隐隐形成三足鼎立之局势。 三方暗自较劲，互相看不上眼。 萧羽对此很是头疼，也无心去看江河之事，一直致力于权衡三方势力。 而由于天下势力割裂不断，加上各地诸侯固地自封，直闹得民怨沸腾。 天下，仿佛真的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 随着时间一长，百家思想，终究厮杀出几家之言。 其中最为代表的要属以民为本的名剑山庄，加上有陆明的加持，可谓是更上一层楼。 其次就是由雪月城牵头，联合江南霹雳堂、蜀中唐门，共同组建的侠客联盟。 秉承着能者多劳，反对不劳而获，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原则，一时也是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再然后就是谢宣创造儒门，即使对门槛有要求，但凭借着仁爱、博爱，还是收获了一帮弟子。 至于道家，自大乱起，便紧急召回所有在世之人，封山不出，不知是为何。 当然，放眼整个天下，还是萧羽创造的法家，最引人瞩目。 以法治国，以则平天下，还是有不少追随者。 而就在这分裂重组的时代，却有一人，头戴斗笠，看不出相貌、年龄，带着两位孩童，走入深山。 “师父，为什么我们派人这么少。”其中一个孩童问道。 另一个孩童立马反驳，“这还用说么，人越多，竞争越大。” 被叫作师父的人停下脚步，从怀中拿出两本剑谱。 “你们二人，未来只有一人可以坐上我的位置，习得我派所有武功，你们即是兄弟，也是对手。” 二人对视一眼，接过剑谱，只是这一看，立马便睁大了眼睛。 声音忍不住放大。 “百步飞剑!” “横贯八方!” 二人共同抬起头，震惊地望向自己的师父。 异口同声道:“师父，我们是什么派。” 那人负手而立，“或连诸弱以攻于一强，或以横强以攻于诸弱。” 那人顿了顿，“若真要追求派系，你们可以称它为，纵横家…………” 开皇二十年，冬。 大雪纷飞，这个皇朝，终究是迎来了末路。 萧羽站在最高楼顶，呼出一口热气，看着它，逐渐结为冰霜。 他一脸平静，丝毫没有一点情绪。 恍惚间，萧羽好像听到了一句话。 【若是重来一回，你还会怎么选。】 萧羽嘴角轻笑，微微上扬，无比自信。 “孤，不需要重来，孤是这个天下的王，王，没有错，也不会后悔，更不会失败!” 萧羽举起手，似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与天说。 “好好看着!历史的车轮，注定会停在孤的脚下，孤将驾驭着它，行驶更远!” 本书完—— 注:感谢各位读者不嫌弃，给在下一个面子。 愿在座诸位，心想事成，一路长虹，上能剑破九重天，下可冥府斩幽泉。 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