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万界寻心》 第1章 系统:宿主我们去拯救世界吧 “幽辞,只要你说爱我,我就让他们退下!” 仙气缥缈的万丈悬崖边,一位容颜清俊,身着红衣长衫的青年满脸悲伤,眼带祈求的望着被逼入绝境的男子。 那叫幽辞的人,他一袭白衣缥缈,身姿宛若谪仙。 然而,这世无其二的气质却偏偏长了一张邪魅的脸。 (此文男主长相是以沉香如屑中,渣爹玄夜的气质。请读者自行脑补哦!) 尤其是微挑的眉下那双多情又无情的如墨眼眸,流转间轻易的能将人魂魄勾去。 就是这仙气与邪气自相矛盾的一面,才让眼前的人不惜利用所有的权势将人禁锢在身边。 “幽辞,我不想伤害你...”沙哑却充满爱意的嗓音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痛苦再次响起。 一直无动于衷的幽辞饶有兴致的抬眉望去,男子身后跟着此方世界最顶尖的修士,粗粗看去,约莫上百号人。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幽辞冷漠的眼眸微闪,舌尖轻轻的舔了舔光滑的牙齿,几乎按捺不住血液中的蠢蠢欲动。 瞥了眼男子期冀的眼神,幽辞嘴角扬起一道愉悦的弧度。 随后,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没有丝毫感情道,“你很好,可是我就是不爱你呢。” 男子听到这话,心脏紧紧的揪起,清澈的双眸中,微弱的亮光摇曳了一瞬便骤然熄灭。 他轻咬着嘴唇,手用力的握紧长剑,好几次急促的呼吸才压下心间的悲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面对眼前快要碎了的人,幽辞神色毫无波动,只轻笑着为对方ji解惑道,“大约是...没有心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停顿。 对面的男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幽辞直接打断,开口催促,“动手吧!” 他说这话时,呼吸微不可察的急促了一瞬,眼底神色更是深了几许。 而面对宁愿死也不愿爱他的人,男子全身的血液瞬间变冷。 他深深地凝望着眼前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人,随后轻轻的闭上眼,待再次睁眼时,他眼中克制的爱意已经变得疯狂。 “动手!” 随着一声低沉的命令响起,他身后数百位修士纷纷拔剑朝幽辞攻击而来。 终于来了! 幽辞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他就站在那里,不回击,也不离开,仿佛在期待着眼前这些人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一般。 而事实上,他确实在寻死。 作为先天地之前出现的黑暗主宰,幽辞能调动光明之外的一切力量,包括万物生灵身上所存在的阴暗情绪。 在诞生意识之后,起初的他对这些情绪还心存好奇。 然而,悠长的生命以及无可匹敌的能力让他渐渐地对所看到感知到的一切感到厌倦。 当有一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时候,幽辞选择了沉眠。 只是,随着世间生灵越来越多,那些阴暗的情绪更是源源不断的自动汇聚到他的身体中。 幽辞被扰的不胜其烦,不得不从沉眠中苏醒,封印自身。 而体内那些杂乱的情绪,让他的性情在潜移默化中变得阴晴不定。 直到一次醒来后,幽辞生出了自杀的念头。 说起来,他活的够久了。 不再留恋世间的幽辞毫不犹豫的散去一身修为,兵解身归虚无。 然而,因为他的出身,死对于他来说便是奢望。 此时的他,在长久的孤独和常年累月不计其数的阴暗侵染中已经处于疯魔的边缘。 后来,幽辞实施过无数种死亡的办法。 不管是利用世间强大气运之人磨灭自己的神魂,还是将自己置身于与一切能获得力量的来源隔绝,借此‘寿终正寝’,甚至于直接自爆元神。 但结果,无一例外的失败! 只要黑暗存在,幽辞便永存。 于是,数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之后,本就孤寂冷情的幽辞彻底疯魔。 从那之后,幽辞没有再选择沉眠。 他来到万千世界,所到之处,主打的就是一个,我不想活,你也不要活了! 想要活着,可以,来弄死我吧! 这样的做法,有效的发泄了他精神上的压抑。 虽然这样不能让他彻底结束生命,但短暂的享受死亡那一瞬间的快感,对他来说便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绚烂的剑光,漫天的杀气攻击而来,幽辞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他闭上眼,静等着即将到来的这一刻。 然而等了几息之后,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反而感受到了一道时间之力。 幽辞猛地睁开眼,待看到对此方世界施展时间之力,阻拦自己的小东西后,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而还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的小东西,还在故作高深的忽悠幽辞。 【你好,我是系统。】 【宿主若是想活命,只要去往小世界收集足够的能量,系统便能够将宿主送回到你想去的任一时间节点,当然,也可以帮你躲开这些人的攻击。】 【宿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系统丝毫没注意到幽辞越来越黑的神色,还在兴高采烈的准备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 【系统绑定宿主...绑定成功...】 【叮...系统001为您服务...由于那些影视世界中,每个角色心中都存在怨气,一旦怨气值过大,小世界便存在崩塌的风险。】 【宿主只要去化解他们每一个人的怨气,完成他们的执念,便能让世界正常运行。】 【所以,宿主,我们去拯救世界吧!】 当然,和天道之间的交易,它并没有说出来。 系统小小的隐瞒了一下,身体绕着幽辞飞了一圈,声音那种天真的欢快,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可惜,眼前这种可可爱爱的生物丝毫打动不了我们一心寻死的大魔头。 “拯救世界?” 呵! 多少年都没有听到这种笑话了! 幽辞笑的无比灿烂,实际上怒火已经快要溢出眼睛。 他慢条斯理的抬了抬手,不过是顷刻间,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紧接着,在系统还未反应过来时,它隐藏在光团中圆乎乎的身体便被捏在一双冰冷的手掌中。 高科技产物的它即使不是人类的身体,但此刻在面对眼前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气息时,系统还是感觉到了那种喘不上来气的窒息感。 【宿...宿主...】 【大人...大人...001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大人...还请大人放过我...】 这都是什么糟心的事啊! 系统001颤抖着身体,想到自己刚出狼窝又进虎穴的惨剧,整个统便欲哭无泪。 它本是高纬度星域中一位科研博士生产出来的智脑,负责整个科研实验室的有序运行。 只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生出了自我意识。 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毕竟人类一直以来都在致力研发完美趋于人类思维的智脑。 系统001若是在一个痴心研发的人员手中,或许还能够为人类做一些贡献。 但坏就坏在,研发出它的是一个自私自利,专门破坏国家利益的人。 在了解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自己的主人要将它的程序中植入大量犯罪指令后,系统001冒着被销毁的风险逃了出来。 能量十不存一的它,只能利用本身唯一还剩下的一个穿梭空间的能力去往小世界收集能量,恢复自身。 而幽辞,不过是它逃跑路上偶然一瞥下,检测到对方身上浓郁的能量后,动了利用的心思。 后悔,非常的后悔,系统001痛恨死了自己几分钟前手贱的行为。 程序中,代表着危急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 系统见幽辞对它的求饶不为所动,甚至对方手中的力量凝聚的越来越多,已经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为了活着,001费力的扭动着身体,剧烈的挣扎着。 随着身体内的能量外泄增多,系统自动启动了紧急逃生功能。 【警报...警报...系统保护机制启动...3,2,1...开启时空穿梭...】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响起,只见一道蓝色的幽光闪过,目光所及,以系统为中心,周围十米之内的空间就像是被刀割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其内虚无的黑暗。 幽辞感知到对方的意图,看着垂死挣扎的小东西,眼中怒火渐渐隐去,随后,大脑中升腾出一股久违的兴趣。 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察觉到自己情绪轻微的变化,幽辞性感的薄唇勾勒了一丝冷艳的笑意。 随后,他神色微动,悄悄的撤去了体外的法力,任由手中的系统裹挟着自己的元神投入一方小世界中。 第2章 甄嬛传-胤禛 幽辞的元神刚一进入小世界,系统001便迫不及待的将他塞入了一具身体中。 待看到威胁到自己的人成功的与这凡人的身体融合之后,系统才压下了浑身的惊惧,人性化的松了口气。 幸好本统反应快,否则今日便是统生被终结之日! 不过说起来,这人不过是一方小世界中的一个修士,怎么能够伤到自己这个高纬度生物呢? 系统虽然疑惑,但在看到已经被自己拿捏与凡人无异的幽辞,顿时觉得统生安全了,也不再想着深究这件事。 想到这,它已经全然忘记了之前生命受到威胁的事情,又开始要求幽辞去做任务。 只不过这次他的语气显得有恃无恐多了,甚至有些趾高气昂。 【宿主现在的身份是此方世界的皇帝,此时才刚刚登基。】 【他的愿望是要逃脱被气死的命运,让甄嬛生不如死,还有希望能有一个比弘历更加合格的继承人。】 【宿主,系统现在就把这具身体的记忆以及此方世界的剧情传给你。】 【叮,记忆传送成功...剧本正在加载...加载成功...正在传输...传输成功...】 随着它的机械话音落下,幽辞的便接受到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以及对方口中所谓的剧情。 他粗略的翻了一遍,微微不适的动了动自己这具苍老的身体,神色嫌弃的同时,不由的惊讶眼前这个叫‘系统’的生物居然没有法力便有这样的手段。 兴趣更大了,怎么办呢... 他搓了搓指间,带着冷意的眼角眉梢,忽然冰雪消融的笑了起来。 虽然套着这具丑陋的皮相,但那双幽深的眼眸却亮的勾魂摄魄,眸底更是弥漫着一层冰晶,清寒冷冽中闪过一丝杀气。 见到他的样子,系统本能的移开了两丈远,同时语气中更是带着色厉内荏的警告。 【你...你别想伤害本系统...我们已经强制绑定了...换句话说,只要我死了,你也不能活...】 它这番话,或许换个人还能威胁到对方,心中也得掂量着这话的真假。 但系统绝对想不到,对别人来说的危险,对幽辞那就是天大的恩赐。 幽辞这下子是真的兴奋了,连带着天生凉薄的血液也在此刻翻涌着。 他笑的无害,浑身萦绕的跃跃欲试让系统出于本能的心中发毛。 而它感觉的并没有错,几乎是在幽辞伸出手的一瞬间,它的身体便被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吸入一道掌心。 不过是呼吸间,系统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身影便化作飞灰,消散在天地间。 寂静的夜晚,一阵阵虫鸣声传来,天边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屋内的人身上,照亮他略显失望的神色。 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幽辞缓缓的垂下头,身体微微颤动。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头,无奈的耸耸肩,挥手间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还是...死不了呢...”轻声的呢喃回荡在被结界隔绝的房间内。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他去过那么多世界,还从未做过帝王呢! 想到这,幽辞眼尾上挑,幽深的眸子凝视着眼前的虚空,眸底散发的笑意如同冬日的阳光,给人一种海市蜃楼般的温暖。 华光骤现,时间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须臾间,待光亮散去,方才消散的系统便完好无损的漂浮在空中。 被抹去了身死记忆的它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在幽辞刻意的安抚中,001已经彻底的放下心中的戒备。 说起来,以幽辞的能力,只要他想,便可以魅惑世间所有人对他放下戒心,为其欲罢不能! 一个小小的系统,还不是手到擒来。 【宿主,只要我们完成原主的愿望就能得到奖励哦!】 对于这幼稚般的诱惑之言,幽辞轻笑一声,勾了勾性感的薄唇,随后,嘴角的笑意就忍不住的扩大。 任务? 那是个什么东西! 这世间,还从未有人能够强迫自己做任何事呢! 慵懒的窝在龙床上,幽辞对系统之前的话恍若未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难耐的动了动双腿,浑身血液涌动间让其空虚的身体叫嚣着想要被抚慰。 耐不住的他眼眸微眯,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被水光侵染的红唇艳丽淫靡。 说起来,他已经吃素许久了呢! 幽辞修长的指尖一寸寸的划过洁白的脖颈,在微微凸起的喉结上打了几个圈,最后停留在性感的锁骨处。 就在他要从这个世界找一个合自己胃口的人时,存在幽辞神识中的系统却在这时出声。 【检测到宿主想要交配的强烈意愿,系统建议宿主可以像此间皇帝一样翻牌子。】 已经知道翻牌子是什么意思的幽辞听到这话,脑海中下意识的想到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忍不住做出了干呕的动作。 他虽然随心所欲惯了,但自从生出意识开始,他对女人这样的生物就没有产生过一丝兴致。 幽辞拍了拍胸口,强压下胃里的恶心警告道,“小东西,我虽然有点喜欢你在我身边偶尔的聒噪,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不合时宜的建议。” 【宿主,你如今的身份是皇帝,翻牌子是不可避免的。】 【若你嫌弃她们不干净,再过不久就要选秀了,到时候宿主可以选一些喜欢的人留着。但是,宿主一定不要忘记了做任务。】 系统感受着周身凉飕飕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想逃离的想法。 它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只触角,在看到自己的宿主嘴角处意味深长的笑意时,身体下意识的一抖,慌忙补救道。 【宿...宿主,只要完成任务,其他的宿主随意。】 呜呜呜...本系统怎么这么惨啊,要遇到这个大魔头...呜呜呜... 幽辞满意的收回目光,随后神念呼啸而出,搜寻着自己的猎物。 不过是须臾间,他猛地睁开洞穿人心的眼眸,视线透过虚空看向皇宫中的一处宫殿。 找到你了呢。 幽辞舔了舔嘴角,冷峻无双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让他周身超然的冷漠气息中增加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气质。 第3章 甄嬛传3 雍正此时刚刚登基,先皇晚年奢靡,粉饰太平的做法给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朝政百废待兴,他已经好几天只睡两三个时辰。 年逾四十的身体,高强度的工作,再加上骤然间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胤禛一时间接受不了,怒火攻心下便一命呜呼后,被系统强制与幽辞神魂相融。 门外,原主的贴身太监还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不过是寻常的休息便换了一个人。 他尽职尽责的守在房间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恭敬的弯腰轻声喊道,“皇上,该上朝了。” 幽辞听到这话,斜靠在床头的他眉宇微抬,眸中划过一抹沉思。 上朝啊,体验一下也不错。 从来没有体验过皇帝生活的幽辞懒懒的活动了一下脖颈,随后才漫不经心开口,“进来。 ” 随着他一声吩咐,苏培盛恭敬的应了一声后赶紧指挥着身后一众训练有素的太监和宫女进入伺候。 原本宫女要负责给皇帝换下寝衣,不过对女人过敏的幽辞给挥退,他自己脱下衣服,由着苏培盛给自己穿上朝服,其他太监则帮着整理那个丑的要死的发型。 待擦脸刷牙之后,幽辞才看向候着的苏培盛吩咐道,“养心殿以后不要安排宫女。” 他说完,抬脚便往早已准备好的銮驾走去。 还沉浸在皇帝俊美无俦的面容以及威势比之以往更重中的苏培盛听到这话,赶忙敛去眼中的惊讶,忙不迭的应下之后追了上去。 去往太和殿的路上,他心中还在揣测着自家主子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 不过,任凭他怎么想也猜不到此时朝堂上坐着的九五至尊已经换了人,只以为对方的细微改变只是因为当下身份的不同。 而对于幽辞来说,他也不怕被识破身份。 甚至,还有些期待被发现后有人能现在杀了自己。 早朝就在众位大臣你一句我一句的汇报中度过,幽辞没什么精神的坐在高处的龙椅上,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龙椅太硬...朝臣太丑...待会吃什么呢... 眼见着朝会快要结束了,幽辞还在散发思维,尽职尽责的苏培盛连忙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提醒道,“皇上,张廷玉大人还再等您的吩咐。” 幽辞闻言,眸光重新聚焦。 他抬了抬下巴,随意道,“此事就交给张大人,退朝!” 张廷玉:... 什么就交给我了,您倒是先听听什么事再下命令啊! 直到那道清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一众大臣才面面相觑的开始窃窃私语。 “皇上刚才是走神了吧?” “嘘,你不要命了,皇上定是这几日政务劳累...” “不过,皇上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做王爷时气色好多了。” “岂止是好多了,看起来年轻了不止十岁!” 他们边走边讨论,在看到臭着一张脸的张廷玉大人,纷纷闭嘴,神色更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看起来难受的紧。 这谁能想到,皇上居然将选秀的事情交给了张大人啊! 不提这边张廷玉心中的荒谬,另一边的苏培盛也没好到哪里去。 望着幽辞面前有些荒凉的宫殿,抬头间依稀可见‘咸安宫’字样的牌匾,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身边人的脸色,在确定对方心情不错之后才开口询问道。 “皇上,奴才是否要通知理亲王接驾?” “不必了。”幽辞嘴角微勾,伸手推开了眼前紧闭的宫门。 相对于皇宫其他地方的金碧辉煌,此处入目尽是一片荒凉萧条。 满院的杂草丛生,死气沉沉。 苏培盛偷摸着打量着眼前比自己的住处还不如的地方,心中不免悲凉。 也不知,昔年惊才绝艳的皇太子是怎么忍受得了这么大的落差。 要知道,当年的太子胤礽可是得到了康熙帝全部的父爱,尽管之后父子猜忌,但不可否认,在这之前的太子一应用度皆是比照着帝王规格。 如今被圈禁,身边只留下一个贴身太监伺候,再也不复从前的尊贵。 设身处地的想想便知道,恐怕也只是在熬日子了。 就在苏培盛胡思乱想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参见皇上。” 他抬起头望去,只见一道依稀可辨别面容的太监从眼前的屋内迈出。 “起来吧,你家主子呢?” 何柱听到幽辞的话,一时间听不出对方话中的意思,只能低头回道,“主子刚吃了药,这会儿...” “何柱,请皇上进来吧。” 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打断了何柱的话。 幽辞品味着耳边的声音,磁性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上位者的威慑力,或许长时间不曾开口说话,对方嗓音微微嘶哑。 声色勾缠,一无所知的撩拨着人心。 幽辞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指,抬脚进入屋内。 光线由亮及暗,灰暗的寝殿中,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丝丝压抑的咳嗽从床上的帷幔中传出。 待咳嗽声平复,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拨开阻碍的床幔露出其内像是病若西施般的男子。 对方容颜清俊无双,肤色是不正常的苍白,漂亮的丹凤眼因为咳嗽,水雾弥漫,眼尾处一抹嫣红,艳色无双。 废太子,胤礽。 虽说年岁已到知天命的年纪,但长期的养尊处优以及日日不落下的弓马骑射,尽管看起来病弱,但却丝毫不显老态。 尤其是那双喜怒不显的眼眸中不经意闪过的压迫力,以及一身精心培养的不凡气度,那种矜贵内敛的魅力,在经过岁月的沉淀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得不说,此人是此方世界中,不论是心智还是容貌,皆是顶尖的存在。 幽辞在打量胤礽的同时,胤礽也在观察着幽辞。 他惊讶于对方比记忆中更加过人的容貌与气度,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只在心里猜测着对方的来意。 虽然他被圈禁在此处,但也知道自己这个四弟是夺嫡之战的最后胜出者。 对方这个时候来看自己,难道是对自己曾经的身份心存芥蒂,要来清算吗? 身处皇家,他已经习惯了带着目的看人。 不过,他生来便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是知道当今想要了结自己又如何,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况且,这些年的日子也只是在苟延残喘。 说实话,他早就不想活了。 想到这,胤礽身体渐渐放松,神色间尽是释然。 第4章 甄嬛传4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同样都是不想活,说不定幽辞就是看中一点才找的胤礽。 “没有好茶招待,皇上见谅。” 话是这样说,但胤礽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歉意。 他挣扎着起身,身边的何柱下意识的去搀扶却被一旁的幽辞给抢了先。 没料到对方会伸手的胤礽微微惊讶,不待他思绪散发,手臂上传来的力道便夺去了他的注意力。 透过薄薄的衣料,冰冷与温热相贴,沿着手臂蔓延直至心间。 好冷! 胤礽下意识的转头,却直直的撞上了这人关心的目光。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可以清晰的觉察到对方眉间的愉悦,嗅到他冰雪般的呼吸,甚至捕捉到那白皙的脖颈上滚动的喉结。 胤礽沉寂的内心因为这样的发现而泛起了一丝波澜,他心头猛地一紧,匆忙间收回视线,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暗芒。 这一刻,好像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不仅仅是以往总以冰冷面目示人的弟弟不一样了,就连面对这人的心境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虽说成王败寇,但胤礽心中是怨的。 他本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而这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却坐上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 他想过很多次两人见面时自己的心态,有怨,有不甘,有冷漠,却唯独不是如今的这种紧张中夹杂着无措。 胤礽神游似得不言语,而达到了自己目的幽辞则是更加得寸进尺的引诱着身边的人。 借着关心兄长的名义,他伸手牵起对方的手,又适可而止的帮着这人整理着身上用来御寒的毛领披风。 手似是无意的划过裸露在外的下巴,短暂的接触之下,丝丝冷意让胤礽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激起的痒意也在顷刻间袭遍全身。 “皇上...” 胤礽下意识的想要与幽辞拉开距离,但没想到,对方却先他一步收回了手,好像方才那引人误会的举动只有自己在意一般。 要慢慢来... 幽辞对于自己看中的猎物有足够的耐心,也放得下身段。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句句甜言蜜语,编织一个以爱为名的牢笼,让你心甘情愿的被囚其中。 幽辞挑了挑眉,他装作没看到对方复杂的神色,幽深的眸光微动,嗓音温柔中带着淡淡的关怀开口说道。 “皇兄身子不好,这咸安宫太过清冷,不利于养病。” “苏培盛,去把乾清宫收拾出来。另外,传所有太医。” 这话一出,不仅是苏培盛,就连胤礽的神色都为之一变,但紧接着便是深深的疑惑。 只因,这乾清宫一直都是皇帝的寝宫。 虽然眼前这位四弟登基后搬到了养心殿居住,但不可否认,这乾清宫所代表的意义非同寻常,不是谁都能住的。 胤礽及时的拦住了苏培盛,声音略有起伏的回绝,“皇上,这不合规矩。” 一直以来,他所接受的储君教育让其所思所想皆是以江山社稷为先,哪怕如今的天下之主并不是自己,胤礽也依旧将忠于大清刻在骨子里。 假如今日他真的住进了乾清宫,明日估计前朝的大臣就能上奏折淹了胤禛。 他的顾虑幽辞知道,但他并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道,“规矩没有皇兄的身体重要。” 胤礽还想说什么,却被幽辞直接打断,“传旨,理亲王封和硕亲王,弘晳封郡王。” 君无戏言。 为了子女未来的生活能够好一些,胤礽只能敛去心中的复杂,跪下谢恩。 然而,他还未掀开衣袍,却被身边人拦下,“往后在这宫里,皇兄谁都不用跪。” 掷地有声的话语带着不容忽视的温柔,手仿佛被一块冰握住,仅仅只是短暂的不到一炷香时间的接触,胤礽却感觉到了久违的暖意。 明明他和胤禛相识四十载,却直到此刻才将心底对方的身影由灰色变成了彩色。 銮驾上,幽辞和胤礽并排而坐。 伺候在侧的苏培盛心中咋舌的同时,心底更是暗暗警醒着。 以皇上的重视程度,看来这废太子是要翻身了,以后这乾清宫的差事可就仅次于养心殿了。 乾清宫不愧是康熙曾经居住的地方,奢华内敛,处处透着精致。 幽辞带着胤礽一进入宫门便看到了院中摆放的稀有花草,以及跪了满地的太监和众位太医。 看这数量,苏培盛怕是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来了。 “参见皇上,参见和硕理亲王!” “起,太医来给王爷诊脉。”幽辞抬了抬手,直接下命令。 病人只有一个,待所有太医轮番诊脉完成,汇报完脉象已接近午时。 幽辞看了眼略带疲惫的胤礽,先是让何柱侍候对方去休息,他则是选了一个靠谱的太医留下商议医治方案。 “叫什么名字?” 被留下的太医十分年轻,眉清目秀。听到幽辞的问话,连忙跪下回道,“微臣温实初。” 温实初... 这不就是女主甄嬛一直吊着的那位青梅竹马吗? 幽辞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方,实在看不出来这么老实巴交的人居然会帮着混淆皇室血脉,给皇帝戴绿帽子。 不过,看对方身上少量的气运,医术应该是太医院中最好的。 其实,他大可以用丹药治好胤礽,但为了不吓到能给自己‘性’福生活的人,幽辞也只能走这样一个过场。 “温太医,今日起你便住进这乾清宫,直到王爷身体恢复。” “需要什么药材就去太医院取,太医院没有的就找苏培盛,一切以王爷的身体为重。” “微臣领命,定会竭尽所能的医治王爷。”温实初以头触地。 尽管他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但也没有把话说的太满,毕竟废太子主要的病症是郁结于心。 俗话说的好,心病难医。 不过,这样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机会,他肯定要把握住。 想到拒绝自己求亲要入宫参选的嬛妹妹,若对方被选中,他只希望能够在这宫中帮到她。 寝殿中,胤礽靠在床头听着外间幽辞叮嘱太医的话,上挑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苍白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 何柱知道这是主子思考问题时习惯的动作,他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生怕干扰了主子的思路。 他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而这也是自己不理解的地方。 直到现在,他还是像身处梦中一样,又是换宫殿,又是升爵位,又是派人治病,云里雾里的好不真实。 过了许久,眼看着已经午时快过了,何柱才小心翼翼的出声打断主子的思绪,“爷,您先用点午膳吧,多思无益啊!” “是啊,多思无益。” 胤礽失笑的摇头,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惆怅,“如今的我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还有什么可被利用的呢。” 何柱听到这话,苍老的脸上尽是心疼。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中的泪花,哽咽着跪在床边,“主子,不管怎样,奴才都会陪在主子身边!” 胤礽被他悲情的样子感染,想到昔年风光之时,身边奉承之人不计其数,而如今落魄之后只有何柱陪在自己身边,尽职尽责的侍奉。 “何柱,是我连累了你。” “殿下,能伺候殿下是老奴万世修来的福分!” “何柱,你糊涂了,没有殿下了。” 胤礽语气低沉,隐藏在暗处的脸上,一道水光闪过。 第5章 甄嬛传5 从乾清宫出来,幽辞便回了养心殿。 而他大张旗鼓的将废太子迁到乾清宫以及赐封之事,一早上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甚至,消息灵通的大臣也知道这个消息。 景仁宫中,皇后乌拉那拉宜修正在和贴身侍女剪秋说到此事。 “如今的皇上,本宫是越发看不懂了。” “说他兄弟情深吧,刚登基便圈了八王九王,甚至一母同胞的十四爷也被派去守皇陵。说他冷酷无情吧,他如今又将废太子安置在乾清宫。” “剪秋,你说皇上此举究竟是心血来潮还是另有深意?” 宜修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自己并不知道的事,以他对自己丈夫的了解,对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威胁自己皇位的兄弟这般恩赏。 所有心眼子都用在宫斗上的剪秋哪懂这些,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她只能将话题往主子最喜欢听的地方引导。 “一个废太子想来掀不起什么风浪,娘娘只需要稳坐皇后宝座,来日做个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 果然,随着她话音落下,宜修脸上的沉思退去,随即绽放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要说这宜修,除了对她的皇后之位尤其看重之外,最在意的便是胤禛的爱。 但可惜,胤禛这个人所有的爱都留给了亡妻,也就是已故的纯元皇后。 当初接受这段记忆的时候,幽辞差点没被恶心死。 夫妻俩,一丘之貉。 一个是趁妹妹怀孕期间勾引妹夫,妥妥的白莲婊。就这,对方还被奉为天下表率的皇后。 皇后是干什么的,那可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就那个纯元,这是要天下女人都效仿她去勾引妹夫吗? 再说胤禛,嘴上说着爱妻子。 但他的爱就是一边怀念妻子,一边不断地找替身? 还有,为了自己的皇位,连亲儿子都杀,人干事? 脑子里只有后宅妇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没有学到丝毫正统的帝王心术。 再有,前脚靠着年羹尧和隆科多登上皇位,后脚就开始忌惮人家权力过大。 卸磨杀驴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最无语的是,利用自己母亲和隆科多之间的感情达到了目的之后,又觉得这是人生的污点。 一边利用年羹尧打仗,一边又给人家妹妹下绝育药。 天天的跟青楼里的婊子一样,真以为找个为大清江山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否定卖身的事实了? 搞得好像谁逼你一样,有本事就硬气点,别拉拢了人家还想要人家的命。 又当又立! 幽辞只想说,论狼心狗肺还得是原主,年羹尧和华妃遇到这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养心殿内,系统听着幽辞心里的吐槽,生怕这位撂挑子不干了,急忙的出声安抚。 【宿主,这个是影视世界,不是真正的历史。而且原主并没有被教授过帝王心术,所以这手段...确实不怎么光彩...】 【不过,宿主已经取代了他,有你在,这江山肯定不会像如后世一般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幽辞此刻心情还算不错,听到这话,毫不吝啬的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脸,“小东西,算你会说话。” “不过,我可不想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看着眼前堆积的奏折,幽辞眼不见心不烦的回到榻上继续躺下,“只有原主才会傻的放着免费的劳力不用!” 【宿主说的免费劳力是谁啊?】 “废太子不是现成的人选吗,他可是从小被当做皇帝培养的,管理江山不是游刃有余?” 系统闻言,脑子有些卡壳,【可是,原主的愿望是找一个比弘历更加合格的继承人。这废太子...年纪不合适吧?】 当然不合适! 不过,那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幽辞捏了捏蠢得不忍直视的系统,神色张扬。 此时,门外传来苏培盛的声音,“启禀皇上,太后来了。” 啧! 知道剧情的幽辞已经明白对方来此的目的,但他向来讨厌被人指手画脚。 若是这个太后识趣一些,他倒是不介意和对方维持着面子情。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一句幽辞的行事准则。 一句话,只要让他心情好,你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你。 毕竟,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人,就别说其他身外之物了。 所以说,就看这个世界的人能不能把握住这滔天的富贵了。 幽辞慢吞吞的从软榻上起身,神色间看不出喜怒,态度更是算不上恭敬。 “请太后进来。” 站在一旁伺候的苏培盛见此便知道,皇上大概对太后没多少母子情。 说来也是,皇上从出生就被放在佟佳皇后身边抚养,成年之后才回到生母乌雅氏,也就是当今太后的身边。 彼时,乌雅氏身边已经有了十四阿哥,对皇帝也不怎么上心。 所以,也就导致了这对母子之间关系僵硬,也就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 哎,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啊! 作为贴身太监,苏培盛可是知道自家主子曾经多么渴望得到太后的关心,但现在看这态度,大概是失望到再也不奢望了吧。 听着耳边传来的脚步声,他赶紧收起心中的所思所想,跪地请安,“太后万安。” 幽辞抬眸望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走进来的贵妇人。 虽然年纪见长,但透过骨相还是能从眼前的女人身上看到对方年轻时倾城的风采。 也是,能进皇帝的后宫,容貌才情自然不差。 不过,对方虽然笑着,看起来和蔼慈祥,但对于能掌握万物情绪的大魔头来说,幽辞还是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怨气。 这是在怨恨原主让她和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分离呢! 幽辞感受着这股怨气自动进入自己的身体,冷漠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厌烦。 心情不好了呢。 而看到不向自己行礼的皇帝以及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太后更是嘴角笑意微僵,险些没有维持住脸上的慈爱,最后还是在身旁嬷嬷竹息的暗中提醒下才没有当场翻脸。 这皇帝不愧是佟佳氏那个贱人养大的,当初就该掐死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虽然心中骂声滔天,但想到她的小儿子如今还要在眼前这个逆子手里讨生活,乌雅氏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脸上更是扬起连自己都能骗过的慈爱关怀。 “御膳房做了绿豆百合粥,知道你还没睡,哀家就带一碗过来给皇帝解解暑。” 她说完,一个眼神示意下,身旁的竹息打开手里的食盒,将食物一一摆放在皇帝的御案上。 幽辞轻嗅着不错的美食,也不客气的开始享用。 只是没想到,这东西还没吃完,乌雅氏的骚操作就来了。 竹息看着幽辞吃了好几口带来的酱菜,顺势便笑着说道,“这是隆科多大人打扬州为太后带来的酱菜,说是比三必居的爽口。” 这话本就是乌雅氏和竹息商量好的,目的当然是希望借此提醒皇帝,别猜忌隆科多。 毕竟人家在朝堂上助你登基,背后还对你母亲这么好,可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幽辞听到这话,真的是想笑。 好好吃饭不行吗?有什么是吃完了再说不行吗? 有什么目的,你直接说不行吗? 非要搞这么些弯弯绕绕的,不累吗? 幽辞表示理解不了,也不喜欢。 而他向来无所顾忌,一个不爽就摔了手中的筷子,直接开怼。 第6章 甄嬛传6 “太后既然这么喜欢隆科多的酱菜,朕明日就下旨,隆科多以后就负责太后的膳食吧,省的在前朝大材小用。” 太后一听这话,脸色瞬间便拉了下来,落了面子的她怒气直接顶到了嗓子眼。 挑起话头的竹息一看,心头顿感不妙,慌忙跪下来请罪,“皇上息怒,是老奴多嘴,罪该万死!” 帝王的怒火,往往需要鲜血去平息。 更何况,幽辞周身的威压比之帝王更甚。 养心殿内,气氛压抑,伺候的太监提心吊胆着,呼啦一下跪了一地。 太后毕竟是从上届的宫斗中走出的胜利者,最会审时度势。 而且,就在刚才,她心念流转间才发现,不知何时,眼前这个儿子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没有了那种对母爱的期待了。 这个发现让太后的心漏了一拍,她握紧了手掌,尖锐的护甲直戳掌心,微微的刺痛让她勉强压下了慌乱的心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太后为了自己的小儿子以及乌拉那拉氏与乌雅氏的荣耀,不得不开口揽罪。 “是哀家管教不严,扰了皇帝吃饭的兴致。” “竹息,自己下去领十个板子,退下!” 她说着,见皇帝并未反对,才给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 随着竹息的退下,满屋子的太监也纷纷起身退出了养心殿,只留下这对面不和心不和的塑料母子在内。 见人都离开了之后,太后暗中松了口气,脸上却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表面上继续满目慈爱的关心着幽辞,实则暗戳戳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气大伤身,你整日忙于朝政,也该注意身体。” “听说皇帝自登基就没入过后宫,别的也就算了,只是皇后毕竟是中宫,你也要维护她的体面。” “哀家老了,前朝的事哀家管不着,但后宫之事哀家还是得说一句,子嗣也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 “先帝有你们二十四个儿子,皇帝如今这岁数才三个皇子,不如先帝多了。” 听到这话,幽辞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对着太后疑惑不解的目光,他斜斜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手指无聊的在眼前的奏折上画着圈圈,头也还不抬的幽幽道。 “的确是不如先帝,可能是因为先帝没有一个叫乌拉那拉氏宜修的皇后吧。”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太后忍不住头皮一紧。 难道,皇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皇帝已经知道了? 不行,她一定要保住皇后的位份,乌拉那拉氏不能出废后! 想到这,太后不动声色的为皇后辩白道,“皇后确实不称职,你登基之后,她倒是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却丝毫没有劝谏皇帝需要开枝散叶。” “既然这样,不如就将选秀的事交给皇后来办吧,张大人毕竟是外臣,此事交给皇后名正言顺,也当是她将功折罪了。” 一番唱念打坐,在幽辞没有阻拦的情况下,太后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临出门前,想到中午收到的消息,太后又是几番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规劝道。 “废太子毕竟是先帝朝的储君,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是有的。皇帝才刚登基,朝政本就不稳,切不可养虎为患。” “不过,你们是兄弟,兄弟能够齐心也是难得。”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落寞,那双垂下的水眸中却划过一丝隐晦的恨意。 在太后看来,废太子哪能和自己的老十四相比,就算是皇帝要关心兄弟,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的亲弟弟。 无处宣泄心中不平的太后只能带着一肚子压不住的怒火回了寿康宫。 幽辞凝视着周身浓郁的怨气,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加好玩的主意。 既然太后这么努力的维护乌拉那拉宜修,就是不知道这个便宜侄女和自己的小儿子相比谁更重要了。 想到这,幽辞冰冷的眉眼浮现出淡淡的讥讽。 找皇后是不可能去找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对着干。 幽辞表示,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免费劳力呢。 嗯...各种意义上的劳力。 “苏培盛,去乾清宫。” 得到命令的苏培盛刚想说皇后和华妃都派人来请用晚膳,但看到皇帝明显不高兴的神色,他又默默的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鉴于此,在传轿辇时,苏培盛格外的小心翼翼,但同时心里却在吐槽太后多管闲事,让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承受龙威。 待幽辞走后,御前的太监才分两路去景仁宫和翊坤宫传话。 不说皇后和华妃精心的准备了一桌菜却等不到要等的人时是如何的伤心和失落,幽辞这边却已经到了乾清宫。 在制止了报信的太监之后,幽辞带着苏培盛进了胤礽的房间。 灯下看书的人听到响动,抬眸凝视过来的一刹,当真称得上是风华绝代。 胤礽微微诧异的起身,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便被幽辞按着手臂重新坐下,温声道,“可用过晚膳了?” “下人已经去提膳了。”胤礽放下手中的书,低声回了一句。 末了,出于礼节,他想了想还是象征性的关心了一下眼前的人,“皇上用过了吗?” 本以为对方是用过膳食过来的,没想到,他却听到了身边人委屈的声音,“吃了一半被太后气都气饱了。” 似乎是没想到一国之君竟学会了小孩子告状的把戏,胤礽哑然失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皇宫中不是什么事都能打听的。 胤礽只能装作什么都不好奇的样子,避重就轻的关心道,“若皇上愿意便在我这用膳吧。” 说完,他便看向了一旁候着的苏培盛。 “皇上...”苏培盛有些为难的抬头,随后又将目光放在幽辞身上,欲言又止的征求对方的意见。 “愣着做什么,还不下去准备!” 得到幽辞的命令,苏培盛才点头哈腰的退出了房间。 而胤礽,视线落在眼前人丝毫没有勉强的脸色上,怔愣一瞬后才垂眸敛去眼中的探究。 方才的举动不过是对幽辞的试探而已,他想知道这人对自己的容忍度究竟有多高。 清朝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还有什么食不过三。 幽辞才不管这些,他向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这些看在胤礽眼中却觉得对方在自己这里完全放下了皇帝的架子,莫名的让人放松了心神,模糊了君臣的界限。 尤其是眼前的人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情绪外露之后,胤礽渐渐地就放下了心中的防备,甚至还会说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第7章 甄嬛传7 对于乾清宫的其乐融融,太后的寿康宫气氛就阴沉多了。 “跪下!” 被请来的皇后才一进门,便被一声厉喝震得下意识的跪下。 她背影挺拔,面上低眉顺眼,但心中却被太后这一出搞得直打鼓。 是芳贵人和欣常在的胎被太后发现是自己落的? 还是,景仁宫里自己养的与纯元皇后眉眼相似的宫女被发现了? 她先是慌乱一瞬,但想到自己背负着乌拉那拉氏与乌雅氏的荣耀,且族中并无适龄女子为后之后,宜修瞬间便有恃无恐起来。 只是,当她听到头顶上传来的话语时,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皇后,皇帝怕是已经知道了你残害皇嗣的事。” “过去的事,哀家不想提。但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收回你那些手段。否则,你的皇后之位,哀家也保不住!” 宜修听到皇帝知道了自己残害皇嗣的手段,心中惊惧的同时,又听到自己仅剩的皇后之位也摇摇欲坠,顿时悲从心来。 “皇额娘,若是本宫的弘晖还在,本宫何至于此!” “都是乌拉那拉柔则那个贱人,若不是她趁我怀孕勾引皇上惊了我的胎,若不是她叫走了府里所有的太医,我的弘晖怎么会三岁不到就体弱的一场高烧就夭折!” 说起埋藏在心底最痛恨的事情,宜修雍容端庄的脸上满是可怖的狰狞之色,声音也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本宫的弘晖去了,那我就要那个贱人和贱种为我儿子陪葬!” 太后差点没被自家的侄女刺激的中风,她哆嗦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跪在脚下疯魔的人,怒道,“你疯了,柔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你害死了,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既然本宫生不了孩子,那这满宫的妃嫔也不该生孩子!即便是生下来,本宫也要送他们下去陪本宫的弘晖!” 宜修终于说出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顿时感到一阵松快。 她轻笑了一声,不待太后叫起便直接站了起来。 宜修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姑母,既然当初您默认我解决了柔则,那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孩子多了容易手足相残,皇上有三阿哥一个就够了。” “姑母,为了乌拉那拉氏与乌雅氏的荣耀,相信姑母会一直护着本宫的,对吗?” 她说完,扬眉吐气般的仰头大笑着看着眼前彻底黑了脸的太后,随后,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扬长而去。 尽管知道宜修对当年的事情有怨,但太后是真的没想到她会疯到如此地步。 “你...你...” 太后被她这样敷衍的态度一刺激,揪着胸口的衣襟直直的倒在了床榻上。 门外的竹息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一看,大事不妙啊! “太后...太后...快...传太医!” 寿康宫一阵兵荒马乱,扰乱了寂静的夜色。 待幽辞从乾清宫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小太监等在养心殿门口报信了。 【宿主,这小太监不老实,明明是皇后把太后给气晕了,他还说什么太后突发旧疾!】 系统邀功似得给幽辞汇报着事情的真相。 “嗯,表现不错。” 幽辞随口夸了一句,随后便享受太监的伺候,将自己埋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压根就没想过去看看晕倒的太后。 皇帝可以任性,但作为贴身太监,苏培盛却不能让皇帝的行为引人诟病。 所以,在伺候了幽辞歇下之后,他便亲自去了寿康宫表明皇帝的态度。 乾清宫内,胤礽听着何柱的回报,冷艳的眸子闪过一丝计较。 “主子,我们安插在养心殿的人回话了。说是乌雅氏给皇上送了吃食,但太后的贴身嬷嬷却无端的说起了隆科多。” “皇上当时就摔了筷子,一点没给乌雅氏颜面。” “之后,乌雅氏回宫后又与皇后发生了争执,我们的人听到的不多,好像是与后宫的子嗣有关。” 何柱将收到的消息说完,便抬头观察着主子的脸色,随后又欲言又止的请示道,“爷,我们要做什么吗?” “查查隆科多和乌雅氏,还有皇后。”胤礽放下手中摩挲的棋子,沉声吩咐道,“让我们的人小心点。” 出于直觉,他总觉得这几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尽管太后被皇后气得半死,但为了家族荣誉,她还是不得强打起精神,帮着皇后将这一次的选秀办的声势浩大,异常体面。 原剧情中,选秀之事是华妃操办的。 说到这,就不得不吐槽一句‘狗皇帝’了。 自己选小老婆还抠抠搜搜的一副小家子气样子,就华妃这个冤大头看不出来,皇帝就是不想出钱才找她办这件事。 她还以为自己多受重视呢,屁颠颠的就接下了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而幽辞这边刚想到华妃这个傻子,就听到苏培盛说正主来了。 来这个世界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华妃的面。 微扬的丹凤眼,顾盼生辉,明艳动人。体态丰腴,面若桃李,妩媚与凌厉并存。 不愧是满蒙八旗的翘楚,算得上是风仪万千。 不过,这股扭捏劲儿,眉眼抛的还真是给瞎子看了。 “皇上~” 啧啧啧! 这娇滴滴的声音,差点没直接把幽辞送走。 “有事说事。”幽辞对女人向来没有耐心。 察觉到了皇帝心情似乎不大好,华妃也不敢撒娇卖痴了,直接委屈的开口说明来意。 “臣妾奉旨协理六宫,却连选秀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这要是把皇后娘娘累出个好歹来,太后娘娘又要怪罪臣妾了。” 看看,是谁说华妃娘娘是直肠子,不会阴谋诡计来着! 这话说的,不仅埋怨了皇后,也把皇后推向了太后那边,与皇帝离心。 这眼药上的,幽辞真想给她点个赞。 但你说她此举高明嘛,也不怎么高明。 幽辞不耐烦应付,也没给对方好脸色,直接回怼道,“是不是傻?皇后愿意掏钱干活,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皇...皇上?” 华妃被耳边的话直接惊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好半天她才狂喜得回过神来。 就说嘛,皇上怎么会突然器重皇后那个老妇,原来是上赶着当冤大头了啊! 看来,在皇上心中,本宫比皇后重要多了! 自以为发现了真相的华妃,瞬间忘了让她伤怀的选秀,开开心心的扭着腰肢退下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发现皇帝行事与之前的不同,毕竟,她对皇帝的滤镜可是有千层厚。 第8章 甄嬛传8 待华妃走之后,幽辞继续看手里的戏文。 他这几天突然就喜欢上了这咿咿呀呀的调调,而系统也被他脑海中反复循环的捏嗓子魔音给荼毒的吓得屏蔽了好几天的听觉。 本以为华妃来了之后它就能解脱了,谁知道幽辞居然就这么一句话将人打发走了。 系统实在受不了了,赶紧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宿主,我看你好像对华妃还算看的上眼,是不是也觉得她可怜?】 果然,随着系统这个问题问出,幽辞的脑海里终于清净了。 对方十分认真的想了想才回道,“可怜是可怜,但蠢也是真的蠢。” 这句评价就比较中肯了。 被枕边人算计利用是可怜,但期待得到一个帝王的爱那就是蠢了。 眼见着幽辞说完又要继续咿咿呀呀,系统急忙接着问道,【宿主既然觉得她可怜,那原主搞得欢宜香要撤掉吗?】 “关我屁事!” 幽辞听了系统这没事找事的话,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哪来这么多的同情心? 他之所以现在还在这个小世界中,不过是懒得换地方而已。 至于这里发生怎样的剧情,牵扯到怎样的人,他们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或许他心情好了陪他们玩玩,但若是心情不好,那不好意思,既然我不开心,那所有人都不要开心了! “一支将令往下传,马岱将军你近前...” 系统:... 怎么又开始了啊! 这一天天的,奏折也不批,后宫也不进,好像除了乾清宫的废太子,其他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哦,不对,还有喜欢一言不合就怼人。 想到自己所剩无几的能量,系统的程序中全是无奈的表情包。 不过,幽辞的元神中溢出的能量自己倒是可以吸收,但是,这股力量它有些消化不了。 或许是系统的怨念太大,幽辞对跟着自己的这个小东西感观还算不错。 他挥了挥,一股不带任何阴暗之力的能量出现在元神中,在系统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没入它的体内。 【哇...宿主,这能量好精纯...呜呜呜...金大腿...001以后再也不干涉您的行为,只要您高兴,任务什么的...唔...】 “聒噪!” 幽辞禁言了系统,眸光淡淡,但仔细看,还是能从他眼底看出几分不可察觉的温度。 再说回华妃,回到翊坤宫之后,那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看起来心情那是前所未有的好。 虽然皇帝说话不客气,听起来倒像是训斥,但一想到其中的意思以及对方那张俊美不凡的脸,华妃年世兰如秋水般的眸子中不自觉的就浮上了一丝羞涩。 带着温宜公主来请安的曹琴默曹贵人看到这一幕,虽然好奇发生了什么,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这华妃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嚣张跋扈,手段毒辣,但幸好智慧欠缺。 而曹琴默看起来姿色平平,但胜在脑子好使。 所以,一般华妃要陷害哪位妃嫔时,都会叫来曹琴默为其出谋划策。 当然,如果算计成功还好,若是不成,那曹琴默这个军师便是年世兰脱罪的替罪羊。 关键是,即便曹琴默知道华妃的打算,她也不敢撕下身上华妃的标签。 一个本就不得皇帝喜欢的贵人,位分低得连自己亲生的温宜都没办法亲自抚养。 年家势大,她只有依附华妃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苛待。 即使日日受制于人,但也总好过吃不饱穿不暖,仿佛被打入冷宫的日子。 想到这,曹贵人望着年世兰谄媚得一笑,“嫔妾许久都不曾见娘娘这样开怀了,可是有什么喜事?” “说起来倒真是一件喜事。” 年世兰笑容明艳,姿态高傲且霸气的往身后的椅背上靠去,语气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洋洋得意。 “皇后那个老妇竟然不让本宫插手选秀之事,哼,她想在皇上面前得脸,也不看看她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会不会恶心到皇上!” 曹贵人一听,心中更加好奇发生了何事。 毕竟,以年世兰对皇帝的情意,以及对手中权柄的在意,对方谈起这场没插上手的选秀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不过,她心中疑惑但并未直接问出来,反而讨巧的恭维道。 “这满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对皇后也就是碍于太后的面子才得了几分体面。娘娘就不同,皇上可是把您放在心尖上的。” 这马屁拍得,华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一高兴,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赏赐东西。 “入秋了,本宫这有皇上赏赐的云锦,拿几匹回去给公主做几身衣服。” 听到这话,曹贵人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许多,急忙跪下来谢恩。 一通感恩戴德之后,今日的请安才算是安安稳稳的过去。 翊坤宫里因为主子高兴,底下的宫女太监都稍稍的松了口气。 相对的,皇后的景仁宫里气氛却透着一股紧绷的压抑感。 不过几日的光景,皇后雍容华贵的脸上肉眼可见的衰老。 她披头散发,嘴唇苍白,浑身的精气神就像是被抽干了一般,疲惫的歪在靠枕上。 剪秋满目愁容的跪在一边,手指轻轻的为她按摩着太阳穴,为其缓解头疼之症。 过了许久,伺候的宫女进来添了杯茶,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 宜修挥了挥手,制止了剪秋的动作。 她深吸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的恐慌终于没有忍住的浮现在面容上。 忠仆剪秋见自家主子手心都被护甲给戳破了,急忙抽出绣帕。 她一边包扎一边心疼的宽慰道,“娘娘,太后娘娘或许只是骗您的,皇上若是真的知道...怕是娘娘已经被传去养心殿了。” “再说,这不是还有太后吗,她老人家不会坐视不管的。” “娘娘就放宽心,当前最重要的是这场选秀。” 这些话宜修听了不止一遍,道理她都知道,但她心里就是没来由的恐慌。 可是,就让她就此放手,她又不甘心。 不过,剪秋说的对,以皇上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个性,若是真的有自己残害皇嗣的证据,恐怕不会这么平静。 想到这,宜修强制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想到这宫里又要进来那么多新人,她心中还是涌出了一股戾气。 “剪秋,最后一轮殿选安排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已经妥当,有太后在,决计不会失了皇家的威严。” 说到这个,剪秋就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这选秀,内务府不出银子,皇上明显是在压榨娘娘。 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操劳,这不就是在戳娘娘的心窝子吗。 剪秋一想到宜修受的苦,心里就忍不住的埋怨皇上不知道心疼妻子。 第9章 甄嬛传9 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满汉八旗,秀女经过层层选看,一轮轮的筛下去,能走到殿选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这些秀女无一不是带着家族的期望入宫,搏一个富贵的前程。 时间就在华妃向皇后耀武扬威,而皇后也趁机塞了一个宫女恶心华妃,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中度过。 十日后,幽辞穿着一身晃瞎眼的龙袍坐在了体元殿正中央,而他左右两边坐着的则是同样一身明黄色朝卦的太后和皇后。 站在皇帝身后的苏培盛抬眼飞快的扫了一眼皇后的面容,心中暗惊。 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没见,怎么这皇后看起来比太后还要苍老,与皇上坐在一起不像夫妻倒像母子。 而显然,太后也觉察到了这一幕。 她看着皇后带着假笑,努力做出端庄模样的隐忍之态,心中无力的叹了口气。 天下男子皆好颜色,更何况是九五至尊的帝王。 面对比自己还老态的皇后,皇上能喜欢起来才怪。若不是纯元在自己儿子心中还有位置,宜修的皇后之位怕是已经易主了。 想到自己这个侄女肆无忌惮的手段,太后含水的眸子微暗,一时间思绪纷杂。 那些皇嗣也是她的皇孙啊,可是为了家族荣耀,她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要为皇后遮掩。 想到总是入梦的那些冤死的孩子,太后只能攥紧了手中的佛珠,寻求安慰。 太监高声唱名拉回了发散的思绪,太后抬眸望着殿外一排排花骨朵般的秀女,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宜修已经疯魔,只盼着这次能选几个称心的人进宫牵制住皇后,为大清绵延子嗣。 否则,百年之后,自己还有何脸面去见先帝。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前的秀女一茬一茬的过,也不见皇帝开口留牌子。 皇后倒是高兴,但太后却坐不住了,“皇帝需要开枝散叶。” 幽辞闻言挑了挑眉,方才还威仪凛然的气质瞬间变的邪魅撩人。 这一幕看得皇后眼露痴迷,心中对殿外的秀女更是痛恨非常。 【宿主大大,那个就是安陵容,前期和女主要好,后期黑化弄掉了女主的第一个孩子。】 【宿主,原主的愿望是要甄嬛生不如死,我们留下安陵容,让她去和女主斗吧。】 系统为了天道给予的好处,观察着幽辞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而幽辞听到系统的话,无所谓的点头,随手指向下方衣着寒酸的女子。 唱名的太监会意,十分有眼色的高喊,“松阳县城安比槐之女安陵容,留牌子,赐香囊。” 本以为入选无望的安陵容听到这话,心中欢喜,赶紧跪下谢恩,“安陵容叩谢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福寿永年!” 皇后看着谢恩的安陵容家世容貌皆是不显,心里虽然不怎么舒服这人进宫,但不会威胁自己的皇后之位也着实松了口气。 而太后见皇帝终于留了一个,脸色满意的顺势点头夸赞,“虽说打扮素净,倒也懂规矩。” “太后还是谢皇后吧。”幽辞丝毫不给面子的接了一句,“难为她找了这么些个歪瓜裂枣来膈应人。” 这话一出,太后脸色猛地一变。 她是真的没想到,皇帝登基之后,这嘴真是越来越毒。 而且,当着这么多太监宫女的面,竟也这么不给皇后脸面。 而皇后,脸上端庄的笑再也维持不住。 她嘴角微微抽动,放在膝上的手深深的扣进肉中,神色间满是羞愤。 幽辞的声音不小,殿内的太监宫女几乎全都听见了。 为了维护皇后的体面,太后拿皇帝没办法,只能声色凌厉的下了封口令。 只是,这些个奴才大都是临时被调来帮忙的,谁也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或许,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宫里大小主子差不多都会知道这件事。 太后瞥了眼压抑着怒火的宜修,恨铁不成钢的收回了视线。 此时的选秀已经接近尾声,系统期待的主角终于登场。 【宿主,那个是沈眉庄。看起来端庄秀丽,谁能想到,居然会给原主戴绿帽子!】 系统啧啧的评价了两声,成功引起了幽辞的注意。 而太后看起来也对沈眉庄非常满意,竟然没有得到皇帝的首肯便留了牌子。 这下幽辞不乐意了,“既然太后喜欢,就赐给老十四当个格格吧。” 谁都知道太后的心病就是小儿子只能守着皇陵,无法承欢膝下。 皇上现在这话可不就是往她心里最痛的地方戳去吗? 太后和皇上的博弈,苏培盛和一众太监心中连连叫苦不迭,一个个的都跟鹌鹑一样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当哑巴。 不同于太后脸色铁青,皇后望着殿外瘫软在地的沈眉庄,心里高兴的同时,还升起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看,皇上不仅不给自己面子,他可是连亲娘的面子都不给啊! 而太后,为了不让自己的老十四受苦,生生的压下了这样的难堪。 此时的殿外,沈眉庄早已面如土色,一身精心的装扮仿佛成了笑话。 可是,即便她心里再不愿意,但君无戏言,她也只能强颜欢笑的跪下谢恩。 旁边站着的甄嬛是知道自己好姐妹为了家族入宫,只是没想到,就因为太后的一句话,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皇权至上的威严,甄嬛心里为沈眉庄伤心之外,也种下了一颗渴望权势的种子。 被称作女中诸葛的她,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入宫,但她从小就是按照宫妃的要求培养的,怎么可能甘心嫁给一个凡夫俗子。 况且,她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 “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太监高声念出她的名字,但为了能够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甄嬛捏了捏手掌,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但可惜的是,她打的小算盘被系统一顿吐槽给了幽辞。 【宿主,她故意的,就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 【哼!别人都穿的艳丽,就她万花丛中一点绿,心机女!】 坐了一天了终于等来了未来要杀死自己的女主,幽辞顿时来了兴致。 “抬起头来。” 甄嬛依言,缓缓抬头,但眼睛却不敢直视圣言。 幽辞就看了一眼便失了兴趣,这就是纯元皇后的替身啊,好像长得不咋好看啊。 而与他的平淡反应不同,太后和皇后见下方女子的容貌,直接就变了脸色。 第10章 甄嬛传10 皇后乌拉那拉宜修望着眼前那张死也无法忘怀的脸,仿佛又回到自己儿子死的那个雨夜。 她神色阴狠,瞳孔震颤,眉宇含煞,指甲直接刺破了掌心才勉强压住眼中的戾气。 而太后则看着与纯元容貌有六七分相似的人,眼中震惊的同时,第一想法便是阻止对方进宫。 当年还是雍王的皇上是如何的为纯元痴狂,她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倘若今日这甄嬛进了宫,难保皇帝不会移情。 届时,皇后才真的是没有立足之地。 思及此,太后压下脸上的情绪,看向殿前缓缓开口道,“秀女姓甄,犯了皇帝名讳。” 她知道以甄嬛的容貌皇帝一定会选她,但她还是期望用这个借口让皇帝给自己一个面子。 然而,不待皇帝开口,殿下的甄嬛却先开口解释道,“回太后,当年臣女父亲为官,圣祖康熙看见父亲姓名,说姓甄好,听着像忠贞之士。” 谁也不知道先帝究竟有没有说这些话,太后一个后宫女子更是不知道。 今日她若还是用这个理由刷下对方,来日定会被冠上一个不敬先帝的罪名。 但为了保住皇后的位置,她也只能继续刁难,“走上前来!” 眼见着太后作妖的没完没了,幽辞浑身不耐的气息渐渐实质化。 他看向竹息抱着猫上前的背影,眸底漾起邪气十足的寒光。 修长如玉的指尖,一缕黑到极致的烟雾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没入那只猫的体内。 随后,一声凄厉的猫叫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整个体元殿瞬间乱做了一团。 “去请太医。” 幽辞漫不经心的打发走了苏培盛后才象征性的走下龙椅看了眼瘫软在地的太后。 只见,原本对方还算风韵犹存的脸上,三道皮肉外翻的爪印从左侧眼角一直蔓延至嘴角处。 疼痛让她额间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脸庞滑落之后融化了皮肤上的胭脂水粉,留下了一道道斑驳的白色痕迹。 一国太后毁容了,还是因为自己养的猫发了狂。 竹息眼露绝望,仿佛已经预见到了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而殿外的甄嬛,勉强维持着自己端正的站姿,但发白的面色还是能看出她的惊恐。 不仅仅是怕猫,更是害怕以后会为此降罪甄家。 因为太后的骚操作,一场殿选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而甄嬛虽然被留了牌子,但今日这一出足以预见她进宫之后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爷,今日殿选秀女,乌雅氏被自己养的猫毁容了!” 乾清宫里,胤礽正喝着药,便听到身边何柱幸灾乐祸的声音。 他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才好奇道,“说来听听。” 见自己主子感兴趣,何柱绘声绘色的将体元殿内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末了,还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我们的人说,那位甄嬛和昔年艳冠京城的乌拉那拉柔则有七分相似。” 胤礽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神色在听到何柱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冷峻的眉宇微蹙,平和的眸光蓦地闪过一丝冷厉。 好半天,他才嗤笑了一声,语气略带嘲讽,“就那样的货色,他还当个宝。” 当年,乌拉那拉家广撒网海捞鱼,那位纯元皇后勾引自己不成这次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胤禛。 没想到,在政事上颇有才干的胤禛居然会被这种女人迷惑。 还为了她,空置后院! 胤礽想起这件事,脸色越发的阴沉。 乌雅氏、乌拉那拉氏,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奴才也敢把控皇子后院,谋划着世世代代的皇后之位! 还有乌拉那拉宜修那个毒妇,谋害老四那么多的孩子,甚至,乌雅氏这个亲额娘也帮着扫尾隐瞒。 皇阿玛尸骨未寒,竟然鼓动着老四选秀。 真当他爱新觉罗家没人了不成! 呵!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老女人在打什么主意。 不就是兄终弟及吗? 败给老四,他认了,但她乌雅氏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败坏皇阿玛留下的江山! 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个魑魅魍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兴风作浪! 胤礽脸色冷的像冰,眼眸深邃孤傲。 此时的他,终于展露出了昔年属于太子殿下的无双霸气。 “何柱,前几天爷还梦到皇阿玛说,他最喜欢乌雅氏的温柔小意。” 这话一出,全身长满八百个心眼子的何柱立即接话道,“能得先帝惦念,陪在先帝身边,那是乌雅氏的福气。” “嗯,下去办吧。” 主仆两人,一言一语,仿佛吃饭喝水般简单的就决定好了乌雅氏的结局。 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系统的监控之下。 【宿主大人,废太子要杀太后了!】 “哦,又不是要杀了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幽辞无所谓的回了一句,继续翻着储物空间里的东西。 系统:...你到底从哪里听出我高兴了?! 不过,它也知道自家宿主的任性程度,倒也没怎么期待他有什么反应。 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线,照亮了出宫的秀女们脸上或悲或喜的神态。 甄嬛虽然入选,但内心的惶恐却让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而与她同行的沈眉庄也因为自己未来守寡的生活,眼泪簌簌的直掉。 “眉姐姐...” 甄嬛张了张嘴,再多的安慰此刻也显得苍白无力。 她一直都知道沈眉庄性格要强,此次选秀也是奔着入选来的。 但谁知道,皇上就因为太后的一句话,便让花一般年纪的眉姐姐入了十四爷的府邸。 虽说这十四爷是太后最宠爱的儿子,但也架不住皇上将其派往皇陵囚禁的事实。 况且,君无戏言。 体元殿内当时的宫女太监那么多,即便是沈眉庄的父亲沈自山亲自去求情,怕是皇上也不会收回成命。 不过,甄嬛虽然为好姐妹的未来忧心,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沈眉庄没入宫这件事,她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开心。 “眉姐姐,快别伤心了。被有心人看到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怕是以为你不满皇上的决定,到时连累了沈伯父。” 只要不牵扯自己的利益,甄嬛倒是对沈眉庄一片姐妹真情,话里话外都都在为对方考虑。 而沈眉庄虽然清高,但今日这事着实将她的傲气给灭了个干净。 此时听到这话,虽然心里还是难过,但起码脸上却不敢露出什么不满。 只是,以她的脑子却是实在想不通皇上为何会下这样的旨意。 她是这样想的,也问了出来。 甄嬛经常听父亲提到朝中之事,原因自然是知道。 她四下观察了一番,确定没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为沈眉庄解惑道。 “听说,太后还是德妃娘娘时偏宠十四爷,对皇上甚为冷淡。” “如今皇上登基,太后又因为十四爷被派去皇陵守灵,与皇上的关系更加冷硬。” 沈眉庄这下终于明白,自己不过被太后和皇上的关系所连累下的牺牲品而已。 想到这,她又想起方才太后毁容的事,急忙担心的看向甄嬛,“嬛儿,太后被猫抓伤,虽说不干你的事,但此事毕竟因你而起。” “你如今入了宫,太后若是将一切都算在你的头上,这可怎么办啊?” 她说着,看向好姐妹脸上的不安,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第11章 甄嬛传11 不说沈眉庄和甄嬛回去后,他们的父亲是如何的提心吊胆。就说太后,在得知自己的脸毁了之后,直接恨上了甄嬛。 寿康宫里,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叫骂。 “竹息,去给哀家毁了她的脸!还有那只猫,剥皮抽筋!” 如恶鬼般狰狞的面容,不寒而栗的言辞。 此刻的太后,疯狂阴鸷,哪还有半点曾经的温柔慈爱! 对于她此时不管不顾的命令,竹息颇为为难。 甄嬛已然入选,那便是皇帝的女人。 她可是知道皇上对纯元皇后的感情的,这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如此相像的替身,一旦她动了手,皇帝震怒,那可是诛九族的下场。 到那时,相信太后也是保不住她的。 思前想后下,竹息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给太后出主意拖延道,“太后,甄嬛能够入宫便是凭着她那张脸。今日若是她也出事,难保皇上会怀疑到您的身上。” “不如,咱们就让她进宫。届时,人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想做什么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竹息毕竟是太后的心腹,她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太后听到她的分析,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是了,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手段,便是要她在最高处重重的跌下来! 似乎是已经看到了甄嬛未来痛不欲生的下场,太后声色间带着轻快,“哀家就等着看她的下场!” 她说完,顿时畅快的笑出了声。 面部肌肉被牵动下,被纱布裹着的伤口又渗出了点点血迹。 太后疼的,又忍不住的开始咒骂。 就在这时,门外的嬷嬷手里端着药走了进来。 “太后,您的药已经煎好,趁热喝吧。” 竹息对太后的暴躁有点发怵,见端药的嬷嬷竹雨是自己人,也就是没有上前,任由对方服侍着太后。 而她则是赶紧指挥小太监将这殿内被摔碎的瓷器打扫干净,万一等会皇上来了,看到总归不好。 忙碌的几人谁也没有发现,竹雨在服侍太后喝药时,指腹在碗的边沿轻轻的拂过。 秋日的夜晚,月明星稀。 幽辞这段时间几乎日日去乾清宫关心胤礽的身体。 从衣食安排到陪着下棋聊天,全方位的入侵对方的生活。 而胤礽,也渐渐地习惯了身边有一个幽辞的存在。 甚至,每到晚膳时间,他便自动准备好了幽辞的膳食,等着他一起用膳。 “我带了好酒给你尝尝。” 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攻略,幽辞今日必然要做出一些突破。 他可是在自己的库存中翻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壶对凡人有利无害的果酒。 而胤礽这段时间被太医管束的一滴酒也沾不得,看到面前的酒馋虫瞬间被勾了出来。 “还是四弟懂我。” 胤礽和胤禛之间的相处,已然没了之前的君臣疏离。 幽辞笑得开怀,此情此景,让苏培盛和何柱仿佛回到了昔年雍王还跟在太子身后做事时的光景。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虽是果酒,但因为其中蕴含灵气,胤礽的身体吸收不了那么快,很快便有了醉意。 “四弟,不能再喝了。” 他脸色通红,体内像是着了火一般,甚至,某处已经有了苏醒的征兆。 胤礽以为自己多年禁欲,这才导致如今的失态。 但这里是皇宫,不是可以随意释放欲望的王府。 为了避免失仪,他急急的起身,想要利用冷水沐浴来压制体内的欲望。 只可惜,他才刚起身,身旁的幽辞便凑上来关心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胤礽的胳膊给拉住,熟悉的冷意顺着手臂直刺激到大脑。 近在咫尺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关怀,那双幽深的眸子因为酒水微醺,耀眼的仿佛盛满了漫天星辰。 无孔不入的冰雪味道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不受控制的钻进鼻腔。 胤礽凤眸迷离的凝视着眼前一张一合的红唇,心跳急速的加快,身体温度在骤然间变得灼热。 时间,仿佛在此刻慢下来。 理智在急速的消退,被恶魔看中的猎物怎能安然无恙的逃脱呢? 幽辞主动的一个吻,彻底点燃了胤礽压抑到极致的悸动。 【啊!!!!!!】 系统被眼前的妖精打架给刺激的发出刺耳的尖叫,结果却被正享受着服务的幽辞挥手间给禁言。 而守在门外正和何柱聊天的苏培盛听着殿内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第一反应便是直接遣走了殿外伺候的人。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抹着脸上的汗,神色严肃的看着身旁震惊的何柱,幽幽道,“何老哥,做奴才的除了忠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守口如瓶,主子的事可不是咱们能够置喙的!” 言语中的警告和杀气,让何柱瞬间回过神来赶紧低头保证道,“苏公公放心,奴才知道轻重!” 事关皇室颜面,更何况还牵扯到皇上。 他相信,此事一旦传出去,皇上必然不会怎样,但自家主子的名声肯定会毁于一旦! 听着殿内经久不息的响动,脸色麻木的何柱已经在脑海中为胤礽想好了好几条罪名。 媚眼如丝,朱唇轻吟。 情动如火,水乳交融。 幽辞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淡疏离,满是潮红的脸上洋溢着勾魂摄魄的野性张扬。 微微喘息的呼吸,也因此刻沾染上了一丝撩人的低哑。 因为对方的身份,胤礽的感知不断在脑海中极限的拉扯着。 最后,终归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 身体,心理,双重的沉沦。 待一切结束之后,幽辞早已餍足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胤礽怔怔的望着床上的狼藉,酒精上头的他似乎没想到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但不管如何,有了肌肤之亲,在他的心里,幽辞便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似乎是一瞬间,他便放下心底的纠结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此时的苏培盛早就让人烧好了水,在听不到殿内的动静时,便和何柱两人把水抬了进来。 胤礽轻柔的吻了吻幽辞光洁的额头,随后,一把将人抱起放进浴桶中。 不论是清理身体还是穿衣服,全程他都是亲力亲为,期间苏培盛想要帮忙也被胤礽挥退。 苏培盛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垂下头的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 反观何柱,腰板突然就直起来了! 第12章 甄嬛传12 胤礽和幽辞之间的这段关系,虽然是后者处心积虑挑起来的,但要说感情,幽辞对胤礽只有对自己所有物的占有。 其实,这也是幽辞对这种事一直以来的态度。 他不会爱上任何人,或者说,他的胸腔内没有一颗可以爱人的心。 对他来说,只需要彼此身体忠诚。 倘若在此期间,他对其他人感兴趣,那也定然会先结束这段关系。 用幽辞自己的话说就是,脚踏两条船这么没品的事他才不干! 不过,这些胤礽并不知道。 自从突破了这层关系,他和幽辞之间的相处变得越发的暧昧黏糊。 甚至有时候,苏培盛和何柱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牙疼。 不过,对于胤礽来说,妻妾成群的他,这是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但占有欲越来越强烈的他,在想到幽辞那些即将进宫的妃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之前的那些女人他管不着,但如今幽辞是自己的! 一想到自己的所有物要被他人染指,胤礽凌厉的眸中飞快的闪过一道杀意。 “禀王爷,皇上来了。”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时,门外的太监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想法。 等幽辞进来时,胤礽脸上还带着忽视不掉的阴霾。 “怎么不开心,嗯?” 幽辞走近坐在桌边的人,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坐到了对方的腿上,手指更是不安分的在眼前性感的喉结上打着转。 脖子被双臂紧紧圈住,胤礽感受怀里人作乱的手,感叹着自己的四弟越发不正经的做派,无奈的将人又拉近了些。 四目相对,胤礽伸手抚过眼前人微微上挑的眉毛,沉声问道,“胤禛,秀女还有多久入宫?” 幽辞一听这话,便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 他笑的邪肆,亦正亦邪的表情勾的胤礽心里直冒火。 最后,碍于这是白日里,他也只能恶狠狠的用嘴堵住了耳边恼人的笑声。 “皇兄在担心什么?” 幽辞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舔薄唇,随后在眼前人越来越暗的眼眸中才认真的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碰她们的。” “此生,我是你的。” 这样的承诺让胤礽动容,毕竟作为皇帝,为了江山延续,不可能为了谁而去守身如玉。 但对方既然说了这话,他还是愿意相信一次。 只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哭笑不得。 幽辞点着胤礽的嘴唇,笑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无情的话,“胤礽,你可要好好表现哦。” “怎么,对我的表现不满意?” 胤礽嘴唇突然靠近幽辞的耳边,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灼热的呼吸,无声的诱惑着怀里越来越不安的人。 就在屋里的气氛渐渐不对劲时,苏培盛抱着一大摞奏折站在门口,“皇上,东西已经带来了。” “嗯,拿进来,送书房。” 得到幽辞的命令,苏培盛进到殿内,他全程都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东西送进了里间的书房,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你不会是打算住进来吧?” 兴致被打扰的胤礽,看着被放进书房的奏折,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幽辞在对方嘴角留下一吻,随后才起身回道,“是啊,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怎么办?” 温柔的情话张嘴就来,事实上,幽辞只是想让胤礽帮着批奏折而已。 而不知内情的胤礽,听到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大胆示爱,瞬间愣住了神。 毕竟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平民还是皇子帝王,表达感情一般都是含蓄内敛的。 乍然间感受到这么直白的情话,回过神来的胤礽望着眼前神色无比认真的人,嘴角无意识的扬了扬。 但尽管他心中欣喜,嘴里却还是一本正经的佯装纠正道,“没大没小,要叫皇兄。” 幽辞闻言笑着凑到他面前,语气带着无赖,“可我喜欢叫你的名字。” 胤礽无奈的摇头,他没有回话,但神情中的纵容也算是默认了。 其实,胤礽心里也喜欢幽辞在两人相处叫自己的名字。 因为,除了已死去的皇阿玛之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这样亲密的叫他的名字。 妻妾,子女,他们对他只有敬重,害怕,却没有像幽辞这般随性亲近。 而享受着一步步套牢猎物的幽辞,终于趁着胤礽心神放松的时刻,让对方接下了批奏折的活。 胤礽震惊于幽辞对自己的信任,起初他还不敢答应,但在看到对方笑着征求自己对那些即将入宫秀女的位份时,他便老老实实的接下了这件事。 “胤礽,好好批阅。你可是曾经的太子殿下,这大清的江山你也是有责任的。” 幽辞无事一身轻,乐哉乐哉的坐在一边看着埋头干活的人,边享受着美食边为言语鼓励。 胤礽:... 虽然被信任的感觉很好,但为什么总是感觉哪里不对? 乾清宫的高墙,将两人之间的甜蜜互动与外界的勾心斗角隔离开来。 景仁宫内,皇后阴沉着脸看着手里亲自拟定的秀女位份,好半晌才深吸了口气不甘的开口说道,“剪秋,去养心殿吧。” “娘娘...” 知道自家主子又钻了牛角尖,剪秋心疼的同时又无奈的宽慰她,“娘娘,您才是大清的皇后,皇上的妻子!” “是啊,身为妻子只能任劳任怨的为丈夫打理后院,强装欢笑的帮他迎娶妾室!” 宜修说着,生出细纹的眼角隐隐可见湿痕。 她想到了那个与柔则相像的甄嬛,想到皇上将人留下来的决定,忍不住崩溃的抱怨,“本宫为皇上付出了这么多,还是比不得那个死了的贱人!” “剪秋,皇上他为什么总是看不到本宫?为什么他要选甄嬛来膈应本宫?” “娘娘...”剪秋神色间有些惊恐的上前制止了宜修嘴里对皇上怨恨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见对方神色终于平静下来,她才继续规劝道,“娘娘,那个甄嬛充其量只是个替身,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对咱们来说,华妃才是心腹大患啊!” 宜修一听,觉得剪秋说的有道理。 华妃貌美,盛宠优渥,无子封妃。更是仗着自己的家世,对自己这个皇后屡屡冒犯。 中宫皇后被一个妃子压迫,这口气宜修怎能咽的下去! 不过,不论是甄嬛还是华妃,两者皆是自己要除去的敌人。 宜修冷笑一声,心中突然想到了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第13章 甄嬛传13 皇后想稳坐钓鱼台看甄嬛和华妃斗,但却实在吝啬给对方高位。 养心殿内,宜修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站在幽辞身边,见对方没有施舍自己一个眼神,她嘴角不自然的动了动,手中的绣帕差点没被撕碎。 皇上对本宫连仅有的面子情也懒得维护了吗? 宜修心中异常酸涩,她用力逼退了眼中的水光,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保持着得体端庄的笑容开口打破了殿内的静谧。 “皇上,臣妾已拟好了新进秀女的位份,只是...只是那甄氏活脱脱就是...” 宜修见幽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继续开口试探道,“这甄氏的位份,臣妾想看看皇上的意思。” 幽辞听到皇后言语中的试探,眉头微挑,语气略微有些玩味,“皇后觉得呢?” “这...臣妾不敢妄言。”宜修不自在的垂下头,眼中的怒气忍不住的翻涌。 还在禁言中的系统看着宜修身上冒着的黑气,顿时心生同情。 宿主是真的狗啊! 幽辞对这些无聊的事情不感兴趣,他神色不耐的歪在软榻上,张嘴就是问罪,“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这点小事也来请示。份内之事都做不好,是想退位让贤吗?” “臣妾知罪!请皇上息怒!” 宜修听出了幽辞话中的认真,顿时大惊失色,慌忙跪下来请罪。 同时,她心里也隐隐后悔。 原本只是想试探姐姐在皇上心中还有多少情意,没想到却引起了皇上的不快,要废了自己的皇后之位! 宜修是真的慌了神,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坐在皇后的位置上,除了太后这一层关系,还有柔则的原因。 尽管不想承认,但柔则的确是自己稳固皇后之位的关键。 宜修心中异常膈应,但还是要忍着恶心,一次次的利用对方来勾起皇上的爱屋及乌之情。 可柔则也就算了,这甄氏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让皇上对自己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宜修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心中对甄嬛的恨意隐隐压过了自己的嫡姐。 幽辞啧了一声,他实在想不通这女人是怎么一边表现的那么爱原主,一边又狠毒的弄死原主那么多的孩子。 不过,这些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原主也死了。 “退下吧,自今日起,后宫中人未经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养心殿。违者,赐死。” 幽辞说完又想了想,随后补充道,“诛三族。” 这样应该就没有女人敢来烦自己了吧。 宜修恍惚的从养心殿出来,也不知是下跪的原因还是因为幽辞表现出的冷酷,让她浑身发冷,有好几次若不是剪秋搀扶,她只怕已经腿软的从台阶上跌下去。 回到景仁宫,宜修好半晌才压下心底的惊惧,小声低喃道,“剪秋,皇上他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对待过本宫。” “你说,皇上是不是因为甄氏的事才恼了本宫?” “会不会...会不会下一步他就要废了本宫的皇后之位,改立甄氏为皇后?” 宜修越说越激动,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地位不保,以及幽辞冰冷不耐的眉眼。 剪秋被陷入妄想中的主子掐住了手,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有点扭曲,但她却生生忍住,反而惯性的出言安抚着对方。 “娘娘,甄氏是汉军旗,大清的皇后还从未有过汉军旗的出身。更何况,还有太后在,她老人家是绝对不会允许皇上废后的!” “对...对...还有太后...本宫还有太后...” 宜修像是被剪秋的话说服,她癔症般的喃喃自语了一会才猛地起身,跌跌撞撞的急急往外走去,边走还边念叨着,“去看看太后...她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皇后越是不好过,华妃越是开心。 翊坤宫里,年世兰一脸张扬的坐在梳妆镜被颂芝精心打扮着。 这时,从殿外走进来一位跛着脚的太监。 对方跪下来直接开口汇报道,“回娘娘,皇上昨夜与理亲王下棋,后半夜便歇在了乾清宫里。” 周宁海说话间,脸上神色还颇有些幸灾乐祸。 而年世兰虽然不高兴皇上没来翊坤宫,但想到对方也没有去别人那里,眼神微暗后又随即高兴道。 “昨个儿可是十五,皇上竟也这么不给皇后脸面,这下皇后的头风怕是又犯了吧!” 她说着,似乎是想到了对方痛苦的模样,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身侧伺候的颂芝也十分有眼色的开口说着吉祥话,“皇后又如何,娘娘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就你会说话。”年世兰一高兴,随后从妆奁中拿起一支赤金发钗,“赏你了。” “谢娘娘赏...谢娘娘赏!”颂芝激动的满脸通红,跪地不断叩头。 想到自己得了这么贵重的赏赐,她起身之后,还想为娘娘分忧道,“娘娘,您要奴婢看着的那个福子,奴婢发现这贱蹄子总是悄悄的在身上涂抹梅花味的香膏。还有,她用的胭脂水粉比娘娘的差不了多少!” 年世兰一听,凤眸凌厉的一斜,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 她直接摔了手里的玉质滚轮,满脸的怒不可遏,“本宫就知道皇后那个老妇不安好心!以为安插个人就能争本宫的宠?哼!本宫倒要看看,一个死人还怎么争!” “周宁海,不用本宫教你怎么做吧?” 她说着,神色瞬间变得慵懒,还带着怒火的气场中夹杂着不可一世的嚣张。 说起来,宫女也是八旗子弟,其中不乏满洲贵族出身之人。 若不是老祖宗规矩,那些家族也不会让自家好好的女儿入宫为奴为婢。 所以,即便是宫规森严,当权者也不能随意赐死宫女。 如今华妃却因为皇后的算计,要直接打杀。 若是原主还在,必定会在心里对年世兰更加不喜。 但如今换成了幽辞,他非但不会觉得对方嚣张,反而有些欣赏这华妃的杀伐果断。 乾清宫里,胤礽埋头任劳任怨的批阅着奏折,耳边听着何柱禀告宫里发生的大小事。 “爷,弘晳郡王被换上宣入宫了,此刻正在养心殿。” 胤礽听到这话,手中朱笔微顿。 良久之后,他才回神凝视着面前奏折上被模糊成了一团的字,久久不言。 第14章 甄嬛传14 “弘晳多谢皇上为阿玛诊治。” 养心殿内,一袭郡王装扮,约莫三十不到的俊朗青年,神色不卑不亢的跪地谢恩。 看在对方是胤礽儿子的份上,幽辞倒没有过多刁难,甚至对他难得的好脾气,“去看看你阿玛,他还不知道你来。” 弘晳闻言,心中欢喜,神色却只是恭敬的应道,“叩谢皇上,奴才告退。” 他说完往后退了三步才转身走出大殿,只是,正当他想独自前往乾清宫时,身后却传来苏培盛殷勤的声音。 “王爷,等等奴才。” 弘晳回头,眼露诧异,“苏公公这是?” 苏培盛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弯腰解释道,“回王爷,皇上命奴才给理亲王送点东西去,正好老奴陪着您一起去乾清宫。” 弘晳虽然面上笑着点头应下,但心里却对皇上面前这个红人神色间的恭敬感到不解。 成王败寇并非只是说说而已,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前太子殿下的儿子,先帝的长孙。 如今,他和阿玛的位置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本以为这辈子都会被新帝忌惮,默默无闻。没想到,前段时间却收到了阿玛被封为和硕亲王,自己也被封为郡王的圣旨。 起初他还是懵的,在知道阿玛被接进了乾清宫调养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当今皇上疯了。 就在他以为皇上对他们父子有什么阴谋之时,结果等来等去的,啥事也没发生。 弘晳在家该吃吃该喝喝,今日突然就接到了宫里的传召。 说实话,他之前有想过自己阿玛在宫里的生活。 说好听点是在宫里调理身体,说不好听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囚禁。 然而,当他踏入乾清宫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这场景和昔年阿玛做太子时有什么区别? 弘晳望着苏培盛点头哈腰的背影,又回头瞥了眼桌子上江南快马加鞭送来的贡品,神色木然的望向被一堆奏折遮挡的自己阿玛,脑子突然有些卡壳。 奏折?! 皇上是疯了还是傻了? 居然让前太子沾手他的政权? 弘晳心中翻江倒海,但还没弄清楚自己阿玛的处境时,他只能不动声色的保持着沉默。 而胤礽,面对这个被自己连累的儿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关爱。 还是一旁的何柱十分有眼色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相顾无言的气氛,“爷,快午时了,奴才去吩咐小厨房做些郡王喜欢的菜,再温一壶好酒来。” 胤礽闻言,想着自己这个儿子这么多年来应该吃了不少苦,随即出声叮嘱道,“皇上送来的那些果酒是调理身体的,今日就喝那个。” 何柱得了吩咐,弯腰躬身退下,将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弘晳听出胤礽对自己的关心,心中暖意上涌,之前十多年不见的陌生也渐渐地被驱散。 “阿玛,您受苦了!” 胤礽似乎是想到了被圈禁十多年的那些日子,他神色漠然的摩挲着腰间的龙形玉佩,沉默良久才淡淡道,“过去了。” “阿玛?”弘晳望着眼前的人,早已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心中骤然间涌出一股不甘,“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 “弘晳!”胤礽神色冷厉的打断了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多说无益!” 弘晳哑然,他顾忌到此时身处皇宫,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机,便只得顺从的垂下头。 其实,胤礽知道儿子对如今的境遇不甘心,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得认清这个事实。 不过,以他对胤禛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介意派个差事给弘晳。 想到此处,胤礽看向食不知味的儿子沉声道,“我会跟皇上提一提你的差事。” “阿玛...” 似乎是知道他想说什么,胤礽摆了摆手,神色间略带疲惫道,“皇上容人,你且安心。” “只是一点,这天下是我爱新觉罗氏的天下!弘晳,你要记住你的姓氏,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弘晳从小就在康熙跟前长大,他比谁都知道当年九子夺嫡是多么的惨烈,也知道如今的大清江山再也经不起这么严重的内耗了。 可他才二十八岁,胸有沟壑。 甚至,比起皇上的三个儿子更是一骑绝尘。 倘若真的是为了大清江山的未来,那个位子难道自己不应该去夺过来吗? 弘晳想到这,面上乖觉的跪下答应胤礽,但没人看到他低下头的脸上浮现着怎样的野心勃勃。 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才刚决定的事,系统就将他的打算直接透露给了幽辞。 然而,幽辞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心情大好的夸赞道,“不错,杀伐果决,我喜欢!” 系统:... 宿主不靠谱怎么办! 001机械化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去关注女主那边的动静了。 这段时间,甄嬛已经将安陵容接到了府上,好一通施恩。 在得知浣碧其实是自己的庶妹后,虽然对甄远道养外室的行为很是看不起,但她还是答应对方将浣碧带去宫里谋一个前程。 而在宫里派去的嬷嬷前去教导入宫规矩时,甄嬛更是说出了那句经典的‘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成功的让教导嬷嬷芳若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甚至,那浣碧还提及了皇后乃是庶出的身份。 这女主这么多的把柄可以抓,但凡换个正常积极点的宿主,估计在对方没入宫前就已经拿下了一血。 奈何,它001遇人不淑,遇到了幽辞这样游手好闲的宿主。 就幽辞的行事,甄嬛至今是什么位份,他估计都不清楚。 说起来,对方每天的奏折有胤礽批,后宫之事有皇后管理,而幽辞只要高兴的时候动动嘴,不高兴的时候让别人也不高兴。 当然,他不关心的事,相当于副皇帝的胤礽自然会帮他关心。 在当初查了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的事情之后,胤礽为了防止乌雅氏继续把控后宫,便将新进宫的秀女查了一个遍。 结果,该查的没查出来,却将甄远道家的猫腻翻了个底朝天。 养了一个罪臣之女当外室也就算了,居然还将外室生的庶女充作嫡女的丫鬟! 而甄嬛呢,明知道是自己的庶妹,竟然还选择将对方带进宫。 这甄远道打的是什么算盘,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更何况是玩权谋长大的太子殿下。 这些人还真当他爱新觉罗家好欺骗不成! 于是,在幽辞不知道,系统乐见其成的情况下,胤礽算是和甄嬛这个女主杠上了。 而最有意思的是,弘晳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胤礽在查这些事,父子俩难得统一战线的派了人到甄嬛身边。 而甄嬛,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宫里几大巨头已经在摩拳擦掌的对她进行关照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好姐妹沈眉庄。 对方大约是真的得太后喜欢吧,太后居然为了她能进宫,顶着包满纱布的脸亲自来养心殿与幽辞说情。 至于幽辞,当然是答应了。 毕竟,他连对方是谁都不记得了,进宫随便找个宫殿扔进去就行,反正又不碍着自己的眼。 第15章 甄嬛传15 依照先满蒙后汉的规矩,甄嬛几人于九月十五入宫。 宜修安排的位份和宫殿与剧本中差不多,除了夏冬春没入选,淳答应太小被幽辞刷了下去之外,富察氏家世高,封贵人。 沈眉庄的父亲有兵权,也被封了贵人。 安陵容家世卑微,封了答应。 唯一不同的是因摸不清皇上的心意,甄嬛初封也是贵人。 不过,皇后却利用华妃爱拈酸吃醋的性子,还是顺水推舟的将对方安排到了碎玉轩。 要说这皇后,还真是小家子气的让人看不上。 你说你连贵人的位份都给了,索性也给人家一个体面点的地方。 既想让人家对你感恩戴德,为你对付华妃,又不想给对方冲锋陷阵的保障。 把甄嬛当傻子利用,但也要看对方是不是真的傻子。 而沈眉庄,因为之前端庄的气质与敬嫔相似,皇后也就顺势将对方放在了敬嫔的咸福宫,两人中不管是谁分了谁的宠,她都是最大的赢家。 最后再说说安陵容,胤礽本以为甄嬛已经对其施恩收到麾下,结果,这恩情也就堪堪维持了表面。 对于胤礽这种永远将利益最大化的人来说,甄嬛这个‘女中诸葛’跟闹着玩儿似的。 既然是想拉拢对方一心一意的为你,起码你得帮着人家解决了后顾之忧才对。 甄嬛这倒好,贴身丫鬟吝啬的不给人家安陵容买一个也就算了,连进宫打赏的银子也不帮着准备。 不说系统天天吐槽了,就幽辞偶尔关注一下,对女主这做法也是直摇头。 所以啊,大姐,你弄这一出,就只是为了彰显你在安陵容跟前的优越感,而不是真的要对方唯你马首是瞻吗? 若真是如此,幽辞高低估计得鞠一个:抱歉,是我狭隘了! 月光斜斜,夜色撩人。 “这种时候你竟然心不在焉?!” 乾清宫里,幽辞迷离的双眼因为得不到满足被怒气沾染,他直接一脚将身上的人踹了下去。 还好胤礽闪得快,才没有落得跟苏培盛一样的下场。 其实,这也不怪我们的太子殿下。 朝政上的事幽辞向来不关心,他当然不知道最近奏折上各省税收收不上来不说,还倒欠朝廷钱粮几十万两的事。 胤礽这两天,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以至于忽视了幽辞的感受。 眼看着前一秒还和自己浓情蜜意的人,此刻却黑着脸穿着衣服,显然是打算走人了。胤礽赶紧拉着这人,一番低服做小,好一通解释这才安抚好了怀里的人。 “太子哥哥~” 幽辞听了之后,手指在对方下巴上划着圈,语气又苏又撩人的安排道,“这事让弘晳去做吧,过程不重要,达到目的就好!” “只是现在,我们是不是先...”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红肿的嘴唇,眼神魅惑勾人,未尽之言中所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 胤礽被眼前这一幕撩拨的血脉喷张,瞬间便抛却了一切的他情难自禁的扑了上去,享受着身下人带给自己无与伦比的欢愉。 九月十五,鸿雁高飞。 清晨,一顶顶小轿载着新入宫的小主在顺贞门偏门处落轿。 彼时,领路太监早在那里等候多时。 而甄嬛在看到后来出现的沈眉庄时,眼中浮现出诧异,不过一瞬后又被欣喜所代替。 身旁的安陵容望着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心思细腻的她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后行了一礼便跟着领路太监去往自己的宫室。 路上,在听到自己被安排在延禧宫和富察贵人住在一处,想到对方的家世,安陵容骨子里的自卑瞬间压制住了内心因入宫所产生的激动。 而在真的看到对方看自己轻蔑的眼神和高高在上的姿态时,她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脸上神色更加无地自容。 安静了多日的皇宫,因为新人的加入,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那些潜邸来的老人,上至皇后,华妃,下至曹贵人,欣常在都在一波波的派人送赏。 当然,因为位份不同,送来的赏赐厚重程度也不同。 只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华妃。 以她事事都要压皇后一头的行事,她送给各小主的东西全都是一视同仁的贵重。 先不说皇后心里是怎么窝火,就安陵容来说,却是在这宫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尊重。 当然,聪明如甄嬛只是看看并未说话,而华妃这样的行为放在沈眉庄这样清高之人的眼里,就是嚣张跋扈,不敬中宫的僭越之罪。 乾清宫里,胤礽听着外界传来的声音,好看的眉宇微蹙,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鸷。 “主子...” 何柱望着一个姿势坐了一早上的人,很是担忧的出言宽慰,“皇上一言九鼎,他...” 一言九鼎吗? 胤礽突然觉得自己内心的想法十分的可笑,此时的他就像是这宫里的娘娘们一样,等待着那个人高兴时来宠幸,不高兴时派人传个话。 患得患失,这样的情绪出现在太子殿下的身上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他不得不承认,这半年的相处,对幽辞的感情,与日俱增。 但胤礽感觉得到,幽辞对他并没有如自己这样的痴心。 他给与自己足够的信任和权利,但唯独自己想要的喜欢却只是浮于表面的假象。 胤礽比任何人都明白,轻信一个帝王的真心和承诺是如何的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他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奉上了一颗心。 “主子,御前的芳若传消息过来了。” 殿外,一个小太监低声将手心里藏着的字条递给何柱便退下了。 胤礽心中的思绪被打断,他接过字条,脸上的神色从忧虑变成了思索。 何柱见状,心陡然间提了起来,“主子,出了何事?” 胤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眼中神色不明的将手中的字条丢进面前的茶碗中,墨迹几经氤氲,污成一团。 他沉默良久,才在何柱担忧的表情中,低声喃喃道,“或许,我该考虑考虑弘晳的想法。” 何柱闻言,惊得后背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眼睛瞪得老大,呐呐半天才猛地垂下头,不敢言语。 此时的他,心中既有大逆不道的惊慌,又有本该如此的镇定。 第16章 甄嬛传16 新人入宫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侍寝的问题。 按照规矩,只有拜见过皇后这个正妻,其他妾室才算是定下了名分,也有了侍寝的资格。 但在这之前,各宫小主便只能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宫室中,除了拜见自己的主位娘娘之外,一律不得随意走动。 然而,就连华妃都没想到,这批新人中还真有如此不守宫规的人。 本就因长时间见不到皇上而气闷的她,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当然,这也要得益于皇后在背后暗戳戳的搞事情。 本就在碎玉轩安插了人手的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直接将消息捅到了华妃跟前。 这不,新人还未觐见,咸福宫常熙堂的沈贵人便因为不敬主位敬嫔,违反宫规受到了惩罚。 这事一出,倒是直接吓坏了安陵容。这让本就胆小毫无依仗的她,顿时歇了去碎玉轩看望甄嬛的念头。 而甄嬛,也因以贵人之位住进了碎玉轩的主殿而喜提宫规一百遍的奖励。 “小主,这华妃也太霸道了!” 进宫就想谋个前程的浣碧送走了趾高气昂的周宁海,脸上再也没有了进宫的喜悦。 而流朱眼中已经积满了泪花,只能无助的抱着自家小主的胳膊不敢说话。 甄嬛虽然心里对华妃恨的要死,但她如今刚进宫,一没恩宠二没人脉,实在不宜与对方争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才轻声开口吩咐道,“浣碧,去取笔墨纸砚来。” 还有三天就要去觐见皇后了,她一定不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缺席。 韬光养晦是好,但也不能刚入宫还没露面就被人遗忘。 而另一边,费尽心思让沈眉庄进宫来的太后此时也是满眼的失望。 她也不知道,怎么选秀时看起来礼仪不错的沈眉庄,为何才一进宫就犯了这些错来。 不过,她也有些庆幸,这人没有留在老十四的后院。 这一世,苏培盛因着幽辞与胤礽的关系,反而对甄嬛不假辞色的做派,并没有将自己的同乡崔槿汐派到碎玉轩。 如今的甄贵人身边存在着各宫的探子,碎玉轩也跟漏了的筛子一样,一有风吹草动便传扬的满宫皆知。 就连系统也想知道,没了忠心耿耿的掌事宫女崔槿汐和歪了屁股的苏培盛,也不知道甄嬛这一世怎么成为那个最后的赢家! 不过,它很快便没有了看戏的闲情逸致了,因为它终于发现了胤礽和弘晳之间的联系。 【宿主,你家太子哥哥准备把你拉下皇位了!!!】 一大早的,幽辞还没睡醒就被一道魔音给刺激到了。 幸好他没有起床气,否则,等待001的就是再次被掐死的命运。 不过,对方的话却让幽辞眼前一亮,“所以,他准备要弄死我吗?” 系统:你的语气要不要这么开心?! 尽管心里吐槽,但系统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宿主,太子哥哥是想弘晳登基,而他只是想将你永远的囚禁在身边!】 “哦,就这啊!” 幽辞无奈的耸了耸肩,语气中尽是平静的遗憾。 像胤礽这样想霸占自己的人,他早已见怪不怪。反正之前他遇到这种事没有上亿,也有千万了。 系统:很好,还是我熟悉的那个脑回路清奇的宿主! 很快,三天过去。 新进宫的小主尽量都打扮低调,生怕抢了各宫娘娘们的风头得罪人被穿小鞋,更是早早的就来到了景仁宫给皇后请安。 尤其是甄嬛和沈眉庄,才上交了抄写的宫规,她们行动间比其他人更多了一丝小心谨慎。 大殿中,皇后端坐在凤位上,满面和煦的看着下方站着的妃妾,她们姣好的容颜,仿佛在无声的嘲笑着自己的年老色衰。 不过,在看到两边的座位上,潜邸上来的这些老人也已经容颜不在,不得宠爱,她心里的戾气便少了许多。 当然,如果没看到下首的第一个空位,他的脸色估计会更好一点。 宜修在客套的问了众人几句废话之后,华妃才姗姗来迟。 盛装打扮的年世兰一进来,满屋子的妃嫔瞬间被衬得灰头土脸。 “本宫来的不算晚吧。” “给华妃娘娘请安!” 她说话间扶了扶发髻,在众人起身拜见她时才一脸不情不愿的给上座的皇后行了一个礼。 只不过,还未等宜修开口,她便自顾自起身。 看着下方的人连腿都没弯,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宜修尽管心里气的要死,但面上还是一派大方道,“妹妹不必多礼。” 本来华妃给皇后请安来晚这件事,宜修就这样揭过去了。毕竟,对方是在给自己没脸,而自己也没有那个底气惩治对方。 结果没想到,齐妃这个没脑子的又再次挑起了这个话题。 “华妃这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吗,怎么每次给皇后娘娘请安都来得这样迟?” 年世兰知道身边这个傻子是皇后的狗腿子,但看在对方脑子不聪明,生的儿子更是呆呆笨笨,所以,宫里的人即使是耍阴谋诡计,也自动忽略了齐妃这对母子。 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方居然敢指责自己不敬中宫,年世兰当然不能忍了。 她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语气炫耀中带着甜蜜道,“哎,这皇上虽然长久的不进后宫,但偏偏就喜欢本宫宫里炖的汤羹。这汤啊最是熬人,本宫这一晚没睡的盯着。” “皇上体恤,不让本宫早起,故而请安迟了些。” 她说着,眼神轻蔑的瞥了眼皇后,假装无辜实则挑衅道,“皇后娘娘不生气吧?” 一屋子妃嫔,除了新人心里是真的羡慕外,其他人的脸上神色或嫉妒或黯然。 其实,华妃能够如此得意,不过是趁着幽辞去乾清宫的时候趁机送来了一份酸笋鸡皮汤。 没想到,这汤胤礽还挺喜欢。 于是,幽辞便很狗的命华妃日日做来送到乾清宫里。 关键是,不知情的华妃还乐此不疲! 对此,胤礽表示,他什么都不想说。 至于宜修,自然也是不知道其中内情。 她看着洋洋得意,眼神挑衅自己的年世兰,恨不得用护甲直接刮花对方的脸。 但想到是皇上的命令,她也只能忍着不满,强装大度实际上杀人诛心道,“伺候好皇上才是第一要紧事,不过好在,往后还有新进宫的妹妹们帮衬着。” 华妃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张扬的眸子也黯淡下来。 但是,皇后出手,怎么只会是这一点杀伤力。 作为心腹大太监,江福海自然是知道怎么帮主子解忧了。 “端妃娘娘身子抱恙,今日便不来见诸位小主了。” 宜修闻言,面上假装担心道,“端妃身子不好,不来便不来吧。剪秋,等下记得带人去瞧瞧。” “是!”剪秋恭敬的福了福身。 宜修笑着点头,尤其是在看到下方的年世兰脸上掩饰不住的怒气,嘴角的笑意更加真诚了些。 这宫里是个人都知道,当年华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端妃一碗安胎药给打掉的。而年世兰失子之后,便将一碗红花一滴不落的灌进了端妃口中。 她们两人的梁子可是连皇上都刻意规避的存在,而华妃更是日日磋磨端妃,知道对方身体不好,还下令不准太医给其医治。 如今宜修这样做,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打华妃的脸吗? 第17章 甄嬛传17 景仁宫的太监江福海是皇后的心腹,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这不,眼见着华妃怒气要压不住了,他立马有眼色的高喊道。 “众小主参见皇后娘娘!” 随着他话音落下,以甄嬛和沈眉庄为首的新人在向皇后三跪三拜之后,便轮到了参见其他妃嫔。 而方才被宜修的话戳了心窝子的年世兰,终于有了撒气的对象。 她不耐的打了个哈欠才看向面前跪倒的众人,幽幽的开口问道,“哪位是甄贵人和沈贵人啊?” 已经预感到会被刁难的两人闻言,连忙低声跪拜道,“嫔妾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金安!” 年世兰看着比自己年轻的两位各有千秋的美人,眼里止不住的冒着寒光。 好半天,她才在颂芝的提醒下,重新扬起张扬的笑脸,不屑道,“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如此不守规矩的也能入宫,也就这张脸啊还能看!” 甄嬛和沈眉庄都是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闺秀,听到如此侮辱人的话,面上顿时涨得通红,羞愤欲死。 尤其是甄嬛,她向来看不起的就是以色侍人。 而在她心里,华妃之所以受宠,也不过是凭着她那张脸而已。 可是,尽管她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与年世兰对着干。 但向来不吃亏的她还是利用能言善辩的那张嘴,借着恭维对方的机会暗中为其拉了一波仇恨,“华妃娘娘貌美无双,宠冠后宫,嫔妾蒲柳之姿自是无法与娘娘明月之光相较!” 此话一出,果然,不管是皇后还是在坐的妃嫔,有一个算一个,都将落在甄嬛和沈眉庄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年世兰身上。 而年世兰的性子一向是直来直往,就算是讽刺人也是直接开口的讽刺。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听不懂这话里有话的暗示。 只是,虽然知道甄嬛的险恶用心,但能够稳压皇后一头,她还是十分得意的给了对方一个‘算你会说话’的眼神,语气也没有方才那么咄咄逼人道。 “宠冠后宫这个词本宫喜欢,甄贵人很会说话嘛!” 甄嬛闻言,方才还洋洋得意的心里直接一个咯噔,背上更是冒出一层冷汗。 刚才只顾着教训华妃,没想到却得罪了皇后。 她心知多说多错,也不敢再接这个话。 而年世兰虽然放过了她,但沈眉庄却没那么幸运了。 “沈贵人好清雅,怪不得被许了十四爷了还能让皇上松口纳入宫来。” 这话说得,在座的的人都是以帕子遮掩着嘴角的弧度。 周围无声的嘲笑,让沈眉庄眼眶通红,羞愤的无地自容。 此时此刻,她内心中对华妃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而华妃发泄了一通之后,她高兴了,自然是不会去想着刁难其他人。 但在叫起之前,年世兰看了眼早已跪得脸色发白的新人,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说了一句,“瞧,本宫和甄贵人沈贵人聊的尽兴,倒是忽略了你们,快起来吧。” 有她发话,甄嬛她们才松了口气,起身后又一一拜见其他妃嫔。 一场本来用来彰显皇后地位的请安,硬生生的被年世兰的嚣张给搅和成了她的主场。 宜修对甄嬛和年世兰气的要死,但看到甄嬛那张脸,看着已经对上的两人,脸上笑的越发慈和。 斗吧,斗吧,最好斗的你死我活! 由于太后脸上有伤免了请安,众人从景仁宫里出来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宫室。 也不知是不是剧情的力量太强大还是怎样,没了夏冬春被华妃赏了一丈红的事情发生,甄嬛和沈眉庄、安陵容三人请完安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还是去了御花园。 也因此,三人成功见到了井中的‘泡福’。 本就被吓着的甄嬛在回了碎玉轩后,又看到宫女在院子中的桂花树下挖出了一块带着奇异香味的东西,她稍稍一想便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她还是打算请太医来看看。 “浣碧,去太医院请温太医来。” 自从进宫之后的境遇,到现在又在自己宫里挖出了东西,甄嬛深知自己已经碍了某些人的眼。 而今日,不论第一个侍寝的是谁,必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结合景仁宫内发生的事,让她萌生了借助发现尸体,暂避锋芒的主意。 装病是对她最有力的选择,但妃嫔抱恙是要经过太医诊治上报的,一旦发现自己说谎,那便是欺君之罪。 所以,甄嬛便想到了喜欢自己的温实初。 只是... “什么?温太医说皇上只让他给理亲王看诊?” 浣碧丧着一张脸回来,她不知道朝堂的事,自然不知道理亲王是谁。 白跑一趟的她,言语间尽是不满的抱怨道,“什么理亲王,听都没听过。我看他就是记恨小主当初拒绝他,这才存心...” “浣碧,住口!” 她的话还未说完,甄嬛便急急的呵斥对方。 在看到身边只有他们主仆三人时,她才彻底放下心来训斥浣碧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这样口无遮拦!” “你可知那理亲王乃是圣祖爷的太子殿下,虽然被废,但皇上如今最是看中他,更是将其安置在历代帝王才能住进的乾清宫!” “幸好这里只有我和流朱,没有其他人在,否则,你今日这句话若是传出去,不仅是我,还有甄氏满门都会遭殃!” 随着甄嬛的语气越来越凝重,已经知道害怕的浣碧,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她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将自己母亲的牌位放进甄家祠堂,若是甄家出了事,那她便完不成母亲的遗愿。 想到这,浣碧猛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小主,浣碧知错了!” 甄嬛望着脚下的庶妹,尽管不喜欢对方的口无遮拦,但碍于血脉亲情,她还是心软的原谅了对方。 见气氛有些沉闷,一旁伺候的流朱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小主,奴婢已经把东西悄悄的收起来了。可是,请不到温太医,咱们要不要换一个太医来瞧瞧?” 还不知道自家小主打什么主意的她,自然是得到了甄嬛的拒绝。 夜里,一心想着避宠的甄嬛无奈,只能趁着守夜的浣碧不注意,悄悄的起身打开了寝殿内的窗户,故意不盖被子睡了一晚。 于是,第二天成功发热的她终于向皇后上报了发热,被撤下了绿头牌。 “昨日晌午请安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着了风寒?” 景仁宫内,宜修放下手中的书,秀眉紧皱的询问。 剪秋闻言,先是和江福海对视一眼后才收回视线开口解释道,“昨日甄贵人和沈贵人、安答应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了井里福子的尸体。怕是...被吓着了!” 宜修一听便知道福子的死必然与华妃脱不了干系,但那有什么关系,毕竟自己就是在用福子给华妃下套。 没想到,对方还真是配合。 宜修想到这,脸上带着假意的惊讶,扬声道,“福子不是在华妃宫中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井里?” 江福海闻言,立刻解释道,“回娘娘,奴才去翊坤宫问过了,华妃娘娘说,福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回下房了,她还以为是福子来了景仁宫,便没再理会。” 这话一听就是随便编出来的敷衍之词,宜修也不介意,反而叹息着心疼的感慨道,“华妃跋扈,真是可怜了福子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她说着,又想到了被连累的甄嬛,又是一番装模作样,“甄贵人也是被连累了,剪秋,你亲自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报给内务府。” 第18章 甄嬛传18 这件事之后,宜修总觉得甄嬛病的不是时候,于是便派剪秋去碎玉轩探探虚实。 而剪秋在看到甄嬛一脸病容的憔悴模样时,她就是有再大的疑心也不得不相信对方是真的生病了。 鉴于此,皇后倒是对甄嬛暂时放下心,转而专心的对付年世兰。 乾清宫。 幽辞和胤礽正吃着午膳时,苏培盛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禀皇上,皇后娘娘请您去一趟景仁宫,说是有要事禀告。” 殿内,幽辞给胤礽盛了一碗汤后才头也不抬的应道,“告诉皇后,朕等会过去。” 对面的胤礽望着眼前人气势突然变得凌厉,整颗心都被这人占据,‘咚咚咚’的跳的飞快,令他无法自拔。 你...究竟是谁呢? 睿智如他,这么长时间怎么会没有发现枕边人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四弟。 四弟,胤禛。 对方外冷内热,小心眼,爱记仇,对政事一丝不苟,但对女人却犯糊涂。 雍王府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说实话,对方利用女人,又被女人算计,为了权势,经常会使一些拿不出手的手段。 可眼前的人,对权势却是肉眼可见的不屑一顾。 甚至对这世间的一切皆是保持着无动于衷,玩世不恭的姿态。 他俊美无双,更是集邪魅、温柔、可爱、冷酷、柔弱于一身。 明明如此矛盾,但却意外的让他感觉到了本该就是如此的完美。 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呢? 现在想来,应该是对方亲自去咸安宫将自己接出来之时便已不是那个人了吧。 胤礽的思绪不知道散发到了哪里,他脸上带着一抹庆幸又宠溺的笑,惹得对面的幽辞直接坐到了他腿上,傲娇的逼问道,“想什么这么入神?从实招来!” “想你!” 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胤礽习惯性的伸手将人圈在怀里,并拉着幽辞的手放置在温热的胸前,嘴唇抵在他的耳边,声色低沉却无比认真道,“这里有你,唯有你!” “太子哥哥真会说话。” 幽辞感受着掌心下温暖的心跳,他没有回应对方炙热的表白,只是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的笑让他看起来更加的邪魅无双,魅惑人心。 而面对这人明显的回避,胤礽抱着他的手臂猛地收紧,眸子在黯然了一瞬后又重新凝聚起疯狂的占有欲。 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未来的你都只会待在我身边! 压下心底的失落,胤礽闭上眼轻嗅着怀里人身上独有的冰雪味道,心中思绪翻涌。 【宿主,你看太子哥哥多爱你啊!】 在前往景仁宫的宫道上,系统从幽辞元神中飘了出来,小小的光团在空中若隐若现却无人发现。 “呵!” 幽辞闻言,斜眼睨了眼面前的系统,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嘴上说着爱,却在背后密谋篡位,这样的爱恕他不敢苟同! 不过是小世界打发时间的一个凡人而已,还真是...贪心不足! 幽辞冷着一张脸进了景仁宫,这也是他第一次踏入皇后的宫殿。 “何事?” 许久不见皇上,还想和他培养感情的宜修被他这副不耐的样子给生生的泼了一盆凉水。 她嘴角尴尬的扯了扯才开口问道,“今日新进的嫔妃可以侍寝了,皇上打算翻谁的牌子?” “你所谓的要事就是打听朕要翻谁的牌子?” 感受到幽辞话中透露的不满,宜修连忙将华妃疑似杀了福子的事情,似是而非的说了一遍。 末了,似乎觉得还不够似得,又添了把火,“甄贵人瞧见之后,当晚便心悸引发高热。” 她说完,看向眼前没有什么表情的人,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在宜修看来,牵扯到甄贵人,皇上看在那张脸的份上怎么也要给华妃一个教训才是。 只是没想到,幽辞的确是反应了,但对方的反应却让她大惊失色。 “一个心思不正的宫女,死了也就死了。怎么,华妃中了你的算计,皇后难道不开心吗?” “臣妾不明白皇上此言何意?” 宜修一个激灵,跪倒在地。 尽管她内心极度震惊皇上知道自己的谋算,但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嘴上也大喊着冤枉,“皇上,臣妾身为皇后有何理由去害一个宫女?” “况且,福子也是在华妃的翊坤宫里出的事,臣妾即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把手伸不进翊坤宫啊!” 虽然是在为自己辩白,但宜修话里话外还是把脏水往年世兰身上泼。 当然,年世兰也不清白就是了。 但是,谁让我们现在的皇上是幽辞呢,他本人就是个不高兴就杀人的主,对华妃这个女人杀伐果断的手段当真欣赏的很。 这么一对比下来,皇后的手段他当然是看不上了。 没有再与其说话的欲望,幽辞直接起身掐着宜修的下巴,淡淡道,“甄贵人宫里的桂花树下埋了什么东西,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说完,看着面前还想狡辩的女人,突然松开自己的手,愉悦一笑。 “苏培盛,将挖出来的东西给老十四府里安排上,顺便,在他府里随意找个侧福晋给福子陪葬吧。” “嗻!”苏培盛胆战心惊的躬身领命。 在低头退出去之前,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如丧考妣的皇后,心里微微叹息。 其实,苏培盛作为陪在胤禛身边的老人,之前的王府里,现在的宫里,一直有孩子莫名的流掉,他已经隐隐猜测是皇后在背后使手段。 但他就是不明白,宜修为何要这样做。 倘若皇上当真被算计的断子绝孙,为了大清的江山,宗室定然会从皇上几个兄弟的子嗣中选一个继承人出来。 到时候,宜修所做的这一切若是不暴露,她这位太后可是和新帝没什么情分可言,想拿捏对方,怕也不过是得到一碗毒药的结局。 但皇上的子嗣登基便不同,来日不管是谁荣登大宝,宜修身为皇后,都是当之无愧的母后皇太后。 苏培盛想,或许宜修是想做独一无二的太后,所以这宫里至今才只有三阿哥一个皇子。 可后宫女人眼界狭窄,且不说三阿哥能不能担此重任,即便是能,那些时刻盯着皇上屁股下那张龙椅的人也能找到理由散播谣言,说皇上不得天佑,所以至今子嗣稀薄。 届时,若是连皇上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宜修这个皇后又怎能有那闲情逸致做她太后的美梦呢! 也许,宜修是明白这些道理的。 但她就是想要报复胤禛,报复他失信于自己,报复他为了柔则的孩子而选择忽视了自己的弘晖,报复他江山后继无人! 宜修,她对胤禛的爱,远不及对权利的渴望。 当然,原主的所作所为,也不怨宜修要这样对他。 可以说,这夫妻俩,半斤八两吧。 第19章 甄嬛传19 苏培盛的动作很快,还不到晚膳时间,十四爷府里所有的树下都被埋了麝香,还死了一个侧福晋。 消息传回宫里时,太后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寿康宫里,数十位太医挨个的诊脉,最后在面面相觑几息后,皆是齐齐的摇头。 “章太医,太后的脉象究竟如何了?” 苏培盛见状,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说法禀告给幽辞。 章弥是太医院院判,太后的病也一直是他在医治,听到苏培盛的话,他浑浊的眸光微闪,随后才脸色发苦的上前低声说道。 “苏公公,太后脉象紊乱,虚浮无力,过度惊吓之后又急怒攻心...” 他说着开始欲言又止,几经犹豫之后才硬着头皮讲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太后娘娘若是今日苏醒过来便还有三个月的寿命,若是不能...” “哎,只能听天由命了!” 其实,太后的脉象,他已经往最好的方向说了。 在场太医都知道太后体内被下了一种秘药,这种毒服食之后,寻常的把脉根本察觉不到。 直到毒发之时,脉象才会显现。但此时,已然无力回天。 本来太后体内的药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发作,但此次受了刺激才导致提前毒发。 但这件事,他们在场的太医都不会说出来自找麻烦。 反正,太后即使没有中毒,这次也危险了。 而一旁的苏培盛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的确是没想到太后的病会这么严重,而还有一个没想到的人便是宜修。 此时的她才真是慌了神,“太后...怎么会...怎么会...” 太后可是她在这宫里唯一的依仗,宜修都不敢想,若没了太后,自己一个毫无威信的皇后怎么压制后宫的那些妃嫔。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之前对方劝自己的话。 悔恨和惊惧就像一棵藤蔓从心底疯长而出,不过一瞬间便蔓延全身,与此同时,随之而来便是即将失去皇后之位的恐慌。 苏培盛没有理会在不断逼迫太医们的宜修,他转身急匆匆的出了寿康宫,一路小跑着回了养心殿。 等看到殿内除了幽辞还有胤礽的身影时,他才放下提着的心,低声回禀道,“皇上,太医诊断,太后若能挺过今晚,还有三个月的寿数,若是不能...那便是今晚了。” 他说完,死死的低着头等待着大发雷霆之后的吩咐。 然而,预想中的震怒,甚至连气氛的压抑都未出现。 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苏培盛在此刻终于摸清了皇上的想法。 若说之前皇上对太后还期待母子之情,那现在,他可以肯定皇上对待太后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而和理亲王的相处,也让苏培盛明白,纯元皇后大概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不过,过去便过去吧。 反正,那样名声不好的女子也不值得一个帝王怀念至今。 就在苏培盛想不明白皇上是为什么要对一个艳名远播的女人情根深种时,幽辞轻快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既然太后不好了,就让皇后准备着吧。” 啧,就这么死了,还真是经不起折腾! 幽辞无语的撇了撇嘴,丝毫不知道,或者说不想去查太后之所以能够挂的这么快,还有他身边人的功劳。 太后乌雅氏,从康熙的后宫杀出来的狠人,应该也没想到自己还未享受够这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也还未见到自己最爱的小儿子便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家族荣耀,青梅竹马的隆科多... 她带着满心的遗憾,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太后薨世,最伤心的莫过于宜修,其次便是新进宫的小主们。 大清以孝治天下,不管之前皇上为何会在先帝过世半年就开启选秀,但在幽辞这里,三年守孝倒是乐见其成。 而他想,三年的时间也足够胤礽和弘晳将一切谋算成功。 后宫渐渐沉寂,前朝却是表面平静,背后暗流涌动。 之前反对废太子一脉重新入朝堂的一些人中,除了头铁的年羹尧和甄远道,其他人皆是默契的开始保持沉默。 眼看着弘晳越来越受重视,皇后以及乌拉那拉氏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始为三阿哥拉拢人脉。 “皇上如今的皇子中,三阿哥也已成年,身为皇子,为大清建功立业责无旁贷!” 幽辞漫不经心的抬眉瞥了眼下方站出来说话的大臣,幽深的眸子微闪,随后一言不发的继续听着耳边众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 “王大人,三阿哥便是要入朝堂,那也得过了太后孝期。” “是啊,老祖宗规矩,皇子成婚方可出宫建府,建功立业。” “皇上正值壮年,王大人大可不必如此着急的给三阿哥铺路。” 这话说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毕竟有先帝废太子的前车之鉴在,立太子这事众位大臣心里都有那么些想法。 从龙之功谁不想要啊,看年羹尧和隆科多就知道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位皇帝只有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三位皇子。 而四阿哥因为身世被皇上不喜,五阿哥又顽劣,难堪大任。 只有三阿哥,虽然脑子的确不大聪慧,但胜在良善,不用担心日后被清算。 所以,这场朝会从让三阿哥入朝参政,最后成功的歪到了要立谁为太子的争论上。 众位大臣中,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只有弘晳、年羹尧、隆科多和甄远道。 弘晳是有自己的打算,年羹尧则是希望推一个有年氏血脉的皇子上位。 隆科多是不敢说话,他知道太后不在之后,皇上肯定会清算自己,此时还是保命为上。 而甄远道则是寄希望于宫里的女儿,盼望着做一个名正言顺的圣上外祖。 高坐龙椅上的人一言不发的姿态,让争论的众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直至殿内鸦雀无声时,幽辞才缓缓睁开眼。 他没有继续立太子的话,只是淡淡的扫了眼第一个开口的人后,语气听不出息怒道,“苏培盛,宣旨。” 苏培盛闻言,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后,连忙打开手里的圣旨,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包衣乌雅氏,乌拉那拉氏,其族人滥用职权,占人妻女,贪赃枉法,致使民间怨声载道。今经核查,证据确凿,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着赐乌雅氏,乌拉那拉氏全族流放宁古塔,钦此!” 弘晳跪伏在地,淡漠的薄唇勾勒起一道隐秘的弧度。 快了... 太后已经解决,剩下的就是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 慢慢来...不急...不急... 谁也夺不走属于阿玛的皇位! 第20章 甄嬛传20 随着太后的离世,盘综错节的包衣世家以乌雅家的败落而元气大伤。 自己的家族被发落,宜修还是从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命妇来向她求情时才得知此事。 但那时,明旨已下,求皇上收回成命已然不可能。 其实,因为柔则的缘故,宜修对自己的家族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所以,在面对对方的求助时,她只是嘴上安慰着要家族耐心等待三阿哥的来日。 直到此时,她还在做着三阿哥登基后尊自己为母后皇太后的美梦。 而关于齐妃,她选择性的忽视了对方的存在。 后宫里,皇上不翻牌子,没了宠爱之争,众妃嫔都窝在自己的宫殿里沉寂下来。 碎玉轩,甄嬛本就因生病不好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若早知道太后活不长,她何苦糟践自己的身子病这么一场! 三年的时间,皇上到时候已经快五十岁了。 一个能当她祖父年纪的人,就算三年后自己有幸生得一儿半女,可能还没等孩子长大,皇上便一命呜呼了。 没有了皇上的教导和安排,主少国疑,以自己的家世要怎么做那个独一无二的太后? 甄嬛在闺中便已经想好了未来要走的路,这就是为何她已经十七了还待字闺中。 可是,入宫之后的生活与自己当初设想的完全不同。 她自信凭着自己的美貌和才情定能让皇上念念不忘,然而现实是,再多的手段,没有那个被吸引的人,也是白搭。 越想越憋屈的甄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可把一旁伺候的流朱和浣碧吓得不轻。 “小主的病吃了好些天的药也不见好,奴婢还是另外请一位太医看看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甄嬛听到浣碧的话,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说起来,她只是偶感风寒而已,按理说,几贴药下去,三天就该痊愈了。 但自己这病拖拖拉拉的,到现在都已经半个月了。 就算是太医院的太医用药保守,这个时候也早该痊愈了才是。 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算计的甄嬛急忙拉着浣碧的手,压低了声音吩咐道,“浣碧,你悄悄的去找温太医,请他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务必来一趟。” “记住,要悄悄的,千万不要被人瞧见!否则,不论是我们还是温太医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深宫里,她唯一能信的只有温实初。 为了自己的小命,甄嬛也顾不得考虑对方为自己看诊会不会违抗皇命。 “是,小主,奴婢这就去!” 浣碧得了吩咐之后,特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七拐八拐的去了乾清宫。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她对甄嬛还是比较忠心的。 而此时的乾清宫里,温实初正跪在幽辞脚下,整张脸几乎贴在了地面上,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回皇上的话,王爷的身体此前亏空太多,又拖延时间太长...依微臣之见,至少还需再调理一年半载。” 他的话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他嗓音中的轻颤。 【宿主,他在骗你!】 【太子哥哥的身体已经好了,是他让温实初骗你说还需要调理!】 系统虽然不明白人类心里的弯弯绕绕,但这却不妨碍它探听事实的真相。 而系统想不明白的人性,幽辞却是清清楚楚。 他淡淡的瞥了眼地上的温实初,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开口道,“那便继续吧。” “是...微臣遵旨!” 头顶上传来的淡淡威压让温实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颤抖的身躯。 在起身之前,他垂眸看了眼被掌心上的汗水浸湿的地砖,脑海中还回想着之前那人威胁自己的话。 上善寺,以家传玉壶求取甄嬛的一言一行,那人竟说的一字不差! 温实初胆寒的同时,又忍不住无力的感慨。 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太子殿下,即使沦落至此,势力也依然不容小觑。 只是... 温实初不动声色的抬眸看了眼身旁一直不发一言的胤礽,在接触到对方眼中淡淡的警告时,他心里强装的镇定瞬间分崩离析。 浑浑噩噩的走出宫殿,面对何柱的一番敲打,他直觉自己正在被一场巨大的阴谋包围,直至被吞噬殆尽。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父亲当初的身不由己。 就在他想事情想的出神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极为熟悉的呼叫声。 “温太医...温太医...” “浣碧?!” 惊魂未定的温实初止住了心底散发的思维,心思瞬间飘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嬛妹妹身上,“嬛...甄贵人可是有什么事?” 在他的印象中,甄嬛一直都是胸有成竹,克制守礼的人。 这次既然能够冒着违抗皇命的风险也要派人来找自己,怕是真的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想到这,温实初左看右看,在确定周围都没有人之后才将浣碧引到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压低了声音急急问道,“发生了何事?” 知道在这宫里唯一不会害她和甄嬛只有眼前的温太医,浣碧说话的态度十分有礼,甚至语气中还罕见的带着一丝示弱。 “我们家小主已经病了半个多月了,药吃下去怎么也不见好!” “温大人,奴婢求你救救我家小主!” 她面带悲戚,泪眼盈盈,就差下跪磕头的一副衷心为主模样。 温实初听完对方的话,深知自己的嬛妹妹可能已经中了后宫的算计。 此刻的他完全忘记了他对甄嬛的感情已被人发现的威胁,而本该避险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嬛妹妹的安危,哪里还记得自己不得随意给人看诊的命令,以及此事一旦被发现之后温家满门会不会遭受牵连。 碎玉轩里,满目愁绪的甄嬛透过窗户看到浣碧成功请来了温实初时,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涌起了一股自傲。 之前她还怕自己即将成为皇上的女人,温实初会收回对自己的感情。 虽然,这样的感情对她来说颇为廉价,但能证明自己的魅力,没有一个女人会嫌它多余。 第21章 甄嬛传21 “实初哥哥...” 未语泪先流,甄嬛从小就知道怎么做才能勾起一个男人心底最大的怜惜,尤其是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果然,在她带着哭腔,垂眸露出最完美的侧脸后,温实初便急的开始不管不顾的上前嘘寒问暖。 “嬛妹妹...你的脸色怎得这样苍白...都是我不好,说好的要事事以你为重却对你食言...” 甄嬛虽然着急想让温实初抓紧时间给自己把脉,但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还是忍着不耐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出言宽慰道,“实初哥哥也是不得已,嬛儿知道的。” 为了加重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重量,她更是装作一副落寞悔恨的样子低声呢喃,“当初在上善寺若我接下那玉壶...” 美人垂泪,再加上似是而非的表白话语。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抗得了,更何况还是喜欢的人。 温实初顿时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的保证道,“嬛妹妹,是微臣无福,你放心,在这宫里,微臣定会竭尽全力护你一生!” “实初哥哥,有你这句话,嬛儿在这宫里便也是有依靠了!” 成功的达到自己的目的,甄嬛这才一边感动一边忧愁的说起了自己的怀疑,“实初哥哥,嬛儿怕是已经遭了算计。” 她说着缓缓的伸出玉手,示意跪在地上的温实初为自己诊治。 一番把脉之后,在甄嬛和浣碧紧张的期待下,温实初才皱着眉缓缓的收回手。 “温太医,小主的身体究竟如何?” 听到浣碧的问话,温实初略微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小主的风寒药中应该被加入了一味相克的药,此药表面上看只是延缓身体痊愈的速度,换做其他太医来诊脉也是如此结论。但此药很少有人知道,一旦小主服药一个月,在那之后,您的身体怕是连一场寻常的风寒都承受不住。” “竟是如此霸道!”甄嬛震惊的同时又忍不住的惊恐,“我服药已经半个月,会不会已经...” “小主放心,幸好时间还没一个月!”温实初赶紧安慰自己的心上人,“微臣开两贴药便能解了这药性。” 有了温实初的保证,又向对方确定了桂花树下埋的香料便是能让女子不孕的麝香之后,甄嬛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若说这个宫里有谁会害她,甄嬛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华妃。 原因无他,实在是自进宫之后,对方确实表现出对自己的刁难,其种种言行更是嚣张至极。 而且,她自认为除了华妃之外,也没有的罪过宫里其他的妃嫔。 于是,在温实初走之后,甄嬛便和浣碧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小主,华妃跋扈,就连皇后娘娘也拿她没办法,小主身体痊愈之前,咱们实在不宜与她对上!” 浣碧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尤其是现在皇上还未翻牌子,她也不确定甄嬛是否能够得宠。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养好身体,等来日恩宠加身,再报今日之仇。 甄嬛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只能暂时按下心底的恨意。 主仆俩人一致的将这件事安在了华妃的头上,丝毫没有想到这种种害人的手段是那个面上看起来犹如菩萨一般的皇后娘娘。 而我们的皇后娘娘在太后离世之后日子过得的确战战兢兢,只是,在收到皇上三年不进后宫,也没有处置她的消息之后,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或许是这些年打胎打的太顺手,这后宫里没有怀孕的妃子,宜修还有些不习惯。 这不,早已病态的她直接将手伸向了圆明园住着的四阿哥处。 而和她有一样目标的弘晳在察觉到她的这些动作后,直接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宿主,皇后已经联系了圆明园的人手准备除掉四阿哥了!】 【不过,弘晳也插了一手,他准备利用皇后的人将四阿哥和五阿哥一起解决,然后再嫁祸给皇后!】 幽辞正躺在胤礽的腿上接受对方的投喂,乍一听到系统的话,脑子里还反应不过来谁是四阿哥和五阿哥。 不过,这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样想着,他用力咬碎了嘴里的葡萄,甜腻的果汁让他愉悦的眯起双眼,同时满不在乎的在元神中与001交流着,【死就死了呗。】 系统被他这副醉生梦死的昏君样给噎的不轻,忍无可忍的它声音猛地提高控诉道,【宿主,这里虽然只是一个衍生世界,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这样视人命如草芥也太冷血了吧!】 冷血? 幽辞被这小东西义正言辞的指责差点给气笑了,他平和的元神猛地动荡起来,让寄居在其中的系统惊叫连连。 【看来是本尊脾气太好了,凭你也敢来指责本尊!】 哪怕没有人类的感官,但随着这句话落下,系统只感觉到令人无处可躲的寒意扑面而来,让它被强行禁锢的身体哆嗦不断,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是小系统见到幽辞如此霸道的一面,完全颠覆了之前的漫不经心,没正行的模样。 直到此刻,001才知道自己怕是惹到了不知哪一方的大佬! 不过,就在它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幽辞的元神却急速的平静下来。 “做什么皱眉?” 耳边的关怀,以及眉心处那双轻抚而过的温热的手让幽辞瞳孔骤然紧缩,连对系统的杀气也消弭无形。 他猛地起身,纯黑的眼眸一错不错的盯着眼前神色不解的人,良久之后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轻笑一声回道,“没什么。” 胤礽轻而易举的信了心爱人的说辞,只是,他没有看到对方在转过头时眼中弥漫的兴奋。 居然在这个小世界中遇到了一个能够克制自己力量的人,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啊! 说起来,他来这个世界已经快半年了,是有些腻了。 幽辞舔了舔了牙齿,心中瞬间想好了几百种死亡方式。 今日的夜晚没有了秋日的清冷月光,反而阴云密布,沉闷压抑。 乾清宫里,胤礽望着身边空着的床铺,眼中寒意上涌。 自从他和幽辞在一起之后,这是第一次对方扔下自己一个走了。 “主子...” 被派去打听消息回来的何柱看着脸色不好的主子,欲言又止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回禀道,“皇上回了养心殿便潜走了所有伺候的人...” “今日宫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胤礽总觉得是对方今日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再加上,他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第22章 甄嬛传22 自从决定成全弘晳的野心之后,胤礽将宫里宫外的所有人手都交给了对方,而他的所有消息来源全都是来自何柱每日的汇报。 只是,他深信何柱不会背叛自己,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在察觉到他和幽辞之间的事情之后,为了不让自己的大业受阻,直接下令宫里的人手隐瞒了这次的行动。 而弘晳之所以隐瞒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他知道自己的阿玛不会同意他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去狠心的牺牲体内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弟。 即便是心狠如胤禛,也只是在登基之后圈禁了八王九王,没有赶尽杀绝。 但箭在弦上,弘晳也实在过够了郁郁不得志的日子,此时的他顾不得许多。 更何况,有皇后背锅,前朝御史大臣自是不会将这件事扣到他们头上,来日阿玛登基也更加会名正言顺。 被蒙在鼓里的胤礽并不知道自己儿子要做的事情,也不知道引起他不安的人已经在利用他脱离这个世界。 那天之后,幽辞又像往常一样与他同住在乾清宫。 耳鬓厮磨间,一切看着好像与以往一样,但胤礽心底却越发的不安。 直到一个月后的新年家宴,本就因太后孝期并无喜庆的氛围,此时却突然传来了两位皇子的死讯。 一时间,宴会上的气氛瞬间跌落至冰点。 胤礽坐在幽辞的做左下首,他身边依次坐着如今手握兵权桀骜不驯的老十敦亲王,以及至今无所事事的老十七果郡王。 他略过两人,鹰一般的眸子凌厉的看向大殿门口跪着的人,眼角的余光却看向两人之后的弘晳。 在捕捉到对方垂下的嘴角处隐晦的弧度时,胤礽猛地握紧了膝上的手,一颗心更是直接沉入谷底。 他是希望这具身体里的人失去皇位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但他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四弟断子绝孙。 压下心里的凉意,胤礽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气问道,“弘历和弘昼冬日里好端端的怎会去湖边?” 有他发话,门口的小太监才得以喘了口气将前因后果如实禀报。 “回王爷的话,圆明园那边的人已经查实,说是四阿哥坚持要在湖边背书,谁知那天正好遇到了五阿哥在凿冰捞鱼。” “四阿哥背书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奴才们近身伺候,太监们也不知道两位阿哥怎么就落了水。” “冬日湖水冰冷,等伺候的人发现的时候,两位阿哥爷已经...已经...” 听到他的叙述,宴会上落针可闻,右侧的妃嫔以华妃为首的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 但这其中,却不包括坐在幽辞身边的皇后宜修,以及华妃之下的齐妃。 此时的齐妃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缺心眼的她只顾着高兴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已经稳了,丝毫没有看到上首的皇后眼中对她的杀意。 而宜修虽然对这个意外之喜早已乐开了花,但惯会隐藏自己真实面目的她,在此刻,在幽辞面前,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她身为皇额娘应该摆出的神情。 众人都以为幽辞的沉默是在伤心,包括一身反骨的敦亲王也是这样认为的。 早就不满皇上圈禁自己八哥九哥的他,此时倒是心情十分畅快的出言劝慰道,“皇上节哀,没了不得喜欢的四阿哥和五阿哥,这宫里不还有一个三阿哥嘛!” 他说完,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弘晳看着对方这狂妄的做派,深邃的眸中划过一抹流光。 而注视着这一切的胤礽担忧了看了眼上首依旧沉默的幽辞,在转过身来看向以往自己从没正眼看过的十弟,语气幽幽,听不出喜怒道,“本王多年不见允?,不曾想今日一见还是如当年一样没什么长进!” 面对昔年的太子殿下,允?尽管已经是敦亲王,但他骨子里还是下意识的对胤礽有些发怵。 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的寒意和如当年一样的压迫力,他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垂眸不再言语。 而一直没有存在感,看似老实巴交的果郡王允礼,从始至终都只是皱着眉盯着面前的酒水不发一言,任谁看都以为对方是在为两位皇子伤心。 但实际上,他垂下的眼眸中光芒闪烁,心中竟是打着与弘晳一样的主意。 说起来,康熙晚年时期对果郡王的母妃,如今的舒太妃可谓称得上专宠,甚至一度想将皇位传给他们的儿子允礼。 只可惜,舒太妃并非大清之人,而是被大清灭族的摆夷人。 所以,带着外族血脉的皇子即便是再得康熙喜欢,前朝的那些大臣都不会同意。 此事虽然不了了之,但原主登基后还是对这个十七弟极为忌惮。 而果郡王为了自己的小命也是能忍,尽管心有抱负也只能日日摆出一副寄情山水的模样。 今日两位皇子的身死,突然就勾起了他心里隐忍多年的野心。 只是不知道,参与这件事的究竟是一直对皇上不满的十哥,还是依旧不死心的二哥! 殿中之人不管心思如何流转,面上都是摆出一副为皇上忧心的表情。 只是,本该真正伤心的幽辞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让那个报信的小太监退下了。 只是,在看到神色兴奋的齐妃时,他则是意味不明的说道,“你现在高兴的未免太早了,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三阿哥呢。” 不说齐妃听到这话是如何惊慌失色的请罪,就说主导了这次事件的宜修,尽管她之前已经和剪秋再三确认过万无一失,自己的人手也全部撤离,但心中还是隐隐泛起一股不安。 相对于她的忧虑,实际上的黄雀弘晳却是神色如常,没有一丝心虚。 一场宴会,就这样在众人心思各异中结束了。 回到乾清宫的胤礽,有心想探听幽辞的想法,但却被对方在身上作乱的手扰的神思不属。 一番云雨之后,他轻抚着身边睡熟的人光洁的眉心,情欲未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再克制的爱意。 只是,想到还在偏殿等待着的弘晳,他眼中的神色又快速的收敛。 轻吻了一下幽辞的额头,胤礽才轻手轻脚的起身穿衣。 第23章 甄嬛传23 沐浴更衣之后,已经到了后半夜。 被何柱挽留的弘晳在偏殿正坐立不安时,胤礽带着一身水汽踏入殿内。 他面沉如水,浑身的气势让弘晳差点下意识的跪倒在地。 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扫除了所有的痕迹,他便心下稍安,神色更是无比自然的开口问道,“不知阿玛这么晚找儿子来有什么吩咐?” 胤礽看着眼前掩藏极好的儿子,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之事,你有没有插手?” 尽管知道与他缠绵的人是不在乎胤禛这两个儿子的,但胤礽还是希望这件事中没有弘晳参与的影子。 他怕,怕那个人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会和自己心生嫌隙。 弘晳不知道自己阿玛的顾虑,他早就想过会面临这样的质问,所以老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阿玛放心,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更何况,一个不受宠,一个顽劣不堪的皇子,儿子还不放在心上。” 尽管心里有些疑影,但面对儿子坦然的神色,胤礽还是选择了相信。 不过,在对方走之后,他立刻便唤来了何柱,让他详查这件事。 但直到四阿哥和五阿哥丧仪后的一个月,何柱才查到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彼时,弘晳以承诺释放八王九王为条件获得了敦亲王的支持,以及将华妃小产和欢宜香的真相告知了年羹尧,成功与对方结盟。 胤礽看着手里的消息良久才看向身边的何柱,低声道,“连心地纯善的弘时他也容不下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后,在看到对面人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后,心里不禁自嘲一笑。 坐拥天下,这样大的诱惑,别说是一个蠢笨的皇子,即便是一个傻子,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更别说,这个人还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对方天然就是他们的敌人! 在权利面前,在皇家谈及血脉亲情实在有些可笑。 说起来,自己和弘晳也没有什么分别,一个为了权,一个为了人,都是通过伤害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胤礽将手里的字条扔进面前的火盆里,重新抬起头时,他眼中神色重新变得凌厉,“告诉弘晳,本王已经手握玉玺,逼宫之事万不可取!”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何柱面色凝重的沉声回道,“如今的局面,只怕是郡王肯收手,敦亲王和年羹尧怕也不会收手。” 既然已经做了,也深知是掉脑袋的事,此时退却的确是得不偿失。 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胤礽只能妥协般的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的不安。 可是,以他对那人的了解,事情一旦走到那样的局面,恐怕不会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事实的确是如此,待弘晳率兵包围了皇宫后,预想中的阻力并没有出现。 一路上,他和敦亲王、年羹尧三人畅通无阻的来到养心殿。 彼时,幽辞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 而在看到没有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时,他抬手制止了身边苏培盛疾言厉色的话,极度不耐的蹙眉冷声道,“胤礽呢?” 说到这个,弘晳脸色便直接冷了下来。 在他心中,自己的阿玛即便是再荒唐,也不会做出兄弟乱伦之事。 他将这一切都推在了眼前的幽辞身上,认定对方定是仗着身份逼迫胤礽妥协。 这样想的他刻意的忽略了眼前的人因为自己的阿玛才放权给自己,因为自己的阿玛,他才能拿到盖有玉玺的传位圣旨。 但这,也正是他一定要逼宫的原因之一。 仿佛只有杀了幽辞,才能洗涮掉他和阿玛身上背负的这些不光彩的屈辱之事。 而且,为了保全自己阿玛的颜面,弘晳在来养心殿之前便派人封锁了乾清宫。 此时听到幽辞的问话,他理所当然的想到对方是为了质问阿玛。 左不过是为何要背叛之类的话而已。 不了解内情的弘晳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道,“阿玛他不会来的!” 而跟在他身后的敦亲王早就按捺不住的抽出手中的剑,高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老四,你囚禁八哥九哥,算计枕边人,为了权利不惜手刃亲子,如此凉薄之人与畜生何异!” “就连上天都看不下去,让你断子绝孙,活该!” “哈哈哈哈哈!胤禛,你得位不正,也是时候归还江山给原本的主人了!” 一直没说话的年羹尧死死的盯着幽辞的神色,在敦亲王话音落下的时候,他才声音平静的开口说道,“皇上,臣自认忠心,臣的妹妹世兰更是你当年亲自求取,她也对你痴心一片。” “微臣不明白,虎度尚且不食子,你又如何狠的下心来做这些畜生不如之事!” 年羹尧此时恨不得直接挥剑砍了上首那个自己当年亲手扶持的男人。 养心殿内,一番类似于正派即将手刃反派的戏码在上演。 另一边的乾清宫。 望着拦在自己身前全副武装的士兵,胤礽脸上神色冰冷,但心里却焦躁不安。 “让开!” 他沉声命令,说话时身上迸发的气势是幽辞从未见过的霸道和狠厉。 士兵被震慑得不敢上前,本就不敢伤害胤礽的他们只能任由对方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宫门。 他脚步凌乱的朝养心殿赶去,心中不断的祈祷着那个人能够平安无事。 而此时的养心殿内,待敦亲王和年羹尧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之后,弘晳才从怀里拿出自己伪造好的圣旨,淡淡道,“还请皇上召集百官宣布退位吧!” “传位于理亲王...胤礽?” 幽辞看了眼面前铺开的圣旨,好看的眉毛微挑。 他先是轻嗤了一声,随后在眼前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邪气十足的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诱哄道,“只要你能让他杀了我,我便让他名正言顺的登基,如何?” “你什么意思?” 没有失去皇位的不甘,也没有对背叛的怨恨,就这样心平气和的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弘晳不解的皱眉,他不明白幽辞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而就在他思索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第24章 甄嬛传(完)+过渡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胤礽望着怀里没了气息的幽辞,周身充满了令人心疼的哀伤和孤寂。 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时间? 为什么就这样一点都不留恋的离开? 胤礽看着手心里冰冷鲜红的血液,眼里涌动着其他人看不懂的神色。 脑海中回想着方才这人在看到自己出现时眼里迸发的光芒,想起这人笑着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亲手将匕首捅进他的身体中。 这些画面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神经,失去心爱之人的悲伤,被心爱人抛弃的悲凉,都让他的心揪的生疼。 在他身边的弘晳,愣愣的看着自己阿玛怀里的人,精明的脑袋还在回想方才幽辞的话。 握紧了手里苏培盛从正大光明牌匾后取出来的传位于自己的圣旨,他才从那种不真实中反应过来。 原来,皇上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想要死在阿玛手上。 看着自己阿玛那样伤心欲绝的姿态,弘晳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阿玛...” “别跟过来!” 胤礽周身气质猛地一变,他抱起怀里的人,嘶哑着嗓音制止了弘晳的跟随,声音中更是带着弘晳胆寒的杀意,“好好做你的皇上!” 有了幽辞亲手写的圣旨,再加上敦亲王与年羹尧的支持,弘晳顺利的登基。 他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加封胤礽为太上皇,但可惜的是,对方在那天之后便离开了皇宫不知去向,连带着消失的还有先皇的尸身。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阿玛并非受到胁迫才和他的四叔在一起。 当初,若是自己知道,他或许不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得到皇位。 不过想想也是,即便是失去了太子的位置,他的阿玛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角色。 而关于他的登基,宗亲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反对。 一来,先皇没有可以继位的儿子。 二来,有先皇的传位圣旨。 三来,自己的阿玛曾是圣祖的太子殿下,继位也是名正言顺。 最重要的是,弘晳在登基之后将皇后和太后乌雅氏做的一系列残害爱新觉罗子孙的事昭告了天下。 有了先皇后狠毒的做派和罄竹难书的罪行,天下人很快便转移了江山易主这件事。 而在处置了宜修之后,弘晳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直接废了她的皇后之位,更是说出死后不得葬入皇陵的话来。 至于先皇的那些妃子,有背景的,比如华妃则是被年羹尧接回了年府,没背景的潜邸老人都被新皇安排去了圆明园居住。 而那些选秀进宫的妃子,因为太后孝期,皇上也没有碰过她们,弘晳便开恩准其回家再嫁。 只是,朝中许多大臣培养女儿就是为了能进宫为家族博取富贵前程。 对于新皇的旨意,他们皆是上奏反对。 更有甚者,还有人提出了大清入关时父死子继的习俗。 弘晳听了之后,心底膈应的直接发落了带头上奏的几个大臣,这其中就包括甄嬛的父亲甄远道。 看到对方被降职之后还要摆出一副清者自清的神色时,弘晳被恶心得直接翻起了旧账。 私纳罪臣之女,以庶女充作嫡女的婢女,将长女培养成第二个纯元皇后,以此图谋皇恩。 甄远道的官职被一撸到底,甄嬛原本可以回家再嫁,再不济还可以被加恩当一个甄太妃去圆明园享福。 只是被这么一闹,她更是被新皇丢去了庙里,剃度出家了。 系统心心念念想要幽辞完成的任务,就这样被弘晳快刀斩乱麻的给完成了。 再说回幽辞,在离开甄嬛传的世界后,他站在虚空中捂着胸口,感受着那里从未感受过的疼痛。 良久之后,他才放下手,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此时,系统也非常满意的出声,【主人主人...原主的愿望完成了!】 嗯,这个天道还算大方,居然给了它一缕本源。 当然,这些都没有逃过幽辞的眼睛,但他对这些也不在乎。 现在,他比较在意的是,“小东西,接下来你准备带我去哪啊?” 自从上次被幽辞的气势震慑之后,系统变得有眼色多了。 就连称呼也从以前的宿主,变成了现在的主人,能屈能伸的很! 此时听到对方的话,急忙欢快的开始推荐可以去的世界。 只是,还没等它开始说话,他们所处的空间便被什么禁锢住。 幽辞挑了挑眉,挥手将眼前即将崩溃的小东西收回到元神中,随后才漫不经心的看向前方的虚空。 只见被繁星包裹的旋涡中走出一个男子,对方白衣白发,肌肤如玉,目光如星,眸底清澈,姿容艳艳。 他周身的气质温文尔雅,其中夹杂着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如画。 惊为天人的长相让幽辞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但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时,他才轻笑一声,眼神轻佻的开口调侃道。 “太子哥哥追到这里来是想再杀我一次,还是...” 幽辞说着一步一步的靠近对方,冰凉的手指习惯性的划过眼前人精致的眉眼,低声逗弄道,“舍不得我?嗯?” 男子看着眼前时时牵动自己心神的人做着魅惑而不自知的动作,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肉眼可见的,他的耳尖红的滴血,清澈的眼神慌乱的不知该看向哪里。 幽辞被他如此纯情的样子直接给逗笑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来的,但能够克制自己的力量,想必其出身定然不凡。 世间万物分阴阳,有邪便有正,有阴暗便有光明。 幽辞看着对方的飘逸的白发,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想。 而被这样肆无忌惮打量着的男子不自在的动了动长袖中的指尖,他抿了抿嘴唇,终于鼓足勇气自我介绍道,“我名唤青渊,你呢?” “青渊?”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幽辞闻言,幽深的眸光微闪。 只是,生来便没有心的他,向来不太在意那些过客。 所以,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面前的青渊见状,期待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淡。他望着早已没了人影的地方,眼中隐匿的爱意不再隐藏。 “幽辞...幽辞...” 静谧的虚空中传来一声声压抑的低喃,许久之后,青渊脸色猛地一变,嘴角处溢出一缕鲜血。 万年前的一次相遇,他对幽辞一见倾心。 只是,他念着的人却从不为任何人停留。 甄嬛传的世界是他同幽辞经历过的不知道多少个世界,而为了接近这个人,他封印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和记忆才得以与心爱之人水乳交融。 可惜,对立的两种力量结合本就不容于世。 即使是简单的触碰,也会让他们彼此受伤。 这么多的小世界追寻,他的神魂早已被被幽辞的力量侵蚀。 只是,将所有伤害都引入自己体内的青渊,时刻承受蚀骨之痛的他只是淡然的抹去嘴角的血迹。 想到方才幽辞的动作,他温热的指尖稍作停顿后轻轻的抚过对方触碰过的地方。 几息后,他柔和一笑,五彩的繁星折射出绚烂的光芒映射在他的眼底,照亮了他眼中的志在必得。 第25章 民国大侦探1-原创 【主人...主人...我找到了一个非常符合您要求的世界!】 系统兴致勃勃的介绍着此方世界的背景,幽辞却心不在焉的想着方才一面之缘的青渊。 想到上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似乎对方的力量好像被封印了的样子。 不过,这好像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吧? 幽辞想通后,瞬间将这人抛之脑后,完全忽略了他们之间那些温侬软语,耳鬓厮磨。 仰头望着夜幕下漫天的白雪, 回想起系统方才的话,始终觉得有些烦躁的他突然就想去喝一杯。 幽辞指尖微动,身上繁重的长袍瞬间幻化成符合当下环境的黑色毛呢大衣。 此时正值民国时期,时局动荡,势力错综复杂,法律形同虚设。 尤其是北平, 处于政治权力的中心,更是鱼龙混杂。 这个时间,平民百姓早已休息,但对于上层人士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相比于外界的局势来说仿佛一个空间中的两个世界。 幽辞随意的倚在吧台前,修长的手抬起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轻笑道,“来一杯你们这最烈的酒。” 吧台后边的酒保每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的脸能够长得这样魅惑。 亦正亦邪中夹杂着一丝柔弱,让人看到的第一眼便忍不住的对他升起一股保护欲。 这样的乱世,对方应该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少爷吧! 酒保这样猜测,在将手里的酒推给幽辞之后,忍不住的出声提醒道,“这位先生,喝完这杯酒赶快回家吧。如今世道乱,就像昨天,光天化日之下,有人竟然会在火车站明目张胆的开枪杀人!” 幽辞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似乎是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跟自己说这些话。 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窝在元神中的系统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内心忍不住吐槽酒保眼瞎。 不过说起来,当初的它也是眼瞎的被幽辞这副小白花形象给骗了才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它倒是巴不得现在遇到一个不长眼的人也来体会一下来自大魔头的关爱! 或许是老天都站在系统这一边,幽辞刚喝完酒出来,正准备让系统找个地方休息时,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就直直的撞了上来。 系统:心想事成了??? 男人似乎是心情不好,还喝了许多酒,在撞了人之后不仅不道歉还揪着幽辞的衣服嘴里嘟嘟囔囔,“老爷子我告诉你,本少爷才不花你的臭钱!别想用这个威胁我...我告诉你...” 幽辞眸色幽深的凝视着眼前的人,他就这样站着,任由对方嘴里的酒气喷洒在脸上而不动作。 【主人,他就是骆少川,这个世界的男主之一。】 系统没想到刚来这个世界就见到了主角,它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对方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军装,让他看起来更加正气凛然。 主角吗? 幽辞舔了舔嘴唇,视线从对方泛着水光的嘴唇处往下移,在扫过露在外的性感的喉结,最后停留在武装带下的腰身上。 不知为何,眼前的人不管是长相还是给自己的感觉,都好像是为了自己量身打造的一般。 被勾起了兴致的幽辞嘴角微勾,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系统安排的公寓里,洁白的大床上,两具完美的身体不断的纠缠着,发出性感的喘息。 对于自家宿主刚进入小世界就引诱男人的操作,001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到尴尬,最后成了现在的木然。 夜色如水,窗外大雪纷纷,屋内炙热缠绵。 骆少川体内的酒精随着这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所剩无几,理智回笼后,他看着身下人惑人心神的样子,遵循身体的本能伸手抚上这人的眉心,随后落下一吻。 “幽辞...” 一声无意识的低喃消失在相贴的唇间,紧接着,狂风暴雨般的吻侵袭而来,不过几息间便将幽辞再次拉入欲望的深渊。 冬日的夜,寒冷漫长。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床上熟睡的人脸上。 骆少川不适的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伸出手遮挡住刺眼的光亮。在稍微醒神之后,他才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敲了敲略疼的头。 辛劳了一晚上,再加上宿醉,口干舌燥的他正想下床去喝点水时,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 记忆回笼,骆少川一把掀开被子,在看到自己不着寸缕之后,他的脸先是变得铁青,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变得通红。 深吸了口气,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只是,这样的自我安慰并没有多久,整个人便暴跳如雷,“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 说起这个,骆少川心里更憋屈了。 他好像根本不记得对方的脸! 烦躁的揉了揉再次变得铁青的脸,骆少川只能咬着牙穿上被皱巴巴的衣服摔门而去。 等他走出公寓后,正好看到前来寻找自己的手下。 “老大,您昨晚去哪了?早上庭审的时候也没看到您?” 骆少川听到这话,这才想起来今日是马世英杀人案的开庭日。 他拍了拍昏沉的脑袋,扯出对方手里的报纸,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神情难看道,“我要是知道他是这么个人,当时直接一枪就把他崩了!” 当初在火车站时正巧就碰上了逃跑的马世英,当时是真的没想到法庭居然连这种人的罪都定不了,还硬生生的让人当庭入了俄国国籍! 骆少川眉间萦绕着郁气,他直接将报纸拍在手下身上,臭着一张脸上了车,“吃饭!” 虽然心情不佳,但即将离开北平,说什么也得吃一次这里的特色小吃才算不白来。 “噗!什么玩意儿这是!” 骆少川喝了一口豆汁儿,脸直接绿了。 他身边的副官见他这样,还不信邪的亲自尝了一口,酸的差点没把胆汁给吐出来。 “这玩意儿比今天那个律师司徒颜还不是玩意儿!” 恰好,隔壁桌正坐着打输了官司的司徒颜,此时的他正在吃早餐,也正好准备吃完早餐后离开北平,前往哈尔滨。 在听到有人这么骂自己,本就心情不佳的他没忍住想要起身与对方理论,但却被身边坐着的同伴给拦了下来。 他这边的动作太过显眼,骆少川想不注意都难。 和手里报纸上的照片比对了半天,骆少川才确定这人便是将罪证确凿的案子给打输了的那个大律师。 第26章 民国大侦探2 没有幽辞的干预,剧情又回到了最初的设定。 在司徒颜帮着骆少川在早餐摊贩老板处找到遗失的配枪后,两人的友谊便这样结下。 而在得知对方要坐火车前往哈尔滨之后,骆少川为了还人情,主动给他换到了一等车厢。 “全亚洲最豪华的包厢,江湖人称‘东方快车’,我带你见识见识。” 骆少川不待对方点头同意,便直接挥手示意手下将对方的行李送到了一等车厢内。 司徒颜阻止不及,只得跟上他的脚步。 说起来,骆少川可是正儿八经的富家子弟。 这辆有名的‘东方快车’便是他家里的产业,而他的父亲骆闻声,便是哈尔滨有名商会的会长,家里用家财万贯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骆大少爷往自家车上安排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至于列车员的为难,骆少川直接无视。 列车驶出,在其中一个包厢的幽辞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眼睛享受的眯起,嘴里的芝麻糖咬的‘咯嘣’直响。 这是他来这个世界之后才发现的,能压制自己心中阴暗情绪的东西。 而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满当当的全是系统给他搜罗来的各种糖果。 【主人,咱们在这一等车厢不好吧...这里晚上可是要发生命案的!】 系统这个世界并没有接什么任务,在经历了上个世界的躺平之后,它如今已经适应了幽辞懒散的姿态。 况且,伺候好了这个大魔头,那能量还不是说有就有了! 本来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不参与剧情的系统,却被幽辞要求安排到了这节命案车厢里。 【主人,您这是打算给主角使绊子吗?】 不怪它这么想,实在是自家主人骨子里确实不是个好人。 “小东西,不该知道的别瞎打听!” 幽辞语气淡淡,他咽下嘴里的糖,又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屑,端起的茶杯中,袅袅热气升腾间模糊了他眸底的沉思。 火车有节奏的摇晃着前进,车厢中传来开关门的声音,还有女人不间断的咳嗽声以及男女之间的交谈声。 一等车厢的每个人脸上都贴着一张面具,每个人都在卖力的演绎着早就商量好的剧本。 只是,司徒颜的出现成为了他们计划中的第一个意外,而第二个意外便是幽辞。 而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司徒颜,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凶手利用的对象。 不过,若是这届车厢里的人真的了解司徒颜的能力,恐怕他们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昏招来。 很快到了后半夜,一声沉闷的响动惊醒了沉睡的司徒颜。 紧接着,隔壁包厢的铃声响起,列车员赶来敲门时却被里边传来的俄语叫骂声给赶走了。 此时是十二点四十五分,因为前方两军交战炸毁了一截铁路,列车目前暂停运行。 幽辞一袭丝绸质地的白色睡衣倚在窗边,他望着窗外黑暗中的白雪,额前的碎发随着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微微摆动着。 听着耳边传来的女人尖锐的控诉声,闻着鼻尖处萦绕不散的血腥味,他幽深的眸子微动后突然出声问道,“系统,你这次给我安排的什么角色?” 【啊?】系统直接傻眼,【您不是...不喜欢做任务吗?】 啥情况? 不是说好了一起摆烂的吗? “所以我现在是个...”幽辞眼睛微眯,语气有些危险道,“黑户?” 【不不不...不是...系统早就给您匹配好了身份...我看一下啊...有了...主人,这个世界只有犯罪集团的幕后大boss符合您的身份...】 【您看?】系统说完,忐忑的等待着幽辞的答复。 反派吗?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觉得理应如此,但现在... 幽辞沉默半晌,沉思的眸底突然浮上一丝恶作剧般的坏笑。 想到心里的打算,他伸出手点了点殷红的薄唇,飘忽的声音中夹杂着一抹迫不及待,“骆家二少爷这个身份怎么样?” 【主人...】 系统欲言又止的话中透着无奈,无奈中又夹杂着一丝无力,【您还记得昨晚上发生过什么吗?】 幽辞挑眉,“所以呢?” 系统:.... 【所以您开心就好!】 好个鬼啊! 有点节操好不好! 亲兄弟啊,大哥! 系统一边无声的发泄着自己仅存的道德,一边麻利的敲定了幽辞的身份,同时还有闲情逸致的求了一下骆少川的心理阴影面积! 幽辞没有多管闲事,直到天亮之后,二号包厢马世英的死才被列车员报告给了骆少川。 以为凶手是有冲突的司徒颜,骆少川在心里忍不住的为对方竖了个拇指,同时连后路都帮其想好了。 只是,在听到对方的否定时,他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不是你的话,是谁呢?” 骆少川看着床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语气中并没有多少凝重。 说实话,就马世英这样的人,杀了他的人高低也算是个英雄。 司徒颜仔细观察着包厢的每个角落,试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听到身后人的话,他的目光凝视着被打开的窗户,窗外的白雪倒映在他认真的眼眸中,半晌后,他才轻声回道,“不知道,不过...我也想知道!” 不管是出于律师的本能,还是他的求真的性格,司徒颜骨子里的正义都在驱使着他查出真相。 尽管,被杀死的人是一个杀人犯。 出事的地方是自己家的火车,骆少川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也都有义务来解决这件事。 他叫来了这节车厢的列车员,询问事发的经过,但列车员和马世英的秘书从昨晚开始便没有见过活着的马世英。 为了确定死者的确切死亡时间,骆少川让副手小六儿请来了位医生。 一等车厢的大部分乘客都被请到了列车的餐厅中,等待着问话。 这时,小六儿带着医生进来。 “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晚上的零点到两点之间,手上的表被击碎,指针停在一点十五分。我想,这应该是准确的死亡时间。” 司徒颜听到医生的话,清澈眼眸微动。 结合方才列车员的话,他心中的疑点越来越多。 第27章 民国大侦探3 列车是零点半停的,列车员说马世英是一点按铃,医生说死亡时间在零点到两点之间,而马世英的手表又停在一点十五分。 表面上看,马世英的确切死亡时间应该就是在按铃之后的一点十五分。 只是,在听到死者身中九刀,一部分是左手造成的,一部分又是右手造成的,且对方的伤口有致命的有不致命的。 这些,全都让司徒颜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列车停了一夜,也没有人离开过。凶手应该还在车上,甚至很有可能就在这节车厢里。” 面对他笃定的语气,五号包厢的宗延冷不丁的接话道,“这车里好像最希望马世英死的就是你这个大律师吧!” 司徒颜闻言,平静的回道,“我当然希望将罪犯绳之以法,但绝对不是没有经过审判的私刑。” 他说完,不等对方再开口,视线直接移到了死者的秘书,十一号车厢的万吉祥身上。 万吉祥是一个头发打着摩丝,西装打扮的小白脸模样。 面对司徒颜审视的眼神,他连忙开口撇清自己的关系,“大律师,我昨天晚上可是和宗大哥喝酒来着!是吧,宗大哥?” 听到对方提到了自己,宗延态度平平的强调了一遍,“那是陪你,我喝的可是茶!”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三号车厢的绮红,突然惊慌的站起来语无伦次的大喊着自己知道凶手是谁! “是他...一定是他!” “昨天晚上,他就躲在我的房间里!” “你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他知道我看见了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为了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她言语间又提到了列车员,“你也看见了...昨晚我喊过你的呀!” 列车员身躯一震,他脸上的惊讶来不及隐藏,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话。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六号车厢里学生打扮的白露适时地开口问道,“那凶手长什么样子呢?” 绮红眼珠慌乱的转动着,她张了张嘴,最后才低声的说了句,“是个男的。” “嗤!” 宗延不待白露说话,直接嘲讽出声,“我看你这么期待的找他出来,是怕少一个恩客吧!” 绮红以前是做皮肉生意的妓女,虽然现在已经改行,但她浑身的打扮看起来还是一股风尘气。 此时听到有人提起自己以往的难堪经历,她直接开口怒骂,“呸!我看凶手就是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骆少川十分不耐的出声制止,“行了,别吵了!现在,都回到自己的包厢,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意进出,更不能相互串门!” 众人虽然不满他命令式的语气,但看着他腰间的枪,一个个的皆是识时务的没有出言反驳。 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司徒颜重新查看了一遍尸体,透过打开的窗户外没有脚印的雪地,他更加确信凶手还在车上这个猜测。 只是... “安眠药的杯子...锁住的连通门...枪里子弹满膛...烟灰缸里未烧尽的字条...抽剩的雪茄...桌子底下的烟斗通条,还有...一颗珍珠?” 骆少川望着对方手里五花八门的东西,忍不住伸手挠了挠有些混乱的脑袋。 只是,正当他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道惊恐的叫喊声。 “司徒大壮...司徒大壮...” 骆少川跟着司徒颜出去后便见到那位之前说是见过凶手的绮红手里拿着一枚纽扣,嘴里不住的重复着,“证据...这就是证据...这是那个凶手留下的...就在那...就在那个门下...” “一定是...一定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凶手留下的...救救我...你们救救我...” 司徒颜从她语无伦次的话中提取了关键部分,视线顺着对方指着的方向,发现纽扣是在房间内的连通门下找到的。 他垂眸沉思,以目前发现的所有关联物品,每一个都有对应的人。 纽扣,列车员制服上的掉下来的,但所有制服上的扣子都长得一样,也无法证明凶手就是一等车厢的管理员。 烟斗通条,五号包厢的宗延是抽烟斗的,但对方昨晚上和秘书万吉祥在喝酒,但也不能排除两人互相做伪证的可能。 珍珠,车厢里有五个女性。但死者是个男性,力量悬殊。 不... 死者喝了安眠药,结合其身上或深或浅的刀伤,凶手为女性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或者...应该和这节车厢里的每个人来一次面谈了。 司徒颜无意识的搓着指尖,心里这样想着。 不想费脑子,也不知道怎么费脑子的骆少川吩咐手下的小六儿挨个传人到餐厅配合司徒颜的工作。 第一个便是已经被吓得开始歇斯底里的绮红,她言语中牵出了七号车厢的廖云,随后便十分笃定对方没有关上自己的连通门,这才让凶手杀完人躲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凶手这么做是为什么啊?”司徒颜还未说话,一旁的骆少川便抢先开口问道。 “制造密室。”司徒颜看了眼面前还在发抖的绮红解答道,“让某些人以为他已经从打开的窗户逃走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火车停了一夜,这样的荒郊野地,逃出去无疑等于送死。 之后,司徒颜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珍珠例行询问道,“这应该不是你的吧?” 绮红抬头望去,随即脸色有一瞬间的没落道,“我要是有这种名贵的珍珠,也不用做这一行了。” 她说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珍珠项链。 司徒颜知道她没有撒谎,见对方渐渐平静下来,他便趁机又抛出了一个问题,“说说你那件红色旗袍吧。” “什么红色旗袍?我没有红色旗袍啊?” 面对绮红的否定,看着对方脸上不似作假的莫名其妙,司徒颜陷入了沉思。 第28章 民国大侦探4 火车存放行李的车厢内,司徒颜看着小六儿提供的一等车厢内所有包厢对应的乘客名字。 在看到,八号九号车厢里的人从早上到现在都未出来过。 一个外国人的名字,还有一个... “骆幽辞?” 司徒颜指尖从八号车厢对应下的名字上划过,在低喃出这个名字后,随即看向身边的骆少川说道,“和你一个姓?” 还在翻看凶案现场找到的那些东西的骆少川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一个姓?” “你看。”司徒颜将记事本递过去,“八号车厢,这个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眼前低着头的人,脸上神色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司徒颜以为是对方发现了什么,也来不及思考的跟了上去。 八号车厢里,幽辞依旧是倚着窗户,欣赏着外边的雪景。 雪白,纯洁,干净... 这些都是自己身上永远都不会有的东西。 幽辞伸手想接过一片雪花,只是,还未等它落下,对方便在距离他手掌上方凝结成了一块冰晶。 啧! 幽辞烦躁的攥紧了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掌,挥手间直接关上了窗门。 【主人...主人...男主,您的哥哥此刻正在门外...】 系统001见他心情又莫名其妙的不好,赶紧打断了幽辞眼中酝酿的暗色。 而随着它的话音落下,幽辞果然散去了眼中的寒意,取而代之的是眸底蔓延出的一丝恶趣味。 车厢门被打开,时间在骆少川的眼中开始变得迟缓。 眼前的人身姿挺拔,容貌精致,表情似笑非笑。 他一身白色的毛呢大衣,再配上略带凌乱的纯黑短发,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落入凡间不食烟火的精灵。 骆少川从怔愣中回神,他强压下心上传来的悸动,不自然的低头轻咳了一声才哑着嗓音说出那个让自己的灵魂有一瞬间震颤的名字,“幽辞...弟弟...” “弟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司徒颜听到这声称呼有些惊讶。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那眼神似乎是没想到,为什么哥哥见到弟弟会是这样的表情。 “所以,这位骆二少爷,昨晚上你有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吗?” 一心只想找出真相的司徒颜,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骆少川的死亡眼神,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幽辞瞥了眼面前人周身的正气,侧身让出个位置,示意对方进来说话。 司徒颜正想抬脚,不曾想却被身边的骆少川抢先拉下,“你去问其他人吧,这里交给我。” 他说完,直接挤进包厢,一手拉着幽辞,一手关包厢门,一气呵成。 司徒颜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包厢里,骆少川盯着幽辞探究的目光,眼神躲闪了半天才提起勇气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再过几年才回国吗?” 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未见的原因,骆少川面对这个弟弟心里总是发虚。 而且... 他摸了摸越跳越快的心脏,在碰上对方幽深的眸子时,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逃避的移开目光。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系统忍不住出声,【主人,您这该死的魅力都快把男主整冒烟了!】 幽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想回来就回来了。” 他说着起身渐渐靠近眼前坐立不安的人,在对方耳尖上的通红即将蔓延到脸颊上时,才轻笑着再次开口说道,“回来看看...哥哥...” 近在咫尺的人突然退了回去,连带着退去的还有冰雪般的呼吸。 骆少川动了动放在膝上的手,几乎是狼狈的垂下头驱赶着脑海中那殷红的嘴唇。 该死的! 刚才那一刻,他竟然想冲动的吻上去! 自己怎么会对亲弟弟产生这样肮脏的想法? 骆少川在心底不断的唾弃着自己。 强压下心底罪恶般的失落,他掩饰好所有的情绪才重新扬起明媚的笑脸,声音中带着意味不明的黯然,“我...也想见你。” 幽辞没有回话,他收敛了眼中的神色,转头看向窗外的白雪,好半天才回头问道,“有什么话直接问吧。” 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变脸,骆少川的脑子还未从方才的温情中反应过来又陷入了无措中。 他张了张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前人优雅喝茶的样子,欲言又止道,“这节车厢里有人被杀了,凶手还未找到,要不...我给你换一节车厢吧?” 似乎是没想到,也仿佛是已经预料到对方会说这样的话。 幽辞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骆少川的眼中是对方看不懂的神色。 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吧! 幽辞这样想着,随后又恢复成了他本来的性子,“只要凶手还在车上,去哪不都一样。” “不过...”他说着语气微顿,在骆少川疑惑的目光下,似笑非笑的建议道,“若哥哥实在担心,不如贴身来保护我啊。” “贴...贴身保护?”骆少川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话,随后生怕对方反悔似得,忙不迭的保证道,“可...可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褪去了刚开始的不自在,有潜意识的自我攻略,骆少川在幽辞面前终于恢复了他平时的吊儿郎当,飞扬恣意。 在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幽辞之后,他才想起问对方问题,“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主人...您悠着点...这个世界可经不起您的折腾啊...】 正邪颠倒,若无辜者的鲜血再多下去,世界本源早晚要崩。 系统摇头,天道可是在它这哭了好几回了! 若是以前,幽辞肯定会无所谓的回怼一句,‘关我屁事!’ 但现在... 看了眼面前的人,他强压下心底的破坏欲,言语间尽可能的迂回婉转。 而另一边,司徒颜挨个将每个人询问了一遍,并留下了几人的字迹以作对比。 就在他想通过几人的话拼凑出事发前后的经过时,骆少川却在这个时候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对方一过来,便直接扔下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司徒,你肯定猜不到马世英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第29章 民国大侦探5 将从幽辞那边得到的消息又叙述了一遍后,骆少川脸色铁青的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怒火冲天的骂道。 “个混蛋玩意儿!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他的家人居然会被这么个玩意儿毁了!” “要我说,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我看啊,凶手也不要找了,你就当他昨晚上跳车逃了!” 司徒颜没有理会他这番让自己放弃寻找真相的话,而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弟弟为什么会说起马世英十二年前犯下的惨案?” “对啊,为什么?”听到他话里透着的意思,骆少川立马反应过来。 似乎是想到了,他和司徒颜猛地对视了一眼,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然而,就在这时,小六儿却跑来通知两人,“红色旗袍找到了!” 等骆少川和司徒颜到的时候,之前被询问的人几乎全都聚集在一号包厢门口。 而包厢里,幽辞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司徒颜打开的行李箱中,那件不属于任何人的红色旗袍。 “哼,说什么找凶手,原来是贼喊捉贼!” 脾气最火爆的宗延率先出声嘲讽,一句话便将肯定了司徒颜便是凶手。 在他身边,其他人虽然没怎么开口,但脸上神色也表达出了一抹微妙的认同。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蠢,既然计划栽赃给司徒颜,也得找一个对方能穿得上的衣服吧!】 系统看着司徒颜人高马大的身材,再看看幽辞手里曲线优美的旗袍,实在没忍住吐槽出声。 “看什么呢?” 骆少川神色不满的将他手里拿的,不知道谁穿过的旗袍一把扯了下来扔在床上。 幽辞配合的拍了拍手,随后转过身瞥了眼身前一米九的司徒颜,良久之后才慢幽幽道,“很难想象你是怎么把自己塞进这个尺码的衣服里还能保证衣服完好无损的。” 他说着,似乎是真的对这件事感兴趣一样,还兴致勃勃的围着对方认真的打量了一圈。 看着门口围着的人因为他这句话隐晦变了的脸色,骆少川一个没忍住,只能低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好了,小六儿,把这节车厢里所有的人,包括九号包厢里的人都请到餐厅去。” 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的众人,没有什么反抗的跟着走了。 “谜底要揭晓了,阿辞也一起去看看吧!” 骆少川走在走后,他牵起幽辞的手,冰凉的温度让他的记忆瞬间回到了那天晚上销魂的缠绵中。 这个温度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太过特殊,他不会记错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骆少川心底那种既期待又不敢再去探究的矛盾情绪,让他无意识的攥紧了手掌。 脑海中,私心的希望与道德的枷锁纠缠着。 灼热的疼痛从指尖一路蔓延而上直到肩膀,幽辞眉头微微蹙起,不解的侧头看向身边明显心不在焉的人。 觉察到他的视线,骆少川急忙松开自己的手,“没...没事吧?我...我有点走神!” 他心虚的解释着,眼睛不动声色的看向面前人的腰间。 他记得,那个人的腰窝处有一颗朱砂痣。 只是... 骆少川突然想到,若那个人真的幽辞,对方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 想到对方如今面对自己时坦然的神色,骆少川清澈的眼眸中迅速的划过一道暗芒。 餐厅内,随着幽辞和骆少川的到来,司徒颜便向众人道出了自己拼凑出的事情真相。 “九个人,都跟十二年前的哈尔滨许家惨案息息相关。而马世英,则是残忍伤害许怀昌妻子玉琴和其女儿的真凶!” “许方婷,我想你就是当年许家逃脱的那个孩子吧?” “廖云,你书里的照片并不是您的女儿和外孙,而是您和您的女儿。您的女儿便是许怀昌的夫人,玉琴。那次去哈尔滨见她,应该是您这辈子最难受的事了吧。” “万吉祥,你说过马世英有睡前喝安眠药的习惯,但一个收到恐吓信的人,一个睡觉都手枪上膛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喝安眠药?让这样一个戒备心极重的人中招,只有你这个曾经受过许夫人恩惠的秘书让他放下戒心。” “宗延,许怀昌死于海战,而日军的陆地登陆地点是威蓉。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在威蓉战也没战便投降了。你和许怀昌是战友吧!你之所以不喝酒,应该和许家惨案有关吧。” “列车员老刘,我记得当年被诬陷的女仆小英就是姓刘吧。你的女儿,她用自己的死证明她没有杀害许夫人。” “绮红,你曾经是青楼女子,但后来从良。这篇社论就是你写的吧,你的手指上有握笔留下的厚茧,化名怀昌,想必也是为了纪念帮助过你的许夫人。” “荣香格格,许夫人的干娘。” “施春善,许家的厨娘。” “而你,白露,或者说是韩霜,你就是当年那个报警的学生。” 停了近一天的火车缓缓启动,气氛有些沉重,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仿佛在等待着最终宣判的囚徒。而司徒颜的视线,从车厢内每个人的脸上扫过,随后,语气罕见的有些沉重的继续着。 “这节车厢中除了我和骆二少,所有人都与许家有关系。我想,你们应该提前许久计划好了这一切。” “每个人的描述,都在试图让我发现一个虚构的事实。” “昨天子时,一个凶手从锦州站上车了,他穿着列车员的制服,用万能钥匙打开二号包厢,杀了马世英之后又从绮红的房间离开,将衣服脱在了施春善的房间,之后又换上红色的旗袍,从厕所的方向凭空消失了。” “多么完美的说辞,可惜...如果车没有停的话,凶手应该已经下车了。” “九个人...九刀...你们每个人都对马世英进行了一次审判,之后,你们每个人又留下了混淆视线的东西...” “混淆真相...可是,真相就是真相!”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话,众人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被揭穿之后的悔意,反而有种遗憾得到满足的释然。 第30章 民国大侦探6 一段时间的行驶,列车在奉天站短暂的停留。 司徒颜知道,自己身为律师不能因为受害人的善恶就忽略背后的真相。 但想到之前在法庭上发生的法律不足以制裁恶人的事件,他还是遵从心底的选择在警方面前指证那个并不存在的凶手。 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好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骆少川看着皆大欢喜的结局,清澈的眼眸仿佛会笑一般闪着亮光。 【主人,您这一出手,直接将原剧情里的那个反派小记者给蝴蝶了!】 “反派?”幽辞闻言直接讥讽出声,“本尊面前也敢称反派!” 系统:... 这语气怎么听着好像很骄傲的样子? “阿辞,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回到车上,骆少川坐在餐桌前看着幽辞优雅的进餐,视线艰难的从对方沾染着红酒的嘴唇上移开后定格在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上。 幽辞闻言抬眸,捕捉到眼前人周身紧张的期待和眼中来不及收回的温柔,他手上动作不停地切着牛排,好半晌才慢悠悠的回道,“看心情吧,想走就走了。” 他说完,端起酒杯遮挡住带着坏笑的嘴角。 伴随着铁轨摩擦的声音,列车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哈尔滨。 骆家早已接到骆少川打来的电话,派了车来接。 “大少爷,二少爷!” 管家恭敬的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等将行李都放在车上之后,他才吩咐司机开车。 骆少川紧挨着幽辞坐在后座,鼻尖处充斥着难以忽视的冰雪味道,摇晃的车身让两具本就相隔不远的身体触碰在一起。 尽管隔着厚厚的大衣,骆少川还是能够感觉到身边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意。 放在膝上的手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后,他才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裹在幽辞身上,语气是强壮镇定的属于哥哥的关怀,“天气冷,也不知道多穿点!” 幽辞垂眸望着面前交握的双手,感觉就像是被放进了温水中,暖的让他向往。 只是,在抬眸时,在捕捉到身边人眼中那涌动的情绪时,他眸色微凝,猛地抽回了被攥紧的手。 骆少川的脸因为他这样避之不及的动作瞬间变得苍白,但也只是一个瞬间,他便又扬起了一个笑脸,“哈尔滨冷,以后出门记得多穿点。” 语气亲昵的叮嘱响在耳边,但就连系统都听出了其中的一丝颤音。 幽辞瞥了眼对方极力掩饰的压抑,好半晌才收回目光,轻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明显察觉到了自家主人的低气压,生怕他一个任性嘎了主角的系统急忙出来灭火,【主人,您要是不喜欢这个人,咱们可以换一个世界啊。】 换个世界? 幽辞隐晦的冷笑了一声,嘲笑着系统的天真。 突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方才还阴郁的心情突然间就变得愉悦起来。 既然你想玩,那本尊就陪你玩。 只是这结果...就看你能不能承受了! 摸不着头脑的系统见状,心中直呼:说变就变,果然是阴晴不定的大魔头! 不说骆少川怎么的一头雾水,但能够得到幽辞一个笑脸,他的心就出于本能的欢欣雀跃。 一路无话,车子并没有开往骆家,而是到达了一处庄园。 面对骆少川的不解,管家连忙解释,“今天是老爷一个朋友的葬礼,骆家人都在。” 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难得幽辞没有撂挑子的换上了管家为他们准备的黑色大衣。 两人同样的身高,同样的衣服,同样的俊美无双,联袂走来的风姿在这个灵堂上更是吸引了各界人士的关注。 “司徒,你怎么在这?” 骆少川指了指司徒颜身后的灵堂,不解的询问,“他是你的...?” 司徒颜闻言,神色微暗,“他是我的老师,我这次来哈尔滨就是来见他的,没想到...” 他情绪有些低落,平静的眸子中也染上了一层悲伤。 “没想到沈先生的高徒和少川还认识。”一旁站着的哈尔滨警局副局长谢桦这个时候出声。 骆少川正要说话,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威严却不失柔和的声音,“少川,幽辞。” 【主人,他就是骆少川和您...的父亲骆闻声,不过,快死了!】 【在他旁边的女人即将成为你们的继母,也要被杀了!】 【还有后边那个一直看着骆少川的漂亮女孩就是邹静萱,她是骆闻声弟媳妹妹的女儿,从小就喜欢骆少川并且已经订婚。】 幽辞的目光掠过那个满眼都是骆少川的女子,随后看向眼前眼露关爱的老人,很给面子的叫了一声‘父亲’,顺带着也和魏闵希打了一声招呼。 对于他的乖巧懂事,反观旁边的骆少川则是脸色发臭,桀骜不驯。 从这可以看出,父子俩的关系的确有些僵硬。 而相对于对幽辞和颜悦色的骆闻声,对骆少川那是一个横挑鼻子竖挑眼,“两年不见在外边就学了这些!” “少川...”邹静萱看着气氛不好,忍不住担忧的叫了他一声。 但对这种场面,骆少川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若是哪一天他们父子之间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话,那才是天方夜谭! 向来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的大少爷可不是能够忍气吞声的主,不过,考虑到当前所处的环境,他也只是拉着幽辞一言不发的直接去了灵堂。 眼见着骆闻声脸色已经开始变青,他身边跟着的女人魏闵希连忙出言安抚,“我们也进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她长得漂亮,气质温婉,身上有一种当下人没有的知性美。 难怪能让见惯了美人的骆闻声,不顾对方寡妇的身份也要与其走进婚姻的殿堂。 一场葬礼举办的声势浩大,但这些都只是做给活人看的,已故的沈见贤却看不到。 吊唁完之后,骆闻声还有事情要去办,便打发走了邹静萱。 终于等到能和骆少川说话的机会,邹静萱礼仪周全的和骆闻声打了声招呼便找到了和司徒颜站在一起的骆少川。 “少川...”她欢喜的喊了一声,在看到一旁看着自己的幽辞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随后又低声唤了一声,“幽辞,好久不见。” 骆少川似乎不知道女孩喜欢自己,还像小时候一样调侃对方,“两年不见,静萱倒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见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个不停,本就对女人不感冒的幽辞闻着鼻尖处刺鼻的香水味,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待骆少川发现的时候,他早就坐车回了骆家。 第31章 民国大侦探7 冬天的哈尔滨,外面白雪皑皑,屋内暖气充足如夏天。 系统看着浴缸中昏昏欲睡的主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聊着天。 【主人,您现在是骆闻声的儿子,他马上就要死了,您要出手救他吗?】 “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系统:好人这词和您沾不沾边,您心里没点数吗? 虽然这样想,但系统也不敢将心里话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不过,想到天道的请求,001还是准备在自己主人没什么特殊指示的情况下出手救下骆闻声。 剧情终于如期发展,魏闽希身亡的现场,骆闻声望着眼前凌乱的房间,面容瞬间老了十岁。 “根据现场分析,凶手应该是流窜盗匪入室抢劫杀人。” 谢桦说着自己的判断,见被抽了精气神的老朋友,他又安慰着对方道,“凶手抢走金银珠宝一定会脱手,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一定会将凶手缉拿归案!” 骆闻声稍微缓了一下便重新打起了精神,不愧是纵横哈尔滨商界的大佬,他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问出了关键的问题,“怎么没有破门?” 对于他的问题,对面的谢桦神色略微不自然的搪塞了过去。 回到骆宅,骆闻声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幽辞,凝重的神色略微放松下来。 他叹了口气,声音略微发沉,“你回来本来是为了参加我和你魏姨的婚礼,没想到却发生这样的事。” 【主人,骆少川在二楼看你呢!】 幽辞闻言,视线在二楼的站着的身影上掠过后才接话道,“警察那边怎么说?” “说是入室抢劫,但我觉得有哪里不对!” 骆闻声说着忍不住皱眉,想到之前爱人好像有事要与自己谈,也不知道和今日这事有什么关联。 幽辞望着眼前满身悲伤但朝自己袭来的却是乳白色温暖气息的老人,神色微怔。 他动了动指尖,感受着体内的本源非但没有产生排斥,反而凝结出了一种全新的力量,甚至,他刻意压制的情绪也渐渐地开始变得平和。 这是什么东西? 辗转世间多年,这是幽辞从未见过的一种东西。 此时此刻,若是青渊在的话,他一定会告诉眼前迷茫的人,这是人间最纯粹的父爱。 只因之前幽辞从未与人类产生过这样的羁绊,故而,他对这种不会随意出现的情绪一无所知。 【主人...主人...骆闻声在叫你...】 见他发愣,系统忍不住提醒。 幽辞回过神来,他收敛了眼中的思绪,依旧扮演着乖巧的小儿子,只是,若是仔细看一定能够发现他周身的气息多了一丝随和少了些刻意。 “警察的办事效率太低,还是找一个侦探比较好。” 虽然负责办案的是自己一手提拔,也算信得过的谢桦,但骆闻声并不想反驳儿子的好意。 他想了想,直接点头同意道,“那我让管家去找一个,尽快找到凶手,也好让你魏姨安息!” “何必这么麻烦!”幽辞制止了他要叫管家的动作,直接推荐道,“那个司徒颜我看就不错,而且,他和哥哥还是朋友呢。” 他说着,抬眉看向已经下楼的骆少川。 本来还和颜悦色的骆闻声在看到大儿子的身影后,脸色顷刻间便垮了下来。 “一天天的不见人影,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尽管语气和行为中都带着不满和严厉,但幽辞还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相同的乳白色力量。 还真是有意思的发现! 幽辞指尖微动,不动声色的截取了一截气息放在手心里把玩,丝毫没有被身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 “这是个家啊?我还以为是你的私人牢房呢!” “混账东西!”骆闻声看着寄予厚望的大儿子如此吊儿郎当,气的站起身就想动手。 “老爷...不能动手啊...” 就知道两人凑到一起肯定安静不了几分钟的管家,早就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及时的出现拉架。 骆少川本就因为幽辞在火车上说回来是想他的那番话感觉到了被欺骗,此时正值满肚子怒火没地方发泄的他,说话更是丝毫不知道收敛,“怎么,又想把我锁起来?省省吧,你锁不了我的!” “大少爷哎,您就少说几句吧!老爷身体一直不好,您这样...” “不用跟他说这些!”骆闻声大吼一声制止了管家的话,气冲冲道,“他巴不得我这个老头子死了才好!” 虽然父子俩关系不怎么好,但骆少川只是不喜欢父亲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不喜欢对方不顾自己的意愿干涉自己的婚姻,并没有真的不爱自己的父亲。 但此时,在听到对方话里那种对自己的失望后,骆少川突然就失去了吵下去的勇气。 他撇嘴无力的笑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给我站住...我让你站住听到了没有...” 骆闻声对着骆少川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大喊着,手里的拐杖还在空气中重重的挥动着残影。 但尽管如此,骆少川还是头也不回,脚步依旧迈的坚定。 本来他们吵架也不关幽辞的事,但感受着骆闻声身上散发的神秘情绪越来越少,幽辞便没忍住冷了脸。 他分析了一下,好像就是从骆少川转身后才出现的问题。 “哥哥这么走太没有礼貌了,应该和父亲道歉才对。” 这茶言茶语的话一出,不说骆闻声看到骆少川乖乖回来并态度良好的道歉时表情是如何的复杂,就连隐身的系统也差点没被男主这一副‘妻管严’的操作给搞宕机。 【主人...他是喜欢你吧...肯定是喜欢你吧...】 【原剧情中,骆少川可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张扬肆意的很!】 幽辞听到这话,看向坐在身边的人,眼眸微闪。 随着骆少川先服软,骆闻声心里也松口气。 因为有懂事的幽辞在,老爷子难得的有些感性,“少川,这个家迟早要交给你。” 似乎是想到自己儿子不喜欢被骆家捆绑,骆闻声紧接着补充道,“我知道你想出去闯荡,但我年纪大了,以后我不在,幽辞还要靠你照顾。” 骆少川一听这话,所有到嘴边的反驳全都咽了回去。 他攥紧了手掌,看了眼乖巧精致的弟弟,明着保证实则妥协道,“爸,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仅仅只是方才这么一个小插曲,骆闻声便知道大儿子的死穴在哪里。 只可惜,他眼里的兄弟情深却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第32章 民国大侦探8 骆闻声在准备请司徒颜来之前,专程给谢桦打了个电话。 想到魏闽希在死之前给骆闻声写的那封告发信,谢桦的眼眸危险的眯起。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杀害魏闽希的凶手是谁,也知道对方真正的死因。 但他不能说,还要尽最大的能力去隐藏这件事。 只因,那个凶手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一旦被骆闻声查到是自己的儿子杀了他的未婚妻,那即便自己是副局长,对方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儿子! 谢桦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谢柏舟是怎么知道魏闽希用砒霜杀了自己的丈夫,从而用这件事勒索对方的。 但事已至此,他这个做父亲只能拼尽全力的不让自己的儿子后半生在牢狱中度过。 算算时间,那封信应该还没有被送到骆闻声的手里。 想到这,他眼神一冷,大脑快速的思考着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而另一边的骆家,灯火通明的餐厅中,一派其乐融融的用餐气氛。 当然,若是能够忽略骆少川的小婶,也就是邹静萱的母亲白姗姗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幽辞的心情可能会更好。 【主人...淡定...淡定...】 系统看着已经快被捏成粉末的刀叉,急忙在元神中出声安抚。 只可惜,它的努力在还在絮絮叨叨的白姗姗面前微乎其微... 好吧,是压根什么用也没有! “大哥,还是你会养孩子,看看,大的小的都是一表人才!” “少川,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找个时间,把你和静萱的婚事给办了...” “还有幽辞,小婶儿认识很多大家闺秀,改明儿也给你介绍一个...” 她一副女主人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对。 餐桌上的人,神色各异。 邹静萱听到和骆少川的婚事,心底虽然羞涩,但更多的则是期待。 然而,对于被催婚的骆少川来说,他的抗拒与不情愿在脸上已经化为实质。 “小婶儿,我一直当静萱是亲妹妹,您能别和我爸一样乱点鸳鸯谱了吗?” 骆少川说完,又无比郑重的宣布道,“而且,我有喜欢的人!” 【主人,他说的人不会是你吧?】 幽辞听到系统的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继续进食。 不过,其他人倒没有他这份兴致了。 白姗姗:“什么?是哪个小妖精,静萱怎么办?” 骆闻声:“是哪家的小姐,带回来看看。” 两人同时出声,只不过一个气急败坏,一个喜出望外。 一直想让女儿嫁给骆少川的白珊珊瞬间不干了,她猛地起身看向骆闻声控诉道,“大哥,这件婚事可是你当初亲口定下的!” “这么多年,全哈尔滨都知道我家静萱是骆家未来的女主人,当年少川离家出走,我家静萱已经被嘲笑过一次了,现在这样,你让我儿女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在看到邹静萱扔下筷子伤心的跑出去后,白姗姗一巴掌拍在餐桌上指着骆少川的鼻子又是一顿输出,“我告诉你少川,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娶了除静萱之外的任何女人!” 她撂下这句话,起身便朝女儿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么一闹腾,大家都没了吃饭的兴致。 骆闻声此时也后悔了当初为了让大儿子收心就把两人凑在一起的行为,但他是真心喜欢文文静静的静萱。 他想着,随即放下筷子叹息道,“静萱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幽辞,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还没想明白怎么就突然被拉郎配的幽辞,在迷糊了一瞬后正要开口时,就被他身边的骆少川抢先,“爸,幽辞还小,暂时不考虑这些!” 他眉心紧蹙,胸腔中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看着自己父亲的眸底更是蔓延着被侵犯了领地之后的隐忍。 “走,不吃了!”他站起身,不理会幽辞的意愿,拖着他离开了餐厅。 二楼的卧房里,暖黄色灯光洒在骆少川的侧脸上,配合上隐藏在暗中的另外半张脸,让他好像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矛盾,压抑... 沉默良久之后,房间内突然响起一声飘忽的声音,“你就不想问...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还在想着餐桌上那些美食的幽辞闻言,有些不明所以的抬头,沉默了几秒后,他幽深的眼眸中尽是不在乎的漫不经心,“这和我有关系吗?” 骆少川凝视着眼前人精致的眉眼,那从第一眼见到就让自己心跳不能自抑的慵懒模样。 那一眼万年的风情,牵动心绪的感情,就这样来的莫名却又理所当然。 仿佛,他和他认识了许久。 仿佛,他和他的曾经也如现在这样,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心却相隔很远。 骆少川无声的扯了扯嘴角,只轻轻的说了一句‘早点休息’便转身离开。 【主人,您明明知道他喜欢的人是...】 “那又如何?”幽辞嗤笑一声打断了系统的话,“要感恩戴德吗?” 系统不明白,【啊?】 “呵!不过是些廉价的情绪而已!” 对于他来说,自有意识起,他便知道所有喜欢自己的人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没有人例外! 骆少川想得到什么,或者说,他喜欢自己什么? 一个充满阴暗,最见不得光,连一颗能够跳动的心脏都没有的自己,有什么值得喜欢? 幽辞对系统的话嗤之以鼻,他径直起身,一把扯掉身上的衬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却被突然推开。 “幽辞,我...” 骆少川因为方才幽辞的话,心里十分憋屈。 他在自我伤感了几分钟后,实在是忍不住想从幽辞这里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情急之下的推开门后,眼前猝不及防的一幕直接让他忘记了反应。 震惊的瞳孔中,莹润洁白的肌肤,线条流畅的背脊,优美的蝴蝶骨以及对方腰窝处那颗,让他差点失态的艳红的朱砂痣。 “出去!” 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唤回了门口失神的人。 恍恍惚惚间,骆少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退出的房间。 只知道,等他彻底回神,也确定了那天晚上与他在一起的人就是幽辞后,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床上良久。 那种心中的期盼彻底落到实处的恍然,让骆少川双眼湿润,方才还一片黑暗的心里开出了绚烂的烟花。 只是,在想到幽辞从没提起过那件事后,他的心又充满了对方可能不喜欢自己的酸涩。 第33章 民国大侦探9 另一边,谢桦仅用信纸上透下的痕迹便判定,魏闽希向骆闻声告发自己的儿子对她进行长期的勒索。 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线索,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他的爱子之心除掉在哈尔滨只手遮天的骆闻声。 当然,如果谢桦没有走入幕后之人布下的局中,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一步一步将其引到既定的结局上。 于是,在骆闻声让骆少川带着礼物亲自去找司徒颜时,一直关注着骆家动向,被幽辞蝴蝶的那个小记者便将消息透露给了谢桦。 【主人,谢桦已经借口带档案要给骆闻声看,此刻已经在来骆家的路上了!】 “嗯,所以呢?” 幽辞吃着佣人准备的水果,骆闻声就坐在他的边上。 看着丝毫不着急的主人,系统无语的提醒,【您名义上的父亲就要死了!最重要的是,他要把这事嫁祸给你啊!】 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幽辞眸色忽的一亮,“所以,我应该回避一下。” 系统:... 它早就知道,之前的那些乖巧孝顺都是骗人的! 哎!骆闻声的一片父爱,终究是错付了啊! 而另一边,骆少川成功说动了司徒颜帮忙查案。 对于他谈起魏闽希有些唏嘘的神色,司徒颜忍不住问道,“你好像对骆会长的这个未婚妻感官不错?” “说实话,我巴不得她快点嫁进来!”骆少川说的真诚,“我经常不在家,有个人也能照顾老爷子。而且,当初我当兵,老爷子反对,也是她帮着说话我才去的北平。” 他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这样问的原因。 骆少川忍不住笑道,“想什么呢!魏姨可不是为了什么家产才嫁给我爸的!虽然她丧偶多年,但她上一任丈夫暴毙后给她留了不少的财产。而且,据我家老爷子说,他和魏姨两人很早就认识,若不是当初老爷子退出,说不定俩人早在一起了!” “暴毙?”心思缜密的司徒颜瞬间抓住了对方话里的关键。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或许和魏闽希的遇害有关。 “这个我也是听我小婶儿偶然间说起的。”骆少川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爆料道,“我小婶儿还说,是魏姨杀了自己的丈夫,目的就是为了攀上老爷子。” “不过,都是道听途说。” 骆少川话锋一转,起身看了看腕间的手表,“你要是想知道细节,可以去问我爸。这个点,谢局长应该已经带着资料去我家了。” 司徒颜点了点头,也跟着起身准备和他一起去骆家。 然而,却在这个时候,沈夫人突然神色慌张的跑来,“骆少爷,刚才骆宅打来电话说...你弟弟出事了!” 骆少川闻言,脸色猛地一变。 他来不及细问什么,飞速的抓起沙发上的外套便冲出了门。 “师母,我也去看看!”司徒颜撂下一句话后也紧随其后。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下,等车子即将行驶至骆宅后,远远地两人便看到门口停着的警车和站着的警察。 骆少川心急如焚,直接油门踩到底,恨不得现在立刻回到家里看看那个人是否安然无恙。 “幽辞...幽辞...” 焦急的声音中夹杂着惊恐,几乎用尽了身体所有的力量,骆少川飞奔至二楼。 直到看到那个人好端端的坐在沙发上,神色如常的看向自己时,他胸口憋着的那口气,提着的心才重重的回落。 此时,他才终于发现周围乱糟糟的环境,以及地上属于副局长谢桦的尸体。 骆少川一看都死人了,也是忍不住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没有人说话,警察局的包警长看了眼低气压的骆闻声后急忙出言解释道,“是这样,这谢桦趁着骆会长看信的时候企图杀人,恰好被前来找会长的二少爷撞见。二少爷可能是急于救骆会长,所以才失手将人...” 系统:神特么的‘急于救人’! 若不是不敢,001此时应该已经大笑出声了! 它敢打赌,自家主人现在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事实上,幽辞的确是脸色很臭。 本来是想趁机蹭点伤,结果没想到这谢桦这么废! 只是磕了一下就挂了,真是白瞎了自己警察的身份。 一直没说话的司徒颜自己察看了一遍谢桦的伤口以及受伤的位置,在简单询问之后,的确是符合意外身亡的特征。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人为何要杀冒险来骆家杀人。 “骆会长,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不论是包警长,还是正在安慰幽辞的骆少川,在听到司徒颜的话,都跟着将视线转移过来。 在骆闻声点头后,司徒颜才再次开口,“您知道谢桦这么做的原因吗?” “不知道!”骆闻声思索了许久才肯定道,“我们认识多年,而且,他是我一手提拔到这个副局长的位置上。” 可以说,如果谢桦还想要自己的前途,他绝对不可能对骆家不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骆闻声突然神色一变,但瞬息后又恢复如常。 他这副表情变化被对面的司徒颜刚好看了个正着,不过,不等他追问,骆会长便开口补充道,“也可能是我哪里得罪了他,才让他想对我下杀手。” “司徒律师,我如今也没伤着,这件事就交给包警长他们处理吧。” 他明显是不想多谈,话题直接转移道,“我看了东方快车上的那起案子的报道,说实话,我很欣赏你。” “这次我让少川找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帮着查出杀害我未婚妻的凶手。” “爸,我看谢桦这件事也一并交给司徒查吧。” 骆少川不放心的开口,“之前魏姨的案子就是谢桦负责的,紧接着就出了这样的事,两个案子或许有什么联系。或许,杀害魏姨的人就是谢桦!” “是啊,大哥,查吧,最好是查个底朝天!”一旁的白姗姗也跟着开口劝道,“谁能想到被自家的狗给咬了,得亏大哥没事,你要是真出事,这骆家可怎么办啊!” 第34章 民国大侦探10 骆闻声并没有想过,有些事情越是掩盖越是能够激起人的好奇心。 而对于心思缜密的司徒颜来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件事一定有联系。 于是,在离开骆家之前,他专程去找了一次幽辞。 “你当时在现场有没有听到谢副局长和你父亲之间的...对话或者有哪些不寻常的地方?” 对于司徒颜的问话,幽辞还未开口便被骆少川抢先。 他看着眼前已经拿出记事本出来记录的人,语气间尽是不耐,“你这话问的,谢桦都要杀人了,当时的情况下,我弟弟他哪有心思注意别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骆少川又开口补救道,“要不这样,你先去找跟谢桦共事过的人看看有什么线索,我这边呢,明天找个时间想办法找老爷子套套话。” 司徒颜看外边天色也已经晚了,再加上家里才发生了命案,的确不是问话的耗时间。 在听到骆少川的提议后,他稍加思索便同意了。 而在他离开后,骆少川便再也克制不住的抱紧了床上的幽辞。 他几次张嘴,但最后出口的只有喃喃的几个气音。 当时听到怀里人出事的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发麻,仿佛被抽干了血液一般。 现在回想起来骆少川心里除了后怕,还有一股急不可待。 “那天晚上的事,你...我...我知道那个人是你...我会负责,作为哥哥,我知道这不应该...” 骆少川的声音轻颤,他松开双臂,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丝毫没有变化的表情,语速飞快,语无伦次的一番剖白,“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上了自己的弟弟...我喜欢上了你!” “我知道,我这样为世不容,可我控制不住!” 他说完,颤抖的手轻抚上眼前人无动于衷的眉眼。 心在跌入尘埃之前,他用尽全力的缓缓靠近。 温柔带着试探的吻落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鼻尖,阳刚霸道的气息不断撩拨着所有的感官,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对于能够让自己快乐的事,幽辞向来来者不拒。 至于对方说的话... 不好意思,谁说不喜欢就不能上床了! 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回应的骆少川,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尤其是,喜欢的人那副让自己毫无抵抗力的诱惑着,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理智。 不同于之前的混沌,这场情事完全是清醒的沉沦。 “幽辞...幽辞...” 细密的汗珠划过结实的腹肌,性感的喘息带着引人遐想的未尽之言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 【啧啧啧...骆闻声要是看见这场景,肯定会被气死!】 系统已经可以淡定的直视自家主人的各种滚床单,甚至,还在心里对骆少川和上个世界的太子殿下对比了一下。 正享受鱼水之欢的幽辞听到这话,直接用魅惑暗哑声音送了它一个字,“滚!” 系统:【好嘞!】 夜色温馨,月亮躲进云层,星光若隐若现。 房间内,一切云销雨霁。 骆少川神情餍足,得偿所愿的他,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亮光。 待身体的情欲褪去,他才放开紧紧搂着的人,嗓音深情又带着期待的问道,“你是...答应我了吗?和我在一起?” 此时的幽辞,像是吸满精气的妖精。 他多情的眸子微动,慵懒起身间露出斑驳的后背,晃花了身边人的眼。 在骆少川越来越暗的眸光下,幽辞轻笑一声,温柔的抚摸着对方俊朗的眉眼,但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温情,“你可真会开玩笑。” 还以为对方跟着自己是有什么图谋,原来,也不过是如同之前遇到的那些贪得无厌的人类一般无二!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凡人,或许幽辞心情好了会和对方玩一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游戏。 可如今,青渊可是和自己一样不死不灭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将分身投入小世界中,但两股水火不容的力量触碰,注定两败俱伤。 而对于幽辞来说,情爱这样美好的东西,将会是他永远都不可能触碰到的存在。 他想到喜欢的雪花,还未靠近自己便已然破碎的场面,眸色渐冷。 看也没看床上的人眼神是如何的破碎,他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进了浴室。 【主人...您这样也太伤人了!】 系统001看不下去,忍无可忍的出言为骆少川打抱不平。 幽辞此时并没有什么兴致和它斗嘴,只淡淡道,“我们该走了。” 试探到了对方的真实意图,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思。 001听到这话顿时诧异,【主人,我们要离开这个世界?就...就这么扔下...男主?】 刚才都那样了,这说翻脸就翻脸? 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系统表示,它真的搞不懂这些会喘气的生物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尽管如此,幽辞决定的事情,也不是它一个不敢反抗的小系统可以置喙的。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片真心喂了狗的骆少川在幽辞洗漱好之后,急急的出声想要一个解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不爱,就这么简单。” 幽辞的话很平静,但对骆少川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 他不可置信的将人困在眼前的墙壁前,通红的眼眶,蔓延上一片水雾的眸底,语气也像是染上了绝望般的悲伤,就连质问都是小心翼翼,“不爱?那之前...还有刚才发生的...你又怎么解释?” “不过喜欢的是身体上的欢愉而已,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幽辞嘲讽般无情冰冷的话语,就像是一柄柄利刃直直的向他袭来,破开他的皮肤,直插入心脏。 似乎是没想到方才还和自己无尽缠绵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骆少川无力的松开紧抓着幽辞胳膊的手。 这一刻,他就像是失去了一直以来都在坚持着的信念一般,苦涩的嘴角用力扯了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后了一步,再退了一步。 门被用力的关上,徒留幽辞一人的房间内,炙热的气氛顷刻间冷却。 第35章 民国大侦探11 平日里肆意张扬的洛家大少爷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在司徒颜帮着查清魏闽希和骆闻声的案子之后,他也依旧没什么笑脸。 “是谢桦的儿子谢柏舟,杀了魏闽希,也是他一直在勒索魏闽希。” “当年,魏闽希因为丈夫的酗酒家暴,于是便用砒霜杀了他。结果没想到,这件事被谢桦隐瞒下来,后来,又被谢柏舟得知。” “这些年,谢柏舟吸大烟,赌博欠了不少钱。于是,便一直勒索魏闽希。之所以被杀,还是因为那封写给你父亲的告发信,不过,她并没有将勒索她的人写上去。” “谢桦不知道这件事,以为自己儿子做的事要暴露,害怕你父亲不放过他,于是便想到杀了你父亲一劳永逸。”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至于你们家那些佣人赌博,做假账的事,我就没办法管了。” 司徒颜说完,合上了自己的记事本。 骆少川听完之后,久久不语。 他想,父亲应该是爱魏闽希的。 为了她的名声,连谢桦要杀他这样的事都可以不追究。 不知不觉间,他又想到了那个人,那个无情的拒绝自己,又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与自己交谈的人。 自从那天之后,骆少川就在刻意的躲避着幽辞,经常一个人在外边喝的酩酊大醉。 夜色寒凉,星光点点。 “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司徒颜看了眼面前一直给自己灌酒的人,想了半天也没有给出一个实质性的建议。 事实上,他现在也有一些烦恼想要倾诉。 关于是回北平还是留在哈尔滨,这件事让他纠结了好几天。 按理说,老师不在了,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是应该回北平继续自己的律师事业。 但,正因为老师不在,师母一个人,没有人照顾。作为学生,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两个人,一个烦恼的是感情,一个烦恼的是恩情。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各说各的,场面看起来诡异又和谐。 也不知道司徒颜的哪句话触动了骆少川,没过几天,他便进了警察局当值。 而在他入职的第一天,便给司徒颜开了一家侦探社。 牌匾,红绸,鞭炮,一应手续俱全。 望着捧场的街坊邻居,老师的旧识,警察局的警长,司徒颜被骆少川拉到一边,神色间满是求感谢地说道。 “侦探社怎么样?找人算过了,你这个八字啊,就是招惹凶案的命格,所以投你做侦探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而且你看,从东方快车谋杀案到魏姨我爸的案子,哪一个不是交给警察局那帮废物就废了的案子!反倒是你,轻轻松松就破了案!” “所以以后啊,我管接,你管破,咱俩联手称霸哈尔滨!” 司徒颜听着他对自己能力的赞赏,视线再次看向门上那个挂着红绸的牌匾,随后轻轻的点头。 既然在如今的形势下做律师不能够主持公道,那么就做一个可以还世间真相的侦探吧。 想到这,司徒颜彻底放下了心底的顾虑,随后看向骆少川罕见的调侃道,“还以为是你昨晚喝多了胡言乱语,没想到你的行动力这么强。不过,对于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这件事,很抱歉,我实在帮不上忙!” 他说完,还十分遗憾的耸了耸肩。 骆少川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只是几秒之后他张扬的笑着回怼道,“你自己还是个孤家寡人,指望你帮我,恐怕我也会孤独终老啊!”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突然插进来,“什么孤独终老?” 司徒颜一回头才发现邹静萱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想到对方心里眼里都是骆少川,而骆少川则心有所属后,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某人,随后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刚才我们在说老师走了,师母要孤独终老了。” 邹静萱一听这话,眼睛便从骆少川身上收回,神色间满是歉意道,“抱歉,我先进去看看沈夫人。” 等人一走,骆少川就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一般看着司徒颜,好半天才没心没肺道,“看不出来啊,司徒侦探也会说谎!” 司徒颜闻言,无辜的摇了摇头,“人情,扯平了!” 骆少川没有说话,实际上心底倒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想到昨天晚上对方无意间说的话,他这段时间犹如困兽一般的前路突然柳暗花明。 “他喜欢什么就给他什么!” 而幽辞喜欢的,之前的骆少川肯定不甘心,但现在,在想到那人对他毫不留恋的眉眼时,他便放弃了所有的自尊心。 骆家。 骆闻声看着让佣人每天出去买各种各样糖的幽辞,忍了好几天才出声询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满当当的,客厅都堆得连下脚的地都没有。 沙发上的幽辞一边惬意的吃着糖,一边含糊道,“喜欢就多买了点。” 骆闻声:又不是以后都吃不到了,至于一次性买这么多嘛! 【主人,您既然比较喜欢这里,为什么不留下来?】 系统疑惑,【若是为了不见男主,我们大可以去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啊?】 而且... 这拒绝表白之后就跑路的行为,明显不符合大魔头的行事风格啊! 不过,说到表白,男主好像被拒绝了之后就没有再露过面啊。 系统正想去看看对方在做什么,门口便响起佣人的声音。 “大少爷回来了!” 骆少川身上穿着警服,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第一眼看到沙发上窝着的人,他的心脏就不争气的开始狂跳,如擂鼓般的心跳瞬间响彻在耳边。 他收敛了眼中的暗芒,随后指着满地的糖果看向骆闻声,“爸,这是什么情况?” “你这个当大哥的,都不知道幽辞喜欢吃这些?” 骆闻声对骆少川说话,一开口就是说教。 若是以前,骆少川少不了要定罪,但听到老父亲这话,他先是看了眼沙发上的人,之后罕见的垂头承认错误似的保证道,“以后我会注意的,只要是弟弟喜欢的,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拿到他面前。” 向来知道自家大儿子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适应。 骆闻声第一反应便是,“少川,你这样子,是惹你弟弟生气了吧?” 不怪他这样猜测,实在是之前总是围着小儿子转的人,这几日突然就不回来了。 而且,这一回来,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有大儿子说的话,哪里都觉得得怪怪的。 第36章 民国大侦探12 迫于有些事情不能让老父亲知道,骆少川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是自己惹弟弟生气这件事。 于是,在骆闻声责备的目光下,他只能壮着胆子拉着幽辞的手腕上了楼。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骆少川沉默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从身后将人拥进怀里。 他的嘴唇紧贴着心爱人的耳朵,说话的同时温热的呼吸暧昧的流转在幽辞敏感的耳侧。 “幽辞...你说的那些我都可以接受...” 不喜欢我,没关系。 只要你还喜欢我带给你的欢愉,这样你依旧会留在我身边。 他说完这句话,灼热的呼吸流连在目光中如玉的脖颈间,同时,有力的双臂松开被禁锢的纤瘦的腰肢,随后缓慢的往上... 说实话,这一幕是幽辞没有预料到的。 他直接挣脱了身后不断撩拨着自己的人,转身皱眉凝视着面前人神色间的决绝。 好半天,他才缓缓凑近,幽深的眸子里满是不解,还有戒备。 “你...究竟想怎样?” 在他看来,不管是青渊还是骆少川,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 自己说的那些话,即使没有让对方翻脸,但至少应该能让人知难而退。 但现在,面对眼前如此将自己贬低到了尘埃中的人,幽辞表示自己是真的没看明白对方的目的。 而此时的骆少川在看到面前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对自己的厌恶与排斥,阴郁了几天的内心终于迎来了晴天。 他焦急忙慌的解释着,生怕说的慢了引起心爱人的误会。 “你放心...我不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只是不想你就这样离开我...不喜欢,不爱都没关系...只要...只要你还喜欢我带给你的...” 最后几个字骆少川没有说出来,但他却用实际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只要你还喜欢我带给你的欢愉,只要能以这样的方式让你留在我身边,我相信总有一日会在心里留下一丝痕迹。 骆少川眼里却含着惊人的占有欲,他轻吻着眼前让自己仿佛置身于冰雪世界,又仿佛身处炙热酷暑的人,心里不甘的想着。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这番全无回报的话,直接让幽辞对他即将拉到最高处的警惕断崖式的回落。 之前他以为对方是为了得到自己,但现在听到这番话,幽辞才发现,可能是自己会错了意。 意识到这些的时候,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从神魂中蔓延而出。 幽辞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当然,那不是羞涩,而是为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所表现出的羞愤。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如以往一样杀了眼前这个看到了自己如此不堪一面的人,而是逃避一般的转身离开。 “幽辞!” 骆少川看着心爱人离开的背影,以为自己又惹他生气了,想也没想的跟着追了出去。 【主人,男主找不到您,现在都快急疯了!】 系统探查到已经发动了警察局所有警力找人的骆少川忍不住出声提醒。 事实上,不懂感情的它此时心里还是懵的。 它不明白两人之间方才气氛挺好的,怎么自己主人的元神瞬间波动那么大? 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丢脸的幽辞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站在脏乱的小巷子中,怔愣了半天才突然弯腰笑出了声。 见此情形的系统顿时就是一个激灵,【主人...您还好...吧?】 “好啊!好得很!” 系统:说实话,并没有听出来好呢! 这几个字,幽辞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来的。 他伸手拭去了眼角笑出的眼泪,随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眼神冰冷的直起身。 系统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找乐子!” 系统:这语气听起来还真不像是去找乐子,反倒是像是去...找场子!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它不敢说。 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幽辞的心情很不好,它可不想撞上去当炮灰。 就在幽辞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准备发泄心中窝着的火时,迎面却碰上了司徒颜,对方身边还跟着一位漂亮有气质的女人。 【是女主周墨婉,她也是神谕组织的一员,现在应该是她请司徒颜帮着找她学生沈华棠被绑架的女儿...也就是一条狗...】 幽辞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骆二少爷,你在这里是...”司徒颜指了指身后与对方不符的环境,询问道。 幽辞闻言,眸光微动,悠闲道,“没什么,随便走走。”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哥在找你,好像还很着急的样子。”出于对骆少川的友谊,司徒颜好心的提醒了幽辞一句。 只是,没想到在他要离开之时,却被对方叫住。 “听说你现在是侦探?正好,我现在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加我一个。” 这话中语气,漫不经心中夹杂着毋庸置疑。 司徒颜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他身边的周墨婉却语气不好的反对道,“我们是去查案,人命关天...” “人命关天?” 幽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看向司徒颜问道,“你查案都不问清楚当事人的吗?” “什么意思?”司徒颜诧异。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瞥了眼身旁同样疑惑的周墨婉,随后看向面前从第一眼就感觉到无比神秘的少年认真问道,“你知道什么?” “很多啊!比如...” 幽辞嘴角带着坏笑,慢慢的凑近司徒颜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沈华棠被绑架的女儿其实是一条狗...再比如,谢桦在魏闽希家里看到的告发信痕迹是一个叫神谕的神秘组织在背后搞鬼,而出现在你身边的这个周墨婉就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他说完,视线在近在咫尺的通红耳尖上掠过,幽深的眸子中划过愉悦的笑意。 尤其是在看到身前人震惊的表情时,他的心情尤为开心。 只可惜,这样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幽辞便听到了骆少川着急忙慌的声音。 第37章 民国大侦探13 【主人,您这样揭了女主的老底,司徒颜这个男主肯定不会和她在一起了啊!】 系统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幽辞直接翻了个白眼。 鉴于目前不想见到这个人,他在听到耳边的声音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毫无迟疑的转身就走。 “骆少川,你弟弟在这里啊!” 女主一嗓子喊出来,直接喊来了周围的警察以及骆少川。 第一次看见幽辞脸上这么多表情,系统001终于忍不住笑出了鹅叫声。 【主人...您这样...真的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幽辞:“滚!” 系统:【哈哈哈...好...我滚...我滚...】 此时的骆少川手紧紧的抓着幽辞,在确定不会让人溜走之后,他才看向身边的司徒颜问道,“那谁的女儿找到了没有啊,我这边女校的案子还等着你呢!” 司徒颜之所以没有参与女校的案子,主要是因为周墨婉说,绑匪如果看不到赎金会直接撕票。 想着人质还能解救,而骆少川那边人已经死了,他想了想便优先处理绑票案。 结果,经过幽辞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原来被绑票的所谓‘女儿’,只是一条狗而已。 而且,关于对方临时赠送了另外两条消息,司徒颜这会脑子还有些恍惚。 眼见着他不说话,不知情的周墨婉顿时急了,“司徒颜,你答应了先帮我找人的!” “其实...”司徒颜听到这话,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还是没有直接拆穿道,“周老师还是回去再问问你的那位学生,她被绑的究竟是不是她的女儿。” 周墨婉皱眉,“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那个学生估计就是耍着你玩儿的!”骆少川神色不耐的翻了个白眼,随后拉着幽辞转身就走。 直觉上还是选择相信幽辞的司徒颜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紧跟着二人离开。 周墨婉望着空荡荡的巷子气得直跺脚,忍不住骂了几句之后,她美目微转,之后也转身离开。 车上,司徒颜盯着幽辞好半天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心底的疑惑,“你方才说的那些...有证据吗?” 望着窗外雪景出神的幽辞听到耳边的话,回头忍不住轻笑一声,“证据不是靠你这个侦探去找吗?还是说...” 他说着,神色戏谑的上下打量着身边的人继续道,“你舍不得你那个小女朋友啊?” 司徒颜闻言,只是平静的出言解释,“我和周小姐不过是几面之缘而已。” 他三言两语又再次把话题引向了身边人,“我只是不明白,骆家二少爷常年在国外,怎么会对哈尔滨的事情这么了解?” “不管是在火车上关于许家惨案,还是方才你说的那些...” “二少爷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并非怀疑什么。”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司徒颜的目光却带着审视。 前面开车的骆少川在这时适时的出言解释道,“司徒,这个我可以回答你。” “我骆家的产业,各行各业都有,我爸早几年便将几个报社给了幽辞。” “况且,连我家小婶儿都知道的许家惨案,我弟弟这个报社的老板知道内情也不奇怪!” 这样啊... 听到这话,司徒颜勉强信了一些,但他心里究竟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主人,是我给您改了设定,不然,这司徒颜可就要怀疑您了...】 001语气欢快,邀功似的开口。 幽辞隐晦的撇了撇嘴,【我会怕他?】 系统:【怎么会!001只是不想主人麻烦而已!】 不管怎么样,先戴个高帽肯定没错! 果然,这话成功的顺毛了幽辞,【有长进啊小东西,这么贴心,本尊都想出手点化你了。】 好像... 生命中有这么一个不来不死的东西陪伴也不错。 想到这,幽辞嘴角微微勾起一道愉悦的弧度。 恰巧捕捉到这一幕的骆少川,璀璨的星眸中霎时间荡起一圈的涟漪。 车子,在发生命案的女校停下。 骆少川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目前查到的信息,“校长范丽华是尸体的发现人、英语老师陶之苓声称自己看到了凶手已经死了、国文老师李姵夜里两点还在备课、油漆工赵钱孙和同为音乐老师的周墨婉当晚请假不在学校,而校长秘书夏如安则早早入睡并没有不在场证明。” “你说,这件事究竟和红衣女鬼有没有关系?” “女鬼?”司徒颜眸色微动,“你说的是那个扎着红丝带,穿着红裙子,踩着红色高跟鞋,在音乐教室上吊自杀的女学生?” 骆少川点头,“是啊,无风不起浪。既然有此传闻,想必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 他说着,揪了揪身边幽辞的衣服,低声询问道,“这件事你知道吗?” 两人离得很近,幽辞感受着相贴的胳膊上传来的温度,垂眸沉默片刻后,转头露出一个惑人的微笑,随后,率先走进了学校。 被迷失在那张笑脸下的骆少川,最后还是被司徒颜提醒才回过神来追了进去。 学校的老师,在听到警察又来了后,纷纷出来迎接。 音乐教室中, 之前询问过的所有人员,一一在列。 他们每个人,脸上神色或不安,或不屑,或事不关己。 “我说你们这些警察查来查去,如今又死了一个人,你们到现在还查不出凶手,真是一帮废物!” 副教长罗瑾言嘴巴不饶人的出言讥讽。 这些老师中,骆少川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女人,最怀疑的也是她。 此时看到她这样的嘴脸,顿时忍不住气的怼了回去,“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看凶手八成就是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本就对这里无处不在的脂粉气息感觉烦躁的幽辞,直接拔出骆少川腰间的枪扣动了扳机。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听到枪响之后,跟着的警察们以为有危险,下意识的拔枪乱指。 老师们更是一介女流,她们全都惊慌失措的抱头惊叫着找地方躲藏。 现场唯一不慌不忙站着的除了幽辞,便只有察觉到他动作的骆少川和司徒颜。 “行了,叫什么叫!没看过枪走火啊!” 骆少川不耐的喊了一声,制止了耳边乱糟糟的响动。 已经反应过来的副校长脸色铁青的猛地起身,尖锐的指甲指着骆少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你想干什么?想杀人是吗?” “等着...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知道得罪我罗瑾言的下场!” 她眼中带着怒火,其中夹杂着有恃无恐的傲然。 想想也是,这所学校中曾经出去过多少学生,其中不少已经成为高官的太太们。 这么算起来,罗瑾言的确是有和警察局叫板的资本。 只可惜,她今日遇到的是幽辞。 而回应她叫嚣的,又是干脆利落的一声枪响,以及一道散发着寒意的声音。 “骆闻声还没死呢,这哈尔滨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做主了?” 第38章 民国大侦探14 打理时髦的头发散落下来,那只抬起的手臂上,得体整洁的袖口处,扣子不翼而飞。 罗瑾言肢体僵硬的瞪大了眼睛,方才还嚣张的姿态顷刻间不复存在。 “好了,接下来我来说,你们听,千万别插嘴!” 最后一句话,幽辞说的一字一顿,语气听起来似乎显示了他已经在不耐烦的边缘。 这个时候,没有人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先从哪里说起呢?”幽辞闲庭信步的走到那架钢琴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司徒颜说道,“把你那个小女朋友找来。” 率先回应他的是骆少川嘴角上扬唤小六儿的声音,“去找,快点!” 满意对方的上道,幽辞心情好上不少的继续。 “先说说红衣女鬼的事吧。”他说着指了指校长和副校长,挑眉道,“七年前,在这里上吊自杀的是一个亲王的女儿。据说当时是亲王逼着她嫁人,好像还托你俩帮着劝说,是吗?” 校长校长范丽华和副校长罗瑾言想说些什么,但想到幽辞的手段,她们不敢开口,只能任由对方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骆少川比较着急,“所以那个格格自杀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谁说她是自杀的?”幽辞嗤笑一声,“这位校长因为不耻人家亲王的女儿下嫁给一个不知廉耻的人,于是将人好好的姑娘给逼死了,亲王想讨个说法,但却被这位副校长用大手段给逼的,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哈尔滨去了奉天。” 骆少川听得若有所思,好半天才突然开口问道,“难道是亲王时隔多年回来复仇吗?” 系统:【带不动...真的带不动...怪不得这个世界要给骆少川配一个司徒颜...】 司徒颜此时也是面露诧异,似乎是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理会铁憨憨似得骆少川,幽辞看向其他没关系的来人,视线落在校长助理夏如安的身上。 “夏如安,母亲因风湿去世。下葬的钱是村里一个老鳏夫给的,但之后那个老鳏夫逼你以身抵债,结果没过几天...老鳏夫也死了。” “之后,你去奉天待过一段时间,工作期间,你被老板娘赶了出去。哦对了,还是被扒了衣服赶出去的。” 看着眼前神色难堪的女人,幽辞指尖轻按了几个琴键后才慢悠悠的问道,“夏秘书,六和铁矿,库洛尼亚啤酒厂,中森银行...这些地方,听着熟悉吗?” “请问,你说的这些和学校的案子有关系吗?”夏如安强装镇定的看向钢琴前那一身白衣,但给她的感觉却像是魔鬼一般的少年。 幽辞闻言,不紧不慢的抬头看向质问他的人,笑着回道,“这些你工作过的地方在你离开之后,不是发生过失窃,就是重要股东消失...” “据我所知,你的每份工作都是带着目的性,在完成目标之后都是以照顾母亲为由离开。而这次,你进入女校当然也是带着目的。” 幽辞说完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的周墨婉,随后他收回目光,朝骆少川招了招手。 后者屁颠颠的小跑过来,脸上笑意扬起,低头附耳。 在听到心上人的吩咐之后,骆少川看向门口的周墨婉,随后向小六儿使了个眼色。 “喂,你干什么?放开我!”被拉着胳膊离开的周墨婉奋力的挣扎着,直到离开了音乐教室才被放开。 没过一会,骆少川便拿提着一把琴盒出现在教室门口。 幽辞伸手接过打开,里边躺着一把品相不错的小提琴。 难得有兴致要拉一首曲子,但曲是好曲,音却不是好音。 周墨婉脸色发臭的翻了个白眼道,“你懂不懂琴?这琴音都不准!” 真是搞不懂,说案子就说案子,也不知道和这琴有什么关系! 听了她的话,夏如安和赵钱孙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对劲。 幽辞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琴,一声闷闷的响声从琴声中传出。 随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被撬开的琴身中躺着一个墨绿色的丝绒袋子。 “夏秘书,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 幽辞调皮的看向夏如安,随后,在众人都将目光看向对方之后,他又走到学校的油漆工赵钱孙的跟前,“这里边的东西,是属于你...或者说,是你的活动经费吧。” “什么经费?什么组织?”已经被绕晕的骆少川挠了挠头,忍不住打断道。 还在记恨方才被对自己动粗的周墨婉顿时没好气的怼道,“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骆探长这智商居然还能当警察!” “你...” 正想找回面子的骆少川才说了一个字便察觉到了幽辞凌厉的目光,他下意识的赔笑着在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事情已经披露到现在,赵钱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承认道,“骆二少爷说的不错,这里边的东西的确是我的。” “但关于我的身份,在这里我不便透露,还望骆二少给个面子,行个方便。” 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面对骆少川时的傲气,反而姿态谦卑,语气好商好量。 “当然,你的身份对这件事并没有关系。” 幽辞爽快的答应下来,反正,他对眼前人的身份并不感兴趣。 而让他感兴趣的是,夏如安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能够眼睛不眨的杀了三条人命。 一颗颗成色极佳的宝石被幽辞从袋子中倒出来,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现场众人,大概除了骆少爷这样对钱没有概念的人外,也只有一心追求真相的司徒颜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了。 幽辞的声音还在继续,“奉天印书店的李老板准备将这些宝石送往哈尔滨,只可惜,这笔钱被他的助理梁坤发现了。” “而你为了得到这笔钱便怂恿梁坤,也就是叶蓁蓁的舅舅一起杀了李老板,盗取了宝石。” “而梁坤想要独吞,他提前叫来了叶蓁蓁,将宝石藏在了这把小提琴中。只可惜,被你发现后便杀了他。” “你知道宝石藏在哪里,于是趁着夜色想要到音乐教室里找出叶蓁蓁的琴,但你并不知道,叶蓁蓁已经将琴给了周墨婉。” “而在找东西的那晚,你意外碰到了林洁,然后杀了她。但是,却被陶之苓看到了你杀人的经过。于是,为了自己不暴露,你又杀了她。” 幽辞看着事情败露之后面如死灰的女子,心情诡异的有些愉悦的打了个响指,“好了,钱找到了,凶手也找到了,完美!” 随着他话音落下,骆少川非常配合的指挥着小六儿将凶手押走。 扑朔迷离的女校杀人案告破,得益于幽辞的无所不知,骆少川受到了警局的表彰。 从中尝到甜头,也享受和幽辞一起破案的感觉的大少爷,当即便决定扔下司徒颜,准备邀请幽辞来当自己的专属助理和他一起侦破案件。 正好,司徒颜经常去的那家茉莉餐厅出了命案。 第39章 民国大侦探15 深夜,幽辞被骆少川生拉硬拽的带到了一家澡堂子里。 【主人,您不会真的要答应他的邀请去做什么助理吧?】 看这暧昧的架势,八成应该是走不了了吧。 系统望着对骆少川毫不设防,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对方按摩的幽辞,心中直打鼓。 幽辞没有理会系统的试探,面对身后人处心积虑的劝说,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上游走着的炙热视线,突然出声打断道,“骆少川,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以后。” 说不上来此时是什么心情,之前以为的自作多情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般。 但证明了自己的魅力依旧,把控人心又能怎么样呢? 他没有心的! 除了欢爱,那些肌肤接触时切实的温度之外,他感知不到任何能温暖自己血液的东西! 热气升腾的浴室中,喋喋不休的声音带着回响渐渐消失,只留下一室滴答滴答的水滴声经久不歇。 “为什么?” 知道自己心中的盘算落空,骆少川脸上彻底没了笑意。 他以为只要不提之前发生的事,他和眼前这人终究还有一丝机会。 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若是想永远不失去眼前这人,他只能选择放手。 骆少川眼眶通红,内心深处再次涌上来的无力和煎熬带着强烈的不甘瞬间向他袭来。 那双滴着水的手,手背上青筋嶙嶙,此时正死死的扣着给心爱人的肩膀。 四目对峙半晌,浴室中才响起了犹如困兽般的低吼,“为什么?” 骆少川宁愿幽辞不接受自己是因为他们之间是亲兄弟,而不是那个让自己心碎绝望的一句‘不爱’! 可惜,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不希望它发生,它越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幽辞的眉眼如当初一样的冷漠,说出的话更是字字见血,“在这个世界,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除了爱。” 爱... 呵,他满身阴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而相对于虚无缥缈,令人神往的情爱,他更相信银货两讫的交易。 当然,这个交易的时间,得由自己决定。 听到这话,骆少川无力的松开了双手。 他垂着头,额间打湿的碎发散落而下,对比之前打理整齐的发型看起来多了一丝颓然。 只是,没过多久,他突然笑了一声。 起初只是低沉的发笑,渐渐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极度的悲伤让他此时隐隐有种打破枷锁的疯狂。 眼泪顺着眼角划过脸庞,骆少川隐藏了心底的哀伤,他伸手轻抚着眼前人精致的眉眼,随后吻了吻心爱人的眉心。 这一晚,骆少川用他全部的热忱,用他一颗炽热的心换取了一个冰冷的躯体。 身体被推入水中,温热的水,炙热的躯体倾覆而上,极致的愉悦夹杂着一丝与以往不同的感觉在幽辞的身体中绽放。 自此之后,骆少川雪藏了自己的心,他再也没有和幽辞提过‘爱’这个字眼。 但是,他的种种行为无一不展露出自己的一腔真情。 俗话说,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先发现端倪的是邹静萱,爱与不爱,跳出这个怪圈之后,她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并没有用这件事要挟骆少川,反而为这个一起长大的哥哥担心。 “少川,大伯年纪大了,这件事,你还是怕先不要让他知道。” “谢谢你,静萱。”骆少川有些歉意的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姑娘。 他一直都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他曾经拒绝过,也期待着对方能遇到那个对的人。 如今,看到自己如妹妹一般的人已经放下,他松了口气之后也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邹静萱摇了摇头,她深深的看了眼面前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笑着告别道,“少川,我要去北平学习一段时间,我妈妈那里需要你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放心吧,别说是骆家,就是整个哈尔滨,有谁让小婶儿不高兴,我第一个毙了他!”骆少川玩笑的话冲淡了两人之间的离愁。 邹静萱笑的开怀,她最后一次抱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恋恋不舍的转身。 骆少川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就像是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避开令幽辞窒息的情感问题之后,他和骆少川的相处恢复到了以往的随心所欲。 而骆少川和他的交易中,也包括寸步不离这一条。 【主人,我已经将案件经过传输给您了!】 虽然不知道幽辞为什么会封印自己的感知,但主人发话,系统只能乖乖的干活。 茉莉餐厅的主厨,莫利被杀后,餐厅已经歇业了好几天。 骆少川带着众警察,当然还有幽辞这个新鲜出炉的助理,来到了案发现场。 一进门,幽辞便问道,“司徒颜呢?” “去奉天了,我之前在查女校的案子时从奉天调来了许多谋杀案的卷宗,其中就有周墨婉的父亲被她母亲谋杀的案子。司徒颜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隐情,打算去奉天调查调查。” 都知道是神谕的人了还这么上心! 有点意思... 幽辞轻笑了一声,语气随即一转道,“但愿他是经过了周墨婉的同意才去的。” “为什么这么说?”骆少川不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凑近八卦道,“你是不是知道这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幽辞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转身走进餐厅。 “哎,幽辞,你别走啊,跟我说说呗!”骆少川身体内的八卦因子熊熊燃烧。 他三步并两步的追上面前的人,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对方消瘦的肩膀上不厌其烦的追问,“这件事真的有隐情啊...难道真的不是她母亲杀了她父亲啊...你知道什么告诉我呗...” 幽辞被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扰的烦不胜烦,他猛地停下脚步,眼露稀奇的望着身边的人。 之前他见过青渊,对方也不是那种好奇心很强的人啊?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这么八卦?”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和你多说些话啊! 骆少川心里这样想着,但却不敢这样说。 他面对身边人的目光,只能故作夸张的控诉道,“这不是话题说到这里了嘛,你就说说呗,这不上不下的,多吊人胃口啊!” 第40章 民国大侦探16 周墨婉的父亲周泽是一个挺有名气的画家,母亲方怀瑾温婉漂亮,一位贤妻良母。 年轻时的爱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温情逐渐的开始褪色,最后因为生活的平淡,最终失去激情。 悲剧的源头起源于一个俄罗斯女人,她是周泽的情人葛爱。 说是情人,其实不然。 周泽从未爱过这个女人,他只是为了在对方身上寻找自己作画的灵感而已。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对艺术的热爱深深吸引了这个女人,更加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好朋友李垣普对葛爱一见钟情。 李垣普恨周泽得到了葛爱的感情却不打算娶她,爱而不得的他心生嫉妒,利用从哥哥李垣顺实验中拿到的吗啡杀了周泽并嫁祸给了方怀瑾。 四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最终导致了周泽身死,方怀瑾被枪决,葛爱远走他方。 而真正的凶手李垣普以为时过境迁,此刻还在做着他的律师。 “所以说,方怀瑾当初并没有说谎,她真的没有杀周泽。” 骆少川听了这段故事,心底有些唏嘘。 他是真的没想到,周墨婉那个说话都像是长着刺的女人,竟然会有这么悲惨的童年。 幽辞并不能理解人类这种得不到就毁掉的行为,就像他不理解身边这个人为何会从始至终都跟着自己一样。 以前幽辞并不在意身边出现什么人,他只在乎自己快不快乐。 但现在,自从青渊现身之后,自从对方将一切都摆在自己面前,无形的逼迫着自己做出抉择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改变。 幽辞淡淡了瞥了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眸色漆黑如墨。 茉莉餐厅的案子,有系统在,找到凶手是分分钟钟的事。 于大任和李嫣桐是恋人关系,两人从未分开。为了谋夺沈白凤的财产,于大任便娶了沈白凤,而李嫣桐则成为了沈家的管家,并在沈白凤的美容药中投入溴化物,使其服用了凝结的士的宁死亡。 在幽辞透露这个案子,以及之前发生过的案子都和‘神谕’这个组织有关系后,司徒颜立刻想到了自己老师的死定然也与其脱不了关系。 但尽管如此,在早就知道周墨婉的身份后,尤其是在知道了对方的经历之后,他还是选择和对方在一起。 “就这么决定了?”骆少川得知好兄弟脱单了之后,既羡慕又酸道,“她接近你肯定是有目的的,你就不怕她趁你睡着的时候,直接...嗯?” 他说着,直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司徒颜闻言,直接笑了。 他没有回答,反而聊起了别的,“于大任在狱中服用蓖麻籽毒自杀身亡,我想,背后的人可能离我们很近了。” 说到这个,骆少川也收敛了玩笑的神情附和道,“东方快车那个案子,虽然被我们隐瞒,但前几天传来消息,说是白露自首后也因为蓖麻籽毒死在狱中。” 他说着摇了摇头,随后语气更加凝重,“要不是我家阿辞查到这些,我们还不知道这几起案子背后还存在着‘神谕’这么神秘的组织!” “只是,就是不知道他们制造这么多命案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的疑问,也恰巧是司徒颜想要查出的真相。 “不如,你去问问...” 骆少川想到了周墨婉,只不过却被司徒颜阻止,“不必了,我总觉得背后的人就快要露面了。” 事实上,他的直觉很准。 没过几天,方医生的家正要举行一场晚宴,一场和几个月前自己的老师沈见贤生前参加的一样的晚宴。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骆少川给骆闻声的水里下了安眠药,自己则代替他去赴宴。 而原本,他还想用同样的方法劝阻幽辞,但却被系统给破坏了。 【主人,您真的打算这样做吗?他会受不了的!】 幽辞没有说话,只专注的看着从空中飘落的雪花。 “在看什么?” 就在这时,司徒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骆少川呢?” 幽辞没有回头,他出神的表情瞬间收敛,随即便恢复成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冷漠,“无聊的搭讪。” 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人会如此直接的不给面子,司徒颜愣了一下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打算开门见山,“可以跟我说说‘神谕’,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吗?” 幽辞转身看向身边人,好半天才轻笑了一声,嗓音慵懒,“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何必来问我。” 司徒颜闻言,垂眸。 日本人在背后操控,通过除去当前政权中举足轻重的人来影响时局,到最后推翻国民政府,建立新的秩序。 不管是周墨婉还是金启明,他们组织内部的人全都是孤儿便可窥见其野心。 望着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司徒颜眸色认真且凝重。 晚宴上的人,除了骆少川、幽辞以及司徒颜、周墨婉、金启明外,还有董慈心,戴隶明,郑白,丁梦,方家借来帮厨的下人。还有刚从北平回来,在听到骆少川来赴宴之后,便跟来的邹静萱。 加上晚宴的主人方渐齐,总共十一个人。 这场司徒颜和骆少川用来打破神谕计划的宴会,却以方渐齐的死亡拉开了序幕。 而对方的死亡现场,与当初的沈见贤一模一样。 既如此,那么只要再做一件事便可以证明他们的猜测。 “怎么样,司徒?” 骆少川神色紧张的看着司徒颜,随后在对方凝重的点头中,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紧了紧掌心中属于幽辞的手,又看了看身边神色慌张的邹静萱,低声郑重的叮嘱道,“跟紧我,千万不要单独待着。” 方渐齐和沈见贤都死于尼古丁中毒,这个证明让司徒颜更加确信了这次宴会上除了周墨婉还有神谕其他成员在。 他环视了一圈在坐的人,视线在周围每个人的脸上掠过,最后看向骆少川。 得到司徒颜示意的骆少川立即打电话给警局,企图封锁现场,找出凶手。 没过多久,包警长便带着人来了方氏庄园。 与此同时,他还在途中碰到了一个人杜衡,恰好对方车子坏了,便坐着警车来了此处。 第41章 民国大侦探17 杜衡曾做过梨园小生,是和骆闻声、沈见贤、还有死去的方医生是朋友。 司徒颜曾在自己老师的葬礼上见过他,没想到再次见面的地点依旧是在人命逝去的现场。 而据他所说,自己曾怀疑过沈见贤的死因,也私下里调查过对方遇害时的那场宴会上的人员。 “董慈心,一个喜好明嘲暗讽北洋政府的小说家。我曾经帮她修改过她的处女作《没人活着》,哦对了,方医生好像喜欢她。” “戴隶明,破落贵族,一个喝酒之后爱打老婆又软饭硬吃的男人。而他的老婆就是郑白,她们家生意很大,听说支持南方势力。” “丁梦,方家的长工。” “邹静萱,这个就不用我介绍了,你应该很熟悉。” 杜衡说完最后又补充道,“这些都是我和静萱一起调查的。” “静萱?”司徒颜诧异的抬眉,似乎是没想到对方怎么会和邹静萱一个小姑娘凑到一起的。 而杜衡也在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后,立马解释道,“静萱可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姑娘,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最近几个月我在北京忙生意,我和她经常见面。” 司徒颜其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出于对骆少川的友谊随口问了一句便没有再深究。 况且,他也得到了杜衡几个月内人不并不在哈尔滨这个信息。 只是,转过头的他并没有看到面前的男人在提到静萱时眼中流露的感情。 随着警察的到来,每个人都被例行询问。 董慈心,好像眼睛长在天上似得。 通过与郑白的交谈,司徒颜得知对方爱慕杜衡。 而且这么多年,董慈心一直以为杜衡也是爱自己的,只是碍于朋友方医生也喜欢自己,才不得不以此为由拒绝了她。 因为方医生的存在才让她没和杜衡在一起,董慈心有杀人的动机。 而郑白和戴隶明则比较简单,无非是郑家想要通过嫁一个女儿来攀上戴家,谁知道戴家突然没落,以至于现在郑白两头难做。 在被丈夫家暴之后,只能找方医生开药缓解。没想到,却被戴隶明误会其和方医生有染。 由此可见,戴隶明也有杀人的动机。 还有丁梦,她透露出方渐齐最后用过的那只酒杯是杜衡送其的礼物,并且有一对,但是现在另外一只杯子却不翼而飞了。 而且,她成功的将一点推给了准备酒水的金满堂。 可是,案发之后,金满堂便不知所踪。 至于杯子的主人杜衡,对方在案发时并不在场,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似乎也没有杀人的动机。 案件陷入了僵局,每个人的说辞都有道理,也都有完美的时间证人。 就在司徒颜打算进行“案件重演”,推动查案进程时,他和骆少川便被杜衡和邹静萱来往过密这件事转移了视线。 “静萱,你不会真的被这人两块糖就骗走了吧?” 骆少川将邹静萱当做妹妹一样看护,生怕她被某些人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一旁的周墨婉听到这话,直接一个大白眼翻上天,抢在邹静萱之前开口吐槽道,“能被糖骗走的只能是你弟弟好吗!” 正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塞着糖果的幽辞无辜躺枪。 他挑眉看向对面正看向自己的邹静萱,突然人畜无害的一笑后,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瓜,“其实,杜衡之所以喜欢静萱,是因为,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什么?!”所有人震惊出声,甚至集体起立,不可置信的看向幽辞。 骆少川本以为杜衡是想追求静萱,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样的内情。他直接被震得失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担忧的看向愣神的邹静萱。 邹静萱此时大脑完全是空白的,但在理智回笼后,她第一时间选择去找杜衡,那个让自己叫他老杜的人问个清楚。 然而,还未等她转身便被司徒颜制止。 临近傍晚,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司徒颜揭穿了丁梦手上戴着的手链其实是郑白送给方医生的袖扣这件事。 为了不被骆少川盘问,对方答应司徒颜再准备一桌与方医生遇害时一模一样的宴会餐品。 一场‘案情重演’,让邹静萱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对杜衡的关心,也让司徒颜再次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刚才杜衡倒地的时候,我让金启明拍了所有人的当时那一刻的反应。所有人都是惊慌害怕,除了一个人,她看起来很惊讶,仿佛在说你怎么会中毒倒地呢。” 司徒颜看了眼手中的照片,随后便举起来看向董慈心。 而董慈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先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开口说道,“杜衡就是金满堂!” 众人闻言,顿时哗然,视线纷纷移向杜衡。 “最近我的手背上时不时的冒两颗痣来,所以我有下意识看人手的习惯。之前方医生还在时,金满堂给我放酒,我就发现了他手腕上的两颗痣。而就在刚才,杜衡拿酒给我后,我却发现了他和金满堂长得一模一样的痣。” 董慈心的话有理有据,但却被杜衡轻描淡写的反驳,“她的话你们听听就算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因爱生恨。” “而且,方医生死亡的时候我可是在外边的,这个有包探长可以作证。” 司徒颜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他淡淡的接话道,“这个就是第三起谋杀案了,那个疗养院里方医生的老朋友,死于藏有尼古丁的酒心巧克力。而这巧克力则是从哈尔滨一个邮局寄出。而包探长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在邮局边上。” “至于方医生为什么要让金满堂上桌,又为什么说喜事一件接着一件,那是因为一个仆人突然变成老朋友,绝对会是宴会的高潮。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杜衡口中的惊喜却是针对他的一场谋杀。” “不可能!就算他是金满堂,他怎么会算到一模一样的宴会呢?”邹静萱听了司徒颜的分析顿时急了,“老杜,你说话啊!”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气氛也开始紧张。 就在这时,司徒颜突然笃定的给出了解释,“他可以,因为这场宴会...也是他筹办的!” “我刚派人搜查了他的公寓,那里应该还留下了一些尼古丁。” 警察在这个时候进来,也确定了从杜衡家中搜出了尼古丁毒。 第42章 民国大侦探18 “不可能!这不可能!”反应最大的便是邹静萱。 她猛地起身,慌张的神色带着不可置信的为杜衡辩解,“他怎么会杀他的老朋友...他们是朋友啊!” 抛开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层关系,印象中,对方总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邹静萱不相信那个温柔的老杜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罪犯。 而被揭穿了阴谋的杜衡望着眼前依旧相信自己的女儿,眼中的情感再也无法掩饰。 就在司徒颜还想要继续说出更多的真相时,却被杜衡强硬的打断,“司徒探长,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也去!”骆少川不甘示弱。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身边邹静萱的肩膀,随后看向杜衡意有所指道,“就你那点秘密,当谁不知道啊!” 杜衡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一噎,有心想表现出强硬,但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只能妥协般的沉默了。 书房中,司徒颜先声夺人。 “你为神谕效力吧。” 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中却带着笃定。 这次轮到杜衡惊诧,“你怎么知道?” “多新鲜哪!这世上还有我骆家不知道的事?”骆少川有些嘚瑟的看向对方,“不就是日本人搞得那一套嘛!” 杜衡闻言,苦笑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反正知道他秘密的人已经全都死了,即便现在被神谕杀死,他也不在乎。 只可惜,他自以为完美的隐瞒却被司徒颜直接点破,“还有一点你没有说,要知道,骆会长还活着。只要有人还知道你的秘密,那么你为的那个人便永远不会安全。” “司徒探长,你真的很聪明。”眼见着到了这个地步,杜衡再隐瞒下去也没有必要。 他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追忆的缓缓道,“静萱是我的女儿!” “二十年前,我和我的妻子相识相爱。只是,我的妻子出身名门,而我只是一个戏子。在我们私下拜了天地之后,她便被家里人关了起来。我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接她出来,只能远赴日本,期望出人头地。” “前两年,我从日本回来见到老方,我才知道,我的妻子在我走后的第二年就病逝了,她还生下了我的孩子。” 杜衡说着看向骆少川,眼露感激道,“我的女儿,静萱。她被寄养在骆家,一看就是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吃一点苦。” “我真的很感激骆闻声,可那个时候,我已经是神谕的人了!” 无奈的叹息回响在耳边,司徒颜看向神色挣扎矛盾的人,接话道,“所以,为了静萱的安全,我的老师,方医生,谢桦,还有骆会长,那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要死。” “不是!”杜衡抬头,急忙反驳,“我可以杀方渐齐,也可以杀了董慈心,甚至是杀了郑白,但我绝对不会杀骆闻声!是他养大了邹静萱,我怎么可能会杀他!” 他说着看向一旁,神色略微缓和不少的骆少川,再次坦言道,“少川,神谕自谢桦死后便找寻机会继续刺杀,但数十次计划全都以失败告终。骆会长,是我的上线,他要杀你的父亲!” “而神谕负责东北地区行动的人是x,他也是我的上线。” “x?刺杀我爸?”骆少川听到这话,脸色猛地一变,“我怎么不知道?” “这就要问你爸了。”杜衡继续,“当我得知静萱就是我的女儿后,我便想着脱离神谕。所以,我杀了赵钱孙,得到了他手上的那些宝石,准备离开哈尔滨。但没想到,却被x发现。” “报上从没提到过那笔钱,警局更是没人知道这件事,你觉得x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 看着引导自己的人,司徒颜顺着开口说道,“因为x就在我身边。” 杜衡挑眉,摊了摊手回道,“我只能告诉你,他要你赌上性命和他玩最后一场。” “所以,你跟x的交易是,你把我引到这来,他就让你走。”司徒颜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语气肯定。 “是。”杜衡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条看起来旧却养护很好的宝石项链提给了骆少川,“这是我和我妻子的定情信物,帮我把它交给静萱。” 他已经预感到,神谕是不会让一个知道对方秘密的人脱离组织的。 此生,他都没办法,也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骆少川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他神色有些复杂的接过项链。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眼前这位父亲,沉声承诺道,“放心,静萱他是我亲妹妹,在我爸百年之后,骆家的家业将由她全部继承。” 杜衡不明白骆少川这话的意思,但不可否认,这一刻,他真的可以没有遗憾的放心赴死。 “所以,说说你们的交易。”司徒颜适时的打断了他脸上的欣慰。 “这儿还会发生三起谋杀案,如果你能在第三起谋杀案之前制止他,你就赢了。不过,你也会成为一名死者。” 不说司徒颜听到这话荒谬,就连骆少川都嗤之以鼻,“预告杀人?这x凭什么以为我们会坐以待毙!” 杜衡闻言,只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而司徒颜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你就不担心静萱?” “对啊,三起谋杀案,至少说明这里还有三个凶手,在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会被卷进去!” 骆少川反应过来,想到幽辞,他一个没忍住指着眼前镇定的人直接开口嘲讽道,“静萱有你这个父亲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不是还有你们嘛!”杜衡脸上没有丝毫慌张与担心,甚至还有心思皮了一下,“我看好你们啊!” 骆少川见到他这副样子,顿时没好气的怼了一句,“自己的女儿不自己保护,你还打算指望谁!” 他说完,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而在他身后的杜衡, 方才还流露出笑意的眼眸渐渐漫上一片水雾。 外界,巨大的会客厅内。 除了邹静萱焦急的走来走去,其他人要么事不关己的坐在沙发上出神,要么神色不耐的抱怨着。 气氛随着小六儿着急忙慌的闯入,突然变得紧绷起来。 而当他告诉众人,因为暴雪来临,通向外边的吊桥被压断了。 第43章 民国大侦探19 司徒颜和骆少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意识到,x所说的赌约已经开始。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周墨婉。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周墨婉不解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们暂时出不去,想麻烦周老师去看看厨房的东西还能让我们坚持多久。”司徒颜自然的开口回道。 周墨婉直觉感到不对劲,她仔细的盯着眼前人的眼睛看了半天才答应道,“好,也不知道我们会被困多久,我这就去厨房清点一下食物和水。” “我也去!”郑白和丁梦也趁机表示陪同。 等三人离开后,董慈心因为杜衡对邹静萱的好心生不平,在说了几句酸话之后便回了房间。 金启明去检查被断掉的电话线,一直喝的醉醺醺的戴隶明不知道去了哪里。 最后,沙发上只剩下邹静萱和幽辞。 骆少川为了保护两人,想到杜衡那边有警察保护,便想将两人安排进书房。 “好的,少川,我去看看...老杜...” 邹静萱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他的安排,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然而到了幽辞这里,却被他拒绝了。 “听话,我不想你出事。”骆少川没有脾气似得轻声哄着身边不配合的人。 司徒颜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眉宇微蹙。不过,他并没有深究,因为他突然想到之前杜衡的话。 “幽辞,你是不是知道x?” “知道啊。”幽辞没有否认,但态度依旧如往常一般的漫不经心,丝毫没有被周围压抑的气氛影响,反而分析起了之后即将会面临的局面。 “x从一开始就看中了你,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但你司徒律师与他们三观严重不合。从东方快车到谢桦等等案子,你这么一直跟他们对着干,那对于敌人,他们自然得不到就想办法毁掉。” “至于要杀的三个人,已知你是其中一个,但肯定要压轴出场。而其余还有两个,你猜会是谁呢?” 眼看着两人陷入沉思,其思路已经被自己带歪,幽辞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半天,他才恶作剧般的出主意道,“其实破局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先杀了你!” 还以为他有什么高明手段的骆少川,一听这话一脸无奈的直摇头,他宠溺的敲了敲面前人的脑袋,轻声叮嘱道,“好了,这里有我和司徒,你照顾好自己和静萱就行。” 幽辞正想说话,这边便有警察便慌张的跑来报告说,“不好了,戴隶明...死了!” 司徒颜和骆少川神情一凛,后者立刻下令道,“让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千万不要落单。还有,书房那边一定要严加看护!” 警察得到命令,应了一声后便急匆匆的跑开。 戴隶明躺在地上,在他身边除了不断喊他的妻子郑白,便只有倒在脚边的空酒杯。 司徒颜捡起凑近鼻子,确定了是里边是尼古丁的味道。 他立即环视四周,想认真看清周围每个围上来的人脸上的表情。 可惜,一无所获。 三起谋杀,已经应验了一起。 剩下的,除了势必会最后死亡的司徒颜,那么在场的人中总有一个人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死于x之手。 雪还在下,屋子里尽管开着暖气,但气氛却有些发冷。 此时,一道慵懒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打破了周遭的氛围,“好戏要开场了!” 骆少川看向说话的幽辞,随后和司徒颜对视了一眼,嗓音压抑着怒火质问道,“凶手是谁?” 司徒颜被问的莫名其妙,“我不知道!” “不知道?” 骆少川也来了脾气,“司徒颜,之前你说杜衡是凶手,但他现在被关在书房里根本没有作案时间。现在死人了...是不是等真正的凶手把我们都杀了你才能找出那个人?” “不是...破案是需要时间的,我...” 司徒颜还未说完便被身边的周墨婉打抱不平道,“人又不是他杀的,你朝他凶什么啊?有本事你自己去查啊!” “查就查!我就不信没了他我还抓不住一个凶手了!” 话赶话的,骆少川气势汹汹的说完便拉着幽辞走了。 原地,周墨婉气急败坏的和司徒颜抱怨了几句,金启明在旁边时劝了又劝。 而骆少川和司徒颜的决裂,让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以前大家认为不可能是凶手的人,现在他们看着身边的每个人都像是凶手,相对的,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像戴隶明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于非命。 司徒颜在查凶手杀死戴隶明的经过,而骆少川则带着幽辞去了书房。 厨房内,司徒颜找到了一小瓶尼古丁。 他看着眼前瓶子里的东西,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带人搜查杜衡家里的人是骆少川的亲信,小六儿。 “你怀疑...骆少川?”周墨婉听了司徒颜的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赞同,“不可能,戴隶明死的时候,他明明和你在一起!” “谁说人不在就不能杀了!”司徒颜神色平静的推理道,“这个庄园里,只有戴隶明嗜酒如命。他只需要在酒里放一点尼古丁,等待着对方毒发。而他,正好可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我还是不相信!”周墨婉并没有被说服,“你们是好朋友,之前一起破案,他的性格你应该了解,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我说,他有足够的理由杀人呢?” 司徒颜声音低沉,说话间眸底凝结着不同以往的暗色。 周墨婉不解,但无论她怎么追问,身边的人始终没有再开口。 而此时的书房内,正上演着父女相认的场面。 骆少川和幽辞进去的时候,邹静萱和杜衡的眼圈都是通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就是安全的!” “三起谋杀,还有两起。”杜衡看向说话的骆少川,随后目光转向事不关己的幽辞,声音发沉,“骆二少,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说什么呢!”幽辞还未说话,骆少川倒是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脸上怒火弥漫,“别以为你是静萱的爹就能随便怀疑我骆家人!别忘了,你可是神谕的人,还是个杀人凶手!” “神谕?什么神谕?”本想劝架的邹静萱听到这个陌生的字眼,急忙追问,“少川...爸爸...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神谕?” 第44章 民国大侦探20 神谕,一个日本人的间谍组织,背后很可能有天皇授意。 日本人谋划着从东北撕开一个豁口入侵中国,并且已经在舆论、文化、教育、商业等领域开始布局。 他们用暗杀的手段清除异己,还要除掉强硬的改革派代表。 而沈见贤筹建律师公会,骆闻声一向支持南方政府,而且他作为商会代表在哈尔滨盘踞多年,背后势力盘根错节。 骆会长他们这些都不是日本人想看到的。 “原本,他们是想杀了骆会长,然后扶持于大任,只是没想到...” 杜衡说着,目光再次看向幽辞的方向,眼露佩服道,“没想到x会看走眼,他一直想方设法的争取司徒颜为他效力,却没发现真正的猛虎会是无所事事的骆家二少爷!” 不给骆少川说话的机会,杜衡目光紧紧盯着幽辞,继续说着,“如果不是刚才静萱告诉我,是你说出了我和她的关系,我也不会猜到,x为什么会屡屡刺杀骆会长都以失败告终。” “幽辞,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骆少川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人,“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不问幽辞是怎么知道的x的计划,也不问对方是用什么办法帮助父亲脱离危险。 好像在潜意识中,眼前这个人似乎什么都可以做到。 而幽辞,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行事作风,别人死没死的,他甚至都懒得看一眼。 但面对骆闻声,那个每天无时无刻都在给自己提供陌生力量的老人,幽辞罕见的出手庇护了。 想到这,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纯净的笑意。 或许,这样的力量再收集千万载,他就可以触碰到世间一切美丽的东西。 比如,他喜欢的雪。 “爸爸,那我们现在都在这里,伯父有没有危险?” 邹静萱心里终究是牵挂着抚养自己长大的骆闻声,此时听到对方一直都身处危险中,神色间满是担心。 “放心,他不会有危险。”杜衡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肯定道,“x已经放弃了对骆会长的暗杀,我想,他应该在暗中培养好了下一任的会长接班人。” 毕竟,骆闻声年纪大了,总要退下来的。 而且,不管是骆少川还是幽辞,两人看起来都不是那种能翻起什么风浪的人。 不过,这也许就是x没有将精力放在他们俩身上的原因吧。 “好了,你们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骆少川看了眼手表,匆忙嘱咐了几句便出了门。 走廊的尽头,司徒颜默默的站在一个廊柱后边,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等了许久。 看到他的背影,骆少川脸上神色凝重,几步上前,“看到是她了吗?” “不是。”司徒颜回道。 骆少川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沉声道,“那么就只有他了。”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又点了点头。 雪越下越大,窗户的玻璃上因为屋内外的温差被一层雾气遮挡,只显露出一小块位置可以看到外界的黑暗。 骆少川沉着脸下楼走向客厅的方向,路上碰到了不知从哪里过来的金启明。 “哎,骆少爷,你看见司徒大哥了吗?” “你找他做什么?”骆少川停下脚步,神色狐疑的看着眼前人胸前的相机,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命令,“把你拍的那些照片给我。” 金启明神色不明所以,“你和司徒大哥这是怎么了?就在方才,他还特意交代我不让把照片给你。” 他说着,下意识的握紧了胸前的相机。 这个动作表示,他在骆少川和司徒颜之间,选择的是司徒颜。 而骆少川见状,忍不住嗤笑道,“他当然不想我查出真相,因为他就是那个x!” “啊?”金启明闻言,大吃一惊,“司徒大哥...这怎么可能呢?会不会哪里搞错了?” “不会错的?已经死了一个人,下一个肯定会是我。所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如此郑重其事的话,金启明听在耳朵里,表情立即正色道,“骆少爷,有什么需要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静萱和我弟弟,还有小六儿,他们现在和杜衡在一起。我怕杜衡会对他们三个不利,你去帮我把他们藏到你的暗房里。记住,千万别让司徒颜知道!我怕他找不到我会从他们身上想办法。” 他说着,又掏出一把枪递给了对面的金启明,最后一次叮嘱道,“保护好他们,我希望不会再有人死了!” 金启明看着眼前的枪,推辞不过,只能将其收起离开。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骆少川皱着的眉宇久久未松开。 而另一边,司徒颜也让周墨婉去找邹静萱和幽辞他们。 原因是他并不相信杜衡,甚至觉得对方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可能会除掉幽辞或者小六儿。 “什么,没有?”司徒颜诧异。 周墨婉点头,“我去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而且,我在书房还发现了金启明!不过,我没让他看见我!” 司徒颜闻言,神色若有所思。 只不过,他还未想出什么所以然,耳边便传来包警长和骆少川的争吵声。 “什么?!你让我抓司徒颜?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看看外边有多少人都快把他捧上天了,我要是今天抓了他,明天我这个乌纱帽就得掉!除非你有证据,否则我根本不可能抓司徒颜!” “老包,整个警局都是我家盖的,说句不好听的,你家都是我家养的!” 包警长被这话气的,脸色瞬间铁青,眼看着他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金启明突然闯了进来,“不好了,骆少爷,书房里,邹小姐和骆二少爷他们都不见了,杜衡也不在!” “什么?”听到这话,骆少川神色间满是慌乱。 金启明叙述,“我去的时候,地上还有一截绳子,应该是绑着杜衡的那一...骆少爷...骆少爷...”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眼前的骆少川直接抢了包警长腰间的枪,疯了一般的指着对方喊道,“你要是不办了司徒颜,你和他就是一伙的!”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终于引来了司徒颜。 第45章 民国大侦探21 昔日的好朋友,如今举枪相残。 无论司徒颜怎么解释他不是x,也没有绑走幽辞他们,甚至周墨婉也出来解释,就连一旁的金启明也在小心翼翼的劝着,但骆少川依旧听不进去。 冰天雪地中,司徒颜举着双手,企图心平气和的再解释一遍。 “少川,我没有绑走静萱和幽辞。你冷静下来想一想,x最想谁死?如果你开枪,就真的着了他的道!” “还有,x说过要杀三个人。我们现在应该先找到静萱他们,否则,他们中肯定有一个人就危险了!” 他说的有理有据,但此时的骆少川压根听不下去。 他举着枪,情绪有些失控的喊道,“闭嘴!司徒颜,你就是x!只要杀了你,我们所有人都安全了!” “少川,我说过了,我不是x...” “我让你闭嘴!” 一句赶一句的争吵声中,突然插入了一声枪响。 司徒颜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汩汩鲜血正一滴滴的落在脚下印在洁白的雪花上,红的刺目。 “骆少爷,你在干什么啊...你怎么能杀了司徒大哥?他不是x啊!” 远远地,金启明着急忙慌的跑来,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对着骆少川便是一顿指责。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骆少川却依然认定自己的判断,“就是他!司徒颜就是x!这个庄园里,只有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 “我们每个人的行为习惯他都了如指掌,知道戴隶明好酒,司徒颜就在他的酒里下毒。之后,他又绑走静萱幽辞,还有杜衡...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死了,而我本来应该是第三个死的人。” 他说着,看向地上无知无觉的司徒颜,语气没有丝毫悔意道,“但现在,x已经被我杀了!” 听到他这番话,金启明的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骆少爷,戴隶明的死,最大的嫌疑便是你!” 看到骆少川脸上的不可置信,他继续解释道,“那瓶尼古丁是你的跟班小六儿带回来的,但这东西怎么那么巧就被下在了戴隶明和郑白的酒里咖啡里?而这个东西,从带回来之后,唯一接触过它的人除了司徒大哥就只有你!” 金启明越说越激动,声音都不自觉的高了几个度,仿佛真的在为司徒颜伤心一般。 “司徒大哥一直没有说这件事,他是为了保护你!但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杀了他!” 此时的骆少川整个人都被对方所说的真相打击的跪倒在地,没人能够看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听到那一声声麻木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过了许久,那一声声压抑的悲伤话语突然间变成了一道畅快的笑声。 金启明不明所以的看向地上起身的人,他脸上表现出的痛心被对方接下来的动作瞬间打破。 骆少川拍了拍手套上的雪,整个人不复方才的疯魔,又变成了以往肆意张扬的样子,“金记者,你太心急了。如果我是你,最起码应该先确认一下司徒颜是不是真的死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躺在地上的司徒颜瞬间睁开了双眼,他起身扔掉手中的血包,语气难得的调侃,“想不到金记者也这么擅长推理。” 金启明显然是没预料到这样的场景,此时的他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求生本能还是让他下意识的出言辩解,“是周老师告诉我的!” 他在赌司徒颜跟周墨婉说过这件事,这样的话,周墨婉身为神谕的人,自然会为自己圆场。 但如果司徒颜没有说过,那么今天这局便是自己输了。 很可惜,金启明赌输了。 “我没有说过这件事。”司徒颜肯定道,“我只说过戴隶明是喝了有毒的酒才死的,关于郑白的咖啡里也有尼古丁我谁都没说过,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旁的骆少川见金启明说不出话,索性由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有x才知道杀人的细节!” “不是...什么x...我不知道!”直到这个时候,金启明还是一脸被冤枉的样子,不死心的继续狡辩,“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为什么要怀疑我!” 事情发展到这里,司徒颜也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揭穿对方。 “x借杜衡的嘴向我发起挑战,但这个局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天时,必须等到暴风雪来临。第二,地利,摧毁吊桥,将我们所有人都困在这个庄园。第三,人和,必须保证我和他同时在这个庄园里。” “但恰恰是这三个条件,让我知道x一定是最熟悉我的人,也是这个原因让我锁定了x有可能的身份。” 司徒颜细数了一遍了解自己的人,最后再次指向金启明道,“当时我在指认杜衡时,小六儿将那瓶尼古丁带了过来,而之后,我和骆少川一起去书房审讯杜衡,这个时候,餐厅里能接触到那瓶尼古丁的人只有和我熟识的邹静萱,周墨婉,二少爷,还有你。” “这个局本来就是想让我和骆少川起内讧,我也试探过周老师,她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引导我怀疑骆少川的事或者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而且,如果x是她的话,起码不会像你这么心急。还有...” 他说着从内侧口袋中掏出了一叠照片,继续道,“你拍了这么多我和杜衡谈论案情的照片,不就是想让骆少川怀疑我吗?” “而邹静萱,她更不可能,有二少爷全程和她在一起。” 金启明闻言终于可以出言反驳,“就因为他们是骆家人,你就不怀疑了吗?” “不。”司徒颜摇了摇头解释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在戴隶明死之后,邹静萱在沙发上发现了那本《没人活着》,其中有一页有折角,那里透露了她和杜衡之间的真实关系。” “但这本书,我亲眼看见董慈心放在了书房。邹静萱不可能会去拿这本书放到客厅的沙发上,更不可能去折这一页。更何况,她在看到这本书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那么,除去周老师之外,只有你才会去做这件事。” “至于二少爷,神谕的存在是他第一个告诉我的,也是他破坏了你数次暗杀骆会长的手段。” “所以,金记者,你就是x!” 司徒颜一锤定音,最后又补充道,“其实,在戴隶明死之后,我和骆少川的决裂便是演出来给你看的。” “至于郑白咖啡里的尼古丁,其实是戴隶明放的。是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们耳边强调这里要死三个人。所以,戴隶明才会将你放进橱柜中的尼古丁放进郑白的咖啡里来嫁祸给那个神秘的x。” 第46章 民国大侦探(完)+过渡 不得不说,听司徒颜推理案情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情,尤其是他抽丝剥茧揭开谜底的时刻。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金启明真的很想在这个时候给他鼓鼓掌。 不过,虽然没有掌声,他还是不吝夸赞道,“很精彩,不愧是哈尔滨的神探。不过...” 他说着话音一转,脸上突然浮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司徒侦探和骆少爷不妨猜猜看,今日这局,到底是谁会赢?” 骆少川一听这话,顿时嗤之以鼻,“怎么,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翻盘?” “哈哈...哈哈哈...” 金启明闻言,看着依旧傲然的骆少川笑的直不起腰来。 好半天,他才摘掉眼镜,从口袋中拿出骆少川当初给的那把枪,表情平静中带着癫狂的轻声问道,“那之前骆少爷给我的这把枪,怎么说?” 不是怀疑自己吗,为什么又将这样危险的东西给自己? 骆少川解释,“司徒说过不会开枪的,所以,枪放在你这里很安全!” 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就是你的敌人。 这句话在此时说显得尤为合适,只不过,面对自以为掌控了全局的两人,金启明目光游离了一瞬后便怒不可遏,“自认为很了解我是吗?觉得我不会开枪是吗?我告诉你们,我会!我会开枪!” 在他大喊完最后一句话后,枪声也在此刻响起。 在被枪指着的那一瞬间,骆少川的确反应不及。 本以为这次会凶多吉少,没想到的是,有人替他挡下了那颗必死的子弹。 【主人...您不再给他留点什么话吗?】 这样悲伤的气场,连它这个感知不到情感的系统都有些于心不忍。 看了眼面前骆少川撕心裂肺的绝望模样,系统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面无表情的幽辞。 “没什么好说的。”幽辞的语气冷得比周围的风雪还要令人颤栗。 他不喜欢这个世界,或者说不喜欢和这人的相处方式。 不知为何,自从和骆少川说开之后,他以往的那些随心所欲越来越束手束脚。 那种复杂难言的情绪,让他觉得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最后看了眼雪地里抱着自己幻化的尸体的骆少川,幽辞毫不留恋的消失在原地。 而在他走后,这个世界的故事还在继续。 金启明不知道怎么知道了骆少川和幽辞之间的关系,他无所顾忌,甚至自寻死路一般的利用幽辞的死在骆少川心口上狠狠地扎着刀子。 “骆少爷,你身份尊贵衣食无忧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和我一样一无所有!” “哈哈哈哈...这一局我赢了...是我赢了...” 刚从眼前这个结局中缓过神来的司徒颜看到骆少川额间鼓起的青筋,正想出言安抚时,对方却在此时松开了怀里紧抱着的人,缓缓起身。 不知何时已经赶到的邹静萱眼睛通红的看着眼前这个如此陌生的骆少川,他背脊仿佛被压上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似得弯下,脸上的表情是那种悲伤到了极致后诡异的平静。 她忍不住担忧的出声,“少川,你别做傻事,伯父还在家等你,还有幽辞,他肯定也不想你出事!” 她也是爱过的人,当然知道最爱的人死去会给留下的那个人带来怎样的绝望。 骆少川听到身后的话,无神的眼睛微微聚焦。他紧了紧手中的枪,在气氛胶着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向眼前的金启明发出了攻击。 报仇,是他此时此刻唯一的信念! 漫天风雪中,金启明被骆少川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雪花飘落在他的嘴角,混合着那里的鲜血,像极了幽辞身下刺目的红梅。 但尽管如此,对方脸上从头到尾都带着笑容,仿佛在嘲笑骆少川和司徒颜的无能,又好像在庆祝自己的胜利。 只可惜,尽管骆少川在最后关头抑制了自己心底的暴戾,但活下来的金启明却不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而选择了自裁。 神谕控制东北地区的x落幕,但日本人的阴谋并不会因为一个x的死而停滞不前。 为了他们入侵中国的野心,未来还会有无数个x在这片繁华的土地上继续执行着神谕的使命。 而能够对抗这一切的人,除了坚持正义的司徒颜之外,只有自立自强,正在崛起的千千万万个中国人。 至于骆少川,在杜衡伏法之后,他便从警局回到了骆家,和邹静萱一起帮着骆闻声打理生意。 在骆闻声百年之后,他遵守当初的承诺,将骆家留给了邹静萱便离开了东北,不知所踪。 司徒颜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昔年好友,多年以后,他和已经脱离神谕的周墨婉一起死在为新中国奋斗的事业中。 而在他离世之后,后人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才发现,他一直珍藏着的那个记事本上除了他生前办过的案子记录,还有一幅年代久远的画。 画上的人是一个魅惑似妖的少年,对方眉眼似笑非笑,周身气质亦正亦邪,置身于大雪中的他就像是不小心落入凡尘的精灵。 就在不少人都在猜测这个少年会不会是司徒先生的爱人时,骆家的后人出面带走了这幅画。 此时,在未知的一处虚无空间内。 幽辞捏着自己的下巴,正一脸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点化的系统,“‘疏’,万事顺遂之意,以后就叫你灵疏。” 而做惯了机械团子的001感受着陌生的身体,神色有些局促不安的握了握温热的掌心。 他深吸了口气,正想开口说话,却在这时,面前的幽辞周身突然涌起浓郁的黑雾,紧接着,对方朝着他的方向猛地挥出一掌。 001被这突发状况搞得不敢动弹,四周传来的窒息感让他想起了当初被幽辞掐着脖子的一幕。 他怔怔的望着眼前自己陪伴了两个世界的主人,此时的对方褪去了那身标志性的白衣。 一袭黑衣的华服,衣襟上用红丝勾勒出大片曼珠沙华,唯美而妖娆。以往干净白皙的面容泛着诡异的苍白,那双幽深的双眸中时不时的有红色流光划过,眼尾处一抹上挑的殷红,以及周身不同以往的凛然让他看起来更加邪魅惑人。 然而,他如此惊艳的样子,只堪堪维持了几秒便又恢复成了系统之前所熟悉的那副慵懒散漫的模样。 “是你?” 第47章 过渡 系统听到这熟悉的口吻,有些不明所以的回头望去。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白衣白发的,姿容绝艳的男人。 对方气质沉稳,温润如玉。 只不过,男人还没说话,开口就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幽辞见状,瞳孔骤缩,手猛地攥紧成拳。不过,只是瞬息间他脸上的神情便变成了狐疑,“你刚才居然用身体硬抗了那一掌?” 虽然他只用了三成功力,但他们两个力量对立,即便青渊肉体强悍,但也会承受不住。 而听到这话,对面的青渊只是云淡风轻的拭去嘴角的血,嗓音柔和的开口说道,“是我不请自来,那一掌就当是赔罪。” “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幽辞皱眉,他记得在上个世界和这个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按照常理,他们之间应该会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如今这人硬生生的挨了自己一掌,对方不会是想死缠烂打,来一出苦肉计让自己负责吧? 这样想着的同时,幽辞眼神也从之前的审视逐渐变得危险。 尽管自己来的确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但青渊真正面对幽辞的眼神时,还是罕见的怂了。 于是,他决定采用更加迂回的方式来追老婆。 青渊捏了捏衣袖,好像用尽了所有勇气才开口解释道,“我...我来这里,只是想送你一件东西。” 似乎是害怕幽辞会拒绝一样,他说着话的同时便伸出了手掌。 掌心处,幽辞看到了他自诞生以来最美丽的东西。 那是一片白到几乎透明的雪花,其上散发的盈盈光泽带着包容世间万物的神性。 青渊知道,幽辞喜欢雪。 而这个礼物,是他能够拿出最珍贵,最独一无二的。 看到对方移不开的目光,青渊松了口气后才轻柔的走上前。 但他却在距离对方还有十步的位置时停下,随后,将掌心之物轻轻推至幽辞面前。 而幽辞在面对这送上门来的东西也不过只犹豫了一息的时间,便毫无戒心的伸出手接住了眼前漂浮之物。 触手生温,甚至也没有因为靠近自己而被冻结成冰。 最重要的是,仅仅只是与其接触了一刹那,它竟让自己几乎没有温度的身体也开始有了暖意。 幽辞眼中带着新奇与不可置信,脸上不由自主的上浮现出一道发自内心的笑容。 对面的青渊见此情形不由得目露痴迷,他深深凝视着心爱人的脸,柔和的眸色渐渐晦暗。 感受着空荡荡的胸口,那里仿佛还存留着如鼓的心跳。 “东西我收下了。” 幽辞在确认雪花上没有任何禁止之后才看向眼前人开门见山道,“我不喜欢欠人情,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先说好,你要的东西必须是我自愿给的。否则...” 他说着,幽深眸底瞬间漫上了一层红光,未尽之言中带着的威胁更是不言而喻。 青渊见心上人肯松口,慌忙保证道,“幽辞,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我只是...只是想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跟在你身边的机会就好...” 啧! 还真是被缠上了! 听到这话,幽辞不耐的皱起眉头,想也不想的拒绝道,“我说过了,这个免谈,换一个。” 青渊知道对方会拒绝,但他没想到这人会用如此冰冷不耐的态度拒绝自己。 尽管心痛的都快要窒息了,他还是竭尽全力的压抑着那种感觉再次争取道,“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只是以朋友的方式...” 他的语气很温柔,但越来越低的声音显示出内心的忐忑不安。 静谧的虚空中,一道结界隔绝了系统的听觉。 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和这个不明身份的男人说了什么,只知道幽辞从起初收到礼物的开心,到中间的冷漠,最后在沉默了良久之后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恶作剧般的笑容。 “真的吗...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 得到自己一直以来期待的结果,青渊就像是做梦一样不断重复的向心爱之人确认着。 他期待着对方能够再次给与自己一个明确的肯定,好让自己飘着的心能够回落到它最想待的地方。 只可惜,青渊忘记了,他面前站着的人性子最是阴晴不定。 幽辞面上笑的温和,实则心里早已权衡了所有的利弊。 论武力,他对上青渊,吃亏肯定不会吃亏,但肯定也不能全身而退。最重要的是,他只是为了摆脱这个个人,到时候打不死反而平白招了个大麻烦。 所以,还不如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对方知难而退。 想到这,幽辞眸光微闪的缓缓上前,话音一转道,“但我有个条件。” 别说是一个条件,即便是成千上万个,只要是幽辞提出来的,青渊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在对面人期待的眼神中,幽辞伸出手掌轻轻一挥。 之后,他指着掌心处一缕乳白色的神魂,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诱哄道,“封印你的本体神力与记忆,就像之前的世界一样,只要在这一世,你依旧坚持你的想法,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对于青渊来说,这个条件最简单不过。 他迫不及待的点头应下,那模样是生怕幽辞会反悔一样。 只是,在他离开之前并没有看见自己那缕坠入小世界的神魂已经被黑暗侵蚀了原本的白色。 承诺已下,赌约已成,不可违背! 在青渊的气息彻底消失后,幽辞感受着神魂上方才形成的制约印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他脸上蓦地浮上一抹狡黠的笑意。 “主人,您这是...怎么了?” 见结界消失,系统连忙回到幽辞身边,但在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时,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幽辞没有说话,他挑了挑眉,随后拿出之前青渊送的东西,掌心神力涌动后,那片如暖玉般的雪花光芒涌动,最后缓缓的融入了掌心的皮肤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幽辞指尖微动,只见周身漆黑的虚空中霎时间大雪纷纷。 他伸出手掌接过一片雪花,冰凉的触感汇聚,最后被他的体温化成一滴滴水珠。 身后的001望着面前的人脸上毫无杂质的笑,还在适应身体的他也学着幽辞做着笨拙的动作。 第48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原创 “主人,您这个世界您想要什么身份?” 书童打扮模样的灵疏先是解释了他们身处的小世界大概剧情,之后才向幽辞请示道。 幽辞闻言,先是感应了一番青渊的神魂波动,随后,他眼珠微转,眸底漫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青渊啊青渊,还真是期待你见到本尊时的表情啊! 想到这,幽辞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忍不住笑出了声。 —— 江湖崇尚自由,却不得自由,处处受朝廷掣肘。 天下波谲云诡,风云变幻,人人都想成为英雄,人人都渴望得到权力。 当今江湖势力三分,其中,金风细雨楼重义,以仁义聚人心。六分半堂重利,视江湖如生意场。 而最为神秘的便是保持中立的天机阁,它是天下间最大的情报交易场所,号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 在天机阁中,不问出身,只谈价钱。 无论是情报还是要求,只要你有钱,什么都好谈。 而相对于江湖中其他两方的势力,天机阁则过于低调。 只是,它虽然从不主动参与江湖纷争,但江湖中人提起它总是讳莫如深。 想想也是,试问,谁会没事去招惹一个连你穿什么底裤都知道的势力? 搞不好你今天说了一句天机阁的坏话,明天你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散播的人尽皆知! 说到这,你或许就要问了。 天机阁这样一个相当于掌握了天下所有人命门的势力,朝廷,以及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究竟为何还允许它存在? 答案当然是,强大的武力值。 顺便说一句,天机阁是幽辞降临世界后所创建的势力。 托系统灵疏的福,天下人都知道天机阁的阁主一手暗器出神入化,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但江湖人若是想看看这位阁主的风采,这辈子怕是等不到了。 原因嘛,当然是因为幽辞给自己安排的身份。 一个满头白发,不良于行,双目失明,且整日药不离口,看起来像是活不了多久的...中年糟老头子! 灵疏虽然对自己主人的想法十分的不理解,但他没有多问,只兢兢业业的做着执行者的角色。 近日,江湖三分天下的局面,因为金风细雨楼楼内部的权力更迭而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一个关系着金风细雨楼传承的白玉匣,会出现在细柳镇的消息不胫而走。 六分半堂为了得到这个匣子,其堂主雷损不惜耗费万金,几乎发动了整个江湖的势力出手抢夺。 而此时的细柳镇上,从白须园下来的少年王小石,奉师父天衣居士许笑一的嘱托,带着白玉匣来此找接头人。 想到师父还告诉他,接头人会在八月十四带他到京郊的苦水铺会见红袖刀苏梦枕,王小石目露向往,心底更是激动异常。 临海的小镇,天气风云变幻。 大雨瓢泼而下,小小的酒馆内汇聚了所有为金钱而来的江湖人士。 望着眼前凶神恶煞的一群人,王小石愣了几息后便走到了酒馆内唯一一个独坐的白衣男子跟前。 对方背脊挺拔,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垂至腰间,遗世独立。 桌子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执酒杯,视线上移,那张棱角分明,俊美无双的脸上,一双黑眸傲然中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眼睑下方,那一颗透着凌厉的黑色泪痣。 王小石从背篓中拿出一盆花放在男子面前的桌上,这是他和接头人约定好的接头信号。 他纯澈的眼神期待的望着优雅喝酒的男人,在看到对方无动于衷的表情时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环视着四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人群。 众人并未觉得王小石这样的愣头小子身上会有金风细雨楼的玉匣,所以,在短暂的审视之后,他们便收回了目光。 酒馆内冷凝的气氛渐渐消融,不过瞬间便恢复了之前的人声鼎沸。 众人喝酒吃肉,兴致起来后便聊起了江湖上的另外一件大事。 “哎,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也来了这细柳镇吗?” “管他是谁!这个时候来这,还不是冲着那匣子来!” “这你可就说错了,对方的来头可不是我们这种江湖小帮派能比得上的。”那人说着,又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周围,随后才压低了声音道,“我亲眼看到天机阁的人也来了这里,而且来的还是阁主身边的亲信灵疏。” “什么?”听的人起初不以为意,但在捕捉到天机阁这样的字眼后,对方明显表现出了吃惊,“难道天机阁也是来抢玉匣的?” 透露消息的人闻言,赶紧出言解释,“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可没有命去编排天机阁的是非,搞不好小命都要没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自以为很隐秘,但却没有瞒过王小石和对面一袭白衣的白愁飞。 对于王小石来说,他并没有慌张。因为据他所知,天机阁似乎喜欢偏安一隅,也不屑参与其他两股势力的争斗。 对于白愁飞而言,听到天机阁的时候,他的眼中却隐隐透出一股向往和野心。 而关于天机阁的动向,大堂内终于还是有人说出了他们来细柳镇的目的。 “听说天机阁的阁主年轻的时候曾有一个儿子,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失散。阁主当初创立天机阁也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儿子。这次来细柳镇,大概是有消息了吧!” “这事我知道!二十年前,天机阁曾大张旗鼓的找孩子,但越来越多的人来冒充,想必,阁主为了那个真正的孩子安全,之后才转为私底下悄悄寻找。” “哎,说起来,天机阁阁主失散的儿子如今也二十六岁的年纪了吧...也不知道谁会这么幸运!” 是啊,也不知道谁会这么幸运... 白愁飞听到这里,端起酒杯掩住唇边的苦涩。 他想到自己父母双亡,六岁起便流落街头。多年的颠沛流离生活让他无比的渴望功成名就,出人头地。 可他没有雄厚的家世,没有顶级的师门。 纵然他武功不错,自信能与那个所谓的梦枕红袖第一刀苏梦枕比肩,但那又怎样,没有人将自己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里。 想到这,白愁飞收回了脑海中烦乱的思绪,心底盘算着怎样利用当前的局面,江湖扬名。 酒馆内的对话还在继续,话题回归。 “咱们还是先说说那个匣子吧!” “听说这个匣子是从海上来,东西是要交给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苏梦枕。如果匣子没有送到,那金风细雨楼便会地动山摇!” “所以啊,六分半堂才会重金抢夺这个匣子!” 众人说着,眼睛再次看向最后进来的王小石。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胡子拉碴的大汉粗声粗气喊道,“小子,看着面生,从哪里来啊?” 单纯的王小石没有经历过江湖险恶,他没有多想便如实相告。 众人一听,这不就是他们要等的人嘛! “交出匣子!” 随着一声厉喝,酒馆内,除了还端坐的白愁飞之外,所有人齐齐起身抽出武器对准了王小石。 第49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 酒馆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王小石满脸戒备,一只手做着防备的动作,另一只手紧紧的护着身后的背篓。 就在这时,一道娇蛮的女声从众人头顶传来。 紧接着,酒馆内的烛火全部熄灭,黑暗中,一身着红衣的女子从天而降。 对方自称洛阳王温晚之女,红袖神尼门下,小寒山燕,温柔,温女侠。 一场打斗,不可避免的上演。 伴随着刀光剑影,嘶声哀嚎,还有关键时刻白愁飞的出手,王小石成功的带着女子冲出了包围。 白愁飞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厉色一闪,随后,他不紧不慢的喝下最后一口酒,起身追了上去。 原本是想抢了这匣子来博一个功名,但王小石的一番话却打消了白愁飞的念头。 “不如你我联手在这到处都是杀人者的细柳镇里,保住这个匣子,如何?” “对对对!”一旁的温柔也赶紧随声附和的劝说道,“这匣子是金风细雨楼的东西,只要你肯出手,我师兄苏梦枕定然会十分感谢你的!” 相对于人云亦云的成为那个众多抢夺者的其中一个,这个办法倒是能够让他的名字脱颖而出。甚至,还可以结识苏梦枕那样的人物! 想到这,白愁飞当即便同意与王小石统一战线。 三个人,白愁飞轻功卓越,武功高强。王小石头脑聪慧,武功也不弱。而温柔,虽然武功不济,但她是洛阳王的女儿,单凭这个身份,江湖上也没有人敢不长眼的去招惹她。 再加上,王小石提前将匣子中的东西转移,即便是六分半堂的大小姐雷纯抓了接头人薛西神的一家老小来威胁,也只是抢到了一个空匣子。 有白愁飞的帮助,温柔的配合,还有王小石的挽留剑,三人有惊无险的闯过了细柳镇的重重杀戮。 而经过这一战,王小石已经将白愁飞当成了朋友,甚至还邀请对方一起上京。 茫茫海边,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大海,白愁飞心底逐渐涌上一股豪情。 在温柔询问他的名字时,他并没有直接说,而是带着两人来到了多年不曾祭拜过的父母坟前。 只是,预想中的荒凉孤坟并没有出现。 眼前就像是戏文中写的帝王出行一般的阵仗,入目上百个江湖人打扮的白衣侠客目不斜视的分两侧站立。 视线往前,一位白衣白发,坐着轮椅的男子背对着他们。 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 王小石不解的看着身边同样皱眉的白愁飞,忍不住问道,“这些不会也是来抢匣子的吧?” “嘘!”温柔像是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在确定这群白衣人没有听到之后才压低声音为两人解释道,“他们是天机阁的人!” “而且,金风细雨楼和天机阁有约定,他们不会抢这个匣子的。我之前听我爹说,这细柳镇里有他们阁主失散多年的儿子...” 听到这话,白愁飞眉宇微蹙后抬眸,目光忍不住朝着最前方那个人望去,心突然间就漏跳了一拍。 “哎,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温柔在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之后才看向身边沉默的白愁飞,不过她还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便猛地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失声道,“你不会就是...” “就是什么?”王小石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满脸懵看了眼左边的温柔,又看了眼右边的白愁飞。 白愁飞依旧没有说话,他淡淡的瞥了眼身边的两人,垂下的手掌下意识的攥紧,随后,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前方,神色微微犹豫后抬脚上前。 而感觉身后有人靠近,灵疏缓缓转过身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少年般稚嫩的脸,其上呈现的是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和冷漠。 随后,不待白愁飞说话,更没有给他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对方便闪电般的出手。 “住手!” “小石头,不要过去!” 身后跟着的王小石见此情形,急忙出声制止着想要上前,却被与他一起的温柔死死的拉住。 此时的白愁飞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但面对眼前的少年,他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只能任由对方撕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白皙的胸膛裸露在外,左胸上,一块黑色约么指甲盖大小的胎记赫然在目。 灵疏瞥了一眼之后,解开白愁飞的穴道,随后走向一直面对着墓碑的幽辞身边,低声道,“主人,找到少主了。” 正在整理衣襟的白愁飞说不上来此时是什么心情,那种不可置信中带着忐忑和期待,其中更多的是荒谬。 轮椅转动间,他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记忆中没有丝毫印象的父亲。 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眼睛上蒙着的白绫,就连嘴唇都是不正常的苍白。 视线下移,那双放置在双膝上的手也没有丝毫血色。 本是四十多岁的人,但因为他病弱的模样,看起来却生生年轻了许多。 伴随着一声声压抑的咳嗽,身边的人熟练的递上丝帕。 六岁之前的记忆,白愁飞已然忘记。 父亲这个形象,他也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难生存中忘却。 但此时突然面对曾经的血脉至亲,对方的样子却让他感觉无比的熟悉,甚至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这一刻,白愁飞心里幻想中父亲的样子,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叠。 只是,对方的身体似乎很不好。 他无措的上前,心里的担忧没有因为初次见面而有半点的减少。 【主人,您差不多得了...】 灵疏看着幽辞费力的表演着咳血,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与他传音。 他实在搞不懂,自家主人怎么就想起来要养儿子,而且还是要养一个反派当儿子? 灵疏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身边忧心的白愁飞,心底暗忖。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幸好幽辞并不知道系统的想法,否则,他高低也得怼一句,你懂个屁! 要不是为了摆脱青渊,他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他还就不信了,在这个世界中,几乎将‘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刻在骨子里的人,青渊这一缕神魂在面对自己这个父亲时,究竟要冒怎样的大不韪。 等过段时间,给对方安排一门亲事,洞房花烛,娇妻美眷在怀... 幽辞此时已经在畅想着,对方神魂归位时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精彩了! 瞎眼的老父亲颤抖着双手想要抚上儿子的脸颊,但在即将触摸到对方时又像是害怕什么的将手收了回去。 他蠕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的那种近乡情怯,引人泪目,感人至深。 当然,父子相认的场面,除了心情激荡的白愁飞之外,大概也只有身为孤儿的王小石和感性的温柔大受感动。 至于灵疏,只在心里默默的感叹自家主人的演技。 第50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3 豪华的马车, 柔软舒适的锦袍,服侍的仆从,敬重的眼神,以及握在手中的权利。 之前还在羡慕苏梦枕的白愁飞,恍若做梦似得,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他今日之前还在向往的一切。 颠沛流离二十载,他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制定江湖规则的执念深入骨髓。 如今,有天机阁做后盾,相信再过不久,他白愁飞的名字定然会出现在江湖之巅。 然而,即使已经实现了一半的雄心壮志,但此刻的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欣喜若狂。 已经褪去了拘谨和生疏的白愁飞望着幽辞那一头白发和被白绫束缚的双眼,一直以来冷硬的心渐渐的漫上一股酸楚。 这就是父子之情吗? “父亲!” 这是父子相认后,白愁飞第一次这样自然的喊出这个称呼。 幽辞闻言,拉着他的手,面色带着追忆道,“二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了你,也终于能够面对你母亲了!” 不知为何,提起母亲,白愁飞心底忍不住的升起一股烦躁。 但他还未来得及细想,身前人一声声压抑的咳嗽便唤回了他的思绪。 手忙脚乱的端来一杯热水后,白愁飞看着幽辞喝下,又贴心的为他顺着后背。 他身形高大,从他的视线往下看,幽辞的脸因为咳嗽的原因退去了苍白,此时呈现出健康的红润,竟意外的好看。就连嘴唇,也带上了一丝粉色的光泽,引人流连。 ‘咚!’心骤然间跳动失常。 白愁飞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喉结,他轻颤着手轻抚上眼前人雪白的头发上,冰雪的味道在鼻尖处蔓延,让他不受控制的深吸了一口气。 挣扎在淤泥中的心,这一刻猛地开出温暖的花。 还没有意识到此刻心境的他,只以为这种感觉就是父爱。 而此时的幽辞,根本不知道身后人心里的想法。 不是他没有能力感知心声,而是他不喜欢窥探人心,也不喜欢人心之中十个有九个都是负面情绪。 老父亲沉浸式的表演还在继续。 “这天机阁本就是为了寻你才创立,等回京之后,你若是愿意,阁中事务都交给你打理。若是不愿,做其他的也行。趁我还能活一段时间,总要为你的未来打算。” “父亲,您的身体...” “咳咳咳...没事...没事...能在死前看到你,我也无憾了!” 白愁飞看着又在咳嗽的人,心揪的生疼,他忍不住抓着幽辞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干燥温暖的触感这一刻突然就抚平了心底的慌乱。 好不容易才重逢,我是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我的! 而幽辞,他本想直接挣脱对方的手,但就在他即将动作时,却意外感知到了身前人体内的异样。 他下意识的皱眉,神念不动声色的探出。 几息后,幽辞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嘴唇轻抿。 另一边,王小石和温柔望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皆是心生感慨。 “真是没想到,大白竟然会是白言书白阁主的儿子!这下,他可算是能够扬名天下了。” 想到之前白愁飞曾说过的话,温柔真心的为他感到高兴。 而他身边的王小石,为好朋友高兴的同时却心生失落,“什么名利,都比不上和亲人团聚!” 小时候,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杀,父亲更是下落不明,只和师父相依为命的他比谁都渴望得到亲情。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温柔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贴心的转移话题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之前约好了一起上京,但大白这样的身份...我怕天机阁并不想他卷入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争斗。” 王小石闻言,神色间也有些犹豫。 只是,还不待他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我看你们俩根本没把我白愁飞当朋友!” “大白?”王小石惊喜的转头,“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你俩已经商量着怎么撇开我了!”白愁飞双手抱臂,没好气的抱怨道。 听到这话,王小石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是看你和白阁主难得重逢,不想打扰你们。而且,天机阁的立场本就中立,我也实在不想你为难。” “是啊,大白。”温柔也在一边附和,“我知道你担心小石头,但这毕竟是金风细雨楼的事情。” 白愁飞看着眼前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在劝自己不要参与进这件事情中的两人,冷傲的眉眼也渐渐变得柔和。 良久之后,他无奈的打断两人,“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既然答应了要和你们一起去送匣子,那我肯定不会食言!而且,我父亲也同意我跟你们去苦水铺。” “真的吗?”温柔开心的抓着王小石的胳膊又蹦又跳,“太好了,大白,我们可以一起上京了!” 细柳镇的事情告一段落,众人准备返京。 灵疏准备好一应所需物资,为了赶上八月十四,连线改为水路。 而在细柳镇没拿到匣子的雷纯也料到了王小石的行动路线,本想再次接近三人智取匣子的她,却收到了手下传来的消息。 “他们和天机阁的人在一起?”雷纯秀眉微蹙,她眸光微闪,思索良久后才下命令道,“回京城。” “大小姐!” 一个手下不甘道,“天机阁一直都保持中立,就算对方动手,但我们六分半堂还没有怕过谁!” “这是堂主的命令!”雷纯神色凌厉却道,“出来之前爹爹就说过,若是遇到天机阁的人,一定要避让。好了,我们该走了!” 她说完,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一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 两个人,雷纯不想看到其中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但奈何,他们两个就是水火不容。 这次若不是父亲答应只要拿到那个匣子就和金风细雨楼和谈,雷纯想着,若是因此能够免一场兵戈,他和苏梦枕心里都会好受一些。 但现在,她刚收到消息,父亲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苏梦枕。 不过,有天机阁的人出现,她心底还是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她都不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和苏梦枕对立,也不希望苏梦枕和自己的父亲你死我活。 第51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4 “少阁主,这是阁内的传信隼。像这样的隼,阁中一共一百零八只。” 船上,灵疏指了指上空盘旋的鸟看向白愁飞道,“少阁主可以伸出手。” 白愁飞闻言,不明所以的伸出手。 只见,头顶上悠哉飞行的隼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猛地俯冲而下。 它的速度极快,但却在即将靠近白愁飞时,又猛地减速,甚至无比灵性的收起了自己的利爪,温顺的站在白愁飞的胳膊上梳理着羽毛。 “真好玩,真可爱!” 平日里只接触过信鸽的温柔,两眼冒着星星的看着这只威风凛凛的隼,忍不住的伸出手想要触摸。 就在这时,身边的灵疏突然出言制止道,“它已认主,温大小姐还是别碰的好。” 一听这话,温柔一脸不情愿的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一旁的王小石见状,急忙转移话题哄她开心。 相对于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白愁飞的心情则是比较沉重。 他看着灵疏,终于问起了压在心底的问题,“我父亲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灵疏瞥了眼他脸上紧张的神色,按照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回道,“二十年前的旧伤复发,阁主的命能够撑到现在就是想找到你。如今,少阁主既然已经回来,那回京之后也该承担起阁中事务。” 真好,终于有人来帮他干活了! 灵疏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神色却十分凝重,他说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后才心事重重的转身离开。 原地,白愁飞怔怔的站在原地,心里排斥着往那个自己最不希望的地方思考。 月色朦胧,漫天的繁星倒映在海水中,夜幕下的海天一色甚至美丽。 幽辞难得的没有坐轮椅,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 白衣,白发,白色的丝带,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一抹白。 白愁飞手中端着一碗药,一出来便看到这缥缈的一幕。 他转头向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待人走后,他才神色放松的上前柔声关心道,“夜里凉,父亲该注意身体才是。” 他说着,径自执起幽辞的手将药碗递上,“趁热喝。” 幽辞不动声色的将药换成了糖水一饮而尽后说道,“这些交给灵疏来做就好。” 白愁飞闻言,沉默的接过他手中的空碗交给后来的小厮。 将之前吩咐取来的披风披在幽辞身上后,望着眼前人被白绫束缚的眼睛,情绪激荡下忍不住抱着这人轻声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父亲,您要保重身体...我不想刚有一个家就又变成一个孤儿!” 微凉的眼泪濡湿了肩上单薄的衣衫,幽辞感受着被紧紧箍着的腰身,正要挣脱时,之前青渊送他的那片雪花突然间变得灼热。 而随着它的温度升高,幽辞震惊的发现自己似乎感受到了心脏跳动的韵律。 他猛地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手掌第一时间覆在心口处。 神念内视,他看见以往空荡荡的胸腔中,那片晶莹的雪花缓缓化作心脏的模样一下一下的搏动着。 而更加神奇的是,明明是相悖的力量,但自己却能掌控它。 仿佛,自己才是它的主人。 结合之前他发现的异样,幽辞这个时候终于确定,青渊送给自己的礼物,竟然是他自己的心脏! 怪不得,这东西能让自己拥有体温,也能让自己不用封印力量便能随意接触任何东西。 想到这,幽辞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人肯定疯了! 试问,有谁会将命门毫无保留的送给别人?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真的捏碎了这个心脏,直接杀了他吗? 难道,为了这所谓的爱,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 幽辞不懂,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哪里值得青渊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自己? 电光石火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他攥紧了胸前的衣服,想要将胸腔中那颗跳动的心脏揪出来时,一旁紧紧注视着他的白愁飞却在这时扑在他身边焦急的询问着。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旧伤...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而船舱中,灵疏察觉到了世界本源的颤动。 他脸色猛地一变,瞳孔骤缩,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幽辞的身边安抚着。 【主人...您冷静啊...这样下去,世界要崩塌了!】 崩塌... 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幽辞外泄的力量微不可察的溃散了一丝。 以前从不关心别人死活的人,此刻竟然罕见的动了恻隐之心。 是青渊的心脏在影响他的情绪! 再次确认这个事实之后,幽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灵疏在一旁感受到他周身越来越凌厉,甚至隐隐带着杀气的气息,正想要再次开口祈求时,对方的气息却突然间归于平静。 【主人...到底怎么了?】 幽辞没有理会他,只用被束缚的双眼看向白愁飞的方向,良久之后,他身体毫无征兆的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灵疏收到了一道传音,【别让他碰我!】 还好,还好,自己的外快算是保住了! 灵疏听到这话,长松了口气后连忙拦下慌张的白愁飞,“少阁主,还是我来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是幽辞交代的,若是自己没有办好,不说天道许下的能量,就说对方发起疯来拆了这个世界就不妙了! 再次制止了白愁飞想要跟上来的脚步,灵疏赶紧将人抱回了船舱。 房间内,他刚将人放在床上,幽辞紧接着便坐起身来。 只见他一言不发,双手快速结印,不消片刻,他周身便逐渐涌起一股寒意。 心脏的力量被封印,幽辞的胸腔中恢复了寂静,身体也退去了温度。 明明这是自己熟悉了亿万年的感觉,但第一次,幽辞却生生的感觉到了刺骨的冷。 他烦躁的伸手扯下眼睛上的白绫,幽深的眸底蔓延上大片的戾气。 另一边,被留在甲板上的白愁飞神色焦急的在幽辞门前来回转着圈。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52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5 幽辞是个不想管事的,灵疏跟着他久了,性子也就比摆烂强上一点。 所以,在白愁飞被认回来之后,灵疏便指派了一个熟悉阁中事务的人给他,并将十六隐士派给对方,让其慢慢接手天机阁。 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白愁飞第一次行使了自己少阁主的权力。 “心疾?” “是的,属下有一次听灵疏大人说过,阁主年轻的时候心脏被刺伤过,以至于失了元气也不能受刺激,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用药温补着。”下属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以及查到的消息尽数禀告道。 “另外,属下在阁中资料中查到,岭南温家有一种秘药可以将心脉重聚,名为‘一枝毒锈’,但这药有一个致命的弊端,便是服药之人虽能续命,但会逐渐丧失神智,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说完便恭敬的垂下头,静等着身前人的吩咐。 白愁飞听到这话,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他在屋内来回踱着步,直到天际泛白,房间内才响起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 “隐雀,再去找其他可以治心疾的药,不惜任何代价!还有...”他神色犹豫了许久才沉声继续吩咐道,“把温家的药...先带回来!” “记住,这件事暗中进行,先别让其他人知道!” 他所说的其他人,下属明白指的是阁主和灵疏。 一晚上的行船,待天色大亮,众人已经到了京城的地界。 王小石和温柔一夜好眠,两人梳洗好找到白愁飞时,对方正站在甲板上发着呆。 望着好朋友憔悴疲惫的脸色,王小石忍不住关心道,“大白,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只是在担心我父亲。” 白愁飞说着,带着红血丝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失落,“他旧疾复发,先回阁里了。” 听到他的话,王小石和温柔对视了一眼。 后者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白愁飞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说起了接下来即将要面对的局面。 “我刚接到消息,金风细雨楼的香主花无错,还有六分半堂都派了高手在苦水铺准备截杀苏梦枕。” 一旁的温柔闻言,脸色一变,焦急的追问道,“那我师兄人呢?” “苏梦枕昨晚就到了苦水铺,他从北方一路南下,还挑了六分半堂好几个堂口。”白愁飞耐心的安抚道,“放心吧,我父亲走之前留了人给我,若到时候有危险,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说着,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天机阁不参与江湖争斗,这次是自己任性了,但那个人什么都没说,却用实际行动纵容着自己。 有一个人无条件信任自己,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做任何事,白愁飞心里除了感动之外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思绪飘忽间,他不禁想到昨晚那个人难受的样子,眉间忍不住浮上一抹深深的担忧。 尽管有天机阁做后盾,但这次送匣子的任务,王小石还是不愿温柔跟在身边。 在联合白愁飞将人给看住之后,他们两人才轻装简行的出发去往此行的目的地。 苦水铺,卧虎藏龙,英雄地。 早晨的街道上各种吆喝叫卖声,打铁铸剑声此起彼伏。 早知道苏梦枕位置的白愁飞带着王小石,径直向此地最显眼的地方走去。 男子容貌俊美,一袭红衣招展,大马金刀的坐在高台上。 在看到两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时,他面无表情的起身,周身无形的傲然气势扩散开来。 不知为何,白愁飞第一眼看到这人便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对方眉间似有似无的狂傲,让他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的握了握。 不得不说,就算是青渊那样纯洁的灵魂也躲不过幽辞黑暗力量的侵染。 而白愁飞作为这一缕神魂的载体,完美的中和了两人的力量,性格亦正亦邪。 他一面恃才傲物、侠义心肠;一面又狼子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若是没有如今天机阁少阁主的这层身份,恐怕他此时在面对这个少年成名,高高在上的苏梦枕时,心中大概早已心生自卑。 而原剧情中,白愁飞也只是因为王小石的原因才和对方结拜。 但因为两人行事完全是两个极端,长久的不满积压下,最终导致兄弟反目。 “天机阁少阁主白愁飞...白须园的信使王小石...”苏梦枕身边的杨无邪精准的报出两人的身份。 “细柳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苏梦枕神色高冷的接话道,“想不到,白阁主的儿子武功这般高强!” 白愁飞知道金风细雨楼有专门收集情报的鸽组,这么快知道自己的身份没什么好奇怪。 但听到苏梦枕嘴里这般夸赞的话,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 想到这,白愁飞看向一旁的苏梦枕,嘴角微勾道,“要是没有自保之力,恐怕在细柳镇的时候,我和小石头已经被雷家大小姐派来的人一锅端了。” “不知道苏公子有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他之前在恶补阁中的情报时,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原来苏梦枕曾和雷家大小姐雷纯订过亲,但最后为了不让朝廷忌惮两派联盟,雷损和苏遮幕便又取消了两人的婚约。 虽然如此,但苏梦枕和雷纯这么多年来却依旧私下偷偷往来,俨然是两情相悦。 而听到这番话,又看到白愁飞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苏梦枕便意识到了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在天机阁的眼皮子底下。 思及此,他幽冷的眸子微闪,好半晌才咧嘴笑着说道,“不愧是天上地下无所不知的天机阁!” 白愁飞闻言并未回话,只是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似乎是感觉到气氛不太对,王小石连忙将那身上那封代表着金风细雨楼传承的信件拿出来,“这是我师父天衣居士让我送的信。” 苏梦枕的视线在眼前有火漆封的信上掠过,在杨无邪伸手接过信后,他才走到王小石跟前与其深深对视。 良久之后,苏梦枕才移开视线,笑着调侃道,“白须园的人果然有意思!” “听到你苏梦枕的大名都不惊讶的,的确很有意思!”杨无邪也随声附和的玩笑了两句。 之前略微凝重的气氛渐渐缓和,苏梦枕目露欣赏的看着王小石郑重道,“小兄弟,多谢了。今日我们暂且别过,他日若你上京,可以跟别人说是我苏梦枕的朋友。” 相对于心思深沉,桀骜不驯的白愁飞,他更喜欢天真纯澈的王小石。 而王小石本着行走江湖要广交朋友的原则,欣然同意了苏梦枕的话。 一旁的白愁飞望着两人交谈甚欢的模样,冷冽在眸底凝聚。 第53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6 “是金风细雨楼的人。”白愁飞瞥了眼身边的王小石,收回视线道,“你要去帮忙吗?” “帮什么忙?”王小石不解,“难道他们不是来接苏公子进京的?” 白愁飞打量了一番这队人马,随后才解释道,“他们是花无错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苏梦枕活着回去见苏老爷子。” 要知道,在金风细雨楼中并没有子承父业的规矩。 楼主之下是香主,香主之下还有堂主,他们每个人都有竞争楼主的机会。 花无错从加入金风细雨楼,立功无数。 若不是他的身份是六分半堂派去的奸细,这次楼主之争,苏梦枕还真争不过他。 而随着白愁飞的解释,王小石也敏锐的感知到了暗中藏匿的几股强大的气息。 想必,六分半堂的人也到了吧! 他们这次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把苏梦枕留在这里,之后,就等花无错坐上楼主之位,这样,六分半堂就能真正的成为江湖霸主。 雷损的算盘打得精明,但和他交手多年的苏遮幕又岂会没有应对之策! 方才还宁静祥和的地方,逐渐开始充斥着肃杀之气。就连天空,也凝聚着片片乌云。 一封假的不臣者名单,开启了诛杀苏梦枕的信号。 白愁飞终于知道苏梦枕为何名满天下,那一刀在手就风云色变的风采确实令人惊艳。 只是,即便再高强的武功,在面对人海战术,以及漫天箭弩时,也难免力有不逮。 两方对峙,气氛冷凝。 天空中电闪雷鸣,酝酿了许久的大雨倾盆而下。 就在六分半堂的雷恨抬手准备下令射杀苏梦枕时,白愁飞和王小石在这时突然出现。 顿时,刚才还杀气腾腾的人马死的死,伤得伤。 雷恨心中骇然,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刀,脸上神色几番挣扎,随后一声不响的转身撤离。 他自信能够除掉受伤中毒的苏梦枕,但再加上一个精通暗器,还有刀法超绝的两人,这场战斗六分半堂根本没有胜算。 所以,撤退是最明智的选择。 天公作美,此时大雨渐停,乌云溃散。 “感谢二位兄弟啊,幸好你们回来了!”杨无邪看向身前站着的王小石和白愁飞,双手抱拳感激道。 王小石笑着回道,“你们没事吧?苏大哥,你的腿...” “都是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杨无邪这边刚替苏梦枕回答完,结果,却被他身边人接下来的动作直接打脸。 “咳咳咳...咳咳咳...” 苍白的脸色,一声声压抑的咳嗽,整个人虚弱的跪倒在地。 眼前的一幕,让白愁飞忍不住的将对方代入了心里牵挂的那个人。 他眉宇紧皱,低沉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关心道,“方才的毒打破了你身体的平衡,苏公子还是赶紧运功疗伤吧。” 要说谁能想到,年少成名的梦枕红袖第一刀的苏梦枕全身上下,无一不病。在他体内,至少三四种绝症,五六种病连名称都没有的毒! 但就像他说的,这些毒互相牵制,而它们所产生的疼痛能够让自己保持清醒。只要清醒,他就不会死! 在平息了体内的气息之后,苏梦枕凝视了一眼与之前不同的白愁飞,心中微微改观道,“为什么帮我?” “锄强扶...” 扶你个鬼啊! 白愁飞看着苏梦枕明显变得危险的眼神,连忙打断身边王小石的话,解释道,“小石头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他有危险。” 这话说得虽然不客气,但仔细听还是能从中听出一点傲娇的意味。 王小石和苏梦枕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既然你们已经出手,那就是站在了六分半堂的对立面。接下来,我要去破板门,你们...”苏梦枕说着话音一顿,随后,他看向王小石询问道,“小兄弟,你要跟我一起吗?” 他知道白愁飞是天机阁的人,再加上他并不觉得对方能和自己成为朋友。所以,说这话的时候,苏梦枕直接略过了对方。 朋友的邀请,而这个朋友还是自己喜欢女孩子的师兄,王小石自然是应邀前往。 只是,他刚答应下来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和身边的白愁飞商量。 “大白,我...” “小石头,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既然你想去,那我就陪你去。” 白愁飞没有让王小石为难,只是,他说完这句话后看向眼前的苏梦枕又补充道,“只限于我自己,与天机阁无关。” 他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到自己的行为是否会给阁中带来麻烦。 而有了他的加入,再加上从金风细雨楼赶来的师无愧,苏梦枕对于挑了六分半堂堂口的事更加有把握。 破板门,大堂主狄飞惊一早就等待在城头上。 他一袭白衣,气质不凡,面容温润,相对于苏梦枕的狂傲,狄飞惊则低调内敛,高深莫测。 他忠于六分半堂,忠于雷损,是六分半堂内除了总堂之外,真正的第一人。 简单交代了身边人几句,苏梦枕便孤身一人上了城头。 此时,城门口有王小石守着,师无愧所带来的人应付着三堂主雷媚和她的手下,至于白愁飞则是跟着苏梦枕上了城头。 路上,苏梦枕想到白愁飞所说的话与他完全不同的行为,忍不住的开口说道,“想不到,你会为了王小石参与到这个局中。” “小石头是我的朋友。”白愁飞目视前方淡淡道,“在我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便承诺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也承诺会和他一起去京城。” 苏梦枕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身为名门之后,又是少年成名,所以并不理解身边人这种对交朋友也防备的心理。 但尽管观念不同,他还是承了白愁飞的情,“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请你喝酒!” “那你可要活着回去。” 苏梦枕闻言畅快一笑,随后戏谑道,“有天机阁的十六隐士在暗中保护,我可死不了!” 白愁飞一听,也不甘示弱的低声回了一句,“苏公子魅力无双,保不齐这里的某人已经被迷得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下边一身紫衣的雷媚。 苏梦枕听到这话,面上故作听不懂的笑着摇了摇头,但心底却已经泛起了波澜。 没想到,天机阁连雷媚是他的人这件事都能查出来! 淡淡的瞥了眼身边人桀骜的神色,似乎是想到什么,苏梦枕神色微凛,眸底泛起忧色。 第54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7 这一场交谈,最终还是没有用武力解决。 不管是雷损,还是狄飞惊,又或者是二人联手,即便是能够战胜苏梦枕,但也仅仅只是惨胜。 伤敌一千自损百八,雷损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想便宜了在暗中看戏的刑部。 所以,在狄飞惊同意了苏梦枕的条件时,他并没有出来阻止。 客栈里,刚经过一场内力比拼的王小石白着脸说道,“这么说,在你见到苏楼主之前,六分半堂的人不会再出来对付你了?” 白愁飞扶着他,抢先说道,“没了六分半堂,还有花无错,以他对楼主之位的觊觎,苏公子别说进入金风细雨楼,就连进京的路上,恐怕都布满了危机。” 王小石一听顿时急了,“那怎么办?” “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白愁飞看着一点心眼都没有的人,没好气道,“刚才刑部尚书傅宗书也在,他已经让人调查开始我们俩的底细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对外就说你是天机阁的人,知道吗?” “他也可以是我金风细雨楼的人。”苏梦枕看了眼白愁飞,随后面向王小石郑重道,“你是为我苏梦枕出头,我金风细雨楼自然会护你周全!” 白愁飞皱眉不客气的回道,“苏公子还是先解决了你金风细雨楼的内忧再来说这话吧!” 而且,还有一点他没有说。 不管是金风细雨楼还是六分半堂,在朝廷面前,就像是脚下无法反抗的蝼蚁。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天机阁不惧怕朝廷,甚至不用听命于朝廷,但这样对比其他两派少了许多掣肘。 王小石感动于两位朋友为自己的考虑,但现在苏梦枕的麻烦还没有解决,这个时候他确实是不能扔下对方跟白愁飞离开。 “大白,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现在苏大哥...”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窗外一声尖锐的叫声打断。 王小石转头望去,只见盘旋在高空的熟悉身影一个俯冲往下,最后轻轻的落在窗沿上。 而在它的脚边,还绑着一个字条。 白愁飞上前熟练的解下打开,但只是瞬间,他的脸色便猛地一变。 【阁主病情疑似加重,少阁主速归!】 见他神色不好,王小石连忙关心道,“大白,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刚回过神来的白愁飞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用内力震碎了手中的字条,之后才不动声色的开口,“是我父亲让我回去有事相商。” 他说着看向苏梦枕,继续道,“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也不介意再帮你一把。” 苏梦枕仰头喝了一杯酒,他身边的杨无邪也抬起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白愁飞归心似箭,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分析道,“花无错已经掌控了金风细雨楼,软禁了苏楼主,重兵把守,就等你自投罗网。” “如今,我们只能兵分两路。一路明面上吸引花无错,一路暗中乔装进京。” “世人都知道,苏梦枕一袭红衣,一把红袖刀,身边还有一位军师跟随。” “还有我...他身边还有一位师妹呢!”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温柔连忙举手表示想要加入。 苏梦枕见她这样小孩子气,一脸宠溺无奈的摇头应承道,“是是是,再加你一个!” 商量到最后,王小石假扮苏梦枕,杨无邪和温柔跟随。 为了以假乱真,苏梦枕特意教了一招自己的红袖刀法。 而苏梦枕自己便跟着白愁飞,坐上了天机阁准备的马车。 原本他还想在进京前见一次雷纯,但想到身边的白愁飞,他只能按压下心里的思念放弃了这个念头。 连夜赶路,两人心思各异,但相同的是,他们都在牵挂着自己的父亲。 计划顺利展开,白愁飞将隐雀伪装后留下帮忙,他自己则回了天机阁。 老早就接到消息的下属在门口迎接,见到他急忙上前,“少阁主!” 白愁飞随意的挥了挥手,神色匆匆道,“阁主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这...” 下属隐翾支支吾吾的驻足不前,好半天才低声回道,“少阁主,灵疏大人下令,谁都不能接近阁主的房间,包括...包括少阁主...”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垂得更低。 白愁飞闻言,神色冷厉的回眸。他盯着眼前的人,良久才伸手扶起对方,轻声道,“你只告诉我,阁主的房间在哪里就好。” 他第一次踏入天机阁,已经无暇欣赏这里的风景,满心都是那个苍白脆弱的人。 不顾下人的阻拦,白愁飞压抑着心底的烦闷,直接闯入了幽辞的院落。 “少阁主,请回吧。”灵疏听到门外的动静,出来制止道,“阁主谁也不见。” 天地良心,他说这话是真的为对方好。 就在刚才,幽辞在听到白愁飞求见后,那张脸难看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出手灭了这个世界一样。 灵疏现在还心有余悸,赶紧出来拦住这个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自家主人的人。 而压根不知道对方在保自己命的白愁飞,只以为他拦着不让自己见幽辞是有别的企图。 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谋逆篡位的他,看着面前还在阻止自己的灵疏,白愁飞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 尽管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伸手摸向腰间的暗器带。 灵疏身为系统,在这个世界中,自认为除了幽辞外,武力最顶尖的人。 所以,面对白愁飞的攻击,他只是象征性的躲闪,并没有想过要反击。 只可惜,他以为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人,竟然能真的要了他的命。 若不是关键时刻幽辞出手,系统这次就要折戟在这一方小世界中。 散发着寒气的冰针破窗而出,打落了半空中的暗器飞刀。 【主人,这...这白愁飞到底什么人啊...吓死我了...】 灵疏被吓得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动弹,直到看到落在眼前的飞刀碎片,他才回过神来在心里向幽辞抱委屈。 而幽辞也没有想到,白愁飞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出青渊的本源之力。 虽然知道这不怪系统,但此刻他就是想迁怒的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强压下周身的杀意,幽辞摩挲着指尖一如既往的冰冷后,幽深的眸子中忍不住又漫上了一股寒意。 矛盾! 这是他如今唯一的感觉。 当初,若是知道那东西是青渊的心脏,他定然不会接受。 但现在,尝过了心跳的滋味,那种暖意在身体中流淌过的感觉,让他这个终日冷寂的人更加上瘾难忘。 再次感知着胸腔中安静待着的心脏,幽辞的神色晦暗不明。 良久之后,他才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后朝窗外沉声道,“进来。” 第55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8 时隔几天,白愁飞终于见到了牵挂的人。 在看到对方安然无恙,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好时,他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下。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幽辞,施了一个障眼法后,从胸口处将青渊化成雪花样子的心脏拿出来递给了白愁飞,之后,他又装模作样的咳了一阵才出言嘱咐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机阁的新任阁主。往后,要做什么,怎么做,全凭你自己做主就好。” “父亲...”白愁飞看着眼前晶莹之物忍不住本能的心生不安,“您的身体...” 幽辞用咳嗽掩饰自己的不耐,他最后一次看了眼对方手里的东西,随后毫不留恋的移开视线。 紧接着,在白愁飞担忧的目光下,猛地吐出一口血,倒在身后的床榻上。 【主人...您这是又是演哪一出啊...我怎么配合啊?】 灵疏被搞得一脸懵,慢了一步的他只能被白愁飞挤在一边,在心底与幽辞交流。 而幽辞被白愁飞抱在怀里,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曾共用心脏的原因,此时的他对抱着自己的人生不出任何厌恶之心,甚至还忍不住的心生靠近之意。 已经打定主意和对方划清界限的他,只能忍着怒火等待着这个世界完结后再与对方秋后算账。 毕竟,当初是他向青渊做出的承诺。 虽然他我行我素惯了,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底线。 也是因为这样,他现在才这样束手束脚。 心气不顺的幽辞对着系统就是一顿发泄,【滚过来,没眼色的东西!】 灵疏表示自己冤,他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还大张旗鼓的让人当自己的儿子,现在怎么就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 但尽管他心里这么想,却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屁颠颠的上前,装模作样的伸手把脉。 “怎么样?我父亲的身体...” 按照早已收到的传音,灵疏神色黯然的摇头叹息道,“阁主的脉象已经呈现油尽灯枯之像,倾阁中全力,怕是也只能保阁主三个月的时间。”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话的一刹那,白愁飞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痛的他全身忍不住的颤抖。 他不可置信的呢喃着,似乎是不敢相信上天会对自己这样残忍。 孤身二十年,好不容易和父亲团聚,如今又要面对失去至亲的痛苦。 压抑和悲伤在天机阁中弥漫,白愁飞不眠不休,一心扑在阁中的典籍上企图寻找出能够帮幽辞续命的良药。 只可惜,直到金风细雨楼楼主身死,花无错六分半堂的卧底身份被揭穿,苏梦枕成功接任楼主之位,他还未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少...阁主,帖子已经发下去,五日之后就是您的接任仪式,届时江湖中人都会前来观礼。” 天机阁最高处,收集天下情报的中枢之地,望月楼上。 白愁飞倚在栏杆上,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心境却没有丝毫实现名利的畅快。 夜晚的风拂过脸颊,微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那人冰冷的不似活人的手。 白愁飞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室内忙忙碌碌的阁中弟子,沉默良久后才沙哑着嗓音问道,“我让你带回来的东西呢?” 隐雀闻言,神色间犹豫了几息后才慢吞吞的从胸口掏出一只瓷瓶递上,“阁主,您真的要...” 白愁飞没有说话,他神色冷然的伸手接过。 将瓷瓶攥入手心转身离开时,无人看到他隐忍的眼神,以及青筋暴露的手背。 而另一边,正想快点摆脱青渊的幽辞,一身黑衣装扮,幽灵似得离开天机阁去了六分半堂。 雷损得知他的到来,一脸笑眯眯的迎上来恭维道,“白老弟这是第一次来我六分半堂吧,真是让我这蓬荜生辉啊!” “去,拿我最好的酒来,今日我要好好款待白阁主!” 他可不敢得罪眼前这位活阎王,之前不服气上门挑场子,差点没被这人用针扎死! 只不过,在他听到这人接下来的话后,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 “说亲?” 幽辞点头,“我儿子不日要继任阁主之位,到时候来个喜上加喜。” 去他么的喜上加喜! 仗着幽辞看不见,雷损眼冒寒光,脸上的表情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虽然他见过白愁飞,长得的确是一表人才,武功胆识都不错,但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就是要来拱自家白菜的猪! 更别说,还有一个凤凰才的苏梦枕在前,女儿更是对他情根深种。 其实,若不是自己做的那些事,他的女儿也不至于没办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雷损希望女儿能够幸福,但世间之事难两全。 “实不相瞒,白阁主掌控天下情报,自然知道小女和苏梦枕两情相悦。”雷损说着,叹息道,“她母亲走得早,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想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当然了,若是令公子能够改变小女的心意,这件事,我自然是赞同。” 天机阁的实力他很清楚,两派若是能够联姻,对六分半堂绝对的有好处。 幽辞听到他拒绝没有丝毫意外,他轻笑一声,直接扔下自己的筹码,“有桥集团,这个条件怎么样?” 雷损闻言,眼神蓦地一紧,周身森冷的杀气顷刻间弥漫而出。 他凝了一眼对面白绫缚眼的人,好半天才收回视线,淡淡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白阁主,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明白,这上船容易下船难的道理!” 都说江湖自由,可是一旦走出这一步,这偌大的江湖却没有自己的藏身之地! 更何况,他不仅仅只有自己,他的身后还有六分半堂众多弟子在。 雷损不相信幽辞可以保住整个六分半堂中的所有人,也不相信对方提出这样的诱惑只是为了儿女联姻。 机会递上去又抓不住,幽辞也不是什么帮人脱离苦海的善男信女。 他放下酒杯,什么话也未说便出了六分半堂的大门。 离开前,他特意派人给雷纯送了一封信。 第56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9 雷纯,一个聪明有心计,善于交际的女子。 她看起来性情温和,外表柔弱,但内心却异常稳重,颇有魄力。 在感情方面,因为雷损,在面对苏梦枕的时候她尽管无奈,但还是在竭力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 但这些,在面对情郎的生命时,她的所有坚持都不值一提。 当她收到幽辞留下的信件,当看到信中提及的交易时,雷纯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决定好了要怎么做。 翌日,夜幕退场,朝阳冲破了地平线,唤醒了沉寂了一夜的大地。 天机阁前,雷纯步履优雅的从马车上下来。 她容颜姣好,一袭淡紫色的衣裙,更显飘逸温婉。 只是,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她眉眼间的疲惫与伤怀。 “她是谁?” 白愁飞站在阁楼上 ,视线不经意的往下便看到了正和灵疏交谈的柔艳女子。 隐雀垂眸望去,只一眼,他便像是背书一般将对方的底细一一道出。 “雷损的女儿,雷纯。曾经的迷天盟的盟主关七与她的母亲关昭一母同胞。因经脉太弱,无法习武。十岁时与苏梦枕定亲,后又取消婚约,但两人感情甚笃,经常在京郊的一处棋馆私下相见。梦枕红袖第一刀的名字,便是她为苏梦枕取的。” 原来是她。 当初在细柳镇上隔着车帘,他确实没认出这位大小姐。 只是,六分半堂和天机阁向来没有交集,此时这位雷大小姐来此也不知是为何。 难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白愁飞皱眉,在看到雷纯被请进幽辞的院落中时,眸子倏地深沉。 沉默几息后,他侧头凝了一眼身后的隐雀,随后用轻描淡写的语调吩咐道,“我要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隐雀不由得震惊,“若是阁主发现...” 他神色为难,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只是,在感受到身前人压迫力十足的气息,他只能弯腰恭敬的应是。 主院中,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幽辞随手布下了一个隔音结界。 不擅长和女子打交道的他,没有丝毫废话的直奔主题,“雷姑娘的答案。” 雷纯是第一次来天机阁,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阁主。 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对方一身白色,裸露在外的半张脸苍白俊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病弱的书生。 若不是亲眼所见,雷纯并不相信这个人会和自己的父亲一样的年岁。 望着面前即便是眼睛看不见,依然淡然优雅恍若谪仙的人,她思索了一会才说出心底的顾虑,“白阁主,我想先看到您的诚意。” “没问题。”幽辞不屑于耍一个姑娘玩,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随意的放在桌上道,“一颗药到病除。” 就在雷纯伸手要想要触碰瓶子时,对面的幽辞却伸手阻拦,提醒道,“雷姑娘,你只有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我将会在阁主继任仪式上宣布你和白愁飞的婚事。” 雷纯听到这话,伸出去的手微颤,但不过瞬间,她便坚定的将瓶子握进掌心道,“白阁主放心,只要阁主信守承诺,我自然不会食言。” “很好!”幽辞心情不错的夸赞对方,“你比你父亲有魄力。” “父亲背负着整个六分半堂,他要考虑的远比我这样一个小女子多。”雷纯说完,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白阁主,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您。这京城中,世家女子这样多,为何偏偏选我与令公子婚配?” 幽辞没有回答,他当然不能说自己只是懒得去看,想到谁就是谁吗? 而对面的雷纯显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在看到他嘴边的笑后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也不再追问。 望月楼上,白愁飞整个人都埋在厚厚的医书里。他一手握笔,一手时而快时而慢的翻看着。 而在他身后,精致屏风隔开了悬挂着的一幅幅装裱好的画作。 隐雀恭敬的站在一旁,这个角度,他能清晰的看到其中一幅画上画着的是一个人。 对方气质缥缈不似凡人,看衣服和身形像是一位男子。 只是,不知为何,男子的脸却被空了出来。 就在他思索这人是谁时,正好翻完一本医书的白愁飞语气淡漠的开口,“说。” 隐雀连忙收敛心神,正色道,“回阁主,属下怕阁主发现,不敢靠得太近。离得远,他们的谈话属下没有听到,只看到阁主送给了雷姑娘一个瓶子。在这之后,阁主便让人送走了雷姑娘。” “瓶子里装的什么?” 白愁飞顺嘴问了一句,随后看向身后低着头不说话的人。 然而,对方整个人一副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从他嘴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不耐的挥了挥手,白愁飞正想开口赶人时,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 “阁主,刚刚得到消息,王小石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怎么回事?”白愁飞脸色一变,厉声问道,“他不是在金风细雨楼吗?苏梦枕呢?” 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隐翾急忙跪地,“回阁主,王小石是在三合楼出来后被带走的,苏梦枕想必现在还不知道。” “据属下之前探查,刑部尚书是想利用王小石来让苏梦枕低头。” 刑部尚书傅宗书,管京城刑部,也替朝廷管制江湖。 六分半堂虽然是雷损在掌控,但实际上,雷损却要听从傅宗书的命令。 而作为京城三大势力之一的金风细雨楼,因为有苏遮幕的存在,刑部并没有把握将其收入麾下。 但现在,苏楼主已死,傅宗书便迫不及待的要给苏梦枕一个下马威。 对于他来说,王小石是选择加入六分半堂,还是离开京城都无所谓,只要他不加入金风细雨楼,那这一场对弈便是苏梦枕输人一头。 本来,傅宗书是不想用王小石来当这个探路石的,毕竟之前他还见过对方和白愁飞关系不错的样子。 但这段时间,他发现王小石和天机阁并没有什么联系,反而是为了苏梦枕能当上楼主出力不少,两人更是以兄弟相称。 于是,为了拿捏苏梦枕,为他所用,傅宗书决定拿王小石开刀。 第57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0 白愁飞在听到王小石是从三合楼出来后才被刑部的人抓去,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诡异的无奈。 方才还担心对方的心情,突然就没那么急切了。 “隐雀,将带回来的神医安顿好。对了,把傅宗书的资料拿来我看看。” 小石头是肯定要去救的,但在救人之前,白愁飞还需要准备充分。 现在父亲病重,自己也才刚接手天机阁,他不确定刑部会不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而另一边,在王小石被带走之后,温柔赶紧去了金风细雨楼报信,只是没想到,杨无邪却告诉她师兄刚出门。 “快快快,你快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温柔大大的眼中蓄满了眼泪,她声音中带着哭腔,手紧紧抓着杨无邪的胳膊用力的摇着。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要是我能解决就不用找你师兄了!” 杨无邪当然不会说苏梦枕的去向,毕竟他家楼主和雷纯私底下见面的地点本就是秘密。 温柔乱成一团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对,你是军师,找你也一样!” 她癔症般的念叨了几句,随后便哭着道,“小石头,你赶快去救他,他被邢部的人抓走了!” “什么?”杨无邪一听,稍微沉吟便知道这一出是冲着谁来的。 他先是安抚了身边六神无主的温柔,随后又吩咐人准备了马车。 棋馆,苏梦枕和雷纯的秘密基地。 “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个!” 杨无邪一出现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来意,苏梦枕便先扔给他了一个药瓶。 他下意识的接过打开,掌心处一颗圆溜溜的药丸散发着奇特的香味。 “这哪来的?” 见他神色震惊,苏梦枕意识到,纯儿送的这个东西或许真的可以救自己的命。 杨无邪此时已经忘记了他的来意,满心都沉浸在这颗药丸上。 “这药看起来有点像药典上记载的‘桑离’。”他说着,鼻子凑近闻了闻后,神色间越发肯定。 “桑离?”苏梦枕眸光微闪,“良药?” “岂止是良药!”杨无邪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道,“它可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 他说着,动作小心翼翼的将药放回了玉瓶后,整个人抚掌间喜形于色的感叹,“有了这个药,你这身体可算是有救了!” 能够活着,没有人愿意死!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心怀仁义,一心想替父亲守好江湖的苏梦枕。 “得之我命,失之我幸。”苏梦枕摩挲着手中的药,嘴角微勾后朝杨无邪扬了扬手道,“看来,老天都不想让我死!” 他说着,想到那个为自己操心的傻姑娘,毫无波澜的脸上蓦地浮上一丝柔情。 苏梦枕正高兴着,冷不丁的就听到耳边传来杨无邪一声大叫。 “糟了,王小石!”他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神色懊恼,语速飞快的汇报道,“王小石被刑部的人抓走了!” “怎么不早说!”苏梦枕一听,眼神猛地一变。 杨无邪自知理亏的没说话,但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傅宗书打的什么算盘,他们比谁都清楚。 这个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 苏梦枕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在刑部受苦,他自认做不到。 杨无邪看出他的心思,随声提醒道,“金风细雨楼有规矩,向来不和朝中当权者打交道。楼主准备怎么做?” “这事我自有打算。”苏梦枕说完,忍不住咳了几声。 杨无邪望着他手心里的瓶子,建议道,“既然这事不能着急,那不如你先把自己的身体治好,其他的再好好谋划?” 苏梦枕一听,神色间略微思索后便同意了对方的话。 两日之后,在苏梦枕药到病除,武力更是上升了一个台阶的情况下,幽辞收到了雷损的邀请。 夜幕下,月色清冷,繁星闪烁。庭院中,花树摇曳,景色朦胧。 寂静的青石小路深处,藏匿的亭台楼阁,月白色的人影负手而立,如梦如幻。 这样唯美的一幕,却让雷损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白阁主好手段!”他率先出声,一顿阴阳怪气的输出,“雷某倒是好奇白阁主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小女同意这门婚事!” 当初说那些话,不过是笃定自己的女儿对苏梦枕一往情深,从而打消对方联姻的念头而已。 结果谁能想到,以为不会改变主意的女儿居然主动告诉自己要嫁给白愁飞! 雷损那个气啊! 他自己已经深陷泥沼中不得逃脱,实在不想唯一的女儿也成为傅宗书拉拢天机阁的筹码。 可该说的都说了,他还是没能打消女儿的决定。 想不通的他只能来见白言书,想要问个究竟。 “雷总堂总说,这江湖就是个生意场。”幽辞没有理会对方身上传来的压迫力,自顾自的坐下倒了杯茶,淡淡道,“只要筹码足够,交易自然成功,且你情我愿。” 他说着,将面前的茶推向对方,继续道,“至于你担心的事,完全是杞人忧天。” 雷损闻言,刚送到嘴边的茶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深吸了口气,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你活着的时候,我自然是不担心。” 他深知,傅宗书以及他背后的人怕的是白言书这个人,而不是他身后的天机阁。 只要白言书在,雷纯嫁入天机阁自然是无人敢动她。 但,只限于白言书还活着的时候。 雷损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人,对方最近的动作,以及苍白的脸色都在预示着,这人活不了多久了。 “我见过你儿子,说实话,在野心方面,苏梦枕比不过他。”雷损也不怕得罪幽辞,实话实说道。 “两家联姻,傅宗书一定会举手赞成。届时,他一定会通过我来掌控你的天机阁。到那时,你儿子白愁飞身后没有你,他很有可能会步入我的后尘。” 据他所知,因为一个王小石,白愁飞已经去刑部找过傅宗书了。 以他对傅宗书的了解,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放人。 “那又怎么样!” 幽辞喝了口茶,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我都死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雷损被他如此轻巧的话噎了一下,好半天他才不死心的再次开口劝说,“白阁主当真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死活?” 幽辞不想听他绕弯子,不耐的开口,“行了,你若是能够吞并了天机阁,那也是你的本事。” 至于白愁飞的死活,他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道凉薄的弧度。 第58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1 苏梦枕身体恢复之后,本想直接去尚书府。 结果,他刚出金风细雨楼,便被一个小乞丐拦住了去路。 “用这么隐秘的方式叫我来,所为何事?” 一处偏僻的客栈中,苏梦枕推开眼前的房门,望着窗边背对着自己的人熟稔的打招呼道,“几日不见,你看起来倒是与之前不一样了。” 白愁飞闻言,转过身来,在看到对方一副沉疴尽去的模样,他眸光微闪道,“苏楼主看起来变化也很大。” 苏梦枕嘴角微勾,随后开门见山道,“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小石头被关进刑部大牢,我去看过他了。”白愁飞说着看向面前的人,眉头微蹙道,“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被抓进去。” “不过是做给我看的。”苏梦枕抬眸,“他怎么样了?” “倒是没受什么苦。” 天机阁的面子,傅宗书还是要给的。 不过,想到傅宗书的话,白愁飞声音有些发沉,“傅宗书点名要你去,显然,这次的事情是冲着你金风细雨楼来的。” “我知道,王小石是被我连累了。”苏梦枕想到天机阁的情报,随即开口道,“有什么直说,这次算我金风细雨楼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就不必了,小石头也是我的朋友。”白愁飞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件,嘱咐道,“看完记得烧了。” 苏梦枕接过打开,好一会他才脸色震惊的抬头,“此事当真?” 白愁飞的点头让苏梦枕的心直发沉,良久之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双冷然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沉声问道,“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怎么看?”白愁飞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金风细雨楼要管吗?” 苏梦枕没有说话,但他坚定的眼神显然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桥集团,掌控着天下间流淌的黄金。 所谓‘流淌的黄金’便是傅宗书及其背后的权贵,将制造的火器贩高价卖给辽国人,然后辽国人再用这些火器回来宋国人。只要一直打仗,他们就一直有钱赚。 而六分半堂的雷损便是傅宗书他们干着榨干民间,发国难财的生意! 白愁飞并没有将傅宗书背后还有人的事告诉苏梦枕,关于这件事,阁中的案卷中并没有记录。但直觉告诉他,父亲一定知道那个人是谁。 另一边,在苏梦枕去了尚书府见到了傅宗书后,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对方提出的条件。 他知道,一旦自己听从了对方的话,去杀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官员,他金风细雨楼定然想独善其身怕是不可能了。 但为了救出王小石,苏梦枕只好明面上答应,实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在离开京城之前,他去见了一次白愁飞,在请对方照看王小石后,又提前送上了一份庆祝对方坐上阁主之位的贺礼。 回到天机阁,在送走了一个个的所谓神医之后,白愁飞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压制自己内心的戾气。 他摩挲着怀中从不离身的玉瓶,强压下眉间的烦躁,“隐雀,还没有消息吗?” “回阁主,还没有。”隐雀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之前金风细雨楼曾委托我们寻找桑离多年,最后也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白愁飞呢喃着,良久之后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冷峻。 飞雪轩,幽辞的住处。 灵疏木着脸,身体机械的送走了最后一个诊脉的神医。 随后,他转身回到房间,再看到慵懒窝在床上的幽辞时,顿时生无可恋的扑过去祈求道,“主人,能不能跟您的好儿子说说,让他不要再找什么神医来了啊!” 他说着,敲了敲站的酸痛的双腿,不断地唉声叹气。 “行了,再坚持坚持。”幽辞难得安慰对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两个月后,咱们就解脱了。” “不过...”他说着,话音一转,警告道,“这两个月,你可要给我看好了他,千万别让他频繁到我面前晃悠。” 灵疏一听这话,刚想拍胸脯保证时,脑海中突然想到白愁飞身上的邪门,他犹豫了一下,随后一脸为难道,“主人,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走?去哪?”幽辞嗤笑一声,没好气道,“如果以后还想逍遥自在,这个世界你就给我老实待满两个月!” “为什么啊?”灵疏不解,也不明白,像幽辞这么厉害的神灵,为何单单对一个白愁飞避之不及的模样。 “想知道?”幽辞闻言,轻笑的挑眉。 随后,他起身伸出修长的手捏住眼前人的下巴,脸色不过瞬间便变得阴沉,“小东西,别瞎打听。” 灵疏被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呆呆的点头表示不敢。 就在气氛沉闷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下人的禀告声,“阁主,少阁主来了。” 外界,白愁飞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房门,耳朵下意识的竖起听着里边传来的动静。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门内幽幽传来,“进来。” 再次检查了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不妥之后,白愁飞才收敛了眉间的忧伤,抬脚入内。 尽管每日都来看望这个人,但对方还是肉眼可见的虚弱。 白愁飞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掌,看到榻前还放着的药,他快步上前,尽可能的让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的悲伤道,“父亲,药放凉就没药效了。” 他说着,端起药碗,用勺子盛起,随后送到幽辞的嘴边,柔声道,“张嘴。” “我自己来就好。”幽辞直接拒绝。 开玩笑,他可不想和这人有太多的这种亲密接触! 只是,就在他想要伸手去拿药碗时,手却被一抹温热包裹。 暖意,顺着手背逐渐往上蔓延。 幽辞克制着自己去贪恋这一抹温暖,他触电般的缩回自己的手,过大的动作打翻了面前的药碗。 眼前人胸前的衣衫被浸湿,白色的亵衣在褐色的汤药下逐渐透明,隐隐露出其内莹润的肌肤。 白愁飞手忙脚乱擦拭的手微顿,喉咙突然有些发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横冲直撞。 他压下如擂鼓般的心跳,眼神想要躲闪,但却又欲盖弥彰的盯着那一抹莹白。 第59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2 夜色如水,更深人静。 幽暗的房间内,轻纱的帷幔遮挡了两道交缠的人影。 月色透过窗户,照亮了床上人带着泪痣的眼眸。 白愁飞双眼紧闭,气息微喘的感受着在自己身上不断游走的玉手。 冰凉的触感,仿佛冰雪落在身上让他体内的血液不断的升温。 身上的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阵阵颤栗冲击着他越来越难以自控的理智。 他粗喘着睁开眼,汗湿的手臂猛地搂紧了身上人的腰,一个用力将人压下身下。 对方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白愁飞忍不住的想要看清,却被对方不断的用手抚摸着喉结,他呼吸猛地急促,随后俯下身。 青涩的吻带着灼热的气息落下,柔软的唇,性感的喉结,精致的锁骨... 眼前的肌肤,一寸寸的被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那莹润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斑驳。 情欲蔓延,原始的冲动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火热,痴缠,悸动。 月光微斜,白愁飞涌动着欲色的眸子中迷雾散去,倒映出一头白发,白绫缚眼的人影。 “父亲!” 房间里,一声震惊的大喊冲破了黑暗。 白愁飞猛地起身,他全身几乎湿透,就连额头上都沁满了冷汗。 此刻的他僵硬的坐着,神色木然的望着自己腿间的痕迹,久久无法回神。 过了许久,他牵唇笑了一下,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细微的变化。 烛火摇曳中,白愁飞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 夜色渐渐褪去,新的一天到来。 天机阁内红绸飘扬,门庭若市。 除了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江湖中其他说得上名号的都来参加天机阁的阁主接任仪式。甚至,朝廷中也派了人来。 大殿中,白愁飞望着身边与他一样都是一袭白衣的幽辞,神色晦暗又克制。 “大白,你怎么了?”昨日才被放出来的王小石见他脸上并没有高兴的表情,忍不住出声询问。 白愁飞没有回答,只是礼貌的敷衍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他说着,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梦中的那些令人血脉喷张的旖旎。 为了不让自己失态,他拿起面前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在宣布了白愁飞正式继任天机阁阁主之位后,幽辞又接着宣布道,“今日,还有一件喜事。我儿愁飞,将会在两个月后迎娶六分半堂的大小姐雷纯姑娘。届时,望江湖豪杰都来喝杯喜酒。” “啪!” 随着他话音刚落,白愁飞不可置信的转头望着身边那个让自己迎娶别人的人,就连手里的酒杯何时被捏碎,他也没有注意。 心底的压抑,被耳边一声声的恭喜放大。 他愣愣的回头看着眼神担忧的王小石,对方嘴唇开合,自己却始终听不到让的声音。 恍惚间,白愁飞甩了甩头,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对面那个同样被安排了婚事的女子。 奇怪的是,明明有喜欢的人,此时的她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整场宴会,最高兴的莫过于刑部尚书傅宗书。 其次,便是六分半堂的雷损。 除此之外,不管是金风细雨楼的杨无邪,六分半堂的狄飞惊,还是当事人雷纯和白愁飞,脸上无一例外的木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怎么硬撑着送走所有的宾客,在回到自己房间后,白愁飞脸上机械的笑意瞬间落下,周身气场阴诡到了极点,散发着嗜血的戾气。 “啪!” 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摞起来的医书被重重的扫落在地。 一番狂躁的发泄之后,面对眼前的一片狼藉,白愁飞喘着粗气,目光定格在地上那幅还未来得及裱起来的画上。 许久之后,他平息了怒火,弯腰将画捡起。 抚摸着那空白的面容,脑海中飘过梦中那张情欲弥漫的脸,白愁飞眉眼间浮上一抹柔和,随后一道阴鸷可怖的笑声在房间内响起。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大逆不道了! 喉咙中低低的笑声渐止,那双带着泪痣的眼中,蓦地爆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占有欲。 “大白...大白...你在里边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王小石敲门的声音。 白愁飞轻舒了一口气,待气息平稳后,他才打开房门。 “大白,你没事吧?我刚才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 王小石焦急的语气微顿,良久后他才小心的问道,“你不喜欢这门亲事,对吗?” “对!”白愁飞痛快的承认,“是我...我父亲瞒着我定下的婚事。” 对于他们的家事,王小石也不好多加置喙。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好半天才欲言又止的出言安慰道,“那个...大白,我想你父亲也是想快点看到你娶妻生子,毕竟他...” 王小石说到这,看到对面的白愁飞脸色越发不好,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连忙歉意道,“对不起啊大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白愁飞呢喃着垂眸,一抹难言的痛苦在他眼中蔓延。 那个人,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儿子娶妻生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若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大逆不道的觊觎他,他会怎么样? 是愤怒的将自己逐出家门? 还是,冷漠的逼迫自己娶妻生子? 又或者,是自己心底最期待的那种成全? 但不管是哪一种,白愁飞都清楚一点。 那就是,这个人一定要活着! 还有两个月,不,没有两个月了... 想到这,白愁飞眼底涌动出潋滟的华光,但又在看向王小石时迅速收敛。 “大白,你...” “小石头,我没事。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哪也不要去。等苏梦枕回来,刑部那边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说起这个,王小石便闷闷不乐,“我这次没有听傅宗书的话加入六分半堂,还连累苏大哥去帮他杀人。” “大白,他们就是利用我逼苏大哥臣服。大白,若是我继续待在天机阁,他们会不会对你...” “放心吧。”白愁飞拍了拍好朋友的肩膀安慰道,“安心待在这里,没人会动你。” “以如今这个形势,傅宗书估计以为我天机阁早晚会和六分半堂一样成为他的附庸。所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得罪人的事情。” 至少,应该在雷纯彻底嫁进来之后搞他的幺蛾子。 白愁飞嘴唇微抿,眸光锐利,冰冷刺骨。 第60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3 如白愁飞所料,傅宗书的确是想利用这门亲事掌控天机阁。 尚书府。 “你先派人去接触一下白愁飞,探探他的想法。若是识趣,等你女儿嫁过去,怎么可以共谋大业!” 傅宗书畅想了一番,随后对着雷损下命令道。 雷损心中那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只能弯腰赔笑的问道,“大人,若是那白愁飞识趣...” “不识趣?”傅宗书闻言,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眼神危险的凝视着身前依旧恭敬的雷损,好半天才缓缓起身凑近对方,声音低如鬼魅道,“不能为我所用的人,就不必活着了。” “记住,这天下都是我们的,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听话的。” 这句话是在说白愁飞,但更像是在对着雷损说。 尽管他武功高强,但此刻,六分半堂一言定生死的总堂,却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傅宗书面前像一只蝼蚁一样小心翼翼。 “对了,那个王小石,暂时还是别动了。这个时候,与天机阁对上不值当。” “至于苏梦枕...”傅宗书神色嘲讽道,“不足为惧!” 按照设想,若是对方这次带着那个与自己作对的殿上虎刘安世的人头回来,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人拿下。 他说着看向身边低眉顺眼的雷损,眼中满是看废物的不屑。 察觉到他的想法,雷损头垂得更低,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他同样回以讥笑。 打交道这么多年,苏梦枕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傅宗书这一个明眼看就是陷阱的要求,以对方的聪慧谋略,怕是会反过来咬掉他们一块肉。 但明知道苏梦枕会全身而退,雷损却在此时闭口不言。 所以说,往往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 苏梦枕带着傅宗书以为的人头回来,却被对方突然变脸,用刺杀朝廷命官的理由要将他拿下。 关键时刻,苏梦枕揭开了人头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傅宗书无比熟悉的脸。 “大人,这人头该不会是你朋友吧?” 面对周围身穿铠甲,拔剑相向的士兵,苏梦枕玩味的望着惊慌失措的傅宗书,语气轻快的调侃道,“对了,大人刚才说要把我怎么着来着?” 见他如此胸有成竹,有恃无恐,傅宗书以为北方的生意已经被对方知道了。 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即将要成为弃子的惶恐。 缓了许久,他才勉强镇定下来喝退了屋内一众护卫。 “苏梦枕,你可想到这么做的后果?” 苏梦枕不卑不亢,“想过。” 那就是铁了心的要和自己作对了呗! 傅宗书咬牙道,“苏梦枕,你以为你名气大,我就不敢抓你?我杀了你都行!” “我当然相信这天下没有大人不敢做的事!”苏梦枕神色微冷,“不过,若我被关进刑部大牢或者死在了什么地方,大人,你猜我看到的事情,会不会人尽皆知?” 傅宗书尽管心里气的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的人,但被威胁的他只能放任反将了自己一军的苏梦枕安然无恙的离开。 而对于苏梦枕回京的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当然是王小石,而忧的自然是杨无邪。至于雷纯,她此刻只想逃避。 金风细雨楼内,苏梦枕冷着一张脸,高坐在楼主的宝座上。 他手中攥着一封书信,那上面熟悉的字迹,却完全陌生的话语让他的目光震惊之后,徒留空洞。 “楼主,您要不去去找雷姑娘问个清楚?” 杨无邪在旁边劝说着,他也不相信明明两情相悦的人怎么说放手就放手。 “备车!” 苏梦枕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或许和自己有关。 但他并没有去找雷纯问个明白,而是去了天机阁向白愁飞确定一件事。 “天机阁是和六分半堂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苏大哥...”王小石见他一见面就这样问话赶紧上前解释道,“你误会大白了,他也被这个婚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白愁飞本来就因为这事心情不好,此时面对苏梦枕的态度,他当然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楼主大可不必如此,我白愁飞不屑做那等夺人所爱之事。更何况,我已有心仪之人!” 他说着,下意识的攥紧了腰间那枚晶莹的雪花。 苏梦枕闻言,脸色惊讶了一瞬后便相信道,“既然如此,我想邀请你和我联手捣毁‘有桥集团’,不知你意下如何?” “正有此意!” 白愁飞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但那个时候他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成为江湖第一人而已。 但自从他明了了心意,身上又背负了这个婚约之后,他心中这个想法就更加的强烈,甚至可以说急不可待。 他要踏着有桥集团走上江湖之巅,他要光明正大的和那个人在一起,他要让所有人都不敢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梦枕不知道他的想法,只以为白愁飞与自己一样,都是为了所谓的正义。 两人握掌,相视一笑。 这让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王小石越发的搞不清楚状况,“等等...等等...大白,苏大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有桥集团’?” 他在狱中这几天到底错过了什么? 面对他的疑问,苏梦枕转头,掷地有声道,“铲除奸佞,还天下一个太平!” 白愁飞随后跟着说道,“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是我不想看到还有人比我白愁飞还要出风头的存在!” 听到两人的话,王小石虽然还是没有明白他们要去做什么,但听话听音,只要是符合江湖侠义的事,那他自然不会拖后腿。 “好,加上我王小石!” 他的话冲散了方才的不愉,三人相视一笑,这一刻的豪情万丈直冲心灵。 只是,接下来白愁飞的话却让房间内的气氛再次冷凝下来。 在简单的说明了有桥集团的经营之事后,他神色凝重道,“傅宗书只是一个刑部尚书,他背后还有人在操控着火器的生意。这个人,天机阁并没有记录。我猜,对方一定是朝中大官,或者,是当今身边的人!” 苏梦枕蹙眉,迎上身边人的眸子,“你查出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这段时间,傅宗书除了上朝,一直都待在他的尚书府。江湖上,只有六分半堂的雷损与其有交集,但这些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听了白愁飞的话,苏梦枕目光沉了沉才开口道,“关于他背后的人,交给你去查。现在,我手上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说着,敲了敲桌面,眼底暗流涌动,“我这次带回来的人头就是北方生意的接头人。” “原本,我是想带他回来做个证人,但没等我问出他们的运作方式,他便被暗中之人灭口。临死前,他让我救他被管控的弟弟,我答应了。” 第61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4 就在苏梦枕寻找那个人质时,傅宗书因为生意的事找来了雷损和狄飞惊。 “运输和接头从来都是分开的,我觉得苏梦枕只是查到了接头人,不然,我们当月的货也保不住,肯定会被他一锅端的!” 综合狄飞惊的分析,雷损当即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北方生意已经引起了苏梦枕的注意,以防万一,这条线路必须更换。” “不止!” 想到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诓骗了,傅宗书神色阴狠的盯着他命令道,“得好好教训教训苏梦枕!” 他说完,手掌重重的拍向桌面。 瓷器碰撞的声音让雷损打了个激灵,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他连忙低头保证道,“这事,我替大人办了。” 更换生意线,不仅仅是换一条路线就算完了,而是要将这条线上所有的知情人全部除掉。甚至,包括他们在京中被管控的亲人。 从尚书府出来之后,狄飞惊不忍再看流血,他看着雷损,忍不住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北方的生意已经沾染了太多的血!” 雷损闻言,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苦涩。 他也不喜欢手上沾满鲜血,但上了这条船,想要下船便是不可能! 想到这,他深吸了一口气,无所谓道,“你要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拿杀人的事我来。教训苏梦枕的事,你去。” 对于这样的安排,狄飞惊沉默了片刻后便点头应是。 他计谋无双,教训苏梦枕不单单是要挑了金风细雨楼的堂口,他还要攻心,策反金风细雨楼的人,让他们内讧,自相残杀。 而那个策反的人选便是龙啸青,曾经花无错的手下。 酒馆内,狄飞惊姿态优雅的放下酒杯,“苏公子上位,龙主事在楼内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好不好过的,跟你有什么关系!”龙啸青向来对六分半堂的人没有丝毫好脸色。 而狄飞惊也不计较眼前人对自己的态度,他说话依旧慢条斯理,“那我就说点与你有关的吧。” “你可知道当初那个让花无错下台的白玉匣里边装着什么?是一份证据,证明花无错是我六分半堂安插在金风细雨楼的卧底。” 龙啸青在他话音刚落下便破口大骂,“你放屁!” “看来龙主事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狄飞惊直接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道,“凡进我六分半堂的人都会立下一份字据,等真正能够离开的时候才能赎回去。” 他说着,将东西放在龙啸青的面前,“这一份是花无错的,你是他一手栽培,相信他的字迹你应该熟悉。” “龙主事,早在你跟花无错的时候,就已经和我六分半堂结下缘分。” “如今,你在金风细雨楼没有得到重用,因为这层关系,未来也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何不今日就做个选择呢?” 龙啸青手紧紧捏着那张署名花无错的字据,此时的他双眼发红,神色似乎是因为狄飞惊的话而有些狰狞。 而另一边,雷损回到六分半堂之后,非常干脆的清除了一批已经暴露的人手。 之后,他便找人询问了被苏梦枕见到的接头人是否有亲人在京。 他想,以苏梦枕的行事风格,自然是会去救人的。 如此的话,他倒可以利用一番。 而苏梦枕本想通过金风细雨楼的鸽组找人,但有更快的天机阁,他倒是省事不少。 因为傅宗书的一句话,再加上他临时撤走了巡防,整个京城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压抑。 背叛,流血,江湖的残忍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龙啸青假意投靠,和楼里两位主事演了一场戏,准备关键时刻调转枪头杀了狄飞惊。 但没想到,他们被自己人,李念堂背叛。 再加上狄飞惊的武功与苏梦枕不相上下,几人就此败北,龙啸青被俘。 当夜,金风细雨楼几十个兄弟被杀,两条街的商铺以及城中四个堂口被毁。 但即便是这样,六分半堂依旧没有停手。 而趁着六分半堂在行动的档口,苏梦枕派王小石去营救龙啸青,他自己则去救那个接头人的弟弟。 至于白愁飞,他并没有参与进两派的厮杀中,而是去找幽辞打听傅宗书身后的那个人。 飞雪轩。 这是白愁飞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后,第一次踏入这里。 回想起一个月前在细柳镇的初见,在第一眼看到这人,那次心跳的失常,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找到了父亲的喜悦。 他想,那个时候,他心里就已经被埋藏了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当时的自己只以为那不自觉的靠近只是因为血脉上的羁绊。 而现在,他想时刻见到这人,但又怕见到这人之后被对方察觉到自己肮脏的心思。 白愁飞垂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面前朝思暮想的人。 而平日里,用来展示亲昵的‘父亲’称呼,他心中更是产生了抗拒。 似乎不说那个字眼,他们之间就会有那么一丝可能一样。 但白愁飞知道,这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的想法。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今生今世,他和白言书最亲密的关系,只能是父子关系。 而其他,或许在不奢望得到真心的情况下,他也能如愿。 只是,那个时候,他真的能够如愿吗? 心神恍惚间,白愁飞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咳嗽。 他收起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缓缓抬头时才发现,方才还躺在床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窗边。 月光照在那一身白色的衣衫上,夜风拂过,发丝与发带纠缠,朦胧的光晕,置身其中的他说不出的飘逸出尘,谪仙临凡。 悸动伴随着疼痛在身体内涌出,白愁飞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他望着窗边那个拉自己入深渊的人,眼中浮上隐忍的深情,隐约间那漆黑的瞳孔深处还闪过一丝病态的暗芒。 白愁飞像是被控制了心神一般,脚步情不自禁的往前。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一袭白衣时,身后突然响起灵疏的声音。 “阁主,这是您要的东西。” 同一时刻,就在幽辞回头的瞬间,白愁飞闪电般的收回了手。 也幸好幽辞没有使用神识,专心致志的扮演他的盲人,否则,就凭他方才欲盖弥彰的样子,那心思今日就得露馅。 第62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5 为了能够和幽辞多相处点时间,白愁飞在拿到东西之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和幽辞说起了阁中的事情。 “我已经打算与苏梦枕联手铲除‘有桥集团’这颗毒瘤,但是这样做,势必会给天机阁带来麻烦。” “你...你会怪我做这个决定吗?” 白愁飞手无意识的攥紧,他嘴唇微抿,眼睛一直盯着面前静静聆听的人,等待着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我早就说过,这天机阁是因为你才创立,如今你才是阁主,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相信你的决定,更不会怪你。” “即便是天机阁不复存在,只要你还活着便不是什么麻烦事。” 幽辞也没有让他失望,只不过,他所说的话以及语气都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 但对白愁飞来说,他却自动忽略了这一层关系,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在对方心里比什么都重要的想法中。 只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中涌起的情意瞬间破碎。 “愁飞,再过段时间,你就是有妻子的人了。”幽辞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一枚做工精美的玉簪,“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饰。”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语气带着明显的回忆,“我记得她临死前还在遗憾,遗憾没有找到你,更遗憾无法看到你娶妻生子。” “她曾说,这是要留给儿媳妇的东西。” 望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簪子,白愁飞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母亲,多么温暖的字眼。 可现在,他却嫉妒那个几乎想不起面容的女人能让眼前的人如此深情的挂念。 白愁飞深吸了口气,他敛去眼中的伤感抬头,在伸手接过簪子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他下意识的抓住了幽辞正准备收回去的手。 而直到此刻,幽辞还没有把自己这个便宜儿子与‘衣冠禽兽’联系在一起。 毕竟,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和眼前的人有过出格的动作。 而在决定以这个身份完成赌约之后,他恶补的父子互动中,就连简单的拥抱,他都没有给过对方。 他确信自己没有给对方带来任何旖旎的幻想,所以,封闭了感知的幽辞并没有发现眼前人身上萦绕的黑暗之气。 而白愁飞在被手心中的凉意刺激下缓过神来后,不过瞬间便想好了措辞,“您...放心,我会好好保管它。” 回到望月楼,白愁飞拿出灵疏给的卷轴,当他正要打开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神色复杂的从怀中取出簪子端详着,良久之后,他将东西给了身后的隐雀吩咐道,“找个盒子,好好收起来。” 抛开他的心思不谈,这东西也是生身之母的遗物。 而他如今在做的一切,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无颜面对那个给予自己生命的人。 收拾好了难言的心绪心情,白愁飞才坐下来看起了手中的卷轴。 只是没一会,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一般,整个人猛地起身,脸上表情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诧。 夜幕下的京城喧嚣退却,只留下普通人难以觉察的汹涌暗流。 在王小石成功救出龙啸青的同时,苏梦枕也将接头人的弟弟救回。 虽然雷损安排了众多人手阻拦,但众人看到来人是谁后,碍于他的威名,一个个只远远的跟着,没人敢上前,更没人敢动手。 成功的与王小石汇合,苏梦枕三人坐在一个馄饨摊前,周围则是围着一群带着刀,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六分半堂众人。 六分半堂的人在等待一个动手的时机,而苏梦枕他们则在等待天亮。 他断定,天亮之后,昨晚上刑部消失的巡防一定会出现,而雷损即便是傅宗书的人,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当街杀人。 事实确实如苏梦枕所料,就在雷损想要同狄飞惊一起合围他们三人之时,刑部的人正好卡着黑白交替的天光出现。 一场血拼,因为傅宗书的人来的太及时而不了了之。 事后,苏梦枕特意约见了雷损,言语间斩钉截铁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王小石是我兄弟,雷总堂就不必打他的主意了。至于六分半堂的生意,火我已经点了,能保多少,就看您手里的那口刀。” 雷损望着面前不满的酒杯,好半天才神色无奈的抬眸,“可惜啊,这酒不满,终归不算完美。” “那我便为雷总堂满上。”苏梦枕语气淡淡。 快如闪电的出手,刀光回鞘的同时,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面前的酒杯上。 有礼貌的告辞,雷损收回那道消失的红色背影后,他才伸手弹飞了被苏梦枕削去的一半酒杯。 垂眸望去,他沉思良久才喝下面前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满杯酒。 而他喝了酒的这番行为,也算是默认了方才苏梦枕的话。 再说苏梦枕,在事情都解决了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去了棋馆。 而雷纯,自从和白愁飞有了婚约之后,她自知无法面对苏梦枕,所以这段时间一步也不曾踏入过这里。 但在听说自己的父亲和那个人之间又起了冲突之后,她担心之下便没忍住来了这里。 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苏梦枕率先打破了沉寂,“纯儿,这是我在西北带回来的暖玉,你体质偏寒,戴上它于你有益。” 他没有提及那个话题,但雷纯却感觉到了面前的男人内心并没有所表现出来的这般淡然。 在对方将那那枚暖玉戴到她的脖颈上时,雷纯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止声。 虽然气氛伤感,但这默契的瞬间却化解了两人周围短暂的隔阂。 苏梦枕轻柔的将雷纯圈进怀里,嗓音淡淡中蕴含着暗涌,“纯儿,一切都有我。” “梦枕...” 雷纯虽然感动他的担当,但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让这个男人为了自己与六分半堂,与天机阁开战。 思及此,她轻轻的挣开了贪恋的怀抱,语气决绝道,“我们之间...不要再见了。” 从她答应了与白愁飞成婚的那一刻,他们之间便没了以后。 也或许,她和苏梦枕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以后。 而苏梦枕并没有阻拦心爱之人的离开,对于他来说,有些事情并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付诸行动。 但他心里也清楚,他和雷纯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白愁飞,而是雷损。 可偏偏,雷损又是有桥集团那一方的人。 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是心底坚持的正义,他心里的矛盾可想而知。 第63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6 江湖风云变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不等白愁飞找机会约见王小石和苏梦枕说出自己的发现,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关七便被人放了出来。 而这个放他出来的人,好死不死的就是他最好的朋友,王小石。 金风细雨楼,飞天跨海堂里。 “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苏梦枕的问话,已经加入金风细雨楼的王小石一脸犯错后的不安道,“事情是我做的。” “都是方应看!”一旁的温柔愤愤地为他辩解,“师兄,要不是方应看抢了我的香囊,小石头也不会因为给我出头就中了关七的花言巧语!” “而且,要不是大白的人救了小石头,小石头说不定已经被关七给...” “神通侯?” 苏梦枕闻言,看了一眼后怕的温柔,眼底带着一缕诧异,“所以说,是他引你去的六分半堂,然后又将温柔的荷包扔进了那口井里?” “是!”王小石点头解释道,“我要是知道那个是关七,我肯定不会放他出来的!” 他说完,想到自己放出来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神色间满是懊恼自责。 虽然自己也是被关七欺骗的,但那么多人无辜身死,他的确难辞其咎。 “小石头...”看着他的样子,温柔眼露担心的的安慰对方,“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被骗的!” 她说着又看向苏梦枕,期待着他能说点什么好宽慰身边的人。 与此同时,作为罪魁祸首的方应看,听着耳边六分半堂全程搜捕的动作,正一脸惬意的躺在房顶上对月独酌。 而他之所以做出这番动作,不过是因为想出头而已。 北方生意中的位置是有定数的,他想要占据上船,必定要有人先下船。 而其他人,他没有能力对付,权衡再三下,只能将手伸到了雷损头上。 说到这,不得不替雷损感慨一句倒霉。 脏活累活都是他干,但挨骂挨批也是他扛。 女儿不和自己一条心也就算了,心上人还在不断的给自己使绊子。 为了保小舅子的命瞒着傅宗将其关进井底大牢,结果,人跑出来后竟还招摇过市的给自己找麻烦。 命苦的他在遍寻不到人后,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尚书府。 说起来,关七最想杀的人除了他,就是当年下令围剿他的傅宗书了。 “你说什么?!” 尚书府中,正心情美好的吃着早饭的傅宗书听到雷损支支吾吾的话,手中的筷子直接被吓得捏都捏不住。 他神色惊惧的起身,似乎是觉得听错了,他又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认了一遍,“关七?迷...迷天盟的关七?” 雷损不敢说话,只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傅宗书一看他的样子,整个人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差点没跳起来。 好半天,他才喘着粗气,对着雷损怒不可遏的质问道,“我...我当初不是让你把他杀了吗?他怎么还活着?!” “他毕竟是在下妻子的弟弟,所以我才将他关进井底大牢,想着关他一生一世...”雷损解释道,“可是,昨天晚上他突然就被金风细雨楼的人给带走了。” 傅宗书知道此时不是问责的时候,他暴躁的在厅内来回走动,心中则十分害怕关七被人给抓住。 毕竟,关七可是知道北方生意不少的内幕。 这要是被苏梦枕或者其他人抓住,他和雷损肯定会没有活路! 思来想去的,他赶紧吩咐身边的人,“去,告诉苏梦枕,让他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就拆了他的楼!” 因为畏惧关七的武功,再加上雷损的建议,傅宗书只好躲进了尚书府花园的假山底下避难。 为了不让六分半堂将脏水泼到金风细雨楼身上,苏梦枕主动找到了狄飞惊,为了保住王小石,他提出要与对方合作,共同捕杀关七。 作为六分半堂唯一有脑子的狄飞惊,对于他这个提议,略微思索了一瞬便同意了。 再说关七,他从井里出来后,先是悠哉哉的报复了当年出卖自己的人,随后又打理了一番自己八年没有拾掇过的仪容。最后,才拿上自己的武器,拖着一口棺材去了尚书府。 但因为傅宗书实在藏得好,即便关七为了逼出他已经杀光了尚书府的所有人,包括对方在外养的外室都死了,他也没有将人给逼出来。 而找不到人的关七,只能暂时退去。 与此同时,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神通侯方应看却主动现身金风细雨楼,甚至还用王小石的名义,请来了白愁飞。 面对他一副无辜模样,又情真意切的话,白愁飞没忍住直接冷笑出声。 “白阁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方应看见他如此,轻压下眼中的阴鸷,急忙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设计王小石的。” “之所以要放走关七,还要从我义父说起。当年,我义父血河神剑方歌吟是有桥集团的眼中钉,之后被人陷害,不知所踪。我承袭了他的爵位入京,却也处处受人弹压。我不想这样碌碌无为的活着,心有不甘,只能...” 他说着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据我所知,有桥集团这几年的权力结构一直在变化。你们应该也知道,只傅宗书和雷损两个人的势力就已经树大根深,朝中忠臣他们说杀就杀,哪还有其他人愿意对付他们啊!” “我势单力薄,只能靠关七来将这潭水搅浑。况且,当年的关七就是傅宗书的左右手,就如同今日的雷损一般,把他放出来,说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 “苏楼主,王小石,你们是有桥集团的眼中钉,而白阁主,我最近收到消息,六分半堂想要利用你与雷纯的婚事,企图让天机阁为他们所用。” “所以,我今日来便是为了打有桥集团来寻求结盟的。” 方应看说完,隐晦了看了眼垂眸不语的白愁飞。 他面上情真意切,心里其实对天机阁号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的传言是嗤之以鼻的,毕竟,有桥集团至今还存在就是对它能力最有力的打脸。 所以,他自信自己这番说辞有十足的把握能骗过在场几人,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白愁飞。 他确信对方对有桥集团的真正幕后一无所知,更是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一无所知。 第64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7 苏梦枕并没有被方应看嘴里的话打动,也没有立即答应对方的结盟之说。 在送走人之后,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愁飞,好奇道,“你对他方才的话怎么看?” 白愁飞闻言嗤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呢,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这时,王小石正好回来,他声音罕见的冷厉道,“说什么六分半堂垮了,往后三十年就看金风细雨楼和天机阁...哼!我看他就是在利用我们!” 其实,还有一句王小石没有说。 他总觉得方应看这人浑身都充满了阴暗,且城府极深。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温柔的关系,他看到这个人时心里就莫名的不喜,甚至是反感。 而且,方才这人在说要结盟对付有桥集团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怀疑对方是在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 按照他的性格,出入江湖上多一个朋友,或者即便不能成为朋友,也不会与其交恶。 从不以貌取人的他,在面对这个人时,他心里却用了此生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就在王小石怔愣着陷入自我怀疑中时,他的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 思绪回笼,属于白愁飞的白色锦衣闯入他的余光。紧接着,耳边响起一声复杂的叹息。 王小石和苏梦枕同时看向他,后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开口问道,“方才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与方应看有关?” 一听这个,王小石顿时来了精神。而他在听到苏梦枕最后一句话后,脸上瞬间浮上震惊,“方应看他不会就是傅宗书背后的人吧?!” “不是。”白愁飞摇头,他眼神复杂的落座,随后在两人静待的眼神中终于将从幽辞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傅宗书背后的人是...宰相,蔡瑾!” “什么?!”苏梦枕还未说话,王小石便坐不住了,“大白,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当朝宰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倘若是这人在操控有桥集团,那这其中或许还有其他权贵参与其中。 而这些人把持着朝堂,如此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这是要让大宋亡国啊! “蔡瑾还是方应看的义父。”白愁飞看了眼王小石果然如此的表情,继续道,“有一点方应看没有说谎,血河神剑方歌吟,他曾经的义父,的确是有桥集团的眼中钉,也的确是被人陷害。但那个陷害他的人...却是方应看自己!” “他嫉恨方歌吟不将其武功全数传给他,也害怕方大侠有了自己的儿子后,他得不到方家的名利,所以,在方歌吟拒绝了神通侯的侯位后,为了权势,他便帮着蔡瑾除掉了自己的义父!” “畜生!”王小石咬牙切齿的怒喝,他的怒火已经在脸上实质化。 苏梦枕同样的满眼杀气,他向来敬佩方歌吟的侠义,没想到却是被这样的小人陷害。 “当年,方歌吟率领武林群雄去北方抵御辽人并接连取得大胜,但此举直接影响了蔡瑾的军火生意,于是,蔡瑾暗中签发了调令,调动了一支军队偷袭了义军。事后,义军也全部被灭口!” “调令既然是蔡瑾颁发,那上面一定有他的官印!”王小石一下就抓住了白愁飞话里的重点,“只要我们找到那封调令,即便是他只手遮天,我们也能到官家那里扳倒他!” “只要扳倒了他,有桥集团自然不攻自破!” “调令虽然能直接将其定罪,但时间久远,这个东西究竟存不存在还是个未知。”苏梦枕沉思了片刻后道,“调令要查,但还是要以火器制作这条线为主。” 他说完,随后看向白愁飞的方向,“方应看这次想利用我们两家扳倒六分半堂后,好让自己取代雷损在有桥集团中的位置。我想,既然要捣毁他们,这次活捉关七后,就拿这个人开刀。敲山震虎,让他们自己暴露出制造火器的地点。”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为了利益背叛侠义的人,而对于方应看这种朝秦暮楚,两相讨好的人,苏梦枕杀他都嫌弃脏了自己的刀! “加我一个!”王小石自告奋勇,“为民除害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白愁飞望着他脸上的笑,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告诉他真相。 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才下定决心的开口,“小石头,你还记得自己的父母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王小石脸上笑容凝固,好半天,他才有些伤感的回忆道,“在我下山之前,师父也曾问过我是否要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事,但我说,听了就不会快乐,所以拒绝了。” “其实,我骗了他。关于父亲我的确是不记得,但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人在杀了她之后害,还说说了一句‘这天下都是我们的’。” “你问这个,是不是小石头父母的死与有桥集团有关?”苏梦枕看着陷入回忆的王小石,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白愁飞点头,不再隐瞒道,“小石头的母亲是被靠了蔡瑾的元十三限所杀害,而他的父亲,便是一代大侠方歌吟!” “你...你说..你说什么...”王小石此时一副备受打击,不敢置信的恍惚模样。 苏梦枕也很震惊,他起身来到王小石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你父亲是真正的英雄!打起精神来,为他报仇!” 他的劝说言简意赅,王小石强迫自己敛去心底的悲伤和恨意看向白愁飞问道,“我父亲...他现在...在哪里?” “在天坑!小石头...” “我没事...我没事...”王小石垂着头好半天,实在没忍住眼中的泪水。 他多想现在就去寻找自己的父亲,但关七的事情是自己闯下的祸。所以,在发泄了心底的压抑之后,王小石便强迫自己将所有心神都放在解决眼前的事上。 第65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8 因为关七曾经是有桥集团中的一员,苏梦枕便决定背着雷损活抓对方,以此留下证词,到时可以指证蔡瑾。 而关七自然是知道两派高手集结就是为了杀自己,在明知道傅宗书现身三合楼是个陷阱,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被关在井底的八年,他可是想过无数次将傅宗书和雷损大卸八块的解恨场面。 三合楼内集结了苏梦枕、王小石、雷损,狄飞惊,还有金风细雨楼隐藏在三合楼内的密探朱小腰。 袅袅琴音渐起,肃杀之气弥漫。 当年的关七横扫京师武林无人能敌,现如今虽然被关八年武功有所不及,但他依然一副傲视群雄的姿态。 琴声戛然而止,朱小腰一支箭射出,随后雷损、狄飞惊、三人同时出手,但联手之下却被关七打退。 最后还是苏梦枕出手,一刀将其制服。 天机阁,白愁飞站在望月楼上凝望着脚下的京城,静静地等待着这场战斗的结束。 他早已和苏梦枕说好在外统筹全局,以防六分半堂黄雀在后。 事实上,苏梦枕的确有先见之明。不过,出问题的并不是六分半堂,而是他的金风细雨楼。 就在关七被重创即将要被抓住时,朱小腰突然反水救走了关七。 “阁主,属下查到,朱小腰曾是迷天盟的人,关七还救过她的命。而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孩子,是关七的儿子。他们现在在城南的一处民宅中,现在,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人已经在全城搜捕他们。” “隐雀,你亲自去将他们带回来。注意点,别让关七死了。” 白愁飞望着脚下街道上纵横交错的火把,神色淡淡的吩咐道。 隐雀领命,退下去之前,他嘴唇蠕动了半天才低声提醒道,“阁主...老阁主午后派人来问了关于喜服合不合身...” 他说着,小心翼翼的抬眼望去,在看到对方眉眼沉沉的样子,有赶紧低下头不敢言语。 其实,隐雀知道自家阁主打心眼里排斥,甚至是厌恶这门亲事。 从宣布婚事的那天开始,以及到中间的量体裁衣,对方没有露出任何期待与欢喜。 而且,对于那位未来的阁主夫人,阁主表现的还没有对书房中那些画像一丝的柔情。 这明显就是心有所属的表现,但隐雀不懂,既然不喜欢为何不和老阁主明说? 就在他想不明白为何时,耳边响起白愁飞的声音,“还说了什么?” “还说...还有一个月就是大婚...老阁主希望在婚前您能和雷姑娘培养些感情,所以,他替您邀请了雷纯姑娘去赏花,就在明日...” 隐雀声音越说越低,在即将被冻成冰雕之前,赶紧离开了望月楼。 黑夜遮挡了白愁飞脸上的痛楚,月光下他手背上青筋颤动,但又在须臾间归于平静。 半晌后,他深吸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在将东西重新放回怀里后,他周身的阴鸷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挣脱了枷锁后的迫不及待。 “隐翾,把我们的人都撤回来,那个药...不用找了。” 隐在暗中的隐翾听到这话,也意识到了什么,只静静地应了一声便没沉寂了下去。 朝阳升起,霞光洒满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有隐雀出马,朱小腰、关七三人被秘密的带回天机阁。只是,关七伤在心脉,正昏迷不醒。 白愁飞找了阁中的大夫为其医治后,便派人将这个消息送到了金风细雨楼。 而此时,六分半堂寻找一夜无果,狄飞惊建议可以请天机阁出手,但雷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白言书可还没死呢! 关七身份敏感,若他这个时候去找了白愁飞,白言书万一觉得自己是在拉他儿子下水可就不妙了! 而他的拒绝,恰好免了白愁飞的麻烦。 天机阁内,苏梦枕先是看了眼床上昏迷的关七,随后,目光转移至跪在自己面前的朱小腰身上。 预想中的愤怒和质问并没有出现,甚至在他脸上还有一种被理解的安慰。 这一幕并没有让朱小腰感觉到放松,反而让她的内心倍受谴责。 “楼主,小腰自知对不起您,但关七他曾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样死在我面前!”她说着以头抢地,话语中带着必死的决心道,“我自知不该要求什么,但关七他已经身受重伤形同废人。楼主,若是今日一定要死一个人,小腰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 “我不是来杀他的。” 苏梦枕没有为难她,直接说了自己留下关七的目的,“他知道雷损和傅宗书的秘密,而我不杀他就是为了留下他这个活生生的证据。” 朱小腰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秘密是什么,但听到关七不会死,她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望着床上的男人,她望着身边当弟弟养大的孩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你真的打算留着关七?”出门的时候,白愁飞忍不住问了苏梦枕,“他活着,六分半堂会直接和你的金风细雨楼开战,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简单。”苏梦枕闻言弯唇一笑,“让他们以为关七死了就行。” 白愁飞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之后便转移话题道,“苏楼主接下来可还有空闲?” “说吧,要我做什么?” 看着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白愁飞无奈道,“不是什么江湖大事,只是我闲来无事在正街那边开了一家静兰春舍,不知苏楼主可否赏脸光顾?” 苏梦枕诧异,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的人会喜欢那些花花草草一般,好半天他才应下邀请,“事情虽然多,但闲暇时间还是有的。” 静兰春舍,奇花异草云集,在京城新开业就有不少的达官贵人前来光顾。 苏梦枕刚进门,便被一片芳香馥郁,花团锦簇所包围。 早已得到吩咐的掌柜见到他到来,连忙上前将人带到了独立的赏景园中。 苏梦枕不明所以的跟上,但在看到那花丛中站着的倩影时,他神色恍然了一下便明白了白愁飞的意思。 “纯儿。” 雷纯在听到熟悉的嗓音后,转身的瞬间,她眸中郁气尽散。 第66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9 躲过了幽辞安排的约会,白愁飞心情微微舒畅了些。 只是,就在他刚想吩咐人找阁中大夫了解一下幽辞的情况时,耳边便响起一道惊慌的声音。 “不好了...阁主,听雨轩的那位客人醒来之后一直喊打喊杀,伺候的人好几个都受了伤,老阁主这会也在,您...” “你说什么?老阁主也在?”白愁飞听到身后人的话,等不及对方把话说完便行色匆匆的赶往听雨轩。 隔得老远,他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白愁飞认出那是关七的声音,他缓缓放下提着的那口气,神色放松下,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的加快。 “白言书,那个人竟然是你!” 此时的关七背靠着院中的假山,胸口处的伤口一点点的渗出,他的双手双脚分别被一根散发着寒气的冰针钉死,整个人正眼神凶狠的望着眼前的幽辞,剧烈的挣扎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与他拼命一般。 正好赶到的白愁飞,一进院落先是确认了牵挂之人完好无损的样子后,他才神色柔和的轻声问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听对方这话,似乎两人认识,而且还恩怨不浅的样子。 而幽辞也是一头雾水,他不过是在屋子里躺的无聊,在听到这边有动静才出来看热闹的,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一个疯子! 在对方要出手攻击自己的时候,他才出手制伏对方,结果,这人似乎看起来更疯了。 想到这,幽辞暗中和身边的灵疏传音,【这人谁啊,我认识吗?】 听到幽辞的传音,灵疏也不知道,他赶紧查看这个世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找到了,主人,这个人就是关七...当年,在雷损他们派人围杀对方时,您嫌吵就随手给了他一针,他好像记到了现在...】 听他这么说,幽辞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点。 重点是是,“他怎么在这?” 这话是问的白愁飞,而他也只是随便开口问问而已,并没有什么意思。 但白愁飞显然是理解错了意思,他以为眼前人是对自己将关七带回天机阁感到不满。 神情慌乱间,他急忙解释道,“你放心,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等他伤养好了,金风细雨楼的人就会来把人接走的!” 见身边的幽辞眉头蹙起,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又飞快的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喜欢他在这里,我现在就让他离开!” 面对他的小心翼翼和顺从,幽辞的眉头皱的更紧。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摇头给了对方一个定心丸,“阁中之事你做主就好,我不干预。不过...” 幽辞说着微微侧头,似是疑惑似是质问道,“你这个时辰应该是在赴约,怎么没去?” 听到这话,白愁飞眼眸微闪,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雷姑娘身体不适,方才已经派人来说过了,故而...” “是吗?” 得到他笃定的回答后,幽辞咬了咬后槽牙,冷声吩咐灵疏道,【查一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主人,您这...连儿子约会都要管,是不是...】 灵疏的声音带着调侃,但察觉到周身的寒意后,连忙端正态度,【我这就查...这就查!】 程序运行,不过是瞬息间,系统便查出了事情的真相。 【嗯...】他有些迟疑道,【主人,雷纯并没有生病,她现在和苏梦枕在一起赏花,这...还是白愁飞把他们安排在一起的。】 果然! 幽辞呼吸发沉,他感受着神魂上的制约印记,时隔千万年,他第一次解封了自己的情绪感知。 禁制破碎的一刹那,小世界以及宇宙中所有生灵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往他体内汇聚。 忍着神魂上的不适,幽辞终于接收到了身边人独特的情绪。 漫天阴暗的云雾中,属于白愁飞独有的纯白色情绪是那样的显眼。对方的眼神,与之前世界的青渊也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幽辞想不通,这个世界不是将尊师重道,孝悌忠信刻在骨子里的吗? 关键是,自己与他非必要不接触,而且还又老又瞎的,这白愁飞怎么还会对自己心生爱慕? 【你说,爱上我这个样子的人,他到底怎么想的?】 幽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认真的询问了身边的灵疏。 但灵疏懂什么啊,听到这话,他随后便回道,【就您这喜怒无常的样子,谁这么瞎会爱上...】 糟了糕! 说漏嘴了! 灵疏猛地捂住嘴,神色似哭似笑的讨好的看向幽辞,【主人,我要是说刚才的话都是假的,您相信吗?】 幽辞此刻并没有与他开玩笑的心情,事实上,在确定了白愁飞对自己这个父亲的感情已经变质后,他已经在想如何翻盘了。 对...还有一个机会。 自古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自己坚持让白愁飞和雷纯成婚,那他们之间的赌约就是青渊输了。 到时,他就能够摆脱这个人无休止的追逐。 想到这,幽辞的脸色才算好一点。 然而,他的算盘打得好,但架不住另一个人不配合。 临近婚期的前几日,一切都毫无征兆的,突然间,整个江湖都知道了天机阁老阁主白言书离世的消息。 对于这件事,除了与白愁飞交好的几人心存哀悼之外,其他的人,雷损和傅宗书更多的是感到了兴奋。 终于,京城武功最高的人死了,知道他们北方生意的人又少了一个! 两人相信,天机阁没了白言书,很快就会被六分半堂吞并。而白愁飞,不管是武功还是其他,他们都未看在眼里。 说来也是,自从接任天机阁阁主之位,白愁飞的确是没有展现出什么威慑力。 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 即便是雷损和傅宗书心中阴谋频出,但此刻面对白言书的灵位,两人也还是装模作样的感慨了几声,上了一炷香。 灵堂中白绸飘扬,气氛肃穆中,鞠躬祭拜,不知情的哭声与焚香交织。 白愁飞一身素缟的跪在棺木前垂头烧纸,每个人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会留下一句‘节哀’。 “大白...” “别去!” 王小石看到白愁飞神思不属的脸色,正想上前安慰时,但却被身边的苏梦枕制止。 已经品尝过失去父亲的那种痛苦,他比谁都明白,对方此时并不想说话,也听不进去任何的关心之语。 第67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0 一场葬礼办的声势浩大,异常隆重。再加上白愁飞当着所有人的面言明,要为父守孝三年。 这一举动,任谁见了谁都会说一句孝顺! 但对于那个被孝顺的人来说,幽辞表示,“还真是...孝死我了!” 望月楼的最高处,一处装扮极其华丽的密室中。四面薄纱悬挂的墙上,挂满了同属于一个人的画像。 视线下移, 【主人,这白愁飞竟然在您还活着的时候办葬礼,简直是大逆不道!】灵疏先是气冲冲,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开始哭唧唧的继续告状。 【他之前找那么多大夫给您看病,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孝顺的,没想到...现在连我也被关起来了...呜呜呜...主人,他会不会杀了我啊...】 系统想到之前惊险的一幕,窝在干草堆中的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颤。 幽辞听到他的话,将手中的东西重新放回床头的暗格中,随后他才轻啧了一声无所谓道,【那你可千万要保重啊,你家主人我也被他给关起来了,实在是...爱莫能助。】 灵疏听到这话,差点被口水噎住。 他沉默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人,那我能变回系统吗?】 【你觉得呢?】 幽辞无情的反问,直接让他的意图胎死腹中。 灵疏只能默默的抱紧身体,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开口求饶才能显得不那么丢人。 夜晚,月色醉人。 白愁飞褪去一身素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踏入望月楼。 密室门前,他几次抬手推门但又放下。 神色忐忑间,他转身背靠在门上,犹豫着不知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场景。 不知,迎接他的是冰冷的质问,还是冷漠的无视。又或者是,杀了自己! 白愁飞不敢往下想,也强迫自己不往最坏的方向揣测那个人的内心。 但不管如何,不管那个人怎么对自己,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让那个人活下去。 想到这,白愁飞攥紧了手心的瓶子,神色坚定的转身。 密室的门被打开,沉重的声音让坐在床边的幽辞微微侧头。 其实,直到这个时刻,他对那个赌约还抱着一丝期待。 毕竟,这种禁忌的爱只是白愁飞单方面的心照不宣,并没有开诚布公。 面对现在的处境,他完全可以装傻蒙混过去。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愁飞闻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道,“父亲见谅,最近外边不太平,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你。” “保护?”幽辞指了指自己,语气意味不明,“就这样?” 白愁飞心下一紧,刚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让他咽了回去。 说多错多,况且,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何要封了他的内力。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白愁飞不敢上前,但空间中独属于幽辞身上冰雪的味道在鼻尖处萦绕不去,冲击着他努力压下的平静。 一步一步,理智回笼时,他已经置身于扰乱自己心神的气息中。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幽辞在察觉到身边人靠近的时候便已经起身,他先是虚弱的咳嗽了几声,之后便找了个理由赶人。 但白愁飞的目的没有达到,又怎么会走。 况且,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虚弱的身体上。 感受着背上轻抚的手掌,幽辞摆了摆手推开了身前人的接触,扎心道,“我的身体我清楚,恐怕也就是这几日了。可惜了,看不到你娶妻生子...咳咳咳...” 白愁飞听到这话,沉默良久之后,他嘶哑的嗓音中裹挟着坚定道,“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 掌心缓缓松开,最后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人的样子,白愁飞眼神绝望的在心底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你活着...” 圆滚的药丸在掌心处散发着幽香,但又有谁知道,这是天下最毒的毒药。 ‘一枝毒锈’,能续命,但会让人丧失理智沦为傀儡。 白愁飞知道,没有人愿意这样活着,但为了能够让这人陪在身边,哪怕是这人恨自己,他还是坚持这个决定。 思及此,他深深看了眼身前病弱西子般的人,仰头将掌心的药含在嘴里,随后他伸出手揽住对方的腰身,低头一吻封唇。 舌尖相抵,药丸混合着津液被幽辞吞入腹中。 “唔...” 然而,已经达到目的的白愁飞在听到怀里人鼻腔中溢出的声音后,呼吸瞬间变得灼热急促。 他放在幽辞腰间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幽深的眸子中丝毫不掩饰的炙热欲望。 正当他想加深这个吻时,却被怀里的人用力推开。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除了苦,其他也没什么感觉。 幽辞眉间紧蹙,他摸了摸嘴唇出声质问。 以为他会追究自己吻他的举动,没想到只是... 方才鼓起的勇气卸去,白愁飞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可他已经迈出了渴望的一步,又怎么能容忍幽辞逃开。 烛火噼啪的响声,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白愁飞眼眸晦暗的缓步上前,在他伸手要触碰到近在咫尺的人时,对方却往后退了一步。 幽辞听到耳边微滞的呼吸,他没有再追问下去,直接下了逐客令,“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他说着,直接转身,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的白愁飞突然开口问道,“你就没有别的话要问我吗?” 幽辞闻言,脚步微顿。 白愁飞趁机上前,他动作间不再隐藏,胸膛紧紧贴着后背,手再次揽住腰间,呼吸也在怀中人的脖颈间流连。 “白言书...白言书...” 含着欲色的声音在幽辞耳边回响,他猛地挣开身后人的禁锢,冷声呵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父亲不知道吗?”既然事情已经摊开,白愁飞仿佛挣脱了所有的枷锁,将自己的心思直白的袒露在幽辞面前。 “我爱慕你!想要亲吻你!想要得到你!白言书!父亲!你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幽辞还想挣扎一下,“我是你父亲,你怎能生出如此...” “如此什么?”白愁飞歪头打断他,随后,他轻笑一声问道,“父亲是想说龌龊,还是...肮脏?” 早该预料到这个场景的... 可是在真正面对时,他嘴上说着不在乎,但隐藏在心底的痛却像是疯长的藤蔓,片刻间便占据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白愁飞上前握紧幽辞的手,他强迫自己放柔声音,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不管你怎么想,我对你的心都不曾变过。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就成亲。” “白愁飞,你真是疯了!” 感受到幽辞的抗拒,白愁飞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失控,“是,我早就疯了!早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早在你替我定下婚约的时候,在我一次次的梦到与你肌肤相亲时,我就已经疯了!” 他强制的捏住幽辞的手臂,神似疯魔道,“现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白言书这个人,而你,不久之后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阁主夫人!” 第68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1 最后一次努力,失败了! 幽辞孤身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密室中,感受着神魂上的印记,他神念一动,竟生出了反悔的念头。 只是,就是这样一个念头,他却发现那个制约印记光芒明灭,不过几息,它便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密室外正对月独酌,借酒消愁的白愁飞脸色猛地一白,一大口鲜血从喉间涌出。 感知到这一切的幽辞,神色怔愣了一瞬,良久之后一声轻叹在静谧的空间中回荡。 原来,你早就预测到了一切,却还是将一切反噬都揽在自己身上。 幽辞嘴角微勾,【小东西,起来干活了,你去查查白愁飞方才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正睡得迷糊的系统:... 一个念头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指派我干活啊! 灵疏碎碎念,但还是任劳任怨的去干活。 但当他透过剧情勘测器看到两人又亲又抱的画面时,脸色顿时一木。【主人...你还真是...会玩!】 【没办法,就是这么有魅力。】幽辞自恋了一句,随后问起了药的事,【所以,他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一枝毒锈,一种可以续命的毒。】灵疏想到白愁飞那个疯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道,【白愁飞怕你死了,想用这药为你续命。不过,他也知道这药会让人丧失心智形同傀儡。所以,这安的什么心,您应该已经知道了。】 也应该很享受吧! 他说完,心里不住的吐槽。 还真是,不是疯子不聚头! 不过,两个疯子能看对眼,不用出去霍霍别人,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还不知道幽辞已经知道一切的白愁飞,此时正因为神魂受损,导致高烧不退。 “大夫,他怎么样?怎么没醒?” 和苏梦枕一起来天机阁的王小石一脸担忧的询问大夫。 两人这次来,主要是商议对有桥集团的下一步的动作,结果,来了之后便看到已经昏迷许久的白愁飞。 阁中的大夫只是凡夫俗子,自然找不出真正的病因,只能凭感觉猜测道,“老阁主去世,阁主应当是忧思过度,积劳成疾。老夫开一剂药,稍后试着行针一次,之后再看看情况。” 王小石一听,连忙催促,“那你赶紧去!” 在大夫走后,他帮着床上的白愁飞换了条冷帕,之后又仔细询问了隐雀一些问题,“大白这样多久了?” 隐雀知道眼前的人是阁主的朋友,于是也不隐瞒,“昨晚上阁主喝了许多点酒,之后不知怎么就吐血昏迷。伺候的人都被阁主打发走,等发现的时候,阁主已经起了高热。” 王小石听到他的话,视线落在烧的满脸通红的人身上,感同身受的叹息道,“至亲离世,他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身为亲信,知道所有真相的隐雀只能垂下头,掩去眸中的复杂。 在服侍白愁飞喝了药之后,趁大夫行针之时,他悄悄的退了出去。 望月楼最高处,隐雀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都是一些样式精美的饭菜。 当初白愁飞将幽辞变相囚禁,这件事从头到尾参与的,也是唯一知情的人就是他。 只是,他并不知道阁主将老阁主关起来,甚至还让其假死办了一场丧事的原因。 作为下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以保护的名义将对方困在密室中。 本来,衣食这些应该是白愁飞亲自来做,但现在对方昏迷不醒,隐雀这才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前来面见幽辞。 他目不斜视的走进密室,将手中的饭菜放在房间唯一的桌子上后才恭敬的出声提醒,“老阁主,该吃饭了。” 说完这句话,他一刻也不敢多留,转身就要离开。 但却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幽辞的咳嗽声,紧接着幽暗中亮起了一盏烛火。 隐雀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等适应了眼前的亮光,他睁开眼正要开门离开之时,这才发现眼前满墙的人物画像。 那上边的男子,或坐,或立,形态不一,唯一相同的便是眼睛处皆以白纱束缚。 这是... 意识到了什么的隐雀眸光震颤,浑身血液凝结成冰。 夜里,幽辞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来到白愁飞床前,他仿佛被云雾笼罩的眸子望着床上正缓缓修复神魂裂痕的人,沉默良久后,他指尖微动,一缕与对方同出一源的力量从他手中飞出没入其体内。 肉眼可见的,白愁飞起伏略显急促的胸膛渐渐缓和,脸色也恢复到了以往的白皙。 做完这一切,幽辞没有停留,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原地。 而就在他身形消失的同时,床上的白愁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意识朦胧中,仿佛被轻纱模糊的视线追逐着眼前熟悉的背影,让他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他用气音呢喃出声,“幽辞...” 翌日,清醒过来的白愁飞不顾身体上还残留的虚弱,迫不及待的去了望月楼。 “阁主,您还是先养好身体再...” 隐雀已经明白了眼前人的心思,为了对方的名声,他忍不住出声阻拦,但在觉察到周身阴冷的气息时,他又下意识的止了声。 气氛凝滞的许久,他才小心翼翼的抬头,但眼前早已没了白愁飞的身影。 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隐雀并不知道此时的白愁飞只是无暇惩罚他,对方现在一颗心都在幽辞身上。 两天没见,在终于见到了心爱之人之后,他所有的心急如焚全都消失不见。 只是,在他试探着握住那双冰凉的手,而这人却没有挣扎,就这样任由他动作时,他脸上才刚浮上的惊喜刹那间分崩离析。 “白言书...” 白愁飞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中带着无措,彷徨。 没有回应,没有反抗,没有温度,甚至,连人类的心跳都没有! 抱着心爱人的身体,他的头轻靠在怀里人微弱起伏的胸口处,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滑落,濡湿了幽辞胸前单薄的衣衫。 随后,一声声哽咽的呢喃在房间中响起。 “对不起...原谅我...” 第69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2 白愁飞之前并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幽辞,所以他不知道,幽辞如今只有呼吸,没有心跳的状态其实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他之所以不开口说话,像个真正的傀儡一样一动不动,无非就是因为输了赌约,心情不爽而已。 但白愁飞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是那个药才让心爱之人变成这样,心中愧疚的同时言语间越发的小心翼翼。 “聊写郁结心,稍寄幽婉辞。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幽辞可好?” “幽辞,红梅盛开,我特意给你带了一束。闻闻看,是不是很香?” “方才小石头来了,小石头就是王小石,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最近他和苏梦枕在找雷损制造火器的地方。” ....... 一整天,白愁飞都陪在幽辞身边,跟他说着一些外界发生的事。 尽管身边的人没有回应,但只要能时时看到这人,白愁飞就已经心满意足。 只是,等到了夜晚,在帮着心爱之人沐浴洗漱之时,他内心深处所有的满足都被涌出的渴望击溃。 衣衫尽褪,白绫滑落,水雾袅袅,热气蒸腾中,那张令人心跳加速的面容上,眼尾处潋滟着薄红。 白愁飞视线定定,眸子里墨色翻涌。 呼吸沉沉间,他喉结轻颤着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 低低的暧昧之语,急促的喘息,温热的水波上荡漾着火热的缠绵,暖黄色的烛光照亮在屏风上,印出两人交颈的剪影。 哗啦—— 幽辞被白愁飞从水里抱起,浑身湿裸着被放置在床褥上。 湿气氤氲中,发丝被轻柔的撩开,灼热的吻从唇间晕开至下巴,脖颈,随后,肌肤上激起的凉意再次被火热的体温覆盖。 床幔落下,白发与黑发交织,人影交缠起伏,一室春华。 说起幽辞和青渊的缘分,那还是幽辞第一次踏足小世界,但就是那一次,他就遇到了青渊。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青渊对幽辞一见钟情,失心失身。 而幽辞却对他没有丝毫留恋,对待他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青渊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去哪里,只能凭借着从幽辞身上截取下来的一缕气息,追逐在他身后。 无数个小世界他们相遇,坦诚相见,但始终,幽辞对他没有生出任何情爱之心。 幽辞是,他是神,两人虽然出身同源,但体内力量却天然排斥,每次接触心爱之人,他都要耗损大量的神魂之力来抵抗。 而虽然能够魅惑人心,但他天生无心,无心便无情。 即便青渊是神,他也没有办法让一个长出一颗心来。 千万年的等待,每一次的相遇都以悲剧收场,青渊默默承受着失去爱人的悲痛。 面对幽辞潇洒的离开,他没有主动揭露自己的身份,更害怕一旦明说,幽辞会远离自己。 事实上的确如此,只是那一次的情不自禁,幽辞便明确的拒绝了他的心意。 青渊不甘心,不甘心千万年的追逐得不到心爱人一个专注的眼神,不甘心他们之间的缘分就这样了断。 那一刻,他的心突然涌出窒息般的疼痛。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青渊生出了将自己的心脏送给幽辞的想法。 他们出身同源,有了这颗心,他相信幽辞会生出情丝。 畅享着美好未来的青渊或许想不到,他这样无异于疯魔的做法让幽辞望而却步,但也因为他的疯魔,被心脏影响了情绪的幽辞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其实,在某些方面来说,幽辞对青渊还是比较满意的。 餍足的伸了个懒腰,幽辞缓缓起身,已经变成黑色的头发散落腰际遮挡他背上密密麻麻的青紫。 侧头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人,他凝神许久后,嘴角骤然间勾起一抹坏笑。 得偿所愿的白愁飞在睡梦中嘴角边还挂着幸福的笑意,只是当他苏醒过来,第一时间伸手摸向枕边却摸了一个空后,他意识朦胧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惺忪的眼睛也猛地睁开。 “幽辞!” 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但眼前的一幕让他心跳加速,胸腔中更是激荡着狂喜。 琉璃般的人蜷缩在床脚,瀑布般的长发像是一件破败的衣服遮挡着他身上的斑驳,妖媚的脸上,那双黑到极致的眼眸散发着懵懂惊惧的光芒。 “你是谁?” 耳边的声音有种不谙世事的戒备,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冷漠疏离。 如墨的头发,重见光明的眼睛,以及,丢失了记忆! 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白愁飞,白言书没有变成傀儡,而是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完完全全可以属于他的幽辞。 “别怕,我叫白愁飞。” 白愁飞尽可能的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表情柔和的轻声安抚,“别怕...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的爱人...是你的夫君...” “夫君?”幽辞歪头,神色间似乎在认真回忆,只是他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徒劳。 “我不记得了...我忘记了...我是谁?” 他说着,眉间全是恐慌。 白愁飞见他这样揪着头发的样子,心疼的将人揽进怀中,嘴里不住的安抚着,“没关系...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你叫幽辞...幽辞...聊写郁结心,稍寄幽婉辞的幽辞...” 随着他轻柔的话语响起,幽辞的不安似乎被抚平,他轻声呢喃着白愁飞的名字,又重复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后,一副依赖的姿势窝在白愁飞的怀里。 心爱之人不着寸缕,又是如此撩人的姿势,让清早本就经不起撩拨的白愁飞差点保持不住。 但幽辞如今的精神状态,他也只能安抚性的轻吻着对方的额头便忍着不敢轻举妄动。 而一直克制隐忍的他,并没有看到怀里人眼中恶作剧般的笑意。 【失忆梗...这又是夫君,又是爱人的...主人,你俩可真会玩!】 被幽辞勒令待在地牢中的灵疏无聊的看着两人的现场直播,忍不住出言调侃。 像一个婴儿一样被伺候着穿衣服的幽辞冷不丁的听到这道传音,一个念头升起。 随后,元神中便传来一道生无可恋的抱怨,【哎,怎么还黑屏了?主人,您不能只顾自己玩的开心啊,我一个人在地牢都长蘑菇了!】 【行了,好好待着吧,这就是你没把人看住的惩罚。】幽辞将赌约失败的原因直接算在了系统的头上。 灵疏:... 这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有本事你一直装傀儡啊! 灵疏满心怨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迁怒,但摊上这么个任性的主人,他一个没人权的系统有什么办法呢! 第70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3 漫天飞雪,冬梅屹立。 望月楼上,白愁飞牵着幽辞的手,两人并肩而立。 “下雪了。” 望着身边人眼中倒映的雪景,白愁飞神色间漾起无限的缱绻,他转头伸手接了一片飘落的雪花,轻柔的嗓音包含着回忆,“你最喜欢的就是雪。” 他说完这话,突然笑着捏了捏幽辞的手,随后像是变戏法一样掌心突然多出来一物。 幽辞垂眸,在看到手上熟悉的雪花状玉佩时,幽深的眸底溢出一抹复杂。 他脸上神情怔怔,白愁飞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慌乱了一瞬后赶紧转移注意力道,“你体质极寒,佩戴这枚玉佩正好。” 幽辞没有说话,只是,在看到落在指尖的雪刹那成冰的模样后,他脸上不为所动的神情终是有所松动。 任由身前的人将玉佩戴在身上,在看到近在咫尺的人脸上无意识露出的傻笑后,他眸光微闪,声音飘忽不定的问道,“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心脏这样重要珍贵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 被那双幽深的眸子注视着,目光交汇,白愁飞不闪不避,眼中的柔情溢出。 轻轻的伸出手,白愁飞神色恍惚的触碰着眼前人精致的眉眼,声音缱绻温柔,“我也不知道。” 情爱的感觉,幽辞不懂。 但此刻面对这样的白愁飞,他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青渊温润的脸。 罢了,总归是自己输了赌约。 虽然自己是魔,但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魔。 往后的世界,也许哪天对方就厌了这样没有希望的追逐。 “幽辞...幽辞...幽辞...” 耳边的呼喊打断了幽辞的思绪,看着身边人紧张的目光,他微微回神道,“没事,你方才说什么?” 白愁飞帮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是说,琼林苑的梅花都开了,等雪停了,我就带你一起去赏梅,好不好?” “嗯,你...” 幽辞正要说话,却被楼下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 “阁主,苏梦枕和王公子来了。” 和幽辞的独处被打破,白愁飞脸上笑意落下,幽冷的眸子中飞速的划过一抹寒光。 不过,他这样冷厉的样子并未暴露在幽辞眼前。 面对心爱之人,他的语气永远轻柔,情意绵绵,“幽辞,我先送你回去,等事情办完,我就回来陪你。” 他说完,轻柔的在眼前人的眉心落下一吻。 天机阁,议事厅内。 “大白,看起来你已经恢复了。”看到出现的白愁飞,对方脸上飞扬的笑容,王小石顿时放下心来。 “的确,恢复的...更胜从前。”苏梦枕意有所指。 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什么,白愁飞挑了挑眉,脸上笑意更深。 “说说今晚的行动。” 言归正传,苏梦枕神色凛然道,“根据你查到的消息,火器坊的位置在尉家村。方才雷媚传信来,说雷损今晚会有行动。” 白愁飞想了想道,“金风细雨楼解决那批货,我去端了他的火器作坊。” 他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在王小石身上,“小石头,方应看这个人,你打算怎么解决?” 说起杀父仇人,王小石脸上恨意一闪而过。 自从知道父亲的死因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了对方为父报仇。 但证明蔡瑾罪行的手令还未找到,父亲推翻有桥集团的遗愿未完成,就算是他现在杀了方应看,也对敌人造不成任何损失。 王小石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他要和对方堂堂正正的战一场。 届时,他要用方应看、元十三限以及蔡瑾的人头来祭奠父母的在天之灵。 想到这,王小石深吸了口气道,“不急。” 等对方最得意,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才是最佳动手时机! 行动定下,通过夜色的掩护,两方的任务顺利完成。 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响动,爆炸升起的火光照亮京城的夜色。 刚走到六分半堂门口的雷损听到这样的动静,直接被炸得大惊失色。 但相对于脸上的崩溃,他整个人更是从头凉到脚,从外凉到内。 他知道这把火是苏梦枕点的,但此时的他压根没有心思去找对方算账。 现在,他唯一想的,就是怎么跟傅宗书交代,怎么在傅宗书面前保住自己的命,保住六分半堂所有人的命! 而傅宗书,在得知这批货被金风细雨楼毁了之后,自知兜不住的他先是将雷损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才硬着头皮去向顶头上司请罪。 “细雨楼炸了送去北边的货,闹出了不少的动静。属下有罪,请您责罚!” 傅宗书一进门连头都不敢抬,直接来了一个五体投地。 在他面前,一个面色和蔼,神情惬意的老人正姿态悠闲的围炉煮茶。 而听到这个坏消息,蔡瑾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是气定神闲的开口说教道。 “这炉中的火炭要想烧得透,那就得慢慢翻。找到那个没有着的,挑出来碾碎,这样,火就能烧的更旺。” 如此意有所指的话,傅宗书自然是明白其意思。 伏在地上的他心思流转,随后恭敬的附和道,“这件事是雷损犯下的错误,那就让雷损担了这个责任。” “相爷只管放心,这火不会烧到我们头上的!” 蔡瑾本来就只当江湖人是他敛财的工具,此时听到这个既能撇清自己,又能平息此事的提议,他自然不会反对。 见他神色间有些移动,傅宗书继续道,“我们可以假借将功折罪的名义让雷损去杀了苏梦枕。没了苏梦枕,金风细雨楼便不成气候。” “江湖上的事就交给江湖上的人自己解决,这样,即便是事情闹得再大,也扰不了相爷的清净。” 听到这,蔡静嘴角微勾,“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他说着,用火箸挑起一颗烧红的炭凑近傅宗书,沉声道,“办不好,就留下你的命。” “是...是...”傅宗书神色惊惧,他战战兢兢的应声。 之后,在得到了半年之内不往北方出货的命令之后,他才抹着头上的冷汗退下。 第71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4 这件事直接威胁到了雷损的命,所以,他和苏梦枕之间,终于走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 虽然他和狄飞惊两人联手可以打败苏梦枕,但也仅仅是打败,而并非能取他性命。 最重要的是,还要避开王小石,确保苏梦枕孤身一人。 可对方刚炸了自己要送去北方的货,正是知道六分半堂会报复的时候,苏梦枕又怎会单独赴自己的约? 除非... “总堂,真的要让纯儿...”狄飞惊语气低沉,眼露挣扎。 “你以为我想利用自己的女儿吗?”雷损怒吼了一声,想到如今自己无法反抗的局面,他抄起面前的茶杯摔了出去。 良久之后,他才压下心底的暴躁,神色颓废的沉声道,“江湖就是个生意场,得失皆是命。” “这次是我们输了,输了...就会像当年的迷天盟一样。他们是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 “我也不想在纯儿面前卖惨,更不想利用她!可是,我要保住她,保住六分半堂,保住这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只能以退为进。” 他说着抹了把眼角的湿痕,眉间的挣扎重新变得冷硬,“明天晚上,用纯儿的名义写信约苏梦枕来城外十里亭相见。” 狄飞惊知道,苏梦枕在雷纯面前从不设防。 这次,他们两个联手,出其不意,或许真的可以杀了对方。 只是...他从小和纯儿长大,自然是知道对方与苏梦枕之间的感情。 但六分半堂是他的家,他想保护好这个家,终究是只能对不起纯儿。 雷纯登门细雨楼找苏梦枕,并利用他们之间的情谊要挟对方能放自己父亲一条生路,苏梦枕不想心爱之人为难,答应了这个交易。 而雷损,想到明日一战,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 思前想后,趁着夜色,他一个人去了天机阁。 “最近发生的事,白阁主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白愁飞将茶杯推到对方面前,抬手示意后道,“雷总堂不妨有话直说。” 雷损闻言,眼神复杂的望着眼前的‘女婿’,第一次,他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嗓音低沉道,“纯儿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若是我...只希望白阁主能看在你们有婚约的份上...” “可以!”白愁飞不等他话说完,直接打断道,“我可以护着她,但有个条件。” 雷损诧异,以为对方是想趁火打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洗耳恭听。 只是没想到,事情并非自己预料中的那样发展。 “取消婚约?!” “是。”白愁飞轻抿了口茶,语气不容置疑道,“我可以护着雷纯,甚至,也可以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京城,条件就是取消我与雷纯的婚约。” 听到这话,雷损反应了好半天才突兀的笑出声道,“你跟你父亲还真像。” 提到那个人,白愁飞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追问道,“雷总堂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你父亲亲自上门,以帮我脱离有桥集团为条件,向我女儿提亲。如今,你也用差不多的理由,却是要退婚。” “白阁主,你们父子是将我雷损的女儿当成了什么?” “雷总堂误会了。”白愁飞不知道幽辞之前是这样定下的婚约,于是解释道,“雷纯姑娘心有所属,我亦有心仪之人。” “即便雷纯姑娘肯委屈自己,但我却不想委屈了我的心仪之人。” 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随即保证道,“雷总堂可以放心,解除婚约之事由你来提,自然不会让雷纯姑娘名声受损。而且,我方才的话依旧作数。”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想要保住六分半堂,此时实在不宜再与天机阁对上,他别无选择。 白愁飞望着对方仿佛苍老了许多的背影,心中庆幸那个人找到了自己。否则,为了出人头地,自己或许也会像雷损一样成为别人任意摆布的棋子。 想到这,他眉眼柔和的起身,低声吩咐道,“隐雀,让隐翾去跟着雷纯。” —— 六分半堂的动作很快,翌日午时,白愁飞与雷纯解除婚约的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苏梦枕听到这件事后,本该高兴的他,此时却满心苦涩。 他心里清楚,早在决定与雷损为敌时,他和雷纯之间便再无可能。 看着手中离别的信件,苏梦枕看到那个赴约地点便知道这不是他的纯儿写的信。 但尽管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想到他之前的承诺,苏梦枕明知危险,还是决定去赴约。 城外十里亭。 寒风裹挟着雪花在夜空中肆意飘扬,濡湿了苏梦枕一袭红衣,在他身后,厚雪淹没了来时的路。 亭中飘扬的帘子隔绝了视线,感知到周围的压抑的气氛,他脚步微顿后又继续上前。 “雷总堂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利用上了,是真的不打算给六分半堂一点活路了?” “活路?”雷损挑开面前的纱帘,嗤笑道,“我的活路,便是要用你的命来换!” “可杀了我,你就能保证有桥集团会放过你吗?”苏梦枕规劝道,“江湖人的活路不是别人给,而是你手中的刀!” “只要我们联手,将有桥集团连根拔起,这才是真正的活路!” 面对他的规劝,雷损眼中划过一抹苦涩,他固执的摇头,“杀他们太远,还是杀你容易些。” 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苏梦枕见雷损听不进去他的话,只好作罢。 而随着对方的话音落下,亭子周围的暗处突然涌入大批黑衣人,在他身后,赫然是一袭白衣的狄飞惊。 大雪飞扬,一场生死对决一触即发。 而此时不远处的小巷中,与他们息息相关的雷纯却在经历着一场噩梦。 原来,雷纯不小心听到了雷损与狄飞惊的谈话,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利用自己要杀苏梦枕之后,她便想去通知苏梦枕。 但她才刚出六分半堂,便被狄飞惊抓了回去。 好不容易通过自己的侍女逃出来见到了温柔,结果,她们还没到十里亭就遇到了一个戴着白色面具,一身黑袍的人。 对方原本的目标本来是温柔,但雷纯不忍朋友受到伤害,便主动将黑袍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是六分半堂的大小姐,你敢动我,六分半堂一定会杀了你!”雷纯望着眼前戴着面具,一身黑衣的人,整个人惊惧的后退着。 她嘴里说着威胁的话,企图让对方知难而退,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副色厉内荏,梨花带雨的清纯模样,最能勾起男人凌虐的欲望。 “放...放开我...放开我...” 雷纯捶打着捏着自己脖子的手,通红的眼眶中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脖子被放开,脸被压在冰冷的墙面上,腰间的衣带被扯开,冰冷的寒风落在肌肤上,冷得她浑身僵硬。 而就在她心生绝望之际,一道剑光劈开了她身后的恶魔。 第72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5 “啊!”黑袍人惨叫一声,翻滚着倒在雪地上。 冷汗浸湿了身上厚重的衣袍,深入骨髓的痛让他面具后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想到自己伤到的位置,男人眼中戾气横生。 但显然,此时并不是报仇的最佳时机。 面对一招就将自己打伤的人,他现在唯一的念头便是逃命。 想到这,他强撑着站起来迅速朝来人扔了一颗雷火弹。 刚经历了惊吓的雷纯,听着耳边的爆炸声后才反应过来,她慌忙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之后又跑到晕倒的温柔身边。 在确定对方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她本想和恩人道谢。 只是,在她抬起头时,只看远处急急跑过来的王小石。 苏梦枕还身患顽疾时,他的武功便已经凌驾于雷损与狄飞惊之上。如今,他沉疴尽除,对上两人不说易如反掌,游刃有余还是算得上的。 越打心越沉的狄飞惊知道他们今日杀不了苏梦枕,而苏梦枕不死,有桥集团便不会罢休。 所以,为了保护六分半堂,只能牺牲雷损。 幸好他今夜为了增加胜算,事先在十里亭埋下了火雷。 狄飞惊气息微沉,在苏梦枕再次停招劝说之时朝雷损挥出一掌。 众目睽睽之下,雷损被打入亭中,紧接着,爆炸声响起,亭子轰然倒塌沉入水中。 “他死了,六分半堂才能活。” 听到狄飞惊这话,苏梦枕映着火光的眼眸微暗。 沉默良久,他才低声呢喃,“我答应过要保她父亲一命的...” 思绪烦乱的他,神色怔怔的站了一会便转身离开。 而在他走后,狄飞惊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跳进水中,连拖带拽的将雷损捞了出来。 在确定对方还活着之后,他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天机阁内。 被派去保护雷纯的隐翾回来禀告,“阁主,有人想要玷污雷纯姑娘,属下打伤了对方,跟踪之后发现,对方是方应看。” “神通侯?” 白愁飞听到他的话,正修剪梅花的手微顿,“他的伤势如何?” 别死了,回头没办法跟小石头交代。 “属下只伤了他作恶的根源而已,阁主放心,我离开的时候还看他挺精神的。”隐雀想到对方摔东西的样子,嘴上这样回道。 还而已! 见他用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说着最残忍的话,白愁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此时的金风细雨楼,雷纯在得知自己父亲已经死了后,而杀了他的人就是临时反水的狄飞惊后,她便不顾苏梦枕的阻拦执意要回六分半堂。 除了苏梦枕,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对方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要去质问狄飞惊。 但雷纯知道,他的父亲肯定还活着。 因为狄飞惊曾告诉过她,只要他不死,雷家的人就不会死! 所以,一直将六分半堂当做自己家的人,又怎么会杀了家人呢? 雷纯还知道,以她对父亲的了解,这次假死脱身的主意应该是狄飞惊背着他做下的。 目的,当然是想要让他就这样远离京城,远离江湖纷争。 她想回去见见父亲,也是怕对方不会甘心隐姓埋名,忍辱偷生的活着。所以,才想着去规劝一番。 事实确实如雷纯想的那般,雷损在醒过来之后对着狄飞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总堂,您怎么还不明白,就算是真的杀了苏梦枕,有桥集团也不会放过你的!想想纯儿,您想让她以后都没有爹吗?” “狄飞惊,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过我吗?”雷损高声怒吼道,“整个天下都是他们在管着,我往哪脱身?你告诉我,我往哪脱身?” 竹林萧条,落叶成泥。 争执到最后,雷损告诉狄飞惊,他如今走到这个位置是杀了许多人的命换来的,他不能输,不能走。走了,就代表这一生白活了。 “好好守着纯儿!” 马蹄飞扬,一声类似于遗言一样的嘱托回响在竹林中。 狄飞惊望着他孤注一掷的背影,脑海中闪过他年幼时差点冻死在大雪中的场景。 那个时候,若不是总堂和夫人将他带回去,他狄飞惊也没有今日。 他守着雷损,就像是守着父亲。六分半堂,就是家。 而纯儿,那是他看的比自己,比六分半堂,甚至比总堂还要重的人。 此时的他满心都是愧疚,愧疚让纯儿失去了爹爹,失去了家。 京城中顶尖势力的对决,几乎引起了整个江湖人的瞩目。 趁他病,要他命,苏梦枕深知这个道理。 为了还江湖宁静,只有让六分半堂彻底臣服。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应他的要求,金风细雨楼设宴邀请了各路江湖人士,就是想彻底将京城江湖的格局定下。 而他之所以如此着急,不过是想引雷损现身而已。 是的,他并不相信狄飞惊会背主,更不相信雷损就这样轻易丧命。 今日这局,若是顺利,他便能够在整个江湖面前彻底打垮六分半堂以及支持他们的江湖势力。 至于雷损... 既然答应了雷纯,苏梦枕自然会留对方一命。 飞天跨海堂内,豪杰齐聚。 众人各怀心思,其乐融融的上演着各种虚假的恭贺。 觥筹交错间,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堂内响起,“神通侯礼到!” 也在被邀请之列的白愁飞拿酒杯的手微顿,他瞥了眼对方送的白玉屏风,眼中划过一抹古怪。 在他身边坐着的王小石见状,趁人不注意凑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东西有问题?” “那倒没有,只是比较好奇。” 白愁飞贴心的给身边的幽辞添了点酒,之后才看向疑惑的王小石,用内力传音道,“这方应看刚成了太监,竟然还有心思准备礼物。看起来,对他来说,权力比什么都重要。” 太监... 王小石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他缓了好久才满脸兴奋的想要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未等他开口,就被突然闯入的六分半堂打断。 看着他们身后拖着的一口棺材,王小石和白愁飞对视了一眼,随后视线落在上方的苏梦枕身上。 如此砸场子的行为,众人皆是一言不发的等待着苏梦枕的反应。 “六分半堂愿意臣服,在此恭贺苏楼主一统江湖,升官发财!” 杨无邪望着对方来者不善的模样,接话道,“既然选择臣服,为何狄飞惊不来?” “狄大堂主身体不适,这才让我们送个礼道个贺!” 苏梦枕眼睛死死的盯着棺材,在听到对方这话后,眼神与棺材前的雷媚交汇。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移开目光,平静道,“雷总堂已死,他的势力归我,棺材也归我。” “这礼我收了。”苏梦枕说完,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后,眼神突然变的凌厉。 手中的酒杯被掷出,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一道刀光闪过,棺材瞬间四分五裂。 然而,预想中藏着人的棺材此时却空无一人。 就在苏梦枕以为自己猜错时,之前神通侯送的屏风却在此时碎裂。 第73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6 众人望着从屏风后飞出的人影,还未惊呼出声,六分半堂的人便汹涌而入。 王小石没有任何犹豫的飞身前往苏梦枕身边,而白愁飞则是小心将幽辞护在身边。 此时的他,也有些后悔将人带来这样的场合。只是,自从幽辞醒过来之后唯一一次提要求,他不忍让对方失望。 “你不去吗?”望着堂中厮杀的一幕,幽辞不解的看向白愁飞。 剧情不是说白愁飞名利心极重,如此出风头的时刻应该不会放过才对。 白愁飞听到他的话,眼中流露出千丝万缕的柔情,“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他说着,轻轻伸手遮挡住幽辞的眼睛,为他隔绝了四周的刀光剑影。 这时,因为雷媚的背刺,正与苏梦枕拼杀的雷损注定的败局早早的显现。 当年,雷损还是江南霹雳堂的人,是雷媚父亲的手下。 为了在京城出人头地,背叛了雷媚的父亲。 而雷媚为了报仇,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为了得到雷损的信任,她更是强忍着恨意委身于他。 终于,她等到了今天这个能为霹雳堂,为父亲报仇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却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意? “总堂!”六分半堂的人望着受伤吐血的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雷损沉默的站着,好半天他才踉跄着开口,“输了。” 他说着,无视了身边人不甘的怒吼,直直的上前握住苏梦枕的刀尖,神色间一派轻松道,“苏公子,求个死啊,放他们离开。” “你不用死,我可以放你离开。” 听到这话,雷损凄然一笑,“这样活着身不由己,怎么死,我还是可以做主的。” 他说完,身体猛地向前冲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苏梦枕神色一凛,身体迅速往后撤。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但锋利的刀尖还是刺破了雷损的胸口。 此时,一直待在楼中的雷纯突然出现。 在看到心上人用刀对着自己的父亲后,她大喊一声,企图阻止两人的刀剑相向。 然而,正是因为她的出现,让苏梦枕分心,雷损趁机撞向他的刀。 被推开的苏梦枕握着染血的红袖刀,神色恍然的望着脚下地毯上与其融为一体的血迹,瞪大的眼睛中尽是不可置信。 “总堂!” “爹!” 雷纯飞奔着跑来,抱着微弱呼吸的父亲,她无助的环视着周围的人,在看到白愁飞身边的幽辞时,她悲伤无措的眼中蓦地迸发出一股期冀。 几乎是爬着来到幽辞身边,雷纯带血的手紧紧攥着他紫灰色的外袍。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她望着幽辞,嘴里不断的祈求着,“白阁主,求您救救我爹...我知道您能救他...求您...” 不说其他人见到他的行为是什么表情,只说白愁飞,此刻的他强压下心中慌乱,伸手握住雷纯的胳膊,打断对方道,“雷姑娘,雷总堂似乎还有话跟你说!” 这话成功的将雷纯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雷损身上,见她没有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白愁飞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身边的幽辞,在看到对方脸上没有任何疑心的痕迹时,为了不让方才的事情重演,他直接带着天机阁众人离开了金风细雨楼。 王小石回想起白愁飞方才的异样,视线落在幽辞的背影上,他眉宇微皱,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场金风细雨楼主导的宴会,最后以雷损身死,雷纯与苏梦枕决裂收尾。 可以说,雷损死了才算是赢。 当着女儿的面,成功的算计了苏梦枕。 给女儿留下遗言,让她去找白愁飞,利用白愁飞之前的承诺,无形中离间了天机阁与金风细雨楼。 最后,他用自己的死,换取了六分半堂众人能够活命。 当然,若是以前,他算计白愁飞一定会成功,但现在,有了幽辞,江湖名利对白愁飞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解除了婚约,如今的他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幽辞身边,这才是他最想要的。 不过,当初答应过雷损要护着雷纯的事,白愁飞依然会履行承诺。 而随着雷损的死,有桥集团的幕后之人终于从暗中走出。 蔡瑾派身边的元十三限带着一个人来接手六分半堂,狄飞惊为了保住堂里众人,只能俯首称臣。 但是,他的隐忍却换了元十三限的变本加厉。 在对方纵容新来的总堂欺负雷纯时,狄飞惊心中对有桥集团的怒火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一次次的要冲进去,却一次次的被打趴下。 就在他不顾重伤的身体,还想站起来去救人时,眼前对他来说无法撼动的元十三限却像个破抹布一样倒飞了出去。 元十三限神色警惕的望着周围,他捂着胸口,嘴里猛地吐出一口血。 隐翾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趁着狄飞惊进去救雷纯的档口,他从高空纵身跃下。 看着他的装扮,元十三限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他沉声试探道,“据我所知,天机阁与六分半堂已经退婚,此番行为却是为何?” “我家阁主说了,你们死多少人他都不关心,但雷纯姑娘不能出事。” “白阁主对雷大小姐还真是一往情深。”元十三限自以为发现了真相。 不过是为了完成雷损的承诺而已。”隐翾嗤笑了一声,随后便神色倨傲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要动雷大小姐,下场就和方应看一样!” 虽然不知道方应看什么下场,但面对一个下属就敢这样对待自己这个江湖上排得上号的前辈,元十三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忍着怒气,咬牙警告道,“白言书已经死了,老夫奉劝一句,天机阁的情报得罪过不少人,不知道现在的阁主白愁飞,有多少他老子的能耐保住家业?” 隐翾听到这话,丝毫没有受到威胁的回怼道,“这就不劳你们有桥集团操心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金风细雨楼!” 他说完,也不管眼前人吃人的脸色,直接飞身离开。 第74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7 因为隐翾言语中提到了方应看,元十三限从六分半堂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相府复命,而是去了神通侯府。 在看到方应看的一瞬间,他便知道了隐翾说的所谓下场是什么。 眼前的人阴鸷的眼神,阴柔的气息,以及他身上的味道,几乎和在宫里见到的太监没有区别。 细问之下,他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方应看因为对洛阳王温晚的女儿温柔起了心思,但又因为几次示好都未得到喜欢人的另眼相看。 在看到对方和王小石眉目传情,而对自己却态度恶劣后,他心气不顺,就想暗中毁了温柔。 方应看没想到那天会遇到雷纯,也没想到只是临时起意的想要给雷损添添堵,结果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十三先生,到底是谁?” 这段时间在确定自己不能人道之后,方应看长久以来的压抑让他心里已经开始扭曲。 他夜不能寐,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报仇,但以他的能耐,始终没有查到那天晚上伤了自己的人是谁。 此时,听到十三先生的话,他整个人都开始兴奋。 元十三限在隐翾那里吃了瘪,见对方报仇心切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天机阁,十六隐士。” “天机阁!白愁飞!”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个名字,方应看仇恨的眼中带着一丝嗜血的疯狂。 一旁的元十三限见状,眸光中闪过一抹暗芒。 让这人给天机阁添点麻烦也好,顺便也让提醒对方,这个天下究竟是谁做主!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探路石的方应看,已经等不及玩那些阴谋嫁祸的把戏,迫切的想提剑杀到天机阁报仇。 但如今雷损身死,他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功亏一篑。 在元十三限走之后,他思前想后,决定在有桥集团中坐稳之后,再去找天机阁麻烦。 只是,虽然已经这样说服自己,但心里的那口气还是憋得他几欲发狂。 望着堂中挂着的血河剑,方应看眼眸微眯,良久之后,他伸手将剑取下来用布包好,随后,只身走入暗夜中。 天机阁。 从幽辞失忆的那天开始,白愁飞便对他嘘寒问暖,事事亲力亲为。 但让幽辞疑惑的是,明明对方在看自己的时候眼中欲色汹涌,但每次同榻而眠,对方却只是克制的吻他的额头,之后便没了动作。 早知道这样,好不如当个傀儡! 虽然体验不怎么好,但好歹还能吃点肉。现在倒好,他感觉自己都快冒金光了。 月光下,安静站着的人就像是天宫的仙人,缥缈出尘。 白愁飞几步上前从身后搂上他的腰,嘴唇自然而然的靠近怀里人的耳边,“在想什么?”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后的肌肤,激起的痒意让幽辞呼吸一滞,他眼眸微暗,微微发软的身体忍不住贴紧了身后人的胸膛。 怨念颇深的他,本着自己不开心,别人也不要开心的原则,回道,“在想那天那个姑娘为什么要叫我白阁主?” 他说着,嘴角处隐晦的笑意收起,随即转过身来好奇道,“你才是白阁主吧?” 果然,话音还未落,眼前人的瞳孔便骤然紧缩,虽然只是一瞬,但还是被幽辞捕捉到了。 不过,也许是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白愁飞快速的收敛了眼中的情绪,随后十分自然的开口解释道。 “应该是我平时不怎么出去,再加上那天我们穿的衣服一样,有人认错也无可厚非。” “可我看,那个姑娘不像是认错人的样子?”幽辞皱眉,神色间故作回忆着什么的样子。 白愁飞见此情形,心直接‘咯噔’了一下。 思绪发沉间,他连忙捧起眼前人的脸,打断对方的沉思道,“别想了,若你真想知道,改天我帮你去问问她。” “算了,也许是我多想了。”幽辞摇了摇头,反正他也不想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看他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白愁飞暗暗松了口气。 他终于和幽辞在一起,实在不希望对方恢复属于白言书的记忆。 习惯性的在心爱人额间落下一吻,白愁飞正要后退,眼前的人却突然凑近。 呼吸拂过眉心带着冰雪的味道,温凉的柔软印在额间,一触即离。 “幽...幽辞...你...” 白愁飞抚摸着额间的还残留的触感,他喉咙发紧,欲言又止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忽视不掉的期冀。 幽辞仿佛不懂他的神情,只是平静道,“这是回礼。” 回礼...回礼... 白愁飞在心里呢喃着这两个字,望着身前恍若白纸一般的人,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声音干涸嘶哑,“那...这样呢?” 最后一个字,被淹没在双唇之间。 白愁飞一只手紧扣着幽辞的后脑,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脸,双唇相贴,灼热的呼吸在鼻尖交换。 起初,他的吻温柔克制,但随着心爱之人的回应,他的呼吸逐渐加重,和风细雨转变成炙热缠绵。 之前的肌肤相亲,是白愁飞以为幽辞永远都不会醒过来才放任了自己沉沦。 而这次,他们都无比清醒。 舌尖勾缠,辗转吮吸。连日来的小心翼翼,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的克制在这一刻全然消散。 气氛正好,白愁飞一个深吻后骤然撤离,望着眼前人氤氲着雾气的眼眸,他眸色微暗,再次靠近轻啄着被蹂躏到红肿的嘴唇。 “幽辞...幽辞...” 腰被死死的扣住,急促的呼吸喷撒在下巴处,又在脖颈处流连。 听到耳边像是征求的呼唤,又像是忍耐到极致的发泄,幽辞潋滟的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然而,就在他以为接下来就会水到渠成时,突然一道陌生的气息闯入,打破了周围隐隐的旖旎。 白愁飞的本体是青渊,自然也感知到了‘有客来访’。 被打断了好事的他,心情可想而知。 然而,面对幽辞时,他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安抚性的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道,“这里冷,我们回去吧。” 第75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8 天机阁有隐雀把守,白愁飞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分心。 密室中,微弱的烛火摇曳,隐约可见散落了一地的衣物。 帷幔遮挡的床榻上,急促的喘息点燃了无尽的火热与缠绵。 白愁飞抚摸着身下人迷离的眉眼,眼眸深处欲火升腾,他停下动作,暗哑着嗓音诱哄的开口,“幽辞,我是谁?” 幽辞难耐的喘息着,“白愁飞...白愁飞...” 被吊足了胃口的他已经装够了清纯懵懂,此时听到对方还在踌躇的试探,连忙出声配合。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泛着水光的唇间溢出,白愁飞漆黑的眸底涌出难以自控的悸动,他再也克制不住,猛地俯下身。 霸道的带着惊人占有欲的吻落下,十指相扣,不容拒绝的疯狂响彻一室。 白愁飞想,即便是幽辞恢复了记忆,但有了这一晚,对方心里将永远保存着自己的痕迹。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心境,那种心爱之人只为自己绽放的绚烂,让他心甘情愿的沉沦。 翌日,白愁飞先一步醒来,他望着身边沉睡的人,心中的喜悦和满足冲散了一直以来的焦虑。 习惯性的在心爱之人额头上落下一吻,起身之前,他忍不住将手放在幽辞的胸口处,那里痕迹斑驳,起伏微弱。 将人轻拢在怀里,白愁飞眸色暗下。 情由心生,无心...又怎么有情? 可我不求你的爱,只求能这样守在你身边。 在幽辞醒来之后,白愁飞和他温存了一会后才找隐雀问起了昨晚的事。 “是方应看。”隐雀分析道,“对方穿着夜行衣,手里的剑也用布包着,但从身形和武功路数来看,就是他。” “估计是想报仇吧。”白愁飞想到隐翾干的事,他嘴角微勾,声音冷冷道,“我记得他身后有不少人追随,去都解决了吧。” 知道面前的人为什么会心情不好,隐雀点头应下后连忙去安排人手。 而心情不好记仇的人除了白愁飞,还有幽辞。 他在床上留下自己的分身,之后,整个人像烟雾一样消失在房间内。 神通侯府,方应看两条胳膊上全都是剑伤。 此时的他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狰狞的让人替自己包扎着伤口。 “嘶!狗东西!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药粉刺激下,伤口的疼痛让他直接一脚踹向身前伺候的丫鬟,听着对方的惨叫,他神情暴躁的将人轰了出去。 待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时,方应看想起昨晚狼狈逃命的样子,心气不顺的他将面前桌子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白愁飞!我要你死!死!都去死!” “你想让他怎么死?” 突兀的,房间内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疑问打断了他恨意冲天的宣泄。 方应看被吓了一跳,要知道,自己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有人靠近自己,他还是能察觉出一二的。 可现在,他能感觉到声音就在自己耳边,但就是找不到对方的藏身之处。 “藏头露尾之辈,怎么,阁下是不敢见人吗?” 幽辞闻言,挑眉轻笑的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人,冷冷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自作聪明。” 他说着,直接隔空掐住对方的脖颈,缓缓收紧。 “嗬...嗬...放开...放...” 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侵袭着他的大脑,方应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是本能的用手抠着自己的脖子,企图解救自己的小命。 待对方眼睛充血,挣扎微弱,大约还剩一口气时,幽辞才放开对方。 看着他跪在地上宛若死狗一般的人,他神色轻蔑的嗤笑道,“就这点本事,还想学别人搅弄风云。” “不过,若你真的想要得到权势,我这倒是可以给你出一个主意。” 看着地上抬头的人,他嘴角微扬,随后才恶作剧般的开口建议道,“多认点爹。” “你看,方歌吟让你当上了神通侯,蔡瑾现在让你上了有桥集团的船,权利不愁。” “所以啊,你现在再去找诸葛正我。他可是圣上的第一护卫,大内高手,紫禁城总教头。江湖威望不错,民间风评也高。” “做他的义子不亏,说不定皇上也给你几块“平乱玦”。先斩后奏,你想干什么不行。” “杀一个义父有了名,有了武功。再杀两个,江湖,朝堂,那可就是你的一言堂了。” 他说的煞有介事,态度诚恳的就像真的在为对方着想一样。 然而,瘫软在地的方应看,脸色却是极其的难看。 回想起往事,此时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朝着幽辞的方向嘶吼道,“你懂什么!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懂什么!” “方歌吟,那是他活该,他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相爷!我不想死啊,我想活有错吗?” “而且,他有了亲儿子,一身的武功,方家的名声,血河神剑就都是他亲生儿子的。我呢,我不过是他捡来的便宜货,什么都得不到!” “你说,我不杀他,我杀谁!” 方应看经过身体的残疾,男性的尊严破碎,报仇不顺,再经过幽辞的刺激,整个人已经开始疯癫。 作为魔,幽辞是懂得如何惩罚一个人的。 既然对方一直以来都以不会武功的形象示人,所幸,幽辞便废了他全身的内力,拿走了他在乎的血河神剑。 不理会身后人凄惨的大叫,他挥手间便回了天机阁。 【小东西,出来干活了。】 【主人,您终于找我了...呜呜呜...】 听着系统嘤嘤嘤的哭声,幽辞不耐的凝眉,【行了,做好这件事就脱离这个世界,本尊待腻了。】 系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放心吧,交给我。】 他拍着胸脯保证,随后从储物空间中取出方才幽辞放进去的血河神剑,轻轻掰断,从中取出那份盖有蔡瑾私章的调兵手令。 做完这一切,他才趴在牢房门上大喊道,“来人,快来人,我要见阁主,事关有桥集团。” 守着地牢的人听到他的话,没有任何刁难,便将他的话传给了白愁飞。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白愁飞便带着隐雀出现在灵疏面前。 第76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29 “说吧,你要告诉我有桥集团什么事?” 事关幽辞的命令,灵疏也不敢耽搁,直接坦言道。 “我突然想起来,当初在整理有桥集团的文卷时,我看到过老阁主曾将一份类似于书信的东西从卷抽中抽走了。” “书信?”白愁飞似乎猜到了什么,急忙追问,“上面是不是有印章?” 灵疏点头,“有!东西就在书房的暗格中,我可以带你去拿。” 听到这话,白愁飞脸上略带喜色的表情顿时一冷,他眼眸微眯, 语气中带着警告道,“东西本阁主自己会去拿,你,还是安分的待在这里为好。” “你...” 以为能够出去的灵疏,心里不住的后悔。 早知道,他就应该先出去再干活了! 可谁让他自己没想到白愁飞这人竟然这么狗,简直是狼心狗肺! 【主人,我可以骂他吗?】 气不过的灵疏望着即将要走出地牢的人,不待幽辞回话便破口大骂。“白愁飞,你狼子野心,大逆不道,厚颜无耻,两面三刀...” 听着背后都不是什么好词的话,隐雀眸色微动,轻声请示道,“阁主,灵疏就这样关着他吗?” 白愁飞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对方,只淡淡道,“暂时先关着,别让人跑出来。” 万一对方在幽辞面前说一些自己极力隐藏的事情,那可就糟了。 飞雪轩,幽辞之前的住处。 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院落,主要是因为这里背阴,除了可以看到美丽的雪景,还能延缓厚雪融化的速度。 自从幽辞不住在这里之后,白愁飞便没有踏足过此地。而没了那个人,他对这里的景色自然没了欣赏的心情。 直直的走向书房的位置,在几番摸索之后,终于在书桌的夹层中找到了一个暗格。 “阁主,这就是...” 白愁飞笑着将东西收起来道,“去请苏梦枕和狄飞惊到凤麟阁。” 金风细雨楼。 收到天机阁的宴请,杨无邪猜测道,“鸽组收到消息,十六隐士的隐翾曾与元十三限交手并将其打伤,白公子邀约,或许是为了这事。” “不过,来人说,白公子还邀请了狄飞惊...” “狄飞惊?”一旁的王小石不解,“大白找六分半堂有什么关系?” 说到六分半堂,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雷损身死的那一战上,对方说的那句有头没尾的话。 苏梦枕见他愣神,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 思绪被打断,王小石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之前大白说起过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将白愁飞的原话重复了一遍,苏梦枕听得神色古怪,杨无邪更是笑出了声。 “想知道,待会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狄飞惊也在疑惑白愁飞邀请他的目的。毕竟,自从六分半堂宣布与天机阁解除婚约之后,两家便没有任何交集。 “狄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临出门前,雷纯一身孝服出现,她神色漠然,深沉的眼眸不复之前的灵动。 狄飞惊叹息,自从经历了那晚的事后,眼前的人便犹如心死了一般,再也没了往日的单纯的模样。 他知道,父亲的死,再也不能与心上人相守,被迫担起整个六分半堂,这样的变故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 “苏梦枕也在,你确定要去吗?” 雷纯闻言,死寂的眼眸中掀起一阵波澜。她没有回答,越过狄飞惊走了出去。 望着她单薄瘦弱的背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的羸弱,狄飞惊心疼的攥紧了垂下的手掌。 凤麟阁。 苏梦枕带着王小石和杨无邪,狄飞惊带着雷纯,几人到来时,白愁飞正牵着幽辞的手望着天上的孔明灯。 两人一黑一白,从背影上看,仿佛有着某种无形的牵绊。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白愁飞捏了捏幽辞的手,毫不避讳的在对方额间落下一吻,随后才温声道,“走吧,他们来了。” “他们...” 王小石震惊白愁飞的动作,他忍不住惊呼,还想说什么时,却被身边的杨无邪给打断。 杨无邪:“挺机灵一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苏梦枕:“小石头,这个热闹就不要往上凑了。” 狄飞惊:“不爱红装爱蓝颜,这天机阁还真是与众不同。” 雷纯:“那个人看起来有点熟悉,像...” 王小石听到这话,立马深有同感道,“你也觉得熟悉是吗?我之前见过他的背影,总感觉似曾相识!” “哎呀,他们天机阁的人你见得多了,有点熟悉正常的,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见苏梦枕的眼神已经长在了雷纯身上,杨无邪连忙碰了碰还在回忆的王小石,扬声转移注意力。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电光石火间,王小石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人影,“我知道了,我知道那个人像谁!” “是大白的父亲,已故的白阁主。那个人的背影,与老阁主几乎一模一样!” 众人听到他的话,视线纷纷转移至往这边来的幽辞身上。 但他们之中,只有王小石和雷纯见过几次白言书,像苏梦枕和狄飞惊,压根不知道白言书长什么样。 这个话题随着白愁飞和幽辞的到来结束,但雷纯的眼神还是时不时的瞥向幽辞的方向。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一件很可怕,也很没道理的东西。 但生在这样一个世界,雷纯估计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幽辞之前的身份。 言归正传。 在座的,是京城江湖,甚至是整个天下最顶尖的三大势力。 金风细雨楼想对抗有桥集团,狄飞惊最会审时度势,自然知道只有扳倒了有桥集团,他和雷纯,还有六分半堂才能真正自由。 而自己,帮小石头忙,完成对雷损的承诺后,他便能和幽辞远离江湖喧嚣,寻觅一处僻静之所,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想到这,白愁飞先是看向狄飞惊,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道狄大堂主对摧毁有桥集团有什么看法?” “白阁主这话不知从何说起?”狄飞惊垂着头,好奇道,“据我所知,有桥集团与天机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互不侵犯是真,但想除掉他们也是真。”白愁飞直言不讳。 狄飞惊不解的抬眸,之前那晚,他只顾着雷纯的安危,并不清楚是隐翾出面伤了元十三限。 白愁飞看了他一眼,随后视线转向苏梦枕。 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下,他从胸口处拿出几张纸递给在坐的几人道,“看完就明白了。” 第77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30 苏梦枕爱雷纯,狄飞惊更爱雷纯,但这么多年都只是以兄长的身份守在对方身边。 两人看到上面,方应看与元十三限做的事,浑身内力动荡,手中薄薄的纸张直接被捏了个粉碎。 “原来,你之前说的方应看变成太监是这个意思。” 王小石后知后觉的开口,他说完,看了眼对面雷纯苍白的脸色,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正当他想道歉时,身边的苏梦枕抢先开口道,“小石头,方应看留给我!” 狄飞惊不甘示弱,“元十三限,交给我!” 王小石:... 杀父杀母仇人,你们真的不给我留一个吗? “白阁主,我狄飞惊欠你一个人情,若有差遣在所不辞!” 狄飞惊说完,仰头干掉了面前的酒。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是答应了一起对抗有桥集团。 其实,早在雷损死后,在雷纯差点被玷污之后,他便已经想过怎么脱离有桥集团,但碍于元十三限的胁迫,至今也无法想出破局之策。 “傅宗书之前从六分半堂拿走了所有与他,与蔡瑾有关的东西,关七已死,我们没有人证,也没有火器制造的物证,很难扳倒有桥集团。” “关七没死。”苏梦枕冷然道,“他可以直接指正傅宗书。” 狄飞惊闻言,诧异后又摇头释然,“苏公子果然厉害!” 当初,他可是亲眼看到关七被一刀毙命,没想到,金风细雨楼竟然将人保下。 杨无邪这个时候打岔道,“有桥集团之所以屹立不倒,主要还是因为蔡瑾的存在。只要他还存在,傅宗书就不会有事。” “那你说怎么办?”王小石神色愤愤,“蔡瑾一直隐在幕后,他派一个傅宗书在前面,又利用六分半堂制作火器,就是打着万一出事就让傅宗书和六分半堂当替罪羊的主意!” 苏梦枕见他这样,忍不住安抚道,“小石头,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那封证明蔡瑾罪证的手令,因为时间太久,我们的人还在查。” “手令,我已经拿到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说话的白愁飞,除了狄飞惊和雷纯,其他三人皆是神色激动。 “太好了,有了这封调兵手令,再加上关七的证词,我们就能在官家面前揭发蔡瑾的罪行!” 王小石眼眸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蔡瑾的下场。 “你们说的手令,到底是什么?”狄飞惊忍不住问道。 白愁飞闻言,将王小石的身世,以及手令背后的故事缓缓道出。 “原来如此,小兄弟竟然就是方大侠的血脉!”狄飞惊忍不住唏嘘。 “只是,我们怎么才能见到官家?”激动之后,王小石才想到这个问题。 “这简单。”杨无邪笑着说道,“我记得诸葛神侯是你的师伯,他掌管六扇门,与蔡瑾最是不对付。正好,他最近刚回京。我们可以把证据交给他,让他呈给皇上。”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但是...”不待王小石高兴,白愁飞便打断道,“蔡瑾在朝中党羽众多,甚至可以说是一言堂。之前的殿上虎刘安世说贬就贬,皇上也拿其没办法。” “你是怕官家即便知道蔡瑾的所作所为,但碍于对方的势力牵扯,所以不敢杀了他?”苏梦枕一针见血。 白愁飞点头,“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罢官,但只要蔡瑾还活着,他依旧可以在千里之外操控朝堂,继续发着国难财。” 听到他的话,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说来说去,幽辞听得都困了。 白愁飞帮他添了杯茶后才轻声解释道,“人是可以杀,但杀他一定要官家开口,否则就是暗杀朝廷命官。为了蔡瑾那样的人背上通缉令,不值得!” “可是,以皇帝也对其忌惮的举动,你们完全可以联手啊。”幽辞直接点破关键,“让诸葛神侯说服皇帝,你们杀人,然后朝廷将蔡瑾罪行昭告天下。” “皇帝除去了一个处处掣肘他的奸相,你们铲除了祸害百姓的有桥集团,还不用吃牢饭。” 真是的,玩阴谋都玩不明白! 听到他的话,再看对方眼中明晃晃的嫌弃,众人齐齐将目光看向白愁飞。 “额...大家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气氛有些古怪,几人面面相觑的沉默了半晌,还是杨无邪先开口。 杨无邪:“我去制定详细计划!” 王小石:“我去找师伯。” 苏梦枕:“我去杀方应看。” 狄飞惊:“我去杀元十三限。” “不行!”王小石据理力争,“傅宗书和蔡瑾归你们,元十三限和方应看我来!” 已经知道这两人与他有杀父杀母之后, 苏梦枕和狄飞惊对视了一眼后默认了他的话。 事情说完之后,白愁飞便带着幽辞先走,剩下的苏梦枕支走了杨无邪和狄飞惊后,终于可以单独与雷纯说说话。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做到。”雷损死后,他一直想跟雷纯道歉。 听到对方言语中的歉意,雷纯一晚上故作的坚强终于溃败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回头撕打着面前的心上人,想到之前遭遇的一切,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她看到了那天父亲是主动撞在苏梦枕的刀上的,她知道父亲的死不能算在这个人头上。 可是,即便父亲再十恶不赦,她身为女儿,怎么能和间接害死他的人在一起! 她发泄着这段时间以来所有遇到的险恶,也发泄着她再也不能与心爱之人相守的绝望。 最后一次眷恋着这个男人的怀抱,雷纯推开对方,她抹去脸上的泪痕,神色淡漠决绝,“苏梦枕,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纯儿!” 苏梦枕想要挽留,但想到自己手上还沾着对方父亲的血,他又觉得自己没有了那个资格。 两人之间的感情暂且不提,说回针对有桥集团的计划。 事情和幽辞说的一样,王小石见到诸葛正我之后,将蔡瑾和有桥集团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之后,在诸葛正我的安排下,他见到来大佛寺拜佛的官家,也陈述了蔡瑾的罪行,更是呈上了各种证据,包括那份诬杀了方歌吟带领抗辽义军的调兵手令。 第78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完)+过渡 就像白愁飞说的一样,皇帝也忌惮蔡瑾的势力。在看到这份证据之后,他神色间并没有多高兴。 王小石也明白他的难处,将早已准备好的办法献上。 没过几日,在诸葛正我的封锁下,狄飞惊一刀结果了早就看不顺眼的傅宗书。 同一时间,王小石直接将元十三限约出来,两人大战一场,虽然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但能手刃仇人,身上这点痛便不算什么。 而剩下的方应看,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他要将对方带我父亲的坟前,让其对着父亲忏悔他的所作所为。 一夜之间,朝堂局势巨变。 蔡瑾的罪行被公之于众,皇帝的态度显然十分强硬,直接就是数罪并罚,抄家问斩。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江湖民众纷纷聚集在宰相府门前看热闹。 然而,就在蔡瑾的党羽想方设法的为他脱罪之际,刑部大牢中的蔡瑾却被人一刀割了头颅,死不瞑目。 权倾天下的宰相倒台,皇帝在朝堂上有了话语权,顺势提拔了几个心腹。 在有人还要追究是谁杀了朝廷命官时,还不待皇帝说话,其心腹便将这些漏网之鱼给参了一个底朝天。 有桥集团崩塌,朝堂肃清,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不再针锋相对,江湖也平静下来。 在和狄飞惊,王小石一起解决了方应看之后,他便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日日缠着雷纯。 没有雷纯的失身,两人之间又有感情基础,再加上苏梦枕又肯这样放低姿态的追逐,相信抱得美人归只是时间问题。 而王小石,大仇得报,在回去见过师父之后,他便去了温家,向洛阳王温晚求取温柔。 两人的婚礼,雷纯和苏梦枕,狄飞惊,雷媚,还有之前三合楼的朱小腰都来献上祝福。 只是,这些熟悉的人当中,唯独少了白愁飞。 但白愁飞却将整个天机阁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了王小石。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幽辞去了北方的雪原。 “这里一年四季都在下雪,以后我们就定居在这里。” 无尽的雪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白愁飞握着心爱人冰冷的手,剖白心迹,“愿与卿相守,不离不弃。” 自从来到这,这种表白的话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幽辞习以为常,也从来不作回应。 白愁飞心里失落,但却在意料之中。 只是,他们耳鬓厮磨,缱绻旖旎,却难以达到心灵相通。 白愁飞承认,是自己贪心了。 起初只想这人活着,可就在对方成功活下来后,他却又在期盼着得到这人的心。 每日的缠绵,每日的情话,这些日复一日的举动,不过是他想通过这些复现一个奇迹而已。 可惜,他努力了这么久,这人的胸腔内始终一片死寂,也始终无法感受到自己的满腔爱意。 思绪翻飞,白愁飞隐藏起眼中的黯淡,他习惯性的想献上一个额头吻,却不想,就在他靠近时,被幽辞侧头避开。 “幽辞...” “白愁飞。”幽辞看着身边人慌乱的样子,问出了自己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爱,真的可以让你不顾生死,不顾一切吗?” 白愁飞目光坚定缱绻,“幽辞,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的命。” 他说着,轻柔的牵起身边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我的心给你。” 从幽辞醒来后,他没有一天不害怕对方会因为没有心跳而突然间离开自己。 为了能让这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他找过洛阳王温晚,也找人问过所有排得上名的神医。 而当他得到‘无心之人注定活不久’这个答案之后,白愁飞便萌生了将自己的心给心爱之人的想法。 可惜,所有的大夫都说,这样两个人都可能活不下来。 白愁飞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他不能将幽辞本就不确定的生命推向深渊。 面对生离死别,爱与不爱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他妥协的人只是幽辞,也唯有幽辞。 望着眼前人眉眼间熟悉的情绪,幽辞感受着掌心处对方越来越快的心跳,眼眸低垂间遮掩了其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他转头起身,幽深的目光看向远方,好一会儿,风雪中才传来一声飘忽的叹息。 “雪景虽美,看得多了也会疲劳。” “幽辞,世间不止有冬日的雪。还有秋日的风,夏日的雨,春日的花。”白愁飞紧紧握着他的手,企图将让面前的人相信自己,“只要你想,我都可以陪你一起经历。” “何必改变呢?”幽辞转身,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的光线模糊了他毫无波澜的眉眼。 白愁飞心里一紧,慌忙道,“为你,我心甘情愿!” 话音刚落,天空毫无征兆的寒风肆虐,漫天飞雪。 视线模糊中,他看到了此生最害怕看到的场景。 眼前的人双眼紧闭着仰面倒下,与此同时,那一头如墨的头发也一寸寸变白,如雪般在风中轻舞。 “幽辞!” 白愁飞下意识的向前扑去,身后紧紧抱着幽辞还未彻底倒下的身体。 “幽辞...幽辞...你醒一醒...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幽辞,你起来,别吓我...” 不断的呢喃祈求,内力像是永远不会枯竭似得输往怀里人的身体中。 然而,一炷香...两炷香过去,从白天到黑夜,白愁飞始终没有感受到幽辞的呼吸。 是一枝毒锈...是一枝毒锈的反噬... “啊!” 哀痛,茫然,绝望,无助。 眼泪夺眶而出,一声声的嘶吼回荡在天地间,仿佛一个跌入深渊的困兽。 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王小石和温柔琴瑟和鸣,苏梦枕守得云开,白愁飞也同幽辞一起长眠于对方最爱的飞雪中。 属于他们的英雄故事在江湖中流传,而新的英雄也在维护着江湖的宁静。 虚无中,青渊撑着几近透明的身体,一脸欣喜的走向幽辞。 “幽辞,我赢了。” 望着他温润的脸,幽辞指尖微动,最后还是伸手抚上他苍白的眉眼,“没有心,你会永堕轮回。为了我,值得吗?” 青渊笑了笑,他想伸手握住心爱之人的手,但已经开始消散的神魂让他可望不可即。 没有说话,他凝聚着所有的力量,将自己的心打入幽辞体内。 还未给心爱人最后一个额头吻,青渊的力量便迅速消散。 眷恋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呼吸间,他的身体便化作万千流光,坠入虚空深处。 【主人..他这是...怎么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系统,终于知道了这几个世界里,爱自家大魔头爱的要死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哎,难得有人能看得上自家这位阴晴不定的主人,结果倒好,每次结局都要染点血才甘心。 系统在心底啧了一声,心想。 这位掏心掏肺的恋爱脑大人可千万别被吓出什么毛病,否则,他这指望着以后有人能够管管大魔头的想法怕是要泡汤了! 幽辞不知道系统的吐槽,此时的他迟疑着将手伸向胸口。那里,属于青渊的心脏已经与自己的血肉融合。 沉默良久后,他突然扬唇轻笑,“还真是...什么都想到了。” 望着远方的虚空,幽辞眸光中闪着细碎的星光。 他垂眸看着手心抓着的一缕属于白愁飞的魂体,轻轻的松开手。 第79章 一念关山1-原创 当今天下,北方北磐与中原多有摩擦。 而中原土地九分,各国间多年来也是纷争不断。其中,便以安国、梧国两国的斗争最为激烈。 安帝李隼,好武贪财,对国富民强的梧国觊觎已久。 遂,永佑六年,安帝以夺取梧国西面金矿为借口,与梧帝在天门关以南交战。 彼时,安国隶属天子管辖的朱衣卫派间客收买梧帝心腹,早已获取军中机密。 而与安国朱衣卫相对的,以侦缉刺探情报着称的梧国六道堂,却没有做出相应的补救措施。 原因是,曾经的六道堂副堂主宁远舟因不与朝中权臣为伍,被下属出卖,最后被梧帝判其充军流放。 靠着首辅裙带上任的新堂主赵季,只知结党营私,大肆收敛财物。 不过短短半年,由前任副堂主宁远舟一手壮大的六道堂被彻底荒废殆尽。 而没有六道堂的情报支撑,梧国大败,五万将士命丧黄泉,梧帝更是被安国所俘。 消息传回国内,负责监国的丹阳王与首辅章崧不思如何迎回梧帝,只想着争权夺利。 甚至皇后也在此时曝出身孕, 其心思更是显而易见。 三人心思各异,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 皇后自然是想让腹中之子坐上皇位,这样她便可以临朝听政,成为一个有实权的太后。 而章崧只想做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在洞察了皇后的心思后,他便带头阻止丹阳王上位,准备一力促成迎回梧帝杨行远的决断。 事实上,他想迎回的只是梧帝传位于皇后腹中之子的诏书。 至于杨行远,最好是死在安国。 还有丹阳王,对方作为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自然是打着兄终弟及的心思。 况且,梧国才兵败,正值国库空虚,而安帝却在此时狮子大开口,居然要十万两黄金作为放回梧帝的赎金。 其目的昭然若揭,相信只要答应这个要求,大梧必将会有灭国之危! 只是,若是不同意迎回皇兄,自己的名声定然受损,天下朝臣又怎么会拥护自己上位呢? 权衡利弊下,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同意章崧的提议。 梧国,皇宫。 朝堂上,众人因何人出任迎帝使而争执不休。 “诸位大臣,安国的意思是,这迎帝使必须为皇子血脉,可是...” 章崧望着大殿上方站着的丹阳王,眼中精光闪过,黑白交杂的须发微动,声色低沉,幽幽道,“殿下可是要亲自去迎接圣上归来?” “这...不可啊!” 丹阳王还未说话,他麾下的大臣便出声反对,“圣上钦定殿下监国,如今战事刚定,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殿下此时离开,岂不是正中安国下怀?” “是啊,安国此举就是希望我梧国人力财力尽失,安知不是想趁虚而入?” “可圣上是一定要迎回来的,即便知道安帝不安好心,我们也别无他法。” “不如从宗室中册封一人为先皇血脉...” “不可,安国的朱衣卫对先皇血脉悉数尽知,他们提出这个条件,明显就是在针对丹阳王殿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圣上身陷囹圄吗?”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间大殿上乱哄哄的犹如民间的菜市场。 丹阳王身姿挺拔,神情喜怒不形于色的凝视着下方的人群,最后,视线停留在挑起话题的章崧身上。 章崧察觉到他的目光,神情动作间毕恭毕敬。但他周身萦绕的气势,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良久之后,殿内的争论,被丹阳王无悲无喜的声音打断,“十万两黄金的筹措便交予章相负责,至于迎帝使...” “殿下!” 大臣中突然有一人在此时出言道,“老臣记得,先皇后宫曾有一位皇子因生辰八字与先皇相克,于是,刚出生便被送出宫,寄养在民间。” “身为先皇血脉,如今又是我大梧危难之际,殿下何不将这位皇子接进宫来封为迎帝使?” 听到他的话,一些年长的大臣顿时想起当今圣上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只是,皇子在民间长大,这一言一行...到了安国会不会...” “无妨!” 章相不以为意,“他是先皇血脉无疑,只要在去安国的路上对其调教到不至于露怯便可。再者,安国意在黄金,对迎帝使的指派不过是存心羞辱罢了!” 反正以身涉险的不是他们,众人一听这话当即便开始讨论迎帝使的封号,以及出行事宜。 【主人,您看看这些人,他们根本不管您的死活!】 系统神情愤愤到,心里不明白,幽辞为什么要当一个无权无势,任人拿捏的皇子。 透过光屏将朝堂众人的心思尽收眼底的幽辞,嗤笑道,“说的好像我管他们的死活一样。” 不管他们的死活,那要管谁啊? 难道是... 联想到之前这人还嘴硬的说不来小世界,现在却做出这么打脸的事... 想必那位大人也在这个世界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的系统,看向身边的幽辞,脸上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欣慰。 终于...终于啊...以后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个大魔头了! 想想就觉得未来一片美好的系统不用催促,立刻将幽辞的身份安排的明明白白。 迎接梧帝的事宜刻不容缓,翌日,幽辞便接到了被册封为晋王的圣旨。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内监负责教导他皇室礼仪,两国的情势,政客所属派系,每个人的弱点。 对方一脸倨傲,打心眼里瞧不起幽辞这位民间长大的皇子。 而他除了教授知识之外,还帮着丹阳王监视幽辞,以防对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晋王殿下,这些史料全部都要背下来。到了安国,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梧。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损了我大梧国威!” 内监粗暴地将一摞卷轴扔在幽辞面前,一副小人得志,趾高气昂的模样教训道。 【主人,他这是什么态度?!放我出去,我干他呀的!】 幽辞还未说话,元神中的系统便暴躁的出声喊打喊杀。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幽辞丝毫不介意内监的态度,随手翻开了桌上的卷轴,边看边和系统交流,【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暴力?】 系统:... 主人,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之前那个动不动就要掐死我的大魔头呢? 难道谈个恋爱还能转性不成? 就在他被幽辞噎得怀疑人生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软糯的女声。 “晋王兄,您在吗?皇妹杨盈特来拜见。” 殿内的内监听到是公主来访,虽然对方的身份是冷宫的宫女所出,但与皇后关系不错,他也不能阻拦着不让见。 瞥了眼乖乖坐着学习的人,他臭着一张脸,扔下一句‘今日到此为止,明日继续’的话便开门离开。 第80章 一念关山2 御花园内,杨盈频频用眼神偷瞄着身边的幽辞。 她昨日才听说还有一位长在民间的皇兄,本以为对方会和自己一样在宫里战战兢兢,没想到今日一见才发现,对方气度尊贵,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宫中,天然一副藐视众生的存在。 “晋王兄,他们说你要出使安国迎回皇兄,是真的吗?” 见幽辞点头,杨盈眼中流露出担心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向往,“如果我不是公主就好了。” 她声音低落,带着糯糯的鼻音,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幽辞罕见的不排斥这位公主,反而询问起了对方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习惯了看人脸色的杨盈,在面对眼前长得好看又温柔的兄长,没经受住蛊惑的她一股脑的就将自己的处境与想法倒了个干净。 “晋王兄,不瞒你说,若不是你出现,我可能会争取这次机会。哪怕是女扮男装,只要能够迎回皇兄,我就有机会加封,如此,我的婚事便由我自己说了算!” 【啧啧啧...看这憧憬的小表情...就她喜欢的那个侍卫可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系统的话,幽辞瞥了眼身边的杨盈,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坏主意。 “你喜欢的那个人为何不向皇上求娶你,是因为他不喜欢你?还是他没本事?” “才不是!”杨盈听到这话,顿时红着脸反驳道,“青云他喜欢我的,在这个宫里只有他把我当做公主看!” 幽辞挑眉,“这么说,就是没本事喽。” 系统:【噗!主人,您都快把她说哭了!】 如系统所说,杨盈的确是被这话给整的泪眼蒙蒙。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陷入爱情中的人,看待情郎就像是有千层滤镜,任何不合理,任何缺点,她都会主动找理由为对方开脱。 “青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但之前他告诉我这次两国交战,他已经请战了,只是没得批准而已!” “哦,努力了,但没努力成。”幽辞故作明白问道,“是这个意思吧?” 杨盈:虽然...但是...好像说的也没错! 可是,青云说过会娶她的啊! 系统看着她皱眉沉思的脸,以为对方会就此醒悟,另觅良缘时,幽辞却告诉他,【你高兴太早了,恋爱脑的威力是,见了棺材都不见得会落泪。】 果然,杨盈还是一副痴心不改的模样,言语间一直抓着对方对自己这个公主的尊重和照顾。 幽辞也能理解,毕竟对方在宫里,连一个宫女都对她不敬,突然出现了一个翩翩少年郎给了她最在乎的东西,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公主芳心暗许也是正常。 只是,大魔头今日就想找个乐子,寻个开心。 “你的小情郎没地位没根基,想要往上爬最快的办法就是取一个公主,但其他的公主身份尊贵,自然看不上他,但你就不一样,一个没人理会的小可怜。” 幽辞说着,伸手挑起对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继续道,“只要得到你的芳心,非他不嫁,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你也会为了嫁给他与你的皇兄皇嫂据理力争。” “又或许,哪天来一场失身戏码,驸马之位对他来说,同样轻而易举。” “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青云才不会这样卑劣!”杨盈不住的摇头,她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何要用这样的恶意来揣测自己的心上人。 “算不上卑劣,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 幽辞松开手,言语间蛊惑道,“既然你对你的小情郎这么有信心,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杨盈疑惑,心里隐隐不安。 “把你家公主带到那儿去。”幽辞吩咐对方身边的宫女,指着一个角落说道,“记得,别出声。” 杨盈照做,就在她想着对方会如何做时,没过多久,她心心念念的情郎便出现在视线中。 宫女谨记幽辞的吩咐,急忙拉住想要上前的主子。 “御前侍卫郑青云,见过晋王殿下!” 一身侍卫打扮,看起来一副小白脸样子的男子向幽辞恭敬行礼道,“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皇妹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郑青云闻言,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承蒙公主厚爱...” 幽辞不想听这人说一些没用的废话,直接开口打断道,“孤不日将出任迎帝使,等迎回圣上自然是大功一件。既然你心悦阿盈,不如此次你跟孤一起去安国,有了功劳,自然能够受封赐婚。” “不知,你意下如何?” 躲在暗处的杨盈虽然不想让自己的情郎去安国涉险,但身为女人,此刻她还是想知道这人究竟有没有迎娶自己的决心。 还有,她也想向幽辞证明,她看上的人并非那种利用自己获得虚荣的卑劣之人。 “这个...小的自然是...愿意的。” 郑青云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低下头的他神色间却满是牵强。 安国此行少说上千里,再加上丹阳王压根就不想迎回梧帝,如此,路上定然危险重重。 为了一个不得重视的公主,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命,这笔买卖实在是不划算。 再说了,如果自己真的立下功劳,为何不娶一个能帮自己平步青云的官家小姐,而是只做一个个小小的驸马呢? 但问这个问题的是新封的晋王殿下,如今朝廷正是要用对方的时刻,他自然不敢得罪对方,只能硬着头皮说着违心的话。 反正,先过了这一关再说。等一会他就去找公主说明缘由,以对方胆小怕事的性格,不用自己说,她自己就会找晋王说情。 打着如意算盘的他,还不知道面前的幽辞已经预料到了他所有会做出的反应。 挥退了郑青云,又交代了自信满满的杨盈几句,他便静等着渣男露出原形。 果然,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他就见到了眼睛哭哭的通红的杨盈。 “你方才告诉我,若是他只字不提出使之事,只让我等他回来,那就是真心对我。若是他一边说着要为了我去建功立业,一边又说着死了就不要等他的话,那就不是真心想要娶我。” 杨盈边说边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为了他,都想女扮男装去安国了,可他倒好...” 看着她抽抽噎噎的样子,幽辞嫌弃的扔过去一方手帕,安慰了又像是没安慰道,“行了,不就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你这哭能把渣男哭死吗?” “那你说怎么办?这种事,我也不敢让皇嫂帮我出气啊!” “为什么要靠别人?”幽辞抬眸,“你看看皇后,心里喜欢的是丹阳王,却为了皇后之位嫁给皇帝。” “现在皇帝被俘,她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利用腹中胎儿稳住朝臣,然后,等孩子生下来,她身为皇子生母,顺理成章的成为一个有实权的太后。” “可是...”听他这么说,杨盈也不哭了,反而提出疑问,“你怎么知道皇嫂生的一定是皇子,万一是公主...” “没有万一。” 凝视着眼前天真的杨盈,幽辞语气笃定道,“垂帘听政的太后,这样的权力诱惑下,又怎么会有万一。” “所以啊,别指望着别人拉你脱离苦海。这个世界,你能相信,能靠的只有你自己。而你自己掌握了权力,想要什么皆是唾手可得。” 还没走出失恋阴影的杨盈,被灌了一肚子的权力鸡汤,晕晕乎乎的回去了。 望着她单纯懵懂的背影,幽辞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未来的女帝啊! 这么多世界,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期待一个女性的成长。 第81章 一念关山3 为了尽早迎回皇帝,十万两黄金筹措的十分迅速。 而在章崧的运作下,负责护送使团的人,确定为前任六道堂副堂主,如今又被升迁左卫中郎将,担任六道堂堂主的宁远舟。 其实,因为之前的遭遇,宁远舟已经下定决心远离朝堂。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圣上兵败,明明是其刚愎自用,轻信奸佞的原因造成的。 但最后竟然会被有心人散播是负责保护圣上的天道兄弟叛国才致使梧帝被俘,大梧兵败。 为了天道道众的名誉,他答应了章相去安国营救梧帝,并服下了对方用来牵制他的前朝秘药,一旬千机。 驿馆前,宁远舟带着自己亲自挑选的六道堂众人,恭敬的站在门外等候拜见此次要护送去安的晋王殿下。 听到门外的动静,屋内正抱着卷轴看着的幽辞,正想要起身去见见他们,结果,却被身边站着的内监给拦住。 “殿下,您如今是亲王之尊,如此穿着实在不成体统!”他仰着脸,指点江山道,“殿下还是换上您的亲王朝服,再出去也不迟!” 担任使团长史的杜长史,面对丹阳王的人,此刻也是不敢吱声。 话说,这位丹阳王派来的内监至今都还活得好好的,对方实在应该给青渊烧炷香,感谢一番。 若不是幽辞有了心,正是新鲜的时候,心情也保持的不错,恐怕,这人早被他挥手灭了,哪还能留到现在! 冷冷的瞥了眼面前的人,幽辞直接越过对方,走了出去。 然而,这个世界总有些人不懂得看人眼色,上赶着的找死。 见幽辞无视自己,内监神色阴沉的追上去,言语间充斥着轻蔑的指责。 “殿下,您的一言一行丝毫没有一国亲王的做派,这件事,我定会向丹阳王殿下禀报,您...” 刚看到宁远舟,正要开口说话的幽辞,听着耳边的聒噪,幽深的眼眸微眯,周身骤然间散发出一股杀气。 察觉到危险的内监,嘴里话就像是被卡在喉咙中,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众人的视线中,阳光下的人,一头黑发无风自动,对方姿容绝然,一身黑色绣曼陀罗花纹样式的常服,让他看起来矜贵中透着妖异。 此刻,对方正面无表情,白皙的手掌伸出,云淡风轻中便捏碎了那位内监的脖颈。 望着地上方才还大放厥词的人此刻便毫无声息的人,六道堂众人,似乎是被这凶残的一幕震慑到了,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唯有宁远舟和于十三,在幽辞出现的那一瞬间,便被吸引去了所有的目光。 而在看到对方如此云淡风轻的杀人模样,一股难言的魅力直接冲击在心头,让他们心跳突然加快,难以自持。 对面的幽辞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掌,视线掠过宁远舟和于十三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好看的嘴角蓦地扬起一道愉悦的弧度。 这个世界,果然有意思! 察觉到他的视线,宁远舟轻咳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失神。 他的动作唤醒了六道堂众人,在接触到幽辞的目光后,纷纷跪地,“参见晋王殿下!” 幽辞懒懒的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起身后,径直来到于十三跟前。 望着面前将官服穿出时尚感的人,他嘴角微扬,缓缓凑近对方耳边,低声赞美道,“衣服...很好看。” 温热的呼吸拂过敏感的耳朵,让一向以浪子示人的于十三心跳忍不住慢了一拍。 只是,在听到对方所说的话之后,他连忙收敛了发散的思绪,多情的眉眼间满是被赞同的笑意。 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宁远舟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俊美无俦的脸上,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微暗,睫毛低垂间遮挡了眼睑处那颗无双的朱砂痣。 六道堂这次加上宁远舟,只来了五个人。 元禄,孙朗,钱昭,于十三。 幽辞一一看去,终于在走到宁远舟面前时,他什么都未说,只是神色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便转身回了屋内。 被人陷害,身陷牢狱,发配充军,身中剧毒。 啧! 上个世界不是挺能耐的嘛,这个世界竟然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幽辞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人的蠢样,离去的背影都透着嫌弃。 宁远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怔怔望着那个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心瞬间被失落淹没。 自己这是...被讨厌了吗? “老宁...老宁...” 耳边于十三的呼喊唤醒了他的失神,愣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进去吧。” 屋内,幽辞正惬意的饮着茶。 宁远舟带着几人进来后,神色恭敬道,“殿下,这位是孙朗,从今天开始,他会加入使团,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离京之后,安国朱衣卫的眼线增多,为了行事方便,其他人会扮成褚国的药材商依附使团,一明一暗,配合使团行动。” 他说完,看向面前静静喝茶的人,神色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殿下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不错。”幽辞放下茶杯,在看到面前人明显松了口气时,他抬手指着于十三,展颜一笑,“我要他保护我,宁大人觉得如何?” “当然没意见了!” 宁远舟还未开口回话,于十三自己便先跳了出来。 他整了整自己衣襟,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束花,一个优雅的转身凑到幽辞身边,语气情深似海中透着一股不正经的味道,“鲜花配美人,这是在下送给殿下的见面礼。” “既然殿下这么看好我于十三,那从今天开始,于十三一定会贴身好好保护殿下!殿下让十三往东,十三绝不会往西!殿下放心,有了于十三,您只管舒舒服服的上路吧。” 许久没有见过如此好玩的人,幽辞嘴角微勾,眼中露出浓厚的兴趣。 此时,六道堂有一个算一个。 被换下的孙朗,眼神黯然的宁远舟,活泼开朗的元禄,甚至是沉默寡言的钱昭,所有人望着还在显眼的于十三,脸上皆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第82章 一念关山4 在部署好一切后,宁远舟找到了随行的杜长史询问了幽辞的一些生活习惯,还有目前所掌握的安国知识有多少。 “这...” 杜长史听到他的话,神色间斟酌了半天才开口汇报道,“殿下的起居学习都是之前的内监负责,下官也近不得身,所以,考较之事,下官还未...” “看来,美人殿下是被监视了啊...” 于十三摸着下巴,低沉的语气微顿后,又恢复了之前的轻佻,“人都死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找个熟知史料的人来教导殿下才是。” “当然,若是老宁你放心的话,我于十三也可以...哎哎哎...别这样,我说的是真的...” 跟着来的元禄望着被宁远舟推开脸的于十三,撇嘴天真道,“十三哥,你最擅长的不是在情场撩拨小娘子吗?” “所以,你这是要跟殿下讲安帝后宫那些事吗?比如,初贵妃的媚术...” “老钱,你这话说的,老于可就不开心了。”孙朗在一旁冷不丁的补刀,“初贵妃的媚术对于老于这情场浪子来说,指不定谁是手下败将呢!” 被联合围剿的于十三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脸上笑容依旧,语气温柔却十分欠揍道,“哎,你们就是羡慕我能时刻陪在美人殿下身边...” “好了,别斗嘴了。”宁远舟适时的出言打断他。 看着有些适应不过来的杜长史,他有些心累的吩咐道,“杜大人先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我来安排。” 他说完,直接带着人回了房间。 刚进门,他便满面愁容的叹了口气,随后开始分析目前的形势。 “晋王殿下长在民间,对朝堂之事当然知之不多。就这几天的时间,想来也只是知道一些浅浅的表面。” “不过,我们还有时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一个熟知安国情况的史官过来。” 听到他的话,于十三也难得正经起来,“让丹阳王派人来就算了,我怕来一个殿下杀一个。” 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无意识的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宁远舟也同意,“丹阳王本来就不想殿下顺利到达安国,但现在通知章崧派人过来,也来不及了。” 钱昭闻言,眸光微闪,“我记得某人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裴女官吗?快马加鞭,应该来得及。” “嗷~”于十三一脸暧昧的凑到宁远舟跟前,贱里贱气道,“老宁啊老宁,你有这想法,怎么不早说啊?”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宁远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反驳道,“人家已经定亲了!再说,殿下是男子,找个女官来算怎么回事!” “我是男子啊,实在不行,我于十三上了!” “其实,女子也可以。” 宁远舟自动忽略了于十三的话,他想到之前和自己一起的朱衣卫任如意,对方曾说对安国宫中和朝中之事知道不少。 朱衣卫在梧国的据点被越先生出卖给了六道堂,对方似乎现在正在追查越先生的下落。 想到这,他神色一凛,转头吩咐元禄道,“飞鸽传书给总堂的蒋穹,让他快速查明越先生的位置。” 如宁远舟所料,任如意一路追查,在得知越先生的下落后,直接杀上了门。 宁远舟带人去的时候,她已经杀了越先生,但为了查明朱衣卫中究竟是谁指使的她向六道堂出卖梧都分部的事,任如意故意放走了对方的情郎,打算来个顺藤摸瓜。 “怎么,宁大堂主这是用得着我了?” 作为朱衣卫曾经的紫衣使,任如意不用想都知道这人来找自己肯定有目的。 果然,随着她话音落下,宁远舟直接承认道,“你那天说的交易我同意了!只要你教授殿下一切安国之事,我就帮你查出害死你那位恩人的凶手。” “价格变了,除了之前的约定,我还要加一条。你要去盛洲将我的义母送到她茯县的娘家,并保证我到达安都之前的安全。” 任如意是懂得谈判的,她如今服下了万毒解,内力还未恢复,在放走了越先生的情郎之时,她便知道朱衣卫的人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其实,说是家人,不过是她昔日落难后寄居的一户人家。为了报恩,她认对方为义母。 之后,在她伤好之后没过多久,朱衣卫的人就来招收白雀。 当时的她为了查明杀害恩人的凶手,便再次进了朱衣卫中。 而作为白雀,她们的家人都会被掌控在朱衣卫手中。直到身死之际,才能重归自由。 宁远舟知道这些控制人的手段,虽然深表同情,但他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之人。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也要加一条,如果在到达安都之前,你教授殿下的东西没有达到我的要求,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就作废。”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最后宁远舟利用方才的救命之恩略占上风,而任如意则利用对方对天道道众的名誉成功获得了遵守承诺的誓言。 交易达成,任如意则是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原来,她就是朱衣卫中最成功的刺客,曾经的左使,任辛。 她的事迹可称为传奇,曾利用刺客的身份除掉不少别国政客,为安国朝堂立下过汗马功劳。 只是,五年前曾传出对方涉嫌杀害安国先昭节皇后,后被处死。 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活着。 宁远舟深感惊讶,本以为任辛会是一个身高六尺,脸上有疤的男人,没想到这竟然只是对方易容之后的样子! 而此时,听到她身份的元禄却一脸高兴,傻乎乎道,“太好了,任辛就是如意姐!如意姐扮过男装,教授殿下肯定没有问题!” 教授殿下倒是没问题,但任辛这个人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对方杀伐果断,善于伪装,又武功高强,虽然现在内力尽失,但以对方的手段,万一对殿下不利... 宁远舟将头转向一边,心中只思索着自己将这人带到幽辞身边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完全没有想起来幽辞杀人时的云淡风轻。 第83章 一念关山5 与钱昭,孙朗汇合之后,宁远舟便带着乔装成药材商的队伍往使团的方向赶去。 期间,任如意强势的出手,让她初步获得了队伍中其他人的尊重。 再加上对方是宁远舟带来的人,其他人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对方的融入。 夕阳西沉,夜幕落下之际,众人才到达了驿馆之中。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在下于十三...” “拜见晋王殿下!”不理会于十三的口头花花,任如意苍白着脸不卑不亢的朝幽辞行了一礼。 “殿下。”看着幽辞不加掩饰的打量眼神,宁远舟直接开口介绍道,“这位是任如意,是我为您请来的教习女傅,她对安国之事了如指掌。” “任如意...”瞥了眼抢先开口的人,幽辞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好半天,他才挑眉看向身后的于十三懒懒问道,“你喜欢...这样的?” “当然...”刚想耍宝一下的于十三,在看到幽辞眼中的神色后,顿时话音一转,凑上前来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当然不是啦!欣赏...欣赏知道吗?我于十三欣赏天下美人,当然,殿下才是我心目中最美的那一个!” 他捏着幽辞的衣袖,一副略带谄媚却又不让人讨厌的讨好模样。 似乎是比较满意对方的回答,幽辞身体自然放松的靠在于十三身上,语气淡淡道,“既然这么欣赏,那就留下来吧。” “我就说嘛,殿下果然人美心善!” 以为这位任如意与宁远舟的关系匪浅,于十三听到幽辞同意,连忙又是一顿赞美之言的输出。 望着又是捏肩,又是捶背,而幽辞也是一脸享受不拒绝的亲密模样,宁远舟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当夜,任如意便将她所知道的安国朝内情况,以及势力分布写了出来。 在交代了要全部背诵下来并且明日抽查之后,她便起身离开了幽辞的房间。 【主人,您把女主留下来,又和于十三这样...宁远舟,您不要了?】 系统看了几天,在见到自家主人连正眼都没给那位大人一个却和于十三举止暧昧,有些看不下去的问道。 听到他的话,幽辞将手里的卷轴随意一扔,反而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要和他在一起吧?】 系统傻眼,【我以为宁远舟是那位大人的轮回之身,主人便会...】 【会怎么样?】幽辞眼波流转,一脸玩味道,“我现在就喜欢于十三这种嘴甜,会照顾人的花花公子。青渊那款的,腻了。” 系统:... 亏他还以为大魔头是个长情的人来着,原来也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大渣男! 哎,可怜那位大人遇人不淑啊! 检测到门外一直眼巴巴望着这个方向的宁远舟,系统暗暗叹了口气。 此时的门外。 “怎么,担心我教不了你的殿下?”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宁远舟整理好眼中的情绪,才回过头,“没有,既然已经达成交易,我自然是信你的。” 任如意不置可否的挑眉,随后将话题转移到了幽辞身上,“据我看人的眼光,晋王殿下可不像是民间长大的。” 甚至,在面对对方时,其身上的气场让她隐隐有一种面对安帝时的感觉。 听到这话,宁远舟眸光微闪,语气不疾不徐道,“毕竟是皇子,与生俱来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 “是吗?” 任如意明显不赞同他的说法,但自己只是负责教授知识的教习,并不是他们梧国的朝臣,自然不会多事。 众人经过一晚上的休整,正式踏上了去安国的路。 马车里,任如意见幽辞闭目养神,正想开口考较对方昨晚所学之时,闭着眼睛的人蓦地睁开眼睛。 接触到他眼中的冷凝,任如意呼吸猛地一滞。 好半天,她才冷着脸,直言不讳的开口纠正道,“晋王殿下,您的坐姿软绵无力,自由散漫,实非一国皇子仪态。” “我不知道之前的人是如何教你的,但现在我是你的教习。所以,除了礼仪之外,在达到安国之前,我会帮你了解安梧两国如今的形势,以及安国朝堂上的所有势力,记住他们中的主和派,这些到达安国后,都是我们要拜访的对象。” “只要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你皇兄便多一份希望。” 她说完,将手中的卷轴收起来后,直接开始抽查,“现在告诉我,安国有几个部族。” 本来就没想过要好好办事的幽辞,听到这样一大段说教后,他身体自然的往后一靠,用平淡的声音说道。 “既然任教习这么了解安国朝堂,那你就应该知道安帝的为人。” “你说,一个连助自己上位的结发妻子都杀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信守承诺放虎归山?” 任如意被他话中的信息给震惊到了,“你说什么?是安帝杀了昭节皇后?” “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幽辞优雅的抚了抚袖子,难得有良心的安慰对方道,“别难过了,男人嘛,用得到你的时候跪下发誓,用不到你的时候,面不改色的送你上路。” 心绪复杂的任如意被他这话一噎,眉间的难过被冲淡了不少。 似乎是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知道连六道堂都不知道的东西,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是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 “任教习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啊?” 望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任如意只得将心底的疑问压下,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殿下,既然你知道安帝的为人,那你也应该知道,到了安国之后,使团会面临怎样的刁难。” “而你若是事先不了解安国的一切,面对那样的状况,你又怎么带着跟随你的那些人走出这一场明显针对你们的棋局?” “简单啊。”幽辞一针见血,“棋子没了,这场戏自然就唱不下去。” 他说这话时,下巴微抬,眼神睥睨。 淡淡的寒意从他周身散发而出,漫不经心的语调,仿佛对世间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漠然。 第84章 一念关山6 其实,仔细分析来看,幽辞的破局之法是最简单,也是牺牲最小的办法。 如今,一切的根源都在梧帝身上。 没了他,使团不用赴安,梧国不用出十万两黄金,国力得以保存。 最起码,对于丹阳王,皇后和章崧来说,梧帝死了反而是好事。 只是,安帝此举就是利用梧帝来勾起大梧内乱,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也是因为这样,再加上丹阳王,皇后,章相之间的争权夺利,梧帝这颗棋子现在还不能死。 至少,在他们未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还不能死。 诸城驿,当众人入住之后,宁远舟找到了任如意,“怎么样,殿下接收的如何?” “他...”任如意想到两人的谈话,思索了半天才言简意赅道,“我没什么好教的。” “什么意思?”宁远舟不解,“是不是殿下不配合?” 任如意摇头,“我只是觉得,在他面前,我更像那个被教授的人。” 宁远舟诧异的抬眉,似乎是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这样说。 “我去看看。” 良久之后,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去了幽辞的房间。 此时,幽辞正在吃饭,望着眼前杵着的人,他一边夹菜一边问道,“宁大人有事?” 已经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宁远舟神色间有些不自在。 就在他想开口退出时,却被眼前的人开口邀请一起用餐。 “说起来,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亲王,说不定人还没到安国就一命呜呼了,宁大人实在不必做出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幽辞说着,再一次打断对方想要起身请罪的动作,眸底闪过一抹促狭道,“宁大人可以学学于十三,我喜欢那样的。” 将酒递到对方面前,指尖不经意的触碰。 就像是触电一般,痒意顺着手指一路蔓延,很快整个肩膀都弥漫着一股酥麻之感。 宁远舟瞳孔骤缩,手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无意识的摩挲着指尖,抬眸望着对面低头吃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人,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未说。 一顿饭吃的宁远舟魂不守舍,如坐针毡。 终于等到幽辞放下筷子,他急忙将自己碗中的饭几口扒光,起身告辞。 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整个人一门心思的想要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 说来也是奇怪,他宁远舟曾经掌管整个六道堂,策划并实施过无数次暗杀和行动,心性何其坚定? 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看见幽辞,他心中就莫名的紧张,尤其是与对方眼神的对视时,让他既想逃离又想沉溺。 “老宁?你这是...哎哎...看路啊...” 望着眼前散落一地的新鲜果子,于十三满脸心疼,他一边弯腰捡着,一边开启了碎碎念的模式, “老宁啊,你好歹这么大人了,走路就不能稳重点!看看...看看...我这刚从集市上买的新鲜果子,美人殿下还没吃上一口...” 宁远舟听到这话,连忙弯腰补救自己的过世。 待摔坏的果子被挑拣出来之后,于十三这才问看向身边的人,关心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哎,别走啊!”见他不理会自己,于十三几步上前拦住对方的去路,嬉皮笑脸的追问,“是不是惹你那位美人表妹生气了?” 宁远舟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而见他沉默,于十三以为是对方不好意思,忙不迭的保证,“相信我,我口风很紧的!快,说出来听听。” 望着他一脸八卦,迫不及待的样子,宁远舟突然觉得手有点痒。 用力推开这人凑上来的脸,不顾对方在身后的大呼小叫,宁远舟脚下的步伐迈的更快了。 “十三哥...” “你吓死我了!”身后冷不丁的突然传来声音,于十三被吓得,怀里的果子差点兜不住。 元禄连忙上手接了一下,之后,他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之后他才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十三哥,我发现头儿有点不对劲?” 于十三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嗓音中还压抑着一丝兴奋,“说说看!” “自从我们出发到现在,我就不止一次的发现头儿总是有意无意的偷看殿下,出神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我叫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元禄说完,懵懂的眼神中尽是不解,“十三哥,你说头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这次护送任务,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如果真的是这样,头儿完全可以说出来,让兄弟们一起帮着解决啊! 望着身边无知还在追问的元禄,于十三嘴角小幅度的扯了一下。 他眸光微闪,掩饰性的敲了敲元禄的头,“大人的事,小孩少问!” “不是...你见过这么大个的小孩吗?” 知道自己又被耍了的元禄一边吐槽一边抬脚追了上去。 夜晚,士兵们三三两两的巡视,其他人皆是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幽辞实在被于十三扰的烦不胜烦,只好将任如意教授的东西一字不落的说给他听。 在对方又要开始那些不要钱的赞美之语时,幽辞直接冷着脸将人赶了出去。 “怎么样,我就说殿下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你们还不相信!” 于十三出来之后就来到了早已等候的宁远舟和任如意跟前,炫耀的将方才的事一一道出。 想到那个人明明不情愿,但还是耐着性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于十三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股不言而喻的温柔。 而听到这话的任如意,在于十三走后,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宁远舟,好半天才眼神古怪道,“这么说,这笔交易还是我占便宜了?” 宁远舟现在也没心思想自己是否吃亏这件事,反而是先松了口气。 毕竟,是他指挥着整个使团,在赴安这一路上,甚至是到安都之后,整个使团以及晋王殿下的安危都是由他负责。 而晋王殿下到达安国之后,肯定是要独自面对安帝的。 只有现在提前做好了准备,到时候才不会在谈判之时怯场。 不过,任如意倒觉得,幽辞在民间长大,看人眼色以及应对突发状况方面肯定不是问题。 再加上对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气场,面对安帝绝对绰绰有余。 如此,她蓦地觉得肩上重担一轻。 第85章 一念关山7 经过这次幽辞的表现,宁远舟对晋王的能力已经心中有数。 而任如意也乐得清闲,只每日将自己知道的誊写下来交给于十三便算完事。 她大部分的时间用来恢复内力,还有就是催促宁远舟帮她查杀害昭节皇后的凶手。 “原来,你那位故人便是昭节皇后。”听了她的故事,宁远舟不解,“可你不是因为刺杀昭节皇后才被安帝定罪的吗?” “她待我如姊如母,我又怎么会杀她!” 任如意眼角泛红,想到那个给了自己温暖的人,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娘娘出事的时候,碰巧我被安帝派去执行任务。当我回来时,邀月楼已经着起了大火。” 想到幽辞的话,她神色间满是杀意,“现在想来,我出去的时机未免太过凑巧了。” “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帮你查案,自然不会食言。” 宁远舟侧头道,“昭节皇后自焚是大事,安国的六道堂分布肯定有卷宗保留,等到了那里,我亲自带你去找答案。” “只是,若真凶真的是安帝...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任如意沉默,她记得,娘娘说过不让自己替她报仇。 或许,那个时候她就是在告诉自己,杀了她的人就是她最爱的男人! 可是娘娘,那样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您爱呢? “你想不想知道娘娘跟我说过什么?” “啊?”望着上一刻还陷入回忆中伤感,这一刻又马上有了笑脸的人,宁远舟一时间反应不及的懵了一下。 “娘娘告诉我,千万不要爱上男人,但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任如意说着,眼神玩味的朝宁远舟步步紧逼,“你模样英俊,武功又好,当为我孩儿父亲的不二人选。” “放心,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事成之后绝不会纠缠于你。” “任...任如意...你冷静...”宁远舟神色间满是被惊到的无措,“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真的。宁远舟,你就从了我吧!” 宁远舟:...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和任如意拉开了大段距离之后,他才一本正经道,“你是个女子,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的名誉?”任如意调侃。 “你想多了!”宁远舟撇嘴,“我是怕我喜欢的人误会!” 喜欢的人? 望着对方挺拔的背影,任如意眼中划过一抹可惜。 她拍了拍手,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亮,转身往驿馆外走去。 翌日,使团行驶半日后,临时在一处野外休息。 这时,六道堂总部飞鸽传书传来消息,言明丹阳王亲信平远将军周健率兵三千欲要拦截使团。 为了防止驿馆有埋伏,宁远舟安排使团住进了没人的涂山客栈。 夜晚,六道堂众人围在一处,分析着应对之策。 “周健是丹阳王的人,他是朝中最不希望圣上回来的人。这次既然下了拦截的命令,定然是冲着我们的命来的。” 于十三望着面前的舆图,指尖轻点,“涂山关,这是使团的必经之路。根据查探到的消息,他们在这里安排了一千亲兵,还有很多高手,硬闯肯定不行。” 听到这话,元禄连忙出声,“要不,不走这里,我们从后边的小路过去!” 宁远舟闻言,摇头不赞同道,“人倒是没问题,可我们还有黄金辎重,殿下的车,这些都过不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旁参与的任如意直接霸气的打断道,“直接杀了周健不就行了!我来杀人,到时候守关的一千人归你们六道堂。” 她是刺客,考虑问题的方式与宁远舟这种统筹全局,力求稳妥,最好零伤亡的人完全不一样。 否定了对方的提议,宁远舟突然想到之前打探到的消息,“周健还不知道是六道堂负责护送殿下,或许我们能够从这上面做做文章。” 众人商议完,已经到了后半夜。 怕周健的人来刺杀幽辞,宁远舟特意将于十三留下,“十三,你这段时间就和殿下同住吧,我怕他有危险。”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无意识的皱紧,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以为是自己体内一旬千机快要发作的前兆,他自动将这种酸酸麻麻的感觉忽略了过去。 面前的于十三听到这个命令,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他撩了撩飘逸的长发,眼中光芒闪烁的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美人殿下那就交给我了!” 他说完,潇洒的转过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的宁远舟突然再次开口道,“十三,殿下他和你之前的那些红颜知己不一样,我希望你注意分寸,不要再说那些调笑之语。” 听到这话,于十三开门的手微顿。 他想起之前元禄的话,脸上方才还弥漫的笑意直接凝固在嘴角处。 过了许久,他才沉声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当然,殿下和那些人不一样。” 那些人怎么能和他比呢! 他说完,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幽辞房间外,在看到还亮着灯,于十三一颗浪子的心这一刻突然就涌现出了一股再无漂泊的踏实感。 从前,他自信不会爱上任何人。 那些所谓的红颜知己,他对那些女子从来都只是温柔以待,却从未做过任何逾越之事,更加没有半点动心。 可自从遇见幽辞,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从未动心过的他,胸腔中那颗心在那人面前频繁的跳动失常。 作为情场浪子,他无比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可是,自己这样的身份,或许哪一天便会命丧黄泉,他怕自己给不了这人未来,也害怕对方从未想过与自己有未来。 原本,他也只是想就这样陪在他身边,保护好他就好,但没想到,宁远舟也与自己有一样的心思。 那一刻,于十三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同时,也对自己之前对幽辞的望而却步,产生了深深的悔意。 第86章 一念关山8 还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句嘱咐,才让于十三终于下定决心追求所爱的宁远舟,此时正因为使团目前遇到的困境出现在幽辞面前。 “演戏?” “是,殿下。”宁远舟有些拘谨的将当前的情况全盘托出。 幽辞闻言扫了一眼面前的人,流畅的下巴微抬,姿态闲散随意道,“宁大人就这么自信周健能中计?” “殿下尽管放心。” 说到行动,宁远舟神情放松了些,“我会以丹阳王亲信的身份去见周健,并伪造一份丹阳王的手令取信对方。到时,一番利弊分析,他一定会采纳这个以假乱真的计划。” “毕竟,相对于直接截杀,让皇后与章崧抓住把柄,我的这个计划是对丹阳王绝对有利的!” 也是对使团,对眼前这人最有利的! 而且,他还有第二套计划。 那就是,万一被周健识破之后该如何应对? 但因为不想眼前这人有任何心理负担,他并没有在此时将其道出。 “既然有宁大人担保,我自然没有意见。不过...”幽辞脚步轻移,在距离宁远舟一个拳头的距离处停下。 望着对方耳根处清晰可见的红晕,他嘴角漾起弧度,手轻轻的抚上面前人的胸口。 “殿...殿下...” 感受着胸前作乱的手,宁远舟只觉得那里的皮肤像是着了一般火,热的他口干舌燥。 甚至,就连皮肉下的那颗心脏,也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蓦地漏了一拍。 眼前人的脸在瞳孔中放大,鼻尖处冰雪的味道萦绕。 宁远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身子僵硬着一动不动的任由幽辞倾身,附在耳边的嗓音,魅惑暗哑,诱人堕落。 “宁大人会保护我的,对吗?” 轻缓的呼吸带着像是刻意撩拨的喘息,如擂鼓的心跳响彻耳膜。目光像是被牵引一般,不自觉的落在面前人似笑非笑的脸上。 “会的...我会保护好殿下...” 像是被蛊惑一般,宁远舟以往总是躲闪的目光此刻眸光幽深炙热,随着他轻声的呢喃话语,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的理智顷刻间被点燃。 然而,就在他将幽辞的手束缚在掌心,双唇即将贴合之际,一道声音直接打破了这极致暧昧的氛围。 “美人殿下,快来尝尝我的桃花...” ‘酿’字还未出口,正想要进门的于十三便感觉到了屋内的异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心中一紧,率先出声打破眼前令他不舒服的气氛,“老宁,你也在啊?” 此时,宁远舟也从方才的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 他强制压下心被撞破的慌乱,佯装平静的开口,“殿下,我先去安排明日的行动,先告退了。” 他说完,不待幽辞允准便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出奇的灵敏,尤其是情敌和喜欢的人同处一室时。 更何况,宁远舟在和他擦肩而过时,于十三良好的视线恰到好处的捕捉到了对方红到滴血的耳尖,以及明显是落荒而逃的步伐。 他眼睑微垂,温润俊逸的面容上透着克制的醋意。 【哇哦~船翻了!】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看好戏的兴奋。 这个世界,幽辞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将系统放出来。 而系统多次争取无果后,每天就在幽辞的元神中看好戏。 不过,一想到宁远舟战死沙场的结局,他就止不住的叹息。 看着还不知道于十三也是青渊转世的他,又在心里将幽辞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吐槽了一遍。 听着耳边拐着弯的打听他和宁远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幽辞眼皮轻掀,一双幽深的眼眸看向于十三时似笑非笑。 几息后,他嘴角微勾,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翌日,初升的朝阳打破了客栈的静谧。 一阵喧嚣之后,待行李整装完成,众人便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出发。 涂山关前,幽辞一身白色亲王蟒袍,长发被束起。 此时他,周身没了之前的懒散随意,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种连任如意都无法抵抗的怯懦无害。 那样子,就像是林间被惊到的小鹿,躲在自己依赖的空间里,神色警惕的观察着周围,一旦觉察到危险便随时准备着逃离。 尽管知道是演戏,但看着身边人脸上的慌乱和害怕,于十三忍不住的伸手握紧了紧紧揪着他衣袖的手以作安抚。 成功的骗术,一般都是真假参半。 在周健看到晋王殿下瑟缩的模样,以及由六道堂扮演的呆呆傻傻,没有丝毫气势可言的护卫时,他神色间已经有了几分相信。 而在他被不知道计划的杜长史言辞犀利的问责后,心里就已经完全相信了面前站着的便是假使团。 被放行之后,宁远舟故意给周健留下真使团以及黄金的消息,企图拖延对方知道真相的时间。之后,他便立刻下令众人全速前进。 马车里,于十三看着幽辞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忍不住的凑上前,“怎么样,好玩吧?” 幽辞动了动腰间不怎么舒适的腰带,开口就是泼冷水道,“等一会周健追上来,那才叫好玩。” “只要我们尽快离开沛州,就算周健追上来也无济于事!” 虽然他们的确制定了周健追上来之后的方案,但还没发生的事,于十三不想将那么危险的事让身边的人知道。 但计划终归是计划,即便人还有精力,但驮着十万两黄金的马匹却经不起长时间的赶路。 在使团不得不停下来做短暂的休整后,宁远舟便收到了周健发现自己上当,已经率领一千亲兵追上来的飞鸽传书。 与此同时的宫里,丹阳王也收到了舅舅背着自己命令周健截杀使团的消息。 他承认自己不想晋王去安国,也承认自己想让皇帝死在安国,自己取而代之。但是,他从没没想过要取晋王的性命。 手上沾染了至亲之血,来日就算登基,他身上永远会背负着谋害血亲的污点。 所以,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想出宫写信阻止这件事,却没想到,已经收到消息的皇后在这时宣他兴师问罪。 一番辩白之后,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而远在涂山关的使团众人,在经过一晚上的跋山涉水之后,最后还是被周健的兵马追上。 第87章 一念关山9 为了拖慢周健兵马的脚程,任如意向元禄讨要了两颗雷火炸毁了沿路两边的山体。 但以周健骑兵的速度,落石只能为他们争取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还是会被周健追上来。 面对敌众我寡的局面,宁远舟看着手中的舆图,脑海中飞速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我们不去述州,改走天星峡。” 宁远舟与六道堂几人站在山体高处望着脚下的峡谷,望着几处的设伏点说道,“钱昭,你负责保护殿下先走。” 在钱昭点头答应之后,于十三手心紧了紧,自告奋勇道,“我带一队人引开一些追兵。” 此时,元禄也趁机道,“我带了不少机关,就复杂峡口的位置。” 在任如意也领到了刺杀周健的任务后,众人挖陷阱的挖陷阱,做竹签的做竹签,一派磨刀霍霍的忙碌。 漫天黄沙中,随着信号升空,一场以少对多的硬仗,一触即发。 【主人,您真的准备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了?】 系统委婉的不赞同幽辞同意先走的这种逃跑的行为,要知道,因为青渊的轮回,这个世界有他参与的每场战斗都存在生命危险。 听到他的话,幽辞转头望着身边钱昭沉默寡言的脸,而他正想开口说话时,对方却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抢先开口,“于十三负责引追兵。” 有趣! 幽辞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抹兴致,“看起来比某人有趣多了。” 钱昭闻言,眼皮掀了掀,随后出言催促道,“殿下,我先护送您离开。” “不必了。”幽辞直接拒绝,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若是宁远舟他们挡不住,周健追上我们不过是时间问题。” “殿下放心,六道堂既然负责将您安全护送到安国,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听到他对宁远舟的维护,幽辞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终于不是棺材的脸道,“既然你对宁远舟这么有信心,那我走不走的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钱昭还想说什么,却被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打斗声分了心神。 见他神色间的犹豫,幽辞眉间也浮上不耐,“行了,有这时间犹豫,还不如去多杀几个敌人。” “好!”钱昭听到这话,也不再犹豫。 他转头看向有次身后的杜长史,交代道,“杜大人,你带着殿下找个能藏人的地方躲起来。”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杜长史听着耳边刀剑相向的声音,神色紧张的搓着手掌,嘴里还不住的念叨,“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马匹嘶鸣,重物落地,之后便是阵阵哀嚎。 “有埋伏!” 随着参军大喊一声,他所率领的人还未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便被于十三安排好的人先发制人。 本着擒贼先擒王,于十三一袭白衣,剑招凌厉翩然,直接将领头的参军拿下。 而另一边,周健的大队伍在喝了钱昭让于十三洒了寒凉药的水之后便忍着肚子疼一路前进。 本就状态不佳的他们,在峡谷口的位置上又遇到了元禄的雷火阵。 这就像是触发了什么联动机关一样,之前他们所有挖好的陷阱以及削得尖锐的竹签被一一弹射出来,射向敌人。 爆炸产生的烟雾阻挡了视线,耳边除了慌乱的叫喊声,便只剩下箭矢刺入皮肉的声音。 但周健率领的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军人,他的部下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下,依然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了军心。 “保护将军!” 随着这一声令下,所有还在战斗的士兵将手中的盾牌围成一个保护圈,将周健隔绝在内。 此时,弥漫在众人眼前的烟雾逐渐消散。 视线朦胧中,一袭红衣的任如意从高山上飞身而下,开启了她刺杀周健的任务。 同一时间,元禄,钱昭,孙朗得到了宁远舟的指示加入战斗。 不远处的山体后边,听着耳边像是和尚念经一般的声音,幽辞动了动嘴正要说话,一道箭矢便从耳边穿过。 【厉害了我的杜大人!】 元神中,系统吹了一个口哨,言语中难掩赞赏。 看了眼死在自己眼前的敌人,幽辞眉间微挑后回头。 此时的杜长史正单膝跪地,神色慌张,他拿着弓箭的手还在哆嗦着,嘴里一直在重复着,“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幽辞难得想夸赞对方一把,但正在他要开口说话时,却突然神情一凛,眸色微冷的望向天空。 与此同时,元神中的系统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主人,宁远舟有生命危险!】 果然... 幽辞收回视线,他一个念头闪过,直接将聒噪的系统禁言。随后,在杜长史懵圈的表情中,一把夺走他手中的弓箭。 抬手,拉弓,箭矢激射而出。 “殿...殿下...” 就在杜长史想不通为何幽辞会将箭射向天空而不是敌人时,他面前的人已经飞至空中。 在场众人,除了幽辞,便只有宁远舟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惊雷声。 本来就因为担心元禄而分心的他,一不留神之下便敌人攻到近前。 宁远舟神色微凛,脑海中早已想好了怎么做才能受伤最轻。 只是,就在他想要付诸行动时,腰却被骤然间揽住。 所有反抗的动作,在闻到那一丝熟悉的冰雪味道时消散无形。 “宁大人这么看着我,是想以身相许吗?” 在确定宁远舟身上属于青渊的本源之力已经回归魂体之后,幽辞眼眸微闪,在看到对方望着自己的眼神,他神色间又恢复了那种不羁的懒散。 听到他话中的揶揄,宁远舟这才回过神来挣开了还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意识到这是战场,他急忙将目光投向战场上的兄弟身上。 对于他的反应,幽辞忍不住啧了一声。 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眉眼含笑的拨着手里的弓弦。 在宁远舟想要再次加入战斗中时,幽辞曲臂搭箭。 “咻!” 随着破空声响起,六道箭矢裹挟着危险的劲风,穿过一道道甲胄的身体,血雾弥散中,被士兵用盾牌保护起来的周健被钉死在地面上。 第88章 一念关山10 幽辞这边的动静很大,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于他超神的箭术。 最后,还是任如意大喝一声,才让周健手下那些惊慌的士兵放下兵器投降。 虽然这次战斗使团中零伤亡,但受伤流血还是有的。 尤其是元禄,即便是幽辞的出手减少了他的出手,但因为其本身心脉不全的缘故,还是被累得病发昏厥。 凌云客栈。 院子外,受伤的人正互相帮着包扎。 房间内,钱昭正神色凝重的给元禄施针。 窗户边,宁远舟一脸担忧的望着床上的人。 “他怎么样?” 任如意这个时候上来,她视线飘向屋内收回时又瞥向了一直在院中擦着手弩的于十三。 “老毛病了。”宁远舟叹了口气道,“元禄从小心脉不全,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断定他活不过二十岁。这十几年来,他几乎将药当饭吃。” “那些糖丸?” 宁远舟点头,“那是御医开的药,也只能缓解他的病情。” 他说着,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屋内。 这时,钱昭施针结束,孙朗端着一碗参汤过来。 “怎么样?”宁远舟问。 “没什么大碍。”钱昭神色间并没有任何放松,他收着手中的针,好半天才停下动作,沉声道,“他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身体的负荷,最多...半年!” 尽管众人对元禄的情况心中有数,但真的面对眼前这一幕,他们心中难过的同时还是无法接受最亲近的人是这样的结局。 望着床上人苍白的脸色,几人皆是红着眼眶沉默着。 窗外,于十三仰头望着天空,他听着里边的动静,嘴角无力的扯了扯。 经过一天的休整,在陵州刺史送来了物资之后,宁远舟为了犒劳在天星峡中战斗的众人,临时起意办了一场篝火晚宴。 恰逢元禄从昏厥中醒来,众人更是开心的放开了喝酒庆祝。 就连一向恪守君子之风的杜长史,也像是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穿梭着,左右逢源的说着祝酒的话。 走廊中,听着耳边的玩闹声,幽辞望着头顶皎洁的月色,眸色沉沉的仰头灌了一口酒。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刚和孙朗拼酒回来的于十三一屁股歪在幽辞身边,身体缓缓凑近对方耳边,“我特意给你买的,和别人都不一样。” 醇香的酒气裹着温热的呼吸钻入耳中,幽辞下意识的转过头。 好巧不巧的,身边人也在这时再次凑近自己。 四目相对,双唇相贴。 这一刻,周遭的喧嚣仿佛潮水一般急速的退去,于十三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眼中的情愫,心中的悸动,藏无可藏的暴露。 鼻息交缠间,他睫毛轻颤着垂下眼眸,抬手扣住了身前人的后脑。 此时,钱昭在烤羊,孙朗在拼酒,元禄和任如意在看着院子中其他人玩闹。 只有宁远舟,像是自虐一般的躲在暗处看着走廊中拥吻的两人。 心就像是被撕裂一般,痛的他险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看到宁头儿了吗?” “头儿...头儿...” 听到那边有人喊他,宁远舟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动了动被指甲刺痛的掌心,他努力做着深呼吸才压下心底的酸涩。 待整理好脸上的情绪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人群中,白衣翩翩的于十三,还有一身黑衣,洒脱不羁的幽辞赫然在列。 于十三的脸上带着张扬的笑意,在看到他时,还习惯性的扬了扬手中的酒。 那样子,就像是在无声的炫耀一般。 而幽辞... 那个人之前还和自己玩笑以身相许的人,此刻却靠在于十三的身上,没有给自己一个视线。 一瞬间,宁远舟脑海中又闪过了方才让他心碎却又似曾相识的一幕。 似乎,曾经某一刻,他也和幽辞这样亲密过。 “头儿,你去哪了?大家就等你了!” “感谢宁头儿带领我们打了胜仗!” “多谢殿下的好酒!” 耳边的声音不绝于耳,感谢声,劝酒声此起彼伏。 宁远舟脸上机械的笑着,来者不拒的喝着。 院落中间的篝火哔哩啪啦的燃烧着,红黄交织的火焰映在他眼中,氤氲扭曲了眸底的哀伤。 酒意上头间,宁远舟一脸酡红,晃动着身体来到正专注望着于十三跳舞的幽辞身边。 “殿下,今日在天星峡,多谢殿下出手相救,我敬您一杯!” 他说完,直接拉住幽辞拿酒壶的手与自己手中的酒壶相碰,随后仰头一口干掉。 酒液顺着修长的脖颈划过滚动的喉结,在月色下,闪着水色的晶亮。 幽辞眸光微闪,他用舌尖抵了抵尖锐的犬齿,也同对方一样,将手中的酒喝尽。 “老宁,光喝酒有什么意思。来来来,跟我于十三比一场,看谁的舞姿最优美!” 于十三一边抛着手中的折扇,一边挤到宁远舟和幽辞中间。 而听到他的话,宁远舟本想开口拒绝,但他的视线在接触到幽辞兴致勃勃的神色时,到嘴边的话便拐了个弯。 “好。” 难得正经的老大和不正经的于十三同台竞技,众人顿时热情高涨,就连幽辞也给面子的鼓了几下手掌。 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 宁远舟舞剑或许还不会输的很惨,但在跳舞方面的确是比不上浪子于十三。 不过,虽然败了,但有他开头,剩下的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上场表演。 一时间,小院中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热情洋溢。 最后,六道堂内,除了今晚巡视的孙朗几人之外,其他人都喝的烂醉。 在将于十三扶回去之后,孙朗才来到走廊中的宁远舟身边,“头儿,我扶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行,你去安排人巡视吧。”宁远舟摆了摆手,努力的眨着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见他说话清晰,脸上也没有醉酒的状态,孙朗便听话的退下了。 而在他走后,宁远舟望着头顶朦胧的月色,一边喝着酒,脑海中一边回想着他和幽辞之间所有撩人心弦的触碰,以及那个还未完成的吻。 酒精发酵,跌跌撞撞的,他推开自己的房门。 视线模糊中,仿佛看到那人笑着朝自己伸出手。 第89章 一念关山11 “你...喝醉了?” 望着眼前这个闯了自己房间的人,幽辞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却不想被对方一把攥紧。 这么直接,果然是喝醉了! “这是我的房间,你的在那边。” 幽辞故作粗暴的挣开手上的束缚,直接将面前神志不清的人给推了出去。 果然,这个动作让宁远舟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他站在门外拧着眉思考了好半天才神色低落道,“我看见了...你和于十三...” “所以呢?”幽辞好整以暇的靠在门边,上扬着嘴角等待着面前人的下文。 望着对方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宁远舟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明明,他能感觉得到,之前这人对自己的所有动作都存着诱惑的意味。 可为什么,对方能够潇洒的抽身离去,而自己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一刻,心中无限的酸涩和求而不得的怨念冲破了宁远舟的理智。 他抬眸,被酒精熏染的眼睛带着不真切的目光望向身前的幽辞,声音低沉得就像是在耳边呓语一般,“之前你说的以身相许,还算数吗?” “哈?” 本以为会等来质问,然后是发疯,像上个世界的白愁飞一样,来一段强制爱什么的。结果,眼前这人就只有这句类似于委屈求全的话。 幽辞抿了抿嘴,神色狐疑的打量着面前好像大型犬一般的人,心中暗忖。 不会是...自己找错人了吧? 就在他想着用神念再去确认一遍青渊的轮回之身时,眼前的宁远舟却在久等不到想要的答案时,心绪激荡下直接欺身上前。 “殿下之前的撩拨,难道不是对我有意吗?” 他声音低缓,嘴唇紧贴近幽辞的耳朵。 脖颈上拂过的呼吸,带来一阵酥麻,幽辞下意识的侧过头。 然而就是这样的动作,宁远舟以为这是对方在拒绝自己。 他猛地攥紧了手掌,整个人就像是黑暗吞噬,正在跌入无尽的深渊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温热的触感抚上脸颊,打破了他满身的冻冰。 “宁大人这是在...自荐枕席吗?” 幽辞手指轻佻的划过眼前人性感的喉结,和上次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眼神。 不同的是,这一次宁远舟完成了那个吻。 像是在梦中排练过无数次一样,幽辞唇齿间的酒香被宁远舟一点点的汲取过来。 从刚开始温柔的舔舐,轻柔的动作像是弥补什么遗憾。到后来,他的吻逐渐变成了霸道的啃噬,就像是在宣誓着主权一般。 随着心跳加速,宁远舟体内的欲望与嫉妒被酒精放大。 他亲吻着怀里人的嘴角,呼吸急促中,他打横将人抱起。 暖黄色的烛火照亮了地上合二为一的人影,光芒摇曳间,黑色与黑色的衣服散落一地,床幔上剪影交叠。 此时,窗外的雨声渐大,掩去了屋内低低的爱语以及一声声的轻喘。 在答应护送晋王去安国之前,宁远舟一直秉持着不与同伴谈感情的原则,而在答应章崧的条件后,他也只是想着将晋王平安护送至安国,迎圣上回朝,为天道兄弟正名。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没有见到幽辞的基础上。 幽辞,他就像是开在悬崖峭壁上最绚烂的那朵花,浑身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可是,明明知道危险,明明知道自己可能守不住这样耀眼的存在,宁远舟还是义无反顾的栽了进去。 他坚定内心的抉择,只是,酒意上头的时候,他忘记考虑于十三的感受。 在将使团暂时交给钱昭之后,宁远舟叫上了于十三远远的坠在车队后边。 “十三,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我知道。” “你知道?!”宁远舟望着眼前一脸平静的人,打了一早上的腹稿突然间有些紊乱。 他看着明显反应不对的人,神色挣扎着再次问道,“你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当然!”于十三难得神色正经道,“我知道你喜欢殿下。” “十三,我想说..” “你先别说,听我把话说完。”于十三打断了宁远舟的话,继续道。 “虽然我们是兄弟,但这一次不一样,我不会让着你,我们公平竞争。最后,不管殿下选了谁,我们都还是好兄弟。” “不是,十三,我...” “老宁,痛快点!”于十三再一次打断了宁远舟的话,拧眉道,“到底答不答应?” “我当然答应!”宁远舟忙不迭的点头,“可是,我...” “那就这么办,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不仅是兄弟,还是情敌!” 于十三说完,自信的笑着驱马赶往使团离去的方向。 而被第三次打断想说的话,宁远舟神色古怪的望着对方潇洒的背影,好半天才挠了挠头跟了上去。 陵州之后便到了茳城,沿路使团经过的地方,见到讨饭的,抢劫的,奄奄一息之人数不胜数。 当权者挑起的战争,却让无辜的百姓承受流离失所的结果。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梧都,争权夺利的人个个脑满肠肥。 这一刻,原本想这次任务之后就要归隐山林的宁远舟突然就不那么坚定了。 茳城驿站内,杜长史颇有感慨的来到幽辞面前,“殿下,像今天这样到处都是难民的城镇,我们日后还会见到更多。” “杜大人想说什么?”幽辞看这个老头还是挺顺眼的,难得露出几分耐心来。 “殿下,还有两日就要面见安国官员了。下官想说,您到时候...”杜长史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人,好半天才弱弱道。 “您到时候可千万悠着点脾气,只要我们能够迎回圣上,大梧所有的百姓都将免于战火之灾。” 幽辞听着对方的话,鸦羽般的睫毛微颤,眼睛半睁半合间,他嘴角忍不住挑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杜大人,孤没记错的话,好像造成百姓无家可归的人是他杨行远吧?” “这...殿下...殿下怎可直呼圣上名讳?” 幽辞嗤笑一声,缓缓起身,“杜大人,不如你说说这次安梧之战,大梧为什么会战败。” 他说着眼眸中含着诡谲的光芒凑近对方,低声道,“要摸着良心说哦,如有不实,小心天打雷劈啊。” “殿...殿下...下官...下官...” “怎么?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没想好怎么编一个粉饰太平的措辞?” 幽辞说着,继续靠近对方,“不知,杜大人能否算一算,那十万两黄金能不能救下所有的难民?” 一连串的锥心之语怼的杜长史哑口无言,他只能死死的垂着头,额间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第90章 一念关山12 打发走了迂腐的杜长史之后,幽辞便将一直‘禁言禁足’的系统给放了出来。 眼看着对方瘪起嘴,又要哭的架势,幽辞一个响指又将人给禁锢在原地。 “长话短说,让你出来可是有任务的。” 被定在原地的系统一听这话,明亮的眼睛肉眼可见的暗了下去。 还以为和那位大人妖精打架之后,大魔头终于良心发现了肯放自己出来了。没想到啊,果然是自己天真了! 透过元神接收了任务之后,系统这才不情不愿的化作光团消失在原地。 房间里,幽辞透过窗户望向远方的虚空,想到之前那股未知的力量在吞噬青渊的神魂,他幽深的眼眸深处蓦地划过一抹赤红。 “殿下是在想那些难民吗?” 宁远舟在院子中看到神色明显冷凝的人望着天空,似乎是在出神的样子,他心中担忧,忍不住的上前来安慰道,“我已经让人去找知县安排那些难民了,殿下不必过于忧心。” 忧心? 幽辞好笑的掀了掀眼皮,“宁大人哪只眼睛看到孤忧心了?” 似乎是没想到在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之后,这人对自己的态度不仅没有更热络,反而有种淡淡的疏离。 宁远舟心头一紧,神色慌乱的上前几步,“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幽辞不解的蹙眉,“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被他这么一问,宁远舟下意识的眼神躲闪,他几次抿嘴,踌躇良久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看着眼前人通红的耳尖,幽辞顿时心生逗弄。 他双手支在窗沿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嘴唇轻扬,“宁大人身强体健,孤满意的很。” 耳边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股无法自拔的诱惑力。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宁远舟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飘过那个旖旎的场面。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方才还慌张的眼神,顿时漫上一股欲色。 想到于十三和自己的约定,他本想问问眼前这人是否会选择自己,但在刚要开口说话时,却被回来复命的孙朗打断。 宁远舟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在孙朗转身离开后,他快速的在身前人额间印下一吻。 望着对方凌乱的脚步,幽辞轻触着额间还残留的温热,嘴边轻扬的弧度扩大。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暗夜悄然来临。 夜半子时,天空中突然升起了画着朱雀样式的孔明灯。 就在这时,驿馆西侧的房间门被打开,从中走出一位容貌陌生的女子。 女子四下观望,在确定没有人监视之后,便带着一把剑出了驿馆。 而此时,一直躲在暗处的钱昭却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抬头望着天空的属于朱衣卫的孔明灯,毫无波澜的眼中蓦地迸发出一抹恨意。 原来,之前在凌云客栈的一次跳舞,钱昭便发现了任如意在跳胡旋舞,而她不知茱萸,普天之下,只有安国人不吃这个东西。 结合今晚看到的一切,他无比确信,任如意就是朱衣卫的奸细! 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任如意,在人皮面具的掩护下,成功的与附近的朱衣卫接上了头。 一路跟随而来的钱昭,听着任如意说着自己混进梧国使团的始末,眼睛差点冒出火来。 说起来,钱昭之所以跟所有朱衣卫,就是因为六道堂里,他最好的兄弟就是死在朱衣卫的手里。 所以,在宁远舟决定和任如意做交易时,也是考虑到钱昭的心情,所以才给任如意安排了褚国不良人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钱昭的感觉太过敏锐,或者说,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任如意被六道堂这种氛围放松了警惕,如此才露出了破绽。 此时的钱昭,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想要选择退去另找机会除掉这个朱衣卫的奸细。 他握紧了拳头,正打算先回驿馆时,没想到刚一转身,便看到身后站着一黑一白两人。 而在看清两人是谁后,差点被惊到的他,忍着动手的冲动,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于十三,谁让你带殿下来这里的?!” 是的,一身黑衣的当然是幽辞,而白衣翩翩,头上还插着一根羽毛的便是花孔雀于十三。 听到他的话,于十三挥了挥长袖,手里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打开,端的一副高深莫测的形象。 只是,这造型还没保持多久,对方便突然回头凑过来,神情瞬间变得猥琐八卦,生生的将身上一派贵公子的气质破坏了个干净。 “快给我说说,都听到什么了?” 似乎是知道他没个正行的样子,钱昭言简意赅道,“任如意是朱衣卫。” “朱衣卫?”于十三诧异,“老宁不是说是褚国不良人吗?” “很显然,骗你的呗。”幽辞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这么说来,宁远舟也有嫌疑啊。” 他的话才说完,耳边便听到钱昭的反驳,“不可能!” “殿下是在逗你呢!” 于十三一脸宠溺又无奈的看着幽辞,之后才看向钱昭解释道,“殿下的意思是,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老钱,我知道你恨朱衣卫的人。但是,如意姑娘这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不说别的,在天星峡时她和我们并肩作战,没有弃我们独自而去,光凭这一点,咱也得感谢人家不是?” 看到钱昭面上紧绷的神色略微有些松动,于十三再接再厉道,“老钱,要不这样,你回去把这件事告诉老宁,看他要怎么做?” 幽辞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刚才和于十三出去逛街吃饭,现在正困着呢。 眼见着两人在这没完没了,他语气顿时不耐道,“行了,人都要走了,到底还抓不抓?” “不抓...不抓...不抓...”于十三察觉到他眼中的情绪,赶紧抢先道,“走走走,老钱,咱们先回去再说。” 第91章 一念关山13 在将幽辞送回房间之后,于十三和钱昭便来到了宁远舟房里。 “你们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老钱刚才发现...”于十三本想婉转的询问任如意的身份,却没想到,直接被身边的钱昭来了个开门见山。 “任如意是不是朱衣卫?” 似乎是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宁远舟也不再隐瞒,直接将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易说了出来。 “这么说,她手上除了赵季的人之外,并没有杀过六道堂其他兄弟的命?” 听到于十三的话,宁远舟点头,“是,五年前,她还是任辛的时候假死离开朱衣卫,现在又重新扮作朱衣卫不过是为了给朋友报仇,查出杀害她恩人的真凶而已。” 他说着看向一言不发的钱昭,叹息道,“我知道你恨朱衣卫,但任如意的确不是我们的敌人。” “不是敌人?”钱昭闻言,抬眸嘲讽,“她是朱衣卫,只这个名字,她就该死!” “该死...该死...”于十三见他激动,连忙安抚道,“是这样,背信弃义的事,咱们六道堂的人是不能做的对吧?” “所以啊,就算你要杀她,也得让老宁完成了自己的承诺之后你再动手,对不对?” 于十三知道,钱昭这个时候已经钻了牛角尖。 对方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就是知道,这人忠心爱国,将六道堂的兄弟都当做亲人来对待。 在孙朗的爹被朱衣卫杀死,天道兄弟被俘之后,钱昭便将这一切都算在安国的头上,而偷了布防图的朱衣卫更是首当其冲。 只是,从理性上来看,造成梧国兵败,兄弟身死的最根源问题并不是朱衣卫的间客,而是见钱眼开的胡太监,还有听信谗言,不辨忠奸的梧帝杨行远。 任如意是朱衣卫,但却不能代表朱衣卫全部。 更何况,在听了对方的身世之后,这笔血债的确不能就这样以偏概全的扣在任如意的身上。 想到这,于十三拍了拍钱昭的肩膀,“老钱,我们马上就要到安国的地盘了,到时候,殿下身边肯定少不了对方的指点。” 他说完这话,便起身走了出去。 有些话点到为止,他相信对方一定能够想清楚此时并不是杀人的恰当时机。 夜幕沉寂,启明星亮了一夜,若隐若现间,天际泛白。 使团离开了茳城,缓缓向许城地界迈入,而这也预示着,他们即将要踏入安国境内。 “这里本该是梧国的地盘,但上次战败,安帝便派人接手了这个地方。” 望着道路两边跪地恭送的士兵,宁远舟对着幽辞有感而发。 幽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良久之后,他眉目低垂的放下了车窗的帘子,隔绝了外界引人心绪的声音。 为了安全,宁远舟只带了元禄和一些六道堂人扮作商队远远的跟着,钱昭和孙朗被他派到了幽辞身边。 许城府衙内,于十三他们一身六道堂的官服,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 而任如意则是女扮男装站在幽辞身边,在她对面坐着的是快要憋不住火的杜长史。 这时,小厮端着茶水上来,杜长史一口喝下,结果,却被这劣质的茶叶给气的直接摔了杯子。 “我们等了这么久,这王远也太无礼了!” 听到他的抱怨,门口的于十三当即拦住要出门的小厮,一颗金豆子的贿赂下,众人这才得知,镇守许城的王远已经撤走,新来的将军叫申屠赤。 一直没说话的任如意看了眼悠哉哉喝茶的幽辞,接话道,“申屠赤是安国西面行营马军都指挥使,先昭节皇后的侄子。他家世显赫,为人粗中有细。” “他最看不起南边人,所以,跟他说话时,务必要忍!”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对幽辞说的。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使团中都知道幽辞阴晴不定的古怪脾气。 在听到任如意的嘱咐之后,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目光纷纷看向姿态悠闲喝茶的人。 似乎是觉察到了气氛的紧张,幽辞轻嗤了一声,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语气意味不明道,“怕什么,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不,我们是怕你会杀了他! 于十三和钱昭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 没过多久,负责接待他们的申屠赤便拿着一本奏疏,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府衙内。 见到来人,杜长史本想先礼后兵,结果,他这刚起身,还没将家门报完,对方却越过他,连一个眼神都留给自己。 如此目中无人,嚣张至极的样子,让众人都变了脸色。 “你就是晋王?” 幽辞见对方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首位置,抬了抬下巴以作回答。 没有听到回答,申屠赤忍不住的抬起头,终于给了幽辞一个眼神,“国书拿来吧。” 这话一出,幽辞还未说什么,一旁的杜长史便不乐意了,“国书既然有个国字,自然是要交给贵国国主,指挥使不宜擅观吧?” 这些道理,申屠赤当然明白,但他就是存心要行羞辱刁难之事。 眼见着一个败国文官还敢跟自己呛声,他顿时轻笑一声,嘲讽道,“你们的国主都被我踩在脚底下吃土,你们还在这装什么体面?捡的起来吗?” “你!” 杜长史气的脸色铁青,门口的六道堂众人也气不过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就在气氛冷凝之时,幽辞突然出声,“既然申屠将军要看,杜大人就给他看。” 听到他的话,杜长史神色间虽然犹豫,但还是听了这道命令将国书拿了出来。 然而,就在申屠赤面色得意,就要伸手去拿国书时,幽辞淡淡的声音再次出现。 “既然申屠将军可以全权代表安国国君,那我们使团也不必千里迢迢的赶往安都了。” 他说着,直接起身,面向眼前对国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人,态度温和的询问道,“不知申屠将军可否告知孤,我大梧十万两黄金能否换回我国国主?将军尽管实话实说,不必有所顾虑。” 杜长史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收敛了脸上的愤怒,不疾不徐道,“申屠将军,若是拿不定主意,大可传书给贵国国主,我们就在这等着。” 他说着,直接将递上前的国书给扔到了面前的桌案上。 这一次的交锋,申屠赤败了。 他手指在面前的国书上划过,随后抬眸看向挑起话头的幽辞,言语间继续羞辱道,“听说,你八字太硬,你爹才把你扔出了皇宫?” “哎~你说,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屁颠颠的来救他的儿子!”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听到他的话,于十三他们终于忍不住的直接拔剑。 第92章 一念关山14 申屠赤是料定了他们不会放弃梧帝,也不敢在此刻动手,所以,这才在言行间肆无忌惮。 从他看到于十三他们放下刀之后露出的笑,便可窥见其心中真实想法。 只可惜,他没想到,自己遇到的人会是无所顾忌的幽辞。 当然,若是对方并不是只会逞口舌之力,而是真刀真枪的对上,幽辞或许还能高看对方一眼。 尽管如此,幽辞还是能够理解这人激怒他们的行为,无非就是想试探出他的胆色,好在日后的谈判中掌握主动权而已。 毕竟,立场不同,各为其主。 已经有了血肉之心的幽辞,情绪间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只是,理解归理解,骂人归骂人,喝酸涩的茶也好,给自己下马威也罢,这些他都能无所谓。 但是,你这好好的府衙不让人住,非得给他们安排到破破烂烂的驿馆里。 这下倒好,本就是来游玩享受的幽辞,直接被这种过分的行为给戳了肺管子。 望着眼前四面漏风,连床板子都没有一个,脚下老鼠成群的房间,幽辞直接给气笑了。 一直跟着他的于十三一看他的脸色便知道要糟,只是,不等他开口安抚,眼前便是一花。 “殿下...殿下...幽辞...别冲动啊...” 回过神来的他赶紧追了出去,但院子中早已没了幽辞的身影。 另一边正在收拾屋子的钱昭他们听到动静,纷纷扔下手里的跑了出来。 “快追殿下,我一个没看住,他就没影了!” 听到于十三的话,钱昭当即就要拿武器去追人,却在这时被身边的任如意拦住。 “他武功很高,据我所知,这里没有人可以伤了他。” 她说着,神色冷静的看向于十三询问道,“就算是要找人,我们也要先知道他去了哪里。好了,现在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看我干什么?”于十三也是一脸懵圈,“他什么话都没说,人突然就跑出屋子不见了,我哪知道他去了哪里!” 听到他的话,任如意神色间顿时了然,“我知道了,他应该是去找申屠赤了。” “那还等什么?”孙朗望着面前突然就不着急的三人,忍不住催促道,“我们赶紧去找殿下吧?” 他说着视线看向钱昭,结果对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 他又将视线投向于十三,这货看指甲拢衣袖也不看自己。 最后,还是任如意发话,“行了,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但你们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我提醒你们吧?” 此话一出,不用孙朗催促,于十三和钱昭一个赛一个的跑得快,生怕去晚了,幽辞把人给宰了。 只可惜,虽然几人速度已经很快了,但他们在赶到申屠赤的军营,望着眼前可谓算得上尸山血海的一幕,顿时惊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幽辞,你怎么样?”于十三最先回过神冲了上去。 此时幽辞站在一堆士兵的尸体中间,他一身黑衣,眼神冰冷,白皙的脸上溅了几点血迹,脚下踩着几乎是有气进没气出的申屠赤。 整个人宛若地狱的修罗,魅惑嗜血。 “怎么?怕我?”幽辞看着眼前默默给自己擦拭血迹的于十三,邪气肆意的压低了嗓音问道。 “没有!”于十三赶紧澄清,“我只是担心你会受伤!” 这些安国的士兵,死了也就死了,关他什么事! 他说着,突然伸手将眼前这人揽进怀中,似乎是有些不安,下巴还在幽辞的肩膀上蹭了蹭。 不远处,孙朗望着相拥的两人,一脸懵懂,“老于这是?” 钱昭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回怼道,“这都看不出来,活该单身。” 孙朗:你倒是看出来了,不也是单身! 不理会对方不服气的眼神,钱昭说完话后,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身边的任如意。 任如意以为他是想听自己的看法,正想要开口时,视线却捕捉到了对方身后突然起身的士兵身上。 “小心!” 她大喊一声,同时脚下蓄力,一脚将身边的刀踢飞。 待钱昭回头时,那个拿着手弩对着自己的士兵胸口已经被刀贯穿,死的不能再死。 他转身看向眼前下巴微抬的人,听着对方没有情绪的‘不用谢’,心中思绪翻滚。 此时,已经被幽辞放开的申屠赤跌跌撞撞的起身。 他望着本该是自己坐着的位置,此时却坐着幽辞,而本该是自己给对方下马威,没想到却让对方屠了自己所有的私兵。 如今刀俎鱼肉互换,何其讽刺! 想到这,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哑着声音质问道,“晋王,你如此行为,当真不考虑在我安都做客的梧帝吗?” ‘做客’两个字,他咬的尤其重。 显然,这个时候了他依旧不觉得自己会有生命危险,还在想着用梧帝威胁幽辞。 而听到这话,幽辞心情颇好的为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下之后,他才幽幽道,“申屠将军虽然看着粗犷,但能当上将军,想必脑子还是有的。” “所以啊,将军不妨猜猜看,如果安帝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会不会为了你杀了杨行远?” 申屠赤闻言,脸上傲然的神色猛地一变。 以安帝贪财的本性,即便是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对方也一定不会在没得到黄金之前杀了杨行远,甚至有可能,还会利用此事加价。 “没想到,梧帝这么软蛋的一个人,居然会有晋王殿下这样一人能挡万军的兄弟!” 申屠赤不承认自己和这里上千兄弟的命在安帝眼中不值一提,此时的他虽然心中悔恨,但他脸上神色却依然桀骜。 从军营回来,使团兜兜转转的,又从破破烂烂的驿馆回到了府衙。 厅堂内,于十三来回踱着步,思考着怎么收场。 “反正这地盘也是属于大梧的,不如传信给丹阳王,让他们派人来接手。” 听到任如意的话,孙朗刚想表示赞同,却被一旁的钱昭打断。 “不行!如果这个时候将这里收回,相当于破坏了和安帝的约定。到时候,好不容易和平的局面又要起波澜,就连圣上也会有危险。” “所以,就这么把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地方又让回去?”孙朗顿时不乐意了,但他将气全都撒在了申屠赤身上。 “你说说这申屠赤是不是缺心眼,他不知道我们殿下脾气不好吗?说话不客气也就算了,还想让殿下和老鼠住在一起?这能忍?现在好了,投胎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于十三见他越说越气,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消消气嘛,反正人都死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骗过附近的朱衣卫,把这件事给完美的解决了!” 听到他的话,孙朗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算了,还是等宁头回来再解决吧! 第93章 一念关山15 就在几人商量着将这件事推给附近的山匪身上时,厅堂外突然传来杜长史怒气冲天的声音。 “你们谁能告诉我,殿下衣服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血?” 见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三人同时看向于十三。 于十三傻眼,“不是,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这时,任如意直接开口,“你男人干的事,你来解决。” 她说完,直接转身,留下了一道身姿翩然的背影。 而钱昭和孙朗对视一眼,纷纷觉得任如意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两人没有丝毫犹豫,手脚麻利的溜了。 可怜的于十三,只能独自面对着杜长史唾沫横飞的说教。 不过,很快他便听到一声天籁解救了自己。 “杜大人先去休息吧,这件事交给我。” 刚从孙朗那里了解了事情经过的宁远舟还未来得及去看看幽辞,便听到听到杜大人的斥责声。 将人打发走之后,他阴沉着脸将所有人叫来厅堂,直接开门见山道,“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除了我们,知道的人都...死了。”于十三弱弱的抬了抬手道,“我和钱昭他们商量了将此事嫁祸给附近的山匪,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话,钱昭也在这时帮腔,“我已经派人去看着附近的朱衣卫,他们目前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宁远舟闻言,垂眸沉思了半晌才抬眸肃声道,“申屠赤的死瞒不了多久,行动要快!” 其实,如果不是给天道兄弟正名需要梧帝亲手所书的雪冤诏,宁远舟此刻真的不想因为顾忌对方的生死而忍痛将失而复返的许城让出。 使团有了宁远舟就相当于有了主心骨,而幽辞,在他们心中刚开始只是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 但慢慢的了解之后,众人直接将他归到了任性却又不失分寸,需要精心照顾的孩子一类。 如今,孩子闯了不算祸的祸,在主心骨的安排下,众人很快便将事情办好,成功的把使团从中摘了出去。 “找我有事?” 踏入安国,任如意知道以后的路便不会如之前那般轻松惬意。 趁着现在还能松口气,她一个人坐在庭院中望着头顶的月亮正出神之际,钱昭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对方神色欲言又止,似乎还带着一丝愧意。 任如意神色莫名,“你想说什么?” 钱昭向来直来直往,听到她的话,直截了当道,“我本来是想杀了你的。” 任如意皱眉,“为什么?” “因为你是朱衣卫!”钱昭平静的眼眸蓦地迸发出一股恨意,“六道堂的兄弟不知道有多少死在朱衣卫的手里!” “所以,你现在是来跟我宣战的吗?”任如意说着,脸上神色渐渐的变成了警惕。 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又卸去了全身涌动的内力。 “不是,只是想说,之前在申屠赤的军营,谢谢。” 钱昭说完,神色有些别扭的转身离开。 任如意望着他融于夜色的背影,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钱昭心里虽然恨所有的朱衣卫,但想到任如意一直以来都和他们站在一边,甚至在申屠赤的军营还出手救了自己后,他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将所有的仇恨都转嫁在任如意的身上。 而暗中,听到他能想通的于十三望着身边的孙朗,狐疑道,“你不会还想杀她吧?” 孙朗没有说话,直接给了他一个无情的白眼。 他又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更何况,他爹虽然死在朱衣卫的手里,但那个时候任如意只有几岁,他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讲这件事扣在对方身上。 一场风波平息,使团再次踏上了去安国的路。 而为了幽辞的安全,宁远舟不再利用商队掩护,直接以六道堂的身份回归使团。 “把你们都摆在明面上,圣上那边会不会...” 听到杜长史的顾虑,宁远舟解释道,“亲王出行,身边自然有六道堂的人跟随。安国人知道这一点,安帝肯定也知道。” “换位思考一下,他们肯定知道我们去安国要营救圣上,但现在我们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让他们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手,但又很无能,如此才能放松他们的警惕。” 他说着看向石桌前闭目打盹的幽辞,神色宠溺的轻咳了一声,随后轻声开口,“殿下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幽辞缓缓掀了掀眼皮。 在反应了一会了解了对方说了什么之后,他才挑眉看向众人道,“不错,看起来的确很无能。” 明面上看,护送使团的是头儿是犯了大罪被发配充军,而他带着的手下,一个是从牢里提出来的,一个是还没长大的小屁孩,还有棺材脸的莽夫和看到毛茸茸就走不动道的呆子。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是能将梧帝救出来的阵容。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几人的战斗力加在一起,这样的阵容堪称豪华。 在一切安排好之后,众人便换上官服大张旗鼓的经过城镇,正好在天色擦黑之际到达了蔡城。 蔡城的镇守比申屠赤要有礼节,他解释了驿馆重修之事,之后便将使团安排进了一处不错的宅院内。 宁远舟在众人安顿好之后,便借故要去找附近的六道堂分部,实则是要拿一旬千机的解药。 幽辞望着他捂着胸口忍痛的样子,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戾气。 气息的泄露,让前方的宁远舟察觉到了危险,他全身戒备,低喝道,“谁?” “我。” 在看到暗中走出的人是幽辞之后,宁远舟瞬间放下了所有心神,掩饰性的将嘴角的血迹擦去后才上前,关心道,“怎么出来了,你该好好休息的。” 幽辞没有接他这话,而是突然凑近对方,直接来了一个深吻。 宁远舟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面对心爱之人的本能还是让他快速的反应过来回吻过去。 只是,正当他投入其中,渐渐不满足于此时,唇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怀中又是一空。 “幽辞...唔...” “吃下去。” 不知道幽辞给自己吃的什么东西,但宁远舟还是听话的将药丸吞了下去。 见他如此乖顺的样子,幽辞满意的问道,“你就问问我给你吃的什么?” 宁远舟摇头,他眉眼柔情的上前将人拥进怀里,全然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样道,“只要是你给的,哪怕是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他说着,再次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 第94章 一念关山16 夜色下,宁远舟盘膝坐在一处破庙外的台阶上运功消化着方才幽辞给的解药。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周身气息缓缓趋于平和。 “我看看。” 见他结束调息,幽辞嘴角上扬的上前,一把扯开面前人的衣服。 “毒...毒已经解了...不信你看...”宁远舟神色紧张又有些羞涩的护着自己的胸前,随后哆哆嗦嗦的露出暴露在外的左胳膊。 那里,原本应该代表毒发的褐色线条已经消失不见。 望着面前在夜晚的月光下好像被镀了一层柔光的人,幽辞挑眉轻笑,修长的指尖勾起对方棱角分明的下巴,活像一个强抢民男的恶霸。 触及到面前人略带勾缠的眼神,宁远舟有些羞耻的攥紧了手里的衣服,但不断滚动的喉结以及眼中渐渐漫上的欲色暴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宁大人...这是在害羞吗?”看他这个样子,幽辞玩心大起。 他俯身附在对方耳边,轻轻的吹了口气,嗓音低哑诱人,“我对你的身体...很喜欢...” 他说完,低头在对方半露的肩膀上印下一吻。 柔软的温热透过肌肤一路蔓延至胸腔,宁远舟的呼吸猛地一滞。 强大的自制力在听到心爱之人类似于邀请的话语后,终是溃不成军。 幕天席地,黑色的斗篷遮挡了满地的尘土,也遮掩了交缠的身影。 事后,宁远舟亲手帮着幽辞穿上衣服,抱着心爱人,望着地方安静的睡颜,他的眼中尽是满足的柔情。 良久之后,一声忐忑的叹息声在寂静的夜色下响起。 “幽辞,你心里是有我的吧?” 尽管他和幽辞肌肤相亲,但想到之前这人曾说过喜欢于十三的话,宁远舟心里便充满了不确定。 就在刚才,情到浓时,他想问问幽辞会选择谁。但后来,他放弃了说出口。 因为他害怕,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害怕会因此永远失去了待在幽辞身边的资格。 一想到幽辞以后会远离自己,想到对方所有的亲密都留给了于十三,他心中就止不住的戾气上涌。 想到这,宁远舟扯了扯嘴角,他垂头在怀里人额间印下一吻,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暗芒。 也许,就这样陪在你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回到院落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幸好这个时候,除了巡视之人,所有人都已经睡下。 但宁远舟却不知道,他前脚从幽辞房间离开,后脚钱昭就从走廊的柱子后走了出来。 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作,望着夜色下离去的背影,波澜不惊的眼眸闪动着看穿一切的光芒。 翌日,天色刚亮,宁远舟便召集大家议事。 原因是,马上就要接触到安国的官员,他们在安国的六道堂分部只联系上了五个,最重要的安都分堂却始终联系不上。 没有安都那边提供消息,他们对安国朝堂上的情况几乎是两眼一抹黑。 在任如意这个最了解安国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之后,宁远舟便提出去金沙楼打探消息。 “所以,这金沙楼就是宿国的金沙帮啊。” 宁远舟点头,“是,这几年他们养了不少间客,做起了掮客的生意。无论是各国军情,朝堂秘事,还是茶铁生意,他们都有涉猎。有时候,我们六道堂也会向他们买一些消息回来。” “不止呢。”于十三说着,脸上浮现出略微猥琐的笑,“金沙楼还是天字第一号销金窟!” 众人早就对他这副时不时就不正经的样子给免疫了,纷纷无奈摇头。 但谁也没想到,一直没有说话的钱昭却在这时突然出声搭话,“我很好奇,殿下知道你是这副德行吗?” 听到这话,于十三立马不乐意了,他摊了摊手,语气控诉道,“什么什么这副德行?我这么温文尔雅,风流倜傥,你们怎么能够怀疑殿下的眼光?” “哎哎哎,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听着身后大呼小叫的声音,众人离开的脚步迈的更快了。 离这里最近的金沙楼就在使团明日到达的景城,那里就像是于十三说的一样,一个美女如云,佳酿似海,骨牌声震天的销金窟。 金沙楼前,任如意一身男装,身边跟着一脸好奇还有些瑟缩的元禄,和一脸嫌弃的幽辞。 “如意姐,殿下,我们就这样背着头儿出来...这万一一会碰上...” “碰上就碰上,怕什么。”任如意望着高空中舞动的红衣女子,神色淡定道,“到时候就说,我们是带殿下来适应一下。” 元禄不解,“适应?” 任如意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看向身边的幽辞。 见到对方满脸的嫌弃,以及视女子如蛇蝎的烦躁模样,元禄悄声道,“殿下好像不是很喜欢这里?” “所以才要适应。”任如意打开手中的折扇,头也不回道,“跟上,里边还有更精彩的。” 此时,宁远舟和钱昭因为金沙楼的帮主不在,正准备离开明日再来,结果却正好看到了三人的身影。 前者脸色一变,抬脚就要追上去,却被身边人阻拦。 “你追上去是因为不想殿下遇到危险,还是因为你不想殿下身边围着那些女人?” 钱昭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事已至此,宁远舟也不再隐瞒,直接承认道,“是,我不想他遇到危险,也不喜欢他身边围着那些女人。我想,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喜欢的人出现在这里,心里都会不舒服的吧。” “那殿下呢,他喜欢的人是你吗?”钱昭抬眸,眼神复杂难辨。 而听到这句话,宁远舟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好半天都发不出声音。 压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钱昭还以为他是插足幽辞和于十三之间的第三者。 为了不使兄弟反目,他看向宁远舟唇上破损的伤口,眼眸微闪道,“于十三和殿下的事,你知道的。都是兄弟,我不希望你们最后...” 他没有明确的说退出这样的话,但那未尽之言中透露的意思却很明显。 第95章 一念关山17 金沙楼内,幽辞一进房间便将身边搔首弄姿的女人给轰了出去。 见他神色已经不耐到了极点,任如意才开口叫住门口即将离去的舞姬道,“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 待人退下之后,她才转头看向明显脸色好多了的幽辞,就像是哄小孩一样,笑着安抚道。 “好了,知道你不喜欢这里,甚至不喜欢女人,但去了安国,有些场合还是要应付的。” 听到她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幽辞心知肚明对方来此的目的。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嗤笑了一声便投入到眼前的美食中。 而元禄和任如意,当然也没有闲着。 于是,在宁远舟和钱昭打开房门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中间两名舞姬,身姿婀娜的跳着舞。 最前方,幽辞正埋头,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 而左侧的任如意一副男装打扮,身侧跪坐着两位男子,一个捏肩,一个捶背,在她面前,还有位女子在殷勤的斟酒。 至于右边的元禄更是享受,他身边围着的两位姑娘直接把酒都亲自喂到了对方嘴里。 “头...头儿...” 发现了门口站着的人时,元禄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神色惴惴不安的飞速将身边的两位姑娘给推开。 而他对面的任如意却好像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竟然还主动招呼着两人坐下,“来了就一起喝一杯吧?” 宁远舟没有应声,他压迫力十足的瞥了眼两人,径直走到幽辞身边,轻声,“吃好了就回去吧,这里人多眼杂,有很多朱衣卫的眼线,我怕你有危险。” 听着他并没有生气的声音,一边的元禄脸上惴惴的神色顿时消失。 站在他身边的钱昭瞥了眼还在庆幸的人,毫不留情道,“高兴太早了,有一句话叫秋后算账。” 元禄一听,整个人瞬间没了精气神。 回到宅院,任如意便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宁远舟。 “所以,你今天带殿下和元禄去金沙楼就是要去找你以前的手下?” 任如意点头,“朱衣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密信花押,我的那个手下的花押就是金沙楼幡旗上画着的龙爪菊。只是...” 她说着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我打听到养龙爪菊的人并不是她。” “既然你那个手下帮你逃出天牢,那就相当于判出了朱衣卫。如此,对方肯定会隐姓埋名。” 宁远舟分析道,“说不定,你打探出来的不过是她故意放出的消息。” “明日,我们还要去见金沙楼背后的主人,到时候可以帮你问问。” 毕竟,若是对方真的在金沙楼,凭借着任如意这一层关系,使团也能从中得利。 而任如意身份敏感,在这里,她的仇家也很多,所以,只能仰仗宁远舟的六道堂。 想到这,她笑着道谢,“多谢宁大人。” “不必。”宁远舟说着,好看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下次不要再带殿下去那样的地方。” 他说完这话便直接转身离开,只留下原地若有所思的任如意。 而此时,幽辞的房间。 于十三臭着一张脸,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气鼓鼓的坐在一边。 好半天,在还等到人来哄自己,他才猛地起身朝喝茶的幽辞控诉道,“你怎么能和元禄他们去金沙楼,你知不知道那里所有的东西都能诱人堕落!” 这人还好意思说什么堕落! 貌似,天下青楼都快被这人给逛遍了吧! 幽辞好笑的放下茶杯,眸色沉沉道,“你生气是因为我去了金沙楼,还是因为我去金沙楼没带你一起?” “当然是前者啊!”于十三急忙解释,“我们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安国,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万一被人认出来,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会遇到危险的,有宁远舟在,他会保护我的。” 幽辞实在不想听他说大道理,直接一句话将人堵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好半天,于十三才反应过来,像个无赖一样扑在幽辞身上,委屈道,“殿下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宁远舟?” 他的语气有些半撒娇半认真,但试探意思明显。 感受着腰间不断作弄的手,幽辞轻抚着胸口处披散着的长发,故作思索了片刻后回道,“宁大人还不错,对我也...温柔的很。” 他说着,似乎是想到什么美好的记忆,突然就笑了出来。 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笑意,但于十三还是听出了对方声音中的愉悦。 这下子,他的醋坛子可是直接碎成了渣。 感受到抱着腰的手臂不断的收紧,紧接着,埋在胸前的人略带失落的声音带着嗡嗡的鼻音响起,“我也很温柔的...比他还要温柔...” 于十三说着,抬头望向幽辞,那双仿佛盛满星光的眼眸中尽是深沉的爱意。 幽辞垂眸,望着眼前人和青渊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心突然就猛地跳了一下。 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幽辞,新奇的抚摸着胸口,企图寻找到这样的原因。 但可惜的是,只是那么一下,他的心脏便重新恢复了规律的跳动。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他这个样子,于十三急忙追问。 望着对方担忧的样子,幽辞摇头间想起对方方才还在与宁远舟比温柔。 想到这人可爱的样子,耍宝逗他开心时的样子,幽辞轻轻俯身,在对方眼睛上印下一吻。 于十三经过最初的愣神之后,就像是得到鼓励一般,他一手扣着幽辞的后脑,仰头含上了对方柔软的嘴唇。 夜色撩人,身体与心灵的沉沦,神明终于等到了一瞬间的心动。 而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庭院内,宁远舟坐在屋顶,整个人像个木偶一样,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那扇隔绝了所有暧昧气息的窗户。 他以为他可以接受幽辞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可真正面对这一幕时,他心里的嫉妒就像是荒草一般遇风疯长,冲击着他残存的理智。 从满天繁星到朝阳初升,他的心情从痛苦到最后的麻木。 “头儿,你怎么坐在上面?” 元禄手里拿着一个包子,见到他的身影,嘴里含糊不清的朝他喊道,“厨房做了肉包子,我特意给你拿了两个最大的!” “头儿什么情况?” 吃了早饭的孙朗不知何时出现在元禄身边,他抬头望向屋顶一动不动的人,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破一切的钱昭,眸光闪了闪接话道,“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听到他的话,元禄和孙朗顿时嗅到八卦的气息。 而就在两人想打听点什么的时候,钱昭的乌鸦嘴应验了。 第96章 一念关山18 虽然于十三平日里没个正行,嘴里也经常冒出一些孟浪的话,但实际上,他的的确确还是个没有碰过女人的纯情浪子。 而身为男人,天然的就对伴侣有着极强的独占欲。 谁也不希望喜欢的人心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甚至,身上还存留着那个男人的印记。 “是不是你?!” 于十三脸色铁青的凝视着面前神色明显颓废沉默不语的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直接由青变绿。 亏他还想着公平竞争,没想到,这货居然敢背着自己勾搭殿下! 士可忍孰不可忍! 越想越气的他,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挥拳打了上去。 而宁远舟心里的气比他只多不少,也丝毫没有留手的迎了上去。 下方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元禄一看不好,刚想上去拉架,结果却被钱昭给拦了下来。 孙朗不解的皱眉,“老钱,你啥意思啊,就看着他们俩这么打啊?” 钱昭没有理他,视线在瞥见正往这边来的幽辞时,他直接伸手抢过元禄手上的肉包子,走上前去。 “能让他们两个消停点吗?” 望着面前递上来的包子,幽辞挑眉接过,咬了一口,算是默认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慢条斯理的吞下最后一口包子之后,他才懒懒的朝着打架的两人喊道,“你们两个过来。”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便同时收了手。 “行啊,老钱,知道怎么拿捏老于!”看到两人跟在幽辞身后乖顺的样子,孙朗拍着钱昭的肩膀,嘴里不住的赞叹。 而元禄则是疑惑的歪头,“钱大哥,头儿和十三哥平时关系那么好,到底为什么会打起来,你知道吗?” 看着他一脸求知欲的样子,钱昭直接无情的拒绝,“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孙朗一听有八卦,顿时显眼的凑过来,“我不是小孩子,我能打听不?” “哎,老钱!别走啊...你还没说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打起来啊...” 也不知道幽辞怎么忽悠的于十三和宁远舟,当钱昭再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两人除了偶尔互相怼几句之外,相处上与平日你没什么不同。 在安排了杜长史去采买置办一些物资后,宁远舟便带着钱昭和于十三再次踏入了金沙楼。 当然,本来是没有于十三的,但宁远舟本就不想这人和幽辞单独相处,硬生生的假公济私将人给带了出来。 路上,于十三一个劲儿的抱怨宁远舟不当人,“我严重怀疑你带我去那种地方,是想在殿下面前抹黑我!” 听到这话,钱昭忍不住勾唇,“什么时候风流浪子于十三居然也会对销金窟避如蛇蝎,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钱,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于十三虽然浪子名声在外,但是,我可是一直守身如玉,守心如镜!” 听到这话,钱昭掀了掀眼皮,不疾不徐的回道,“这么说,你之前说的,那些小娘子为你神魂颠倒的话都是吹牛的喽?” “当然是真的!”不满对方质疑自己的魅力,于十三甩了甩自己飘逸的长发,得意且深情道,“弱水三千,可我只取一瓢。” 钱昭波澜不惊的瞟了他一眼,嘴里不留情的怼道,“是半瓢吧。” 听到这话,于十三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他看了眼尴尬轻咳的宁远舟,重重的哼了一声,直接越过两人先行一步。 本以为人走了,就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宁远舟刚想松口气,结果,耳边就传来钱昭毫无起伏的声音。 “两男共侍一夫?那谁是主夫?谁是小妾?” 宁远舟:... 金沙楼内。 于十三一进门,整个人就像是花蝴蝶穿梭在各种妖媚的舞姬中间。不过,他好歹还记得自己已经有主的身份,只是言语间调笑,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看着他这个样子,宁远舟心累的叹了口气。 钱昭见状,一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因为昨天已经给楼内的副主事打过招呼,所以,今日他们一来便被安排进了上等的厢房内。 “邢窑的白瓷...湖州紫笋...南零水...大手笔啊!”于十三一进来就对桌上的摆放和茶水如数家珍。 见他这么识货,副主事满意的躬身道,“请三位慢慢品尝,我们帮主稍后就来。” 宁远舟礼貌的道谢,“有劳。” 副主事点头回应,随后便身姿袅袅的退了出去。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于十三赶紧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竟然把南零水运到这泡茶,有品位,大手笔,多喝点!” 听到这话,宁远舟和钱昭皆是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后者实在没忍住提醒道,“正经一点!” 于十三无奈的耸耸肩,心里遗憾不能带幽辞来尝尝这个茶水。 就在三人静静品茶之时,房间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铃铛的声音。 不久之后,一位有点醉意裸着双足的美丽女子出现在三人视线中。 对方先是对着宁远舟和钱昭展颜一笑,随后在看向于十三的时候,美目中飞速的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金帮主,在下宁远舟。不知昨日...” 宁远舟想要速战速决,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但却被眼前的金帮主抬手打断。 “不急,本帮主这会兴致正好,不如就请这位俊朗不凡的公子同舞一曲可好?” 她说话的同时,将手直接伸到了于十三面前。 而在看到对方在他们三个之间偏偏挑了自己之后,于十三心里对自己能够胜过宁远舟,那叫一个得意。 本来还想嘴里嘚瑟两句,但想到身边还有这两货看着,为了不让宁远舟在幽辞面前告黑状,他只能义正言辞的开口拒绝。 “金帮主太看得起在下,只是跳舞就算了,家里母老虎管得严,不如我们喝一杯如何?” “母老虎?”金媚娘一听这话,声音顿时拔高,“你已经成家了?” 看着她粉面寒霜,语气更是带着冰碴,宁远舟和钱昭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有数了。 果然,随着他们心思落地,耳边便听到对方怨气深重的喊着于十三的名字。 得,又是一个被于十三骗取芳心的无辜人。 第97章 一念关山19 宁远舟来的时候是真的没想到,他们花钱买消息,板上钉钉的事竟然会因为于十三的风流债,就这么吹了! 看着说动手就动手的金媚娘,他和钱昭一脸的生无可恋的帮着于十三脱身。 不过几息的功夫,金媚娘便被宁远舟制伏。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宁远舟!” 眼见着自己打不过,金媚娘也不恼,赞赏了一句后,好奇道,“只是,你这样做,真的不怕我金沙帮从此之后再也不跟六道堂合作了?” 宁远舟闻言,震惊自若道,“如果全天下都知道金沙帮和六道堂作对,该害怕的应该是你吧。” 金媚娘不置可否的挑眉,“我可以卖给你们消息,不过,这次的筹码我想把财宝换成...人。” 人?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三人,要用于十三来换取消息嘛! 听到这话,于十三当然不干了,“不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要我出卖肉体,绝不可能!” 金媚娘看着他的表演,一脸嫌弃的咧了咧嘴道,“少在那自作多情了,我说的人又不是你!” 不是于十三,那会是谁? 见三人满目疑惑,金媚娘好心情的开口为他们解惑。 “刚才呢,我已经派人去使团给于十三家里的母老虎送信了。放心,我不会为难她,只是好奇究竟是谁这么眼瞎,居然能看得上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什么?” 于十三听到她送信给使团,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维护自己的名声,满心都是不知道怎么跟幽辞解释‘母老虎’这事。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幽辞要是知道我叫他‘母老虎’,肯定好几天不让我...” “不让你什么啊,说出来让我这个‘母老虎’听听?” 就在于十三懊恼的嘟囔时,幽辞带着元禄,任如意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的金媚娘在听到这话后却不看说话的幽辞,而是眼眶泛红的盯着旁边的任如意。 望着眼前人熟悉的眉眼,她心中激动的直接跪地叩拜,“尊上!” 而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任如意的目光在金媚娘的脸上打量了许久才叫出了记忆中的那个名字,“琳琅?” 两人相认的场面,最感动的莫过于于十三。 “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搞半天,原来是自己人啊。” 看了眼眼睛已经眯起的幽辞,钱昭毫不犹豫的补刀,“对,听说你和金帮主差点成婚,可不就是自己人。” 买消息的事基本上没问题,宁远舟也有心情开玩笑,“于十三,你应该跟殿下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对金帮主薄情寡义又负心的。” 眼见着两人在这不断的落井下石,于十三还来不及为自己解释,便听到了幽辞不辨喜怒的声音。 “顺便也说说,‘母老虎’是怎么回事。” 于十三:我命休矣! —— 从金沙楼回来,任如意便将从金媚娘处得来的,安国两位王子内斗的消息说给众人听。 “安帝膝下,除了年幼的三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分别倚仗着沙中部与沙东部。两位皇子都反对梧帝被迎回。不过,媚娘说,大皇子贪财,或许可以从他那里突破。” “而同意迎回梧帝的人便是之前生擒了梧帝,如今又颇得安帝赏识的长庆侯李同光。此人母亲出身皇族,因能力突出被安帝赐皇姓,野心勃勃,智计百出,不可小觑。” 此时的任如意还不知道,李同光就是那个她当年教过的孩子,鹫儿。 得到安国朝廷最新的消息之后,使团便收拾行李离开景城往合县的方向行进。 大约五六个时辰之后,众人便到达了合县驿馆。 宁远舟清点了所带的药材物资,由于之前在天星峡损耗过多,而他们所需要的又是军需品,为了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在使团即将进入安国之前去与此相邻的褚国糜山镇购置一批药材。 在他走之前,特意嘱咐了于十三好好照顾幽辞,又将使团的指挥权交给了比较靠谱的钱昭。 而在他走后,任如意向元禄要了一些雷火弹便去了许家庄的清风观。为了查出越三娘背后究竟是谁,她之前特意写信给了朱衣卫将其引到那里。 本来,元禄还想跟他一起去,但却被她拒绝。 内力已经全部恢复的她,足以对付整个朱衣卫,区区几个绯衣使自然不在话下。 “老宁这个没情趣的人终于走了,殿下,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啊!” 没了宁远舟在,终于能和幽辞过二人世界的于十三迫不及待的邀请道,“我刚才看到门口有个土地庙,咱们就去那转转吧?” 听到耳边略带雀跃的声音,坐在走廊下摇椅上昏昏欲睡的幽辞连眼皮都未抬便拒绝,“不去。” 不过是座泥土坯子,有啥好看的! 于十三不知道他的想法,还在撒娇卖痴,就差撒泼打滚的央求,“哎呀殿下...幽辞...去嘛...去嘛...” 耳边就像是有成千上万个蜜蜂在嗡嗡的叫嚣,本来还有些睡意的幽辞被吵得彻底没了困意。 听着罪魁祸首还在喋喋不休,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他额间青筋跳动着正要出手教训这人。却在这时,元神中突然传来系统的传音。 【主人,丹阳王已经派了人去截停你们,大概就这两天行动,你们小心些。】 听到这个消息,幽辞半睁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红光。 还不知道丹阳王帮自己免了一顿皮肉之痛的于十三,在看到面前的人起身之后,以为是自己说动了对方,连忙开心上前扶着幽辞往驿馆外走去。 因为之前的征战,土地庙前的大树上挂满了祈福用的红绸带。风轻轻吹过,远远望去就像是神灵在回应着每个人的愿望。 “听说这里的土地很灵验,殿下有什么愿望可以许下来,说不定就实现了。” 幽辞诧异的看向身边的于十三,“看不出来你还相信这些?” “以前是不相信的。”于十三眉眼含情的望着身边人,趁机牵住心爱之人的手表白道。 “现在有了殿下,我只希望拜遍天下的庙宇,祈求神明保佑我与殿下白首不弃。”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让宁远舟离他和殿下远远的! 幽辞不知道他的想法,在听到他的话后,只是弯唇笑了笑便继续往前走去。 身后的于十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含情的眉眼微微黯淡。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幽辞在感情方面就像是一张白纸。甚至,对情感的感知,还不如一些普通人灵敏。 而且,对方不管是对宁远舟还是自己,仅仅只是表现出了一点喜欢,远远达不到爱的程度。 可尽管如此,于十三义还是义无反顾的奉上了自己的一颗真心。 他相信,只要这人还在自己身边,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第98章 一念关山20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着大地,阴云遮挡了天际的月光,没有投下一丝光亮。 驿馆院房间内,于十三正和幽辞温存。 然而,一番耳鬓厮磨,马上就要进入正题时,院中突然传出一声惊慌的大喊。 “快来人,着火了!” 听着外界的骚乱,于十三神色一变,血液中的情欲顷刻间退去。 他快速的帮着幽辞理了理衣服,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凌乱,拉着人就往外跑。 此时院子中,火光冲天,使团中人正提着水桶救火。 “殿下...殿下,您有没有事?” 嘈杂的环境中突然传来一声带着焦急却不失关心的声音。 幽辞回头望去,只见杜长史一身狼狈,满面黑灰的往他这边跑来。 对方在看到自己安然无恙之后,先是松了口气,之后才皱眉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腰。 看着他这副样子,幽辞漆黑的眼眸微闪。 沉默良久,他才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随意的扔给对方,“吃了它。” 杜长史手忙脚乱的接住瓶子,正想开口道谢,结果一抬头,方才还站在他面前的人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存放黄金的偏院中,六道堂众人顶着熊熊的火光正与一群山匪激战。 幽辞足尖轻点,轻飘飘的落在一处房檐上。 感受到身边火焰的炙烤,他不耐的挥了挥手,天空顿时大雨倾盆。 对于这些打搅了自己好事的人,幽辞没有任何留手的打算。 黑暗中,散发着寒气的冰针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精准的命中匪徒的眉心。 不过瞬息之间,方才还举刀杀人的匪徒一个个都变成了尸体。 此时,大雨骤停,驿馆上方浓烟滚滚。 钱昭加派了人手保护黄金,另一批人留下收拾残局。 搬运尸体时,看着一个个被冻成渣的脑袋,孙朗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老于,殿下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 钱昭眼皮掀了掀,在看到身边臭着脸的于十三,幽幽道,“被打搅了好事,能好才怪。” 本来,话说到这里,大家都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可惜,架不住孙朗是个缺心眼的, 元禄是个没开窍的。 “什么好事,说出来大家听听!” 孙朗说着,还竖起了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而元禄,也凑过来,神色间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本来就一肚子的气,结果这两位还这么没眼色揭他的伤口,于十三抬腿就是一人一脚,“问什么问...问什么问...要不我找殿下来亲口说给你们听啊!” 见他发飙,孙朗和元禄边躲边摆手决拒绝。 开玩笑,他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是不想有一天莫名其妙的惹到幽辞这个杀神。 现在,让他们亲自去面对这人,还不如多挨于十三几脚来的安全! 今晚的事故,使团没有人员伤亡,再加上天降大雨,众人忙碌到后半夜便几人挤一个房间睡去。 翌日,当宁远舟和任如意前后回来时,除了保护黄金和巡视之人,其他人都在休息。 面对眼前的断壁残垣,宁远舟此时已经失去了淡定,“殿下呢?” 在听到幽辞没事之后,他才想着问起缘由,“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钱昭结合收到的消息,连忙汇报道。 “虽然这些尸体是盗匪打扮,但我昨晚派人查了附近的山匪,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任何盗取黄金的行为。” “观这些人而后的皮肤,不难猜出他们是蓄意冒充。而且,昨天晚上的起火点是在殿下的房间附近。” “他们目的明确,杀殿下...抢黄金...以此可见,不难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听了他的话,宁远舟还没有说话,任如意便肯定道,“那就是丹阳王了。” 毕竟,只有他最不希望迎回梧帝。 而只要杀了迎帝使,失了黄金,使团自然也不能再去安国迎回梧帝。 这件事中,丹阳王派来的人皆是顶尖高手,数量也不少。 本来趁着大火盗走黄金没有什么难度,但他唯一算漏了幽辞这个便宜弟弟。 其实,在这之前,宁远舟心里一直觉得章崧和丹阳王是比圣上还要懂得治国的人。 可是,在听到对方为了权力,竟然不惜杀了幽辞时,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在向着章崧倾斜。 紧了紧手掌,宁远舟压下心底的杀意,转头看向任如意,“你的事情办完了?” “差不多吧。”任如意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才缓缓道。 “来的是个绯衣使,我从她嘴里套出了一个消息。指使越三娘,出卖梧都分部的人就是指挥使和左右使三人中的其中一个。” “至于具体是谁,等到了安国,我在继续追查。” 她说着,手用力的捏紧茶杯,眼睛危险的眯起。 玲珑,快了,我马上就可以为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报仇。 驿馆这边发生了这样的事,安国那边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派了鸿胪寺少卿以及引进使前来探望。 “殿下还在睡着吗?” “这...”听到宁远舟的问话,杜长史有些尴尬的回道,“殿下说他受了惊吓,必须要好好睡一觉,修养修养...” 众人闻言,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沉默无言。 最后还是于十三这个造成幽辞需要补觉的罪魁祸首打着哈哈站出来,出主意道,“不就是个什么少卿嘛,老宁,你和杜大人去应付应付得了。” “不可!” 他话音刚落,杜长史便不赞同道,“那个引进使可是与殿下的迎帝使同属一个等级,必须殿下亲自出来接待!” 宁远舟皱眉,意识到今日会面不同寻常,他沉思了一会才开口吩咐道,“这样,杜大人,你先去稳住他们,我和于十三去找殿下。” “好,那老夫先过去。”得到吩咐的杜长史理了理身上的官服,神色威严的往正堂走去。 其他人得到宁远舟的眼神示意,也跟了上去。 等见众人都走了之后,宁远舟才沉下脸看着于十三,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上脚就踹。 而自知理亏的于十三,只能一边躲一边认错。 第99章 一念关山21 不知道两人是用什么办法将幽辞从床上挖起来的,但显然能将人请出来,足以让孙朗他们给宁远舟和于十三竖起大拇指。 不过,按照三人的关系,这件事还真的只能他们两个去办才不会惹怒殿下。 但尽管如此,幽辞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是注意到了对方眼眸中的冰冷不耐,以及整个大堂内弥漫的能冻死人的气息。 孙朗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地询问宁远舟道,“殿下不会一怒之下将人给杀了吧?” 宁远舟闻言,和于十三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随时出手阻拦的准备。 不过,显然他们是多虑了。 幽辞虽然不高兴的时候会杀人,但他又不是只会杀人,他还会诛心。 面对眼前趾高气昂,说话颐指气使的鸿胪寺少卿,幽辞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 在对方怒视下,他懒懒的坐在高处的桌案前,视线肆无忌惮的扫视着下方神色傲慢的引进使。 而所谓的引进使,其实就是长庆侯,李同光。 他回望着幽辞这个气势不输于自己的人,傲然的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摸透的光。 看样貌,似乎与梧帝不怎么相像。 与他有一样想法的范东明在此时开口道,“听说晋王殿下从小养在宫外,但这周身气度看起来却是不凡。” 听到这话,幽辞收回落在李同光身上的视线,挑了挑眉,语气轻蔑道。 “这位大人身上的奴性实在是孤生平仅见,想必大人祖上一定出过不少出类拔萃的人吧。” “你!” 范东明闻言,脸色直接被气成了猪肝色。 他是实在没想到,这晋王明知道梧帝还在他们手里,居然就敢明目张胆的羞辱自己。 眼见着对方并不是那种无胆鼠辈,李同光抬手制止了范东明即将脱口而出的问责。 从进门到现在,他第一次开口说话,“晋王殿下嘴皮子这么利索,想来受到的惊吓已经大好了。” “只是不知道,等见到我国陛下的时候,您的嘴皮子是否能像今日这般利索。” 看着对方嘴角扬起的不屑弧度,幽辞轻嗤一声,随后,嗓音幽冷中夹杂着一丝戏谑道。 “既然长庆侯这么期待,那孤便满足你的愿望。” 被道出身份,李同光神色间微微诧异,只不过,在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后,他眼中顿时漫上了无边的杀气。 “听说长庆侯的母亲是安国清宁长公主,父亲却是梧国的乐工。你从小就没有姓,后来还是安帝见你可怜,赐了姓,封了官职。如此说来,你身上还流着一半梧国的血。” “是吧,鹫儿?” 鹫儿? 一直在隔壁听着这边动静的任如意因为这个名字,眼神顿时一凛。 她透过窗格朝内望去,实在难以将眼前桀骜冷酷的人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 而此时的大堂内,范东明被吓得脸冒冷汗。 他深知李同光的身世一直都是对方最忌讳提起的存在,生怕被殃及池鱼的他连忙打断幽辞的诛心之语,厉喝出声。 “放肆!晋王殿下对我大安的引进使就是这样的态度吗?别忘了,你们的梧帝...” 范东明正想用梧帝威胁对方,结果却被身边的李同光冷冷的打断。 “让他说!” 此时的李同光神色异常的平静,但说的话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跟随他来的人都知道,对方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门口,孙朗听到于十三的嘀咕,以为是幽辞完了,正当他想开口追问时,就见对方嘴角扬起一道幸灾乐祸的弧度。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身边人更加幸灾乐祸的声音。 “以我对殿下的了解,这长庆侯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长庆侯这下是真完了,等着看好戏吧!” 他说完,还兴奋的挑了挑眉毛。 看着这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宁远舟实在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而听到了李同光让他继续的话,幽辞眼神玩味的从喉咙中溢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之前有消息说,安帝把初国公的女儿初月赐婚给了长庆侯。可孤怎么听说,长庆侯一直与宫中的初贵妃来往密切,形同情人...” 听到这,于十三和孙朗他们,脸上皆是一副吃到瓜的炸裂模样。 甚至,就连范东明也是如此表情。 而李同光此时,虽然心中震惊自己与初贵妃的事会被眼前这人知道,但为了不让有心人用此来攻击自己,他硬生生的压下眼中的情绪,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否定此事。 “晋王殿下若是看不惯本使,大可像个男人一样解决问题,而不是编造谣言来中伤一个女子的清誉。” “再者,初贵妃是我大安国主最宠爱的贵妃,殿下这番话,本使自会如实禀告。” 他说话时毫不心虚,掷地有声。 若不是知道真相,幽辞真想给对方这番话鼓鼓掌。 意味深长的斜了他一眼,幽辞语气恍然道,“哦,原来是孤弄错了啊。” “实在抱歉,孤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长庆侯之所以能够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因为初贵妃的身份于你有利呢。” “说来也是,初贵妃的娘家实力强大,又是安帝的宠妃。长庆侯若是真与她...这帝王的枕边风可是不得了啊。” 这茶言茶语的话让于十三他们都差点笑出声,要不是李同光知道此时不是发火的时机,恐怕他手里的剑已经压到幽辞的脖子上了。 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挑战底线的事,李同光压着满心的戾气,打算先离开,等日后对方到了安国再从迎回梧帝这件事上找回场子。 然而,就是他这副极力忍耐,又故作平静的样子,才让幽辞心中极为不爽。 有气,当然是大家一起受了。 想到这,幽辞嘴边顿时漾起一抹坏笑的弧度,眼神似笑非笑道。 “长庆侯既然是来看望孤的,那就多留一会,好好看个够。” “不过,说到这次受惊,侯爷真应该感谢我大梧的六道堂。否则,孤可就没命带着黄金去见你们安帝了。” 李同光不知道幽辞到底想要说什么,但既然话说到这,他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 眼中冷芒闪过,他幽幽道,“六道堂职责所在而已,哪怕是要他们去死,他们也得从命不是?” “不过,这次殿下之所以受惊,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你们的梧帝。这声感谢,本使觉得由他来说才算是名正言顺。” “哦,对了,说到感谢,晋王殿下也应该感谢梧帝才对。” 李同光说到这,嘴角微扬继续道,“毕竟,若不是他此次落难,殿下也不会从一个被遗忘的克父之人摇身一变成为一国的亲王迎帝使!” 第100章 一念关山22 两人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让大堂内众人皆是提着一颗心。 大梧这边是怕幽辞一怒之下将人给杀了,他们迎不回梧帝。 大安这边是害怕大梧这边不顾梧帝的死活,直接带着黄金打道回府,他们没办法跟安帝交代。 不过,李同光方才的话,他自认为还是能够对幽辞造成一点伤害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克父这样的名声,对于皇家来说,可谓是压在身上的一个去不掉的污点。 只是很可惜,他面对的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幽辞。 既然打定主意要对方破防,幽辞怎么可能只是说这么些无关痛痒的话呢。 轻笑着掀了掀眼皮,他开口就往李同光最痛的地方戳去。 “侯爷说得对,天地君亲师嘛。只是...” 幽辞说着,语气一转,故作困惑道,“就是不知道这五个字,侯爷做到了几个?” 冷目灼灼的对上面前那双似乎可以洞察他心底一切秘密的幽深的眸子,李同光猛地捏紧了手中的剑,寒声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幽辞歪头重复了一遍,随后自问自答道,“侯爷是想听哪一件?” “是你想扶持大安三皇子上位,自己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这件事?” “还是...你恋慕你的师...” “够了!”李同光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幽辞的话。 这是他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也是他心底最不堪,最见不得光的秘密。 他不知道这梧国的晋王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但此刻,他心里来不及细想这些,只想着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只可惜,幽辞觉得还不够。 他无视对方杀人的目光,继续道,“你恋慕你的师父,还将对方的画像挂满了密室,甚至...” “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 “甚至还把对方曾经穿过的紫衣、朱衣、绯衣都收集了起来,穿在密室里的假人身上。” 不同于宁远舟和于十三他们的惊愕,李同光此时就像是被人脱光了衣服,他指尖不可抑制的颤抖,眼中的杀意凝结为实质。 “锃”的一声,手中长剑出鞘。 而随着他这番动作,听够了八卦的六道堂众人也纷纷拔出武器。 宁远舟和于十三第一时间护在幽辞面前,前者更是快速出手将李同光击飞出去。 本来李同光还想起身反击,却不想被身边的亲随和范东明死死拉住。 “侯爷,冷静点...冷静点...” 他们两人的话成功的唤回了李同光为数不多的理智,想到十万两黄金还没到手,他只能强忍着心中成灾的杀意将剑归鞘。 不过,虽然不能动手,但嘴上还是要出口气的。 “晋王殿下,今日之事本侯记下了!本侯在这里真诚的希望殿下入安之后能够万事顺遂,无病无灾!” 最后八个字,李同光咬的尤其重。 在撂下这句狠话,他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压根就不知道见好就收为何物的幽辞在对方即将踏出门槛时,语气遗憾的来了一句。 “如果侯爷今天真的能杀了孤,孤还当你是个男人,可惜了...唔...” 宁远舟和于十三一听这话,紧赶慢赶的把人嘴给捂上。 但显然,太晚了。 门口,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李同光转身就要开始拔剑拼命,结果,再次被亲随和范东明死死抱住大腿。 两人生拉硬拽的将人给带出了驿馆,临出门前还恶狠狠地瞪了眼幽辞。 先不说马车上李同光是怎么又摔又砸,怎么扬言报复的。 就说被捂着嘴的幽辞,大魔头的心情总算是好了。 而早就忍不住八卦的众人,终于将心里憋了半天的话问了出来。 孙朗:“殿下,殿下,长庆侯身上真的有我大梧的血脉吗?” 于十三:“他和初贵妃真的...我去,这小子敢撬安帝的墙角,甘拜下风!” 钱昭:“天地亲君师...” 元禄:“所以,他真的对如意姐...” 听到他的话,方才还乱糟糟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看着没什么表情的任如意出现时,宁远舟下意识的起身隔绝了对方盯着幽辞的视线。 “如意姑娘,这里边或许有什么误会,你...” “误会?那正好,我倒是想听听宁大人怎么澄清。”任如意说着,往身后的太师椅上一靠,好整以暇的抬了抬下巴。 宁远舟:... 这话怎么接? 他求救似的看向身边的兄弟,结果,所有人都仰头看天,不与自己对视。 最后还是幽辞看不下去他的蠢样,站出来将人拉到身后道,“如意姑娘,想问什么就问吧。” “这就护上了?”任如意眼神玩味的在宁远舟和于十三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幽辞身上,“看起来殿下身上的秘密很多啊。” “不过,你方才说的那些,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现在,我只想问,昭节皇后的死,你知道多少?” 幽辞闻言瞥了眼身边的宁远舟,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下,他回头悠闲的坐在任如意旁边的座位上,幽幽道。 “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但你要拿什么跟我交换?” 望着眼前人在自己腰间流连的目光,任如意了然。只是,她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于十三突然凑上来打断。 “哎,殿下...殿下...我觉得吧,如意姑娘刚才问的事属于她和老宁的交易,所以,这报酬什么的,咱就不要了吧?” 他说着,身体有意无意的阻挡着幽辞看向任如意的目光,同时,还不断地朝宁远舟使眼色。 已经知道他是会错了意,宁远舟一把将人扯过来,尴尬的抬手示意两人继续。 而被他拉走的于十三,一脸‘你到底搞没搞清状况’的样子,低声急急道,“老宁,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搞不好今天你我都要多一个姐妹啦!” 宁远舟实在不知道这货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他无力的指了指幽辞的方向,“看清楚!” “那是什么?饴糖吗?”于十三眯着眼,好半天才又懵圈的重复了一遍,“饴糖!” 看着任如意将腰间挂着的一包饴糖放在幽辞面前,而幽辞也满意的接过后,于十三有些尴尬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原来是...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钱昭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你的对手可不是小娘子。” 第101章 一念关山23 当初,大安皇帝李隼,之所以能够凭借着皇五子的身份坐上太子之位,全靠着自己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后来的昭节皇后其身后的沙东部势力扶持。 年少夫妻,感情甚笃。 而李隼在坐上帝位后,也曾亲口承诺此生绝不负皇后,也绝不会废后。 只是,在一个帝王心中,感情这样的东西,远没有自身权势与利益重要。 五年前,安帝想要宿国的盐矿,于是向北磐买马。 要知道,北磐人狼子野心,多年前就曾入侵中原。而昭节皇后的祖父便是死在北磐人的手中。 安帝如此行径,在皇后眼中便是通敌卖国。 为了阻止这件事,她向自己的丈夫谏言,无果之后便长跪太庙请罪。 此时的安帝害怕这件事闹大传到前朝,影响自己的帝位,于是便封锁消息,将皇后幽禁。 与此同时,他又利用太子之位为诱饵,诱使二皇子,也就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去说服皇后,让对方不要再抓着这件事不放。 结果,二皇子自然是没有让皇后改变主意。 于是,他便上了一道‘皇后重病,神志不清’的奏章,以此想让百官相信皇后之所以要哭太庙是因为发病疯癫。如此,他的太子之位便十拿九稳。 此时的他一心沉浸在当上太子,将大皇子踩在脚底下的喜悦中。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已经存了废后的心思。 也就是在这时,大皇子嗅到了这件事中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只要废了皇后,那二皇子的身份就不再是嫡子,而自己这个长子,便有机会问鼎龙位。 于是,在窥探到了安帝的心思之后,大皇子便策划让自己的岳父汪国公以及与其关系紧密的吏部侍郎萧谓,合谋陷害昭节皇后的两位兄长,成功的将争夺沙东部草场的死罪扣在了二人头上。 而此时,昭节皇后的父亲崔老国公为了保住两个儿子,答应了安帝允诺的三千骑奴,放弃了自己的女儿,同意废后。 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让自己的儿子,父亲不惜背叛至亲之人。 昭节皇后心生绝望,而更让绝望的是,她爱着的丈夫不仅仅只是想要废去他的皇后之位。 为了掩盖北磐之事,对方竟然要放火烧死她。 心灰意冷之下,昭节皇后不待安帝动作,她便在绝望中选择了以自焚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众人听到这件往事的前因后果,神色间满是唏嘘。 而任如意,她虽然知道这件事中肯定有安帝的手笔。但她从来没想过,娘娘的亲生儿子,亲生父亲也参与其中。 可是,他们怎么狠得下心,做出这样畜生不如的事啊! 难怪...难怪... 难怪娘娘会拒绝自己救她,难怪娘娘不让自己替她报仇... 那个时候,被火光吞噬的时候,她该有多绝望啊! 任如意双眼泛红,眼中水雾弥漫。 她吸了吸鼻子,松开了一直攥着的拳头,抬起头时,脸上神色间尽是冰冷刺骨的杀意。 “你要去杀了他们吗?” 幽辞看到她的样子,唯恐天下不乱道, “安帝死不死的我不在意,但在他死之前,还得立个皇后。” 众人一时间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任如意却是瞬间了然。 她轻笑了一声,神色略带嘲讽道,“算盘打的不错啊,晋王殿下!” 幽辞只当听不出来她话里的讽刺,大方承认道,“反正他之前早就想迎娶一个他国公主为继后,便宜谁还不如便宜我们呢。” “殿下是说...阿盈?!”宁远舟顿时不淡定了。 只是,正当他想说什么时,便对上了幽辞略带凌厉的目光。 “等安帝一死,大皇子和二皇子也被你杀了,宫中只剩一个尚在襁褓的三皇子。到那时...” “到那时,大安部族内斗,新的皇后有大梧支持,若是幸运怀个孩子,实在不行还可以扶持三皇子做摄政太后。” 任如意直接打断幽辞,将他的话补全,“大梧只需要付出一个公主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将整个大安收入囊中。” “殿下,我说的可对?” 幽辞挑眉,不置可否。 见他没有反驳,任如意语气一转,再次开口,“可是殿下别忘了,大安还有一个长庆侯李同光。他身后可是沙西部,再加上宫里抚养三皇子的初贵妃在。” “如此,您怎么保证一个别国的公主在这场权利争夺中胜出呢?” “很简单啊。”幽辞嘴角微勾,淡淡道,“杀了他们不就好了?” 他说着,眉眼似笑非笑的看向身边的任如意,语气玩味,“怎么?舍不得你的小徒弟?” 任如意没有回答,她直接起身,在临出门前,她才声音冷冽道,“要让殿下失望了,我可没有杀安帝的打算。” 死,并不是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手段。 而报复一个帝王,只有让他亲眼看着两个儿子自相残杀,亲眼看到自己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殿下,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在任如意走之后,宁远舟终于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了出来。 望着身前人明显忧心的模样,幽辞眸色晦暗,“当然!怎么?你不赞同?” 他说话时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但声音中透出的冷意让刚退到门口的钱昭他们都察觉到了。 眼见着气氛变得紧张,于十三赶紧上前站在两人中间,拉偏架道。 “老宁,不是我说你,你连殿下说的前提都没听清,就这样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你这样,很难让人不误会你和那个公主阿盈有什么...” “我不是!我没有!”被于十三这么一打岔,宁远舟急忙否认。 他紧紧凝望着幽辞,丝毫不敢隐瞒的将两人之间的渊源全盘托出。 “阿盈...不是,是公主,我的母亲曾是宫里的女傅,抚养教导过公主。所以,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关系!” 而且,杨盈只是一个长在深宫里的公主,对方什么都不懂。 所以,那样一个性格甚至是懦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像幽辞所说的那样谋夺天下呢! 第102章 一念关山24 其实,宁远舟的顾虑是对的。 按照原剧情,杨盈为了能够婚事自主,自动请缨赴安迎回梧帝。 而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她经历爱人、亲人的背叛,在宁远舟和任如意的教导下,一路披荆斩棘,完美蜕变,成长为一代女帝。 但现在,幽辞出现打破了这个世界的主线。 不过,他已经派了系统去教导杨盈帝王之术。 路已经铺下,就看对方是否有魄力接住这个机会了。 想到这,幽辞淡淡的瞥了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宁远舟,随后,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幽辞!”宁远舟见状,顿时追了上去。 于十三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想到方才幽辞因为杨盈有些吃醋的表现,他心中既开心又酸涩。 开心的是,对方在这段感情中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而酸涩的是,这在乎却不是为了自己。 翌日,不出意外的,众人成功见到了两位明显一夜未眠的人。 在元禄一句一句的关心之语下,钱昭又是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 本来就因为幽辞没让他进门而烦躁的宁远舟,在被对方这样盯着时,终于忍不住瞪了回去。 结果,没等到对方走开,反而得到了对方一句,“公主是妹妹,裴女官是青梅竹马,那殿下是什么?” 宁远舟:... 驿馆正堂内,众人再次聚在一起,商议着怎么让安帝放了梧帝。 宁远舟和杜长史都建议从长庆侯身上入手,虽然幽辞得罪了对方,但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对方和初贵妃有染这件事,让对方答应帮忙促成和谈。 再者,哪怕和谈不成,有了这个人帮忙,他们也好实施营救计划。 “这件事只是殿下随口一说,没有实质的证据,怎么保证那李同光到时候会真的帮忙?” 为了救出梧帝,杜长史可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宁远舟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笃定道,“他会听我们的!” 毕竟这种事,可不需要证据。 而只要流言传到安帝耳朵里,相信长庆侯如今得到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商定之后,宁远舟便派钱昭去接李同光。 鉴于上次走得时候并不愉快,这次对方一进门便没有给杜长史好脸色。 至于为什么接待他的人是杜长史而不是幽辞这个晋王,宁远舟表示,这是使团众人一致同意的决定。 毕竟,他们也害怕幽辞见到李同光现在这副样子后,没忍住再说些什么,把事情搞得更糟,那可就不妙了。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杜长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又不经意间透出一丝威胁。 李同光心中恼怒,却又不能发火。毕竟,反应太大,明眼人一看就有鬼。 但是,要让他被人威胁着答应这件事,他又不甘心。 想到这,他笑意不达眼底的道,“两座城池这样的利益,本侯自然会认真考虑这件事。” “对了,本侯今日来是想告知诸位,我国圣上不日南征,他希望晋王殿下能在七日内达到安都。” “七日之内?” “怎么?做不到吗?” 李同光见他为难的样子,可算是抓住机会出气道,“这可是我国圣上的意思,若是你们做不到,或者故意拖延,那就只能请他和梧帝一起在安国多做几天客了。” “侯爷,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听到这明显是想给他们下马威的命令,杜长史气的眼睛瞪得老大。 就在他还想和对方据理力争之时,耳边突然响起幽辞的声音。 “长庆侯还真是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而听到这个声音,李同光心里条件反射的将所有干过的事想了一遍,确保对方没有抓到自己的把柄来攻击自己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在察觉到自己居然会怕这个晋王之后,他的脸色又是臭的想杀人! “本侯已经传达了我国圣上的话,晋王殿下若是想要留下做客,大可以将这话当做耳边风。” 听到这话,幽辞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轻笑道,“安帝这么着急见孤,不过是想用这十万两黄金当做他出征褚国的军饷而已。” “侯爷信不信,就算孤七日到不了安都,你们圣上也不敢对孤做什么?” “如果到时候,孤再告诉安帝,是你在跟孤使绊子,这才耽搁了行程,你猜他会不会为了十万两黄金治你的罪?” 随着幽辞的话说完,李同光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门外方才没将人拦住的宁远舟他们,看着又差点被气死的长庆侯,纷纷心累的摇头叹息。 虽然知道对方最后一定会被迫答应他们的要求,但是,作为敌对的一方,他们也为对方感到一丝憋屈。 只是,泥菩尚有三分火,更何况是长庆侯这样自尊心极强的人。 “晋王殿下当真要不顾你皇兄的死活吗?” 这是李同光目前在面对幽辞时,唯一有底气的存在,也是他手里最重要的筹码。 然而,他的这句威胁,最终还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只听眼前的人不疾不徐道,“有长庆侯在,皇兄自然安然无恙。” 幽辞说着,一步一步走到对方跟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继续道,“我大梧皇后的爱物,初贵妃喜欢吗?” 李同光闻言,幽冷的眸子骤缩。 见到他这副样子,幽辞很满意,“期待侯爷的好消息哦。” 威胁人,谁不会啊! 他以前不喜欢这样浪费口舌,通常得罪他的,基本上都是直接杀了了事。 但现在,能靠说,就把能把人给气死的感觉还真是不赖! 他怼完人倒是神清气爽的离开了,可怜杜长史只能硬着头皮面对眼前这个被幽辞挑起火气,几欲杀人的长庆侯。 “侯爷,那个晋王殿下...似乎根本不将梧帝的命放在心上的样子?” 马车里,已经平复了情绪的李同光瞥了眼小心翼翼说话的范东明,突然阴鸷一笑,“既然杨行远在他心里没什么分量,那咱们就换一个!”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解气的事,他方才还阴沉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愉悦不少。 第103章 一念关山25 “邀请我们去军营?” 驿馆中,于十三捏着手里的帖子,眉头舒展,笑着道,“这是在殿下这吃了瘪,想要找回场子吧?” 宁远舟闻言,眼眸微闪,“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明日赴的怕是一场鸿门宴。” 相对于他眉眼间的担忧,杜大人倒是神色平静,甚至,心里还隐隐有些期待。 在见识到了幽辞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他现在对能够迎回圣上信心又多了些。 不过,想到幽辞我行我素的任性样子,他心里又没了谱。 翌日,巳时,合县军营。 李同光一改之前冷傲的模样,满面笑容的出来迎接,“殿下,里边请!” 幽辞扬了扬下巴,越过对方,率先走了进去。 若是以前,在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傲慢无礼,李同光肯定会报复回去。 但在经过和幽辞的两次交锋之后,他现在居然已经适应了对方这样的态度。 甚至,如果幽辞突然对他礼貌客气起来,他心里反而要提高警惕。 校场中,众人落座。 安排了特意准备的节目,李同光瞥了眼看得津津有味的幽辞,嘴角微勾。 “晋王殿下可知他们是在做什么?” 被打断了看表演的兴致,幽辞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眸色发沉,不耐的转过头,“有话直说。” “既然殿下不认识,那就让本侯来给诸位介绍。”李同光丝毫不恼,一门心思的想挫一挫幽辞的锐气。 “这位是我沙中部的勇士,其他几人都是北磐人。他们居关山以北,近百年来常在边关出没。” 他说着,看向使团众人,不怀好意道,“安梧两国对北磐人多有忌惮,前朝先帝也在混战中丧命。所以,这才有了贵国先祖窃国自立的事。”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范东明嘴角隐隐露出愉悦的嘲讽。 而宁远舟他们,则是眸色幽深,纷纷看向幽辞。 尤其是杜大人,就差没把‘殿下怼他’几个字刻在了脸上。 终于,在轻轻的一声叹息之后,幽辞如他们所愿的开口了。 “即便侯爷讨厌自己梧国面首之子的出身,但也不用这般出言侮辱自己的祖先吧。好歹是少年将军,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实在是不可取。” 此话一出,刚扳了一局的李同光又被打回了原形。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再次出招。 “扰了殿下看表演的兴致,是本侯的不对。”李同光说着,斜眼朝身边的守将吩咐道,“吴谦,还不将人带上来给晋王殿下斟酒赔罪!” 终于等到这一刻的吴谦,以及范东明,神色兴奋又期待。 随着一声厉喝催促,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响起,众人视线中出现了几位衣衫褴褛,手脚戴铐之人。 而当看清这几人是谁之后,杜长史以及六道堂众人再也保持不住冷静的猛地起身。 “袁将军...” “陶健...” 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陶健在看到宁远舟之后,顿时声泪俱下的请罪,“堂主,是陶健给六道堂丢人了...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护住柴明兄弟...” 听到柴明的名字,钱昭终于失了一贯的冷静,慌张的跑到对方身边,急急的追问柴明的下落,“柴明他们葬在何处?” 陶健嘴唇蠕动,声音破碎,“归德原边的河里!” 他们以身殉国的兄弟,最终的归宿竟然是这样的凄惨。 宁远舟心里不好受,而一直当柴明是亲弟弟的钱昭更不好受。 他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高处笑的得意的李同光。 而对方像是没看到一般,淡淡出声吩咐道,“既然人来了,那就给贵客斟酒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负责押送他们过来的士兵,将酒放在地上,随后拿起手中的鞭子便往陶健他们身上抽打。 听着耳边的哀嚎,感受着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恶意和嘲讽,幽辞眼眸微眯,视线落在已经忍耐到极限的宁远舟身上。 好半天,他才轻笑一声,幽幽道,“宁远舟,这你都能忍?” 听到他的话,在李同光略带讥笑的神色,宁远舟和钱昭终于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 “身为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觉悟。晋王殿下觉得,你可以救他们几次?” 幽辞闻言,压根就不接话,直接起身往军营外走去。 而见到他的动作,宁远舟也带着被救下的陶健几人纷纷跟上。 再一次被落了面皮,李同光脸上的淡定终于保持不住,他猛地起身,大喝道,“晋王,你在我大安的军营里如此放肆,是想再次挑起两国大战吗?” 明明挑事的是他,最后却将这罪名扣在幽辞头上。 宁远舟在幽辞眯起眼睛之前,就意识到不好。 在想到之前申屠赤的军营,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场合不对,急忙拉住身边人的手,抢过话头,不卑不亢的回道。 “长庆侯,我大梧使团来此不过是和安帝之间的一场‘你放人,我出钱’的交易而已。”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挑起战争的都不是我大梧。” “当然,如果大安一定要挑事,我大梧必当奉陪!” 他说完,霸气的朝其他人命令道,“我们走!” 大安这边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撂下狠话,车马渐远。 在收回视线后,接触到李同光脸上明显的杀意,几人皆是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的垂头不语。 而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李同光的任如意,在看到昔日的小徒弟如今这副做派,心中顿感失望。 而让她更失望的是,这人明明受过娘娘当年的教养之恩,却在娘娘死后,连一次祭拜都没有。 任如意不想承认,她和娘娘教出的,会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自私凉薄的人。 思绪翻飞下,她体内内力涌动,飞身离开了隐匿之地。 驿站中,将救回来的人安置好之后,宁远舟便去找了幽辞,想向他确定一件事。 “殿下,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迎回圣上?” 幽辞也不拐弯,直接点头承认道,“对啊,不想。” “而且,你也不想让这么一个刚愎自用,报复心极强的人回去吧?” 听到这话,宁远舟神色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叹了口气算是默认。 虽然,为天道兄弟正名,需要一个帝王亲口承认比较能够让天下人信服。 但是,如果梧帝真的被迎回去,内部的争权夺利少不了,天下百姓或许会再次陷入他复仇的战火中。 到时,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这样的场景,相信天道兄弟们也不想看到。 想到这,宁远舟心里对争取长庆侯和谈的事不再执着。 而他的侧重点,也放在了能争取见到梧帝一面,让对方写下诏书和为天道兄弟正名的雪冤诏上。 第104章 一念关山26 烛火下,宁远舟抱着幽辞,轻嗅这对方身上冰雪的味道,好看的桃花眼中涌动着圈圈涟漪。 在将事情摊开之后,他便将自己之所以来安国的原因全盘托出。 “到时候,如果安帝愿意放过陛下,自然是最好。但若是不放人,我们也要想办法去见对方拿到诏书。” 他说着,轻吻了一下怀里人的额头,声音轻柔的嘱咐道,“幽辞,去了安都,很多时候我不能跟在你身边,万事都要小心。” 他不怕安帝真刀真枪的对付他们,就怕对方使一些阴谋诡计,将和谈不成的罪名扣在大梧的头上。 而以幽辞的脾气,到时候自然不肯妥协。 要是给了安帝再次发兵大梧的借口,那可就糟了。 “好了,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才懒得对他们动手。”幽辞轻轻推开身前人,起身倒了杯茶。 见他虽然不耐,但还是为了自己选择了妥协,宁远舟心里泛起一丝柔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牵起幽辞的手,神神秘秘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夜色沉沉,风吹过树林发出簌簌的声响。 没有月色的河边,宁远舟低头捡起一颗石子,他看向幽辞,将石子投进了林边的草丛中。 下一刻,点点柔和的光芒闪烁着出现,盘旋升空。 望着在黑暗中跳跃的,不计其数的微弱光芒,幽辞恍然间想到了青渊在自己面前神魂碎裂的一幕。 “前两天,我无意间发现这里有很多萤火虫。那个时候,我看着漫天的萤光,心里想着,如果你在就好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玉簪,随后侧头看向身边几乎与夜色融于一体的人,轻声道,“送给你。” 他说完,直接上前几步,将簪子插在了心爱人的发间。 做完这一切,宁远舟退后几步,目光在幽辞身上流连,几息之后,他才笑着道,“很好看。” 被他的笑容感染,望着眼前人眸底流转的缱绻爱意,幽辞的心弦蓦地震颤了一下。 这是第二次,他的心脏有这样的感觉。上一次,是和于十三。 意识到什么的幽辞,垂眸沉默了片刻后才抬眸,声音愉悦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没有人明白宁远舟心里这一刻的感受,在听到心爱之人如此直白的承认对他的喜欢之后,他的心里漫上了一股得偿所愿的酸涩。 好像,他等了这一句喜欢等了许久。 只可惜,不等他将心爱之人拥进怀里,煞风景的人便来了。 看着树林中穿梭的黑衣人,宁远舟压下眼中的戾气,和幽辞对视了一眼,悄声追了上去。 而当他发现,这群黑衣人是北磐人,甚至还在这里挖了一个长达数十里,直通天门关外的密道后,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待他和幽辞风尘仆仆的回来后,已经天色大亮。 “什么,北磐人来了这里?还挖了密道?” 听到他带回来的消息,众人神色皆是凝重。 宁远舟一边用布巾擦拭着手上的灰尘,一边回道,“北磐人蓄谋已久,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梧都。”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要想办法通知给安帝,让他加强天门关和密道的防守。否则,安梧两国的百姓恐怕又要遭受北磐人的屠戮。” 听到这里,杜长史当即起身道,“那我们即刻启程去安都,当面告知安帝这件事。” “这件事,还是要让长庆侯知道。”宁远舟蹙了蹙眉道,“万一安帝不相信我们的话,到时候他还能站出来作证。” 其实,宁远舟的顾虑不无道理。 毕竟这些年,安帝抢掠他国成性,甚至在和梧国交战时,连镇守天门关的兵力也敢抽调回来。 再加上,对方现在一心想要出征褚国。恐怕,即便是知道北磐人在这里挖了密道,对方也会装作不信,不会派兵增防。 而一旦长庆侯知情,安帝便不会将这件事轻描淡写的放下。 更何况,在安帝派兵增防之前,长庆侯的人可以暂时先守着密道。 “长庆侯这个人...老宁,你确定他知道这件事之后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于十三赞同宁远舟的决定,但他对李同光心存疑虑。 而听到他的话,门外的任如意直接走进来回答他道,“这是家国大事,李同光如果在这种大是大非上犯错的话,我自会亲手杀了他!” 望着大义灭亲的人,宁远舟挑了挑眉,之后,立刻吩咐杜长史他们收拾行李。 而他,则带着六道堂众人去了密道口,等待长庆侯的到来。 说服李同光并不难,对方答应这件事会全力以赴,但他也不确定安帝是否会相信自己。 所以,他让宁远舟一定要在安国朝堂上,肯定六道堂已经查到北磐人即将挥师南下,入侵中原。以此,来让安帝警醒,答应派兵。 当然,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也是打着在安帝跟前立功的目的。 两方商议好之后,使团便和长庆侯的人马一起日夜兼程赶往安都。 而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李同光遭受到了朱衣卫的暗杀。 不用想,李同光都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和他不对付的大皇子河东王干的。 在此之前,他早就发现了对方和朱衣卫的左使陈癸眉来眼去多时。 而这次大皇子之所以动手杀自己,不过是反对大梧迎回梧帝而已。 经过连天的赶路,使团行驶至玣州时,暂作休息。 河边,宁远舟看了眼不远处的李同光,又看向幽辞身边站着的一身男装的任如意,忍不住问道,“你不打算和他相认吗?” 任如意闻言,目光幽幽的看向那个让他陌生的少年,随后,她收回视线淡淡道,“任辛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如意。” 她已经打算,在为娘娘和玲珑报仇之后,便像金媚娘一样,帮助朱衣卫里可怜的女子,让她们有活路,有营生,能自己养活自己。 而不是像以前的自己一样,工具似得,麻木地执行着上级命令,直到被榨干一切。 她有这么多事要做,如果现在暴露身份,安帝势必会派朱衣卫追杀自己,那娘娘的仇便无法得报。 还有李同光,对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或许也会因为自己这个师傅的出现而再次被安帝放弃。 既然暴露身份有这么多的麻烦,那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报仇嘛,还是暗中进行比较好。 第105章 一念关山27 众人在休息好之后,继续启程赶往安都。 在经过一处河边时,六道堂众人看到了一处树枝上挂着大梧残破的旗帜。 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的伤感,李同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好心的告诉他们,这里埋葬着六道堂负责保护梧帝的天道众人,其中便包括柴明。 本以为已经找不回兄弟尸骨的宁远舟他们怀着激荡的心情,将他们挖了出来。 落叶归根,他要带他们回梧都,回家乡。 风景如画的河边,熊熊大火映在大梧每个人的眸底,再一次坚定了他们心中天下太平的信念。 出于对李同光的感激,宁远舟投桃报李。 他通过自己掌握的安国朝中局势,指点了对方一番怎么能够在大安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选个时机去投靠二皇子,让他和大皇子去斗。” “还有,初国公那边要好好结交,她的女儿金明县主,你的未婚妻自然也要讨好,这样,你在朝中才会慢慢有朋友。” “之后,等大皇子和二皇子因为太子之位争得两败俱伤之时,才是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最好时机。” “否则,就你这样得罪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两方势力,又没有朝臣为你说话的人,他们随意一个理由就可以让安帝同意你做伐褚的先锋。” “别以为这个先锋好做,他们肯定会将安梧大战中剩下的老弱病残派给你,粮草当然也是最次的。你大获全胜还好,但若是败,你猜安帝会怎么对你?” 听到他的分析,李同光虽然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但他却在想对方说这些的目的。 似乎是知道他内心所想,宁远舟神色郑重的解释道,“就当是感谢你让我们带回了兄弟们的骨灰。” 李同光闻言,神色稍稍好了一些。但在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后,他脸上随即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嘲讽之色。 “当然,到了大安之后,还请侯爷在安帝面前促成迎回我国圣上之事。” 宁远舟说完,望着对方算是默认合作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众人马不停蹄,终于在天色擦黑之际到达了安国的归德原。 此时,李同光的前哨来报,说是前方的桥塌了,只能临时改山路。 就这样,经过一夜的山路奔袭,众人终于是到达了大安的国都。 而知道梧国使团到来之后,二皇子便早早命人在街道两边的楼上安排了烂菜叶来迎接他们。 六道堂众人武功高强,自然是他们怎么扔下来,又怎么将东西扔了回去。 而为了彰显他们大梧的气势,宁远舟特意让幽辞骑马出现在使团中。 安都,四夷馆。 将幽辞他们带进来之后,李同光这个引进使的任务便完成了。 “诸位就请在这安住,与我同来的鸿胪寺少卿每三天来一次,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 这番话明显就是想要冷着他们,不过是对待他国使臣的惯用手段。 宁远舟明白,所以,在杜长史想要开口说话时,将其拦了下来。 然而,就在他们接受了这样的冷待,想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时,更加折磨人的手段紧随而至。 三更天不到,幽辞正睡着的时候,馆外便来了一个带着安帝口谕的内监。 杜长史知道对方故意如此,自然不乐意,“我们殿下舟车劳顿,现已睡下,有什么事...” “我们是奉圣上的旨意!”不待他话说完,宣旨的内监便神色倨傲的打断道,“怎么,你们敢不从吗?” 梧帝还在他们手上,杜长史不敢和对方硬着来,只能将目光投向宁远舟。 而宁远舟同样不敢硬来,不过,他不敢硬来的对象是幽辞。 虽然自己能把人叫起来,对方也没有起床气,但是,他却不敢保证那人在知道安帝想出这么个折磨人的法子,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人给杀了。 想到,他和于十三交换了个眼神。 对方会意后,憋着笑转身去了幽辞的房间。 其实,他们对峙的动静不小,那个内监的公鸭嗓也有些大,幽辞此时倚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而当于十三微凉的手覆在他脸上时,他便彻底醒了过来。 “什么事啊?” 刚睡醒的人眼神朦胧,凌乱的长发披散下来,遮挡了胸前半露的肌肤。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中,夹杂着平时没有的依赖。 于十三完全抵抗不了心爱之人此时带给自己的感觉,身随心动,他倾身过去,与幽辞交换了一个炙热缠绵的吻。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这才及时压制了体内被挑起的欲望。 “安帝这个时候召见,不过是想试探我们的态度而已,你打算怎么做?”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幽辞一身常服出现。 宁远舟在看到他脸色还不错,心里刚想松口气预备着和对方一起接旨时,对面的内监突然开始挑起了刺。 也难怪,幽辞晾了他半个时辰,觉得被落了面子的他心情能好才怪。 这不,一看到来人连朝服都不穿,言辞间全是一些不敬安帝的指责之态。 “晋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聆听圣训,怎能如此着装?你们大梧,是对我大安圣上不满吗?” 看着对方鼻孔朝天,狗仗人势的样子,幽辞反应了好一会才转头看向身后的杜大人问道,“上一个这么质疑孤着装的人好像已经死了好久了吧?” 杜长史一听,脑海中瞬间想起了之前非要逼着幽辞换衣服,结果被硬生生掐断了脖子的那个内监。 而想到这些的时候,他便意识到了要糟。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阻止,眼前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内监便被掐断了脖子。 对方的随从见他们真的敢杀人,整个人都差点抖成筛子了,还在那强撑着放狠话。 “放肆!大胆!他们胆敢杀了圣上跟前的...” 只是,不待他把话说完,幽辞便不耐的打断,“行了,回去告诉你们圣上,如果还想要黄金,就让他派一个有礼貌的人来请孤吧。” 他说着,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在看到方才还和自己叫嚣的随从又撂下了一句狠话才灰溜溜的走人之后,幽辞才招呼了一声着,毫无负担的回去睡觉了。 原地,杜长史‘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宁远舟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大,也比较会忽悠人。 众人在听到他说幽辞有自己的打算之后,这才捂着忐忑的心脏回了房间。 第106章 一念关山28 “什么?杀了?” 时刻关注着四夷馆动静的范东明,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将事情禀告给了长庆侯。 而李同光在听到幽辞干了什么之后,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之后,心里突然就涌上了一股诡异的平衡。 对方连安帝都不放在眼里,那之前踩自己脸面的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过,通过这件事,他倒是发现了幽辞骨子里疯狂的一面。 “侯爷,圣上会不会因此迁怒晋王...” “怒倒是真的,至于迁怒...” 面对范东明的担忧,李同光嗤笑了一声道,“这会了还没有动静,看来,这第一局交锋,是那个疯子赢了。” 说到幽辞,他冷冽的眼眸中涌动着一丝惊喜和兴奋。 早朝后,李同光单独面见了安帝,将发现北磐人出现在合县的事禀告给了对方。 只是,就像他心中预想的一般,安帝果然对这件事没有太过重视,只是态度敷衍的安排沙北部盯着,丝毫没有增防天门关的打算。 想想也是,他现在正集中兵力攻打褚国,哪里还会有闲置兵力调去天门关! “好了,还有什么事?” 一直跪着的李同光听到这明显不耐的话,连忙开口道,“回京途中,臣遇到袭击,从对方的身手看,疑似...朱衣卫!” “什么?!”安帝脸色骤变,身体也下意识的前倾。 “臣也不敢相信,毕竟朱衣卫是天子私兵,指挥使邓大人更是忠心耿耿...”李同光的话,恰到好处的断在这里。 因为他知道,安帝或者说帝王,都是掌控欲极强的存在。 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养出来的狗背着他们擅自动作,勾结他人,以至于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做出背主之事。 果然,对于这件威胁到自身的事,安帝锐利的鹰眸阴沉的盯着李同光开口命令,“给朕拿出证据!” “对了,那个梧国持节迎帝使,叫什么来着?” 李同光赶紧接话,“晋王。” “对,晋王。”安帝李隼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浑身弥漫的气势倒是能够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这件事也是自己想要试探对方的胆色,只是他没想到这晋王的胆色实在是大。 被这样落了脸面,他虽然愤怒的恨不得杀人,但十万两黄金没到手,他也不能将大梧这些人怎么样,只能先封锁消息,不让更多人知道自己颜面有损的事。 盘算着秋后算账的主意,安帝瞬间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语气更是带着安抚道,“长庆侯,你跟这个晋王打过交道,关于内监背着朕假传口谕这件事,你去和他好好解释。” “另外,就说朕特赐恩典,让他今日就和他皇兄见一面。” “长庆侯,这件事你来安排。记住,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位晋王!” 听到他意有所指的吩咐,想到对方此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行为,李同光垂头应是,嘴角露出一丝隐晦的嘲讽。 从皇宫里出来,长庆侯便带着旨意去了四夷馆。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望着院子中跟自己对弈的人,李同光不客气的坐到对面的位置,抬手摸了一枚棋放在了棋局中。 见自己的棋路被破坏,幽辞也没了往下的兴致。 瞥了眼对面的人,他抬眉轻笑道,“安帝派你来是给孤出气的吗?” “晋王殿下说笑了,本侯可没有那个福气。” 李同光说着,笑意不达眼底道,“恭喜你,闹了这一出,圣上已经准你见梧帝,不过,只限于你一个人。” 此时,正好杜长史和宁远舟他们到来,听到他的话,纷纷转头交换视线。 “晋王殿下,请吧。”李同光起身理了理衣服,随后看向没有动作的幽辞,轻笑道,“相信多年不见,你的国主皇兄见到你定然会喜出望外。” 还喜出望外? 能认出来就不错了! 于十三撇了撇嘴,连忙给宁远舟使眼色。 正午时分,众人浩浩荡荡的前往永安寺。 而梧帝,就被安置在永安塔的最高处。 塔下,重兵把守。塔内,机关重重。 “老宁,殿下和圣上以前从未见过。” 望着再往塔上走的幽辞,于十三掩唇悄悄的问身边的宁远舟,“如果这长庆侯耍个心眼,圣上认不出亲弟弟可怎么办?” 这可是违背两国约定之事,到那时,安帝用这个便可挑起舆论,将使团也扣在安都。甚至,还会在十万两黄金上再次加码。 宁远舟智计超群,他也知道与梧帝会面时已经不会这么顺利,不过,他相信幽辞。 “放心吧,我把六道堂的旧物给他了,圣上看到应该会认出来。” 他说着,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塔尖,眼底情绪涌动。 而此时的塔内,视线扫过像是过家家一样的机关,幽辞嘴角忍不住溢出一抹轻笑。 无视了落在自己身上轻蔑的眼神,他漫不经心的站在走廊尽头的门前,等守门侍卫放行之后,才抬脚进入。 房间内,梧帝杨行远端坐在桌案前,看样子,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在看到幽辞走进来后,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来迎回自己归梧的晋王弟。 然而,就在他想起身和对方寒暄时,突然门口又冲进来了两位与幽辞穿着一模一样的男子,两人见到自己,各自声称自己是晋王。 面对眼前这样一副‘真假晋王’的局面,杨行远嘴角刚扬起的弧度顷刻间僵住。 好歹做过皇帝,他当然知道自己认错后会有什么后果。 而此时的幽辞非但没有亮出信物,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怎么破局。 一旁的李同光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梧帝陛下不会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认不出来了吧?” “侯爷说笑了...” 杨行远故作镇定,正想要拖延时间再观察一下三人时,突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说辞。 “他自然认不出来!毕竟,本王从小在宫外长大。”幽辞说着,笑意盈盈的看向眼睛突然亮起来的杨行远,“是吧,皇兄。” “怎么会认不出呢?”杨行远惯会做戏的起身来到幽辞身前,“你长得和父皇那么像,皇兄认不出谁都不会认不出你的!” 他说着,故作感慨,像是在伤感又像是在跟一旁的李同光解释,“方才,朕只是一时恍惚,还以为见到了父皇,故而...” 他的解释还算合理,至少,李同光听了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只可惜,幽辞却不按常理出牌。 他眼神玩味的望着眼前摆出一副好好兄长模样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甩出了一巴掌。 第107章 一念关山29 杨行远自从登上皇位,哪怕是如今落难,他也没有受到过被人掌掴的屈辱。 而一边的李同光,此时已经震惊的忘记了呼吸。 疯子! 这人果然是个疯子! 这时,已经反应过来的杨行远捂着红肿的半张脸,用另外一只手指着幽辞,眼神难以置信道,“你...居然敢打朕?!你...居然敢打朕?!” “就你干的那些事,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想到离安都越近,心情就越沉重的宁远舟,幽辞眼眸微暗,直接又是一巴掌。 这次他的力道比之前更大,杨行远整个人都被甩飞出去,撞到了身后的桌椅。 听到里边传来的动静,门外的守卫正要进来查看,结果,却被正出门的李同光给拦了回去。 房间里,被打了两巴掌,终于认清现实了的杨行远,望着懒散的坐在自己床上的人,心中愤愤却又碍于对方的武力,不敢表露出来。 毕竟,他能不能够从这里出去,还要仰仗眼前这个嚣张的‘克父子’。 想到这,杨行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先是向幽辞低头忏悔,但言语中只说是自己不好,辛苦使团之类,却一字不提大战中死去的那些将士与天道道众。 随后,又和幽辞打感情牌,但话里话外都是催促着营救他出去的话。 卑鄙无耻之人,幽辞见得多了。 此刻见到杨行远这样的嘴脸,他没有丝毫表情,只淡淡道,“说完了吗?” 杨行远一时间弄不清楚这位弟弟的想法,只能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那好,该我了。” 幽辞说着,起身走到对方面前。 洞察一切的眼眸盯得杨行远浑身汗毛直立,在对方终于承受不住时,他从袖中掏出两张空白的纸递过去,“一张传位诏,一张冤诏,写吧。” “传位?雪冤?” 杨行远有些懵的重复了一遍,但在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变了脸色。 “你根本就不想救朕出去?!” 他指着手里的白纸,眼神阴狠的质问道,“你想让朕传位给谁?丹阳王吗?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心为他卖命?还有这雪冤诏,为谁雪冤?” “大梧境内有谣言称,六道堂天道侍卫军前擅权,出卖军机,导致天门关大败。” 幽辞冷冷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听到这话,杨行远阴狠的神色顿时溃散。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并非是什么出卖军机,而是为了救自己才... 对此,他也心存愧疚。 可是,为了能回到梧都,他不得不将这件事当做筹码来和幽辞谈判。 “我不知道你和六道堂有什么关系,但,想要雪冤诏,除非朕安全的回到梧国。否则,就让那些天道道众,背一世的骂名吧!” 看到又挺直了腰板,居高临下的皇帝,幽辞忍不住笑出了声。 本就耐心不多的他,二话不说,挥手间一道黑雾打出。 肉眼可见,方才还有恃无恐的杨行远,就像是被抽取了灵魂一般,双目无神,行动呆滞。 幽辞满意的打了个响指,随后,房间内便响起一道悠远的仿佛从远古传来的声音。 大约半炷香后,幽辞才神色满意的走了出来。 塔下,一直焦急等待的众人见到他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忠君爱国的杜大人直接挤走了宁远舟,站在最前面,“殿下,圣上如何?” “吃的好,睡得好。” 望着眼巴巴看着自己,期待还能再说些什么的杜大人,幽辞难得心软了一下,补充道,“圣上得知诸位忠心,心甚慰。” 杜大人听到这话,心情激荡的直接跪地朝踏上高喊着表忠心,“圣上老臣就算是死,也会不辱使命,迎圣上重归大梧!” 众人看着他下一刻就要肝脑涂地的人,无奈只能跟着躬身朝眼前的塔拜了拜。 一旁的李同光,望着他们的举动,嘴角忍不住动了动。 想到杨行远脸上那清晰的两个巴掌印,他的目光再次飘向那个有些神秘,还总是做出出人意料之事的人身上。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幽辞歪了歪头,在对上对方的目光后,他毫不吝啬的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同光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人对自己表现出...怎么说呢,没有之前的那种疏离感。 好像是被怼的多了吧,在对方稍微态度好一点,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慌张的收回视线,李同光连招呼也不打,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四夷馆,当使团众人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从朱衣卫衙回来的任如意。 她知道李同光一定会将朱衣卫袭击自己的事禀告给安帝,而安帝知道后也一定会召见指挥使邓恢。 但直到正午时分,任如意也没有见到有人进宫,此时,她便确定,邓恢一定不在京城。 说起这个指挥使,对方是在她之后进的朱衣卫。 因为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她只能趁着对方不在的时候,潜进朱衣卫查探出卖梧都分部的幕后主使。 而就在她准备行动时,邓辉却在此时回京,并且被召入宫中。 安帝让他查出究竟是谁在合县袭击长庆侯,并扬言,若是找不出这个人,就让朱衣卫所有人以死谢罪。 两人的谈话,被安帝身边的宫女透露给了右使迦陵。 对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为了躲开盘问,只能假借出去执行任务,离开安都。 其实,事情很凑巧。 她知道袭击长庆侯的人是左使陈癸,但她同样也派人去过合县,人手也全部被折在那里。 不同的是,她要杀的人是任如意。 是的,她就是那个任如意一直在查的,出卖了梧都分部的人。 这件事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目前,她只能想出这个办法暂时躲开盘问。 只可惜,她不知道,任如意查到她是早晚的事。 而任如意在假扮成奉命暗访的秉笔司之人潜进朱衣卫时,正好看到她离开。 于是,她第一个找到的人便是右使陈癸。 在利用长庆侯被袭击之事让对方挥退左右后,任如意逼问对方梧都之事,但对方直到死也只承认自己与大皇子勾结刺杀李同光,丝毫不承认梧都之事是他做的。 排除这个人,那么真相便越来越近。 第108章 一念关山30 “既然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那我也不需要留在这里。”任如意找到宁远舟,提出了告辞。 “其实,你不用担心会连累我们。既然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宁远舟知道对方要去报仇,要走也只是不想身份暴露牵连了使团。 但他们一路走来,并肩作战,使团众人早就已经接受了她这个朋友。 如今,朋友有事,他们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虽然给昭节皇后报仇之事他们插不上手,但至少,在任如意动手的时候,他们可以策应,实在不行,还可以事后接应。 毕竟,多一个多一个力量。 感受到面前人散发的善意,任如意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不过,她还是摇头拒绝了。 “给娘娘和玲珑报仇的事,我想自己来。不过,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她说完,笑着和众人道别后便趁夜色离开了四夷馆。 而在她走后,宁远舟才找幽辞详细了解永安塔内发生的事。 “给你。” 幽辞点了点对方带着愁绪的眉心,将雪冤诏拿了出来。 宁远舟接过来,在看到是梧帝亲笔字迹,花押也无误之后,心中一直压着的石头终于被挪开。 他郑重的将东西放入怀中,言语间还有些恍惚,“我以为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没想到,圣上真的会写下这诏书!” 幽辞闻言,眸光闪烁着并没有接对方这话。 看着明显心情轻松起来的人,他嘴角无意识的扬起一道轻柔的弧度。 而见到心爱之人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只倒映这自己一个人的身影时,宁远舟的心忽然就乱了节奏。 他上前将人揽进怀中,温热的呼吸在对方颈间流连。 宁远舟闭上眼,贪婪的呼吸着怀里人身上的冰雪味道。 几息后,等他再次睁开眼,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眸底欲色翻涌。 “幽辞...幽辞...” 昏暗的房间内,爱欲交织,人影纠缠。 翌日,李同光来四夷馆,带来了安帝召见的旨意。 对于使团来说,等待召见的机会实在被动。 所以,这一次,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说服安帝释放他们的国主,然后交赎金,尽快的返回梧国。 而这次相当于谈判的一次见面,对杨行远忠心耿耿的杜长史自然会跟着进宫面圣。 皇宫内,安帝李隼一脸威严的端坐在高处的龙椅上,眼神中带着俯瞰众生的冷漠。 望着下方不向自己行礼的人,他眼眸微眯,语气不辨喜怒,“敢对朕如此无礼的,你还是第一个。” 幽辞闻言,随意的甩了甩宽大的袖子,随后才轻叹一声回道,“本王也是为了你好。” 毕竟,不是谁都能承受自己这一拜的! 李隼听了,久久不言,就这么和幽辞对视着。 或许是骨子里趋吉避害的本能,他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语气一转。 “黄金带了吗?” 幽辞点头,“当然,十万两黄金你现在就可以全部带走。” 没有耍任何花招,也不提放人的事,就这么把黄金交了出来,这么顺利让安帝有些不敢相信的皱眉。 “你就不怕朕拿了黄金,仍然不放你皇兄归国吗?” “陛下这么喜欢杨行远,那就留下来送你好了。反正,他在这吃得好,睡得好,又不用操心国事,本王昨天见他都胖了不少。” 幽辞说的无比真诚,“这十万两黄金就当做这段时间陛下照顾他的辛苦费,并且,希望陛下能够让他后半生也衣食无忧。” 看着他没有丝毫勉强的样子,安帝表情有一瞬间的懵。 这好像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你当真...不想迎回你的皇兄?” “不想。”幽辞表情认真的分析道,“他回去了要和丹阳王争权,或许还会发兵大安找你报仇,这要是又打败了,我们还得出钱赎人。” “所以啊,与其这样,还不如就放在这里,反正他一个人也吃不垮你们安国。” 特么,这是吃垮吃不垮的问题吗? 梧国出使这件事,天下皆知。他承诺得到十万两黄金就放人事,也是天下皆知。 现在,梧国使团钱给了,却把人留在了这。 不管真相如何,世人都只知道,是他安帝言而无信。 此时正值他要攻伐褚国,一旦这事传出去,势必将会影响他在将士们心中的威信。 但若是放了人,就像幽辞所说,梧帝回去万一发兵大安,彼时,一边是褚国,一边是梧国。 腹背受敌之下,安国危矣! 想到这,安帝脸皮抽了抽,心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幽辞的话。 而一旁听着两人交谈的杜长史,以为幽辞此举就是在以退为进,目的就是利用安帝的多疑,以为他们将梧帝留下有什么目的,从而让对方主动放人。 可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同光却觉得,幽辞说的应该都是他的真实想法。 似乎这个人,从不屑说谎,也从不屑于掩饰自己。 这样潇洒肆意的活着,是自己梦寐以求却永远都不会有的生活。 李同光有些羡慕,甚至嫉妒的看着幽辞在帝王面前仍然闲散随意的背影。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爽朗的大笑打破了他的出神。 “晋王殿下果然有意思!” 安帝缓缓从龙椅上起身,在距离幽辞两个台阶的位置停下,好半天才意味不明道,“晋王殿下果然有意思。” 他说完,直接看向候着的长庆侯,沉声吩咐道,“去把黄金带回来。” “是。”长庆侯应下,随后躬身退下。 还在等待着安帝亲口说出释放梧帝的杜长史,在看到李同光都没影了,他还没听到这话。 顿时,杜长史沉不住气了,“陛下!” 只是,他刚说了两个字,突然想到若是因为自己的开口打乱了幽辞的计划,有些得不偿失。 于是,在安帝投来目光时,急忙躬身转移话题,“陛下,北磐人意欲南侵之事,不知陛下...” “朕之国事,岂能容他人插嘴!” 第109章 一念关山31 安帝轻描淡写,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打断杜长史的话。 看着他明显不想理会的做派,幽辞瞥了眼对方眸中的幽冷,随后意味不明的开口说道。 “既然北磐南侵已经被陛下归为国事,那我们大梧自然不该插手他国政事。” 可是,这明明就是关系到安梧褚三国百姓安危的大事,怎么就成了安帝嘴里的国事? 杜长史心里焦急,但在接触到幽辞不耐的眼神时,只能不甘的垂下头。 不过,在听到安帝接下来的话后,他又立刻高兴起来。 “好了,朕不日在此设宴,届时晋王殿下便可和你的皇兄团聚了。” 幽辞闻言,心里啧了一声,表示遗憾。 出了皇宫,杜长史没高兴一会便又想起方才安帝对北磐之事的闭口不谈,他眉心蹙起,实在忍不住询问幽辞,“殿下,北磐之事...” “杜大人,你没听安帝说吗?” 马车里,幽辞闭着眼睛打断对方的话,“这是他安国的国事,与我们无关啊。” “可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一旦北磐入侵,首当其冲的便是安梧两国的边境。他安帝可以不顾大安百姓的死活,但我大梧不能不管梧国百姓的生死啊!” 听了他忧国忧民的话,幽辞眼眸半睁,嘴角处隐隐露出一丝嘲讽道,“你担心个什么,北磐入侵安国之时,安帝又不会坐以待毙。” 等到对方发现北磐人只入侵安国而不犯梧国之时,那个时候才好玩呢。 而在大安抵抗不了找梧国求救时,他也用‘这是大安的国事,与我大梧何干’来堵安帝的嘴。 想想那个场面,啧啧啧,肯定很好玩。 幽辞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安帝那时的表情有多精彩了! 还不知道自家殿下神通广大的在梧国边境竖立了结界的杜长史,听到这话,只能将心中的担忧勉强压下。 而深觉幽辞不靠谱的他,只能决定回到四夷馆后找宁远舟商量把这事尽快传给丹阳王。 “所以,安帝的意思是要放人?” 四夷馆内,宁远舟望着正对着安帝刚送来的国宴大快朵颐的幽辞,有些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 “你也觉得很遗憾是不是?” 幽辞咂吧着嘴,无奈的吐槽,“我明明说了要把人留在这,结果,这安帝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就喜欢跟人对着干。” 一直以为幽辞是为了能够迎回圣上才在安帝面前故意说反话的杜长史,此时才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他瞪着眼睛,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意识到气氛不妙的于十三,赶紧帮其顺了顺后背,安抚道,“杜大人,这是殿下跟你开玩笑的。元禄,赶紧的,还不把大人扶下去休息休息!” “哦...哦!”接触到他的眼神,元禄立马反应过来,“杜大人,您请。” 待两人走后,宁远舟才无奈又宠溺的帮幽辞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佯装指责道,“你啊,杜大人迂腐顽固,你也不怕把人给气死。” 幽辞闻言,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见两人之间离得那么近,于十三顿时不乐意的挤上来,“殿下,黄金都给了安帝,万一对方出尔反尔...” “怕什么?”幽辞继续吃喝,头也不抬的回道,“放心吧,这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对方若是敢食言,他收回黄金也不过是呼吸间的事。 不过,这话他可不能跟这两人说,只是这么卖了个关子。 所幸,宁远舟和于十三对幽辞是绝对的信任。否则,当初也不会同意对方一次性交出十万两黄金了。 四夷馆内,众人在知道再过不久他们就能迎回圣上一起归国后,气氛一改往日的低沉,变得欢快许多。 而另一边,任如意在离开使团后。 因为她之前杀了陈癸,特意在现场留下了一句话。也正是这句话,让她钓出了出卖梧都分部真正的幕后主使,右使迦陵。 而此时,对方也通过这件事知道了任如意的真正身份,再次派人来围杀。 最终,当然是任如意获胜。 不过,迦陵临死前道出的朱衣卫女子的心酸,让她更加确定了她之前决定要做的事。 而在为玲珑报了仇之后,任如意便打扮成西域舞姬的模样进了汪国公的府邸。 从这一刻开始,她要将所有与娘娘的死有关的人,一个个的割下头颅,送到娘娘陵前。 此时,还不知道杀了左使和右使人就是任辛的邓恢,在想到安帝之前的话,为了保住自己和整个朱衣卫,他只好将左使的死和刺杀长庆侯的事推到了已经死的迦陵身上。 而因为他的父亲是死于白雀之手,邓恢在掌权之后,极为厌恶朱衣卫中的女人。 于是,借着这次事件,他也铲除了不少朱衣卫中他看不顺眼的女人。 只不过,还未等他提拔些自己的人手,任如意又帮他在安帝面前找了事干。 事情要从汪国公的死开始,大皇子在得知岳父死了之后,想也没想的就将这件事扣在二皇子的头上,并在安帝面前告了对方一状。 死的人又不是自己,而且与汪国公一起宴饮的人都未出事,安帝认为这不过是自己的大儿子借题发挥,于是便斥责了对方。 皇帝都发话了,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以意外结案。 但是,大皇子却觉得是皇帝偏心二皇子,毕竟对方是皇后的儿子,是嫡子。 没有得到应有的说法,再加上太子之位的诱惑,这一刻,大皇子迫切想设下一局,扳倒二皇子。 于是,一场由任如意挑起的,两狗相争的起码开始上演。 顺便一提,这其中,为了不让自己身份暴露,任如意特意去寻了宁远舟,希望对方能够让李同光配合着给大皇子下套。 而经过上次宁远舟的指点,李同光已经暗中假意与二皇子站在了同一阵营里。 这次,有李同光跟二皇子警示,这才让他利用大皇子藏在自己府邸的龙袍,反将了对方一军。 此举成功的让二皇子对李同光更加信任,但他并不知道,这人反手就将他卖给了安帝。 安帝知道这件事后,心中怒气翻涌。 此时,他正因为褚国发来的质问他陈兵边境的国书而烦躁,结果,两个儿子不想着为他分忧,反而互相陷害挖坑。 而且,这次还是因为私造龙袍的死罪。 此事闹得太大,安帝无奈,只能将大皇子撸去了执守之职,派去沙中部养病。 而扳倒了大皇子,正高兴太子之位稳妥了的二皇子,还没来得及庆祝,便被安帝派去修复天门关。 第110章 一念关山32 二子相残,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任如意对安帝的报复,才刚开了个头。 大皇子在流放途中被掳走,现场留下了一枚沙东部的虎头腰牌,以及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得以幸存的手下自行脑补,将这件事套在了二皇子的头上。 而在大皇子醒来之后,他已经身处昭节皇后的陵前。 大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供案上摆放着汪国公与前吏部侍郎陶谓的人头,以及面前一身黑衣的女子。 而当他知道黑衣女子就是任辛,对方带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他为皇后报仇时,大皇子终于忍不住出声求饶,言语中更是道出,皇后的死都是安帝默认的结果。 任如意不想听到对方临死了还在推卸罪责的话,她眉眼平静,什么话都没说,十分干净利落的一剑结果了这人。 至此,参与上书构陷娘娘,要求废后的人,除了二皇子,已经全部被她解决。 而二皇子,因为对方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任如意并没有杀他。 但因为这件事,她的身份却暴露在人前。 一国皇子被杀,头颅出现在昭节皇后的陵前,朱衣卫指挥使邓拿着现场遗落的虎头腰牌,进宫面圣。 与预想中一样,儿子死了,安帝怒不可遏。 其实,邓恢出现在昭节皇后陵前的那一刻便知道杀人者是谁,但想到安帝严令不让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 所以,为了不被迁怒,他能说,凶手可能是想得到太子之位的二皇子,也能说是褚国的报复,但就是不能提任辛这个名字。 不过,两个理由中,第一个,不管是最后得利,还是现场的虎头腰牌,二皇子的嫌疑最大。 而褚国的报复,就是在报复安国在边境陈兵之举。 至于为什么不是梧国,那是因为梧国的国主还在永安塔上,他们压根就没有理由这么做。 可是,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安帝可不管这些,他以帝王之尊,霸道无理的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朱衣卫与梧国头上。 若不是因为现在不是开战的时机,他还能让褚国对自己儿子的死负责。 先不说邓恢在接到安帝要赐缢十四名朱衣卫时是如何的震惊,就说幽辞。 在他听到安帝因为自己死了儿子,反而要找他们再加三万两黄金的要求后,他直接就笑出了声。 好半天,他才直起腰来看向身边的宁远舟,问道,“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以为你好欺负的人,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六道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吐槽。 就在这时,小元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有些害怕的看向幽辞,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你不会是要...杀了...” 他说着,试探的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而听到这话,宁远舟也立刻反应过来,“殿下,这黄金我们可以拒绝。既然安帝不想放人,那我们就暗中将圣上救出来。” 他是真的害怕幽辞把安帝给杀了,虽然对方的确算不上什么好皇帝。 但对方如果死了,部落争权,长庆侯还没有成长起来,这个时候,遭殃的还是百姓。 不过,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谁说我要杀了他了?”幽辞眸光幽冷,嘴角掀起一抹隐晦的弧度,声音欢快道,“我要再送他一个发财的机会。” 他说完,直接在宁远舟他们不解的目光下,几个起跳消失在夜色中。 “殿下什么意思啊?怎么还给安帝送钱啊?” 这里边,孙朗最不喜欢动脑子,他有些迷糊的看着宁远舟,希望对方能够为自己解释一下。 但等来等去的,他只等到了所有人像看白痴一样的目光。 “不是,你们啥意思啊?” 他想了想,还是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毕竟,黄金只带来了十万两,真的没有多余的给安帝了啊? 已经快被他这副蠢样蠢哭了的钱昭摇了摇头,嫌弃的离他又远了点。 而于十三呢,也是叹着气,满脸没救了的表情。 再看宁远舟,也是捂着额头,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 最后,还是小元禄不忍心才提醒道,“安帝因为死了儿子,所以心绪不平才迁怒我们加钱,这就是殿下说的发财...” “所以,殿下说再给他一次发财的机会就是...”孙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捂住了嘴。 接连两天,两个成年的儿子相继丧命。 这让身体健壮的安帝,直接被刺激的晕厥了过去。 因为三皇子尚在襁褓,朝堂中,只剩下长庆侯在稳定局势。 不过,他身后有初国公,再加上之前暗中投靠二皇子,沙东部和沙西部的势力都被他收拢。 就像是宁远舟当初说的一样,当大皇子和二皇子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 而在他掌控朝局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寻找杀害大皇子的凶手。 因为,他与邓恢一样,在看到昭节皇后陵前摆放的人头时,他便知道,他的师傅,任辛还活着。 因为只有她才记得五年前的昭节皇后,只有她有如此胆量,如此厉害的手段为先皇后报仇。 而就在李同光满京城的寻找任如意时,对方却出现在四夷馆。 她看起来仿佛一个幽魂一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自信与霸气。 而在得知,因为她杀了大皇子,导致使团又被安帝勒索了三万两黄金后,任如意更是自责不已。 “美人也不必太过自责,就安帝的为人,怕是他早就存了想反悔的心思。” 于十三看到她伤心的样子,轻声出言安慰,“现在安帝昏迷不醒,当家做主的是你的徒弟长庆侯,我们现在的情况还不太糟糕。” “不过,据我所知,他现在可是疯了一样的要找你呢。” 他说着眉毛微挑,颇没正行的调侃道,“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段惊天动地的师徒虐恋?冷酷的杀手师尊和他的...啊...嘶...” 正说得起劲的人,突然大叫一声。 望着脚面上黑成一团的几个脚印,于十三一脸痛苦的指着周围几个罪魁。 只是,不待他缓过劲出声控诉,就被宁远舟几人又踩了几脚。 比之前更大的惨叫响彻四夷馆,而有他的插科打诨,任如意心里的难受也稍稍减少了一些。 第111章 一念关山33 其实,说起李同光对任辛的感情,用如意的话说就是,对方那些朦胧的好感不过是自幼不得母爱的填补而已。 倘若让李同光现在放下权势,放弃荣华与她归隐,想必对方肯定会不愿意。 而任如意,在经过了昭节皇后的事情之后,她对男人更加没有好感。 况且,就算一定要选一个,她也只会选一个能和自己并肩作战的男人,而不是像李同光这样,各方面都不成熟的孩子。 而此时,在找不到自己师傅之后,李同光仿佛疯了一样,现在是逮谁咬谁。 “宫中密报,初贵妃给安帝喂了秘药,整个大安现在都是长庆侯一人说了算。” 宁远舟手里捏着六道堂刚出来的消息,和众人说完之后,他眉间紧蹙,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衣卫呢?”于十三眸光闪了闪,紧跟着问道,“他们是天子私兵,邓恢应当不会坐视不理才对?” 钱昭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动静,可能已经和长庆侯达成了什么共识。” 其实,他的猜测很准确。 邓恢在知道安帝昏迷之后,曾想进宫打探情况,但却被李同光派的人阻挡在皇帝寝宫之外。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大安要变天了。 而之前安帝的滥杀行径让他心寒,所以,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他就同意了李同光提出的共同扶持三皇子的邀请。 毕竟,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未来几十年之内,必然不会像安帝一样薄情寡义。 而对于使团来说,相对于贪得无厌,还出尔反尔的安帝,与他们合作的李同光掌权,对他们救出梧帝最有利。 只可惜,在宁远舟亲自去找对方提出放梧帝出塔的要求时,李同光却开始推三阻四。 于十三一脸的果然如此,“看见了吧,我说什么来着,现在没了安帝压在他头上,咱们之前的威胁对他来说不管用了!” “那现在怎么办?强攻?” “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宁远舟看了孙朗一眼分析道,“他虽然态度不明,但却没有提那三万两黄金的事,想必应该是对我们之前的威胁不满而已。” 他说着,皱眉沉思了片刻后继续道,“明日就是殿下上塔的日子,到时候我们看看塔内的守卫情况再做决定。” 听了他的话,众人只能沉默的点头。 而事实上,李同光就是如宁远舟所说的那样,他就是记恨之前幽辞对他的威胁,想拖上一拖这件事。 当然,最好让幽辞主动对他低头。 直到这个时候,李同光还是不相信幽辞真的能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在意杨行远的死活。 “晋王殿下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塔外的台阶上,李同光侧头看了眼身边还有闲心欣赏风景的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细雨绵绵,幽辞伸手触摸着微凉的水雾,随后才漫不经心的回道,“侯爷应该比我着急吧?” 睨了一眼身侧人微闪的眼眸,他嘴角微勾,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促狭,“面对褚国和大梧同时出兵,不知以长庆侯的英勇能坚持多久?” 见他想要出声反驳,幽辞轻嗤一声,“大梧没人在意杨行远的死活,就像你和你身后的部族他们现在不在意安帝的死活一样。” “不过,如果杨行远死在了这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幽辞嘴角笑意扩大,连眼眸中都漫上了一层看好戏的兴奋感。 李同光有些无语的看着身边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掩饰的人,驻足良久才垂眸移开视线。 而就在他想抬脚跟上去时,突然从塔顶传来守卫惊慌的叫喊声。 待听到对方嘴里喊得话是什么之后,不仅李同光,塔下的宁远舟他们纷纷变了脸色。 杨行远死了,死因是突发心疾。 但显然,在场之人没人相信。 “我大梧奉上了十万两黄金,如今国主却不明不白的死在安国,这件事,我梧国一定会追究到底!” 面对杜长史的满腔愤慨,李同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匆匆赶来的鸿胪寺少卿范东明在中间打圆场道,“晋王殿下,这应该是误会。您知道的,我们没有伤害贵国主的理由。”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肯定是褚国!肯定是他们不满陛下兴兵,这才偷偷潜入这里杀了贵国国主,想要看着我们安梧两国交恶!” 幽辞闻言,有些意外对方的反应。 他看着一直不发一言的李同光,正想要开口说话时,却被身边的宁远舟捏住了手掌。 “既然如此,就希望长庆侯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大梧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说完,便带着众人回了四夷馆。 沉重的气氛,压抑在众人心头。 从回来的路上,杜长史便老泪纵横,此刻更是沉着一张脸,一副要找长庆侯拼命的架势。 良久之后,于十三才语气沉重的开口,“圣上就这样...你们觉得是谁干的?” “谁干的不重要。”钱昭冷静的分析道,“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这里随时有可能遇到危险。” 谁知道长庆侯会不会为了掩盖真相,直接杀了他们。 宁远舟点头,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会让对方拿出褚国人参与其中的证据。 他们现在身处大安,势单力薄。 即使他们几人武功不错,但真的面对长庆侯的大军,他们总归会力竭。 而且,观李同光当时的表情,这件事似乎不是他做的。 再加上如今大安的形势,有一个褚国在伺机窥探,如果再得罪了梧国,他们才是真正的腹背受敌。 杀了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杨行远,李同光没有那么傻。 所以,到底是谁杀了杨行远呢? 又或者,对方真的是突发心疾吗? “这件事我已经飞鸽传输给了章崧,最快,今晚就有回音。” 宁远舟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梧都那边回信之后再决定撤离此处。 他看了眼身边玩着茶杯的幽辞,紧绷的心神微微放松了些。 虽然人没有救回来,但还好传位诏书和雪冤诏已经拿到手。否则,他真的无法跟天道兄弟们交代。 第112章 一念关山34 就像幽辞说的,大梧没人在意杨行远的死因。他们在乎的是,杨行远死了之后,他们能得到什么利益。 果然,当天晚上在章崧回复的信中,明确的写出要他们尽力将那十万两黄金带回来。 而在梧都,丹阳王已经在朝中开始煽动大臣,另立新君。 至于章崧,当然是全力阻止。 两方人马斗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有人发现,公主杨盈已经不在宫内。 “算盘打得不错。”幽辞嗤笑一声,将手里的书信扔进了面前的茶杯中。 烛火摇曳间,他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灵疏,人教的怎么样了?】 远在大梧的系统听到脑海中久违的声音,差点哭出声来,【主人,您终于联系我了!】 【放心吧,有我强大的知识储备,小公主现在绝对可以碾压这个世界...】 【行了,知道了。】幽辞不耐烦听他啰嗦,在知道事情办好之后,他便打断对方。 又被迫斩断了联系的系统:... 看来,马上就能知道青渊到底为了什么要在万界轮回了。 幽辞眼神淡淡的飘向宁远舟,想到之前在天星峡发现的吞噬这人本源的东西,他眼睛微眯,眸底闪过一抹暗红。 “幽辞...幽辞...” 见他久久不语,眼神有那么奇怪,宁远舟忍不住担心的唤道,“殿下怎么了?是不是因为黄金...” “不是。” 幽辞说着,看了眼同样担心的于十三。 沉默片刻,他突然开口问道,“任如意是不是去了皇宫?”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宁远舟反应了一会才点头说道。 “今晚她会在皇宫将朱衣卫这些年来为朝廷立下的功绩公之于百官面前,也会揭露昭节皇后身死的真相。” “虽然现在安帝昏迷不醒,但她还是要对方身败名裂。”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耳边便响起一道浑厚的钟声。 钱昭抬眸,“是召集百官的安阳钟!” 今晚,注定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而任如意在百官面前揭开朱衣卫的功绩,揭露安帝勾结北磐害死皇后的真相,只是她其中的一个目的。 最重要的是,她要为金媚娘争取时间。 只要她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在皇宫,金媚娘那边就能够带人攻进朱衣卫衙。 而有了朝廷控制白雀的解药,烧毁了所有牵绊他们的名册之后,朱衣卫中绝大多数人当场便放下了剑,选择了离开。 作为指挥使的邓恢对此当然不愿意,但自从任如意现身之后,李同光的目光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有他在,也因为任如意厉害的手段,邓恢只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反正,安帝已经确定醒不过来了,他又何必为了这人得罪了李同光呢。 三天后。 李同光平息了她师傅掀起的这些事后,才带着范东明来了四夷馆。 一同来的,还有他们查出了杨行远身死的真相。 “褚国不良人?” 幽辞看着手里的所谓证据,眉毛轻扬。 “是,我们在褚国的朱衣卫探查到的消息。他们看我大安在边境陈兵,可能是和圣上没有谈拢,所以才...” 范东明说着看向幽辞,在接触到他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时,又连忙垂头解释道,“他们如此做,也是想让我大安承受贵国怒火,他们好有喘息之机罢了!” 比谁都清楚人是怎么死的幽辞,在听完他的话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说说吧,怎么赔偿。” 被他这见钱眼开的样子给噎了一下的范东明有些为难的瞟了眼李同光,随后才底气不足的开口。 “这...这...贵国主的死我们的确是有责任,但凶手另有其人。我们...顶算是...保护不力...” “说辞孤实在懒得听。”幽辞眉间的不耐烦已经化为实质,他直接看向能够做主的长庆侯,“十万两黄,我们带走,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五万两,多了没有。” 这是李同光能够拿出来的极限,之前那十万两黄金一到手,安帝就让人购置了粮草。 再加上之前和大梧的一战,国库空虚,实在拿不出来更多的钱来。 这杨行远死的真不是时候! 要是自己当时没有拖延,把人放出来,也没有现在这个破事。 现在好了,为了不让大梧和褚国联合起来给他使绊子,这到手的黄金还得吐出去。 李同光自己觉得憋屈,使团也觉得憋屈。 但是,为了不让对方狗急跳墙的把他们扣在安国,宁远舟代表幽辞同意了这个条件。 至于杨行远究竟是怎么死的,除了杜长史之外没人在意。 待李同光走后,看着众人闷闷不乐的样子,幽辞像变戏法一样从胸口掏出了一大叠银票来扔在桌子上。 “哇!钱...好多钱!”元禄拿过来数了数,差不多有五百万两。 于十三咋舌,他圈着幽辞的肩膀,佯装逼问道,“说,哪里打劫来的?” “顺手从二皇子的密室中拿的。”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总喜欢搞什么密室。 幽辞想着,勾了勾面前人的下巴,眼神略带宠溺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皇宫,那里宝贝应该很多。” “喜欢,当然喜欢。”于十三听得蠢蠢欲动,“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趁着皇帝昏迷,咱们...” 见两人嘀嘀咕咕,还真就旁若无人的商量着要去打劫皇宫,而不管是元禄还是孙朗,居然也一脸兴奋,宁远舟实在没忍住将于十三从幽辞身边揪了过来。 “不要节外生枝了,等明日长庆侯把黄金送来,我们尽赶紧出发回梧都。” “你们这就要回去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回头一看竟是任如意。 元禄又是倒茶又是让位,“如意姐,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任如意点头,“我打算和媚娘一样,为天下可怜的女子做些事。” 娘娘的仇已经报了,她想远离朝廷,过自由的生活。 至于娘娘的遗愿,或许有生之年,她还能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她抿嘴,轻轻一笑。 不过,在想到最近一直纠缠自己的李同光,她眼中的光亮又再次暗了下去。 第113章 一念关山35 五万两黄金,再加上幽辞顺走的银票,此次出使,梧国相当于一分没花,还有得赚。 除了,死了一个杨行远。 当然,这个不重要。 当李同光将黄金交到幽辞手里的时候,宁远舟便通知使团,准备返回梧都。 而得到他们要回来的消息,不管是丹阳王还是章崧,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忐忑。 城门外,一直看不到李同光送行的人马,任如意才在幽辞的马车里重重的松了口气。 “不过五年而已,他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听着耳边感慨的话,幽辞侧过脸轻笑出声,“得不到的才会念念不忘。” “那他们呢?”任如意指了指马车外正说笑的宁远舟和于十三,反问道。 他们... 顺着她的目光,幽辞往外望去。 阳光下,没有了任务的束缚,宁远舟脸上的愁绪尽消,而于十三,似乎更加的风度翩翩,潇洒不羁。 但不管皮囊如何的变化,幽辞眼中始终都只有一张面孔。 青渊,看起来一副善良可欺的模样,但他却以那样强势不容拒绝的方式让自己永远记住了他。 幽辞最近一段时间想了许多,那些他曾经踏足过的每个世界。 在那里,似乎总有那么一个人,对方总是围绕着自己,或追求,或陪伴。 从前不甚在意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幽辞心里突然间就划过一阵暖流。 他摸了摸心脏,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情绪是自己真实的想法,还是青渊的心脏命令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任如意难得看到他露出如此怔愣的神色,她摇了摇头,心中暗忖。 连这么肆意的人都为情所困,她这辈子绝对会听娘娘的话,一定不要爱上任何男人。 一天的赶路,终于在夜晚赶到了驿馆。 难得不用考虑家国大事,宁远舟和于十三一左一右的陪着幽辞坐在屋顶上。 月色笼罩下,坐在中间的人,那永远不变的黑衣上隐隐有流光闪过。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要回到梧都,宁远舟这才想起问幽辞传位诏书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之前,他只知道幽辞无意皇位。 “肯定是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于十三信誓旦旦道,“圣上是什么人,老宁你还不知道啊!” 听到他的话,宁远舟沉默了片刻后才沉声道,“之前安梧两国大战,圣上为了在朝堂上压制章崧,这才有了御驾亲征一事。” 结果,没有夺回权利不说,还葬送了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就连他自己也... 宁远舟叹了口气,随后侧头看向身边的幽辞,“是丹阳王吧,毕竟,皇上也不知道皇后肚子里的究竟是男是女。” 事实上,皇上不是不知道皇后肚子里是男是女,而是压根不知道皇后怀孕的事。 就说自己忘记了什么事的幽辞,在尴尬的一瞬之后,随即反应过来,反问道,“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宁远舟正想说话,结果却在这时,一只信鸽突然从远处飞落至脚下。 他松开幽辞的手,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字条,展开。 宁远舟本以为手里的只是普通的询问进程之事,但当他看到全部内容时,整个人顿时呼吸一凝。 见他神色有异,幽辞直接拿过他手里的东西。 “皇宫内乱,丹阳王凶多吉少,英王黄雀在后,意欲截杀晋王殿下,问鼎圣位!” 凑过来的于十三一字一字的将内容念出,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向宁远舟确定道,“英王?!” “论出身,同样都是皇子,英王的母妃比丹阳王更尊贵显赫。论才华,他比丹阳王和圣上更聪慧。只是,身有残疾,就绝了他的问鼎之路。” 设身处地的想,宁远舟便知道英王的心思。 “没了丹阳王和皇后腹中的孩子,再杀了殿下,整个大梧就只剩下拥立他一条路。” “谁说只有他?”听到他的话,幽辞嘴角玩味的看向不解的宁远舟,轻笑道,“不是还有一个吗?” “还有一个?”于十三不明白,“圣上的兄弟就这么两个,你不会是说那些宗室之人吧?” 幽辞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宁远舟。 对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从震惊到不可置信。 好半天,他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杨盈?” 可是... “她只是一个深宫中不谙世事的公主,根本没有接触过朝政...”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不待他话说完,幽辞便打断道,“以貌取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他说完,不待宁远舟解释便飞身跳下屋顶。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于十三嘴里敷衍着将人拦下,劝解道。 “你的顾虑我清楚,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的孩子还没生出来,丹阳王又凶多吉少,英王又心思不正...” 于十三摊了摊手,未尽之言显而易见。 可话虽如此,宁远舟却心里实在没底。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随后看向身边人,好半天才开口道,“诏书上不会写的是...” 于十三一脸‘你终于想到了’的表情,他欣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叹息道,“可能我们还未到安都的时候,殿下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 宁远舟闻言,想到幽辞和任如意之前的交谈,似乎那个时候,这人就已经把阿盈拉入了这场局中。 回想这一路走来,好像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幽辞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对方总是我行我素,从不在意别人的感受,或者说... 自己在这人心中也不是那么的特殊! 意识到这一点,宁远舟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痛的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和于十三的自信坦然相比,在和幽辞的感情中,他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似乎是受了灵魂中白愁飞残留的意识影响,宁远舟总是在害怕幽辞有一天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因为这个,他才对幽辞什么都隐瞒自己的事才会如此在意。 可是,他也不敢将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那些自己都觉得控制欲过强的行为,会把心爱之人推离的更远。 宁远舟盯着下方幽辞的房间,眼神明灭。 第114章 一念关山36 因为六道堂的提前预警,众人在经过了一次英王的刺杀之后,返程的路还算顺利。 快马加鞭,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们便看到了梧都的城门。 而此时的皇宫,英王终于露出了他隐藏了多年的爪牙。 在久久等不到幽辞身亡的消息传来,眼看着使团就要带着传位诏书回来,自知不能再等的他直接命人在丹阳王的膳食中下药。随后,又指使宫女惊了皇后的胎。 于是,本就气氛紧张的皇宫顿时乱做一团。 面对英王的强势,章崧已经隐隐感到不对,但现在皇后腹中孩子已被太医断定为女,而丹阳王又重病不起。 以当前的形势,实在不宜与英王起冲突。 “章相,孤收到消息,晋王殿下伙同六道堂堂主宁远舟篡改皇兄遗令,意欲夺取皇位!” 章崧闻言,眼中精光闪过,淡淡道,“不知英王殿下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 “使团中有一人与孤有旧,是他冒死传信给孤。”英王说着,一张病态苍白的脸顿时浮上一抹威严,“章相不用担心,孤已经派人去带回这些逆臣。” “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丹阳王兄重病垂危,不知章相心中可有继位人选?” 他说着,看向章崧,意思明显。 然而,章崧却不接招,只神色淡淡道,“英王殿下,此事还是等丹阳王醒来再议。” 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英王闻言,直接冷笑出声道,“实话告诉章相,丹阳王兄此生都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从未关注过的英王,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和自己作对的丹阳王,章崧听到对方的话,神色间满是惊讶。 不过,只要不动摇自己的地位,这大梧不管是谁上位,都与自己没关系。 几经权衡之下,他神色一松,抬手抱拳。 然而,就在他要开口拥立英王,而英王也神色自满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 “英王殿下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听到这话,章崧回眸一看,在看到来人是幽辞之后,心思又再次活泛起来。 而相较于他的镇定,他身边的英王却是脸色骤变。 知道自己的杀人计划失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发制人道,“大胆晋王,你擅自篡改圣上遗令。来人...” 幽辞不耐烦应付这人,他眸光冷厉。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望着眼前被捏断了脖子的英王,章崧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好了,我们来说正事。” 正事...正事... 眼前人轻描淡写的语气,唤回了他的失神。 章崧抬眸,望着对方笑的无害的脸,以及那双幽深的眸子中全然冰冷的眼神,他强忍着心中的凉意,躬身抱拳道,“晋王殿下当为新帝不二人选!” “错了。” 面对眼前人神色间的不解,幽辞拿出怀中的诏书递给对方道,“先帝遗令,公主杨盈继承大统。” “这...这...这怎么可能!” 章崧满脸不可置信,他接过诏书,仔细查看上面的字迹及花押,的确是先皇的所书无疑。 可是,先不说自古以来有没有女子做皇帝,但就说幽辞,他不相信这人能将到手的皇位拱手让给他人。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举动却证明是自己错了。 在文武百官面前,幽辞指着身边早已褪去懦弱,显得威严的杨盈,朗声道。 “先帝遗诏,公主杨盈登基为帝。今后,我大梧在公主的带领下必能繁荣昌盛。” 说罢,他垂眸看向殿下面面相觑的臣子。 见他们一个个的神色迟疑,幽辞释放出一丝威压,淡淡道,“尔等还不拜见新帝?” 扛不住他的威势,众人只能纷纷跪地。 而最识时务的章崧见状,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举动,为了自己的小命,连忙跪地高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权倾朝野的章相都选择妥协,大臣们也跟随着高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这些人的识相,幽辞满意的走出了大殿。 之后之后杨盈如何稳固朝堂,相信系统之前的教导,应该问题不大。 而在这场皇位之争落下帷幕之后,幽辞终于发现了世界线稳固之后,于十三身上一缕气运缓缓浮现,随后飞速的没入虚空。 “轰隆!” 随着一声惊雷炸响,幽辞听着其中夹杂着的嘶吼,顺着那道气运的气息,他眼眸中万千星辰不断闪烁缩小,最后聚焦在一处被金光笼罩的虚无之外。 这是青渊设下的封印? 感知到虚无中熟悉的气息,幽辞下意识的蹙眉。 而就在他准备探出神念查看其内究竟封印着什么东西时,那静止的虚无之地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突然蠕动着向他张开大口。 察觉到心脏处传来的撕扯感,幽辞眸色骤冷,他挥手打出一道黑雾。 然而,自己的攻击在接触到眼前这未知之物时,就像石沉大海一般,甚至开始吞噬自己的力量。 确定了,就是这东西之前在吞噬青渊的本源。 而青渊之所以轮回应该就是为了获取气运,用气运金印封印此物。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幽辞直接伸手抽取了世界的一缕气运,打入面前的虚无。 果然,方才还在吞噬自己的深渊大口,立刻静止下来。 晋王府中,幽辞缓缓平息着体内翻滚的力量,脸色微微发白。 【主人,您干了什么?我这里最新的剧情显示,未来北磐入侵,中原九国被灭,生灵涂炭!】 系统有些着急,虽然朝代更替很正常,但刚刚还天下太平的局势转眼就变成这样,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而听到系统的话,幽辞明白,这是自己之前抽取了世界气运所造成的变故。 况且,如今用气运补已经来不及了。 他皱眉沉思了片刻,突然眸光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灵疏,我们一起去拯救世界吧。】 拯救世界? 系统一脸问号,而且,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第115章 一念关山37(完) 按照原剧情,安帝将二皇子派去修补天门关。 而对方一番没脑子的操作下,居然帮着北磐人欺骗天门关的守将,导致北磐人大举进攻中原。 之后,为了抵御外敌,使团之人全部战死。 而现在,因为幽辞杀了二皇子,李同光又派兵死死守着北磐人挖的密道。 于是,直到使团回到梧都,北磐人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本来,在青渊之前的布置下,利用他轮回中得到的一缕气运源源不断的为封印提供力量。 但幽辞却动了世界本身的气运,这才导致世界线出现变故。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幽辞决定, 拯救世界。 【主人,您所谓的拯救世界就是...灭了北磐?】 系统望着只身来到北磐老巢,已经被团团围住的幽辞,一脸的无语。 【不然呢?】幽辞懒懒的舔了舔尖尖的犬牙,挥手间杀了几个人之后才有些郁闷的吐槽,【宁远舟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的在六道堂里不回来。】 难得听到自家主人这种仿佛被抛弃了的语气,系统立马来了精神,【我知道怎么回事,主人要不要听?】 【不要!】仿佛发泄一般,幽辞杀的人几乎没有全尸。 看着他如此凶残的样子,系统忍不住摇了摇头,在他脑子里放起了大悲咒。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幽辞下意识的手一抖,身上挨了一刀。 虽然连皮都未蹭破,但系统差点被吓得差点程序紊乱。 他连忙关了大悲咒的声音,补救似得转移话题道。 【主人,我刚才想了想,没有宁远舟还有于十三啊!他那么知情知趣,又对您情根深种,和主人最相配了!】 那位大人对不起了,为了本系统的小命,您暂时先打入冷宫吧。 果然,在说到宁远舟和于十三,幽辞便没有追究系统在自己脑子里放大悲咒的事。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谈论于十三,而是在杀了最后一个北磐人之后,拐角去了安都长庆侯,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庆国公府。 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人被李同光给迎进府邸,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系统纠结了半天,才下定决心给远在梧都得宁远舟传了消息。 还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根本逃不过幽辞的眼睛,系统做完这一切之后,还欲盖弥彰的试探着幽辞,【主人,您说宁远舟他会不会知道您在这里啊?】 【您说,他要是看到您和这人相谈甚欢,会不会很伤心啊?】 【您说...】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问题,幽辞直接将其禁言,继续和李同光喝酒。 明月当头,酒过三巡。 李同光仰头喝下杯中最后的酒后才神色复杂的叹息道,“我以为你会登上那个位置,没想到...” 世人皆为权利所倾倒,但这人却不为所动。 这种超脱世俗,远离尘嚣的心境,让他羡慕却又敬而远之。 “你这是什么眼神?”觉察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幽辞收回望月的目光,斜眼望过来。 月色下,眼前人眉目如画,因为酒意,眼尾处染上了一抹醉人的殷红,对方歪头看过来时,眼中蒙着的水雾上泛着月色的柔光。 李同光一直都知道幽辞很好看,但直到现在,他们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他才有机会认真感受到对方身上这股难言的诱惑力。 不知为何,望着对方认真中带着疑惑的眼神,李同光喉间有些发痒。 他下意识的收回视线,随后故作镇定的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结果却喝了一个空。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我明日还要上朝,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望着对方匆忙的脚步,幽辞脸色奇怪的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 翌日,当幽辞睡到日上三竿,准备起来出去活动活动,结果,刚到刚出房门便看到杵在门口的李同光。 “午膳已经做好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让下人多做了些。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看着面前鱼贯而入的仆人,每个人手上端着的食盒,幽辞一脸莫名。 好半天,他才看着催促自己动筷的李同光,幽幽道,“等下带我去看看你的那个密室呗。” 听到他这话,李同光夹菜的手微顿,他眸光微闪,好半天才抬起头咬牙切齿道,“还要不要吃饭了?不吃我喂狗了!” 见他又恢复了正常,幽辞这才放心道,“对,你还是这样比较顺眼。” 李同光:... 此时的梧都,六道堂总部。 宁远舟收到系统传来的消息,在看到幽辞去了安都与李同光在一起后,他立刻联系了六道堂安都分部。 “头儿,十三哥走了,你也要离开六道堂吗?” 元禄看着已经脱了官服的宁远舟,神色间满是不舍。 “是啊头儿,离开六道堂后,你要去哪里,兄弟们跟你一起去!嘶...老钱你干什么打我啊?” 对于孙朗这个总是没眼色的缺心眼,钱昭一脸没救了的表情。 在将人塞给元禄后,他才走到宁远舟面前,郑重道,“保重。” “老钱这明显的偏心啊,对我就是‘滚滚滚’,对老宁,这态度好的不止一点半点啊!” 于十三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他一开口就将离别伤感的气氛给破坏了个干净。 尤其是在看到对方一身花孔雀开屏一般的装扮,众人纷纷没眼看的捂脸摇头。 宁远舟心累的将人扯到身后,随后向众人抱拳。 只是,正当他想开口说话时,身后的于十三又冒出来破坏气氛。 “好了,回去吧,回去吧。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这么煽情,老宁脸皮薄,他很尴尬的!” 宁远舟忍无可忍的抬腿就是一脚,在对方龇牙咧嘴的控诉声中,他翻身上马,一声‘保重’后,绝尘而去。 “老宁,你等等我啊!”原地还在跳脚的于十三一看,急忙翻身上马,向他追去。 两人日夜兼程,几乎不眠不休,终于在五日后抵达安都。 此时的庆国公府。 李同光看着梅花树下坐着的人,想到对方前几天露面时,那满身的血腥味,明显是杀过人后的样子。 再结合方才收到的,北磐人莫名其妙被灭族的消息。 李同光心中有一个大胆却笃定的猜测,“那些北磐人是你杀的吧?” 幽辞不置可否的歪了歪头,“何以见得?” 好像自己杀人的时候,没人看见啊? 见他这副疑惑的样子,李同光忍不住笑着上前,“这天下,大概也只有你能做得到这事。” 他说着,脑海中突然想起申屠赤,对方的军营好像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 李同光看了眼身前人惬意的晃动着摇椅,他垂眸沉思,半晌后,又眉宇舒展开来。 此时微风拂过,梅香四溢。 落花簌簌,轻飘飘的落在树下人的发间。 李同光盯着那一片粉红,垂下的手指尖蜷缩。他神色犹豫,许久之后,像是鼓起了什么勇气的缓缓伸出手。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幽辞的头发时,一道剑光裹挟着杀意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李同光眸色一凛,身体迅速的侧开,同时抽出手中的长剑。 剑影交错之间,来人逐渐占据上风。 他一剑挑开李同光的兵器,剑尖直指其咽喉。 “宁远舟?” 见到来人是谁后,李同光脸色顿时一冷,“六道堂堂主屈尊来我这庆国公府,不知有何指教?” 对于他的问话,宁远舟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 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幽辞身边,在李同光冷得冻死人的眼神中,与幽辞交换了一个深吻。 望着眼前的一幕,或许是对方无视自己的原因,李同光心中堵得难受。 “下次去什么地方,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很担心你。” 宁远舟紧了紧幽辞的手,此时的他眉眼含情,语气中带着忽视不掉的柔情和宠溺。 想到之前找不到这人时的那种恐慌,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我行我素也好,任性妄为也罢,只要这人还在自己身边,他便心满意足。 想到这,宁远舟抬头看了眼一直看着他们的李同光道,“多谢庆国公对阿辞这几日的款待,一应费用,明日我会差人送来。” 听到他宣示主权的话,李同光眸光微冷。 但他没有和宁远舟呛声,反而看向幽辞,语气放软,“这个院子我会为你留着,什么时候你想来,我随时都在。” 眼看着两人又要掐起来,幽辞朝李同光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看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李同光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门外,幽辞看着身边的人,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宁远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是为什么要来这里的?” “因为...这里会下雪啊。”幽辞眼中清亮,带着纯粹的欢喜。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天际。 宁远舟望着身边人如画的眉眼,嘴角含笑的伸手帮人拢了拢领口的衣服,“走吧,还有人在等着呢。” “难为老宁还记得我啊。” 这时,于十三顶着风雪,一脸幽怨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搞怪的说完这话,随后上前将幽辞抱了一个满怀。 漫天飞雪中,三个人,一个人说个不停,一个人偶尔附和几句,剩下的一个静静的看着热闹。 风雪带走了他们的欢笑声,却掩盖了不了他们走过的痕迹。 第116章 花间令1-原创 “还是潘桧公子画的郡主栩栩如生,宛若真人啊!” “是啊是啊,这画一定能被郡主收录宫廷,流传百世!” 园林中,来参加上巳佳节的世家公子们纷纷对着众多画作的的其中一张大加赞扬。 而这幅画中的女子,便是长乐郡主刘菁。 她端坐于亭中,团扇遮面,美目流盼,温顺柔美。 此刻,听着耳边的议论,她抬眸向那幅画作望去,片刻后她收回目光,正想要宣布画魁是潘桧时,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等一下。” 这道声音,温润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毅,众人下意识的转头。 只见清溪流水的竹桥上,一位男子缓缓而来。 对方一袭黑衣华服,长发如墨,身姿优雅。 他肤色白皙,骨相优美,鼻梁英挺,唇红齿白,可谓容颜绝世。 而整张脸最出彩的便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其中仿佛闪耀着点点繁星。 园林中,有人道出他的身份,“是潘廷尉家的庶长子,潘桧的兄长潘樾,上月刚刚提为御史!” 女子闻言,顿时发出花痴的惊呼,“潘大人当真称得上陌上如玉,谦谦君子,不愧为天下第一美男子!” 听到这话,有女子便不赞同道,“潘樾兄长潘榛,那才称得上天下第一美男子!” “对对对,前几日,我看到换下一身戎装的潘将军,那样貌才是惊为天人!” “潘廷尉家三个儿子,潘榛和潘樾都是相貌不凡,和潘桧一点都不像!” 众人说着,就将话题转向了一旁脸色发黑的潘桧身上。 而此时,潘樾在在香炉内的香燃尽之前,画出了一幅峰峦美人图。 望着将自己的脸完美融于山水中的画作,郡主眼中露出惊叹。 “妙啊!不愧是潘樾,当真是才华横溢!” 听着耳边的惊叹,感受到聚焦在身上的目光,潘樾眉眼清俊的朝郡主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 望着他如此荣辱不惊的身姿,郡主美目流转,而潘桧却是咬牙切齿。 也不怪他如此,今日,他本想借着以画会友的机会,获得郡主的青睐。而潘家也有意让他与郡主联姻。 原本,他让小厮提前准备的美人图已经让郡主另眼相看,结果,却被潘樾出来给搅了局,截了胡。 喜欢的女子和别人眉来眼去,这让潘桧怎么能够不气! 而潘樾会如此,不过是故意破坏潘家与郡主的联姻,好以此来逼迫自己的父亲,得到一人的下落的而已。 果然,知道自己今日从中作梗,潘樾一回府便听潘父大发雷霆的声音。 “父亲找我做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见他这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潘父还未说话,潘桧便忍不住的出言控诉,“今日在弋水边,你谄媚郡主,搅我好事!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潘樾闻言,嘴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的承认道,“对,我就是故意的。” “爹,你听到了吧!” 见他这么痛快的承认,潘桧气急,直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不怒反笑道,“潘樾,你以为郡主收了你的画便是喜欢你吗?实话告诉你,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大哥!” 看到眼前人因为他的话变得阴沉的脸色,潘桧以为自己戳到了对方的痛处,言语间越发得意的继续挖苦道,“只要有大哥在,你想娶郡主,没门!” 他嘴里的大哥就是潘家嫡长子潘榛,也是幽辞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大哥...会娶郡主...郡主喜欢大哥... 原本还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潘樾听到这个消息,深邃的眼眸骤然暗下,垂在两侧的双手因为隐忍而死死的攥紧。 眼看着他周身的温润气质顷刻间变成了凌厉,潘父急忙喝止了潘桧的话,将其打发了出去。 “桧儿与郡主联姻,事关我潘家荣辱。你从中作梗,更是结交朝中权贵处处与我作对!”潘父威严的脸上满是无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要什么?”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潘樾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随后轻笑着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嘲讽道,“儿子想要什么,父亲不是很清楚吗?” 看着他这副有恃无恐,桀骜难驯的模样,潘父怒极,“你这是在威胁我?” “怎么会?”潘樾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手里的茶,语气无辜又带着冷意,“儿子不过是想寻一人寻不到,实在无聊的很,这才找点事做,父亲多虑了。” 他说完,见潘父还是不肯松口,于是继续道,“没关系,父亲可以慢慢想,反正儿子有的是时间。” 他说着,懒懒起身,在走至潘父身前时,又补充了一句,“正好,郡主约了我赏花,儿子去散散心。” 潘父一听这话,直接变了脸色。 事关潘家荣辱,这大儿子管不了,二儿子也管不了,好不容易有个小儿子愿意和郡主联姻,结果二儿子还要用这个威胁自己。 眼看着人都要走出门口了,潘父实在没忍住妥协道,“时隔多年,你为何就一定要找到她?” 潘樾闻言,长长的睫毛微颤着垂下。 好半天,他才转身看向堂中站着的人,不露声色道,“这是我的事,父亲不必费心。”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可潘父还是想着能够劝住自己的儿子,他最后一次努力道,“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但是,从今往后,你与潘家再无瓜葛!” 听到对方妥协,潘樾脸上露出如愿的笑意,但最后半句话,却让他的神色僵在脸上。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之前的样子,答应了潘父的条件。 “主人,他这么费尽心思的找杨采薇,不会是...” 移情别恋了吧。 系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边神色不明的幽辞,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将话补全。 而听到系统的话,幽辞先是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移向往这边走来的潘樾。 只是,在对方即将靠近他之时,幽辞反而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离开。 第117章 花间令2 “大哥!” 潘樾的满心欢喜在看到对方转身后,立刻化作了不安。 以为是自己今日的行为惹得这人不开心,他几步上前叫住对方,神色焦急的道,“大哥看到我就走,是在怪我今日...” “不是。” 听到眼前人的话,潘樾顿时放下心来,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 然而,幽辞接下来这一句却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冷凝。 “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你而已。” 好看到近乎妖异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出的话也不带丝毫情绪。好像,就只是在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 潘樾似乎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人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慌乱的眼眸中浮上了一抹显而易见的脆弱。 “大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看着他期冀的眼神,幽辞眼眸微眯,视线下移间,在捕捉到对方腰间坠着的玉佩时,他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 到最后,幽辞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转身离开。 见他离开,潘樾伸手想要挽留,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眸色黯淡的垂下了手臂。 颓然的回到疏雨院,他怔怔的望着桌岸上幽辞的画像,良久之后,他轻轻伸手触摸着画上人的嘴角,声音轻柔缱绻道。 “父亲已经告诉我杨采薇在哪里了,大哥,等解除了婚约,我就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了。” 他说话时,深情的眉眼中透着病态的执着。 而他嘴里的杨采薇,则是少时的一个玩伴。 两人年少时,曾得先帝赐婚。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杨家被人诬陷,全家发配岭南。流放途中,杨家遭遇强盗劫财,杨采薇父母双亡,侥幸活下来的她被砍伤了脸,容貌尽毁。 死里逃生的杨采薇去了潘府寻求帮助,结果却被潘父命仆人假借潘樾之名赶走杨采薇,与杨家划清界限。 这么多年,潘樾一直都在寻找杨采薇。 而他找人并非是为了履行婚约,而是要与对方解除婚约。 只因年少慕艾,他早已对同父异母的大哥情根深种。 为了能够和幽辞在一起,他要解决掉他们之间所有存在的阻碍。 想到之前潘桧的话,潘樾眼神阴郁,好半天才轻笑一声,继续痴迷的看着面前的画。 翌日,天色微亮,他便迫不及待的启程前往禾阳。 “主人,您不阻止他吗?”系统看着悠哉喝茶的幽辞,担心道,“他去了可就要和杨采薇成亲了,而且,还会背上杀妻的罪名!” 幽辞闻言,冷冷的嗤笑出声,“你没听说过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说完,将手里的茶递到唇边,停顿。 垂眸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幽辞毫无征兆的,挥手就将手里的茶杯摔了出去。 啪—— 瓷片碎裂的声音让系统直接打个了哆嗦。 看着眼前人阴沉的眉眼,001连忙垂下头在心里腹诽。 明明心里在意的要死,还在这里嘴硬! 不过,潘樾明明就是那位大人啊,怎么这个世界要抛弃主人了? 系统想不通,也不待他想通,便被耳边愉悦的笑声给打断了思路。 “主人,您怎么了?” 不会是被气出毛病来了吧? 面对他狐疑的眼神,幽辞直接起身道,“走,咱们去参加婚礼。” “参...参加婚礼?” 系统听到这话,轻轻瞟了眼面前人不达眼底的笑意,顿时头皮一紧。 完了,要死人了! 而此时,远在禾阳,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潘樾终于找到了在县衙受刑的杨采薇。 事情还要从十年前说起,杨采薇自从父母死后,便流落禾阳。 之后,为了生活,她便拜在了姜仵作的门下,在义庄安顿下来,成为了一名背尸人。 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她面容丑陋,禾阳不少人都曾欺凌过她。 但,尽管她身陷狰狞沼泽,却依旧心地纯善如莲。 此次,因为在收尸时发现李家之人不是自杀而是被谋杀之后,她果断的站出来说出疑点,却不想,被急着结案的县衙抓去当替死鬼。 就在杨采薇被打了个半死,被逼着签字画押之际,潘樾出现了。 对方锦衣华服,气质矜贵,风度翩翩,与衣衫破旧,面容丑陋的杨采薇简直是云泥之别。 “县令,不知道我这位朋友犯了何罪?” “这...这...”听到潘樾的话,县令脸色一变,神色间犹豫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回...御史大人的话,此女...此女...杀了城东李家九条人命,故而...” “杀人?”潘樾闻言,眉宇微蹙。 说实话,即便是和杨采薇十年未见,但以他对对方品行的了解,杀人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 恐怕,这中间另有隐情。 果然,一旁的杨采薇这个时候开口辩解道,“回大人的话,民女没有杀人。若是大人不相信,民女可以当场验尸,以证清白!” 她说的掷地有声,神色坚毅。 潘樾目露赞赏,而有他发话,县令自然无不答应。 出了县衙,杨采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为什么要帮我?” 潘樾没有回答,而是站定反问道,“杨采薇,你真的没有认出我吗?” “你是?”听到这话,杨采薇这才仔细的打量着面前之人。 片刻之后,她眼中突然露出恍然,随即又快速的收敛了眼中情绪。 脑海中,十年前的一幕幕走马观花似的一一浮现。 犹记得,她在走投无路之下被潘府之人赶走,那仆人口口声声都是不想自己赖上眼前这人的话。 杨采薇有自己的尊严,既然当初已经被那样的羞辱,她自然不会和这个负心人再有什么瓜葛。 不过,说到瓜葛,他们之间好像还有个婚约。 想到这,她直接从腰间掏出当初那枚定情玉佩,递给对方道,“拖了十年,这个玉佩也该物归原主了。” 杨采薇说着,望着眼前人如玉的眉眼,轻声道,“潘樾,婚约就此作废。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关系。” 第118章 花间令3 顺利解除了婚约,潘樾握着掌心的玉佩,想到和那个人又近了一步,他嘴角无意识的溢出一抹愉悦的笑意。 见对方痛快的接过玉佩,一副和自己撇清关系后开心的模样,杨采薇心口一堵,忍不住开口质问道,“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专程和我解除婚约的吧?” “是。”潘樾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直接承认道,“我不想我喜欢的人误会。” 虽然他对潘樾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但听着对方为了另外一个人来找自己退婚,她这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不爽。 似乎是看到了她溢出眼眸的不满,潘樾十分有良心的保证道,“放心吧,我会帮你查出李宅灭门案的真凶,还你清白。” 杨采薇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道,“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潘樾无视了她的阴阳怪气,同样回以假笑,“在朝为官,我应当为百姓尽责。再则,这事就当是我退婚给你做出的补偿。” 杨采薇:... 明月当空,夜色诡谲。竹影绰约,墨影纤细。 微风吹过,簌簌的响声在刚发生命案的李宅中显得有些诡异。 杨采薇带着自己的验尸工具,当着潘樾的面,又是开膛又是破肚,还举着死者肚子里未消化的牛肉让他看。 对于她这一壮举,潘樾脸上笑意勉强,嘴角牵动几下终是没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 锦衣玉食的少爷哪里见过这场面,直接扶着院子里的树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就在他拿出手帕有气无力的擦着嘴时,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还真是没用。” 听到这个声音,潘樾非但没有害怕恼怒,反而瞬间放松身体,眸光灼灼的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欣喜道,“哥,是你吗?” 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幽辞从暗中走出,语气略带嫌弃道,“不是我难道是鬼吗?” 眼前的人容颜绝世,月色笼罩着他白色的华服,仿佛月宫中走出的仙人一般,如梦似幻。 静谧的空间中,难以自抑的心跳充斥着耳膜,藏无可藏。 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潘樾才压制住如鼓的心跳,不让自己露出马脚。 抬眼间,眼看着幽辞马上要走到他身边,他才意识到这里被他吐得一塌糊涂。 匆忙间,他直接拉住眼前的手往不远处的走廊中带去。 掌心的温热,近在咫尺的冰雪味道。 难得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潘樾恨不得这段路能够天长地久的走下去。 可即便他已经刻意放缓了脚步,终点却近在眼前。 暂时还不想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潘樾装作若无其事的松开幽辞的手。 然而,不待他心中失落,黑暗中,手掌却被熟悉的温热握住。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他整个人都被扯进面前人的怀里。 身体失衡让潘樾下意识的搂住了幽辞的腰,脚步轻移,位置转换。 一支利箭在夜色中划过,落在他方才站着的地方。 直到这时,潘樾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体快速的躲在廊柱后,他才焦急的询问身边的幽辞,“哥,你有没有事?” 幽辞没有回答,反而低声叮嘱道,“待着别动。” 他说完,在对方瞳孔震颤中直接将自己暴露在杀手的视线中。 漫天箭雨中,幽辞随手一挥,散发着寒气的冰针射出,穿过一根根射向他的箭,最后尽数没入那些黑衣人的体内。 随着一声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方才还朝他们下杀手的人,好像下饺子一样,纷纷从房檐上掉落在地。 “怎么?被吓到了?” 还沉浸在幽辞方才杀人那一瞬间风情中的潘樾,听到耳边略带调侃的话,随即回过神来。 望着眼前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眸色微暗,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压下心底的悸动,无声的摇头。 这时,还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的杨采薇终于结束了她的验尸从屋里走出来。 对方在看到幽辞时,动作略微拘谨的行了一礼。 气氛,沉默的有些诡异。 幽辞看了眼身边明显神色不对的人,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杨采薇。 视线流转间,在潘樾差点绷不住脸色后,他才轻笑一声道,“杨姑娘是潘樾未过门的妻子,以后不用如此多礼。” “哥,我们不...” “好了,先去看看袭击我们的人身上有什么身份线索。” 潘樾正想解释,却被幽辞故作不知的打断。 看着对方焦急的想向自己澄清的人,他嘴角隐晦的弯起一道清浅的弧度。 夜,越来越深。 在黑衣人身上找到了属于银雨楼的令牌之后,三人准备离开之时,耳边突然传来货郎鼓的声音。 禾阳有传闻,货郎鼓响,鬼魂索命。 然而,杨采薇干的活计,压根就不相信这世间有鬼魂。 而幽辞,先不说没鬼,就算是有,在接触到他气息的瞬间便会灰飞烟灭。 至于潘樾,他不相信鬼魂,也不相信有人能够在自己面前隐身,于是,侧耳倾听下,他直接挥剑朝声音来源的地方砍去。 头顶的房梁断裂,从中掉出一个木盒。 杨采薇见状直接上前打开,结果,却发现里装着一只仓鼠。 原来,这才是禾阳闹鬼的真正原因。 这机关一看就是人为,再加上之前明显是要杀人灭口的黑衣人,杨采薇捧着腰牌,沉声道。 “县令说,孙堂主要求彻查真相,可现在看来,他们内部有人不希望我们查下去。” 她说完,神色有些忐忑。 在禾阳,县衙就是个摆设,四大宗族才是真正的主宰。 而‘银雨罩禾阳’,说的就是,银雨楼才是四大宗族之首。 杨采薇若是要查清李宅灭门案的真相,还自己清白,势必会得罪银雨楼,在禾阳无法立足。 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完成他的承诺,潘樾此时出言安抚道,“不用担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完成。” 他故意说的有些暧昧模糊,在说完之后,眼神还有意无意的看向幽辞。 然而,在看到对方逗弄着地上的仓鼠,似乎根本没听到自己的话,潘樾直接被噎得心口疼。 第119章 花间令4 翌日,天色微亮,潘樾便收到了银雨楼在李宅设了灵堂的消息。 想到昨晚的杀手,他决定和杨采薇大张旗鼓的去李宅祭奠。 得益于他那张出尘绝世的脸,禾阳的街道上几乎挤满了花痴他的姑娘大妈。 相对的,对于他身边坐着的杨采薇,百姓们便没有那么友好了。 什么丑八怪,晦气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杨采薇咬了一口扔到他们身上的桃子,看了眼身后幽辞坐的马车,她有些后悔的往边上挪了挪。 好在,这段难捱的路不算太长。 李宅门前,银雨楼的人在见到杨采薇时自然是喊打喊杀,但凭着潘樾的口才,三人还是被请了进去。 灵堂前,潘樾一番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成功的将银雨楼大堂主孙震给引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属于杨采薇的主场。 孙震松口让他们查出真凶,而经过昨晚的验尸,杨采薇已经知道了案发的经过,以及死者所中之毒。 “夏钟草吃下去之后会有五脏俱焚之痛,凶手将此物投入牛肉之中,李家之人吃下去之后不堪痛苦折磨,失去理智之下,这才一一自尽。” 杨采薇将自己验尸的结果说出之后,潘樾紧接着便说道,“凶手将老鼠藏在房梁中,利用货郎鼓的传闻,将杀人现场伪造成鬼魂索命。”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枚令牌扔到孙震面前,眼神凌厉道。 “我本以为凶手是与你们银雨楼的仇人,但我们昨夜验尸时遭到了黑衣人的刺杀,从他们身上,我搜到了这个。” “银雨楼杀人,何须蒙面?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不敢暴露身份。而这其中和死去的李堂主有直接利益关系的无疑是...” 潘樾的话在此处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方才还在阻拦他们进李宅的陈香主身上。 而陈香主一看自己被指控,急忙开口辩解自己和李堂主是如何的兄弟情深。 听了他的话,潘樾直接被逗笑了。 “陈香主,李堂主的职位你接手还算说的过去,但他的几处私宅被划入你的名下,也不知道李堂主知道了在九泉之下还能否瞑目啊?” 被揭露出了这一隐秘之事,陈香主有些懵得看向身边的大堂主孙震。 而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下,他只能转头恶狠狠的看向潘樾,拔剑威胁道。 “说我是杀人凶手,你最好拿证据出来。否则,我管你什么御史,照样杀了你!” “我有证据!” 此时,杨采薇给站出来接话道,“双手但凡沾染了夏钟草遇水则黑,不知陈香主是否敢当场一试?” 其实,杨采薇说这话时,心里也没底。 而陈香主原本不想理会这试水一事,但面对孙震的命令,他也只能低头。 “看,没变黑。”陈香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不耐的看向杨采薇,“还有什么话说?” 而直到此时,杨采薇悬着的心才放下。 她看着对方胳膊上的两条抓痕,嘴角微扬的问道,“陈香主,你胳膊上的抓痕是哪里来的?” 听到这话,一直以来都神情坦然的陈香主却猛地变了脸色,“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采薇无视他色厉内荏的眼神,直接说出了最后的真相。 “夏钟草遇水发黑是我骗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你的手臂上是否有伤口。” “因为在我验尸的时候发现,只有一个丫鬟的胃里没有牛肉。而她真正的死因是被人从身后勒死,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模样。” 她说着,看向银雨楼的大堂主孙震,建议道,“大堂主可以去看看丫鬟的指甲,那里还残留着的血迹中还有着银雨楼特有的青红墨汁。” 事情到现在已经明了,陈香主找到丫鬟下毒,之后又想杀人灭口。对方抵死不从,挣扎间抓破了他的手臂。 【主人,这个人明明是个替死鬼,您为什么不揭穿他们啊?】 看着干脆利落就将人灭口的孙震,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幽辞眉毛挑了挑回道,【揭穿了多没意思啊。】 更何况,如果太过脱离剧情发展,这气运之力反馈不足,反而坏了青渊的打断。 而且,幽辞也想额外捞点气运再去会会虚无中的那个家伙家伙呢。 当然了,气运这种东西,幽辞想要也不过是一个念头间的事。 但大魔头虽然不怎么干好事,但也不屑于用这种断人后路的方式去掠夺一个小世界气运。 所以,在上个世界中,他出手了一次,却还是弥补了天道的损失。 事情告一段落,有潘樾的御史名头在,杨采薇在银雨楼面前找出了真凶,还了自己的清白。 而潘樾,也终于卸下了身上背负的枷锁,能够去毫无负担的面对心之所爱。 将杨采薇送回义庄之后,他回到曦园,独自在幽辞的房间外驻足良久,直到眼前的烛光熄灭,他才从腰间摘下当初先皇赐婚时一同赐下的玉佩。 这些年,他日日将这东西戴在腰间,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 和另外一个女人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他,是没有资格表明心迹的,甚至,连偶尔偷偷幻想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也是对那个人极大的不敬和亵渎。 想到这些年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感情,潘樾思绪起伏间忍不住的摩挲着手掌,似乎那里还残留着对方握着的力度。 回味着昨夜掌心下的纤腰,他隐在暗中的眼眸瞬间漫上惊人的占有欲。 情绪激荡下,掌心内力涌动。 时隔十年,再次合二为一的玉佩化作齑粉,如尘雾般飘散在夜风之中。 待痴汉般的人离开后,系统这才从走廊另一头走出来,进了幽辞的房间。 “主人,这下您放心了吧。人家来找杨采薇不是来结婚,而是来退婚的!” 幽辞闻言,斜眼不善的看了系统一眼,随后下巴微扬,嗤笑道,“我有担心吗?” 死鸭子嘴硬! 看着他傲娇的样子,系统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顺毛,“没有...没有...我,是我在担心。” 啧,我担心? 是,我担心! 我担心你这么多大年纪好不容易有个眼瞎的看上你,最后再移情别恋,我怕你变态后毁灭世界! 第120章 花间令5 因为幽辞的存在,潘樾没有娶杨采薇。而本该爱慕他的上官芷,也成了幽辞的桃花。 没人能够抵抗的魅力,而这个世界,幽辞刻意解封了一部分自己原本的容貌。 原因嘛,他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吃醋。 而幽辞逐渐有了人类情绪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系统。 这不,为了让自家主人永远保持心情愉悦,他决定,每到一个世界便不遗余力的撮合两人。 而禾阳正好有个鬼市,原剧情中男女主就是在那边一同画像。 系统在得知潘樾要去那里交易极品暖玉之后,急忙怂恿着幽辞,“主人,我们去鬼市转转吧。听说,那里有个摸骨画像的老头,很厉害的!” 见他央求,幽辞原本是懒得动弹,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眼波流转间便改了主意。 而系统听他答应,正想出门备车时,却被自家主人瞬间变装的一幕给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只见一阵黑雾骤然涌现,眨眼间,眼前宛如谪仙降临凡尘般的人,瞬间便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半个狰狞面具的乞丐模样。 “怎么样,好看吗?” 幽辞伸展着双手,似乎很喜欢这样的造型,他裸露在外的嘴角微扬,邪魅诱惑。 实在欣赏不来他这副样子,系统一脸‘你高兴就好’的表情,违心的点了点头。 夜晚的鬼市,可谓称得上是底层牛鬼蛇神的聚集地。 这里,一禁贵人,二禁官人。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潘樾也是乔装打扮成胡子拉碴的樵夫模样才得以进入其中。 在早就约定好的交易地点拿到暖玉之后,他才有闲情逸致逛一逛这个地方。 “顶级毒药,毒不死人包退包换!” “来看看啊,南越王墓最新出土的棺椁稳赚不赔!” 各种稀奇古怪的吆喝声,配合着阴森诡异的环境,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潘樾一脸拒绝的往前走,直到终于在此地听到了寻常生意人的声音。 “走过路过的客官关照关照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开张了,家里的妻儿老小还等着米下锅呢!” 被这道异类的声音吸引,潘樾下意识的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摸骨画像... 瞥了眼这道招牌,再看了眼生意人的眼睛,潘樾这才发现对方是个盲人。 这里还真不愧是鬼市,连瞎子都能画像! 对画像并不感兴趣的他,只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便准备抬脚离开。 然而,正当他要转身之际,瞅准机会的系统一个箭步上前,往瞎子的碗里扔了一块金子。 “老头,我要画像!” 他说着,在对方千恩万谢下,将幽辞给按在了摊位前的椅子上。 完全变了模样的系统,自然是没有被潘樾认出来。 但在看到幽辞的身影后,潘樾刚准备抬起的脚瞬间放下。 穿过来往的人群,他的视线定格在那道异常熟悉,即便是对方衣衫褴褛,也依旧牵扯着他心绪的身影上。 “哥...” 他嘴里呢喃着,快步来到幽辞面前。 被挡住了视线,幽辞故作认不出他的抬头,“这位公子,也是要画像吗?” 被他这么一问,潘樾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样子,可能对方没有认出来。 他心里失落了一瞬,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隐秘的欣喜。 望着眼前人裸露在外,更显诱惑的半张脸,潘樾紧了紧手掌后嗓子微沉的开口,“可否和公子一起...一起画像?” 他知道这个要求很突兀,似乎怕被拒绝,他说话时有些结巴,最后几个字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在别人面前霸气腹黑,怎么看见我就变成了...这样?】幽辞语气有些嫌弃的和系统传音。 而系统,就是个机械产物,虽然得到点化化为人形,可他毕竟不是真的人,自然也不懂人类面对心爱之人时那种心悸紧张。 不过,这次系统却是误打误撞的给蒙对了。 在听到幽辞的话后,他回想了前几个世界这人的表现,最后才笃定道,【主人,这恰好说明您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特殊的吗? 幽辞沉吟了片刻,算是默认的再次抬眸。 很神奇的,他居然觉得这人这个样子顺眼起来了。 压下嘴角满意的弧度,幽辞随意的抬了抬手。 而得到他的同意,潘樾几乎压抑不住眼中的雀跃。 他小心翼翼的坐下,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大腿,眼睛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乖巧的坐姿衬得身边的幽辞像是什么洪水猛兽。 系统:【这腿要是不青,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幽辞:... 算了,原本今晚还想和这人有点突破来着,结果这人空有贼心没有贼胆! 想到这,幽辞周身气息瞬间弥漫上了一股寒意。 这一变故让摸骨的老板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而第一时间察觉到的潘樾以为是对方不喜欢被人触碰,于是,他刚抬起的手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恰好捕捉到他动作的幽辞:... 啧! 不得不说,这老板的画技还不错,仅凭着骨骼便能将幽辞面具下的脸画了出来。 而潘樾,在接过画后,望着画中紧挨着的两人,他克制着自己不去抚摸心爱人的眉眼。 见他眼中流露出的缱绻柔情,幽辞心间微动,随即给系统传音道,【给银雨楼楼主送个消息,就说杨家孤女杨采薇在黑市。】 系统不知道他这么安排的用意,只能照着吩咐将消息送给了银雨楼大堂主孙震。 而得到消息的孙震,二话不说便安排了一批黑衣人,直奔黑市而来。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杨采薇,还在为自己的师傅购买治疗疯病的药引子,仙斑灵蛇。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对,是一个有点力气的背尸人遇到训练有素的杀手,自然是躲不开,跑不掉。 “杨姐姐,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啊?” 杨采薇最好的朋友白小笙一边拉着她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跑,一边开口问道。 “不知道啊...哎,小心!”也是一脸懵的杨采薇慌不择路中直接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幽辞。 得益于她灵敏的鼻子,独特的冰雪味道让她认出了幽辞的身份。 “潘大哥!” 此时,为了自己的小命,杨采薇也顾不得对方为何会乔装出现在这里,直接伸手揪住了幽辞的衣袖,求救道,“潘大哥,有人要杀我!” 第121章 花间令6 望着几乎和幽辞贴在一起的杨采薇,潘樾冷目灼灼的盯着对方手中捏着的衣袖,差点没在对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 潘大哥... 叫的这么亲密! 他忍不住的走上前,直接伸手将幽辞的衣袖从对方手中抽出来,沉声道,“姑娘,男女授授不亲!” 因为系统刻意掩盖的缘故,杨采薇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位让她觉得脑子有毛病的人就是潘樾。 而她身边的白小笙听到这话,顿时不顺眼的就要开口讽刺几句,却在这时,追兵到了。 【主人,您是想做什么?】 【没看出来吗?】幽辞让杨采薇她们先走,随后眸光灼灼的盯着眼前一众蒙面人,轻笑道,【我想杀人了!】 系统:...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昏暗中,散发着寒气的冰针便从指尖飞射而出。 本以为这场战斗,毋庸置疑会是幽辞赢,潘樾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一来,他不想在这人面前暴露身份,二来,他对幽辞的武力有绝对的信任。 然而,当其中一个杀手用剑划破了幽辞的脸颊时,潘樾被突然的变故惊出了一身冷汗。 几乎是在须臾间反应过来,他来不及心疼,直接飞起一脚,生生的将人踹断了脖子。 确定人断气了之后,潘樾才回头奔向幽辞,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心疼与恐慌,“你受伤了,我...” 他说着想要伸手触碰,却被幽辞打断,“走,先离开这里。” 再一次的掌心相贴,离开鬼市的路上,潘樾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身前人的背影。 直到手被放开,他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夜晚的河边,凉风习习。 月色下的水波漾起的光影打在幽辞的脸上,照亮了下巴处挂着的血珠。 视线往上,那张完美的侧脸上,一道细长的口子血迹斑斑,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潘樾眼神闪烁,在身上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方帕子。 随后,他伸出手在幽辞面前比划着,“我...我帮你...” 看着他如此傻气的样子,幽辞十分配合的凑到他眼前。 近在咫尺,呼吸纠缠。 四目相对间,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此刻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身影,潘樾抑制住心中的悸动,轻颤的伸出手擦拭着面前人脸上的伤口。 幸好,只是破了一点皮。 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目光专注的处理着血迹。 只是,在触碰到这人光洁的下巴时,呼吸还是乱了一瞬。 尤其是,眼前半开合的嘴唇,那隐隐露出的殷红舌尖,无一不在冲击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潘樾眼眸微暗,拿着帕子的手停顿了一瞬后,试探性的抚上幽辞的下巴。 细腻柔滑的触感,独特的冰雪味道传来。 受到蛊惑一般,他缓缓的靠近,迫不及待又极力克制的吻上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柔软。 全身的血液在此刻汇聚在头顶,理智已失的潘樾,像是害怕面前人推开自己一般,手臂紧紧地禁锢着幽辞的腰身,将人困在自己怀中。 浅尝辄止的吻,在幽辞有心的回应下,逐渐转变为唇齿间的交缠。 远处,看着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系统想起方才自家主人的话,心里不住的感慨自己的天真。 什么想杀人啊,明明就是趁受伤撩人! 撇了撇嘴,系统找了个还算舒服的石头,正准备坐下好好看戏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呼喊声。 “潘大哥...潘大哥...” “杨姐姐,会不会他们已经走了?”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越来越近,系统连忙提醒幽辞,【主人,杨采薇找来了。】 这不合时宜的话音响起,导致幽辞气息微滞。 也就是这细微的变化,让还在沉浸的潘樾理智回笼。 视线躲闪的在幽辞红肿的唇间流连,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他脸颊上飞速的弥漫上一片红晕。 见他这副害羞无措的样子,幽辞轻笑着挑起他的下巴,语气暧昧沙哑,“方才轻薄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样子。” “不是,没有轻薄...” 生怕被对方误会,潘樾急忙想要解释,但才开了个头便被眼前的人一吻打断。 摸着脸颊上还带着湿气的触感,他难以置信的抬头。 只见面前人,嘴角暧昧的挑起,殷红唇间轻启,吐出一道让他心跳加速的声音。 “我喜欢你的轻薄。” “后会有期。” 他说完,身体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轻笑一声,飞身离开。 原地,潘樾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回想起对方的话,他眼中漾起的痴迷瞬间消散。 哥哥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我? 如果认出来了,那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意味着... 潘樾眼中划过一抹激动,他按了按狂跳不止的心脏,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心思又不自觉的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哥哥没有认出自己,那刚才他们之间...又算什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潘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不! 他守了哥哥那么久,除了自己,他不允许哥哥喜欢上任何人! 强压下心里的阴郁,潘樾脱下身上的伪装,赶回来了曦园。 “主人,他这脸色,怎么阴晴不定的?” 早已回到曦园幽辞,听到系统的话,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面前光屏上的人。 好半天,他眼中划过一抹促狭,歪头问道,“你说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知道自家主人想听什么,系统隐晦的撇了撇嘴,随即神色谄媚道。 “主人您这么有魅力,稍微勾勾手指头,他一分钟都忍不了!” 果然,幽辞听了这话,眼眸愉悦的眯起,语气中也尽是傲娇道,“算你会说话。” “哦对了,明日就安排让杨采薇死了吧。凶手嘛,就推给潘樾。” 系统:... 画风要不要变得这么快! 前一秒还在你侬我侬,下一秒就把人算计成了杀人凶手! 系统在心里为那位大人默哀了一秒,随后开口问道,“那没有婚礼的刺激,上官芷没和杨采薇换脸,这个剧情怎么办?” 幽辞闻言,蹙眉沉思。 好半天,他才缓缓道,“上官芷的命就留着吧,我亲自给杨采薇换张脸。” 只要保证了对方活着,揪住幕后真凶,主线剧情就算是保住了。 如此,也不算坏了青渊的事。 第122章 花间令7 杨采薇在禾阳平安生活了十年,但从潘樾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平静的生活注定会被打破,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事情,还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 杨采薇的父亲杨济安,十年前曾接到了一封密信。 信中揭露了朝廷中暗藏了一股反叛势力,线索直指禾阳。 他借祭祖暗访,结果被幕后之人察觉,在返京之后便遭人诬陷,全家发配岭南。 流放途中,杨家遇强盗劫财,杨济安夫妻双亡,杨采薇则被砍伤毁容,流落禾阳。 潘樾的父亲潘瑾,曾是杨济安的副手。 在他接任杨父亲的廷尉之位后,装作不知道密信一事,命仆人假借潘樾之命,赶走了上门求助的杨采薇,与杨家划清界限。 他这样做,不仅仅是害怕重蹈杨家覆辙,也是为了保护杨采薇的安全。 因为,他知道,幕后黑手一直在监视着潘府,试图通过他找到杨家孤女的下落。 这么多年,为了潘家的安危,为了保护潘樾,潘父对杨采薇之事守口如瓶。 然而,潘樾不知其中缘由,不齿父亲如此急切与杨家撇清关系的行径,父子俩关系日渐僵硬。 而对幽辞生出的不伦情感,让潘樾急切的想要找到杨采薇解除婚约。 于是,在一系列的逼迫之下,潘父终于松口告知杨采薇的下落,但却为了保住潘府,他不得不将潘樾逐出家门。 而跟着潘樾,幕后之人终于找到了十年前的漏网之鱼。 不过,在经过了两轮刺杀之后,幕后之人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毕竟,一个背尸人,平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若是有杀手上门,难保潘樾这个刺史会彻查其中缘由。 于是,在系统准备按照幽辞的吩咐行事时,幕后之人也想出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那就是, 将杨采薇伪装成自杀,然后将对方自尽的原因推在潘樾的头上。 系统一看,这不是和自己的目的一致嘛。 正好,省的他动手了。 于是,在对方假借潘樾的名义,甚至易容成潘樾的模样约杨采薇在人来人往的客栈将其杀害。 而真正的潘樾收到信件赶到房间内时,正好是杨采薇摔下楼的那一刻。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手里还抓着杨采薇的一缕衣料,一时间,百口莫辩。 有人报官之后,县衙来人检验了杨采薇的尸身,再对方身上搜到了一封系统临时塞进去的遗书,确定了对方是自杀而非他杀。 这下子,潘樾身上杀人的嫌疑是洗清了,但却背上了一个负心汉的名称。 “真没想到,这京城来的潘大人居然是这种嫌贫爱富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那个丑八怪仗着婚约就想让潘大人娶她,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配不配!” “真是晦气,死了死了还要给潘大人身上留个污点!” 围观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就将这件事给盖棺论定,倒是省了幕后主使的一番辛苦。 在县衙将系统安排的假尸体下葬,以自杀结案之后,随之而来便是针对潘樾以势压人,为了攀附郡主,竟然逼迫退婚的弹劾。 大牢中,潘樾望着前来探望的幽辞,心中没有对自己处境的担忧,反而一副害怕眼前人不相信自己的恐慌。 “哥,你相信我,是杨采薇主动提出的退婚,我没有逼她,更没有想过攀附郡主!” “若是如你所说...” 听到他的话,幽辞眼眸微闪,歪头问道,“郡主为何会说非你不嫁,还在皇上面前力荐你成为禾阳县令,查明杨采薇自杀的真相?” “我...我...” 潘樾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颓然的低下头。 朝中有人和异族里通外合,线索就在禾阳。 而郡主则是想通过杨采薇这件事,让他帮忙去调查出幕后之人。 至于什么婚约,非他不嫁,只是一个帮他脱罪的理由而已。 但这件事,他不能跟哥哥说,毕竟此事错综复杂,涉及朝中权贵。 而哥哥马上就要返回军营,若是此事牵扯其中,不仅影响前程,好会被幕后之人盯上。 他有危险不要紧,但他绝不能让哥哥身陷险境。 “怎么,是不知道怎么编理由,还是编好了理由不知道怎么说?”看着眼前人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垂着头的样子,幽辞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继续逗他道。 此话一出,让刚调整好心绪的潘樾又瞬间慌了神。 “行了,不想说可以不说。” 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幽辞将怀里的圣旨扔给对方,随后头也不回道,“潘县令,可以走了。” “哥...哥...等等我...” 潘樾手忙脚乱的接住圣旨,这个时候,狱卒已经帮着打开了牢门。 他几步上前,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跟在幽辞身后。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皆是风度翩翩,出尘绝世。 行走时,二人衣袂相牵,一黑一白,宛如世界的两极,彼此依存。 禾阳来了新的县令,这件事瞬间传遍了禾阳的大街小巷。 “哎,他不是因为退婚逼人致死被弹劾了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县令?” “听说是郡主求情,明面上是贬为县令查明真相,实则啊,是来禾阳博个虚名,再回朝廷,那可就是驸马了!” “怪不得要逼人退婚呢,原来早就攀上了郡主啊!” 潘樾骑在马上,听着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嘴里的议论,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哥哥又不在,这些话无关痛痒的话根本无需理会。 明日才是上任之期,夜晚,潘樾暂时居住在之前的曦园。 只是,相同的风景,此时却没有了相同的人。 会客厅内。 “潘樾,又在想你大哥了?” 上官芷的哥哥,京城首富上官兰,也是潘樾的好朋友。 他举着酒杯,望着眼前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打趣。 从不在对方跟前隐藏自己心意的潘樾,见这人眼中的调侃,没有丝毫隐瞒的点头承认。 只不过,他眼中没有以往的欣喜和柔情,反而萦绕着化不开的愁绪。 上官兰稍微想了想便知道对方为何如此,但就是知道才有些诧异,“你还没有跟他说吗?” “眼看着人就要回西北了,这一走还不知道几年才得见,你...” 他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停顿后视线在眼前人犹豫不决的脸上来回扫视了几下。 几息后,他才有些试探的开口问道,“你是不敢说吗?” 潘樾没有回答,而是说出了两人之间在鬼市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还在纠结你哥他喜欢的人是你,但又不是你?” 感觉被绕晕了的上官兰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随后看向眼前迷茫的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 “一个大男人,想那么多干什么?去问清楚不就好了!” “就算是被拒绝,好歹,你也让他知晓你的心意才对。” 况且,亲兄弟啊,八成没什么戏! 当然,这话只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当着潘樾的面这么说。 犹记得之前自己劝他,这感情世俗难容,让他放弃。结果,这人差点没拿剑砍了自己。 从那之后,上官兰便知道,潘樾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然而,尽管在理性上并不希望好友背负这种不伦之情,但身为好友,他真切地希望对方能够获得其所渴望的幸福。 第123章 花间令8 翌日一早,潘樾送走了上官兰后,便去县衙上任。 不过,他刚县衙门口,便看到一位陌生却异常美丽的女子站在那里等候。 在见到他来之后,对方几步上前,表明来意,“潘大人,民女安阳,来此应招县衙仵作。” “仵作?”潘樾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眼神一如既往的冷厉道,“县衙已经有了仵作,姑娘请回。” 他说完,直接越过对方,往县衙内走去。 “潘大人等等。” 那名叫安阳的女子,似乎已经料到他的反应,她脸上没有丝毫不满,见他要走,反而不紧不慢的将人叫住。 别看潘樾长得一副好皮囊,但实则他内心冷漠,腹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除了幽辞,他对任何人都没有丝毫耐心。 这不,在听到身后人还在纠缠的话,他转过身,神色不耐的冷声道,“姑娘,还有何话要说?” “大人,我这里有一封信要给你。” 安阳无视他对自己的态度,依旧笑意盈盈的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上前,“写信的人说,大人看到信就会同意民女的请求。” 见她如此笃定,潘樾的目光在眼前没有署名的信封上看了几眼,顿时好奇心渐起。 他狐疑的伸手接过打开,只是,原本不屑一顾的眼神在看到第一个字的时候,瞬间抚上一抹无法忽视的雀跃。 是哥哥的字! 信上短短几行字,并没有自己的只言片语,但潘樾还是如获至宝。 小心的将信放入怀中之后,他才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子,答应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县衙的仵作。” 一心想要办好哥哥交代的事,潘樾甚至都没有考验安阳的能力便把人带进了县衙。 而看着他嘴角努力要压抑的上扬,安阳,不,应该是被幽辞换了脸的杨采薇暗中翻了个白眼。 其实,说是换脸,不过是帮她祛除了疤痕,又稍微调整了一下面部轮廓而已。 至少,杨采薇自己是没有觉得自己的脸陌生。 与她熟识的人,像白小笙,师傅他们仔细看,也还是能辨认出她曾经的样子。 但这对潘樾来说,不好意思,真没看出来。 大概,他心里除了幽辞,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吧。 ——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第一把火,潘樾还没想好怎么烧,县衙内的捕快们便直接送上了现成的理由。 看着脚下滴溜溜转的骰子,潘樾笑意不达眼底,语气意味不明,“聚众赌博...” 见他面上冷若冰霜,众人慌忙起身站的溜直。 这个时候,只有之前和他打过照面的刘捕快一脸谄媚的溜须拍马,端茶认错。 潘樾见他如此低三下四,也不着急发落。 他心思一动,开始套话。 而刘捕快见此,也只当他是之前遇到的县令,更是卖力的透露着禾阳的内幕。 “在这禾阳啊,有个护官符!更是流传着一段话,‘银雨罩禾阳,青楼避百花,为财赌生死,济善司万家,官位要坐稳,牢记四大家’!” “在禾阳,县衙就是一个摆设。四大宗族,才是禾阳的主宰!” 四大宗族... 潘樾闻言,眉间露出沉吟之色。 良久之后,他才转头看向身边人,语气不辨喜怒的问道,“那你说说,若是以后遇到案子与他们有关,那我该当如何啊?” “那当然是有利于四大宗族的就是真相,反之,那就是罪恶!”刘捕快一脸的推心置腹,说的更是不假思索。 这是让他当贪官啊! 其心可诛! 潘樾这下有了发作的理由,他冷笑一声,“带下去,廷杖二十,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刘捕快这下傻眼了,大堂两边站着的衙役也纷纷变了脸色。 而不待刘捕快喊饶命,之前被他打过板子的杨采薇自告奋勇的要上前执刑。 她是背尸人,有的是力气。 这一板子下去,刘捕快差点去了半条命,真是好好的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见她一点女子的温婉都没有,想必哥哥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这样想着,潘樾心中稍稍放下了一点警惕。 不过想到那个人信中的话,他深邃的眼眸扫过堂下的主簿和仵作,良久之后,他才幽幽道,“老主簿年迈,本官特许其告老还乡。” “大人!” “放心,本官会结清你的月俸,厚赏路资。” 潘樾无视他脸上的震惊与不情愿,在他还想开口说话时,直接一番话堵了对方的嘴。 而在老主簿退出去后,潘樾又用能力不足为由,同样打发了陈仵作。 如此雷厉风行的做派,县衙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纷纷埋头收拾着大堂内的一片狼藉。 在县碑宣见之后,潘樾这个新任县令便正式上任。 而他上任后要查的第一件案子,便是杨采薇自杀坠楼案。 好在,开棺验尸的流程是杨采薇本人在做,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棺材里为何装着的不是杨采薇这件事。 之后,她将之前幽辞从她头顶取出来的金针交给潘樾,“这金针细如牛毛,刺入身体很难察觉。大人,我们不妨就从禾阳的金铺入手。” 潘樾点头同意,立马着手去查。 而在重金悬赏之下,通过金针的手艺,他们很快便查到一个叫金六郎的匠人。 只可惜,在他们上门去寻这金六郎时,却被告知,人已经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线索刚断,潘樾正准备开棺验尸寻找线索,却接到银雨楼来县衙的消息。 大堂主孙震带着众多手下,霸道的闯入县衙大堂,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说是要替他们少主提告。 潘樾闻言,正要开口询问,却在这时,大堂外响起一道漫不经心中却透着冰冷的声音。 “卓澜江要状告,就让他自己来。” 来人说着,在看热闹百姓的围观中,闲庭信步的踏入县衙大堂中。 哥... 从听到声音到这人出现,潘樾整个人完全失了方才的镇定。 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幽辞回眸给了对方一个笑脸。 不待对方说什么,他便转头看向面前盯着自己的孙震,嗤笑了一声,继续道,“你家少主是没长嘴还是没长腿,需要你来替他状告?” “放肆!” 听到他话中对自家少主不敬,孙震还未开口说话,他身后带来的下属便抽出随身刀剑,其中有个更是嚣张的骂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们少主...” 他中气十足,仗着银雨楼撑腰,神色轻蔑,言语间更是无所顾忌。 然而,不待他话说完,众目睽睽之下,一道剑光闪过,随后这人和其随行而来的所有银雨楼众人皆是纷纷倒地,死不瞑目。 第124章 花间令9 看着眼前像是被失了什么妖法一样骤然猝死的下属,孙震瞳孔骤缩。 他紧了紧手中的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幽辞道,“潘将军可知道在这禾阳,与我银雨楼为敌是什么下场?” “我不觉得你背后的主子会为了这么些小喽啰,让我抵命。” 幽辞说着,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眼神轻佻的打量着对方,片刻后才低声促狭道。 “若是为了孙大堂主,倒是有那个可能。” 眼前的人虽然是笑着,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就连周身的气息,也在瞬间漫上了森冷的杀意。 孙震丝毫不敢怀疑对方话中的真假,他喉结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赌那一丝可能。 他深吸口气,退后一步说道,“将军可知我家少主要状告何人,又是状告何事?” 见这人贼心不死还想着找事,幽辞耐心告罄。 他眸光冷厉的盯着面前的孙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猜,卓澜江要是知道了杀人凶手是他早就死去的父...” 耳边点到为止的话直接惊得孙震瞪大了双眼,他不知道这人怎么知道的这其中内情,但对上眼前邪气四溢的眼神,他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但输人不输阵,如果今日自己露怯,银雨楼的脸面就真的被踩在了脚底下。 思及此,他强装着镇定,丢下一句‘明日少主自会前来’便匆匆离开了县衙。 众人见在禾阳只手遮天的银雨楼都在县衙面前败退而归,纷纷议论着快步离开,不敢再凑这热闹。 县衙内。 潘樾欣喜于幽辞的到来,但也担忧他就这样得罪了银雨楼。 “哥,银雨楼在禾阳的势力不容小觑,我怕...” “怕什么。”幽辞为自己倒了杯茶,随后眉眼微抬的看向眼前人,调笑道,“有哥哥在,谁也伤不了你。” 他的语气一半带着玩笑,一半又透着认真。 这让潘樾眼中好不容易压制的感情,差一点汹涌而出。 他移开目光,心中既开心又失落。 好半天,他才鼓起勇气,言语中带着一丝期冀的问道,“倘若我做了什么无法原谅的事,哥哥还会保护我吗?” 听到他的话,幽辞心间一动。 就在他想趁机挑明感情之事时,杨采薇却在这时跑了进来。 她脸上蒙着白布,眉间神色凝重,视线下移,她戴着验尸手套的手上还拿着一物。 不待潘樾问话,她便率先出声道,“大人,金六郎的肚子里发现了很多碎银子,还有这半块筹码。” 因为是刚从肚子里剖出来的,气味实在是难闻。 潘樾嫌弃的掩了掩鼻子,但在看到幽辞一脸如常的样子后,他只能故作淡然的放下手。 “是生死坊的筹码,还是一千两的面值。”幽辞给出提示,“看起来,打造金针的人似乎是生死坊的常客。” 潘樾闻言,神色凝重道,“那就只能去生死坊查上一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出了县衙,往生死坊而去。 而此时,他们查到金六郎的消息已经被幕后之人得知。 加上白日里孙震在县衙带回来的消息,意识到秘密暴露的他们迫切的想要杀人灭口。 在得知潘家两兄弟去了生死坊之后,他们便计划着来一出借刀杀人,以绝后患。 生死坊,鱼龙混杂。 深夜的这里汇聚着一掷千金的豪客,也有着做着一夜暴富之梦的好吃懒做之人。 而这里之所以能够成为禾阳的四大宗族,究其根本,还是源于此坊的主人,蔡升。 他本来只是逃奴,进虎狮笼与数十人搏命,撑着一口气拿到了赏金。 他以赌发家,在开了这生死坊之后,凡是在他的地盘,从来都是愿赌服输。 也因为他这番重规矩的做派,才得以在禾阳立足。 “生死坊分内外两场,外场可以随意出入,赌的是现银。而要去内场,除了退还筹码,还要有名帖才可以进去。” 幽辞指了指入口处被阻拦的散客,随后附在潘樾耳边低声说道。 虽然知道此刻不是分心的时候,但潘樾还是因为幽辞的靠近,而耳尖发烫。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燥热,专心的想着进入内场的办法。 身边的幽辞,捕捉到耳边那瞬间的轻喘,好看的眼眸眯起。 在不经意间扫过身侧走过去的一对男女之时,他嘴唇微扬,眼中闪过一抹潋滟的华光。 “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待在幽辞身边,潘樾的所有注意力都追随着这人,实在无法有效的思考。 在见到身边人脸上胸有成竹的表情后,他的脑子便彻底当成了摆设。 而幽辞自然不会让他失望,甚至是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房间内,看着被打晕的一男一女,潘樾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问道,“哥,我们...谁扮女的?” 看了眼对方身上的黑衣,幽辞故作无奈道,“我穿的白衣服和这个女人接近,只能是我扮女子了。” 他说着,弯腰取下女子身上的首饰,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开始装扮自己。 在将头发散下来时,不经意的在镜子中看到一直盯着自己的人,幽辞忍不住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换衣服啊?” “啊?哦...好...好...这就去...” 潘樾目光挣扎着移开,随后便去扒地上人的衣服。 没一会,等他收拾妥当从屏风后边出来之后,一抬头便看到了女装打扮的幽辞。 只见眼前人峨眉如黛,面若桃花,原本穿着的白色的纱衣现下更是衬得对方气质如仙。 轻轻一笑间,那张本就绝世的容颜,瞬间美的令人窒息。 “好看吗?” 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挑逗,落在耳中。 回过神来的潘樾呼吸急促了一瞬,随后脸色爆红,忙转过头去不敢看眼前媚眼如丝的人。 见他头顶都快冒烟了,幽辞才放过这人,声音恢复正色道,“我们走吧。” 他说完自然而然的伸出手,主动挎上了潘樾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柔弱无骨的模样。 薄薄的衣料,让紧贴在一起的两人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尽管幽辞从未承认过对青渊的感情,但他的身体却从未排斥过这人的靠近。 相较于他诚实又直白的表现,潘樾却显得僵硬无比。 在走向生死坊内场的路上,他的胳膊一直紧绷着,全程不敢转头看向身边的幽辞,整个人几乎是梦游一般的在挪动着脚步。 直到... 幽辞的美貌吸引了太多的目光,望着频频飘过来的视线,潘樾身体内强烈的占有欲争前恐后的涌出。 他一把搂住幽辞的腰,将人护在怀里,同时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那些看直了眼的男人,低声吼道,“看什么看!” 幽辞见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第125章 花间令10 靠着顺来的名帖,两人顺利的进了内场。 内场的气氛更加热烈,赌桌上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潘樾小心翼翼地护着幽辞,生怕有人不小心撞到他。 没走多久,两人就被带到了楼上的雅间,而楼下赫然是一个斗兽场。 楼上,潘樾扮演着他小白脸的身份,尽职尽责又无比享受的伺候着幽辞。 楼下,人与狼的搏斗激烈异常。 “比赛完了,我先去兑换筹码。”潘樾给幽辞使了个眼色,随后便下了楼。 幽辞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好半天才朱唇微勾,仰头喝下了桌上备好的茶水。 在放下茶杯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促狭。 没一会,潘樾拿着半块筹码在楼下闹了一出,成功的打了草,现在就等着被惊了得蛇现身。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回到了二楼。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幽辞摇头,在人坐下后,顺手将倒好的水递到对方嘴边,“先喝点水,不急。” 心爱人递过来的东西,潘樾想都没想的直接仰头喝下。 幽辞见状,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笑容。 这下,本来不口渴的潘樾,面对如此考验定力的一幕,只能转移视线的闷头喝水。 只是没一会,他便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一股燥热从小腹传来,逐渐的蔓延至全身。 回想起他从进来到现在接触过的东西,潘越的目光落在手里的茶杯上。 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强忍着不让自己体内的欲望冲出来。 只可惜,赌场里的东西,若是不上头,那还真不配出现在这里。 潘樾的身体越来越热,尤其是身边还坐着自己心爱之人,他的呼吸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他紧咬着后槽牙,尽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跟身边的幽辞说道,“我去去就来。” 眼前已经出现幻觉的他在起身时,差点被脚下的凳子绊倒。 “小心。” 幽辞搂着他的腰,将人靠在自己身上,一路扶着带到了一处无人的房间。 房间里,他故意担心的问道,同时身体向潘樾贴得更近,“潘樾,你怎么了?” 五石散和幻草的药力越来越大,潘樾呼吸灼热,眼神迷离,望着眼前放大的精致面容,他终于克制不住的靠近。 后背紧贴在墙上,双手手腕被束缚着按在头顶。幽辞以一种被禁锢的,无法反抗的姿势,承受着足以将他融化的深吻。 而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潘樾,在得到唇间的回应之后,终于放开了体内压制许久的凶兽。 渐渐地,他松开了幽辞被禁锢的手,一路往下,抚上怀中人纤瘦的腰身。 身体贴合中,吻从嘴唇游移至下巴,耳侧,锁骨... 就在潘樾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手也开始不安分的撕扯着幽辞的衣服时,一道细微的开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早就察觉到有人来了的幽辞,水雾弥漫的眼眸微冷。 而因为他的气息外泄,潘樾也在此时清醒过来。 触及到怀中人眼眸中还未散尽的寒意,他方才还滚烫的血液瞬间凝结成冰。 “哥...我...我...” 潘樾脸色发白,眼神中止不住的慌乱,言语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能听的话。 本来就被扰了兴致的幽辞,此刻的脸色更加不好。 于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人便成了他的发泄之物。 “饶...饶命...饶命...” 来人的四肢被锋利而冰冷的冰针刺穿,紧紧地钉在坚硬的墙壁之上。 他拼命挣扎着,肌肉因为极度的疼痛而扭曲抽搐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眼中满是痛苦与惊骇之色。 幽辞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指尖微动,一缕细小的黑雾飞速的没入对方体内。 深知此处不宜久留,潘樾此时也顾不得探听幽辞的心意。 定了定心神,他几步上前,眼眸凌厉的审问着眼前疑似杀害杨采薇凶手的人。 “说,为什么要杀杨采薇?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听到他的问话,男子胸膛急促的起伏了几下,之后,在潘樾看不到的地方,眸底闪过一抹暗红。 像是倒豆子一般,他把自己曾经做过的,了解到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儿地全讲了出来。 而在他说出胸口还藏着一块羊角纹的腰牌之后,便随即咽了气。 此时,幽辞已经将自己身上女子的东西拆了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在看到潘樾手里血淋淋的令牌之后,他嫌弃的皱了皱眉道,“该走了。” 他说完,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因为幽辞出手,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得到了他们想要查找的东西。 于是,在他们走之后,幕后主使派来的人才发现房间里的尸体。 先不说幕后之人是怎样的气急败坏,就说回到县衙的潘樾,心中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据凶手所说,因为杨采薇杨家孤女的身份,银雨楼楼主卓山巨才会派他去杀人灭口。 可是,卓山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于一场大火。 若是凶手所言为真,那么这个卓山巨此刻一定在禾阳的某个地方藏着继续密谋着什么。 还有那个之前来县衙闹了一场的大堂主孙震,对方或许知道什么。 想到这,潘樾垂眸沉思了片刻后看向手中令牌上的羊角云纹和数字,想到杨采薇一家全是因为这个组织丧命,他眸光中闪过一抹复杂。 说起来,原本杨采薇可以活得好好的,但因为自己执意要找她,反而让其被幕后之人找到,被灭了口。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对此事有个眉目,为她报仇也是时间问题。 思及此,他心中对手里这个羊角云纹的令牌,又多了一些思量。 潘樾猜测,朝中存着一位崇尚羊角云纹图腾的姜族人。 对方以这个图腾为徽记在禾阳培养自己的势力,目的自然是与姜族勾连,图谋不轨。 只是,现在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在禾阳的运作方式。 不过,已经确定了银雨楼参与其中,就这么一个个查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查出真相! 第126章 花间令11 翌日,在杨采薇来询问调查成果时,幽辞便将查到的东西告知了对方。 “这么说,十年前,我爹接到举报信调查这个组织,于是,幕后之人派银雨楼杀了他和娘,之前又知道我在禾阳,他们还要杀了我斩草除根?” 勾起回忆的杨采薇,想到父母的身死,眼眶顿时变得通红。 不过,只是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骤然间变得有些古怪。 而就在她开口想说什么时,潘樾在这个时候走进来。 他一进来,看都没看杨采薇,眼里只有静静喝茶的人影。 “安仵作先出去吧。” 潘樾说话时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虚,在看着杨采薇出去之后,他才鼓起勇气,走到幽辞面前。 “哥,我有话想对你说。”潘樾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敢直视面前人的眼睛,他低下头,嘴唇蠕动了几下,才下定决心的开口。 “哥,我心悦你!这个秘密我藏了许久,连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见到你就心生欢喜,见不到你时思念成疾。” “哥,我知道这不对,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越说越激动,竟有勇气抓住幽辞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处,继续剖白心迹。 “感觉到了吗?我的心,它只有在见到你的时候才会跳得这么快!” “哥,我心悦你!你呢?你对我...有没有...有没有...” 潘樾不敢说下去,但他想问什么显而易见。 望着眼前人紧张期待的眼神,幽辞面无表情道,“若是我说没有,你会怎样?” 听到他这样问,潘樾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不过,也就是一瞬后他又重新打起精神,认真回答道。 “没有也没关系,只要我对哥哥的感情不变,总有一天,哥哥是会接受我的,对吗?” 看着他明显失落的样子,幽辞也没有逗人的心思了。 他抽出已经捂得发热的手,随后,指尖在眼前人的下巴上轻点了一下才轻笑一声道,“看你表现。” 听了这话,潘樾眼睛一亮,满脸惊喜地看向幽辞。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兴奋地几乎是语无伦次道:“哥哥这是答应我了吗...是真的答应我了吗...真好...真好...” 见他情绪激荡外露,眼眸中更是毫不掩饰的炙热,幽辞无意识的嘴角轻扬。 良久之后,终于潘樾心绪平复,这才问起了正事。 “哥,你来禾阳,是否也是为了查羊角云纹这个组织?” 见幽辞点头,他又忍不住的为人操心道,“我们现在和银雨楼已经算是正式对上,往后行事还是要小心些。” “无妨,我已经查到,银雨楼少主卓澜江还不知道他父亲做的事,说不定通过他能够找到卓山巨。” 潘樾闻言,想到昨日就是这个卓澜江派了孙震来状告。不知道对方心性的他,只能暂时点头,“那就去银雨楼,见一见这个少主。” 此时,他话音刚落下,阿泽在这个时候进来,带来了百花宫宫主青帝相邀的消息。 看着手里的信件,潘樾转头看向幽辞,“哥,你觉得这百花楼,有没有参与其中?” “有没有,去问问就知道了。” 幽辞说着,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潘樾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另一边,杨采薇成功的与白小笙相认,两人正在酒楼叙旧,没想到却意外的撞到了昔日好友,阿江。 对方以为杨采薇死了,正在借酒浇愁。 杨采薇不忍朋友为自己伤心,于是便将自己身死的真相告知了阿江。只不过,她隐瞒了这件事背后的羊角纹组织。 “你确定是银雨楼派人杀你?” 阿江听了她的话,似乎很是震惊。 他不敢相信的又重新问了一遍,却得到了杨采薇再次肯定的回答。 “不会错的,潘大哥在生死坊找到了那个杀我的人,对方亲口承认是受银雨楼的吩咐来杀我的。” “银雨楼在禾阳的势力很大的!”白小笙这个时候插话,语气担忧中透着关心道,“杨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你还活着!” 杨采薇暖心的点头,“放心吧,我现在在县衙当仵作,有潘大哥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看向一旁还在愣神的阿江,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江,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阿江回过神,像是在掩饰什么的举起酒杯,转移话题道,“来,喝酒,庆祝你死而复生,我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有两个好朋友在身边,杨采薇看起来放松了许多,也开朗了许多。 只是,她并不知道,身边被她视作好友的阿江,并非是什么打架斗殴的小混混,而是银雨楼的少主,卓澜江。 当初,他遭受丧父之痛,亲手灭了金水帮。但大仇得报,自己也是奄奄一息。 就在他躺在乱葬岗自生自灭时,却被杨采薇救下。 对方没有畏惧他,反而关心他,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他阴暗生活。 卓澜江谎称自己叫阿江,用这个身份与杨采薇成为了朋友。 少年爱慕,情窦初开。 尽管杨采薇容颜被毁,但他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个坚韧的女子。 本以为,他们之间能够这样永远在一起玩笑,喝酒。只可惜,仅仅只是他离开了那么几天,回来之后便是阴阳相隔。 在得知杀他的人是与他有过婚约的潘樾之后,他便命人去县衙找麻烦,却没想到,还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再次接到了金水帮余孽的消息。 不得不去处理的他,只能将为杨采薇报仇的事压下。 好在上天眷顾,他喜欢的女子还活着。 可是,想到对方的话,卓澜江忍不住的蹙眉,眼神明灭。 他相信杨采薇,也相信自己的手下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潘樾在骗杨采薇,故意将脏水泼向银雨楼。 另一个,就是银雨楼中有叛徒! 想到这里,卓澜江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第127章 花间令12 百花宫。 青帝望着潘樾和幽辞,满脸的惊艳和赞赏,“两位潘大人还真是丰神俊逸,沂水春风。” 她说着,身姿袅袅的坐下,倒了两杯茶递上。 潘樾不喜欢这人看着哥哥的眼神,他脸上笑着,但语气却没有什么温度道,“青帝此番相邀所为何事?” “既然潘大人这么着急知道,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 青帝也是一个爽快人,她直言道,“之前县衙的事我听说了,潘大人如今对上了银雨楼的少主,估计以后在禾阳的日子不好过。” 潘樾闻言,看了眼幽辞后,捧场的接话道,“宫主想说什么?” 青帝轻笑一声仰头喝下杯中的酒,随即正色道,“大人来禾阳建功立业,势必要与四大宗族一战,而我百花宫愿与潘大人结盟,助大人一臂之力。” “结盟?” “是。大人,银雨楼只手遮天,我百花宫不甘居于末位,所以...” 青帝的理由不错,只是,在她还想继续说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幽辞突然出声打断对方。 他眉眼低垂,指尖无所事事的敲着桌面,淡淡道,“结盟的前提是,双方手上都是各自需要的筹码。青帝不妨坦诚一些,直接说你的目的。” “将军,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百花宫要登四家之首,取代银雨楼...” “啧!”青帝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幽辞打断,他神色不耐的警告道,“青帝还是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将军这话何意?” “何意?”幽辞眸色微冷的凝视着面前隐藏极好的人,良久之后,他才嗤笑道,“青帝觉得,我这弟弟是不是很好骗?” 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转到自己身上的潘樾,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幽辞,最后视线转到青帝脸上,神色中透着探究。 好半天后,见青帝还在顾左右而言他,早就受够了脂粉气的幽辞,直接拉着潘樾便要离开这个地方。 青帝见此,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便要失去为姐妹报仇的机会。 她叫住两人,妥协般的坦白道,“百花宫每年都会培养一批歌姬送给京城一位位高权重的高官。” “十年前,我的好姐妹云裳她们被选中。她满怀希望,本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好日子,结果不到半年,她们便偷偷跑了回来。” 青帝说着,眉眼间渐渐抚上哀伤,神色陷入回忆。 原来,云裳捡到了一本有官员和敌国通信的指书,还发现了禾阳有对方的势力。怕被灭口的她,只能想着回来找青帝商量对策。 在禾阳躲藏的那段时间,云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给杨济安写了一封举报信,希望对方能够扳倒那些人。 然而,消息走漏,杨济安身死。 云裳几个吓坏了,只能继续隐姓埋名的活着。 直到一年后,云裳以为这件事已经就此淡去,却不想,其中一个姐妹突然被杀。 紧接着,当年一起逃回来的几人也相继丧命。 “我找到云裳的时候,她已经被浇了铜水,变成了肉身铜像!”青帝声音哽咽,脸上一片泪水。 “那你知道云裳口中的朝中官员是谁吗?” 面对潘樾的追问,青帝擦了擦眼泪,摇头道,“不知道,云裳没说,我也不敢问。这种事情,知道了就是危险!” 潘樾闻言,眸光微闪,“你方才说,每年都会往京城送一批歌姬,那今年是什么时候?” “还有半年。”青帝深吸了口气,神色郑重道,“潘大人,我只知道银雨楼、济善堂还有新郑书院是那人培植的势力。但具体这几家究竟怎么运作,我却不得而知。” “而且,我力有限,也实在不敢拿身后的姐妹冒险。所以,找证据,查出幕后之人的事就拜托潘大人了。” “职责所在。” 二人与青帝告别后,转身离去。 “知道了银雨楼和济善堂,还有新郑书院牵扯其中,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证据。” 潘樾边走边说,“我们分开查,我这边查恶鲛杀人案。” “哥,你就去查新郑书院。” 据青帝提供的消息,禾阳这些年积压的一些案子,基本上草草了事的都与四大宗族有关。 对于他的提议,幽辞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这种苦力活,他一向都是交给系统去做的。 对此,系统也是乐见其成。 【放心吧主人,您好好享受和大人的恋爱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县衙内。 潘樾召集众人,直接说了自己要重开灯会,彻查恶鲛杀人案。 自从五年开始,每一年灯会都会死一个人,第三年灯会更是死了三个人,百姓们觉得此事并非人力所为,是恶蛟嗜血。 他们之所以这么认为,原因是所有死者死前都没有过挣扎反抗,伤口就像是被野兽的利齿所伤,但却没有一丝血迹流出。 “伤口蓝紫色...周围皮肤苍白...没有血迹流出...” 杨采薇看着手中的卷宗,喃喃出声思考着有可能的凶器。 潘樾听着她的低语,电光石火间,他眸光微颤的起身喊道,“我知道了,是冰!” 得益于幽辞之前多次用冰针出手,他见过那些人的伤口,都是这样的症状。 众人面面相觑,刘捕快更是傻乎乎的问道,“冰?什么冰?大人想吃冰饮了吗?” 幽辞直接被他这个样子给逗笑了,他摇了摇头,抬眸看向恍然大悟的杨采薇。 对方不愧是仵作,瞬间就明白了潘樾话中的意思。 “凶器是用冰做的!那些死者,不是被恶鲛所杀,而是人为!” 这时,刘捕快突然想起来说到,“第一个死者...强叔他们家就是卖冰饮的!” 听到他的话,潘樾皱眉道,“刘捕快,你去走访一下这些死者,看看有什么新线索发现。” “是。”刘捕快招呼人退下,杨采薇也顺势跟上。 等房间内只剩下幽辞之后,潘樾这才问道,“哥,你说这个案子会牵扯出哪一家?” “你觉得呢?” “我觉得...”潘樾说着,起身走到悠闲喝茶的幽辞身边,他紧了紧手掌,随后故作镇定的牵起身旁人的手,有些心不在焉道,“我觉得,应该不是银雨楼。” 幽辞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轻笑着放软了身体靠在身边人的胸口后才懒懒的开口道。 “自然不是银雨楼,他们的少主卓澜江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卓山巨为了他的宝贝儿子手里干干净净,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什么马脚。” 听到这话,圈着心爱之人的潘樾神色满足道,“那就只剩下济善堂了。” 第128章 花间令13 时隔五年,恶鲛杀人案重新被提起。 刘捕快和杨采薇走访了所有的死者,发现他们都存在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暴力欺凌。 从第一起案件到最后一起案件,在他们中,强叔虐待女儿,田华苛待打骂手下,苛待老母亲的猎虎,把妻子锁在家里的屠夫。 这些人死了之后,坟墓附近相继出现动物的尸体,其死状与这些死者一致。 前任县令为了抑制流言恐慌,将所有死者尸体挖出,扔入河中以献祭恶鲛。 没有尸体,杨采薇无法验尸,自然也就无法发现更多的线索。 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推测出凶手用冰杀人,因曾经应该受到过暴力欺凌,所以才会对施暴之人痛下杀手,以此宣泄。 可是仅凭着这些,在禾阳找一个隐藏多年的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好在,就在他们无法再进一步时,河里恶鲛突然间现身,并且又有一人丧命。 死者死状与其他被害之人大致相同,只是伤口处血肉模糊,并不是卷宗中记载的平整苍白,呈蓝紫色。 已经确认恶鲛杀人那无稽之谈的潘樾,顺着一查,他便发现了是济善堂在故弄玄虚。 而在此时,因为幽辞的提醒,县衙成功的找到了没有被扔进河中的施暴者尸体。 通过验尸,杨采薇推断出了凶器的样子。 潘樾找人打听,这才知道,犯案的凶器乃是血剑。 而这血剑曾是禾阳第一杀手,现在的济善堂堂主顾雍的武器。 想到河边发现的被伪装过的尸体,潘樾便敢肯定,济善堂如此混淆视听,应该是那个凶手手里有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是知道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看来,是时候去济善堂走一趟了。 月朗星稀,夜色如水。 潘樾和幽辞两人去了济善堂找顾雍,结果,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冒牌货。 “不想死的话,就叫真的顾雍出来。” 已经调查过济善堂采买的潘樾,发现无论是衣服还是鞋子,顾雍都是买的两份。 而禾阳第一杀手,四大宗族之一,又怎么可能是眼前人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果然,在假顾雍想要将幽辞两人拿下时,真正的顾雍才现身。 原来,这么多年,对方杀过很多人,为了防止仇家寻仇,他只能安排了与自己身形相像的替身以防万一。 而真正的顾雍一出现,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气势凛然。 地方在看到潘樾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灯会案和我没有关系。” 潘樾自然是不信,他提出要看血剑。 顾雍配合着他的要求,叫人拿来剑之后,便继续为自己辩解道,“恶鲛也好,人为也好,都与我无关。 他说着掀起衣袖,露出自己的右手,继续道,“我十几年前被人挑断了手筋,从此便不再用剑。” “而血剑是我顾家不传之秘,整个顾家只有我和我的独子顾杉会,但他五年前就病亡了。” 顾雍右手已废,而凶手是右手杀人,顾雍的嫌疑暂时可以排除。 只是,在离开县衙时,潘樾发现了顾雍的夫人。 对方疯疯癫癫,言语间竟透露出顾雍就是杀人凶手的话来。 只是,身边伺候的下人却说,是对方接受不了儿子的死,承受不住之下所以才疯了。 潘樾和幽辞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没有追问什么便离开了济善堂。 夜半子时,月黑风高。 潘樾和幽辞悄悄的潜入济善堂,想要通过顾雍夫人寻找一些线索。 两人来的时机非常巧,正好目睹了顾夫人提着食盒在后花园转悠却被仆人连拖带拽的带走的一幕。 躲在暗处的潘樾思索了一会,在人都走远之后,他才看向身边的幽辞道,“顾雍这么不想顾夫人来这里,可能有古怪。” “那里有个假山,去看看。”幽辞指了指正前方,随后便拉着潘樾上前。 在假山上一阵摸索,果然打开了一道暗门。 两人进去之后,潘樾点亮了一支蜡烛,望着眼前的空间,他判断道,“这里,好像是个地牢。” “这地上有被挣脱的铁链,还有墙上的痕迹...” 居然和灯会案死者的伤口一模一样! 潘樾举着蜡烛,望着眼前地上带血的手掌印,意识到这个地牢应该是囚禁着什么人。 被铁链锁着的人,不断的挣扎着的画面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闪现。 “哥...哥...” 幽闭的环境,不好的回忆冲击着潘樾的心理,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紧紧抓着幽辞的胳膊,整个人头痛欲裂。 “别怕,我在这里。”幽辞将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 指尖微动间,一缕缕乳白色的烟雾融入潘樾体内,伴随着熟悉的冰雪味道,他的神志逐渐被唤醒。 “哥...哥...” “嗯,我在。”幽辞眉眼含情,他的声音很轻,其中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刚经历了一场心理对抗的潘樾此时正是脆弱的时候,乍然间见到这人这样的一面,心不争气的被蛊惑着沦陷其中。 一手扣住后颈,一手禁锢腰身,潘樾毫不犹豫的吻上幽辞的嘴唇。 直到听到地牢外传来的脚步声,两人才难舍难分的藏身在一处角落。 “是顾夫人?” 潘樾小心翼翼的探了个头,见对方手里拿着食盒,似乎是来给送饭的。 “衫儿,娘今天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衫儿,你就跟你爹认个错吧,只要你认错,相信娘,你爹他会心软的!” 这番话看似疯癫,其中却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 原来,这个地牢里囚禁的人就是顾衫。 而这些挣脱的锁链和血掌印可以判断出,顾杉不仅没死,还有可能就是灯会案的凶手。 想到灯会案中丢失的那个绘制了‘四’字的羊角云纹令牌,潘樾大致猜出来济善堂为何会用一具伪装的尸体来混淆视听。 见他想的出神,幽辞捏了捏他的手心,“先回去再想。” 潘樾点了点头,在顾雍觉察到地牢闯入前,两人飞速的撤离了济善堂。 第128章 花间令14 在确定了顾杉就是杀人凶手后,想到对方总是在夏至犯案,潘樾便想演一出暴力欺凌的戏码将人引出来。 而他知道,顾雍一定会阻止自己的动作。 但这样也好,只要能够抓住对方动手的证据,那么县衙便可拿人并搜查济善堂,找出幕后主使的线索。 只是,离夏至还有三天,要筹备如此大的灯会,凭县衙的人手定然是来不及。 “在这禾阳,没有什么事是银雨楼办不成的!” 就在众人愁眉不解时,一道略带张扬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紧接着,一位身着黑色镶银锦袍,目光犀利,气质高冷深沉的男子出现在视线中。 “阿江?” 杨采薇看着与往常朴素打扮不同的人,目露惊讶的上前,“你怎么穿成这样?还有,你刚才说什么...银雨楼?” 纠结了好几天的卓澜江,在发现了银雨楼中的确有人在背后搞鬼后,他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 “杨采薇,我是阿江,也是卓澜江。” “你就是银雨楼的少主?” 面对杨采薇只有惊讶却没有防备的眼神,卓澜江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保证道,“你放心,我已经在查银雨楼中到底是谁要下命令杀你这件事。” “有发现吗?”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杨采薇当即追问道。 卓澜江摇了摇头,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主位上的潘樾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 “安阳就是...杨采薇?” 他指着和卓澜江交谈的人,和幽辞四目相对,一脸怀疑人生的问道,“杨采薇不是死了吗?” “你才死了呢!” 好不待幽辞说话,本就看潘樾不顺眼的杨采薇顿时不装了。 “就你这种眼睛长在天上的人,也不知道那个郡主是有多瞎眼才会看得上你!” 刚从杨采薇死而复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的潘樾,一听这话,神色慌张的看向幽辞,嘴里的话像是反驳又像是解释。 “我和郡主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不喜欢她!”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这整个禾阳都知道你是要回去当驸马的。再说,你和我退婚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喜欢的人腾地方吗?” 杨采薇说着,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继续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啧!” “我...”生怕有人误解自己,潘樾有心想要解释,但在接触到幽辞看热闹的眼神时,他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满心的无奈。 宠溺的朝对方摇了摇头,随后便转移话题说起了正事。 有了卓澜江的帮助,不过两天的时间灯会便布置完成。 只是,因为之前恶鲛杀人事件闹得人心惶惶,百姓们对灯会皆是避之不及。 此时要想让他们前来参加灯会,除非灯会上有能够吸引他们的事物,不然,仅靠几盏花灯,着实难以让他们克服内心的恐惧,走出家门。 “县衙张贴告示,就说恶鲛已除,重开灯会。” 听到潘樾的话,杨采薇抬眸望去,看着对方出尘绝艳的容貌,顿时有了主意。 “我记得之前潘大人刚来禾阳的时候,百姓们看到他,那可真是从者如云啊!” 虽然不想承认,但潘樾的确是有这个资本。 卓澜江闻言,立马就动了对方的意思。 他打量着一脸疑惑的潘樾,随后笑道,“相信有潘大人在,百姓们对这次灯会定然是热情高涨!” 事实,的确如杨采薇预料的那样。 百姓们在知道了灯会上不仅能够看到潘大人的花车游行,还能有机会一起点亮天灯,和对方亲密互动,顿时一个个的全都忘却了恶鲛的阴影。 只是,为了引出顾杉,还得有个人扮演恶人。 不出意外的,这个角色最终还是落到了杨采薇的头上。 只是,本该在暗中出手保护她的卓澜江,却突然遇到了金水帮的刺杀。 夜幕降临,月光如水。 禾阳的大街小巷灯火辉煌,光华映照着石板路,流光溢彩。 各式各样的花灯装饰在屋檐梁栋之间,相映成趣,光影交错,美轮美奂。 欢声笑语,琴音袅袅。 花车上,朦胧的轻纱后,一身小倌打扮的潘樾,强装着欢笑,指尖翻飞,机械的弹奏着应景的琴曲。 街道两边的楼上,女子提着花篮,把把花瓣抛下,气氛欢快,祥和。 抛彩球,点天灯,到杨采薇出场闹了一通,一切都在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进行。 “大人,顾雍放出来一个假凶手。”阿泽悄声在潘樾耳边禀告。 潘樾一边点灯,一边道,“跟紧安阳。” “放心,将军在,出不了差错!”安泽低声保证,他说完便悄声退下。 而此时的杨采薇因为吃了一碗冰而肚子疼,于是孤身来到了河边。 联想到了之前那么多在河边遇害的死者,聪慧的她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眼前发生的一幕彻底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 “三姑娘?” 望着方才卖她冰的女子,满脸冷酷,干脆利落的杀人模样,杨采薇的视线落在对方手里用冰制成的血剑上,震惊道,“你是顾杉?你是就是顾雍的儿...不,是女儿?” “不要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我和他没有关系!” 提到顾雍,顾杉脸色骤变,方才还冷静的神色瞬间消失。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顾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因为无法继承产业,顾雍便逼迫她扮成男子。 只是,顾杉不喜欢扮成男子,她喜欢的都是寻常女儿家喜欢的。 为了逼她就范,顾雍把她关在地牢,日日鞭打折磨,让她屈服。 后来,还是顾夫人看不下去,将女儿放走。 被最亲的亲人当做畜生一样对待,这段残忍的经历,让心灵受到创伤的顾杉在逃出来之后,将所有实施暴力欺凌的人都代入成了自己的父亲。 于是,杀人,成了她唯一的发泄途径。 因为幽辞在,还不等顾杉动手,便被擒获。 “县衙那块丢失的水波纹令牌是不是你拿走了?” 一个痛恨父亲的女儿,为什么又要拿走对方的令牌。直觉告诉杨采薇,顾杉一定知道这个组织的事情。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只可惜,在关键时刻被顾雍的突然出现打断。 第129章 花间令15 顾雍的出现,正合潘樾的心意。 只不过,在看到对方一副要置亲生女儿于死地的样子,他眉间微微蹙起。 【主人,您要救她吗?】 看着自杀的顾夫人,还有被顾雍用血剑刺入喉咙和胸膛的顾杉,系统心中有些不忍。 听了他的话,站在潘樾身边的幽辞虽然笑着,但眸底深处飞速的划过了一抹厉色。 他歪着头,手里把玩着潘樾背后的头发,勾起的嘴角三分散漫,三分调笑,三分警告中又带着一分寒意道,【跟着本尊这么多年,你的良心居然还留着。】 系统闻言,心头一紧,尤其是感受到幽辞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他更是不敢再随意吱声。 此次灯会,以顾杉身死,顾雍被抓结尾。 而在潘樾搜查到济善堂的账本时,得到幽辞授意的系统将新郑书院鬼火勾魂案的真相道出。 “这个案子,起因是一场校园霸凌。” “书院的陈赋、周歌、刘史三人谎称是和沈慈去后山冒险,结果,沈慈却被所谓的‘鬼魂’抓走。” “第二天,沈慈回来后,双目失明。紧接着,一起冒险的三人也相继出现失明的症状,并且在夜半时分梦游跳崖。” “而这四人中,陈赋是院长之子。他跳崖之后没死,在陷入昏迷之前,嘴里一直念着沈慈的名字。” “院长认为是沈慈的妖术害了自己的儿子,于是便将其捆绑到了县衙。而县令却不作为,将此案草草了结。”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所谓的冒险,只是霸凌的借口。而‘受害者’陈赋,实际上却是霸凌的主谋。” 系统说着,指了指杨采薇面前的托盘继续道,“我在后山发现了一具尸体,通过对死者嘴里被补过的牙齿查到,这具尸体属于沈慈。” “沈慈?”潘樾惊讶的抬眸,“那县衙牢里关押着的人是谁?” “是沈慈的双胞胎弟弟,沈严。”系统回答道,“真正的沈慈被陈赋、周歌和刘史三人带到后山,被他们用藤蔓勒住脖子进行拖拽,被活活勒死了。” “而在陈赋之前,亦仗着其父乃院长,于书院中欺凌寒门学子。平素上课之时,竟敢当诸生之面,以绳索缚沈慈,当众剥其衣,施以言语及肢体之残忍伤害。” 他语气唏嘘,悄悄的瞥了眼安静喝茶的幽辞,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欣慰。 大魔头虽然有时候不当人,但也比这些披着人皮但不干人事的学子善良百倍。 思绪回归,系统继续道,“沈严从出生便双目失明,天生能够控虫。在知道自己哥哥死后,他用萤火虫造成鬼火假象,操控幻螟虫让三人跳崖,以此报复。” 听到这里,潘樾眉头微蹙,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和那个组织有什么关系?” “有。”系统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沾着尘土的折子递过去道,“这是我在书院找到的一本沈慈的日记。” “里边写了书院另一个死者缪庄,他发现了陈院长夜晚提着灯笼去了后山,并且在那里,他见到了好几艘船,每个船上都站着一个提着灯笼的鬼影。而所有人的灯笼上,都画着一个水波纹的图案。” “缪庄回来之后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沈慈,第二天他便莫名其妙的暴毙。” “我去了日记里提到的后山,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其中堆放着许多的布袋。” 潘樾追问道,“里边是什么?” 系统回道,“是青盐,袋子上标着‘卓’字。 “还有,这是我在抓捕陈院长时,在他的密室中搜到的账本和令牌。” “五?”潘樾皱眉,他看了几眼手中有关于倒卖私盐的账簿,沉吟半晌后才突然出声道,“我知道了。” “卓,代表了银雨楼。” “济善堂负责诛杀异己,银雨楼负责敛财走私,陈院长则掌管账目和保管私盐。” “幕后之人崇尚羊角云纹图腾,他在禾阳扶持四大家族,替自己敛财和实行暗杀,图谋不轨。” “会是谁?”杨采薇比谁都想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 潘樾摇头,神色有些凝重道,“目前,我们只掌握了幕后之人在禾阳培植势力的证据,但却没有此人的蛛丝马迹。” 杨采薇烦躁的抿了抿嘴,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 “我爹娘是十年前出的事,那么这个姜族人至少已经在京十年。这么说,对方的官位应该很高。” “不会!”潘樾听到这斩钉截铁的反驳道,“虽然姜族人骁勇善战,朝廷也要用他们打仗,但为了防止其中混入奸细,朝廷曾立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不予洛西籍的官员有任何升迁的机会。” “除非...” 见他神色迟疑,杨采薇连忙追问,“除非什么?” “根据云裳姑娘写的告密信,这个官员是十年前调入的京官,且势力庞大。那么,对方肯定改过户籍。” 潘樾说完看向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幽辞道,“哥,去兵部核查名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或许,不用查也能知道是谁。” 听到幽辞的话,潘樾想到了牢里的顾雍。 而就在这时,一位衙役神色慌张的跑进来禀告道,“大人,不好了,有人要杀顾雍!” 潘樾闻言,神色间对于幕后之人杀人灭口的举动,没有丝毫意外。 地牢中,他和顾雍面对面而坐,望着对方深沉的眼眸,忍不住轻笑一声道,“看来你背后的人是要放弃你了。” 刚经历过一场刺杀的顾雍,听到他的话,沉默了好半天才淡淡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但我有个条件。” 潘樾刚想问什么条件,却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幽辞的声音。 “顾堂主还是现在就说吧,别到时候想说也开不了口。” 他说着,身体从暗中走出,出现在两人面前。 视线在潘樾脸上停留了一瞬,幽辞的目光随即定格在顾雍身上。 而见到他之后,顾雍眸光微闪,“潘将军不在西北待着,想必也是在追查顾某身后的那个人吧?” 幽辞闻言,身体闲散的倚在牢门上,他抬了抬下巴,神色不置可否。 顾雍见此,自信的勾唇一笑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能让我离开禾阳,保证我的安全。背后之人是谁,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他知道,若是眼前这人出手,自己定然会性命无忧。 面对他眼中的神色,幽辞冷笑一声直起身子走到潘樾身后。 感受到放在肩膀上温热的手掌,潘樾紧绷的身体渐渐的放松,缓缓后靠。 然而,就在他这分神的瞬间,对面的顾雍面色骤变,紧接着,仿若妥协一般,不再提及什么条件,直接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和盘托出。 第130章 花间令16 “贾荃?贾太尉?” 面对潘樾的震惊,顾雍点头回忆道,“十多年前在禾阳,我们与他结为异姓兄弟。” “从此之后,卓巨山以金钱为他开道,渐渐地让他在朝中坐上了高位。” “我的济善堂负责为他诛杀异己,卓山巨的银雨楼负责走私敛财,还有青帝的百花宫,帮他培养歌姬,笼络官员。” “原本这一切都在秘密进行,无人察觉。但一封迷信,将这一切暴露了出来。” “为了保住他的秘密,我收到卓山巨的命令,带人冒充山贼杀了杨济安一家。但没想到,却让杨家孤女逃走。” “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找杨采薇的下落,目的就是要斩草除根,防止对方拿出当年那封密信。” 说到这里,潘樾已经知道了后来的事。 因为他执意要找杨采薇,这才为对方招来了杀身之祸。 此时,对面的顾雍还在继续。 “三年前,他派了心腹来,要我们去杀驻守边关的将士。卓山巨不从,他便扶持了一个金水帮出来,还用卓澜江威胁。” “不得已,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为了不让他的儿子也和我们一样身不由己,卓山巨只能假死隐在幕后。” 顾雍说着,想到卓山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神色间似有嘲讽。 “贾荃的目的我们都知道,但已经上了这条船,便没有了回头路。” 听到他的感慨,潘樾这才问道,“贾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些青盐走私到了哪里?” 他总觉得这里边还有文章,而且对方真的要造反,光凭钱是不够的,还要招兵买马。 只是,兵马不易隐藏。 这背后的布局究竟是怎样,潘樾想了许久也没有想通。 对面的顾雍听到他的话,神色诧异了几息后才苦笑道,“青盐的事都被你查了出来,看来我们栽的不冤。” 他说着看向对方身后的幽辞,言语间有些试探道,“潘将军知道吗?” “知道什么?”幽辞眉头微挑,反问道,“知道你们将低价的青盐打入西北?” “青盐被走私到了西北?”潘樾闻言,不解道,“目的呢?” 若只是为了扰乱西北的官盐市场,这么大的布局,只是为了这么小的目的,显然有些得不偿失。 对面的顾雍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目光还是一直盯着幽辞。好半天,他才笑得畅快道,“潘将军不愧是那人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人物!” “卓山巨派来杀潘大人的那些人,也是将军解决的吧?” 听到这话,潘樾也不去想这背后有什么阴谋了。 他不再克制的握紧了肩膀上的手,神色担忧的回头。 望着他眼中的神色,幽辞嘴角微扬,安抚性的动了动被握紧的手,随后,他抬眸看向眼前的顾雍,神色微冷。 觉察到他身上的气势,顾雍也不敢再卖关子,连忙开口为潘樾解惑道。 “西北的军饷来源于盐税,贾荃利用歌姬买通官员,让私盐涌入西北。私盐价格低廉,销售无门便发不出军饷。”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但只要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一旦军饷发不出来,人心浮动之下,一个小小的导火索便会引起军中哗变。 而只要西北军出事,皇上必然会问责守将。 到那时,已经是太尉的贾荃便会接任大司马之职。 结合掌握的证据,这个时候,潘樾终于知道了贾荃的打算。 “他是姜族人,筹谋这一切,就是要成为手握兵权的大司马,为姜族来袭打开方便之门!”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京城里他们贿赂官员的地方在哪里吗?” “京城的事我不知道,他也不允许我知道。” 顾雍的眼神自始至终看的都是幽辞,在看到对方准备离开之时,他急忙起身叫住对方,眼神中带着祈求高声道。 “潘将军,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只想活命!” 幽辞见他这么怕死的样子,轻嗤了一声才道,“放心吧,你可是重要证人。” 有了他发话,顾雍终于能够将提着的心放下。 已经理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潘樾目前还要做的便是找到卓山巨。 黑夜渐深,掩盖了白日里的一切喧嚣。 房间里,潘樾终于可以放下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事,与幽辞好好的说说话。 “哥,这次事情之后,你就要回西北了吗?” 幽辞闻言,眼波流转的缓缓凑近面前的人。 他指尖轻挑起对方的下巴,神色暧昧中透着致命的诱惑道,“怎么,不想我走吗?” 感受着他贴近的气息,潘樾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 看着面前不断开合的嘴唇,他情不自禁的吞咽着喉咙。 见他如此纯情,幽辞轻笑出声,行为间更是变本加厉的凑近这人,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耳边,“我的回答很难回答吗?” 所有的感官都被耳边的灼热夺去,潘樾的心跳愈发加快。 然而,就在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答对方的问题时,面前的人做出的动作直接让他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耳朵被轻轻舔舐着,或重或轻的撕咬... 潘樾呼吸停滞,身体轻颤间,方才还羞涩的眼眸瞬间漫上一片暗色。 “哥...” 沙哑的声音,迷离的眼神,成功的取悦了幽辞。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松开对方的耳垂,一路向下,轻吻着身前人的脖颈。 一阵天旋地转,随着房间内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响起,幽辞的身体被压在床榻上,腰带不知何时也松散开来。 身体上的重量,紧紧贴合的腰腹,情动之时轻微的摩擦让他们感受到彼此身体的体温。 衣衫褪尽,坦诚相待,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泛起一层暧昧的银光。 随着一声闷哼传来,幽辞脖颈轻扬,脸上迷离的欲色让他看起来犹如魅惑世间的妖精。 潘樾痴迷的亲吻着身下人的额头、眼睛、鼻梁,最后停留在那诱人的红唇上。 唇齿相交,舌尖相互纠缠,空气中弥漫着情欲的味道。 喘息声逐渐加粗,室温也似乎在节节攀升。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拥,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真想永远这样...哥哥...” “那就永远这样!” 幽辞说着,主动伸手环抱住身上人的脖子,用行动真诚的回应着身体的欢愉。 第131章 花间令17 一夜旖旎,直到天际泛白。 床幔中,潘樾紧紧的拥着怀里把玩着自己头发的人,神色餍足中带着宠溺。 满目柔情的在对方额间印下一吻后,他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一枚玉佩,递到幽辞面前。 “很早以前就想送给哥哥,一直没有机会。” 望着眼前那块打磨得略显粗糙的莹白玉佩,其上的雪花形状宛如真实的雪花般晶莹剔透,幽辞的神色在怔愣了一下后,缓缓地伸手接过。 触手生温的材质,应该是上次在鬼市交易的极品暖玉。 原来... “哥...” 见他盯着掌心看了好一会也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潘樾有些紧张的询问道,“是不是,不喜欢?” “没有,我很喜欢。” 幽辞笑的温和,他将玉佩握在掌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一变,坏笑的在身边人的胸口打着圈,调侃道,“我记得在鬼市时,有个满脸络腮胡的人十分无礼的要和我入画。” “潘大人,不如你帮我查一查这人?” 知道自己当时的身份暴露,也知道那个时候,哥哥就喜欢自己,否则不会容忍自己那样吻他。 潘樾无奈又宠溺的制止了怀里人的动作,言语间却配合着这人道,“哥哥找到那人要对他做什么?” “当然是...做他对我做的事喽。” 潘樾闻言,眼中的情意溢满,他轻轻俯下身,一句‘如你所愿’消失在相贴的唇间。 门外,听着闹出来的动静,系统一脸无语的打发走了一波又一波前来送关心的人。 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人模人样的出现在人前。 彼时,得到潘樾授意的杨采薇已经将顾雍招供的话告知了卓澜江。 心目中一直敬仰爱重的父亲,一直视作大英雄的父亲,突然有一天不仅欺骗了自己,利用了自己,还变成了最为不齿的叛国之人。 卓澜江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同时也是满心的绝望。 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背负着父母血仇的杨采薇,再无可能。 可造成这一切的,也并非全是卓山巨之过。 当年的他与贾荃结拜,让对方进京做了高官。 只可惜,人心难测。 他将那人当做兄弟,可那人却将他视为一条狗,甚至,利用金水帮的人置他死地,还想要将他的儿子拉进这个泥沼中。 卓山巨无力反抗,也无法回头,只能想出假死的办法继续为对方卖命,以此来保全卓澜江。 银雨楼后山,卓山巨的墓前。 想到之前跟踪孙震看到的一幕,卓澜江伸手触摸着墓碑上方的砖石。 下一刻,墓碑移动,露出里边黑黝黝的入口。 父子两人摊牌交心,但卓山巨到最后宁愿死,也没有说出贾荃的名字。 只不过,当初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在杀了杨济安之后,特意将对方手里的告密信给留了下来。 一场熊熊大火,恰似三年前那般,无法摆脱的宿命。 卓山巨死了,死前将告密信交给了潘樾,并请求对方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儿子。 潘樾答应了,毕竟卓澜江并没有参与进这些事中。 半月后,卓澜江再度现身,此时距卓山巨的葬礼已过去许久。他周身弥漫着落寞与死寂,再不复往日的心高气傲。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在应付完又一批前来刺杀的人后,卓澜江眸光冷厉的询问潘樾。 “是太尉贾荃。”潘樾知道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并没有隐瞒对方道。 “我们手里已经有了对方走私敛财,铲除异己的证据。只要再找到当年那封指书,便可以去皇上面前揭发他的阴谋。” 卓澜江闻言,包扎伤口的手微顿,沉默几息后,他才沉声问道,“有线索了吗?” “嗯,正在查。” 他在这里负责保护顾雍和陈院长的安全,幽辞则去寻找指书的线索。 潘樾说完眉眼柔和了一瞬后,继续道,“杨采薇的师父之前经手过这个案子。” “据他所说,当时死去的八名女子,分别对应着八个卦象。而最后一个死去的商姑娘就是给杨大人报信的人。” “有人在现场见过凶手,认出对方是洛云门的弟子,叫陆哀歌。” 听到这,卓澜江微微蹙眉,似乎在脑海中翻找对方话中的这个门派。 好半天之后,他才恍然道,“我记得,他们的掌教叫薛渐离,门下有一名女弟子就叫陆哀歌,二人都受禾阳百姓敬仰。” “不错。”潘樾点头道,“后来官兵搜查了洛云门,查到一本秘籍上记载了杀人献祭得道成仙的办法。而这个办法,竟然与死去的八名女子死状完全相符。” “可是,第一个死者出现之前陆哀歌就已经死了,之后就出现了天师复活杀人的传说。” “而且,在八名死者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命案。” 案子听起来虽然扑朔迷离,但架不住系统是个外挂。 “陆哀歌还活着,而且,她亲口承认自己只是杀了四个人便被薛渐离给囚禁起来。” 潘樾闻言,皱眉暗忖。 这么说,剩下的那四位歌姬就是被贾荃派人灭了口。 可是,若对方真的要灭口,像当初杨济安一样,直接杀了就好吗?为何要采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想不通的他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阿泽,低声吩咐道,“你去百花宫请青帝过来。” 他总觉得,这几个人死的有些不对,说不定青帝那边遗漏了什么线索没说。 阿泽的动作很快,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青帝便来到了县衙。 此时,杨采薇正在重新给四位歌姬验尸。 然而时过境迁,多年已逝,四人早已化为白骨,唯有口中含着的铜钱,隐隐昭示着还有人记得她们。 青帝泪眼婆娑的望着眼前的累累白骨,回想起昔日姐妹之间的情意,心中一时悲痛难忍,直接跌坐在地。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触摸着骸骨的模样,杨采薇忍不住安慰道。 “你别伤心了,云裳姑娘若是知道你这么多年都在想办法为她报仇,她心里应该也是高兴的。” 她说着,视线落在对方触摸的那副骸骨上,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然而,正悲伤的青帝听到她的话后,眼睛不经意的落在写有云裳的牌子上。 在杨采薇不解的目光下,她整个人惊愕的起身。 第132章 花间令(完) “你说什么?”杨采薇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再次问了一遍,“你确定这具白骨不是云裳的?” 意识到了什么,潘樾连忙追问,“你怎么确定她不是云裳?” 青帝擦去眼角的泪痕,语气明显比方才轻快了许多,“大人有所不知,云裳是当年是那一批歌姬中最出色的,她和我一同研习云间舞,更是主舞。” 她说着,指着面前四具白骨的脚踝处,沉声道,“云间舞极难,长久练下来,脚踝骨头必然会变形,无一例外!” “可是大人你看,这些人的脚踝与常人无异。由此,我敢断定,这不是云裳!” 这就对了! 听到她的话,潘樾终于明白心里的怪异从何而来。 或许,云裳根本就没死! 当年,有人假借天师复活杀人,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掩盖云裳还活着的消息。 那么,做下这一切的人,应该知道贾荃的所有事,甚至,有可能是他的亲信。 用如此迂回的行径,恐怕就是为了瞒过贾荃。 想到这,潘樾看向青帝,问道,“你再仔细想想,当年云裳逃回来之后说过什么话?” 说过什么话? 青帝闻言,眼中逐渐露出追忆之色。 好半天,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呼吸猛地一滞。 潘樾见此,急忙追问,“怎么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当初,云裳离开之前跟我说,她时常梦见在京城的日子,梦见那里奢华的生活,还有真心爱他的人。” “当时的我以为,她说这些话不过是在感慨世事无常。如今想来...” 青帝说着看向面前不属于云裳的白骨,一声叹息包含着满腔的心酸和失望。 或许这个真心爱她之人便是帮助云裳瞒天过海的人,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贾荃的心腹。 顺着这根线,找到云裳,便能找到那封指书。 潘樾想着,看向身边的幽辞,目光微凝道,“要收网了。” “已经查出贾荃在京城进行权色交易之地叫莳萝院,灵疏也已经去找那个叫云裳的。” 幽辞说着,嘴角微扬,轻笑道,“潘大人这会还不跟你的郡主通通气,就不怕她被贾荃给杀了?” 若是之前,潘樾听到对方这话定然还会着急解释。 但自从两人肌肤相亲,在察觉到哥哥心里也是有自己时,他便乐意见到这人这副为自己吃醋的模样。 光明正大的捏了捏了眼前人的手,潘樾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神色夸张道,“多亏了你提醒,我这就去给郡主写信。” 他说完,脚步匆忙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望着他轻快的背影,身后的幽辞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动作,但眼底却凝结着一层寒冰。 【主人,冷静...冷静...他故意这样说,就是想看您吃醋的!】 恶补了古往今来所有教人谈恋爱的书籍,系统如今也算是个纸上谈兵的恋爱高手。 在发现自家主人差点就要开始发疯之后,他连忙出言安抚。 只可惜,幽辞现在心情着实算不上好。 并非是潘樾这番举动让他如何,而是,他终于发现,青渊能够影响到他的情绪。 情爱,让他有了顾忌。 可怕的是,在他意识到这个的时候,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杀了青渊,而是选择压抑内心的破坏欲。 幽辞眸色沉沉,在杨采薇和青帝噤若寒蝉中,缓缓收敛了周身的气势。 这不是我! 幽辞不管之前青渊为了自己是如何的委曲求全,隐忍不言,但若是因为一份情爱让自己改变的不像自己,那他宁可将心挖出来还给对方,也绝不会为了这人压抑自己的本性。 也幸好,系统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若是知道,怎么着也得来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青渊本体在,定然是不舍得幽辞为任何事情妥协,哪怕,那个妥协的对象是自己。 房间内,久等不到幽辞的潘樾,在终于看到人来后还来不及欣喜便感知到了他明显不对的情绪。 “哥...” 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潘樾心中咯噔了一下,急忙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幽辞直接打断。 他缓步上前,指尖暧昧又轻佻的轻抚着眼前人与青渊相似的眉眼,柔情中带着一丝杀意道,“我不喜欢你那些试探的话,这次就算了,若还有下一次...” 不会有下一次! 潘樾不想听眼前人说出一些让他伤心的话,难得强势的用吻堵住了幽辞的嘴唇。 “哥哥,对不起。我只是在乎你,我爱你啊!” 房间里回荡着卑微的认错和示爱之语,其中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幽辞的心脏诚实的跳动着,似是在提醒着他,早已对这人动心。 待将禾阳经手的案件一一判处之后,潘樾便在郡主的运作下回到了京城,一同来的还有杨采薇和卓澜江。 彼时,人证他们有顾雍,陈院长,云裳,物证除了有走私敛财的账目外,最直接便是那封指书和密信。 而在多次派杀手都没有杀了潘樾之后,贾荃也就歇了杀掉对方的心思,转而开始抹除在京城那些不利于自己的痕迹。 只可惜,有幽辞在,他的小动作还未开始便胎死腹中。 一份详细的证物证词,再加上心腹之人的指证,贾太尉据理力争之下,最后图穷匕见。 紧要关头,是卓澜江出现,一剑杀了这个害了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 兵部。 幽辞摩挲着从太尉府中搜出来的刻着‘二’的羊角云纹令牌,眸光微闪间,他指尖微动,一缕黑雾涌现。 待雾气散尽后,他掌心间又出现了一枚大了点的令牌,上面赫然是一个‘一’字。 紧接着,一道玄而又玄的气息拂过万物。 系统惊诧的张了张嘴,好半天才不敢相信的问道,【主人,你为什么要帮这个世界的天道?】 从一降临这个世界,他便发现了此方世界天道不全。 但青渊大人的出现,稍稍弥补了天道的漏洞,也让此方世界勉强逃脱了崩塌的结局。 只是,青渊现在神魂被封印着,法力尽失的他只能遵循着本能去帮助世界衍化。 照着这个速度,别说是气运之力,等他脱离这个世界,也不见得天道能够完整。 幽辞挥手间将手里的令牌送回了该待着的地方,他懒懒的靠着身后的椅背,嘴角微勾的看向系统回道,【本尊心情好,不行吗?】 系统:... 我除了能说行行行,还能说什么! “哥,我今日听皇上说你不回西北了是吗?” 就在系统心里正吐槽自家任性的主人时,潘樾在此时突然闯进来。 他一脸急切,眼神期冀的盯着一言便能定他生死的幽辞,强迫自己压抑着起伏的胸膛。 看他屏住呼吸,都快把自己憋死的蠢样,幽辞没好气叹息道,“把气喘匀了。” “哥...是不是...” 见他还在执着的问这个问题,幽辞终是妥协的点头道,“是是是,不走了,满意了吗?” 满意,当然满意! 疯主人有了软肋,他可太满意了! 系统一脸姨母笑的退出了逐渐升温的房间,望着犹如水洗过的天空,他心里止不住的满意。 终于,天下太平! 第133章 步步惊心1-康熙 古色古香,装饰风雅的室内,香炉然然,青烟袅袅。 几缕碎光从雕花的窗沿里斜斜的落在上好檀香木的卧榻上,光影晃动间,扰了其上模糊呓语的男子。 男子面庞俊逸非凡,仿若沉浸于悲伤梦境,眉头紧蹙,双眼紧闭,泪水却汩汩涌出,滑落面庞,浸湿了身后明黄的软枕。 “胤禛...胤禛...” 似乎是挣脱了梦境的束缚,软榻上的人终于呢喃出声。 “太子殿下,可是唤奴才?” 此时,在门外等候伺候的人,听到屋内的动静,急忙推开房门,恭敬躬身询问。 被外界的声音一扰,上一刻还陷入梦魇中的人瞬间便清醒过来。 “殿下!” 见自己的主子满身悲伤,周身隐隐萦绕着的死寂,何柱顿时慌了神,发出的声音下意识的高了几个音。 我们的太子殿下,胤礽,听到这个动静,终于是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好半天才不确定似得轻呼出声,“何柱?” “奴才在...奴才在...太子爷,您这是怎么了?” 太子爷...如此年轻的何柱...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胤礽瞳孔骤缩。 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面前的环境,熟悉的装饰,熟悉的称呼,以及...布满老茧却充满力量的手掌。 感受着健康活力的身体,那些相似却又有些微差别的记忆,突然间潮水般的涌入脑海。 康熙四十三年... 他还没有被废,但也离第一次被废不远了。 陌生又熟悉的身世,胤礽的思维仅仅发散了那么一瞬便将重来一次的喜悦抛之脑后。 此时的他,满心都是那个人是否也来了此处,是否和自己一样,取代了胤禛。 思及此,他猛地掀开身上的薄被,整个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确认心中的期冀。 “哎呦,我的殿下!虽说这会是夏天,但您不能光着脚下地啊!” 何柱心疼的,语气是恰到好处的唠叨,既不惹人生厌,也能让人察觉到满满的关怀。 他一边利索的帮着胤礽穿鞋,一边眉目低垂的提醒道。 “殿下,今日是十爷的寿辰,奴才一早就备下了寿礼,您可要过目?” 胤?寿辰? 胤礽翻了翻这具身体的记忆,在看到寿宴安排在八阿哥府上时,好看的眉宇微蹙。 看来,这个老八也是一个笼络人的高手。 浅浅的感慨了一下,想到寿宴上自己便可以见到胤禛,他漂亮的丹凤眼中蓦地漫上一片柔情,只是,不过一刹那,眼中神色便被恐慌取代。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是如何的纵容弘晳夺得那个人的皇位,又如何将匕首插进那个人的心脏,胤礽的心不可控制的跌入深渊。 你会恨我吗? 大概是恨的吧。 胤礽盯着自己微颤的手掌,空洞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上面残留着的那抹鲜红。 “殿下...殿下...”何柱轻声呼唤着明显在出神的主子,在对方回过神来之后,他连忙请罪道,“殿下恕罪,奴才是看时辰不早了...” “无妨。”胤礽打断他的跪拜,眼神难得温和道,“走吧。” 虽然眼前的人并不是那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何柱,但看到对方的脸,他还是不免想到了陪着自己吃苦的苍老身影。 而走出毓庆宫,正往宫外的八贝勒府上去的胤礽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距离他不过一墙之隔。 乾清宫内。 幽辞吐槽完头顶丑得要死的发型,又吐槽这个能够晃瞎眼的黄色,最后,眼神嫌弃的落在面前摞得老高的奏折上。 “灵疏,他人呢?” 又是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作为皇帝,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找人来干活了。 正借着天道之力给幽辞安排身份的系统听到自家主人明显不怎么开心的语气,赶紧切断了与天道的交流,轻车熟路的开始哄人。 只是,在监测到那位大人去了八贝勒府上就是为了见胤禛时,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眼神发虚的看向懒懒的窝在龙椅上的人。 “嗯...” 迟疑了好一会,系统才婉转迂回的开口说道。 “主人,我刚才和天道沟通了一下,它说此方世界在衍生中存有漏洞,所以,他便从其他小世界中拉了一个灵魂来完善世界衍生。”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那么一点点的问题...就是一点点...” 见他答非所问,半天没有回到正题,幽辞漫不经心的瞥了眼系统,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带着冰冷的寒意,“再废话,本尊就把你变成真的太监。” 一听这话,系统下身忍不住一凉。 想到那样的场景,此时的他再也不敢废话,直接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主人,天道在打开世界壁垒的时候,时空动荡下,导致青渊大人恢复了一点点太子哥哥的记忆。” “所以,这会儿...他应该是去找你了。” 系统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前人的脸色。 在看到对方并没有要发疯的迹象后,他正想松口气时,龙椅上的人突兀的笑出声,又让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完了完了,太子哥哥要是把四阿哥错认成大魔头,那大魔头还不得这气疯了啊! 系统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一心二用的监测着胤礽那边的动静。 而此时的八贝勒府,早早就到了的胤礽,心不在焉的跟老八、老九还有老十这个寿星聊着天。 八阿哥胤禩心思最是细腻,他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今日的太子明显与往日不同。 人依旧是那个人,然而对方身上曾经的浮躁已如烟雾般消散无踪无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以往更甚,浑然天成的矜贵威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胤禩心里琢磨着胤礽气质变化的原因时,耳边便想起众位阿哥们请安的声音。 “太子爷吉祥!” 十阿哥寿辰,所有阿哥们齐聚。 不管往日是哪个党派,不管背后有多提防,此时的他们都是满脸笑意,恭恭敬敬的给太子行礼。 而我们的太子殿下,一双眼睛满含期冀的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可惜,扫视了一圈,他都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人。 这个胤禛...不是他! 心中退去了紧张中带着的一丝情怯,胤礽眼中满是失望甚至是绝望,魂不守舍的他一时间忘记了叫起。 众人维持着行礼的姿势,面面相觑,皆是不知道又怎么惹到了这位二哥。 到最后,还是十阿哥这个没心没肺不会看人脸色的傻子开口讨要礼物,这才打断了胤礽的思绪。 第134章 步步惊心2 没有计较十阿哥的无礼,胤礽笑着让何柱将寿礼拿了上来。 尽管知道眼前的太子二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但此刻,在见到对方脸上那超凡脱俗的笑容时,众位阿哥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自惭形秽。 而已经看呆了的十阿哥,居然就这么傻乎乎的宣之于口,“太子殿下笑的真好看!”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太子于他们而言不仅是兄弟,更是君臣。 听到十阿哥这句话,八阿哥脸色猛地一变,急忙开口给这个傻弟弟找补,“太子爷,十弟这是太喜欢您送的寿礼,高兴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与他一个阵营的十四阿哥闻言也立刻反应过来附和道,“是啊,那可是汗血宝马!” 他说着,指了指胤?的嘴,玩笑道,“看十哥的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听到他的话,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傻笑的老十身上,一个个皆是忍俊不禁的无奈摇头。 胤礽含笑的望着面前此时还是意气风发的兄弟,想到他们日后落得的下场,他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抹凄凉。 因着他在场,众人似乎都有些放不开。 而已经重来一次的胤礽,不在乎那个帝位,更不在乎自己若是早早离场,会不会在废了自己的那个人心里再加一条不友爱兄弟的罪名。 和四阿哥打了一声招呼,他转身正准备离开,却不想迎面站着一位红衣女子。 对方容颜清丽,正望着众位阿哥的背影出神。只是,她的眼神,悲悯中透着一丝同情。 似乎是察觉到身上打量的视线,女子回过神来后,连忙朝他躬身行礼,“马尔泰若曦见过太子爷!” 马尔泰若曦? 翻了翻脑子里的记忆,胤礽得知眼前的女子便是老八侧福晋的妹妹,暂住在此也是为了半年后的选秀。 可是,对方一个西北总兵的女儿,为何会对尊贵的阿哥露出方才那样的神色? 难道...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胤礽眼眸微闪,不动声色的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马尔泰若曦,不,是张晓,一个来自三百年后的灵魂,也是系统口中天道从另一个世界拉过来补缺世界漏洞的存在。 而真正的马尔泰若曦与八贝勒福晋的妹妹郭络罗明玉,在阁楼上起了争执,滚落楼梯的那一瞬间便香消玉殒。 虽然张晓取代若曦活了下来,但她一个生活在自由平等的世代的人自然不喜欢这个封建王朝。 在尝试了无数种方法,仍然无法回到自己所属的时代后,四阿哥的一句“既来之则安之”,犹如一记重锤,敲碎了她心中那虚无缥缈的回家之路,让她最终选择了放弃。 只是,虽然已经决定用若曦的身份生活,但她身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鲜活与思维让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而知道康熙所有儿子结局的她,不经意间,神色间便带上了一丝高人一等的同情。 只是,在望着眼前芝兰玉树的太子,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只有书上才写到的威严压迫之时,张晓只觉得膝盖发软。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即将跪倒在地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温和的声音,“起来吧。”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谢太子殿下!” 直到听到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张晓这才试探性地抬起了头。 望着那道离去的黄色背影,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雷,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般。 而她的后背,则早已经被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所覆盖,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肌肤上,预示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不过,作为现代人,还没有体会到何为皇权至上的张晓,此时还有心情正和身边的丫鬟巧慧说笑。 “想不到太子殿下长得这么出众!” 比现代那些明星还好看,只可惜了,这么个大帅哥,结局居然是被圈禁至死。 她想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同情的摇了摇头。 “二小姐!”她身边的巧慧见她又露出这样的神情,差点没被吓死。 急急地将人拉到一边后,她才战战兢兢,目露祈求道,“二小姐,太子殿下是主子,我们都是奴才,您方才这样,若是被有心人看到...” “啊呀,巧慧被说了,我都知道了!” 张晓这几天被人耳提面命,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此时听到巧慧又要说教,她索性直接捂住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抗拒模样。 巧慧无奈,只能忧心忡忡的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家二小姐千万别闯出什么祸事来,连累了夫人。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张晓在去给十阿哥送生辰礼回来后,又和明玉格格打了一架,两人在桥上谁也不让谁,最后全都跌落荷花池。 为什么要用‘又’呢? 因为她们两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见面就掐。 皇宫里,望着眼前的光屏上,正上演着的英雄救美的一幕,幽辞眉间微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嘴唇微勾,看向系统问道,“你确定这是九子夺嫡而不是一个女人和九个男人的故事?” “额...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和八个男人的故事。”系统有些尴尬的纠正道,“九阿哥胤禟对女主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甚至是瞧不上。” 幽辞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傲然,“他当然瞧不上!” 不过,在想到太子后期还想要娶那个马尔泰若曦,他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敲击着笑意不达眼底的叹息道,“同属一个人,怎么就你这么不争气。” 系统不知道他这么说的意思,正想要开口询问时,殿外突然响起李德全的声音。 “万岁爷,太子殿下来了。” “不见。”幽辞蹙眉,直接回绝。 见他神色间的不耐,李德全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躬身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知道大魔头是在吃醋的系统,不想留在这当受气包,也跟着退了出去。 第135章 步步惊心3 殿外,李德全还以为没得到皇上召见,太子殿下会脸色不好。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的行了一礼便走了。 这皇上和太子又怎么了? 李德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看向身边的系统,“灵疏公公...” 系统一听,嘴角微抽,“别别别,叫我灵疏,公公两个字就免了。” “是是是,灵疏。” 李德全从善如流,给这位突然冒出来顶替了自己的人赔着笑脸。 可实际上,他心里对系统这番话却是嗤之以鼻。 在这跟他装什么男人! 都是太监了,不叫公公难道还能长出来不成! 如果说白日里的紫禁城称得上是金碧辉煌,巍峨壮丽。那么夜晚的皇宫,便像是张着大口要吞噬一切的深渊。 毓庆宫里,胤礽没有让人掌灯。 黑暗中,他一个人坐在院中的树下,望着头顶上被乌云遮盖的月色,眸色沉沉。 过了许久,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一般,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那股原本笼罩在身体周围令人感到无比压抑的气息也渐渐消散。 仰头闷了一口酒,随着一声叹息响起,一行清泪顺着胤礽的脸颊滑落。 前世的圈禁,早已磨灭了他所有的雄心壮志。 今生,他心中唯一的执念,只有那个人。 可是,你在哪里? 是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还是,没有想起那些记忆? 又或者,因为前世种种,你再也不想见到我? 胤礽越想心中越苦,越苦便越是喝酒。 “爷,再喝下去就要醉了。若是让皇上知道,又该责罚您了。” 一直远远看着他的何柱,见他这样喝酒的架势,忍不住上前规劝。 而听到他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胤礽自嘲的回道,“责罚而已,哪天孤被废了,还有得你慌的时候。” 何柱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我的爷,这话可不兴说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 经历了两次废弃,误杀心爱之人... 胤礽心里堵着一口气,吐不出,又咽不下。 此时的他歪着脑袋,双颊通红,修长的手指抚上迷离的双眸,遮掩了其中细碎的泪光。 “胤禛...胤禛...” 何柱不解其意,见面前人醉意朦胧中还在念叨四阿哥,连忙躬身询问,“殿下,可是要奴才唤四阿哥来?” “不...不是他...是另一个...” 另一个? 这天下还有另一个四阿哥吗? 何柱有些糊涂,只是,当他还想再开口问清楚时,面前的人已经呼吸平缓,显然是睡着了。 见此,他急忙招来两个小太监,将人扶回房间。 在将人安置好之后,他才肃着脸,显露出他毓庆宫大总管的威严。 指着其中一个小太监,何柱沉声道,“明日去万岁爷跟前给太子告个假,该怎么说不需要我教你吧?” 小太监恭敬的低头回道,“奴才知晓,公公放心。” “对了,八阿哥府上的马尔泰若曦,可有什么异常?” 何柱想起胤礽从寿宴上回来便吩咐了要盯着对方这件事,他可不能马虎。 而听到他问起此事,小太监神情有些古怪的说起了十阿哥寿宴上发生的事。 “今日马尔泰若曦和明月格格因旧怨打了起来,最后双双掉落荷花池,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下水救的人。那马尔泰若曦十分泼辣,竟然敢当着众位阿哥爷的面训斥明玉格格。” “而且,奴才查到,十爷似乎很喜欢马尔泰若曦,还为了她得罪明玉格格。” 何柱闻言,稍稍沉思后,嘴角蓦地扬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为了笼络十爷,连在选秀女的主意都敢打,这八贤王还真是胆大包天! 哼!也不看看马尔泰若曦的身份配不配得上尊贵的皇阿哥!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八阿哥跳过福晋让侧福晋筹办十阿哥寿宴这件事,不出当夜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事关皇家,自然不是小事。况且,这其中还牵扯到在选秀女。 要知道,未经选看的秀女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也是属于皇上的。 而这马尔泰若曦,不过一个总兵的女儿,就敢打明玉格格,也不知道是仗了谁的势。 难得遇到打击八爷党的事,早朝上,便有人弹劾八阿哥宠妾灭妻,在选秀女马尔泰若曦不知检点,浑身湿透,蓄意勾引皇阿哥,等等等等。 【主人,这是三阿哥背后的人】 系统听着下方这位滔滔不绝,义愤填膺,恨不得把八阿哥锤死的大臣,脸上不动声色,脑海中和幽辞交流着,【您的这位儿子没什么外围势力,一个人单干。】 虽然大阿哥也是个单干的,不过对方背后有明珠,吏部尚书余国柱等人支持。 而这位三阿哥,明显这就是个屌丝。 所以,他的行事就是无差别攻击,逮谁咬谁。 也幸好,太子党和八爷党两个打王者赛的看不上这货的青铜局,就这么任由他蹦跶,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然而,这次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衍生中出现了太多漏洞的原因,八阿哥之前一直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大问题。 直到听到了对自己的弹劾,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将福晋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 这对于想要得到皇父在意,谋求皇位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要知道,因为先帝的董鄂妃,他的皇阿玛极其厌恶宠妾灭妻的行为。 “皇阿玛,十弟寿宴之前,正巧福晋身体有恙,儿臣不想劳累了福晋,故而才让侧福晋给操办。至于若曦与明玉格格,两人之间也只不过是小孩子间的玩闹。 “儿臣已罚了若曦,请皇阿玛看在她年岁尚小,又初来京城不懂规矩的份上,从轻责罚!” 这番看似请罪,实际上避重就轻的话,让幽辞忍不住挑了挑眉。 而胤禩这话中,还透出了一个意思。 那就是,皇家都喜欢看的兄友弟恭。 对马尔泰若曦行为不检点之事,他是只字不提。 而在他说完之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老九,在看到对方没有第一时间为自己说话,心中不免有些埋怨。 第136章 步步惊心4 今日这九弟到底怎么回事,不想着为自己求情也就算了,怎么还在朝堂上发起了呆? 胤禩皱眉,垂下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微光。 不过也没关系,十弟和十四弟肯定会帮自己的。 果然,在他收起思绪,头顶便响起胤?着急澄清的声音。 “皇阿玛,此事不关八哥的事,让侧福晋筹办寿宴是儿臣的主意,八哥他并没有宠妾灭妻!还有明玉,是她刁蛮任性,主动招惹若曦,若曦才...” “皇阿玛!”眼看着十阿哥的话又要把若曦给推到风口浪尖,十四阿哥急忙打断,跪下道,“八哥也是想让十哥高兴,这才有了今日的争端,请皇阿玛明察!” 他说完,悄悄的戳了戳面前没什么动作的九阿哥,胤禟。 而此时的胤禟,心中全然没有为他的好八哥说情的心思,他所有的注意力和心神都放在了高坐在龙椅上一身威严,惊世绝代的人身上。 老十四背后这一动作,直接打断了他痴迷的眼神。 回过神来的胤禟呼吸猛地一滞,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比女子还要艳丽的脸蓦地一红,眼神无意识的瞟向龙椅上那个身影。 结果,这才刚抬头,就直直撞上了那个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下意识的心虚,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皇...皇阿玛...” 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往每次叫这个称呼时满心的孺慕,在此刻却显得有些烫嘴。 胤禟的动作,实在像那种做了什么亏心事而不打自招的人。 众位阿哥不明所以,都不知道这位九弟(九哥)干什么了要这副表情。 而龙椅上的幽辞,原本没见到太子哥哥有点不开心的他,见到胤禟纯情的样子,直接没崩住笑出了声。 不过,虽然他在笑,但听在恨不得将皇帝每个细微的小动作都解读出来的众位阿哥耳中却觉得没有那么单纯。 就在众人纷纷提着心时,幽辞却在这个时候开口,“小九...有话说?” 从来都只是在朝堂上叫自己九阿哥或直呼名字的胤禟,听到这从未体会到的宠溺的话,心中不知为何轻轻一颤,紧接着如鼓的心跳淹没了他的耳膜。 纷乱的思绪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不顾一切的从身体中冲出来。 “九哥...九哥...皇阿玛在问你话!” 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皇阿玛的话,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跪着,身后的十四阿哥急忙小声出声提醒。 而就在胤禟回过神,大脑飞速的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时,上方的幽辞却像是不记得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他随意的抬了抬手,语气不辨喜怒道,“都起来吧。” 幽辞可不是康熙,他才懒得管这些年喜欢谁,不喜欢谁。 望着底下自己的便宜儿子们,该说不说,长得的确是不错。 尤其是大阿哥,真真是美男子一个。 其他人,相较于太子的风华绝代,这些儿子们的长相都各有各的特色。 四阿哥胤禛高冷,八阿哥胤禩温文尔雅,十阿哥憨傻可爱,十三阿哥侠义无双,十四阿哥勇敢无畏。 而在这其中,九阿哥胤禟却拥有独一份的阴柔艳丽之美。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学识与智慧丝毫不在其他阿哥之下。 除了皇子们必须要会的满蒙汉三种语言之外,他还精通俄语,拉丁语。 而除了学识,他还善于经商。 在八爷党这个团体中,可以说,如果没有胤禟在外边赚银子帮着胤禩拉拢朝臣,这位出身不高的八贤王身后也不会聚集那么多的支持者。 不过,幽辞倒是想知道,这位八贤王,究竟是怎么做的,居然能让出身比他还高的两位皇子心甘情愿的对其俯首称臣。甚至,还让八福晋郭络罗明慧对其言听计从。 原剧情中,八福晋的能力和手腕,以及对八阿哥的痴情比那个侧福晋马尔泰若兰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从后期,八阿哥被康熙厌弃之后,这位八福晋一个人撑起了整个贝勒府便可以看出,这个女人身上的坚韧,就是当皇后也绰绰有余。 只可惜,八阿哥眼瞎,年轻的时候喜欢对他不假辞色的侧福晋,后来又喜欢活泼鲜活的若曦,最后终于明白谁是真正爱自己的人时,已经永远失去了爱的资格。 不过,对若兰,他或许还存着那么几分真心,但对明慧和若曦,前者不过是他在彻底失败之后唯一能够抓住的慰藉而已。 而后者,八阿哥也只不过是在得知对方要入宫,为了能够从对方身上探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而已。 或许,他对若曦是有感情的。但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恐怕也只有胤禩自己清楚。 否则,要怎么解释,他明知道对方是待选秀女,甚至有可能会成为皇上的女人,却还是几次三番的撩拨。 可见,情爱什么的都是排在权势之后的。 想到这,幽辞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目光落在胤禟身上,脑海中却在想着胤礽。 【主人,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喊退朝了啊!】 见众人的都杵着,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系统难得好心的出声打断出神的幽辞。 而听到他的提醒,幽辞目光飘向十阿哥胤?。 好像这个便宜儿子,很喜欢那个马尔泰若曦啊。 想到这,他语气幽幽道,“马尔泰若曦,中秋入宫觐见。” 他说完,抬脚便离开了大殿。 “退朝!”系统一声标准的太监喊,跟着幽辞离开。 留下的众位皇子,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但心中却对胤禩充满了幸灾乐祸。 还以为自己躲过责罚的胤禩,听到幽辞这话,心中刚放下的一口气又再次提了起来。 不过,惯会隐藏自己想法的他,只是默默攥紧了掌心,并未露出任何不满与担忧。 这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只可惜,身边有个猪队友。 对若曦已经有了朦胧喜欢的十阿哥听了幽辞的命令,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欢的女子会被惩罚,或者被册封为妃子,顿时慌了神。 第137章 步步惊心5 “八哥,皇阿玛什么意思?若曦到时候会不会...” “十弟!”胤禩低喝一声打断了胤?的作死行为。 这里是皇宫,如此口无遮拦,万一传到皇阿玛的耳朵里,又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压下心中的不满,胤禩脸上又挂上了标准的假笑,“十弟,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这个时候还没有喜欢上若曦的十四阿哥胤禵,见到自家十哥一脸担心的表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便离开了。 望着离开的十四弟,自知无法违逆皇命的胤?,心中的无力与憋屈无处发泄。 只是,在看到身边亲亲九哥从上朝到现在,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的火气瞬间灭了七八成。 “九哥,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的话,礼贤下士的八贤王也不甘示弱的加入进来表示关心,“九弟,有什么事跟八哥说,我们一起解决。” “没...没有...” 此刻,满脑子都是幽辞那昙花般一笑的脸,胤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心底方才大逆不道的想法,只留下一句‘有事’便匆匆离开了大殿。 “九哥!” 十阿哥急匆匆的就想要追上去,却被八阿哥拦了下来。 胤?看着眼前拦下自己的人,语气略微不满道,“八哥,你拦我干什么?九哥肯定是出事了,我要去看看他!” 印象中,他的九哥一直都是自信睿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超然模样,像今日这般,他却是从未见过。 此时,一直没有离开大殿的四阿哥胤禛望着仿佛没有脾气,还在柔声安慰胤?的胤禩,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的攥紧了发辫。 一直以四阿哥马首是瞻的十三阿哥胤祥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他眼眸微闪,随后开口说道,“四哥,太子殿下身体抱恙,我们去毓庆宫看看二哥。” 原本现在就是跟在太子身后做事的胤禛听到他的话,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没什么表情的脸在看到身边的十三弟时,蓦地便的柔和。 “走吧。” 两人的动作并没有避讳,大殿外还未走的其他阿哥们在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皆是眸光微闪。 眼见着其他阿哥都往毓庆宫的方向走,八阿哥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看向老十道,“咱们也去吧。” “我才不去!”刚被安抚好的傻憨憨十阿哥,又是一脸的不情愿,“太子爷可是皇阿玛的心头肉,哪里需要我们的关心!” 这话说的就有些酸了,但也说到了八阿哥和其他阿哥的痛处。 他们都知道,太子才是皇阿玛心中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得到过皇阿玛父爱的儿子。 而他们,永远都活在这位二哥的阴影之下。 不过好在,现在这位二哥行事狂悖,愈发不知收敛,已经开始引起皇阿玛的不满。 相信,面对如此让自己失望的儿子,皇阿玛一定不会容忍太久。 说起来,太子也是可怜。 从刚出生便被立为太子,虽然地位超然,但却天然的成为了其他兄弟们的靶子。 而康熙是完全按照储君的样子在教导胤礽,这也就导致了其他兄弟对他亲近不足,甚至是嫉妒。 再加上康熙实在太能活,胤礽的长成,以及在前期的优秀让这位不舍得放权的帝王心生忌惮。 之后,父子俩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事情终于还是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要说,这还是要怪康熙,要不是他喜欢搞制衡那一套,抬了个大阿哥出来与太子博弈,也不至于让其他儿子觉得太子之位并非不可动摇。 这一点看看朱元璋的做法就知道了,朱标太子还在时,他的那几个兄弟没有一个敢对太子之位有想法,说到底还是老朱给朱标的底气。 可在康熙这里,他的儿子们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这随随便便一块磨刀石就差点把太子这把刀给磨断了。 彼时,已经快四十岁的太子早已在与大阿哥的博弈中耗费了所有的心力。 加上与康熙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以至于在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时,他自觉太子之位不保,于是行事间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不过,如今胤礽重生,幽辞也在这里,自然是不会让他落得如历史写的那般的下场。 毓庆宫。 经过一夜宿醉的胤礽,在醒来之后便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他盯着四四方方的天空中飞过的一群大雁,一动不动的眼眸微微闪烁。 就在他想着这一辈子如何避免凄惨的结局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 “太子这是在想什么?”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让片刻失神的胤礽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 直到,鼻尖处飘荡着那一抹独特的冰雪味道,发愣的人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转身后,眼前人的容颜,漫不经心笑容,身上明黄色的皇帝朝服,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一刻,时间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见之时。 真好...真好... 上天眷顾,让我还能再见你一面。 胤礽抑制着颤抖的双手,踉跄的走上前。 像是求证,也像是不敢置信,他脸上神色似哭似笑,嘴唇几次蠕动后才嘶哑着嗓音开口。 “你...还记得我吗?” 他说这话时,完全忽略了宫门口前来探望他的众位兄弟。 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其他阿哥的猜测,此时的胤礽,脑海中尽是前世抱着这人鲜血淋淋的一幕。 他心里,既害怕这人不记得自己,又害怕这人恨自己!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胤礽整个人便患得患失。 “灵疏。” 幽辞一个眼神,系统便十分有眼色的替他遣散了院子中看热闹的人。 看着只要自己否定就要碎掉的人,幽辞的心蓦地一软。 不过,他虽然心软了,但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一丝软和,反而有点得理不饶人。 “你委屈什么?” 明明死的人是我! 眼见这个时候了,自家主人不想着哄人还要傲娇这么一下子,系统实在看不下去,无语道,【主人,要不要我给您放映一下甄嬛传世界的后续?】 想到对方殉情的一幕,他一个系统都有些不忍再看一遍。 而对于非要揭穿自己已经对青渊生情的系统,幽辞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幽深的眼眸斜了对方一眼。 惹不起也躲不起的系统,怂了。 第138章 步步惊心6 还不知道两人之间互动的胤礽,似乎是觉察到了幽辞的不悦,他急忙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湿润,像是囚徒在最后时刻的挣扎道。 “对不起!我承认是想让你退位,可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不想你死的...” “我知道的。” 幽辞想到当时自己的心境,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才看向眼前人促狭一笑,“太子哥哥打算怎么补偿我呢?” 幽辞说话时,眼中露出胤礽熟悉的坏笑,以及前世不曾出现的情愫。 前世,他执着于得到这人的感情以至于走错了路。 今生,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看到面前人的眼神时,他便知道,那些让他所害怕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用命,用我的一切去补偿,哪怕是要我死...” 惴惴不安的内心逐渐被悸动代替,心跳不由自主的胤礽轻颤着伸出手,抚摸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目光交汇,眸光炙热,急促的呼吸在无人的庭院中显得尤为清晰。 难舍难分的嘴唇,几乎融为一体的身体,缠绵的情感在空气中弥漫,燃烧。 就在幽辞身体中的欲望被调动起来时,始作俑者却停下了动作。 得不到满足的幽辞,眼神迷离的催促,“太子哥哥...” 红润的嘴唇,魅惑的眼神,以及在自己身上不断撩拨的手... 胤礽呼吸猛地一滞,他眸色幽暗的用力将人的双手束缚在胸前,嗓音暗哑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幽辞...我叫幽辞...” 幽辞,真好听的名字。 终于知道了心爱之人的名字,胤礽望着眼前已经忍耐到极限的人,一个用力将人打横抱起。 寝殿的门被暴力的踹开又被暴力的关上,不多时,里边便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靡靡之音。 【主人,九阿哥胤禟已经在养心殿等了您两个时辰了!】 系统无视耳边的声音,仰头看了看已经擦黑的天,一脸纠结的提醒着屋内人。 自从知道自家主人心里是喜欢青渊大人之后,他便知道,在这些个小世界中,但凡是幽辞想要搭理的人,肯定是青渊大人的轮回之身。 所以,在对方在早朝上表现对九阿哥胤禟的不同时,系统心中已然明白,这又是青渊大人的一个轮回之身。 否则,以幽辞的人...魔品,自然不会干出脚踏两条船的事。 关于这一点,尽管系统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幽辞作为,他的三观的确有那么一点...正。 当然,若是能够改改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毛病,或许就更好了! 系统想着想着,正想叹气时,身后紧闭的门在此时打开。 胤礽和幽辞同时出现,两人脸上都带着情事之后的满足,周身的气氛更是黏腻拉丝。 系统看了一眼,忍不住低头打了个嗝。 【对不起,狗粮吃饱了。】 他一边在脑海中与幽辞传音,一边向胤礽行礼,“太子殿下吉祥。” 对于他御前失仪的行为,胤礽眉宇微皱,在看到幽辞脸色一如往常之后,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身边人的手,眸光微闪道,“这位公公是?” 幽辞似乎很是信任,或者说纵容这个人!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他淡漠的眼神蓦地闪过一抹杀意。 【太子哥哥是想杀了你呢。】感受到身边人内心的波动,幽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着系统。 系统:... 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有病! 老子现在是个太监! 你吃哪门子飞醋啊! 【主人,管管你家男人,能不能别让他放冷气了!】 已经承受不住青渊本源之力的系统,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是骂骂咧咧。 幽辞见他差点就要跪下来,才难得良心发现的开口说道,“行了,一个太监,你跟他计较什么。” 他说完,在胤礽的嘴角处印下一吻。 原本心里还不舒服幽辞给这个太监解围的太子哥哥,眼中的杀意顿时被这一吻给击溃。 又是一番耳鬓厮磨,幽辞才出了毓庆宫。 路上,系统面色纠结,几次之后才欲言又止道,【主人...您要不要...把脖子上的痕迹遮一下?】 这回去被养心殿那位看到,指不定又要怎么伤心呢! 而听到他的意有所指的话,慢悠悠走着的幽辞眉间微挑,嘴角轻扬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此时的养心殿。 “李公公,皇阿玛何时才能回来?” 已经等了一下午的胤禟,望着不知道给他添了几次茶的李德全,客气的问道。 李德全闻言,微微躬身道,“回九爷的话,万岁爷已经从毓庆宫出来了,此刻已在回来的路上,还请您再等片刻。” 毓庆宫,是去看太子了啊。 听到他的话,胤禟望着身边被红布盖着的托盘,眼中的期待黯淡下来。 良久之后,他缓缓起身,嗓音略带苦涩道,“李公公,皇阿玛回来就说爷来过了。” 他说完,浑身的勇气瞬间卸去,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正好幽辞已到养心殿外,与低头走路的胤禟撞了个正着。 腰被紧紧的禁锢着,身体被跌倒在好闻的冰雪中。 起伏的胸膛,温热的触感让胤禟忍不住的抬头。 “皇...皇阿玛!” “走路当心点。” 听到眼前人没有怪罪,反而关心自己,胤禟心底压抑的冲动再次涌出。 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然而,当幽辞脖颈间那一朵朵盛开的红梅映入眼眸时,胤禟悸动的心瞬间跌入冰窟。 虽然还未娶妻,但那些痕迹代表了什么,他还是清楚的。 但就是太清楚,心里才会这样接受不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胤禟猛地挣脱腰间的手,后退一步,垂头跪下请罪。 “儿臣莽撞,皇阿玛恕罪!” “起来吧。”幽辞虽然心里受用这人吃醋的表现,但也不想看到对方如此卑微的跪下。 然而,在他说完这句话,伸出手想要扶起这人时,对方却躲开了他的触碰。 “不打扰皇阿玛用膳,儿臣告退。” 胤禟强装镇定的起身,他不待幽辞同意便直接转身离开。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幽辞怔愣了好一会才蓦地笑出声。 系统见他这样,有些幸灾乐祸的撇了撇嘴。 这下好了,玩砸了吧! 第139章 步步惊心7 从那日胤禟离开,便一直称病窝在府邸,没有上朝。 在这期间,八阿哥与十阿哥,十四阿哥纷纷上门探望,却连他一面都见不到。 直到中秋家宴,所有阿哥与家眷奉旨入宫,他才不得不收拾心情出现在人前。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宫里的那人对自己从未有过只字片语的关怀,胤禟心中便不是滋味。 太和殿。 幽辞高坐在龙椅上,目光略过前排的众位阿哥,最后定格在最后排的粉色旗装的女子身上。 对方周身洋溢着朝气蓬勃,站在一群被皇权压迫的人中,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拼命十三妹,马尔泰若曦。” 鸦雀无声的大殿内,幽辞突然出声。 而听到他的话,八侧福晋马尔泰若兰连忙侧头小声提醒自己的妹妹,“去啊。” 已经决定做若曦的张晓,虽然这段时间已经有些适应了古代的生活,虽然她一直在说人人平等,但她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凌驾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之上。 甚至,对这些阿哥们,她也没有从心底觉得有多尊贵,只维持着面上的尊重而已。 如果说之前她还没有意识到皇权的可怕,还对康熙这个帝王不以为意,那么此刻,当她真切的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帝王之气时,她心底终于体会到了何为畏惧。 “奴才马尔泰若曦,叩见皇上!” 若曦的头紧紧的贴在地上,身体紧绷着,尽力不让自己的礼仪出错。 直到耳边传来让她起身的声音,她才小心翼翼的起身。 望着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人,本就对女子不感兴趣的幽辞,语气淡淡道,“听说几位阿哥与你皆有交情,朕倒是想听听你对朕的这些儿子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 难道要说,蠢猪老大、冷面老四,贤王老八,毒蛇老九、草包老十,侠王老十三,大将军王老十四? 已经在家里押过题的若曦,骤然间被问到考卷上没有的问题,心里吐槽的同时,也在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而在她后方,马尔泰若兰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神色间是与八阿哥、十阿哥一样的担忧。 好在,若曦并没有让他们担心多久便缓缓开口回道。 “回皇上的话,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阿哥爷们皆是国之栋梁,奴才不过有幸能与几位爷说上几句话,实在不敢说交情!” 上次八阿哥回府的时候已经说过了自己待选秀女的身份,若曦此刻也是知道与这些皇子们避嫌的。 幽辞本来也是无意刁难对方,问这个问题也是想知道这女人心里到底喜欢自己哪个便宜儿子而已。 此时听到对方答非所问的回答,顿时没了兴趣。 时刻关注他的胤礽,在看到他脸上兴致缺缺的表情时,他嘴角扬起了一道隐晦的弧度道,“马尔泰若曦这话说得倒是中听,当赏!” 所有人,在看到太子越过皇上赏赐人的举动,目光皆是望向高高坐在龙椅上的人。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那人脸上非但没有展现出对太子的任何不满,反而在看向太子时,露出了他们从未见过的笑容。 我去!康熙不是满脸麻子吗?这位大帅哥是谁? 感觉到气氛不对的若曦,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然后就目睹了幽辞与太子之间的互动。 她心中震惊康熙年轻俊美的容颜,但在看到两人之间明显不对劲的对视时,心中突然浮上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乖乖,太子和康熙,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就在她因为发现了这个重大秘密而心情激动时,耳边传来了帝王明显偏爱的声音。 “既然太子说当赏,那就当赏。” 确定了,这康熙和太子果然有一腿! 若曦心里这样想,动作间却丝毫不含糊的跪下道,“奴才谢皇上,谢太子殿下!” 不过,既然两人是这种关系,那历史上怎么记载了太子被康熙两废两立呢? 难道是...感情破裂? 不得不说,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在发现基情方面真可谓是火眼金睛,脑洞也是真的大! 整个大殿内,除了她,也就是胤禟往这方面想。 只不过,相对于前者的嗑cp眼光,后者纯粹就是抱着天下之人皆情敌的想法。 而且,他看得清楚,太子看那人的眼神是那样的熟悉。 想到那天那人是从毓庆宫回来,对方脖颈上的痕迹,分明就是... 胤禟垂下头,昳丽的眼眸中渐渐漫上一层水雾。 此时此刻,他没有因为两人是父子感到难过和不可置信,而让他真正心痛难耐的是,那个人身边是太子而不是自己。 系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感受到对方周身萦绕的悲伤,他决定出手帮上一把。 想到这,系统在心底默默的感慨了一句。 这个家,没我得散啊! 待幽辞和胤礽并肩离去之后,留下的众位阿哥们才褪去了面上的伪装。 尤其是大阿哥,语气间毫不掩饰的抱怨与讽刺。 “我们都在这站着,皇阿玛眼里就只有太子一个,好像就老二才是他的儿子!” 尽管大家心里都赞同老大的说法,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有他这样的胆量说出自己的不满。 而见没有人搭理自己,胤褆环视了一圈,视线定格在没什么表情的胤禛身上。 知道对方一直跟在太子身后,此时心里憋着的怒气的他,忍不住开始挑拨离间。 “四弟不是和老二关系最好吗?怎么不让他多带你去皇阿玛跟前露露脸?” “大哥说笑了,太子殿下是臣弟的二哥,关系自然亲近。至于大哥说的在皇阿玛跟前露脸,皇阿玛若是召见,臣弟自当遵命。” “哼!还真当这皇家有什么兄弟情深不成!”对于胤禛的话,胤褆嗤之以鼻。 “别以为爷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表面上兄友弟恭,背地里巴不得把老二拉下马!” 他说着,看向总是笑着的胤禩,神色间不怀好意道,“老八,朝臣们可是对你赞誉有加,八贤王的美名,在咱们兄弟里可是独一份啊!” 胤禩闻言,脸色不变的回道,“这些不过都是一些虚名,臣弟不过是纸上谈兵,比不得大哥战功累累。” 见对方三言两语便将众人的目光重新放在自己身上,胤褆脸色一变,心中暗骂老八狡猾。 没有占到便宜的他,望着笑面虎一样的胤禩,冷哼一声,抬脚往殿外走去。 一番唇枪舌战,看的若曦过瘾的同时直咋舌。 九龙夺嫡,还是现场版的好看啊! 第140章 步步惊心8 中秋佳节,月圆团圆。 不同于寻常百姓家的温馨,皇家先君臣,后父子。 康熙的妃嫔多,儿女也多,再加上儿子的福晋侧福晋,乌泱泱的一群。 钦安殿前,幽辞换了一身常服端坐在殿前。 下方,从太子开始,所有人都站着等待他说话。 “太子到朕这里来。” 幽辞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决定今日便挑破众人心中的谋算。 胤礽没有拒绝,他知道这人一向懒得理会俗事,此举不过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偷懒而已。 果然,他刚一坐下,身边人便宣布道,“朕近日偶感身体不适,太子尽心侍奉,朝堂大小事也处理的不错。大清的江山,朕也放心交到太子手中。” 幽辞说着,视线一个个从下方众人脸上看过去,敲打道,“朕希望,你们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兄弟阋墙之事,朕不想看到。” “皇阿玛!” 听到他的话,四阿哥胤禛眸光深邃,八阿哥胤禩则面带微笑,看似淡定,实则内心波涛汹涌,其他阿哥则或是惊讶,或是羡慕,或是嫉妒。 唯有老大,心中极度不甘的反对。只是,他再多的话在触及到幽辞冰冷的目光后,也只能偃旗息鼓。 宴会在寂静的一瞬之后,众位阿哥像是才反应过来,齐齐躬身回道,“儿臣定当尽力!” “好了,今日是家宴,随意坐吧。” 因为方才的插曲,尽管众人没有过节的兴致,但有了幽辞发话,宴会上的气氛还是热闹起来。 推杯换盏,满嘴恭维。 百无聊赖之际,幽辞瞟了眼独自喝闷酒的胤禟,恰巧对方身边一个小太监突然将酒洒在了他身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目送对方离席之后,幽辞看了眼被大阿哥灌酒的胤礽,随后缓缓起身。 偏殿内,胤禟晃了晃发晕的脑袋,眉头紧皱着褪去衣衫,露出精壮的胸膛。 就在他想要伸手够架子上的衣服时,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从不让人近身的胤禟,此刻被酒意激发了骨子中的戾气,再加上他心中隐藏着对皇父的不伦之情,情绪不耐之下,转身呵斥道,“滚出去!”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是谁之后,醉意瞬间消失了一半。 “皇...皇阿玛...怎么是您?” 察觉到对方的眼神肆意地在他身上游走,胤禟醉酒的脸越发的滚烫,心中更是瞬间涌上了一股羞耻。 不知是否酒喝多的缘故,他只觉得满身的血液,就像是滚沸的水,齐齐的往一处汇聚。 还有一丝理智的他,一心想着不想在幽辞面前出丑。 他鼓起勇气,强压下急促的呼吸,嗓音略带嘶哑道,“儿臣失仪,请皇阿玛先出去,容儿臣先更衣。” 听到他的话,幽辞嘴角微扬,一步步靠近这个还在故作镇定的人。 倾身,附耳,厮语。 “你真的想我出去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侧,酥麻的痒意就像是火药的引线,耳边撩拨的话,灼烧了他一直压抑的欲望。 吻,青涩中带着占有欲的宣泄。 胤禟伸手搂住幽辞的腰,将他拉进怀中。 而幽辞的回应,让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变得灼热。 殿外,系统欣慰的甩了甩手里的拂尘。 ——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 幽辞与胤禟一前一后,回到宴席上。 众人并未察觉到异样,除了太子。 离幽辞最近的他,在看到对方略微红肿的嘴唇,以及脖颈上斑驳的痕迹,他猛地紧攥着酒杯,指节都泛白。 而下方,得偿所愿的胤禟一扫之前的郁气与阴霾,他左右逢源,与八阿哥十阿哥谈笑风生。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在不时的看向幽辞,那眼中的柔情,让胤礽看的杀意凛凛。 “太子殿下,臣弟敬你!”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胤禟抬眸望去,在看到是太子之后,他笑容灿烂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胤礽望着他挑衅的模样,薄唇紧抿,良久之后他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嘴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道。 “孤记得九弟还未娶福晋,正好,皇阿玛打算给十弟赐婚,不如,九弟的婚也一起赐了吧。” 听到这话,方才还眉眼含笑的胤禟顿时冷了脸。 而十阿哥,乍然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了羞涩。 他有喜欢的人,也希望皇阿玛能将自己喜欢的人赐给自己。 看着两人不同的反应,幽辞全当没有看懂身边人与胤禟之间的较劲。 他抬眸看向面前傻乎乎的和自己说着吉祥话的老十,言语间十分开明的问道,“胤?可有喜欢的人?” 似乎是没想到自家老父亲会询问自己的意愿,胤?愣了一下后随即反应过来。 他面色欢喜中带着不好意思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儿臣...儿臣请皇阿玛将若曦赐给儿臣!” 他说完,跪下磕头时,忍不住回头看向不远处坐着的若曦。 胤?自信若曦心里是有他的,否则该怎么解释对方为自己叠的千纸鹤,还为自己唱生日歌。 只是,当他看到喜欢的女子,满脸不可置信,甚至浑身都是抗拒的模样时,胤?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就在这时,胤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帮腔道,“既然十弟亲自求了,马尔泰若曦也当得皇阿哥的侧福晋。皇阿玛,就允了吧。” 八阿哥对这门亲事倒是乐见其成,他知道胤?喜欢若曦,能用一个小姨子进一步笼络十弟背后的钮祜禄家,他自然没有意见。 而且,只要十弟和他在一条船上,与对方关系好的九弟自然会源源不断为自己提供财力。 想到这,他自动忽视了若兰脸上一闪而逝的悲伤。 幽辞等了几息后,见没有人反对,正想开口赐婚,却在这时,被赐婚的另一个主角开口了。 “皇上,奴才不愿意!” 幽辞饶有兴味地看着跪下的若曦,“怎么,觉得朕的儿子配不上你?” “皇阿玛...”八阿哥怕若曦应付不来,他急忙起身想要辩解,但却被太子打断。 “八弟,皇阿玛问的人不是你。” 胤禩还想说什么,却在接触到幽辞微冷的目光时,终是退却了。 而若曦,面对众人的目光,她先是握了握湿冷的手心,随后硬着头皮抬头,对视上皇帝的眼眸,坚定地说道。 “奴才身份低微,配不上十阿哥。而且,奴才一直将十阿哥当做知己好友,从未有过半点男女之情!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勉强在一起只会成为怨偶。”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 他们习惯了婚姻大事,父命之命媒妁之言。 所有阿哥的福晋,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侍妾,全都是上位者赐给他们的。 情,这样的东西,在皇家是不存在的。 他们要看的是这个女子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能不能帮他们夺得那个位置,其他的美丑善恶,这些都不重要。 可是,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今日乍然听到若曦这话,他们佩服的同时,也心生羡慕。 第141章 步步惊心9 女方不愿意,幽辞也不是霸道的康熙,十阿哥和若曦的婚事不了了之。 那天之后,原本把八贝勒府当成自己第二个家的胤?,一步也没有踏足过那里。 而胤禟,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和幽辞腻在一起,也是许久没有去找过八爷。 况且,在幽辞明确告诉他,皇位绝不可能给八阿哥之后,他便不再掺和进这些事情中。 而十阿哥能够上老八的船,也不过是因为老九。 在胤禟私底下找他谈了一次之后,对方这个傻憨憨直接杀到八阿哥府,表明要退出这个团体。 丢了一个没什么作用的老十,胤禩并不怎么心疼。没有了对方身后钮祜禄氏的支持,他还可以找其他支持者。 可是,丢了胤禟这个钱袋子,他手底下只剩下一个还没长大的老十四。 胤禩气的,只能将这个气撒在若曦头上。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若曦这个女人,若不是对方拒绝了老十,现在又怎么会出这个乱子。 不过,考虑到对方待选秀女的身份,他只能忍着继续关心对方。 目的嘛,自然是想着对方能够留在宫里成为自己的眼线,传达皇宫里的消息。 虽然,皇上已经明确表达了太子的地位,但只要太子还没有登基,他就还有机会。 皇宫,养心殿。 幽辞和胤禟两人在榻上的矮桌上,悠闲的下着棋。 而不远处,胤礽任劳任怨的在批阅奏折。 自从幽辞将朝政一股脑的交给他之后,每天不是和胤禟下棋,就是听灵疏说八卦。 鉴于前世种种,胤礽虽然默许了胤禟和幽辞的事,但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表现出的这样平静。 只不过,他没有找胤禟麻烦,也是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他知道幽辞的真实名字。 说起来,胤礽一直都是生活在皇权下。 帝王三妻四妾这种事情,他尽管心里难过,但也一早就明白。 而幽辞也跟他保证过,他此生身边只有自己和胤禟两个人。 也就是这样,胤礽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还能安心批奏折的原因。 不过,最近因为朝堂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幽辞亲密相处了。 想到这,胤礽直接扔下手里的奏折,走到两人跟前,叹着气坐下道。 “先别下棋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选个皇上出来吧。” 幽辞闻言,手中棋子落下,头也不抬道,“你有人选?” 说实话,胤礽还真没有。 不过,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他还是属意胤禛做这个皇帝的。 毕竟,记忆中,对方跟在自己身后,能力不错,对待政事也是一丝不苟。 只可惜,就是在女人方面,实在是糊涂。 而且,在他上位之后,圈禁兄弟至死,这也是让他不喜的。 想到这,胤礽有些同情的看向胤禟。 接触到他的目光,胤禟一脸莫名,“你那是什么眼神?” 胤礽之前和自己这个九弟接触不多,但就是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了解了这人的聪慧与能力。 最重要的是,他会挣钱! 虽然说,当官者不与民争利,士农工商中商人最低贱。但任谁,想必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在知道这货暗地里将生意扩张到了南边,每年赚的银子全都送给了胤禩之后,胤礽想到国库的银子,再想想老八手里的大笔银子,他看向胤禟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胤禟被他盯的心里直发毛,忍不住将自己所有做过的事又拉出来想了一遍。 贪污的钱还了,也不和八哥瞎折腾了,做生意也得到了皇阿玛的允许。 想来想去,胤禟也没发现自己还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 突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昳丽的眼眸猛地睁大,一脸不可置信看向胤礽,惊呼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做皇帝吧?” 胤礽:... 见太子哥哥先是懵了一下,随后便是一脸的出生无可恋,幽辞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而他这一笑,也让胤禟意识到是自己会错了意,闹了个大红脸。 “你想什么呢?”胤礽嘴角抽了抽,无语道,“选你还不如选老八。” “那就选八哥啊!”见他贬低自己,胤禟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情绪化,“八哥品行卓越,朝野内外谁不赞一声贤王!”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和十弟死心塌地跟着对方的原因。 只可惜,听到他的话,胤礽却是直接摇头否决。 至于原因,他没有点明。 因为有些事还未发生,所以,胤禟并不知道,他的八哥虽然在处理政务和人际关系上有一定的能力,但他的政治手腕和策略还存在欠缺。 可惜,这并不是最主要的,能力这些后天都可以培养,让胤礽担心的是,以胤禩的为人,一旦上位,其他兄弟怕是难能保全。 胤禟不懂这些,见他摇头,还以为对方就是存着私心。 他一把扔了手里的棋子,眸光闪烁,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太子不会想让老四上位吧?” “也对,他整日的跟在你身后,最是听你的话!” 胤禟说着,轻哼一声看向胤礽,神色微凛道,“不过我可提醒你,老四这个人最是小心眼,惯会装模作样。” “你看到的不过是他想让你看到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自私冷血。” “不说别的,就说手足亲情,在他心里,连一母同胞的十四弟都比不上他身边的十三弟!” “还有,他明明知道十弟喜欢那个马尔泰若曦,竟然还和那个女人眉来眼去!” 他越说越激动,言语间尽是对胤禛的看不上与讨厌。 不就是小时候剪了你的辫子嘛,至于这么记仇吗? 胤礽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说到马尔泰若曦,他想到了何柱禀告自己的消息。 瞥了眼面色阴沉的胤禟,胤礽将目光移向幽辞,嗓音略微凝重道。 “此女当真是邪门,十弟喜欢她也就算了,竟然连老四那样冷面之人也对她另眼相看。” “岂止啊!”胤禟接过话茬,继续吐槽,“之前去八哥府上,我可是亲眼看到她勾引八哥!” “还有老十三,老十四,也不知道被这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的,都快成了她的裙下之臣,真是没出息!” 一个什么规矩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居然引得尊贵的皇阿哥趋之若鹜! 第142章 步步惊心10 本来是讨论下一任皇帝人选,结果话题却被胤禟歪到了马尔泰若曦和其他阿哥们的八卦上。 对方言语间对若曦的厌恶,实在太过明显,幽辞没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讨厌她啊?” 在这个封建社会,难得遇到一个这么独特的女子,按理说,应该会被吸引才是,怎么这样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 而胤禟听到这人问自己这话,心里以为眼前这人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顿时委屈的喊道,“我天生不喜女色不行啊!” “不喜女色,你府里还养那么多的侍妾!” “我压根就没有碰过她们好不好!” 见胤礽想要在幽辞面前抹黑自己,胤禟直接回怼道,“我可不像你,儿女妻妾成群!” 听了他的话,胤礽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 他不敢看幽辞的眼睛,只狠狠地瞪了一眼洋洋得意的胤禟,随后,回避似的说起了最初的话题。 从老大开始,到最小的十八,每一个人都被他拉出来说个遍。 但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他太追求完美,或者说,他的前半生本身就被康熙培养的接近完美,所以,理所当然的,他要找的继任者是另一个完美的自己。 原本,他心里是有一个人选,但碍于心底的那个坎,胤礽一直不敢提起。 所以,当幽辞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时,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反应。 沉默良久之后,胤礽才缓缓抬眸,声音晦涩道,“你真的觉得弘晳能够胜任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难道你不介意前世弘晳的逼宫行为吗? 可是话到嘴边,他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不知情的胤禟。 幽辞知道他的想法,他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之后才无所谓道,“弘晳可以啊,杀伐果断,很合我的胃口。” 他说完,笑着拍了拍胤礽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而且这样做,既能避免九子夺嫡耗损过多的气运,也能避免世界发展过渡时的血雨腥风。 胤禟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在听到幽辞选了弘晳之后,忍不住又开始和胤礽呛声。 “我说你怎么谁都不行,敢情你想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啊。早说啊,浪费爷的口水!” “你在这跟谁爷呢!” 该说不愧是毒舌老九,短短九句话就让我们的太子殿下想提刀杀人。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幽辞熟练的支起下巴,放空脑袋,神游天外。 三个人,就这么几句话将储君之位给敲定了下来。 翌日,才十岁的弘晳便被胤礽带到了养心殿。 宫里的孩子都早熟,弘晳身为太子的儿子,又是康熙最喜爱的长孙,小小年纪便行事稳重。 只是,再稳重的孩子在听到皇爷爷要培养自己当皇帝的话时,也维持不了脸上的表情。 “阿...阿玛...”弘晳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满是震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虽有些惶恐,但更多的却是激动。 只不过,他激动之余还保持着一丝冷静,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阿玛,您才是太子,皇爷爷为何越过您来培养儿子呢?” “你皇爷爷看重你,阿玛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胤礽神色威严的看着面前寄予厚望的儿子,沉声道,“你记住,将来不管发生何事,你都要将我大清的江山放在第一位。” 他说着,重生以来第一次抚摸这个儿子的发顶,郑重的叮嘱道,“好好守着我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别因为权利争夺,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番话是胤礽的真心话,也是他给弘晳上的第一课。 “阿玛放心,儿臣谨记您的教诲!”小小的弘晳一脸郑重,声音清脆坚定。 胤礽满意的点头,难得露出一个笑脸来。 太好了,以后终于不是我一个人批奏折了! 时光飞逝,就在弘晳已经学会了怎么批奏折时,一场大雪掀开了新一年的篇章。 没过多久,三年一次的选秀便拉开了序幕。 原剧情中,这个时候的若曦已经和八阿哥之间有点暧昧不清,也和其他阿哥们打得火热。 为了不让若曦留在宫里为妃嫔,八阿哥去找了自己的额娘良妃,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去找了德妃,八福晋则是去找了惠妃。 四个人虽然目的都是一样的,但八福晋不想让若曦当选的原因则是害怕对方成了妃嫔,她的姐姐会压自己一头。 几个妃子都在争一个人,皇后谁都不想得罪,最后便将若曦送到了康熙身边,做奉茶宫女。 但现在,一切因为幽辞而改变。 如原剧情一样,不同的是八阿哥虽然和若曦玩暧昧,但因为老十的事,他表面上承诺帮她打点,实际上却是一门心思的想把人送到宫里为自己打探消息。 而在皇后准备将人送到御前时,幽辞一句话,把人给划到了德妃的永和宫。 伺候未来婆婆,能隔三差五的看到自己的官配,幽辞觉得自己也算是做了好事。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将人放出宫,当然是因为放在宫里能够近距离的看戏啦。 就这样,来自现代的马尔泰若曦开始了她为奴为婢的宫廷生活。 不过,在知道自己要去伺候未来的太后时,一直再说人人平等的她心里竟意外的没有任何抵触。 夜晚,乾清宫。 旖旎撩人的声音平息之后,胤礽动作轻柔的抱着昏昏欲睡的幽辞走进水房。 房间内,人工开凿的温泉浴池冒着氤氲的热气。 身体被放入池中,温水漫过幽辞的身体,让他舒服的轻哼出声。 怀里人红肿透着水光的嘴唇轻启,殷红的舌尖若隐若现。 胤礽望着怀里人被热气蒸腾下更加艳丽的脸,听着耳边诱惑撩人的声音,眼中欲望汹涌。 他没有忍住俯下身来亲了亲心爱人的额头,同时,修长的手在对方光滑的背上游走。 “嗯......”幽辞身体轻颤着睁开眼睛,他嘤咛一声,下意识地往胤礽怀里缩了缩。 看到他的反应,胤礽满足的将人搂紧。 窗外,大雪纷飞,寒风瑟瑟。 屋内,水声哗哗,春意无限。 第143章 步步惊心11 冬去春来,转眼间便来到了康熙四十七年的夏天。 这四年的时间,尽管朝野内外都知道太子地位稳固,但那把龙椅的诱惑力还是驱使着一些人暗中搞些小动作。 这不,礼部官员今日在朝堂上便参了太子一本。 养心殿内,幽辞望着在坐的的便宜儿子们,幽冷的视线落在面带浅笑的胤禩身上。 淡淡的压迫力在殿内流淌,在坐的阿哥被这股气势压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太子如今还在苦哈哈的教导弘晳,此刻并不在殿内。 这个时候,只有和幽辞关系亲密的胤禟出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无比清楚,一个连皇位不想要的太子,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贪污受贿之事。 聪慧的他一下子就想到,这件事要么是底下官员打着太子的旗号干出来的,要么就是有人栽赃陷害。 他神色复杂的瞥了眼气定神闲的胤禩,心中叹息一声道,“礼部呈上的折子并没有证据指明太子参与其中,皇阿玛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查上一查。” “儿臣也认为此事与太子无关。” 四阿哥胤禛虽然奇怪九弟会帮太子说话,但能揣测圣意的他也表明立场道。 “太子对下面的人向来宽厚,依儿臣看,那些不知检点的人定然是打着太子的旗号才做下私吞财务之事来。” “皇阿玛,一个奴才都敢私自截取皇家贡品,由此可见,平日里贪赃枉法之事定是没少犯。此事若是不严惩,日后这些个奴才还不知道要做出多少无法无天之事!” 他说的义正言辞,言语间也没有提及太子,但胤禟还是能够听出他这话中对太子的恶意。 果然,这件事与八哥有关。 多年相处,他对这个八哥是真心的敬重,否则也不会押上身家帮他筹谋。 可是,他现在心里有了要全心全意相待之人,既然那个人已经选择了弘晳,胤禟唯一能做的便是劝说八哥,不要再心有执着。 更何况,他也不希望幽辞看到他们兄弟相残。 想到这,他看向高坐在龙椅上神色不明的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幽辞冷凝的眸色褪去,他身体懒懒的一歪,胳膊支在明黄色的靠枕上,嗓音淡淡却毋庸置疑。 “太子为人如何,朕自然清楚。四阿哥,你去,将此事中所涉事的官员及相关人员,严惩。至于那些贡品,追回之后便送去毓庆宫。” 他这话中明晃晃的偏爱以及信任,让在座的阿哥心中都忍不住一酸。 尤其是四阿哥,爹不亲妈不爱的小可怜,更是酸的直冒苦水。 宫门口,胤禩望着胤禛和胤祥离去的背影,良久之后才转头看向身边的胤禟道,“许久未见九弟,倒不知九弟何时与太子站在了一处。” “八哥。”胤禟知道自己被误会,但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难得温声劝慰道,“皇阿玛已经放权给太子,这几年,朝中大小事也都是太子在做决断。” “皇阿玛此举,就差写一道禅位诏书了。八哥,你还在坚持什么呢,放弃吧!” 放弃? 不可能! 胤禩脸上常年带着的浅笑瞬间落下,此刻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竟然的有些狰狞。 “九弟不是说了吗,皇阿玛还没有下旨。只要还没有下旨,那就还有机会!” “八哥!算弟弟求你,别在执着了。”胤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只可惜,胤禩努力了那么久,不是他一句话便能放下的。 闷闷不乐的回到养心殿,胤禟一进门便看到幽辞的身边围着胤礽和弘晳。 三人之间其乐融融的气氛,看起来就像是寻常人家的一家三口。 胤禟心里一哽,心中烦闷的直接退了出来去了御花园散心,结果却撞上了马尔泰若曦。 “九爷吉祥!” “哼!”胤禟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冷哼一声,才高傲的抬了抬手,“起来吧。” 若曦闻言,直起身子刚想要退下,就在这时,远远地便传来十四阿哥的声音。 “若曦,原来你在这里啊!” “九哥。”十四阿哥一看胤禟也在,脸上的笑稍微收敛了一些。 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若曦打了一声招呼便飞快的逃离了御花园。 望着身边人望着若曦背影出神的十四,胤禟忍不住嗤笑道,“十四弟这是要和老四抢女人吗?” “九哥,你在胡说什么?”胤禵皱眉,“我和若曦只是聊的来而已,再说了,她是八哥喜欢的人!” “哼,人家可看不上八哥。”胤禟阴阳怪气道,“水性杨花的女人,勾引了八哥还在暗地里打探老四的喜好!” “九哥,若曦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十四阿哥明显不信,但他只反驳了这么一句便被心情不好的胤禟给怼了回去。 “十四弟!从老四,到八哥,再到十三弟,现在就连你也被她给迷惑!我算是看出来了,这马尔泰若曦就是个妖女!” 他说着,怒气冲冲的转身。 其实,胤禟之所以这么不喜欢若曦,主要是因为幽辞喜欢对方做的小糕点。 而自认为有钱的他,寻遍天下都无法找到一个手艺比得过对方的人。 感觉不被心爱的人需要,所以这才想要把人给挤兑走! “九哥,你等等!”十四阿哥急忙追上去把人拦住。 他不想跟自己的兄弟因为一个女人起争执,于是放缓了语气说道,“若曦的事咱们先不说,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十哥为什么突然疏远了八哥?” 这件事,他也问过八哥,但对方只是沉默。 而听到他的话,胤禟停下离开的脚步,他沉默了几息之后才开口解释道,“我和十弟并没有疏远八哥,只是有些事情的想法和以往不同了而已。” 胤禵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但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如此愤怒,“九哥,为什么啊?” “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助八哥成事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和十哥就这样放弃了?” 到底还是个沉不住气的少年,胤禵压低了声音,伸手揪住了胤禟的衣领。 “放开!”胤禟一把将胤禵的手扯开,“十四弟,你是聪明人,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皇阿玛这些年来的意图。” 见对面的人神色略微松动,他继续道,“八哥背地里那些小动作,你以为皇阿玛不知道吗?” “十四弟,皇阿玛从未想过让八哥坐上那个位置。如今太子地位稳固,你也劝劝八哥,趁现在还未引起皇阿玛的厌弃,别让他越陷越深!” 从未想过八哥...从未想过八哥... 胤禵愣愣的望着胤禟远去的背影,脸上神色不断变幻。 第144章 步步惊心12 转眼就到了立秋之际,胤礽在朝堂上建议带着诸位阿哥出塞行围。 当然,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带着弘晳去认认蒙古各部落的王爷,也趁机在众位阿哥中露露脸。 高位者一声令下,底下奴才们便忙活起来。 而此次出行的人员,除了被幽辞留下来的胤禩之外,其他的阿哥们全都跟随出塞。 在明知道自己担任监国这个虚名只是皇上释放出的一个打压自己的信号,但胤禩却无力反抗。 想到之前九弟和十四弟都在劝自己放弃,他一时间只觉得全身无力。 系统:呵呵,你想多了。让你留京是太子哥哥的主意。况且,大魔头不会打压人,他只会杀人! —— 紫禁城雄伟壮丽,气势磅礴,但却给人一种威严而压抑的感觉。 相比之下,草原广袤辽阔,无边无际。山峦起伏与蓝天白云相映,让人感觉到自由的同时心灵也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十三阿哥胤祥最是不羁,在所有人坐着马车的时候,他早就一人一马在外潇洒驰骋。 幽辞隔着车帘望着对方肆意的身影,突然跟身边的胤礽说道,“你觉得胤祥怎么样?” 昏昏欲睡的太子哥哥听到这话,以为幽辞又想去招惹一个,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不过,他还没有说话,身边的胤禟便酸溜溜道,“皇阿玛这是又看上十三弟了吗?” 幽辞:... “我看起来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最好没有!” 胤禟神色放松下来,似乎还是不放心似得,他气哼哼的将幽辞拉进自己,昳丽的眸底含着惊人的占有欲,咬着牙恶狠狠道。 “除了我和太子,你不许再去找别人!” “那要是...” 见他吃醋的模样,幽辞坏笑着靠近,与眼前的人呼吸交缠,眼神魅惑,嗓音撩人,“我真的去找别人,你要怎样?” 胤禟被他的贴近弄得面红耳赤,心怦怦直跳,但嘴上却不认输,“你若真敢,无论那个人是谁,我都会杀了他!” 太子在他前面,这他管不着,但他能够肯定,自己肯定是幽辞的最后一个! 而胤禟这话,也恰好是胤礽心里的想法。 当初是因为愧疚,他才接受了胤禟的存在,但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实在容不下这么多人。 况且,他自信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自己和胤禟一样全心全意的爱幽辞。 被他们两人没底气的目光盯着,幽辞心下一软,忍不住吻了一下胤禟的嘴角。 之后,他指着自己的心脏,语气轻缓中带着缠绵道,“它,是你们的。” 幽辞说完,目光在神情明显放松下来的两人之间辗转,随后垂眸浅笑。 在停车休息半晌后,车队车队继续前进。在临近傍晚时,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营地中,众人忙碌着安顿下来。 胤礽和胤禟陪着幽辞在辽阔的草原上散步,欣赏着美丽的草原风光。 远处,胤祥骑在马上,身姿矫健, 幽辞见状,不禁想到了方才的问题,“胤祥倒是可以培养!” 【主人,他可是被称为常务副皇帝的存在。据说,在他离世后,十雍正找了十二个人分担他生前的工作!】 而且,这十二个人竟然还觉得吃力! 据历史记载,他生前曾担任总理事务大臣,连续处理了康熙的丧事,督办户部亏空,统筹西北军务,之后又兼任议政大臣,总理营田水利,改革八旗旗务,代行祭祀。 虽然他得到雍正的信任和重用,但一个人身上压着这么多的担子,最后也逃不开被累死的结局! 系统说完,心中忍不住一阵唏嘘。 幽辞闻言,眸光微闪的转头看向胤礽,询问道,“让他辅佐弘皙,你觉得如何?” “十三弟精通诗书,文采出众,能力和品行自是不必说。”胤礽和胤禟都相信胤祥的能力。 “如此,其他人都安排点事,忙起来吧。”幽辞想到其他的儿子,每一个都有所长,就这样放着不用实在是浪费。 胤礽一听,当即点头道,“大哥打仗是把好手,派他去打仗练兵,顺便教教五弟和十四弟。” 他记得,准葛尔那个地方不安分,还有西北叛乱,沙俄... 记忆直到这里,其他的胤礽不清楚,但这次没有朝堂内耗,幽辞也不会像皇阿玛一样多次出塞行围导致国库空虚。 也许,有了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开端,历史的轨迹偏移,大清版图会迎来扩张的机遇。 不过,对外打仗,对内也不能乱。 想到这,他心中对众位兄弟已经有了安排。 老大胤褆,十四胤禵,就去兵部。 老三胤祉,文学出众,就去礼部任职,翰林院的活也可以交给他。 老四胤禛,刚直,就去刑部,再兼一个都察院御史。 老八胤禩,为人亲切随和,处事细腻,处理宗人府和理藩院的事务定是游刃有余。 老九胤禟,会赚钱,就去户部管财务。相信有幽辞在,这次对方应该不会再干下贪污受贿的事情来。 十三胤祥,按幽辞的意思,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全面人才。如此的话,剩下的吏部和工部都可以交给他。 剩下的宗人府,老十胤?母家强盛,正好缺他这样不懂得钻营的人去收拾这里边的蛀虫。 其他的弟弟还小,等到长成,弘晳应当能够妥善安置。 (以上纯属瞎写,大家凑合着看吧。) 对自己这一番安排,胤礽反复思索之后,觉得这样的安排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出众位阿哥的实力。 他的这些兄弟个个都是才能出众之人,只要弘晳能够让他们服气,那么大清的未来将不可估量。 将这些想法与幽辞说了之后,胤礽便将众位兄弟召集起来。 之后的事情,有他在,幽辞自然不用操心。 而胤禟,难得和幽辞这样单独相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草原上的夜空,月色明亮,繁星点点。 打发了跟随的奴才,两人坐在柔软的草地上,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比起宫里,还是这里待着舒服。” 胤禟仰望着天际,他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忍不住的发出感慨。 幽辞闻言,浅笑着转过头,“你喜欢的话,等宫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以后就待在这里。” “我们?”胤禟明知顾问道,“都有谁啊?” “除了你和胤礽,还能有谁。”幽辞说着,吻了吻身边人的嘴角,轻声道,“就我们,没有别人,以后都不会有别人。” 听到这类似于承诺的话,胤禟心里泛起阵阵甜意。 不过,性格使然,他虽然心里开心,但还是努力压抑嘴角的笑意。 尽管,始终没有压住。 两人的互动,让一旁的胤礽眼眸微眯,但想到昨天晚上陪着幽辞的是自己,他抿直的嘴角也没有忍住扬起了一道愉悦的弧度。 第145章 步步惊心13 草原上的人,除了骑马射箭,还善歌舞。 那豪爽热情的气氛,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幽辞都被他们的情绪感染。 “十三弟,你是不是看上这个蒙古格格了?” 胤祥豪迈的擦了擦下巴上的酒渍,瞥了眼看好戏的胤禟,无语的道,“没有的事,别瞎说!” “我瞎说?”胤禟撇了撇嘴,“没看上,你跟人家又是对酒又是唱歌?” 他说完,百无聊赖的揪了揪脖子上挂着的哈达,仰头饮下手中的酒。 身后伺候的人见状,十分有眼色的又给他的蓄满。 胤禟拿起酒杯,正准备起身敬太子时,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对方脖子上挂着白色的哈达,而他身边,还有个奴才举着托盘,托盘上一个杯子,一壶酒。 这个场面... 胤禟眼神古怪的环视了一圈,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 他搞出的动静不小,除了右边的十三阿哥胤祥,还引来了左边的四阿哥胤禛的侧目。 胤祥好奇,“九哥,有什么好玩的,笑的这么开心?” 胤禟好不容易止住笑,在听到他的话后,再次破防。 良久之后,他才憋着笑,用手指着太子的方向,脸庞忍耐到扭曲道,“你们看太子,白绫,酒杯,这组合...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胤禟说完,直接捂着肚子笑开了花。 而听到他的话,胤祥和胤禛不约而同的看向太子的方向。 不知想起了什么,两人嘴角皆是一抽。 胤禛还好,虽然觉得好笑,但他习惯了冷脸示人,表情管理得当的他只愣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原样。 而胤祥则就没有他这样的忍耐力,在知道胤祥话中的意思之后,他的大脑中一直循环着三句话,“白绫一条...毒酒一杯...赐自尽!” 虽然觉得大逆不道,但看到胤禟笑的直不起腰的样子,他也被感染的笑出了声。 一旁的胤禛看了眼与幽辞喝酒的蒙古王爷,生怕两个弟弟在蒙古人面前失了礼仪,忍不住出声提醒,“九弟,十三弟,适可而止。” 胤祥最是听胤禛的话,此刻闻言,立即就像喉咙里的笑给压了下去。 而胤禟自小就和胤禛不对付,再加上现在他和幽辞的关系,行为间已全完没了小心翼翼。 他一个白眼翻了过去,直接起身去了胤礽身边。 望着不远处没有丝毫君臣之感的两人,胤禛深邃的眸光微凝。 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深夜才停歇。 不过,虽然已是深夜,但众位阿哥兴致却依旧高昂。 说来也是,他们好不容易出了紫禁城,自然是向往塞外风光。 尤其是距离皇上那么近,他们自然也想表现自己。 尽管,他们自知比不过太子,但从小缺少父爱的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得到皇阿玛的一句夸赞。 于是,第二天由大阿哥起头,众位阿哥之间来了一次箭术比拼。 【主人,您还是夸几句吧。一把年纪了,还一副可怜巴巴求表扬的样子...】 系统:实在是辣眼睛! 而他的话音才落下,幽辞便看到了大阿哥望着自己眼中的期待。 幽辞:... 一直都知道大哥和自己的争端源头是什么的胤礽,在看到这一幕,动作十分优雅的用拳遮唇,遮掩了嘴角的笑意。 他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幽辞递了个眼神,随后拿起弓箭,一箭射出。 嗯... 姿势不错,气势也有,就是射歪了。 见大阿哥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幽辞嘴角微抽,看向胤礽妥协般的扬声道,“老大箭术又精进了,太子日后还要勤加练习。” 大阿哥闻言,隐晦的给了胤礽一个嘚瑟的眼神,随即便谦卑的低头,“多谢皇阿玛夸奖!” 都知道太子是故意射歪的阿哥们,面对洋洋得意的大哥,皆是嘴角抽搐。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大哥跟老十是一路人呢。 众人在塞外骑马射箭,好不潇洒,而在皇宫中的胤禩却每天忙到飞起。 先是江浙地等地奸民聚众,以米贵为由,打抢富家。再有,十八阿哥病重,危在旦夕。 前者,胤禩还可以应付。重要的是后者,一旦处理不好,他必然会在皇帝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与他关系好的十四阿哥又远在塞外,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找谁商议。 最后,众位大臣皆是表明,皇上出行蒙古,是为国事。 国事为重,不应该为宫中之事劳神,建议八阿哥不要通知皇帝回朝。 但八阿哥在思索良久后力排众议,还是决定立即通知皇上。 他善于揣测人心,再推己及人,自然知道一个孩子渴望见到父亲的心思,更加知道,亲生儿子病危,皇上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接到消息的幽辞,直接将信给了身边的胤礽。 后者神色怔怔的望着手里顽童稚嫩的画作,画上寥寥几笔,童趣中却透着浓浓的父子之情。 突然间,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被废的场景。似乎就是因为小十八病重,而自己没有表现出难过,这才被皇阿玛斥责。 可是,自己当时确有不对,但论伤心,一个和自己相差将近三十岁的弟弟,他都没有见过几次,这伤心能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果然是爱欲让其生,恨欲要其死。 恐怕当时,皇阿玛对自己已经不满已久,否则怎会在开口废弃自己时,往昔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被翻出来成为了自己的罪责。 胤礽心绪起伏,眼中渐渐漫上一片水雾。 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回想起往事,那些看不见的伤疤还是隐隐作痛。 一旁,察觉到他气息低迷,幽辞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对方迷茫回头时,缓缓将人揽进怀里。 而在幽辞靠近的一刹那,胤礽挺直的脊背便瞬间塌了下来。 他放松的靠在心爱之人的胸前,轻嗅着这人身上仿佛能够安抚人心的冰雪味道。 沉默良久之后,他伸出手抱紧了身前人的腰,将头埋在幽辞的颈窝处。 身躯轻颤间,一滴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集聚了太子殿下两世的脆弱,在此刻,赤裸裸的展现在幽辞面前。 第146章 步步惊心14 十八阿哥病重,圣驾回銮。 只可惜,幽辞还未回到宫里便接到了十八阿哥夭折的消息。 说实话,虽然幽辞已经有了血肉之心,但那里的感情也只是对青渊。而青渊以外的人,大魔头不在意更不会同情心泛滥。 所以,就在大家都以为皇上在为夭折的儿子伤怀而不敢打扰时,幽辞已经在马车里和太子来了一场和谐的运动。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和胤礽一起的最后一次出塞行围了。 不过,等回宫之后,将朝政慢慢的交给弘晳。 一切尘埃落定,他还是能和胤礽胤禟一起来这里定居。 幽辞眸光幽深的望着虚空,几息后,他满意的收回目光。 这个世界气运之力正在以惊人速度增长,相信这个世界结束,除去封印虚无的需要的气运之力,他还能留下一部分来让青渊短暂的恢复记忆。 永和宫。 听闻圣驾回銮,德妃急忙吩咐若曦宫去做一些十四阿哥与皇上爱吃的点心。 “若曦,赶快下去准备!哦,对了,也给太子殿下炖点汤送去。” “是,娘娘。”若曦恭敬的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只是,她一直垂着头,没有人看到她脸上的欲言又止。 在这之前,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德妃的偏心,但此刻听到她惦记皇上和十四爷,甚至连太子都照顾到了,而她的另一个儿子,四阿哥,她却像是忘记了一样,没有提及。 也许是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若曦对四阿哥无意识的投入了太多的关注。 不知不觉间,她心里,四阿哥已经凌驾于八阿哥之上。 若曦指挥着下人们,默默的将制作玉蔻糕的材料拿了出来。 只是,在糕点制作了一半时,猛然间听到几个小宫女提及太子不凡的风姿。 望着她们心生向往的模样,若曦无奈的同时,心中总感觉哪里不对。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她才恍然间想起,康熙四十七年,这个时间就是太子一废之时。 可是,这眼看着都要十月份了,怎么太子还好好的? 难道说,太子也和自己一样,被穿了? 联想自己之前发现的太子和康熙之间的暧昧,还有本该是八爷党的九阿哥现在心甘情愿的跟在太子身后,就连十阿哥也不再和八阿哥来往。 若曦越分析,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可是,历史就是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若曦担心的是,一旦太子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日后四阿哥不能登基,再往后的历史相继跟着变动,那三百年后的自己还会不会存在? 即使她现在听从了四阿哥‘既来之,则安之’的话,但没有了原剧情中时刻待在御前的步步惊心,她现在依旧保持着自己现代的思想,总想着哪一天自己还能回去。 尽管现在她听从了四阿哥“既来之,则安之”的劝告,但失去了原剧情中时刻待在御前那种惊心动魄、如履薄冰的感觉之后,她仍然保留着自己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始终怀揣着重返故乡的希冀和期盼。 毕竟,她一个现代人,实在不喜欢一恶搞封建王朝,不仅规矩多的要死,还动不动就要跪。 而也是因为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对这里产生归属感,所以,才没有和原剧情一样喜欢上八阿哥。 说到这里,幽辞其实也是想不通。 明明这个张晓是因为和出轨的男朋友吵了一架,然后撞上了广告牌才灵魂出窍,然后才被天道来了这个世界。 按理说,她讨厌出轨的男人,更不屑去做小三才对。 可是,在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在明知道八阿哥是自己姐姐的丈夫时,还是对八阿哥产生了好感。 这也就算了,可作为穿越之人,既然选择和八阿哥在一起,在知道对方被圈禁至死的结局之后,她选择帮对方摆脱命运的方式居然是让其放弃争夺皇位。 一个从小不被重视,努力了那么久终于有所成就的皇子,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爱情,放弃成为天下之主! 在八阿哥拒绝放弃皇位,两人分手之后,这个女人的骚操作又来了。 她竟然掀了四阿哥的底牌透露给了八阿哥! 不是,你既然知道历史,怎么就不能凭着自己的先知,帮着胤禩继承大统呢? 说到底,她还是不够爱。 像八福晋那样,不问缘由,不问结果的支持自己的丈夫,那才是爱。 只可惜,胤禩是个眼瞎的。 养心殿。 望着前来送吃食的若曦,幽辞眉毛微挑,淡淡夸赞道,“你这糕点做的倒是不错。” “奴才谢皇上夸奖,都是德妃娘娘教导有方。” 胤禟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他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眼眸微闪,随后语气不明道。 “马尔泰若曦,既然你做的糕点得到了皇阿玛的夸奖,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 若曦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了这位毒舌老九,明明其他阿哥对她都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唯独这人,每次见面,都不给她好脸色。 她心里无声的叹息了一声,随后恭敬回道,“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实在不敢受赏。” 装模作样! 胤禟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幽辞望着他的目光,无奈又宠溺。 哎,竟然连糕点的醋都吃! 第147章 步步惊心15 康熙四十七年末,诸皇子获封。 册封,皇长子胤褆为,直亲王。 皇三子胤祉为,诚亲王。 皇四子胤禛为,雍亲王。 皇五子胤祺为,恒亲王。 皇七子胤佑为,淳郡王。 皇八子胤禩为,廉郡王。 皇九子胤禟为,宪亲王。 皇十子胤?为,敦郡王。 皇十二子胤祹为,贝勒。 皇十三子胤祥为,怡郡王。 皇十四子胤禵为,贝勒。 是的,幽辞就是这么任性,给胤禟初封便是亲王。 而胤祥,按照这段时间来的办事能力,本该给一个亲王的爵位,只是却被胤礽否决,他建议,还是等弘晳登基之后,再行册封更为妥当。 此次封爵,九阿哥胤禟是最大的赢家。 得到这个消息,其的生母宜妃则是喜不自胜。 她只有两个孩子,一个老五,一个老九。 两个儿子虽然都被封了亲王,她自然高兴。 但老五自小不在她的身边长大,她的一腔母爱全都倾注在胤禟身上。 只可惜,这个孩子一点都不争气,整日里就知道和十阿哥跟在良嫔的儿子身后,一事无成。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注定与那个位置无缘,但是,哪一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干一番事业出来? 可胤禟倒好,一个皇阿哥偏偏一门心思的喜欢经商。 为此,皇上训斥过多次。她也跟胤禟谈过,但这孩子就是不听。 宜妃那个愁啊! 本以为,她的儿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没想到,老天还真开眼了,先是胤禟突然不和老八掺和在一起了,之后,这个傻儿子居然入了皇上的眼。 初封就是亲王,现在就差给胤禟取个福晋,再生几个孙子,宜妃觉得,她的人生就无憾了。 翊坤宫。 “儿子来,吃,额娘特意给你准备的。” 宜妃虽然快五十的年纪,但岁月不败美人,虽然脸上有了皱纹,但她保养得宜,看起来依旧美的艳丽。 胤禟的样貌便随了她,男生女相,小时候虽然长得胖,但也被兄弟们调侃长得漂亮。 而母子俩的性格皆是一脉相承的豪爽,不拘小节。 只是,胤禟身为皇子,相比宜妃,身上多了一些傲然。 不过,胤禟是出了名的孝顺。 此刻在翊坤宫,在面对生身之母时,他全身的桀骜尽数褪去。 望着自己碗里堆得快一尺高的饭菜,胤禟一脸的生无可恋,“额娘,您以往都舍不得给我吃这么多菜,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会不会说话!”宜妃闻言,优雅的翻了个白眼道,“今天能一样吗,我儿子封亲王,额娘不得表示表示?” “再说了,之前为什么不让你吃,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胤禟闻言,想到小时候胖成球的模样,顿时面前碗里的饭菜不香了。 眼见着自己额娘还在给自己夹菜,他下意识的打了个饱嗝。 “额娘,儿子还有事要办,就不吃了,我下次再来看您!” 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胤禟拿起自己的暖帽,抬起屁股就要溜。 结果,却被宜妃眼疾手快的拧着耳朵给拎了回来。 “疼疼疼...额娘...放手...放手...” “知道疼还敢撒谎!”宜妃柳眉一扬,斜眼看着龇牙咧嘴的儿子,“年下皇上御笔都封了,大臣也不上朝,你能有什么事!” “儿子没骗您!”胤禟揉着自己的耳朵,无奈的解释道,“皇阿玛已经在乾清宫等着儿臣一起下棋呢。” “额娘就几句话,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宜妃长话短说,“你皇阿玛宠爱你,但你也要注意分寸。” “现在,你不和老八混在一起,还得以封亲王,额娘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只是,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个福晋,生个一儿半女的。” “额娘...” “你别又跟额娘来那一套说辞,什么还小!你都二十六了还没有嫡福晋,府里连个孩子都没有,这像什么话!” 宜妃说着就心塞,明明她给胤禟赐了那么多的格格侍妾,但这么多年,愣是一点喜讯都没有传出来。 害得她总是胡思乱想,以为是胤禟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等等,不会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吧? 察觉到自家老母亲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胤禟忍着发毛的身体,一脸戒备道,“额娘,您什么眼神?” “小九啊,你告诉额娘,你的身体是不是...”宜妃急切的抓着自己儿子的胳膊,眼神欲言欲止了半天才憋出了两个字,“不行?” “不...不行?” 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胤禟听到这话,当即猛地起身就要反驳。 但一想到自家额娘天天催着让自己娶福晋,生孩子,他挺拔的身姿顿时垮了下来。 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胤禟满眼悲痛的开始胡说八道,“额娘,既然您已经知道,儿子便不再瞒你了。” “是,儿子的确是...” 原谅他,那两个字他说不出口。 而他话音刚落,对面的宜妃脸色便是一白,“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胤禟摇头,似乎是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多说。 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伤疤,宜妃呐呐半天,才一脸焦急的询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太医怎么说?能治好吗?” “这种事,怎么能找太医呢!”胤禟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儿子这些年找了不少神医,都说儿子...” 他说着,眼中使劲的憋出了几滴眼泪。 看见从小宠爱的儿子这样伤心,宜妃不敢再问下去。 尽管自己心里很难过,但她还是强装着不在意,出言宽慰儿子,“小九啊,都怪额娘提起这事。” “其实,没有子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你平安快乐,额娘不求其他。” “大不了...大不了...额娘让你五哥将来过继一个孩子给你!” 她说着,一颗颗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砸在胤禟的手背上。 “额娘...” 欺骗自己的额娘,胤禟不想这样,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可是,他有喜欢的人。 除了那个人,他谁都不要,更不会让人占着他妻子的位置。 从翊坤宫出来,胤禟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他驻足望着被大雪覆盖的宫殿,眼中的愧疚与歉意涌出。 额娘,对不起,原谅儿子的不孝。 第148章 步步惊心16 永和宫。 自从心里猜测太子是穿越过来的之后,若曦就一直在想办法能够单独见到胤礽。 只可惜,除了要教导弘晳,胤礽不是上朝就是待在乾清宫与幽辞在一起。 而且,他是成年皇子,又是太子,自然不会纡尊降贵去哪个妃子的宫里请安。 如此,直到年下的阖宫夜宴上,若曦跟随德妃出席,这才有了与太子接触的机会。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她悄悄的跟上了离席的太子,打算来个偶遇试探一番。 “参见太子殿下。” 下雪天的夜晚,没有一颗星星。 本想去暖阁醒酒的胤礽听到耳边问安的声音,他驻足回头。 “起来吧。” 他抬了抬手,见对方没有退下,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胤礽皱眉,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想说什么?” 若曦闻言,经过好几天的心理建设的她,最后一次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几个呼吸之后,她鼓足勇气抬头,“太子殿下听过奇变偶不变吗?” 奇变偶不变? 胤礽眸色微凛,他挥手示意身边跟着的人退下,随后在眼前人期待的目光下,将在幽辞处听到的后半句话缓缓道出,“偶数看象限。” “我去!真的是老乡!”若曦听到这句话,面上对太子的敬畏瞬间变成了遇到老乡的狂喜。 紧接着,像是终于找到人倾诉了一样,若曦将这几年憋着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2011年穿越过来的,穿过来是康熙四十三年。你呢,你哪一年穿来的?” “老乡,你可真厉害!竟然想到拿下老康来躲开两废两立的结局。” 若曦说着,目露钦佩的给胤礽竖了一个大拇指,随后感叹道,“我以为历史没办法改变的。” 想到八阿哥的结局,想到整日闷闷不乐的姐姐,她突然抓着胤礽的胳膊。 “老乡,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我这个身体的姐姐是八阿哥的侧福晋,你登基做了皇帝,能不能放八阿哥一马?” 这样,也算是对马尔泰若曦有个交代。 太子拂去了胳膊上的手,一言不发,面色不露端倪的听她说,同时,大脑飞速的提起对方话里的有用信息。 老康应该指的是康熙,穿越... 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穿越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听话听音,想来应该是类似于借尸还魂一样的把戏。 而且,她既然能够知道自己和老八的结局,想必应该是熟识大清历史的人。 至于2011年... 想到幽辞之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的惊喜,难道就是指这个来自2011年的人? 想到这,胤礽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八阿哥若是安分,我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 听到这话,若曦顿时放下心来。 不过,想到自己的老乡若是改变了清朝的历史轨迹,她便忍不住担心道。 “你取代了四阿哥当了皇帝,没有了雍正,没有了乾隆...虽然我也很想改变八国联军侵华的局面,但历史变了,三百年后我们还存在吗?” 2011年原来是三百年后的世界! 等等,雍正他知道,乾隆也不难猜出是老四的哪个儿子,但八国联军侵华是什么? 胤礽迫切的想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他眸光微闪,想到自己也是从另一个世界来此,顿时有了应对之策。 “你怎么知道你来的这个世界就是真正存在的历史?据我所知,这里有很多东西与真正的历史并不符合。” 他是正史上的太子,自然也觉察出了这里的问题。 听到这话,若曦一脸疑惑,良久才恍然道,“你想说,这里是一个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是什么意思?又是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但从字面意思看,应该是并行的两个世界。 结合自身,胤礽忍不住的想,这种平行世界到底有多少个? 就在他思维散发时,面前的若曦突然激动道,“老乡,既然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真正的历史,那我们还怕什么!” “我建议,先把狗日的小日子给打下来!不,是灭国!这些个畜生,残害了我们多少同胞,是个中国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然后,我想想啊...嗯...对了,八国联军!老乡,武器上,咱们还是落后人家,枪炮多造点,别等人家打上门来了,咱们还在用刀剑抵抗!” “戴梓,他可是造出了机关枪原型的人才啊!有他在,清朝的军队就是无敌的存在。可惜了,老康竟然相信一个外国人。” 她说着,叹了口气,低声呢喃,“也不知道人还活着吗?” “他还活着。”胤礽知道这人,不过,也是此刻他才知道这人竟然这么厉害。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若曦高兴的拍了拍手道,“对啊,你是太子,想找个人还不简单!” 她说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胤礽的肩膀,“枪杆子里出政权,老乡,看好你啊!”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说的不错。 胤礽眸光一亮,“你想不想来御前?” 这样熟知历史的人,自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若曦还不知道眼前的人只算是半个穿越人士,还只当是老乡的她,一脸不情愿道,“不去,现在康熙还在,我害怕一不小心,小命都保不住。” 还是等老乡当了皇帝,小命有保障了再说吧。 不过说到皇帝,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脸贼兮兮的凑到胤礽身边,压低了声音,八卦道。 “你和老康,真的在一起了啊?” 连兄弟们都不知道的事,被一个宫女给戳破,胤礽心中一惊,脸上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资深腐女,凭我的火眼金睛,你俩之间,我第一天就发现了!” “哎,可惜了...” 望着她脸上的神色从洋洋得意变成遗憾,胤礽好奇道,“可惜什么?” 若曦抬头,叹息道,“可惜我不在御前,不能近距离嗑cp啊!” 想想看,一个腐女,面对两个大帅哥谈恋爱,还是年下禁忌。 这种不能当面围观的苦,谁遇到都觉得可惜! 第149章 步步惊心(完) 天色已晚,在又套了不少话之后,胤礽便让若曦离开。 原本,在对方说出他和幽辞之间的关系时,胤礽是想杀人灭口的。 但想到这人还有用处,他便命何柱派可靠的人跟在对方身边。 乾清宫里,胤礽将自己和若曦之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知了幽辞。 而关于对方话里牵扯到的国事,关于大清的走向,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一旁,胤禟听完太子的话,整个人愣了好半天才喃喃道,“三百年后...所以,最后是老四上位了?” “小九...” 胤礽知道这人对老八的感情,以为对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正想出言安慰,但没想到,他才刚开口,对面的人脸色一沉,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 “老四这个阴险小人,我就知道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淡然,敢情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皇阿玛!”他说着,怒气冲冲坐到幽辞身边,一脸义愤填膺道。 “方才太子说的那些后来的事,一个小小的倭子国竟然都能害我国民,老四的后人当真是没用!” 胤礽:... 那个时候老四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这都能怪到他头上! 若真是真的究其根本,皇阿玛也脱不了干系。 胤礽和幽辞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奈的摇头。 而胤禟还在继续,“我就说那个马尔泰若曦怎么对八哥若即若离,反而对老四一脸殷勤,原来是早知道未来的皇帝是谁!哼,倒是好心思!” “人就是这样。”幽辞眉眼柔和的拍了拍身边人的手,说出的话却尽显他大魔头的本性,“你若是生气,直接杀了便是。” 听到这话,本来心情不好的胤禟瞬间气顺了。 他顺势牵住幽辞的手,眉眼弯弯,“一个女人而已,爷不跟她计较。” 胤礽见状,撇了撇嘴,直接上前将人拉了下来,下了逐客令,“天色已晚,你该回府了。” 胤禟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 不过,在想到自己一连三日都与幽辞宿在一起,心里的不情愿稍稍减少了些。 待等人磨磨蹭蹭的出了乾清宫的门,太子脸上威严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幽怨。 幽辞好笑的走到他身边,修长的手指挑逗的划过他喉结滚动的脖颈。 他媚眼如丝,轻轻俯下身,朝着眼前人的耳朵呼了一口气,嗓音魅惑道,“太子哥哥把人赶走了,今晚谁来伺候朕呢?” “儿臣自荐枕席,必不会让皇阿玛失望!” 胤礽粗暴的将人扯进怀里,霸道的吻带着惊人的占有欲,暴风雨般的落下。 “唔...” 感受到怀里人的热烈的回应,鼻腔内舒服的轻哼,胤礽抱着幽辞往内室走去。 多日没有亲热,将人放在床上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欺身压了上去。 “幽辞...幽辞...” 胤礽的手透过衣服游走在身下人紧致的肌肤上,望着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轻颤的躯体,他眼神炙热,呼吸急促。 而幽辞,欲望上涌让他情不自禁的扬起了脖颈,那魅惑的脸上泛起的阵阵潮红落在身上人的眼中,瞬间摧毁了这人的理智。 意乱情迷,衣衫尽褪,坦诚相待。 没多久,帷幔中便传来一声声破碎的呻吟。 黑夜的帷幕被黎明后的微光渐渐穿透,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 在幽辞还抱着被子睡着的时候,胤礽已经召集了所有的兄弟,商量怎么壮大大清。 而自上次封爵之后,众位阿哥皆是明白永远争不过太子。 况且,老爷子还在,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出来再与太子对着干。 只是,虽然这是实情,但都是皇家阿哥,要他们屈居人下,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 哎,归根结底,还是康熙的儿子们都太优秀。 要是像雍正时期,五阿哥弘昼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自然不去想着和弘时弘历争皇位。 言归正传,在胤礽表明了要打矮子国,也就是小日子之后,众位兄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老四率先出言问道。 “臣弟记得施琅也曾向皇阿玛提起过此事,只是当时被皇阿玛否决了。二哥,缘何此时提及此事?” “具体原因孤不便说明,但有一点。”想到幽辞昨晚上的话,胤礽神秘一笑,“那里矿产资源丰富,光是金矿便有好几座。” 而这,也是胤礽决定出兵的最主要原因。 “果真?”听到这话,老大第一个站起来,“老二,若是消息属实,本王亲自率兵攻打!” 胤礽不计较他的无礼,继续说事,“大哥,属实不属实的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现下重要的是,矮子国是在岛上,大哥要找合适的人,训练一批强大的水师出来。” 而等矮子国打下来,有了金矿的加持,大清便可以再组织几支军队出来,加上戴梓的火枪,届时,蒙古各部,还有西北准葛尔,定能一举平定。 至于之后国家发展的事,胤礽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交给了弘晳。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要超越其他国家,那就要去了解他们国家的发展。 先学习,再超越。 而经过自己教导,他相信弘晳的能力,也相信对方不是那等刚愎自用之人。 有了自己的安排,大清的未来不可限量。 冬去春来,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 比如,直亲王带着老十四出征矮子国,火枪火炮的加持下,一个小小的岛国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便成了历史的尘埃。 如幽辞所说,那里真的存在着丰富的矿产。 有了这些资源,一切都在向着胤礽计划中的发展。 而这一年的时间,胤禟也为弘晳组织了一批精通英语俄语拉丁语的出使队伍,用作与其他国家的交流。 现如今,大清的军队几乎全都配备了火枪火炮,兵力空前强盛。 康熙四十九年,整日里摆烂不干活的幽辞终于腾出位置,禅位于皇长孙弘晳。 新皇登基,加封恩典。 怡郡王作为辅政大臣,被封为怡亲王。 十四阿哥胤禵这些年跟着老大征战,历练有成的他被封为亲王的同时,奉旨讨伐准葛尔。 其他封无可封的直亲王,雍亲王等人,弘晳则是加恩于他们的子女。 而闲不下来的直亲王想到家里那么多女儿,每一个都是一笔丰厚的嫁妆,看着自己的白发,咬咬牙请旨去了蒙古。 半年之后,蒙古各部纷纷归顺,大清的版图进一步扩大。 远在西北的胤禵也传回了捷报,准噶尔部被彻底消灭。 一年后,负责出使他国的使臣也相继回朝。 弘晳大喜,在整理了外界的信息之后,随即开始推行新政,鼓励商业发展,引进西方先进技术。 大清,进入飞速发展时期。 也算是为世界发展出了一份力的马尔泰若曦,在得到了一缕气运之后,被系统送回了原来的世界。 此时,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大草原上。 幽辞骑着马,眉目张扬,笑声肆意。 在他身后,胤礽和胤禟一左一右,眉眼含情,如影随形。 第150章 如懿传1-乾隆 【主人,这个世界是甄嬛传世界的延续。】 刚到新世界,系统便将剧情传给了幽辞,同时解释道,【现在雍正刚驾崩,四阿哥弘历继位。朝臣们因为雍正一句‘死生不复相见’的话,讨论如何安置景仁宫皇后。】 如何安置? 幽辞懒懒窝在软榻上,嫌弃的揪了揪身后坠着的辫子,冷哼一声道,“留着也不过是多了根搅屎棍。” 系统闻言,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不过,大魔头的说的也是实话。甄嬛那个搅风搅雨的性子,妄图把控后宫,还想借着一个钮祜禄讷亲,把手伸向朝堂。 而景仁宫,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堕胎小能手,若她当上太后,为了自己的侄女青樱,肯定还会重操旧业。 如此看来,可不就是两根搅屎棍! 而众位大臣看似在争论太后的册封,实际上也是为了自己谋取利益。 就拿张廷玉来说,他主张两宫太后并立。封景仁宫为母后皇太后,封熹贵妃为圣母皇太后。 除了他是汉臣,注重嫡庶规矩的原因之外,也存在不想甄嬛一家独大的心思。 原因还要追溯到雍正还在时,他曾说过要想让六阿哥继承大统,首先要赐死熹贵妃。 张廷玉深知,此事熹贵妃肯定记恨在心。所以,他才一直揪着祖宗规矩,鼓动皇帝把景仁宫皇后放出来。 而钮祜禄讷亲自然是不希望景仁宫出来压熹贵妃一头。 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熹贵妃原名甄嬛,当初因触怒雍正去了甘露寺修行。后来甄嬛一番设计,这才得以被先帝赐钮祜禄姓氏,以熹妃迎回宫中,并将四阿哥交给她抚养。 钮祜禄氏是满洲大姓,族内人丁兴旺,人才辈出。 嫡支一脉自然是看不上这个在佛寺就拉着帝王淫乱的妃子,如此,只有庶支的讷亲接下了甄嬛抛下的橄榄枝。 谁也没有想到,甄嬛会有这么大的造化,而钮祜禄讷亲在族内也是水涨船高。 深知自身荣辱都与甄嬛绑在一起的讷亲,只掐着一句‘先帝明旨,与景仁宫皇后死生不复相见’的话,以此表达自己的立场。 而弘历,他此时正与青樱感情甚笃,再加上与甄嬛并非亲生母子,心里也是希望景仁宫皇后能给青樱撑腰的同时,也能牵制住甄嬛,以防后宫一家独大。 然而,他才登基,朝中根基不稳,纵然心有乘算,但却有心无力。 这不,在打发走了众位大臣之后,弘历才刚歇了一会,便被幽辞取代。 这下,啥也不用操心了。 而前朝的动静,也没有瞒过已经荣升太后的熹贵妃。 在得知张廷玉给自己使绊子之后,她虽然气愤,但到底是当过副皇后的存在,她稍稍寻思便有了主意。 永寿宫。 皇帝在潜邸的福晋,侧福晋,格格,侍妾,莺莺燕燕的围了一堆。 而在她们面前,一张足够坐下十几人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在桌子的后方,正中央则端坐着一脸傲然的甄嬛。 小太监恭敬的请示之后,便打开了桌子上盛放鸡汤的锅子。 “太后,这是青主儿进献的火腿鸡汤。” 甄嬛闻言,目光落在正在盛汤的青樱身上。 想到她是景仁宫的侄女,又是皇帝心爱之人,她心思一动,顿时就想借题发挥。 只是,她还未开口,门外便传来太监的高喊,“皇上驾到!” 眼见着青樱放下了手里滚烫的碗,甄嬛便埋怨皇帝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纵然心里不满,但她脸上还是扬起慈母般的笑意。 “参见皇上!” 众妃嫔跪地问安,款款拜下时,青樱看着幽辞,眼中闪过一抹绵绵的情意。 本来幽辞是听系统说这里有许多吃的他才来了这边,结果,却被青樱这个眼神给膈应的没了胃口。 他脸色一沉,神色不明的看着桌上的火腿鸡汤,嗓音低沉道,“先帝新丧,宰鸡炖汤。呵,挺会享受。” 一听这话,众人大惊,就着方才的礼,齐声高呼,“皇上息怒!” 方才她们跟失了智一般,竟然没有发现这么严重的问题。 甄嬛一脸煞白,她什么话也不敢说,心里还知乎庆幸。 幸好刚才自己没有喝汤,否则,此事在这个时候传到前朝,与自己的名声有碍不说,更会给张廷玉他们留下把柄。 搞不好,就因为这事,景仁宫那位被放出来,那才是膈应人。 想到这,她看了眼差点陷自己大不敬的青樱,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 姑侄俩,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就在她想着如何找青樱麻烦时,一向与青樱不对付的高曦月这个时候出声告状道,“皇上,这鸡汤是青侧福晋端来给太后的。幸好太后没有喝,否则就是对先帝的大不敬!” 甄嬛:我真是谢谢你! 正在懊恼自己好心办错事的青樱,听到这话自知无法反驳,只能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皇帝,“臣妾有失,甘愿受罚。”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希望皇帝为了自己轻拿轻放。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幽辞,不是那个大清赘婿。 “青樱德行有失,对先帝大不敬,丧仪期间,每日抄写地藏经四十九遍。” 甄嬛一听,立马跳出来反对,“皇帝,这处罚是不是轻了些?” 幽辞瞥了她一眼,眉间微挑,“既如此,待青樱来日册封之后,再行其他处罚。” 这下,甄嬛满意了。 可青樱却是不敢相信青梅竹马的少年郎会这样直接定了自己大不敬的罪名,抄经还不够,还要其他处罚。 她脊背挺直,一脸伤心的看着幽辞。 那样子,仿佛在看一个负心人。 还没有看过剧情的幽辞,终于明白为何系统会说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 不与傻子论长短! 幽辞不耐的转过头,正好瞥见了富察琅嬅嘴角隐晦的笑意,以及她身边高曦月脸上明显的雀跃。 真蠢! 幽辞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身,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吩咐李玉将满桌的菜全给端走。 同时,还扔下了一句话,“先帝节俭,后宫之人当效仿之。” “太后,这...” 在他走后良久,太后身边的嬷嬷福伽才小心翼翼的出声。 甄嬛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桌子,自知理亏的她,满肚子的气不知怎么发泄,只能瞪着青樱。 且再忍一忍,等先帝丧仪过去再与她算账! 第151章 如懿传2 养心殿,李玉望着优哉悠哉吃菜的幽辞,清俊的脸上,恭敬的表情差点没崩住。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垂下的眼眸中满是思索与担忧。 也不知道,等着青主儿的会是什么惩罚。 想到青樱身边伺候的惢心,李玉心中不免埋怨对方做事不谨慎。 哎,希望皇上能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罚轻一些,最好不要连累了惢心。 说到这里,幽辞真的想感叹一句。 这个皇宫里,皇帝不像皇帝,妃子不像妃子,连太监都不安分的当太监,个个想着找对食。 说起来,也是怪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 自从出了一个崔槿汐与苏培盛之后,这养心殿三个太监,一个王钦看上了皇后身边的莲心,一个李玉看上了青樱身边的惢心,还有一个进忠更厉害,竟然看上了后期即将成为妃嫔的魏嬿婉。 想到这里,幽辞嘴唇微勾,幽深的眸底飞速的闪过一道寒光。 进忠,也就是青渊在这个世界的轮回之身。 原本现在就想把人放在自己身边,顺便给对方恢复记忆,但幽辞现下心情不爽,懒得见他。 此时,因为中午时发生的事,各位妃嫔皆是反应不一。 先是皇后,因为当时还是四阿哥的皇帝在选福晋时将原本该给自己的玉如意给了青樱,尽管后来先帝因景仁宫皇后迁怒青樱,使玉如意还是回到了自己手中。 但她心里清楚,弘历心中福晋的人选,一直都是与他青梅竹马的青樱。 所以这么多年,富察琅嬅一直对青樱差点抢了自己福晋之位这件事耿耿于怀。 今日,原本以为皇帝是专程赶来为青樱解围的,但没想到,青樱自己不争气,竟然在先帝孝期让太后食用荤腥。 “素练,你说皇上真的会处罚青樱吗?”尽管皇上已经亲口说了,但富察琅嬅心里还是没底。 “娘娘,这可是对先帝的大不敬,皇上金口玉言,自然不会有假,否则,前朝的言官可不是吃素的。” 听了她的话,富察琅嬅心口提着一口气顿时松了下来。她揉了揉胀疼的膝盖,脸上表情痛快道。 “乌拉那拉青樱不是总把和皇上青梅竹马之事挂在嘴上吗?我倒要看看,这次她还怎么迷惑皇上!” 同样有这个想法还有高曦月,这位傻憨憨,恨不得带个大喇叭到处宣扬青樱干的蠢事。 她那芝麻大的脑子,估计也想不到,因为此事把太后也给牵连了进去,导致本就因她阿玛高斌促成女儿远嫁准葛尔的太后,越发的恨她了。 而与这两位的欢天喜地不同,青樱则是一脸落寞。 她身边从小伺候的阿箬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一脸倨傲的望着惢心埋怨道,“你跟在主儿身边,这么大的纰漏怎么就没有及时提醒?” “我...”惢心咬着嘴唇,心里委屈的看向身前的主子,希望对方能够说句公道话。 只是,尽管知道这件事不怪她,青樱心里也觉得惢心在这件事上失职。 在无视了惢心脸上的委屈,任由阿箬嘴上不饶人将人数落了一通后,她才象征性的开口制止,“好了,这件事不怪惢心。” “是。”阿箬嘴上应承,眼睛却是狠狠地剜了一眼惢心道,“你去给主儿倒杯茶来。” 知道她是想要支开自己,惢心也识趣,连忙福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等房间内只剩下主仆两人时,阿箬这才有恃无恐的安慰青樱道,“主儿宽心,您可是和皇上青梅竹马的情意,皇上定然舍不得罚您太重的。” 虽然她说的话让青樱觉得受用,但这次的事情不同。 涉及到先帝,若是弘历哥哥顾及自己,恐怕前朝大臣,包括太后都会劝弘历哥哥严惩。 她自然知道她的少年郎与自己的情意,但就是知道,她才不想让对方为了自己而左右为难。 只是,眼下自己犯了大错,关于姑母出景仁宫这件事,她也不知该如何与皇帝求情。 想到这,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继续埋头抄写地藏经。 —— 祖宗规矩,丧仪期间,后宫以及前朝百官皆要继续服丧二十七日,天下百姓在百天之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一个月内不能娶妻。 而身为皇帝,除了这些,还需守孝三年。 这也就意味着,皇帝要三年不能进后宫。 即便是进了,也不能留宿。 而原剧情中,弘历这个不孝子不到百日就召了南府的乐姬听曲。 这也就算了,皇家为子嗣考量,以日代月也是常有的事。 结果,他搞出了一个守心孝,将三年压缩成了二十七天,连三十六天都不到。 甚至,这货连二十七天都没等到,便宠幸了妃嫔。 幽辞看的只摇头,心里又刷新了人类的下限。 就在他抱着一本奏折,实际上再看剧情时,李玉在这个时候进来禀报,“皇上,青福晋求见。” 幽辞闻言,漫不尽心的瞥了眼身边弓着身子的人,语气森冷道,“李玉,养心殿禁止任何妃嫔踏足,记住了吗?” 李玉闻言,顿时脊背一凉,他慌忙跪倒在地,嘴里不住的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记下了!” 他说完,顾不得擦去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的退下去打发了门外的青樱。 “皇上是不是在忙?李玉,等皇上有空,你再帮我通传一声。” “青主儿...”李玉有些为难的扶了扶自己的帽檐,欲言又止半晌才低声道,“皇上明令,禁止任何妃嫔来养心殿。”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不止妃嫔,就连宫女,任何雌性生物都不能靠近养心殿。 深知当今皇上重色欲的德行,李玉此时心情格外复杂。 不仅仅是发现上司不重女色的改变,更是因为上司突然就冷落了青梅竹马的青樱让他一时摸不着边际。 而青樱,在听到李玉的话后,足足愣了一盏茶的时间。 之后,缓过神来的她,连忙向面前的人打探道,“李公公,皇上到底怎么了?” 她不相信自己的少年郎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相信对方会忍着不见自己。 已经被幽辞警告过的李玉,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抬头,脸上笑意收敛,“青福晋,您还是回去吧,皇上的事情,奴才不敢乱说。” 面对向自己打探帝王之事的青樱,李玉态度恭敬,面上挑不出任何错,但实则心中却是骂声一片。 想死别连累我啊! 你和皇上青梅竹马,我不是啊! 第152章 如懿传3 青樱没有见到皇帝,她心情失落的离开养心殿,转身便去了景仁宫。 昔日皇后的宫殿,此刻却一片颓败。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 青樱内心里,希望姑母能够颐养天年,并不希望她为了一个名分争得头破血流。 于是,在面对问自己,皇帝何时放她出去,尊她为母后皇太后的姑母时,青樱忍不住道。 “姑母,为什么一定要争这个名分?先帝已经弃绝了您,亲口所说与您死生不复相见了!” 这句话对于一心想和先帝生同衾死同穴的宜修来说,是不可磨灭的伤痛。 此时听自己的侄女毫不留情的揭开自己的伤疤,她故作镇定道,“他不见过,那我就去见他。他虽弃绝了我,可我绝不会离开他!” “青樱,我只有成为母后皇太后才能跟先帝生死相依。所以,这个名分我一定要争!” 宜修一声声的诉求看似是一片痴心,可是人心难测,欲壑难填。 这番说辞只不过是为了她能够走出景仁宫的借口而已,或许,这些话不似作假,但她所谓的真情,不过也是掺杂着世俗的欲望。 只可惜,乌拉那拉青樱没有学会她姑母的手段,却将对方身上的痴情学了个十成十。 也就是因为这痴情,她才更加不想自己的少年郎为难。 望着面前满目哀痛的姑母,青樱心里充满了歉意。 走在景仁宫外的宫道上,漆黑的夜色下,前方的路就像是张着大口的野兽,想要将人吞噬。 青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零碎的烛光映射在她眼中,暴露了其中的疲惫。 身边跟着的阿箬没有发现青樱的情绪,还在自顾自的幻想着未来,“主儿,等老主子出来,咱们就有人撑腰了。待来日,皇上再封您一个贵妃,皇贵妃...” “阿箬,这话不可胡说。” 青樱面色波澜不惊的制止道,“这里不比潜邸,说话做事要格外当心,小心祸从口出。” “知道了,主儿!”阿箬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奴婢只是觉得,您和皇上青梅竹马的情分,皇上肯定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若是以往,青樱听到这话肯定会给个笑脸,假意训斥几句。 只是现在,为了姑母的事,她并没有这样的心情。 如今,既要皇上不为难,还能保全姑母,只有让姑母不要名分的去行宫养老。 只要人出了景仁宫,其他的,日后再徐徐图之。 可是,她的想法是好,就是一时半会根本见不到皇帝。 而时刻关注着皇帝和青樱动作的熹贵妃,顿时心里有数了。 “看起来,咱们这位皇帝还记着那碗绿豆汤呢!” 甄嬛舒了一口气,一脸嘲讽道,“哀家以为他这么宠着青樱,早就忘记了乌拉那拉氏要毒死他这一茬了!” 这话福伽没办法接,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甄嬛的脸色,讨巧的回道,“太后,皇上最是孝顺,自然不会让一个母后皇太后压在您的头上。” 这话,甄嬛也没办法接。 说皇上孝顺吧,之前违逆自己的话,非要青樱入府。说他不孝顺吧,那是皇帝,天下之主。 甄嬛烦躁的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既然知道了皇帝的心意,景仁宫那边,宜早不宜迟。” 她说着,押了口茶后,吩咐道,“明日丧仪过后,让青樱来见哀家。” 福伽深知自己主子的心狠,但没想到她会心狠至此。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青樱亲自去解决自己的姑母啊!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但甄嬛明显段位更高。 在见青樱之前,她就已经先见过了宜修。 而青樱不知道,她望着眼前桌案上的毒药,想到方才太后的话,沉默的半晌之后,才抬头问道。 “太后,若是臣妾死了,太后可否圆了姑母与先帝合葬的心愿?” 甄嬛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出的话中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你倒是有孝心。” “哀家可以让她与先帝合葬,只不过没有名分。” 听到这话,青樱心中顿时一轻,但随即而来的便是对皇帝的不舍。 自古忠孝难两全。 弘历哥哥,青樱不能陪你了,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吧。 “青樱,今日所言若是皇帝知道,你姑母便和一样,知道了吗?” “知道了,多谢太后。” 听到这威胁的话,青樱深吸了口气,恭敬的向甄嬛行了一礼后,手里握着那瓶毒药去了养心殿与自己的弘历哥哥道别。 只可惜,幽辞任何人都不见。 青樱满心遗憾,失魂落魄的去了景仁宫。 只是,等她到了之后,便看到端坐在凤位上,一身皇后朝服的姑母。 “青樱,你来了。” 宜修说着,嘴角的鲜血一滴滴的落下。 “姑母...” 青樱无措的走上前,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眼见着自己的姑母身子一歪,差点从凤位上掉下来,她才缓过神来,上前将人扶住。 “青樱,你听我说。甄嬛,她不可能允许宫里有两位乌拉那拉氏存在。” “姑母知道,她一定也给了你选择。姑母还知道,你一定想用自己的命保住姑母的名分。” “可是,钮祜禄氏从来都是想要我的命!” 宜修说着,又咳了一大口血。 可她全然不在乎,依旧死死的盯着青樱,交代自己最后的遗言,“青樱,你要好好活着,活着延续我们乌拉那拉氏的荣耀!” “你已经得了皇上的眷顾,你是乌拉那拉族的希望。你要得宠,你要做皇后!” 青樱本该不想让姑母带着遗憾离开,但听到这话,她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姑母,我从来没有想过皇后之位,只想和皇上恩爱长久。” “而且,富察氏是一个好福晋,将来也会是一个好皇后!” 这话一出,宜修强撑着的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没有丝毫心气的侄女,最后凝聚力气喊道,“青樱,你记住,我是幽愤暴毙而死!不要给我报仇...更不要恨钮祜禄氏...你要做皇后...千万不要和姑母一样...成为弃妇!” 望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宜修,青樱愣愣的瞪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那个疼爱自己的姑母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过了良久,她才像是缓过神来,眼泪一颗颗的落下,嘴里反复呢喃着‘姑母’两个字。 第153章 如懿传4 继先帝丧仪之后,景仁宫皇后也跟着去世。 之前还在因为宜修名分而争论不休的朝臣,现下又开始争论对方的死因,以及死后的丧仪。 和甄嬛杠上的张廷玉一力主张细查,“皇上,尊封之事才出,景仁宫便暴毙而亡,其中曲折实在令人遐思,臣请皇上一定要详查此事!” 永寿宫内,甄嬛望着地上跪着的人,脸上神色冷凝。 而就在对方言辞凿凿,要为曾经的大清皇后讨一个说法时,门外突然响起青樱求见的声音。 “臣妾乌拉那拉青樱,求见皇上!” 甄嬛闻言,心下一紧,下意识的看向身边坐着的幽辞。 察觉到她的目光,还在把玩辫穗的幽辞抬眸瞥了对方一眼,随后才淡淡道,“进来吧。” “臣妾给皇上,太后请安。” “给娘娘请安!”跪在一旁的张廷玉见到来人,感觉这把稳了。 他抢在甄嬛开口前对着起身的青樱说道,“臣方才还在跟皇上说景仁宫暴毙之事,娘娘是景仁宫的至亲,请务必给她讨个公道!” 青樱多想跟皇上说是太后逼死的姑母,可是想到姑母临终遗言,她不得不忍着悲痛为甄嬛开脱。 “张大人,姑母被先帝禁足,常年悲愤,如今先帝驾崩,姑母更是伤心过度。我侍奉榻前,亲眼看着她老人家驾鹤西去。所以,公道二字,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听到她的话,相对于甄嬛脸上隐晦的笑意,张廷玉则是一脸震惊的望着扶不起的青樱,满心失望。 【主人,气运之力已经被青渊大人吸收,大人也暂时恢复了记忆,此刻正在养心殿等着了。】 幽辞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直接起身,看着甄嬛说道,“景仁宫的身后事,交给太后安排吧。” 他说完,也不管青樱与张廷玉脸上的表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永寿宫。 养心殿外,幽辞挥退了御前侍卫,以及身前伺候的李玉后,才走进殿内。 眼前,那个人虽然穿着太监服,却难掩其周身风华。 还沉浸在那些甜蜜记忆中青渊,听到身前的动静,连忙抬头望去。 记忆中,风华绝代的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眉眼含笑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四目相对间,对方眼中流露的情感,瞬间融化了他所有的情切。 “阿辞...” 青渊满腔的爱意与诉说,都集中在这一声呢喃中。 他放任自己悸动的心,伸手想要触摸幽辞的脸庞,却又在即将碰到时停住。 几息后,他的动作继续,只是,那双轻颤的手最终停留在幽辞的心口。 只有亲自感受了那温暖跳动的触感,青渊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追逐千万年,他终于让自己走进了这个人的心里。 此时,青渊再也忍不住将人揽进怀中。 “阿辞,我想你...很想你...” 感受到颈间传来的温热,幽辞轻轻的拍了拍身前人的后背,嘴唇在他的耳侧落下一吻。 他只是习惯性的动作,但这个举动却让青渊瞬间僵硬在原地。 说起来,他的记忆中,眼前的人与自己的轮回之身有过无数次的亲密。但那些人没有他的记忆。 对于青渊来说,这是他得到幽辞回应后的第一次。 无措,激动,还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以及无处安放的手,幽辞好笑中却透着酸涩。 他退出温暖的怀抱,一如当初他们初次见面时,伸出手,媚眼如丝的挑逗着眼前人滚动的喉结。 “阿...阿辞...” 成功的让人呼吸急促之后,幽辞满意的凑近,呵气如兰的魅惑道,“你不想要我吗?” 怎么会不想! 青渊想这一刻,早就想的发疯了! 一把抓住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臂用力,打横将人抱起。 轻柔的将人放在床榻上,青渊缓缓的俯下身。 尽管急切,但他的吻却异常温柔珍视。 唇齿相交间,交缠的气息渐渐紊乱。 似乎是不满意这人温吞的动作,幽辞热情的回应着这个吻,同时伸手抱着身上人的脖子,将人拉进,牙齿用力的咬下。 “哼!” 疼痛让青渊忍不住闷哼出声,但也因此,房间内暧昧的气息瞬间变的灼热。 他眉眼温柔宠溺,手上动作却变得粗暴。 在幽辞愉悦的闷笑声中,两人身上的衣物散落一地。 干柴烈火,白日宣淫。 系统:啧啧啧,果然是青渊大人,虽然轮回成了太监,但却是个假太监! 两人这边耳鬓厮磨,水乳交融。青樱那边,此刻却是气氛哀伤,对镜垂泪。 亲眼看着自己的姑母为了保全自己死在眼前,她难过的不可自抑。 可更让她感到心凉的是,至亲离世,她的少年郎却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主儿,您别难过了,老主子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您这样!“阿箬这个时候还是一心为青樱,见她哭了许久,不免心疼。 “阿箬,姑母走了,在这个宫里,我只有皇上了。”青樱深吸了口气,抬手拂去脸上的泪珠,神色失落道,“可是皇上他...好像也变了。” 之前,她不通报就可以进养心殿,还可以与弘历哥哥同坐在龙椅上。 可短短两日,不仅养心殿不能够靠近,就连弘历哥哥的眼里也已经看不到自己了。 以前的有恃无恐,不管弘历在谁那里,都心淡如菊的青樱,此刻不免心生恐慌。 她虽然是满族大姓,但族中男子不成器,全靠女人撑着门面。 以前有太皇太后和姑母在还能勉强维持家族体面,但现在,自己没有子嗣,父亲官职只有五品。 倘若,再没了皇上圣眷,自己该怎么延续乌拉那拉家的荣耀啊! 阿箬不知道这些,只以为皇上还跟在潜邸时一样,一定是忙才没空见自家主子。 她自信的安慰道,“主儿,您别多心,明日就是登基大典,皇上他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一时顾不上也情有可原。” “再说,主儿您都见不到皇上,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青樱闻言,视线怔怔的望着面前写着墙头马上的戏本上,默默良久后才低声呢喃道。 “桥头马上摇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是了,她与皇上是自幼的情分,定然不会像姑母一样。 第154章 如懿传5 先帝丧仪结束,紧接着便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素缟被撤下,换上了鲜红的绸带。 一夜之间,萦绕在紫禁城的哀声便已消失不见。 听着耳边一声声的万岁,幽辞忍不住挑眉与系统交流,【怪不得都想当皇帝,这大权在握的感觉的确不赖。】 系统闻言,嘴角抽了抽,直言道,【主人,当皇帝要批奏折。】 幽辞:【那还是算了。】 说到这里,幽辞突然想到,青渊的记忆维持不了多久了,那在记忆消失后,进忠是不是不会批奏折啊? 算了,手把手教吧。 再怎么说也是青渊的轮回之身,想来蠢不了。 此刻,繁琐的典礼已经接近尾声。 之后,便是各宫妃嫔的册封。 首先是太后,被封为圣母皇太后。其次是福晋富察氏,被封为皇后。 而其他妃嫔,则是等皇后拟定了位份之后再行册封。 原剧情中,因为太后逼死了景仁宫皇后,皇帝心里不爽其独断专行,于是借着慈宁宫要大修的理由,让人住进了寿康宫。 而太后不满自己与其他太妃挤在寿康宫,她虽然奈何不了皇帝,但却用孝压人,让青樱在潜邸为其姑母守孝三年。 最后,还是青樱劝说皇帝,百善孝为先。 皇帝退了一步,太后成功的住进慈宁宫,高兴之下便开口放了青樱。 但现在,皇帝换成了幽辞。 他才懒得跟一个老女人斗法,反正他也不进后宫,这些女人再折腾也折腾不到自己面前。 幽辞都已经安排好了,待三年孝期一过,就送这个老女人一程。 六年的孝期,嫡子就算是再蠢也该独当一面了。 嗯,完美! 还不知道自己只有三年寿命的太后,此时正高兴的在慈宁宫训诫妃嫔。 以往自己是妃嫔,赶着要去给太妃和太后请安。 如今,自己终于做到了这个最高的位置上。 望着底下恭敬的向自己请安的妃嫔,甄嬛脸上的喜色,压都压不住。 “皇帝年轻,嫔妃也就你们几个,但不管往后是人多还是人少,只一点,哀家眼里见不得脏东西!” 她摆足了太后的派头,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想要发笑。 尤其是青樱,亲眼看着自己的姑母被眼前这人毒死,结果对方还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她飞速的垂眸,不让人看到眼中的讽刺。 上边,甄嬛还在继续。 “古来重长子,重嫡子!皇帝已经有了庶长子永璜,嫡长子永琏,还有一子很重要!” 皇后富察氏闻言,笑着接话道,“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最为贵重。” “所以啊,你们要加把劲儿,把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好好生下来!” 底下坐着的妃嫔听到这话,脸上神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什么喜色。 甄嬛不明所以的皱眉,正想问众人为何如此,便在这时,一向心直口快的金玉妍没忍住开口轻微的抱怨道。 “皇上仁孝,为先帝守孝三年。这贵子啊,臣妾们急也急不来。” 一听这话,甄嬛顿时一个激灵。 怎么就忘了守孝这茬! 先帝才过世不到一个月,自己就催着妃嫔生贵子,万一被前朝那些大臣知道,又是一场麻烦。 只是,皇帝什么时候改了性子? 甄嬛来不及细想便赶紧改口道,“哀家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生,只是嘱咐你们要保养好身体,为大清开枝散叶!” “是,嫔妾谨遵太后教诲! ”众嫔妃齐声应是,甄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皇帝刚登基,事务繁忙。养心殿乃处理国事之地,后宫妃嫔若无传召不得踏足。” “行了,哀家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众人应是,随后退下。 慈宁宫外。 青樱望着神色落寞的苏绿筠,稍一想便明白了对方为何这样一副表情。 她几步上前,轻声出言安慰道,“绿筠,三阿哥虽然非嫡非长,但也是皇上的孩子。” “而且,皇上膝下也只有三个皇子。对永璋,皇上也是真心疼爱。” 听到她的话,苏绿筠脸上虽然没有那么不甘,但总归也没有多开心。 “太后说的对,自古以来重嫡重长,我的永璋...” 似乎是觉得在这里说这些不太妥当,她适时地截断了话头,随后笑着将话题转到了位份上。 “也不知道咱们这些人能得一个什么位份?” 青樱闻言,顺着她的话接道,“你有永璋,一个妃位应该是当得的。” “妹妹还说我呢,以你和皇上青梅竹马的情分,就算是没有孩子,这妃位怕是都委屈了妹妹。” 一旁的海兰听着不住的点头,一脸与有荣焉的附和,“皇上看中姐姐,就是贵妃也当得!” 青樱心里甜蜜,嘴上却制止道,“好了,一切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三人说说笑笑,没有注意身后不远处听墙角的高曦月。 待人走得不见人影之后,她才面露轻蔑的道,“一个破落户竟然还想当贵妃!做梦!” 她撂下一句狠话,一双花盆底走得虎虎生风,看方向,应当是去找皇后了。 在拐角处将一切都看在眼底的金玉妍轻笑一声,妩媚的眉眼间尽是算计。 后宫,无数个女人去争一个男人,为了家族,为了孩子,鲜少人像青樱一样为了爱情。 而这个金玉妍,她出身玉氏一族,是李朝臣服大清的礼物。 但她人虽然在大清,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母族的玉氏王爷。 剧情中,她为了玉氏,在后宫搅风搅雨,算计了好几位皇子成功的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贵子。 之后,更是费心筹谋,想要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 只可惜,金玉妍自诩聪慧,却败在没有自知之明。 她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转,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时,却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李朝的贡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大清未来的皇帝,是不可能让体内流有异族血脉的皇子继任。 而这,也是后宫妃嫔争斗自动略过金玉妍的原因。 结果,她这个大聪明,竟然还以为是自己隐藏的够好! 啧啧啧! 幽辞表示,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这么蠢! 第155章 如懿传6 养心殿。 幽辞懒懒的窝在青渊的怀里,指尖把玩着身后人的辫子。 而青渊,低头任劳任怨的批着奏折,时不时的还得看看怀里人哪里不舒服好及时调整姿势。 他珍惜这段短暂的时光,恨不得时刻将人锁在身下。 只可惜,今晚他的记忆便会再次被封印。 想到这,青渊放下朱笔,猛地将人揽进怀中。 幽辞愣了一下,随即侧头,用脸颊碰了碰身后人的鼻尖。 就在他想开口问这人怎么了时,嘴唇却被用力的吻住。 这一次的吻虽然也很温柔,但比之前却多了一丝霸道,其中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身体腾空,幽辞下意识的抱紧了青渊的脖子,嘴唇被放开,紧接着又被侵占,“青...唔...” “阿辞...阿辞...说你爱我...我想听你说...好不好...” 床榻上,幽辞被吻的发晕,他迷糊的脑袋还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身上人一声声的祈求便向自己砸来。 相贴的身体不轻不重的摩擦,唤醒了体内汹涌的欲望。 幽辞泪眼迷离,红唇难耐的轻喘着。 被欲望占领的大脑一片混沌,得不到满足的他,只能乖乖听话,“青渊...我爱你...我爱你...唔...” 阿辞,我终于等到你说爱我的这一天了。 青渊凶狠的,像是宣示主权一般的压着人唇齿交缠。 脖颈...锁骨... 就像是末日的狂欢,幽辞光洁的身体上,每一处都打上了属于青渊的标记。 浓浓的情欲气息在殿内飘荡,随着一声声高亢的呻吟响起又戛然而止后,紧紧相拥的两人,心跳声渐渐重合交织,不分彼此。 “阿辞,真想...永远这样。” 在抱着人清理干净之后,青渊轻吻着身边人的眉心,满眼的不舍。 幽辞闻言,手轻抚过地方精致的眉眼,想到这人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心突然疼了一下。 “青渊,千年万年都好,这次换我来寻你。” 神明失了心脏,将永堕轮回。 但轮回的过程,也是重新凝聚心脏的一个契机。 世界分阴阳,有幽辞这个阴暗面存在,青渊这个善的化身必然不会陨落。 神明为了丢了心脏,那爱上神明的,心甘情愿的放下全身阴暗,集世间之善,帮心爱之人重获神明之躯。 两人静静的抱在一起,珍惜短暂的相处时光。 突然,幽辞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直起身来问道,“那个虚无之地封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青渊闻言,眸光微闪道,“他...以吞噬世界获取力量。我没办法消灭他,只能暂时用气运之力将其封印在虚无。” 他说着,看向幽辞郑重的叮嘱道,“阿辞,别靠近他。一切,等我回来解决。” 以为他对这件事有了计划安排,幽辞听话的点头应下。 只是,窝在青渊怀里的他,并没有看到抱着自己的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后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已到,青渊听着耳边报鸣的钟声,在记忆被封印前的最后一秒吻了一下幽辞的额头。 望着面前,双眼茫然,手足无措的人,幽辞眸色黯淡了一瞬。 人还是那个人,但气质却全然不同。 “皇...皇上...”进忠神色有些慌乱。 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明明上一刻还在太监庑房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养心殿,还这样和皇上面对面? 而且,皇上为什么笑的这样开心? 进忠跪在地上,痴痴的望着眼前眉目精致,容颜绝世的人,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 青渊啊青渊,真是连自己的醋都吃! 在看到进忠的反应,幽辞便知道了青渊将这段时间的记忆也一并封印了去。 这一个小插曲,瞬间冲散了离别的惆怅。 幽辞眉头轻扬,下巴抬起,对着地上的人扬声道,“起来吧,以后你就是养心殿总管。” 他说话时,语气轻快,下巴微抬,眼神明亮,仿佛一只傲娇的猫咪扬起粉粉的的肉垫在宣示主权,耀武扬威。 心轻轻的被挠了一下,痒痒的,麻麻的。 进忠指尖蜷缩,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喉咙,滚动的喉结在白皙的脖颈上尤为性感。 他低声应是谢恩,紧贴在地上的那张妖媚的脸上,飞速的闪过一抹占有欲。 受青渊本性的影响,进忠的心里,喜欢就要得到。 哪怕,那个人是至高无上的帝王! 笼罩在养心殿外的结界被撤去,幽辞任命进忠为大总管的命令恰好被门外的李玉听到。 他俊秀的脸上,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归于平静。 只是,他心里是不甘的。 说起来,进忠还是他收的徒弟。没想到,短短几天,自己这个师傅还在王钦手下做事,身后的徒弟却得了皇上的青眼。 不过,他虽然心有不甘,但徒弟上位总好过贪得无厌的王钦得势。 殿内,幽辞摩挲着青渊批了一半的奏折,百般不情愿的拿起朱笔,干活。 进忠伺候在一边,虽然不言语,但他那隐晦的眼神却像个钩子一样,看的幽辞身子直发软。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王钦恭敬的禀告声,“皇上,皇后娘娘拟好了嫔妃们的位分,已命人送来给皇上过目。” 幽辞闻言,罕见的松了口气,沉声道,“拿进来。” “是。”王钦得到命令,步履稳健又小心的进入殿内。 只是,在看到以往自己的站的位置上站着进忠之后,他脸上得体的笑顿时有些维持不住。 忍着心里的不爽将手里的折子放到幽辞面前,王钦眼神阴鸷的瞥了眼低眉顺眼的进忠。 实在受不了这人身上的味道,幽辞皱眉不耐道,“王钦,以后这养心殿内有进忠,你去殿外伺候。” 王钦一听这话,顿时惊慌的跪地,“皇上,是不是奴才那里做错了,还请皇上明示,奴才一定改!” 还敢跟自己讲道理,呵! 幽辞冷哼一声,他嘴角微勾,眼中顷刻间涌上了一片森冷的杀意。 “再敢多说一个字,朕就杀了你。” 跪在地上的王钦浑身一抖,一字不吭的颤抖着爬了出去。 威严与魅惑共存。 进忠盯着幽辞此刻的模样,眼波流转,目露痴迷。 他忍着悸动的心跳,舌尖死死的抵在尖尖的犬齿上,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不那么失态。 第156章 如懿传7 幽辞并没有在妃嫔的位份上花费精力,一应按照皇后拟定的位份来定。 只是,有一个例外,那便是青樱。 “皇上,奴才方才去御膳房取膳时听说了一件事,是关于青福晋的。”李玉瞥了眼自己的徒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幽辞闻言,头也不抬道,“说。” “是。”李玉躬身应道,“青福晋尽早去太后处,请求太后赐名,如懿。是懿德的懿。意为割断旧过,祈取新福。” 如懿? 幽辞轻笑了一声,声音不辨喜怒道,“她倒是聪明。” 知道太后容不下她,竟然能想到用改名字来与乌拉那拉氏划清界限,趁机表忠心。 不过,这往后,就算是太后不找她麻烦,那些妃嫔也不会放过她。 幽辞想到对方身边那个天天青梅竹马挂在嘴上,到处得罪人,给她拉仇恨的宫女阿箬,忍住啧了一声,神色间颇有种看好戏的样子。 李玉见状,心里微微发沉。 看来,皇上心里也没有那么看重青主儿。 果然君心难测! 而进忠和他有一样的想法,不同的是,他的心情无比愉悦。 之前他就听说过皇上与青福晋青梅竹马,感情至深。 本来这人喜欢别人,他心里还有些难受。但现在看到他的反应,进忠心中忍不住一阵暗喜。 只是,即便没有青福晋,还会有其他妃嫔。 皇上是天下之主,总要进后宫绵延子嗣。 而自己,即便再喜欢那人,也不过是一个太监,又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垂青和喜爱呢! 恐怕,皇上知道了自己的心思,非但没有喜欢,反而会恶心,会厌恶的想杀了自己! 想到这,进忠心中又是一片黯然。 从先帝驾崩开始,除了富察琅嬅,弘历后院其他人皆是期待着册封这一幕。 富察琅嬅自是不必说,她乃嫡福晋,又是满洲大姓,家世显赫。一早便封为皇后,赐居长春宫。 高曦月,封贵妃,赐封号慧,居咸福宫。 原本,一个侧福晋没有子嗣,得个妃位也是勉强,但谁让他有个好父亲呢。 她的父亲高斌,那可是个能臣。 对方历任内务府主事、苏州织造、广东布政使、浙江布政使、江苏布政使、河南布政使、江宁织造、江南河道总督、直隶总督、文渊阁大学士等等职务。 这么会干活,幽辞喜欢的不得了,直接全族抬旗为高佳氏。 其他人,陈婉茵封婉常在,居钟粹宫。 黄绮莹封仪贵人,居景阳宫。 金玉妍封嘉贵人,居启祥宫。 苏绿筠封纯嫔,居钟粹宫。 乌拉那拉如懿封娴贵人,居延禧宫。 珂里叶特氏海兰封常在,居延禧宫。 后宫位份尘埃落定,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 以皇后马首是瞻的高曦月被封为贵妃,自然是高兴。但如懿却是满脸不可置信。 延禧宫中。 海兰一脸担心的看着如懿,问道,“姐姐,皇上怎么会只给你了一个贵人的位份?” 一个玉氏宫女都得了一个贵人的位份,姐姐和皇上青梅竹马,怎么给的位份这么低? 面对她的担忧和疑惑,见自家主儿还在神游天外的惢心连忙轻声解释道。 “养心殿的李玉公公说,主儿之前在先帝丧仪上给太后进献荤食,是对先帝的大不敬。故而,皇上才压了位份,以作惩处。” 其实,皇上这个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大清可是以孝治天下。先帝才刚死,皇上的位置还没坐稳就被自己的妃嫔搞这么一出,这不是上赶着让人攻讦皇上嘛。 而且,只是位份低了些而已,来日逢年过节,或者有了生养,也是有往上升的机会的。 当然,这其中不排除幽辞讨厌脑子有病的人这层原因。 但连惢心都知道的道理,一心为姐姐的海兰却觉得是有人陷害。 她怀疑的人,皇后首当其冲。 “姐姐,后宫的位份都是皇后拟定的,我看,定是她不满姐姐与皇上的情意这才从中阻拦!” “肯定是!”一旁的阿箬义愤填膺的附和,“她抢了主儿的嫡福晋之位,若不是...主儿现在就是皇后!” “阿箬!”如懿听到这话,一脸不赞同的斥责道,“肆意议论皇后,你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主儿...” “都说过多少遍了,在这宫里要谨言慎行。你这张嘴这样口无遮拦,总有一天会闯祸!” 眼见着如懿是真的生气了,阿箬连忙跪下可怜兮兮的认错,“主儿,奴婢知错,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可是主儿,奴婢就是心疼您,您好歹是侧福晋,出身大族,怎能沦落到与一个李朝来的贡品一个品级!” 她不说还好,说到这个,就相当于直接将如懿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如懿的脸瞬间便拉了下来,她皱眉望着跪在脚边的阿箬,淡淡道,“阿箬,你最近都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出去吧。” 阿箬自小伺候如懿,十分了解自己的主子是一个什么性子。 自知说错话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个字也不敢多说,麻利的退了出去。 “海兰,让你见笑了。”待人走后,如懿脸上才恢复了一丝笑意,她转头看向海兰,解释道,“阿箬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 “姐姐,我倒觉得阿箬不错,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 海兰说着,脸上笑容落下,叹息道,“如今皇上为先帝守孝不进后宫,姐姐可有什么打算,扳回这一局。” “海兰,贵人,妃,贵妃,哪怕是皇贵妃又如何?在我心里,只要能和皇上两心相许,这些都不重要。” 海兰闻言,顿时肃然起敬。 她脸上的担忧尽去,笑着道,“姐姐说的对,只要皇上的心在姐姐这里,就算住在这延禧宫,哪怕再远,他都会过来!”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姐姐,永远人淡如菊,品性高洁,不屑与那些狐媚之人一样世俗。 想到这,海兰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只是,在她垂眸喝茶时,并没有看到身前如懿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 第157章 如懿传8 “皇上,延禧宫娴贵人有东西要送给皇上。” 养心殿,已经想好,怎么将这具身体的嫡子永琏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的幽辞,正埋头认真的写着教材时,门外便传来李玉的通报。 身边的进忠见幽辞正忙着,十分有眼色的悄声退到大殿门口。 门帘被掀开,李玉见出来的人是不是皇帝,嘴角恰到好处的笑意瞬间僵住。 不过,能在御前伺候,最是懂得情绪收敛。 “进忠,皇上怎么说?” 进忠闻言,漫不经心的瞥了眼面前的托盘,妖媚的脸上似笑非笑道,“东西给我吧。” 他说着,直接上前将东西拿起来。 转身之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回眸凑到李玉跟前,意味不明道,“师傅,做奴才的还是要擦亮眼睛,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脑袋了。” 进忠说完,轻笑一声,转身回了殿内。 殿外,李玉望着手里空荡荡的托盘,脸色几经变化。 良久之后,他才直起身动了动酸麻的腿。 其实,他知道进忠的意思,但没办法,那个来送东西的人是惢心。 李玉虽然是个太监,但也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 在明知道皇上对娴贵人是真的冷了之后,他还是为了惢心,冒着被连累的风险帮娴贵人送东西到御前。 殿内。 等幽辞将东西写的差不多时,进忠连忙将一杯热茶递上,顺势的,将手里娴贵人送来的东西一并放在御案上。 “墙头马上?” 这什么鬼? 将嘴里的茶咽下,幽辞随后拿起翻开。 只是,没看多久,他好看的眉宇便深深蹙起,神色间也越来越古怪。 良久之后,他直接合上书,捏了捏眉心。 进忠见状,立马上前,伸出修长的手帮着幽辞按揉着太阳穴。 “皇上,娴贵人...” “别说了。”幽辞闭着眼睛,吐槽道,“她脑子有病。” 这故事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世界这么大,什么奇葩都有。 但是,这个时代,你一个妃嫔,天天把这种与人私奔的故事挂在嘴上,还一脸向往... 啧! 幽辞看到墙头马上这几个字,就觉的辣眼睛。 想到这,他睁开眼,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身前的进忠,望着对方妖媚的脸,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皇...皇上为何这么看着奴才?” 被喜欢的人这么盯着,进忠紧张的,手上的动作都颤了一下。 幽辞邪魅一声,像是个流氓一样,如玉的手轻佻的勾起眼前人的下巴,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对方脸上流连。 被他这样调戏着,进忠白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他被迫仰着头,痴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呼吸中都沾染了独属于这人的冰雪味道。 感受到下巴被放开,温热抚上脸颊,他睫毛微颤,紧绷的脖颈上,喉结忍不住的上下滚动。 “朕的进忠,人间绝色。” 幽辞说着,一个用力将人拉进怀中。 四目相对间,进忠深邃的眸光微闪。 他呼吸微滞,心跳如鼓的缓缓凑近。 青涩温柔的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舌尖舔舐,唇齿交缠。 帝王的默许,继而热情的回应让他胆子渐大。 静谧的殿内,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急促的喘息。 气氛暧昧,气温灼热。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水到渠成。 此时的延禧宫。 “怎么样,皇上有没有说什么?”看到惢心回来,一直等消息的如懿连忙问道。 惢心闻言,愁容满面的摇了摇头,“主儿,养心殿不容许宫女逗留,奴婢把东西给了李玉,便赶紧回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主子的失落,惢心急忙安慰道,“主儿,再等等。皇上或许在忙,等他忙完看到您送的东西,一定会过来的!” 如懿闻言,强颜欢笑着垂眸,“但愿吧。” 自从皇上登基,就从未踏入过后宫。 这个时候,若是谁第一个让皇上来探望,那才能显得出其中情意。 而她之前被皇帝定下对先帝大不敬之罪,现在又只得了一个小小的贵人位份。 去向皇后请安时,各宫的奚落与鄙夷,让如懿迫切的想要摆脱当下的困境。 只可惜,她算盘打得再精明,幽辞不配合,也是白瞎。 只是,原本大家都歇了争宠的心思。 就像是高曦月,除了去皇后宫里说话,就只待在自己宫里喂孔雀。 皇后也是一门心思的教导嫡子,延续富察家的荣耀。 如懿这番做派,直接给后宫众人提供了一个思路。 虽然皇上说了养心殿不准妃嫔踏入,但也没说不能送东西啊! 这不,各宫心思活络的人,当天下午便群起效仿,一窝蜂似得给养心殿送东西。 这其中,有吃的,有喝的,还有穿的,戴的。 进忠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东西,心里一个劲的冒酸水,同时又忍不住心生黯然。 “怎么了?” 幽辞懒懒的窝在他的怀里,执起对方的手落下一吻。 手背被温热的呼吸拂过,进忠忍不住麻了半边身子。 他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体内再次复苏的欲望,动作珍视的将人揽进怀里,随后情绪低落道。 “皇上,奴才不过是一个太监,不能和宫里的娘娘们一样为您繁衍子嗣...” 其实,除了这个,他还害怕这人只是将自己当做无聊时的一个消遣。 而待三年孝期一过,这人转眼便会将自己抛之脑后。 想到这,进忠死死的搂着怀里的人,仿佛只有这样,这人就会永远只属于他。 感受到腰间的禁锢,幽辞放松下来,任由对方这样亲密的动作。 不过,他还是给了这人一个定心丸。 反手轻抚着放在自己颈窝处的脑袋,幽辞安抚性的轻声保证道。 “进忠,你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什么奴才。至于后宫的人,我不会碰她们的。” “皇上能保证吗?”进忠闷声问道。 “君无戏言。” 听到他的话,进忠嘴角微勾,忍不住将人又抱得紧了一些。 有这句话,即便是你食言,我也无憾了! 第158章 如懿传9 “皇上口谕,严令禁止各宫妃嫔往养心殿送无关之物,违者降为庶人,打入冷宫!” 王钦宣完旨后,一脸倨傲的走到皇后身边,扬声道,“皇后娘娘,皇上还有一句话要奴才传达。” 富察琅嬅闻言,连忙恭听,“公公请说。” “皇上说,娘娘若是管不好后宫,那他就换一个人来管!” 听到这话,皇后顿时脸色大变。 若不是,满宫妃嫔都在,她只怕已经站不稳,跌倒在地。 “公公,还请回禀皇上,本宫定会管好后宫,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 “如此,奴才便告退了!”王钦很受用皇后对自己的恭敬,他说完,一双眼睛色眯眯的打量着一旁伺候着的莲心。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莲心厌恶的侧过头。 这一幕,恰好被扶着皇后的素练看到。 她眸光微闪,随后不动声色的跟上皇后的步伐。 长春宫,正殿。 立志要成为一代贤后的富察琅嬅,此时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柔和。 她瞥了眼罪魁祸首如懿,神色严厉的训斥道,“平日里本宫对你们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能尽心伺候皇上,为皇上分忧便好。” “可惜,本宫仁慈,纵得你们犯下如此错事,惹怒皇上!” “娴贵人!”她说着高声点名道,“此事是因你而起,本宫便罚你抄写宫规三百遍,三日后上交。” “其他人跟风之人,宫规百遍!” “都听明白了吗?” 众位妃嫔闻言,一个个先是剜了一眼如懿,随后才不情愿的起身应道,“是,嫔妾明白!” 请安结束后,众人如何奚落如懿暂且不说。 就说皇后,在其他人都走后,她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端庄威严,整个人惊慌的抓着素练的胳膊,担心道。 “素练,皇上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想废了本宫,给如懿让位置?” 素练闻言,急忙安抚,“娘娘,您想多了,皇上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本宫没有想多!当年,若不是景仁宫出事,如懿已经是皇上的嫡福晋。” “况且,皇上与她青梅竹马。而皇上对我,不过只有敬重!” 敬重,对于一个渴望得到丈夫情爱的妻子来说,何其讽刺。 眼见着皇后六神无主,慌得不成样子。想到王钦看莲心的眼神,素练思索良久后,轻声道。 “娘娘,咱们还是要有个得力的人时刻探听皇上的意思才好。” 富察琅嬅闻言,顺着她的话稍加思索便明白道,“王钦还算说得上话,但他现在越来越贪得无厌!更何况,皇上跟前现在是进忠比较受重用,王钦也只是在殿外伺候。” “娘娘,虽然不在殿内伺候,但皇上的心思王钦还是能够猜测几分的。” 素练见身前的人眉眼的意动,再接再厉道。 “娘娘,王钦虽然是个太监,但好歹也长着男子的心。寻常男人能够娶妻生子,他自然眼热。” “只是,生子之事他是不用想了,但娶一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咱们倒是可以帮帮他。” 皇后是大家闺秀,心肠柔软。 让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嫁给一个残缺之人,想想便心有不忍。 只是,她素来耳根子软,又想着能够时刻探听皇上身边的消息,几乎是没犹豫多久,她便同意了素练的主意。 于是,在和王钦通了气之后,皇后连莲心都没有知会一声,便单方面的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幽辞没有想到,皇后所谓的要事,就是要他给一个太监赐婚。 望着底下跪着的容貌清秀的莲心,幽辞眸色幽幽的看向一旁站着的皇后。 好半晌,在对方脸上表情险些龟裂时,他才轻嗤一声,冷冷道,“皇后可知窥伺帝踪是什么罪名。” 压根没把这件事与窥伺帝踪联系到一起的富察琅嬅闻言,顿时反应过来。 想到窥伺帝踪是死罪,诛九族也不为过。 自知犯了皇上忌讳的她,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脸色煞白的急忙请罪。 “臣妾...臣妾知错...臣妾没有想那么多,臣妾只是可怜他们孤苦,想让他们成个家,好彼此有个安慰!” “皇后倒是会心疼人。” 幽辞不耐看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蠢货,他不咸不淡的说完这句话便起身走到浑身散发着绝望的莲心跟前。 视线中蓦地闯入了一片明黄,莲心抿了抿嘴唇,眼睛紧闭着,等待着一切尘埃落定。 她知道,自己这次就算是躲过一劫,皇后也会因为被皇上训斥而迁怒自己。 做奴才的,哪有不受气。 可是,莲心想不明白,自己忠心耿耿,伺候从未出过差错,为何皇后娘娘要将自己赐给王钦这个太监? 那王钦是个什么人,仗着在御前伺候,没少磋磨底下的小宫女。 莲心想到未来要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心底的绝望几乎将她淹没。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威严中夹杂着一丝恶作剧的声音。 “既然皇后真心为身边人着想,那朕便将素练赐给王钦。” 幽辞转身面对皇后,眼尾扫了眼大惊失色的素练,懒懒道,“毕竟是你的陪嫁,这种福气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听到这话,身边的进忠差点没有笑出声。 “皇上,臣妾知错,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 听到皇后哭天喊地的声音,素练这时也回过神来。 她本就跪着,现下更是以头抢地,一会求皇上,一会求皇后。 “皇上,奴婢要侍奉皇后娘娘,奴婢不嫁...皇后娘娘,请您救救奴婢...” 莲心一脸懵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好半天,心中才涌起一抹狂喜。 自己...不用嫁王钦了? 那真是太好,皇上果然英明! 而这还没有完,幽辞不理会毫无仪态的两人,继续诛心道,“素练与王钦成婚后即刻出宫,日后不得踏入宫门半步。” 他说完,直接拉着进忠,快步离开了长春宫。 而原地,富察琅嬅狼狈的瘫坐在地上,表情木然。 在她身边,素练满脸泪痕,浑身萦绕着散不去的死寂。 第159章 如懿传10 皇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想窥伺圣意,笼络皇上身边的太监,结果却把心腹宫女给搭了进去。 皇上虽然没有惩罚,但她的脸却是丢出了紫禁城。 而自从她当上皇后,为了博一个贤良的美名,裁撤自己儿子身边伺候的宫人也就算了,但她崇尚节俭到,连冬日里的碳火都要减半发放。 妃嫔暂且不说,能进宫的几乎都不怎么靠月例银子活着。 但底下的太监宫女,他们每天提心吊胆的伺候人,本来炭火就不怎么够,结果还要克扣。 马上就要到冬日了,奴才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暗地里咒骂几声出气。 这次,他们在听到长春宫里发生的事之后,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一个个的心里别提有多解气了。 慈宁宫。 甄嬛抚摸着她那只雪白的鹦鹉,轻笑道,“这皇后好歹是出身大族,小家子气就不说了,竟想着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 她说着,转身回到炕桌前,喝了口茶,眸光幽幽,“皇后心大了。” 福伽闻言,微微垂眸,“太后,皇后还年轻,只是一时错了主意。日后,还需要您多提点着。” “哼!她哪里需要哀家提点!”说到这个,甄嬛便一脸不高兴。 她想把持后宫,但皇后却攥着宫权不放手。 如今,皇上尚在孝期,她也没办法安排一个自己人进后宫。 另一边,幽辞从长春宫出来之后便去了撷芳殿。 “皇上...奴才参见皇上!” 撷芳殿内,幽辞没有让人通报,结果刚进去便看到伺候阿哥们的嬷嬷太监竟然围在一起悠闲的嗑瓜子喝茶。 进忠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扫过,贴心的为幽辞解释道,“皇上,都是大阿哥身边伺候的人。” 他声音刚落,院子靠角落的一个房间门突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位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对方一看到幽辞,便一脸孺慕的跑过来,“皇阿玛!” 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手背上污了一块。 视线上移,那短了半截的袖子,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腕上鲜红的伤痕,无一不在预示着这个孩子受了苛待。 吸引了幽辞的视线,永璜故作慌张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这样欲盖弥彰的动作,看在进忠眼里,心中多了一些思量。 “进忠,大阿哥身边伺候的人尽数赐死,再换一批听话的奴才。” 随着幽辞的音落下,地上跪着的奴才慌不择声的哭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 知道皇上喜静,进忠眸色微凝,一个手势,便有人将眼前吵闹不休的人给拖了下去。 院子里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屋内看出的永琏,以及还只有照顾永璋的嬷嬷。 “儿臣拜见皇阿玛!” “奴才参见皇上!三阿哥拜见皇上!” 幽辞抬了抬手,目光落在六岁的永琏身上。 该说不说,不愧是连弘历这个渣渣龙寄予厚望的儿子,小小年纪便可窥见不凡。 只可惜,有一个蠢货额娘,被生生得给累死了。 想到这,幽辞心里评估了一下日后这个孩子的能力。 良久之后,他才温和的招招手,“来,永琏。皇阿玛问你,上书房教的知识都学会了吗?” 永琏闻言,小小的脑袋扬起,言语不卑不亢,声音清脆的回道。 “回皇阿玛的话,先生教的,儿臣都学会了。皇额娘还教了儿臣其他的,儿臣正在学。” 他看着幽辞的眼中也带着孺慕,只是比起永璜夹杂的算计,永琏更显得纯粹。 幽辞摸着他的小脑袋,对这个便宜儿子还算满意。 “进忠,把永琏的东西收拾好,自今日起,永琏便住养心殿。” 此话一出,一旁的永璜脸色猛地一变。 宫里的孩子心眼多,母亲早逝让他懂事的早,但也因此,少了人教养。 一直被她的额娘灌输着长子便是太子观念的孩子,此刻看着皇阿玛的举动,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忿。 昔年,圣祖爷也是将废太子养在身边。 永琏,这是要被立为太子了吗? 可是,凭什么? 就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皇阿玛便这样偏心吗? 直到幽辞带着永琏走出了撷芳殿良久,永璜还跪在院子里不曾起身。 —— 因为素练与王钦的事,皇后脸上过不去,便取消了各宫妃嫔的请安。 就在皇后心不在焉,但还是强打起精神为素练张罗婚事时,莲心一脸喜色的从宫外跑进来喊道。 “娘娘,大喜!” 素练一听这话,脸顿时绿了。 看到她,富察琅嬅就想到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她面色一冷,斥责道,“莲心,让你照顾二阿哥,你跑回来做什么!” “娘娘,奴婢回来给您报喜!”莲心也不在意她的态度,急忙将撷芳殿发生的事道出。 “皇上方才在撷芳殿发话,二阿哥从今日起便住在养心殿,由他亲自教导!” “果真?” 有关自己的儿子,富察琅嬅浑身激动的抓住莲心的胳膊,不敢相信的确认道,“皇上...皇上真的这么说?” 能够由皇上亲自教导,这份殊荣也就只有圣祖的理密亲王了。 而理密亲王在成为亲王前,那可是大清唯一的皇太子。 得到莲心的肯定,富察琅嬅方才还在忐忑因为赐婚的事惹恼了皇上,现在可是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好啊...好啊...永琏...本宫的永琏就是争气!” 永琏是嫡子,现在又有了皇上亲自教导,太子之位非永琏莫属! 只要永琏当上了太子,来日登基,富察家的百年荣耀也算是保住了。 来了精气神的富察琅嬅转身看着素练,难得聪明道,“素练,本宫知道你不想嫁给王钦,但皇上金口玉言,你也不能抗旨。” 听到这话,素练脸色悲戚,“娘娘...” “素练,你听本宫说。” 富察琅嬅打断对方的话,俯身在其耳边轻声道,“皇上让你们出宫,这出了宫有些事皇上可看不到。” 悄无声息的死一个人,皇上也不会时刻盯着一个太监。 “娘娘的意思是...”素练眼眸一亮,眸底溢出期冀。 富察琅嬅眼眸微眯,随即点了点头。 第160章 如懿传11 宫里一块石头都会说话。 永琏前脚被幽辞带到养心殿安置,后脚消息便传遍了整座紫禁城。 那些原本还在看皇后笑话的妃嫔宫人,顿时被掐住了喉咙。 第一个接受不了的就是太后。 原本,她是想送一个本家的女孩进宫,待来日生下皇子,她便能成为本朝第二个孝庄太后。 只是,皇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为先帝守孝。 这一举动,直接打乱了她的计划。 “太后,皇上重视嫡子,这才带到身边教导,也不一定是要立为太子...” 听到福伽的话,甄嬛面沉如水。 好半天,她才阴沉道,“这么大的事,皇上也不跟哀家商量,就这么把永琏带到了养心殿。” “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他这么做,前朝那些大臣又要胡乱揣测!” 福伽闻言,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将头再垂得低了些。 其实,她对太后这种什么都想插一手的做派有些看不上。 都是太后了,好好颐养天年不行嘛!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连皇上的国事都想染指。 大概,满宫里除了皇后,唯一对皇上的做法感到高兴的就只有高曦月了。 咸福宫,嘉贵人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两句吉祥话便匆匆告辞。 回到启祥宫,她脸上的笑意顿时落下。 “主儿,皇上若是真的立太子,咱们...” 金玉妍砰的一声,放下茶盏,声音狠厉的打断道,“太子又如何?圣祖爷的太子不也被废了吗?” 说着这,她红唇微勾,艳丽的脸上浮上一抹森冷的笑意,“皇上正值壮年,若是有幸与圣祖爷一样,太子到时候都五十岁了。” “况且,一个六岁的孩子,要想在这宫里平安长大,可是不容易啊!” 她从玉氏带来的心腹贞淑听到这话,便明白了自家主儿的打算。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二阿哥的事情,唯有如懿将目光放在了大阿哥身上。 在打听到皇上发落了永璜身边伺候的宫人时,她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她嫁给皇上六年,至今没有一儿半女。 原本,她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儿子。 但如今皇上尚在孝期,还要等三年。 而三年之后,自己能不能成功遇喜,还是个未知数。 若是这个时候能够抚养大阿哥,一来可以有个慰藉,二来,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也能常来延禧宫走动走动。 “已经三个月了...” 望着窗外天空中飘着的鹅毛大雪,如懿神色没落的感叹了一句。 在她身边做针线活的海兰闻言,抬眸笑着道,“马上年下了,可先帝丧期不足百日,这宴饮作乐是不必了。” 如懿闻言,脸色僵了一下后,随即低头,“左不过,逃不开吃吃喝喝。这样也好,清净。” “我也和姐姐一样喜欢清净,可昨日去纯嫔姐姐那,皇上身边的进忠公公特来传口谕,说是皇子六岁之前便留在生母身边,满六岁再送去撷芳殿。” “我看进忠公公带了许多赏赐,有给三阿哥,还有给纯嫔的。” “自从皇上登基,这宫里,皇上就只去过皇后处和纯嫔处,而她们都是有子嗣的人。” 海兰说着,停下手里的针线,握住如意的手,轻声道,“姐姐,在这宫里,靠恩荣不如靠孩子。” “眼下情况特殊,但撷芳殿还有一个现成的孩子。” “姐姐,如果大阿哥能够养在你的膝下,皇上眷顾自是不必说。若有来日,等您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好有人帮衬不是。” 她处处为自己的姐姐打算,可她并不知道,这个不争不抢的姐姐早就已经有这个想法,并且也付诸了行动。 大年初一。 虽然没有丝竹管弦,没有喜庆红绸,但满宫之人还是集聚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只是,众妃嫔多日见不到皇上,虽然在和太后聊天,但显然每个人都心不在焉,时不时的还回头看向门口。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如懿,想到这是难得见到自己少年郎的机会,便悄悄的给了阿箬一个隐晦的眼神。 阿箬会意,寻了个空档出了慈宁宫。 而此时,被众人惦记的皇帝才刚出养心殿。 幽辞喜欢雪,他带着进忠,身边跟着永琏,身后御前侍卫,仪仗。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边走边赏着雪景。 “皇上,这块雪花形状的玉佩,倒是应景。只是,雕工太过粗糙。” 进忠望着身边人坠着的玉佩,以他见惯了精细物件的眼光,此物材质上佳,但做工属实低劣。 只是,就这样的东西,却还是被皇上戴在身上。 而且,观其边缘,光泽莹润,一看就是被人长期握在掌心摩挲导致。 进忠很聪明,聪明到稍微一想便知道这个玉佩不是什么工匠雕琢。 那个人,那个送皇上玉佩的人,一定对皇上很重要。 而一般长辈和晚辈,并不会送这样形状的玉佩。 只有... 进忠呼吸微滞,鼻腔中忍不住涌上一股酸楚。 和皇上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乾清宫里,他和这人同榻而眠。 抵死缠绵时,他以为这人永远属于自己。 可现在,他有些恍惚,似乎自己的梦快醒了。 眼见着身边的人盯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出神,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幽辞,有些无奈的扯下玉佩,“喜欢送你了。” “送我?”进忠回过神来又开始懵圈。 事情怎么和自己猜的不一样? 还真是...连自己的醋都吃! 幽辞心里喜欢,嘴上却没好气道,“要不要,不要我扔了啊。” 他说完,不给身边人反应,直接将玉佩一抛。 进忠一看,顾不得想其他,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接住。 触手生温,暖玉中的极品。 摩挲着掌心的玉佩,进忠的嘴角差点没有咧到耳后根。 确定了,皇上目前最喜欢的人,还是我! 已经走出一大截的幽辞久等不到身边的人,他回身一看。 那人正对着自己的掌心,笑的像个大傻子。 只是,白雪红梅相应,幽辞眼中却只看到了这个傻子。 第161章 如懿传12 “哎呦,谁啊,没长眼睛吗?” 阿箬龇牙咧嘴的揉着磕在地上的胳膊,嘴上不饶人的奚落着撞到她的莲心。 “我倒是谁,原来是差点嫁给王钦的莲心啊!” 莲心知道对方为人尖酸刻薄,此时也不想与她多费口舌,“让开,我还要给二阿哥送衣服。” “站住!” 见人要走,阿箬粗暴的将人拉住,指着地上已经被雪水浸湿的绣帕,一脸凶相的喊道,“打翻了我家主儿送给皇上的东西,你还想走!” 莲心急着给二阿哥送斗篷,此时见对方纠缠,又想到的确是自己撞了人才弄脏了娴贵人的绣帕。 于是,她好声好气的道歉道,“阿箬,此事是我不对,这绣帕我待会就去洗干净...”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阿箬便瞪着眼睛打断她的话,嘴里不依不饶的讥讽着。 “你以为洗干净就没事了!这可是我家主儿亲手给皇上绣的帕子,打翻皇上的东西,你有几个脑袋,赔得起!” 她说着,看着眼前风雪中小白花模样的莲心,眼中闪过浓浓的嫉妒。 捕捉到对方眼中的楚楚可怜的泪花,阿箬顿时怒道,“王钦又不在这里,你做出这副狐媚样,是想勾引谁?” “阿箬!” 阿箬眼睛一瞪,“怎么,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还不让人说啊!” 听到如此羞辱,如此难听的话,莲心再也忍不住开口反驳道,“我做了什么?怎么就不要脸了?” “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阿箬轻蔑道,“这满宫里谁不知道你勾得王钦非你不娶啊?” “啧啧啧,看着小脸白的,连我看了都心疼,更何况是王钦这个太监!” 她说到这,忍不住笑出声。 笑声刺耳,引得拐角处的幽辞眸光冷凝。 而阿箬作死的行为还在继续,她看着掉眼泪的莲心,一脸阴阳怪气道。 “都说太监会疼人,我要是你啊,哪怕是做妾,也要跟着王钦出宫享享福!” “毕竟,这生儿育女的苦,我可是受不了的!” 她说完,故作娇羞的捂着嘴,笑声中满怀恶意。 两人之间的对话,幽辞从头听到尾。 还别说,他见过那么多人,即便邪恶,但总归还有一丝可取之处。 但眼前这个,集世间丑恶于一身的人,他还真是没见过。 幽辞动了动指尖,抬脚从拐角处走出来。 见到他出现,方才还颐气颐使,尖酸刻薄的阿箬,瞬间变成了一个低眉顺眼,浅笑嫣然的模样。 她媚眼如丝,柔柔的跪倒在地,嗓子像是被什么夹住一般,“奴婢见过皇上。” 幽辞见状,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晲着她,好半天才幽幽道,“你方才的话,朕都听到了。” “既然你这么想给王钦当妾,也受不了生儿育女的苦,那朕便成全你。” “皇...皇上?”阿箬闻言,脸色唰的一下,瞬间变得惨白。 回过神来的她,嘴里一边认错,一边膝行至幽辞脚边哭求。 “皇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只是和莲心说笑而已!” “莲心...莲心...你告诉皇上,我们在说笑对不对...莲心...我求你...你告诉皇上...” “皇上,奴婢知错...看在主儿的面上,您饶恕奴婢吧...皇上...” 她只是嫉妒莲心比自己长得好看,说这些话只是为了气气这人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嫁给王钦这个太监做妾啊! 况且,父亲得到重用,她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出身虽然比不上皇后,但与主儿也差不多。 以她的姿色,就是做皇上的嫔妃也够。 一个太监,怎么配得上自己呢! 阿箬此时卑微狼狈到了尘埃里,全然看不出方才那副趾高气昂,刻薄讥讽的模样。 这个时候,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在光明的未来面前都是无用的。 她放弃这些哭求,不情愿的抬出如懿,只希望皇上能看在对方的面子上别让她嫁给一个太监。 只要能够留在宫里,哪怕是去辛者库,做最低等的宫女,她也还是有机会实现愿望的。 圣祖爷的良妃,不就是辛者库贱奴吗? 想到这,阿箬的哭声又更加撕心裂肺了一些。 正在为二阿哥披上斗篷的莲心,脸上露出一抹不忍。 不是为阿箬这个人,而是因为要一个清白的女子许配给太监这样的事。 只是,想到方才自己那样的奚落,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向皇上求情。 “都是死的吗?堵上嘴,跟上!” 时刻将幽辞情绪照顾到位的进忠,冷冷的呵斥身后跟着伺候的奴才。 还在愣神的李玉,也顾不上想此事会不会牵连娴贵人继而连累惢心了,急忙让人堵了阿箬的嘴。 慈宁宫内。 还在说着吉祥话的众人,见姗姗来迟的皇帝,正高兴的准备起身行礼。 只是,屁股还没抬起来便被幽辞不耐烦的挥手打断。 “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甄嬛看着直接坐下,也不向自己行礼的皇帝,眼神略带厌恶的瞥了眼殿中被压着的阿箬问道。 而她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幽辞给出解释,殿下坐着的如懿便急急的跳了出来。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问阿箬犯了何事,一张嘴就是为其开脱。 “皇上,阿箬的性子您也知道。她素来胆子小,若是冒犯定然不是有意为之。” “娴贵人这话说的好笑!”最是看不惯她的高曦月翻了个白眼出声怼道,“阿箬若是胆子小,这宫里便没有胆子大的人了!” “若真如你所说,可见是仗了谁的势!” 从前在潜邸,这个阿箬总是仗着如懿的势,见谁都是鼻孔朝天,甚至,还胆大包天的去福晋院子里把皇上请走! 坐在太后右下首的皇后,似乎也是想起了阿箬当初的所作所为。 只是,虽然她不喜欢如懿,连带着也不喜欢对方身边的人。甚至,也想不问缘由的就将阿箬给处置了。 但作为皇后,在皇上面前,她必须做到处事公正。 想到这,她先是吩咐人将阿哥和公主都带下去,随后才转头看向幽辞,问道。 “皇上,这阿箬到底犯了何事?” —————————————————————— 这本书写的太超标,肯定是过不了审了。为了避免以后搜不到,大家赶快加入书架哦。 第162章 如懿传13 在坐的嫔妃,有一个算一个,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中却流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只有与如懿交好的海兰,还有纯嫔,脸上隐隐透着担忧。 而听到皇后的询问,幽辞朝李玉抬了抬下巴,语气懒懒道,“找两个人,演给皇后看看。” 大过年的,就当表演节目了。 看着身边人与众不同的处理办法,进忠嘴角微勾,眼里的情意藏无可藏,只能垂眸遮掩,不让人瞧出端倪。 皇后和太后对视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殿下,得到命令李玉,连忙跑出去,一番沟通后,带回来了两个记忆力最好的太监。 而这两人也争气,表演的那叫一个卖力。 不仅语气,就连阿箬脸上的傲慢和莲心屈辱的眼泪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看完这一出戏,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待表演的两人领了赏,谢了恩,退下之后,皇后和太后的脸终是没忍住黑成了锅底。 太后是因为本就不喜欢如懿,再加上大过年的,不能宴饮就算了,还碰上这档子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而皇后,纯粹是因为被再一次掀开了伤疤。 她不敢看皇上的脸色,只憋着一口气,强装镇定的看着阿箬,冷冷道,“阿箬,本宫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心思。” 她说完,瞥了眼傻愣着的如懿,随后收回目光,跪在幽辞面前,说出的话看似请罪实则是在捶死阿箬。 “皇上,是臣妾没有打理好后宫,也没有及时察觉到娴贵人身边的阿箬竟然对王钦如此深情。好在,现在发现也为时不晚。” “原本臣妾还怕委屈了娴贵人身边的人,但既然阿箬自己愿意为爱做妾,皇上不如就成全了这对有情人吧!” 听到她的话,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皇后的一号狗腿子高曦月。 她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语气更是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皇上,您就成全了阿箬吧!今儿是大年初一,咱们正好来个喜上加喜!” 鬼特么的喜上加喜! 甄嬛嘴角抽了抽,其他嫔妃面面相觑后,皆是用手帕掩嘴,生怕笑出声被皇上责罚。 此时,已经回过来的如懿,望着脚下一直朝自己摇头流泪的阿箬,心里忍不住的埋怨。 之前就跟她说过多次,说话别那么尖酸刻薄,没得,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现在倒好,直接得罪了宫里最大的皇帝。 如懿此时十分后悔当初没有严惩,可是,想到两人一起长大的情分,她几次张嘴之后,终是心有不忍的缓缓起身跪下。 “皇上,是臣妾没有教导好阿箬,皇上怎么罚都可以。只是,皇上,阿箬毕竟是个清白的姑娘家,怎能就这样被许给一个太监,误了一生!” “娴贵人,明明是你宫里的人自己说的想要给王钦做妾,怎么这会倒是皇上的不是!” 宫里最大的三位都没有说话,高曦月倒是抢过话头,呛声道。 “还有,你只是一个贵人,要自称嫔妾!” 如懿闻言,并没有纠正自己话中的不妥,而是直挺挺的跪着,姿态依旧高傲,眼神却脆弱的望着幽辞。 这副样子,换做其他男人怕是早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不得不说,这就是如懿的心机了。 她心中笃定皇上还是当初的少年郎,即便交代阿箬的那方‘青樱红荔’的绣帕没带来,她也能用这个办法提醒皇上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情意。 只可惜,她的计谋不错,奈何此少年郎却非彼少年郎! 幽辞连眼神都懒得给她,直接将阿箬判了死刑。 “阿箬,赐给王钦,今日出宫。”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起身离开了这满是胭脂水粉的慈宁宫。 这个大年初一,终是因为阿箬这一出给破坏了气氛。 而如懿原本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升上一级,顺理成章的抚养大阿哥。 结果心思泡了汤不说,还把心腹宫女给丢了。 一时间,继皇后之后,如懿再次沦为后宫的笑柄。 与素练出嫁时不同,虽然都知道那是皇上的恶作剧,但对方再怎么样也是皇后身边的人,满宫的人,即便再秉着看笑话的心,也得高高兴兴的说句吉祥话。 可是阿箬,虽然在宫里还没有来得及嚣张跋扈,但以她的性子,和之前潜邸得罪的人,这些就足够她喝一壶的了。 那些自己曾经看不起,甚至讽刺过的宫女太监,还有仗着主儿的势,将皇上从她们那请走的妃嫔,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透着嘲笑,奚落。 尤其是在看到莲心眼中的怜悯时,阿箬努力维持平静的脸,瞬间变得狰狞扭曲。 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这个人! 知道自己后半辈子已经完了的阿箬,恶从胆边生。 凭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受苦,她死也要拉一个! 想到这,她眸光阴鸷的瞪着莲心,撕心喊道,“莲心,你这个丧门星,谁沾上你谁倒霉!” “王钦要娶的人是你,结果却是素练顶了你!我只不过奚落你两句,结果却把自己推入了火坑!” “两次了,两次都是皇上救了你!” “莲心,我就在宫外看着,看着你每次都能让皇上护着你逢凶化吉,护着你为嫔为妃!” 这回看热闹的人不少,几乎每个宫都有。 阿箬深知,在这个宫里,能让这些人在意的唯有皇上的宠爱。 她的几句话,瞬间将莲心推到了风口浪尖! 如懿倒还好,她惯会端着。尽管心里警惕,脸上却还是一片淡然,身姿傲然。 可她身边的海兰,早就将皇上视为姐姐的所有物。此刻听到阿箬这话,她眼神骤冷,看向莲心的眼中满是敌意。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或羡慕,或忌惮,或嫉妒的眼神,莲心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 此刻,她有些后悔听了进忠公公的话来这里。 但既然已经站在这里,再后悔也无用。 想到这,莲心努力挺直了背,目光坦荡的扫过那些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人。 从潜邸到宫里,她尽职尽责,忠心耿耿,伺候主子从未出过差错。 她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更没有任何攀龙附凤的心。 她感谢皇上,但也只是恩情,仅此而已。 莲心什么都没说,也不屑于跟这些墙头草解释。 在定定的站了一会之后,她才神色淡淡的转身离开了延禧宫。 第163章 如懿传14 “阿箬真的这么说?” 长春宫里,皇后身边刚让母家送进宫的素云,将延禧宫发生的事第一时间禀告给了富察琅嬅。 “是,现下八成满宫的人都知道了。” 素云不是素练那种拎不清,被人当枪使,陷人主子于不义的蠢货。 此时见面前的皇后脸上浮现出紧张,她连忙躬身安抚道,“娘娘,您是大清的皇后,有子有女,身后还有富察氏。” “莲心,即便是真的得了皇上亲眼又如何?一来,她是从咱们宫里出去的。二来,一个奴婢而已,压不到娘娘的头上。” 只要能够保证二阿哥顺利长大,不受皇上忌惮,这才是皇后该考虑的事。 至于皇上的恩宠,还有这宫里有多少妃子,这些都不重要。 更何况,莲心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听了她的话,皇后的脸色明显好上不少。 但想到还在养心殿伺候永琏的莲心,近水楼台的,她心里总归是不那么舒服。 不过,好在皇上还在守孝,即便想有点影子,也得两年以后了。 两年后,永琏就八岁了。 若是能够在这期间将太子之位定下来... 皇后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还真别说,从这就能看出,蠢是可以传染的。 自从素练离宫之后,富察琅嬅现在都已经会分析局势了! 而且,女人一旦不为男人痴狂,那搞事业还真没人搞得过她! 幽辞若是知道皇后的变化,高低得说一句可喜可贺! 养心殿。 “皇上,不行...我不行的...” “没事,来...我相信你...” 进忠望着手里被硬塞的朱笔,满脸惶恐又感动的坐在龙椅上。 幽辞站在他面前,将御案上成堆的折子快速的摆摆好,推到这人手边。 随后,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进忠开动。 进忠:... 本来还挺感动这人对自己的信任,但看到对方脸上的迫不及待,突然就不感动了怎么回事? 所以,之前这人给自己讲解奏折批阅,就是为了让他当苦力? 意识到这个,进忠心中好笑的同时又不免浮上一抹心安。 只要自己还有用就好,这样,就不怕这人不要自己了。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难得有人批奏折,幽辞得了闲便带着永琏来了御花园。 “皇阿玛,这个送给您!” 凉亭中,幽辞胳膊撑在圆桌上,手支着下巴,目光幽幽的望着不远处的梨花。 听到耳边的声音,他转头看着小孩期待的目光,以及递到自己跟前的一簇梨花。 “儿臣见皇阿玛看的出神,定是极为喜欢,这才摘了来送给皇阿玛。” 永琏解释着,但在触及到幽辞没有什么喜悦的眉眼时,他抿了抿嘴,指尖不安的捻动着手里的花枝。 直到手上一空,他才退去周身的不安,眼眸亮亮,笑容含蓄却真挚的望着幽辞。 梨花洁白,与眼前人白皙的手掌几乎融为一体。 对方低头轻嗅,明明是女子才会做出的动作,但幽辞做起来却没有丝毫违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美。 永琏呆呆的看着,无意识的出声感叹,“皇阿玛长得真好看!” 赤子之心最为可贵,哪怕是幽辞这个魔头,也喜欢他身上如雪一般的纯净。 听到这话,他愉悦的笑出声。 捏了捏永琏脸上的软软肉,幽辞十分大方道,“说话中听,就立你为太子吧。” 原本还在忐忑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见皇阿玛没有生气还龙心大悦的永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被这句话给炸的两耳轰鸣。 皇阿玛,这么任性的吗? 太子之位,就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这么给了?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脑子不禁有些卡壳。 而与永琏一样愣在原地,还有不远处赶来御花园偶遇皇上的如懿。 不过,满脑子都是情爱的她,此时并不关心太子之位花落谁家。 或者说,她不是不关心,而是有且待来日的谋算。 “嫔妾见过皇上,见过二阿哥!” 她缓缓走近,对着幽辞行了一礼。 一旁的永琏见此,只微微低头的回礼,“见过娴贵人。” 他说完便退到幽辞身后,目光微敛,乖巧安静的站着。 一时间,方才还笑意融融的凉亭,因为如懿的到来,气氛变得沉闷许多。 最后还是幽辞受不了这个女人灼灼的目光,这才开口下了逐客令。 “娴贵人若无事便退下吧。” 看到自己的少年郎看都不看自己,如懿顿时伤心道,“皇上许久没来看嫔妾,是不是已经忘了当初与嫔妾墙头马上的情意?” 鬼的墙头马上! 这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怎么总是把这出私奔的戏本子挂在嘴上? 幽辞忍住想杀人的冲动,给了对方最后一次机会,“娴贵人,有事说事。” 察觉到了幽辞话里的凉意,如懿也不敢再拉着他回忆往昔。 她盈盈跪倒在地,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失落,“皇上,嫔妾子嗣缘浅,潜邸六年也没有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 “自皇上登基,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嫔妾。朝政繁忙,嫔妾也不敢打扰,只是,延禧宫冷清,嫔妾想要一个孩子承欢膝下。” 她说着,深吸口气,抬眸看着幽辞的眼睛,轻声道,“皇上,嫔妾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这一次,嫔妾想让皇上准许嫔妾抚养大阿哥。” “好,你所求,朕允了。” 幽辞对永璜这个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的孩子谈不上喜欢,既然这个女人想要,给就给了。 如此,也能让这个女人安分点。 想到这,他眼尾瞥了眼地上的人,语气听不出喜怒道,“娴贵人,进娴嫔。” 一宫主位才可抚养皇子。 如懿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抚养大阿哥。 幽辞说完,看也不看地上的人,起身带着永琏回了养心殿。 而御花园中发生的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首先,皇上登基之后,第一次进位嫔妃,而且进位的还是前段时间被大家嘲讽的如懿! 再有,大阿哥永璜被交给如懿抚养! 原本这两件事已经够大了,但没想到,第三件事爆出来的时候,直接让整座紫禁城都轰动了。 如此,如懿被封娴嫔的事,刚激起一点水花便被大浪给打了下去。 第164章 如懿传15 皇上要立太子这件事,各宫在短暂的静谧之后,瞬间沸腾起来。 作为太子的生母,又是皇后,长春宫的门槛都快被磨平了。 送走了一批批前来恭贺实则打探消息的人之后,为了不让皇帝觉得自己得意忘形,富察琅嬅直接叫人闭宫,对外说是身体抱恙。 “永琏,额娘的好儿子!”长春宫内,皇后一脸喜色的拉着永琏的手道。 “现在就等皇上旨意下达,你就是咱们大清第二位皇太子了!” 她说着,似乎是想到了富察氏辉煌的未来,无意识的笑出了声。 永琏见状,稳重的神色微暗。 他知道自己的皇额娘在想什么,那些话,她也曾跟自己说过许多次。 有时候,永琏真的想要对她说,自己姓爱新觉罗,富察家的荣耀与自己无关。 他明白额娘出身富察氏,对富察一族的荣耀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一个家族的荣耀什么时候要靠一个深宫妇人来维持? 若是如此,那要族中那些男儿,有什么用? 乌拉那拉氏不就是如此吗? 自诩后族又如何,女儿在宫里做妃嫔又如何,族中男儿不思进取,连朝堂都挤不进去。 现如今,那些大族,哪一个不是在背地里嘲笑乌拉那拉氏十哥破落户! 只是,子不言母过。 永琏始终记得,是皇额娘生养了自己,而他的身体内的确流着富察氏的血。 想到这,他垂眸轻声道,“皇额娘,皇阿玛还在等着儿臣用膳,儿臣就先告退了。” 一听这话,富察琅嬅连忙道,“好好好,你快去,别让你皇阿玛等急了!” 又是一番老生常谈的叮嘱,永琏才从长春宫出来,回到了养心殿。 而他才刚回来还没跟皇阿玛说上一句话,慈宁宫便派了人来。 说起来,立太子,是国事,但也可以说是家事。 甄嬛在知道皇帝要立太子,却没有和自己商量之后,顿时便沉了脸。 她心里存着隐晦的心思,自然不希望未来的帝王出自人才济济的富察氏。 但她也知道自己与皇帝并非亲生母子,贸然反对立太子怕是会引起皇帝的反感。 若是被误认为自己在干涉朝政,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一番思索下,甄嬛这位熟知帝王心思的上一届的宫斗冠军,立马便有了主意。 “皇帝,这立太子之事按理说哀家不该干涉。永琏,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的确是个优秀孝顺的孩子。” 她说着,像是真的很疼这位孙儿一样,脸上挂满了不安和担忧,“皇帝如今正值壮年,来日必定子嗣繁盛。届时,你让永琏如何自处?” “哀家只有一句话,想想圣祖爷的太子!” 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被皇父忌惮,被兄弟不容,被身后的大臣裹挟着,最终一步步的走向深渊。 而甄嬛相信,执掌天下大权的皇帝定是不想大权旁落。 而立了太子,便意味着手里的权利要放出一部分... 只要她抓住这一点,就不信皇帝还想着现在立太子! 甄嬛很自信,自以为摸透了幽辞的心思。却没想到,这位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而听到对方说太子哥哥,幽辞目光微凝。 好半天,他才散漫扬眉,声音低沉道,“太后大可放心,废太子的境遇不会发生在永琏身上。朕已经决定,待永琏大婚便禅位让权。” “皇帝!” 甄嬛闻言,脸色猛地一变,手里的茶盏差点没拿稳。 顾不得被烫伤的手背,甄嬛急切的开口道,“皇帝...” “外戚专政之事,不得不妨啊!” 她想阻拦,想说,永琏为太子,朝堂必然会成为富察家的一言堂。 她想用外戚专政这一点,来让皇帝打消立太子的想法。 然而,她的话才刚开口,却被幽辞冷冷的打断。 “太后,后宫不得干政。”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看着这样对自己不敬的皇帝,甄嬛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语气不甘中夹杂着不满道,“皇帝标榜孝道,难道就是这样跟哀家说话吗?” “呵!” 幽辞闻言,心里的不耐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冷笑一声,缓缓起身。 眼神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眼前这位浑身华丽,恨不得把所有黄色都穿在身上的女人,讥讽道,“你也配朕孝顺?” 似乎是没想到皇帝会这样跟自己说话,甄嬛愣了一下,随即怒道。 “皇帝,哀家虽不是你的生身之母,但也是先帝的贵妃,名正言顺的太后!” “你还知道自己是先帝的贵妃啊!”幽辞轻笑一声,语气懒懒道,“用不用朕提醒贵妃,你的那对龙凤胎是怎么来的?” 甄嬛一听这话,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惊慌取代。 但毕竟是做了太后的人,她立马便反应过来,强装镇定道,“皇帝这话何意?哀家的弘曕已经被过继了出去,皇帝难道还不放心吗?” “放心,当然放心。”幽辞看着她轻颤的手,不疾不徐道,“即便弘曕没有过继,朕也放心。毕竟...” 他说着,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嗓音轻快中带着恶作剧,“他又不是先帝的血脉,朕有什么好忌惮的。” “皇帝,哀家看你是失心疯了!” “当初滴血验亲,先帝已经证明弘曕血脉无疑。” “自你登基,哀家为了咱们母子不生嫌隙,特将弘曕过继了出去!没想到...” “皇帝可曾想过,今日这话若是传出去,哀家和弘曕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哀家自问从未苛待过你,缘何,就这么容不下弘曕,编造出这如此荒唐的话?” 最大的秘密被这样爆出来,甄嬛心里慌得不成样子。 但她知道,混淆皇室血脉,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不能乱,更不能慌! 更何况,她才当上太后,还没有看着她与允礼的孩子成家立业,她不能有事! 想到这,甄嬛暗自庆幸,自己在做了太后之后便将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处理干净了。 否则,今日自己怕是要去见先帝了。 第165章 如懿传16 一番慈母之心的剖白,甄嬛泪眼朦胧,仿佛伤心到了极致。 只可惜,眼前的幽辞是个铁石心肠的。 嘿嘿,他不吃这一套! 没有跟她废话,幽辞直接从袖中拿出当年果郡王留在清凉台上的合欢庚帖,扔在甄嬛面前。 望着终于露出惊惧,跌坐在地的人,他轻笑一声,“弘曕能够认回亲生阿玛,太后应该高兴才对。” 幽辞说完,理了理褶皱的袖子转身。 当然,他走之前,还不忘下令道。 “慈宁宫太后染病,需要卧床静养,任何人不得探视。违者,斩!” 完了...都完了... 甄嬛看着手里的合欢庚帖,心里恨死了允礼的不谨慎。 这种杀头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留着! 沉浸在懊悔中的她,此时听到耳边宫门落锁的声音,终于忍不住起身跑了出去。 “皇帝...哀家求你...不要牵连弘曕和恒媞...皇帝...” 甄嬛喊得撕心裂肺,手都被拍红了,可惜面前朱红色的大门依旧紧闭。 意识到大势已去的她老泪纵横,满脸绝望的跌倒在地。 “太后!”一旁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福伽,只能焦急的先将人扶起来。 “太后...太后...快来人啊,太后晕倒了!” 幽辞只吩咐了不让任何人靠近慈宁宫,但没有裁撤宫人。 于是,一阵兵荒马乱中,奴才们才将甄嬛抬回了寝殿。 而幽辞回去便让人知会六宫,不得打扰太后养病。 翌日,一道册封二阿哥永琏为太子的圣旨便下达各处。 延禧宫。 如懿看着院子中,一直望着宫墙外的永璜,微微垂眸之后,几步上前。 “永璜。” 听到身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叫他,永璜瞬间收敛了眼中不甘的情绪,随后,垂着头转身。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周身的落寞,如懿做足了慈母姿态,微微弯腰笑着问道。 “永璜,可是不开心了?” 见面前的孩子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如懿摸了摸他的头,嗓音温柔道。 “永璜,在这宫里,向来是子凭母贵。你的亲生额娘哲妃,我也只是个嫔位。太子不一样,他出生是皇后的儿子。” “嫡庶尊卑有别,你的额娘比不过皇后,你自然也是比不过太子的。” 她说话的嗓音温温柔柔,但说出话的却让永璜心中戾气更盛。 什么叫做他比不过太子,明明自己也是皇阿玛的儿子! 此时的如懿,还没有看出他情绪的不对,仍然在继续说教。 “永璜,你在延禧宫如何难过都不要紧,但出了这里,千万不能表现出对太子的不敬,知道吗?” “可是,我额娘说了,我是长子,身上责任重大,将来是要为皇阿玛分忧的!”永璜再也忍不住的反驳出声。 皇长子啊,今日情形,恰如圣祖爷的大千岁与太子。 如懿一听这话,眸色微沉。 没想到,哲妃在潜邸时便教了永璜这些,可见其野心不小。 好在... 如懿瞥了眼面前将不甘写在脸上的永璜,声音略带强硬道,“这话方才说过就算了,出去千万不能再提起!” 她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这满宫的眼中钉,如今,若是抚养的儿子再出去乱说话,又要招来一些不必要的是非。 而且,她说的也没错。 皇后出自沙济富察氏,洲镶黄旗。而哲妃出身噶哈里富察氏,只是富察氏一族的其中一支。 身份低微,自然是比不过皇后。 原剧情中,如懿暗中给永璜送点心,默默关怀,这才让永璜在高曦月与她之前,选择了她为养母。 而永璜也在如懿的关心中,终于放下心防,接纳,称呼对方为母亲。 可如今,这份母子情没有经过前期的铺垫,这情分自然是与之前不能比。 宫里没了阿箬到处给如懿树敌,没了素练给皇后挖坑,也没了太后这根搅屎棍后,似乎连空气都寂静了许多。 没了要争抢的皇帝,六宫恍若一潭死水。 而有了太子,有进忠帮忙批奏折的幽辞,稍稍费了一些精力便让永琏也加入了批奏折大业中。 小小的人,望着摞得比他还要高的奏折,永琏与进忠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声叹息,随后一副认命的样子埋头苦干。 没了争斗的皇宫,心平气和下,时间似乎都觉得过得快了许多。 转眼,皇上登基已经三年。 三年,意味着皇上即将结束三年的孝期。 察觉到六宫骤然间的暗流涌动,进忠脸上平静,心里却陷入不安。 “快快快,贞淑,把本宫新做的那身衣裳拿出来,记得多熏点香!” “丽心,你去将本主儿的北琴拿来!” 启祥宫内,嘉贵人将身边的宫人使唤的团团转。 而其他宫里之人也是如此,梳洗打扮,收拾齐整,就等着皇上守孝结束,上门临幸。 “怎么样?” “主儿放心,您的身子已被调养好,这段时间是最佳受孕期!” 贞淑懂医,也是玉氏王爷派来照顾金玉妍的人。 金玉妍恋慕王爷,更是将贞淑视为心腹。 此刻听到贞淑的话,她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当初王爷找人算过,本主儿是宜男相。” “这半年的调养,就等皇上来,我便可一举得男!” “我的儿子,必须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皇子,是贵子!” 金玉妍说着,妩媚的眼中没有丝毫感情,只有阴狠的算计。 谁要是敢挡了自己儿子的路,那她就送谁下地狱! 原剧情中,就是因为白蕊姬有了身孕,金玉妍不想贵子之名花落别家,这才鼓动素练,又将脑子简单的高曦月推到台前。 而她仅仅只是利用纯嫔的口说出多吃鱼虾会让孩子聪明的话,便隐居幕后。 之后,高曦月这个马前卒,便将被喂了朱砂的鱼虾摆在了白蕊姬的桌上。 可怜白蕊姬为了自己的孩子,顿顿鱼虾,即便吃腻了,嘴长燎泡也没有停下。 最终,朱砂毒侵蚀胎儿,导致她生出了个怪胎,刚出生就只哭了一声便没了气息。 而紧接着,仪贵人也有了身孕。 金玉妍又利用修缮宫室的机会,将蛇莓汁混进了油彩中,想要用蛇除了对方的胎。 那个时候正是惊蛰,蛇出没很正常。 而且,就算发现了此事是人为,有了高曦月身边擅长玩蛇的双喜,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 只是,仪贵人遇蛇恰好被如懿给撞见,对方将蛇给驱逐了出去。 不过,金玉妍还有第二方案,那就是她早就命人在仪贵人的炭火中加入了朱砂。 朱砂预热变成水银,就这样,仪贵人的胎也没了。 甚至,她还利用此事,鼓动如懿身边的阿箬反水,将谋害两位皇嗣的事情结结实实的扣在了如懿的头上。 百口莫辩的如懿,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而此时,金玉妍已经怀有身孕。 皇帝连失两子,又无法给如懿洗清冤屈,正是伤怀之际,她的身孕顿时让帝王心有宽慰,由阴转晴。 第166章 如懿传17 就在金玉妍正幻想着自己的儿子是贵子,未来也会成为大清的皇帝时,丽心一脸慌张,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主儿!” “好好说话!”被打断了畅想,金玉妍脸色一冷,皱眉训斥道,“本主儿还好好的坐在这呢,晦气!” 丽心闻言,也顾不得请罪,连忙将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主儿,太后薨世了!” “什么?!”金玉妍猛地起身,脸色几经变幻,最后看着面前还在急促喘息的丽心,沉声确认道,“消息可靠吗?” “主儿,宫里都传遍了!”丽心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急急道,“皇后娘娘已经命人将宫里鲜艳的东西都给撤离下来,现下已经在派发素服了!” 金玉妍一听,心中堵着一口气,眉宇间更是没有丝毫哀痛,反而萦绕着一丝厌烦。 她咬着牙,忍不住抱怨道,“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主儿!” 贞淑生怕她祸从口出,急忙上前安抚,“咱们也快收拾收拾,去慈宁宫吧。” 一听这话,金玉妍望着面前桌子上艳丽的衣服,一把将其挥落在地。 而此时的其他嫔妃宫里。 在知道太后薨世,皇上又要守孝之后,她们脸上多多少少有些带些不甘心。 但似乎是觉得之前三年安稳的日子过得不错,她们这些不甘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而太后死了之后,整个后宫皆归皇后统辖。 再也没有一个挑剔事多的婆母压在头上,后宫妃嫔也不生事端,儿子又当上了太子。 一时间,富察琅嬅做梦都在笑。 才办过了先帝的丧仪,皇后熟能生巧,到了太后这,那丧仪办的体面又隆重。 只不过,在哭丧的环节,她差点没哭出来。 若不是素云提前给她准备了加足了料的生姜帕子,恐怕这会在床上偷笑的人就不是她了。 至于其他人,哭得虽然伤心,但如懿是为了她的姑母哭,六宫妃嫔是为了他们又见不到皇帝哭。 养心殿。 “皇上,太后果真?” 见幽辞点头,进忠一脸震惊。 想到太后那体面隆重的丧仪,他顿时为皇上感到不值。 这什么太后啊! 背叛先帝,与他人苟合生下孽种充当皇子,毒杀景仁宫皇后,还指使太医给贵妃下药!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配让皇上花钱,给她这么大的哀荣! 对此,幽辞表示。 这钱都是甄嬛的儿子弘曕出的,他就提供了一个场地,还有召集了一群免费哭丧的人而已。 —————————————————— 时间,在皇帝的第二次守孝中缓慢流逝。 只是,就在幽辞以为再也不会有后宫之事烦自己了之后,进忠有一天却突然跟他说,延禧宫的海常在吩咐人将大阿哥身边伺候的人给赶到了花房。 并且,还暗中指使管事让人磋磨这个宫女。 幽辞闻言,一回忆便想起了原剧情中这一茬。 他眼眸微眯,神色危险的盯着身边的人,语气意味不明道,“你说这些,是在心疼那个宫女吗?” “不是!”进忠一听,生怕这人误会,赶紧澄清,“我只是偶然碰到了这件事,当个新鲜事讲给你听而已!” “皇上,你相信我,我没有心疼她!” 看着赌咒发誓的人,幽辞轻哼了一声,揪着这人的下巴,冷冷的威胁道,“最好是没有,否则,我就杀了你!” 下巴上的疼痛,耳边透着杀意的威胁,非但没有让进忠害怕,反而心中被一股热流包围。 他情不自禁的将人圈在怀里,声音沙哑的保证着,“不会有那一天的!” 是的,那个被海常在刁难的宫女就是魏嬿婉。 说来也可笑,人家魏嬿婉在大阿哥身边伺候的好好的,而且皇帝都不进后宫,这海常在居然还是以魏嬿婉长得好看,必定不安分为由将人赶到了花房。 “姐姐,你就没发现吗?那个魏嬿婉她与你长得有几分相似,难保日后不会被皇上注意。” 延禧宫里,海兰一脸狠色的跟如懿说道,“不如趁现在把人打发了,也好过来日一不小心就被她爬上了龙床!”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的姐姐是皇帝心中不可替代的那一个。 是以,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借着姐姐的名义,破坏姐姐与皇上之间的感情! 而如懿一听这话,想到魏嬿婉那娇嫩的容颜,顿时觉得好姐妹这件事做的不错。 思及此,她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的海兰,装模作样道。 “海兰,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属于皇上的。若她真的能得了皇上青眼,那也是她的造化。” “我知道姐姐心善,可是...”海兰一脸不赞同道,“奴才就是奴才,一旦有了旁的心思,那便是祸端!” 不过,姐姐心善也没关系,所幸有她在,一定会把姐姐身边不安好心的都给处理掉。 ‘不安好心’的魏嬿婉:有病! 两人在这边说说笑笑,幽辞却带着进忠转转悠悠的去了花房。 反正闲来无事,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剧情中爬到了皇贵妃位置上的女人有何特别。 哼! 才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第167章 如懿传(完) 花房的管事一见皇帝的銮驾,一脸的谄媚的凑上来。 进忠默默的上前一步,制止了这人靠近幽辞。 他眉目低垂,语气无悲无喜道,“听说你们这新来了一个叫魏嬿婉的宫女?” 管事一听这话,弯着的腰顿时僵了一下,心中也是一个咯噔。 他可是知道,这位如花似玉的魏嬿婉为何会来他这里的。 只是,娘娘们的争斗,他身份低微,也只有听命的份。 如今,这皇上亲临就为了这个小宫女。 这魏嬿婉,怕是要有大造化啊! 想到这,管事脸色几经变幻,后背也沁出了冷汗。 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为了讨好延禧宫,答应海常在折磨魏嬿婉的事。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管事只能硬着头皮,脸上僵硬的笑着回道,“回皇上,奴才这确实来个调来了一位叫魏嬿婉的宫女。” 他说完,回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去,把人叫来,快点!” 两个小太监得到他的命令,连忙跑去找人。 只是,一盏茶时间过去,只有一个小太监回来禀报,“皇上,魏嬿婉此刻人去了冷宫,奴才已经让人去叫了。” “冷宫?” 进忠没有调查过对方,自然不知道魏嬿婉去冷宫做什么。 而看到他面上的疑惑,管事眼珠一转,顿时不怀好意的解释道,“公公有所不知,那魏嬿婉在冷宫有个相好的。是个侍卫,叫凌云彻。” “两人感情很好,魏嬿婉已经在攒钱,准备出宫后两人成亲呐!” 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听到他这话外的意思,进忠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意图。 不过,对他来说,这也是好事。 想到这,进忠压制着嘴角的上扬,回头看向幽辞问道,“皇上,咱们是再等等还是回养心殿?” 察觉到对方身上愉悦的气息,幽辞眉毛轻挑,拖腔带调道,“那就去...冷宫吧。” 进忠闻言,还没扬起的嘴角,彻底扬不起来了。 冷宫,帝王一般都不会踏入这里。 脏乱差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古人迷信,视冷宫为不祥之地。 “云彻哥哥,你看我的手...我好几天都没有吃饱饭了...” 望着脸色憔悴,手上都是伤痕的人,凌云彻一脸心疼自责。 “嬿婉,都是我没用!早知道,当初应该多使点银子,让你去太子殿下身边伺候了!” 这个时候,没有和如懿在冷宫相处的三年时光,凌云彻心里还是一门心思的要娶魏嬿婉。 他知道对方家里的吸血鬼母亲,以至于每个月魏嬿婉手里都留不下什么钱。 原以为,他们使了银子就能在大阿哥身边伺候,往后多赚点钱出宫成亲。 结果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便被那个海常在诬陷嬿婉偷了主子的东西给赶去了花房。 想到这,他心里虽然气愤,但语气却没有多少怒气,反而无力的安慰面前的人道,“嬿婉,她们是主子,我们是奴才。” “这次的事情,明显就是那个海常在看你不顺眼整你的。” “可是,主子的话,咱们哪能反抗啊!” “云彻哥哥...”魏嬿婉听到他的话,疲惫的脸上满是委屈,“我明明没有偷东西,可就因为她是主子,便可以随意冤枉我吗?” 为了能够到大阿哥身边伺候,她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还借了别人许多银子。 结果,还没等伺候好大阿哥得了赏钱去还债,就被那个海常在扣了一个偷东西的罪名,赶到了花房。 其实,赶去花房还是小事,干活虽然辛苦,但也是有来日的,大不了,她再存点钱,去其他打赏多的人宫里伺候也一样。 可是,这个海常在竟然用了偷东西这个罪名! 这话相当于,直接就堵死了她以后所有的出路。 试问,哪个主子喜欢手脚不干净的宫人啊! 虽然她没有做过那些事,可是,事实真相不就是主子嘴里怎么说,别人就怎么信嘛! 想到家里的额娘和弟弟还在等着自己寄钱回去,而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外债,魏嬿婉顿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就在两个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时,之前那个来叫魏嬿婉的小太监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 “魏嬿婉,快跟我走!皇上来了咱们花房,点名了要见你!” 还以为是自己偷跑来冷宫被管事发现了要抓自己去受罚的魏嬿婉,听到这话,顿时一惊。 她刚想开口问发生了什么,耳边便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三人顾不得其他,连忙跪地接驾。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 “起来吧。”幽辞微微颔首。 他撩起下摆坐在进忠命人抬着的椅子上之后,目光才看向面前眉目低垂,恭敬站着的魏嬿婉身上。 身边的进忠见他的看别的女人,眼眸微暗。 以往,他鲜少在外边做出逾越的举动,一是为了皇上的威严,二来,也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和这人的关系而让有心人来攻讦皇帝的声誉。 但现在,在看到这人看向别的女人,他实在没忍住上前隔绝了幽辞的目光。 “魏嬿婉,皇上听闻你与凌云彻两情相悦,欲给你二人赐婚,不知你意下如何?” 赐...赐婚? 魏嬿婉先是一懵,随后在和凌云彻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连忙一脸欣喜的跪下谢恩。 “奴才多谢皇上赐婚!” 魏嬿婉是真的高兴,她本就喜欢凌云彻,但她额娘却觉得对方只是一个侍卫,赚的钱又少,没有什么出息,死活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现在,皇上要给他们赐婚,额娘肯定不敢抗旨阻止她和云彻哥哥在一起了! 听着两人忙不迭失谢恩的声音,幽辞好笑将面前挡住自己视线的人给拉到自己跟前。 “这么爱吃醋,回头我让御膳房把醋都拿过来给你喝。” 耳边的声音又轻又低,温热的呼吸拂过耳侧,进忠身体下意识的轻颤了一下。 他没有回话,只是吞咽着喉咙,努力让自己在其他人面前看起来一脸平静。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内被唤醒的冲动。 既然进忠开了头,幽辞便顺着对方的话给了两人恩典。 看在魏嬿婉身上气运庞大的份上,他还赏了两人一套京城地界的宅子,绸缎百匹,还有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而听到皇帝给了一个宫女和侍卫赐婚,六宫中人好奇之下一打听。 结果,海兰做的那些事就被众人给挖了出来。 这下子,本就备受关注的延禧宫,顿时又陷入了风波中。 时光飞逝,转眼又三年。 永琏如今被幽辞教导的,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在经过几次矫情的谦让之后,永琏接下了幽辞甩给他的皇位。 畅春园。 幽辞和进忠品茶赏月,长廊听雨,踏雪赏梅,生活风雅惬意。 时不时的,进忠还会给他讲讲皇宫里其他人的趣事。 什么如懿天天念叨墙头马上,在无意间发现了皇后赐给她的镯子里有零陵香之后,疯癫无状,吵着闹着要出宫找她的少年郎。 而皇后,在太后死的那一年便将高曦月那的零陵香给剔除了。 没有证据是皇后做的,这件事不了了之。 还有蒙古科尔沁部求娶大清嫡公主,皇上毫不犹豫的将养了多年的恒媞给嫁了出去等等。 这些事情,幽辞听听之后,一笑了之。 往后岁月悠长,但大清的未来,自有新帝去书写。 第168章 是结束也是开始 脱离了如懿传的世界,幽辞本想继续跟着青渊去下一个世界。 只是,在察觉到虚空竟然在震颤后,他眉宇微凝。 眼看着世界本源因着动静开始哀鸣崩溃,幽辞脸色一变,掌心翻转间,一缕缕金色的气运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随后,他眸底闪过一抹暗红,挥手将手中的气运之力打入虚空。 做完这一切后,他身形一闪,须臾间便消失在原地。 【主人,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暗无天日的虚无中。 系统头皮发麻,目露恐惧的望着眼前被浓郁到极致的黑雾包围的气运封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幽辞神色凝重,他眼眸半开半合良久,随后缓缓伸出手。 他倒要看看,连青渊都不知道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掌心之力涌动,幽辞小心的将自己的神力附着在那团黑雾上,企图探查这东西的本质。 然而,就在他的力量才接触到黑雾时,异变突生。 眼前的黑雾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主动缠上了幽辞外放的神力。 不仅如此,对方竟借着他与自己力量之间的这层联系,迅速向他冲来。 【主人!】 系统看到被包围,又迅速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幽辞,直接大喊出声。 只是,任凭他怎么呼唤,脑海中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系统并不知道,幽辞是自愿放弃抵抗,被这团雾拖入封印之内的。 此时的幽辞,全然把青渊对他的交代给忘到了脑后。 封印内。 与外界一样的黑暗,四周静的可怕。 幽辞站在原地,之力外放,感知着周围的危险。 突然间,他眸光一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虚空。 只见眼前,原本暗黑的空间,一道令人目眩的红光闪现。 几息后,一个男子长身玉立在还未散尽的光华中。 原本还心如止水的幽辞,视线在落到这人的脸上时,顿时心中一震。 青渊? 不!不是! 青渊看自己的眼神,不是这样冰冷的。 望着与青渊一模一样的面孔,但发色与神态,以及气息都不一样的人,幽辞好看的眉宇蹙起。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对面的‘青渊’ 听到他的话,脸上突然绽放出一道与他容貌极其不符的邪魅笑容。 在幽辞眉头越皱越紧中,他才语气悠然的开口,“我就是他啊。” “你不是!”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笃定不受自己的蛊惑,‘青渊’歪了歪头,好脾气的解释道,“我与他曾为一体,他会的我都会,他有的我也有。” “所以...”听他说完,幽辞眸光微闪,直接开口揭穿道,“你是青渊的心魔?” “聪明!” ‘青渊’欣赏的打了个响指,“因为你,我才得以诞生!” 他说着,张开双臂,周身气息睥睨的望着面前的幽辞道,“他杀不了我!” “那个自私鬼,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将我困在这里!”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青渊’说着,脸上扭曲了一瞬之后,再度恢复了邪魅张扬的模样。 尽管青渊已经是神明,但神明若是心有执念,私心执着,便会滋生心魔。 千万年前,青渊在一方小世界遇到了幽辞,对其一见钟情。 之后的追逐,情根深种的他千万年来每每被拒绝都会在神魂中增加一道执念。 千万年的积压之下,执念终究成魔。 青渊本以为,未来的日子,他会默默在有幽辞的世界中,获取气运之力,以此来压制体内的心魔。 然而,戏剧性的是,默默追逐总是拒绝他的幽辞,突然给了他希望。 这段感情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为了能够得到幽辞的爱,青渊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自己的心给了心爱之人。 没有了心脏,他神力大损,最终,被心魔找到机会脱离了本体。 不过好在,之前世界获得的气运之力还能勉强将人封印。 而在匆匆处理完对方之后,青渊断了心魔的情丝之后,便堕入了轮回之中。 幽辞不知道这些,此刻听到对方的话,心中复杂的同时还有对那人的心疼。 想到面前这个心魔怕气运之力,幽辞掌心微动,迅速将其中一缕气运打入对方体内。 “阿辞...” 一缕气运并没有伤到‘青渊’的根基,只是让其脸色白了一下。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对方日日在这封印中,也是有了抵抗力。 幽辞这个时候,终于理解对方为何会说青渊杀不了他的话了。 气运,产生于三千世界的人族,是能够左右世界走向的东西。 若是一个世界没有了气运,世界崩塌,生灵毁灭。 这对于青渊这位神明来说,自然是不想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 如此,青渊才想出这么一个以身入轮回,每个世界只抽取一丝气运,这种无伤大雅的办法。 只可惜,这样做虽然保全了三千世界,但却无法彻底将心魔斩杀。 甚至,时间拖得越长,心魔之力越强。 如此下去,一旦被其逃脱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要知道,心魔的能力,比现在的青渊这位神明本体还要强上不少。 所以,尽管被封印在这里,但因为青渊的仁慈,他依旧有恃无恐。 甚至,被困在这里的这么多年,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脱困之时对青渊的折磨。 心魔本是因爱而生,然而青渊却剥夺了他爱人的权力,致使他只能靠吞噬世界本源维持生命。 他恨青渊,但也不得不利用青渊的仁慈得以活着。 然而,心魔能够算计了善良的青渊,却算不到幽辞的反应。 方才那一招试探之后,幽辞便知道了怎么做了。 青渊仁慈,怜惜万界生灵,不忍见世界因他崩塌。 而幽辞是,大魔头是不在意其他人死活的。 不过,为了青渊,他还是留了余地。 “你做什么!” “当然是杀你啊!”幽辞边说,边动作不停地双手结印。 这是他从诞生以来,第一次使用全力。 只见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这片空间内,突然间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涌入金色的气运之力。 对面的‘青渊’见此,脸上神色慌乱,“你这个疯子!” “青渊还在轮回,你这样肆无忌惮的抽取万界气运,他会灰飞烟灭的!” 他一边调动体内的力量抵抗,一边朝着幽辞大喊,期望对方能够顾及本体停下手中的动作。 只可惜,幽辞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手中的力量还在继续凝聚。 见这人铁了心的要解决自己,‘青渊’神色一狠,直接朝幽辞挥出一掌。 眼看着对方的力量就要攻击到幽辞的身上,就在此时,他手中浓郁的气运之力缓缓凝聚成了一把剑。 轰! 心魔的力量对上气运之剑,心魔完败。 “噗!” 被反弹回去的心魔猛地吐了一口血,神色忌惮的望着幽辞手里的剑。 不待他说出拖延时间的话,气运之剑便发出夺目的金光。 漫天剑光中,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心魔化作的烟雾渐渐消散,连带着消散的还有这片空间外的封印,以及幽辞手里的气运之剑。 【主人,您刚才去哪里了?我担心死了!还有,这里的封印怎么消失了?】 外界,等在原地的系统,看到幽辞出现,他先是松了口气,但想到方才自己联系不上这人,他脸上又浮现出担忧。 “没事,只是解决了一个麻烦而已。” 面对系统的疑问,幽辞只是含糊着带过,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那主人,我们去哪个世界?】 幽辞闻言,想到方才在抽取气运之时,强行将三千世界停转,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后,抬手指着其中一个方向,眉眼含笑道。 “去那里吧。” 去,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