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放纵》 第1章 办公室play 老话说得好,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真他娘的精辟。 这不,许久未见的一双男女,在顶层办公室就翻云覆雨了起来。 当然,这绝不是胆小如鼠的姜弥的意思。 碰上这么“大逆不道”之事,她躲还来不及呢。 奈何大公子假借工作之名,有板有眼将她唤到这里。 美其名曰研发一部项目做得垃圾透顶,实则将人从上到下毫无人性玩了个遍。 姜弥被迫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坐在大公子遒劲有力的手臂上…… 一直以来,出力的一方都不是她。 两个月不见,怎么就变了个样? 也许,大公子强势的掌控欲向来令姜弥胆战心惊,她只消展露一个后退的眼神,就能被他抓回到掌心里折磨至疯。 这不,姜弥刚一挣扎,表现出抗拒的样子。 腰就被他的双手掐得生疼。 姜弥“嘶”了一声,也不知是疼还是吓更多些,眼泪啪嗒啪嗒顺着脸庞滴落到胸前。 久坐的男人终于懒洋洋动了动身子。 姜弥以为他法外开恩,打算就此放过自己。 不料只是上半身前倾,吻干她胸前的泪痕,接着为非作歹。 香艳的画面像是无声的勾惹,叫他感觉又狠狠上头,重新要了一回。 姜弥折腰的同时,只见凌乱的衣服被扔了一地。 就算这样了,她还字不成句不忘提醒:“十分钟……后……嗯啊……还要开会。” 大公子嗤笑:“十分钟我能够?” 姜弥傻头傻脑反驳道:“其实,已经……呜呜~快半小时了。” 大公子听着她的气喘,暗骂一声草,几乎不耐烦:“太久没碰你,都忘记我什么德性了是吧。我他妈只有半小时?” 姜弥:“……”好像又说错话了。 这姿势她不舒服,回身轻轻喊他:“陈麒……” “叫陈总。” 姜弥愣了一下:“……陈总,求……” “多余求,不答应。好好受着。”听起来很是六亲不认的口吻。 姜弥倒不如省点力气闭上嘴:“……” 开会是不能准时开会的了。 陈麒现算是过了六七分的瘾,舍得网开一面放过她。 迅速清理完自己,穿戴整齐后,将一盒纸巾扔给姜弥。 男人的面色,恢复到了一贯对外时的不怒自威,又玩世不恭道:“整理干净后来开会。” 底下的人,都知道大公子今天微服私访脸色不佳,左脚一踏进公司大门,前台小妹艾丽丝就看出他吃了炸药桶。 果不其然,听说大公子发了很大一阵火,拿研发一部当出气筒。 说来也巧,他到时研发一部的经理许山正巧不在座位上,便抓了主管姜弥进去顶包。 许山急得团团转,本就不多的几根头发快要被他撸秃噜皮了。 心里想着这回委屈姜弥了,下次部门团建挑她喜欢的餐厅弥补回来。 陈麒现没进大会议室前,私底下的员工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许山逃过一劫,却拿姜弥献祭。 他推开门后,所有的碎碎念瞬时消了音。 在座各位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喘大气。 陈麒现随意瞄了眼,将手中装模作样拿着的一叠文件往桌上一扔,口吻戏谑地调侃道:“这表情看起来不太对啊。怎么,都参加我活着的追悼会来了?” 大公子的大本营虽然在仁芯集团,但不代表子公司的下属们不清楚他的为人作派。 简而言之,就一疯批。 别看长得人畜无害,帅得惊天动地。 身材比国际男模还出挑,脸蛋比当红顶流还养眼。 可不妨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批! 有时候骂人不带脏字,讽刺得人可以一整周心神不宁,怀疑自己焦虑症加轻度抑郁齐齐上身。 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公子这种狠角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许山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干巴巴笑了两声,还敢坐在底下捧场接茬:“陈总您说笑了,说笑了!” 陈麒现反其道而行,点了点头:“嗯,公司研发取得了阶段性成功,你们一个个都像要身赴战场的样子,搞得我都以为走错地方了。” 咦? 大公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艾丽丝是不是谎报军情?! 哪里是吃了炸药桶,这不瞧着挺高兴的嘛! 陈麒现抬表看了眼时间,本来就没必要开这会的,想着这次出差的时间太久,一下飞机就决定过来瞧上一眼。 这才搞得人心惶惶。 许山或许在研究上成绩不错,情商是一等一的低。 他以为陈麒现火眼金睛,看出了缺席的姜弥,嘴巴比脑子快了一步:“陈总,姜弥她……” 陈麒现打断:“她人呢?” 许山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不是上你办公室挨骂去了吗? 他张了张嘴,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让他多这个嘴! 陈麒现恍然大悟,故意当着众人面提了句:“哦,被我弄哭了。” 他说的是弄。 大家理所当然以为是骂,倒吸一口冷气。 时至深秋,许山热得一脑门的汗。 姜弥已经加快了动作,可她天生慢半拍的人,说话做事都慢慢吞吞,外人看着干着急。 幸亏她今天穿的是双低跟的切尔西靴,小跑着来到了大会议室。 睫毛已经没有沾着水雾,脸上的妆也用纸巾稍微抚平了一下。 唇膏…… 嗯,被吃得差不多了。 其余好像,没有留下太过分的痕迹。 她轻敲大会议室的门,也不知里头有没有回应,猫着腰就近随便找了个空位。 灯关着,墙上满屏的数据。 陈麒现应该正在主持会议,被她的加入临时中断。 姜弥好像又惨了。 刚一入座,研发二部的主管张虹霞就不着痕迹将脸别向了姜弥一边,她敏锐地察觉出了端倪似的,将手拢在唇边,用气音问她:“你身上什么味儿?” 姜弥脸刷一下红了,幸而室内暗沉,猫腻不甚明显。 姜弥被彻底问倒了,答不上来,眼睛却是不由自主望着正前方站着的男人。 他的动作一派闲适,衬衣的袖口随意挽了两层,卷至手肘。 不着痕迹的疏慢。 姜弥心下叹了口气,片刻的失神,却不忍回忆方才不正经的一幕又一幕。 这个男人是越来越花样百出了。 她的目光,忍不住静悄悄移到了男人的颈间。 怎么看起来…… 第2章 想没想我 光线太暗了,而陈麒现又微微勾着身子,双手撑在办公桌上。 姜弥不得不微眯起双眼,试图看得更清晰。 由于战况过于激烈,只短短半个多小时发生的事,姜弥也已记不得全部的细节了。 就在方才的兵荒马乱中,男人颈间隐隐约约的一道抓痕,尤显触目惊心。 是自己所作所为留下的证据,还是说…… 出差两个月,他在外有了露水情缘? 正莫名失神想着有的没的,陈麒现意有所指插播了句题外话:“我说我平均两个月来一次大鲸,是不是来少了?” 言下之意,这纪律太过散漫不堪。 张虹霞伸手在姜弥腿上轻拍了下,老神在在提醒她:“点你呢。” 姜弥只好当着众人的面及时认了个错:“陈总对不……” 陈麒现再度打断:“就你。” 他轻抬了抬下巴,往张虹霞和姜弥的方向点了一下,让人摸不着头脑来了句:“你口才应该不错,由你接着往下说。” 张虹霞本意是想让姜弥出出丑,没想把自己搭了进去。 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只好站起身,硬着头皮,迫于陈麒现阴晴不定的气场,只得顺着陈麒现的思路往下说。 …… 如坐针毡的三分钟,就跟度日如年似的。 姜弥听着,心思却飘远了。 总感觉身体里的……时不时冒出来刺挠她一下。 她动了动脚,不动声色在桌底下敲了个二郎腿。 这样好像好一些,止住了些汹汹往外涌的热意。 她其实有点担心,今天正巧穿的是条浅蓝色牛仔裤。 另外,陈麒现刚才,有没有戴那什么来着? 如果有…… 他怎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最重要的是! 他们胡闹了一通,没有人善后现场。 也就是说,办公桌旁仍是一片狼藉。 姜弥轻轻敲了敲自己迟钝的小脑袋瓜子,生疼生疼的。 两条画了中式的细眉拧了拧,怎么就这么没用。 就在胡思乱想间,她听得陈麒现对于方才三分钟漫不经心的点评:“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姜弥心思不在这里,也不知笑点在哪里。 反正,气氛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而她想的是,必须在开完会的第一时间,冲到陈麒现办公室去“毁尸灭迹”! 于是,直到会议结束前的每一秒钟,对姜弥而言都是痛苦煎熬。 陈麒现原本最是言简意赅的人,重点说完,转身走人。 今天特意跟姜弥作对似的,东拉西扯,甚至说了些明晚晚宴的安排和细节。 既然他主动提及,底下的几个高层也就跟着搭腔。 集团很重视这次子公司大鲸科技在新能源汽车版块的突破性创新,一下申请了好几个专利。 为了表示大鲸科技对于集团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大办特办高端晚宴,感谢每一枚螺丝钉的辛苦付出。 大鲸的每一份子都被邀请在列,包括保洁和保安,可见多么的一视同仁。 熬到会议结束,也快下班了。 姜弥徘徊不定,找了个借口走向陈麒现,支支吾吾有苦难言的模样:“陈总,我刚才……” 走近了才发现,陈麒现颈间的抓痕,颜色还鲜艳。 她好像,没怎么下狠手吧? 不确定,再瞅瞅。 可借她十个胆,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 姜弥这般自我催眠着,才发现陈麒现一直等着听她的下半句话。 她频频分神,引得陈麒现皱眉,口吻明显是嘲笑居多:“你这什么症状,说句话还分断句的?可这句断得未免太长一些了吧。” 还有刚走出会议室的,把这话听在了耳里。 陈总啊陈总,美的丑的都不在他眼里,都是他的出气筒! 大家伙儿都有点同情姜弥了。 姜弥怎敢再瞎走神,聚精会神一气呵成道:“有东西忘在了你办公室。” 她说话做事慢条斯理,用这语速说话,听着还有点含糊呢。 陈麒现没当回事,不再逗人:“走吧。” 姜弥跟在他身后,他步子迈得大,她就得小跑着跟上。 一路进了电梯,再进到办公室,两人一前一后相对无言。 姜弥心下委屈巴巴小狗样,两个月不见,正经的话没说到几句,做完就不认人一样。 大公子的背影看着好冷漠无情。 姜弥敢怒不敢言,只小声解释:“我锁一下门哦。” 这会儿四下无人,陈麒现原形毕露,半真半假问她:“没尽兴?还要来下半场啊。” 好一个下半场。 姜弥直奔“案发现场”,但居然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不可能! 一定是阿姨来打扫过了! 啊啊啊…… 姜弥完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围着陈麒现的椅子转啊转。 转得他头晕。 “你是陀螺转世么,这么能转呢。”陈麒现故意让她下不来台似的,不留情面拆穿道:“姜主管什么文件落我这儿了?” 姜弥无言以对。 “就这么公私不分么,还是说,连一两个小时回家的功夫都等不及,要被我……” 那个下流的字,他只用了唇型代替。 姜弥读不懂唇语,可她不蠢。 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就捂着脸要跑开。 被陈麒现大手一捞,拦腰抱住。 姜弥双脚腾空离地,一半的安全感嫁接到了陈麒现身上。 她在心里嘤嘤嘤,却又不敢真的出声,保不齐陈麒现还要如何编排自己。 “我这是找了个哑巴当新娘啊。”他微顿,一贯的真假难辨,继续逗趣着,“两个月不见,不会叫就算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垂头,问怀里的人儿:“张嘴会不会。” 这倒是会的。 姜弥乖乖将双唇微张。 灵活的舌偷挤了进去,攻城掠地。 姜弥呜呜咽咽,没太招架住这波迅猛的攻势,本能地退缩,不料舌尖被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但是很痛! 男人是故意的,一点没收着力道。 姜弥双手握住小拳拳,下意识很想去砸男人的胸膛。 只是对上他那双凶狠锋利的眼眸时,姜弥不自觉就把小拳拳松开了,在空中尴尬地蜷了蜷手指。 “我就说早看穿你想在这间办公室被我上了,还死不承认。”大公子血口喷人的本事日益渐长。 她不是! 她没有! 她不要! 青天白日的,别提多羞耻…… 姜弥这是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干脆不跟他作对,嘴上不急于否认。 她这性子,从小逆来顺受惯了。 她也知道陈麒现就爱正话反说,那她就反话正听得了。 “说,这段时间想没想我。”陈麒现大掌用力,将她的脸捏到微微变形。 未等姜弥说点好话,他自问自答,调笑道:“看来是想的。而且,我能感觉到你是怎么想的。” 姜弥:“……” 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不是,跟他待久了,这种没羞没臊的话怎么还能秒懂上了! 第3章 宝宝真乖 回家碰上堵车,晚点了。 姜弥刚按了指纹锁,就见男人拿着把锅铲从厨房冒出来,径直走到她身边。 两个月不见,其实都有点生疏了。 姜弥假意将包放在玄关处,又慢吞吞脱着外套,推开柜门,挂到衣架上。 “你爬回家的么,怎么能比我晚到了两个小时!”男人冲着姜弥开始不顾形象一顿抱怨。 姜弥抿唇,回身,眨了眨眼,开始解释:“嗯,刚才部门临时开了个小会,耽误了点儿时间。” 说话间,姜弥注意到,男人已经洗过澡,换了身宽松的居家休闲服。 手中握着锅铲,说明今天由他掌勺。 他的厨艺,姜弥赞不绝口。 平日里忙,更是物以稀为贵,姜弥流露出敬仰与爱慕交织的眼神,口吻也含着柔软:“今天你做饭吗?” 看这架势,多少有点明知故问了。 不出意外,阿姨该是被他打发回了家。 “嗯。”男人看她出神,很是享受姜弥这样的表情对着自己,适时柔软了口吻,轻声提醒她,“先去洗手,马上就能开饭了。” 姜弥“哦”了一声。 洗完手,她走去隔壁厨房,准备拿碗筷摆放上桌。 男人正将锅中最后一道菜盛放入餐盘,听闻动静,耐不住将锅铲一丢,转身就将姜弥压到了定制冰箱的门板上。 姜弥后背磕了一下,在这猝不及防的掌控之下受了惊,手指不自觉捏住了男人的衣领,眼神一瞬不瞬凝望着他。 虽是有求饶的意味,可落在男人眼里,却成了赤裸裸的勾引。 不费吹灰之力就引他上钩,姜弥做到了。 “我不高兴。”男人压着她,薄唇轻启,吐出的气息不远不近,伴着温热就萦绕在姜弥的唇周,不由搅动着她的一池春水。 扑通扑通…… 姜弥觉得自己心跳之快,似刚做完一场有氧运动。 他说他不高兴。 如他所言,下午在办公室就感觉到了。 姜弥刚要开口询问他不高兴的由来,男人已经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又不尽兴般将唇磨了磨她的,才又舍得分开,“分别两个月,你都没有说想我!” 他开始秋后算账。 姜弥的思绪陷入了他的圈套,只垂眸,红着脸木讷着低低道:“……我没来得及说。” “今天在公司,你看了我一眼就匆匆别开了眼!在办公室里要你的时候,你反应怎么起的那么慢?我不高兴,很不高兴!”陈麒现盯着眼前的猎物,想掐她细腻纤细的脖颈,生生止住了这个残忍的念头。 怕她喊疼。 姜弥光听不打断,也没有一下子回应。 陈麒现仍是那个陈麒现,外人眼里是个不择手段的疯批,在她跟前就是爱撒娇又暖心的大金毛。 据姜弥对他的了解,现在不把人哄舒坦,这顿晚饭谁也吃不了。 “我没想那样才……”说话间,她的耳朵也红得能滴血一般,剩下的话,被吞没在唇齿辗转间。 谁他妈想听她不痛不痒的解释了。 陈麒现可没这闲心等她的磨磨唧唧,抄起家伙事儿就干了起来。 …… “这反应才真实。”事后,陈麒现又变到口无遮拦的样子,他可没完,继续没完没了的事后追究,“这两个月出差的夜晚,想你想得不行。你说你对我多狠心,不给叫又不给看,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你知道我肝火有多旺么,你又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一字一句,无理取闹的控诉不绝于耳。 姜弥并不理亏,又无法反驳。 厨房一片狼藉。 …… 菜快凉了,又重新开火加热了一下。 上了桌,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简直不要太有食欲。 姜弥妥妥被榨干,饿得都没力气去洗澡。 她比平时吃饭都快了些,一口大大的饭塞进嘴里,白米饭里拌着陈麒现烧了她爱吃的酸辣鸡杂,可香可香了。 她吃得忘乎所以。 陈麒现坐在她对面,见着埋头干饭的人儿,气鼓鼓扔下筷子:“饭都比我香!” “唔~”姜弥听得一愣,忙抬起头,小心翼翼打量男人的神色,倒是如常,就是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你说句想我能死?!”陈麒现又不高兴上了这是。 怎么这事还没翻篇? 姜弥唯唯诺诺不支声,她的性格就不擅长说些甜言蜜语。 在一起之后,借她十个胆都没料到大公子是这么个在小情小爱里腻歪到不行的人。 说实话,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法适应。 之前已经强迫自己去习惯,可时隔两个月不见,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似的。 那些相识的岁月,凭空跃入眼前,姜弥总还是无法将眼前的男人,和所谓的大公子联系到一起。 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时间就对自己如此上心的。 也曾亲手…… 姜弥又想远了,及时拉回思绪。 “你出差的两个月里,我经常想你。”姜弥咽下大口的米饭,正了正神色吐露真心话,又有点难为情一般目光闪烁。 从小心生自卑的自己,许许多多的话是从不敢宣之于口的。 她的脚趾,因为这一句脱口而出的想念,蜷缩得更紧了。 “想我什么?”他得寸进尺,占领意识的高地。 “就是……想着你的时刻,才好像不会感觉孤单。”姜弥现在,唯一的依靠和支柱,唯有眼前这个男人了。 但是他,过于的飘忽不定和难以琢磨。 姜弥对感情并不很开窍,也就得过且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宝宝真乖。”陈麒现终于眉目舒展,给姜弥舀了一碗热汤,推到她跟前。 姜弥刚握住汤勺柄,就见陈麒现朝她挥了挥手。 她只好无端地放下汤勺,起身绕过桌子,慢慢走向他。 男人等不及把她扯到怀里,姜弥双腿不敢分太开,也就是虚虚一坐。 “乖乖,你是更想我,还是更想陈小现?”他问得过分,不怀好意的手指,更是过分。 姜弥将腿并得更拢,以防他作乱。 她却在他猛烈的撩拨下,节节败退,直至一败涂地。 过程中,他不断往她耳朵里吹气,故意令她难堪到发出一阵阵痉挛似的抽搐,才戏说:“你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了。” 姜弥好冤枉。 实话是,真的是更想他的人。 但她累得没力气说话了,眼睁睁看着一桌为她精心准备的菜,一点一点凉透。 心倒是,一点一点煨热。 陈麒现还是心疼她的,姜弥洗澡的间隙,他给订了夜宵。 姜弥吃时,陈麒现就静静坐在边上看她、等她。 安静没一会儿,他打破沉默问她:“老公还是外面做的好吃?” 姜弥哪敢忤逆,倒也实话实说:“老公的好吃。” 陈麒现非常不正经:“老公的什么好吃。” 姜弥:“……”反正不是她想的那样! 第4章 熟悉而轻慢的眼神 两个月的离别之苦,怎是一个夜晚就能通通诉尽的。 姜弥俨然成了男人的掌中之物,任由捏扁搓圆。 代价是欲念沉沦,醒醒睡睡,第二天直接睡到了下午才睁眼。 卧室自然没有男人的影子,徒留枕上独属于他清冽的气息以及淡淡烟草味。 所幸是周末,但晚上有集团组织的高端晚宴,还有任务在身。 姜弥只好忍着浑身的酸楚与不适,强撑着身子起身洗漱。 刷牙时,隐约记得陈麒现覆在她耳边说过什么,可她实在太没用,整个人被他弄得支离破碎。 除了沉浮在那激烈的性事上,完全记不住别的只言片语。 反倒是陈麒现玩味的荤话,她记得更为清晰。 镜中是一张淡然自若的脸,偏偏因为短暂的回味,如雪的肌肤上染着一层暧昧的粉晕。 她用凉水拍了拍脸,洗去整晚遗留的困顿与深深的倦懒。 留给姜弥的时间不多了,五点十八分正式开场的高端晚宴,作为分公司的一枚小小螺丝钉,她只能早到。 不算堵车,从家到市中心的酒店也有段车程。 姜弥看了眼天气预报,从衣柜里挑选合适的服装。 脱落睡衣,才发现身体遍布陈麒现留下的指痕齿印。 她迟疑片刻,不打算穿太亮眼的晚礼服长裙,只挑了中规中矩的半高领羊绒衫和九分阔腿裤。 上紧下松,配上她挺拔颀长的身材,倒是很显熟女的韵味。 比较休闲的打扮,绝不会鹤立鸡群,亦有种简约的美感。 外衣是一件半袖的披风,脚踩五六公分高的粗根小皮鞋,拎一款不失优雅简约的皮包。 她是自己开的车,紧赶慢赶,停好车只能小跑着奔向会场。 跑了一路,不出意外,她是整个研发部最晚出席的一位。 好在没人将焦点聚集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凑在一块儿,争奇斗艳有之。 姜弥笑着与相识的同事们一一打过招呼,态度非常谦和友善。 她和总部一些同事在工作上也会有所接触,碰到认识的,便笑着点头致意。 有服务员端着酒水有序穿梭于会场之间,许山见了姜弥,随手给她拿了一杯递上,好言交待道:“小姜,你怎么来这么晚?对了,晚点各位总都会出席,你现在少喝点儿,留点儿量,到时候咱部门还得去敬那些个头儿!” 姜弥点头说好。 许山挨个交待着,与此同时,姜弥正见不远处的张虹霞冲她打招呼。 许山见状,也望过去。 须臾之间,原还喧哗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只余舒缓的背景音乐做点缀。 张虹霞早噤了声,向会场的入口望去。 许山口中的各位总,正陆续走来。 正装加持,气场全开。 走在最前方的,是集团拥有最高话语权的董事长陈东海,看起来五十出头的年纪,斯文和善且自律,身材保持得当。 紧随其后跟在身后的,是外界口中的疯批大公子陈麒现,狼子野心雷霆手腕,却传说是在陈家最不得宠的一位傀儡边缘人。 他身后是二公子陈麒迹,戴一副金边眼镜,楚楚斯文,长相秀气温和,据说他是钦定的仁芯集团下一任接班人。 最后出场的,则是三公子陈麒林,熠熠生辉的水晶吊灯下,他戴一副黑超眼镜,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下,多少显得不伦不类,整得跟说唱歌手似的。 不明所以的人以为他这是在装逼,实则所有人心知肚明,他其中一只眼是义眼,当年正是被大公子陈麒现废的。 陈氏家大业大,产业盘根错节,地位无人撼动。 只这三位公子之间,就有数不清的纷争,关于家产的争夺,各式各样的绯闻就没断过。 可也终是道听途说,事实究竟为何,仍旧讳莫如深。 很奇怪,会场的员工络绎不绝,四位重量级人物登场后,根本无人会察觉到姜弥的存在。 可她还是止不住的毛孔舒张,生理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垂下头,手脚感觉冰凉。 明明那个人戴着墨镜,姜弥却错觉,他的视线捕捉到了自己。 她紧了紧握在手中的酒杯,身形一晃,往后猛退半步。 差点退到一个人的怀里。 姜弥这才回过心魂,连连道歉。 定睛才发现是研发二部的老大杨树,比起许山,是个更为年轻的男性,做事狼性,平日里为人处事却是温文儒雅。 有一点反差,更叫人尊重。 “没事,小心点。”杨树虚虚扶了一下姜弥的胳膊,离得近,姜弥担心他能听到自己快要破茧而出的心跳,连忙拉开距离,赶紧拿出面对上级时该有的低眉顺目。 旋即,她似仓皇而逃,终于找到了部门同事们所在的位置。 和他们在一块儿,她终于定心不少。 再抬头,已是到了晚宴开始的时间。 主持人的开场白,很快调动了现场的活跃度。 姜弥稳了稳心神,不敢左顾右盼,却仍是在一片衣香鬓影中,准确找到了一双熟悉而轻慢的眼神。 那双眼,跃过所有的视线与注意,微微勾住了姜弥的水眸,不经意朝她挑了一下。 昨晚的余温似历历在目。 姜弥瞬间觉得面酣耳热,端起冰凉的酒杯,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身体的躁热,证明着还记得男人的体温。 她率先别开眼,只听几道声音在姜弥身后窃窃私语开来。 “有一说一,还得是大公子骚断腿。” “可不,这神颜说他天神下凡也不过分。” “满满的男性荷尔蒙,你说被他那什么起来,得多么欲仙欲死吖~” “呵,我怕你小身板受不住。这种疯批一样的男人,在床上能有多温柔体贴。” “咦~我就爱这种凶神恶煞的!” “我还是觉得着吧,二公子似乎更得我心。瞧着就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那方面肯定更变态!” “看不出你平日里也挺不甘寂寞的啊。” “嘿嘿~话说回来,相比于变态,我好像也更喜欢奶凶奶凶的欸!” …… 姜弥听着,倒吸一口冷气。 女同事就是胆大包天的居多,当陈董在台上发表致词时,她们压着声音敢在底下yy陈公子们的床头故事。 姜弥哪敢回头,只伸长了脖子,当是在认真听讲。 但架不住,肩膀上一沉,被人轻点了一下。 第5章 可爱死了 姜弥装作一无所知的回过头,笑着被艾丽丝拉到了身侧,凑她耳边八卦:“美人儿姜主管,你更喜欢大公子还是二公子呀?” 姜弥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张虹霞先她一步开了口:“这还用问?姜主管当然是更喜欢二公子喽,不然是受虐狂么,去喜欢一个张口闭口就把自己骂哭的人。” 姜弥瞧她一眼,敛了敛眼睫解释:“陈总没有骂我。” 张虹霞只以为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继续扬着头有些得意道:“嗐~姜主管你就别掩饰了,陈总在会议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被他骂哭了。” 她就是想在众人面前让姜弥下不来台。 艾丽丝努了努嘴,碍于职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心里确是对姜弥打抱不平的,于是悄咪咪拉了拉姜弥垂在一边的手指,以示安抚。 有人突然出声澄清:“陈总说的好像是,姜主管被他弄哭了。” 姜弥:“……” 昂~ 这还不如被骂哭好用呢。 作为当事人,她只好语焉不详道:“嗯,瞒不住大家,我当时没忍住,确实是哭了。” 要得太凶,能不哭么。 张虹霞冷嗤了一声。 闲言碎语间,很快轮到她们口中的大公子陈麒现接过话筒。 那一刹那,所有的光都聚拢在他身上。 姜弥即使淹没在人群中,亦是屏息凝神,微微仰着头,目不转睛盯着台上意气风发的男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天生骨子里自带的基因。 所以,姜弥还挺反感人家私下里形容他为疯批的。 哪里疯批了,在她眼里,帅惨了呢。 不知不觉,姜弥听得入迷,就连台上的男人不知何时投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时,她也只是回以一个可疑的花痴般的堕落眼神。 木头木脑一个人,落在陈麒现眼里,她的眼神空洞走神,仿佛根本就没听进去他说的一字半句。 大佬们轮流致完词,晚宴恢复到轻松愉快的氛围。 自助的形式,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讲究。 上下级也各自端着笑脸,聊研发成果,也聊生活趣事。 敬酒是免不了的互动环节,一般的规矩是,从下级往上级敬。 姜弥跟在许山身旁,敬了集团总部一圈儿的总经理后,眼瞧着陈东海那一片人头渐渐稀少,许山有意要冲击最高级。 姜弥深呼吸,终于打起了退堂鼓。 “老许……我喝得太急,有点儿……想吐。”说时,姜弥拿手捂着嘴,佯装出一副头疼难受的表情。 她进大鲸之后,从没来过事儿,一直默默无闻又缺她不可。 许山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只照顾着她,还抓过艾丽丝,让她扶姜弥去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给老板敬酒,无非就是形式主义。 这么多人把老板捧在掌心,他还哪里能记得下一枚小小的螺丝钉。 姜弥松了口气,算是逃过一劫。 就算是旧识故人,就算瞒不过陈家人她就职于大鲸,但几年下来,他们之间没有过正面的交锋,姜弥便不想主动凑上前寻找存在感。 至少,没有人因此找上过她一样。 艾丽丝是个活泼轻快的年轻人,名牌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家境殷实,每天最大的烦恼可能是男朋友没有秒回消息以及明天吃什么。 她人美话多,姑娘家还很敢说,陪着姜弥坐着的时候,不忘继续拾起方才未完待续的话题:“人美心善的姜主管~陈总到底怎么把你弄哭的呀?” 一开口,就知毫无恶意。 姜弥这头是真疼了起来,该答什么好呢。 “emmmm……就是挺凶的。”她一语双关,总之算不得骗人。 艾丽丝哈哈笑起来,知道姜弥平日里是比较害羞又腼腆的性子,连她也爱打趣她,便刻意隐晦道:“那你喜不喜欢凶一点哒?” 姜弥叹气:“……” 喜欢,又不喜欢? 很难定义。 艾丽丝也点到为止,不敢太过,毕竟人家是重要部门的主管。 人家脾气好性格软,不代表可以被人随意拿捏。 相反,艾丽丝非常喜欢姜弥。 因为她长得可太太太漂亮迷人了,她是女人都移不开目光。 再简单不过的穿搭,也能自成一派,添上自己的味道。 艾丽丝终于转移话题,虚心请教:“姜主管,你是不是经常去健身房练臀呀?” 姜弥怔愣片刻,摇头说没有。 “啊~那你真是老天爷赏饭吃!令人垂涎欲滴的水蜜桃欸!羡慕死谁我不说!也不知谁这么有福气,以后能成为你的男朋友……” “艾丽丝!楚经理找你呢!你躲这儿偷懒!”来人是行政部的员工,过来揪艾丽丝。 行政部门,理应在此类场合做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艾丽丝从椅子上弹起来,和姜弥打了个招呼后,急急跑开帮忙去了。 姜弥又独自坐了好一会儿,这儿离露台最近,离会场最远。 她能够远远看见,所有人都举着酒杯应酬着,脸上扬着差不多的笑,嘴里说着差不多的奉承。 这些都是姜弥最不擅长的事,可她也不能太早就离开,那就太不像话了。 她忍不住,视线越过层层的人,试图找寻某个人的身影。 他今天穿深色的西装三件套,年轻里自持一份稳重。 对外,他几乎从来是面无表情的严肃面孔,不苟言笑时的磁场真的挺瘆人。 应该只有姜弥知道,他私下里有着怎样反差的一面。 在她面前,陈麒现就是个男孩。 不成熟也不讲理,还跟个管家公似的,管这管那,整个一话唠加操心的命。 找了好久,直到人群渐渐疏散,姜弥才搜寻到他的脸。 他站在那里,面目平静,似乎所有的事都勾不起他的兴致。 喜怒不形于色,眉心常浅皱,一脸不爽的样子。 人家见了他,没敢多说几句,也就匆匆收了话头,生怕讨不着好还碰一鼻子灰。 姜弥一定是喝多了几杯,不胜酒力。 不然,怎么脚步虚浮不管不顾就往他的方向走去呢?! 只是没料到,她还没往前迈两个步子,陈麒现已经心有灵犀一般,也往她的方向走来。 他是上司,她是下属。 理应停下脚步,主动与之问候。 人多眼杂,姜弥心下不停想着措辞。 人已经僵硬地停下步子,整个眼里全被陈麒现一人所占尽。 她刚要开口打招呼,那人只是轻擦过她身旁,连停顿也不见。 只侧了侧身,似为挡住众人的目光。 脑袋犯晕的姜弥也不知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掌中被塞了点儿东西。 为了掩人耳目,她刻意留到最后一个才离开盛大的会场。 男人等得不耐烦,一听总统套的大门传来响动,他便忍不住开始一阵数落。 “香槟都能喝醉的人,就敢不要命把鸡尾酒一杯接一杯当饮料……” 话音未落,唇被一双柔荑小手捂住。 “嗷呜~不想听大道理,只想吃黑凤梨~” 男人沉吟:“反了你了。” 草。 可爱死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 第6章 疯了整夜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姜弥被拦腰腾空抱起,鞋还没脱就被男人攥住了唇。 身躯交缠,吻得难舍难分。 鼻尖抵着鼻尖,鞋尖抵着鞋尖,二人缠抱在一块儿,慢步游移到客厅沙发。 姜弥被小心安放,男人便直直压向她。 清隽的脸庞遮挡了部分头顶的光源,显得没那么刺眼。 姜弥很是有些矛盾,既是享受又是痛楚一般,仰头闭着眼,与之痴缠在这个深吻里无法自拔。 她的双手无所事事,纠结许久,才鼓足勇气捧起男人的脸。 反将这个吻,回应得更炙热。 体温节节攀升,男人的白衬衣压得凌乱褶皱,撩欲即视感一目了然。 直到姜弥气喘不顺,他才不情不愿收回舌尖,让彼此分离。 陈麒现将身下的人儿半抱起,依偎到自己怀里,低敛着眸咬她耳垂:“怎么没穿我给你带回来的新裙子?” 姜弥半侧着身子,趴在他身上平缓气息,神智才渐渐回拢。 原来他离开前,说的是这个。 “我当时没听清。”姜弥抿了抿唇,整个人还打着些轻颤,想着是不是他觉得自己这身打扮太过寻常和敷衍。 正要解释,只听他嬉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耳鬓厮磨一般缱绻道:“就算你裹得再严实,还是能让我看一眼就y。” 面对大公子私底下的荤话,姜弥多是哭笑不得。 她张了张嘴,回应不出半个音节。 并不是很想这么早就与之同流合污。 索性将推上去的贴身羊绒衫慢条斯理往下扯,却换来陈麒现不满的眼神,自上而下睨了她一眼。 转而问:“喝了多少?” 姜弥仔细地回忆,严谨地答道:“一杯鸡尾酒和三杯气泡香槟。” 男人又问:“都敬了哪些人。” “集团总部的赵总、李总、厉总……好几个。” 男人吃味:“怎么不再往上走走。” 姜弥将头歪在他的胸膛,手指甲有一下没一下抠着他衬衣的纽扣,轻声嗫嚅道:“……不太够格。” 男人轻哼:“你不想见我?” 姜弥小嘴撅了撅,哪里不想了,恨不得一整晚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 “想~”猫叫似的轻声细语。 姜弥乖得不像话,窝在他怀里不吵不闹,微微半蜷着腿,任由男人的五指梳过她浓密的黑长卷发。 轻抚了会儿发丝,陈麒现耐不住,双手又从衣摆偷溜进去。 这会儿倒生出了极好的耐心,足有抚弄了半小时之久,直至逗得姜弥气若游丝,脸和耳烧得滚烫,就此放过。 想起更重要的事:“给你煮了点解酒汤,放凉了一些。” 说完,他半曲起的大长腿暧昧地靠了靠姜弥,她只得沉重地挪动身子,让出给陈麒现起身的空间。 男人从厨房端来汤水,用骨瓷汤勺搅了搅,亲自试一下水温,“不烫,现在喝正好。” 姜弥扣好内衣,复又整理好衣裤,刚打算起身去接那碗汤水,被陈麒现用眼神制止。 他拨弄着汤勺,开始喂送到姜弥嘴边。 姜弥张嘴,澄澈的液体滑过喉咙,口感出奇的清爽不腻。 还挺好喝的。 莫非是……他亲自煮的? 姜弥抬眸,撞进一汪深邃且意浓的眼睛,喃喃自语一般:“好喝~” 闻言,陈麒现鬼使神差道:“今晚上我也喝了不少酒。” 姜弥喝了几口,示意接下去的半碗汤水留给他喝。 陈麒现眼神黏黏糊糊,凑到姜弥身旁坐下,气息紧紧环绕着姜弥的感官,在这夜深人静里无限倍的放大。 “宝宝,喂我。”他半是撒娇,动作却是丝毫不怠慢,重新舀起一口,不偏不倚递向姜弥的唇边。 她的脑袋卡顿了三秒,望着陈麒现盯着她渴望的眼睛,她不禁怀疑自己的想象能力。 喂他…… 不会是……嘴对嘴的那种喂……叭? 酒精催化了姜弥的思考准确性,她这么想时,动作已经出卖了灵魂。 奈何陈麒现在她面前是个急性子,姜弥一口汤刚含进嘴里,他已经迫不及待俯身凑去探她的唇。 汤水一滴不漏,从姜弥的口中,渡到了他的嘴里。 这还哪里是喂醒酒汤,分明是另一场浑然忘我的相拥相吻。 你渡来,我吞咽。 空气里的情意绵绵,剧烈发酵成了一场不动声色的风花雪月。 醒酒汤很快见了底,都说不清到底是谁喝得更多些,谁又醉得更深些。 ……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姜弥恍惚觉得自己可能会下不了床。 大公子精神头出奇好,体力充沛,几乎疯了整夜。 后来,姜弥一想,人刚从国外回来,这是在倒时差呢。 日夜巅倒,晚上正是主场。 就是苦了她,整个人像被抽骨扒皮,折腾得耗尽了元气。 甚至还要被大公子倒打一耙,说她就是平日里太懒,缺乏锻炼。 他这是免费做慈善呢,充当她的私教,不知疲倦地陪练。 句句在理,无从反驳。 娇软可人的姜弥,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若不是倒时差,这个点是绝见不着大公子的睡颜的。 睡着时,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完全和清醒时在姜弥面前的模样形成强烈且鲜明的对比。 姜弥伸手,想去碰碰他性感的嘴唇。 只这一秒,手在空气中顿了顿,不敢为所欲为。 姜弥敛着呼吸,脸贴向男人,越靠越近。 床被下,两个人的腿像藤蔓,缠绕在一块儿。 陈麒现每晚入睡,腿都要搭着姜弥的腿。 常常醒来,一只手总是抚在姜弥睡衣里的绵软上。 这些举动,分明是属于一个成熟男人的心底欲念。 可落在姜弥眼里,她总是觉得他哪哪都透出难能可贵的孩子气。 姜弥始终对陈麒现的孩童时代,有着偏执的印象。 她从小,就悄悄对他心生爱慕。 可惜的是,姜弥的身份只是佣人的女儿。 而陈麒现呢,那会儿就是巨富陈家高高在上的大公子,家里的长辈和佣人都惯着他,敬仰他,拿他当未来的继承人一样尊重与拥戴。 他的教养是极好的。 八岁的陈麒现,第一次见到五岁的姜弥。 初初相遇,他递给姜弥一包齁甜的彩虹糖。 第7章 咪咪,宝宝 人生中的第一包彩虹糖,姜弥放到过期都没舍得拆开。 后来,她把包装小心翼翼地拆开,将五颜六色的糖果倒进垃圾桶。 她的眼泪,跟成串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也砸进了垃圾桶。 那天她因为一包糖的过期而哭得伤心欲绝,彩虹糖的包装纸袋被她捋得很平,夹在一本童话书里面。 当作永久保存的纪念。 就连那本童话书,也是陈麒现送给她的礼物。 他说,这是他五岁时看过的读物,也许她会喜欢。 八岁的陈麒现,生长在巨富家庭,思想与见地比同龄人要丰富得多。 他说的话,做的事,已经板板正正,有了小大人的模样。 但他却愿意自降身份,好言好语搭理一个佣人的女儿,甚至带着她玩耍和学习。 那段时间,农村来的姜弥,收获了第一个来自城里的玩伴。 她从小就斯文胆小,母亲做事,就将她关在自己的房间,叮嘱她除了上厕所以外,不能乱跑乱叫,随意出现在主人房子里的公共区域。 姜弥从小就听话,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她并不早熟,生长在农村,懂得东西少之又少。 陈麒现那时就冒出一个念头,宝宝好天真。 姜弥的乖巧和懂事,叫人看了心疼。 而且,她是他见过最漂亮和可爱的小女孩。 乌黑亮丽的头发,圆圆的脸颊,晶莹剔透的皮肤,一双灵动的眼睛最是将整张脸点缀得鲜活美丽。 搞不懂她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八岁的陈麒现,见到姜弥第一眼,就莫名生出一股想要捏捏她小脸的冲动。 只是真正等到伸出那只手的时刻,转眼过去二十年。 姜弥就这么一动不动,盯着陈麒现的脸,愣怔了好几分钟。 越看越出神,不免勾起久远的回忆。 好多事,她都忘了,关于和陈麒现之间为数不多的交集,却总是当宝一样记了二十年。 想到这,她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她憋着呼吸,越来越想凑过去偷亲他一下。 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纵然鬼迷心窍,到底强压下心底的渴望。 算了,不搞偷袭这一套了。 她做不来坏事。 悄咪咪叹了口气,被她盯了良久的男人,竟蓦然睁开来惺忪的眼。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姜弥花容失色。 仿佛小心思被当场揭穿,弄得她难为情到极点,耷拉下眼皮,脸颊绯红一片。 就说她没有做坏事的天分。 昨晚睡觉没有关窗帘,只遮着一层轻薄的白纱。 早晨还阴沉沉的天,到了中午,才探出些微弱日光。 那层淡淡的金黄,拢着陈麒现微微蓬松的短发,整个人显得柔和了几分。 他脸部的线条和棱角泾渭分明,下颌线更是清晰流畅,眼下难得给人一种好相处的错觉。 “想亲就亲,又不问你收费。”陈麒现一眼洞穿她打的小算盘,明晃晃就点明,压根不给她遮遮掩掩的机会。 姜弥死鸭子嘴硬:“……没想亲。” 陈麒现侧抱住姜弥,懒洋洋抬腿使坏,拿脚趾轻刮姜弥的小腿。 姜弥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这倒成了陈麒现再要一次的理由。 “咪咪,宝宝,你是铁打的么。”说话间,他已经翻了个身将姜弥压到了身下,呼吸一沉,不怀好意在她耳畔亲昵地调着情,“就一次,不能再多了哈。” 大公子本末倒置起来,连他自己都怕! 说得就跟姜弥多么欲求不满一样。 姜弥半推半就,任由他闹。 即使满身的酸楚,但好像也忍得了。 实话是,她也不是一点都不想要。 陈麒现拱着身子,让人看一眼就着迷的唇,流连在姜弥的耳边,低声轻哄着:“那,宝宝这次稍微……受累一点点,好不好。” 好商好量的口气,听起来柔情似水。 姜弥闻言,半颗心提到嗓子眼。 眼皮轻颤了颤,他若喜欢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满足。 …… 谁能告诉她,说好的一次和一会会儿呢? 完事后,姜弥委屈巴巴,眼角泛泪,扭头看向一脸舒爽的陈麒现。 似有心灵感应,陈麒现的读心术日益长进,大言不惭:“难道我食言了么。” 姜弥为自己默哀。 这叫什么,自食其果。 大公子套路深,姜弥要回农村! 好在陈麒现在床上既没皮没脸,又能屈能伸,长臂一捞,把姜弥提到自己怀里亲密搂抱着,“有没有弄疼宝宝,嗯?” “有点疼。”姜弥是个老实人,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关心她,她便如实承认。 陈麒现检查了一下,声音低沉几度:“好心疼宝宝。乖,等下帮你擦点药,擦了药就不疼了。” 药很快就送上来。 陈麒现熟门熟路,边哄边擦。 若非姜弥这回坚决抵挡,眼看又差点擦枪走火。 擦完药,陈麒现唉声叹气,姜弥还没吐苦水,他反而血口喷人先委屈上了:“你是不是以为两个月没有夫妻生活,就凭这两下就当是弥补我了?” 他是怎么好意思只轻飘飘说“这两下”的? 姜弥也够任君采撷了。 “哼,想得美。”大公子的无理取闹虽迟但到。 难得好时光,姜弥不想因这点小事跟他怄气,大公子这样说,也多半是逗趣她的一种方式。 大公子在姜弥这儿,向来吃软不吃硬。 姜弥反过来哄他,几乎是投其所好道:“好了好了,你想怎么弥补,就怎么弥补。都听你的,好不好?” 她一如既往的乖。 大公子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得理不饶人放她一马,而是更为得寸进尺。 提了两个相当过分的要求。 姜弥都没耳朵听。 晚上的细节,当下他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 姜弥身心疲惫,希望今天的黄昏可以来得迟一些。 那么,她就有多点时间复原自己。 一整个下午,姜弥都为此有点心神不宁和愁眉不展。 那两个要求,于她而言,不是一般的羞耻。 究竟要怎么…… 才可以勉强达到大公子的标准,让他心满意足? 第8章 该来的躲不掉 放松了两天,姜弥回到工作岗位,精神反而有点萎靡不振。 身体空窗了两个月,周末上的强度太大,她一时无法适应。 早会开完,姜弥坐在会议室里专注一些数据的比对,都没发现另一部门的助理韦伊提前来检查会议室设备。 姜弥与她打了个招呼后,合上电脑,整理东西,预备让位。 韦伊见状,知道姜弥好说话,便和她东拉西扯了几句题外话。 无非就是参加了周六晚宴后的一些小感悟。 女同事们早私下聊过了一轮,但姜弥好像不太主动参与此类话题,韦伊也就随口这么提起。 当然,先是把姜弥夸了一顿:“姜主管,晚宴那天你好低调,但还是挡不住天生丽质!我看见男同事们看着你的眼神,一个个都发直呢~” 姜弥被说得不好意思,整理文件纸张的手指一顿,低头笑着回应:“主要我们公司净出美女了。” 韦伊也不否认,照单收下了姜弥的赞许:“那是那是!对啦,陈家三位公子把咱都给帅迷糊了!姜主管,你觉得三位公子里面,谁是你喜欢的那杯茶呀?” 这个问题都不用想。 可姜弥怕露出端倪,真就认真做出了思考状,亦认真地答:“那还得是老大。” 为了避嫌,姜弥临场用了“老大”一词,算是粉饰太平的意思。 韦伊抽了抽嘴角,压低声音替姜弥打抱不平:“可是大公子老骂你欸~听说周五才刚把你骂哭过呢。” 姜弥心下偷笑,面上故作平静:“没事,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韦伊点头附和,有些激动:“我也最喜欢大公子这款的!看着凶,但是欲啊!” 正聊着,商务部的员工纷纷前来。 姜弥冲韦伊点了点头,就此道别。 人还没走出办公室,许山已经着急忙慌跑来逮人:“小姜,你咋还在这儿?动作带紧点,立刻跟我去趟总部!” 姜弥没来得及问事情始末,已经跟着许山一起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库。 坐在许山车上,姜弥才得知,陈总看了他们对于电池优化的初步方案后,有话要说。 于是,姜弥提前做好了陈麒现在会议室大发雷霆的准备。 至于如何应对,见机行事吧。 这么想着,她的脸部表情比许山要轻松得多。 进了总部指定会议室,姜弥才发现,研发二部的杨树和张虹霞也在。 会议室里还有人在开会,他们便等在外面的走廊。 四个人面面相觑,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会儿也没多的话说。 姜弥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同时将铃声调成了静音。 张虹霞正要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恰巧赶上会议室散会,清一色正装打扮的男女精英们鱼贯而出。 门开的瞬间,姜弥能看见主持会议的领导人,陈麒现。 他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冷肃,专注地低头看文件。 姜弥一行人,见人未散光,只能继续在走廊等待。 这是间大会议室,她偶尔来此汇报工作,就专门来这一间,估计是陈麒现的习惯。 “哟,这不是那谁么。”一口漫不经心的调侃,在走廊上清晰的响起,打破了原本静谧的格局,增添十足的好奇心。 姜弥眼神一惊,该来的躲不掉。 她未置一词,只听那道声音继续盘旋在头顶上方,冷笑地嘲讽:“晚宴那天,我还以为看走眼了呢。” 姜弥继续装聋作哑,不想搭话。 虽然她所在的分公司,隶属于仁芯集团。 可在工作上,他们之间没有正面接触的可能性。 所以,姜弥不想接茬,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叫姜弥无法冷脸以对。 见姜弥拿他当陌生人一般冷漠,戴着黑超的陈麒林,语气变本加厉的令人难堪:“说起来还是老相识,怎么,这会儿装不熟?” “姜,弥。”他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许山这还闻不出一点儿火药味,那他还不如回老家卖红薯去得了。 作为姜弥的直系上属,虽然清楚陈麒林的身份与地位,可他还是做出了该有的表率,那就是护短。 假意没有听出陈麒林口中的戾气,多此一举介绍道:“小姜,这是仁芯集团的陈副总。陈副总见谅,小姜极少来集团……” “你闭嘴。”陈麒林不屑一顾他的多管闲事,甚至更上前一步,拦住欲要向会议室走去的姜弥,根本不给她留一点退路,自顾追问道:“今天来集团是干什么的?” “开会。”姜弥压了压呼吸,终于开口。 她的双唇,血色尽失。 那些年不堪的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难受地使她胃部不安地小幅度抽搐起来。 陈麒林提出过分且轻挑的要求:“给我去煮杯咖啡来,你不是佣……” 话没说完,一支钢笔直直砸向他的脑袋。 动作快狠准,几乎一秒之间砸懵了上一秒还趾高气扬的人。 陈麒林脚步踉跄,吃痛地叫喊出声,抵着墙壁,差点抱头半蹲。 他用手捂着头,沽沽的热血从额头直向下流滚,摸到一脸的血腥。 “谁他妈……”血越流越多,陈麒林骂了一声,只见有道身影慢吞吞走向自己,多年前的恐惧迎面扑来。 话说到一半,自动消了音。 又是那个疯批! 事发突然,走廊几个人想有反应,却也不敢有。 “这里是公司,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要跟狗一样乱叫,就滚远点叫去。”那双沉稳的脚步,在姜弥身边站定,讲的话不轻不重,掷地有声。 字里行间,无不威严。 陈麒现和姜弥,在公司,在同事面前,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 不知是否有意,他站定时的指尖,触到了姜弥濡湿的掌心。 姜弥怀疑,她紊乱的呼吸声,也能被他听了去。 她用余光偷瞄一眼从背后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那支砸向陈麒现的钢笔,真是一点力道都没收着。 恨不得在他脑瓜子上砸出一个窟窿来。 陈麒林自知理亏,面对这样一个疯批,他还斗不过。 而陈麒现,罔顾情面,半分面子也未给他留。 陈麒现对大鲸来的人交待:“你们先进去等。” 姜弥正欲离开,却被陈麒现喊住,让她留下。 紧接着,一字一句对陈麒林施压:“给姜主管道歉。” 这六个字,满含警告。 第9章 心疼我? 事件升级,惊动了董事长陈东海和另一个与陈麒现职务一样,平起平坐的总经理陈麒迹。 但为了容易区分开来,大家默契地都称呼陈麒迹为陈先生。 陈东海一看,年轻时就是一表人才的模样。 到了五六十岁的年纪,仍是风度翩翩。 “怎么回事?”陈东海步履匆匆赶到事发现场,话里透着绝对的不容动摇的权威。 往事历历在目,他们姓陈的别提多清楚,陈麒林的一只眼是怎样瞎的。 所以,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陈东海立即冲出了办公室。 这会儿还气喘吁吁。 陈麒现反手关了会议室的门,又耐着性子,目不斜视说最后一遍:“给姜主管道歉。” 陈麒林以为老爹和兄长是为自己撑腰来了,立马挺直了腰杆子,纵然头还在血流不止,说的话却是丝毫不肯示弱。 他对着陈麒现,不再当懦夫,一字一句反向回击:“道、你、妈、的、歉!” 话音刚在空气里收尾,陈麒现已经朝着人身上狠狠踹去。 陈麒林整个人本就晕晕乎乎,强撑着一股劲儿站在这里。 没想,陈麒现在他骂了这一句后,火一下拱了起来,将人踹倒在地不算,根本不收力道,专往人痛处使劲踹。 一脚又一脚,不停不歇。 大有地上的人不求饶,就踹到他求饶为止。 陈东海厉声制止:“陈麒现,你疯了!你踹废了他,是想去坐牢嘛!给我住脚!” 陈麒现不管不顾,当他放屁。 姜弥心慌不已,再这么踹下去,真得要了他的命。 她倒是不担心陈麒林挺不住,只担心陈麒现深陷泥沼。 不能再不管不顾了,事情也因她而起,姜弥连忙上前拉了一把陈麒现:“陈……陈总,还有会。” 陈麒迹也怕闹出人命,和姜弥一同上前拉人,不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草包陈麒林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再怎么样,他们流着相同的血。 陈麒现想也没想就甩开陈麒迹,继续往地上的人身上踹。 他面上云淡风轻,动作却是往死里踹。 天王老子来劝也不听。 “错……错了!别踢了别踢了……姜主管对不起!”陈麒林将留着的最后一口气,用来保全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一米八的大高个,浑身淌血地蜷在金碧辉煌的宽阔廊道上,体形看着比条大型犬还小。 那副黑超墨镜,也在这一残暴的过程中,掉在了一旁。 他伸手捡不到的地方。 陈麒现嘴角微挑,似是满意,这才不慌不忙停下招招致命的动作。 走廊一瞬间恢复到了死寂的状态,唯有陈麒林奄奄一息的深喘在蔓延。 没有人开口说话。 陈麒现蹲下身,伸手拿起掉落在远处的墨镜,好心好意替陈麒林重新戴到脸上。 嘴里吐出的话语不含一丝温度,冰冷的能冻死人一般,冷嗤道:“早这么识好歹,不就好了。” 他感受到陈麒林止不住的颤抖,心中不起一丝波澜和起伏。 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快把人打成伤残的,不是他一样。 他再起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生生挨了陈东海一记耳光。 “啪——” 清晰而明亮的巴掌声,响彻走廊,带有回音。 姜弥心疼坏了,下意识要去护住被偷袭的陈麒现。 陈麒现推了她一把,让她先去会议室。 姜弥不情不愿,眼眶通红。 但在陈麒现的推搡下,没法,只得离开。 “他是你弟弟!你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陈东海激动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这一刻恨不得将这条疯狗拖出去碎尸万段。 事态仍在升级。 陈麒迹第一时间打了120,除此之外,置身事外。 陈麒现被打,因为天生长了冷白皮,半边脸顿时红肿。 他毫不在意,这会儿才稍觉痛快。 冷声反问:“弟弟?哪门子弟弟?狗娘养的?” 三连问,把陈东海差点气得原地心梗。 陈东海手指着他的鼻尖,难得人前失了风度,骂道:“你真是个毫无人性的东西!” “呵。”陈麒现冷笑,睥睨他一眼,不想再浪费时间跟这种人废话。 陈麒迹这才出声:“陈董,这里是公司。” 算是提醒,让陈东海注意形象的意思。 陈东海立即会意,只吩咐:“你陪着去医院。” 说完便大步离开。 不成器的东西,他心里愤愤暗骂道。 陈麒现最后警告一句:“留你一条命是让你记住,下次见了人给我绕道滚。” 再进会议室,陈麒现已经恢复了一贯不苟言笑的凶相。 除了半边脸的异样,其余一如往常,就连头发丝也没有一丝凌乱。 仿佛外面那场残暴的殴打事件,与他无关。 想起什么,陈麒现刚要坐下,又说:“等我两分钟,去洗个手。” 会议室里的人,安静如斯,大气不敢喘。 会议上讲了些什么重点内容,姜弥根本无心聚神做重点纪录,她甚至第一次生出了逆反心理。 在陈麒现讲话的时候,她频频走神,并在手机上下单了一管消肿药膏。 她满脑子都是陈东海打他那一巴掌时无情无义的样子,简直是个暴君! 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姜弥越想越委屈,眼眶不自觉又红了起来。 终于熬到会议结束,姜弥瞧了眼订单,已经送达至前台。 她二话不说,第一个推开椅子,离开会议室。 陈麒现以为姜弥受了方才的刺激,害怕这样有暴力倾向的他。 自知有些理亏,并且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当着姜弥的面就动起了手。 他该再沉住气一些的。 待人走完,他等不及就拨姜弥的电话。 姜弥去而复返,在电梯厅碰到了同行的研发部三人。 也管不了三人的面色如何各异,只对许山解释:“刚才陈总对我提出电池的改进方案意见很大,我再去同他交涉一番。” 许山不傻,很清楚姜弥的潜台词,连连点头批准:“去吧去吧!” 姜弥说:“你不用等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许山说好。 看着姜弥跑远的背影,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反正,他是搞不懂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就是吧,姜弥和陈副总有私人恩怨,这一点他联系前因后果,还是看懂了的。 姜弥手机调了静音,放在包里,没接到陈麒现的电话。 他心下开始不安躁动起来。 握着拳正要拨第三个时,姜弥又重新跃入自己的视野。 他只觉,眼神猛然一亮,连呼吸都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姜弥盯着他挨了一记耳光,受伤的脸。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被打肿了半边,也还是很好看的。 姜弥这么想着,两行泪终于无声滚落下来。 “陈董他,下手好重。” 陈麒现没想到她要说这个,怔愣了片刻,才漫不经心从鼻尖发出“嗯哼”一记调子。 “心疼我?”陈麒现笑着问,平和得仿佛被打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姜弥一忍再忍,仍是忍不住扑到他怀里。 那一巴掌,比打在了她的心上还疼。 第10章 护你周全 处理好脸上的伤势,时间也不早,陈麒现留姜弥在集团用餐。 他这张肿了半边的脸,当然不方便招摇过市,特助郑新源送了丰富的午餐,到他28层的办公室。 姜弥不是第一回来,倒是第一回在这儿用餐。 她一份一份拆开餐盒,粤菜和川菜,主食有饭有粉,还有餐后小甜品。 看着她和陈麒现各自喜欢的菜系,姜弥却始终悬着一颗心,没多少胃口,吃饭频频走神。 陈麒现倒是泰然自若,分了一半的炒牛河到自己碗中,又喝了文火慢炖的营养汤。 一点没受影响,反而胃口大增。 姜弥不想扫兴,几度欲言又止。 她不愿扰了陈麒现吃饭的好兴致。 “想什么呢,多吃点。”陈麒现给姜弥夹了个烤乳鸽的小腿儿。 姜弥觉得川菜的味道太过浓郁,在办公室吃似乎不太合适,毕竟总经理办公室,来往的群体多是高层或客户。 虽然空间极大,空气循环也好,到底是密闭的场所,味道散起来不会那么的彻底。 单看没什么,可就仁芯集团的规模而言,多少有失体面。 姜弥斟酌再三,问他:“可以去开会儿窗通风吗?” 陈麒现放下碗筷,起身走到窗边,将其中两扇窗打开口子。 这类小事,一般都是姜弥说什么,陈麒现二话不说乖乖照做。 关于宠姜弥这件事,在陈麒现这儿,可以宠出百八十种花样不带重复的。 再回到座位,他不经意提起:“秋天的气候还是挺宜人的,适合出去走走。周末有想去的地方么,我们两个去周边转转。” 他刻意讲起轻松的话题,对先前那一场意外只字不提。 姜弥果然认真想了想,对他的提议不无心动。 他们的工作,都是高强度脑力运转的工作,很多周末都需要加班加点赶进度,睡个懒觉已是最大的奢侈。 姜弥一想事情,就非常投入。 陈麒现好气又好笑,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可爱不自知。 “有点想去动物园。”她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来,眼神怯生生望向对面的男人,担心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幼稚来着,便往回找补着:“我就是,随便想到了这个。你要不也想想,你比我会玩。” 陈麒现眼神一暗,盯着她的眼睛,反问:“比你会玩什么?” 一听就是不满的语气,意有所指。 她这话说得有歧义。 姜弥愣了一下,脸颊升温,握着筷子的指尖蜷了蜷,说得更委婉:“比我更精通吃喝玩乐。” 陈麒现“哦”了一声,看着姜弥微微慌神的样子,漫不经心勾起唇。 逗一下就脸红的自然反应,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就去动物园吧。”陈麒现若无其事道:“我确实知道一家,动物园里面酒店的私汤也不错。” 姜弥随口接话:“你泡过吗?” “还没有。” “那你是听谁说的呀?” 陈麒现慢悠悠地回:“我投资的,能不好么。” 姜弥:“……”她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就这么,在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往的闲聊中,姜弥渐渐开了胃口。 吃完,还剩下不少菜。 郑特助点多了,姜弥又不想浪费食物,弱弱问陈麒现:“可以打包带回家吗?” 陈麒现看了一眼,说可以。 时间还早,从这儿到大鲸科技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路程。 姜弥吃完饭,一空下来,就要开始担心棘手的事情。 犹豫再三,陈麒现哪能看不出她的坐立不安,只牵着她的手温柔安抚:“不用想太复杂,我会护你周全。” 姜弥见他这么坚毅与笃定,悬空了许久的心,总算稍稍放了下来。 可还是忐忑不安,望向他肿着的半边脸,心疼不已:“可是,他们都欺负你。” 陈麒现揉一把她的长卷发,这急切护短的样子,分明像极了自己。 眼里,是几分难得的鲜活:“被打得半死不活送进医院的那个人,可不是我。” “你能不能下次别和他们起冲突了,他们人多,这样对你不利,很危险。”姜弥满心满眼全是他的安危。 “咪咪,你男人没你想得那么中看不中用。” 姜弥的指尖在他掌心里抠了抠,声音低下去:“我没这么觉得,就是不想……毕竟,说到底,他们也算你的家人。” 不想闹得太难堪,以至于让他陷入更深的漩涡。 “咪咪,我现在唯二的家人,只有你和彭姨。”陈麒现意识到自己的称谓不妥,连忙改口:“不对,现在应该是妈妈了。” 只有姜弥知道,话虽说得云淡风轻,可又有谁能平息他内心的波涛骇浪呢。 而有些人,总是借由家人的名义,实施一次又一次残暴的人身伤害。 前些年,陈麒现在陈家过得如履薄冰,处处受人限制,很是悲惨。 他处处伏低做小,隐忍苟活,为的就是在暗处丰盈羽毛,有朝一日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以至于,他和姜弥,没能更早的走到一起。 曾经,在他的世界里,爱一个人,就是冷漠与疏远。 他爱着姜弥的那些岁月,若要说最大的收获,无非便是他在最支撑不下去的清苦日子里,想到与她能有后来的故事,而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每一步,他都在铤而走险。 有了要保护的人,他的肩膀,能扛起整片天来。 又小坐了一会儿,姜弥决定离开。 陈麒现舍不得,陪她下楼,又绕去咖吧给她点了杯太妃榛果拿铁。 他的车就停在地面停车位,不想让姜弥打车,便说:“送你,我正好去找许山。” 最近,电池优化是重中之重。 研发一部提交的方案,第一轮就被陈麒现打了回去。 一路上,姜弥正好和陈麒现讨论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务。 这次的电池优化项目是她全程参与跟进的,想法确实推陈出新。 但在陈麒现看来,别说很难实现,技术上根本没法实现。 “咪咪,你这是也来给我ppt造车么。”陈麒现对她态度是温和不假,但面对许山,那是直接批得一文不值。 陈麒现拿数据说话:“我算过,你们给出的方案过于理想化纸面化,根本通不过测试。压实密度的值过大,超出值范围,会严重影响到循环性能。循环性能不稳定,前期设定再完美也白搭。” 姜弥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觉得,其实可以购买外部电池研发专利,以便更好的推进他们整个项目的研发制定。 “市场上,出现了一种新型材料。”姜弥说,“我一直有在关注,只要拿到他们研究所的专利,其实是可以实现我们这边的阻碍。” 陈麒现一挑眉,小丫头片子,钻研得还挺深。 “那你联系看看?” 见已被否决的方案迎来转机,姜弥心下激动,若不是被安全带绑着,她一准要从座椅上跳起来振臂欢呼。 “好!”姜弥双眼都放光,冷静下来,才忘了身边最重要的人,得不到他的松口,这个事便没有商量的余地。 “谢谢陈总!” “别谢太早。”陈麒现不想打击小姑娘的一腔热忱,以及对未知事物的探究与征服欲。 他不忍直说,有你哭的时候。 第11章 再转移话题打pp 回到大鲸科技,艾丽丝正在前台和快递小哥有说有笑地一边聊天一边签收物件。 见到陈麒现和姜弥同时从门外进来,她眼睛都看直了,立马站得周正,为了表达敬意甚至微微欠身鞠了一躬。 “陈总,姜主管,下午好!”声音甜美,年轻富有活力。 陈麒现点头致意。 姜弥回以相同的笑容:“小艾,下午好~” 两人刚正面擦肩走过,艾丽丝脆生生的声音旋即在她背后响起:“姜主管,慢一点!” 姜弥回身:“怎么啦?” “正好有你的同城快递!”艾丽丝叫住人后,将一个看起来就十分高级的礼盒捧到姜弥那儿,“哇!是小熊造型的永生花欸!姜主管,原来你恋爱了呀?” 艾丽丝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艳羡表情,小眼神跟雷达似的,试图在姜弥脸上找出些可疑的痕迹。 黑边透明礼盒沉甸甸的,姜弥被迫接过抱住,眼波没放在花上,而是轻抬着眼下意识心虚地朝陈麒现的背影看去。 “叮——”地一声,电梯缓缓打开。 艾丽丝见陈麒现在场,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地说一些与工作无关的话题。 夹着尾巴,转身走人。 好奇心却奇重,准备待会儿就私下里单独问问姜弥。 陈麒现和姜弥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待电梯门一阖上,她便不知所措地问:“不会是,你送的吧?” 陈麒现脸都沉到发黑了,姜弥是真没眼力见儿。 他瞄了一眼东西,冷声冷气道:“我眼光不至于差成这样。” 什么狗屁小熊,丑不垃圾的。 倒贴他钱都看不上这种货色! 姜弥抱着礼盒,像抱着炸弹。 收也不是,丢也不是。 礼盒之中,似乎藏着一张小卡片。 姜弥捧着东西翻来翻去,想知道会是谁莫名其妙送她这玩意儿。 最近也不逢年过节的,她只想到一种可能,也为了打破此刻的僵局:“一定是悦悦送的~” 陈麒现一想,那个败家玩意儿。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钱无脑,成天就知道盯着姜弥聊一些男欢女爱之事,确实像她的行事风格。 基于此,陈麒现的面色,稍稍好看了那么一丢丢。 很快两人就在电梯处分道扬镳。 姜弥还想说些什么,陈麒现已经按上电梯门,不愿跟她再废话。 又或者,不想看见那狗屁小熊。 姜弥捧着礼盒过于瞩目,她要穿过一半的大办公室,然后才到自己的工位。 张虹霞本就对她早晨发生的事件颇感兴趣,在心里已经揣测了百八十种可能,又见她如沐春风像个胜利者一般回归。 心下猛然不平衡。 讲起话来阴阳怪气的:“哟,姜主管这是去约会了呀?” 姜弥不想过多与她谈论私事,便言简意赅地回:“没有,收到的快递。” “还以为是集团哪位同事送的呢~”张虹霞的工位与她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块较高的档板,说话时需仰头才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张虹霞继续发问:“姜主管,方才在集团看见陈副总为难你,没事吧?” “没事。”姜弥直截了当道:“陈总替我解围了,你们不是都看见了么。” “陈总倒是公私分明,帮理不帮亲呢。”张虹霞又问:“姜主管,你是不是私下里得罪过陈副总呀?晚宴那天,他可是对谁都和颜悦色的。” 姜弥模棱两可道:“大概吧。” 张虹霞:“听他意思,你是……” “我是佣人的女儿。”姜弥不遮不掩。 相信工位上其他人都竖起耳朵一字不差听着她们的对话,亦或是张虹霞本就在她回公司之前就透露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张虹霞突然噤声,气氛莫名尴尬,似迎来了一个死局。 姜弥又说:“我妈妈之前是陈家的佣人。” 这回轮到张虹霞有些下不来台了,她不知道姜弥这么毫无保留,在众人面前告知了这层身份。 而姜弥的心思是,不希望别人在背后过多议论陈麒现的是非。 他能走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别是毁在她的手里。 姜弥找了地方放礼盒,但没有立马拆开,她的心头大事是电池优化。 没来得及细想,就拿着项目方案去了许山办公室。 两人重新计算了一遍数据,又细细考量,若是应用新材料的可行性。 一来二去,两人在办公室谈论了一下午的细节。 最后许山说:“既然陈总松口,你就先给研究所去封邮件,问一下合作的可能性。” 姜弥说好,收拾文件,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回到工位,她打开电脑,对研究所早就做过功课。 甚至一封草拟的邮件都已在邮箱草稿里躺了好几天。 研究所是德国一家营利性机构,所以交流沟通是需要英文的。 姜弥重新检查一遍措辞,语法,以及专业性。 最后,选择发送。 当然,抄送了许山和陈麒现。 做完这一切,姜弥准备处理其他事务性工作,在触板上滑了滑,才发现一个下午没看微信,未读消息已经多不胜数。 她一一回复。 置顶那人,当然是优先回的。 77:【谁送的】 姜弥进入工作状态,都忘了那茬。 既然他问了,姜弥只好蹲下身子,将放在工位底下的礼盒拆封。 淡淡玫瑰芬芳的味道,花瓣拼成的小熊还是挺萌挺可爱的。 姜弥没有过多欣赏,只抽出了底部那张卡片。 翻开一看,略带眼熟的笔迹。 ——弥弥,才知道你在大鲸工作,祝贺你。好久不见,很高兴再见到你。 落款人是陈麒迹。 姜弥呼吸一窒,未曾想送礼物的人是他。 她垂眸看了一眼礼物盒,笑不出来。 起身坐到位子上,姜弥没法正常思考,开始不安地走神。 再见故人,她根本没有半点雀跃的影子,只剩下惶惶的恐惧。 在凌乱的思绪中,姜弥蓦然想起的是,陈麒现特意给她买的那杯太妃榛果拿铁,她忘记在了他车上。 mia:【咖啡忘了拿怎么办】 77:【那就不喝了】 77:【你在干什么现在才回信息】 77:【到底谁送的】 77:【整整三个小时过去了,是不是在编理由糊弄我】 mia:【打包的菜也忘在你办公室里!】 77:【再转移话题打pp】 mia:【哦,我刚才在老许办公室谈公事。】 mia:【东西是陈麒迹送的】 77:【所以你准备留着?】 mia:【不留,我晚点送人去】 77:【扔了,要不就烧了】 77:【看着影响心情】 mia:【嗯嗯.gif】 77:【实在舍不得就留着吧,别到时候说我强人所难】 这语气,像生吞了十颗柠檬一样酸。 姜弥也不知哪句话的语气触犯了大公子的大忌,她改还不行么! mia:【没有舍不得,我只稀罕你送的东西。】 mia:【么么哒.gif】 第12章 小乖咪咪 这还差不多。 至少这样清清楚楚的表态,很合陈麒现的心意。 陈麒现在大鲸待到下班时间,到了点儿,就在微信上催姜弥下班。 陈麒现:【坐我的车一起回】 姜弥过了几分钟才回复他:【不用】 陈麒现:【可以走了?】 小乖咪咪:【嗯,五分钟后去地库取车】 陈麒现:【阿姨请了几天病假,带你外面吃】 小乖咪咪:【好滴,谢谢陈总】 正沉浸在甜蜜的聊天里,对面的张虹霞关了电脑起身,随口关心道:“姜主管还不下班?” 姜弥做贼心虚一般,连忙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轻扯嘴角笑着:“马上走。” 张虹霞似乎站在工位边等着她,似乎要等她一同去取车。 姜弥慢吞吞整理着桌面,又寻思着,那个小熊该如何处理。 卡片,已经被她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傍晚的时候,保洁阿姨已经将垃圾袋收了去。 思前想后,姜弥认为人多眼杂扔东西不礼貌,还是等明天早晨赶个大早,将东西悄无声息去扔掉吧。 陈麒现上车后,给姜弥扔了个地址。 知道她人前避嫌,率先一步离开。 餐厅的选址僻静,建在市郊一家废弃的工厂。 工厂搬了,从而改建成院落风格的餐厅。 占地面积非常大,正门却出奇小而窄,只能容下一辆车正常驶过的空间。 进了院子往左,是空旷的地面停车场。 晚间,这里也不似市区灯火阑珊,只有零星几只蜿蜒引路的暗丛丛的灯光。 这餐厅是陈麒现一朋友开的,姜弥来过几次,对这里的格局已经很熟悉。 但陈麒现还是坐在车内等她过来,并没有独自进餐厅等候。 姜弥耽误了一刻钟,车速也比他开得慢。 拎包下车,才注意到陈麒现从另一边的车内打开门。 他走向她,打趣着:“小蜗牛,下次爬快点儿。” 姜弥失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从他嘴里说出这话,多少有点奇奇怪怪的。 她正要上前一步,勾上陈麒现的手肘。 包中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 姜弥边掏手机,边对他说:“你先进去坐吧。” 陈麒现下意识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没说什么,只冲她点了点头。 先一步进屋了。 推开木门,里头又是另一重天地。 小桥流水古色古香的装潢,每一个包厢,主打的都是山林野趣。 空间虽是密闭,给人的感觉却是古朴的村落田野,既开阔又惬意。 城市里难得拥有的慢节奏,能在这里实现。 过来这里就餐身心放松,姜弥还挺喜欢的。 老板吴时茂是陈麒现的朋友,年纪过了四十,气质与打扮带着股老成。 他曾经是个在证券市场大杀四方的神秘高手,玩的就是心跳,但也因为过度的自信与刚愎,把家给玩散了。 如今金盆洗手,过起大隐隐于市的生活。 谁请他都不肯再出山。 陈麒现调侃他,再这么清心寡欲下去,下一步该出家了。 吴时茂骨子里是个幽默的人,自嘲道,自己学历太浅,达不到出家的要求。 这会儿只见陈麒现,不见姜弥,便好奇:“怎么就你一个。” 这间包房不对外开放,常年只留给陈麒现。 陈麒现从未在这里宴过宾客,只带姜弥。 唯有一次,还领了个风韵犹存的中年人一起。 吴时茂自然没八卦,但只一眼,就猜到是姜弥的母亲。 “老婆在外面接电话。”他吊儿郎当,看吴时茂指间夹着一只雪茄,便敛起眉,没什么好耐心让他掐了。 吴时茂逗他:“不掐怎么着。” 陈麒现:“不掐滚。” 吴时茂:“你这样子对长辈说话不太合适。” 陈麒现:“你掐不掐。” 二人正没大没小开着玩笑,不一会儿服务员便推开了门。 门边传来动静,朱时茂才恢复成一贯清冷的模样,见到姜弥走近才与之点头致意:“弟妹来了。” “吴哥好。”姜弥可比陈麒现正经多了。 姜弥一落座,陈麒现一改方才的嘴脸,将菜单推到姜弥跟前,征求她的意见:“老吴说主厨推出了两道新的菜式,要不要试试?” 说时,动作丝毫不怠慢,已经隔着一张桌子,将菜单翻开到首页。 姜弥对食物要求不要,见他这么推荐了,只说好。 陈麒现几乎每次都将点菜的权限交到姜弥手上,这让她左右为难。 选择困难症了解一下…… 但这份尊重的心意,又是沉甸甸,非常的无价。 点完菜,吴时茂让服务员给他们搭配酒。 姜弥酒量浅,而且开了车,就让陈麒现喝。 陈麒现是个讲究人,要么两个人一起喝,要么就都不喝。 “一个人喝酒有什么劲。”似是而非的抱怨。 姜弥只好“舍命陪君子”,今晚喝的是餐厅自家的酿酒师酿的米露。 说是酿酒师,其实就是附近退了休的农民,家族代代相传下来的手艺。 自己种的米,酿的酒。 度数不高,入口温淡微凉,回味带一丝清爽的甜。 别说,确实一绝。 光是闻着这股香甜,姜弥脑袋就清脑不少。 她和陈麒现在一起吃饭的氛围,除了他偶尔索吻的兴致外,一直是轻松愉快的。 或许话不多不密,可姜弥每一顿饭都吃得相当满足。 陈麒现问她:“是疗养院来的电话?” 姜弥抿了口米露,闻言,放下酒杯:“嗯,说我妈妈这一周的情绪稳定,让我放心。” 陈麒现跟着松了口气:“那就好。” 旋即,他适当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我的人一直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到年底也用不着多久了,到时我们就飞过去陪妈一起过年。” 姜弥听着感动,咬唇“嗯”了一声。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之外,也只有陈麒现将她妥善地放在心上了。 姜弥正满腔的热流从心口泛滥到眼眶,却被又一通电话给干扰。 搁在一旁座位的包里,发出一阵嗡嗡作响的震铃声。 是个陌生且显示本市的号码。 姜弥没多想就接了起来,以为是快递。 “你好,哪位?” 大约三秒过去,姜弥的面部表情突然转为瞬间的僵硬。 陈麒现见状,搁下了筷子,猜出对方的身份。 “我最近,还挺忙的。”姜弥思来想去,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好。再见。” 不到两分钟时长的通话,姜弥耷拉着眼皮,总共说了三句不痛不痒的话。 第13章 压迫感与侵略性 挂完电话,姜弥明显心事重重。 陈麒现曲起手指,轻敲两下桌面,将事情挑明了开来:“你相信,他真的只是今天才知道你在大鲸工作?” “谁?”姜弥脑子有点短路。 陈麒现冷哼一声,咬了咬后槽牙,冷冷开口:“陈麒迹。” 姜弥不擅长揣摩人心,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真是木讷的可以。 陈麒现问得具体:“他打你电话说什么。” 姜弥:“想约我一起吃个饭。”她抬眸看了看对面男人端坐着的神色,不作任何隐瞒道:“还说,如果我不想单独和他见面的话,可以叫上你一起。” 陈麒现无所谓:“行。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干嘛不去。” 姜弥心下乱如麻,碰到陈家的事情,她总要打退堂鼓。 她看似平静的生活,再经不住任何的折腾与波动了。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吧?”姜弥不确定地问。 陈麒现理所当然:“知道又如何。怎么,你害怕他知道?” 姜弥支支吾吾:“不是,我就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麒现根本没拿他放在眼里:“他要找上门,就陪他玩玩。就凭他,谅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这餐饭,是不剩下两分好兴致的了。 陈麒现知道姜弥讨厌浪费食物,叫人来打包带走。 姜弥拎着包,陈麒现拎着打包盒。 经理很懂待客之道,给他们叫了长期合作的私人代驾。 吴时茂坐在室外盘沉香饮茶,见他们才一会儿就要离开,以为是小夫妻吵架,不欢而散。 正要上前充当和事佬,只远远听得不甚清晰的低声交谈。 但陈麒现那醋味儿,冲得直往他这边飘。 “说实话,那些年里,你是不是还挺喜欢他的。”他的声线低沉,落在月影西斜的夜里,总透着几分落寞的清寂。 亦真亦假,就这么翻算着前尘往事的旧账。 姜弥脚步虚虚踉跄了一下,没想他会这么觉得,急忙撇清:“……没有!” 她喜欢的人,一直是眼前的男人。 从五岁开始,姜弥就对人生中最高不可攀的陈家大公子产生了好感。 但她很懂事,那会儿就隐隐约约明白,在这里,人与人之间是存在着无形的阶级的。 而且,长大后的大公子,压根就不屑多瞧上她一眼。 以至于她想着,八岁的大公子愿意委身陪她玩,是因为他不早慧。 他没法分清,他往后交往的朋友,该是世家的子弟,而非佣人的女儿。 提及往事,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姜弥的心口上。 堵得慌。 “那我看你俩在一块儿时挺投缘的。”某些不值一提的往事,在陈麒现眼里,却是历历在目。 他说完,又明知故问:“难道是我记错了?” 姜弥没敢说,你究竟是哪只眼睛看见他俩投缘了!? 她是个温和的人,不擅长正面说些带着情绪的话。 “嗯,你肯定记错了。”姜弥顺势而为地承认。 陈麒现没有就此放过,反其道而行,索性帮助她一块儿回忆:“你念初中预备班时,他送过你一本《简爱》。”停顿片刻,陈麒现继续开口:“还要我举例更多么?” 压迫感与侵略性并存的询问。 姜弥张了张嘴:“……不用了。” 没想到,他连这种小事都一清二楚。 是在她身上装了摄像头不成? 姜弥没想到,那会儿早就渐渐疏远她,拿她当陌生人的大公子,竟也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分明,已经尽量减少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了。 能避则避,就算见了面,也是微垂下头,躲过他偶尔瞥来的视线。 失神间,吴时茂起身,走到他们身边,问陈麒现:“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陈麒现嘴里没个正经:“你都不来陪一杯,没心情了。” 吴时茂不紧不慢将这串奇楠沉香套进长袖外衫外面,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串平平无奇的玩物罢了,而不是几百万的文玩。 经历过人生的起落,总会生出一股钱乃生外之物的豁达来。 “行,是我招待不周。改天,好好给陈大公子陪酒陪不是。”吴时茂将他们送到车边,代驾已经静候,但他还是主动上前一步打开车门,凑在陈麒现耳边低语道:“互通有无。” 陈麒现牵起嘴角:“我粗人听不懂文绉绉的话。” 吴时茂用上海闲话轻骂一声,却转过脸,温文儒雅地同姜弥道别:“弟妹再会,有空常来。” “好的,吴哥再会。” 上了车,姜弥想起正事:“阿姨请了几天假呀,冰箱里还有水果和牛奶吗?” 别看姜弥没棱没角,周身柔软的不像话,偏生是个工作狂。 反之,对家庭的上心程度,则没兼顾得那么好。 他们请的阿姨有多能干,姜弥都难以形容。 年纪不算大,里外都帮忙打理得井然有序,最重要是做得一手好菜。 几乎算是全能型的家政人才,挑剔如陈麒现,都感叹一分价钱一分货。 以前在陈宅,陈家楼多,住的人也多。 帮手从管家到园丁,工作分配得十分细致,进进出出,人丁别提多兴旺。 佣人统统住在后院的一栋小楼里,多达二十来人。 阿姨生了病,姜弥才恍然大悟,她和陈麒现在没有阿姨照料的日子里,她多少该承担一部分家务。 最不济,要保证好一日一餐的需求。 陈麒现歪头想了想,他确实没怎么和姜弥一起逛过超市。 就让代驾去到指定的地点。 陌生的人,总让陈麒现生出几分警惕与不安,这与他的经历有关。 到了超市地下车库,他便挥手让人离开。 然后叫司机老赵先去野林将姜弥的车开回家里,再让他过来接人。 姜弥没想到,八点多的超市依旧人满为患。 她开始反思,是否自己生活得太不沾人间烟火。 逛超市、逛商场、买买买…… 真不是她的生活常态。 她推着购物车,陈麒现插着手慢悠悠晃荡在她身边。 他俨然兴致不错,左顾右盼,经过果蔬区时,特意看了眼吊牌,便拿起一枚小小的蛋问姜弥:“咪咪,知道这是什么不?” 姜弥还真不确定,思索了一会儿,没什么底气地乱猜:“鹌鹑蛋?” 陈麒现轻拿轻放,重新回到她身边,曲起手指宠溺地轻敲她额头,表情十分认真:“是恐龙蛋。” 姜弥真就被他带偏了,降智地“啊?”了一声,表示疑惑:“怎么会这么小一颗呀……” “老婆这么蠢该怎么办哟~”陈麒现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他总是在平淡如水的时刻,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幼稚。 姜弥难得叛逆,反将他一军:“不过,有一种恐龙蛋,确实能吃,而且,特别好吃。”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问道:“你吃过吗?” 陈麒现当然是,就算可能吃过,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叫什么劳什子恐龙蛋。 便正大光明耍无赖:“别这样看着我。”他眉眼一压,又凶又深情,“再看,吃你信不信。” 姜弥还真信。 他就没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再也不敢造次了。 呜呜…… 第14章 身份没盖戳 那一晚,姜弥感觉到,自己的心贴着陈麒现的心。 只是,越是平凡到脚踏实地的真实感,越让她恐惧这不过是场游园惊梦。 心里的迷雾,愈发蒙蔽着自己的双眼。 以至于陈麒现在要她的时候,见她状态几度游离在外,不得不将动作加狠了几分。 眼里猩红,倒映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儿。 第二天醒来,姜弥头痛欲裂。 踩着点打卡上班,加上一整天高强度的头脑风暴,她不得不连灌两杯咖啡,消除自身的疲惫。 晚上俞悦约她吃饭,姜弥本想拒绝。 但得知她又失恋了,软磨硬泡要在姜弥那儿求安慰,姜弥只好准点赴约。 俞悦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家中还有一个比她年长十岁的宠妹狂魔,俞家未来的继承人。 所以俞悦从念书时就不思进取,零花钱不断,毕了业更是行事张扬高调。 她能跟姜弥相识,还是因为陈家的关系。 起初,俞家是陈家的座上宾,有什么聚会性质的活动,少不了俞悦的身影。 一来二去,她就发现了姜弥的存在。 姜弥当时是不和陈家的客人打照面的,偏偏有一次,陈东海第二任明媒正娶的妻子何津儿让她帮忙,去伺候前来的千金小姐们。 这倒让姜弥手足无措。 虽然她是佣人的女儿,可她连自己都伺候不明白,怎么敢应下这差事。 果不其然,在何津儿执意的坚持下,姜弥不得不硬着头皮被拉去了人群中央,只为给那群千金小姐们做些端茶倒水的工作。 其中自然不乏好几位有钱人家的少爷们,姜弥被迫迎合他们提出的条件,端酒杯,陪笑脸。 整晚下来,她疲惫不堪。 宴会结束后,她直接做了场久违的噩梦。 心智尚未成熟的千金与少爷们,惯会刁难人的。 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俞悦,看不惯这帮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站出来替姜弥出头解围。 这才收获了后来的友谊。 算一算,也有十多年了。 姜弥答应了赴约,便得和家里那位请假。 陈麒现不咸不淡回了个“哦”字,最后在加班和朋友小聚之间,亦是选择了后者。 总之不能输! 在姜弥和俞悦美滋滋做了个精油开背,聊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时,陈麒现也不闲着,约了沈译在野林碰头。 沈译是野林的常客,算起来,和吴时茂接触更为频繁。 这回三个人坐在陈麒现常留的包间,边喝酒边吞云吐雾,享受了一把难得属于男人的自在清静时刻。 陈麒现吐了一口烟圈,才吸半支烟,就将烟蒂在烟灰缸中掐灭。 虽然姜弥不在场,他也不能太放肆。 沈译瞄他一眼,弹了弹烟灰,风流倜傥道:“陈大公子,结了婚后是越来越自律了啊。” 沈译皮相骨相俱佳,念书时聪明又帅气,从高中起女朋友就没断过。 正如陈麒现对他的评价,沈译是他认识的律师中,最不正经的一个。 没办法,奈何人家业务能力强。 有钱人专爱找他打官司,别管吃相难不难看,最终胜诉就成。 吴时茂闻言,抬眸瞥了一眼陈麒现,只见他若无其事,把玩着手机,十指飞扬,不知道在发什么东西。 沈译刚要凑过去,陈麒现已经眼疾手快,一巴掌推在他侧肩。 力道真不小,沈译“嘶”了一声,骂骂咧咧:“我一大男人,你对我动什么手脚。” 陈麒现睨他,冷嗤:“才几岁的人,就这么弱不禁风了。” 吴时茂一下一下有条不紊盘着沉香,难得苦口婆心道:“沈译,年纪说小也不小了,悠着点儿。” 陈麒现紧跟着埋汰:“天天换人办事,也不怕得病。” 沈译气笑了,拿餐巾扔他:“你比我好多少,从小就觊觎姜弥,你还是人么!” 吴时茂闭了嘴,他活到四十出头,也是很难理解,陈麒现这样要风得风的公子哥,怎么就从小就对一人死心塌地。 沈译见陈大公子无话可说,更加来劲地刺激道:“你小子是不是弯弯剧看多了,玩养成系。” 陈麒现冷脸:“打好你的官司,少管闲事。” 沈译没个正形地吐着烟圈,陈麒现嫌碍眼,低头剥了个熟醉蟹。 “有个闲事,我还真可能被牵连。说说,怎么回事,还用得着亲自脏你大公子的手教训陈麒林那个草包?”沈译的律所明面上是仁芯集团聘请的法务顾问团队,实则也替陈家人处理一些家务事,所以陈家的事能这么快传到他耳里,简直再正常不过。 私底下,他又是陈麒现最好的朋友。 沈译见陈麒现对此不想多说什么,心下了然,大概率又是为了姜弥。 “我说,这个草包不会让我拟一份律师函告你吧。”沈译大胆妄测。 陈麒现不甚在意:“让你拟你就拟,有钱不赚王八蛋。” 沈译啧了啧嘴:“昨天我去医院看过人,你是真狠,往死里打。” 陈麒现:“狠么,他自找的。” 沈译还在说风凉话:“相煎何太急啊。” 吴时茂光听不插话,只和沈译默默交换了个眼神。 沈译的重点虽迟但到:“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把草包打成这样,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陈麒现:“那怎么,合着还得挑日子打呗?” 沈译:“得!为了姜弥,你是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陈麒现:“我是为了她么,纯粹看他不爽不行?” 沈译:“行行行,你要打的人,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吴时茂这会儿没再装死了,多少有点信口雌黄道:“沈译,尝尝这道熟醉蟹,整个上海滩只有我这里能做出这个味道。” 这话陈麒现不爱听,泼一盆冷水:“也就这样,平平无奇。” 吴时茂平时不爱跟人较真,但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他需要辩驳上一二:“弟妹不在,你就食知无味上了啊。” 沈译搭腔,逮着机会帮着老大哥一块儿嘲讽道:“难怪瘦了一圈儿,合着前段时间出差两个月,弟妹没陪在身边,都茶饭不思了吧。” 陈麒现毫不掩饰对姜弥的浓浓爱意:“嗯啊,再分开多一天,我就得相思病郁郁而终了。” 话是浮夸了点儿不假,情意却都藏在里头。 沈译不愧是大律师,见招拆招:“你跟这儿表白算什么英雄好汉,去老婆那儿表真心去啊!”越说,他越来劲,又到了兄弟之间互相残杀的阶段,“哦~想起来了,这身份没盖戳的,法律不承认哈哈哈……” 陈麒现目光冷沉:“闭上你的狗嘴。” 沈译强行在他坟头蹦迪:“略略略~” 第15章 赔个不是 饭局不过半程,陈麒现已经忍不住发短信催问姜弥大致几点结束。 姜弥那会儿精油开背还没结束,自然没有看到。 陈麒现心不在焉的点上一支烟,这模样,活像是欲求不满残存的后遗症。 沈译见状,怎么着都得趁机损他几句:“几个意思,老婆不在,跟兄弟喝酒都提不起劲了咯?” 陈麒现耷拉着眼皮,心头似被蚂蚁轻嗜,没来由的酥麻。 按理说,回国后的日子,该温存温存,该欺负欺负。 他喜欢的,几乎一样没落,够心满意足的了。 追根结底,大概还是被陈麒迹那条毒蛇给闹的。 心口堵得慌。 烟么,也抽不痛快。 想到姜弥那嫌弃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情不自禁抽两口过个嘴瘾就掐了。 他轻咳一声,握起酒杯喝了口酒缓缓思绪,觑了沈译一眼,便言归正传:“你去医院看过那草包?” 沈译见他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倒也没学着他样收敛几分混蛋气质,伴随吴时茂有节奏的盘串声,轻掀眼皮道:“那怎么着,听都听说了,还不去瞅瞅那熊样。” 合着是看笑话去的。 陈麒现握着酒杯,手指抚上,无言地摩挲转了转。 忽然的沉默,垂眸间,似是在认真想事。 沈译在,就没有冷场的时候,他揶揄道:“那鼻青脸肿,看着都晦气。”他啧了啧嘴,痛心疾首:“我说你也真是的,好歹叫你一声哥,你也舍得。” 吴时茂心平气和提议:“要不要买个果篮去慰问一下。” 这些个人,一个比一个损。 沈译一拍大腿,觉得这个提议好得顶瓜瓜。 饭局就这么匆匆散场。 果篮是吴时茂买的,也是他亲自提的。 车呢,是老赵开的。 人称老赵,实际不过35岁。 人是吴时茂的远房亲戚,特种兵退役,身手灵活矫健。 部队退役后跟着吴时茂干金融投资,后面吴时茂金盆洗手,老赵也跟着及时隐退,便在他的牵线搭桥下,专门负责给陈麒现开车。 表面是开车,私下也是称兄道弟,并负责一些特殊性质的工作。 将三个男人送到医院门口,老赵便找地方去停车。 站在上行电梯里,沈译嘻笑着关照陈麒现:“我说大公子,这次沉住气些哈,我怕到时候你再把人打成重残,连我都保不了你。” 陈麒现睥睨他一眼:“要你何用。” 沈译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尖。 吴时茂气定神闲拎着果篮,看着气质沉稳,实则仍一肚子坏水。 私立医院是陈家的产业,整层只住了一个病号,并且还格外的兴师动众,用了轮班的保镖看守。 见到陈麒现,保镖纷纷用眼神相互示意。 很明显,里头躺着的人事前吩咐过—— 禁止陈麒现靠近半步。 陈麒现虽在陈家没有话语权,可身份摆在那里,保镖们自然不敢真的得罪。 陈麒现不愿为难他们,只等在门边,没有再上前一步。 意思很明确,让他们去请示。 保镖们面面相觑,立刻敲了门进去报备。 只听里头传来一记刺耳的破碎声。 这条狗,真是十年如一日,一丁点的长进也没有。 陈麒现轻扯嘴角,如是轻蔑。 很快,保镖面色为难地回来。 陈麒现未等他们开口,主动放缓语气,面上喜怒难辨:“跟他说,我是来赔不是的。” 闻言,吴时茂适时扬了扬手中的果篮。 于是,又等了一分钟,三人被通知放行。 不出意外,病房内只有陈麒林以及何津儿。 说陈麒林是草包,还真没冤枉他。 一听到陈麒现是来认错的,就觉得自己又能行了。 最主要,今天有何津儿坐阵,他的气焰重新嚣张了回来。 见了陈麒现,即使心下一慌,面上也佯装镇定自若。 保镖自然早已通风报信时说了缘由,陈麒现不仅人来了,还带了赔罪的果篮。 沈译走在最后,和吴时茂一样,简短地与母子二人寒暄。 倒是陈麒现,只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绕过一地的碎玻璃渣子,也不坐会客的沙发,双手插兜无言地靠近陈麒林。 一步一步,走得既沉稳,又缓慢。 陈麒林对他有心理阴影,见他越走越近,结结巴巴道:“你……你过来干什么。”见陈麒现仍慢步逼近,他的身子下意识往床头靠了靠,眼神闪躲了一下,委实沉不住气:“你别再过来了!” 陈麒现看不见他的表情,黑超遮住大半张脸。 唇色倒是,几不可见泛了白。 何津儿要比他沉得住气一些,盯着陈麒现的一举一动,暗自将垂在两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外人在场,她极力维持着最佳的体面。 却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她呼吸一窒。 只见陈麒现从容不迫,在他的病床边站定,空出礼貌的距离。 眼神温和地瞧了他一眼,没有很快开口,反而装腔作势,提了提自己大腿的裤子,若无其事在床边坐了下来。 陈麒林面上不动声色,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陈麒现仿佛没感受到自己带来的压迫感,光是手从兜里拿出来这么一自然而然的动作,都让陈麒林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他没骨气地缩了缩脑袋。 陈麒现似笑非笑,瞥了眼被他开过瓢的脑袋,此刻包扎得像个木乃伊。 吴时茂适时打破落针可闻的安静,算是代替陈麒现发言。 讲话的语速沉而缓,让听的人却感到份量:“麒现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这个当大哥的已经教育过了。” 话里话外,都是在狠狠打陈家人的脸面。 沈译噤声听着,维持两边不得罪的原则。 吴时茂看着何津儿克制的神情,继续宠辱不惊道:“买了果篮,赔个不是。” 说完,特意将果篮递到何津儿面前。 意思很明确了,要让她亲手去接。 何津儿何等人精,深知此人的手段,虽说退隐多年,可真要结仇…… 得不偿失的当然是她。 何津儿能屈能伸,笑着伸手接过果篮,张嘴回着漂亮且大度的场面话:“吴总,有劳您特意跑这趟。” 陈麒现下颌线清晰而冷硬,说来奇怪,整张脸却显得无比柔和。 对着陈麒林,哪壶不开提哪壶反问:“麒林,身体素质不过关啊,这么点儿小伤就躺平了?”他眼神戏屑,尽是嘲讽,再度开腔:“这样,等这次伤养好了,去集团安保岗亭锻炼锻炼。既是集团中坚力量,又能强身健体。一箭双雕,多好。” 沈译实在没忍住,别开脸去,暗自噗嗤笑出声。 第16章 玩玩可以 面对赤裸裸的贬低,饶是再好的风度,也根本保持不住。 何津儿面色突变,咬牙切齿道:“陈麒现,你别欺人太甚!” 陈麒现从来不是个善茬,这一点陈家人都心知肚明。 从前还小些的时候,陈麒现的羽翼未丰满,何津儿哪哪都不把他当回事儿,明里暗里的使绊子。 这种绊子使得多了,日积月累,陈麒现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何女士,这话从何而来?要不是看在同样姓陈的面子上,指望我能网开一面?这样的废物连我都招架不住,哪个公司愿意养闲人,能收他当保安?”他说话时,眼睛没有正视过何津儿一秒,而是扯着嘴角直直盯着陈麒林。 陈麒林大气不敢出,就差尿裤子了。 气氛突如其来就剑拔弩张了起来,吴时茂出声打断,转移了一下注意力:“沈译,端把椅子来。” 何津儿头疼,这几尊衰神,看来一时半会儿请不走。 沈译端了两把椅子,一把给吴时茂,一把留给自己坐。 何津儿装得再无动于衷,也架不住这么给她下脸。 好在,没过两分钟,陈麒迹推门而入。 打破了这股诡异的和谐。 他着一身正装,戴着眼镜更显斯文,似从某个酒局结束后赶过来。 虽说和陈麒林是亲生的一对兄弟,气质则截然相反。 肃来冷清的病房,一下出现了三张熟面孔,陈麒迹并未觉得冒犯或不适,而是气定神闲率先走向吴时茂。 “吴先生。”主动打了招呼,又看向沈译,轻点头致意:“沈律师。” 简单寒暄完,待陈麒现转头看向他,他又不冷不热看不出多少情绪地叫了一声:“陈总。” 早年,在家或在外,陈麒迹都喊他大哥。 后来进了仁芯集团,人前人后就喊陈总。 喊习惯了,听着也更生分。 当然,陈麒现例来是冷漠而又不近人情的。 今日不知怎的,忽然来了兴致。 仍是一派闲适坐在病床上,两条长腿大赖赖往那一放,悠悠看着陈麒迹那张与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略感好奇地问:“听说,你最近情窦初开了?” 陈麒迹面不改色,反问:“何出此言?” “这不,东西都送到大鲸前台处了。怎么,兔子想吃窝边草了?”陈麒现轻慢地攥住他的眼神,挑衅意味十足。 陈麒迹并不否认,从容不迫拿出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心下或早有预料,陈麒现对自己会有这番拷打。 “只是给老朋友的重逢见面礼。”陈麒迹口吻轻松,说得轻巧。 屋里暖和,他便脱下西服外套,走到边上去挂到衣架上。 不慌不忙做着这一切,镜片底下,敛着一双深不见底的淡眸,轻笑出声:“陈总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感兴趣了。” 陈麒现信口胡诌:“这不是巧了,看见垃圾桶边扔了个傻熊,觉得挺可惜想捡来放到办公室。一看,卡片上署了你的名。” 陈麒现起身,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轻飘飘继续埋汰:“我说姜弥挺不知好歹的,不看在你堂堂集团总经理的面子上,也该顾念点相识一场的情分不是。” 陈麒现不介意一个人唱独角戏:“别和她计较,回头我批评她去。” 陈麒迹俨然不听信他的一面之词,避重就轻地意有所指:“公归公,私归私。陈总因此去批评弥弥,自然不合适。” 他大概也是故意膈应陈麒现,画蛇添足补了句:“是我考虑不周,弥弥从小是个羞怯的人。以后我会低调些,不在她上班时候给她带去困扰。” 陈麒现仿佛认同他的观点,感同深受一般点了点头:“我看行。” 气氛一时静谧,陈麒现再度张口:“不过我说,十年如一日用送礼物的方式试图博取女孩子的芳心,也太没新意了。” 陈麒林有诸多疑问,碍于外人在场,他憋得很辛苦。 一直到三人离开,他才恢复了一贯的张扬跋扈,提高音量不满:“哥!你怎么会给姜弥那个小贱人送东西!?” 陈麒迹眼眸狠厉地剜他一眼:“注意你的言行。” 何津儿出声:“麒迹,你打念书起就没让我操过心。你做事不比麒林,有分寸,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至于姜弥,玩玩可以,当真不行。” 陈麒迹心思深沉,也不知有没有将这话听进去,只宽慰:“您放心。” 陈麒林气得跳脚,也不知是为了替他感到不值,还是为了贬低姜弥:“哥!这种小贱人怎么能配得上你,玩玩都是看得起她了!她不过是佣人的女儿,给我当条狗使唤还差不多!” 陈麒迹冷声警告:“你安分点,别去动她。” 陈麒林翻着白眼,确实不敢忤逆眼前这个男人。 若是没有陈麒迹给他撑腰,就凭他犯的那些混账事儿,这会儿保不齐在里头踩着缝纫机虚度余生了。 他心里不得不服,面上依旧使着性子,没好气:“知道了。” 陈麒迹没在病房逗留多久,就把何津儿一同接回了家。 夜里,陈宅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陈麒现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这里。 这不,拎着果篮去探望陈麒林的事,立马传进了陈东海耳朵。 不由分说打电话将人喊了回来。 陈麒现倒也没端着,接着电话就让老赵调头,驶往陈宅。 对这套宅子,实际他没多深的感情。 甚至,这些年对此地厌恶的情绪触了顶。 如无必要,他已经极少踏足。 只是他心知肚明,和陈家人的斗争,才刚刚拉开帷幕。 所以这不,陈东海一喊,他便过来会会他。 而且表现得比往常要狗腿一些。 去探望陈麒林一事,落在陈东海眼里,可能算作自己的让步。 陈麒现也不负所望,还刻意邀了一把功。 陈东海哪里会被他两三言语给忽悠瘸了,那就不是他陈东海了。 但陈麒现想要维持住表现的平静,他倒是愿意陪着演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 于是,他趁此拿出一个集团董事长和一个大家长的威严,提起另一件蓄谋已久的事。 “周六晚上把时间空出来。” 陈麒现把玩着一个颇有来历的青花瓷杯,抬眸望向他,像真的一无所知陈东海心里盘算的主意,问:“怎么?” “周叔一家会过来吃饭。”陈东海反感他装傻充愣,不妨说得更直白:“你周叔最宝贝的小女儿,也会一起过来。” 陈麒现难得顺从:“嗯,好。” 第17章 蕾丝边的花纹样式 应完,陈麒现抬手看表,时候不早。 心想姜弥再怎么着也该结束了。 又是做背,又是吃宵夜。 工作日的夜晚,玩得都乐不思蜀上了。 刚还敢向他请假,问能不能到俞悦那儿过夜。 俞悦这花心大萝卜,三天两头搞失恋。 他松了这个口,那今后这日子,不得聚少离多? 陈麒现当然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 陈东海面色刚有一点松动,只见陈麒现起身要走,他也顺势起身。 只听陈麒现说:“替我问周叔好。这个周六,我正好去外地旅游。” 陈东海被这话不轻不重噎了一下。突然的措手不及。 目光瞬间沉下去,加重不满的语气:“一天天的就知道玩物丧志!你不知道沪市多少青年才俊争破头都想当你周叔家的女婿?!” 陈麒现:“哦?我还真不知道。这等好事可不能浪费,陈董不是还有另外两个儿子单着呢嘛。” 说完,他轻挑嘴角,发出一记沉闷的笑意。 气得陈东海差点砸了那个青花瓷杯。 陈麒现上了车,刚要拨通姜弥电话,姜弥正好赶在他前一步打来。 陈麒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老赵将车缓缓驶出陈宅。 “到家了?”陈麒现的嗓音听起来低柔温和,完全看不出,他晚饭吃到一半,赶了两个场子,应付麻烦的狗屁家事。 面对姜弥,他总是鲜有的春风和煦。 最好的那个陈麒现,仍原封不动为姜弥保留着,这是属于他的一腔热忱。 看着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俞悦,姜弥支支吾吾:“那个……悦悦她喝多了,我不放心,就把她带回家了。” 陈麒现头疼不已。 这俩啥时才能绝交? 他冷淡地“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这三天吵架五天失恋的,最有效的方法,还是得快速帮她找一个“永不失恋”的男朋友才好。 回程的路上,陈麒现闲来无事,把自己的通讯录翻了个遍。 沈译不行,换女朋友的频率和俞悦不相上下,在一起肯定长不了,浪费介绍。 吴时茂年纪太大,比俞悦要大十多岁。 更不成,万一走后,守寡的老年俞悦不得天天粘着姜弥凑一块儿养老? 翻来翻去,陈麒现灵机一动,把目标对准了忠诚憨厚的老赵。 他这工作,也可谓是弹性质的,不算特别忙。 唯一的痛点,也是年纪,稍微年长了点儿。 这么想着,陈麒现也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费这个劲儿给俞悦这个败家玩意儿物色起新欢来。 “老赵,想谈恋爱么?” 老赵被这莫名其妙的问话,着实吓了一跳,比半夜鬼压床还惊悚。 方向盘握在手中,不着痕迹打了个颤。 “陈总,我有女朋友了。”老赵人狠话不多。 陈麒现以为他糊弄自己:“怎么就有女朋友了,我都没听说。” 老赵无语,35岁的大老爷们谈个恋爱,怎么还兴诏告天下的呢。 老赵从不说没必要的谎,坦白交待细节:“一个村的,三年前死了老公。今年来沪市找工作。联系上之后,一来二去就处对象了。” 陈麒现听着不像是假的,就收起了想要给他介绍俞悦的念头。 “一个村的好啊,知根知底。”陈麒现这会儿,蓦然想起了五岁的姜弥。 圆圆的脸蛋和眼睛,看她眨眼时,他想起千树万树梨花开时,那种扑簌簌漫天的纷飞浪漫。 怕自家老板不信似的,特意多说两句,以保真实:“还成,比我大五岁。当年连想都不敢想,在一起才发觉,处着舒服比什么都强。” 陈麒现听后笑问:“老吴知道吗?” 老赵:“没提过,也不知道怎么提。” 陈麒现:“找个时间去他那儿一起聚聚,大家认识一下。” 老赵犹豫不决,为难道:“不是不愿意,但我这对象吧,刚出村,没见过世面。我担心她见了你们,会不自在。” 陈麒现:“早晚都得见,先提前适应起来。” 老赵:“好嘞!到时我让老吴安排。” 陈麒现还惦记着单身的俞悦,不死心问老赵:“你们村,二十来岁的壮汉多不多?” 老赵:“……不太清楚。陈总,是有什么说法吗?” 陈麒现冷笑两声,没接茬。 五大三粗的老赵,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到了家,不是陈麒现敏感,越是走近客厅,越是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夹杂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俞悦一个没忍住,直接吐在了客厅的垃圾桶里。 喝得醉生梦死,吐得死去活来。 姜弥蹲在她身边,一手给她端着垃圾桶,一手帮她拢着披散的长发。 陈麒现眉头深皱,看着这副闺蜜情深的画面,脑袋直充血。 想拎起俞悦的后脖颈,将她直接从窗子里扔出去。 这是吐完的第三轮,姜弥见人左摇右晃,神智不清,还在悄悄抹着眼泪。 心疼坏了,让她先坐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然后抽了些纸巾,慢慢地给她擦拭眼泪。 家里阿姨请假,姜弥只得手忙脚乱,一个人处理这些琐碎。 将人安顿好一些,姜弥把垃圾袋扎紧。 这才空出功夫,看了一眼晚归的陈麒现。 陈麒现没忍住,走到醉鬼边上,拿穿着拖鞋的脚踢了踢俞悦的脚踝,居高临下不客气道:“打电话叫你哥来把你领回家,要不要。” 听着不像商量的语气,多么嫌弃似的。 姜弥连忙解围:“不要,太晚了。悦悦喝醉了难受,再折腾会更加难受的。” 陈麒现吹胡子瞪眼更不高兴了。 姜弥打算快点将人支走,便柔声关心:“你先回房休息吧。” 陈麒现正想抱怨什么,见姜弥忙忙碌碌,就没多啰嗦。 待到姜弥给俞悦洗好了澡,将她舒舒服服安置在客卧的大床上,她才放心准备回房拿睡衣。 俞悦喝醉酒除了哭并不闹,跟清醒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可姜弥仍然觉得她一个待着太可怜,想着今晚陪她睡一块儿,半夜有个风吹草动,还能有个照应。 这么想着,忽然传来门铃响声。 姜弥刚给俞悦洗完澡,衣服湿漉漉的,浅色的衬衣贴着肌肤。 乍一眼,透视装即视感,性感到无以比拟。 这对陈麒现有多大的诱惑,从他赤裸的眼神里就能读到些许端倪。 两人面面相觑,门铃适时中断眼神中的拉丝。 陈麒现面不改色解释:“俞承东不放心他妹在外过夜,非要过来把人带回家。” 姜弥不疑有他,正打算去开门,被陈麒现喝住:“你给我回房去好好待着!” 湿成什么样自己没点数? 草! 内衣都隐隐透出蕾丝边的花纹样式了。 第18章 礼物 又一个晚风沉醉的夜晚。 姜弥被颠来倒去,折腾到凌晨。 在陈麒现的威逼利诱下,大概说了百八十遍的我爱你。 姜弥没辙,这个男人太有手段,她根本不是对手。 最后蜷在他怀里,呜咽着熟睡过去。 打工人的辛酸谁懂?! 第二天姜弥只好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将包放到工位后,直接去茶水间倒了一杯美式提神。 她一整个上午都在反复核对数据,对得头昏脑涨。 临近中午,姜弥手机上显示一个陌生来电。 她礼貌接起,听闻对方的声音后,她陷入良久的沉默。 陈麒迹约她见面,问她是中午时间段亦或是下班后更方便。 姜弥下班后的时间基本属于陈麒现。 她的生活圈子狭窄,除去俞悦失恋后会较频繁的约自己吃饭逛街以外,其余时间姜弥便是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 即便陈麒现加班或应酬,她都维持着这个模式不变。 以至于,姜弥犹豫再三,答应中午见面。 姜弥记不清,她有多久没和陈麒迹面对面坐一起吃饭了。 上一次,应该是姜弥毕业之前,陈麒迹正巧路过她的学校,问她方不方便见一面。 他在图书馆楼前等着姜弥,然后两个人一路从图书馆楼慢悠悠走去了食堂。 陈麒迹问她,可不可以请他吃晚饭。 再之后,就断了联系。 那顿饭吃了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怎么开口说话,总有点相对无言的感觉。 吃好饭,陈麒迹执意将人送到宿舍楼下。 姜弥与他道了别,转身要进楼时,陈麒迹问了她一个问题。 当时,她没有正面回答,但其实是默认了的。 他问,你喜欢过我大哥吗? 见姜弥傻愣愣的没有反应,陈麒迹又说,喜欢大哥也没有关系呀。 姜弥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也没仔细琢磨。 她是个有些钝感力的人,当初没明白的事情,事后也不想去明白了。 陈麒迹没到公司来接姜弥,他做任何事总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约定的餐厅,是姜弥公司对面商圈的一家怀石料理。 姜弥对那一带相对比较熟,很容易就找到了。 那会儿,陈麒现已经入座。 见姜弥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入包间,他起身,笑着同姜弥打招呼。 口吻熟稔,仿佛那些年的距离都消弥不见。 “弥弥,多年未见,变得更成熟了。” 姜弥被他温温和和的语气夸赞得耳根一热,蜻蜓点水般与他对视,便压低了视线,回以相同的礼数:“好久不见,麒迹哥。” “先坐。”陈麒迹让服务员上菜,很快与她忆往昔旧情:“我记得你喜欢吃蒸蛋。” 姜弥失笑,看出来他记性是真好,连这种小事都观察入微。 “这里的茶碗蒸蛋还可以。”他继续介绍,并且试探着打趣:“就是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化。” 姜弥手指抚上茶杯,垂眸接口道:“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精致的菜式,一道上完,又要等待一会儿,再上第二道。 陈麒迹让姜弥放松点,他又不会吃人。 姜弥才发现,自己挺直的脊背莫名的僵硬。 而陈麒迹,恰恰相反,全然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氛围。 “我才知道你在大鲸工作。” 姜弥动了动筷,食之无味,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闻言,她如实回答:“我一毕业就进了大鲸。” “嗯,特意看了你的履历,很优秀很出色。” 姜弥面对如是夸奖,只能干巴巴来一句谢谢。 握着筷子的手,始终很紧。 “没想到在集团重逢那天,却以不欢而散告终。”陈麒迹端起茶杯,敬姜弥:“作为麒林的哥哥,我对他的无礼感到抱歉,代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 姜弥放下筷子,端起桌上的茶杯,与他轻碰一下。 “没关系。” “麒林伤得很重,还在医院观察和养伤。等他出院了,我亲自让他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姜弥这才心绪波动有些过大,连忙阻止:“不用了!” 陈麒迹眼神掠过姜弥慌张的眼神,她看起来很拘谨,从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开始坐立不安。 “好。”陈麒迹没有为难她,而是理解,“麒林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于情于理,你不想看到他是正常的。” 闲谈间,服务员替他们送上第二道料理。 “可是弥弥,你不能因为讨厌麒林,就一同疏远我。”陈麒迹说得委屈,“我们虽然是亲兄弟,可他是他,我是我,不能混为一谈。” 姜弥摇了摇头,说:“没有。” 陈麒迹看穿她的心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根本不会说谎。” 之后,陈麒迹总是见缝插针与她回忆早年的相处点滴。 说是点滴,无非就是姜弥年纪尚早,被母亲带去陈宅过周末的日子。 她从五岁,到如今二十五岁。 中间也快隔着七八年,一次也没回过陈宅。 据陈麒迹说,他还留着当年她无所事事间,在母亲房间的窗前画下的一幅油画。 窗外,是一株花期正盛的西府海棠。 一餐饭,又是吃了许久。 怀石料理,出了名的上菜慢。 姜弥如坐针毡,又不懂交际,一直是陈麒迹在掌控着话题。 末了,陈麒迹执意要步行送她去到公司。 餐厅到公司,要穿过横道线,再得继续走上五分钟左右的林荫小路。 人行道并不宽阔,来来往往的人流却不少。 陈麒迹一直走在姜弥的左侧,原先保持着距离,可因为人多,也就越靠越近。 姜弥浑身不自在,最后几乎憋着呼吸,不着痕迹放慢了脚步,刻意落在他半个身位的距离。 陈麒迹不经意回眸,笑话她:“怎么吃饭走路还是这样子慢吞吞的呢。” 秋天的午后,日光热烈。 大片的光影落在地上,地上却是枯败掉落的碎花与叶子。 姜弥走在陈麒迹身侧,只短短五分钟,背上就湛出薄汗。 脸颊因热意而粉扑扑的,光落在她脸上,像在这层粉嫩上铺洒了一层碎金,犹如在她可爱的气质里,平添上几许意外的高贵。 将人护送到公司大楼,陈麒迹状似无意间提及:“弥弥,你当年送的那幅油画,我视为心头好。” 姜弥眼神略显迷茫地看着他,薄唇优雅地开阖着。 眼睛分明盯着人看得专注,思想却不由自主开了小差。 那幅画,并不是送给他的。 “那么,如果我送你的礼物你没有很喜欢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不要直接亲手扔掉。” 话音刚落,有道修长的影子,由远及近正走来。 第19章 坐到我腿上来 有一片树梢的碎花瓣,飘落在姜弥的头顶。 她无知无觉,陈麒迹却已经看到。 不仅看到,伸出指尖替她捡了去。 动作过于亲昵,姜弥仿佛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慢半拍才看似欲盖弥彰退后半步。 陈麒迹始终眼含笑意,将尖指那一抹鲜艳递到她眼前。 “弥弥,有机会再带我去你的大学食堂吃饭吧,我很怀念那个味道。”陈麒迹目光专注地看着姜弥的表情变化。 她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性子温淡和气,对谁都表现得有礼有矩,可也不特别热络。 多年以来对她的了解,陈麒迹差不多习惯了这样子的她。 有脚步声从姜弥背后传来,在姜弥身边顿住。 熟悉的体香混合着淡到几不可闻的烟草味,随风漫入姜弥的鼻腔。 扭头,才发现那人并未看向自己。 而是开口与她对面站着的陈麒现交谈,语气饱含几分戏谑:“这回亲自过来送礼物啊。” 陈麒迹掐头去尾,不算正面回应:“过来找弥弥吃饭。” 姜弥双手垂落在两边,很是无所适从。 兄弟两人面和心不和的传言,早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 作为旁观者,姜弥更是清楚这二人之间的真实状态。 陈麒现轻点头,状似不经意一语双关道:“吃饱了么?待会儿别没力气哭鼻子。” 显然,这话是对着姜弥说的。 姜弥呼吸一窒,颤颤地轻抬眼睑看了他一眼。 只听陈麒现耐心缺缺道:“那就别磨叽了,等着你给我阐述电池优化的最新进展呢。” 说完,抬手看表,微顿了下,陈麒现明知故问:“不然我回避一下,你俩再好好告个别?” 陈麒迹对姜弥说:“弥弥,先进去吧,下次见。” 陈麒现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心下冷哼,率先转身重新往公司方向走。 合着是来逮人的。 姜弥二话不说,小跑着去追陈麒现冷酷的背影。 她跑得气喘吁吁,就连艾丽丝刚伸出了手想跟她打招呼,都没来得及。 幸亏陈麒现没有冷酷到底,停在电梯厅等着她。 正值饭点差不多结束,陆续有员工在等电梯。 见到陈麒现,都一口一个陈总地叫着打招呼。 陈麒现倒没绷着脸,有回有应的。 姜弥跟在他身后上电梯,没敢太明目张胆,站得离他太近。 只听陈麒现没头没尾说了句:“给你两分钟,拿着方案到我办公室。” 姜弥自然知道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连忙应下:“好。” 众人见气场冷肃,全程无人张口说话。 姜弥到了自己的楼层,赶紧拿上文件和笔记本,又等电梯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两分钟肯定是来不及的。 上去才发现,那一层静悄悄的,就连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都没关严实。 仿佛特意给姜弥留着一道缝隙,她便敲了一下,推门而入。 入目,偌大的办公室里,陈麒现姿态散漫地坐在会客沙发上。 台几上煮着一壶茶,冒着热烟。 姜弥迟疑了片刻,慢慢走近他。 陈麒现见她拿着大堆的东西,好气又好笑,轻抬下巴,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姜弥将东西放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然后坐到他边上。 刚要解释,就听陈麒现开始发问:“吃了什么。” 姜弥老实巴交,有问有答:“公司对面的餐厅,怀石料理。” 陈麒现:“情调不错啊。” 姜弥:“……” 陈麒现继续阴阳怪气:“难怪发你信息也不回。怎么,一餐饭聊得很投缘?” 姜弥冤枉:“没有。” 这二字显得太过敷衍,姜弥补充道:“只是没看手机而已。” 陈麒现压了下眉,忍着暴躁,一时没有开口。 须臾,他给自己倒了杯茶。 奈何这肝火越喝越旺,旺得他想在这里办了姜弥。 他偏头打量她一眼,坐得端正,活像犯了错正接受批评的学生。 “咣——”的一声,茶杯重重被扔到台几上。 姜弥一惊,跟只淋过雨后躲在林间的小野猫,就差瑟瑟发抖了。 颤颤巍巍,却可爱得紧。 陈麒现扯开了一粒衬衣纽扣,单手搂住姜弥的腰,这般要求她:“坐到我腿上来。” 这里是办公的地方,而且没有锁门。 陈麒现难得来大鲸,找他汇报的高层肯定不在少数。 万一…… 姜弥身形一怔,被他提出的要求给难倒。 陈麒现当没看懂姜弥的顾虑和抗拒,单手托抱,一意孤行将人抱到了腿上。 双脚离地让姜弥安全感顿失,脸瞬间涨得通红,双手抵在男人胸前,细声哀求:“不可以这样,现在是工作时间。” 陈麒现:“怎样?” 姜弥语塞:“就……”酱酱酿酿。 陈麒现咄咄逼人:“就什么?” 姜弥心跳快要破笼而出,一方面担心随时随地会闯入的同事。 另一方面,又怕陈麒现真的不管不顾在这儿乱来。 她并不想体验第二回。 姜弥抿着唇,无言挣了一下。 这才领会,就她这样的,跟手无寸铁之力的废物压根没差别。 陈麒忍了忍,耐心没想象中要好,迫不及待开始秋后算账:“那些年,一直跟他在谈校园恋爱?” 姜弥急急否认:“没有!” “那他到你大学找你吃饭?!”陈麒现毫不掩饰自己的妒意,甚至这种情况从未听姜弥提起过,怒意颇盛:“一共几次?” “记不清了。” 记不清,就是无数次。 陈麒现掐她的臀:“那还不是恋爱?” 怕他再诬蔑,姜弥直接伸手去捂他的唇。 不肯让他再说些疯言疯语。 陈麒现张嘴在她掌心咬了一口,力道不算小,疼得姜弥眼眶泛出泪花。 即便如此,姜弥也不肯松手。 陈麒现变了样,薄唇在她相贴的掌心里啄吻起来。 吻了一会儿,陈麒现曲着的腿动了一下。 姜弥被一颠,心脏难免骤然紧缩。 她吓得差点从陈麒现腿上掉落,好在他虚虚托着她的臀,这会儿下意识将人捧得更靠前。 二人几乎紧密相贴,融为一体。 姜弥吓破胆,花容失色,两条腿跨跪在陈麒现双腿两侧。 她视线高度超过陈麒现,有那么点自上而下俯视着他。 陈麒现任她打量,微仰着头,性感的喉结滚动,吞咽。 露出一种要把姜弥生吞活剥的凶相。 姜弥缩了缩脑袋,想埋进沙里。 捂着他唇的手,因为力不从心,渐渐松开。 “还送过他画,什么时候的事?”陈麒现的逼问没有结束。 与此同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笃笃笃”—— 几米开外响起敲门声…… 第20章 家里安排的相亲 姜弥慌得六神无主。 反观陈麒现,老神在在,完全没当回事。 姜弥见他无动于衷,第一次下了狠手,在他脸上重重捏了把。 奈何力气有限,在陈麒现看来,这力度跟调情没两样。 “陈总……”姜弥叫时,带着哭腔。 仿佛他下一秒还不松手放她从自己腿上下去,她就要哭得梨花带雨起来。 陈麒现没辙,知道这是种多么无奈的心情。 毕竟,八岁的自己,就沦陷在她的眼眸。 不舍得看她狼狈和难过。 他堪堪放过人,姜弥连滚带爬从他身上下去,站在地上的两条腿,还是虚软着的。 她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刚俯身拿起单人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就感受到了门边传来异常大的动静。 秘书赵蕾跟在来人身后急忙开口汇报:“陈总,陈董来了!” 呵,不请自来。 姜弥弯腰正对着大门,背对着陈麒现。 陈麒现漫不经心将视线从姜弥撅着的翘臀上离开,见到来人,起身拍了拍西裤褶皱的痕迹:“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姜弥对上陈东海的眼神,双手捧着笔记本和文件不由收紧,定了定神后礼貌问候:“陈董好。” 陈东海直接忽略陈麒现的话,对姜弥点头回应:“小姜。” 赵蕾在陈麒现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带上门。 待赵蕾出去后,陈东海问姜弥:“小姜周末有空吗,来家里一起吃个便饭。好些年没碰上了,没想到你在大鲸上班。” 姜弥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去偷瞄陈麒现的意思,只能如实坦诚:“不好意思陈董,周末……我正好有事。” 陈东海问:“加班?” 姜弥:“不是,是和朋友约了去动物园。” 陈东海:“不能改天?” 姜弥:“嗯……因为是去外地。” 陈东海心如明镜一般看向陈麒现,他却旁若无人倒了杯茶,自顾喝着,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陈东海开玩笑道:“这个朋友不会是你麒现哥哥吧。他也说去外地旅游,不惜推了家里安排的相亲。也不知是糊弄我的说辞,还是真去外地旅游。” 姜弥尴尬地附和着笑了笑,未置一词。 陈麒现眉头一紧,面上是不辨喜怒的容色。 姜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纠结了一会儿,弱弱出声:“陈董,陈总,那我先下去工作了。” 得到首肯,姜弥第一时间抱着东西逃之夭夭。 家里安排的相亲…… 一整个下午,姜弥几乎都是心神不宁的状态。 领导请喝的奶茶,在她也是味同嚼蜡。 下班前,收到陈麒现的微信:【晚饭去野林】 姜弥那会儿正开小组会议,一场接一场的脑暴,根本无暇顾及手机。 十分钟后,见姜弥没回复,陈麒现直接打了个电话来。 手机被姜弥调成了静音状态,屏幕方一亮起,就被她及时挂断。 然后简短回复:【在开会】 会议结束,已是半小时之后。 收拾完东西,才看到陈麒现满屏的回复。 77:【你别开车了】 77:【我在地库等你】 77:【还不结束?】 77:【你们为公司这么卖命,问过老板意见了么???!!!】 77:【许山是不是想谋权篡位,把公司当成他自家的了?!】 姜弥失笑,遇到这样的员工,做梦都该笑醒好吧! 陈麒现倒好,不惜抱怨了起来。 mia:【准备去地库,你还在吗?】 77秒回:【速度】 77:【我也是多余催,就你那慢性子……】 77:【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姜弥紧赶慢赶,来到了地库。 陈麒现怕她笨头笨脑找不着车,直接将车横停在边上。 这个点人来人往,出奇的是,并没有大鲸的员工。 姜弥绕过车尾,直接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催他开车。 陈麒现小声哼唧:“这会儿知道着急了。” 姜弥干笑两声,才问:“怎么今天又去野林呀?” “老赵谈了个媳妇儿,带出来给兄弟几个见一面。” 姜弥“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她其实和陈麒现身边的朋友接触不多,就算在一起吃饭,她也只扮演着安静的角色。 该吃吃该喝喝,不该问的绝不多嘴。 陈麒现和姜弥迟到了,在座三男一女,女的自然是老赵的女朋友,田晓芙。 很朴实无华的一位女性,衣着朴实,妆容朴实。 但是整个人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干净,似未被污染过的白百合。 相互介绍过后,吴时茂安排上菜。 姜弥做为包厢内唯二的女性,自然被安排在田晓芙旁边。 两个人都挺斯文,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倒是四个男人,有沈译调节气氛,不用担心会冷场。 陈麒现问他:“你怎么没把女朋友一块儿带来。” 沈译颇有自知之明:“我那什么女朋友,能和你俩的相提并论么。” 陈麒现损他:“那你能不能安分点,找个能谈到结婚的。” 沈译相当诚实:“不能!” 陈麒现骂道:“你他妈有专一恐惧症是吧。” 沈译tui他一口,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来来来,两位嫂子,千万别拘束,吃好喝好哈!”要不说沈译能靠嘴吃饭呢,还真挺甜。 这还不算,他杯口压得很低,伏低做小那态度,也让人看了舒服。 姜弥在沈译的怂恿下,喝了一点红酒。 田晓芙酒量好,跟男人一样,喝了白的。 推杯换盏间,气氛融洽。 就在这间隙,姜弥阖在餐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她看了一眼,没打算理会。 半晌,手机开始震起来,不停地震动。 姜弥看了眼那个还没来得及存下的陌生号码,有片刻的迟疑。 迟疑着是接听还是挂断,或是让对方以为手机不在她身边。 陈麒现俨然也注意到了,明明和朋友沉浸在愉快的谈话里,看起来颇为投入的模样,却是碰了碰姜弥的手腕,低声吩咐:“接。” 姜弥只得当着他的面接了这通电话。 “喂?” “……好,我知道了。” “嗯,再见。” 再简短不过的对话,通话连三十秒也不到。 陈麒现仿若没在意,依旧与朋友谈笑风生。 他们正聊到陈麒现十岁那年,他家曾经养的一只鹦鹉。 养了三年,一直没开口说过话。 陈麒现觉得鹦鹉可怜,有天擅作主张开了鸟笼,决定将它放飞。 鹦鹉飞走前,跟他说了声“再见”。 吴时茂一针见血的点评:“在你们陈家,连鹦鹉都这么沉得住气。” 陈麒现没说,这是他十三年人生中,遇见过最为震撼的事件。 回过头想想,一桩接一桩更为惨烈的事件,等着他去面对与承受。 那个鹦鹉,无非是个小插曲,不值一提。 第21章 神魂颠倒 酒过三巡,在座的几人都面色如常,唯有陈麒现喝了三四两白酒后,面色绯红,明显看着就是有些上头。 左手支着脑袋,像在认真听人闲聊,实则开始打起瞌睡。 也是难得,他身边的朋友全是海量,就他几杯倒的 沈译坐在他身旁,见状,不怀好意伸手在他跟前打了个响指,揶揄道:“陈总,你这点儿量比晓芙姐还不如呢。” 陈麒现二话不说将脏兮兮的擦嘴巾拍到他脸上。 沈译一脸嫌弃,丢到一旁,宽容道:“您要不先撤?” 姜弥是知道陈麒现喝不了太多酒的,只是和朋友在一起高兴,难免贪杯,她倒也不担心。 这会儿听沈译这般调侃,她才放下筷子,扭过头去关心。 姜弥拿手背去碰了碰他脸颊,温度滚烫,跟发烧似的。 “有没有不舒服?”她说话的语调柔柔慢慢的,比发嗲还让人听了受不了。 陈麒现一把抓握住姜弥的手,语气低下去,带点清醒时刻鲜见的软萌:“我酒量好着呢!” 这话一出,就连初次见面的田晓芙都忍俊不禁起来。 姜弥噗嗤笑出声,顺从地连连点头:“嗯嗯,我也没说你酒量不好吖~” 沈译见缝插针打断这俩人的伉俪情深,啧了啧嘴道:“虽说小别胜新欢,可也不用这么肉麻兮兮的吧?!” 这就肉麻了? 在姜弥的认知里,不就是最为普通的对话么。 姜弥被她说得小脸一红,顿时噤了声。 陈麒现推了一把沈译,恢复到一贯的铁面无情:“你能滚远点儿么。” 怎么那么招人烦呐。 打扰自己和老婆调情。 散场时,田晓芙和姜弥互加了微信好友。 她这才刚看见,与她新成为好友的陈麒迹,不久前给自己发过信息。 她点开来看,是很常见的礼貌外交辞令。 陈麒现身高腿长,见姜弥手指轻触着屏幕,微一垂眸,也跟着看过去。 草。 有块狗皮膏药还真是阴魂不散。 看来,他还是太好说话了。 回去的路上,微醺的陈麒现搂抱着姜弥,将脑袋歪斜在她肩颈处。 轻浅的呼吸喷在姜弥温热的肌肤上,热热的,痒痒的,在车厢内四处发酵,无处安放。 待他轻轻地闻,如猛虎细嗅蔷薇。 姜弥在这样子明目张胆的撩拨下,纵然定力再好也架不住这般层层递进的使坏。 她也喝过酒,此刻思想意志尤为薄弱。 姜弥张望了一眼后视镜,看到男人的脸埋在她颈子里,开始一下一下耐心吮吸。 她微仰起脸,深吸一口气。 任他索求。 空气里弥漫着温淡的酒气,还有姜弥身上淡雅的香氛,以及陈麒现衣服上沾着的烟草气。 熟悉的几种味觉混和到一块儿,竟别样的旖旎。 这辆车的前后座之间没有档板,司机也换成了别人,姜弥沉溺片刻欢愉。 思绪渐拢,伸出手抓着他的发头,试图将人推开。 嘴里也喊他名字,示弱一般:“陈麒现……” “嗯?”舌尖擦过她的动脉,感觉跳得很快,让他难掩兴奋。 “先别亲。”姜弥伸手去推他的脸,喘息不均,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姿态。 “不,就亲。”陈麒现蛮不讲理。 他的行动力一等一的好,怕自己讲的话没有威慑力,故意用上下牙齿咬了一下。 姜弥呼痛,眼泪汪汪。 陈麒现一见她这样就心软,松开了唇,将人搂得更紧,试图揉碎在他怀里。 “咪咪,爱不爱我?”喝过酒的嗓音,黏黏糊糊的,夜里才会出现这么恍惚的醉生梦死。 姜弥毫不含糊:“爱。” 两人紧紧相拥,一直到下车才舍得分开。 到了家,陈麒现开始喊不舒服。 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 衬衣的扣子扣得高,嫌太紧了掐得慌。 姜弥给他一粒一粒解开,他又喊口渴。 姜弥拧开瓶盖,喂送到他嘴边,他别开头不肯喝。 姜弥没办法,只能在他的诱哄下,用嘴对嘴的方式渡给他。 一双唇刚贴上,就再也分不开。 陈麒现坐不住,把姜弥托抱起来,拖鞋也顾不上穿,就将人吻着移步走向卧室。 一路的拉扯,两人的衣服脱落一地。 一直到连套的浴室,姜弥已经被他弄得神魂颠倒。 见过疯的,没见过这么疯的! 直到站在淋浴喷头下,姜弥整个人使不上半分的力气,像个树懒被迫挂在男人身上,承受着来自他的掠夺。 姜弥这方面没有多开窍,向来只有听陈麒现指挥的份。 陈麒现见她茫然,脸红得跟自己不相上下,好笑地将人又往了托了托,满脸的宠溺与满足:“咪咪,这次好乖。” 姜弥:“……” 这人真懂夸奖。 后来,在陈麒现的极力央求下,姜弥揉着泡沫,给他洗了一个有史以来最长的热水澡。 姜弥擦了乳液,吹干头发,再上床已过凌晨。 她又累又乏,陈麒现倒是醒了酒,目光清亮,深情地望着姜弥。 这件性感的睡裙,是他在欧洲出差时路过商店的橱窗,一眼就相中的。 那会儿,他就幻想着姜弥穿上后,被他上的样子。 她的眼神总是迷蒙似雾,长卷发落在肩头,慵懒中带着零星的俏皮。 过分美的脸庞,已吸夺去男人大半的注意,身材比例更是好得堪比职业模特。 就连模特没有的饱满胸脯,姜弥也有。 每当这时,美人在侧的夜晚,陈麒现脑海中便有念头一闪而过—— 真真便宜他了。 贪婪的纵情,扰乱了姜弥的生物钟。 自从和陈麒现搬到一块儿生活后,她这一年的迟到频率正在慢慢往上递增。 好在是周五了,撑一撑也就过去。 下午她就收到陈麒现的报备,说是今晚有个重要的应酬。 让她吃过晚饭先整理周末出行要带的衣物。 既然他会晚,姜弥也不用着急忙慌一下班就打卡走人。 索性坐在工位,继续处理手头棘手的任务。 只是没一会儿,有个内线进来。 姜弥接起,听到对面响起的声音后…… 一个人坐在原地出了许久的神。 第22章 宅门深院 坐在顶级豪车后座的姜弥,内心感到忐忑不安至极。 随着窗外不断变化的宜人景色,那座记忆中熟悉的私人宅院,已悄然跃入眼帘。 宅院占地面积庞大,里头建有六栋主楼外加辅修三座园林,主楼后面有一栋专供佣人们居住使用的副楼。 但这些年有无变化,姜弥不得而知。 车厢内静谧安和,轿车匀速前进,驶得沉稳。 宅院就像庞然巨物,屹立在城市的一端,标榜着身份与地位。 越靠近越失真。 姜弥下车,在专人的引入下,她再度踏入主楼的大门。 灯火通明,一派恢宏。 陈东海戴着副眼镜正看手机,管家示意了他一声,他摘下眼镜,抬眸起身。 姜弥孑然一身,空无一物。 慢步走向这位叱咤商界的大亨,也算是自己最高级别的集团领导人。 手指藏在裤缝边蜷了又蜷,依旧消弥不了从心而生的慌张。 空气中无形的压抑,使姜弥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陈董,晚上好。”姜弥的拘谨与无措,更显得与这座私宅的格格不入。 眼前的中年男人,气度卓然,功成名就。 “见外了,叫陈伯。”陈东海面带微笑,但不是那种平易近人的笑容,亦或者他几十年身居高位,自带成功人士的倨傲与疏离。 分明是招呼,但从他口中说出,显然成了一种命令。 “吃过饭了么,陪我吃点儿。” 姜弥没有第二种选择。 在以前,跟陈东海共进晚餐,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主是主,仆是仆,泾渭分明。 陈东海吃得简单,几个家常小菜,一点不搞铺张浪费。 餐厅很静,无人进出打扰。 姜弥感到奇怪,偌大的别墅主楼,竟无一位陈姓家人踏足此地。 难道是,被陈东海提前支开了? 餐桌上,陈东海也不跟她东拉西扯,就随意叙了两声旧。 “你母亲近况如何?” “一切如常,谢谢陈董关心。” “有些年头没见着她了,回老家养老去了?” “嗯,是的。” 见姜弥如是回答,陈东海意味深长抬眸看了她一眼,只点了点头,像是顾念着往日的情分,又说:“你母亲在陈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常念她的好,以后生活中若有困难,随时告诉我。” “好。” 餐毕,姜弥被陈东海请去了一楼的书房。 从书房的后窗眺望出去,便是其中一处园林景观。 四季如春,寓意着家和万事兴。 “小姜坐。” 陈东海向她指了指那套价值不菲的皮质沙发,自己则走去书桌边,打开抽屉,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姜弥不疑有他,主人让坐,她只有坐的份。 双手平稳地放在双膝,目不斜视,也没有胡乱猜测陈东海找她来的目的。 他向来明人不说暗话,姜弥用不着费尽心思。 果不其然,陈东海重新走近时,手上多了一盒药片和一个保温水杯。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时,随口解释:“早上忘吃降压片了。” 说完,抠出一粒药。 也不忌讳,当着姜弥的面就吞了下去。 姜弥的表情始终如一的木讷与温和,没有表现出对于母亲昔日雇主的谄媚,亦没有对着 自己领导的急切表忠心。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今天喊你来一趟,是有些话要当面和你沟通一番。”陈东海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他做任何事,说起话来都偏严肃。 姜弥顺从地点了点头,全然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 “你和麒现之前的关系,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东海的手伸得有多长,姜弥早有耳闻,但面对他忽然有备而来的样子,她仍感到头皮发麻。 “但希望到此为止。”这里俨然是陈东海的一言堂,他甚至不需要姜弥的答应,自顾往下道:“这样,对你,对麒现,都好。” “小姜,你是个明事理的姑娘。有的话,点到为止我觉得就够了,讲得太透伤感情,免得你伤心和难堪。” “于我们陈家而言,麒现不行,麒迹也不行。” “你是个好姑娘,但可能不太适合嫁到我们这样的家庭来。麒现和麒迹,纵然喜欢你,可他们背负了太多的使命,也早有属于他们既定的人生。” “我知道,你母亲在你小时候,就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些,不提也罢,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收拾好自己,离开麒现。” “麒现现在的处境,你恐怕比我更清楚。对他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人,不计其数。小姜,你不是他的良人,在事业上助不了他一臂之力。” “另外,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陈伯不会亏待你。” …… 姜弥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离开的陈宅,她已有些浑浑噩噩,竟记不真切。 身体的麻木使她大脑处于混沌的状态,再回到家时,她才惊觉自己冷得止不住哆嗦。 才初秋的夜晚,按理说不至于尝到这般如坠冰窟的感觉。 陈东海讲了许许多多的话,姜弥却只记住了最后两句。 “小姜,你不擅长说谎。” “你的母亲,也不在老家养老。我说没错吧?” 字字句句,饱含深意。 深意的背后,姜弥细思极恐。 所有的事,姜弥都可以退让。 唯独涉及到母亲的安危时,她如同惊弓之鸟,半分误差也不肯承受。 她等不了一时半刻,就联系了母亲。 那会儿她正在午休,接电话的是照顾她的中国人屠阿姨。 姜弥见她这么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只好叮嘱屠阿姨,让母亲午休结束后,给自己回电话。 姜弥刚按了指纹打开家门,恰巧和陈麒现在玄关处打了个照面。 她瞧起来失魂落魄的模样,害陈麒现一时噤声,刚要脱口而出的怪罪,吞咽回了肚里。 他上前一步,替姜弥从鞋箱里拿出拖鞋,放到她脚边。 弯腰复又起身,小心翼翼放软语气:“怎么了咪咪,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姜弥看了他一眼,旋即避开闪躲的目光,没有说话,装作认真换鞋的样子。 陈麒现见她状态萎靡,很是不对劲,关心地追问:“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到家。” 姜弥斟酌再三。 见到了眼前的男人,她才幡然醒悟,大千世界,除了母亲之外,只剩眼前的男人是自己唯一值得信任与依赖的亲人了。 他永远都不会欺骗和欺负自己。 姜弥鼻子一酸,二话不说扑到他怀里,死死拥抱住了陈麒现。 这不在陈麒现预设之内,反而没有准备,被姜弥生扑的动作,愣是踉跄后退了两步。 “说,是谁欺负我家宝宝了。” 第23章 种颗小草莓 可以说吗? 姜弥第一反应竟是这个,而非编个谎言蒙混过关。 整张脸隔着衬衣,埋在陈麒现胸膛。 感受他起伏有力的心跳频率与体温热度,如此的鲜活且热烈。 见姜弥黏人小猫似的缠着他,不说话,只管将小脑袋轻轻的拱来拱去。 似调情非调情,似撒娇非撒娇。 但他的心,早被轻易的牵动起来。 陈麒现扳着她的肩膀,强迫将她移开,又用双手捧起她面色酡红的巴掌小脸,看着可怜兮兮的。 不用问,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强撑着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小家,没有抱怨也没有哭,却是在他身上汲取温暖和安慰。 陈麒现觉得自己被姜弥需要和肯定,心下既受用,又担心她的处境。 他耐住性子,好脾气再询问一遍:“去了哪里?” 姜弥反拉住他的手,此刻的理智恢复了大半,仿佛所有棘手的事情,一碰到陈麒现都会自动消失不见。 姜弥牵住他的手,慢慢拉着男人往屋子走去,缓而柔地出声:“坐下说。” 陈麒现勉为其难“嗯”了一声,任由她牵着引着。 唯有在姜弥面前,他变得顺从好说话。 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凭空响起,将复式的平层公寓点缀出了人间烟火。 周五下班,本该迎来身心放松的夜晚。 姜弥这会儿却身心俱疲,虽然方才冲进陈麒现怀里求抱抱,可经过了与陈东海的对话,心里头的大石便再也除不去。 陈麒现见她精神恍惚,本就斯文胆怯的性子,瞧着就是受了过度的惊吓。 只好由他主动引导着:“吃过饭了没?” “嗯。”姜弥点头,被陈麒现单手一勾,摔到他腿上,由他虚虚搂抱着,呼吸又一次凌乱,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被陈董请去了陈宅,在那儿吃的。” 陈麒现千算万算,漏算了陈东海是个名副其实的行动派。 只是在姜弥面前,他收起了一身戾气,就连眉心的皱痕也一并敛了去,将情绪掩藏得深不可测。 他先问些无关痛痒的话:“吃了什么。” 原还心神不宁的姜弥,被他的思绪给带偏了方向。 距离晚餐才过去个把小时,姜弥已经需要刻意思索,才想起晚餐的几道菜式,一个一个报起来:“香菇菜心、四喜烤麸、八宝辣酱、清蒸鳕鱼和营养汤。” 陈麒现嗤之以鼻:“好歹在沪市有头有脸,就这待客之道。” 姜弥难得露出一丝难掩苦楚的笑意。 陈麒现层层递进:“吃好饭,陈东海对你说了什么。” 姜弥没有隐瞒道:“给我一个月时间离开你。” 陈麒现“哦?”了一声,不无好奇:“他许诺你什么条件。” 姜弥想了想,静默半晌,说:“陈董让我自己提条件。” 陈麒现见她坐在他身上,乖得不像样,整个人神经处于紧绷状态,便弓着身子坐得束手束脚。 他微一使力,将人拉扯到跟前,整个抱在怀里,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 见她的脸和耳根子绯红一片,粉粉嫩嫩的,便不由回想起她小时候的可爱模样。 尽管如今姜弥已经长成了瓜子脸,唯一保留着的,也就是小时候的苹果肌了。 但不妨碍她依旧可爱得紧。 陈麒现在略显正式的谈话中,思想开了小差。 伸手去刮她挺翘的鼻尖,一下一下,刻意为之的撩拨。 姜弥不经撩,下意识要别开脸去。 陈麒现不许,非但不许,还张口咬了一下。 声音适时更低,犹如耳鬓厮磨:“那,咪咪提了什么条件呢。” 姜弥受不住他的明撩暗欲,肩膀一抖,下一秒身子直接全部瘫软在他怀里。 她由侧坐,变成了仰头躺在陈麒现怀里。 男人一低头,双唇就叼住了姜弥滑腻的脖颈。 他眼馋这里已经许久了。 目露凶光,眼里却该死的漫出柔情万种,一把暗哑的嗓音尤为性感无边:“明天周六,今天可以种颗小草莓在这儿么。” 问也白问。 在这方面,他十足暴君一个。 征求是一方面,掠夺又是另一方面。 空旷寂静的公寓客厅,正慢悠悠上演了一出香艳情节,徒留姜弥咿咿呀呀的呻吟,让这夜色不再冰凉如水。 姜弥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在陈麒现愈发清晰的掌玩下,止不住勾着他的脖子,黏他很紧,动容道:“我没想得到什么。” 从来都没有过。 但也,绝不希望你因此陷入更深的困境。 “好宝宝。”陈麒现指尖勾缠着姜弥的卷发,觉得好玩,一层一层绕着圈儿。 情深意动的时刻,也不忘掷地有声的叮嘱:“陈东海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去听。” 姜弥说好。 大约是嫌她回答得过于简单,有敷衍的意图。 本还温柔地做着前戏调着情,忽然使了一下坏。 姜弥呼痛,怕他不懂节制,指甲掐进他结实有力的小臂,咬牙提醒:“还……还没戴。” 陈麒现闷声道:“你还能更扫兴一点。” 话是这么说,仍不情不愿依着她。 “等我手头的事情都了结,咪咪就给我生个孩子好么。” 姜弥这回不敢只说一个好字,同时也期待,心头一热便问:“等多久。” “最多不过两年。” 陈麒现在姜弥看不见的地方,目光一沉,满脸挡也挡不住的杀气腾腾。 看来他也不必再遵循什么轻重缓急,只要动了他身边的人,他照样一点情面也罔顾。 布下的天罗地网,该提前收了。 新账旧账,是时候一块儿清算起来。 陈麒现将人抱回卧室,想起刚才那不甚痛快的体验,咬着姜弥的耳朵交待:“记得客厅的抽屉也放两盒。” 两盒…… 可真贪心。 姜弥有苦难言。 自他出差两个月归国,几乎夜夜都要,要得凶且狠。 真应了那句,月亮不睡他不睡。 还要大言不惭倒打一耙,事后捏着姜弥的脸调侃:“小狐狸精,是打算把老公的精气吸光才罢休么。” 姜弥困得掀不开眼皮,蜷在陈麒现怀里沉沉睡去。 迷迷蒙蒙间,她耳边听闻一阵哭声。 四处寻走,只觉如泣如诉的哭声十分耳熟。 待她寻着哭声走近一看,发现垃圾堆里一只流浪野猫浑身是血,在发出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 求救的信号。 黑暗中,姜弥实际阖眼才不到十分钟,便被这梦境惊醒。 她摸了摸脸颊,摸到一手心的泪水。 陈麒现靠在床头回复信息,见姜弥哭着醒来,心疼不已。 丢下手机,将人提抱上来一些,看着她的眼睛,深情问道:“做噩梦了?” 姜弥心跳紊乱,侧脸贴着陈麒现的胸膛,无言地擦干泪痕。 陈麒现低头,见着这模样,心里一颤。 让人心疼死算了。 他心里有一把涌汹的怒火,想把伤害过她的人统统烧为灰烬。 忍不住吻了吻姜弥的眼皮,柔声安抚:“别怕,老公在呢。” 第24章 越看越欢喜 在去邻市动物园的途中,姜弥终于盼来了母亲的视频电话。 一整晚噩梦交织,无非就是对远在异国的母亲牵肠挂肚。 这两年,母亲病弱,神智常有不清的时候。 送去国外的疗养院机构,是陈麒现的提议。 在那边,比在国内有更先进的医疗,对彭秋纱本人而言,也能得到更专业与静心的照料。 陈麒现对此颇为上心,派了信得过的人在那儿守护着。 “妈妈,你怎么这么晚才给我回电话?”姜弥在视频里见着了人,心一下子放宽许多。 也许,是她敏感过度,太容易被有心之人牵着鼻子走。 “囡囡,你找我有事?”彭秋纱靠在床头,眼神不如往日清亮,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昏昏沉沉的,以至于说话时有气无力,“我昨天午睡到傍晚才醒来,算了算时差,你那边已经是深夜了,就没有吵醒你睡觉。”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姜弥自然不会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去让母亲担心,只含糊其词随意编了个借口,“我就是想你了,想看看你。” 说到这里,姜弥忍不住红了眼眶。 彭秋纱笑得慈祥和善,眼角的皱纹深且多,看得出是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岁月没能好好善待她。 看着这样苍老憔悴的母亲,姜弥难受且自责。 “怎么就突然想妈妈了?是不是大公子他,对你不好?” 姜弥迭口否认:“没有,他对我很好。” 彭秋纱紧着的一颗心,并不因此彻底放松下来。 她的女儿她最是了解,从来报喜不报忧的。 陈麒现认真开着车,闻言,出声替自己澄清:“妈,我对咪咪好着呢。您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在国外吃好喝好睡好,咱春节放假飞去看您。” 彭秋纱对陈麒现的感情相比于姜弥,只深不浅,见他这么快活,自然欢喜。 “好好,妈妈等着你们。”彭秋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便问姜弥:“咪咪,你们在做什么呀?” “我们在去外地的路上,准备去户外走走。陈麒现在开车,不方便和你视频。” “没关系。”彭秋纱听了解释后,说:“咪咪,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这边就挂了,先不打扰大公子开车。” “嗯,好。妈妈再见。” 陈麒现对姜弥吩咐:“咪咪,把摄像头对准我。” 旋即,匆匆对着屏幕看了一眼,嘴甜礼貌地道别:“妈,再见。等下次方便了咱们再聊个过瘾哈!” 难怪人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是这个道理没错,这样平易近人、有礼有节的陈麒现,应该是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货。 加之家世显赫,就算不娶名门望族的大小姐,也该娶门当户对的贵千金。 退一万步而言,再怎么样,也轮不着她觊觎。 “胡思乱想什么呢,这么安静。”陈麒现出声,打破姜弥的死结。 姜弥确实想到一件时隔一年多的往事,抿了抿唇,问他:“我们在霍夫教堂许下誓言的前一天,你和我妈妈说了什么呀?” 陈麒现:“你才想到要问?” 慢性子的姜弥,原本也不打算要问。 奈何陈东海的话历历在目,盘旋在耳边挥散不去。 ——你母亲在你小时候,就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姜弥未曾怀疑,母亲将自己带入陈宅,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姜弥的思绪终究被陈东海的说辞给影响到,明知不该有所迟疑,哪怕一分一毫,都是对母亲的侮辱。 可她还是偏执了一回,眨了眨眼,细声问道:“是不是我妈妈,逼迫你娶我。” 陈麒现蹙眉,颇为不满:“我要不想娶一个人,谁能逼迫。咪咪,你脑子是不是短路了,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姜弥被他骂得略显狼狈,默默挽回道:“就是……你第二天忽然在霍夫教堂向我求婚。” 陈麒现觑她一眼,没好气:“我向你求婚,就那么震惊和意外?” 姜弥耷拉着眼皮,看不见他的表情,实话实说:“嗯,做梦也没想到。” 陈麒现叹息:“所以,你当时才迟疑了那么久,不肯松口答应?” 姜弥:“也不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陈麒现抛出两个问题:“怎么就不合适了?那谁合适?” 姜弥:“……我没想过这些,更没想过是你。” 陈麒现:“算了,你那小破脑袋再怎么也想不明白。” 话音一转,陈麒现开起玩笑:“我都担心以后我俩生的娃得多笨。” 姜弥:“……” 说话间,动物园的大招牌已映入眼帘。 沿着规划清晰的行车路线,陈麒现直接将车开进了动物园内的别墅区。 这日天气晴好,绿植环绕,动物出没。 站在独栋别墅的大露台上,放眼望去,此地仿佛一处天然氧吧。 昨晚闹了一宿,姜弥压根没功夫整理行李。 早晨又起晚了,匆匆忙忙只整理到换洗的贴身衣物,陈麒现就嫌她动作慢。 大约是等不及,决定一些日用品临时到商场买现成的。 所以他们的东西,只一个手提箱就搞定。 站在三楼露台,姜弥看见不远处有大片未开发的工程,看着像烂尾楼一样。 好像残留下动工过的痕迹,但不太明显。 姜弥见陈麒现洗了手走近自己,指了远处的平地,不无可惜道:“那里看着像一个工程的前期开发。” 陈麒现轻勾唇角,没有接话。 姜弥难得多管闲事,肆意揣测:“不会老板资金链断裂,工程要烂尾了吧。” 陈麒现眼皮不安地跳了两下,一挑眉,站在姜弥身后,伸手将人儿圈拢在自己怀里。 慵懒地将下巴压在她头顶,迎着午后充足的阳光,看着树上有浣熊在走动。 脸上显出倦怠的笑意,语气不痛不痒道:“烂尾就烂尾呗,轮得着你操心么。” “那么好的环境和视野,而且占地面积大到也太一望无垠了!”姜弥感慨,按她的想法,建个高档别墅区都绰绰有余。 此刻只是一片废墟,倒不如种些庄稼水稻,总比荒着要好,也算不那么浪费得天独厚的好资源。 陈麒现事不关己一般:“改明儿我去打听打听,未来有没有机会在这儿盖座房。”说着,他刻意强调:“既然我们咪咪这么喜欢这里。” 姜弥失笑。 回眸,眼睛蓦地撞进一汪深潭。 姜弥一直都知道,陈麒现笑起来该是怎样的颠倒众生,夺人心神。 第25章 宝宝帮我暖暖 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有一段旋律和歌词,在合适的时间与地点,恰好用在了那个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不远处的楼下,便是梅花鹿乐园。 她看见许多亲子家庭,年轻的父母陪伴着孩子,拿着鹿饼在喂食。 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他们这间是独栋的小楼,与梅花鹿乐园相隔一段距离,中间却只有栅栏的阻隔而已,彼此可以遥遥相望。 姜弥觉得新奇,天真的像个孩童,眼神流露渴望:“如果我站在一楼,几乎可以与梅花鹿们平视诶~” 陈麒现乐意满足她的奇思妙想,牵着她的手,五指紧扣:“去看看。” 他们一前一后走下楼梯,陈麒现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如姜弥所言,入屋时没发现,这会儿站在大片落地窗前,视野确实开阔。 入目即是绿意盎然,大地生机勃勃,春天的气息仿佛从未消散。 他们所站的客厅位置,真就和梅花鹿们视线齐平。 姜弥为此难掩兴奋之情,整个人几乎趴在窗上,跟远处的动物们挥挥手。 然而,梅花鹿们根本对她视而不见,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只顾游客们的投喂,无心看风景。 姜弥刚要转身和陈麒现吐槽,整个人已经被男人彻底压在了落地窗上。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姜弥浑身一颤。 姜弥搞不懂他要做什么,这青天白日的,而且远处有成群的梅花鹿和大量的游客…… “陈麒现……”她小声抗议。 抗议似乎无效,姜弥难以想象,怎么会就这样来了兴致。 他的手寸寸往下,姜弥像他的俘虏,一切尽在他的掌控。 姜弥很想回身制止他的行为,奈何男人将她钳得死死的,别说是金蝉脱壳,连一点动弹也不能。 除了被迫承受疾风骤雨,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陌生的地点,透明的视野…… 姜弥抖得厉害,心跳到失去节奏。 半晌,自己的衣物应声抖落,身体一丝不挂地暴露在窗前。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人生中第一次不管不顾,用尽了全力对男人大吼大叫:“陈麒现!” 他真疯了! “嗯?”陈麒现懒懒应着,动作不含糊,为了公平起见,也把自己身上的衣物除光。 就那么开始进入状态。 他的手仍在继续作乱,给她放松,轻声诱哄着:“宝宝,你这样不行的,我会痛。” 姜弥难得硬气,听着算不上商量的语气:“那你先别这样!” 陈麒现没皮没脸:“我冷啊,宝宝帮我暖暖。” 姜弥简直对他无语到极点,在这方面,他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语言天才。 天天鬼话连篇地套路她。 “乖了,听话。” 陈麒现闷哼一声。 玛德! 越说还越适得其反了! 姜弥双手撑着落地窗,眼睛慌乱无神。 抬头的一刹那,她整个脑袋噼里啪啦炸起了漫天烟花。 她心脏跟着紧缩,惶惶不安地哭着求饶:“陈麒现……有只梅花鹿……走近了在看我们!” 陈麒现见她铁了心不肯配合,一手搂着她的软腰,一手往下给她打着圈按摩。 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嗓音也如初温和,呼吸间连一点紊乱也不见。 让人听后想揍他! “看呗,它懂个屁。” 姜弥真哭了。 这人的脸皮,也不知怎么长的,这么厚呢。 直到姜弥临近崩溃点,陈麒现才不着痕迹解释:“哦,忘了说,这是单面玻璃。” 姜弥不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 陈麒现将人稍稍翻转,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态。 对方的仪态和表情,尽收眼底。 姜弥只求直接昏死过去,她到底犯了什么罪,陈麒现要这样对她公开处刑! 陈麒现故意挑衅:“不信我?” 姜弥使出浑身反骨,狠瞪他一眼。 陈麒现还在那儿耀武扬威:“不然抱你出去检查一下,我有没有骗你。” 姜弥尖叫一声,握紧拳心,轻一下重一下砸在他的胸膛。 不砸不要紧,一砸才发现,陈麒现对此非常的受用,越砸越来劲,要得更狠更凶。 姜弥抽抽噎噎,被欺负了个结结实实。 没成想这次的出行,以被陈麒现吃干抹净为起点。 好久才结束。 姜弥都不愿意问,他何时起,有了随身带套的习惯。 重点是,还不止一个! 陈麒现事后总是反省自己,认错态度好到姜弥不原谅,都成了姜弥的不对。 他给姜弥放好泡澡水,贴心地丢了块浴盐,还不忘将酒店提前准备好的新鲜花瓣洒了几片在浴缸里。 准备就绪,他去房中将姜弥公主抱到浴室。 赤身裸体的姜弥,被他妥善安放到浴缸里,温水寸寸遮掩自己的肌肤后,她二话不说赶人。 陈麒现哪能听她话,长腿一迈,人就往姜弥身边凑。 “啊——”姜弥一声尖叫。 没想到他打了这么个如意算盘,整个措手不及,刚有起身逃跑的念头,就被陈麒现扼杀在摇篮里。 “叫什么,我这回很规矩,绝不乱来。” 姜弥无语凝噎:“你还有信誉可言吗?” 每次都给她开空头支票! 陈麒现假装凶她:“咪咪,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啊。” 姜弥从头到脚的皮肤,都是红彤彤的。 被陈麒现气的,被陈麒现爱的,被热气蒸的…… 姜弥一本正经,和他讲道理:“我对你没有意见。但是,你不能每天都要,不分场合的要……我的身体真的吃不消。” 陈麒现理所当然道:“新婚燕尔,不就天天琢磨这档子事儿么。” 姜弥反驳:“什么新婚燕尔,距离求婚那天,已经过去十五个月了。” 陈麒现:“哦,才一年零三个月,我说新婚燕尔不过分吧。” 姜弥没脸说,你这要的频率挺过分的。 虽然她不清楚别人是怎么样,但应该都没陈麒现瘾大。 一整个下午,就这么消磨殆尽。 姜弥是生不如死,陈麒现还只尽了七分兴。 两人的差距,确实肉眼可见的大。 姜弥觉得他没活在古代真是一大损失,要不然妻妾成群,生活多和美呀。 她一定是被陈麒现逼疯了,冒出这么个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第26章 小题大做 被陈麒现捉弄得狠了,激发出了姜弥体内为数不多的反骨。 好说歹说,陈麒现才把人劝出去吃晚饭。 他开着车晃一圈儿,到了市区的私房菜馆。 那边每日特供新鲜的河鲜和海鲜,常去的一拨人,既是老常客,又是非富即贵的子弟。 老板家底好,人脉广。 经营这间餐厅,一定程度也是为了结识上游社会的一种手段。 陈麒现往常来这儿参加过几次饭局,通州一直是政府大力扶持的新地标,许多大型项目陆续会在此落成。 闻风而来的,都是想来分一杯羹的商人。 无利不起早,是商人一贯的本性。 陈麒现早在之前,便在通州布局投资了旅游项目。 项目落成之后没多久,上头有文件下来,五年内要把通州打造成旅居胜地。 陈麒现的超前投资眼光,意味着日后将收获无限的回报。 与此同时,也使他在集团站稳了脚跟,连董事会的几个老顽固也对他另眼相看。 通州算是他硬战打响的第一枪,可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今天来,倒是难得清闲,说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 只是吧,老婆一直愁眉不展,也挺让人束手无策的。 陈麒现的反思总是浮于表面的,就算知道姜弥的痛点在哪里,他也只会大事化小一般给自己找台阶。 “真弄疼了?那我下次轻点还不行么。” 姜弥再度表示无语,她生气,又不是因为弄没弄疼的原因。 她委屈屈看他一眼。 男人的脑回路真的很单一,且幼稚! 姜弥不想理他,更不想当着经理的面和陈麒现闹。 她安安静静,被男人拥在怀里,乖乖做个没有感情的附属品。 陈麒现应该是心满意足了,变得特别好说话,一路都大金毛似的跟姜弥腻歪。 说出的话也是软磨硬泡得很:“我到底怎么你了,就狠心冷落我。” 看出来了,他是真一点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你今天有给过我一个正眼没?!” 倒是成了姜弥在小题大做。 陈麒现不怀好意,捏了把姜弥的软腰,暧昧在水晶吊灯下铺洒开来。 姜弥感到胸闷气短,拍开他的手,跟他保持出礼貌的社交距离。 包厢在三楼,有专属电梯。 等待电梯的间隙,有一行人风姿卓越地从另一边过来,谈笑风生在陈麒现和姜弥几步路开外站定。 姜弥目不斜视,偏偏在电梯镜中瞧见了一个相识的身影。 甚至出其不意与那人来了个眼神交汇。 姜弥的眼神像是被烫了一下,瞬间闪躲了去。 那会儿,陈麒现已经停止了与姜弥的小作小闹,转头望向那行人。 一张张熟识的面孔,前不久刚和他在这儿用过餐,谈过事。 转头,身边就换了宴请的对象。 他面容清隽,目光如炬,扯起笑容,一一与身后的人握手致意。 商场上那一套,陈麒现玩得溜,一点挑不出毛病。 经理一直按着电梯键,姜弥没有折身回头。 静待陈麒现交际结束,她不着急。 “弥弥,你也来了。”那道声音,还是在一众寒暄之中,突兀地打破平衡。 姜弥心神一紧,场面完全不在她的预设之中。 可既然如此,她只得装模作样回身,浅浅地向众人鞠了一躬,才强忍着紧张开口:“嗯,过来吃饭。” 姜弥一目了然,今日宴请这场饭局的人,非陈麒迹莫属。 陈麒迹长腿迈向姜弥,表现出与她不同寻常的热络与亲昵,更是落落大方向通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介绍起她:“这是我在沪市的一位妹妹姜弥,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陈麒现看着他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觉得挺欠揍的。 他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心,他的拳头,可向来不长眼的。 姜弥没有说话,自然不可能反驳。 顶多也就是一面之缘,她没有放在心上。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没想到官职最大那一位,忽然发了话,提议道:“既然是妹妹,在这儿碰到也是缘分。” 言语点到为止,陈麒迹自然懂得他的言外之意,于是邀请姜弥:“弥弥……” “林书记,今日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陈麒现根本不给陈麒迹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拒绝了这个邀请,不含糊解释道:“她怕生,改日我单独赔罪。” 一句两句,已经道明了他和姜弥非同一般的关系。 那个被唤林书记的,皮笑肉不笑,只颔了颔首,便大步流星走向静候的电梯里。 姜弥察颜观色,立刻退到一旁。 但她看出来了,林书记对陈麒现此举颇有不满。 陈麒现和姜弥目送这行人上行,直至电梯阖上。 姜弥僵直的后背,不敢顷刻松懈。 就算她没多少眼色,也知道林书记不是个可以随便得罪的人物,然而陈麒现为了维护自己,而把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困境。 她一时心急如焚,先前的气早已消得一干二净,眼下只剩担忧。 于是,一秒恢复到了乖顺的状态,连同说话的语气都无意识变得温软可心:“其实你不用顾及我,一起吃饭也没关系的。” 陈麒现和姜弥进了景观包厢,从他们的位置望出去,通州市的夜景不比黄浦江畔逊色多少。 听到姜弥的说辞,陈麒现不由觑她一眼,喜怒未辨阴恻恻道:“想跟他一块儿吃饭?” 可真会往人头上扣大帽子。 姜弥没在意他的血口喷人,她在意的分明是他,于是反问:“这样当众驳了林书记的面子,对你日后会有影响吗?” 陈麒现只字不提,让她待会儿好好吃饭,别杞人忧天。 姜弥见他没有所谓,默默噤了声。 反正他的事,自己也插不上嘴。 途中,陈麒现端着酒杯,寻着包厢去给那群大人物们挨个敬了圈酒。 再回来时,姜弥已经用餐完毕。 等得意兴阑珊,一个人玩起了休闲小游戏打发时间。 倒是陈麒现,出去了十分钟,重新回来染上了微醺的醉意。 姜弥见他面酣耳热,连忙放下手机,起身给他倒了杯凉水。 又接过他手中的空杯,扶他坐到窗边的沙发上休息。 “喝得急了?” “没怎么喝,意思意思。”他很会伪装自己酒量不佳的事实。 姜弥偷笑,没有当场拆穿。 醉就醉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喝点水缓缓。”姜弥习惯性把水杯递到他唇边,陈麒现似笑非笑看着她,本想趁机给自己谋取点福利,可想着刚才费了好大劲儿都没把人哄舒坦,便收起了贪婪的心思。 听话地将唇凑到杯沿,享受着姜弥细致入微的体贴照顾。 大约坐了有一刻钟,陈麒现扯开领口最上方两粒纽扣,轻掀眼皮说:“刚才陈麒迹跟我说,你念大学那会儿,差点接受了他的告白。” 姜弥心口蓦得一窒,一时半会儿怔愣着没接茬。 第27章 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吃完饭,姜弥导航了一家附近的大型商场。 两个人去挑选日用品。 陈麒现比姜弥挑剔得多,这个不行,那个不好。 最后大手一挥,不止是日用品,还顺手给姜弥刷了上百万的包包和首饰。 在陈麒现眼里,这种也就是平日里比较随性的配搭,既不是高定,又不是限量款,根本算不上多好的东西。 姜弥却有不同的意见。 虽说她月薪不低,可要撑起这样一套门面,委实有些夸张。 心里清楚这是陈麒现的一番好意,不接受反成了她的不识抬举。 最后,姜弥无奈嘟囔了句:“干我们这行的,谁没事上班背爱马仕和香奶奶啊。” 陈麒现故意歪曲她的意思:“难不成我们公司有这规定,干你们这行的不能背?” 姜弥说不过他。 好在,聊聊逛逛,挥散了他身体里的酒意。 姜弥见他大包小包,全是给自己买的行头,很是过意不去。 路过一家冰淇淋店,想着也讨好他一下,算作礼尚往来。 “吃冰淇淋吗?我帮你买。” 陈麒现看着人满为患的小店门口,思索了一下,认真点了点头:“要甜筒。” 姜弥笑着说好。 陈麒现见她去排队,便跟上了脚步,小声叮嘱:“买一个。” 姜弥:“……” 陈麒现:“你一口我一口,这样才好吃。” 早知他打的这种鬼主意,姜弥都不带心软问他了。 没办法,这个家还是陈麒现说了算。 姜弥只能对他言听计从,但口味得听她的,她直接挑选了草莓味的。 姜还是老的辣。 要不怎么说陈麒现恋爱起来玩得花呢。 本来说好你一口我一口,姜弥也接受了,甚至心甘情愿踮起脚尖,举着甜筒喂送到他嘴边。 渐渐,陈麒现提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 大庭广众之下,没取得姜弥的同意,自己就俯身攥住了姜弥的唇。 多少有点饥不择食。 姜弥怕他耍无赖,一退再退,微微张着唇任他索求。 “咪咪好乖。”一个甜筒,品尝得陈麒现心满意足,眉眼弯弯道:“下次要朗姆酒味的。” 似乎忘了,吃饭那会儿要追究姜弥和陈麒迹二人,大学时期的往事。 精美的拎袋被陈麒现塞到后备箱。 姜弥发动汽车,问陈麒现下一站目的地。 陈麒现歪在副驾驶座里,随口说带她去海边看烟花。 姜弥莫名其妙:“烟花呢?” 陈麒现:“不是说了在海边。” 姜弥不确定他是否处于极度清醒的状态,动作倒是不迟疑,递手机给陈麒现,让他输入地址。 因为没关系,海边即使没有烟花,但有海。 那是片荒凉的大海,别说行车轨迹愈发偏僻,越是靠海,连个路灯也没有。 姜弥降慢了车速,她胆子小,心跳的速度已经不言而喻加快了些。 好在陈麒现坐在她身旁,他的存在,不说是定海神针般拥有奇效,可总能在她感觉到兵荒马乱之际,乍然抚平她的茫然与无措。 生活从来都是一团乱麻,直到陈麒现的再度出现,强势走进她的世界。 她一个人夜里睡觉,就算关灯也能好眠。 姜弥有些分心,将车在路旁停靠。 陈麒现不解:“怎么停下了。” 他不着痕迹看了眼智能屏幕,夜里十点十八分,算不得太晚。 姜弥随手关掉电台,电台里正播一首时下热门的歌曲。 洗脑般的旋律,就连她这种没什么音乐天赋的人,只听两遍,也跟着会哼唱几声。 ——那是我\/仅有的温柔也是我爱你的原因\/在这凄美地 恰如此时此刻的氛围。 姜弥斟酌良久,起初不敢去看陈麒现的眼睛。 低垂着头,也不看远方,只顾盯着眼前的方向盘。 似乎在思考事情,浅蹙着眉心,仿佛即将说出的话,有多么的难以启齿。 陈麒现安静地等待,表现出十足的耐心。 姜弥眼睑轻颤两下,转过头,商量的语气开口道:“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说我和陈麒迹之间,有过点什么。” 刚才没解释,这会儿陈麒现早抛诸脑后了,她又想着澄清。 他一挑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姜弥了解男人,若想在他那里得到一个结果。 那么,她必须拿出百分百的诚意,让他心服口服才可以。 姜弥开启了坦诚之路:“我念大学那四年,他确实来学校找过我几次。但加起来,应该还不到十次。” 陈麒现抓住重点,开始跳脚:“还不到十次?你这是嫌少了!” 这两人明显没同频,姜弥自知失言,急急挽回道:“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只是很平常的接触。我保证,我对他没有任何的想法。而他,也没有如你所说,有跟我告白之类的。” 陈麒现不痛不痒:“听起来还挺失望啊。” 醋翻一地。 姜弥倒吸一口凉气,主动伸手去握他的手,柔声抚慰:“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陈麒现面色稍有好转,但不明显。 姜弥再接再厉,仿佛许久没有对一个人这么毫无保留地坦诚相对,怪难为情的。 声音愈发低下去,如夜里彷徨迷失的小动物,只听着就让人生出别样的爱怜。 “所以,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些了,好不好。”姜弥握着他手的手,加重了一点力,郑重其事得很。 陈麒现勉为其难应下,反客为主,抓起姜弥的手,拉到鼻端处贪婪地嗅了嗅。 突然想在这儿干点儿坏事。 还没想远,姜弥比他先一步理智归位,打破他的念想:“那我继续赶路了。” 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剩2.3公里。 陈麒现只能压住不为人知的可耻念头,暂且放过她一马。 去到海边,黑漆漆一片。 姜弥没有将车熄火,这地儿是她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生怕遇见危险。 降下一点车窗,她才左顾右盼,寻找着附近哪里有放烟花的地方。 伸出一颗脑袋,上天入地,只有天边挂着一轮明晃晃的月亮。 月色清寂,衬出海边浪漫情调。 姜弥壮了壮胆,问陈麒现:“要下车吗?” 问完,她仿佛听见不远处传来一片人声。 这些稀稀落落的声音,貌似就在无人野滩那边。 姜弥犹豫着,要不要打个远光灯照一下,查看一下情况。 陈麒现懒洋洋答:“嗯,先下车。” 第28章 你第一次走入我的视野 陈麒现见姜弥解了安全带后,让她稍等。 姜弥不知所以然,却见陈麒现长腿跨出,然后走到自己边上,替她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姜弥见状,心头瞬间涌起一股热意。 原来他知道自己怕黑,担心她在陌生的处境感到惶恐与不安。 他要守护在她身边,不止确保她的人身安全,还要照顾她的情绪价值。 姜弥怔怔望着他,望着这个在自己生命里失而复得的男人。 良久,她眼里蓄起一层薄泪,强忍着没有掉落。 而是别开脸,不想被陈麒现看见自己这么的脆弱,不堪一击。 他牵着她的手。 忽然想起海边的夜风凉,秋天更是昼夜温差大。 他到后座拿了件外套,给姜弥披上,自己却穿得单薄。 姜弥哽咽了一下,将外套拢得更紧几分。 外套上有淡淡的皮革味和他身上的味道。 陈麒现的手机响起,他当着姜弥的面就接听。 简单“嗯”了两声,没头没尾的。 应该是对方在汇报工作。 姜弥没有多想,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她脑袋一缩,差点吓破胆。 绚烂的烟花平地而起,在空中绽放出千姿百态。 姜弥仰头观赏,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 陈麒现站在她的身旁,搂着她的肩膀,与她保持相同的姿势。 烟花秀持续了许久,漫天的星光不及烟花璀璨。 十几分钟过去,陈麒现怕姜弥站得脚累,随口一问:“要不要坐车上去看?” 姜弥笑着摇头:“这个角度观赏是最美的。” 陈麒现有情话信手拈来的本领,伸手揉了揉姜弥蓬松的发顶,鲜见的宠溺全给了她:“你比烟花美丽。” 话音刚落,空中乍然出现成群的彩色鸢尾花形状的烟花,整幅画面壮丽而柔美。 姜弥捂唇,简直美到了她的心巴上! 这一晚,姜弥被这场烟花搅乱了一池春水。 直至结束,她还沉浸在方才那一场久至半小时的烟花秀里,难以平复心情。 她思来想去,不记得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陈麒现会这般兴师动众,只为博她开心。 “弥弥,二十年前的今天,你第一次走入我的视野。”陈麒现平淡如水的开口。 姜弥再度被他的话,炸开了脑袋。 耳边嗡嗡嗡响个不停,似方才那场盛大的烟花,仍在脑海中继续燃放。 二十年前的今天…… 那么久远的第一次,陈麒现竟然一直铭记在心。 姜弥回头,没来得及思考更多,陈麒现已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香吻。 “我从那天起,就认定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爱漂亮的小女孩。”陈麒现眼角含笑,一腔爱意浓得化不开。 “我将来要娶的妻子,一定是这样可爱漂亮的你。” 姜弥被突如其来的赞美,包围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一直不知道,陈麒现内心深处,会藏有这样的想法。 在姜弥,她从小生活得很辛苦,父母去城市打工,把她留在老家,让体弱多病的奶奶照顾着。 后来奶奶离世,姜弥只能被迫接到了城里。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一直穿得很是普通,没有城里小孩子那种鲜活亮丽的裙子穿。 只有妈妈每天会不厌其烦给她绑好看的小辫子,她才会觉得,就算没有漂亮的裙子穿,但能绑这样的小辫子就够了。 她后来才懂,那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自我安慰。 姜弥陷入了回忆,她其实一直不太愿意回顾自己的从前,有太多的自卑与不堪。 有一部分,直到现在都不能得到和解。 于是她只能假意忘却,尽量使自己遗忘。 姜弥吸了吸鼻子,动容道:“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 而别人,例如同学,小小年纪就会问她: ——姜弥,你一周都没换过毛衣了,是不是家里只有这么一件衣服穿呀? ——姜弥,你好瘦好瘦,你家里没饭吃吗? ——姜弥,我周末去你家玩好吗? 姜弥为难地说,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 渐渐长大,她听到最慈悲的一句话应该就是: ——弥弥,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佣人的女儿。 那人大约从来不会意识到,这才是最中伤人的一句话,在他那里,从来就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再是温和谦逊的外表,也隐藏不住骨子里的高高在上。 陈麒现打开车门,让姜弥上车。 坐回车里,姜弥脱下外套,重新放回后座。 陈麒现没让她立即原路返回,兴致不减地问她:“你对第一次见我时候的心情,还有印象没?” “你是我在沪市的第一个朋友。”姜弥虽说那时才五岁,可浅显的记忆,到底是有的。 这是她一生之中,最温柔的底色。 五岁的姜弥,碰上了八岁最好的陈麒现。 “你教我下五子棋、玩牌、看书,还会去花园玩游戏、荡千秋。我从老家出来,最开心的那段童年时光,都是你带着我玩儿。” “还有一次,陈宅的后花园来了园丁栽花种树。你弄来一辆翻斗车,让我坐在里面,你推着我沿着整座陈宅走了一遍。” 陈麒现失笑,显然他也记得,更记得那顿毒打。 那是陈东海第一次对他勃然大怒,让他离姜弥远一些。 叛逆,就是从那时初见影子。 “后来,妈妈知道了这个事,罚我面壁思过两个小时。”姜弥一直很乖,妈妈让她待在房间不出门,她会言听计从。 只是禁不住陈麒现的诱惑。 从那之后,她开始一个人在房间画画。 陈麒现再怎么“威逼利诱”,她除了上厕所,都没有踏出过房间半步。 但陈麒现仍经常去找她,只是将动态的游戏,改成了静止的陪伴。 所以当陈麒现听说,她送给过陈麒迹一幅画时,怒意达到了顶点。 半小时前还答应过姜弥的事,在他这儿早算不得数。 “你送过他什么画?” 还鞭尸…… 姜弥望海兴叹,轻声嗫嚅:“随便画的一些花。” 陈麒现不依不饶:“为什么要送给他。” 姜弥:“他正好无意看见,说喜欢,问我能不能送给他。” 换来陈麒现傲娇的白眼:“他说要你就送了?” 姜弥:“……嗯,他都那么说了,我没好意思不送。” 陈麒现:“说实话,你觉得他怎么样。” 合着姜弥半小时前的话,都说给空气听了。 姜弥努力遣词造句,指望不戳着陈麒现的痛点,不然遭殃的是自己。 姜弥简单评价:“我和他接触下来,觉得他心思深沉,看不透也不了解他。” 陈麒现投给姜弥一个不甚了然的目光,姜弥连忙补上一句:“更不想去了解他。” 第29章 永远住在我心里 酒店的私汤名不虚传。 不愧是陈麒现开发的项目,要做,就做到极致的好。 假如…… 陈麒现不是那么的重欲,姜弥会打从心底里还想二刷。 第二天清晨,姜弥的生物钟通常比较准时。 睁眼醒来,陈麒现还处于熟睡状态。 卧室的房间漆黑不见光源,厚实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姜弥忍着不适,翻了个身准备下床洗漱。 陈麒现睡梦中听闻动静,下意识将人固定在怀里,搂得很紧。 姜弥一个没防备,撞得还不轻,揉着鼻尖默默吸气。 “陪我睡会儿。”陈麒现附在她耳边低低呢喃,昨晚上抓着姜弥疯到很晚,到底是累着了,讲着话也不肯睁眼。 姜弥没眼多看,整个纵欲过度的脸。 姜弥怔怔望了他一会儿,又打起瞌睡。 再度醒来,已不见枕边人。 房间仍旧暗得一塌糊涂,唯露出一丢丢的亮光。 姜弥撑起身子,发现陈麒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低头点着ipad。 这是他处理公务时的常态,唇线绷得很紧,眼神清亮而面容寡淡,完全叫人猜不出一点外露的心思。 姜弥一看时间,快九点了。 她轻呼一声,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去室外与小动物们一块儿共进晚餐。 她有点懊恼自己的贪睡,翻身下床。 听闻动静,陈麒现将重要的事务迅速收尾,看姜弥着急忙慌的样子,好意出声:“不着急。” 姜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速度,除了干着急,也束手无策。 她已经放弃化妆,只涂了层薄薄的防晒,临出门也已经将近十点。 陈麒现带路,慵慵懒懒走在姜弥身侧,换来姜弥的催促:“我们走快点。” 说完,就去拉陈麒现的手。 不然可能赶不上最后一波室外开放的早餐了。 姜弥加快步伐,陈麒现好气又好笑:“你躲洗手间一小时,都做了些什么。” 对于陈麒现的一小时,那真是能处理不少公务了。 姜弥被说得面红耳赤,其实无非就是一些基础的日常事情。 刷牙、洗脸、上厕所。 换衣服、化妆。 基本就是这些,但她不想同陈麒现一一赘述。 好在陈麒现也不是真的盘问,他和姜弥一样,早饭吃不了太多,以清淡为主。 姜弥只在餐盘中拿了煎蛋、玉米和菜粥。 陈麒现更少,吐司和咖啡。 他额外帮姜弥多拿了杯牛奶。 室外坐满了人,陈麒现和姜弥只能坐到视野不那么完美的餐桌,不过姜弥也很是心满意足了。 至少抬个头,长颈鹿能随便看。 她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心情好或心情不好,就会想着到动物园闲逛。 那这一天,她都会心情舒朗。 这里,一般都是拖家带口的来打卡。 家长带着孩子,是最常见的组合。 陈麒现举着杯子喝咖啡,随意张望,心道项目落成还没正式体验过,倒在姜弥的提议下,过来当个旅客。 只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就找出了缺陷。 既然要做室外开放式的餐厅,就必须做到每张餐桌的视野,都是最佳的视野。 他拍了两张照,发到管理人手机上。 姜弥一心沉浸在观赏动物和自然景观之中,根本无心顾及陈麒现。 她看她的,他忙他的。 两个人在一块儿,难得安静一会儿。 不然,陈麒现总是说这说那的,仿佛一秒钟的冷场,都是对他们这段关系的质疑。 动物园很大,必须坐观光车。 一整天泡在动物园里,陈麒现觉得漫长至极。 好在姜弥一直形影不离相伴左右,倒也不是不能忍。 吃过下午茶,陈麒现驱车带姜弥去了一趟姜弥口中的废墟。 因为项目只是刚进行就停工,周围全部圈起来拦住,禁止闲人与车辆入内。 大约是闲来无事,陈麒现居然开着车,围着圈起来的轨迹跑了一遍。 用时整整十五分钟。 更外围,是农村和稻田。 姜弥想到的,是自己的家乡,比这儿更落后数倍的地方。 姜弥惊叹:“这差不多有通州半个区的大小了!” 通州虽在沪市隔壁,可一直以来,得不到大力的开发。 但架不住地方大。 地方大就有无限的潜力与商机。 有商机的地方,就有相同的风险。 陈麒现接话:“这是通州的西片区。”顿了顿,又心血来潮道:“接下去,我带你去看下通州的南片区。” 那就是往下走。 通州的南面,更靠近市中心。 高楼林立,陆续有商圈和办公楼,人烟也更旺。 陈麒现问姜弥:“你觉得如何?” 姜弥一时答不上来,中肯地凭感觉说了一两句:“南边发展得明显要好,几乎媲美于大都市,建筑风格也现代,应该是更接近年轻人习惯的生活。” 陈麒现轻笑:“那你呢,如果给你选择的机会,你会更喜欢住在通州的西边还是南边?” 姜弥摇摇头:“我没所谓,而且得分情况。” 陈麒现:“哪种情况?” 姜弥想着,反正是闲谈,用不着上税,便多说几句:“如果我在通州上班,那我更偏向于住在西区,交通便捷是社畜最看重的一点。” 陈麒现咀嚼了一下“社畜”这个词,眉心一紧,又问:“那如果是以陈太太的身份考虑呢。” 陈太太。 姜弥也咂摸了一下这个称谓,或是这个头衔。 不无陌生,有点名不副实。 却又似乎,铁板钉钉。 姜弥心是大,可也不是大到无边无际。 来自陈东海的压力与阻碍,她不是不清楚。 关于陈东海的手段,她更是知晓得明明白白。 他就是一个魔鬼,一个连对自己子嗣都舍得下毒手的阴狠人物。 即便如此,姜弥还是决定和陈麒现站在同一阵营,用单枪匹马,去抵挡千军万马。 她没有多少能耐,可她相信陈麒现会护她周全。 他说过的话,她都深信不疑。 “那就,无论住在哪里都可以。”姜弥难得从容。 落在陈麒现耳里,不无揶揄他的成分。 土味情话这不就来了:“永远住在我心里,你看成么。” 姜弥掩唇偷笑,他这都是哪里学来的。 算他偷师学艺成功了一小半。 为了不给他太得意的机会,姜弥故意慢半拍回应:“成交!” 第30章 就那么怕自己? 周一回到工作岗位,姜弥手上待处理的事务不在少数。 她早早就来到公司,提前准备早会要汇报的内容。 姜弥做事井井有条,除了慢点,一般很少会出纰漏。 高中时期,彭秋纱给她去开家长会,得到班主任的评价亦是如此。 姜弥虽然不是班里最聪明的,但很有点笨鸟先飞的勤奋劲儿。 她学习认真刻苦,喜欢钻研。 工作后也是这样,领导交给她的任务,排除万难也要去解决。 张虹霞今天踩点到的工位,见到姜弥已埋头苦干,有点吃味,却还是把一杯现磨的热咖啡放到姜弥桌上:“姜主管今天怎么这么早。” 语气惯有的酸溜溜,姜弥倒是习以为常。 姜弥停下手中的活儿,将注意力放到张虹霞身上,笑着道谢:“谢谢张主管的咖啡。” “客气了。”张虹霞放下包,见时间不早,没再和姜弥东拉西扯,也开始自顾整理手头的事情。 部门助理通知开会时,姜弥正收到来自德国研究所的一封邮件。 邮件的措词官方且正式,但话里话外,都是拒绝合作的意思。 姜弥有点纳闷,只能先记上一笔,等会议结束再和许山商量对策。 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以往部门会议,一组和二组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管各的开。 姜弥一走进会议室,就见黑压压一片,里头坐满了人。 见到姜弥,许山等不及喊了一句:“小姜,快点!就等你了。” 姜弥关上门,就近坐下。 会议内容比较简单,主要是过问大家的意见。 人事总监万总通知,这次研发一部和二部都取得了亮眼的成绩,领导同意给两组的团建费用增加到先前的五倍。 许山和杨树决定将两组的团建放到一块儿,这样既有利于私下交流,又能拉近两组同事之间的距离。 万总还说,高层尤为重视此次的团建,几个大领导都会亲临现场。 姜弥第一反应是,难道陈麒现也会参加?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度奇高。 有人问出了姜弥的心声:“陈总也会来?” 许山和杨树暂且没有得到具体的指令,只回答有可能。 唯一确定的是,团建定在周五和周六。 占用周六的时间,当成一天调休。 高层是懂社畜心理的,以至于这样的安排,颇得大家欢心,热度也是前所未有的高。 两个部门的助理,先是建了个群,把所有人都拉了进去。 有人也问出关键所在:“领导们也会被拉进群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没人敢在群里大放厥词。 会议结束后,姜弥进了许山办公室,将德国研究所的回复汇报给他。 许山让她继续展开谈判。 这是姜弥最近要攻克的难关。 姜弥回到工位,又重新计算了两遍数值,忽然想起陈麒现的否定。 弄得她脑子里一团乱,不确定是不是继续该如此激进的去运用到实验中。 姜弥emo了会儿,直接打开邮箱,开始回复德国研究所。 忙到中午吃饭,姜弥才将手头的事放一放。 公司的餐厅都快打烊了,她赶在最后十分钟,让窗口的师傅煮了碗牛肉拉面。 许山、杨树和张虹霞也同坐一张餐桌,眼看快吃好了。 姜弥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许山眼尖发现了她,喊道:“小姜,来坐这儿!” 姜弥还站在窗口前等面,偏头笑着点头。 不一会儿,姜弥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没多在意,一心想着面里要放些什么调料,有香菜、小葱、醋、辣酱之类的。 由于脚步声停在她身侧,莫名熟悉的淡雅气息,裹着浓郁的饭菜香味,混入她的鼻腔。 姜弥看见来人,气定神闲同样站在牛肉拉面的窗口,眼睛并不看她,只对师傅交待:“一碗面。” 男人摸了摸口袋,发现卡落在车上了。 师傅把面端来,放到桌面上。 明显认出来陈麒现,也一眼瞧出陈麒现没带饭卡,却根本不在意这一碗面钱,客客套套招呼着:“好嘞,陈总!稍等片刻!” 姜弥没好意思,便示意陈麒现先吃自己这碗面。 陈麒现说不用,心想你吃饭速度那么慢。 但没见外,向姜弥借了饭卡。 师傅见陈麒现这样,也只能收了十八块钱。 姜弥端着碗正要离开,陈麒现说:“欠你一碗面。” 姜弥:“……不用还了。” 转身,就朝许山那桌走去。 正好四个人的位子,桌上堆着餐盘,显得空间狭小。 陈麒现没怎么想,端着面就坐到他们隔壁桌。 三个人分别向老板打了招呼,姜弥默不作声,低头嗦着面。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条走道,相对而坐。 陈麒现坐在姜弥斜对面,看见她从脸红到了耳根子。 就那么怕自己? 仿佛自己的出现,给她增添了许多无形的压力。 陈麒现咬了咬牙根,眼里几分掺不透的深意。 开始反思,当初答应姜弥不那么早对外公开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失算了。 气氛没那么好,陈麒现没离开,其余三人也不好走。 老板没开话题,他们自然没把握要不要多事。 姜弥还刚吃,面滚烫,她根本吃不快。 杨树比起许山,除了专业领域拥有过硬的底子,情商更高些。 他做为研发二部的经理,平时和陈麒现有一定工作上的接触,年龄也更接近,沟通起来没有那么大的鸿沟。 “陈总,感谢你这次对研发一部二部团建的大力支持。” 陈麒现勾唇一笑:“不用。” 陈虹霞见陈麒现难得好说话,便接过话茬:“群里都在呼吁让陈总一块儿参加呢!” 陈麒现置若罔闻,只顾吃面。 陈虹霞被老总如此无视,尴尬得想钻地缝。 杨树适时打圆场:“陈总贵人事忙,不一定有时间。” 陈虹霞干笑两声,声称自己有急事要处理,先辙。 等她走后,陈麒现一碗面正好吃完。 抬眸瞧了一眼姜弥碗中的面,才吃不到三分之一。 陈麒现拿纸巾擦了下嘴,对杨树说:“把我拉进群。” 姜弥眼皮不安地跳了两下。 她虽然是在认真吃面,可也避免不了他们的谈话落入她的耳里。 难道说,陈麒现答应了要一起去两天一夜的团建? 第31章 这顿饭非蹭不可 团建的地点,最后定在市郊的一所休闲庄园。 助理把链接发在群里,姜弥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几乎不留意群内状况。 这个链接,也是下班后才看到。 快速浏览一遍,心叹,这庄园设施一流,娱乐项目应有尽有,没个两天一夜,确实玩转不过来。 姜弥收起手机,整理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下班高峰,下行电梯挤满了人。 总共四部电梯,姜弥已经等了两部。 后一部刚有点空余,入眼才发现全是熟悉的面孔。 许山、杨树、沈译、郑新源、艾丽丝等,居然还有陈麒现。 他最近可真是三天两头往大鲸跑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大动作。 姜弥见沈译差点脱口而出“嫂子”时,连忙别开头去,与最外边站着的艾丽丝打了声招呼。 艾丽丝与这么多位高层站在一块儿,倒也没心生胆怯,便同姜弥扯起闲篇来。 “姜主管,今天下班直接回家咩?” 电梯每一层都要停靠,时间格外漫长。 姜弥回:“对呀。” “你每天都自己做饭哦?”艾丽丝知道姜弥不是本市人,据说父母不在身边,当初没替姜弥收到那盒永生花时,她只以为姜弥是独居的单身女性。 今天这么问,一半也算没有恶意的试探。 姜弥思索了一下,没有深究话里的深意,如实道:“我做饭不好吃。” 艾丽丝尬笑了两声:“哈哈,不过姜主管看起来超级贤惠又温柔!不会做饭也不要经常点外卖,非常不健康,不好的食物对年轻女性伤害很大!” 姜弥笑着“嗯”了一声,忽然羡慕艾丽丝这种与父母同住的本地姑娘,一回家就有热气腾腾的晚饭等着自己。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了。 从小到大,这种温暖也是有限的,所以每每想起来,便觉得愈发弥足珍贵。 “姜主管的男朋友做饭好吃咩?” 艾丽丝真是个聒噪的女人,陈麒现不由皱了皱眉,却下意识在镜中打量了姜弥一眼。 不成想,与他四目相织的,是幸灾乐祸的沈译。 他一挑眉,仿佛也在等待姜弥的评价。 “他做饭很好吃。” 陈麒现听后,抑制不住勾起唇角。 这还差不多,原谅姜弥总在公司跟他装不熟了。 艾丽丝莫名激动:“啊啊啊~我就知道姜主管你是这个!”她冲姜弥竖了竖大拇指,继续八卦:“你男朋友一定很帅吧?!” 姜弥小小声承认:“……嗯。” 陈麒现闻言,假意轻咳了两下。 这样的赞许,他可从来没主动从姜弥口中听到过。 一颗心,不由自主怦然跳跃。 艾丽丝意识到自己有些明目张胆的嚣张了,下班时间,全然没拿大佬当根葱。 这才露出八颗齿,笑得一脸没心没肺,转头对陈麒现认错:“对不起呀陈总,我刚才讲话太大声了点儿。” 陈麒现淡然自若:“没事,公司没规定讲话必须小声。” 艾丽丝见陈麒现丝毫没在意的样子,更放松:“陈总真好!” 沈译腹诽:这个贱人,真不要脸! 电梯终于下到负一楼,全是取车的员工。 艾丽丝和姜弥道别后,各自走向自己的停车位。 沈译坐的陈麒现的车,正要开口,就见陈麒现已经迫不及待拨通了姜弥的电话。 一看昵称,他一口老血没吐出来。 小乖咪咪。 亏他取得出来! 陈麒现恋爱脑起来,恐怕连他自己都怕! 电话还没接通之际,沈译忍无可忍:“你别太爱了!” 陈麒现横他一眼:“再啰嗦给老子滚下去。” 姜弥那边刚发动车,系上安全带,就听见手机铃声。 托特包被她放在副驾驶,一阵翻找才按了免提接起。 “怎么了?” “回家还是去外面吃?” “我都行,看你方便。” “我也都行,你想吃什么?” 阿姨还没消假回来,家里吃还挺费功夫,她又是个帮不上忙的,为了替陈麒现省点精力,便没含糊:“那去外面吃吧,我想吃粤菜。” “嗯,好。” 沈译没皮没脸,非要蹭这顿晚餐。 陈麒现开着车直翻白眼,埋汰道:“我说你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是电灯泡当上瘾了,这顿饭非蹭不可?” 呵。 脾气还不小。 别忘了沈译是靠这张嘴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那还不是当初合同谈少了。” 陈麒现不惯着他:“爱干干,不干滚。” 沈译:“我说你是有点什么大病在身上,对着姜弥低声下气,对着兄弟又是六亲不认的。” 陈麒现:“你他妈能和咪咪比。” 骂骂咧咧,这车厢内就没和谐过。 沈译唉声叹气:“这个家是缺不了老吴一点。” 老吴在,陈麒现这狗脾气还能稍稍收敛些。 这不,沈译一不做二不休,把老吴给一顿忽悠过来了。 凭什么要他一个人当电灯泡! 姜弥是没意见,多两个人,也就是多添几道菜的区别。 见沈译自作主张,陈麒现皮笑肉不笑,盯着他看得直发怵。 “你怎么不干脆把老赵两口子一块儿喊来。”这当然不是好话。 陈麒现说完,将视线重新落回菜单上。 想过个二人世界怎么就这么难,非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姜弥坐在陈麒现身边,头凑在他边上,仔仔细细看着菜单上的图册。 她最近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早午餐都是匆匆吃一口,一到晚餐的点就特别饿得慌。 以至于这些天胃口大开,不吃饱点胃就觉得空虚。 陈麒现清楚姜弥的饭量,起初还以为她怀孕了。 夜里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人家一月一串门的亲戚准时造访了呢。 害他不得不好好修身养性。 等姜弥勾完喜欢的菜,陈麒现才把菜单丢给沈译。 也还行,没完全把自己当空气。 沈译撇撇嘴,边看菜单,边向姜弥打听:“对了嫂子,刚才和你电梯里聊天那妹妹,我瞅着挺眼熟还,好像在哪儿见过。” 姜弥对沈译的私生活略有耳闻,绝不像他的职业那么正儿八经。 人不可貌相,大壮也能是海王。 姜弥静静听完,不置可否。 有一种套近乎,好像在哪儿见过。 姜弥故意长了个心眼,回了句废话:“她是大鲸的前台。”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我侄子前女友,是不是叫艾丽丝来着。” 姜弥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轻声“嗯”了下。 沈译惊讶:“还真叫艾丽丝啊?我一直以为是花名呢。” 姜弥无言以对。 说实话,她一开始听说时也这么以为。 沈译:“我看她关系跟你还挺好,你要不去替我侄子当个说客,问问她还有没有复合的可能。分手后这家伙要死要活的,我都看不过眼……” 陈麒现打断:“你拿我们公司当婚介所了?” 沈译:“合着我侄子不是你侄子,你不心疼?人都伤心得从两百斤瘦到一百六了。” 陈麒现确实不心疼:“瘦到一百四再说。” 沈译气急败坏,护短得厉害:“我拜托嫂子事情,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劲儿!” 姜弥叫停这俩人的缠斗:“好,改天我去打听下情况。” 跟着,伸手捉住陈麒现的指尖,示意他少说两句让让沈译。 第32章 夫妻同心 饭吃到一半,姜弥接到俞悦电话。 这次是好事。 按她的说法,新找的男朋友情绪稳定又事业有成,除了年纪稍微大了辣么一丢丢,没毛病。 俞悦就是这样,每次恋爱,都是一头扎进去。 姜弥了解她,耐心听她夸了半小时有余新男友的好。 沈译忍不住往露台方向瞅了几眼,吴时茂则一下一下拨弄着手上这串奇楠沉香,继续跟陈麒现聊关于通州开发的项目。 “这次见着老林头了?”吴时茂口中的老林头,自然就是通州一把手林书记,从京城刚调过来,抓的就是开发新城区的重任。 口号都喊出来了,把通州打造成拥有自己特色的小上海。 “怎么没见着,一见面就阴阳怪气的。”陈麒现转动着杯子,眼睛时不时瞥向窗外那一抹倩影。 实话实说,是真的令人抓心挠肺。 这娇软的身段,优美的曲线,谁见了不迷糊。 就连沈译那厮,都看了不止一眼。 陈麒现气急败坏,脑子里没装正事,拿餐巾布揪成一团就丢沈译的脑袋:“眼珠子不想要了?我老婆,你看个毛!” 若不是怕伤了兄弟感情,陈麒现在他这儿活不到明天。 沈译偏头躲了一下,奈何陈麒现手速更快,餐巾布命中眉心! 气得沈译恨不得拿杯子砸他脑袋,朝他方向狠狠tui了一口:“你这种脑瘫怎么没被宛平南路600号收了去!” 吴时茂夹在他们中间轻叹一口,再沉的脾气在他们跟前,也没多少稳重可言,怨念很重:“你俩能不能让我耳根子清静会儿。” 沈译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是是,老吴年纪大了,咱俩消停点儿。” 陈麒现三人中年纪最小,算是当打之年,大言不惭道:“别装了,你也不比老吴小多少。” 吴时茂轻抚额头,这俩最多三岁。 “言归正传,老林头和我通过一次电话,说你带了个女人,又不给他介绍。”吴时茂轻捻沉香,笑意清淡,自圆其说:“我说和弟妹时不时一块儿吃饭,气得他直骂你狗崽子,吃味得很。” 陈麒现:“你让他悠着点儿,为这点事气得血压升高不值得。” 吴时茂听出话里的咀唔:“你俩这是什么情况,不痛快着呢?” 陈麒现也听出吴时茂是上他这儿套话来了,并不隐瞒,吊儿郎当说:“就西南两块地,搞那么大阵仗,又不给个准信儿。现在又和陈麒迹里应外合上了,我理他呢。” 吴时茂两边劝和,有心替林平顺开脱:“你也别忘了他的好,当年你把东片全部吃下来,老林头功不可没。现在,又是身居高位,他有他的难处。” 陈麒现:“我要不念他的好,能卑躬屈膝去敬酒陪笑脸?” 吴时茂:“好了,他是你长辈,你还跟他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陈麒现明着点破:“他这是上你那儿告状去了。” 吴时茂不否认,说:“有空去看看他,他也怪想你的。” 陈麒现:“要去你跟我一块儿去。” 沈译插嘴:“陈总,你幼不幼稚。上回探病要陪,这回拜访也要陪。那下回,上厕所要不要老吴陪?” 话音刚落,连接露台的门被推开,方才的话题也就到此结束。 有姜弥在的场合,他们在一块儿不聊公事,某人怕她觉得无趣。 沈译终是心里藏不住话,打趣姜弥:“嫂子,你这电话聊得够久的呀。菜都凉了,要不要重新点几道。” 姜弥摆手:“不用,我差不多饱了。” 陈麒现:“俞悦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姜弥失笑:“没有,她找了个新男朋友。” 陈麒现“哦”了一声,显然兴趣缺缺。 不过算是好事一桩,至少近期没人跟他抢自己老婆了。 陈麒现终于说出心中所想,先是看了沈译一眼,又是看了吴时茂一眼,连自己都不由轻笑出声:“幸亏找得及时,不然我都要撮合她给沈译或老吴了。” 沈译:“……” 吴时茂:“……” 空气:……………… 姜弥歪着脸,双手掩唇,似乎在想可行性。 沈译大概会读心术,一眼看穿了姜弥的所思所想,连忙将这想法给她扼杀在摇篮里:“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夫妻俩打什么坏主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我死!” 姜弥抬头看了沈译一眼,她没好意思说,你这样动不动就进入癫狂状态的,也不一定是悦悦的菜。 夫妻同心,陈麒现鲜少站在俞悦一边,帮腔道:“人大小姐能看上你么,别想得太美,大言不惭什么宁死不屈。” 说完,不忘yue了下,恶心死沈译。 沈译这饭是吃不下了,起身结账买单滚蛋。 准备滚蛋时,才惊觉自己连车都没开,死皮赖脸拖着吴时茂一块儿撤。 姜弥被这幅画面逗乐了。 人前精英律师,人后脱线海王。 这种反差萌,真是和陈麒现有的一拼。 陈麒现是人前高冷狗,人后粘人精。 果然是人以群分。 沈译走到一半,回头,气鼓鼓想起另外一件大事:“陈麒现,你年纪比我小!亏我嫂子长嫂子短的喊了一年多!以后是弟妹,甭想再占我一毛钱便宜!” 陈麒现隔空踹了他一脚。 回过头,对着姜弥骂沈译:“神经病一个,早晚得疯。” 姜弥笑着说句公道话:“好了,你别一天到晚总欺负沈律师。” 陈麒现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轻掐了一把姜弥的翘臀,毫无气势地威胁:“很好,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姜弥百口莫辩,怪她一不小心,又踢翻了醋坛子。 回到家,姜弥问陈麒现这次团建要不要带小行李箱。 因为只住一晚,拿行李箱多少有点小材大用了。 陈麒现说不用,拿双肩包装一套换洗的休闲装和睡衣就行。 姜弥得了准数,就开始为两个人各自整理东西。 她理东西慢条斯理,物品归物品,衣物归衣物,又会用大小正合适的袋子一一归类放齐。 看着多少有点强迫症,可不得不承认,非常的令人赏心悦目。 姜弥蹲在衣帽间,看着她和陈麒现一人一个单独的双肩包,莫名怔愣。 想到两个人这还是第一次出行,相同方向却不同背包。 陈麒现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上睡袍。 找了一圈儿,人还窝在衣帽间。 见着的,就是姜弥蹲在地毯上,托腮发呆的模样。 迷糊又可爱。 很难想象,平日里的工作是和数值打交道,严谨细致到分毫不能差。 私下里,倒是呆呆笨笨,美得温柔小意,不带半点攻击性。 陈麒现疏懒地倚在门边,兀自从镜中看了会儿。 喉结滚了滚,三步并作两,从姜弥身后扑了上去。 第33章 吻我。 男人的体香,瞬间充斥了宽敞的衣帽间。 带着薄荷的清凉,混合舒缓的香氛,加之荷尔蒙在作祟,他整个身子都比以往要性感滚烫一些。 总是这样,喜欢从后压着姜弥,乱来一通。 姜弥心神不定,被背后扑上来的人弄得差点跪趴到厚实的地毯上。 亏得男人臂力健硕,单臂横在她小腹,才不至于让她坠落。 姜弥挣了挣,没挣脱男人结实的怀抱。 两个人拱着身子,姜弥四肢尽在男人的掌控下,无从挣脱这股外力,只好放软求饶:“陈麒现……明天还要早起。” 男人不为所动的样子,真的很绝情! 姜弥感受着肩颈处传来濡湿的触感,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流连忘返轻吻了会儿,凑在姜弥耳边提过分的要求:“今晚不动你可以。但……” 姜弥察觉他故意一顿。 据她对陈麒现的了解,这要求肯定不好商量。 可她的重点生生被“今晚不动你”给吸引了过去,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但什么?” 一切,又掉入了陈麒现布好的旋涡。 陈麒现一时无言,只目光灼灼盯着姜弥纤细修长的侧颈,他方才嘴下留情,只是啄了啄,没有留下一丝一毫令人遐想揣测的空间。 “今晚让我帮你洗澡。”陈麒现语意平平,故作平常。 惊得姜弥浑身发抖,这是什么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约?! 她当然不允许! 陈麒现还在发挥自己孔雀开屏的自身优势,大长腿从后往里圈拢住姜弥,双手则不安分,去捏捏令他爱不释手的小水滴。 姜弥面色红得如同发烧到四十度,整个人的体温仿佛被陈麒现所感染,热得她颈间湛出了薄汗。 她甚至,没敢抬眼去看前方的试衣镜。 “嗯?”陈麒现的力度加重了一些,提醒她快点给出决定。 真是个难缠的磨人精。 姜弥极少发出这样的困惑,缩了缩脖子,心里不情不愿,到了嘴边,又是一副软软糯糯的口吻,好言安哄着:“今晚不行,我不方便。” 陈麒现置若罔闻,并不和她多废话。 从后将人抱起,且坏心眼地往上抛了两下,吓得姜弥花容失色。 双手猛地勾住他脖颈,汲取安全感。 面色从绯红变成煞白,深受大公子其害。 陈麒现径直将姜弥抱去了浴室,大有点一意孤行的架势。 室温暧昧,雾气蒸腾,留着他刚洗过澡后的氤氲。 姜弥被他放到平地,别扭着催他离开,换作之前,也就半推半就应允了。 可她真的不方便。 陈麒现完全没有看懂她的抗拒,垂着眸,好心好意帮她解着衬衣扣子。 姜弥抓住他双手,又换来他意料之外“嗯?”了一声。 姜弥视死如归,手却抓得死紧,不肯让他再动。 她终于有些急了,脸颊粉扑扑,可以说是被高温熏的。 可扑闪扑闪的睫毛之下,忽现一双如泣如诉的水眸,那真是要了人老命。 陈麒现的心一下被牵扯,忽痒忽痛,连自己都吃不准出现的是哪种症状。 总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难耐。 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捧起姜弥的脸,重重吻下去。 他脑子里将这个想法过了一遍,可生怕自己欺负得太过,身前的人儿招架不住。 于是,他佯装退了一步,收敛了下先前的要求:“不洗可以。” 姜弥犹如重获新生,巴巴望着他。 神色恳切,仿佛他提什么要求,只要不比给她洗澡过分,她都能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 “吻我。” “就现在。” “伸舌头。” 姜弥脑子一热,顾不及思考更多,踮起脚尖就吻住了陈麒现的薄唇。 生怕等迟一秒,他就会收回仅有的仁慈。 两个人抱在一块儿,吻得热烈。 唇与唇的相贴、辗转与厮磨,如一场春梦无痕。 最后,又弄得陈麒现狼狈又堕落。 一吻结束,即使意犹未尽,仍讪讪滚去外间浴室冲冷水澡降躁。 他可真会自食其果啊…… 翌日清晨,姜弥特意调早了十分钟的闹铃,早早就准备起来洗漱。 团建是集体的活动,她可不敢因为个人原因,而耽误大家的进度安排。 令她意外的是,陈麒现比她醒得更早。 在姜弥睁眼时,他已经看了许久她恬静的睡颜。 这样专注的眼神,叫姜弥心里头一慌,心跳跟着漏了半拍。 他,这么看自己有多久了? 还怪瘆人的。 姜弥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只是刚醒来的疲惫仍有残余,导致身体沉沉的,提不起精神。 她就顶着半梦半醒的眼,下意识伸手去摸陈麒现的脸,问他:“你今天是自己开车还是坐大巴?” “大巴。”陈麒现被她摸脸的举动给甜到了,身心愉悦,然后顺势将她未收回的手握到了跟前,凑上去亲了又亲,亲够了才说:“你先去打扮,我去做早餐。” 姜弥笑着点头说好。 她刷着牙,望着镜中的自己,适时想起艾丽丝对她的评价。 其实,她有的也只是外表的温柔贤惠,骨子里真正温柔贤惠的那个人,一直是陈麒现。 她深信不疑,说出去根本没有一个人会信自己。 早餐比较丰盛,姜弥的是烤肠煎蛋、蒸玉米、谷物酸奶和蓝莓草莓,自己则是煎蛋和一杯咖啡。 姜弥见他吃得少,想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一部分。 “不行,我不盯着,你都没有好好吃饭。”陈麒现一口拒绝。 也怪太巧合,那次苦哈哈吃牛肉拉面被陈麒现撞了个正着。 换来姜弥底气不足的解释:“那次是例外,我平时中午都吃很饱。” 陈麒现:“你看我信么。” 姜弥:“是真的!”她不得已,连带夸了公司餐厅的伙食标准,“而且,我特别喜欢吃那碗面,里面的牛肉不仅多还切得厚。” 陈麒现见她急急切切解释了很多,不由好笑。 他又没说什么。 陈麒现等姜弥吃好早餐,一同离开餐桌。 时间还有剩余,他也就不急,先去衣帽间把两个双肩包拎放到了玄关处。 姜弥又去收拾了点儿东西,放进惯用的包包。 陈麒现瞄了一眼,随口一提:“不用新买的包?” 姜弥轻扯嘴角,眼神飘忽。 心念一动,倒也没有反驳他的好意。 第34章 未婚夫 一摞奢侈品买回家,姜弥连封都没来得及拆。 她不是不喜欢,只是认为不适合通勤用。 这会儿,她仍是逐一打开,郑重挑选,最后选了一个与自己穿搭相配的包包。 在镜中比了比,觉得满意,就这么拎着出去了。 中号的大象灰菜篮子,款式简约,最主要能装些杂七杂八的物品。 姜弥把之前包里的东西,倒腾进菜篮子里面。 这下陈麒现满意了,姜弥见时间充裕,思来想去,趁此跟他提了几个条件。 陈麒现一挑眉,回味了一下姜弥提的几个要点。 然后开始一一复盘。 “大巴上不能坐你旁边。” “团建中跟你保持距离。” “尽量避免单独接触。” “不可以半夜跑去你的房间。” …… “好你个姜弥!在外人面前,桥归桥路归路是吧?”陈麒现气得捏捏她的脸,没有真的生她气。 只能说,姜弥的顾虑,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也有分寸,表面寸步不让,背地里也为姜弥着想。 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对外公布,那他就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徒留姜弥成为公司里面茶余饭后的谈资。 姜弥否认:“不是不是,就是……有些人天生比较敏感,所以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太……落人口舌。” 陈麒现觑她一眼,略忽不满:“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这味道就变了。” 姜弥不知所以“啊?”了一声,没听太懂。 “搞得像偷情一样。” 留下这句,陈麒现率先穿好鞋,拎起两个包,提前去按电梯。 瞧着他的背影,就跟赌气似的。 总之,姜弥和他分别之前,他没答应是好还是不好。 姜弥在车库接过自己的双肩包,既松了一口气,又没完全松。 不然,先找个机会,私底下先和许山通个气? 姜弥这样想着,一路将车开往了公司方向。 对于此次团建,员工表现出了前所未有高涨的热情。 大家都很自觉,提前十分钟,所有人都上了大巴。 大巴上的气氛比较安静,除了邻座之间的小声交谈,没有人主动站出来耍宝。 应该是碍于高层就坐在最前方,不敢太造次。 这个点的路段仍是拥堵,堵得人昏昏沉沉。 姜弥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右边是许山。 许山是个直性子,业务能力有目共睹的强,但论情商,顶多算一般。 原先还和姜弥没话找话尬聊了几句,一聊到生活方面,两人都有点进入了各自的盲区。 从闲言碎语的交流中,许山很是惊讶,姜弥已经有男朋友。 姜弥斟酌了一下男朋友这个身份,并不特别准确,于是犹豫再三,看似略有多此一举的嫌疑,轻声细语纠正道:“是未婚夫。” 确实是未婚夫。 姜弥和陈麒现的开始,是直接越过了恋爱过程的。 他没有做过姜弥一天的男朋友,忽然在某一天的傍晚,在霍夫教堂当着彭秋纱的面向姜弥求的婚。 当时的姜弥束手无策,瞳孔震惊地看着陈麒现,又看着彭秋纱满含渴望的眼神。 她一片混沌,觉得下一秒就算被机器人统治世界也未尝不可。 思绪短路间,鬼使神差就应下了。 这个婚求得兴之所起,姜弥答应得一头雾水。 没有人告诉她,在自己生命中触不可及的人,怎么就坠下了神坛,甘心成为平凡普通的自己的另一伴。 姜弥没有深想,因为不想庸人自扰,因为就想将错就错。 她从小没有用力争取过一个人或一件事,只这一次,她愿意以身试法。 不止许山,就连另一边的杨树和张虹霞,纷纷投来了意料之外的视线。 杨树是男性,亦是另一组别的领导,自然不好多发表言论。 倒是张虹霞,自认与姜弥平日里熟稔,讲起话来就比较无所顾忌。 “姜主管居然有未婚夫啦?!你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点了吧,全公司都以为你单身呢。”张虹霞这话确实有夸张的嫌疑,倒也有迹可寻。 一般升级到未婚夫的身份,至少得是被不少同事撞见过。 下班接姜弥,中午约吃饭。 不是经常,也该有过。 而姜弥连一次都没有过。 所以公司里不乏姜弥的暗恋者,得到的信息肯定是姜弥单身,所以才会动这心思。 姜弥四两拨千斤道:“艾丽丝知道。” 张虹霞这才收敛了一些,只是她们说话间,在沉默的车厢内已经引起小范围震动。 就近原则,听说了的同事都转过头对姜弥送上祝福。 姜弥脸红心跳,一一收下。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传到了最前方高层的耳里。 陈麒现正闭目养神,手肘突然被轻碰了一下。 他忍着胸膛内流窜的汹涌暖流,面上纹丝不动,似不情不愿睁眼。 只见身旁的副总谭墨单手掩唇,竟也跟着一同起哄,与平日里的质朴与严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貌似还挺乐在其中:“姜主管竟然订婚了!” 陈麒现无语,他又没聋。 车厢后面闹作一团,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眉眼如初般沉静,越是平静的表象,仿佛越是极力掩饰着底下呼之欲出的湍急河流。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故作冷淡地“哦”了一声,看起来颇有些无动于衷,懒洋洋说着不痛不痒的话:“那不是挺好。” 谭墨见他兴致不高,也就嗯嗯啊啊附和了几句。 心想大概陈总这人和姜弥八字不合吧,不懂怜香惜玉就算了,还把人在办公室骂哭。 人姜弥从实习就进了大鲸,对这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为人本本分分,做事兢兢业业,取得的工作成绩不说多么突出,可也绝不庸俗。 思及此,谭墨有心替姜弥说了句公道话:“姜主管业务能力挺强的,你别……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 陈麒现明知故问:“怎么说,难道她有障眼法?” 谭墨:“……” 夏虫不可语冰! 有些话,他是男的,也不太好说得太透。 奈何陈麒现的阅读能力,确实有待提高。 语文是保洁阿姨教的吧!? 第35章 像躁郁期的大猫 谭墨小心翼翼措辞着,生怕说错话适得其反:“我的意思是,你别看姜主管长得美若天仙,其实工作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 美若天仙? 陈麒现蹙了蹙眉,心里的陈年老醋又翻一地! 他对谭墨的形容表现出明显的不悦,口气阴恻恻道:“合着你没好好上班,光看手底下的员工美不美了。” 谭墨比窦娥还冤,颤颤巍巍道:“哪能啊,我就是……就是随口一说。” 看着陈麒现油盐不进的样子,谭墨只能强行结束这个话题。 姜主管你吉人自有天相,我尽力了! 接下去的车程,谭墨乖乖闭上了嘴,整个如坐针毡。 倒是陈麒现,上翘的唇角,就没一刻压下来过。 见谭墨被自己逼得假睡起来,陈麒现觉得入错了行,当年要是踏入演艺圈,自己早火得一塌糊涂。 忍无可忍,拿出手机给姜弥发了条微信,口吻傲娇得跟只名贵猫似的:【不是说好保持距离,现在又诏告天下自己有未婚夫???!!!】 小乖咪咪秒回:【是老许问我才说的】 小乖咪咪:【没说未婚夫是你啊】 小乖咪咪:【你不用对号入座】 陈麒现气得想打人,就不该贱兮兮对她抱有什么幻想! 哼。 猫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车子渐渐远离城区,城堡式的庄园慢慢映入眼帘。 纵观整座庄园,设计得非常规整且合理。 环山绕水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一体式的综合休闲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环境幽静,空气清新,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室外的活动空间尤其开阔,特别适合做大型的活动。 住宿的环境也可圈可点,每个套房亦打造成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这次团建最令人赞叹的,要属一人一个房间,确保了个人隐私。 一下车,大家先从助理那儿接过房卡,把私人物品妥善安放。 稍做休息后,差不多到了饭点。 姜弥洗了个手,就下楼去餐厅集合。 没想到大家都比她积极,待她走近,发现人差不多已经聚齐了。 十个人的圆桌,坐得齐齐整整。 干饭人干饭魂的精神,可不是说说而已。 姜弥自愧不如,连忙眼疾手快,去许山的空位旁入座。 一抬眼,才后知后觉看见陈麒现不偏不倚坐在自己的对面。 姜弥的视线在空中与男人相撞,暗流涌动,谁也没有率先躲开。 姜弥是愣住了,根本忘了要躲,陈麒现是较劲。 旋即,姜弥总觉得有几分面红耳赤,慌乱地看向别处,又正好对上无辜的谭墨的眼睛。 姜弥只好扯起嘴角,苍促地笑了笑。 落在陈麒现眼里,这个笑容简直大逆不道。 怎么见了自己就是冷言冷语,目光呆滞的。 于是他下意识觑了邻座的谭墨一眼,谭墨有了大巴上的交谈以后,刻意多存了几分心思,也恰巧扭头去偷偷打量陈麒现。 这不看不好,一看就显得自己分外心虚的样子。 谭墨有苦难言,大公子不会以为自己和姜弥在眉来眼去吧?! 心里有一万头草泥玛奔腾不止! 姜弥若无其事,默默拿起桌上的筷子。 见大家开动,自己也就不客气。 虽然她还不饿。 圆桌的气氛,比想象中融洽。 毕竟是来干饭的,狼吞虎咽也在情理之中。 只怪餐食太丰富美味,大中午的就有刺身拼盘、海鲜大咖、和牛火锅…… 下午还有活动,大中午没人喝酒。 姜弥早餐还没完全消化,动筷不多。 例假来了,身体也不允许吃生冷的食物。 许山见了,说她吃太少,劝她吃饱些,不然等下集体活动时候要没力气。 谭墨见状,附和了几句,甚至不怕死地拉陈麒现出来献祭。 谭墨自以为是搞了搞气氛:“姜主管别是因为和陈总坐在一桌,才食欲不振的吧?” 开的是玩笑,寻的是死路。 陈麒现曲起手指轻敲桌面,眼睛看的是姜弥,说话是对着谭墨:“吃已经堵不上你的嘴了是吧。” 整桌的人已经进入警戒状态,竖起了耳朵,随时扒拉老总和主管之间那点不得不说的故事。 虽表现出一副大快朵颐的样子,可更期待下饭的剧情不要停! 不在公司坐班,总有人没大没小。 真有人接上了谭墨的话,顺着往下接道:“谭副总你可别,要被姜主管的未婚夫听到,指不定怎么想我们陈总呢。” 又有人拿陈麒现打趣:“是啊是啊,谭副总你可不能这样败坏陈总的名声啊,万一姜主管的未婚夫是个护短的,陈总得多遭殃啊!” 左一个未婚夫,右一个未婚夫。 喊得姜弥脑壳疼。 “姜主管你来说说,你未婚夫脾气怎么样?” 终于有同事正面cue到了姜弥,一听就是张虹霞的语气,带点看热闹的事不关己。 姜弥心下琢磨,该如何巧妙地避开这个陷阱。 对面的陈麒现,颇有种悉听尊便的随意。 姿态懒懒得睨着姜弥,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姜弥放下筷子,抿了抿唇,索性反其道而行:“嗯,他对外人,有时候确实会像躁郁期的大猫,凶且暴躁。” 陈麒现瞬间耷拉下眼皮,俊眉往下压了压。 他是想听这个?!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明显不信温温柔柔的姜弥,会找疯一样的男子成为自己的终身伴侣。 谭墨适时呵呵笑两声,打圆场:“那陈总是该小心了,以后得对姜主管照顾着点儿。” 姜弥也跟着轻笑:“陈总是公私分明的好上司。” 张虹霞是明白人,这话一出,就知道姜弥指的是什么。 那次之后,她才从姜弥口中得知,她和陈麒现私下还有另一重身份。 姜弥说她母亲是陈家的保姆。 也就代表着,她和陈家早就认识。 陈麒现和姜弥同时处于风暴的中心,姜弥已经站出来,象征性调动了一下气氛。 陈麒现怎么说也得表表态。 一开口,就有领导风范:“团建的目的,是为了同事之间增加凝聚力。” 原本以为这画风转得突然。 谁想,陈麒现又说:“既然大家都以为我对姜主管有偏见,那么我怎么也得趁这次机会,亲自澄清一下这个谣言。” 他看着姜弥的眼睛,笑意浅浅:“这次团建,我会和姜主管好好打配合,望所有人监督。” 第36章 徒步 姜弥:“……” 众人:“……” 餐桌:…………………… 谭墨:还得是我! 陈麒现指令一下,可谓是几家欢喜一家愁。 欢喜的是除姜弥外的所有员工,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被分到大公子一组。 这主可是出了名的易燃易爆炸,谁惹谁嘎! 愁的是姜弥,她不甚确定,陈麒现口中的打配合究竟是什么鬼! 而且她总觉得,从许山的表情中,解读出了一个成语——自求多福。 没人知道,姜弥可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怕陈麒现。 饭毕,他们先安排了一个集体活动,那就是徒步。 穿过庄园后花园,沿着石径,有一座小山。 翻过小山,建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塔,塔内最为有名的是一棵古银杏树。 这棵古银杏活了一千多年,最近被旅行博主全网安利,不远千里的网友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芳容。 这不,天时地利人和,助理就给安排上了团票。 徒步活动深受时下许多年轻人的喜爱,大家也觉得这么点儿距离,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 大部队出发前,部门两位助理分别给发放了一个小包裹。 里头装有鸭舌帽、防晒霜、矿泉水、口香糖、纸巾、充电宝等一些徒步者常用的物品。 说是小包裹,其实是安德玛运动抽绳包。 拿到手的那一刻,同事们觉得公司对员工简直大方到不可思议,不干到退休都对不起自己。 徒步以两两选手为单位,方便在途中,若是一方遇到任何突发情况时,另一方便能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姜弥早在吃饭时就和陈麒现锁死。 其余人自由组合,等到组合好就出发。 庄园的负责人得知他们此次活动,也提早做好后勤保障,准备了五辆临时救援车。 只消一接到意外通知,便马上派车进行救助。 万全准备之下,姜弥便和陈麒现踏上了徒步的旅程。 据助理透露,前三名到达的组合,会拿到公司准备好的奖励。 都知道大鲸科技有的是钱,谁都跃跃欲试,目标直指冠军。 姜弥没有雄心抱负,但到底也想争取一下,试试自己的能量在哪一层。 陈麒现的体能自不用说,姜弥本就一般般,再加之有个拖后腿的亲戚。 但求虽败犹荣吧…… 陈麒现自然是所有人的焦点所在,姜弥和他靠近时,便接受了要承受住更多注视的心理准备。 陈麒现倒是照顾她,刚上路,就要顺势接过姜弥背着的包。 姜弥闪躲了一下,还不至于这般娇气,于是婉拒:“没事,也不重。” 唯一有点重量的,也就是一瓶水和一个充电宝。 陈麒现看她逞强,人多眼杂,不好太宠溺,只轻声道:“累了告诉我。” 姜弥转头朝他笑笑:“好。” 然后,小声提议:“你不用太迁就我的速度,可以再快一点点,我能跟上。” 陈麒现显然对她的自信打个问号,其实他比姜弥更清楚她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宜受累。 所以出发之前,他就把徒步项目给pass掉了。 奈何员工们的热情超出他想象,都投了徒步一票,美其名曰要打卡千年古银杏。 少数服从多数,陈麒现只好作罢。 说实话,前三名的奖励是什么,陈麒现也不清楚。 这种金额的批准,只需要谭墨签字就行。 说谭墨,谭墨就和陈虹霞为单位,追上了陈麒现。 陈麒现身高腿长,念书时运动神经就比较发达,工作后也没落下健身。 就这么点徒步距离,对他而言简直是小儿科。 “陈总,咱大家伙儿都监督着呢!千万把姜主管给照顾好喽,别口说无凭啊!”谭墨是个会来事儿的主,搞人际关系这一块儿,大鲸缺了他还真差点意思。 陈麒现闻言,扯起一个漫不经心的似笑非笑,轻掀眼皮看了眼谭墨。 这个眼神,搞得谭墨一个恶寒,可在外还得保持住一个副总该有的风度。 陈麒现:“不敢,怕被姜主管的未婚夫兴师问罪。”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姜弥面部有些僵硬,一时没法插话。 谭墨尬笑了两声,正咂摸着陈麒现话里话外的意思,话茬被张虹霞接了个正着:“姜主管,那你未婚夫对你怎么样呀?” 四人同行,多了点话题。 令人烦恼的是,这在餐桌上已经划上句号的话题,又被重提。 弄得姜弥有点一个头两个大。 未婚夫就在旁边走着,而她在餐桌上的玩笑,已经令本尊有点不爽。 这会儿,姜弥只好往回找补:“他愿意把最好的都留给我。” 评价高得咋舌。 谭墨听了沉默,陈麒现听了心动。 张虹霞沉默半晌,似在怀疑话里的真实性。 反正她无从掺透真假,毕竟嘴长在姜弥身上,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挣这点面子,使劲美化着那个她口中神神秘秘的未婚夫。 两个男人没话,张虹霞不遗余力,仍在继续着话题:“这话怎么说?” 姜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答非所问:“张主管家里养了只布偶对吧。” 这和她养没养猫又有什么关系? 张虹霞哭笑不得,难以理解姜弥的脑回路:“对,这又怎么了?” 姜弥淡淡的描述:“就算是躁郁期的大猫,对待亲近的人,依然会露出白白的肚皮和柔软的肉垫。对外人很凶,对自己人则很乖。” 姜弥反问:“张主管能理解吗?” 谭墨和张虹霞都聪明得很,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不就是只宠着你一个人么。 就是吧…… 虽然描述对象是姜弥的未婚夫,可怎么和陈麒现神他妈吻合? 即使这个想法过于离谱了,谭墨仍忍不住去看陈麒现的表情。 让他失望了,陈麒现渴了,正翻着包中的矿泉水。 仰头,猛得灌了几口。 性感的喉结,无意识随着喝水的动作而滚动。 午后轻薄的阳光晒在他脸上,是一种比工作时更松弛的状态,仿佛随手一张,都像是国际名模场下的私服秀。 姜弥也随着动静望过去,谭墨已快速收回了视线。 撞上的,是陈麒现欲言又止的双眸。 第37章 蒙眼喂香蕉 这个眼神,姜弥再熟悉不过。 每次被吃干抹净之前,陈麒现的目光都会这么直白且顺理成章。 姜弥咬着下唇,不想在同事面前,过多提及自己的私事。 更有意避开了陈麒现散出发来的危险信号。 说话间,他们已经落在许多人身后。 姜弥小声提醒:“我们走快点吧。” 陈麒现反而在此次徒步中,没多少胜负欲,主要担心姜弥的身体遭不住。 故意会错意,大言不惭道:“作为总经理,还是不和大家抢奖励了。” 姜弥难得脑子转得快:“没关系,陈总可以转赠。” 陈麒现:“看来姜主管对自己的运动天赋很有信心。” 姜弥:“……不是,我只是怕给陈总拖后腿。” 谭墨见二人的气氛有所缓和,有意给陈麒现说说好话,拉拉平时分:“姜主管,陈总工作中是出了名的严厉,私下还挺好说话的吧?” 姜弥连连点头,看着就不像是走心的,无非是出于对上司的一种敬畏而说的谎话。 谭墨苦笑,路漫漫其修远兮。 在洗白陈麒现这条道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最后,决定将空间还给他们,便对张虹霞道:“张主管,咱也竞争一下名次,提提速呗。” 待人走远,陈麒现更靠近姜弥,口吻略显严肃:“不舒服的话要说出来,别逞强。” 姜弥“嗯”了一声。 陈麒现不无忧虑,眉眼一压,顺便压低了嗓音仍心有余悸一般:“走这么多路会痛经么。” 姜弥见他思前想后地替自己着想,反过来安慰他:“我没有那么弱不禁风,而且……已经快结束了,没什么感觉。” 陈麒现撇了撇嘴,发现自己是被嫌弃了。 啰里吧嗦的,确实有点烦人。 不过,陈麒现到底是二话不说,从姜弥身上撤下了她的运动包。 等不及她抗拒,随手一甩,背到了自己身后。 这么点负重,对他而言忽略不计,对姜弥来说,算是累赘。 一路上,两人只是偶尔交流几句。 大多都是陈麒现在说。 “喝水告诉我。” “日光更晒了,要补点防晒么。” “脸色看起来有点白,是不是走不动了?” “走不动就说,我们停下休息会儿。” …… 陈麒现的心意,明确地只对着她一个人。 姜弥感动之余,莫名又想起八岁那年的陈麒现。 回忆里的他,加了层柔光滤镜,周身没有戾气,有的只是男孩的一腔热忱。 这是他身上最好的品质,是姜弥所喜爱且沉迷的。 二十年过去,他又能这样对待自己。 不厌其烦的体恤,肆意妄为的关切。 向外人伸出锋利的尖爪,留给自己的,总是软软糯糯的肉垫。 翻到小山的对面,几乎看见了古塔的全貌。 那棵着名的古银杏周边,也挤满了拍照的游客。 目测再徒步十分钟,他们就可以顺利抵达。 全程都没有人受伤,一切都比较圆满。 古塔参观了,古银杏打卡了。 回程不用再徒步,公司安排了商务车。 本次团建,本就是以休闲放松为主,就连此次徒步,也是顺应了民意而已。 回到庄园,还不到傍晚,离饭点还差两个小时。 正好可以发一下礼物。 姜弥和陈麒现自然没有入围前三,可也分到了一个重在参与的小礼物。 各自拿完礼物,众人聚在一起,又不想着散场自由活动了。 有人提议,小视频上看见一个很有趣的小游戏,既能玩乐放松,还能增加笑料。 也是以两两为单位,蒙眼喂香蕉。 游戏很简单,每局安排六组选手同时开始。 六人坐成一排,同伴则蒙上眼睛,二人中间空出三米的距离。 由蒙住眼睛的选手举着香蕉,走直线去寻找自己的同伴,看能不能准确把香蕉喂送到对方嘴里。 一般来说,这种游戏到最后都会笑料百出。 围观的人纵观全局,是最起劲的,有些直接能原地笑发财。 游戏开始前,陈麒现和姜弥商量了一下,由谁蒙眼。 姜弥自告奋勇,自认为就这么一段路,把香蕉送到陈麒现嘴里,问题应该不大。 陈麒现意味深长看了自信满满的姜弥一眼,没有说什么打击她的话。 只是这眼神吧,幽幽暗暗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姜弥想了想,面色刷地绯红一片。 也不知是自己想偏了,还是陈麒现的眼神所有暗示。 以至于在姜弥蒙眼的瞬间,脑袋也跟着一同蒙圈。 视线受阻,更是烘托出周围层出不穷的吵闹声,同事们叽叽喳喳兴奋的议论和笑声,充斥着姜弥的耳膜。 她举着香蕉,尽量不受影响,凭着直觉走直步。 每走一步,黑魆魆的眼前总是浮现出陈麒现那张清晰无比的脸。 仿佛就是这样,诱着她往前。 笑声越来越大,姜弥已经能感受到前方的气息。 若有似无的清凉薄荷卷着淡淡烟草气,应该就是了。 姜弥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下。 她甚至,伸出一只空着的手,想去摸一下他的脸。 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姜弥小心翼翼抬起左手,五指稍稍分开,先是抓了抓无形的空气。 旋即,她感受到了热意,将掌心悠悠移至右边一些。 终于触碰上了半边脸颊。 姜弥大约是仗着自己蒙着脸,可以为所欲为似的,当掌心贴面时,她又试图去触碰男人的鼻梁。 摸到一半,她的手触电一般躲开了。 怎么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陈麒现根本就不戴眼镜! 姜弥意识到自己摸错人后,脑袋轰得炸开,慌得六神无主。 她甚至后退了两步,与前面的男人隔开了点距离。 面色,一定难看成了猪肝色。 “喂香蕉!喂香蕉!” 不知周围的人齐齐喊这一声,是不是在提醒她干正事。 姜弥只能佯装镇定,将错就错,伸出右手,将剥到一半的香蕉递了出去。 谁知,她一个没喂准,先是将香蕉喂到了人鼻子上。 随后调整了一下,才送对了地方。 摘下眼罩的时候,姜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手抖着,心颤着。 第一反应就是去留意陈麒现的表情。 果然…… 他气场全开地坐在椅子上,香蕉没吃着,却静静拿余光觑自己。 脸臭得像刚吞下一把屎味的巧克力。 不知怎么,姜弥觉得自己好日子到头了。 第38章 弟弟 姜弥算是第一批实验小白鼠,齐齐上阵的同事都是洋相百出,给看客们添足了笑料。 被姜弥摸脸的是杨树,因为是游戏,他表现得落落大方。 姜弥只红着脸向他点头致意,当作冒犯他的歉意。 人多眼杂,不然她还能咋地? 至于陈麒现那边…… 晚点再哄吧。 游戏继续,第二轮披荆斩棘上演了。 姜弥看得不亦乐乎,也不知何时,陈麒现站在了她边上。 好整以暇的模样,多少带点事后追责的心思。 姜弥尽量稳着呼吸节奏,因为徒步的关系,将长卷发束拢,拿皮筋随意扎了个低马尾。 此时发丝稍有凌乱,额头两边的碎发钻出来,落在她脸颊两侧。 知性又不失慵懒。 别说,她和陈麒现并肩站着,俊男靓女,天生绝配。 尽管陈麒现一句话不说,可姜弥已经浑身泛起不适,主要她垂着的手指,被陈麒现不知有意无意,不着痕迹碰了一下。 心跳漏了节拍。 好在游戏环节很快告一段落,晚上安排的是天台自助晚餐。 三层高的天台,足有大几百平方,布置得张灯结彩,四角的园艺景观也是赏心悦目。 整个视野绿意盎然,非常惬意的场景。 说是团建,更像度假。 姜弥已经饿了,拿了餐盘,取一些冒着热意的食物。 人头攒动间,有人与姜弥问候,随口问她喜欢吃些什么,无非就是寻常的社交辞令。 姜弥寻着空档,特意留心了一下陈麒现的动静。 这会儿,他倒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左顾右盼,没有眺望到他高大的身影。 正失神想着种种可能,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越过密密的人群,传入姜弥的耳朵。 “弟妹!”沈译正站在不远处唤她,目光坚定,身边站的是长身玉立的陈麒现。 他的脸掩映在灯火与月色之下,分外的清隽与坚毅。 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庞,浓眉之下,生了一双内双的眼睛,无以复加的性感。 一双眼温柔起来含情脉脉,就连天上所有的星光都好似聚集在他的瞳孔里。 鼻子高挺,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感。 双唇薄润,看起来就是很会接吻的样子。 沈译的出声,让在场的人俱是一愣。 沈律师的弟妹是…… 大鲸的员工都知道沈译和陈麒现的关系,亲近到有几分道不明的扑朔迷离。 私下里,当然传过两人的绯闻。 但也只是一小阵子,毕竟沈译花名在外,换女朋友比换车子还勤的传说至今还在公司内部流传着。 沈译迈着步履慢慢走向的人,是姜弥。 “原来姜主管是沈律师弟弟的未婚妻呀~” “沈律师不会是姜主管的大媒人吧?” “沈律师有没有好的资源,大鲸的美女可不止姜主管一人哦!” …… 就这样,不请自来的沈译,就这么成了香饽饽。 他原在这边跟客户谈项目,得知陈麒现也在这里,就通了个电话问情况。 一来二去,他决定上来打个招呼,顺便陪着喝两杯。 这不,一来就脱不开身了。 沈译长得年轻,谈爱经验丰富,就是这样人尽皆知的海王,因为有职业与皮囊的加持,仍是在座女青年们追捧的对象。 有人扬言,要排沈译的号,等他下一次失恋,就可以轮到自己轻装上阵。 姜弥哭笑不得。 现在的恋爱观,已经开放成这样了么。 她还是低头吃饭吧。 沈译的到来,将气氛盘活到了一个小高潮。 两杯酒下肚,有人开始大秀才艺,弹起吉它唱起歌来。 理工男女,并未全如外界所以为的那样木讷呆板,只会写代码和算数据。 伴着轻扬的旋律,酒喝得也差不多有上头的迹象。 有人追着沈译,旁敲侧击打听他弟弟的为人。 姜弥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弟弟”就不偏不倚坐在她的身侧,沈译的边上。 她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一个紧张,突然呛了一口。 她低下头,掩唇轻咳了几声。 陈麒现见状,眉头蹙了蹙,一边拿过纸巾,一边不忘朝沈译横了两眼。 眼里暗含警告,你敢多事,看我不剁碎了你去喂狗。 沈译哪里怕他,完全不去搭理陈麒现的装腔作势。 他也就对外人横,对着身边那位,那简直就是一瞪一个不吱声。 抿了口酒,用私下里一惯不甚认真的调子,故作拿乔道:“我这弟弟么,大多时候都挺不是人的。” 沈译就是吃准了有姜弥在的场合,陈麒现不敢发飙。 大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沈译自顾想,自己倒挺会狗仗人势。 见陈麒现的面部表情已接近爆发的边缘,他怕个der,继续趁机埋汰道:“一年到头没几个好脸给别人,说不到两句就能和人干架。你说他暴脾气没人性吧,他又对自己老婆好得没话说。” “哈哈~和姜主管描述得分毫不差!”谭墨加入闲谈,举着酒杯,和沈译碰了一下。 姜弥冤枉,她哪里说过陈麒现暴脾气没人性? 最多也就是说他有点凶吧。 她心虚地睨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想反驳,又生生忍住了。 还是,别越描越黑了。 不然,受苦受罚的,还不是自己。 酒过三巡,沈译不介意多扒点猛料给同事们,算是陈麒现平日里不拿他当根葱的报复:“所以呢,姜主管也因为这样,一直没肯松口让我这充话费送的弟弟早日转正。” 谭墨郑重地点了点头,隔空夸起姜弥:“姜主管做得对!恋爱可以随心,结婚必须慎重!” 张虹霞听后也说:“姜主管你确实得多长个心眼,听沈律师和你的描述,我都担心你那位未婚夫,会不会有点人格分裂……” 姜弥处于风暴的中心,一本正经的回应张虹霞有些刺耳的揣测:“他的心理很健全,也很正常。” 沈译见她急了,噗嗤笑出声。 夫妻俩还真是一个德性,护短得没边,外人一说就急。 陈麒现将酒杯敲到桌面了,动静不算太小,引来同事们纷纷侧目。 他唇角一勾,对着沈译,眉眼一抬,如是挑衅:“沈律师,你这样诋毁你弟弟,他知道么。” 沈译哈哈大笑,也不知为何,从陈麒现口中听到“弟弟”这个称呼,真是极度舒适。 “那哪能啊,难不成他有千里耳。”沈译冲他眨眨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陈麒现继续朝他发难:“你说的那个弟弟,是不是就是我认识的那个?” 第39章 博取关心,抓住软肋 沈译猜不透陈麒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顺着他的话头,跟他继续打哑迷:“我就一个弟弟,就是你认识的那个。” 姜弥眼皮不安地动了两下,眼睁睁看着这俩唱戏,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 姜弥眼观八路,只见所有人的焦点都汇聚在陈麒现和沈译身上。 她便调整了一下坐姿,将手放到腿上。 长形桌面铺了白色桌布,姜弥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伸手在陈麒现腿上不轻不重拧了一把。 本意是提醒他别乱说话。 加之陈麒现的酒量有目共睹,眼下已经喝了两杯啤酒。 若是再多喝几杯,保不齐酒后吐真言。 陈麒现无动于衷,没理会姜弥的暗示,就跟没察觉似的,仍和沈译拉扯些有的没的。 “就是把你从小打到大的那个弟弟啊,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陈麒现不动声色吹捧着自己,贬低着沈译,“难怪你这么忌惮他,不惜添油加醋,明白了。” 沈译咬牙切齿:“……你明白什么了?” 陈麒现不知谦虚为何物:“你不就从小视他为偶像,又死不承认么。” 沈译猛地灌了口闷酒,晦气! 玩笑也不开了,眼色阴沉,却为了维持良好的风度,不得不又坐了会儿。 姜弥抚额,真令人头大。 每次都不遗余力欺负沈译,换来沈译气急败坏后的起身走人。 连姜弥都有些同情他了。 沈译走后,谭墨也并不想去招惹陈麒现。 这人吧,从晚餐开始前就有几分怪异,神态和举止都合适,可细瞧了吧,言语之间多少透出点阴阳怪气。 他默默起身去加了点儿菜,到另一桌去风生水起了。 陈麒现大概有毒,没了沈译的插科打诨,也没有谭墨嘻笑着搞气氛,大家起身拿着餐盘,以添菜为由陆续走开了。 能容纳十几人的长餐,只剩下了姜弥和陈麒现。 还不是大眼瞪小眼相对而坐,是暧昧地并排而坐。 有人望着姜弥的背影直摇头,把人独自留在那里应付暴君,也是够惨的。 见无人打扰,陈麒现耳根子清净不少。 可他心里不痛快,并不想主动搭理姜弥。 姜弥专心致志对付餐盘里的食物,起初拿的并不多,两三下就下肚。 远远不够。 她看了一眼陈麒现的餐盘,食物更少,仿佛不对他的胃口,几乎没碰过。 姜弥清楚,这是他闹别扭的前兆。 也没说话,先起身去取餐食。 这一次,姜弥排队等了现煎的牛排和羊排,一份蔬菜色拉。 路过水果区时,她特意找了找,还真有。 重新回到餐桌,陈麒现正低头回着信息。 姜弥落座的同时,随手将一根香蕉放到他的餐垫上。 这下总能眉眼舒展些了吧? 一分钟后,身旁的人终于按耐不住,明知故问:“这什么。” 姜弥自顾吃色拉,笑着没回答。 陈麒现不耐烦,理直气壮道:“你不帮我剥?” 姜弥细嚼慢咽着一颗小番茄,并不转头,偏偏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惯着他。 含糊不清道:“不。” 不剥就不剥! 陈麒现拿起香蕉,三下五除下剥了皮吃净。 不是姜弥喂的,真难吃! 他气鼓鼓,都等不及私下里责问,咬着后槽牙:“你摸他脸了。” 错就错在姜弥的平衡感差了些,可也罪不该死,云淡风轻地解释:“我不知道是杨经理。” 陈麒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不郁:“你认不出我味道?” 姜弥头垂得更低了,跟犯了错的学生被老师训没两样:“……大意了。” 事已至此,又没后悔药可吃,只能吃新鲜美味的牛羊排。 陈麒现被她气得半死,端起桌上的啤酒杯,仰头就喝了几口,借酒消愁。 天台风大,秋天的夜晚凉意十足。 啤酒杯壁上冒着水珠汽,绵密的泡沫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男人穿得单薄,只一件宽松深灰色t恤。 摆明了是想博取姜弥的关心,他确实抓住了姜弥的软肋。 姜弥放下刀叉,见他胃口不佳,还连喝了几杯酒。 这对不胜酒力的陈麒现而言,更容易醉,也容易引起肠胃不适。 姜弥暗自叹口气,傲娇大猫耍起了脾气。 “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去取?”姜弥好言安哄着,又有着点不认同地指出:“没事你别喝这么多酒,等下在下属面前失态了不好。” 陈麒现听着她的唠叨,气消了一半。 这不挺好的么,还是会关心人的。 早干嘛去了。 他差点毫无形象可言地原地翻了个大白眼。 都怪沈译,跑来凑什么热闹。 害他和老婆当成了动物被围观,与此同时减少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陈麒现还留有一半的气,也是因为姜弥摸了杨树的脸,摸完脸不算,还喂他吃香蕉! 他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陈麒现正要开口,去应酬了一圈的谭墨,又回到了陈麒现和姜弥身边。 他抱着大义凛然的姿态,解救姜弥来了。 就这么放任全公司最美的女员工,独自忍受老板惨无人道的摧残而视若无睹…… 他的良心会痛! 谭墨只好舍生取义,充当了一次好人。 “姜主管,你若觉得无聊,可以去那边和年轻人多交流交流。”谭墨说得婉转,一听就是意有所指。 陈麒现对他表示无语至极:“?” 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谭墨心领神会,误读了陈麒现的眼神,以为他巴不得自己催姜弥离开呢。 于是乎对姜弥挥了挥手。 只是这手还没放下,便听姜弥无视了他的好意,淡然自若开口道:“不用不用,我正好饿了,在这边吃得很自在。” 陈麒现明晃晃嘲笑谭墨的多管闲事。 然后起身,去取苏打水和食物。 趁陈麒现离开之际,谭墨正好表达一下对姜弥该有的关心:“姜主管,陈总对你态度还行吧?” 姜弥实话实说:“嗯,很好。” 谭墨熟悉姜弥,从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就算被陈麒现在办公室骂哭,事后顶多也就是一笑了之。 “姜主管心胸宽广,多多包容陈总的性格缺陷。他这人除了脾气坏一些,其他方面的为人还是可圈可点的。”谭墨对着姜弥,将陈麒现好话说尽。 姜弥春风化雨一般替陈麒现说了句公道话:“谭副总,你们估计对陈总有一定的误解。他其实,不会对下属乱发脾气。只有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他是寸步不让的。” 谭墨听后,更觉得姜弥的可贵。 拥有这么深明大义的女下属,简直是大鲸三生有幸! 这么想着,陈麒现挑选了几样海鲜,重新回到了座位。 只听谭墨没头没尾问他:“陈总,你是不是经常去庙里烧高香?” 陈麒现:“……醉了就早点滚去睡觉,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谭墨:“!” 这叫对他有一定的误解? 这叫不对下属乱发脾气? 就算是衣食父母,也不该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宰相的肚里不一定能撑船,但姜弥可以! 第40章 接近满分 待谭墨灰头土脸离开,姜弥思索了一下,并组织了一下语言,对陈麒现说:“陈……总。”她差点喊他全名,一想是在团建,快速改口,接着道:“你下次对谭副总,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儿呀。” 陈麒现完全听不进:“他一天到晚揶揄我,你怎么不说。” 姜弥:“主要,他和其他同事,老误会你脾气太差。” 害她每次听后,都要苦口婆心力证一番。 即使没有人相信。 陈麒现不以为意:“脾气差怎么了,看不惯早点给我滚蛋。” 姜弥:“……不然,你吃好早点回房休息?” 看样子喝了点儿酒又开始上头了,劝退了沈译不算,接连把谭墨也劝退了。 陈麒现眼神一黯:“你又不陪我。” 有点撒娇诉苦的意味,跟得不到主人抱抱的宠物一样,可怜巴巴。 姜弥不忍与他这种示弱的眼神对视太久,体内的圣母情结会发作。 若是心一软,城门就会失守。 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别开眼。 好在许山和杨树,带着几个研发部的同事,重新来到这桌敬陈麒现酒。 姜弥终于和陈麒现分开了些距离,她被一部分女同事拉到一旁,旁敲侧击打听沈译的最新恋情。 试图让姜弥好无缝连接给她们安排上。 姜弥胡乱应下,心想世道变了。 这年头的年轻人,只想恋爱,不想结婚。 结婚是个复杂的动作,许多人都会认为,一旦结婚,就是被束缚住了余生。 爱情随之减少,接踵而来的,除了日常的柴米油盐,更要周旋于两个家庭之间,担任承上启下的作用。 一旦一方的某个环节出了错误,那就代表着需要无止境的调和。 属于你真正的自由,只会越来越少,只有身不由己。 不知怎的,在晚风的吹拂下,姜弥清醒了不少。 她已经想不起当初的心境,是在怎样草率而又唐突的决定下,答应下陈麒现的求婚。 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们在一起,是否真的合适。 甚至,那时的她无法确定,陈麒现为何会向她求婚。 是因为爱情,还是其他? 不得不承认,在求婚之后,一年零三个月的相处过程中,陈麒现对她很好很好,无可挑剔的好。 虽然未领结婚证,可他们回国后,便同居在一起生活。 陈麒现几乎对她开启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模式,请了家政阿姨不说,阿姨请假的日子,他都亲力亲为给她做早晚餐。 就算再繁忙的日子,也会安置好她的日常生活。 出差两个月,每天都会主动汇报行程,给足她安全感。 姜弥承认,做为一个未婚夫而言,陈麒现接近满分。 倒是她,比起他来,差了一大截。 家世的悬殊,性格的温吞,加之工作忙碌…… 她能分给陈麒现的时间与关怀,反而少之又少。 耳边,又无端想起陈东海温和的警告,给她一个月的时间,清理好与陈麒现之间的感情纠葛。 细数起来,距离那天晚上,已经快过去近半个月了。 陈东海那边没再找过她,可姜弥始终心神不宁。 以她对陈东海的了解,他没道理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 只是对她而言,离开陈麒现,谈何容易。 她能做的,只是孤注一掷。 又过了许久,姜弥借由头疼,先行一步回了房间。 她离开时,脸色有些苍白。 助理问她要不要止疼药,姜弥说自己带了,让她安心玩乐,不用管她。 回到房间,姜弥怔愣着在桌前坐了很久,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发着呆。 窗帘只拉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随风摇曳摆动。 天台隐约传来热闹的欢愉声,她其实一直不喜欢觥筹交错的场合,自己的木讷与无趣,总是与那样的鲜活格格不入。 愈发想不明白,陈麒现的身边站着的人,怎么也不该是自己。 头好痛。 姜弥动了动坐到僵硬的脖颈,起身去浴室洗漱。 睡前,跟陈麒现发了会儿信息。 mia:【我有点累,提前回房休息了。】 mia:【你呢?】 77:【刚回】 77:【要视频么】 姜弥看着陈麒现的文字回复,阵阵失神。 他就是这样,与自己的视线分离不久,就黏黏糊糊个没完。 姜弥答非所问,人说酒壮怂人胆。 她分明滴酒未沾,倒也胆大包天起来,忽然问起了心中所想。 mia:【才分开不到两小时呢】 mia:【当初,你有四年没有联系过我】 每次逢年过节,姜弥才鼓足勇气给他发的祝福短信,全部以石沉大海告终。 所以,那四年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那是姜弥,除了失去父亲以来,最痛不如生的四年。 她只能发奋学习,每天让自己很忙,学业和课余生活排得很满才行。 忙到分不出心神去想他,可依旧落下了失眠的病根。 很久没有等来陈麒现的回复。 大概这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 也是,他和姜弥失去所有联络的那些年,他只字未提,姜弥也从未盘问。 两个人心照不宣,可彼此深知,不说不代表没有芥蒂。 一夜无眠。 姜弥翻来覆去,睁眼看着天色从黑变亮。 她没有再睡,起身去洗漱,打算去庄园内散散步。 团建以活动为主,她收拾的,都是便于舒展身体的休闲服。 秋天的清晨透着寒意,她把运动外套的拉链拉到脖子。头发仍是松松绑了个低马尾。 轻轻关上门,就下楼。 推出欧式大门,能看到偌大的草坪与花园,已经有园丁开始在修枝剪叶,开启了一天的工作。 清洁工也已经在拾掇路上的垃圾。 姜弥心想,自己的母亲,曾经也过着这样辛劳的生活。 想到这,她的眼眶泛起湿润。 远处传来一阵笑骂声,姜弥适时收起突如其来的情绪。 为了避免撞上陌生人,她特意拐了个羊肠小道,往反方向走着。 可总有意外发生。 有急促到恍惚的脚步声,匆匆走向姜弥。 姜弥呼吸一窒,觉得大事不妙,正要躲向更深处,却被追来的那人从后钳住了手臂。 直直拽着姜弥,用力往后拖。 “陈少,对人姑娘温柔点!” 同行的另一人更露骨道:“就是,床上再驯服不迟。” 调笑的声音,伴着含糊的口齿,一听就是喝多了。 喝了一夜,清晨才散场,有钱有闲公子哥的常态。 “放开我!”姜弥极力挣脱着来自身后之人的控制,却怎么也挣不脱。 她整个抖成一团。 扭头间,双眸对上一副黑超墨镜。 姜弥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闻到他身体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酒气,以及扭曲到丑陋的表情。 这个魔鬼,好像这辈子都阴魂不散跟着自己。 但这一次,姜弥不想认命地妥协。 因为她,已恐惧了太久。 第41章 是不是被狗东西……过了 被双手扼住脖颈的力道,疼得姜弥瞬间挤出了眼泪。 想要破口大叫,想要寻求帮助,奈何张阖的嘴,半个音节也发不出。 姜弥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双手,男人一定是奔着索命去的,掐到她几乎双脚离地的程度。 “唔——!”姜弥极力挣扎着,脸色从白到青,整个人的情绪濒临崩溃。 她已经,数不清在这个行径恶劣的男人身上,折过多少次了。 她躲不掉,打不过。 “小贱人,闹个屁!”陈麒林也不是真想拿她怎么样,见差不多玩够了,见好就收。 只不过,从小学起就捉弄人的本性,一点没改。 这不,见到姜弥这副被自己整得要死要活的模样,他眼睛就充血。 酒也喝了个七八分醉,脑袋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姜弥身形单薄,自然不是男人的对手。 陈麒林只消一掌控制她,一手还有空闲捏她的脸,捏完,又不解气似的,拿巴掌在她脸上拍了拍。 姜弥觉得自己极尽屈辱。 姜弥从来都知道,在陈麒林眼里,就没把她当个人对待。 他仗着自己陈家三少爷的身份,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一切比他弱势的群体,都有被他玩弄于股掌的风险。 很遗憾,姜弥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在稀松平常的某一天,陈麒林的一只眼被瞎了。 姜弥一点都不意外,他罪有应得。 只是她目前受他禁锢,脑子异常清醒,绝对不能在势不均力不敌的情况下,去惹怒他。 只能忍着恶心,用一种卑微的态度,去讲和:“我没有闹,放开我好不好。” 陈麒林视她为眼中钉,上次在集团,就是因为眼前的小贱人,让他在下属面前丢尽脸面。 之后,落得一身重伤,不得不在医院病床躺了小半月有余。 姜弥不闻不问,他始终怀恨在心。 对付不了陈麒现,他还对付不了姜弥这个小贱人嘛! 想到这里,陈麒林的眼里生出更浓的戾气。 见姜弥软下来,陈麒林的语气更嚣张:“今天怎么这么安分了?”他咬牙切齿,自说自话道:“你真以为,那个狗东西能护你一世?” 他往姜弥脸上tui了一口。 姜弥闭着眼睛,扑鼻而来的烟酒味,熏得她直作呕。 强忍着体内翻涌的不适,一字不说。 “别天真了,我看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陈麒林忽然拔高音量,酒意上头的他,越讲越兴奋。 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姜弥的鼻梁,嘴里止不住色气地啧了两声,轻笑出声:“生得是水灵,架不住是佣人的女儿。不是我说,你真以为凭这张狐狸精般的小脸,就能有恃无恐嫁进陈家当阔太太了?” 姜弥默不作声,安静地听他发疯。 人和畜牲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陈麒林很不满意姜弥全程当哑巴,一只手,重重捏住她下巴,逼迫她承受痛苦。 看她难堪的表情,会令他感到身心愉悦。 “姜弥你真是从小蠢到大。”陈麒林自以为很了解她,盯着她的脸看得饶有兴致。 姜弥是典型的肤白貌美,陈麒林见她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的印出自己的五指指痕,有一种嗜血的冲动冲破牢笼,直往头顶窜。 他俯身,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蛋,真想就这么亲上去。 试试滋味如何。 难怪矜贵如他的亲生兄长,对这个出身低贱的女人,都心生几分爱怜。 还有那个狗东西,估计也对她心思不纯。 陈麒林这么想着,便使起了离间计,愤恨骂道:“姜弥,你他妈就是个天生的贱种!你不会真以为那个狗东西看上你了吧?” “我哥看上的东西,他什么都要抢。” “跟个疯狗似的,见谁咬谁。” “说!你是不是仗着狗东西和我们哥俩不是亲生的,你就怂恿他打我?” 一口一个狗东西,他是真不拿陈麒现当回事。 想想被打得满地求饶的时刻,又何必不积口德。 姜弥明知不是他的对手,可脾气上来,也不打算当缩头乌龟。 对于他这种只敢背后使阴招的小人,实在瞧不起透了。 心想宁愿被他在这儿掐死,也不要欺软怕硬被这种人狠狠糟蹋。 “他打你,你有本事还回去不就好了。”姜弥的话并不张狂 ,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贬低,话里话外摆明了是他没本事。 陈麒林是一激就怒的性子。 姜弥的话,直直戳中了他的软肋,直击要害。 过去种种颜面尽失的场面,他历历在目。 在陈宅,他没少被陈麒现欺负。 陈麒现毕竟是长子,就算是他口中所谓不小心失手才弄瞎他一只眼,在陈东海那儿,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了原谅的迹象。 陈麒林把所有的不甘与愤恨,全部转嫁到了姜弥身上。 在姜弥看不见的黑超镜片之下,他怒目圆睁,有着一种野兽想食人的饥饿感。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陈麒林显然被姜弥的话激怒。 她的话里,处处透着他无能的潜台词。 姜弥刚要张嘴,却被陈麒林生生捂嘴堵住:“就这么帮着他讲话,你他妈是不是被狗东西搞过了?!” 陈麒林被这个猜测给弄兴奋了,掐着姜弥的手,更狠了几度。 看着她脸颊凹陷,想象她在自己身下,哭着求饶的画面。 刚要进一步动作,自己已经被从身后一把揪住了头发,直接将他从姜弥跟前抽离。 “瞎了一只眼不够,手也不想要了?”一把熟悉的嗓音凭空响起,低哑的像是从地狱赶来的使者,要将人间作恶的脏东西收了去。 狼狈的姜弥终于忍不住,转身扶着树蹲下,哭着呕出了一地酸水。 以至于教训人的血腥画面,姜弥一概没看见。 转身,只见陈麒现的鞋底踩在躺在草坪上的男人的脸上,居高临下问他:“谁是狗东西。” 脸被踩进泥里的人,压根开不了口。 真是死也不长记性。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别惹姜弥。”他碾了碾脚尖,看样子真要置鞋底的人于死地。 他越是这么从容不迫的说话,代表他怒意越是到了顶点。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鞋尖使力的位置,直接移到了他的耳朵。 “啊——!” 第42章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惨烈的嘶吼冲破长空,让沉睡的庄园平添上一缕暴力因子。 云层清透蜿蜒,布满浓墨重彩的色调,颇有几分诡谲之象。 来自秋天的一抹日出,格外火红晃眼,从东方慢慢升起。 天光刹那间抚去昨夜遗留的混沌之气,冷色的调子转暖,气温也逐渐回升。 姜弥伤到了喉咙,口腔里弥漫一股血腥,干涩得连一滴口水都没有。 干呕令她的嗓子更疼,撕心裂肺的疼。 她忍不住抱臂裹住自己,浑身像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冷得瑟瑟发抖。 上下牙齿都打颤,整张脸瞧不出一丝血色。 束着的长卷发,也在挣扎间散开。 此刻,她像草丛里一抹孤魂野鬼,身形单薄得像是要随时被风吹散。 耳朵也是嗡嗡嗡响个不停,意识逐渐在涣散的边缘。 周遭除了涌现惨叫与求饶,不知何时,突然现身了好几个黑影。 姜弥偏头,看向人群的中心。 陈麒现的面容沉静如初,眼底的愠怒已经显而易见。 姜弥了解他,再这么下去,他保不齐会失手…… 她强撑一口气,走上前去。 陈麒现没等她靠近,提前收了手,只对临时出现的几个黑衣保镖下达命令:“把他扔到陈东海跟前去。” 旋即,抬步匆匆走向姜弥。 方才听闻清洁阿姨去前台处喊人,慌慌张张,说是园林小径出事了。 陈麒现那会儿正要出门跑步,原本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只听阿姨说被欺负的姑娘好像叫“姜弥”…… 陈麒现赶紧让阿姨带路,奔向了事发现场。 怪他一时莽撞,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姜弥的伤势。 只顾去收拾那个畜生。 将人搂在怀里才看见,白皙的脖颈到处是淤青和掐痕,脸上有浅浅的巴掌印。 陈麒现胸口闷痛,这种感觉,比打在他身上还痛过不止百倍。 他轻柔地抚了抚姜弥凌乱的发丝,眼眶通红地安哄着受伤的姜弥:“咪咪,忍一忍。” 他拿出手机打给沈译,让他起床开车去医院。 然后小心翼翼抱起姜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一直在询问姜弥的伤势,问她除了脖颈和脸颊,还有没有哪里被他动过。 姜弥摇头说没有。 沈译将车速提得很快,就近找了家三甲医院做全身检查。 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个畜生狗胆包天,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了姜弥。 还没到医院,陈麒现就没忍住,拿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身子绷得很紧。 “半路上,先把他双手废了。”他吩咐下去的事情,那些保镖会原封不动地执行他的任务。 沈译听后,吹了个口哨。 姜弥的心却久久不能平复,脑海里总是冒出杂乱无序的画面,有被陈麒林霸凌的,有被陈麒现保护的。 其实,陈麒林还是留了点儿余地的,至少没有对她下死手。 最多也不过是惩罚。 姜弥喝过水,缓了一会儿,感觉好许多。 废双手,总归是不行的。 蹙着眉,先是开始自我反省,查找自己的问题:“陈麒现,我不应该那么早就出门的。” 陈麒现心绪还处于极度失控的状态,他不能去看姜弥的伤痕。 多看一眼,都有种要把陈麒林大卸八块的狠劲。 他不只是想想而已。 “你傻了?你出门早是他可以欺辱你的理由么。”陈麒现知道她要说什么,没给机会,直截了当道:“来不及了,我的人执行力很快。” 姜弥再一次给他添了麻烦。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陈麒现因为母亲的离世,在陈家根本不受重视。 陈东海又生性多疑,集团最防着的人,就是陈麒现。 他能力出众,决策果断,母系一派的人脉又非同寻常。 陈东海最是忌惮他的脱颖而出,当初进集团,也只是象征性给他安排边缘的职位。 奈何陈麒现狼子野心,愿意俯首称臣,一步一步艰难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每一步都是险棋,都是以身试法。 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如今羽翼渐丰,初露锋芒,可姜弥又给他拖了后腿。 她在往后这段婚姻中,注定了无法为他添砖加瓦,已是一大遗憾。 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偏偏剑走偏锋,宁愿绕一个大圈也不肯抄捷径。 最终认定是她。 说实话,姜弥仿如置身于梦境。 他的消失,他的出现,一切都不由自己掌控。 陈麒现不想给姜弥任何压力,她是受害者,已经遭遇了本不该属于她的痛苦。 这会儿,陈麒现冷静下来,与姜弥讲道理。 “咪咪,他本意是冲着我来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将姜弥搂得更紧,生怕搂得更紧,哪里碰疼她,但生理的害怕,让他不得不紧紧搂着她不撒手。 “以后都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陈麒现说话的同时,偏头,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 姜弥皮肤白且透净,下巴处的淤青和指印,在阳光透过车窗的映照下,伤势显得分外严重。 “答应我,这段时间在家好好养伤,把伤养好了再去上班。”陈麒现既然这样说,也就是已经替她安排好了。 姜弥考虑了一下他的提议,也认同他的做法,伤在外表皮的确是件挺讨厌的事情。 形象受损再照常去公司上班,比较容易引人遐想。 她点头答应,但是有要求:“没伤到脑子,居家办公可以吗?” 她是真爱工作。 陈麒现无奈盯着她,就这执着的劲儿,他说不可以管用么。 到了医院,陈麒现让沈译去庄园处理后续事宜。 他是律师,也懂陈麒现的心思,是最佳人选。 离开前,安慰了姜弥几句,便被陈麒现打发走了。 沈译也是欠他的,自己的爱车留给他用,自己只能惨兮兮打车原路返回。 这个假度得也是够憋屈。 不过想想姜弥身上的伤,也就停止了抱怨。 还真是畜牲才能干出这事,换作他是陈麒现,不废他两只手,也得废他命根子。 拍了片子,显示只是皮外伤。 陈麒现没有松口气,反而问得很详细,要如何处理这些伤痕,要医生开最好的药,问清楚最大与最小的服用剂量…… 医生被他问得怀疑人生,差点要到医学院去回炉重造。 这大清早的,这伤瞧着也不像是摔的。 碍于隐私,不该问的又不好多问。 暗自吐槽,这会儿知道怜香惜玉了,下手的时候怎么没个轻重。 早晨的医院人山人海,陈麒现和姜弥俨然成为回头率最高的患者和家属。 陈麒现可以说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被陌生人戳着脊梁骨义愤填膺骂着。 “这么美的老婆都舍得家暴,怎么还有脸陪着来医院,不如死了算了!” “识人不清哟,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看早离早超生!” “家暴零容忍!必须离婚,净身出户!” 指责的声音愈发明目张胆,传到了陈麒现的耳里。 他翻了个白眼,尝到了众矢之的却百口莫辩的无奈。 拎着一袋药,索性抱起姜弥,让人的脸埋进他胸膛,打算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第43章 多宠多宝贝 蔡阿姨回归了。 工作日的早晨,一走进屋子,就看见在餐桌上坐着的一对小夫妻。 阿姨提着新鲜的果蔬和奶类制品,正要欢呼雀跃和两位主人打招呼,硬生生被青肿一片的姜弥给吓了一跳。 这伤不像是摔的,更像是…… 蔡阿姨心脏一抽,这会儿是进退两难。 再细细揣摩,气氛甚是沉重,小夫妻俩相对坐着用餐,不言不语。 面色亦是不显山不露水,她这是该不该打这个招呼。 起初的兴奋正被内心的惶恐不安所替代,心里的天使和魔鬼在打架。 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她在这户家庭工作有些年头了,起初只照顾男主人,只用负责把屋子打理干净。 因为陈麒现太忙,两人一个月也打不了几次照面。 蔡阿姨不太懂年轻人那一套,专门的衣服和鞋子,都要拿到专门的店里清洗。 所以这些工作,全不用她操心,有更年轻的助理在负责。 一年前,男主人领了个老婆回家。 蔡阿姨虽然会忙碌一些,但同样工资也重新做了调整,小夫妻对她非但从不苛刻,反而敬重有加。 她做得非常满意,生出了归属感。 只是吧…… 蔡阿姨真心看不起对老婆家暴的男人,她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以至于陈麒现以前对她再好,眼下审视他的目光,多少露出了鄙夷的成分。 她咽了咽口水,这才正神慢慢朝餐桌走去。 姜弥正在看一则组群里的文章,看得认真,一个疏忽就没注意到旁的动静。 倒是陈麒现,他打蔡阿姨进门就知道。 刚要张口叫人,几度被蔡阿姨精明且嫌弃的眼神给阻止。 陈麒现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搁,像是受了不小的委屈,佯装生气地自证清白:“蔡阿姨,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是我打的!” 蔡阿姨情商何等之高,闻言,连忙换了副和善的模样,忙解释着:“哎哟,先生您误会我啦!我就是几天不见太太,突然看见太太身上一下子多出好多的伤痕,可心疼坏了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呀!” “我怎么会是怀疑你动手的意思呢,先生对太太有多宠多宝贝,我一个老太婆可都是看在眼里甜在心里的呢!” 陈麒现冷哼。 老阿姨的嘴,骗人的鬼。 姜弥抬眸,听到蔡阿姨把陈麒现夸得都找不着北,还挺不好意思的。 嘴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礼貌向蔡阿姨点头致意,关心道:“蔡阿姨,听说您病了,好些了吗?” “好了好了,谢谢太太关心。”蔡阿姨提的东西比较多,陈麒现起身走到她边上,轻咳一声,接过她手中的购物袋,边走边自圆其说地无力吐槽着:“幸亏我机灵,让咪咪请了假,不然何止全公司,全国人民都要给我扣上家暴男的帽子。” 上回去医院,类似的眼神就把他整得够呛。 蔡阿姨见风使舵反过来安抚自家主子:“先生你想多了,怎么会呢。再者说,公司也没人知道你和太太结婚的事儿呀。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安心工作,好好赚钱养家。” 这沪上本地阿姨,确实能说会道的很。 陈麒现压了压眉:“……蔡阿姨,你知道的太多了。” 蔡阿姨乖乖闭嘴,又和姜弥说了几句体己话,钻去厨房忙活了。 听到姜弥最近在家休养身体,她撸起袖子就开工,决定每天给姜弥煲补汤喝。 早日把身体调理到原样她才放心。 陈麒现早出晚归,着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家里有蔡阿姨照顾姜弥,他稍稍放宽了心,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事。 姜弥在家也没闲着,整日忙得晕头转向。 德国研究所那边碰了一鼻子灰不算,新的方案根本毫无进展。 她每天迷失在数据里,工作迎来了瓶颈期。 脸上与颈部的伤,以为会褪得很快。 没想到几天过去,几乎还是原封不动的老样子。 她心生焦虑,可也无能为力。 淤青的地方只是淡了一些些,要离恢复到原有的肤色,仍需一些时日与耐心。 为了不让远在瑞士疗养的彭秋纱担心,姜弥总是找着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跟她视频电话。 也只能每次以忙为由,说不到几句,就急急挂断电话。 纵使彭秋纱面上没起疑心,依旧弄得姜弥内心七上八下,很不安稳。 有天晚上,姜弥听到陈麒现正和吴时茂通电话。 对方应该是从沈译口中得知了姜弥被陈麒林暗算一事,表达了一下关心,但更多的,应该是聊商业方向的情况。 姜弥隐约听到集团股票接连跌停的词汇。 只听了个皮毛,陈麒现就从床头柜的烟盒里敲出一支烟,以抽烟为由,推开门去了露台。 就跟有意避开姜弥似的。 这通电话,陈麒现打了很长时间。 姜弥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自己,可能跟这次庄园发生的意外沾点儿边。 姜弥近段时间都比较早睡,陈麒现通常晚归,洗完澡上床,她已经睡得很熟。 今天倒例外,陈麒现回家稍早一些。 回来时,姜弥还窝在书房加班。 一天到晚整那破方案,改了又改,精益求精。 陈麒现看在眼里,不无心疼。 细数起来,两个人有段时间没有好好亲热过,只有点到为止的爱抚。 按照陈麒现每天都要的频率,这段时间,委实有点难熬。 说实话,在他,不是没有念想。 可夜深人静看见姜弥身上未褪却的伤痕,他怎么也不舍得折腾她了。 待陈麒现重新上床,姜弥正百无聊赖刷着短视频。 她其实是消磨时间,只是为了避免自己一不小心睡着而已。 “怎么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是碰到什么难关了吗?”姜弥摁熄屏幕,调整了下原本随意靠在床头的姿势,无端坐正了一些身子。 望着陈麒现的眼神,柔软得过分。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把纯欲风拿捏到淋漓尽致的程度,却不自知。 陈麒现用讳莫如深的眼睛回敬她。 这个眼神,包罗万象。 姜弥该是最懂它的那一个。 暧昧与旖旎,铺天盖地漫过她的感官,遍布她周身。 姜弥好似被这个眼神轻易给折服,竟忘了有更重要的事说给他听。 第44章 清醒着沉沦 跟着陈麒现的节奏,姜弥仰起头,捧着他的脸,和他吻得七荤八素。 好久没接这么热烈的吻,姜弥在接纳的同时,也在回应。 姜弥一口气没有陈麒现长。 快满的时候,陈麒现会停下来,给她匀一口气的功夫。 然后,就这么来来回回,一直没有结束这个吻。 姜弥的睡衣扣子,已经在接吻的过程中,一颗一颗被陈麒现耐心地解开。 香肩半露,暖色的壁灯光线投射在她白润的肌肤上,清透如玉。 陈麒现看得着迷,没有多想,将唇下移。 一口就含住了她弧线优美的肩膀,也不敢用力,只落下细细密密的亲吻。 姜弥贴在陈麒现怀里,他的体温滚烫。 露台掺杂的凉意已荡然无存,屋内的氛围更是醉人。 男人几乎是全程睁着眼,将女人迷离的神色没入眼帘。 双手逐渐摸索在姜弥每一寸纹理,然后捉住她的长腿捧到自己跟前,坐到他腿上。 严丝合缝地紧紧贴住。 眼睛里的光,传递出的掌控欲不言而喻,既要她清醒着沉沦,又要她绝对的臣服。 姜弥被他越来越强势的动作,给漏出一声勾人的嘤咛。 惹得陈麒现头皮发麻,再顾不得她身上的伤痕。 他的脸,磨蹭着姜弥的脸。 伸舌,在她耳后舔了一下,声音粗哑调着情:“想了没。” 姜弥被他轻掌着后脑勺,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了陈麒现身上。 像株藤蔓,紧紧攀附住身前的男人。 她全身心沉浸在这段悠长且柔和的前奏里,陈麒现问的话,她需要转个弯,才理解其中深意。 面颊滚烫,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嗯。”姜弥咬着下唇,算是给陈麒现发射了一个明确的信号。 今晚可以,她也想的。 陈麒现含笑,目光如水望着她。 眼前的美人儿好似易碎的水晶,他除了妥善保存,小心安置,别无他法。 姜弥好像第一次,不仅配合他的节奏,亦主动用双手撩起他的衣摆。 殊不知,从爱慕到得到他的心路历程,她一个人守过多少漫长的岁月。 陈麒现是那种脱衣有肉的类型,背部的肌肉线条非常的顺畅优美。 姜弥的指尖微凉,轻轻触及的那一刻,她发现男人难得抖了一下。 也许是姜弥的主动,换来他的低吟。 “嘶——”的一声,姜弥才察觉有些不妥。 头脑瞬间清醒几分。 陈麒现的后背,摸到了长条的粗粝的痕迹。 姜弥手颤了一下,撤回,再抬起掰开陈麒现拱在自己胸前的脑袋。 “嗯?”他过于沉浸在这份舒适里,没有意识到姜弥变了脸色,她眼里的惊慌失措,无一逃过他的眼睛。 陈麒现以为是碰伤了她,勉强正了正神色,可情动的样子分毫不减:“怎么了宝宝,弄疼你了?” 他已经很轻很轻,舍弃了平日里怎么也压不下的火气。 姜弥吁出一口浊气,眼角湿润。 实际她或许已经猜到了些什么,摇了摇头,万分心疼道:“陈董……是不是罚你了?” 陈麒现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听她这么说,便落落大方脱了短袖,侧了侧身子,将整片后背暴露在姜弥面前。 长短不一的红痕触目惊心,有些红痕肿得皮开肉绽,一看就是被抽的。 “还行,你老公也不是衣架子,受得住。”他答非所问。 姜弥好粗心,眼下万分自责。 就连陈麒现哪天受的伤,她都无从得知。 他瞒得太好,每天跟没事人一样,从不在她面前报忧。 陈东海在家里的威严,容不得人挑衅分毫。 陈麒现总是忤逆他的决定,于是一直被视作眼中钉。 他母亲苏仁芯在世时,陈东海不敢这么对他动粗。 他在苏家,甚至没有过多的话语权。 也就是苏仁芯的离世,仁芯集团交到他手里,他的戾气逐渐加重。 不仅对外,对内,也玩弄着权利的游戏。 那些年,陈麒现的身上,总是大伤小伤不断。 他骨头太硬了,陈东海作为他的长辈,或许能降服他的行动,但永远管不住他的心。 姜弥伏在他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这把陈麒现也看得手足无措。 姜弥无论在哪,都是示弱的形象,可她不轻易落泪。 陈麒现见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 顶多也就是他要狠了,她从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泪水罢了。 “再哭就成小花猫了。乖,不哭了。”陈麒现歪过头,亲了亲她湿润的眼皮。 真是被她哭得又急又躁。 衣服都脱得一丝不挂,现在又是这么不管不顾腻在他怀里…… 主要是动不得。 看得见吃不着,这不要了他的命? 陈麒现见人无动于衷,抬头看着天花板,有些绝望。 抓心挠肺的难受,一万只蚂蚁在他血液里爬行。 男人跟女人不同,感觉上头了,要怎么忍才好。 他叹了口气,见人儿仍哭得梨花带雨,用意念强压下欲望。 暗自咬牙切齿发下毒誓,若是陈东海下次再敢动他一根寒毛,他会让整个陈宅永无宁日。 这次落下的伤,纯属他演的一出戏。 托陈东海的福,如今他早练成了一身金刚不坏之身。 这么小伤,于他而言,根本就无伤大雅。 不像陈麒林那个孬种,被他三两下教训,至今还躺在icu观察。 “用什么抽的?”姜弥一哭就刹不住车,这会儿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要一五一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麒现怪自己没瞒住。 谁他妈能想到,在这事上从来都是被动接受的姜弥,今晚会格外放的开。 他垂头丧气,擦了床头的纸巾,给姜弥擦了擦泪痕。 再次劝慰:“别哭了成么。” 哭得他崩溃。 除去在要她的时候,他就见不得姜弥掉眼泪。 每一颗眼泪,都触到他的神经。 心脏会难受,会抽痛,还会窒息。 很直观的感受。 姜弥吸了吸气,强忍住掉泪的冲动,从他手中接过纸巾,自己胡乱擦了一通。 一哭,眼圈和鼻子红通通的。 跟只无家可归的小白兔一样,可爱得要命,谁叫了都要领回家收养着。 “我不哭了。”姜弥一开口,呜咽中透着性感,委屈巴巴的模样令人心神恍惚,比秋天露台的晚风还沉醉撩人。 此刻,陈麒现凝视着她的表情,什么也不想,就想干她。 “用鞭子。”他平平无奇的开口,那种场面经历得多了,已经见惯不怪。 姜约还想追根究底盘问些细枝末节。 陈麒现早按捺不住躁动的灵魂。 捧着她圆润的臀部,压向自己:“宝儿,等会儿再问。” 姜弥疼得倒吸一口气,眼泪朦胧。 “我先放一放。”陈麒现在她耳边低语,如一根羽毛,拂过她的心尖。 终于得到疏解,喉间溢出迷糊的深喘。 第45章 不拿阿姨当外人 “嗡嗡嗡——” 床头柜上插着充电线的手机,持续震动了约莫半分钟。 扰得陈麒现翻了个身,睡眼惺忪之间,瞄了一眼屏幕显示。 是姜弥的手机,自作主张就按了挂断键。 反正是工作上的电话,不重要。 再重要也有他兜底。 陈麒现重新侧躺下,把怀里的美人儿搂紧。 被窝底下风光无限,两个人腿缠着腿,侧拥着睡了一整晚。 整夜好眠。 陈麒现还困着,听得姜弥口齿含糊问他:“谁的电话?” “骚扰电话。” 姜弥不疑有它,复又沉沉阖上眼。 昨夜被抓着差不多闹了个通宵,以至于这会儿她还头重脚轻,眼皮似有千斤重。 思绪还混沌不清,人却很快进入另一重梦境。 床头柜的手机,不知疲倦又震了起来。 把陈麒现最后一丁点的懒意给震没了。 看来他有必要好好整顿一下自己公司的职场环境了,一个个的不去过大好周末,非得卷生卷死,这合理么?! 他不需要为公司这么不遗余力卖命的员工! 不懂享受生活的人,有悖大鲸的理念价值。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电话,他是接呢,还是接呢,还是接呢? 陈麒现从彻底清醒,到戏精上身,不过短短隔了几秒钟而已。 假如擅自接起,被研发一部的部门助理认出自己的声音,会不会给姜弥造成困扰? 更令他忌惮的是,背着姜弥暴露这段关系,自己会不会因此被打入冷宫? 举棋不定时,手机铃声再一次终止。 好险。 陈麒现的手指,差点滑到屏幕底下绿色的小按键。 草。 他太想原地官宣了。 奈何老婆不答应! 当手机铃声执着地再度响起时,陈麒现暗藏的小心机,怎么也压不住了。 他刚拔了充电线,动起歪心思…… 姜弥不知何时从后冒出个小脑袋,顶着一头蓬蓬的小卷毛,可爱到犯规的迷糊样。 眼睛似娇嗔地瞪了他一下,仿佛当场抓获了他犯下的滔天大罪。 好在没说什么,只不过从他手里顺势接过手机罢了。 陈麒现的心思已路人皆知,计划没有得逞。 他有些不爽,却得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若无其事地躺下。 耳朵却没放过一点风吹草动。 只听姜弥嗯嗯啊啊,然后一阵激动,最后有种想要抱头鼠窜的慌张。 陈麒现听懂了,公司得知姜弥在家养病,打算派部门助理肖文妮上门慰问。 在肖文妮巧舌如簧的坚持下,姜弥只好借口说自己正在医院配药,晚点才会到家。 姜弥已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她在本城根本没有安家。 以前租的房子,合同也已到期。 她没有主意,只能寻求陈麒现的帮助:“陈麒现怎么办?文妮说老许和她下午代表部门来探望我。” 陈麒现分明看懂她的顾虑,却只字不提,唱起反调似的拿腔拿调:“来呗,我让阿姨多准备几道菜。” 姜弥力不从心抓了抓头发,这一刻完全将脸和颈部的伤抛诸脑后。 唯有担心她和陈麒现的关系,会不会就此穿帮。 “啊啊啊——”她就差暴走了,苦恼地仰天长啸。 留给她想办法的时间不多了! 不然,现在赶去俞悦家? 不行不行…… 她这人的生活作风极度浮夸,住的别墅比她这儿豪华奢靡得多,光客厅布置的玩具加起来都值好几千万。 许山和肖文妮见了,还不得当场石化。 很快,被子上扔着的手机,又“嗡嗡”震了两下。 每一下,都震在姜弥的心慌意乱上。 点开来看,是肖文妮让她发住址定位。 姜弥无语问苍天,回身看了一眼躺在被窝里完全置身事外的男人。 算了。 他压根没想助她一臂之力。 姜弥下床去洗漱,陈麒现难得没跟上去。 这是铁了心袖手旁观的意思。 姜弥盯着镜中这张迷茫的脸,忽然觉得这重特殊的身份,迟早得公之于众的好。 拖一天,就得多承担一天的风险。 正盘算着,她灵机一动。 赶紧吐了嘴里的泡沫,漱口后,鞠起清水匆忙洗了把脸就完事儿。 顾不得其他了。 眼下最为要紧的就是第一时间给自己找个家。 姜弥还不算太笨,把目标对准了蔡阿姨。 她风风火火跑出主卧,蔡阿姨正在厨房忙碌。 丰腴的身材,麻利的手脚。 “阿姨阿姨!”姜弥看着她,像看着救命恩人,目光恳切。 可,她的形象着实…… 给足了令人遐想的空间。 吊带的低胸睡裙,只遮住大腿根的裙摆长度。 里面,没有穿文胸。 小可爱因小跑而起伏荡漾。 颈部以下部位,斑驳不堪。 昨晚上该是被男人怎样疯狂的疼爱过,一目了然。 蔡阿姨是过来人,倒也是见过风浪的。 再者,男主人的腻歪劲儿,她还真有点习以为常到有些免疫来着。 黏糊起来,当着她这位老阿姨的面,也是该接吻接吻,该亲热亲热。 一点不遮不掩,不拿她当外人。 只是,蔡阿姨在这家做事以来,还是头回见着姜弥着急忙慌的场景。 她从来都是有条有理,注重形象管理,且文静优雅的状态示人。 在这急功近利的国际大都市,偏偏不急不躁的按着自己的慢节奏过着。 别有一番风情。 以至于蔡阿姨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蔡阿姨扶住她,稳住心神道:“怎么了太太?” 姜弥把事情简单转述给蔡阿姨听。 蔡阿姨“嗐”了一声,二话不说一口答应:“这有什么。走,阿姨开车带你去我家!” 说完,蔡阿姨利索地关了灶火,又解下围裙。 动作干脆利落,一点没有拖泥带水。 “就是吧,先生会不会不高兴?”蔡阿姨帅不过三秒,反过头来考虑陈麒现的心情。 她可真是操不完的心。 姜弥反手拉过阿姨走出厨房,一心只想着先把许山和肖文妮应付过去再谈其他:“不管他,现在没法两头兼顾。” 蔡阿姨心如明镜:“可是,万一惹先生伤心了怎么办?” 姜弥:“……我会想办法弥补他受伤的心灵。” 蔡阿姨:“得嘞!” 蔡阿姨没敢吓她,你这弥补的代价,可不轻哦~ 第46章 市值蒸发五百多亿 蔡阿姨的住所在城乡结合部,沿街的小区。 周末的大街人来人往,环境嘈杂,烟火气十足。 蔡阿姨熟门熟路将车停稳,一路都非常健谈,路过附近的菜场,还去买了许多新鲜的菜,说是要烧一桌大餐招待姜弥前来探病的同事。 姜弥心里头暖呼呼的,也被蔡阿姨的热情好客给感染,一路上都有说有笑,对彼此更加深了了解。 下车前,姜弥特地嘱咐了一声:“阿姨,您待会儿千万别喊我太太喔。” “记得记得!”蔡阿姨招呼着姜弥下车,不忘拿上菜,“别嫌弃哦,这房子是真正的老破小咯。” 姜弥上前帮忙拎菜,抬头看了一片居民区。 许多老人围坐在一块儿扯闲篇,还有一部分坐在石凳上打牌下棋。 姜弥哪能嫌弃啊,她没有陈麒现的话,连个属于自己的家都没有。 她笑着摇头,说蔡阿姨居住的小区很适合居住。 附近有大型的商圈、医院、菜市场,生活便利,更有熟识的老朋友。 退休后的生活,子女都忙于工作,必然对长辈有一份疏忽。 平日里若能有好友聚在一块儿说说话,多了一份相互照应,更少了一份老年生活的孤单。 姜弥想起自己的母亲,一个人远走他乡治病和疗养。 心酸从鼻尖溢出,但她伪装得很好。 她不应该伤春悲秋的,还有更远的远方,等着她去探索。 一切,都是为了母女有一天可以平安健康地团聚。 蔡阿姨一路和认识的邻友打过招呼,别人问起姜弥,她就谨记叮嘱,说是自己的侄女。 阿姨家住二楼,两室一厅的格局。 老旧的小区,客厅普遍都大而宽敞。 朝南向,采光极佳。 姜弥将菜放到厨房,她其实笨手笨脚,有点帮不上忙。 蔡阿姨显然看出了她的局促,没有停顿就将她请到了客厅,让她喝茶,还给她去洗切了一些水果。 看着蔡阿姨忙前忙后,姜弥万分过意不去。 只不过,屁股还没捂热,就接到了陈麒现的电话。 昨晚上他是累着了,一大早又被催命电话扰了清梦。 醒后还和姜弥闹了会儿,不料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睁眼,人去楼空。 别说是姜弥,蔡阿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灶上留着煲到一半的补汤,案板还有刚切好的西红柿。 愣是陈麒现再蠢,也猜到了姜弥的小九九。 “去哪了?”陈麒现没给她拨视频电话,算他还给姜弥留点退路。 姜弥简单说了让蔡阿姨帮忙的事。 陈麒现拎得清,话里话外不是滋味道:“还要劳烦蔡阿姨给他们做饭,多大的脸。” 姜弥自知理亏,小声对他说:“我会记阿姨的好。” 陈麒现没好气:“那扔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了?” 姜弥好言好语:“你自己做点饭好吗,我这边尽量早点结束。” 陈麒现打定主意要和她扯皮,此时不讨要点福利,更待何时。 佯装气仍未消的口吻,整个被蔡阿姨正中下怀的揣度出了他的心思。 “那你打算怎么弥补我。” 姜弥不得不夸蔡阿姨料事实神,姜还是老的辣。 与此同时,门铃响了。 应该是许山和肖文妮到了。 姜弥边起身,边飞快敷衍着电话那端的男人:“都听你的。” 陈麒现表面冷哼,内心炸开了花。 心花怒放,大概是为他这一刻量身定做。 “行吧,晚点我想想。”陈麒现不温不火,这才放姜弥一马。 姜弥和蔡阿姨同时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许山和肖文妮。 许山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是他的捣蛋鬼儿子小虎。 “姜主管,蔡阿姨,打扰啦!”肖文妮是社牛,见谁都不怵,手中抱着鲜花和补品。 许山手中拎着几大盒水果,朝蔡阿姨点头问候,然后喊自己儿子:“小虎,叫人。” 小虎学着肖文妮的样子:“蔡阿姨好!” 许山纠正:“叫奶奶。” 小虎:“蔡阿姨这么年轻,叫什么奶奶。我叫不出口!” 这话把蔡阿姨哄得别提多乐呵,说笑间,将他们迎进了屋。 嘴里不忘谦虚道:“你们别客气哈,家里小,到客厅坐坐,先喝杯茶。” 蔡阿姨能说会道,给姜弥省去不少事儿:“听咪咪说,一位是领导,一位是助理。你们可太有心了,还为了这点儿小事,特地劳烦你们周末跑一趟。” 许山呵呵笑着,一看也是不太会说话的样子,还没儿子懂社交。 肖文妮有礼有节,回应着蔡阿姨:“没事,我们公司制度好,对员工尤其上心。而且,这次姜主管是因为团建才摔伤的,我们理应上门表示一下关心。” 原来用的是摔伤的理由。 也只能是这样了。 肖文妮这才转向姜弥,“呀~”了一声,婉惜道:“姜主管你摔得也太不是地方了,怎么把这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给摔到了呢。” 吹捧得属实有些过头,姜弥被她夸得一阵面酣耳热。 假意拨弄脸颊边的卷发,掩饰自己的心虚。 阿姨端了两杯茶和一杯果汁出来,听了这话,高兴坏了:“这我就不谦虚了,我们咪咪是真漂亮。” 肖文妮年轻,有时候讲话也不过脑子,脱口就出:“没错,也不知道咱们姜主管这颗好白菜,被哪头猪给拱了去。” 蔡阿姨嘴角抽了抽,善意点拨她:“小姑娘,这话可不兴在公司这么说哈!” 不然指不定哪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蔡阿姨强行留他们吃饭,说完就要去厨房忙活。 许山把这重任交给了肖文妮:“小肖,别辜负了阿姨一片热心。我不行,还得送小虎去打鼓。” 许山走前,对姜弥说:“小姜,你那边把伤养好再回公司不迟。”然后抬手看表,催促小虎:“快来不及了。” 许山带着小虎去和蔡阿姨告辞。 蔡阿姨作为长辈,难免为姜弥说了些好话,让许山平日里在工作中多多关照姜弥之类的。 许山义不容辞答应了,不是虚情假意的。 待许山走后,肖文妮这才忍无可忍,开始和姜弥扒拉出许许多多的八卦猛料。 全是关于大老板一家的。 姜弥一无所知。 肖文妮一心以为她这周静心养伤,两耳不闻窗外事。 然后从微博打开一篇报道,边递给姜弥看,边口述道:“陈家这会儿都乱成一锅粥啦!仁芯集团的股票已经连续跌停一周,市值一下蒸发了五百多亿。” 姜弥呼吸一紧,看着大赖赖的标题,突觉有些头昏脑涨。 未等她细细看报道的新闻,肖文妮已经给她做了总结陈词:“陈家兄弟反目,陈总大庭广众之下打了陈麒林,一个没轻重把人给打进了icu。” “陈董一怒之下,要撤陈总的职。” “听说陈总自愿卸任总经理一职。” “他一离职,仁芯集团内部动荡不安,几派势力在相互牵扯制衡。现在人心惶惶,陈总的去向也扑朔迷离,说是一周没在集团现身了。” “陈董这会儿都联系不到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听说头发都白了不少。” 姜弥狐疑,也听不进去别的。 只想着陈麒现这一周,早出晚归都在忙些什么? 第47章 人狠话不多 无风不起浪。 姜弥再是迟钝,亦是心知肚明。 这事因她而起,她却是一无所知。 一顿饭吃得意兴阑珊,可又不愿辜负蔡阿姨的好意,她吃了很多。 肖文妮连连夸赞阿姨的手艺堪比饭店大厨,整餐饭就在文妮和阿姨你来我往的吹捧声中,慢慢收了尾。 吃完饭又小坐了会儿,肖文妮起身告辞。 姜弥也没有多逗留的心思,嘱咐阿姨今天就在家好好歇息,不用再负责他们的晚餐。 她谎称要和陈麒现去外面用餐。 姜弥走出小区,准备在街头拦辆出租车。 包里的手机响起。 她一看号码,怔愣了片刻。 这通电话,该是意料之中的。 她掰着了一下手指,距离陈东海给出的一个月期限,所剩无几。 姜弥就让铃声一直响到最后,也没有接起。 她不想在这个非常时期去面对陈东海。 不用姜弥猜,也知晓这通电话的内容绝不简单。 一周之内,仁芯集团市值蒸发五百多亿,陈东海再是镇定自若,到底也是坐不住的了。 他可是那么精于算计,贪财好色的一个人啊。 上了车,姜弥第一时间联系了陈麒现。 没有说旁的话,只转告他自己这边正往家赶去,问他还在不在家里面。 “我在老吴那儿喝茶。”仍旧是一副疏慢而倦怠的语调,他在姜弥面前,绝不提一字的艰难与苦涩。 “野林吗?”姜弥问。 陈麒现没料到她会主动问些细节,指尖摩挲着茶杯,忽然心生为难。 他和吴时茂谈的正事,最好是不要外人在场。 尤其是姜弥。 他不想把商战上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暴露在姜弥面前。 成败只在一念之间,失败者的结局有着何等的惨烈与悲壮,不应该由她去操心与担忧。 陈麒现决定参与她生活的那一刻,就发誓这辈子都要护她安宁。 让她永远住在城堡里面,世界只有斑斓和童话。 他正朝着这个目标,不懈的努力和奋斗。 陈东海和陈麒林,千不该万不该,去将歪主意打到姜弥头上。 他们统统低估了姜弥在他心里的地位。 十八岁那年,他已经深知,为了姜弥,他可以连命都赔上。 陈麒林的一只眼,也就是在那时废的。 瞎的彻底,再也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说真的,那时他还小,心存一点仁慈。 换到二十八岁的他,经历过九死一生,如若再遇上那事,他绝对加倍的心狠手辣。 至少绝不会好心到给陈麒林留下另一只眼。 陈麒现眼下有迫在眉睫的要事与吴时茂商谈,不宜姜弥在场,以至于他不无心虚地对人撒了谎:“在老吴家。” 他正谋划的事件,不能有一步的差池。 每一步,都是铤而走险。 所以,他不想让姜弥卷入哪怕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陈宅里的每一人都是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 就连他,也是暗中蛰伏十年,吃过了所有的苦,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终于有了一点敢于和陈东海叫板的资格。 父与子,终有一战。 姜弥听出了陈麒现口中的欲言又止,她很懂事,不愿看他为难,便略显轻松地说:“嗯,那你们谈,我先回家。” “好。” “我让蔡阿姨晚上不用给我们做饭了。” “我可能会晚点到家,你不用等我吃饭。”陈麒现报备行程,他说得比较含蓄,为的就是不让姜弥起疑,就刻意没把话说死。 心里,仍然关心她这个做饭小白会饿着自己,耐心地交待她:“自己做饭难吃就叫餐,吃多一些,还是太瘦。” 哪里瘦了。 前两天上秤,姜弥都已经一百出头了。 “嗯,知道了。” 陈麒现还想再说什么,转头看见吴时茂推门出去抽烟了。 他才毫不自知地失笑。 外面人都传他良心扫地,六亲不认。 可每次对上姜弥,他都忍不住跟个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劝她这劝她那的。 拿她当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非得耳提命面,一遍遍叮嘱,才稍稍能放下心来。 怕她一个人不肯好好吃饭,怕她照顾不好自己,天冷了也不知道多穿一件。 总之,鸡毛蒜皮的小细节,他都要横插一脚。 一支烟抽完,吴时茂推门而入。 手上不急不徐盘着奇楠沉香,眼色沉稳,嘴里的揶揄倒是不见少:“打完电话了?” 这是嫌他啰嗦。 不用他明讲,这一点,陈麒现自己承认。 他们接着聊正事。 谈的差不多,陈麒现点上一支烟,在嘴里过了口,反过来揶揄吴时茂:“我跟你又不见外,特地跑出去抽烟,这不是多此一举。” “陈麒现,你看我是想看你秀恩爱的样子么。” 陈麒现不服气:“怎么就秀恩爱了,我和咪咪日常就这样。” 吴时茂被他气得不轻,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明嘲暗讽他孤家寡人一个。 他将珠子盘得震天响,啪嗒啪嗒,到底是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 睨他一眼,讲着气话:“不然你继续陷在小情小爱里,也别跟我这儿商量今晚的对策了。” 陈麒现翘着腿,窝在沙发里,漫不经心仰头抽着烟。 笑不达眼底:“老吴,退隐太久也挺无聊。要不要考虑出山,明着帮兄弟撑个腰呢。” 吴时茂认真思索了他的提议,不像一时冲动,更不像开玩笑的口吻:“可以考虑。” 话是这么说,仇也是真记的。 “那你要不要,以后对我这种单身老男人,放尊重点儿。” 陈麒现吞云吐雾的样子,真像个渣男本渣。 滚动的喉结,克制的眼神,帅得人腿发软。 他坐直身子,半弯着,随手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神色莫测道:“我给姓陈的打个电话。” 说完,他起身离开,在吴时茂肩头郑重地拍了下:“晚上见。” 人狠话不多。 唇边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简直绝了。 这座城市的商业格局,仿佛因这无足轻重的三个字,即将要面临重新洗牌的大震荡。 第48章 离间 包里的手机连着震了几下。 姜弥观察了下路况,让司机在方便停车的地方靠边停下。 陈麒迹:【弥弥,彭姨离开之前,在陈宅留下了一些物品。】 陈麒迹:【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拿给你。】 姜弥对着屏幕,将这两句话反复看了好几遍。 她现在就方便,就想要。 可为何偏偏不是早一点,也不是晚一点,偏偏是此时此刻。 非得在仁芯集团动荡不安的情况下,前有陈东海的致电,后有陈麒迹的若无其事。 姜弥没有回复信息,反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对陈麒现不利的局面,她越要沉住气,不能先慌了心神。 退出聊天的界面,姜弥点开未接来电。 思索了一下,在要不要回拨过去上犯了难。 除了提醒姜弥离开陈麒现的期限快要到来,她想不出对方跟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何况,姜弥根本没有拿他许诺的好处,并未立下任何的口头条约。 她不会离开陈麒现,绝不。 一遍遍坚定好决心,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才点开陈东海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响铃了许久,对方才接听。 “陈董,我是姜弥。”姜弥也没有解释,她为何隔了这么久才回电。 “嗯。”对方一如既往的简练。 出乎姜弥意料的是,他不再提让她从陈麒现的生活中消失,而是换了策略,从侧面敲打:“想必你听说了仁芯集团的现状,集团面临有史以来最危难的困境。” 姜弥静静听着,默不作声。 不好的预感,侵蚀着她全身。 握着手机的掌心,渗出了薄汗。 她屏息凝神,静待下文。 “仁芯集团是麒现外公一手创立的企业,所以……”陈东海刻意的停顿,以他这样身居高位已久的成功人士而言,似也莫名对接下去要说的话,生出几分的难以启齿:“你之前不答应的事情,我这边会想办法帮你兜住。” “但是,麒现愿意松口和周氏小女儿……于集团,于整个陈家而言,总归是好的迹象。”陈东海没有把话说得太透,算是给姜弥留最后一丝体面。 “基于你母亲与陈家的交情,我内心仍是顾虑你的处境。希望你理解一个企业家的难处,也体谅麒现对于母亲那边的情感维系。” 姜弥没有坦露太多的真情实感,淡淡道:“我知道了。” 陈东海的话,姜弥一个字也不信。 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离间她和陈麒现。 姜弥反而如释重负,站在树下,长舒一口气。 风卷起地上飞扬的尘土,路上车水马龙。 太阳晒得她视线恍惚,她拿手遮了下光源,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吞噬着她的感官。 距离她和陈麒现住的公寓,也不过是几公里的路程了。 她没有再打车,而是径直往前走,随着人流钻进了地铁站。 三站路就到她家附近。 周末的地铁人也多,热热闹闹的景象,一定程度上治愈了她内心的孤寂。 她开始回复陈麒迹的微信:【不需要了,谢谢。】 她不想去见陈麒迹,更不想再踏足陈家半步。 那里的记忆,除了与陈麒现相遇相识的点滴以外,没有值得回味的地方。 陈麒迹很快回她:【好的,我尊重你的决定。】 不知是因为心里难受,还是列车车厢太过拥挤,姜弥有点呼吸不畅。 深呼吸了好几下,她才稍稍感到舒适。 到了家,她开始上网查看仁芯集团的新闻,正经与八卦部分都没放过。 集团曾经有多么的辉煌不可一世,在遭遇危机的时刻,就有多少同行企业跑来落井下石。 恨不得仁芯集团原地破产。 唯有周氏集团的企业官微,发了条模棱两可的状态。 ——周氏做好了与之并肩做战的准备。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引来爆炸般的效应。 底下的评论精彩纷呈,猜什么的都有。 点赞最多的,非网友的一条妄自揣测莫属。 ——小编是在发糖吧?(周氏小女儿与陈氏大公子了解一下嘿~) 这个网友不简单,看样子知道的内情不少。 一知半解的网友被勾起了好奇心,再问,便得不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姜弥关了网页,却怎么也关不掉纷飞的思绪。 姜弥在客厅走来走去,最终决定泡个澡,放松一下身心。 水放到一半,接到俞悦的电话。 “咪咪,你今晚穿什么衣服呀?”俞悦开门见山。 今晚? 姜弥一时无言。 也不知俞悦口中的今晚,和陈东海口中的今晚,发生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姜弥问她:“今晚是有什么活动吗?” 俞悦显然咯噔一下,说话的语调都变高了几度:“咪咪你居然不知道?今晚陈宅举办了高端私宴呀,宴请了生意往来密切的合作商,还邀请了一些世交,听说还有最权威的几大媒体都会到场呢!” “是,什么性质的私宴?” “嗐~具体我也不清楚,我父母说带我一同过去开开眼界。我想着你肯定会在,没多想就同意了!早知道你不在,我就不答应了!”俞悦一脸懊悔。 姜弥看浴缸的水差不多过半,关掉水龙头,往里扔了颗提前备好的养生浴盐球。 气泡“噗哧噗哧”汹涌炸开,看着听着还挺解压。 姜弥望着那半浴池的水,调整了一下情绪,如实解释:“我和陈麒现的关系,并没有对外公布。而且,他和陈家所有人,向来水火不容,肯定不希望我和他们之间有过多的牵扯。” 俞悦了然:“确实,陈家就没半个好人。” 姜弥笑着护短:“他人还可以。” 俞悦“切”了一声,相当不屑:“可以个屁!他哪次见面不是对我趾高气扬的,你可拉倒吧!真是帮亲不帮理!” 姜弥:“……下次我会让他对你温柔点。” 俞悦一百个不乐意,对陈麒现意见相当的大:“不不不!没有下次!我并不想见到他!见了他就跟见到债主似的,那拉长着的臭脸,影响我食欲!” 这两个人天生有仇似的,谁也瞧不上谁。 不过,陈麒现气场之强,就连嚣张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俞悦,见了人也只有低头哈腰的份儿。 也就趁人不在,背后吐槽出口鸟气。 真见了面,还不是跟小鬼见了阎王,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不,俞悦很没骨气地想让姜弥给自己开个小灶:“咪咪~你能不能给你老公吹个枕边风呀,让他今晚对我客气点儿呗~” 这夜还没黑呢,要怎么吹啊…… 第49章 泡澡 热水浸泡着柔软的身体,淡雅的香氛安神好闻,紧绷的神经瞬时得以片刻的舒展。 昨夜的欢愉,在她裸露的肌肤上一览无遗。 姜弥一个人在家,有点无所顾及,仰面躺着,慢慢闭上了眼。 她并不想着吹什么枕边风。 陈麒现受身份所限,摆明了要参加各式各样的酒局宴会,这都是商场上必要的应酬与交际。 姜弥从不认为,他会被乱花迷了眼。 一个男人对你是否真心实意,她不是傻子,分得清真假。 所以,即使外界有那么多有关于他的各色传闻,只要不是由他亲口告知,姜弥都可以做到熟视无睹。 她太相信陈麒现的为人了,他为自己做过些什么,只有姜弥最知道。 满脑子都是陈麒现从八岁起的那张脸,逐渐褪去了稚气,转而成熟。 二十年,眨眼间从眼前掠过。 烫金一般的岁月,哪怕回忆烧成灰,也已烙进了心深处。 成为勋章和永恒。 钟爱一生,铭记一生。 一旁的手机震动两下,姜弥的神经随之一颤。 是陈麒现发来的视频聊天邀请。 姜弥敛眸看一眼此情此景,不自觉点了挂断。 mia:【现在不方便视频,怎么了吗?】 77秒回:【怎么不方便】 77追问:【你在做什么呢】 mia:【……泡澡】 77:【那不是挺方便的】 陈麒现不管不顾,回完这句,重新发起邀请。 姜弥拗不过他,吁了口气,面红心跳只得接受邀请。 热气熏得她面色潮红,整张脸白白润润的,清透且极富美感。 纯欲风的天花板,应该就是姜弥。 姜弥举着手机,尽量把摄像头只对准颈部以上。 她不担心陈麒现身旁有人,不然也绝不会执意要视频。 他是名副其实的醋缸子,穿衣服稍微露多点肩颈和腿,都会引来他侧目连连。 嘴上要面子忍着不说,心里可难受死。 有几回,姜弥哪里露多了,晚上哪个部位就要惨遭啃咬,留足暧昧的痕迹。 他有的是歪门斜道整治姜弥,次数多了,姜弥也就慢慢学乖了。 看着姜弥羞红的脸,陈麒现明晃晃滚下了喉结,向他展露自己对她不加掩饰的欲望。 “怎么想到下午泡澡。”陈麒现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问时,声音粗哑。 姜弥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滚烫热辣,就跟要生吞了姜弥一样。 他对她的占有欲,从来是一目了然的。 姜弥随口道:“有点疲惫,想泡个澡放松一下。” 陈麒现眼色深沉,微顿了顿,似乎在想可行性,开口认真问:“要不要回来陪你?” 姜弥无奈:“……不用,我快好了。” 这个男人,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占尽她便宜。 姜弥苦恼,生怕他行事大胆,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她问他:“你是有事找我吗?” 陈麒现:“没什么事,正好空了会儿,跟你打个电话。” 姜弥:“……哦。那我先擦干穿衣服,泡久了皮会皱。” 陈麒现“嗯”了一声,意有所指看了姜弥一眼,这个眼神如狼似虎。 姜弥在每个同床共枕的夜里,都会见到。 他总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白天的工作就算再多么复杂难处理,只消到了夜里,一切的难题都被他抛之脑后,所有的目光与心思全部围着姜弥流转。 他太能折腾,以至于姜弥常常要告饶。 怕透了他的大胆和创新,这事就跟有瘾似的,玩到最后花样百出。 这个浴缸,自然难逃一劫。 人家家里面的浴缸,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摆设。 这个浴缸,利用价值还挺高的。 陈麒现最爱之一就是鸳鸯戏水。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家时,姜弥是不敢生出泡澡的念头的。 一泡,就是大半天。 从浴缸里到花洒下,得不厌其烦倒腾好几回。 那些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姜弥想起来就能害臊半天。 后来,俞悦悄咪咪跟姜弥科普,男人这方面的启蒙老师大多数都是小日子的某某。 用俞悦的话来说,那可是将黄色当产业使的国家。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那玩的花样,得多变态啊! 俞悦嘴上这么说,自己在某几任男朋友的怂恿下,看得也贼起劲。 那私下里,玩得别提多刺激了。 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对姜弥说,有科学论证,女人的好色程度远超男人。 一度,还在网盘里甩给姜弥好多小视频。 让她恶补一下两性知识。 姜弥那会儿还纠结着要不要真的看两眼,所谓学习一下。 被陈麒现知道后,气得直接把她网盘密码给改了。 说她大逆不道,胆敢背着他,去偷看其他狗男人的烂黄瓜。 陈麒现为此还真的发了火,从此更不待见俞悦,再也没半点好脸色给她。 而姜弥的下场呢。 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彻底被整得服服帖帖,甚至奄奄一息。 那时姜弥刚接触这事儿,一点没有经验不说,两个人的……又天生不适配,她适应了好久才勉强可以受的住。 从抗拒到接受,其中过程之痛苦,陈麒现根本无法体会。 好在,他除了要得多之外,还算照顾和尊重姜弥。 就是吧,情到深处,也会掌控不了轻重,自然就弄伤过。 姜弥这视频电话,看样子是一时半会儿挂不了。 陈麒现跟人家倒过来,他成了磨人的小妖精。 他张口,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你把手机放支架上,我要看着。” 姜弥惊呼:“不行!” 陈麒现对姜弥的好,有目共睹。 只有在这事上,说一不二。 通常来说,姜弥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有无奈的服从。 姜弥试图口头上安哄一下他。 奏不奏效,得看陈麒现心情。 这一招,时而管用,时而行不通。 今天,那是根本不可能,没得商量! 陈麒现的手段,多到姜弥想起来都胆战心惊。 毕竟,他没羞没臊起来,真是个持证的流氓,谁也奈何不了他。 那次长达两个月的出差,姜弥就从不肯对着屏幕和他…… 她脸皮薄,不像陈麒现,时常想些荤招为难她。 陈麒现说话声音已带上粗喘,性感得撩人心弦:“上次说过答应我一件事来着。” 姜弥眼前一黑,他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这一说。 陈麒现唇角轻勾:“我要求,现在、马上、十秒之内兑换奖励。” 第50章 花样百出 姜弥在一顿无声的抽噎中结束这段见了鬼的泡澡旅程。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和陈麒现视频通话了! 事后,姜弥裹着浴袍,趴在浴缸对面的沙发上休息了很久。 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点都没有思考的力气。 陈麒现怎么可以逼她做这种事! 姜弥委屈不已,眼睫濡湿,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滚落。 精疲力竭,头发还没吹干就睡了过去。 手机电量也已耗尽,姜弥没有第一时间就充上电,就那么丢在支架上不去管它。 不然,指不定陈麒现还要变着多少花样折腾她。 另一端,闭目养神的陈麒现比她好不了多少。 隔着屏幕嗨了这么会儿,他就已经有点遭不住,整个人衣衫凌乱地靠躺在长皮沙发上,点了支烟,一点儿也不想动。 烟在嘴里过了几口,姜弥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这令他焦虑不已。 看得出老婆这回被他气得不轻,他开始反思。 这次的玩法太过激进,骨子里偏于保守的姜弥,定然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后半程他心软过。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做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掩在一方阴影下,生出支离破碎的美感。 他坐起身,摁灭烟头。 抬手看了下表,还有一点空余的时间。 不然先回去安抚一下老婆再说。 这么想着,他边走边脱衣服,扔了一地。 本来已经换上了量身定做的西服衬衣,正式的场合,他还算精心打扮了一番。 何况,他等这一天,已经有些时日了。 站在花洒下,他回味着十分钟前和姜弥的那一段,深入骨髓的浓稠爱意。 别说是姜弥,纵然是他这样,能为了一个目标而躲在暗处蛰伏十几年的性子,竟也迷失在和姜弥之间的爱河中难以自拔。 这个小妖精,想必是上天派来降服他的。 这一生,他只尝到宁愿被姜弥管束的滋味。 其他人,还真控制不了他半点。 迅速冲完冷水澡,那身衣服,算是废了。 也就从衣架上随便选了一套正装。 天生的衣架子,就连俞悦都不得不承认,说他套个麻袋上街的回头率都比某个顶流高。 老天真是偏爱他,给了一副好皮囊不算,还赐给他别人几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好家世。 只是,那些太过美好的浮光掠影,在他十四岁以后就彻底终结了。 从此以后,他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路。 陈麒现离开时,工作室已经空无一人。 他的私人定制设计师钟芳菲,正闲情逸致拿着水壶,给院内的花草浇水。 陈麒现提醒:“别浇太多水,容易淹死。” 钟芳菲闻言回眸,勃然大怒:“你怎么把衣服换了?!” 那是她辛苦设计三个月,手工缝制的西装三件套。 陈麒现面无表情道:“不满意。” 钟芳菲想把水壶砸他脑袋上,敲开来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垃圾玩意儿! 陈麒现离开得匆忙,不忘交待她:“让阿姨去房间收拾一下,不该留的都扔了。” 钟芳菲语塞,什么叫不该留的都扔了? 原谅她才疏学浅,听不懂他话里的潜台词。 周末是工作室的休息时间,没有人上班。 钟芳菲特意跑这一趟,还不是因为要给陈麒现这位爷试衣服。 他倒好,说不穿就不穿,这不是啪啪打了这间工作室的脸嘛! 要知道,沪上多少千金少爷溢出天价求着要订他们工作室的成衣,这家伙就凭比人家多几个臭钱,简直是为所欲为! 他咋不上天呢?! 钟芳菲气得半死,扔下水壶就踩着细高根跑到陈麒现的专属休息间去“破案”。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血压直接飙到两百开外! 试件衣服的功夫,怎么像把房间打劫过一样。 干的湿的衣服扔了一地不算,纸巾揉成一团,就那么扔在纸篓里,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荷尔蒙的味道掺和着浓厚的烟草气。 但凡沾过男女情事的人,都知道屋内的气息意味着什么。 狗男人算是留有最后一点良心,走前把窗户打开通风。 真是狗么,随时随地能够发情! 而且,还是一个人! 这是有多缺女人,多寂寞难耐? 钟芳菲敢怒不敢言,心里把这狗男人剁得碎尸万段,却碍于人家财神爷的身份,不得不戴上防护手套,把现场收拾干净。 收拾前,她忍不住将脏乱差时的一幕拍下来留作证据,发到他的微信上。 顺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调戏他。 钟芳菲:【陈大公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自娱自乐的主啊~】 陈麒现赶回家,竟然哪里都没有姜弥的影子。 这是,被他欺负到离家出走的地步了? 陈麒现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一间一间屋子找过去。 “咪咪,我回来了。”他边找边喊,想不出才不到半小时,她能到哪去。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人还不见了。 “咪咪?”陈麒现打开最后一间杂物间,还真就不在。 他有些烦躁,去冰箱拿了瓶冰水,猛灌了几口。 离私宴的时间越来越近,做为陈家长子,他理应提前过去打点一切。 可眼下,他觉得先找到姜弥更为重要。 拿出手机,首先看到的是钟芳菲的信息。 他眸色一沉,只能怪她运气差,正好撞枪口上。 直接发了句语音过去:“哪只眼睛看见我是一个人了?合着衣服设计那么丑,都把心思用在多管闲事上了。” 钟芳菲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狗男人,这是欲求不满的表现? 话有多难听,简直往人心巴上扎刀子。 钟芳菲原本还打算把屋子打扫干净后,给他那身行头拿出去干洗。 看来是不必了。 他自找的! 要不是看在仁芯阿姨当初对她好的份上,钟芳菲早和这个狗男人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白眼翻上了天。 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狗男人以后别给我抓到把柄,有你哭的时候! 姜弥的轮胎扎了个钉子,一路显示胎压不稳。 她先去附近的店补胎,要付钱的时候,看见陈麒现一直没死心,还不离不弃连环call她。 刚才打得她心烦意乱,索性将铃声调成静音。 没想到他这么执着,还在继续不停地回拨。 姜弥认命一般接起,整个人又像发烧,从脸红到耳根子。 未等她吱声,对方已经迫不及待要确认她的存在。 “咪咪!以后无论你再生我气,也不能让我找不到你行么?” 语气焦急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姜弥人间蒸发了似的。 “……知道了。”姜弥好难受,每次只气到一半,就被陈麒现打断了。 陈麒现追问:“你怎么不在家里?” “在补胎。” “准备去哪里?” “去公司取点东西。” 一切都合情合理,陈麒现没多想,只说:“好好享受周末,陪伴家人,不要总想着上班那点事儿。” “跟工作无关,晚点说吧。” 第51章 陌生包裹 虽然大鲸不推崇加班理念,到底是研发性质的行业,公司仍有一部分员工在自己岗位上忙碌。 姜弥停好车,正巧碰上准备打道回府的谭墨。 谭墨在团建当天就听闻了姜弥的伤情,作为公司副总,他已经在微信上表示过关心。 见了面,难免还会客套几句。 两个人简单沟通后,姜弥便上楼去取东西。 说实话,她心里不无忐忑,想不通给她发信息的陌生号码是何用意。 只说有人给她留了点儿东西,放在她的工位上。 也就是说,这份东西,比较神秘,也比较重要。 姜弥看到消息时的第一反应,是不予理会。 可人的好奇心,说不清道不明。 后来,她没能抵挡住诱惑,还在群里问有哪个小伙伴在公司,特意请人帮忙看了下她的工位上是不是有一份未拆封的快递包裹。 同事拍给她看,有个小小的纸盒。 于是姜弥决定赶过来一探究竟。 这让人联想到,陈麒迹发给她的信息。 如果是,他为什么换个不认识的号码,只为了捉弄自己? 姜弥正无端猜忌了几种可能性,电梯很快上行,到了自己所在的楼层。 楼层的顶灯大亮,零零散散有同事还在。 公司一切如常运转,虽然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姜弥的脚步声,吸引了几位同事的目光。 她一一点头致意,更加快了一些步履。 那个纸盒,非常显眼地摆在姜弥办公桌正中央的位置。 她犹豫着,是立马就拆,还是拿回家再拆。 正好那位在群里回复她的同事,这会儿上前来和姜弥寒暄:“姜主管,买的什么呀,还特地赶过来取。” 姜弥轻笑着回:“是别人寄给我的。” 同事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改问:“听说姜主管这次团建去受了伤,没事吧?” 姜弥:“谢谢关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同事举了举手中的包:“没事就好。那我先下班啦,拜拜~” 姜弥挥手与她道再见。 等同事离开后,姜弥从笔筒里取了把美工刀,顺着胶带开盒。 盒子有一些重量,打开一看,里头还有一个盒子,上头是ipad广告。 谁给她寄的? 盒子上利落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的寄件信息。 一个没有快递单子的快递盒,这本身就有点蹊跷。 很明显,对方不想让姜弥知道身份。 姜弥拆开平板包装盒。 很奇怪,肉眼可见不是全新的,平板的右上角有一道清晰的划痕。 她把平板取出,分别又在盒子里试图找一些线索。 对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那么,对方想让姜弥看到的信息,应该全部在这个平板里。 她抿了抿唇,意兴阑珊地坐下。 点了下屏幕,直接解锁了,连机都没有关。 里面只有自带的软件。 显而易见,有用信息是在相册里面。 姜弥按着对方的思路,点开来看。 既然一步步将她指引到了这里,那么,是圈套也好,捉弄也罢,姜弥已经别无选择和退路。 相册里只放了一个视频,显示长达两分半。 视频里的人…… 姜弥再熟悉不过。 这段视频,姜弥没有看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工位。 她将ipad锁进抽屉。 这是她工作以来,第一次将抽屉上锁。 虽然视频的内容给她造成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当年陈麒现在教堂向自己求婚。 可,一码归一码。 这……离谱得她做梦都想不到。 姜弥心乱如麻,整个人如坠冰窟。 本就纤瘦的人儿,走路时,眼前的场景恍惚得她摇摇欲坠。 后来,她强撑着意念,走到了保安室。 姜弥等在里面,让他们查看这几天的监控,强调自己的工位上被陌生人放了一个包裹。 这天,保安队长正好在。 听姜弥说明来意后,承诺会尽快替她找出那个放包裹的人。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快递盒是在周五送到工位上。 前台艾丽丝得知姜弥在家养伤,便让研发一部助理,也就是今天代表公司上门慰问的肖文妮顺手带到她桌上。 当时,快递上有一张小小的便签,写着“姜弥收”的字样。 便签的粘性一般,飘落到地上,后被保洁阿姨丢进了垃圾桶。 监控里显示的内容,所有的举动近乎完美到天衣无缝。 保安队长警惕性很高,他尽职尽责替姜弥出主意:“姜主管,这边的监控只能查到这么多,更多细节,我建议您去问下当时的快递员和艾丽丝是怎么做的交接。” 姜弥点点头,向他道了谢。 走出没两步,保安队长追到门外,见姜弥情绪低落,状态非常的不对,很是担心她的处境。 不用问也知道,那个陌生的快递盒,一定对她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姜主管,如果收到可疑或者对自己具有威胁性的物品,我建议你可以选择报警。” 姜弥挤出一丝笑意,感谢他的善意:“好,我知道了。” 姜弥回到车上,已经虚脱无力。 那段视频,会是谁拍到的? 拍视频的人,远比给姜弥寄包裹的那个人,要更可怕。 亦或是,同一个人? 目的是什么呢? 只是为了逼她离开陈麒现? 姜弥一点头绪也理不出,如果视频里的事是真的,那绝对是年度丑闻。 只是,她不相信,一点儿也不相信。 那么,她又该做什么呢,是该找出陈年往事的真相,还是告诉陈麒现。 姜弥觉得,对方寄给自己这个,就是一桩交易。 提醒她一个月的期限到了就从陈麒现身边滚蛋,如果她想别的花招,她所看到的视频也会被公之于众。 到了那一刻,别说陈麒现脸面无光,整个仁芯集团都会因此毁于一旦。 姜弥心中迷茫不已。 她甚至不相信,这段视频是陈东海拍的。 毕竟,仁芯集团倒下,对他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除非,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谋划着这一切。 太可怕了。 姜弥心不在焉,发动汽车,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先回家。 可是,姜弥才过了两个红绿灯,就出了意外。 她好像,撞到了人…… 第52章 事故 惊慌失措之际,姜弥下意识踩了急刹车。 可仍旧迟了。 快递员应声倒地。 一箩筐的快递包裹散得满地都是,姜弥的车头带到了电瓶车后面装着的箩筐,连人带车在地上拖了大约有半米长。 人倒在地上,长卧不起。 正好是十字路口,傍晚时分,路上的行人与车辆络绎不绝。 姜弥第一时间下车,车门都来不及去关,飞跑过去检查他的伤势。 外伤很明显,脸上因为没有带安全帽,整张脸都是搓伤的划痕。 “对不起对不起!”姜弥边道着歉,边害怕他被撞得不轻,头部还着过地,只见体格强壮的人,这会儿趴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样子。 姜弥脸色煞白,准备拨打120。 情急之下,她才发现手机扔在副驾驶,又折跑回去拿。 打完急救电话,快递员终于缓过来神,艰难地发声:“没事,死不了。” 姜弥心脏发颤,这是她开车以来第一次碰到交通事故,撞到人。 握着手机的手抖动不已。 但察觉快递员这么说了,心定了一些,她说不出别的话,只能一个劲保佑他:“救护车马上会来,您一定不能有事!” 不到十分钟,警察和救护车赶到。 这种时刻,一个人还真是处理不了。 姜弥手机响起,一看是俞悦,便接起了。 未等她开口,俞悦耳尖地发现姜弥这端的嘈杂,着急忙慌问她:“咪咪!你那边怎么声音这么响,是救命车?” “我这边出事了。”姜弥极力掩饰着哭腔,实则她整个身体发软,随时可能扑腾倒下去。 俞悦:“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我马上过来!” …… 俞悦兄妹和陈麒现赶到医院时,姜弥正站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 前后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姜弥觉得像过了很久,她双腿站得麻木,心中默默祈祷着对方真的没事。 当时在事故现场,警察已经询问了姜弥事发经过。 她如实讲述。 当时共有四名警方人员出警,三名留下做一些善后的工作,另外一名和姜弥一同来了医院。 他要了解更具体的伤病情况,随后再做处理。 另外三名已经很快调取了监控,快递员没有遵守交通规则,随意打转弯闯红灯乱穿马路,定为全责。 造成姜弥直行车辆来不及反应,刹车不及时,造成了伤情。 可作为姜弥而言,她确实撞到了人。 出于道德考虑,姜弥也无法全身而退。 该她担的责任,她不会推脱一分。 陈麒现来时,姜弥是背对着人的。 俞悦跑在他身后,但嗓门最大:“咪咪!” 姜弥转身,只见三人的着装打扮,与医院格格不入。 她愣了下神,心下内疚,打扰到他们的安排了。 陈麒现紧绷着下颌线,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一路赶来,他额头冒了层薄汗。 领带被他扯松,西服拎在手里,随意往空位上一扔。 见到姜弥的这一刻,悬在半空的心才落到地。 顾不得旁人在场,直接把姜弥揽进怀里,心疼地问她:“有没有事?” 姜弥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陈麒现身上,她撑到现在,如今虚软无力,头半倚半靠在他胸膛,定了定呼吸,双唇蠕动:“我没有事,是我撞到了别人。” 听姜弥这么说,陈麒现摸了摸她凌乱披散的长卷发。 还没说到几句话,急救室走出来个医生。 “病人说他在这里没有家人,谁去缴纳一下费用?” 俞承东上前一步:“我去。” “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右手的手腕和右膝盖骨折,其他皮肤表层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陈麒现听完,知道这是交通故事中最轻的伤势。 不一会儿,郑新源赶了过来。 他是公司唯一知情陈麒现和姜弥关系的人,剩下的事,陈麒现交给他去办。 警察记录了下大致情况后,也离开了。 陈麒现这人,能用钱解决的事,绝不拖泥带水。 所有的程序都不走,直接私了,由姜弥这边承担所有赔偿。 陈麒现很懂姜弥,用了她事先决定的方式处理此事。 姜弥想等快递员从急救室出来,了解一下确定的情况,等他稳定后再做定夺。 无论责任方在谁,既然是她撞到了人,她并不能推卸责任。 快递员见自己伤得不重,谢天谢地,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勇于承认了是自己着急赶着派完件回家,就闯了红灯。 见没有大碍,姜弥和他本人都长舒一口气。 姜弥简单表明,让他不用担心,自己可以承担他的误工费。 俞悦一直陪着她,算是给她壮胆。 一来二去交涉顺利,她们才离开四人间的病房。 病房外,陈麒现和俞承东站在走廊的尽头,窗户大开,空气里弥漫着香烟味。 姜弥瞧了一眼陈麒现的背影,脑子里乱糟糟的,铺天盖地的想法都在此时冒上了头。 明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眼下,也不是合适的时机。 陈麒现回头,看见的就是姜弥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欲言又止。 很是脆弱,一碰就会哭似的。 果然被吓到了。 陈麒现掐了烟,缓缓走向她。 俞悦见姜弥傻愣愣站在原地出神,还从身后轻轻推了下她肩膀,推她掉入陈麒现的怀抱。 姜弥没防备,真就一个踉跄,稳不住上身扑向他。 陈麒现不满地瞪了俞悦一眼,眼色沉沉的,懒得骂。 温软的美人儿在怀,陈麒现嗅了嗅她发顶的芬芳,伸出手指亲昵地刮了刮她侧脸,语意平和道:“刚才,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姜弥是有想过,可哪里比得上他正事要紧。 她逞强:“我能处理好。” 这话,陈麒现就不爱听了。 倒也是分场合的,没在医院和她论长短。 姜弥轻轻推开了他。 俞承东找到空档,终于能说上话了,看着姜弥轻笑了一下以示礼节:“今天受惊了,早点回去休息。” 姜弥和俞承东说不上多熟,又比点头之交相近一些。 她没想到,俞悦情急之下,把她哥给一起叫了来帮忙。 “嗯,谢谢。”姜弥郑重地回应。 俞悦没事人一样,勾住姜弥的手腕,讲起话来撒娇一样:“哎呀,我们穿成这样在医院,怪不合适的。” 接着,絮絮说着自己的安排:“咪咪,你还没吃晚饭吧?不然我叫上我的男朋友,一起去吃点儿?” 姜弥说好,轻抬眼皮看了一眼陈麒现,体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了。你那边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 陈麒现听了这话,面无表情:“不忙。” 第53章 当人大嫂 心道,用完人就丢的臭毛病,大概是从俞悦那里学来的。 陈麒现这么说,意思很明确了。 他要跟着和他们一块儿去吃晚饭。 这下,轮到俞悦不淡定了。 一行四人,走出医院时,她夹在陈麒现和姜弥之间,活生生在他们小夫妻之间,挖了一条鸿沟。 “陈总,你不还有要事在身么?”俞悦内心再是不情不愿,也不敢当面和这男人叫板,他薄情起来谁的面子也不卖。 只有姜弥好使。 陈麒现冷冷瞥她一眼,亲自替姜弥拉开后座的门,护送她上车。 关上车门,他没好脸给俞悦:“怎么,我有没有事,你比我还清楚呢。” 俞悦也是在私宴正式开始前,听几个名媛聚在一起,私下里道听途说来的。 支支吾吾,试探着男人的底线,不敢把话挑得太明,只是替好闺蜜鸣不平罢了:“我还以为……陈总,重婚罪是犯法的哦~” 陈麒现冷声道:“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正大光明的威胁。 俞悦是真怵这个男人,全身上下加起来八百多个心眼子,一天到晚就没个笑脸相迎的时刻。 就连宠妹狂魔俞承东,这一回也不由站在了陈麒现的立场,帮着教育她:“悦悦,别乱说话。” 俞悦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不说就不说,她可不想伤了姜弥的心。 要是知道陈麒现有心跟人结合,即使是做戏,也不可饶恕。 他把姜弥当成什么了? 见不得光的情妇吗?! 一肚子的怨气无处消散,陈麒现还不允许让她坐上自己的车。 俞悦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坐上俞承东的后座,握拳骂了一声:“这个癫公!” 俞承东揉按了下眉心,温柔提醒:“悦悦,你有事没事别去招惹陈麒现。” 俞悦不服气:“你以为我想理他?还不是因为咪咪的关系,我才愿意搭理他!”她替姜弥感到不值,当着俞承东的面不由多打抱不平了几句:“咪咪真是什么人嫁不到,嫁给了他这个没良心的疯子。哥,我不相信你没听说,仁芯集团遭受重击,准备拿陈麒现出来献祭,让他和周沁辰联姻呢!” 俞悦怨声载道:“我的咪咪可太惨了,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俞承东只用四个字回应:“子虚乌有。” 俞悦的脑子向来简单到直来直去,没点拐弯抹角:“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家周沁辰都默认了的好不好。” 俞承东不知其中弯弯绕绕,说出自己的想法:“恋爱的事情,本就复杂,碰上陈氏这种盘根错节的家族,更是复杂。” 俞悦叹了声气:“哥,要是当初你去追咪咪就好了,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成为我嫂子了。连带她,也不用承受这种生命之痛。” 越说越离谱。 俞承东看不懂她的乱点鸳鸯谱,再是宝贝这个妹妹,也不得不严肃正色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俞悦瞧出自己的哥哥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乖乖噤了声。 另一辆车厢内,简直是岁月静好。 陈麒现一路和颜悦色,他还没来得及饮酒,就从旁听到了俞悦讲电话的内容。 以至于精心策划好的私宴,弄到最后,演变成了笑话。 主角没开始就撤退,留下一堆笑面虎里应外合,借此场合相互攀着交情。 苦了吴时茂,第一次愿意重新出山,就让他收拾残局。 幸亏他身经百战,上过天入过地,什么场面在他眼里,无非也就是小打小闹。 既然是陈麒现交待他的事,他办妥就是。 不就和陈家人周旋周旋么,不是难事。 一个小时后,吴时茂发了条留言给陈麒现。 【搞定了】 他们的晚餐也吃得差不多。 有陈麒现在场,气氛无比僵持不下。 俞承东没有出席,他并不想见到俞悦三五天一换的这种男朋友,毕竟身份摆在这里,怕大家都不自在。 唯独陈麒现,没点自知之明。 整餐饭下来,眼里只有姜弥,一点不顾另外一对情侣的死活。 结束后,俞悦发誓以后宁愿做小孩一桌,也不要和陈麒现同桌。 她的男朋友还是大学生,稚嫩得很,不会交际不说,一口一个陈总小心翼翼地喊着,也未得到陈麒现半分赏识。 是的,短短几日。 俞悦的男朋友,一下从成熟多金,又切换到了青春洋溢模式。 男人中,只有她想不到的类型,没有她拿不下的。 道别时,俞悦不甘心附在姜弥耳边小声告状:“回去好好管管你家男人,一点社交能力都没有!一点尊重都没有!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三无产品,就此诞生。 姜弥没说话呢,陈麒现耳尖,不痛不痒睨她一眼:“那你以后别来。” 还不是他买的单。 吃人嘴软这句话,俞悦这蠢蛋是真没听说过。 说完,拉着姜弥上了车。 这俩就没水火相容的时刻,姜弥夹在中间也难做人。 思来想去,说了句公道话:“陈麒现,你干嘛总是对悦悦那么凶巴巴的。她是女孩子,面子和自尊心,都很重要。” 陈麒现反将一军:“难道我是男的,就不要面子和自尊心么。” 姜弥:“她又没有说你不好。” 陈麒现把皮球踢向姜弥:“说没说你不比我清楚。” 姜弥:“……你不能让让她么,他男朋友还在场。” 陈麒现冷哼:“我让她干嘛,她需要我让么。她不挺会来事儿么,天天存了让你当她大嫂的心呢。”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姜弥被他旧账翻得脑壳疼,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有本事还拿出来说个没完。 姜弥没说话,陈麒现开始不依不饶:“你就说,你想没想过当人大嫂吧。” 姜弥扑哧笑出声,答非所问:“虽然但是……你也是家中老大喔~” 第54章 上瘾二十年 这话算是说进了陈麒现的心坎儿里,笑得一脸和风细雨。 城市的夜景霓虹闪烁,市中心更是灯火辉煌。 天气转冷,晚间十点过后的街头,依旧人头攒动。 附近就是滨江大道,可以散步,可以临街听歌喝酒。 也可以什么也不做,就望着江面发发呆吹晚风。 姜弥目光流连在窗外,很想下去走走,和陈麒现说说心里话。 陈麒现见她这副样子,未等她出声,直接做了决定:“下去走走吧。” 他就近找了个停车场。 下车前,姜弥才想起,陈麒现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手丢在医院的座椅上,到离开也没想起要带走。 他对身外之物,总是这么的丢之弃之,如敝履一般。 姜弥不舍得他这么视金钱如粪土,有钱也不该这样子无度的挥霍。 虽然他挣钱是容易,也多。 可到底来之不易。 就他这个位置,别提多少人虎视眈眈着了。 每做一个重大决策,背后都有千万双眼睛盯着,审视着,生怕他不踏错一步。 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可他凭借自己的才智、韧劲,不知比别人多付出多少倍的努力和汗水,这个位置,才得以保全至今。 姜弥或许不一定清楚他的野心在哪层。 他要的,远远不止于现在的陈总而已。 姜弥不清楚也正常,私底下,陈麒现哪能跟她谈论这些糟心事。 他在姜弥面前,日日表现得人畜无害,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黏着姜弥贴贴抱抱加亲亲。 可爱撒娇了,没皮没脸。 在姜弥面前,和在他人眼里,陈麒现就跟人格分裂似的。 以至于,有时候在公司,姜弥都不习惯和他对视或交流。 他装得太冷淡,偶尔又太凶,总之难以接近和相处。 明明知道,那个样子的他是装出来的,姜弥也在心底留存一丝敬畏和胆怯。 私下独处时,陈麒现牵她的手,动不动就十指紧扣。 他的爱意根本藏不住,从指尖传到心脏,别样的浓烈和滚烫。 于都市年轻人而言,晚间十点的周末,才是一天的开始。 沿江漫步的人不在少数,多数是情侣,谈着情说着爱,再是帮女朋友找最佳视角拍照。 沿江而建的休闲西餐厅,生意火爆,一座难求。 陈麒现问姜弥,要不要去喝一杯。 姜弥摇头说不要,喝酒误事。 陈麒现被她逗笑了,故意为难她,意有所指道:“误什么事?” 姜弥脸色绯红,就知道他想歪了。 陈麒现捏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又问了一遍:“说啊,误什么事。” 他执着起来,又变回那个遥远的小男孩。 姜弥就此,想起一件属于他们之间的往事。 她微微扬起唇角,浓密的卷发被风带起,飘啊飘的,飘得人心神荡漾。 至少,陈麒现没忍住,生生停下脚步。 单手捧起姜弥的侧脸,垂眸,在她柔软的发顶落下一个轻描淡写的吻。 好香。 她身上裹着的香气,从里到外,好闻得令人忘乎所以。 陈麒现嗅了又嗅,百闻不腻。 满打满算,足足上瘾二十年。 姜弥看着懂事成熟,可在陈麒现的认知里,满心满眼还是那个羞涩懵懂的少女。 他最难熬的岁月,是与她断了所有联系的那四年。 她的生活里,出现过不止陈麒迹一个,觊觎着她的男人。 这些,陈麒现通通都知道。 但是,只有他心里是清楚的,没有一个能入姜弥的眼。 她似乎,也一直在等候着守望着自己。 他们在一起,全然是双向奔赴的结果。 “陈麒现。”姜弥每每对上他深情的眼神,总是深信不疑,这世上的痴男怨女里头,一定有他们这一对。 现实很残酷,可他们之间,只是被爱情所左右,而不是身家利益。 陈麒现被她喊了名字,蓦地回过神。 让她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正面又偎进他怀里。 姿势过于亲昵,他一低头,便能吻上她挺翘的鼻尖。 鼻尖上一颗小小的痣,他总是爱亲个不停,有时还存了坏心思,厮磨轻咬着。 在那事上,也是相当助兴的。 他承认,自己对姜弥的占有欲,仿佛到了病态的依恋。 每天都想看她被自己弄哭。 “怎么了?”陈麒现眼神幽暗,双手握着姜弥的手,举到自己胸口。 他喜欢这样子跟姜弥调情,看她左躲右闪的眼神,颇为享受。 姜弥很少会无理取闹,很多事上,她都表现出通情达理的一面。 也许是受从小的成长环境所影响,她的人格非常独立,极度害怕给他人添麻烦。 甚至,连撒娇都是诚惶诚恐。 哪怕陈麒现无数遍告诉她,她对着他无理取闹,是天经地义。 姜弥哪里肯听。 但,有些事情上,她还是勇敢正视自己的心。 或许她在一段感情里做不到收放自如,但尽量做到彼此诚实,亦不让一些疑难杂症过夜。 比如…… “刚才我好像听到了重婚罪。”她抿了抿唇,因为极少这般盘问陈麒现,她不自觉用指尖抠着他衬衣的纽扣,试图用来化解尴尬。 陈麒现眉一挑。 又听得她开口,微微得意的语调,有点不像原来的她。 “什么意思,你想娶两个老婆吗?”姜弥鼓足勇气,将心中的疑惑悉数吐出。 声音,到后面细得听不清,像被风吞没。 陈麒现盯着她的脸,看见她眼皮颤了颤,眼睛莹润有光。 眼底,是呼之欲出又隐忍至极的爱意。 她太会克制自己的情绪,怕表露得太明显,会徒增陈麒现的麻烦。 陈麒现好喜欢她这样的扭捏和过于真实的小情绪,他笑着,低头又想去亲姜弥鼻尖处可可爱爱的小痣了。 姜弥早一步看穿他的想法,不着痕迹别过脸去。 倒叫男人扑了个空。 他也不恼,刚要惩罚。 姜弥已经先他开口,伸手捉住他衬衣洁白挺刮的领子。 口吻娇俏地催促:“说啊。” “想娶的女人,从小到大只你一人。”他敛起笑意,郑重其事。 正经不过一秒,附在她耳边低语:“再说,我没多余的存粮留给其他人。”他三分不满地自上而下睥睨她面颊,说的话更含几分黏糊,“不都悉数上缴给你了,还嫌不够?” 第55章 私定了终身的 一不留神,又说上荤话了。 姜弥脸色微变,这还是大庭广众,公共场所呢。 他就口无遮拦。 姜弥不想再听他讲话,抽出一只手,去捂他的唇。 脸色颇有几分红润,不自在地悄咪咪留心了一下旁的游客。 好在大家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而那几句话,陈麒现也几乎是咬着她耳朵说的。 姜弥力道轻轻的,就跟她这人一个样,清清淡淡。 捂着他的唇,也是只用了两三分力,跟玩儿似的。 陈麒现得寸进尺,张嘴,将几根手指含进嘴里。 “啊——!”惊得姜弥面红耳赤。 这不叫还好,一叫,引来纷沓而来的目光。 姜弥恨不得转身跳江,手腕则被陈麒现紧紧捉在掌中,她只能将脸埋进他胸前,躲避别人异样探究的目光。 陈麒现笑她心理素质太差。 姜弥无语,难道指望每个人都跟他一样面不改色的不正经嘛?! 陈麒现嗤笑,见人窝在他跟前,短时间都不愿搭理自己的样子。 他觉得好笑,伸手去捏她的脸,问她:“俞悦跟你说什么了。” 姜弥否认:“没有,我只是刚才听到了这一句。” 陈麒现显然不信,多长了个心眼,继续追问:“在别人那里呢?” 姜弥沉默了一瞬,答不上来。 陈麒现耐心等,等她心甘情愿的开口。 姜弥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小脑袋慢慢抬起,眼神湿漉漉的,大概是被江边的风所浸染。 莫名的夺人心魂。 “我接到过陈董的电话。”姜弥觉得,两个人既然决定走入婚姻,在大是大非上面,彼此是不应该有所隐瞒的。 秘密多了,日积月累,容易心生芥蒂。 “嗯,他怎么说。”陈麒现喉结滚动,无边性感,清隽的脸在月色下,显得尤为棱角分明。 长的就是一张不好说话的脸,把生人勿近刻进了骨子里。 只有在对着姜弥讲话时,语调是不急不徐。 带着独宠的耐心。 “放宽了政策,没再逼我离开你。”姜弥歪头苦笑了一下,听不出私人情绪,只是平缓的陈述事实,接着道:“让你娶别人的同时,允许在外养着我。” 可真是人干事啊。 陈麒现嗤之以鼻:“他大概以为,是个男人都跟他一样卑劣。” 说完,他掰过姜弥的脑袋,不让她当鸵鸟。 月色清辉下,二人深沉地对视。 陈麒现一字一句,认真地向她承诺:“咪咪,我身边这辈子都不会站别人。” 姜弥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点头。 陈麒现蛊惑的语气凭空响起:“明天带上户口本,把证先给领了。” 之前不觉得一段婚姻,可以被一纸证书给束缚。 只要两个人心属彼此,一切都不成问题。 向来骄傲不可一世的陈麒现,怎么也料不到有一天,他向世俗低了头。 可是心爱的姑娘,我太怕失去你了。 一日没有成为正式的夫妻,越来越怕夜长梦多。 身边闹事鬼太多,真是又吵又闹心。 姜弥怔住,她还真不确定户口本放在哪儿了。 是在老家还是…… 只这片刻的迟疑,陈麒现误解了她的真实想法。 表现得就跟无名无分的怨妇一般,眼里透出一片赤诚的讨伐:“咪咪,早该在我求婚那日,我们就已经私定了终身的。” 姜弥又没想不结婚,急急脱口而出:“当然是这样的!” 陈麒现:“那么,给我一个名分。”他顺势而为,“只有这样,别人再无孔不入,也没有办法编故事离间我们的感情。” “家里的户口本,好像没在我这里保管。”姜弥见他一副不信的表情,也很无奈地解释道:“我回头问问我妈吧。” 眼角忽然淋到一滴水。 “下雨了。”姜弥抬头看了眼天空。 打道回府的途中,雨势越发大起来。 两个人回到家,各自洗了澡。 陈麒现动作快,也清楚姜弥的动作有多慢,他便仰靠在床头和吴时茂打了通电话。 简单聊一下私宴上所发生的状况。 果然,吴时茂出山,非同凡响。 就连处处拉帮结派广结人脉,富甲一方的陈东海,说话做事都要看他三分脸色。 曾经沪上的传奇人物,即使退隐多年,江湖上仍留着属于他的一席之地。 这种身份和地位,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他在这个圈子有足够的话语权。 时隔多年,并没有谁能轻易撼动。 正事说到一半,姜弥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急促响起。 是设置的专门的视频铃声,一首老歌《甜蜜蜜》。 彭秋纱从年轻时就爱听邓丽君的歌,姜弥当时就设了这首作为铃声,也容易分辨。 陈麒现翻身下床,浴室的淋水声不见了。 他直接推门而入。 正赶上姜弥一丝不挂,拿着大浴巾在擦身。 她听闻响动,手忙脚乱裹住自己,生怕遭受陈麒现的目光审视。 陈麒现不乐意了,这样防自己,怎么跟防洪水猛兽一样。 反了她了! 白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姜弥的脸成了火烧云。 裹住自己以后,脸红心跳地赶他出去。 她真是怕极了随时随地被他抓着胡来一通。 陈麒现眉骨往下压了压,将手机递给姜弥:“是妈找你。” 才不是自己想入非非。 陈麒现为了表示自己很是正人君子,交完东西就转身离开。 算是强压住把人扑倒的念头。 毕竟,他和吴时茂的通话仍在继续。 被人听了墙角,尤其被这样的单身寂寞老男人听了去,到底不太好。 改天在一起吃饭,又要被骂对他不够尊老。 姜弥草草围了条浴巾,就接起了视频通话。 母女两有段时间没有面对面说话,彭秋纱始终担心姜弥的处境。 她生性敏感,又对这个女儿保护有加。 而且…… 彭秋纱今日有备而来。 “咪咪,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彭秋纱探究意味十足,在姜弥开口之前,她已经睁大眼睛,如果可以,她连姜弥身上一个毛孔都不想放过。 她隔着屏幕,仔细端详着姜弥的脸和脖颈。 姜弥的长发还在滴着水珠,她扯过一条干毛巾,边擦边答:“妈,我在洗澡呢。” 彭秋纱不动声色:“难怪看不清楚你。” 摄像头或许被蒙了层雾气,姜弥抽了台盆上的洗脸巾,对着摄像头来回擦了擦,问:“现在好点吗?” 可好太多了。 把她脖颈处最后两处淤青,照得无所遁形。 彭秋纱联系到那些清晰的照片,深吸了口气,颤着声质问她:“大公子是不是对你动粗了?” 姜弥心一紧,连忙摇头:“妈,怎么可能!大公子他对我很好,而且……” “而且,他不打女人!你是不是要说这个!”彭秋纱一下激动得不行,打断姜弥,接着说她未说完的话。 姜弥怕了彭秋纱这个样子,她本来就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急忙安抚,试图稳住她突然失控的情绪:“妈,你放一百个心,我在这边过得特别安稳……” “你是安稳了,所以准备把我扔在国外不管死活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妈,那边就是有先天的条件优势,大公子找了最好的……” 彭秋纱再度打断:“咪咪!你被他骗了!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我好!只是为了控制我!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大公子他……手里有我的把柄,他拿这个威胁我。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第56章 汲取温暖 把柄? 姜弥不确定彭秋纱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但她确定的是,彭秋纱再度出现了精神失常的状况。 她的情绪,临近崩溃的边缘。 姜弥不能再硬碰硬。 遇到这种极端情况,道理是讲不通的。 除了顺着她的思路,尽量先把人给稳住,不然生怕她情急之下,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来。 后果不堪设想。 “妈妈,你先冷静一下好吗?”姜弥讲话声放柔几分,语调舒缓,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彭秋纱却看出了她试图强行转移话题,一点没有防备,“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哭声肝肠寸断。 姜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她开始自责起来,为什么忍心把母亲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彭秋纱的指责,虽迟但到:“咪咪,你就是嫌我是个麻烦精,串通大公子把我送去国外是不是?没关系,我不会再成为你们的累赘了!” “怎么会呢?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姜弥见她说着丧气话,被她无助的情绪所感染,几度也想落泪,却被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可以表现出脆弱。 唯有妥协:“妈妈,如果你想回国的话,我来接你回国好吗?或者,我可以辞了工作去找你,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不要!你们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对付我!我活得太苦了,每天都活在梦魇里面!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大公子他拿什么威胁我!”彭秋纱边哭边喊,喊得喉咙沙哑,因为太激动,一不留神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大约听到了动静,屠阿姨连忙推门而入。 “呀!秋纱,你怎么跌到地上了!” 姜弥只能听到声响,手机随着跌倒的动静,一并摔到了地上,眼前漆黑一片。 屠阿姨拿起手机,才发现屏幕上正连着视频。 姜弥说:“屠阿姨,晚点等我妈妈休息后,你和我通个电话吧。” 屠阿姨匆匆忙忙答应着。 没来得及说更多,手机已经被彭秋纱大力抢过。 她的面部,没了以往的和气,显得异常狰狞和扭曲。 在姜弥印象中,她以前连说话都不会太大声。 在陈家干的是辛苦体力活,就算操劳了一天,脾气和耐性,也是相对温和。 整个人沉稳中透着力量,当时她的为人作派,面对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深得苏仁芯的赏识。 后来,苏仁芯生病期间,长达六年的时间,都是由彭秋纱在贴身照料。 在那期间,彭秋纱不惜去学了专业的护理知识。 直至苏仁芯离开人世,彭秋纱都是她的心腹。 也是因为那样,彭秋纱渐渐成了陈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陈宅是个能把人彻底往疯路上绝路上逼的地儿,就跟古代的皇宫没两样,争权夺势,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是屠阿姨对彭秋纱比较有办法,她的出现,致使彭秋纱的言行不再那么过激。 她还喘着粗气,仍拿出要继续破口大骂的架势。 亏得彭阿姨有经验,也看出了母女俩剑拔弩张的气氛。 “秋纱,摔伤了没有?我推你去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彭秋纱的泪痕还遍布面颊。 近两年,她急剧衰老。 病痛与失眠折磨得她筋疲力尽,体重随之下降,整个人看上去枯萎憔悴,如同一朵失去了养分的干花。 “嗯。”话是对着屠阿姨回的,眼神却愤愤地盯着姜弥,仿佛认定了她是一个不忠不孝女。 姜弥被这眼神刺痛,明知她发病时,所有恶毒的语言都会直直向她攻击而来。 姜弥强忍住悲伤,就跟平日里跟母样闲聊时的状态没两样:“妈妈,你先去检查,我晚点再打给你喔。” 彭秋纱冷冷回:“你别再打来,只要你一天不离开大公子,你就一天不再是我彭秋纱的女儿。” 她说得冷酷严肃,半分不带开玩笑的意味。 姜弥哪敢当真,第一次主动点了挂断键。 她一个人在浴室里发了很久的呆,陈麒现应该没发现异常,他始终没有进来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姜弥麻木地套上睡裙,吹干头发。 调整好心情,不愿把负能量传递到陈麒现那里。 他的烦心事,远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姜弥的内心一时半会儿自然平复不了,她悄悄地拉开薄被的一角,蜷缩在大床边上。 她感觉有些冷,四肢冰凉。 灯还没关。 陈麒现也不在床上。 姜弥的反应慢半拍,她想关灯,想躲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 于是,她喊了一声:“陈麒现。” 偌大的主卧,无人应她。 “陈麒现!”姜弥一动不想动弹,想喊陈麒现帮她关灯。 她还想,有他陪在自己身边。 她想从他身体里汲取温暖。 他的体温总是偏高,跟姜弥比起来,简直像个小火炉。 露台的门边传来声音,轻轻的滑轮滚动,紧接着是落锁声。 “我去抽了支烟。”陈麒现心虚解释着,他烟瘾不重,晚上在家后,一般就克制着不碰,偶尔事后会去阳台抽一支。 后来,他愈发过分,总是磨着姜弥,抱着不肯撒手。 事后烟也慢慢戒了。 “叫我?”故意的成分很重,音色染上情欲,低沉粗哑,就跟他缠在姜弥耳边低语时没分别。 姜弥撩开被角,张开双臂,形成一个讨要抱抱的姿势。 她上下牙齿轻颤,眼圈和鼻子红红的,像只迷路的兔子,被路人欺负过一样可怜。 “陈麒现,我冷。”她极少示弱,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中,碰到了难题,从来都是靠自己想办法克服,直至迎刃而解。 总之,直接找陈麒现去解决,永远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怕麻烦他,给他添乱。 今晚,是第一次。 陈麒现好动心。 快两步上前,原地俯身,接住了她这个千金难求的拥抱。 抱住了人,才感受到,她抖得明显,整个人战栗不已。 她闭着眼,吸了吸鼻尖,尽量不让泪落下。 “我想关灯睡觉。”姜弥软糯地开口提要求,就连她提的要求,也总是这么的乖巧懂事。 “嗯,好。”陈麒现抬手关了灯,拥着姜弥上了床。 “怎么一直在抖。”他轻笑着问。 陈麒现的脸隐在黑暗里,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表情。 姜弥看不见,只往他怀里蜷得更紧。 “之前那样,都没见你抖得这样厉害呢。”陈麒现望着她卷曲濡湿的眼睫,说着不正经的调笑话,面容却沉冷得可怕。 温热的唇,覆了上去。 他喜欢在暗处盯着姜弥,什么也不做,只去吻她双眼皮。 第57章 永不对等 一遍遍说着好冷,双唇蠕动。 姜弥的意识从未在这样清醒的时刻,混沌不堪过。 陈麒现怎么捂也捂不暖她。 起初他没想到事态会超出自己的掌控,在紧紧抱住她,渡给她暖意的同时。 亦不甘寂寞,骚断腿地在她耳边吹气,撩拨她的欲念。 姜弥屈指可数,难得在床上主动了一回,手臂缠绕到他后背,贴耳邀请他。 “嗯?”陈麒现以为自己听错,性感的低音,回荡在姜弥耳畔。 起落的音符,重重砸在了她的心尖。 心脏蓦然一紧,更疼了。 脸烧得火红,低低重复:“你放……好不好。” 那样的话,她的身体也会跟着一同发热。 她第一次生出想被陈麒现狠狠折腾的心,想大汗淋漓,想体验没喝酒但能醉生梦死的感觉。 陈麒现看似在考虑她的提议。 姜弥比他心急:“不想吗?为什么这么犹豫?” 以前,从来不需要她邀请,他是更主动的一方。 甚至可以用急不可耐来形容。 如狼似虎的年纪,哪里忍得了半点。 当他的自制力,碰上姜弥这个人,简直像天敌。 非但不起作用,反而沦陷得更轻易。 姜弥见他美色面前无动于衷,怀疑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真的有魅力。 他能说会道,夸起姜弥来,从不带嘴软的。 姜弥有时候,还真傻傻信了他的邪。 这回忽然碰了个软钉子,油盐不进。 姜弥束手无策。 双手更收紧几分力道,面料光滑的睡裙触感极为细腻,严丝合缝贴着陈麒现的皮肤。 他觉得滑不溜湫,心生动摇。 姜弥呜呜两声,细喘着撒娇,继续示好。 “陈麒现。”她无奈喊着男人的名字,气若游丝,黑暗中的委屈无限放大。 听得陈麒现耳根子都红了,心软得一塌糊涂。 “叫老公。” “老公~”姜弥好乖,对他言听计从。 陈麒现拿过她的手,意味深长地引着她的指尖,来到自己的内裤边缘。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弥两眼一闭,横竖横的样子。 她慢慢地,不甚熟练得扯下了他的内裤。 侧躺着的一条腿,默契地搭到了陈麒现的腿上。 “唔~”紧随其后的,是她呼痛的嘤咛。 陈麒现不敢太肆无忌惮,他刚才没怎么…… 这样猛地一下,她定然是要吃些苦头的。 陈麒现有点受不住,他还没戴…… 想着要克制,可看姜弥已经主动到自己有些于心不忍的地步,还是算了吧。 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不然以后再也谋求不到今晚的福利。 陈麒现最近的脑袋时不时炸烟花。 正如此时此刻,他变得亢奋,却不得不往下压了压。 太亢奋不行,怕弄坏了姜弥,得不偿失。 陈麒现低头,拿鼻子碰了碰姜弥的侧脸,咬上她鼻尖之前,他问:“暖一点没有。” 姜弥“嗯”了一声,旋即喟叹。 昏昏欲睡之际,《甜蜜蜜》打断了卧室的这抹寂静。 姜弥的瞌睡一下被震醒,如梦方醒,瞬间睁开眼,一秒跌回现实。 她推了一下陈麒现的胸膛,他正享受着闭目养神。 被推也不介意,沉沉的身躯释放出惰怠的信号,完全懒得动。 姜弥趴着叠在他身上,见他似醒非醒的样子。 姜弥只能自己翻了个身,躺回另一侧。 《甜蜜蜜》仍在发酵,像颗炸弹扔进了这间卧室,导火线正滋滋燃烧着。 一分一秒光速流逝。 “陈麒现,你先起来!”姜弥抬手去拉他。 他懒洋洋眯着眼打量姜弥,看不出他有没有在刚才那安静的氛围里得到满足。 “你先出去一下。”姜弥来不及跟他解释。 被她拉拉扯扯,陈麒现只能从被窝里钻出去,下床。 内裤还没拉上,退在腿弯里。 疏慢又放荡,多情又无情。 姜弥见他边拉内裤边往屋外走去,这才放下心,接通了视频。 “妈妈。”她神色自如,头发稍显凌乱,犯着午夜十二点前的困顿。 真实的日常写照。 “检查完了吗?有没有伤到哪里呀?”姜弥好声好气地询问,方才那一段吵嚷,仿佛完全不存在。 彭秋纱气定神闲,也收起了一身的怒意,语意温柔:“放心,没有伤到哪里。” 姜弥舒了口气,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彭秋纱问:“咪咪,你准备睡了?妈妈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知道你没事我才放心。” “乖囡囡。”彭秋纱露出了笑容,但转瞬即逝,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咪咪,你一定会听妈妈的话,离开大公子对不对?” 见她重提这件事,姜弥就知道,她不是恢复了神智,而是改变了策略。 姜弥思来想去,不愿与她正面发生冲突。 碰上彭秋纱精神紊乱的情形,姜弥除了顺着她的心意,别无选择。 她故作轻松地点了头,说是。 彭秋纱警惕性比姜弥以为的更重,在病情发作的时候,是她神经最为敏感的时刻。 眼神,都带上几分往日里不见的锋利。 像把匕首,直戳对方要害。 “咪咪,你把摄像头转一圈。你没有骗妈妈,对不对?” 陈麒现已经应了她的要求,去屋外待着。 姜弥内心酸楚,可眼下只能随了彭秋纱的意。 摄像头360度绕了一圈儿,卧室内不见其他身影。 彭秋纱不能完全放心,仍教育着姜弥:“咪咪,咱们是下人,大公子是名门望族,两家身份悬殊,永不对等。不要总想着去不劳而获,试图凭借美貌去高攀大公子,那是很不知羞耻的手段,知道吗?” 姜弥麻木地应着:“知道了。” “还好,上次他在教堂向你求婚,在法律上是不作数的。”彭秋纱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自言自语:“幸亏我多长了个心眼,把户口本随手携带,没有放在你那边保管。”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没有一点点的可能。” 姜弥哑口无言,像个木偶,除了眨眼,没有多余表情。 “大公子像他爸爸,心狠手辣,不把人当人。”彭秋纱似在回忆往事,脸颊因削瘦而凹陷,神情则温软如大家闺秀,语调平平地陈述:“大公子以为,苏仁芯在我这儿留了一些东西,陈家人谁都想夺到手的东西。” “妈……” 彭秋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大公子拿视频威胁我不成,知道我心里最记挂自己的女儿,不择手段也要将你先一步抢到手……” 姜弥耳朵嗡嗡作响,她抓住了重点。 彭秋纱说了视频。 不会正是,她收到后并未看完的那段视频吧? 第58章 被抛弃的滋味 彭秋纱的言下之意,那段视频来源,是出自陈麒现的手。 可是打死姜弥也不信,陈麒现会为了一己私利,令视作自己最为珍爱的母亲蒙羞至此。 正因如此,姜弥才不敢将视频的内容告知陈麒现。 那之后,必然会是场腥风血雨。 彭秋纱不知是何时听信了有心人的挑唆,或是记忆中残留的灰暗往事困扰着她。 姜弥脸色煞白地望着天花板,一股摸不着的可怕念头油然而生。 陈家的内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她从前不关心这些纷争,不闻不问,陈麒现更是绝口不提。 可惜,有人不许她置身事外,非要将她卷入战场。 这段视频,不知是提醒,还是警告。 姜弥思来想去,还是需要告知陈麒现。 她再是迟钝,也看出来陈家马上要变天了。 各方势力拉扯,姜弥担心势单力薄的陈麒现,会不会在动荡中被拉下马。 说起陈麒现,他消失了近半小时。 她让他回避,他真就乖乖听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弥不得已,下床去找陈麒现。 在这种小事上,姜弥深知陈麒现的脾气,很能跟她闹腾。 果然,姜弥在客厅沙发上找到了男人。 他正对着背靠,姜弥看不见他的脸,是睡了还是醒着。 腿微微蜷曲,看背影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姜弥眼皮不安地跳了几下,慢慢走近,俯身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陈麒现,回房睡觉了。” 陈麒现闭着眼,摆出睡着的样子,不给回应。 姜弥知道他不高兴,或许需要自己哄一哄。 她认命,也乐意给这个台阶。 她将脸凑得更近,伸手揉了揉他脸颊,好不温软:“睡沙发容易着凉。” 陈麒现紧闭双眼,暗自翻了个白眼。 她还知道会冷! 姜弥见他无动于衷,存了别扭之心。 外界都传他雷霆手腕,属下都怕他发火后殃及池鱼。 以至于陈麒现的坏脾气,有目共睹,人尽皆知。 大家能避着陈麒现,绝不上赶着自寻死路。 每每这时,弱小无助的姜弥,总会迎难而上。 譬如,此时此刻,姜弥坐在他身侧,人侧侧地靠过去,单手握住他肩膀:“陈麒现,你理理我好不好。” 都这样了,不理也不行啊。 陈麒现脸色看起来有点差,有一点欲求不满的成分,但更多的…… 怕还是听到了姜弥和彭秋纱之间不愉快的对话内容。 陈麒现只字未提,坐起身,自上而下打量姜弥。 他心里有计较,可脱口而出的,却是鸡毛蒜皮的男人自尊心。 “我刚才都还没够,你就一把推开我,翻身下去。” 姜弥知道他指什么,默默别开眼,不想在夜深人静的无人客厅,跟他讨论有的没的。 毕竟,他在这方面的自制力有多差,姜弥妥妥领教了个彻彻底底。 现在,她没了那个兴致。 脑子乱轰轰的,总觉得前方荆棘密布,真替陈麒现捏把汗。 “那是因为,我妈她发病了。”俗称疯病,发作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六亲不认。 姜弥见他神色如常,试探地反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陈麒现睨她一眼,恨铁不成钢似的:“你讲话语速太慢了,所以老是被妈打断。” 姜弥愣住。 他的脑回路,姜弥是真的无法预测。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说笑。 也就是说,他变相承认,是听到了的。 姜弥刚要说话,陈麒现已经反过来安抚她的情绪:“我已经联系过院方,他们会对妈更上心的。” 他轻描淡写,没有给姜弥讲得更具体。 姜弥心有余悸,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想把她接到身边来。”她直抒来意,晶润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陈麒现,里头藏着的渴望一目了然。 陈麒现理解,没有人想与自己的亲人相隔万里。 “咪咪,是我的人没有照顾好妈。” 姜弥摇头:“她这个病情,很难做到长期的情绪稳定,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医生的问题。” 她咬了咬唇,目光清澈,含着泪光:“当初,是我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和感受。她离我太远了,刚才一直在哭,说想回来。” 陈麒现:“医生说,她的病情一直有得到很好的控制,目前是稳中向好的治疗结果。” 这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瑞士籍的医生,在他手中有过相同的真实病例,最终经过漫长的治疗过程,成功恢复了正常。 彭秋纱的情况,甚至比当初的病人要好一些。 医生有超过九成的把握,能将她治愈,从此摆脱失常的世界。 这个医生已经退休,让外国人退休后再出来工作,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陈麒现也费了很大的功夫,托了关系联系到他本人,又亲自出面谈了多次,这才松口同意。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是全世界的通用准则。 沉默了片刻,姜弥鼓于勇气说:“那,我想过去照顾她。” “什么?”陈麒现似乎没料到,姜弥心生出这个念头。 有多久了? 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他不得而知。 姜弥定定地重复,很坚定:“我想过去照顾她,直到她痊愈。”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怪我找的人,没有照顾好妈。”听说她要离开,陈麒现立马慌了神。 姜弥依然摇头,声音温温软软的,半点没有攻击性。 可也是,不容动摇的执着,不可撼动。 “我一点儿也不怪你,真的。”姜弥说得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动之以情道:“但是,作为她的女儿,我应当在这样的时刻陪在她身边。” “这样的想法,有多久了?”陈麒现没有表态,事实证明,姜弥心意已决,他表不表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 心被扯出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他觉得痛,痛彻心扉,可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没有具体的规划过。但,一直都想。”姜弥不想说谎。 陈麒现轻扯嘴角:“那天我带你回国,你心里一定恨死我了吧?” 怎么可能! 他像瞬间得了失心疯,自嘲一笑:“只要能治好妈的病,就算是陈麒迹向你求婚,你也会答应。对么?” 姜弥怔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不知怎么,羞耻感扑面而来,汹汹淹没她。 第59章 好好谈个恋爱 “我敢说,你还真敢想了?!”陈麒现见姜弥恍神了一霎,差点怒火攻心,急得跳脚。 他的手掌,抓上姜弥裸露的肩头。 用力捏了捏,把她拉回现实。 姜弥双手握拳,整个人绷得很紧。 陈麒现的话,仿佛一道雷,正巧劈中了她的眉心。 让她久久无法平息心中的噪音。 姜弥真的就这个不存在且毫无意义的问题,想了很久。 直至陈麒现出声,中断她的思路。 陈麒现真想打自己这张臭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顺势把姜弥抱进他怀里,姜弥的后背贴上他的前胸。 亲昵无比的拥抱。 陈麒现态度良好地认错:“宝宝,刚才是我口不择言,别去想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姜弥迟疑地点了点头。 陈麒现亲了亲她滑腻有脖颈:“我知道你不会的,我都知道。” 他双手,扣住姜弥的软腰。 然后在陈麒现的调情与怂恿下,姜弥被他扯下细细的吊带,剥掉睡裙,在沙发上要了一回。 陈麒现喜欢这种水到渠成的感觉,姜弥极度顺从,趴在他怀里娇喘微微。 出国的事,没再细细展开。 要谈,也等到明天醒来。 第二天,姜弥接到屠阿姨的报喜电话,说彭秋纱在医生的开解下,没再出现极端状况。 人清醒不少,变得安静,觉也睡得着了。 还拍给姜弥看了一段彭秋纱闲来无事织毛衣的视频,一边织,一边念叨着,何时能抱上姜弥和大公子的孩子。 正常的情况下,她又把陈麒现当成自己的女婿了。 姜弥喜忧参半。 那天吃早餐,姜弥想起陈麒现说的,要去领证一事。 她细嚼慢咽阿姨做的鸡蛋肉松三明治,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把手边的牛奶杯给打翻在地。 玻璃碎了一地。 蔡阿姨听到声音,立刻从厨房钻了出来:“怎么了这是?” 她人出来时,陈麒现已经蹲在姜弥脚边,细心的捡起玻璃碎渣。 头也不回地吩咐:“阿姨,等下把地拖一下,再用吸尘器吸一遍。” 蔡阿姨:“好嘞,先生!人没伤着吧?” 陈麒现:“没事。” 姜弥犯了错,脸上兜不住,有点泛红。 捡干净碎片,陈麒现重新就位,揶揄道:“吃着饭想什么呢。” 姜弥讲出实情:“家里的户口本,被妈妈一同带去瑞士了。” 千算万算,陈麒现漏算了这步棋,无语道:“中国的户口本,带去国外能有什么鸟用。” 姜弥哪敢说话。 陈麒现:“防谁呢?”他开始一个劲胡乱猜忌,表情似笑非笑:“我说咪咪,你念大学是不是背着妈早恋了。怎么,想骗户口本跟人私定终身?” 越说越偏。 姜弥受不了他张口就来,有心无力地反驳:“大学毕业前,我没谈过恋爱。” 陈麒现好奇:“大学毕业后谈过?” 姜弥:“……没有。” 这还差不多。 姜弥补充:“自打出生到现在,我从没谈过恋爱。” 陈麒现火冒三丈,这是当他死了?! “你没谈过恋爱,这是跟我玩儿呢。”陈麒现坐不住,开始不淡定了。 姜弥小声纠正:“在你求婚之前,我俩一天恋爱也没谈过。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没谈过。” 陈麒现跟她真不在一个频道上,安慰自己,别跟姜弥一般见识。 她就是轴! 陈麒现咬了咬后槽牙:“成!打今天起,我就好好跟你谈个恋爱,免得事后阴阳我。” 姜弥哪里是这个意思,结结巴巴:“……我不是……就是就事论事。” 陈麒现看她吃得差不多,让她把牛奶喝了后去换身衣服。 家里有阿姨,如没有特殊情况,姜弥不会穿得暴露,吊带睡裙也不会穿出来晃。 她现在一身莫兰迪色居家服,简单利落,不失柔美。 姜弥抬眼,看向陈麒现。 陈麒现朝她微微挑眉,薄唇轻启:“去约会。” 这速度,不服不行。 顺便让姜弥把工作电脑带上。 万一他兴起,一天不够。 姜弥没来得及问去哪里约会,想着他自有安排,问了也是白问。 正好,她也有事要同他坦白。 坐上车,姜弥还是问了:“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姜弥就知道,陈麒现要对她卖关子。 既然上了贼船,那就悉听尊便。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欣赏沿途的美景。 和他在一起,不问终点,在路上便是最好的旅途。 出了收费口,姜弥才堪堪确认,这是要去外地。 早知道,就带一些零食和水果了。 车上,就只备着矿泉水。 陈麒现似她体内蛔虫,姜弥就算不开这个口,他也有本事能接得住:“到了休息区,给你去买点吃的。” 姜弥不贪吃,就是无聊而已。 到底是怎么被他看穿的? “嗯。” “想吃冰淇淋么。”陈麒现唇角含笑地问。 姜弥一时没回答。 怎么突然问这个,上一次吃冰淇淋,还是在商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姜弥都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了。 她不知道,陈麒现是不是又给她挖了陷阱让她跳。 “我不想吃。” 陈麒现明知故问:“哦?是不想吃,还是不敢吃。” 明显,他也记得上次吃冰淇淋的场景。 或许还,乐在其中。 今天便想重温旧梦? 姜弥是个柔软的人,假如他实在想,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一下他的恶趣味。 黏黏糊糊,一根雪糕吃了半小时。 待到冰淇淋融化,姜弥也差不多跟着一同融化。 要不怎么说陈麒现是做大事的人呢。 酱酱酿酿之后,面不改色继续赶路。 紧赶慢赶,七弯八拐,陈麒现把姜弥带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镇。 也不知他怎么回事,总能找到奇奇怪怪的地方。 他应该是来过这边,熟门熟路的。 镇上的街道车少人少,但有家羊肉面馆门庭若市,生意火爆非常。 陈麒现下车,对姜弥说:“有一阵儿,我在这镇上躲了两个月。” 姜弥听后一惊,是什么让他,过上了这样窘迫的人生? 他自出生起就锦衣玉食,起点设在了别人无可企及的终点。 在他这样应有尽有的顶豪家庭,除了绝对的自由,其他都能唾手可得。 姜弥想象不到,等到他狼狈之际,是被什么逼到了穷途末路。 “离开前一晚,吃到这碗羊肉面,我觉得自己好像又能行了。” 陈麒现笑着说完,转头向老板点了两碗面。 姜弥懂了,他口中说的又能行了,是重新活了过来。 第60章 太多的秘密 羊肉面馆喧嚣嘈杂,老板又是点单又是招待,还架着手机开直播。 热火朝天的景象,平添琐碎生活的美好一面。 陈麒现和姜弥相对而坐,安静地吃面。 陈麒现问她:“味道如何?” “嗯,很好吃。”姜弥本就不挑食一人,配上这独一无二的味道,她没有道理不喜欢。 陈麒现笑话她:“人家好多女生都不吃内脏,你是真好养活。我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这碗羊肉面,最大的特色不止羊肉,还要属羊杂。 也不知怎么烧的,一点膻味都吃不出来。 姜弥撇了撇嘴,她不止吃内脏,最爱吃酸辣鸡杂配米饭呢。 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不过,她的重点竟然不是吃内脏,而是好多女生。 她嚼着劲道的面,抬眸,冲他眨了眨眼,后知后觉问:“你接触过多少女生,难道都会追问她们爱不爱吃内脏吗?” 陈麒现被她问住。 姜弥继续往下说:“这样的话,关系可不简单哦。”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 陈麒现揶揄:“你这分析问题还挺全面啊。” 小兔崽子,看来以前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以后他非得多长个心眼不可。 吃完面,走出面馆,姜弥问他:“下午做什么去呀?” “睡觉。” 姜弥:“……” 刚起怎么又要睡? 会读心术的陈麒现睨她一眼:“开车开累了。” 好吧,也是个理由。 挺牵强的而已。 附近有个停车场,陈麒现把车停放在那儿。 熄火后,打开右手边的储物箱,翻箱倒柜找着什么。 一串钥匙。 姜弥不解:“你在这儿有房子?” “嗯。”陈麒现说:“在老街上。” 轿车驶入停车场前,姜弥确实在门口看到指路牌,青溪古镇。 这个古镇可能名气不大,姜弥之前都没听说过。 陈麒现一手牵着姜弥的手,一手拎着她的包。 走出停车场,横穿过马路。 沿街是一条长长的铺子,都是门牌显眼的餐饮店。 尽管这会儿是饭点,但生意平平。 姜弥奇怪,按理说古镇大小算个旅游景点,怎么这里冷清得不像话。 陈麒现早年来过,住过,不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 整整两个月,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到他买下的房子。 铺子的尽头,便是古镇的入口。 大好周末,肉眼望去,竟没什么外来游客。 整座古镇像个沉睡的老人,昏意浓稠,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说是古镇,其实不过是条沿河而建,细窄的铺着青石板的小路而已。 小路两边,应该是自出生以来就居住在这儿的居民。 一楼开着店,二楼是住处。 三三两两举着镜头的游客,脸上一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神色。 陈麒现对姜弥说:“古镇还没得到开发,保留着最原始的模样。” 姜弥路过一间装扮得最为前卫的酒吧,不由多看几眼。 这会儿时间尚早,除了店员以及正在排练的乐队,一个客人也没有。 姜弥感叹:“很难得保留着这样的古镇。” 原汁原味,不如其他古镇的千篇一律,全被打造成统一的商业化模式。 就连吃食,都是大同小异。 说穿了,就是靠着营销来收割韭菜的。 因此,姜弥历来对水乡古镇没什么情怀。 这里偏是偏了点儿,每家铺子生意看着惨淡,可因为是原住民,房子是自己名下的,不用承担高昂的房租,也无所谓损失。 “你当初怎么会找到这里?”姜弥发现,她对陈麒现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 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只要他有心隐瞒,姜弥根本触不到一点边角料。 “没有特意找,以前途经过。”陈麒现轻描淡写。 拐弯进一个更狭窄的巷子,往里走了几步路,陈麒现脚步顿在一扇木门前。 他拿出钥匙,转动孔锁。 他说的房子,就是这间。 门牌号77。 推开门,他把姜弥迎进屋。 屋内暗沉沉的,没有开灯。 但有人烟,从厨房飘出菜香味。 听闻动静,厨房内走出一个人。 见是陈麒现,没有流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直至见到了姜弥。 老妇人才愣在原地,不确定地盯着陈麒现。 原来她是天生的哑巴,不会说话,只从喉间发出激动的声音。 手指着姜弥,一双眼睛在陈麒现和姜弥之间来回切换,像是急需得到陈麒现的肯定。 “姜姨,是的,她是咪咪。”陈麒现向她点了点头。 姜姨老泪纵横,仍旧点着姜弥的脸蛋儿,“嗯嗯啊啊”的发出单音节。 姜弥上前一步,礼貌地向陈麒现口中的姜姨鞠了一躬。 陈麒现问姜弥:“对你姜姨没有印象了?” 姜弥从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儿,被陈麒现这样一提醒,她记忆深处留着一些浅薄的印象,可是很浅很浅,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而且,姜姨跟她同姓。 姜弥伸手掩唇,难以置信! 姜姨是天生的聋哑人,膝下无子女。 姜弥握住她的手,明知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但应该能读懂唇语。 她眼泪汪汪,颤着声音问:“姜婶,您是南州沙草村姜家宅的姜婶?” 姜婶反握住姜弥的手,连连点头。 这画面,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陈麒现反倒成了多余的人。 姜弥的千头万绪,还是等会儿再解开吧。 这一刻,她看到记忆中的姜婶,五岁以前同村的姜婶,整个人都陷入了更深的情绪。 姜弥抱了抱她,知道她现在离开了姜家宅,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她由衷替姜婶感到高兴。 姜婶锅上还在做午饭,很简单的一个清炒时蔬。 见陈麒现和姜弥突然来了,要让他们一同吃饭。 姜弥摇着头,告诉姜婶:“我们已经吃过了,在附近吃的羊肉面。” 姜弥怕姜婶不自在,便对她说,自己先去用下洗手间。 陈麒现已经放下姜弥的包,见姜弥和姜婶认了亲,叙了旧。 心想着带姜弥介绍一下房屋的布局。 与街上其他不同的是,这间房屋没有改做商用,所以大门做了木门。 从外往里,探不到一点究竟。 姜弥跟在他身后,迫不及待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怎么会认识姜婶,还把她接到这里养老?” 姜弥连她自己,从五岁开始被彭秋纱接到城里之后,都没什么机会回过沙草村姜家宅了。 陈麒现答非所问,目光不甚清白地回眸:“没给点甜头,就想从我这里套取情报?” 这人,真是见缝插针就替自己谋取福利。 姜弥被他深沉的目光给蛰痛,双腿一僵,隐隐发软。 他要的甜头,可不好糊弄。 姜弥打算改天报门谈判的课程,提升一下自己。 强装镇定问:“……你想怎么甜?” 第61章 将岁月洗成相片 一前一后上了楼。 老房子的结构,最大的缺点就是楼梯紧凑且幽暗。 卧室朝南,打理得很是整洁。 看得出,平日里姜婶相当勤快,没少下功夫。 老式的木窗,窗帘的遮光性不能和家里的比。 阳光照进来,光线明亮,照暖了整间屋子。 陈麒现见姜弥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有点好笑,放下东西后,就开始脱外套。 姜弥眼神一黯,倒也用不着这么直入主题吧。 她劝阻:“降温了,脱掉外套会着凉。” 陈麒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穿着衣服洗澡?” 姜弥被他问得面红耳赤,上前一步,按住他去脱t恤衫的手:“这才大中午,你洗澡做什么。” “不是说了睡觉。”陈麒现理所当然。 姜弥试图谈条件:“先不睡,行不行?” 姜婶还在下面,虽然她听不见,可一进屋就玩消失…… 很不礼貌吧! 姜弥做不出这事来,好声好气继续同他商量:“好老公,行不行?” 发完嗲,姜弥还伸手勾住他劲腰,把脸贴到了他的胸膛。 怎样都行,就是不让他留出余地脱衣服。 陈麒现上一秒还在逗趣,看姜弥脸色变化可太有意思了。 下一秒就好老公的喊上了,他听后,胸腔震动,脑袋里晕乎乎的,一片空白。 他变得无法正常思考,掰开姜弥的头,轻轻捧起。 凝视她羞怯到蒙上水雾的双眸许久,才舍得低下头,在她鼻尖落下一个亲吻。 “宝儿,老公真的困了。”陈麒现在她耳边厮磨,低哑的嗓音翩然滑过,如梦似幻。 姜弥似受了蛊惑一般,才心知自己会错了意。 空气里的尴尬此消彼长。 姜弥别开眼,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去洗吧,我帮你衣橱里拿睡衣。” 陈麒现昨天几乎一夜未眠,今天又开了四个多小时的高速车,确实疲惫。 他上床后,对姜弥做出邀请:“要不要上来,纯聊天睡觉的那种?” 姜弥哪里看不出,他又开始调戏自己了。 她别扭道:“我下楼去看看姜婶。” 毕竟,她脸皮薄,还是下楼去和姜婶说会儿话更合适。 姜婶没有上过学,不识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姜弥又看不懂手语,两个人交流不太顺畅。 好在她能从姜婶的手势中,稍微看懂个一二。 姜婶比了个身高,大意是说,姜弥从小就离开了姜家宅,往后她没有机会再看过她。 又用手指点了点姜弥的脸,应该是说她和小时候比起来,没怎么变过。 姜弥会心一笑:“怪不得姜婶一眼就认出了我。” 姜婶读懂她的意思后,连连摆手。 自己着急忙慌从座椅上起身,姜弥不解,要跟着一同站起身。 被姜婶按住,让她稍安毋躁。 然后,她走去里间屋子。 再出来,手上多了样东西。 姜婶平摊在姜弥面前,是一本厚厚的相册。 一下午,姜弥就坐在朝南的客厅里,翻阅五岁到二十五岁的她。 从童稚,到懵懂。 从青涩,到成熟。 横跨二十年的时间,将岁月洗成相片,静静躺在册子里,供人了解。 姜弥合上相册,眼里泛出光泽。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真正离开过。 对她不闻不问的四年,陈麒现也在默默留意她的动向,从远处拍下一张又一张,她在校园里形单影只的身影。 可是她,走路总是低头。 一次也没注意到过他的身影曾出现过,曾离自己那样近。 姜弥发着呆,鞭长莫及的后悔时,被一阵铃声所打断。 “弥弥,今天碰到许经理,听他说你受伤了。严重吗?”来电是陈麒迹,他若无其事的关心,总能让姜弥无所适从。 姜弥淡淡答:“快好了。” “我才听说,是麒林干的。”他的措词间,充满了无奈,可仍是主动做出表率,“我来看看你好么,我想当面向你道歉。” “不需要你道歉。”姜弥的语调,瞬间冷淡了几分。 即使作为陈麒现的未婚妻,她也会和陈家人撇得干干净净,更别说其他人。 能避则避,是她对陈家人的态度。 毕业进入大鲸,实在不在姜弥的预设之内。 她面试成功时,并不知晓仁芯集团正在谈收购一事。 姜弥的试用期长达六个月,仁芯集团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在姜弥试用期间就做成了这桩收购案。 干脆利落,一时还成为业内谈资。 姜弥怕他死缠烂打,便多说一句:“而且,我在外地。” 陈麒迹试探性地问:“回老家了么?” 姜弥没心情跟他东拉西扯,对着他说不说实话,似乎也没有所谓。 姜弥含糊应了一声,算是承认。 “和陈总一起?” 姜弥下意识否认:“我一个人。” 她想着,自己最近还是不要和陈麒现之间有关联得好。 多事之秋,自己尽量不要给陈麒现添乱。 陈麒迹见她兴致低落,不再问东问西,又将话题转到了最初:“我警告过麒林了,以后他见了你,再不敢伤害你。” 他叹了口气,仿佛在难受:“弥弥,对不起。” 姜弥本想说,陈麒林给她造成的伤害,并不是一句对不起所能抵消的。 话到嘴边,仿佛才清醒,这话对陈麒迹说,等于浪费。 他并不能真的替她说情或争理,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她面前低声说几句好话,打消她的顾虑罢了。 许多年前,姜弥会被他的虚情假意所蒙骗。 如今不会了。 她上过的当,不会再上第二回。 陈麒迹知道她心里有气,也恨陈麒林。 不回应,就是不肯原谅。 他只好收起关心,试图破解她的冷淡:“关于彭姨留下的东西,我放在大鲸的前台处。是扔是留,还是由你决定更合适。” 姜弥说:“我知道了。” 他多此一举:“我没有动过这些旧物。” 姜弥说:“应该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看不看没什么要紧。” 陈麒迹没听出姜弥的情绪变化,没再多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总是这样,她的心离他十万八千里。 他走不进,也捂不暖。 根本找不到哪个环节出了错。 姜弥起身想上楼,只见楼梯口有双眼睛瞪着自己。 “趁我睡着,跟谁偷偷聊电话呢。” 也难怪沈译荣封他“亚洲醋王”的封号,从他嘴里说的话,就没好听过。 第62章 沉迷欲念 到底是不困,才睡这么一会儿。 姜弥起身,慢条斯理走向楼梯口,翻完相册之后的心情分外的柔软,连带着说话的语调也是。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姜弥走近他,仰头看向站在两步台阶上的男人。 他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头发理得短,显得人精神硬朗。 脸部的五官棱角分明,唇型几近完美。 好的皮囊,就算不经常笑,也是能颠倒众生的。 他穿着睡觉的衣服,剔除了工作时严谨的状态,唇边隐隐含笑,还真是把松弛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多一分嫌刻意,少一分又嫌装腔。 他站在高位,垂目,便显居高临下。 又问一遍:“和谁打电话。” 姜弥本意也没想瞒他,如实告知。 须臾,陈麒现站在那儿一直没说话。 姜弥没多想,伸手将他拉了下来,她有更重要的事想与他探讨。 陈麒现见她没心没肺,吁了口浊气。 他是没打算放弃追问的,奈何看到矮几上摆着的一本相册,脸色不经意就变了几回。 姜婶是一点藏不住心事。 有可疑的绯红浮上他双颊,姜弥也没有点破,更没有当着他的面,去一页页翻阅。 “我已经看过了。” 陈麒现决定破罐子破摔,故作不当回事,闻言反问:“什么想法?” 姜弥眨了眨眼,她能直截了当地说,此人对她心思不纯,蓄谋已久吗? 这么说,会不会太伤他的自尊心? 姜弥顾虑他的感受,没把话说得太透,婉转道:“差点看哭了。” 陈麒现的重点好像是——差点。 还挺铁石心肠的。 他扯了扯嘴角,颇有几分不是滋味。 又听得姜弥絮絮说,头垂得很低,坐姿端正,入目便像是认错的模样:“我上次,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 陈麒现听不懂:“什么?” “我说,你有四年没有联系过我。”姜弥嘟囔着,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怜惜与自责:“我知道那年些你过得不容易,也体谅你的难处。我说那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她总是这样的知情达理。 难怪人说,男人总是要找这样温柔小意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 陈麒现算是领教了,总结得相当到位,说出了天底下男人的心声。 姜弥像朵解语花,不吵不闹,除了性子闷一点,没毛病。 关于这彼此失联的四年,陈麒现显然不想多提。 姜弥理解并尊重。 “我想出门逛逛。”正好,姜弥趁机要和陈麒现沟通和商量一下其他事。 陈麒现上楼换完衣服,拿上钥匙就出了门。 在这地方随意地转悠上一会儿,路过一条清澈的小河。 河边有长椅,一个人也没有。 姜弥说:“过去坐会儿。” 陈麒现坐得随意,单手虚虚搭在姜弥的肩膀,望着流动的河流。 天边那轮太阳快要落山了,半边天空呈现出暖色调。 很是惬意的画面,姜弥内心却并不轻松。 她琢磨着如何开口,想得太过投入,陈麒现指着河对面的一只长脚鸟给姜弥看,她都没反应。 他伸出一只手,在姜弥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姜弥先说其中一件,与之商量:“国内的医生,就没有能医好我妈妈病的吗?” “嗯,我正要和你说。”陈麒现接过她的话,顺势收起了一些疏懒的神色,“我和瑞士那边有过交涉了。” 姜弥瞪大些眼睛,才昨晚的事,今天就有了结论。 思来想去,也就是陈麒现刚才在楼上休息的功夫。 姜弥侧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怎么样。” “目前商量下来的结果,最合理的一种是,把妈接回国内治疗。派史蒂芬的学生劳伦斯和翻译一同跟过来,直到把妈的病治好。” 这样,一个是解决了治疗的困局。 另一个,姜弥也用不着陷入两难的境地。 不是和彭秋纱远隔千里,就是和自己远隔千里。 可以说是两全齐美,最合情合理的安排。 很多难题,碰上陈麒现,总会迎刃而解。 姜弥唏嘘不已,说到底还是自己自私。 至少她在这件事情的取舍上,牺牲的是她和陈麒现之间的感情。 姜弥面对陈麒现,多少有点无地自容。 想道歉,又怕份量太轻。 听多了,更像虚情假意。 她紧了紧拳心,心下忐忑:“陈麒现,谢谢你。” 想得如此周到,更愿意付出这么多的努力和财力。 陈麒现抬手,刮了刮她鼻尖,宠溺又浪荡:“我是要求回报的。” 姜弥小脸一红。 说来说去,他也就沉迷她的欲念。 姜弥很难说,这样不值一提的美色,究竟能让他持续沉迷多长时间。 何况,她一点儿也没有特别之处。 陈麒现故意打趣她,看她手心忙脚乱,作壁上观的感觉不要太好。 “你懂我意思吧。”他带有暗示性地收紧姜弥圆润的肩头。 姜弥拿手肘推了推他:“不懂。” “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 姜弥双手捂上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可爱死了。 陈麒现爱惨了她这副软萌可欺的模样,凑上前,咬了咬她耳垂。 姜弥抗拒在公共场所旁若无人的亲昵。 她不习惯,他偏爱。 动不动就要亲亲抱抱,搞得姜弥很困扰。 她缩脖子躲闪了一下,双手抵在他胸前,娇嗔求饶道:“别闹了。” 声音细得跟喵叫,落在男人耳里,跟蜜里调油有什么两样。 姜弥的举止,穿衣打扮,就连中式眉,都属于温柔那挂的。 书本里的江南美人,就像照着她真人描述的,极近贴切与吻合。 “就闹怎么了。”陈麒现无理取闹,再说天地都安静,身边也没旁的人打扰。 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姜弥被他左亲右亲,佯装恼意,轻轻捏住他下巴,以防他再胡作非为。 陈麒现扑闪着眼睛,脸上涌现几分被生生打断的难挨:“没亲够呢。” 姜弥叹了口气:“晚点再亲。” 陈麒现也叹了口气,老婆又不爱他了。 “接下去,我要说另外一件事。”姜弥说时,强调:“很重要,你认真点听我说。” 第63章 捏住软肋 陈麒现淡声“嗯”了下,神色则没多少认真可言。 姜弥忍不住,扯了扯他漫不经心的面颊。 西边沉落的夕阳,光亮映照在陈麒现身上,使他沉冷的气质,平添上一缕柔软。 姜弥气鼓鼓,掰过他的脸,难得装凶:“你看着我的眼睛行不行。” “哦。”陈麒现寻着机会,脸在她掌心里主动蹭了蹭,“好看着呢。” 还是不正经,气得姜弥脑壳疼。 好不想搭理他。 陈麒现不敢太过分,对着姜弥,他掌握好分寸,必须松弛有度。 不然惹急了她,小奶猫还能给你亮出爪子示威呢。 “说吧,老公竖尖耳朵听着。” 姜弥从外衣口袋取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之前给她发过信息的陌生号码。 点开信息的内容,递给陈麒现看。 【在你工位上留了点儿东西】 陈麒现看完,不见惊讶。 他总有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沉,即使偶尔毒舌或轻佻,可心底藏有的城府,同龄之中几乎无人出其右。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什么东西。”明明是句话,可听起来,他永远是胜券在握的那个人。 仿佛那件东西,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给姜弥一个机会。 亲口说出来的机会而已。 “是一个平板,里面有一段视频。” 陈麒现引导她继续说下去:“什么视频。” “不雅视频,我没有看完。”姜弥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描述重点:“是仁芯阿姨、我妈和……” 她语速太慢,被陈麒现打断:“和林平顺,林书记。” 姜弥咬着唇:“嗯。” 原来他知道,他也看过。 陈麒现反问她:“你怎么看这件事。” 姜弥摇头:“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那人寄给我这个,是为了什么。” 陈麒现:“昨晚上,你和妈的对话我听见了。” 姜弥惊讶地凝神望向他。 而他,得知一切后,还能这般的无动于衷。 “妈说,我拿视频威胁过她,逼走她,为了留住你,拿捏你。”陈麒现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平静到若无其事,仿佛在说着别人。 “你怎么没信?”陈麒现将重点,落在了最后。 姜弥无法感同身受陈麒现的心情,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因为某一天再也无法对自己的母亲尽孝,而感到痛彻心扉。 他一度,怎么也走不出痛苦的迷宫。 用学习麻痹自己,整日整夜的做重复的题型,背重复的单词。 用练书法来打发睡不着的漫漫长夜。 那两年,他消瘦了二十斤。 后来患了分离焦虑症和轻度抑郁,不得已,被迫休学过一年。 事实证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这一生也不尽然只有坦途,没有崎岖。 姜弥答不上来,怔怔看着他淡然自若的样子,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怎么会信这种,当我三岁小孩子吗。”姜弥难得在他面前表现从容,少了局促,对答如流,且信心十足。 “那么,要不要听听我这里的版本。” 姜弥点头:“当然要。” “首先,这段视频是无中生有。”陈麒现的说辞,相当有把握。 姜弥也有耳闻,如今靠ai制作的视频,技术已经成熟到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 “我早就收到了一份。”陈麒现继续说:“但这样的视频,一旦公开,必然引发轩然大波。你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千人千面,一张嘴两层皮,话全被人讲了去。” “我母亲已逝,你母亲尚未痊愈,林书记位高权重。”陈麒现顿了顿,嗤笑一声:“对方,完全抓住了我的死穴。寄视频的这个人,当然也知道,我肯定知道视频是假的。但他吃准了我绝对会息事宁人,绝对不会让视频公之于众,更不会和他硬碰硬。” 姜弥被他说蒙了,智商完全不够用:“所以,他的目的是?” 陈麒现答非所问:“还记得,通州的西边和南边吗?” 姜弥恍然大悟:“是你的竞争对手干的?” 陈麒现忽然默不作声。 良久,他才说是。 姜弥不安:“代价就是,你要拱手让出南边那块地?” “咪咪,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姜弥:“好好的,你怎么要去搞地皮了?” 陈麒现轻笑:“咪咪,你是真不经夸,聪明不过一秒。” 姜弥:“……” 陈麒现神色不无惋惜:“总之,他确实精准捏住了我的软肋,我百分百会把那块地让出去。” 他的眼里,还有姜弥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些话,姜弥该说不说:“说实话,在收到这份陌生的包裹之前,我先收到了陈麒迹的信息。” 陈麒现挑眉,颇为不满道:“你们私下是一直联系不断啊。” 这语调,说得抑扬顿挫,悠扬婉转。 别提多酸了。 姜弥直接跳过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他跟我说,我妈在陈宅留下了一些东西,想让我去取。” 姜弥回忆了一番,不怕点破:“好像就是,那天你背着我,去陈宅干什么大事的那天。” 陈麒现失笑,微眯眼眸,透出危险的信号:“咪咪,你学坏了。” 姜弥勾唇浅笑。 陈麒现反手一个拿捏住姜弥,贴在她耳边,学着她笑着一同回忆:“你不如说,我和你隔着屏幕爱爱的那天,我或许印象还更深一点。” 姜弥身心一颤:“!” 就只是提起,姜弥还是想钻入地洞。 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姜弥欲哭无泪:“你以后不能再逼我做这些!” 陈麒现:“想得美。”他敲起二郎腿,姿态闲适地翘了翘鞋尖,“要不怎么说,不逼一逼自己,怎么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哼。 他还一本正经,讲起大道理来了。 姜弥生硬地转移话题:“正事还没说完呢。” 陈麒现略显不耐烦:“怎么还讲。” 姜弥:“我是说,这两件事,会不会太过巧合一些?我收到陈麒迹和陌生人的信息,距离难免太近一些?” 陈麒现问:“你怀疑过是他?” “嗯。”姜弥说:“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吧。” 陈麒现心里美滋滋:“咪咪,你怀疑他,可无条件信我。” 姜弥无语问苍天:“我又没说这个。” 陈麒现耍赖:“他在你心里就这么卑鄙?” 他上扬的嘴角,证明他满心装也装不下的欢喜。 第64章 怎么有点耳熟来着。 “走喽,吃饭去。”陈麒现心情好起来,天下太平。 姜弥坐着一时没动。 陈麒现回身,眉眼往下压了压,人浸润在夕阳光里,像被层柔光拢着,分外的养眼。 “话还没说完?”他揶揄姜弥,可言行举止,依旧顺着她的小性子。 姜弥被他牵着起身,自然而然挽上他的手臂:“走吧,边吃边说。” 他们本想带上姜婶一块儿去城里觅食。 姜婶说什么也不肯去,连连摆手。 陈麒现只好作罢,给姜婶扬了扬手中的钥匙,示意她随时可以休息,不用特地给他们留门。 姜弥很聪明,在去取车的路上,问陈麒现:“你是不是打算,把妈妈接到这里?” “你觉得好吗?这里的环境比较宜居,僻静,民风淳朴,很适合疗养。”陈麒现其实还没有做最终的决定,此次带姜弥过来,主要也是需要她亲身体会老街的环境,然后给出答案。 “好。正好还有姜婶陪着,应该会对病情有更好的推进。”姜弥接过话,心里蹿过一阵暖流,挽着他的手臂,更是收紧了几分。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妈的病情快点得到治愈。”陈麒现说。 姜弥浅浅笑了一下,面若桃花。 她好看到,路旁开满的鲜花都给她做背景。 陈麒现见姜弥但笑不语,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你不问为什么?” “为什么?” 陈麒现横她:“户口本还扣在她那边,我能不着急么。”说完,还不忘点她:“我看你怎么一点不上心,是没当回事还是怎么的。” 姜弥好冤枉:“我也是没办法。不过,等妈妈回来,我会想办法。” 一码归一码。 陈麒现再是想跟姜弥领这个证,还是不屑靠偷鸡摸狗的手段得到。 “等妈的病好了再说不迟。” 姜弥搞不懂他,上一秒心急,下一秒又不迟了。 去市里的小院吃好饭,慢慢散步回小巷。 各自洗完澡,姜弥泛起困意,和陈麒现抱着拥吻了一会儿,她说要睡了。 陈麒现没够,看她直打了几个哈欠,眼皮渐渐耷拉。 有心放过,可还是不怀好意谈条件:“你睡你的,我做我的,不需要你动。怎么样?” 姜弥半曲腿碰了下他的腰,半是迷糊半是撩人:“不怎么样。今晚别了,而且这里隔音也差。” 声线慵懒,撩而不自知。 陈麒现:“姜婶又听不见。” “不行,还得洗床单什么的,好麻烦。” 陈麒现见说不通,翻身躺平,望着天花板兴叹。 这不行那不行,最麻烦的不得是她? 陈麒现有苦难言,心猿意马,反而一下没法入睡。 他缓了缓,侧身去抱姜弥。 姜弥陷入一个暖和的怀抱,本是背对着他的,下意识就翻了个身,往他怀里钻去。 身上的气味令她安神,她拱了拱小脑袋,左摇右摆,直至固定住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才沉沉睡去。 陈麒现就着窗帘纱缝里透进来的清润月色,盯着她的眉眼看了许久。 姜弥一夜好眠。 第二天起得很早。 但和姜婶比,她又无地自容了。 姜婶洗完了衣服,出去买了菜回来,坐在后院里择着菜。 院里还养着几只鸡,择下来的菜叶,就扔在鸡棚里。 姜弥走到姜婶身边,虽然她听不见,但姜弥还是喊了她一声。 姜婶见着她,连忙给她点点屋子里,应该是给她做了早餐。 姜弥进厨房,看见锅子里的稀饭,稀饭里放了麦片,瞧着都软糯。 姜弥盛了一碗。 姜婶不知何时,也已经进屋,指手划脚跟姜弥说着什么。 后来才知道,她准备给姜弥做点小菜。 香葱炒鸡蛋和萝卜干煸毛豆。 陈麒现许是被一阵菜香味叫醒,顶着副睡眼惺忪的懒样就下楼来了。 向姜婶点了点头,然后收回目光,问姜弥:“怎么起这么早?” “等下有早会,我还要准备一下。” 两个人一起坐下吃早饭。 姜婶见天气好,给他们将菜端到后院里的木桌上。 一边呼吸吐纳着晨间的新鲜空气,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姜弥想起来正事,对他说:“你等下把无线密码给我电脑连一下。” “嗯。” “我们在这边住几天?” “看你意愿,我都行。” 说了等于没说。 “你事情多,应该不能待太久吧?”姜弥不信他能百忙之中,抽出这么多时间带她浪费。 陈麒现夹了一块炒鸡蛋,漫不经心道:“这不,马上要被发配边疆了么。” 按理说,姜弥不插手陈麒现工作上的事,也插不上手。 见他这么说,联系上近段时间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姜弥觉得和自己脱不了多少关系。 一切,要从陈麒林偷袭她说起。 不知怎么,就被曝光陈麒现将陈麒林打得半死不活的照片。 兄弟反目,集团受到牵连,股票接连跌停。 然而姜弥,竟然在这个环节里是置身事外的。 她明明,也在现场,也能被有心人拎出来做文章。 接二连三的事情,一环扣一环。 整合到一起,细思极恐,像个圈套。 姜弥心下一沉,琢磨着开口:“是,和那天在庄园发生的事有关吗?” 陈麒现想也没想:“无关。” “我不信。” “不信拉倒。” 姜弥:“……” 见他明显是不愿多谈的样子,姜弥只好噤声,食之无味地喝粥。 “不用想太多,那都是商业上的事。”陈麒现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抚。 姜弥因帮不上忙,心有余而力不足。 便不再多问,免得给他徒增烦恼。 匆匆吃好早餐,上楼换了套相对适合上班穿的衣服。 她昨晚还在暗自懊恼,责怪陈麒现,出门前神神秘秘都没有告知行程安排。 害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准备。 没想到的是,这里随时替她备着干净的衣服。 只等她来。 姜弥在二楼找了间适合办公的房间,朝南,采光好。 房间里有个茶台,姜弥就将电脑摆在上头。 陈麒现倚在门边,静静看她有条不紊的忙碌。 待她打开电脑,姜弥让他报密码。 试了一个,居然是错的。 再试一个,还是出错。 姜弥让他好好想想,别是真忘了。 过了会儿,陈麒现又报出一串密码。 这下轮到陈麒现急了:“你大小写分了么?” 姜弥老实巴交:“分了。” 千辛万苦连上后,姜弥直接接通了视频。 谁想,陈麒现哪根筋不对,非但没离开,还明知故问:“连上没有?” 姜弥表情立马石化。 许山在另一头,明显也被这声音给干扰到了。 会议还有五分钟才正式开始,已经有同组的同事八卦起来。 “天呐!姜主管旁边说话的那位,不会就是沈律师弟弟吧?”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低音炮,真是让人听一耳朵就怀孕啊!” “不过,弱弱说一句,这声音……” “怎么有点耳熟来着?!” “我寻思着,听着和那谁的好像……” 姜弥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出声反问:“和谁像?” “嘿嘿嘿,没谁没谁!不是你那边的问题,是我耳朵的问题。” 第65章 救命恩人 五分钟后,会议正式开始。 研发一组的相处气氛向来是轻松的,轮流汇报工作,其中穿插几句笑声。 轮到姜弥时,姜弥准备充分。 虽然没有解决新材料的供应问题,可她提出了方案二。 因此,她汇报的时间更久。 久到陈麒现以为她结束了,正给她送上从外面买回的现磨咖啡。 见姜弥还在那儿忙,他只好放轻脚步,把咖啡搁在桌上。 正欲离开时,陈麒现手中的手机响了。 突如其来的一阵铃声响,令所有屏幕前的同事竖尖了耳朵。 姜弥皱眉,面上不显。 只抬头,也不说话,朝陈麒现做了个出门的手势。 还不算完,且给他做了个明确关门的手势。 呵。 进入工作状态的姜弥,简直是六亲不认! 陈麒现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林平顺。 憋了几天,终于憋出了个大招。 一上来,就是一阵咆哮加谩骂。 年纪渐长,怎么还心浮气躁地沉不住气。 难怪从京下放到了通州。 陈麒现有选择性地听着电话,根本没本事把手机放耳朵旁,会有耳聋的风险。 “骂好没?”陈麒现跟他没大没小,像儿子跟老子在对话一样稀松平常。 不客气,就是另类的亲近。 “我能有什么意思。现在,收到这东西的人可不止我俩。对对对,都是我惹出的幺蛾子行了吧。还有谁?我老婆呗。什么叫哪个老婆?!” “就你上次遇见的那个咯。” “我是无所谓,那块地,让就让了,大不了东山再起。为了林书记的名誉,我有不让的理由么。” “得嘞,您清楚有这么个事儿就成。” “这个逼是真贱,早晚有一天我弄死他。” “不愧是林书记,眼光真毒。” “没错,您我倒是不在乎,可视频里两个都是我妈,他真是触到我霉头了。” “知道,她近日会回国。” “您可悠着点儿。” …… 姜弥结束会议,已经过了饭点。 散会之后,她和许山就提出的新理念畅聊了很久。 两个人一拍即合,约好要一同去通州出差,造访一个电池工厂总部。 那个电池工厂,水平并非达到行业的标杆。 别人都在量产锂电池,精益求精的情况下,这家工厂反而将赛道设在了固态电池。 所以,一直是大量砸钱,始终是处于研发的状态。 专利申请了一个又一个,多达几千个。 能与之媲美的,也就小日子公司。 他们放言,在不久时日,即将可以让固态电池量产化。 而国内这家电池工厂,除了在拿到几个百亿融资后,在互联网上有产生一些声响之外,一直低调得令人忽略它的存在。 但是,大鲸主打一个自主研发技术。 整辆车,从外观设计到零件配置,全部得出自大鲸自己的手笔。 所以,眼前又面临两个难题。 许山要如何向陈麒现去说明这个情况,以及他要如何去向市场解释这个变革方针。 不过,这不是姜弥该去操心的事情。 合上电脑,她才发现,自己连一口咖啡都没喝过。 放凉了。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起身,站到后窗往下看了看。 一看,陈麒现正坐在藤椅上吸烟。 烟雾弥漫,手指拨弄着屏幕,大概在回复邮件。 和姜弥在一起时,他确实把分寸感拿捏得极好,不会擅自打扰她工作,而是选择安静地等候。 姜弥在玻璃窗上轻叩两声。 陈麒现听见了,回眸。 烟被他咬在嘴里,由里向外透出的疏慢。 就连给她打了个下楼的手势,也跟纨绔子弟似的,像是练习过角度的勾惹,昭示着这种时候的他最迷人。 只是,迷人的东西,向来危险。 姜弥低头,朝他轻轻笑了一下,这才转身下楼。 这不巧了。 姜弥刚下楼,楼下已经响起一阵儿熟悉的声音。 沈译和吴时茂赶了过来。 姜弥分别与他们打了招呼,陈麒现倒是纹丝不动,气定神闲坐在后院将那支烟抽完。 沈译大呼小叫:“饿死了饿死了,陈麒现人呢,有没有给我做一桌满汉全席?” 吴时茂一如既往的稳重。 这时,厨房里忙碌了一个多小时的姜婶出来,双手抬着两盘农家菜,正往后院送去。 姜弥招呼他们:“吴哥,沈律师,到后院坐。” 说着,走在前面带路。 整栋楼也就这么点儿大小,穿过客厅到尽头,打开门就是后院。 为了方便姜婶上菜,客厅的后门开得敞亮。 姜婶热情好客,不仅做了丰富的菜式,还给他们拿杯子倒酒。 陈麒现让她坐下吃,她怕了似的摆摆手,飞也似的逃进了屋。 陈麒现拿她没办法:“这老太太。” 沈译好奇:“哪找来的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得很啊。” 陈麒现轻描淡写随口一提:“我救命恩人。” 姜弥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从昨天到现在,陈麒现在她面前只字未提这件事。 沈译拖长音调“哦~”了一声。 他们三人相熟,应该知道陈麒现不少往事。 姜弥没有插话,低头默默地吃菜。 姜婶很有心,烧了两道她的家乡菜。 姜弥很怀念,以前父母很忙,虽然把她接到了身边一同生活,可为了生存,努力赚钱养家,对她的照料可以说是忽略的。 她从五岁进城以后,其实已经很难得有机会吃到口味这样正宗的家乡菜了。 繁荣商场,街头巷尾,不乏一些她家乡的馆子。 可都是改良过的味道,色香味和摆盘,都更偏向于城里的精致。 陈麒现看姜弥吃得认真,一脸满足。 不由吃味,就跟平时少她吃了一样。 原来偷腥的猫,长这样。 第66章 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不过还真别说,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也被这一桌子简简单单的菜饭给折服了。 也可能真饿了,沈译直接狼吞虎咽,又去厨房盛了一碗饭。 陈麒现抽空问:“老吴,东西拿到手了?” “嗯,起初不肯松口。软磨硬泡,求了老爷子半天。” 正中陈麒现下怀,不然怎么说把难题统统扔给老吴解决呢。 陈麒现:“后来怎么办到的。” 吴时茂一本正经:“我说那谁去医院做了趟检查,回到家忽然该吃吃该喝喝,行为很可疑。” 陈麒现冲他竖起大拇指:“还得你出马。” 沈译附和:“你以为老爷子真信?还不是看老吴狗胆包天,连他的玩笑都敢乱开,给高兴的。一高兴,不就松口了。” 陈麒现:“果然不是老头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 姜弥想笑不敢笑。 五十年后,感情她面前这三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也该变成坏老头了。 吃完饭,沈译提议让小夫妻俩领他们出去兜兜风逛一圈。 漫无目的闲逛着,沈译觉得新鲜感十足,每家营业的店铺都要进去瞅一眼。 姜弥乐得陪他,跟在他身边,一家接一家的逛。 最后,陈麒现不耐烦了,就和吴时茂站在店外边抽烟边等。 不忘埋汰:“我说沈译是不是没逛过街。” 吴时茂:“他不是工作就是谈恋爱,哪有这功夫。” 陈麒现吞云吐雾,难以理解:“他谈恋爱不逛街?那都干嘛了。” 吴时茂:“……” 有些话,他没必要讲太透。 半支烟的时间,见他们还没出来,他往帘子里张望了一下。 只见两个人有说有笑,有商有量的。 陈麒现眼色一黯,醋意翻涌。 这个沈译,还挺不识好歹的。 以至于,姜弥选到了一只放在办公桌上的小摆件,很是欣仪。 献宝似的美滋滋举到陈麒现眼前:“很萌吧?” 陈麒现左看右看,给出一个傲娇的评价:“还成。” 沈译脑子有问题,不知是否被姜弥感染,也把自己千挑万选非常满意的打火机,360度无死角在陈麒现眼前展示了一番。 陈麒现看得窝火,让他别臭显摆。 不然下一秒它的命运,就该出现在垃圾桶里了。 沈译还就非显摆不可了,掏出两支烟,说什么都要给老吴和陈麒现点上。 陈麒现的规矩是,姜弥在的场合是禁烟区。 沈译见陈麒现没接,方才想起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讪讪将烟重新收进了盒子。 再之后,姜弥每逛一家店,陈麒现都陪其左右。 终于把烦人的沈译给挤到了一边,只能和老吴作伴。 古镇的主街,总共长约一千米左右。 拐了个弯,走一小段路,从横道线穿到马路对面,就是停车场。 吴时茂对陈麒现说:“东西在车后座,去看看?” 陈麒现点头答应:“行。” 这东西,还真是件老货。 出自沪上鼎鼎大名的收藏家邬永明,是一件乌铜走银工艺品。 当初,乌铜走银传承人王贤中做过一套上古十大神兽系列,国内外风靡过一阵。 机缘巧合下,邬永明在这套作品还未打开知名度时,就以高价收了其中的玄武。 藏家圈本就不大,但碍于有些人身份的特殊性,邬永明并不知晓另外九只神兽的买家。 眼下,王贤中已过世十年,这十只神兽仍未得以团聚。 直到十年前的某一天,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亲自登门拜访了邬永明的寒舍。 邬永明才得知,这个神秘人竟是他的老友。 但是,邬永明竟然没有卖他的面子,说什么也不肯忍痛割爱。 最后这事,还亏老吴同志办成了。 可喜可贺。 吴时茂也是个心大的,拍卖级的藏品,就被他扔在人生地不熟的景区停车场。 应了那句话,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在不识货的人眼里,这就是个破铜烂铁。 吴时茂打开锦盒,拿出这个让林书记日思夜想的玄武,给眼前的三人一睹真容。 沈译最没心没肺,放在掌心抛了抛,来一句:“还挺重。” 陈麒现横他一眼:“你给我悠着点儿。” 吴时茂收回玄武,重新放进锦盒,对沈译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下次老林头再发飙的话,你去哄。” 陈麒现神色认真:“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沈译一听就听出其中深意,哈哈大笑:“怎么,又被骂了?” 陈麒现:“大早上来电话,整整骂了二十多分钟。” 沈译在旁给他鼓掌。 陈麒现:“还是说,他这么闲,明升暗降?” 吴时茂:“行了,你就念他点儿好吧。” 这三人蔫坏。 姜弥真怕他们变老后的样子。 一顿吐槽完,吴时茂示意他们上车:“陪你谢罪去。” 这儿离通州不算远,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小时。 姜弥心系工作,手头忙不完的活儿。 陈麒现非得带上她,若缺了她,他整个乐趣就少了大半。 “大鲸没了你还不转了是吧。”陈麒现拿出手机,嘴里亦真亦假念叨着:“不然我帮你向许山请个假?” 姜弥:“……不用。” 陈麒现开始耍小聪明:“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下午没办公。” 沈译插嘴:“陈总,幸亏现在流行一夫一妻制,你这要多几个老婆的话,指不定大鲸真得垮。” 陈麒现气得踢他一脚:“闭嘴吧你。谁跟你似的,做梦都想移民中东。” 沈译一脸黑人脸。 姜弥这算半推半就同意了。 不过,她担心姜婶等不到他们回去,会着急。 陈麒现看出了她的顾虑,早有准备:“我给姜婶发个消息。” “姜婶好像不识字吧。” 陈麒现难得可爱:“我和她之间有暗号。” 听得沈译嗤之以鼻:“看不出啊,陈总还是妇女之友呢。” 有了沈译的存在,这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不说聒噪,但绝不沉闷。 林平顺在通州的住处,简直不能用接地气来形容,可以算得上破旧。 九十年代建的居民楼,外墙全剥落了漆。 吴时茂在小区转了一圈儿,才等到一个停车位。 沈译第一回上这儿来,不无惊讶:“堂堂林书记就住这儿?” 陈麒现拿上锦盒,逮着机会就奚落:“装模作样。” 说完,牵着姜弥就走在前头带路。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来过这儿,只是上一次带姜弥去动物园玩时,没前来拜访。 在餐厅偶遇,也看不出是他们有熟到这份儿上。 话里话外,都结下了梁子。 姜弥恍然大悟,在外头,这俩纯属演上了。 第67章 拜访 下午三点多,一群人浩浩荡荡爬到六楼。 沈译佩服道:“林书记腿脚可以啊,天天爬这六楼,也需要点本事。” 陈麒现按门铃之前,斜他一眼:“少说两句。” 来开门的,自然不是林书记本人,而是林夫人常栩。 她戴着副眼镜,客厅里有电视声。 见到屋外的人,煞是意外,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她刚搬来通州不多时,找到这儿的人不多,有也被她一一打发了去。 可这些是林平顺常口中提起的几位,跟她也熟。 常栩是退休教师,常年吃食堂,便落下了个不会做菜的臭名。 事实也是如此。 事业型的女强人,也少有愿意做家务的。 家里的男主人,又是个忙到常年不着家的主。 所以,家里很早就配了个保姆照顾二老的起居。 常栩关了电视,让保姆沏壶茶,洗水果。 简单的待客之道。 常栩是第一次见姜弥,陈麒现便替两人介绍:“这是常老师,林书记的太太。常老师,这是我老婆,姜弥。” “常老师,您好。”姜弥恭敬地向她问候,初次登门,空着手来似乎太欠缺礼貌,因而面颊滚烫。 “小姜,你好。请坐,不必见外。”常栩是个开朗的人,能说会道。 茶来,保姆倒了五杯。 常栩问她冰箱里有没有多的菜,晚上得辛苦做一桌招待客人。 保姆哎呀了一声:“还真不够,我立马去趟菜场。” 旋即,扭动着丰乳肥臀,转身进房拿钱包。 保姆是个有个性的,无论谁来林书记家造访,都不多言。 看得出,她跟常栩和林平顺处得跟家人一样,所以更是个人精。 陈麒现来再多次,保姆也对他只是出于礼貌一笑,从不瞎搭话。 林书记身边,都不是等闲之辈。 就连保姆,都是个进退有度的。 相比之下,陈麒现更喜欢蔡阿姨了,有规矩有温度,更有人情味。 常栩招呼他们饮茶,吃水果。 “上次听老林说,你在通州的饭店和他碰着了。”常栩随意扯着家常。 陈麒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口感柔顺丝滑。 当属好茶。 “是。那日人多,我就没把咪咪好好介绍给老林头。” 姜弥看得出,陈麒现对着常栩,还是相当尊重与敬畏的。 常栩哀叹了一声,脸色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叔那脾气,为此,生你好大一通气呢。我真是替你好话说尽,都没劝好他。” “常老师,您真得多劝着点儿,就他那脾气,急起来还不得高血压犯了。”陈麒现倒表现出苦口婆心的样子。 这话,还真不兴说。 让林平顺听了,还不得骂他触自己霉头。 常栩好赖话可听得懂:“你啊你,你俩前世是不是冤家。” 闲聊到这儿,常栩才想起来要给林平顺去个电话。 “老林,今晚回来吃饭吗?早点回来,几个小鬼头来看你呢。” 陈麒现多了解林平顺这脾气,既然常栩这样说了,他不得让他们等个尽兴。 果不其然,林平顺回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保姆还是听了陈麒现的话,等到七点半,才下锅炒了第一道菜。 林平顺见到一屋子的来人,脸色平平,进门换了鞋,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这成群结队的是干什么,让人看见说闲话。” 他第一个点的就是陈麒现的名:“小吴和小沈就算了。尤其是你,生意做那么大,人还出名,万一被人拍到,添油加醋写点儿什么,不是给我找麻烦。” 陈麒现知道他心里还有气,见招拆招道:“林书记,您一身正气,经得起查,怕什么。” 林平顺见过姜弥一面,记得她。 姜弥主动与之问好:“林书记,您好,我是姜弥。又见面了,请多关照。” 她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但不卑不亢。 穿衣保守,暖色系的搭配,一眼就令人觉得大方得体。 长得很好看,是素面朝天只画了中式眉,就给人淡雅清新的即视感。 皮肤白皙清透,气色红润,看得出生活健康。 上一次初遇,还不觉得有什么。 早晨在电话里得知,姜弥是彭秋纱的女儿,顿时觉得母女二人,五官眉宇间,确实透着股相似的韵味。 “你好。”林平顺剔去了和陈麒现说话时的薄怒,对着姜弥还算和蔼可亲:“听麒现说,你是小彭的女儿。” “是。” “你母亲身体怎么样?” 姜弥心想,这应该是普通的寒暄,便答得官方:“还不错,谢谢林书记关心。” 有了这一层关系,林平顺对姜弥更照顾了一些。 吴时茂适时将锦盒递上。 林平顺常居高位,戒备心极重。 即使对着这群小鬼头,他也不敢什么东西都收,这是他一贯的处事原则,谁也破不了的魔咒。 林平顺没接,只问:“这什么。” 常栩起初还没注意到,这会儿倒也跟着提了口气,默默地静待下文。 “林老师,打开看看。”吴时茂又将锦盒往前递了几公分。 沈译是个见风使舵的对象,什么场合该他发挥,什么场合该他闭嘴,他分得一清二楚。 今天的他,就是过来蹭吃蹭喝,当个背景板的。 所以从下午到现在,他都安静得不像话。 林平顺接过时,不忘严厉地警告道:“要是什么不该送的,直接给我滚蛋。” 打开锦盒一看,倒是他日思夜想的玄武。 可他仍旧不多看一眼,直接“啪嗒”一声关上盒盖,脸色沉下去:“拿回去。” 这东西,直接被他递还到吴时茂手里。 口中念念有词:“君子不夺人所爱。” 第68章 没结成的娃娃亲 清高个什么劲儿。 陈麒现在心里直翻白眼。 就这流连忘返的眼神,他能看不懂? 他觑了吴时茂一眼,只听他信口胡诌道:“林老师,这怎么能叫夺呢,老爷子心甘情愿双手递上。” 林平顺:“据我所知,别人出高价他都油盐不进。” 呵。 还真要面子。 哪个别人? 还不是碰了一鼻子灰的你自己。 陈麒现给吴时茂飞去一个表情,俩人默契使然,吴时茂立马道:“这不,当年老爷子不差那钱么。” 林平顺冷哼:“他那点身家,怕是几辈子都造不完吧。” 沈译也接到陈麒现的暗示,见人说人话的本领总算派上大用处,使劲埋汰王贤中:“林老师,你对老爷子他那人也略有耳闻,活到这把岁数,老婆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挺费彩礼的。” 愣是常栩再淡然也噗哧笑出声,这帮小鬼头,嘴巴那叫一个比一个毒。 吴时茂点头,毫无人性地造老爷子的谣来:“而且,这两年股票也亏惨了。按老爷子的话说,有些东西,能找人出点儿手,就出点儿。” 看准时机,陈麒现也下场:“你别看老爷子声名在外,到底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有些东西花天价砸手里的,还真不在少数。” 吴时茂也搭腔:“看在是前辈的面子上,暗地里多少都得帮衬些。” 林平顺被他们左右夹击,根本听不进他们的鬼话。 每次一有事,准糖衣炮弹对准他。 林平顺上当的次数多了,愈发谨慎,不敢掉以轻心。 这三人在一起,话密的跟倒豆子一般。 常栩与林平顺多年夫妻,他到底是真不要假不要,一眼洞悉。 于是,先招呼着几个小鬼头上桌:“时间不早都饿了。” 说着,对唯一的女性姜弥很是友好,第一个给她安排座位。 “小姜,粗茶淡饭。”常栩一拍脑门,懊恼道:“人老不中用咯,看我这记性,刚才应该趁你杨姨买菜去时,问下你爱吃什么。” “没关系的常老师,什么菜我都吃得惯。最合胃口的,还是这家常菜。”姜弥言辞真切,让人听着舒服,一点没有谄媚的嫌疑。 林平顺让杨姨拿瓶酒来。 常栩见状,知道这几个学生结伴来拜访,他心里自然是高兴坏了。 面上摆出拒人于千里的姿态,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 林平顺能做到这个位子,除了明哲保身以外,就是特能管住嘴和下半身。 他可不是随随便便愿意和谁喝酒的,这几个小鬼头算独一份。 常栩让姜弥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 又对另三人道:“今天陪你们林老师喝两杯,但只能小酌哈。” 林平顺:“他们仨一起都不是我的对手。” 陈麒现幸灾乐祸:“林书记,话可别说太满。” 林平顺根本看不起他:“在座的各位,你最没资格说话。” 陈麒现难得吃瘪:“……” 其他事情上还能嘴硬几句,酒这玩意儿,真跟他犯冲。 该说不说,他连姜弥都喝不过。 一餐饭,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陈麒现真有点招架不住。 他酒品还行,就是格外黏人。 别人还正襟危坐,陪兴致高昂的林平顺说笑,唯有陈麒现东倒西歪,脑袋沉沉的,直接歪斜地倒在了姜弥的肩膀上。 姜弥在外人面前,没和他这样亲热过。 当着众人的面,她着实烧红了脸。 思来想去,只能提议:“扶你去沙发上靠会儿?” “没醉呢。” 沈译拿他开涮:“还能喝?” 陈麒现舌头已经有些捋不直,却气势磅礴道:“倒酒!” 姜弥哭笑不得。 她的笑容清澈明净,完全就是温柔杀。 林平顺往他们方向看了一眼,甚是欣慰。 苏仁芯在世时,千方百计想让他们订娃娃亲。 奈何彭秋纱是个认死理的,怎么说都不肯松这个口,说婚姻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最不济也得两情相悦。 而苏仁芯的儿子,与她的女儿,二者都不占。 彭秋纱勤劳又本分,该是她的,她要。 不是她的,从不争不抢。 她自身长得好,算是那个年代清新脱俗的女性,姿色过人。 跟在苏仁芯身边,不乏被多情的公子少爷相中,但她根本没有受到过半分的诱惑。 不知是水到渠成,还是阴差阳错,陈麒现还是把姜弥娶回了家。 林平顺是男的,有些话不合适讲。 换成常栩开口,则成了天经地义。 常栩这话,问进了林平顺的心坎上:“小姜,你和麒现几时领的证,还没办仪式是吗?” 姜弥闻言,将注意力从陈麒现身上,移到了常栩的问话上。 倒是沈译,噗哧一笑先破功。 惹得常栩和林平顺纷纷亮出好奇的目光。 斟酌一番,姜弥未作隐瞒:“准确来说,我和陈麒现还没有领证。” 常栩听后,有些尴尬。 她不擅长挖掘人家的隐私,意识到不便再继续往下深入发问。 知情人士沈译,没当回事,自然不好当场驳了常老师的面子,接茬道:“常老师您有所不知啊,陈麒现这傻子,以为在教堂求婚成功就算正式结婚了。哈哈哈,没文化真可怕!” 陈麒现瞪他一眼,骂道:“闭上你的狗嘴。” 沈译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笑得肩膀发颤。 这个弱智。 陈麒现喃喃自语。 他今儿喝了大约有四两白酒,于他的酒量而言,已经有点过量的迹象了。 “咪咪,太阳穴疼。”此刻的他好脆弱,好想寻求温暖的抱抱。 姜弥拿手背碰了碰他脸颊,布着红霞,眼神都比清醒时要涣散。 姜弥只好歉意地与常栩和林平顺打了招呼,将男人扶到沙发上休息。 杨姨给他冲了杯温的蜂蜜水。 陈麒现闭着眼靠坐在沙发上,姜弥站在他身后,轻轻地给他揉按太阳穴。 呼吸交织,陈麒现呼吸的声音犹显厚重,微微的急促。 “要喝点蜂蜜水吗?”姜弥垂头在他耳边低语。 卷发恰巧被垂头的动作,连带着落到他的额头和侧脸。 痒痒的。 害他有些失神地睁眼。 姜弥对上的,是他强势生猛的眼神。 这个眼神令她神魂颠倒,也令她担惊受怕。 是真的凶,要把她生吞活剥的那种。 姜弥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到嘴边的话,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在,口袋里响起了《甜蜜蜜》的音乐,恰巧解救了她。 第69章 叙旧 “妈!” 姜弥刚视频连线,陈麒现已经快她一步喊人。 姜弥不得已,绕过沙发,在陈麒现身旁坐定。 陈麒现觉得两个人并肩坐着,距离有些远,不够将两个脑袋一同挤进屏幕里。 二话不说,就把姜弥捞到自己腿上。 姜弥差点轻呼出声。 这还是在别人家里做客,对面还被自己的母亲看着。 她面色酡红,比喝多了的陈麒现好不了多少。 “妈,您是不是刚吃好午饭?”他对彭秋纱,肉眼可见的尊重。 姜弥是出了名的嘴笨,比较死板。 有时候,她除了对母亲应尽的关心与照顾之外,极少会赞美。 陈麒现会,弥补了她先天的缺陷。 “嗯,吃过有半个小时多了。”彭秋纱见小俩口恩恩爱爱,心放宽不少。 陈麒现即使喝酒上头,也不忘发挥他在彭秋纱面前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妈,今天脸上是不是化过淡妆了,气色瞧着比前两天好不少。” 彭秋纱轻笑着摇头:“没有,老太婆了,不打扮。” 陈麒现的嘴里真是抹了蜜:“也是,谁让我妈天生丽质呢。” 姜弥听得都心生欢喜。 没说几句,陈麒现瞧出彭秋纱开始心不在焉,便问:“妈,是不是困了,想午睡了?” 彭秋纱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陈麒现心领神会,没有拆穿,只说:“那你再和咪咪说几句话吧,我正好喝了酒,有点犯困。” 彭秋纱叮嘱他:“酒不是好东西,能不碰尽量不碰。” 陈麒现乖巧地点头,应承下来:“是,今天在别人家做客,盛情难却。” 彭秋纱:“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聚餐了?咪咪,那妈妈睡醒后找你好不好?” 陈麒现:“不要紧的妈,都是老朋友了。” 说完,他故作神秘道:“这个老朋友,和您也熟。” 房子面积不大,客厅是直通的。 餐桌上不太吵闹的情形下,是能听清他们这边讲电话的。 林平顺早有心思,想看看彭秋纱。 多年未见了,也不知晓她的近况究竟如何。 只得知,她去了国外疗养。 想来,是不太如意的。 他起身,走近陈麒现时,只听彭秋纱略为好奇道:“我也认识?” 林平顺听了这一句,已经朝陈麒现做了个手势。 陈麒现抬眸,有个犹豫的动作,才将手机交到他手里。 “秋纱,好久不见。还认得出我吗?”林平顺对着彭秋纱说话的态度,那可比陈麒现好不是一丁点半。 语调柔缓,像在课堂上,对着自己的学生那样富有耐心。 彭秋纱望着屏幕中的故人,没有迟疑就接口:“认得出,是林老师。您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温文尔雅。” 陈麒现在心中yue了一下。 这话,你自己倒是信吗? “你记性不错。听说你在瑞士,一切还顺利吗?”林平顺关心道。 彭秋纱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的:“我很好。你呢?” “还成,老样子。” 彭秋纱温柔地笑了笑,忽然没话。 正常的,这么多年毫无交集,又在当时当下,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隔着屏幕再度重逢。 这种感觉,很是新奇。 林平顺问:“等下我问小姜要个你的号码,有空的时候,我们叙叙旧。” 彭秋纱依然面带微笑:“好。” 林平顺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说:“再见。” 等到彭秋纱也回以相同的再见,林平顺才将手机递还给姜弥。 姜弥知道,彭秋纱估计有什么话要单独对她说,心里始终惦记着。 吴时茂和沈译也有分寸,不敢在这儿留得太晚,怕影响两位老师的作息时间。 离开前,林平顺不忘要吴时茂把那只锦盒带走。 说明他压根没喝上头,适量饮酒而已。 陈麒现耸耸肩,没当回事一样宽慰:“林书记,你以为这东西白送你的?老吴按市场价给你。” 林平顺:“成。” 陈麒现取笑他:“你不需要低调,你家老头子离开前可是留给你了金山银山,你这一天天的忌讳个什么劲儿啊?” 林平顺真给他脸了,敢这么对他说话。 惯得他! 陈麒现继续没大没小,拿手背轻拍他胸膛:“对自己好点儿,不说换个豪宅,好歹住个电梯房成么。天天爬六楼,您腿脚利索,我常老师可遭老罪。” “你喝点儿酒就开染房了是吧。”林平顺看他不顺眼,挥了挥手,都不带送客的:“快滚快滚。” 吴时茂一下一下盘着珠串,也被点名:“晚点把钱收了。” 吴时茂笑道:“我收。” 陈麒现话多,没说完赶不走他:“恭喜林书记。从今往后,您对外再也没有软肋了。” 他说的是玄武,玄武是最后一块拼图。 林平顺哪能不知。 这臭小子,确实一针见血。 三个男人喝了酒,姜弥担任司机的重任。 她盘算不出,车厢内的三个男人身价得高达多少。 硬着头皮发动车子,只见楼上下来个背影。 她在反光镜里看到,是林平顺。 姜弥下车,迎了上去:“林书记,您还有事吗?” “忘了问你要秋纱的电话号码。” 姜弥报给他。 林平顺叮嘱:“开车小心。” 姜弥:“好。林书记,外面风大,您快上楼吧。” 林平顺点头,转身就往里走。 这个样子,和彭秋纱像进了骨子里。 很多人说,出身底层的人,是需要将自尊心全部敲碎了讨生活的。 错了,大错特错。 至少在他看来,她们娘俩的脊背,挺得比别人都要更直一些。 好样的。 他感慨,苏仁芯没有看走眼。 可惜,她没有福气看到今天,看到姜弥和陈麒现两人走到了一块儿。 他们订了新中式风格的五星级酒店。 陈麒现洗完澡,腰间围着块浴巾,四仰八叉大赖赖往床上一躺。 姜弥怕他着凉,催他换上睡衣,然后盖好被子再睡。 陈麒现理所当然:“哪有换洗衣服。” 说着,旁若无人般将浴巾扯掉,随手扔在地上。 姜弥无语,别开眼去。 “咪咪,我难受,好难受。”他开始撒娇,直直往姜弥最弱的一环攻击过去。 姜弥不是很想理他。 毕竟,他又开始释放出特殊的信号了。 姜弥的嘴巴比脑子快了一步:“哪里难受?” 陈麒现没有说话,将手移向某处。 迷人的东西,大多危险。 这话,再度击中姜弥的眉心。 第70章 玩物丧志 “唔——” 天旋地转间,姜弥从身后被人拉拽到了床上。 重重地跌进柔软的枕被,没来得及出声,唇已经被重重堵住。 齿间裹着牙膏的清凉与残余的酒意,悉数搅着姜弥的口腔。 唇舌肆意翻滚,疯得姜弥打着阵阵激颤。 她没准备好迎接这样一段激烈的x事,想退,想躲,想停…… 都由不得她半分。 最后,只能任凭陈麒现大汗淋漓的在自己身上无尽的剥夺,占有。 完事后,姜弥瘫软成一滩烂泥,就那么蜷在床边瑟瑟发抖。 陈麒现看着心疼,把她小心翼翼裹进薄被里,要抱她去浴室冲澡。 姜弥挣了挣,她这会儿没法站立。 身体的敏感与异样,还没结束。 一整个身子,如同被陈麒现拆散了零件,每根骨头都疼得错位了。 陈麒现温柔地将姜弥揽进怀里,让她蜷在他身边,让她的呼吸尽数吞吐在他耳边。 很眷恋的亲密举动。 陈麒现怀疑,自己与姜弥失联的那四年,大概是跟死了没区别。 那四年里,他铁石心肠,跟断了七情六欲似的,每天琢磨的事,都是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 他没日没夜的工作,三餐不定,挨饿是家常便饭。 胃病,就是那阵子落下的。 还有贫血。 有几次,在工厂的生产线,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 所有人都以为他华袍着身,打出生就是集团继承人,从小被人前拥后簇的太子爷。 渐渐他明白一个道理,防不住的是人心。 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也可能把刀子明晃晃刺向你。 利益面前,或许有大局为重或忍辱负重,也或许没有血浓于水和并肩作战。 后来,他一手建立的核心业务趋于稳定,这才多了些空余的时间学习烹饪。 倒也不是闲的没事做,就是想有天在姜弥跟前大展身手。 误打误撞,他第一次下厨,还真惊艳到了姜弥。 陈麒现多坏一人,自小把姜弥的口味摸得透透的。 虽说姜弥不挑食,用她的话来形容,就是一皮糙肉厚的村娃。 可人的口味到底是有偏好的,别看姜弥皮肤白透的吹弹可破,她并不像一般女人一样,对饮食的摄入有严格的规定。 她口味偏重,比较喜欢酸辣口感的。 比如酸辣鸡杂,酸辣牛肉,酸辣汤…… 陈麒现一度神游天外,不知从谁的口中听到过一句“酸儿辣女”的说法。 他便顺着这个思路,暗暗猜测,若是姜弥有朝一日怀有身孕,她若还是酸辣口不变的话…… “今晚去林老师家里,有没有吃饱?”每每事后,陈麒现的思想总是幼稚到无法思考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他想的,无非是和姜弥有关的小事。 不值一提,可他却非常非常在意的。 姜弥听他这么讲,以为是他酒意散后,有些饿了。 不答反问:“你饿吗?” 陈麒现拿她打趣,开着不大不小的,属于情侣之间的黄腔:“是有点儿,刚才都掏出全部家底了。” 姜弥觉得自己被他熏陶成了色魔,什么话都能秒懂上。 脸朝下,将被子拉高。 根本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肢体或言语上的撩拨。 他是掏空了家底,她也承受了所有。 陈麒现知道她晚上没太好意思吃多,又被他生生折腾了几小时。 若说不饿,还真是对他的羞辱。 说明他还不够卖力。 陈麒现试探着诱哄:“先洗澡还是先叫餐?” 不提还好,一提确实饿得不轻。 陈麒现扒拉开被子,捧起她的脸,好声好气道:“宝贝儿,这样会闷坏自己的。”说时,他伸手拨开她两颊的卷发,复又对着她的鼻尖吧唧一口亲出声:“快点选。” 姜弥只好老实巴道:“先吃吧。” “吃什么?” “简单点儿的。” 陈麒现难得有不同意见:“简单不了。我们咪咪受累了,不得补补?涮火锅好不好,我记得你喜欢吃热气腾腾的玩意儿。” 姜弥两眼放光:“好!” 高级酒店的服务就是完善,要什么有什么。 一通电话过去,客房服务在十分钟之内,快速送达了他们需要的锅底与涮菜。 姜弥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披到身上。 忍一忍吧。 穿戴整齐,总比披一块浴巾在身上要遮不遮的好。 姜弥吃东西细嚼慢咽,一顿火锅夜宵,涮了一个半小时。 涮完又休息了一小时,两人才分别去冲澡。 再睡下,天快亮了。 以至于,他们都没有早起。 就连一向生物钟极准时的姜弥,也爬不起。 醒后,已是日上三竿。 陈麒现给她叫了简餐送到房间。 姜弥刷完牙洗完脸,发现自己外出的衣服还没送到。 其实她和陈麒现同住酒店的次数寥寥无几,也不知他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没带换洗衣物。 姜弥没法,只得从衣架上扯下睡袍。 填饱肚子后,她其实还困。 但突然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导致她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完全被情欲冲昏了头脑。 今天是工作日,她没有请假,可失联了半天! 她急得团团转,赶紧去找电脑。 才发现电脑被陈麒现丢进了后备箱,姜弥让他去帮忙拿一下。 他说:“老吴的车,他去市里见朋友了。” 姜弥满头大汗:“!!!” 事已至此,行吧。 她只能寄希望于手机了。 她是被陈麒现叫醒的,醒后直奔洗手间,然后换了睡袍就去吃饭了。 也就是说,她一上午都没碰过手机。 天呐! 再这么玩物丧志下去,她离失业不远了! 姜弥决定,她今晚就要回城。 一看手机,各种静悄悄。 许山没有单独找她,同组同事也没有。 邮件,只有几封抄送给她的,而没有直接写给她的。 姜弥悄悄舒了口气,又没有完全舒。 她不该这么暗自庆幸的。 说好的居家办公,她竟然不务正业,这不是个该有的态度。 况且,大老板还目睹了全程…… 姜弥喘了口气:“陈麒现,其实我在公司时,并不是这么玩忽职守的。” 陈麒现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回应她:“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姜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也不能指责他分毫。 昨晚上的画面历历在目,但不是她作为旷工的理由。 “工作时间,不该叫陈总?”陈麒现一本正经地问她。 姜弥:“陈总……唔!” 第71章 快点习惯 又趁姜弥不设防的情况下,搞突袭! 不是一次两次了。 怪她迟钝,不长教训。 以吻封缄,是陈麒现擅长的手段。 半推半就,就凭着身高腿长的优势,把人重新推倒在了大床上。 情急之下,姜弥只好把刚才的话还给陈麒现:“陈总,现在是上班时间!” 不可以乱来! 陈麒现假意看了眼时间,“哦”了一声,不痛不痒地反驳:“正好是午休时间。” 姜弥就着点亮的屏幕,顺势也看了眼时间。 先前吃过的亏,都成了这一刻的保护壳:“只剩一小时了。” 陈麒现淡然自若道:“够了。” 姜弥扯着自己的领口,不肯让春光乍泄:“不够!” 这话把陈麒现逗得哈哈大笑。 笑意直达眼底,呼出的热气,喷在姜弥的耳边。 把她的小耳朵,挠的痒痒的。 仿佛天使在她耳边低语说笑。 陈麒现眨眨眼:“不够,那就两个小时。” 姜弥:“不行!” “那就三个小时。”陈麒现宠溺无度地拿骨节分明的手指,刮了刮她小巧精致的鼻尖,抓住机会又说上了荤话:“一直不行,就一直加码,做到你觉得我行了为止。” 姜弥乖乖闭嘴。 这种时候,他就是无赖。 彻头彻尾的无赖。 说完,陈麒现垂头,目标明确地要去抽姜弥腰间系着的蝴蝶结。 她身材纤瘦,看得出,她已经尽量把宽松的浴袍系得死紧。 奈何系再紧,也肉眼可见的松松垮垮。 这种半撩不撩的模样,可真是把陈麒现的眼都看猩红了。 吃饭那会儿,就好想咬一口性感的锁骨。 抬起她一条腿时,姜弥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半是抗拒地往里侧躲:“陈麒现,还疼着呢。” 陈麒现被她一个示弱,忽生慈悲之心。 她应该是没有说谎。 天亮时,他醒过一次。 忍不住又…… 陈麒现暗自神伤,她一喊疼,他就不敢我行我素了。 换着温沉的语气,先是捏住姜弥的命脉,逼她心软就范:“咪咪,我好想要你,怎么办?” 姜弥没他解风情:“昨晚不是……挺久的。” “昨晚是昨晚。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想要。” 姜弥给他出了个主意:“不然你让人送两套衣服过来吧?换好衣服,我们各自办公,就不会想了。” 陈麒现:“……在你心里,我是一点没有魅力可言了是么。” 在他的床上,满脑子想的还是工作。 这对他来说,真是个耻辱! 姜弥好言相劝:“不是的,这种事也要节制。你老想着这个,长期以往,会集中不了精神,也会影响……” “咪咪,少说两句大道理。” 陈麒现哪里想听这些,说不通理,那只能霸王硬上弓了。 他去拉她的手,引导着给他先脱睡袍。 他压着姜弥,姜弥早有感觉。 视死如归一般:“不用脱了,反正你也没穿内裤。” 陈麒现本来自信满满,这下对自己的身材有所怀疑:“对我的身材没欲望,不想多看一眼?” 这倒不是。 可青天白日的…… 姜弥不想伤他男性自尊心,默默地伸出手去,解开他的浴袍带子。 刚觉烫手,手就被陈麒现一把按住。 陈麒现看她通红一片的脸和耳朵,好气又好笑:“你到底在害羞什么啊?我是你老公,我身上哪里你没见过,又是哪里没碰过?” 姜弥嘴唇颤颤,水眸楚楚可怜:“不是……我……我不习惯。” “咪咪,我们在一起一年零四个月了,整整十六个月。你还不习惯?那你得多久才习惯?”陈麒现的嘴,真是能说会道:“再说了,我要的频率还算高。这日日夜夜的,你跟我说,你不习惯?” 姜弥:“……” 陈麒现:“那,是不是说明,我要得还不够,还得增加,让你快点习惯……” 什么歪理邪说! 姜弥去捂他的唇,不想多听这种鞭打自己的话。 她求饶,她妥协:“我会快点习惯的,这样行了吧?” 陈麒现扯了扯嘴角,一肚子坏水:“行。” …… 到了傍晚,沈译还联系不上陈麒现。 他唉声叹气,在吴时茂那儿发表大逆不道的言论:“老吴,我说这都一天一夜不见人了,不会玩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吧?” 吴时茂捻珠,悠哉饮着茶,不急不徐:“年轻力盛,可以理解。” 沈译不满地碎碎念:“太阳都下山俩小时了,这都快七点了,还没吃上口热乎的!作孽啊!” 吴时茂其实也等得有些无聊,言下之意怂恿沈译去敲陈麒现的门。 沈译就是个打嘴炮的,光说不练型。 让他动真格的,明着去触陈麒现的逆鳞,他可不干。 这还在大公子底下讨饭吃呢,他能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 “老吴,我去不合适。不然你去,你年纪大,你在陈麒现那儿能说上话。” 吴时茂:“想什么呢,我没你猥琐。” 沈译:“……不是,就去敲个门喊他吃饭,怎么就猥琐了?而且这是五星级酒店,隔音效果贼好!真的!不信你去问酒店前台!” 吴时茂:“行,你先去问了前台这隔音效果好不好,我再去敲门。” 沈译:“千年的狐狸跟兄弟还玩上聊斋了!” 五分钟后,陈麒现总算回电了。 声音懒懒的,听不出喜怒:“找我干嘛?” 沈译气不打一处来:“陈大公子,七点过五分了,您还不打算觅食呢?” “我和老婆吃过下午茶了。” 这欠揍的。 沈译咬牙切齿:“那您的意思是,晚饭吃不下了呗?” 陈麒现欺人太甚,吩咐他:“你找下城里最好的怀石料理。” 沈译:“吃什么怀石料理,我想吃……” 陈麒现无情打断:“我老婆爱吃,你有意见?” 沈译:“……算了,给弟妹个面子!不是给你……” “嘟嘟嘟——” 第72章 我确定,我喜欢他 胡说八道,谁喜欢吃怀石料理了? 姜弥换好干净整洁的新衣服,准备出门,正听陈麒现这么说着。 看出来了,他是真记仇。 这都过去多久了,心里还想着她之前和陈麒迹之前吃过的那顿午餐。 姜弥抿着唇,走到玄关处,弯腰换鞋。 陈麒现目色一沉,看她缓慢弯腰的慢动作,盈盈一握的软腰肢。 从昨夜到今天,被他掐来折去,受尽委屈。 事后,他总会露出迟来的心疼和内疚。 上前一步,从后搂住姜弥。 姜弥呼吸一紧,脑子轰得炸开,偏头轻吟:“陈麒现……” “能走么。”陈麒现嗓音软乎乎的,唇贴在姜弥耳畔,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氛味。 “可以,没问题。”姜弥除了坚强,不能表现出半分软弱。 毕竟,陈麒现体贴起来,恐怕连他自己都怕。 激烈起来,可以让她下不来床。 宠溺起来,可以让她下不了地。 姜弥不夸张地说,只要她回答不能走,陈麒现能把她从套房抱进车里,再从车里抱进饭馆。 陈麒现狐疑地睨她一眼,从她泛潮的脸颊判断,姜弥就没说实话。 姜弥轻敛眉心,重复道:“我可以。” 四人会合后,沈译老实巴交了。 不该说的,绝不乱说一个字。 生怕这顿饭,陈麒现敲他竹杠让他买单似的。 谁都知道,有陈麒现在的场合,谁也扫不了沈译的支付码。 以至于,沈译心甘情愿拿陈麒现当衣食父母,嘴上偶尔吵吵嘴,大多时候还是礼让的。 他果然,搜到了一家零差评的怀石料理餐厅。 选址放在老外滩边上,情调拉满。 正应验了人家那一句,高级货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但贵不是你的缺点,是我的。 沈译吃得心花怒放之余,不忘拍姜弥马屁:“弟妹,你最爱吃的是怀石料理啊?这不巧了,我也是!是不是颜值高的人,品味都雷同呀?” 毕竟因为姜弥爱吃,所以才让自己蹭到了这一顿。 不过这话越到后面,怎么越听起来跑偏了。 姜弥甩锅:“不是我喜欢,是陈麒现喜欢。” 陈麒现微眯双眼,出声提醒:“再想想?” 想什么想。 摆明了是个坑,是千方百计想逼姜弥往里跳吗? 她才不上这个当。 专心致志吃饭,不想理陈麒现。 吃到一半,姜弥包里的手机又响起了《甜蜜蜜》。 这次她学乖了,没有当着陈麒现的面接起。 也许是心灵感应,她总觉得彭秋纱有什么话,要避着陈麒现对自己说。 姜弥让他们慢吃,自己则出门接视频。 室外有个专供客人休息的区域,用餐高峰时间点,那儿空无一人。 姜弥快步过去,坐在卡座上,接通了视频邀请。 “妈妈。”她扬起笑脸,冲屏幕对面的妇女挥了挥手。 “咪咪,你在做什么呢?吃过饭了吗?”彭秋纱自那次发病以来,精神状况相当稳定,恢复了以往讲话时的和和气气。 “嗯,刚吃好。”姜弥知道彭秋纱是个懂礼数的人,也许生来是个村妇,可到底跟在大家闺秀苏仁芯的身边,耳濡目染就成了有教养与学识的女人。 所以,姜弥不让她生出有打扰到自己的顾虑,撒了个小谎。 其实她才吃完第二道菜而已。 “你现在一个人吗?”彭秋纱试探性地问。 “是的妈妈,陈麒现陪朋友在聊天,我一个人在包厢外。”姜弥理解彭秋纱的处事风格,陈麒现是大公子,与她们母女的身份悬殊。 有些话,彭秋纱会私下里关照姜弥。 对着陈麒现,到底会不方便。 “咪咪,妈妈把户口本寄回了老家,寄在你姜伯伯手里。你抽个空回家一趟,去姜伯伯那里取一下。快递显示,明天就能到。你务必,第一时间过去取。”彭秋纱在清醒时,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姜弥鼻子一酸,有些感动于她的周到。 原来她发病过后,还会记得当时姜弥对她提出的请求。 “谢谢妈妈。” 彭秋纱谨慎地向她确认:“你确定好要嫁给大公子吗?你喜欢他吗?还是迫于妈妈给的压力?” 姜弥说:“我确定,我喜欢他,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彭秋纱心里不是不难过,女儿到了出嫁的年纪,自己却与她远隔重洋。 怪自己不争气,落下这个病根。 眼睛蓦然发红,落下泪来。 但怕女儿担忧,她连忙拿开摄像头,用手背抹掉泪痕。 “咪咪,既然选择了要和大公子在一起,以后他就是你最亲近的人了。碰到任何事,任何挫折与困难,不要想着放弃这段感情,而是共同面对和解决难关。记住妈妈的话,好吗?” “嗯,我知道了。” “除了户口本,还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是给大公子的。” 姜弥好奇:“是,什么文件?” 彭秋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未拆开过。文件是你仁芯阿姨过世之前,亲手交给我的。” 姜弥不明白:“可是,仁芯阿姨过世十多年了。” 彭秋纱:“是,你仁芯阿姨特意交待的,要等到大公子28-30岁期间,交到他手里。” 姜弥没再多问,答应下来。 第73章 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 彭秋纱和全天下的母亲有着一样的期待:“咪咪,你和大公子,有没有计划一结婚就要孩子呀?” “我们工作都忙,会再等等。” 彭秋纱:“好好~妈妈不催,就是随口一问,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哦。不过,妈妈已经闲时帮你们的宝宝织了好多小衣服哦~都是毛衣小套装,可爱的嘞!” 姜弥心里一暖:“谢谢妈妈。” 彭秋纱:“你和大公子领完结婚证,拍给妈妈看结婚照片哦。” “当然,第一个就给妈妈看。”姜弥很快接口,然后说起姜婶:“对了妈妈,你还记得村里的拾荒老人姜婶吗?” 彭秋纱似回忆起惊人的往事,神色一凛,良久才点头,问:“怎么了?” “这次,我在通州见到了姜婶。” “是吗?!姜婶是个大好人呀,可惜一生未嫁,膝下无子。身患残疾,日子过得清苦。” 姜弥不想隐瞒彭秋纱:“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很快,你就能和姜婶团聚了。” 彭秋纱愣了愣,问她:“什么意思?” “陈麒现说通了瑞士那边的医生,他们愿意跟你回国,继续一对一对你跟进治疗。” “咪咪,你们要把我接回国了?” “嗯啊!很快就可以。到时候等手续完全办好,我和陈麒现一起去瑞士把你接过来。” 彭秋纱哭着连连点头。 她盼望这一刻,已经好久好久。 她才出去一年多,抵不住思乡心切。 姜弥连忙安慰,她一直不说的原因,就是生怕母亲情绪过激而产生不良的反应。 “妈妈,别哭了,这是高兴的事呀。” “嗯!咪咪,妈妈想你,非常非常想你!”彭秋纱哭得泪如雨下,难以抑制内心的澎湃。 姜弥第一次看见母亲在自己跟前,表现出这么脆弱,不堪一击的模样。 长久以来,她都是吃苦耐劳的形象。 心中有再多的苦楚,面上不露半分。 “咪咪,我们家里穷苦。小时候,我和你爸爸去城里打工,把你留在老家。后来到你五岁,我实在于心不忍,心想再苦再累也要把你接到我和你爸爸的身边。可是,我对你的关心与爱护,远远不如任何一个母亲。这是我一生对你的亏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真的不是……” “好的父母,应该在子女成长的道路上,做出正向的引导。我和你爸爸,好没用。你能长成这样,完全是靠自己的优秀。” 姜弥被她说得难受:“妈妈,你别这么说,你和爸爸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只是,大多数的人生,都充满了无奈,没得选择。 背井离乡,赤手空拳,是大多数人的写照罢了。 姜弥只是万千世界里的其中之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没有攀比心,觉得自己已然是身在福中。 父母对她无言的爱,她是可感可知的。 然而,他们一家,都不是擅长表达情感的人。 彭秋纱比起父女俩,还算是能说会道一些的。 不知怎的,彭秋纱今天的表达欲格外旺盛:“等你以后自己有了宝宝,不要像我和你爸爸这样。对宝宝好一点,爱宝宝久一点。知道了吗,咪咪。等你老了会发现,这才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 姜弥看着彭秋纱渴望的眼神,迫不得已,双唇蠕动,只好发出一个“好”字。 挂了视频,姜弥视线模糊。 她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平复心情。 陈麒现在姜弥离开后,就没怎么有动筷的兴致了。 趁姜弥不在场,抓紧和吴时茂聊了一些公事。 期间,几度看表。 这出去的时间挺长了啊,怎么还不回来。 陈麒现朝沈译努了努下巴:“你去外面找下咪咪。” 沈译吃得正欢:“你自己怎么不去?” 陈麒现又不是不看眼色的人,深知丈母娘要单独和女儿讲话,他出去找人反倒有偷听的嫌疑。 但是,这话能说给沈译听么。 让他知道这其中道理,还不得上天。 “让你去就去,那么多废话呢。”陈麒现作势要拿银刀扔他。 吓得他差点脚底打滑,摔了个狗吃屎。 朝他不动声色挥刀子,还真是陈麒现这疯批能做出来的事。 不然,陈麒林也不会瞎了一只眼,这会儿又半死不活躺在icu。 他是真下得去死手。 两分钟后,沈译回来了。 见姜弥没跟着,陈麒现瞬间拉下脸来,向沈译打听情况:“怎么,还没视频完?” “一个人坐着发呆呢,眼眶红红的。”沈译耸了耸肩膀,轻咳一声:“我没敢上去。要不,你去关心一下?弟妹看上去,好伤心的样子,身上透着股破碎感……” 陈麒现没功夫坐这儿听沈译瞎叨叨,起身就朝外走。 正如沈译所言,姜弥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静静坐着。 耷拉着眼皮,神色茫然。 不知在想什么,面部表情如平日里那样淡然,眼圈倒真是红通通的。 远远看着,跟只可怜的小兔兔一样。 仿佛被人遗弃的宠物,四处漂泊,流离失所,没有地方可去。 陈麒现走近她,在她身侧半蹲下:“一个人发什么呆呢?” 姜弥撩了撩眼皮,目光深情地凝视着跟前的男人。 这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再过没两天,就能成为自己法律上承认的丈夫了。 她内心起伏不定,未曾敢想,这个可望不可及的身份,竟被自己轻而易举唾手可得。 陈麒现可是,自己从小的梦中情人。 他应该在高岭上,在神坛上,在她永生永世无可触及的地方待着。 而怎么也不应该是,在她的身旁,在她的枕畔,在她往后的余生里,周而复始地陪伴她左右。 姜弥刚要张口,却发现喉咙哽咽。 她出声,微微发颤:“没什么,妈妈和我聊了很多。” 陈麒现“哦?”了一声,这娘俩平时也就你来我往问一些日常琐碎。 他一挑眉,捉住姜弥的手腕,将人拽起。 自己则迅速起身,在她的单人卡座落坐,然后顺势把人抱在腿上。 双臂,虚虚圈拢她的腰肢。 “说来听听,有没有在妈面前打我小报告。”陈麒现逗她,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她们究竟聊了些什么话题。 “妈妈问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嫁给你,还是……迫于她当时给的压力。”姜弥几乎一字不差,将这一段转述给陈麒现听。 陈麒现听得认真,表现得淡然自若。 实际,没人看到他手指不安地蜷了蜷。 外人说他天不怕地不怕,看起来凶神恶煞,工作的状态六亲不认。 他承认。 可是没人知道,不怕,是因为不怕失去。 除了姜弥。 在姜弥身上,他害怕的不仅仅是失去她。 甚至连听到她的真心话,都史无前例的感觉忐忑,心慌。 “嗯,你说什么。” 姜弥爱他,她的爱里,有仰慕,有敬畏,还有那段刻骨铭心却也不见天日的暗恋。 她不想骗他,不想瞒他。 此时此刻,她想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送到他面前。 “我对妈妈说,是因为喜欢,只是喜欢。” 第74章 人生大事 陈麒现的心跳,压也压不住,似要破茧而出。 喉结滚动,可也心有余悸。 喜欢,从来是虚幻的东西。 不过,这一刻他想牢牢抓紧在自己手里。 “嗯。”他强装镇定,又问:“妈听后,她说什么?” “妈妈说,她把户口本寄在老家,物流显示明天会到。” 陈麒现再也坐不住,抱起姜弥,就往餐厅外面冲。 边跑边庆幸:“多亏我有先见之明,晚饭没有喝酒。” 跑到一半,陈麒现发现自己也做了十分降智的行为。 车是老吴的,车钥匙自然不在他身上。 他让姜弥在餐厅门口等自己,他去问老吴拿车钥匙。 姜弥本意不想如此扫兴,老吴和沈译开了几小时车来,为的是替陈麒现办事。 可他们倒好,半路丢下这俩人不算,还要消想唯一的一辆车。 姜弥轻扯陈麒现的衣袖,轻声嗫嚅道:“不用今晚就赶过去。” 陈麒现显然不会听任何劝:“非去不可。” 说着,也不让姜弥一个人在这儿等了,直接抓起她的手腕往里走。 姜弥被他拽得跌跌撞撞,鼻子几度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见过心急火燎的,没见过陈麒现这样说风就是雨的。 她还要游说,陈麒现压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沈译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听闻陈麒现打算撇下自己和老吴带姜弥“私奔”,非得凑这个热闹。 于是乎,四个人,一辆车,连夜驱车六百五十八公里。 只有陈麒现和姜弥没沾酒,可他不舍得姜弥开夜路。 一路上,陈麒现心甘情愿充当着司机一角,期间只停靠过两个服务区。 车速很快,姜弥坐在副驾驶,提醒了好几次。 他这会儿谁的劝都不听,包括姜弥。 沈译叫苦连天,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顶着一双黑眼圈怨念颇重道:“我说陈麒现,老吴一把老骨头了,你舍得这样折腾他,也该心疼心疼弟妹吧。找个酒店睡一觉再赶路,能耽误您多大点儿功夫呢?” 陈麒现高兴,难得不想和他计较。 心说大人有大量。 这不,福报来了。 吴时茂闭目养神,几乎从不参与这两人之间的纷争。 毕竟,他还要点脸。 “陈麒现,不然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去办多大的事儿?” 陈麒现觉得他吵,忍无可忍:“再叽叽歪歪,把你放下一个服务区信不信。” 确实是这狗男人的行事风格。 人性跟他就没沾上过边。 沈译嘴上的抗议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 不知怎么,平日里作息一直挺规律的姜弥,这会儿凌晨在车上也没犯困。 一是想陪陈麒现说说话,副驾驶乘客的状态很容易影响到开车的人。 万一姜弥打起盹儿,陈麒现也跟着犯困。 二来,正如沈译所言,他俩确实是去办桩大事儿。 人生大事。 总之,姜弥心潮澎湃。 姜弥跟陈麒现不同,他向来以欺负沈译为乐趣,姜弥同情沈译,便于心不忍让他蒙在鼓里。 她代替陈麒现回答了沈译的话:“我妈妈给我寄了户口本和一份信件,所以需要第一时间去取一下。” 沈译一拍大腿,那确实! “你早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恭喜我们陈总终于转正咯!”沈译跟着激动。 吴时茂忽然睁眼,也送上祝福。 姜弥道谢,一一收下这两份真心诚意的祝福。 至少,她和陈麒现即将结婚,是带着身边人的祝福的。 而不是,只有嘲笑与冷眼,看不起她费尽心机嫁入高门。 所以,陈东海的威胁与警告,让他通通见鬼去吧。 紧赶慢赶,车子一路驶进僻远的村庄。 天空仍灰蒙蒙一片,但有的村民已经摸黑在地里耕作。 陈麒现将车稳稳停在姜弥家门口的那条崎岖不平的泥地上,引起姜弥的侧目连连。 连她五岁那年离开后,都甚少来过这儿了。 当她的家就这么在灰扑扑的暗光里出现时,她都没法立即确定。 反观陈麒现,他怎么看起来,像是之前来过一样。 不过,姜弥很快收起了这点不值一提的小小疑问。 毕竟现在的导航功能强大,再加上陈麒现脑子聪明,他开车就极少有走错路的时候。 回姜弥老家取东西,根本不在预设之中。 姜弥自然没有带上老家房子的钥匙。 她看着两间小小的水泥外墙的平房,其实要进去也可以,就是把锁给撬了。 再不济,四个人就在车里蜷缩到天亮。 等天一亮,取到包裹,他们就能直接返回沪市。 但私心,姜弥想带陈麒现看一眼,自己小时候出生的地方,住过的房间,生活过的环境。 车停下,沈译幽幽转醒。 推了把老吴,出声提醒:“到了。” 姜弥见他们醒来,倒也不好意思过家门而不入了,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没带钥匙,你们谁会撬锁吗?” 陈麒现让姜弥一起下车看看。 沈译和吴时茂也跟着下车一探究竟。 这会儿,沈译也不挑了,只要是个能挡风遮雨的房屋,房屋里有个能躺的地方就成。 他可真是困成狗。 这种房子的锁,一看就很好撬的样子。 他跃跃欲试,自告奋勇道:“我试试。” 话音刚落,被陈麒现一眼瞪回去。 他脑袋只好跟只见风使舵的乌龟似的,不情不愿缩了回去。 后来,陈麒现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就是成功登堂入室。 看得出,这两间屋子空关了多年,早就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入户,即是厨房。 右手边,是一扇木门,能直接通往隔壁另一间房。 往里走,是一间卧室。 卧室里又隔了一小间出来,装了洗浴设备。 这布局,俨然是改造过。 姜弥五岁之前的家里,怎么可能装有抽水马桶呢。 后面,父母带她回过几次,她当时没在意这些细节。 默认是父母在城中打了工赚了钱,请人过来翻新过装修而已。 沈译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这屋子多少年没住过人,积过多少灰。 看见张床,毫不嫌弃,直挺挺就倒了过去。 被陈麒现一把揪起,丢出去:“你他妈敢睡我老婆的床,是不是活腻了。” 姜弥瞳孔地震:“?” 第75章 管家婆 海外加急邮来的快递,很顺利就收到了。 他们没有在老家逗留。 取到东西,陈麒现最怕夜长梦多,直接来到当地的民政局就办了登记。 摒除一切仪式感,没有精致的打扮和准备,就那么匆匆地结下了良缘。 甚至,陈麒现和姜弥整夜未睡。 胜在老天爷垂青,风尘仆仆,却也颜值逆天。 身上穿的,是最简单不过的衣饰。 陈麒现是一件浅蓝色的条纹衬衣,姜弥是柔粉色的丝质衬衣,看着倒也像是经过一番用心良苦后的精心搭配。 成功领完证,陈麒现在附近最高档的餐厅宴请了两位一路随行的朋友。 混沌不堪的沈译,这会儿也不能乱说话。 吃完农家土菜馆的下饭菜,他勒令陈麒现去开旅馆休息。 陈麒现这会儿倒是好说话,在路边看到一家小旅馆,就把沈译送了过去。 而他呢,又开始不做人事。 把车和老吴都留给了他,自己则带着姜弥去了邻市的机场。 接他的老赵,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 离开前,陈麒现不忘和老吴客套了一下:“回到沪市,请你和沈译做个全身按摩。” 吴时茂什么苦没吃过,倒受得住这样的颠簸,就是年纪摆在这儿,说完全不累是假话。 但还能撑。 左手轻捻着奇楠沉香,不说有的没的,只关照一句:“以后和弟妹把日子过好了。” 想到自己失败的婚姻,破碎的家庭。 打心底里希望,他们能够天长地久。 老赵到时,下车和吴时茂一块儿抽了支烟。 陈麒现拉开后座的门,让姜弥先上车。 姜弥站在门边,想到陈麒现只把两本结婚证藏进了口袋,那一份厚实的文件,却仍旧被丢在刚才那辆车上的置物柜里。 姜弥虽然不清楚这是份什么方面的文件,只猜出意义非凡。 不然也不可能经由几人的手,从国内辗转到海外,最终才交到陈麒现手中。 她出声提醒:“车上还有份东西。” 陈麒现却把它当成无关紧要的东西,不甚在意道:“回了沪市再看不迟。” 姜弥见他如此不上心,有些意料之外。 说实话,她不好奇里头写着什么重要的机密,只再度提醒:“陈麒现,那是仁芯阿姨留给你的。” 一定是,对他重要到可以护他一生安宁的。 姜弥是这么认为的。 陈麒现心意没变,冲姜弥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上车。” 姜弥见他说不通,不好再多言。 不然,显得她心思不纯一样。 看了眼他裤子口袋,姜弥又说:“结婚证放我包里吧,你放裤袋可能会压皱。” 陈麒现满脸的不愿,斟酌再三,只得掏出那两本红本本交给姜弥保管。 “管好点儿。”陈麒现不放心般叮嘱,亲眼看着姜弥把本子放进包里。 姜弥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好笑。 之前听人说找他签字,几千万上亿的项目,都不带眨眼的。 这两个本子,倒是让他惦记。 姜弥点点头,没说不合时宜的玩笑话。 “从今往后,你就是家里合法持证的管家婆了。”陈麒现说着,不由自主在姜弥嘴角落下一个轻吻。 这话,郑重其事。 姜弥朝他笑着点头,应承下来。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的管辖区域。咪咪,以后家里的事,我都听你的。”陈麒现摸了摸她柔软蓬松的发顶,觉得这一刻,美丽得无与伦比。 姜弥的灵魂,正在一寸寸沦陷。 仿佛所有的情话,都比不上这一句来得动人心扉。 四个小时后,出了机场。 姜弥和陈麒现已经在飞机上短暂的休息过,精神面貌要比想象中好一些。 再者,二人的肾上腺素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 似乎应验了那句“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的至理名言。 一回到家里,陈麒现直接从电梯里就把姜弥竖抱起。 唇,迫不及待贴上了姜弥的。 瞬间吻出水声。 家里的密码,在陈麒现的作乱下,手抖得输错了两次。 最后不得已,陈麒现急不可耐抓住姜弥的一根手指头,在锁上按了一下。 门应声而开。 陈麒现脚后跟踢上门,深吻里抽出空隙引导姜弥:“鞋脱了。” 姜弥在空中蹬掉小皮鞋。 “圈住我腰。” 说完这句,陈麒现的唇又覆了上去。 “唔……唔……”姜弥的舌头被他吮得发麻,连个字也说不清楚,口齿含糊。 只不过! 她的余光,已经瞄到了蔡阿姨…… 极力出声提醒,陈麒现完全不管不顾。 好在蔡阿姨见状,捂着眼转身逃回了厨房。 十分钟后,陈麒现大发慈悲,已经将人抱进了卧室,同时给姜弥换口气的功夫。 见她眼神迷离,看着她莹润被自己吻红的双唇,怜惜地问她:“刚才想说什么。” “蔡阿姨在家!”姜弥心有余悸。 他这儿也太疯狂了。 一进屋就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似的。 陈麒现还以为是怎么了,漫不经心道:“蔡阿姨这心理素质多强,早习以为常了。” 姜弥的衬衣,还被陈麒现扯坏后丢在客厅,内衣丢在房门外。 裤子一关门也被剥了,只剩小内内还挂在腿弯。 陈麒现早把她颠来倒去,换了几种姿势。 他比姜弥好不了多少,一路走一路脱。 还来不及走到床边,两个人已经…… 姜弥嘤咛一声,握紧小拳拳抵着他胸膛:“蔡阿姨年纪大了,她在家时,你以后收敛一点。” 这话,她都说不腻了。 陈麒现不想打脸,毕竟他不久前才许诺过,以后家里的事都由姜弥作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但这是古人的说辞,他可没承认。 他情动得厉害,声线暗哑,落在姜弥耳边,跟厮磨一样撩人:“这事上面,得听我的。” 也就是说,他想做就做,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想在哪里做就在哪里做,他想做多久就做多久…… 这事,姜弥的意见不是最重要的。 适当听取意见,不保证说一不二。 姜弥知道他没什么恶习,就爱这点儿事,她能满足已经尽量满足。 何况,像今天这样的日子。 陈麒现这样执着,也算情理之中。 她不想败他的兴致,双手捧着他的脸,软着声,好言好语道:“好,只要你别过分。” 陈麒现“唔”了一声,性感得要人命。 他一点一点开始越来越过分,明知故问:“什么算过分。” 姜弥被他激得一颤,不自觉缩紧身子。 “这样算过分么。”他在她心脏的位置,重重咬了一口。 疼得姜弥出眼泪。 第76章 反咬一口 领完证的第二天,姜弥给彭秋纱报了喜。 母女俩盘算着重逢的日期,情到浓处,眼里竟都泛起了泪光。 挂了视频,姜弥又给闺蜜俞悦打了个电话。 俞悦最近和小男朋友打得火热,得知姜弥和陈麒现领证一事,怎么说也算双喜临门,便嚷嚷着要陈麒现请客庆祝。 “陈总请客,不挑对的,只挑贵的!”俞悦见了陈麒现不敢嚣张跋扈,拿出千金大小姐那一套高姿态,可在姜弥跟前,她根本不把陈麒现放在眼里。 毕竟,陈麒现再是难搞,可只要有姜弥在的场合,他多少会给自己留点面子。 姜弥点头如捣蒜。 虽然婚礼暂未提上日程,不过小范围的庆祝,必然少不了。 姜弥对吃喝玩乐不甚在行,就把任重交给了俞悦。 让她替自己挑选餐厅,没有预算。 这可乐坏了俞悦,别的方面她可能不精通,但在这个领域她算半个行家。 半天下来,俞悦已经选了好几个餐厅供姜弥挑选。 姜弥拿不定主意,就把链接一一转发给了陈麒现。 陈麒现那会儿正有应酬,看见姜弥发给他一摞的餐厅链接,起初以为是手机中病毒了。 旋即才看见姜弥的文字消息:【哪个餐厅比较好?】 小乖咪咪:【领证之后,是不是要请好朋友们吃个饭吖?】 陈麒现看见后秒回:【好,什么时间?】 小乖咪咪:【本周六吧】 陈麒现:【餐厅由你决定就行,我这边邀请四个朋友。】 陈麒现:【两个老面孔和老赵夫妇】 小乖咪咪:【嗯呐,我这边就悦悦和她男朋友。】 小乖咪咪:【餐厅还是由你决定吧】 陈麒现:【成,那我要奖励】 小乖咪咪:【你怎么变着法讨要奖励】 小乖咪咪:【既然如此,还是由我决定好了】 小乖咪咪:【最近我没有奖励能给你的】 陈麒现:【不!你有!】 姜弥不理他了,陈麒现缠人的功夫,真是日益渐长。 就连蔡阿姨都变相提醒姜弥,每天只吃一顿,对身体不好。 姜弥有苦难言。 毕竟这几天时间里,陈麒现已经光明正大摆烂。 他自己摆烂就算了,还不给姜弥努力工作的机会,日夜缠着她坠溺在爱河里。 仁芯集团的股价,继续一撅不振。 市场对它的信心表现不足,已经有唱衰的势头。 上次陈东海组织的一场家宴,本想和周氏集团强强联手。 本以为陈麒现是他砧板上的肉,谁想,被他反咬了一口。 非但临时反悔和周沁辰联姻,反而率先离开了现场,还让吴时茂替他擦屁股。 陈东海的如意算盘泡汤后,也愁得生了场大病。 工作操劳,加之股价崩盘,股东闹翻天。 再这么下去,他董事长的职位危在旦夕,过不久就要被罢免。 他心里清楚,几名话语权重的大股东,是陈麒现的拥趸。 只是,仁芯这么容易就易主的话,他就不叫陈东海了。 所以,他最后的一搏,就只剩下通州的那块地。 于是他无所不用其极,最下三烂的手段也用了出来。 果然,陈麒现消停了不少。 公司的事务,他也不得不明里暗里放了大半。 他的痛点在哪里,陈东海了如指掌。 但是,陈东海的疑心病相当严重,他在病房中,找来陈麒迹。 病后,说话都费劲,他满脑子却还是算计。 事无巨细叮嘱他,下月初,通州那块地的竞拍结果定要万无一失。 不计代价,都要得手。 陈麒迹与陈麒现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对陈东海的态度。 早些年,陈麒现就跟陈麒迹一样,对他是言听计从。 说难听点,跟条狗没区别。 俯首称臣是常态。 陈东海的盛气凌人,就是从苏仁芯过世,娶回外室进门开始的。 他仿佛把对苏家的所有不满,全部发泄在陈麒现身上,对他拳打脚踢不在话下。 仗着是他父亲,借着酒疯,所有的借口都能用来当折磨陈麒现的理由。 那么些年,陈麒现的羽翼没有丰满。 母亲的离世,是折断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之后,他忍气吞声苟活在陈家。 身上的伤痕,与日俱增。 十八岁那年,他废了陈麒林一只眼后,更成为了陈东海最好的欺凌他的理由。 整个陈家,没人拿陈麒现当人看待。 他的存在,比下人还不如。 陈麒现年纪尚小些的时候,他偶尔以为自己活不过三十岁。 他想过,会死在陈东海的棍棒下,皮鞭下。 当他的脸被踩在陈东海的皮鞋底下时,他咬牙发誓,不管他活不活得到三十岁,他都要想方设法在三十岁那一年,让陈东海身败名裂,亦让他生不如死。 尝尝他当年受尽他凌辱的滋味。 然后问问他,被自己的亲生骨肉亲手送进地狱,是一种什么体验。 想到这,他非但没有生出一点点的愧疚之意,反而隐隐期盼。 陈麒现应酬到一半,发现姜弥又突然玩失踪。 这两天他在家和姜弥形影不离,手机被扔在一旁,完全没空理会。 若不是三十岁之前还没有扳倒陈东海,陈麒现都想提前退休,带着姜弥去过隐退的生活了。 陈麒现今天只象征性喝了两杯红酒,没有轻易上头。 正要给姜弥回条信息,逗她一逗。 餐桌上有人起了个话题,是关于陈麒现和周家小女儿的。 陈麒现一挑眉,态度模棱两可反问:“我怎么就订婚了?” 有位大佬,权势颇大,家底也厚。 酒过三巡,私下早有耳闻,陈麒现在陈家说不上话,在集团是个边缘人物,根本不忌惮他。 男人喝多几杯,经常口无遮拦。 话里话外,不无挑衅陈麒现的用意:“上回陈董大摆家宴,不就是昭告天下,周小姐和大公子要强强联手嘛。” 陈麒现转了转桌上酒杯,轻掀眼皮,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心里格外的沉静,这人敢在他面前公然叫板,也就是说,这事在私下必然传得沸沸扬扬。 倒是他,最近的事情一桩接一桩。 这几天,亦是沉溺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外界的传闻,真就半个字也没传进他的耳里。 “我要真强强联手成功的话,还轮得到你在这儿狗叫。”陈麒现轻扯嘴角,眼里的戏谑,尽数传了过去。 语意轻松,眼神却沉冷。 这话,既是撇清了他和周沁辰的关系,也公然接下了这份挑衅。 第77章 那双眼里,种着深情。 又度过了一个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后,姜弥终于消了病假,重回公司上班。 她的精神,没有休养得更好。 昨夜闹得太狠,一大早例假晚了三天终于来了。 姜弥刷牙时照了眼镜子,发觉自己过于萎靡不振,索性画了个妆遮遮疲倦。 路上忽然下起阵雨,雨幕大到看不清前方一百米的路况。 姜弥堵了四十多分钟,成功迟到了。 说实话,她下了车走进电梯的时候,心情有点郁闷。 好在早会上,她已经调整好情绪,依旧把自己这边的工作汇报得非常详细。 汇报工作告一段落,许山对组员透露了个重要情报,说是陈总往后会把工作重心放在大鲸。 显然,大家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私下纷纷开始八卦。 “据说陈总被下放大鲸了,原来消息来源是可靠的。” “两周前我就从总部那边听到了风声,没想到大公子还真是要来大鲸体验人间疾苦了!” “陈总真要来?好日子是不是结束了?” “咳咳咳~咱就是说,大公子除了脾气有点差,其他没毛病吧?” “帅到惨绝人寰!” “醒醒吧,希望他凶你时,你还觉得他这么帅。” …… 姜弥站在茶水间,泡咖啡的功夫,就听了这么多议论陈麒现的言辞。 反正,无论如何,陈麒现在她面前,都没透露过半分要来大鲸坐镇的信号。 不过,来或不来跟她关系不大。 干什么不是干,大鲸虽小,五脏俱全。 虽然体量和仁芯集团比不了,可等有一天做大做强,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性。 科技公司,就没有不可能。 姜弥觉得,如今是技术的天下,得先进技术者得天下。 她听了些墙角,但没有参与其中。 她总不可能,和其他人一起八卦自己老公吧。 那,她也太不道德了。 当然,姜弥也没那么缺德,会把别人对陈麒现的评价记下来,到他面前去打小报告。 她不是这样的人。 冲了杯咖啡,正要转身走人。 姜弥忽然被点名,以关心的名义,询问她团建那次受的伤。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在大鲸传了开来。 而且,还挺玄乎的。 有心人发现,姜弥摔伤的时间点,竟和媒体曝光陈麒现当众暴打陈麒林的时间是吻合的。 那之后,姜弥不知不觉消失了两周。 “姜主管,听说你养了好久的伤呢。当时摔很重吗?”这是姜弥第一次养伤之后的露面,自然有人开启了八卦小雷达。 姜弥若无其事点头:“不算太重,伤到骨头不太好动,需要养一下而已。” “伤筋动骨一百天嘛!现在好多了吧?” “好多了,多谢关心。” “对啦姜主管,你真是深藏不露哦~原来你已经有未婚夫啦,恭喜恭喜哦~” “就是,也不知谁这么艳福不浅,能娶到你这么个大美人儿!” “哈哈那是,姜主管妥妥的大鲸颜值担当,看这丰乳翘臀的,这身材女人看了都迷糊!” 姜弥被夸得面酣耳热,哪有这么夸张。 怎么每个人,都喜欢关注她的身材。 姜弥今天上班,特意穿得比较知性。 浅色衬衣下摆束在包裙里,包裙尤其显臀。 从侧面看,她的身型简直火辣,腰臀比堪称完美。 姜弥一笑了之,还是趁机逃之夭夭。 不过,谁能告诉她,怎么一转身一抬眸,就撞进了一双令人遐想非非的眼睛里。 那双眼里,种着深情。 姜弥顿时脸红心跳,握着马克杯的杯把,紧得差点失手打滑。 姜弥脚步明显怔愣,在望见来人的一刻,她第一反应是—— 他听了多少? 她强装镇定,微垂眸,忍着呼吸和他主动打了个招呼。 “陈总。” 姜弥一开口,也止住了其余同事的闲聊。 陈麒现身高腿长站在门边,没有避让的打算。 姜弥看了眼留给她的那道缝隙,大约是四分之一扇门。 姜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在陈麒现眼中,她莫非成了八卦小队中的一员? 这可真是千年冤案! 她难得来一次茶水间冲咖啡,又难得一次加入闲聊。 话题,恰巧与陈麒现沾了点边。 更恰巧的是,大概率还被当事人一字不差听了去。 “那个陈总,借过一下。”姜弥一本正经道。 “在聊什么。”陈麒现非但没让,甚至有闲情逸致和她搭起讪来。 “没聊什么,在说雨下班前会不会停。”姜弥学着他的样子,信口胡诌起来。 陈麒现轻笑,越来越坏了。 跟他待久后,还慢慢治好了姜弥的假正经。 可喜可贺,他功劳不小。 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大公子是个什么尿性。 趁他脸上还有笑面时,纷纷做鸟兽状散了。 离开前,不忘给姜弥做了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表情。 为什么留到最后,在大公子面前孤军奋战的人,总是姜弥? 陈麒现见人撤了,上前一步,手指勾着姜弥,把人勾到了高脚桌旁。 唇附在她耳畔,轻声吩咐:“陪我坐一会儿。” 拒绝的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万一被陈麒现反将一军,说她上班有时间跟同事八卦自己的老板,却抽不出和老板说几句话的空。 所以,姜弥只能默默走到高脚桌旁,把咖啡杯搁在上头。 “例假来了,喝什么咖啡。”说完,陈麒现拿起杯子,仰头喝了起来。 姜弥后知后觉道:“我忘了。” 可是,他在公司茶水间,公然使用自己的马克杯,也不太好吧。 姜弥敢怒不敢言,只用眼睛盯着自己的杯子。 好吧,他一口气,又喝了大半杯。 喝完还不忘点评味道:“牛奶放多了。” 姜弥说:“我不想喝太浓的。” 陈麒现看着她红红的脸,忽略姜弥正要说的话,忽然使坏,喊她小名:“咪咪。” 姜弥“嗯”了一声,被他的温柔,放松了警惕。 陈麒现舔了下唇,半晌道:“过来,亲我一下。” 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 姜弥听了,心立马提到嗓子眼:“不要!” 第78章 为所欲为 大鲸的茶水间,行政给准备的零食和饮品种类非常丰富,所以进进出出的员工不在少数。 陈麒现在这儿挑逗姜弥,可以说是一抓一个准。 姜弥做贼心虚一般,扭头朝门口张望了下。 没有人路过。 她心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家已经得知陈麒现在茶水间,刻意避嫌。 姜弥回眸,打算拿过马克杯也去工位忙碌。 奈何陈麒现看穿她的心思,先姜弥一步将马克杯夺在手中。 他见姜弥神游天外,眼神飘忽,于是催促道:“快点。” 姜弥两眼一抹黑,看来不在这儿亲他一下,这道坎过不去。 姜弥扭扭捏捏,一万个不愿意。 总是担心被谁突然抓包在茶水间,那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只好犹豫再三,摇了摇头拒绝。 陈麒现眼色一暗。 姜弥见了,自知理亏一般,只好轻声打着商量:“茶水间人来人往,去你办公室好不好?” 陈麒现半真半假,可没那么好说话:“也不是不行。” 姜弥一听有戏,蓦然褪去三分紧张,却听陈麒现话音一转,就没打算心慈手软:“不过去办公室,就不止是亲亲了,得做全套。” 他盯着姜弥的眼神,粘稠得会拉丝。 如果这会儿他对姜弥承认,自己特意过来大鲸一趟,就是想跟自己做这些,姜弥也是会深信不疑的。 打死姜弥也想不通,有一天,她在上班时间,还能从上司口中听到这种虎狼之词来。 “陈麒现!”姜弥恨不得去堵他太能调情的唇,佯装生气。 “叫陈总。”他总这样不厌其烦的纠正。 假正经。 姜弥气得脑壳疼。 姜弥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到底是好脾气:“在这里,会被同事看见。” 陈麒现给她出馊主意,一出一个准的那种:“你去把门关上,落锁。” 多简单,这样就杜绝了别人的窥视。 傻瓜都懂的道理。 就是摆明了欺负姜弥,看她老实巴交,脑子转圈慢,陈麒现才一逗再逗。 看她脸红和害羞,真是令人如沐春风,感觉到极度的愉悦与舒适。 姜弥才不理他的疯言疯语,最后连马克杯都不要了,瞪他一眼,默默退出了茶水间。 再待下去,指不定别人背后怎么编排他俩。 五分钟后,姜弥的办公桌面被轻叩两下。 这个执着的男人,可太阴魂不散了。 这会儿明目张胆走到了姜弥的工位,周围静谧一片,只听得手指轻敲键盘的响声。 姜弥轻抬眼皮,对上那双安然若素的眼。 “姜主管,你把杯子落在茶水间了。”语气波澜不惊,说完,把姜弥的马克杯放到她手边。 马克杯洗净后,陈麒现给她冲了杯红糖水。 杯中冒着袅袅白烟,空气中有淡淡的甜味传入姜弥的鼻腔。 “谢谢。”姜弥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自然地脸红。 所谓吃人嘴软,姜弥为刚才独自弃他而去的举动,感到有些愧疚。 下一秒,陈麒现面色铁青吩咐她:“拿上方案,来趟我办公室。” 未等姜弥反应过来,他已经雷厉风行地转身就走。 留下一阵无言的风,以及无数双如临大敌的眼睛。 姜弥拿了电脑,一刻不停上了他的办公室。 没想到,陈麒现还在电梯厅等自己。 姜弥脚步一顿,大概也只是短短的几秒之间,她刚要走上前去与他并肩,陈麒现一反常态率先进了电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办公室。 姜弥跟在后头,在锁门和不锁门之间徘徊不定。 最后感性战胜了理性,终是落下那道掩人耳目的门锁。 与此同时,姜弥听到了陈麒现一声轻笑。 姜弥心里想的是,她例假来了,不可能再像上次那回失控了。 姜弥站在门边,远远与陈麒现对视良久。 久到陈麒现些许不耐烦,冷声道:“还不过来?” 姜弥慢吞吞走到他身边。 陈麒现坐在长条沙发上,刻意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显然是留给姜弥的。 姜弥除了承他的情之外,别无选择。 她坐下,先他一步开口:“上次的方案,由于德国机构那边不愿与中方任何一家企业合作,导致进度停滞不前。” 这叫什么,先下手为强。 姜弥吃过亏,不想再吃一遍。 她说话时,陈麒现没有打断,且听得认真。 “咪咪。”待姜弥汇报完工作,陈麒现喊她小名,颇为无奈的口气。 未开口,姜弥学他的口吻:“叫姜主管。” 呵。 这叫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麒现认命般朝她点点头,听话地改口道:“姜主管。” 姜弥“嗯”了一声。 “今年的优秀员工,非你莫属。” 姜弥:“……” 这分明是被嘲讽上了。 陈麒现:“好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姜弥不解反问:“什么?” “先汇报工作再做,还是先做完再汇报工作。” 姜弥越听越不对劲,但瞧陈麒现的面部表情,一贯的宠辱不惊。 这心理素质,姜弥不服不行。 姜弥咬着下唇:“你不清楚我的身体不方便吗?” 陈麒现:“怎么这么笨,调教了这么久,就光记得一种方式了?” 姜弥不接话:“你还有事没,没事我下去了。” 陈麒现见她不禁逗,即将恼羞成怒起来,便收敛起来:“好了,跟你开玩笑呢。话说,晚上想吃什么,老公给你做。” 姜弥这才肯定,陈麒现的确成了仁芯集团的边缘人物。 下放大鲸一说,有迹可寻。 姜弥明知故问:“蔡阿姨今天不在吗?” “我给她放了一周假。” 姜弥头皮发麻,这是想要为所欲为的节奏啊…… 她身体下意识打了个轻颤,含糊其词道:“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这是实话。 姜弥不带否认的。 这么说吧,陈麒现的手艺,和她的味蕾天生适配。 姜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是因为陈麒现对症下药,对着她喜欢的品味,在厨房钻研过一次又一次,才堪堪撞出火花。 令姜弥感到意外的是,两人竟在陈麒现的办公室,心平气和聊了许多。 有公事上的,也有私事上的。 临近下班前,陈麒现状似不经意问姜弥:“陈麒迹给你在前台处留的东西,去取了么。” 第79章 天生尤物 “取了。”姜弥如实回答,就是趁午休时间去取的,“但还没有拆开看过。” 陈麒现听了她的话,未置一词。 他沉默着,好像在静静思考着什么问题。 姜弥没有出声打扰。 半晌,她说:“我先下楼了,等会儿见。” 陈麒现退而求其次,也不强迫她玩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了,怕姜弥留下阴影,以后再也不肯配合自己新花样。 只求个香吻:“现在能亲了么。” 再不亲,那就是姜弥不懂事了。 她想的是,亲完一下就走。 可惜陈麒现早有预谋,未等姜弥的唇凑上去,他已经反客为主,衔住她的唇,就迅速捏住她下巴。 适时撬开双唇,裹着凛冽的气息长驱直入,将舌探入。 姜弥被他一系列熟练的动作给惊到了,甘拜下风。 呜呜咽咽,任他予取予求。 这个班,不上也罢。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在陈麒现办公室准备继续待上十分钟,然后悄无声息打卡下班。 这十分钟里面,反而是陈麒现办了不少事儿。 他来到办公桌前坐下,接了个谭墨的电话。 电话讲得有些长,陈麒现以听为主,适当给点冷淡的反应。 挂了谭墨的电话,陈麒现又主动给财务总监打了个电话,有一笔款项,一直卡在他那儿没有下批。 陈麒现让他加快审核进度。 不过就是两个多亿,没必要为此耽误研发进度,得不偿失。 在自主研发这一块,陈麒现最是舍得烧钱。 这件事三言两语说完,陈麒现又让他明天上午到他办公室。 貌似是谈,收购一事? 这十分钟,姜弥全程被陈麒现逼着,坐在他腿上听完的这些对话。 但她只能听到陈麒现单方面的说辞,也不太确定,是哪家公司要收购哪家公司来着。 商业的事,她就是个门外汉,也不是她该关心的范畴。 如坐针毡的漫长十分钟,终于结束。 姜弥扶了扶自己的腰,又疼又酸。 刚要起身,就被陈麒现拦腰一勾,姜弥重新跌入他怀里。 “唔~” 这亲亲怎么还带上瘾的。 姜弥真担心“从此君王不早朝”这种荒唐之事,有一天也发生在陈麒现身上。 姜弥吻累了,唇舌被他用力吮得发麻。 小手抵在他胸膛,喉间发出小兽般可怜可爱的抗议。 陈麒现吻起来要人命,他还不爱闭眼,灼灼目光注视着姜弥的脸部变化。 怎么吻她,她很享受其中,整张脸都是放松舒展的。 怎么吻她,她会跟烫了一下似的,拼命往回闪躲。 但每一种变化,都有一个共同点,她愿意把她交付给自己。 这个吻,可不止十分钟这么短暂。 姜弥被吻得说不出话,快透不过气,使劲推着他:“好了!好了……唔~陈麒现……” 再不喊停,他该忍不住了。 他终于放过,这哪里是反对,分明是向男人发出邀请的信号。 太他妈诱人了。 陈麒现心下暗骂,天生长这么一副尤物样,哪个男人不爱。 这张脸,看多了迷糊,越陷越深。 姜弥怕他重蹈覆辙,连忙催他:“你先回家做饭。” 说完,她从他腿上跳开。 虽然被他吻得双腿发软,可她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小跑着离开:“我晚点就到家。” 姜弥把电脑放回工位,又拿着包,去了趟洗手间。 想起什么,才折返到工位,把那一箱东西搬走。 至于那个平板电脑,仍旧被她锁在抽屉。 思来想去,也决定拿回家。 既然是假的,是威胁陈麒现的手段,那她得从长计议,好好琢磨一下对方是谁。 这个人,既要陈麒现口中的那块地,又深知她和陈麒现之间的关联。 姜弥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可很快,她便否定了自己的大胆揣测。 那个人,不至于丧尽天良到,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而罔顾亡妻的名誉。 她正出着神,张虹霞也刚从洗手间回到工位。 见到姜弥眼圈略红的同时,拿起自己的包,走向姜弥:“姜主管,一起下楼啊。” “好。”姜弥收起思绪。 只听陈虹霞关心道:“陈总是不是因为电池优化方案,又把你臭骂了一顿?” 姜弥面对这般的试探,几乎都是实话实说:“没有骂,只是……方案一直没有得到进展,陈总他……急是肯定的,但也清楚急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陈虹霞干笑两声,优柔寡断,这可不像陈麒现的作风。 “姜主管有听说,陈总往后要把工作重心移到大鲸了吗?” 姜弥点头:“老许开会时提过一嘴。” “原来你也是刚接到消息呀,我还以为,你和陈总私下认识,会提前收到风声呢。” 还真没有。 姜弥决定回家问问他。 “没有。我和陈总虽然私下认识,但从来不谈论工作。” 张虹霞还要说些什么,姜弥包中的手机响起震铃。 姜弥一时没有手接,张虹霞好意伸手,要帮着接过她捧着的纸箱。 还不忘多了句嘴:“你最近挺多快递哦~” 姜弥笑着道谢。 空出的手拿出手机一看,是陈麒现。 才刚分开没几分钟,怎么又找上她了。 当着张虹霞的面,姜弥不无心虚地接起,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并调低了音量模式。 果不其然,未等姜弥开口,对方已经体贴地提前对她做个交待:“外面下暴雨,你别自己开车了,我在地库等你。” “没事,我可以开。” “听话,这么大雨,我不放心。” 自从姜弥上次碰到人之后,她再开车,心里确实有点发怵。 可也不能因此就不碰方向盘,该克服的地方,她还得尽量克服。 “行了,我开沈译那辆总行吧?”陈麒现拿她没办法,可到底还是舍近求远,为的就是保护姜弥安危。 “……好吧。”他都这么替自己着想了,姜弥再拒绝,不是不识好歹是什么。 “电梯出来左拐,第二排第三辆,黑色的大g。” “嗯,挂了。”张虹霞在边上跟着,姜弥不敢掉以轻心。 挂了电话后,姜弥从她手中接过自己的箱子。 三言两语,张虹霞听出了猫腻:“今天未婚夫来接吗?” 姜弥说不是,并解释:“外面下暴雨,他让我坐沈律师的车回家。” 张虹霞了然地点点头。 这不,全大鲸的员工,都听说了姜弥的未婚夫,是沈律师的弟弟。 这个身份,还真是既新鲜又神秘。 第80章 帅不过三秒 不可否认,张虹霞是有点子狗仔的敏锐嗅觉在身上的。 首先,她有种奇异的直觉,姜弥的未婚夫并非凡夫俗子。 从不抛头露面,别说是有幸见着真人,就连照片都从未公开过。 再者,沈译是谁。 沪市鼎鼎有名的大律师,十年前就已声名鹊起,如今他的律所早已是一块金字招牌。 以上,只是沈译自身的履历。 沈家,更是一个大家族,人才辈出。 张虹霞得知姜弥与沈译之间有了这层关系后,对她的未婚夫是何方神圣,更心生了几分热切的好奇心。 张虹霞眼睛很尖,一眼认出沈译近期的座驾,朝着那辆黑色大g努了努嘴:“喏,沈律的车。” 姜弥点头。 车身漆黑一片,车内空无一人。 姜弥在旁等了一下,对张虹霞说:“沈律师可能还要一会儿,张主管你先回家吧。” 张虹霞挑了挑眉,见她这么说,也就笑着挥手与姜弥道再见。 她的车,停在同一排的不远处。 人虽走了,仍是暗中留意着姜弥这边的动静。 好在,她没有注意到,黑色大g旁的那辆宾利后座,黑灯瞎火中坐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早注视着姜弥的一举一动。 只有姜弥这个傻瓜,连他的车都没认出来。 这一点上,就不如张虹霞了。 她的眼睛,可是连连瞟向宾利车内。 唯一漏算的,可能要属没料到自己会坐在后座。 陈麒现叹了口气,不无自嘲。 这个办公室地下恋情,算是被姜弥玩明白了。 这世上能让他委曲求全做到这份上的,也就属姜弥独一份了。 见张虹霞的车驶出地库,沈译才小跑着姗姗来迟。 不过不需要了。 陈麒现从后座下车,那会儿姜弥正背对着人,左顾右盼,仿佛在找他。 笨得可以。 找不着人,也不知道要打个电话问。 陈麒现伸出指尖,轻戳了戳姜弥的肩膀。 害她一个紧张,差点叫出声。 “干嘛吓人。”姜弥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陈麒现目中无人一样,对匆匆赶来的沈译视而不见,反而拉开副驾驶的门,把姜弥塞了进去。 又将她胸前抱着的纸箱,放到了后座。 沈译跑得气喘吁吁,限他两分钟之内赶到,合着是为了让他吃口狗粮来了? 他tui了一口,拉开车门重重甩上。 男人真狗,先他一步驶离了车位。 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沈译那叫一个抓心挠肺,上了车就给陈麒现拨了通电话过去。 陈麒现全当没听见。 姜弥再一次对沈译打抱不平,无奈苦笑着打趣:“沈律师一定有什么重要把柄在你手上吧。” 陈麒现从善如流地信口胡诌:“被你发现了,其实他私下里认我当爹。” 姜弥哭笑不得,情真意切道:“不然你帮他找个后妈吧。” 这话乐得陈麒现噗哧笑出声,故意反问:“找谁?你说个我听听。” 姜弥说不出来。 打她认识陈麒现以来,除去那空白的四年,据她所知,他身边似乎没有出现过什么重要的女性朋友。 更别提绯闻女友。 最近一个,也就是权势滔天的周家小女儿,周沁辰。 不过这号人,估计陈麒现见了也不熟,顶多是个点头之交。 不提也罢。 提了非但没有意义,反而伤感情。 陈麒现见姜弥卡壳,不无得意:“你倒是说啊。” 姜弥生硬地转了个话题:“冰箱有没有菜,要去趟超市吗?” 陈麒现小人得志:“以后再说这话,还打pp。” 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姜弥嘟囔道:“开玩笑还不行。” “当然不行,我这辈子对着别的女人都硬不起来。” 姜弥掩唇偷笑,这话虽然粗糙,但听着还挺深情的。 回了家,陈麒现去厨房忙碌。 姜弥则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拆开纸箱,一一拿出这些陈年旧物。 她隐隐记得,有一些物品,确实是彭秋纱当年用过的。 例如她的一把牛角梳。 她用那把牛角梳,帮姜弥梳过长长的头发。 不止彭秋纱的,也有姜弥的。 她用过的头绳和喜欢的卡通贴纸。 压在最下面的,竟是一幅小画。 画的内容过于简单,看着像出自一个小孩之手。 姜弥确定,不是她小时候画的。 画上,是一个穿着婚纱的小女孩和一个穿着西装的小男孩,牵着手在草坪上举行婚礼仪式。 姜弥心生不好的预感。 将画纸翻了过去,才见到署名。 姜弥的心跳漏了一拍,手足无措想将画纸重新放回纸箱内。 只见她头顶的光源,慢慢暗了下去。 姜弥抬眸,看见陈麒现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原来所谓的帅,并非一种错觉。 姜弥忽然愣了神,手中的画纸被抽走,陈麒现随意瞄了两眼,嗤之以鼻道:“一天天的,就知道恶心人。” 姜弥起身,急急解释:“我不知道还有这个。” 陈麒现将薄薄的纸张,随意夹在食指与无名指中间,一个极尽不屑的姿态,问时神色如常:“要不要帮你裱起来。” 姜弥好不冤枉,鼻尖红红的,仿佛真心遭人质疑:“就知道不该当着你的面打开。” 陈麒现被这话激怒,心里火冒三丈:“什么意思,还想背着我眉来眼去?” 姜弥难得急切,连带讲话语速都快了不少:“谁眉来眼去了?你上次,是不是答应了我,不为了他再阴阳怪气地对我说话?” 陈麒现:“哦,怎么呢。” 姜弥不高兴:“没怎么。” 说完,从他手里扯过东西,直接丢在纸箱里,抱着进屋去了。 陈麒现追去,没想姜弥早有防备,落了锁。 反了她了! 陈麒现被关在房门外,对她大呼小叫:“姜弥,开门!你竟敢当着我的面把这东西带进卧室?!你是不是昏头了?姜弥,开门!你是嫌我头上没点绿,生活就要过不去是不是?!” 姜弥无动于衷。 陈麒现有一百种打开房门的方式,可他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继续在门外咆哮:“咪咪,开门!我知道错了!” 真是帅不过三秒。 草。 以后再也不乱吃飞醋了。 第81章 在说谁? 翌日中午,沈译这位大鲸的大红人出现在姜弥的工位旁。 眼尖的都发现,陈麒现下放后,沈大律师在大鲸露脸的频率也日益渐增。 这会儿,他抱着堆成山的厚文件,仿佛从外匆匆赶来:“弟妹,上我办公室有点事儿。” 一声活龙活现的弟妹,叫得还真是顺溜。 怎么看,这段关系都不像是瞎掰的。 姜弥在一众注视下,随沈译去了他那里。 他的办公室里,有个男人已经等在沙发上,小坐了片刻。 翘着脚正悠闲地喝茶,还放着一段轻音乐。 沈译招待姜弥:“先坐,等我一下。” 姜弥走到陈麒现身旁,她知道他一整天都待在大鲸。 为了严格遵守桥归桥路归路的规矩,陈麒现去餐厅吃午饭也没喊她。 姜弥远远见了他,看到他和谭墨面对面坐着,她绕到他身后,随便找了个座位。 也算是,看了几眼他硬朗的背影。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姜弥在他边上坐下,拍了拍他腿,示意他别这样翘着。 陈麒现放下腿的同时,反问她:“那你上这儿来做什么。” “不知道,沈律师叫我过来。” 沈译闻言,做了最终的检查,随后捧着那堆厚重的文件,来到姜弥和陈麒现跟前。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看陈麒现一眼。 见他不说话,沈译便自顾自清了嗓子,正色道:“弟妹,这边有几份婚后财产协议的分配,需要你过目后签一下字。” 姜弥一头雾水,扭头去看陈麒现。 仍是那张宠辱不惊的脸。 她不知所云道:“什么婚后财产协议分配呀?” 陈麒现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让沈译通知的她。 陈麒现平淡如水地开口:“你先看。” 姜弥拿起最上方的其中一份,快速阅览了一遍。 她对合同的词条和细节不甚敏感,那些正式的语句看得她一知半解。 她只知道,所有她过目的条款,全是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 她浅皱眉心,将手中的文件放回桌上。 碍于沈译在场,姜弥有些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沈译非常懂得察言观色,见姜弥有话要说,于是找了借口说去趟洗手间。 待沈译走后,姜弥抿了抿唇,不知怎么组织好语言再开口。 陈麒现见她为难的样子,没有逼迫,耐心等待着她调整好思绪和心情。 “陈麒现,我之前没有想过,和你结婚会需要考虑这么复杂的事情。”姜弥没有说谎,她以为的结婚模式,就是普通人的结婚模式。 是两个人共同生活在一起,组建和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庭。 而不是,一领证就考虑财产的配置。 “一点也不复杂,只是把我名下的东西,过一部分到你的名下而已。”陈麒现知道,这些事于姜弥而言,确实有些遥远。 可是,嫁给他当妻子,也得迁就他的特殊性。 陈麒现耐心解释着:“咪咪,当一个男人愿意和一个女人走入婚姻,那就意味着他心甘情愿为对方倾其所有。”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甚至没把全部财产都赠予给你。” 姜弥见他这样说,深知驳了他面子,他心里也会不好受。 “我会看看。”她没有立马答应接受。 陈麒现尊重她的选择:“好。” 姜弥说:“你先让沈律师发一份电子版的给我吧。” 陈麒现又说了声“好”,不过补充道:“但你别是拖延战术。” 姜弥绷着的神经,因这一句而稍稍松散:“不会。” 陈麒现相信她的为人,她永远也不会忽悠或搪塞自己。 两个人沟通达成一致,沈译恰巧回来。 姜弥见他来,于是起身告辞:“等下还有个会,我先去准备一下。” 姜弥一离开,陈麒现也紧随其后走了,走之前让沈译把电子版合同发到姜弥的邮箱。 沈译幸灾乐祸:“怎么着啊,弟妹是嫌聘礼多了还是少了?” 陈麒现阴沉着脸,殃及池鱼的焦躁:“闭上你的嘴,吵死人。” 姜弥没有回到工位,而是去了趟公司前台。 前几日,艾丽丝休假了。 前台处一直是行政部的助理在帮忙顶班。 今天姜弥留意了一下,艾丽丝回来了,她便有点细节要去向她打听。 只是,前台处没有艾丽丝的身影。 姜弥张望了一下,发现艾丽丝站在大门外,一同在的,好像还是个男的。 不知是否她看错,两人正拉拉扯扯。 也搞不清是什么情况。 看背影,艾丽丝有几分不情不愿。 不会是遇到职场骚扰了吧? 应该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 姜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时,只见艾丽丝正要回身进大门,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了臂弯。 显然,艾丽丝也看见了姜弥。 姜弥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越走近,越发现艾丽丝身旁的男人,好像正是传说中沈译的侄子。 为爱消瘦四十斤的大侄子。 姜弥与他见过两三面,但不熟。 “小艾,怎么了吗?”姜弥推门而出,及时出声。 艾丽丝“诶~”了一声,连忙躲到姜弥身旁,似乎试图寻求帮助。 大侄子一眼认出姜弥,顿时有些面红耳热,被熟人撞见的尴尬,全然体现到了他身上。 姜弥没有拆穿,不过也看懂了。 无非就是前任求复合的戏码。 再者,她听沈译提过一嘴,他那大侄子为了艾丽丝死去活来。 当初还拜托姜弥帮着说说情,瞧她这记性,全给抛诸脑后了。 姜弥给小伙子留了个面子,轻拍艾丽丝的手背,话是对着大侄子说:“小斐,你是来找你沈叔的吧?” 这样一来,既缓解了沈斐的尴尬,又解救了艾丽丝的处境。 沈斐点头如捣蒜:“嗯嗯!” 半大的男孩子,在外人面前,还是很需要自尊心的。 艾丽丝惊讶于沈斐和姜弥之间的关系,瞪大双眼问:“姜主管,你俩认识呀?” 姜弥点头。 沈斐无意当着长辈的面搞儿女情长,语气便有些急切地对姜弥说:“弥弥……阿姨,你先带我去找我沈叔吧。” 这个阿姨,沈斐是真叫不出口。 弥弥姐还差不多。 但是,人家辈份摆在那儿。 所以每次见面,沈斐都不想喊人。 可不喊吧,又没有礼貌。 姜弥带他上电梯,按了沈译所在的楼层。 有同事已经眼尖地联想到了什么,尤其是张虹霞:“姜主管,又去找沈律啊?这位是?” 沈斐答:“你好,我是沈译的亲戚。” 张虹霞冲他友善地笑了笑,又暧昧地瞥了姜弥一眼。 于是,半个大鲸,在下班以前流传的谣言已经从“沈译的亲戚”变成了“沈译的弟弟”,最后直接传成了“姜主管的未婚夫”。 陈麒现满脸问号:“?” 他们到底他妈的在说谁?! 第82章 弥弥阿姨 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进了陈麒现耳里。 陈麒现是从谭墨口中得知的此事,无语到极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特意反问他:“你说谁来了?” “姜主管的未婚夫啊!”谭墨知道他严肃着张脸,明知故问。 他就当大老板单纯是耳背吧,他便也故意放大了嗓门,怕他质疑,都不用陈麒现主动问,他一五一十把听说的传闻全部转述给他听:“有同事碰上了,亲口说是沈律师的亲戚。那不就是姜主管的未婚夫?” 陈麒现冷脸走出的会议室。 公司这帮人,就拿这种脑子干活的话,估计大鲸离倒闭也不远了。 臭脸一直端到了办公室,他立马给沈译拨了个电话,询问一下事情原委。 沈译在茶水间也听了一波传闻,甚至有人当面朝他打听所谓的亲戚,他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就是不承认也不澄清。 陈麒现平日里怎么欺负他来着,他都记着呢。 所以当陈麒现向他求证时,沈译嗯嗯啊啊,故意吊着他。 气得陈麒现按耐不住性子,直接去了沈译办公室,当面施加压力。 再不行,一个大耳刮子招呼上去。 那就老实了。 不过,不用陈麒现动手。 答案在见着沈斐的那一刻就揭晓了。 沈斐哭丧着脸,央求着让沈译帮她想办法,重新追到艾丽丝。 那么大个人,还不让人省心,抱着沈译的肩膀撒娇。 沈译被他烦了一下午,看见陈麒现,终于绷不住脸笑出声:“怎么着啊陈总,这就坐不住了。” “麒现叔好啊!”别看沈斐人高马大,之前体重巅峰也达到过一百公斤,但十足是个奶狗的形象,软萌可捏,非常可爱。 陈麒现对着他,哪里还生得起气来。 点头应了一声,问他:“今天不上课?” 他比艾丽丝小两届,还在念大三,点头说:“下午没课。” 陈麒现走近,坐到沈译对面的靠椅上,从桌上的烟盒里取了支烟,慢条斯理点上。 眼皮微垂耷拉着,表情深不可测。 他虽然很不想以貌取人,实话实说,沈斐胖是胖了点儿,颜值过得去。 不过,若是配姜弥,那差距还是肉眼可见的。 再者,姜弥能找这么个小的? 沈斐一脸的稚气未脱,怎么就成姜弥的未婚夫了? 谁这么瞎,这种绯闻都能传? 香烟在陈麒现嘴里过了口气后,他便将烟捏在指尖,就连手指看着都是那么的养眼。 他开口,自然是对着沈斐:“今天碰见你弥弥阿姨了?” “嗯呐,是弥弥阿姨带我上来的呢。”说时,还能见着小伙子委委屈屈的表情,眼眶还难受得发着红呢。 陈麒现难得耐心有佳,既然沈译没用,那么就让他当回和事佬吧。 反正没事,就替这个大侄子操心操心他的感情生活。 “听你沈叔说,我们公司的艾丽丝是你前女友?”陈麒现问时,又吸了口烟,随后在香烟缸里弹了弹烟灰。 雾气环绕,陈麒现看起来表情松弛,一贯的漫不经心。 倦懒而疏慢的腔调。 沈斐老想学他,怎么也学不像。 气质这一块,就拿捏不了。 “嗯,艾丽丝是我学姐。”沈斐见陈麒现这么问,就老老实实答。 他这人确实比较憨厚,跟平常的富二代不同,思想单纯且没有花花肠子。 喜欢一个人,就有始有终。 这一点,跟沈译截然相反。 陈麒现循循善诱:“今天是追人来了?” 沈斐转移了注意力,也把希望从自诩在恋爱里战无不胜的沈译身上,转移到了陈麒现这边。 于是,他放开了沈译的脖子,乖巧老实的跑到陈麒现边上,在他旁边的一把座椅上端端正正坐好。 “麒现叔,我超喜欢艾丽丝,你能不能帮帮我?”沈斐这也算广撒网,死马当活马医,能多一个说客就多一个。 只要能重新追回艾丽丝,让他做什么都成。 后面,陈麒现就简单问了一下他们分手的原因。 结合实际情况来分析,这俩还有没有复合的可能性。 聊了有一会儿,就到了下班的点。 陈麒现早有准备,就搂着沈斐,起身往外走:“去喊你弥弥阿姨下班吃饭去。” 似乎,完全把沈译这个喘着气的活人给忘了。 忒坏! 沈译气得关了电脑,加大步伐去追那个坏东西。 于是赶在下班之前,谣言在那一声字正腔圆的“弥弥阿姨”中,不攻自破。 张虹霞愣在原地,她可真行,闹了个大乌龙。 直接把姜弥看小了一个辈分。 也就是说,姜弥的未婚夫,另有其人。 这一开口,就是个小孩儿。 亏她…… 果然是关心则乱。 姜弥从屏幕前抬头,眼见这气势,前所未有的热闹非凡。 沈斐一左一右站着两位护法大使,陈麒现和沈译给他保驾护航。 大鲸妥妥的两位话题担当。 零绯闻的陈麒现和海王大状沈译。 姜弥站起来,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陈麒现,又看了一眼真诚可人的沈斐,以及另一位事不关己的沈译。 最后,姜弥对着沈斐轻声说道:“小斐,要回去了吗?” “弥弥阿姨,麒现叔要请我吃大餐,你下班了没?没下班的话,我们可以等你。” 机会难得,姜弥总不好让小孩儿扫兴。 “可以下班了,我们走吧。” 陈麒现突然开口插了句话:“姜主管,你不是和艾丽丝关系不错么。” 姜弥了然:“我问下她。” 姜弥去工位拿了包,然后手机上询问艾丽丝的意思。 艾丽丝倒是真给姜弥面子,说是愿意。 陈麒现骄傲道:“小斐,以后这种事,还得是你麒现叔出马吧。” 这一个称呼,变着法官宣自己和姜弥的关系。 奈何大鲸全是笨蛋,没有一个听出其中猫腻。 只有沈译,冷哼一声,这司马昭之心也是没谁了。 也就沈斐这个愣头青,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沈斐激动地差点没晕过去,完全把沈译当成了空气,所有好听的话都往陈麒现那边夸。 夸得陈麒现沾沾自喜,就连一旁的姜弥都听不下去了。 姜弥问他:“小斐,你开车来的吗?” “我坐地铁来的。” “那我和你先一起去前台接一下艾丽丝,然后看你们愿意坐谁的车。”姜弥考虑周到。 最后,艾丽丝的意思当然是坐姜弥的车。 他对姜弥说:“你把车钥匙给小斐。” 陈麒现看似有意替沈斐和艾丽丝拉近距离,实则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沈译早看穿了他的小儿科把戏,头歪在一边,不屑一顾。 苦了艾丽丝,碍于发话者是大老板。 她哪敢说个不字! 第83章 惦记二十年 一顿饭,刚开场没多久,气氛还挺其乐融融的。 上第三道菜的时候,陈麒现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场。 同时,带上了姜弥。 沈译这家伙么,看他有没有点觉悟了。 陈麒现懒得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去。 所有人都知道陈麒现是故意为沈斐和艾丽丝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陈麒现想着,能让他帮到这份上的人,沈斐也是运气好。 姜弥的车就这么留给了沈斐,自己只能坐陈麒现的宾利。 沈译反正是个没皮没脸的,跟屁虫一样钻进了后座。 反正今晚没约,就跟着小夫妻去蹭顿晚饭。 晚饭是去的野林,吴时茂给开了瓶红酒。 陈麒现看见酒就犯晕,天生克星一样的存在。 姜弥例假来了,也不能碰酒。 等待上菜的间隙,沈译想起什么,对姜弥说:“协议上有不清楚的条款,随时可以来咨询我哦。” 听闻这句,陈麒现无声看了眼姜弥。 只见她手指摩挲着茶杯,脸部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温淡地回:“嗯,好。” 听不出喜怒,是一种官方到给人以敷衍的语调。 虽然陈麒现虐他千百遍,沈译依旧待他如初恋。 谁让这人是他财神爷呢,不供着还能踹了不成? 他人精一样,充当着陈麒现的嘴替:“看过协议了吗?” 姜弥答得四平八稳:“没来得及。” 陈麒现听后,横了眼沈译:“别说废话了,吃饭时间不谈这种话题。” 沈译乖乖噤声。 这么多年的朋友,陈麒现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再清楚不过。 这倒还真是闻所未闻,姜弥也不知是视金钱如粪土,还是怎么,面对陈麒现拱手相送的天价财产赠予,竟能如此沉得住气。 沈译对她的评价是,不是一般人。 难怪能让陈麒现一惦记,就是二十年。 一个男人的整个童年和青春,全部的目光,都用来追随一个女孩的身影了。 这份深情,他除了心生佩服以外,自认难以企及。 饭毕,等姜弥专心吃甜点的时间,陈麒现抽空和吴时茂交流了一下近况。 他们谈论的都是些融资之类的话题,姜弥不懂。 但她隐隐得知,吴时茂手中,管理着将近千亿的投资资金。 投资界的大佬级人物,看似急流勇退,实则他一跺脚,市场还得震三震。 后面,吴时茂问他:“这周去通州竞拍地皮了?” 陈麒现:“后天。” 沈译:“我要不要作陪,给你去借借势。” 陈麒现从上至下睨他,一脸的看不上:“你去的作用体现在哪里,多张嘴吃饭么。” 吴时茂眼神一暗,酒一口没碰,就又斗上了。 难得帮沈译说了句公道话:“你是陈三岁么,这么以欺负沈译为乐。” 沈译见有人帮他,有种逆风翻盘的心理,连姿态都摆高了,头一扬道:“打是情骂是爱,咱们大公子那是爱我的表现,你可别拆穿好吧。” 陈麒现开骂:“你还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沈译笑得更欢:“哟哟哟,还挺懂玩梗啊,平时没少刷抖爸爸吧。” 陈麒现:“我刷你爸爸。” 姜弥听不下去,忍不住在私下拍了拍陈麒现的腿:“文明点,别讲粗话。” 沈译见姜弥也帮他,更加作威作福:“跟这种人讲文明,那就是对牛弹琴。” 吴时茂无语,这讲着正事呢,又扯到闲篇上去了。 他一下一下盘着奇楠沉香,强迫让自己静下心来。 当下年轻人的精神状态,真令人堪忧。 等他们斗完,吴时茂适时补充:“那地皮,你的预算多少。” 陈麒现半真半假:“我手上哪那么多现金流跟他们比。” 听这口气,必败无疑。 吴时茂问得含蓄:“比他们少几个。” 网上,几个的单位是万。 吴时茂口中,几个的单位是小目标。 陈麒现动了动手指:“二十来个吧。” 吴时茂听后点头:“还行。” 沈译笑道:“大公子,差距二十来个,说出去是不是有点儿丢脸了。等会儿场面太过难看,你可别哭鼻子啊。” 陈麒现:“那怎么办,我就这点实力,把你卖了也不够啊。” 沈译看他无动于衷,跟他接着贫:“你都这么礼让,怎么说也是给陈家送上满满的诚意了。到时候,是不是还得大操大办个家宴,把你给哄舒坦咯?” 听闻家宴二字,陈麒现皮笑肉不笑。 吃着甜点的姜弥,脸上不易察觉,蓦地一僵。 如此细微的表情变化,旁人看不懂,陈麒现却是一清二楚。 清纯小白兔,还是有所介意的。 他心里有些怦然,同时还有些莫名的愧疚。 总之,姜弥是听到了外界说他要和周沁辰联姻的消息。 他解释过,当时姜弥很是淡然,他以为她入耳不入心。 他高看了姜弥的心理承受能力。 回家,还得好生哄着,赋予她更多的安全感。 这是他一个为人丈夫的责任与义务,也是这一生义不容辞的态度。 沈译抽空去了趟外面,抽了支烟。 再回来,神秘兮兮对陈麒现说:“大公子,好巧不巧,碰到你那位霹雳小青梅了。” 霹雳小青梅,是沈译给钟芳菲背后取的绰号。 陈麒现认为跟她那人还挺贴合,主要是霹雳二字。 青梅么,他没承认过。 在他眼里和心里,他的小青梅只有姜弥一人。 陈麒现不以为意:“怎么,看上了?” 这倒把老司机沈译给难倒了。 实话说,钟芳菲长得确实好,但那脾气么…… 说是女版陈麒现不为过。 沈译不敢招惹这种炸药包,所以压根没把人列入过女人的行列。 沈译认输:“我可没吃熊心豹子胆,没事敢去点她的导火线。” 陈麒现怂恿:“试试呗,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沈译越听越觉得哪里说不出的怪。 回头想想,又他妈被内涵了! 第84章 我喜欢,喜欢我的你。 得知陈麒现在这儿,沈译口中的霹雳小青梅钟芳菲敲门进入。 冷艳高贵的女人,端着酒杯,唇角轻扯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气场强到沈译多看一眼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陈麒现轻撩眼皮,见着了人,也不热情招待。 倒是吴时茂,年纪最长,礼貌最足,起身欢迎钟芳菲入座。 吴时茂的一部分衣服,也由钟芳菲工作室设计。 一来二去,算是老熟人。 钟芳菲回应陈麒现一个冷眼,似乎还忘不了上次在她工作室发生的那茬,这会儿想起来,浑身还觉得燥热难堪。 什么随时随地发情的狗男人。 不过,瞧她发现了什么? 狗男人身边居然坐着个女人,倒是第一次见。 乍一眼,不像是陈麒现喜欢的类型。 清浅的眉眼,淡雅的妆容与打扮。 穿衣品味么,不走时髦那一挂的。 素的,过于路人了些。 唯有长相,一眼惊艳。 钟芳菲与姜弥有了眼神上的交流,她笑着主动打招呼,意味深长般问:“这位是?” 陈麒现伸手揽住姜弥的肩膀,既是宣誓主权,又是无言的解释。 姜弥笑着回应:“你好,我是姜弥。” “你好,钟芳菲。” 别看钟芳菲长相高冷,还是个搞设计的,名气响当当。 但她性格平易近人,一点没有架子不说,还算是半个话唠。 于是,她入座后,开启了与姜弥的聊天模式:“姜弥,第一次看见你呢,你是陈麒现的女朋友?” 姜弥轻点了点脑袋。 在她认知里,女朋友和老婆也差不多意思。 何况,她还没在这段关系里完成转换。 陈麒现捏了捏她瘦削的肩膀,纠正道:“是老婆。” 钟芳菲握着酒杯的手一抖,幸亏是红酒杯,轻微摇晃,液体也不容易泼洒出来。 “老婆?”她似难以置信,反问了一遍。 沈译坚定地解答了她的疑虑:“你没听错,是老婆。不是昵称,受婚姻法保护的那种。” 什么时候的事? 一点风声也没有。 钟芳菲浅浅蹙了下眉心,一时之间,仿佛无法消化这个身份。 复又想起陈麒现在她工作室…… 心里不由yue了一下,好心好意提醒姜弥:“姜弥,别看陈麒现人模狗样的,私下里经常不做人事。你可得当心喽~” 姜弥不知她何出此言,初次见面,也不好说什么。 只扭头看了一眼陈麒现,语意无澜地问他:“你做什么了?” 陈麒现无语,他对着姜弥,确实有着数不尽的恶趣味。 可不代表他愿意对外口无遮拦。 他是不要脸,可老婆脸皮薄。 “钟芳菲,你别搞事。”陈麒现低声警告。 他除了对着姜弥显现温柔之色以外,其余人都不值得他给好脸。 钟芳菲“切”了一声,拿起酒杯轻抿一口。 “人艰不拆,今天我是给姜弥面子。” 陈麒现不耐烦:“用你给么,敬完酒快走。” 沈译的好奇心就没断过,听得入神,被勾起了求知欲:“不是,你们在讲外国话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陈麒现:“你本该坐小孩一桌。” 沈译不服:“要点脸好吧,谁不会喝酒谁小孩一桌。” 钟芳菲笑骂一声:“酒痴。” 气得陈麒现口不择言:“你俩一唱一和,上演夫妻档呢。” 钟芳菲和沈译对视一眼,确定谁也瞧不上谁,根本不是对的人。 钟芳菲将杯中剩余酒,敬了姜弥。 “妹子,你哪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好。委屈你了,收了这妖。”钟芳菲对陈麒现的嫌弃,肉眼可见。 这俩打小就没怎么对付过。 落别人眼里,还算是对欢喜冤家。 可是吧,当事人看彼此都有点大病一样。 陈麒现挥了挥手赶人:“钟芳菲你这张嘴没用了,还是闭上吧。” 散场后,回家的路上,姜弥始终一言不发。 眼睛看着前方,看似认真的模样,实则她止不住犯困。 脑袋一点一点的,越来越沉。 陈麒现以为姜弥吃“霹雳小青梅”的醋,脸上浮现一点微乎其微的得意之色,姜弥好像都没有因为过谁,在自己面前闹过。 他心下其实还挺不是滋味的,不吃醋,也从侧面反应姜弥不在乎他。 再者说,虽然他洁身自好,可喜欢他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啊。 怎么姜弥跟个木头似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陈麒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姜弥差点就坐着睡着了,耳朵糊糊的,只知晓陈麒现在对自己说话。 可说了什么,她却没听清,“啊?”地反问。 陈麒现趁红灯之际,正好扭头打量她。 从她的脸上,哪里看到半分的醋意。 俨然是困了,眼眶莹润。 他泄气一般:“没什么。” 姜弥呆呆地“哦”了一声。 一路上,格外的安静。 姜弥就着轻柔的音乐,歪头睡了过去。 到了地库,陈麒现小心翼翼将人抱起。 姜弥睡眠浅,感觉到有动静,睁眼时已经整个被抱在陈麒现怀里,还给披了件西装外套。 她动了动,想让陈麒现放自己下地。 陈麒现低声附在她耳边道:“乖,累了就趴老公怀里睡觉。” 姜弥轻笑一声,呼吸落在陈麒现的胸口,热热痒痒的。 好生心动。 他对姜弥,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新鲜感。 姜弥的每一种状态,都会令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愉悦。 姜弥的小脑袋,在陈麒现胸前拱了拱,跟只奶猫一样,拱在主人怀里撒欢。 “我重不重?”姜弥软软糯糯的语调,尤显可爱。 她的瞌睡已经醒了。 这么被抱着,虽然羞耻但温暖。 陈麒现语气不善道:“嗯,你重死了,从明天开始你吃空气吧。” 姜弥还是很会替自己争取福利的:“不行,要吃你做的早餐。” “我做的好吃还是蔡阿姨做的好吃?” “蔡阿姨做的好吃。” “这个答案我不喜欢,换一个。” 姜弥笑着从他胸前钻出小脑袋,看他带笑的眼睛,姜弥伸出双臂搂住他脖子。 神不知鬼不觉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吻,故意道:“那你喜欢什么?” 陈麒现孩子气地回:“我喜欢,喜欢我的你。” 说绕口令呢,这么拗口~ 第85章 愿赌服输 入睡前,姜弥不记得自己被逼说了几百遍的喜欢他。 梦里,她都反反复复,不厌其烦说着“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这样的情话。 醒来好累,跟一口气跑了八百米一样的累。 整个身子像被车轮碾过,支离破碎。 姜弥坐起身,闹钟还没响。 她的生物钟至少还是准的。 化好淡妆,姜弥走出卧室,已经闻到早餐的香味。 陈麒现这点好,几乎不对她食言。 会做饭的男人,在姜弥心里,还是非常加分的。 姜弥吃着早餐,想起自己的车留在了沈斐那里。 于是问陈麒现:“你早上直接去大鲸吗?” 关于传闻中,陈麒现被踢出集团,下放到大鲸一事,姜弥还没抽空与他沟通过。 “嗯。”陈麒现嘴里正塞了一口煎饼,含糊不清回答她,快速咽下后,也正准备和姜弥报备行程:“等下你坐我车过去。” 姜弥正有此意,原来两人心有灵犀。 她点了点头。 只听陈麒现又说:“中午的时候,你回家整理行李,下午出发去通州。” 姜弥面露惊讶:“我也去?” “帮你申请了参观大鲸汽车工厂。” 姜弥顿时兴奋:“真的?!” 大鲸的汽车工厂正式落成,占地面积之大,堪比故宫。 据说,这么大的工厂里面,几乎看不到人。 所有的工作,都由机器人完成。 姜弥怎么也想不到,大鲸区区一个集团的子公司,却拥有这么大的造车体量。 甚至,大鲸的第一台新能源汽车,还未出世。 姜弥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是第一批参观的员工?” “是,恭喜姜主管。” “怎么都没有提前通知呀?” “我等下会议上通知。” 好吧,他高兴就好。 姜弥只管跟着去参观就好了。 姜弥又问:“要出差几天呀,我帮你带几套衣服。” 陈麒现说:“我们待到周日回。” “要住这么多天呀?”姜弥以为隔天就回呢。 “你只出差半天,其余时间陪我。” 姜弥为难道:“我这一天到晚请假,不好吧?” 陈麒现:“有什么不好,老板让请的,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姜弥吸口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既然他决定了的事,姜弥轻易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陈麒现看她些微不乐意,也没心软。 一心软就掉入姜弥给他挖的陷阱。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前几天我和陈东海在谈判。”陈麒现边吃早餐,边轻描淡写。 说着,他喝了口咖啡。 姜弥竖起耳朵,端坐在他对面,听得仔细。 姜弥不知所以地问:“需要谈判什么?” “让我交出集团的核心项目,或者把大鲸所有的股权都给我,然后放手集团的所有事务。” “所以,你最后选择了大鲸?” 陈麒现笑着问她:“是,你觉得我傻不傻。” 姜弥摇头:“不傻,大鲸必然有你值得选择它的原因。” 陈麒现半真半假:“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呢?” 姜弥像被他的话烫了一下,瞪大双眼收回刚才那句不傻,改口道:“傻!” 陈麒现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眼睛,气鼓鼓的表情,跟只炸毛的兔子一样,可爱得要人命。 “好了。”陈麒现不再逗她,稍稍恢复了一丢丢的正色,结束了这个话题,提起另外件事:“协议的事,尽早签了。” 姜弥不解:“为什么一定要签这种协议。” 陈麒现没有多余且苍白的解释:“听话,就满足老公的一次愿望行不行。” 姜弥盯着他渴求的眼睛。 须臾,她终是在他软乎乎的眼神中,点下了头。 姜弥抿了抿唇,微垂着眸,仿佛在思考问题。 从陈麒现的角度,能看见她漂亮的侧脸弧度。 她这人,就跟柔而美的意象似的,明明近在眼前,有时却看不真切一样。 “陈麒现,谢谢你无条件的信任我,喜欢我,爱我。”说着说着,姜弥渐渐看不清他的脸。 陈麒现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她身旁。 姜弥已经伸出双臂,抱住他劲瘦有力的腰,将脸埋进他小腹。 “宝宝,要不要喝牛奶。”陈麒现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长卷发抚摸,问时,声音哑哑的,显然问出口前,做了一番天人交战。 他的指尖,因为心虚,而慢慢地缠着姜弥的卷发。 紧了又松,松了又缠。 姜弥跟陈麒现待久了,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她没有很快应声。 良久,她贴在他小腹的脸,慢慢挪开。 眼睛,不着痕迹瞧了一眼他的睡袍系带。 手指,刚触到系带的那一刻,竟被陈麒现反握住。 他开始没皮没脸,和姜弥打了个赌:“先猜一猜,我里面穿没穿内裤。” 姜弥昏过去,这叫什么赌。 姜弥的脸烧得通红,破罐子破摔,就这么陪他玩一局也行。 不是穿了就是没穿,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姜弥选择“穿了”。 陈麒现对她说:“输了要接受惩罚,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陈麒现可真是擅长玩弄人心。 反正姜弥是被他玩得团团转。 最后,姜弥可惨了。 打赌输了,牛奶喝了。 她,哭了。 姜弥在去公司的途中,视死如归般问他:“愿赌服输,赌资是什么。” 陈麒现难得没有卖关子:“整理行李时,把另外一条我出差时给你买的睡裙带上。” 姜弥是见过的,一直没勇气穿。 这分明比不穿还羞耻。 当时,陈麒现软磨硬泡地哄,都没能成功。 原来在这儿等着姜弥。 姜弥心一横,难得不顺从:“那能叫睡裙吗?” 该遮的一样没遮,该露的哪哪都露了。 陈麒现面不改色心不跳,理所当然道:“不叫睡裙叫什么,难不成叫情趣……” “别说了!”姜弥不想听。 一大早就已经够刺激的了。 被陈麒现这么一闹腾,姜弥也在大早上受尽委屈,脑袋现在黏糊糊的,都忘了要避嫌。 陈麒现在她没出声提醒的情况下,就这么大赖赖将宾利驶入了地库。 得。 撞见同事就撞见同事吧。 姜弥也不想费尽心思去隐瞒这段关系了,顺其自然地公开,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做足了一切准备,最坏的打算反而没来。 出人意料的是,姜弥和陈麒现从下楼到上楼,竟一个同事也没碰着。 陈麒现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自言自语:“大鲸这是集体放假了。” 姜弥心想,好人有好报。 第86章 最后一丝人性 主管级别以上都参加了此次会议。 会议上,陈麒现简明扼要提了下关于大鲸未来的发展动向,以及自己会以全资控股大鲸科技。 大鲸科技即将脱离仁芯集团,等于算是自立门户。 待手续全部交接完成,人事会第一时间发布正式的官方邮件,通知到每一位大鲸的员工。 最后,陈麒现临时说了下,主管级别以上的员工,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下午集体去参观大鲸汽车工厂。 沈译也全程参与了此次会议。 会议结束,沈译叫住了姜弥:“弟妹,有个事非常抱歉。小斐把你的车胎给扎破了,下午你坐我车去通州吧。” 这话说得情理之中。 姜弥并不愚蠢,一听就是陈麒现出的主意。 “好。” 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姜弥被沈译喊住,同在的还有陈麒现和谭墨。 谭墨见状,也想蹭个车,便问沈译:“沈律,不然我也坐你车挤挤得了。” 沈译瞄了陈麒现一眼,轻扯嘴角,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谭副总,我车小,多你一个还真挤不下。” 谭墨不予理会,听不懂拒绝似的,厚着脸皮自顾说着:“你最近不是换了辆大g开么。” 一辆大g,容不下三人,天理何在! 要么,沈译就是心思不纯! 花名在外的海王大状,说实话,谭墨挺替姜弥捏把汗。 为此,他下定决心,这车他还就非搭不可了! 免得被沈译有机可乘。 谁知道海王的底线在哪里,像姜弥这样温柔美艳的绝色,真看上了自己的弟妹,也不足为奇。 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沈译见陈麒现眉心微皱,心道这谭墨是必须要打发的了,于是道:“墨墨,老赵这几日请假,今天我当陈总司机。所以说,还真坐不下。” 原来如此。 谭墨看了默不作声的姜弥,也猜不出她是个什么心情。 看表情,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也是,要和陈麒现同乘一辆车,谁他妈高兴得起来。 尤其是姜弥这种老实本分,只埋头苦干,不懂甜言蜜语的。 于是,他本着好人当到底,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把姜弥解救于水火:“既然如此,姜主管要不坐我的车?” 沈译横他一眼:“墨墨,姜主管我弟妹,你这是几个意思呢。” 谭墨被反将一军后,黑着脸出了会议室。 离开前,不忘善意提醒姜弥:“姜主管,自求多福,有事随时打电话联系哈!” 谭墨走后,沈译大呼小叫问陈麒现:“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麒现这人,根本不懂得感恩为何物,尽管沈译替他清除了烦人精谭墨。 但他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一点面子:“还能是什么意思,知道你平时不做人,怕你惦记弟妹呗。” 姜弥拿文件拍他:“正经点。” 越说越没谱。 沈译举双手投降:“我他妈是人不是畜生!” 陈麒现“哦”了一声,显然不认同他的人品。 大冤种沈译:“以后再也不帮你干抛头露面的活儿了,好事全让你占尽,臭名声落我头上!” 姜弥也觉得陈麒现这样的行为属于过河拆桥,浅浅安抚了一下沈译受伤的心灵:“沈律师别激动,陈总心里还是感谢你的。” 说完,她抬步准备离开。 她得回工位,处理几封邮件。 陈麒现抬手看表,对姜弥说:“半小时后在车库等你。” 姜弥问:“确定开你的车?” 陈麒现:“嗯。”他看着姜弥,今天穿得相对休闲,纯灰色的羊绒毛衣,搭配一条浅色的九分直筒牛仔裤,脚上是双黑色切尔西短靴。 简洁干练,不失柔美。 陈麒现难得有机会在公司与姜弥谈论私事,眼下除了沈译,没有其他外人在场。 气氛相对轻松,也避免了只有两人在场的暧昧。 陈麒现也正经不少:“等下先去家里拿行李,再出去吃午餐,吃完出发。” 姜弥轻点了点头,看来他都安排好了。 沈译问:“中午吃什么去。” 陈麒现见他是真没点眼力见儿,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 沈译:“草率了,合着压根就没想真的带上我一起啊。” 陈麒现埋汰他:“想什么呢,一天天什么正事也不干,光想着当我们夫妻俩的电灯泡了。” 沈译摇着头,气鼓鼓走出会议室。 姜弥只剩半小时,急急也跑了出去。 陈麒现看见她惊慌失措的背影,好气又好笑。 在公司里,两个人独处时,姜弥看自己的眼神就跟见了狼似的。 能跑则跑,怕跟他多待一秒,就被他扑倒在地一样。 软乎乎的小绵羊,你可真是人畜无害。 陈麒现没回办公室,就坐在原地处理公务。 其实他杂七杂八的事情缠身,秘书赵蕾见外人走光,于是敲了门进去,向他汇报最紧急的事务。 “陈总,这些是周五竞标的最终版方案,您过目一下。”赵蕾跟他在身边做事不少年,比他年长二十岁,做事井井有条不算,还是苏家的人,以前是仁芯集团当仁不让的骨干级高层,如今帮着陈麒现做事,算是他工作上的心腹之一。 陈麒现对她尊重有加,点头说:“放这儿吧。” 然后,赵蕾向他确认:“等会儿我和郑特助一辆车吗?” “嗯,我自己开车。” 赵蕾确认完细节,继续接着汇报另一件事:“彭女士那边的事,已经办妥。” 陈麒现松了口气:“好。” 赵蕾:“航线申请已批准,最早可在北京时间周日上午十点从苏黎世机场起飞。” “第一时间将人送上飞机,务必确保人身安全。” “您放心,陈总。” 陈麒现交待她:“让郑特助来一下。” 赵蕾退出会议室后,郑新源紧随其后。 陈麒现合上电脑屏幕,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凉了的红茶,问他:“查得怎么样了?” 郑新源点头,向陈麒现汇报:“如您所预想的那样,是……” 陈麒现做了个手势,郑新源也是个聪明的,没把那人的名字报出来。 陈麒现看着眼前冷却了的这杯红茶,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 既然连这种肮脏手段都使了出来,也就不用顾及最后一点情份和脸面了。 那就别怪他,日后赶尽杀绝。 当然不能怪陈麒现,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退,说实话,他还残存着最后一丝人性。 怪就怪,他的最后一丝人性,被人剥了去。 第87章 迷倒了陈总还不够 参观完大鲸汽车工厂,除了震憾还是震憾。 就连姜弥这个一毕业就进了大鲸的员工而言,都难以想象,只是区区一个集团下面的子公司,竟有这样恐怖的规模。 姜弥像是如梦初醒。 脑海飞快闪过以前陈麒现和老吴之间,偶尔在饭桌上见缝插针浅聊的几句融资之类的话题。 原来,他们的动作这样悄然而又庞大。 正在干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甚至,大鲸的汽车工厂,在这一刻还不算真正的属于大鲸科技。 难怪陈麒现说什么也要独吞了大鲸,宁愿拱手相让市值达到千亿美金的仁芯集团。 在所有人都跌破眼镜,以为他在家族斗争中以失败告终时。 他即将以另一种凤凰涅盘的方式,让自己浴火重生。 尔虞我诈的商战,令人眼花缭乱。 姜弥正失神想着事情,许山已经走到她边上,看样子有话要说。 她笑问:“老许,你觉得如何?” 许山抬手扶了扶眼镜,看样子和姜弥一样,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静默了会儿,边往外走,边掩唇和姜弥交流:“就在明年,大鲸上市后会干掉百分之九十的同级别新能源汽车。” 语意里的激动,怎么藏也藏不住。 姜弥压了压他的澎湃,理智地分析:“话不能说太满,假如我们在电池上有新的突破性技术,那你以上的说辞才有很大的成立空间。” 许山比她乐观:“有没有一种可能,让大鲸收购……” 许山没有说出口,姜弥就知道他要说的是通州最大的电池工厂。 姜弥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许山倒是敢! 许山如是提议:“既然来了通州,我去联系一下电池工厂那边,看能不能也顺便去参观一下。” 姜弥眨了眨眼,一时没有说话。 之前在来通州的高速公路上,陈麒现还给她出了坏主意。 让她晚饭之后,骗许山自己水土不服,直接请个病假得了。 晚餐,由郑新源安排了市中心那家一座难求的私房菜馆。 正是姜弥第一次见到林平顺书记的餐厅。 见姜弥走神,许山出声:“小姜,我先让助理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行。行的话,你估计得在通州多待一天。” 姜弥自然答应,那是再好不过。 连假都不用请了。 陈麒现后面两天,白天没有多的时间陪她太久。 又不让姜弥离开他的视野,威逼利诱,说她回沪市的话,自己就每晚缠着他视频爱爱。 姜弥再清楚不过他的性子,说到做到。 假如姜弥不肯,他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折腾到他满意为止,不然别想打马虎眼。 陈麒现身边被围了一圈儿,七嘴八舌,商讨着汽车工厂。 他回头,远远就瞧见姜弥和许山慢吞吞落在人后,听不见在说什么,只见姜弥在夕阳落山的余韵下,白皙红润的脸上浸染着少许喜悦。 谭墨见陈麒现扭头瞥了一眼,又匆匆收回目光。 下意识寻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许山和姜弥有商有量,但没有随大流走在一块儿。 深秋的傍晚,凉意浓重。 这里又是偏僻之地,风很大,温度要比沪市更低三四度。 姜弥穿得单薄,人虽高挑,看着却弱不禁风的样子。 谭墨多看了一眼,多少生出了几分怜香惜玉。 陈麒现见状,眼色沉冷:“谭墨,看什么。” 男人对同类,总有股异常的敏锐。 陈麒现只轻轻一瞥,就看出谭墨的眼里,藏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故事。 谭墨突然被点名,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后背发凉:“看老许和姜主管呢。” 陈麒现顺着他的话,重新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穿这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冷。 见谭墨比较正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跟他一般见识。 只吩咐:“去喊他们走快点儿,我饿了。” 既然老板亲自发话了,谭墨这个鞍前马后的副总,只能屁颠屁颠跑去向二位转达陈麒现的意思。 许山无语,面上只得乖乖照做:“小姜,那咱就带紧点儿脚步,免得陈总发脾气。” 谭墨耸耸肩,深有体会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原地吐槽道:“理解一下,陈总每个月得来三回大姨夫。” 姜弥满头黑线。 她都跟陈麒现说多少遍了,让他在公司少发脾气,少凶员工。 就没听进去一点儿。 现在被人背后嚼舌根,还真有点活该的意思。 姜弥自然嘴下留情,一个字也没搭腔。 许山也还好,本本分分一人,本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 倒是谭墨,天天操碎了心,担心陈麒现对姜弥处处过不去,于是好话说尽,生怕大鲸失去一个优秀员工。 谭墨肉眼可见的关心道:“姜主管,来时的途中,陈总对你挺客气吧?” 姜弥憋着笑,原来谭墨是真怕陈麒现对她不利。 她只得故作坦然,随机应变地扯着善意的谎言:“还行,陈总一路都没怎么开口。” 谭墨了然道:“陈总这人,不触他逆鳞,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姜弥总算从别人口中听了句他的好,甚是欣慰。 正要接口附和几句,帮陈麒现说说好话,余光瞥见陈麒现大步向他们走来。 姜弥的话,同她的脚步一样,怔愣在原地打了结。 张了张嘴,没有开口的机会。 陈麒现已经出现在她身旁,若无其事将谭墨挤到了许山边上,整张脸看起来十分的不悦,甚至透满了戾气和不耐烦。 谭墨深呼吸,心道大姨夫又来了。 “磨叽什么呢,不想吃饭了?”说完,他颇为不满地睨了眼谭墨,话也是直直对他说的:“你还在这儿等什么,不提前过去打点一下,看看菜式和酒类怎么样。” 谭墨敢怒不敢言:谁招他惹他了,冲他发哪门子的火? 谭墨见他吃了火药,也不再拿出平日里插科打诨的那套来。 毕竟,在老板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更适合。 谭墨只能赔着笑脸,有苦难言,夹紧尾巴做人:“就去就去!” 说完,逃之夭夭。 他本来想拉姜弥一块儿走的,免得她遭殃。 就是吧,舌头一打结,把人喊错,喊成了老许。 许山迷迷糊糊,便只能跟着谭墨快速离开。 把人支走,陈麒现边走,边凑近姜弥看似正经的低语道:“姜主管魅力无边啊,迷倒了陈总不够,还把谭副总的魂给勾了去。” 何出此言? 姜弥哭笑不得:“陈总,你的危机感过于重了些。难道在你眼里,是个异性都能被我吸引到吗?” 陈麒现理所当然轻飘飘:“难道不是么。” 第88章 是不是经常把你弄哭? 这飞醋还吃得没完没了了。 姜弥无奈又好笑,难怪网上总说,就算对方是只猪,在喜欢的人眼里也总担心被人抢走。 姜弥之于陈麒现,大概就是类似的存在吧。 这不,陈麒现一句玩笑话。 谭墨这个狗腿子,就见风使舵把姜弥安排在了陈麒现旁边。 一个豪华大包,三张大型圆桌。 谭墨因陈麒现那句“好看的人坐一起”,就明白了一切。 座次不分上下级,想怎么坐就怎么坐,算是个轻松局。 谭墨多少聪明,既抬举了姜弥,又恭维了陈总。 一石二鸟。 姜弥的颜值,在一众工程师和高层中间,确实出挑。 见谭墨这样安排,实在心服口服,拍手叫好。 主要,别人不用小心翼翼对着陈麒现了,算是能吃顿饱饭。 何乐而不为。 陈麒现轻笑着冷哼,算他识好歹。 这种时候,少不了沈译主动站出来大包大揽,承受下一切。 知道别人怵陈麒现,他自然请命:“本来也不想坐这个炸药包旁的,奈何颜值太顶,不得不坐啊!” 陈麒现冷声道:“滚远点。” 姜弥抚额,这人又凶上了。 安顿好座位之后,经理开始安排上菜。 陈麒现这边存了不少酒,让谭墨先开五瓶罗曼尼康帝。 大家伙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板凶归凶,大方是真大方。 这顿饭,光酒钱就花了上百万,哪个老板舍得这样招待下属。 于是,平日里不常喝酒的人,高脚杯里都添了点儿红酒。 沈译越过陈麒现,问姜弥:“弟妹,今晚喝点儿?” 姜弥浅笑着说好。 适可而止的小酌,姜弥不在话下。 沈译回过头调侃陈麒现:“陈总么量浅,还是以茶代酒的好。” 陈麒现越看沈译越欠揍,跟只花孔雀开屏似的,动不动就找机会和姜弥闲聊,他看得心烦。 板着脸,略微严肃道:“废话真多。” 沈译反问他:“你见过话少的律师?” 陈麒现给他碗里夹了块素鲍菇,趁沈译不注意,沾了许多的芥末,软下点语调,挤出点笑容敷衍他:“行了,沈大律师,快吃。” 沈译得寸进尺,愿意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别啊,叫哥就行。” 陈麒现还真乖乖就范:“哥,吃你的。” 众人眼镜跌碎一地。 这他妈是陈麒现?! 鬼上身了吧?! 服务员打开五瓶红酒,一一询问是否要添酒。 走到姜弥跟前时,谭墨坐在她斜对面,对她一个劲使眼色。 热心肠地交代姜弥:“姜主管,机会难得,今天给陈总敬杯酒。” 这样一来,既能拉近同事之间的关系,多少还给陈麒现留下个好印象。 谭墨多么人精,私底下的员工是个什么性子,他摸得一清二楚。 像姜弥这样,和许山一样埋头苦干的人才,交际能力一顶一的差,在这儿社会上也吃不开。 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他不得帮姜弥疏通疏通关系。 姜弥闻言,看了谭墨一眼,笑道:“好。” 陈麒现倒是难得没说话。 谭墨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这一天,至少说对了一句话,干对了一件事。 餐桌上激情澎湃。 沈译对陈麒现低语:“大鲸凝聚力真强啊!开五瓶酒,一百来万,一年之后地球都是你陈麒现的了。” 一年, 是陈麒现定的目标,大鲸第一辆新能源汽车横空出世的日子。 距离那个日子,可以进入倒计时。 想想,都是振奋人心的时刻。 姜弥除了低头吃菜,一直认真听着同事们的豪言壮语。 她感慨,一群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在一起,还真应该时不时喝点儿酒。 平日在公司,大家各做各的工作,都是较为沉默的一类人。 几杯酒下肚,每个人都可以开讲独立宣言的那种。 姜弥享受这样的氛围,她庆幸,当初一毕业就选择了大鲸。 她没有选错。 整场,她都笑着。 陈麒现看了她几眼,一一打了水漂,姜弥压根没把注意力落到过自己的头上。 看来他该时不时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再。 很快,又自我安慰,自己的老婆才不是个肤浅的颜控。 酒过三巡,服务员给姜弥添了第三杯酒时,她在谭墨的眼神示意下,举着酒杯站起身。 她很有规矩和礼貌,面向陈麒现,微微朝他欠身。 声音轻软,带着一丝隐秘的甜腻,整个姿态不谄媚不造作,言辞之间落落大方:“陈总,我敬您一杯,感谢您这些年在工作中对我的指导与包容。” 陈麒现唇角含笑,眼里柔情似水。 好你个姜弥,官方的话术,一套又一套。 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套路他了。 陈麒现学着她的样子起身,单手轻撑着桌面,另一只手优雅地端起跟前的红酒杯。 与她轻碰之前,敛眉垂眸,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姜弥红扑扑的脸蛋上。 姜弥与他不同,喝了几杯酒,不至于上头。 只会微微红着脸,面容依旧漂亮,眉眼清醒。 关于江南美人的全部想象,应该正是姜弥这样。 美艳绝色,却不带一点攻击性。 人间尤物,可从不恃靓行凶。 陈麒现酒没喝多少,话匣子倒是打开了一些,看着姜弥低眉顺目的样子,长卷发披在后背,几缕细碎的发丝自然地垂落在脸颊两侧。 陈麒现见了,情生意动。 无声地蜷了蜷手指,硬生生忍下,想伸手去把碎发拨到耳后的冲动。 他说话时的神色散漫,姜弥没注意到他喝了多少酒,乍一眼,已然有点微醺的状态。 姜弥了解他,呼吸之间,蓦然比无酒精摄入的情况下稍重了一些。 “说说,我是怎么指导和包容你的。”陈麒现望着她,眉目含情。 蜇人的目光微微向下,定格在她嫣红的唇上。 想咬一口,现在就想。 他深呼一口气,等待姜弥回答的间隙,胸膛的燥热霎那间传至了喉头。 他暗暗咽了咽口水,一个人开始心烦意乱。 这就是所谓的看得见吃不着吧。 姜弥抿唇,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这么说,分明是场面话。 他还当真了。 姜弥尽量往好了说,从容不迫道:“陈总对待工作是出了名的严苛,但与自身超强的专业性是成正比的。我在您身上,学习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 陈麒现似笑非笑:“有多严苛?” 姜弥答不上来,听着像给她挖了个坑。 怎么答都是错。 陈麒现换了种问法,一语双关道:“是不是经常把你弄哭?” 第89章 !!!??? 这话说得,一听就不怀好意。 沈译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不是同情姜弥么。 手无寸铁的小白兔,怎么偏生跟了个露着獠牙的大灰狼。 什么叫弄哭。 知道的人,譬如沈译,明白陈麒现是在开车。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对姜弥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姜弥语塞,刚才没觉什么,这会儿被陈麒现问得不上不下。 原来他就是在下属面前,板着张脸,不动声色不正经的。 姜弥干笑着:“陈总您真会开玩笑。” 脸烧得滚烫,她有点不想理人了。 “真没弄哭?”陈麒现佯装无辜,这心平气和的语调,任谁听了都以为他是个谦逊好相处的老板。 姜弥保持住毫无破绽的微笑,顶着一众压力,眨了眨眼:“真没有。” 她算是看明白了,陈麒现就想从她口中,逼她说出“弄哭”二字。 酒精作祟,姜弥鬼使神差,生出了一点点的反骨。 偏不想如他的愿。 他越是想听,她越是不说。 姜弥复又举了举手中握着的酒杯,柔弱地提醒道:“陈总,我干了,您随意。” 陈麒现顿时沉了脸:“怎么,看不起我的酒量。” 众人屏息凝神。 还真是和颜悦色不到一分钟,又原形毕露。 苦了姜弥,敬个酒跟被凌迟似的煎熬。 “不敢,陈总海量。”姜弥睁眼说瞎话,主要人长得美,且不具备一丝一毫的侵略性,乖得叫人心疼。 以至于,没人听出她话里的戏谑。 更无人瞧见她微乎其微上扬的唇角。 陈麒现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点面子,他必须挣一下的。 酒算是敬完了,累死个人。 姜弥重新坐下后,陈麒现再忍无可忍,桌布底下去捉姜弥的手。 力道很足,十指紧扣。 姜弥挣了挣,未果。 人多眼杂,她不敢挣得太明显。 这便助长了陈麒现的气焰,捉着她的手,又捏又揉。 最后,还搁到了自己的腿上。 姜弥几乎憋着气,心思始终放在自己与陈麒现相握的手上,不能再分神注意其余人谈论的话题。 好在,没人再点她的名。 陈麒现愈发过分,控制着她的手,给自己谋福利。 姜弥心神一紧,头皮发麻。 也不知是酒精起了作用不胜酒力,还是被陈麒现吓破了胆儿,眼前的影子开始莫名其妙地重叠。 她感到万分的坐立不安。 几度试图抽回手,陈麒现不让的同时,更加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姜弥发誓,以后大鲸的聚餐,她再也不要坐陈麒现边上了。 会闹出人命的! 她呼吸不畅,耳朵嗡嗡作响。 只得急中生智,想了个法子,用另一边自由的手,假意捂唇:“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不明所以的沈译,急切关心道:“是不是酒喝太急难受了。” 姜弥顺势而为:“嗯,有点想吐。” 她罔顾陈麒现的处境,慌慌张张地起身。 扭头看一眼陈麒现,难受地眼眶都止不住红了。 陈麒现轻掀眼皮,眼里的神色古怪。 他似乎有些热意上涌,额头与鬓角,生出了薄汗。 他终于肯放手。 姜弥收回视线,跑出了包厢。 她一路跑进了公共洗手间,没想到的是,竟碰见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钟芳菲。 钟芳菲正站在镜前补妆,见着了姜弥,甚是意外,出声喊她:“姜弥,好巧诶~你怎么也在这儿?” 姜弥思绪凌乱,满脑子都是昏沉的怯意。 陈麒现,他是怎么敢的! 恼怒被人及时中断,姜弥敛神抬眸,在镜中与钟芳菲的视线相撞。 一个从容自信,而姜弥站在一边,显得落寞难堪,活像被人欺负透了一样,一个人默默躲起来擦眼泪那种。 她这个样子,连钟芳菲一个女人见了都心生怜惜。 她终于,有一点理解陈麒现喜欢她的理由。 她看起来彷徨,美丽,可又不懦弱。 “钟小姐,我在这边有聚餐。” 钟芳菲与她不熟,最多算是点头之交,不好问得太细。 可她作为女人,一眼就看穿,姜弥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要不然,她不会着急忙慌,躲进洗手间缓神。 钟芳菲看似随口闲谈:“和同事吗?” “是的。” “怎么跑到通州来了呀?” “公司在这边有工厂,组织过来参观。” “你喝了酒,要不要送你回包房?” 姜弥想了想,也不瞒着她:“好,陈麒现和沈译正好也在。” 钟芳菲被她这么一说,倒是心生好奇了。 二人同时走出洗手间,穿过宽敞的铺着厚毯的长廊。 长廊外有人交谈,转角处则设了个吸烟区。 钟芳菲先是看见了沈译,身高腿长虚靠在墙壁上,慵懒而散漫地仰头吐着烟圈。 她喊了一声:“沈译。” 沈译转头,看见的就是自己口中所谓的“霹雳小青梅”。 一同出来吸烟的同事,还有好几个。 陈麒现也认出了钟芳菲的声音,但他正巧站在转角的里面,这个位置是盲区。 钟芳菲不紧不慢靠近,这才看见没有吱声的陈麒现。 她和陈麒现打小就认识,就是不来电罢了,关系算维持至今。 “我刚知道,你和姜弥一个公司的呢。”这话说得含糊,别人只以为,这话是对着沈译说的。 那也不足为奇。 在场所有人早听说,姜弥的未婚夫,是沈译的弟弟。 旋即,姜弥的身影,慢吞吞走入陈麒现的视野。 他吸了最后一口烟后,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 她还敢来! 陈麒现心中怒火燃起,要不是顾及她脸皮薄,早一个跨步,将人按在墙壁上深吻了。 还能纵容她在自己的心上横冲直撞,却远远避着。 钟芳菲迷糊了,姜弥这到底被没被人欺负呢。 还是说,欺负她的人,其实是陈麒现。 她不好点破,只放软了语气,帮着姜弥说话:“姜弥有点喝多了,陈麒现你也不是拦着点儿。” 姜弥像是被雷劈中了眉心:“!!!” 沈译事不关己,纯粹看一出好戏。 倒是谭墨,好像听出了点儿猫腻,又好像没有。 论起助攻,还得是钟芳菲。 陈麒现语焉不详道:“我的错,行了吧。” 姜弥:“???” 果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起话来这么默契呢?! 第90章 动物归巢,星夜烂漫 该说不说,大鲸的高层还是独具慧眼。 见大老板碰到了熟人,看起来还是比较不一般的熟人,连忙眼疾手快掐灭了指尖的烟,陆续回到包房。 谭墨私下和陈麒现不可谓不熟,本想厚着脸皮留下听点儿私房话。 不料被陈麒现一个眼神给劝退。 本想回包厢之前,一同拉姜弥出苦海。 偏偏天不遂人愿,姜弥正在低头回复信息。 看个屁! 陈麒现看着谭墨恋恋不舍的眼神,寻思着要把他下派到通州的汽车工厂,这个样子还是别回大鲸的好。 “诶?我刚看见陈麒迹也在这儿用餐。”钟芳菲说。 陈麒现见姜弥与他保持着最安全的社交距离,心头一凉,怎么就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了。 不就是对她有点上头,从而有些色欲上身么。 多大点事儿。 看把宝宝吓得…… 陈麒现漫不经心回应钟芳菲的话:“能不在么,都想把我扳倒。” 钟芳菲目露精光,明显比方才提了点儿精神:“展开说说!” 陈麒现觑她一眼,懒得搭理,转而问:“你怎么在这儿?” “工作室团建啊。” 陈麒现意兴阑珊,不再跟她扯有的没的,一心只想回去办正事儿。 钟芳菲顺便提醒他:“冬季的新衣,你让人尽快去我那儿取了。” 陈麒现不耐烦道:“以后这种小事直接联系郑特助,你要我说几遍。” 姜弥无声看了他一眼。 沈译无声看了钟芳菲一眼。 沈译这才掐了烟头,走到姜弥边上,适时出声:“弟妹,今晚住这儿?” “嗯。” 助理把所有的住行都安排妥当,房卡也一早交到了她手上。 只不过,陈麒现让她找个理由先打发助理。 他还是想住在动物园的别墅屋,顺便泡个私汤。 姜弥当时就emo了,他还挺顺便的。 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种事上,姜弥除了乖乖听话的份,也没有更大的发言权。 饭局散场后,姜弥找了个四下无人的时刻,将酒店房卡转交到了助理手中。 编了个理由,也是陈麒现给她出的鬼点子,姜弥便依葫芦画瓢道:“我正好这边有亲戚,就不住酒店了。” 助理收了房卡,分寸感极好,没有问不该问的。 姜弥回到别墅屋,刚把包放在玄关处。 人已经被重重压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光线被另一张脸笼罩,鼻息之间铺天盖地全是男人的味道。 “陈麒……”姜弥没做好准备,名字没叫全,唇齿已经被堵住。 剩余的话,悉数被吞没在另一张嘴中。 “唔~”姜弥觉得这个吻深到,令人快要窒息。 陈麒现动作也大,单手掐住她下巴,舌尖直直往深了探。 疯狂的搅弄,索取。 前所未有的痛觉,侵袭布满着姜弥的身子。 浑身的血液,又好似只往一处喷涌。 天昏地暗间,陈麒现已经剥尽她的衣物,连双袜子也不留。 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片昨日重现的落地窗。 窗外暗沉,动物归巢,星夜烂漫。 天地都安静,耳边只有陈麒现性感的低喘。 包围她,吞噬她。 一次结束,他久久没有回神。 姜弥被他翻转过身,竖抱起。 再是一步一步,步伐沉重地走向二楼。 二十层的楼梯,实在漫长。 陈麒现约莫了走了半小时。 姜弥受不住,张嘴咬上他微微汗湿的胸膛,猫一样轻声求饶:“好了,陈麒现。” 陈麒现置若罔闻。 “在这儿很危险,会摔的。”姜弥好言相劝。 根本劝不住。 姜弥算看出来了,这是在变着法的惩罚自己。 怪自己没在餐桌上跟他亲密到底。 一整个晚上,姜弥就没停歇过。 洗完澡,亏陈麒现还惦记着睡裙那一茬,在架子上随手取了张浴巾一围,就去翻姜弥收拾的行李箱。 姜弥听他话,真把衣服给带上了。 压在最底下,跟见不得人一样。 陈麒现轻扯嘴角,拎起一根细吊带,单手抖了抖。 他眸色一沉,疑心道,自己看姜弥上身后的效果,会不会激动到流鼻血。 陈麒现轻手轻脚走回卧室,见姜弥掖紧被子,背对着他的那面侧躺着。 怪他要得太狠,没有节制,把老婆给累惨了。 陈麒现改了方向,走向姜弥那边,见她沉默地闭着眼帘,一双中式的秀眉微微拧着。 一下一下,规律得吐纳着微乎其微的呼吸声。 “咪咪。”陈麒现坐在床沿边上,伸出手背,轻柔地抚过姜弥干净的脸庞。 姜弥没理会,装睡得更不自在。 眼皮不安地动了动,睫毛像是夜里的羽毛,浓密卷翘,比小时候见过最可爱的洋娃娃还要迷人。 姜弥铁了心不想理人。 陈麒现事后委屈巴巴,装可怜道:“咪咪,不要不理老公好不好。” 陈麒现料准,姜弥的心慈手软长不过一分钟。 不过这回,他显然失算了。 姜弥始终没肯睁眼,这让陈麒现抓心挠肺的难受。 双手撑在姜弥的枕上两侧,小心翼翼避开铺开的长卷发,脸往下,亲昵地贴着姜弥的侧脸。 细细地摩挲。 陈麒现的呼吸持续加重。 姜弥终于抵不住来势汹汹的勾缠,将他的脸掰开。 想起刚才自己的声声低诉,陈麒现不予理会的冷漠,她就感到一阵伤心。 他总是不停地索要,一要就是几小时。 从一楼到二楼,现在是连楼梯都不肯放过。 姜弥实在遭不住他的手段,呜呜咽咽,嗓子都喊冒烟了。 于事无补。 “可以睡了。”姜弥推他压在被子上的身体,不止重,还侵略性十足。 “困了?”陈麒现低沉的声音,煞是惹人遐想,多少还沾染着情欲过后的少许未褪的激情。 性感而不自知。 姜弥突然反其道而行。 这么久的时间待下来,陈麒现在床上是个什么德性,姜弥少说也有一点点的发言权。 她做了会儿思想斗争,仍是义无反顾伸出双手,圈住陈麒现的脖颈,顺势将他的脸往下压了压。 她一抬头,就能吻上他的唇。 姜弥红着脸主动亲了他一口:“嗯,我困了,很困很困。今晚先睡好不好?” 第91章 并不值得她信任 一早,姜弥就打车直奔电池工厂。 她离开别墅屋时,陈麒现将醒未醒。 姜弥见他困成狗,就没向他汇报自己今天在通州的行程。 凌晨,两个人第一次闹了别扭。 陈麒现软磨硬泡,非缠着姜弥要换那件睡裙。 姜弥又累又困,想着第二天还有正事要办。 再者,她怎么不知道陈麒现的本性,让她换好衣服,那可真得整夜都闭不了眼睛。 姜弥再傻,也不至于傻成那样。 最后,陈麒现假意掀开被子,作势要去解她睡衣纽扣时。 姜弥难得动了点儿气,在陈麒现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把抢过那件睡裙,轻轻丢在他脸上。 “我不穿,要穿你穿。”姜弥不怎么发火,总以为这样的火气,算挺重的了。 陈麒现见她这样,也不恼。 心觉还有几分可爱,嘟着嘴凶巴巴的样子,平时可见不着。 陈麒现翻身上床,把姜弥揉进怀里,手直接伸进睡衣里头,自顾作乱了一会儿。 “我又穿不下的。”陈麒现轻笑一声,笑落进姜弥的耳里。 他是真的精力充沛,双腿一直在被子底下不老实,夹着姜弥的腿,时轻时重。 磨人得很。 反正姜弥是真没见过这样的磨人精,憋着呼吸,被窝底下斗智斗勇半天。 该占的便宜,陈麒现是占了个结结实实。 姜弥泪眼朦胧,神经疲惫至极,又不得不紧绷着顾虑着陈麒现趁其不备的进攻。 “那你找个穿得下的人不就得了。” 这话,倒触了陈麒现的逆鳞。 他不再蜜里调油,而是又真刀真枪地干了起来。 姜弥麻了,一整个麻了。 第二天,闹钟一响,姜弥就爬了起来。 她就算顶着一双熊猫眼也认了,毕竟她是来出差的,不是来度假的。 赶到工厂,和许山会合时。 许山不由关心了一下:“昨晚喝得不少,没醉吧?” 姜弥酒倒是点到为止,摇了摇头,有苦难言。 整个人虚软无力,仿佛随时能被风刮倒。 偏僻的地方,风大得厉害,尤其今天的最高温度比昨日骤降了八度。 姜弥穿得单薄,在室外站了一会儿,就冷得打哆嗦。 得知许山和姜弥拜访,工厂的车间主任招待了他们。 工厂的规模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一上午,双方交流得十分顺畅。 午饭也是在工厂的大食堂搞定的,车间主任还和他们留了联系方式,说以后有机会,邀请他们再来参观。 许山自己开了车过来,问姜弥:“我打算直接回沪市,小姜你呢?” 姜弥总不好报出自己所在的别墅屋,那不得全部穿帮,之后还影响请假。 于是斟酌了一下,说:“老许,你先回吧。我这边来都来了,准备在亲戚家多待两天,之后两天就申请居家办公。” 许山表示理解:“先上车,我送你过去。” 姜弥摇了摇手:“没事,我叫个车就行。你先回吧,晚了得堵车。” 这里人生地不熟,许山不放心把姜弥扔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便说:“我带你到好打车的地方吧。” 姜弥不好再拒绝。 许山算是她工作以来,第一个师傅,也是唯一一个师傅。 两个人的优缺点都异常的明显,可也正是这样,既是臭味相投,也是惺惺相惜。 对待工作,他俩一丝不苟,成绩有目共睹。 但在人际交往上,远不如二组的杨树和张虹霞。 进了市区,姜弥便让许山放自己在地铁站口下。 许山本意是想送她到目的地的,奈何姜弥太犟,根本不让。 两人只好在地铁站口告别。 姜弥也不打算打车了,查了公交线路,地铁站正巧能到动物园。 丢人的事发生了,在外一直保持良好形象的姜弥,今天不止在坐地铁的时候睡着了,还坐过了站。 发现自己坐过了站还不算,过于焦急,竟把自己的手提包忘在了列车座位上。 于是,她只好寻求工作人员的帮助。 一来一回,耽误了好些时间。 拿到包后,姜弥第一时间翻出手机。 显示好几个未接来电,不出意外,都是来自陈麒现的,其中还穿插了两个沈译的。 地铁里信号不好,姜弥说的话,陈麒现听不太清。 姜弥只简单交待了自己的行踪,便挂了电话。 后来,她浑浑噩噩,使劲撑着眼皮,才不让自己再度睡过去。 出了地铁站,姜弥一吹冷风,人就虚得不行。 若不是她午饭吃得饱,说不定两眼一黑,就扑腾一声栽倒在地了。 一摸额头,有点发烧的迹象。 姜弥犹豫着,是先走回别墅屋,还是去医院验个血。 最后,实在难受得紧。 幸好路边车多,她只得往医院方向赶。 途中,她告诉陈麒现,自己不舒服去医院做个检查再回去。 陈麒现眼下急了,扔了手头重要的事,就拿起车钥匙往外跑。 沪市的医保不能在通州使用,姜弥只好在自助机器上新建了张自费卡,然后才挂号。 果然,烧还不低。 直接上了三十九度。 验血的结果,还得等半小时才出报告。 姜弥缩在银色的座位上,闭目养神,脑袋一点一点的,下一秒就像是要沉沉睡去。 忽然,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西装外套。 是男士的,留有余温。 姜弥轻抬眸,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见着眼前一张熟悉的脸,猛得如梦方醒一般,惊讶得说不出话。 就连身上那件西装外套,也像是烫手山芋。 她刚要伸手将衣服还给来人,只是那人预判了她的预判,伸手按了一下后,直接在姜弥身边坐下。 声音沉而缓,一如既往的温和:“披好,我知道你冷得都发抖了。” 虽是温和,语气却是透着别样的不容拒绝。 姜弥嘴硬:“我不冷,我是发烧了,反而感觉热。” 说完,姜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身边衣服的味道,竟和陈麒现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她的脑子,不知被什么糊住了。 来不及思考。 姜弥盯着衣服,蹙了蹙眉心。 怎么会这样,她以前从来没察觉到过这样的细节。 细节到可怕的地步。 “弥弥,为什么对我说谎。你说谎的样子,真令人心碎。”陈麒迹无奈冷笑,原来他的一腔热情,在她眼里都不过是麻烦累赘。 “我是喜欢你,可当我得知你对陈总的心思后,我不是什么也没做了么。”陈麒迹终于,选择在姜弥身心最脆弱的时刻,坦露心声。 “还是说,连我用和他一样的香氛,你都介意?” 姜弥垂着眼睛,似在琢磨他话里的深意。 虽然她这会儿脑子转弯慢,可心里有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警醒着她,千万不要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只言片语。 他,并不值得她信任。 姜弥摇了摇头,选择回答他最后那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没有。” 远处有个男人,将这个画面尽收眼底。 包括姜弥,红了的耳朵。 第92章 陪在身边的人 眨眼之间,陈麒现已经出现在姜弥面前。 迫人的身形,居高临下站在姜弥跟前。 陈麒迹刚要出声打招呼,兜头一件西服盖住了他的脸。 陈麒现连余光也没舍得递给他一个,直直捧起姜弥的脸,嘘寒问暖地关心:“怎么了咪咪,哪里不舒服?” 姜弥弯着腰,难受地将脸贴在他一侧大腿上,紧紧抱住,嗡声嗡气答:“发烧了。” “在等报告?” “嗯。” 这是他们第一次,当着陈麒迹的面,公然秀恩爱。 陈麒迹坐在姜弥旁边,心却隔着银河,像个多余的陌生过客。 原来,这都是真的。 不是他的臆想。 臆想这东西,多少会加一点自欺欺人的元素在其中。 陈麒迹像个傻子,听着他们之间吴侬软语的对话,心如刀割。 而他自己,只能狼狈地从脸上将西装外套扯下,放在手肘处。 面色如常,给自己留出最后一点体面:“弥弥,那我改天再来看你。” 陈麒现自然不如他会伪装,眉眼一斜,声音冷沉:“用你看么,你是头孢还是青霉素,被你一看就能药到病除。” 姜弥扯了扯他袖口,让他少说几句,这可是在医院。 形形色色那么多人,别让人看了笑话。 陈麒现这才收起一身戾气,强忍着怒意。 陈麒迹情绪稳定,对他的嘲讽不以为然。 他自始至终记得,从他搬入陈宅的那一天,便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他不比陈麒林,早熟,打小就会察颜观色。 所以,从记事起,他就拼了命逼迫自己什么事都做到最好、做到极致。 所有的狠,都给了自己。 留在外面的,唯有不动声色。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可以在陈宅,有尊严能抬起头地生活。 而不是,处处谨小慎微,连一个佣人的脸色他都要去拆解。 总有一天,他才是别人口中名正言顺的陈总。 而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陈先生。 听起来高深莫测,实则像个笑话。 印象中,陈麒迹向来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这似乎是唯一一次,他不想在姜弥面前,继续落陈麒现的下风。 “陈总,您言重了。弥弥是我的朋友,我的妹妹。”他微顿,接着道:“她病了,我看望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陈麒迹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 姜弥担心兄弟俩在公共场所起冲突。 说起来,俩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在沪市的商圈,是这样没错。 上次兄弟反目的戏码,已被媒体夸大其词。 因此,仁芯集团的股价大受震荡,一蹶不振。 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丑闻热度的余温尚在,都说仁芯集团已日落西山。 姜弥出声,试图平息二人之间,即将被挑起的无名火:“你先回去吧,我这边有陈麒现照顾着。谢谢你的关心,麒迹哥。” 呵。 麒迹哥。 陈麒现咬紧后槽牙,双手握拳,真想伸手去掐姜弥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口齿清晰地再喊一声试试。 玛德! 是给她好脸了? 陈麒迹原还没什么,习惯了陈麒现的冷漠与讽刺。 只是,姜弥口中的远近亲疏,真把自己给伤着了。 心脏跟被人剜了一刀又一刀,生生扎在他的皮肉上。 满目的鲜血淋漓。 明明,他也很小就认识她,喜欢她。 在姜弥情窦初开的年纪,他经常出现她身边,不着痕迹的靠近。 居然都没有用。 她的心,还真是铁石心肠。 所有的温柔,大概都给了她跟前的这个男人。 “那我先走。”陈麒迹沉稳地起身,看不出一点心生不满的痕迹。 甚至离开时,还对姜弥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嘱咐她别太累着自己,好好休养身体。 然后,身影就消失在了尽头出口处。 陈麒现见姜弥目送他的背影,一直到离开,他才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吃味道:“魂丢了?” 姜弥眸色怪异地睨他一眼,没想搭理人。 刚才那副温柔小意的样子,只是刻意做给陈麒迹看的假象。 好让他打消,对自己不该存的念想。 从来就不该存,姜弥想。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陈麒迹对她产生的情愫,从来就不是喜欢。 而仅仅只是占有。 把她看成了一件物品,可以推来换去、待价而沽的物品。 陈麒林说反了,并不是陈麒现一直要抢陈麒迹看上的东西。 事实证明,从来都是陈麒迹一直要抢陈麒现的东西,包括姜弥。 “说话。”陈麒现坐到陈麒迹刚才坐过的位子,嘴上凶巴巴,动作无比当心,把姜弥护到自己怀里。 姜弥无话可说。 自己这次生病发烧,和他脱不了直接的干系。 昨夜那么不留情,翻来覆去的折腾她。 她是体力透支后,出现严重的体能下滑,以至于抵抗力全无。 姜弥几乎整夜未合眼,早上出门忙碌了大半天。 吹到冷风,一个人地铁坐过站。 她极少生病,一生病就特别脆弱不堪,无助和委屈涌上心头,眼里泛起一层薄薄的泪花。 可她又不爱哭鼻子,她从不享受示弱的感觉。 反而更爱故作坚强,觉得那样很酷。 陈麒现没再咄咄逼人,见姜弥萎靡不振,乖乖噤了声。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面色嫣红,睫毛濡湿,惹人怜爱。 渐渐,呼吸声愈发平稳。 有陈麒现在身旁,姜弥终于敢彻底放松警惕,沉沉睡去。 再醒来,姜弥已经换了干净的睡衣,舒适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她是被热醒的。 浑身燥热,脖颈和后背,发了阵阵虚汗。 整个人依旧头重脚轻,眼皮沉重,睁得很吃力。 嗓子也哑得冒烟。 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姜弥吸了吸鼻子,生病的时候,是最需要父母陪伴和照顾的时刻。 然而,他们都不在自己的身边。 陪在她身边的,只有那个男人。 她全身心信任的人。 “陈麒现?” 姜弥想用毛巾擦干身体的薄汗,想重新换一身干净的睡衣,想喝一杯热水润润喉,想吃一点热的菜和饭。 以上这些微小的事情,都需要另一个人的帮衬才可实现。 第93章 哪饿了? 陈麒现鞍前马后伺候到后半夜,姜弥才又重新入睡。 因为很少生病和吃药的缘故,所以药效起得很快。 加之睡了个饱觉,第二天醒来,前一天的症状几乎全部消散一空。 陈麒现见她醒来,拿过床头柜上的耳温枪。 体温恢复了正常。 姜弥除了身体还有一点软之外,没有明显的不舒服。 想起陈麒现忙前跑后,喂她吃饭吃药,又给她擦身换衣…… 一切,都照顾得井井有条。 姜弥却记着自己在医院给人冷眼相待,忽然有些面红耳热,眼睛对视了一眼,便悄然避开。 想道谢,心里还是别扭着。 一时找不到切入口。 陈麒现见状,黏黏糊糊的,看着可真是讨厌啊…… 见姜弥睁着眼睛,扑闪扑闪盯着天花板一语不发,就觉得她有点可恶。 都过去48小时了,还不打算原谅他饿狼扑食的行为呢?! 这气性可够长的呀。 陈麒现下午还有事儿,这会儿快十点了,他还有闲情逸致陪姜弥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他这辈子所有的好耐心和好脾气,全用来给姜弥了。 “烧退了,脑子也清醒了?”陈麒现出声。 这话听着冷冷淡淡,听着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姜弥是迟钝了点儿,好赖话还是听得出。 先不论陈麒现先前对她多么的攻城掠地,可在她生病期间,陪在身边寸步不离的人,也只有他一人。 姜弥再是有理,也不能忘恩负义。 她不敢再不理人,轻轻“嗯”了一声。 不用猜,陈麒现也是要问陈麒迹。 姜弥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话里话外,一个字也没提到陈麒迹。 只吩咐:“把脸转到我一边。” 姜弥乖乖照做。 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向陈麒现。 她怀疑,此刻的自己一定丑出了天际,面色惨白,头发也乱蓬蓬的。 毫无形象可言。 “大学四年,有没有病倒过?” 陈麒现问完,姜弥才怔怔抬眸,对上他点漆般的瞳仁。 他的问话,叫姜弥毫无防备。 莫名就破防了。 眼眶一酸,心酸地想了一想,诚实地答:“那肯定有过。” “谁照顾的你。” 姜弥又想了想,陷入回忆。 也没谁,病了就忍着疼痛上医院做个检查,到门诊医生那儿开点药。 不会有谁特别来照顾你,毕竟她不是个会主动寻求别人帮助的性格。 沉默了一瞬,姜弥说:“有时是悦悦。” “对不起,咪咪。”陈麒现去握姜弥的手,怜惜地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亲,垂着眼皮,道一个晚了多年的歉。 “那四年,没能守在你身边。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陈麒现对那四年的自责,始终没能释怀。 原本他不想提起那四年。 那四年,于他而言,充满了灰暗和艰难。 也彰显着他的无能与势单力薄。 姜弥轻笑,一脸的真诚与爱意:“我说了没关系,傻瓜。” 来自姜弥的安抚,总如春风般和煦。 “昨天……” “只是巧合才碰上。”他终于还是要提起,内心充斥着不甘心,被姜弥打断。 陈麒现不高兴:“干嘛要披上他的外套。” 姜弥如实解释:“我不要又扯不掉,力气没他大。” 陈麒现应该是接受了姜弥的说辞,没表现得太高兴,他哪里高兴得起来。 姜弥转移话题:“陈麒现,我饿了。” 陈麒现眉目含情,不怀好意:“哪饿了?” 姜弥并不想秒懂,可被他带坏了。 她不好意思,又忿忿不平,连个病人都不放过。 他好过分! 姜弥握紧小拳拳,用不大的力度打他:“还能是哪儿。”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力度太小,这打跟挠痒似的。 落在陈麒现眼里,就是情侣间小打小闹的调情手段。 “这儿?”他动作飞快,将一只手臂探进被窝,在他以为的地方,似有若无点了一下。 点的姜弥身形一怔。 他是真敢! 调皮死他算了。 “陈麒现!”他这男人,真是老爱挑逗她的神经,故意看她生气。 看她慌乱,他就高兴。 陈麒现还是那个陈麒现,不趁机谈点条件捞点油水,根本就不可能罢休:“那你亲我一下,我起床给你做饭去。” 姜弥嘟嘴,并不想亲。 她口腔一股子药味,很是苦涩。 而且没刷牙,多少有点隔宿气,她不喜欢这样。 陈麒现多讲究一人,他肯定会嫌弃。 “不要,还没有洗漱。”姜弥眼神躲闪了一下。 毕竟,陈麒现的眼色往下沉了几许,跟住着春色一样。 “不管,我要亲亲,就要老婆亲亲。”陈麒现撒娇管撒娇,肢体语言是一点不生涩,双臂一举,把姜弥抱躺在了自己身上。 最后,姜弥被他吻得神魂颠倒。 虽然没真正意义上的亲热,可该享受的,也一样不少。 姜弥被脱得一丝不剩,坐在他大腿上…… 一塌糊涂。 简直没眼看。 陈麒现真是一次次刷新姜弥的认知,推陈出新的花样,不断的升级变化。 姜弥晕乎乎的,最后跟只八爪鱼一般缠在陈麒现身上时,附在他耳边,真诚地请教:“陈麒现,你怎么……会那么多?” “你猜。” 姜弥若是猜得出,也不用问他了。 但是,他让猜,她还真就不耻下问了:“看的视频?” 陈麒现坦然承认:“是看过,但更多的还是靠自己想象。” 姜弥:“……那你还挺能想。” 陈麒现闻言,掐了一把她的蜜桃臀:“你再这么阴阳怪气对我说话,别指望我下次能心软。” 姜弥委屈:“你哪次心软过?” 陈麒现闻言,气得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行,这话你说的,记住喽。” 姜弥耍赖,抱他更紧:“不要不要,我没说过!” “小没良心,不过这样子还怪可爱的。”陈麒现动了动一条腿,又把姜弥抱正了一下,手指拨了拨,跟她咬耳朵,明晃晃在青天白日之下,跟她说着大尺度的话。 “今天不是有正事,快起床。”姜弥不愿意再来一遍。 陈麒现答非所问:“再磨两下。” 姜弥服软:“不要,还疼着。” 陈麒现不听:“快点,就两下。” 姜弥:“……两下你好不了。” 陈麒现耐心哄骗着:“这次真能好,不信你试试?” 天可怜见的两下,足足又二十分钟。 姜弥佛了,再也不相信陈麒现在床上的鬼话了! 第94章 隐忍和克制 亲自照料好姜弥的午餐,又严格遵照医嘱喂完药。 陈麒现才在郑特助第三通电话提醒下,不紧不慢从衣橱里取下一身正装,换好后对着试衣镜左照右照。 帅死个人。 单论颜值,陈麒迹还真不是自己的对手。 啊呸! 哪哪都比不了,差得远了去了。 陈麒现刻意在姜弥眼前晃荡了一圈儿,奈何姜弥只淡淡掀起眼帘,完全没有get到他的点。 见人毫无反应,陈麒现又从她眼前晃过,这回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放在矮几上,好言叮嘱:“医生说了多喝热水。” 这话虽土,好歹管用。 姜弥温淡“嗯”了一声,赶在郑特助第四次打电话来催促之前。 就连她平日里说话做事磨磨唧唧一人,都看不下去:“你怎么还不走。” 不解风情是真的。 陈麒现吁出一口浊气,不答反问:“我这一身,穿着怎么样。” 他问时不以为然,随手调整着领带结。 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撩而不自知的矝贵。 他的一双手,修长秀美,骨节匀称分明。 指甲修得短且齐整,一看就给人干净舒服的感觉。 就是这么双看起来纤尘不染的手,总在夜里,坏事做尽。 姜弥心神一窒,微微恍神。 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陈麒现跟前。 踮起脚尖,在他垂头看不真切的地方,替他把领带的结调整得更挺刮有型。 “再不去要迟了,一切顺利。”虽然姜弥不清楚他下午具体的行程,就知道很重要,刻不容缓。 迟到是不可容忍的行为,自然会坏事。 “不急。”陈麒现相当惬意,不急不徐。 从侧面看,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迹象,反过来叮嘱姜弥:“下午好好休息,我会早点回来,接你出去吃晚饭。” 姜弥点头:“好。” 陈麒现眸色中流露出少许的神秘,似笑非笑地盯着姜弥的脸,似也走神了片刻。 临走前,姜弥总觉得他欲言又止。 生生忍住了。 陈麒现走后,姜弥把那杯热水,慢慢灌进了胃里。 手脚暖和许多。 她后来上了二楼卧室,试图睡个午觉。 可心里惦记着陈麒现下午那点事儿,想着想着,一时入不了眠。 她先前从陈麒现和吴时茂三言两语的商谈中,听出了些端倪。 陈麒现和仁芯集团在争同一块地皮,就是通州的西片区。 相比于其他片区,这儿离城中心更近,有大片的写字楼、商圈和住宅。 通州得到政府的大力开发,西片区的地块跟着水涨船高,以后更是寸土寸金的存在。 商战到最后,都会使出下三滥的手段。 譬如仁芯集团的幕后操盘手,便用苏仁芯的假视频当成要挟陈麒现的筹码。 苏仁芯,永远是陈麒现的软肋。 只要能维护住她的形象与尊严,姜弥相信,用他身败名裂去换,都不在话下。 所以,对方可以轻而易举的拿捏住陈麒现。 以至于她不久前听到陈麒现对老吴说,通州西片区的地块,唯有拱手相让了。 姜弥参不透,林书记,在其中又扮演着何种角色。 她更想不通,为什么对方,也给她寄出了一份假视频。 视频中,是林书记、苏仁芯以及她母亲彭秋纱的不雅视频。 到底是谁费尽心思搞这一出? 姜弥想到的那个人,他的真实面目,真沦落至此,这么卑劣? 不知怎的,事情愈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姜弥心头浮现的,竟是陈麒现后背的道道抽痕。 他在陈家,到底经历过怎样非人的待遇。 难怪上次在仁芯集团会议室的走廊,陈东海打他耳光那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他习以为常这样粗暴地对待陈麒现了。 想到这里,姜弥的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她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去外面的露台透口气。 远远望去,仍是那片停工的废墟。 很奇怪,近两个月过去,一点动静也没恢复。 如此浩大的工程,竟出现这样大的纰漏,委实说不过去。 姜弥是搞科技研发的,对于房地产的市场了解肤浅,打从心底也不认为房地产行业会永远如日中天。 但是吧…… 陈麒现若是今天真拿不下那块地,不妨考虑接下这个工程。 姜弥虽然对商业模式一知半解,是个十足的门外汉,但也知晓,有个词非常适用于商战——趁火打劫。 工程开发到一半,进度停滞不前,十有八九是开发商出了问题。 追根究底,资金链无法周转开来。 这种时候,就能讨价还价,通过有效的谈判,从而实现利益最大化。 姜弥收回目光,看不远处追着向游客讨要鹿饼的梅花鹿。 又萌又可爱,讨不到就追着游客跑,偶尔还使坏顶他们的屁股。 可不是成精了。 阳台的风吹得姜弥有点冷,她刚退烧,不能着凉。 便回了卧室。 她重新躺回被窝里,看了会儿手机上的消息,把该回复的工作先回了。 上下眼皮渐渐打架,困意袭来,姜弥把手机搁在枕头下,慢慢就失去了意识。 分不清是梦里还是存储在脑海中的记忆在作祟,姜弥再度见着了陈麒现与她重逢的那一天。 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与今天出门前如出一辙的扮相。 学校邀请了他,来参加姜弥那一届的毕业典礼。 他上台讲了几分钟的话,镇定自若,又云淡风轻。 姜弥穿着学士服,坐在几千人的台下,听得失神又入迷。 那一天,她几度穿过人群,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甚至,有个荒唐的念头在心中打转,可不可以上前去邀请陈麒现,和自己拍张毕业合照。 因为太过荒唐,姜弥自己都苦笑了。 毕竟,风靡全校的陈麒现,哪是那么容易靠近的。 他的周围,全是大人物。 别说是姜弥,连只苍蝇都近不了他的身。 姜弥远远望着,想笑,又想哭。 那个在她五岁时就遇见了的小男孩,眼下意气风发,万人空巷,所有的欢呼与掌声,都为他而响起。 变得成熟,变得优秀,也变得强大。 变成了再度相逢,只能与自己遥遥相望,却不再有交集。 姜弥那会儿什么也不想,只想着,祝福你成为了更好的人。 画面一转,当姜弥走在树荫下,最后一次往女生宿舍方向走的时候。 她从背后被人轻拍肩膀。 树梢不知名的小花,落在她的学士帽上。 仿佛惊动了岁月。 姜弥回过身时,见到男人的那一刻,她既惊又喜,他突然的出现害姜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小步。 头顶的日光强烈,她仰头,刺目的光照花了她的眼。 “毕业了?” “嗯。” “怎么看起来一点没长大的样子。” “不知道。” “刚才没看见我?” “看见了。” “为什么没来叫我。” “不方便。” “要合张影么。” “……” “要还是不要?” “都行。” “呵。” 那声笑,距离今天,也过去挺久了。 后来姜弥一直忘了告诉陈麒现,他缺席的那四年,已经被毕业那一天的重逢给填补了空缺。 他愿意重新走入她的视野,便没有遗憾。 陈麒现伸手,替姜弥摘了学士帽上那小小的一朵不知名小花。 他的眼里,蕴藏着无限的温情与思念。 无非隐忍和克制得好了一些。 失去联系的那四年,有多苦,有多痛,有多爱…… 没有从眼睛里跑出来罢了。 第95章 不投了,放弃。 竞标现场严肃而沉闷。 沈译心生狐疑,看了眼最终的方案,压低声音对一旁的陈麒现说:“你临时改过价了?” 陈麒现不动声色。 沈译心如明镜,撇嘴道:“这次竞标现场,大家都心知肚明结果是谁的,你还这么认真干嘛。”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沈译朝入口方向望了一眼:“老吴人呢?他之前不是说今天来帮你撑撑场子?” 在现场,无法使用手机。 时间过去一分一秒,轮到陈麒现的竞标方案递上去…… 可真有这么巧的事发生。 姜弥联系不上陈麒现和沈译,也联系不上郑特助。 最后死马当活马医,姜弥试图联系赵蕾,打陈麒现进入仁芯集团,就一直跟随着他做事的赵秘书。 此人身份成谜,姜弥平日里几乎不需要与她打照面。 可因为情况特殊,姜弥乱了分寸,只得自报家门,只为能第一时间联系上陈麒现。 赵蕾自作主张把地址发给了姜弥。 中途,她和陈麒现沟通了一下情况。 没一会儿,姜弥已经披着一头长卷发,神色严峻地出现在竞标会现场。 她顾不得许多,就是赶在陈麒现递出竞标方案的那一刻,她几乎是以最狼狈的姿态,跑得气喘吁吁。 大颗的汗如雨下,一绺绺的碎发粘在脸上。 姜弥惊慌失措,面色惨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 看起来浑身都水淋淋的,脸上和脖颈出了很多的汗。 “陈麒现!”她顾不得许多的规矩和形象,整个人完全是临近崩溃的边缘。 陈麒现闻言,回头看了一眼。 见姜弥魂不守舍,眼神空洞无助,望着自己的样子,像望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现场的人,有姜弥认识的。 比如坐在台上c位的林平顺,他的视线,随着姜弥的乱入而落在她脸上。 还有陈麒迹,坐在陈麒现后面一排。 他听出了姜弥的喊声,可一直忍着没有转头。 他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离成功,还剩最后的一步之遥。 现场本来安静地落针可闻,被一个外人的突然闯入,打破了先前的平静。 陈麒现,俨然成了焦点人物。 这一刻,他脑子里没有几十亿的项目,只有再上前一步,都有晕倒风险的姜弥。 她还在养病,身子骨本就虚弱。 沈译正要代表陈麒现递上方案,陈麒现不着痕迹拽了沈译一把,下最终命令:“不投了,放弃。”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现场。 无视在座所有的人员,包括掌握着手起刀落的林平顺。 姜弥被拦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人已经哭得撕心裂肺。 陈麒现快步跑向她,将她拥入怀中。 姜弥浑身抽痛,两边的肚子,心脏的抽痛,疲软的双腿一点力气也无。 一摊上陈麒现,她整个重量往他身上倒。 “陈麒现,我妈妈……她出事了!”姜弥幸好没有语无伦次,拼命将重点说完。 陈麒现身形一怔,这是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强装出镇定,二话不说抱着姜弥下楼去。 好在沈译及时出现,紧随其后,郑新源和赵蕾也一同跟上。 五个人,分别上了两辆车。 姜弥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切听从陈麒现的安排。 他让沈译先将他们送回家中,然后取上护照,直飞苏黎世机场。 姜弥趴在陈麒现胸口,说不说话,一直哭个不停。 她的哭没有声音,只默默地落泪。 便是那种伤心欲绝,根本无法掩盖。 这段路程,最是煎熬。 陈麒现联系到最新的院方,那边都是讲英语的,他叽里呱啦一大堆。 姜弥英语也不差,只是这个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再者,许多专业的医疗名词非常的小众,她像在听天书。 陈麒现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分得出心神安抚姜弥。 彭秋纱远在海外,需要他联系与沟通情况的机构,实在太多。 于是,只能一边打着电话交待事情,一边用一只空闲的手,抚摸姜弥毛茸茸的小脑袋。 陈麒现可以感同身受这样一种难过。 曾经苏仁芯患病时,他的绝望,不比姜弥此时此刻的浅。 回家拿了护照,沈译让他们一切小心行事。 姜弥思绪混乱,只能跟着陈麒现。 大小事宜,全部听由他安排。 登上了最近的一班飞往苏黎世的航班,陈麒现才和姜弥告知了彭秋纱的最新进展。 陈麒现不想对她隐瞒分毫。 “妈吞了很多很多的药,导致各器官承受不住,衰竭的很快。现在正在另一家医院进行全力抢救,据医生初步分析,救回的可能性高达90%。只是后续的生活……” 姜弥急急打断:“只要妈妈还能救回来,还能活着!” 她双手做祈祷状,眼泪像断了线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陈麒现看得心疼,出声安慰:“是的,只要能救回来。往后,我会给妈找最好的医疗资源,她一定会恢复如初的。” 姜弥坚定地说:“往后,我再也不会让妈妈离开我身边了。” 陈麒现闻言,脸像被打了一下。 良久,他才调整了一下情绪,平稳地开口:“是我当初没有考虑周全。” 姜弥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出声。 第96章 传你和陈总有一腿 彭秋纱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半个月,后又转入普通病房观测了半个月。 身体状况总算稳中向好,这才办理了出院。 整一个月,姜弥寸步不离守在医院。 而这期间,她几度催促陈麒现回国,他都不予理会。 最后把他逼得不耐烦,第一次冷言冷语对姜弥板起脸,口吻凉薄道:“她是你妈,也是我妈。” 姜弥的举止,伤了他的心。 一个月后,陈麒现妥善安排好了所有后续,一行人浩浩荡荡登上了私人飞机回国。 彭秋纱因误服大剂量的药物,对身体损伤非常严重。 虽然精神头不错,陈麒现终是不放心,给她找了沪市最好的私人医院。 屠阿姨随身陪同,后又怕她无聊,陈麒现让人把姜婶也接了来。 而随行的劳伦斯医生和翻译安若楠,被安置在了医院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套房。 为了彭秋纱,陈麒现不遗余力的动用人力与财力,不可谓不上心。 他对彭秋纱的体贴入微,完全不亚于姜弥。 事事有求必应不算,与彭秋纱相处时,情绪极其稳定。 就连几度发病,随手拿起物件砸他的头,陈麒现也生生忍着。 不卑不亢,默默忍受,毫无怨言。 只有姜弥,连日来被他无情冷落,好不委屈。 她的出发点,自然是为了陈麒现好。 他是公司的最高决策者,大鲸一天有多少文件等着他批复和拿决定,姜弥再清楚不过。 而且,通州那块地。 几十亿的项目,到底花落谁家,于他而言究竟损失多么惨重。 姜弥一无所知。 只知道,大鲸整整一个月,群龙无首。 甚至,她都不敢往深了想,她和陈麒现同时消失的这一个月…… 别人会作何揣测,背后如何议论。 不管了,姜弥也管不了。 如若二人的关系因此公开,倒也没有坏处。 就是对于陈麒现而言,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陈家内忧外患,曾经的暗夺,日渐摆上了台面,成了明争。 靠陈麒现一个人去抗衡,必然处境堪忧,独木难支。 姜弥有心无力,一直想找个机会问下陈麒现近况,奈何他气性颇长。 姜弥没开口,他就猜到她有话要说一样,能避则避,根本不给她开这个口的机会。 私下里,陈麒现肉眼可见的冷淡。 姜弥也没有特别多余的精力,如今是公司医院两头跑,晚上到家就是睡个觉的功夫。 蔡阿姨见了心疼不已,尽量按照她的口味做菜煲汤。 半月下来,姜弥在蔡阿姨的悉心照料下,吃得不少,人却足足瘦了五斤。 有次早晨,蔡阿姨见陈麒现还没到餐厅,便和姜弥说了几句体己话:“太太,你早出晚归,休息太少了。这样劳累,要累坏身体的哟。” 姜弥笑了笑:“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蔡阿姨有听讲她妈妈被接回了国,问道:“你妈妈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过年的时候,准备把她接到家里来。” 蔡阿姨自告奋勇:“那感情好!这样吧太太,今年春节,我就放三天假好了,其余时间我还是过来给你们搭把手。” 姜弥觉得过意不去,过年是要和家里人团聚的日子。 蔡阿姨看出了她的思虑,轻松缓解气氛:“没事的,我就是本地人,这里也体会不到啥年味,还不如过来和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姜弥感动万分:“那就先谢谢蔡阿姨了。” “不谢不谢,应该的!”蔡阿姨眼观八方,听见关门声,笑说:“先生出来了,你们快用餐吧,我先出门补点货去!” 蔡阿姨扭着丰腴的身子,与陈麒现打照面时,主动打了个招呼:“先生,您起来啦!太太等您一起用餐呢!” 陈麒现随口敷衍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姜弥看了他一眼,心底叹息。 路漫漫其修远兮。 很快,她收起敏感的小心思,如往常一般,继续找着话题与他搭话:“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要出门吗?” “嗯。” 据姜弥所知,回国这半个月的时间,陈麒现没有踏足过大鲸半步。 就连艾丽丝,见了姜弥,都分享起公司私下里的传闻。 “姜主管,原本有人还传你和陈总有一腿呢。不过,这半个月的时间,又把你俩给洗白了哈哈哈……” “你是真有事请假一个月,陈总那才是未知数。” 两个人面对面入座后,姜弥见陈麒现早餐吃很少,敲了个水煮鸡蛋,剥了壳递到他碗里,顺便又多嘴问道:“最近在忙什么呢,很久没见你去过大鲸了。” 他看了一眼碗里那颗蛋,不是很想吃。 但是老婆剥给自己的,他犹豫再三,在鸡蛋上淋了点酱油便吃下了。 面对姜弥的提问,他算是有问必答。 就是态度冷冰冰,让人见了很难提起热情,又没有办法指责。 陈麒现言简意赅到:“今天去。” 姜弥见他如是回答,点了点头,也低头安静地吃早餐。 最后,她吃了几颗新鲜的蓝莓,不着痕迹拖延时间。 见陈麒现欲起身离桌,姜弥也一同起身。 二人的眼神在空中触碰了一下,姜弥眨巴眨巴眼睛,咬着下唇,仿佛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似的。 陈麒现什么也没说,率先将视线挪走。 这样的他,姜弥真习惯不了。 重逢以来,求婚以后,在这段关系里,全是由陈麒现占据着主导权。 换言之,他在掌控这段关系,姜弥乖乖听话而已。 当然,她是甘之如饴的。 她从小就喜欢他,长大了就爱他。 二十年如一日,目光从未对准过其他男人一眼。 所以,当她得知陈麒现也如她这般爱着她时,姜弥简直是诚惶诚恐,怀疑人生。 这世上,真有这么情投意合的双向奔赴。 渐渐,与陈麒现朝夕相处一年多以后,姜弥才发现。 陈麒现不止爱她,或许胜过爱自己。 姜弥拿好包,走到玄关处,见陈麒现重新回了趟卧室。 脑海里反复斟酌的话语,看样子没法说了。 姜弥弯腰换鞋时,陈麒现又回来了。 原来他回房拿了件羊绒大衣。 也是,快过年了,气温骤降。 姜弥怕冷,觉得大衣不保暖,穿上了羽绒服。 今天穿的是长款羽绒服,就在里面搭了条羊绒质地的修身连衣裙。 瘦了五斤,腰臀的曲线勾勒得更是分明。 陈麒现早上见了,目光沉沉,就想在餐桌边办了她。 硬生生忍住了耍流氓的心思,瞧她天天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不过,便宜还是要占的。 他故意挤在姜弥身后,见她微微半蹲穿鞋时,路过时摩擦了她一下。 姜弥心里有事,没察觉陈麒现的歪心思。 穿好鞋,立正时,后背又靠到了陈麒现的前胸。 男人自上而下,眼神滑过姜弥素净的脸庞。 很轻的撩了一下,如羽毛搔过心尖。 灵魂犹如蝴蝶振翅,轻盈地扇动着,心中藏着的爱意被忽然唤醒。 姜弥见他蹙了蹙眉心,以为是介意她的触碰。 只好往前挪了半分脚步。 陈麒现慢条斯理选着鞋,见姜弥不动,扭头看她一眼。 姜弥受不住这样莫名尴尬的气氛,第一次觉得,原来陈麒现不开口,是一件这么煎熬的事情。 姜弥一时没应,转头去拿衣架上的羽绒服,慢吞吞套上。 然后,慢动作拿起玄关处的托特包。 一切准备就绪,她终于,强忍下自尊心,嚅了嚅唇,轻声问:“方便搭你车吗?” 第97章 求和失败+1 “车坏了?”反问的语调,无高低起伏,再正常不过的问询。 落在姜弥耳里,倒像是一种无言的拆穿。 她面颊一烫,内心忐忑不安:“没坏。” “那为什么。” 陈麒现追根究底,就好像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样。 姜弥也不清楚,他这个态度,算不算同意。 她没再说话,率先出门按电梯。 一梯一户的房型,私密性绝佳。 住在这个公寓的业主,像姜弥这样每天雷打不动早出晚归的打工人,少之又少。 所以他们一般很少会在电梯里碰上外人。 陈麒现带紧了动作,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姜弥垂着头看鞋尖。 陈麒现则在镜中看她。 小可怜蛋一个。 他在姜弥看不见的地方,轻扯起嘴角。 讲真,还挺享受姜弥主动迎合的时光,太难得了。 以至于,陈麒现的拿乔,稍稍失了点儿分寸感。 好像有点过头了,每天绷着脸欺负姜弥,心也挺累的。 可因为过于沉溺,他又不想提前结束。 看吧,情急之下,姜弥都想出了用搭车的方式来套路自己。 陈麒现还是赚了。 途中,姜弥始终安安静静,陈麒现随她,还贴心地打开了电台给她解解闷。 姜弥望着窗外,慢慢懂了什么叫做坐在宾利车里哭。 她深有体会。 当车子驶入地库,电台的信号也出现异常,发出“滋啦滋啦”刺耳的声音。 姜弥伸手关掉电台,鼓足勇气,哪怕依然是热脸贴冷屁股,她还是希望求和。 “别生我气了,行吗?” 陈麒现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坐得端正,安全带勒着胸口,更显身材。 他刻意将车内温度调得很高,热得姜弥一上车,就不得不脱了羽绒服。 只穿一件连衣裙,也吹得她小脸粉扑扑的,模样颇为娇俏,且透着无边的性感。 陈麒现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落在姜弥眼里,求和失败+1。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当一个优秀的伴侣,实在太难了。 这门学问,姜弥掌握得尤其差劲。 这件事上,她也深深的反思。 这一年多以来,是她太倚仗着陈麒现的偏爱,才有恃无恐,以为在这段关系里,她只需要承受,而不需要付出。 仅仅半个月,她就领略到,一味的付出是多么的孤独而难熬。 她想,她做得远远不够,接下去一定会做得更好。 陈麒现照顾她,将她在电梯厅处就放了下来。 姜弥拿上衣服和包包,也没按上行的电梯,在这儿等着陈麒现停好车后一块儿上楼。 可天不遂人愿,她没一会儿碰上了几名其他部门的同事,还有艾丽丝。 “咦~姜主管,你怎么忘了按电梯呀?”艾丽丝与她相熟,说起话来就相当熟稔。 如今,又增加了沈斐这层关系,两个人更是有了共同的熟人,算是亲上加亲。 有了姜弥的介入,艾丽丝还真就认真考虑了与沈斐复合的可能性。 姜弥收回堵住的思绪,把心声说了出来:“我等人呢。” 艾丽丝:“等谁?” “陈总。” 艾丽丝对陈麒现的印象,也因为沈斐的缘故,亲切了不少。 她猜测,姜弥和陈总,私下里的关系应该不差。 再不济,肯定不如同事之间传闻的那样差就是了。 说陈总,陈总到。 艾丽丝有一阵儿没见着陈麒现了,自从那回陈麒现帮着沈斐制造独处的机会后,艾丽丝隐约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高高在上的陈总,仿佛没那么高高在上了。 他也是正常人,也有七情六欲。 还会帮着小辈牵线搭桥,反正挺超出她认知的。 当然,艾丽丝对他的好感度,蹭蹭蹭上涨。 这不,一个半月不见老总,又帅出新高度了。 天生的衣架子,宽肩窄腰大长腿,一穿正装,不是西装暴徒是什么! 艾丽丝擦了擦无形的口水,冒着小星星的眼睛不敢太明目张胆地花痴衣食父母,就是喊人的声音更甜美清脆了几分:“陈总,早上好!” “早。”陈麒现声线柔和地回。 看样子心情不错,艾丽丝不免多唠了几句:“陈总,姜主管特意等着您一块儿上电梯哦。” 陈麒现仿若不知所以然,一脸的漫不经心:“有事?” 姜弥一时被他问倒了,结巴道:“没……没事。” 艾丽丝怪自己多嘴,顺便帮着姜弥打了个圆场:“姜主管人美心善,早高峰的电梯很慢很慢,所以帮着陈总等一下呢。” 几个同事确实等了不少时间。 陈麒现:“我有专属电梯。” 说完,才不情不愿自己刷开了专属电梯,却大发善心道:“一起吧。” 一行人,因为艾丽丝才乘到了老板的专属电梯,也是意料之外。 这样一来,姜弥也失去了和陈麒现独处的机会。 她见状,缩到了最角落。 闻着陈麒现身上淡雅的香氛气息,她觉得,自己的dna又在不安地跳动。 电梯报了一遍“一楼到了”,艾丽丝朝大家挥了挥手,朝气十足地走出了电梯。 三楼到了,另外几名同事打了声招呼,也走出电梯。 然后便是姜弥的楼层。 从她的楼层,到陈麒现的楼层,当中没有停顿,也就十来秒钟的时间留给他们。 “中午一起吃饭吗?”姜弥上前一步,颤了颤手,去扯陈麒现垂落在旁的手指。 只是,留给她的时间实在有限。 刚牵上不到两秒,自动播报又响了。 姜弥的心瞬时提到嗓子眼。 门在打开的那一刻,陈麒现反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脚步顿在原地走不开,清冷的男人也没想让她走开。 第98章 迷死他了 手腕被反扣住的那一刻,姜弥脑袋嗡地一下炸了开来。 这还是在人来人往的早高峰电梯内,南来北往的同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姜弥用力挣了一下,没反应。 陈麒现将她往后扯,姜弥没站稳,整个后背往他怀里摔。 她的心害怕得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陈麒现按了键。 电梯门很快阖上,一路上行。 事态的发展怎么开始失控起来,姜弥皱眉喊他名字:“陈麒现。” “离上班还有点时间。”陈麒现语焉不详道。 姜弥很不想曲解他的用意,一路由他扯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 跌跌撞撞间,姜弥已被抱坐上了办公桌。 陈麒现俯身,一口含住她柔软的唇瓣,辗转吸吮。 水声淋漓,在这空寂的办公室犹显突兀。 男人的手,从姜弥敞着的羽绒服里穿过,掌在姜弥细软的腰身上。 虚虚扶着,紧紧贴住。 不过瘾一般,轻捏揉了几把。 可迷死他了。 姜弥拿鞋尖踢了踢男人的膝盖,呜呜咽咽,一时找不出说话的空档。 他吻得太凶,侵略性十足。 姜弥不得已,轻咬了他的舌头,才阻止了他愈发得寸进尺的行为。 “陈麒现!这是办公的地方!”姜弥面若桃花,两颊烫得能滴出血来。 男人的眼神讳莫如深,不介意帮她回忆回忆:“又不是没来过。” “那次是意外。”姜弥见他没有再乱来,恢复了一些些的理智,逐渐冷静下来。 她确实太像只惊弓之鸟了,像是被陈麒现用绳线缠住了腿脚,永远也飞不出他的掌控。 陈麒现望着她的眼睛,这一个半月来,刚有一些和颜悦色:“怎么就意外了?” 姜弥觉得自己过于激动了,想想,陈麒现也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再者,也是她主动搭讪的。 她强迫自己变得从容:“因为两个月没有见。” “那现在凭什么不可以?”陈麒现理所当然。 姜弥无法解释,顾左右而言他:“我先手机上打个卡。” 陈麒现语塞。 在她心里,美男计是使不了半点。 陈麒现看着她熟练地操作完一套流程,眼皮耷拉,也不知出神在想什么。 清晰的下颌线紧紧绷着,看不出半分高兴的样子。 眼色深沉,不再如先前那般好参透。 距离上班还有十二分钟,严格算起来,还能加弹性的一小时。 四舍五入,也能解一解陈麒现的燃眉之急。 姜弥静默了一瞬,伸手捧住他的脸,好言哄劝地商量道:“一定要现在吗?” 陈麒现装傻:“什么?” 姜弥懊恼,就不该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他谈论男女之情。 这人狡猾得很。 “没什么,我还有很多事情积压着没有处理,先放我下楼。” 陈麒现单手搂抱住她的腰,冷声质问,不无暧昧:“穿成这样,是不是就等着我上钩了?” 姜弥委屈:“我穿成哪样了?” 不露胳膊不露腿的,还是半高领的设计。 说寡淡还差不多。 陈麒现竖抱着人,没有将她双脚放地上,而是咬着她耳朵,低低吩咐:“圈好。” “不行!” “不听话?” “要多久?” 陈麒现不敢太过分,只说:“不碰你,就接吻。” 姜弥半信半疑,肢体语言却全是充满着信任,慢慢将脸凑了过去,嘟起嘴吻他。 陈麒现配合得很乖顺。 天旋地转间,陈麒现把人压进了长皮沙发里,吻得又凶又深。 两个人都闷哼着声,有些情难自禁。 姜弥离开办公室前,只听到陈麒现边理了理歪扭的领带边说:“十二点在餐厅等你。” 姜弥到工位后,脱掉外套,放好包,去茶水间煮了杯咖啡。 几分钟过去了,她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跳得贼快。 这过去的一个半月里头,她和陈麒现自然有过亲密接触。 可频率骤减,一个是因为姜弥要照顾彭秋纱,顾及到她太累。 另一个,也算是陈麒现发起的冷战。 期间也接吻,远没有今天这样的热烈和缠绵。 就跟,完成任务似的。 姜弥跟着他体会过,很轻易就能做出比较,他投入了几分。 所以,这算是和好了? 姜弥这样想着,轻勾了勾嘴角。 她不否认,这几天,她确实在身上花了点儿小心思。 每天醒来,洗漱好,总会给脸打个底,上一点淡妆。 衣服也是挑显身材的穿,不至于太明显的前凸后翘,却是选了对陈麒现有些许诱惑力的风格。 他就受不住这种轻熟风,要性感不性感,要成熟不成熟的。 在陈麒现眼里,最为致命。 姜弥承认,在相处的过程中,自己有一些能拿捏住陈麒现的本事。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腹黑了。 没办法,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姜弥也不想套路他,谁让他的气性这样长,她招架不住陈麒现的冷眼旁观。 每一次见到他冷冰冰的嘴脸,姜弥就束手无策。 她就会下意识回想起,那与他完全失联的四年时光,自己是过得如何的灰败,度日如年。 她的钝感力,在这种时候,便是一种无形的缺点,无限的放大。 就好像一个人坠入了冰窟,首先是得自救。 所以,姜弥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她只想和陈麒现和好如初。 她笨头笨脑,所能想到和好的招数,少之又少。 幸好,看今天这样,陈麒现总应该原谅了一半。 另一半,她再想想办法吧。 临近午饭前,许山把姜弥喊进了办公室。 姜弥瞧见他神色几分为难,感到不解,略微迟疑着问:“老许,什么事?” “小姜,是这样的。”许山清了清嗓子,微顿,他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领导,平述事实道:“本来我们组的优秀员工,其中一个名额一定是你的。但是……” 姜弥还当什么大事,了然地点头,没让他往下再说:“如果今年再评了我,那我都会以为是内定的。就这事儿啊?” “嗯,对不住啦。” “这都不叫事儿,我今年请了太多假,也没在研发方向做出突出的贡献。没有评选是对的,评选了才是不公平。你千万别有心理压力。” “好嘞。走,吃饭去!” 姜弥看了眼时间,十二点都过五分了。 她心下忐忑,陈麒现不会以为她临阵脱逃吧? 第99章 只让看不让吃 陈麒现准时十二点整出现在餐厅,接受了一波注目礼后,仍未见着姜弥的身影。 也是,就不能指望她能准时。 于是,他为了引起不必要的绯闻,装模作样走出餐厅,去餐厅外的餐吧买了杯咖啡。 并不是真的要喝,而是消磨时间。 好在,姜弥没有迟到太久。 他等待的间隙,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是她的。 中间还穿插几句闲聊,同行对象是许山。 这师徒俩倒好,眼睛长在头顶上。 他那么帅一人站在边上,不偏不倚就被忽视了,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陈麒现暗自翻了个白眼,拿上咖啡就快步跟上。 姜弥到了餐厅,左顾右盼,没有发现陈麒现的身影。 这人是迟到还是不来了? 姜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近来两人的联系骤减,上一次结束聊天还是在昨天晚上。 陈麒现问她大概几点回家。 “姜主管。”声音凭空响起。 是陈麒现的,他音色正经,从背后喊住姜弥。 姜弥收起手机,回眸,才发现他一身正装出现在自己身后不到半米的位置。 “陈总。”姜弥学着陈麒现的口吻,回应他。 她看不懂他眼里的情愫,清清浅浅,任谁见了这副表情,也不会以为他们竟是合法夫妻。 他手中拿着一杯冰美式。 姜弥继而扯出一抹温和的淡笑,原来他已经等过自己,是自己迟到了。 “上次欠你一碗牛肉面。”陈麒现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着她,眼里不见缱绻,只剩磊落。 演技还成,姜弥如是评价他。 许山听了,溜得贼快,根本不愿趟这趟浑水。 姜弥抬眸,与他视线相连。 陈麒现嘴角抿成线,眼睛却不经意弯弯的,笑意颇深,却藏得很好。 直击姜弥的眼底。 她心念一动,怀疑自己此刻被陈麒现附体,频出坏招。 仿佛受他的洗礼,旁若无人地公然调情,假模假式地与他说着客套话:“陈总客气,一碗面而已,说了不用还的。” “我不习惯欠人人情。” 姜弥扩大笑弧。 他们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坐在大鲸的员工餐厅,面对面共进午餐了。 这种感觉相当美妙,她做梦都想。 “那好。”姜弥说着,越过陈麒现,走到他身前。 餐厅的品类相当丰富,简直眼花缭乱。 姜弥在窗口前张望,心思已经从陈麒现身上,换到了保温箱里的美食上。 “但我今天不想吃牛肉拉面。”她说的话软软糯糯,无异于撒娇。 陈麒现跟在她身后,视线忍不住从她一头浓密的长卷发,滑至到令人移不开视线的绝佳腰线。 还有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 早晨,还曲起着,圈住自己的腰身。 贴得极紧,严丝合缝。 把他感觉全勾了起来,浑身燥热难安。 也就姜弥有这样的能耐。 吊着他,磨着他,只让看不让吃。 他还不能心生怨言,不然就是他随时随地发情。 一个盆子扣下来,他冤是不冤。 “陈总,请刷卡。”姜弥喊了他一声,没有反应,不由得又喊了一声。 想什么呢,那么魂不守舍的。 眼里,似乎藏着一把熊熊燃烧的怒火,一双眼跟狼一样贪婪而凶狠。 姜弥微皱眉心,怎么好好的请个饭,又对她起了歹心? 这个眼神她再熟不过,每每暴露,不出意外都是要把她吃干抹净。 渣都不剩为止! 姜弥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他不痛快了。 陈麒现要了和姜弥一样的菜色,一荤两素,再是一份黑松露炒饭。 姜弥走在前头,跟避嫌似的,脚步生风。 陈麒现不紧不慢,两人一直保持着一米以内的距离。 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从后传来,很容易就分辨是他在说话:“这点够吃了?” “够了够了。” 陈麒现自说自话,帮她多刷了份甜品,香橙酸奶碗。 看起来颜值和营养都不错,口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会儿正值餐厅人最多的时候,位子不多,似乎需要拼桌才可以。 姜弥想问陈麒现的意思,陈麒现扔给她一个“不可能”的眼神。 都说了要单独约饭,拼桌是闹哪样。 问就是不同意。 姜弥没办法,目光四处搜索,只瞧见边上有一个高脚圆桌。 确实仅容纳两人位。 姜弥轻抬下巴,指引了一下:“陈总,那边。” 巧的是,别人也在找空位,恰好也看中了这个。 不过,人家看到陈麒现身高腿长,目标明确地径直往那个方向走去,便默默退出了争夺。 姜弥看在眼里,脑海里莫名冒出一个成语。 陈麒现放下餐盘,入座后问她:“在想什么。” “以大欺小。” 说完,姜弥赶忙伸手捂住嘴唇,心里的话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往外蹦呢! 陈麒现眯了眯眼,眼前的美人儿,就跟动漫里的人物似的。 可爱得要人命,生生把他给萌化了。 姜弥目瞪口呆望着他,不敢造次。 完了完了。 陈麒现一定生气了。 果不其然,他看着姜弥的眼神略微不对劲,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深不可测。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姜弥手足无措,急得脸都烧红了,一路红至耳朵。 陈麒现扫了一眼,真想伸手揉一揉。 好在,大庭广众,人多眼杂,陈麒现没有跟她一般见识。 耷拉着眼皮,开始认真吃饭。 姜弥握着筷子,连忙也低头吃饭。 吃了两口,陈麒现也不看姜弥,刻意压低声音,谈论私事:“你这东西都吃哪里去了,瘦了一圈儿。” 姜弥叹了口气,见周围用餐的人,没太敢光明正大打量她和陈麒现。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尽量把声音压到最轻,用只两人听得到的力度,喃喃道:“我是因为心情不好。” “怎么不好呢。” 他坏得很,明知故问。 偏要姜弥亲自说出口,他才满意。 姜弥嘟嘴,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藏着这一肚子坏水呢。 姜弥不吭声,发现黑松露炒饭的味道真香。 “说啊。”陈麒现咄咄逼人。 大有姜弥不说,他就拿出追问不休的态势,闹得她非说不可。 “你不理人。”姜弥拿他没辙,说就说,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完,不禁抬起湿漉漉一双眼,看着他的样子又纯又欲。 妈蛋。 就不该招惹她。 又不是不清楚她对自己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 陈麒现不依不饶:“我为什么不理人。” 这是翻旧账的节奏了。 姜弥闭了闭眼,就不该邀请他一同吃这顿饭。 他太有些得理不饶人。 姜弥明明知道错了,道过歉了,他还要追究一遍。 这就过分。 “听你说话怎么那么吃力,挤牙膏么。”陈麒现好气又好笑,责怪的话语,听出了宠溺的味道。 “那是因为你小肚鸡肠。”姜弥为数不多的反骨,都给了陈麒现。 第100章 牢骚还不少 分明透着数落意味的话语,倒被姜弥说出了娇嗔的调子。 陈麒现想计较,都冷不起脸来。 老婆多可爱,他宝贝还来不及。 这些时日佯装出的冷战,还不是看姜弥慢慢有所开窍了。 他对她不咸不淡的样子,她反而没那么木讷了。 时不时就关心自己,心疼自己。 在一起时,更多的迁就和迎合他了,可不飘死他。 “小、肚、鸡、肠?”陈麒现咂摸着这个用词,从姜弥口中说出,还挺新奇。 陈麒现反问的语调,总是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漫不经心里,透着特有的坏。 好像又说错话了。 姜弥咽下一口饭后,颤颤抬眸看向他。 她提醒自己,她是来求和的,不是来拆台的。 这么想着,眉眼柔和了几分,叫人忍不住垂涎烟花三月的那种美。 温婉细腻,眼波媚横,粉扑扑的一张脸,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嫩。 陈麒现吁出一口浊气,往下压了压俊眉,语气有点重:“看什么?” 姜弥确实看愣神了。 离得这样近,呼吸交融,一张脸俊生生的,五官立体深邃,别样的耐人寻味。 就是这张颠倒众生的脸,谁看了不迷糊。 姜弥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颜控,后来才发现,那是因为身边已经站着一个这样出众的男人。 从根本上,切断了她对其他男性想入非非的可能性。 姜弥一时忘了挪开眼。 “再看亲哭你。”陈麒现面无表情地威胁,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可又谁敢说,他不是在真情流露呢。 说着说着又不正经起来。 姜弥服了他了,不予理会,无奈垂下眼去。 饭吃得差不多,姜弥搁下筷子,拿小银勺开始吃甜点。 陈麒现配合她的节奏,喝了口咖啡。 “你忙的话不用等我,先上楼吧。”她动作慢,胆小怕事,这会儿有点杞人忧天,担心这顿饭过后,会不会成为八卦小分队的饭后谈资。 陈麒现直接被她气笑了。 有这么玩儿人的? “谁在电梯里约的我?就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态度,以后还指望我能乖乖赴约?”陈麒现眼皮不安地跳了跳,说的话硬气,心里却有别的打算。 他发现,自己除了在公司还能对着姜弥装腔作势外,其余时候,在她面前可谓是大气不敢喘。 姜弥自知理亏,心下说不出的矛盾。 “好,是我态度不对。”她强挤出一个笑容,开始伏低做小。 陈麒现冷哼:“你态度不对的地方多了去了。” 他没计较罢了。 姜弥听后满脸黑线,原来他的牢骚还不少。 该说不说,一顿饭把她给打回了原形。 简直就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顿饭非但没起到求和的作用,反倒隐隐增加了些许不满。 姜弥没法,加快了吃甜点的速度。 再这么下去,真真是如坐针毡。 去放餐盘时,陈麒现对姜弥吩咐:“下午来趟我办公室。” “什么事?” “来了就是了。” 一整个下午,姜弥忙得不可开交,德国机构那边在她不懈的沟通中,也评估了大鲸的资质,稍有松口的迹象。 每一封的邮件往来,她都会抄送许山。 许山不一会儿把她喊进了办公室,两个人开起小会,商量后续问题。 甚至提到,如有必要,得跑德国面谈。 姜弥面露难色,她觉得彭秋纱现阶段,还离不开自己。 许山略知一二她的家务事,宽慰她:“这还是谈判到最后,最顺利的一环。你母亲身体恢复得好吗?” “还很虚弱,离不了人照顾。”姜弥对他颇为信任,难得没有隐瞒情况。 “也辛苦你了。工作固然重要,家庭也很重要。不过在大鲸,最好的一点是,你用不着在二者之间做取舍,只需做平衡。” 这话,自然是给姜弥打了一针强心剂。 姜弥感动之余,心想着,不如趁机交待一下自己和陈麒现的关系。 “老许,前段时间,我领了结婚证。” “真的啊?恭喜恭喜!”许山不如其他人好奇,难掩喜悦的同时,倒也提了嘴:“我是听大家私下里老讨论你的另一伴是何方神圣,是沈律师的亲戚?” “严格来说,是沈律师的发小。”姜弥犹犹豫豫,整理着措词。 只听许山问:“领完证,准备何时休婚假?” “还不一定。” 话被打断,又有人敲门。 姜弥只好把嘴边的话收起。 部门助理肖文妮风风火火,见姜弥也在,口吻兴奋道:“姜主管,你在啊,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呢!” 姜弥点头,笑问:“什么事呀?” 肖文妮这才后知后觉:“你们聊完正事了吧?” 许山答:“聊完了。” 肖文妮便关上门,走近办公桌,在姜弥旁边站定:“许经理,姜主管,人事那边催着我要敲定年会的节目!问了一圈儿,我们组咋都是i人啊!” 姜弥知道许山会弹吉他,便帮着肖文妮出谋划策:“不然让老许准备个弹唱节目吧。” 肖文妮大跌眼镜:“不是吧老许?你还有这一手?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你准备准备,把拿手曲目报上来!” 许山也不扭捏,为了一组的荣誉,他豁出这张老脸了。 “《加州旅馆》吧。” 肖文妮见他答应得爽快,自己终于好交差,眉飞色舞地调侃了一句:“哇!老许!你身段颜值比不过二组的杨经理,说不定才华上能取胜捏!” 许山苦笑:“有这么说自己领导的么。” 肖文妮哈哈大笑,口灿莲花道:“不不不,我那是夸您!您得透过现象看本质不是……” 然后,她把目标对准姜弥:“对啦姜主管,透个小秘密给你哦~人事蒋蔚挑中你很久了,一直想找你一块儿出个团体节目呢。” 姜弥在才艺这一块,除了画画,没有拿得出手的本领。 “什么节目?” 肖文妮两眼放光:“女团舞!” 姜弥连忙摇头拒绝:“找我真找错人了,我四肢不协调。” 肖文妮眨眨眼:“你这身材颜值不要太符合哦!而且,这次年会公司痛下血本了,节目经费也充足,会请专门的舞蹈教练亲自排练指导。” 姜弥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哪种女团舞?” 肖文妮年轻有活力,聊起这些非常来劲:“当然是超级劲爆让人血脉喷张的那种女团舞啦!姜主管考虑一下呗,这次评到奖的节目,奖励超级丰厚哒!” 肖文妮悄咪咪透露内情:“这次别说是奖品高级,准备的现金红包都不少呢!” 姜弥听着听着,也没多少心动。 主要她没法想象,陈麒现坐在底下,看她在台上跳女团舞的那种眼神。 应该会…… 瞬间生出想要撕了她的冲动吧? 第101章 女团舞蹈 当天下班之前,人事助理蒋蔚在私下就加了姜弥好友,开始说女团舞的事。 姜弥百般推拒未果,蒋蔚告诉她,四肢协不协调由舞蹈老师说了算。 今天下班后,舞蹈老师会亲自来选拔。 姜弥没有蒋蔚能说会道,最后不知怎么,被她忽悠着去公司健身房进行第一轮选拔了。 就连陈麒现都联系不上她。 姜弥手机放在包里,包放在工位。 就这么等了个把小时,陈麒现还没联系上人。 他耐心有点不足,直接去了姜弥的楼层。 当时许山正要下班,临走前在电梯厅碰上陈麒现。 打过招呼后,陈麒现直接问:“姜主管下班了?” 许山好巧不巧,正好知道女团舞正在健身房选拔一事,便知无不言道:“没呢,小姜在楼下健身房。” 许山又估摸着,陈麒现大约是找姜弥了解德国机构的进展,好心帮姜弥挡枪:“陈总,你是找小姜问新型材料的事吗?我也一同在跟进,你那边着急的话,我向你汇报行情也一样。” 陈麒现:“怎么,她忙着健身?” 许山连忙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免得陈麒现误会。 虽然是下班时间,但被大老板留下这种“不务正业”的印象,着实不太好。 陈麒现冷着脸,重新回到办公室。 他接触的领域,懂的东西自认不算少。 但什么叫劳什子的女团舞? 坐回办公桌,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女团舞”。 文字解释不够直观,他直接点开视频。 看了几秒,陈麒现脸色比家里的平底锅还黑。 草。 这穿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衣服。 还有那种成年人一眼就懂的动作,是在挑战谁的底线。 所以,姜弥要在大鲸年会上跳这种舞蹈? 能耐真是大了去了。 陈麒现被她气得脑壳疼,寻思着今晚不把她好好收拾一顿,她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大概。 他强忍着怒意,又随意点开了几个舞蹈,学习一个于自己而言全然新鲜的领域。 看着看着,他甚至能想象姜弥穿上这种热辣的服装,跳出这种性感的动作。 他顿时扯松了领带,眸色沉得如八月雷电天气。 正要起身去健身房逮人,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他声线低哑,一听就是不好惹的主。 蒋蔚颤颤巍巍,未走近,轻快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到达:“陈总,冒昧打扰您!我这边是想问,陈总在年会上方便出一个节目吗?” 陈麒现不动声色反问:“都有哪些确定的节目了?” 蒋蔚报了几个,引得陈麒现连连皱眉。 这强大的气场,差点没把蒋蔚吓哭。 蒋蔚强颜欢笑道:“陈总,我手机上有确定了的节目,您需要过目一下吗?” 陈麒现伸手。 蒋蔚长得矮小,陈麒现的手又伸得不够长。 办公桌宽大,她目测可能够不着。 只得屁颠屁颠绕过桌侧,双手奉上自己的手机。 陈麒现一目十行,果然有女团舞蹈这种节目。 而蒋蔚呢。 瞧她看到了什么? 陈总私下里居然喜欢看女团舞! 谢天谢地,她总算做对了一件事,真真正正的投其所好了! 陈麒现递还手机时,蒋蔚的眼神仍流连在他的屏幕上。 陈麒现不满地轻咳一声,蒋蔚触电一般收回了眼神,拿回了手机。 蒋蔚谨小慎微地开口:“陈总,不然您先考虑一下,我明天再过来?” “不然我表演一个前空翻?” 蒋蔚夸赞:“好耶好耶,太棒了!陈总居然会这个!” 脑子有坑。 陈麒现抚额,就凭这些员工成天在为大鲸卖命,大鲸果真是前途未卜。 蒋蔚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才发觉大老板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所以,他那话是在讽刺自己吧? 陈麒现到底没为难一个小姑娘,扯了扯嘴角,说:“弹个钢琴吧。” 他心里憋着股无名邪火,不知怎么,内心戏还生出了胜负欲来。 好你个姜弥,不是要表演么。 我奉陪! 蒋蔚尽职尽责,虽然老板的脸挺臭,可她还得觍着脸笑问:“那,陈总我最后确认一下,您出的节目是钢琴独奏对吧?” “不对。” 短短时间,陈麒现变了主意。 他说:“我伴奏,让沈译唱歌。” 蒋蔚想,这还真难办。 大老板这么说了,那她好像不能去找沈律师商量,只能去通知他了。 这个工程,还真是浩大且艰辛。 蒋蔚相信自己这一刻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好的陈总,那我这边记下了。” 陈麒现:“之后的事不用找我,直接找沈译沟通。” 蒋蔚点头如捣蒜。 杀了她也不想和你直接沟通了! 虽然听说沈律师私底下玩得花,但人是出了名的好相处。 蒋蔚屁滚尿流滚去了健身房,舞蹈老师正好把选拔名单交给了她,然后说:“蒋老师,那麻烦您事后拉个群,好方便沟通排练方面的事宜哦。” 舞蹈老师是个刚毕业不到两年的女生,人长得纤细高挑,巴掌大的脸秀气柔美,五官更是端正,令人过目难忘的长相。 讲起话来轻声细语,让人听了都如沐春风。 蒋蔚看了眼名单,道完谢,就把舞蹈老师送到大门口。 公司处处设有门禁,安保系统又严格。 如无特殊情况,外人进来不会派发临时的门禁卡,只能由人领着才能出入。 天助蒋蔚,她正要找沈译,沈译正巧就出现在大门口。 “沈律!”蒋蔚喊住人,连忙道:“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吗?” “行。”沈译不比陈麒现,平易近人得很。 尤其对着女性,他或许没有很多的时间,但总有足够的耐心。 蒋蔚快步将舞蹈老师送到岗亭,两人匆匆道了再见。 沈译回身打量了几眼,心想,挺漂亮一姑娘。 说实话,长得倒也是符合他的审美,不知以后是哪个部门的同事。 蒋蔚把情况简单和沈译沟通了下,不料沈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只问她:“是陈总拉我下水的?”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 暧昧。 “……是呢。”蒋蔚笑着点头。 沈译和和善善:“好,我知道了。辛苦你通知,早点下班。” 蒋蔚在陈麒现那儿受的气,终于在沈译这儿得到了缓解。 蒋蔚进了电梯,又碰到了下行的姜弥,以及歪斜站在她身后的陈麒现。 蒋蔚进退两难。 不到两秒,陈麒现轻抬眼皮问她:“要进么。” 姜弥冲她笑笑,蒋蔚被这声笑给迷惑了,鬼使神差回了个“要”。 “姜主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你被选中了耶!”蒋蔚试图用说话的方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而且,大老板不就喜欢看女团舞,那就让你看看自家员工的风采! 陈麒现想即刻开除眼前这名员工。 第102章 补汤 一起赶到彭秋纱的病房,屠阿姨正在给她喂药。 应该是刚吃好饭没多久,姜婶洗了碗筷,切了一盘新鲜的水果出来。 日晒雨淋,姜弥和陈麒现没有一天落下过。 彭秋纱身体虚弱,神智难得持续清醒了很长一段时间。 见着女儿女婿又过来,她反而劝慰:“你们工作忙,下了班也有自己的社交,不用每天过来看我。再过不多时,我吃好药,洗漱完,也快休息了。” 她是心疼小辈操心。 陈麒现笑着接过话:“妈,我们从公司过来很近,正好在这边吃过饭,看您一眼,也就回家休息了。” 他面对彭秋纱,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孩的形象。 从不顶撞,过分尊重。 彭秋纱在母亲病了的那段时间,是怎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直至苏仁芯离世。 陈麒现都看在眼里。 何况,她是姜弥的母亲,自己的岳母。 再怎么样,也不敢怠慢。 只怕自己付出太少,没能达到彭秋纱的要求。 姜弥也顺着陈麒现的话往下说:“是啊妈妈,你别有心理负担,我们从公司开车过来才不到二十分钟。” 屠阿姨接口:“秋纱你好福气,生了个这么孝顺的女儿,还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女婿。” 她照顾彭秋纱一年有余了,从国内跟到国外,这次又一块儿回国。 事事看在眼里,不无羡慕。 彭秋纱笑得一脸慈目,又问起屠阿姨家儿女的情况。 见彭秋纱一切正常,姜弥也放下心来。 在这儿用餐有半个月了,都是老赵打包送过来。 今天,不仅老赵过来,身边还跟着吴时茂和沈译。 拎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探病的架势。 自彭秋纱住院以来,两个还是第一次前来拜访。 从老赵口中得知病情稳定,这就来了,免得到时一地鸡毛。 有沈译在,根本不怕冷场。 他最是会哄中年阿姨,彭秋纱这么文气的人,也被他连连逗笑。 有了他们在,陈麒现和姜弥坐到外间的客厅吃晚饭。 打开一看,多添了个补汤。 陈麒现给姜弥盛了一碗,推到她跟前:“这种大小的碗,每天必须喝三碗。” 姜弥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碗? 她喝一碗都嫌多。 何况,她收到了通知,年会之前都要排舞。 好像不太适合增肥吧。 “一碗足够。” 陈麒现没好气:“让你喝就喝,别就知道讨价还价的。” 姜弥看着汤里的鲜参、冬虫夏草、枸杞、当归…… 她怕自己流鼻血。 见陈麒现说一不二,表情十分认真,没像开玩笑的样子。 姜弥深知他是心疼自己,便噤了声,没再跟他犟。 秉着能者多劳的想法,能喝几碗就喝几碗。 为这种小事产生不必要的歧义,倒犯不着。 姜弥看他吃得简单,一碗白米饭,配当季的清淡时蔬。 她见状,也适时关心了一下:“你吃点荤的,也盛碗汤。” 陈麒现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脸色相较于这段时间,没多少变化可言。 平平淡淡,没多少好脸给姜弥。 跟对着彭秋纱时,完全是两副嘴脸。 这不,前面那事儿还没全部消气,又给他整一个天杀的女团舞。 看他高不高兴得起来吧。 他觉得,在床上不折腾个三天三夜,姜弥根本哄不好他。 但是,她能配合自己折腾个三天三夜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结论就是,他还生着气,大气特气。 “我喝什么补汤,还嫌自己不够惨的。”他轻轻抬起眼皮,往她方向撩了一下,自以为很酷。 事实证明,确实挺撩的。 姜弥皱眉,似懂非懂:“什么啊……” 娇嗔的语调,听着跟黏人的小猫咪似的。 “听不懂?”陈麒现明知故问,当面拆穿她,话听起来痞里痞气的,“那夜晚试试,我喝了补汤,你还能不能下得了床。” 姜弥气急败坏,小脸通红,一路红到了耳朵尖尖。 气鼓鼓朝他碗里丢了根绿油油的青菜,想堵住他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不料,却被他解读出了不一样的意思:“能耐了啊咪咪,成心暗示我呢?” 姜弥跟不上他的脑回路,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很快,看着这青菜绿得能滴出水来。 她明白了一切。 一餐饭,就在你来我往的挑逗中,终于告一段落。 跟他吃饭费时又费力。 姜弥很不幸,被逼着喝了两碗半的补汤,她最后实在没肚子装了,耷拉着眼皮求饶。 每天吃完饭,姜弥都是亲自收拾。 她让陈麒现先进去陪他们说说话。 姜弥将干湿垃圾分类装好,擦干净桌面,也进了里面的病房。 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好像没有她插话的余地。 她看着这热闹的场景,感动之余,不得不感慨陈麒现,包括沈译的人格魅力。 会讲话的人,还是比较有吸引力。 不像自己,端得一本正经,同时也很难带给身边的人乐趣和欢乐。 不一会儿,俞悦也来了。 拎着水果和补品,每次来,都不空着手。 病房都是她带来的礼盒,堆得很高,小山似的。 “哇~今天什么风把这两位大人物也吹来了呀?彭姨,你面色瞧着真好,一天比一天好了!”俞悦比起几位男的,口才也毫不逊色。 “谢谢悦悦。你时不时来看彭姨,彭姨能好得不快嘛。”彭秋纱靠坐在床头,面容消瘦,脸上的皮皱得干巴巴,其实没了往日的风华。 想当年,她就是出身贫寒,农村里走出来的女人。 若不是家里没有条件,缺点文化,人生不至于沦落成这般。 她长得好极了,曾被多少富家少爷看中,想把她养在外面当小老婆。 彭秋纱是个认死理的,道德感又强,完全没将那种诱惑纳入考虑范围。 不然,不说大富大贵,活到这个年纪,锦衣玉食是不愁的。 “咪咪,你去给朋友们泡点茶。”彭秋纱对姜弥交待。 陈麒现闻言,先一步站了起来,让姜弥坐着,他去做这些事。 俞悦眼睛一斜,随口损了句:“哟,在彭姨面前倒会表现。” 彭秋纱闻言,心下敏感,面上一如既往的明快。 只是,难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把这话给记了进去。 第103章 已经想你了 知道彭秋纱大病过一场,从鬼门关抢回了条命。 大家都有分寸,没敢久留。 吴时茂欠了欠身,温文尔雅道:“叨扰了这么久,彭姨您早点休息。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彭姨欲做挽留,她今天说了不少话,精神头还算不错。 她喜欢和年轻人相处,开了话锋,有点意犹未尽。 也可能是在国外憋久了,能找到说话的人不容易。 不过,陈麒现没敢让她累着,留了屠阿姨留下照顾她。 “妈,您先睡。我和咪咪把他们送下楼后,就不上来了。”陈麒现与她道别。 彭秋纱向他轻点头,欲言又止。 姜弥落在最后一个出门,出门前,她不舍得摸了摸彭秋纱的苍白稀少的头发,说着柔软的话语:“妈妈,等你的病治好后,我和陈麒现就接你回家住了。” 彭秋纱笑着点头,眼里对新生活又充满了全新的希冀。 “那我今天先回家了,明天再来陪你。你好好睡觉,养好精神,身体才能恢复得快呀。”姜弥对待彭秋纱,表现得耐心十足。 正如屠阿姨所言,她很孝顺。 彭秋纱抿唇,在姜弥欲离开的瞬间,她轻握住姜弥的手腕:“咪咪,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陪妈妈一起睡?” 姜弥闻言,虽意外彭秋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她没做多想就答应了。 她留下来陪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好,那我去和陈麒现说一声。” 说着,姜弥快步走出房门。 果不其然,陈麒现站在走廊上等她。 手里拿着手机,正放在耳边听电话。 “多大的事儿要我过去?你喝醉了?呵……把地址发我,下不为例。”陈麒现挂了电话,将目光对上姜弥。 见她外套也没穿,包也没拿,似乎心生预感。 “今晚睡这儿?”陈麒现问,极力掩饰着眼神里夺眶而出的挽留。 “嗯,你先回家吧,路上开车小心。”姜弥忽略了他对着电话那头的承诺。 对于陈麒现的行踪,姜弥无需管得太紧。 他这样子的身份,该有自己固定的社交圈,而不是每天围着家长里短转。 “那行。”即使姜弥没有细问,陈麒现仍是对她一五一十交待行踪,看着她的眼睛,缱绻之意颇浓:“钟芳菲那边碰到了点儿情况,我过去看一眼。” “嗯。” “明早要我给你送衣服过来么?” “不用,我之前有放。” “那我帮你们送早餐。” “不麻烦吗?”姜弥轻扇眼睫,仰头,也一瞬不瞬看着他的眼睛。 “麻烦啊,但我乐意。” 姜弥扯了扯唇角,催他离开。 当然,离开前自然少不了一顿亲亲抱抱。 姜弥脚尖都踮酸了,他还吻不够。 姜弥伸回舌头时,陈麒现忍不住又在她的唇瓣上啄了又啄,好不留恋。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姜弥才收回目光,重新回到病房。 她的脸颊粉粉嫩嫩,双唇水润微肿,明眼人都看出来变化。 彭秋纱不至于老眼昏花,倒是装作不在意似的,只说:“大公子走了?” “嗯,刚走。” 姜弥答完,床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77:【没走远怎么就已经想你了】 姜弥失笑,回了他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落在陈麒现眼里,敷衍得要命。 沈译见状,坐在陈麒现的副驾,逮着机会就阴阳他两句:“我说就一晚上而已,用得着这么肉麻兮兮的?” 陈麒现心烦意乱:“你懂个屁。” 沈译老神在在:“其他领域可能没你精通,单论恋爱方面的悟性么,总归不比你差。” 陈麒现发动汽车,这种话他都听出老茧来了。 沈译也就能跟他掰扯掰扯恋爱经验,丰富是挺丰富,一个接一个的换人,就没有空窗期。 所以,两个人都不理解对方是个什么玩意儿。 “闭嘴吧你,我不想听。” 沈译见他情绪不高,便回头问老吴,要不要去喝一杯。 老吴说可,这下压力给到陈麒现那边。 陈麒现本能拒绝,不可能姜弥一晚不着家,他就出去放浪形骸吧。 这多少有点背叛的性质。 吴时茂把他的态度看在眼里,对沈译说:“麒现是有家室的人,跟我们不同。” 沈译不以为然:“也是,二十四孝好男人,说出去真没人敢信。” 陈麒现沉脸:“用你信了?叽叽歪歪。” 后面,他确实去帮钟芳菲处理了点儿麻烦。 一个眼高于顶的富二代,就因为在钟芳菲工作室一直排不上号,这回在夜店见了她,故意找茬。 富二代的圈子也分层次,吃喝玩乐那一圈儿的,陈麒现算不上太熟。 别看沈译比陈麒现年长,年轻一辈,倒是认识不少。 找人一打听,这富二代叫申照钧,家里是有头有脸的当地富豪,家中排名老二。 人不坏,就是仗着有钱,挺贱的。 夜店的dj打碟吵得陈麒现直皱眉头,扭头,用贯常的口吻对沈译说:“对付贱人,你自有一套。” 然后,拽起窝在卡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钟芳菲,就往外走。 时间还早,钟芳菲都没来得及碰酒瓶子,就遇上申照钧这么个杀千刀的。 本来,她今天有新员工入职,做为老板她自然要请客聚个餐,举办一个简易的欢迎仪式。 这不,被人堵在这儿闹事。 经理两边不敢得罪,认真和稀泥。 她挣了一下,陈麒现直接放手,睨她一眼问:“能自己走?” 钟芳菲一跺脚,横他一眼:“我还没喝呢。” “平时不挺伶牙俐齿的,怎么在外碰上硬茬直接蔫了。”陈麒现埋汰她。 “我那是在员工面前维持高素质形象。”她嘴硬道,然后跟在陈麒现大步流星后,跑得有点小喘。 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一码归一码:“今天谢谢你啊。” 陈麒现:“也是巧,正好赶上我有空。” 钟芳菲哪知道他和姜弥平日里形影不离惯了,倒是没八卦过他的私生活,只不可思议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声不响突然结婚了?” 第104章 喜欢她二十年 陈麒现若无其事:“想结不就结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着,他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半拢着手点上。 天气转冷,沪市的冬天湿冷得蚀骨难忍。 钟芳菲穿得单薄,就一件贴身的衣物,大衣脱在夜店里。 此时冻得面目全非,可长期以往的公众形象不允许在外呲牙咧嘴,吸了几口冷气,见寒风也往陈麒现衣领里灌,答非所问道:“你不冷?” 他也穿得单薄,只是一件衬衣傍身。 陈麒现将烟在嘴里过了几口气,吐出幽幽的烟圈,没闲情回答她这么没营养的话,眉眼沉沉道:“沈译这厮怎么还不出来。” 这事因钟芳菲而起,她这样算做一走了之,心里过意不去,难得心平气和与陈麒现商量:“你陪我进去看看吧?” 陈麒现摁灭烟,也确实冷,就折了回去。 没想,沈译和吴时茂身旁,一同跟过来的便是申照钧。 身后,不出意外跟的是申照钧的几个狐朋狗友。 申照钧领头,态度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好声好气对钟芳菲赔不是。 “钟大设计师,误会一场,误会一场!今晚的消费,记我账上,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成么?”一番巧言令色,终将这点小事揭了过去。 圈子就这么大,钟芳菲也不想着和谁当场撕破脸。 没多考虑,就接受了这个道歉。 那帮狐朋狗友,也对着她连连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沈译又两边帮着说了几句,这才算作了结,平息了本就不严重的事态。 钟芳菲邀请:“多谢几位大哥出手相救,赏脸一起去喝一杯吗?” 沈译有点心动,奈何被陈麒现一句话扼杀在摇篮里:“你们工作室聚餐,我们瞎凑什么热闹。” 不无道理。 钟芳菲见他这么说,没好强求,与之道了再见,便识趣地转身回卡座。 来都来了,沈译不死心:“顶层有高奢包厢,去坐会儿?” 吴时茂瞥他一眼:“常客啊。” 三人移步至顶层。 钟芳菲是看着他们上去的。 不一会儿,她给陈麒现发消息:【你还没离开?】 陈麒现过了几分钟才看见她发来的信息,淡淡回:【有事?】 钟芳菲:【过去找你聊会儿?】 陈麒现:【哦】 钟芳菲对这里熟,可以说哪一层都来过。 这间夜店规模很大,里面分别有不同的场子。 顶层偏商务,一般都是大老板会定在这儿约谈或小聚,隔绝了底下的喧闹。 钟芳菲乘坐专梯上行,就着陈麒现发给她的包厢号,由经理领她过去。 推开门,里头烟雾缭绕。 沈译见到这位“霹雳小青梅”,忙递上烟,点上火,又给斟上酒。 包厢大得空旷,放眼望去,应有尽有。 这不,沈译还临时约了个朋友过来打牌。 吴时茂坐在茶台前煮茶。 陈麒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和沈译分坐沙发的两端,中间大约还能容纳十几人的空间。 沈译见钟芳菲过来,一目了然,轻点下巴:“找他的?” “对啊,问问他怎么就想不开,去踏入了婚姻的坟墓。”钟芳菲唇边含笑,吸烟的样子又美又酷,性格还是大大咧咧的,穿着打扮却是女人味十足。 她单身环胸,一只手曲着拿烟,偶尔在烟灰缸里弹烟灰,都是风情万种的模样。 沈译眯眼,觉得这样子的她,倒也没那么霹雳了。 还挺妩媚。 沈译收回目光,也跟着笑道:“你要说这个么,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钟芳菲扭头,对事不关己的陈麒现说:“你能不能过来点儿?” 陈麒现:“听得见。” 钟芳菲不依不饶:“那你倒是说说。” 陈麒现放下手机,还是起身走到他们身边,坐了下来:“你很烦,刚才不是说过了,想结就结了。” 此刻的他,是放松的。 拿起桌上的酒杯,垂下眼皮,轻呷一口威士忌。 钟芳菲戳他手臂:“你就那么随意?” 这么些年,陈麒现的遭遇,她一点点都是看在眼里的。 经历过与母亲的生离死别,忍受父亲的再娶和打压。 一点点的折磨与凌迟,直至一个未成年的男孩,不得不遭受精神的崩溃。 当然,一定还有她未听说的惨事。 幸而,陈麒现凭借自身强大的意识,重新活了过来。 “我喜欢她二十年了,这叫随意?”陈麒现轻哧一声,似乎在嘲笑她的大胆妄言。 钟芳菲眉骨跳了跳,喜欢她二十年? 这瞒得可真好,连她都没听说过。 上辈子是保密局局长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身边还有那么一个甜心小青梅啊~”也不知怎么,她这一句,倒含着几分不着痕迹的吃味。 两家的母亲是好闺蜜,当初往来走动频繁。 陈麒现和钟芳菲,可谓是打一出生就刻上了青梅竹马的烙印。 说也奇怪,除了姜弥,陈麒现从小到大不爱和女生玩。 包括钟芳菲。 两个人在外人眼里,结下了革命的友谊。 可真要论起来,陈麒现也就当她普通朋友,顶多顾念着苏仁芯的情份,倒也绝不对她另眼相待。 钟芳菲跟他在一块儿,也没大没小,称兄道弟的。 以至于陈麒现就没拿她当过女人。 甜心小青梅。 陈麒现咂摸着这绰号,听起来还不赖。 心念一动,不由分说拿起手机,把微信的备注从“小乖咪咪”改成了“甜心小青梅”。 钟芳菲看他一通操作,无语到极点。 他也就这个时候,有点人样。 “陈麒现,我刚知道诶,你这么恋爱脑。”钟芳菲无奈摇了摇头,不过也由衷替他感到欣慰。 最终能得偿所愿,娶到自己喜欢了二十年的女孩。 钟芳菲双唇翘起,抿了口酒,灵光乍现。 “陈麒现,我送你们一套情侣装吧?” 陈麒现:“几个意思,生意走下坡路,又想从我这边敲竹杠了?” 这气人的玩意儿! 钟芳菲差点没把一杯酒往他脸上泼。 “行了,我抽个空带老婆去趟你那里。”陈麒现没再跟她开玩笑。 钟芳菲数落他、要挟他:“你最好对我放尊重点,要不然你在我那儿干过什么,别指望我帮你瞒天过海!” 陈麒现无所谓道:“等你去昭告天下。” 钟芳菲:“脸是什么你是一点没有啊。” 说完,她气得从相册里翻出那个照片。 也就是陈麒现一个人在她工作室房间乱搞的照片,妥妥的证据。 陈麒现瞄了一眼,反骂她:“你是变态么。” 钟芳菲满脸黑线。 然后,又惨遭陈麒现的拷打:“你以后在我老婆面前说话注意点。” 钟芳菲瞪大双眼:“?” “别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钟芳菲咆哮:“我说什么了?!” 沈译终于有机会插话道:“应该就是,提醒他取当季新衣之类的。” 钟芳菲离开时,脸色阴郁。 如果因为这种事情的醋都吃,那么姜弥不值得他喜欢二十年! 第105章 孤枕难眠 打牌的朋友俞承东匆匆赶到,钟芳菲饮下杯中最后一点酒,起身笑着与各位告别。 细算起来,除了生意场上推拒不了的交际应酬,陈麒现已经很久没有过像今晚这样的夜生活。 无人管束,随心所欲。 朋友们都以为他乐在其中,恨不得玩通宵。 不料他意兴阑珊来一句:“不来了,对着你们没心情。” 沈译刚喝了口热茶,这会儿不上不下,差点没喷他一脸。 吴时茂宠辱不惊摸着牌,眼神蓦地一黯,真是随时随地不给单身的留活路。 沈译嘴碎,平日里和陈麒现斗惯了嘴,揶揄他:“不就一晚上碰不着,至于给我们甩出这样欲求不满的冷脸。” 俞承东默不作声,表情沉静。 他就坐在陈麒现的对面,陈麒现没怎么与他有多的眼神上的交流。 俞承东私下和沈译走得更近,即使和陈麒现有着生意上的合作,私下里也没有成为更私密的朋友。 倒也说不上不好。 他听着沈译不着调的话语,轻骂:“你是又喝得找不着北了么。” 这种夫妻间的密事,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 谁他妈愿意拿到台面上来说。 这要是被姜弥有所耳闻,还不得跟他闹个没完? 沈译哂笑一声,不再自讨没趣。 牌局不到十一点就散了。 陈麒现回到家,洗洗弄弄,躺在没有姜弥的床上孤枕难眠。 他盖着被子,睁眼望着天花板。 还真是由奢入俭难,以往没有姜弥的日子,他也能入睡。 当初用工作麻痹自己,累了睡,睡了干,日复一日。 慢慢也就隐忍成习惯了。 但这种夜晚,除去出差的那两个月夜不能寐以外,还真没有过。 所以那天一下飞机,他就怀着炙热的心,直奔大鲸。 他明知办公室是用来办公的,却还是用来办她。 太迫切了,迫切到想把姜弥一整个吞入腹中。 他承认,他在姜弥面前,是浪荡又满身情欲的。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起床去阳台抽了支烟。 忽然好奇,今天岳母大人会背着他,悄悄和姜弥谈论些什么话题。 说实话,他感觉不是特别安生。 第二天,他没睡好就早早起床。 蔡阿姨已经在厨房忙做早餐,并不知晓女主人不在家。 陈麒现顶着一双黑眼圈,面容憔悴对她交待:“阿姨,做两个三明治就好,打包。” “哦,好!”蔡阿姨一惊,心想今天大概有事,先生醒这么早。 平日里,都是太太先起,坐在餐桌上吃上了,他才姗姗来迟。 果然,她看见陈麒现一脸没睡醒,拎着两个三明治就出了门。 咦~ 太太居然不在家! 难道是,一整晚夜不归宿? 蔡阿姨内心戏有点丰富,转念一想,应该是在医院过夜了。 她这才安下心来,收拾好厨房,准备去客厅搞卫生。 搞完客厅搞卧室。 更换垃圾袋时,蔡阿姨掩唇偷笑,可算是消停了一晚上。 蔡阿姨可知道他们不少小秘密,譬如太太没来例假的日子,垃圾桶里几乎天天都有计生用品,一次可不止一个。 有时候,见太太精神不济,就知道是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 刚来不久,她偷摸着还心疼上了一阵子。 可见他们每天都蜜里调油的,她见了也心生欢喜。 好的夫妻感情,确实需要新鲜感和润滑剂。 陈麒现到医院套房时,里头欢声笑语一片。 他没想到,老清老早,俞悦就前来报到了。 俞悦见了他,手里还贴心地拎着早餐,有点刮目相看。 彭秋纱是吃的定制的营养餐,姜婶和屠阿姨每天也是定制的早餐,准时准点派送。 俞悦见他一下拿出两个三明治,立马伸手接过。 一个递给姜弥,另一个犒劳自己。 陈麒现没说话,见时间还早,正好和岳母大人去聊了几句。 彭秋纱见他面色不佳,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便心疼道:“大公子,你不用这么早过来的,都害你没有睡好吧。” 闻言,姜弥抬眼看他。 眼下是有淡淡的乌青,一副精神不济又强忍着的模样。 “哪有,妈你想多了。”他否认。 俞悦啃了一口三明治,调剂着气氛的同时,给陈麒现拖后腿道:“彭姨你就别心疼他了。昨天咪咪不在家,他玩得可嗨了,大晚上的打电话找我哥打牌去!” 陈麒现当场被噎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反驳。 姜弥唇角含笑,倒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担心彭秋纱会有想法,于是搭了句腔:“应该是沈律师的主意吧。” 陈麒现忍不住,走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虚虚环住姜弥的腰:“还是咪咪了解我。” 姜弥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俞悦随口一问:“昨晚输赢如何?” 陈麒现懒得理她,真怀疑俞悦故意当着彭秋纱的面给自己挖坑。 不答反问:“你大清早上这儿干嘛来了?” 俞悦理所当然:“我还不是知道咪咪在这儿过夜,想着早点过来送她去公司。” 陈麒现皮笑肉不笑:“你倒是周到。” 不使唤俞承东来接,算她有点分寸。 吃完早餐,又闲聊了几句,三人一同起身离开。 车上,陈麒现一忍再忍,抵不住内心的猜忌,终是有些不踏实地问姜弥:“宝儿,妈昨晚怎么突然要你留下来?” 姜弥调着风速,随口答道:“大概就想我在身边陪着吧。” 陈麒现问:“没和你说什么?” 姜弥:“对呀。” 第106章 英年早婚 今天时间早,在地库电梯厅碰到了好几位高层。 姜弥等陈麒现停车时,先他一步去了。 所以当她和谭墨、许山、杨树、赵蕾等打过招呼后,陈麒现才露面。 不过,他有专属电梯,算是和他们兵分两路。 后面,又来了沈译和艾丽丝。 一群人浩浩荡荡,各聊各的闲话。 艾丽丝和姜弥同在女团舞群中,自然有许多要沟通和讨论的地方。 先是由艾丽丝开启了话题:“姜主管,今天下班后就要开始排练咯~” 姜弥看着她,有点羡慕道:“小艾,你之前有舞蹈基础是吧?” “我学过中国舞。” 姜弥谦虚地向她取经:“你觉得我这种零基础的,能在十天之内学会这舞吗?” 她一点信心也没有。 真觉得舞蹈老师唐伊选错人了,估计被她的外表所欺骗。 陈麒现听得认真,跟着人群一同涌入了电梯。 谭墨和沈译在闲话昨晚喝酒的话题,貌似两人都喝到很晚的样子,吐槽着岁月这把杀猪刀。 沈译贱兮兮指了指陈麒现的背影,意有所指这人三十不到,就经不起熬夜了。 乍一眼,陈麒现脸上鲜少出现如此疲态。 艾丽丝给她加油打气:“哈哈,当然能学会!唐老师都说你是可塑之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沈译听后挺感兴趣,好奇插了句嘴:“弟妹和……” 介于他和艾丽丝还没混得和姜弥一般熟,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侄媳妇,不敢脱口而出。 “弟妹和小艾,年会要表演什么节目?” 姜弥小脸一红,艾丽丝严格保密:“哈哈,保密保密!” 沈译一听不得了:“这是要搞大事的节奏啊。” 谭墨附和:“每年的年会,大鲸都是藏龙卧虎。”说着,他随口问沈译:“你报名了吗?” 沈译瞄了一眼始作俑者,无奈冷笑道:“本来是不报的,偏偏被人拉着当垫背的。” 谭墨就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心下了然,憋着笑吹捧道:“谁让沈大状十项全能呢,太优秀!” 沈译笑得泰然自若。 当谭墨问起他表演什么时,他也学着艾丽丝,卖了个关子。 艾丽丝听得太投入,忘了下电梯。 好在没到上班的点,她就去姜弥座位上继续侃大山。 今天气氛有点轻松,楼层里都在讨论表演节目一事。 姜弥放下包,手机还没来得及拿出来,艾丽丝已经惊呼起来:“姜主管快看群消息,蒋蔚说我们若是排好了,非常有竞争力排前三哦!” 大鲸对待员工,那是业内出了名的大方。 去年一度还因此上过热搜。 太令人艳羡了,大鲸瞬间成了别人家的公司。 姜弥笑问:“为什么呀?” 艾丽丝笑得贼神秘,捂嘴说:“因为陈总喜欢看!” 姜弥一怔,她怎么不知道陈麒现有这爱好? 艾丽丝很快又说:“蒋蔚昨天偷看见陈总下班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看女团舞。” 姜弥不知该作何表情:“……是吗?” 艾丽丝:“嗯嗯!所以蒋蔚说好好排舞,陈总若是看高兴了,指不定给每人奖励一辆车呢!” 不高兴的陈总越走越近,艾丽丝的话,自然一字不差落到了他耳里。 他再次对大鲸的未来发展表示堪忧。 一天天的,脑袋里不知道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麒现故意轻咳一声,吓得艾丽丝花容失色,匆匆和姜弥道了再见,连忙夹紧尾巴逃之夭夭了。 大办公室内,还有好多双眼睛盯着陈麒现的到来。 姜弥抬眸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不是找自己的,径直去了许山办公室。 不找她好,她正要去茶水间煮杯咖啡。 茶水间也逃不过年会的话题。 明明才昨晚定的人选,好多人已经知道姜弥被选中了要跳女团舞,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向她打听跳哪首曲目了。 姜弥如实道:“还不清楚,今晚开始排。” “听说昨晚的舞蹈老师美若天仙哦,是不是呀姜主管?” 姜弥不多想便点头:“是很美,长相过目难忘。” “哈哈和你比起来呢?” 姜弥温声道:“那自然是唐老师美得多,单论气质,我就比不过了。” “姜主管你就别妄自菲薄了,要不是你英年早婚,恐怕大鲸一大半的单身男同事都爱慕你呢!” 英年早婚。 姜弥在心间暗自重复了这四字,有片刻的恍惚和失神。 早婚吗? 算不上。 她曾经最渴望的事,就是每天都能见到陈麒现。 又有人问她:“姜主管,你和男朋友恋爱多久,才答应求婚的呀?” 普通至极的问题,在姜弥眼里,却显得异常尖锐。 她和陈麒现,直接跳过了恋爱的步骤。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传,她含糊其词道:“我和他,认识二十年了。” “哇!这也太让人羡慕了吧?不会是订的娃娃亲吧?” 姜弥摇头否认,她一个山里来的村娃,哪里配得上。 “虽然从小结下了友谊,但也是后来才走到了一起。”只要有人问起,姜弥还是很愿意与人分享这些甜甜的过往。 “那你们离结婚一定也不远喽?” 姜弥抿了抿唇,表情略微羞涩地主动承认:“已经领证了。” “恭喜恭喜!” 姜弥掩不住喜悦地道谢。 “听说是沈律师的弟弟,颜值和条件也一定差不了吧?” 姜弥点头说是。 正聊得兴起,茶水间忽而鸦鹊无声。 姜弥一杯咖啡煮好,加了点鲜奶,只见门边站着神态倦懒的陈麒现。 他一出现,众人大气不敢出。 不过,今天的他仿佛挺接地气,不知是因为没睡醒的缘故,还是因为临近过年,整个人的气场不再那般骇人,周身褪去了那股无形的严肃。 “这么欢乐,在聊什么。” 主导话题的女同事,见他难得好说话,也知道他肯定已经听了不少片段,便没有隐瞒,积极分享:“陈总!我们随便聊聊情感话题呢,正听姜主管撒狗粮欸!” 陈麒现“哦?”了一声,不显得很好奇,又不会打击人的积极性。 姜弥抬眸看了他一眼,多明显的明知故问。 这个男人,就是喜欢她在装不熟的时候,出来横插一脚,做些让她提心吊胆的举动。 譬如,他似笑非笑看着姜弥,半是打趣半是轻佻道:“狗粮管够么,正好没吃早餐。” 第107章 我喜欢看谁,还需要找借口? 姜弥轻扯了扯嘴角,就知道他要整点花活儿。 好在,这次她临场反应还算快,面不改色地笑着道:“陈总,怎么能让您吃狗粮呢。我正好也要去楼下咖吧买点东西,不如顺便帮您带一份?” 陈麒现轻哼,装什么装。 还拿他当外人了。 不喂就不喂,这狗粮还不是他制造的。 切~ “那就劳烦。”陈麒现一本正经,为了不占姜弥的便宜,他不忘给她支付跑腿费,走到姜弥身边,递上自己的卡:“刷我的卡。” “好。”姜弥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接过卡,装模作样问:“陈总想吃什么?” “三明治套餐。” 姜弥问得更细致:“哪种口味?” “鸡蛋。” 姜弥:“那我等下直接送到陈总的办公室。” 面上如临大敌,心里却唉声叹气。 一大早的,又搞什么鬼。 姜弥转身离开,只见陈麒现还留在原处。 不会是要和别人打听她的八卦吧? 姜弥快去快回,最多花费十分钟,就将套餐送往了陈麒现办公室。 赵蕾不在,姜弥敲了下门,就闪身进了去。 “饿了吧。”姜弥知道,他的早餐被俞悦虎口夺食,她把打包的牛皮纸袋递到他手里,急急提醒:“快点吃。” 陈麒现拆得慢条斯理,见她站在自己身旁。 他脚一蹬,椅子的滑轮就推远了一些。 同时转了向,直直对准姜弥。 姜弥再傻也看懂了他想做什么。 可她只想装不懂,刚要抬步走到他对面,陈麒现眼疾手快,扯着她跌到了自己腿上:“抱会儿。” 姜弥见他执着,也没法。 不过,不过分就成。 只不过一晚上没见,陈麒现就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边吃边问:“早晨在电梯里说什么跳舞。” 姜弥听他语气,好像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的样子,简单说道:“年会被选中了表演跳舞。” “什么舞。”陈麒现云淡风轻。 姜弥隐隐觉得好笑,想起蒋蔚在群里的助威,有意含沙射影道:“你喜欢的舞。” 陈麒现一头雾水:“我喜欢什么舞?” 姜弥一脸温软的笑着:“就是,你下班后一个人在办公室时,喜欢看的那种舞呀。” 陈麒现百口莫辩:“……” 那个大嘴巴,不被炒鱿鱼,真的合适吗? 老板的闲话,都敢到处编排。 姜弥动不动还说他凶,他都这么凶了都没人忌惮他,要是不凶还了得。 整个大鲸都得哀鸿遍地了吧! 恶狠狠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见姜弥竟敢公然调戏自己,多少有几分气恼。 不对。 不是气恼。 而是莫名又被撩到了,身下忽然有些不易察觉的难受。 又非常清晰,让他渐渐心猿意马起来。 他双手环上姜弥的腰,复又紧紧圈紧,嗡声嗡气道:“什么我喜欢啊,我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怎么就肤浅了。”姜弥反驳,虽然她对这些接触少得可怜,但昨晚翻了几个视频,觉得难度大不说,确实挺有看点的。 怪不得女团会那么火出圈,不是没有道理。 “还不肤浅,露胳膊露腿就算了,做那种x暗示的动作,你又怎么说?”陈麒现明显有点激动。 姜弥被他掐得有点紧,呼吸困难,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力气悬殊之大,使她放弃抵抗,默默承受。 “还说不喜欢看,你看得挺明白啊。”姜弥浅笑着揶揄。 陈麒现转移话题,眸色深深:“跳舞我没意见,敢做那种动作,别怪我当场翻脸。” 这还真不是危言耸听,陈麒现这人,说到做到。 姜弥怕自己连累团队,连忙解释:“可舞又不是我排的,我没有权利说不。” 陈麒现对此已经了如指掌:“每天下班在健身房的瑜伽房排吧。” 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会亲自监督。 姜弥心下一惊:“不要!” 陈麒现有自己的脾气:“你管不着。” 见他说不通,姜弥撅了撅小嘴,有点生气。 见姜弥不说话,陈麒现揉了揉她小腹,有点示好的意味。 姜弥没理,从来不使小性子的她,突然被他激起:“你是不是听说舞蹈老师长得特别美,所以替自己找借口呢。” 原本是激将,不料挑起了陈麒现的怒火。 他微眯双眼,双手掐着姜弥的腰,就把她转了个身。 从背对着,到面对面坐他腿上。 四目相对。 姜弥见他面色霎时冻如霜降,知道是触了他的逆鳞。 他嗤笑,轻抬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姜弥的长卷发。 她将一头秀发保养得十分健康,浓密卷长,一点也不干枯毛躁。 摸起来的手感柔软顺滑,看起来倒是蓬松。 “我喜欢看谁,还需要找借口?”陈麒现的五指当木梳,穿过发缝,从头皮慢慢顺到发尾。 末了,他又用同样一只手,微抬起她下巴,不让她的目光闪烁飘忽。 姜弥怔怔望着他,心底有一丝丝害怕。 可听了他的话,只觉踏实。 刚想露出笑容回应,倒被陈麒现接下去的话阻止:“倒是你,这么想跳这个舞,想跳给谁看?” 姜弥的榆木脑袋,本就不开窍。 被他这么一问,还真就顺着话,认真细想了想。 还能跳给谁看? 不不不…… 她是被逼上梁山的! 张了张嘴,未果。 已经被眼前的男人堵得死死的,她除了“呜呜呜”,啥音也发不出。 这个吻来势汹汹,陈麒现半是吻半是咬,重重厮磨着她的唇瓣。 一点透气的余地也不给她留。 姜弥气喘不匀,双手握成拳,抵在陈麒现肌肉线条优美的胸膛。 “你不知道昨晚没抱着你睡,我他妈失眠到天亮啊。”陈麒现终于诉苦,唇齿间挤出这么一句,又堵住姜弥所有的去路。 吻住不放的同时,陈麒现竖抱起姜弥。 双手托住她的臀,大步流星,目标明确地往更深处的休息套间走去。 第108章 哄我睡着了再离开 天旋地转间,姜弥不得已,硬着头皮勾起双腿,往男人腰上圈。 对此,陈麒现眸眼含笑,目的达成。 姜弥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休息套间,装成极简风,就跟家里的主卧套房一样,有连带的卫生间和衣帽间。 面积还不小,目测得有百来个平方。 还真是奢侈呢。 姜弥半趴在他肩头,陈麒现觉得窝心,想她在自己身上多挂会儿。 便抱着人,先去洗了个手,漱口,又拿毛巾擦了把脸。 他已然清醒不少,可通宵达旦,脑子仍残余着稍许混沌之色。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卫生间,脚后跟踢上门。 走到床边,陈麒现稍一使用,二人纷纷跌倒在床。 叠在一块儿,鞋也未脱。 姜弥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可思议。 猜到他要做什么,又不十分肯定。 害羞地拿脚尖踢了踢他小腿,柔声提醒:“陈麒现,离上班不到十分钟了。” “嗯。”他口中清凉的薄荷气息,萦绕在姜弥耳边,哈出的气,令她神智昏乱,“陪我睡觉。” 敏感又禁忌的地点,充斥着全然陌生的新鲜感。 姜弥甚至没有一一欣赏房间的布置,整个人被陈麒现已压在大床中央。 两双鞋被陈麒现蹬掉,应声落地。 许多人都知道,此时此刻的姜弥是在陈麒现办公室。 若是有人冒然上楼,那真是,有口难言了。 姜弥好言相劝:“你困了就休息吧,我不能在这儿待太久。” 陈麒现一动不动压着她,眉眼柔和,态度却是不容拒绝。 口吻则是柔情似水:“那哄我睡着了再离开。” 陈麒现抱着姜弥滚了一圈,期间又忍不住含住了她诱人的唇,吻得全情投入,难舍难分。 滚到床沿边上,微抱起姜弥的腰,掀起被子的一角,人就钻了进去。 姜弥曲腿蜷着,心跳如雷地退后躲了躲,不着痕迹躲掉这个吻。 “我先不走,你快点闭眼。”姜弥蜷在他怀里,见他不听话,便伸手盖住他的眼皮,极尽耐心地哄慰着:“听话,你累了,不能做别的。” 姜弥察觉到他身体慢慢发烫,呼吸变得急促。 立刻打住了他不该有的念想。 陈麒现闻言,倒是一反常态乖了下来。 只是捉住姜弥盖在他眼皮上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放在胸口。 然后,几乎是进入了秒睡的状态。 呼吸从起初的急促,变得规律平缓,从而略微沉重,有轻微的鼾声。 姜弥小声嘀咕:“昨晚干什么去了,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陈麒现睡着了,还剩点意识,居然能接上话:“你不在。” 短短三五分钟,陈麒现就睡沉了。 姜弥轻手轻脚从被窝里钻出来,被他紧紧握住的一只手,也挣了会儿才挣脱。 人在累极的时候,就连陈麒现这种挑剔到极点的人,也能做到和衣而睡。 姜弥替他掖了掖肩膀的被子,又细致地看了他一眼。 睡着的时候,还是带着孩子气的。 她穿好鞋,轻轻开门去洗手间打理了一下头发,收拾好凌乱褶皱的衣物。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版毛衣,而不是衬衣,不容易瞧出褶痕。 做贼心虚一般,悄然退出了办公室。 刚走在空旷的走廊,好巧不巧就碰到了赵蕾和谭墨,两人在轻声交流着什么。 姜弥走近,三人面面相觑,点头致意。 短短几步路,内心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自作主张,对赵蕾说:“赵秘书,陈总让我转告您,他上午有非常重要的公务要处理。” 赵蕾跟在陈麒现身边做事多年,察颜观色一把好手,听姜弥这般说,轻点了点头说好。 谭墨听后,便把一叠文件交给了赵蕾:“行吧,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了。麻烦你了赵大美人儿!” 谭墨真是对谁都和颜悦色,尤其是女员工,个顶个的吹捧。 赵蕾和他接触也多,早习惯他抹了蜜的嘴。 下午的时候,赵蕾临时召集研发一部组员开会。 许山带着几个同事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会议室,那会儿姜弥手上测试的数据出现了点儿误差,为了尽快查出bug,她便一头扎在公式里面,反复的核验。 过了会儿,一直合作的供应商给她打了个电话,沟通了一下材料最近缺货的问题。 一来二去,耽误了工夫。 姜弥赶到时,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电脑。 她轻敲门,快速闪了进去,随便在空位处落座。 陈麒现坐在主位,自她进门以来,也一直低着头拨弄手机,应该在回复邮件。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他无意抬眼扫视一圈:“人齐了?” 许山答:“齐了齐了!” 姜弥自知理亏,没敢吱声。 会议很简单,陈麒现把一组提交的方案给了意见。 也就是姜弥联系的德国机构的新型材料有了下文,先需要双方开展视频会议,对将来有可能的合作提出自己的需求。 其次,需要对这个新型材料有进一步的评估。 会议上,由姜弥做代表,在白板上列出了反复验算过的公式。 陈麒现听得认真。 只见她一边列出一道道的公式,一边展示着精细的ppt讲解。 说起专业领域的事,她站在暗光里,双目炯炯有神。 语速虽慢,可嗓音清冽,以至于一点儿也不会感觉到沉闷和枯燥。 会议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陈麒现对姜弥的讲解没有给出自己的观点,待她结束发言后,他问在座各位:“过完年去德国出差的话,都没问题?” 问时,他有意无意瞟了姜弥一眼。 部门助理肖文妮已经眼疾手快将顶灯打开,一张张的脸,重新浮现出清晰的表情。 许山自告奋勇:“我会带好头。” 陈麒现:“这家机构的背景不复杂,复杂的是,他们曾被一家中国公司剽窃过技术,所以扬言再不会和中国企业有合作。” 言下之意,虽然邮件上是松了口,可是真的要取得合作的可能性,依旧微乎其微。 就谈判,就是个巨大且艰难的工程。 那么问题来了,大鲸对外宣称的第一辆自主研发汽车,离上市只不到十一个月。 最大的敌人,是时间。 姜弥正色道:“二月底谈不下来,就可以排除使用在研发技术上的可能性了,时间上来不及。” 陈麒现问:“排除之后的备案呢?” 姜弥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提议。” 陈麒现:“说说看。” 姜弥犹豫了一下,许山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两人对视一眼后,才郑重地说:“陈总,你有没有想过,大鲸上市的第一辆新能源汽车,使用的是固态电池?” 陈麒现失笑,直切要害:“现在,有哪一家电池工厂敢保证自己能研发成功固态电池,并且赶在明年能量产上市?” 姜弥:“想办法,跟晨江电池工厂合作。” 陈麒现伸手捏了下眉心,一时无言,转而才笑问:“姜主管,你应该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第109章 八卦老板 这话一出,万籁俱寂。 姜弥怎会听不出,陈麒现是在客气地反讽自己。 可她坚定想法,摇头正色道:“我肯定不是在开玩笑。” 陈麒现:“所以,你选择了两个难度系数最高的方案交上来。” 姜弥承认他说得没错,难是真的难,而且主动权,甚至不掌握在大鲸自己手中。 这是完全被动的方式,风险之大,无需言表。 换作其他话题,姜弥可能见好就收。 但在专业领域,她没有退缩,而是目光虔诚地道:“就是因为目标要做到行业最佳,难一点,在所难免。” 陈麒现不知有没有被她说服,反正表情是云淡风轻。 看不出有无认同,反正情绪稳如老狗。 后面,各方又交流了一会儿,才散的会。 临近下班的点,舞蹈老师唐伊已经在群里发了排练时间。 姜弥还没来得及看,艾丽丝也已经单独私窗了她,问她能不能准时到舞蹈房集合。 还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大家说是排练完之后一起吃饭。 散会后,姜弥便没有立马走出会议室。 她在电脑上登陆了微信,一一回复消息后,才不紧不慢阖上笔电,准备去工位收拾一下东西,早点去健身房集合。 跳舞于她而言实在陌生,抱着底子虽差,但求不拖后腿的精神。 抬头发现,人全撤了,只留她和陈麒现。 会议室的门敞开着,私密性不算强。 姜弥没敢太张扬,起身时,顺便问他:“陈总还不走吗?” 他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头也不抬地回:“快了。” “那你忙,我先下楼。” 陈麒现与平日无异,波澜不惊问她:“练到几点?” “七点半。” “妈那边还去么?” “这几天先不过去了,我等下给妈妈打个电话说一下。”姜弥一忙起来就忘东忘西,多亏陈麒现提醒,她又想到答应了艾丽丝的邀约,便跟他请了个假:“你不用等我,我今天不回家吃饭。” 听到这句,陈麒现才撩了下眼皮,眼里有了波动,不甚高兴的模样:“跟谁。” “第一天排舞嘛,排完后正好和大家熟络熟络。”姜弥身边深交的朋友不多,但并不排斥与别人正常的社交互动。 理由充分,陈麒现能反对还是咋地,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了个“行”字。 姜弥以为他落单后有小情绪,及时安抚道:“你晚上没应酬的话,和沈律师他们一起出去吃好了?” “我随便吃一口食堂对付就成。”他说得挺凄惨。 姜弥撇了撇嘴,任由他决定了。 时间紧迫,她得赶紧撤了。 姜弥拎包赶到健身房时,除了她们报名女团舞的,健身房内还冷冷清清,也就三三两两的同事在锻炼。 教练在一旁做一些指导性的工作。 女团舞的成员,一共是七人。 第一次排练,气氛很是轻松,不同部门的人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 一点点熟悉后,便开始随意攀谈。 唐伊性格温软,讲话柔声细语,先是给她们定了选曲,说:“tata》的难度不会很大,虽然一支舞跳下来会比较累,还是希望大家可以克服一下哦。” 唐伊先拿出一个ipad,让大家围在一块儿,先熟悉一下舞蹈。 然后又说:“我做了一个十五分钟时长的详细教学,现在发在群里,你们有时间可以先记一下动作。” 大致沟通之后,唐伊先带她们热了热身。 刚开始,还没来得及定服装。 姜弥进来时,把大衣和包包放在一旁角落,但她忘了准备适合练舞的服装。 不成想,其他人都有备而来。 她望着自己身上的毛衣和直筒裤,不能说放不开手脚,只是瑜伽室里实在温度过高,她没动就已经开始出汗了。 里面,是一件紧身的打底衫,不止贴身,还很轻薄。 姜弥只能扼杀了脱掉毛衣的念头,不礼貌,能看出里面的胸衣,甚至形状。 越想,越热得冒汗,她只能咬牙强忍着。 就连一旁的艾丽丝都看不过眼,在镜中偷瞄了姜弥好几眼,休息间隙,她关心道:“姜主管,你是不是快热晕了?” 姜弥一头浓密的头发,已经拿皮筋绕了几圈绑起来。 但她的汗,从额头顺着脸庞,滴哒滴哒的滚落。 鬓发和额前的小碎发,已经湿得不成样。 姜弥脸颊的红晕,一直泛到耳后根。 她拿手轻轻地扇,无奈地点了点头。 另一女同事也看不下去,大大咧咧道:“哈哈,反正都是同性,姜主管别害羞,脱吧脱吧!” 姜弥也想,可哪能真的脱。 艾丽丝也不知这女同事是真性情还是说风凉话,连忙接口道:“那怎么行,外面健身房可一群豺狼虎豹呢。” 姜弥顾及的,主要也是这个。 健身房不分男女,距离下班有段时间了,现在算是健身房的高峰期。 说着,大家在同情姜弥之余,纷纷扭头往外瞧了一眼。 不瞧倒没事,一瞧,有人惊呼:“我天!那不是陈总嘛!?” “他怎么也在这儿?” “还有沈律师,两人果然是如传说中那样形影不离啊。” “哈哈哈!蒋蔚不是说了嘛,陈总最爱女团舞了!看样子不假,蒋蔚没有乱说!陈总他闻着味儿就赶来了!” “那你猜猜,陈总当初有没有去看过疯马秀?” “你倒是敢问,我也不敢猜啊。” …… 不过一面落地窗之隔,就敢这么肆意妄为的八卦老板。 大鲸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型代表。 第110章 你的老公竟然是……! 这话成功把姜弥给逗笑了。 可她热得就差中暑,千真万确有点笑不太出来。 唐伊善解人意,怕姜弥顶不住,便说:“大家第一次排练的表现非常的好,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儿,明天再继续。如果你们回家在练习的过程中……” 说到这里,有人从外敲门,打断了唐伊的讲话。 唐伊稍作停顿,说了声抱歉,便去开门。 门外,站着风流倜傥的沈译。 他穿一身名牌的健身运动服,刚跑了半小时步,擦完了汗才被逼无奈,只好觍着脸过来搭讪。 整得就跟活像没见过女人似的,可见臭名声一时半会儿洗不白。 多亏陈麒现恩赐! 面上,他表现得从容淡然,如是提议:“大鲸的各位美女们,没打扰吧?” 说时,沈译的眼神往里头扫了一圈儿,紧接着又对上唐伊那双水润润的杏眸。 纯天然的美人,五官出挑,身段婀娜。 一头及腰黑长直,很衬她气质。 整个人从头到脚,纯得能掐出水来。 沈译阅女无数,一眼看出她不是装的。 唐伊有礼地答:“不打扰,我们这边排练已经结束了。请问您是?” “那就好。我是姜主管的哥哥,想说有点晚了,大家没吃饭的话要不赏脸一起?” 沈译是大鲸的红人,唐伊没敢擅自答应,就听见屋内一片叫好声。 跳过舞,还得洗澡和换衣。 沈译说他的车在一楼等候,点了个头,便先行离开。 不用想,必然是陈麒现的主意。 对于这一点,姜弥自认有些了解他。 不过,她此时也没有闲情去摸索他的心理。 姜弥快热得爆炸,她其实是第一次来健身房,对这边的设施并不熟悉询问了一番才知道浴室的方位。 她受不住,拿起大衣和包包就由艾丽丝陪着一同去冲澡了。 男女浴室在两隔壁。 浴室内是一间间隔开的单独淋浴花洒,很是保护了隐私。 里头准备的用品也挺高级,都是挑选了比较高端的品牌。 姜弥快速冲完了澡,整个人干净清爽。 就是,她穿衣时,没再把那件透湿的打底衫穿上。 而是卷了卷,装进包里。 她的头发长而密,唐伊跟她一样,所以吹头发用了挺长时间。 艾丽丝站在镜前护肤,拍完脸也没有马上离开,等在一旁和人发信息。 过了会儿,艾丽丝面露苦相,跑去和姜弥说:“姜主管,沈斐也要过来蹭饭!” 姜弥弯了弯嘴角,没敢露太多笑脸,只道:“那就让他来吧,反正是他沈叔请客。” 姜弥没来得及和沈斐通气,沈斐已经对艾丽丝交待了一切。 导致艾丽丝过于兴奋,一直在姜弥身后转圈圈。 然后她“啊啊啊”大叫起来,吓得别人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艾丽丝从身后圈抱住姜弥,趴在她耳边,大惊小怪:“姜主管!原来!你的老公竟然是……!” 有人竖尖了耳朵,憋着呼吸静待下文。 姜弥不用猜,就知道沈斐干的好事。 她连忙接过话茬,阻止了艾丽丝的昭告天下:“就是沈律师的弟弟,你……前男友的……” 艾丽丝当然懂她的意思,点头如捣蒜:“嗯嗯!我前男友的亲戚!” 姜弥被她的笑给感染了,也不由笑了起来。 走出浴室时,姜弥刻意和艾丽丝落在人后,小声拜托她:“小艾,你要不和小斐说一声,让他先别替我俩官宣。” 艾丽丝调皮地冲她敬了个礼,压低声音,掩不住笑意:“遵命,老板娘!” 姜弥:“嘘嘘嘘!” 艾丽丝拉着她手臂,貌似找到了新靠山:“不管不管,抱住大腿!” 陈麒现站在公司门外抽烟,看见的就是这副画面,一静一动,两个姑娘笑逐颜开。 见着她们出来,很快掐灭了烟,嘴上不忘数落:“就等你俩了。” 紧接着,他说:“坐我车吧。” 艾丽丝是全公司第一个识破他们“奸情”的人,甚至就连陈麒现还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真有点刺激。 老赵开的车,艾丽丝特乖,二话不说拉开副驾驶的门,给这对隐婚夫妇制造独处的空间! 这员工能重用。 陈麒现颇为欣慰。 哦不,老赵也知道。 因为姜弥一上车,就对陈麒现说:“那个,小斐已经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小艾了。” 艾丽丝着实没想到,姜弥在私下里,竟对着陈总这么放松警惕! 她从后视镜里瞄到,两个人并排坐一起,居然这么的琴瑟和鸣! 这画面太美,她一看再看! 陈麒现扬了扬唇,傲娇道:“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艾丽丝吐了吐舌头,有点意外从大老板口中听到这话,她也跟着放松了警惕:“那是谁?” 老赵呵呵干笑了两声:“是我。” 艾丽丝:“那我是第二个咯?” 陈麒现:“也没排到。” 艾丽丝:“还有谁???” 陈麒现吐出这三个名字:“沈译、郑新源、赵蕾。” 艾丽丝是真不怯场:“哈哈,都是陈总您的心腹!” 陈麒现没客气:“差不多。” 车子往野林方向行驶,艾丽丝又对姜弥保证:“我和沈斐打过招呼了,他等下不会乱说话。” 陈麒现压下眼皮,不满地看了眼姜弥:“你地下恋玩上瘾了?” 姜弥解释:“……没有特意说的必要,而且我和大家才认识,突然官宣有点怪怪的。” 艾丽丝偏向姜弥,帮着她说话:“对呢对呢,容易破坏团结!” 陈麒现一张嘴说不过两张嘴,说不过她们。 索性很快到了目的地。 艾丽丝看了眼周边的环境,认出了野林:“我来过这里欸,还是沈斐以前带我来的。” 姜弥挽着她,熟门熟路往里走:“这里的老板是他伯伯。” 沈斐已经赶到,就在餐厅的中庭,一边看鱼一边等人。 几秒钟抬头看一眼门边,终于等到。 他立马跑上前去,乖乖地先和姜弥保证:“弥弥阿姨,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 姜弥笑着道:“好。” “我沈叔让我在这儿接你们,他们已经在包厢了。”沈斐一边交待,一边慢吞吞往艾丽丝的方向挪。 然后也不需要服务员带路,领着两位美女进了包厢。 姜弥推门而入之前,往身后看了一眼。 陈麒现没有跟上。 为了配合姜弥的避嫌,他也算费尽心思了。 第111章 神仙老板 这顿饭,陈麒现把老赵也给喊上了。 沈译充当着调动气氛的角色,很是重要。 他兴致不错,问了一圈儿,女同事们都能喝点儿,就让经理开了两瓶红酒。 吴时茂听闻沈译带了一帮人来,过来敬了杯酒。 沈斐一声“吴伯伯”,叫得几位美女一愣一愣,显然难以置信。 沈译打趣:“辈份大而已。” 吴时茂招呼了两句,陈麒现也适时起身,心想还是不打扰他们用餐的雅兴了。 果然,他一走,美女们自在不少。 话题更广了。 一餐饭吃得大快朵颐,由于美女太多,并不敢太晚。 饮酒也是点到为止,到最后,有点宾主尽欢的意味。 道别前,沈译戏说:“等你们节目拿了奖,我再带你们庆祝。” 大家可是记下了他的美意。 姜弥看破不说破,总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 到了家,姜弥有些累。 她先把打底衫扔进洗衣机,决定重新洗个澡。 进浴室没两分钟,陈麒现赤条条挤了进去,惊得姜弥差点失声尖叫。 “陈麒现,你走!”姜弥刚洗了把脸,眼睛睫毛全沾着水。 被他的突袭吓到,一睁眼,水全进去眼睛,难受得她发疼。 下面,也被人弄得发疼。 “这样不行!”姜弥用力推着人,奈何眼前的男人跟堵墙一样纹丝不动,膝盖微曲着顶开姜弥的腿。 对于姜弥的反抗,充耳不闻。 “没在健身房浴室要了你,都算我手下留情。” 这人是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你敢!”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你看我敢不敢。”无赖的要命。 其他都好说,姜弥真受不了他随时随地都想着这档子事儿。 不过,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自己就没有一次抗议成功过。 最后,呜呜咽咽被他吃干抹净。 他是爽到了,姜弥对此意见非常大。 不过,每每在这种时候,陈麒现是最好说话的。 姜弥终于学乖了,知道在眼下跟他谈条件最为容易:“明天开始不准去健身。” 她喝了点儿酒,此刻的意识其实是明亮而轻快的。 刚才虽然开始是抵触的,但渐渐,给予的回应也是热烈而积极的。 他懒洋洋拥着美人儿:“成。” 答应得还算爽快,但是先小人后君子道:“明天不去,后天去。” 姜弥见他套路自己,左右拿他没办法:“陈麒现!” 她没有太多不满的手段,也就使使小性子。 小嘴嘟起,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可爱煞人。 陈麒现笑着刮她微微挺翘的鼻尖,鼻尖上那颗小痣显得分外性感而撩人,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刚才让你叫不肯,现在怎么……” 话未说完,被姜弥用手心捂住。 姜弥难得跟他过不去,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你到底是来看我还是纯粹喜欢看女团舞?” 陈麒现两眼一抹黑,骂她:“小没良心的。” 姜弥固执地催问:“说啊。” “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他眼神一黯,又露出狼眼中的凶光与饥饿感。 姜弥见她没正面回答,换了种问法:“那你知道什么是疯马秀吗?” 陈麒现朝她翻了个白眼:“你们年轻人知道的事情,真以为我不懂。” 姜弥:“那你去看过没有。” 陈麒现骂她神经病。 姜弥循循善诱:“有没有收到过邀请函?” 陈麒现如实承认:“收到过。” 姜弥:“你怎么没去看?” 陈麒现说了句脏话:“我对外国鸡不感兴趣。” 姜弥目瞪口呆:“……” 算了,问不下去了。 还是早点睡觉吧。 未等姜弥睡着,陈麒现心里仍不舒坦,自己在姜弥心里怎么就是这么个肤浅的形象?! 他不爽! 非常不爽! “我怎么就他妈喜欢女团舞了?!”他捏了把姜弥的软腰。 姜弥闭着眼,唇角翘起,不无得意:“那你别来看。” 陈麒现气恼:“你就会对我窝里横!” 姜弥见他差不多被自己说动,开始使用怀柔政策:“那你别再来健身房行不行,不然我一分心,很容易扭伤脚什么的。” 陈麒现一时没表态,愈发会拿捏他的心了。 这可如何是好。 在姜弥面前,防御的姿态尽失,她大可攻城掠地。 “你放心吧,这首舞曲没有暗示性的动作。” 陈麒现:“我是担心这个么?!” 姜弥不解:“那你担心什么?” 陈麒现不说话了。 到了第二天排舞的时候,姜弥才知道答案。 大鲸的健身房在年会之前,都不再对内开放了。 众人大跌眼镜,私下小声讨论。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陈总对女团舞是真爱! 把她们的舞保护得这么小心翼翼,保留住神秘的面纱,到最后一刻才揭晓,简直是神仙老板! 一来二去,不知情的员工都疑惑健身房怎么就突然闭馆了。 传来传去,最后大鲸的人都知道陈总私心偏爱女团舞。 压力给到了唐伊老师,若是舞没排好,最后没有得到大老板的青睐,估计第一个得拿她开刀。 于是,又有人传出,大老板是不是看上唐伊老师了。 艾丽丝听得花枝乱颤,不发表任何感言。 有次回去的路上,姜弥倒是难得打听起沈译来,问陈麒现:“沈律师找的女朋友,都是什么类型的呀?” 陈麒现:“我就没见过。” 姜弥:“就算没见过,那你也没听说过吗?” 陈麒现:“我们男人在一起又不聊这些。”说完,他狐疑地睨了一眼姜弥,拧了拧眉心问:“好好的问这个干嘛。” 姜弥垂眼,有些不好意思:“你难道没听说公司里传的一些绯闻吗?” 陈麒现莫名其妙:“传了什么?” 姜弥迟疑着要不要说出口。 说吧,好像成了背后打小报告的人。 不说,心里又像被蚂蚁咬,心痒难耐。 “就是,说你喜欢唐伊老师这样的类型啊。”她承认,嫉妒的小火苗在心里滋生,压也压不住。 第112章 今晚好冷淡 陈麒现黑脸:“唐伊又是谁?” 他觉得,姜弥最近讨论的话题,方向有点越来越偏了。 他叹息,就知道女人一多的地方,容易出事。 “就是我们的舞蹈老师啊。” 陈麒现鲜少对姜弥露出愠色,可听她这么问,他确实没绷住脸:“咪咪,你要再这么说话,我真得用我自己一套办法整服你了。” 姜弥缩了缩脖子,适可而止:“开玩笑嘛。” 陈麒现反问她:“你觉得好笑么?” 姜弥尬笑了两声。 陈麒现面无表情地威胁她:“我看你这两晚就是挨……少了,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了。” 姜弥抖了一下,带着哭腔:“好了好了,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陈麒现不依不饶,听出了玄机:“所以,公司在传我和沈译看上了同一个人?” 姜弥笑而不语,哪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陈麒现半真半假:“作为老板,我是不是有必要整顿一下大鲸的办公室文化了。” 姜弥跟他说不明白,乖乖闭嘴。 停好车上楼,蔡阿姨已经做好一桌热菜。 姜弥没再拾起方才的话题,本来就是玩笑成分居多,陈麒现也没真的翻脸。 蔡阿姨端了汤上桌,只听陈麒现跟姜弥商量:“不如趁机官宣得了。” 四平八稳的语调,可看得出,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过之后的提议。 蔡阿姨抿唇偷笑,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走开了。 姜弥垂着眼皮,一桌子的菜,一大半是以她喜欢的口味来做的。 一口饭细嚼慢咽之后,她眼波无澜,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顺其自然吧。” 好一个顺其自然,陈麒现记下了。 倒是没有反对,还十分体贴地起身去厨房,拿了个小碗。 特地给姜弥盛了碗清淡暖胃的山药排骨汤,推到她跟前。 姜弥这几天看见汤就想吐,好在蔡阿姨没给她大补特补,只是炖了一般的汤品。 吃好饭,陈麒现去阳台抽了支烟。 姜弥拿起手机,才看见彭秋纱给自己打过电话。 好在,没过去多长时间,担心影响她休息,她连忙回拨过去。 “妈妈,你今天还没睡呀?”姜弥半靠在沙发上,状态松驰,看见彭秋纱精神矍铄,她便也安心不少。 跟着心情也是愉悦的。 “咪咪,妈妈好几天没见你,有点想你了。”彭秋纱早年工作忙,对姜弥的照顾和陪伴少之又少,等到现在老了,便生出要弥补的想法。 姜弥柔声安慰:“那我明天过来看你。” 彭秋纱点头说好:“咪咪,你能不能明天早上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好,我会早点过来。” 很快说了再见,因为彭秋纱困了,准备休息。 挂完电话,姜弥的心情不言而喻的沉重起来。 不知彭秋纱短短几日,是否碰到了什么问题。 她一向是不愿叨扰小辈的,打这个电话来,一定就是有什么话要当面对姜弥交待的。 直到晚上,陈麒现在她身上索求无度时,也发现了姜弥的身体有别于平日的紧绷。 而且,看起来配合,其实兴致称不上高。 陈麒现能感觉得到,但私心为了给她更佳的体验感,柔软濡湿的唇在她脸上亲了亲,眉眼柔和地问:“怎么了咪咪,不舒服?” 姜弥佯装打了个呵欠:“要好了没,想睡了。” 陈麒现见她不痛不痒,只好草草了事。 今天没太激烈,只是比较常规的交流。 事后,两人各自清理了一下自己,没去浴室冲澡。 姜弥闭着眼,看起来确实困倦,不像是骗人的。 陈麒现怀疑自己多心,但为了夫妻之间没有隔阂,他还是多此一举对她解释:“那个舞蹈老师,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印象了。” 姜弥后知后觉“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可能是小题大做,也软声软气道:“我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开玩笑。” 陈麒现摸摸她的发顶,见她背对着自己睡,心里莫名失落。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将人拥进怀里,下巴亲昵地抵在她滑腻的肩头,嗡声道:“咪咪,你今晚对我好冷淡。” 原来他这样敏感。 姜弥心下一惊,连忙找补:“我这两天排练累着了。” 陈麒现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温香软玉在怀,他的意志正在节节败退,薄弱得可怜。 对于姜弥,他却是“遵纪守法”的。 裸露在外的肌肤,他一般不会弄出什么惹人遐想的痕迹。 舌尖不过是在线条优美的肩颈来回游移,舔了舔,没敢吮吸种一片草莓。 可光是这样的小动作,就烘得姜弥整个人热热的,痒痒的。 陈麒现好奇了几天,终于还是问出口:“你们上台的舞蹈服是怎么样的?” 姜弥含糊一句,他没听清。 美人儿呼吸平稳,睡着了。 翌日,姜弥醒得很早。 心里一直惦记着事,她其实睡得并不踏实。 蹑手蹑脚从被窝爬起来,陈麒现迷糊之间听闻动静,微微睁开眼,只见姜弥已经下了床,身影闪了出去。 她为了不吵到他休息,去了外面的卫生间洗漱。 蔡阿姨也讶然,问她怎么起这么早。 姜弥告诉她:“好几天没去看过妈妈了,今天早点过去看她。” 蔡阿姨对她赞赏有加:“太太,你可太孝顺了!” 姜弥笑笑:“蔡阿姨,我早餐去公司解决,你等下只做他一份就行了。” 蔡阿姨送她到门口玄关处:“好,你路上小心哦,今天外面雨很大。”为她送上伞,见她穿得不多,又提醒:“太太,天冷了,穿厚一些。” 听蔡阿姨这么说,姜弥放弃了大衣,还是披了件羽绒服。 接过伞道了谢,她便出了门。 心里阵阵暖流蹿过,自己何德何能,怎么可以活在这么幸福的状态下,身边的人都对她好到无以复加。 果然是大雨滂沱,坐在车里,视线能见度也非常低。 雨刮器来回摇晃,开车到医院的路程,姜弥比平时多花了十来分钟。 好在有惊无险。 自那次撞到人之后,姜弥开车时,更为束手束脚了。 心里有了阴影,短时间内驱散不了。 到了病房,彭秋纱正在吃早点。 “妈妈。”姜弥喊了一声。 “囡囡,你来得好早。吃过早餐了吗?” “已经吃过了。”姜弥这么说,为的就是不让她担心。 “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吃好。” “不急,慢慢吃。” 姜弥扫视了一圈,屠阿姨和姜婶都不在房间。 大约是被彭秋纱有心支开了。 “大公子没一起来?” “他还在睡觉。” 彭秋纱放下勺子,不甚在意抬头问姜弥:“上次寄回国的文件,你亲手交给大公子了吧?” 第113章 攀高枝 “从姜伯伯那取到就给他了。”姜弥如实回答。 彭秋纱面色如常,慈目道:“那就好。”只是,有意无意,提及到:“这些文件特别重要,陈家的人都想得到它。” 姜弥大致猜测彭秋纱的用意,笑着说:“我没有问他是什么。” 她隐约记起,彭秋纱神智恍惚之际,还说过陈麒现为了这份东西要胁她之类的话语。 可自己终是没有深虑,想想就不现实。 “咪咪,大公子有没有告诉过你,妈妈的治疗费一共用掉过多少?”彭秋纱终于提及了一个横亘在他们面前,非常现实且严峻的问题。 姜弥像是被异物噎了一下,艰涩地开口:“我不太清楚。” 彭秋纱叹气,伸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姜弥面前。 “爸爸妈妈攒了一些积蓄,还有你仁芯阿姨去世前给我留下的一笔钱,里面一共加起来是七百万整。” 姜弥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也没有伸手去接这张卡。 她呆呆的目光,随着彭秋纱的动作,落在静止的桌面上。 她将卡放置在这儿。 “咪咪,收起来。”彭秋纱极少用这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姜弥说话。 姜弥一动不动,抬眼看着她。 彭秋纱的目光平静无澜,却藏着清浅的湿润。 姜弥呼吸一窒,她似从母亲的目光中,读到了百感交集的情愫。 “原本,妈妈想用这笔存款,给你在这儿买套房安个家。”她轻轻吸了下鼻子,继而道:“是我不争气,生了这个怪病。” “妈妈,你别这么说。” “就连一段普通人的夫妻关系中,对等都是很重要的。像你和大公子,门第悬殊,妈妈知道你多么优秀都无济于事,在外人眼里,你就是攀了高枝。”就是怕被姜弥打断,彭秋纱抬手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听她把话讲完:“当初,你仁芯阿姨要把你许给大公子,我是反对的。” “可是兜兜转转,你最终还是嫁给了他。可是我都看在眼里,你和大公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你在迁就,你在妥协,你很累。”彭秋纱哽咽了一下,强忍着让泪不掉下来,“妈妈现在都在怀疑,你是不是为了给我治病,才委屈自己。是不是大公子用什么拿捏住了你,所以你才……” 姜弥不得不打断:“妈妈,你别胡思乱想。大公子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对我很好,也很尊重你。”她顿了顿,还是说了:“妈妈,你不应该这样想他。” “好了,是妈妈不好,妈妈错了。但是,我治病的钱,你去交给大公子。我不想有一天,你在他面前因为我而抬不起头来。” 母女俩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金钱永远是个沉重的话题,一段婚姻的门不当户不对,更会让场面一度变得难堪不已。 姜弥替彭秋纱擦了擦泪痕,又安抚了几句。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和不安,她只能将卡揣进包里。 又坐了会儿,姜弥才离开病房。 发动了车,她没有立马上路。 默默从包里翻出那张银行卡,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她又不争气地落下泪来。 彭秋纱真是令她进退两难,她甚至能想象,如果自己将这钱交到陈麒现手中,会换来他怎样的暴怒。 好为难。 姜弥并不想这么做。 她觉得,那会玷污了陈麒现的一片真心。 正当她失神之际,彭秋纱又给她来了个电话。 不知是经历过怎样的遭遇,令彭秋纱的戒备心重成这样,对谁都不敢轻易交付信任。 她说:“咪咪,我会变疯,就是因为陈家上上下下,都要争夺那份文件。” 姜弥忽然有点耳鸣,眉心深蹙。 觉得自己不该妄言彭秋纱,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变疯的。 她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一直没有说出实话。 就连此时此刻,所有的真相,她都只是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所以妈妈不敢确定,你在大公子身边的处境,是不是百分百的安全。我的本意,是不想让你嫁入陈家的,陈家的水太深,足以淹没所有人。” 姜弥无言。 彭秋纱接着道:“答应妈妈,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不要怀上大公子的孩子。因为我真的不能保证,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喜欢才娶了你,而不是利用和报复。” 姜弥不想再听下去了,简单应付着:“我知道了。妈妈,外面下大雨,我开车接电话会有点危险。” “好好,妈妈不影响你开车了。路上小心,到了公司给妈妈报平安。” “嗯,再见。” 正常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姜弥开了一个小时。 堵车堵得她心烦意乱,到公司已经迟到。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却在电梯镜中,还是看出了自己的失魂落魄。 彭秋纱的一番话,说完全不扰乱她的心神,那绝对是假话。 除非她比想象中更铁石心肠。 走入开阔的大办公室,姜弥一路接受了许许多多的注目礼。 难道自己的失态,已经肉眼可见了吗? 姜弥心下一慌,赶紧又藏起自己的小情绪,生怕耽误到工作。 她是个公私挺分明的人,可很难说,情绪真正上来的那一刻,还能不能做到那样自以为的坚定。 走近工位,就连张虹霞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明显的意味不明。 紧接着,姜弥看到他工位旁站着的男人,很快明白了一切。 她脑子乱糟糟的,完全想不到陈麒现站在这儿找她是为何事? 难不成,她昨天随口一句“顺其自然”,他就当真“顺其自然”上了? 第114章 傻妞 姜弥迈向前的脚步缓了缓,引来张虹霞无声催促的目光。 她没敢再慢慢吞吞,说不定惹怒了陈麒现。 走近,姜弥强装镇定地先行开口:“陈总,早。” “我的卡呢。”很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姜弥陷入困境。 她一副茫然的表情:“什么卡?” “前天你刷了我的卡买三明治。”陈麒现看她面色惨白,像受过刺激一样,眼圈和鼻尖红红的,像刚哭过。 他不悦地拧紧眉心,哪里受的委屈? 姜弥被他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公司的饭卡。 可是,她确实有点忘了把他卡放哪儿去了。 打开包找了找,无影踪。 又在羽绒服的两个口袋摸了摸,也未果。 突然想起来,那天她穿的是件大衣,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大衣口袋。 “可能落在大衣口袋了,我晚上回家找找。”姜弥抱歉着解释,思绪回拢后,才顺着问:“你现在要用卡吗?” “要,我没吃早餐。” 姜弥把自己的卡递给他:“今天先刷我的卡吧。” 陈麒现唇色一勾,过了几秒才接过:“那就谢了。” 还真是不懂人情世故,换成别人,早屁颠屁颠亲自给他买早餐去了。 姜弥倒好,直接递张卡给自己。 傻妞。 陈麒现走后,张虹霞从对面站起,半趴在那儿,居高临下问姜弥:“姜主管,你和陈总关系看上去不错哦?” 姜弥冲她笑着点头:“是还不错。” 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应付张虹霞的打探和盘问,拿起马克杯就去了茶水间。 熬了一上午,姜弥都没再等到陈麒现。 微信上,也没联系自己。 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也不能挨饿,姜弥见大办公室的人陆续都去吃饭了,她才主动发了个消息给陈麒现:【中午一起吃饭?】 大鲸内部,只能刷公司的卡支付。 77:【来我办公室】 既然他这么说了,姜弥没多想,拿上手机就去找他。 电梯出来,正好碰上谭墨。 姜弥跟他打了声招呼,谭墨见到她,不无意外:“姜主管来找陈总?” 姜弥只能装糊涂:“嗯,陈总在吗?” 谭墨不见外道:“在呢,正跟小青梅聊得火热!”他刚才找老板签字,正瞄到他屏幕上有个叫“甜心小青梅”的。 姜弥听他这么讲,以为是钟芳菲在里头,便问:“陈总在见客吗?” 谭墨自知失言,赶紧解释:“不不,是网络上聊!我偷偷看到的,和一个叫‘甜心小青梅’的人。你进去吧,别忘了敲个门。” 他好意提醒,万一被姜弥打搅了陈麒现好事,说不定她得吃不了兜着走。 姜弥目送谭墨进了电梯,这才转身走开。 甜心小青梅,说的不会是自己吧? 姜弥第一反应,竟是这个。 毕竟,才找他聊过微信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抱着这么一种迟疑的想法,姜弥去敲开了陈麒现办公室的门。 姜弥没得到里面人的回应,因为门从里打开,男人迫不及待上前牵过她的手,往里带:“怎么这么慢。” 会客桌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还有一份甜品。 姜弥咽了咽口水,早饿得饥肠辘辘。 她今天连早饭都没吃,只从抽屉翻了包苏打饼干垫了垫肚子,挨到这会儿,饿得不轻。 这家餐饮店应该是郑特助去现场打包回来的,生意太好,老板没开外卖通道。 听起来最普通的青菜肉丝炒面,却是最能俘获人心的。 姜弥当时和俞悦去尝过,的确名不虚传。 难怪一众美食博主,都会推荐这家店。 陈麒现给姜弥盛了一小碗炒面,又怕她噎着,接着另外盛了一小碗汤端到她跟前。 “饿了么,多吃点。” “你也吃。” 姜弥拿起筷子,看着一桌的午餐,食欲满满,准备开动。 可真要吃,她胃口似乎并不佳。 一小碗炒面吃下就饱了大半,可为了不让陈麒现瞧出端倪,她勉强又吃了些菜。 那碗汤,是真的不想喝。 她微微皱眉,开始排斥:“我最近不想喝汤了。” 陈麒现失笑,不再逼她:“不想喝就不喝。” 姜弥见他如此好说话,终于笑了出来,道:“你慢点吃,我饱了。” “才吃这么点儿?”陈麒现不满。 “嗯,够了。” “怎么回事,为了练舞还开始减肥了。” 陈麒现显然是误会她了,姜弥拆开甜品袋的包装,温和地澄清:“没有要减肥,这不是留着肚子吃甜品嘛~” 陈麒现没那么好糊弄过去,往她的空碗里夹了块葱烤大排,命令:“再吃块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强硬,转而温柔了几分:“乖点,不然没营养。” 姜弥不得已,只能放下手中拆到一半的甜品碗。 嘟起小嘴,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模样。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姜弥倒也没有怨言。 转念一想,会不会就是这样的方式,落在彭秋纱眼里,才误以为是姜弥的迁就和忍让? 有时候,自己切身的体会,和别人眼里呈现的模样,会出现落差。 姜弥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所以员工都会觉得陈总很凶,而她却深知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陈麒现见她有点走神,动作顿在原地,眼睛看着碗里那块大排,一时没有下嘴。 仿佛真的是自己在强人所难。 陈麒现退而求其次,连哄带骗一般好耐心:“味道烧得不错。你嫌太大的话,我帮你撕开好么,更方便你吃。” “不用。”姜弥闻着了香味,顺着他的话接口道:“看起来色香味俱全,我尝尝。” 说完,她咬了一口。 肉质新鲜嫩滑,葱香酱油也非常的入味。 口感是正宗的家常味,能被陈麒现夸赞,可见一定是不错的。 姜弥一口一口,吃得很慢。 她确实有点塞不下,吃得胃有点顶。 可为了不辜负陈麒现的心意,她不想表现出一点难受的样子。 不过很快,陈麒现瞧出了她的不在状态,伸手去拦她的筷子:“好了,吃不下就不吃了。” 姜弥继续若无其事:“挺香挺好吃的。” “你是不是不舒服?”陈麒现问她,回想起她上午面色难看,似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姜弥摇头:“没有,只是有点没胃口。” 她看他时的眼神,楚楚可怜的,跟只要和主人分别的小狗那样。 有点眼巴巴,让人不忍直视。 第115章 饭后甜点 陈麒现的目光太灼热,把姜弥的脸给烘暖了。 她放下筷子,摸了摸脸,不解地问:“我脸上怎么了吗?” 陈麒现轻勾嘴角,不正经道:“过于好看,把我给迷晕了。” “什么啊。”姜弥不好意思地嘟囔一句。 不再理人,端着一碗甜品,走去沙发边坐下。 她今天穿一件休闲的深色卫衣,版型宽松又显年轻,配了条牛仔裤和篮球鞋。 因为一直是以知性风的穿搭为主,偶尔换成这种偏运动的风格,一下子减龄好几岁,说她是在校学生也不为过。 陈麒现不由多看了几眼,不得不感慨,有些人真是得到过老天爷的垂青,从小美到大。 姜弥低着头,在纠结这碗甜品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她胃里有点撑,不想再吃,也不想浪费。 抬眼,正对上陈麒现不怀好意般的打量眼光。 姜弥没多想,冲他招了招手:“过来,这碗甜品你来吃。” 陈麒现乖乖走过去,挨着姜弥坐下。 没说吃,也没说不吃。 微微侧着身子,搂住她腰,把人圈在怀里,下巴垫到她肩膀,鼻尖跟着蹭了蹭她脸颊。 大金毛一样的柔软又无害,求主人亲亲抱抱的模样,可太有杀伤力了。 陈麒现亲了一口姜弥的唇角,说话黏黏糊糊:“喂我就吃。” 姜弥拿他没办法,秉着浪费食物可耻的原则,软声答应:“好,喂你~” 姜弥笑着掰开他的脑袋,倾身拿过甜品碗,用勺子一口一口送往他嘴里。 起先几口,陈麒现配合得十分默契。 到后面,就心猿意马起来。 姜弥被堵住了唇,渐渐,动作愈发放肆。 也不知是得到了姜弥的默许,还是本就心意坚决,姜弥还是在陈麒现的强势主导下,差点跟他滚起了床单。 两个人一丝不挂躺在了里间的大床上,姜弥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倒是陈麒现,从容但迫切。 昨晚,确实没有尽兴。 可也不能青天白日,就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胡作非为。 姜弥退了一步,在他扰乱人心之际,推了他一把。 伸手往下,阻止了他的进攻。 声音,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透着丝滑的绵密细软:“陈麒现……还没戴。” 陈麒现见她挡着,顿时也清醒了一些,但不多。 他眼里的情欲传染给了姜弥,见姜弥不肯给,俯身又吻了吻她微微泛红的眼皮,声线蛊惑道:“不戴了好不好?” 姜弥感到意外。 他们是有计划的,陈麒现说过,两年后要个孩子。 所以,他之前的行为再怎么放纵和大胆,避孕是一直他在做的。 至少,还没有突破过这个底线。 就连醉意深深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 他一直是尊重和保护姜弥的,只管刺激不管避孕的代价是什么,陈麒现比谁都清楚。 有些破坏气氛的是,姜弥蓦得想起早晨彭秋纱对她说过的话。 她让她,暂时别考虑要孩子。 姜弥倒不是因为防着陈麒现,但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她只沉默了一瞬,看着他的眼睛摇头:“不行,要戴的。” “我这里没有准备。”陈麒现趴在她身上,表情不无懊恼。 姜弥仰着脸,双手从底下抽出,从而抱住陈麒现的头。 十指穿过发缝,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原来,他好像也不是因为想要孩子才不戴,是因为没有准备而已。 说不上那一刻,姜弥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心痛。 后来,陈麒现双腿跪在她两侧,用了其他方式解决。 姜弥不肯,那他自然不会逼迫。 完事后,也过了下午上班的时间。 姜弥对着镜子收拾好自己,疲惫爬满了她的脸。 下楼回到工位才发现,陈麒现没把卡还给自己。 大概在三点左右,陈麒现请客大家吃甜品。 是一家市中心五星级酒店里新开的品牌,看包装就是高级货。 张虹霞尝了一口,赞不绝口:“高级货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姜弥却看着那包装,久久失神。 满心满眼,全是她被陈麒现压在沙发下,嘴对嘴渡来渡去的限制级画面。 张虹霞见她食之无味,好意关心道:“姜主管,怎么没胃口啊?我记得你之前一直有吃饭后甜点的习惯呀。” 姜弥强行扯出一个笑容:“中午吃太撑了。” 张虹霞试探道:“今天出去吃了吗?我没在餐厅看见你呢。” 姜弥不打算说谎话,波澜不惊地满足她的好奇心:“我和陈总一块儿吃的。” 张虹霞恍然大悟,正中自己下怀。 不过,姜弥早和她承认,她和陈麒现之间是旧识的关系。 一起吃个饭,倒也不必隐瞒。 基于此,张虹霞又问:“你面色看起来好差,真的没事吗?还是,陈总又……” 后面的话,不用说出口,姜弥也能了然于心。 她抚额,疲于应付诸如此类的试探。 赌气的想,还不如原地官宣算了。 可她的教养不允许去嘲讽别人,或许人家真的没有恶意。 只是因为她的不顺心,生出了不耐烦,才想要去忽略别人发出的声音罢了。 “陈总的脾气没你以为的那么差。” 张虹霞闻言,一笑了之,简单附和一句:“也是,陈总一直是对事不对人。” 姜弥淡声道:“我和陈总的关系,也没你以为的那么差。” 张虹霞脸色变了变,心里不悦,面上却依旧言笑晏晏:“那就好。” 熬到下班,姜弥跑去厕所吐了个搜肠刮肚。 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中面色发白的自己,双腿虚虚发软。 眼眶难受得发胀发红,却只是生理性挤出几滴泪。 她抽了张纸,洇干了泪痕。 排舞,只能是请假了。 姜弥现在脑子有点混沌,但有一点是清晰的。 那就是,在自己委屈难受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谁,只有陈麒现。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挺可怜。 从小长到大,就没有过真正安全感的时刻。 直到重逢陈麒现,她对着他,竟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交付了自己的所有。 出事后的第一个念头,每每想到的,也是依赖他。 第116章 揉搓取暖 姜弥没去排舞,调整了下状态,直接去了医院。 倒是陈麒现,被沈译拖住了脚步。 一直候着时间,在办公室处理公事,等到了排舞结束,才被沈译拉着一块儿去吃晚饭。 到了地儿才发现,姜弥根本就不在,缺席了。 听唐伊说她身体抱恙,今晚临时请假。 陈麒现如坐针毡,服务员才刚安排上完冷盘,他中途就找了借口离场。 沈译打了个圆场:“陈总贵人事多,我们吃我们的,别管他。” 陈麒现的离场,倒也没影响他们用餐。 在座的明眼人,都看出沈译想泡唐伊,每晚借由请吃饭献殷勤。 陈麒现也算够朋友,甘心充当着沈译的僚机。 当然,不用他实行僚机的任务,人来就行。 今晚,大概真的是有急事,神色匆匆就离席。 一出包厢,陈麒现就拿出手机,拨了姜弥的电话。 身体抱恙? 居然没告诉他。 他一无所知,很傻很天真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她排舞结束后一起吃饭。 这会儿,他的脸实在绷不住,肉眼可见的阴霾重重。 “在哪儿?” “什么医院?” “我现在过去。” 简单的三句话过后,陈麒现挂断电话。 他现在没心情和姜弥多掰扯,想着见了面再说。 老赵坐在车内等,见陈麒现去而复返,有些意外。 但没多问,发动车子就朝医院方向驶。 到了彭秋纱的病房,陈麒现见姜弥跟她有说有笑,脸色看着有些苍白无力,精神头不差。 他悬着的一颗心,稍稍归位。 “妈,和咪咪聊什么呢,这么高兴。”陈麒现不显山不露水,迅速收起一身戾气,没事人一样与彭秋纱打招呼。 姜弥坐在一旁削果皮,不成想他这么快就赶来。 彭秋纱笑答:“正说起悦悦交的新男朋友呢,刚才带来给我看了下,很懂事很有礼貌的小伙子。” 陈麒现拉了把椅子,坐在姜弥旁边,顺着彭秋纱的话闲聊着:“是上次那个大学生?” 姜弥忍笑:“和这个大学生分了,跟前男友复合了。” 彭秋纱听得有点绕,这个那样的。 听起来,俞悦像个花心大萝卜。 陈麒现嗤笑:“她的生活倒是精彩。” 彭秋纱清楚,看惯了上层社会的那个群体,私生活有多么的混乱和随意。 她原本对俞悦印象真的好,在这一点上,打了折扣。 看似提醒姜弥,实则明里暗里给陈麒现敲警钟:“咪咪,你和悦悦交朋友我不反对。但是对待感情,坚决不能草率,我不允许你去玩弄别人的真心。” 姜弥突然被点了一下,一时语塞。 陈麒现护短,似没听懂彭秋纱语里的含沙射影,接话道:“妈,这一点您放心,咪咪她对我很负责。” 介于陈麒现的身份,彭秋纱不好多言,只慈目道:“那就好。” 敏感如陈麒现,哪能听不出彭秋纱话里的潜台词,正色跟她保证:“妈,我对待感情的态度,也是执着专一。” 彭秋纱欣慰地冲他点点头,感慨道:“你遗传到了苏小姐身上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他们之间,其实不常念起苏仁芯。 她离世前后,都留下了太多的痛苦与创伤。 一提及,就仿佛有巨大的悲恸笼罩在头顶上方,挥之不去。 姜弥终于把果皮削净,将苹果切成小块,放上叉子,递到彭秋纱跟前。 彭秋纱叉了一块,才堪堪想起,问:“大公子,你吃过晚饭了吗?” 陈麒现面不改色道:“吃过了。” 彭秋纱说:“今天外面下了一天的雨,我这里没什么事,吃完苹果也打算休息了。你们早点回吧,雨夜开车要小心。” 说完,她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弥。 姜弥点点头,说:“那等你吃完苹果吧,我们就回。” 趁彭秋纱吃水果的时候,陈麒现接过姜弥手中的小刀,拿去水池里洗净擦干,放回原处。 姜弥和彭秋纱相对而坐,彼此心里都藏着秘而不宣的心事。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陈麒现似是瞧出了端倪,装作不知,转而将注意力放到姜弥那边。 如小夫妻之间的闲叙家常,问时也没避讳着彭秋纱:“唐伊说你不舒服没去排舞,怎么不告诉我。” “可能今天太冷冻着了。”姜弥没有细说哪里不舒服,只挑不重要的说,本意也不想让他和彭秋纱都操心。 闻言,陈麒现蹙了下眉,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 如姜弥所言,指尖冰冰凉凉的。 他就那么旁若无人,替她的手来回揉搓取暖。 姜弥面色通红,几度想要抽回。 不用想,陈麒现根本不让,一只手搓热后,又换了另一只手替她揉搓。 彭秋纱看在眼里,受用在心里。 面上,眉眼柔和地赞许他:“大公子好会疼人,嫁给你,是我们咪咪的福气。” 这话陈麒现爱听,弯了弯唇,道:“能娶到咪咪,更是我的福气呀。” 彭秋纱听后连连点头,哽咽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彭秋纱有些感动,打从心底里希望,这段缘份能持久,而不仅仅是昙花一现。 不过她相信,有些真情实意的流露,一定是装不来的。 离开前,陈麒现无数次给她打强心针:“妈,我去问过医生,医生说你近期恢复得很好,各项指标开始接近正常。过年前,我和咪咪就能把你接回家去住喽,高不高兴?” 彭秋纱乖得不像话,眼含热泪:“高兴!” 走出病房,陈麒现不放心,非得带姜弥做个检查。 以至于,在医生的惯例询问下,她瞒不住了。 如实坦白,例假正常,不过下午吐过一次。 验了个血,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医生又问:“最近有没有熬夜、饮食不规律、夫妻生活不和谐?” 姜弥脸色蹭一下就红了起来。 怎么不和谐,那是过于和谐了。 姜弥有选择性的回答着,得出的结论,无非是说她生活压力有点大,产生了焦虑的情绪。 最后,什么药也没配。 看了个寂寞。 回去的路上,陈麒现反省自己:“宝儿,我是不是要得太频繁,害你遭不住了?” 第117章 狭路相逢 频不频繁的,他心里是一点没数。 说多泪,姜弥打落牙齿和血吞。 何况,老赵还在车上,姜弥总不好和陈麒现一样,说话没遮拦。 不过,心里是清楚的,身体的不适,正如医生所言,更多的是内心的焦虑所引起的。 倒不能全怪罪在陈麒现头上。 姜弥看了眼时间,其实不算晚。 由此推算,陈麒现对彭秋纱说的吃过晚饭,大概率是骗人的。 于是,姜弥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不想跟他纠缠在小情小爱上。 “你今天见过唐伊老师了?”不然,也不会知道她请假的事。 “嗯。” “所以,到底吃过晚饭没有?” “……没。” 姜弥体贴地说:“我陪你去吃点儿吧。” 正好,陈麒现也有话要和姜弥说。 思来想去,还是选了野林。 只是没料到,在停车场就碰上了陈麒迹一行人,左右两侧同行的是仁芯集团的高层,后边跟着陈麒林和助理。 看样子治好了伤,又能出来胡作非为了。 纵然陈麒林戴着黑超墨镜,但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陈麒现和姜弥,脚步一个踉跄,被打的画面历历在目。 今天虽有陈麒迹在场,可他十分安分。 毕竟陈麒迹警告过他,别再骚扰欺负姜弥,不听他的话,以后出了事就永远别再找他摆平。 “哥,狗东西也来了。”陈麒林上前一步,凑近陈麒迹耳边告密。 陈麒迹和两位高层走在前头,确实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闻言,放慢了脚步,刻意等他上前。 细听了听,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落在风里,被雨淹没。 姜弥由陈麒现护着,一柄大伞,伞面往姜弥一侧倾斜。 陈麒现一边的肩膀,早被大雨打湿。 眼前的人,他根本无意理会,眼里只剩下姜弥瑟瑟发抖的身躯。 她俨然看见了陈麒林,所有不好的记忆一并涌上心头。 陈麒现拥着她,加快了脚步,几乎半搂半抱将人带到了餐厅里头。 “看见了?”陈麒现将伞递给服务生,稍一俯身,就瞧见姜弥眼里忽生的怯意。 姜弥咬着下唇,轻点了点头。 狭路相逢。 “有我在,你怕什么。”陈麒现低声安抚,捏了捏她失去血色的小脸,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 “陈总,弥弥。”陈麒迹也领着几人进了餐厅中庭,绿植环绕,活水流动,里头的鱼游来游去,被喂得很肥硕。 另外两位高层,纷纷喊着陈总,又对姜弥点头致意。 于姜弥而言,仁芯集团的高层,她并不陌生。 陈麒现面上淡淡,该有的礼数也还是有。 只是对着陈麒林,不管有谁在场,一如既往口出恶言:“陈麒林,你他妈给我滚远点。” 不像是玩笑,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陈麒林被当众骂得下不了台,不敢对着陈麒现以牙还牙,镜片下的一只眼,恶狠狠瞪着姜弥。 姜弥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只要他这个人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身上就好像有千百只小虫在爬。 令她极其的恶心与煎熬。 陈麒林一口浊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是吃过陈麒现这条疯狗的亏,十年前被他戳瞎过一只眼,十年后被他打得满地找牙,躺在icu整整一个月起不来床。 算他命大,剩着最后一口气,还能见见他们这对狗男女的把戏。 “听不懂?”陈麒现把姜弥护在身后,自己则上前一步,压迫感十足地站在陈麒林一步之遥。 语气不重,却生生把陈麒林往后逼退了三步。 陈麒迹出声打圆场:“麒林,你先去包房。” 陈麒林见状,心想,今日他也有人撑腰,便壮着胆,挺了挺腰杆,觉得自己又能和陈麒现叫板上了:“陈总,我只听得懂人话。” 陈麒现失笑,反问他:“是么。” 二话不说,当众伸手掐住他脖子,直奔大动脉。 一点不夸张,陈麒林不到五秒,差点疼得翻白眼。 陈麒现用力,掐着人不松手,一秒比一秒用力。 从起初的五分力,到最后的九分力,不带含糊的。 陈麒林眼珠变得越来越大,陈麒现的力道一分不减,生生又把他掐退了三四步。 “滚……!我滚!” 陈麒迹面不改色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陈麒现松了几分力道,面容清俊,干的却是要人命的举止,仍旧云淡风轻地啐他一口:“当真狗改不了吃屎是么,那我就一直叫你改。” 姜弥不想跟这种人纠缠不清,上前一步去拉陈麒现的手腕:“陈麒现,我们走吧。” 陈麒林原地喘着粗气,很是狼狈。 两位高层,被陈麒迹劝去了包厢:“你们先进去喝杯茶,容我们处理点家事。” 二人面露尴尬地先行离开。 陈麒迹觉得,这件事如果没有一个了结,陈麒现是不可能放过陈麒林的。 他将目光,不着痕迹落在姜弥拉着陈麒现不放的手腕上。 有点刺眼,他很快挪开了眼。 忘了从何时起,他永远的失去了姜弥。 大概是,从把她骗去陈家做客的那天开始吧。 那之后,他们开始心存芥蒂,再也回不去了。 “弥弥,今天是麒林第一天出院。我上次说过的,要他给你道歉。”陈麒迹看着她,就算吓得花容失色,也还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身段柔美,腰以下全是腿。 明明整个人优雅大气,站在陈麒现边上的姿态却是很低,好似偎在他身上,十足的依赖与信任。 心里有一把嫉妒的怒火,几度喷涌而出。 从而想起小时候,自己样样不如陈麒现。 不懂事的时候,也想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大哥,把他当全世界。 后来发现,人与人的世界,是存在壁垒的。 就连他喜欢的姜弥,也从不拿正眼看他,从不将他放在心上,只将他当作一个平平无奇的旧识。 因为她的眼睛里,永远只装得下一个人。 陈麒林很不爽,他没答应过要给这个小贱人道什么劳什子的歉! 她只是下人的女儿! 姜弥默不作声,脚步有些虚浮。 她的手,没再放开陈麒现,改而用双手圈住陈麒现的手肘,大半的重量交付于他。 陈麒现似笑非笑,代替姜弥开口,作主道:“行啊。”他口吻漫不经心,听起来很疏慢,又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先跪下去,磕九个响头表表诚意。” 第118章 看你们诚意 知道陈麒现跟陈麒林有仇,不知道仇深似海。 不知情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假借看鱼的名义,都围了上来。 又不靠近,根本叫人无法指摘。 陈麒林的助理,跟了他许多年,对陈麒现的作风一清二楚。 对此,他想卖个人情,一腔深情表着忠心:“陈总,陈副总大病初愈,实在不方便……您看……” “你算什么。”牵着姜弥手的陈麒现,柔情万种。 只是对着别人,声音冰冷地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寒森森的。 入耳,使人一哆嗦。 这才睨了眼不自量力的小丑:“滚下去。” 陈麒迹冲人助理点了下头,示意他别惹事生非。 陈麒林见帮他的人,一个个走了,心里没底,也不知陈麒迹是个什么态度。 他只知道,自己怒火中烧。 如果杀人不犯法,他一定点把火,把这对狗男女活活烧死! 姜弥不愿节外生枝,免得被人大做文章。 有人已经偷摸着拿出手机进行拍摄,如若挂到网上,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陈麒现无所顾及,也就意味着,他不怕外人看家丑。 甚至,他有意要这么一闹。 半晌,姜弥正要站出来说话,陈麒现捏了捏她的手。 姜弥瞬间懂了,他让她沉住气,一切有他兜底。 “不想跪?”陈麒现语气有所缓和。 陈麒林怒目圆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陈麒现好心好意,给他一个台阶下:“看在你哥这么护你的份上,不如做个交易。” 他口吻轻飘,陈麒迹站在一旁,眉梢一动。 料到了陈麒现打的主意。 他的手,不自觉贴着裤缝,来回地摩挲。 “不跪可以,让你哥把那块地让给我,我在竞拍价上多出两个亿。” 不得不说,陈麒现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说完,他嘴角一扬,故意挑衅:“不是要道歉么,看你们诚意。” 那块地,便是通州的西区。 陈麒现费尽心力,最后败北。 消息一传出,仁芯集团股价大涨。 一时之间,网络上不好的声音消除了大半。 公关团队又将力往一处使,宣扬着仁芯集团将在不久的将来,会用这块地打造通州的cbd。 届时,除去北上广深,通州便是国内第五个经济大城。 以至于,短时间内,有了陈麒迹上位,陈麒现被发配到大鲸的举动。 仁芯集团人事大变革,陈麒迹声名大噪,风头一时无两。 所以,他假使真的为了陈麒林愿意让出这块地,那么之前所有的明争暗斗,都会毁于一旦。 陈麒现真的狠,打人打七寸。 跪不跪,都是他赢。 陈麒林是傻,可没傻到这种程度。 这块地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和陈麒迹刚坐稳的位置而言,并不算什么。 扑通一声。 陈麒林真就跪在了姜弥面前。 姜弥看不清他毒蛇一般令人恶寒的眼神,可她忘不了,十年前,他用那双健全的双眼…… 有时候,人的回忆太深刻不是件好事。 陈麒现铁面无情地提醒:“磕。” “咚!” “咚!” “咚!” …… 额头点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足足九个响头。 姜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掌心里全湛出了汗,强压着急促的呼吸。 就连她都觉得,陈麒现其实不必做得这么绝。 陈麒现倒没有足够解气,等他缓慢地起身后,肉眼可见的轻蔑道:“这不挺听话的么,比陈家养的狗强多了。” 陈麒林墨镜遮脸,面色依旧气得铁青。 陈麒现显然想要激怒他,没完没了,又用一种讨打的语气,教训着人:“以后见着姜弥,给我夹紧尾巴滚蛋。” 陈麒林手双握拳,微微颤抖,情绪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陈麒现火上浇油道:“记不住的话,下场比今天惨一百倍。” 说完,不忘帮他回忆往事:“你应该领教过我的手段。” 陈麒林隐忍多时,终于反抗,咬牙切齿道:“今天是给我哥面子!过了今天,我看你还嚣不嚣张的起来!” 陈麒迹上前一步,拦了他一下,示意他少说两句。 “好了。”陈麒迹出声,打破僵持不下的局面,把话对着姜弥说:“弥弥,麒林有错在先,今天就当给你赔不是了。” 姜弥没承他的情,只淡声道:“如果以后他再这样,我会报警的。” 陈麒迹向她承诺:“不会了。” 后来,陈麒现没再理人,旁若无人搂着人进了包间。 一门之隔,隔绝了所有的喧哗吵闹。 今天的事,怕不是又要被有心人拿在明处做文章了。 姜弥胆小,有些后怕:“陈麒现,以后看见他当没看见行吗?他看着像亡命之徒,我担心他对你背后使阴招。” 陈麒现看着菜单,没当回事儿:“就他?你还真高看他一眼了,但凡是个亡命之徒,今天也不能够直直跪你跟前。” 他按了铃叫来服务员,随意点了几道菜。 又问她:“你老板人呢?” 服务员恭敬道:“吴老板在后厨。” “喊他来。” 服务员退出后,陈麒现还想着方才那事,笑骂:“没骨头的东西。” 吴时茂没有立马过来,倒是先等来了沈译。 一看就是风尘仆仆地赶来,但听到了一手的热点新闻,一双桃花眼充斥着兴奋:“怎么着,又欺负你家弟弟了?” 陈麒现答非所问:“听谁说的?” “这还用听谁说?!抖爸爸附近搜索跳出来都是跪磕九个响头的小视频好吧!”沈译越说越来劲,边翻出短视频来播放给他看,边惊呼:“你看这热度,最多一条点赞已经过十万了!” 陈麒现无语:“买量了。” 沈译:“咱就是说,要不要压一压?” 陈麒现骂道:“压屁。”他拿过沈译的手机,目光落在视频里,他和姜弥十指紧扣的双手上,眯了眯眼,不露声色将手机物归原主,“仁芯集团近期股价飞升,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弱小可怜无助的姜弥,今夜还傻乎乎被蒙在鼓里。 喝着服务员斟上的热茶,也不插话,似心有余悸一般。 静静坐着不说话。 沈译抿了口热茶,见状便说:“上次弟妹老家拿到的尚方宝剑,你打算等什么契机使用。” 第119章 护短 她老家拿到的尚方宝剑? 莫非指的是,彭秋纱口中那份,陈家人都在争夺的文件? 姜弥握着热茶的杯子,不小心晃荡了一下。 里头的热水洒在手背,有点烫人。 陈麒现见了,深蹙了蹙眉头,很快抽了纸巾给她擦干,嘴上不忘埋怨:“你这两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沈译见他口吻凶巴巴的,适时打圆场:“哈哈,弟妹那是练舞练累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风凉话,都不知道疼疼老婆的。” 陈麒现飞给他一个小刀片,故意说:“用你在这儿道德绑架。” 沈译懒得理他,真真的刀子嘴豆腐心。 转而关心姜弥:“听唐伊老师说你不舒服,没事吧?” 姜弥摇头道:“好多了。” 沈译笑着点头:“多喝热水,好好休息。” 陈麒现不满地拿纸巾丢他:“滚远点,我老婆用你关心?!” 这个海王,就没做过人。 陈麒现不得防着点儿? 恶狠狠剜了一眼人,沈译终于老实。 不老实能行么,还不得被他不分青红皂白骂死。 该说不说,真让他心生疑窦,这家伙只会翻脸不认人。 可以预见的是,陈麒林的今天,就是他沈译的明天! 幸好,姜弥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伸手握住暴躁的陈麒现,压了压他的余愠:“沈律师是一片好心,你对人说话礼貌点。” 陈麒现挤出个笑容:“好,请他鸽吻。” 姜弥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这男人最多不过三岁。 她伸回手,换作在他脑袋上点了点:“别太淘气了,不然把你身份证没收。” 陈麒现“切”了一声,反握住她的指尖,用拇指摩了摩,带着点示好和暖昧的意味:“这东西对我用处不大,别把结婚证没收就行。” 沈译急急开口:“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结婚证能没收嘛,最多是换个证!” 陈麒现的脸顿时暗了几个色:“你他妈不会讲人话可以闭嘴。” 触谁霉头呢! 沈译哈哈大笑,总算扳回一局。 姜弥这回帮理不帮亲,胳膊肘往外拐:“你平时一直欺负沈律师惯了,人家被压迫久了,也要反抗的。” 陈麒现不干了,气得想掀桌,火冒三丈:“你搞搞清楚,你是谁老婆!” 姜弥见他急赤白脸的,好笑着软下语调,凑过去揉了揉他皱起的眉心:“好了好了,生气容易变老。你看你,总是皱眉,都快长皱纹了。” 陈麒现横她一眼:“嫌我老了?” 姜弥仍是笑得一脸温和:“不敢,陈总一点儿也不老,最多才三岁。” 陈麒现彻底耷拉下脸来,太惯着她了,明着讽刺他—— 别看长得老,但心态幼稚啊! 看看沈译和姜弥,里应外合地欺负他。 气得他怒干一碗饭! 这饭,还是吴时茂亲自在后厨炒的黑松露炒饭。 沈译也在碗里拨了点儿,感叹道:“老吴啊,你不应该窝在这儿当老板啊,还是当个厨子好!你看看这饭炒得香的,吃了你这一口,其他炒饭都不入眼了!” 陈麒现骂他屁精。 沈译笑着自嘲:“没点屁精上身,哪里去接大生意。这年头,钱难赚屎难吃。” 后半程,陈麒现和老吴聊了点儿公事。 沈译乐得自在,问一些姜弥练舞的事。 姜弥算是看出来了,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虽然自己和唐伊仅限于简短的两次接触,可还是凭着感觉说了下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唐伊老师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玩弄感情的人。” 顿了顿,姜弥发现自己是挺容易受彭秋纱的三观影响的一个人,病房里的话,一定程度上感染了姜弥。 她并不是要插手别人的私事,略有几分为难地劝沈译:“如果你只是单纯觉得唐伊老师长得漂亮,要不然……还是别去祸害人家了吧?” 去找那些和他一样,在感情里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或许会更好。 这下轮到沈译尴尬了,这是被劝退的节奏? “不是弟妹,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印象啊?”沈译抽了抽嘴角,自己干的好事,试图把锅甩到陈麒现头上:“是不是你家陈总成天在你跟前编排我呢?” 姜弥笑着否认:“那倒不是。” 沈大律师丢给她一个“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姜弥失笑。 就是吧,她没好意思说,全公司上上下下的同事,都知道沈大状是个不折不扣的海王。 难不成,这也是托了陈麒现的福? 他可没这么闲吧。 一定程度上,姜弥也挺护短一人。 只是隐藏属性比较强,表现得不够明显罢了。 这顿晚餐,以惊心动魄开场,皆大欢喜收尾。 回到家,洗完澡,姜弥刚上床就又跑去了客厅。 不为别的,她忽然想起陈麒现的饭卡可能还在自己的大衣口袋。 她以为大衣挂在玄关衣柜里,没想到不在。 可能是蔡阿姨帮她拿去洗了。 时间也晚了,蔡阿姨年纪不轻,休息得比较早。 她没好意思为这点小事去打扰她。 姜弥又去了衣帽间找,居然也没有。 大概是新拿出去洗,还没来得及取回。 罢了。 反正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饭卡没找着,姜弥待在衣帽间里,没有马上回卧室。 她站在这里,重新复盘了一下彭秋纱在早晨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明明一字一句,姜弥都没往心里去。 可偏偏,总是记得那几个关键词。 譬如,让她不要马上去怀陈麒现的孩子。 可是,给他们二人以后的宝宝,织了很多很多绒线小衣服的人,也是彭秋纱啊。 那次飞去瑞士将人接回来,是姜弥亲自给她打包的行李箱。 红的绿的,粉的蓝的,一套又一套的宝宝新衣,全是彭秋纱闲暇之余,一针一线亲手织出来的。 可见,她对那个没有计划的宝宝,是乐见其成的。 这些小衣服,姜弥全部藏在了衣帽间,最上层的柜子里。 一般来说,陈麒现不会发现。 因为她包着几层袋子。 如果不是特意打开,便像不存在一样。 姜弥没有再去打开看一看的勇气,她只是有点意外,陈麒现中午不想做措施的举动。 她想着,如果当时他说的不是没有准备,而是想要孩子。 想必,自己是会默许的。 第120章 一家人 “几点了,还不来睡?”陈麒现洗完澡,外面找了一圈不见人,原来躲这儿来了。 姜弥回神,应着:“就来。” “在这儿干什么呢。” “在找你的饭卡。” “找不着就算了,还能饿着我不成。”陈麒现算看出来了,姜弥做人做事都执着。 不仅执着,还认死理。 傻子都看出来,他找她,目的不在饭卡。 罢了,老婆傻乎乎才好,怪可爱的。 姜弥的思想还停留在饭卡的层面,努力回想,她究竟把陈麒现的卡落在哪儿了。 微微拧着眉,万分纠结的模样。 陈麒现看了又看,简直爱不释手。 怎么可以这么美而不自知! 他实在忍无可忍,上前把人竖抱起,遒劲有力的手臂托着她臀,跟抱小孩一样的姿势。 无边的宠溺。 只是,姜弥的双腿实在纤长。 不往上勾一勾,她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可是吧,一勾,意味就变了。 姜弥左右为难之际,陈麒现倒刻意忽略暧昧不明的氛围,难得正了正神色,看着姜弥的眼睛,认真道:“咪咪,去客厅聊会儿?” 不知为何,姜弥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躲闪了一下。 也许是敏感作祟,总好像陈麒现要问一些,她很难回答的话。 她迟疑归迟疑,仍是点了点头。 一双手,略显不安地搅了搅陈麒现的衣领。 忽然想到无关紧要的小事,自己因为忙碌,或是不爱逛街的原因。 她已经好久没给陈麒现买过新衣服了。 倒是他,光上次出差两个月,就成箱成箱给她邮回来包裹。 每个箱子的价值,绝不少于七位数。 衣服包包,珠宝首饰,多到眼花缭乱。 出于工作的原因,姜弥不注重这些身外之物。 说实话,有些东西,还原封不动放在角落,她甚至来不及拆开。 陈麒现知道她是不在乎,可有时心下也会一冷,觉得自己的心意没有被郑重对待。 幸好,他并没有闲情关心这种小事。 金钱于他而言,也不过是银行卡上冷冰冰的数字。 地暖很热。 这个天气,他们在家也不过是单薄的居家服。 陈麒现将人放到沙发上,转身去厨房给姜弥倒了杯热水。 姜弥盘着腿,坐得闲适。 微一倾身,将杯子捧在手里,用来捂手。 有点烫手,但能忍住。 她撅着小嘴,在杯沿边吹了吹,试图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耐心等着陈麒现先开口。 “今天下午怎么还吐过?”陈麒现坐在她身侧,眼睛盯着矮几上一盒烟,心里头痒痒的,很快将视线落到姜弥脸上。 “不知道,从下午起就不太舒服。”姜弥垂眸,一头长卷发松散地披在肩头,看着蓬松柔软,整个人显得柔和非常,美得丝毫没有攻击性。 “我早上看你脸色就不好。”陈麒现一针见血,他的洞察力绝对的敏锐和准确,顿了顿,问出心头疑虑:“是妈,早上和你说过什么吗?” 也许陈麒现早有察觉彭秋纱的反常,可彭秋纱不说,姜弥隐瞒,他便只能跟只无头苍蝇似的,胡乱扑腾。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这么问,是想解决问题。 姜弥的本意,只是想希望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如果她能平衡好自己丈夫和母亲的关系,那是天下太平。 以至于,彭秋纱那边的意思,她不能一字不差地传递到陈麒现那边。 如若二人之间生出隔阂,她便成了三夹板,日子自然不好过。 “妈妈是担心自己的病,要接受长期治疗的话,得花费不少费用。”姜弥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不要太过直白地原话转述,“她的性格你也了解,虽然贫穷,但一生要强。” 可以说,彭秋纱是看着陈麒现长大的人。 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陈麒现也清楚彭秋纱的为人与性格。 确实如姜弥所言,她刚正不阿,不是那种用钱可以收买的人。 当初要不是姜弥父母的倾囊相助,自己说不定根本没命活到今天。 陈家的人,个个贪得无厌。 为了名利,可以不择手段。 陈麒现实话实说,认同姜弥的说辞:“妈是这样的人。” 姜弥见他神色如常,便接着说道:“她觉得一直花你的钱,心里很过意不去。” 陈麒现也理解:“也就是说,造成了她的心理负担。” 姜弥轻点了点头,低头,喝了口热水润喉。 中正陈麒现下怀。 彭秋纱在清醒时分,心思细腻,情绪稳定。 同样的,戒备心也重。 他不意外,并且认为她的做法无可指摘。 陈麒现说:“光算治疗费,不贵。零零总总,不到一百万吧。” 姜弥一听,就知道他摆明了是在糊弄自己。 光陪护的工资,都不知道超没超过这个数。 再者,请退休的史蒂芬出山,想来都是个天文数字。 回国,劳伦斯和翻译跟着一同来,也必然是发挥了钞能力。 姜弥不傻,那张七百万的银行卡,此刻看起来像个笑话。 “说实话。”姜弥又喝了口水,开始坐立不安。 陈麒现直接打消她的念想:“没有实话。” “我了解妈,按她的性格,肯定会拿出所有的积蓄让你还给我。”陈麒现用平铺直叙的口吻,意料之中的说着。 姜弥这才发现,他聪明到,天生就拥有商人的思维。 一切可控或不可控的事情,尽在掌握。 姜弥做了这么多的铺垫,被他一秒看穿,着实有点无奈。 “嗯。”她抿着唇,索性乖乖承认。 “咪咪,我们是一家人,所有的情份都缘于这个道理。”陈麒现说时平静无波,致使姜弥猜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但人心都是肉做的,高兴还是难过,她可以将心比心。 只是,陈麒现的情绪丝毫不外露一点一滴。 甚至,他迁就到,已经站在姜弥的立场,帮着她去应付彭秋纱那边的情况。 “你就跟妈说,钱我收下了。但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是我妈,我都是她儿子。” 姜弥听了这话,沉默不语,久久无法平息心中的感动。 然后,不着痕迹将茶杯放回矮几。 只听陈麒现又开口:“咪咪,以后发生任何事,不要一个人烂在心里。无论多么难以启齿的话,都来同我说。我不愿你一个人承受那些不必要的伤害,相信我,我永远都选择站在你一边。” 姜弥:“我没有不信你。” “我知道,可你脑子转得这样慢,笨头笨脑不算,还把自己给搞生病了,你说我慌不慌。”陈麒现认真中,终于带了三分的写意。 第121章 默默守护 姜弥侧身圈抱住陈麒现,脸埋在他颈间。 他的身体暖烘烘的,她觉得不仅舒服,还安全感十足。 说出来可笑,她万分迷恋他身体的味道,每次为了不被发现,她总是凑在他的肌肤上,很深的吸一口气,嗅了又嗅。 “陈麒现,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姜弥发誓,这一辈子,没有人这么专注的,把浑身的热情都给了她。 不求回报,默默守护。 “现在知道,为时不晚。” 姜弥嗡声嗡气:“好像是做梦一样。” “那就别醒,一直就这么清醒着沉沦下去。”陈麒现一低头,便轻而易举叼住了她的唇,含了一口,吮了一口,眼色渐深道:“我要看见你知道我对你是好的。” 姜弥觉得,他有时候说话真绕。 自己像是听懂了,又没有完全听懂。 不过,都不重要了。 姜弥如她所言,脑子转弯慢,所以仍要借助陈麒现在背后替自己出谋划策:“那,我到时候怎么跟妈妈说。” “你就说,这钱已经由我保管着了。多余的部分,就说我会用来替她养老。让她别再有心理压力,我还要仰仗她以后帮我们带孩子。” 他提到了孩子。 虽然,只是一种当时语境下的说辞。 可姜弥不由自主轻颤了下,明知不该问,却还是想问:“你今天中午,为什么那么草率就想……万一……我说如果只是万一……你不是计划两年后才要孩子的吗?” 姜弥咬着下唇,圈抱着陈麒现的手指,下意识搅了搅他的衣服。 捏得很紧,差点陷入肉里。 陈麒现纠正:“咪咪,我说的是尽量在两年内要,而不是两年后。” 姜弥被他绕晕了,也忘了当时究竟是怎么说的。 反正,在她的理解是,肯定没这么快就能要。 “可是……” “现在要也行,也并不草率。但是,就是我担心你怀孕后的状态,是可以继续上班还是要待在家里养胎。”陈麒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姜弥颇为意外。 她没有当面问过,他被踢出仁芯集团,又下放到大鲸。 因为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是陈麒现的选择,她一定无条件支持。 就算,他一无所有,只能出去找个普通的班上,她也支持。 陈家的事,她更是不闻不问,更是懒得掺和。 不过,既然提起,她还是要多嘴关心他的处境:“陈家那边……” “过不久,就能连根拔起了。” 姜弥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陈麒现没有明说,只问她:“会不会期待,在不久后的一天,陈宅被夷为平地。” 姜弥想起自己与陈宅的缘分,良久说不出话。 不可否认,她从山里走入城里,第一个认知就是关于陈宅的。 那里的景,那里的人,那里的事。 许许多多的过往,这一刻仿佛如云烟,那些云烟,又恰似电影,一帧帧无比清晰具象地从眼前掠过。 包括五岁那年,她第一眼见到陈麒现的样子。 往后,她再没见过,陈麒现笑得那样天真无邪。 不过,人总是擅长记住那些伤痕累累的记忆。 夷为平地,姜弥也没有意见。 可是陈家的势力,盘根错节。 说要连根拔起,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姜弥不是不懂。 姜弥深怕,陈麒现把自己逼到绝境。 他这个人,做事是出了名的狠与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所有人在忌惮他的同时,根本没人敢想,他为此也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陈麒现,我希望你记得,你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姜弥见他如此信誓旦旦,一时无法判断他是否真如自己所言,那么的清醒:“你斗得过陈家人吗?” “他们正一步步踏入我设好的局。”陈麒现轻勾唇角,表情云淡风轻,“可以说,目前为止,一步未差。” 姜弥不解,亦没他那么笃定,反复不安的追问:“你真的这么自信吗?” “必须啊。他们离崩盘,还差最后一步。”陈麒现说着,又绕到了初时的话题:“所以,只要你松口,我们现在就可以备孕。” 这话题跳跃得太快,姜弥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我……我没你这么乐观。” 陈麒现也学着姜弥一般苦恼的表情,道:“我也是,我没你这么乐观,想着一备孕就能怀上。” 姜弥对他彻底无语。 俗话说得好,过分谦虚等于骄傲! 就不能和他讨论这种正经的话题,正经正经着,他就要变得不正经。 姜弥还是谨慎,备孕得方方面面做好准备,不是一时兴起。 她不光得对自己负责,更得对孩子负责。 大鲸在这一年,会有大动作。 事业方面的抱负,她肯定不缺。 姜弥说:“容我再想想。” “成,想好了给我暗示。”陈麒现说话总是含着挑逗,他能把情侣或夫妻之间的情趣,做到和说到极致。 跟他在一起,姜弥永远也不缺新鲜感。 姜弥打了个呵欠,好困。 夜深了,陈麒现把姜弥公主抱进屋,放在床上。 调皮地问她:“今晚有没有什么指示?” 姜弥眼皮跳了跳,失笑道:“今晚纯洁睡。” 陈麒现轻哼一声,颇为不满地为自己谋取福利:“不给吃肉,连口汤都喝不着啊?” 姜弥嬉笑着提醒:“陈总,你在今天中午提前消费了。” 也是。 他还能强取豪夺不成? 也得有这个胆呐! 在姜弥这儿,他看似掌握着主动,实则一丁点的话语权也没有。 他搂着她,腿挨着她的腿。 一定要贴贴着才可以。 不过,姜弥的不舒服,他是看在眼里的,也就是打打嘴炮。 “放你一马。”看似大度,实则打着如意算盘:“那明天中午,我还想提前消费呢?” 姜弥毫不含糊:“不可以,你把额度用完了。” 陈麒现:“我申请提高额度。” 姜弥:“那也得有个审核期。” 陈麒现装可怜:“烦请姜主管开个后门?” 姜弥搂着他,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一脸甜腻道:“看你表现。” 陈麒现暗含道:“包姜主管满意。” 第122章 抖音热搜 第二天,姜弥不知是不是因为左脚先踏入办公室,气氛就莫名变得诡异无常。 之前没这种感觉,似乎从坐上电梯的那一刻起,她变成了人群中瞩目的焦点。 同事看她的目光,说不出的诡异。 似笑非笑,欲言又止。 她到了工位,放下包,迅速拿出镜子在脸上照了照。 一切正常。 姜弥不放心,坤了坤脖子。 左照右照,也没留下可疑的痕迹。 这一点上,陈麒现比较规矩。 让他不准弄出痕迹,他基本不会违背姜弥的意愿。 张虹霞随后赶到,边开电脑,边意味深长对着姜弥忍不住笑。 笑容复杂。 姜弥跟她问了声早,顺便请教:“张主管,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张虹霞冲她眨了眨眼,之前能说会道,今天有所保留,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姜弥没有刺探到情报,就被许山叫去了办公室。 桌上泡的茶已经喝了大半杯,可见他很早到了公司。 “小姜,先坐。” 姜弥拉开椅子,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许山神色一切如常,一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重点:“德国机构已经松口可以谈新型材料的合作。” 姜弥查收到邮件了,最后一封是机构的负责人和许山的直接对话:“嗯,我看见了。” 僵持不下的谈判,第一次见到了曙光。 不过,许山大致知晓姜弥家里的情况,有一个刚回国接受长期治疗的母亲,因此有所顾虑:“短时间内需要去德国斯图加特出差,你家里……” 许山很快说:“如果你不去,问题也不大。” 姜弥感激道:“我明天给你答复。” “我们还缺一个德语的翻译,已经让文妮发了招聘通知。时间紧迫,你那边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 姜弥点头:“好。” 许山把确定的消息都告诉她:“一同去的还有沈律师团队。” 姜弥:“定在年前还是年后?” “暂定是年后,一开工就去。” “嗯,好,我知道了。” 许山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开口好,清了清嗓子,有点为难的样子。 姜弥看出了端倪,一下把她的好奇心又勾了起来。 直觉,许山的欲言又止,和张虹霞以及其他同事,大概率是同一件事。 “老许,有话直说。” 许山仍是为难,不自在地端起茶杯,选择战术性拖延。 喝完茶,又难耐地清了清嗓子。 把姜弥给急的! “你倒是说啊。”姜弥催促,开始坐立不安。 “你和陈总,是不是只方便去一个?” 姜弥浅蹙眉心,一时没听太明白这话的意思:“我和陈总去一个还是去两个,不冲突呀。” 许山听她这么讲,也没好表现得太明显,故作轻松道:“我就是随口一问,想着你们之间有一个,需要留下照顾你妈妈。” 姜弥张了张嘴,终于懂了前因后果! 原来,同事们忽然就知道了自己和陈麒现之间的关系。 所以,每个投给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反常和充满探究欲。 姜弥迅速消化了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也就怔愣了一瞬,不紧不慢问道:“老许, 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整个公司,应该没有不知道的了吧。” 姜弥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单手掩唇,实在是困惑重重:“那,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的呀?” “你们在抖音上热搜了。”许山见她不像是装的。 姜弥这才了然,原来全公司上下被蒙在鼓里的,竟是她自己! 许山好人做到底,见她真的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好心告诉她:“你去搜‘九个响头’、‘响头’、‘磕头’……都能搜到。” 姜弥僵硬着脸勉强挤出一个笑,退出了办公室。 原来如此。 她恍神走在过道上,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幕。 动静不可谓闹得不大。 光是陈家三兄弟,就有上本地热搜的资本了。 别说大庭广众之下,又是下跪又是磕头。 如今的消息都是即时的,时效性传播性相当之高,相当之快。 不过,姜弥没太当回事,反正大鲸也没规定不支持办公室恋情。 其他没什么,主要陈麒现的身份特殊。 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也是因为他。 倒是不清楚,两个人的关系昭然若揭,陈麒现听到风声没有。 想到这儿,姜弥起了玩心,生出了想要捉弄他的小心思。 不过,也仅是想想罢了,自己可玩不过他。 姜弥继续若无其事处理公事,既然没人主动来问她情况,她也不好逢人就承认。 后来,是艾丽丝在微信上找她。 先是扔了一段陈麒林磕头的视频给她,再是一张张的截图。 大多都是陈麒现牵着她手的照片,被人用红色圈圈标注放大。 网上的评论已经逐渐失控,有妄自揣测陈氏兄弟的恩怨情仇的,更有扒姜弥真实身份的看客。 无非就是一句话概括:霸总走入生活,逃不了预设剧情,娶了个灰姑娘进门。 原来小说里不是骗人的! 全网的女性都在羡慕姜弥。 就连姜弥本人,都被她们说得开始羡慕起自己来。 她为数不多次,在上班时间摸起鱼来。 一直在网上刷自己和陈麒现的新闻。 不过,当她去搜关键词时,那些视频和评论,早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一点残渣都不剩。 也就是说,陈麒现必然也听说了。 出手“毁尸灭迹”。 他倒是沉得住气。 艾丽丝不仅发了视频,还好激动发给姜弥文字消息:【纸终究包不住火!姜主管,你和陈总都火了!】 艾丽丝:【这下大鲸的同事都知道陈总是沈律的弟弟!】 艾丽丝:【我天!刚才看见陈总路过,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哟!!!】 这点事就影响到陈麒现的心情了? 以姜弥对他的了解,还不至于。 mia:【陈总脸色多难看?】 艾丽丝:【铁青铁青的!】 艾丽丝:【陈总不会是生气了吧?不过,那也不是你的错呀~】 艾丽丝:【抱抱.gif】 艾丽丝:【整个大鲸大气不敢出一声!】 艾丽丝:【所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就算大家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也没人敢造次,敢当面调侃或拆穿你俩!】 姜弥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mia:【沈律敢】 艾丽丝大逆不道:【弟弟还是弟弟……】 第123章 坚如磐石 临近午饭的点,姜弥接到了陈麒现的内线电话。 姜弥的语气和态度与平日无异,陈麒现亦然。 两个人仿佛在比拼演技。 陈麒现直抒来意:“你的卡还在我这儿。” 姜弥“嗯”了一声,没有多的话。 “旁边有人,不方便说话?” “方便,你说。” 陈麒现用一贯替她着想的口吻,给她出点子:“不然你随便拿份文件上我这儿来,我顺便把卡给你。” 姜弥好气又好笑,他这会儿倒是懂得避嫌了。 她故作不知,问:“搞这么复杂做什么。” 陈麒现理所当然道:“我这还不是为你考虑,怕你到时又六亲不认……” 姜弥适时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用不着避嫌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的关系。” 电话那端忽然静默了几秒。 某人装糊涂上瘾了,佯装非常意外的样子:“什么情况?” 姜弥懒得跟他装傻,只说:“五分钟后,餐厅门口见。” 大办公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姜弥说话压得再轻,也避不开周围三三两两的同事。 既然公开了,她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索性落落大方。 陈麒现要的顺其自然,就这么顺其自然吧。 姜弥关了电脑屏幕,拿上手机就踱步去餐厅。 她到时,陈麒现已经等了两分钟。 见她走得不急不徐,他也不着急,没有催。 姜弥远远就看见了人,今天穿得干净利落,简单的纯色毛衣和牛仔裤。 科技公司的年轻老板,穿着总是更显随意。 当初陈麒现在仁芯集团,那又另当别论,常常正装加持,整个气质更偏于冷肃硬朗。 看起来一副精英模样,却周身透着距离感。 倒是这样,显得平易近人,连带面部也柔和了几分。 他面色从容不迫,也不追问姜弥来龙去脉,嘴角抿成一条线,眼里却藏不住笑意。 姜弥没跟他说什么,上前就挽着他手,往餐厅的方向走。 任别人眼珠子掉地上,姜弥也无从顾及了。 陈麒现被她这么挽着走路,倒是有一秒的猝不及防。 这可是胆怯害羞的姜弥啊! 陈麒现心如明镜,嘴上却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姜主管,这样不好吧?” 姜弥反问:“哪样?” 学坏了。 陈麒现不敢太过得意忘形,碰了碰她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见好就收道:“就是这样呗。” 姜弥知道他这性子傲娇又腹黑,反将他一军:“陈总,难道你不看新闻的吗?” “什么新闻。” 边说边排着队,两人一前一后推着餐盘,各自选了几样吃食。 人多眼杂,姜弥没再接话。 总之,她的态度有了。 表现得欲盖弥彰,不仅影响心情,也影响陈麒现的形象。 她认为,一段健康的关系,不管社会地位如何的悬殊,既然决定走到一起,那就不该害怕任何的流言蜚语。 哪怕,所有的声音都对你不利。 也不可以躲躲藏藏,要光明正大,要坚如磐石。 一整个上午,姜弥和陈麒现两位当事人的耳根子是清净了。 倒是沈译,被一群大鲸的姑娘缠得头痛欲裂。 明明都听说了,却偏要向他亲口证实,他的弟弟是不是陈总。 还能不是咋地? 不然姜弥就是妥妥的婚外情啊! 这帮人,闲来无事就爱搬个小凳子吃瓜。 吃着吃着,这瓜还吃到自己老板身上来了。 陈麒现和姜弥选了个安静的角落,一桩桩一件件,要聊的事情很多。 仁芯集团的股票又是飘绿的一天。 陈东海快要把陈麒现的电话给打爆。 陈麒现只接听了一通,答应他今天会回陈宅一趟,让他有什么话当面说。 这会儿,陈麒现就特意把这事儿告诉了姜弥。 “你今天排舞吗?” 姜弥已经担心起他来:“排啊。你一个人回陈宅,不要紧吧?” “多大点事儿。”陈麒现拨着碗里的米饭,胃口极好,吃得很香,“无非就是在我面前压我一头,放几句狠话,要让我低头。习惯就好,我都免疫了。” 姜弥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陈家的经,尤其难念。 在这一点上,她无能为力,一点都无法为陈麒现分担压力。 “通州那块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不止关系到仁芯集团未来的走势,也关系到你和陈家的……”姜弥隐隐感到不安。 陈麒现实话实说:“确实重要。” 不过口吻轻飘飘的,吃饭倒是格外认真。 姜弥忍不住问:“你有这么饿吗?” 陈麒现点头:“我今天早饭吃得少啊。” 姜弥:“好吧,你多吃点。” 陈麒现点头。 姜弥见他这样没心没肺,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不希望我问这些?” 陈麒现:“没事。你是我的合法妻子,问也是应该的。” 这话听着别扭。 姜弥扁了扁嘴,见他兴致缺缺,只好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今天吃的是清淡的养生粥,配一点开胃的腌制小菜。 低头拿勺子默默舀着粥,又说:“刚才老许跟我说,年后要去斯图加特谈新型材料。” 陈麒现:“嗯,知道。” 姜弥犹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如果要停留超过一周,我就不去了。老许也一直在跟进,他对此非常的了如指掌,我不去也不成问题。” “嗯。” “要不你去吧,你可以过去把把关,也可以助一臂之力。”姜弥还是觉得没那么轻松就谈下来这桩合作,“这家机构,非常看中公司的资质。前期我会协助准备非常充分的材料,但是你应该能理解,我不放心走开太久……” “不需要我出面。”陈麒现远比姜弥想象中要来得镇定与从容:“派谭墨过去,这点都谈不下来的话,他也该发配边疆了。” 姜弥握了握勺柄,有些不安地开口:“虽然,这个新型材料是我提出的。但是,我其实更偏向于和晨江电池合作。” 陈麒现抬头看她一眼。 姜弥咬着下唇,说:“目前为止,只有晨江能在年底前量产固态电池。” 第124章 同框 说谭墨,谭墨不知从哪个角落蹦了出来。 端着餐盘,站在陈麒现和姜弥的餐桌旁,轻咳一声。 顿时吸引了姜弥的注意力。 其他人倒还好,面对谭墨时,姜弥总有说不出的理亏。 她就算再迟钝,也看得出来,有陈麒现在的场合,谭墨极尽可能地维护自己。 当着陈麒现的面,有意无意替自己说好话。 为的就是,让自己在陈麒现跟前,保持更好的形象。 毕竟,陈麒现在办公室把姜弥骂哭一事,大鲸上上下下都传了个遍。 传到最后,都说陈麒现一点不懂怜香惜玉,甚至变本加厉对姜弥存有偏见。 这下,大家统一被打脸。 姜弥面色微红,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多说什么,笑着对谭墨道:“谭副总,坐这儿吧。” 谭墨正有此意。 陈麒现睨了人一眼,把放在桌另一头的手机收到口袋中。 不情不愿给谭墨腾了个位子。 谭墨撇了撇嘴,放下餐盘,坐到他身旁。 三个人,安安静静吃饭。 姜弥明显不自在,几度抬眸去看陈麒现的表情,他跟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吃饭。 瞅了一眼姜弥的粥碗,旁若无人关心道:“你怎么一天比一天吃得少,这样能有营养么。” 这话,落在谭墨耳朵里,凶巴巴的。 不过刚得知他们这段关系,谭墨俨然不方便再插手他们的家务事。 他仍未从震惊中转过神来,反省自己实在疏忽。 这两人就在他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秀着恩爱,他竟一无所知。 谭墨暗骂自己,情商大概被狗吃了。 姜弥没反驳陈麒现,轻声细语道:“我晚点再补一顿。” 陈麒现勉强接受,缓声道:“晚点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点。” 姜弥:“别了。” 谭墨一点闲话都插不上,乖乖吃饭。 陈麒现看出了他的难受,不介意让他更难受一点,继续跟姜弥扯家常:“今天我让蔡阿姨不用准备晚饭了,等你排舞结束,我来接你去外面吃。” “嗯。” 正说着,沈译端着餐盘转悠了一圈儿,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 一屁股在姜弥边上坐下,无力吐槽道:“我的弟妹呐,我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干,光被一群人缠着问你和陈麒现的事了。” 陈麒现没好气:“合着你光拿工资不干活了。” 沈译冲他翻了个白眼:“干活不比这儿强,你当我愿意?真服了,现在弄得我里外不是人,成骗子了!” 谭墨点头承认:“你小子确实不是东西,不会私下里和我通个气?” 害他现在直犯尴尬。 姜弥接过话:“谭副总,是我不好,希望您理解一下。” 沈译帮着姜弥说话,把矛头对准陈麒现:“哪能怪弟妹,要怪还不是怪陈麒现。” 陈麒现:“不如怪谭墨没有眼力见儿,这个副总做得真心失败。” 谭墨心中有佛祖,不跟他一般见识。 姜弥好脾气打着圆场:“主要是陈总之前来大鲸次数太少,也没机会公开恋情。” 陈麒现轻哼,话倒是说得漂亮。 就没想过公开! 不过,现在这样,也省去他一桩心事。 至少,可以时不时约姜弥一起吃饭没人说闲话了。 姜弥吃得少,粥碗见底后,决定先走一步,把空间留给三个大男人。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然后,看了陈麒现一眼,把话题切入到公事上面:“你正好跟谭副总和沈律师沟通一下去斯图加特出差的事情。” 说完,用眼神安抚了一下陈麒现,堵住了他的出路。 呵。 陈麒现无奈望着姜弥逃也似的背影,跟只蹦哒的兔子似的。 就这么怕跟他同框? 他又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上了。 沈译从他盘里夹了块肉,见他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拿筷子敲了敲他餐盘的边缘,揶揄道:“别盯着弟妹的背影发痴了成不,都是老婆了,还怕人跑了不成。” 谭墨抽了抽嘴角:“啥意思?未婚夫转正了?” 陈麒现轻笑一声,不无嘲讽之意:“谭墨,你这消息实在太落后了。” 沈译倒是站在谭墨一条阵线:“当事人瞒得太好怪谁。” 陈麒现懒得理他们,沉声吩咐:“下午两点来趟我办公室。” 说完,起身走人。 下午,部门同事接二连三的跑过来恭喜姜弥。 姜弥实在无地自容,请客大家了一顿高端下午茶。 这样一来,她和陈麒现也就是正式公开了关系,不忘在群里表示了一下感激与理解。 姜弥编辑了一段话,收获了满满的祝福。 这种感觉,又温暖又轻松。 说真的,虽然科技公司的强度非常大,可人际关系相对简单。 三点的时候,陈麒现召集他们部门开会。 这还是第一次在公开的状态下,两人在工作中交锋。 姜弥极力表现得一如往常,可她心里十分通透,这对陈麒现和自己,都是个相当严峻的考验。 他们之间,会有直接的对话。 公与私,也生怕混为一谈。 姜弥这回提前了好几分钟到会议室,为的就是做足相应的准备。 没想到陈麒现也早早到了会议室,那会儿除了秘书以外,还没有其他人。 姜弥随便选了个座位,一进去,只和陈麒现有了一眼对视。 随即,她便草草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到电脑上。 陈麒现走到她身边,不觉得他们应该刻意保持距离,直接问她:“舒服点没有,不舒服的话还是别去排舞了。” 姜弥淡声道:“没事了。” 陈麒现略微不满:“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姜弥:“这是上班时间。” 陈麒现:“谁规定上班时间不能聊两句私事?” “不合适。”姜弥皱了皱眉,不自在,软着声道:“你别站这儿了,先坐过去。” 后面,陆续有同事进来,都是成群结队的。 看见陈麒现和姜弥似乎有话要说,大家一时都有些无所适从。 毕竟,反差太大。 陈麒现回到自己的位子,垂眸坐下。 待人到齐,他先开口:“我和姜主管的关系,大家应该都听说了。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私下非常恩爱,如果在工作中偶尔带一点私人的情感,也请各位同仁理解。感谢各位。” 姜弥往下压了压眉,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 怪尴尬的。 第125章 算计如何更爱她 陈麒现回到家,超过了十点。 蔡阿姨居然没睡,还在客厅。 等听到门边的响动,她直接快步走到玄关处,轻悄悄对陈麒现转告:“先生,太太今天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 陈麒现每次从陈宅回来,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蔡阿姨见两个人神色默契地都挺难看,心下有了猜测,又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那会显得自己多管闲事。 陈麒现对着蔡阿姨,又是和和气气的,问道:“她几点到家的。” “回来有一个多小时了,反正一直把自己反锁在屋里。”蔡阿姨指了指,没有在卧室,而是在另一间不常使用的休息室。 陈麒现:“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然后让蔡阿姨早点回房休息。 陈麒现脱下外套,换了鞋,又去洗了个手,才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他试了试门把手,的确从里头反锁了。 又出什么事了? 难怪临时发他消息,说不饿,就不去外面吃饭了。 每间屋子做了非常好的隔音,陈麒现从外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于是敲了敲门。 他等了好一会儿,姜弥才来开门。 她浑身水淋淋的,脸颊粉粉嫩嫩。 穿得很是单薄,短袖和长裤。 原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勤学苦练。 陈麒现失笑:“这么辛苦,加练呢?” 姜弥苦恼,她真的没多少舞蹈天赋,从小到大一点基本功也没有,所以练起来特别苦特别累。 身体也没那么协调,扭胯都成问题。 整个人笨手笨脚的,前期当然只敢关上门,在房里默默的加练。 姜弥微微嘟着嘴,煞是可爱。 陈麒现伸手拨开她额头被汗水沾湿的卷发,实话实说:“你这颜值,往台上一站,比跳任何舞都强。” 这话也就陈麒现说得出口。 是真把她捧成天仙了。 姜弥当不起这样的夸奖,拍了拍陈麒现胸膛:“你别老是说这种话。” 陈麒现任她打情骂俏,乐见其成。 伸手揽着姜弥的腰,一并往屋里带:“练得怎么样了,跳给我看看。” 姜弥惊慌失措道:“不行,我才刚学会几个动作。” 陈麒现眼神一沉,看着她汗流浃背的模样,身上的短袖,他都怀疑是自己敲了门姜弥才匆忙套上的。 真想一把脱了。 陈麒现执拗道:“那就只跳几个动作。” 姜弥脸红心跳,眼神闪躲。 想着自己根本是没才没艺,让她跳,简直是出丑。 她把头摇成了波浪鼓:“不跳,你先出去。” 陈麒现忍她很久了,见她赶人上瘾,立马不服气:“在公司让我走,回了家还让我走。怎么,就看我这么不顺眼?” “没有没有,我就是……” 陈麒现打断:“你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怎么可能! 姜弥绝对没拿他当外人。 不然,没有谁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用不着缓冲期,就信誓旦旦接受和一个男人走入婚姻。 陈麒现在教堂的求婚,就连这会儿回忆起来,都像是个斑斓的梦。 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梦惊醒后破碎。 姜弥见他无理取闹,文不对题,没有恼怒,有的只是好言哄劝:“你别胡思乱想,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姜弥把他的手从腰间撤回,握在手里,温软着声道:“我真的跳得不好,只能笨鸟先飞。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再练会儿。” 陈麒现退而求其次,循循善诱道:“那我在这儿看着,不出声,也不打扰你。” 姜弥不想答应。 可看着他热烈的眼神,自己又心软得一塌糊涂。 也许是脑子进水了,姜弥试图贿赂陈麒现,踮起脚尖,低声在他耳边呢喃低语着谈条件:“不行。我再练半小时,练完我就陪你,好不好。” 陈麒现勾起唇角,小东西果真变坏了,愈发知道如何拿捏他的软肋。 陈麒现问她:“怎么陪?” 话音刚落,眸子忽明忽灭,热忱的气息遮不住。 他又在孔雀开屏了。 姜弥闭了闭眼,视死如归:“你想怎么陪,就怎么陪。” 陈麒现总认为她是在说大话,干脆吓唬她:“你确定你能承受?你不是不清楚我的手段。” 姜弥闻言,似歪头权衡了一下。 两条中式细眉拧了拧,一脸的后怕,却跃跃欲试的表情。 还挺倔犟。 陈麒现给她思考的时间,不再出声打断。 这样的他冷静自持,偏偏眼里藏着呼之欲出的情愫。 明晃晃的算计。 算计怎么爱一个人,可以更深。 他爱惨了眼前这个女人,永远的和风细雨,永远的良善可人。 姜弥心一横,大胆答应下来。 她迟疑地点点头,换来陈麒现的会心一笑:“你还挺敢。” 说完,他不给姜弥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人扑倒在地。 姜弥慌得去捉他衣领,小脸顿时吓得惨白:“陈麒现!又没说是现在!” 陈麒现理直气壮:“我现在就要,不然交易终止。” 姜弥委曲巴巴:“终止就终止!” 她也后悔了。 “晚了。”陈麒现开始急切地剥她上衣。 他猜得没错,短袖还是干净的,倒是里面一件运动文胸,前后湿了个透。 陈麒现连连皱眉,把文胸推高,伸手将她未风干的汗水随意擦了擦。 姜弥不喜欢这样黏糊糊的自己。 感觉脏。 陈麒现倒是一点不嫌弃,重点压根不在她脏不脏臭不臭上面,而是紧绷着下颌线,气得咬她耳朵问:“你别告诉我,表演就穿成这样?” 姜弥急急否认:“不是,我因为热所以才只穿这点。” 陈麒现警告她:“咪咪,以前的习惯还作数的。你露哪里,我咬哪里。” 姜弥欲哭无泪,小声低诉:“不公平。” “很公平。” 姜弥躲了躲他的猛烈进攻,刚开始就有点遭不住,可还行? 他最近温柔惯了,姜弥真有点承受不住,差点忘了他的本性。 前戏漫长,两个人赤裸相对时,姜弥推了推他肩膀:“还没戴。” “你真是一点不通融。” 姜弥眼泪朦胧,情绪有点收不住:“可你又没说计划要孩子。” 陈麒现见她有些激动,忽然停下动作,看了看她受伤的表情。 胸口一颤,仿佛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第126章 明确的回应 陈麒现双手捧着姜弥的腰,没再更进一步。 余温未褪,喘气沉重,但到底理智归位。 缓了一会儿,陈麒现的呼吸还在姜弥的耳畔流连,伸手拂去自己鬓角的汗,落在姜弥的脸颊。 只见身下的人眼色迷惘,眼里一半是欢愉,一半是苦楚。 好不动人。 陈麒现贪眷痴缠的目光,凝神这一幕久久,挪不开去。 忍不住又低头,安抚性地亲了亲姜弥的唇瓣,低语道:“先起来。” 他翻身下去,把衣服盖在姜弥身上。 姜弥身体沉重,倦意渗进了骨头,躺在地毯上一时起不了身。 陈麒现坐起来,背对着她套衣服,语气没什么起伏,寻常的语调附在姜弥耳边低声道:“你现还在不能洗澡,先穿衣服。” 姜弥迟迟未动,眼皮倦懒地阖了阖。 陈麒现见她格外的沉默,心情无需言表的低落。 他心脏狠狠抽动了两下,觉得呼吸起来疼痛。 他快速套上衣服,将人捞进自己怀里来,好想就这么抱着姜弥,直到天荒地老。 这是一个土掉渣的词,可是陈麒现喜欢。 姜弥靠在男人胸前,蜷了蜷手指,一只手勉强抓着身上的短袖。 陈麒现见她累到有点虚脱,叹了口气。 这还没开始呢…… 体力大概被练舞耗尽了。 陈麒现看了下正反,也不给姜弥穿内衣,直接把短袖往人身上一套就成。 姜弥有点羞耻,推了推人:“我自己可以穿。” 可真能逞强。 陈麒现摸了摸她一头浓密的长卷发,认命一般体恤道:“先别动,我去给你拿件浴袍。” 陈麒现很快去而复返。 姜弥披上浴袍,被陈麒现抱去了客厅。 他应该懂,姜弥难过的点在哪里。 陈麒现先给姜弥去泡了点儿蜂蜜水,让她补充点水份和糖份。 口感是温的,她喝正好。 “咪咪。”陈麒现微笑着看着她,说不上来的喜爱和怜惜,此刻的姜弥恬静的像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的样子,真是激起他的兽性,可更多的,却是保护欲。 姜弥抬脸,水雾眸湿漉漉的,里头的含情脉脉,把冷心冷面的陈麒现给融化了。 “我们家里,做主的人可不是我。”陈麒现慢慢给她梳理前因后果,他见姜弥不喝水了,拿过杯子放到矮几上,郑重地道:“你如果希望现在备孕,我不反对。” 陈麒现坚定地承认:“我是要宝宝的,可我近期还欠缺准备。如果你希望这个阶段就要,我得戒掉烟酒。” 姜弥脑袋昏昏沉沉的,说不上这是不是想她想的结果。 她蹙了下眉,其实自己也不排斥现在就要宝宝。 坦白地讲,备孕也看运气,有些人快,慢的则得等上三五年。 姜弥无所适从地抠了抠自己的指甲,软言软语地解释:“我没有着急想要,就是……” 陈麒现十分爽快地认错:“好,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我太过心急了,原谅我好不好,下次不会了。” 陈麒现见她呆呆傻傻的,可爱死个人,鼻尖抵着她的磨了磨:“嗯?” “嗯。”姜弥没有别开脸,任他无止尽的亲昵。 这一刻,她把答应彭秋纱的话抛诸脑后,经过深思熟虑后而果断道:“那你开始慢慢戒烟戒酒。” 闻言,陈麒现眼神瞬间清亮。 他懂姜弥的潜台词,她明确的给了自己回应。 陈麒现脑袋里又炸开了噼里啪啦流光溢彩的烟花,目光虔诚,可是浑身的眩晕感从头到脚的流窜着,激得他身形轻颤。 血液来回涌动,头皮发麻。 他只知道自己拥着姜弥,很紧很紧,紧得自己都快窒息。 “那今晚……?”陈麒现好像懂了姜弥的意思,又没完全懂。 他第一次当别人的老公,以至于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需要看姜弥的脸色行事。 别看他商场上杀伐决断,感情里六亲不认。 每每遇上姜弥,他必方寸大乱。 手中没有权利和地位的时候,他不敢上前一步靠近她。 如今亦然,在没有得到百分百肯定的情况下,他不敢冒然跟着自己的心走。 他怕踏错一步,前功尽弃。 他明明知道,姜弥这人耳根子软,好说话。 可他从未逼过她分毫,生怕兔子急了还咬人。 再者,他根本不舍得让她急。 姜弥搂着他脖子,亲了亲他耳朵后面敏感的皮肤,暗声鼓励:“没关系,今晚天始不要戴了。”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劈头盖脸砸向了陈麒现的眉心。 陈麒现试图提醒:“我还没戒烟酒。” “你那点程度,不影响的。” 陈麒现噗哧笑出声:“看不起我?” 姜弥暗自将腿缠上他的腰,脑海里想的,竟是那一大袋被她束之高阁的宝宝套装。 从她亲眼所见、亲手整理的那一分那一秒起,姜弥便在心中坚定了这个想法。 陈麒现被她的主动,无可避免的,又是身形一怔。 正要开口说话,姜弥已经快他一步,将人拉下来吻住。 陈麒现双眼热得发红,边吻边挤出水声:“沙发上会不舒服么?” 会有点,更多的是担心被住家的蔡阿姨撞上。 姜弥捧着他的脸,重重“唔~”了一记:“去卧室。” 陈麒现根本就是白问:“先来一次。” 沙发的空间自然比床狭窄,没床舒服,但感官上更刺激。 姜弥浴袍下,空无一物。 不用脱,也方便陈麒现办事。 姜弥长得细腰长腿,腰以下全是腿。 撩起浴袍的边角,底下风光无限。 陈麒现注视良久,弄得姜弥羞耻得不要不要的,呜呜咽咽地求饶,求他别看。 手,刚要往下遮挡…… 陈麒现像她身体里的蛔虫,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手被困住不说,腿也被架到他肩上。 他的脸,他的眼,渐渐不再与姜弥视线齐平。 一点一点往下,吻住。 姜弥周身的血液沸腾,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可…… 蔡阿姨随时会有打开房门的危险。 姜弥试图挣了挣,双腿被陈麒现掐得更紧,紧到五根指印,根根分明。 陈麒现含糊不清,混着情欲的声音道:“咪咪,你绷太紧了。” 他的亲吻声,委实没耳听。 姜弥害怕得紧闭双眼,真真的掩耳盗铃。 第127章 遗忘在深处的记忆 大鲸的年会正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姜弥参与的女团舞进行了第一次的彩排。 彩排那天,她们七人打扮非常潮流。 出乎意料的是,服饰的选择,没有刻板印象中的露骨。 反而是紧身t恤,宽松的休闲裤。 走的另类甜酷风。 那日彩排,陈麒现和沈译的组合也倍受瞩目。 姜弥她们是开场舞,而陈麒现他们是压轴节目。 一头一尾,前后呼应,耐人寻味。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艾丽丝,还嘀咕着:“早知道陈总和姜主管是夫妇,还不如让沈律师让位呢。” 另一人嬉笑着附和:“就是就是!我们是土狗,都爱看!” 她们和姜弥在一块儿久了,大多都了解她的脾气,那是再温柔不过。 所以对她没大没小,也刻意没把她当成老板娘来敬而远之。 这让姜弥感到温暖自在。 闲聊被站在不远处的陈麒现听了去,适时开了句玩笑:“现在换人也来得及。” 沈译眉骨一挑,大言不惭道:“你想换人,也得弟妹答应啊。” 女孩们见陈麒现不再如从前那般高高在上,怎么一公开已婚身份后,整个人的基调柔和了不少。 大概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总认为他冷漠严肃,不仅对工作一丝不苟,对下属也异常苛责。 只是接触得越多,越发现他是铁汉柔情。 就在姜弥下班后排练的晚上,陈麒现就甘愿跌落神坛。 每天都会找拙劣的借口,去健身房等姜弥。 第一次是忘带家里钥匙了。 姜弥无奈拆穿,没带钥匙还可以选择指纹或刷脸,再不济蔡阿姨也在家。 姜弥佯装冷下脸,三分钟内把人给赶回了家。 第二次是汽车扎胎了。 姜弥哭笑不得,打电话给老赵来接人。 老赵是个老实人,没敢隐瞒姜弥,他人就在公司,但陈麒现不让说。 第三次…… 太多太多次了,弄得排舞的姑娘们都觉得姜弥过于一板一眼,就连她们都同情陈麒现的遭遇。 有一个不近人情的老婆,到底是种什么体验。 这个结论,深得陈麒现的心。 他软磨硬泡,曲线救国,没有软化姜弥的心,倒是先赢得了姜弥队友们的心。 这不,队友们替他好话说尽,姜弥才不得不网开一面。 讲真,陈麒现在彩排时,是第一次看到姜弥完整的表演。 整段舞,他看得差点流鼻血。 越看,眼色越沉。 目光迟迟落在姜弥裸露的小蛮腰上,无法移开。 好在,不到四分钟的舞一结束,姜弥就披上了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漂亮的小脑袋。 彩排现场嘈杂喧哗,因为是第一次,所以现场显得乱哄哄。 姜弥下场后,也没和陈麒现靠近。 倒是沈译,不知不觉拉着陈麒现往她们方向靠拢。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还此地无银三百两个鬼! 艾丽丝也算神助攻,悄咪咪伸手把姜弥一推,推得她恰如其分离得陈麒现更近。 从侧面看,姜弥似贴在他怀里。 排舞时的一来二去,大家渐渐也不和陈麒现见外。 发现原来对他的误解那样深,原来是这么个宝藏老板。 不仅疼老婆,说话还幽默风趣。 最重要的是,大方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那些他请客的晚餐,不算酒水,全是人均上千的餐厅。 不乏拍照圣地,满足了少女心们的一切虚荣心。 以至于,在姜弥赶人时,她们总会替陈麒现说好话挽留。 毕竟吃人嘴软,她们还想一吃再吃。 甚至有些遗憾,怎么没两天就要到年会了,真是吃一顿少一顿! 所以,有人壮着胆问陈麒现:“陈总,今晚练舞还来不?” 陈麒现朝姜弥努了努下巴:“你就问姜主管让不让吧。” 姜弥进退两难,红着脸不说话。 她爱脸红的毛病,真是从小没变过。 姜弥小声嗔怪:“我不让,你还能真不来了?” 陈麒现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确实没那么听话。 他扯了扯嘴角,不无透着得意:“不能。” 姜弥失笑,发觉他偶尔狡猾的理直气壮。 可非但不让人讨厌,还觉得颇为可爱。 姜弥问他:“听说你给沈律师伴奏,你们选的哪首歌呀?” “你猜。”陈麒现口吻凉薄。 也是,这么久以来,她对他的节目不闻不问。 这才想起来关心,莫非有点晚了? 姜弥摇头:“猜不出。” 答案揭晓得很慢,因为要等到最后一个彩排。 直至舞台的灯光暗下去,只剩下一束光落在他和沈译身上。 陈麒现坐在钢琴前面,一副沉稳又自如的模样。 但算不上优雅。 很普通的穿着,却显得年轻而蓬勃。 黑色冲锋衣,下身配一条黑色运动裤,底下是一双白鞋。 像从前那个少年。 有钱人家的少爷,因为父母的见地与能力,总会在培养孩子成才上,比穷人更费一番心力。 陈麒现就是典型的产物。 姜弥是看过陈麒现练琴的。 小时候在家里的琴房,每逢周末就得在钢琴老师的指导下,一练最起码就得两小时。 他觉得枯燥,姜弥不能陪其左右。 可是后面,陈东海不在家的日子数不胜数,苏仁芯又是个慈母。 陈麒现就名正言顺让姜弥陪着他一块儿练琴。 记忆莫名拉扯回从前,姜弥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在某个深秋的午后,陈麒现给她弹奏了一首世界知名的钢琴曲,问她有没有听过。 当时的姜弥就是个村娃,哪里听过这么高级的玩意儿。 她摇了摇头,问他是什么曲子。 他笑着没有说话,高深莫测地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那是在她大概六七岁的年纪,一段很小很小的往事。 如果今天不是再次看见陈麒现坐在钢琴前面,她真的已经遗忘在记忆深处了。 原来,他在十来岁那一年,就想过长大后要娶自己。 尽管,那个年纪的姜弥,根本就不懂结婚的意义。 但或许,早熟的陈麒现已经先她一步懂了。 姜弥眨了眨眼,只见灯光下的男人渐渐模糊,有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 她捂着唇,掩饰住汹涌澎湃的情绪。 她努力没有眨眼睛,怕掉落一地小珍珠。 第128章 十指紧扣,步调一致。 大鲸私下有句话,是这么形容沈译的: ——你永远可以相信沈律对潮流的嗅觉。 这不,年底随着《繁花》的热播,歌神张学友都在感谢王导,让他的《偷心》以这样的方式再度走红。 《偷心》演唱的难度有多高,张学友之前所有的演唱会,加起来演唱不超过三次。 沈译却是敢想敢做,年会节目,就蹭了这波热度,非得挑战高难度。 今年的年会的确别出心裁,热舞开场,慢歌收尾。 沈译高音唱得额头出汗,陈麒现就那么四平八稳,弹完了这首曲。 十指飞扬在黑白琴键上,姜弥看得出,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肌肉记忆。 至少在她这样的外行眼里,陈麒现这样的程度,算作人琴合一。 艾丽丝已经被他迷得一愣一愣,羡慕死姜弥:“姜主管,原来陈总这么多才多艺啊!爱了爱了!” 另一个附议:“今天又是被陈总帅到的一天!” 姜弥再也掩饰不住笑意,觉得她们说的是实情,她也看痴迷了。 “陈总他从小就学琴了。” 艾丽丝闻言,开启了八卦小雷达:“哇~姜主管连陈总小时候的事也知道啊!” 姜弥点了点头,目光如水,眼波柔软:“嗯,我陪他一起练过好多年。” 彩排到了最后一个节目,顾全大局的蒋蔚也总算松了口气。 站在后面听到这话,插话惊呼一声:“破案了破案了!原来陈总那位‘甜心小青梅’居然是姜主管!” 姜弥流露出不甚确定的眼神:“也不一定是我。” 蒋蔚立马激动地反驳道:“怎么可能不是你!?” 姜弥不好在外败坏陈麒现三心二意的形象,不过还是诚实地解释了一句:“陈总有个家世相当的青梅,沈律也认识,并给她取了‘霹雳小青梅’的绰号。所以……” 艾丽丝打断她的不自信:“没有所以!就陈总这个宠妻狂魔,‘甜心小青梅’非你莫属!” 姜弥来不及接话,陈麒现和沈译已经收工,走到他们边上。 沈译自来熟道:“小艾同学,是不是看叔唱歌太帅,把你激动坏了!” 艾丽丝嘻嘻哈哈,嘴甜捧场道:“沈律你和陈总两个都帅死啦!预测年会当天,你俩会收获一波迷妹!” 沈译开玩笑道:“夸人就夸人,能不能不要买一送一,非得把陈总给捆绑销售。” 艾丽丝星星眼:“可是陈总真的帅到人神共愤啊!”年轻小姑娘说话浮夸又直球,拉着姜弥,故意给这对夫妻增加点情趣,无中生有道:“你看姜主管,都听得眼泪汪汪!” 陈麒现看了姜弥一眼,眼圈倒是有点红红的。 他半信半疑,偏头低声问:“真哭了?” 姜弥:“没有。” 她甚至没有听得多么认真。 陈麒现也不管当着这么多人面,看起来有撒娇的嫌弃:“怎么,嫌你老公还不够帅?” 艾丽丝噗哧笑出声,说他宠妻狂魔,还真是对号入座。 姜弥顺着他的心意,言不由衷道:“帅的帅的。” 陈麒现:“好敷衍。” 蒋蔚听着笑着,然后负责召集大家:“今天辛苦大家,彩排很辛苦,也耽误了下班。陈总在酒店安排了晚餐,我已经把具体餐厅发在群里喽,大家稍作休息就可以移步去餐厅啦!” 没给姜弥太多的私人空间,陈麒现就把姜弥拽走了。 姜弥感慨:“好多年没看你弹过钢琴了。” 陈麒现问她:“那你想到了什么?” 姜弥的心依旧热烘烘的,尽管她面上表现得平静如水。 听见陈麒现这么个问法,她心里有了判断。 或许,他与她共存的彼时彼刻的记忆,此时此刻与她在同一个宇宙重逢。 姜弥记忆中的那个深秋午后,也在陈麒现的脑海里浮出水面。 画面清晰可见,往事一幕一幕,不停来回地在陈麒现面前滑过。 他心念一动,有刹那的恍神。 原来他从八岁喜欢的姑娘,现在就站在他的身旁。 十指紧扣,步调一致。 这美妙平凡的一天,却也胜过人间无数。 没有看到姜弥的反应,陈麒现微微的不满。 手指用力,夹了她一下,催声问:“什么也没想到?那眼睛怎么红红的,跟只迷了路还挨着饿的小兔子。” 他的形容,还挺活灵活现。 姜弥有画面了! 她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陈麒现要面子,听起来无所谓道:“还不是艾丽丝说你听哭了。” 姜弥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也没他那么嘴硬心热,分明要说一件事,偏拐着弯循循善诱,就是不肯主动提起。 非要姜弥先张这个嘴。 什么怪脾气。 “我是想说,陈总比我想象中还要早熟。” 陈麒现差点暴走,冷脸道:“我是想听这个?!” 姜弥笑得更开怀:“那我乖乖闭嘴,我不会说好听的话,逗不了你开心。” 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坏了! 陈麒现拧了拧眉,一脸的愁眉苦脸。 陈麒现不依不饶,知道话就在姜弥嘴边,可她就是沉得住气,死活不肯如他所愿。 “说啊!”他死皮赖脸的。 姜弥觉得,自己再装模作样,保不齐陈麒现要做出什么缺德事来。 “好了,我说。”她嘴角弯得更深,笑逐颜开道:“我说还不行吗?” 陈麒现近乎于哀求:“那你倒是说啊……” “我想到的是,你在我还一无所知的年纪,就弹给我听《梦中的婚礼》。” 陈麒现听她亲口说出来,心放回肚子里。 整个人整颗心,跟灌了蜜似的。 甜得忘乎所以。 “那是私定终身。”陈麒现收起笑意,一脸认真,“真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本事,什么也不用做,就把我活活迷住二十年。” 姜弥:“马上就要二十一年了。” 他们慢慢吞吞,闲情逸致牵手来到了酒店二十层的一家粤式餐厅。 这里的菜品是出了名的精致和好味,深受好评。 在寸土寸金的五星级餐厅,拥有一整层当餐厅,价格不用想也贵得离谱。 令姜弥无语的是,陈麒现到哪儿怎么都有存酒。 明明自己酒量出了名的浅,倒是从来不缺好酒一说。 嘴巴也挑剔,普通的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他对下属,真是出了名的大方。 难怪员工自愿为老板卖命,没有一句怨言。 腻歪没一会儿,陈麒现就和姜弥匆匆分开。 陈麒现被沈译拉去了同一桌,换得姜弥身边一位大逆不道的女同事背着当事人调侃:“姜主管,要不是确定你和陈总这层关系,我们一度真以为陈总和沈律是一对儿!” 艾丽丝轻咳两声,她们是真不拿姜弥当外人。 姜弥笑笑,非常接地气地与她们说八卦:“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每周都有几晚要见面,说不完的话。” “嗷呜~你就没怀疑过?” 姜弥:“……还真没有。” 第129章 男神本神 餐桌上,气氛恰到好处。 没有谁喝了酒特别闹腾,也相对轻松而惬意。 沈译见陈麒现滴酒不沾,假意调侃道:“怎么,陈总准备把酒量留到年会用呢?” 下属不知陈麒现酒浅,被沈译一抖机灵,算是公开了一个软肋。 陈麒现面不改色,若无其事道:“我最近在吃药。” 沈译见他状态好好的,面色红润,身材也更有型,似乎有偷偷背着他撸铁的嫌疑:“在吃头孢?” 陈麒现随口“嗯”了一声。 总不好当着他人的面,公开太多自己的隐私。 姜弥一说备孕,他浑身躁热难耐,更是下了重大的决心,要戒烟戒酒。 不过,正如姜弥所担心的那样,备孕也要看缘份的。 以至于,他在没结果之前,不太想被人得知,尤其是被沈译得知,自己正在悄悄憋大招。 生怕吓坏他。 沈译这人,也不知是嘴坏还是心坏,苦口婆心叮嘱了一句:“当你哥们儿才善意提醒,吃药的时候千万不能备孕。” 陈麒现一口水呛到气管,咳得面色绯红。 他忽然的反常,倒引起沈译的狐疑。 他是好心,没成想,好心办坏事。 戳破人家小秘密了。 待陈麒现咳完,压低声音,暗骂道:“陈麒现啊陈麒现,你可真不是人呐。跟我这儿打马虎眼呢?” 陈麒现见他没有点明,自己索性也就继续忽悠着人,口吻悠哉道:“什么就打马虎眼了。” 沈译跟他没大没小惯了,拿眼睨他:“是不是怕自己中看不中用啊?” 陈麒现顿时黑脸,触他霉头呢? 沈译再接再厉道:“没事儿,让蔡阿姨天天炖点补汤。先天不足,后天来凑。” 陈麒现望了一眼,只见四周没有酒瓶子。 真想砸他那颗纯属摆设的脑袋瓜子上! 姜弥那边,倒是话题非常多。 先是聊完一轮美妆,再是聊最新的娱乐新闻。 说着说着,也能将话题不偏不倚顺到了陈麒现身上。 有人夸道:“还是我们陈总洁身自好,那么大身家的老板,居然一点花边新闻也没有!” “这就是真豪门和暴发户的区别啊!” “姜主管好福气,找的老公真是男神本神!” 陈麒现被夸,连带姜弥鸡犬升天。 她受不住这么大的恭维,连连道:“你们一定也可以找到这样的男人。” “哪能啊?!” “就是啊,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了陈总一人!” “又有钱又专一,上哪儿找这样的完美另一伴去呀?” 姜弥听着,笑了一下:“其实,我和陈总也不是很轻易就走到一起的。但是,两个人的心意只要坚定不移,就会有好结果。” 艾丽丝闻言,沉默地咀嚼了一下这番话:“充满哲理的爱情观点诶!” 姜弥不敢当,谦虚道:“我也就是随便说了说我和陈总之间的经历罢了,每个人碰到的情况都不一样,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彼此要相互信任。” 有人问她:“那姜主管,是盲目信任吗?” 姜弥答不上来。 每段感情都会出现疑难杂症,就说她对陈麒现的深信不疑,肯定是带一点盲目的。 有的时候是凭感觉,但更多的,是因为她喜欢他,更基于她对陈麒现的了解。 总之,感情之事,是很复杂的,根本没有标准答案可以用来参考。 姜弥和陈麒现能走到一起,更多是取决于陈麒现在这段感情里,用了几分真情。 他的执着,他的专注,他的不变。 无一不是决定他们这段关系的最终走向。 “一千种感情,都有因缘际会。”姜弥神色坚毅,目光如炬,缓缓道:“如果缘分来了,还是要靠自己把握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只靠一个人来坚持,应该是不行的。” 艾丽丝悟性颇高:“哈哈,就是网上所谓的双向奔赴!” 姜弥见她一点就通,颇为欣慰,顺势给沈斐说说好话:“没错,那你酌情给小斐一点机会呗。” 艾丽丝难得脸红:“姜主管,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姜弥笑得一脸诚恳,仿佛真的为沈斐在求情。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散伙时,陈麒现才和姜弥会合。 他就想着,明明在同一个场子里吃饭谈天,怎么就一点交集都没有。 他默默,瞥了姜弥的方向好几眼。 这个傻瓜,竟一点察觉也没有,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动静。 回家的路上,姜弥在他身上没有嗅到一丁点的酒气:“今天开始不沾酒了?” 陈麒现觉得姜弥对他的信任浅薄,吹鼻子瞪眼:“这还能有假?就算我对自己不负责任,我还能对我们的孩子不负责任!?” 姜弥哭笑不得,这个男人,真是动不动就动气。 幸亏男人怀不了孕,不然以后动不动就得动胎气! 姜弥被自己的可笑给惊到了,仿佛陷入爱情的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一团浆糊! 陈麒现说:“刚才沈译怀疑我的行为了。” 姜弥:“嗯,告诉他也没事,不妨碍。” 陈麒现:“这家伙要我喝补汤。” 姜弥一听这话,急急切切就阻止道:“不行,不能喝!” 陈麒现眼神一暗,明白她的顾虑和害怕,故意问:“为什么不能喝?听他说,喝了就能更容易怀上。” 姜弥呼吸一窒,面色瞬间惨白。 “不行就是不行。”她喃喃道,不知道的人,只以为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下一秒就要泪如雨下一般。 第130章 兴致 私下里,陈麒现尽显无赖本性:“怎么就不行了?我爱喝,我愿喝。我喝我的,你管不着。” 姜弥无语。 谁爱喝谁喝去吧,反正她是喝得够够的了! 不过,姜弥仍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什么时候听过沈律的话了?再说,他又没生过孩子,你还能信他的话不成?” 陈麒现理直气壮:“怎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歪理斜说这一套,已经被他玩得出神入化。 一路闹腾到家里,老赵听得快乐死了。 回到家,陈麒现就缠得姜弥无处可逃。 姜弥真佩服他,不喝汤精力就如此充沛。 若是天天喝汤,那还了得? “啊……陈麒现,今晚不行……你先停一下!”姜弥被他吻得天旋地转,终于等到陈麒现开恩,给她换气的空档,她才从牙缝里艰难挤出这么点话。 陈麒现这几次都算不得百分百的痛快,每次中途都要出点幺蛾子。 抵着姜弥,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染上了情欲。 性感的喘息直直钻入姜弥的耳朵,姜弥的五脏六肺,小心翼翼地翻腾。 属于陈麒现的点滴,仿佛无孔不入浸透在姜弥的骨血,浓烈得化不开。 陈麒现鬓角的薄汗,滴在姜弥的额头。 这一刻,水乳交融。 “说说,又怎么不行了。”陈麒现动作稍顿,等着她每天花式编理由,试图躲过次次的缠绵。 姜弥眸色尽显歉意道:“我……还有点肿,会痛。” 陈麒现听后皱眉:“我看看。” 姜弥捉住他的手,害羞地摇头:“你别看了,是真的。” 原来是以为自己不信她? 陈麒现这会儿反倒眉心舒展开,眼里浮现几分失意与落寞。 他没再说话,沉默地拨开姜弥一双阻挡着的手。 从她身上起来,脱掉她内裤。 伸手,仔细检查。 姜弥的腿在颤抖,但不知是何原因,一动不动任他动作。 “你先去洗澡。”陈麒现如是交待。 说完,自己则出了卧室。 姜弥心想,大概是自己太扫兴了,惹得他兴致全无。 姜弥乖乖起身去洗澡,期间好像听闻有门铃响。 深更半夜,不知道谁找上门来。 她擦干身子,穿上睡衣,把头发吹到半干。 只是这样,也花费了一个小时有余。 姜弥走出浴室,陈麒现已经靠坐在床头翻阅书籍。 走近一看,是一本德语辞典。 姜弥隐约记得,曾在仁芯集团的官网介绍中,似乎有提到过陈麒现会说德语。 满腹的疑问,却反反复复,开不了口。 姜弥得罪了陈麒现,一时不知该怎样讨她欢心。 自己就是个愚笨嘴拙的人,每天和陈麒现相处,都是他在掌握主动权。 时间久了,她多少能放开一些自己的天性。 最尴尬莫属于刚搬进他的房子,彼此空缺了四年,再度相逢,就要直接面临着同居的生活。 当时两个人都忙,早出晚归。 庆幸的是,陈麒现给了她适应的时间,当时两个人是各睡各的。 碰面的机率不高,可每每碰着了,对于姜弥都是一种考验。 她甚至不知道开口第一句话该对他说什么。 那几个月,她的神经一直紧紧绷着。 因为太紧张,她刻意避着陈麒现出现在家的时间。 渐渐,也许是陈麒现看出了破绽,有一次喝多之后质问她,是不是后悔答应嫁给他。 姜弥一瞬间,脑袋像炸开一样,无法运转,什么也思考不了。 她只会抿着唇,傻乎乎地摇头。 她第一反应,陈麒现这么问,大概率是他先后悔了。 她害怕极了,整个人难受得差点反胃呕吐。 那一晚,明明是陈麒现喝得七八分满,醉意阑珊。 胆大包天的人则是十分清醒的姜弥,她凭着一腔孤勇,上前环住陈麒现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胸膛。 就是那样开始的,一整夜天昏地暗。 两个毫无经验的年轻男女,被困在卧室,再也走不出这道迷宫。 姜弥又陷入了死循环,面色凝重。 但刚上床,陈麒现就收起了辞典,主动打破寂静:“洗好了?” “嗯。”姜弥闻到,他身上也有馥郁的果香味,应该是在次卧的浴室洗过了,也换上了睡衣。 “刚才买了管药膏,我帮你涂?”陈麒现小心翼翼地询问。 姜弥一时无言,他想得竟这般周到。 看来她是小人之心了。 “嗯?”陈麒现检查后,理解了她大多数时间,都抗拒这事的原因。 心疼得要命,该死的自己,只顾着自己爽了。 没顾虑到姜弥的身体。 她呢,脸皮薄得很,遇事又是个不爱说的性子。 姜弥心虚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她反省了下自己,可能是太矫情了。 朋友之间,例如和俞悦。 俞悦很敢说自己和男朋友之间的情趣,某一些细节,也会同姜弥描述得非常具体,才不管姜弥听得脸红心跳。 那会儿她就会理所当然道:“热恋不就是天天沉迷在这档子事里么。” 姜弥无奈,难道这是她总是喜欢热恋的原因吗? 于是,她痛定思痛,装作云淡风轻地对陈麒现说:“好像已经好多了。” 说完,勾着他的肩膀。 暗示意图得极为明显。 陈麒现心下暗骂,再也找不出人比姜弥更会委曲求全的了。 他好气又好笑,继续凶巴巴板着脸吩咐:“自己脱。” 姜弥只好不情不愿,故意抛开羞耻心一样,没有一点犹豫,双手就抚上了睡裤的橡皮筋。 这画面,真是欲到了陈麒现的心坎里。 他腹下忍得发痛。 光是这样,他身体里传来的感觉就强烈得一发不可收拾。 酱酱酿酿。 姜弥误判了陈麒现。 他只是中规中矩地帮自己涂抹药膏,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好吧。 看来他的心被她伤得拔凉拔凉。 姜弥本还想暗示他的,可他正正经经,亲自帮她拉好裤子。 真生气了。 姜弥有了这个认知,心里既内疚,又不安。 他很怕陈麒现冷落自己。 姜弥内心挣扎了许久,久到陈麒现已经关灯,躺平,呼吸平稳。 她还睁着眼,漫无目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良久,久到她以为陈麒现肯定入睡了,才哑着声低声开口求和:“我可以亲亲它,好不好?” 第131章 同流合污 这是谁在说踏马的虎狼之词?! 陈麒现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 怎么在姜弥眼里,他就这么饥渴难耐呢。 防止姜弥乱来,陈麒现把她双手放下来,单手扣住手腕,禁锢在自己掌心里。 到底是不舍得。 欲望上来得汹涌,偶尔几次,他确实有点没轻没重,不知天高地厚。 “就那么想亲?”陈麒现含糊地冷讽一句,话是对着姜弥,可自己是清楚的,这是一种对着姜弥时的无力感。 他也想有更好的自制力,可常常事与愿违,总是失控。 姜弥被他倒打一耙,脸上有点挂不住。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不消一秒,直接功亏一篑。 她无言挣了挣手,陈麒现以为她要一意孤行,并察觉到她想往下滑落的意图。 手是放开了。 腰间被轻轻松松往上一提:“你给我起来!” 姜弥委屈不已,都这样了,还这么凶。 她知道陈麒现是个什么水平,有些方式,可以解馋,但肯定不管饱。 她忽然感觉到一阵的泪眼婆娑,眼眶显得亮晶晶,一眨眼,就扑闪扑闪的放着光。 虽然夜深了,灯也灭了。 可陈麒现的心里眼里,全是姜弥完完整整的模样。 他侧抱着把人搂在怀里,一手掌在曲线诱人的后腰,见她呼吸起伏,些许发沉。 他都这么收敛强忍着了,还哭? 浓眉下压,无可奈何道:“不给亲就这么难过?” 姜弥见他没个正经,暗暗生闷气。 语气带着点置气意味的嗔怪,可浑身上下,每个毛细孔,都不无透着软绵。 “我没想亲的。”带着哭腔,声线婉约,听得人心痒。 要不是真肿了,陈麒现绝对不给她留活路。 陈麒现真被气笑:“合着用来忽悠我呢。” 他玩笑开惯了,半真半假,假的也把人骗得团团转。 尤其对着姜弥,见她又实诚又可爱,一天不逗就难受。 “没忽悠……我看你不高兴,我不想看你不高兴。” “小傻瓜,睡觉。”陈麒现终于绷不住脸,装生气也很累的! 姜弥不确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再度恳请轻哄道:“那你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我哪儿那么容易不高兴。”不高兴么,是有点,但不是姜弥以为因为做不了,所以才不高兴。 但是吧,这种心头不高兴的感觉,解释起来过于复杂。 是一种接近于破碎的意识形态,说也说不明白。 归根结底一句话,可能是他作的。 见话说开,姜弥也放心了大半。 毕竟,她很在乎陈麒现的心情。 “陈麒现,晚安。”过了会儿,见各自无话,姜弥决定慢慢入眠。 陈麒现叹了口气,听不出喜怒:“咪咪,睡在一张床上,四肢交缠但对我直呼其名,你觉得礼貌么?” 他总是在意这样随处可见的细节。 姜弥自失有错在先,赔着笑脸和小心,低声纠正道:“晚安,麒现哥哥。” 陈麒现虎躯一震。 都多少年没这样喊过人了。 他心里仿佛在击鼓传花,每个鼓点,直击灵魂! 好不容易沉寂下去的陈小现,有微微冒头的趋势。 “又不想这么早说晚安了。”陈麒现临时改变心意,心想着不能大动干戈,还不能有分寸地折腾几下么。 于是,他蛊惑着姜弥,把自己的睡裤褪下。 姜弥刚松懈的神经,不得不重新绷紧。 “就调调情。”陈麒现见她紧张得手指发颤,耐心安抚着她,“不亲那里,就亲亲腹部、腿根,给一点甜头就行。” 姜弥心神一恍。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咪咪~给三角地带种一排小草莓。” “嗯啊~” “唔……呃……” “啊……哈哈哈痒!” …… 整间卧室,弥漫着陈麒现销魂的叫声。 原来,男人敏感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刻苦好学的姜弥,在她麒现哥哥兢兢业业的指导下,又顺利解锁了新技能。 把陈麒现“伺候”舒坦后,姜弥终于可以功成身退。 花了点时间,清理完现场。 姜弥见他兴奋得满头大汗,伸手帮他拂去额头和颈间的汗液,明知故问:“这下舒服了?” 陈麒现没皮没脸应了声:“嗯,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平躺着,目视天花板,整个人像书里说的,彻底进入了贤者时间。 就差根事后烟了。 姜弥支着身子,垂眼打量他。 头发松软地耷拉着前额,松弛性感得一塌糊涂。 任谁见了都想…… 把他睡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姜弥绝对已经是被陈麒现绑在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早就在潜移默化中被同流合污了。 不过,她喜欢这样学着陈麒现一样,放浪形骸的自己。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还勾引我?”陈麒现将目光转到姜弥白嫩的脸上,深邃得过于灼热和殷切。 隔壁老奶奶都能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 姜弥拿掌心盖住他双眼,打消他未完的念头。 今晚的她,已经尽力。 不能再突破。 这种事,也得循序渐进,慢慢开窍。 “问你话呢,甜心小青梅。”陈麒现握住她的手,包在掌心里,伸进被窝。 甜心小青梅?! 居然真是自己…… 姜弥的第六感,准得可怕。 不知不觉,她想到一个人,吃味道:“麒现哥哥福气真好,一生有两个小青梅喔~” 这话,倒叫一向在语言艺术上,强压姜弥一头的陈麒现。 一时无言以对。 他清了清嗓子:“什么两个小青梅,你听沈译瞎扯。” 姜弥不是真的计较,她也吃惊于自己的嫉妒心。 对于喜欢的人,就连她这样看似无欲无求的人,竟也不能豁免。 “都是从小就认识,也都是一起长大的异性,至今还有关联。”姜弥一一细数,不紧不慢道:“所以,沈律师不算瞎扯,我也没有讲错。” 陈麒现抓着她的手,在被窝下不安分起来。 他“嘶”了一声,轻轻地引导着,威胁道:“说,错没错。” 姜弥一个头两个大。 她若是不承认错了,他绝对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于是,骨气是什么,姜弥一点都没有的。 就像上海的梧桐,就找不出几根不折的枝杆。 “错了错了。” 陈麒现说变脸就变脸,强迫着:“喊人。” 姜弥软着语调,终于不敢造次,老老实实:“麒现哥哥~” “再叫,叫一百遍。” 姜弥讨价还价:“一百遍太多了。” “嫌多?那就两百遍。” 陈麒现有点人性,但是不多。 第132章 天方夜谭 大鲸年会前一天,姜弥在短短十分钟之内,收到了上个月的工资,以及一笔不菲的年终奖金。 办公室内欢腾一片,姜弥也不例外。 中午,部门助理肖文妮就在群里统计晚上聚餐的名单。 又来到一年之中的尾牙,部门同事们的热情度很高,积极报名参与了聚餐活动。 研发二部听闻此事,其中几人吵着要合并。 一部和二部之间大多时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虽说有竞争,可远没到卷生卷死的地步。 相互之间的关系自然大差不大。 张虹霞和姜弥一块儿去的洗手间,张虹霞站在镜前补了点口红,随口闲聊:“姜主管,晚上报名了吗?” “嗯,去的。”姜弥洗着手,细致地揉搓着指缝间的泡沫,又道:“不过可能会稍晚一些到,下班后还要排一次舞。” 张虹霞笑着恭维:“姜主管多才多艺。” “确实是被逼上梁山。” 张虹霞见姜弥关掉水龙头,擦干净了手,便同她一块儿往回走。 自从知道她和陈麒现的关系以后,张虹霞与她的相处模式不变,不接近也不疏远。 要数公司里最平常心看待她的人,也是张虹霞。 她有自己的性格特点,也有一贯的清高使然。 姜弥呢,则继续不卑不亢。 下午的时候,俞悦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问姜弥发了多少奖金。 姜弥对她没有隐瞒,却换来俞悦的嗤之以鼻。 公主就是公主,这点钱在她眼里,或许还不够去趟夜店消费的。 不过姜弥还是主动说得空了要请她吃饭做脸,俞悦嬉皮笑脸,给她回了一个抱抱的可爱表情包。 上次姜弥还反省着,自己有好久没有给陈麒现挑选过礼物。 正好让俞悦帮忙陪她逛街时出出主意。 姜弥在微信上把这想法先和她沟通了一下,俞悦啧了啧嘴,话里话外不无吃味。 这条小俞在乎:【有异性没人性了不是,怎么没想着给好闺蜜送礼物啊啊啊啊啊!】 mia:【送送送~一起送】 这条小俞在乎:【切~你那点奖金,也就够买个专柜爱马仕,还不带随便挑的!】 mia:【哭哭.jpg】 mia:【对打工人而言,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条小俞在乎:【哈哈哈和你开玩笑呢!】 这条小俞在乎:【我家咪咪可厉害了呢】 这条小俞在乎:【我哥说了,他公司前台的学历都比我高,硕士研究生!】 这条小俞在乎:【我这样的也只能是躺平啃老的命】 mia:【忽然发现,你换名字了?】 这条小俞在乎:【谐音梗啊!最近有首歌叫《这条小鱼在乎》,可火啦!你有空可以去听听。】 mia:【好耶】 这条小俞在乎:【呜呜~咪咪~我好像又要失恋了……tat】 mia:【哈?】 这条小俞在乎:【下次见面说吧】 这条小俞在乎:【嘤嘤嘤先不聊了,我妈喊我去陪她取高定成衣】 mia:【嗯嗯,去吧,下次见面再聊。】 结束了和俞悦的聊天,姜弥戴上无绳耳机,去听歌软件搜了俞悦安利给自己的歌。 旋律清新丝滑,姜弥单曲循环了好几遍。 因此联想到曾经的困惑,大概是在十年之前的事了。 有一天,她看着车水马龙的陈宅举办宴会,自己当时躲在彭秋纱的房间做作业。 那间房有扇后窗,从后窗望出去,是一片景色宜人的北花园。 北花园有山水石林,也有绿植繁花,但因为算是后院,佣人私下在这里出入,于是除了打理花草的园丁,很少人问津。 彭秋纱的房间,天晴的时候会打开通风。 但宅子内若是涌入大批的客人,门窗必须是紧闭的,窗帘也必须拉起来。 尽管如此,园子很美。 才有了姜弥坐在窗前,临摹下无数幅的风景画。 姜弥还有个不为人知的习惯,就是会私下藏一点肉食,投喂园子里的流浪猫咪。 猫咪会跳会爬,从高处潜入园子。 流浪猫聪明得很,有了一次觅食成功,就记住了姜弥的方位。 它们会来敲她的窗子。 那天,来敲她窗子的,是一只刚生完崽的猫咪。 姜弥有段时间特别偏爱她,因为她孤僻不合群,又十分的谦让胆小,根本不敢和其他的猫一块儿争食。 可是分外亲人。 有一天,姜弥发现她白肚皮变得圆滚滚,就知道她是怀了小猫。 直到后来,她变回了原样。 那天,北花园只来了她,来敲姜弥的窗子。 姜弥那天知道陈宅举办宴会,不敢走出房间,甚至拉开窗帘的一角,给猫咪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可她到底只是只猫,哪里看得懂意思。 她执着得守在窗台,见姜弥不出去,便一直蹲在那儿等候。 姜弥心软了,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实没什么动静。 她出门前,拿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一鱼干。 谁知,猫咪不是为了吃食才敲她的窗子,而是一路领着姜弥,带她去看自己生崽的窝。 说是窝,其实不过是一块木板下面。 木板靠墙,形成一个遮档的空间。 很简陋,但可以遮阳避雨。 姜弥觉得这猫好聪明,居然能在豪宅里,找到这么个不起眼还不被发现的地方。 后来,她才知道这也是条通往停车场的小径。 络绎不绝的汽车尾气,全部也会通往这里,污染很严重。 以至于,这一片的花,长得都蔫了吧唧。 姜弥看了会儿猫,怕惹事生非,就重新回到了房间。 没想到,房门外站着陈麒现。 他穿着很高级的正装,手里面,却意料之外端着几个制作精美的点心。 陈麒现也没说自己等了多久,只说:“尝尝味道。” 姜弥那会儿已经懂事,在彭秋纱的教育下,也使得她不敢和陈麒现走得太近。 “不用,我不太喜欢吃这个。你自己吃吧,谢谢。” 陈麒现没在意她的拒绝,反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去了花园。”姜弥说:“有只流浪猫生了小猫,带我去看了眼。” 陈麒现好奇:“是么,那带我也去看看。” 姜弥摇了摇头:“陌生人如果知道这块地方,猫咪发现了会搬家的。” 陈麒现见状,也就作罢。 姜弥状似不经意提了句,北花园通往停车场有个地方,空气很差,有片花被尾气污染得都不能存活。 陈麒现知道她说的是哪里,他能来这间房的捷径,就是从那儿过来,又不被人看见。 所以,就算姜弥这样说,陈麒现也不会想办法让人去把那条路给堵上。 他平静地说:“能杜绝被汽车尾气污染的方法,就是让汽车不用油和发动机。” 姜弥听这些,像是天方夜谭。 十几岁的她,连对汽车的概念都知之甚少。 她记得好像还蠢乎乎的反问了一句:“那也用双脚踩吗?” 第133章 这条小鱼在乎 当时,姜弥隐约记得,陈麒现只留下一句“大概也行吧,等你发明哦。”,便匆忙离开了。 离开前,愣是将那个餐盘,塞到了姜弥手中。 回忆到这里,还是美好的。 只是下一个周末,姜弥便经历了人生中很是恐怖却无力的一幕。 她在房间里,被陈麒林和他的所谓的一群兄弟,请到了北花园。 几个人扣着她,而陈麒林这个始作俑者,拿着一个大麻袋,把那只流浪猫和六只小奶猫全部装了进去。 然后,熟练得用细钢丝在袋口扎紧。 姜弥就那么被人架住手脚,来到了一条河边,眼睁睁看着陈麒林把麻袋扔进河里。 他当时双眼是完好的,最喜欢学着古惑仔的样子,邪邪的笑。 姜弥被吓得惊声尖叫,第一次破声骂他:“你是魔鬼!” 然后,陈麒林站在桥边威胁她:“再敢出声,把你也推下去!” 姜弥只记得,他们一群人走后,她趴在桥墩子上哭得肝肠寸断。 如今回想起来,她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那天她对那只流浪猫心软了。 一定是她暴露了行踪,才被陈麒林捕风捉影到。 十几岁的姜弥难以想象,天底下会有这么坏心肠的人存在于世。 到了夜里,是彭秋纱和另一个陈宅的保姆,一同找到的姜弥。 那一天的姜弥大受刺激,几度晕厥,甚至想要自杀。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悲剧发生。 十几年过去,姜弥第一次敢回首这桩往事。 才发现自己坐在工位上,已经泪流满面。 她何尝,不是歌词里的那只小鱼。 听着歌,忘了时间。 今年的最后一天工作日,其实还摸不了鱼。 姜弥还要向许山汇报最后一次工作。 本来说好是下午两点半,时间过去十分钟,她还坐在位子上发呆。 许山刚要拨她内线,陈麒现抬手,示意他别急。 他起身,亲自走出办公室去找姜弥。 看见的,正是她拿纸巾,暗暗擦眼泪的画面。 他站在身后侧,喊了一声,无人理会。 其实,大办公室内其他的人都有听见,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除了姜弥。 陈麒现给了她点平复心情的时间,才慢慢走到她工位旁,曲起手指轻轻在桌面上轻叩两声。 姜弥这才如梦初醒。 他怎么来了? 姜弥慌乱之中,望着陈麒现的眼神,不自觉飘忽了一下。 她肤白胜雪,皮肤薄透。 只消一哭,红红的眼圈就出卖了自己。 “来一下。”陈麒现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不方便多问,声音听似冷静,其实内心已经颇为烦躁。 他就见不得姜弥掉眼泪。 姜弥跟在他身后,很快进了许山的办公室。 忙中出错,姜弥的耳机还没来得及摘。 进了办公室,才三人,商量的,其实也不过是年后上来去德国出差的人选。 姜弥先把耳朵摘下,陈麒现坐在她身旁,问:“听什么呢这么专注。” 姜弥讷讷道:“一首歌。” 陈麒现不理解:“听歌还能听哭了?” 姜弥扁了扁嘴,没解释,言归正传道:“老许这边定下了出差的名额,你确定不去吗?” 陈麒现:“你希望我去?” 姜弥点了点头:“德国机构和中方先前合作,有涉及到两国之间很复杂的问题。这一次,他们能松这个口表示愿意谈判,我觉得是关键所在。就算这个新型材料对后续的实验没有帮助,但在新能源材料这一块,他们这家机构有很超前的技术。我相信大鲸以后必然是要借助于和他们合作的。如果这次你能在场,对谈判一定是有突破的。” 陈麒现没给出确切的答案:“这事回家再议。” 姜弥说了这么多,说了个寂寞。 许山不敢有异议,只能跳过这个环节,补充了一下其他汇报内容。 姜弥感到奇怪不已,陈麒现坐这儿是什么意思。 这里好像,没他什么事儿吧? 姜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也没答疑解惑。 许山汇报完德国出差一事,然后,清了清嗓子,道:“跟晨江电池工厂合作一事,陈总说会考虑,过完年上来,他会公布新一年的战略部署。” 这是姜弥意料之外的! 他居然能答应下这个提议,不说别的,光说违背了大鲸第一辆车的制造理念,也能背上不小的骂名和嘲讽了。 姜弥眼皮突突跳了跳,又是激动,又是不安。 陈麒现没在这儿待太久,离开前,以私人的口吻,对姜弥约定:“结束后你去趟我楼上。” 幸亏许山是个没什么心眼的领导,没多想。 两个人又做了一下今年的总结,然后顺便展开了一部分新年的新业务版块。 沟通完毕,许山难得解了一次风情:“那先这样,我出差期间,由你暂替一下我这部分工作。反正到时互通有无,我有好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姜弥说好,又问他:“老许,你觉得明年的晨江电池工厂,能量产出固态电池吗?” “陈总的意思,可以期待一下。” 姜弥不太清楚后续损失这一块:“如果这样找外部的电池工厂合作,会不会有损大鲸对外的形象?” “公关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那你觉得,大鲸能不能在一年之内,完成对晨江的收购,或入股?” 许山给不了他回答。 估计坐在这里的是陈麒现,也无能为力。 姜弥信任许山,才问:“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理想化?” 许山:“不仅你,其他人也瞄着德国机构的新型材料和晨江,所以……陈总夸你,你的嗅觉很敏锐。” 姜弥脸红了一下,慢慢退了出去。 然后直奔楼上,陈麒现的办公室。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竟在这里,见到了一个不太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人。 第134章 要变天了 “秦姨?!”姜弥看着会客沙发上坐着的中年妇女,林平顺家里的保姆。 虽只有一面之缘,秦姨的打扮也不同于那日的朴实。 今天的穿着很是显年轻,长款的羊毛大衣,搭配一条千鸟格围巾,底下是修身的打底裤。 应该也是刚到不久,大衣只解开了扣子。 里头是一件高领毛衣,暗花图纹,精致又典雅。 “姜小姐,又见面了。”秦姨性格沉稳,讲话的方式有她的独到之处,不谄媚不好客,平平淡淡,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又带着一点规矩礼仪。 姜弥不清楚她此次前来的目的,也没听陈麒现提起,那应该就是“微服私访”。 “咪咪来,坐一会儿。”陈麒现见她站着,便朝她挥了挥手招呼道,转头,又亲切地对秦姨做着介绍:“我和咪咪是同事。” 秦姨微笑着点头。 姜弥的身份特殊,不过再怎么样,最基本的待客之道她还有:“秦姨,您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陈麒现回答她:“我让郑新源去准备了。” 秦姨也说:“你们别客气,我一会儿就要走的。” 姜弥见状,走过去,在秦姨身旁坐下。 茶叙时间,陈麒现随口问:“秦姨是什么时候来沪市的?” “两小时前刚到。” 说完这句,有人轻叩门声。 赵特助送上一壶大红袍和中式点心。 茶几离沙发有段距离,姜弥半蹲下身子,给三人各自添上一杯茶。 “秦姨,沪市的冬天寒冷,湿气重,您喝点热茶暖暖胃。”姜弥对待长辈,格外的柔和有耐心。 秦姨终于露出慈祥的笑,端起茶杯,品了品。 是好茶,茶汤清澈干净,入口细腻细滑。 心想着,现在的年轻人,最是会享受。 品了口茶,不动声色地对姜弥说:“今天去医院看过你妈妈了,秋纱消瘦了很多。这些年被病痛折磨得很辛苦,现在你们在她身边,多照顾陪伴一些,想必会好许多。” 姜弥甚是意外:“秦姨,您和我妈妈也认识?” 陈麒现适时插话:“她们这都是老朋友了。” 秦姨道:“是,认识有几十年了。可惜物是人非,看她这样,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忽然有点触景生情,眼里含泪。 仁芯走了,秋纱患病。 她倒是保持原样,生活过得如意,比年轻时长肉了不少。 同人不同命。 再多的锦缎华服,无福消受,还不如年复一年的粗茶淡饭。 秦姨也就是托了吩咐,过来跑一趟腿,带一句话。 临走前,她不让陈麒现和姜弥送她下楼,生怕人多眼杂。 只对陈麒现交待:“他们今晚会到。” 陈麒现和姜弥目送秦姨的背影离开。 关上门后,姜弥手心发冷,神色严峻道:“陈麒现,秦姨怎么突然会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麒现牵着她的手,拉她到落地窗前。 窗外雾霭沉沉,高楼林立的上空,大厦的顶端仿佛置入云端。 底下的江滚滚流淌,昭示着这个城市无论发生什么,都有着连绵不绝的气数。 “要变天了。”陈麒现举重若轻道。 他从背后环住姜弥,双手虚虚握着她的手,下巴抵在她肩膀。 一冷一暖,形成鲜明的对比。 姜弥本性倒是并不多疑,心思煞是多疑,也不知陈麒现这话是在意有所指,还是单纯指天气。 她绷得紧,反观陈麒现,整个人稍稍佝偻着,姿态与平日无异。 姜弥不安地反握住他双手,指腹摩挲着转圈圈,深吸了口气,继续追问:“陈麒现,别卖关子了好不好,告诉我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 陈麒现答非所问:“你刚才为什么流眼泪?” 姜弥怔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原来他有看见,也放在心上。 被他一问,姜弥条件反射地想起那个令她绝望的时刻,她被人架在一座桥上,眼睁睁看着陈麒林作恶多端。 她抿唇,眼里蓄起薄泪,身体颤颤地,第一次同人说起那件尘封在记忆角落里的往事。 “是陈麒林……”姜弥声音哽了一下,豆大般的滚烫落泪,砸在陈麒现的手背上。 陈麒现眉头皱得深深,似对他的容忍已经到达了极限,咬牙切齿:“他又做了什么?” “是陈宅那次宴会之后的一个周末……” 姜弥全部说了出来,说得自己最后被陈麒现翻转过去,靠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他真的是丧心病狂!”姜弥声音发紧,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骂来。 她自认为,大多时候是个理智而文明的人,可是每每碰到陈麒林这个混蛋,总能激起她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粗鲁。 他真的是个令人发指的恶魔! “这种人,是该受到惩罚的。”陈麒现面无表情地垂眸替姜弥擦拭眼泪,处理掉这个王八蛋,也是他迟早会做的事情之一。 这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凭他一次又一次害姜弥伤心落泪,他就该死。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陈麒现心里深知,他对他要行使的手段,绝不云淡风轻。 “后来,大学校园里有很多的流浪猫,每一只我都希望它们活得很好,活得很久。如果不能遇上爱它们的人,可一定不要再遇上谋杀他们的人。”姜弥非常动容,越说越伤心,抹着眼泪。 显而易见,那个事件,她至今没有释怀。 “有时候,我还会做那样的恶梦,梦见有人落水,一直喊着救命,但围观的人都露着一张同样冷漠的脸。” “不怕了,都过去了。”陈麒现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姜弥因哭泣而起伏颤抖的背,正要安慰几句,门边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 姜弥窝在他怀里,来不及动弹。 她只听得远远的气势汹汹的步伐,正慢慢走近。 门开门闭,都是不大的声响。 敢这么长驱直入的,也就一人。 不过很快,这个人就不敢对他这么张扬跋扈了。 “陈麒现!”对方的咆哮,震了下姜弥的耳膜,“口口声声提出要让董事会罢免我,自己倒在公司里玩女人啊!” 话很难听,针对性极强。 姜弥望着来人,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净,表情看着消沉不已。 乍一眼,确实像刚被男人弄过一样。 第135章 联系上他了 “好歹还在其位,管着一家上市集团。”陈麒现啧了啧嘴,埋汰道:“能不能提高一下说话的素质。” “另外,就算是玩,我也只玩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妻子。只这一点,你就不能和我相提并论了。” 起初话也难听,可听起来,还算夹杂着点儿玩笑的意味。 后面,夹杂了太多的国仇家恨。 对方大概也震惊了一下,表情相当难堪。 前几十年,处处隐忍,伏低做小的男人。 竟在不知不觉间,一天比一天,一次比一次,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处。 姜弥怔怔看着来人,不置一词。 陈麒现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对方怔愣过后,急急想要反驳与谩骂的架势。 他冷笑地看着对方,就像对方每一次毒打他之后,居高临下冷冷得睥睨自己那样。 不屑的眼神,麻木的灵魂。 陈麒现耳濡目染多年,事到如今,倒也学得七八分相像。 他心底自嘲地想,不愧是他陈东海的逆子,终于有一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种场合,不想被姜弥所见,于是凑在她耳边,低声安哄着:“你先下去。” 陈麒现把人送到电梯厅,给她按了专属电梯。 姜弥神色凝重地望着他,几度欲言又止。 陈麒现哪能看不懂她眼里的担忧,却还在打趣她:“眼睛看着红红的,人家背后又该瞎传我把你弄哭了。”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他们的关系一公开,这含义就变了。 没公开前,陈麒现口中的弄哭是骂哭。 公开后…… 算了,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姜弥自我安慰,外界的任何声音都可以忽略不计,她一定要内心坚定才可以。 电梯来了,姜弥没有要独自上去的迹象,似欲知了风雨欲来,眼神关切道:“你有没有事?” “没完没了的家务事罢了。”陈麒现总是这样,说话做事轻描淡写。 可是吧,干出来的事,常常惊天动地。 “你先下去,晚点我再和你说。”陈麒现坚定地朝她点了点头,安抚意味极重。 姜弥知道,他不想说的时候,怎样都撬不开人他的嘴。 一整个下午,姜弥都心神不宁。 直到快要下班,姜弥才匆匆赶到了健身房。 这个舞蹈,经过良师反复的耐心教授,自己的刻苦练习,成品居然还算拿得出手。 动作自然不能和专业的舞蹈人士比肩,可动作是记下了,也还整齐熟练。 姜弥因为没有等到陈麒现的电话,心事都写在脸上。 解散前,唐伊对姜弥鼓励道:“姜主管,明晚的年会表演,表情还可以稍微自如一些,不用太紧绷。你进步飞快,跳得超乎想象的好。” 姜弥这才挤出个勉强的笑容:“好,我知道了。” 蒋蔚非常客气,走过来邀请唐伊一块儿参加大鲸明晚的年会。 唐伊百般推脱不得,应了下来。 蒋蔚笑着道:“好嘞,那我把电子邀请函发你微信上哦~” 姜弥见她们还有许多话聊,看了眼时间,无法参与,解释道:“我先去冲一下澡了,你们慢聊。” 蒋蔚是大鲸消息最灵通的人士之一,仅次于艾丽丝,点着头说:“姜主管,听说你们部门晚上有聚餐,你快去吧。” 姜弥笑着走进了公用女浴室。 吹头发时,碰上了艾丽丝。 艾丽丝在镜中大致瞄了眼周围动静,知道人多眼杂,不能说重要的话,于是问道:“姜主管,你今天开车了吗?” “嗯,开了。你没开车的话,我带你一段。” “好耶好耶!姜主管人美心善我都说腻了!”艾丽丝总是很捧她的场。 虚情或假意,姜弥分得清楚。 心里头一暖,看着镜中热乎乎的脸颊,微微的发烫。 吹完头发,整理好随身物品,姜弥就同艾丽丝一块儿下到地下车库。 艾丽丝上了副驾,正回复着短信。 姜弥没有马上发动汽车,对艾丽丝解释:“先等一下哦,我打个电话。” 说完,拨通了陈麒现的号码。 这不,她跳舞洗澡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显示好几个未接,都是陈麒现的。 姜弥的手机,一上车便连了蓝牙。 所以就算艾丽丝不想听老板和老板娘的小秘密,也不得不听了个全部。 “看见你上车了。”那头传来一句平常的陈述句。 姜弥意外:“你在?” 对方用稀松平常的口吻道:“嗯,看见你车没走,就等了会儿。” 好像他已经在经年累月中,习惯了这样的等待。 这倒刷新了艾丽丝对陈麒现的认知。 雷霆手腕的陈家大公子,据传对外心狠手辣,没想到对老婆则这么的温柔有加。 “我正要和你说,我晚上有部门聚餐。”姜弥不知他等了有多久,总归心里有愧疚,暗斥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和他说,便道着歉:“对不起啊,我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你,害你浪费时间。” “没什么。”陈麒现漫不经心笑了下,才问:“你订在哪里,沈译正好让我请他吃饭。” 姜弥报了个餐厅名字,陈麒现那边记下。 正要挂电话,陈麒现忽然想到:“艾丽丝也去?” “没有,我正好带她一段。” “我不赶时间可以带她,不然你都快赶不上了吧。” 艾丽丝拼命摇头,她可不想和大老板共处一室! 姜弥尊重她,拒绝道:“没事,正好是顺路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陈麒现:“那好,你开车小心。” 挂断电话,艾丽丝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只见姜弥轻笑了声:“陈总没那么吓人呀。” 艾丽丝实话实说:“我的姜主管,那是陈总对你!你不知道,除了对你,他对谁都看上去可凶可凶了!” 姜弥不确定:“不至于吧?” 艾丽丝非常肯定:“至于!你是真不知道啊,陈总刚接手大鲸时,性格没这么高冷。那时垂涎他美色的下属可多了去了。就是吧,委实太影响工作,导致陈总后来不得不变成了今天这样严肃凶相。咦~还真被他整顿了大鲸的风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女下属敢对陈总献殷勤了!” 姜弥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没听说这一茬。 车子驶出地库,姜弥笑说:“原来还有这内幕啊。” “嗯呐~我当时也没入职呢,也是听别人八卦来着。”艾丽丝解释完,言归正传:“对了姜主管,你上次找我打听的人,就是那个快递小哥,我联系上他了。” 姜弥还以为,这事将会石沉大海呢。 没想到,渐渐浮出水面来了。 第136章 闭环 姜弥知道,这个快递小哥年纪不大,大鲸的速达快递都是他在负责派送。 一来二去,平时和艾丽丝关系不错。 突然有一天,速达快递换了人。 姜弥是没有在意的,直到那天,她收到陌生的短信—— 【在你工位留了点东西】。 姜弥便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周末,匆匆赶去大鲸,收到那个匿名的纸盒。 里头放着一个半旧的ipad,ipad里面,是一段不堪入目的视频。 视频里头,涉及到三个人。 一男二女,分别是林平顺、苏仁芯和彭秋纱。 三个人,赤裸相对,四肢交缠,一言难尽。 回家的途中,姜弥魂不守舍,撞伤了一个人。 巧的是,也是快递员。 姜弥仔细回想,那个快递员身上穿着的,居然也是速达快递的工作服! 所有的一切,形成完美闭环。 姜弥脑子嗡嗡作响。 其实,东西是谁给她留在工位上的,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她所能猜到的,只是陈氏家族里的几位重要人物。 具体是哪位指使的,又是哪位具体实行操作的,确实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的目的达到,陈麒现和林平顺,因此被他们抓住软肋。 通州那块地,最终花落仁芯集团,被陈麒迹轻而易举收入囊中。 在一番斗争拉扯中,陈麒现输得一败涂地,最终的命运就是被踢出了仁芯集团的核心位置,下放到名不见经传的大鲸。 而陈麒迹,自然丰功伟绩,一举上位。 视频是假,商战是真。 以前姜弥还不信,几十亿近百亿的项目的争战,怎会被一点下三滥的手段给操纵。 事到如今,她亲历所见所闻,不得不信。 但是,背后策划的那个人,她想找出来,亲自去问一问ta,如果你的亲生母亲被人这样作贱和羞辱,你为人子女的,是否会痛心。 答案大概率是无动于衷。 事实证明,有些人就是没有心的。 不然,也不会做这种道德败坏、丧尽天良的事。 后来,姜弥没有去参加聚会。 把艾丽丝送到小区,拿到了快递小哥新换的手机号码后,姜弥将车停在小区外的停车位上,第一时间拨通了这个电话。 姜弥没有想到,艾丽丝去而复返。 她敲了敲车窗。 姜弥甚是意外,觉得她心思实在太细腻了。 女人和女人之间,总是惺惺相惜占多数。 电话很快被人接通,姜弥礼貌地自报家门。 快递小哥对她有印象,言简意赅说出实情:“这个快递经人转手,由同事交到我手中。我当时想的是,顺手的忙,没多想就带过去了。所以,纸盒上是没有寄件人信息的。” 姜弥问:“能麻烦你告诉我那位同事的名字吗?” 对方支支吾吾,说答应过帮他保密。 姜弥心生疑窦,问他:“那你这边方便说话吗?” “方便的,我这个手机号,是我同村的一个阿姨的。” “如果电话里讲不清楚,我来找你也可以的。” “不要紧,是安全的。” 姜弥担心他的处境:“你曾经受到过威胁吗?” 对方良久没有说话,显然被姜弥的聪明给吓了一跳。 沉默过后,他开口道:“我家里人得了重病,那个月正好提了离职。我的同事,有提出过给我一笔感谢费,但我拒绝了拿他的好处。” “艾丽丝因这件事找到我的时候,我肯定是有印象的。毕竟,这件事发生的挺蹊跷,于是我多长了个心眼。” 姜弥:“非常感谢。”她把最后的希望,赌在那个被她撞倒在地的快递员身上,问他:“我不想你失信于那位同事,接下去,我描述一个人的外貌身型,如果你觉得应该是他,就说‘嗯’好吗?” 这次,快递小哥没有犹豫,答应了姜弥的请求。 姜弥凭着一面之缘,但非常具体地描述出来那个快递员的样貌。 挂了电话,姜弥连忙翻出郑特助的号码。 当时,后续情况都是交给他去全权处理的,包括赔偿与慰问之类的。 郑新源是个做事极其负责的人,经他手的事,几乎不会有遗留问题。 对于姜弥口中的快递员,郑新源记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还保留着对方的所有信息,包括租房住址等。 郑新源问她:“姜主管,是有什么麻烦吗?” 郑新源不知情,以为对方碰到了什么新的状况。 姜弥如实道:“与之前的事无关,我这边有点私事想去找他,你能把他的联系方式发到我微信上吗?” 不到一分钟,郑新源就把对方的信息发给了姜弥。 只是,电话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说明对方是个行事小心,颇为谨慎的人。 时间不早了,而且姜弥知道,她和艾丽丝因为排舞,都还没有吃晚餐。 她抱歉道:“小艾,今天耽误你了很久。你在这儿陪了我这么久,快上楼去吧,不然晚了爸妈该着急了。” 艾丽丝大大咧咧,又讲义气,看穿了姜弥的心思:“没事没事,我这几天都不回家吃饭的,爸妈不会等。我知道你肯定要去找那个快递员,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陪你一块儿。” 姜弥迟疑了一下,本意是不希望外人趟这趟浑水的。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利。 姜弥不想牵扯到太多的人,因为不知道身边究竟藏着多少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不敢掉以轻心。 艾丽丝打消了她的顾虑:“现在是法制社会,不用怕啊姜主管!嗐~饿了吧,咱先垫一口热乎的。走,我家小区外的牛肉汤牛肉给的特别多!” 姜弥盛情难却,心里又是被暖到。 刚下车,姜弥就接到了陈麒现的电话。 她也正要和他说这事儿,没开口,他就对姜弥汇报行程:“咪咪,我去不了同一个餐厅了。老林头和常老师提前赶来了,我先带他们去野林吃晚饭。” “嗯,好。”姜弥觉得她不出现不礼貌,便问:“我理应也要在场,那我……” “没事,你聚你的,我解释过了。” “这不太好吧?”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姜弥不敢怠慢这二位。 “有你款待的时候,不急这一时半会儿。”陈麒现宽慰道。 姜弥乖乖点头:“好,我听你的。” 第137章 静观其变 紧赶慢赶,赶到了郑特助提供的地址。 这是城市的郊区,不同于繁华市中心的灯火辉煌,反而偏僻又破落。 一栋一栋挤挤挨挨的民房,阡陌纵横的小路,落后到连路灯都没有。 好在时间不算太晚,很多居民家里还亮着灯,还能借助一点光照找门牌号。 姜弥和艾丽丝都不是胆大的人,手挽着手,到底心里闪过慌张。 正一间间对着门牌号,由远及近走来一个人,看着像…… 姜弥视力不差,比艾丽丝先一步认出了他,主动喊了声:“郑特助?” 郑新源见着人,加快脚步,走到二人身旁时,点了点头致意。 随后,很快对姜弥转述他刚得知的消息:“秦立波已经退了房,同时辞了职。我刚给他身份证地址的村委干部打过电话,证实过他已经回了老家。” 姜弥惊叹于他的工作效率,怪不得陈麒现会用这个年轻人。 他真的太面面俱到了。 不止是心细如尘,当他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一切。 陈麒现的眼光独到且毒辣。 姜弥道过谢,问道:“秦师傅的老家在哪里?” “通州。” 姜弥权衡了一下,觉得此刻追过去,并不是明智之举。 属实下下策。 郑特助有点知人知面,瞧出姜弥的举棋不定,主动包揽下:“姜主管,时间晚了,我可以先过去探探底。等我消息,你再出现不迟。” 姜弥现在没法冷静自持,一切的道理,都好像说服不了她,不出这趟远门。 这个答案,真的很重要。 视频里三个无辜的长辈,不能就不明不白地蒙受这样的屈辱。 姜弥无法坐视不理。 不过,冷风吹回了她一些即将失控的念头。 越是敏感时期,她越不能轻举妄动。 毕竟,她不相信陈麒现对未来,没有一点点的部署;对陈家人,没有一点点的防范。 或许,这盘棋,并未到死局。 姜弥愿意再耐心一些,沉得住气一些,等陈麒现的峰回路转。 她相信,陈麒现的办法,一定比自己要多。 她可以静观其变。 于是,姜弥忍下这股冲动,心平气和对郑特助柔声道:“先不连夜过去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拜托你。谢谢你,郑特助。” “客气。”郑特助对姜弥相当尊重,且进退有度,“姜主管路上开车小心。” “你也是,郑特助。” 艾丽丝不是笨蛋,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有分寸。 都这样了还看不出姜弥碰上了棘手的事,那她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了。 别的她没法给建议,只轻声安抚看起来有些彷徨失落的姜弥:“姜主管,你别太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且,你千万不要一个人找去他老家哦,那样真的太危险了!如果你真的要去,叫上我,我叫上几个男性朋友,不然就是羊入虎穴!” 姜弥听后,笑得情真意切:“嗯!谢谢小艾,你真是个热心肠的姑娘。” “这我承认!” 姜弥借此,继续给沈斐争取机会:“不然你考虑考虑给小斐一个机会呀,那我们以后的关系就能更近一步啦!” 艾丽丝被说得脸颊一热,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好的前任不就跟死了一样么,他真烦人啊!” 姜弥算是看出来了,复合之路遥遥无期。 不过,她依然愿意助沈斐一臂之力:“今天有些晚了,改天我们约出去聊聊呗。” “好呀好呀!我就想着有机会和姜主管一块儿逛吃逛吃呢~” “有机会的。”姜弥笑着说:“小艾,以后和小斐一样,叫我弥弥阿姨吧。” 艾丽丝激动道:“不行!姜主管你别搞笑!弥弥阿姨?杀了我吧!咱俩站一起,最多是姐妹!” 姜弥为了以后不乱辈分的可能性,还是坚持:“没关系,就叫弥弥阿姨吧。你看着嫩,还像个学生。” 这话对艾丽丝太受用,她是又高兴又为难。 下车前,打着哈哈:“我我我……我回去先做做心理按摩。” 姜弥推波助澜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再见,小艾。” 送完艾丽丝,姜弥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俞悦的电话。 电话那头哭哭啼啼,听着带点醉意,断断续续的话。 姜弥只好打了个方向盘,去夜场接人。 俞悦喜欢闹腾,高兴和不高兴了都喜欢呼朋引伴。 姜弥工作忙的缘故,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起初俞悦有些不适应,有过抱怨,后来就习惯了。 不过,她那圈子,从不缺欢乐场。 组局的人一周不重样,如果俞悦愿意,她可以夜夜笙歌。 俞家在沪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加上俞承东接班后,更把俞氏做强做大,抬上了一个档次。 资本最现实的地方,就是笑贫不笑娼。 说得直白点,俞悦仗着家世,可以在沪市横着走也没人敢动她。 她背后的保护伞,没有不长眼的敢动。 说起来,只有陈麒现不拿她当根葱,明着冷嘲热讽的场合多了去了。 气得俞悦哪哪都看他不顺眼,以至于得了空就在姜弥面前编排他。 两个人水火不容,导致姜弥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后来,她索性不帮任何一方说话了,免得被说偏心。 她很冤枉的。 接到俞悦时,她的确已经喝得神智不清。 好在,她一个人躲在vip包间,就算喝得醉生梦死,也没人瞧见她这状态。 姜弥赶紧走过去,夺过她掌心的酒杯。 从上至下扫了圈人儿,明显是哭过了,整个人颓到极致。 姜弥又检查了一下,衣衫完整,皮肤白净,没有被欺负过的痕迹。 她暗暗放下心来,想着应该是又失恋了。 问题不大。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不料俞悦“哇”地一声大哭特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抱着姜弥诉说委屈:“咪咪,我被欺负了!我好难过!我……我……我要徒手撕了那个小绿茶!!!” 第138章 爱 姜弥安静地听完,没有打断一个醉鬼的发言,好脾气顺着她的话问道:“是谁欺负你了?” 听起来,像是被绿了。 “是我哥!哦~我呸!他再也不是我哥了,他不配!好你个俞承东,从今往后,我再叫他哥我就是狗!!!!” 吼完,俞悦毫无大小姐形象,直接爆了个粗口。 姜弥看她哭得这么惨,一定是被伤透了心。 以前的俞悦,失恋归失恋,也没这么狠狠掉过眼泪。 虽然有点好笑,但姜弥人性尚存,笑不出来。 轻拍她的背,小心翼翼安哄着她的情绪:“先别发毒誓,怕你酒醒了后悔。” 俞悦傲娇地“哼”了一声,有点没心没肺打了个酒嗝。 俞承东是出了名的宠妹狂魔,以前喝醉酒,姜弥总是先把人接到自己家里,陈麒现转头就让俞承东把人带回家。 看样子,今天是不行了。 姜弥好不容易和服务员一起把人扶到车上,俞悦抹了一路的眼泪。 哭停了骂,骂停了哭。 姜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又在酒精的侵蚀下,神智不清。 含含糊糊,说不清楚。 姜弥没办法,只能吭哧吭哧把人弄上楼。 肩上还背了两个人的包,属实有点艰难。 以至于,电话响起她都没手接听。 只能让它去。 这个点,除了陈麒现也不会有别人了。 好在是终于到家了。 姜弥开门时,屋里就传出了动静。 陈麒现三步并作两走到玄关处,看见这幅深入骨髓的场景,他甚至懒得发脾气。 姜弥伸手把包挂好,自己随便蹬掉鞋子。 也没来得及去观察陈麒现此刻的表情,喘着气请他帮忙:“陈麒现,你帮我扶一下悦悦。” 陈麒现冷言冷语一口拒绝:“不扶。” 姜弥累得气喘吁吁,也顾不上其他,看着东倒西歪的俞悦,大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凭自己的意识根本是站不稳路的。 姜弥只好换了个请求:“那你帮悦悦换一下鞋。” 陈麒现翻了个白眼。 多大的脸,让他换鞋! 陈麒现只好伸手抓住俞悦的胳膊,惹得俞悦轻呼一声,睁了睁迷迷瞪瞪的眼睛,又因糊满了泪痕而稍显狼狈。 姜弥连忙提醒:“你轻一点,别太用力了。” 然后,她翻出俞悦的拖鞋,蹲下身帮她把鞋给脱了。 俞悦抬腿时不小心没站稳,扑通一下,直接摔在陈麒现怀里。 他回来半小时了,一直在等姜弥,没洗过澡。 家里开着地暖,身上只穿着一件纯黑色短袖。 俞悦的脸,好巧不巧砸在陈麒现胸前。 他嫌弃万分,伸手掰开她的脸。 垂眸一看,全是粉印子。 这是刷了多少? 陈麒现强忍着不适,可知道姜弥累着了,直接半拖半拉把俞悦弄去了沙发上。 毫不怜香惜玉的放手。 姜弥小跑着跟上去,还是没能阻止陈麒现的重手重脚。 姜弥急得额头鼻尖都冒汗,不满地推了推陈麒现,让他别站这儿碍事了。 嘴上不忘低低抱怨了一句:“你不能对悦悦温柔点吗?她喝醉了,心情不好,心里难受。” 姜弥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 陈麒现自认为,没把俞悦丢出去已经算厚道。 她凭什么每次心情不好就要来跟他抢姜弥的爱,就跟无家可归似的。 而且,一个单身未婚女性,动不动就在夜场买醉,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陈麒现不打算和姜弥争论,边拿出手机,边说:“让他哥来接走。” 姜弥制止:“不行,她和她哥闹别扭了。” 陈麒现信口胡诌:“那更要来接,兄妹仇不能隔夜,隔了夜性质就变了。” 姜弥反问:“你觉得悦悦今晚还像是能醒来的样子吗?” 俞悦有一点好,醉后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陈麒现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有点多余。 这个点,蔡阿姨已经休息了,陈麒现又是个男的。 姜弥只能帮她洗了澡,安顿到床上。 见她没什么不舒服,只是睡梦里还在哭哭唧唧。 姜弥回到房中,让陈麒现发个消息给俞承东,告诉一下俞悦住在她家里,免得担心。 果然,俞承东一直联系不上人。 打姜弥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电话里,陈麒现跟他多说了几句,姜弥就拿着睡衣去洗澡了。 被俞悦一通折腾,姜弥也没把那些糟心事说给陈麒现听。 在床上安抚了一下男人的情绪后,姜弥提出要去陪俞悦睡,生怕她半夜醒来,发现不在自己家会害怕。 陈麒现阴恻恻道:“这里难道不是她第二个家么,她还会怕人生地不熟?” 姜弥见他油盐不进,亲了亲他嘴唇,跟哄小孩一样轻哄他:“好了,就一晚而已。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陈麒现顺势讨福利,面无表情,薄唇轻启:“说你爱我。” 姜弥秒回应:“我爱你。” 这干巴巴的一声敷衍,根本没达到陈麒现的期望值:“带称呼。” “我爱你,老公。” 陈麒现怀疑自己听错了。 姜弥是真的有点主次不分了,为了俞悦,舍生取义叫他老公。 还真是友情至上。 陈麒现被她这一声老公弄得不上不下。 平日里那本结婚证就像是摆设,从来不肯软下身段,哄他叫老公的。 他也不奢望她这么早就开窍。 心里的郁结,疏散不了。 姜弥这个小没良心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去了次卧。 姜弥不在,陈麒现很难入睡。 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可怜巴巴,点开微信置顶,装出柔弱小绵羊跟人撒娇卖惨。 陈麒现:【老婆,你不在我睡不着。】 陈麒现:【回来陪我好不好】 陈麒现:【呜呜……好歹哄我睡着再走行么】 陈麒现:【我需要你】 姜弥困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奈何床头柜的手机,嗡嗡嗡嗡不停地震动。 姜弥迫使自己睁眼,睡眼惺忪间点开消息。 她不禁失笑,陈麒现也太黏人了。 于是姜弥撑着身子坐起来,蹑手蹑脚下床。 走到窗边,拧开了盏落地灯。 把光线调弱,不影响睡眠的程度。 见俞悦睡得沉,帮她掖紧被子后,便悄悄出了门。 被陈麒现高兴地抱上床时她才发现,拖鞋落次卧了。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麒现舒坦了,可算能睡个好觉了。 把人压在底下,他亲得毫无章法:“唔……咪咪~你还是爱我的。” 嗓音腻得完全掩饰不住他对姜弥的宠爱。 “我当然爱你啊,我一直都爱你。”姜弥紧紧搂住他脖颈,回应得热烈,娇喘微微:“我只爱你。” 第139章 出不了院 第二天是年会,除了特殊部门,大鲸不要求员工在岗。 姜弥没有睡懒觉,但发现陈麒现已经悄无声息就起床了。 姜弥没洗漱就去了隔壁看俞悦,见她还在呼呼大睡,便去关了落地灯,穿上拖鞋就安心干自己的事去了。 她听见厨房的动静,便走过去交待她:“蔡阿姨,悦悦在家里,如果她起床得早,麻烦你帮她做份早餐哦。” 蔡阿姨眉飞色舞道:“好的呀,太太!先生没吃早餐就去上班了,真辛苦。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姜弥冲她笑了笑:“我先去趟医院,然后还有点事要办。” 蔡阿姨见姜弥穿着吊带睡裙,胸前的斑斑点点欲遮还露的,真是有点没好意思。 眼神不自觉有点飘忽,心里又暗忖道,小夫妻是真恩爱。 而且,她这些天都没在垃圾袋里看见计生用品了。 起初还以为小夫妻闹别扭,这几天夜里各睡各的。 看见姜弥胸前的痕迹,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小俩口如胶似漆着呢! 那么,意思很明确了,他们正在备孕! 不过,蔡阿姨也就敢在心里替他们高兴,主仆关系,她还是很拎得清的! “太太,我煮了点燕麦粥。你还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做来得及!”蔡阿姨见姜弥瘦了一圈儿,知道她上班辛苦,又为年会排舞,天天早出晚归的。 夜里,还得和先生翻云覆雨…… 光是想想就身心疲惫,该好好补补身子了。 “我就喝点燕麦粥就够了。” “那哪行啊!那我再给你炒两个鸡蛋,再配个爽口小菜。” “好~谢谢阿姨。” “哎哟,你跟我客气什么呀。” 吃完早餐,姜弥赶去了医院。 时间尚早,路上还未拥堵。 姜弥在医院走廊上,恰巧碰到了彭秋纱的床位医生乔主任,五十左右的年纪,身姿英挺,也是这个科室的权威。 非常受底下的医生与护士的尊重与敬仰。 再者他为人谦逊低调,对于病人和家属提出的疑问,总是非常的有耐心,有问必答。 这一点,姜弥非常感激。 彭秋纱住院期间,一直是经乔主任在给出治疗建议,从未换过其他医生。 所以,乔主任对彭秋纱的病情了如指掌。 见了姜弥,乔主任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彭女士本来是准备明天出院的,但昨天一份血液检测出有一个指标,高出正常值二十倍。所以我这边的建议是,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要做一个细致的排除。” 姜弥听后,一时有些无法判断,面色瞬间苍白,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问道:“乔主任,这个指标高出二十倍,到了很严重的程度吗?” “很复杂。首先,引起指标偏高的可能性有多种,目前不确定,所以要做排除。其次,指标偏高这么多,如果很难降下去,会容易引起病变,例如白血病。当然,我说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 姜弥心情沉重,对此只能听专业人士的依断:“好的,乔主任。那我们这边先不办出院手续了,麻烦您多上心,希望可以让指标尽快稳定下来。” 乔主任中肯道:“一个疗程至少得服用三个月的药。彭女士的肝、肾、肺功能都受到过影响,自身免疫力还相当之弱,住院治疗是较为保守的方式。” “好,一切听您安排,我们会全力配合。”姜弥这会儿只能信任眼前的医生。 又聊了一会儿彭秋纱的情况,姜弥才故作坚强地走出办公室。 她没有第一时间就进病房,而是走到楼梯口,先拨通了陈麒现的电话。 “宝宝醒了?”陈麒现那头很静,应该是在办公室。 别人可以放松,可他还有许多公务缠身,不得不一早就赶去公司加班加点。 “我在医院。”姜弥没有心情与他寒暄。 说着,缓了口气,大致把乔主任的意思带给他。 姜弥此时有些迷茫和无助,本来想接彭秋纱回家,一块儿高高兴兴过新年。 去年的除夕,是在瑞士的疗养院守的岁。 那时,他们还不算一家三口。 屠阿姨给他们做了一顿精致美味的中餐,南方人的团圆饭桌上不会出现饺子,屠阿姨而是煮了一碗酒酿汤圆。 寓意很好,一家人团团圆圆。 今年的除夕,看样子只能是在医院过了。 “明天办不了出院手续。”姜弥语气里,不乏失望,却也无能为力。 身体是第一位的。 “那就先听老乔的话。”陈麒现正色道:“晚点我给老乔打个电话,问下具体的情况。你也先别急,这点小状况,老乔搞得定。” “嗯,乔主任很认真负责,能力也有目共睹。我就是有点遗憾罢了……”姜弥嗡声嗡气的,不过跟陈麒现商量之后,她渐渐不再那么六神无主,“不过没事,早治疗早好,也不差这三个月时间。” 陈麒现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直接往外走:“我现在来一趟。” 姜弥觉得自己需要他,便没有跟他客套。 “我等你。” 挂了电话,姜弥对着空气练习了几下微笑。 觉得自己调整得还不错,转身往病房方向走。 “妈,姜婶,屠阿姨,早!”姜弥面上不见端倪,表现得与平日无异。 彭秋纱站在窗前做简单的伸展,或许是数着日子,等着明天出院,面色看起来容光焕发。 嘴上没说,心里始终惦记。 一个正常的人,没人愿意常年与医院打交道。 房间暖和,姜弥放下包,脱掉外套,随手放在沙发上。 “咪咪怎么来这么早呀,你天天起个大早,都不知道累的。”彭秋纱嘴上唠叨,实则心疼姜弥。 “不累,我不喜欢睡懒觉。”姜弥笑了一下,实在没忍心,可还是开了口:“对了妈妈,刚才我碰到乔主任,他跟我说……” 彭秋纱笑着打断:“你没忘记吧,明天要接妈妈出院了?” 姜弥难以启齿地打破彭秋纱的希冀:“妈妈,明天咱们还不能出院呢。乔主任说了……” 彭秋纱突然失控:“什么叫还不能出院!?我不能出院,你就那么高兴吗?!” 第140章 逆来顺受 姜弥被吼得一愣,表情僵硬。 彭秋纱又走到了死胡同,整个人像炸毛的公鸡,先前所有的和风细雨全都付诸一炬。 这个时间,是断不能与她硬碰硬的。 姜弥上前一步,试图稳住她的情绪,不让她崩溃得太彻底。 “妈……” “别叫我!”彭秋纱双眼满是戒备,她根本不信任眼前的姜弥,两人不似母女,似有血海深仇。 彭秋纱继续冲她大吼大叫:“你是不是和大公子一伙的!我有没有让你尽快离开他!我的话你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姜弥啊姜弥,我真的后悔生了你,你没有良心,你真的没有良心!你的良心全被狗吃了!” 屠阿姨试图上前阻止,被姜弥一个眼神给劝退了。 类似这样的话,姜弥在彭秋纱患病后,偶尔会听到。 她破口大骂的样子,让姜弥心碎不已。 不是心碎于被母亲诬陷谩骂,而是心疼彭秋纱得了这样无法控制的病。 她也不想的。 “妈妈,你冷静一点好吗?”姜弥好言好语地哄慰着,极尽的心平气和。 彭秋纱哭着闹着,翻起在她这边永远也抹不去的旧账:“我跟你说大公子他不是良人,他做事狠厉不择手段,你为什么还不舍得离开他!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他逼我吃药,逼我拍视频,还逼我看自己被……之后的视频!我要不是想到还有个女儿在世上,我真的活不了!真的活不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大颗大颗的泪珠汹涌掉落。 啪嗒啪嗒,重重砸在姜弥的心头。 她难受得透不过气来,也默默跟着掉眼泪。 她分不清,彭秋纱口中的话几分真假。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视频,是所有人的心结。 还可以确定的是,逼彭秋纱这样那样的人,绝不是陈麒现。 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人,对彭秋纱造成的伤害,一定深到难以想象。 姜弥光是想想就恐惧颤抖。 吃的什么药,拍的哪种视频,又是被谁……过? 姜弥不得而知。 她终于正视了一件事,彭秋纱的疯,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 姜弥为了控住彭秋纱收不住的情绪,正要说几句顺着她的话,不料骨瘦如柴的彭秋纱力气大得直接推开姜弥,径直几步走向沙发,目的明确去翻姜弥的包。 准确而言,不是翻,而是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乱七八糟,丢了一地。 彭秋纱认出自己那张银行卡,夹在指间,举到姜弥眼前,厉声质问她:“这是什么?我让你去还给大公子的医药费,为什么卡还在你包里躺着?” 姜弥已经跟彭秋纱说过,这钱已经交给了陈麒现。 眼下,只能急中生智:“妈妈,治疗费不用这么多,所以那部分钱,我是直接转账给他的。” 彭秋纱不好糊弄起来,连自己都怕:“一楼有自助银行,我去一查就知道。” 姜弥眼皮突突跳个不停,自己不会说谎是真,一说谎就被当场拆穿。 甚至,彭秋纱远比姜弥对她的知识,要聪明得多。 “不对,这是我的卡,只能在我手机上转账。”彭秋纱情绪不再那般激动,眼里也从愤怒,转向了绝望。 她摇头苦笑道:“咪咪,你到现在还在骗我。你就那么离不开大公子么?那之前答应过妈妈的,不会和他生孩子,是不是也是搪塞我的?” 姜弥哭着否认:“妈妈,我从来没有搪塞你。从今天开始,我会乖乖听你的话。我答应你,我会离开他,不会给他生孩子。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姜弥见她半信半疑,立马上前将人抱进怀里。 这个时候,除了逆来顺受,别无他法。 姜弥见她有所松动,继续说着违心但能安抚彭秋纱的话:“我一点都没有不舍得离开他,我知道他伤害过你,我不会原谅他的。别难过和生气了好吗,我今天就和他去办离婚手续,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这个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明知是假话,可听在耳里,是那样的痛心。 陈麒现站在无人的套房客厅里,揉了揉自己的心脏。 真的会很痛很痛。 光是想到某个早晨醒来,他的身边不再有姜弥那张熟睡的脸,自己就会自乱阵脚。 陈麒现深吸了两口气,没敢进去触动彭秋纱的神经。 不然恐怕今天都收不了场。 陈麒现匆匆赶来,一刻不敢耽误,从地下车库直接跑了上来,热得前胸后背全是汗。 他抹了把脸,若无其事去找乔主任问病情。 姜弥对付彭秋纱,已经有一套自己的方式。 很快,她喂她吃下安神的药,让她睡下了。 闹了一场,彭秋纱累得筋疲力尽。 屠阿姨轻声安慰她:“姜小姐,刚才那些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妈妈醒来后,自己都会忘了的。” 姜弥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她也不想这样,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屠阿姨照顾了人很久,一些事她都看在眼里,便给姜弥打气:“慢慢来,你妈妈的治疗是很有效的,发病的时候其实已经越来越少了。” 这是事实。 只是每一次发病,都是一种情绪上的内耗。 姜弥的心始终被重石压着,喘不过气。 她坚定了一个主意,便对屠阿姨交待:“屠阿姨,今天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麻烦你好好照顾一下我妈妈。” “好,你放心去忙,这里有我。” 姜弥蹲下身去把散落一地的东西,一一装进包里,包括那张银行卡。 整整七百万,她是真的觉得烫手。 也怪她粗心,早该收起来放家里面的。 走出病房,姜弥调整了一下情绪,同时看见陈麒现从乔主任的办公室出来。 两个人在走廊里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姜弥见他走近,随口一问:“到多久了?” 这话落在陈麒现耳里,显得十分心虚。 他目光轻落在她微红的眼畔,状似不经意道:“十来分钟,跟老乔那儿了解一下情况。还行,问题不大,你别太担心了。” “嗯。”姜弥见自己声音沙哑,便不想说太多,怕露出马脚。 陈麒现为了不让她起疑,故意说:“我进去看看妈。” “妈妈有点不舒服,刚睡下,你别进去了。” 陈麒现表面看起来不疑有他:“那好。”他真的信了一样,反问姜弥:“你现在去哪儿?” “我今天不去公司了,就待在这儿。” 陈麒现看见她手中的大衣和包,也没深究,只道:“我还有文件要批复,得走了。” “你去吧。” 陈麒现临走前,深深看了姜弥一眼,不放心仍特意叮嘱道:“有事随时找我。” “好呀。” “早点过去年会现场,你是老板娘。” 陈麒现玩笑般点了点她,这才转身离开。 第141章 一意孤行 回到车上,陈麒现打了个电话:“增加两辆车跟着。” 没头没尾一句话,对方秒懂。 陈麒现心里始终不踏实,可就在今天,需要他做出重大决策。 他看了眼时间,回公司差不多。 如果那人过于心急,这会儿该出现在他办公室了。 待陈麒现走后,姜弥没有犹豫,就打定主意要去通州。 她打开导航,输入秦立波老家的地址。 顺利的话,来回最多六小时。 姜弥心一横,就这么一意孤行出发,去要一个或许没有答案的结果。 但是,这件事迫在眉睫。 视频的事一天不解决,彭秋纱的病,一天也好不了。 姜弥内心的坎,也无法跨过。 她的心,就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开着车,一直一直流泪不止。 如果彭秋纱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到底是谁糟蹋了她。 姜弥不敢想象,彭秋纱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人间炼狱。 这件事上,她无法理智。 如果被她揪出幕后黑手,她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也让他体验一下在地狱生活的滋味。 她不能让彭秋纱的苦和痛,白白受了去。 这样不公平。 姜弥浑身颤抖着,将油门踩得更足。 她好像,人生中第一次失去了理智和思考,就想着一条道走到黑。 找到秦立波的老家住址,也才中午。 那是一个不算偏僻的村庄,民房和农田规划得齐整。 秦立波是懂赚钱的生意经的,把自己家里的房子,改做成了快递收发点。 姜弥一眼认出他忙碌的身影,正在面包车里卸货。 姜弥将车靠边停下,秦立波瞄了一眼,很快认出这辆车。 不止一辆,又陆续开过三四辆。 但只有一辆车停了下来,就是撞过他的那一辆。 他身形微微一怔,不过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干着活。 今天还有几百件的货需要清点和派送,他是熟练工,干这样的活思路清晰。 秦立波在这边用了两个帮手,一个是自家的外甥,正值寒假,让他提前过来锻炼适应一下节奏,有了这个经验,以后就算没念好书,到了大城市也不愁找不到工作。 另一个是村里的小伙儿,不想一辈子拿锄头种地,就过来跟着秦立波混。 秦立波丑话说在前面,想出人头地的别跟着他干,混口饭吃倒是不愁。 所以三个人一个小作坊,收入过得去,日子确实有点盼头。 姜弥从背后叫住秦立波:“秦师傅你好,好久不见。” 秦立波忙得满头大汗,见她客客套套,随手的捋了把额头的汗,笑得亲切:“姜小姐!你怎么找到这儿来啦?一个人来的吗?进来坐!” 姜弥没有拒绝,拎着包跟他进了屋。 乡下的冬天天寒地冻,早晨下过雨,这会儿出了太阳,还是只有一点点的暖意。 她刚从车上下来,温差大,大衣又不御寒,不由伸手拢紧了一些。 两个跟着秦立波打工的小伙儿,对着突然出现在这儿的陌生女人,好奇不已。 左右打量,眼珠子快掉一地。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活生生的大美人儿,过目难忘! 一看就是城里来的,细皮嫩肉,讲话的语调轻柔婉转,跟挠痒痒似的,一下一下挠在了他们心尖上。 姜弥进屋前,礼貌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家里堆成山的快递包裹,大大小小全是货架。 走到里屋,是吃饭的地方,摆着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 再往里是厨房,传来饭菜香味。 秦立波非常热情,跟招待客人一样招待着姜弥:“姜小姐,坐,喝水。” 他拿了瓶矿泉水,怕她冷,又细心体贴地问:“热水也有。” 他第一反应是,怕姜弥觉得不干净。 彼此都心知肚明,姜弥上这儿来不是喝茶的。 只听她淡淡道:“就矿泉水好了。” 厨房那边听见有交谈声,便走出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见着了姜弥,先是一愣,再是问道:“老秦,这位是?” “你先做饭去!”秦立波没多余解释,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女人讪讪地走了,却不忘对姜弥笑着说:“老秦在沪市的领导吧,留下吃饭哈!” 姜弥笑着点点头。 “秦师傅,上次碰了你之后,一直是郑特助在与你这边联系。作为当事人,我的行为其实是失职的。”姜弥先是道歉,再是不想再跟他绕弯子,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你是明白人,我今天出现在这里,不是为这事来的。” 秦立波尴尬地笑笑,只提撞车一事:“那天是我全责,你是出于人道主义,帮我出了医药费不算,还给了一笔可观的赔偿,我打从心底里感激姜小姐你。” 姜弥不卑不亢:“这个社会,不止讲法,也讲情。” 这话,让秦立波听了有瞬间的失神。 人情冷暖,他体会得可太多太多了。 尤其在无人可依,全靠个人打拼的大城市,压根不会有人来管你的死活。 还有性情各异的买家卖家,永远有不同理由的投诉,让他成为弱势群体。 他自认为,在所有接触过的陌生人中,姜弥是唯一一个对他有情有义的。 他秦立波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当时,再度听到姜弥这个名字时,他不大不小给惊到了。 世界真小。 他自认为没有做亏心事,把知道的全抖了出来:“那天听到你的名字,我就知道,大概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姜弥失笑:“缘分。” “我确实受人之托,又转手托人,给姜小姐你送过一个没有出处的件。”说完,他抓了抓头发,有些没脸道:“也收了人好处。” 姜弥没有问有的没的,可分析的方向,又完完全全出乎了秦立波的意料之外:“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一个不熟识的人做这件事,对方找你的前提之一就是,ta很信任你。” 第142章 用心良苦 姜弥紧接着说出自己的猜测:“对方不仅信任你,还了解你的为人,大概率还想了一套说辞,让你用在我身上。” 秦立波被姜弥说得哑口无言。 他完全看不出来,文文弱弱一小姑娘,竟会这样的聪明果断。 离她预测的结果,已经八九不离十。 如若不是秦立波和姜弥之间阴差阳错发生过那一段渊源,这件事他绝不会认下。 这次,他背叛了另一方。 全盘托出:“对方跟我说,如果有人找上门来逼问,就让我最后看似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交待是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的,手腕上有纹身。” 特征明显,三言两语,就把矛头指向了郑新源。 不可谓不是用心良苦。 姜弥知道这些就够了:“谢谢你,秦师傅。” 姜弥无意多留,起身道别:“这个线索很关键,至少我对自己的妈妈,可以有一个明确的交待了。” 姜弥来时匆忙,没有准备任何上门礼物,但她坚持道:“把你撞伤后,我还没有特意登门道歉,这次来也十分的失礼。” 秦立波是个粗人,不懂阳春白雪那套,见姜弥客套得不像话,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这会儿,做午饭的女人又走了出来,见姜弥要走,欲要挽留,又怕秦立波怕她多事。 就站在姜弥边上,擦了擦湿哒哒的手:“这就要走啊,不吃饭了?” 姜弥歉意地欠了欠身,道:“今天公司年会,我还得赶回去。”不过,她补了一句:“如果方便的话,改天我和我先生一块儿来做客。姐,您做的饭好香!” 哪个女人都无法抗拒来自他人的赞美,笑得灿烂:“来啊,别客气!姑娘你有娃没有,有的话一块儿带来,我们乡下别的不行,空气贼清新!” 姜弥羞赧一笑:“还没有宝宝,不过已经打算计划要了。” “好好,就那带着你家先生一块儿来!那今天姐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得赶不少路呢,一个人开长途一定要注意安全!” 姜弥笑着道了别。 秦立波将人送到车上,姜弥最后拜托了他一件事:“秦师傅,如果不是特意问起,你不用告诉对方我来过。” 秦立波答应了她,犹豫半天:“你不问托我干事的人是谁吗?” 姜弥摇了摇头:“他藏得很深,不可能让你直接或间接就能接触到。” 秦立波心想也是,便不再多问。 这事儿,成了他心里头的一根刺。 秦立波也叮嘱了她开车小心之类的,便目送姜弥的车开远。 不一会儿,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四辆车,紧随其后。 秦立波不甚在意,倒是另外俩帮工在唠嗑:“我们村今天咋这么热闹,来这么多车。” 秦立波这才想起,后面几辆车,好像有跟踪姜弥的嫌疑。 不过,他根本联系不到姜弥。 姜弥也留了个心眼,生怕秦立波的手机被人监听。 姜弥经过第一个休息站,进去加满油,顺便买了个汉堡。 确实饿得不轻。 等待的间隙,她看了眼手机,好多人都在找她,就是没有陈麒现。 他应该在忙吧。 姜弥一一回复,三两下狼吞虎咽了汉堡,就继续赶路了。 两个小时后,她进入沪市收费口。 姜弥调出手机里的通讯录,拨出一个睽违已久的号码。 “喂,是奇迹哥吗?”姜弥声音听上去很是低落。 对方应得落落大方:“弥弥,是我。找我有事吗?” “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约你见个面。” 似是意外,对主足有愣住好几秒钟神,但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这个女人,终于坐不住,主动找上门来。 一切都在陈麒迹的预料之中。 就是,让他一阵好等,都快等得耐心尽失了。 姜弥跟他约在一个小众的网红书店,那里离仁芯集团只隔了一条马路,这个时间点,书店里人少,有专门茶叙的空间。 姜弥停好车,陈麒迹已经在门口等她。 她脸色不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状态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五分钟。”陈麒迹没和她客气,笑得温和,推开门让她先进。 扫码点单时,陈麒迹问她咖啡还是茶。 姜弥随口说了个茶名,倒是令陈麒迹颇为意外:“我还以为你要咖啡。” 姜弥失笑,他弄得,就好像她真是来找他茶叙的。 她一直静静看着窗外,那一路跟着她的四辆车,停得隐蔽又分散。 姜弥本来是发现不了的。 主要秦立波家那一片,实在没什么外车,她去时在车内坐了一会儿的时间,才在后视镜看见这可疑的车辆。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姜弥收回视线,抬眸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男人,一直是正装扮相,绅士模样。 不像陈麒现,大多时候都是随性的穿搭,外人口中的陈家大公子,反倒看起来颇为年轻气盛了几分。 陈麒迹漫不经心的搭腔:“我这边还是老样子,日复一日被工作包围,倒没什么新鲜事。” 姜弥耐着性子与他寒暄:“工作是做不完的,还是要找一些有趣的事做。” 陈麒迹问:“闲时还喜欢逛动物园?” “嗯。” “通州野生动物园,去过好多次了吧。” 姜弥笑着说:“也就两次。”她对陈麒迹一知半解,但猜到,他会不着痕迹将话题扯到陈麒现的身上,那么她便顺势而为提起:“里面的休闲度假区,陈麒现好像占点股份,托了他的福。” “陈总对你……” 姜弥难得打断:“你应该知道了吧,前段时间,我和陈麒现已经领证了。” “什么?”陈麒迹也不知是真吃惊还是装出难以置信的样子,盯着姜弥的眼睛,试图辨别真伪,“什么时候的事?” 姜弥在桌底下,左手攥了攥右手,掌心遍布细密的汗。 如果可以,她一个字也不想和陈麒迹多说。 服务员适时送上茶和咖啡。 姜弥见人走远,才慢半拍回应:“我妈妈回国前夕。” “为什么这么着急领证?”陈麒迹对这个问题,似乎很不理解,轻声喃喃道:“据我所知,你和陈总,也没谈多久的恋爱吧?” 姜弥抿了抿唇,表情陷入了痛苦:“我和他,一天恋爱都没有谈过。” “那为什么这么急就结婚?”陈麒迹仍不理解,他的脑子被姜弥的话给打乱了节奏。 姜弥见他问得轻描淡写,搁在桌上的手,紧了紧拳心。 第143章 打离婚官司 “因为他帮了我很多。”姜弥淡淡然道。 陈麒迹很快消化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脸上变回了原样。 实际,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眼前略带示弱的姜弥。 于是,他不再拐弯抹角地问:“弥弥,所以你今天找我来是?” 良久,姜弥才面色为难道:“是我妈妈……她……” 陈麒迹见姜弥的神色看起来非常的痛苦不堪,一时没有打断,也没有催问。 等她平复了一下情绪,他适时递上一张纸巾,才想起来关心:“彭姨还好吗?” “越来越严重了,精神不好,身体也欠佳。”姜弥紧蹙眉心,看着眼前那杯并未动过的红茶,好半晌才慢吞吞道:“之前是她要让我嫁给陈麒现,现在是她逼我和陈麒现离婚。” 陈麒迹:“彭姨她精神状态不稳定,结婚是大事,你不该这般草率的。” “我一直都喜欢他,从小就喜欢。”姜弥演得逼真,看起来真情流露:“婚前,他对我千依百顺,对我妈妈比我还上心。” “现在我才听我妈妈说,他……是陈麒现逼的她变成这样,逼着她让她把我嫁给他。因为,他手上有我妈妈的很多把柄。我每次问这些,她每次都会发病。” “我前段时间才知道,那个把柄是什么。”姜弥脸上血色尽失,“我刚从通州回来,基本已经能证实,是陈麒现策划的一切。” 陈麒迹提出疑问:“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很可笑,听说是一份文件。” “什么文件?” 姜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这份文件,在我妈妈手上。陈麒现不知哪里听来的,说这件文件是他外公和妈妈留给自己的,能帮他度过所有的难关。” 陈麒迹:“听起来有点玄乎。” 姜弥正了正神色:“但是,真的有这份文件存在,现在就在我手上。”她看上去很慌张,拿不定主意:“当初,陈麒现拿把柄威胁了我妈妈,后面,我妈妈也拿这份文件掣肘了他。我夹在中间,被迫成为他的妻子……” “当然,我是喜欢他的,我是爱他的……才会被他们当成各自的筹码。” 陈麒迹已经听不进别的声音,但还是忍着情绪,安抚了她几句:“弥弥,你别这么想。我看得出来,陈总很在乎你。” 姜弥反问:“在乎吗?”她下巴努了努窗外的马路,陈麒迹的视线,随之望出去,只听姜弥苦涩地开口:“或许只是丧心病狂的占有更多吧,看见窗外的四辆车没有,是他的人。” 陈麒迹知道。 之前是两辆,今天变成了四辆。 他心中的疑虑没有完全消散,可听姜弥这么说,又多信了一两分。 没有女人,喜欢被监视的感觉。 退一万步而言,他想不通姜弥为何要跑到他面前来做这出戏。 他身上,没有她想获取的东西。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姜弥见好就收,终于直抒来意:“奇迹哥,我听悦悦说,只有你那位律师朋友,才有可能和沈译团队势均力敌。能不能麻烦你出面说个情,让他为我打离婚官司。” 陈麒迹:“你要离婚,但陈总不肯?” “嗯。” 陈麒迹:“陈总不肯,也是情理之中。离婚于他而言,是大事,他的财产得分给你一半。” 姜弥澄清:“没有分,我们领证前签了婚前财产协议的。” “好,既然是你开口,我帮你去说情。” “谢谢麒迹哥。” 陈麒迹宽慰她:“我去说,问题不大。你别太难过了,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彭姨。有些事,急不来。” 姜弥点了点头:“我今晚有年会,得先走了。如果你有什么消息……” “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姜弥支支吾吾,跟他坦白:“我手上只有八百多万,应该够了吧?” 陈麒迹忍不住被她的模样逗笑:“不够我借你。” “嗯。今天麻烦你了,有机会再见。” 分开后,陈麒迹让人联系了秦立波。 跟姜弥说的如出一辙,秦立波也按照指示行事。 一切,尽在他掌控。 以他对姜弥的了解,她这人就没几个心眼子。 他心情大好地回了集团。 回想今天上午,和陈麒现的交易也即将达成。 心想着,果然是一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 只消动一动手指,就将他俩离间得这么快,快得他都有点措手不及。 而且,他今天在姜弥那儿,得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那就是陈麒现还没有得到那块免死金牌,怪不得在他面前这么憋屈。 何曾有过啊! 另一边年会现场,蒋蔚急死个人。 音响和灯光调试一切正常,接近完美。 同事们盛装出席,陆续签到入座。 就连一向压轴登场的老板,这会儿也到了酒店的休息室。 第一个出场炸场子的女团舞成员,也都装容齐全,整装待发。 只有刚联系上又失联的姜弥,连个人影还没出现! 蒋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又不得不顾及着她老板娘的身份,不敢连环催命。 好在,她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时,认出了姜弥那辆车! 我的老板娘,总算露面了! 那么问题来了,大老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 因为她刚要把姜弥第一时间捋进更衣室,就被陈麒现半路截胡。 他脸黑沉得可怕,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姜弥,把人一路弄进了休息室。 蒋蔚目送着门被狠狠摔上,无能为力! 这是什么名场面啊,她一个小喽喽,不敢说不敢问,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控场的人来向她施压:“还有十分钟就到点了,最后一个女团成员来了没有?!” 蒋蔚伸手指了指门扉紧闭的休息室。 第144章 年会进行时 那人正要抬步去敲门,蒋蔚飞扑上去阻止:“不要命了你!里面待着的是老板和老板娘!!!” “哈?” 蒋蔚认命般点了点头:“你没想错,最后一个女团成员是咱老板娘。” 休息室的隔音效果,没想象中那么好。 姜弥被压在门板上,隐隐听见了这段对话。 她大喘着让陈麒现放开自己。 什么人啊,越来越欲求不满了。 才一天不见,就这样黏黏糊糊,贴着她又亲又啃。 “停……先停一下。”姜弥从牙缝里挤出恳求,包应声落地,她伸手掰开陈麒现的脑袋,目光如水地凝望着他。 陈麒现眼里燃着一团火,越烧越旺。 所有的怒意,在见着姜弥的那一刻,全都加诸在这个吻里。 热辣的,滚烫的,带着惩罚性质一般,却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真的弄疼她。 “快来不及了,我得去换衣服。”姜弥可不想因为自己而拖团队的后腿,跳不好是实力问题,迟到是态度问题。 孰轻孰重,她心里有一把衡量的秤。 “知道来不及,你卡点到。”陈麒现无动于衷,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姜弥身上,害她快呼吸不畅。 就喜欢看她狼狈,听她喘息。 “我算好时间的。”姜弥鼓着脸颊,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陈麒现贴面上去,拿鼻尖蹭她的脸:“消失了一整天,见谁去了。” “你不是知道么。”姜弥失笑,去推他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家百亿,需要四辆车保驾护航。” 陈麒现骂她不知好歹。 “放开啦,你还要不要看我跳舞了。”姜弥嗔怪一声,实在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能签下不平等条约,好言相哄着:“晚上回去给你穿那件睡裙,嗯?” 陈麒现这才悻悻放人。 姜弥来不及整理仪容仪表,连包都顾不上捡,拧开锁就往外逃。 真疯了。 蒋蔚带她去换衣服。 会场的音乐响起,主持人登台。 控场人让他们尽量多说几句,拖延点时间,好尽量给老板娘充足的准备时间。 姜弥换了露腰紧身上衣和宽松牛仔裤,披着一头浓密的长卷发,实在来不及化妆了,只给她抹了个口红。 那么大的舞台,灯光设计媲美专业的文艺晚会现场,底下黑压压一片,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几十桌的人。 上台那一刻,姜弥的脑海是一片空白的。 双腿打颤,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做天鹅的命。 她还是习惯苦哈哈对着电脑搞工作,抛头露面不适用于她。 舞台离底下有一段距离,姜弥紧张到呼吸困难,压根也没有心思去找陈麒现坐在哪儿。 音乐一响起,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那四分钟里,姜弥觉得自己灵魂出窍,只有一具身子在跟着节奏起舞。 底下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到精彩之处,尖叫声和呼喊声淹没伴奏。 女团舞比想象中更受欢迎,下台时,艾丽丝嘟囔句:“难怪女团能走向世界,受众群是真广!” 姜弥笑着不说话,她的心率还没恢复正常。 回更衣室换完衣服,她在艾丽丝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部门的桌号。 许山旁边给她留了位子,不过许山人不在,也去候场区提前做准备了。 他们一桌,稀稀拉拉,看来还挺多才多艺。 隔壁桌的张虹霞,轻拍了拍姜弥肩膀:“姜主管,你的身材差点让我们喷鼻血哦~” 姜弥笑而不语。 有人搭腔:“对哦姜主管,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腰这么细软。” “我们桌离舞台有点远了,没看清,群里有美女看见你还有马夹线诶!” “哎呀呀,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馋一个女人的身子……” 男人这会儿哪敢评头论足,全是女人们的一言堂。 姜弥无言以对,一群女色魔。 看来以后有必要,她把自己的腰捂捂好,免得成天被人惦记。 转念一想,今晚回家…… 不敢想陈麒现会让她付出怎样的代价。 姜弥有点心不在焉,不过很快大家被下一个节目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咦~所以她错过了老板致词的环节? 姜弥夹了片牛肉,后知后觉地想。 不过,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厅的水晶厅已经全部点亮,音乐也变得宏伟而气势磅礴。 陈麒现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登上舞台。 简单休闲西服配牛仔裤,底下是一双干净的白鞋,没有因为场合正式而穿得一本正经。 科技大佬的日常穿搭,是被他整明白了。 姜弥掩唇偷笑,又迅速夹了块糖醋小排放进嘴里。 她是真饿得不轻,看见肉就想吃。 但是,别人都已经严阵以待,姜弥也不能掉链子。 不然人家背后会传,老板娘没把头带好。 她闭嘴嚼着排骨,望着台上熠熠生辉的男人。 意气风发的年纪,举手投足都是自成一体的矜贵。 好看的皮囊,优越的骨相,行走的衣架子,出挑的五官…… 不能再看下去了,多看一眼,姜弥都觉得他是下凡来渡劫的。 台上的男人,言简意赅。 接过主持人递上的话筒,也就讲了几句大鲸的发展前景与展望,没有画饼,都是实实在在的明确方向。 再是感谢,感谢了所有员工。 “特别感谢的人还有一个。” 陈麒现停顿的当口,姜弥悄摸摸拿过一张纸巾,把糖醋小排的骨头包在里面。 从而再度把目光对上舞台发光的男人,不知何时,他的眼神追踪到了姜弥这边,跃过好多人好多双眼,定格在姜弥身上。 姜弥诚惶诚恐。 脸上的热度仍未褪却,又染上一层柔和的绯色。 她觉得,所有的人,都在朝她的方向行来注目礼。 姜弥尴尬地脚趾抠城堡,面上维持着不动声色,坐得端端正正。 “相信你们也猜到了是谁。”陈麒现弯了弯眉眼,脸部舒展,看起来春风满面,“她就是你们口中的老板娘——姜弥,姜主管。” “我查了姜主管入职以后的档案,表现非常出色,每一年都被评到了优秀员工。”陈麒现完全脱稿,说到姜弥时,显得分外的轻松写意,“很抱歉,是我耽误了她,一领完证结了婚,今年的优秀员工里面,就没了她。” 姜弥哼哼唧唧,亏他知道! “所以无论作为她的丈夫,还是她的老板,我都要感谢她,并且表扬她。大鲸的理念,就是愿望员工在生活与工作之间做好平衡,好好投入工作,好好陪伴家人。” 姜弥咬着下唇,不无感慨,可真是条变色龙啊…… 刚在休息室,还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 这会儿,又是和颜悦色到平易近人。 第145章 勾死他得了 年会分了好几波小高潮,姜弥吃得满足,看得乐呵。 老板领着底下几个心腹和高层开始一桌桌敬酒,沈译插科打诨,附在他耳边揶揄:“将来办婚礼,也就这么个流程,你这次就当提前彩排了。” 陈麒现被他说得心驰神往,脑子里蓦然跳出得请哪些亲朋好友…… 不过转瞬,就又被沈译打断了思绪,扯着嘴角揶揄道:“不过那时,可不兴你再以茶代酒,说什么在吃头孢这种屁话了。” 陈麒现往下压了压眉,这人是真狗。 也不想想,挨桌敬酒,他有那个酒量么。 敬到姜弥那桌,姜弥自然有些不适应。 大庭广众,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先前又在台上被单独拎出来举例。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好在,总有人能说会道,倒无需她表现。 陈麒现随意瞄了眼姜弥的餐盘,吃得还不少,这一天也不知在折腾个什么,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他忽然压低声音对姜弥嘱咐:“菜够么?不够再添。” 姜弥举着酒杯,里面倒着椰子水,赶紧喝了一口又放下:“够了够了。” 陈麒现看她脸红扑扑的,身上穿着来时的那一套,毛衣和呢子裤,大衣和包包挂在椅背上。 他从上至下扫视了一圈儿,恨得牙痒痒,想给她点颜色瞧瞧。 可一见到她风尘仆仆,倦容满面,瞬间心软到极致。 只想把她摁在怀里抱头亲。 舞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陈麒现简单露了个面挨个敬完酒,还得来个压轴演出。 以至于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上台前,他不放心姜弥,刻意发了条微信给她:【记得看我弹琴!!】 姜弥秒回:【脖子不够长】 甜心小青梅:【只能听沈律师唱歌了[摊手]】 皮又痒了。 陈麒现一边弹着琴,一边分着心,想着今晚要怎么收拾姜弥这个小东西。 手指弹着黑白琴键,眼底一闪而过的,则是姜弥不堪一握的小蛮腰。 勾死他得了。 陈麒现看那段舞时,眼里差点没喷火。 再度翻红的神曲《偷心》,在叫好又叫座中渐渐收尾。 老板的节目,自然所有人都捧场。 沈译更是迎得满堂彩,把大半单身女性迷得死去活来。 抽奖环节更是激荡人心,礼品选得高级奢华。 姜弥运气不好,什么奖也没中,空手而归。 倒是女团舞,虽没有进入前三甲,却被评了个最受欢迎表演奖,奖励是一万奖金。 大家纷纷在群里激动不已,已经在选庆功的餐厅。 女人大多喜欢仪式和氛围感的地方。 思南公馆的芥末,门面有花墙可以拍照,价位也差不多合适。 姜弥也投了芥末一票。 然后收起手机,在会场里跟着许山和几个同部门的同事,趁这个一年一度难得的机会,与其他部门同事相互沟通交流了一番。 这会儿,大家倒不再聊枯燥的工作。 姜弥不排斥交际,只是不擅长,因为很少做主动攀谈的一方,但是有问有答,态度和耐心一直很好。 餐桌上残羹冷炙。 姜弥环顾四周,见陈麒现、沈译和谭墨围在一起,不知在聊些什么。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前问他,准备怎么回家,大概几点走。 她其实已经很累,不说强颜欢笑,可身体好像透支一般头重脚轻。 跟人说话,也有点集中不了精神。 上下眼皮打架,勉力强撑才不至于坐着睡着。 她需要休息了。 “先失陪一下。”姜弥打了个招呼,握着杯子,朝陈麒现的方向走去。 沈译正对着她,比陈麒现先一步看见了姜弥,提醒道:“弟妹来了。” 陈麒现不信,肯定不是来找他的。 在外面,即使公开了身份,姜弥该避的嫌,还避得有模有样。 所以他并未转头,眼不见心不烦。 没过几秒,沈译推了推坐着一动不动的陈麒现:“弟妹,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我跟他说弟妹来了,他压根没拿你放在眼里啊!” 姜弥将杯子搁在陈麒现的杯旁,闻言轻笑了一下,同时对谭墨点头打了个招呼。 谭墨见势拍马屁:“姜主管,这舞跳得太棒了!你要不来大鲸搞研发,我都怀疑能c位出道!” “谬赞了。” “哪里哪里,半个标点符号也没有恭维!” “谢谢。” 沈译跳出来:“拿了一万块奖励呢,要不要请哥哥一块儿去搓一顿?” “要的要的,感谢沈律师练舞期间天天请吃晚饭。” 陈麒现这才站起身,惊觉老婆真的是来找自己的! 无情拆穿道:“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姜弥帮着怼了一句陈麒现:“你是小人之心。” 好在,陈麒现没计较她的胳膊肘往外拐,脸色柔和,顺手搂过姜弥的腰,垂眸深情地望着她:“来敬酒?” 天天一张桌子上吃饭,还敬什么酒。 亏他想得出。 姜弥没作答,见有外人在,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要提前离开的话。 便没话找话:“来看看你喝酒没有。” 沈译哈哈大笑,故意调侃:“陈总连吃半个月头孢了,这要喝了酒,不得早点送他去见上帝啊!” 谭墨不知情,真以为他病得不轻:“你这身体素质不过关啊,才几岁就扛不住了。” 陈麒现剜了他们一眼,一对没有眼力见儿的东西,看见他老婆来了,也不知道躲远点儿。 影响他们说悄悄话。 姜弥被他搂怀里,越抱越紧。 再这么发展下去,两人可以跳贴面舞了。 姜弥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去掰开他的手。 这手就跟蟹钳似的,也太紧了一点儿。 姜弥问他:“你开车来的吗?” “老赵送的我。” “那等下直接开我的车吧。” “嗯,看你累了,现在就能走。” 陈麒现想的是,还要回家抓紧办大事去! 第146章 爱他爱他只爱他 姜弥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她养了一只黑白双色的边境牧羊犬,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飞奔着帮主人放羊赶羊。 醒来,夜已深。 姜弥睁开疲惫的双眼,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一看时间,才刚过午夜十二点。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只知道,她从年会现场回家,是由陈麒现开着车。 上车没多久,她就失去了意识。 隐隐记得,到了地库,陈麒现喊醒过她一次。 她迷迷糊糊,就被人扛到了家,扔上了床。 但好像,不是主卧的床。 姜弥看了眼天花板,果然…… 掀开被角,低头一打量,自己澡还没有洗。 陈麒现只给她脱了毛衣,贴身的一件打底衫。 姜弥想下床去洗澡,光滑的腿却被人缠得紧,跟株藤蔓似的缠缠绕绕,一动也不能动。 扭头,对上陈麒现清醒审视的目光。 姜弥心下一慌,害怕得吞咽了下口水,一时没敢开口说话。 黑暗中,陈麒现瞪着一双眼,喜怒不辨又不说话。 真的有点瘆人。 姜弥眨了眨眼,伸手想去开灯,被陈麒现眼疾手快阻止了。 将她的手,握在拳心,放回被子里。 姜弥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嚅了嚅干燥的唇,嗓子也意外的干涩,说起话来显得不那么水润,身心疲惫的模样。 “你盯着我干嘛,怎么不睡觉?”姜弥的思绪还处于半混沌状态,说完干咳了一声,身体里好像极度的干旱。 她想起来倒杯水喝,偏偏陈麒现不让。 他看着姜弥,好一会儿,咬牙切齿地控诉:“骗子!” 姜弥十分无辜:“?” 她正努力回忆,自己骗了陈麒现什么之际。 他抓着她的手,往下探索。 “……啊!”姜弥没有提防,整个人像只炸毛的兔子,左躲右闪不肯配合道:“陈麒现!” 动作没停,整个人气鼓鼓,轻哼道:“你就只会对我连名带姓!” 姜弥自知惊诧过度,软下语调,硬着头皮:“我……我还没特别清醒。” 陈麒现面色沉沉:“你来。” 姜弥哆哆嗦嗦:“没……没洗澡。” 陈麒现:“我洗过了。”他的脸,慢慢贴向姜弥,将人转了半圈,侧抱在怀里,唇咬着她的耳朵尖尖碾磨:“乖点,老公不嫌弃你脏。” 姜弥都能感觉到,两个人距离有多近。 偏生陈麒现傲娇过了头,非要姜弥主动一回。 没办法,谁让他是大公子,他自有一套对付姜弥的公式。 “啊——!陈麒现!这样不行的!”姜弥痛得泪眼朦胧。 “好好,这样是不行,是我太心急火燎了。”陈麒现亲了亲姜弥冒汗珠的鼻尖,充满情欲地做着前戏,一边又说着下流调情的话:“我们咪咪太娇嫩,硬着来会受伤。” 姜弥不想听,去捂他的唇。 彼此气息相融后,姜弥终于放松了神经,不再那么抗拒。 双手扶在男人健硕的腰上,陈麒现垂头,笑着问她:“这样舒服了?” 姜弥别开头,不予置评。 在她这里,舒服可以不表态,但不舒服一定要吱声。 陈麒现看见她羞红的脸,便也没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转而逼问:“老公弹琴的样子帅不帅?” 敢说不帅吗? 姜弥是不要命了吧! 姜弥嗯嗯啊啊地点着头,阐述一个事实:“我老公最帅了~” 某人得寸进尺:“哪里帅?” “哪哪都帅,从头帅到脚。”男人就兴夸。 一夸就老实了。 后面,陈麒现抱着姜弥去洗澡,突然有个疑问:“咪咪,你说我们现在备孕,还要不要冲干净啊?” 姜弥看他样子,是真的不懂。 不过,她也不懂。 姜弥被男人贴得面酣耳热,有点气恼,左右躲不过,便说:“你先洗,洗完我再自己……哎呀,陈麒现!别闹了行不行?” “呜呜……” 什么人呐! 越说越来劲。 姜弥被他折腾得实在没力气,所有的怨气都咽进了肚子里。 也不知半夜,陈麒现是怎么有这么富余的精神,非得逼着姜弥说了百八十遍的爱他。 搞得姜弥讲梦话都在说爱他爱他只爱他。 这一段,被陈麒现直接点开姜弥的微信,全程语音录了下来。 一长排的59秒语音,看得人心里发慌。 姜弥听后,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陈三岁,你真是个人才。”早餐桌上,姜弥面色如常地夸他。 陈麒现阴阳怪气:“再这样跟我说话,我可放给蔡阿姨听了啊。” 姜弥笑得一脸天真无邪,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你比悦悦家的卷毛儿还幼稚。” 陈麒现跳脚:“你拿我跟狗比!” 姜弥任他暴走,无动于衷喝着碗里的豆浆,心情好,又泡了小半根油条进去。 来自碳水的快乐。 蔡阿姨正好经过餐桌,听了这话,赶紧顺了顺男主人的毛,假意帮腔道:“太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拿先生和狗比呢。” 姜弥说得活灵活现:“也是,他哪有卷毛儿可爱啊~蔡阿姨你没见过,卷毛儿还会给我取拖鞋呢。” 陈麒现重重扔下筷子:“姜弥!你给我等着!”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蔡阿姨赶忙冲姜弥眨了眨眼,让她别再火上浇油了。 自己则向陈麒现确认:“先生,你说今晚有客人来家里吃饭,有没有特别要准备的菜呢?” 阿麒现道:“不用,今天我会早点回来帮忙。” 蔡阿姨笑着:“行,那我再去趟超市!先生太太,你们慢吃!” 等蔡阿姨走后,陈麒现阴晴不定道:“吃完去医院。” 姜弥不解:“今天不是还得上班吗?” “约了医生,做孕前检查。” “你什么时候约的?” “凌晨。” 姜弥蹙了蹙眉,这医院是24小时放号吗? “别皱眉了,快点吃。”陈麒现解释:“别有压力,找了个熟人,据说还挺权威的。” 姜弥一知半解:“行吧。” 检查一下也好,对孩子负责。 第147章 自以为是 “报告出来了,你们都不是不孕不育的体质。备孕和孕期,作息要求规律,尤其是不能熬夜劳累的。” “饮食也注意,烟酒不碰,重油重辣避免,最健康以清淡为主。” …… 医生说了一大堆,姜弥记得很认真。 “频率呢?”年迈的医生,抬眼看着旁听的陈麒现。 姜弥脸红心跳,眼神有点飘忽,缩成了个鹌鹑样。 这种场面,还是让陈麒现来吧。 陈麒现想了想,如实回答:“一个月能保证二十天以上都有吧。” 医生推了下眼镜,耐心给他科普:“受孕率跟频率关系不大。也别光顾着为了怀上孕,太刻意增加频次。” 陈麒现当下黑脸:“我有分寸。” “臭小子,话要跟你说清楚一点,不然到时候……” 陈麒现打断:“您别乌鸦嘴成么。” “我又没要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当然是祝你们早日喜得贵子,我好升级做奶奶。” 陈麒现便笑着没再贫嘴,忽然想起要给姜弥做介绍:“咪咪,忘了告诉你,王主任是老吴的前岳母。” “您好,王主任。”这关系……姜弥还挺惆怅。 王主任是个心直口快的,聊完正事,开始拜托陈麒现两边做思想工作:“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小吴和我家闺女复婚。”可怜天下父母心,老人家叹了口气,继而道:“都是犟种,谁劝也不听。” 说完,她低下头,给小夫妻俩看头顶的白发:“看看我这一头白发,真是一天天操碎了心。我家闺女真是气人,又不肯再婚,又不肯复婚,天天跟猫啊狗的玩,把家里搞成了动物园。” 陈麒现点点头:“您别急,我回头找老吴套套口风。” “小吴要对他这个前妻有意,就让他主动点,低个头。大男人么,能屈能伸。” “得嘞,我原话带到!” 王主任拿笔敲他榆木脑袋:“你傻呀!你得告人小吴,我家闺女正和别人打得火热,让他着急着急。狗急了还不得跳墙?!” 这比喻,还真绝了。 姜弥听得差点没当场笑出猪叫。 陈麒现两边不得罪,不过作为老吴的娘家人,他也不能傻到真把王主任的话奉为圣旨:“不过王主任,万一老吴这边也跟年轻美女打得火热呢?” 王主任有段时间没找陈麒现打听近况,闻言,她浑身竖起了倒刺一般,立马紧张起来:“这……我女婿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陈麒现支支吾吾:“反正吧,老吴这身家这长相,是个香饽饽就对了。其他,我也不好多说。” 王主任不疑有他,瞬间上套了:“我这就和我那死闺女说去!拿乔个什么劲儿!家被偷了还帮人数钱去!”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陈麒现告退前,亦给王主任定了定心:“老吴那边,我会帮忙盯着点儿。但你们也得动作快啊,不然人家真的好上了,我说话也不管用。” 王主任非常激动:“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姜弥没见过老吴的前妻,但看王主任风风火火的性子,感觉人一定坏不到哪里去。 她最清楚陈麒现是瞎扯的,临别前给王主任宽了宽心:“王主任您放心吧,我也会帮着劝劝吴哥。” 王主任听了这话,感恩戴德道:“诶诶!谢了小姜!你平时别累着了,有事随时找我。” 出了医院,姜弥啧了啧嘴:“陈麒现,你这人蔫坏。” 陈麒现不以为然:“老吴挣钱还可以,谈恋爱缺根筋,我不得替他推波助澜一把?” 见他振振有词的模样,姜弥笑着不说话。 不知为何,看了还真来气,谁能有他这样理直气壮睁眼说瞎话的。 陈麒现见姜弥不咸不淡的样子,看了也来气:“你家俞悦跟她男朋友出了问题,我就不信你会帮人男朋友。”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就跟话里有话似的。 不过都是闲话,姜弥没当真,就没跟他继续拉扯这些有的没的。 一天都请了假,下午得去医院接彭秋纱。 但是接她回家之前,姜弥有话对陈麒现坦白,便道:“找个地方先吃饭吧,我有点话想要和你说。” 陈麒现看她一眼,不轻不重道:“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不出意外,吃饭的地方还是选了野林。 吴时茂是真的没事干,一天天就守着这一亩三分地。 见了陈麒现和姜弥,简单招待了一下,陈麒现就把自己和王主任的对话一股脑给交待了底朝天。 吴时茂皱了皱眉,眼神意味不明,就跟陈麒现好心办坏事了一样。 姜弥站在一旁,不觉有点幸灾乐祸。 让他自以为是! 吴时茂拨弄着奇楠沉香,越盘脸色越难看:“麒现啊,你这回是真给你哥闯祸了。” 陈麒现见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来了点儿兴趣,慢条斯理喝口茶,当起了爱情咨询顾问:“我怎么就闯祸了,说说。” “昨晚你嫂子刚松口答应跟我重新处着试试,你今天跟人说我有别的女人了?!”姜弥第一次见到吴时茂焦头烂额的样子,非常同情他找了个猪队友,只见他神情相当严峻,束手无策一样:“你嫂子会动手打人的你知不知道!?” 陈麒现一脸事不关己:“……我还真不知道。” 吴时茂视死如归一般,面子里子统统都不要了:“我被她打过两次耳光。” 陈麒现不痛不痒:“啊哦~” 姜弥都替吴时茂感到不值,这人太欠揍了! 吴时茂这会儿六神无主,他是个好脾气的人,怪只怪自己点儿背! 陈麒现朝他挥了挥手:“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跟嫂子解释啊。” 吴时茂:“解释有用么。” 陈麒现:“嫂子不是不讲理的人。” 吴时茂:“她要是讲理,我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陈麒现:“得,那咱硬气点,大不了给我找个新嫂子呗。” 吴时茂睨了他一眼,眼里怨念很深。 这个眼神姜弥不要太懂,每次被他缠得不行又没办法的时候,她眼里就是这样。 “不找就不找呗,跟我横有什么用。磨磨唧唧,嫂子真跑了可别怪我。”陈麒现赶人:“快去快去,我和我老婆也有事要谈,你别搁这儿把霉运传给我了。” 吴时茂:“你嫂子跑了,我拿你是问。” 陈麒现没个正经:“好好好,问问问。” 第148章 宁愿去死 吴时茂离开不到十分钟,传菜的服务员就急急忙忙在茶室找到了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奇差无比:“老板,不好了!” 吴时茂还在纠结怎么跟前妻打这通电话,生生被人打断。 他眼波轻抬,镇定地问:“什么事慌慌张张。” 服务员结结巴巴,将亲眼所见的场景描绘了一遍:“陈总和太太,在餐厅争执了起来!” 稀罕。 不是号称模范丈夫么,这公共场所,还能真吵起来不成? 吴时茂没把事情想严重,甚至没有起身。 服务员神色焦急道:“千真万确!陈总还砸了您一套餐具。老板,我怕出事,就……” 吴时茂这才敛了敛情绪,点头让她先忙,他去处理。 进门,果然见姜弥抓着陈麒现的手,大概在求着什么情。 见到他,一下没了声儿。 吴时茂往地上一看,一地碎片。 服务员没有夸张。 陈麒现见到他,不满道:“你进来干嘛?!” 吴时茂淡然自若:“听见动静,出什么事了。” 陈麒现第一次嫌他碍眼:“家务事。” 吴时茂意有所指看了下地上的碎片玻璃渣,拍卖级别的碗碟,就这么摔了稀烂。 真有他的。 吴时茂难得对他表现出不悦的神色:“犯什么浑,不会好好说话。” 姜弥倒是抓着人的胳膊不放,主动替陈麒现开脱:“吴哥,他不是故意摔碎东西的,只是起身时没注意带到了。” 陈麒现无欲多言,一腔熊熊火焰无处燃烧,火气旺得很! 大有佛来挡佛的架势。 只是,吴时茂的话,他多少得听进去。 “先坐下,好好的,别伤了和气。”吴时茂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姜弥见陈麒现不肯和谈,可到底是给吴时茂面子的,没再闹着要走。 她作势,用了点力,把人强行摁到了座位上。 捏了捏肩膀,又伸手摸了摸他不苟言笑的脸庞。 殊不知,被陈麒现一把无情甩开,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吴时茂吩咐人来清理地面,又亲自给陈麒现重新添了一副碗筷,用长辈的口吻,好言教导他:“你别动不动就跟弟妹置气,心平气和地把饭吃完,事情也就解决的差不多了。” “我不掺和你们的家务事,但你别继续犯浑。”说完,吴时茂给了姜弥一个安慰性的眼色,便推门而出,把安静的空间留给二人。 姜弥虽被他冷落在一边,可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先斩后奏,着实伤了陈麒现的心。 所以,她把姿态一低再低,低入了尘埃。 “听吴哥的,先吃饭,嗯?”姜弥说完,站在他身后,俯身亲了亲他嘴角。 陈麒现嫌弃且暴躁道:“还亲我干嘛?不是要拜托陈麒迹找律师离婚?!” 姜弥无奈:“我说了这么多,你就记住这个了?” 陈麒现内心火烧火燎,根本没法坐得住,蹭一下站起身。 身高的差距,使姜弥头顶的光寸寸黯淡。 她这个样子,活像仰人鼻息而活。 面对这样子盛气凌人的陈麒现,一般人早吓得大气不敢喘。 哪像姜弥,心理素质这样强,还能笑脸相迎着,试图给他降火气。 陈麒现气归气,该有的分寸还有。 哪里真的会当着姜弥的面摔碗摔筷,是真的过于激动,拉扯到桌布,导致餐具连带着应声落地。 陈麒现低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姜弥讲道理。 伸手轻轻捏住她下巴,四目相对时,他说:“咪咪,这些事不用你亲自出面,我有我的处理方式。” 姜弥轻叹口气:“你不懂,我只是想给妈妈一个交待,这是她的心病。不是我亲自出面,找到问题的根结,她的病这辈子都好不了。你懂不懂?” 陈麒现怎么不懂:“归根结底,你不信任我。” 姜弥心想,他们有相同的固执。 可是,事情太复杂,又牵扯到彭秋纱的病因。 姜弥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道:“陈麒现,我百分之百的信任你。可是,还不够。我想亲自找到一些证据,证明给我妈妈看,逼迫他伤害他的人一直都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陈麒现反驳:“我根本不在意妈的态度,她发病时的指控,只要我们知道是假的不就行了?!她在正常的情况下,还是拿我当自己的亲女婿,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姜弥挣开他的手,摇了摇头道:“这对你不公平,我不想让你白白遭受污蔑。你的脸,你的眼角和额角,因误会被砸伤了多少次,你没有数过吗?” “我是男人。”陈麒现未曾料到,姜弥比他还固执。 “苏阿姨如果在,她会心疼的。”姜弥说时,眼含热泪。 她知道,苏仁芯在世时,陈东海已经越来越不拿她当回事。 出轨是常态,又大张旗鼓把外室和私生子接回陈宅。 一步步,踩在道德底线之上,将苏仁芯的尊严践踏成粉碎。 这些,全部被陈麒现看在眼里,怀恨在心。 再加上,苏仁芯去世后,陈东海对陈麒现变本加厉的精神控制,一个顶嘴,就是棍棒伺候。 他就是在这种压迫之下成长起来的。 姜弥懂他的不易。 每一天,都在煎熬挣扎中度日。 每一步,都在铤而走险中通关。 直到今天,他蛰伏数年,才积累了一点点抗衡的资本。 姜弥不想他再因这种事而分心,于是打着商量,实则口吻强硬:“我决定了,你就先让我的计划……” “免谈。”陈麒现无情打断,听都不想听她狗屁的计划,目光凶狠地盯着她,字字都不近人情:“咪咪,一想到你要跟他见面,对他逢场作戏,我宁愿去死。” 听上去,他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一副认真,且说到做到的真挚。 姜弥看他情真意切,不知话里几分真假。 她正迟疑着,只见陈麒现迅速蹲下身,也不知怎么的,就拿了片漏网之鱼的碎片,当着姜弥的面,电光火石就把自己的小臂狠狠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快狠准。 姜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鲜血淋漓的场面。 她害怕得后退两步,整个人脸色惨白,站在原地发懵,才尖叫道:“啊——” “咪咪,我说真的,你再这么一意孤行,我不如死了算了!” 姜弥耳朵嗡嗡作响,脑袋像要涨开来一样。 然后才哭着扑进他怀里,横保证竖发誓:“我答应你,我不调查下去了!你别这样伤害自己,好吗?” 第149章 另一种妥协 姜弥抱着人哭得声嘶力竭。 后知后觉才想起,他的手臂还在流血。 她赶紧收了收泪,才发现自己没用,越是想收,越是流不尽一样。 陈麒现见她哭得伤心,上气不接下气,反过来哄她:“别哭了,划得不深。” 姜弥不信。 仔细一看,伤口又深又长,地上已经全部湛满了血迹。 姜弥难辞其咎,都是她搞出来的事。 但此刻不是自责的时候,她胡乱抹了把泪,关照他小心点别乱来,便跑出去叫人。 吴时茂第一时间赶来,服务员又拎着医药箱,正想给她简单处理伤口,陈麒现没让。 他不喜欢跟别人有肌肤上的接触。 姜弥只能硬着头皮,先简单止了下血,颤抖着手给他包扎。 吴时茂看着此情此景,一言不发。 处理完,姜弥开口:“吴哥,能麻烦你跑一趟医院吗?” 她这状态,根本不能开车。 吴时茂见姜弥眼眶潮湿,陈麒现又做这种傻事,真想给人一大耳刮子。 多大的事,就在他餐厅这么要死要活的。 上了车,陈麒现坐在副驾,吴时茂忍不住骂他:“你丢不丢人。” 才不。 可陈麒现不敢当着姜弥的面牛逼哄哄,眼下,只能忍气吞声。 凭他对姜弥的了解,假如他今天不闹这一出,妥协的只会是自己。 可是,做为男人,做为她的丈夫,根本就不会允许姜弥去以身试险。 她不能有一丁点的闪失。 陈麒现承认,他有吃醋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了解陈家人的不择手段。 姜弥这样单纯善良的小白兔,在他们眼里,只会是要挟他的筹码。 如果他受一点点小伤,能换得姜弥的回心转意,那么也算值了。 姜弥还是把陈麒迹想简单了。 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牲。 这样的人,姜弥怎么可以去独自接触,哪怕待上一分钟呢! 陈麒现必须让姜弥打退堂鼓,所以不惜用上自残的手段。 他赌,自己在姜弥心中的地位。 好在他赌赢了。 要不然,他得多丢脸。 幸好没有要不然。 只不过,他从后视镜里,望见姜弥魂不守舍地模样,心疼得紧。 她似乎还没从方才一场闹剧中醒过神来,神情恍惚落寞,浑身上下处于警戒的状态,仿佛真的拿陈麒现假意的威胁当了真。 “咪咪。”陈麒现转头唤她。 姜弥如梦初醒,肩膀颤栗了一下。 陈麒现才看清,姜弥上下牙齿在打颤,不着一字,眼泪扑簌簌又往下流个不停。 “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哭。”陈麒现没想到,他这个举动,让姜弥后劲这么大。 姜弥确实没看出他演戏的痕迹,边哭边示软:“你以后要再这样,我不会理你的。” 陈麒现看她当真,只好自圆其说道:“再不敢了。我刚才,也是情急之下,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也只能这么将错就错。 姜弥是真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 陈麒现抿了抿唇,已经内疚得要死。 太过了,把人吓得不轻。 一下车,他就搂住了姜弥,先哄了哄人:“不怕了,死不了。” 姜弥听了难过:“你还说!” “呸呸呸!不说了不说了!”陈麒现哄人是有一套的,至少吴时茂看在眼里,心想他这辈子是学不会这样子低声下气又死皮赖脸的。 门诊楼前,陈麒现是把人哄了亲,亲了哄,好一阵儿才腻歪结束。 姜弥不得不结束,表现得坚强。 生怕时间拖得久了,伤口处理得不好有感染的风险。 这不,打了破伤风,又做了伤口消毒和包扎。 吴时茂放心不下,跟着跑前跑后,浪费了一些时间。 好在不严重,医生嘱咐了几句,又给开了点消炎和止疼的药,并交待给伤口消毒和换药的细节。 在陈麒现眼里,这都不算伤。 可姜弥听得细致,生怕自己记性不好,还在备忘录里记下了步骤。 碘伏之后是浓氯化钠,分别得涂抹重复三次,每次得用两根棉签同时涂抹。 待擦干后得用百多邦,每次在棉签上挤出的第一条得扔掉,生怕有细菌。 最后才能进行包扎。 陈麒现吐槽:“大男人哪那么弱不禁风。” 姜弥瞪他一眼,让他医生吩咐时,别随意发表意见。 私人医院的医生,医术先不论,态度和修养,那是一等一的好。 而对于陈麒现,医院上下,恐怕各个都有耳闻。 最有钱的家属,非他莫属。 从外科到彭秋纱的病房,有段距离。 “这个点接妈回家,还正好。” 姜弥见他这般没心没肺,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刚经历了一场动魄惊心,此刻是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整个人只是木讷地跟在陈麒现身旁。 眼前仍是触目惊心,陈麒现淌着血发疯的画面。 吴时茂也一路无话,他心想,此刻要是沈译在身边调节一下气氛,倒也是好的。 果不其然,他听见姜弥鲜见的一面,清冷而又脆弱。 看样子,被陈麒现伤得不轻,这会儿仍心有余悸。 “陈麒现,你以后还敢这样自残,我不会原谅你的。”姜弥声音冷静而无情,看得出,完全的狠下了心,从未有过的凉薄:“也不会给你生宝宝的。” 陈麒现本还算明朗的心情,顿时阴云密布,他以为听错了,反问:“你说什么?” 姜弥定定地重复:“再有第二次,我不会给你生宝宝的。” 反了她了。 吴时茂活这么大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倒是第一次被他们小夫妻给整不会了。 “弟妹,消消气。不说这种气话,回头我当哥的,自然会教训他。”吴时茂一本正经道,余光瞄到陈麒现疯狂给他使眼色。 陈麒现听了这话,自然淡定不了,气急败坏跳脚道:“刚才在医院门口还好好的,现在跟我说这?!你早说,我刚才都不会打这个破针!你让我自生自灭得了!还管我死活做什么?!” 姜弥见他死性不改,恼羞成怒道:“真铁了心不想让我管了是不是?” 说着,汹涌的泪水跟断了线一样,再度夺眶而出。 还来不及擦去,电梯很快到了楼层。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陈麒现刚要激动地叫嚣,就见电梯外站着彭秋纱一行人。 第150章 两难的抉择 电梯里与电梯外的人,面面相觑好几秒。 非静止画面,气氛安静且诡异。 甚至,陈麒现来不及收回脸上蕴着薄怒的表情,姜弥布满清泪的脸庞。 不过很快,陈麒现率先回过神来,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牵着姜弥走出了电梯。 “妈,等急了吧?不好意思,刚才手划了一下,耽误了点时间。”陈麒现语气十分自然,然后又笑着和林平顺等人一一打过招呼。 姜弥跟着他喊人。 吴时茂反应很快,站在陈麒现旁边,帮着腔打算把这一茬先蒙混过关。 “麒现受了点小伤,害弟妹受惊了。” 姜弥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她不擅长说谎。 也不知,心思细腻敏感的彭秋纱,有没有发现异常。 不过她向来是个识大体的人,当着众人的面,面色温和且淡淡笑着。 “不着急,是我不好,忘了告诉你们,林老师和常老师正要带我去你们家里呢。”说着,她关心道:“大公子,你的手怎么伤着了?严重吗,医生怎么说的?” “妈,只是小伤,不小心划了一下。”陈麒现简单应了声,又很快转移了话题:“林老师和常老师想得真周到。对了,怎么不见秦姨人呢?” “今天给秦姨放假,她和在沪市的老姐妹约着去和平饭店吃下午茶了。”常老师性格爽朗,看得出她和彭秋纱关系不差,还挽着她的手。 一边寒暄着,一行人下了电梯。 常老师让彭秋纱坐他们的商务车,还把屠阿姨和姜婶一起梢上。 陈麒现给司机报了地址,便目送着他们上车。 思来想去,陈麒现还是在彭秋纱上车前,亲昵得揽了揽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轻松地笑说:“妈,以后和常老师他们一样,喊我麒现。” 彭秋纱为难地笑了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还有,是接你去咱自己的家里。”陈麒现特别强调。 没人知道,他心底的不安。 彭秋纱抬眸望了他一眼,许久之后,才哽咽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回到家,蔡阿姨热情好客。 听闻动静,立马到玄关处迎接。 虽然不完全摸透主人的家底,可她第一眼看见林平顺真人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 陈麒现打趣:“干部来视察民情了。” “林书记您好您好!百闻不如一见,能亲眼见您一面,真是三生有幸!”蔡阿姨不拘小节地招呼着,把林平顺捧得非常高,又彰显了真诚。 林平顺对待外人,从来没什么架子一说。 不仅主动打了招呼,顺便给蔡阿姨介绍道:“这是我夫人,常女士。” 陈麒现见他一本正经又严防死守的样子,忍不住帮蔡阿姨解围:“称呼常老师就好,常老师是退休教授。” 蔡阿姨给她拿了拖鞋,摆得端端正正:“常老师您好您好!快请进吧!” 紧接着,她虽未见过姜弥的母亲,可一眼认出:“您就是太太的母亲吧,母女俩长得颇有几分相象,都是骨相绝佳的美人儿!” “你好,我一直听咪咪提起你,说你把他们小夫妻照顾得很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要谢谢你。”彭秋纱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迎进了屋,她和蔡阿姨很有的聊:“唤我秋纱就好了。我和你一样,以前是大公子家里的阿姨,打点他们家的日常家务。” 蔡阿姨笑道:“真的?这我倒是没有听先生和太太提起过呢。秋纱你坐,身体好些了吗?” “还不行,主任特地叮嘱,晚上八点前必须回到病房。” 蔡阿姨宽慰她:“好好听医生的话,病就能一点一点恢复,不着急。” “心急也没用。”彭秋纱看起来有些丧气。 蔡阿姨厨房还有一堆工作要忙,没再多说,主次她还是分得清的。 “你们先坐,我给你们煮点茶水来。”水果和糕点已经提前备好。 姜弥便去厨房端果盘。 “林书记、常老师,吃点水果。”姜弥嘴拙,说实话,也没招待过这么重量级的客人,她实在有点撑不起场子。 常老师说:“不用忙,我们都很随意。” 陈麒现也说:“林老师和常老师都是自己人,你反倒拘束起来了。” 姜弥还没消气,被他这么一说,也没附和,只给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色。 倒是林平顺,随口问起:“怎么弄伤的?” 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陈麒现心里吐槽道。 “修个机械的东西。”他只能瞎掰。 姜弥听着,没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而是给彭秋纱和常老师各自叉了块蜜瓜:“尝尝这瓜。” 瓜很甜,但是彭秋纱味同嚼蜡。 坐了会儿,彭秋纱对姜弥轻声说:“咪咪,妈妈想用下洗手间,你带我去。” 这里,她是第一回来。 进屋时,也没有好好打量。 因为人多,姜弥和陈麒现也没提出要领着她在屋子里转转,以至于她不清楚房屋结构。 总而言之,除了陌生感以外,还充斥着点儿莫名的抗拒。 “好,你跟我来。”姜弥搀扶起彭秋纱。 她真的很瘦,皮包骨头。 姜弥带她去了主卧,打开门时,她介绍着:“这是我和陈麒现的卧室。” “又大又干净,采光极好。”彭秋纱粗粗扫视了一圈儿,阳光从一整面落地窗照进来,铺在大床上,显得明亮又温暖。 整个调子,是治愈而柔软的。 虽然姜弥知道彭秋纱还需住一段时间的医院,怕她多虑和感伤,仍然安抚她的情绪:“等你出院了,就住我们隔壁。陈麒现已经让蔡阿姨按照你喜欢的风格布置了一下房间。等你用好洗手间,我带去你看看。如果有哪里不喜欢的,我再帮你改进。” “这么麻烦做什么,我不搬过来。”彭秋纱也不知何时做的决定,对姜弥说:“咪咪,等我的病好了,我就回老家去。我问过姜婶了,好多邻居都还在老家,我去了熟人多,也自在。” 姜弥被她的话钉在原地,也不知怎么的,她今天格外的脆弱。 瞬间有点无法接受她这么仓促的决定,或许在她那儿,已经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妈妈,我想和你在一起。”姜弥自认为,从小到大,她没有让父母操心太多自己的事,可忍不住请求她,“你再想一下,留在这里好不好?” 彭秋纱一时没有太果决,她也心疼姜弥。 去或留,是个两难的抉择。 “为了我留下来,可以吗?”姜弥眼泪决堤,努力了这么久走到这里,如果最后还是要和至亲分隔两地,那么她找不到自己努力的意义在哪里。 彭秋纱不答反问:“你现在开心吗?”她用一双僵硬又苍老的手,给姜弥擦去眼角不断涌出的泪痕,似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眼眶湿润道:“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想你过得开心,我不想成为我的累赘。” 姜弥哭着摇头,怎么就成了累赘了呢。 “如果为了治好我的病,让你不得不选择待在大公子的身边。我宁愿不要活了……”彭秋纱说了,和陈麒现如出一辙的话。 第151章 破防了 还有客人在,不适合探讨这么深刻的家庭问题。 内里几近崩溃的姜弥,面上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赶紧收起眼泪,找了个最好的方法堵住彭秋纱的思绪:“妈妈,你肯定是想家了,我也想了。这样吧,今年过年,我们一起回老家好不好?然后买好多的菜,让邻居都来我们家里一起守岁,再让陈麒现给我们放烟花,陪我们一起看晚会,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彭秋纱见自己失态,还把女儿弄哭,她只好点头答应。 出了卧室,彭秋纱提出要去厨房帮忙。 姜弥担心她累着,又觉得自己不好怠慢了两位贵客。 不过,厨房虽然很大了,可也已经挤了三位阿姨。 没人敢让彭秋纱干活,只能被姜弥拥着出了去。 扬言,要帮忙,也该是她去帮忙。 这话被陈麒现听见,有意调侃:“得了吧你就,就算我的胃经得住折腾,妈的胃也受不了你那厨艺。” 彭秋纱闻言,拉着姜弥的手,叮嘱道:“等妈妈身体好了,要教会你下厨做饭。人是铁饭是钢,就算平时有人照顾你,万一一个人的时候呢,也不能让自己饿着肚子。” “嗯,好。”彭秋纱说什么,姜弥只能事事顺着。 倒是陈麒现,听出了彭秋纱的话里有话,他不知道姜弥有没有听出猫腻来,答应得这么爽快。 不过,他也只能装傻充愣到底,向彭秋纱无数次保证:“妈,这点你不用担心,有我在饿不着您闺女。” 彭秋纱很难想象陈麒现下厨是个什么样子,从出生起,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洗手作羹汤,再怎样,也是离他很远很远的。 所以听起来,就跟糊弄她似的,倒更像是演戏了。 姜弥看出了彭秋纱无言的质疑,虽心里和陈麒现闹着别扭,可大事大非上,她有分寸,仍然偏向他说话。 “妈妈,他说的是真的,他会做我最爱吃的酸辣鸡杂。等这次过年回老家,让他给你做顿饭,你一定会被他的手艺给惊艳到的!”姜弥说得中肯,一点没有胡编乱造,全是事实。 彭秋纱这才信了,点头说好。 后面,几个长辈在那儿叙旧,吴时茂去了书房处理事情。 陈麒现趁机,找了机会和姜弥单独相处。 “你怎么又哭了?”他把人领到了洗手间,给她拧了毛巾,让她捂一捂肿胀的眼睛。 姜弥不想在这一天,尽说些扫兴的事情。 只捡了不重要的说:“就是说到想念老家了。” 陈麒现不想和她绕圈子,无情拆穿:“你五岁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对老家能有多少感情。” 姜弥拿毛巾擦了擦脸,她怎么可以这么狼狈。 一时将脸埋在其中,不想抬头。 陈麒现逼问的声音,虽迟但到:“是不是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姜弥认为此时不适合跟他商量这些,她情绪才刚稳住,并不想再次失控。 陈麒现没什么耐心,一把扯掉她遮掩的毛巾,不容置喙催促道:“快说。” 姜弥也一下失了耐心,看着他良久,才说:“妈妈说想回老家,我不舍得。” 陈麒现想也没想:“我也不舍得!” 姜弥没再隐瞒重点:“她一直认定,我是因为帮她治病才和你在一起的。”她见陈麒现一脸的茫然、不解与无奈,反问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麒现问:“为什么?” “我猜,可能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吧。” 陈麒现皱眉,看起来很凶:“再胡说八道我要罚你了!” 姜弥心烦意乱,镜中看见他包扎的手臂,又是心下一凉。 委屈从心底蔓延开来,自己好像坠入了深渊,不见底,又不见天,恐惧吞噬了她。 “我说认真的。”姜弥咬着下唇,不认同他的说辞,直直问道:“你想怎么罚我。” 陈麒现说得暧昧:“我的手段,你还不了解?” 姜弥故意曲解道:“是自残吗?” 陈麒现见她旧事重提,霎那就破防了,迈开腿上前一步,势顺就把姜弥卡在水池和自己之间。 一条腿,轻轻一撩,很熟稔就挤了进去。 他还没用力,姜弥就已经动弹不得。 她忿忿地咬牙,从镜中抬头看他得意地扯着笑,皮笑肉不笑似的与自己在镜中相望。 心跳失去规律,快一下慢一下,总之不正常极了。 姜弥知道,来的人,都是礼仪极好的长辈和朋友,不可能贸然闯入他们的卧室。 但是,他们也不能这样胡作非为! 这还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呢! 姜弥伸手去抓他,情急之下,只抓到了他受伤的那条手臂。 别说使力,连碰都不敢触碰。 她只能又急又气:“陈麒现!” “说过多少次了,还没吸取教训呢。”陈麒现冷哼一声,看着真有点动了气的模样,眼神冷却几分,“连名带姓,改不了了是吧?” 姜弥觉得他歪曲重点,现在根本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要不要我教教你,正确的叫人方式。”陈麒现轻描淡写地问她,眼色却是有点可怖。 姜弥失笑,终于说出心里藏了许久,又不见天日的话:“在私下里,你凶我可以。但是,当着我妈妈的面,你别总是用这种语气说话。她心里一直担心你欺负我。” 陈麒现听了,只觉荒谬:“你也这么想?” 第152章 最郑重的承诺 这一秒钟,心碎得稀巴烂。 不过不怪陈麒现,他们虽然相识于二十年前,可真正在一起的时光少之又少。 童年的无知,年少的懵懂,成年后的被迫分离…… 都证明着,他们没有自以为的了解对方,理解对方。 那些晨间的呼吸,午夜的欢愉,不过是短短不到两年时间的浮光掠影。 姜弥对此,没有任何的苛责。 爱不需要理由,可相处需要磨合。 道理她懂,只是为什么从陈麒现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会难过得不由自己。 姜弥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惹怒他,敛尽眼底未知的情绪,眨了眨眼,把泪水憋进心里,极尽耐心地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双腿有些发软,姜弥撑在洗手池台面,动容道:“这世上,只有你没有欺负过我。” 陈麒现面无表情反问:“没有么?” 姜弥浅笑着摇了摇头。 陈麒现也不管家里来没来人,不正经起来,玉皇大帝来了也照样不正经。 他没再开口,拿腿蹭了蹭姜弥的,暗示意味十足。 愣是姜弥再傻,也慢半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这个不算。”姜弥好气又好笑,方才的剑拔弩张,顿时就烟消云散。 陈麒现是懂如何拿捏氛围的。 “这个不算,那我可要……” “不行!”姜弥抬起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脸红心跳道:“先出去,差不多要开饭了。” 陈麒现这次没给她糊弄过去:“这答案我不满意。”家里来了人,陈麒现确实不敢拿她怎么样,他没皮没脸,姜弥则最是循规蹈矩,“等晚上只我们两个人时,我唯你是问。” 识时务者为俊杰,姜弥嗯嗯啊啊,深知现在跟他硬碰硬是自寻死路。 晚饭开始得早,因为还得在八点前把彭秋纱送回医院。 林平顺在几个学生的陪同下,浅喝了点儿酒。 菜都是家常菜,色香味俱全,在座各位都夸蔡阿姨厨艺精湛。 瞧着是宾主尽欢的一餐饭,散场时也都恋恋不舍的。 送彭秋纱去医院的途中,姜弥觉得非常愧对她,自己对她的陪伴和照顾,必然是缺失的。 甚至令她没想到的是,彭秋纱心里,藏着那样多的秘密和顾虑。 她上车后,就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仿佛这些母女相聚的温情时刻,是问上天借来的。 “妈妈,今晚我陪你好不好?” 彭秋纱勾起嘴角,笑容清浅治愈。 不可否认,她不发病时,真的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不用,姜婶和你屠阿姨都在。而且,你陪着我,大公子就一个人了,他会孤单的。” 姜弥见她这么说,撇了撇嘴:“他是大男人。” “不要,你们平时工作忙,已经很累了,不要再把注意力一直盯在我身上。” 姜弥见状,没再坚持。 送彭秋纱到病房,等护士来给她采集了血样,检查完她的基础指标。 见指标稳中向好,姜弥和陈麒现才放宽心,在病房逗留了一会儿。 陈麒现总能找到合适的话题:“妈,今年回老家过年,我这边得准备一下给七大姑八大姨的礼物,也得采办一些年货。你有没有好的建议呀?” 彭秋纱思考了一会儿,也颇有些面露难色:“我也好些年不回去了,都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合适。要不就带一些牛奶和礼盒吧,干货之类的。” 陈麒现看起来兴致浓郁、颇为上心的样子:“行,那我知道了。改天我和咪咪一块儿去选。叔叔伯伯的话,茶叶和烟酒,总不出错吧?” 姜弥见他不是敷衍和假装,心中不是滋味。 那么骄傲和冷漠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连一面之缘都没有过的她家的亲戚,能费这样的心思和礼数。 属实让她惭愧。 彭秋纱赞许的目光投向他:“还是大公子想得周到,让你破费了。” 陈麒现:“嗐~妈你客气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是你的女婿呀,人家女婿顶半个儿子,我可是顶一个儿子给您用的。” 他能说会道,把话说进了彭秋纱的心坎儿里:“咪咪是独生女,碰着了事没有兄弟妹姐出主意,我作为她的丈夫,理应替她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他的话,说得谦虚又真诚。 任是彭秋纱再悬着一颗心,也该安全落地了。 “有生之年看见咪咪找到了这样一个疼她爱她、事事站在她角度替她着想的丈夫,我此生也无憾了。”彭秋纱说着,又要落泪。 医生说了,她的情绪需要平稳。 陈麒现不敢再说下去,免得她又激动到失态。 “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陈麒现趁此鼓励她:“有你在,我永远也不敢欺负咪咪。” “你是苏小姐唯一的儿子,我相信你骨子里是个善良专一的好孩子。”她拿手绢擦了擦眼泪,动情道:“我们家咪咪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这话,彭秋纱正常时,说过好多回。 怕就怕,她病情不定。 所以,为了把这颗雷彻底铲除,陈麒现比谁都想快点治好她的病。 陈麒现第一次,将藏于心间最深的秘密,说给了她们母女听:“我妈妈去世前,其实同我说过很多回,让我长大后,就娶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女人结婚。而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利,不是为了权,去娶谁家的千金。她说,那种婚姻是海市蜃楼,总有一天会化为乌有。” 姜弥静静听着。 陈麒现在苏仁芯去世后,从不主动及提这位病逝的生母。 姜弥不敢触及他的雷区,母亲,是一个人内心最柔软的软肋。 对于陈麒现这样的家庭,更是如此。 毕竟她亲眼所见,仁芯阿姨对他,是有多么的爱护与难舍。 她更是心知肚明,陈东海对他,是有多么的残忍与狠毒。 姜弥不骂人,可是在她眼里,陈东海真的连畜牲都不如。 动物还懂保护自己的儿女,可在陈东海眼里,身家利益才是最好的家人。 母女俩听着,俱是哽咽了一下,一时失了回应。 陈麒现用回忆往事的深沉嗓音,温温淡淡接着道:“我妈妈她懂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咪咪。临终前,还带我去了寺庙祈福,让菩萨无论如何,给我牵这段好姻缘。” “所以妈,你不用担心我会欺负咪咪。如果我哪天欺负了她,我妈妈就算在地下也不会放过我。” 这是最郑重的承诺。 第153章 肤浅又好色 为了试图战胜彭秋纱的心魔,陈麒现不惜搬出自己母亲这座大山。 是他藏于内心深处,神一般的存在。 可见他是真的,孤注一掷了。 回去的路上,姜弥接到俞悦的电话,说要请她吃宵夜。 姜弥听她语气,心情明亮不少,也得知她男朋友也在,便没有答应赴约。 她到家,好像还有千言万语要和陈麒现诉说。 可惜事与愿违,到了家,洗完澡上床,姜弥也没有主动再提起,陈麒现在医院里那些衷肠。 姜弥知道,她是承了他很重很重的一段情。 于她而言,无以回报。 只能在他这份情上,回以更纯粹浓烈的情。 “陈麒现,我听说,愿望实现了,是要去还愿的。”姜弥和他各自靠在床头,卧室开着暖色调的落地灯和壁灯,朦胧的氛围感,的确很适合夜聊交心。 “我去过了。”陈麒现应道。 “明天早上带我过去吧。”姜弥提议。 陈麒现不置可否,说好。 姜弥见他对自己冷冷淡淡,忽然不太确定,他在气什么。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挺烦心的。 陈麒现大事上从不为难过姜弥,可有些小事的细节,他能死抠到极致。 比如,如若她去单独见过陈麒迹,那是犯了他的大忌。 两个人在一起时的聊天内容,都得一五一十,一字不差地背诵给他听。 对此,他的气性很长,长到会动不动给你翻出十几二十年前的旧账。 姜弥不得不佩服他。 难怪沈译荣封他过“亚洲醋王”的绰号,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取不出这么精准的外号来。 不过,这会儿不是开玩笑的当口。 陈麒现摆明了是不想让她舒坦,姜弥不由侧目看了她好几回。 真有他的,回回都不肯给她一个对视。 一看就没憋什么好事。 姜弥穿着简单的睡衣裤,房间有暖气,陈麒现也是一身浅色的居家服,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比姜弥先洗的澡,头发已经干了,蓬松柔软。 碎发遮了前额,比工作状态更显年轻好几分。 用时下年轻女孩的形容,痞帅痞帅的。 “刚才洗澡,没有弄湿手臂吧?”姜弥迟来的关心,显得毫无作用。 陈麒现终于借题发挥,字字句句反驳道:“你这样问,就好比人家淋了一场暴雨,你事后递出一把遮阳伞。” 姜弥张了张嘴,颇为意外。 看来,他的怨念很深。 这是在怪姜弥,没有伺候他洗澡? 才不要! 这人没轻没重的,如果她要是真帮了这个忙,指不定他要在浴室闹出什么花来。 真要那样,他受伤的那条手臂,下场才更惨。 “我就是问问,你没弄湿就行。”姜弥故作狠心道。 陈麒现果然很不受用,说话的语气顿时冷硬,居高临下用余光觑了她一眼,没好气:“那你不如不问。” 这是原则性的大事,姜弥的态度寸步不让。 她严肃地沉下脸,目光不再如初般柔和:“陈麒现,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如果你今后再用这样的方式伤害自己,我不会轻饶你。” 这话说得强硬,可搭上姜弥慢条斯理的语速,又结合平日里从不发火动怒的性格。 听上去,真的一点也不凶也不硬。 根本没有威慑力不说,还有点像是在吹枕边风。 软软糯糯,就跟个糯米团子似的。 除了被陈麒现捏扁搓圆以外,好像也没第二种下场了。 陈麒现果然拿她的警告当耳旁风,不轻不重地问她:“怎么个不轻饶法?” 姜弥见他没有悔改之心,生出了恼怒之意,冷下脸,看得出根本不是装的:“你就别回家了。” 陈麒现反骨上身,字字不让似的:“让我夜夜不归宿,就算我能忍,你也能?” 这叫什么话!? 搞得她成了欲求不满的那一个! 姜弥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说着说着,他又不着痕迹将话题带偏。 她也固执道:“我有什么不能忍的!我本来也没想一天到晚……” 陈麒现见她卡壳了,说不下去,这呆样谁见了不迷糊。 又迷糊又可爱,最重要的是,素颜还能这么美。 陈麒现承认,他肤浅又好色。 这辈子能娶到姜弥,光论艳福,他就不浅。 不由好笑地逼问:“话说完整,一天到晚什么?” 姜弥见他耍流氓,闭嘴不答,捏住被子的一角,跟条鱼一样,钻了进去。 气鼓鼓背对着陈麒现。 在这种话题上,她很能感受到人家形容的,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 陈麒现怎么舍得放过这种机会,半撑着身子,声音在姜弥头顶盘旋。 “一天到晚被我艹,是么。” 不近人情得像魔鬼。 姜弥听不下去这么粗俗的话,涨红了脸瞪他:“陈麒现,你够了!” 他一副上火的表情,不甘示弱:“碰你一根手指了么,我够什么够。” 姜弥恨得牙痒,这人在医院时还好好的,话里话外,表现得像情种。 一回家,又是这副死样子。 都这样了,姜弥再是没心没肺,也不可能好好入睡。 她又急又气,又拿他无可奈何。 只好蹭蹭两下又坐起身,平静是平静不了的,但她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性子。 “说吧,你想我怎么样?”姜弥不得已,软下口吻来。 她惯会示弱的,陈麒现想。 “不给我洗澡也就算了,那能不能有一句软话?我想感受一下来自你的温柔小意,就这么难?!”陈麒现大有无理取闹的架势。 “但你不可以触到我的原则,我的底线。”姜弥一瞬不瞬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满是柔情似水,“我亲眼看见你伤害自己,我的心都碎了。” “那你明知道我洗澡不方便,你不提出要帮我?” 绕了一大圈,在这儿等着姜弥。 第154章 你这样子好温柔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 姜弥轻叹口气,不跟他一般见识:“今天是给你长长记性,明天帮你洗,好不好?” 陈麒现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还差不多。” 姜弥见他被顺了毛,也无心纠结,便软着声道:“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 陈麒现缠上来,轻咬她耳朵,又开始说上似是而非的话了。 “上次我出差两个月,在办公室里,你坐的就是我这条手臂。”陈麒现贪婪地汲取着姜弥身上好闻的香气,到了动手动脚的时间:“你还记得么。” 姜弥还真就落入了他提前设好的陷阱,回忆了一下当天的细节。 那么急促又荒诞…… 打住! 姜弥止住了思绪,经不住这样的鞭笞。 陈麒现知道她又当起了鸵鸟,拿鼻子不断地蹭她的脸颊和脖颈。 光是这样,姜弥身体里的情潮,就一波接一波的涌动。 她本想伸手去掰开他的头,不成想,陈麒现捉住了她不安的手。 转而让姜弥的手,在自己身上点火。 说实话,惊心动魄的一天下来,姜弥实在没有兴致和精力。 陈麒现倒好,没事人一样,贴在她怀里软磨硬泡道:“今晚,要不要坐坐另一条手臂。” 姜弥别开脸,不去理人。 “快点,哥哥让你舒服舒服。”陈麒现怂恿她。 他大约看出了姜弥的态度有所松动,再接再厉地蛊惑:“要是没把你弄舒服,明天就罚我。” 半推半就,姜弥被他抱坐了起来。 她本意是想快点结束,可陈麒现分明有办法让她快不了。 他平躺在床上,见姜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额角的汗要滴不滴。 一双小鹿眼朦胧多情,看着人时欲说还休的样子又纯又欲。 美死她得了。 “跳女团舞,不是会扭得很。就这么会儿,扭不动了?”陈麒现见她没动两下就停,心里不爽,前后上下摇着手臂折磨了她一下,不满道:“别犯懒,继续扭。” 床上的陈麒现,永远说一不二。 姜弥喊累没成功,反倒被他罚着掐了掐软腰。 柔色调的灯光映衬下,姜弥的肌肤白皙滑腻得晃人眼。 陈麒现目色沉沉,盯着看了许久,实在忍不住,手指掐得更重,掐到姜弥含泪喊疼。 惊了一下,忽然就没声儿了。 身体颤动得厉害,弄得陈麒现也静默了一会儿,好好感受着她的情动。 “小东西,才几分钟就上天了。”陈麒现坐起来,直接将人翻转过去,累活换他来干。 姜弥被他撩得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 心下有些无奈,难道小夫妻之间的口角,只能让一场x事来化解吗? 她本意并非如此。 不过,她大概能摸到一部分陈麒现身上所谓的命脉。 于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有些事情,她需要凭借自己去解开一直存在的心结。 她捉住陈麒现的手,细喘地嘤咛:“答应我一件事。” 陈麒现被姜弥捉住了手腕,小姑娘劲儿还挺大,压住了他不安分的拨弄。 “嗯?”他呼吸之间,带出一丝性感的喘息。 此刻,他并不想废话,只想被情欲操控和支配。 他喜欢极了这样子迷失的自己,仿佛进入了一重全新的空间,那里没有烦恼和仇恨,只剩下快乐的巅峰。 姜弥一时无言,却也不肯放开他的手。 陈麒现有些急迫,额头和两鬓的汗水,渐渐落在姜弥的脸上。 他盯着她墨色的瞳仁,闪着午夜精灵一般的光芒。 他不作多想,急急敷衍着:“答应答应!你现在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双手奉上!” 姜弥见他胡说八道,不甚认同,终于放开了他的腕骨,伸手点了点他弧度完美的唇:“不许乱说话,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陈麒现继续他未完成的美差,投入且专注。 姜弥反倒频频走神,有点进入不了状态。 陈麒现“啪啪”打了她两下屁股:“认真点!” 姜弥心里有事,认真不起来。 思来想去,唯唯诺诺地开口:“我还想单独去见一次陈麒迹。” 闻言,陈麒现动作一顿,差点暴跳如雷:“你敢在我身下提他,是不是胆儿太肥了点儿!?” “不管,你刚才答应了。”姜弥心一横,学他耍赖的样子。 陈麒现半真半假:“你不如要了我的命痛快些。” 后半程,姜弥为了消弥他的顾虑,表现得认真又乖巧。 甚至,前所未有的主动。 结束后,陈麒现非但没有网开一面,反而阴阳怪气得很:“为了见他,真是豁出去了。” 姜弥动之以情道:“我见他,又不是因为想见他。好啦,别不高兴了,生气容易变老。” “走开。”陈麒现翻脸不认人,拿开她贴在他后背的手。 就算拿开,姜弥还贴。 不厌其烦来回了几次,陈麒现终于摆脱了幼稚鬼的称号,不再和姜弥小儿科的拉扯。 两个人都困了,抱紧对方后不一会儿就入梦了。 第二天姜弥还是早早就醒来,推醒了熟睡中的陈麒现。 对方有起床气,直到上了车,他还不带给个笑脸的。 姜弥继续伏低做小,投其所好地一路拍他的马屁,顺他的毛。 直到下了车,看见了细雨霏霏中的寺庙,陈麒现才牵着姜弥的手。 纵然有起床气,他还是考虑周到。 出门前看了眼天气预报,给姜弥准备了帽子和手套,还有长柄伞。 一入冬,姜弥的手脚就容易发冷。 “你这样子好温柔。”姜弥见陈麒现耐心给自己戴帽子和手套,莫名幻想,如果他以后拥有一个女儿,是不是就是宠娃狂魔。 不知怎么,姜弥觉得一定是的。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陈麒现没好气。 昨晚留下的怨念,他是一点没消。 “就是好温柔嘛~”姜弥跟猫一样,撒着娇往他怀里钻。 清晨的湿冷比夜晚还甚,哈着气都冒着烟,可见温度有多么的低。 姜弥全副武装,仍是冷得瑟瑟发抖。 陈麒现彻底狠下了心,把人轻轻扯开。 糖衣炮弹! 陈麒现劝自己头脑冷静,姜弥惯会拿捏自己的,他才不要上当! 第155章 说好的高冷和寡淡呢?! 事实证明,陈麒现在姜弥面前,装不过三分钟。 还没到门口呢,恨不能将人搂抱在怀里。 山脚下天寒地冻,雨天路面湿滑,陈麒现已经将车停在寺庙的后门,可再怎么样,也得绕一圈路才能到正门。 寺庙不大,又不是初一十五。 他们是最早的香客。 陈麒现对这儿熟门熟路,一路领着姜弥。 二人也不多话,陈麒现怎么做,姜弥就怎么学。 两个人从大殿一路跪拜、叩首,模样十分的虔诚。 回去的路上,姜弥忍不住探他口风:“你除了还愿,还求了什么吗?” 陈麒现故弄玄虚道:“天机不可泄露。” 姜弥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就跟生日许愿一样,人家老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么,她也不告诉他。 她向菩萨求了个女儿,她和陈麒现的女儿。 什么时候来都好,她会一心一意地等着她的到来。 陈麒现发现,姜弥一路上,唇角就没压下来过。 背着他要去见陈麒迹,就这么高兴? 陈麒现明知不该往这个方向想,可偏偏脑子就没停过,满心满眼都是姜弥和陈麒迹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 草。 分别一下午了,姜弥都没有联系过自己。 哪怕是一条微不足道的短信,问他中午吃的什么,也好过不闻不问啊! 陈麒现终于坐立不安,面色铁青地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那盒没抽完的烟,狠狠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就连那个价值不菲的打火机,也不能幸免。 烟都戒了,还留着干嘛。 通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陈麒现已经在怒火中烧的边缘徘徊。 另一头的姜弥,根本还没有约陈麒迹见面。 至于何时见面,等得他的消息才行,不然容易打草惊蛇,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昨晚,也就是气氛恰到好处,她提前给陈麒现打一下预防针罢了。 避免日后引起误会。 她了解陈麒现,先斩后奏的行为,在他那儿绝对是零容忍! 这不,姜弥今天请了假没去公司。 还完愿,陈麒现先和她一块儿去了医院。 他近期公务繁忙,仍脱不开身,还需要站好新年前的最后一班岗。 其余员工,大部分已经提前休假。 旅游的旅游,回家的回家。 姜弥也还有一些年假没有用完,便时不时的休上一两天。 这不,姜弥待彭秋纱午休时,就约了俞悦在商场碰面。 两个人逛吃逛吃了一下午,最后拎着大包小包,瘫软地坐在商场一楼的咖啡店。 姜弥拿出手机,准备点单时,才看见陈麒现在一小时前的十六通未接来电。 整整十六通! 他哪来的这么多耐心啊…… 俞悦本来想凑过来看看自己喝点儿什么,一看见屏幕,这么夸张的数量,真让她大跌眼镜。 这是陈麒现?! 鲨了她吧! 说好的高冷和寡淡呢?! 这狗男人,难不成是怕自己把他老婆拐跑嘛?!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打了十六通电话吧…… 查岗,也没这样子查的。 活久见! 俞悦本来看不顺眼陈麒现,得了这空,又开启了无情的吐槽模式:“你家狗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呢!老婆难得出来跟我逛个街,他就坐不住了?!他咋不在你身上装个监控呢?!” 姜弥笑笑着没接话,把手机递过去:“看看喝什么。” 俞悦没带客气的,最贵的勾上就对了。 今天所有的吃喝玩乐,全由姜弥买的单! 不仅如此,还送了她好看的裙子和包包。 俞悦看着一旁的战利品,大言不惭道:“要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我有你就够了,还要什么臭男人啊!” “那可不行,我才养不起你。”姜弥说笑间,也给自己点了一杯红茶拿铁。 俞悦小嘴一撅,语调娇软地发着嗲:“我少吃点儿还不行么。” 下单后,姜弥连忙第一时间给陈麒现回了电,生怕真有什么急事找不到人,那就麻烦了。 “在干什么,一个多小时了,连手机都没看过?还是故意不接我电话?!”未等姜弥开口,对方怎么也压不住胸中的满腔怒意,连连质问道。 “我和悦悦在逛街,手机一直放在包里,没留意呢。”姜弥随他怎么发火,情绪非常稳定,更没有受他的影响,也跟着焦急起来。 换来对方的轻嗤:“你这街逛得可真够久的啊。” 姜弥怎么听不出对方的冷嘲热讽,依旧赔着小心,笑着解释:“在挑衣服,要试穿,就费了一些时间。” 陈麒现终于有所好转,见她这么说,跟着问了句:“买了什么好看的衣服?” “一些春季的新款。” “有我的份儿么。”陈麒现吃味道。 “嗯呐~” “买的什么?” “衬衣。” 他循循善诱道:“还有呢?” “皮带。” 那头轻笑一声,似乎有点意外,可嘴上不饶人:“想栓住我?” 不知是调情还是别的,总归听起来怪怪的。 姜弥被她说得红了脸,毕竟,俞悦还扒拉在姜弥耳边,听着他们小夫妻的闺房密语。 很明显,这话一字不差落入了俞悦的耳里。 她撇了撇嘴,骂了声不要脸。 也怪陈麒现耳朵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咬牙切齿:“俞悦是不是又活腻歪了?!” 姜弥夹在中间当和事佬:“好了,开玩笑的嘛~” 陈麒现:“她要是太闲,我不介意给她添点儿堵。” 姜弥笑他幼稚。 “我还以为你有重要事找我,干嘛打这么多电话,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吓我一跳。”不知不觉间,姜弥和他在一起时,话越来越多了。 好像变得唠叨了不少,跟个中年妇女似的。 “我以为你背着我去见他了呢。”陈麒现没再要面子,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 姜弥就知道! “见他之前,我会提前通知你的,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姜弥好笑道。 陈麒现轻哼。 不过,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今天不见也好,省得他提心吊胆一下午。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陈麒现变得很乖很乖:“咪咪,不用你栓,我也早已经是你的人了。” “嗷呜~” “不许卖萌!你一卖萌,我就老想欺负你。” 他口中的欺负,不用问,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口中的那种欺负。 俞悦抱怨:“还能不能好了!?这个电话是要打到天荒地老嘛!!!” 第156章 一眼万年的惊艳 这天晚上,陈麒现有应酬,听闻是招待了一些非常高级别的领导。 姜弥无欲多打探,猜测或许林书记正巧在沪市的缘故。 俞悦得知陈麒现脱不开身,乐得自在,赶紧约上自己刚复合的前前男友,任平。 姜弥是第一次见他,如俞悦所言,成熟多金,彬彬有礼。 去的是一间私房菜馆,菜色精致,味道令人垂涎。 任平话不多,所有的话题都是点到为止,不会令人感到尴尬。 好在俞悦很会调节气氛,她说得最多的便是自己和姜弥关系有多么的好。 “咱俩第一次谈恋爱,时间太短,都没来得及带给咪咪见你呢。”俞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恋爱太多次的她,也就分手的当下会难过买醉,过后也就不怎么当回事。 对着失而复得的任平,也没太防备,想说什么就说了,邀功似的:“喏~我闺蜜真人漂亮吧?我没骗你吧!” 这话不好接,任平笑而不答,轻点了点头。 确实漂亮,一眼万年的惊艳。 他有成熟男人的稳重和分寸,清楚这个话题没有营养,更不适合深入,便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姜小姐在哪里高就?” 姜弥如实回答:“大鲸科技,做电池研发这一块儿。” “很有潜力的科技公司,是仁芯集团旗下最重要的子公司了。”任平是做投资的,对行业顶尖的公司也算是了如指掌,自认为评价得算是中肯。 大鲸科技独立一事,其中还有一些股权结构变更之类的,没这么快在短时间内做好分割。 对外,仍隶属于仁芯集团没错。 姜弥也就点了头,没再扩展。 俞悦微皱眉头,撒着娇抱怨:“你无不无聊,吃饭是放松的时刻,聊什么工作呀!真是工作狂魔,没劲!” 任平无奈地笑笑,低声安慰一句:“好,不谈工作。” 俞悦冲他眨了眨眼,睫毛扑闪,古灵精怪道:“告诉你哦,大鲸科技的老板,是我们咪咪的老公。” 任平跟陈麒现打过交道,但没有合作。 还听说,陈麒现最好的朋友,是他最崇拜的资本大佬吴时茂。 “是陈总?”任平还是谨慎,怕弄错身份,于是用了疑问。 “嗯,陈麒现。”外人都知道,陈家有三个公子,姜弥直接报他名字,那就一目了然,见他和俞悦般配极了,便拿任平当自己人,“他今晚正好没空过来,等下次有机会,再叫上他一起。” 俞悦嘟嘴,没掩饰自己和陈麒现的不和:“叫什么叫,我看他就烦得吃不下饭!” 说起陈麒现,她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 正好得知任平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说得更起劲:“我跟他老公天生死敌,从小就不对付!嗐~宝宝你不知道,别看陈总对外人模人样的,对我可狗了!我每次喝多了上他们家里,只要他在家,我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他无情地扫地出门!” 姜弥没法反驳,俞悦说的情况,跟事实也大差不差到哪儿去。 但还是帮陈麒现美言道:“不过也不算无情的扫地出门,是让承东哥来接人而已。” 任平默默听着,也不打断她们的对话。 见她们说完,才会适时接一句:“下次不要麻烦承东了,我会去接。” 简简单单一句,就收买了俞悦的心。 看似波澜不惊,实则蕴藏着一个男人的真情实意。 不管真假,反正女人听了这话,总会动容的。 姜弥有点理解,这样反差巨大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即使散过,又双双被吸引。 二次交往,或许会更懂珍惜。 后面,聊的都是些随意的话题,任平依旧不多插嘴,把小叙的空间留给了这对闺蜜。 临别时,任平执意要送姜弥回家,被她婉拒。 她是开了车的,也没喝酒,就不需要特意麻烦。 俞悦嘱咐她开车小心,到家报平安,这才各自上了车。 回家路上,姜弥接到了陈麒迹的电话。 姜弥以为他沉不住气,率先破了功找上她。 可令她琢磨不透的是,陈麒迹绝口不提与姜弥做出的那桩交易,反而如闲聊一般,与她扯起了家常。 “弥弥,今年过年,陈总还是不愿意回陈宅。今天晚上,他和爸爸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气得爸爸吃饭时摔了碗筷。一下子情绪激动,心脏不舒服差点进医院,好在吃了保心丸后稳定了下来。” 长篇大论,又没掺杂多少利益扯牵。 一看,就是陈麒迹在跟她套近乎。 他的做事方式,姜弥经过很久的接触,才做了总结。 每当他生出要从别人身上得到某种好处,就会从拉家常开始,放松你的警惕心,直至慢慢切入正题。 姜弥吃过亏,摔过跟头,才觉经验宝贵。 她直言坦白道:“我倒是不清楚,今晚我和他没在一起。” 他低声回应:“是,我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身边有眼线? 姜弥心神一紧,说出的话还是谨小慎微,却又别有深意:“今年他答应了我妈妈,说是要陪我们回老家过年。” “原来如此。” 姜弥多长了个心眼,伪装了自己的虚情假意:“如果你们真的想请他回陈宅过年,我可以试着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只不过,他不一定听我的话。” 陈麒迹没表明态度,只关注一个重点:“他在彭姨面前,还是那么会讨她欢心。” “是。不可否认,他表面功夫的确很好。”姜弥附和道。 “最近,他有为难你么?”他问得含蓄,实则意指离婚一事。 姜弥轻叹口气,没有正面回答。 她忽然领悟,陈麒迹为何要选在这个时间点打这个电话。 因为他吃准了陈麒现的行踪,知道他们两个不在一起。 莫非…… 陈麒现的身边,真的藏有他的人? 那么,会是谁呢? 又或许,姜弥想得太多。 他只是因为陈东海和陈麒现的一通吵架电话,才无意得知了他们不在一起的事实。 “快过年了,我妈妈的病情并未有所好转,最近一直在陪着她,也就没精力和他周旋。”姜弥说时,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低落。 “什么时候方便,我去看看彭姨?”是询问的语气,等着姜弥松口。 姜弥几乎下意识地憋着呼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都行。” 她太清楚不过,这是陈麒迹跟你合作的前提,试探你的真伪。 “那就明天吧,可以吗?” “好呀。”姜弥没作他想,就应了下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157章 抵死缠绵 节麒现回到家,天色已晚。 姜弥已经洗完澡上床,找了本书,漫无目的地翻看几页。 听到动静,她第一时间走出房间。 走近才闻到,陈麒现身上的浓重的烟草味和酒气。 说好的备孕,大概被他抛诸脑后了。 不过姜弥也不该有所责备才对,站在他的立场,需要应酬的事务,绝对是超出自己想象范围的。 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喝酒了?”姜弥见他还穿着外套,伸手去脱。 陈麒现见到姜弥,眼神一亮,将人搂进怀里,整个人变得黏黏糊糊:“先亲一会儿。” 说着,不由分说低下头,攥住了姜弥软乎乎的唇瓣。 越吻,越是被她身上的香气给迷住,吻得难舍难分。 双手捧起她的脸,脚步轻轻移动,不知不觉将人扑倒在沙发上。 姜弥也不知怎么就把他外套扯下的,随意扔在光滑的地砖上。 “唔~”姜弥被吻得娇喘微微,敷过面膜的脸颊,显得水润光滑,白里透红,美得令陈麒现移不开目光。 他睁着眼,怔怔望着姜弥渐渐沉沦在欲念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这一切,都是他赋予的。 陈麒现像头饿狼,不再仅仅满足于亲吻。 他把姜弥视作唯一充饥的食物,开始掠夺和撕扯。 姜弥推了推他肩膀,只换来陈麒现更激烈的反扑。 他抱着她,跌倒在地毯上。 抵死缠绵,不休不止。 一次过后,姜弥恼意丛生,双拳抵着他的胸膛,脸蹭着他的脸,整个人软得化作一滩水,说出的话娇羞又腻味:“你没有喝酒呀~” “喝哪门子的酒!备孕呢,开什么国际玩笑!”陈麒现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激情过后,姜弥总是喜欢叠在他身上,然后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聊天。 聊过一轮闲话,陈麒现会再说几句荤话调调情,把气氛继续往暧昧里带。 然后顺理成章,接着搞第二轮。 原来误会他了。 姜弥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坦露心声,她支起半个身子,伸出手指一点一点用心描绘他的眉型。 她发现,眉骨生得好看的男人,尤为性感。 陈麒现漫不经心瞄了一眼姜弥的眼神,格外深邃地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过分专注的模样,又较真又可爱。 两个人一丝不挂,就这么静静平复心跳。 姜弥这才可耻地想起,家里还住着蔡阿姨。 不过蔡阿姨是早睡早起的人,卧室也是套房,连带着卫浴。 半夜三更,不出意外,应该不会走出房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姜弥还是担忧地咬紧牙关,难以启齿道:“我们先回房去吧,万一蔡阿姨……” “蔡阿姨今晚回自己家了。” “……”姜弥“哦”了一声,还是略带羞耻感地轻声嗫嚅:“那还是回房吧,先去洗澡。” “着什么急。”陈麒现显然仍沉浸在方才的欲望漩涡里,嗓音沉而哑,“难得蔡阿姨不在,今晚可以为所欲为。” 话音刚落,手就有些不安分的迹象,有一下没一下摸了摸姜弥的翘臀和软腰。 不仅如此,还轻轻拂过她大片裸露的光洁后背。 “嗯啊~”被他撩拨得发痒,姜弥无处躲藏的呻吟,一声一声,直直往陈麒现敏感的耳朵深处钻去。 姜弥动了动腿,试图爬起来。 陈麒现没让,快速勾缠住她四肢,轻而易举使她臣服于自己。 “腿别并那么拢。”陈麒现咬她耳朵,他感觉起得很快,发现自己又能行了。 “我没休息好呢。”姜弥哪里肯听,见陈麒现执意要进攻,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伸手勾住他脖颈,两个人贴得更紧,但就是拖延时间,“我们先聊会儿天。” 陈麒现总算听出了一丝言外之意。 这个小蠢货,浑身上下,装两个心眼子都嫌多的人。 倒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了起来。 陈麒现来了兴致,看似随她高兴,跟着她的节奏:“好,你想聊什么。” “今天和悦悦的男朋友吃饭,他叫任平,说是和你有过几面之缘。你认识吗?”姜弥开启了谈心之路,绕了个大圈,从零开始。 “有印象。” “那下次再约,你也一起。” “不咋愿意。”陈麒现这下,连装都不装一下了,直接表现出对俞悦的不感冒。 “你确定?”姜弥听后不高兴了。 陈麒现没法,真得在姜弥跟前投降:“行。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 姜弥趁机多夸了几句俞悦:“你可以不认可悦悦,但不得不承认,他挑衣服的眼光真的不错。今天挑选你的东西时,她给了我很多意见呢,不然我都无从下手。” “她给的意见?”陈麒现似乎很不满,大受打击似的:“那我是穿还是不穿!” 姜弥无语,只好睁眼说瞎话:“不过最终的决定,还是我拿的。” “我要去试衣服。”陈麒现被她说得心痒,心血来潮要去衣帽间。 姜弥拉住他,不让他起身:“明天再试吧。”她支支吾吾,看了一眼陈麒现的眼睛,如临大敌一般,表情变得凝重了些许,道:“那个……陈麒迹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你和陈董为了过年的事,吵了一架。” 陈麒现眼神轻佻,看不出喜怒,眼底的光渐渐聚拢,不再那么疏慢。 他一言不发,盯着姜弥湿漉漉的眼睛。 盯得她心里直发毛,一点底气都没有。 陈麒现没有给她准备充分的时间,有点蛮横无理。 “啊——痛的啊,陈麒现!”姜弥布满泪光。 陈麒现被她控诉后,一阵心软。 看着她的情绪,比先前复杂了一些,有姜弥看不懂的情愫。 “继续说。”陈麒现面无表情,声音冷静且克制。 只是,失去了该有的温度。 第158章 欺负惨了 原来,他给她的温情,不过一秒钟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明天,想去看看我妈妈。”姜弥见识过他的残忍,不敢再打马虎眼,“我同意了。” 陈麒现一句话也没应,抱起她,就这么贴合在一起,径直往衣帽间的方向走。 姜弥踮着脚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又更像,踩在刀刃上。 姜弥紧张又害怕,呼吸都不敢往外吐露,生怕陈麒现这头饿狼失去理智。 “你要干什么?!”姜弥见他过分,自己的脸和耳,已经烧得滚烫滚烫。 每躲一下,陈麒现都将她捉到身前,欺得更狠。 “不是说了,去试衣服。”他轻描淡写,面容倦懒,就跟真的要去试衣服似的。 姜弥拿他没辙,反抗不了,只能任其予取予求。 衣服确实试了个遍,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的放浪形骸。 姜弥被他花样百出的折腾,早已司空见惯。 她身体不受控制,内心却是相对平静。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陈麒现才拿衬衣裹住姜弥玲珑有致的酮体,换去浴室冲洗。 她太累了,有种奄奄一息的破碎感。 这样子的姜弥,任谁看了都要心疼不已。 陈麒现偏偏铁石心肠,整个过程中,一字半句的安抚都没有,自顾耕耘。 姜弥对他失望极了,冲澡的时候,借着水雾掉下几滴热泪。 陈麒现不是没看见,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姜弥借力撑了下瓷砖,去推开陈麒现。 她身子是软的,语气意外强硬,柔中带刚一般:“你别碰我了。”她板着红红的小脸,自以为装作无所谓,偏生一股股委屈往外涌:“你洗你的,我洗我的。” “还犟是不是。”陈麒现微撩眼皮,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耐心耗尽的陈麒现,如外人所言,六亲不认。 姜弥算是浅尝了一下苦果,光是面对陈麒现的冷漠,她就承受不住。 她还真就犟上了,天鹅颈梗着,心里很想跟人服个软,可陈麒现表现出再怎么样也油盐不进的态度,着实寒了姜弥的心。 姜弥动了动小嘴,壮着胆道:“我不想你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 一言不合就仗着气力比她大,处处压她一头。 姜弥本意没想和他在这个情境之下讲道理,万一到时令他不满意,她就又得不偿失。 今晚,若是再这么没有节制,姜弥保不齐得晕过去。 快速洗完澡,姜弥不肯再让陈麒现碰自己。 她随意地擦干了身上的水珠,裹紧浴巾就逃了出去。 陈麒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打着颤的双腿有气无力,自己看了也心疼不已。 只是,他要让姜弥意识到自己的心情。 以后只要她和陈麒迹一面,都是在剜他的心。 不过,他认罪。 今晚的他,的确把姜弥给欺负惨了。 小姑娘憋着恨,一声不吭闭着眼装睡。 又或许,她真的累得不轻,瞧着她倦容满面,陈麒现终于松动了面色,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亲。 姜弥一沾枕头就进入了半睡眠模式,迷迷糊糊之际,觉得有人在调戏自己。 她瞬间转为清醒,不想给他亲,偏了下头,抵触情绪发作:“你走开。” 陈麒现好笑,怔怔看着她:“我走哪儿去。” 姜弥蒙头钻进被窝里头,眼不见心不烦。 温温软软的美人儿,这一回是真被陈麒现气着了。 陈麒现见状,也不恼,哪里还恼得起来。 对着姜弥,他的气性就没长过。 一个人唱戏似的,逗了逗怎么也不肯理他的姜弥,见她昏昏沉沉真想睡觉,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但还是自顾自在她脸上亲了一圈儿,换得姜弥嫌弃不已,连连皱眉。 陈麒现对此非常不满,问她:“你皱什么眉呢。” 姜弥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还用得着问?! 真是会装糊涂。 陈麒现被冷落久了,变得暴躁,低声重复道:“我在问你话,你皱什么眉呢?” 姜弥见他不依不饶,跟喝醉酒一般无理取闹。 他凶,他还有理了! 姜弥心想,自己就是太惯着他了,惯出一身臭毛病来。 她面无表情地睁开眼,对着人说着反话:“我不想让你亲,所以皱眉。你看不出来吗?” 陈麒现有生之年,好像是第一回被姜弥怼得哑口无言。 他有点慌。 这是真生气啊?! 看着不像是装的。 陈麒现失笑,捏了捏姜弥的小脸,这下倒是正常了。 不跟她一般见识,容忍她的小脾气。 无言温存了一会儿,陈麒现没再继续,继而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天都快亮了,也不知他干什么去了。 大概自尊心受挫,见姜弥铁了心不原谅,也就没再拿出多一点的耐心哄她宠她。 这就是男人,自以为是,又心狠手辣。 姜弥始终觉得,陈麒现不是这样的人。 她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 过了年,就是他们相识二十一个年头了。 姜弥吊着一口仙气,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来。 怎么着,他欺负完人,还玩分房睡这一套呢? 以前从没这样过,今晚是怎么了,她带陈麒迹去看彭秋纱,就这么伤他的心了? 姜弥开始自省。 没一会儿,她认了,翻身下床去找陈麒现。 只见男人坐在吧台上,手指摩挲着杯沿,微垂着头,一边漫无目的看着杯中无色的液体,一边举着电话跟人交待着什么事情。 他声音不重,姜弥离得远,没听太清。 “没办法,就明天吧,尽量确保万无一失。” “那笔资金,什么时候能到账?” “有你盯着,我放心。” “还能有什么原因,那事……不能被老婆知道。” 姜弥走近了一些,才听清陈麒现单方面的通话内容。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陈麒现没再多言,直接跟人道了再见。 姜弥愈发觉得陈麒现有事瞒着她。 这个点他跟谁打电话呢,什么事是不能被她知道的? 姜弥见陈麒现挂了电话,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应该是在删除通话记录,她如是猜测。 “你不睡觉还在跟谁打电话?”姜弥走到他身旁,余光瞄了一眼搁在吧台上的杯子,那是偶尔在夜里,他用来喝威士忌的水晶玻璃杯。 这是独属于伴侣的盘问,有点窥探隐私的意味,听着又全然天经地义。 姜弥自认为,自结婚以来,从来给了他最大的自由。 现在才发现,她也无法免俗。 第159章 她哄不好他 “老吴。”陈麒现落落大方,点亮手机屏幕,翻出通话记录,直接递到姜弥跟前。 生怕她看不清晰,他的手举了很久。 期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更没有催促。 姜弥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这力反弹给了自己。 姜弥推开他的手,让他把手机收起来。 转而问:“不困吗?在喝什么?” 陈麒现真有点气恼,转了转酒杯,也不答话,反倒是仰头将其液体一饮而尽。 姜弥见他如此冷淡,便也不想再这么热脸贴冷屁股。 刚要转身回房,只是身子被人轻盈一握,抱到半空中,又被人唇舌相缠。 姜弥心跳不安地加剧,这个男人,真的没完没了。 她刚要皱眉,男人已经松开她,眼里透着星星点点的光,反问:“尝出来了没有,我喝的是什么。” 姜弥再傻,也看出来他是真动了气。 面色绯红,刚想解释自己没有怀疑他在饮酒。 可惜陈麒现没给机会,目光深深的看她一眼,打断她想要说出口的话:“这大冷的天不穿拖鞋,你可真行。” 话有点讽刺和戏谑,举止倒是不含糊,直直扛起了姜弥。 果然还是见不得她受半点的伤。 轻轻将人放进被窝,动作细致地给她掖紧被子,轻哄了句:“睡吧,很晚了。” 难道不应该是很早吗? 转念,姜弥觉得自己脑子有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纠结这种有的没的。 思来想去,她不想让隔阂过夜。 翻了个身,只见陈麒现背对着她,呼吸起伏平静。 之前每晚都要拥着她入眠,眼下是铁了心不肯讲和。 姜弥抿着唇,心底闪过一抹失落,心跟着被人狠狠揉捏了一下,痛意十足。 “我真的就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姜弥鼓足勇气,弱弱地开口。 她一示弱,陈麒现必然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可爱死了姜弥这副不带一点攻击性的脾气,虽然不圆滑,可她从不会说谎伪装自己的真实意图。 不然,他也不能够足足爱她二十年。 当然,他也得承认很重要的一点,姜弥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他甘愿牡丹花下死。 “知道了。”他闷闷道,听不出是真的接受她的道歉,还是随意敷衍。 姜弥认为他可能没有消气,因此,继续放下身段服软:“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 姜弥就是这样,挺会上纲上线。 傻得都夹带愚蠢。 陈麒现翻过身,几乎是怒目圆睁瞪着她。 姜弥见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果然是敷衍她的。 姜弥心下叹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她哄不好他。 现在姜弥领悟到,在婚姻关系中,如若出现了摩擦或危机,不是靠哄就能平息事态的。 而是在相处中,需要足够的学问去克服和面对。 一味靠哄来维持的,只是粉饰太平罢了。 姜弥在陈麒现眼里瞧见浓烈的情绪,一把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在炙烤着她。 却冷冷凝视她。 姜弥心头一紧,低低重复:“陈麒现,对不起。” 引得陈麒现皱眉,口吻很凶:“对不起我什么。” 姜弥沉默不语,不一会儿,刚要憋出点话来,就被陈麒现抢了先:“永远也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乖宝。” 说完,他伸手抚去姜弥散乱在脸颊的长卷发,替她别到耳后,柔声抚慰:“以后就算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惹我不高兴。只要给我抚平情绪的时间就好,但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这叫什么话。 陈麒现给人的反差真的好大,大到姜弥来不及消化,他已经从一张脸,迅速变成了另一张脸。 她没把握参透其中深意。 姜弥摇了摇头,因苦恼而生出了愁绪,眼睛润润的,在黑暗中尤为发光:“我其实,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你。” “没关系,那就从此时此刻起,好好了解我,好好拆解我,好好懂得我,好好来爱我……”这是陈麒现的宽容和心声。 姜弥听后,失神良久。 她不得不联想到,陈麒现对着菩萨,会不会也说了这段话。 “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我去见他,只是因为太想让我们母女早日脱离困境了。”姜弥深刻反省了自己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那是因为她太懒惰,总是对着陈麒现浮于表面的解释。 所以他才那么气急败坏。 “傻瓜,早就不生气了。”陈麒现多少有点碍于面子,言不由衷地一笔带过。 “那你刚才……那么不择手段!”姜弥觉得,她用这样的形容词不过分。 她都快被他折断腰,撞断气了。 真的是很少见到陈麒现,刚才在衣帽间那样的狠劲。 动作很重,却出奇寡言。 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的他,虽然也重欲,可偏偏也是温情脉脉的占多数。 夫妻没有隔夜仇,这话对,也不对。 姜弥见话说开,矛盾也迎刃而解。 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你刚才和吴哥说,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呀?” 陈麒现装傻:“我说了么?” 姜弥很确定:“嗯,你说了!” “我怎么不记得了,你把原话说给我听听,我回忆回忆。” “那事……不能被老婆知道。”姜弥原封不动学得像模像样,甚至连停顿也没遗漏。 陈麒现似认真回忆了一下,无奈地摇头:“真记不得了。” 算了。 不是记不得,而是根本不想说。 姜弥没再咄咄逼人,这一夜够漫长的,简直筋疲力尽。 窗外天真的亮了,仿佛有点点的雨声拍打着窗台。 姜弥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 只是仿佛没睡多久,床头柜的手机响起。 一看来电显示,她磕睡瞬间醒来。 第160章 苦尽甘来 姜弥没有第一时间接起,而是整理了一下混沌的思绪和意识。 跟陈麒迹说话,一定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姜弥接起的同时,才发现床的另一边,已经没了陈麒现的身影。 她伸手摸了摸陈麒现的那个枕头,早没了他身体的温度。 不知他何时起床离开的。 姜弥看一眼时间,也才刚过七点。 陈麒现难道一夜没睡? 带着这个疑问,姜弥听到那端响起陈麒迹温和的声音:“弥弥,不好意思,这么早应该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有。” “今天临时有点重要的事要处理,我们改天再去看彭姨好吗?” “好。”姜弥本不应该多嘴,可为了不让他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仍是问了下:“你那边一整天都没空吗?” “应该会忙到很晚。” “嗯,知道了。” “那就改天了,你跟彭姨打声招呼。” 挂了电话,姜弥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心里没了心事,倒是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 睡到日上三竿,姜弥起来吃午饭。 看着家中冷冷清清,蔡阿姨也不知去了哪里,她打算去医院陪彭秋纱。 临近出门时,发现手机还落在床头柜充着电。 有几条未读信息。 点开一看,全是陈麒现发给她的几张自拍。 身高腿长站在镜前,衬衣束在西裤里,腰间露出姜弥给他买的皮带。 干净利落,神清气爽。 一点都看不出来,是闹了一整夜没怎么阖眼休息过的人。 奔三的人了,精力竟还如此充沛,真难得。 姜弥咋舌,觉得自己和他比起来,都有点像是个老年人的状态了。 出门前,她先给陈麒现回了信息。 mia:【帅帅帅!!!】 mia:【你几点出的门,我都没听见声音。】 mia:【太困了,我才刚起,现在准备出发去医院。】 mia:【那个,今天他没空,所以就改天了。】 一连串的回复,陈麒现的手机连着震动十来下。 不明所以的人,都怀疑他惹上多大事了。 那么紧促和着急。 陈麒现刚从陈宅的书房出来,这会儿刚坐在陈宅的会客厅里。 管家亲自给他沏了壶茶过来,有年轻貌美的女孩跪在软塌上,垂眸给他斟茶。 他坐了单独的硬皮沙发,闲适地翘着脚,脚尖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也没有端杯喝茶,像是漫无目的在等着人一样。 对面,坐着陈麒迹母子二人。 比起他来,神情与姿势都有点严阵以待的意思,只脸上故作轻松。 但陈麒现知道,只要他一天不落笔,他们母子都不能够做到真正的轻松。 陈麒现终于端起茶杯,用嘴吹了吹清澈的茶汤,轻勾嘴角道:“我是缺钱,但你们只出这个价钱想收我手里的股份,那也有点欺负人了。” “这样吧,最迟我等到今晚八点。过了八点,就不用再谈,以我账户消息为准。”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谈着最刻薄的生意。 陈麒迹给出的价格,他实在不满足。 一口价,往上提了十个亿。 陈麒现打听清楚,他们问银行已经借到开发通州那块地的钱,不多不少,拿来买他手里的股份还差一丢丢。 但东拼西凑,他相信陈麒迹有这个能力。 有了他手里的股份,陈麒迹便能名正言顺,坐上仁芯集团一把手的位置。 那时,陈东海只能出局。 这一战,无疑是最关键的。 相当于父子俩的生死局。 毕竟,陈麒现已经率先被他们踢出了局。 陈麒迹极力掩饰内心的波动,平和地开口道:“我再考虑一下。” “今晚我会留下吃饭,让厨房准备点我喜欢的菜式。”陈麒现抿了口茶,若有所思。 何津儿连连应下,看似起身要往后厨方向走。 半晌,陈麒现补了句:“我等下去接姜弥过来。” 何津儿面上不显,内心如临大敌。 这个狗东西,兴师动众,又要搞什么鬼!? 不过,他手里有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所以只得忍气吞声。 何津儿走后,会客厅只留下陈麒现和陈麒迹二人,各怀心事,面面相觑。 以及没有存在感的茶艺师。 陈麒现啧了啧嘴,在陈家当差,地位连狗都不如。 什么年代了,还叫人跪着伺候。 思想从根源上就没进步过。 陈麒现专心品茶,也是这会儿空了,才有闲心回了下姜弥的信息:【晚点接你吃晚饭】 等了几分钟,那头应该没看手机,迟迟等不来回复。 陈麒现还有另外的事要做,便没有卖关子,索性跟姜弥打开天窗说亮话:【在陈宅】 陈麒现担心她的处境,没敢太绝对,用征询的语气:【你可以么?如果面对不了,也可以不来。】 陈麒迹一直没有出声打断这片刻的宁静。 说实话,他心绪纷飞,仿佛前尘往事,一同涌上心头。 他自始至终都看不透陈麒现这个人,他是真的心甘情愿要把仁芯集团的股份,换成真金白银,拱手让给他么? 仁芯集团,老牌龙头企业,沪市纳税大户。 业务遍布国内外,曾一度让陈东海冲上过首富的宝座,这也喂大了他的野心。 大概近十年内,他愈发变得目中无人,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错觉。 只是,前段时间,仁芯集团因为陈氏三兄弟争权夺势的绯闻,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再加上营销的套路,股价暴跌。 这是自仁芯集团创办以来,受到外界最大的一波冲击。 集团一个动荡,最先动摇的是人心。 陈麒迹也如愿在通州地块的争夺战中,一举打败陈麒现,这让他在董事会心中的地位大幅度上升。 甚至超过了陈东海。 这个时候,只要他再添把火,是最佳扶摇直上的时机。 于是,当陈麒现向外界抛出橄榄枝,听说他要将仁芯集团的股份变现时,陈麒迹心念一动。 这是干掉陈东海的最佳时机,没有之一了。 但是,他怕陈麒现使诈,一直耐着性子,静观其变。 直到多方打听,陈麒现的大鲸的造车陷入了瓶颈,确实一直在动变卖仁芯集团股份的脑筋。 而且,消息不仅属实。 他动作很快,算是低价贱卖。 有人收了百分之三,有人收了百分之六和百分之五。 陈麒现的手中总共有百分之四十,卖了那些后,也还剩百分之二十六。 但仍仅次于陈东海的百分之三十,是仁芯集团第二大股东。 短时间内,陈麒现变卖得太快,快得陈麒迹终于坐不住。 突然有一天,亲自找上了门。 假如他把陈麒现手中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全部收入囊中,那他就彻底挤掉了陈东海,成为拥有最高话语权的人。 这一刻,他卧薪尝胆数十载。 只差最后一步之遥,曾经那么多的隐忍与蛰伏,都要苦尽甘来,如愿以偿了。 第161章 新茶不错,手艺也对 陈麒迹看了会儿陈麒现一翘一翘的脚尖,蓦然感觉到胸闷气短。 尽管离开陈宅这么多年,即使偶尔回来,也是和陈东海剑拔弩张的样子。 陈东海是个人面兽心的老东西,他受过和陈麒现相同的苦,都被他教训得伤痕累累。 可纵然如此,陈麒现早成了陈宅的一个过客。 他却可以在这里,如此的如鱼得水,气场全开。 陈麒迹用余光瞧见,他抿了口茶,又随意将茶杯递给一旁跪着的茶艺师。 她是陈麒迹的心腹,便没有避嫌。 陈麒迹没有说话,陈麒现也懒得拿正眼瞧他。 不知出于何意,反倒是兴致索然地和茶艺师攀谈了起来:“几岁了。” 茶艺师战战兢兢,差点把茶水洒在台面上。 “陈总,我今年虚岁二十三了。” “长得挺漂亮啊,哪里人。”陈麒现问题还挺多。 “我是沪市本地人。” “想起来了,你们陈董事长喜欢用本地方人。” 话说得无心,听者倒是有意。 明着点出,她被陈麒迹收买了。 不过,这不关陈麒现的事,他就是无聊罢了。 茶艺师哪敢再回话。 说起来,也是见过世面的。 可奇怪的是,面对陈麒现的三言两语,她倒是惊慌失措起来。 越是无关痛痒,越是致命。 就连陈麒迹,也听不出更深层的含义。 陈麒现又端了杯子,仰头将茶汤饮尽,留下意味深长的话:“新茶不错,手艺也对,可惜碰上了我这么个不懂品茶的粗人。” 茶艺师低眉顺目,温婉至极。 长相清纯秀丽,不是性感那一挂的,可宽松的袍子下,小心翼翼藏起了丰乳肥臀。 不说人间极品,也算一方尤物。 陈麒现不免多打量了几眼,很直白的目光,倒叫人不舒服起来。 陈麒现走远两步,又折回来,故意一般,多此一举道:“我自认见过的美女不算少,不过,你算是比较有辨识度的一个。” 茶艺师闻言,没有与陈麒迹有眼神上的交流,抬眸,眼波生媚,说出的话又极度的正儿八经,生怕被贴上勾引男主人的标签:“陈总谬赞。” 说话不卑不亢,是个大家闺秀的气派。 她出身也不差的,陈麒现看得出来。 陈麒迹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陈总,你亲自去接弥弥吗?” “你乐意代劳?” 陈麒迹很有规矩:“不合适。” 眼下是个机会,他正好澄清一下自己:“之前对弥弥……产生过不该有的想法,是我不懂事。不过,当我得知你娶了她之后,我对她再没一点非分之想。最多……只剩下兄妹之情。” 这个节骨眼,他只能伏低做小,处处顺着陈麒现。 根本不敢硬碰硬,生怕棋差一着。 他是个公认的疯子,万一惹怒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得毁于一旦。 “那你还挺多情。”陈麒现不轻不重,目光点了他一下。 他看人时的目光那样森冷,像条毒蛇,爬到了他的七寸。 陈麒迹自知失言,连忙改口:“对不起,是我失言了。以后,只认她是嫂子,处处尊重她、敬仰她,绝无不该有的念头。” 陈麒现没搭话,倒是把茶艺师叫了出去。 用的理由蹩脚透顶:“很多年没去陈宅的北花园了,陪我去逛逛。” 他对北花园的感情,陈麒迹历历在目。 彭秋纱住的房间,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北花园。 姜弥在这间屋子里,从五岁,待到了十八岁。 陈麒现从小就盯上了姜弥,谁叫她从小长得可爱软萌,圆眼睛圆脸,黑长头发。 衬得皮肤与发色黑白分明,像个降落人间的小天使。 陈麒迹是十多岁被接来的陈宅,见到姜弥的那一刻,也被惊艳了个结结实实。 认识姜弥以后,他才体会深刻,什么叫做青春期的躁动。 数不清多少的黑夜梦魇,他把姜弥脱光了,压在自己的身下欺凌。 对,是欺凌。 一遍一遍,彻彻底底的欺凌。 他绑她的手脚,让她吊着,让她跪着,尽情尽兴地折磨。 那种感觉,前所未有的爽。 后来,他找过的女人一个接一个,有身材好的,有脸蛋漂亮的,却没有一个像姜弥的。 他把梦里的行为,实行在那些女人身上。 但都差了点意思。 他变态地想,或许是因为,她们都没有被陈麒现看上过,从而让他找不到爽点。 如果换作是姜弥,他一定很有成就感。 他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就早看明白陈麒现和姜弥眼中的暗流涌动。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眼睛全围着对方转。 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他站在暗处,全程观摩,以为是他聪明。 殊不知,是因为陈麒现根本不想藏住这份爱意,反而他想昭告世人—— 他爱姜弥,从小就爱,从未改变。 茶艺师在起身前,背对着陈麒现,匆匆对上了陈麒迹的眼。 他没有意见。 茶艺师快步跟上,又与陈麒现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落后他三个身位。 虽然没有卑躬屈膝,却仍展现出一个仆人该有的低姿态。 “姓华?”陈麒现边走边问。 他走后,陈宅也没有重新修改过布局。 听说陈东海是个迷信风水的,没动过,说明陈宅是个风水宝地。 茶艺师平稳地回话:“是,华秋实。” “听着老气横秋。”陈麒现给出评价,刻薄得令人不寒而栗。 关于陈麒现,华秋实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世人都说他乖戾阴鸷,出其不意。 百闻不如一见,精确得可怕。 华秋实指甲陷入肉里,怯生生,对上他的眼。 只见他笑得欢畅:“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么?” 第162章 西府海棠树下 沪市极少落雪,今天早晨,倒是下过雨夹雪。 地面湿滑,空气阴冷,树叶和花朵俱是湿漉漉的,看着倒是格外的清新脱俗。 北花园相对破落,因为那里住着陈宅的帮工。 这幢楼住了不少人,只是没有人再住进彭秋纱曾经住过的房间。 陈麒现从外望过去,那间屋子的门窗紧闭。 窗外的那株西府海棠仍在原处,冬季不是它的花期,枝干光秃秃的,并无美感。 他记得姜弥曾在树下,跟他说过,西府海棠象征的意义是“单恋”。 ——“在百花之中,它像是一个可爱、优雅的少女,默默开放。它不会主动与别的花儿争艳,但是任何人也无法否认它具有一种淡雅之美。看见它,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偷偷喜欢着他人的少女。所以它的象征意义是单恋。” 姜弥这个傻子,把书上的一段话,原封不动背诵给了自己听。 他也不比她高明到哪儿去,听得津津有味儿。 甚至对号入座。 唯一没有想过的可能是,胆小如鼠的姜弥,竟然是在借花喻人。 她在他面前,谨小慎微地吐露出自己深沉的心事。 这是她少女时代的告白,可惜他当时没听懂其中深意。 恍然经过多少的春秋,他才庆幸一件事,他的女孩,永远是他的女孩。 这一点,从始至终仍未变过,永远也不会改变。 华秋实道:“陈总,还请明示。” 陈麒现看着树,淡声陈述:“我在这里,废过陈麒林一只眼睛。如果不是我老婆拉着,陈麒林现在就是个纯瞎子。” 说着,他不经意折断一根枝杆,皮笑肉不笑:“就是拿这根东西,用尽全力插进他的左眼,让他连丝毫反抗的力气都不剩。他痛得尖叫,跪趴在我脚边,求我饶他一命。” 华秋实听得心惊肉跳,听得她四肢发软,浑身难耐。 只想逃。 脚步却生生定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陈麒现淡淡打量她一眼,看不起似的:“这就怕了?” 真是个不禁吓的,还敢派来勾引他。 “当年年轻气盛,差点把这根东西,扎进他心脏。”故事讲完,陈麒现转而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他么?” 华秋实愈发老实,站姿笔挺,脸微低垂,不敢直视陈麒现的目光。 大气不敢喘道:“陈总,我不知。” 口吻极度的平静,装过了头。 “他拿水管呲我现在的老婆,事后趴在浴室的窗前,试图偷看我老婆脱衣、洗澡。甚至,打算砸窗而入去犯罪。”提及这段往事,陈麒现以为自己多少可以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了,但发现并不能,他仍旧气愤不减当年,仍旧满心想把树枝插进陈麒林的心脏位置。 陈麒现很认真地问她话:“你觉得,他不该瞎么?” 华秋实深知,他必须要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该瞎。”华秋实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答案,她别无选择。 陈麒现咄咄逼人,语气倒是淡然和蔼:“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得逞,就算如此,也该瞎吗?” 华秋实:“他罪有应得,该瞎。” 陈麒现失笑:“你倒是心狠手辣。”不知有意无意,他依旧拿她的长相说事,完全脱离了他平日的行事风格,“所谓蛇蝎心肠,大概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以为长得略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世界都是你的了。” “华小姐,围炉煮茶也许适合老男人,但肯定不包括我这样的大老粗。”陈麒现声线清淡,低音格外的吸引人,如鬼魅:“从邬永明那里好处没捞够,又帮陈麒迹来做事了?我说你有点眼熟,原来真有过一面之缘。” 华秋实闻言色变,再绷不住脸。 邬永明家财万贯,亦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 七十多的人了,还在物色新女友。 外界有句调侃,邬永明大收藏家,不仅收藏古董,也收藏各式各样的女人。 环肥燕瘦,身边就没缺过解语花。 一语道破真谛,陈麒现有点无语。 是不是真以为,陈麒迹处处留有眼线和心腹,他就没有? 在他这里,要查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是他自视甚高,上天入地,都能给对方揪出来。 他讪笑着拿手指轻抚枝杆,又低头看了看华秋实,摇头道:“一双眼睛生得还挺大,跟书里写的那般媚眼如丝,戳瞎了倒是可惜。不过这张脸么,要是留着用来干尽一些腌臜事,还不如划几下,那就老实了。” 陈麒现语气阴恻恻的,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华秋实的心揪成一团,眨巴眨巴眼睛,眼泪扑簌簌就流了一脸。 “陈总,我发誓,绝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华秋实被他吓得腿软,因为她觉得,陈麒现所有的话中,没有半字是恐吓,都是活生生的教训! 她在他面前,不敢班门弄斧,连一点弄虚作假的心也不敢存。 他是个疯子! 毫无人性的疯子! 陈麒现的声音像从地狱来的使者,冰冷无度,眼里结霜:“说来听听,你的计划。” 华秋实倒吸一口冷气,不作他想,决定倒戈。 陈麒现这个疯子,要的是她的命! 两个人简短交流后,陈麒现交待她:“去把陈麒迹喊来。” 陈麒迹没耽误功夫,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就寻了过来。 他来时,左顾右盼,才发现陈麒现早不在树下孤零零站着,而是进到了彭秋纱曾经的房间。 常年不住人了,倒是定期打扫得纤尘不染。 也不知陈麒现站在窗前在想什么,听闻步履声,也不回头。 他双手抱胸,背影落拓,也许是想起了某段曾在北花园里上演过的剧情。 他的面容不再僵硬如石,稍显软柔。 见他侧脸的神色如此温情,陈麒迹了然,那段剧情,应该是和姜弥的。 正分神间,陈麒现犹如背后长眼,忽然出声:“把原视频拿出来,当着我的面销毁,我少收你一个亿当买断费。” 陈麒迹听不懂:“什么?” 陈麒现:“九千万。” “陈总……” “八千万。” 陈麒迹抿唇,咬牙,声音一成不变的温和如初:“成交。” 第163章 为爱买单一亿八千万 此视频,非彼视频。 他们二人心知肚明,陈麒现要弄到手的,究竟是哪份视频。 “还有那幅画,也一个亿,我买了。” 即使陈麒现没有明说,可陈麒迹愣是听懂了,是他问姜弥要来的那幅窗外的西府海棠。 当时看了是真的喜欢,最主要是她亲笔画的。 她就坐在这扇窗户旁,正值迎来海棠花期,一树树的花朵开得绚烂,直至荼靡。 “在我公寓,明天取了给你送去。”只是没想到,这画在陈麒现心里,竟值一个亿。 利益面前,陈麒迹没有不给的理由。 陈麒迹答应得平静,心里翻来覆去不是滋味。 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等一切回到正轨,他会翻倍把画夺回来,重新挂在自己的客厅里。 天天看着,天天喜欢。 陈麒迹眼底一片猩红,无人知晓,争权夺势的路上,他摔过多少跟头,受过多少屈辱。 不过很快,这些非人的折磨,从此都要离他远去。 他可以倒计时,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了。 条件谈妥,陈麒现开车去医院接姜弥。 途中,他去了趟野林,当面和吴时茂沟通下情况。 奈何,他去的不是时候。 餐厅还没到晚餐营业时间,工作人员正忙碌着做好前期工作。 陈麒现熟门熟路,去到吴时茂的私人茶室。 只不过,陈麒现还未推门而入,就听见门边传来非常激烈的响动。 他拧眉,谁这么牛逼,敢和吴时茂面对面叫板。 “哐当——” 里头传来摔东西的巨响。 陈麒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抓住一个服务生问:“谁在里面?” 服务员老实巴交:“是吴总的前妻来了。” 陈麒现心想着要不要趟这趟浑水,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可他的事,也十万火急。 他谈完事,还得去接姜弥,总不能让她等太久。 思来想去,还是敲了下门,决定一探究竟。 吴时茂来开的门,面色倒是看不出太大的波澜起伏,心里想着上这儿来找他的,除了陈麒现和沈译,也不会有别人了。 虽说家丑不外扬,可被自己的兄弟撞见,也谈不上丢人。 “怎么过来了。”吴时茂让他进。 陈麒现无从下脚,地上一片狼藉。 纸墨笔砚摔了一地,青花瓷杯的碎片和水晶烟灰缸亦不能幸免。 包括吴时茂爱不释手的奇楠沉香。 他前妻作天作地,背对着门,也没注意有人进入,自顾一脚一脚愤怒地狠狠踩着这串奇楠沉香,心情格外激动地哭着骂着:“让你再盘,让你再盘,你往哪儿盘呢!?” 吴时茂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堪。 动作下意识把陈麒现往外推,只顾解释了句:“等我下。” 那么问题来了,那串奇楠沉香,老吴究竟往哪儿盘了呢? 惹得前妻这般恼羞成怒。 他似笑非笑,只好抬步去了自己常年预留的私人包厢。 男女间的私事,还是适合关起门来解决。 大概过了五分钟,陈麒现喝了几口热茶,吴时茂就来了。 看得出,脸上被泼过水还是酒,脸是擦净了,发丝还湿着。 “老吴啊老吴,你这是犯什么错了,一把年纪还遭这种罪。”陈麒现说惯了风凉话,难得在老吴身上瞧见风月的痕迹,煞是新鲜。 没了那串奇楠沉香,吴时茂一时有点心不在焉。 这串物件盘了几年,不说感情多么深厚,但总归是有一点的。 他没正面回答,面上尽显无奈。 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一盒雪茄和点火机。 吴时茂慢条斯理点着烟,直接开门见山:“你卖出的百分之十四的股份,他们父子俩都在高价收了。” “今晚八点前,会有两百亿进我账户。” 吴时茂不甚认同道:“我不是让你开价两百二十亿。” 陈麒现没个正经:“零头我懒得算上。” 吴时茂:“谈妥了?” 陈麒现没当回事般:“基本上吧,谈少了两个亿。” 吴时茂瞄他一眼,觉得他隐瞒了关键点,心想着刚被他看了场家丑,哪怕是自己的兄弟,也想找补回来,于是道:“少在哪里。” 陈麒现含糊其词:“反正以后会加倍讨回来的。” 就是不明说。 “我就是过来跟你通个气。顺便提下,那百分之十四,一毛钱也不能少谈!” 吴时茂还第一次被人用命令式的语气交待事情,合着他啥便宜也没捞着,帮人办事还帮憋屈来了。 正赶上前妻来砸场子,他情绪再稳定,也是受了丁点的影响:“就许你少。” “你不懂,我那是为爱买单。” 吴时茂也就是嘴上埋汰:“为爱买了两个亿的单,不便宜。” 陈麒现恨铁不成钢:“我的好大哥,怪不得我嫂子三不五时来这么闹腾一次。为爱买两个亿的单都嫌贵,你有没有找找自己原因?这几年买的股票涨没涨?有没有好好存钱?” 吴时茂有苦难言,又不是钱的事。 用钱能摆平的事,在他这儿也不叫事了。 有些话,总不好跟陈麒现一字不差地坦白,那涉及到隐私。 他要脸! 吴时茂的脸瞬间冷下来,抽了口雪茄,依然保持良好的风度:“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陈麒现哂笑:“是么,毕竟你也用5g上网吧。” 吴时茂一脸正经:“我用的4g。” 陈麒现哈哈大笑:“你年纪大,发发微信刷刷抖音,4g也够用了。” 临走前,陈麒现不怀好意,但心是好心,一心向着吴时茂:“就是吧老吴,是兄弟我才善意提醒一句。如果嫂子跟你离婚后找过小白脸,那你是连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吴时茂不耻下问,表情严肃且认真,摆出虚心求教的样子:“为什么?” “你的老灵魂确实已经不比小鲜肉有趣了。” 吴时茂咂摸着这话许久,竟出奇生出有几分认同。 “那,要怎么才够有趣?”吴时茂请教他。 陈麒现不答反问:“所以,你把那串奇楠沉香,到底往哪儿盘了?” 第164章 奇楠沉香 吴时茂盯着他一脸坏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顿时悲从中来。 他费心费力不求回报,帮着给他一起谋划几百亿的生意。 他倒好,拆他台来的?! 吴时茂阴沉着脸骂了句白眼狼。 陈麒现没皮没脸:“我教你变有趣,你也教教我啊。” “滚!” “哈哈,不逗你了。我先去接老婆,晚点线上一对一指导。”陈麒现继续臭贫道:“我收费可不便宜。” 吴时茂没客气:“你谈少的两个亿,就从这扣。” 陈麒现撇撇嘴:“不对,谈少了一亿八千万。” 吴时茂没好气,沉着脸揶揄:“嗯,你还赚了。” 陈麒现:“……” 怎么着,两千万不是钱哦~ 陈麒现昂头挺胸走了出去,赶巧了,在门口遇见正哭红了眼要离开的林语慧。 也就是老吴的前妻。 看起来很年轻的打扮,短款羽绒服搭配小脚裤,底下是一双棕色的雪地靴。 陈麒现站在她身后,喊了一声,搭话道:“嫂子,好久没见,你是吃防腐剂了么。要不是知道是你,看背影还以为是个在读大学生。” 林语慧差点噗嗤笑出声。 她伤心地吸了吸鼻子,见着了人倒也不拘着,反而顿下脚步愿意搭理陈麒现两句:“是麒现啊~他的朋友里面,我也就看你顺眼一些。” 陈麒现抽了抽嘴角,似是习惯了林语慧的脾气。 人家说人如其名,林语慧还真不是。 用老吴的话来说,她所有的温柔小意,全给了家里的猫猫狗狗。 反而看他哪哪不顺眼。 离婚后,即使分开这么多年,人家就算没有出生小别胜新婚的念头,总归也是客客气气。 林语慧倒好,每次相处不到几分钟,就对他表现出了不耐烦。 陪他一会儿,跟要了她命一样。 吴时茂不得不怀疑,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经连一丁点的吸引力也不剩了。 大概正如陈麒现所转述的那样,她追求者众多,挑花了眼。 他算老几?! 昨晚上,吴时茂上她家吃了顿饭。 每次讨她欢心,总是要给她家里亲养的猫猫狗狗做些零食才好。 为此,他刻意网上学了教程。 从最简单的肉丸子,到后面的狗猫蛋糕,如今还能做颜值与营养并存的瑞士卷。 换着花样讨好着,才能换得一丢丢林语慧的好言相待。 伸手不打笑脸人,吴时茂为了自己的宠物甘愿洗手作羹汤,林语慧看在眼里,便没亏待他。 平日里她一个人住,有一份体制内的工作,如无特殊情况,都能准时准点的下班。 回到家里,随便炒两道菜,晚饭就对付过去了。 她其实下厨的手艺还不赖,提前知道吴时茂要过去,特意去市场多买了两个菜以表诚意。 就算只有两个人的晚餐,也是宾主尽欢。 吴时茂想要重新开始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 近段时间,表现得尤为明显。 他比不得陈麒现,拉得下脸打直球,只能用自己含蓄的方式出现在林语慧的视野里。 这么平淡拉扯了好久,久到林语慧都觉得他这人磨磨唧唧。 不痛快,一点没有商场上雷霆手腕的狠劲。 林语慧借酒装疯,故意刺激了他一下,调侃他过了年也就四十有二了,再这么修身养性的可不行。 暗示他男人的花期也很短。 如果还想要个孩子,真就得抓紧最后这一波的花期了。 吴时茂听得就差忍无可忍。 林语慧没点眼力见儿似的,还在煽风点火,说如果他以后生育困难,可以去挂她妈妈的号。 当时吴时茂觉得自己的男性自尊,一再受到前妻的挑衅。 酱酱酿酿,就压着人,滚在了沙发上。 从沙发上,又占领了她房间。 甚至,单身女性的家中,都没有备有计生用品。 两个人经历好几个来回,却都有点意犹未尽。 彼此空窗了这么些年,真真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林语慧是个心直口快的,事后,在床上不忘羞辱了一番吴时茂。 男性的尊严又一次受到了赤裸裸的鄙视,他实在无法克制,最疯的时候,把自己从未离手过的这串奇楠沉香…… 这一举动,惊得林语慧大哭大闹。 不惜闹到了野林。 原话侮辱的是:“你自己不行就不行!不要脸,还带使用小道具的!果然网上说的一点没错,还得是小鲜肉中看又中用,你这样的老狗比扔人群里绝对不带正眼瞧一眼的!” 吴时茂也气得不轻,问她是不是试过小鲜肉了。 林语慧要面子,梗着脖子,说离婚后就没空窗过。 吴时茂知道她嘴上逞强,空没空过,他有发言权。 气得林语慧差点吐血,咬牙发誓若不把这串鬼东西给毁掉,她改明儿不姓林! 这才有了陈麒现推门而入后听见的名场面。 陈麒现见林语慧急着离开,吴时茂也不知慢慢吞吞在做什么,没有立马追出来。 没办法,只能帮着拖延了时间,没话找话道:“对了嫂子……” “以后叫我语慧姐吧。”林语慧无情打断,谁要做他嫂子! “行,语慧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结婚了。”陈麒现说时,唇角上扬,看得出他有多么心满意足。 “嗐~你瞧我这记性,我听我妈妈提过,说你带了老婆去做孕前检查呢。恭喜恭喜啊~祝你们早生贵子!”林语慧这性格,大多是随了母亲,爽快热情。 陈麒现终于瞄到吴时茂的身影,才颔首道:“我现在得去接老婆吃饭去,改日我请你吃饭,正式把老婆介绍给你认识一下。语慧姐,这总得赏脸吧?” 林语慧是背对着吴时茂站的,她马大哈一个,哪能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当然赏脸,要是某人不在就更好了!” 陈麒现:“那不合适吧。” 林语慧睫毛还挂着水雾,眨了眨眼,没多想便道:“有啥不合适的呀,我再帮你找个大哥就是了!” 陈麒现眉骨跳了跳,还真是敢想。 他亲眼看见吴时茂的脸比平底锅还黑,只能顾着点儿他面子,挑了重点:“不是语慧姐,你听我句劝,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这话林语慧不爱听,索性没给面子,瞪他一眼直接推门而出。 陈麒现冲吴时茂喊:“还不快去追!” 吴时茂面色铁青:“谁爱追谁追去,反正我不爱。” 陈麒现看热闹不嫌事大:“真不追?你晚上别找我哭哦~” 再怎么说,陈麒现也是男人,知道男人在外好面子。 说完,他就自顾走了,把空间留给这对前夫前妻。 他在反而坏事。 看他是个识好歹的,吴时茂感到一阵欣慰。 第165章 光芒 接到姜弥时,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陈麒现撑着伞,将人护送到副驾驶。 上了车,姜弥下意识撩了下长卷发,引得陈麒现侧目连连。 姜弥不得而知,他这是什么表情,呆呆地问:“怎么了吗?” “一上车就对我使美人计。”他一半认真一半打趣道,好像一整天刚见上第一面,这才停止了一整天的想念。 “我撩个头发就是美人计了?看来你是没见过美的。”姜弥哭笑不得,她的一举一动,有这么大作用嘛。 陈麒现发动汽车,往陈宅的方向驶。 下雨天,路况不好,他只能选择了条收费的高速公路。 陈宅建的偏,远离城区。 上了高速,就不存在堵车一说。 只不过,陈麒现的车仍旧堵在半道中动弹不得。 姜弥查了下导航,仍有1公里的红线,她猜测着:“前方大概出了交通事故。” 陈麒现表现得无动于衷,这会儿静止不动,他倒侧过身去,亲了亲姜弥的嘴角。 “一天没见,有没有想老公?”他问时眼里闪着光,目光恳切又执着。 想是想的,可姜弥不想承认,娇嗔的语气狎昵道:“才一天没见~” “古人一天不见都如隔三秋了。怎么在你口中成了‘才一天没见~’。”陈麒现哼了声,根本不喜欢这个答案。 姜弥本来就是纯粹逗着他的,见他较真,连忙改口:“被你看穿了。好吧,是想的。我今天在和妈妈讨论回老家过年的事,就想着,你能不能住得惯那样的小村落。我家还是平房,乡下风大,冬天会特别冷。附近除了大马路,都没有装路灯的。陈麒现,我觉得你住不惯。” 汽车龟速往前挪动,长长的车流,在小雨中闪着尾灯。 像一道道霓虹,这场景属于有点浪漫。 雨刮器左右摇摆,发出轻微的响声。 陈麒现却有点恼意,语气不比刚才温顺:“你老公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吃不起苦的人?” 再说,又不是没有住过。 再差的环境,他也苟过。 姜弥哪是这个意思,怕他误会,急急忙忙解释道:“不是呀,就是……还是会有一点担心你会水土不服嘛~” 姜弥说起话来,温声软语的,就跟小雨润无声一般,润进了陈麒现的心田。 姜弥的存在,似乎可以让陈麒现短暂的忘却母亲离世后的苦楚。 虽然二者无法相提并论,也不可以当成替代品。 可结婚以后,姜弥日日夜夜与他的相依为命,真就是清苦日子里的一剂定心良药。 有了她,陈麒现才得以组建一个自己的小家庭。 这是他此生最稀缺的,被姜弥得以弥补。 他思想开了小差,以至于他的沉默,在姜弥看来是默认。 她便软着声继续说:“所以我刚才在医生那儿开了些常备的药,回老家的时候带上,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陈麒现撇了撇嘴:“就你想得周到。” 姜弥:“……” 又不高兴上了,姜弥只好悻悻收起话题,转到别处:“明天上午我会去趟公司,把去德国出差的一些文件再完善一下。” “嗯。” “你真不去啊?要不然就跟着一块儿去把把关吧,你在我放心。你可以谈判结束,率先飞回来嘛,就辛苦一下子啦~” “你看谭墨平时没个正形,关键时刻还可以。”陈麒现是铁了心不去。 姜弥心里清楚,他是不放心她和彭秋纱,本想再劝说几句。 谁知陈麒现油盐不进,而是解释:“我这边还有很重要的事得处理,走不开。再不济,沈译的团队一起过去,足够了。” 姜弥见他有其他安排,便没再坚持:“嗯,我认为,这个材料对以后的电池生产一定起到关键的作用,价值非常的高,因为它稀缺。” 陈麒现没有否认。 “新能源汽车这一块,我们国家的技术远超国外,所以这次能谈下这家机构的材料的话,对今后的研发可以说有质的飞跃。我保守估计,大鲸以后在电池研发这块,肯定能做到遥遥领先。” “你倒是敢想。” “嘿嘿,我有信心嘛!” 说起工作,姜弥眼睛放光,整个人神采飞扬。 想当初,她还是那个懵懵懂懂,对油车概念都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转眼间,她已经成为业界翘楚,提及专业自信又从容,是个不可多得的科技创新人才。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有这一天。 姜弥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就连陈麒现这么严苛的老板,都是对她赞誉有加的。 他一度也觉得,公开二人的关系,会对姜弥来说不公平。 因为,作为老板夫人,无论多或少,总会掩盖掉她一部分优秀的光芒。 这时候,外在的头衔就成了最大的累赘。 可是,不公开,又对自己不公平。 他不想躲在暗无天日里,把这么美好的妻子藏在背后,跟见不得人似的。 反而,他想昭告全世界,姜弥是他的妻子。 他为有这么好的妻子而感到幸福和知足。 “对了,是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会去陈宅吃晚饭呀?”这是姜弥第一次,和陈麒现同框出现去那里。 从前,她是佣人的女儿。 后来,随着苏仁芯的去世,彭秋纱也辞去了工作,姜弥便再也没机会踏足过陈宅一次。 甚至,她唯一一次从正门进,还要数之前陈东海找她谈话那次。 只是谈话不欢而散。 别看姜弥这会儿表现得若无其事,可当她收到陈麒现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坐立不安。 整个人,可以说是数着时间度过。 一直等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为了不引起陈麒现的怀疑,她还忍着,没有一见面就询问。 “最后的晚餐。” “啊?”姜弥听不懂他的潜台词。 莫非是陈宅要易主了? 第166章 权贵之地 “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们同坐在陈宅的餐桌上共进晚餐。”陈麒现说得明明白白,临时补了句:“毕竟是我们初遇的地点,开始是没有预兆,结束需要赋予一点仪式感。” 姜弥望着前方逐渐疏通的车流,猛得想起,陈麒现确实生出过,要把陈宅夷为平地的想法。 只是没料到,他的速度这样迅猛。 措手不及。 他这些计划,不会在姜弥跟前一一赘述,那是属于他的烦恼与憎恨,不希望影响到她的心情。 姜弥俨然不这么想,她不希望陈麒现这么要强,一个人扛下所有。 她放软了语气,没有责怪的意思,只默默站在他的阵营,温声道:“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陪着你。” 陈麒现听后,笑得合不拢嘴。 眉梢泛起春意,整张脸浮现少年的意气风发。 其实,他还是这样年轻的男性,却因出身太好而负重前行。 人家的二十八岁,还在浑浑噩噩,为爱情奋不顾身,为前程迷茫无助。 而他,在本该恣意洒脱的年纪,早已伤痕累累。 跟家里人、跟董事会斗智斗勇,打着一场接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每一步,都必须谨小慎微,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商场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姜弥,只是佣人的女儿。 她的家庭,一点也无法帮他助一丝一毫的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光是这样,陈麒现就已经让出一半的实力。 “必要时候,我也希望你不要一个人硬撑着,我也想为你排忧解难的。”实力不如人,但该有的关怀,绝不能少。 “遵命,老婆!” 轿车终于通过拥堵路段,雨也停了。 陈麒现专注开车的同时,不忘调戏姜弥:“我现在吧,就有点撑不住了,需要靠老婆的一点甜言蜜语续命。” 一撩一个准,就是比老吴会谈恋爱得多! 到底年轻,宠话连篇。 姜弥没料到谈话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明明前一秒还在说正事,气氛略有沉重,下一秒直接破功。 她笑得温婉,索性问他:“那你想听什么呀?” 陈麒现撇了撇嘴:“这还要手把手教?那我自己说给自己听不就得了!还那么麻烦做什么。” 姜弥嘟了嘟嘴,就知道见缝插针占她便宜。 嘴上倒是好言好语安哄着,腻腻的嗓音,听得人心都融化了:“好嘛好嘛~晚点回家说。” 陈麒现明显对她的信誉产生怀疑:“你别一天天净给我开空头支票,拖延战术对你老公不管用了。” 姜弥喊冤:“怎么就空头支票了?” 陈麒现哼笑一声,给她留了点余地,并未点明。 姜弥小小的不服气:“你倒是说啊。” 委屈巴巴的撒娇,真是撒在了陈麒现的心巴上。 他忽然不想说了,不想破坏这一时半刻的温情。 有些话,留到夜里,留到床上,更适合说出口。 青天白日,他倒也剩一些最后的羞耻心。 车子驶入陈宅大门口,姜弥的心脏不自觉的收紧。 原来,走正门,是这样子的感受。 冷肃,压抑,一股扑面而来的权贵之地。 那天她一个人来,规规矩矩,将车停在大门外。 临下车前,陈麒现熄了火,安抚道:“只是简单吃个晚饭,不用紧张,一切有我。” 姜弥强装镇定,却还是流露出小女子的怯懦之色,伸手抓住陈麒现的袖口。 支支吾吾半天,才扭捏道:“你别离开我的视线。” 陈麒现点头应下:“好,寸步不离。” 姜弥不安,眨了眨眼睛:“就算去洗手间也寸步不离。” 这话听得陈麒现好笑,眉眼舒展,很是快活。 “大姑娘,你也真不害臊啊!”陈麒现眼神宠溺地摸了摸姜弥的发顶,开着玩笑,握紧她的手,用指腹来回揉了揉,“放心,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帮忙给你脱裤子。” 姜弥眼神一暗,嗔怪道:“人家说真的,你又不正经。” “好好好,你的要求,我全都答应。”陈麒现说着,凑过去在她唇边亲了亲,以示宽慰。 他怎能看不懂她的心有余悸。 下车前,姜弥还有话要说:“那个,我上次和陈麒迹见面……”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了。”陈麒现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般:“你要的东西,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姜弥呼吸一窒,其实她不能断言,陈麒迹手上握着彭秋纱的什么把柄。 见陈麒现先她一步,把东西搞到手,便应验了直觉。 一定是不可言说的丑事。 陈麒现处处维护她,天塌下来,他也要举起双手帮她撑住,顶天立地地保护她。 眼下,不是讨论的好时机。 姜弥抿唇,无助地看着陈麒现。 陈麒现看了眼时间,温柔提醒:“先下车。”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慢慢拐进正门。 才刚过六点,老管家亲自出门迎接。 “大公子,姜小姐。”他严谨地打着招呼。 陈麒现看他一眼,客气有余的样子,封建老派的作风,心中只觉好笑。 随口纠正:“叫陈太太。” “陈太太,晚上好。”老管家改口得快,颇有点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般,也罔顾另一个高高在上,成天守着陈宅基业的陈太太。 姜弥轻点头,有礼有矩地回应:“肖伯,多年未见,您身体真好。” 他笑着轻点头:“借陈太太吉言,还成。” 说着,便引着他们进入会客厅,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他便悄然退下。 一句话也不多说。 会客厅里坐着陈麒迹母子。 大约是听闻了声音,陈麒林正从电梯那端走出来,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 见着了来人,似是一愣。 在陈麒现看不见的地方,心蓦得一颤。 只得强忍着不适,冷眼旁观从他们身边经过,跟不曾认识一样。 陈麒迹打破沉寂,起身招呼他们坐。 时隔经年,他颇有主人翁的架势,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沉稳从容,而不再是刚来那会儿,还是个孩子,看人脸色,唯唯诺诺。 仿佛,他生来是个含着金汤匙,在这种大门大户出生的孩子。 陈麒现直接无视他的惺惺作态,理都不理,直接问:“饭还没好么。” 他得让他清楚,这个家虽然姓陈,但一分一厘,花的全是姓苏的钱建起来的。 他陈麒迹在他面前,还装不了这个逼。 第167章 貌合神离 在陈宅上下,何津儿作为当家主母,二话不说起身相迎陈麒现和姜弥。 纵然心里百般不愿,面上则是笑脸相待。 毕竟,仁芯集团的最后一块拼图,还未从陈麒现手中争到手。 也就意味着,一切还有变数。 “麒现,弥弥,这边请。”何津儿今日穿一件显气质的旗袍,身段保养得当,这个年纪还能拥有这样的腰臀,简直是个妖精般的存在。 陈麒现轻撩眼皮,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儿,紧了紧姜弥的手,往餐桌方向走去。 陈麒迹见姜弥兴致缺缺,像个提线木偶被陈麒现抓在手心里,无奈又彷徨的样子,就连眼神里也充斥着抗拒。 餐桌使用的是待客的圆桌,上菜与添酒的各有侍从。 姜弥入座后,陈麒迹不着痕迹在她身旁坐下,继续端出主人的架势招待着:“弥弥,今晚要喝点儿酒吗?” 姜弥偏头打量陈麒现。 到了这一刻,她在陈麒迹面前,还有演戏的成分。 “给她来杯鲜榨石榴汁。”陈麒现代替了姜弥回答。 陈麒迹笑着说好,让侍从去准备。 “陈总,你呢?” 陈麒现心血来潮,转眼将侍从打量两眼,无心提及:“白天那个茶艺师呢。” 姜弥眼观鼻,鼻观心。 这种压迫的场合之下,她总不可能口无遮拦,随心所欲。 陈麒迹心中不解,面上不显,吩咐其中一位侍从:“去把小华喊来。” 华秋实来得很快,仍是白天的装束。 整个人出淤泥而不染,漂亮得恰到好处。 姜弥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到茶艺师身上,天生的媚骨,一个女人很难得同时融合了清新脱俗和性感妖娆这两种形态。 非但不冲突,反而在她身上相得益彰。 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姜弥不由将视线多逗留了几秒,不是她嫉妒或多心,她有种直觉,这个茶艺师不是凡人,而是高手。 她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且矛盾,明明美得不可一世,应该不像是装的,可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练就成的。 而不是天生就这样。 “陈先生。”华秋实老老实实,等着陈麒迹开口。 陈麒迹:“陈总认可你的茶艺,念念不忘。” 这话说得令人误会,姜弥本低头不语。 闻言,倒是慢条斯理看了陈麒迹一眼。 他笑得真切,眼神温润。 明明是人畜无害的表情,可她直视一眼,就仿佛烫痛了似的,连忙别开眼去。 陈麒现若无其事,完全看不出私底下几方眼神里的暗流涌动:“白天的茶汤偏浓,晚上就煮杯养生茶吧。” 茶艺师回得自然:“陈总您有忌口的吗?” “不要放任何花朵。” “好的,您稍等。” 吩咐完,侍从开始上菜。 姜弥的手指,不安地抠了抠裤子。 这一举动,被陈麒迹的余光尽收眼底。 他们之间,真的这么快就出现了裂缝。 即使表面维持着太平,可到底,确实没了在通州医院的那份亲昵。 陈家的人普遍凉薄,得到了不懂珍惜,那是比比皆是。 陈麒现自然不例外。 他再爱姜弥,恐怕也只是在还没得到她身心的地步。 得到了,也就这样。 何津儿不能让气氛僵持到底,搬出女主人的姿态,说出漂亮的屁话,用来恶心来作客的两位:“弥弥,按理说,你应该对陈宅也有感情的呀。怎么你妈妈辞职后,你一次也没回来看过大家,我们可是把你当一家人了的。” 姜弥有选择性地回答:“前不久来过,只是您不在家里。” 何津儿从下人那边有听说这回事,见她这样说,无非就是装傻充愣敷衍道:“哦?那可能我正巧不在,没能碰上。” 姜弥如实没话找话地回:“是陈董找的我。” 何津儿:“他倒是没和我说。” 她喝了点儿红酒,端着高脚杯,手指的大钻石在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 陈麒现的手机响了下动静,但只是听着,翻看着手机内容。 他还能好好坐在这里无动于衷,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姜弥也在。 另一小半么,八点未到,两百十八亿没有到账。 离最后击倒陈麒迹的一块拼图,还剩一小时三十分钟。 他心下有点轻蔑,两百十八亿就能要了他的命,还真是不经打。 没办法,能耐就这么点儿。 传说的兴奋肯定是没有的,他甚至已经提前有点感觉到索然无味了。 闲着无事,他开始在微信上教授老吴追回前妻的秘籍。 他承认自己还挺欠揍的,出了个馊主意,绝对能被老吴追着打的那种。 陈麒现:【重新淘串奇楠沉香,继续盘!盘完,嫂子保准乖乖吃回头草!】 陈麒现:【女人说要就是不要,说不要就是要。】 陈麒现:【你究竟懂不懂女人?!】 吴时茂:【你别参谋不带仗】 陈麒现:【试试又不会少块肉】 吴时茂可能没他懂女人,可根本不上他死当:【但你会少个嫂子】 陈麒现:【不信拉倒】 陈麒现:【下次也帮我淘一串呗】 陈麒现:【顺便教教我怎么盘,往哪儿盘。我真的很好奇,可以出高昂学费。】 吴时茂恨得差点把他拉黑! 盯着这个事还没完没了了! 由于聊得太投入,姜弥跟他说了两遍,他都没反应。 姜弥不得已,当着外人面又不好大声,只得轻拍了拍他手臂:“我跟你说话呢。” 落在陈麒迹眼里,两人愈发貌合神离了。 陈麒现收起手机,面无表情问她:“什么事?” “我说,何女士问我们,今晚要不要留宿在这儿。”姜弥重复了第三遍,声音听起来平静,却隐隐透着不耐烦。 “这种小事你拿主意不就行了。”陈麒现的不耐烦,是真实写在脸上的。 姜弥语气也蓦然冷下几分:“那就不住了,我明天还要早点去医院陪妈妈去做几个检查。” “听你的。不过明早我没空陪你,公司有事。” “嗯。” 正一言一语低语聊着,华秋实为陈麒现煮的的养生茶送了上来。 同时,有位侍从走去何津儿耳边,说了句什么。 何津儿面色瞬间不妙,直直看向陈麒迹。 陈麒迹心领神会,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何津儿,示意她别慌。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钟。 陈东海由远及近走来。 姜弥心下暗忖,今晚不止是最后的晚餐,更是场鸿门宴。 盘根错节的巨富陈家,财产争夺的剧情走向更加扑朔迷离了。 第168章 百密一疏 “老陈,你不是明天的航班回来,怎么提前了呀?”何津儿起身,窈窕地走向风尘仆仆的陈东海,他手肘里还挽着来不及挂好的大衣。 何津儿贤惠地接过他的大衣。 与此同时,陈麒迹也已经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爸”。 姜弥紧随其后,该有的礼仪还是有,跟着喊了声“陈董”。 陈麒现没学着他们,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刚抿了口茶,才把目光落到陈东海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 他一反常态,没头没尾道:“不是雨停了么。” 怎么看上去,还这样子的狼狈。 这话,他自然说不出口,却更显得他沉着镇定。 陈东海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目光如炬,与他主动打招呼的三个,全都被晾在了原地不理不睬。 而是把目标直接对准陈麒现:“跟我去趟书房。” 说完,不管不顾,就要转身离开。 陈麒现说话声音不大,奈何餐厅静谧,各个收敛着呼吸,以至于落针可闻。 “先吃饭,我饿了。”他这话,说得没有规矩,就跟没拿陈东海放在眼里似的。 对于这个父亲,他对自己再是多么的强势和残忍,陈麒现从未在他跟前服过软。 以前被他用长鞭抽得半死不活,陈麒现也只是咬紧牙关,硬挺过去。 每每那会儿,他总是想着,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家暴也使他深有体会,把今天过好,是多么的重要。 创业初期,他才把一天当成两三天来用。 别人在睡觉,他在干活。 别人在恋爱,他在干活。 别人在享乐,他还在干活。 他从不敢停下来,浪费掉一分一厘的光阴。 这是他的反抗精神,虽未胜利,但云层里漏出来了一丝的光,他就得拼了命抓住这道光。 今天,不是了结的日子。 存在血缘关系的至亲,也无法做到真正的了结。 陈东海如今位高权重,他已经有很久很久,久到记不清,上一次被人当众忤逆是在何时。 他微眯着双眼,这才重新打量了一眼端坐着的陈麒现,以及站在他身边身姿轻盈的姜弥。 “什么?”他掷地有声的反问。 偌大餐厅,跟有回音似的,却只有父子俩的对峙,其余人成了背景板。 陈麒现终于勾着唇站起身,走到他边上,帮他拉开一把椅子:“我说,我饿了。有天大的事,也得等我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任谁听了都得火冒三丈。 这还没完,陈麒现明讽道:“有几年没在这儿吃顿饭了,也不知道掌勺的大厨,还是不是我外公选中的老杨头。” 陈东海胸膛起伏,面色快涨成猪肝色。 可见到这样赤裸裸挑衅他的权威时,竟出奇忍气吞声,并未当场发作。 何津儿见状,连忙挽着人,说陈东海旅途劳累,先吃一口垫垫肚子。 陈东海第一次被人支配着,也没坐陈麒现替他拉开的椅子,而是被何津儿牵引到了自己身旁。 是陈宅的主座。 陈东海知道,这一局,他被算计了。 不过,应该还为时不晚。 几十年来,他掌权得太过轻易,稳坐仁芯集团的一把手宝座。 养肥了自己胃口的同时,也喂饱了家里的白眼狼。 他不动声色,看了陈麒迹一眼,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问出口的话,倒是家长里短:“麒林呢?” 陈麒迹对答如流:“他不适合坐在这里。” 陈东海当没听到:“把他叫来一起。” 打的是谁的脸,姜弥一目了然。 她藏在桌底下的手,开始不安地抖动。 提起陈麒林,姜弥本能反应惴惴不安,这种不安与恐惧,会深深地体现在行为上。 心慌、颤抖、耳鸣、莫名的呼吸不畅…… 小脸憋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 陈麒现不痛不痒地反问:“叫他来干嘛,自取其辱么。” 说话力度不重,听的人俱是一愣,到底有点不敢一意孤行。 陈东海皱眉不悦,只抬手看了眼时间。 有一说一,他的对外公关形象是越做越好了。 摒弃了以前暴发户的心态,出门必须戴大几千万的珍藏级名表,而是刻意走起亲民路线,换成了运动手表。 既别开生面,又与时俱进。 人不倒,人设就不倒。 菜一道道陆续上桌,姜弥味同嚼蜡,硬着头皮夹了几样象征性尝尝味道。 快到七点时,华秋实默默上前给陈麒现添了杯茶水。 陈东海缓了下心情,打破餐桌的静默,问陈麒现:“今天怎么想到过来?” “回自己家,哪天不行。”陈麒现生怕自己这话份量不够,反问:“还是你觉得,我偶尔来一次,这里已经不是我家了?” 真正鸠占鹊巢的人是谁,大家心里都记着一笔账。 在座各位心怀鬼胎时,陈麒现倒扣在桌面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一道短信声音。 陈麒现没有看手机,心道,还以为会拖一下时间。 才刚过七点,见到陈东海的临时出现,陈麒迹的屁股就坐不住了。 这般沉不住气,怎么成大事。 他心下好笑,面上平静依旧,倒不至于为了两百多亿到账,就乐得合不拢嘴。 倒是陈东海,被他引以为豪的亲儿子算计,天亮后不知作何心情。 老狐狸,终究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刻。 自苏家逐渐隐退,陈东海上位后,这里直接成了一言堂。 至少,在陈麒现的印象里,他没有过示弱的举动。 今日倒例外,听了这话居然不恼,反而带着点慈父的面孔:“没人拦着绑着你,我巴不得你多过来。” 这话一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讨好陈麒现。 这个从不被他当回事的陈家长子,理应是,仁芯集团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 可惜啊可惜,为了几百亿,他义无反顾决定最先退出仁芯集团的历史舞台。 也不亏,拿着几百亿现金流,去研发新能源汽车,多少是个新型产业,是有前景可言的。 但是,要做到仁芯集团这样庞大的规模,那也得有几十年的累积,才有可能实现。 而陈麒迹,手握仁芯集团最大股份。 说不好听点,在沪市,他能横着走。 没人敢与他叫板。 “我多过来干什么,看你们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么。” 话音刚落,陈麒林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哥,不好了!” 第169章 高楼将倾 这个举动,属实惹怒了陈麒现。 他把筷子“嘭——”地往桌上一砸,几乎是响彻整个餐厅,突兀而尖锐。 天大的事,也让陈麒林一秒之内闭了嘴。 墨镜之下,藏着一双阴暗却又胆怯的眼,其中一只,永远也暗无天日。 “不长眼的东西,滚出去。”陈麒现彻底失了装腔作势的姿态,第一时间去握姜弥冰冷的手,第一个率先起身。 扭头,对着陈东海说:“现在去书房。” 说着,牵起姜弥,熟门熟路往书房的方向走。 待人走后,何津儿恨铁不成钢地觑了一眼冒失的陈麒林,刚要数落几句,反倒被陈麒迹抬了抬手打断,稳如泰山般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陈麒林犹豫再三,最终选择附在陈麒迹身边,耳语了几句。 这事,就连何津儿也瞒着。 弄得何津儿面上无光,愤愤拍了一下陈麒林的后脑勺,所有的怒意几乎达到了顶峰:“你又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陈麒林被冤枉,本要辩解,开口前被陈麒迹一个眼神制止。 看样子,这个黑锅,又得他来背了! 心下纵有万分不平,可他脱离了陈麒迹的保护伞,便只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祖。 走哪儿,都没有服众的本事。 而且,他对自己的认知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陈麒迹发达了,他才有好吃好喝供着。 如若相反,他便只是个两袖清风的挂名陈家三公子罢了,就连家里的下人,也从不高看他一眼。 关键时刻,陈麒迹打发何津儿,去盯着点儿陈东海父子俩那边的举动。 只剩下兄弟二人,陈麒迹面无表情交待他去将事处理干净。 “麒林,如果这事被她公之于众,这个孩子只能是你的。” 陈麒林心想,堂堂一线大花的种,算在他名下,倒也不吃亏。 不过,色欲熏心的陈麒林,不忘提条件:“孩子对外称是我的没关系,但怎么堵媒体的嘴,得我说了算。” “随你。”陈麒迹让他暂时背下锅,无非也只有一个请求:“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把孩子拿掉。” 陈麒林一脸邪笑:“这不简单,前三个月多折腾她便是了。” “做漂亮些,少不了你好处。”陈麒迹许诺他。 他从未食过言,钱财上,只要是陈麒林不是过于狮子大开口,他还没有不满足过。 毕竟,所有的脏活,都有陈麒林替他摆平。 在他眼里,算是破财消灾了。 陈麒林摩拳擦掌,这等好事自然算便宜了自己。 又能干到一线大花,又能得到一笔巨款,怎么算都是他赢。 这不,一线大花的车,还高调张扬得停在陈宅大门口。 没有陈家人的颔首,这扇门,她在外再是怎么如日中天,也没有通行证。 书房内,燃着静心理气的鹅梨帐中香。 香气甜而不腻,柔而有骨。 “坐拥地炉生石炭,灯前细雨好烧香。” 陈东海的书房朝南,窗外正对着陈宅的前院。 冬季的小院,园丁尽心打理得井然有序,一点不见冬日的萧条,而是四季盎然,生机勃勃。 丰茂的树,鲜翠的花,夜晚亮着地灯。 入目,透着股五光十色的繁华。 窗外又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花打在窗上,配合那壁炉、那香和那茶,意境美得如诗如画。 陈麒现说到做到,在这陈宅里,一眼的视线都不离姜弥。 书房设有暗门,书架后面,另有玄机。 陈东海有意避开姜弥,也是今晚第一次正面与她有视线上的交流,口气和缓地道:“小姜,我有话和麒现说,你去……” “她哪里也不去,你有话直说。”陈麒现收回眺望的目光,拉着姜弥,坐到那套红木沙发上。 不可否认,陈东海的品味,一直无可挑剔。 挑的第一任发妻,是个美丽贤惠的千金大小姐。 两个人自由恋爱,是那个年代,稀缺的大学生。 互相看对眼,坠入了爱河,摒弃门当户对的观念,走入婚姻的坟墓。 那是苏仁芯,一生最不幸的开始。 不提也罢。 陈东海,是个有魄力有野心的男人,不仅长相出众,品味也独到,有自己的一套高度审美。 可惜,狠心过了头,多情过了头,寡义过了头。 自以为独上高楼,倒是忽略了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这下,他的刚愎自用,已经害得他摇摇欲坠。 时不久矣,他便要亲眼所见,他筑起的高楼将顷。 陈麒现不觉得多么痛快,倒是不由唏嘘,他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能够一点点变成这样子贪婪可憎的小人。 谁都想弄死他,踩死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不是他对仁芯集团有感情基础,他绝不插手这个烂摊子。 可这曾经是他外公亲手打下的江山,他不想眼睁睁只充当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任人宰割,看着它一天天变腐烂,变成牺牲品,甚至最后易主改姓。 即使真的要摧毁,也得由他亲手来摧毁。 还轮不到别人做它的主。 陈东海没再绕圈子,说出了他不惜冒着风雨兼程赶回来的目的。 他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张口闭口都是利益优先:“听说你在变卖仁芯的股份。” 陈麒现坦然承认:“如你所闻。” “百分之四十全部给我,你出个价。”陈东海干脆利落,成竹在胸。 陈麒现笑着摇头。 “什么意思?这么短时间内,你就找到买家了?”陈东海难以置信。 他精确地算过,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如若不是贱卖,也值四百多亿。 在这沪市,没有一个人敢拍着胸脯,说在这么短短一月之内,就能凑出这么多的现金流。 陈麒现直言不讳:“你买不起。” 陈东海这个老狐狸,他打什么算盘,陈麒现再清楚不过。 仁芯集团马上要召开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弹劾他的声音络绎不绝。 所以,能稳住位子的最佳方式,也就是将陈麒现手上的股份全部收为己有。 再不济,对外得有这么个风声。 钱不够,可以慢慢凑,或者用等价的资产来抵。 仁芯董事长的位置,绝不能丢。 丢了,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我手里,一下子套出这么多现金是有点吃紧。麒现……” “不是我不想给,你的确比对方慢了一步。”陈麒现镇定自若,实话实说。 陈东海意外道:“谁?” 陈麒现自然没吭声,继而道:“好消息是,对方手里的钱,目前只够收我手上最后的百分之二十六。” 百分之二十六,也足够成为弹劾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陈东海故作冷静道:“好,另外百分之十四呢?” 陈麒现终于有了谈条件的底气:“我可以告诉你那些股份的下落,而且,你有很大机率能收入囊中。据我所知,对方就是为了赚个差价,而不是,为了吞掉仁芯。” 陈东海:“说说你的条件。” “明天零点之前,清空陈宅所有的人。三天之内,把陈宅过户到我名下来。”陈麒现勾着唇,翘着脚,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 点得扰乱人心,他倒幽然自得。 第170章 再见,男孩。 形势所迫,陈东海没有第二种选择。 此刻,他的脸色在灯光的掩映下,已经不能用差到极致来形容。 又因为这些年身居高位,故又刻意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一栋宅子,还不足以让他失态。 他有多注重面子工程,陈麒现一清二楚。 不过,正如他意。 他最好,陈东海比他以为的还要爱面子,方便他下一步行动。 “你是陈家长子,陈宅早晚也是要给你的。”陈东海说着漂亮话,丝毫不让人觉得,他此刻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看吧,他就是这样极度虚荣的男人。 可他也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换作以前,他可不会这么好声好气对着陈麒现。 他日益习惯的,是陈东海的拳脚相向,还有他的人性泯灭。 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反过来看陈麒现的脸色,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有种不敢招惹他的小心翼翼。 他终于意识到,他养的白眼狼长大了,露出了凶残的獠牙,想要一口撕碎他、侵吞他。 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内忧外患的局面,使陈东海数个夜晚难以为继。 “背后收股份的人,身份瞒得滴水不漏,你有听到风声吗?”陈东海到底弯下膝盖,问了出口。 他用尽各种各样的方法,调查未果。 他一度怀疑,这是陈麒现自导自演,做的圈套。 为的就是迷惑他。 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签了保密协议的,恕我无可奉告。”陈麒现的回答,挑不出毛病。 姜弥坐在他边上,成了一道背景板。 一字一句听在耳里,像在听天书。 只知道陈家的明争暗斗,马上就要摆到明面上来。 站在她的立场,恐怕猜得出背后不安分的因素是谁。 陈东海日日守着仁芯集团,不会这么的迟钝和麻木,一点怀疑都没有。 除非,时至今日,他还在自欺欺人。 话锋一转,陈麒现不紧不慢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是谁在收另外百分之十四的股份。” 陈东海不傻,确定就是同一人所作所为。 他隐隐有预感是谁,只是不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刻,他仍是抱有一线希望。 怎么可能是他?! 毕竟,他这笔巨款,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谁?”这一声,陈东海顿时苍老了十年。 陈麒现渐渐看不到,他眼里燃着家暴自己时的那股怒火。 火势变小了。 直至有一天,会彻底灭掉。 “这就是另外的价格了。”陈麒现每一步,都在蚕食他、凌辱他。 连陈宅都开口向他讨了去,陈东海做好了被敲诈勒索的心理准备。 可是,他完完全全低估了陈麒现! 这个逆子,野心大到他难以估量! 陈东海一下被点着了导火索,整个人震惊到脸上一秒染上愠怒,“腾”一下从对面的沙发上弹起来,厉声质问:“你说什么?!” 就连姜弥听后,也是身形一怔。 她见过趁火打劫的,没见过打劫一空的。 好歹流着一样的血,陈麒现这回,是真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再下去,得逼得陈东海根本无路可走了。 “你没听错,要你那五百匹马。”相比之下,陈麒现要淡然得多。 他连眼皮都不抬,抓着姜弥的手指,饶有兴趣在研究她新做的美甲。 其实姜弥不爱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想来是俞悦拉着她去做的。 别说,还真好看。 圆润饱满的指甲,上面镶着蕾丝和小钻,越看越爱不释手。 姜弥是天生的美人,有着一人千面的本事,任何打扮都适合她。 他在一本正经的谈话中,思绪莫名其妙飘飞到了情事上头。 他用拇指慢条斯理摩挲着美甲,想到的竟是,如果她用这双手…… “这五百匹马……”陈东海难以启齿,这比他的命根子还重要,是他唯一发自内心真心喜欢的事物。 他脑袋“轰”得仿佛炸裂一般,怎么也没料到,陈麒现的手段狠厉而绝情。 一出拳,招招致命。 这场谈判,几乎耗尽了陈东海全部的心力。 姜弥大气不敢出,眼睛也只敢盯着自己的美甲。 一度想要抽回手,陈麒现没让,反而抓握得更重。 她叹了口气,心里并不好过,好好的父子,为什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陈麒现的寸步不让,有迹可寻。 是陈东海十年如一日的折磨,把他逼到了眼下的境地。 他如若再不反抗,总有一天,陈东海那把无形的匕首,捅向的便是陈麒现的心脏。 她从来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说不上怎么回事,自己竟一点儿也不同情陈东海。 反而觉得他罪有应得,说到底,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自作孽不可活。 “我准备花二十亿,在通州动物园边上扩建个马场。那些马,供人观赏不是挺好?如果你想,你天天都可以看到它们。”陈麒现连后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也就是说,他夺人所好是必然的。 只是这份折辱,陈东海实在没法在短时间内全部消受。 他没有松这个口,想着再怎么着,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跌坐回沙发上,眼里无光。 那一刻,陈麒现看着,他对自己的恨意,不再有一丁点的掩饰与隐藏。 “行吧,你考虑考虑。反正,浪费的是你的时间。”陈麒现手握几百亿,要什么买不到。 他越是这样无所谓,陈东海的心越是粉碎一地。 “五百匹马,全部给你。”陈东海未等陈麒现走出这个门,便把心头好拱手相送。 陈麒现牵着姜弥起身,背对着他,唇角微扬:“好,等办完手续,你要的东西和答案,我都会给你。” 他第一次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走出陈东海的书房。 往事历历在目,那些他被打得鲜血淋漓,只剩一口气的画面,比脚边何津儿的一只宠物犬都不如,匍匐在地用力往外爬的场景…… 此生再也不会重现。 这个晚上,他终于给了那个世界里只剩下天昏地暗、只有永夜的陈麒现,一个交待了。 姓陈的人,他会一个一个亲手解决、了断。 他挥了挥手,终于向过去那个无能为力的男孩,好好地告了个别。 再见,男孩。 他的心病解开,陈麒现附在姜弥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姜弥听了神情大变,惊恐地扭头看向陈麒现。 陈麒现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歪头咬了一口她水润润的唇瓣,扑闪着一双狡黠的双眼,试图用美色,带着他独有的男性气息蛊惑姜弥。 “只在这儿待到夜深,不会过夜。” “可是……”姜弥有所担忧。 “我保证,你我的视线,仍然寸步不离。” 陈麒现比她更委屈:“我本来不想的,是你在饭桌上,非要对着他继续演那出戏。” “那是因为,我不想他这么快看出反转来,怕对你不利。” 陈麒现嗤之以鼻:“他还威胁不了我。” 姜弥疑惑万分:“那什么,可是一个人怎么演活春宫啊?” 陈麒现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姜弥的脑门。 看她想得投入,不禁好笑。 这么可爱的女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倒是被他,得来全不费功夫。 “人家就是靠皮肉生意谋生的,靠你这小破脑袋能想明白,你也不姓姜了。” 姜弥嘟囔:“我不姓姜姓什么。” “冠夫姓。” 姜弥推他:“想得美!” 陈麒现在她面前毫无保留道:“哈哈,我也不许。讲真的,我都想冠你的姓。” “谁要啊~” 陈麒现软磨硬泡:“哼!不近人情!那说好了,咱俩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宝还是女宝,都随母姓。” 姜弥脸红:“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等怀了再说吧。” 陈麒现夸下海口:“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呵。” 陈麒现暴跳如雷:“不是姜弥,你这笑得阴阳怪气是几个意思?” 姜弥见他真恼,才发现自己有点恃宠而骄的味道。 连忙正了正神色,不敢掉以轻心。 “我问你话呢!你在看不起谁?笑我不行?”陈麒现说翻脸就翻脸。 这个腔调,就好像要生吞了姜弥。 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个人影,是“恰巧”经过的陈麒迹。 第171章 他不配 在陈宅,任何风吹草动都算别有用心。 姜弥在这儿待过不少时日,不仅领教过,也受过熏陶的。 耳濡目染,她上这儿来,警惕心一刻也不敢松懈。 根据以往的经验所得,对于外界的动静,她最好佯装木讷。 那被地毯吸了去的步履声,裤脚管带起的轻擦声,只能被她无视掉。 姜弥唇间含笑,两个人就这么在走廊里,看似剑拔弩张道:“陈麒现,你上学期间做过语文课代表吧?” 说话是轻轻柔柔的,偏偏落在陈麒现耳里,不是好话。 他笑不出来,居高临下睨她一眼,口吻冷若冰霜:“怎么个意思。” 姜弥对着他那双意味不明的眼,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立,眼里火花四溅。 该有的默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倒叫陈麒迹站在十米开外,犹豫不决,该不该上前去破这个冰。 “没什么意思。”姜弥不温不火,语调就跟平日里对着所有人那般不急不徐,细了听,却是藏着一点不耐烦的神色,“我就笑了下,你能解读出一篇小作文来。” 陈麒现差点被她逗笑。 这戏唱到这里,她愈发上瘾来了。 他默不作声,看她自由发挥。 这个小东西,可不是被他潜移默化带坏了。 以前,多么的温和无害啊,连说半个字的谎话都跟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自责到不行。 做人做事,像个教徒,墨守成规得生怕犯一点错误。 或许是自己,开发出了她调皮的那一面,释放了她的天性。 倒是好事,活得自在,比什么都强。 如果她想,陈麒现可以把她宠上天,谁的面子也不给,谁的脸色也不看。 她想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 倒不必搁这儿,虚情假意演出戏给某人看。 他不配。 “说啊,继续说。怎么不多说点,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你怎么埋汰自己老公的?”陈麒现声音又冷下几个调,他是出了名的铁面无情。 以前只知是对外,没想到,在婚姻里,他也这副鬼样子。 陈麒迹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 “陈总,弥弥。”他温和地出声介入。 他忽然想到从前,在他们的互动之间,他永远都是那个无法介入的旁观者。 陈麒现闻声,这才偏头,目光有着未来得及收回的冷漠。 姜弥的脸,掩在廊灯下,白得发光。 陈麒迹总以为,村里走出来的孩子,应该是天生长着一张黑乎乎脏兮兮的脸,发育不良骨瘦如柴的身段,发尾枯黄面色黯淡…… 而不是姜弥这样,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占尽了古画里绝世美人的一切。 包括一颦一笑。 怎么可能? 他总这样扪心自问。 陈麒现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里笑意全无,并没有因为他的介入而给谁留一点薄面。 “到现在还喊她弥弥,你觉得合适么。”陈麒现皮笑肉不笑时最是瘆人。 姜弥在暗处搅了搅十指,面色凝重。 “大嫂。”陈麒迹面色如常,被他当众点了一下,也不生气。 姜弥一直站在边上不说话,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陈麒迹知道,陈家的男人都不例外,得不到会骚动,得到了当垃圾。 姜弥的下场,在他意料之中。 陈麒现哪会成天把她捧在手心,从前再爱,也是从前。 现在,恐怕早后悔为了执念,同她步入婚姻了吧。 陈麒现占有欲有多强,有目共睹。 年纪尚小,只要陈麒迹一碰他的玩具,不管人前人后,他当场就会把那东西砸得粉碎。 以至于,他那会儿起,就没少挨过陈东海的揍。 年复一年,他的占有欲更加可怕且贪婪。 “别的本事没学会,光学会听墙角了。”陈麒现冷嘲热讽了一句,便不再理会自讨没趣的陈麒迹,对姜弥努了努下巴,指使道:“你先去房里等我。” 姜弥眉心深蹙:“我说了不想住在这里。” “听你的听我的?”陈麒现明显不满她的反应,丧失了全部耐心似的,伸手拧开了房门,沉着声道:“别不识好歹。” 姜弥咬紧下唇,脸色苍白地走进了他的房间。 她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口,陈麒现一把关了门。 这一举动,恰似切断了陈麒迹明里暗里所有的非分之想。 陈麒现冷笑:“还对她贼心不死呢。” 陈麒迹闻言,纹丝不动,属他会装:“陈总您说笑了。做弟弟的,再怎么没有分寸,也不敢觊觎自己的大嫂。” 就算心里对着陈麒现的打击再不爽,面上也十分沉得住气,不显半分。 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陈麒现若有似无的警告,着实森冷。 陈麒迹不想跟他周旋与儿女情长,他上这儿来,一是为了探取他的口风。 于是,便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恭恭敬敬道:“陈总,现在方便签字了吗?” 陈麒现应得爽快:“方便啊,你去把文件取来。” 陈麒迹有半秒的迟疑。 陈麒现比他更敏锐:“怎么,你不方便?” 陈麒迹:“方便。” 陈麒现难得解释:“你大嫂长腿了,怕她跑路。” 毕竟,亲口答应过姜弥,两个人不能离开对方的视野一秒钟。 细算起来,是他食言了。 这会儿把小东西关在房间里,待会儿指不定闹不闹呢。 他得把人支走几分钟,好去哄哄。 陈麒迹对此不发表言论,应付般笑了两声,转身前道:“那麻烦陈总等我几分钟。” “不着急。”几百个亿的生意在握,可说真的,还不如姜弥有吸引力。 陈麒现发现自己有点分不清主次,又有点贪图安逸享乐,以前拼了命都要把这份钱赚了的劲儿,渐渐转移到了姜弥身上。 赚钱哪有老婆重要。 待人走后,陈麒现迫不及待推门而入。 姜弥已经大致扫视了一圈房间的布局,她在陈宅这么些年,因为是佣人的女儿,从未有资格踏入过这栋主楼。 陈麒现的房间干净整洁,被褥有晒过阳光的气息。 卧室大到像星级酒店的总统套,连带着衣帽间和浴室,还有间大书房。 姜弥猜到,陈麒现在陈宅布了不少眼线,其中之一,应该就是他随口及提他外公当年重用的大厨老杨头。 看到陈麒现的那一刻,姜弥总算稍稍舒了口气,却没完全松。 陈麒现常年在外,假如房间装有什么设备,也在情理之中。 “安全。”陈麒现一眼看出了姜弥的顾虑,见她战战兢兢,煞是好玩。 紧绷了一整晚的弦,因他这句话,终于得以松散片刻。 “那个茶艺师,到底什么意思?她先对你献的殷勤,还是你单纯想喝这杯茶?”姜弥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不过,她不敢太过分的质问,怕引来陈麒现的反骨。 “这,你就得去问你的麒迹哥了。”陈麒现非常欠揍地揶揄道。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他无论见到陈麒迹多少次,都会乱吃他的飞醋。 这种排斥,是根深蒂固的。 “陈麒现!好好说话。”姜弥真是拿他没办法,急得团团转。 “行了,还不是为了勾引我上套。” 姜弥不无担忧,陈宅里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用的美人计?我担心你晚上的茶水不干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这是温水煮青蛙呢。”陈麒现如果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看不出,那么他也不用混了。 “他到底想干嘛!?”姜弥气愤得红了脸。 “不就想看我身败名裂么。”陈麒现耸耸肩,面色苦楚:“那他得长命百岁才有希望。” 姜弥刚要提醒他小心驶得万年船时。 陈麒迹已经去而复返,礼貌敲起了门。 第172章 鬼比人多 这一晚不太平。 不知等到夜深人静,还会有多少人过来敲响这扇房门。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姜弥也不恼,温声问陈麒现:“你去开门?” “嗯。”他不急不徐,俯身在姜弥额头亲了一口,才解释:“很快,就签个字。” 姜弥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若有所思。 真看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陈麒现所言,他连门也没关严实,很快处理好这事。 姜弥听到了以下这番对话: “不仔细看一下么。” “你还不敢耍花样。” 随后,是“砰”一记关门声。 陈麒现倒是显出了几分不耐烦,大概是故意来着,心想没人再敢前来打扰。 陈宅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监视。 而陈麒迹做梦也不想到的一点是,他收到的情报,正是陈麒现想让他知道的。 半小时后,陈麒迹坐在书房,收到的消息便是—— “华出现在北花园那个房间,大公子紧随其后,姜小姐还是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 消息来源非常可靠,有图有真相。 当然,凭陈麒迹那么谨慎一人,有图还不够。 做事的人,给他来了段实时录音,女人的呻吟格外清晰。 事态,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期,快得有点失真。 毕竟,他没吩咐华秋实今天就在茶水上动手脚。 陈麒迹开始坐立不安,那个华秋实,不会因此坏了他的良计吧。 他摸了摸下巴,面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挥了挥手,便让人出去。 他需要安静地思考一下对策,华秋实为什么不是听他指令伺机而动。 难道是,陈麒现真的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他不像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陈麒迹瞬间打了个冷颤,有一种可怕的预感爬上心头,想着自己不会反过来被陈麒现摆了一道吧? 越想,他越是感到躁动难耐。 再忍无可忍,直奔北花园。 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姜弥没有想到,陈麒现亲自给收藏大家邬永明打了个电话,让他来陈宅接人。 接的谁呢? 是曾经跟过他的那位茶艺师,华秋实。 陈麒现用的理由是,华秋实曾经顺走他的两样古董,该物归原主了。 还捧杀他道,若他今晚不亲自来接人,别说是古董,就连华秋实都走不出陈宅的大门。 这说出去得多丢人啊,邬永明连个女人都罩不住。 年迈的邬永明,也不知是看在古董还是名声的面子上,真答应跑这一趟。 陈麒现特意关照,车子停在北门的停车场。 打完电话不算。 姜弥第一次见识到,陈麒现通天的本领。 他竟神不知鬼不觉,瞒着所有人干了件大工程,那就是在他的房内挖了个密道,从这儿能直接通往彭秋纱曾经住过的房间。 姜弥目瞪口呆,被他牵引着,一路向北。 “陈麒现,你是怎么做到的?!”姜弥站在灯火通明的彭秋纱房间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内心的感受。 但她知道,陈麒现为了这一天、这一刻,筹谋已久。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陈麒现神秘兮兮,他看向那乱糟糟的床铺时,手机正好响起。 房间隔音效果并不特别好,到底是佣人住的地方,不如主楼那么讲究。 外面的黑影,恰巧听到了这个铃声,也听到了陈麒现的讲话声。 但他听不见的是,电话那端邬永明的声音。 此处不宜久留,陈麒迹没逗留两分钟就离开了。 姜弥对这个房间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扇窗户,窗外的花经常探头探脑,吸引去她的注意力。 就是从那时,她执起画笔,闲来无聊时,在纸上涂涂画画打发时间。 成长期,陈麒现已经被陈东海勒令,不准和姜弥接触。 所以只有姜弥知道,她看向窗外的花是假,期待某个令自己心动的身影是真。 手中画着花,眼中看到的,是心心念念的陈麒现。 这个秘密,她不打算告诉他。 说起来心酸,那就不要说起。 她和他现在在一起是甜甜蜜蜜的,那就够了。 在这个房间待了挺久,姜弥问陈麒现,她可不可以打开写字桌的抽屉,看看有没有她早年遗落在这里的物件。 陈麒现点头:“妈离开之后,这间房一直没有住别人。” 姜弥不解:“为什么?” 怎么可能闲置佣人的房间呢? 陈宅的佣人上上下下得有几十个之多,房间不可能有剩余。 “听说这房间闹过鬼。”陈麒现说着,明显感觉姜弥心神一颤,眼神都不由哆嗦了一下,整个人绷得很紧。 看得出,她害怕了。 陈麒现安慰她:“这里住的鬼,不是一直比人多么。” 姜弥瞬间失了兴致,挽着他的手臂,小声请求道:“我们走吧。” “不翻抽屉了?” 姜弥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不翻了不翻了。” 陈麒现依言,带她原路返回。 一路上,姜弥都吓得花容失色,切断了所有好奇心。 陈麒现好笑,频频回头打量她。 打量得姜弥内心更加发毛,满脑子都是电影里的鬼妆在眼前飘来飘去,以至于她度过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陈麒现明显觉得她脚步放慢,走起路来异样的沉重,便察觉到自己的说辞不合适,二话不说便将人背在肩膀。 “别怕,老公在呢。” 姜弥对此举没有半点的抗拒,反而趴在他肩头,两腿顺势垂落在他腰两侧,双手搂得他脖颈很紧很紧。 这不是一段很短的路,呼吸交错间,姜弥气喘得越来越重,心道这段路怎么那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陈麒现笑着打趣:“咪咪,你喘成这样,搞得反而像是你在背我一样。” 姜弥侧过头,亲了亲他的脸颊,鼓励道:“再走快点。” 陈麒现为难道:“就亲一下,我可没动力。” 姜弥换了边脸,亲的时间停留了几秒钟后,问:“这样动力会足一些咩?” “怎么可能,那必须得来个法式深吻。”陈麒现没正形道。 “你背着我,怎么深吻啊?” 陈麒现见缝插针占姜弥便宜:“你笨呢,不会先和我谈条件,条件谈妥,我立马提速。” “好好好~回你房间就……听你的。” 陈麒现饶有兴趣道:“听我的?那可就不仅仅只是法式深吻那么简单了。” 姜弥为了快点走出这个密道,自然是想也没想就同意:“嗯,听你的,都听老公的。” 草。 陈麒现觉得,姜弥一定给他下过降头。 不然他愿意这么对她肝脑涂地呢。 第173章 今夜陈宅无眠 站在陈宅主楼的三楼书房窗前,陈麒迹亲眼所见,在夜里十一点差五分时,陈麒现和姜弥驱车离开。 他指尖燃着一支古巴的雪茄,价格高昂到离谱,光一支雪茄烟,就能买下沪市的一套房产。 全市能抽得起这支烟的人,亦屈指可数。 如今,他算是一个。 陈麒迹深知,他爱抽的不是烟,而是突显身份的象征。 可他终究没能掌握命运的齿轮,永远欠着那一把定胜负的东风。 他更没料到的是,他搬离陈宅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 明天的零点之前,便也意味着,满打满算,他只能待25小时了。 陈麒现离开后不久,他收回远眺的目光,将电话拨了出去。 对方关机了。 他掐灭烟,不好的预感强烈,连忙快步下楼,再度赶到北花园的房间。 里头灯灭了。 陈麒迹跑得气喘吁吁,推门而入,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他连连皱眉,用力踢了下房门。 空旷寂静的夜里,这一声暴怒尤其明显,跟有回声似的。 那一床凌乱的枕被,在眼下空无一人的室内,显得触目惊心。 陈麒迹重怒之下,一把撩开被子,才看见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却卷放着一个ipad。 定睛一看,ipad的屏幕上有熟悉的划痕。 没错,是他叫人派送给姜弥的那个。 今晚,倒算得物归原主。 陈麒迹身形站得笔直,心情急躁又复杂,再忍不住,直接点亮了屏幕。 这套路和招数,俨然是在回敬他。 陈麒迹轻车熟路,直接点开了相册。 唯一不同的是,里面录下的视频,竟有几十条之多! 他一个接一个,全部点开来看,一秒也不差,悉数看完。 视频里的女人,清一色,全是何津儿。 而男人,全不是同一张脸。 陈麒迹能确定的是,这些视频并非后期合成。 这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陈麒迹经历了一场人间炼狱。 他呼吸困难,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堪堪窒息了过去。 他双目猩红,整个人颤抖不已。 饶是再强的定力,也经不住这样的冲击。 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人前款款娉婷,人后温柔贤淑。 他是何津儿此生最大的骄傲,两个人既是母子,也是搭档。 把陈麒现逼出仁芯集团,把陈东海架空实权。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朝着他们娘俩计划的轨道前行。 不料有一天,他们阴沟里翻了船。 何津儿私下公关各种有权有势的老男人,陈麒迹自然是知情的。 只是,当一切不堪的污秽和屈辱的画面,一帧帧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仍旧有些承受不住。 他在情事上玩的五花八门,恨不得女人们臣服在他的脚下,将她们视作畜牲一样无情的对待时…… 原来何津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人超过十倍百倍地折磨着。 他每天低头哈腰,伏低做小,咬着牙一步步往上爬。 到底是输在了哪一步? 一定不是华秋实,她不过是他手下的一颗棋子,掀不起惊天巨浪来。 陈麒迹不信邪,重新拨了一遍华秋实的号码。 依旧是关机状态。 后来,他给心腹拨了个电话,下了命令:“掘地三尺,把华秋实绑到我身边!” “陈先生,我刚查到,华在一小时前,被送上了飞往非洲的私人航班。” 陈麒迹:“查到是谁干的么。” “千亿富豪邬永明。” 陈麒迹不再吱声,牵扯进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有头有脸。 他跌跌撞撞,拿着ipad跑去找何津儿。 何津儿和陈东海相对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陈东海面无表情,而何津儿伸手抹着眼泪。 陈麒迹不确定,这些视频,有没有落到陈东海手中。 应该没这么快。 不然,对方怎么和他谈条件。 陈麒迹强迫自己恢复到一贯的冷静从容,只有脚步踉跄,声音沙哑地走上前询问:“爸、妈,你们怎么还没有休息?” 何津儿潸然泪下,见着了这个他最看重的儿子,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转达了陈东海的意思:“麒迹,你明天准备一下,我们要搬出陈宅了。” “什么?” “你爸爸他,把这里过户给了陈麒现。” 陈麒迹滚了滚喉结,巨大的悲愤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嗓子哑得像重病之人。 勉力咽了口水,才道:“我知道了。” 今夜陈宅无眠,内里终于被撕扯得分崩离析。 反观陈麒现,表现得一派轻松。 面对姜弥喋喋不休的追问,他也不过是言简意赅答了重点。 姜弥本就情商不高之人,见他洗好澡,懒散地往床上一靠,就要去抱姜弥。 这人有点不自觉,方才求着他时,什么要求一股脑都敢答应下来。 回到家,最安全舒适的角落,她倒是真有恃无恐起来。 一个劲问东问西,问得他都有点失了耐心。 倒不是嫌她烦,而是满脑子都想要要找姜弥兑换幸运大礼包。 “问完了没?问完了我要干正事了。”陈麒现一本正经,神色颇为严肃,严肃得姜弥有点不敢直视他闪亮的眼眸。 露出狼一般的精光,整个食肉动物的凶相,在姜弥面前表现得原形毕露。 白天或许还尽显温柔之色,到了夜晚,到了卧室,就变得格外不好说话,简直是油盐不进。 姜弥洗澡后,穿的是条奶白色的吊带睡裙,亲肤柔软的面料,垂感顺滑,恰到好处地贴合在白嫩的肌肤上,性感不自知。 暖色的床头灯,勾勒出姜弥曼妙的身姿。 陈麒现盯着看了许久,眼色深沉,吐出的呼吸愈发浓稠。 连带着目光,也愈发的放浪形骸。 那饱满挺翘的小可爱,在薄透睡裙的欲盖弥彰下,怎么遮也遮不住这股禁忌的诱惑。 伴随着姜弥长卷发的起伏、微撩,一发不可收拾。 看多一秒,就加重了多一秒的口干舌燥。 陈麒现觉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好让自己手下留情。 姜弥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只盖住双腿。 她与陈麒现并排靠坐在床头,比陈麒现想象中执着:“你还没回答我,趁我不在时,到底和茶艺师怎么了。” 陈麒现含糊其词:“哪有怎么,不过就是多看了几眼。” 姜弥小小地吃味了一下:“就那么想看?” “娇娇,宝宝,我那是演的!我想看谁,你还不知道。”陈麒现求饶,停止了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 侧过身,压着姜弥张嘴咬她耳朵,情难自禁地“唔~”了一声,开始无度索求道:“是你答应的,今晚都听老公的。” 姜弥害怕地紧闭双眼,猜不出他要玩得多花。 不过既然答应了,也不好无赖地反悔。 难为陈麒现良心尚存,贴着她耳朵轻笑出声,适时缓解了姜弥紧张的情绪:“咪咪,睁开眼睛,我要你看着我。” 第174章 男人分两种 第二天上午,陈麒现带着姜弥去拜访了邬永明的宅子。 在寸土寸金的地段,邬宅建得跟王爷府那样气势恢宏,却又返朴归真。 邬宅内,有大亩的田地,种了当季的时蔬和成片的果树。 管家带着陈麒现和姜弥七弯八拐,最后在一间客堂门外停步,向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退下。 天气冷,客堂内开着暖气,还燃着壁炉,放着沪剧。 那会儿邬永明正在全神贯注玩香,另有两位长相明艳的旗袍美人伴其左右。 其中一位正低头练小楷,另一位在沏茶。 都是些阳春白雪的活儿,各自安静做着事。 可能是客堂空间大,三个人显得清冷。 倒是有只鹦鹉,见着了客人,开始说着鸟语。 邬永明这才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装装样子提着一盒茶叶的陈麒现。 身边领着一位明眸皓齿的佳人。 邬永明从年轻到年迈,不谦虚地讲,当得上阅人无数。 一眼见到姜弥,便知是天仙之色。 初来乍到,姜弥显得拘谨。 他为人风趣幽默,除了爱美人以外,算个好老头。 “小老弟,一上午什么事也没做,光等你们大驾光临了!”他起身招待,将人迎入屋中,未等陈麒现主动介绍,已经主动招呼道:“这位便是弟妹吧,请进请进!” 姜弥拿他当长辈,便微微鞠了个躬:“邬老先生,久仰大名。我是姜弥,您叫我小姜就行。” “别介!”邬永明虽然被外界誉为收藏大家,平日里不务多少正业,就爱玩物丧志,倒也不讲究文绉绉那一套,自认是个粗人,“你跟着麒现喊我大哥就成。” 陈麒现当众拆台:“我可只喊你老邬。” 姜弥轻拍他手,示意他别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弟妹坐。”邬永明七十多的人了,中气十足,客气地征询:“喝什么茶?” 两位美女各自撩了下眼皮,委婉一笑,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专注自己的事。 姜弥不懂茶,陈麒现说:“都行,你看着来吧。” 邬永明朝人递了个眼神,也不说话,默契足够。 落在陈麒现眼里,不得不佩服,作揖道:“老邬啊,别人是一朝被绳咬,十年怕井绳。搁你这儿,那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啊。” 邬永明吃的盐比陈麒现吃的米都多,再听不出他话里的弦外音,那这些年算是白活。 合着就埋汰他专门爱找茶艺师呗。 倒也是实情,便没有和他计较。 小屁孩,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 邬永明头发稀疏,戴顶帽子,被室内的温度烘烤的有点冒汗。 “你那位小太太呢?”陈麒现故意左顾右盼似的,眼神在客堂溜了一圈儿,未见着人。 姜弥盯着那袅袅飘燃着的香烟,不着痕迹嗅了嗅,透着股清润的安神舒缓效果。 她有点被夺去了注意力,沉默地坐在陈麒现边上,当个好的聆听者。 “去禅修了,年后回来。” 陈麒现明晃晃地调侃道:“倒给你腾出地方左拥右抱了。” “臭小子,别瞎说。”邬永明笑着打他手。 轻松的一来一回间,茶艺师递上了茶。 姜弥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太过外行,闹出洋相来。 便等邬永明先端起杯子,随后学着他的样子。 茶是好茶,入口温润丝滑。 好在喝茶没什么讲究,这边除了处处透着高级以外,其他倒跟普通茶叙没什么两样。 听着年龄差有些大的两位称兄道弟,你来我往的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姜弥渐渐放松了一些。 挺直的脊背,不敢懈怠分毫。 她在外是比较注重仪态的,以至于坐着的时候,看起来非常端庄,还不做作。 “那位,被你连夜送去非洲开垦去了?”陈麒现扯完有的没的,切入正题。 “避避风头罢了。” “你是个真情种。”陈麒现昨天连夜让人把华秋实从陈家接走,防的就是陈麒迹拿她大做文章。 在这场争夺战中,一定是有牺牲品的。 不过他以为,就算是有牺牲品,也不要是女人。 他放华秋实一马,不是因为她临时倒戈,有一定心慈手软的成分。 所以,他在电话里征求过邬永明的建议。 他答应去接,说明还念着自己与华秋实的旧情。 无论结局如何,曾经好过一场是真。 那些真里,究竟掺着多少假,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男人是种奇怪的生物群体,大体上分两种,有良心的,和没有良心的。 邬永明又问了几句陈家的破事,陈麒现明显兴致减弱,倒也有问必答。 “麒现,我虽然娶过好几房太太,不过和你那爹,还是有本质上区别的。”邬永明自嘲道。 陈麒现:“这我承认,你是风流,他是下流。” 邬永明被不轻不重噎了一下,尬笑两声,依旧展现着大家风范与气度:“以后有事就说话,我能认你这个兄弟,就代表着我不会眼睁睁看你平白无故受欺负。” “得嘞,你看我几时跟你客气过。” “我不是个忘恩的人,早年我受过你外公恩惠,这份情永远记在心里。” “不然说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呢。”陈麒现唇角含笑,适当吹捧着他。 他这个样子,颇为受长辈喜爱。 平日里越没好话,偶尔吹捧一两句,当无价之宝。 到了中午,邬永明留他们吃饭。 陈麒现和姜弥都没有扭捏。 “素菜都是地里种的,鸡鸭也是自己养的。粗茶淡饭,看看吃不吃得惯。”邬永明这话,主要是对姜弥说的。 陈麒现对这儿熟门熟路,小时候常被外公外婆带着过来玩,一玩就会住几天。 他犹记得,邬家的鹦鹉会说人话,而他家的鹦鹉从不开口。 一直到飞走,也不过临走前对他说了句“再见”。 吃过饭,陈麒现没有再多逗留,他解释道:“我下午还有些事要办。” 邬永明通情达理道:“行,那我不留你。” “今年过年来不了了,明天带着丈母娘回老家一块儿过年。” 邬永明这才想起,连忙吩咐方才那位写小楷的女子,将他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交到姜弥手中。 这份礼来得突然,姜弥顿时感到手足无措。 偏头看了陈麒现一眼,只见他点头,温柔道:“老邬给的,要拿。” 姜弥伸手接过,郑重地道了谢。 面色通红,心下有几分责怪陈麒现。 出门前都没说要拜访他,害她一点准备也没有,空着手就施施然来了。 邬永明一目了然,笑道:“小姜你别难为情,这小子哪次来不坑掉我点宝贝,我都谢天谢地了!小小的见面礼,不成敬意。你若愿意,以后跟着臭小子常来,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回礼了!” 姜弥这才没那么无地自容了。 陈麒现没当回事,临别前也谢了邬永明,顺便不忘挖苦了一番远在通州的林平顺:“老邬,上次那个玄武,老林头爱不释手。打开锦盒那瞬间,我看他眼睛都看直了,还非要死鸭子嘴硬,说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 邬永明轻哼:“他惯爱打官腔的。” “正常,看他现在爬多高。” 邬永明到底为陈麒现着想,看不惯归看不惯,必要的时候还是顾全大局道:“既然你让小吴来开这个口,我没有不忍痛割爱的理由。老林这人脾气大人也倔,懂得自保,是座靠山。你以后免不了受他庇护,跟他说话别跟我说话似的没大没小。” 陈麒现撇撇嘴,虽然不太明显,可还是有那么点指桑骂槐的意味在。 他也就跟亲近的人没大没小。 没有陈东海,却有这么多人护他,此生足矣。 道完别,坐上车,陈麒现说:“咪咪,先送你到家,我去趟陈宅。” 第175章 夫妻共进退 陈宅可不是出入自由的地方,姜弥放心不下,坚持要和他一块儿去。 陈麒现百般阻挠,见不奏效,只好轻叹了一下,眼里的宠溺溢出来:“怕了你了。” 姜弥撇撇嘴,夫妻共进退,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陈麒现见她不说话,念念叨叨:“换做别人这么跟我纠缠不休,我早把人扔下车去了。” 姜弥笑了笑,只是不想他一人独闯虎穴罢了。 陈宅静谧幽深,虽上下有几十人在打点日常生活,依旧让人觉得死气沉沉。 它很庄严,门槛很高,一般人一生都踏入不了此地。 只有在大操大办宴会之日,才会显出一些生机勃勃来,过后又陷入了无边寂静,像一处无人问津的遗迹。 华丽且颓败。 如同荒凉的洞穴,外头爬满枯枝野草。 陈麒现习惯将车停到北花园外的停车场,然后穿过捷径,会经过彭秋纱的窗外,他看一眼后,便慢悠悠拐到主楼。 今天也不例外。 他和姜弥并肩而走。 姜弥终于点给他看,当初那只猫生崽的临时窝棚。 那块挡风遮雨的木板还在,如今下面长满了野草,居然没有园丁来修剪。 可见,这个地方有多么的遭人冷落与唾弃,连佣人都认为不值得花费功夫与精力去改善。 一家之主,更是不会出现。 可惜他们错了,彭秋纱被人在这间屋子侵犯过。 她的创伤,是从那日开始烙下的。 经年累月,像根淬了毒的刺,每日每夜不停折磨着她。 那段视频,只有赤身裸体的彭秋纱是真实的,不是用软件后期合成的。 她成了,别人追名逐利中的牺牲品。 这些事,陈麒现都没有告诉姜弥,怕她知道后承受不住,跟彭秋纱一样崩溃。 她最亲的家人,只剩下彭秋纱一人了。 陈麒现再怎么,也要把这桩丑闻给强压下去,不顾一切的代价去平息。 哪怕只是表面的粉饰太平。 姜弥走路慢,陈麒现刻意放缓步子迁就她。 姜弥觉得奇怪,陈宅虽原样不动,可越往主楼走,越是觉得空空荡荡。 一路上,碰上几个各司其职的佣人,都是拎着行李箱匆忙地离开。 姜弥心下有了猜测。 她想起前段时间,陈麒现跟她说过的,迟早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没想到,他动作快得令人窒息。 客厅里,陈麒迹端坐在茶台边喝茶,脸上波澜不惊,一副少年老成的气派。 他的对面,坐着陈麒林,拿着手机无声看着短视频,应该是为了不打扰陈麒迹。 陈麒现看着这副他们装出来的岁月静好的样子,张口就没好话,怎么贬低怎么来:“你们这后来的,还真是没脸没皮啊。对这里感情就这么深厚,不到零点就不肯离开喽?” 他一脸的闲适,姜弥站在他边上,安安静静。 陈麒迹的眼锋轻描淡写地扫过来,空中与姜弥碰撞了一秒钟,复又将焦点落在陈麒现眼里。 他没有怠慢丝毫,仍端出主人那一套热络。 陈麒林已经被这番话气得半死,镜片下的眼睛,早已怒火燃烧。 倒是陈麒迹,没有理会陈麒现的刻薄,转而清风霁月一般道:“陈总,我正想把这幅画送到你那边。” 陈麒现唇边含笑:“为了这画,我亲自跑一趟也愿意。” 说完,他扭头瞥了一眼姜弥,对她努了努下巴,示意她上前去拆包好的那幅画。 画的尺寸挺小,裱了框,包了纸,等着被人拆。 姜弥不动声色,回敬陈麒现一眼,没有动作。 陈麒现见她罔顾自己的提议,表现得无动于衷。 他也无可奈何,就把邪气撒在了陈麒林身上,几步走到他身边,抬腿踢了他一下,皱眉道:“滚出去。” 陈麒林感受到了无尽的屈辱,蹭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 刚要失去理智发作一通,被性子沉稳的陈麒迹出声制止:“麒林,你先走。” 他说的走,是从走出陈宅大门的这一分这一秒起,从此再也回不来。 这一天,在陈麒迹的意料之外,但也很快理解。 陈麒现在他这边得了一笔巨款,买下这套宅子占为私有,再正常不过。 房子么,哪里都可以建。 只要钱到位,他有能力建得比陈宅豪华上十倍百倍。 陈麒迹如是说服自己,可也明白,这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这些年这么韬光养晦,钢丝上行走,每一步都慎之又慎,不敢踏错。 他没有想过,竟有一天,他会被驱逐出陈宅。 他的下场,不该如此。 既然是陈麒迹拦了他,陈麒林只能灰头土脸忍下这口鸟气。 只是,他故意要从姜弥那一侧走。 陈麒现一眼看穿他的目的,将姜弥拉到自己跟前,又眼疾手快朝陈麒林小腿上狠踢一脚,厉声质问他:“想恶心谁?” 陈麒林偏头,用一只亮眼看人。 没有人知道他黑色镜片下,藏着一双怎样骇人的眼,怒目圆瞪,像随时随地都要点爆的一颗雷。 姜弥心脏扑通扑通,确实很不争气地跳得快飞。 她无时无刻不觉得,陈麒林这人跟条阴毒的蛇没区别,就算被他瞧上一眼,浑身上下都要难受半天。 陈麒迹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快点走人。 陈麒现不罢休,语气不重,喝了一声:“站住。” 生生绊住了陈麒林的步子。 陈麒林忌惮眼前这个疯批是真,自己在他手下遭过的罪,细数得有一箩筐。 他这辈子都释怀不了。 陈麒迹私下许诺过他,他在陈麒现那里受过的伤,日后定会让他加倍奉还。 这才压住了他,收住反骨,心不甘情不愿,背对着所有人道:“我恶心我自己,成么。” 说完,未等陈麒现再挑衅,快步离开了客厅。 忽然安静之中,陈麒迹亲手将包好的画递到姜弥跟前,眼神温和,不见半分戾气。 这会儿,他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找到出口,不着痕迹地向陈麒现挑衅回去:“嫂子,上次聊的事,还作数吧。” 陈麒现站在他对面,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悉数落到自己眼中。 从小到大,他最会这种旁敲侧击的搞小动作。 陈麒现早摸透了他的底,十年如一日,还真是乏善可陈。 十年前是小人,十年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及此,陈麒现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嗤笑。 姜弥泰然自若从他手中接过画,当着陈麒现的面,看着他一字一句没有退缩,反而挑明了他们之间有过的互动:“等着你给我介绍离婚律师呢。” 陈麒现居高临下睥睨着姜弥,接过这茬,脸上终于有几分认真可言,正色问她:“谁要离婚?” 话题跳转得太过生涩和唐突。 陈麒迹没想这么早暴露自己的野心,他难得露出计划之外的一抹慌张,不过很快恢复冷静从容。 答不上来,沉默便是最好的保护色。 陈麒迹把难题,交给了姜弥。 而姜弥,历来是个慢慢吞吞的主。 陈麒现主动站出来,打破沉默:“让我换句话来问,想着拆散我和咪咪,再由你等着接盘?” 陈麒迹渐渐绷不住脸,这话题已经进入了雷区。 他和陈麒现最大的不同便是,在他身上,永远不会将话挑得这样明了。 不然,他没有反悔的余地。 而陈麒现,永远都是直抒来意,以至于吃了那么多的暗亏不自知。 陈麒迹轻笑:“我曾经喜欢过弥弥不假,这一点,在我们三人之间不是秘密。” 姜弥抱着画,只听他继续往下说:“但是,弥弥成了我嫂子,这一点已成事实。我尊重你们的婚姻,更不会再对弥弥有半点的非分之想。无论如何,我都是祝福你们的。可是,如果弥弥希望我替她介绍离婚律师,我义不容辞。” 陈麒现似笑非笑,眼睛里几近于贪婪的宠爱根本藏不住,甚至伸手点了点姜弥的眉心,柔声道:“傻瓜,现在亲耳听到了?有的人表面迷惑你,却不真的在意你。现在你该认清,最爱你的人是谁了吧?” 这出戏,该落下帷幕了。 陈麒现也觉得自己有点太好说话了,配合姜弥这么久的演出。 姜弥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没有再出声。 更没有去看陈麒迹,仿佛他的手段是那么的虚伪,令人感到不耻。 “拿好画,我们回家。”陈麒现说。 离开前,陈麒现为了报复,回头对站在原地的男人说:“陈麒迹,你这辈子都不坦荡,不算男人。” 陈麒迹回望着他,默不作声。 陈麒现又无心道了句:“我怎么突然发现,你和陈麒林不仅性格南辕北辙,连长相都差这么远,亲兄弟不像亲兄弟的。” 陈麒迹垂在两边的手,握成一个拳,指甲陷进肉里,手臂却拼命颤抖。 “有一点倒是共通的,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陈麒迹咬牙切齿,被激怒的灵魂冲破云霄,一发不可收拾,不计后果道:“陈总,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第176章 茶里茶气 “什么意思。”陈麒现淡然自若地问道,顺便,从姜弥手中接过那幅画。 动作之熟稔,出卖了他们平日里有多么的默契。 陈麒迹心念一动,怀疑是被姜弥摆了一道。 很快,他舍弃了这个念头,觉得这一切都是陈麒现一早布的局。 只不过,他手里还差百分之十的股份,就能把陈东海堂而皇之的挤下去。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得沉下去。 一念之间,陈麒迹已经稳定情绪,收起了鲜见的张狂。 陈麒迹转了话锋,眼露精光,往回找补道:“陈总贵人多忘事,还有个交易,我俩今天得谈妥。” 陈麒现这才恍然大悟,听懂了他的意有所指。 这一次,他语气宽容,再随意不过:“你看着给吧,不过你应该清楚我的胃口。” 陈麒迹闻言,沉静了点了点头:“我送你们。” 姜弥看了一眼身侧的陈麒现,他整个人表达出的神态,出奇的寡淡。 实在看不透这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出声拒绝:“留步吧。” 陈麒迹没有听,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将二人送到停车场。 陈麒现拉开车门时,回身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住得还挺心安理得吧。” 陈麒迹忽略他的冷嘲热讽,答非所问道:“日后,陈总有意出售陈宅吗?” 陈麒现扯唇:“你买不起。” 话落,无欲多言:“晚上八点前,希望看到你的诚意。” 姜弥见他们你来我往,还在针锋相对。 她默默从陈麒现手中重新接过那幅画,只吩咐:“开一下后备箱。” 放完画,陈麒现已经坐回车里。 姜弥的视线越过车顶,与陈麒迹在空中四目相对上了,她不再匆匆避开,而是冲他点了点头致意,类似于最后的告别:“再见。” 天很冷,张嘴便冒着白气。 陈麒迹的眼神难以言喻,清冷又复杂,往常的温和不复存在。 似愣了片刻,点着头回应她:“再见,嫂子。” 一句嫂子,注定了天各一方。 也就意味着,他们私下的交易,在他那儿,算是提前终止了。 姜弥拢了拢大衣的领子,头也不回地钻入副驾。 门刚关上,车子如弦般冲了出去。 轮胎与地面“次啦”一声,暗示陈麒现的心情非常不爽。 “怎么着,生离死别哦?”车子驶出陈宅,反光镜里,气势恢宏的陈宅,逐渐小成一个黑点。 小到仿佛成了历史的尘埃,书本最后一页的注脚。 再不到三天,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姜弥忽略掉他的阴阳怪气,面上浮起笑容,温声道:“下周就要出发去我老家了,我们去买点礼品和生活用品吧。” “郑新源准备了。” “沙草村比沪市要冷,我家的房子没有暖气,我们得提前准备几个小太阳和取暖器。多买几个,姜婶家里也用得上。”姜弥想得周到,规划得仔细:“不过,取暖设备很费电,那些电路都老旧了,估计支持不了大瓦数的。这次回去,得换新的电线和空气开关之类的吧?” 陈麒现“嗯”了一声,明眼人都听得出他有多敷衍。 姜弥抿了抿唇,为了不让气氛冷场,她继续一个人唱独角戏似的自讨没趣着:“浴室也没有浴霸,不然网上提前买一个送货上门,到时候再找当地的师傅安装一下,你说怎么样?” “你是一家之主,听你的吧。” 这话,更叫姜弥听出了别扭之意。 到底怎么又闹上了,姜弥不得而知。 难不成,每次碰上陈麒迹,他都要破防一次? 这姜弥哪受得了?! 叹了口气,安抚道:“这是最后一次跟他见面了。” “所以分别前才表现出依依不舍的样子么。”陈麒现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车速极快。 应了姜弥的猜测,这是陈年老醋又翻一地。 刚要解释,被一通电话打断,她只好不情不愿收了话口。 陈麒现见是老吴,也没有避开姜弥,直接开了免提:“老吴,动静如何?” “父子俩疯狂高价收购,在你的意料之中。” “拿到银行贷款审批了?” “通州的地一拿下,陈麒迹成了财神爷,背后还有仁芯做底牌,哪个银行不买他的面子?他拿这块地,同时找了多家银行审批贷款,贷到的数额巨大。” “个人名义还是集团名义?” “拿地做担保,找渠道做个人名义的贷款。毕竟,仁芯现在的掌舵人还不是他。” 陈麒现笑出声:“难怪几百亿的现金流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什么时候抛股票,等你说话。” “现在把3%高价给陈东海,想必他已经焦头烂额,不会在乎价格。今晚,5+6都给陈麒迹,把单价拉到天花板。”陈麒现冷静地交待,给陈氏的一对父子布下天罗密网。 “我打听到,用来开发通州那块地的资金,被他擅自挪用做空一支股票。” 陈麒现含笑:“这是你的强项,等他全砸进去后,搞他。” 吴时茂:“行。做完这单,我休息了。” 陈麒现插科打诨,戳人痛处:“也是,再不休息,嫂子得跑。” 吴时茂:“……事还没定论呢,对我说话客气点儿。” 陈麒现难得弯下脊梁,笑道:“弟弟我错了,晚上喝酒赔不是?” 吴时茂:“等你。” 挂了电话,姜弥看得出陈麒现心情不错,倒也放心不少。 他那边的手段,姜弥也略听了一二,也已经明白,他要弄死陈麒迹。 每个环节给他设套,最终让他欠下天债,无力回天。 俨然,他的前车之鉴,正是某恒某大。 不用等到最后真相大白那一天,姜弥也预见了陈麒迹的下场。 陈麒现的手机又响起,是到账提醒。 十二条视频,十二个亿。 陈麒现失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纵然开着车,心思没闲着,交待姜弥:“点开陈麒迹的微信,给他发句话过去。” 姜弥乖乖照做,等着他的关照。 陈麒现并未立刻开口,余光觑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他的微信,你倒是熟。” 姜弥满头冷汗,哭笑不得,娇嗔地责怪了句:“你有完没完了。” “哟,这就护上了?” 姜弥深吸一口气,真懒得理他,越说越过分。 姜弥佯装冷脸,按熄了屏幕,把手机放回中控台:“要发什么话,你自己来吧。” 陈麒现见状冷哼:“没说你什么,就给我甩脸子,你长能耐了啊咪咪。” “我知道你恨陈麒迹,但你也不能把战火转移到我身上,对叭?” 陈麒现见她倒打一耙,更是气得不轻:“你要没跟他演这出戏,对他说要跟我离婚,我能这样沉不住气?” “你不都说了这是演戏,还凶什么凶。”姜弥小声嘟囔,见他能说会道,把死的说成活的,也不想过多理会,倒会成了争执。 “看你干的好事,我都没怎么样,你还委屈上了。”陈麒现就差指责她吃里扒外了,尽管知道是假的,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车子停在一座大型商场地下车库。 姜弥很少有闲情逸致逛街,不过也知晓,这座商场一应俱全。 最后,他们买齐了几乎全部的家用品,结完账便通知郑新源安排一辆货车过去取货,直接送往姜弥老家。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仅货能提前送到,还安排了水电工等一起过去做好事前准备。 大过年的,这样兴师动众,姜弥实际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几度想要劝阻,可内心的声音告诉自己,也许村里确实也找不到能力出众的水电工。 思来想去,还是跟陈麒现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带着妈妈和姜婶回老家,过去打点一下。等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过来也不迟。反正,离除夕还有几天。” 陈麒现闻言,脸色立马冷若冰霜:“那你着什么急。” “不是,我就是想着……” 陈麒现沉声打断:“你别给我东想西想的,我不接受这个提议。” 既然如此,那就听他安排吧。 姜弥没再坚持,为这种小事伤了和气,犯不着。 本来姜弥也不想参加陈麒现今天和老吴的饭局,毕竟他们有要事商谈,她跟着,反而成了累赘。 可陈麒现不说不让她跟着,她反倒不好主动提,不然又必将引爆他的导火索。 一路上,姜弥都很乖。 肯定是理解他的,为了陈宅的事,他不知费了多少的心思。 收网的时候,绝对不能出现一丝的失误,不然坠入万丈深渊的,只会是他自己。 姜弥俨然没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她唯一可以做的,就只剩下坚定不移的陪伴。 可她的沉默,落在陈麒现眼里,反而成了夫妻关系中的冷战。 所以一整场晚餐时间,姜弥见他们谈正事之余,便在一旁给陈麒现担任端茶递水的角色,甚至是夹菜盛汤,也是亲力亲为。 陈麒现明显不怎么领情。 他吃得极少,看着胃口不佳。 姜弥夹给他的菜,留在餐碗里动也不动。 以至于,就连沈译这种气氛担当,也有点无从下手了。 晚餐快结束时,姜弥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沈译见缝插针,很认真问陈麒现:“你知道年轻人口中的绿茶是什么意思吗?” 陈麒现一脸欠揍样,理所当然道:“不知道。” 沈译朝他眉一挑,眼里几分戏谑:“那么茶里茶气有听说过没?” “没。”陈麒现答得漫不经心,一双如墨般的双眼,仍望着洗手间那道紧闭的门,未来得及收回目光。 沈译适时发出一记轻笑:“哦,没事。照个镜子就知道了。” 陈麒现冲他翻了个白眼,要他充当什么烂好人,吃饱了撑的。 姜弥回来,被贴上茶里茶气标签的陈麒现起身,伸手轻勾姜弥的腰:“吃饱了么。” “嗯。” “那走吧,去医院看看妈睡了没。” 姜弥讷讷地仰头看他一眼:“哦,好。” 她整个人都慢半拍的模样,像喝过酒,眉眼之间无不透出松弛慵懒的微醺感。 纯粹且迷人。 第177章 最后一块拼图 年初五那天,沈译陪家里长辈度完假抵沪,被催婚催得怀疑人生。 实在遭不住这老罪,把沈斐留给了老人家,自己则逃去了沙草村找陈麒现他们。 他和老吴驱车抵达时,只见陈麒现和姜弥,一人拿着一根钓鱼竿,坐在河边垂钓。 大概是听见汽车引擎声,陈麒现眉梢动了动,轻抬眼皮。 车就停在河岸边上,沈译和吴时茂各自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 毕竟姜弥事先关照过,沙草村温度极低,尤其是昼夜。 姜弥更是全副武装,绒线帽子、口罩、手套和雪地靴。 包得严严实实,陈麒现笑她像只熊猫,看着圆滚滚的。 抵不住河边湿气大,即使穿了这么多,姜弥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沈译笑着走过去,开了这么久的车,这会儿被风一吹,倒是精神振奋了一下。 他丢了支烟给老吴,自顾自先点上,炫了一口。 与此同时,不由多看了两眼这对小夫妻,倒是会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看着空空如也的两只小水桶,他噗嗤笑出声,调侃道:“坐这儿多久了,还空军啊!” 陈麒现坐着纹丝不动,难得清闲,被他来搅和这一出,心里不免不满。 他和姜弥都忙,本来假期就少。 加上彭秋纱的病情还没恢复如初,根本抽不出多少时间用来玩乐。 沈译倒好,春节刚过半,连这几天的功夫都要来横插一脚。 他撩起狐疑的目光,非常认真地问:“你近期这么安分守己,倒不像你的风格啊,不会是被前任摆了一道吧?” 沈译拿脚踢他小腿,顺便挤走他的位置,傲娇道:“好好看着哥是怎么钓鱼的。” 老吴立在一旁,视线望着波澜不惊的河面。 另一半边,结了薄冰。 河没有半分的污染,干净清澈。 想来,沙草村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姜弥顺势收起鱼杆,见客人来,也不好就让他们在天寒地冻的室外待着。 “吴哥,沈律,先去家里坐会儿吧。”她拎起小水桶,收了露营小椅,笑着招呼道:“知道你们要来,我妈妈和姜婶在家包饺子呢。” 陈麒现接过她手中零零碎碎的物品,沈译听到有饺子吃,也收起了他那边的渔具,往后备箱一塞。 一行人乘上了他那辆大g。 陈麒现随口一问:“这车是不是跌了一百多万?” 沈译抽了抽嘴角:“老弟,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吧。” 陈麒现继续毫不嘴软地打击道:“我就说你眼光差你不承认。” 老吴说了句公道话:“沈译,我就说你好好在家过个年,非得上这儿来自找不快。” 沈译哈哈大笑:“我贱还不行么,我好几天没听到陈麒现骂两句,我骨头痒。” 陈麒现也笑,眉眼舒展,跟姜弥并排坐在后座,全然一副天高任鸟飞的自在样。 殊不知,也就是一周前,陈家经历着怎么翻天覆地的震荡。 几乎是一夜之间,仁芯集团的股票,从千亿市值蒸发到不到十亿港币,赶在春节前股票被停牌。 陈东海和陈麒迹被举报,有着不可开脱的责任,已经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陈麒林被查出私下挪用项目款,在澳门和境外光赌资就输了二十九个小目标。 而何津儿的下场也更惨,大概是被某个高官太太狗急跳墙,举报她和自己老公之间有着非法的权色交易。 情色不打码高清视频风靡网络,网警都来不及封。 后来,视频是禁了,但被第一批吃到螃蟹的网友们血赚了一波,都在私窗付费交易小视频。 有些早已赚得盆满钵满。 这时间节点也是微妙,本是亲友团聚的日子,陈氏家族分崩离析。 全网的热度本来是春晚给的,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瓜,一直和春晚平起平坐,挂在热搜上没下去过。 唯一陈家的大公子陈麒现,片叶不沾身。 舆论纷纷倒向他这边,有大量的仁芯集团前员工,过来给他洗白。 统一声称他在集团的那些年,有多么的不得势,前不久还被狼子野心的那对父子无情踢出集团,去守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科技公司。 陈麒现没有理会外在的声音。 倒是姜弥,忍不住总会去刷评论。 她心里清楚,陈麒现蛰伏多年,都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仁芯集团的轰然倒台,他是幕后最大的功臣,没有之一。 他走了步就连陈东海这样身经百战的老江湖都意料不到的险棋,他有魄力,将自己外公一手建立起来的王朝,凭借一己之力推翻。 毫不见迟疑和手软。 姜弥想,那么些年,几千个日夜,怎么会真的毫不迟疑和手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陈麒现一定是反复推翻过这个念头,要怪就怪,他们那群人实在欺人太甚。 为了利益,卷进越来越多无辜的人做陪葬,只为巩固自己在董事会的地位。 何其残忍。 不过,新的一年,还是在假期,姜弥就没有在陈麒现跟前好好提过这事。 就连老吴和沈译也绝口不提。 姜弥的家相对偏僻,那边就两排民房。 他们的房子在第一排,前面是几十亩的农地。 搭着大棚,里面的种着瓜果蔬菜。 姜弥让沈译将车靠边找个空位停就行,反正也没有其他车辆会经过。 乡下地方,就是好山好水好寂寞。 姜弥下车,跟屋里的几个阿姨说了一下客人到了,彭秋纱系着围裙,快步迎到了门口。 陈麒现飞快将后备箱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一边的杂物间,转而叮嘱彭秋纱:“妈,外面风大,你别出来。” 叮嘱完,又耐心地做起介绍:“这两个是我的朋友。” 彭秋纱笑意很深,苍老的脸和善又慈祥:“记得记得,小吴和小沈,他们来医院看望过我的。” “彭姨,新年快乐!打扰了!” “彭姨,新年快乐。” 沈译和老吴分别打了招呼,沈译嘴甜,也懂怎么哄老阿姨,亲昵地拥着人进了屋,笑道:“听弟妹说,彭姨知道我们来,特意给包了饺子呢。” “是呀,好久没干这些活儿了,我的手艺都生疏了呢。” 老吴将后备箱的补品礼盒取了出来,然后走进这栋小屋。 看得出,屋里布置了一番。 比起上次临时过来取物件时,这次一看,简直蓬荜生辉。 屋子的饭厅,开着空调和一个油汀。 沈译洗了手,正在学着怎么包饺子。 看出来了,他是真的在家闲不住,这才开了几百公里的路,来吃这顿饺子。 陈麒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原谅了他的不请自来。 不过,他想简单了。 沈译不仅仅只是吃这顿饺子,他这种厚脸厚皮的人,还赖着不肯走了。 房间有限,彭秋纱又是个好客的。 她见沈译愿意屈尊降贵住下寒舍,自动请缨去住到姜婶家里。 陈麒现翻了个白眼,既然岳母留人,他也没权利赶他滚出家门。 那天晚上,他钻在被窝里,对着姜弥忿忿不平地嘀咕:“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三个男人之中,妈最喜欢沈译。” 姜弥郁闷,真有他的,处处嫉妒。 窗外狂风大作,空调也适时发出簌簌的声音,但有点不太顶用。 这间屋子,本来还备个油汀,可沈译和老吴一来,就只好分了一个过去。 姜弥手脚冰冷,愈发往陈麒现怀里躲。 她有点犯困,随口敷衍了一句:“没发现。” 陈麒现神情莫测,伸手搂过蜷成一团的温香软玉,心内心猿意马,面上还不忘争风吃醋:“妈对沈译多热情,你没看在眼里?” “那是因为他是客人,这醋你也吃呀。”姜弥被他捏了一下软腰,一下清醒不少,好笑着伸手在他眉语之间点了点,温声道:“对外人才需要客客气气的嘛,对着你,还不是把你当成自己亲儿子看待喽~” 这话自然是恰到好处抚慰了陈麒现受伤的小心灵。 他分析问题,确实过于片面了。 那些缺爱的模样,就像碎了一地的拼图,一片一片被姜弥从尘埃里捡起,小心翼翼地拼凑。 他在姜弥的爱里,慢慢治愈、慢慢自愈。 此时此刻,姜弥在这幅画中,安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宝宝,今天妈不在家,可不可以……?”陈麒现心痒难耐道,他憋得都快怀疑自己不行了。 “不可以!老房子隔音好差的,隔墙有耳。”姜弥轻啄了啄男人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以示安慰。 陈麒现恨得咬牙切齿:“明天让他滚蛋!” 姜弥好言哄劝着:“赶人也无济于事,妈妈会回来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陈麒现一团火无处发作,只能上下其手,稍微解了解馋。 “回去统统补给我!” 姜弥顺着他的心意,好脾气道:“好,都补给你。” “艹!我要爆炸了!” 第178章 下一个天亮(大结局) 一个月后,与德国机构谈判拿下的新型材料,用于电池组研发一部提交方案的试验中,正式宣告失败。 经过反复的公式核算,整个组都信心爆棚,以为坐等量产了。 事实证明,理论的正确永远不等于实验能成功。 这次运用失败,对许山和姜弥的打击是致命的。 会议上,由姜弥做了汇报。 她写了很长的报告,用以说明导致实验失败的原因。 主持会议的陈麒现,整场都没把焦点放在姜弥身上,待她说完,便匆匆转移了话题。 头顶的灯光乍亮,陈麒现余光里瞄到,老婆的眼眶绯红一片。 眼中莹莹湿润,让他倏然走神了一瞬,想起她在自己身下求饶的模样。 也是这般的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旋即,陈麒现简明扼要了下阶段的工作安排,便吩咐散了会。 他对实验失败没有发表意见,大家也心知肚明,虽然损失重大,可陈总大概也碍于老婆的面子,倒也没表现出一丁点的问责。 话说回来,实验的成功率本就低得令人发指,若是理论上的公式每一个都能成真,那新能源的研发也不至于这样的烧钱。 姜弥离开前,眨着眼睛看了陈麒现一眼。 陈麒现于心不忍,出声叫住她:“你先等下走。” 许山识趣,最后一个离开时,悄悄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把私密的空间留给老板夫妇二人。 “多大点事,还哭上了?”陈麒现打趣,起身走到姜弥身边,俯身揽住她肩膀。 整栋办公楼温暖如初,姜弥只穿一件缎面的灰蓝色衬衣,衣摆束在直筒裤里,脚下是一双切尔西皮靴。 开了两颗衬衣领,露出里面一条价值连城的澳白珍珠项链。 甜酷风的造型里掺着一点温柔的底色,配上姜弥这张脸,竟一点违和感也不见。 她怎么穿都好看。 这串澳白还是钟芳菲在拍卖会上发现的珍藏级首饰,一眼相中,就在展览前看到实物的第一眼,就拍图发给了陈麒现。 【很适合你老婆,要不要?】 陈麒现问了价格,三秒之内给她完成转账。 在钟芳菲工作室取到货后,回到家给姜弥戴上时,效果确实惊艳。 钟芳菲在时尚领域的审美,不得不说,是比一般人要来得高级。 就算姜弥当时穿着普通的居家服,戴上项链的那一刻,也被迷住了眼。 珍珠的珠光,在头顶的照耀下,只显得温柔如水。 不过分张扬,却有点晴之笔的效果,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她很喜欢。 为此,以前不戴首饰的姜弥,现在天天出门前戴在颈间,只在洗澡睡觉前摘下。 倒是没有问过价格,要不然也不敢这样子高调亮相,生怕被识货的看穿后,脖颈不保。 每每陈麒现看着洗手池台的这串澳白,思绪就凌乱了一霎,恍惚记起老吴盘奇楠沉香的梗来。 他心内不无蠢蠢欲动,好奇澳白能不能盘。 可又不着痕迹压下了自己变态的想法,还是给姜弥留一点纯洁的空间吧。 这会儿,两个人四目相对,姜弥低落地说不出话来。 整个人恹恹地垂下了头,很快,她有点无法隐藏住自己的情绪。 眼眶逐渐模糊,伸手抹了抹眼泪。 不过,姜弥不是不能直面失败的人,吸了吸鼻子,才看见陈麒现走到她身旁,已经将人半抱在怀里。 姜弥的脸,陷在陈麒现腰间,鼻音有些浓重道:“我当时应该听你的,你说实现不了,我还一意孤行……” “傻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真的不行呢。”陈麒现鲜见的温文尔雅,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看她哭得伤心,陈麒现心里并不好受。 姜弥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对待工作,一刻也没有倦怠过。 就是这一次,确实碰到了点小挫折。 在陈麒现眼里,倒是正常,谁还没有个失败的时候。 他转而安慰道:“虽然这一次的实验没有成功,但事实证明,能和这家机构谈下合作,也已经是个不小的神话了。” “真的吗?”姜弥慢慢平复着自己略显失控的情绪,也不知自己从何时起变得这般脆弱。 好像有陈麒现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避风港湾。 “嗯,以后这些新型材料,都是实验室刚需的材料。所以,也因为你的慧眼识珠,帮大鲸找到了新的风向。” 姜弥哪敢把功劳揽在自己手下:“那也是谭副总他们谈判高效。” 面对其他人,陈麒现口吻不自觉冷了下来:“不然公司找他们是吃闲饭的么。” 姜弥失笑,真不讲武德。 陈麒现的温柔与关怀,只给了她一人。 姜弥离开会议室后,陈麒现亲自去了趟野林。 吴时茂见他这个点出现,以为发生了什么。 他那会儿刚结束午休,泡着茶,看着股票走势。 “你怎么过来。”吴时茂见他径直走来,显然有几分好奇的打量。 见他神色有些凝重,倒也没有催问缘由,只招呼他坐下喝茶。 陈麒现急性子,一直玩不来文绉绉这套,直抒来意:“老吴,晨江和大鲸的并购案,进展怎么样了?” 老吴看他一眼,不答反问:“你很急吗?” “急。”陈麒现言简意赅,说完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真踏马烫嘴。 “急着这个案子的手续,还是急着官宣?”叶时茂问重点。 “官宣。” “那你现在就能官宣,反正都是你的公司,你说了算。” 陈麒现一想也是,也就是多道手续的事。 先官宣,再把今年第一辆大鲸出产的车提上日程,对自己和姜弥也算有个交待了。 吴时茂见他来也匆匆也去匆匆,便多嘴问了句:“怎么突然这么急。” “谁让我老婆今天哭了呢,我见了难受。”别说陈麒现是块硬骨头,到了姜弥这儿,可不是软得一塌糊涂嘛。 “你倒是个会疼老婆的。”吴时茂此刻,多少有点沈译附体的味道,说话口气酸不溜湫的。 陈麒现回了趟公司,叫来两边的负责人,把工作安排下去,让两边把官宣的内容策划一下,等到这周五开合并发布会。 大鲸与晨江合并的消息一官宣,一石激起千层浪! 效果达到。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国内的新能源电池生产厂商的老板,竟然与大鲸科技的老板是同一人。 与此同时,晨江电池宣布了最新研发成功的固态电池。 并且承诺,第一块固态电池会用于大鲸发布的第一辆新能源汽车上。 这个重磅炸弹,引起全世界汽车界的轰动,大家都在讨论大鲸的第一辆新能源汽车。 这个未出世的纯电电动车,已经成了世界瞩目的焦点。 连续半个月,晨江电池工厂已经爆单。 陈麒现更是分身乏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他是真的脱去了陈氏大公子的外衣,凭借自身的勤奋与智慧,给自己打下这片傲人的战绩。 有一日,私下聚会时,沈译多嘴关心陈麒现备孕的情况。 换来陈麒现的黑脸。 他连忙噤声,知道这是触到了他的雷区,继而安抚道:“不打紧不打紧,实在不行就试管呗,现在技术多成熟啊!让老吴前岳母找找关系,找个业内最权威的医生。最好来个一胎三宝,弟妹也少遭两次罪,完美!” 陈麒现朝他丢了颗花生米:“你这脑子浸水了是吧。” 沈译觉得自己脑子转得挺快啊,苦口婆心道:“这儿又没外人,是兄弟才给你出这主意。你们真打算要孩子,自己生不了的话……” “谁他妈跟你说生不了?!”陈麒现气得当场甩脸子。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还是早早回家生猴子去吧。 到家时,发现姜弥刚加班到家,蔡阿姨给她做了点儿宵夜。 见陈麒现来,蔡阿姨问他要不要陪姜弥吃点儿。 陈麒现说好,晚上确实没吃几口。 他最近忙得胃口都差了,三餐不规律不说,还经常有上顿没下顿的。 明明日子过得够好了,他却体会不了半点享受的时光,就连和姜弥夫妻生活的频率也骤减。 两个人都忙,也不是铁打的。 尤其是姜弥,最近一沾枕头就睡。 陈麒现也不能每次都提,偶尔一两次,姜弥就给他十分钟的时间。 他听了脸都青了,十分钟连段前戏都嫌少。 这不,陈麒现今晚得趁机,好好跟她提一下。 姜弥见他欲言又止,就猜到陈麒现对最近的生活不甚满意,未等他开口,及时抢了先:“先吃面吧,等回房再说不迟。” 陈麒现拿起筷子,只能心事重重的吃面。 说实话,他嘴上强硬,心里也没底。 都这么久没有动静了,难免产生自我怀疑。 虽然检查报告,显示两个人的身体都没问题,可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 陈麒现无奈叹了口气,工作上的事,他不能说百分百拿捏,到底是运筹帷幄的多。 就是备孕这一块儿,看起来不是他的强项。 这让他的自尊心,很是受到了点儿挫磨。 一碗面,吃得心不在焉。 姜弥看在眼里,不无心疼。 其实,她今晚也是有话要对陈麒现说的。 但看着他兴致缺缺的模样,她有些不确定,是否要选在这个节骨眼告诉他。 回到卧室,各自洗了澡。 姜弥动作慢,又吹了头发。 她看着镜中那头浓密茂盛的卷发,被她呵护得营养又健康,看不出丝毫的干枯毛燥,反而在灯光下更显乌黑亮丽。 可是,怀了孕,就没这么多的精力打理这头长卷发了。 她心有不舍,就连吹头发的动作都变得温柔缱绻了起来。 以至于,陈麒现靠坐在床头,等了她许久,等得他花儿都谢了。 陈麒现见了人,倒收起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不忘调侃了句:“真是朵出水芙蓉啊~” 整个人瞧着水润润的,丰腴饱满,白皙粉嫩。 姜弥被他说的,面色一红,微微低着头,有点羞赧。 姜弥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看了眼陈麒现。 暖橘的灯光下,勾勒得他脸部轮廓柔和万分,像被驯化过的野狼。 这一刻,眼里再无算计与狠厉,唯有柔情似水。 陈麒现见姜弥看他看得愣神,呆头呆脑的样子煞是迷糊可爱,很难让人联想起,她在工作中是那样的英姿飒爽、光彩夺目。 演示ppt的时候,语调是温软婉转的,人却是相当的职业干练。 两种强烈的对比映入眼帘,陈麒现只觉姜弥浑身是宝。 只消多看她一眼,自己就容易浑身燥热。 他最近身不由己,事务缠身,陪伴姜弥的时间少之又少。 陈麒现自知没有做到一个好丈夫该尽的责任与义务,心里头过意不去,心下忽然有了定夺:“这个周末,带着妈和姜婶一起去通州动物园吧。” 姜弥一听,喜上眉梢,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好呀好呀!” “动物园隔壁的废墟也填平了,等着建马场。”陈麒现说完,点开手机屏幕,翻出那几封邮件,转发给姜弥:“收到了几家顶级专业设计团队的图纸,你有空看下,喜欢什么样的。” 姜弥张了张嘴,来不及思考。 才堪堪过去几个月,陈氏已经物是人非。 而陈麒现真就“继承”了陈东海的那五百匹马。 姜弥感慨万分,那么风光无限的一个家族,就这样悄然陨落,惨淡收场。 曾经的一代枭雄,如今成了别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姜弥绕过床尾,撩开被窝的一角,踢掉拖鞋钻了进去。 “你其实是怕这五百匹马,没有人照顾吧。”陈麒现或许对姜弥有一定隐瞒,例如他是晨江电池工厂的幕后大佬,但她看得懂陈麒现的本质,他是个良善的男人,永远存着那份心慈手软,“因为你提前得知了陈董的下场会是这样,所以你当初什么也不要,就开口要了他的那五百匹马。因为你知道,往后的日子里,陈董会惦记和牵挂。” 陈麒现苦笑:“可惜他不承这份情。” 在这个夜里,姜弥的声线尤显柔软:“陈董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是用情维系的,而非利。追名逐利无可厚非,可他太过不择手段,到最后才会落到这个下场。” “他信错了人。” 看得出,陈麒现并不想过多纠缠这个问题。 姜弥清了清嗓子,没再往下深究,而是十指绞来绞去,憋着呼吸,想要跟陈麒现讨一个真相:“我妈妈,被陈董强暴过,对吧?” 陈麒现闻言,眉头皱得极深:“陈麒迹跟你说的?” 姜弥摇头:“那段视频,有一部分是真的。我……认得出我妈妈的身体。” 说时,眼泪在眼眶里盘旋。 大概是怀了孕的关系,姜弥这段时间的情绪格外敏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落泪。 陈麒现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姜弥深吸一口气,说:“都过去了……好在妈妈很坚强,她一直努力地活了下来、努力地治着病……我替她感到骄傲。” “嗯,劳伦斯出了报告,说妈的病情已经达到恢复的程度。不过,还要坚持吃一些特殊的药物,得一年。” 这下,姜弥是喜极而泣:“好消息!这可真是太好了!” 漫漫长路,赶路人看到了尽头,那是最喜出望外的时刻。 陈麒现轻笑着,话题逐渐跑偏:“那么,要不要再添个好消息?” 姜弥眨了眨眼,明知故问:“是什么呀?” 陈麒现扭头看着她,伸手从床头柜抽了两张纸巾,亲手擦去她沾湿了睫毛的泪痕,温声道:“还能有什么,自己想。” “我想不出。” “笨蛋。”陈麒现轻骂一声,将纸巾丢进桶里,回身就要剥姜弥的睡衣。 姜弥轻呼一声,不敢再逗他,生怕…… 按照医嘱,前三个月该是特别小心的,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好了好了~”姜弥轻声求饶,声线温软得特别勾人,落在陈麒现耳里,似一种别样的勾引。 他根本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想要更为粗鲁地对待。 他双眼猩红,滚烫的唇,贴上了姜弥的。 姜弥刚要张嘴说话,就被陈麒现灵活地探了进去。 她呜呜两声,双手扔抵着陈麒现宽阔的肩颈,见他对她的反抗置若罔闻,姜弥倒是真有点急了。 一急之下,不管不顾咬了一下他的舌尖。 引得男人目露凶光,转念之间,就化身成了一头饿极的狼。 姜弥脸颊红得能滴血,在灯光下更是可口诱人,还配上几声娇滴滴引人遐想的气喘吁吁。 陈麒现用眼神凶她,她非但没怕,反而伸手勾着他修长的脖颈,呵气如兰道:“老公,我们要有宝宝了。” 陈麒现一秒耳鸣,眼前火花四溅,整个人都怔在那里,像个静止的雕塑。 他拥有英俊的脸庞,优越的五官,深邃的眼睛。 直勾勾盯着人看时,灵魂都在发光。 不知过了多久,有温热的泪,砸在姜弥的脸上。 一滴两滴…… 数不清到底流了多少泪,陈麒现趴在姜弥身上,哭得像个小孩。 “你再说一遍。”陈麒现幼稚地想要确认,这不是一场五彩斑斓的美梦。 “老公,我们要有宝宝了。”姜弥一字不差地重复,然后捧起他的脸,轻轻在他鼻尖落下一个轻吻:“等宝宝出生后,我们一起好好爱ta。爱ta好一点,爱ta久一点,好不好?” “嗯,好。”陈麒现拥她很紧很紧,他的全世界,终于完整,可还是免不了傲娇的本色,“不过,爱宝宝,要比爱咪咪少一点,就一点。” 这个夜晚,寂静平凡。 没有千树万树梨花开,没有雪消门外千山绿。 只有,下一个天亮,很快来临。(全文完) 番外一 关于怀孕 得知姜弥怀孕的第二天,陈麒现再是忙得分身乏术,也不敢沪市通州两边跑了。 一到公司,先把姜弥亲自护送到工位,又跑到员工餐厅,对着负责人耳提面命一番。 待陈麒现离开后,众人面面相觑,反应再迟钝也猜到姜主管怀有身孕了。 餐厅经理更是不敢马虎和怠慢,命人往后每天都给老板娘开小灶。 一个上午,姜弥光用来接陈麒现的内线电话了。 一会儿问她会不会有孕吐反应,一会儿问她饿不饿,一会儿又提醒她别喝咖啡,换点健康的水饮…… 就连姜弥对面的张虹霞都察觉出问题不简单,可又从姜弥“嗯嗯啊啊”的三言两语中,得不到多少有用情报。 便用探知欲十足的眼神,眨了眨眼睛,好奇探过脑袋小声问她:“姜主管,碰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姜弥无奈地笑笑:“没什么事,是陈总的电话。” 张虹霞难得幽默了一把:“哈哈,不会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吧?” 她倒是敢乱想呢。 姜弥情绪稳定,不介意她的玩笑,只温声道:“不是兴师问罪,是过度关心。” 张虹霞撇了撇嘴,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口口声声说好的恩爱,确实没在公司怎么见他们秀过。 倒是陈麒现,近来要事缠身,连人影都见不着。 大鲸科技和晨江电池合并后,陈麒现成了最大的赢家。 从外界传言最不受待见的陈家大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国内身价估值排前三的青年企业家。 看不出来,是个专情的主。 扒他黑料的人不计其数,身边的女人,除了明门正娶的姜弥,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仿佛他的血液里,早已与陈家剥离得干干净净。 陈麒现一上午没将心思用在工作中,反倒是查了女人初期怀孕需要注意的事项。 思来想去不放心,没到吃饭的点,已经急急忙忙下楼去找姜弥。 电话里,纵然姜弥脾气再有耐心,也怎会听不出她的敷衍与应付,可他实在没忍住。 终于懂了什么叫关心则乱。 就是他现在这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当他出现在姜弥工位旁时,各路牛马已睁大眼睛,竖尖耳朵,早眼观鼻鼻观心地注意着这边的风吹草动。 姜弥一上午被扰得只剩下些碎片时间,好不容易安心开展工作,又被陈麒现给中途打断。 姜弥抬眸,心下轻叹口气,小声问:“有什么事吗?” “你跟我来。”陈麒现表情严肃且郑重,弄得人心惶惶。 姜弥退出界面,关了电脑屏幕。 陈麒现又吩咐:“包呢,给我。” 姜弥没有异议,大概猜到他想做什么。 两个人先提前去餐厅吃了饭。 期间,姜弥注意到,陈麒现给自己端来的食物与平日不同。 定制的餐盘与荤素搭配的营养餐,一看就是特别交待下去的。 姜弥失笑:“没这么夸张吧?” 陈麒现不认同:“怎么没有。”说着,他反而是胃口不佳起来,放下筷子,神色认真且缓慢道:“明天开始,你搬上来我办公室,我不敢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太久。” “这样不好。” “今天早晨,打从你一离开我,我就开始产生了分离焦虑症。”他的眼神炙热,口吻煞有其事,让人没法反驳。 姜弥“哦”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重复道:“分离焦虑症,是心理医生确诊的吗?” 陈麒现瞪她一眼,敢怒不敢言一样:“没跟你开玩笑。”他颇为不满地睨她一眼,非常不认同道:“你是不是没当回事?” 这不,开始上纲上线了。 人家怀个孕也不见这么小题大做的。 不过,这话姜弥是不敢说出口的,生怕陈麒现加重这份焦虑。 下午的时候,陈麒现带姜弥去了趟医院。 常规检查之后,建了卡,确定下次产检的时间。 一切正常,陈麒现松了一口气,又没完全松。 这副样子,反倒让姜弥后怕,好心提议道:“不然你挂个心理咨询的专家号?” 换来陈麒现的斜眼。 姜弥没再吱声,虽然她确实挺担心的。 到了家,陈麒现最好把姜弥当祖宗供着。 姜弥一动,他就紧张,着实有点过激反应。 姜弥其实不困,可也不想影响陈麒现的工作效率,便打了个呵欠,软声说着:“我回房间休息一下,晚点吃饭再叫我喔。” 陈麒现没闲着,扔下电脑,就陪姜弥进了房间。 “诶?你进来做什么?”姜弥一头雾水。 “陪你。” “……不用了吧。” “怎么,不想我陪着?”他的脸色又好看不起来了。 “哪有啊~”姜弥哭笑不得。 后来,陈麒现脱了外衣,就靠在床头静静守着姜弥。 姜弥一时半会了无睡意,觉得应该宽慰一下陈麒现,他的情绪实在过于紧绷了,真是有别于平日里的行为与作风。 “医生刚才说了,宝宝长得很好。而且,马上就要过前三个月的危险期,你不用太担心我们。” “嗯。”陈麒现觉得这会儿脑子不够用,但顺着姜弥的思路,稍稍松弛了一些,便透着无辜且懵懂的一双眼,自上而下打量着姜弥,满腔爱意倾其而出。 “是哪一次,怀上的宝宝?” 姜弥第一次见他,整个眼神,纯得能掐出水来。 他竟然真的一无所知。 “是过年的时候,在老家怀上的。” 陈麒现恍然大悟。 他们在姜家宅待了十天,因为房间隔音差,人又住得多,姜弥还是个脸皮薄的。 前面九天,他们一直规规矩矩的。 就算不规矩,也只是闷着声,没发展到最后一步。 是后来出发前的一晚,姜弥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陈麒现对姜家宅的地形十分清晰,尤其是他和姜婶究竟是怎么认识的,才会把姜婶接到古镇照顾着。 她一盘问,陈麒现就全部交待了。 他本不想告诉姜弥,却也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 原来,当初陈家人试图在陈麒现未成年的时候,就把他给暗算了。 花钱买通了陈家大宅很多的人,只是陈家大宅的人,有太多受惠于苏仁芯。 姓陈的对陈麒现动了杀心,但那些帮凶里,隐藏了一部分良善本分的人。 以至于,陈麒现有段时间,被运到了姜家宅。 还是姜弥的母亲联系到人,最后安顿好陈麒现,把他藏于孤苦无依的姜婶那儿。 她一个拾荒的残疾人,最终在堆满破烂的小屋里,藏下了陈麒现这个大活人好几月。 那是一段兵荒马乱的岁月。 好在,一切都平息了,也释然了。 那些想要残害他的同姓人,也有了自己的该有的下场。 就是那晚,姜弥听得动容且后怕,抱住了陈麒现,久久在他身下战栗。 陈麒现怎么也哄不好她。 后来被她娇软的身子拱得没法,实在忍得差点爆炸,这才剥掉她衣物,没多少耐心的前戏就开始了。 乡村的姜家宅很冷。 凌晨过后,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连狗叫声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亮起一盏不眠不休的灯。 只有陈麒现和姜弥住的房间,此起彼伏的轻喘声不停。 一次又一次,反复沉沦在这场浓情蜜意里。 姜弥咬着唇出声提醒:“不能再来了,等下洗澡不方便。” 记得他是决定这样善后的:“我等下去打盆热水来,在这儿帮你清洗。” 姜弥面红耳赤:“可是……这个很难洗干净。” “我有分寸。”陈麒现不管不顾,压着她轻抬的手臂,又吻住她红润泛光的唇瓣,“好了,别说这些影响我发挥的话。” “唔~” 他吻得十足深情,眼里似藏着滚滚红尘。 后来,陈麒现果然蹑手蹑脚去浴室打了盆水进屋。 慢条斯理,仔仔细细,帮着姜弥擦洗了一下身子。 不过,一盆水确实不够。 他趿着棉拖鞋,来来回回,不厌其烦跑了好几趟。 天空渐渐漏出一丝光。 陈麒现那天的兴致出奇高,每当他餍足过后,身体和眼里都残存着最后的一丝亢奋。 “咪咪,今天没有下雨,我好像看见窗外透着光。” 姜弥被诱惑了一下,酸痛的体感敌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那我们起床去看日出吧?” 陈麒现提醒她裹上最长最厚的羽绒服,眼里笑意比晨露浓:“走,我开车带去你最近的海边。” 后来才发现,才肯定,他们这辈子的义无反顾,都给了对方。 番外二 老吴的风花雪月(1) 吴时茂年轻的时候,魄性比起陈麒现来,只大不小。 当时玩资本的人聚会,只要有他在的场合,没人敢出声高谈阔论。 那会儿的他心高气傲,情绪沉稳,却架不住锋芒太露。 因为年轻,还不懂急流勇退的道理。 未到中年,事业受了重创,手里运筹帷幄的资本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幸亏人没有自此一蹶不振,但也大差不差了。 只是人一旦从高处坠落,很难保有体面。 他从神,成了虫。 落差太大,心理随着低谷期一并崩盘,藏着对家庭心怀的愧疚,毅然决定结束这段婚姻。 好在,没过多少个年头,被他东山再起。 短短数载,人生经历大起大落,心却洗净铅华。 人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才又重新燃起对爱情、对温暖的极致渴望。 他的前妻林语慧,是个比较活泼有趣、富有爱心,安分守己、还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但对他耐心缺缺的沪上女子。 林语慧比他小九岁,他和她,是在表弟丁燃的生日宴上认识。 第一眼四目相视,吴时茂绝不敢相信,往后余生,他只会和这一个女人开启了长达大半个人生的纠缠不清。 吴时茂虽手握巨额资产,为人相当低调。 在生日宴会上,他稍显年长,又沉默不语,就显得有一些格格不入。 而林语慧外向友好,见识面广,应该很爱上网,所有的梗都听得懂、接得上。 闲聊中,吴时茂得知,她养了一只蓝猫叫狗熊。 吴时茂默默听着,忍俊不禁,有点同情那只蓝猫。 正值早春时节,听说狗熊貌似开始出现发情的迹象。 林语慧还是养猫新手上路,正在好友之间寻求帮助,想给狗熊第一次当爹的机会,所以在打听谁家有母的蓝猫。 后来的事情,吴时茂不得而知,他接到一个工作电话,便歉意地打了个招呼,离前离席。 他便没有听到,丁燃将他吹得神乎其神。 说他年纪轻轻,资产百亿。 听得在座单身女性两眼放光,当然也包括林语慧。 可一听他比自己大出足足九岁,林语慧还是望而却步了,还是将这百亿留给有需要的女人就好。 她对择偶标准相对宽松的,不是只看钱不认人的主。 父母都是医生,她毕了业就进入体制内,有一份工资不算高但还称得上体面的工作,导致她富不起饿不死,对金钱的概念相对模糊。 不过,她倒是觉得,吴时茂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的老龄,甚至还挺一表人才的。 这茬都几乎抛诸脑后时,林语慧在一次单位组织的活动中,再度碰着了吴时茂。 他在接受财经频道的采访,林语慧陪同领导去电视台办事。 就这么阴差阳错遇见了。 两人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上,正面交错地相遇。 吴时茂当时对她有印象,但不深,犹豫着是否要出声打招呼。 正纠结时,林语慧一眼认出他来。 到底是年轻有为的大老板,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么,人际关系里有这么个大人物,仅限于认识,也好像有一定的虚荣成分在。 “吴总,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啊!还认识我不?那天在丁燃的生日宴上,我俩坐在一桌哦~不过那天人多,吴总应该不记得我了,我叫林语慧!”林语慧说话语速颇快,看得出是个急性子,年纪也小,落在吴时茂眼里,既不拘小节,又毛毛躁躁。 挺可爱的。 “我是丁燃的表哥,吴时茂。”吴时茂一本正经做介绍。 林语慧以为自己不记得她,其实有印象,还说不上浅。 吴时茂,土老帽。 林语慧心下偷笑,觉得这个绰号跟眼前的男人还挺搭。 她语笑嫣然,初次交锋,仍是保留着该有分寸。 其实那天他走后,丁燃早就把他的身份扒得体无完肤。 不出意外,应该把他的电话号码都泄露给不少单身女性。 林语慧体内点燃了八卦的小火苗,好奇是否真有女人私下主动联系过他。 她眨了眨眼睛,收起过分的小心思,故作端庄地自报家门:“我陪单位领导来办点儿事。” 吴时茂不欲多言,只朝她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确了,他没有自报家门的习惯。 秘书确实等在不远处催促他,他很忙,一个行程接着一个行程。 后来林语慧才知道,那时的吴时茂,行程是用半小时来计算的。 不过,分别前,吴时茂忽然出声来了个冷幽默:“后来,有给家里的猫找到合适的女朋友吗?” “哈哈,找到了找到了!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要生小猫了。”说起宠物,林语慧的脸上变得眉飞色舞。 “恭喜。” 没耽误几分钟叙旧的功夫,在秘书焦急的眼神中,他们只好道了再见。 番外二 老吴的风花雪月(2) 眨眼间,十年过去,小狗熊变成了老狗熊。 不仅如此,林语慧阳台上还养了三只小水龟。 她对宠物耐心不错,每天换水喂食,从不嫌麻烦。 那天,老吴像平常的每个周五一样,照例提了新鲜的果蔬,等在地下车库。 这套高档小区不是他们曾经的婚房,那会儿房市的泡沫还没起来,买卖又没什么限制,吴时茂有中意的地段就收两套。 这套算是其中之一,离婚后留给了林语慧。 她很喜欢这里的大露台,可以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林语慧在体制内工作,没有加班文化。 下班之余,除了和朋友逛吃逛吃以外,也没有其他压力,就爱种点花草,养养宠物。 日子清闲,却不寂寞。 倒是这些时日,前夫总盯得她很紧。 上班要送,下班要接。 就跟退休了似的,没其他事干,专爱围着她转。 这还不算。 吴时茂每次等她,都不空着手来,大包小包,连带宠物们的份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后来,就连邻居撞见了,也调侃过林语慧:“心灵手巧的煮夫上线喽~” 背地里,让林语慧好好把握。 这样自觉的男人不多了。 林语慧忽然觉得有人照顾自己,是种莫大的荣幸。 直到有天傍晚,她在阳台拆快递,是打算给三只小水龟换个生活地儿,买了些布置的东西。 忽然接到老母亲的电话,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她和老吴的可能性。 林母对这个女婿,可谓是十足的满意。 以前也是,夫妻两个有矛盾,只消林语慧在她面前吐槽老吴的不是,都会换来林母的白眼。 这次,林语慧难得支支吾吾,反而让林母坐不住了。 她对着电话这端的林语慧机关枪一般扫射:“我的囡囡,我看你再这么清高下去,小吴真得另起炉灶了!你要真还想着对方,不得主动点嘘寒问暖?!妈妈是过来人,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他宠着你惯着你,你也得自己拎得清,得识相,得见机行事……” “不是妈妈,你突然跟我说这干嘛?”林语慧一脸莫名。 “你不知道,小吴这种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年轻姑娘逮着追得紧呢!你要还这样没有危机感,你都没地儿哭!” 林语慧不以为然,伸头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男人,轻哼:“他爱找谁找谁去,我不在乎!再说了,他都四十多岁了,在你眼里,倒成香饽饽了?” 林母言尽于此,觉得这个女儿就是从小被他们惯傻了。 幸亏没背井离乡出去闯荡一番,危机意识这么薄弱,真不像样。 “还有,小吴四十出头了。你俩要真还想重归于好,我建议赶紧要个孩子。” 这一次,林语慧倒是没有反驳。 年纪上去,看了周围的朋友陆续都迎来宝宝,甚至是二胎。 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如果还是和老吴要宝宝,那真得抓紧了。 毕竟,老吴的年纪摆在这儿,是不争的事实。 她自己,没过两年,也即将步入高龄产妇的行列。 这么想着,她回屋里去。 看着吴时茂在电磁炉上给狗熊爷俩蒸肉圆子,又刀工熟练地切着土豆丝。 听闻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只是淡声交待:“晚饭还要半小时,你先去玩会儿。” 林语慧见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顿时有点着急。 这人是真沉得住气。 见了面,也不说有的没的,上门就给她这一大家子做饭。 而且他很规矩,感觉分开几年,像是彻底断了七情六欲。 这些日子,他连她的手都不碰。 林语慧不禁怀疑,这是外面有人,还是…… 年纪上来,不行了? 见林语慧难得安静,又没有离开。 吴时茂切完第二个土豆,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的情愫奇奇怪怪,便问:“怎么了么?” 林语慧故意走到他身边,快人快语:“你这时不时过来照顾我一下,图什么呀?” 吴时茂顿时愣在原地。 他从来是个务实的男人,赚了大钱,依然愿意洗手作羹汤。 这一点,应该说明了一切。 他将土豆丝放进沥水篮子里,开始放水冲洗。 “说实话,有没有给其他女人,这么用心地做过饭?”林语慧的脚步,就缠在他身后,跟得很紧。 仿佛谁先动一下,就免不了要触碰一番。 “给我妈做过,算不算。” 林语慧“切”了一声,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无趣。 “我这边很快,你出去等吧。起锅热油,油烟会重。” 林语慧只能转身离开。 一个男人不解风情起来,那是怎么诱引都行不通。 林语慧气呼呼,开饭后,怒吃两碗饭。 吴时茂也是个传统的男人,明明当初装修时,是他要人装的洗碗机。 可他倒好,说只有几个碗和盆,他手洗还快点。 爱洗就洗吧,林语慧也不能跟他抢,只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逗猫。 可是猫老了,已经不禁逗了,懒得很。 一人二猫占据三个空间,大眼瞪小眼,就是一动不动。 “老吴,你等下忙完,能不能帮我一起布置一下小水龟的新家?”房子虽然大,好在全开放式的结构,所以喊得响一些,是能听清的。 “好。” 他在厨房待了十分钟,终于出来。 洗了手,擦净。 犹豫着,是否选在今日开口,是个幸运的日子。 他吃不准林语慧的性子,就是看起来,她心情不算差。 刚等他坐下,林语慧就挪了下位子,靠得他很近。 沙发款式不时髦了,这十年间,没有动过换它的心思。 不过现在有了。 就是吧,她看中的可贵可贵了。 也不知道吴时茂现在经济情况如何。 吴时茂偏头,看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儿,模样可爱得紧,一如当年风风火火的少女。 很奇怪,他每天要见那么多人。 可关于林语慧原先的样子,他从来没忘过。 “是不是有话对我说?”吴时茂说时语调平缓,他向来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天塌下来,他也能不动声色吩咐林语慧先逃一步,先由他顶着这样子。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沙发过时了?”林语慧问。 “有看中的么,是该换新了。”生活中,吴时茂处处听她的意见。 “上次刷到明星款大沙发,看上去还不错。” “发我图片,我去订购。” “老吴,你好大方哦~你是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大方啊?” 吴时茂有点答不上来,只觉得林语慧今天的话,不完全是字面意思。 林语慧见他迟疑,脸瞬间耷拉下来:“不说话就是默认。我现在突然有点不确定,你是不是同时接触好多女人,我只是其中一个。” “我没这癖好。” “那你……!” 吴时茂没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什么?” 林语慧看着他,平静无澜的脸。 许久,她才有点替他痛心,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一样:“老吴,我不嘲笑你。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不行了呀?” 番外二 老吴的风花雪月(3) “你关心这个?”吴时茂怔愣了一瞬。 若是细细回忆,他们二人的关系,林语慧一直是更热情主动的一方。 他平日里忙,只能分出很少的时间,用来谈情说爱。 结婚后,他们也是传统夫妻的模式。 他主外,负责赚钱养家,林语慧负责貌美如花。 林语慧比他小九岁,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如吴时茂那般严谨。 三十出头的离婚女人,单身了几年,心态跟少女时期居然没区别。 林语慧定睛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面部表情,从而抓到些许蛛丝马迹。 他完全没有被激怒的样子,心态稳如老狗。 正如婚后的日子,每当她为一点小事暴跳如雷,他都不会当回事。 他每一次的轻描淡写,都让林语慧觉得心冷了一度又一度。 林语慧忽然就窝火,她的不满情绪爬满了整张脸。 明明都离了婚,两个人撕了证。 这几年的联系,也浅薄得可怜。 不可否认,她经常想念吴时茂。 想的念的,竟都是他的好。 他的意气风发,他的情绪稳定,他的迁就包容…… 可是,那都是她无边的念想而已。 重新走一遍,这段感情,到处都是问题。 她的话语,变得刻薄而又尖锐,每一个字都带着不折不扣的讽刺。 她想激怒他,想看他生出脾气,而不是永远冰冷冷一张成熟的脸。 “谁让我跟过你几年,才离了婚还在为你着想!哪像外面的女人,只懂如何征服你的钱袋子,你还觉得人家温柔小意,觉得我人老珠黄!不识好人心!”林语慧说得气喘吁吁,她心里讨厌这样撒泼的自己,却控制不住朝他口是心非。 “从来没有过外面的女人。”只有你。 林语慧轻哼着不屑。 “没有做过的事,你不能给我泼脏水,我不认。”吴时茂逻辑清晰,他溺爱惯了这个娇蛮的前妻,所以她再是口不择言,也不会真的生她气。 只是,话不能说得太早。 林语慧越来越过分:“如果真的不行,可以找我妈妈给你推荐好的男科医生。听我一句劝,男人那东西,该用还得用,毕竟男人的保鲜期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长。”林语慧见他沉稳的脸上终于几不可见的有了半分松动,再接再厉地埋汰道:“不然你学学我,去找年轻的试试,保证激起你的欲望。” 吴时茂的喘息,终于变深。 他目光沉沉盯着林语慧,甚至不确定,她话里几分真实性。 “你试过了?”他问得平静。 边问,边给自己内心做着按摩。 “当然喽~跟你分开的这些年,我没有过空窗期。”林语慧理所当然的语气信手拈来,听不出一点胡编乱造。 吴时茂唇抿成一条线,目光直直与她相望,谁也没有闪躲。 林语慧的脸,靠他更近,挑衅一般眨了眨眼。 近在咫尺,他还不要吻她吗?! 看来,她的魅力不复当年。 这更令她恼羞成怒,一再挑战前夫的耐心:“怎么了吴总,这就嫌弃上了?嫌我脏了?” 吴时茂不再正面回答,直接以吻封缄。 “唔~!!!”林语慧几年没接过吻,更别说这个吻如急风骤雨般倾盆而下。 他吻得很重,掺杂着咬。 沉睡的狮子醒了,自然不给人留条活路。 林语慧还要说话,男人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这才无比确认,这个老东西的确没有找过别的女人。 横冲直撞的吻技,没有美感,技巧也生疏又生涩。 林语慧被他咬哭了,愤恨道:“你四十二岁了!怎么吻技这么烂,像个雏一样!” 吴时茂定睛一看,是咬破皮了。 嘴唇也红肿,看着水润润的,又让人怜爱,也让人心疼。 他伸手抚了抚,低头才瞥见,兵荒马乱中,林语慧把他的衬衣扣子都解了大半。 此刻的他,如狼似虎,把人压在身下无法动弹。 四肢交缠的模样,让他的欲望无处可藏。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就一下,林语慧就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去继续吻自己。 客厅水声淋漓。 那个即将被遗弃的沙发,没想到发挥了最后一次剩余的价值。 林语慧主动去解他的皮带。 吴时茂感觉到了,任由她放肆。 只是,才短短几秒,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分明,林语慧前一刻还说,她没有空窗期过。 吴时茂心里是不信的,嘴上却不见试探:“不行,没有东西。” 林语慧目色迷离地催促:“不用了,有了就生。” 吴时茂还有一瞬间的迟疑,不一会儿,就被林语慧扼杀在摇篮里:“高贵的吴总,您今年四十二岁了,不会还以为自己在当打之年吧?哪有一次就中的道理,还以为是小鲜肉呢那么行呢!” 这个男人,不靠激将法,是真的一点坐怀不乱。 林语慧恨死他了! 恨得勾腿踢他劲腰:“不行就不行,我可不强人所难!到底是四十二岁了,怕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哼~还是年轻的小鲜肉好玩儿……” 话音未落,又被吴时茂恶狠狠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唇。 随后的几小时里,林语慧被吴时茂从沙发抱进了卧室,又抱进了浴室。 屋内弥漫的,全是不可言说的旖旎气息。 淋浴间,林语慧咬他锁骨:“刚才大小狗熊都看见了你不做人的样子!!!” “哦,所以呢?” “哼~”不痛不痒,气死个人! “刚才舒服了?” “舒服你大爷!你手上那串破东西,你往哪儿放呢?!” “我检查一下,到底有没空窗期过。”吴时茂轻笑。 林语慧嘴硬:“就是没有过!!!” “有没有不用你说。” “神金!”林语慧到底还有些排斥,急赤白脸道:“以后再敢用这些小道具,我踹死你!就算不行了,也不能这样作弊!!!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不心疼我,你一点儿也不心疼我!” 说完,她哭得伤心难过。 “年纪大的男人,真是有点子变态在身上的,没想到你也不例外。呜呜……” “我道歉,以后不敢了。”吴时茂没受她影响,结了婚以后,挨骂是常态。 这会儿,恢复了些正经,方才的野蛮,就好像是这几年里饥渴过了头,才像失控的开关一样,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 林语慧最是享受他的甜言蜜语,开始得寸进尺:“我不高兴,那你再哄哄我。” “乖,听话。” “不够,再哄!” “我下次更疼你。”吴时茂词穷。 “叫我乖宝!” “……”一把年纪,真的叫不出口。 林语慧急了:“叫啊!” “……乖宝。” 林语慧好爱他,真的好爱好爱。 抱着他,才有一种失而复得的错觉。 她挽留,也似请求:“今晚留下来不走了,好不好?” “嗯。” “明晚再给我做饭吃,我要吃蒜香排骨和酸汤肥牛。” “好。” “吃好晚饭,再继续喂饱我!” 吴时茂沉默不语。 林语慧只能大呼小叫:“吴时茂,你四十二岁了!你是不是不想给老吴家传宗接代了?” “无所谓。” “你还真姓吴姓对了,一天天的无所谓无所谓!” 番外二 老吴的风花雪月(4) 一觉醒来,林语慧迷迷瞪瞪睁开眼,枕边空空如也。 伸出去的手臂,与空气触碰了个寂寞。 因为失落,她再无困意,头痛欲裂地挣扎着坐起身。 昨晚仿佛一场梦,可分明身体传来的痛意骗不了人。 她和老吴彼此空窗了几年,干柴烈火了一整晚,闹到天光微亮才气喘着停歇。 老男人倒是体力好,辛苦耕耘几小时,第二天早起消失不见。 林语慧气不打一处来,拔掉还在充电的手机,再等不了一时半刻,直接一个电话轰炸过去。 原打算是兴师动众的,可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调子又娇软得能掐出水来。 被滋养过的女人,到底与众不同。 “你跑哪儿去了?” “给我做什么早餐!你也不看我才睡几小时?” “行,我过会儿来找你。” 说到这里,林语慧简直是咬牙切齿。 老婆重要还是餐厅重要?! 孰轻孰重,半点没有分寸! 林语慧心下不满,动作相当诚实。 先去浴室冲了个澡,选了那瓶贵妇专用沐浴露,整个人浸润在一种蛊惑人心的香氛中。 既昭然若揭,又若隐若现。 吹干头发,她撸了个素颜装。 也不擦红唇,而是水润润的奶橘色,有少女的即视感,也并不失成熟。 林语慧偏不信邪。 她都这么费尽心思了,嘴里哼哼唧唧,还怕拿不下你这个老男人嘛! 驱车来到野林,林语慧熟门熟路来到吴时茂的私人茶室。 她空腹来的,野林建在城乡结合部,绕了好一会儿。 忽然心情就暴躁起来。 睡完人,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躲在茶室,眼睁睁做到对她不闻不问的?! 林语慧心下委屈,亏她昨晚配合他所有的xp,这会儿还隐隐作痛呢! 别看老男人面上古板,私下玩得这么花! 分开几年,还说外面没女人,她看他是没少找,被开发得那么全面! 最气人的还属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仿佛她说出要和他生孩子,他就想躲得远远的,又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林语慧手指刚要抬起,便被年纪颇轻的服务员微笑着转达:“老板娘,老板让您直接进去就好!” 听到这个称呼,林语慧气消了大半。 “好哒~” 真是个变脸比变天还快的阴晴不定的女人。 光这一个月里,她确实在野林抛头露面过三次。 一来二去,倒不知私下里都被喊老板娘了。 林语慧对着伶俐的服务员还面露喜色,推门而入,见到吴时茂站在窗前抽雪茄,刚消的气又冲上头顶。 看来,是真的一点不想要跟她生孩子啊! 她不如离开时如他所愿,顺便去买个事后药吃算了! 门开了又阖。 吴时茂听闻动静,转过身的同时,不动声色将雪茄摁灭在茶台的香烟缸里。 林语慧见他稳如老狗,也跟着沉默了半晌。 两个人有默契地慢慢靠近对方,林语慧手指发痒,忍了又忍,才没往他脸上招呼两个大耳刮子。 她内心汹涌的委屈,一阵浓过一阵,快要喷涌而发似的强烈。 她望着沉静的男人,岁月没怎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依旧有着一张俊朗的脸庞。 十年了,林语慧没出息至极,还能为同一张脸心动。 她眼神流连在他脸上,旋即假意吸了吸鼻子,轻颤着睫毛卖惨着厉声质问:“怎么了,事后不想负责,灰头土脸又逃这儿来避世了?” 话不好听,挖苦他这些年的行径。 吴时茂被她轻噎住,有刹那的沉思,随后轻摇头,眼神灼热而认真道:“我过来有点事处理,见你睡得沉,没舍得喊醒你。” 话说得温润而合情合理,落在林语慧耳中,确实没有半分谎言的迹象。 她默认了他的解释,顿时松了口气。 可这些年的分离之痛,让她没法一下子故作大度,只想狠狠拿捏住眼前的老男人,让他再没半分力气逃出她的手掌心。 她继续闹,或许是为了留住人,她有些卑劣地小题大做。 她把他视为珍爱的玩物,一串离开她以后,但从不离手的沉香手串扔在地上,踩在脚底:“你还是不是人?昨晚怎么对我的?当我是玩物,都敢拿小道具折磨我了?!” 天冷了,林语慧穿着雪地靴,脚下一点没收力。 吴时茂只往地上睨了一眼,就一眼。 她踩得极重,一下一下,频率还快。 想起昨晚被他那么一番没轻没重的折腾过,怕累着她,轻抱住人儿,凑过去轻声细语地安抚:“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原谅我好不好?” 吴时茂的歉意是诚挚而暖心的,认下所有的错。 屋内袅袅暖意,绿植茂密,布置得四季如春。 吴时茂见人愣神之际,趁机把人捞去不远处的软沙发上,不忘关心:“昨晚……” “只昨晚吗?”林语慧急急打断。 “不止。”林语慧没什么,吴时茂四十二岁,空窗这些年,反倒被闹了个脸红,“一整夜,会不会难受?” 毕竟,太久没有过。 起初,甚至因为尺寸关系,磨合了不少时间。 好在他极尽耐心,循序渐进。 哪怕后面有失分寸,也没有弄伤人分毫。 彻底结束之后,他替她检查过。 林语慧眼神闪过一丝不屑,故意气他:“怎么会,我平时又不缺!人家年纪轻又厉害,还……大!就你这样的,没什么可骄傲的!” 这还不算,她继续补刀:“别看时间长,其实才不过三次而已。” 真真是有点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意思。 吴时茂被她气得五脏六腑都疼,脸色微微发白。 他忍了忍,强压下不适的情绪,面不改色地转移了话题:“刚才只是为了专注思考一些棘手的事情,顺手点了支烟,一口没有抽。” “二手烟更不健康。”林语慧一针见血,索性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不想生孩子?不想生直说,我想生,我跟别人生去!” “就,为了要个孩子,是么?”吴时茂定神看着她,喜怒不辨。 这话听得窝火。 什么叫就为了要个孩子?! 林语慧本差不多快平息的怒火,又噌噌噌重燃起来,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呢?” 吴时茂轻眨眼睫,他耐心很好,也了解林语慧,知道她话没说完。 而且,就这架势,还有的是没完没了。 “外面都传开了,你东山再起,身价吓死人!我想跟你生个孩子,不正常吗?毕竟我以前跟过你,好过一阵,知根知底我也放心。最重要的是,你那么大方,我有了你的孩子,你还能亏待了我和孩子嘛?” 吴时茂:“好,我知道了。” 知道你个鬼! 就这张断情绝爱的脸,林语慧懒得再跟他啰嗦。 她转身就要离开,离开时又经过那串沉香,被她一脚踢开。 两个人在茶室闹得很凶,林语慧急急拉开门,以为吴时茂会追出来。 然而他没有。 外面天色阴沉,黑压压一片,有股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她的车没规没矩,就停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下。 正要抬步离开,被一道声音留住。 本来,她也犹犹豫豫在等,等吴时茂追出来。 原来是陈麒现,跟条甩不掉的小尾巴似的,专爱跟在吴时茂屁股后面转悠。 本来林语慧视而不见,并不想搭理人的。 架不住男人嘴巴甜得跟灌了蜜一般,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林语慧笑得烂漫,也是个心大不记仇的人,跟着回了个笑脸。 呵。 吊儿郎当的臭小汁居然都结婚有老婆的人了。 吴时茂啊吴时茂,四十二岁的老男人,倒是一点不急。 笑死个人。 林语慧推门而出,看来他是不会追出来的。 零下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她小跑着上了车。 还没发动汽车,隔壁副驾驶匆匆被打开又关上。 “慧子。”这么冷的天,吴时茂连外套都没穿,只一件深色的单薄羊绒衫,隐隐显露出他健硕的胸肌。 这么些年里,他一点没有放纵自己,反而保养得格外好。 至少在外型这一块,确实没得挑,妥妥的型男一枚。 真是越老越妖了。 林语慧想起母亲的警惕,恍然大悟。 吴时茂除了二婚之外,他在相亲市场再找不出第二个劣势来。 窗外的大雨,倾盆而下。 林语慧不紧不慢发动车,点开暖气,调到最高的风速和温度。 没几分钟,他们没有谁再开口说话。 室内室外,温差巨大,玻璃车窗覆盖一层暧昧的雾气。 林语慧故意把气氛制造得暧昧又私密。 她承认,她还想,想在这车里。 谁也看不清窗外的雨下得怎样滂沱和急促。 林语慧先脱了自己的外套羽绒服。 温度高得实在点有坐不住,叫人心猿意马。 起初,吴时茂以为她只是脱一件外套羽绒服。 直到林语慧又脱了里面一件白色毛衣,他看了一眼,别开头,忍不住又扭头,死死盯着看她的发丝飘向自己。 吴时茂侧了侧身,将人托抱到自己腿上。 毛衣轻柔,她连打底衫都没穿,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胸衣。 他怕自己的羊绒衫弄脏她的皮肤,一下也脱除,两个人这才相贴。 身上的体温比车厢内的高温还升腾得要快。 “流动的现金,大概在一千亿上下。全部转到你名下,需要点时间,可以等么?”吴时茂慢半拍,回应这个话题。 关于他和她孩子的话题。 林语慧耷拉着眼皮,听完,思绪复杂。 这个时刻,又不想跟他聊孩子了。 但,想造。 她跨-坐在他腿上,动了动小心思,耳边除了他落下的温热的呼吸,还有层层递进的雨声。 林语慧背对着,由于对车辆熟悉,伸手便拧开音乐。 车内的气氛再好不过,连歌声都在催情。 可惜,吴时茂这个老男人还能忍! “去后座?”问时,林语慧已经下意识去解他的裤腰带。 “先在这里。”吴时茂自然也是想,很想。 有种事情,但凡开了道口子,就会留有无穷无尽的念想。 “啊……!痛的!吴时茂!轻点!” 吴时茂也只在这种时刻不处处顺她依她,动作不管不顾,嘴上不饶人:“现在又不适应了?” 林语慧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第一回合,收场有点快。 林语慧似笑非笑,没皮没脸,就这么赤身裸体又当着男人的面爬去了后座,挑衅道:“过来,后面宽敞些,你状态可能会有所回升。” 吴时茂低头抽着纸巾,确实有点丢脸。 林语慧见他不动,踢了一下椅子后背,有点破防地喊:“吴时茂,爬过来!” 吴时茂深呼吸。 活到四十二岁,他堂堂正正做男人,商场上也曾呼风唤雨。 可是,在林语慧的要求下,他不得不像条宠物狗一样,四肢并用从副驾驶爬去了后座。 这件事,能发生在他身上,就已经算是魔幻事件了。 他闭了闭眼,视死如归。 林语慧见他一脸的不情不愿,怎么刚才还跟毛头小子一样激动,这会儿又半死不活了。 她就不信,自己还捂不热这块臭石头了! 林语慧冷言冷语地吩咐:“过来,抱紧我!” “紧紧贴住!” “说宝宝乖,宝宝好美我好爱!” “……” “快说啊!” 吴时茂:“宝宝好美我好爱。” 林语慧:“宝宝乖!” 吴时茂:“宝宝乖。” 林语慧踢他:“连起来!” 吴时茂:“宝宝乖,宝宝好美我好爱。” 林语慧心累,佯装发火:“你往哪儿探呢?” 吴时茂不再开口。 林语慧刺激他:“这一次,能坚持得久一点不?” 吴时茂:“……我尽力。” 林语慧:“合着你刚才还留了力,糊弄我来着?” 吴时茂:“不敢,我自尊心还挺强的,怕被年轻人比下去。” 林语慧钻在他怀里咯咯大笑,伸手替他捻去额角的汗:“以后让着我点儿,别老招我!不然,我天天给你戴绿帽子,让你没地儿哭去!” “……知道了。”千亿身家吴时茂,在前妻面前,竟也情愿这般的委曲求全。 番外二 老吴的风花雪月(完) 事后,林语慧半躺半靠在吴时茂身上,透过车窗玻璃的雾气,眼睛眨巴眨巴看窗外的雨幕。 吴时茂温情地替她整理着衣服,耐心地挑去她毛衣上粘到的几根细软猫毛。 林语慧拍开他的手,顺势紧握在自己手掌。 “老吴~……”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开口,林语慧的手机铃声适时打断。 她推了推老吴,让他伸手到前座去拿。 老吴听话照做,未出声递给她。 林语慧软骨头似的,跟只猫似的,绵软地趴靠在吴时茂胸膛,瞥了眼屏幕上是自己领导,也没严阵以待,只清了清嗓子,按开免提。 “喂,李姐,什么事呀?” 领导是个快到退休年纪的中年妇女,最近因为出来延长退休的政策,觉得自己又能行了。 不然,工作时间打什么电话给她!? “小林,明晚没约吧?”李姐开门见山。 林语慧眉心轻蹙:“加班?” “算,也不算。”李姐和林语慧一起工作年份久了,两个人相处挺像家人,也就没那么有边界感,便道,“到年底了嘛,多少有点应酬,明晚安排了你一起去。” 林语慧轻应一声,表示答应。 “是这样的哈,你还对城东的蒋氏集团有印象吗?蒋董有个亲侄子,跟你一样,离异没娃,人家上次见着你之后,向人打听过,似乎对你还挺有兴趣的。这不,我跟你提前通风报信一下,记得打扮漂亮点哈!” 说媒来了。 林语慧也没立马给出回复,而是慢条斯理,抬起懒懒的长睫,去看吴时茂的脸色。 老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自顾套着羊绒衫,生怕碰疼了她,动作很是小心和怜悯。 “在哪儿?”林语慧忽然问了个不那么重要的问题。 李姐那头以为她松口了,连忙道:“在野林!这家餐厅人均可高了,蒋总请客。那就这么定了,李姐先在这儿祝你开启新的生活。” 林语慧轻声哼唧,手指不安分地抠着吴时茂的胸膛,试图重新抓回他的注意力。 吴时茂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林语慧时不时盯着他的脸庞,舍不得有片刻的分心。 他的神色始终自若,没有外泄出一点不满和凶光。 林语慧漫不经心对着那头说:“李姐,那恐怕不成了。我和野林的老板,有一腿。” 李姐年纪大了,经不住她这么露骨的说辞,直接原地懵圈:“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对象了。野林的工作人员都认得我,直接喊我老板娘!”林语慧说得一点不带隐晦的,说完还冲吴时茂挑了挑眉,有点放肆。 “我的乖乖~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也不知道外面有人给我乱点鸳鸯谱呀。” “你对象怎么样,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会结婚吧?” “我这样的,也没资格挑三拣四了,勉强凑合吧。”林语慧咧着嘴傻笑。 “那不然骑驴找马试试呢?说不定蒋总比野林老板条件更好,更适合你。女人还是要多为自己打算嘛!我让人换家餐厅?” “这倒不用,野林老板已经是我身边所能接触到的最好资源了,很难找到比他更好条件的了!”现金流都能有千亿,谁还能比得过。 李姐还是不放心:“名字叫什么,人靠谱吗?你这姑娘单纯,我托人私下去给你打听打听,别给人骗了!” “反正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了,不介意再多一次。”林语慧说。 李姐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不确定,还是问清楚:“你是说,野林的老板,是你前夫?” “嗯,还是他。” “那行,我知道了。好好珍惜眼前人,我也就不跟你唠有的没的了。明天见吧。” 挂了电话,林语慧反倒有点面酣耳热。 她瞬间耷拉下脸来,开始不高兴地拿吴时茂出气:“都怪你,李姐指不定背后怎么跟人编排我呢!别人话里话外都说我清高,这下好了,最后还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 吴时茂听后,轻笑了笑:“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这是有始有终,对待感情认真专一。” 林语慧被他说得更恼,扒开他衣领,伸手在他皮肤上来回划拉了好几下。 吴时茂眉也不皱,任她出气。 林语慧撅着嘴,没好气问他:“什么时候领证?领完证我要给单位发最贵的巧克力,堵他们的嘴!” 吴时茂:“好,挑最贵的买,按盒发。” 林语慧横他一眼,这人听不来重点似的,她重新强调:“领证的事呢?” “看你挑日子,都听你的。” “明天早上!” “好,我来接你。” “接什么接,你不和我住一起?” 吴时茂微微脸红,就着窗外的雨声,温柔无处可逃:“住一起。” “老吴,离婚后,你爱过别人吗?”林语慧问。 “没有。”吴时茂垂眸,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牵起唇角,“认识你以后,只爱过你一人。” “那认识我以前呢?” 这旧账,以前恋爱和婚后都没翻过。 那时的林语慧,大咧咧,全身心围着吴时茂转,也不会自找不快,主动提及这种往事。 现在不一样了,分开几年,她的占有欲更强得可怕! “有过女朋友。”吴时茂一笔带过。 “好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些,都过去了。”林语慧适可而止。 吴时茂怕她多心,耐心安哄:“不爱,只是觉得可能适合。但事实证明,不相爱的两个人,也只能到适合这一步了。” 林语慧听乐了,他终于会说长句子哄人开心了。 她十分受用。 于是,又问了个没轻没重的:“碰过她吗?” 吴时茂没回答。 林语慧自然也懂了,哼哼唧唧,嫉妒得要命。 不过也正常,两个人差了九岁,吴时茂是个正常男人,不碰才怪呢。 吴时茂解释,别开眼睛看向窗外:“我不会骗你,碰过就是碰过。” 雨势疯狂,两个小时了,没有一点变小的迹象。 甩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作响。 奇妙的是,四周安静如初。 除了呼吸交融,天地之间,只剩风声雨声。 一辆车,好像一座孤岛。 他们在这里相拥,相爱。 剩下的话,林语慧做了他的嘴替:“我猜,你在她面前,没有跟我在一起时这么的屈辱,却心甘情愿吧?” 他“嗯”了一声。 林语慧的脸慢慢变热,涨得通红。 半晌,眉眼迷离地问他:“下次还吃吗?” 他又“嗯”了一声,忽然别过脸,从看雨变成看她。 一低头,又含住了女人嫣红的唇。 林语慧被吻咬得神魂颠倒,还不死心,挤出空问他:“爱不爱我?” “爱你。”吴时茂没有丝毫的犹豫,“最爱你,只爱你。” “这还差不多。”林语慧伸手搂过他脖颈,吻得忘情。 原来醉生梦死,不是必须要喝酒才能做到。 那么天荒地老,也必然指日可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