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三年仍完璧，二嫁一夜得多胎》 第1章 和离 顾昭昭正在院中打理花草，一抬头，便看见楚王萧君策来了。 她的夫君。 顾昭昭将手中小剪递给身边侍女，转身对着楚王盈盈一礼。 “见过王爷。” 她身着华贵精美的白锦，衬托的身段婀娜多姿，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优雅与从容，一看就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女子，如她手中的牡丹花一般。 萧君策有一瞬的失神，虽成婚已有三年，但他每次见面，都还是为顾昭昭的美貌所惊艳。 曾经他也对娶得如此高门贵女而满意，直到遇见另一个活泼灵动的女子，才知道比起出色的外貌，他更看重内涵和心灵的契合。 “免礼。” 萧君策等顾昭昭起身后，俊美的脸上带上了一抹犹疑，转瞬又化为坚毅，取出袖中之物道：“这是和离书。” 顾昭昭心口一颤，诧异看向萧君策。 “你……王爷要与我和离，为何？” “我要娶阿月。”提起心上之人，萧君策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缱绻。 顾昭昭压下心中说不出的酸楚，尽量让自己情绪平和的劝道：“王爷，你我乃圣上指婚。” “这一和离，你一违背圣命，二会失去顾家支持，与你不利，不若将陆姑娘迎为侧妃，我亦不会为难她，你们自可长相守。” 她知道萧君策与近三年时间，传出医仙之名的御医之女陆芊月两情相悦，但也只以为楚王府会迎来一位侧妃，没想到是和离。 “但阿月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萧君策眉宇间带着几许烦躁：“本王已经答应了她，即便再难，本王也会去请求父皇。” 顾昭昭闻言，晓之以情的陈述事实道：“王爷，陆姑娘只是御医之女，圣上不会同意她为楚王正妃，何必触怒圣颜，遑论你我已成婚三年，后院还有王爷的两位妾室，根本达不到陆姑娘的要求。” 萧君策不悦道：“本王来芳华院之前，已将她们遣散，阿月善解人意，不介意本王的过往，只求日后的一心一意，且三年前本王狩猎摔下马，双腿受伤，你我并未圆房。” 三年前，萧君策外出狩猎，意外从马上摔落，正巧被进山采药的陆芊月所救。 但清河顾家和萧君策早有婚约，萧君策虽迫于皇命如期完婚，可一颗心却渐渐被陆芊月吸引。 萧君策曾被御医断言，双腿此生都无法治愈，但在陆芊月的治疗中，竟渐渐好转。 半年后被治愈，圣上更是御笔写下“医仙转世”四个字，从此陆芊月名满京都。 而萧君策一颗心也挂在了陆芊月身上，自此再不进后院，顾昭昭与后院的两位妾室都成了摆设。 顾昭昭抬眸，对上那双坚定的眼睛，心中不由一寒。 她和萧君策刚成婚时，碍于腿伤两人并未圆房。 伤愈后，楚王态度冷淡，世家嫡女的自尊也让她做不出邀宠之事，本以为此事慢一些终究会水到渠成。 却没想到，会成为和离的借口。 可世家哪有和离女，还是与皇家婚约，说的好听是和离，不好听就是休弃。 她将来一辈子只能青灯古佛不说，也会拖累家族颜面，连累未出嫁的姊妹。 顾昭昭眼眶涌上泪痕道：“王爷，陆姑娘既如此善解人意，就不该提出如此要求，到底是为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为了正妃之位。” “够了！”萧君策听不得贬低心上人的话，怒斥道：“我原以为世家贵女与困在后宅，只会争风吃醋为名利地位的女人不一样，没想到是我看错了你。 阿月治病救人，从不在乎平民百姓和豪门大户的区别，就连父皇都称赞她为当世奇女子，在我来之前，她还求我一定好好安顿你，她怜惜女子不易，从不在乎王妃的身份，只在乎那份感情，你竟如此污蔑她。” “污蔑？” 顾昭昭闻言，心伤之下不由恍然一笑：“既不在乎王妃之位，王爷又何必要与我和离。” “是本王要给她一个承诺与尊重，本王会在请求父皇之时，再给你一道恩旨归家，你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顾昭昭闻言彻底心冷，再仰头时，双眸中带上了一抹坚韧的锐意。 “王爷别忘了，三年前，你坠马受伤被御医诊断终身瘫痪，是我顾家遵守婚约，依旧让我与你完婚，又在你伤愈之后，我顾家倾尽全族之力，让你进入了羽林军，你才有的今日盛宠。” 若不是顾家全族之力，萧君策如今不过只是个不受宠的王爷。 萧君策眼神一冷，倏而上前一步，捏住顾昭昭的下颌。 “你在挟恩图报。” 顾昭昭看着那带着些许杀意的眼神，只觉得讽刺的很，她陈述事实，竟成了挟恩图报。 既然如此，顾昭昭便诘问：“所以王爷决定，忘恩负义吗？” 萧君策额头青筋跳动了一下，一甩手，将顾昭昭一把甩开。 冷冷道：“你顾家身为臣子，为皇室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念在你我夫妻三年，你不曾出错的份上，本王饶过你这一次。” “但这和离书，你接也要接，不接也要接，本王本还想给你些时日，好好安置，但如今看来……明日你若还在本王府上，本王的和离书就成了休书，到时候你和顾家只会更加颜面扫地。” 说完，萧君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后，转身离开。 “王妃，你怎么样？”贴身丫鬟南星方才顾虑身份不敢多言，此刻再也顾不上身份低微，上前将顾昭昭扶起来。 又愤怒道：“王妃，王爷这也太过分了，他的双腿要不是您，怎么会好。” “南星。”顾昭昭声音稍显严厉：“你忘了出门前的家训吗？” “奴婢失言，请王妃恕罪。” 顾昭昭父亲早亡，母亲动了胎气早产生下她。 导致她自幼体弱多病，本以为养不活，却在五岁那年，如同亲生父亲一般的二叔父，为她费尽心思寻到医圣宗慕华治病。 更没想到，因此也宗慕华结下师徒情谊，得到宗慕华的倾囊相授。 她天赋出众，十四岁时，师傅宗慕华便传出她已可出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后师傅宗慕华失踪，先帝病危，四处寻找。 顾家为避免牵扯皇室争斗，故此下令顾家全家禁言宗慕华之事。 她出阁前，顾家更是为她多了一条家训，不得显露医术于人前，更不能给皇家人治病。 为了不连累二叔父一家，这条家训，顾昭昭一直谨记于心。 只是她嫁给楚王后，看他痛苦，到底是夫妻，还是暗中帮他治好了双腿。 却没想到救出个白眼狼来。 若早知今日，她定不会帮他医治好双腿。 此事，除了两个贴身丫鬟外，再无他人知晓。 知道南星是替她不平，顾昭昭到底是心软了。 “此事日后不要再提，楚王双腿与我无关，我不会治病救人。” “是，奴婢记住了。” 顾昭昭吩咐道：“楚王府已经容不下我，你去将青黛叫来，清点库房嫁妆，叫上我们的人，将我的嫁妆连夜送到京郊别院，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 南星道：“可您是圣上赐婚，若进宫请求，皇上一定会责罚王爷，不会让您和离的。” “责罚？”顾昭昭苦笑一声：“圣上不满世家已久，如此打压世家颜面的机会，说不定情况会更糟。” 顾昭昭做好安排，又进了书房，提笔给在朝为户部尚书的二叔父写信告知详情，通知顾家为此早做安排。 青黛此刻却匆匆进来：“王妃，不好了，二老爷今日早朝被御史弹劾，私吞燕北军三十万两军饷，已经被下了天牢。” 第2章 无耻 顾昭昭手一抖，一滴浓墨滴落，晕染了刚写好的信件。 她自幼丧父，若不是二叔父照顾她和母亲，早便在顾家活不下去了。 后来母亲抑郁而终，二叔父更是将她接到府中亲自教养，待她与几个堂姊妹别无二致。 甚至为了帮她保住父母留下的遗产，不惜跟族中长辈对上。 及笄后，她被族中选中联姻，二叔父甚至准备为她抗旨，是她不想让二叔父为难，才主动求嫁。 便是如此，除了带不走的祖产，其他都给她做了嫁妆，二叔父因觉得愧疚，还私自赠予了许多产业。 可以说，没有二叔父，就没有顾昭昭。 养育之恩，一生也报答不完。 她快速放下手中毛笔，站起来急问：“把话说清楚，户部只是拨款，每一笔都有记录，二叔怎可能贪墨？” “此事奴婢也打听不到太多，只听闻今日早朝圣上下旨让王爷调查此事。” 顾昭昭这才了然，随后跌坐了回去，自语道：“难怪要选在今日与我和离，便是笃定顾家无法为我做主吗？” 她烧了未写完的信：“随我去前院一趟，我要找楚王问个清楚。” 但到了前院楚王外书房，顾昭昭却扑了个空。 只得书房侍从青山一句：“王爷与陆医仙有约。” 陆医仙，正是陆芊月。 “都这个时候了，王爷竟然还去找那个医女。”青黛生气又焦急问：“王妃，我们要不要出府去寻王爷，二老爷的事不能等了。” 书房侍从听后，对顾昭昭行礼道：“王妃，王爷临走前有交代，若王妃前来寻他询问户部尚书的事，王爷原话是‘朝廷自有法度，他会秉公办理，不会徇私枉法。’还有……” 说到一半，侍从青山看着顾昭昭的眼神带着不忍。 顾昭昭道：“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 “还有，王爷让府中盯着，务必确定王妃明日便离开王府，让管家重新布置芳华院。” “欺人太甚。”青黛气红了眼：“王妃还在这，竟然……竟然就要重新布置芳华院。” 侍从吓得跪在地上：“王妃饶命，这是王爷的交代，与奴才无关。” “我知道了。”顾昭昭眼神已经彻底失去了光彩，知道再找楚王也是没用了。 转身带着青黛回到了芳华院。 “王妃，这可怎么办？”丫鬟青黛询问。 “别慌。” 顾昭昭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她是这些丫鬟的主心骨，她若乱了，丫鬟会更乱。 “楚王既容不下我，不能等明日了，我们马上便离开，嫁妆清点的怎么样了？” “王妃”青黛面带难色道：“其他嫁妆一件不少，唯独……二老爷让您带来的传家宝，千年人参不见了。” 顾昭昭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她所有的嫁妆中，那些金银摆件不过都是死物，只有这“千年人参”最贵重，关键时候可救命。 看管库房的仆妇跪在地上，头埋在地上不敢抬起的道：“王妃，那日王爷说来取千年人参一观，过几日便送回，老奴见王爷时常不来后院，想着缓和王爷和王妃的关系，所以才借出，哪知道王爷一直没有归还。” “你这老奴，小姐让你管理库房是信任你，你竟然如此擅作主张。”青黛斥责道。 顾昭昭冷肃发问：“何时来借的人参。” 仆妇头埋在地上：“一个月前。” “一个月。”顾昭昭只觉得，从未如此看清一个人。 不问自取，这么长时间都没告诉她，和离也未想过归还，真是可笑，可悲，可恨！ 她眼神带着冷意，沉声道“先出府，人参日后再讨回，我顾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王爷也不行。” 正要起身离开，南星却哭着进来：“王妃不好了，我们的人被拦在了门外，说没有王爷的命令，不能让我们将嫁妆抬出王府。” 顾昭昭怒极而笑，一边让她快些出府，一边却扣押她的嫁妆，箫氏皇族不过成立二十余年，再加上早年各处动乱，天灾人祸，不过近两年才平稳下来，哪有什么底蕴。 “那便去召护卫来，打出去。” 她的嫁妆里，便有一支五十人的护卫队，个个是好手，日常怕惹眼，都散在王府周围的嫁妆店铺中，就是为了方便传唤。 …… “这千年人参就是不一样。” 陆芊月靠在箫君策怀里，看着眼前木盒中等人身高，根须完整的人参，觉得震撼。 “你若喜欢，便留下，顾氏那边我会用别的补偿。” 楚王看着怀中娇小依人的少女，想也不想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一月前，陆芊月听闻顾昭昭陪嫁中有一根千年人参，提出想看看的要求。 这是心上之人第一次提的要求，他自然想满足，本想取了后告知顾昭昭一声，但事后忘了，今日过来见陆芊月观看人参才想起此事。 “那怎么行。”陆芊月粉拳虚虚捶了一下箫君策，娇嗔道：“那你不是欠了顾昭昭人情，你是我的，我可舍不得你欠别的女人，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 箫君策闻言，看着陆芊月的眼神柔的都要化开了。 陆芊月满心满眼都是他，仰望依赖他的模样，让箫君策恨不得将命给她。 抓起她的纤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口：“放心，等明日顾昭昭离开，我就重新布置芳华院，绝不让你委屈。” “我才不要住别的女人住过的地方。”陆芊月撅起嘴。 箫君策纵容道：“好，你想住哪里都可以，等你进门你自己挑选。” 两个人正浓情蜜意，忽而门外响起楚王护卫的声音：“王爷不好了，王妃的人将府中侍卫打伤了。” 被打断与心爱之人独处，楚王心中正不悦，听到这话，更是面色冷沉。 “就知道顾昭昭不愿离开，往日的大度都是装出来的，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陆芊月又义愤填膺道：“侍卫也是人，人人平等，怎么能因为你要离婚，就拿你府里人出气，亏我还觉得对不起顾昭昭，没想到她这么坏，你和离是对的。” “离婚”这词，虽是新鲜，但萧君策跟陆芊月相处日久，已经习惯从她嘴里听到这些新奇词句。 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 比如这“离婚”，他此前听过解释，知道是和离的意思。 而陆芊月这话，也让箫君策对顾昭昭原本存在的一点愧疚也没了。 两人拉开了门，一起见了门外护卫。 “顾昭昭在哪里？”萧君策问。 护卫道：“王妃进宫了。” “不好，她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进宫告状？”萧君策面色一变。 陆芊月也蹙起秀气的眉心，担忧道：“顾昭昭进宫告状，皇上会不会不同意你们和离。” “我这就进宫，顾家犯了事，父皇定不会应允顾昭昭的无理要求。” 楚王匆匆离开，那护卫才有机会道：“王爷，王妃不是主动进宫，而是被内侍宣召。” 护卫正要追上去，却被陆芊月拦阻：“等等，你跟我一起去王府，给那些被打伤的护卫治伤吧。” 第3章 初见 “本宫听闻，策儿已经与你和离了。” 端坐在凤座之上，一身正红，头戴凤冠，满身珠翠，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佩戴在身上的，便是当今圣上发妻郑皇后。 顾昭昭思量这句话的意思，萧君策递给她和离书，不过两个时辰，她刚要离开楚王府，宫里便来了人，显然楚王府有眼线。 无法否认，她也不想否认。 若此前顾昭昭还念有一丝旧情的话，千年人参的事，让她彻底看清了萧君策的为人。 顾家再与之牵扯，将来恐怕祸及全族。 如此比较，一时丢失的颜面还可用其他方法弥补。 “回皇后娘娘话，楚王的确与臣女和离了。” 原本应该称呼儿臣，既然和离，那自然是臣女了。 郑皇后打量了姿态娴雅，仪容形貌都挑不出半点错的顾昭昭眼露厌恶。 她最讨厌这些世家女。 当初景国初立，这些世家竟想将她贬妻为妾，让云贵妃成为皇后。 虽然后来，这件事没成，但皇上却将云贵妃那个贱人宠上了天，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嫌弃。 她的亲生儿子，又娶了一个世家女。 幸好策儿爱上了芊月，芊月如她一般真性情不装模作样，看着就让人喜欢。 皇后端着架子道：“日后你出了楚王府，可不要再犯口舌之过，若本宫听到你败坏策儿和月儿的名声，本宫定然要为皇家颜面处罚于你。” 顾昭昭垂下眸子，郑皇后一直不喜欢她，这点她明白，但如此明晃晃威胁，才是最没有皇家颜面的事。 站起身恭敬道：“臣女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不过臣女与楚王和离后，即便臣女谨言慎行，外面不明真相之人，多少还是会有所非议，影响楚王名声。 不如由皇后娘娘亲下懿旨，准许我与楚王和离，如此既保全了楚王颜面，外人也只会因为是臣女德行有亏。” 懿旨一下，为了皇家颜面，那便真的无可挽回，顾昭昭要主动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边郑皇后思索了一番顾昭昭的话，也是觉得有道理。 “难得你这么懂事。”郑皇后笑道：“本宫便降下懿旨……” “母后不可……” 忽而一道急声传来，一道身影匆匆从外进来。 顾昭昭回头一看，不是萧君策是谁。 萧君策一脸愤怒。 “一边假意答应和离，一边又在父皇面前装可怜，父皇被你蒙骗，明言若我一意孤行要与你和离，便立即下旨赐死阿月。” “你这个阴险的女人，竟然为了王妃之位，想害死阿月！” 面对无端指责，顾昭昭觉得可笑：“这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她如何能安排皇帝做事。 “欲加之罪。”萧君策反驳：“你们这些世家女子，表面看着高贵，其实内里龌龊不堪，心思狠辣，什么阴毒的事情做不出来。” “既然王爷如此高贵，为何偷拿我的千年人参？”顾昭昭质问道。 萧君策一愣，没想到顾昭昭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 这件事到底是有些理亏，但想到刚刚皇帝的话，他又释然了。 “是本王拿的又怎么样？”萧君策：“不说整个王府的东西都是本王的，便说是你仆妇亲自交给本王，本王也是光明正大。” 又道：“拿走那支千年人参，本还想给你补偿，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听到这番无耻言论，顾昭昭倒是冷静了下来，以前她怎会觉得面前之人是端方君子。 不过是个只顾私情，没有担当，抢夺他人之物的无赖。 “千年人参是我顾家传家宝，王爷既不肯主动归还，我自会禀明顾家家主，到时候只能请求皇上下旨让王爷归还了。” “你威胁我。”萧君策气的变了脸色。 若此事真闹到皇上面前，他不想交也要交，还会失了父皇的宠爱。 “王爷既是借，那自然是要还。” 顾昭昭毫不退让。 “好，本王就还给你，只是你今日所为本王记住了，以后可别后悔。” 后悔？ 顾昭昭明言：“王爷放心，此生我绝不悔。” “哼！”萧君策一甩衣袖，转身匆匆离开，将顾昭昭一个人丢下。 等顾昭昭穿过长长的宫内甬道，走到宫门口，正好天色渐晚。 南星和青黛焦急等在宫门外，看见顾昭昭出来，才一左一右上前。 “小姐，您怎么现在才出来，可急死我了。”南星着急的直掉眼泪：“一刻钟前，楚王出来，发了好大的火。” 顾昭昭闻言，表情毫无波澜道：“先回楚王府。” 青黛这个时候才为难说：“小姐，我们乘的马车是楚王府的，楚王走的时候命令马夫驾车回府，让小姐走回去。” 顾昭昭看向周围，果然，此前乘坐的马车已经没有了。 顾昭昭沉吟一瞬后道：“我们先去前面的街市，你再联系顾家商铺的人安排一辆马车便是。” 正在这个时候，忽而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哒哒哒”的声音，犹如身临战场，顾昭昭闻声望去，远远便看见了飞扬的红色旗帜上，一只黑色的燕子图腾。 这队人马不过十几人，却远远就一身煞气，黑甲银枪，黑色铁面具遮挡住了半边脸。 “是燕北王的燕甲卫。” 顾昭昭看向为首黑色战马，对上了一双幽冷霜寒的双眸，心中不由一凛，已然猜到对方身份。 “我们往旁边站，别挡路，这个时候，肯定是要进宫觐见。”顾昭昭吩咐。 顾昭昭带着南星和青黛往旁边让了足够宽敞的路。 哪知道，为首的黑色战马却在路过顾昭昭身边时，忽然被背上的主人勒紧了缰绳，马蹄前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身后十几骑也跟着停下，整齐划一。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拍了拍黑色战马的脖子，转头，朝着顾昭昭看来。 顾昭昭一愣，虽不明其意，但也只能屈膝行礼。 “清源顾家嫡女顾昭昭，见过燕北王。” “你认识我？” 面具下传来一道清冷磁性又淡漠的声音，却格外的年轻好听。 顾昭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燕旗帜道：“在景国，谁人不识燕北王的旗帜。” 燕北王微微颔首，随后便没再多言，对着身后之人扬了扬手，随后便独自驱马上前，在宫门处下马，带着腰间佩剑，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小姐，燕北王好……霸气！” 南星仰望的看着那道背影，说出形容词。 顾昭昭拧眉，燕北王应当知道了那三十万两军饷白银的事，可对她的态度竟然不错，让她实在捉摸不透。 “走吧。”顾昭昭道。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燕甲卫从马上下来，朝着顾昭昭走来，气势迫人，带着凶戾之气。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小姐可是楚王妃。” 第4章 医仙 南星一脸害怕的挡在顾昭昭身前，努力仰起脖子积攒气势。 一位燕甲卫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盔甲，似乎想挠头，发现不对后，立即放下手。 才道：“顾小姐，您别误会，是我们王爷让送您回去。” 声音听起来竟然有点憨。 顾昭昭一愣，才知道刚才燕北王扬手是这个意思。 她下意识问：“怎么送？” 憨憨燕甲卫指着身后三匹空出来的马道：“我们没有马车，只能委屈顾小姐上马，我们牵马。” 顾昭昭沉默了一会儿，接受了好意：“多谢燕北王，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随后走上前，一名燕甲卫当即弯腰趴在了地上，以背当脚踏。 “不必。” 顾昭昭只看了一眼，便直接越过燕甲卫，手抓马鞍扶手，单脚踩上脚蹬，借力轻松越上马背。 虽是闺阁女子，但礼乐骑射，是自小就要学的。 等南星和青黛也坐好之后，顾昭昭一拉缰绳，脚背轻扣马腹。 “驾。” 马便飞驰了出去，根本不用人牵马。 就连南星和青黛也同样会骑马，南星还骄傲道：“我们小姐在清河郡，女子骑马比赛可次次都是第一。” 落后一步的憨憨燕甲卫这才反应过来，抢了身边燕甲卫的战马，匆匆骑马跟了上去。 “顾小姐，等等我们，我们王爷让送你们。” 顾昭昭一路骑马回到楚王府停下，却见大门紧闭，不由拧眉。 后跟上来的憨憨燕甲卫，先一步跳下马，上前敲门。 “开门，你们王妃回来了。” 门后却一直没动静。 “开门开门，不开门我要踹门了。” 这时，里面才传出一道声音：“王……王妃见谅，王爷说了，您既然想出去，那就不用回……回来了。” 燕甲卫转头看向顾昭昭问：“顾小姐，要不要帮你把这门给卸了。” 顾昭昭一愣，没想到燕北王身边的燕甲卫，竟然如此耿直，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多谢，但是不用了。” 道谢后，直接扬声对门内道：“去转告楚王，若他不让我进府，我这便离开。” 刚从宫中出来，否认和离的事，这会儿不让她进府，不是坐实了她与楚王不合。 若皇上真用陆芊月的性命相胁，那这门必定会对她打开。 “王妃稍等，我这就去禀报王爷。” 不过一刻钟，门房气喘吁吁将府门打开，一脸敬畏的看着顾昭昭道：“王妃，王爷请您进府。” 顾昭昭虽不满楚王出尔反尔，但和离之事没有落实，她若自顾离府，皇室必定有借口发挥，为了顾家，她还不能离开。 下马带着南星和青黛走到府门前，转身再次对憨憨燕甲卫道：“多谢相送。” “不用不用，我都是听我们王爷的命令，既然顾小姐已经到了，那我就走了。” 憨憨燕甲卫上马，带着身后的三匹空马离开。 等人走了，顾昭昭才转身问门房：“你们王爷在哪里？” 未免夜长梦多，她要马上将人参拿回来。 门房道：“王爷和陆医仙正在前院清辉堂给受伤的护卫治伤。” 顾昭昭来到清辉堂，远远便见堂内夜火通明，躺了一地受伤的侍卫。 一个白色纤细身影，如花蝴蝶般来回穿梭。 “哪里痛？” “是手……还是胸口。” “别着急，我这就救你。” 萧君策堂堂王爷，竟然也在旁边帮忙，一脸柔情蜜意道：“芊月，我帮你。” 这场面看着还真有些滑稽。 顾昭昭打量了一地哀嚎身影，师傅宗慕华很早就教她望闻问切，很多情况，顾昭昭只用“望”便能判断大部分问题。 在陆芊月的治疗下，左边一个肋骨断裂的侍卫竟然当成了轻伤，旁边一个全身青紫但分明只是皮外伤，却当重伤来治。 这样下去，本来没事都会出事。 她与陆芊月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但对方“医仙转世”之名，却早有耳闻，如此简单的检查伤势，竟然也能出错？ “她真的是医仙吗？”南星忍不住开口，满脸不可置信。 南星青黛跟着顾昭昭身边，自小也学了些简单的医术，也能判断一二。 听到南星的声音，萧君策和陆芊月都回头看了过来。 陆芊月看见顾昭昭的外貌瞪大了双眼，但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撇了撇嘴。 萧君策则是立即丢下一个正等他扶着的侍卫，快步走到陆芊月身前，张开双手呈保护状。 恶狠狠对着顾昭昭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你的后院，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昭昭看了一眼，因为被萧君策丢下，重新跌倒伤势更重的护卫。 开口说了一句：“如果你们真想救人，还是去街上多请几个大夫吧。” “你说什么？”萧君策一愣。 陆芊月这时从萧君策身后走出来，双手叉腰质问：“你在怀疑我的医术。” “是。” 顾昭昭直接明白的应下。 陆芊月一张清秀的圆脸气的都鼓了起来，反驳道：“我可是北京医科大学，重点班的学生，怎么可能简单的轻伤都治疗不好，你太过分了。” “什么学？”顾昭昭拧眉，上面每个字她都听的明白，组合在一起却不明白。 又道：“京市只有国子监和太学，其余只是书院，并无你所说学院。” 陆芊月一脸说错话的吐了吐舌头，挥了挥手说：“算了，跟你们这样的古人说不明白，反正你只要知道，是很厉害学医的地方就可以了。” 顾昭昭颔首，已经认定陆芊月是在胡言乱语。 对旁边一脸惊奇又宠溺看着陆芊月的萧君策道：“楚王，我来取人参，你随我走。” “人参？”陆芊月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急急道：“不行，阿策不能跟你走，他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虽然你和他还没有离婚……和离，但他已经是我的男人了，我不允许你们单独见面，你有什么话跟我说，我是阿策的代理人。” “不知廉耻，还未出阁，竟说出如此荒淫言论。”青黛冷声开口。 萧君策听不得说心上人的一句坏话，指着青黛对顾昭昭道：“顾氏，这就是你的好婢女，若再敢侮辱芊月，别怪我出手教训。” “你若敢动青黛一根手指，我也不会干休。” 顾昭昭也开口，她的婢女自然有她自己来护。 就在这个时候，陆芊月上前抓住萧君策的手摇了摇。 撒娇道：“阿策，清者自清，这些俗人是不会理解我们之间感情的，我没事。” “芊月，可我不想委屈你。”萧君策一脸心疼。 陆昭昭看着面前的郎情妾意，总觉得哪里说不上的违和，似乎两个人都不太正常。 她不想过多纠缠，便顺势应下道：“那你将东西取来给我，我去隔壁院中等你。” “好。”陆芊月一口答应。 见陆芊月答应，顾昭昭便带着南星和青黛离开。 顾昭昭刚一走，萧君策就不放心的道：“芊月，世家女子诡计多端，你不要跟她单独见面。。” “安啦！”陆芊月调皮眨眨眼道：“你不是在吗，我不怕。” …… 顾昭昭大概等了一刻钟，陆芊月才出现。 一见面，顾昭昭便开门见山道：“两件事，第一，让楚王将我二叔父的事前因后果都告知予我，不想与我单独见面，派遣个书房小厮便可；第二，将千年人参完完整整的给我还来，否则我亦不会再对他客气。” 陆芊月被顾昭昭身上的气势给震慑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神。 挥了挥手道：“放心放心，你二叔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你没有顺利跟阿策离……和离，我也不怪你，是皇帝不让你们和离嘛，不过我也不算抢了你丈夫，反正你们本来就不会在一起，你很快会跟燕北王在一起的，说来还是你先出轨。” “至于人参，在我家，我回头就拿来还给你，我只是看看，不会要你东西的。” 第5章 般配 “放肆。”顾昭昭呵斥了一声，满目厉色：“你胡言乱语，我不与你计较，你却污蔑我与燕北王有私，当真以为有楚王护着，我就动不了你吗？” 顾昭昭虽不明“出轨”是何意，但分辨陆芊月的语气神态，便知不是好话。 女儿家的名声何其尊贵，她若传出此等言论，怕是皇室会立即赐死她，还会祸累全族。 陆芊月惊了一跳，好似不明顾昭昭的怒气，拍着胸口道：“你说话突然这么大声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又道：“我说的又不是现在，而是以后会发生的事。” “以后？”顾昭昭冷笑一声：“我不管是不是以后，若此言传出去，我定会去圣上面前鸣冤，请求赐死你。” 她本以为陆芊月胡言乱语就罢了，但故意造谣污蔑她，便是想要逼死她，既然如此，顾昭昭亦会孤注一掷。 陆芊月被顾昭昭的话吓了一跳，慌忙摆手：“哎哎哎，你别激动，你们古人就是麻烦，动不动死啊死的，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 又咕哝：“反正不说，也是真的，等将来发生，看我怎么打你的脸。” 顾昭昭觉得根本无法用正常的言论与面前有些疯癫的女子商议，她冷声道：“陆姑娘记住今日之言，若我在外听闻此等谣言，不管是不是从你口中而出，我都会认为是你散播，你陆家只是一介御医，可以试试能不能跟我顾家全族对抗。” “知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陆芊月似是不服气，嘴也撅了起来。 顾昭昭总觉得面前女子十分古怪，不知礼仪，不懂尊卑，更不明祸从口出的道理。 这便是楚王钟爱之人，果然般配。 顾昭昭道：“你方才说，千年人参在你这里？” “是啊！”陆芊月一脸不开心的神色说：“一个月前，我听说你有一支千年人参，我还没见过，就随口跟阿策提了提，哪知道他就上了心，真将人参拿来了。 不过你放心，我没准备要你的，回头就还给你，省得你用人参当借口，跟阿策纠缠。” 大约是此前，彻底看清了萧君策的真面目，顾昭昭再听到这言论，已经没了失望伤心的感觉。 反而觉得，这的确像两人的作风。 “我派遣丫鬟与你一同去陆御医府中，你立即取来。”顾昭昭道。 没见到顾昭昭脸上出现嫉妒的神色，陆芊月有些失望，她刚刚那么说，就是故意想气一气顾昭昭。 谁让她刚刚那么凶。 “不行。”陆芊月拒绝道：“我还要给那些被你打伤的侍卫处理伤口，等处理完了再回去。” “我会去另外请大夫给那些侍卫治伤，你先回去取人参。” 顾昭昭担心那些侍卫会被面前女子胡乱治疗下去，会轻伤变重伤，重伤直接治死。 虽是面前女子胡乱治疗，但到底是她的人出手打伤，顾昭昭不想自己手中沾染人命。 “你还怕我不还你不成。”陆芊月一脸被污蔑的恼怒。 顾昭昭冷声道：“你若真心想还，一个月内有无数时间，何必拖延到现在。” “我……”陆芊月一下被顾昭昭给问住了。 她的确是有点舍不得还，那么大的人参，多值钱啊！ 虽然知道不是自己的，但多看看也是好的。 “去就去。”陆芊月冷哼一声：“不过不用另外去请大夫了，那些侍卫的伤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南星。” 顾昭昭唤了一声，门外南星立即进来。 “小姐。”南星恭敬道。 顾昭昭吩咐：“你带上几个护卫，随陆姑娘去一趟陆御医府上，将人参拿回来。” “是。” 南星绷着一张脸，对着陆芊月一伸手：“陆姑娘，请。” 陆芊月张了张嘴，只能转身先出去了。 刚出去，萧君策就冲了过来，显然早就等在了门外。 双手扶着陆芊月的肩膀，眼神上下打量，生怕陆芊月身上少了什么。 “阿月，怎么样，她没欺负你吧。” 陆芊月摇摇头，又一脸委屈道：“她让我马上去陆府取人参给她，我又不是不还，只是想给那些侍卫治完伤再拿而已，她都不肯。” 萧君策想起，此前在郑皇后的坤宁宫，顾昭昭明言，若是不还人参，就让顾家家主，去皇帝面前亲自讨要。 此事闹大，他这张脸显然会丢尽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拿。” 陆芊月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君策，她还以为，萧君策会冲进去跟顾昭昭理论，明明之前这个男人还说她想要就留下。 虽然她不会真的留，可却想要那种被放在心里的感觉。 萧君策见陆芊月眼神不对，疑惑问：“阿月，怎么了？” “阿策，你不爱我了。” 陆芊月眼眶一红，肉眼可见的委屈了起来。 “说什么傻话，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不爱你爱谁？”萧君策满脸宠溺。 “阿策……” 陆芊月感动的就要投入萧君策的怀中。 “王爷、陆姑娘。”忽然身后传来南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南星面无表情道：“天不早了，再晚就要宵禁，我们小姐还等着你们还人参呢。” “非礼勿视懂不懂。”陆芊月心里有气，迁怒道：“看见我们说私密话，也不知道走远一点。” 主动还和被迫还，感觉不一样，陆芊月本来还觉得，顾昭昭和离后跟燕北王名正言顺在一起，是她帮了大忙。 结果一点都不知道感激她。 “奴婢一直在，是陆姑娘不注重场合。”南星回了一句。 萧君策也是忘了，这是在室外，的确有所不妥，却不愿一个丫鬟让心爱之人受委屈。 “顾昭昭是怎么管教你的，一个丫鬟也敢对主子无理。”萧君策呵道。 南星：“我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个，陆姑娘可不是我的主子，马上戌时了（晚上7-9点），还有一个时辰宵禁。” “拿拿拿，我马上回去拿人参行了吗？催债都没这么催的。” 陆芊月拉过萧君策，仰着头道：“阿策，我们走，把人参还给顾昭昭，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看她的东西了。” 南星心想：搞的我们小姐乐意给你们看一样。 第6章 丢失 等屋外终于没了动静，顾昭昭唤过青黛。 吩咐道：“你从明日开始，找几个机灵的人暗中盯着陆芊月，若是她敢散播不实言论污蔑我，立即搜集证据，告上京兆衙门。” “小姐，这陆医仙如此胡言乱语，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青黛问。 顾昭昭听到那些言论，的确很生气。 但还是摇头道：“不必了，如今多事之秋，此等言论一出，就算最后证实是假，我也是污名缠身，无法彻底摆脱，而且有楚王护着，她也不会有事，一切还是等二叔父的事查清再说。” “真是太便宜她了。”青黛不满。 顾昭昭也觉得便宜了陆芊月，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放肆之人。 但是陆芊月方才却言之凿凿说，二叔父不会有事，会被放出来？ 难道是萧君策跟陆芊月透露了什么消息。 想了一瞬，顾昭昭还是摇头，无法深究，继续吩咐道：“你再去街上请几个医术不错的大夫，进府给那些受伤侍卫重新处理伤势，再不纠正，非要出人命不可。” 青黛立即应了一声下去了。 折腾了一天，顾昭昭有些累，但不拿回人参不放心，于是便只能静静等。 青黛先请了大夫回来，去了清辉堂帮忙处理那些侍卫的伤口。 但等清辉堂处理完毕，去拿人参的南星却还没回来。 “青黛，什么时辰了？”顾昭昭问。 青黛道：“小姐，快亥时了，马上就要宵禁了。” “你去让人看看南星回来没有。” 青黛答应一声，正要出去，这时门外却传来南星的匆匆的脚步声。 南星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红了眼眶道：“小姐，那个陆医仙实在是欺人太甚。” 顾昭昭见南星两手空空，根本没有人参。 就问道：“他们不肯归还人参。” “岂止。”南星道：“那陆医仙前一秒还气势汹汹进门，后一刻就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说千年人参丢了，这鬼话谁会信。 那么贵重的千年人参，谁会随意摆放在桌子上，我要搜查，楚王却袒护那个陆医仙，最后还将我们的人给赶了出去，分明是不愿意归还，找的借口。” 顾昭昭听的也是心生怒气，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 “丢了，果然是个好借口。” 又看着一直哭的南星道：“你先起来，擦把脸，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 “小姐，我们怎么办？那可是顾家的传家宝。” 南星一边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哭着问。 顾昭昭道：“明天拿上状纸，去京兆尹府状告陆医仙，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即便千年人参真丢了，也是在陆御医府上丢的，掘地三尺也能找出来。” “是。”南星立即气势汹汹的应了一声。 …… 一夜无话，陆昭昭一早起身，便从青黛口中得知，萧君策一夜未归，昨日留在了陆御医府上。 青黛道：“王爷和那陆医仙真是半点脸都不要了，那陆御医也是，自家姑娘不懂事，竟然也敢留外男在府中过夜。” “何必去讨论这些。” 顾昭昭根本不在意萧君策是不是留宿陆御医府上。 自她看清萧君策真面目那一刻，就不会有任何在意。 她只想拿回“千年人参”，还有尽早将二叔父救出来。 只可惜，昨日说的两件事，人参丢了，至今萧君策也没派人来告知她二叔父的情况，竟是一件事也没结果。 “让南星去一趟京兆府。”顾昭昭吩咐。 …… 还未到午时，萧君策就怒气冲冲进入了顾昭昭的芳华院。 一进来，就将院子里顾昭昭精心养育的牡丹花盆一脚踹碎。 “顾昭昭，你给我滚出来。” 顾昭昭闻言，从屋内走出，看见倒在地上的牡丹花，面色一沉。 “王爷有空拿我的牡丹花出气，还不如将丢失的千年人参找回来。” 她自然知道，楚王为何生气。 早上南星带着状纸去了京兆府，如今她还是楚王妃，陆芊月只是御医之女，京兆尹秉公处理此事，一定会派人上陆府追查。 “千年人参丢了，本王自会补偿你，你却如此不依不饶针对芊月，我知道你对我要跟你和离迎娶阿月之事不满，可你竟然想出了这样恶毒的办法。” “补偿？”顾昭昭听到这两个字可笑道：“我打理楚王府三年，你楚王府有什么，我一清二楚，便是将你整个楚王府卖了，也赔不出半根千年人参。” “胡言乱语。”楚王怒道：“我堂堂亲王，怎会无法赔偿一根千年人参。” 顾昭昭冷声道：“王爷忘了，三年前，陆医仙要广开医馆，王爷不但拿出了全部的俸银食邑，还卖了三座庄子；医馆只维持了半年，便悄无声的关了。 两年前，陆医仙要开药膳馆，王爷又搬空了库房，可惜这次时间更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便因经营不善关门。 去年，陆医仙又要开善堂，王爷便去户部支取了未来三年的俸银，我二叔父也网开一面支取给你。 楚王府如今就连下人的月银，还是我补贴的，不过剩个空架子罢了，别说千年人参，便是十年的也拿不出来。” 楚王不信这话，但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冷声道：“即便没了那些，本王还有皇室赏赐。” “怎么，王爷想将御赐之物拿到当铺去卖了么。”楚昭昭声音讥讽：“怕是王爷敢卖，当铺也不敢收。” 御赐之物，只能好好收藏，若拿出去变卖，便会被追责。 萧君策道：“即便如此，本王迟一些给你便是，你立即去京兆府撤回诉状，你可知阿月如今被京兆府的人困的出不了门，若此事传开，她怎么做人？” “陆医仙怎么做人，与我何干，除非我见到千年人参，否则绝无可能。” 顾昭昭态度强硬。 萧君策冷声道：“顾昭昭，你别挑战本王的耐心，我命令你马上去撤诉状。” “我劝王爷也别挑战我的耐心。”顾昭昭分毫不让：“我说了，只要你们还了我千年人参，我就放人，否则，这人我是告定了。” “你若敢动阿月，你二叔父便别想出来了。” 第7章 明抢 萧君策竟然用她二叔父的命来威胁她。 “你敢。” 愤怒一瞬间冲上了顾昭昭的胸口。 萧君策冷冷道：“你若敢动阿月，我定会让你后悔。” 分明做错事的人是面前之人，却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顾昭昭绝美清冷的眼睛盯着萧君策，四目相对，萧君策竟有一种自己做错事的感觉。 反应过来，更觉荒唐。 “顾昭昭，你……” “好。”顾昭昭忽然改口道：“有情有义的王爷，为了偷盗之人用朝廷命官威胁我，我又怎么能不答应。” 萧君策闻言，一阵脸热，但还是保持愤怒的语气：“顾昭昭，你不必拿话激我，这对你没有好处，还有，阿月没有偷盗。” “是，没有偷盗，明抢而已。” “你……” 顾昭昭冷言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只要我二叔父的事能有所缓解，我便向京兆府撤状纸，千年人参的事，咱们另作计较。” “不行，现在就撤。”萧君策等不及的道。 “三天。”顾昭昭冷冷道：“这是我的极限，你若做不到，我们便鱼死网破，这么贵重的千年人参，你的阿月定会付出代价。”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想对阿月做什么？”萧君策急道。 顾昭昭：“不做什么，只是跟王爷一样秉公办理，不知是会下天牢，还是流放。” “你做梦，有本王在，没人能动阿月。” 顾昭昭清冷一笑：“王爷要挑战礼法，可以试试后果。” 萧君策沉思一下，如果顾昭昭真的要追究责任，那阿月定然是要下天牢，而他若是护着，马上另外几个皇子便会跳出来对付他了，到时候不说他羽林军统领的位置保不住，说不定还会在父皇面前失宠。 圣宠一旦失去，不是那么容易挽回的。 萧君策手指捏的咯吱作响，仰头道：“我可以答应帮你救户部尚书，但你必须马上去撤诉。” “王爷的答应不值钱，毕竟在王爷心里，我顾家的恩惠一文不值，还是陆医仙重要一些。” 说完，顾昭昭又加了一句：“这是我的底线。” 陆芊月是绝对不能撤诉的，不然她也不好再次去状告，而手里没了陆芊月，萧君策的态度定然也会改变。 “顾昭昭，你一定要如此得罪本王，可想明白后果。”萧君策冷言问。 “自然。”顾昭昭道：“无论何种后果，我都能够承担。” “好，你别后悔！” 萧君策说完，转身便要走。 “王爷且慢。”顾昭昭忽然将人喊住。 萧君策回头，脸上露出讥讽的笑：“这么快就后悔了，我还当你多有骨气。” 顾昭昭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的看着萧君策道：“王爷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去天牢探望一下二叔，需要王爷的令牌而已。” 萧君策得意的表情当即僵在了脸上。 随后气愤的一扯腰上令牌，直接朝着顾昭昭的方向抛了过来。 这个力度，顾昭昭微微侧了侧身，直接让腰牌摔在了地上。 幸好这腰牌并不是玉石，不然这一下定然会摔的粉碎。 “大胆，你竟敢让本王的令牌摔在地上。”萧君策见此，一股无明火从心口升腾起来。 顾昭昭越发觉得萧君策好像被陆芊月同化了，行事都有点疯癫。 “王爷这般丢来，还想让我用额头去接？” “你……萧君策一甩袖子：“本王不与你这个女人计较，三天后，你若不撤状，本王便不会客气。” 看着萧君策的背影，顾昭昭说了一句：“王爷有空在我这里耍威风，还不如去陆御医府上劝劝，东西若真在陆御医府中丢失，能丢到哪里去。” 陆御医家既没传出别的动静，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陆芊月监守自盗，二便是陆家其他人所为，绝不第三种可能。 萧君策离去的脚步一顿，随后再次离开。 见此，显然是听进去了，但萧君策会怎么做，顾昭昭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令牌。” 南星过来捡起地上的令牌，双手递到顾昭昭面前。 顾昭昭接了过去，吩咐道：“你去外面顾家店铺，让人安排马车，随我去一趟天牢。” 至于楚王府的马车，顾昭昭可不会再用。 “是。”南星答应一声，又难过的问：“小姐，真的要撤了对陆医仙的状纸吗？” “若能让二叔父的情况好些，撤了也无妨，左右东西还在陆御医府上，迟早能拿回来。” 顾昭昭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地上，露出根须的牡丹花道：“让人换个花盆。” …… 陆御医府。 萧君策一从楚王府出来，就赶了过来，对着行礼的陆家人一挥手，就冲进了后院陆芊月的闺房中。 “阿月。” 萧君策声音急切。 陆芊月已经哭红了眼，仰头看见，就从桌子上起身，冲了过来扑进了萧君策的怀里：“阿策。” “阿月别怕，我来了。” “阿策，那些人走了没有。” 说的是京兆府围在陆御医门外的人，有萧君策在，再加上是御医府也不能强闯，所以最后只能形成一个僵持的局面。 京兆尹府的人在陆御医府门外不进来，但也不肯走。 看着心爱之人哭红的双眼，萧君策愧疚的微微摇头。 但随后又道：“我已经跟顾昭昭商量好了，只要我帮她救户部尚书，她就撤了状纸。” “那你岂不是要被她拿捏了。”陆芊月不满。 “别哭。”萧君策抬起手擦了擦陆芊月的眼泪，心疼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别哭了，哭的我心疼。” 陆芊月哭道：“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昨日急着去给你府里的侍卫治伤，才放在桌子上忘了收起来，谁知道为什么会不见了。” 听闻这话，萧君策脑海忽然想起顾昭昭的那句:东西若真在陆御医府中丢失，能丢到哪里去。 而且三年来，顾昭昭一直低眉顺眼，好像没有半分脾气的木头人，可自他提出和离，便莫名伶牙俐齿起来，倒是看着鲜活了不少。 难道这是顾昭昭对他欲擒故纵的手段？ “阿策，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也不相信我。” 陆芊月见萧君策表情不对，整个人激动起来。 萧君策回神道：“怎么会，我只是在想，昨日你随我去了楚王府后，是不是你的丫鬟或者陆御医进过你的房间。” 第8章 熟饭 陆芊月听完，直接一把就推开了萧君策，红着眼眶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还是怀疑我的家人。”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昨日我便问过了，没人进我的房间，我的丫鬟进来，根本没在我的桌子上看到千年人参。” “早知道会这么麻烦，我根本就不会想看什么破人参。” “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说错了话。”萧君策闻言慌了神，伸出手抱人：“我不问了，我再也不问了。” “你别抱我，你这个渣男负心汉。” 陆芊月在萧君策怀里剧烈挣扎起来，萧君策哪敢松手，若是松开，陆芊月定然不会再理他。 两人胡乱纠缠，不知怎的，最后两人竟然亲在了一起，转着圈，最后跌倒在了床上。 惊醒过来，萧君策红着眼睛喘着气说：“阿月，你真是个小妖精，我迟早要死在你手里。” 陆芊月抓着萧君策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手指绕了绕，娇媚的说：“那你喜不喜欢。” “我……当然喜欢。” 萧君策说完这话，便要起来，却被陆芊月一把拉住：“不许走。” “不行，我们还没成亲。”萧君策眼里闪过一抹挣扎。 陆芊月噘嘴道：“我才不在乎这些，这些都是你们古人迂腐的思想，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陆芊月主动亲了上去。 萧君策哪里能承受这样的诱惑，还是越过了底线。 …… 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陆夫人匆匆走了，直接去了前院找因为京兆府的人上门围堵，没去宫中当值的陆御医。 “月儿可真是有本事，这一下生米煮成了熟饭，这个楚王侧妃是不当也要当了。” 至于此前，陆芊月说的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话，陆夫人半点没当真过。 男人情浓时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不然哪里有陆芊月这小蹄子成为她的女儿。 “荒唐。”陆御医听了，却一拍桌子：“我即便只是一介御医，也断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等丢人的事，我这就去……” 陆夫人仰起头道：“老爷要冲去月儿房间，将那如胶似漆已经缠绕在一起分不开的两人分开，就不怕得罪了楚王。” 陆御医冲出门的脚步停下了。 陆夫人走到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酌了起来：“月儿这狐媚功夫，是随了她那个贱人娘，而且这样不是正好，老爷藏起来的千年人参也不用交出来了。” 昨日，陆芊月跟着萧君策一走，陆夫人正好过去，推开门就看见了没收起来的千年人参，当即惊住悄悄收了起来。 等陆御医回来，就给了陆御医。 等到夜间，陆芊月带着人来拿人参，一开门没看见，就嚷嚷人参丢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陆御医和陆夫人都没说话隐瞒了此事。 现在丢了的话传扬出去，这会儿再拿出来，就里外不是人了。 陆御医思量再三，还是将门给关上了，就当不知道此事。 …… 顾昭昭可不知陆御医府上发生的事。 直接乘坐马车来到了天牢外。 “小姐，到了。” 南星掀开车帘，马车夫将脚踏放在车架旁，顾昭昭扶着南星的手下来。 仰头看了一眼，墙壁上冰冷森寒的“天牢”二字。 青黛提着食盒衣物跟在另一侧。 刚走到门口，穿着盔甲的两个守卫就将手中长枪一交叉，威严冷呵道：“站住，天牢重地，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顾昭昭对着南星点点头。 南星立即从腰上取出腰牌来：“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还不快让开，我们小姐可是楚王妃。” 守卫语气缓和，但还是寸步不让：“别说楚王妃，就是楚王本人亲自前来，也不能进去。” 顾昭昭拧眉：“怎么回事，户部尚书之事，不是交给楚王追查吗？” 守卫道：“如今户部尚书之事，已移交给了燕北王，除了燕北王，谁也无法进去接见犯人。” “什么？”顾昭昭一惊。 她半点都不知道消息，而且看萧君策之前的样子，好像也不知道。 还来不及多说别的话，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顾昭昭回身一看，正是昨日在宫门口见过的燕家军。 不过比起昨日的十几人，今日只有五六人。 为首男人脸上依旧戴着黑色面具，面具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明显的下颌骨和一双冷冽冰凉的寒眸来。 “小姐，是燕北王。”南星小声惊呼，又疑惑问：“奇怪，燕北王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这话一出，为首男人的目光当即扫了南星一眼。 顾昭昭一惊，知道习武之人，耳力过人，南星声音虽小，但显然还是听见了。 “南星。”顾昭昭呵止一声：“不得无礼。” 南星吓了一跳，忙低下头。 此刻，为首男人从马上纵身跃下，带着两个护卫大步而来，其中有一个就是昨日送顾昭昭回去，见顾昭昭被拒之门外，扬言要卸了楚王府大门的燕甲卫。 此刻竟然第一个跟顾昭昭打招呼：“顾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来等我们王爷的？” 顾昭昭闻言拧眉，先朝着为首男人行礼：“顾昭昭见过燕北王。” 燕夙瞥了顾昭昭一眼，微微扬起手，示意免礼，随后便要越过顾昭昭进入天牢。 顾昭昭一惊，忙道：“燕北王且慢。” 燕夙停下脚步，稍稍侧身看来。 “我……”顾昭昭摸不清面前男人态度，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迟疑了一瞬，还是道：“虽有些强人所难，但希望燕北王能网开一面，让我进去见见二叔父。” 燕夙终于转首过来，视线落在顾昭昭身上。 直到这时，顾昭昭才发现，燕北王有一双异常深邃漆黑的眼睛，既像黑夜，又像繁星。 只一眼，她就快速垂下眼眸。 “好。”顾昭昭听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昭昭一惊，再抬头，就见燕夙已经走进去，她忙跟上，身后却传来动静。 “你们两个不能进去。” 南星和青黛被拦住了。 顾昭昭见此，便对着青黛伸出手：“青黛，我自己拿进去。” 接过食盒和包袱，顾昭昭一转身，却发现前方没了身影，一惊之下，不由加快了脚步追上。 等下了台阶，转过弯，却忽然发现前面一道身影站在那，好似正在等她，已经等了很久。 第9章 绝美 莫名竟有一种安心和熟悉感。 “顾小姐。” 忽然，前方身影转过头，面具下的一双眸子依旧落在她身上。 顾昭昭才发现自己竟有一瞬晃神，忙快步跟上。 “让燕北王久等了。” 燕夙忽然问：“方才顾小姐看我的眼神有异，可是认识我。” 顾昭昭仰起头打量一眼那面具道：“燕北王说笑了，我怎会不认识您。” 都已经知道了燕北王的身份，她怎么会不认识。 又回道：“方才眼神有异，只是觉得燕北王一身气势，不愧为征战沙场，百战百胜的战神。” 燕北王忽而伸出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随后便直接拿了下来。 顾昭昭一愣，视线正好目睹燕北王骨节分明的手挪开，露出了一张令人惊艳的脸。 五官深邃，棱角分明，漆黑墨眸，鼻梁高挺，每一处五官都如鬼斧神工一般精雕细琢，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俊美妖异的比女子还美，可却又带上了男人的阳刚之气，只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 不由惊叹，世上竟有如此绝美的……男人！ 顾昭昭一瞬间慌了神，满眼都是惊艳之色，等回神意识到不妥后，赶忙垂下双眸，不敢再多看。 可心，却莫名加快了跳动，根本无法平复，脑海中对燕北王的脸也挥之不去。 这样一张脸……难怪要带面具，不然如何上战场杀敌。 怕是一出门，就要被众人围堵，寸步难行。 “王爷真是天人之姿。”顾昭昭迟疑着夸赞了一句，此刻她竟不知该说什么。 此刻的氛围，显得异常微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如同紧绷的琴弦，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难道……燕北王不喜欢被夸赞，可他露出这样一张脸，世人应该都会夸赞的吧！ 燕夙再度打量顾昭昭，并没说话。 “参见燕北王。” 就在此刻，从天牢之内走出一个侍卫，对着燕北王的背影行礼。 顾昭昭闻言抬头，便见燕夙将刚摘下的面具，又重新戴在了脸上，这才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声音随之飘入顾昭昭耳畔。 “顾小姐，别跟丢了。” 顾昭昭忙抬步跟上，想着方才的事，心生不解。 为何，燕北王故意将面具摘下，让她看见脸呢？ 再联想之前的问题。 难道……她以前见过燕北王？ 可，顾昭昭仔细回忆了一番，她自小便只在顾家内宅和师傅宗慕华的居所待过，并无多少见外人的机会，更何况是外男。 而且燕北王形貌如此出色，她若见过，定不会忘记。 所以……顾昭昭肯定自己没见过。 如此说来，只有一个解释。 也许，燕北王认错了人。 …… 天牢环境不算太糟糕，毕竟一般犯事之人也进不来，顾昭昭的二叔父，前户部尚书顾尚清看着精神状态不错，穿着白色里衣，也并未被人用刑。 “二叔父。”顾昭昭唤了一声。 本闭眸坐在稻草上养神的顾尚清睁开双眸，看见顾昭昭先是一惊：“昭昭，你怎么来了。” 而后又看见了顾昭昭身侧的男人，面色一变。 “罪臣见过燕北王。” 顾尚清四十岁上下，五官方正，气质儒雅，即便是阶下囚了，也是自带傲气。 嘴里说罪臣，但却依旧端坐在稻草上，动也未动，只是双手抱拳，对着燕夙拱了拱手，可以说相当无礼。 “打开。” 燕夙对着一旁的狱卒开口。 狱卒便打开了牢房门，牢房门一开，顾昭昭便第一个跨步进去。 “二叔父，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和衣服。” “昭昭，你怎会来这里？”顾尚清道：“你不该来。” 顾昭昭摇头，心中悲痛道：“我自幼丧父，都是二叔父照顾，您出了事，我怎么能不来。” “你真是个傻孩子。”顾尚清叹气，看着顾昭昭的眼神也格外慈爱。 他和兄长一母同胞，兄长早逝，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作为兄弟，作为叔父，自然要护顾昭昭母女周全。 只可惜，三年前，顾家与皇室联姻，选了顾昭昭，他还是没护住。 便担心问：“我进了天牢，楚王可有为难你？” 为难？ 若不是皇上施压，她现在都被赶出了楚王府。 “没有。”顾昭昭不想让疼爱她的长辈担心，隐瞒下这件事，摇头道：“我好歹是上了皇家族谱的王妃，他就算想也办不到。” “那就好。”顾尚清松了一口气说：“楚王此人品性不行，再加上这三年他闹出来的事，叔父实在担心没我护着，他会欺负你。 但你也不要怕，若是他敢乱来，你就回顾家主家去，等叔父洗脱冤屈出去了，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谢谢叔父，我知道的。” 牢房外，燕北王等两人叙旧的差不多后，这才开口：“顾尚书，你的案子皇上已经交给了我处理，你丢失的是我燕北军的响银，到底银子是怎么变成石头的，还请你详细告知我。” 顾昭昭只是得知，顾尚清因为丢失了三十万两燕北军的响银，被下了天牢，却不知道其中过程到底是怎么样。 这会儿只听顾尚清道：“户部拨出银子，当日顾某与押送响银的宋海将军一同核对签字画押，核对无误后，此事本已与我户部无关。 可半月后，却传来消息，说响银运至黄风坡时，遇到了一批劫匪，宋海将军带领士兵将劫匪全数剿灭，却在打斗中将封装响银的箱子给打破了，滚落出来的竟然都是石头。 且当夜，宋海将军便畏罪自杀，临死前还留下了一封遗书，说是顾某指使他这么做，事情败露，无言面对朝廷，决定以死明鉴揭露顾某罪行，皇上便将我下了天牢。” 顾昭昭听了觉得荒唐：“二叔父，您是文官，银子出户部的时候既然是好的，那您怎么有机会替换，而且宋海将军即便真的畏罪自杀，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封遗书，岂不是太可疑了。” “不错。”顾尚清骄傲道：“我顾家传承百年，底蕴深厚，又怎会缺银子，燕北王，情况便是如此，顾某一身清白，还请燕北王彻查。” 说完，顾尚清站起来，这才对着燕夙微微弯腰。 燕夙态度却没软化多少，淡淡道：“此事本王需要查证详实，不会听信顾大人的一面之词。” “这是自然。”顾尚清道：“顾某死不足惜，但却不能留下一身污名去死，还请燕北王还顾某清白。” …… 顾昭昭跟在燕夙身后离开天牢时，迟疑一瞬，还是开口道：“燕北王，不知您会如何去查证此事。” “我准备亲自去一趟黄风坡。”燕夙道。 顾昭昭一愣：“王爷就这样将行踪透露给我吗？” 她本来只是准备侧面探听一下，可没想到燕夙却将行踪都告诉了她，好似跟她很熟。 难道他们真的认识？ “我相信你。” 前方身影停下。 顾昭昭差点撞上前方之人的后背，随后她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只是短短四个字，却有种让人觉得震撼的感觉。 “相信”，除了至亲家人外，即便是她婚嫁三年的丈夫，彼此之间也毫无信任可言，可才与燕北王见过两次…… 不，应该说，真正看见燕北王的真面目，只有今日这一面。 既然记忆中并无印象，不如主动出击 顾昭昭开口：“王爷，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燕夙倏然回过身，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依旧深邃，四目相对间，顾昭昭一颗心忽然紧张的跳动起来。 竟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第10章 绕路 “并未。” 两个字响起，却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顾昭昭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望，心中颇为复杂。 “是昭昭唐突了。”顾昭昭垂下眼眸。 “无妨。” 燕夙重新回头，继续往外走。 此后，两人再没有说话，跟在身后。 燕夙的步伐不快，始终在顾昭昭三步之前，顾昭昭脚步从容，只要一抬眸便能看见燕夙的背影在前方为她指名道路。 昏暗的环境中，竟格外安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天牢大门，好似来到另一个世界。 “小姐。” 南星和青黛迎了上去。 “今日多谢燕北王网开一面，让我见到了二叔父。” 顾昭昭走上前，对着要跨马而上的身影行礼。 燕夙飞跃上马背，手一抓缰绳，对顾昭昭道：“顾小姐，等有了结果，我便派人告知于你，就此别过。” 说完，便一踢马腹，架马而去。 “小姐，你怎么进了一趟天牢探望二老爷后，就跟燕北王这么熟了。”南星好奇问。 这次不等顾昭昭开口，青黛就冷声道：“南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南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低头道：“小姐恕罪。” “罢了。”自小跟在身边长大的丫鬟，顾昭昭自然知道性格，南星一心向着她，只是有些控制不住嘴，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 “先回府吧。” 顾昭昭和两个丫鬟都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鞭子，马便哒哒而行。 车上，顾昭昭还在沉思。 虽然她直接询问燕北王的时候，得到的答案是否定，可她还是觉得燕北王的表现，就好像以前两人见过一样。 难道是她忘了？ “南星，青黛，你们自小跟我一起长大，记忆中可曾见过外貌格外出众……美丽的……男人。” 顾昭昭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燕夙那张让人惊艳绝世的脸，也只能用了“美丽”这样的词汇，除了美丽，她想不到别的词更合适。 南星摇头道：“小姐，您说什么呢，顾家家规那么严，怎么可能有外男进入内宅。” 顾昭昭也是觉得不可能，如果顾家没有，那就只有师傅宗慕华的居所。 “师傅那呢？” 青黛也摇头：“没有，小姐住在宗神医那时，即便有找上门的病人，宗神医也从不会让人进入小姐住的区域。” 顾昭昭见南星和青黛也没有印象，显然并不是自己记忆出错，找不到答案，也只能罢了。 毕竟现在不是思索这件事的时候。 南星此刻忽然道：“格外出众美丽的男人我们没见过，但女人我们见过，这个世界上除了小姐，就只有苏苏小姐最美了。” “苏姐姐啊！”顾昭昭也有了印象。 那是在她十岁之时，因发病在师傅宗慕华的居所休养，见到的一个温柔美丽的姐姐。 只可惜……一年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 “嘶！” 忽然，马车传来一声嘶鸣，顾昭昭端坐不稳，差点被马车甩出去。 “小姐。”青黛赶忙去扶顾昭昭，又冲着外面的车夫呵斥：“你怎么驾的马车，差点将小姐给摔了。” “小姐，这马忽然发疯了。” 几乎随着话音刚落，马就快速冲了出去，横冲直撞了起来。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好似马车夫出事了。 马车外，行人的惊叫声、哭泣声纷纷响起。 顾昭昭被这快速前行的速度颠的头晕，她勉强稳住身体，掀开车帘，看见外面快速越过的行人，还有被撞翻的人群。 情况很糟糕。 正在思索解决之法的时候，这时一道带着面具的身影快马而来，很快就跟马车并驾齐驱。 是燕北王。 燕夙转头看来，面具下传来声音：“顾小姐，从马车内出来。” “好。” 顾昭昭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即便现在的情况，呆在马车中显然更安全一些。 “南星，青黛，跟我出去。” 顾昭昭说完，就一边在不断摇晃的马车中站起，一步步往外走，刚掀开车帘，就看见车辕上果然没了马车夫的身影，马还在疯狂往前冲。 而不远处的前方是一道石柱，眼看再往前就要撞上去，就在这个时候，拉车的马忽然扬起前蹄再次嘶鸣一声，顾昭昭周围没有遮挡，眼看就要从马车上摔下去。 一只手伸出，拽住了她的手腕，顾昭昭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好似飞了起来。 等回神，已经落在了燕夙的马前。 “小姐。”马车内，南星惊叫起来。 “南星，青黛。” 顾昭昭也是着急喊了一声，这时，身后一道黑色身影飞掠而过，等再回神，人已经落在了那疯马上。 燕夙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一把短刀，隔断了与马相连的绳子。 那发疯的马继续狂奔，一头撞在了石柱上，而后跌倒在地，竟开始口中吐起了白沫。 顾昭昭见到这一幕，快速拉停燕夙的战马，从马背上下来。 没去管马，而是去看因为没了战马，翻倒在地上的马车。 “南星，青黛，你们怎么样了？” “小姐，我们没事。”青黛出声。 顾昭昭听到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已经站在一旁的燕夙。 今日若没有燕北王，她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个时候，跟在燕夙身边的燕甲卫骑马提着一个尸体而来。 “王爷，给马射毒箭的人抓到了，可惜畏罪自杀了，不过您看这个……” 燕甲卫拉开手中尸体的后脖子，露出一个花纹一样的刺青。 “安国的死士。”燕夙语气一沉。 顾昭昭一惊，她听过安国死士，那是一群没有感情和思想的杀人工具，若是被抓，会马上自杀。 可是…… “安国的死士为什么要杀我？” 安国和景国常年对战，就算死士刺杀，要杀燕北王这个景国战神才对，杀她做什么？ 她即便是楚王妃，但也只是一个寻常女子。 “此事的确奇怪。”燕北王道：“顾小姐，近日你还是不要外出，待事情查清楚再说。” 顾昭昭惊魂未定，方才她真是差一点就死了。 “多谢燕北王救命之恩。” “顾小姐是应该好好谢谢我们王爷。”那抓着安国死士尸体的，就是之前送过顾昭昭的憨憨燕甲卫。 此刻忽然插嘴道：“要不是我们王爷今天心血来潮绕路走，顾小姐今天就危险了。” 第11章 谋反 绕路？ 顾昭昭还来不及疑惑这两个字的含义，南星和青黛便被黑甲卫从摔坏的马车中扶了出来。 顾昭昭上下一打量，松一口气说：“幸好只是轻伤，回去擦些药便好。” “顾小姐，出现安国死士，我怀疑与响银丢失一案有关，再查清之前，我亲自护送你回府。” 燕夙忽而开口，凌厉的眼神落在了方才开口的憨憨黑甲卫身上。 憨憨黑甲卫不由低下了头。 顾昭昭被这一提醒，也想到了这件事，她与人无冤无仇，好端端的安国怎会派遣死士刺杀她。 联系最近发生的事，也只有二叔父了。 “二叔父的事，与安国有关？” 燕夙微一颔首，虽此刻大街上，因方才的变故，已经四散的空无一人，但燕夙也并未多言。 顾昭昭得到肯定答案，可……还是有些说不通。 即便响银丢失是安国做的，可为何杀她，她能影响什么？ 顾昭昭虽然想不明白，但刚出现安国死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就算是女子，也要保重自己。 “昭昭多谢燕北王相送。” 燕夙微微颔首，抬眸看向前方。 另一个黑甲卫驾着一辆马车而来，到了近前停下。 顾昭昭带着南星和青黛上了马车，一路回到了楚王府。 却不料在门口，与另一架马车不期而遇。 顾昭昭刚掀开车帘还未下车，正好瞧见萧君策一脸柔情蜜意的对着陆芊月伸出了手。 陆芊月似站立不稳，脚刚站在地上，就一下跌倒在了楚王怀里。 “都是你的错。” 陆芊月面带烟霞色，眉目间女人的娇媚展露无疑，伸出小拳头锤了锤萧君策的胸口。 “是本王的错。”萧君策满脸爱怜：“本王弄疼你了。” 不过正在这时，两人听到动静，回头看来。 楚王一顿，下意识的将陆芊月推开了一些。 虽然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碍于礼法，终究是不好。 陆芊月忽然被推开“哎呀”一声，转头看了顾昭昭一眼，不满道：“ 阿策，你怕什么。” 萧君策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看顾昭昭，不自然道：“本王是怕有人败坏你的名声。” “名声这东西，我从来都不在乎，只要是我认定的人，我谁都不在乎。” 说着，陆芊月主动挽住了萧君策的手，丝毫不顾及众目睽睽下的目光。 “小姐。”青黛担心的唤了一声，心疼的看了顾昭昭一眼。 “我无事。”顾昭昭声音还算平静。 但怎么会没事。 她刚刚经历九死一生，还未思考出其中关窍，就看见还未和离的夫婿，与另一女子，大庭广众下不顾颜面。 也实在想不通，为何会有女子，会做出如此放浪形骸之事。 还未定名分，就如此践踏礼法和名声。 若她没看错，陆芊月方才形态，应是房事过后的情态。 一股如同吞了苍蝇的恶心感涌上来，却又让顾昭昭深感无力。 “喂……那个谁，顾昭昭。”陆芊月占有欲的抱着萧君策的手臂，仰着脖子一脸不满的道：“我不是故意弄丢你的千年人参，你说要多少钱，我双倍赔给你行了吧。” 一脸，你占便宜了！ 顾昭昭今日在楚王府门口见到陆芊月，便知道，京兆府的人没拦住。 但一想也是，京兆府敢去陆御医府外拦着，却不敢阻拦萧君策的马车。 顾昭昭此刻并无心情与这两人纠缠，先对着骑马在一旁等待的燕夙道：“多谢燕北王送我回来，昭昭感激不尽。” 听到顾昭昭这一声，萧君策和陆芊月这才注意到燕北王燕夙的存在。 说实话，燕夙存在感很强，即便戴上了面具，遮住了那张惊艳绝世的脸，依旧是万人瞩目的存在。 奈何萧君策和陆芊月两人眼中只有彼此，顶多再看见一个阻碍两人在一起的顾昭昭，所以才眼瞎一般看不见燕北王。 “燕北王……你就是燕北王，那个反贼！” 陆芊月的注意力一下就被燕夙给吸引了过去，反贼两个字一出。 燕夙眼中闪过一道杀气，周围的燕甲卫齐刷刷将腰间之剑出鞘一半，剑刃在日光下闪出寒光。 这些剑可都曾见血，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看着便让人胆寒。 陆芊月吓了一跳，赶忙往萧君策怀里缩，可怜兮兮喊了一声：“阿策。” “别怕，有本王在，谁也不敢动你。” 萧君策也是被陆芊月的话吓了一跳，虽早知陆芊月时常说出惊人之语，可“反贼”两个字怎能乱说。 不过现在顾不上其他，还是先安慰了怀中的人儿，这才抬头对燕北王道： “燕夙，方才阿月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你不要跟她当真。” “玩笑？” 顾昭昭出声冷言道：“燕北王世代驻守燕北之地，自景国立国二十余年一直护卫边境，保卫国土，却在毫无罪证的情况下，落了一个‘反贼’的名号。 此言若传出，不仅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也会寒了景国百姓的心，你到底是何居心。” 顾昭昭向来恩怨分明，虽与燕夙只短短见了三次，但一次法外开恩让她见到了二叔父，一次又从安国死士手中救下她的性命。 救命之恩，顾昭昭自然是要帮着出言。 “我说错话了，我道歉还不行嘛。” 陆芊月从萧君策怀里探出半个头来说：“燕北王，对不起，我刚刚是说错了，你不是反贼，至少现在还不是。” 燕夙声音从面具后传来，竟无半点喜怒：“ 闻你所言，本王以后会是反贼！” 这话一出，燕甲卫方才只是剑出鞘一半，此刻，却是全都拔了出来。 “阿策……”陆芊月吓的声音都变了。 萧君策将人往怀里紧紧一抱，厉声道：“燕夙，方才阿月已经跟你道歉了，这点小事就不能揭过，你如今让你的燕甲卫对本王持剑相向，难道真的要谋反！” 燕夙高坐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萧君策，气势上将萧君策压制了十足十。 他道：“楚王误会了，燕家世代效忠景国，怎会谋反。” “既然不谋反，那本王命令你立即让你的人将剑收起来。”萧君策表情松了一些冷呵道。 燕夙：“不行。” “不行！”萧君策瞪大了一双眼睛。 燕夙道：“燕家忠烈，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容不得被小人污蔑，今日楚王怀中女子直言本王是反贼，本王定要取她性命以护燕北王府清白，若有得罪楚王之处，自会去圣上面前请罪。” 下令道：“杀了她。” 顾昭昭也惊讶燕夙的果断，而且即便是说这些话，燕夙情绪都没波动，好像根本没有半分动怒。 可要是真的没动怒，又怎么会直接要杀了陆芊月，而且她也是第一次听到燕夙自称“本王”。 此前，他可一直都说的是“我。” 燕甲卫行动迅速，二话不说一拥而上。 楚王身边的护卫冲出来阻拦，可哪里是身经百战的燕甲卫对手，不过一个回合便都被撂倒，楚王不得不亲自出手保护心爱之人。 只可惜，楚王虽然身手不错，可依旧没抵挡住，还是让燕甲卫的剑架在了陆芊月的脖子上。 陆芊月脖子一凉又一疼，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脑子一热，直接喊道：“ 顾昭昭，你还说你跟燕北王没有私情，是不是你教唆燕北王杀我的。” 第12章 诡异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正要一剑抹了陆芊月脖子的燕甲卫动作也停下了。 转头看向燕夙。 陆芊月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气息都乱了，喘着粗气不管不顾的嚷嚷起来。 “你真是太坏了，你和阿策又没有感情，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你去皇上面前告状，不让阿策跟你和离，我都不怪你。 可你转头就叫自己的奸夫杀我，你就算杀了我，阿策也不会喜欢你，一定会帮我报仇的。” 此刻被黑甲卫阻挡在一侧的萧君策闻言，看着顾昭昭的眼神呲目欲裂。 “顾昭昭，原来是你。”萧君策只觉得头冒绿光，男人的自尊心狠狠受了伤。 怒吼道：“你竟然不守妇道，跟燕北王私通，还想杀了阿月，本王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顾昭昭只觉荒唐，这次怒气直冲心口，让她眼前一黑。 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南星哭着道：“你才是不知廉耻的贱人，无名无分跟楚王无媒苟合，你都欺负的我们小姐要被赶出楚王府了，还不肯罢休污蔑我们小姐名声。 我们小姐是刚刚路上被安国死士刺杀，正好被燕北王救了，燕北王好心送我们小姐回来，这件事，街上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 “什么？安国死士？” 被妻子背叛，以为自己失去男人尊严的楚王，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匹黑色战马上，挂着一具尸体，露出的脖子上，有一道刺青。 他好歹是个王爷，自然知道一些机密，也认出了那刺青是安国死士的。 又看向顾昭昭，带着三分怀疑三分愧疚还有四分说不清的心安。 问道：“你被安国死士刺杀了？” “安国死士，难道是……” 陆芊月也吓了一跳，话差点脱口而出，但不知想到什么，又赶紧咽了回去。 顾昭昭刚回神，就听到了这话，顾不上回答萧君策的问题，直接无视他看向陆芊月，眼神锐色闪过。 “你认识安国死士，还是说……这人是你派来的。” 是了！ 燕北军三十万响银丢失，无论如何也找不上她，可若是陆芊月，因为她并未顺利与萧君策和离，若是她死了，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楚王妃。 陆芊月被顾昭昭好似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看的心虚，慌忙摇头：“不……我不认识，你别污蔑我，我是地地道道的景国人，怎么可能会认识安国人。” 可虽然这么说，但那双闪烁的眼睛，分明就表明了心虚。 真的跟陆芊月有关系。 “阿月？”就连萧君策都怀疑的看了过去 。 他虽然被情爱迷了心窍，可又不是傻子，怎会一点分辨不出真假。 “阿策……呜呜呜……。” 陆芊月哭了起来，也不敢乱动，怕被脖子上的剑划破脖子。 “别人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吗？这几天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我哪有时间去认识什么安国人，肯定是他们污蔑我，胡乱栽赃罪名在我身上。” 萧君策一听这话，眼中的怀疑消失了。 是啊！阿月这段时间，跟他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她单纯可爱，坦诚率直，心里也藏不住话，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他爱的就是她这份坦率。 怎么能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了她。 他真是该死，配不上阿月的一腔深情。 “阿月，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怀疑你，你原谅本王好吗？” “不要，我就不原谅你……呜呜呜……”陆芊月一边哭的打嗝一边说：“你这个负心汉，刚刚才跟人家说一辈子不离不弃，相信我爱护我，可你转头听到外人的三言两语，就开始怀疑我。” “阿月，是本王错了……” 事情忽然朝着诡异的方向开始发展，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直到 刚哭过的南星，停下了哭泣，不解的小声问：“小姐，怎么……怎么这么奇怪。” 顾昭昭拧着眉头，也觉得奇怪，好像不管什么事到了面前这疯癫女子面前，都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起来。 连带萧君策也极为不正常。 但即便面前两人装疯卖傻，顾昭昭也已然肯定，那安国死士定然与陆芊月脱不了关系。 “王爷，还杀不杀了！” 将剑架在陆芊月脖子上的，正是第一次送顾昭昭回楚王府的憨憨黑甲卫。 一路顾昭昭也知道了名字，叫石磊，是燕北王的贴身近卫。 “阿策，他们要杀了我。”一听这话，陆芊月惊叫了一声。 “你们敢动阿月，本王跟你们拼命。” 萧君策听到心爱之人呼救，想也不想剧烈挣扎起来，萧君策到底是王爷，黑甲卫不能真的伤他，之前也只是将人困住。 在萧君策拼命之下，一时不察，竟让萧君策挣脱，冲过去一把保住了陆芊月。 黑甲卫石磊也在萧君策朝着剑上撞来的时候，快速抽回了手中之剑。 等反应过来，再想将剑重新架回去的，萧君策已经和陆芊月死死抱在一起，分也分不开了。 萧君策扭头，红着眼睛怒吼：“燕夙，你要想动阿月，除非从本王的尸体上踩过去，要么将本王和阿月一起杀了，要么就放了阿月，你威胁皇室之罪，便与你一笔勾销。” “阿策。”陆芊月仰起头，感动看着萧君策道：“我就知道，你是真的爱我，愿意为我去死。” “自然，本王答应过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同衾死同穴，说到做到。” 如果换一个场合，换一对有情人，顾昭昭定会为世间有这样的深情而感动，可现在只觉得恶心，无比的恶心。 安国死士跟陆芊月有关系，三十万军饷丢失则跟安国有关系，岂不是说，也与陆芊月有关系。 关乎二叔父的性命，以及顾家全族的安危，顾昭昭要问清楚。 上前一步，正要质问。 却在此时，又一队人马匆匆而来，众人回头，便见一个内侍，在皇宫守卫骑马带领下飞奔而来。 远远就响起了内侍独有的尖细嗓音：“皇上有旨，听闻楚王妃在街道遇刺，传召楚王妃，燕北王，楚王，陆医仙进宫面圣。” 第13章 面圣 “微臣。” “儿臣。” “儿臣。” “臣女。” “参见陛下。” 四人齐齐跪下，对着御书房，书案后正批阅奏折的明黄身影齐齐跪下。 “免礼。” 一道威严的中年男人声音传来。 “谢陛下。” 站起身，顾昭昭这才抬眸看向景帝身影。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圣，景帝已年余五十，双鬓泛白，顾昭昭一眼便看出，景帝龙体有恙，她微微垂下双眸。 “父皇……” 刚站起身，萧君策便要开口，可另一道声音更快。 “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是燕夙。 景帝抬眸看了过去，语气微扬：“爱卿刚入京城，何罪之有。” “微臣有大罪，冒犯了楚王。”燕夙跪下诚恳道：“今日在楚王府外，因一女子口出狂言，污蔑微臣是‘反贼’，微臣想为燕北王府清誉处决此女，与楚王发生了冲突。” 顾昭昭心中暗道一声好。 楚王府门外发生的事，必定瞒不过景帝，与其从他人口中添油加醋传出此事，倒不如先发制人。 果然萧君策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毕竟事实的确如此。 御书房内气氛空前紧张，站在景帝身边的内侍，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顾昭昭也不知会如何发展，毕竟即便燕夙事出有因，的确冒犯了皇子。 哪知道，景帝只是威严扫了一圈众人，视线落在燕夙的面具上，却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果然朕看着你这面具，还是有些不顺眼，此处没有外人，便摘下来。” “微臣失礼。” 燕夙应下一声，毫不犹豫摘下了脸色面具，放在了一侧。 虽然顾昭昭已经见过一次燕夙真容，但再见依旧觉得惊艳，更不要说第一次看见的萧君策和陆芊月。 两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惊呼出声。 景帝笑道：“果然，还是看见你的脸舒服一些，是不是苏公公。” 内侍总管苏大海笑着附和：“陛下说的对，看见燕北王这脸，感觉整个御书房都亮堂了些。” “哈哈，朕也觉得如此。” 景帝笑了一句，这才将话转回来：“你刚刚说被指为‘反贼’，这话朕是不信的，这大景谁有谋反之心，燕北王府也不可能，起来回话。” “多谢陛下信任微臣。”燕夙深深跪拜下去，声音中带着一些哽咽：“微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绝无二心。”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忠心，燕北还需要你来镇守，快起来。” 燕夙再次谢过景帝，这才站起来。 顾昭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即便外面再传出“反贼”言论，至少景帝这一关是过了。 而且，她觉得燕夙在景帝面前的态度，跟在外面的不一样。 “不过……”景帝话锋又一转：“不过说出此等言论之人，实在其心可诛。” “父皇。”萧君策连忙跪下，磕头道：“阿月只是无心之言，当不得真，请您看在阿月救治过儿臣双腿的份上，饶过她一命。” 陆芊月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跪下。 “陛下，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是说……臣女是说，有燕北王在，任何反贼都不会出现，只是臣女话还没说完，燕北王就误会了。” 顾昭昭听到这话，倒是没忍住看了陆芊月一眼。 她原以为，这女子疯癫成性，什么狂妄言论都敢说，原来，那些狂妄言论也是分人的。 对着景帝，行事便稳健的很。 景帝听了这话，没开口，刚刚稍显轻松的气氛又沉重下来，让萧君策和陆芊月再次吓的不敢出声。 最终还是萧君策沉不住气开口：“还请父皇饶恕阿月无心之言。” 景帝这才开口道：“虽是口误，但也要惩处，朕便罚她在燕北王府外跪三日，以儆效尤！” 陆芊月惊讶抬起头。 萧君策道：“父皇，阿月只是一个弱女子，跪三日的话哪里还有命在。” “怎么，你想让朕赐死她。”景帝威严的眼神看了过去。 萧君策慌忙低下头：“儿臣不敢。”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景帝意思很明显了。 解决了这些，景帝才看向顾昭昭：“楚王妃，你今日因何遇刺？” 顾昭昭忙将经过一一陈述 。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多亏了燕北王相救，儿臣才能保住性命。” 景帝便看向燕夙道：“可查明的确是安国死士。” 燕夙道：“陛下，微臣已证实其身份，的确是安国死士。” “查。”景帝生怒道：“安国胆敢如此嚣张，当街刺杀楚王妃，简直没将我景国放在眼里，朕特许你将这些安国奸细都查出来，一旦证实身份，杀无赦！” “微臣领命！” 事情说明白后，景帝便让众人告退。 等出了御书房，还没离开，萧君策便对着陆芊月嘘寒问暖。 “阿月，你这次受苦了，但你别怕，我回头就去求母后帮忙向父皇陈情，母后一向喜爱你，定能求父皇赦免你。” “阿策，我不怕，不就是跪三日，我没事的。” 陆芊月一脸坚定。 萧君策更心疼了，想到害心爱之人受苦的罪魁祸首，眼神冷厉的扫向了燕夙和顾昭昭两人。 对上燕夙那张脸，萧君策有些羞恼，视线又移到了顾昭昭脸上。 “顾昭昭，事情闹的这般大，阿月要受这般苦楚，你可满意了。” “我自然满意。”顾昭昭回了一句。 她只觉得景帝的惩罚太轻，可仔细思索，若是处死了陆芊月，岂不是证明燕夙真的有谋反之心，只有这般戏言处理，才是最好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就是想要害死阿月。”萧君策指责道。 “阿策，别跟她说了。” 陆芊月拉了一把萧君策道：“她就是再想阻挠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心意坚定，都是没用的。” 顾昭昭拧眉。 此刻分明说的是“反贼”一事引起的惩罚，为何却成了她阻挠这两人在一起。 正要开口，站在她身后的燕夙却提前一步开口道：“楚王何必攀扯楚王妃，你身边女子受罚是因为本王，若楚王要怪罪，尽管找本王便是，与楚王妃无关。 身为夫婿，妻子遇刺却无半句关心，身为景国皇子，安国死士在景国横行，也无半点忧国忧民之心，实在让本王不耻。” 第14章 丢人 这番话，直接说到了顾昭昭的心坎里。 以往她真是瞎了眼，竟还觉得萧君策虽不是个好夫婿，但到底为人尚可，但自从提出“和离”之后。 萧君策所言所行每一件事，都让她觉得可笑，近而觉得可悲。 她便是嫁给了这样一个人，耗费了三年心力。 萧君策被这番话说的脸一阵发热，这才将一颗扑在陆芊月受罚的心中，想起顾昭昭遇刺了。 看着顾昭昭问：“你真遇刺了！” 顾昭昭觉得这话问的可笑：“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拿这话骗你。” 萧君策的确有这想法，认为顾昭昭是夸大其词，想用这件事博取他的怜爱。 即便看见了那刺客尸体，也觉得可能是顾昭昭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跟燕夙串通，蒙骗他的手段。 毕竟他对燕夙的印象并不好，这个大名鼎鼎的燕北王一见面，不但差点杀了他心爱的女子，更是差点将他男人的尊严踩在地上。 看见了燕夙那张脸，反感更是到达了顶点，此前他可是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可这称号放在燕夙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不过刚刚刺杀这事，已经在皇上面前言明，没有人敢欺君，那就证明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所以：“你跟燕北王真的是在街上意外遇见，两人并无关系。” 顾昭昭脸色一怒：“你再敢污蔑我和燕北王的名誉，我们便去见陛下分辨清楚。” “本王只是问一句，说清楚便可，何必去父皇面前丢人现眼。” “丢人的只会是你，不是我。” 萧君策本因误会了顾昭昭，又证实自己没有被戴绿帽，心中闪过的一丝喜悦，因为顾昭昭反驳又生出了怒气。 一甩袖子道：“你看看你，哪有半点女子的柔顺温婉，如此急言令色顶撞夫婿，哪配得上楚王妃的位置。” 柔顺温婉？ 这个词，让顾昭昭觉得可笑，这三年来，她不是一直柔顺温婉，楚王不管做什么，她都顺从。 即便他有了二心，她也愿意接纳陆芊月为侧妃，可惜的是，柔顺温婉并没有换来萧君策的以礼相待，迎来的只有得寸进尺。 既然如此，她何必还柔顺，且她本来便不是柔顺温婉的女子，不过是嫁入了皇室，谨守本分而已。 如今，虽未和离成功，但在她心中，萧君策再不是她的夫婿，她又何必顺从，何必温婉。 顾昭昭看向站在一旁的陆芊月道：“王爷既然觉得我配不上楚王妃的位置，自可让配的上的人当这楚王妃便是，我愿意退位让贤。” “你明知道父皇不同意你我和离，却故意拿这话来羞辱阿月。” 萧君策一脸愤怒。 “羞辱？”顾昭昭好笑道：“陆姑娘不是说过不在意俗礼，只求真心相待，怎么会觉得这话是羞辱，应该觉得是求仁得仁才是。” 陆芊月看着萧君策和顾昭昭，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虽然是为了维护她，可她却有一种插不进去的感觉。 正心里闷得慌，听到这话忙开口道：“没错，我跟你们这些女子不一样，我不在乎这些名义上的东西，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阿策，你不要跟她吵了。” “阿月。”萧君策闻言，满脸感动的说：“你放心，虽然名义上你不能是我的妻子，但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唯一，我定会做到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陆芊月心终于安定下来，阿策那是那个心里眼里只有她的好男人，刚刚只是错觉。 她瞥了一眼顾昭昭道：“阿策，我有点累了，想回家休息，你送我回去吧。” “好。”萧君策自然答应。 两人正要走，却被燕夙直接拦住：“等等。” 萧君策面色一冷：“你敢阻拦本王。” 燕夙道：“容我提醒楚王一句，皇上刚刚下旨，让你身边女子去本王府门外罚跪三日，难道楚王想要抗旨？” 这话一出，萧君策和陆芊月语塞。 他们刚刚一时情浓，真的差点忘了。 “去就去，不就是跪三日，有什么了不起的。”陆芊月不服气的开口，瞪了燕夙一眼，又道：“亏你长的这么一副好样貌，结果却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燕夙的外貌的确惊艳了陆芊月，后世的那些明星帅哥，跟燕夙一比都弱爆了。 陆芊月差点就心动了，但想到日后燕夙一定会谋反，下场凄惨，她是绝对不会对这样一个注定要死的人动心。 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想到这里，陆芊月看着燕夙的眼神，从生气变成了怜悯和可怜。 语重心长地道：“你别以为我真的说错话了，以后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阿策，我们去燕王府。” “阿月，我陪你一起去，定不会让你受苦。” “我就知道阿策最好了。” 于是两人你浓我浓地走了，丝毫不顾及这是皇宫，更不顾及就在御书房外。 见这两人走了，顾昭昭对着燕夙屈膝一礼道：“燕北王，你切莫听那女子胡言乱语，我接触此女几次，发现她言语狂妄，似神志不清。” “她可没有神志不清。”燕夙忽然评价一句：“不过装疯卖傻罢了。” 顾昭昭一愣，随即想起陆芊月在景帝面前，的确神志清明，并没有胡言乱语的意思，反而很有分寸。 没想到，燕夙只是见了陆芊月一面，就看穿了她的本性。 不由拧眉道：“她一直说你是……，到底是何意？” 反贼二字，到了嘴边又被顾昭昭咽了下去。 燕夙道：“不管是真傻还是装傻，此事，我定会查清楚，楚王妃，我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燕北王慢走。” 燕夙再看顾昭昭一眼，转手将面具带上，遮住了那张惹人注目的脸，这才大步离去。 顾昭昭自然也跟着离开。 等人都走了，御书房内，苏大海这才走到景帝身边道：“陛下，楚王楚王妃和燕北王都走了。” 京城发生的事都逃不过景帝的耳目，更何况是在御书房外发生的这些事。 景帝道：“往日还觉得楚王不错，如今看来简直不堪大用，竟被一个女人迷昏了头脑。” 苏大海听着低下了头，恨不得自己当个隐形人。 景帝又道：“你派遣个内侍跟皇后说一声，让楚王将那陆医女给纳了，省的丢了皇家颜面，再胡言乱语，即便此女有几分本事，朕也留不得。” 第15章 罚跪 陆芊月罚跪三日，却成了京城最大的热闹。 第一日，便有人去燕北王府门口围观。 不是围观陆芊月说错话，被罚跪，而是去围观萧君策与陆芊月的两情相悦。 “地上有跪垫，楚王还亲自给那医女打伞，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喝的，这算哪门子惩罚。” 南星出去一趟，气的双颊鼓成了灯笼。 又道：“小姐，你是没看见，那医女恬不知耻，被京城众人围观，还放话说，要看就看，她事无不可对人言，坦坦荡荡。 无媒苟合，哪里坦荡，我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女子。” “好了。”青黛打断南星道：“别说这些事让小姐心烦，让你出去打探消息，不是让你在小姐面前嚼舌根的。” 顾昭昭的确心烦，却不是为了萧君策和陆芊月。 这二人如何，她早已见过几次，既已决心放下，自不会将一颗心还挂在萧君策身上。 更何况，她也从未将心挂在他身上过。 如今二叔父尚在天牢，安国死士之事也还未查清，虽燕北王会一力追查，可顾昭昭也不能整日待在后宅，什么都不做。 “南星，让你安排人去探查陆芊月有无与可疑之人接触，你查的怎么样了？” 顾昭昭有种直觉，那安国死士，定然与陆芊月脱不了关系，否则当时听闻她遇刺，不会那等预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反应。 提起这事，南星才不再说燕北王府门外发生的事，低垂下头愧疚道：“没有，那医女开了个药堂，日常人来人往，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无从查起。” 正在这时，王府内院刘管家来了，在门外求见。 顾昭昭便让人进来。 刘管家先行了个礼，随后说明来意：“王妃，这个月该发月例银子了，而且济民堂 采买了一批药材，也没结账，这药商已经上了门，正在外院候着，您看……” 楚王府内的银子早就被楚王和陆芊月折腾光了，自半年前，便是顾昭昭用自己的嫁妆给整个楚王府的下人发放的月银。 那济民堂，便是陆芊月开的医堂，陆芊月早前就放出话，她的济民堂是济世救人的，若是穷苦人上门便免费看病拿药。 如此一来，便是那些能拿出药费之人，也会伪装成穷苦之人上门，更甚者无病之人也乔装病人上门拿药，从不空手而归。 更有那心思灵动的，组织人手装病拿药，回头倒卖。 一个小小药堂，一月便要耗费上万两银子的药材费，也因此，陆芊月在京城博得美名，被称为“医仙转世”。 却不知，这些药材，包括药堂内打杂的药童，坐诊的大夫例银，都是楚王府出资。 早前，顾昭昭便察觉不妥，暗中查访了一番，将证据摆在萧君策面前，委婉提醒过。 却不想，惹得萧君策大怒，指责她太过汲汲营营，浑身铜臭味，只知道算计这些赢利，不懂济世救民之心。 顾昭昭见萧君策一意孤行，用的也是自己私产，便做了柔婉顺从的楚王妃，并未再出言劝诫，想着等那济民堂经营不下去，萧君策自会意识到不妥，她也会出手帮助渡过难关。 可……那是以前。 如今的顾昭昭，怎会去做这大善人。 “青黛，去将府中对牌拿来。” “小姐。”青黛闻言，脸带犹豫，似想劝说。 顾昭昭道：“不必多言，去拿便是。” “是。”青黛不情愿应下，去内室取出了对牌。 刘管家扬起谄媚的笑道：“王妃，此次济民堂药材款以及府中月例，再加上要做入秋的冬衣，一共所需三万两。” “三万两。”南星瞪大了眼睛怒道：“以往不过万两银子便可，这次怎么会要这么多，你是不是蒙骗我家小姐。” “奴才哪里敢。”刘管家连连摆手道：“这不是济民堂人太多，买的药材是以往的三倍，这才会要这么多。” 顾昭昭闻言，眉目半点没动，好似并不在意一般的道：“这是楚王府对牌，劳烦刘管家跑一趟，去燕北王府门口交给楚王，便说我资质平庸，无力掌管楚王府中馈，请楚王另选贤才。” 刘管家表情僵在脸上，瞪圆了眼睛道：“ 王妃，这如何使得。” 青黛听了这话，表情这才松了下来，直接将装着对牌的箱子砸在刘管家手里。 “我们小姐说掌管不了就是掌管不了，你不是要银子吗，对牌给你了，你自己去库房拿。” 楚王府的库房早已没了银子，只剩下那些御赐之物，就是借给刘管家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动，这装着对牌的箱子，一下成了烫手的山芋。 顾昭昭当没看见，吩咐道：“青黛，送刘管家出去。” “刘管家，请……” 青黛态度强硬，刘管家没办法，只能欲哭无泪的抱着箱子离开了顾昭昭的住所。 人一走，南星哼道：“就会欺负我们家小姐，呸！” 顾昭昭沉吟道：“南星，安排马车，我亲自去一趟济民堂看看。” “小姐，你不是不管这事吗？”青黛不解。 顾昭昭道：“济民堂无力付药商银子这事，我不管，但我要出去查找线索。” “小姐，万一再有人刺杀你怎么办？”青黛道：“不能去。” 顾昭昭哪里不知危险，可若困守在府中，她只能什么消息也没有。 为了二叔父，只能冒一次险了。 “多安排一些护卫，再有，我会将保命的东西带上。” 顾昭昭所谓保命的东西，便是毒药。 自古医毒不分家，宗慕华既是治病救人的高手，自然也是研毒高手。 只是这毒，太过危险，宗慕华让顾昭昭轻易不得动用，再加上她如今就连会医术也要隐瞒，自是无人知晓。 但如今，也顾不得了。 顾昭昭坚持，青黛和南星也只能照办，安排好了马车，顾昭昭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便出了门。 刚出门，青黛便道：“小姐，刘管家半盏茶时间前也出门了，看方向，应该是去燕北王府。” “不必理会。”顾昭昭吩咐：“去济民堂。” 第16章 出事 马车还未到达济民堂门口，马车就停下了。 顾昭昭掀开车帘，便看见，一路从济民堂门外，排起了大长队。 这些排队之人，个个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更是聚在一处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陆医仙可真是活菩萨，这免费赠送医药，可是解救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啊！” “是啊，就是这人太多了，要是济民堂再大一点，我们就不用排这么长时间队了。” “哎，你们听说没有，这陆医仙得罪了燕北王， 被陛下安排罚跪燕北王府门口三日呢？” “这燕北王也太不讲道理了，陆医仙这么好，还这么为难陆医仙。” “别这么说，燕北王可是我们景国的战神，保卫国家的。” “什么战神不战神的，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关系，还不如陆医仙这治病救人来的实惠。” “没错没错，陆医仙罚跪虽然罚跪，但楚王对陆医仙可是一往情深，哎哟，那在楚王府门口，就差亲自喂饭了，我一个老婆子都看的脸红。” 正说的热闹，一个一看就病得不轻，颤巍巍的老人来排队，却被这长长的队伍吓了一跳。 非但没看上病，更被那些身强力壮之人驱赶。 “滚开滚开，老东西别插队，我这都排一个时辰了。” “求求你，让我先去看病，我难受的厉害。”那病危老人痛苦哀求。 “你难受，我们这排队的谁不难受，赶紧滚。” 排队众人纷纷驱赶，那老人无奈只能离开。 顾昭昭目睹了这样一幕，放下车帘 。 “需要治病的人得不到治，不需要的人却大排长队，便是多少医药也不够，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出事，先离开这里。” 两人答应一声，吩咐马车夫离开。 可却没想到，进来容易出去难，这来排队拿免费医药的人太多了，马车无法通行，就算是出去也困难。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医馆还闹腾了起来。 “什么，没药材了。” “这不是济民堂，没药材我们不是白来了。” “对啊，我这排了好几个时辰呢？” “走，我们找济民堂要个说法去。” 顾昭昭闻言脸色一变，看了看情况道：“不好，这里要出事，我们快下马车，先去旁边的酒楼躲一躲。” 正巧对面有一处酒楼。 …… 济民堂这发生的事，在燕北王府外的陆芊月和燕北王自然不知道。 “阿策，我腿好疼啊！” 跪在软垫上，半歪着身体的陆芊月，蹙着秀气的眉头撒起了娇。 萧君策闻言当即心疼看了看陆芊月的腿，伸出手想要帮着揉按，但到底顾虑在大庭广众之下。 前有燕北王府门口驻守的燕甲卫，后虽然因为驱赶，无多少人围观，但到底还有下人在。 “阿月，你再忍忍。”萧君策只能拿着伞给陆芊月遮挡。 “我跪了一日，腿都要断了，还有两日，怎么忍，阿策，你想想办法，我不想跪了。” 陆芊月仰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萧君策。 那一脸依恋仰慕，顿时让萧君策生出一股保护欲，恨不得将人好好抱入怀中怜爱。 心思松动，手中纸伞便倾斜了。 陆芊月当即紧张喊道：“阿策，我晒到太阳了，这样会变黑的。” 萧君策心中旖旎被打散，忙将纸伞撑好。 正要好好安慰陆芊月一番，这时，楚王府的刘管家抱着对牌来了。 “奴才参见王爷。” “你怎么来了？”萧君策意外：“可是顾昭昭闹出了什么事？” 刘管家为难，府中月例发放还能缓缓，可那些药材商催的急，只能将手中对牌和顾昭昭的原话陈述了一遍。 “王妃说，她管不了中馈，请王爷另选贤才。” “真是反了她。”萧君策怒道：“为了让我回心转意，竟然耍弄如此手段，以为本王会受她威胁吗。” 又对刘管家道：“她不管正好，以后别想再拿回中馈之权，刘管家，本王便令你暂管府中事务。” 刘管家吓得当即跪在了地上：“还请王爷饶了奴才一命。” “我让你管中馈，又不要你的命，你求我饶什么命，难道是顾昭昭威胁你了。” 萧君策见此更怒。 刘管家冷汗都出来了，半点不敢耽误的说明详情：“王妃不曾威胁奴才，是奴才实在无能管理中馈，府中杂事还好说， 但……陆医仙的济民堂，那些药材商人都上门了，要三万两银子，可王府账房上一两银子也没有。” 说到最后，刘管家的头深深埋在了地下，不敢再抬起来。 “什么，三万两？”萧君策听到这个数字也是惊了。 他虽然是王爷，可食邑加上赏赐，一年也不过才万两银子。 刘管家低头道：“的确是三万两，上面还有王爷您的亲笔画押。” 萧君策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陆芊月跟他说，济民堂来看病的穷苦人太多了，需要增加药材，他以为最多就是增加几百两，所以便签下了。 没想到竟然是三万两。 陆芊月闻言，这下也老老实实跪着，不敢再喊膝盖疼了。 她穿来这个时代也三年多了，自然知道三万两不是个小数目。 也没想到，需要花费这么多。 萧君策转头，看陆芊月低头不语，到了嘴边的责怪还是咽了回去。 罢了，这件事也不怪阿月，她只是好心。 只能回头又对刘管家道：“你让人去田庄和铺面去收拢一下今年的账目，将这三万两给结算了。” 刘管家头依旧没敢抬起，小声提醒：“王爷，您的田庄铺面去年都卖了。” “本王是卖了几处田庄，难道一处都没有剩下吗？”萧君策不可置信的问。 这次刘管家话都不敢回，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萧君策傻了眼，他堂堂景国楚王，如今竟然就连三万两都拿不出来了。 正僵持不下，另一个侍从匆匆而来，远远就喊道：“王爷，不好了，济民堂出事了。” “济民堂出什么事了？”装死的陆芊月瞬间抬起了头。 济民堂可是她的心血。 侍从道：“济民堂的免费药材派发完了，后面没领到的人纷纷冲进了济民堂要说法，不但砸了济民堂，还发生了争执，死……人了！” 第17章 动手 “什么？”陆芊月惊呼：“怎么会死人。” 她跪不住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道：“阿策，济民堂是我们的心血，不能有事。” “你先别急，我先去看看。”萧君策安慰道。 陆芊月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就直接往刚刚刘管家乘坐的马车走，萧君策见此不妥，想提醒一下陆芊月，罚跪的三日之期还没过。 但看见陆芊月着急的样子，还是没有出口，只追了上去。 等两人赶到时，京兆府的人已经来了。 街道上一片狼藉，哀嚎哭闹之声不绝。 “济民堂，我的济民堂。” 陆芊月从马车上利索的跳下来，就往里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济民堂”三个字的牌匾都被人砸碎，倒在了地上，里面药柜倒在地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阿月，里面危险。”萧君策顾着心上人，怕陆芊月受伤。 安慰道：“没事，重新修整一番便是。” “下官参见楚王。” 此时，京兆府尹走了过来。 萧君策转头厉声问：“ 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下官也不知具体情况，接到楚王妃 的消息后，就立即派人赶来了，此刻已经按照楚王妃的吩咐，将受伤之人都分送去了京城各处医堂，只是受伤之人多达几十人，还有两人在混乱之中踩踏身亡，这医药费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萧君策别的都没听进去，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顾昭昭？”他质问道：“她为何会去通知你。” 京兆府尹道：“听楚王妃派遣来的人说，当时楚王妃恰好在济民堂附近。 ” “好啊！我说济民堂为何会忽然出事，原来是她搞的鬼，我这就去找她问个清楚。” “我也去。”陆芊月在旁边听到，气愤道：“ 就算我弄丢了她的千年人参，我也不是故意的，她想报复我，冲我来就好，何必对这些无辜的百姓下手，这次，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 楚王府，芳华院。 顾昭昭已经回来了，当时她见济民堂外情况不妙，便遣人从酒楼的后门，去了京兆府。 让京兆府尹派人来控制场面，只是到底还是没来得及，发生了伤亡。 留下人将她的安排转述之后，她便趁着情况平息，回了楚王府。 “小姐，厨房刚炖好的莲子羹，您喝了败败火。” 南星端着一碗莲子羹放在顾昭昭面前。 顾昭昭颔首：“你放下吧，我这会儿没胃口。” 南星不服气道：“小姐，要我说，您刚刚就不应该管这事，让那医女打肿脸充胖子，分明没有银子，还免费派发药材，现在出事了也是报应。” 顾昭昭摇头：“我不是为了陆芊月，是为了那些百姓，虽大部分都是罪有应得，但也有无辜之人，陆芊月做好事却不懂章法，害人害己。” “那也是她活该。”南星哼了一声。 顾昭昭摇头，虽没胃口，但却知道自己要好好保重自身，正准备吃了莲子羹，青黛却匆匆而来。 进门便禀报道：“小姐，楚王回来了，还带着陆医女。” “那医女不是被陛下罚跪三日吗？竟然连圣命都不遵了。”南星瞪眼。 话音刚落，萧君策却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顾昭昭，你给我滚出来。” 顾昭昭面色一沉，放下刚端起的碗，走了出去。 刚踏出门，就迎面撞上萧君策，还来不及说话，便看见萧君策挥舞过来的手。 她一惊，忙后退了半步，虽没有被扇到脸上，萧君策的手却擦过她的鼻尖，一阵微痛传来。 “小姐。” 青黛这边一见，忙出手阻挡，竟挡下了萧君策的攻击，将萧君策逼退了一步。 “你的丫鬟会武功。”萧君策见此震惊。 世家女子，准备周全，虽安排了护卫，但内宅之中，那些护卫也进不来，为了周全，便安排了一些会武功的贴身侍女。 只是顾昭昭也没想到，萧君策竟然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她这次是真的怒了，一而再再而三，楚王将她当没脾气的泥人了吗？ “楚王真是好大的威风。”顾昭昭上前一步，衣袖一挥，一些细碎的粉末不着痕迹的落在了萧君策的身上，才出言道：“我竟不知，你还是个会对女人出手的混账。” 这话，让萧君策怒气上涌的心平复了一些，可还是强硬道：“那是你该打。” 顾昭昭冷言道：“ 该打，不知我又何事惹的楚王看不顺眼，不肯掏三万两银子帮你平账，你便要动手不成。” “你不说那三万两便罢了，既然你说起，显然是你怀恨在心，承认济民堂发生暴动，是你所为。” 陆芊月落后一步，这时才匆匆追上来，忙接过话质问：“顾昭昭，我知道你因为阿策爱的是我，所以看我不顺眼，我又弄丢了你的人参，所以恨我，可你也不能这么害人，那些老百姓的命不是命吗？难道在你们这些贵族眼里，人命就不值钱。” 顾昭昭听到这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出是怎么回事。 竟然是将济民堂之过栽赃在了她身上。 当真是可笑。 她冷静的反问：“你认为济民堂出现这样的事是因为我？” “不是你是谁。”萧君策理直气壮：“除了你，谁还会做出这种恶毒事来。” 顾昭昭道：“你好歹也是一个王爷，遇到事情，不去查起因，只会凭借自己的臆想来判断事实。 你说是我做的，我如何做的，那么多百姓，难道凭借我一言，就会去抢了济民堂，谁不知济民堂的身后是楚王府撑腰，难道那些百姓真的不怕死。” 萧君策冷声道：“谁知道你用了什么阴险手段，蛊惑了那些百姓，你以为让百姓陷害阿月，本王就会高看你一眼，本王只会觉得你恶心。” “我不需要王爷的高看，被王爷高看，我更觉得恶心。” “你说什么？”萧君策听了心头一哽，一股说不出的愤怒在意涌上心头来。 顾昭昭继续道：“你要定我的罪，就要拿出证据来，我既使用了阴险手段，那就有迹可循，若堂堂楚王证据都查不出来，岂不是显得无能。” “好，本王这就去查证据，等查出来，看你如何狡辩，到时候，便是父皇要保你，本王也一定要休了你。” 第18章 真相 休了她？ 岂不是正好。 只可惜，她没做过，什么也查不出来。 顾昭昭这会儿真有些后悔，没在其中动一些能让楚王捏住把柄的手脚。 “我与你无甚好说，青黛，送客。”顾昭昭吩咐道。 青黛站在顾昭昭身前，防备的看着萧君策，一伸手道：“楚王，请！” “你给本王等着。” 萧君策转身便走。 陆芊月落后一步，也要跟着走的时候，回头看着顾昭昭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本来还想跟你和平相处，甚至等你和阿策和离后，我还可以跟你做朋友，等你以后遇到困难也会帮助你，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恶毒，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阿月，别跟这个恶毒的女人多说，你太善良了，会被她欺负，等找到证据，我就能名正言顺的休了她，跟你堂堂正正在一起了。”萧君策道。 陆芊月认真点头：“阿策，我们走。” 等两人离开，南星瞪大了眼睛说：“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她哪里有资格当小姐的朋友，她也配。” 顾昭昭却露出了思索之色，看着陆芊月的背影道：“她好像是说真的。” “小姐，您说什么？”南星惊讶：“您不会真的要跟做朋友吧。” “自然不是。”顾昭昭道：“我是说，她不是在说谎，至少，她自己的确是这么认为。” 学医之人，也要学会辨别真假，从小师傅宗慕华教导她的时候，就告诉她，有些病人会说谎。 若轻信病人之言，没有正确判断病情，很容易会造成误诊，轻则无法治病，重则会导致丧命。 所以，察言观色，辨别真伪，顾昭昭一直有认真学习。 方才，陆芊月说那番话的时候，她认真打量，最后得出结论，那便是陆芊月不是在说谎。 是真的这么认为。 “管她真的假的，反正这陆医女不是什么好人，哪有好人家的姑娘抢人夫婿，还抢原配嫁妆的。”南星哼一声道。 顾昭昭颔首：“你说得对。” 随后又道：“青黛，你看管好库房财物，我们回来时，那些药商还未走，楚王府如今空无一物，怕是会打我们的注意，千年人参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要是以前，顾昭昭自然不会担心这些，至少认为萧君策还有底线，可现在……她觉得不能高估对方。 “小姐放心，库房钥匙我已亲自保管，那是鲁班锁，没有钥匙，外力无法打开，也加强了看守，绝对不会再发生千年人参的事。”青黛认真应道。 顾昭昭便点头：“我有些饿了，去用一些莲子羹。” 这次出门无功而返，并没找到什么线索，显然还要从其他方面下手。 该怎么样，才能逼出陆芊月身边隐藏的安国死士，不，应该说是能调动死士的人。 这人一定是安国位高权重之人，但陆芊月的的确确就是陆御医之女，自小在景国京城长大，到底是怎么接触的？ 忽然，顾昭昭心中一动，想到自己遇刺成功的结果，便可以让陆芊月名正言顺的当楚王妃。 若是如此，陆芊月遇到危险，那安国位高权重之人会不会出手相救？ 但这件事，她可能办不成。 她支开南星后，对青黛道：“我需要你帮我给燕北王悄悄递个消息，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南星性子浮躁，也不能知道。” “小姐请吩咐，青黛一定亲自办到。” …… 另一边。 萧君策和陆芊月怒气冲冲从芳华院出来后，便立即喊来自己的侍从青山。 “你亲自带人去查，看看济民堂暴动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务必要查出顾昭昭鼓动百姓的证据，这一次，她如此恶毒，便是父皇也不会再保她。” “这……”青山却满脸难色，不敢答应。 萧君策怒道：“怎么，本王还使唤不动你了。” 青山当即跪下道：“奴才不敢，只是这件事，京兆府尹刚刚查清楚了，已经派人来跟王爷汇报了。” “这么快就查清楚了？”萧君策忙问：“快说，顾昭昭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王妃没用什么手段，是……”青山说到一半，抬头偷觑了一眼陆芊月道：“是陆姑娘的堂兄，他在陆姑娘的济民堂坐诊，将药材全都转手偷偷卖出去了，导致济民堂内无药派发，那些百姓才会发生暴动的。” “你说什么？”陆芊月不信：“我堂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青山道：“陆姑娘的堂兄已经全招了，那些药材找回来了一小半，还有卖药材的银子也都在，数额都对的上。” 这话一出，萧君策整个人都呆住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说……他误会顾昭昭了。 青山又继续道：“还有……还有那些带头去抢济民堂的，也都被抓了，审问之下知道，他们都是因为济民堂免费送药，所以故意去排队看病，就是想多拿点药材转卖还钱，因为听到济民堂没药材了，觉得自己白来了一趟，这才带人去抢济民堂，才会引起这次的事。” 这话说完，现场更安静了，除了呼吸声，便是落针都可闻。 “那顾昭昭呢？”好半晌，萧君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显得底气不足：“她如果不是要使坏，好端端跑去济民堂做什么？” “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也许王妃是去视察铺面，济民堂不远处就有王妃的嫁妆铺子。”青山猜测道。 陆芊月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都已经认定顾昭昭是坏人了，可现在却说是误会了，面子上一下有些兜不住。 小声道：“阿策，会不会是还有什么没查出来啊，毕竟她手段隐秘，也许没发现呢？” “不会。”萧君策这次说的坚定：“京兆府尹方正，虽然处事圆滑，但他审案很厉害，既然证据都查到了，应该是真的，而且……顾昭昭能收买你的堂兄吗？” 萧君策转头看向陆芊月，眼神已经有些变化了。 如果是其他大夫也就罢了，偏偏做出这件事的是陆芊月的堂兄，那顾昭昭怎么收买？ 陆芊月心中一慌，也生气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堂兄会做这样的事，他从小跟着我爹学医术，说免费来济民堂帮我看诊，我就答应了，哪里知道他会做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事。” 萧君策此刻就算再爱重陆芊月，心中也没办法不生出半点芥蒂。 正沉默间，一阵吵闹声传来。 萧君策听到，好似找到转移注意的办法，连忙问：“这怎么回事，楚王府内为何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青山继续跪在地上道：“王爷，是那些药材商，说拿不到药材银子，就不走了，还有……那些因为济民堂受伤的无辜百姓看病的银子还没付呢。” 第19章 痛楚 楚王府哪里还有银子？ 这三年来，陆芊月的想法一个接一个，而且这些想法都需要耗费众多银子。 萧君策为博美人一笑，不惜砸下重金。 只可惜，那些想法都只是想法，陆芊月只是出个主意，就让身边并不熟悉的人去做，最后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而楚王府内，顾昭昭一直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让萧君策为这些事操过半点心。 以至于，萧君策一时之间，竟然对这些庶务，毫不了解。 如今积攒的弊端一朝爆发，顾昭昭又直接放手不管，倒是让楚王府一时之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财政危机。 “楚王府内，还能拿出多少银子？”萧君策语气低沉下来。 青山只是一个侍从，哪里知道这些。 只好将内外院的管家和账房都喊来，当众清点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王爷，库房中，只能拿出十两银子？” “十两？”萧君策眼前一黑。 不说那些药商的三万两，就说那些因为济民堂发生混乱受伤的百姓，也需要耗费不少。 萧君策竟忽然觉得自己浑身火辣辣痛了起来，刚开始还以为是一时情急，可这剧痛却越演越烈。 刚开始还能忍住，后面竟然忍不住痛喊出声。 “啊……” 萧君策忽然大叫一声，倒是将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 “阿策，你怎么了？”陆芊月此刻道：“银子的事你先别急，我堂兄倒卖药材的银子不是被找回来了吗？用那些银子付给药商就行了。” 陆芊月眼睛一亮道：“就用那些银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既然是我堂兄的错，那就让他去承担，你不用担心。” “阿月……” 萧君策此刻却一把抓住了陆芊月的手道：“我不是因为银子的事，我……啊……我浑身上下忽然痛的厉害，你帮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陆芊月惊讶。 可给萧君策一顿检查后，却发现，萧君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口不说，皮肤都是白白净净，也没有半点异样。 陆芊月怀疑道：“阿策，你真的这么痛吗？” “真的。”萧君策痛的有些顾不上心爱之人，大吼道：“难道本王还会用这种事骗你不成，阿月你医术高超，快帮我看看。” “可这里又没有ct扫描，凭借肉眼我怎么看，总要检查过我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陆芊月束手无策，王府的人都急的团团转，最后没办法，还是去陆御医府上将陆御医，还有其他几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喊来了。 所有御医都检查不出原因，只能任由萧君策痛苦哀嚎。 …… 夜幕降临，芳华院内。 顾昭昭一边听着前院传来的动静，一边喝茶。 这是她自己无意中研究出来的一种剧痛药粉，无色无味，只要沾染上了皮肤，便会剧痛三天三夜，且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异样来。 但实际上内里脏腑，已经痛的五内俱焚。 今日萧君策突然对她动手，虽她避开了，可也怒上心头，想给萧君策一个教训，将那些药粉以极快的速度落在了萧君策的身上。 这药唯一的解决办法也是简单，用醋沐浴一个时辰便可解。 只是这个方法，除了她之外，也就只有她的师傅宗慕华能解。 只可惜，宗慕华失踪多年，而且从不插手皇室之事，曾放言，不会为景国皇室任何一人治疗，也因此先皇当初病重，宗慕华就失踪了。 皇室还因此下了追缉令，至今都没消息。 南星过来伺候顾昭昭，痛快道：“小姐真是厉害，前院都乱成了一团，那些御医都是庸才，半点都看不出原因来。” “言多必失。”顾昭昭警告道：“此事你心知肚明便可，不可宣之于口。” “是。”南星当即低下了头，随后又好奇道：“小姐，青黛哪里去了，我怎么从下午一直没看见她。” 顾昭昭道：“我让青黛去户部尚书府探望二叔母了，二叔父被关天牢，也不知二叔母如何了。” 她要做的事隐蔽，不能让旁人知晓，但青黛出府，若被有心人察觉就坏了，所以，顾昭昭还吩咐青黛办完事，顺便去一趟户部尚书府邸，将二叔父在天牢的情况告知。 她虽父母早亡，但二叔父和二叔母都待她如亲生骨肉一般教养，养育之恩顾昭昭一直铭记在心。 不一会儿之后，青黛回来了。 告诉顾昭昭：“小姐，您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妥，另外也将二老爷的情况告诉了二夫人，得知二老爷在天牢没有受苦，二夫人也松了一口气。” “你未将我在府中情况说漏嘴吧。”顾昭昭问。 青黛摇头：“小姐放心，您特意交代过，不能让二夫人这个时候还为你担忧，奴婢没有透露半句。” “很好。”顾昭昭道：“想来二叔母正为二叔父的事情烦忧，我这些事还是不要让她挂心了。” 青黛又道：“小姐，我回来之前去打探了一下济民堂的事，那些受伤的百姓决定联合起来状告陆芊月，说她治死了人。” “怎么回事？”顾昭昭意外。 青黛便将自己打听的消息告知：“好些身体有恙之人，拿了济民堂的药之后，吃了非但没好转，还上吐下泻，身体健壮之人挺过来了，但本身虚弱之人却死了好几个，奴婢查看了一下没用完的药，发现那些药不是抓错了，就是以次充好，甚至还有发霉变质的。” “荒唐！”顾昭昭生气道：“身为医者，自当以治病救人为要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失误。” 她因为身份的原因，即便习得一身医术，也无法给人治病，一直算是心中的一个遗憾。 没想到陆芊月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却将人命当成儿戏，不但导致济民堂管理混乱，还残害了病人的性命。 “是啊！”青黛道：“每月耗费楚王府万两银子，结果却只是中饱私囊，用到百姓身上的却十不存一 。” 顾昭昭心中思索，萧君策一直想抓住她的把柄，要与她和离，她何不亲自将这个把柄送到他的手里。 “青黛，那些普通百姓如何懂状告之事，你安排一下，帮他们一把吧。” 第20章 误会 前院，萧君策痛苦哀嚎一夜，根本无法入睡，到了第二日清晨，整个人双眼充血，面色苍白，看着就跟病入膏肓了一样。 陆芊月也陪了一夜，这会儿才终于相信，萧君策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 “怎么会这样，阿策，你别吓我！” 侍从青山都看不下去了，催促道：“陆医仙，你赶紧给王爷看看，你不是就连王爷的腿都能看好，这次怎么会连原因都找不到。” “我……” 陆芊月语塞。 她想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萧君策的腿是怎么治好的，她只是给他敷药而已 ，但就在这样的敷药之下，萧君策情况一点点好转，自然是她用对了药。 可现在如果让她再治一次，她自己也做不出来同样的药了，又哪里能明白原因。 “陆医仙，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青山大声问了一声。 被一个侍从呵斥，陆芊月被逼急了，觉得丢脸。 反驳道：“你为什么只问我，明明那么多御医都看不出来，阿策身上半点伤口都没有，我哪里知道原因。” “你们别吵了。”萧君策有气无力开口。 闻言，陆芊月凑过去问：“阿策，你怎么样了？” “我很不好，但我想安静一点。” 萧君策已经痛的不想说话了，也没力气哀嚎了，仔细看会发现他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都是因为痛的。 这件事就连皇上和皇后都知道了，虽然没亲自来楚王府探望，但也派了贴身的太监和宫嬷嬷来看，还下令让陆芊月一定要治好萧君策。 楚王府折腾了三日，三日之后，楚王终于不痛了，在疲倦中昏睡了过去。 得知这个消息，胡乱试药的陆芊月开心叫了起来：“太好了，阿策终于被我治好了。” 只有侍从青山怀疑：真是被陆医仙治好的吗？ 陆芊月对侍从青山道：“你好好照顾阿策，我劳累了三日也困的很，先去补眠，没事不要叫我，让我睡到自然醒。” 她说完，也不管青山什么反应，就让安排客房给她休息。 青山自然是不敢不从。 但陆芊月刚走出门，就被陆御医给拉走了。 “爹，你干什么，我现在困的很，要去睡觉，有什么话等我醒了再说。” “不行。”陆御医道：“这件事必须现在说，等你睡醒就晚了。” “什么事啊！” “是你堂哥。”陆御医道：“你堂哥可是我们家的独苗，这次被下了天牢，听京兆府尹的意思，是要严惩，会流放的，你求求楚王，让将你堂哥救出来。” “你说什么呢？”陆芊月生气的道：“他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惩罚，我还没找他算账，要不是他，我的济民堂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就算你是我爹，我也要告诉你，做人要懂法律，既然犯法了，那就要承担后果，还有我不喜欢你说的独苗不独苗，我不是陆家的人吗？你怎么能有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 陆御医道：“你迟早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要是不管你堂哥，陆家宗族会将你逐出家门的。” “逐出家门就逐出家门，当我稀罕么？”陆芊月无所谓的道：“反正我都是泼出去的水了，你还让我救什么人，这件事我就不管。” “你……”气的陆御医扬起了自己的手，差点一耳光甩下去。 他虽然自己是御医，却子嗣不顺，陆夫人无所出，只养了一个青楼妓子生下了陆芊月，所以即便是个女儿，也带回了陆家。 但却将侄子当成了自己的衣钵传人。 若不是陆芊月三年前勾搭上了楚王，陆御医哪里容忍的了陆芊月这么忤逆她。 “你要打我！”陆芊月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你竟然为了一个侄子打我，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跟你说不通。”陆御医一甩手道：“反正，你要是不救你堂哥，你就不是我的女儿。” “不是就不是，我还不稀罕当你的女儿呢！” 陆芊月怒气冲冲的扭头就走，根本不在乎，反正也是半路父女，至于什么宗族不宗族的，要这累赘名头做什么。 陆御医气的够呛。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道：“不行，我不能让陆家唯一的男丁出事，只能……” …… 萧君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浑身酸痛乏力，痛了三天三夜都不吃不眠，就算是好好睡了一觉，也没办法补足精神。 “阿月……” 他下意识的喊心上人的名字。 结果却是听到动静的青山凑过来：“王爷，您终于醒了。” “阿月呢？” 萧君策借着青山的力气坐起身，却发现并无陆芊月的身影。 青山知道萧君策一颗心都在陆芊月身上，不敢说坏话，只能实话实说。 “陆姑娘守了王爷三天， 今早上等王爷睡了，也去休息了，还不让我们喊，现在人还在客房休息，没醒呢。” “罢了，阿月守着我是辛苦了，这次多亏了阿月，我才能好的这么快。” 青山张了张嘴，想说好像不是陆芊月治好的，但他不懂医术也不敢乱说。 只能改口道：“王爷要不要吃点东西，沐浴更衣一番。” 萧君策自然点头，他这三天汗水将衣服打湿又干在身上，如今皱巴巴的，跟腌咸菜一样，自然受不了。 青山就出去吩咐下人，回来后又道：“对了王爷，陆御医从早上就抱了个大盒子过来，说有重要的事找您，一直在偏厅候着，等您醒来。” 萧君策虽然精神不好，但想起日后陆御医也是自己的岳父，不能怠慢。 便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青山应了一声，就出去喊人了。 不一会儿之后，陆御医进来，一见到萧君策，就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下官见过楚王。” “陆御医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萧君策想起身去扶，但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跌坐了回去。 陆御医哪敢起来，头埋在地上说：“下官有罪，是特意来请罪的。” “到底何事？”萧君策蹙眉有些不耐烦了。 他此刻又累又饿，就想吃点东西好好洗个澡，哪里有这么多闲工夫理会杂事。 陆御医也不敢耽搁，怕侄子真的出事，忙将身边包裹好的大盒子打开，露出里面根须完整的千年人参。 “下官夫人那日进入小女房间，发现了这千年人参，见实在贵重就让下官收起来了，哪知芊月回来，就嚷嚷着人参丢了，下官怕被误会，所以才隐下了此事。 这件事一直让下官心中不安，今日特意将人参送还，跟王爷请罪，还请王爷看在下官一片诚心的份上，救救下官的侄儿。” 萧君策看见这人参，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他亲自从顾昭昭库房里取出来的，自然知道是顾昭昭那根人参。 此刻，其他话他都听不进去，脑海中只闪过顾昭昭的那句话。 【王爷有空在我这里耍威风，还不如去陆御医府上劝劝，东西若真在陆御医府中丢失，能丢到哪里去。】 “原来真的在陆御医府上，是我误会顾昭昭了。” 第21章 猪食 一股惭愧，后悔的情绪在萧君策心中蔓延。 随后才听明白了陆御医的这些话，萧君策此前是因为信任陆芊月，也信任陆御医，所以没有怀疑。 现在却在想，真的是陆御医怕误会，所以没将这千年人参拿出来，还是因为起了贪念。 随后羞愤渐起，他竟被一个御医当成了傻子戏耍，面色一阵变幻不定。 陆御医低着头，没看见萧君策的脸色，还在哀求。 “陆家只有这一个男丁，还请楚王看在芊月的面子上，救下芊月的堂兄。” 萧君策终于回神，怒斥道：“陆御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本王当成猴来戏耍，不但隐下千年人参，让本王丢脸，还敢拿这千年人参来要挟本王救人，难道真以为你是阿月的父亲，就能为所欲为。” 这件事想来阿月也不知情，她那样一个坦诚直率的女子，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一切都是这个陆御医的错，竟然可恶的就连自己女儿都要欺骗，不但害阿月那么愧疚，还让顾昭昭看不起。 想到顾昭昭那好像看穿了一切的眼神，怕不是顾昭昭以为，是他故意不还给她。 陆御医吓的连连磕头：“下官不敢，王爷息怒。” 息怒！ 萧君策哪里压的下这怒火，有心要惩罚陆御医，但又顾虑这是陆芊月的亲爹。 他不但跟陆芊月两情相悦，陆芊月还治好了他的双腿，让他免于成为一个废人，这次又将他从这剧痛之中解救出来。 “滚，马上滚出本王的视线，否则本王定要打你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陆御医就算再想为侄子求情，也不能搭上自己的命。 “下官告退！” 没想到送上人参非但没讨到好，还白白损失了，陆御医心中懊恼，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让陆芊月去求楚王。 陆御医走了，青山才带着厨房的人来送饭，见到地上的千年人参一惊，但也只能当没看见。 让厨房的人将饭菜摆上。 萧君策本就心中怒火难消，等看见桌子上的饭菜，怒气再次涌来。 “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办事的，就给本王吃这些猪都不吃的东西。” 只见饭桌上摆放的，除了青菜就是萝卜，最好的也只是一盘炒鸡蛋，竟然一根肉丝也没有。 青山忙跪在地上说：“王爷，不是厨房不想给您做好吃的，实在是府中没了银子，王妃又不管中馈了，无人安排采买，厨房只剩下这些了。” 萧君策再次眼前一黑，觉得自己身上刚下去的剧痛，隐隐又传了上来。 他想硬气的不吃，可饿了三天，人实在是撑不住，也没力气再找麻烦，最终还是端起了自己嘴里的猪食给吃了。 还将猪食给吃了个精光，盘子都空了。 吃饱后，有了点力气，看着放在一旁的千年人参，吩咐青山道：“将这人参送去芳华院，本王今日就将这千年人参还给顾昭昭，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是。” 青山答应一声，将人参用木盒装好，正要抱着去后院。 走到门口却又被喊了回来：“等等，还是本王沐浴更衣后，亲自去送。” 半个时辰后，萧君策沐浴更衣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身上也恢复了力气，便让青山抱着人参，跟着他一起去了芳华院。 走到门口，却发现院门关上了。 此前，顾昭昭这院子，便是晚上也要等到就寝时才关，只是他晚上从不过来。 如今刚入夜不久，门就关上了，显然是不欢迎他，一口气又堵在了萧君策的胸口。 顾昭昭如今所作所为，哪里有半点女德。 萧君策想上前敲门，但犹豫再三，还是没上前，只在芳华院外踱步。 青山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只能静静等着。 “罢了，今日时候不早，还是明日再来还吧！” 转了一炷香的时间，最终萧君策还是决定离开。 他此前怀疑顾昭昭是导致济民堂发生暴动的幕后凶手，结果却查明是陆芊月用人不当。 又气恨顾昭昭小人之心，冤枉陆芊月故意藏着千年人参不还，结果却又发现，真的是陆御医监守自盗。 接连两次，他都误会了顾昭昭，这会儿实在没脸见顾昭昭，更不愿从那如桃花般好看的唇中，听到伤人的话，更怕面对顾昭昭鄙夷的眼神。 萧君策此刻从未如此丢脸过。 于是又转头走了。 …… 芳华院内。 一直注意门外动静的青黛来报：“小姐，楚王走了。” 南星哼道：“大晚上的，楚王还想做什么，难道又要找小姐的麻烦不成。” 顾昭昭沉静听着，淡淡道：“楚王府如今就连日常所需的采买银子都没有了，从明日开始我们便只管芳华院中人便可，楚王府的其他人都不必管了。” “是。”青黛利索应了一声。 …… 翌日。 萧君策正在好眠，却被敲门声给吵醒了。 “阿策，你醒了吗？” 萧君策睁开眼睛，想到刚刚的梦境，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阿策，阿策……”门外，陆芊月还在敲门。 萧君策揉了揉额头，还是上前打开了门。 看见陆芊月那张脸，表情不自觉温柔起来：“阿月，你来了。” “阿策，你可要管管你府中下人了，一大早，我要吃点东西，他们竟然说厨房什么都没有，可我去厨房，分明看见顾昭昭的丫鬟提着精致的早餐离开，你府中下人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陆芊月满脸委屈，她受不了这样的区别对待。 提起这事，萧君策就想起昨晚吃的“猪食”，脸色难看道：“如今府中因为那些药商没了银子，顾昭昭又不管了中馈，一时府中无人约束，才会如此，等你嫁给我管理中馈便好了。” “这顾昭昭也太小气了。”陆芊月现在对顾昭昭极度不满：“俗话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如今还是楚王妃，竟然就只管自己不管她人死活，真是狠心。” “是啊，顾昭昭是个狠心的女人。” 萧君策想到自己在前院剧痛了三天三夜，顾昭昭分明就在后院，不可能不知道消息，可却一次都没来前院探望过他，可不是狠心么。 陆芊月正因为饿肚子，心中烦闷，视线移动之际，竟然看见了萧君策放在桌子上的千年人参盒子。 那盒子很特别，上面刻了一个顾字，还有顾家的家徽。 猛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千年人参道：“阿策，这人参你找到了。” 萧君策转头看向桌子上人参，想起了昨天的事，面色青白交错。 但还是转头道：“阿月，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生气。” 第22章 借银 “什么事啊？”陆芊月好奇。 萧君策便面容不好的将陆御医拿着千年人参上门，承认是自己藏起来，想要让他救人的事说了。 陆芊月一听，当即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阿月。”萧君策赶忙将人抱在了怀里。 陆芊月眼前恢复后，摇着头说：“阿策，我没事，大概就是早上没吃东西，又被这个消息刺激了一下，低血糖了。” “低血糖是什么？”萧君策又从陆芊月嘴里听到了奇怪的词语。 “没什么。”陆芊月不好解释，但却觉得脸一阵火辣辣的。 丢脸！ 不但丢脸到了萧君策面前，还丢脸到了顾昭昭面前。 就算陆御医是她穿越后的爹，除了生理上外，她对陆御医没有父女感情，可外人不知道啊！ 陆御医做出这种事，她身为女儿自然也是跟着丢人。 “阿策，我没想到我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你可要相信我，这件事我绝对不知情的。” 陆芊月回过神解释。 完全忘了，此前萧君策怀疑上陆御医的时候，她因为萧君策不信任她家人发怒的事。 萧君策颔首道：“阿月，我自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坦诚直率，心里从来都藏不住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陆御医做出这样的事完全是他个人所为，若他不是你爹，此事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阿策，还是你懂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值得我托付的男人。” 萧君策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笑。 随后，陆芊月又道：“不过阿策，国有国法，我堂哥所为，不但害得我们的心血都没了，还残害了百姓，你别听我爹的，这种人渣就不能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萧君策听了更是高看陆芊月一眼：“阿月，你真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当然了！”陆芊月调皮的眨了眨眼。 两人气氛正好，哪知道青山来了，没进屋，在外禀报道：“王爷，那些药商又来了，其中一个还拿了一把刀，说……说自己已经活不下去了，如果王府再不结算药材钱，就血溅当场，死在楚王府门口。” “什么？” 萧君策大惊，顾不上和陆芊月你浓我浓，快步走了出来。 陆芊月出主意道：“阿策，你赶紧派人去京兆府，将我堂哥偷卖药材的钱跟药商结算吧，可不能死人。” 青山听到后道：“昨日王爷还未醒来时，京兆府尹就将银子送来了，但是只有一千两，根本不够。” “怎么会只有一千两？”萧君策质问。 青山道：“根据陆小姐堂哥交代，那些药材他本来就是便宜卖，只卖了一半的银子，再加上去了几次赌坊，就只剩下一千两了，这一千两还是因为刚到手，没来得及去赌坊才留下的。” “这可怎么办，要是没有银子，那些药材商自杀在楚王府，阿策你就惹上大事了。” 陆芊月着急起来。 萧君策也急。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这个时候就是缺银子，这银子也凭空变不出来，能怎么办。 “有了。”陆芊月忽然大叫道：“阿策，现在整个楚王府，最有钱的人就是顾昭昭了，你去向她借吧。” “不行。”萧君策道：“我堂堂王爷，哪里能问女人借银子。” 他拉不下这个脸。 “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面子了，先渡过眼前的难关要紧，而且我们又不是不还给她，你们还没和离，你出事了，顾昭昭也没好处的。” 萧君策本就意动，不过是拉不下脸，现在被这一劝，就勉为其难道：“那好吧，我只能问顾昭昭借银子了。” 这次芳华院的门打开了，萧君策带着陆芊月，身后青山抱着人参，一起进了门。 这些人刚一进门，青黛就站在了顾昭昭身侧，警惕看着萧君策。 顾昭昭此刻正在吃早餐，她吃的一向精细。 青黛和南星，知道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想让顾昭昭吃的好点，更是费劲了心思，所以满桌子的膳食，不但看着精美，闻着也是扑鼻的香气，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咕咚！” 正好饿了一夜的陆芊月没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落在桌子上舍不得挪开了。 心里想着，不知道顾昭昭会不会客气的请他们坐下吃点，毕竟满桌子那么多，她一个人也吃不完。 顾昭昭自然不会请面前两人坐下，她看了胃口都减了。 吩咐道：“青黛，将这些膳食撤下去。” “是。”青黛应了一声，快速招呼其他小丫鬟，将吃的都撤下去了，看着吃的走远，陆芊月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顾昭昭将面前两人神色都收入了眸中，扫过青山手里抱着的木盒，眸色一动，敲着桌子道：“一大早，王爷过来，可是我谋害济民堂的证据找到了？” 提起这事，萧君策一阵脸热，刚压下的脾气瞬间上来了。 一甩袖子怒道：“顾昭昭，你就不能温婉些，你明知道这件事是我误会了你，你还故意说出来挖苦我。” 若是陆芊月，一定会善解人意的谅解他，而不是故意拿这些话让他难堪。 “误会？”顾昭昭觉得可笑：“昨日王爷气势汹汹上门，直接动手，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本王不想跟你争辩。”萧君策举起手，拒绝再议论这个话题。 顾昭昭却不想让萧君策含糊过去：“是不想争辩，还是因为无理争辩，王爷心知肚明，不过这件事也算两清了。” 楚王动手扫到了她的鼻尖，她也让萧君策剧痛了三日，心里这口气也出了。 听到顾昭昭不继续挖苦后，萧君策松了一口气，看了青山手里抱着的人参盒子道：“借你的千年人参……找到了，今日本王特来还给你，京兆府的状告你可以撤了。” 顾昭昭刚刚就注意到了青山手里抱着的盒子，毕竟这是带着顾家标记的盒子，她怎会不认识。 “好。”顾昭昭答应一声，看了青黛一眼。 青黛便要上前，却忽然被萧君策阻止：“等等。” 青黛停下动作，顾昭昭也看了过去。 萧君策面露难看，顾昭昭没追问人参怎么找回来的，他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早就被顾昭昭看穿了，深觉丢脸。 但顾昭昭不接话，他却还是要借银子。 面容一阵犹豫，好似经过了极大的挣扎，才将话说出口：“本王此次来，还有另一件事，想向你借三万两银子，你放心，本王会尽快还你。” “不借。”顾昭昭直接吐出两个字，轻飘飘的压根没将萧君策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 萧君策没想到，他拉下脸借银子，顾昭昭竟然会拒绝。 顾昭昭道：“王爷没听清楚么，我不借。” 萧君策一时怒上心头，直接一把抓过青山手里抱着的木盒道：“顾昭昭，今日你若是不将银子借给我，这千年人参你也别想要回去了。” 第23章 借条 还东西竟然还有要求，简直闻所未闻。 顾昭昭原本以为已经看穿了萧君策的真面目，没想到还可以更离谱。 她厌恶的问：“所以，楚王今日来不是借银子，而是要将我的人参重新卖给我。” 顾昭昭的话，让萧君策脸上一时下不来，但想到迫在眉睫的药材商，还有那些麻烦事。 还是道：“本王好好与你商议你不听，那就别怪本王使用点强硬的手段。” 陆芊月诧异的看着萧君策，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萧君策一样，可想到眼前的麻烦，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是商议么？”顾昭昭冷声道：“商议便是可以拒绝，我自然有拒绝借给你银子的权利，可你显然没给我拒绝的权利。” “没给又如何？”萧君策理所当然的道：“你还未与我和离，若不是本王以礼相待，自行去取便是，哪里还用告知你。” 呵！ 真是可笑。 顾昭昭早知萧君策已经没了底线，但却没想到，这个底线还可以再低一点。 看着那人参，钱财还可以再赚回来，可这千年人参是二叔父特意给她带来的嫁妆，百年人参都难得，更何况是千年，再想找便不容易了。 “青黛，去取三万两银票给楚王。” “小姐。”青黛不愿意看见顾昭昭这般被欺负受委屈，迟疑道：“不如，还是让奴婢……” “不用，给他。” 顾昭昭明白青黛的意思，是想直接动手抢过来，但她现在到底还顶着个楚王妃的名头，依旧待在楚王府中。 而青黛一旦动手，以下犯上，她只是个奴婢，萧君策完全有理由处死她。 她给这三万两，不是愿意认下这亏，也不是为了萧君策，是为了青黛。 “……是。” 青黛憋屈的应下，转身进了内室，随后取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放在了桌子上。 顾昭昭冷声道：“银子给你了，人参还回来。” 萧君策看见这银票，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将千年人参重新丢回青山怀里道：“顾昭昭，本王说是借就是借，你也不用委屈，回头本王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顾昭昭已经不想再听这可笑的话。 “如果王爷能真的还我，我还高看你一眼。” 萧君策心中堵住了一口气，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昭昭难道认定他会是那个拿了银票不还的人吗？ 他堂堂楚王，若不是因为此刻情况危急，怎会缺这三万两。 但想到这件事，到底自己做的不地道，还是决定不跟顾昭昭计较。 等回头拿来三万两，再堵住顾昭昭的嘴。 千年人参重新回到了青黛手中，青黛做事仔细，打开检查。 却忽然惊呼一声：“小姐，你快看。” 顾昭昭闻声看去，却见原本根须完整的人参，少了许多根须。 都知道，品相越完整的人参越难得，这除了好看之外，还影响药效。 这株千年人参，原先一直品相完整，每一根根须都在，可现在，断裂之处却有十几处之多，虽然还剩大半，但还是毁了。 顾昭昭快步起身，走上前一一检查，越看越是心痛。 刚刚楚王问她要三万两，她只是不齿恶心，可并不觉得损失太大。 顾家宗族豪富，她父母留下的庄子铺面和财物也不少，三万两不过是一两年的收成，她承受的起。 可这人参，不但是顾家的传家宝，对她意义非凡，还是难得的救命宝贝。 她转头，厉色看向萧君策。 “你们，是真当我好欺负不成，毁坏了我的人参，还敢卖给我三万两。” 萧君策虽然不懂医术，但对人参品相还是知道的，当即道：“昨日陆御医送来这人参，我并未打开，后来放在我卧房中也并未动过，难道是陆御医……” 后面的话，萧君策说不下去了。 “不管是谁，这件事，我都记下了。”顾昭昭凶狠道。 萧君策见此也不再多言，只能拿着银票带着陆芊月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回头。 “千年人参意外损坏，实非本王所愿，但也还能用，你也不必太过计较了。” 计较！ 顾昭昭只觉得胸中积起了一口闷气，问道：“王爷就这么走了吗？” “你还想如何？”萧君策反问：“难不成还要本王为了这一株人参给你赔罪不成。” 在萧君策看来，人参虽然毁坏了一点，但也还回来了，损失的这点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一声就罢了，顾昭昭却还没完没了，实在烦恼。 顾昭昭却道：“王爷方才说的是借银子，就该留下借条。” 她本来是想这三万两，花钱消灾。 但人参出事，顾昭昭非要将这三万两日后再要回来不可，就算要不回来，也是一个把柄。 萧君策眼睛一瞪：“你以为本王会赖账不成。” “王爷的人品，我很难相信不会赖账。”顾昭昭直言道：“南星，去取笔墨来，若楚王今日不写这借条，你便出去告诉满京城的人，今日楚王给陆医仙济民堂结的药材款，是借我的。” “是。” 南星气势汹汹的应下，转身去取笔墨。 而顾昭昭则跟萧君策对峙着。 三年夫妻，虽不曾同床共枕，但顾昭昭也算了解萧君策为人。 以前以为了解全部，如今虽然才明白，她了解的只是冰山一角，但这冰山一角也够了。 萧君策最爱脸面，这种丢面子的事，怎会接受。 “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萧君策瞬间气急了，咬牙道：“好，本王今日就给你写这借条。” 不一会儿，南星将笔墨取来，萧君策怒气冲冲上前，抓起毛笔，忽然沾了几下墨水，就在白纸上写下，最后按了指印后，将毛笔往地上一摔。 “顾昭昭，你现在可满意了。” 顾昭昭道：“青黛，你将借条看一遍，确定是否无误。” “顾昭昭，你不要欺人太甚。”萧君策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点。 但顾昭昭依旧面色冰冷不为所动，手中依旧拿着那株人参。 青黛上前看完后，对顾昭昭道：“小姐，条理清楚，并无问题。” “既然如此，楚王，你可以走了。” 萧君策此生从未如此丢脸过，听到这话后，放话道：“顾昭昭，你今日如此折辱本王，日后可别后悔，这芳华院，本王日后都不会再来。” “希望王爷记住今日所言，芳华院也不欢迎王爷。” 萧君策再忍不住，怒气冲冲离开，就连心爱的陆芊月都没有顾及。 “阿策，你等等我。” 陆芊月落后一步，看了顾昭昭一眼，却见顾昭昭看都没看她一眼，微微咬了咬牙，也匆匆离开了。 芳华院彻底安静了下来。 南星捡起地上的毛笔，心疼道：“小姐，我们就这么白白给了三万两银子，王爷定然是不会还给我们的。” “我并未指望他还。”顾昭昭道：“所以，我会亲自取回来。” 第24章 审问 南星好奇问：“小姐要如何取回来？” 顾昭昭道：“楚王提前支取过食邑的银子，这两年楚王府不会再有银子入账，又因为济民堂，楚王府的田庄等产业也都变卖了，如今就连下人的例银也发不出来了。” “是啊！”南星越听越着急：“楚王府都没了银子，不说还小姐的银子，回头又来找小姐要银子怎么办，哪有用正妻嫁妆银子的，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顾昭昭却继续冷静道：“如今千年人参已经拿回来了，放在楚王府的确不安全，青黛，你一会儿将大量现银和一些容易携带的贵重物品，以及这人参都送到户部尚书府，请二叔母帮忙代为保管。” “是。”青黛应下。 顾昭昭道：“下人没了例银，便是王爷也管束不了，到时候，他必定要动那些御赐之物，我要让萧君策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随后又叹道：“只是东西送回去，我在楚王府的情况，二叔母那便瞒不住了，还是要快些和离的好，希望这次，楚王不要让我失望。” …… 萧君策从顾昭昭这里拿了银子，不过转了一道手，就散了出去。 结清了那些药材商的药材款，手里一点都没剩下。 而从京兆府尹拿回来的一千两也送去了各大药堂，当做济民堂受伤百姓的医药费以及赔偿。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萧君策此前从不为这些身外之物烦忧，可如今身无分文的感觉，却让他格外难受。 特别是刘管家又不知死活的来禀报，府中需要发放月银。 萧君策先将人打发了，这才对着陆芊月道：“方才我应该多跟顾昭昭借一些。” 这就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反正三万两都借了，多借一万两应应急，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刚说出那些话，再拉不下脸去芳华院。 “阿策，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陆芊月从之前就一直有些沉默，她身为受过后世高等教育的现代人，虽然并不觉得自己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有什么错。 可刚刚借银子，良知上却有些不妥。 “阿月，你在说什么？”萧君策问：“不是你让我去向顾昭昭借银子的吗？而且我借银子都是为了你。” 陆芊月张了张嘴，想到这件事的确是因为自己，不但买多了药材，还让自己的堂哥偷偷将这些药材给倒卖了。 因此害得济民堂出事，还欠下了这么多钱。 刚刚心里觉得的不妥，转瞬又变成了甜蜜。 是啊！萧君策会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她，她哪里还有来拿指责。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指责，就是她不可以。 “阿策，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们是一体的，我愿意跟你一起承担，明天我就重开药铺，亲自问诊看病，将这些银子都赚回来。” 她决定了，既然免费派发医药，那些百姓闹事，那就不免费了，她好歹是堂堂医学院的学生，虽然还没有毕业，但也比这些古人医药知识先进的多，大病不能看，小病还不是轻轻松松。 相信很快，她就能将三万两银子挣回来。 她可是新时代女性，怎么会拖后腿。 要说萧君策经历了这些事，若说对陆芊月一点怨言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再是恩爱夫妻，遇到柴米油盐都不免吵架。 两人此前，日子洒脱，从不考虑银子这些问题，可现在闹成这样，萧君策也忍不住反思，自己支持陆芊月的行为是不是值得的。 想着日后若是陆芊月再有想法，他就要慎重考虑了。 两人这会儿情义正浓，而且遇到的困难也解决了，倒是没有产生太多隔阂，很快感情又和好了。 但没和好太久，青山就重新来报：“王爷，京兆府尹上门了。” “他上门做什么，难道是阿月的堂哥又闹出了什么事，你去交代，让他秉公办理便是，本王不会姑息小人。” 萧君策想都不想就吩咐。 青山却道：“京兆府尹不是为了陆公子的事而来，而是因为陆小姐。” “我……”陆芊月指了指自己，反应过来：“我们不是把千年人参还给顾昭昭了吗？她还想怎么样？” “阿月别怕，本王这就去找顾昭昭，她敢不去撤了状告，本王掀了芳华院。” 青山见萧君策说完就要去芳华院，不敢耽搁的道：“王爷，不是因为王妃，是因为陆姑娘被陛下罚跪三日，但一日都没跪满，就走了，有御史弹劾。” 陆芊月这才想起来，自己被罚跪的事。 当时济民堂出事，她一着急就跟着走了，而后来跟着萧君策又发了怪病，浑身疼痛不止，她一心给萧君策治病，早就将罚跪的事忘到脑后去了。 “阿策，怎么办？”陆芊月急了。 她也知道，这是皇权社会，是真的会死人的。 “别怕！”萧君策安慰道：“你是为本王治病才没跪完，此事父皇身边的苏公公也知道，本王这就进宫去求父皇，父皇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青山这个时候却道：“王爷，陆姑娘罚跪的事虽然被弹劾，但您突发怪病的事全京城都知道了，已经有大人为陆姑娘求情，陛下已经改为让陆姑娘在家给燕北王写请罪书，再亲自登门道歉就行。” “你话也不说完，怎么当差的。”萧君策转头斥责。 青山心里委屈，这刚刚根本没机会说完啊！ 陆芊月也松了一口气，还帮着青山说话：“你别生气了，青山也是着急才没说完，请罪书而已，就是小作文，我以前写论文不知道写了多少。 很简单的，我随随便便就能写十几篇，回头就给那个燕北王送过去，你就别怪青山了。” “那好，等你写好了，本王陪你一起去燕北王府，谅那燕北王也不敢给你气受。”萧君策温柔的说。 陆芊月连连点头，两人四目相对，就要旁若无人，忽然却注意到青山还没走。 萧君策拧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一点眼色都不懂的东西。” “王爷，奴才话还没说完。” 青山刚刚不敢打断萧君策和陆芊月的对话，这会儿怕再被怪罪，只能硬着头皮快速一口气说出来。 “京兆府尹虽然不是因为陆姑娘被弹劾罚跪的事来，但却是因为济民堂的事，济民堂那些受伤的百姓都联合起来告了御状，说陆姑娘送假药害死了人，陛下大怒，下令京兆府尹立即将陆姑娘抓起来审问。” 第25章 休她 “我免费送药，他们却污蔑我送假药。” 陆芊月听了不能接受，觉得自己一片真心被辜负了。 萧君策安慰道：“阿月，我陪你一起去见京兆府尹，有本王在，没人能带你走。” 只可惜，萧君策这次的面子不管用了。 带着陆芊月去见了京兆府尹方正后，京兆府尹拿出了证据，还有景帝的口谕。 方正虽然叫方正，但为官为人却很圆滑，如果不圆滑也到不了这个位置。 上次顾昭昭因为千年人参的事，递交的了状纸，方正就是做做样子，萧君策一阻拦，就没有进一步，但这次，就算是萧君策阻拦，还是强硬的要将人带走。 “王爷还是不要为难下官了，下官职责所在，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口谕，下官不敢违背，但王爷放心，如果陆小姐真是冤枉的，下官保证陆小姐一定平安无事。” 换言之，要不是冤枉的，那就说不好了。 陆芊月善解人意的道：“阿策没事，清者自清，我很快就能出来的。” “可大牢那地方哪里是你一个弱女子能待的。” 萧君策还是舍不得心上人受苦。 陆芊月露出一脸坚强的笑，安慰道：“我才不是弱女子，你要相信我。” “那好，本王这就进宫向父皇禀明详情，一定尽快将你救出来。” 随后，陆芊月便被带走了，而楚王马不停蹄的进了宫。 只可惜，这次候在御书房门外，皇帝却没接见。 大内总管苏大海劝道：“王爷，陛下日理万机，正不得空，不然您改日再来。” “改日就来不及了。”萧君策说着就扬声对着御书房内道：“父皇，儿臣有要事相告。” 苏大海赶忙阻止，又暗示道：“王爷，陛下正心情不好，您就不要打扰了，小心适得其反。” “苏公公，阿月一片好心为穷苦百姓免费赠送医药，怎会医死人，阿月是冤枉的啊！” “哎哟，我的王爷！”苏大海叫苦道：“这事您跟我一个太监说也没用啊，您有这时间，倒不如去查查陆小姐被冤枉的证据，陛下乃一国之君，百姓都告到眼前了，总要秉公办理不是。” 萧君策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却被陆芊月受苦的事给牵扯了心神，才一时乱了方寸。 这会被苏公公提醒，也冷静下来：“你说得对，本王这就去查找证据。” 而后又匆匆出了宫。 事情并不难查，顾昭昭这次为的就是给萧君策休了她提供把柄，很快，萧君策就查到了，是顾昭昭教那些百姓告的御状，才让这件事上达天听。 否则普通老百姓，就连官府的门都不知道朝哪开，怎么懂告御状。 …… “顾昭昭，你这个无耻恶毒的女人，竟然敢害阿月，今日我便要让你付出代价。” 萧君策提着剑冲进了芳华院内。 顾昭昭早就知道，萧君策知道这个消息后，会闯入她这里大闹。 她听到动静，带着青黛和南星走出来。 扫了一眼萧君策手中所提之剑，直白道：“是我让人帮忙组织那些百姓去告的御状，怎么，你要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杀了我吗？” 萧君策一不管陆芊月是不是真的治死了人，也不管真相如何，只知道是她将这件事捅破。 却也不想，她不捅破，这件事就不存在么？ 如今，竟然是连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也是，本来就没有的东西，还顾虑什么。 “你……”萧君策手提剑指着顾昭昭。 刚一动，青黛就横在了顾昭昭身前，警惕看着，随时准备动手。 顾昭昭没阻止，她只是想逼迫萧君策与她和离，而不是想送命。 继续道：“我是陛下赐婚，上了皇家族谱玉碟的楚王正妃，你虽是王爷，也是我的夫君，但杀妻的后果可能承担。” 萧君策十分厌恶此刻顾昭昭的样子，一脸的有恃无恐，似是笃定他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残害阿月。 而他也的确不能真的动手杀了她，反倒是衬的他十分无能。 “我不能杀你，但我要休了你，你不是楚王妃了，从皇家玉碟上除名，本王便能清算你。” 萧君策将手中之剑一把丢在了地上，总算是找到了遏制顾昭昭的办法。 顾昭昭做了这么多恶事，不就是为了这楚王妃之位吗，只要他休了她，以后顾昭昭就再也不能仗着这个身份为所欲为了。 顾昭昭眼眸暗中一亮，但又垂下眸子，怕被看出异样。 继续道：“王爷不要再说大话了，你休不了我，当日你要与我和离，陛下就没有答应，难道你还能让陛下改变主意不成。” “父皇没同意，是没看清楚你这个女人的伪装，若知道你因为心生嫉妒，就残害无辜，定不会让你这等恶毒女人继续占据楚王妃之位。” 越说，萧君策便越觉得有道理，之前景帝不同意他和离，那是因为顾昭昭没有犯错，父皇被顾昭昭伪善的面目欺骗才会不同意。 只要他将这些证据递上去，便一定会同意的。 “那我就等着看王爷 怎么休了我，反正只要我还是楚王妃一日，我定不会让陆芊月好过。” 顾昭昭继续刺激萧君策，让他快点办成此事。 “混账东西。” 萧君策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要直接动手。 青黛面色一沉，赶忙上前跟萧君策对上。 萧君策到底是个王爷，从小文韬武略都要学习，又当了羽林军副统领，武功还是有的。 上次瞬间被青黛逼退，是没料到青黛会武功，没有防备，这次对上后，青黛便没有占据先机。 十几招之后，顾昭昭发现青黛落了下风，怕青黛受伤，顾昭昭忙开口道：“王爷有时间在我这里耍威风，还不如早点想办法去救陆姑娘，你就不怕她在牢里受苦吗？” 顾昭昭知道，萧君策的弱点就是陆芊月。 果然，一听这话，有片刻失神，被青黛抓住机会，反击了回去。 “青黛住手回来。”顾昭昭又道。 青黛听到吩咐，快速收手后退，回到了顾昭昭身边。 顾昭昭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君策也想到，不能继续在这里跟顾昭昭纠缠，还是救心上人要紧。 怒气冲冲道：“本王先去救人，等阿月平安无事后，再来找你算账。” 第26章 救命 等人走了，顾昭昭才道：“青黛，你有没有事。” “小姐放心，奴婢无事。”青黛摇头。 顾昭昭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探脉搏道：“你体内气息都错乱了，还说没事，方才我见你手臂被击中，赶紧去擦药疗伤。” 青黛脸上这才露出了疼痛的表情，又道：“小姐不必担心，奴婢只是轻伤，很快就没事的。” 顾昭昭道：“下次你不要直接冲上去了，若是萧君策再动手，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她的办法自然是那些药粉，再强的武功，被药了也只能乖乖认栽。 青黛却摇头：“小姐上次让楚王痛了一次，若多来几次，肯定会被怀疑的，奴婢无事，小姐不要担心。” “总之下次不要逞强。”顾昭昭交代完，又道：“如今萧君策被陆芊月牵住了心神，正好要想想怎么救二叔父的事，也不知燕北王查的如何了？” 顾昭昭到底是内宅女子，不宜抛头露面。 而且跟燕北王也不熟，虽然知道对方要去黄风坡查找丢失银子的下落，可一直都没有消息。 也知道，这么多银子想要查找回来不是易事，需要耗时良久。 可天牢环境虽然没糟糕到极致，根本不是人长期待的地方，她担心二叔父的安全，一直寝食难安。 再加上，还要跟萧君策和陆芊月两人周旋，表面成竹在胸，实际上内里焦急不已。 现在萧君策和陆芊月被济民堂的事绊住，她也要加快点速度。 “南星，你去燕北王府问问，燕北王可在京城。” 南星一听，当即眼前一亮，恭敬应下：“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南星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告诉顾昭昭道：“小姐，那些燕甲卫什么都不肯说。” 顾昭昭拧眉，知道燕北王的行踪肯定是不会那么容易打听的。 “罢了，只能等消息了。” 到了夜间，顾昭昭正在深睡，却忽然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惊醒过来。 睁开双眸，便见门外灯笼透出的光芒下，有人正在打斗。 青黛呵问道：“你是谁，竟然夜闯楚王府后院。” 顾昭昭心一惊，想到此前刺杀她的安国死士，手从枕头底下抓起两个药瓶便走了出去。 刚打开门，刚要将药粉洒过去，便听见另一人说：“住手，我不是坏人，我是石磊，燕北王的贴身近卫，我们见过的。” 说着，穿着黑衣蒙面的人后退一步，拉开脸上面巾，果然是之前见过的燕甲卫。 顾昭昭也松了一口气，她对这石磊的印象还不错，而且莫名觉得，对方不会伤害她。 “石将军，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顾昭昭出声问。 青黛也站在了顾昭昭身边，虽然是认识的人，但依旧防备。 却没想，石磊却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握拳对着顾昭昭拱手道：“我知道深夜来此，是唐突了顾小姐，但……还请顾小姐去救我家王爷的命。” “救命？”顾昭昭一愣问：“燕北王怎么了？” “我家王爷去黄风坡查找丢失的军饷，哪知道中了埋伏，现在中毒了。” “中毒你不去找大夫，大半夜来找我家小姐做什么？”青黛冷声质问。 顾昭昭也从燕北王被埋伏中毒的事情中回神。 不错，中毒，为何找她 。 石磊着急道：“我们找了，随行军医都束手无策，王爷便让我来找顾小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顾小姐，但王爷的吩咐我肯定是要照办的。” “你家王爷还说了什么？”顾昭昭问。 “王爷说完这话就昏过去了。”石磊说完后又着急起来：“顾小姐，你到底能不能救我家王爷，如果能救就赶紧跟我走，我家王爷耽搁不起。” 顾昭昭沉思起来，此前去天牢时，顾昭昭被燕夙问了两次，是不是认识他？ 她便有所怀疑，此前两人是否见过。 但最终她记忆中并无此人，甚至还跟青黛南星确认过，从青黛南星这里也确定并无印象后，便放下了此事。 可没想到，如今燕夙身边的近卫却大半夜来找她救命解毒，怕是知道她是宗慕华的徒弟了。 所以，燕夙也许认识宗慕华。 “好，我跟你去。” 心念电转间，顾昭昭已经做出了决定。 “小姐。”青黛满脸担忧。 顾昭昭道：“不必担心，有件事我要向燕北王确认，必须走这一趟。” 又对着石磊道：“还请石将军稍等片刻，我去准备些东西。” 顾昭昭重新回了卧室，穿好衣服，又从床边暗格中取出不少东西，装好后，这才披上一件黑色斗篷出来。 对石磊道：“石将军走吧。” 石磊已经等的焦急，也不敢催促，见此连忙答应。 石磊是翻墙进来的，本来要出去，却见顾昭昭堂而皇之的带着青黛走了后院小门。 顾昭昭掌管楚王府三年，对府中各处事务都了如指掌，可以说，便是楚王也没她清楚，除了前院她没插手，各处重要的位置，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想悄悄出门一趟不被发现，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三人顺利出了府，却见后门只有一匹马，顾昭昭看了过去。 石磊挠了挠头道：“时间太匆忙，忘了给顾小姐准备马车。” “无妨，骑马更快，我和青黛先行一步，只能劳累石将军步行了。” 顾昭昭二话不说，便跃上了马背，又带上青黛，一夹马腹，便快速而去。 石磊只能在后面用跑的。 大约一刻钟，才到达了燕北王府，石磊慢了半步也跟上了，虽然喘得厉害，但人力竟然能跟上马。 顾昭昭对燕甲卫的实力，也有了新的认知。 石磊领路，顾昭昭一路畅通无阻进入燕北王府。 燕北王常年驻守燕北之地，京城的府邸一直空置，十分萧条，什么景色也无，夜晚进入，灯火不明，冷清肃穆的吓人。 顾昭昭面无异色，被带着进入了燕夙的卧寝。 一进去，就见一个中年军医满脸无措的乱转，而床榻边的黄铜脸盆里全是血，那绝美异常不似真人的男人，此刻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 第27章 解毒 “你是……” 军医疑惑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顾昭昭。 顾昭昭却没时间理会，快步走到床边，素白纤手往燕夙手腕上一搭，立即感受到了脉搏上的诡异跳动。 “你到底是谁，怎敢随意碰触王爷。” 军医吓了一跳，要冲上前阻拦。 被石磊阻止：“哎呀，胡军医，这就是王爷让我请的顾小姐。” 军医怀疑看着顾昭昭问：“你真能解王爷所中剧毒，我可是到现在都不知道王爷中了什么毒。” “石将军，我要为燕北王解毒，还请你带其他人出去，治疗期间，不能让任何人打扰。”顾昭昭转头吩咐道。 胡军医却道：“不行，你解毒我必须要看着，万一王爷出事了怎么办？” “我治病不能有外人在场，要么出去，要么我走。”顾昭昭霸道开口。 石磊本来也不太放心让顾昭昭一个人留在房间，但听到这话，便拉着胡军医道：“老胡，我们出去，别打扰顾小姐给王爷治病。”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相信顾小姐，也要相信王爷，而且你不是看不出来嘛。” 石磊态度强硬，胡军医不是对手，被拉了出去。 “青黛关门，过来帮我。”顾昭昭吩咐道。 青黛应了一声，立即将门给关上，还将门栓给栓上了。 走近顾昭昭却担忧问：“小姐，你真要给燕北王解毒，您忘了顾家的家训。” “顾不了那么多了。”顾昭昭道：“燕北王危在旦夕，而且他是救出二叔父的关键人物，最重要的，他可能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师傅在哪里。” 不然，不会半夜让石磊去楚王府后院寻她过来。 顾昭昭自然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但为了二叔父，她不得不冒险一次。 为了不泄露身份，她已经不允许人旁观，泄露的几率会再小一些。 “是，小姐。” 顾昭昭要给燕夙施针，需要脱了他的外衣，伸出手顿了一下，还是解开了。 刚一解开，青黛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多伤口。” 顾昭昭看着燕夙胸膛上十几处伤疤， 都已经结痂，其中还有几处致命伤，想到燕北王是景国的战神。 这名头可不是叫着好听，而是通过一场场战役打出来的，虽然她不曾上过战场，此刻眼神也露出了一丝敬意。 眼中最后一丝迟疑也消失了。 …… 门外。 石磊和胡军医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看见烛火中，人影微微晃动。 胡军医道：“石将军，你就真放心将王爷交给一个女子，王爷可是我们燕北最后的希望，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万死莫辞。” “别废话了。”石磊道：“我当然不放心，但还不是你没用，而且我说了，我相信王爷。” 胡军医被扎了心，也的确是他没用。 最后只能认栽。 两人在门外从子时三刻（半夜2点多）等到了天光放明，差点忍不住冲进去的时候，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 顾昭昭脸色苍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立即冲了过去，石磊小心翼翼又带着期盼的问：“顾小姐，王爷的毒可解了。” “解了。”顾昭昭点头。 胡军医绕过顾昭昭进去，给燕夙一把脉，惊讶的瞪圆了眼睛：“真的解了，王爷脉搏平稳了。” 再扭头看向顾昭昭的时候，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顾小姐，你到底是如何解的，王爷这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燕北王中的不是毒。”顾昭昭说。 胡军医疑惑：“不是毒是什么？” “蛊。”顾昭昭说：“此乃安国毒蛊蚕丝雨。” 虽然名字好听，但这很是歹毒，意思最后蛊毒发作，会血如雨下，一旦发展到这个地步，便是没救了。 幸好，还来得及。 “安国蛊毒蚕丝雨，我只是听过，却没见过，没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蚕丝雨。” 就在这个时候，呼吸已经平稳的燕夙，忽然口一张，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王爷。”胡军医惊呼一声。 石磊也是紧张，又看向顾昭昭问：“顾小姐，我家王爷到底是怎么了？” 顾昭昭拧眉，按理说燕北王已经没事了，她折返身，胡军医赶忙让开。 顾昭昭在床榻边坐下，手搭上燕夙的脉搏，察觉有一丝奇怪，正要再看，忽然她搭着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王爷，你醒了！”石磊惊喜开口。 顾昭昭一垂眸，果然对上了燕夙漆黑明亮的眸子，半点都不像刚从鬼门关走出来的人。 顾昭昭又感到了一丝熟悉感。 此刻，燕夙唇边染血，五官却艳丽无双，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反而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我便知道，你会救我。” 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床边人嘴里传来。 这笃定的口吻，顾昭昭 心下明白，燕夙定然是知道什么。 便问道：“王爷为何知道我可以救你，王爷可是认识我。” 这话，曾经燕夙问过她一次，顾昭昭的回答是“不认识。” 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变成了顾昭昭询问燕夙。 “我自然认识你，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说完这句话，燕夙忽然就阖上了眸子，嘴角还隐隐带着一抹笑意。 顾昭昭再看，却发现，燕夙已经再次昏迷了过去。 “王爷，王爷。”石磊着急的呼唤。 顾昭昭道：“别喊了，你家王爷是昏睡过去了，等醒来，再休养两日便能慢慢康复。” 石磊闻言松了一口气，当即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多谢顾小姐救了我家王爷。” 顾昭昭摇头道：“昨日我救下燕北王之事，还请石将军和这位胡军医保密，不能宣扬出去。” 石磊和胡军医对视一眼，都答应下来：“我等自当守口如瓶。” 顾昭昭微微颔首又道：“时间不早了，我不便久留，需要赶紧回府，还请石将军安排一辆马车。” 天已经亮了，行人渐多，顾昭昭骑马容易引人注目。 “我这就去安排。” 石磊站起身，风风火火就走了。 顾昭昭也起身准备离开，但刚一动，却发现了不对劲，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第28章 侧妃 顾昭昭见此拧了拧眉，微微挣扎了一下。 可是却没想到，非但没挣脱，反而被抓的更紧了。 若不是顾昭昭医术高明，知道燕夙是真的昏迷过去了，怕还以为这人是装出来的。 竟然昏迷之中，还有意识么？ “小姐。”青黛发现了问题，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燕夙的手想要将顾昭昭解救出来。 但不管怎么用力，都掰不开。 “青黛，你松开，让我来。”顾昭昭开口。 “是。” 青黛应了一声挪开了身体。 顾昭昭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重重点在了燕夙手臂上的几处穴位上。 动作极快，胡军医在一旁都没看清。 但方才就连青黛都没办法掰开的手，却在顾昭昭点完之后，挣扎了一下，松开了。 顾昭昭便趁机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头对胡军医道：“你好好照顾你家王爷，调理身体的药想来你也会开，就不必我多费心了。” 说完，顾昭昭站起身，准备离开，但还是回头打量了一眼燕夙。 面前男人容貌实在出色，只是萧君策也是一副好样貌，虽不及燕夙，也是人中之龙，依旧是个品行不端之人。 顾昭昭并没有因为燕夙的好相貌，产生别样情绪，但仔细打量这脸，的确并未见过。 “奇怪！”她暗自嘀咕了一声。 如今也无法跟燕夙求证她心中怀疑之事，只能等人醒来，另找机会询问了。 摇了摇头，顾昭昭便带着青黛离开了。 等顾昭昭回到楚王府，除了守后院小门的婆子外，并无人知道顾昭昭深夜出去过。 便连南星也不知道。 “小姐，你半夜带着青黛去哪里了，为何不带着奴婢一起。” 南星见顾昭昭回来，委屈的抱怨。 青黛不悦道：“南星，小姐去何处，难道还要同你交代吗？” 南星马上看着顾昭昭道：“小姐，南星不是这个意思，南星只是担心您。” “好了，知道你有心了，你去厨房给我准备点吃的，我需要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再唤我。” 顾昭昭等厨房吃食来后，随便吃了点，便重新躺下休息了，劳累一夜，施针十分耗费精力，她如今有些撑不住了。 顾昭昭是午后被南星叫起来的。 “小姐快醒醒，宫里来人了。” 顾昭昭睁开眼睛，醒过神后不解问：“宫里谁来了。” 南星一边拿了外衣过来伺候顾昭昭穿衣，一边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言嬷嬷，说带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楚王如今不在府内，只能让小姐去接懿旨了。” 顾昭昭觉得麻烦，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领着人去了前厅。 言嬷嬷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一见到顾昭昭，既没行礼，还嘲讽道：“楚王妃好大的架子，竟然连皇后娘娘的懿旨也敢怠慢，让老奴好等。” “正是因为不敢怠慢皇后娘娘的懿旨， 昭昭这才梳洗更衣，嬷嬷还是快些宣读娘娘懿旨，别真的怠慢了。” 顾昭昭淡然反击。 郑皇后对她不满，此前碍于儿媳的身份，顾昭昭即便是对郑皇后身边的言嬷嬷，也礼让三分。 但既已决定和离，身份转变之下，顾昭昭也决定不再退让。 言嬷嬷气怒，可却又找不出顾昭昭话中的错处来，最后只能宣读懿旨。 拿出绣着凤凰的明黄懿旨来，顾昭昭也跟着跪下。 一通宣读之后，顾昭昭明白了上面的意思，竟然是赐陆芊月为楚王侧妃的懿旨。 赶在这个节骨眼，看来皇后是想借用这圣旨维护陆芊月了。 毕竟犯了事，是普通御医之女，还是亲王侧妃，区别还是很大的。 亲王侧妃也会上皇家玉碟，从此便是皇室中人，京兆府尹便没有权利审理此案，将呈交大理寺审理。 而如今的大理侍卿，便是郑皇后的母族同胞兄长担任。 顾昭昭瞬间便理清了其中的关系。 “楚王妃，还不接旨。”言嬷嬷语气轻蔑起来。 “臣妾接旨。” 顾昭昭伸出双手接过皇后懿旨，被南星青黛扶了起来。 言嬷嬷冷哼一声道：“皇后娘娘交代，楚王迎娶侧妃之事，楚王妃好好置办，不可丢了皇家颜面。” 顾昭昭再次应下。 然后言嬷嬷就看着顾昭昭不动。 以往每次言嬷嬷过来，走的时候，顾昭昭都会送上一个荷包，最少也是五十两银子。 不过这次，顾昭昭可没这想法。 还反问道：“懿旨已宣读完毕，言嬷嬷可还有事，是否留下来用晚膳。” 见顾昭昭不开窍，言嬷嬷冷哼一声：“楚王府的晚膳，老奴可用不起，老奴还等着回宫给皇后娘娘复命。” “嬷嬷慢走，青黛，送言嬷嬷。” 青黛上前一步，伸出手，态度恭敬道：“言嬷嬷请。” 言嬷嬷气的脸色铁青，一甩手道：“楚王妃如此托大，等陆侧妃进府后，有你好果子吃的。” 说完，言嬷嬷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等人走了，南星不满道：“小姐，这皇后娘娘太欺负人了，竟然这个时候让你给楚王娶侧妃。” “慎言，皇后娘娘岂是你能编排的。”顾昭昭阻止南星口无遮拦后又道：“不过这侧妃懿旨来的正好，我应该能早点和离了。” “小姐，什么意思？”南星疑惑。 顾昭昭没说，意味深长道：“很快，你就知道了，你去将这懿旨送去前院吧，也该让楚王高兴高兴。” …… 夜幕降临。 在外奔波一日，四处查找证据想救陆芊月的萧君策，越查心越凉。 陆芊月的济民堂医死人的事，竟然是真的。 不但有药渣和没用完的药材为证，那些济民堂的坐诊大夫和伙计，也都交代了情况。 是他们以次充好，用发霉或者长相相似的药材替换了济民堂原本的好药材 ，整个济民堂从内到外，从根子上就烂了，没有一个是好的。 “真是可恶，阿月好心让这些人在济民堂做工，这些人非但不感恩图报，竟然如此陷害阿月，如今阿月虽不知情，可这的确是济民堂闹出来的事，统统都要算在阿月头上。” 萧君策一回到自己前院书房，就大发雷霆，身边的侍从没有一个敢出声。 正在这个时候，青山小心翼翼将皇后懿旨送了过去，对萧君策道：“王爷，今日皇后娘娘身边的言嬷嬷来宣读皇后懿旨，是王妃接待的。” 萧君策一愣：“母后下了懿旨，是何懿旨。” 一边说，一边拿过去看。 青山也在一旁道：“是赐婚陆小姐为您侧妃的懿旨，王妃说，一定会帮王爷好好操办。” 萧君策一目十行看完懿旨内容，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反而烦恼道：“阿月说过，此生绝不为妾，若知道这个消息，定然会十分伤心，我该如何跟阿月交代。” 青山听到这话不敢开口。 萧君策又道：“顾昭昭那个恶毒的女人，前脚刚将阿月送入了大牢，哪里会这么好心操办我和阿月的婚事，定然是有什么阴谋，我去找她问清楚。” 第29章 决心 芳华院的门，如今顾昭昭早已吩咐，一入夜便锁上。 上一次，萧君策因为得知自己接连两次误会了顾昭昭，被拦在门外，转身走了。 但这次，因为陆芊月的事毫无进展，怒火涌上心头，见门关上，越发愤怒，想也不想便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顾昭昭早预料到，萧君策接到赐婚懿旨的消息，会来找她麻烦，所以她衣装整齐，一直候着。 听到动静也并不意外。 “顾昭昭。” 萧君策怒气冲冲进入了正堂，顾昭昭便端坐在那。 见人进来，顾昭昭便抬眸道：“王爷得偿所愿，能与陆姑娘结成连理，怎么反倒是不高兴了。” “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萧君策怒道：“你明知道芊月志向高远，做妾是侮辱了她。” 顾昭昭反唇相讥：“怎么，难道王爷又要说我是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怂恿了皇后娘娘赐下侮辱了你和陆姑娘的懿旨。” 萧君策被这话，一下堵住了胸口。 他知道，顾昭昭没这能耐，郑皇后不会听顾昭昭的话。 他走到一边坐下，将懿旨拍在旁边桌上：“你说要帮本王和阿月操办婚事，有什么险恶目的。” “没什么目的。”顾昭昭道：“皇后娘娘下令让我操办，我自然要照办，哪里敢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 萧君策危险的眯起眼睛：“本王不信你会有这样的好心。” 顾昭昭道：“这对王爷来说可是好事，楚王府已经空无一物，我来操办，少不得要贴银子进去，如此，让陆姑娘进门那天跪下给我敬一杯妾室茶，也不过分吧。” “混账东西。” 萧君策闻言，暴怒而起，指着顾昭昭骂道：“我便知道你这个恶毒女人心肠里都是坏水，原来你竟然是打着侮辱阿月的主意，本王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几次打交道下，顾昭昭早就摸明白了萧君策和陆芊月的想法。 陆芊月看似清高，实则不通礼数，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更有着说不清的可笑自尊。 不愿为妾？ 简直是个笑话。 而萧君策，已经被陆芊月迷了心窍，同样认不清。 如此，反倒是让她找到了破绽。 “王爷就算不愿也没办法，宗族礼法如此，只要我一日是楚王妃，陆姑娘要进府，便要给我跪下，此后以我为尊，我坐着，她便只能站着，我穿正红，她只能穿粉红，永远低我一等。” 顾昭昭一字一句，对萧君策来说都是诛心之言，他不敢想象，若是陆芊月真的面对这些，该如何的伤心。 他曾经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让陆芊月伤心难过，怎么舍得。 “你……，本王一定要休了你。”最后萧君策只能说出这句。 对啊！ 只要顾昭昭不是楚王妃了，那这一切就都不存在了，陆芊月也可以从侧妃成为正妃，没人能压在陆芊月头上。 顾昭昭闻言，却一脸不屑：“王爷何必说大话，你若能休了我，如何会等到现在，王爷的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注定是要成为笑话了。” 萧君策气的捏紧拳头，指尖咯吱作响。 青黛忙站在顾昭昭身边，警惕的看着萧君策，就防备萧君策会忽然动手。 但好在，萧君策此次没有动手，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深深看了顾昭昭一眼，而后甩手而去，就连懿旨都留下了。 等人一走，顾昭昭也松了一口气，将指尖准备好的药瓶给收了起来。 青黛见此不解：“小姐，楚王为何忽然不生气，还转身走了。” “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顾昭昭说。 青黛道：“什么决心。” “他要休了我的决心。”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总是如此，顾昭昭方才一句句都是用来刺激萧君策的，为的就是让萧君策真正下定决心休了她。 顾昭昭喃喃自语道：“让我看看，你能为了陆芊月做到哪一步。” “小姐，王爷真的会为了陆芊月，枉顾圣命，休了您吗？”青黛迟疑的问。 顾昭昭却万分笃定：“会。” …… 此刻，屋顶之上。 石磊小心看着身边之人，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燕北王竟然会来做梁上君子。 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幕。 正要开口说话，燕夙眼风扫了过来，石磊当即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遏住了喉咙。 “走。”燕夙用内力传音，直接抓着石磊的脖子后的衣领，快速施展轻功离开。 两人离开了楚王府后，石磊才敢喘息说话。 “王爷，这楚王欺人太甚， 顾小姐那么好，他非但不珍惜，还想为了一个假神医想休了顾小姐。 也是顾小姐运气不好，怎么偏偏就嫁给了楚王呢，要是嫁给了您多好，一定是我们燕北王府最受尊敬的王妃。” “闭嘴。”燕夙面具之下传来一声呵斥，半点都没有面对顾昭昭时的温和。 石磊立即捂住了嘴，但转瞬又将自己的手拿下，继续道：“王爷，顾小姐怎么说也是您的救命恩人，她这么被人欺负，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要不要给那个楚王一个教训。” “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吗？”燕夙再次开口。 石磊也再次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燕夙道：“她已嫁人，我们只是外男，若她没有开口……” 话说一半，燕夙停下了未尽之言，转身离开。 石磊忙追上去，又道：“王爷，你的意思是，要是陆小姐开口，你就动手抢人了。” 燕夙一道掌风扫来。 石磊慌忙避开，又道：“王爷，你不是说来找顾小姐有事的吗？怎么不进去就走了。” 最终，石磊还是被燕夙给打了一顿，一瘸一拐的独自回了燕北王府，去找了胡军医。 胡军医一看石磊那五彩斑斓的脸，就幸灾乐祸了起来。 “哟，石将军不是跟着王爷出门办事了吗？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回来，王爷呢？” “闭嘴。”石磊耍横道：“赶紧给我开点金疮药。” 扯到了伤口，又呲牙咧嘴道：“王爷下手也不知道轻点。” “原来你是被王爷给打了。” 石磊：…… 第30章 咳血 顾昭昭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总觉得暗处好似有人盯着她一般，但几次暗中睁开眼睛，房内并无他人，守夜的南星也在安睡，好似只是她的错觉。 她起身后，询问道：“前院有何动静？” 青黛道：“小姐，楚王一大早就进宫了。” 顾昭昭眼睛一亮道：“定是进宫求和离圣旨，只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答应。” 景帝自然没答应。 一下早朝，便见萧君策跪在御书房门外，景帝正带着几个心腹大臣进入御书房议事。 当看都没看萧君策一眼，就进入了其中。 等议事完毕，已到了午时，大臣都已离开，炎炎酷热，直接晒的楚王汗如雨下，跪着的身体都不稳了。 苏大海在御书房内，一边伺候景帝批阅奏折，忍了忍，还是提醒道：“陛下，楚王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一直水米未进。” 景帝闻言，当即怒道：“外有安国虎视眈眈想侵略景国边境，内有黎民之苦，他身为景国王爷，食万民供奉，却一日日只知道儿女情长，让他跪！” 苏大海当即不敢再多言语。 不过景帝批阅了一会儿奏折后，还是将毛笔丢下，对苏大海道：“让那个逆子滚进来。” 苏大海应了一声，忙走出御书房外，对已经面色惨白的萧君策道：“楚王，陛下答应接见您了，快进来。” “多谢苏公公。” 萧君策从地上站起身，大概是跪的太久，身体忍不住晃动了一下。 苏大海连忙去扶，也不敢多嘴，将人扶着进了御书房。 一进入御书房，萧君策便当头跪下：“儿臣参见父皇。” “你若是为了那个医女，此事不用说了，方正已将审查结果呈了上来，即便那医女非亲力亲为，也是她管理不当，用人不善，导致的恶果自要承担，你跪下求情也无用。” 景帝直白开口，以为萧君策是为了陆芊月求情而来。 “父皇，儿臣此次前来，不是为了陆姑娘而来，而是为了楚王妃顾氏。” 萧君策跪在地上道：“顾氏为人善妒，为一己之私陷害陆姑娘，这三年来也并无所处，不贤无德，儿臣要与她和离。” 景帝闻言，直接将手边茶盏砸了下去。 萧君策避也未避，直接被茶盏砸破了额头，滚烫的茶水落在身上，瞬间烫红了一片皮肤。 “混账东西。” 苏大海吓的赶忙跪下。 景帝怒道：“ 三年无所出，当朕不知，你三年未与楚王妃圆房，若楚王妃能生出孩子来，朕才要赐死她，你竟然用如此荒唐的理由休正妻，那朕是不是也能废了皇后。” 萧君策闻言一惊，他既没想到景帝知道楚王府后院之事，也未曾想到景帝会拿郑皇后类比。 “父皇息怒，此事是儿臣和顾氏的事，与母后无关。” “正妻除非真做了危害皇家之事，否则，你就死了这条心。”景帝态度强硬。 萧君策心下茫然，但还是不愿放弃：“父皇，户部尚书丢失了燕北军三十万两军饷，您为何还如此维护顾昭昭。” “户部丢失银子一事，当朕不知其中蹊跷，燕北王已经一力追查，越是这个时候，楚王妃越是不能休，若皇家儿媳母族一出事便要休弃，这朝堂之上，还有哪位大臣敢放心将家中女儿嫁入皇室，你……咳咳咳……” 景帝说到一半，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苏大海忙拿起一旁的明黄手帕递给景帝。 景帝捂嘴咳嗽，不一会儿拿开，上面竟然出现了一滩血迹。 “父皇，您为何如此病重。” 萧君策大惊失色。 苏大海也道：“陛下，奴才这就去传御医。” “不许去。”景帝阻止道：“此事，不得外传，若外面传出朕病重消息，动摇国本，朕绝不姑息。” 苏大海忙再次跪下表忠心：“奴才绝对不敢放出消息。” 萧君策也为景帝忽然吐血的事惊慌，也顾不得要休了顾昭昭的事，也保证不会泄露这个消息。 最后被景帝赶出了御书房。 萧君策失魂落魄的回到楚王府，整个人惊疑不定，也没时间去找顾昭昭的麻烦。 “对了，阿月。”萧君策忽然想到什么：“阿月医术高明，是医仙转世，就连我残废的双腿都能治愈，太医查不出来的剧痛也能医好，那父皇的病症一定也能医治。” 想明白后，萧君策道：“青山，快备马车，我要去牢房探望阿月。” …… 顾昭昭等了一天，得知萧君策半下午从宫中回来，又出门去了牢房探望陆芊月，却半点没有来芳华院的打算。 “看来，陛下没有同意。” 顾昭昭有些失望，但此事也在预料之中。 毕竟第一次萧君策要与她和离，便是因为景帝阻止，才没有成功，这一次，显然景帝依旧没有同意。 “小姐，那可怎么办，陛下不同意您与楚王和离，那陆医女可就要进门为侧妃了，楚王如此宠爱那医女，小姐岂不是要受委屈。” 南星说着，忍不住低头擦了擦眼泪，为顾昭昭难过。 “ 受什么委屈。”顾昭昭安慰道：“我在乎萧君策，才会心伤难过觉得受委屈，如今我早已不在乎他，哪里还有委屈。” 南星道：“可难道您就这样守一辈子活寡么，楚王如此偏心那医女，定会处处欺辱小姐。” 顾昭昭如何不知道，她毕竟身处楚王后院，这楚王府真正的主人是楚王，若楚王想刁难她，也有许多法子。 甚至就连盯上她的嫁妆，她此前为了拿回千年人参也不得不舍了三万两。 心中不甘，可这世道女人处事艰难，她已经努力过，可依旧无用。 不过，这些情绪，顾昭昭只能压抑住，不能在自己的丫鬟面前露怯，也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 她还要撑起来。 “放心，你家小姐也不是软柿子，不会白白站着让人欺负，没人能欺负我。” 安慰好了南星，青黛从外进来，走到顾昭昭耳边小声道：“小姐，我刚刚在后院见到了石将军，燕北王约您去今夜戌时（晚上7-9点）去清风楼三号包厢见面，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顾昭昭拧眉：“戌时。” 前夜子时出行，是因为要救燕北王的性命，顾不上时辰，但如今夜晚外出会见外男，始终不妥。 “是的。”青黛道：“石将军就是这般交代，还说您一定要戌时之前抵达，若错过时辰，便不要去了。” 顾昭昭微一思索，忽然觉得，此行怕是有大收获，犹豫一番，还是答应下来。 “你帮我安排一下，提前半个时辰出门。”顾昭昭还是决定冒险去一趟，燕北王应该知道她最想知道的是什么，怕是这一趟，跟二叔父有关。 正好，顺便问问师傅宗慕华的下落。 第31章 泄密 顾昭昭等着夜幕降临后，悄然出门。 另一边萧君策却已经凭借楚王的身份，不必顾忌白天黑夜，就已经见到了身处牢狱之中的陆芊月。 与其他牢房中的空无一物，污浊不堪不同。 陆芊月的牢房干净整洁，搬来了床榻桌椅，床榻上铺着锦被，桌上摆着清茶，还单独用帘子隔出了一角，方便洗漱更衣。 除了是身处牢房，不能出去，与在家中也无分别。 “阿月。” 萧君策冲了进去。 陆芊月本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打发时间的九连环玩具，听到声音，惊喜抬起头，看见萧君策，就冲了过去，扑进了萧君策怀里。 委屈的撒娇抱怨：“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怎么样，你想到办法救我出去了吗？我在这里都要无聊死了。” 带领萧君策而来的狱卒震惊看着这一幕，但顾虑身份，不敢再多看，匆匆转身就走了，将空间留给两人。 陆芊月居住的牢房左右，也并无关押犯人，很是清净。 萧君策有一肚子的话想跟陆芊月说。 想说，自己没办法救她，怕陆芊月失望；又想说皇后赐下了懿旨，让她成为楚王侧妃，怕陆芊月伤心生气。 最后想起了景帝的病症。 虽然他不能泄露病重之人是景帝，但却能询问陆芊月救治之法。 忽然，萧君策眼睛一亮，若是阿月能治好景帝的病症，想要从牢中出去，亦或者让他休了顾昭昭，让阿月当楚王正妃，也无不可。 “阿月，我想到办法救你出去了。”萧君策将怀中人扶正，双手抓着陆芊月的双肩道。 “真的？”陆芊月眼睛一亮问：“什么办法？” “只需要你治好一个人的病症。” “治病。”陆芊月立即答应：“好哇好哇，你也知道我没别的本事，只会治病救人，这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萧君策闻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对陆芊月道：“我就知道，这件事难不倒你。” “对了，是什么病。”陆芊月这才想起来问。 萧君策便拧眉，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无人偷听，便道：“咳血之证。” “咳血？”陆芊月瞪大了眼睛：“这么严重，该不会是肺癌吧！” 陆芊月可是学习过的，只有内脏出了问题，才会咳血，而能引起咳血的原因并不多，陆芊月首先想到的就是肺癌。 这在现代都是绝症，这古代医疗条件这么差，怎么可能治好。 “肺癌是什么？”萧君策没听过这个病，又道：“阿月你真厉害，只是听我这么一说，就知道是什么病了，一定能治好的。” 陆芊月张张嘴，想实话实说，但却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说了实话，岂不是就不能从牢里出去了。 刚刚萧君策可是说，只要她治好了人，就能出去，显然，这个人肯定地位很高，而且还能让她从牢里出去。 忽然陆芊月想到一个人，震惊的问：“阿策，你让我治病的人该不会是陛下吧。” 话一出口，萧君策猛然捂住了陆芊月的嘴。 陆芊月发出“呜呜”的声音， 萧君策慌乱四顾，再次确定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没注意到，牢房转角处，一个穿着狱卒衣服的人，震惊的瞪大了眼，赶紧悄悄的离开了。 这边，萧君策还不知道事情泄露了，还对陆芊月压低声音小声道：“阿月，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不然会引起大乱的。” 陆芊月连连点头，拍着萧君策的手，示意放开。 萧君策这才松开了手。 等陆芊月呼吸能顺畅了，才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会将这么大的事说出去吗？不过阿策，你就要当皇帝了。” 陆芊月最后一句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还带着笑意。 萧君策却吓的瞪大了眼睛，怒道：“你胡说什么，父皇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而且你可知道，你这话传出去，我会死无葬身之地，不仅整个楚王府，便是母后和郑家都会受牵连。” 若非陆芊月是他心爱之人，在听到这话时，萧君策已经将人处决了。 这等言论，是绝对不能宣扬出去的。 “安啦！我说这话这么小声，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我也不会说出去，就是让你早点做准备而已。” 陆芊月一点都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阿月，我让你不要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然就是我也保不下你。” 萧君策再次严厉开口，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陆芊月见此，这才不再说，但还是一撇嘴道：“好，不说就不说，反正三个月后你就知道了。” “三个月？”萧君策又问：“你是说父皇还能活三个月？” 陆芊月撅起嘴摇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你可别怪我啊！” 哼，谁让萧君策不相信她的话，她才不会告诉他真相。 陆芊月在来到这个朝代，成为御医之女后，就发现自己穿书了。 书中，萧君策是男主，景国下一任皇帝，而燕北王燕夙就是书中最大的反派 ，不但勾引了楚王的正妻顾昭昭，给楚王戴了一顶绿帽子，最后还谋反了。 只可惜，她没看到大结局，想也知道，书中的反派，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更想到，她进山采药，会意外遇到萧君策，而且还跟萧君策谈起了恋爱。 她作为知道剧情的穿越者，自然是要抱紧未来皇帝的大腿，当然，顺便当个皇后也没关系。 如今，虽然顾昭昭还没跟燕夙勾搭在一起，但这是迟早的事，而皇帝病重后，很快就会爆发战事，到时候景国原本呼声最高的云贵妃之子云王，也会忽然暴毙，最后楚王这个皇后嫡子，自然名正言顺的继位。 想到这里，陆芊月越发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正等皇帝死了，萧君策继位，依照两人之间的情义，肯定会被放出去的。 萧君策不知陆芊月心中所想，再次警告陆芊月方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不能再说。 而后才道：“父皇情况危急，我这就进宫，让父皇宣召你进宫为父皇诊断，只要你好好给父皇治病，济民堂的事一定能过去，你也不会有事。” “我知道了，你赶紧进宫去吧。”陆芊月连连点头，半点都不放在心里。 反正景帝注定要死，她治不了的话，也怪不了她。 萧君策明白后，转头就从牢房出来，再次迎着降临的夜幕进宫。 同样的夜幕下，顾昭昭也从楚王府后院小门乔装打扮出来了。 第32章 相认 顾昭昭已嫁为人妇，虽还未和离，但夜晚出行还是会见外男，终究不妥，自然要小心点，不要暴露了身份。 好在她会易容之术，将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丫鬟的衣服，带着南星一起出来了，而青黛则留在楚王府内，防备萧君策忽然发疯。 青黛比南星稳重，遇到特殊情况，青黛随机应变的能力更强。 至于外出安全问题，顾昭昭也做好了准备，南星虽然身手不如青黛，但在研制毒药这方面，更强一些。 出了门，很快两人步行离开了楚王府后门一条街，早有准备好的顾家商铺马车停在那。 马夫也是护卫中的好手，一路驾车，平平稳稳的来到了清风楼。 清风楼是一处茶楼，掌柜显然被打了招呼，顾昭昭直接带着南星上了三楼，找到了三号包厢。 顾昭昭迟疑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顾昭昭推开门进去。 发现燕夙已经到了，正坐在窗边桌前，石磊站在他身后。 今日燕夙换了一身装扮，一身黑色玄衣，将他衬的体格修长，面具也换成了银色面具，倒是少了几分铁血冷硬，像是偏偏贵公子。 “昭昭见过楚王。” 顾昭昭进去，燕夙回头，看着顾昭昭那张脸，也好似愣了一下。 这才道：“顾小姐不必见外，请坐。” 燕夙一伸手指着对面的位置。 顾昭昭颔首，走过去坐下。 “我有事单独与顾小姐商谈，不知顾小姐可曾方便。” 顾昭昭既然来了，自然不会顾虑，便对南星道：“你出去候着。” “可是……”南星犹豫了一下，抬眸看了燕夙一眼，又惊吓般低头，还是屈膝应了：“是。” 石磊这个时候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一脸豪爽的道：“走走走，妹子，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但那张脸，看着实在是有点滑稽。 顾昭昭瞥了一眼，没多问。 等石磊和南星出去，门也阖上后，顾昭昭便开门见山问：“不知燕北王如何知道，我能医治你身上的毒蛊。” 她一双眼睛灼灼盯着燕夙，似要透过面具看穿后面的表情。 燕夙却没回答顾昭昭的问题，反而提起茶壶，给顾昭昭倒了一杯茶，又将面前一叠桃花形状的糕点推过去道。 “如今虽已过三月，但桃花酥却还有，顾小姐不防尝尝。” 顾昭昭低下头，看着这桃花形状的糕点，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当时她因为突然发病，被师傅宗慕华带着去了慕华居休养，而且有些医术教导，也只有在慕华居比较方便。 但那年冬日，慕华居多了一个病人。 一个比她大两三岁，清冷绝尘的美人。 顾昭昭常日无聊，师傅大部分时间也在研制医药，并无时间陪伴她，她因此无聊，提着一叠桃花酥去见了这美人。 “姐姐，我叫顾昭昭，你吃桃花酥吗？” 思绪泛滥，顾昭昭有点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面前，又不得不让她相信。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男子，话有些艰难：“你是……你是……苏苏姐姐？” 因为性别原因，她在怀疑燕夙可能认识她的时候，一直是回忆有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却没去联想……女人。 而且年幼之时，性别特征不显，但长开后，区别却实在有些大。 “是我。” 燕夙主动承认。 他一边摘下脸上的面具，一边道：“我母亲姓苏，幼时常被误认为是女子。” 顾昭昭此刻再面对那张绝美容颜，心中颇有一言难尽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当初她几次主动去找“苏苏姐姐”，“苏苏姐姐”都十分冷淡，每次她喊出这个称呼，“苏苏姐姐”也很不高兴。 去了几次，顾昭昭自也不再去了。 还是后来“苏苏姐姐？”忽然发病，她去给师傅宗慕华当了小助手，一直安慰：“苏苏姐姐别怕，师傅很厉害的，你很快就不疼了。” 后面，“苏苏姐姐”对她的态度才缓和起来，还教她习字。 虽然同样绝美，但顾昭昭此刻，在燕夙脸上，再找不到半点当初幼年时“苏苏姐姐”的影子。 她面色微红，不知是恼是羞，拳头捏紧掌心道：“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我真相。” “我以为宗神医会告诉你。” 燕夙抬眸直视顾昭昭，眸中有说不出的万千思绪。 “师傅并未告诉我。” 见到幼年时期认识的熟人，顾昭昭本该觉得亲近，可“姐姐”变成“哥哥”，不对，变成了燕北王，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 但提起宗慕华，顾昭昭总算是想到了今日来的另一个目的，询问宗慕华的下落。 “你是不是知道我师傅在哪里？” 燕夙道：“十年前，先帝病危，宗神医为了躲避皇室，后来的确藏在我燕北王府中，不过在我进京之前，宗神医便离开了燕北王府，如今我也不知在何处。” 顾昭昭总算是得知了确切的消息，松了一口气道：“虽未亲眼见到师傅有些遗憾，但得知她情况完好，我便放心了。” “你放心，宗神医身体十分健康。”燕夙道。 二人说完这些，气氛一时有些僵凝，竟然有些无言了。 顾昭昭忽然之间，竟不知如何面对燕夙，但最终想了想，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何必再纠结过往。 便冷静下来道：“时辰不早了，我不便在外久留，需要回楚王府，就此别过。” “等等。” 燕夙阻止。 顾昭昭疑惑抬眸，便见燕夙面容沉重道：“我此次唤你前来，除了要告知我的身份以及宗神医的消息外，最重要的，便是告知你追查到的消息。” “你已经知道消息了？”顾昭昭意外追问。 燕夙道：“我此次去黄风坡，虽不慎中了安国太子安擎月的埋伏，但已经确定，这批响银丢失与安国有关，我怀疑朝中有安国太子的内应，所以才能如此准确无误的知道响银的运送地点。” “安国太子。”顾昭昭严肃道：“我曾也听过安国太子的名讳，听闻她是安国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智谋超绝，被誉为安国统一天下的希望。”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顾昭昭没想到，自己二叔父入狱，竟然会跟安国有关。 “不错，如今安国太子就在景京之中，且在今日戌时就在清风楼二号包厢与人会面，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抓住安国太子和内应，昭昭，户部尚书便能被放出来。” 顾昭昭知道今日前来会有所获，但却没想到接二连三会得到这么多重要的消息，难怪此前还交代，如果过了戌时便不用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顾昭昭微微颔首，正要说什么，忽然反应过来，抬眸震惊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第33章 太子 女子闺名，只有家中长辈，闺中密友，以及极为亲近之人才能如此称呼。 顾昭昭虽与燕夙年幼相识，但如今身份早已不同，若燕夙是女子，这般称呼她自然无妨，但燕夙不仅是男子，更是燕北王，自是不妥。 “顾小姐。”燕夙露出笑道：“方才一时情急，还望勿怪。” 燕夙本就容貌绝尘出世，不笑时亦惊艳他人，顾昭昭能稳得住，全是因为她不重容色。 可燕夙这忽然一笑，便是顾昭昭都不可幸免的微微睁大了双眸。 一瞬间，好似周围景物都褪去了颜色，天地万物中，只有眼前这男子的笑。 而且，她并未在这话中，真感受到燕夙说错话的诚意。 恍惚一瞬，顾昭昭忙将视线转开，看向清风楼下街道行人，道：“燕北王还是戴上面具吧。” 刚说话，顾昭昭就见街道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马而过，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萧君策？”顾昭昭惊讶，又看了看前行方向，竟然是前往景皇宫。 燕夙听到这名字，拿起面具的手一顿，拧眉看去，果然见到了萧君策绝尘而去的背影。 他忍了忍，还是问道：“顾小姐可是想与楚王和离？” 顾昭昭回头看去，见燕夙已然戴上了面具，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拧眉问：“燕北王如何得知此事？” 她和萧君策虽然闹了几次，但这件事除了宫中和楚王府，应该还未传出去，外人也只知萧君策钟爱陆芊月，她这个楚王妃只是不受宠而已。 正妻不受宠，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男人三妻四妾，并不会因此休妻。 燕夙是怎么知道的？ 燕夙坦然道：“昨日夜里，我拜访了楚王府，本是想与顾小姐说明一些事，不凑巧遇到了楚王为难你。” 顾昭昭想到昨日夜里，她睡不安稳，觉得有人暗中窥视，难道是燕北王。 她心中有些着恼，既有对燕夙深夜拜访的不悦，但又因燕夙的坦诚释怀几分。 “此事，我自会处理，不必燕北王担心。” 燕夙便也不再提这个话题，继续看着窗外的方向道：“楚王刚从牢狱见过人出来，此时再入宫门，怕是为了求情。” 顾昭昭自然知道萧君策对陆芊月的在意，只是白日进宫求休弃她失败，此刻再入宫，难不成会达成目的？ “燕北王对楚王的行踪真是了如指掌。”顾昭昭道。 就连萧君策刚刚去见了陆芊月都知道。 燕夙道：“这是自然，陆医仙与安国太子交往甚秘，我对于陆医仙接触的所有人都格外在意。” “你说什么？”顾昭昭闻言惊讶：“你说陆芊月和安国太子安擎月认识。” 所以，已经确定，她被安国死士追杀，就是陆芊月所为。 “不但认识，似乎很是相熟。”燕夙说到一半，忽然道：“已经戌时了。” 顾昭昭想到方才燕夙所言，戌时安国太子安擎月便会在隔壁二号包厢会见景国朝着内应，当即闭口不言。 “随我来。” 燕夙起身，大步走到了与二号包厢相连的木墙前，随后将墙上的一处装饰物拿下，露出了两个喇叭状的黄铜听筒。 燕夙拿下一个，放在自己耳边。 见此，顾昭昭便拿下了另一个，也贴在了自己耳朵上。 随后，她便听到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动静，心口当即砰砰直跳，呼吸都屏住了。 一个男人的声线，压得很低开口：“启禀太子，刚从天牢得知消息，景国皇帝咳血病危了。” 声音很小，若不是燕夙早做准备，根本听不见隔壁的对话。 “景帝病危，此事可当真。”另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显然就是安国太子安擎月。 顾昭昭也是一惊，上此面圣，她便看出景帝身体微恙，没想到现在已经病危了。 汇报的男声，继续压低声音道：“千真万确，此事出于楚王之口，现在楚王已经赶往了皇宫，想让景帝下旨，让陆医仙进宫救治，太子殿下，我们要不要杀了陆医仙，断了景帝生路。” “不行。”安擎月道：“你们谁也不准动月儿。” 月儿？ 好亲密的称呼。 顾昭昭觉得安擎月这态度，跟萧君策有点像，难道…… 还没等想明白，那汇报声音又道：“可是太子，陆医仙医术高超，万一将景帝治愈，岂不是错失景国内乱的机会。” “本太子说不准动她，没听到吗？”安擎月暴怒道：“月儿要是伤了一根汗毛，本太子要了你们的狗命。” “属下遵命。” 顾昭昭听到这拧眉，如果她刚刚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已经确定了。 这安国太子，怕不是心慕陆芊月吧！ 只是，让陆芊月医治景帝，怕是只能越治越坏。 她在与陆芊月近距离接触之前，也曾以为陆芊月医术不俗，毕竟除了陆芊月医治萧君策双腿之事不实之外，也传出她不少医学理论，皆是惊世骇俗。 比如输血之术，还有换人心脏，剖腹取子等。 这些医术，顾昭昭闻所未闻，除了师傅曾给人剖腹取子过外，其他都未尝试。 宗慕华曾教诲她，轻易不要剖腹，即便顺利成功，被剖腹之人也很容易发热过世。 也因此，顾昭昭此前也认为陆芊月这医仙之名，乃名副其实。 可等后来，接触之后，才发现，陆芊月就连简单的内伤外伤都分不清，这医仙之名，怕不是萧君策为她设立的虚名。 这安国太子，显然对陆芊月的实际情况并不了解，才会如此维护。 安擎月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消息重大，本太子要即刻夜闯牢房救走月儿，带她回景国，如此一来，景帝依旧无人救治。 且景国太子未定，待景帝一出事，本太子便立即发兵攻打燕北之地。” 燕夙听到这里，放下手中听筒对顾昭昭交代了一句。 “你留在此处。” 下一瞬，顾昭昭便见一道玄色身影从窗外飞了出去，再回神耳边传来了打斗声，片刻后又安静下来。 “安国太子在哪里？”燕夙质问。 顾昭昭听着不对，方才那安国太子不就在隔壁么，燕夙直接冲进去，怎会不见人？ 顾昭昭想了想，也放下了听筒，抓紧手中药瓶，打开了三号包厢的门，与一个面容白净的店小二擦肩而过，推开了二号包厢的门。 却见二号包厢之内，燕夙将一寻常打扮的男子压在地上，而包厢内再不见第三个人。 “太子自然不在此处。”男子话出口，竟然就是那安国太子的声音。 正在此刻，顾昭昭打开门进来，那男子见此，嘴一张，竟然从嘴里吐出了一根毒针，朝着顾昭昭飞来。 “小心。” 燕夙立即放下那男子，冲着顾昭昭而来，一甩袖子，在毒针飞到顾昭昭眼前时，将毒针击飞，拉着顾昭昭转了个圈，正好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 第34章 诊断 “可有事。”燕夙紧张的询问。 “我没事。” 顾昭昭回神，眼角余光却瞥见，那冒充安国太子的人，已经从开着的窗户上飞跃了出去。 “人跑了。”顾昭昭紧张道。 燕夙却半点不担忧：“无妨，楼下已经安排了人，跑不了。” 顾昭昭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因为她，破坏了燕夙的计划，影响营救二叔父，岂不是犯了大错。 “多谢方才燕北王出手相救，是昭昭不听叮嘱，乱闯了过来。”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燕夙的漆黑眸子从银白面具后面透出：“ 你忘了，你也救过我的命。” 顾昭昭对着这目光，忽而一愣，那眸里漆黑一片，好似什么也看不清，但却又似什么都在其中。 她只觉得心慌意乱起来。 “小姐，你有没有事，刚刚出事了。” 正在这个时候，南星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顾昭昭回神，忽然发现，自己和燕夙还维持刚才的姿势抱在一起。 心一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一伸手，推开了燕夙。 燕夙下意识伸出手，见顾昭昭站稳后，这才将手收回去。 正在这个时候，南星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南星焦急问：“小姐，您没事吧，奴婢方才在楼下听到石将军抓人的动静。” “我没事。”顾昭昭平淡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有些不稳。 燕夙道：“看来人已经抓到了。” 顾昭昭想起燕夙说的是，抓住安国太子和景国朝堂内的内应，证明二叔父的清白。 如今却根本没抓到人。 “燕北王，我二叔父……” “看来我所得消息有误，不过顾小姐不必担忧， 我已经有了那批银子的下落，待追查回来，也能证明户部尚书的清白。” “那就劳烦燕北王费心了。”顾昭昭客气道。 好在燕夙的态度这会儿冷淡了许多，倒是不必让顾昭昭多思多想。 “时辰不早了，顾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在外不安全。” 燕夙再次开口。 顾昭昭自然也想早些走，今日所得到的消息已经够多了。 燕夙先行离开，顾昭昭和南星落后一步。 整个清风楼都已经被大批燕甲卫包围。 走出清风楼后，顾昭昭乘坐的马车已经候在那，石磊上前汇报。 “王爷，人已经抓到了，但只有他一个，原来是学了变声的口技之人，剩下的都是清风楼的伙计和今日的客人，并无发现其他可疑之人。” 燕夙道：“查清身份的便放了，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是。” 顾昭昭见此便对这燕夙告辞：“今日燕北王繁忙，昭昭不便打扰，先行离开。” “我安排燕甲卫护送你。”燕夙说完又顿了顿道：“若是有需要，你可寻我。” 顾昭昭明白过来，燕夙说的是和离之事。 但虽然有年幼之情，也有师傅宗慕华和救命之恩的关系，但顾昭昭还是很难适应，这样的转变。 而且，她也不希望外人插手。 “多谢燕北王好意，但不必了。” 说完，顾昭昭转身想要上车，但临走之时，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下转身。 却发现燕夙一直都在注视着她，并没有收回视线。 心中微惊，还是道：“燕北王，今日之事，昭昭有一浅薄建议。” “顾小姐请讲。” 顾昭昭想到方才听到的对话，虽然只是有口技之人刻意模仿，可她却觉得其中有些是真的。 便道：“若想抓住想抓之人，可能关键点便在陆医仙身上。” “我明白。”燕夙颔首。 顾昭昭想到此前，燕夙便提起陆芊月和安国太子关系不一般，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怕是她多言了。 便点点头，带着南星上了车，吩咐马车夫驾车，而有两个燕甲卫也跟在了她的马车之后。 马车上，南星疑惑的问：“小姐，我怎么觉得你和燕北王之间好像有点怪怪的。” “胡说什么？”顾昭昭阻止南星开口。 南星这才不再多言，但又问道：“小姐，二老爷能救出来了吗？若是二老爷出来了，知道了小姐的遭遇，一定会为小姐做主，楚王也不敢如此联合那医女欺负小姐了。” 听到这话，顾昭昭也有些遗憾。 若今日真的抓住了安国太子和那景过内应，怕是二叔父便救出来了。 真是可惜了。 忽然，顾昭昭眼前闪过一个小二面容。 惊觉不对，那是三楼，统共只有三个包厢，当时她和燕北王 的包厢，以及隔壁的包厢并未唤小二，哪里会有小二出现。 “难道……”顾昭昭忙扬声：“快停车。” 外面马夫车刚停下，顾昭昭就掀开车帘，快步跳了下去。 “小姐，怎么了？”南星在后面跟上。 马车不过刚刚行进，还未离开多远，顾昭昭跳下马车后，就朝着清风楼快步跑了回去。 燕夙也正要回头，感应到什么，转过身来，见此也快步朝着顾昭昭大步走去。 到了近前，燕夙伸出手扶住顾昭昭往前冲的身体问：“怎么了？” “店小二，刚刚我打开门去找你时，出现了一个人店小二。” 顾昭昭顾不上许多，直接说出了重点。 燕夙当即明白过来，转头吩咐：“石磊，马上将所有清风楼的店小二都集合起来。” 只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最后只在后院发现了一个被打晕的店小二，身上少了衣服，人还是逃走了。 顾昭昭得知此事，心中虽懊恼，但也只能遗憾离开。 顾昭昭在清风楼经历了一场惊险刺激的抓捕，而萧君策也再次见到了景帝。 萧君策跪在地上道：“父皇，您不愿让御医诊断，怕传出您病重消息，引起朝堂不稳，不如让阿月秘密进宫为您诊断，阿月医术高超，就连被御医断定儿臣瘫痪的双腿都能治愈，一定也能治好您的病症。” 苏大海闻言，也没忍住劝道：“是啊陛下，陆姑娘医术厉害，后宫的娘娘满口夸赞，不如让陆姑娘来给您看看。” 景帝面色苍白，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君策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私心，不过你此次所言有理，那朕便让陆御医之女为朕诊断一二。” 第35章 要参 事不宜迟，景帝不能耽搁，很快，陆芊月就被秘密从牢房带入了宫中。 御书房内。 陆芊月手搭在景帝脉搏上诊脉，虽一脸认真，心思却不知神游去了哪里。 陆芊月心内庆幸，虽然她完全搞不懂把脉的原理，但好歹跟着自己的御医爹学了两手，摆个样子还是可以的。 “阿月，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 等了一会儿，萧君策没忍住问出口。 陆芊月收回手，一脸凝重。 景帝虽不喜陆芊月，但陆芊月治好了萧君策的瘫痪双腿是真。 他咳嗽一声道：“无妨，你只管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陆芊月心内断定景帝怕是得了肺癌之类的绝症，反正也是治不好的，她只要拖延时间便可。 “陛下，您的确病的很重，若想治好，需要很长的时间。” “有治愈的希望便是极好。”一旁伺候的苏大海，惊喜道：“还请陆医仙开药，不管是什么珍惜药材都可以。” 珍惜药材？ 陆芊月心中一动，立即道：“的确需要一味特别珍惜的药材。” “需要什么？” 景帝问。 毕竟事关自己身体，景帝自然是希望早日康复。 陆芊月道：“千年人参。” 这话一出，苏大海就为难：“前朝的时候，太医院的确有一株千年人参，可先帝那会就已经用了。” “父皇，我府中就有一株千年人参，我这就回府去取。”萧君策急忙道。 甚至觉得心中大喜，正好顾昭昭有一株千年人参，这一下，不仅救了景帝的性命，还能借着这个机会，让陆芊月从牢房出来，实在是太好了。 “你府中何时有的千年人参？”景帝却怀疑问出口。 萧君策只是一个王爷，皇宫太医院都没有的东西，萧君策如何得了。 萧君策面色一滞，还是道：“此人参是顾氏的嫁妆，父皇，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宫去取。” 虽然已经夜晚，皇宫按理要关闭宫门，但有景帝特许，萧君策出入依旧十分方便。 楚王府内。 顾昭昭遭受了连番变故，此刻正在沐浴，放松自己的精神。 忽而，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 “王爷，王妃正在沐浴，您不可擅闯。”是青黛将人拦住了。 萧君策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本王有要事要找顾昭昭，快些让她出来。” 顾昭昭听到这话，拧起了眉头，楚王此前去了宫中，如今半夜回来着急找她，难道是和离之事有了进展？ 她只能从浴桶出来，快速穿好里衣外裳，顾不上束发，便披散一头微湿秀发打开了门。 门外，青黛正拦着门前阻挡萧君策，眼看萧君策就要动手，顾昭昭便是这个时候打开的门。 夜幕深深，烛光从芳华院中透出，顾昭昭一袭浅粉，湿发垂落在身前，将衣服晕染出了痕迹，因为刚刚沐浴，皮肤白里透着粉红。 廊上灯笼摇曳，将顾昭昭衬托的如下凡仙女一般不染尘世。 萧君策不由晃神了一下，愣愣看着顾昭昭，说不出话来。 在绝世容颜中，清秀佳人不值一提。 顾昭昭对上萧君策有些痴迷的眼神，心中升起一股厌恶。 声音越发清冷：“楚王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萧君策这才回神，慌忙收回视线，想起自己的目的道：“本王来取千年人参。” 这话一出，顾昭昭眸中射出了一道锐利之色。 语气中也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萧君策，你莫不是以为，我真这么好欺负，可以任由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 萧君策大约知道自己理亏，忙道：“ 此次取千年人参是正事，这千年人参本王日后再寻一株给你便是。” “呵！”顾昭昭冷笑一声道：“当日楚王从我这借走三万两银票的时候，也是说日后还我，如今借条还在我手中，楚王打算何时还。” 萧君策语塞，这才几日，他哪里来的银子。 面上有些恼羞成怒道：“本王说了会还就是会还，你先不必多言，快些将千年人参拿来，本王还有急用。” “没有。”顾昭昭一甩手冷声拒绝。 萧君策一下彻底怒了：“顾昭昭，你可知这千年人参是何用处，你若不交，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景帝病危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萧君策不能告诉顾昭昭。 “今日我也想领教一下你的不客气。” 顾昭昭因为今日没抓住那安国太子，本就一肚子怒火，萧君策却还如此恬不知耻来要人参，顾昭昭捏着掌心药瓶，已经决定这次，让萧君策再次受个教训。 萧君策被气的想要动手，但却没时间跟顾昭昭纠缠，怒斥道：“蛮不讲理，你若有阿月半分懂事，本王也不会如此轻看你，我不想来硬的，就一句话，这千年人参你是交还是不交。” “不交。” 两个字，斩钉截铁从顾昭昭嘴里吐出。 萧君策凛言道：“你可知，是谁要这千年人参。” “与我何干！”顾昭昭觉得可笑。 萧君策决定透露一些，让顾昭昭知道如今的紧急情况。 “是父皇。” 顾昭昭表情一顿，忽而联想到今日在清风楼偷听到那口技之人，说景帝病危之事。 虽然顾昭昭没亲眼见到景帝，不知景帝身体情况到底如何，但当日面圣匆匆一瞥，也能断定，景帝内里空虚。 太过虚弱之人，百年人参都受不住，哪里能用千年人参。 虚不受补，怕立刻就会暴毙身亡。 好比一只空杯子，本来只能装一杯的水进去，可偏偏要强硬的将一壶水都要倒进去，那结果，自然是溢出来。 但人的身体不是杯子，这水溢不出来，无法疏解，后果只能是撑爆。 本来顾昭昭就不愿交这千年人参，猜到实情后，就更不能交了。 若景帝服用千年人参后暴毙，事情追查下来，不仅顾昭昭保不住性命，怕是还会连累户部尚书府和整个顾氏宗族。 好歹毒的计谋。 太医不会这般无知，知道她手里有千年人参也就那几人，再加上会让萧君策如此上心之人，只能是陆芊月那个假医仙。 但外人不知陆芊月深浅，若景帝真的信了陆芊月的诊断，要服用这千年人参，且知道她手里有人参的话，顾昭昭依旧会被责难。 进退两难！ 顾昭昭第一次知道，是如此棘手的难题。 额头上冷汗都落下来了。 第36章 所求 萧君策还不知，他只是提出了景帝要人参之事，就让顾昭昭参透了所有内情。 还在道：“你若不交出来，难道是要让父皇亲自降旨不成，你可能承担后果。” “我的确承担不起后果。”顾昭昭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冒险一次 。 她道：“但我不信你的话，若你假借陛下之口，来我这里骗取人参又当如何，我可没有下一个三万两再将人参赎回来。” “你……本王怎会做这种无耻之事，说是父皇之言就是父皇之言，你休要废话，快将人参交出来。” 萧君策直接气的满脸发红。 顾昭昭摇头：“我说了，我不信你，如果真是陛下之言，便请陛下亲降圣旨，我自会将千年人参送上，否者我便只能面前陛下，亲自问清楚才会将人参送上。” “荒唐。”萧君策终于忍耐到了极致一般的道：“本王既与你说不通道理，那只能亲自去取，来人，将芳华院围起来，挖地三尺也要将千年人参搜出来。” 顾昭昭却十分镇定：“王爷搜的时候小心点，若摔坏了什么东西，楚王府已经赔不起了，而且我早料到王爷觊觎我的千年人参，所以已经秘密安排送出了楚王府，你就算砸了我这芳华院，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青山带着护卫进来，萧君策正要一挥手让青山带人去搜，见顾昭昭如此情状，眼神阴沉下来。 “你将千年人参送出了楚王府。” “是。”顾昭昭道：“所以，要么请陛下亲降圣旨，要么我便要面见陛下，亲自确认此事，否则你便是杀了我，今日也拿不到人参。” 萧君策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一瞬间生撕了顾昭昭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不敢。 若顾昭昭说的是真，没有千年人参，便救不了景帝的性命，不但会引起朝堂震荡，怕是陆芊月也会受此牵连，更不要说被赦免济民堂之事。 “……好。”萧君策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 咬牙道：“本王便带你进宫，但此次进宫后，一切后果将由你自己承担。” …… 顾昭昭候在御书房侧殿的时候，心里也是忐忑。 她想到的冒险计策便是，暴露自己会医术的实情。 若不然，她不交人参是死，交了亦是死。 绝境之中，若想要挣出一条生路，便要走第三条路，虽如此，违背了顾家族规，但她已决定，事后脱离顾家宗族，如此一来，便能不牵连二叔父全家了。 心中叹息，忽而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一道纤细身影走进来，顾昭昭抬眸便对上了陆芊月的视线。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说话。 顾昭昭心中自然是怒，可陆芊月使出如此毒计，分明是想拖她下水。 陆芊月但凡懂一点药理，也不会开出如此药方来。 她已看穿陆芊月奸计，质问已无用，先挣出一条生路才是上策。 但没想到，顾昭昭没言语，陆芊月却先开口了。 她冷哼一声说：“顾昭昭，你别以为陷害我入狱，就能分开我和阿策，我和阿策之间的海誓山盟，你是插不进去的，还是趁早放弃吧。” “所以，你故意说出我有千年人参，是报复我。”顾昭昭冷声问。 陆芊月表情一滞，脸上有被看穿的心虚，最后竟然破罐子破摔一样的说：“是又怎么样，你要是不害我，我也不会害你，这是你自找的。” “你可知用错药的后果。”顾昭昭问。 “用错药，什么用错药？”陆芊月不承认。 日常人都喜欢吃人参养生，千年人参也就是年份久了一点，反正也吃不死人，刚好给景帝补补。 但陆芊月却不知道，几年十几年份的人参，和百年千年这种药性足够的人参，是不同的。 太滋补，真的会吃死人。 顾昭昭再次打量陆芊月的表情，再次觉得陆芊月行为古怪。 说陆芊月心思深沉，她却坦然承认，说出千年人参就是为了报复她。 可若没有心思深沉，后面说起性命攸关之事，却又一脸坦然无畏。 最后，顾昭昭在两者之间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便是……无知。 陆芊月仿佛真的不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好像也不知道后果。 顾昭昭觉得可笑，又很可悲。 她竟然被这样一个女人，几番逼迫到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这个时候，苏大海掀开门帘进来，面色不佳的看了顾昭昭一眼道：“楚王妃，陛下要见你。” 顾昭昭便从座位上起身，跟在了苏大海身后往御书房内室而去。 一路都没说话，气氛很是凝重。 跨入御书房时， 顾昭昭便见景帝坐在书桌之后，只一眼，顾昭昭便一惊。 虽然景帝从行为举止看，还很精神，可顾昭昭一眼就从面相上，观察出景帝面色暗沉，瞳孔无光，唇色乌黑泛白，正是病重的迹象。 而萧君策便垂手站在御书房下方，回头看着顾昭昭的眼神十分冷漠厌恶。 顾昭昭没管萧君策的目光，也没多打量景帝，在中间位置上跪下。 “儿臣参见陛下。” 虽然顾昭昭很不想要这个称呼，但如今她依旧顶着楚王妃的头衔，只能如此自称。 景帝并没有让顾昭昭起来，反而声音沉重不辨喜怒的问：“听楚王说，你 要亲自见朕，才肯交出人参。” 虽千年人参是顾昭昭的陪嫁，景帝身为长辈拿取不妥，但这事关他这个一国帝王的性命，顾昭昭却拒绝了，景帝自然心生不满。 “是。”顾昭昭知道说谎话没用，此时实话实说道：“因此前王爷从我这取走人参不愿归还，后还要儿臣花费三万两从他手中赎回，儿臣的确怀疑王爷的目的，不过此时，亲眼见到陛下，儿臣便知，是儿臣误会了。” 这些话萧君策显然没跟景帝交代过，景帝闻言直接便看了萧君策一眼。 就连苏大海，也看了萧君策一眼，目光不明。 景帝这才缓和了语气道：“你先起来。” 顾昭昭一起来，就感受到了萧君策愤怒的视线。 她依旧视而不见，她既不是哑巴，也不想白白吃亏，有些事此前不说，不代表永远不说。 “既然事出有因，朕也便不怪罪，你便去取了人参来，你看上什么，朕自会给你补偿。” 顾昭昭闻言当即跪下道：“儿臣别无所求，只求一旨和离书。” 第37章 搏命 “顾昭昭？” 萧君策当即怒喝一声，只觉得怒火直冲天灵盖。 顾昭昭觉得萧君策行为反常，终于转头看他一眼问：“王爷为何如此愤怒，这不是王爷一直以来所求？” 萧君策两次进宫，想要景帝答应和离，都失败了。 甚至第二次还跪了好几个时辰，吃的这些苦，都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能跟顾昭昭和离，可以跟陆芊月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是啊！他为何愤怒。 萧君策回过神来，心中只觉得空落落的，好像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顾昭昭却没给萧君策多思多想的机会，继续对景帝道：“楚王心慕陆姑娘，臣女愿意成全楚王。” 景帝也意外顾昭昭竟会提出这个要求。 神色难辨道：“你可知和离女子的下场，更何况你是皇家儿媳。” “是，臣女知道。”顾昭昭认真道：“和离之后，臣女便会回到顾氏宗族，进入庵堂，从此青灯古佛，再不会出现在人前。” 寻常人家和离之女，都会遭人唾弃，更何况顾氏这样的大家族。 青灯古佛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至少顾氏还能容下她，若顾氏容不下，顾昭昭下场会更惨。 但顾昭昭知道，她此次会违背顾氏家训，顾氏是容不下的。 萧君策听到这个结果，忍不住张了张嘴，好像是没想到，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咳咳咳……”正在此时，景帝忽而咳嗽起来。 “父皇。”萧君策惊慌。 景帝摆摆手，示意萧君策闭嘴，这才对跪在地上的顾昭昭道：“你进献千年人参有功，有功自当赏赐，此言朕便当没听过，日后你若再想要其他赏赐再来找朕。” 顾昭昭一惊，没想到景帝竟然没答应。 萧君策也是一愣，可莫名竟然松了一口气。 “陛下。”顾昭昭不甘心，还想再说。 却被景帝打断道：“时辰不早了，你便退下去取了人参。” 顾昭昭咬了咬唇，心有不甘，但知道自己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她虽是楚王妃，但想要面圣的机会也不多。 “陛下，臣女有事单独向您禀报，是关于安国太子的。” 景帝忽然目光一厉。 顾昭昭知道，若不说一些重要的话题，很难让景帝答应单独与她会面。 果然，因为这话，景帝让萧君策退下了，只有苏大海还在。 顾昭昭看了苏大海一眼。 景帝道：“无妨，你尽管开口。” “是。”顾昭昭这才低头道：“今日昭昭为查二叔父丢失的三十万两军饷之事，违背女子德行，外出求见了燕北王，无意间得知一事。” 随后便将那安国会口技之人的事，以及过程都说了。 景帝面色铁青，更气的咳嗽起来。 “陛下。”苏大海紧张上前，拿着明黄手帕给景帝。 景帝拿着手帕，却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顾昭昭见情况不好，当即从地上站起身，快步上前，抓住了景帝的手腕，一探脉搏后，就察觉不好。 她转到了景帝的后背，在苏大海惊慌的眼神中，手连拍几下景帝的后背。 “哗”一声，景帝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楚王妃，你大胆。”苏大海大呵一声。 顾昭昭后退两步，重新跪下道：“陛下，安国太子之事其实只是臣女抛砖引玉的那块砖，臣女斗胆单独面见陛下是为了另一件事，陛下内里空虚，千年人参则是大补，您虚不受补，不能服用千年人参，若服用定会暴毙。” “楚王妃，你竟敢诅咒陛下，你该当何罪？”苏大海瞬间瞪圆了眼睛，指着顾昭昭面色发狠。 顾昭昭在进宫之前，便知道这是搏命之举。 若一个行差踏错，她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没办法，萧君策和陆芊月将她架在了火上烤。 她若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心中早有决断，顾昭昭如今很是镇定，继续口齿清晰道：“陛下，昭昭不是诅咒您，而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景帝此刻缓过了一口气，发出帝王之怒：“亏朕还怜惜你为女子，和离后会处世艰难，没想到你竟真的如楚王所言，为了争风吃醋，不肯交出千年人参，说出如此言论来 。” “陛下息怒，您不能动怒。”苏大海在一旁劝说。 景帝却压不住怒火：“朕如何不怒，那陆医女虽品行不佳，可医术超绝，诊断出朕需要千年人参救治，可面前毒妇却因为私心，枉顾朕之性命，实在该死！” 苏大海也是愤怒，不论是景帝对景国的重要，还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关乎自己的性命，他身为太监总管都不希望景帝出事。 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昭昭呵问道：“楚王妃，陛下宽容大度，户部尚书丢失三十万两军饷之事，都没牵连你，楚王要休你，陛下也一直不答应，您就是这样回报陛下的吗？” 顾昭昭自然知道，若没有景帝的维护，她早已与萧君策和离。 和离女子，下场凄惨。 虽不是她所求，但景帝到底是一片维护之心。 景帝已然动了真怒，指着顾昭昭道：“ 苏大海，将这毒妇压出去，赐死。” 顾昭昭知道再不开口就来不及了，她忙道：“陛下，您是否近三月内都夜不能寐，半夜胸口闷痛，时常感觉喘不过气，甚至三日前开始咳血。” 苏大海要出去叫人的动作一顿，景帝的怒气也是一缓。 “你……你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景帝震惊。 因为顾昭昭说的这些症状，全都对上了，甚至半夜胸痛不能呼吸之感，便是贴身总管太监苏大海都不知道，景帝未告诉任何人。 顾昭昭继续低着头道：“方才情急，未经允许给陛下探脉所知，方才昭昭斗胆 重击陛下脊中、中枢、神道等穴位，打通了陛下的内腑，让陛下吐出胸中淤血，陛下是否觉得此刻呼吸顺畅了一些。” 随着顾昭昭的话，景帝这才开始感受自身情况。 苏大海也是惊疑看看顾昭昭，又看向景帝，紧张的问：“陛下，您觉得如何。” “朕的确觉得胸口闷疼之感减轻，近日来从未如此舒坦过。” 景帝说完，这才再次看向顾昭昭，眼中皆是惊疑之色。 “楚王妃，你竟会岐黄之术。” 方才顾昭昭不过只是摸了他的脉搏片刻，这短短时间若真能诊断出来，医术该是如何高明。 “不敢欺瞒陛下。”顾昭昭这才抬眸道：“昭昭年幼之时，曾因胎中带出来的弱症被断定不能成年，后机缘巧合遇到了宗神医，并拜她为师，这才习得一二医术，只是昭昭受身份所限，无法宣之于口，欺君之罪，还请陛下降罪。” 第38章 真假 顾昭昭知道，若不搬出宗慕华的名头，景帝不会轻易相信她。 她此举，一违背了家训，二也牵扯上了宗慕华，实在不忠不孝，可她想要活命。 人参不能进上，因为景帝不能吃。 顾昭昭说完这话，御书房内便一片死寂般沉重。 还是景帝随后又咳了两声，才问：“你方才说，你是罪人宗慕华的徒弟。” 不错，宗慕华是景国的罪人。 因为不肯给先帝医治，导致先帝不治身亡。 “是。”顾昭昭重新垂下头说：“不过师傅只在臣女年幼之时曾教导于我，先帝病重时，师傅早已云游不知去向，师傅之过，身为弟子愿意为其承担，救治陛下之后，任由陛下处置。” “你先起来。”景帝松了口气。 “多谢陛下。” 顾昭昭松了一口气，只要景帝给她机会，她便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朕是何病症？”景帝问道。 顾昭昭道：“是积劳成疾，陛下忧国忧民，日夜辛劳，身体不堪重负，千年人参若要服用，也要等调养之后好转过半方可，此时万万不可。” 景帝闻言，忽然道：“苏公公跟随朕多年，也是辛劳，你先给苏公公看看。” 苏大海当即应了一声，走到顾昭昭面前说：“有劳楚王妃了。” 顾昭昭明白，景帝这是并不信任她，想要试探。 毕竟她此前从未泄露半点，忽然说自己会医术，还是宗慕华的徒弟，很难让人相信。 但顾昭昭不惧试探。 “请苏公公伸左手。”顾昭昭道。 苏大海照办。 顾昭昭将指尖搭在了苏大海的脉搏上，片刻后收回道。 “苏公公可是日常觉得腰酸背痛，若是下雨，膝盖便犹如针扎一般剧痛。” 苏大海惊道：“楚王妃，你如何得知。” 顾昭昭继续道：“苏公公应是大约七八岁时，受寒伤了膝盖，虽然苏公公年纪大之后努力保养，但依旧无法挽回幼年之伤。” “可有此事？”景帝看向苏大海。 苏大海忽而激动起来：“回禀陛下，楚王妃真是神医，奴才还是前朝小太监时，刚入宫中被大太监刁难，冬日跪冰，倒是双膝损伤，如今随着年纪渐大越来越不中用，此事只有奴才一人知道。” 苏大海虽然如今身为总管太监，在宫中太监中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是苦过来了。 而且他伺候艰难，也不敢说 出口，更不敢看太医。 不然，他一个伺候人的奴才，身体不行了，岂不是就要让下面的人顶上。 这只有自己知道的事，顾昭昭不过一把脉就探了出来，苏大海如今再看顾昭昭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景帝闻言，眼中怀疑之色少了大半。 “楚王妃，你再过来替朕诊治一二。” “是。”顾昭昭应声。 方才匆忙，顾昭昭也来不及彻底辨别，重新给景帝诊脉后，顾昭昭才发现，景帝比她刚刚诊断的还要严重。 若无人干预，或者只是太医的寻常诊治，不过三月寿命而已。 不过她若全力出手，倒是可以延缓三五年。 师傅宗慕华说过，有些真实病情不能宣之于口，人之信念有时候便是最好的良药。 收回手后道：“陛下不必担忧，只要日后好生修养，注意休息，您的情况会越来越好。” “当真？”景帝询问。 “是。”顾昭昭道：“臣女可先为陛下针灸一次，陛下便会感受到自己身体沉重之感减轻，今夜也能顺利入眠。” 景帝便看了苏大海一眼。 苏公公立即明白，出去让人准备针灸。 …… 此刻，御书房等候的偏厅内，萧君策和陆芊月都在此处。 “怎么没动静了。”陆芊月疑惑开口。 之前她分明听到了景帝暴怒的声音，应该是发怒了，还听到了赐死？ 难道是顾昭昭不舍得交出千年人参，惹怒了景帝？ 她觉得顾昭昭真是愚蠢，身外之物而已，区区一株人参，拿出来又怎么样。 她也只是想给顾昭昭一个教训，也是好心救景帝的性命，要是顾昭昭因为这死了，她岂不是成了间接杀人犯，以后良心怎么能安定。 不行，她不能杀人。 转头道：“阿策，你要不劝劝顾昭昭，让她把人参拿出来，这可是国家大事。” 结果说完，却见萧君策没动静，一打量，萧君策竟然正在发呆。 陆芊月蹙眉，快步过去推了推萧君策。 “阿策？” “什么？顾昭昭出来了？” 萧君策忽然弹跳般的站了起来，将陆芊月吓了一跳。 “阿策，你怎么了？”她噘嘴又道：“顾昭昭没出来。” “没出来……没出来就好。”萧君策似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呢喃：“父皇应该不会答应吧。” 陆芊月疑惑：“ 答应什么？” “和……”萧君策刚要回答，对上陆芊月的眸子，话又咽了回去：“没，没什么？ 重新坐下后，拳头却握了起来。 “阿策，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陆芊月疑惑。 萧君策也觉得自己怪。 他没想到，顾昭昭竟然用千年人参来换和离，更没想到，听到真要和离，他竟然有些不甘愿。 这让萧君策心烦意乱，想着顾昭昭单独面见景帝，万一再提出这样的要求，景帝松口答应的话，那就真和离了。 “不行，我不能让顾昭昭胡言乱语。” 萧君策再次站起身，往外走。 陆芊月虽然觉得萧君策这会儿有点奇怪，但也想确认一下顾昭昭到底愿不愿意交出人参。 于是也跟了过去。 两人刚走出偏厅，正好便遇到苏大海从里面出来。 “苏公公，父皇如何了？”萧君策问。 苏大海先吩咐外面候着的小太监去取一副针灸来，这才看向萧君策和陆芊月。 主要是看陆芊月，都会医术，可诊断结果全然不同，那自然有一个是真有一个是假。 顾昭昭一摸脉搏，就连他年幼受寒都能诊断，苏大海私心认为顾昭昭的诊断更可信。 但陆芊月医仙之名在外……总不能所有人都误会了。 苏大海不敢轻易断定，忽然想试试 ，便对陆芊月道：“陆姑娘，奴才忽觉身上有些不适，便托大麻烦您帮我诊断一下，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说完，就对着陆芊月伸出了手。 “苏公公，本王问你父皇如何了，你好端端怎么让阿月给你诊病。”萧君策在一旁不满开口。 苏大海道：“楚王，陛下此刻没有召见您，还请您稍安勿躁。” “父皇身体……” “楚王慎言。”苏大海当即打断萧君策的话，警惕看了看外面。 虽然周围都是景帝的心腹，但也担忧隔墙有耳。 想到景帝不过白日刚在萧君策面前发病，这事不过一日就传到了安国太子耳中，苏大海看萧君策眼神也不对了。 萧君策回神，这才改口：“本王担忧顾昭昭胡言乱语，会气着父皇。” “楚王放心，陛下如今好着呢。”苏大海回了一句，又将手递给陆芊月：“还请陆姑娘给老奴把把脉。” 陆芊月心烦意乱，但也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苏大海虽然是个太监，却是景帝的太监，不能得罪。 便一口答应下来：“那我就帮苏公公看看。” 然后装模作样伸出手搭在了苏大海的手腕上，大概过了一分钟，就收回了手。 随意道：“苏公公您身体没事，就是有点上火，回头多喝点败火的茶就行。” 第39章 谋害 上火？ 苏大海如今怕冷，便是夏天，晚上也要捂严实，怎么可能上火。 苏大海看着陆芊月的眼神冷了下来。 “多谢陆医仙给老奴诊断，老奴记下了。” 正巧这个时候，小太监也将针灸包拿来了，苏大海看都没看陆芊月，只对着萧君策微微屈膝，便又转头进了御书房，才开一条门缝，不等萧君策和陆芊月看清里面情景，就又关上了。 “阿策，苏公公这是怎么了，我好心为他诊断，他怎么这个态度。” 陆芊月一脸委屈。 上火怎么了，景帝病的那么重，身为贴身太监自然会着急上火，她虽然没把脉出来，但也是有判断依据的。 “大概是担忧父皇。”萧君策安慰了一句。 …… 御书房内，苏大海将针灸包拿进去，对顾昭昭的态度更恭敬了。 “多谢。” 顾昭昭接过针灸包，便打开检查。 苏大海则是走到景帝身边，小声说了方才在外试探之事。 景帝眼神渐冷，没说话。 顾昭昭也隐约听见了一些，却抬头道：“陛下，可以开始了。” “你不用医药，只用针灸？”景帝威严问。 顾昭昭回答：“此刻只用针灸，待针灸后臣女再给您开药。” 景帝也不是没有决断，当即应了一声。 顾昭昭让景帝躺在榻上，脱去了上衣，又让苏大海搬来了烛火。 将针灸炙烤后，便给景帝施针。 一出手，顾昭昭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浑身气势都凛冽起来，她手法既快也稳，刺针捻针手到擒来。 不过须臾，就将景帝后背扎满。 而苏大海惊奇的发现，等顾昭昭停手，景帝已经传来了平稳的呼吸。 景帝近日难以入眠，他这个贴身太监最为清楚，而且便是可以入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睡着。 所以，是因为顾昭昭的针灸。 “楚王妃，您真是神医啊。”苏大海小声夸赞一句。 顾昭昭道：“神医不敢当，只不过学了一二皮毛。” 她施针如此熟练，自然是经过无数次练习，当初有病人上门，师傅便让她动手，从旁指点让她一一纠正。 如今，景帝虽已入睡，可头顶的刀并未落下，她依旧生死不明。 师傅是自由洒脱之人，也难怪不愿为皇室治病，当真提心吊胆。 “苏公公静候片刻，陛下需要停针两刻钟。”顾昭昭又道。 苏大海确定陆芊月是假医仙后，对顾昭昭就更信服了。 不但给顾昭昭搬来了椅子，还泡了茶水点心过来。 顾昭昭道谢。 两刻钟才过了半刻，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声响，顾昭昭一听竟然是郑皇后的声音。 萧君策问：“母后，您怎么来了。” 郑皇后道：“你们都来了，我不放心，自然要来看看，陛下究竟为何召你们进宫。” “这……”萧君策迟疑，景帝病重是秘密，就算是郑皇后也不可多言。 郑皇后不悦道：“跟母后还隐瞒什么，还不快说。” “母后，此事我不能多言，您还是询问父皇吧。”萧君策依旧推脱。 郑皇后便不悦道：“好，我这就进去问陛下。” 苏公公见势不妙，迟疑的看了看已经睡着的景帝问：“楚王妃，皇后来了，这……” 顾昭昭也是拧眉：“陛下如今正在关键时候，若是中断针灸，会气血逆行，功亏一篑。” 苏公公闻言，便 立即道：“我出去拦住皇后，还请楚王妃在此守候陛下。” 随后，苏公公就出去了。 但很快，就传来了郑皇后勃然大怒的声音。 “你这个狗奴才，竟敢阻拦本宫面见陛下，你有几个脑袋，还不将这阉人给我拉开，本宫今日一定要见到陛下。” 随后一阵争执声，御书房的门就从外被推开了。 顾昭昭一惊，只能上前欲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御书房的门从外被推开，郑皇后气势汹汹进来，身后还跟着萧君策和陆芊月。 而人进来了，也看见了景帝如今的情景。 萧君策当即厉呵一声：“顾昭昭，你对父皇做了什么？” 顾昭昭没理会萧君策，先对着郑皇后微微行了一礼。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顾昭昭，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陛下。” 郑皇后开口就定了顾昭昭的罪名。 顾昭昭自然不能认，辩驳道：“臣女岂敢谋害陛下，不过是在为陛下针灸而已。” “针灸？”郑皇后讥讽道：“你何时会的医术，我知你想与月儿争锋，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月儿是医仙，你难道也是医仙不成，还让陛下鬼迷心窍的信了你，若是损害了龙体，你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足赎罪。” 萧君策闻言，也是怒气勃发：“顾昭昭，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原以为你是不舍取出千年人参给父皇治病，没想到你竟然狗胆包天，想要谋害父皇。” 顾昭昭拧眉，她也没想到，偏偏这个关键时候，郑皇后来了，更没想到郑皇后如此嚣张，就连苏公公都拿下了。 如今景帝因为她的针灸，陷入了深度睡眠，轻易唤不醒，也不能唤醒，郑皇后是国母之尊，在场没人能阻拦。 但她一定要拦住。 “皇后娘娘，再等一刻半，我便会为陛下取下身上的针灸，到时候陛下醒来自会决断。”顾昭昭沉静道。 陆芊月这个时候插话说：“不会医术的人，胡乱给人治病，别说等一刻半的时间，就是一分钟……一点时间都不能等。” 陆芊月也是着急，没想到顾昭昭竟然为了压过她，跟她争治病。 她可是现代医学生，哪里是顾昭昭一个古人能比的，要是景帝被治死了怎么办？ 虽然景帝本来三个月后就要死，但自然病死和被人害死可不一样，她不能看着顾昭昭杀人。 郑皇后本来也有顾虑，怕景帝醒来要是真的怪罪，但一听陆芊月这么说，立即醒过神来。 “阿月，幸好有你在，否则本宫还真要被这恶妇给蒙骗了，来人，将这恶妇抓起来。” 随着郑皇后一声令下，好几个宫嬷嬷都冲了进来，朝着顾昭昭而去。 顾昭昭拧眉，手伸进了衣袖，如今为了防身，她随身携带了不少防身药物。 若她束手就擒，景帝身上的针被拔了，她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既然如此，她只能兵行险招了。 眸色闪过一抹锐意，顾昭昭正要将这几个冲上来的宫嬷嬷迷昏，没想到却有一个人动作更快的阻拦了。 第40章 平等 “慢着。” 开口的竟然是萧君策。 这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顾昭昭动作也停了一下。 郑皇后问：“策儿，你干什么？” 萧君策道：“母后，顾昭昭好歹也是我的王妃，若您如此惩罚她，也会连累儿臣。” 郑皇后一听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想如何。” 萧君策却看向了顾昭昭。 面色冷厉道：“顾昭昭，你还不快向母后认错，速速收起你那些小伎俩，等父皇醒后，我自会帮你求情。” 之前，这也算还了拿取顾昭昭千年人参的事了，若是顾昭昭知情识趣，就应该当即收手，不再胡闹下去。 “认错？”顾昭昭声音铿锵有力道：“我没错。” “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本王如此帮你，你竟还不领情，难道你还真想被抓，送去慎刑司，你可知道进去的人就没有完整出来的。” 萧君策既怒也恼，觉得顾昭昭不识抬举。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顾昭昭自然知道，那是宫人犯错送去的地方，一些地位低下的嫔妃，如果犯错太严重，也会被送进去。 通常被送进去的人，都会遭受折磨，生不如死。 顾昭昭继续坚定道：“还请皇后娘娘再给我一刻钟的时间，一切等陛下醒来，自见分晓，如今正是陛下的关键时候，若此次针灸中断，陛下的情况会更严重。” “好哇！”郑皇后怒指顾昭昭道：“陛下春秋鼎盛，你竟然敢咒陛下，还敢威胁我，本来看在策儿的面子上，我还想饶你一次，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宫了。” 又命令：“都给我上，抓住她。” 萧君策见此，眼神复杂的看着顾昭昭说：“你这性子，看来是真要进慎刑司磨一磨，吃过苦才会学乖，你进去吧，本王过几日再放你出来。” “我说了，再等一刻钟。” 顾昭昭话将落，在那几个粗壮宫嬷嬷的手，即将碰触到自己的时候，不再留手。 一片轻微的药粉洒过，那些宫嬷嬷冲过去的身影当即顿住，神色恍惚了一下后，竟然齐齐都倒在了地上。 “砰砰砰！” 几声闷响，宫嬷嬷都堆叠在了一起。 这一幕，将郑皇后吓的往后倒退了三步， 颤着手指向顾昭昭问：“你你你……你刚刚使用了什么妖法？” “只是一些让人昏迷的药物而已，皇后娘娘放心，对人没有伤害，睡一觉就好了。” 顾昭昭再次开口。 “顾昭昭，你竟敢在御书房对母后的人动手，该当何罪？” 萧君策快速捂住口鼻，斥问道。 顾昭昭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来道：“我说过，再等一刻钟，一刻钟后，陛下醒来自见分晓，现在谁也别动我，否则下场便会跟地上的这几个人一样。” “顾昭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旁边陆芊月也捂着自己的口鼻，声音传出来有些瓮声瓮气：“一株千年人参而已，你不愿意拿出来，大不了我跟陛下说，用别的珍贵药物治疗就是了，你闹这么大，怎么收场！” 顾昭昭终于将眼神落在了陆芊月身上，冷声道：“千年人参不是你的，你自然说的如此大度。” 陆芊月被说的一噎，回头却理直气壮道：“ 要是我有千年人参，可以拿出来救人，别说是陛下，就算是街上随便一个老百姓，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才不会跟你一样小气。” 这话一出，萧君策看着陆芊月的眼神中，带着说不清的倾慕。 没错，他爱的女子，就是这么善良无谓，从不将这些身外之物看在眼里。 顾昭昭却不信，人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夸口几句而已。 她索性直白道：“你喜欢欺骗世人也罢，但不该不懂装懂，你若真的会一点医术，岂能看不出陛下的情况，一旦服用千年人参必会出事，而我此刻施展的回环针，只会救人不会害人。” “谁不懂装懂了。”陆芊月声音一瞬间拔高，愤怒道：“你一个古代后宅女人，怎么可能会医术，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药，但你怎么能这么害人，人人平等，这些宫女太监也是人。” 她可是医学生，怎么会不懂医术，还被一个古代女人看不起。 人人平等？ 这已经是顾昭昭第二次从陆芊月嘴里听到这话，以往只觉得胡言乱语，她也没放在心里。 毕竟这世上，怎可能人人平等，身份生来便不平等，智力也有高下，从来都平等不了。 但此刻顾昭昭也想理论一二，拖延点时间。 “陆姑娘，你既说人人平等， 那在你眼中，陛下皇后，与你与这些宫女太监，都是一样的是吗？”顾昭昭问。 陆芊月不假思索道：“是啊，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生命，生来都是一样的。” “皇后娘娘，这话您认同吗？”顾昭昭看向郑皇后。 “荒唐。”郑皇后怒道：“本宫乃一国之母，岂能跟这些低贱的宫人混为一谈。” 即便她喜欢陆芊月，这话也让郑皇后不悦。 若她和这些卑贱宫人一样，还怎么母仪天下。 萧君策怕陆芊月再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来，赶忙在陆芊月再开口之前阻止。 “阿月，不可胡言。” “我哪里有胡言。”陆芊月不满，还想反驳，却对上了萧君策紧张的视线，这才不甘心的住嘴。 却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人家知道了，我不说了。” 古人，就是迂腐！ 萧君策先是松了一口气，想着虽然陆芊月说错了话，但郑皇后向来喜欢陆芊月，回头说几句好话哄哄就过去了。 反倒是，顾昭昭用心险恶。 他看向顾昭昭目光不善道：“顾昭昭，我原本念着夫妻之情，想救你一命，没想到你不但不知悔改，还故意引诱阿月犯错，既然如此，那你也别怪我了。” 顾昭昭闻言一惊，心里觉得不好，当即要挥洒药瓶内的药，可还是慢了一步，萧君策忽然出手，人瞬间出现在她身前，一道带着劲风的掌印落在了她肩头。 她重重摔飞了出去，觉得肩膀剧痛，药瓶也从她手中滚落在了地上。 “顾昭昭，这是你逼我的。”萧君策站在顾昭昭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漠无情。 第41章 滚开 顾昭昭觉得自己肩膀痛的厉害，自己感受了一下，虽然没有断，但短时间内也好不了。 她当即快速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取出药粉来，一把撒了出去。 “你这个毒妇。” 萧君策惊呼一声，赶忙伸手捂住口鼻，郑皇后和陆芊月还是连连后退。 “萧君策，这也是你逼我的。” 顾昭昭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眼神冰冷，因为愤怒，如今就连楚王也不喊了。 萧君策想动手，但不过身体刚一动，忽然就眼前一黑，直直的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阿策。”陆芊月担忧的喊了一声。 顾昭昭道：“陆医仙，你医术如此高超，不知可否能解了楚王身上的药。” 陆芊月利用医仙的名头，几次三番逼迫她，顾昭昭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此前受限身份，也不能暴露自己会医术，所以只能放任。 可现在，她既然已经在景帝面前暴露了身份，也不会再有所顾虑。 陆芊月想都不想就反驳道：“我会的医术，都是你想都想不到的高科技，你们这些古人什么粉啊毒的，我怎么会解。” “ 竟又在胡言乱语，我们是古人，你又是什么人？”顾昭昭反问。 陆芊月张了张嘴，最后瞪圆了眼睛道：“我懒得跟你解释，顾昭昭，以前我还觉得我们都是女孩子， 可以互相帮助，但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势不两立。” “我们不是一直在对立面吗？” 顾昭昭觉得陆芊月说一套做一套便罢了，本来便是陆芊月步步紧逼，前几次是要人参，这次更是想要她的性命，哪里还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但最可笑的是，说这些荒唐言语时，陆芊月似乎就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来……来人……”郑皇后此刻好似才从惊吓中回神，抖着手，指着顾昭昭道：“快，将这个谋害楚王的女人抓起来，马上抓去慎刑司严刑拷打，务必要让她将解药交出来。” 随着郑皇后一声令下，门外的御前侍卫都冲了进来。 顾昭昭看着这一幕，心头一紧，她身上带的药粉，洒了一瓶，用了一瓶，剩下的不多了，应付不了这么多人。 就在顾昭昭思索怎么办的时候，另一道女子声音响起。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陛下的御书房怎么这么热闹。” 随着这声落，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穿着紫色锦衣，面容精美，看着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苏大海。 “见过云贵妃。” 顾昭昭瞬间便认出了这人是谁。 云贵妃是世家嫡女，当初景国未立，如今的景帝还只是寻常人，便娶了郑皇后这个原配，后来景国立国后，景帝因为先帝长子嫡子的身份，被封了太子。 为了拉拢世家，景帝便与世家联姻，娶了云贵妃为太子侧妃。 后先帝驾崩，景帝继位，立皇后时，因此起了一番波澜。 世家这边拥护云贵妃成为皇后，但也有一些遵循礼法的老臣，认为原配郑皇后 才能配得上皇后之位。 最后一番争斗，还是郑皇后赢得一筹，但也因此郑皇后和云贵妃愈发水火不容。 当初朝堂后宫争斗发生之时，顾昭昭还年幼，其中内情自然不清楚，谁对谁错也无立场评断。 但此刻，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如今还剩下半刻钟，若云贵妃能拖延一下时间，等景帝醒过来，她还有一线生机。 “崔棋云，你竟敢擅离后宫，大半夜来御书房勾引陛下，真是狐媚子，一把年纪了还不消停。” 郑皇后一看见云贵妃，脸色就变了，如烧红的炭火遇到了冰水，产生剧烈的反应，半点都沉不住气。 反观云贵妃，倒是没有生气，还笑着说：“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是担忧皇后娘娘突然前来御书房， 怕您惊扰到陛下，让陛下不悦，这才特意赶来给您求情的，皇后娘娘怎么半点都不领情，还冤枉臣妾。” “ 放肆，本宫是皇后，与陛下是结发夫妻，关心陛下，陛下怎会责怪？”郑皇后大怒。 云贵妃道：“ 皇后娘娘忘了，陛下曾言，后宫不得干政，也不喜我们来御书房找他。” “崔棋云，你少拿陛下的话来压我。” 两人你来我往的争斗了一番后，顾昭昭掐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如今，萧君策昏厥过去，也没人阻止她。 顾昭昭立即便朝着景帝走去，只要取走景帝身上的针灸，将人唤醒，一切自有分晓。 只是没想到，顾昭昭刚走两步，陆芊月就快步冲到了顾昭昭的面前，伸出了双手。 “顾昭昭，你想干什么，今天有我在，不会让你伤害陛下的。” 又扬起声音喊：“皇后娘娘，顾昭昭要对陛下不利，您快来看啊！” 这一声，倒是让郑皇后回过神来了。 对啊，现在可不是跟云贵妃这个贱人争吵的时候，而是要救治陛下还有萧君策 ，还有拿下顾昭昭这个毒妇。 “月儿，多亏了你提醒我，我差点中了云贵妃的奸计。” 郑皇后越想越觉得云贵妃来的蹊跷，当即继续扬声：“来人，将……” “滚开。” 顾昭昭没跟陆芊月废话，直接用完好那只手将一枚针灸落在指尖，在陆芊月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迅如闪电般扎入陆芊月脖子上的一处穴位。 陆芊月当即眼睛圆瞪，忽然发现自己身体麻木了一下，动不了不说，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古人医术那么落后，这种小说里描述的场景，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又不是没看过自己便宜爹给人治病的样子，根本没这种本事。 就在陆芊月想不通的时候，顾昭昭已经绕过她快步到了景帝身边。 检查了一下脉相后，就单手快速将那些针都给拔了。 又在景帝后脖子几处穴位击打了几下，景帝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朕这是怎么了？” 景帝先是微愣，随后这才回神，苏大海这时激动的冲过去，跪在景帝面前，热泪盈眶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顾昭昭也适当的退后了几步。 景帝坐起身，先是察觉自己连日来沉重的身体，觉得轻松了几分，他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了。 还来不及探究，就发现了自己这御书房挤满了一堆人。 第42章 救人 景帝沉下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苏大海这个时候马上抢先道：“陛下，楚王妃给您针灸不久后，皇后娘娘便来了，奴才拦不住，皇后娘娘便自个儿闯了进来。 见楚王妃正给您施针，以为楚王妃要谋害您，便想要将楚王妃抓起来问罪，楚王也因此跟楚王妃发生了冲突，不知怎么就晕倒了，而后云贵妃便来了。” 云贵妃也快速接话道：“陛下，臣妾听闻皇后姐姐来御书房，您又说过后宫不得干政，怕您急起来身体会不适，所以才特意前来阻拦，哪知道来晚一步。 没来得及阻止皇后姐姐不说，还见皇后姐姐要惩罚楚王妃，便询问了一番。” 云贵妃这话很有意思，话里话外，都是说担心景帝的身体。 景帝听完后，缓和了面容道：“你一向细心体贴，有心了。” “陛下，你别听这个贱人胡说。”这个时候郑皇后才终于找到说话的时机：“她分明是不安好心， 阻止我捉拿顾昭昭这个毒妇。” 景帝却不悦质问：“ 你为何无召，夜半前来御书房，还不顾苏公公的阻挠，擅闯进来，你眼里还有朕吗？” 虽然方才苏公公的话没有一句指责皇后，听着全是实话实说，但夫妻二十多年，景帝怎么会不知道郑皇后的脾气性格。 定是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之事。 “陛下，我是担心你啊。”郑皇后一脸受伤。 “朕无事，楚王妃也没有谋害朕，你可以放心了，时间不早了，你和云贵妃都回后宫。” 景帝的话不容置疑。 郑皇后视线扫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又指着顾昭昭道：“陛下，就算顾昭昭没谋害您，但谋害了策儿是真的 ，她以下犯上，也要抓去慎刑司。” 景帝也看了一眼地上的儿子，转而看向顾昭昭。 顾昭昭忍着肩膀剧痛道：“陛下放心，楚王只是昏睡，明日醒来便好。” “陛下，您是没看见刚刚顾昭昭一挥手，策儿便晕厥了过去，若等明日策儿无法醒来，那该如何是好。” 郑皇后不依不饶。 景帝也是担心，虽然他被顾昭昭针灸后，觉得身上舒爽了很多，但到底对顾昭昭也非百分百信任。 便沉声道：“楚王妃，你是否能让楚王立即醒来。” “可以。”顾昭昭道：“我这便去救醒楚王。” 说完，她转身朝着萧君策而去。 正在这个时候，郑皇后却又不放心了。 “慢着，先让月儿给策儿看看，谁知道顾昭昭是救人还是杀人。” 说完，郑皇后便又看向陆芊月说：“月儿，你快帮策儿看看，你是医仙，定然医术高明，救醒策儿不在话下。” 所有人都看向了陆芊月，顾昭昭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我……我不能动。”陆芊月忍着舌头上的麻木，支支吾吾开口，眼神更是狠狠瞪着顾昭昭不放。 顾昭昭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伸手拔下你脖子上的银针，便能行动自如。” 陆芊月听了顾昭昭的话，缓缓伸手拔下了脖子上的针，这才觉得身体好像慢慢缓过来了。 还不等松一口气，又看向了地上躺着的萧君策。 她只会现代的医术，哪里会这些古代什么把脉之类的旁门左道。 可现在要是什么都不做，直接认输的话，岂不是被顾昭昭踩在了脚下。 她已经跟顾昭昭宣战了，绝对不能在这个地方认输。 “哼。” 陆芊月冷哼一声，快步走到了萧君策身边，先是蹲下，将萧君策身体扶正。 然后先装模作样把脉了一番。 人昏迷了应该怎么做？ 陆芊月回忆了一番自己学过的急救知识。 先掐人中，手指甲死死掐了个月牙印子，萧君策上嘴唇都被掐肿了，都没半点反应。 “对了，还有人工呼吸。” 陆芊月想到什么，当即开始跪着，给萧君策做心肺复苏。 努力按压了一会儿心口之后，就将萧君策的嘴捏开了一条缝，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俯身对着萧君策的嘴开始吹气。 这一幕，让在场包括景帝在内的人都惊了。 云贵妃更是道：“这是什么救人手法，为何如此伤风败俗。” 郑皇后一张脸也憋红了，但还是维护道：“阿月治病救人的手法，本就与寻常庸医不同，若非如此，阿月怎能担当这医仙之名。” “皇后姐姐说的是，反正陆医仙马上就要作为楚王侧妃被迎进府，此行为虽出格大胆了一些，倒是也不妨事。 只是陆医仙这般救治楚王便罢了，可若日后遇到其他病人，也如此施救，该如何是好啊！” 云贵妃的话中带着取笑之意。 郑皇后这下倒是无法反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陆芊月这般救人，若是用在其他人身上，特别是男人，那就是红杏出墙，是死罪。 忽然对一直以来都很满意的陆芊月，第一次产生了不满。 治病救人的手段那么多，非要在云贵妃面前用这般下作手段，让她这个皇后跟着一起丢脸。 这边陆芊月不管身边言论，还在不断的给萧君策做人工呼吸。 见没用，又继续按压萧君策的胸口。 折腾半天后，终于没了力气，累的倒在一边，仰起头质问顾昭昭。 “你到底用了什么招数，为什么我的心肺复苏没有用？” 顾昭昭在陆芊月用自己的手法救人时，便一直暗中观察，发现这举动，虽然初看毫无章法，但仔细多看两次之后，还是发现了端倪。 若昏迷不醒之人，按压心脏部位，的确有助于病人恢复，而且好似还有独特的节奏，至于口对口呼吸，顾昭昭倒是没研究明白。 她只暗暗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去研究一番。 此刻被问，便道：“ 只是一些昏迷药物，若要楚王醒来，需要刺激楚王谭中穴，便可醒来，陆医仙，你为何这都看不出来。” “我……谁会你们这些针灸不针灸的，你行你来啊！我不信，你随便给阿策扎一下针，阿策就能醒过来。” 陆芊月说着让开了地方，扬起下巴看向顾昭昭。 眼神动作好像在说，就算是顾昭昭也不可能将人救醒。 顾昭昭没有多言，她走到萧君策身边蹲下，完好的那只手一翻，一枚银针便出现在她指尖。 只见她看都没看，一针就对准萧君策的穴位扎了下去。 不过扎下片刻，萧君策便睁开了双眸。 “顾昭昭……” 萧君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顾昭昭的脸，瞬间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扬手就朝着顾昭昭打了过去。 第43章 交易 但这次顾昭昭已经有了准备，指尖再次出现一根银针，一偏头躲开后，快准狠扎在了萧君策手腕一处穴位上。 萧君策当即便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没了力气，不受控制的垂落了下来。 顾昭昭虽然没学过武功，但身体被宗慕华养好之后，女子骑射之类的技艺也是学过的，再加上宗慕华还教她一些八段锦锻炼身体，她如今的身体其实很好。 常年学医，眼力，对人体穴位十分精通，闭着眼睛都能扎针，有防备之下，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顾昭昭，你又使用了什么恶毒招数。”萧君策质问。 顾昭昭并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到了旁边，对着景帝道：“陛下，楚王醒了。” 萧君策这才扭头看向身后，惊呼一声：“父皇，您没事了。” 景帝面色凝重，不悦问：“怎么，你很希望朕有事？” 此前顾昭昭禀报的话中，景帝已经得知，自己病重的消息已经被泄露了出去，还是被安国太子得知。 而泄露的源头，就是萧君策。 若不是他治愈有了希望，这件事将会引起景国动荡，而且看萧君策表情，显然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泄露了。 有时候，无能也是一种错误。 “父皇，儿臣希望您长命百岁都来不及，怎会希望您出事。” “哼。”景帝冷哼一声 ，也没多说。 挥了挥手道：“朕今日累了，你们都退下，楚王妃留下。” 他还有许多事要问。 “父皇。”萧君策瞬间紧张起来。 “嗯？”景帝语气微扬，充满了不悦。 最终，萧君策还是没多说什么，郑皇后见儿子醒了，也没办法再动顾昭昭，只能一挥手走了。 云贵妃倒是对着景帝温温柔柔的说：“陛下，臣妾告退。” 萧君策也只好拉着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的陆芊月离开。 等人都离开，甚至之前被顾昭昭药晕的宫人也被御前侍卫拖下去，御书房的门重新被关上后。 景帝声音才响起：“楚王妃，朕这病何时能治愈。” 顾昭昭恭敬回道：“陛下的病是积劳成疾， 若仔细静养，自然无忧，但若……” 后面的话，顾昭昭没说完，景帝也明白。 可他是一国帝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不劳累。 便是此前他身体不适，咳出血来，也只是让一二太医秘密治疗，不敢宣扬，就怕引起朝堂不稳，也不敢多耽搁一日的国事。 身为一国帝王，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肩上也要能担上责任。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景帝再问。 顾昭昭道：“ 若陛下依旧如以往一般辛劳，臣女也只能延缓，至于延缓多久，臣女也不敢保证。” “若宗神医在，可能治好朕的病？”景帝语气中带着希望。 顾昭昭立即跪下，诚恳道：“自七年前，臣女病愈后，师傅便离开了顾家，此后臣女也再未见到过师傅，臣女不知师傅下落。” 若是因为她擅作主张，将师傅牵扯进入皇室纷争，顾昭昭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胆大借用了宗慕华的名声，便是知道宗慕华毫无踪迹，她的确不知道宗慕华的下落，甚至现在就连燕夙也不知道。 所以，不管她此次是生是死，也不会连累到宗慕华。 这话出，御书房内传来一阵长久的缄默，随后景帝声音才响起：“你尽力为朕治疗，明日开始朕会宣扬你的身份，传出朕身体有恙的消息。” “是。”顾昭昭不知景帝是何用意，只能低头应下。 景帝又道：“你这次治病有功，朕会赏赐你一个要求，与楚王和离除外。” 顾昭昭一愣，若她要提要求，自然是要跟楚王和离，没想到景帝却提前堵死了这条跑。 既然如此，顾昭昭便道：“臣女斗胆，请求陛下赦免师傅的罪人身份。” 因为七年前，先帝病危，宗慕华直接失踪，也因此变成了朝廷钦犯，如今依旧顶着这个名头。 即便宗慕华会乔装易容，本事过人，并不会被官府抓住，但到底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也是一个遗憾。 景帝便答应了。 顾昭昭心中也好受了很多。 随后，景帝又赐给了顾昭昭一枚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宫门，请求面圣。 要知道，便是萧君策这个楚王，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但对顾昭昭来说也是烫手的山芋，如今她与景帝的性命连在了一起，若景帝出事，她必死无疑。 “楚王妃慢走。” 苏大海亲自将顾昭昭送出了御书房。 “苏公公留步。”顾昭昭道：“那些药方，切记分量要控制好，火候也不能错。” 顾昭昭给景帝开了养身的药方。 只是药方开了，这抓药煎药插不上手，只有让苏公公亲力亲为。 “楚王妃放心，老奴一定亲自办妥，绝不假手于人。” 顾昭昭这才转身离开。 她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白，原来是黑夜已经走到了尽头，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顾昭昭缓缓行走在宫道上，除了两旁的宫中守卫和宫灯外，再无他人，只有早起的宫人，弯腰鞠躬，开始忙碌。 “见过楚王妃。” 走到半路，顾昭昭却被一个宫女拦住，顾昭昭停下脚步，认真一看，认出了来人。 竟然是今夜云贵妃赶来御书房时，身边跟着的宫女。 “不知云贵妃寻我何事？”顾昭昭问。 宫女一笑，凑近了顾昭昭两分，压低声音道：“我们娘娘让我告诉楚王妃，燕北王交代的事，她已经做到了，还请楚王妃转告燕北王，记得答应她的事。” 顾昭昭整个人一惊，诧异难言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以为，云贵妃忽然出现，阻拦皇后将她拖去慎刑司，又拖延了时间只是巧合。 没想到，竟然不是。 而且这件事，还跟燕北王燕夙有关吗？ 燕北王竟然跟云贵妃有牵扯，还有交易，而且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顾昭昭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 云贵妃的宫女却不多言，只道：“楚王妃只要将娘娘的话转交便好。”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顾昭昭心有疑问，可也无人询问，只能快步朝着皇宫外走去。 哪知道，刚走到宫门口，便见初生橘黄色的朝阳中，一袭黑色身影逆光站在不远处。 第44章 争执 是燕夙！ 顾昭昭一眼便认出了那道身影，即便戴着面具，燕夙依旧不容人忽视。 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孤寂凛然又强大的气场，让人既敬畏，又疏远。 好像那个世界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外人根本无法靠近他。 但……这感觉只在顾昭昭脑海中闪过一瞬，很快，那道逆光身影，大步朝着她走来，她很快看清了他脸上的黑色面具，甚至就连上面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原来……那面具竟然是有花纹的，还是一只燕子。 “你可有事。” 耳畔传来燕夙熟悉关心的声音。 顾昭昭恍然回神道：“我没事，多谢你让云贵妃去救我。” “云贵妃找你了？”燕夙语气似有不满。 这反应，顾昭昭已然确定，真的是燕夙让云贵妃去救她的，虽不知燕夙是如何在后宫之中通知到云贵妃的。 顾昭昭也将云贵妃宫女的话转述了。 迟疑了一瞬，还是问：“你答应了云贵妃什么？” “没什么？”燕夙语气缓和下来，仔细听竟然带着温柔：“只是答应，让云王早些从边境回来而已。” 云王，便是云贵妃之子，景帝第二子。 如今正在边境驻守。 顾昭昭虽然和云贵妃同为世家，但两族也并不相熟，更不要说差了辈分，身份有别，她又是郑皇后的儿媳。 “那……此事可为难？”顾昭昭迟疑问。 毕竟这是为了救她。 “不为……” “顾昭昭。” 燕夙刚要回答，忽然一道怒气勃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燕夙的话。 顾昭昭拧眉，抬眸看去，不是萧君策是谁。 不远处停留的马车上，掀开帘子坐在马车上的身影，也正是陆芊月。 “你怎么还没走。”顾昭昭等人靠近，便不客气问了一声。 之前一次进宫，萧君策提前一步离开，不仅独自走了，还将楚王府的马车也给带走了，想让顾昭昭步行。 这次，她因为给景帝开药方，耽误了不少时间，按理萧君策早该带着陆芊月走了，没想到竟然还等在这。 “ 你在跟燕北王说什么？” 萧君策完全没理会顾昭昭的问题，愤怒的质问出声，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顾昭昭估计已经死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昭昭道。 她眼神已经看见了另一边的青黛和马车。 这个时间快要早朝，一会儿会有许多朝廷官员，所以车停的远了点。 她正要过去，萧君策却忽然一把拽住了顾昭昭的手肘，好巧不巧是顾昭昭受伤的那一边肩膀，一拉手直接就带动了伤口。 顾昭昭当即痛的拧眉：“放手。” “顾昭昭，你还有没有将本王这个夫君放在眼里，本王还未与你和离，你就依旧是楚王妃，本王还在这里，你便与外男接触，你还说跟本王没关系。” 萧君策只觉得愤怒冲上了头顶，整个人气的想要杀人。 顾昭昭另一只手，指尖露出银针，想要迫使萧君策松手。 但有一个人比顾昭昭更快。 燕夙一道掌风袭击而来，萧君策见此不得不松开了自己的手。 “楚王，她让你放手。”燕夙冰冷声音从面具后传出。 萧君策闻言怒视道：“燕夙，别以为你是外姓王，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如此关心顾昭昭，难不成真的跟阿月说的一样，跟顾昭昭有染。” 燕夙浑身气势瞬间凌厉，寒声道：“你败坏我的名声便罢了，若牵连了楚王妃，我刮了你一身皮。” 顾昭昭刚脱身，肩膀剧痛又加重了一层，还没缓过来，就听见了这话，人一怔。 她从这话中听出了认真，燕夙不是开玩笑。 “好好好。”萧君策气的面色大变：“还敢说你和顾昭昭没什么，竟敢威胁本王。” 见燕夙逼近萧君策一步，顾昭昭面色一变。 不行！ 她和萧君策之间的事，不能让燕夙牵扯进来，便嗤笑一声。 道：“没想到楚王如此热衷给自己戴绿帽子，不过我警告你，你若为了与我和离，污蔑我与他人有染，我便与你鱼死网破。” 有些罪名，她可以为了日后的自由担着，但有些罪名，便是死也不能落在身上。 女子处世艰难，她不能让自己一身污名，也不能连累二叔父全家和整个顾氏宗族。 “你……”萧君策想发怒，但却看见已经有朝堂大臣前来上朝，给自己戴绿帽子这话要是传出去，丢不起这个人。 只能认了这件事，一甩手道：“你随本王回府，回去再找你算账。” 算账？ 无非就是找她的错处，想尽办法刁难她而已。 顾昭昭刚走过一场生死博弈，哪里还会怕 。 她对着一旁的燕夙微微一礼道：“多谢燕北王仗义执言，但此乃昭昭家事，还请燕北王不要插手。” 燕夙身体微僵。 还没反应过来，顾昭昭便已经转身离开。 “顾昭昭，你去哪里？” 萧君策看见顾昭昭转身，整个人急了。 正要追上去，燕夙伸出一只手将他拦住，冷漠无情的声音传来：“楚王，方才的话，若再听到第二次，我会让你后悔。” 这话彻底激怒了萧君策。 正要发作，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马车上，传来了陆芊月的呼唤。 “阿策！” 萧君策当即回神，看向了委屈的心上人。 眼角余光又瞥了一眼，顾昭昭走向的是另一辆马车，这才不再理会燕夙，冷哼一声朝着陆芊月走去。 另一边，顾昭昭刚走近马车，青黛就迎上前，走近了才发现顾昭昭情况不对。 “小姐，你怎么了？”青黛担忧问。 顾昭昭满头冷汗：“先扶我上马车。” 青黛照办。 等坐上去后，这才捂着自己的左肩露出痛苦之色。 萧君策动手的时候，没有留情，但当时御书房情况危急，她没时间处理伤口，更不敢露出伤痛之色，所以一直忍着。 直到现在，只面对青黛这个自己人，才敢露出痛苦之色。 吩咐道：“快回楚王府，你帮我检查一下伤口。” 青黛忙点头，虽然不知道顾昭昭伤到了哪里，但也知道肯定十分严重。 马车一路快速前行，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抵达了楚王府。 刚停下，顾昭昭被青黛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后面萧君策和陆芊月的马车也追了上来，只比顾昭昭的马车慢了一步。 “顾昭昭，你站住。” 陆芊月声音传来，随后飞跑过来，伸出手拦住了顾昭昭的去路。 “你让开。”顾昭昭冷声道。 “我不让。”陆芊月一脸不服气的道：“你别以为在御书房，你救醒阿策赢了我一局，我就会认输，我只是不熟悉你们古人那一套救人的办法，并不代表我的医术比你差。” 第45章 戳破 在御书房内，陆芊月用尽了自己所学都没办法救醒萧君策。 可顾昭昭呢？ 只用那什么针灸用的银针，扎了一下，萧君策就醒了。 当时陆芊月瞬间被打击了，整个人都恍惚的回不过神。 她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比不过一个古人，还是她看不起的那种只会跟人争风吃醋的后宅女人。 不过现在她想明白了，不是她比不过，而是两人学的医术不一样，而且那药是顾昭昭自己洒的，她当然知道怎么解，她学习的是现代更高明的技术，可不是顾昭昭能比的。 信心，这才又回来了。 顾昭昭哪有心思跟陆芊月争辩，她要先关心自己的伤势。 听到这番不知所谓的话，冷冷道：“你再拦着我，我便不客气了。” “顾昭昭，不许你伤害阿月。” 另一道身影冲过来，将陆芊月往自己身后一拉，警惕看着顾昭昭道：“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若是敢用在阿月的身上，我便杀了你。” 顾昭昭撑着道：“既然你们不想让我用手段，就不要靠我这么近，你们若是离我远远的，我就是有手段也用不出来。” “阿策，没事。”这时，陆芊月抱着萧君策的胳膊，怒瞪顾昭昭道：“我话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不会输给她的。” 顾昭昭根本不屑跟陆芊月争，萧君策也不配让她费心思去争。 “青黛，扶我回去。”顾昭昭再次开口。 萧君策这才发现顾昭昭脸色惨白，忍不住问：“顾昭昭，你怎么了。” 顾昭昭并不理会，再次往前走。 萧君策忽然想到什么，快速伸出手抓住顾昭昭受伤那一侧的手臂。 一股剧痛从肩上传来，顾昭昭没忍住闷哼一声。 “放开我家小姐。”青黛急了，当即出手，跟萧君策打了起来。 顾昭昭也没忍住捂着肩膀往旁边避让了几步。 萧君策看见顾昭昭的动作，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顾昭昭的肩膀被他打了一掌。 青黛逼退萧君策后，并没有再追，赶忙重新回到顾昭昭身边，扶着顾昭昭，面露担忧。 萧君策停手面色憋住，最后还是拉不下面子。 说道：“顾昭昭，这都是你自找的，若你乖乖听本王的话，不忤逆母后，根本不会受伤。” 顾昭昭只觉得耳边萧君策的声音，嗡嗡作响烦人极了，她不明白，萧君策既对她无意，两人虽还未和离，也实质名存实亡，又何必总来她面前找麻烦。 “若楚王拦下我，就为了说这个，倒是免了。”顾昭昭撑着一口气，眼神冷漠道：“陛下都不曾降罪于我，难道楚王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你少拿父皇压我。”萧君策冷哼道：“本王拦下你，是有另一件事要问你。” “何事？” 顾昭昭只想快些应付了萧君策。 萧君策目光紧迫的盯着顾昭昭问：“你可曾与父皇求了和离？” “求了。”顾昭昭表情有些失望。 萧君策瞬间紧张起来，往前一步问：“父皇……答应了？” 顾昭昭瞥了萧君策一眼道：“怕是让楚王失望了，陛下没有答应，不过楚王放心，我亦不想再呆在这楚王妃的位置上，若有机会，会再次请求陛下。” 说完，顾昭昭再次转身离开，这一次，萧君策没有阻拦，看着顾昭昭的方向，松了一口气。 陆芊月见此凑过来，一脸怀疑的问：“阿策，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想跟顾昭昭和离似的。” “怎么会？” 萧君策想都不想反驳：“我是担心她又跟父皇进献谗言，到时候让你被父皇惩罚。” 陆芊月这才觉得心中甜蜜，抱着萧君策道：“没关系，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 萧君策看着陆芊月依赖他的样子，心中好似被填满了，柔情似水的将人抱在怀里道：“阿月，你放心，本王一定一辈子保护你。” 就在气氛正好的时候，内院刘管家没眼色的凑了过来，远远低下头不敢看。 但有些事又必须禀报。 “王爷，您准备何时广发请柬，还有侧妃居住的院落也没定下来。” 听到这话，陆芊月直接将萧君策一推，怒瞪问：“什么侧妃。” 刘管家就笑着道：“是皇后娘娘亲自赐下的懿旨，陆姑娘马上就要成为我家王爷的侧妃了，老奴在这里先恭喜陆侧妃。” 陆芊月得宠，就算只是个侧妃，那也不比正妃差多少，如今顾昭昭不管事，以后那就是陆芊月这个侧妃管理中馈，刘管家想提前讨个好。 哪知道，一下就戳破了陆芊月的肺管子。 “阿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陆芊月问。 萧君策怒瞪刘管家一眼，觉得多事，但这件事既然说出口，那也隐瞒不了了。 只好将郑皇后下的懿旨说明了情况。 又道：“阿月，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就算是侧妃，我们的婚礼也会比顾昭昭还强大。” “我不要。”陆芊月发怒道：“我说过，我这辈子死也不做妾，你要是不先跟顾昭昭离婚，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下懿旨我也不嫁。” 说完，就推了萧君策一眼，转身擦着眼泪跑了。 萧君策见此，自然是去追！ 只留下刘管家茫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这皇后懿旨，难道也能违抗。 …… 顾昭昭自然不知道，自己刚走，萧君策就跟陆芊月闹起来了。 回到了院中，青黛帮她褪下了外衣，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昭昭左侧肩膀上一片青紫，已经找不到一块白皙的地方。 “小姐，我这就去给你拿药。”青黛忙转身去忙。 顾昭昭倒是反过来安慰道：“我检查过了，没伤到筋骨，只是看着可怕，休养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小姐，您到底是如何受伤的。”青黛急问。 顾昭昭苦笑一声：“还能如何受伤，自然是因为萧君策，除了他，也无人会直接对我动手。” 即便是郑皇后那样不喜她，也只会让下面的人捉拿她，绝对不会亲自动手，而侍卫宫嬷嬷也会顾虑她的身份，不会真的下狠手。 只有萧君策不会有所顾虑。 青黛帮着顾昭昭上了药，又帮着换了衣服，顾昭昭一夜没睡，精神透支的厉害，便准备休息，却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青黛，南星去了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第46章 姨娘 青黛道：“小姐有所不知，今日清晨，南星去买吃的，本是担忧小姐出来后饿肚子，哪知道竟然遇到了莲姨娘和秀姨娘。” “怎么遇到了她们，她们怎么了？”顾昭昭也是一愣。 莲姨娘和秀姨娘，就是萧君策早前的侍妾，听闻是自小伺候萧君策，等萧君策成年后，便被郑皇后赐给了萧君策当侍寝宫女，教导萧君策房事。 她与萧君策成婚后，就将两人抬成了侍妾。 听闻，此前萧君策也颇为宠爱两人，只是遇到陆芊月后，这才将这两人抛在了一边。 莲姨娘和秀姨娘宫女出身，明白身份，所以这三年来，对顾昭昭也很尊敬，从不碍顾昭昭的眼。 可以说，这三年，顾昭昭和萧君策的这两位侍妾，相处的还不错，顾昭昭也不反感她们。 青黛道：“莲姨娘和秀姨娘过的很不好，楚王虽然给了她们一笔银子，但也并不多，莲姨娘又生了一场病，花费了不少，而且……秀姨娘怀了身子，已经三个月了。” 顾昭昭眼睛微睁：“三个月？” 虽然距离萧君策提和离，发生了许多事，但也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此前，这两位姨娘都在楚王府，这孩子不是萧君策的，能是谁的。 “真是有趣。” 顾昭昭眸中掠过一抹讥讽：“这就是萧君策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青黛又道：“南星给秀姨娘一把脉，发现秀姨娘八成还是怀的双胎，如今两位姨娘身上的银子都用光了，十分落魄，遇到南星后，就想让南星向您求救，南星就想气一气陆医女，所以去安置两人了。” 顾昭昭思索道：“将两位姨娘接回楚王府安置。” “小姐，可两位姨娘都被赶出去了。”青黛惊讶。 顾昭昭道：“无妨，她们再回来不是楚王侍妾，只是我的丫鬟而已，两个女子孤身在外又无银钱，也是活不下去的，我也是时候反击了。” 陆芊月此前疯癫，胡乱言语，顾昭昭其实都没放在心里，她与萧君策恩爱，自是那两人的事。 可陆芊月不但和安国太子有关系，不是安排安国死士刺杀她，如今更是用千年人参将她逼的不得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顾昭昭自也不是软和的性子，只不过这三年，碍于这楚王妃的身份，收敛了锋芒而已。 她倒要看看，戳破了陆芊月和萧君策虚假的爱情后，又要如何自处。 “是。”青黛精神一震：“我这就去安排。” 等顾昭昭睡了一觉醒来后，莲姨娘和秀姨娘已经穿上了楚王府侍女的衣服，站在了顾昭昭身前。 顾昭昭看了看秀姨娘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问道：“孩子可是王爷的？” 秀姨娘噗通一声跪下，眼眶带泪道：“王妃，妾身哪敢背叛王爷，三月前，王爷醉酒，我前去伺候，王爷将我当成了陆医仙，便宠幸了我。 第二日醒来，王爷大怒，打了我一巴掌，将我赶走了，前些日子，王爷要赶我和莲姐姐出府，我不敢说出自己有身孕，害怕王爷会不要这个孩子，还请王妃救命！” 莲姨娘也跪下道：“是啊王妃，我和秀妹妹两人被赶出王府，王爷只给了我们一人二十两银子，我们两个弱女子，在外不知多少人盯着，差点就被卖进了青楼，还请王妃救命！” 两人哭的梨花带雨，实在美丽柔弱又可怜。 她们是宫女出身，自小又是贴身伺候萧君策的，郑皇后自然不会选差的，所以容色出众，除了比萧君策稍大两岁，说来陆芊月也比不过二人貌美。 顾昭昭已经不去想，萧君策是不是瞎了眼，但她看着面前二人道：“我救不了你们，你们若想好好活下去，便要自救。” 莲姨娘闻言当即抬头道：“王妃放心，我和秀妹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如今重新回了楚王府，便是那陆医仙要入府当侧妃，我们姐妹也是不怕的，陆医仙既然不给我们姐妹二人活路，我们便跟她同归于尽。” “对。”秀姨娘也道：“王妃，我们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只有这条贱命，我们姐妹二人愿意为王妃效劳，除掉那陆医仙。” 两人宫女出身，自然明白，就算再得宠也当不成王妃，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一个侍妾。 顾昭昭这个主母，从不为难她们，也不跟她们争楚王的宠爱，此前三年，除了萧君策不再去两人房中，两人在楚王府过的还是很滋润的。 可是没想到，晴天霹雳说来就来，萧君策竟然为了陆芊月将两人赶出了楚王府。 两人自然不敢怪楚王，那都是陆芊月的错，既然陆芊月不给她们活路，那她们自然也会拼了命的反击。 “你们不必为我效劳，你们为的是你们自己。”顾昭昭淡言道。 莲姨娘和秀姨娘对视了一眼。 顾昭昭不需要两人真心效忠，她也只是给萧君策和陆芊月添堵而已。 顾昭昭说着自己的安排：“明日我会送秀姨娘进宫，皇后娘娘一直盼着抱孙子，若是知道秀姨娘有孕，定会高兴，有皇后娘娘在，这孩子才能平安生下来。” 秀姨娘眼睛一亮，当即跪下给顾昭昭磕头：“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虽然秀姨娘留在楚王府，更能给陆芊月添堵，但那两个是疯的，万一不想要这个孩子，秀姨娘就危险了。 到底是两条生命，顾昭昭也不去下这个手，索性放在郑皇后身边，秀姨娘孩子定能保下，效果也差不多。 “王妃，那我呢？”莲姨娘一脸迷茫。 顾昭昭道：“你便留在楚王府，你是否能跟秀姨娘一样怀个孩子，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这次，莲姨娘和秀姨娘再次对视一眼，两人眸中双双坚毅起来。 异口同声道：“王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昭昭不管这两人怎么做，她就是要搅乱这楚王府后院而已，萧君策和陆芊月不让她清闲，她也一样要让两人没好日子过。 第47章 自绝 第二日，顾昭昭便将秀姨娘送入了宫中。 她到底是楚王妃，往皇后跟前递个话的能力还是有的，留不留下秀姨娘是郑皇后的事。 果然，郑皇后留下了，至于后面秀姨娘会如何，那就要自己的本事了。 这边莲姨娘，顾昭昭也没管，任由莲姨娘自己发挥，当日夜晚，萧君策回来，莲姨娘就从楚王端了一碗莲子羹送去前院书房。 萧君策在陆御医府又待了一夜，只是这次，他没有温香软玉在怀，而是连陆芊月的闺房都没有进去。 陆芊月又哭又闹，萧君策既急又心疼，可不管他说什么，怎么保证，都得不到陆芊月的体谅，折腾了一夜一日，人都不肯从房门中出来。 萧君策也实在乏累，今日入夜，陆芊月终于出了房门，萧君策还来不及欣喜，转头却被陆芊月一路赶了出来，不得已，他才先回了府。 刚坐下，便问侍从青山：“京兆府那边事办妥了吗？” 青山道：“王爷放心，济民堂之事，陆医仙的堂兄陆鸣已经乖乖认了罪，被判罚流放三年。” “那就好，济民堂本就是陆鸣之过，反倒是连累了阿月受了牢狱之苦，实在可恨，这总算是有了一件好消息，明日我便去告诉阿月，希望她能消消气。” 刚说完，莲姨娘便穿着丫鬟的衣服，低着头，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 “王爷，厨房刚炖好的莲子羹，您喝一口。” 莲姨娘 端着到了萧君策身边。 萧君策也没看，端起碗道：“正好，我也饿了。” 他在陆御医府上，陆御医自然不敢不准备吃的，只是陆芊月都没吃，他那里吃的下。 拿起汤匙，连喝几口后，还夸赞了一句：“味道不错。” 忽然，这才反应过来：“我书房何时有了丫鬟。” 原本萧君策书房自然是有丫鬟伺候的，但因为陆芊月吃醋，萧君策不但不进后院，还将书房丫鬟遣散了的，只留了男侍从在前院书房伺候。 这一疑惑看过来，莲姨娘仰起头，双眸含泪，委屈又深情的看着萧君策，含情脉脉的哭诉一句：“王爷，是妾身，您不认得莲蓉了吗？” 萧君策面色一愣，继而一怒，手中莲子羹重重砸在地上。 “混账，你为何会在府中，门房是如何当差的，竟敢放你进来，阿月本就与我闹脾气，若再看见你在府中，不知会如何生怒。” 莲姨娘没想到，不过短短半月时间，萧君策既不记得她这个人，对她也没有半分情谊，心里想的都是她会惹怒陆芊月。 心中暗恨，面上却越发楚楚可怜。 不敢耽搁的跪在了地上，哭诉道：“王爷，妾在外实在活不下去了，您给我的二十两银子，妾身因为害了一场病，都用完了，若让我嫁人，我这辈子生是王爷的人，情愿去死也是不愿伺候第二个男人的，若不是王妃看妾身可怜，妾身今日便已经自绝，再见不到王爷了。” 萧君策却在这话中抓住了重点。 “你说，是顾昭昭当你进府的。”萧君策脸色阴晴不定。 这点的确是事实，莲姨娘低头应下：“是王妃好心让我入府做丫鬟。” 萧君策阴沉下脸：“ 我就知道，顾昭昭心思恶毒，难怪如此痛快同意我和阿月的婚事，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她算账。” 莲姨娘听着不对，她在这府中的靠山可就是顾昭昭，可不能得罪了顾昭昭，那就真的没活路了。 在萧君策起身的时候，赶忙一扑，抱住了萧君策的双腿。 “王爷，是我求王妃让我入府的，我自小伺候王爷，王爷在哪，哪就是我的家，若让我离开，我情愿死在府中 ，您就让我留下吧。” 这一抱，也勾起了萧君策的回忆。 当初他初通男女之事，莲蓉和秀音两人小意温柔，他也是很喜欢两人的。 不过那都是以前，遇到陆芊月后，才渐渐疏远。 到底缓和了语气道：“ 你先起来，我让账房再给你一笔银子，你不能留下。” 莲蓉一僵，二十两银子顶什么用，她此前在府中的月银便有二十两，还不算吃穿用度，顾昭昭这个王妃，在这上面从没有苛待过她和秀姨娘。 此前，萧君策将她和秀姨娘赶出楚王府，一是态度坚决，没给她们求情的机会，二是没想到，遣散银子只有二十两，本是跟秀姨娘商议，在外熬着先将孩子生出来，这可是皇室血脉，指定能回府。 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四十两银子因为接连病了两场，不到半月便用光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遇到了南星。 顾昭昭既然给了这个机会，莲姨娘是绝对要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王爷，妾身这次回来，不求还能当您的侍妾，只求当一个丫鬟，求王爷给个容身之所，您若怕我碍了陆侧妃的眼，我不往陆侧妃面前凑便是，我统共也没见过陆侧妃两面，陆侧妃也看不上妾身，定是不记得妾身的样貌，您就留下我吧。” 被这一提醒，萧君策才想起，陆芊月跟自己两个侍妾的确没怎么碰过面，还是三年前，他腿伤，秀姨娘过来伺候，跟陆芊月见过一面。 当时他和陆芊月刚确定关系，秀姨娘走后，陆芊月就闹着跟他分手，说绝对不会跟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在一起。 还是在他连连保证，绝对不会让两个侍妾再近身，等合适的机会打发了，这才得到了陆芊月的原谅。 后面他不许莲姨娘和秀姨娘过来，三年过去，陆芊月怎么还会知道长什么样。 但…… “还是不行，纸保不住火，府中下人都认识你，阿月迟早会知道，莲蓉，本王不是你的依靠，你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莲姨娘见没了回旋余地，目中一狠。 松开了抱着萧君策的手，悲痛欲绝的道：“既然王爷不愿意留下莲蓉，那莲蓉也活不下去了，王爷，莲蓉去了。” 说完，莲姨娘就转身，直接朝着门框撞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就倒在了地上。 萧君策一惊，忙冲过去将莲姨娘抱了起来。 “莲蓉？” 莲姨娘满额头鲜血，虚弱的对着萧君策露出笑容：“能死在王爷怀里，莲儿没有遗憾了。” 说完，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萧君策也急了，一把将莲姨娘抱起来，就往后院冲。 青山此前一直没说话，见此跟了上去：“王爷，您要去哪，还是我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顾昭昭不就是大夫吗？” 青山疑惑：“王妃什么时候是大夫了，大夫不是陆侧妃吗？” 第48章 留下 莲姨娘去了前院这事，顾昭昭是知道的。 人她接回了楚王府，能不能留下，能做到哪一步，顾昭昭不会干涉，任由莲姨娘自己发挥。 若是萧君策实在容不下，顾昭昭也决定好，将莲蓉送到自己的嫁妆铺子上，安排一份工，日后也能养活自己。 毕竟，接人回府，虽是莲姨娘和秀姨娘所愿，但她到底也是利用两人，其他做不到，保障日后生活是可以的。 只是，顾昭昭也没想到，莲姨娘如此决绝，竟然置之死地以谋后生。 “顾昭昭，你快出来给莲儿医治，你不是治病很厉害吗，若是救不活，本王拆了你这芳华院。” 还没看见人，顾昭昭就听见了院外传来萧君策嚣张跋扈的声音。 顾昭昭也没起身，直接就回道：“王爷若想拆院子，拆了便是，这毕竟是楚王府。” 难不成，她会有什么损失？ 只是说完这话，萧君策才抱着莲姨娘进门。 顾昭昭看着莲姨娘一脸的血，这才面色微变，站起身道：“快将人放下。” 萧君策将莲姨娘放在榻上，顾昭昭当即上前摸了摸莲姨娘的脉搏，又查看了伤口。 松了一口气道：“还有脉搏，伤口也不大，好好上药包扎，休养一阵便没事了。” 青黛已经将伤药拿来：“小姐，我来给莲姨娘上药。” 这期间，萧君策并没有阻止，只是任由顾昭昭动作。 这会儿却目光复杂的看着顾昭昭问：“你真的会医术？” “夜已深，王爷若在我这里久留，陆侧妃知道了，怕是会吃味，还是早些离开吧。” 提起这个，萧君策就忘了前面的问题，当即怒意上头。 “你还有脸提阿月，你将莲蓉接回府，到底是何居心。” 顾昭昭瞥了萧君策一眼，直白道：“我若说接莲姨娘回府，只是看她可怜，王爷定然不会相信。” “你那点恶毒心思，当本王不知道吗？”萧君策阴沉下面容说：“你是想挑拨我和阿月的感情。” 顾昭昭没想到，萧君策在这方面，竟然会这么敏感，看来莲姨娘这步棋不行了，不过还有秀姨娘。 “王爷既如此想，明日待莲姨娘醒了，我便送她离开。” 她也不多话。 就在说这几句话的时间，青黛已经帮莲姨娘包扎好了伤口。 南星进来，听到这话，不忿道：“王爷为何如此冤枉我家小姐，是我早上出去买早食，遇到了两位姨娘， 见两位姨娘可怜，才自作主张带回来的，哪知道莲姨娘刚回来，就去了前院，明日我就把她赶出去，省得连累我家小姐。” 被这一提醒，萧君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姨娘。 “秀音呢？她是否也回来了？”萧君策追问。 顾昭昭淡声道：“你放心，秀姨娘不在府中。” “你将她如何了？”萧君策紧张追问。 顾昭昭追问：“王爷此前不管两位姨娘死活，现在却担心我对她们不利，你放心，秀姨娘没事，是她自己不愿回府，若你想见她，我将她所在告诉你便是。” “ 不……不必了。” 一个莲姨娘已经让萧君策焦头烂额，要是再来一个，寻死觅活，他也不知该如何。 到底是伺候过他的女人，总不能真的让她们去死。 “时辰不早了，王爷请回。”顾昭昭面无表情赶人。 萧君策道：“你以为本王愿意踏足你这院子，若不是你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引本王前来，本王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说着，萧君策忽然心中一动。 难道这就是顾昭昭的计策！ 故意留下莲姨娘，她定然是知道，他见到莲姨娘后，一定会来找她。 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就这么舍不下楚王妃的位置，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用这些手段挽回他。 可惜，不管顾昭昭如何做，他就算负了天下人，也不会负了陆芊月这个心爱之人。 想罢，萧君策便再待不住，转身便要离开，但在跨出门槛的时候，却转身道：“顾昭昭，莲姨娘若要留下便留下，但只能当个普通侍女，不可再去前院，也不能出现在阿月面前，她若惹了阿月不快，我便拿你是问。” 说完，这才匆匆离开。 南星不满道：“小姐，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竟将这些乌糟事怪在您头上。” “无妨，我都习惯了。”顾昭昭并没放在心里。 反而转头看着榻上人道：“人走了，你不必装了。” 莲姨娘这才睁开眼睛，青黛都惊了一下，但还是扶着莲姨娘坐起了身。 莲姨娘低头道：“是妾身连累王妃了。” “算不上连累，便是没有你，楚王也早看我不顺眼，也会有其他事寻我麻烦。” 只要她还是楚王妃一日，这些事都不会消停。 莲姨娘松了一口气，又疑惑问：“王妃，您为何不将秀音有孕之事告诉王爷，反正秀音如今在皇后娘娘那，就算王爷生气也无可奈何！” 莲姨娘迫不及待想让陆芊月知道这个消息，好狠狠打她的脸。 若让陆芊月知道，王爷许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却让秀姨娘怀孕了，定会气死她。 “不急，皇后娘娘接了秀姨娘，可却没派人来王府，说不定也是打着，先让陆侧妃进门的主意，你不觉得，等陆芊月嫁进来，再知道这消息更有趣吗？” 顾昭昭也有些期待了。 莲姨娘不笨，一被提醒就反应了过来，懊恼道：“还是王妃聪慧，今日是妾身莽撞了，不该去前院，惹了王爷不快。” “你留在王府，消息本也隐瞒不住，萧君策也会得到消息，若今日萧君策没松口，我明日会先送你离开，既然松口了，那你就安心留下，近日好好养伤，不要再去前院了。”顾昭昭交代道。 莲姨娘想到今夜萧君策的无情，红了眼眶，但又很快打起精神道：“王妃放心，妾身知道怎么做，绝对不给王妃招惹麻烦，等陆侧妃进府，我定让她好看。” 莲姨娘说对萧君策没有爱慕之心是不可能的，毕竟萧君策年轻俊朗，不仅是王爷，还是她第一个男人。 但若一心扑在男人身上也是没有的，她这样的人，自小便懂得如何生存。 接下来一段时间，莲姨娘都乖乖养伤，再不出现在萧君策面前。 而萧君策日日上陆御医府上，请求陆芊月原谅。 就算陆芊月如何不愿，这可是皇后懿旨，婚期还是定了下来，只是布置院落，筹办婚宴，下聘的时候却接连遇到了难题。 无他，楚王府既没钱，顾昭昭也不管中馈了。 第49章 聘礼 “王爷，采买宴请以及一应花销，需要三千两银子。” “王爷，陆侧妃的聘礼，您看给些什么？” “王爷……” 萧君策焦头烂额发怒：“银子银子银子，你们就知道问本王要银子，你们自己就不知道想办法吗？本王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内院刘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道：“王爷，奴才能力有限，实在无法掌管这些事。” 没银子，怎么办事，这些日子刘管家急的夜夜都睡不着。 “你没能力掌管，那就去找有能力掌管的人。”萧君策继续发怒。 刘管家道：“整个王府内，除了王妃，谁还有能力掌管中馈。” 这一提，萧君策冷静了下来：“你不说我都忘了，顾昭昭是楚王妃，这些事合该她来处理，我这就去找她。” 刘管家追上前：“王爷，王妃不在府中。” 萧君策停下脚步：“不在府中在何处。” “王妃进宫了。” …… 御书房内。 顾昭昭再次给景帝针灸结束，恭敬的对景帝道：“陛下，今日行针后，便要停一日，明日臣女便给您换一种针法。” “朕这两日服用了你开的药，身体的确清爽多了。” 景帝身体舒爽了，对顾昭昭态度也好了许多，此前曾怀疑顾昭昭是因为舍不得千年人参的疑惑，也放下了。 若能被顾昭昭治好病，不服用千年人参也无妨。 苏公公也在一旁笑道：“楚王妃真是华佗转世，不仅陛下身子骨好了，就连奴才用了楚王妃的药方，近日晚上膝盖都不疼了。” 这药方，也是之前顾昭昭给苏公公把脉之后，给开的一个泡脚方子。 顾昭昭道：“陛下，您的治疗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我晚上需要留在宫中，为您诊治。” 景帝颔首，苏公公也连忙道：“ 我这就为楚王妃安排住所。” 顾昭昭留下，一是为了景帝的病情，二也是避开萧君策，如今楚王府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萧君策没有银子，怕是又要找她麻烦。 如今千年人参已经寻回，顾昭昭不会为萧君策出一文钱。 顾昭昭随着苏公公出去，一眼就看见了候在外面的燕夙。 自那日清晨从宫中离开，两人便半月未见，也不知二叔父的事查的如何了。 有心想问，但这里是御书房，两人身份有别，不能过多接触，只能作罢。 顾昭昭跟着收回了视线。 苏公公另叫了一个小太监，带顾昭昭去安置，回头道：“燕北王，陛下请您进去。” 顾昭昭便看着燕夙进了御书房，只能按捺下担忧，先行离开。 宫中也是有给宫外之人留宿的宫殿，偶尔外出建府的王爷，一些女眷，都有特定的住所。 本来顾昭昭这种情况，适合住在郑皇后的偏殿中，但大概景帝也知道顾昭昭和郑皇后这对婆媳不和，所以苏公公安排了靠近御书房的宫殿中。 宫中耳目众多，很快这消息便传到了郑皇后的耳中。 “不知廉耻，难不成顾昭昭想要背叛策儿， 行那违背人伦之事？” 郑皇后在坤宁宫中发怒。 两侧的宫女嬷嬷都不敢出声，还是郑皇后的奶嬷嬷道：“皇后娘娘，不如将楚王妃召来坤宁宫，这样您所担忧的事便不会发生。” 顾昭昭如今几番出入御书房，但此前都是白日，也未曾过夜，是以不会多想。 可今日顾昭昭要留宿宫中，虽然本朝还没发生过丑闻，可难免不会也出现一回，不得不防。 郑皇后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恨声道：“快，派人出宫递信给策儿，让他进宫来一趟，顾昭昭不知廉耻，死不足惜，却万万不能连累我的策儿。”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丑闻，萧君策即便是受害者，最后怕是也无缘问鼎大位了。 但宫嬷嬷还没来得及去，萧君策却先一步入宫了。 “母后，儿臣有一事请求您。” 萧君策思来想去，束手无策之下，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找郑皇后借钱。 顾昭昭不在府中，他迎娶陆芊月却不能耽搁时间。 “正好，母后也有一事要找你，你们都退下。” 郑皇后以为萧君策也是为了顾昭昭的事而来，虽然内里觉得龌龊，但也要隐秘，所以不许人听母子谈话。 “母后，难道您已经知道了。”萧君策意外。 郑皇后应了一声道：“ 本宫已经知道了。” “多谢母后帮我，当初我迎娶顾昭昭，宫中出了五万两，阿月嫁给我为侧妃，本就委屈，我不能在这上面亏了她，已经答应了给她双倍，再加上宴请宾客的酒席花销，母后只需借我十一万两银子。” “你说什么？”郑皇后面色大惊。 当初萧君策娶正妻，这是皇室宗族的事，自然不需要萧君策这个楚王花钱，宫中自有定律，但娶侧妃和侍妾，宫中便不会去管，所以银子要自己出。。 此前还因为萧君策双腿瘫痪，顾昭昭又是世家嫡女，就算是皇族，也难免委屈，又要拉拢世家，种种原因之下，才多出了一些，一共是五万两银子。 今年拨给燕北军的军饷也不过三十万两而已，萧君策娶个侧妃，一开口就是燕北军饷的三分之一还多些。 而郑皇后虽在后宫，却也要上下打点，恩威并施，再加上郑家底蕴不足，十一万两也是个天大的数字。 “母后，您方才不是已经知道了儿子的处境吗？”萧君策却还不明所以。 “荒唐。”郑皇后一拍凤座扶手发怒道：“你不过是娶个侧妃，寻常王府侧妃，三千两银子足够了，你竟然要十一万两银子，别说本宫没有这么多银子，便是有也不会给你。” “母后……” 萧君策没想到郑皇后是这个反应。 郑皇后道：“此事不必多言，本宫找你是另有要事，你即刻去将顾昭昭带回楚王府，她是陛下的儿媳，不是陛下的妃子，留宿宫中，可想过你的颜面，若真闹出丑事，你日后还想不想要那个位置了。” “顾昭昭？” 萧君策自然是知道顾昭昭进宫了，可却没想过这一层。 此刻被郑皇后提醒，当即道：“母后，我这便去将顾昭昭带回府，绝不让她在宫中丢人现眼。” 也好，郑皇后不愿意借银子，当初顾昭昭拿了皇室五万两，也是时候吐出来了。 再加上顾氏家底深厚，剩下那六万两，顾昭昭应该也能拿出来。 如此，聘礼和宴请的银子都有了。 第50章 承诺 顾昭昭可不知道，萧君策又盯上了她的银子。 她在支开小太监后，为了二叔父，还是想问一问燕夙查探的情况，于是便在离开皇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稍候了一会儿，便看见了燕夙衣诀翻飞的身影，他步伐从容，闲庭信步。 顾昭昭一回头，燕夙脚步微微一顿后，就加快些，来到了顾昭昭面前三步远的距离停下。 “顾小姐。” 燕夙的称呼是顾小姐，而不是顾昭昭不喜的“楚王妃”，这让顾昭昭听着悦耳很多。 早前想来，燕夙包括第一次送她回楚王府的石将军，好像 唤她的称呼都是顾小姐。 “燕北王。”顾昭昭微微颔首后，便直白道：“我已经在陛下面前，暴露了自己是宗慕华弟子的身份，这些日子为救治陛下，抽不出身来，也无法追查我二叔父之事，不知我二叔父的事，如今查的怎么样了。” 顾昭昭自然也想过，用景帝允诺的赏赐，给二叔父求情。 但……她知道，这件事牵扯朝堂，还牵扯燕北军三十万两银子，若不找回银子，查找到证明二叔父清白的证据，便会引起军中将士不满。 当初事发，只是一些蛛丝马迹就将二叔父扣押天牢，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件事必须快准狠的抓住主犯，甚至查出原因来，这样才能够稳定军心，稳固朝堂。 而她二叔父就是那个活靶子，替罪羊。 这些日子，顾昭昭一直在思索其中的关系，知道这件事虽然还没定下，但也不会拖太久。 若一直找不到丢失的银子，这罪名就只能让二叔父担着，等定下后，二叔父便危险了，朝堂必要处置。 流放就是最好的结局，更差一点，怕是会直接丢了性命。 所以，牵扯这么大的事，即便她救治景帝有功，但她若是提出这个要求，景帝也是不会答应的。 就如同，她求和离，景帝也没有答应。 “你不必心急，我已经有了眉目，等我安排好，定能救出户部尚书。” 燕夙没有说的那么直白，顾昭昭想问，但也知道不是时候。 事成于密败于疏，有些事不该宣之于口。 最终，顾昭昭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对燕夙微微屈膝行礼道：“那此事，昭昭就全权托付给燕北王了，若我二叔父得救，便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不管你将来提出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兑现。” “什么要求都可以？”燕夙忽而问。 顾昭昭一愣，没想到燕夙现在就说出这话，那的确是有所求了。 她如今最大的筹码就是一身医术，暴露了自身，便是面对景帝，她也有几分把握，景帝会看在她医术的份上不会动她。 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景帝虽然不会杀她，但也不会放她自由，所以她很难再在楚王妃的位置上脱身。 所以，燕夙的要求，无非便也是让她救人，说不定这个要被救的人，会很特殊。 她颔首：“什么要求都可以。” “好，我记下了，我也不准你日后食言。” 燕夙盯着顾昭昭，眸中全是坚定。 顾昭昭却正色道：“燕北王放心，我说到做到。” 即便燕夙没提要求，若真遇到了病人，她能救自然也是会救的。 此前是碍于族规和身份，隐藏了自己是宗慕华徒弟一事，如今已经暴露了，她多救几人又何妨。 燕夙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虽然戴着面具，顾昭昭看不清他的脸。 但顾昭昭通过那双眼睛，还是感受出来燕夙的笑容。 “为了你这个承诺，我也一定会救下户部尚书，不过户部尚书在天牢还算安全，你却……危险了！” “我……”顾昭昭一愣。 燕夙颔首道：“如今陛下病危的事，已经悄悄传扬了出去，虽没闹出声来，但这样才更有可信度，我虽然已帮着拦阻过你的消息，但你是宗慕华徒弟的事，还是随着陛下病危的消息宣扬了出去。 如今安国定然已经得知了消息，接下来你的处境危险，不过你也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安国？”顾昭昭听到这个词，语气一沉：“若安国真的要杀我，正好可以将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老鼠找出来。” 顾昭昭已经确定，二叔父这件事跟安国脱不了关系，再加上她还被安国死士刺杀过，自然对安国没什么好印象。 “隐藏在黑暗中的老鼠既要找出来，你也不能有事。” 这话，燕夙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顾昭昭心中一颤，好似从这话中听出了点异样来。 可还没等她将这思绪理清楚，一道暴怒的声音忽而从燕夙身后传来。 “顾昭昭，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本王还以为你入宫是为了给父皇治病，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见燕夙这个野男人。” 顾昭昭眼神一冷，对燕夙道：“燕北王，请您先行离开，昭昭自会处理，绝不会连累你的名声。” “我从不怕被你连累，也不在乎什么名声。 燕夙说着，直接一转身，他肩上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扬起了一道优雅的弧度。 萧君策却觉得两人没将他放在眼里，心中怒急：“奸夫淫妇，我都到了近前，你们却半点不知收敛，今日本王便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直接就动了手。 燕夙却身形都未动一下，见萧君策的掌风到了面门，只轻轻抬起手一挡，就挡住了。 燕夙磁性好听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楚王不问原因，不追因果，只是见我与楚王妃站在一处，便胡乱污蔑，难不成，没看见两旁城墙上的护卫吗？” 这长长的宫道中，看似没有护卫，但头顶十数丈高的距离上，却十步一岗，站满了护卫宫墙的御林军。 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只是说话声音小一些，不知道谈话内容而已。 顾昭昭一愣，不是意外御林军，而是意外燕夙的称呼。 只有两人时，燕夙一直称呼她为“顾小姐”，而在外人，甚至萧君策面前，称呼的却是“楚王妃”。 顾昭昭自然不会认为是失误，只能说，燕夙是有心为之。 他竟然这么细心吗？ 萧君策却不知道，一个称呼上的区别，倒是听了燕夙的话，仰头看了一眼。 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萧君策知道，燕夙说的是事实。 可依旧怒意在胸口翻滚，质问道：“既然没什么，你们为何要站在一处说话。” 第51章 家事 “楚王不必以己度人。”顾昭昭此刻出言道：“我不过是询问燕北王军饷的事而已，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能有何龌龊。” 萧君策方才只见到顾昭昭和萧君策站在一起，当即便有一种怒火攻心之感。 此刻，稍微冷静了些，虽没完全放下怀疑，但也知道不能再宣扬。 一甩袖子道：“本王不欲与你们说，母后让我将你带出宫，你立刻便随本王回去。” 说着，便要来抓顾昭昭。 顾昭昭还没动，燕夙却伸手拦住了萧君策。 萧君策见此，自然心气不顺：“怎么，本王要带本王的王妃离开，燕北王你还想阻拦不成。” 顾昭昭也知道燕夙是想帮她，不管是不是为了年幼时那点情谊，她也领了这份情。 只是她和萧君策到底还未和离，燕夙若是掺和进来，便说不清了。 忙在燕夙开口之前，扬声道：“燕北王，多谢你方才解答昭昭的问题，这是我与楚王之间的家事，你还是不要掺和了。” 萧君策觉得顾昭昭总算是说了一句还算顺耳的话。 扬了扬脖子道：“燕夙，你听见了没有，这是本王的家事。” “家事”两个字，让燕夙极为不顺耳。 但也知道，此刻的情况。 他忍了忍，还是将自己的手收回，回头看着顾昭昭。 顾昭昭微微颔首，眼神示意让他放心。 燕夙内心叹息一声，这才道：“本王还有事，便告辞了。” “燕北王慢走。”顾昭昭微微一礼。 燕夙看了看头顶的宫墙，这才转身离开。 等燕夙走了，顾昭昭这才看向萧君策道：“楚王，你不在楚王府筹备你与陆侧妃的婚事，来找我做什么？” “你还有脸提。”萧君策顾不上再追究方才的事，毕竟的确证明顾昭昭和燕夙没什么，他沉声道：“你身为楚王妃，本王娶侧妃，一应事宜本就该你这个王妃处置，赶紧跟我会楚王府，将这件事打理好，不可让阿月受半点委屈。” 顾昭昭闻言了然，果然是因为没银子了。 她问道：“这么说，你是答应让陆侧妃进门的时候，跪下给我敬茶了。” “你休想折辱阿月。”萧君策冷言道：“阿月虽是侧妃，但在我心里，她才是我的正妃，她不会给你敬茶。” “既如此，那我便不会管这事。”顾昭昭道：“府邸中馈我已经交出去了，还请楚王自行处理。” “顾、昭、昭。” 楚王一字一顿，语气极为愤怒。 但想到如今之事，他退一步道：“好，娶侧妃你可以不用管，但如今楚王缺一些银子办理婚事，你拿出十一万两给本王，本王便不与你计较。” 十一万两？ 顾昭昭猜到，没有银子，萧君策必然手忙脚乱，还会将主意打到她头上，但却也没想到，萧君策一开口竟然是十一万两这样的巨额银子。 顾昭昭眼神越发冷漠，但依旧没有发怒：“这十一万两都是给陆侧妃的聘礼。” 萧君策道：“一万量是宴客花销，给阿月的聘礼包括一应采买，只有十万两而已。” 说完，大概似也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这十万两银子，便当本王借用，回头还你便是。” “还我？”顾昭昭都被气笑了。 前面借走的三万两，还没有下文，这会儿一张口却又是十万两。 虽早知道萧君策已经没了底线，做出什么事来她都不意外，可真发生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可笑。 也越发，想要早些摆脱楚王妃这个身份。 她道：“王爷不是说，你与陆侧妃情谊深重，从不在乎银钱这些身外俗物，怎么还要花费十万两银子下聘，难不成以前是陆侧妃故作清高。” “你休要抹黑阿月。”萧君策听不得顾昭昭说心上人一句坏话：“是我不愿意委屈了阿月，这银子你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你那些嫁妆早就抬进了楚王府，本王是尊重你，才告知你一声，不然本王自取也无不可。” 顾昭昭早已心冷，开口道：“王爷想要银子，一文我也不会给，你若真要强开我库房，取用我的嫁妆，我也拦不住王爷。 不过我要提醒王爷的便是，我顾家的嫁妆上，都有顾家的家徽，你若不怕迎娶当日，陆侧妃丢脸，王爷用正妻嫁妆娶妾的名声传扬出去，便去吧。” 若萧君策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也没什么不能豁出去的，直接告御状便是，反正如今她想见景帝也并不难。 “你……”萧君策指着顾昭昭，却对上顾昭昭那张清冷绝美的脸，晃神了一瞬，反而道：“你便不能柔顺些，学一学那些大家闺秀么。” 顾昭昭听着这些话，真觉得可笑至极。 她也真的笑了一下，犹如悬崖峭壁上绽开的凌霜之花：“楚王忘了，我本来便是大家闺秀，大家闺秀可以柔顺，却不是没脾气没气节，您钟爱的陆侧妃才是你理想中喜爱的样子。” 萧君策一时语塞，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 顾昭昭早让青黛，将一些贵重的千年人参和房契地契还有大量银票送回了户部尚书府，库房里带不走的只是大件的物品。 那些物品虽也是价值不菲，却也如她所言，除了一些布料，便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上面都有顾氏族徽，若萧君策真取用了，她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丢脸。 女子的嫁妆从来都是私产，虽也不乏被夫家窃取之事，但都是藏着捂着，绝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开来，不然便会被天下人唾弃，御史也会弹劾。 她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自然不怕萧君策威胁，便对着萧君策微微一礼，做足了礼数，便要从萧君策身边离开。 “你要去哪？”萧君策一把抓住顾昭昭的胳膊。 顾昭昭拧眉，萧君策抓的还是她手上的肩侧，本好了许多，这会儿再次传来痛感。 “楚王，你如此拉扯我，若是陆侧妃知道了，怕是要吃味了。” 顾昭昭知道萧君策别的话都听不进去，但只要事关陆芊月，便会乖乖就范。 第52章 理想 果然。 她一提陆芊月，萧君策便缩回了手。 “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他冷冷道。 顾昭昭漠然道：“我今夜要留宿宫中，至于原因，楚王应当清楚。” 景帝的情况不能大肆宣传，顾昭昭只能隐下，但相信萧君策也听得懂。 萧君策的确听的懂，但却还是道：“不行，你不能留宿宫中。” “怎么，你想违抗陛下的命令。” “我自然不会违抗父皇的命令，可你不是后妃，留宿宫中，可知会惹来多少闲言碎语，我这是为了你好。” 即便顾昭昭真是神医，真是为了治病，可外人不清楚，若有心之人一宣扬，传来龌龊言语，顾昭昭便名声毁了。 虽此前，顾昭昭也留宿在宫中，但那次萧君策也在，倒是没有大碍。 顾昭昭拧眉，她不是没想到这一层，但今夜是给景帝治病的关键时刻，景帝的病，明面上也不能宣扬，白日景帝公务繁忙，并没有时间。 但……她留下，的确会引起不良恶果。 唯一的办法，便是留宿后妃宫中，而从名分上说，她只能留宿郑皇后宫中，但郑皇后不喜她…… 正在顾昭昭决定还是借宿郑皇后居所时，萧君策却道：“罢了，本王今夜便随你一同留宿宫中。” 嗯？ 顾昭昭疑惑看向萧君策。 萧君策恼怒道：“本王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父皇，也是为了不让你给本王丢人。” 顾昭昭便也没拒绝，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而且在宫中，便是萧君策再想找她麻烦，也要掂量一下。 于是萧君策便与顾昭昭一同留下了。 入夜。 顾昭昭前去给景帝针灸，萧君策也跟着，景帝得知这个消息，倒是没拦着。 于是萧君策便见顾昭昭手起针落，看那架势，还真十分熟练，且觉得有些熟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腿，也有了被针扎的感觉。 “陛下，行完这套针，您还要药浴，我已经让苏公公准备好了。” 苏大海也在一边道：“陛下，已经在侧殿准备好。” 景帝如今已经完全相信了顾昭昭的医术，见此微微颔首。 等针灸完，又药浴结束，景帝便睡下了，顾昭昭和萧君策自然也只能离开。 苏大海出来道：“楚王，楚王妃，咱家这便带你们去流云宫休息。” 此刻已到寅时（凌晨3点-5点）。 “有劳苏公公了。”顾昭昭客气道。 苏公公忙说不敢，亲自带着萧君策和顾昭昭过去。 可到了住所一看，竟然只准备了一处寝殿。 “苏公公，你另为我准备一处就寝侧殿吧。”顾昭昭开口。 苏公公却笑眯眯的道：“楚王妃，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请楚王和楚王妃将就一二。” 顾昭昭眼神一眯，打量了苏公公一番后便明白了。 这是特意安排的。 怕不是苏公公，还以为这是在帮她？ 却不知，是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苏公公……” 顾昭昭还想在说，苏公公却忙道：“还请楚王和楚王妃早些安歇，咱家先去伺候陛下了。” 景帝都已经睡了，还怎么需要伺候。 但苏公公说完就走，留下萧君策和顾昭昭两人。 “顾昭昭，你就算买通了苏公公，也别白费心思，本王不会碰你，此生本王的身心都只归属于阿月一人。” 顾昭昭本还烦恼，听闻这话，想到了如今在郑皇后那的秀姨娘，觉得这话可笑。 她也不多言，直接先一步跨入寝殿，直接将门从里面关上，顺便将门栓也给栓上了。 这才道：“楚王放心，你曾言厌恶我是个只会在后宅争夺宠爱，耍弄手段之人，我如今告诉你，我根本不屑你的宠爱。” “顾昭昭，你放肆。”萧君策气的敲门。 顾昭昭听到这动静，不为所动，她劳心耗神一夜，只想好好休息。 走到床榻边，借着烛火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问题，便躺下了。 而门外，敲了几声后，便传来脚步离开的声音，顾昭昭将随身携带的药粉撒在了床沿，这才放心安眠。 在宫中，还有萧君策在，顾昭昭也不敢睡的太死，不过稍微睡了一个时辰，便睁开了眼睛，外面天已经亮了。 顾昭昭起身，打开了寝殿门，却见萧君策并没有走，而是寝殿外的院中石桌上坐着。 听到动静，顶着一双带着红血色的眼睛看了过来，虽没说话，顾昭昭也能看清里面的怒气。 也不知苏公公是否特意安排，竟然宫中就连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迎着晨曦朝阳，顾昭昭走到石桌另一边坐下。 仰望天空道：“楚王，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说完，也不等萧君策回答，顾昭昭便自顾道：“我的理想，便是踏遍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看一看从未看过的风景，所以，我也不愿意困守在一抬头只能看见四四方方的院墙中。” 萧君策一愣，心中还莫名跳动了一下。 他摸不清是什么，随即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昭昭这才转头看向萧君策，初升的朝阳，既不炙热也不耀眼，只带着微微的橘黄，照在顾昭昭白净美丽的侧脸上，犹如镀上了一层光辉。 一阵微风吹过，顾昭昭颊边一缕发丝扬起，落在她的鼻尖。 她伸出手轻柔的将发丝拂落。 声音却清脆悦耳：“ 我想告诉你，你想与我和离，我亦如此，若陛下答应此事，与你我都是成全。” 顾昭昭的话出口，萧君策一时却没听进心里去，眼前只有顾昭昭拂落发丝的样子。 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昭昭说了什么。 他放在自己膝上的手微微收紧：“你想与我和离，不怕和离后，要去庵堂青灯古佛一生，你刚还不是说要看遍世间风景，难道都是在骗本王。” “我自然说的都是真话。”顾昭昭说了一句，倒是不再多言。 虽然是这样，但她可以假死，脱离顾家嫡女的身份，用寻常人的身份去做这件事。 并不是毫无办法。 只是这些，就不必跟萧君策言明了。 “几次三番，父皇都未答应此事，你如何让父皇同意。”萧君策语带怀疑。 顾昭昭道：“我有一个主意，陛下必会答应。” 第53章 圣旨 “什么主意？”萧君策紧张问。 顾昭昭也是方才一瞬间做出的决定，她也明白了，她未展露医术之时，景帝顾虑世家不肯答应她和离，她会医术，景帝可能更会留下她，想和离便更难了。 但……若舍得付出，还是可以做到的。 顾家是早些年最先追随先帝的世家之一，她父亲更是身先士卒，说通了顾家当时的族长，也就是顾昭昭的爷爷，带动了世家拥护先帝。 因此，景国立国后，先帝曾暗中赐了一道空白圣旨给顾昭昭的父亲，这事一直以来是个秘密。 后来顾昭昭的父亲亡故，母亲因为心焦早产生下顾昭昭，顾昭昭父亲这一房无子，在顾家内部也闹出了不少的事。 最后的结果是二叔父站出来，维护了顾昭昭母子，只是顾昭昭母亲思念丈夫心切，再加上顾家这些斗争，没过几年撒手人寰。 当初顾昭昭也已经记事，这些东西都在她手里。 但这样重要的东西，顾昭昭也并没有带在身边，而是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虽然为了和离用掉先帝留下的空白圣旨很可惜，但顾昭昭忽然想，这种东西若景帝也知道的话，用掉才是最好的。 顾昭昭思索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整个人就定了下来。 萧君策见顾昭昭长时间不说话，直接一拍桌子怒道：“本王在问你话。” 顾昭昭回神道：“王爷不必多问，只知道这次一定能成，所以你与陆侧妃婚事，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出一文钱。” 萧君策当即一张脸便憋住了。 顾昭昭不看萧君策的脸色，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出宫了，楚王自便。” 说完，顾昭昭便转身走了。 她身形纤细修长，一举一动都带着世家大族的教养，端庄且优雅从容。 萧君策看着顾昭昭的背影，莫名心口好像缺了一块，好像就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没忍住站了起来，对着顾昭昭的背影唤了一声。 “顾昭昭。” 顾昭昭没理会，直接出了流云宫，唤了在外等候的宫女进来伺候梳洗。 随后又让人去告知了苏公公一声，便出宫了。 萧君策见此，自然也是跟着一起离开。 两人身份如此，离开的时候也是乘坐同一辆马车，萧君策心中气闷，一路上都没说话，顾昭昭自然是觉得不开口更好。 在半路，忽然车帘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顾昭昭便从街道路边，看见了燕夙身边石将军的身影。 她心中一动，不知为何，觉得这并不是巧合。 但也没有多看，便这样一路回到了楚王府。 刚下马车，就见另一个人等在门口。 陆芊月一看见萧君策的跟顾昭昭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便忍不住怒气冲冲上前质问。 “阿策，你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听闻你昨晚一夜没回来，你干什么去了？” 陆芊月瞪大了一双眼，就好似妻子抓住了丈夫偷腥。 萧君策被这一质问，觉得有些丢面子。 但还是瞥了顾昭昭一眼道：“本王昨晚进宫了，在宫中留宿了一夜。” “你进宫，为什么跟她在一起。”陆芊月指着顾昭昭。 顾昭昭见此，冷声道：“我还是楚王妃，你不过是个五品御医之女，竟敢以下犯上用手指着我，便是你嫁入楚王府也不过是个侧妃，我完全有理由处置你。” 经过这些事，顾昭昭决定不再客气。 “你……”陆芊月下意识放下自己的手，可又觉得丢了面子。 而且“侧妃”这个词，实实在在的戳痛了她的心。 她嚷道：“正妃有什么了不起，阿策最爱的人是我，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你就算占着楚王妃的位置， 阿策心里唯一的妻子也是我。” 顾昭昭眼神泛冷，转头看着萧君策道：“楚王，你自小也是熟读四书五经，学习礼仪规范，若你觉得这话也有理的话，我倒是疑惑，皇家礼仪到底是不是错了。” “阿策，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陆芊月直接拽了拽萧君策的袖子。 萧君策觉得没面子，但还是下意识的维护心爱之人。 “顾昭昭，你别拿那些礼仪规矩来压我，这是楚王府，就是我说了算，便是阿月说错了，那又如何，有本王在，你休想动阿月一根手指头。” 陆芊月便觉得胸口堵着的气散了，仰着脖子得意的看着顾昭昭道：“你听到了没有，就算你占着楚王妃的位置也没用，阿策心里只有我，没有你。” “我对他心里的位置不稀罕，只是希望你能一直占着他的心。” 说完，顾昭昭便不理会二人，抬腿往楚王府内走去。 莲姨娘和秀姨娘两颗钉子已经埋下，等时机成熟爆发，倒是要看看，这两人如何再情比金坚。 “阿策，你看她……”陆芊月跺脚。 萧君策心里想着顾昭昭说的能万无一失和离的办法，心中烦闷，转移话题问：“阿月，别说顾昭昭了，你主动来寻我，可是原谅我了。” “对了，我是来问你我堂哥的事，哪知道看见你和顾昭昭一起在一辆马车上下来，我都差点忘了。” 陆芊月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一大早来楚王府。 萧君策想到昨晚的事，虽然没跟顾昭昭共处一室，但也在一个宫殿。 莫名竟有些心虚，张口解释道：“阿月，昨晚我和顾昭昭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有些原因，不得不留在宫里。” “嘘！”陆芊月抬起手捂住他的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别说，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对我的心意我明白。” 这一下，萧君策原本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缺失一下就被填满了。 没错，他心里爱的只有陆芊月一个人，管顾昭昭怎么想怎么做。 他两次请求和离，景帝都没答应，就不信顾昭昭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抓着陆芊月的手，一脸柔情蜜意的说：“你堂哥的事，是我做的，这件事本就是你堂哥害了你，自然要让他去承担罪责，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54章 婚纱 济民堂那件事闹的那么大，萧君策想出的办法就是让陆芊月的堂哥陆鸣顶罪。 用了一些手段，陆鸣承下了所有的罪责，再用楚王的身份给京兆府施压，再加上景帝 的态度，这事也就成了。 “我堂哥是罪有应得，我爹还让我来求情，我才不求情，阿策，谢谢你。” 萧君策眼睛一亮问：“ 阿月，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 说起这个，陆芊月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去：“哼，侧妃的事，我才没有原谅你。” “那你……”萧君策有点紧张。 陆芊月转头道：“好啦，我也想明白了，这件事也不是你能做主的，我又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全怪在你身上。” “阿月，你这是答应嫁给我了？”萧君策又问。 陆芊月噘嘴：“我不答应能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违抗圣旨，反正也只是等三个月而已。” 三个月是什么意思，两人都明白。 萧君策怕陆芊月再在楚王府大门口说出什么，景帝只能活三个月，到时候府中侍卫都听到了，那就真的是死罪。 于是也不多说。 只道：“阿月，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和离了，我的正妃只能是你。” “嗯。”陆芊月重重点头。 萧君策这才想起什么道：“对了，阿月，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 萧君策为难道：“ 母后不肯借我银子，此前楚王府的银子因为前几次的事，如今一时难以转圜，所以聘礼能不能少一些，等日后我补给你。” “不行。” 陆芊月一听就变了脸，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质问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答应过我的事就要做到，就算楚王府一时艰难，那你就想办法，总之我都委屈当你的侧妃了，聘礼上一定要压过顾昭昭，不然就让顾昭昭看我笑话了。” “阿月……” “我不听不听不听。”陆芊月索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 顾昭昭回了后院。 青黛和 南星都迎了上来：“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我们都没去接您。” “无事。”顾昭昭说完，对南星道：“我有些饿了，南星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南星立即应下：“小姐，我这就去。” 等南星走了，顾昭昭让青黛跟着自己进了屋，关上门后。 顾昭昭道：“青黛，你一向稳重，我一直很信任你，如今我身份所限，无法出京，我要让你去给我取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 “小姐，什么东西？”青黛好奇。 先帝加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这事青黛一个丫鬟自然不知晓，顾昭昭也没说明。 只说了地址，和如何去取。 “……你去打开密室，将盒子取来便是，不可打开看，可能做到。” 青黛当即颔首：“小姐放心，我稍后便出发。” 顾昭昭便颔首应了。 等南星去厨房拿了食盒过来，顾昭昭便用了一些，回了内室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青黛直接便出发了，而顾昭昭毫无动静，不是进宫给景帝问诊，就是在楚王府静静的等待。 但顾昭昭在等，楚王府迎娶侧妃的事却没法等，有郑皇后懿旨在，下聘问吉采纳，都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南星一直关注，不时就跟顾昭昭抱怨。 “小姐，你是不知道，王爷给了那陆医女多少聘礼，听说整个京城都轰动了，那些名贵的珠宝首饰将整个陆御医府都给堆满了，就连府门都给堵住了，让京城看了好大的热闹。” “萧君策哪里来的银子？”顾昭昭疑惑：“我们库房可有事？” 顾昭昭疑心，萧君策动了她的嫁妆。 南星道：“ 小姐放心，自从出了千年人参的事，我都让家生子看好了，昨日还去清点了一遍，东西都在。” 听到这话，顾昭昭便愈发疑惑，楚王府如今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只剩个空壳子而已，近日她也没给府邸下人发月例银子。 她自己的人还好，其他地方下人已经有些心思浮动，快要生乱了。 如此情况，萧君策竟能拿出那么大一笔银子，给陆芊月置办聘礼吗？ 稍一思索，顾昭昭就放在了一边。 罢了，萧君策如何做与她无关，她只要等青黛回来便可。 这一等，就等到了萧君策和陆侧妃成婚的日子。 楚王府已经挂满了红绸，铺上了红地毯，萧君策一大早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人去迎了陆芊月。 顾昭昭身为楚王正妃，这样的场合是要出席的，她一大早穿上正红楚王妃诰命服，就去了前院坐镇。 陆芊月跪不跪无所谓，反正失礼的也不是她。 只是顾昭昭也没想到，这场婚礼会这么别开生面。 顾昭昭坐在上首正妃的位置上，听到下人回禀萧君策已经将陆芊月迎进了门。 就听见满堂宾客忽然骚动了起来。 “陆侧妃怎么穿成了那样。” “我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婚服。” “要不是知道今日是成婚的大日子，我还以为是奔丧呢？” 听到这话，顾昭昭觉得疑惑，便让南星去打探。 南星很快就回来，脸上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小姐，那陆侧妃竟然穿了一身白，那可是死人才会穿的，不但如此，她不但没有盖着红盖头，还将白布披在了头上，楚王看着陆侧妃下轿，脸都绿了，现在正在楚王府门口跟陆侧妃争吵呢。” 顾昭昭没理解其中意思，迟疑问：“你说陆侧妃穿一身白衣是什么意思？” 南星乐道：“您等等看就知道了。” …… 此刻，楚王府正门口。 萧君策的确铁青了一张脸，看着陆芊月一身白衣道：“你上轿的时候，我分明看你穿的红嫁衣，为何你下轿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的样式，却因为没有蕾丝，显得不伦不类的陆芊月，理直气壮的道：“那是因为我在红嫁衣里面，早就穿好了婚纱，你们古人太死板了，为什么结婚就非得穿红色，红色那么俗气，这样的日子，当然要穿婚纱了。” 她还因为顾虑这个朝代，做的是长袖婚纱呢，少了很多美感，但受限于古代的没有蕾丝，只能凑合穿了。 本来就不高兴，想给萧君策一个惊喜，没想到萧君策半点没夸赞她美，竟然还是这个态度。 第55章 委屈 “你往常胡闹也便罢了，今日是你我成婚的日子，朝中官员，世家子弟都来了不少，哪能任性胡来，快去换回来。” 萧君策压着火，已经感觉到，陪着他来迎新人的不少人眼神流露出的异样。 就算现在想将人驱逐，这会儿也来不及了，只想快快解决此事。 “你说我胡闹。”陆芊月却瞪大了眼，委屈极了：“阿策，是你说过的，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支持我，今日我就想穿这一身成婚。” “快去换。”萧君策厉呵了一声，面色已经嫉妒压抑。 陆芊月也来了脾气，扯着嗓子道：“都说你们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我们这才今天刚成婚，你就这样的态度对我，我不嫁了！” 说罢，她一把扯了头纱，转身就要跑。 众人都惊呆了。 从没见过如此不将礼仪规矩放在眼里的女人，这可还是皇后懿旨赐婚，更是嫁入楚王府为侧妃，怎么能这么任性胡来，简直是将萧君策这个楚王的面子给踩在了脚下。 大家原本以为能看一场，备受瞩目的婚礼，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百年……不，千年都难遇一次的事。 萧君策也没想到，陆芊月竟然会如此任性，要是让陆芊月今日走了，他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快拦住她。” 当即有侍从反应过来去阻拦，不过陆御医家的人反应更快，陆夫人直接冲过去，铁青了一张脸便给了陆芊月一巴掌。 “你敢打我。”陆芊月偏过脸，感受脸颊上的剧痛，一时回不过神来。 “阿月。”萧君策担忧唤了一声，正要上前，但想到什么，还是停下了。 陆夫人目赤欲裂的道：“我是你母亲，你行为不端祸害全家，我打你怎么了，我恨不得……” 杀了你。 后面的话，陆夫人咽了回去。 陆夫人是想让陆芊月嫁给楚王当侧妃，陆芊月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也能沾光不是。 可现在闹的这一出，别说沾光，别让陆府跟着一起完蛋就不错了。 她转头对着萧君策，转换了脸色求情道：“楚王，我这就带芊月下回轿中换衣服。” “那便有劳岳母了。”萧君策态度也缓和了点。 陆芊月捂着脸想哭，见萧君策半点不站在她这边，她也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想要跑，可被陆夫人看着，哪里跑的掉，最后还是被压着回了花轿，放下了轿帘，被按着换回了侧妃婚服。 既是侧妃，自不能穿正红，但也是一种很像正红的橘红色，萧君策不能越了礼法，但也用别的办法补回来，不让陆芊月受委屈。 折腾了这一番，陆芊月还是被压着，跟萧君策一起进了内堂。 顾昭昭因为身份没出去看热闹，等了半个多时辰，才将人等到。 虽然没看见陆芊月之前到底穿了什么，但见到萧君策铁青的脸色，也知道，方才定然真是出了事。 不然这样的日子，萧君策怎会不高兴。 “小姐，刚刚陆侧妃穿的不是这一身，她怎么换了。” 南星在顾昭昭身边开口，有种没看成热闹的不满。 “禁言。”顾昭昭瞥了她一眼。 南星这才低下头。 婚礼正式开始，主持婚礼的礼官也站了出来，重新举行婚宴。 本来王爷娶妻，只有正妃才有资格 拜天地，但今日，萧君策却要跟陆芊月拜天地。 这“一拜天地”从礼官嘴里吐出，在场宾客又是一片哗然。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 “早听闻楚王宠爱陆侧妃，今日才算见着到底是怎样的宠爱。” “可不是，哪有娶侧妃还拜天地的，这是只有正妃才有的。” “方才外面的事，大家也看见了，就这样，楚王竟然也没惩罚陆侧妃。” “啧啧啧，以后这楚王妃日子艰难咯！” 顾昭昭耳力好，这些私语声都传入了她耳中，她不动声色，假装没听到。 陆芊月只是个侧妃，虽也会上皇家玉碟，但说到底还是个妾，景帝和郑皇后自然不会出宫，而陆御医也不够格当这个高堂。 所以这拜高堂自然没有，只有拜天地和夫妻对拜。 陆芊月这此乖乖配合，两人对拜后，萧君策的难看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了。 今日毕竟是他和心爱之人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想出错。 “礼成，送入洞房。” 礼官显然被提前交代过，根本没有侧妃给正妃敬茶这一步骤，直接就宣布送入洞房。 顾昭昭就被当成了一个摆设看着，她也感受不少命妇看向她的目光。 有可怜的，有怜悯的，还有看笑话的。 “慢着。” 忽然，顾昭昭没意见，刚行完礼的陆芊月却不干了。 堂内刹那一静，众人都看了过去。 萧君策刚缓和的表情，却蹙了起来，压低声音道：“阿月，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有什么话，我们过后再言。” 到底情浓过，萧君策想到陆芊月的性子，怕她又闹出什么笑话来。 可惜，陆芊月要是乖乖听话，那就不是陆芊月了。 她直接一把自己掀开了自己的红盖头，往旁边一丢，红着一双眼，泪汪汪的看着萧君策。 这一举动，更是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红盖头，哪里有新娘子自己掀开的，不都是 等进入洞房后，夫君给掀开的吗？ “胡闹……”萧君策又急了一声，但对上陆芊月通红的双眼，再看那半边脸颊上的手印，到底心疼的缓和了语气。 “阿月，快将盖头盖上。” 陆芊月的丫鬟，花果已经快速从地上将红盖头捡起来了。 只是刚捧到陆芊月面前，就被陆芊月一把给拍在了地上。 “我不。”陆芊月吸了吸鼻子，直愣愣的瞪着眼睛道：“阿策，你说过的，绝不会让我受委屈，你都忘了吗？” “我何时让你受了委屈？”萧君策反问。 陆芊月要求聘礼是顾昭昭的两倍，虽艰难，但他也想办法给了，还做了那样的事。 而拜天地，就算是他和顾昭昭都没行过这礼，毕竟当初跟顾昭昭成婚的时候，他双腿还不能动，根本无法行礼。 第56章 癔症 如今，他 顶着被御史言官弹劾的风险也做了，萧君策自认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没想到陆芊月竟然还说自己受了委屈。 “这样重要的日子，女人一生只有一次，我只是想穿我喜欢的衣服结婚，你都不肯答应，还说没有委屈我。 还有，我娘刚刚打我，你也没出来保护我。” 陆芊月越说越委屈，忍不住抽泣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落下。 她直接抬手一擦，却忘了自己今日成婚，上了厚妆，还别出心裁的自己化了眼线和睫毛，古代可没有防水化妆品。 这一擦，脸上黑黑白白混成了一团，直接成了一张大花脸。 但显然，陆芊月此刻是不知道的。 还继续道：“不过你却还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没有做。” “阿月。”萧君策想提醒陆芊月的脸，抬起手想给擦一擦，但最终还是放下了，顺着问：“我忘了什么事。” “这件事你答应过我的，你竟然忘了？”陆芊月声音拔高了一些，显得很生气。 “我忘了什么？”萧君策一脸想不起来的迷惑。 陆芊月吼道：“我跟你说过，我们家乡有个习俗，男女成婚的时候，男人都要单膝下跪拿着戒指跟女方求婚的，你难道忘了。” 萧君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荒唐，男人可跪天跪地跪父母君主，怎可给女子下跪。” 他曾经是听过，但只是当戏言，而若真要做，这种闺房之乐，自然是关起门来两个人的时候闹一闹，怎么可能在今日，这种众目睽睽，宾客满堂的情况下去做。 本来因为这场闹剧安静的只有陆芊月哭声的堂内，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都纷纷点头。 更有年轻冲动的世家子道：“没错，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给一个女人下跪，还是自己的妾室。” “这陆医仙我以前还崇敬她的医术，现在看来竟然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我是万万不敢娶回家的，也就是楚王大度。” 除了那些男宾客，女宾客也是不敢置信。 她们自小便被教育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敬仰爱护夫君都来不及，哪能想出让夫君给自己跪下的事来。 也是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顾昭昭坐在上首位置上，就跟个隐形人一样看起了热闹。 她今日没想动什么手脚，毕竟要等陆芊月进门后，这戏才能唱的更精彩。 可没想到，她没动心思也没动手，陆芊月自己便接连闹出了两场。 大概是有人看不得顾昭昭太过自在，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夫人，便对顾昭昭道：“楚王妃，你乃楚王正妃，管理妾室是你应尽之责，陆侧妃行事荒诞不知礼数，你要好好管管。” 顾昭昭看了这老夫人一眼，认出是城阳侯府的老夫人，跟顾家一样，曾经是拥护先帝的功臣之一。 便恭敬的微微一颔首道：“城阳侯老夫人说的对，这件事我是要管一管。” “你凭什么管我。”陆芊月扭头对着顾昭昭怒吼一声道：“这是我和阿策之间的事，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放肆！”城阳侯老夫人一听，苍老的脸都怒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无礼之人，身为妾室竟敢顶撞正妻。” 其他女宾客，不管是同情顾昭昭的还是看热闹的，都纷纷赞同。 要知道今日来参加婚宴的，可都是各家的正妻，妾室可没资格出门。 都站在了顾昭昭这一边。 陆芊月被这么多人声讨，心里又气又怒，不去找其他人，依旧对顾昭昭怒吼道：“顾昭昭，就算你用阴谋手段，让这些人都声讨我，我也不会怕你。” “陆芊月，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萧君策此刻，一把抓住了陆芊月的胳膊，眼神格外阴沉。 陆芊月一转头，对上萧君策的视线，竟然觉得有点可怕。 心里退缩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神道：“阿策，你之前都是叫我阿月的。” 自从两人表明了彼此的心意，就都是用阿策阿月这个称呼，这还是萧君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 “别闹了。”萧君策压着心中的怒火。 “我不是闹，只是要你兑现自己的承诺，你到底跪不跪下跟我求婚。” 见到了这个时候，陆芊月还在坚持这个，萧君策终于忍不住了。 当即扬声道：“来人，将陆侧妃送回慕月院。” 慕月院，就是布置出来给陆芊月的院落，就在主院另一侧，规模大小只比顾昭昭居住的芳华院差了一筹。 原先也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在准备迎娶陆芊月之前改了名字。 一听就知道，萧君策将陆芊月放在了心里什么位置上。 萧君策一开口，几个丫鬟婆子就冲上前，强硬的要将陆芊月带走。 陆芊月当然不会乖乖听话，不断挣扎扭打，但那些丫鬟婆子也不松手，这一来一回，陆芊月的头发乱了，身上的衣服也乱了。 顾昭昭看着这一幕，说心中没一点舒畅是不可能的，但随后又觉得可悲。 她竟然几次三番，差点败在这样一个女子手里。 到底谁更可笑。 见场面失控，顾昭昭这才不紧不慢的杨言道：“陆侧妃突发癔症，一时失仪，还不快将陆侧妃带下去。” “你才失仪，你全家都失仪。” 陆芊月当即叫骂起来。 萧君策这次却想也没想站在了顾昭昭这边：“没听到吗，陆侧妃发了癔症，还不快将陆侧妃带走。” 之前那些丫鬟婆子摸不清萧君策的态度，也没有真的下狠手，这会儿萧君策一发话，就不再顾虑。 而且这次萧君策站在顾昭昭这一边，也让府中本来以为陆芊月进府，以后要转变风向的下人，误会了。 说到底，正妃还是正妃。 而陆芊月一个人再厉害，也不是这些做多了粗活的婆子对手，直接就被拽下去了。 而此刻陆芊月披头散发大吼大叫的样子，跟发了癔症也挺像的。 “萧君策，你这个负心汉渣男，你竟然这么对我，我恨你……” 第57章 趁墟 等声音远去消失，萧君策一脸的狼狈。 顾昭昭见此，平静坦然的安抚了众多宾客，也不管大家信不信，反正就是陆芊月发了癔症。 这毕竟是王爷娶侧妃，虽然今日的事足够荒唐，够他们茶余饭后好几年。 但此刻，也不想得罪人，纷纷附和，然后顾昭昭又招呼大家入席。 萧君策见顾昭昭不过三言两语便控制了场面，再想想刚刚陆芊月的所作所为，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动摇。 陆芊月真的适合当他的正妻吗？ 不说跟顾昭昭比管理内宅的能力，她能管好吗？ …… 顾昭昭可不知道萧君策竟然对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产生了动摇，她露过脸，也就回了自己的芳华院。 至于宴客后续，她如今又不掌管中馈，与她何干！ 回去的路上，经过慕月院，远远就听见了里面大吵大闹的声音。 “小姐，陆侧妃今天这么失礼，楚王竟然没将她怎么样。” 南星在一旁语带不满。 顾昭昭瞥了她一眼：“你想让楚王将她如何？” 萧君策纵容陆芊月，顾昭昭并不意外。 “我就是替小姐觉得委屈，而且今日那陆侧妃还辱骂您，您都没处罚她。”南星道。 “这岂不是正好，虽然在外人眼中，我无用了些，但日后和离，现成的借口也有了。” 顾昭昭情绪依旧平和。 她已经过了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如今也做好了安排，所以不管萧君策和陆芊月再做出什么来，她都不会让自己放在心里。 “和离？”南星疑惑：“小姐，陛下不是不同意您和楚王和离吗？” “陛下是不同意，但也有陛下会同意的时候。” 顾昭昭说完，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一回身，便见萧君策脸带怒气，匆匆而来，看方向去的是慕月院。 顾昭昭不想跟萧君策撞上，淡淡道：“走吧，回芳华院。” 直到夜幕降临，外面的客才散了场。 虽然顾昭昭不管，但她还是掌控着整个王府的动静，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变成聋子瞎子。 所以知道，前院男宾那，因为喝多了酒，讨论今日的事太过大声，打了起来，最后被萧君策给赶出了楚王府。 也知道，陆芊月在慕月院将自己寝房的门给关了起来，不让萧君策进去，萧君策转头去了前院书房。 养好了伤的莲姨娘找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王妃，听闻今日陆侧妃将王爷赶出去了。” 这段时间，莲姨娘一直很听话，只在顾昭昭的芳华院里活动，从没有出去过。 显然，这是坐不住了。 不过时机也差不多了。 顾昭昭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你想去前院。” “是。”莲姨娘反倒是坚定了起来，抬起头道：“妾身虽然愚钝，但也知道王妃不会无缘无故将我留在王府中，如今陆侧妃已经进门，也到了王妃要用我的时候了。” “你倒是聪明。”顾昭昭倒是有点意外。 没想到莲姨娘，竟然能猜到她的想法。 她这些手段并不多高明，聪明人是能猜到，她是阳谋。 莲姨娘自嘲道：“妾身这样的人，若不学聪明点，怎么能好好活下去，王妃放心，不管妾身此去前程如何，都不会连累王妃。” 不连累是不可能的，只是顾昭昭已经跟萧君策撕破了脸，也不怕这点连累就是了。 “你去吧。”顾昭昭道：“萧君策不会杀你，若他再赶你出去，我会帮你安排去处。” 莲姨娘眼睛一亮，跪下道：“多谢王妃。” “你不必谢我，我给你的也不会是多好的去处，所以，你是留在王府过金玉堆砌的日子，还是出去过寻常百姓的寻常生活，一切都看你自己。” 莲姨娘心一紧。 她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小被卖了当宫女，能走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如果没有野心，也当不成萧君策的侍寝宫女。 而这半月被赶出楚王府，她经历的落差也让她明白了现实。 她一定要留在楚王府。 …… 楚王府，前院书房。 “拿酒来。” 萧君策大吼一声，侍从青山不敢耽搁，赶忙将酒拿了进去。 就见萧君策喝的面色赤红，眼眶更红，将青山吓了一跳。 下意识劝了一句：“王爷，您少喝点。” “滚。”萧君策怒喝一声，一看心里就不痛快。 青山当即不敢多言，将酒奉上就出去了。 今日，慕月院发生的事，整个楚王府的下人都知道，谁心底里都觉得陆侧妃不惜福，不但在进门的日子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还得罪了楚王。 在这楚王府，楚王就是天，得罪了天，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原本看着陆芊月得宠，想要投靠陆芊月的下人们，这会儿都观望了起来。 青山心里也是一样。 他刚踏出书房的门，就看见了莲姨娘穿着侍女衣服过来。 “莲姨娘你怎么过来了。”青山瞪大眼睛问：“王爷这会儿正心里不痛快。”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莲蓉走上前，将一个荷包塞到了青山手里：“我自然知道王爷心里不痛快，所以才过来伺候。” “不行不行。”青山将荷包塞了回去：“我要是让你进去，明日王爷醒了酒，一定不会放过我。” 青山跟在萧君策身边，心里对萧君策和陆芊月之间的事再清楚不过，虽然陆侧妃不懂事今日闹的大了点。 但陆侧妃什么时候懂事过，王爷回头还是会原谅陆侧妃的。 要是这会儿放了人进去，回头他就没好果子吃。 “青山，我们都是自小跟着王爷的人，我也不跟陆侧妃争什么，只是想留在王府而已，你就成全我吧。” 青山还要摇头，莲蓉道：“青山，这是王妃的命令，你不听我的，还敢不听王妃的吗？” 青山一下左右为难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内，又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然后伴随着萧君策的怒吼：“拿酒来。” 青山想了想，立即转头道：“我去拿酒，今天没看见你。” 说完，青山就走了。 莲蓉一下明白了，深吸了一口气，跨步进了前院书房的门。 第58章 撞破 “小姐，莲姨娘进了前院书房后，没出来。” 南星一直关注前院的动静，得了消息，马上就来给顾昭昭汇报。 顾昭昭正在书桌后练字。 执笔写了一个“等”字。 “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去歇着，不管前面和慕月院闹出什么，都不要主动插手。” 自然，若闹到她面前了，顾昭昭自然也不会任由这些人骑在她头上。 “是。”南星先应了一声，随后眼睛一转道：“小姐，你说我要不要让人给慕月院递个消息，让陆侧妃去前院看一看。” 顾昭昭抬眸看了南星一眼，无奈道：“南星，有些事欲速则不达，你不要自作主张。” “哦！”南星垂头丧气：“我就是想给陆侧妃一个教训。” “不痛不痒的教训有什么意思，要么不出手，要么就直接一杆子打死。” 顾昭昭眸中闪过一抹锐意。 这些事，也就是闹一闹，让陆芊月心里不痛快，对她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小姐，那您将莲侧妃接来楚王府，不就是要给陆侧妃教训吗？”南星不解的问。 顾昭昭怕南星自作主张，只好与她仔细解释：“表面上的确如此，但我只是给他们找点事做，这样就不会盯着我，你要知道，若后院只有我，那萧君策和陆芊月就会一直盯着我。 但莲姨娘来了，他们的注意力就转移了，若是莲姨娘不够，还有宫中的秀姨娘，他们有别的敌人，就暂时想不起来我，我就少了点麻烦，你直接将事情挑开，莲姨娘被赶出去，下一个他们要对付的人就是我了。” 南星这才明白顾昭昭的用意，惭愧的低下头：“奴婢错了，差点坏了小姐的大事。” “无妨，你不要自作主张便是。” 对此，顾昭昭叹了一口气，如今青黛不在，没人看着南星，南星便有些急躁。 作为丫鬟，南星不是很让顾昭昭满意，但南星是她母亲生前给她挑选的人，也是她奶娘的女儿，又自小一起长大，到底是有感情，顾昭昭只能多看顾点。 不过她对南星说的也不是全部原因，陆芊月是一个极度自我任性的人，她自身不完美，却偏偏要追求完美，特别是感情上。 若她发现萧君策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做不到，她会怎么办，会不会引出安国太子！ 顾昭昭很期待。 她能预感，顾昭昭与安国太子以及丢失的那三十万两银子有联系，虽然没有证据，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她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又受限于身份，不可能跟燕夙光明正大的去查，可让她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一直等着，她也不甘愿。 所以，她要小心谋划，用自己的办法去做，既不能打草惊蛇，也要伪装。 …… 一夜过去。 前院书房内。 萧君策一夜酒醉醒来，头痛欲裂，闭着眼睛手摸着头喊：“来人。” 随后一双轻柔的手就放在了他的额头两侧，轻柔的帮他按摩起来。 萧君策被揉按的很舒服，逐渐就舒展了眉宇。 随后觉得不对，青山可不会按摩，当即睁开了眼睛，看向身侧。 萧君策一睁开眼，莲姨娘就惊吓的收回手，然后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地上。 “王爷恕罪，妾身听闻昨日出了大事，心中担忧王爷，这才想来看一眼，却见王爷苦闷醉酒，怕王爷照顾不好自己，这才斗胆留下，王爷若是怪罪，我这便离开。” 莲姨娘说着，仰起头却一双泪眸，一脸深情的看着萧君策。 对上这目光，萧君策视线扫过不远处空酒壶，床头的铜盆还有一侧的呕吐秽物，便知道是被照顾了一夜。 又想到，明明做错了事，却门都不让她进的陆芊月，本要发怒莲姨娘自作主张的态度就缓了下来。 “起来吧。” “谢王爷。”莲姨娘说完，便要站起身。 但刚一动，却好似人没站稳，要朝着一旁倒去。 萧君策下意识一伸手，莲姨娘就跌入了他的怀里。 “王爷。” 莲姨娘靠在萧君策怀里，脸带春色，眉目含情的看着他。 萧君策本就好久没近女色，而且莲姨娘以前就是他的侍妾，这一下，要是没感觉他就不是男人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萧君策，今日我们就把话说清……” 陆芊月一撞开门冲进来，就正好看见里面的情景，剩下嘴里的话当即就没了，瞪大眼睛，浑身颤抖起来。 “你，你们……” 萧君策好似被什么咬了一口，直接就将怀里的莲姨娘丢了出去。 “阿月，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莲蓉什么都没有。” 莲姨娘不巧，额头撞到了桌子，但也没敢喊疼。 可陆芊月哪里听的进去，怒吼道：“你都那么亲密的叫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你还敢说没什么，亏我一直还相信你，昨天可是我们成婚的日子，你竟然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鬼混，你对得起我吗？” 莲姨娘想，要对不起也是对不起王妃，关你一个刚进门的侧妃什么事，而且她也是名正言顺的侍妾。 但面上却还是柔柔弱弱的解释：“陆侧妃，奴婢真的没有勾引王爷，昨日因为陆侧妃不愿意让王爷进院门，王爷苦闷醉酒，奴婢是过来伺候的，方才只是不小心跌倒了，王爷扶了奴婢一下。” 这一段话看似平平无奇，却一下挑起了两个人的怒火。 萧君策也想起昨日闹出的事，若不是陆芊月关着门不让他进去，他又怎么会喝酒，有没有对不起她，他也有记忆，自己一个王爷，为陆芊月守身如玉，她竟然还闹。 陆芊月却也抓住了重点，愤怒道：“什么过来伺候，你们两个奸夫淫妇，你不是答应过我，身边不会让丫鬟伺候，而且丫鬟伺候能伺候到你怀里去吗，你就是出轨，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陆芊月越想越气，直接就冲了过来，抬起手撕打萧君策，萧君策一直避让，一个躲闪不及，竟然被陆芊月一耳光挥打在了脸上。 “啪！”一声脆响。 莲蓉当即捂着嘴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快速反应过来，上前去拉陆芊月。 “陆侧妃，王爷千金之体，你怎么能损伤王爷玉体。” “有你个小三什么事，你给我滚开。”陆芊月气的转身用力推了一把莲姨娘。 莲姨娘再次摔在地上，额头竟然撞在了同一个位置。 “够了！”萧君策这次不再忍让，一把抓住了陆芊月的手，脸色阴沉道：“昨日闹今日又闹，莲蓉本就是我的侍妾，你不愿意伺候我，她来伺候我有什么不对。” 撕打的陆芊月一下安静下来，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第59章 受伤 萧君策本还有些心虚，但被陆芊月这样一闹，怒气上头，索性破罐子破摔。 便重复了一遍道：“本王告诉你，莲蓉是本王的侍妾，早就伺候过本王了，你不愿意伺候本王，难道还不让别的女人伺候。” 萧君策到底是长在这个时代下的男子。 从**惯了三妻四妾，男尊女卑的思想。 与陆芊月情深意浓的时候，自然谦让，可这会儿，陆芊月一闹，他也便顾不上了。 陆芊月脸色当即白了，整个身体都摇摇欲坠。 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抖着唇问：“所以，以前你承诺我的都是假的，你说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答应过我，除了我之外，不会有别的女人，你说会跟顾昭昭和离，让我当你的正妻。 现在你一样也没做到，还多了个侍妾。” 萧君策看见陆芊月落泪，本是要心疼的，可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竟莫名心里有些畅快。 他冷冷道：“本王是答应过你，除了没有顺利与顾昭昭和离，其他本王都做到了，你要比顾昭昭多一倍的聘礼，本王答应了，本王甚至还与你一个侧妃拜天地，本王自认没有对不起你过。 但本王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连半点让步都不愿，不但大闹婚礼，还让本王给你下跪，让本王在全京城都丢尽了颜面，本王都不曾怪你，你却还将本王拒之门外。” 想起昨日发生的事，萧君策简直越想越气，他虽然今日还没出门过，但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都会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 更要想想这件事闹到宫里去后，他要怎么去交代。 陆芊月给他闹了这么多事，不但不反思，还闹腾了起来，甚至因为莲姨娘近身伺候一下都污蔑他。 萧君策也不是没脾气的，这才不管不顾起来。 两人本就身份不对等，没有哪一方一直付出，却还毫无怨言的。 “萧君策，你就是个渣男，我要跟你离婚，我恨死你了，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你。” 陆芊月气的浑身发抖，却拿萧君策毫无办法，直接就睁开了萧君策，一扭身跑了出去。 这一下，萧君策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抬起脚就要追。 莲姨娘这个时候适时道：“王爷，您还未穿外衣，不然穿上外衣再去追陆侧妃吧。” 莲姨娘十足体贴，但这一开口，萧君策就回过神来。 “我追她做什么，随她去。” 虽然是这么说，但萧君策坐回榻上后，手却放在自己膝盖上死死捏成拳头，脸色也很难看。 莲姨娘眼神一闪，跪下道：“都是莲蓉的错，若不是莲蓉自作主张前来伺候王爷，也不会让陆侧妃误会，莲蓉罪该万死。” “跟你没关系，是她无理取闹，竟半点都不信本王。” 萧君策说着，怒气也涌上头，看着地上跪着的莲姨娘道：“你出去吧，从今日起恢复侍妾的身份，不必再当丫鬟了。” 莲蓉心中一喜，但也知道自己是趁虚而入，需要适可而止。 “多谢王爷，日后妾身一定谨言慎行，绝不给您惹麻烦。” 这话，又让萧君策想到陆芊月的不懂事，觉得还是要让陆芊月收点教训，不然日后动不动就闹腾，实在不像话。 “嗯。”萧君策应了莲蓉一声后又道：“你下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老实呆在后院，前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莲蓉表情一僵，但还是应了下来。 随后萧君策也不让莲蓉伺候，就将莲蓉给打发走了。 …… 顾昭昭这边，一早起来就从南星这里得到了前面的消息。 既知道了陆侧妃撞破萧君策和莲姨娘在一起，也知道莲姨娘被萧君策恢复了侍妾身份，更知道，陆芊月被气的直接跑出了王府，回了娘家陆御医府。 女子出嫁后，三日后才会回门，这会陆芊月第二日就回去了，显然是跟萧君策闹脾气了。 “这事是你做的？” 顾昭昭有些怀疑，毕竟太凑巧了。 南星叫屈说：“小姐，这您可冤枉我了，我听了您的吩咐，哪里敢打乱小姐的布置，是陆侧妃自己一起身就去了前院，刚好撞见了。” “是我误会你了。”顾昭昭缓和了表情。 虽然对顾昭昭来说，快了点，但也影响不大。 南星虽然有些行事冲动，但从不会对她阳奉阴违。 “小姐不要误会了我才好。”南星一边伺候顾昭昭梳洗，一边又道：“小姐，您让青黛去办了什么事，奴婢都有小半个月没见到她了。” 顾昭昭算着时间道：“路途遥远，青黛过几日应该就回来了。” 到时候，她便可以和离了。 南星点点头，也没多问，只是又道：“莲姨娘来求见您了，现在还等在外面。” “我就不见了，你告诉她，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以后好自为之，我的承诺也依旧有效，让她搬回自己的院子去住。” “是，奴婢 这便去告诉莲姨娘。” 婚宴结束，接下来几日，楚王府都安静了下来，陆芊月既没有回来，萧君策也没去接她，莲蓉几次想去偶遇萧君策，却也被青山挡了回来。 萧君策也依旧不进后院，独自一人宿在前院书房。 顾昭昭除了进宫给景帝治病外，就在自己的芳华院，既不管王府事务，也不管其他，只管让自己的芳华院仅仅有条。 但见的多，便也明白了，萧君策怕是跟陆芊月赌气，莲姨娘只是钻了空子，恢复的也只是一个侍妾的身份，怕是僵持不了几日了。 果然，一日傍晚，顾昭昭便听闻萧君策将陆芊月抱了回来。 随后，萧君策的侍从青山便来了芳华院。 期期艾艾的道：“王妃，王爷让你去前院书房一趟。” “我去前院书房做什么？”顾昭昭态度平和的问。 青山深深低下头道：“王……王爷说，王妃会医术，陆侧妃受伤了，让王妃去给陆侧妃看看。” 南星一听就怒道：“放肆，陆侧妃算什么东西，也敢劳驾我们王妃去给她治。” 顾昭昭倒是没生气，反而好奇的问：“陆侧妃是怎么受伤的？” 第60章 和好 虽然顾昭昭也让人暗中盯着陆芊月，但到底怕被发现，不敢太靠近，只知道陆芊月回了陆御医府上，也闹了两场。 而后，陆芊月便搬出了陆御医府，去了被打砸坏的济民堂看诊。 自然，因为之前的事闹的太大，没有一个人上门。 她虽然有消息，但也是落后一些，现在还真不知道陆芊月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青山显然清楚，支支吾吾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陆侧妃在济民堂给人看病，只收诊费不给人抓药，但这几日一个去找陆侧妃看病的都没有，倒是今儿，有几个农夫冲了进去，要陆侧妃给之前因为济民堂霉药治死的人偿命。 陆侧妃慌忙逃跑，在街上被这几个农夫追赶上，王爷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陆侧妃，一得到消息，就赶去救了陆侧妃，只是到的晚了点，陆侧妃还是受了点伤。” 顾昭昭闻言拧了拧眉，当初这件事闹出来，陆芊月被下了大牢，后来因为景帝病重被召进了宫中，因为想陷害她，她也因此不得已暴露了医术。 只是出宫后，陆芊月的堂兄陆鸣却承担下了所有的罪责，陆芊月也因此无罪释放。 这件事，也的确是陆鸣做的，陆芊月顶多是误信亲人，管理不善。 但……她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只是因为即将嫁入楚王府为侧妃，萧君策也护着，这才不了了之。 可对那些死了亲人的百姓来说，依旧认定是陆芊月害死了人。 “那几个农夫如今怎么样了？”顾昭昭问。 青山老老实实回答：“王爷大怒，让京兆尹关进了牢房，说要严惩。” 顾昭昭便没说话。 青山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及，还是催促道：“王妃，王爷还在前院书房等着，您看……” “你去转告你们家王爷，外面街上药堂有的是大夫，再不济陆侧妃自己也是医术高明的医仙，根本用不着我，若非要让我去治，就问他怕不怕我给陆侧妃下毒。” 青山听到这话，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见实在请不到顾昭昭，只好去前院回话。 去的时候，却一时不敢进去，因为陆芊月和萧君策还闹着呢。 陆芊月狠狠道：“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为什么不让那些人把我打死，还要把我带回来，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要跟你和离。” “你都成了这个样子，还闹什么？” 萧君策看着满身狼狈的陆芊月，气了几天，那口气消了下去，又想起往日陆芊月的好来。 缓和了语气道：“你都是本王的侧妃了，哪有和离的。” “那我不管，你对不起我，我就再也不要原谅你了，你走，你……唔……” 青山听见没了声音，疑惑的一抬头，一看，就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因为萧君策已经跟陆芊月亲在一起了。 现在要是走了，肯定闹出动静，被里面的人发现。 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里面的人却没青山的纠结，萧君策抱着软倒在自己怀里的陆芊月道：“阿月，本王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当时真是个意外，莲姨娘滑倒，我扶了她一下而已，我整晚醉得不省人事，就算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不信，你问青山，他一直都在旁边伺候。” “我不相信你。”陆芊月红着眼眶看着萧君策。 “本王句句属实，难道你要让本王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你看。” 陆芊月听到这里，这才手捂着脸呜呜的哭：“可是你这几天都不理我，也没来找我，你这个浑蛋。” “是，本王是浑蛋，本王虽然没去找你，但一直有派人盯着你，不然你怎么一出事，本王就恰好出现，本王是去救你的。” 陆芊月这才想到今天的事，疑惑问：“你真的一直都派人保护我。” “本王保证，句句实话。” 随后又哄了好一会，陆芊月这才算平静下来，然后也发现了站在书房外的青山。 萧君策回头见只有青山一个人，冷声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顾昭昭呢。” 青山这才不得不开口，再次转述顾昭昭的原话。 听完，萧君策大怒：“顾昭昭竟真敢这么说。” “奴才不敢隐瞒。”青山低下头。 萧君策虽然生气，但转头却道：“ 不过也是，刚刚我真是急糊涂了，顾昭昭那女人心思恶毒，说不定会在看病的时候动手脚，还是去外面请个大夫稳妥。” 萧君策正要吩咐青山去外面找大夫，却被陆芊月拦住了。 “等等，我不要外面的大夫给我治，顾昭昭不肯给我治，我就非要她给我治。” 陆芊月本来没想到这一层，但听到顾昭昭的拒绝，瞬间来了脾气。 萧君策蹙眉：“阿月，你就不怕她害你。”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陆芊月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信她的医术能比我厉害。” 对于此前，在皇宫中发生的事，陆芊月一直耿耿于怀。 她一个来自后世，学习了那么多先进医术的人，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古人。 “阿月，顾昭昭有些邪性，她那药粉，本王一闻，便没了意识，若是她要对付你，本王来不及护你。” 萧君策再次劝说。 但萧君策越是劝，陆芊月逆反心理就越上来，手拍着床榻道：“我不管，我就要她给我治，阿策，你以前不是说什么都听的吗？你又要说到做不到了。” 说着，陆芊月一双眼睛就红了，委屈的看着萧君策，仿若萧君策只要说个“不”字，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萧君策心中一疼，到了嘴边的拒绝便改了口。 “好，今天本王一定让她给你治病，她要是不答应，本王拆了她的芳华院。” 陆芊月这才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你呀……”萧君策无奈又宠溺：“我该拿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只要爱我就好了。”陆芊月噘起嘴，然后伸出手道：“你抱我去找顾昭昭。” 第61章 还钱 萧君策抱着陆芊月进来的时候，顾昭昭正在院子中摆着桌子作画。 一株牡丹花跃然纸上，她的画一向追求神似不求形似。 她不是有闲情雅致，只是要做点什么让自己心静下来。 见这两人突然过来，一滴粉色的颜料滴落在纸上空白处。 顾昭昭低头看了一眼，索性换了一支毛笔，勾勒出了一只蝴蝶。 这才放下毛笔道：“你们过来做什么？” 萧君策已经到了近前，也看见了这幅画，目中一惊。 “你竟然还会作画。” “画得根本就不好。”陆芊月听到这话有些不开心，接过话道：“我也会画画，阿策，等我回去就给你画一幅，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十几岁的时候，可是上过素描兴趣班的，那可是立体作画，画出来非得惊掉这群古人的下巴。 “阿月，你也会画画？” 萧君策目光收回来，看着怀中的人儿道。 陆芊月唇角骄傲的扬起：“那当然了。” “南星，将这画放进我的小书房。” 南星应了一声，快步过来，小心拿起这幅画离开。 顾昭昭这才看见面前两人道：“你们过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看病咯！”陆芊月针锋相对道：“你不是医术很厉害吗？给我看个病不是很正常吗？” 顾昭昭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水，姿态优雅。 她喝了一口杯中茶水道：“我虽会医术，却没有坐堂看诊。” “少拿这些话来糊弄人，我看你就是不敢，怕我拆穿你吧。” 陆芊月这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那天晚上的事，越想越奇怪，肯定是顾昭昭玩弄了什么手段，天色太暗，她没分辨清楚。 要是顾昭昭真会医术，早三年前嫁给萧君策的时候就露出来了，她之前看的小说里，也没写顾昭昭会医术啊！ 没错，陆芊月不但是穿越的，还穿到了自己看过的一本小说里。 所以，她才这么清楚，以后萧君策会当皇帝，顾昭昭会出轨燕夙，还有三个月后皇帝就要死了。 而且之前发生的几件事，也都验证了她的猜测。 所以，顾昭昭不会医术，现在突然会医术，肯定是因为她和萧君策相爱，顾昭昭急了。 看她这次就拆穿顾昭昭 。 “拆穿我？” 顾昭昭放下手中茶盏，一双顾盼流转的眸子落在陆芊月身上打量了一下。 衣服破了，手脚完好，脸色红润，气色俱佳，眼眶虽然微红，但应是哭泣所致。 打量完后，顾昭昭道：“你自己便是医仙，你无法诊断自己的伤势吗？” 陆芊月想也不想道：“ 我当然能诊断自己的情况，但我现在要你诊断，怎么你不敢。” “陆侧妃，你也太放肆了，你不过是一个侧妃，怎么敢让我们小……王妃诊断你，以下犯上。” 刚放完顾昭昭画作的南星从里面出来，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陆芊月怼了回去：“我们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才开口的道理，我看你才是以下犯上。” “你……” 南星还要反驳，顾昭昭抬起了手制止。 南星这才不甘愿的闭嘴。 顾昭昭瞥了陆芊月一眼道：“我记的陆侧妃曾说过，人人平等，奴婢侍卫，平民皇族并无区别，现在看来，还是有区别的。” 陆芊月被这一提醒，也想起了自己说的话，当即被噎住了。 但很快就想到了反驳的话：“那我是被你的丫鬟气到了，才会这么说，在我心里，人生来就是平等的。” 说完，就扭头看向萧君策。 萧君策跟陆芊月早有默契，当即道：“阿月，我相信你。” 陆芊月满意了：“阿策，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 还凑上去，在萧君策脸上亲了一口。 萧君策当即咳嗽了一声，神色不自然的看了顾昭昭一眼。 陆芊月见此不满：“ 这是给你相信我的奖励。” “这不是还有人在。”萧君策解释了一句。 陆芊月也看了顾昭昭一眼，却见顾昭昭神色不动，也没回避，那双清冷绝美的眸子，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们。 瞬间让陆芊月觉得自己好像是小丑。 心里恼羞成怒道：“顾昭昭，你到底给不给我看，你要是怕了，就承认自己用医术骗人，比不过我，我宽容大量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们小姐怎么会骗人，我家小姐可是神医……” 南星气的又要开口，顾昭昭拧眉：“南星。” “是奴婢多嘴了，可陆侧妃这么贬低小姐，奴婢心里为您生气。”南星满脸委屈。 “好了，我无事。” 顾昭昭只觉得厌烦，看来是要让莲姨娘加把火了。 她道：“让我给你看也可以，诊金一千两。” “你说什么，一千两你去抢钱啊！”陆芊月惊呼一声。 萧君策也道：“顾昭昭你别太过分了。” 顾昭昭道：“一千两诊金，我给陆侧妃看病，若付不起，便离开这，别打扰我的清净。” 萧君策上前一步，正要找顾昭昭理论，但一动，却被陆芊月拉住了袖子。 陆芊月眼神冒火，咬着嘴唇恨恨道：“一千两就一千两，但我事先说好，你要是治不好我，这一千两你要还给我，不，你要还给我两千两。” 陆芊月心里一定认定了顾昭昭是在骗人，实际上根本不会医术，用一千两不但能揭穿顾昭昭，还能赚一千两，这很划算。 “好，先给诊金，我这就动手。” 顾昭昭一口答应。 陆芊月就看向萧君策道：“阿策，你给她。” 萧君策为难，楚王府本来就没了银子， 娶陆芊月的银子，也是用另外的方法得来的，楚王府哪里还有银子。 以前顾昭昭管理楚王府中馈，萧君策从没有为银子担心过，也不知道楚王府的具体情况，但如今他因为银子的事发愁了一段时间，对现如今楚王府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一时没有说话。 倒是让顾昭昭和陆芊月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虽然丢脸，但面前两人都知道情况，萧君策还是道：“阿月，楚王府的银子都给你当聘礼了。” 陆芊月这才想起来这茬，当时萧君策下聘，可是让她在整个京城都风光了一把，当时她也是心满意足的。 她自觉自己善解人意，而且结婚了，那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了。 东西那么多，出门的时候，陆夫人想要扣三分之二，她都没答应，强硬的全都带来了，当然也因此，陆府没给她做嫁妆。 这几天她会落魄的自己去济民堂坐诊，就是因为陆夫人这个便宜妈一直赶她回楚王府认错，她就又跑了出去。 且因为离开楚王府的时候太着急，什么都没有带，又拉不下脸回来回来，才会想去自己赚钱。 哪知道，遇到了那些刁民想害她，她分明是好心免费送药，吃死了人也不一定是药的问题，也可能是本身就有病的问题。 陆芊月也觉得自己委屈着呢。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怕了。 还一脸歉意的说：“阿策，对不起，我忘了这件事，不过你给我的聘礼里，除了珠宝首饰外，有五万两银票，付个一千两诊金也是绰绰有余的，我这就让人去拿。” 陆芊月忙喊了跟在后面的丫鬟花果，去给她拿钱。 “等等。”顾昭昭此刻，忽然出言阻止。 陆芊月扭头问：“怎么，你该不会事到临头害怕了吧。” “我倒是不曾害怕，只是两位是否记得，还借了我三万两银子，你们既然有了银子，是不是应该还给我。” 第62章 妾斗 顾昭昭这话一出，萧君策和陆芊月都沉默了。 两人也不是真不记得这件事了，毕竟才发生不久，但都下意识的选择不记得。 如今被人当面问出口要钱，面色都很难看。 陆芊月跟萧君策对视一眼，萧君策是没钱了，可陆芊月现在有。 但她只有五万两，要是拿出来一千两诊金，再拿出来三万两，那就只剩下一万九千两了。 此前，陆芊月又是开连锁药店又是开济民堂，自己根本没有出一分钱，就算几万两几万两的花钱，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很心痛。 心里抗拒拿出来，可好像又没道理不拿。 “怎么，不想给，想赖账？” 顾昭昭见此又问了一句。 “谁赖账了。”陆芊月立即受不住这话，马上道：“我本来也是要还给你的，不用你开口，搞得我是个无耻小人一样。” 陆芊月哼了一声，就又吩咐花果：“多拿三万两来，我今天就堵住她的嘴。” 萧君策也没开口反驳。 一会儿之后，陆芊月的丫鬟花果就取了一盒子银票来。 顾昭昭让南星清点，确定银票是真的，数量也没问题后，这才将借条还了回去。 顾昭昭也没想到，本以为这三万两打了水漂，竟然还能拿回来。 她心情也好了一些，对一直抱着陆芊月的萧君策道：“你将人放下吧。” 萧君策四处看了看，直接将陆芊月放在了顾昭昭作画的桌案上。 顾昭昭看了一眼也没反驳，随后便站起身往陆芊月那走。 问道：“哪里不舒服？” “你不是医术很高明吗？还用问我。”陆芊月语气不善。 她势必要将两千两从顾昭昭那里挣回来。 心里甚至后悔，刚刚要少了，应该要一万两的。 顾昭昭闻言，瞥了陆芊月一眼，也没说话，绕着她走了一圈，在陆 芊月挑衅的目光中，站在了她面前。 “怎么样，看出来了吗？”陆芊月扬言道：“你要是没看出来，就早点认输，将两千两还给……啊……” 陆芊月话还没说完，顾昭昭就快速抓起了陆芊月垂落的左脚，手法奇快的一扭。 “咔嚓。” 只听一声脆响，陆芊月也惊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 萧君策一见，当即冲了过来。 顾昭昭见此，忙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萧君策推过来的手。 她早就知道，萧君策不是什么君子，此前也吃过几次亏，所以一看见萧君策靠近，便快速避让。 冷冷道：“你急什么，她脚崴了，我帮她正一下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脚崴了，难道那些来找我麻烦的人跟你有关系。” 陆芊月瞬间就联想到了：“对了，当初我会被抓，也是你害我的。” 顾昭昭闻言，神色淡漠道：“那些人不是被楚王下令抓了吗？就算是我派去的，难道他们能从牢里提前你们一步进入王府告诉我？” 陆芊月语塞，却还是问：“那你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 顾昭昭道：“你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定是没有内伤，至于外伤，手上倒是有些擦伤，衣服虽然破损了些，应该除了一些青紫，也没其他问题。 但楚王一直抱着你，显然你不良于行，只能是脚出了问题。” “那你怎么知道阿月是左脚受伤了？”萧君策追问。 陆芊月也点头：“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哪只脚受伤了，我脚又没露出来。” 古代女子，衣裙至脚踝，又穿着绣鞋，除非脱了鞋袜，撩起裙摆，不然不可能看到脚。 顾昭昭已经转身走远了两步，南星早已端来了一盆清水，顾昭昭将手放进去清洗，又拿起一旁的干帕子擦了擦手。 这才道：“ 我虽没看见你的脚，但你只有左脚动也不动，右脚随意晃动，自然是你的左脚有问题，你可以下来走走了，你手背上的伤，南星会给你擦。” 陆芊月不可置信的低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到底左脚动了没有。 但她左脚很疼，之前的确不敢动。 可顾昭昭这就说她好了，陆芊月不相信，她直接从案桌上跳了下来，右脚点地，左脚小心翼翼试探的迈出了一步。 本来以为左脚会剧痛，可真的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阿月，怎么样了？”萧君策在旁问。 陆芊月试探的走了两步，抬头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阿策，我好像脚真的没事了。” “都能走路了，当然没事了，还敢质疑我家小姐的医术。” 南星放下水盆，已经又拿着一罐药膏过来，鼻子不是鼻子的道：“陆侧妃，将您的手伸出来，奴婢给您擦药。” 陆芊月下意识的伸出手。 南星带着用小木棍挑起一块白色药膏，重重擦在陆芊月的手背上。 “你干什么？”陆芊月收回手。 南星将药膏放在一旁桌案上：“奴婢手粗，擦药重了点，不过这愈合伤口的药，本来就有点痛，陆侧妃您自个擦吧！” 顾昭昭闻言拧眉，看了南星一眼，也没说什么。 陆芊月这会儿也顾不上，她还沉浸在，顾昭昭真这么厉害上面，而且想起了自己那一千两银子。 她这下非但没揭穿顾昭昭，好像还衬托的顾昭昭更厉害了。 顾昭昭道：“既然治好了，两位可以离开我芳华院了，南星，送客。” 南星特别神气的一仰脖子，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楚王，陆侧妃，奴婢送你们出去。” 萧君策眼神复杂的看了顾昭昭一眼，但还是没说什么，对陆芊月到：“阿月，我们走吧。” 陆芊月不甘心的咬着下嘴唇，可也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只好灰溜溜走了。 陆芊月的奴婢花果赶忙拿起案桌上的药膏，快步跟上。 等人走了，顾昭昭便脸色一沉：“南星，谁让你自作主张换药的。” 那些擦伤，顾昭昭这里调配的药膏，根本不会让伤口刺痛，反而会有清凉舒缓之感。 方才她便察觉出问题，只是没有声张。 南星跪下道：“那陆侧妃不过是个医女出身，竟敢让小姐千金之躯为她治伤，奴婢也只是想给她个教训，反正那药膏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会发痒而已，还能让伤口加速愈合呢。” 但有时候，痒起来，比痛更难受。 “我屡次告诫你不要自作主张，你竟还是如此，难道真要我将你送回顾家宗族。”顾昭昭语气严厉。 南星跪在地上，红了眼眶：“ 小姐，您千万不要让我回宗族，南星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顾昭昭拧了拧眉，见南星脸上真有害怕和懊悔，这才松口：“起来吧。” “是，小姐。”南星站了起来。 顾昭昭又道：“你去莲姨娘的院子走一趟，告诉她，陆侧妃被接回来了，若是她不加把力，很快就又会被赶出去。” “小姐，您是要让莲姨娘对付陆侧妃。”南星先是眼睛一亮，可随后又苦恼：“可是楚王那么偏心陆侧妃，莲姨娘会是陆侧妃的对手吗？” “放心吧，莲姨娘也有莲姨娘的本事，她自有办法，你原话传递便是，其他的话不许多说。”顾昭昭警告。 南星忙点头：“奴婢记下了，绝不敢多言。” 随后，南星便马上去了莲姨娘的院子，将原话一字不加一字不减的说了。 莲姨娘在楚王府没多少人脉，才知道陆芊月回来的消息，表情认真的点头：“麻烦南星姑娘转告王妃，就说妾身记下了，明日便让那陆侧妃好看。” 第63章 陷害 翌日。 楚王府花园池塘边 ，陆芊月竖着将白色纸张固定在一块木板上，手里拿着厨房烧火后劈成的细小棍子。 棍子大部分都用白色的绸缎包裹了起来，只留下前段黑色的部分。 丫鬟花果还在不断的在旁边，用裁剪好的绸缎布条包裹厨房烧过的的细小木条。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花果好奇问。 “作画啊！”陆芊月理所当然道：“今日我便让顾昭昭知道，我画出来的画是她比不上的。” 昨天去顾昭昭院子里治病，萧君策看见顾昭昭画的丑花，呆愣住的样子她还记得。 今天她便画一朵素描荷花，让萧君策惊艳一下。 花果不解：“可是小姐，你从未学过作画，如果您要作画，奴婢去找刘管家准备颜料。” “废什么画，我画画才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陆芊月心浮气躁说完，又道：“还有，我不是让你不要叫我小姐吗？把我叫的跟那什么一样，叫我名字。” 虽然跟萧君策和好了，可想到一下少了三万一千两银子，她一晚上都没睡好，势必要将顾昭昭踩在脚下。 拿起木炭，她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刚往纸上一画，就留下了一道粗粗的痕迹。 气的直接砸在了地上：“不是让你们劈细一点，怎么还是这么粗。” “小姐，这已经很细了，再细就断了。”花果委屈。 “拿刀来，我自己劈。” 主仆两正说话，忽然莲姨娘如穿花蝴蝶一般从远处走来，直接走到近前，歪着身子，娇柔妩媚的行了个礼。 “妾身见过侧妃。” 昨日，莲姨娘收到了顾昭昭的话，就感受到了一阵危机。 她之前因为陆芊月被赶出去过一次，这次能恢复侍妾之位，是因为萧君策跟陆芊月闹脾气。 现在两人和好，那她岂不是要糟糕，所以，莲姨娘坐不住了，一早就让自己的丫鬟探听陆芊月的动静。 知道人在花园，立即便过来了。 “你……”陆芊月看着莲姨娘，眉头蹙的能夹死苍蝇，一脸厌恶：“好好的找个人嫁了多好，非要想不开跑回来当人小老婆……小妾，不知廉耻。” 莲姨娘听到这话，半点不动怒，还自己站起来道：“侧妃过誉了，妾身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好好伺候王爷，不过侧妃，虽然您位份比我高些，可也是妾啊！” 简而言之，谁瞧不起谁。 “你……” 陆芊月直接气的站了起来，怒红脸道：“我跟你怎么能一样，我和阿策是真心相爱，约定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暂时不能给我正妃之位，不是他不想，是顾昭昭赖在楚王妃的位置上不肯走，但总有一天，那位置会是我的。” 莲姨娘拿着帕子捂嘴笑道：“陆侧妃真爱说大话，王爷要是能给您正妃之位，哪里还会以侧妃之礼将您迎进门，而且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为了给王爷开枝散叶，您也不该霸占王爷才是。” “我就霸占了，又怎么样，阿策爱我，他愿意，你管得着吗？” 陆芊月反驳，越说越得意。 莲姨娘眸中闪过一抹狠色，但还是道：“妾身是管不着，但妾身好歹是王爷的第一个女人，当初王爷初通人事，便是妾身教导的，王爷对妾身当时很是怜惜，还承诺等王妃进门，给妾身一儿半女……” “你住嘴。” 这些话，直接揭开了陆芊月的遮羞布。 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萧君策在她之前，早就有其他女人了，她要感情上的纯洁，其实早就不存在。 莲姨娘才不住嘴，继续道：“侧妃，您别生气，伺候王爷的也不是妾身一个人，还有秀音妹妹，她此刻还没回王府，比起我，王爷更宠爱秀音妹妹一些，日日都去秀音妹妹房中，一晚上都要叫三次水，待过些日子，王爷想起秀音妹妹来，定会将她接回府中。” 陆芊月也不是刚来景国的时候了，对古代的一些言行风俗还是知道好多的，那什么一晚上叫三次水，不就是说萧君策一晚上跟那个什么秀音，来了三次。 昨晚，他们才两次。 见莲姨娘喋喋不休，还说个不停，她当即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心头。 朝着莲姨娘冲了过去，大喊道：“我让你住嘴。” 莲姨娘正要躲开，却见一道身影从不远处出现，当即大喊一声：“侧妃饶命……” 然后抓着陆芊月的手，转身就跌入了莲花池中。 从萧君策的角度看，就是陆芊月将人推下去的。 他面色一变，快步冲了过去。 陆芊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还做出手往前的动作，人都没回过神来。 “你为什么推莲姨娘下水。”萧君策看向陆芊月。 陆芊月这才回神，收回手道：“不是我，我刚刚只是想让她住嘴，没想推她。” 她还没用力呢？ “救命，救命……救命！” 莲姨娘此刻在水里扑腾，一边喊救命。 情况危急，让下人去救人是不行的，到底是萧君策曾经的女人，萧君策只犹豫了一瞬，就跳了下去。 “王爷，呜呜呜……妾身以为自己要死了。” 莲姨娘抱住萧君策呜呜的哭。 萧君策道：“别说话，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陷害！” 陆芊月看着这一幕忽然反应了过来，她也是看了不少宫斗宅斗小说的人，刚刚只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以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现在才回了神。 看着萧君策已经抱着莲姨娘从水里 上了岸，陆芊月冲过去道：“阿策，刚刚是这个女人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有推她，她在陷害我！” 莲姨娘闻言呜呜的缩在萧君策怀里哭，嘴里还道：“王爷，不关陆侧妃的事，是妾身自己没站稳，才会掉下去的，你千万不要怪陆侧妃。” 陆芊月瞪大眼睛指着莲姨娘道：“你看，茶言茶语都跟宫斗宅斗小说里写的一样，什么你自己没站稳，你分明就是故意跳下去陷害我的。” “够了！” 萧君策忽然大喝一声，沉着脸对陆芊月道：“莲蓉是自己掉下去的还是被你推下去的，本王长了眼睛，自己会看。” 第64章 银票 莲姨娘一听，缩在萧君策怀里，隐蔽的给了陆芊月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一眼，又挑断了陆芊月的神经。 “你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正挑衅我呢？” 萧君策顺着低头一看，却只见莲姨娘满身狼狈，可怜的垂泪。 便的他爱的是陆芊月，也无法站在陆芊月那一边。 反而满脸失望道：“阿月，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的阿月吗？莲姨娘只有一个名分，我都说了那晚没有碰她，你难道还要杀人。” “我没有。” 陆芊月气的跺脚：“你擦亮眼睛看，是这个女人陷害我，而且你说过，无论我说什么，都会无条件的信任我，你怎么又说话不算话。” “我相信你，也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萧君策跟陆芊月吵起来了。 听到这话，陆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不相信我。” “我亲眼所见，你要我怎么相信，我以为这次接你回来，你不再胡闹了，可这才第二日，你就固态蒙复，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萧君策摇摇头，失望之情写在了脸上。 陆芊月只觉得莲姨娘实在是太可恶了，她左右看了看，看见身后的丫鬟花果，一把拉了过来。 “你不相信我的话，那就相信花果的话，她刚刚就站在旁边，肯定看见不是我推的。” 花果支支吾吾道：“王爷，不……不是小姐推的，是是……” 话没说完，花果就低下了头。 花果只是小丫鬟，没训练过，没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而且从花果的角度看，的确是陆芊月将人推下去的。 萧君策更失望了：“你看，就连你的丫鬟都说是你。” 就在这个时候，莲姨娘适时开口：“王爷，妾身一条贱命不要紧的，您千万别为了妾身跟陆侧妃吵架，方才也是妾身不好，不该说以前伺候过王爷，都是妾身的错。” 虽然莲姨娘口口声声认错，却将陆芊月这么做的原因都给补上了。 萧君策无力道：“莲蓉以前伺候过我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你也说了不介意，只要我以后对你一心一意便好，看来你都是说谎骗本王的。” “好好好，你只相信这个女人不相信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带着这个女人滚，我不要再看见你了。” 陆芊月哭喊了出来。 萧君策看了陆芊月一眼，还真抱着浑身湿透的莲姨娘离开了。 刚一走，陆芊月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姐。”花果小心翼翼上前。 陆芊月转身却给了花果一个耳光：“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好姐妹，对你那么好，你刚刚竟然帮那个女人不帮我，分明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花果跪下，也不敢喊痛，委屈道：“是奴婢错了，方才应该说莲姨娘是自己跳下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是说我将她推下去的。” 陆芊月又给了花果一耳光。 花园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顾昭昭的耳中，南星绘声绘色的描绘情况。 “……陆侧妃的哭声，整个王府都听见了，王爷非但没安慰，还直接抱着莲姨娘走了，听说现在还在莲姨娘的院子里，还让刘管家出府去请大夫了。” 当时花园中可还有伺候花草的下人，当下人的要懂眼色，就算是人在，也最好不要招惹主子的眼，所以这事压根隐瞒不住。 顾昭昭也是意外：“看来莲姨娘的确厉害，此前被赶出府，只是楚王动作太快，莲姨娘的手段使不出来。” “可不是。”南星还庆幸道：“奴婢也是看走眼了，好在这莲姨娘三年来都乖觉，没有给小姐找麻烦。” “兔子急了还咬人，陆芊月断人生路，莲姨娘自然要反扑，莲姨娘有手段，我们也不用操心了。” 只要有莲姨娘在，就能绊住萧君策和陆芊月的脚。 “是啊，听见陆侧妃的哭声，奴婢心里都畅快了。”南星兴高采烈的开口。 帮着伺候完顾昭昭梳洗，又去拿出了一个盒子：“小姐，这三万一千两银票怎么处理，要不要送回户部尚书府，万一楚王又来找您麻烦要回去怎么办？” 顾昭昭看着这银票盒子道：“放在楚王府是不妥当，存到钱庄去吧，正好顺便回去探望一下二叔母，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敢回去。” 二叔父因为三十万两军饷丢失的事，待在牢狱中，本来就让二叔母一家担心的，若是知道了楚王要与她和离，二叔母定要更分心。 但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而且算着脚程，青黛这两日便要回来了，与其到时候她拿着先帝空白圣旨直接和离惊吓二叔母，不如早点跟她打个招呼。 “ 奴婢，这就去安排。”南星快速应下。 等准备好马车，顾昭昭便带着南星，还有顾家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出门了。 先去了通宝钱庄，这通宝钱庄存在了百多年，不仅在各国都有钱庄分号，便是景国立国之前，四处混乱之际，都没出过差错，更没有贪墨过一分钱，拿着支取凭证，多个国家都可兑换，十分方便，即便利钱贵一些，也用着放心。 顾昭昭带的数额不小，被请入了内室，掌柜亲自给她办理。 检查银票的时候，掌柜却惊讶了一下。 顾昭昭疑惑问：“掌柜，可是这银票有问题？” 难道，是被萧君策和陆芊月做了手脚，现在顾昭昭对这两个人，可是充满了质疑。 而且，萧君策此前情况她再清楚不过，早已身无分文，可却忽然拿出了十一万两银子之多，不仅给了陆芊月十万两的聘礼，婚宴也置办得十分风光。 就连 楚王府的下人，月例银子和冬衣都下发了，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钱庄掌柜道：“贵人误会了，银票没有问题，只是前些日子，刚从通宝钱庄取出，还是鄙人亲自办理，所以印象深刻，您看这上面银票票号，还都是相连的呢？” 顾昭昭拿起翻阅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 随后放下问道：“掌柜，不知可否方便透露，这来取银票的是谁？” 第65章 代嫁 掌柜为难道：“不是小人刻意隐瞒，实在是钱庄规矩，不可泄露客人信息，还请贵人见谅。” 见此，顾昭昭也没为难，通宝钱庄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人信任。 “那我便不为难掌柜了。” 从通宝到钱庄出来，顾昭昭便坐在马车上沉思这事，总觉得萧君策的钱财来的古怪，但想想他的身份，若想弄点钱财也不难，便没有放在心里。 一路到了户部尚书府，府门紧闭，看着就很萧条。 顾昭昭让南星敲门，门房好一会才出现，看见南星惊了一下。 “是大小姐回来了。” 宗族不在一处，各家论各家的排行，顾昭昭常年居住二叔父府中，为了不让她生疏，一直以来便让她与二叔父的孩子一起论排名。 女孩这一辈，她刚好比二叔父长女顾昀昀大半个月，便成了这尚书府的大小姐。 顾昭昭被迎进门，就发现了不对，院子竟然无人洒扫。 “尚书府出了何事？”顾昭昭拧眉问。 门房赶紧道：“大小姐，不是小的偷懒，实在是这些日子，府中日子不好过啊！” “怎么回事？”顾昭昭问。 “顾昭昭，你还知道回来。” 随着话落，一道声音从后院而来，那女子虽不如顾昭昭一般绝美动人，但也是风姿清丽。 她此刻美眸含怒，带着丫鬟匆匆而来，虽走的快，但一举一动都没失了世家大族女子的仪态。 “昀昀，府中发声何事。” 顾昀昀道：“母亲病了，前些日子府中还被人守着，进出都极为不便，就连医药都买不到，你前些日子还送东西回来，让母亲担心父亲后还要担心你，可你……却看都不回来看一眼。” 说到最后一句，顾昀昀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我去探望二叔母。” 顾昭昭也着急了，顾不上多说，一路往后院走。 顾昀昀跟在她身边，一路同行之下，顾昭昭也知道了尚书府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 自从二叔父被抓，二叔母就很担心，随后府中被人看守了起来，下人进出困难，就连采买吃食也不方便。 二叔母也不让府邸给顾昭昭传信，可后来过了几日，顾昭昭让青黛送了一个木盒进来，尚书府便知道顾昭昭出事了，只是人出不去，只能着急。 事情太多，二叔母便病倒了。 “……还是今日一早，那些人才撤了，母亲还想让我去楚王府探望一下你，看看你是否受了委屈，没想到你倒是提前一步来了。” 了解完事情真相，懊悔差点将顾昭昭淹没。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跟萧君策斗法，没有回来探望一下，否则也不会让二叔母如此病重。 “是我的错。”顾昭昭道。 “当然是你的错。”顾昀昀冷哼一声，但随后又问：“你在楚王府是不是出事了，前些日子楚王娶侧妃闹的那么大，就算府门被封，我也得知了一二消息。” 说着，眼神担忧的看着顾昭昭。 两人一同长大，本也是堂姐妹，感情极好。 此前萧君策娶陆芊月这个侧妃，若是往常，尚书府作为顾昭昭的娘家自然要去，可顶着罪臣的身份，家眷也不便出门，所以才没有出现。 “楚王府的事，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顾昭昭安慰道。 真实情况，自然不会告诉顾昀昀，顾昀昀性格有些火爆，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找上楚王府去。 “你有办法就好，反正要是楚王欺负你，爹就算被关了，还有大哥，自可为你做主，你可别矫情。” 顾昭昭闻言一笑：“知道了。” 说着话，就进了二叔母住的院子，一进去，顾昭昭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闻着这药味，顾昭昭便察觉其中不好。 快步进去，便见二叔母秦氏正脸色苍白的靠躺在床榻上，脸色灰败。 顾昭昭面色一变，走过去直接伸手就搭在秦氏的腕上。 这一举动，似惊到了秦氏，她微微睁开眼，看到顾昭昭惊了一下。 “二叔母，是我回来了。”顾昭昭开口道：“您很快就会没事的。” “是啊是啊！”顾昀昀也凑过来道：“娘，你不是一直很担心昭……姐姐吗，您看她好好的呢，而且她回来你就没事了。” 秦氏微笑着点了点头，拉着顾昭昭道：“没事就好，若是让你二叔父知道，我在外面没照顾好你，定会怪我。” “二叔母，我前一段时间还想办法进了天牢探望过二叔父，我不是让青黛回来报平安了，二叔父也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说到这里，顾昭昭一顿，青黛回来一趟，竟然没将尚书府的情况告诉她。 但此刻不好问这件事，顾昭昭先给秦氏看病。 她是宗慕华徒弟的事，尚书府中都是知道的，自然没意见。 顾昭昭让下人下去，先给秦氏扎了针，很快秦氏便睡着了，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随后顾昭昭带着顾昀昀出了内室，让丫鬟送了纸笔来，顾昭昭写好药方递给顾昀昀。 顾昀昀也赶紧让下人去抓药。 这时姐妹俩才有时间说话。 “二叔母病的很重，你们怎么不派人告诉我，便是不好出府，让青黛给我带句话也行，为何青黛回去只字不提。” 说到这，顾昭昭有些生气。 顾昀昀难过的说：“青黛来时，母亲还未生病，至于尚书府被围困之事，是母亲用身份命令青黛不得告知你。” 顾昭昭便明白了，二叔母是不想她挂心尚书府。 顾昀昀又道：“顾昭昭，当初陛下赐婚，本是要顾家嫡女，宗族没入朝可不受圣旨约束，但我爹是朝堂官员必须接旨，你是大伯的女儿，本是我嫁入楚王府的，你代替我嫁了，母亲一直很内疚。” 赐婚的时候，萧君策还未瘫痪，说的也是顾家嫡女，本默认的便是的顾昀昀。 可后来萧君策出了意外，双腿瘫痪，眼看着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哪知道这个时候，顾昭昭自作主张替她应了圣旨，后来也便定了顾昭昭嫁过去。 就算后来萧君策双腿好了，可他又与陆芊月传出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自然也不是个好夫婿。 顾昀昀对此也很内疚。 “好了，这事早就过去了。”顾昭昭道：“我父母双亡，若将来卷入朝堂之争，你们也可与我撇清关系，不至于连累整个尚书府，牺牲一人和牺牲所有人，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才是最正确的。” “可是……不能毁了你的一辈子啊！”顾昀昀眼泪忽然掉下来：“难道要我一辈子都欠你。” 顾昭昭心里也难受：“当初我代替你嫁过去是我自愿的，你不怪我抢了你的王妃之位就好，我们也算各得其所。” 顾昀昀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南星忽然进来道：“两位小姐，燕北王来了。” 第66章 水落 “燕北王？”顾昀昀闻言惊讶：“我只知燕北王主管了父亲一案，但也未曾见过，怎么好端端来府上了，大哥还在青山书院没回京，母亲又病着，无法见客，这可怎么办？” “昀昀，你别急，我先去看看。”顾昭昭安抚道：“你不是说之前围困尚书府的人都走了，说不定是查到了什么。” 顾昀昀闻言，眼睛一亮：“对，也许查清父亲是冤枉的。” “我去前院见人。” “我也一起去。”顾昀昀道。 顾昭昭道：“你还未出阁，不要见男，我不一样，此前就与燕北王见过，问起话来更方便些。” 说服了顾昀昀后，顾昭昭就去了前院。 堂内，燕北王脸带面具，端坐在左侧客位上，身后站着顾昭昭见过的石将军。 顾昭昭带着南星进去，微微行礼。 “见过燕北王。” “顾小姐不必多礼。” 燕夙站起身，往前伸出了手。 顾昭昭自行站起身，走到右侧客位上坐下，正好与燕夙面对面，一抬眸就对上了燕夙的目光。 心中一顿，又道：“不知燕北王来户部尚书府所为何事，我二叔母病重，此刻府中无人理事，若有要事，告知昭昭便可。” 燕夙却看着顾昭昭道：“我来尚书府不是为了见尚书夫人，而是为了见你。” 顾昭昭一惊：“见我。” 燕夙说完，头往后侧，瞥了石磊一眼。 石磊当即一拱手，大步朝外走去，出了堂屋后，就站在外面，跟门神一般，既能看见屋内情景，又守好了门。 顾昭昭犹豫了一瞬，对南星道：“南星，你也出去吧。” 南星应了一声，下去，也跟石磊站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顾昭昭这才道：“燕北王有话可以说了。” 燕夙微微颔首道：“关于那批银子，我查到当初的黄风坡只是虚晃一招，实际上这批银子从未运出京城。” 顾昭昭一愣：“可是这么大批量的银子，如果在京城，怎么会无人察觉。” “钱庄。” 燕夙说出两个字。 顾昭昭瞬间明白了，瞪大眼睛问：“您是说，那批银子被送入钱庄换成了银票……是了，银子太显眼，若是银票的话，那便无妨。” 可说完，还是拧眉：“但军饷是官银，上面都有官府印记，钱庄不会收的。” 能开钱庄的，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燕夙继续道：“我探查到京城中有三处铁匠铺子，大约一个多月前都易了主，而这三处铁匠铺子都声称接了大生意，每日忙碌不停，却不接待普通老百姓的生意。” 顾昭昭面色沉重下来，手也握成了拳头。 已然猜到燕夙话中意思，这些铁匠铺怕忙个不停不是在打铁，而是将官银重铸，这样自然消除了官银的印记。 燕夙又道：“这些银子，化整为零，分别存入了几大钱庄，而存钱最多的，便是通宝钱庄，就是那么巧，半月之前，这笔银子被取出了十一万两，你猜又落到了谁手里。” 顾昭昭瞳孔一缩，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 “楚王萧君策。” “不错。”燕夙道：“这些人伪装成了商人，送上了十一万两银票给楚王后，换取不被查货的资格，自然，他们告诉楚王的是，他们是瓷器商人。” 顾昭昭牙齿咬的咯咯响了两下，既愤怒，又懊恼。 愤怒的是，萧君策竟然为了有银子迎娶陆芊月，就什么都敢答应，最后还兜兜转转收了这丢失的三十万两军饷。 懊恼的是，她明知道萧君策银子来的蹊跷，可是却没仔细查问。 那些银子，三十万两，虽然损失了十一万两用来收买萧君策，但剩下的十九万两也能运送离开，并不算亏。 不然这么大批量的银子要运送出京城太难了。 “你准备怎么做？”顾昭昭忍下心口愤怒问。 燕夙道：“那些银子，会在今夜子时运送离开，此事我已经禀报给了陛下，今夜我会先将这批银子截留，来个人赃并获。” “多谢燕北王告知我这些，昭昭明白怎么做了，我这里还有楚王还给我的三万两银子，我今日刚存入了通宝钱庄，这些昭昭一并交换给你，这本就是燕北军的军饷。” 顾昭昭明白了此次燕夙前来的目的，除了告诉她查询案件的进展，怕就是因为她将那笔银子存入了通宝钱庄引起的。 “不必。”燕夙道：“那三万两既是楚王还你的银票，那便是属于你的，与军饷毫不相干，那十一万两既是楚王收的，那自然要楚王来还。” 这些话，燕夙说的理所当然，掷地有声。 顾昭昭张了张嘴，虽然是这个道理，但若二叔父此次平安无恙，三万两算什么。 她也不多说什么，心里却打定主意，等这事尘埃落定后，便将通宝钱庄的取银子票据和印章一起给送去燕北王府。 “昭昭多谢燕北王。” 顾昭昭站起身，诚心诚意再行了一个礼。 燕夙站起来道：“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多礼，还有……” 燕夙顿了顿，却不说了。 顾昭昭却没忍住问：“还有什么？” “没什么？”燕夙收回视线道：“只是想交代顾小姐，此事除了你自己知道之外，不可外传，以免消息泄露，但顾小姐想来是不会泄露的。” 顾昭昭神色一凛道：“燕北王放心，便是顾家，我也不会说的。” 这件事极为要紧，虽然二叔母和顾昀昀都是可信的亲人，但顾府下人也不少，万一不甚被传出去，也许今晚的计划就会失败。 只是，为何现在告诉她，而不是等事情结束后再说。 犹豫了一下，顾昭昭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自然是因为我信任你，而且此番事发，楚王必会受到牵连，你也一样，希望你做好准备。” 顾昭昭没想到燕夙会这么细心。 她道：“无妨，左右受罚的是萧君策，与我关系不大。” 燕夙这才点点头道：“事情我已经交代完，若不出意外，尚书大人快要被放出来了，顾小姐也可安心。” “昭昭多谢燕北王，我送您。” 燕夙点点头，随后便大踏步离开了顾府。 等目送人走后，顾昭昭才回了后院。 顾昀昀已经等在了那，一见到就追问：“怎么样，燕北王过来有什么事？” “只是与我打探一些二叔父的事而已。”顾昭昭想了想回答。 顾昀昀追问：“燕北王就没说，我爹什么时候可以被放出来。” 顾昭昭摇了摇头。 顾昀昀只能一脸失望。 顾昭昭在顾尚书府呆了一整日，等秦氏醒来后，又说了好些话宽慰她，确定留下了能治病的药方，这才放心地回楚王府。 明日她怕是不便出来了。 而今日，她是外嫁女，即便想留下，也不方便，好在，等明日传来好消息，秦氏这病应该就会好很多。 说白了，就是心病。 回了楚王府后，顾昭昭便听闻陆芊月砸了自己的院子，而萧君策非但无动于衷，也一直陪在莲姨娘身边。 一想就明白，肯定是莲姨娘用了手段将萧君策留下了。 顾昭昭自顾回了芳华院，一直静静等着入夜，她今夜无法入睡，一直在小书房练字，直到刚到丑时（凌晨1点）。 宫中来了人，宣召萧君策入宫。 第67章 石出 皇宫，御书房。 萧君策冷汗淋漓的跪在下方，等听明白了这次召见他是为了什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 当即低头道：“父皇，儿臣不知道那十一万两是……是军饷，儿臣冤枉啊！” 景帝直接将奏折丢了下去，砸在了萧君策额头上。 “你冤枉，你不问问这钱是怎么来，你就敢收！” “儿臣……儿臣……” 萧君策说不出话来，当时陆芊月不肯松口降低聘礼，他也不想委屈她，可郑皇后和顾昭昭都不肯帮他，就在他为难的时候，那个瓷器商人找上了门，直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说这批瓷器非常珍贵，怕离开城门的时候，会被粗暴检查损坏，愿意给出十一万两的银子买他一个不用检查就出城门的命令。 萧君策当时也是怀疑，但亲自检查过那些瓷器后，的确都是价值不菲，便相信了。 一些商人而已，没必要太过放在心里。 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个骗局。 此刻，燕夙站在旁边道：“陛下，银子虽然追查了回来，但主犯没抓住，而且缺了十一万两。” “这十一万两既然被楚王收了，那就让他吐出来，这是国库的银子 。”景帝大怒道。 大概太过生气，景帝说完后，就又咳嗽了起来。 苏公公当即紧张上前：“陛下，要不要将楚王妃召进宫来。” “朕没事，大半夜的就不要叫了，明天再叫便是。” 景帝挥了挥手。 苏公公这才不说话。 燕夙闻言，目光一闪道：“陛下既然身体不适，那便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交给臣处理便是。” 景帝微微颔首：“此事便交由你处置，银子追回来，不要声张，以免朝堂不稳，再找个由头将银子拿出来便是。” 燕夙便明白，景帝还是维护萧君策的。 “……是。” 等景帝被苏公公扶下去休息后，燕夙便对上了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萧君策道：“楚王， 还请带路。” “你现在便要去取银子？”萧君策一边站起来一边问。 但大概是跪的太久，膝盖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燕夙一直袖手旁观，并没有出手帮助。 “这是陛下的旨意，楚王难道还要拖延。”燕夙语气转凉。 萧君策面色难看，但都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面子了，诚实交代：“本王虽然收了十一万两银子，但一万两用在了迎娶侧妃的婚宴上，十万两有五万两采买了各色珠宝首饰以及名贵字画瓷器，只有五万……不，只剩一万九千两现银。” 说到一半，萧君策忽然想起，陆芊月不但将一千两给了顾昭昭做诊金，还有三万两也还了之前所借的银票，手里只剩下一万九千两。 燕夙自然早已查清萧君策的现状，但他会在乎吗？ “我管不着楚王到底将银子花用在何处，可这十一万两银子，不仅事关燕北二十万将士过冬的棉衣棉被以及响银，如今户部尚书还因为冤屈关在天牢内，楚王一句花光了，难道就想私吞了国库的银子。” 这罪名实在是太重了，重的萧君策即便是皇子也不能承担。 而且萧君策知道，景帝不让此事声张，就是在维护他，他若真的不拿出这十一万两银子，恐怕景帝会震怒。 “给本王三日时间。” 萧君策心里计算，从陆芊月那拿回一万九千两现银，再将其他嫁妆变卖，折损一些。 顾昭昭那三万一千两也拿回来，剩下的缺口，顾昭昭嫁妆丰厚，这又是为了救她二叔父，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日。”燕夙掷地有声说出两个字。 萧君策面色一变：“ 燕北王，一日时间太短，本王筹不到……” “京城虽然还是气候宜人，但燕北已经进入冬季，楚王能等，燕北军不能等，在天牢的户部尚书不能等，陛下也不能等。” 萧君策咬牙：“好，一日便一日。” 大不了他将那些东西卖的便宜些，让顾昭昭多出一些。 燕夙便道：“明日……不，今日午时，我去楚王府取银子。” “燕北王，你不要太过分了，一日时间本王已经让步，今日午时，便只有半日时间。” 萧君策连带愤怒。 燕夙道：“这些话，楚王可以对陛下说，若楚王能求得陛下宽容时限，便是让燕北军再多冻几日，臣也无话可说。” 萧君策哪里还敢去找景帝求情，若他说出这些理由，非但不会得到宽限时限，反而会惹怒景帝，正好撞在枪口上。 他冷哼一声，不敢耽搁，匆匆就出宫，快马往楚王府赶去。 萧君策一回到王府，也不再管什么莲姨娘，现在莲姨娘哪有这要命的事情要紧。 直接便去了慕月院。 慕月院的院门都关上了，此刻夜深人静。 “开门。” 萧君策大声道。 院内陆芊月和丫鬟婆子都被吵醒，陆芊月心里憋着一口气，扬声道：“不许开门。” “阿月，我现在没时间跟你闹脾气，既然你不肯开门，那我也只能强闯了。” 话落，萧君策直接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萧君策，你这个混蛋，你大半夜还来找我干什么，去找你的莲姨娘啊，我已经被你欺负的这么惨了，还不够，还不够。” 陆芊月哭着冲了上去，举起拳头就对着萧君策胡乱砸过去。 以前两人也吵闹过，那时候萧君策都会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禁锢住她的手，然后好一顿哄她。 但这时候，萧君策哪里还有心情。 他直接抓住了陆芊月胡乱挥舞的两只手，面容严厉道：“别闹了，我这个时候没时间跟你闹。” “你还凶我。”陆芊月哇一声哭出来：“你今天还冤枉我，当着我的面抱着别的女人走，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让你别闹了！” 萧君策再次大声一吼，这次声音更大，直接震的在整个院子里回响。 陆芊月也被吓的愣怔在了原地，甚至都忘了哭。 萧君策见陆芊月总算安静下来，这才道：“阿月，将你剩下的那一万九千两银票给我，还有我买给你的那些嫁妆，我都要拉走，让人处理了。” “你……你说什么？”陆芊月听完，只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聘礼还能拿出去的？ 那些东西，给了她就是她的，休想拿回去。 萧君策知道话不说清楚，陆芊月是不会拿出银子来的，索性直接拽着她的手腕道：“你跟我来。” 然后又让慕月院的人全都离开院子。 带着人进门后，将门反关上，确定没人后，萧君策这才压低声音将那十一万两的银子的由来说了。 “……现在父皇命令我将十一万两银子交出来，你也知道楚王府如今状况，你先将银票和嫁妆都给我，先填补上这个窟窿，日后我再补给你。” 跟萧君策情况不同的是，听完这些话的陆芊月却冷静了下来。 而且态度也变了。 “所以，你一定要从我这里将银票和嫁妆都拿回去？”陆芊月问。 “是。”萧君策抱着人哄道：“我的好阿月，今日你将莲姨娘推入水中，我可以原谅你，毕竟你也是因为太爱我，才会生出嫉妒之心，我也只是因为生气才留在莲姨娘那里，但我对你发誓，我没有碰莲姨娘衣角一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陆芊月就炸了，她猛然用力一把将萧君策推开。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以为是我推莲姨娘入水的，就算现在过来，也是为了银子，而不是为了我。” 这有什么区别吗？ 萧君策道：“阿月，这些事，等我应付完燕北王再说，你先将银子给我。” “不给。”陆芊月怒气冲冲道：“那些嫁妆和银子是你给我的嫁妆，给了就是我的，你欠的银子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第68章 吃味 “你说什么？” 萧君策一脸不敢置信。 他一直以为，从陆芊月这里拿回那些银子和嫁妆不是难事，至少比从顾昭昭那容易一些。 两人心意相通，他如今有难，陆芊月这么爱他，怎么可能会你帮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陆芊月却毫不犹豫拒绝了。 “阿策……不，萧君策，你用得上我的时候想到我了，你今天冤枉我，直接抱着别的女人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这银子我一分都不给，你要是出事了，我立马带着嫁妆回娘家，再找个人嫁了！” “啪！” 清脆的一耳光落在陆芊月的脸上。 陆芊月被打蒙了，而后回神就是跟萧君策厮打。 “你这个浑蛋，不但是个渣男，还是个家暴男，我要跟你离婚，我明天就走，我跟你完蛋了。” …… 慕月院离芳华院不远，毕竟好的院子也并不多，动静闹的太大，就传到了顾昭昭耳边。 南星从外脚步匆匆进来，对已经练了一踏字帖的顾昭昭道：“小姐，我刚刚在慕月院外站了一会儿，已经将事情探听清楚了。” “楚王问陆侧妃要银子，陆侧妃不给，好像还动手了。” 顾昭昭手一顿，在纸上落下了一道长痕。 南星不知具体情况，顾昭昭却是知道的，她一直在等，等萧君策被召唤进宫，现在又回来去找陆芊月要银子。 显然是，运送银子的人抓住了，但其中十一万两被挪用，落在了萧君策的手里。 景帝知道后，便是再偏袒，也会让萧君策将这十一万两银子交出来。 但这银子早成了陆芊月的嫁妆，又如何拿出来。 “你听清楚了，陆芊月不肯给。” 南星肯定点头：“是的小姐，奴婢站在慕月院外，都清清楚楚听到了，不仅是奴婢，就连慕月院的下人，怕也没有不知道的。” 刚开始萧君策说明缘由的时候，是压低了声音，可后来两个人闹起来，这声音就收不住了。 再加上是深夜，本就万籁俱静，外面的丫鬟婆子也不敢发出声音，这一下可不就传播的清清楚楚。 顾昭昭放下手中毛笔，缓缓坐下，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笑容。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顾昭昭知道，肯定是萧君策。 只要缺钱，找的一定就是她。 她带着南星出了门，果然，刚出去就见萧君策脸上带着三道指甲血印进了芳华院的院门。 “楚王如今已经有了深夜闯入的恶习了吗？” “顾昭昭，本王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废话。”萧君策黑沉着一张脸走来，在走廊风灯的光影下，显得格外阴郁。 他走近道：“你不是想救你的二叔父吗？现在有一个办法能救他。” “什么办法？”顾昭昭顺着问。 萧君策伸出手道：“拿出十一万两银子来，你二叔父便能被放出来了。” 顾昭昭觉得可笑至极，萧君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她冷下声音道：“若是我没记错，迎娶陆侧妃，楚王正好花费了十一万两银子，难道是楚王在外借了银子，如今诓骗我替你还上？” “本王骗你作甚。”萧君策道：“你到底还想不想救你二叔父了。” 若不是陆芊月不肯出银子，他也不会让顾昭昭出全部的银子。 他算过了，就算顾昭昭嫁妆不够，算上顾家的家底，还是够的。 “我是想救我二叔父，但是……”顾昭昭站在台阶上，看着面前的男人道：“我不相信你。” 顾昭昭不会说穿，这十一万两是丢失军饷的事，她不该知道这些，若被萧君策察觉是燕夙告知的她，诬陷她是小，燕夙泄露如此重要案件线索，也会受罚。 燕夙劳心劳力找回了这批银子，不管是不是为了燕北军，都是救了二叔父，是她的恩人。 她自然不能出卖燕夙。 她等到现在，只是为了一个确切的消息，知道事情已办妥，二叔父即将安然无恙走出天牢的消息而已。 “你若是不给本王，你二叔父就别想从天牢出来了。”萧君策气急威胁。 他没想到，陆芊月不给银子就算了，顾昭昭这也行不通。 用户部尚书威胁，可是他想好万无一失的计策，结果，顾昭昭竟然说不相信他。 她不相信他！ 这一点认知，让萧君策心里格外难受。 顾昭昭道：“若我没记错，我曾求过王爷救一救我二叔父，当时王爷是如何交代下来的。” 不等萧君策说，顾昭昭便道：“王爷让您的侍从交代‘朝廷自有法度，你会秉公办理，不会徇私枉法。’，如今这话，王爷都忘了吗？” 萧君策被这一提醒，倒是想起了这话。 顾昭昭继续道：“ 我愿意相信朝堂和陛下，只要我二叔父是冤枉的，定能给他一个清白，王爷如今既不主理这个案件，也不是大理寺官员，如何左右这军饷丢失案，还请王爷回去吧。” 事情既已查明，丢失的军饷也回来了大半，就已经还了二叔父的清白，她不拿银子，二叔父照样会被放出来，只是拿不出银子贴补这窟窿的萧君策一人倒霉而已。 虽然身为楚王妃，萧君策倒霉，她也讨不了好，但顾昭昭早已将这些置身事外，她从前便是顾虑太多，才会被处处拿捏。 只要不牵连户部尚书府和顾氏宗族，她一人如何，又有何关系。 “顾昭昭，我真的需要这笔银子，就当本王借你……” 此刻，萧君策忽然上前一步，但还没靠近顾昭昭，南星就张开双手挡在了顾昭昭身前。 南星仰着下巴道：“还请王爷止步。” 顾昭昭也因此停下脚步，回头道：“楚王缺银子到了这个份上，为何只来找我借银子，这十一万两都花在了陆侧妃的身上，即便少了一些，可也不该借到我头上来，该陆侧妃出才是。” 一提这事，萧君策脸色骤变，他冷笑道：“我刚从阿月的院子里出来，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我不信你不知道，不愿借银子就不愿借，何苦来挖苦本王。” “你说的对。”顾昭昭点头说：“我的确知道慕月院发生的事，就算不知道，看看王爷的脸也知道了，我也的确不愿意借你银子，还趁机挖苦你。” 顾昭昭不顾萧君策要杀人一般的视线，眼神看着不远处念道：“陆侧妃治病救人，从不在乎平民百姓和豪门大户的区别，就连陛下都称赞她为当世奇女子……” 顾昭昭一字一顿说着，当日萧君策递给她和离书时说过的话，她以为自己都忘了，没想到还记得挺清楚。 说完，顾昭昭讥讽一笑：“原来，也只是几万两银子而已。” 萧君策先是脸色一白，随后转成了青色，又成了红色，脸色不断变换来回，面露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顾昭昭要踏入房内之时，他忽然扬起头问：“顾昭昭，你不肯借我银子，又说出当日之话，是不是在介意当日我与你提出和离的事，因为你心里还在意我，所以吃味。” 第69章 云王 吃味？ 吃谁的？ 萧君策和陆芊月？ 顾昭昭一瞬间如吞了苍蝇般觉得恶心，不屑道：“王爷不必多想，我只是记忆比较好而已，我从不曾将王爷放在心上，又怎会吃味。” “你故意在这个时候，提起阿月，又说出本王当日所言，不是吃味是什么，本王知道你们世家女子顾及颜面，不肯承认，但本王心里明白。” 见萧君策越说越荒诞，顾昭昭眼中厌恶加深：“以往我只认为楚王只是这世间薄情寡义的男子，却还不知，楚王竟还生有妄想症，既有病，便该治。” “那正好，你不是神医吗？你来给我治。” 萧君策打蛇随棍上。 顾昭昭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道：“南星，送楚王出去。” 她怕让萧君策再说下去，她会忍不住给萧君策一瓶毒药。 南星绷着一张脸，指着院门外道：“楚王，我家小姐让你离开。” “谁允许你称呼她为小姐，你应该叫楚王妃。” 萧君策冷冷纠正。 南星还是道：“还请楚王离开。” 萧君策直到转身走出院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来找顾昭昭借银子的。 可刚刚话赶话竟然忘了，可莫名，知道顾昭昭为了他吃味，这次，他心里竟然不觉得生气。 正要折返，院门却被南星“啪”一声重重关上了。 想到顾昭昭强硬不肯借银子的态度，萧君策明白，这次恐怕很难借到了。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 等一切重回宁静，不远处的树梢动了动，然后两道黑影离开。 楚王府后院，燕夙和石磊一前一后降落。 石磊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道：“王爷，改天我去给楚王套个麻袋打一顿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强硬找媳妇借钱……” 一道杀气，让石磊话一顿，等对上了燕夙的背影后。 “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道：“顾……顾小姐。” 换了个称呼，杀气就消失了。 石磊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继续道：“楚王不要脸找顾小姐借钱就算了，还说出那恬不知耻的话，顾小姐要是能看上他，我老石将自己的头摘下来当球踢。” “闭嘴。” 燕夙吐出两个字。 石磊点点头，但又道：“不是……王爷，您关心人顾小姐就说出来，这出了宫偷偷摸摸的来这楚王府后院，看见顾小姐被欺负也不吱声，也不帮人出气，还不让我帮您出气，您干嘛来的，您这么墨迹，也难怪三年前眼睁睁看着人顾小姐嫁人……哎哟！” 等天将明，石磊一瘸一拐的回了燕北王府，又碰到了胡军医。 胡军医一看，就指着石磊，幸灾乐祸的笑起来：“石将军这是怎么了，摔跤了。” “赶紧的，给我拿点药，笑笑笑，小心你牙齿都给笑掉了。”石磊没好气。 胡军医一听，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别用我的药，就你这态度，也难怪又被王爷打了。” “你这庸医，上次王爷中毒，你毛病都看不出来，还是人顾小姐治好的，你不给我，我回头找顾小姐拿点药去，准比你的更好。” 胡军医一听，立即就凑了过来：“你说上次那个救了王爷的小姑娘，姓顾，是哪家的小姐啊！” 石磊一下意识到说漏嘴了，他也是因为从小跟在燕夙身边伺候，才知道不少事，可不能泄露出去。 “行了行了，你少打听，小心王爷也把你揍一顿，你这糟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可扛不住这个。” 胡军医一听，这才按捺下好奇心，丢给石磊一个瓷瓶道：“上好的金疮药，你省着点用，朝廷给咱们燕北军的军费少，十万人才给三十万两，又要吃又要穿还要发响银，这就算了，还半路弄丢了，朝廷耗得起，我们燕北军可等不起。 王爷急的亲自来京城找，但就算找到了，那点银子塞牙缝都不够，燕北王府的银子都贴进去了，经费不多，少惹王爷生气，省点金疮药。” “是啊！”石磊对这话也赞同：“他奶奶的，这京城一个王爷娶个小妾，都要花费十一万两，这都够给我们燕北军所有军人都加一床厚棉被了。” “谁允许你们私议朝堂之事的。” 燕夙声音忽然响起，石磊和胡军医都调整了面容，恭恭敬敬的弯腰，异口同声喊道：“王爷。” 虽然燕夙年轻，但这威望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可以说燕夙，就是燕北的王。 “下去领十军棍。”燕夙冷声道。 石磊当即呲牙咧嘴，但也不敢反驳，低头应了下来。 胡军医马上道：“王爷，石磊皮糙肉厚多打几下没事，我可挨不住。” “胡军医以后慎言，此次便给王府挑十缸水吧。”燕夙改了口。 燕北军一向治军严厉，公私分明，做错事，按照身份有不同的惩罚，但不会不罚。 胡军医这次也没有意见。 安排好后，燕夙又道：“吩咐下去，燕北王府不许私议朝堂之事，也不许议论京城与燕北之事，一经发现，军法处置。” “是。”再次有人大声应下。 处理完这件事，燕夙对着石磊道：“点一队人马，三个时辰后随我去楚王府。” “是！” 石磊精神一震，这次应的特别响亮。 但应完后，忽然想起什么，期期艾艾道：“可是王爷，我这去领了军棍，少说也要躺个一天半天的，您看这……” “那就等处理完了楚王府的事，再去领罚。” …… 燕北王府发生的事，顾昭昭自然不知。 她从半夜萧君策的态度中，知道了结果，便回去休息了，她是学医的，若非必要，对自身的坐卧起居都有严格的要求。 她要休息好，好去天牢迎接二叔父回家。 只是，顾昭昭也没休息多久，很快就被叫起来了。 宫中内侍来了，让顾昭昭进宫。 到了御书房，一夜没睡的苏公公一脸忧虑的道：“本来陛下精神头已经好了不少，可没想到今日一早又有些病重了，楚王妃快给陛下看看吧，这马上就要早朝了。” 顾昭昭拧眉，去了内侧给景帝把脉，松开手后，对景帝道：“陛下这是惊怒伤身，又没有休息好，所以原本控制好的情况又有些反复，陛下还是要注意休息。” “朕也想休息，但如何休息。”景帝说了一句，又咳嗽起来。 见此，顾昭昭也不多言，直接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给景帝扎针。 几针下去，景帝情况就好转了不少。 虽然顾昭昭没真的接触朝堂之事，但幼年喜欢进入书房给二叔父磨墨，见得多了也知道，管理一个国家，事情繁杂。 各处民生，朝堂大事都有，十分繁杂。 扎完针后，顾昭昭想了想，还是道：“陛下不能再如此劳累下去，不如将一些不重要的政务分担下去。” 景帝闻言冷哼：“分担给谁，云王不在，楚王愚钝，朕其他几个儿子个个都不争气，朕哪里放心。” 第70章 驱逐 云王？ 顾昭昭听到这个称呼，就想起了燕夙跟云贵妃的交易，云王便是云贵妃之子，也是当今三皇子。 大皇子早夭，二皇子痴傻，只有三皇子云王，四皇子萧君策年长，后来景帝后宫便好些年没有皇子，后面出生的五皇子六皇子，如今不过四五岁。 云王三年前不知犯了何错，在她嫁给萧君策一月前，被景帝贬出了京城，去了南疆边境驻守。 但现在听景帝的话音，似乎对云王很是看中，并不像是不喜的样子。 她将这些想法压在心里，针灸后又开了药，虽然景帝不愿意休息，但还是叮嘱少动怒，多休息。 而后，景帝去上朝，顾昭昭被苏公公亲自送出皇宫。 “今日劳烦楚王妃了，还请楚王妃多想想办法。”苏公公又道。 顾昭昭这才知道，苏公公为什么亲自送她。 她摇头道：“若陛下不休息，我便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苏公公叹气：“要是云王在就好了。” 再次听到云王，顾昭昭心思一动，好奇打听：“苏总管，云王到底犯了何事，会被遣送出京城。” 苏公公吓了一跳，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无人，这才放心了些。 而后压低声音道：“楚王妃，咱家也不瞒你，但这事您自个知道就好。” 顾昭昭点头：“这是自然，这点分寸昭昭还是有的。” 苏公公这才神色不明的看了顾昭昭一眼，然后道：“说来这事，还跟楚王有关。” “楚王？”顾昭昭一惊。 苏公公点头：“三年前，陛下举办狩猎，楚王追寻一头麋鹿，结果却遭遇了陷阱，从马上摔了下来，被正好进山林的陆医仙所救。 那皇家狩猎山本提前清场了，还设置了围栏，可不知为何一处守卫被打晕了，围栏破了个口子，让陆医仙误闯了进来，这才有了这机缘。 但楚王这一摔啊，被御医诊断终身瘫痪， 这可差点要了皇后娘娘的命，虽没有证据，可当时云王正好就在楚王不远处狩猎，这事吧……” 后面的话，苏公公不说了，但顾昭昭也听明白了。 感情，云王会被驱逐出京，在南疆守境三年，还是萧君策的缘故。 不过云王陷害楚王，导致楚王瘫痪这事，三年前可没传出消息来，显然是被封锁了。 景帝肯定是为了平息事件，才将云王送了出去。 这件事隐蔽，想来如果不是她要给景帝治病，又帮了苏公公治疗寒疾，她这楚王妃的身份在这，苏公公也不会告诉她。 ”多谢苏公公告知，昭昭记下了，绝不外传。”顾昭昭再次道。 苏公公又叹了一口气：“此事，楚王妃知道也无妨，要是云王在京的话，倒是可以帮陛下分担一二政务，让陛下好好养病。” 顾昭昭一愣，没想到苏公公这个内侍总管，对云王的印象这么好，苏公公是景帝身边的第一人，很多时候，苏公公的态度就代表了景帝的态度。 看来，这个云王很得圣心，既如此，害萧君策做什么，还导致自己被迫离京，顾昭昭私心觉得，这不是云王做的。 但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她在这里猜测也无用，只是不知燕夙是否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让这个云王回京。 从宫中返回楚王府，正好要到午时，楚王府门口站着不少燕甲卫，顾昭昭一愣。 顾昭昭还没下马车进府，就看见燕夙大步而出，身后的燕甲卫手里还抬着许多大箱子。 燕夙看见顾昭昭，脚步一顿，但还是没有朝着顾昭昭走来，直接一跨上了马背，只是并没有就此离开，还等着其他燕甲卫将木箱子一箱箱抬上运送的马车。 “顾小姐。”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左眼肿成了一条缝，右脸颊鼓成包子的人颠颠的跑了过来。 顾昭昭回神，仔细辨认了一下，迟疑问：“ 石……将军。” “是我。”石磊憨憨笑道：“没想到又遇到顾小姐了，还真是巧，您这是打哪来啊！” “大胆，我们小姐的行踪也是你能打听的。”南星忙走到顾昭昭身边呵令道。 石磊看见南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现自己戴着头盔又放下了。 “无妨，石将军也没有恶意。”顾昭昭阻止道。 石磊点头：“对对对，我没有恶意，就是跟顾小姐打个招呼，没想打听顾小姐行踪，顾小姐不想说就不说。” 顾昭昭对石磊的印象还不错，主要是石磊的眼睛很干净，从眼睛能看穿一个人的心。 自然，顾昭昭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比如萧君策，但其实也不算看走眼，只是没透过表象看穿内里而已。 还有她看不穿的人，比如不远处的燕北王燕夙。 顾昭昭视线扫过去，却见燕夙也正好看着这边，四目相对，忽而燕夙打马过来，在三步远停下。 对顾昭昭道：“顾小姐申时（下午3-5点）可去天牢迎接户部尚书。” 顾昭昭眼睛一亮：“我二叔父今日便可出来吗？这么快。” “自然。”燕北王语气柔和轻缓：“顾大人本就是被冤枉的，如今事情已查明，响银也已追回，自然不能让顾大人再受牢狱之苦。” “谢燕北王。” 顾昭昭激动的满脸笑容，赶忙给燕夙行礼。 转头又道：“快，去户部尚书府，我要告诉二叔母这个好消息，再准备去接二叔父。” 正要上马车，忽然又想起什么，再交代：“南星，将我亲自调制 治疗外伤的雪痕膏送一瓶给石将军。” 说完，都顾不得跟燕夙说话，顾昭昭就重新进入了马车。 南星也赶忙掏出了一瓶药，放在石磊手里，就也跟上了马车。 然后，燕夙和石磊就呆呆的看着顾昭昭的马车直接调转了头，绝尘而去。 石磊呆呆看着，懵逼的回头问：“不是……王爷，顾小姐这就走了。” “她担忧 顾尚书心切，你懂什么。”燕夙不客气道。 “哦！”石磊应了一声，随后拿起手中的白色瓷瓶道：“胡军医那个庸医的金疮药用的痛死了，顾小姐给的雪痕膏，名字这么好听，肯定很有用，我赶紧擦擦。” 可石磊刚要打开瓶盖，忽然手心一空，再一看，瓶子已经到了燕夙的手里。 “王爷……”石磊不解。 燕夙道：“你皮糙肉厚，还是用胡军医的金疮药好。” 说完，燕夙转身驾马离开。 第71章 放出 顾昭昭一路催促马夫，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户部尚书府。 一路进入后院，对病情稍有好转，但依旧起色不大的秦氏说了这个好消息。 “当真？”秦氏抓着顾昭昭的手惊问。 顾昭昭认真点头：“燕北王亲口所言，那丢失的三十万两响银也如数追回。” “那真是太好了。”顾昀昀在一旁也是喜极而泣。 “快，我们快去天牢。” 秦氏大概是有了主心骨，精神一下便好了很多。 顾昭昭虽然也着急，但还有理智在。 阻拦道：“二叔母，此刻正值午时，距离申时尚早，不如先派一个下人去候着，您和表妹先用一些午食，再给二叔父准备一些干净衣物和一些清淡的吃食。” 秦氏一听，也点头：“是的，不能这么去，我也要打扮一二，不能让你二叔父为我担心，昭昭，你再给我扎两针，让我气色看着好些。” 顾昭昭自然答应，秦氏又吩咐人下去准备衣物和吃食。 一瞬间，虽然人还没回来，但户部尚书府，瞬间从死气沉沉鲜活了起来。 等准备好，也不顾还没到时辰，就一起出发了，顾昭昭一同前去。 去了天牢，就在天牢对面街上候着，天牢守卫也没驱赶，到了申时，天牢们打开，顾尚清走了出来，一脸恍如隔世的表情。 “爹。” “老爷。” “二叔父。” 马车内，顾昭昭三人见此，都激动了起来。 顾尚清听到声音看来，也走了过来。 秦氏慌张下马车，顾昭昭赶紧扶着秦氏：“二叔母，慢点。” 两方在路上相遇，秦氏一抓住顾尚清的手便落下了泪来。 哽咽道：“老爷，你受苦了。” “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吗？”顾尚清给妻子擦泪。 顾昭昭道：“二叔父二叔母，我们先回家，你们在马车上好好叙旧，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 顾昀昀点头：“对对，天牢门口晦气死了。” 秦氏也赶忙点头，于是纷纷上了马车，顾尚清和秦氏同一辆马车，顾昭昭和顾昀昀在后一辆马车上。 顾家，有一条男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而秦氏入门第二年便生下了顾家长子顾青城，是以顾尚清并未纳妾， 夫妻之间并未外人，相濡以沫二十年自然感情深厚。 顾昀昀一上马车就偷笑了一下。 顾昭昭无奈点了点她眉心道：“你真是大胆，二叔父二叔母都敢取笑。” 顾昀昀哼了一声说：“你只要不说，爹娘就不会知道。” 说完，还看着顾昭昭。 顾昭昭叹气：“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太好了，爹没事了。” 顾昀昀抱着顾昭昭的胳膊，歪在她的肩头上。 顾昭昭也在心里感慨：是啊，真是太好了，这件压在心头上的巨石，终于落地了。 回到了尚书府，一进门就放着一个火盆，秦氏又亲自用柳条沾了柚子水洒在顾尚清身上。 顾尚清虽然无奈，但还是照着做了。 顾昀昀在后面看的吃吃发笑，被顾昭昭警告的看了一眼。 等顾尚清沐浴梳洗完毕，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吃饭。 饭后，顾尚清看着已经很疲累了，但还是打起精神看向顾昭昭。 “昭昭，我这案子是如何了结的，你可知内情。” “爹，姐姐怎么会知道。”顾昀昀疑惑。 顾昭昭却颔首道：“此事，我还真知道一二内情，其实……” 她正要开口，顾尚清却抬了抬手阻止她道：“我们去书房说。” 顾昭昭便单独跟着顾尚清进入了书房，她年幼时，经常出入顾尚清的书房。 还被顾尚清抱在膝盖上，教导过许多顾家男子才该学习的知识，比如如何分析朝堂大事。 在顾府，只有大堂哥顾青城有这个待遇。 她知道，因为她父母无子，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顾尚清一开始是想将她当男儿培养，想她日后招赘，生下一个男孩，继承大房的衣钵。 却不料，她在三年前，做出了代替顾昀昀嫁给萧君策的决定。 顾昭昭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包括楚王府发生的事，这个案件的始末，以及自己准备拿出先帝所赐空白圣旨和离的打算。 对着秦氏和顾昀昀，她自然不会拿这些事，让她们跟着烦恼担忧，但对顾尚清，顾昭昭却不会隐瞒。 且知道，顾尚清会帮她指引方向。 顾尚清一直静静听着，面色也越来越沉重，就算听到顾昭昭说拿出空白圣旨，也只是惊了一下，并没有阻止。 “这件事看来的确牵连甚广，不仅跟安国太子有关，如今还跟楚王牵扯上了。” “是的。”顾昭昭应下。 顾尚清又道：“楚王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的确非良人，你想早日脱身也是对的，但你如今宗神医弟子身份泄露，又为陛下治病，已经牵扯了进去，宗族知道定不会容你，若失去那道空白圣旨，又与楚王和离，你在这世间如何容身。” “二叔父，那圣旨在手里留不得。”顾昭昭道：“陛下定知道圣旨的事，对君王而言，怎能让不受掌控之物留存，正好趁此机会让我和离，待我和离后……” 她顿了顿继续道：“二叔父便削去我的顾家身份，如此，我便不会牵扯二叔父了。” “胡闹。” 之前说了那么多，顾尚清都没生气，但这次却一拍桌子怒了。 “我还没死呢，宗族就算对你不满，我也能护你，你若离开宗族，你父亲那一脉就断绝了，你父母留下的产业统统都要便宜了宗族那些人。” 顾昭昭道：“那些产业我都想好了，能拿走的我都拿走，那些田产房契我转到二叔父名下……” “想都不要想。”顾尚清打断道：“那些东西只能是你的，以后这些话不要说了。” “二叔父？”顾昭昭唤了一声。 顾尚清道：“当初若不是你私自应了那圣旨，这婚事也轮不上你，如今这情况，我们顾家趁此与皇室脱离姻亲关系也好，但此时要从长计议，那圣旨若直接拿出来就打了陛下的脸，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从长计议。” 在顾尚清的视线下，顾昭昭还是应下了。 “……是。” 顾尚清这才又将话题绕到响银丢失的事情上：“你说，楚王补上了那十一万两银子，是如何补上的。” 第72章 归京 顾昭昭摇头：“我当时急着通知二叔母此时，倒是忘了问燕北王，但楚王也没几处找银子的地方，若不是皇后娘娘支持，那便是郑国公府了。” 郑国公府，就是郑皇后的娘家。 顾尚清颔首，也认为顾昭昭说的有道理。 “对了，二叔父，我今日意外从内侍总管苏公公处得知一事……” 顾昭昭又将云王被贬低出京，跟楚王三年前落马瘫痪之事给说了。 顾尚清闻言道：“此事，我当初也听到了一二传言，但很快就被压下，但云王此人光明磊落，且处处比楚王优秀，何必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最后还牵连到自己身上。” “所以，二叔父也认为不是云王做的？”顾昭昭问。 顾尚清颔首：“当初这事蹊跷，怎么查都查不到半点线索，事过留痕，此次响银丢失，都能查到安国太子身上，可当初什么都查不到。” 顾昭昭不由沉思。 顾尚清见此道：“昭昭，虽我自小将你与青城一起培养，但你到底是个女儿家，这些朝堂之事，让二叔父烦恼便可，你不要插手以免惹祸上身。” 顾昭昭明白顾尚清要保护自己的心意，点头答应下来。 叔侄两在书房说了许久，顾昭昭见顾尚清累了，提出帮顾尚清扎针舒缓疲劳，顾尚清答应了。 银针落下，顾尚清很快就熟睡了，顾昭昭又根据顾尚清的身体情况，写好了调理身体的药方。 在牢狱中待了许久，即便没人用刑，也损伤了身体。 等拔了银针，让下人好生伺候，这才出来。 哪知道，刚出来就见顾昀昀在不远处急的直跺脚。 一见顾昭昭，就眼睛一亮的冲了过来，拉着顾昭昭的手道：“快快快，快随我一起上街。” “上街？”顾昭昭疑惑。 顾昀昀道：“哎呀，云王回来了，听说南疆打了胜仗，云王还抓住了南疆大将当俘虏，可威风了，我们去看看。” “云王，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昭昭惊讶，不说今日早上刚知道云王的事情，就说燕夙和云贵妃的交易也没多少时候，南疆距离京城快马需半个多月，若放缓了速度押送俘虏，至少也要一个月。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燕夙跟云贵妃的交易，云王也是要回来的。 好么，燕夙这是骗了云贵妃。 但，燕夙能提前知道云王回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消息灵通，还是跟云王早有联系。 顾昭昭一瞬想了不少，顾昀昀可不管那么多，拽着顾昭昭就走。 顾昭昭回神无奈道：“也好，正好顺路去药铺给二叔父抓药。” 两人一同上了街，从南城门到皇宫那条路的主街，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除了跟顾昀昀这样出来看热闹的大家小姐，平头百姓也都纷纷出来了。 看到这里，顾昭昭不由心中感慨：云王可真受百姓爱戴！ 她此前，一半时间住在尚书府，一半时间跟着师傅宗慕华，后来大了些，又因为父母产业在宗族待了几年，也是三年前才回的京城。 刚回来不久，就发生了萧君策坠马瘫痪，云王被贬低出京，而后就是催促完婚圣旨。 是以，还真不知道，云王声望竟然如此之高，就算离京三年，依旧被京城百姓爱戴。 好歹是尚书府小姐和楚王妃，顾昭昭和顾昀昀还是占据了一个视野极佳的酒楼二层包间。 两人一边等着，顾昀昀一边道：“云王终于回来了，这下看楚王还怎么嚣张，娶个侧妃就闹的那么大，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不赐婚我们顾家和云王，那样就不用姐姐代我嫁过去了。” 说着，顾昀昀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多说无益，你这话传出去可是要惹祸的。”顾昭昭警告了一句。 可已经被听到了。 这包间也不隔音，好巧不巧，隔壁就是楚王萧君策，他脸色当即黑沉了下来。 看向身边的侍从青山，压低声音问：“那顾二小姐话中何意，难道当初赐婚的不是我与顾昭昭？” 青山低下头道：“听……听闻赐婚的是顾尚书的嫡女，王妃只是顾尚书的侄女，不过当初王爷病重，顾尚书府换了人，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没说什么？ 萧君策脸色便更难看了：“所以，是因为我当初成了废人，顾家看不上我，才推了顾昭昭这个替代品出来。” 青山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但萧君策已经明白了。 他气的在包间内来回转圈，本因为陆芊月不肯拿出银子来，害他不得不求助郑国公府一事耿耿于怀。 可现在想到，若不是陆芊月妙手医仙，他如今怕是还瘫痪在床，是个人人看不起的废物，而害他差点成了废人的云王，只是被逐出京城三年，便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此事，何其不公。 “回府。”萧君策坐不住了，准备回去跟陆芊月和好。 青山一愣：“王爷，您不看了吗？” “呵，萧君临那张脸我便是花城灰也记得，还看什么。” 说完，萧君策便起身离开了。 萧君策刚走不过一刻钟，街道就喧哗了起来。 顾昀昀更是激动抓着顾昭昭的手：“来了来了，姐姐快看，那就是云王。” 顾昭昭顺着顾昀昀的视线看去。 一匹矫健的白色战马，一身白色铠甲， 头盔遮挡了双耳和脸侧，依旧从露出的五官，看出其俊朗英姿来，身上没有半分风霜气息，却又带着战场上磨砺过的沉稳。 的确很优秀。 云王跟燕夙完全是两个风格，若说燕夙是悄无声息的黑夜之王，那云王就是在阳光下光彩照人的一抹朝阳，极为耀眼。 云王很快就驾马而过，身后带着一个巨大的囚笼，囚笼盖着黑布，不知里面情况，但应该就是那南疆的将军俘虏。 看完了，顾昭昭便和顾昀昀一起去抓了药，给二叔父和二叔母的都有。 检查后没问题，顾昭昭便让顾昀昀带回去。 “姐姐，要不，你别回楚王府了，跟我回家去住吧。”顾昀昀分开时不舍道。 顾昭昭摇头：“我是楚王妃，怎能随意在外夜宿，快回去吧，我也要回楚王府了。” 于是两人分开。 顾昭昭刚进楚王府，一路朝着后院而去，哪知在必经之路上，却见萧君策和陆芊月两人依偎在一起看日落。 她看了一眼，准备自觉离开，不去打扰二人。 哪知道，萧君策阴阳怪气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楚王妃这是去哪里了，出府不报备本王便算了，还敢私自逗留去观看外男，难不成想红杏出墙。” 第73章 偏心 顾昭昭脸色一沉，淡声道：“还请王爷慎言，即便王爷担得起头顶绿帽，我也担不起这罪名。” 说这话时，顾昭昭看了依偎在萧君策怀中的陆芊月一眼。 不知，萧君策是否知道陆芊月与安国太子相识。 当日在清风楼，虽发现是被口技之人冒充了安国太子，但话中内容若为真，那便表明陆芊月关系匪浅。 只是如今，安国太子没了音讯，也无法查实。 顾昭昭也对安国死士刺杀她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说的是你，你看阿月做什么？”萧君策怒声道。 顾昭昭收回视线，看着远方落日余晖道：“我不愿看你，自然只能看陆侧妃。” “不愿看我，却上街去看云王，还敢说你不想红杏出墙。” 萧君策却越说越气。 顾昭昭闻言这才知道，怕是自己行踪泄露，云王归京，让萧君策迁怒了。 她道：“我若看一眼得胜回朝的云王便是红杏出墙，那今日半个京城的女眷，怕是都要红杏出墙了，楚王，我已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不能各安其事。” 说完，顾昭昭便走了。 拦着那背影，萧君策想起今日在酒楼听到的那些话，早就明白，顾昭昭本就是顾家看不起他，强塞给他的替代品。 顾家理亏，顾昭昭更是不配这个楚王妃的位置，不来讨好他便罢，竟还敢是这副态度。 萧君策索性扬声道：“来人，吩咐下去，日后若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王妃出府。” “阿策，你刚刚说什么，云王回来了？” 这个时候，陆芊月忽然出声问。 萧君策面对陆芊月，缓和了一些脸色：“不错，云王没有父皇召见，竟敢私自回京，明日早朝我定参他一本，以报三年前他害我之仇。” 提起这事，陆芊月眼神微闪，表情十分心虚。 只是因为萧君策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注意到。 …… 虽被萧君策找了晦气，但顾昭昭的心情也没有太糟糕。 一是早就了解了萧君策的为人，二来就是二叔父洗刷了冤屈，离开了天牢。 顾昭昭幼时曾被师傅宗慕华教导过，若日后成婚，夫君是良人，她便用同样的良善回报，若夫君是恶人，也不必伤怀。 人生在世，婚姻不过是其中一道微不足道的风景，甚至比不上一道疑难杂症，也挡不住这万千河山的风景。 顾昭昭一直将这话记在心里，是以，在萧君策提出和离之后，她就渐渐将自己与萧君策划清了界限。 她和萧君策之间，不过只是有夫妻之名的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的不当言行，自然伤害不到顾昭昭。 回到芳华院，顾昭昭却见院中早已等了两个人，一个是莲姨娘，顾昭昭并不意外。 此前，莲姨娘好不容易使用计策让萧君策和陆芊月之间产生裂痕，这会儿却突然和好了，莲姨娘着急来找她讨想法正常。 另一个就是青黛了。 青黛回来了。 “妾身见过王妃。” “小姐。” 顾昭昭先看向青黛，青黛对着顾昭昭微微颔首，意思是已经办妥了。 顾昭昭心中稍松了一口气，先应付莲姨娘。 “起来吧。”顾昭昭说着，走到堂内主座上坐下，看向下首的莲姨娘问：“何事找我？” 莲姨娘一脸愁苦道：“王妃，我昨日好容易让王爷和陆侧妃发生了隔阂，昨夜晚上还闹的那般大，我还以为王爷已经彻底厌弃了陆侧妃。 哪曾想到，今日将近日落，王爷忽然从外回来，直接就去了慕月院，听说还好生哄了陆侧妃一番，两人又和好了。 我从小伺候王爷，自认了解，可这次实在是看不懂，不知接下来如何让王爷再次回心转意，王妃，您说，王爷到底是如何想的。” 顾昭昭也不知道萧君策是如何想的，难道他当真爱陆芊月不可自拔，就连危难之时，陆芊月袖手旁观，也不放在心上。 但显然，莲姨娘这样的招数，无法分开两人。 “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有些手段可一不可再，先回去吧，只要在王府一日，我便保你一日平安，若王府容不下你，我也自会帮你安排去处。”顾昭昭开口。 她现在没心思放在莲姨娘身上。 “……是。”莲姨娘表情不甘，但还是屈膝应下：“那妾身告退了。” 等莲姨娘走后，青黛道：“小姐，看莲姨娘神色，恐怕不会听您的。” “她听不听自是她的事，我又没有束缚住她的手脚。”顾昭昭并不在意。 说到底，莲姨娘也不算她的人，她也无法负责莲姨娘的每一步路。 南星却道：“就怕她自作主张，到时候连累小姐。” “我情况已然如此，不可能更坏，莲姨娘自作主张成功最好，失败也无妨，不过……她若不听我的，这次必败。” “为何？”南星好奇，这次就连青黛也疑惑看了过来。 顾昭昭叹气道：“因为裁判偏心。” 之前莲姨娘使用手段，萧君策早因陆芊月大闹婚宴，和后来的误会生气，自然向着莲姨娘。 但这次，萧君策显然对陆芊月的感情有些转变，若莲姨娘再次出手，即便错的是陆芊月又怎么样，萧君策不在乎，那就没有任何变化。 这些后宅手段，她可是被仔细教导过的，说白了，谁对谁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握决定权的那个人，心里更偏向谁。 “南星，你去厨房看看，晚食可准备好了。”顾昭昭不欲多说，支开南星。 南星张了张嘴，看了青黛一眼，还是屈膝应了：“……是。” 然后低头不开心地走了出去，显然知道自己是被支开了。 等室内只余下顾昭昭和青黛，青黛才进入内室，取出一个半个手臂长的长条形盒子出来，跪下将盒子举过头顶道：“奴婢不负小姐所托。” “快起来。”顾昭昭亲自上前拉起青黛，随后接过那个木盒子，摸了摸后，又好好收了起来，并未立即打开。 等南星拿了晚食来，顾昭昭用过，又沐浴洗漱后，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人时，这才放下床帐，取出了木盒。 第74章 诬陷 顾昭昭先检查了一下木盒，确定没被动过手脚，这才从脖子那衣领处掏出了一把不规则五角星一般形状的钥匙。 然后手指摸索着找到盒子底下的暗扣，指尖往上一按，盒子中间忽然裂开露出了一个不规则五角星缺口。 这盒子是鲁班制作的机关锁，若不知开启方法，强行打开，里面的火油会瞬间焚毁里面的空白圣旨。 因为这东西，既是顾家的护身符，但若被外人取得，也会成为顾家的催命符。 所以，保管十分小心。 这开启方法，便是二叔父顾尚清都不知道，只有自己母亲知晓，母亲病故之前，又让她背下印刻在脑海中。 顾昭昭按照方法小心打开，就从里面取出了一卷用明黄丝绸制成的圣旨，上面的玉玺印章已经有些陈旧，但依旧完好。 顾昭昭拿着，反锁了屋门，走到小书房的桌案前，拿毛笔沾了墨，想提笔在上面写下和离旨意。 可想到二叔父的话，犹豫了一番，还是放下了。 直接拿出先帝留给功臣的空白圣旨，求取这样的旨意，的确会让陛下不满。 但这的确是最好的机会，可又有什么好时机能拿出来呢？ “再等等。” 顾昭昭对自己道。 “叩叩，小姐，出事了。”门外忽然响起南星的声音。 顾昭昭一惊，赶忙收起圣旨，小心放会盒子内，又依样复原木盒，原先这空白圣旨存放在她父亲的墓室内，绝对安全。 如今取出来，存放却成了问题。 送去户部尚书府虽然比在楚王府安全，但……她也担心二叔父会因为种种顾虑不交给她。 想了想，顾昭昭在盒子上洒了一层只有自己知道解法的毒药，放在了内嵌的暗格中后，这才去开门。 “发生何事？”顾昭昭看着南星问。 南星道：“莲姨娘去前院送莲子汤，诬陷陆侧妃在莲子汤里面下药，被陆侧妃当场揭穿了，现在王爷要让下人打死莲姨娘，莲姨娘却说是王妃让她这么做的，现在王爷让您去前院对峙呢。” 顾昭昭拧眉，她虽然知道莲姨娘不甘心，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着急，一夜都等不得，竟还攀扯到她身上来了。 南星也是愤怒：“小姐，你等会千万别承认，就说是莲姨娘自作主张，让莲姨娘自作自受算了。” “来不及了。”顾昭昭道：“想来莲姨娘早就想好了，故意在我院中等我回来，她从我这出去攀扯我，我就算想否认，也没用。” “莲姨娘竟然算计小姐。”南星气道：“亏我还好心救她和秀姨娘，这个白眼狼。” 顾昭昭和莲姨娘本也没有多亲厚的关系，三年来相安无事，只是因为没得争，如今莲姨娘听她的，也只是为了绊倒陆芊月，重新占据萧君策的一席之位。 这次就算失败，将主要责任推到她身上，至少也不会受罚太严重。 莲 姨娘早就算计好了。 “去前院吧。” 顾昭昭领着南星和赶来的青黛一起去了前院。 前院书房外，烛火通明，萧君策和陆芊月坐在上首，莲姨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门外候着手持木棍的小厮，旁边还放着一条长凳，显然是准备等着行刑。 顾昭昭刚踏过门槛，还没来得及说话，莲姨娘就赶忙转身磕头道：“王妃救救妾身吧，是妾身没办好您交代的事，是妾身无能，王妃……” 莲姨娘磕完头抬起头，满脸泪痕，恐惧和哀求都在脸上和眼中。 她在祈求顾昭昭救命。 顾昭昭看了她一眼问：“你如何会认为，我还会救你。” 莲姨娘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看着顾昭昭，抖着嘴唇道：“王妃，您不是说过会保我在王府内安全无虞，如果不能留下，也给我一条生路的吗？” “你既不守承诺，我为何要说到做到。” 若莲姨娘乖乖听话，她自然说到做到，可莲姨娘自作聪明，对于背叛了她的人，顾昭昭也不会心软。 慈不掌家，有些规矩不能破。 莲姨娘忽然瘫软下了半边身体，整个人一瞬间失去了生机，满脸死气沉沉。 “砰！” 萧君策忽然一掌拍在了身侧的桌案上，寒眸看向顾昭昭：“这么说， 顾昭昭，你承认指使莲姨娘下药陷害阿月了。” 顾昭昭看着面前两人道：“是不是，你不都认定是我了吗。” “好好好，你终于承认了。”萧君策手指着顾昭昭道：“这些日子，我好不容易对你改观了一些，没想到你转头就使出了这恶毒手段来。” 对她改观？ 顾昭昭可没感受出来。 “你心看我恶毒，自不会觉得我善良，如今事已发生，王爷准备如何处置我，还是……准备和离？” 这话一出，萧君策还没言语，陆芊月却用鼻子哼了一声开口：“你明知道陛下不答应你和阿策和离，还要拿这话故意羞辱阿策，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你别想仗着身份逃避。” 顾昭昭看向陆芊月，却忽然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陆芊月脸色难看。 顾昭昭道：“只是觉得陆侧妃这句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好笑而已，陆侧妃总是这么喜欢大义凛然地批判他人，却看不清自己身上的半点错处。” “我有什么错。”陆芊月质问。 顾昭昭道：“ 济民堂一事，不说其他，那死亡的几个平民百姓，难道陆侧妃以为 让自己堂兄顶了罪，自己便没错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事情分明就是陆鸣做的，是他调换了好药材，是他给病人开的药，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可你是济民堂的所有者。”顾昭昭语气忽然一厉：“无能就是错。” 陆芊月一瞬间被顾昭昭浑身的气势镇住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萧君策却看不得心爱之人被欺负，再次一拍桌案道：“顾昭昭，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今天说的是你让莲姨娘陷害阿月一事，我原本要打莲姨娘三十大板，既然幕后主使是你，自然也该你来受。” “来人，将王妃抓起来。” 第75章 孤女 萧君策话落，屋外的王府护卫就涌了进来。 “我看谁敢。”顾昭昭厉呵一声道：“ 我乃王府正妃，顾家嫡女，便是有错，也轮不到你们动用私刑，你们可能承担仗责我的后果。” 这话一出，那些护卫都停下了。 气的萧君策更是变了脸色，质问道：“你算什么顾家嫡女，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当初圣旨赐婚是顾尚书的嫡女，可不是你这个冒牌货。” 父母双亡的孤女？ 虽她早已接受自己的身份，可此刻再被人揭开伤疤，依旧觉得伤痛。 不过，她不会让人看笑话。 而且，她代嫁一事，本不是什么秘密，其中内情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 但此前，萧君策并未拿来说事，偏偏是今天，顾昀昀刚在酒楼说过。 原来……萧君策当时也在那酒楼，所以听到了，且以前不知此事。 “我是孤女。”顾昭昭承认了：“但陛下对此事都无意见，你本要与我和离，何必在乎我的身份。” “如何不在乎，你们欺骗了本王。”萧君策只觉得胸膛有一股烈火在灼烧：“你们顾府欺人太甚，见本王受伤瘫痪，便换了你这冒牌货嫁给我。” “王爷如此动怒做什么，即便我是顾家嫡女，你与陆侧妃两情相悦，当时也并不将顾家嫡女看在眼里，难不成你娶顾家嫡女的目的，就是将对方当成摆设放在后院不成。” 顾昭昭一直庆幸，幸亏是她嫁了过来，她见识过许多，也被师傅宗慕华开阔了眼界，面对冷落，并不放在心里。 可若是顾昀昀，如此寂寥冷清的生活，如何承受。 “那又如何？”萧君策仰起头，理所当然道：“本王给了你楚王妃的身份。” “道不同不相为谋，彼之蜜糖汝之砒霜，我与王爷没什么好说的。” 若与萧君策谈论，让一个女人觉得幸福，并不是只有一个位分，即便没有爱重，也要尊重和理解。 只是这些话，萧君策怕也是听不进去，顾昭昭索性便不多言了。 “你说，你嫁给本王，对你来说是砒霜。”萧君策脸色当即气的铁青。 顾昭昭道：“以前还算不上砒霜，但如今的确如此，就如陆侧妃，端坐侧妃之位也耿耿于怀一样。” 陆芊月脸上也是一变。 只是现在萧君策顾不上陆芊月，他只觉得，今日一定要让顾昭昭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咬牙道：“你一个冒牌货，还敢嫌弃本王的王妃之位，今日本王便是动了你又如何，父皇难不成还会因为这个就赐你我和离。” “来人，将王妃压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这一声命令下去，那些王府护卫却没如第一次一样冲上前，反而相互迟疑了起来。 见此，萧君策更怒：“怎么，你们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你们动了这个假王妃担心出事，难道就不怕本王现在就让你们出事。” 这话一出，这些护卫总算是不迟疑了。 其中一个领头道：“王妃，得罪了。” “我看你们谁敢动王妃。”青黛扬声，拦在了顾昭昭面前。 南星也取出了一瓶毒药道：“你们谁敢过来，这是毒药，毒死了可别怪我。” 护卫再次被吓住。 萧君策却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你是个擅长用毒的毒妇。” 随着话落，顾昭昭一惊，随后回神，只喊了一声“小心。” 等回神，南星手里的药瓶就落在了萧君策的手里，转头，青黛和南星都被萧君策给打飞了出去。 顾昭昭一伸手，三根银针落在指尖，只是还没动，萧君策就扣住了顾昭昭的手腕，手腕脱力，银针不受控制的从手中落地。 “你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萧君策冷笑一声。 “你……” 顾昭昭惊讶，萧君策竟然这么厉害。 “小姐。”青黛唤了一声，却根本起不来。 顾昭昭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被莲姨娘陷害，并没有惊慌，萧君策要打她板子，顾昭昭亦没有多慌乱。 但此刻，萧君策实力忽然突飞猛进，却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觉得，萧君策好像哪里变了，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顾昭昭，我看今晚还有谁来救你。” 顾昭昭目光冰冷的看着萧君策道：“是我看走眼了。” “你今日若是对本王乖乖认错求饶，本王就饶你一次。” 萧君策睨着顾昭昭的眼睛问，这一次，顾昭昭也觉得，有些看不透了。 “不必了。”顾昭昭冷声道：“我没错，也不会求饶，今日王爷既然敢打，自然也敢承担后果。” “到现在还想用言语威胁本王。”萧君策冷哼一声，将顾昭昭往后一推。 很快就有两个侍卫，扣住了顾昭昭的两边肩膀。 萧君策继续道：“本王是嫡皇子 ，便是犯了错又如何，给我打。” “放手，我自己会走。” 顾昭昭挣了一下，护卫碍于平日顾昭昭威严，还是松开了手。 顾昭昭便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了屋外，路过跪在门边的莲姨娘身边时，莲姨娘被吓到了，身体往一旁缩了缩，浑身都在颤抖。 顾昭昭没看莲姨娘，脊背挺直的走了出去，没有半点服软求饶的意思。 别说莲姨娘，就算是陆芊月，看着这一幕，也有些被惊住了，压根没有言语，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善良。 “小姐。”青黛撑着从地上想爬起来，但却被另外的护卫压住。 顾昭昭也是不解，之前青黛虽然不是萧君策的对手，但前面好歹也打了个平手，可今天却反抗一下都做不到。 “我没事。”顾昭昭安慰道：“楚王不敢打死我，他若私杀王妃，他这王爷即便还能当，日后也不可能立足了，不过受些痛而已。” “小姐身份尊贵，怎能被如此折辱，二老爷已经从天牢出来了，等二老爷知道，肯定会给小姐做主的。”南星哭的泣不成声。 顾昭昭仰头看了一眼头顶黑夜，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做主，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补偿，难不成还能也将萧君策打一顿。 对上皇家，身份地位本就不平等。 顾昭昭自己趴在了受刑的长条凳上，即便是这狼狈的动作，她做起来依旧好看。 趴好后，青黛和南星都被按住了，萧君策等了等，都没等来求饶声，吩咐道：“给我打。” 第76章 时机 “王妃，得罪了。” 护卫应了一声，举起手中板子，正要落下，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石头，击在了行刑护卫的手腕上。 护卫手一松，木板应声落地，发出一声响。 “谁？” 萧君策立即看向屋顶黑暗处。 随后又是接二连三的石子从天而降，萧君策连连躲避，那些石子却跟长了眼睛一样，这一院子的护卫都被打倒了。 等结束，护卫全躺了地上哀嚎，青黛和南星没有了压制，相互爬起来。 青黛赶忙问：“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呢？”顾昭昭问。 南星赶忙道：“我和青黛也没事，真是奇怪，刚刚哦那么多小石头，竟然根本没打到我们。” 顾昭昭一想也是奇怪，刚刚那些石头如雨点般落下，可她的确没有被砸中过。 “有刺客，立即去追，封锁整个王府和街道。” 但护卫都躺在了地上，又哪里有人去追，非但如此，就算给顾昭昭行刑的人都没了。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回到 芳华院后，顾昭昭疑惑：“方才，到底是谁帮我们？” “可能是楚王得罪了什么人，被刺客寻仇上门来了，正巧赶上，帮了小姐也说不定。” 南星端来一盆水，拧了帕子给顾昭昭。 青黛也去拿了药来，抬起顾昭昭被萧君策捏过的左手，果然有一圈淤青。 一边帮顾昭昭擦了一下手腕，然后挑出雪痕膏来涂抹，这才回了南星的话：“哪有那么巧的事。” 是啊！顾昭昭也觉得没有那么巧，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张黑色带着燕子浮雕的面具。 她按住青黛道：“今日你们也受伤了，我帮你们检查一下是否有内伤。” 等检查后，却发现，南星青黛身上是有伤，但也没那么严重，只是被掌印震飞了。 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出乎了顾昭昭的预料。 萧君策突然变的极为厉害了，还有忽然出手救下了他们的人，到底是不是燕夙。 确定情况后，顾昭昭便让两人下去休息。 等留下顾昭昭一人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顾昭昭重新取出了那空白圣旨来。 若无今日之事，她对是否立即写下和离之事，还有所犹豫，可现在，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将有些陈旧的明黄圣旨摊开在桌案上，毛笔沾墨， 忍着手腕上的微痛，一笔一划认真写下了和离圣旨。 等最后一笔结束，顾昭昭忽然觉得一阵轻松。 只等明日一早将这圣旨拿出，她就彻底自由了。 “叩叩。” 在等圣旨墨迹干透之时，窗户处忽然被敲了两下。 “谁？”顾昭昭警惕，快速站起身，想要圣旨收起来。 却已然慢了一步，一道身影直接将窗口的木栓破坏，跃了进来。 顾昭昭瞪大眼，整个人十分紧张，但等看清后，倒是一愣。 “是你。” 一身玄衣，脸戴黑色面具，那颀长身影，一瞬间便将顾昭昭这宽阔内室承的有些逼仄，不是燕夙是谁。 “是我。”燕夙回答。 顾昭昭道：“所以方才是你救了我。” 燕夙这次却没回答，视线落在了桌案上。 顾昭昭想要遮掩，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如今空白圣旨已写了内容，无可更改，已经失去了大半作用。 没错，加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才是最珍贵的，因为可以在上面填写的要求是未知的，但写了字之后，这作用便小了很多。 “你要用这圣旨和萧君策和离？”燕夙问。 “不错。”鉴于燕夙刚刚帮过她，顾昭昭索性也不隐瞒：“先帝立国之时，曾对有功之臣有秘密赏赐，我父亲有幸得了这道空白圣旨。” 当初她父亲决定带着顾氏全族，联合各大世家追随先帝的时候，不过还是少年，甚至还没娶妻，自然也没有顾昭昭。 这些，都不过是顾昭昭从二叔父口中，以及族中的记录所知。 但这道留下的圣旨，却是她父亲顾尚白的功勋象征。 “我知道。”燕夙点点头。 顾昭昭扭头看了过来：“你知道？” 燕夙道：“因为，燕家也有一道空白圣旨。” 顾昭昭沉默了，她只知道是三道空白圣旨，至于剩下两道在谁手里，并不得知。 没想到这么凑巧，其中之一就是燕家。 “你准备何时用出这道圣旨？”燕夙又问。 顾昭昭说出自己的打算：“明日。” “不妥。”燕夙摇头。 顾昭昭问：“为何？” 燕夙道：“你如今身处燕王府，忽然拿出这道圣旨，影响不大，如今你是慕神医弟子的身份暴露，陛下需要依靠你治病，定不会答应，若被压下你也无可奈何。” “陛下会这么做吗？”顾昭昭迟疑。 她有想过，会让景帝不悦，却没想过会被压下。 “会。”燕夙肯定道：“陛下如今身体情况虽然因你之故有所好转，但也因为这样，不会放你离开，事关帝王性命，你该知道，就算是先帝圣旨也比不过当今的性命，而有什么身份，是比楚王妃更方便控制的。” 是啊！ 她现在是皇家儿媳，嫁给了皇室，就是皇室的人。 燕夙见顾昭昭面露苦恼之色，不等顾昭昭问，便主动道：“我知道一个恰当的时机 。” 顾昭昭抬眸：“什么时机。” 燕夙道：“如今陛下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安国和南疆，促使边境蠢蠢欲动，云王会提议让陛下举办狩猎，到时候陛下会亲自出席拉弓射箭，让那些探子将消息带回去，破除陛下病重传言，想来明日你也会被宣召进宫。 狩猎那日，朝中大臣皆在，你拿出圣旨，陛下无从抵赖，你定能顺利与萧君策和离。” 顾昭昭没想到，燕夙的能耐这么大，就连还没发生的事情都知道。 但认真一想，发现这样的场合再合适不过，大臣齐聚只有日常上朝，可她又不可能出现在朝堂，狩猎会的确是一个机会。 “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记下了你的恩情，日后若你需要用上我的医术，我随时帮你。” 这是顾昭昭的承诺。 燕夙却忽而认真道：“我帮你，不是为了你的医术。” 第77章 等她 顾昭昭疑惑看去。 她只是个孤女，虽是顾氏宗族嫡女，但孤女身份影响也不小，而且她已经嫁过萧君策，便是和离也不会再嫁，所以不会是图谋顾家势力。 至于钱财，对掌管燕北之地的燕北王来说，整个燕北都是他的，也不可能。 唯一有可能，就是她的一身医术。 燕夙也说了，如今师傅已经离开了燕北，燕夙又时常受伤中毒，她的作用很大。 “罢了，我是何用意，待你和离后再说。” 燕夙说完，从自己怀里取出一雕刻着一只黑燕图文，一掌长，两指宽的圆筒状东西。 “这是什么？”顾昭昭问。 燕夙道：“我燕北王府特制的求救信号，你下次若遇到危险，便拔开下方的插销，求救信号发射后，我只要在附近，便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救你。” 说完，燕夙便将信号弹放在了明黄圣旨的旁边。 顾昭昭见此，想起什么问：“那你今日，怎么知道我遇到了危险。” 燕夙忽然身体整个一顿，咳了一声才不自然道：“我要是说路过你信不信。” 顾昭昭：…… 燕夙大概也知道这个理由有点离谱，他认真想了想道：“我在查陆芊月。” 顾昭昭这才了然，陆芊月和安国太子有联系这件事，燕夙是知道的，只是后来一直没动静了。 燕夙想查清楚，盯着陆芊月也是正常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救了她。 “小姐，你怎么还没睡？”南星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顾昭昭瞬间有些紧张，不说别的，若被发现外男在她的卧室中，她便真要坐实了萧君策口中的红杏出墙，洗也洗不清。 燕夙也是极快的反应过来道：“夜已深，我先离开了。” 话后，顾昭昭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 背面的窗户被风吹了一下又关上，燕夙便在眼前消失不见了。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对门外的南星道：“我这边歇下了，你也快回去休息，今日不必守夜。” “好的，小姐。” 等南星离开后，圣旨上的墨迹也已经干透，顾昭昭小心收起来，重新放回了原来的盒子里。 又拿起那信号弹。 喃喃自语道：“不管你是何用意，终究是帮了我，日后若需要，我自当报答。” 一夜过后。 翌日，顾昭昭很早便醒了，南星和青黛都过来伺候。 南星脸色难看道：“小姐，我们院子被王爷封锁了，说以后没有他的吩咐，不让您出去。” “无妨。”顾昭昭淡然道：“如今二叔父已从天牢中出来，我也了却了一桩心事，等陛下召我入宫，萧君策也不敢拦我。” “说的也是，您可是我们原阳顾家的嫡长小姐，又不是毫无根基，谅那楚王也不敢真的乱来。” “他便是乱来又如何。”顾昭昭点醒道：“昨日之事你忘了？” 她若真的出事，萧君策虽然不好交代，但若补偿顾氏宗族一二，太平年月，顾氏又能做什么？ 南星低下头：“小姐别生气，是南星说错话了，对了小姐，我跟您说一件开心事。” “什么事？”顾昭昭问。 南星一脸幸灾乐祸的道：“莲姨娘被楚王赶到庄子上做苦力去了，还下令不许莲姨娘再回来，简直活该，谁让她陷害小姐。” 对于莲姨娘，顾昭昭早已没有怜悯之心，在莲姨娘决定算计她的时候，莲姨娘在顾昭昭这最后一条退路，就被她自己掐断了。 此刻前院小门，莲姨娘正被两个王府侍卫拖着往外走。 莲姨娘不肯走，哭喊道：“我不走，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妃，王爷，莲蓉有话要说，王妃，是我错了，我不该陷害您……” 陆芊月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花果路过，听到这喊声，不悦的问：“吵什么呢？” 花果小心翼翼看了陆芊月一眼道：“侧妃，要不，我们去看看。” “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陆芊月道。 花果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侧妃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陆芊月看着花果脸上还有残留的两个巴掌印，低下头愧疚的将她扶了起来。 “你先起来，之前打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但你也要知道，你是我的好姐妹，是你不站在我这边，还帮那个莲姨娘，我才会一时生气打了你，现在我都主动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谅我，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 “奴婢……奴婢不敢责怪侧妃。”花果站起来，抬头见陆芊月态度没有很生气，小心解释了一句：“上次莲姨娘下水的时候，奴婢真的没看清楚。”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知道你是我的好姐妹，肯定会帮我的，走吧，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花果不敢反驳，跟着陆芊月一起过去，然后就看见了莲姨娘。 陆芊月脸色当即变了：“原来是你啊！” “陆侧妃，是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因为嫉妒您得王爷宠爱，就陷害您，昨夜是我攀扯了王妃，不是王妃指使的，是妾身自己做的，以后我再也不敢跟您争宠，只求在后院好好度日，求侧妃帮我跟王爷求求情。” 莲姨娘跪在地上，给陆芊月连连磕头。 陆芊月别的都没听进去，就听到了一句重点：“你说什么，不是顾昭昭指使你陷害我的。” “不是，是妾身猪油蒙了心，才会攀扯王妃，妾身想着王妃身份贵重，王爷一定不会把王妃怎么样，没想害王妃的。” 陆芊月却不信，冷哼一声道：“谁知道你这种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顾昭昭一直想找我麻烦，怎么可能不是她做的。” “真的不是王妃，是妾身……侧妃娘娘，您这么善良，求您让我留下来吧，王爷肯定会听您的。” “不行。”陆芊月却一口拒绝：“我和阿策之间怎么能有别的女人，顾昭昭我是没办法，你……我是一定要赶走的。” 莲姨娘整个人听完都愣住了。 “阿月，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不远处传来萧君策的声音。 莲姨娘见到也是眼睛一亮，扬声就喊：“王爷……” 第78章 马球 陆芊月一下急了，赶忙道：“还不快捂住她的嘴，赶紧将她带走，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陆芊月虽然才刚进门，但整个楚王府的下人都知道，陆芊月是萧君策的心尖宠。 还没进门，就为了陆芊月赶走了府上的侍妾，还要跟王妃和离，陆芊月进门又是闹了好几次，都在下人们以为陆芊月要失宠的时候，转头陆芊月就复宠了。 这让下面人都有了一个认知，陆芊月是不会失宠的，所以这一吩咐，下人很快就堵住了莲姨娘的嘴，将人给拖走了。 陆芊月见此松了一口气，转头才看见萧君策到了眼前。 噘嘴道：“我就是听见这里吵，过来看看，原来是莲姨娘不想走，刚刚她还让我跟你求情呢。” 提起莲姨娘，萧君策脸上闪过一抹厌恶问：“那你要给她求情吗？如果你有想法，我可以按你的心意来。” “不用了。”陆芊月拒绝道：“做错了事的人就要受惩罚，而且她不是被安排去了庄子上干活吗？人就要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就想着靠男人养怎么行。” 站在旁边的花果闻言，不由看了陆芊月一眼，但很快又低下了头。 陆芊月却没注意，又凑过去，抱住萧君策的胳膊撒娇道：“而且，你是我一个人的，别的女人都不能觊觎你，我心眼很小的，你心里只能住我一个，要是让莲姨娘留下来，她再耍阴谋，你又为了她欺负我怎么办？” 陆芊月坦坦荡荡说出了自己的 心思，可说完，想到莲姨娘嘴里说，不是顾昭昭让她做的话，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 莲姨娘肯定是说谎的，她才不要相信。 萧君策闻言，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呀，我就从来没见过，将善妒这里理所应当挂在嘴边的。” 陆芊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从来不掩饰自己，你也是知道的，而且你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我吗？” 萧君策被说的笑了笑，他的确是喜欢这样的陆芊月，被她的特别吸引。 但莫名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张冷漠绝美的脸来。 正晃神间，门卫来汇报：“王爷，有宫中内侍来了。” 内侍来，是传召顾昭昭进宫。 果然，萧君策没有阻拦，内侍顺利见到了顾昭昭，然后顾昭昭跟着一起进宫。 顾昭昭给景帝诊断完毕后，对景帝道：“陛下如今龙体已经好了许多，今日心情格外舒畅，对身体更好。” 景帝高兴道：“云王回来了，还在南疆俘虏了南疆大将，不仅震慑了南疆，南僵还要割地来换，朕心情怎能不好。” 顾昭昭惊讶，她不开口说这些朝政，只继续说景帝的身体。 “若陛下能一直保持好心情，身体会康复的更快。” 景帝听完，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转头看了苏大海一眼。 苏大海就挥了挥手，让殿内所有伺候的内侍宫女下去，只有自己留下来。 等人都出去后，景帝才问：“楚王妃，朕这身体可能进行狩猎，若不能亲自骑马狩猎，拉弓射箭也必须做到。” 顾昭昭心内一惊，虽然早在昨日夜晚，从燕夙嘴里知道景帝要狩猎的事，但等真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同时也听明白了景帝话中的意思，是必须做到，也知道这件事很重大。 她沉吟了一下道：“现如今陛下的身体，还是勉强了一些，若陛下真要做到能拉弓射箭，我可以改一改药方，只是如此一来，您身体会损伤一些，日后要用更多的时间调养。” “既能再调养回来，那便无妨，这次事关重大，一定要成功，楚王妃，你可明白。”景帝严肃道。 顾昭昭只能应下：“是，不知狩猎何时开始，我好为陛下修改药方的用量。” “明日早朝便宣布，三日后出发，越快越好。” 景帝显然是从顾昭昭这里得到了准确答案，一刻都不愿意多等了。 顾昭昭也不想多等了，三日后，她便会在狩猎场，找到合适的机会，拿出那道空白圣旨。 顾昭昭给景帝针灸完，又改了药方后，这才从皇宫中出来。 带着随马车在外等候的青黛一起回去。 “小姐，去顾府还是回王府？”青黛忽然问。 顾昭昭好笑道：“你是怕我回了王府，便会被看管起来吧。” “是啊小姐，您不如趁着机会，回去告诉二老爷这件事。” “二叔父又如何插手楚王府内宅妻妾之争，直接回去了，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很快，就要结束了。 青黛只能应了一声。 可没想到，顾昭昭没回顾府，半路却遇到了顾昀昀。 顾昀昀一脸怒气，也不知从哪里回来，认出了顾昭昭的马车，就一并上了车。 “你怎么了，一脸怒气的，谁惹你生气了。”顾昭昭问。 顾昀昀脸带怒气道：“还不是杨月华，崔 馥郁那几个，昨日回去后收到了拜帖，才知道他们都从家族来京城了，不就是在氏族志上排名比我们家顾家高了几位，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昭昭惊讶：“怎么都来京城了。” 世家都有各自的根据地，虽然有族中弟子在朝为官，但最嫡支的一脉是不过来的。 刚刚顾昀昀说的两位，都是各自家族嫡支小姐，一般不会来京城，日后也是要嫁去各世家做当家主母的，结果却都在适婚年龄来了京城？ 这是要做什么？二叔父知道吗？” “谁知道，不仅是杨月华和崔馥郁，我们家也有人来，今日一早接到信了，说早就出发了，这两日便到，就不知道是谁。”顾昀昀又道。 顾昭昭越发觉得这事有点不寻常。 “不说这个了，今日遇到姐姐正好，我本来也是准备去一趟楚王府，今日杨月华崔馥郁言语间对我挑衅，要约我打马球比赛，我已经答应了，可是我的马球打的不怎么样，好姐姐，你帮帮我吧。” “你既知道不是对手，何必要答应。”顾昭昭无奈摇头，但也知道怪不得顾昀昀。 世家嫡女之间总有攀比，可不能随意认输。 便问：“哪日比赛，我抓紧时间教教你。” “就在三日后，时间太紧我来不及学了，姐姐，您直接代替我们杨家下场吧。” 第79章 低贱 “胡闹。”顾昭昭说：“我已嫁人，而且我要是打败了她们，她们未必会服你。” “不服我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打败她们就行。” 顾昀昀一点也不介意，那几个跟她不对付的世家嫡女，是服顾昭昭还是服她，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 顾昭昭想到三日后要去狩猎，这消息怕是明日才会传出，到时候那几家肯定要去，便是不去，顾昀昀也要去。 便笑道：“放心吧，三日后马球打不起来，势必要延期，还有不少时间，我好好教教你，你只要不喊累偷懒，输不到哪里去。” 那几个嫡女的骑术和球术，顾昭昭都领教过，虽然过去了三年，她有些生疏了，但那些世家嫡女也一样，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打马球。 所以顾昭昭心里有数。 “三日后打不起来？”顾昀昀疑惑。 顾昭昭不好多说，只道：“明日你就知道了，快回去吧，我要回王府了。” “不要，我送姐姐到门口，再回去。”顾昀昀任性道。 顾昭昭便也没拒绝。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楚王府，顾昭昭便让马车停下，想让顾昀昀回后面跟着的顾家马车回家。 哪知道，马车帘子一掀开，却看见楚王府门口，一个疯婆子闹了起来，侍卫正在暴力驱赶。 “让我见你们侧妃，我是你们侧妃的亲娘，我都打听到了，她嫁给了王爷过上了好日子，可不能不孝顺不管自己亲娘啊！” “怎么回事？”顾昭昭出声询问。 门口的护卫见是顾昭昭，便停下动作道：“王妃，不知哪里来的疯婆子，乱嚷嚷是侧妃的亲娘，我们这就将人赶走。” 那疯婆子见到顾昭昭，忽而眼睛一亮，要冲过来说：“你就是我女儿吧。” “放肆，这是我们楚王妃，不是陆侧妃。”侍卫赶紧拦阻。 顾昭昭见此拧眉，她记得陆芊月是陆御医的嫡女，而陆夫人也只生下了一个女儿。 “吵吵闹闹的干什么？” 忽然一道厉喝传来，另一边方向也行来一辆马车，正是萧君策和陆芊月。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萧君策见到顾昭昭也在，当即就道：“顾昭昭，你哪里找来的疯婆子，刚出了后院，就开始闹事。” 顾昀昀瞬间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就要理论，被顾昭昭手快拦下。 “昀昀，这里的事我会处理，你先回顾家。” 顾昀昀不服，“可是姐姐，你被这么污蔑……” 顾昭昭却淡然道：“我能处理，不算什么大事，快回去别让二叔父和二叔母担心，二叔母身体还没好。” 听到这话，顾昀昀这才垂下肩膀，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顾家的马车。 等顾昭昭劝走了顾昀昀，萧君策和陆芊月也从侍卫的口中知道了情况。 虽然知道又冤枉了顾昭昭，但萧君策并不觉得有什么。 陆芊月反应也很大：“你这疯婆子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是你女儿，你是谁，是不是被人找来招摇撞骗的。” 说着，还故意看了看顾昭昭。 意味很明显了。 疯婆子却从中听出了意思，朝着陆芊月过去，开心道：“你是我女儿，女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疯婆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浑身恶臭，这一冲过去，陆芊月吓得直躲。 萧君策一脚将人踹了出去，吩咐侍卫将人拿住，侍卫也是一脸嫌弃。 疯婆子却哭嚷了起来：“你就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认错的，你长得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不信你自己看。” 疯婆子扒拉自己脏乱的头发，露出更脏乱的脸来，自然是看不出像不像的。 可疯婆子接下来哭诉的话，却让人震惊了。 “当初我被你爹从青楼赎身当了外室，一年后就怀上了你，你爹还说要将我接进门，我这才知道你爹生不出孩子来，可哪知道，你爹的正室却不答应，说我身份低贱，还说等我生了，将孩子抱进府里养，给我一笔钱打发了我。 你爹怕岳家就答应了，哪知道等我把你生下来，那恶毒的正室却将我发卖到了那边的妓院，我又开始接客，后来人老珠黄，又被老鸨卖给了屠户，日日被打骂。 终于前些时候才一路逃到了京城来，我好容易才打听到，你嫁给了王爷，以后我就是王爷的岳母了，哈哈哈……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可不能当了王妃就不管我这个亲娘了。” 这话说完，大家都看向陆芊月。 陆芊月连连摇头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是他们生的。” 但说完，陆芊月忽然想起来，陆夫人格外疼爱自己的侄女，时常让原来的陆芊月受委屈，原来的陆芊月也是因此想不开自杀，这才让她穿过来。 她过来后，就将那侄女赶走了，以前只是以为陆夫人是那种偏娘家的伏地魔，现在想来，难道是因为她不是亲生女儿。 就在这时，顾昭昭忽然出声问：“那将你赎身之人叫什么名字？” “陆禀生，我死也不会忘了这个名字。”疯女人叫喊道，又朝着陆芊月喊“女儿。” 陆禀生，正是陆御医的名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芊月却不接受，她当个御医的女儿就算了，怎么可能是个妓女生的。 扭头指着顾昭昭道：“是你，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昨天晚上你指使莲姨娘陷害我失败了，所以今天就使用了新的阴谋诡计想要害我。” 萧君策本有些迟疑，听到这话，眼神也如利剑般看向顾昭昭。 顾昭昭面对指责，毫无慌乱，一脸冷漠地道：“事情真相如何，你们去问问陆御医便可，何必在这将罪名栽在我身上。” “对，去找陆禀生。”疯女人忽然眼睛一亮，兴奋道：“闺女，你已经当了王妃，你爹不用怕那个正室了，你让你爹休了她，娶我过门，也把那个女人给卖到青楼去。” 见疯女人丝毫不害怕对峙，还要主动去找陆御医，陆芊月呆了一下。 她有些不想去，可若拒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迟疑间，萧君策忽然道：“顾昭昭，你一起去，如果查证这事，是你搞的鬼，昨晚没落在你身上的板子，今日双倍奉上。” 第80章 狩猎 “你若真的敢对我动用私刑，百官一定会联名上奏，参你宠妾灭妻，私设刑罚之罪。”顾昭昭冷言道。 “你……”萧君策气得脸色铁青。 顾昭昭继续道：“楚王该明白，我顾家有这样的能耐，你若不怕被降了王爷爵位，此后再也比不过云王，我劝你适可而止。” 说完，顾昭昭又瞥了那疯女人一眼道：“这疯女人是谁，我不信你堂堂王爷查不出来，若真查不出，那便是你无能，休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耍你王爷的威风，我没空陪你玩妻妾相争的戏码，你不配。” 说完，顾昭昭就直接迈步进入王府，王府侍卫都惊呆了，根本不敢阻拦，乖乖地让开了路来。 那浑身的气场，尊贵得让人不敢冒犯。 “荒唐，我堂堂王爷，惩罚自己的妻妾，却还要被威胁。”萧君策一甩手道：“阿月，走，去陆府，若是证实这一切是顾昭昭搞的鬼，明日我便上朝奏请父皇同意我休妻。” 陆芊月见此，也不得不跟着上马车。 那疯女人见此，也要跟上来，陆芊月吓得大惊失色：“你走开，不许上来。” “我是你娘，你当了王妃娘娘，可不能连自己亲娘都嫌弃。”疯女人道。 陆芊月一看这疯女人的样，就算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她只要想想有这样的娘，都觉得恶心。 “你不是我娘，你一定是假冒的。” 最后，陆芊月只允许疯女人跟在马车后面走过去。 但……事与愿违，疯女人还真是陆芊月的亲娘。 刚开始，陆府还不承认，可后来疯女人闹起来，就连陆御医屁股上长了一块巴掌大的黑痣都说出来了，事情越闹越大，最后不得不承认了事实。 陆芊月呆愣住，最后疯女人让陆御医休妻的事没成功，毕竟陆御医不可能娶一个妓女当正妻，最后疯女人朝着闹着要跟陆芊月去王府享福。 陆芊月头脑晕乎乎的，只能带着人回去。 等疯女人洗干净换了一身衣服，却发现，陆芊月的确跟疯女人有五六分相像，也就是年龄上有些区别，说不定年轻时，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下陆芊月就是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 “小姐，那疯女人还真是陆侧妃的亲娘。” 芳华院内，南星打探消息回来，幸灾乐祸地道：“没想到陆侧妃，竟然是个妓生女……不对，还是外室女奸生女，连妾生女都不如。” 在古代，特别是大家大族，几乎一出生就决定了身份地位。 嫡为贵、庶次之，后面便是外室，但比外室更低下的身份，便是下九流生下的子女。 这一次，因为陆芊月不愿意让疯女人坐马车，一来一回，路上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现在好些人都知道了陆芊月的出身。 “陆侧妃是何出身与我无关，那是楚王该操心的事。”顾昭昭道。 她过不了几日就可以和离了，到时候陆芊月如何，只能萧君策自己承受。 对于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的人，顾昭昭并不想多费心思将其放在心里，她的心不留无关紧要之人。 南星却道：“小姐，怎么会跟您无关，以后陆侧妃 要是再敢找您麻烦，只要这个名头一拿出来，她哪里还有脸。” “她怎么没有脸。”青黛进来接过话道：“陆侧妃已经放话说，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她不但跟陆御医和陆夫人断绝了关系，还将自己的亲娘接进了王府。” “什么，她怎么这么厚脸皮。”南星惊讶：“这样无耻的事都能做出来？而且陆御医陆夫人将她养育这么大，说断绝就断绝，简直不孝到了极点，楚王就没意见？” 青黛道：“楚王自然不介意，还说陆侧妃是真性情。” 南星再说不出话来，还小心翼翼地看了顾昭昭一眼，似乎担心顾昭昭会生气。 顾昭昭并没有生气，但听到这些话着实有些意外，她既有些惊讶陆芊月说的那句：“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 也惊讶萧君策的痴情，想来萧君策虽然对他人无情，但对陆芊月的确情深义重。 不过，顾昭昭想，陆芊月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做到，大部分人，都是没有了出身，哪还有人生。 “不要讨论前院的事，青黛，你这两天再将我的嫁妆清点一番，别有什么纰漏。” 顾昭昭身为世家女子，陪嫁极为丰厚，大到家具，小到一针一线都是有定数的，再加上下人陪房，人多东西也多，如果不提前安排，根本没办法一两天整理清楚。 青黛赶忙应下，拉着还想说什么的南星一起下去了。 顾昭昭看见，也当没看见。 就在顾昭昭的期待中，第二天早朝后，就传来了景帝要去皇家狩猎场狩猎的消息。 而名单准备也不如以前那般繁杂，好似早就准备好了，一早，楚王府就接到了消息。 楚王，顾昭昭，以及身为侧妃的陆芊月都有资格前往。 而顾家，以及刚到京城没两日的杨家崔家也纷纷在列，可以说朝堂三品以上的大员，除了留守京城的要职之外，算是倾巢而出。 为了这狩猎，萧君策和陆芊月都没时间来找顾昭昭的麻烦，只等到了出发那日，早早就去了宫门口等候。 这里也早有侍卫将随行人员根据身份地位安排好，只等景帝携带后妃出宫，便跟在后面。 正等着，顾昀昀摸了过来，上了顾昭昭的马车。 “姐姐，你真厉害，你说三日内，这马球打不起来，就真打不起来。” 顾昭昭看见顾昀昀，压抑沉重的心中好了一些，笑道：“那边等狩猎回来，我好好教你，那时我会有时间。” 到时她成了自由身，自然有许多时间。 哪知道顾昀昀却摇头道：“ 随行去狩猎的消息一传出来， 那几个就给我递了消息，说皇家狩猎场，地势开阔，正好打马球，到时候寻一处地方就行，我已经答应了，所以……姐姐，你还是要下场。” 第81章 孩子 “好姐姐，求求你了，就帮我这一次吧。” 顾昀昀拽着顾昭昭的手臂哀求。 顾昭昭见此，不由心软：“你呀，既知自己的短处，何必与他人长处去比，我就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我可不傻，这不是知道你在吗？”顾昀昀笑着。 又等候了一会儿，景帝便带着后妃出来了，大家都下来跪拜行礼后，景帝的龙辇便先行出发了。 这次狩猎声势浩大，虽然已经提前肃清了街道，但还是有些正好住在出行街上的人，能躲在家里偷偷看热闹。 顾昭昭知道，这就是景帝的目的，为了将自己身体无恙的消息传递出去，稳定边疆局势。 狩猎场距离京城虽不算远，却也是从早上走到傍晚才到。 早有先行人员，来此处安排了扎营的帐篷，萧君策身为嫡皇子，分到的地盘不小，顾昭昭一人住也方便，左边就是陆芊月和萧君策的营帐。 到了目的地，一路舟车劳顿，除了伺候的人不能休息，大家都进了各自的帐篷休息，顾昭昭也一样。 “哼！” 顾昀昀带着怒气，掀开帐帘进来。 顾昭昭道：“怎么了，她们又挑衅你了。” “那倒是没有。”顾昀昀在桌边坐下道：“我是刚刚来找姐姐的时候，看见楚王在教那个陆侧妃骑马，光天化日之下就腻歪在一起，一点都不顾礼义廉耻。” “陆侧妃的确胆大。”顾昭昭评价了一句。 顾昀昀不满道：“姐姐，你怎么还帮敌人说话了。” 陆芊月若只是争抢萧君策，顾昭昭自然不会将她当成自己的敌人。 但陆芊月不但跟安国太子有牵扯，还几次三番想要了她的性命，自然是她的敌人。 “你说的对，我不该帮敌人说话。”顾昭昭说完道：“今日你赶紧回去休息，怕是明日就要打马球了， 需要养精蓄锐。” 虽然顾昭昭跟崔家杨家嫡女相处时间不多，但也能预感出来，这几个来者不善。 难道……是因为云王。 恰好云王回京，这几个嫡女前后脚都上了京城，还有顾家也派了其他房的嫡女来。 “我不回去。”顾昀昀道：“顾家主家来的那几个麻烦死了，姐姐，我就在这里陪你。” 顾昭昭便也没拒绝：“ 也好，那我便与你讲一下打马球的要领，你以往不爱打马球，还有不少毛病，我帮你纠正一下。” 顾昀昀也不想明日丢脸，也是认真学习。 到了夜深，萧君策带着陆芊月共乘一匹马回来，就听到了顾昭昭帐篷中的笑闹声。 “谁在里面。”萧君策冷声问。 旁边伺候的随从道：“回王爷，是顾尚书家的千金，今晚要夜宿在王妃这里。” 人员走动，自然也是需要报备的。 萧君策冷哼道：“让帐篷里安静些，别扰了本王和侧妃的休息。” “……是。” 帐篷不隔音，顾昭昭帐篷里也听见了。 两人声音降下来，顾昭昭道：“今日练的也差不多了，过犹不及，咱们早点安歇。” “姐姐，你怎么能过这样的日子。”顾昀昀替顾昭昭不值，同时心里越发难过。 顾昭昭道：“ 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以后我还是我自己。” 顾昀昀不解，顾昭昭却不多解释，顾昀昀也怕说多了让顾昭昭伤心，所以就停下了嘴边的话。 很快，顾昭昭帐篷里， 就熄灯了。 萧君策在自己的帐篷里听到隔壁没了动静，心里却跟猫抓过一样难受。 “阿策，我大腿内侧好疼，好像磨破了，你帮我看看。” 陆芊月趴在床上叫嚷。 萧君策转头道：“你今日第一次骑马，难免不适，多骑几次就好了。” “我不骑了，以后还是坐马车吧。” 陆芊月之前觉得骑马很酷，但今天感受了一下，觉得骑马对她太难了，以后坐马车多舒服。 “我让丫鬟进来给你上药，我过去给母后请安。”萧君策转身出去了。 陆芊月觉得萧君策对她不关心，决定好好冷他几天，可最后却没等到人自己睡着了。 等萧君策从郑皇后那回来的时候，却直接要冲进顾昭昭的帐篷。 “顾昭昭，你给我出来。” “王爷。”青黛赶紧展开双手将萧君策拦住：“您不能进去。” “怎么，我进自己王妃的帐篷都进不得。”萧君策更怒了。 青黛不卑不亢道：“王爷，今夜顾小姐留宿在王妃这。” 提起这个，萧君策才想起了这个，他后退一步道：“你进去，让顾昭昭给我滚出来。” 顾昭昭早已经听到了动静，虽然身体劳累，但换了地方，心中又压着大事，哪里能轻易入睡。 便披着外衣，没惊动熟睡的顾昀昀出来了。 一出来看见萧君策便直言道：“想来楚王去拜见皇后娘娘，见到了秀姨娘。” 这可是郑皇后的第一个孙子，郑皇后既跟着来狩猎，肯定不放心将秀姨娘独自留在宫里，带出来再所难免。 而来了狩猎场，萧君策也必会给郑皇后请安，见到秀姨娘很正常。 “你将秀姨娘送到母后那，是何用心？”萧君策指责。 顾昭昭道：“我不过是担不起照顾王爷后嗣的责任，让盼孙心切的皇后娘娘代劳而已，秀姨娘既不用在楚王府让陆侧妃生气，你也不必担心秀姨娘腹中孩子的安全，两全其美之策。” “你明知道我要与阿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却故意这么做，就是想破坏我与阿月之间的感情。” 萧君策怒不可皆，想到方才在郑皇后的帐中见到秀姨娘，还发现秀姨娘身怀有孕的震惊。 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我破坏你和陆侧妃的感情。”听到这可笑的话，顾昭昭还真不客气笑了一下。 这笑容很冷，但也很美。 本是怒气攻心的萧君策不由呆愣了一瞬。 随后便听顾昭昭道：“楚王，你怕是忘了，是你自己让秀姨娘身怀有孕的。” 这话，直接让萧君策愣在了原地。 是啊！是他让秀姨娘怀孕的。 “夜已深了，还清楚王安静些，别扰了陛下的清净。” 说完，顾昭昭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萧君策还没思索出对策来，陆芊月却被吵醒了，本来是要来扞卫自己的爱情，却没想到正巧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她冲出来问：“萧君策，你刚刚说什么，谁怀孕了，还是你的孩子？” 第82章 借马 “阿月，你听我解释。” 陆芊月哪里还听的进去解释，之前的莲姨娘，虽然也让两人之间闹了误会，但陆芊月心里清楚，萧君策没跟莲姨娘迈过那一步。 可现在，孩子都有了，事实摆在面前，她的爱情被玷污了。 顾昭昭在自己的帐篷里，只听到了忽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哭声。 她脚步都没停一下，继续躺了回去，原本还担心顾昀昀会被吵醒，却没想到，她半点动静都没有。 隔壁帐篷的哭声传来不久，很快就喧闹了起来，又静悄悄下来。 青黛进来小声禀报：“小姐，陆侧妃身着里衣就跑出去了，楚王带着人去追了她。” “嗯。”顾昭昭应了一声：“不必多管。” 陆芊月的脾气，顾昭昭也算 了解，很会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不该闹。 在萧君策面前，她闹多大都有恃无恐。 但有时候，也容易看不清形式，毕竟这里不是楚王府，而是狩猎场。 闹的这么大，就算景帝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不能够了。 后半夜，人寻回来了，不出意外的，景帝派遣了内侍过来训斥了一番。 翌日。 被钦天监勘测过的天气晴好，顾昭昭一早起来，虽然昨夜没睡好，但也还算精神。 顾昀昀就更精神了，让自己的丫鬟将一套红色的骑服和马球杆拿来了。 “姐姐，你看，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你留在家里的。”顾昀昀有些激动兴奋。 顾昭昭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这套骑装，手又抓起一旁有些陈旧，但却摩挲的温润如玉的马球杆。 虽然三年都没打，但握在手里的一瞬间，感觉就回来了。 她隔空挥舞了一下，马球杆划破空气，带来一声破空响声。 顾昭昭放回去问道：“说吧，这么迫不及待将我的骑服和马球杆送来，是有什么打算。” “嘿嘿。”顾昀昀笑了一下，这才说，刚刚已经出去跟杨家崔家都约好了，狩猎要中午才开始，上午正好有时间，她们也在狩猎场左边找到了一块空地。 顾昭昭微微颔首：“既然已经说好了，用些早食，便出发。” “是。” 顾昀昀立即应下。 两人简单用了一些早食后，便都换上了骑装，顾昭昭是一身烈火般的红色，衬得她越发白皙如玉，头发被简单束在了脑后，用同色丝带绑好。 顾昀昀是一身嫩黄色骑装，跟顾昭昭是同样的装扮，然后两人就掀开帐子带着各自的丫鬟出去了。 “马可选好了。”顾昭昭问。 顾昀昀道：“这猎场有许多马，我跟杨月华崔馥郁都说好了，我们自己挑。” 顾昭昭便颔首答应。 时辰还早，很多都在睡觉，倒是没引起太大的注意。 等顾昀昀带着顾昭昭去了约定好的比赛场地，另十几位，也穿着骑装的少女也刚好过来。 两方人马一碰面，其中一个就瞪大了眼睛，好像还怕看错了，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确定没看错后，这才叫了一声：“糟了！” 一个穿着翠绿色骑装的少女，等顾昭昭和顾昀昀一靠近，便满脸骄傲的道：“顾昀昀，你作弊，我们邀约的是你，你怎么将顾昭昭带来了。” 这少女便是杨家嫡女，杨月华。 另一位穿着橘色骑装，一脸端庄大气的少女道：“好了，我们是约了顾昀昀，但却没说不许带帮手。” 说完，便对着顾昭昭点了点头道：“楚王妃。” “崔小姐。”顾昭昭也微微颔首。 世家女子除了特殊情况外，少有早婚的，崔馥郁和杨月华都有了十八岁，与顾昭昭同龄，而顾昭昭便是那特殊情况。 因为圣旨，十五岁刚及笄便嫁给了萧君策。 如今这几位世家嫡女都到了适婚年龄，却一同上京，顾昭昭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上的。 相互见过礼后，顾昀昀就开心扬声道：“还是崔小姐讲理，又没说不能带帮手，你们也可以带啊！” 杨月华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却还是道：“这次是我们没说清楚，我们认栽，不过顾昭昭，听说你这三年都在楚王府打理后宅，没怎么打马球，现在我可不一定还会输给你。” “是输是赢，马上见真章，可不是靠嘴说而已。”顾昭昭反驳。 这些闺中相斗，以前顾昭昭觉得厌烦，却也不得不时常出来应付一二，可今日却忽然觉得有些怀念。 因为，竟难得有自由的感觉。 果然，很多事都是对比出来的，比起在楚王府后院的庸庸碌碌，争强好胜也变的意趣十足。 “好，那我今日便让你瞧瞧我的离开，走，我们去挑马。” 大家都相互认识，即便不算闺中密友，但都是平等相交，于是说完了情况，便让下人开始布置场地，众人一起去马厩挑马。 等到了马厩，杨月华说：“我爹已经打好了招呼，除了那些被选好的，剩下猎场的马都让我们挑选。” “那谁先挑？”顾昀昀问。 杨月华道：“为了公平，抽签。” 顾昀昀也同意了，其他世家小姐们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每支签上都有数字，按照数字挑选，顾昭昭运气好，正好是“一”，第一个挑马。 顾昭昭便上前一步，环视了一圈马，忽然看见了左侧单独一个小马厩拴着的一匹纯黑色战马。 那马通体漆黑如墨，毛发黝黑发亮，只有四肢蹄子带着一抹白棕色，很是漂亮矫健，而且很眼熟。 “那匹马不行。”杨月华见此就道。 顾昀昀杠上了：“你说不行就不行啊！” 杨月华道：“那是燕北王的战马，听说跟随燕北王上战场十分勇猛，还救过燕北王好几次的命，这不属于猎场的马。” 听到这话，顾昀昀这才不说了。 可就在这时候，燕夙的声音却忽然传来：“楚王妃若想骑我的乌云踏雪，我便借给你。” 众人顺着视线看去，便见一身黑色铠甲，戴着黑色面具的燕夙出现。 大家纷纷一惊，都屈膝行礼道：“见过燕北王。” 燕夙微微颔首，又道：“我这马每日都要放风，若楚王妃想借，也不必我亲自放风了。” 第83章 赛马 这话，虽然解释了燕夙为什么好端端的愿意借出自己的爱马，但顾昭昭还是觉得，燕夙是故意想借给她， 是想让她欠下人情？ 还没等顾昭昭想明白，那乌云踏雪便嘶鸣了一声，极为兴奋，竟自己从马厩中跳了出来，顾昭昭这才发现，乌云踏雪竟然没有穿戴马绳和马凳，也没跟其他马儿一样，被绑在马厩中的石桩上。 马突然跳出来，众人惊了一跳，就见那马嘚嘚小跑到了燕夙身边，极为亲近的绕着走了一圈，然后低下马头，蹭了蹭燕夙的胳膊。 燕夙抬起手摸了摸。 “好有灵性的马儿。”顾昭昭惊讶夸赞一声。 跟在燕夙身后的石将军，顶着一张还有些青紫的脸，笑着说：“可不是嘛，这马都快成精了，我骂它，它都听得懂，又要好吃的又要洗澡，可麻烦了。” 随着话落，乌云踏雪好像真的知道自己被说了，抬起后腿就朝着石磊蹬了过去。 石磊显然早习惯了，快速跳开，然后道：“你们看，这是一匹坏马。” 顾昭昭之前若说只是有些意动，这会儿就真觉得眼馋了，她还真的没见过如此有灵性的马儿。 很想试一试。 大概是看出了顾昭昭的想法，燕夙看了过来问：“可要借？” 这话一出，顾昭昭察觉杨月华有些紧张，而且理智上来，还是摇了摇头。 “多谢燕北王好意，此马太通灵性，我若驾驭不好有害无益，我若驾驭得当，对此次比赛不公平，还是另选一匹马。” 说完这话，顾昭昭就见，那些世家贵女都轻松了一口气。 显然是觉得这马厉害，若被她选了，肯定会输。 顾昭昭既要赢，那自然是要光明正大。 能在皇室狩猎场的马，自然没有差的，都是一等一的好马，外面千金难买，顾昭昭选了一匹棕黑色的马儿，十分合她眼缘。 她选好后，其他贵女便也一一按照顺序选了，顾昀昀选了一匹黄棕色的马，都很不错。 选好后，大家一一上马，顾昭昭姿势尤为潇洒。 而她再回头去看，就见燕夙带着他的乌云踏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原地空无一人。 “我们先骑着自己选的马跑两圈，一是热身二是熟悉熟悉马，一会儿才更好配合。”崔馥郁提议道。 这话，自然没人反驳。 这些马都不是她们用惯的马，她们远上京城，带自己的马还算方便，但要带来皇室狩猎场就有些麻烦了。 各家可以带的东西都是有定额的，马也一样，都是为了方便管理。 这才都是现选马。 “既然这样，那我们在打马球之前，先赛马如何。”杨月华提议。 “好啊！”顾昀昀第一个响应：“反正不管是赛马还是打马球，都是我姐姐最厉害。” 杨月华气道：“是顾昭昭厉害，又不是你厉害，你得意什么？” 顾昀昀一点都不觉得羞耻，还点头道：“我姐姐厉害，比我自己厉害还要高兴，反正就是赢过你。” 杨月华脸都气红了：“你给我等着，我就算不是顾昭昭对手，也一定能比过你。” 说完，杨月华直接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 “你作弊，还没开始呢？”顾昀昀急了，也一拍马，追了出去。 其他人见此，自然不甘示弱，也都纷纷打马追赶。 崔馥郁忽然对顾昭昭道：“楚王妃，今日就让我们好好比一场如何。” “崔小姐相邀，昭昭自然奉陪。” 一行女子骑马出行，个个英姿飒爽，这狩猎场还没开始狩猎就热闹了起来，随着日头升高，渐渐众人也都出了帐篷， 见此情形不由纷纷询问。 就连景帝都得了消息，知道是这些世家贵女相约赛马打马球，还出来看了， 而后就见围观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那橘色骑装的小姐领先了。”一个道。 另一个却说：“快看，红色骑装的要超过橘色骑装女子了。” 只见十几匹马儿中，一道红色身影，驾驭着马儿忽然加速，很快就超过了最前面的橘色骑装。 等到达终点后，顾昭昭拉扯缰绳，马儿前提扬了扬，她控马停下后，转头看向了周围围观人群。 看了一眼后一步跟上来的崔馥郁：“原来你们一上京就邀昀昀打马球，还挪到了着狩猎场上来，是这个目的。” 崔馥郁被看穿了，不在意的笑道：“想要名动京城，总要有些由头，不过今日怕是要给楚王妃做嫁衣了。” 顾昭昭也以为是斗气，现在才知道，是崔馥郁等人初次入京，准备扬名。 名声这东西，也是需要经营和维护的，而世家最重名誉。 “哈哈哈。” 忽然这时一阵大笑声传来，是景帝的声音，嘹亮宏阔，半点都看不出病容来。 景帝出现众人自然要去拜见，顾昭昭等人都策马过去，纷纷下马跪下行礼，其他周围大臣也是如此。 之前距离远，大家没看清楚，只按照衣服认人，此刻到了近前，好些大臣家的女眷见过顾昭昭的便认出来了。 低声惊讶道：“这不是楚王妃吗？” “没听说，楚王妃骑术如此厉害。” “女子怎么能骑马，抛头露面。” 在一众声音中，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发现是城阳侯老夫人。 城阳侯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是跟随先帝建功立业的元老之一，众人也不敢反驳。 景帝这边忽然问道：“听说你们要打马球。” “回禀陛下，我们闺阁女儿私自较量，本是约好了今日，但因为得沐皇恩，来了狩猎场，便大胆借用了陛下的场地，还请陛下恕罪。” 崔馥郁扬声开口。 “你是谁家的女儿？”景帝忽然问。 “清河崔氏嫡女，崔馥郁。” 景帝微微颔首道：“这猎场本就是狩猎跑马的地方，你们骑骑马何错之有，不过这打马球是前朝盛行的游戏，本朝倒是不多见，正好赶上了，那你们便赛一场，胜了，朕有重赏。” 这话，让众多世家女子纷纷欣喜，这效果可比她们自己打一场引人注意强多了，都纷纷低头应下。 顾昭昭忽然心思一动，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场打马球，万众瞩目，她若胜了，再拿出和离圣旨，万无一失。 “楚王妃，你可也要下场？”忽然，景帝视线落在了顾昭昭身上。 第84章 鱼目 顾昭昭应下：“是，此次比赛的人选中有儿臣的堂妹，她向儿臣求助，儿臣已经答应了。” “如此，那你便好好赛一场，可不要输了。”景帝答应后，又加了一句。 因为顾昭昭就算曾是世家女出身，如今也是皇室的儿媳，属于皇家人，要是输了，也算是皇室丢了颜面。 顾昭昭正要应下，顾昀昀就扬声道：“陛下就放心吧，姐姐在骑术和打马球上很是厉害，一定会赢的。” 顾昭昭闻言叹气，就算她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赢，但这样出言未免轻狂了些。 “儿臣定当尽力。”顾昭昭只能应下。 “陛下，此事不妥。” 忽然一道苍老的妇人声音响起，众人看去，正是城阳侯老夫人。 城阳侯老夫人拄着拐杖而来，因为年纪大了，已经被赦免了面圣不必行礼。 景帝被反驳，不太高兴的问：“何处不妥？” 城阳侯老夫人道：“打马球这些玩物丧志的游戏，都是前朝糟粕，我们不能学习，楚王妃已经出阁嫁为人妇，却还带头胡为，简直是罪加一等。” “老夫人言重了。”顾昭昭闻言，反驳道：“打马球不过只是一场游戏，与蹴鞠，骑射并无分别。” “即便可以打马球，那也是男子所为，女子怎可如此行事，简直伤风败俗，女子便该贞静本分，不该抛头露面。” 听到这话，顾昭昭眼神一冷。 如果是其他男子说这话，尚且能理解，可偏偏是同为女性的城阳侯夫人。 顾昭昭继续辩驳：“如此说来，那神武皇后当初也不该上战场帮助先帝杀敌了，神武皇后的功勋如今都记录在太庙中，难道城阳侯夫人忘了。” 城阳侯夫人一下梗住说不出话来。 神武皇后可是景国的传奇人物，就是神武皇后和先帝一起开创了景国。 为了记录神武皇后的功绩，还有史书传记留存。 至今，这位开国皇后都是天下女子的楷模。 城阳侯夫人抖着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荒唐，你怎敢拿自己跟神武皇后相比。” “城阳侯老夫人，我没有拿自己跟神武皇后比，但神武皇后一直是我的目标，就算身为闺阁女子，也自有一番作为，区区马球，算不上玩物丧志。” 这话一出，好些记得神武皇后功绩的，都站了出来，便是那些大臣也一样。 开玩笑，当今陛下可是神武皇后亲子，谁敢说一句不是。 城阳侯老夫人被墙倒众人推，下不来台，之前装死的城阳侯这才出来，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我娘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还请陛下宽宏大量，不要放在心里。” 景帝虽然不高兴，但这样的场合，也不会真为难一个老妇人。 但帝王之威也不能被轻易冒犯，便道：“既然老糊涂了，以后你身为人子就当好好约束，病都没好，以后就不要来狩猎场这种危险的地方了。” 这话意思，下次大型场合，没城阳侯老夫人的份了。 城阳侯怕被怪罪，赶忙答应，立即就让人将城阳侯老夫人给带了下去，安排人送回京城。 城阳侯老夫人大概也知道了情况，没有再闹。 一场小插曲过去，景帝便宣布，打马球继续。 不过因为景帝观战，自然不能将场地设在狩猎场偏僻的地方，重新布置场地需要等待一些时间，大家也都纷纷散了。 顾昀昀先起身，又去扶顾昭昭，还道：“姐姐，这城阳侯老夫人怎么回事，她自己都是女人，还这么为难我们做什么？” 杨月华这次难得跟顾昀昀同仇敌忾，哼了一声道：“还能是为什么，因为她做不到，她的后代子孙也做不到呗。” “你说了这么多话，也就这句话还算中听。”顾昀昀点头。 杨月华：“什么叫我就这句话还算中听？” 顾昭昭见两人说两句话就吵起来了，正要阻止，苏公公却来了，对顾昭昭道：“楚王妃，陛下召见您。” 顾昭昭跟随苏公公进入了景帝的营帐。 “拜见陛下。” “楚王妃，帮朕看看，若朕要狩猎，可能行。”景帝忽然开口。 顾昭昭一惊，之前商量的就是景帝站着拉弓射一箭，时间短，想要应付过去还算容易。 可要是骑马去狩猎，这就不是小事了。 但顾昭昭还是先给景帝检查了身体，摇头道：“陛下，骑马颠簸，十分耗费体力，您如今已经是用药撑着，若骑马，药力跟不上。” “那便算了。”景帝有些遗憾：“朕还以为，能上马狩猎一次。” 见景帝听劝，顾昭昭也是松了一口气。 “陛下，还有时间，我为您扎一次针，您身体会舒服点。”顾昭昭道。 景帝答应了。 等扎针的时候，景帝忽然道：“早就听闻你们这些世家女子，从小也会学习骑射，倒是不知你骑术如此厉害，根本不输给男儿，若你是男儿身，进入朝堂建功立业未必不可。” 这是很高的赞誉了。 顾昭昭笑道：“多谢陛下夸赞，我虽为女儿身，却也不认为自己毫无作为。” 她原本的打算，便是日后摆脱身份，跟师傅一样云游，研究病症，治病救人。 只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耽搁了三年而已，但很快，她就要摆脱这个身份了，到时候……她不便再嫁，也许便能做回自己了。 虽还要应付顾氏宗族，但顾昭昭觉得，所有的难题，只要努力都能解决。 “说得不错，你如今稳住 了朕的病情，就是为国家为社稷做贡献了。” …… 这边顾昭昭在给景帝治病，而世家女要进行打马球比赛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狩猎营地。 其中讨论最热切的，莫过于顾昭昭这个楚王妃，不但骑术了得，打马球也极为厉害，众人纷纷瞩目不已，对接下来的比赛充满了期待。 而在京城，知道萧君策和陆芊月两人之间爱生爱死过往的人，更是吐槽起来。 “也不知道楚王是不是瞎了眼，放着明珠不要，偏爱鱼目。” 完全忘了，此前还觉得萧君策有眼光，将名满京城的陆医仙娶了回去。 这些言论太过热烈，终于传递到了因为闹腾一夜，醒来很迟的萧君策和陆芊月耳中。 第85章 比赛1 没错，陆芊月被找回来了，她哭了一夜，眼眶红肿，萧君策也是一夜没休息好。 两人此刻正在冷战，陆芊月更是放话，回京后便马上和离。 天亮后才休息了一会儿，还没休息好，就得知了世家女打马球，还有顾昭昭也要参与的事。 陆芊月已经知道，是顾昭昭将秀姨娘送到郑皇后那里去的，她笃定，顾昭昭就是在谋害她，想破坏她和萧君策的感情。 “顾昭昭，你可算是如愿了，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赢过我吗？” 完全忘了，根本不是顾昭昭让秀姨娘怀孕的。 顾昭昭就是想，她也办不到。 萧君策也意外问侍从青山：“顾昭昭什么时候会骑马打马球的？” 青山迟疑道：“这……王爷都不知道，奴才怎么会知道，也没见王妃打过马球？” “顾昭昭不过是为了赢过我，故意出风头罢了，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打马球。”陆芊月忽然冒出了这句话。 萧君策不由回头看她。 陆芊月讥讽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自从你要跟她和离开始，她不是变着花样开始出风头吗？从一个你们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不但会医术了，现在还会打什么马球了，不是想出风头是什么。 她肯定是以为，你是因为我传出‘医仙’的名声才会喜欢我的，所以变着方法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不过你这样出轨说话不算话的渣男我已经不稀罕了，顾昭昭想要，拿走好了。” 不是我输了，而是我不要的东西，主动让给了他。” “你说我是什么？”萧君策反应过来问。 陆芊月一脸恨意的看着萧君策道：“说你是我不要的东西怎么了，你就不是个人，要是人，怎么可能做出一边承诺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边还让别的女人怀孕。” “本王都说了，那是意外，那晚本王喝醉了，而且本王是王爷，身边有几个侍妾怎么了，难道本王对你还不够好，你要做的事，本王哪次没有满足你的心愿。” 说着，萧君策一直以来只付出，看不到回报的怨气也出来了。 继续道：“这三年来，你不管是开什么连锁医药房，还是要办济民堂，本王哪次没有如你的意愿，便是上次本王为了娶你， 被丢失的响银牵扯，你还对本王见死不救，本王还是原谅了你，本王对你付出这么说，难道本王犯一次错误也不行。” “不行。”陆芊月红着眼圈吼道：“牙刷和男人不能共用，你犯别的错误，我都可以原谅你，就是这件事不行。” “不可理喻，你自己好好反省，本王去看马球赛。” 说完，萧君策直接掀开了帐帘扬长而去，青山只能也赶紧跟上。 陆芊月看着萧君策无情的背影，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死了，她抬起手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我才不会哭，男人而已，没了你萧君策，我下一个更好，不过我也不会让人看我笑话，我偏偏要光明正大的出现，看到底是谁面子上过不去。” 陆芊月恨萧君策，恨怀孕的秀姨娘，还恨顾昭昭，都是这些人，破坏了她的爱情，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 马球赛在一个时辰后开始了，原本这个时间，是景帝宣布狩猎的时间。 但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马球赛，将后面的狩猎给挪后了。 场地已经搭建好了，众多大臣后妃都按照各自品级安坐。 景帝出现，精神状态极好，等众人行礼参拜后，便让苏公公宣布比赛开始。 云贵妃坐在一侧道：“陛下，臣妾自进宫后，还是第一次再看女子打马球，如此有意趣之事，不如设点彩头。” “哈哈哈。”景帝开心大笑，声音洪亮道：“爱妃所言极是，既然这样，那朕便添个彩头，正好前些日子进供了一匹漂亮的白马，谁今日要是比赛得了第一，便赐给谁。” “陛下，那白马臣妾惦记好久了。”云贵妃假意抱怨，又道：“不过臣妾身处宫内，也没机会骑马，赐下也无妨。” 这边其乐融融，郑皇后气的差点变了脸色。 等看见自己座位旁边萧君策的身影， 便叫来身边嬷嬷道：“你去问问策儿，顾昭昭会打马球，今日要参加比赛的事，为何不提前跟本宫打声招呼，平白让云贵妃看了本宫笑话。” 嬷嬷自然是去问了，但萧君策怎么回答的上来，他自己都是刚知道顾昭昭要下场打马球的事。 萧君策道：“还请嬷嬷转告母后，等马球赛结束，我便带顾昭昭去给母后请罪。” 另一边，云王和燕夙坐在一处，燕夙的目光一直在搜寻什么。 “燕北王在看什么？”云王忽然问。 燕夙收回目光道：“此次众多世家贵女进京，怕都是盯上了你云王妃的位置，可有中意之人。” “此事由不得我做主。”云王说了一句，又转移话题到：“你也到了适婚年龄，你燕北王府到你这一辈，人丁稀薄，听闻老王妃已经催了你几次，正巧今日也是个机会相看一番。” 燕夙想也不想便摇头道：“ 燕北苦寒，不是这些贵女等待的地方。” 说完，忽然一顿，似想到了什么？ 云王察觉到其中变化，问道：“怎么，你有看上的人了。” 燕夙坦然道：“是。” “是谁？” 云王几乎话一落下，铜锣声被敲响，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 苏公公站出来宣布比赛开口，并说出了 景帝拿出一批进贡汗血白马作为胜利者的奖赏。 众人都是纷纷一惊。 杨月华对身前的橘色身影道：“崔姐姐，这白马怕是非你莫属了。” 崔馥郁却摇头：“ 不一定，我不一定是顾昭昭的对手。” “听闻顾昭昭这三年，一直困于后宅，别说打马球，方才赛马，她都生疏了许多，若不是崔姐姐相让，她一定赢不了，而您为了今日勤加练了三年，哪里还会输。”杨月华道。 崔馥郁却道：“方才赛马，我并未相让，虽然一开始顾昭昭因为生疏落后了一些，但很快她便赢了。” “那也是因为这些猎场的马，不是我们自己的。”杨月华继续道。 第86章 比赛2 马儿通灵性，日常相处，才会跟主人心意相通。 顾昀昀听不下去了，出声反驳道：“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借口，一会儿难道你们比赛输了，在陛下面前也说是因为马不好。” “你懂什么？”杨月华气呼呼道：“我们都还未出阁，打马球的目的是什么，我不信你不知，顾昭昭都是楚王妃了，凑什么热闹。”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出风头吗？”顾昀昀反驳。 “你真的是在京城待傻了。”杨月华骂道。 见两人争吵起来，崔馥郁不得不阻止：“你们不要吵了，顾昀昀，顾昭昭去哪里了？” 这一问，忽然众人一惊，发现议论了半天的人，竟然没在现场。 是啊！ 顾昭昭去哪里了？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忽然，顾昭昭声音出现，一道火红身影架着马而来，众人看见都是眼睛一亮。 “顾昭昭，你刚刚去哪了，该不会是怕了，所以躲起来了吧。”杨月华忽然问。 顾昀昀又要动怒，顾昭昭忙用眼神阻止了顾昀昀，这才回答这个问题。 “我若想躲，一开始便不会应战，倒是你，一会若是输了，可不要如现在这般失了风范。” “就是，你看看你这样，跟市井泼妇一样，真是丢杨家的脸。”顾昀昀得意起来。 杨月华：“等会，你可别哭。” 人来齐了，又是在景帝和众多朝廷大臣面前，相互呛了两句嘴，也不敢真的闹大吵起来，只能准备开始比赛。 顾昭昭自然和顾昀昀是一队，崔馥郁和杨月华一队，剩下的贵女对半分，为了公平，抽签决定。 都没有意见，很快便都分配好，一边正好十人。 顾昭昭这边是红队，崔馥郁那边是橘队，以在场为首之人身上的骑服颜色为准，为了给看客分辨，各自身上都系着同色丝带。 等传令官一声令下，将马球抛入球场，顾昭昭和崔馥郁同时动了，都是一夹马腹“驾”了一声，左手持缰绳，右手举着手中的马球杆冲了出去。 打马球比单纯骑马困难，因为不仅要驾驭好自己的马，还要挥舞手中的球杆，更要注意场上局势变化。 一心几用不说，打马球也需要很高的技巧。 两人一冲出去，其他人虽然慢了一步，但也纷纷跟着动了起来。 马球还在半空并未落地，顾昭昭和崔馥郁都同时靠近，两人也同时扬起马球杆，这个角度速度，马球杆一定会撞在一起，可两人都没有退让。 马球杆在空中划出两道破空声，就在要撞击在一起的时候，顾昭昭手腕一翻转，那直直要跟崔馥郁撞击在一起的球杆，忽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绕过了崔馥郁的球杆，甚至远处观看台上的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顾昭昭已经先一步接到了球。 “好！”景帝高兴一笑，那神态语气，看不出半点病容。 众人虽被场中精彩的马球吸引，一是没想到，闺阁女子打马球竟然如此厉害，二也是在意外，景帝身体这么好。 毕竟都有病危的消息传了出来 ，虽然没人敢宣之于口，可都暗暗观察着。 希望景帝身体好的，自然对这个消息觉得高兴，但别有用心的，自然心思也是翻转的厉害。 “不可能，顾昭昭怎么这么厉害！” 陆芊月因为惊讶，不由喊出了声音，她死死抓着自己膝盖上的裙摆，不敢相信顾昭昭竟然会如此光芒四射。 她之前可是一直以为，顾昭昭打马球，只是为了虚张声的出风头。 可现在显然，顾昭昭是真的有出风头的本事。 萧君策压根没听到陆芊月的话，一双眼睛都被场中那道骑在马上的火红身影吸引，忽然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心口正“怦怦怦”的剧烈跳动，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的激烈。 暗中注意到 萧君策神色变化的燕夙神色一沉，随后又放松了下来。 云王没注意到这小动作，还道：“这楚王妃打马球怎如此厉害，不仅马球打得厉害，控马也厉害，几次被围堵，都能游刃有余，楚王为何放着如此优秀的女子不要，而看上了一个医女。” 在云王看来，陆芊月就算是“医仙”，那也只是个医匠，哪里比得上世家女子。 “大约是楚王眼光不好。” 燕夙淡淡道。 云王点头，又叹道：“可惜了！” 燕夙一下就明白了云王话中意思，这是可惜顾昭昭已经嫁过人了，还是嫁给的楚王，所以云王跟顾昭昭绝无可能。 燕夙冷声道：“不可惜，刚刚好。” 没人敢，他敢！ 云王不明所以，转头看了燕夙一眼。 除了这几人，众人对比赛场中的心情都各异。 但外人看顾昭昭打的潇洒，却不知顾昭昭如今的处境十分艰难。 因为她发现，除了她和顾昀昀外，所有的世家之女都隐隐联合了起来，在阻挠她帮着崔馥郁，包括她自己这一队的人。 “顾昭昭，你放弃吧，你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战是不会赢的，我虽不会让你，但你也不会输得太难看。”崔馥郁在争抢马球的间隙道。 可若是换了其他时候，一场马球赢不赢，顾昭昭还真不在意。 就算让一让崔馥郁，让她出了这个风头，名满京城，继而筹谋一门好婚事，对顾昭昭来说也是成人之美。 可今日不行，她若输了，一会儿便不好拿出空白圣旨来，只能趁着景帝心情好，将这件事 的危害降到最低。 “抱歉，今日我一定要赢。”顾昭昭平淡开口道：“而且，被我接到的马球，谁也抢不走，下一球我再让你。” 随着顾昭昭话落下，崔馥郁变了脸色：“既然这样，你也别怪我。” 只见刚刚还只是若隐若现阻拦顾昭昭，不敢太明显的其他贵女，现在却开始明目张胆朝着顾昭昭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顾昭昭见此，眼中透出一股战意，忽然在一阵惊呼声中，从骑坐在马上变成了站在马背上，她一下高过众人，举起手中球杆，朝着空中一挥。 在崔馥郁坐在马上够不着的高度上，球杆准确无误击中了在空中坠落的小球。 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精准无误的飞入了对方的网囊中。 第87章 比赛3 “铛！”一声锣鼓被敲响。 传令官扬声道：“红队，进一球。” 属于顾昭昭那边的栏杆上，被插上了一杆小旗。 “顾昭昭，我自认勤练三年，又有众多帮手，以为这次能赢过你，没想到……你以前便没用出全力。” 崔馥郁脸上闪过一丝挫败。 三年前，在江南，世家齐聚，她们打过一场马球赛，当时虽然她输了，可并不如现在这般无力，最后只输了几球而已。 可这次，她不仅练习了这么久，还有人相帮，甚至打探到顾昭昭这三年身居后宅，根本没练过马球。 本以为一定会赢，但没想到顾昭昭却这么厉害，崔馥郁才知道，是三年前的顾昭昭放水了。 “嗯。”顾昭昭应了一声道：“今日这场马球赛，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都有非赢不可的理由，只能凭借各自本事了。” 虽然这样说，但顾昭昭已经决定相让第二球，她可以让对方一球都进不了，可那样太难看了，会一下得罪众多世家，与之交恶。 她只要最后多赢下一两球胜出便可。 崔馥郁显然也是明白了顾昭昭的想法，她很想有骨气的拒绝，可这不是友谊赛，若输太惨，丢的是崔家的脸，所以这份情，她还要承了顾昭昭。 只是心里难免憋屈。 “多谢关照，今日我承了你的情，日后有机会定当回报你。”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了个眼神，随后崔馥郁便做了几个手势。 杨月华一脸的不甘心，但也只能认下了。 很快双方准备好，传令官宣布第二局开始。 接下来，第二球和第三球，都是崔馥郁获胜，可等到第四球的时候，就是顾昭昭获胜。 而后两人你来我往，一会儿你占上风，一会儿她占上风。 打的也很精彩，根本看不出被控球了。 “这看着有些不对劲。” 看台上，云王忽然发现了不对。 燕夙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成竹在胸：“没什么不对，云王怕是看错了。” 云王摇头道：“不对，第一局如此凶险，楚王妃都能拔得头筹，虽然这几局同样精彩，但不像楚王妃的水平。” 燕夙忽然笑了一声。 云王觉得自己听错了，看向燕夙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笑。” 景帝位置最高，能够众揽全局，忽而对身侧苏公公道：“看着，云王与燕北王颇为相熟。” 虽然场上马球打的精彩，但苏公公却不敢分心多看，是以景帝一开口说话，就立即反应了过来。 跟着看了一眼，笑着回答：“这……奴才倒是不知。” 景帝便应了一声道：“也许是同为武将的关系。” 苏公公心里叹息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好些人都惊呼出声，似乎发生了极为惊险的事。 再看向场中，却发现 是顾尚书的女儿顾昀昀，险些坠下马，刚刚谁也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 “昀昀。” 顾昭昭唤了一声，只得放弃马上要进的一球，回神去救顾昀昀，快步将要跌下马背的顾昀昀给救了下来。 而此刻，这一球，被杨月华，击入了顾昭昭这边的球囊中。 “姐姐，我没事。”顾昀昀松了一口气，可回神后脸色一怒：“我被绊了一下。” “我看见了。”顾昭昭脸色冷了下来。 转眸看向崔馥郁。 崔馥郁显然也没料想到这个变故，继而看向杨月华。 杨月华小声道：“崔姐姐，机会难得，只差三球了。” 现在球场的情况，原本顾昭昭落后一球，这一局顾昭昭进球的话，双方便是平局。 可现在，因为顾昀昀出事，顾昭昭折返去救人，这错开了两局，剩下三局，只要拦下顾昭昭一局便算赢了。 因为赛场上，毕竟距离看台有一些距离，又不断的骑马奔腾，所以不管是之前顾昭昭和崔馥郁的交谈，还是现在的交谈，只要动静不大，看台上都不会听见。 崔馥郁微微拧眉道：“可此举不妥。” 杨月华道：“崔姐姐，我们为此准备了三年，本来顾昭昭就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我们总不能白白为人做了嫁衣。” 崔馥郁闻言便不说话了，这态度显然便是默认。 杨月华便心中生出底气：“崔姐姐放心，此事都是我一人做的，我们拦不住顾昭昭，但只要顾昀昀出事，顾昭昭必定会分心，只要再进一球，顾昭昭便回天乏术了。” “好。”崔馥郁似终于下定了决心，应道：“好，不过要注意分寸，等结束后，我亲自向顾昭昭赔罪。” “卑鄙，她们这是要反悔。”顾昀昀也发现了，就要骑马上前理论。 被顾昭昭一把拦住：“不要冲动，接下来交给我。” “姐姐。”顾昀昀不甘心。 “没事。”顾昭昭道：“她们拦不住我，接下来一定会针对你，一会我顾不上你，你自己小心点，不要往前凑，去最外围。” 刚交代完，传令官下一局便又宣布开始了。 “铛。”一声响起，马球重新飞出。 “驾。”顾昭昭一拉缰绳，就要冲过去，可刚一动，她这边的几个贵女，便纷纷挡在了她的前进之路上。 看着那狭窄又弯曲的缝隙，马根本无法直行通过。 不过，顾昭昭见此，非但没有减速，还又一夹马腹，再次加速。 “顾昭昭，你疯了！”杨月华惊叫一声。 拦在顾昭昭前面的贵女也慌了神，纷纷发出惊呼。 她们只是打马球，可不想真的受伤。 一时动作不稳，控马就有些慌乱，中间的空隙便大了一些。 顾昭昭要的就是这一刻的慌乱，她单手持缰绳，坐下的马儿好似与她融为了一体，竟随着她的心意，在极为狭小的空隙中，左右调转马头，极为巧妙的穿行而过。 即便距离近的好像马上要撞在一起，可终究没有撞到。 等顾昭昭来到马球落下的地方，崔馥郁却早已等在了那，而杨月华也在旁边给崔馥郁防护。 见此情况，顾昭昭没有去接马球，而是朝着杨月华而去。 顾昭昭的马来势汹汹，那气势瞬间就让杨月华座下的马慌乱了起来，忽然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杨月华没有控制住，当即惊呼了一声，身体往后倒去，眼看就要坠落下马。 第88章 比赛4 此刻，周围都是马，若跌落在地，不但会受伤，若运气不好，被马儿踩踏，便是世家贵女，也一样是普通凡人之躯，定会身受重伤。 “月华。” 崔馥郁担忧唤了一声，看着即将落下的马球，最终还是一咬牙，放弃了这一球，就如刚刚顾昭昭去救顾昀昀一样，去救了杨月华。 而顾昭昭此刻，就驱马与崔馥郁擦肩而过，右手马球杆一扬，稳稳接住了落下的马球。 就如顾昭昭所言，到了她手里的马球，只要她想，不会再被落在任何人的手里。 她一接一挑，再一挥，在其他贵女马球杆中穿过，看也没看，就直接打入了对方的球囊中。 没了你来我抢的过程，干净利落。 “第十五局，楚王妃获胜。” 传令官再次敲击铜锣，顾昭昭这也多了一枚小旗。 而那边因为崔馥郁的帮助，杨月华才控制好了马，重新坐在了马背上。 一张脸都吓白了，一脸的惊魂未定。 崔馥郁转身，厉声问：“顾昭昭，你可知若刚刚我没去救下月华，她是何后果。” “但你去救了。” 顾昭昭好似早就料到崔馥郁的反应一般回答，继续驱马而行。 神色更为冷厉：“我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若她再敢动昀昀，我让她日后永远躺下再也站不起来。” 崔馥郁都惊了，知道顾昭昭是认真的。 “她疯了。”杨月华这才回神，眼神残留惊恐：“她想杀了我。” “月华，到此为止。”崔馥郁说了一句。 “可是……” 崔馥郁却道：“顾昭昭，方才是我这边做的不对，接下来两球……” “接下来两球我不会让你，你们就算全加在一起阻挠我，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不信，你可以试试。” 顾昭昭的话，让崔馥郁哑然失声。 她让场中联合阻挠，本就胜之不武，如今更是最后一丝体面也没了。 顾昭昭又道：“是我错了，不该顾及你们的脸面，从此刻开始，不管是这一场比赛，还是以后再有比赛，只要遇到我，你们不会再进一球。” “好，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认输。”崔馥郁道：“我既不是你的对手，那我现在……” 顾昭昭再次打断她：“你现在赢我一球，主动认输，让人以为我胜之不武，日后还有说辞，是相让于我是吗？” 崔馥郁没想到，顾昭昭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顾昭昭道：“我劝你最好不要那样做，因为如果那样，我会千方百计的阻止你接下来的计划，你这次来京城的目的一定会失败。” 崔馥郁脸色难看下来。 她不确定顾昭昭说的是不是真的，虽然顾氏排在崔氏之后，崔氏是天下世家之首，但顾昭昭如今是楚王妃，根据最新打探到的消息，还很得圣心。 若是顾昭昭真在景帝面前破坏她的心思，她……不敢赌。 “好，我继续比赛。”崔馥郁很快做出判断：“但接下来，我也会拿出我的全部本事来阻拦你。” “你，尽管试试。” 场上和谐的气氛，因为这两场接连差点发生的意外后，突然剑拔弩张起来。 第十六局开始了。 球再次落下，顾昭昭和崔馥郁重新打马向前争夺这一球。 杨月华面色闪过一抹阴沉，在顾昭昭就要勾到球的时候，忽然马球杆朝着顾昭昭面门挥了过去。 顾昭昭一惊，只能身体后仰闪躲，球被崔馥郁夺在了手中。 杨月华道：“崔姐姐，别怕她，快打进她的球囊，我来拦住她。” “姐姐。” 另一边，顾昀昀担忧喊了一句，但却被周围人拦住了，虽然只有两个人，但顾昀昀没有顾昭昭那么好的控马技巧，根本无法突围过去帮她。 崔馥郁应声，也不想放弃，既然已经跟顾昭昭交恶，那自然是先赢下这场马球，只要再进一球，顾昭昭再厉害，也没用了。 她扬起球杆，朝着顾昭昭的球囊打去。 可没想到，顾昭昭借着这一个后仰，忽然单脚勾住了缰绳，左手索性放开了，直接身体旋转半圈，侧挂在马背上，身体的长度再加上球杆的长度。 崔馥郁刚开始发力，球就被顾昭昭夺走了，她直接挥了一个空。 而顾昭昭一绕一转，球就又飞进了崔馥郁的球囊。 顾昭昭翻身而起，重新稳稳坐在了马背上，单手抓住了缰绳。 场面刹那一静，谁都没想到，顾昭昭有这么好的骑术，也没想到，顾昭昭有那么高超的球技。 “好！”看台上响起了一声喝彩，是云王。 敲铜锣的传令官，这才回过神来，再次敲响了铜锣。 宣布顾昭昭的胜利。 顾昭昭道：“看来你们已经穷图匕现了，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月华，放弃吧。”崔馥郁无力对杨月华道：“一会儿你别靠近顾昭昭，她现在很危险。” 杨月华想到刚刚顾昭昭的所作所为，虽然很不甘心，但也担心会被顾昭昭报复回来，只能应下。 最后一球，开局了。 顾昀昀笑道：“你们都是我姐姐的手下败将，以后还是不要再打马球丢人现眼了。” 杨月华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在顾昭昭接到最后一球的时候，立即快速驱马像昭昭之前那样，冲向了顾昀昀。 “昀昀。”顾昭昭担忧唤了一声。 顾昀昀吓住了，她想控制马离开，但她的马却根本不受她控制，反而慌乱的踩踏起来。 杨月华看着顾昀昀道：“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个妹妹重要，还是这一场比赛的输赢重要。” “姐姐，别管我。”顾昀昀虽然吓的声音颤抖，但还是喊出了这句话。 可顾昭昭怎么能不管顾昀昀，就算输了这场比赛，也不能让顾昀昀有事。 顾昭昭还是再次放弃了这一球，朝着顾昀昀冲了过去。 崔馥郁眼神很复杂，可还是接过了这一球，因为这是杨月华为她创造的机会。 顾昀昀的马在要将顾昀昀摔下马背的时候，顾昭昭险险赶到，伸出自己的马球杆道：“抓住我的球杆跳过来。” 顾昀昀虽然骑术没那么精通，但这还是能做到的，当即放弃了自己的马，双手抓住了顾昭昭的马球杆，一跳，落在了顾昭昭的身后。 她靠在顾昭昭的后背上，哽咽开口：“姐姐，对不起。” “别急，我们还没有输。” 可崔馥郁已经将球朝着顾昭昭的球囊中打了过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除非打偏了，不然怎么也来不及折返去抢球了。 顾昭昭却紧绷着脸，依旧没有减速，反而朝着自己的球囊方向快马奔跑了过去。 终于在崔馥郁这一球要落进球囊的时候，她刚好赶上，球杆阻拦在了球囊之前。 第89章 险胜 在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定局的时候，顾昭昭力挽狂澜，在自己的球囊前接到了这一球。 “精彩，太精彩了，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啊！” “是啊，楚王妃这也太厉害了，是怎么想到在自己的球囊前去拦球的。” “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想到，可也做不到啊！” “不对啊，楚王妃竟然这么厉害，之前怎么可能会让对方进球。” 看台上议论纷纷了起来，好些之前没看出这场球赛端倪的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并且明白了过来。 是顾昭昭让了崔馥郁。 本来顾昭昭控球技术高超，之前让崔馥郁进球，根本没让人看出破绽来。 可最后三局，顾昭昭每次都是在极为惊险和状况频发的情况下，不仅力挽狂澜，还能转败为胜。 水平一下拔高，这才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随着顾昭昭将球朝着崔馥郁的球囊打去，崔馥郁动了动手，也可以跟顾昭昭一样去自己的球囊前去拦球。 可方才顾昀昀距离顾昭昭的球囊不远，顾昭昭飞奔过去，来得及。 可崔馥郁却是在接近顾昭昭这边球囊的位置，距离自己球囊的位置很远，来不及了。 最终，崔馥郁还是放下了球杆道：“我输了。” “这……怎么可能。” 随着最后一球毫无悬念稳稳落入球囊内，杨月华失声喊了出来。 是啊，这怎么可能！ 还有一个人，在心里也发出了这个疑问。 “不可能……”坐在萧君策身后一个位置的陆芊月也是不能相信，不能接受。 她嘴里喃喃道：“分明书中不是这样写的，没写顾昭昭会打马球的，崔馥郁这场马球赛倒是有，可是顾昭昭没上场的，崔馥郁大方光芒，嫁给了云王，景帝忌惮云王，随后云王遭遇刺杀重伤身亡，景帝也病故，萧君策登基为帝，顾昭昭和燕夙私情曝光，燕夙被问罪然后谋反。” 陆芊月回顾自己看过的剧情，觉得脑子很乱。 “怎么不一样了，怎么会不一样呢？” “楚王妃得球十四筹，崔小姐得球十三筹，楚王妃获胜。” 传令官的声音随着铜锣声传遍了整个猎场。 胜负已分！ “哈哈哈！”景帝开心的笑声传了出来，龙颜大悦道：“赏。” 方才场中的凶险，很多人都看到了，景帝自然也看到了。 如果出事，景帝自然要问罪，可现在没事，又都是世家之女，赢的是顾昭昭，维护住了皇室颜面，景帝自然乐的装糊涂。 “姐姐，我们赢了！” 顾昀昀虽然坐在顾昭昭的身后，可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顾昭昭赢了。 顾昭昭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啊，我们赢了。” 但很快，她面色便重新凝重起来。 赢了这场马球赛，她……就要拿出圣旨了。 “顾昭昭。” 这个时候，崔馥郁骑马而来，在顾昭昭身前停下道：“这场马球赛，是我不够磊落，但我一开始并无这想法。” “我知道不是你的想法，你只是没阻止而已。” 说着，顾昭昭看向跟在崔馥郁身边的杨月华脸上。 又道：“杨小姐今日两次加害昀昀之事，我记下了，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奉还。” 比赛已经结束了，顾昭昭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做什么了，若是比赛，惊了马，球杆挥错了地方，都可以是借口。 这也是杨月华刚才几次三番如此狂妄行事的原因。 对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以做，但不能拿出来说。 “顾昀昀，刚刚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要是真出了事，我杨家也愿意承担责任，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杨月华开口道。 “哼！”顾昀昀冷哼：“谁需要你假惺惺的道歉。” “昀昀，对着手下败将不必多言，通过一场马球赛，看清是人是鬼，也不算一无所获。”顾昭昭意有所指道。 顾昀昀当即乖乖应下：“我知道了姐姐，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不跟鬼说话。” “你……” “哎哟，楚王妃，崔小姐，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说话，陛下还等着你们呢？” 此刻，一个小内侍快跑过来催促。 顾昭昭等人只能停下嘴边的话，一起下马去见景帝，同时顾昭昭也看见，一个侍卫牵来了一匹纯白色的马儿。 这马通体雪白，在阳光下，好似隐隐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实在很漂亮。 而通过这马精健的驱赶，修长的马蹄，还有那眼神气势，便可看出，这是一匹千里马。 不过虽然惊艳，但顾昭昭这个时候也没心情欣赏，在婢女侍从站立的地方，看见了青黛。 青黛微微点头，告诉顾昭昭一切正常。 顾昭昭放下一颗心，又提起了自己的心。 此前，马球赛刚刚开始，她迟到了一会儿，那个时候便是回了自己的营帐一趟，去取了圣旨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胜了，当着众多朝臣的面，拿出这圣旨，才能稍微降低景帝的不悦。 毕竟，此前萧君策提出要与她和离，景帝并不答应，而如今她展露了自己宗慕华徒弟的身份，便更不会放人了。 即便这场胜利能影响的微乎其微，但顾昭昭也依旧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毕竟帝王之怒，没有人能够承受。 不过，为了自由，她甘愿冒险，所以，今日一定要赢。 “臣女，参见陛下。” 顾昭昭跟随众多世家贵女纷纷跪下，二十人都是妙龄少女，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景帝大笑道：“今日的马球很是精彩，朕心甚悦，不管是胜的还是败的，统统有赏。” “臣女多谢陛下。”大家再次齐齐开口。 景帝满意点头：“楚王妃，你今日表现出色，朕新得的汗血白马便赠予你了，这可是连云贵妃想要，朕都舍不得给的。” “陛下，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让臣妾多难为情。”云贵妃娇嗔了一句。 顾昭昭一惊，还真不知道那白马是自己的。 “昭昭多谢陛下恩赐。”顾昭昭头俯在地上，等再扬起头时道：“ 陛下，昭昭今日，还有一事相求。” 第90章 自由 “你还要何赏赐，尽管说来，朕今日一定赐给你。” 景帝虽然笑着说，但比起刚刚，笑容却收敛了一些。 情况便是如此，景帝可以主动说赏赐，但却不能主动要，这会显得很贪心。 顾昭昭便看向了青黛，青黛这个时候已经跟上来了，见此，赶忙小步上前，也跪在了地上，将一直抱在怀中的明黄之物取了出来。 顾昭昭接过后，高举过头顶道：“陛下，先帝曾在开国时，赏赐过家父一道空白圣旨，今日臣女便要用掉这张空白圣旨，请求与楚王和离，还请陛下成全。” 这话一出，场面刹那一静，众人纷纷不可思议的看向顾昭昭，仿佛自己耳朵听错了。 萧君策更是“唰”一声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着顾昭昭的眼神，仿若恨不得生吃了她。 陆芊月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看着顾昭昭。 跪在顾昭昭身侧的崔馥郁和杨月华等人，也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昭昭。 更不要说郑皇后还有那些朝臣的目光。 但顾昭昭面对这些目光，不为所动，依旧手举着这道明黄圣旨。 先帝赐下空白圣旨这事，极为隐蔽，毕竟若被外人知晓，容易引起祸端。 可一旦拿出来，景帝根本无法拒绝。 因为这是先帝所赐，景帝若不同意圣旨，岂不是推翻了自己的统治，还不孝。 所以，只要这圣旨一拿出来，顾昭昭必定能够和离成功。 景帝面容也沉了下来，气氛压抑到了极致后，好一会儿才开口。 “先帝给顾尚白赐下空白圣旨之事，朕的确得知，是为感谢顾尚白在危难之事，帮助起义军渡过了难关，顾昭昭，你真想好了，要用这先帝留下的圣旨，请求和离。” “是。”顾昭昭声音清脆应下：“臣女已在这圣旨上写明心意，还请陛下成全。” 景帝看了苏公公一眼。 苏公公顶着一脸虚汗的走到顾昭昭面前，接过圣旨转递到了景帝面前。 景帝展开圣旨，看清上面内容后，面色再次一沉。 又道：“叫几个认识国玺的大臣上来看看，这是否是真的。” 即便景帝说真有这事，但也要验证。 顾昭昭根本不怕被验。 果然，几位重要朝臣上来检查后，都纷纷确认道：“陛下，这的确是国玺盖下的圣旨，而根据陈旧程度来看，虽保存完好，但也有许多年头了。” “既然确定是真的，苏公公，你便宣读圣旨吧。”景帝吩咐。 “是，陛下。” 苏公公赶忙接过，开始宣读。 顾昭昭写的很简单，只是写明与萧君策毫无情谊，自请和离，上面并没有提任何多余的要求，更没有说对自己的处置。 她知道，怎么处置她，依旧需要景帝发话，毕竟先帝的圣旨再管用，现在的帝王也是景帝。 “楚……顾小姐，接旨吧。” 读完了圣旨，这圣旨就又要回到顾昭昭手中。 只是过了这一场明路，这圣旨就算宣告天下了，从此，顾昭昭便与萧君策正式和离，不再是楚王妃。 “臣女，接旨。” 顾昭昭抬起双手，再次接过这圣旨，她紧紧抓着圣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从此，她便自由了。 事情解决，顾昭昭便迎着众人的目光与崔馥郁等人一同站了起来，准备退下。 哪知道，刚站起来，景帝却忽然再次开口。 “顾昭昭听旨。” 顾昭昭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快速跪下道：“臣女顾昭昭在。” 景帝便扬声道：“朕前几日身体突感不适，顾昭昭师承神医慕宗华，妙手治好了朕之疾病，今日你与楚王和离，朕便收你为义女，赐为昭阳郡主，另赐一座郡主府，日后可择婿再嫁。” 景国虽没有明文规定，女子不可二嫁，但民间这样的事常有，毕竟为了人口考虑，可生育的女子很是珍贵。 但在贵族世家之间，二嫁女却很少，甚至和离都是丢了世家大族脸面之事，更不要说顾昭昭这样嫁给了皇子再和离。 这一辈子大概也就是在宗族宗庙中度过，不能再抛头露面，隐匿人后。 可景帝忽然又赐下了这样一道恩旨，不但收了顾昭昭为义女，还给了顾昭昭郡主的身份，允许再嫁，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 再听听恩赐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顾昭昭治好了景帝的病症。 原本就因为顾昭昭和离，引人注目的顾昭昭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顾昭昭大约明白了景帝的意思，是将她推到了人前，而且有了郡主封号和郡主府，她怕是不能轻易离开京城了。 但也免去了顾氏宗族因为她私自和离，还有用了这道空白圣旨的刁难。 喜忧参半。 顾昭昭很快回神，恭敬低下头：“臣女顾昭昭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景帝忽然笑起来：“朕虽失去了一个人好儿媳，但却多了一个好女儿，还称臣女做什么？” 顾昭昭立即改口：“儿臣多谢父皇。” “好好好，快起来。” 气氛一下又好了起来。 短短时间，一波三折，真是震惊了所有人，怕是等回京后，事情传扬开，还会震惊整个京城。 等事情结束，顾昭昭终于退下，她盯着众人目光，直接走到了顾尚清面前，深深弯腰道：“二叔父。” “无妨。”顾尚清道：“一切有二叔父在。” 顾昭昭红了眼眶，她知道自己此举冲动了，并没有跟二叔父商量，其实也是怕二叔父阻止她。 可是没想到，顾尚清得知此事，竟然是这个态度，竟还坚定的站在她这边维护她。 “谢谢二叔父。” “马上就要进场狩猎了，你今日出的风头已经够了，不必再参加。”顾尚清又叮嘱。 “……是。”顾昭昭应下。 今日狩猎本就是预定好的行程，已经因为顾昭昭要和崔馥郁等人打马球赛推迟了一些。 但也没有太久，这些都是早已经安排好的，即便是景帝也不会随意更改，谁都没有说话。 而景帝这边也开始宣布了比赛开始，景帝便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下来，还亲自拉弓射箭。 早些年，景帝也是学习过骑射的，只是因为忙碌和身体原因，很久没有用过弓箭。 这次一拉弓射箭，景帝气势十足，竟然一箭射中了靶心。 众多朝臣纷纷惊讶，而后就是对景帝恭维，称赞景帝宝刀未老，弓马娴熟。 景帝笑着应下：“朕还是老了，只能射出这一箭，接下来的狩猎是参加不了，但今日狩猎得到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众人纷纷应下。 而后要去狩猎的大臣和想要借着这次狩猎展露锋芒的世家子弟，纷纷上马准备。 一声令下之后，都策马飞奔了出去。 其中便包括楚王云王还有燕夙，萧君策显然不想走，频频看着顾昭昭，但这样重要的时候，也不甘愿让给云王风头，最后也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顾昭昭见此，便领着顾昀昀准备回自己的营帐收拾东西。 她如今已经不是楚王妃，再住在属于楚王妃的帐篷不合适，想要搬到世家女眷那边。 可刚到自己的营帐门口，一道白色身影却早等在了那，一看见顾昭昭就冲了上来。 开口质问：“顾昭昭，你为什么主动请旨和离。” 第91章 笑话 拦住顾昭昭的不是别人，正是陆芊月。 顾昭昭看着面前理直气壮之人，反问道：“我和离，你不开心？” “我……我开心什么？” 陆芊月想到如今的情况，怎么开心。 要是之前，她当然开心，没了顾昭昭这个阻碍，她就可以跟萧君策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但现在多了一个怀孕的秀姨娘，她想要的完美爱情已经没有了，本来她就准备不要萧君策了。 但她想要搞清楚，为什么顾昭昭跟她知道的剧情不一样了。 顾昭昭就见陆芊月一脸恍惚的摇头道：“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那我应该是怎样的结局？”顾昭昭问。 “你应该……”陆芊月抬起头就想说，但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话给咽了回去：“不行，我不能告诉你。” 然后转身就跑了。 顾昀昀见此，吐槽道：“姐姐，她是不是有病啊！” “她一直不太正常。” 顾昭昭早就发现陆芊月的反常情况。 看表象，她分明是一个藏不住心思也没多少城府的简单之人，可每每说出的话，做出的事，件件出乎人的意料，下手也十分凶狠，动辄要人性命。 顾昭昭便两次差点死在陆芊月手里。 一次安国死士追杀，一次陆芊月向景帝进谗言，要用她的千年人参给景帝治病。 可顾昭昭曾派人暗中盯着陆芊月，甚至燕夙也调查陆芊月，却一直又没有任何异常。 实在是太奇怪了！ 陆芊月便好似隐藏在重重迷雾中，当你以为看清楚了，却又被遮挡了。 “楚王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辜负了姐姐。”顾昀昀一脸不满。 顾昭昭当即道：“昀昀，不必再在我面前提起楚王，我与楚王已经再无瓜葛。” “对，以后姐姐就能回家了。”顾昀昀闻言又高兴起来：“姐姐，你跟我住一个帐篷吧。” 营帐布局，除了景帝与后妃居住的地方在一处，剩下的就是 楚王和云王也可以。 但云王还未娶妻，此次也并未携带妾室，所以只有楚王与妻妾同住。 至于剩下的王公大臣和一些贵夫人，都是男女分开，毕竟营地有限，为了不出一些意外情况，只能如此安排。 而顾昀昀的母亲，顾昭昭的二叔母秦氏，因为上次病重，还未痊愈，不好来回奔波，所以此次便没来。 顾昀昀是与其他世家嫡女居住在一片帐篷，此前，顾昀昀就是为了躲避这些世家嫡女，住在了顾昭昭这里。 但现在顾昭昭不能再住在楚王划分的营帐，而帐篷数量又是早分配好的，所以现在顾昭昭要随着去住顾昀昀的营帐。 “好，快些收拾东西离开这里。”顾昭昭应下。 有下人在，很快东西就收拾好了，外出也没带太多，顾昭昭便带着顾昀昀和青黛一起去了顾昀昀的营帐。 至于此次狩猎，南星并没有被带来，一来顾昭昭需要一个亲信守在楚王府，二来南星不稳重，她此次筹备和离，事关重大，怕南星一着不慎坏了事。 好在一切顺利。 等顾昭昭刚在顾昀昀的营帐安顿下来，还没来得及换下骑装，便有内侍前来。 顾昭昭走出去，便见内侍身后还牵着一匹在阳光下泛着光芒的白马。 这马实在漂亮，她倒是忘了。 内侍笑着道：“奴才给昭阳郡主送陛下的赏赐来了，还有这专门伺候汗血白马的马奴。” “这是汗血马？”顾昭昭惊讶。 内侍应道：“是啊，这马一年前被进贡来，陛下一直很是喜爱，如今是郡主的了。” “多谢公公，青黛。” 青黛上前给了内侍一个荷包，内侍道谢后，欢喜地走了，只留下白马和养马的马奴。 “姐姐，这马好漂亮，能让我骑一下吗？”顾昀昀一脸眼馋。 “你呀！”顾昭昭笑了一声，浑身轻松地道：“正好在这猎场，回去还没地方骑，我们便一起跟着白马熟悉熟悉。” “嗯。”顾昀昀高兴点头。 顾昭昭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摸白马，白马喷出一口气来，竟然异常温顺。 “真是一匹宝马。”顾昭昭看向顾昀昀：“来吧。” 顾昀昀却摇头：“这是姐姐的马，姐姐先骑，过后给我骑一小下就行。” 顾昀昀伸出手，比了个小小的。 顾昭昭摇头失笑，也不客气，接过马奴手里的缰绳，直接利索翻身一跃飞上了马背。 “驾。” 一夹马腹，白马便飞奔了出去。 白马好似好久没有奔跑过了，刚开始速度还不快，一会儿之后，顾昭昭只觉得耳边传来猎猎风声。 天高云阔，阳光明媚，疾风徐徐，就如她如今一样，自由，畅快，无拘无束。 她再不是楚王妃，不需要顾虑后宅身份，迎接风的怀抱，从此自由。 顾昭昭和这白马越跑越快，等酣畅淋漓之后，停下，才发现自己到了一棵大树下，而回头顾昀昀根本没有追上来。 “我真是太忘形了，竟然将昀昀给忘了，白马，咱们回去吧。” 顾昭昭正要调转马头，忽而另一侧也传来了马蹄声，她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萧君策。 微微拧眉，便准备直接离开。 “顾昭昭，你站住。” 萧君策远远便呵斥道。 顾昭昭虽然不想搭理萧君策，但到底萧君策是王爷，如今身份不同了，还是停了一停。 坐在马上，等萧君策靠近，也没下马道：“见过楚王。” 萧君策却一把跃下马背，伸手就要去拽顾昭昭。 “你给我下来。” 萧君策对这件事越想越气，根本无心狩猎，所以虽进了山林，但还是调转了马头，准备找顾昭昭问个清楚。 顾昭昭抬起马鞭挡住了萧君策的手：“还请楚王自重，我如今已不是楚王妃，男女有别，你再如此拉扯，是要让人看笑话吗？” “本王早就成了笑话，还怕什么笑话，你给我下来。” 萧君策一张俊容上全是焦躁。 顾昭昭拧眉道：“我自己下去，你让开。” 萧君策看了顾昭昭一眼，甩手退后了两步，顾昭昭从马上跃了下来。 萧君策见顾昭昭这利索的动作，又想起她在马球赛场上的风采。 语气便刻薄起来：“顾昭昭，你到底是什么心思，既隐瞒本王自己会骑马，又隐瞒本王你会打马球，你还有多少隐瞒本王的事。” “这些重要吗？”顾昭昭问。 萧君策一愣：“你说什么？” “我问王爷，这些重要吗？”顾昭昭又问了一遍。 萧君策怒道：“这些难道不重要，你骗了本王这么多事，让本王跟个傻子一样。” “我并没有骗过王爷。”顾昭昭冷静淡漠的道：“我会的这些，寻常世家女子皆会，而且王爷也从没询问过我，又谈何隐瞒。” 她唯一需要隐瞒的就是自己的医术，可现在医术也不是秘密，至于其他，顾昭昭根本没有隐瞒。 萧君策被这么一问，也的确想起，自己从来没有问过顾昭昭。 他当初根本就不待见顾昭昭，就连后院也没进过几次，成婚三年来，自从提和离后见面的次数，比这三年加起来还要多。 但萧君策还是道：“那你也应该主动告诉本王。” 顾昭昭拧眉不解：“我以为你来找我，是询问和离之事，再不济也是询问先帝留下的空白圣旨之事，而不是应该在这里，计较我是否没告诉你我会骑马打马球？” 第92章 求娶 顾昭昭想过萧君策会生气，毕竟自己此举，狠狠让萧君策失去了颜面。 萧君策又不是一个知礼之人，定然会找她麻烦。 可却没想到，萧君策冲上来，问的却是她没告知自己会骑马打马球这些小事。 这些重要吗？ 萧君策被这一提醒，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对。 “你说的对，你将这些事都给本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 顾昭昭颔首道：“虽然我觉得没必要，不过楚王既然好奇询问，我便告知你。 那圣旨是先帝赐给开国功臣的，我父亲有幸得到了这份恩赏，陛下一直不同意你我和离，为了你逞心如意，也为了结束我的痛苦，我决定用掉这份先帝遗留下来的圣旨，彼此成全。” “你说，你嫁给我成为楚王妃是痛苦。”萧君策抓住了重点。 顾昭昭反问道：“怎么，楚王觉得我很幸福？” 虽然在萧君策提出和离之前，顾昭昭也并不觉得幸福，可没有那么多事，她尚且可以平静度日。 可随着萧君策提出和离后，事情接踵而来，等陆芊月进入楚王府，顾昭昭更是看明白了，日后这种纠缠会伴随一生。 顾昭昭想要给自己解脱。 “本王堂堂亲王，皇后嫡子，即便本王没有给你宠爱，难道楚王妃这个位置，就让你这么弃如敝履。”萧君策恶狠狠道。 顾昭昭听着这话，越发不对劲。 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萧君策道：“你不是一直为与我和离不成功而苦恼，我如今成功了，你为何不高兴，难道你其实并不想与我和离，想与陆侧妃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谎言。” 萧君策浑身一震，好似被顾昭昭的话给点醒了。 他迟疑道：“本王自是要与阿月一生一世一双人，自是要与你和离的。” 顾昭昭闻言，便放心了。 “既然初心不变，王爷所生怒的不过是我没有与你提前商议，但先帝圣旨事关重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虽然让你丢了一些脸面，但你也该为陆侧妃包容才是，这世上哪有好处占尽，却不付出任何东西的。” 萧君策听到这些话，脸色不断变换，最后一言不发，竟转身重新跨上了自己的马，扭头驾马离去，就跟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顾昭昭有些莫名，萧君策好端端跑来，就为了说这些话，倒是跟陆芊月莫名奇妙来到她面前，质问她为什么和离一样。 这两人明明早就想让她和离腾出楚王妃的位置，可她真这么做了，这两人竟然一个都不开心。 “罢了，这两人想什么与我何干。” 顾昭昭决定不为难自己，毕竟她一直无法理解这两人的想法和行为。 她正要上马重新离开，竟然在这个时候，又听见了马蹄声。 本以为是萧君策去而复返，却没想到，看见的竟然是燕夙那匹坐骑。 那黑马正颠颠的，欢快朝着顾昭昭的方向而来，而马背上空无一人。 如果黑马有情绪的话，此刻大概可以用两眼放光来形容。 等黑马如一阵风冲到了眼前，又骤然停下马蹄，但大概是因为太急了，还往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然后就朝着……白马来了，一脸谄媚的凑到了白马面前，不断动着马蹄，还将黑马头凑了过来。 白马……白马抬起后蹄，一蹄子撅了过去。 黑马灵活躲开，但又不死心的凑了过来，白马继续撅蹄子。 目的这一幕的顾昭昭：…… 她大概是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求偶吧。 所以她这匹白马……是母马。 “乌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匹母马这么激动，看来是喜欢上了你的白马。” 忽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顾昭昭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戴着黑色面具的燕夙从刚刚黑马过来的方向踱步而来。 等他走到近前，便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不管顾昭昭看几次，依旧会被惊艳到的面容。 大概因为常年佩戴面具，虽是战将，燕夙的皮肤却极白极细腻，可偏偏却又没有女性的阴柔，比起年幼时的不辨男女，他很有阳刚气，根本不会再被人误会是女人。 “燕北王。”顾昭昭回神，微微行礼。 “不要对我行礼。” 燕夙伸出手，但却在将要碰到顾昭昭的时候，不知想到什么，又将手给收了回来。 顾昭昭站起身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才问：“燕北王为何在此，不是应该去狩猎了吗？” 一个两个的都不在猎场。 燕夙道：“今日是云王的主场，他久未归京，需要拿下头筹。” 顾昭昭颔首，表示明白。 就像崔馥郁等世家女，刚入京，组织了这场万众瞩目的马球赛一样，需要扬名。 可惜，被她给搅合了。 “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猎场的。”燕夙忽然认真看着顾昭昭道：“我是看见楚王离开，所以跟了过来。” 顾昭昭一顿，抬眸道：“所以，方才你都看见了。” 燕夙也点头。 “若他对你不轨，我会出来阻止，但无事我不便出来，你刚和离，若与我走的太近，与你名声不好。” 顾昭昭自然知道，若她刚跟萧君策和离，就与其他男子牵扯，怕是会被人猜测，她在和离之前就与人有了首尾。 “多谢燕北王顾虑周全。”顾昭昭道。 燕夙却往前走了一步说：“可若时间长一些，就没关系了。” “你说什么？” 顾昭昭心口一顿，抬起头看了过去。 燕夙忽而露出了一抹笑容，好似冰雪消融一般的让人惊艳。 他道：“昭昭，若我求娶你，你愿意吗？” “你……你说什么？”顾昭昭觉得自己的思路一下卡住了，完全无法思考。 燕夙眼眸黯淡了一下道：“年幼时，我们在慕神医处朝夕相伴，我以为慕神医会告知你我的真实性别，并不知你以为我是……女人。” 顾昭昭哑然，也想起了这一遭乌龙来。 “师傅没告诉我。”她撇过头。 想到在京城重逢后，燕夙的种种反常行为，还问认不认识她，她因为无法将面前男人与年幼时的姐姐联系在一起，便一直说不认识。 哪知道……还有这种事。 燕夙继续道：“年幼时的事情我一直记得，还送了你一支双飞燕发簪，让你等我。” 顾昭昭一下瞪圆了眼，仔细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可那簪子，她现在怕是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不由蹙着眉头说：“那等我回去找找还给你。” 燕夙只觉得心口一梗，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忘的如此彻底，既忘了他这个人，就连送出去的信物都可能找不到了。 见燕夙不说话，顾昭昭忙道：“你先别急，我东西都是青黛收着，她一向仔细，肯定是没丢的。” “我不是问你要回的意思。”燕夙收敛好低落心情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记得你，三年前听闻你忽然嫁给楚王时，我正在战场抗敌，即便我回来，我也无法做什么，本遗憾我们此生无缘。 可没想到，现在发生了这些事，这证明我们是有缘分的。” 说完，他后退一步，双手抱拳，对着顾昭昭弯腰道：“今日，我燕夙，诚心求娶你，你可愿意。” 第93章 拒接 顾昭昭整一个愣住了，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这实在太突然了。 “你……要求娶我？”顾昭昭再一次确认。 “是。” 燕夙的眸子极为认真，甚至顾昭昭都没在其中看见一丝虚假。 “可我和离了？” “我知道。” “我也不能离京了。” 景帝收她为义女，还将她封为了昭阳郡主，而后还赐了她郡主府，就是要让她留在京城。 燕夙依旧颔首：“我知道。” “我是世家之女，你是燕北外姓王，陛下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我知道。”燕夙第三次回答，随后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愿意。” “我……” 顾昭昭还没将话说出口，燕夙便再次急急道：“你不必顾虑太多，这些我都能解决，你在乎世俗对你的看法，燕北民风开放，即便燕北王妃是二嫁，也不会有人用异样眼光看你，你无法离开京城，但只要你嫁给我，便能名正言顺的离京。 此后，你想去何处，我都不会阻拦你，至于最后的难题，燕北王府还有一张先帝留下的空白圣旨。” 顾昭昭明白了燕夙的意思，只要拿出这空白圣旨来，景帝必会同意，就如同今日她取出圣旨，景帝便不得不答应和离一样。 可这样就会将燕夙和燕北王府推到风口浪尖，怕是到时候景帝再也容不下燕北王府的存在了。 等等！ 她为何要考虑这些。 她并未想过再嫁，即便与燕夙成亲，能名正言顺的离开京城，可二叔父一家还在，她怎能不管自己的亲人处境。 而且，最重要的，她对燕夙并无男女之情，燕夙几次三番救她于危难，她也不该利用婚事来逃脱。 顾昭昭最终摇头道：“承蒙燕北王错爱，昭昭并非良配。” 被拒绝了！ 虽早已预料到，但燕夙此刻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表的难过之情。 顾昭昭说完后，便走向了依旧被乌云纠缠的白马。 见到她过去，白马便抛下了黑马，朝着顾昭昭而来。 而顾昭昭毫不客气的翻身上马，对着燕夙微微颔首：“燕北王，就此别过。” 她一夹马腹，手拉缰绳，便要离开。 就在此刻，她身后传来燕夙声音：“我等你。” 她一愣回头。 燕夙便站在蓝天白云之下，阳光绿茵之间，坚定的说：“燕夙此生，非你不娶。” 顾昭昭心颤了一下，但还是假装没听到，驱马离开。 那黑马见此，就要追。 被燕夙喝止住：“乌云，谁让你这么求偶的。” 乌云不满的对着主人嘶鸣了一声，似在抗议，但还是被制止住了。 顾昭昭骑马折返，思绪纷乱不休。 等再次见到顾昀昀和青黛的时候，身后早已没了燕夙身影。 汗血宝马的速度，也不是普通马儿能比上的。 “姐姐，你这马儿好快，我根本追不上。”顾昀昀委屈抱怨。 顾昭昭收回思绪道：“方才跑得太畅快了些，一时将你给忘了，你刚刚不是想骑一骑，现在你来。” “好啊好啊！”顾昀昀开心不已。 但等双方从各自马上下来，顾昀昀要骑白马，白马却有些不乐意的避开了顾昀昀。 顾昭昭上前，摸了摸白马道：“昀昀只是骑一骑，你别闹脾气。” 白马好似听明白了顾昭昭的话，便温顺了起来。 顾昀昀这才顺利坐上了马背，但让骑了，白马却不如刚刚那般肆意奔跑，反而懒洋洋的带着应付一样，随意在周围溜达。 可即便这样，顾昀昀也开心笑了起来。 见顾昀昀安稳骑马，顾昭昭便询问青黛：“你可记得我有一支双飞燕的簪子，收在了何处？” “是苏小姐送的那支簪子吗？”青黛问。 “对。”顾昭昭点头。 青黛道：“我收在小姐不常用的首饰匣里了，如今在楚王府内。” “回去你拿给我。”顾昭昭道。 青黛点头，随即又好奇问：“小姐为何忽然想起寻那支双飞燕的簪子了 。” “便是忽然想起了。” 顾昭昭不想细说，也不知道如何细说，因为她自己都搞不清如今的状况。 只是知道，这簪子大概意义非凡，她既不答应燕夙的求娶，自然不好留下。 “姐姐，这马儿叫什么名字？” 顾昀昀骑了一圈马回来，停在顾昭昭身边，从马背上下来好奇的问。 顾昭昭摇头：“我还不知，回去问问马奴吧。” “问什么马奴，这马如今是姐姐了，姐姐不如给这马取个名字吧。” 顾昭昭一想也是，沉吟一瞬，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便叫白云飞雪吧。” 话说完，有一瞬的后悔。 燕夙那黑马的名字好似叫“乌云踏雪”，这岂不是一对似的，又改口道：“叫白雪吧。” “白雪好普通啊，还是叫白云飞雪好听，对不对啊，白云飞雪。” 顾昀昀转头问白马。 白马打了个响鼻，好似在赞同。 顾昀昀高兴道：“姐姐你看，白云飞雪也喜欢这个名字呢。” 顾昭昭哑然，还是坚持：“这是你的马还是我的马，就叫白雪，以后不要叫错了。” 不然让人听到，凭生误会。 “好吧。”顾昀昀表面答应，扭头却小声对白马道：“我就叫你白云飞雪。” 姐妹两玩闹了许久，直到日暮西斜，主帐那传来了巨大的动静，是外出狩猎的队伍回来了。 顾昭昭和顾昀昀回了一趟营帐，换下了骑装，一同赶了过去。 而后遇到了崔馥郁杨月华等人。 “昭阳郡主。”崔馥郁带头给顾昭昭行礼。 “崔小姐。”顾昭昭回了一礼。 见礼毕，崔馥郁道：“昭阳郡主好气魄，没想到不过一日，身份便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顾昭昭道：“我让出了楚王妃的位置，与你们而言岂不是好事。” 崔馥郁等人显然是奔着云王妃的位置来的，如今意外多出一个楚王妃的位置，对世家来说的确是好事。 “楚王和那医女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我等在宗族都有耳闻，你都被逼走了，我们难道能安稳坐上那个位置不成。”接话的是杨月华。 听到这话，顾昭昭已经明了如今的情况。 看来世家，选了云王。 第94章 逞强 不然别说一个陆芊月，就是十个陆芊月，也阻挡不了世家女想嫁给萧君策的心。 毕竟嫁的不是萧君策，而是楚王，想要的也只是楚王妃的位置而已。 只是这些，与顾昭昭无关，二叔父也早有言明，不涉及夺嫡之争，此前她是楚王妃，还被迫站队，现在正好可以抽身。 “那我便祝你们心想事成。” 不过云王妃的位置只有一个，其他世家嫡女自是不可能做妾的。 几句话后，双方便分开了，内侍也已经根据身份，给大家安排好了位置。 顾昭昭察觉，自从见到崔馥郁等人后，顾昀昀便有些不开心。 “昀昀，怎么了？”顾昭昭问。 顾昀昀情绪低落地说：“姐姐，崔馥郁是不是要当云王妃了。” 顾昭昭一愣，想起顾昀昀此前见到云王时的反常，难道…… “姐姐不用这么看我，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我知道爹不会答应的，就算爹答应了，云王也不会答应，毕竟顾家在世家中并不算太出众。” 顾昀昀虽然单纯了些，可也是接受过世家教育，耳濡目染之下，自不是什么都不懂。 顾昭昭叹息一声，拍了拍顾昀昀的肩膀，算作安慰。 顾昀昀很快又扬起笑容道：“姐姐不用担心我，爹会给我选一个好夫婿的，我们快去看看，是谁狩猎得了第一名。” “好。”顾昭昭答应。 顾昭昭换了身份，座位自然有所变动，如今距离之前的座位远了许多，被安排在了世家女眷这边，且因为是郡主身份，又是排在最前的一个。 景帝皇后和贵妃都还不在，最上方的一排座位都是空的。 但去狩猎的各大青年才俊却纷纷骑马而归，身后还有专人抬着猎物。 一只壮硕的麋鹿被放在了场中，便有贵女好奇问：“今日狩猎头筹是谁？” 早有人知道了消息，杨月华骄傲道：“还能有谁，自然是云王了，云王一向弓马娴熟，又去南疆战场历练了三年，哪里是一直在京城的楚王能比的。” “月华。”崔馥郁唤了一声。 但很快杨月华就指着一道白色身影道：“崔姐姐快看，是云王。” 顾昭昭和顾昀昀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云王意气风发骑马而来，的确是少年英杰。 但很快，她的视线便被另一道身影吸引，一袭黑色，脸带面具，虽然落在云王身后一骑的位置，尽量削弱了注意，却依旧让人不敢忽视。 “那是燕北王吧，也不知燕北王长得什么模样。”杨月华也注意到了，好奇开口。 崔馥郁说：“燕北王戴面具是陛下特许的，传闻燕北王的面具若拿下来，会引起骚乱。” “难道是长得特别丑。” “真是吵死了，跟没见过世面一样。”顾昀昀忽然烦躁开口。 两方距离很近，不过相隔几步的距离，杨月华听到，扭头看来，怒视道：“你说谁没见过世面，难道你见过燕北王面具下长什么样。” “就算我没见过，但也不会跟你一样。”顾昀昀反驳。 两人本就不对付，再加上马球赛上的摩擦，还有顾昀昀心中隐晦的心思，又吵了起来。 “月华。” “昀昀。” 顾昭昭和崔馥郁两人，一人一个阻止两人。 视线隔空对望，都相互颔首。 萧君策驱马落后一步，他一回来，一眼就看见了顾昭昭的身影，而且见顾昭昭的视线也正看向他，不由心中一动，正要驱马上前。 却被一个早早等候的内侍给拦住了。 “楚王殿下，皇后娘娘让您回来了，赶紧过去一趟。” 萧君策无奈，只能先去见了郑皇后。 刚一过去，便见陆芊月跪在郑皇后的营帐外面，听见动静回过头来，一脸桀骜不驯地看着萧君策，眼神中带着愤怒。 萧君策脚步一顿，还是没说什么，先进了营帐。 随后便见，郑皇后闭着眼睛一脸头疼的坐在首位，而秀姨娘就坐在下方，低眉顺眼的给郑皇后打扇子。 见萧君策进来，赶忙站起来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萧君策没理会，先给郑皇后见礼。 “儿臣参见母后。” 郑皇后这才睁开了眼睛，一脸不悦的对萧君策问道：“今日顾昭昭和离，是你安排的。” “儿臣……不知。”萧君策老实回答。 若他知道，一定会阻止顾昭昭，怎么也没想到顾昭昭手里竟然有先帝圣旨。 “罢了，先不管顾昭昭，之前你一心想与顾昭昭和离，顾昭昭也不得你的心，和离了便算了，正好趁着崔家嫡女进京，你换个王妃。” 萧君策倏然抬头道：“母后，您不是不喜欢世家女吗？” 因为身份问题，郑皇后对世家女一直成见很深，这也是一直以来不待见顾昭昭的原因。 可这刚和离，却又要让他娶一个世家贵女？ 郑皇后道：“我是不喜世家女，可也不能让云王占了便宜，你是嫡皇子，日后应当是你继承大统，崔家是世家之首，你娶了她就等于得到了整个世家的支持，而且崔小姐比顾昭昭身份更高贵，她不仅是崔家女，父亲还是崔家的族长……” “母后，此事慎言，父皇春秋鼎盛，而且我答应了阿月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会再娶其他女子为王妃，哪怕身份再尊贵。” “住口。”郑皇后大怒：“你喜欢陆芊月，娶个侧妃就罢了，你是王爷将来还要三宫六院，怎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之前我看陆芊月还不错，但你看看这些日子她做的什么事，昨夜闹的那般大，要不是我出手压下，你父皇早就问罪了。” “母后，我心意已决，不会更改。”萧君策却依旧坚持。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营帐之外，陆芊月跪在地上，听到郑皇后的那些话，气得差点就冲进去理论。 可听到萧君策的话，心里的怨气恨意就减轻了很多。 虽然萧君策是个负心汉渣男，出轨背叛对不起她，但还没渣到底，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了。 萧君策最后和郑皇后没说到一起去，算是不欢而散。 等萧君策狼狈从郑皇后营帐中出来，就走到了陆芊月身边，伸手去扶她。 “阿月，你先起来。” “你别碰我，我自己会起来。” 陆芊月很有骨气的推开了萧君策的手，自己要从地上爬起来，可跪了太久，她腿都麻了，身体一歪就要往地上摔。 却被萧君策及时扶住了。 萧君策叹气道：“别逞强。” 而后，就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陆芊月这次没拒绝，看着萧君策的眼睛一瞬便红了眼。 第95章 酒疯 夜幕降临时，景帝带着郑皇后和云贵妃一同露面，众人行礼过后，景帝就笑问道：“今日是谁拔得了狩猎的头筹。” 苏公公就笑着道：“回禀陛下，是云王殿下。” 景帝开心道：“云王离京三年，在南疆锤炼，看来武艺又精进了不少，将朕那把乾坤弓拿来，赏赐给云王，日后便留在京城效命。” “谢父皇圣恩。” 云王走出，单膝跪地，接过了赏赐。 云贵妃见此自然欣喜，郑皇后脸色就难看了下来。 开口道：“陛下，云王三年前是因错离京，如今回京不过是为了押解 南疆俘虏，特赦来参加这狩猎已经是恩赐，怎可还滞留京城。” 这话一出，气氛当即一僵。 景帝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质问：“皇后是对朕的处置不满。” 郑皇后站出来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对三年前之事……” “好了。”景帝打断郑皇后的话：“三年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云王也为三年前之事赎了罪，此事到此为止。” 郑皇后面带怨愤，可到底还是没坚持下去，只能不甘心的退下。 上面帝后之间的矛盾，下面人都没敢开口。 很快景帝又道：“今日有众多猎物，朕已经命御厨烹制，大家也一起尝尝这难得的野味。” 接下来，又是其乐融融一片。 篝火燃起，比起在宫中酒宴，在这狩猎行宫，的确别有一番趣味。 等野味被御厨烤片好后，端上桌，正是味美之时，杨月华这个时候，却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跪下道：“陛下，臣女有一事请求。”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停下了动作，看向杨月华。 景帝眯着眼睛看着杨月华，问道：“你是何人之女。” “臣女乃江南杨家嫡女杨月华，此次得蒙陛下恩赐，前来参加狩猎，是臣女之幸。”杨月华回答。 景帝颔首道：“朕想起来了，今日你还参加了打马球，球打的不错，你有何事请求？” 杨月华道：“臣女好不容易来参加这皇家狩猎，可却只能待在帐篷里看着，臣女明日也想参加狩猎，还请陛下准允。” “哦，你也想参加。”景帝来了点兴趣。 杨月华道：“不错，臣女自幼喜爱骑射，可惜家中不允，这次难得的机会，如果是陛下准许，家里肯定就会同意了。” 杨家在朝堂上的礼部尚书站出来道：“胡闹，陛下恕罪，这都是小女儿家胡闹。” “哎！”景帝扬手阻止：“虽是小女儿家胡闹，但也不无道理，既然都来了，想进去狩猎玩玩也无妨，传令下去，明日开始，女子若也想狩猎，同样也可参加，且女子狩猎单独计算猎物，谁若是得到头筹，朕一样有赏。” “谢陛下恩典。”杨月华高兴应下。 狩猎会进行三日，今日是第一日，明后还有两日， 每日都会有世家子弟进行狩猎比试。 这可是难得的表现机会，若表现出色，被上位者看中，日后想要谋划一个好前程，也不是难事。 所以，众多世家弟子，都牟足了劲想要表现。 可这，从来没将女子算在其中。 “姐姐，这杨月华忽然提出狩猎做什么，她又想出什么风头啊！”顾昀昀凑到顾昭昭耳边小声问。 顾昭昭道：“打马球失利，她们自然要另想一个办法扬名，明日的狩猎咱们别掺和了。” 木秀于林，顾昭昭今日风头已经出的够多了，而且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接下来的时间，只想平平稳稳的不惹人注意，若再抢了风头，怕是真得罪这些世家女了。 “真可惜，要是姐姐参加，一定能拔得头筹。”顾昀昀遗憾。 “那可说不准。”顾昭昭摇头道：“我虽骑术不错，但弓箭准头不行，狩猎比的又不是骑马，我哪能轻易拔得头筹。” “姐姐不行的话，她们更不行了。” 顾昭昭摇头失笑，顾昀昀将她想的也太厉害了些，她只是因为喜爱骑马和打马球，所以才这么熟练，但人力有限，哪能样样精通。 “昭阳郡主明日可要一同狩猎？”忽然，崔馥郁侧头看向顾昭昭问。 顾昭昭知道，这是试探。 她摇头：“不了，我有些劳累，明日便在营帐好好休息。” 崔馥郁便颔首：“那我便不勉强昭阳郡主了。” 顾昭昭一笑，果然是担心她去。 顾昀昀也听出来，小声嘀咕：“假惺惺。” “昀昀，你如此性格可不好，崔小姐和杨小姐自有过人之处。” 顾昭昭有些担心开口。 若日后顾昀昀嫁给一寻常人便罢了，若嫁入高门，这性格迟早要吃亏。 顾昀昀调皮的一眨眼道：“我知道，要喜怒不形于色嘛。” 姐妹两说笑间，顾昭昭忽而察觉到一股有些迫人的视线，她顺着抬眸看去，却对上了萧君策的目光。 不由微微拧眉。 见她回望，萧君策不躲不闪，依旧盯着顾昭昭不放，目光中好似带着什么顾昭昭看不懂的东西。 顾昭昭已不想与萧君策纠缠，如今她已经不是楚王妃，已然跟萧君策的身份撕扯来，便收回了视线，假装没看见。 但一收回视线，又对上了燕夙的目光。 隔着面具，顾昭昭更看不清燕夙神色，这次，她的心情却没那么平静。 心想，定要快些将簪子还回去，既拒绝了，便不要给人留下念想。 “萧君策，你在看什么，看顾昭昭吗？” 坐在萧君策身旁的陆芊月注意到了萧君策的目光所在，阴阳怪气的开口。 萧君策收回视线道：“你多想了。” 陆芊月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闷了，暗暗咬牙道：“我又没有眼瞎，还能发现不了你看谁不看谁，怎么你后悔跟顾昭昭和离了……不，是顾昭昭跟你和离了，是她不要你了，不是你不要她了。” “你喝醉了。”萧君策声音有些冷淡。 “我没醉，我清醒的很。”陆芊月恶狠狠道：“你们这些男人我再了解不过了，得到的就不珍惜，失去的又舍不得，我原本以为我来到古代后，遇到的你是不一样的，可你就是一个三心二意的渣男。” 她又自己倒了一杯酒闷了之后道：“一边对我说甜言蜜语，一边又跟别的女人上床生孩子，现在还惦记上了前妻，渣男骗子不要脸。” 第96章 冒犯 陆芊月越喝越上头，越骂越大声，萧君策已经注意到不仅身边的内侍丫鬟看了过来，就连郑皇后都注意到了。 “你不要说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哪家女眷如你这样狂妄胡言。”萧君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警告。 “怎么，你后悔选我了。”陆芊月忽然一摔酒杯，站了起来：“当初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顾昭昭是你心里满意的样子，可你不是看不上她，偏偏看上了我吗？” 陆芊月显然是喝醉了，已经忘了自己在哪里，开始耍酒疯了。 本来这边的动静就有点大，只是很多人都装作看不见，可她这一站起来，让人想忽视都不行了。 这一下就连景帝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循声问道：“楚王，怎么回事？” 萧君策赶忙站起来拱手道：“父皇恕罪，是儿臣的侧妃喝醉了，儿臣这就带她下去休息，不搅扰父皇雅兴。” “我没醉……呜呜。” 后面的话，陆芊月没说出来，就被萧君策转身捂住了嘴，而后他面色一变，发现陆芊月竟然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掌。 萧君策忍下了这痛，没让人看出异样，冷声吩咐：“快带侧妃下去休息。” 丫鬟这才上前，强硬的将陆芊月带下去了。 郑皇后见此，更是气的脸色铁青。 萧君策只能再次告罪，也匆匆离开了。 等回了居住营帐，里面陆芊月正呜呜的趴在床榻上哭，丫鬟根本不敢上前。 萧君策见此，也没了哄劝的兴趣，吩咐人好好照顾陆芊月，就走了出来。 看着天上明月，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选错了？” 但显然，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身后营帐内，还传来陆芊月的哭骂声：“混蛋王八蛋，我真是瞎了眼，我再也不会原谅你，我要跟你一刀两断。” 萧君策索性转身离开了。 …… 陆芊月御前失仪，谁都没多嘴，谁都知道陆芊月是萧君策这个楚王的心尖宠，陛下都没责罚，其他人也没什么好多嘴的。 “这陆侧妃怕不是疯了吧，竟然敢当着陛下和皇后的面耍酒疯。” 顾昀昀满脸惊叹道：“我都有些佩服她了，真的不怕死啊！” 她都不敢放肆。 “昀昀，不要管这些闲事。”顾昭昭叹气道。 顾昀昀乖乖点头，却又道：“幸好姐姐和离了，不然跟这种疯女人在一起被连累了怎么办？我都有点同情楚王了，看上谁不好，竟然看上个疯女人。” 顾昭昭听到这些话好笑，虽然顾昀昀话说的粗糙，但也很有道理。 正要笑话两句，苏公公身边的小内侍却走了过来，在顾昭昭耳边小声道：“昭阳郡主，陛下有请。” 顾昭昭一愣，再看向高台，发现景帝的位置上已经没人了。 按照她所开的药方和诊治情况来看，景帝这三日只要没有误食一些忌口之物，情绪不大喜大悲，应当是无事的。 “我这就去。”顾昭昭应下，安抚了顾昀昀一声，便随着内侍去了。 等到了景帝营帐之外，苏公公已经急的跺脚了，见到顾昭昭便像是见到救星一般。 “郡主总算来了，快随咱家进去，陛下头疼了。” 顾昭昭顾不上多问，赶忙进去，营帐内只有景帝一人，顾昭昭想行礼，却被景帝一挥手。 “免礼，快给朕看看，朕忽然头疼的厉害。” “是。”顾昭昭应下，上前给景帝把脉后，当即明白景帝方才是情绪波动太大，影响了药效。 赶忙问苏公公要来了景帝专用的银针，几针下去，景帝表情便平缓下来。 顾昭昭便在旁叮嘱道：“陛下所服之药，切忌大喜大悲，不然容易引发头疾。” “朕也不想生气……”说了一半，景帝忽然停下了，看了顾昭昭一眼问：“你便如此不想当楚王妃。” 顾昭昭一惊，当即跪下道：“臣女只是不想卷入妻妾后宅争斗，成全楚王。” “你是正妻，楚王若无故休妻，宗室也不会答应。” 说到这，景帝好似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难看，随后忽然问：“顾昭昭，你觉得楚王和云王，哪个适合当太子？” 顾昭昭没料到景帝忽然会问这个问题。 想了想说：“臣女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想想。”景帝又道。 顾昭昭不知景帝为何会问她这个能影响天下大局的问题，再次小心斟酌道：“此事应当由陛下决断。” “你倒是小心谨慎，你可曾想过，楚王也许不如表面这般荒唐行事，他又是皇后嫡子，日后机会很大，你和离就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 顾昭昭不知道景帝具体是什么意思，她看日常景帝表现，应当是更喜爱云王一些，可这时却说萧君策不如表面。 “陛下，臣女只想做自己。”顾昭昭再次坚定回答。 景帝的目光便落在顾昭昭身上，带着审视。 就在顾昭昭在这压迫视线中有些快要承受不住时，景帝这才收回视线。 等顾昭昭帮着景帝行针完毕，又稍改了一些药方中的剂量后，这才被苏公公亲自送出来。 “郡主这两日可要小心些，皇后娘娘对陛下将云王留京之事很是不满，难免心气不顺，您又刚和楚王和离。” 顾昭昭这才知道，景帝为何会这般生气，还说宗室不同意，便不能休妻这话。 原来症结在皇后身上。 “多谢苏公公提点，昭昭记住了。” “郡主慢走。” 顾昭昭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虽知道仗着这身医术，景帝暂时不会对她如何，但方才的问题也很致命。 她要回去跟二叔父商量一下了，显然楚王和云王要争斗起来，顾家该明哲保身才好。 正思索的入神，忽而发现自己偏离了火把通明的主道，四周有些黑暗，正准备回头…… 身后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谁？”顾昭昭一惊回头。 黑暗中，传到一道沉稳好听的声音：“是我。” 顾昭昭听出来人声音，身体有些放松：“燕北王。” “嗯。”燕夙应了一声。 顾昭昭回头，只看见一道黑色身影，却看不清燕夙的表情。 黑夜，能让人将感官放大，顾昭昭却忽然觉得有些安心。 “燕北王怎会在此？” “我有些担心你。”燕夙回答。 顾昭昭愣怔了一瞬：“担心我？” 还没回过神来，忽然燕夙欺身而来，她还没来得及紧张，燕夙就小声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顾昭昭当即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此刻，燕夙又道：“冒犯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顾昭昭只觉得一双手抱住了她的双肩，随后身体一轻，双脚离开了地面，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第97章 引诱 等顾昭昭回神，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颗树上。 “燕北王？” “嘘，别说话。” 带着温热的指尖落在顾昭昭唇上，顾昭昭身体一僵。 燕夙似也觉得意外，快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就在此刻，顾昭昭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而后隐约两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顾昭昭站立的树下。 一道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道：“将这包药粉放在云王明日所骑的马食中。” 另一个声音害怕道：“这……这是什么药？” “放心，不是毒药，只是让马腹泻而已。” “奴才若是被发现，怕是性命就没了。” “你若不做，现在性命都没了，拿着，事成之后，主子自会保住你的性命。” “公公可要说话算话。” 那人还是接了。 随后两人的脚步就慢慢消失了。 等人走后，顾昭昭才敢呼吸，疑惑开口：“是皇后娘娘？” “不管是谁，我们都当不知道。” 头顶传来声音，这时顾昭昭才发现两人距离极为接近。 燕夙的手放在她的肩侧，他的胸膛便紧贴着她的后背，随着说话，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那发出的震动。 顾昭昭一惊，下意识想要将人推开。 但刚一动，却被燕夙抱的更紧了。 “小心。”燕夙又将手收紧了些。 顾昭昭也才意识到，两人还站在树上。 “燕北王，这于理不合。”顾昭昭提醒。 庆幸此处黑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等等，也许人还会回来。”燕夙继续道。 顾昭昭便不动了，虽然此刻于理不合，但比起被发现，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她忍不住疑惑问：“我还以为你与云王关系甚好，你会去告诉云王。” 燕夙摇头，忽然意识到顾昭昭看不到，才低声解释：“燕北王府不会参与任何朝堂争斗，云王能否躲过算计，要看云王自己的本事。” “可你不是和云王合作，帮助云王从南疆回京了吗？” 顾昭昭一瞬间忽然不明白燕夙的立场。 燕夙道：“昭昭，我只是与云王合作抗敌而已。” “什么？” “昭昭，你看，月亮出来了，今夜月亮很圆。”忽然燕夙转换了话题。 顾昭昭下意识仰起头，顺着看向头顶，发现方才漆黑一片，是因为月亮被乌云给遮挡了。 此刻，随着乌云散去，明亮洁白都月色从天空挥洒而下，而月亮的确是圆的。 夜空中，微风吹过，传来虫鸣声，似远在天边，又似尽在咫尺。 “燕北的月亮也很圆。”燕夙忽然在顾昭昭耳边道：“那里冬日大雪封山，银装素裹，春夏却绿茵一片，你可以肆意的跑马打猎，你的医术也不必遮掩，想救人便救人，想不救也无人勉强你。” 顾昭昭随着燕夙的话，好似看见了那一片皑皑白雪，也看见了草长莺飞。 忽而，猛然反应过来。 “你在引诱我。” “是引诱，也是事实。”他道：“在燕北，燕北王府最大，无人勉强你。” “燕北王。”顾昭昭语气严厉起来。 “燕夙。”燕夙忽然纠正。 “什么？” “你叫我的名字，燕夙。” “燕……”顾昭昭话到嘴边，还是将燕北王三个字改了：“燕夙，让我下去。” 已经等了许久，并无人折返，顾昭昭此刻已然明白，自己是被骗了。 “看来这个内侍并不聪明，若是聪明人，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离开后会回来查看。” 随着话落，顾昭昭只觉得自己腰身一紧，便又感觉身体传来悬空之感，她被燕夙带着缓缓旋飞而下。 等终于脚踏地面站稳时，顾昭昭一把将燕夙给推开了。 “燕夙，我已然拒绝了你，你堂堂外姓王，为何如此执着一个和离之女。”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燕夙迫近一步道：“你便是你，没有任何头衔，也不该带有任何印记。” 顾昭昭听到这话，心口一颤。 瞬间有些心慌意乱起来，还有一股说不清的烦躁之感。 “不管如何，我已经拒绝了你。”她再次强调，只想快些结束这份荒唐。 “昭昭，你拒绝是你拒绝，我坚持是我的事。” 顾昭昭不可置信：“你在耍赖。” 她觉得，燕夙好像变了，之前很是守礼，可现在却好像变成了一个无赖。 “我只是不想放弃，你现在不答应我没关系，但我希望你能在哪一日想要选择的时候，回头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我，而不是如三年前那般，不知我的存在，就成为了他人的妻子。” 燕夙道：“昭昭，我错过了你一次，抱憾三年，但我不想抱憾一辈子。” 顾昭昭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话也足够让她觉得意外和震撼，好似从没发现，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守在她的身后。 “夜已深，我送你回去。” “……好。” 顾昭昭也的确想，好好的静一静。 她神思不属的往前走，很快就从黑暗中来到了烛火照亮的营帐主道，刚一进入，便下意识回头看去。 却发现燕夙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身影，但她知道，他没走，就静静的在她身后某处，看着她守着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可她就是知道，他在。 顾昭昭只觉得满腔心事，无人可以倾诉，本以为与萧君策和离，一切烦恼就结束了，却没想到一日时间还没过去，就新生出了新的烦恼。 燕夙…… “顾昭昭，你去了何处？” 忽而一道声音气势汹汹而来，顾昭昭寻声望去，发现是萧君策。 她面色当即冷了下来：“楚王，你我已经和离，不再是夫妻，你来寻我不合适，你忘了曾答应过陆侧妃，绝不单独与我见面。” 萧君策面色一沉，冷哼一声说：“你以为我找你，是对你余情未了，顾昭昭，本王从未将你放在心上过。” “如此最好。”顾昭昭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见顾昭昭这态度，萧君策只觉得胸口忽然堵住了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顾昭昭道：“既然楚王寻我无事，那我便先告辞了。” “站住。” 萧君策伸出手，正要去拉顾昭昭。 这时，燕夙的声音忽然响起：“楚王，昭阳郡主，真是好巧，竟在此处遇见你们。” 第98章 算计 巧？ 怕是一直都在吧。 顾昭昭瞥了一眼那黑色面具，微微屈膝行礼：“见过燕北王。” “昭阳郡主不用多礼。”燕夙伸出手虚扶了一下，又一脸疑惑问：“楚王在此是……” 萧君策脸色阴沉，将伸出的手一翻，露出了一个牙印伤口。 “本王的手受伤了，昭阳郡主既然是神医宗慕华的徒弟，自然有药。” 顾昭昭看了一眼那牙印伤口，自然知道萧君策是怎么受伤的。 之前陆芊月耍酒疯，咬了萧君策一口。 “楚王，我身上并没有携带药膏，宫中也有随行御医，不如让御医诊断吧。” “怎么，你从楚王妃成了昭阳郡主，本王便使唤不动你了。”萧君策蛮横道：“今日本王就要你医治。” 燕夙一步踏出，正好挡在顾昭昭的身前：“楚王何必强人所难。” “本王寻昭阳郡主治伤，与你何干，给我滚开。” 萧君策直接对着燕夙出了手，燕夙出手格挡，一边对招一边道：“还请楚王自重。” 眼见两个人越闹越大，顾昭昭怕引起注意，忙呵斥一声：“够了！” 两人一顿，燕夙用力一回击，将萧君策击打的后退了三步，停了下来。 顾昭昭冷声开口：“楚王，你在陆侧妃处受了气，却想来我这里撒气，我如今不是楚王妃，也不受你挟制，这伤，我想治便治，不想治你也强逼不了我，若你再胡搅蛮缠，我们就去陛下面前分辨分辨。” “你就是仗着父皇需要你，等父皇哪一天……病治好了，顾昭昭，我等着你来求我。” 萧君策说完，深深看了顾昭昭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顾昭昭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原本以为，没了楚王妃的身份，就能摆脱萧君策的纠缠，却没想到，萧君策并不打算放过她。 虽然她可以仗着身份避开，可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真的能避开吗？ “昭昭，你如今依旧要进宫为陛下治病，还是会在宫中遇到萧君策。”燕夙道：“若下次无人，萧君策不会轻易罢休。” 顾昭昭便反问道：“那依你之见，嫁给你就是唯一的出路，你确定陛下会放我出宫？” 如今景帝的身体全依仗她调理，就算病愈了，谁又能保证以后不会再生病，而且景帝的身体她再清楚不过，积劳成疾，根本病愈不了，只能常年调理。 最麻烦的是景帝也根本不愿意休息，这就是个死循环，就算是师傅宗慕华亲自出手，也只能让景帝的身体维持稳定，而无法康复。 与萧君策这个楚王和离，只是让她摆脱了身份的束缚，将顾家从朝堂争斗中暂时解救了出来，她自己依旧身陷囹圄。 可她怎能只顾自己，丢下顾家，随着燕夙离开。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燕北王府正面与陛下为敌，是什么下场，燕夙，你我之事，若真能成，害人害己，今夜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这话，以后你不要再说了。” 说完，顾昭昭便挺直了脊背，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是我太心急了。”燕夙看着顾昭昭的背影，眸中带着一丝忧虑道：“但是昭昭，我没时间了。” 他很快便要离开京城，若顾昭昭没有回应他的心意，下一次再见，便不知是何时。 …… 顾昭昭回到了宴席上，顾昀昀已经有些喝醉了。 顾昭昭见场上已经开始散了，便让青黛和顾家的丫鬟一起扶着顾昀昀回了营帐。 这一夜，顾昭昭辗转难眠，听着顾昀昀均匀的呼吸，这才稍微觉得安心。 她几乎觉得自己刚刚阖眼，便被顾昀昀唤醒了。 “姐姐，快醒醒，狩猎马上开始了。” 顾昭昭睁开双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才道：“昀昀，我们不必参加这次狩猎。” “我知道，可是我们不出现，岂不是让杨月华以为我怕了她，姐姐，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顾昭昭只能起来，梳洗完毕换上衣服后，走出了营帐。 还没来得及去狩猎场，忽然一个路过的宫女急匆匆而来，好像看不清路一样，直接朝着顾昭昭撞了过来。 顾昭昭分明已经看见对方，准备躲避，可不知怎的，还是撞在了一起。 “你这宫女怎么走路的。”顾昀昀呵斥。 那宫女刚跟顾昭昭撞在一起，顾昭昭便觉得自己掌心，被塞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张纸条。 “奴婢该死，冲撞了郡主，请郡主恕罪。” 宫女跪在地上求饶，还抬头看了一眼。 顾昭昭知道蹊跷，便对顾昀昀道：“罢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走吧。” “谢郡主不罚之恩。” 宫女站起身后，急匆匆就走了。 “这是哪个宫的宫女，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顾昀昀不满。 顾昭昭道：“昀昀，我忘了一件东西，回去拿一下。” 顾昭昭直接转身回了帐篷，本就是刚出营帐，并未走远。 一进去，顾昭昭就马上展开了手中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 【皇后欲算计你与云王，去参加狩猎。】 纸条的末尾，有一个黑燕印章。 顾昭昭一惊，没想到是燕夙给她传递的消息，皇后要算计她和云王什么？ 跟昨日给云王的马下药有关？ 顾昭昭一瞬间理不清思路，但知道，这应该的确是燕夙给的信息，那黑燕印章，是燕夙独有的。 “姐姐，你忘了什么东西？” 顾昀昀声音响起，顾昭昭回神，将纸条丢进了灯笼里，一瞬间被烛火燃尽。 “昀昀，我们去参加狩猎吧。”顾昭昭回头道。 顾昀昀闻言，根本不问原因，当即欣喜起来：“太好了姐姐，你终于想通了，我们也不赢过崔馥郁和杨月华，让让她们，但好不容易来一趟狩猎场，不去狩猎也太可惜了。” 等顾昭昭牵着自己的白云飞雪和顾昀昀一同出现在狩猎场地时，杨月华就冲了过来。 “顾昭昭，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是说今日不去参加狩猎吗？” 崔馥郁也看了过来。 顾昭昭道：“允许女子参加狩猎，陛下都同意了，怎么，你还能做主让谁去，不让谁去吗？” “就是，杨月华，难不成你比陛下还厉害。”顾昀昀得意开口。 “月华。”崔馥郁此刻骑马过来，先阻止了杨月华，随后对顾昭昭道：“昭阳郡主，我不想与你为敌，今日你若要狩猎，便各凭本事吧。” “我也是如此想的。”顾昭昭颔首。 她此次只为了避开郑皇后的算计，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计谋，但进入狩猎场，可能会让郑皇后算计落空。 “快看，楚王侧妃也来了。” 忽然，人群中出现了一点小小骚动，顾昭昭扭头看去，便见陆芊月一身白色骑装出现，显然也是要进入猎场狩猎。 第99章 赌斗 陆芊月一出现，也看见了顾昭昭，双眸中射出仇恨之色。 好似顾昭昭是她的杀父仇人一样。 “看什么看，谁允许你这样看着我姐姐的，你只是一个王爷侧妃，我姐姐可是陛下的义女，昭阳郡主。” 顾昀昀早看陆芊月不顺眼了，发现陆芊月看着顾昭昭的眼神不对，当即厉呵出声。 陆芊月闻言冷哼道：“我不跟你们这些以身份压人的世家女计较，你们只是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才会为了自己的出生沾沾自喜，却不知道人生来便是平等的，你们不过是可怜虫罢了。” 说完，陆芊月便直接驱马朝着狩猎场而去，显然也是要狩猎。 但是，她显然不太会骑马。 坐下的马根本不受她控制不说，骑的还歪歪扭扭，看着都快要摔下来了。 陆芊月这番话，不仅是顾昀昀，就连崔馥郁和杨月华都惊呆了。 杨月华指着陆芊月背影道：“她说什么？她是哪里来的，竟敢说出这种话来，不怕笑掉人大牙吗？” 崔馥郁也道：“大名鼎鼎的陆医仙，好似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们的出身有什么错。”杨月华不满道：“世家基业也是先辈用血汗换来的，她凭什么瞧不起世家，看她马都不会骑，真是可笑。” 说着，杨月华便一甩马鞭，骑着马朝着陆芊月冲了过去。 陆芊月本来就控制不好自己的马，杨月华忽然从后面赶超过来，当即马就被惊动了，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陆芊月没坐稳，当即从马上摔了下来。 “啊……”陆芊月惊叫一声，翻滚了两圈，才跟着停了下来。 而杨月华碰都没碰到陆芊月。 停下马后，马蹄高高扬起，在陆芊月惊恐的目光中，差点踩踏在她脸上，却又被杨月华控制避开了。 杨月华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道：“陆侧妃没事吧，马都骑不好，还是不要出来打猎说大话了，我们世家女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压你一头。” 陆芊月从惊吓中回神，满脸的愤怒，从地上爬起来道：“会骑马就了不起吗？难道你骑马的技术能比得上那些上战场的骑兵，今日比的是打猎又不是骑马，我为什么不能出来，我跟你们这些用身份压人的世家女不一样，就算我才刚学会骑马，今日打猎也一定会胜过你们。” 说着，还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顾昭昭。 顾昭昭冷漠看着陆芊月，她不知陆芊月的恨意从何而来，只是她也不惧就是了。 “好啊！”杨月华嘲笑道：“那今日我们就来比一比，到底谁狩得的猎物比较多。” “好，我跟你比，谁要是输了，就跪下给对方磕三个响头。”陆芊月气势汹汹。 杨月华根本瞧不起陆芊月，也不信陆芊月能赢。 一口答应：“好，那就比，谁要输了，就给对方磕头。” “月华。”崔馥郁策马过来道：“别闹的太大。” 杨月华道：“崔姐姐，是陆侧妃主动挑衅我们的，若我今日忍下了这口气，岂不是要承认我们自身家族不好。” 崔馥郁便对着陆芊月道：“陆侧妃，今日比试继续，但磕头就免了，你看如何？” 毕竟陆芊月是楚王侧妃，若让楚王侧妃下跪磕头，就闹的太过难看。 可惜陆芊月不懂崔馥郁的意思，仰起头自信道：“怎么，你们这是怕了。” “什么？”崔馥郁一愣，又道：“陆侧妃，我们不必如此。” “什么不必如此，你们这些世家女就是假惺惺，就这么说定了，今日我一定要你们都跪下给我磕头，让你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陆芊月话说成这样，崔馥郁也不是没有脾气，她沉下脸道：“既然陆侧妃一意孤行，不听劝阻，我便应下这赌约，只是到时候陆侧妃输了，可不要说是我们欺负你。” “放心，我不会输，我跟你们世家女不一样，就算我输了，也输得起，愿赌服输！” 说完，陆芊月就重新用有些狼狈的姿势爬上了马背，在一众人 无言的目光中，一脸骄傲的走了。 等人一走，杨月华忽然扭头看着顾昭昭道：“难怪你要与楚王和离，若每日跟一个如此分不清尊卑的侍妾较劲，简直会被气死，特别是楚王还护着。” 顾昭昭也有些无言，虽然不喜杨月华，但比较 陆芊月，顾昭昭自然是站在杨月华这边。 她提醒道：“你别小看了她，她虽看着莽撞，却总能做到出人意料，别等真的输了，丢了你杨家的脸面。” “放心，就她马都骑不好的样子，还敢跟我斗，今日我一定要让她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怪不了我。”杨月华自信满满道。 顾昭昭见此，便也不再多劝，这件事说来，是杨月华和陆芊月的赌局，她并不想参与其中。 只烦恼，郑皇后今日到底要算计她什么。 能跟云王牵扯在一起，怕算计她只是顺带，云王才是主要目标，再加上昨日半夜听到郑皇后要给马下药，而她如今宗慕华徒弟的身份泄露，难道是要污蔑她给云王的马下药了？ 不……不对！ 如今下药怕是已经成功了，若郑皇后有心诬陷她，她便是进入猎场狩猎也避不开。 难道是…… 顾昭昭一惊，着急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早点进场，别让陆芊月抢先了。” 杨月华颔首：“说的对，万一耍了什么手段怎么办？” 于是众人也纷纷一同进入了树林，进入其中后，顾昭昭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待到傍晚，与众人一同回去，郑皇后的算计也便落空了。 “ 昭阳郡主，今日我们道不同，便不与你们一路同行了，就此别过。”崔馥郁忽然开口。 顾昭昭颔首：“便就此分开吧。” 于是两方人马分开走，崔馥郁杨月华和其他世家女一起，顾昭昭带着顾昀昀一起。 “姐姐，她们不想我们跟着，怕不是想耍诈吧。”顾昀昀怀疑开口。 第100章 偶遇 “能耍什么诈，难道猎物还会乖乖站着不动让她们去抓么。”顾昭昭笑着道。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顾昭昭却知道这猎场的一些规矩。 皇家狩猎场虽然让大家狩猎，可贵人太多，管理狩猎场的管事为了安全，不但会定期提前派人驱赶里面的大型危险猛兽。 还会为了让贵人狩猎尽兴，又放入一早饲养好的麋鹿山羊和野兔等没有危险性的猎物。 这些猎物被长期驯养，骤然放出，很是胆小，容易被捕获，也不太会四处乱窜。 所以放在哪一块，哪一块的猎物就会更多，而且管事还会根据狩猎情况的不同，暗中增加和驱赶猎物。 这些内幕，幼年时师傅宗慕华教导了她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知识都是跟宗慕华学的。 顾昭昭时常觉得，宗慕华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医者，而更像是世家贵族。 只是当时年幼，不懂那么多，宗慕华除了教导她这些天马行空的常识，对于自己的过往却讳莫如深，至今她也不知宗慕华是如何得知这些世家大族，乃至宫廷内幕的。 但这些学到的知识，却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如今这情况，崔馥郁等人显然是早就打听好了情况，但顾昭昭并不想再出风头，自然不会揭穿。 “走吧，我们也去寻一些野兔，出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些水囊，若抓不到野兔，中午怕是要饿肚子了。”顾昭昭道。 顾昀昀闻言，眼睛一亮：“姐姐，我想吃你烤的野兔。” 这野外烤制食物的技能，顾昭昭也是跟师傅宗慕华学的。 虽然出来的匆忙，也没准备调味料，不过在树林里，许多植物都能用来调味。 两人便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顾昭昭也很有寻找兔子的经验，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兔子活动过的踪迹，一路追过去，果然找到了两只兔子。 只是顾昭昭没说谎，她骑马可以，射箭的准头是真不行。 一箭落空，不但射在兔子脚边，还惊的兔子乱窜。 顾昀昀也好不到哪里去。 眼看着兔子飞快跑远，顾昭昭道：“昀昀，中午我们寻一些野果吃吧。” “只能这样了。” 话音一落，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两颗石子，一左一右正好击中两只兔子的后腿，这两只兔子当即动弹不得。 随后燕夙带着石磊骑马出现。 那匹乌云踏雪一看见白马，就激动的用蹄子刨地，若不是燕夙还控制着，怕是早飞奔过来了。 顾昭昭座下的白云飞雪，也有些躁动起来，似有些厌恶的样子。 “白雪，没事。” 顾昭昭赶忙俯下身体，摸了摸马脖子安抚。 “昭阳郡主，可真是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你。”石磊热情的开口。 而后就跳下马，走过去，将两只兔子都捡了起来，提着兔耳朵道：“昭阳郡主，你的兔子。” 顾昭昭摇头：“这是燕北王的猎物，不是我的。”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王爷什么猎物都能打，想要兔子再去打就是了，方才见昭阳郡主怎么都射不中兔子，我家王爷这才帮忙的。” 顾昭昭：……倒也不必提醒她狩猎技术有多差。 顾昭昭当没听见这话，隔着一段距离，看着燕夙道：“燕北王为何在此，而没有去深处狩猎。” 她在狩猎场外围，也只能看见野兔这样的猎物。 燕夙还没开口，石磊就抢答道：“ 昭阳郡主有所不知，我们王爷喜欢冬日里去雪山狩猎冬熊，这猎场的猎物都是一些看见人都不躲的麋鹿山羊，着实没有意思，我们王爷不爱去凑那个热闹。” 燕夙周身气息一冷，直接吩咐道：“石磊，你去将这两只兔子剥皮洗净处理一下，顺便多打两只野鸡来。” “啊……”石磊一愣。 “快去。”燕夙吩咐。 石磊这才应了一声，快速骑上自己的马离去。 顾昀昀好奇看着燕夙，一直打量那面具，燕夙则是骑着自己的马来到了顾昭昭身前。 刚一过来，乌云踏雪就猴急的凑到了白马面前，若马也有表情的话，肯定是满脸讨好。 顾昭昭见此道：“昀昀，你能帮我去捡一些柴火吗，一会儿石将军回来，可以烤肉。” “哦！” 顾昀昀立即应了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道：“我这就去，一定多捡一点。” 然后就急忙忙走了。 顾昭昭见此不放心：“别走太远。” “知道了。” 等顾昀昀也走了，顾昭昭这才翻身下马，燕夙也同样下来了。 两匹马身上没了主人，就放飞了起来。 乌云踏雪凑了过去，白云飞雪不乐意，蹄子不时撅起，随时准备来一下。 顾昭昭没管两只马儿撕闹，询问道：“燕北王，你给我传那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郑皇后要如何陷害我与云王？” “我也是今日一早得知的消息，来不及去寻你，便让人给你递了个消息。” 燕夙解释完又道：“郑皇后昨夜让人给马下药，今日马不能出行，云王会被困在营帐，如此一来不会再跟楚王争抢风头，二来，便是随后会宣召你去给她治病，而后算计你与云王。” 顾昭昭颔首：“我想到的也是如此，若我传出与云王有染，郑皇后便可对云王发难，说他觊觎弟妹，甚至可能牵扯到我和离是早与云王有了首尾，如此一来，云王失德，如何还能成为景国太子。” 至于她是什么下场，并不重要，重要是云王。 “不错，不过如今你得了我的消息，在郑皇后宣召前进入了猎场，郑皇后今日计划便落空了，至于明日……” 顾昭昭道：“明日我去给陛下治病，若郑皇后请我，我便让陛下请郑皇后过去诊治。” 如此，便能避开，当着景帝的面，郑皇后也不敢做什么。 等三日狩猎完毕，回了京城，她与云王的交集更少，便不会再出意外。 “昭昭，陛下有意要立太子，皇后和云贵妃，楚王和云王必定争斗不休，你……一定要小心。” 燕夙本想说让顾昭昭避开，可顾昭昭若是在京城，根本无法避开，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她小心。 “多谢提醒，我会的。”顾昭昭平淡点头。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就在气氛有些尴尬时，忽然远处传来顾昀昀的一声惊叫。 “啊……” 第101章 巧合 顾昭昭心中一惊，快速朝着顾昀昀发出声音的地方寻去。 原以为是顾昀昀遇到了危险，没想到却是……遇到了一群蜜蜂。 “滚开滚开。” 顾昀昀吓的面色大变，胡乱的挥舞双手驱赶就在她脸颊前飞舞的两只蜜蜂。 顾昭昭松了一口气，走上前一挥手。 药粉落下，这两只蜜蜂就掉落在了地上。 “昀昀，你没事吧。”顾昭昭关心问。 顾昀昀深感丢脸：“我……我没事。” 顾昭昭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不远处的树下有个马蜂窝。 “正好，一会儿烤肉用上蜂蜜，定别有风味。” “我来。”燕夙开口。 他直接捡起一块小石头， 将蜂窝击落，在那些蜜蜂飞出想要报仇的时候，被顾昭昭用药粉迷晕。 两人之间竟然配合的天衣无缝。 等石磊打了野鸡野兔来，便开始烧烤起来，顾昭昭曾瞒着顾家跟随师傅宗慕华进山采药，有时一日无法来回，便会在深山中住一两日。 对于这些生活技巧很是熟练。 燕夙和石磊更不必说，两人行伍出身，对这些只会更熟悉。 唯一娇生惯养的顾昀昀，也不挑剔，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倒是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忽而马儿嘶鸣一声，顾昭昭循声望去，发现原本十分讨厌乌云踏雪的白云飞雪，这会儿竟然跟乌云踏雪相互之间亲密了起来。 “ 姐姐，白云飞雪是不是跟燕北王的马好上了。”顾昭昭忽然问。 燕夙抬起头，倏然看向顾昭昭，眼睛好似都亮了起来。 “你这马叫什么？” 顾昭昭没想到顾昀昀会忽然说出这话，更没想到又翻出了这个名字。 面上假装沉稳的道：“原本取名白云飞雪，但觉得这名字太过累赘，还是叫白雪。” “燕北王，你也觉得白云飞雪比较好听吧。”顾昀昀道：“白雪太普通了，你帮我劝劝姐姐。” 燕夙愉悦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却道：“白雪也很好听。” “啊……”顾昀昀张嘴觉得自己听错了，寻求石磊的意见：“石将军，你也觉得白雪比白云飞雪好听吗？” “我是个粗人。”石磊抬手抓了抓脑门：“我是个粗人，觉得这两名字都很好听。” 顾昀昀没得到赞同，有些失落。 顾昭昭却不想再纠结马的名字，听到燕夙的话，反而松了一口气。 “燕北王，后面你不去打猎吗？”顾昭昭问。 燕夙摇头：“这里的猎物太过迟钝，而且我若出手，怕是其他人没有机会。” 这话说的狂妄了点，但顾昭昭却莫名觉得，燕夙没有在说谎。 她道：“我却是要去狩一些猎物。” 顾昀昀颔首：“是啊，要是一只猎物都没有，岂不是要被耻笑，虽然不是我们和陆侧妃赌斗，但也不能给她嘲笑的机会。” “赌斗？”燕夙疑惑。 顾昭昭见此，也便将陆芊月和杨月华两人之间的争斗内容说了。 燕夙颔首道：“那我帮你。” “燕北王，便是输了也无妨，你不必帮我。”顾昭昭拒绝。 她不想跟燕夙牵扯太多，但却好像处处都能遇上。 燕夙道：“可我不想你输。” 顾昭昭一愣。 燕夙便起身道：“就这么说定了，走吧，我知道哪里有猎物，你若不想我出手，我指点你一番便是。” 接下来，燕夙果然熟门熟路，带着顾昭昭从外围绕了小半圈，而后顾昭昭便见到了一些很是温顺的羚羊。 这些羊本就不会生活在树林中，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动物的习性。 燕夙说不出手，指点一番，那就真的是不出手，然而即便猎物便在眼前，顾昭昭还是一次次射空。 她好像每次都能避开自己的目标一般。 石磊也是哈哈大笑，笑完了又去帮忙将惊走的羊群赶回来。 顾昭昭：…… “肩膀打开，沉住气，不要光用眼睛去看目标，还要用心和感觉。”燕夙在旁指点道。 顾昭昭深吸了一口气，她就不信了，自己真的一次也射不中。 用心和感觉。 顾昭昭让自己沉下心，拉开步子，搭弓对准一只羚羊脖子的大动脉。 一阵微风吹过，她……感觉到了。 当即手松开弓弦，箭矢飞出，刚好擦着羚羊的脖子而过，射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顾昭昭：…… 燕夙见此也沉默了一下，随后道：“术业有专攻，其实昭阳郡主已经很出色了，不会射箭也没什么。” “没错没错。”顾昀昀也在一旁点头赞同说：“姐姐，你琴棋书画样样出色，骑马打马球也不在话下，你已经会很多了，不会射箭狩猎没什么的。” 顾昭昭无奈道：“你们不必如此费力安慰我，我没事。” 她并没有一定要成功狩猎的想法，哪里会失落。 索性，后面也就放弃了。 石磊驱赶着几只羊道：“这些羊不要了么，直接牵回去吧。” 燕夙想都没想便颔首应下：“你牵着，算在昭阳郡主和顾小姐的名下。” “谢谢燕北王。”顾昀昀开心应了。 顾昭昭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拒绝。 即便她不需要，顾昀昀也是需要的，而且她和燕夙之间，又岂是这点小事能掰扯清楚的。 燕夙见顾昭昭没拒绝，面具后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一下。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燕夙看了看天色。 顾昭昭也觉得差不多了：“燕北王，以免有人多心，不如我们分开走吧。” 燕夙颔首：“此处林密，等到了外围再分开。” 顾昭昭也没意见，而且她忽然察觉有些不对，她进入树林狩猎也有一日时间。 可是这一日来，好似都没有遇到其他人。 虽然狩猎场不小，但进来的人也很多，而燕夙带她走的，难道恰好其他人不会过来。 这也太巧了？ 顾昭昭觉得这不是巧合，定然是燕夙提前便知道了。 因为疑惑她多看了燕夙两眼，燕夙便察觉到了。 骑在乌云踏雪背上，看向顾昭昭问：“有何疑问。” 顾昭昭想了想，觉得跟聪明人之间不必隐藏，便索性问出了这个问题：“为何，今日我们没遇到其他人。” 第102章 陷阱 这问题一出，燕夙还没回答，跟在后面牵着几只羊的石磊就接了话。 “这还不简单，昭阳郡主是不知道，我们王爷算是最厉害的斥候兵，在战场上就算去敌人的军营溜达一圈回来，敌人都不会发现，更不要说是在这猎场避开那些人了。” “多话。”燕夙回头冷冷看了过去。 石磊忽然就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点痛。 “原来如此。”顾昭昭解了疑惑，也是敬佩。 没想到，在她什么都没察觉的情况下，燕夙就已经做了这么多。 等人到了外围，燕夙便停下了，让顾昭昭和顾昀昀牵着羊先走。 两人也没客气。 等出来后，自有专人记数。 顾昀昀仰着头问：“崔小姐杨小姐还有楚王侧妃回来了没有。” “还没回来呢？”计数的回答。 顾昀昀拧眉：“怎么还没回来。” “别管了。”顾昭昭道：“我们回营长休息，等晚些总会回来。” 顾昀昀点头。 两人正要走，忽然身后传来动静。 “慢点慢点，你们都慢点。”是崔馥郁的声音，很是担忧惊慌。 顾昭昭和顾昀昀回头。 就见崔馥郁和几个世家女都是步行出来，两个侍卫正抬着什么。 等靠近了才发现，是一个担架，盖在担架上的白色披风被血染红了大半，杨月华脸色苍白的昏迷在上面。 顾昭昭和顾昀昀快步走了过去：“崔小姐，这是怎么了，杨小姐受伤了。” “月华是被人陷害的，是陆芊月，是她……是她害的月华。” 崔馥郁忽然激动起来，早没了早上时端庄的样子。 “是陆芊月干的？”顾昀昀瞪大眼。 顾昭昭已经过去把了把杨月华的脉搏，脸色大变道：“杨月华情况不好，得赶紧送回营帐止血，若止不住，她怕是活不成了。” 说完，当即掀开了杨月华身上的斗篷，等看清伤口后，顾昭昭脸色大变。 她知道杨月华伤的很重，但没想到这么重，腹部竟然被划破了，虽然用衣服包着，但血已经将衣服染透。 她来不及多想，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快速扎入了杨月华周身几处大穴，暂时延缓她的伤势。 “昭阳郡主，你在做什么？”崔馥郁大惊。 “我在救她，但也只是暂时止住了一些血，得快些回去。” 崔馥郁当即也没时间再问，只能催促侍卫再快点。 一回到营帐，杨月华就被送了进去，顾昭昭自然也进去了。 好在随着陛下出行，各种药都带的足够。 顾昭昭赶忙口念药方，让人去抓药，可是崔馥郁不懂这些，再加上惊慌根本记不住。 顾昭昭顿了顿道：“让你的人去我营帐，将我的丫鬟青黛叫过来，再让她将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带来。” 崔馥郁这才行动起来。 很快，青黛过来了，青黛从小跟在顾昭昭身边，当副手再简单不过。 马上记住了药方，快速写下让其他人去抓药。 然后又吩咐人给准备热水，还有干净的布条，以及一些救人能用到的东西。 这里情况闹的这么大，景帝自然也惊动了，赶来后第一时间吩咐御医全力救治杨月华，先救人再问情况。 御医只是进去看了一眼杨月华的伤势，就吓的退了出来：“陛下，杨小姐肚子都被划破了，我救不了。” “废物，你们救不了，昭阳郡主在哪里，请昭阳郡主救治。” “昭阳郡主已经在救了。”御医回答 景帝安心了一点，又道：“还有陆侧妃，她是京城医仙转世，将她一起叫来。” 崔馥郁听到这，这才跪下道：“陛下，还请陛下给月华做主，严惩凶手陆侧妃。” 景帝也只是刚知道杨月华受伤的事，至于过程，下面的人还没来得及汇报，没来得及探寻过程。 杨家虽然不是世家之首，也是排在前几位，若参加一场狩猎嫡女便不明不白死了，这些世家怕是都要闹起来。 景帝转身端坐在位置上道：“这么说来，这受伤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是陆侧妃蓄谋杀人。”崔馥郁暗恨道：“早上出行狩猎，月华和陆侧妃争了几句口角，陆侧妃便一意孤行要定下今日谁狩猎输了，便跪下对获胜一方磕三个响头的约定，任凭臣女如何劝阻都不行，无奈只能应下。 月华性子骄傲，不愿服输，狩猎很是卖力，可没想到临到结束，却被陆侧妃设计陷害，导致月华落入陆侧妃早设好的陷阱中，才遭了毒手。” 虽然崔馥郁说的很清楚，但景帝显然也不会只听信一人所言，便扬声问：“陆侧妃在哪里？让陆侧妃过来见朕。” 很快便有侍卫下去，一会儿之后，陆芊月白着脸被带了过来，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就连话都说不出了。 “陆侧妃，今日杨家嫡女受伤可与你有关？”景帝严厉质问。 陆芊月仿若这才回神，她先是点头，而后又是摇头。 “陛下，我那陷阱是狩猎用的，谁知道杨月华会掉进去，分明是杨月华自己不小心，跟我无关的。” “你还狡辩。”崔馥郁质问道：“皇家猎场，谁让你设置陷阱的，多少人进去狩猎还包括两位王爷，你设置陷阱就是错。” 这话倒是没错，又不是猎人山间狩猎，就算是猎人，还会在陷阱旁边做记号，怕人误伤，这皇家狩猎场，世家子弟包括皇子都要进去，谁敢设置陷阱，岂不是不要命了。 “我……我又不知道不能设置陷阱，你们也没人告诉我啊，而且我跟你们比赛，你们又没说怎么狩猎，我自然是用我自己的办法。” 陆芊月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反而振振有词道：“而且那么多人进去狩猎，怎么其他人没掉进陷阱，偏偏杨月华掉进去了，还不是她想抢我的猎物，自作自受。” “你……”崔馥郁气的面色大变，任由她思维敏捷，也没想过陆芊月竟然能有这一套歪理邪说。 更没想到，陆芊月竟没有半点内疚之情。 正在这个时候，云王忽然掀开帘子进来，直接单膝跪地道：“父皇，儿臣听闻杨家小姐在狩猎场陷阱受伤，前去查探了一番，却发现那陷阱与三年前四弟受伤的陷阱如出一辙。” 第103章 追查 三年前，萧君策外出狩猎受伤，遭遇了陷阱，导致双腿瘫痪。 而一番追查之下，证据暗里却都指向云王，云王无法自证清白，百口莫辩。 但也因为没有实质性的罪证，最后被发配南疆。 在三年后的今天，好不容易立功想办法回了京城，却没想到，在这皇家狩猎场上，却又遇到了一模一样的陷阱。 虽然受伤之人情况不同，可陷阱却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景帝也是面色大变，倏然站了起来，眼神锐利带着杀气看向陆芊月。 “这陷阱，到底是不是你设的。” 陆芊月此刻脸色惨白一片，对于杨月华受伤，她虽然觉得内疚，可却也觉得是杨月华自己心思不正，若不是杨月华想抢夺她的猎物，也不会受伤。 可提起三年前的事，却没来由的就心虚。 正在这个时候，郑皇后和云贵妃也是听到消息赶来，一进来就听见了这个重大的消息。 云贵妃顾不上行礼，激动道：“什么……那三年前楚王受伤的陷阱是陆侧妃设的，我儿的冤屈终于要洗清了。” “胡说八道。”郑皇后却义正言辞反驳：“陆芊月是楚王侧妃，如何会设置陷阱陷害楚王，而且三年前她只是一个寻常医女，如何避开守卫进入皇家猎场设置陷阱，云贵妃，就算你想将云王从三年前的事里摘出来，也不该选楚王侧妃这个替罪羊。” 虽然郑皇后如今对陆芊月十分不满，但在这件事上，也不相信陆芊月有这样的能耐，就算查不到证据，只是栽赃给云王，但郑皇后也确定，就是云王做的。 云贵妃叫屈：“陛下，臣妾对此事毫不知情。” “好了。”景帝厉声开口打断二人的争论：“此事既然重现，不管到底是谁做的，朕都要追查到底。” 说完，景帝视线再次落在陆芊月身上：“说，这陷阱是不是你设置的。” “我……”陆芊月顿了顿，低下头道：“陛下，我只是想设陷阱抓更多的猎物，赢得比赛，这陷阱也不是我自己挖的，而是……那些侍卫帮我挖 的。” 郑皇后闻言立即道：“定是那些侍卫有问题，而且今日云王恰巧坐骑出事并没有去狩猎，难道是想故技重施。” 郑皇后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完全忘了云王坐骑出事，不能出行的原因。 景帝虽然不喜郑皇后，但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怀疑其中蹊跷。 “来人，将那些挖陷阱的侍卫叫来。” 等那些侍卫来了，知道陷阱闯下了大祸，一五一十的交代。 “陛下，那些陷阱都是按照陆侧妃的要求设置的，是陆侧妃一定要削尖了木桩埋入陷阱中，说这样猎物掉下去才跑不掉，我等还提醒过陆侧妃，猎场设置陷阱容易误伤。 可陆侧妃一意孤行，说让我们守在周围，不会让人误闯，我们不敢不听从命令。” “你胡说。”陆芊月额头冷汗落下来，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承认，反驳道：“你们根本没提醒我，而且要是你们守在周围，那……那杨月华是怎么掉进去的。” 景帝见双方推脱，他是帝王，并不会断案。 云王当即跪下道：“父皇，此事复杂，不如交给大理寺来审理，相信很快便能审问出结果。” 陆芊月闻言浑身一抖，满脸害怕。 “不行。”郑皇后站出来阻止：“若是让大理寺插手，岂不是朝野京城上下人人得知。” “皇后娘娘。”云王高声道：“三年前楚王受伤，早就不是秘密，至今都没抓住真凶，难道皇后娘娘就不想找出凶手。” 郑皇后冷哼一声：“没抓住真凶，还不是为了维护你，怕闹出兄弟阋墙的丑闻来。” “父皇，若查出此事真是儿臣所为，儿臣愿再前往南疆驻守，十年内不再回京。”云王掷地有声。 “临儿。”云贵妃一听着急了。 云王却安慰道：“母妃不必担忧，儿臣既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清白的，此事一日不查清，儿臣就一日要背负陷害四弟的罪名。” 虽然三年前没真的查出真相，可云王被谴往南疆，便是变相的给他定罪了。 若顶着这个罪名，他一辈子都贴上了污点，日后还如何问鼎大位。 云贵妃闻言，也对着景帝跪下：“陛下，臣妾请求大理寺彻查此案。” “陛下，楚王求见。” 就在这时，苏大海开口。 景帝沉声道：“让他进来。” 萧君策进来见礼后，疑惑道：“父皇，听闻我的侧妃设下陷阱，导致杨小姐发生了意外。” “你来的正好。”景帝道：“云王亲自去查看过，那陷阱与你三年前受伤的陷阱一模一样，如今云王请求大理寺彻查此案，你怎么说。” 萧君策闻言，当即就变了脸色。 当初他掉入陷阱受伤后，除了记得陆芊月发现了他，去找侍卫将他救了上来，后面就昏迷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七日之后，得知自己将瘫痪，终身卧床，人就直接崩溃了，等后来情绪稳定，云王已经去了南疆。 没办法找罪魁祸首，后来又在陆芊月的治愈下慢慢站了起来，倒是没有再去探究这件事。 毕竟在萧君策看来，这件事的真凶已经查出来了。 可是现在，却说出现了跟当初他手上一模一样的陷阱，楚王当即站起身道：“父皇，请恕儿臣失礼，儿臣要亲眼去看看那个陷阱。” 说完，便站起身一阵风一样的出去了。 虽然耗费的时间长，但杨月华一直没有脱离危险，等萧君策查探完，在夜幕之下回来的时候，跪下咬牙道：“父皇，儿臣请求彻查此事。” 陆芊月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 顾昭昭终于处理完杨月华的伤口，用宗慕华专门为她打造的针和羊肠线将杨月华的腹部缝合了起来。 此刻，已经到了深夜。 她浑身染血，满脸苍白，身体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郡主。”青黛将顾昭昭扶稳了。 顾昭昭摇头：“我没事，今夜很关键，若杨月华无法渡过难关，怕是……醒不过来了。” “您已经尽力了，杨小姐的伤口太大，今夜必定会发热，凶险无比，我去让人送点吃的来，不然您熬不住。” 但青黛一去让人送吃的，大家也都知道顾昭昭治疗结束了。 很快就有内侍来传旨：“昭阳郡主，陛下宣您过去。” 第104章 质问 “参加陛下。”顾昭昭跪下给景帝行礼。 虽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可顾昭昭还是面色苍白，一脸消耗过度的样子。 景帝自杨月华出事，已经等候了两个时辰，自然不是守着杨月华，更重要的是追查当年之事。 陆芊月忽然晕倒，御医诊断后得知，是惊吓过度。 人一下醒不过来，还是楚王侧妃，当年救治好楚王双腿也有功劳，总不能这样丢去大理寺。 而且这是在狩猎场，不是在京城，大理寺官员这次也没跟来，就算想审理也没那么快，一时间就耽误了。 顾昭昭一直在给杨月华治伤，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发展，也不知道要追查三年前的事了。 景帝问道：“杨家嫡女如何了？” 顾昭昭一五一十的将情况汇报了一遍。 “虽然用了最好的药，但若熬过今晚就多了五成的机会。” “熬过今晚才五成？”景帝蹙眉：“难道就保不住她的性命。” 这些世家之女进京的目的，景帝是心知肚明的，可以说是和世家之间相互默许。 可现在杨家嫡女一入京，就在猎场因为一个王爷侧妃，快要死了。 若是救活了还好，若是死了，那将引起大麻烦。 景帝身为帝王，自然不是承担不起一个女子的死活，但若真死了，平衡就打破了。 “臣女已经尽力了。”顾昭昭摇头说：“杨小姐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天意，景帝并不相信这东西。 他道：“一定要救活杨家嫡女。” 顾昭昭只道：“臣女必当尽力。” 就在这个时候，内侍来报：“陛下，陆侧妃醒了。” 景帝闻言脸色一沉：“醒了正好，当初同样的陷阱，她能治好楚王的双腿，今日也能治好杨家嫡女，传朕口喻，若陆侧妃救活杨家嫡女，死罪可免，若救不活，便让陆侧妃偿命。” 顾昭昭一愣，当即明白过来，景帝是想让陆芊月担罪。 这也没错，杨月华受伤本就是因为陆芊月，若杨月华救活了，还有转机，若死了，害人者偿命。 发生了这种意外，狩猎也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景帝又再次吩咐明日返回京城，杨月华不好移动，就先留在猎场，等情况好转可以移动的时候再回去。 当然也可能没有好转的机会。 顾昭昭从景帝营帐中出来后，便返回杨月华的营帐，但刚走到半路，就遇见了急匆匆迎面而来的崔馥郁。 一看见顾昭昭就迎了过来。 “昭阳郡主，月华情况怎么样了？” 顾昭昭便停下脚步，将跟景帝汇报的内容如实以告，甚至也说了景帝让陆芊月救治的话。 崔馥郁眼神一冷，立即转身道：“我这就去将陆芊月带来，若她救不了月华，我要她偿命。” 很快，崔馥郁便离开了。 等崔馥郁一走，顾昭昭身体就再次一晃，处理杨月华的伤势非常耗费精气神，特别是杨月华腹中的伤口，尤其需要小心。 又是临近天黑，虽然点燃了许多蜡烛，但顾昭昭还是要很专注才能看清楚。 专心治病的时候不觉得累，如今结束身体便有些撑不住了，本来还要趁着刚处理好伤口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可景帝宣召，顾昭昭便没时间再吃，只能先过来面圣。 可以说，顾昭昭现在身心俱疲。 “小心。”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顾昭昭耳畔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支撑力被搀扶住了。 顾昭昭听到这声音猛然一回神，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燕夙惊诧，下意识想要挣脱，刚一动，身体却又是一晃。 “别逞强，四周无人。”燕夙扶着她的手又用了点力，还提醒顾昭昭。 顾昭昭勉强维持清醒，看了周围一圈，发现的确也没其他人，也不知为何不在。 “多谢燕北王。”顾昭昭还是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避开了燕夙的手。 “你对我不必如此防备，我虽不放弃，却也不会纠缠于你，过来只是担心。”燕夙解释后又一顿道：“我送你回去吧。” 顾昭昭此刻也无心神争辩，只想先好好休息，今夜她还好照看杨月华的情况。 便点了点头，察觉自己已经没了头晕目眩之感，这才继续快步回去。 但这次也没走几步，青黛又急匆匆来了，看见顾昭昭便道：“郡主，不好了，杨小姐发高热了。” 顾昭昭一惊，直接提起裙摆跑了起来。 这边顾昭昭为去救杨月华奔波劳碌，另一边从昏迷中醒来的陆芊月却有些愣神，好像还没理清楚如今的情况。 萧君策就在她床边守着，脸色阴沉的问：“你告诉我，三年前那个陷阱，是不是你挖的。” 陆芊月听到这话才猛然回神，仰起头一脸委屈的控诉道：“你质问我，你竟然质问我，你说过，这一生都会爱我信我重我，可你现在质问我。” 那态度，就跟萧君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事一样。 萧君策却没跟以前一样哄她、认错、跟她保证以后再也不犯错。 而是继续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审问过帮你挖陷阱的那几个侍卫，他们说都是按照你的布局来的，不但要将陷阱挖成上窄下宽的形状，还要在底下插上削尖的木桩。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陷阱，只有三年前那一次，我骑马意外坠落。” 说到这，萧君策回忆起三年前的苦痛和绝望，他倏然站起身，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陆芊月。 “若不是我座下的马给我挡住了那些木桩，我也不会仅仅只是被木桩撞了腰，而是会直接被那木桩从腹部贯穿，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就如同仙女一般出现在那洞口发现了我。” 陆芊月的及时出现，以及后面的陪伴，以及治疗好他双腿的恩情，萧君策一直深深记在心里。 告诉自己，这辈子都不辜负这个女人，就算陆芊月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萧君策也答应了。 可是现在却告诉他，救了他的仙女也许根本就不是仙女，而是害他的罪魁祸首。 萧君策没法接受，他再次质问道：“你告诉我，三年前的陷阱是不是你挖的？” 第105章 谎言 “萧君策，你浑蛋。” 陆芊月气急了，直接从床榻上蹦起来要打萧君策。 可这次萧君策没纵容她，他不但是个男人还武艺不俗，当初顾昭昭手持药粉，防备之下还被萧君策给伤了，更不要说陆芊月。 直接就被控制住了双手，这次萧君策毫不怜香惜玉，陆芊月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回答我。”萧君策厉喝一声。 陆芊月浑身一颤，忽然觉得萧君策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不，不是我。” 这个回答一出，陆芊月将自己吓了一跳。 她一向敢爱敢恨，三年前她刚穿越而来，跟陆夫人闹了脾气离家出走，身上没钱所以自己上山打猎，遇到了一个人，教她这样设置的陷阱，还帮她挖好了。 因为这个陷阱她抓到了几次猎物，虽然都是一些野兔野鸡什么的，可怎么也没想到，萧君策会掉进去。 当时她发现的时候吓坏了，可也赶忙去找了那些在附近的侍卫救了萧君策啊！ 她后来还帮萧君策治好了伤腿，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没错啊！ 她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可这会真话就是说不出口。 她懊恼，早知道今日就不跟那个嘴贱的杨月华赌斗了。 要不是因为赌斗，她又不会打猎，为了不跪下磕头，她只能想办法狩猎。 她不能让人帮忙，就想到了这个陷阱，这个陷阱也不算隐蔽，就是上窄下宽的，猎物进去很难出来，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让人加了削尖的木桩。 当初教她设置陷阱的人就是这样的，她还为以为猎人用来捕猎的陷阱都一样，没想到竟然还有区别。 “真的不是你？”萧君策眼眸中依旧带着怀疑。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谎言一旦说出口，后面的就不困难了。 陆芊月伤心道：“我没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经受不住考验，只因为一件小事，你就这么怀疑我，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些侍卫说的是真话。 我又不是猎人，哪里懂怎么设置陷阱，我只是让他们帮我挖陷阱而已，是，我还让他们加了木桩，可挖成什么样子，我怎么知道。” 萧君策盯着陆芊月的眼睛看，里面只有愤怒委屈还有伤心，他竟然看不出欺骗。 萧君策自然看不出来，因为陆芊月此刻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她是让那些侍卫这么做了，可猎场不能挖陷阱，那些侍卫就阻止了她一下，要是他们说明厉害关系，她肯定不会再挖的。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萧君策后面的话没说完，却一把甩开了陆芊月的手。 陆芊月控制不住的趴在床上，扭过头愤怒道：“我有什么好骗你的，我害你有什么好处，好，假如三年前是我挖的陷阱，我怎么会知道你会去哪里狩猎，又怎么算计你。 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反正已经对不起我了，现在还不相信我，我本来回去就要跟你一刀两断的，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骗子，我不稀罕了。” 本来三年前的陷阱就不是她亲手挖的，她也没说谎，她只是用了那个陷阱而已。 所以，越说陆芊月就越理直气壮。 萧君策陷入沉思，的确如此，三年前他是心血来潮去狩猎的，路线也是临时决定的，陆芊月的确不可能提前得知算计他。 看来，是他误会了，说不定是云王故意在今日闹了这一出，目的就是洗脱嫌疑。 只是凑巧遇到陆芊月跟杨月华赌斗，利用了而已。 陆芊月趴着没动，见萧君策不说话，她也没再开口。 气氛正沉闷的时候，萧君策贴身小厮青山进来禀报：“楚王，崔小姐来了，说请陆侧妃去医治杨小姐。” “我不去。”陆芊月想都不想就拒绝。 她是医生，但也不会给讨厌的人治病。 没想到青山却又道：“这是陛下的命令，陛下还说……说陆侧妃若是治不好杨小姐，就让陆侧妃给杨小姐偿命。” “你说什么？”陆芊月不敢相信，瞪大眼睛质问：“是她自己掉进去的，为什么要让我给她偿命。” “杨月华是杨氏族长的女儿，身份尊贵，若是死了，便是父皇要放过你，杨家也不会放过你。”萧君策道。 “可我是楚王侧妃，杨家难道还敢动我，还有没有王法了。”陆芊月生气道。 萧君策反问：“你不是要离开我吗？” 陆芊月当即语塞，说不出话来。 萧君策又道：“以你的医术，救人绰绰有余，当初我的双腿都能治好，今日治疗杨小姐也不在话下。” 陆芊月反应过来道：“救就救。” 她掀开被子起身，可等站起来后，却发现萧君策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对。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萧君策道：“你不是一直说人人平等，就算是平民百姓的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今日杨小姐为你而伤，你却没有想过要救她性命。” 萧君策忽然发现，陆芊月并不如表现出来的样子，她很是漠视生命。 陆芊月一愣之下很快找到了理由反驳：“那怎么能一样，那些老百姓连医药费都没有，很可怜，我不帮就没人帮他们了，可杨月华那么有钱有势，就算没有我，也有御医给她治病，对了，顾昭昭不是也给她治病了吗？ 怎么，顾昭昭那么厉害，治不好杨小姐吗？” 这话是看着青山问的。 青山低头道：“是的，王……昭阳郡主说，若杨小姐能熬过今晚就有了五成能活下去的机会，所以陛下才让陆侧妃去给杨小姐治病。” 陆芊月闻言道：“看来顾昭昭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不就摔了一下，才几米深而已，就治不好了，我过去看看，让顾昭昭看看，她那些医术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这些古代的中医哪里比得上她后世先进的医疗技术。 “这么说，此刻顾昭昭也在杨小姐的营帐中。”萧君策忽然问道。 青山老实回答：“回禀王爷，听说杨小姐情况不好，昭阳郡主正在全力救治，那些御医也都在。” 等陆芊月和萧君策到的时候，顾昭昭正在给杨月华施针降温。 第106章 急救 顾昭昭换了几套针法都不管用，那些御医也是束手无策。 一个御医见此道：“昭阳郡主，杨小姐本就失血过多，这热度再下不去，怕是无力回天了。” 这些御医如今对顾昭昭很是钦佩，此前杨月华重伤被送回营帐的时候，这些御医根本不敢动手救治，几乎已经断定救不了了。 可是，顾昭昭却直接出手，不但将杨月华的肠子给清理了，出血的伤口和肚子也都被缝合好了，勉强吊住了杨月华一口气。 顾昭昭叹气道：“此前我和师傅也遇到几次因为意外需要打开身体的伤患，可最后无一例外都死于高热，只有一人命大活了下来，但也被高热烧坏了脑子从此痴傻。” 几个御医都连连点头，认为这种情况，人就是活不了的。 萧君策和陆芊月就是这个时候被崔馥郁带来的。 “快，陆侧妃，请你马上救人。”崔馥郁眼神严厉。 营帐内设了屏风，除了顾昭昭能近身外，这些御医也只是远远看一看，给杨月华把把脉。 没办法，普通平民家的女眷尚且在意男女大防，杨月华身份尊贵，更不方便让御医近身治疗。 现在陆千月来了，与顾昭昭一样都是女子，自然没什么顾虑。 “你怎么在这？” 跟着陆芊月一同过来的萧君策见到屏风外坐着的燕夙，面色一沉。 萧君策自然也是跟着顾昭昭来的，只是顾昭昭来了后，一心都在救治杨月华身上，已经忘了燕夙的存在，但燕夙也没走。 “楚王能在这，我为何不能在这？”燕夙不答反问。 陆芊月看了燕夙一眼，没理会进了屏风内，崔馥郁也早就进去了。 一进去见顾昭昭和崔馥郁坐在床榻边挡住了，不忙道：“不是要让我救人嘛，还不让开。” 崔馥郁虽然对陆芊月不满，但这个时候还是让开了。 顾昭昭一顿，转头道：“陆芊月，杨小姐和你以往病人不同，你不要胡来。” 在场中人，都被陆芊月医仙的名头唬住了，只要顾昭昭了解其中内情。 几次打交道之下，顾昭昭知道，陆芊月的确有一些医术，一些独特见解更是闻所未闻，但陆芊月都是纸上谈兵。 顾昭昭猜测，应是陆芊月得到了什么厉害的医书，只学习了表面，没有学习到精髓。 而让陆芊月“医仙”之名，名声大噪的就是三年前，治好了萧君策的双腿之事。 可这事，顾昭昭再清楚不过，是她夜晚避开人进入萧君策住所施针，慢慢调理好的。 而萧君策的情况和杨月华的又不同，萧君策虽然伤了腰部，却并无外伤，只是撞击到了特殊穴位，以致周身不通畅才无法行走。 杨月华却被尖锐木桩划破了腹部，伤口极大，不是简单施针就能解决的。 “你叽叽歪歪半天，还不是治不好，既然治不好就不要废话那么多，让能治的人来治。”陆芊月语气很轻蔑。 杨月华受伤的时候，陆芊月并不在现场，有哪个猎人是守在自己陷阱旁边的，不都是等猎物进去后，再去捡的吗？ 所以，当时陆芊月就不在，她也是后面被人找到，带去景帝面前，才知道杨月华落入她陷阱受伤的事。 挖好陷阱的时候，她自己过去看了，就两米多不到三米的高度，摔一下顶多扭伤脚，能怎么样？ 完全忘了削尖的木桩能要了人的命。 顾昭昭被如此对待，深深看了陆芊月一眼，将杨月华身上降温失败的银针收回，站起身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位置。 陆芊月这才上前看清了杨月华的情况，只见杨月华脸色呈现灰白色，胸口几乎没有了起伏呼吸，身上明明在发高热，却因为失血过多，皮肤都没发红。 陆芊月被吓了一跳，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扭头问道：“她，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不先检查一下她的伤势吗？”顾昭昭冷声问。 陆芊月头脑一片空白，她来的时候胸有成竹，只是觉得杨月华不会多严重，说不定是装的，就是想让她受罚。 毕竟电视剧小说里都是这么演的，这些高门大户的心机女，为了害人，没事就装病。 只要她过来，将对方装病揭穿，什么事都解决了。 顾昭昭说那么严重，她就更不相信了，顾昭昭就算跟萧君策和离了，肯定也是恨她的，毕竟要不是她出现和萧君策相爱，顾昭昭也不用被厌弃，她也不会为了面子和离。 虽然陆芊月觉得自己没做错，反正小说的最后，顾昭昭都出轨了，还是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只是提前了一点而已。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简直出乎预料，顾昭昭没有说谎，杨月华真的要死了。 “急救，急救知识，按压胸口做心肺复苏，给人做人工呼吸，对，按压胸口。” 谁也没想到，顾昭昭提醒了一句检查伤口，却见陆芊月喃喃自语了几声，随后便掀开了杨月华身上盖着的薄被，直接朝着她胸口按去。 顾昭昭瞳孔一缩，快步上前阻止：“住手。” 可还是晚了一步，陆芊月的手还是按了下去，这一按，杨月华昏迷之中，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刚好喷了陆芊月满脸。 “啊……”陆芊月被温热的血刺激的尖叫。 顾昭昭一把将人拽开，发现杨月华腹部又开始渗血。 面色大变：“伤口崩裂了，快拿剪刀来重新上止血药。” 她一边说一边先施针止血。 御医动作很快，虽然不能进去，但可以帮忙准备药物，青黛动作也很快，剪刀拿来，将杨月华腹部的绷带剪开，露出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陆芊月这才看清杨月华伤得有多重，她刚刚按的虽然是胸口不是腹部，但胸腹的肉都是相连的，所以牵扯到了腹部的伤。 崔馥郁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血腥可怖的伤口，面色一片惨白，捂着嘴转身想吐，却看见了地上的陆芊月，眼神中当即带上了杀气。 见陆芊月非但帮不上忙，还跌坐在地上碍手碍脚，阻挡送药，忙扬声道：“来人，将陆侧妃拖出去。” 第107章 输血 很快，便有侍女将陆芊月拖了出去。 刚一拖出屏风，燕夙和萧君策都看了过来，萧君策看见陆芊月满脸鲜血，脸色一变。 “发生了什么事。” 崔馥郁想到方才情景，直接冲上前，一巴掌打在陆芊月脸上。 她是世家嫡女，从小注重身份，即便是他人犯错，也不用自己动手，自有丫鬟婆子代劳。 可这次，崔馥郁显然失态了。 她和杨月华一同长大，虽有些小心思，但也是姐妹情深，这次是真的怒了。 “你敢打我。”陆芊月被这一耳光打回了神志，当即怒不可遏。 “崔小姐，为何打本王侧妃。”萧君策也是质问。 崔馥郁没理会陆芊月，认为陆芊月不配。 却对着萧君策微微行了一礼道：“是馥郁失态了，具体情况，就让我的丫鬟来说吧。” 方才内里，也是有丫鬟伺候的，其中就有她的丫鬟和杨月华的丫鬟。 杨月华的丫鬟想到刚才情况，当即愤怒地说出了过程。 听到这些话，萧君策和燕夙都看向了陆芊月，陆芊月也想到了刚才的事，伸出自己的手，不敢置信。 崔馥郁冷笑道：“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可再怎么样，也该有些本事，如今看来，竟连民间的大夫都不如，昭阳郡主已经提醒先查看伤势，却连伤在哪里都不管，也不曾把脉，就敢上手去按压月华胸口，此事我一定会禀报陛下，若月华死了，你也便去给她偿命。” 想起刚刚杨月华吐出的那一口血，崔馥郁就心中生恨。 “陆芊月，刚刚说的那些话可都是真的？”萧君策开口询问，眼神中都是怀疑。 称呼也从亲密的“阿月”变成了陆芊月。 但陆芊月现在却顾不上这个， 喃喃道：“我……我只是一时慌了神，下一次一定会好好检查。” “下一次？”崔馥郁冷声道：“你觉得我还会给你祸害月华的机会吗？我真是怀疑，三年前楚王是不是根本腿没事，不然你怎么可能治好。” 萧君策的脸也越发难看。 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他的确已经双腿无法动弹，那种成为废人，绝望的滋味现在回忆，还觉得就在昨日。 又怎么可能没有受伤。 就因为经历过的绝望太过深重，所以对于将他从陷阱中救出来，又治疗好他双腿的陆芊月情根深种。 可现在，却告诉他，陆芊月不但可能是设置陷阱害他的人，还有可能他的双腿好起来，跟陆芊月无关。 陆芊月骗了他。 虽然此前，陷阱之事，陆芊月否认了，可萧君策并没有全然相信。 事实就是如此，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很难再恢复以往的信任。 “现在里面情况如何了？”燕夙忽然问。 崔馥郁想到方才情景，再次红了眼：“很不好，因陆侧妃之故，月华伤口崩裂，昭阳郡主正在重新给月华止血包扎。” 这话一出，气氛再次沉闷下来。 大概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里面忽然传来青黛的声音。 “郡主，您休息一下吧，血已经止住了。” 顾昭昭声音传来：“不是血止住了，是失血过多了，本来杨小姐就失血过多，伤口崩裂导致血失得更多，她……无力回天了。” “输血……输血给她。”就在这个时候陆芊月忽然开口。 这个时候陆芊月再骄傲不起来了，她也知道，这件事关乎自己的性命，如果杨月华死了，她也活不了。 她在现代已经遭遇车祸死了，要是在古代也死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 “你还想祸害月华。”崔馥郁大怒。 陆芊月道：“我没有，这是最基本的医学常识，你根本就不懂。” 崔馥郁还想反驳，此刻顾昭昭却走了出来，问道：“你说的输血，可是将另一人的血输给失血之人。” “昭阳郡主，你不要相信她，我刚刚都看到了，她根本不会医术，就是个骗子。”崔馥郁着急道。 顾昭昭却道：“崔小姐放心，我绝不会胡乱听信她所言，输血言论，我师傅宗慕华曾经研究过，我师傅宗慕华说，理论上是可行的，可多番尝试，只有十分之一存活的概率，实在极小，所以我想听听陆侧妃的高见。” 顾昭昭猜测，若陆芊月手中当真有珍贵医书，说不定上面有写。 陆芊月听到这话，又骄傲起来，“随便输血当然不行，这里面是要讲究方法的，你们这些古人自然不懂。” “既然你懂便快说，杨小姐没时间等。”顾昭昭打断道。 都什么时候了，哪里有时间听陆芊月卖弄。 陆芊月心有不满，但也怕杨月华真的死了，虽然她是女主角，是绝对不会死的，可也不想背负一条人命。 便没再进行长篇大论的血液研究解释，只总结道：“想要输血成功，先要配对血型，一共有四种血型，只有血型一样的才能输血成功，一般亲人的血是同一种血型，但亲人之间输血会出现不良反应，所以要没有血缘关系，又相同血型的人输血才会成功。” 这些言论，顾昭昭简直闻所未闻，可却又莫名跟曾经宗慕华的实验对上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结论，但顾昭昭却知道，也许是对的。 她追问：“那如何判断人的血型？” 陆芊月问：“用血清啊！” “何为血清，如何做？”顾昭昭又问。 陆芊月语塞了，她就是知道用血清可以判断人的血型，至于怎么做，她也不是制药科的，怎么懂？ 就算她知道怎么做，这是古代啊，工具都找不齐，怎么提取血清？ 顾昭昭眉头拧起，再次问道：“那你能判断人的血型吗？” “我……” 陆芊月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看她这样，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做不到。 崔馥郁方才没有插话，此刻却怒言道：“所以，你说了半天都只是纸上谈兵，你根本不会。” 陆芊月被质问，下意识反驳道：“做药品的跟看病的又不是同一科目，我不会很正常啊，要是有血清，我肯定就会检查了，是你们太落后了。” “可我看你也根本不会看病。”崔馥郁冷哼。 “崔小姐，如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杨小姐情况很危急了，我只是用银针吊着她一口气，虽然不清楚血型如何判断，但输血是唯一的办法，只是成功率极低，杨家可有主事之人同意此法。” 第108章 漠视 顾昭昭一心都在治疗杨月华的伤势上，根本不曾注意杨家人在不在。 此刻也没看见杨家人，这才询问。 虽然情况危急，可她也不能自作主张，需要寻求杨家人的同意。 “有，月华伯父是礼部尚书，之前来看了月华一眼，见情况不好，就回去写信告知杨家主了，又去求了陛下处置此事，我这便去寻他。” 能当大官的都是理智之人，见杨月华情况不好，也没在这耗着，去做了应该做的事。 杨月华活下来和死了，处置方法都不同。 崔馥郁派了人去找杨尚书，燕夙此刻道：“楚王不如也遣人去告知陛下一声，毕竟事关陆侧妃。” 萧君策一愣，虽然不待见燕夙，但此刻也知道燕夙说得有道理，当即扬声道：“青山，你去父皇的营帐看看，若父皇未睡便告知此事，若睡下了就告知苏公公。” 青山很快下去。 趁着等候的时间，顾昭昭看着陆芊月问：“陆侧妃，事关人命，你再将输血之事详细跟我说清楚，可有其他遗漏，可有其他辨别血型的方法。” “没有了，我该说的都说了。”陆芊月有些烦躁。 这些知识都是医学常识，每个医学生都会接触，哪里还有隐藏。 “那好，我问你，因伤口过大引起的高热如何处理？”顾昭昭再问。 陆芊月不满道：“你不是什么神医的徒弟吗，你难道自己不知道，还要来问我？” “陆侧妃，我之所学如今已经无法应对杨小姐的情况。” 顾昭昭痛快承认自己的不足，她是人，不是神。 又严厉道：“杨小姐为你而伤，如今陛下又下了命令，若杨小姐身亡，你也要偿命，即便你不顾杨小姐的性命，难道自己的也不顾了，这就是你的人人平等和善良吗？” 这话用在如今何等讽刺，顾昭昭已然发现，口口声声尊重生命，人人平等的陆芊月，其实最是漠视生命。 不但没有医者之心，更没有寻常人的怜悯之心，此前的济民堂更像是博得美誉的一种手段，而不是出于真心，不然为何疏于管理，酿成大祸。 如今，杨月华就要因陆芊月之故，即刻丧命，可陆芊月在乎的依旧不是性命，而是赌气。 不但漠视他人性命，也漠视自己的性命。 陆芊月被这一番话震得愣在原地，萧君策和燕夙也看着顾昭昭。 只不过两个男人神色各不相同。 燕夙面具之下，目光灼灼，带着说不出的明亮。 而萧君策却若有所思，忽然还笑了一下，好似了然于心，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陆芊月道：“好，我告诉你，受伤后高热，要注射抗生素。” 说完不等顾昭昭问就又道：“你别问我抗生素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是消炎药，反正就是对抗发热炎症之类的，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做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这里环境这么差，又不是无菌手术室，杨月华肚子伤口那么大，肯定是要伤口发炎的。” 顾昭昭若有所思，虽然对于陆芊月嘴里的很多话都听不懂，但听话中意思，面对杨月华这种情况，其实是有办法的。 所以，师傅宗慕华的研究方向是对的，世界上还有更高明的医术，只是她们还没探索出来。 “那你知道什么药材对发高热有退热作用吗？”顾昭昭换了个方向询问。 陆芊月嘴里的那些知识，自己都一知半解，顾昭昭也没想着此刻去研究，只能寻找一些现在就能接触到的。 比如现成有用的药材。 陆芊月被问，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说：“我对中医中药也不太了解，要说消炎止血的中医药材，应该是三七吧。” “三七？”顾昭昭第一次听说这味药材。 陆芊月点头：“对，就是三七，有散瘀止血，消肿消炎，就是应对的高热效果。” 顾昭昭立即去询问几位御医：“有三七吗？” 这些随行伴驾的御医，在杨月华出事后，纷纷都聚集在了此处。 方才顾昭昭和陆芊月的对话也有旁听，虽然压根听不懂，也不认为是正确的，但也识趣地没有插话。 毕竟杨月华的情况，他们承担不起，倒不如不管，到时候责任还轻一些，毕竟杨月华眼看就活不成了。 “三七，没听过这位药材啊！”一位御医迟疑。 另一位也道：“我跟药材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确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同一味药材在各地叫法不同，不知可否具体形容一番药材的外形药性。” 这话是看向陆芊月说的。 陆芊月一问三不知：“我不知道长什么样。” 这样子根本不像医仙，反倒像个骗子。 甚至让人怀疑话中的真实性，还有世上有没有这味药材。 而且那些输血言论，这些御医也是闻所未闻，若不是顾昭昭在这，相信了这话，怕是没有一个御医会信。 顾昭昭见此也知道指望不上陆芊月了，便道：“既然如此，便劳烦几位御医将如今携带来猎场，隐约能对上号的药材都拿来，若稍后给杨小姐输血成功，我再仔细分辨其中是否有三七，若输血失败，便也用不上了。” 毕竟只有人活着，才能考虑发热不发热的问题。 几位御医闻言都连连点头，可不是，这杨月华情况如此凶险，那输血听着也是机会很低，人都活不成了，还去想什么后面发热。 但这话，没有御医敢说出口，此刻即便知道用不上，还是立即吩咐药童去取药。 顾昭昭又跟几位太医商量杨月华的病情，定下方案。 几位太医不但没有意见，还纷纷恍然大悟，一脸钦佩。 这也让人知道，顾昭昭医术有多高。 对比旁边那个一问三不知，简直是两个极端。 谁会医术，谁不会医术一目了然。 陆芊月看着侃侃而谈的顾昭昭心生烦躁，可此刻到底还是希望顾昭昭能救活杨月华。 毕竟她就算有女主光环，她也不想背负杀人犯的罪名。 在顾昭昭询问完陆芊月，又跟这些御医商定好了救杨月华的计策后，崔馥郁和青山都带来了消息。 杨大人更是亲自来了，进去隔着纱帐看了一眼杨月华的情况后，就一脸悲痛的对顾昭昭道：“昭阳郡主尽管放手医治，不管月华最后能否活下来，杨家都记昭阳郡主的恩情，自会找真正的罪魁祸首算账。” 青山也禀报道：“陛下说，让昭阳郡主放手医治。” 这话虽然没明说，但在场都明白其中意思，是说会保下顾昭昭。 顾昭昭如今不但是昭阳郡主，不是寻常的御医大夫，更要给景帝治病，自然要保下。 “既如此，我便择一人为杨小姐输血，因不能断定血型，只能是赌，成功率极低。” 顾昭昭是相信陆芊月血型言论的，这也是经过宗慕华救人得出的，只是此前没有归纳总结，总是欠缺什么，如今陆芊月的结论正好对上。 自然，顾昭昭也没有全然相信，还需要事后自己再去论证。 但此刻她因为无把握，只能是赌。 最后顾昭昭选了一个身体健康的丫鬟作为输血对象，正是杨月华的贴身丫鬟，主动献血。 正要动手，陆芊月却忽然想起什么喊道：“等一下，你又没有抽血和输血设备，你怎么输血，该不会是把血割出来放碗里，然后喂给杨月华喝了吧！” 第109章 怀疑 陆芊月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毕竟这些古人懂什么输血啊！ 连忙道：“不行的，血不能这么输，要从血管子流进另一个人的血管子才行。” “多谢提醒。” 顾昭昭只说了一声，就转身对青黛道：“东西可有准备好。” “郡主放心，已经准备好了。” 青黛取出了一个保存很好的木箱子。 “这是什么？”陆芊月跟了上去。 不仅是陆芊月，燕夙萧君策还有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凑了过去。 顾昭昭将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根筷子粗细的羊肠管子连接着一个琉璃瓶子。 顾昭昭对着杨大人介绍道：“这是我师傅宗慕华研究出来的输血瓶子，琉璃瓶可以很好的看见里面的血液情况，这羊肠管子也是特制的，就用这根管子抽血和输血。” 杨大人连连点头：“昭阳郡主尽管放手医治。” 顾昭昭微微颔首，洗干净手，将袖口绑好后，就伸手将这琉璃瓶和羊肠管子取了出来，大家这才看见，羊肠管子的另一头是一根粗针。 “这针是中空的，当初请了最好的匠人也只打造出来了两根。”顾昭昭又介绍。 然后对着杨月华的丫鬟道：“将手伸出来，别怕，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会有些疼。” 那丫鬟早在主动输血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今听闻不会有性命危险，早就松了一口气。 小姐出事，都是她们这些下人伺候不周，本也可能活不成了，如今献血有功，说不定能逃过一劫，疼一些算什么。 “奴婢不怕疼！”丫鬟一脸坚定。 顾昭昭便找准了丫鬟手腕上的血管，准备扎下去，忽然陆芊月却扬声提醒：“等等，你没消毒，也没绑住她的手臂动脉。” 顾昭昭问道：“如何消毒，怎么绑？” 陆芊月一撇嘴道：“自然是用酒精擦拭要扎针的皮肤，避免细菌进入，你这针也没消毒，最好也擦一下，绑上血管可以帮助固定静脉，局部充血，这都不懂。” 顾昭昭等明白后，觉得没什么异常，于是便照做了。 针管插入丫鬟的手臂，丫鬟痛叫了一声，但还是忍住了。 而后众人就看见鲜红的血液从羊肠管子进入了琉璃瓶中。 “这瓶子……”陆芊月又要提意见。 这次青黛直接道：“宗神医早就知道要注意洁净，这琉璃瓶子都用药物熏蒸过，晾晒干了之后一直密封保存，再干净不过。” 这话，让杨大人连连点头。 崔馥郁更是道：“你一个不懂医术的外行，就别瞎指挥昭阳郡主了，昭阳郡主是宗神医的徒弟，宗神医之名响彻整个景安两国，可不是自己宣扬出来的，而是救过无数人。” 杨大人闻言，更是不客气道：“陆侧妃，看在楚王的面子上，我如今虽不能对你如何，但你要再敢阻拦昭阳郡主救人，就别怪我以下犯上了。” 说完，又看向萧君策问：“楚王就不管教一下自己的侧妃吗？” 萧君策如今看着陆芊月的眼神彻底变了，早没了曾经的柔情，语气淡漠道：“陆芊月，你不要捣乱，不然就滚出去。” “什么捣乱，方才分明是我告诉顾昭昭那些输血的知识。”陆芊月不满。 “这东西分明是昭阳郡主早就准备好的，还是宗神医研发之物，与你何干，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崔馥郁不客气开口。 墙倒众人推，如今谁也不相信陆芊月。 萧君策更是道：“来人，将陆侧妃带出去。” “好好好，你们都不相信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她自己就转身跑了出去。 就在此刻，一直安静没出声的燕夙道：“如今陆侧妃还是三年前陷阱一案的重要嫌犯，没被押解不过是看在楚王的面子上，楚王任由陆侧妃这么跑出去，若逃了该如何。” “你觉得我会故意放跑自己的侧妃？”萧君策争锋相对道：“你别忘了，三年前受伤差点瘫痪是本王。” “可楚王到底是好端端的站起来了。”燕夙道。 萧君策眼眸一沉：“燕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三年前之事，是本王自导自演。” “若楚王不想自己被如此怀疑，就更应该看护好陆侧妃。” 燕夙的话有理有据，一时之间让萧君策真的有些无法反驳了，但三年前的事，是真是假没有人比他这个受伤的人更清楚。 可现在陆芊月的确被证实，在医术上并无多少建树，至少想治好他很困难。 如此，被怀疑也很正常。 如今，三年前的事迷雾重重，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理清。 当即扬声道：“来人，派人看着陆侧妃，不许让她离开营帐，也不要让她被人给害了。” “是。”萧君策的近侍青山应了一声，很快便下去安排了。 顾昭昭仿佛没听见两人的争论，她专心手头上的事情，虽然成功的可能很低，但她也不想出现差错。 等琉璃瓶子里的血灌满，她便从丫鬟的手臂上将粗针抽回，随后快步进入了屏风内。 这一下，男性便不能再进入。 只有崔馥郁又跟了上去。 进去后，崔馥郁见杨月华身上的伤口已经被薄被盖着，虽然闻到血腥味，却看不见伤口，不由松了一口气。 而后便见顾昭昭，让青黛高高举着一琉璃瓶的血，又将那粗针扎入了杨月华的手臂，崔馥郁便看见，那琉璃瓶中的血一点点的顺着羊肠管子进入杨月华的体内。 忍不住问道：“昭阳郡主，如此，月华便能得救了吗？” 顾昭昭面色沉重的摇头：“我师傅曾用此办法救过不少人，但十人中只有一人可活，此前我师傅一直不明其中道理，今日听了陆芊月所言，才知道人的血竟然是不一样的。” “陆芊月根本不会医术，她的话岂能信。”崔馥郁对陆芊月很不信任。 顾昭昭却道：“有些能信有些不能信，只可惜陆芊月一知半解，此刻也没时间研究这血的不同，如今杨小姐只有四分之一的几率能渡过缺血的难关，若此事能成，在再熬过发热，应当就能活了。” 第110章 息怒 听完顾昭昭的话，崔馥郁也知道这有多难，知道杨月华要继续活着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她忍不住擦了擦眼泪道：“昭阳郡主，不管月华能不能活，今日我都感激你。” 顾昭昭微微颔首，实在没心情安慰崔馥郁。 因为她一直耗费精气神，如今已经很疲惫了，可因为杨月华的情况实在很危险，她还不能睡。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琉璃瓶的血都进入了杨月华的体内，顾昭昭给杨月华把了把脉，又扎了一遍针。 等结束后，这才出来对同样等着的杨大人道：“杨小姐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一些，但那些血输进去，杨小姐能不能吸收，还要过一些时间，此前也有看着安稳，但后面出现其他反应的。” 杨大人不懂医术，只听见了情况暂时稳定了一些。 那些太医还是第一次看见直接输血的，虽然不能直观地看杨月华的身体，但隔着纱帐把脉还是可以的。 进去一一把脉出来后道：“的确平稳了一些。” 顾昭昭问：“那些药材可有取来，趁着这些时间，我们找一找可有三七，快些制出退高热的药方来。” 几位御医都点头，还道：“药都取来了，郡主过来看。” 案桌上，顾昭昭便看见了上百味药材，每样都取了一点，放在油纸包内。 顾昭昭一一辨别，这些药材她都认识，根本不知哪一味是三七。 主要是，陆芊月只给了个名字，既不知道药材的外形，也说不出药材的药性特征来，实在找不到。 索性，顾昭昭放弃了。 又要来了如今猎场所有的药材来，斟酌着开出了两副药方来，一副止血一副退高热。 “妙啊，我都没想到还能这么用这些药。” “昭阳郡主不愧是宗神医的徒弟。” 几个御医看过后，赞不绝口，立即让药童去抓药煎药。 顾昭昭便回了杨月华床边继续守着，她实在太困，只用手撑着额头休息了一会儿，让青黛守着，等药煎好，就给杨月华灌进去。 就这样，顾昭昭守了一夜，每次只是刚刚阖眼，就又醒了。 等天亮后，再次给杨月华灌了一碗退热药后，把了把杨月华的脉搏，顾昭昭忽而眼睛一亮。 “这血有用，快，让那丫鬟再过来抽一些。” “是。”青黛应了一声，赶忙去唤人来。 趴在屏风外座椅上睡着的杨大人等人也跟着醒了过来，就连萧君策都神色萎靡，只有燕夙依旧清醒。 “发生何事？”燕夙问。 青黛对燕北王很是恭敬，毕竟燕北王帮助了顾昭昭好几次，快速回答：“杨小姐的失血缓住了，那丫鬟的血有用，郡主让那丫鬟再给杨小姐输一些血。” 萧君策和杨大人都惊醒了过来。 杨大人更是站起身激动地问：“你说什么，月华情况稳住了。” “暂时稳住了，杨小姐能否渡过难关，还要看后面能不能缓过来。”青黛回答。 杨大人又忧虑起来，不过杨月华情况这么糟糕，还能活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 “我这就去面见圣上。” 就在顾昭昭又给杨月华输了一罐子血之后，那输血的丫鬟已经有些失血严重，顾昭昭便让太医也给丫鬟喝一副补血药。 毕竟这也没办法，既然确定了这个丫鬟的血能用，但其他人不能确定，杨月华缺血，就只能用这丫鬟的。 好在输血了两琉璃瓶后，杨月华缺血的情况就基本稳定了，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发高热。 …… 景帝一夜安眠醒来，刚被云贵妃伺候穿衣服，就听见了苏大海的禀报。 “陛下，杨大人来了，说昭阳郡主医术高超，竟然用了输血之法，将杨小姐的情况稳住了，只是接下来能不能活，还要看杨小姐能不能熬住。” 景帝闻言意外：“杨家嫡女那等情况，顾昭昭竟能稳住，还能输血。” “是啊！”苏公公道：“昭阳郡主不愧是宗神医的徒弟。” 景帝也是颔首：“朕这病情，若不是顾昭昭在，如今怕也不能出现在这猎场了。” 随后景帝便迟疑，他原本准备今日起程，是断定杨月华活不了，可如今人没死，还有可能活，而这情况顾昭昭显然不能走。 皇家猎场距离京城有一日路程，快马也要半日，若他先行回宫，万一身体出现不适，而顾昭昭不在，那便得不到救治。 犹豫了一番，景帝还是道：“吩咐下去，今日回宫之事暂缓，过两日再回京城。” “是，陛下。”苏公公立即出去传令。 云贵妃却在此时疑惑问：“昭阳郡主医术如此厉害，又听闻那陆侧妃医仙是浪得虚名，那楚王的双腿怎么会是陆侧妃治好的？” 这话一出，倒是让景帝若有所思起来。 顾昭昭稳住了杨月华的病情，这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营帐，自然也传入了郑皇后的耳中。 郑皇后非但不高兴，还怒不可遏。 “混账，顾昭昭既然有如此厉害的医术，嫁给楚王这三年，为何不表露出来一分，为何又要在跟楚王和离后展露出来，日后京城众人该如何看待楚王，岂不是要说楚王有眼无珠？” 这话一出，宫女纷纷跪下，秀姨娘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息怒。” “息怒，让我如何息怒。”郑皇后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断言道：“顾昭昭如此险恶心思陷害楚王，简直罪不可恕。” 忽然，郑皇后想起什么，询问道：“还有陆芊月呢，她不是医仙吗？这种时候为何让顾昭昭专美人前，怎的如此无用。” “皇后娘娘，听说昨日……” 一个宫女颤颤巍巍的将昨夜陆芊月给杨月华治病，却差点直接让杨月华吐血当场去世的事说了出来。 当时陆芊月在营帐中的所作所为，很多丫鬟御医都看见了，还有崔馥郁在。 崔馥郁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帮陆芊月隐瞒，还要好好宣扬。 此刻伴随着顾昭昭的医术一同宣扬开的，还有陆芊月的无能。 郑皇后听完宫女的话，得出了结论：“所以，陆芊月这个医仙，竟然是假的？” 第111章 告密 等顾昭昭再次稳定住杨月华的情况，只觉得自己手臂都有些抬不起来。 几位御医虽然也累，但到底只是在一旁做辅助工作，不如顾昭昭这边全神贯注地救人。 见此，忙体贴道：“昭阳郡主劳累一夜，快些回去休息吧。” “是啊，这后面杨小姐还需要昭阳郡主呢。” 顾昭昭也不勉强，便道：“那就有劳几位御医了，我营帐就在不远处，若杨小姐情况出现变化，劳烦立即去唤我。” 而后她就昏昏沉沉地走了出来。 青黛立即去扶顾昭昭。 顾昭昭见青黛也是满脸倦色，便道：“你扶我回营帐后，也休息一下。” “是，郡主。” 正要走，萧君策却忽然扬声问：“站住，你要去哪里？” 顾昭昭这才注意到，屏风外面竟然还有人，而且燕夙和萧君策竟然都在。 燕夙直接道：“昭阳郡主赶紧去休息。” 顾昭昭微微颔首，也没理会萧君策就出去了。 萧君策见此，一脸不满，还要上前。 却被燕夙给拦阻了。 “楚王昨日晚上一夜酣睡，昭阳郡主却治病救人不得安眠，若有事，你询问御医便可，为何还要劳烦昭阳郡主。” 萧君策一愣，这才想起来顾昭昭一直在救人，但即便是他错了，萧君策也不会在燕夙面前承认。 冷哼一声道：“这是本王与昭阳郡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你一个外姓王，守在这里做何，难不成是看上了杨小姐。” 燕夙面具下也是一拧眉，他如今的确没有名正言顺。 “昭阳郡主医术高超，我只是想询问一些治疗伤兵的情况，只是见昭阳郡主忙碌，不便打扰而已，说来楚王如今与昭阳郡主和离，正妃之位空缺，如今如此担忧杨小姐的情况，难道是有了正妃人选。” 两人在这针锋相对，已经面见完景帝回来，在一旁没插话的杨大人却忽而若有所思起来。 “荒唐，杨小姐是因为本王侧妃所伤，本王自然关注一二。”萧君策冷冷道。 燕夙颔首：“楚王与陆侧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传言，我也有所耳闻，楚王当真是与陆侧妃感情深厚，既如此，我也便不打扰楚王了，告辞。” 说完，燕夙转身就走了。 萧君策见此，气不打一处来，正也要抬步离开，却被杨大人拦住了。 “楚王殿下且慢，我想与楚王殿下商议一下月华受伤之事，不知可否？” …… 顾昭昭自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营帐内发生的争吵，她走到自己的营帐处，却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 “谁在那？”顾昭昭厉呵一声。 那身影一抖，慢慢走出来，才发现是秀姨娘。 “妾身见过昭阳郡主。” “你怎么来了？”顾昭昭疑惑，又道：“进来吧。” 等进了营帐后，秀姨娘就跪在了地上道：“多谢昭阳郡主当日相救，妾身如今才能安康。” 顾昭昭瞥了一眼秀姨娘的腹部，孩子已经大了许多。 她摇头道：“救了你的是你自己，我只是将你送到皇后那去而已，而且莲姨娘的事想来你也知道了，如今我已经与楚王和离，日后你也不必再记的这件事。” 秀姨娘摇头道：“如果不是郡主，妾身也见不到皇后娘娘，如今看了莲姐姐的下场，也不敢再回楚王府。 楚王对陆侧妃情根深种，容不下她人，妾身回去只是死路一条，如今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呆在皇后娘娘身边，生下孩子抚养他长大。” 听到这话，顾昭昭便言明：“既然如此，那你就更不该来寻我。” “但妾身想报答郡主的救命之恩，所以冒险来告知郡主一事，此后便不再来打扰郡主。”秀姨娘道。 顾昭昭问：“何事？” 半响后，等秀姨娘说完这些，就在青黛的掩护下悄悄离开了顾昭昭的营帐。 青黛回来问：“郡主，这事……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秀姨娘来，其实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郑皇后怀疑陆芊月这个“医仙”是假的，这一点，对顾昭昭来说并不意外。 自她展露医术，而陆芊月几次出昏招来看，除非大家都是聋子瞎子，否则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至于三年前，萧君策双腿瘫痪，到底是谁治好的，顾昭昭只能顺其自然。 即便事情暴露，对她来说也没了影响，毕竟她是宗神医弟子的事已经不是秘密，多一件也没影响。 至于另一件事……就是郑皇后的算计。 原本，就如顾昭昭和燕夙猜测预料的一样，是狩猎第二日，郑皇后原本打算将顾昭昭和云王凑成一堆，用上迷药，带着人去捉奸。 如此一来，云王失德，觊觎弟妻的罪名坐实，便能再一次被赶出京城。 哪知道，因为她提前得到了消息，进了猎场狩猎，又遇上了杨月华意外落入陷阱受伤，这事就耽搁了。 但郑皇后并没有打算放弃，准备今晚再次行动。 秀姨娘前来就是为了告知顾昭昭这件事，算是对顾昭昭的报恩。 “皇后召我去治病，我不能拒绝，若贸然去寻陛下，万一秀姨娘所言有假，污蔑皇后我照样是重罪。”顾昭昭沉吟道。 青黛担忧：“那怎么办，要不要去找燕北王帮忙？” 顾昭昭摇头：“我不能再麻烦燕北王。” 燕夙想求娶她，而她拒绝了，如今情况下，虽然她找上门，燕夙肯定不会拒绝，可她却不想跟燕夙加深纠葛。 而且，燕夙迟早是要回燕北的，她日后也不会一直平平安安，终究是要依靠自己。 顾昭昭沉吟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青黛，你去给云贵妃传递个消息，云贵妃知道怎么做的。” 青黛一惊，当即应了下来。 安排好了这件事，顾昭昭实在觉得头疼，她本就因为连夜救治杨月华疲惫不堪，如今还回来，遇到了这些事，又耗费了不少心神，于是就先睡下了。 毕竟不知道可以睡多久，也不知道杨月华的情况是否能稳住。 青黛等顾昭昭睡下，便悄悄离开了营帐，可没想到一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燕夙。 “奴婢见过燕北王。” “昭阳郡主睡下了？”燕夙问。 “是。” 燕夙道：“待她醒来，告知她一声，晚上小心皇后召见。” 青黛一惊抬头。 燕夙见此，敏锐明白过来：“怎么，昭阳郡主已经知道了这事？” 第112章 有孕 顾昭昭被叫醒时，杨月华又发热了。 她去了杨月华营帐，给杨月华扎针退热，又灌了一碗退烧药，等热度感觉下去一点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一整天，杨月华就一直在高热中反反复复，顾昭昭也只能在杨月华床边休息，压根没时间过问青黛，事情办的怎么样。 等到了入夜，刚将杨月华情况稳定一点，顾昭昭坐在杨月华床榻边，手撑着头正闭目休息。 却有内侍来报，请顾昭昭去给皇后医治头疾。 顾昭昭瞬间打起了点精神，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先试图拒绝，对皇后派来的内侍道：“公公，杨小姐情况很不好，我若离开，怕是会出问题。” 内侍道：“昭阳郡主，杨小姐这里众多御医都在，您只是过去一会儿的时间，一会儿就回来了，而且杨小姐身体重要，难道皇后娘娘一国之母的身份就不重要了吗？” 这话……让顾昭昭无法拒绝。 如果她拒绝，岂不是说，一国之母还比不上一个世家嫡女。 “那我收拾一番便去。”顾昭昭应下。 内侍再次阻拦：“不必了，皇后娘娘有言，请昭阳郡主即刻前往不得耽搁，昭阳郡主还是快些去吧，别让娘娘等急了。” 顾昭昭本是想问一下青黛，事情安排的如何，但如今看来是不给她这个机会了。 她只能转身看了青黛一眼。 青黛也有些着急，却还是对着顾昭昭微微点了点头。 顾昭昭便明白，青黛是将事情办妥了。 这才放心的跟着这内侍去见皇后。 一路走着，周围都是巡逻的侍卫，去的方向也是皇后营帐，可等快到的时候，这内侍却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 顾昭昭也跟着停下脚步，明知道是算计，却碍于皇后的身份无法揭穿，实在无奈。 而且说实话，郑皇后这手段也的确不高明。 稍微有点脑子，都能察觉不对劲，只是以势压人而已，这已经不算是阴谋，而算是明着算计了。 这是有恃无恐，但偏偏麻烦的是，你就算知道也无法说出口。 顾昭昭一路来了一个营帐外，周围没有任何侍卫丫鬟，也无法辨别营帐主人的身份，但按照格局来说，应该是云王的营帐。 顾昭昭停下脚步问：“你确定这是皇后娘娘的营帐。” “是的。”内侍道：“娘娘头疼，为了避免吵扰陛下，所以换了个清净的营帐，昭阳郡主，您快进去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顾昭昭手腕动了动，在将这内侍药晕还是进去之间，还是决定进去。 罢了，青黛已经安排好了，她进去便是，真有意外，她也可以从另一边离开，这是营帐，用刀划破便能离开。 但进去之后，顾昭昭还是惊讶了一下。 随后对着上首的人盈盈一拜：“昭昭见过云贵妃。” 只见这营帐中，哪里是云王，分明是云贵妃坐在高位，身边宫女齐全，显然是有备而来。 顾昭昭提着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本宫今日身体略感不适，便请昭阳郡主为本宫把把脉。” 云贵妃一笑，在宫女的伺候下，伸出了左手来。 顾昭昭立即明白过来，走了过去，在一旁坐下，将手搭了上去。 云贵妃，原名崔棋云，是崔氏女，崔馥郁正是云贵妃的侄女。 云贵妃打量顾昭昭，感慨道：“昭阳郡主容色出众，又懂医术，难怪燕北王会如此上心。” 顾昭昭把脉的手一顿，仰头疑惑看去。 “云贵妃是否误会了？”顾昭昭不动声色。 云贵妃拿起手中团扇挡住唇角笑道：“今日可是燕北王亲自来求见本宫，安排了今晚之事，还说不上心？” 顾昭昭此刻是真的心惊了一下，之前云贵妃提起燕北王，她只觉得是云贵妃对她的试探，倒是没想到，今日晚上的安排，竟然是炎燕夙亲自求见的云贵妃。 她不是让青黛不要告知燕北王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缘由，顾昭昭自然不能此时开口问云贵妃，只能等今夜之事结束，回去询问青黛。 正一边思索该如何回答云贵妃这个问题，却忽然察觉手中脉象有异，圆润如滚珠，这是…… 顾昭昭收回手，站起身道：“恭喜云贵妃娘娘，您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云贵妃正笑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后瞪大了眼睛问：“你说什么？” “娘娘身怀有孕，身体康健。” “当真。”云贵妃却一把抓住了顾昭昭的手，满脸惊喜。 顾昭昭看着云贵妃的反应，便知道云贵妃是不知道，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颔首道：“娘娘若是不信，可唤其他御医来诊治。” “不不不，本宫没有不信你，只是不敢相信。”云贵妃激动的眼眶都有些红了：“自本宫诞下云王时伤了身子，便再不曾有孕，没想到，竟然在此时有孕了。” 顾昭昭冷静道：“娘娘身怀有孕，本事喜事，只是娘娘年岁大了些，这一胎恐怀得会有些辛苦。” “辛苦些不怕，昭阳郡主，你一定要帮本宫保住腹中龙胎，不管是多珍贵的药都行。” “臣女自当尽力。” “这真是太好了。”云贵妃喜不自胜。 营帐内的宫女也纷纷跪下恭贺道：“奴婢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 云贵妃高兴：“赏，统统都有赏，等回宫后本宫再赏你们。” 正在众人一片喜悦之时，忽然营帐外传来声音。 “陛下，就在此处，本宫的内侍亲眼所见，昭阳郡主进了云王的营帐，云王三年未归京，这一回来，昭阳郡主不但请出先帝圣旨和离，还深夜前来云王的营帐，怕不是两人之间早已有染。” 营帐之外，郑皇后一脸气愤，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景帝却不动声色，等郑皇后说完，才开口道：“皇后慎言，你可知此事的后果。” 那眼神锐利，好似一眼就看穿了郑皇后的打算。 郑皇后一惊，但想到自己的计策，还是笃定道：“自然知道，顾昭昭做出这样的事，对不起楚王，也连累了云王，实在可诛。” 郑皇后自然知道，自己的计划不高明，可是手段高明不高明没什么关系，管用就行。 就如顾昭昭，即便察觉到事情不对，难道还敢反抗她这个皇后不成，依旧不还是乖乖来了。 就算此刻景帝知道事情有蹊跷，可进入看见顾昭昭和云王深夜共处一个营帐，也定会处置二人。 等事情传扬出去，云王就算依旧留在了京城，也没办法继续跟楚王争夺太子之位。 而一会儿进去之后，顾昭昭即便指认她，她也会否认召见顾昭昭一事，就连那带着顾昭昭来云王营长的内侍，都只是见证顾昭昭来寻云王的人证。 一切后果，都在郑皇后脑海中过了一遍，自觉万无一失。 可就在这个时候，云王的声音忽而从景帝身后传来：“父皇，皇后娘娘？” 郑皇后和景帝回头，便见云王和燕夙从远处走来，云王此刻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第113章 小心 “云王，你为何在这？”郑皇后大惊质问。 “儿臣拜见父皇，皇后娘娘。” “微臣拜见陛下，皇后娘娘。”燕夙也跟着行礼。 “免。”景帝抬手示意了一下。 等二人起身这才问：“云王为何深夜还与燕北王在一处。” “回父皇的话。”云王笑着道：“方才饭后，儿臣出门散步消食，半路偶遇燕北王，切磋了一番，有些不尽兴，便邀请燕北王秉烛夜谈，此刻正准备回营帐。” 听到这话，郑皇后有些气急道：“深更半夜，你便该在营帐中，胡乱行走，也不怕来找你的人找不见你。” 虽然出乎了郑皇后的预料，云王不在营帐中，但她的内侍还是亲自将顾昭昭送了进去，顾昭昭身处云王营帐，还是说不清。 云王闻言，却一脸不解的问：“深更半夜，谁会来寻儿臣？” “自然是……” “陛下。” 郑皇后话还没出口，云王营帐忽然被宫女拉开了帐帘，云贵妃带着盈盈笑意的走了出来，正好打断了郑皇后的话。 “云贵妃，你为何在此？”郑皇后又是一惊。 随后还看向了跟在云贵妃身后，一同出来的顾昭昭。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云贵妃先行礼。 顾昭昭和其他宫女也同样行礼。 “免礼。” 云贵妃站起身后，这才道：“方才在帐中，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陛下真的来了。” “云贵妃，本宫问你为何会在此处。”郑皇后再次发问，语气已经有所不稳。 她明明让人盯着这母子两，确定云王在营帐中，还将顾昭昭引来，就是想要来个人赃并获。 可现在事情竟然接二连三的超出她的预料，不但云王没在自己的营帐，反而外出和燕北王在一处。 营帐中也不仅仅只是顾昭昭在，云贵妃也在。 如今她再想说顾昭昭和云王私会，已然不能给两人定罪。 云贵妃对着郑皇后微微一笑，隐藏其中得意之色，这才开口道： “今日臣妾忽而心神不宁，故而来看看临儿，哪知道过来后，却不见临儿在帐中，又难受的厉害，只得暂时留在临儿营帐休息，还去请了昭阳郡主为臣妾诊治，却没想得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景帝问，还看了郑皇后一眼。 云贵妃也看了皇后一眼，喜不自胜的拿起帕子挡了挡嘴角的笑。 “昭阳郡主诊断出臣妾有孕两个月，十分康健。” 这话一出，众人反应自是不一。 景帝惊喜莫名，看向顾昭昭求证：“昭阳郡主，此事可当真。” “回陛下，千真万确，云贵妃娘娘的确已经身怀有孕两月有余。”顾昭昭回道。 “哈哈哈。”景帝惊喜道：“这的确是大喜事，赏，重重有赏。” 顾昭昭和宫女内侍都跪下谢恩。 “母妃，您当真有孕了？”云王惊喜追问道。 云贵妃自然笑着点头：“昭阳郡主可是宗神医的徒弟，怎会诊断错。” “可宫中御医每月给您请平安脉，为何没有发现？”云王疑惑问道。 这话一出，景帝和云贵妃都看向了顾昭昭，还有另一道郑皇后死死盯着顾昭昭的视线。 顾昭昭半点没有慌乱，镇定回答道：“那是因为云贵妃这一胎有些隐脉，一个月的时候脉相不显，如今御医再诊，定不会诊断不出。” 这话，才让众人点头。 景帝更是吩咐道：“来人，去叫个御医来。” 这里气氛正好，忽然郑皇后的宫女惊呼一声：“皇后娘娘。” 大家看去，就见郑皇后竟然身体往后倒了过去。 显然是没承受住这个消息，晕了。 景帝见此，面容喜色稍褪，带着些不悦道：“既然皇后身体不适，还不快将皇后送回去休息。” 宫女们不敢耽搁，只能匆匆带着郑皇后离开。 见此，顾昭昭开口道：“陛下，杨小姐那情况危急，还请容许臣女告退。” “去吧。”景帝挥手，并没有让顾昭昭去给皇后看看的意思。 顾昭昭这才转身离去。 等顾昭昭一走，燕夙也随即告辞，将这喜悦留给了景帝一家人。 顾昭昭不过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不由停下脚步回头道：“今日多谢燕北王再次相助。” 燕夙却摇头道：“今日即便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顾昭昭拧眉问：“我的丫鬟去找你了？” 燕夙道：“我今日得到消息，皇后要算计你，便想去告知你此事，正巧遇到了你的丫鬟，也得知了你的计划，便将计就计，寻了云王和云贵妃。” 顾昭昭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一切也解释得通了。 只是，这些青黛却没告诉她。 “不管如何，今日之事还是要多谢相助，我出来时间过长，担心杨小姐情况生变，便先回去了。” 顾昭昭说完便要走，杨月华情况实在危险，她一直守着都不确定是否能将人救下，若离开，十成是活不了了。 若不是郑皇后的命令，她根本不会离开。 “等等。” 刚转身，却被燕夙叫住了。 顾昭昭回头：“燕北王还有事？” 燕夙道：“今日云贵妃怀孕，是商议好的？” 原来是这件事。 顾昭昭摇头：“只是意外诊断出来，之前云贵妃应当也知此事。” 燕夙这才点头，又交代道：“宫中后妃已经十余年没有身孕，此番云贵妃突然有孕，定是众矢之的，你一定要小心。” 顾昭昭拧眉，随后也想到了。 她是女大夫，又给景帝诊治，景帝定然会让她给云贵妃保胎。 如今郑皇后这个态度，显然不会什么都没做。 两方争斗，她很可能就会陷入其中。 只是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先将眼前的难关过了。 “我会小心的。”顾昭昭应下。 她这才重新快步离开，这次燕夙没有再出声阻拦，可莫名她就是知道他一直都在。 脚步顿了顿，顾昭昭还是没有回头，等看见了杨月华的营帐，那股感应才消失。 青黛此刻正焦急的等候在杨月华营帐门口，见到顾昭昭回来，赶忙上前迎接。 “小姐，你没事吧。” 第114章 回京 因为着急，都唤回了闺中时的称呼。 “我没事。”顾昭昭道。 青黛这才松了一口气，愧疚道：“原本应该提前告诉小姐遇到了燕北王之事，可小姐一直在救杨小姐，人太多奴婢实在找不到机会，等皇后娘娘派人前来，奴婢也没机会说了，都是奴婢的错，差点酿下大祸，应该提前准备好纸条。” “你不必说了，不是你的错。” 了解了前因后果，顾昭昭并不怪青黛，之前杨月华情况紧急，她也实在没有心神去顾虑其他。 又问：“杨月华情况如何？” “杨小姐又发热了。”青黛道。 顾昭昭一听，只能赶忙进去再次想办法给杨月华降温。 又是一夜过去，虽然凶险，但杨月华的情况已经有所稳定。 等三日后，杨月华的高热就退了，甚至还短暂的睁开了眼睛，虽然毫无意识，很快又昏迷了过去，可顾昭昭知道，杨月华这是熬过来，已经活了。 得知这个消息，整个来猎场的人都震惊了。 因为之前谁都没想过杨月华竟然还能活下来。 特别是那些知道杨月华伤得有多重的人。 那可是肠子都露出来了。 杨月华度过了危险期，景帝便下令拔营回京，比起之前的计划，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趟回程，速度极慢，除了因为杨月华不能颠簸外，还有便是因为云贵妃有了身孕的事。 自云贵妃有了身孕，景帝的赏赐便流水一般送到云贵妃面前。 连带顾昭昭也沾了不少光，不但收到了景帝的赏赐，也收到了云贵妃的赏赐。 唯独郑皇后处毫无动静。 听闻这两日，郑皇后都身体不适，到底是身体不适还是心里不适，大家都心知肚明。 回城途中，一日的路程，因为慢，走了两日。 等终于回京后，顾昭昭先去了一趟杨府，确定杨月华无事这才要回楚王府。 她这趟回去，是要让自己的下人将她的嫁妆搬离，从此以后便跟楚王府再无瓜葛。 消息早已经提前一步递到了楚王府，南星也留守在楚王府内，按理说应该一切顺利。 可顾昭昭却没想到，她一回楚王府，就察觉气氛不对。 “楚王府内发生了何事？” 顾昭昭让青黛去询问门房。 门房还没回答，萧君策身边的贴身小厮青山便迎了出来，对顾昭昭道：“王妃……昭阳郡主，王爷让奴才在这里候着，请您过去相见。” “楚王要见我？”顾昭昭语带不解。 两人成婚三年来，萧君策对她简直是视若无睹，除非必要，绝不会主动见她。 可现在，两人已经和离了，楚王却提出要见她，实在反常的可笑。 “是的，郡主，还请随奴才前去书房。” “不必了。”顾昭昭拒绝道：“我与楚王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此次前来便是要将我的嫁妆带走，从此楚王将称心如意，你将我的话转述楚王，便说‘我与他此生不必再见了。’” 萧君策要与顾昭昭和离的事，在楚王府并不是秘密，所有下人都知道，顾昭昭不过只是占了个楚王妃的位置，楚王真正宠爱之人是陆芊月。 顾昭昭此前还因为自己的身份有所顾虑，如今，当真是半点顾虑都没了。 可她说完这话，青山却依旧挡在她身前不肯离去。 青山为难道：“昭阳郡主，王爷说了，如果您不去的话，您的丫鬟和嫁妆便扣下了，你带不走。” “什么？”顾昭昭面色微变。 一股愤怒油然而生，咬牙道：“楚王殿下，还真是一次次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这自然不是什么好话，青山也不敢说话，只是依旧站在原地等着顾昭昭。 顾昭昭道：“好，我去面见楚王。” 同时回头对青黛道：“你便不要进去了，若半个时辰内，我不能带南星出来，你就回户部尚书府找二叔父进宫面圣，便说楚王私自扣留我。” “小姐，不如我还是陪您一同进去吧。”青黛不放心道。 顾昭昭摇头道：“楚王不敢把我怎么样，毕竟我如今身份不同，已经不是楚王妃了，私自扣留郡主，可是大罪。” 这话与其说是告诉青黛，不如说是通过青山的口，传递到楚王的耳中，加以震慑。 青黛自小跟着顾昭昭，自然明白了意思，点头道：“郡主放心，奴婢一定办到。” 随后顾昭昭才进门，对青山道：“走吧。” 青山立即恭敬的在前方引路，“昭阳郡主，请。” 顾昭昭其实忽而对萧君策生出了一些忌惮，她曾以为萧君策还算端方君子，毕竟在受伤之前，在京城多被赞誉。 可自从萧君策提出与她和离，完全不顾他人死活，一心只沉溺与陆芊月之间的情爱后，顾昭昭对萧君策就已经不是用“失望”二字来形容。 更多的还有“厌憎”，有的只想逃离，与萧君策划清界限。 可如今刚刚和离，虽萧君策狂妄本性没改，其中却又有几分变化。 他似乎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浅显，反而颇具城府。 甚至能算到她何时回府，甚至算到她不愿见她，还提前扣留了南星威胁她。 虽然她留下青黛在楚王府外应对，但若萧君策真早有准备，也可安排人提前在楚王府外阻拦，青黛也许根本就走不了。 不过萧君策即便能扣留一时，也不能太久，毕竟不管的杨府还需要她给杨月华诊治，还是户部尚书府也早知她会来楚王府，甚至宫中景帝也需要她，所以萧君策不敢真把她怎么样。 想明白这些，顾昭昭便淡然了许多。 青山直接将顾昭昭带到了前院书房，这里，曾经顾昭昭被萧君策禁止踏入。 此刻进去，萧君策正坐在书桌后看书，书房内也只有他一个人，倒是多了几分沉稳气质。 听见动静，萧君策头都没抬来，声音从书后传来：“怎么，不是楚王妃了，见到本王便不行礼了。” 顾昭昭便扬声问道：“楚王扣留我的人，迫使我来见你，应该不是为了看我给你行礼的吧。” 萧君策这才放下书，抬眸对着顾昭昭看来，眸色深沉，竟然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探究之色。 “昭阳郡主真是好本事，杨家小姐那么重的伤都能将人救活，那三年前，本王腿伤应当不在话下吧。” 第115章 后悔 顾昭昭心中一惊，难道萧君策已经知道了。 此事除了她和青黛南星之外，并无他人知晓，而南星虽然还在楚王府，可没她的吩咐，绝不会说漏嘴。 “楚王此话何意？”顾昭昭拧眉问。 萧君策冷哼一声道：“你不必装傻了，本王不是傻子，在你来之前，大理寺的人已经将陆芊月给带走了。” 这话一出，顾昭昭便更疑惑了。 她疑惑的不是萧君策话中内容，而是他的态度，竟然听不出对陆芊月的怜爱之情。 “那又如何？”顾昭昭道：“陆侧妃私设陷阱，导致杨小姐身受重伤，本就要追责，那陷阱又与三年前云王被贬出京，楚王双腿受伤有关，自是要好好追查。” 两件事齐出，在狩猎场，景帝便要捉拿陆芊月审问，只是因为没回京暂缓，如今不过是在走正常的流程而已。 “陆芊月不是个骨头硬的人，被大理寺抓去，不到一日肯定什么都说了，你确定还要隐瞒吗？”楚王接着问。 顾昭昭不承认：“楚王此话何意，说不定陆侧妃说的就是实话。” 其实，承认她是治好了萧君策双腿，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如今是宗神医徒弟的事已经暴露了。 可不知为何，顾昭昭察觉，此刻的萧君策有些危险，她若承认了此事，定会遇到麻烦。 而且，陆芊月虽然不是骨头硬的人，但当初她给萧君策治疗双腿的时候，陆芊月并不知道，她也一直认定是自己救好了萧君策。 这也是顾昭昭觉得不理解之处，分明陆芊月对很多事一知半解，可却又会不探究竟的认为是自己的功劳，甚至自己也深信不疑。 这一点，顾昭昭已经见识了几次。 所以，即便陆芊月被大理寺抓去了，她也敢断定，陆芊月并不会说出真相，因为她所知道的就是她认为的真相。 “这么说来，当初真不是你治好了本王的双腿？” 萧君策盯着顾昭昭眼神探究，语气冰冷。 顾昭昭则道：“三年前，我刚刚与你成婚，但你并不愿意见我，禁止我出入前院书房，此事难不成楚王忘了？” 楚王拧眉，当初的确如此。 他刚明确了自己的心意，而且不愿意跟世家之女有所牵扯，虽没有明言下令不许顾昭昭去前院书房，但也的确不见顾昭昭。 这三年来，两人除了一同去宫中赴宴这样的重要场合，平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还不如近些日子见的多。 顾昭昭见萧君策态度间已经打消了怀疑，便趁机道：“既然楚王疑问已解，那便放我的丫鬟离开，楚王别忘了，我如今已经不是楚王妃，而是昭阳郡主，你扣留我可没有充足的理由。” 萧君策闻言，眉目忽而舒展开，视线重新落在了顾昭昭身上。 “顾昭昭，我真有些后悔与你提出和离了，若我知道你手中有先帝留下的空白圣旨，我一定不会提出和离。” 顾昭昭心内一惊，转头看向萧君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若知道她手中有先帝的空白圣旨，便一定不会与她提出和离。 所以，萧君策其实早知道景帝不会答应两人和离，那这一切做出来的，只是为了装装样子吗？ “趁着我没改变主意，还不走，难道今夜你还真想留在楚王府内不走了？”萧君策忽然又道。 听到这话，顾昭昭一时间摸不清这话的真假，就如同现在，她好像已经看不清萧君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微微屈膝道：“那我先告辞了。” 随后，面色沉重的走出了萧君策的书房。 如果萧君策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虚假的，此刻才是真的，也就是说，萧君策和陆芊月之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说着玩的。 还是说，这话是真的，算计也是真的？ 一时之间，顾昭昭竟分不清萧君策的真实面貌。 但好在，出了书房后，顾昭昭就看见了南星。 “小姐，您怎么才来接我啊！”南星一脸委屈的上前道。 顾昭昭问：“楚王府有人为难你了？” 南星摇头：“倒是没有为难，只是我接到了消息，今日要带着小姐的人搬运嫁妆离开，可楚王府却忽然拦住我，不让我走了。” 顾昭昭自然知道，这拦着南星不让走，就是为了迫使她去见萧君策。 如今目的达成，自然不用再阻拦了。 “先离开再说吧。” 没了阻拦，再出府就很顺利，嫁妆太多，一两辆车根本装不完，这些自然有下人打理，顾昭昭先带着青黛和南星回了户部尚书府。 虽景帝也赐了郡主府给她，但还没指名是那一座府邸，且新府邸也要修缮一番才能居住。 户部尚书府，二叔母秦氏和顾昀昀早就等着了。 一见顾昭昭回去，秦氏就拉着顾昭昭的手埋怨道：“你回楚王府搬运嫁妆，让你二叔父去便是，何必还亲自前往，那楚王不讲道理，万一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顾昭昭想到今日萧君策态度大变的样子，倒是比起不讲道理还要让人忌惮些。 只是这些，顾昭昭只能压在心底，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嫁妆也搬运回来了，二叔父事忙，些许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呀，怎的如此要强。” 秦氏说完，也不再多说，反倒是立即就让贴身丫鬟，将顾昭昭曾经寄存在她那的房契地契、三万两银子和千年人参拿了过来。 “这些东西，都是你之前放在我这的，如今你既回来了，便还是让你自己保管的好，你出阁前住的院子，我也让人打扫了。” “谢谢二叔母。” 顾昭昭也不客气，将这些都收了回来。 她之所以如此信任二叔父一家，便是因为真心换真心。 是不是真心对她好，她心中清楚明白，所以当初为了二叔父一家，代替顾昀昀嫁给萧君策，也并不后悔。 等和秦氏话别，顾昭昭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其实这院子一直都在，她并没有住多久，对里面的环境熟悉又陌生，不过这院子和顾昀昀的一般无二，甚至还要大一些。 她刚一坐下，青黛和南星就忙碌了起来，青黛随后将一个小木盒送到了顾昭昭面前道：“郡主，这是您要的那支双飞燕簪子。” 第116章 滚烫 顾昭昭接过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簪子。 簪子通体漆黑，非金非玉，非铁非木，两只燕子比翼双飞，雕刻的栩栩如生，好似真的看见眼前两只燕子一起飞了起来。 记的她曾经对这簪子十分喜爱，还研究过到底是什么做的，只是一直不得其解。 后来被师傅宗慕华发现，让她将簪子好生收起来，不要再拿出来。 她照办让青黛收好，渐渐自己也忘了这事。 若不是再遇到燕夙，提起此事，可能她都将这簪子给忘了。 看了一眼后，顾昭昭重新盖上了木盒，对青黛道：“你将楚王还回来的三万两银子，连同这簪子一起送到燕北王府去，若燕北王问起银子，你便说……是我资助燕北军的。” 虽然这银子说白了，就是她自己的，但到底跟燕北军饷牵扯，如今二叔父被燕夙追查出真相救出，她捐赠三万两银子也是应该的。 “是。”青黛应了一声，将东西收好。 南星在一旁听到，却凑过来道：“郡主，不如让我去燕北王府做这差事吧，青黛跟着郡主去参加围猎忙了好些天，也该休息一下了。” 说着，看着顾昭昭神色还有些委屈。 顾昭昭围猎场，又是和离又是成为了昭阳郡主，南星都没参与，顾昭昭知道，南星现在正是寻求认同的时候。 便道：“罢了，那此事便你去办。” “是。”南星高兴应下。 青黛便将簪子和银票都交给了南星，南星转身出去了。 等南星走了，青黛有些不放心道：“小姐，南星会不会办不妥此事。” “不会的，只是送个东西而已，并不是难事。” “那我去清点小姐的嫁妆。” “去吧。” 顾昭昭本以为南星去送个东西，必当顺利，却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南星便噘着嘴回来了。 将簪子和三万两银子又放在了顾昭昭面前。 “郡主，我没见到燕北王。” “怎么回事？”顾昭昭疑惑：“燕北王不在府中？” 南星摇头：“那石将军让奴婢给郡主传话，若不是郡主亲自去送还，燕北王就不收！” 顾昭昭眉头便拧了起来。 燕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星还取出了一封信来：“这是让奴婢转交给郡主的。” 顾昭昭接过打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明日午时，清风楼见。】 右下角还有一只燕子，而那字迹，也与在猎场，给她传递消息的纸条如出一撤。 …… 翌日午时。 顾昭昭准时出现在了清风楼，既然燕夙一定要让她亲自来送还簪子才肯收，那她就亲自走这一趟。 到了三楼，石磊就守在外面，看见顾昭昭，立即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郡主您来了，我家王爷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您快进去吧。” “有劳石将军了。” 顾昭昭微微颔首，推门进去。 身后却传来南星被阻拦的声音：“你拦我做什么？” 石磊道：“南星姑娘，我家王爷有话要对你家郡主说，我们进去不方便，还是在外面候着吧。” 顾昭昭便回头说：“南星，将东西给我。” 南星不情不愿，但还是将东西都给了顾昭昭。 顾昭昭接在手中，进去后，门从身后关上。 她一抬头，便看见燕夙正站在临街的窗边，似听到动静，这才转过头来。 温柔的语气从面具后传来：“你来了。” 然后一抬手，便将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露出那绝美的面容来。 顾昭昭一顿，走上前将手中所带东西放在一旁桌子上。 “听闻燕北王定要我亲自来送还，才肯收下，现在我亲自来送还了。” 又道：“东西已经送到，告辞！” 她刚一转身，身后就忽然传来燕夙带着万千愁绪的声音。 “我就要走了。” 顾昭昭脚步一顿回头。 燕夙继续道：“燕北边境，安国蠢蠢欲动，我不可离开太久，如今军饷已经寻回，狩猎也已经结束，燕北马上要进入冬季，我需要回去坐镇，陛下今日已经下了令我返回燕北的圣旨。” “那……便祝燕北王一路顺风。” 顾昭昭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开口。 燕夙再次仰起头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顾昭昭明白燕夙的意思，但此刻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保重。” 她只说了这两个字。 燕夙忽而苦笑了一下：“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我。” “燕北王误会了，我并不讨厌你。”顾昭昭摇头。 燕夙忽而眼睛一亮：“那……” “我对燕北王有的只是尊敬之情，并无男女之情。”顾昭昭又说下了后半句话。 燕夙神色便又重新黯淡了下来。 顾昭昭继续道：“燕北王，我们相遇的时机不对，我已嫁过人，而且燕北乃外姓王，本就坐镇一方，势力庞大，而我是世家女子，若我们结合，陛下定会忌惮，到时候……与你我甚至燕北王府和顾家都不利。” “我不想权衡利弊，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喜欢我。” 燕夙忽而往前一步，眸子认真的看着顾昭昭不放。 这眼神滚烫，一时竟让顾昭昭陷了进去，忘了反应。 就在这停下片刻，燕夙又往前走了两步，竟直接走到了顾昭昭面前。 燕夙高了顾昭昭一个头，就那么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再次问了一遍：“昭昭，你可曾喜欢我。” 他继续道：“你所说的外姓王和世家权衡，都只是你的借口，其实你已经对我有所心动，你一遍遍告诉我这些话，其实是在告诫你自己，不要靠近我。 可摒弃这些不重要的东西，你可敢真实的面对自己内心，喜不喜欢我。” 顾昭昭被问住了，她其实没有想过这些。 只要有前面那些前提在，她就不会去想。 不可能的事不去想不去做，就不会有危险。 明明是很简单的拒绝，可这会儿，她却说不出口。 她停顿良久，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找不到答案，最终还是囫囵回道：“我不喜欢你。” “我不相信。”燕夙反驳：“你的表情告诉我，这根本不是你的真心之言，你根本没认真去想。” “是。顾昭昭索性承认道：“我根本没去想，因为这些你口中不重要的事，与我而言很重要。 人活于世，怎可能抛弃亲眷，宗族，世俗，而只顾自己的私念，寻求一时的欢乐，只要这些事存在，我就不会踏出那一步，也不会去想喜不喜欢。 燕北王，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第117章 被骗 顾昭昭越说，态度便越坚定，最后就连那一丝的动摇也消失了。 燕夙看着顾昭昭久久未言。 顾昭昭一屈膝道：“燕北王，保重。” 她再次转身，可刚一动，手腕便是一紧。 惊讶回头看去，却对上了燕夙执着的视线：“你不努力看看吗？” “什么？”顾昭昭惊讶。 燕夙道：“你与楚王和离，同样面对重重困难，可你却想办法克服了这些困难，难道对我，努力一次也不愿意吗？ 只要你有一丝喜欢我，朝着我走出一步，剩下的都交给我来完成。” 燕夙的态度极为认真，顾昭昭没从中察觉一丝虚假。 可正因如此，她才更惊讶。 忍不住问：“燕夙，我们不过幼年相识，且时隔多年未见，我甚至已经忘了你，你为何却对我如此情根深种？” 她只觉得这深情来的莫名。 “你忘了？”燕夙忽然问。 顾昭昭闻言不由思索了一下过往记忆，确定自己没遗漏什么才道：“我不记得自己承诺了你什么？” “你果然忘了。”燕夙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失落，但还是道：“那年在宗神医住所，冬日大雪，你说想永远跟我在一起，这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顾昭昭当即惊愣的瞪大了眼睛，立即反驳：“幼年所言如何能当真，而且当时我以为你是……女子，那话也并不是承诺终身的意思。” 那不过是她对玩伴所言，根本不是男女之意。 “可我当真了。”燕夙道：“所以才送了这支双飞燕簪子给你。” 顾昭昭吓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随后认真道：“燕北王，此言太过荒唐，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说，我已表明自己态度，相信你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告辞。” 这次，燕夙没有再阻拦，只看着顾昭昭开门离开。 顾昭昭等出了门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露出淡然的神色，对南星道：“我们走吧。” 等会到顾府，顾昭昭的情绪还是久久不能平复，她根本没预料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因为一句童年之言，让一个人对她情根深种。 因为此事，这一夜，顾昭昭睡的并不安稳，忽然随着梦境，会到了自己的幼年时。 那时她不过十岁左右，冬日裹成了一颗球，站在一方小院树下。 对另一个长相绝丽，看着十四五岁的女子道：“苏苏，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玩。” 那绝美少女忽然变成了燕夙成年后的脸，他道：“好。” 顾昭昭一瞬间吓得惊醒过来，抬眸看向窗外，却发现一片明亮。 而后反应过来：“我竟被骗了，我根本没说过永远在一起。” 只是现在即便想找人对峙也找不到了，怕是燕夙早已经出京了。 “青黛，南星，伺候我梳洗，我要前往杨府。” 只得收回思绪，专注眼前之事。 杨月华情况虽然稳定了，但后续还要好好调养。 顾昭昭刚一去杨府，就遇到了早早过来的崔馥郁。 崔馥郁满脸喜色，高兴道：“昭阳郡主，今日早上月华醒了，还说自己饿。” “也差不多到了该醒的时候。”对此结果，顾昭昭早就有所预料，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杨月华此刻的身体情况。 又叮嘱道：“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汤药便罢了，她此刻腹部伤口还没长好，不能过多克化食物。” “昭阳郡主放心，没有给月华随便吃，正准备请您过来。” 顾昭昭这才点头，直接去了杨月华的闺房，先跟守在那的杨家女眷打了个招呼，这才去看杨月华的情况。 发现人再次昏睡了过去。 崔馥郁见此着急：“人刚刚不是醒了，怎么又睡过去了。” 顾昭昭道：“无妨，只要情况平稳，睡着了是好事，说明身体正在恢复。” 她给杨月华把脉后，又给扎了一遍针，这才提笔换了药方，又写了另一张药膳方子说：“若杨小姐再醒来说饿，就用这方子制作药膳，但不能浓稠，只能比米汤浓一些便是。” 杨家人自然小心接过，又一脸郑重地答应，毕竟顾昭昭的医术都有目共睹。 处理好了杨月华的事，顾昭昭便准备离开，哪知道刚走出杨月华的卧室，便见崔馥郁正在院中与丫鬟说话 崔馥郁质问：“你说什么，陆芊月被陛下接入了宫中。” 顾昭昭闻言也是一顿，不知为何会发生此事。 想到陆芊月与安国太子之事，到现在都没查清，不由上前问道：“崔小姐，你刚刚所言为真？” 崔馥郁皱眉道：“崔家刚得到的消息，陆芊月害的月华如此，我自然想早些给她定罪，听闻昨日已经审问出，三年前便是她设下的陷阱，才导致楚王坠马发生意外，还害得云王被贬南疆三年。 再加上这次月华的事，即便她是楚王侧妃也救不了她，本以为她死定了，可没想道一个时辰前，崔家得到消息，陛下派遣了御林军秘密将陆芊月押送入了宫中。” 顾昭昭没想到，三年前的事真跟陆芊月有关，她却还能心安理得以萧君策的救命恩人自居，实在脸皮够厚。 可更想不通，为何事情查清，景帝却将陆芊月送入了宫中，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顾昭昭想不通，崔馥郁也想不通，她道：“昭阳郡主，我这便回府，询问进一步的情况，我对陆芊月深恶痛绝，定要早日处决了她才安心。” 顾昭昭颔首：“崔小姐慢走，我也回府打听一二。” 却没想到，顾昭昭一回去，却被顾尚清请到了书房。 顾昭昭问道：“二叔父，我刚听闻陆芊月被陛下接入了宫中，此事到底为何？” “昭昭，你不要再插手陆芊月之事了，就连探听也不行。” 顾尚清态度极为严肃。 顾昭昭惊问：“为何？” 就算查出陆芊月与安国太子有所勾结，也不必如此风声鹤唳才对。 顾尚清道：“就在刚刚我得到消息，今日在牢房中的狱卒，包括在场的犯人都被秘密处决了。” “什么？”顾昭昭面露惊恐。 顾尚清接着道：“不仅如此，今日审问陆芊月的大理寺卿，也已经被下令调往了京外任职，如今怕是已经出发了，我估计，这大理寺卿是无法到任上了。” 第118章 预知 无法到任，那就是说会死在半路上。 顾昭昭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点。 “二叔父，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陛下为什么要什么做。”顾昭昭问。 顾尚清道：“我也想知道，但无人敢去探听，现在那大理寺卿的身边恐怕已经被陛下的人看管起来了，没人可以接近，所以，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你明白吗？” 顾昭昭点点头，也了解了此刻情况的危急。 怕是此刻，任何知道了这件事的人，都会死。 可顾昭昭想不明白，陆芊月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景帝如此紧张，不惜处决所有可能听到这件事的狱卒和犯人，就连大理寺卿都不放过。 这件事太蹊跷，显然瞒不过许多人，可景帝也全然不顾。 此刻，同一时间，陆芊月正在景帝面前瑟瑟发抖。 御书房内，空无一人，就连景帝最信任的苏公公都出去了。 整个御书房安静的有些吓人。 良久，陆芊月才咽了一口口水，抖着声音道：“陛……陛下，我知道的都已经全说了，请您饶我一命。” “你说，北方马上大旱，南方半月后暴雨会冲垮堤坝，导致死伤无数，瘟疫蔓延。” 景帝忽然爆呵一声，将桌案上的奏折都扫落在地：“荒唐，你以为朕会信你这些言论。” 但实际上，景帝已经信了，否则便不会处决牢房里的犯人和狱卒，只是这些陆芊月不知道。 因为，景帝也是早上才收到北方大旱的密报，消息还没宣告朝堂，就连那些世家都不知道的消息，陆芊月被押在了牢狱中怎么可能知晓，唯一的解释就是，要么跟陆芊月说的一样，她可以预知未来将要发生之事，要么就是有其他的消息途径。 但大理寺被看守的密不透风，陆芊月有其他消息途径知道此事的可能微乎其微，只能是前面的解释，她真的会预知未来。 “是真的。”陆芊月让自己镇定下来，将自己所知道的剧情都说出来：“现在那些受灾的流民已经在涌往京城，明日一早就会到京城门下，他们还会带上天花进京。” 景帝却不信：“流民进京，沿途官员怎会无人来报。” 陆芊月立即道：“因为那些流民里有一个叫李义的人，他足智多谋，不但带着流民有计划的隐匿避开了那些城池，还……还杀了好几个官员派人守住了官道，所以直到大量流民涌入京城才发现此事。 陛下要是不相信，明日一早就知道了。” 后面陆芊月没说的是，李义最后逃往了燕北，还被燕北王收服，后面燕北王谋反，成了反军的得力大将。 只可惜她穿越的时候，这本书还没写完，不知道燕北王最后有没有造反成功，但想来肯定会失败，自古造反在小说中都会时报的。 这些话陆芊月也想说出来，但还是忍住了，毕竟她现在要预知未来，总不能全部都说完，那以后岂不是没办法预知了。 反正燕北王谋反还早，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 景帝此刻没说信不信，而是一招手，一个黑影子便出现了，吓了陆芊月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想到这是景帝的护龙暗卫。 “去查。”景帝吩咐：“若真发现流民踪迹，立即调遣羽林卫护卫京城。” “是。”护龙暗卫跪下答应，随后又人影一闪消失了。 等暗卫离开，景帝便又问道：“你还知道什么，若你所言有一件事没有发生，朕便将你千刀万剐。” 陆芊月只好努力回忆书中情节，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道：“对了，今日云贵妃去逛御花园，那石子路上被人抹了油，侍卫会将云贵妃摔下步辇，云贵妃会正好后脑勺磕在一块尖锐像剑一样的石头上，当场丧命。” 景帝闻言一惊，虽然碍于平衡朝堂势力，他不能让云贵妃登上后位，但的确对云贵妃有不一样的感情。 此事不管是真是假，都要证实一番。 “苏大海。”景帝立即将苏公公唤进来。 随后吩咐苏大海亲自去后宫看看，特别是按照陆芊月的话，检查石子路是否被抹了油，再看有没有一块像剑一般的石头在附近。 流民还需要一番证实，而且也可能是陆芊月提前得到了消息，但后宫之事，陆芊月不可能插手进来，甚至连一块石头的形状都说的那么清楚。 等候的时间没有太长，大概半个时辰，苏大海就亲自回来了。 禀报道：“陛下，奴才去的时候，云贵妃正要坐步辇去御花园赏花，被奴才阻止后，奴才又去检查了路面，发现的确被人暗中抹了一层油，还在不远处发现了这个。” 说着，苏公公将一块拳头大小，竖着摆放的确像一把剑形状的石头，用托盘呈了上来。 景帝看见这石头，又想起苏公公的禀报，这下彻底证实了，陆芊月没有说假话。 陆芊月见此也是松了一口气，果然书中内容是没错的，只除了在顾昭昭身上有点变化。 但陆芊月后来想想，顾昭昭表现出来的跟书上不一样，肯定不是因为顾昭昭本身，而是因为她的出现。 因为她意外跟萧君策遇见相爱，所以改变了顾昭昭的行动轨迹，除此之外，都是跟她知道的一趟。 …… 翌日清晨，大批流民聚集在京城外，但因为早有准备，导致城门关闭，没有让流民冲进来。 不过原本要进京的普通百姓却也被挡住了。 “京城外来了很多流民？” 顾昭昭一早起身得知这个消息，十分意外。 “是啊郡主。”南星道：“都不知道这些流民怎么来的，感觉突然就冒出来了一样，吓人得很，听说他们还吃人。” 顾昭昭道：“流民突然出现，定是哪里发生了变故，此前竟毫无消息，幸好是今日封锁了城门，若是昨日……” 燕夙怕是出不了京了。 后面这没出口的话，让顾昭昭自己都惊了一下，她好端端竟然联想到此事。 “昨日怎么了？”南星好奇问。 顾昭昭回神道：“没什么，既然有难民，那便给难民施粥，你去几个铺子看看能抽出多少银子来，多支几个粥棚。” 刚吩咐完，却不料青黛拿着一个眼熟的盒子进来：“郡主，这是刚刚门房送来的。” 顾昭昭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她送去给了燕夙的簪子和银票装的盒子。 第119章 流民 顾昭昭接过盒子打开，果然，三万两银票和那支双飞燕簪子就在里面。 但除了这些还有一封信。 顾昭昭将信打开，认出是燕夙的笔记。 上面写着：“燕北军虽缺军饷，却也不用昭阳郡主的嫁妆来补贴，燕夙堂堂男儿，自会承担起燕北军的一切，至于那支双飞燕，既已当礼物送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燕夙。” 顾昭昭叹气，人都已经走了，就算她不想收也没办法了。 随后对着青黛道：“如今有了银子，城门外难民众多，除了施粥外，再熬一些驱寒的药材，天慢慢冷下来，怕是那些流民熬不住。” “是，郡主。”青黛应下后又问：“郡主，这支簪子，是否要让奴婢帮您收起来。” “收起来吧。”顾昭昭颔首。 青黛正要拿起，顾昭昭却忽然又将她唤住：“等等。” 在青黛的视线中，顾昭昭将簪子拿在了手中道：“还是我自己收着，等日后再遇到燕北王，便将簪子还给他。” “是。”青黛再次应下。 南星和青黛离开了顾昭昭的视线，南星疑惑的问：“那簪子，郡主不是不想收吗？为何还要留在身边。” “郡主如何行事，我们不必揣度，还是去办理给难民施粥的事。”青黛道。 南星也只能应下。 屋内，顾昭昭看着手中的簪子，有些出神，想了想还是守在了身上。 因为京城及时关闭了城门，并没有流民进入京城内霍乱，可却因为流民越来越多，导致京城竟然被流民给围困住了。 京城的人无法外出，城外的人无法进来。 那些流民竟然是有计划有组织的被人聚集，刚开始，顾昭昭等大户人家还能派遣自家下人出门给流民施粥，可后来根本无法出去，因为城门若是打开一条缝，所有人必定会全部涌入其中。 导致根本无法再施粥，而靠近京城的商人路人都被流民哄抢，京城城门之外一片混乱。 朝堂上逐渐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以楚王为首的镇压，另一种以云王为首的安抚派。 景帝竟然选了镇压，让羽林军出动，将这些流民强势镇压下来。 朝堂许多大臣劝说，都被景帝拒绝。 景帝派遣楚王镇压后，便在御书房召见了陆芊月。 “你说这次 煽动流民的是以后的反贼，以后会谋反，这些流民身上还带着天花。” “是的。”陆芊月道：“原本陛下会选择云王的安抚，打开京城城门，让这些携带天花的流民进入京城内，但整个京城会因此死一半以上的人，就算是宫中也没能幸免。” 陆芊月一边回忆书中内容，一边开口。 这也是景帝不主张让云王那一派出面安抚，而是选择楚王镇压的原因。 如今陆芊月已经被证实，真的能预知未来，几次说的话都正好对上了，而且陆芊月被日夜看守，根本无人接近，却说出了还没发生的事。 所以，正常情况下，选择安抚的景帝，选了另一个方案，他决不允许京城出现问题。 “那个反贼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景帝再问。 “我只知道那个反贼叫李义，至于长什么模样，并不知道。” 陆芊月诚实回答，书中知识一个姓名，虽然形容了一下长相，可她能记住内容就很不错了，而且记住的还都是让她记忆深刻的内容，至于其他根本不清楚。 景帝便吩咐：“传令下去，全面搜索流民中叫李义的人，抓住后格杀勿论。” 等萧君策带着羽林军去镇压流民，并四处寻找“李义”的时候，其中一个李义，悄悄的从京城外离开 了。 没错，是其中一个李义，流民众多，一找李义，结果发现有十几二十多个同名同姓之人。 等顾昭昭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城外的镇压已经结束了，她震惊不已。 去寻了顾尚清：“二叔父，陛下真的下令镇压这些流民，那岂不是死伤了很多人。” “死伤无数啊！”顾尚清感慨：“如今京城外尸横遍野，一直在清理尸体，昭昭，咱们这位陛下不是明君啊!” 顾昭昭沉默着没说话，她私心也觉得景帝处事不当。 首先是官员管理有问题，如此大的灾情，底下官员竟然无人汇报，等流民聚集在了京城门外才知晓。 流民到了京城外，非但不安抚，反而关闭了城门，最后竟然用了镇压的手段。 要知道这可都是普通老百姓，如此行为，简直寒了天下百姓的心，日后谁还会信服景国朝廷。 前朝，也是因为暴政，才有了后来的起义和如今的景国。 “昭昭，我准备等流民之乱平息一些后，便让你二叔母带着昀昀回顾氏宗族，只是你如今被封了昭阳郡主，还时常被陛下召入宫中，怕是只能跟二叔父留在京城了。” 顾昭昭立即道：“二叔父放心，昭昭明白。” 她知道，顾尚清这是察觉情况不对，所以要将秦氏和顾昀昀送回顾氏宗族，那里朝廷的威慑力很弱，宗族高于一切。 翌日，顾昭昭再去看了已经能短暂醒来，并且可以吃东西的杨月华后，宫中内侍就来了顾府。 请顾昭昭入宫面圣，顾昭昭便知道，这是景帝身体又不好了。 她带着青黛一同入宫。 此前，她入宫只能只身前往，并不能带丫鬟，不过跟景帝请求后，便能带着青黛了。 进入宫中后，顾昭昭便直接被带着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苏公公正等候在那，一看见顾昭昭就道：“昭阳郡主，您可算来了，近日天寒，陛下作业有些没睡好，近日便觉得身上不适。” 顾昭昭便颔首道：“我这便给陛下看看，这段时间陛下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但也只是暂时的而已，景帝就在这几年了，她也不能华佗在世，只能尽力。 只是这实话，顾昭昭不能说。 原本顾昭昭以为，今日给景帝诊脉，会跟以前一样，可没想到，一进入御书房后，就看见了御书房内还有一个人。 陆芊月。 第120章 红疹 陆芊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好像有些失了魂一样。 不过穿着却极好，她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身体，一动都不敢多动。 顾昭昭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先对着景帝行礼。 “臣女参见陛下。” “免礼。”景帝开口道：“朕今日身体突感不适，你给朕瞧瞧。” 顾昭昭应了一声，走上前给景帝诊脉。 诊断完毕后，就道：“陛下应是昨日无法安眠，导致今日气血两虚，臣女给陛下针灸一次，再用两副汤药就能缓和，但最重要的还是陛下多休息。” “内有流民作乱，外有敌国虎视眈眈，朕如何休息。”景帝一脸烦躁，又道：“罢了，你先为朕治疗。” 苏公公就进来，伺候景帝去了外衣，让顾昭昭针灸。 顾昭昭正全神贯注，忽然景帝却问：“顾昭昭，朕还能活多久。” 顾昭昭心中一惊，手中动作也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照常扎进了一处穴位。 才道：“回禀陛下，您只要好生休息，一定能龙体康健。” “说谎。”景帝忽然睁开双眸，眼神中带着暴戾之色，伸出手一把扣住顾昭昭的胳膊道：“你老实告诉朕，如今朕的性命是不是不足三月。” 顾昭昭不知景帝为何忽然如此，但还是沉淀下心神道：“陛下，臣女敢以性命担保，您只要遵循医嘱，一定能活过三月。” “好，三月之内，朕若死了，定要你陪葬，除了你，还有你顾家。” 顾昭昭立即跪在地上，沉声道：“陛下，臣女若三月内医治不利，愿被陛下赐死，可这一切跟顾家无关，还请陛下不要牵连顾家。” 虽然顾昭昭不知道，景帝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可她本就是搏命，能多活三个月虽然遗憾，可也无力改变。 却绝不能连累顾家。 “哼。” 景帝闻言，却一把甩开了顾昭昭的手，怒斥道：“你说能治好朕的病，果然是欺骗朕，你若有十足把握，何需担心朕迁怒顾家，顾昭昭，你好大的胆子。” 顾昭昭身体被甩的一歪，但还是重新跪正道：“陛下，臣女句句属实，陛下日夜辛劳，臣女不敢保证陛下一直龙体安康，但这三个月只要陛下遵从医嘱，是一定能活过三个月的。” “住口。”景帝挣扎着要坐起身：“你若所言是真，那预言……” 说到一半，景帝忽而将话又给咽了回去。 “陛下，小心身上的针移位。”顾昭昭紧张提醒道。 苏公公在刚刚景帝发怒的时候，就在一旁吓得跪在了地上。 就在这气氛紧张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一个内侍的声音：“陛下，云王殿下求见。” “何事？”景帝问道。 随后便是云王的声音穿透了御书房：“父皇，听闻昭阳郡主入宫，且是宗神医的徒弟，特来请昭阳郡主去给母妃看看。” “云贵妃发生了何事？”景帝闻言，倒是有几分紧张。 云王道：“母后只是略感身子不适，并无大碍。” 景帝这才放心下来，随后便对着顾昭昭道：“你一会儿给朕看完，便随云王去给云贵妃看看。” 等顾昭昭针灸完毕后，就在苏公公的引路下离开了御书房，临走的时候又从陆芊月面前路过。 陆芊月却毫无反应，好像失了魂一样。 顾昭昭不解，自从陆芊月被景帝带入了宫中后，就再也没出过宫，也无人能打探到陆芊月的消息。 崔家杨家几次在朝堂上提出要严惩陆芊月，都被景帝压了下来，后来因为流民之事，倒是顾不上陆芊月。 而时间长了，甚至有暗中猜测，景帝可能要纳了陆芊月为后妃。 虽然此事有悖人伦，十分荒唐，但前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可今日顾昭昭看了，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却也想不通，苏公公还在旁边隐隐有些催促，顾昭昭只能快速离开了御书房。 刚从御书房出来，她就看见了等候在外的云王。 一见到顾昭昭，云王便客气有礼道：“劳烦昭阳郡主了。” “云王殿下客气了。” 顾昭昭也是松了一口气，若不是云王来得及时，她恐怕还没那么容易脱身。 “咱家就送昭阳郡主到这了，郡主一切小心。”苏公公满脸谨慎。 但也只是提点了这一句。 顾昭昭微微颔首，这才随着云王往后宫去了。 御书房距离后宫有一段距离，顾昭昭落后云王三步跟着。 “郡主不必紧张，母妃一切安好，只是今日早上脸上长出了几个红疹子，怕影响容貌，又不便请太医，听闻郡主入宫，这才请了郡主。” 云王主动开口，安抚顾昭昭的情绪。 顾昭昭回神，倒是没去想云贵妃的病情，见云王毫不紧张的样子，也该知道云贵妃情况无碍。 忽而心中一动，想到云王在陆芊月这件事上也有牵扯，忍不住问：“云王殿下，不知可否请教一事。” “昭阳郡主可是想问四弟侧妃的事？” 云王显然已经猜到了顾昭昭想问什么。 顾昭昭颔首：“我想知道，陆芊月会如何处置。” “如今我也不知会如何处置。”云王忽而摇头感慨：“父皇不允许任何人过问陆侧妃之事，我虽觉其中有些不寻常，但也无法探听更多。” 顾昭昭闻言愣住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云王又道：“而且自从陆侧妃被父皇带入宫，父皇在行事上便有些奇怪，这两日更是易怒易躁，我如今也不知父皇在想什么了。” 顾昭昭看得出来云王说的都是真心之言。 可她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景帝的变化，云王身为人子，能发现也属于正常。 既然问不出什么，顾昭昭也只能歇了这个心思，可心里却有种感觉，景帝现在的情况，跟陆芊月有关。 一路来到了云贵妃的披香宫，顾昭昭一进去，刚要给云贵妃行礼，一抬头间，见到云贵妃脸上的红疹，却神色大变，眼中也露出了惊慌之色。 顾不上行礼便问：“娘娘是何时生的红疹？” 第121章 天花 “就是今日早晨，本宫洗脸的时候，发现生了几个红疹，十分痒痛。” 云贵妃回答了顾昭昭的问题，随后还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 但大概怕抓破自己的脸，云贵妃又忍住了。 可这一抬手，身边宫女却惊住了，指着云贵妃道：“娘娘，您的手上也都是红疹。” 云贵妃抬起手一看，果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也多出了一片红疹。 惊道：“是啊，早上还没有的，这一提本宫手腕也有些痒了，还有身上。” “母妃。”云王也惊了一下。 随后转头看向顾昭昭：“还请郡主快些救治我母妃。” 顾昭昭已经行动起来了，吩咐青黛道：“快打开药箱。” 青黛也察觉了什么，忙打开，先将一块布巾递给顾昭昭。 顾昭昭先是用布巾蒙住了口鼻，又接过青黛递过来的一双手套戴上。 这才回答云王的问题。 “还请云王殿下立刻出去，下令封锁披香宫，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出，此前进入披香宫的宫女太监，也尽快送回来。” 云王见到顾昭昭如此，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不由瞪大了眼睛，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惊慌。 “昭阳郡主，难道母妃不是寻常起疹子。” “不错。”顾昭昭面色凝重：“是天花。” “什么？”云贵妃闻言也惊慌了起来：“本宫怎会感染天花。” 云王也马上反应过来：“是啊，那些流民都被控制在了城外，天花都没在京城出现，如何会出现在后宫，还让我母妃感染上。” 这个问题，自然无人回答云王。 顾昭昭道：“源头还需要云王去追查，如今我要先给贵妃娘娘治病，连同这个宫内所有的宫女，云王殿下出去也不要离开。” 这话，自然让云王明白，因为他也进出了披香宫，所以此刻也可能染上了。 “昭阳郡主，你是宗神医徒弟，你一定能治好天花的对不对。” 云贵妃踉跄着从自己的位置上下来，那些贴身宫女听说云贵妃身上是天花，也都不敢上前去扶，以至于云贵妃差点跌倒在地。 顾昭昭见此，往前快走两步，接住了云贵妃。 “贵妃娘娘小心。” 云贵妃带着红疹却依旧美丽的脸都是惊恐，死死抓着顾昭昭的手道：“昭阳郡主，你一定能救下本宫的对不对。” 顾昭昭却沉默没有言语。 天花，没有任何治疗办法，师傅宗神医 研究半生，也有无法解决的病症。 天花就是其中之一。 得了天花，要么熬过去，要么熬不过去，没有第三种解决办法。 顾昭昭不能说谎，只能沉默。 但这个态度也说明了一切。 “本宫，本宫难道……”云贵妃的脸一瞬间灰败下来。 “贵妃娘娘。”顾昭昭连忙道：“虽然天花没有救治的办法，但只要身体康健是可以挺过去的，我会努力让娘娘的身体康健，足以与天花做斗争，您要相信自己，才有熬过去的希望，难道您不想腹中的小皇子出生吗？” 云贵妃听了这话，忍不住低头伸手抚摸自己平坦小腹问：“本宫，还有希望生下小皇子吗？” “会的，只要娘娘活下来，小皇子就能活下来。” 顾昭昭坚定地道。 “好，本宫一定努力活下去，一切就拜托昭阳郡主了。” 云贵妃到底也是心性坚定，缓缓将自己的情绪平定了下来，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云贵妃眼中的惊慌之色。 云王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立即扬声道：“来人，派遣一队禁卫军来，封锁整个披香宫，速将此事禀报给父皇，另外将太医都请来。” 云贵妃感染了天花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而披香宫也很快被封锁了，顾昭昭自然也被一同封锁在内。 云王并没离开，而是就在披香宫的外殿，等着顾昭昭诊治。 顾昭昭在给云贵妃扎针，又开药后，这才去查看那些宫女的情况，发现已经有两个宫女也长出了红疹，至于其他宫女，发病也只是时间问题。 既然云贵妃是最先发病的人，那就证明，并不是云贵妃身边宫女传给的她，而是云贵妃自己直接染上的。 一番探究原因后，顾昭昭最后在云贵妃的衣服领口中，发现了一块被缝起来，藏的天衣无缝的破旧脏乱布料，不难猜测出，这是从天花病人身上取来的 只有最直接的接触，云贵妃才会发病如此的快。 云王和云贵妃得知此事后都是惊怒，虽然如今披香宫被封锁，但云贵妃在宫中也有自己经营的人脉，再加上云王也在这里，一番追查之下，不过一日时间，就顺着衣服找去了浣衣局。 只是那给云贵妃浣洗衣物的宫女却已经自缢了，线索虽然断了，可继续追查下去，却查到这浣衣的宫女跟郑皇后宫中的嬷嬷接触过。 “可恶，为了陷害我母后，竟然使出如此恶毒的手段，天花在宫中流传开，可知道死的不仅是我母后，还有众多后宫嫔妃和皇子皇女，甚至还有父皇。” 云王惊怒莫名，整个人都在愤怒的边缘。 实在是天花太可怕了，只要接触的人都会被染上，很难幸免，而且初初感染的时候看不出异样，等发现的时候，早就不知道接触了多少人。 而那些被接触的人，又接触了多少人。 这也是景帝为何那般狠心，不肯安抚京城外聚集的流民，宁愿失去民心也要镇压的原因。 只可惜，却还是抵不过人的私心。 顾昭昭想到这些，也是感慨莫名。 云王惊怒之后，到底也被困在了披香宫中动弹不得，虽然不至于失去了宫中消息，但到底不再及时，所以也不知道景帝知道这件事是皇后做的，会做什么处置。 如今还是要先担心云贵妃的病症。 “昭阳郡主，我母妃现今如何了？” 顾昭昭回道：“贵妃娘娘已经开始发热了，后面会持续发热，我会努力给娘娘降温，只要能熬过几天，便能活下来，此后也再不受天花所扰。” 虽然天花可怕，但也众所周知，只要感染过天花，并且活下来的人，此后一生都不必再害怕天花。 可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没有几个能熬下来，这才是让人害怕天花的原因。 “难道就没有救治的办法吗？”云王追问道。 第122章 转嫁 顾昭昭想了想道：“若是如云王这般，虽接触了病源但还未发病，可服用我师傅流传下来预防天花的汤药，让后面天花发出来的时候，症状减轻，或者直接被压制住，否则便只能如云贵妃这般，凭借自身熬过去。” 顾昭昭在给云贵妃检查完身体情况后，就写了师傅宗神医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一张天花药方，这药方虽然不能直接治疗天花。 但却发现，对于那些刚刚接触天花病源，却还没发病的有很大的效果。 效果好的，可以直接压制住不使天花发出来，效果弱的，也能在红疹发出后，发热症状减轻，更容易熬过去。 可对于已经生出红疹引发高热的病人，却效果微乎其微。 顾昭昭已经让云贵妃宫中上下的宫女太监，包括云王都服用了这熬好的药，至今，云王还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但顾昭昭这话，并不能让云王放心。 他沉吟道：“母妃虽看着还算康健，但年岁也不小了，再加上如今怀了身孕，恐怕熬过去的机会很小，昭阳郡主，还请你再想想办法，本王在这里求你了。” 云王说完，便对着顾昭昭弯腰拜了下去。 顾昭昭一惊，赶忙避开，也不敢伸手碰触云王，毕竟她要贴身给云贵妃治疗，虽然自己裹了面巾戴了手套，将感染天花的几率降到了最低。 但到底身上有病源，如今与云王说话，不仅隔着一道门和屏风，两人之间也相隔了好大一段距离，只能隐约看见人影而已。 “云王不必如此，昭昭自当会尽心竭力为云贵妃治疗，只是如今我所知道的办法中，的确无法有效的解决云贵妃的情况，不过……” “不过什么？”云王连忙追问。 顾昭昭想到，当初杨月华因为受伤，缺血病危，陆芊月提出的那一套理论，虽然没多少实际用处，但到底打开了她的思路。 让她想明白了以前很久没研究明白的难题。 说不定，对这天花，陆芊月也有不切实际的理论，或许可以给她参考一番。 顾昭昭便道：“不过云王可以派遣人去询问一下陆医仙，或许她会有什么好办法。” 云王却很怀疑：“那陆医仙的医术不都是假的吗？我早已探查明白，这医仙之名，是她自己花银子，请了几个说书先生和三教九流宣传的。 起初并无多大效果，后来还是四弟的腿，不知因何康复，这才成就了她医仙之名，但我猜测，四弟的腿伤能好，八成也与她毫无关系。 不然她开了济民堂，为何却从没有去过济民堂坐诊救人，此前在猎场，杨小姐受伤，她也毫无办法，甚至险些让杨小姐当场丧命。” 显然，云王对陆芊月的斤两是很清楚的。 顾昭昭听到这些话，也是心中沉思。 是啊！ 她以前是没关注陆芊月是怎么成为医仙的，毕竟世间多一个医术高明的女大夫，对天下万民来说是好事。 后来跟陆芊月接触，才发下了陆芊月身上的不妥之处。 萧君策和陆芊月日日相处，难道就真的半点看不出来？ 这些就连云王都能追查到的事，萧君策难道真的是个瞎子聋子，半点都查不出来？ 想起上次她回楚王府，萧君策的反常行为。 萧君策不可能半点都察觉不出陆芊月的异常，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装的？ 想到这个可能，顾昭昭便觉得萧君策可怕！ 因为她竟然都没看出异样来。 这些思绪在顾昭昭心中流转，但还是回答了云王的问题。 “陆芊月医术不佳是真，但她的确知道不少无法解释的医学知识，如今贵妃娘娘高热不退，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不如询问一二，是真是假我自会分辨。” 云王倒是能听进去劝慰之言，点头答应：“也好，我这便派人去询问一番。” …… 云王派遣的人，自然是由围困云贵妃居住披香殿的御林军，给外面传话。 这话传递到景帝那的时候，景帝正在逼问陆芊月。 “你不是能预言未来将要发生之事吗？为何宫中出现天花，你却没预言出来。” 景帝格外暴躁。 自从知道他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景帝便控制不住脾气，还有对死亡的恐惧。 虽然此前也曾病中呕血，可那跟知道自己死期是不一样的。 既知道了自己哪一天会死，生命便好似进入了倒计时，过的每一天，都让景帝觉得，自己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陆芊月被吓得浑身发抖。 她也很委屈啊，她知道的都是穿越之前，书中看见的内容。 这件事在书中根本没发生，她怎么预言。 但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说是不行的，只能绞尽脑汁的应付过去：“陛下，这都是因为预言改变，所带来的变化。” “你把话说清楚，若敢欺瞒朕，朕定要了你的命。” 陆芊月话越说越顺畅：“是真的，本来是要发生流民之乱，可因为陛下出手阻止了事情发生，所以才会产生变故，引发贵妃娘娘染上了天花。 命数是不能改变的，就算改变了，老天爷也会用另外的方法让事情发生，而且我只能预知将要发生的事，没办法预知被阻止后改变的事。” 听到这些话，景帝沉默了。 说实话，景帝是相信陆芊月话的，毕竟此前好几件事都证明，陆芊月的确会预知未来。 如今，因为阻止了流民之乱，所以引发了后宫的乱象。 阻止了云贵妃从步辇上摔下来丧命，老天爷就让云贵妃感染天花丧命。 结果都是不能改变的。 云贵妃注定要死，而他这个一国帝王也注定三个月……不，如今之剩下两个月。 他两个月后便会死。 “那如何逆天改命，或者将这灾祸转嫁给他人，朕乃天子，有龙气护身，定有办法转嫁这灾祸，你告诉朕，如果才能做到。” 陆芊月整个懵住了，对上景帝狰狞到可怕的视线，很害怕自己说不出什么来，会马上被杀。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苏公公的声音。 “陛下，云王传出话来，想请教陆医仙解决天花病症之法。” 陆芊月正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景帝的刁难，忽然听到这话，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 赶忙直起身体道：“陛下，您想转嫁灾祸，一般人做不到，只有至亲骨肉才能做到。” 陆芊月在心里对云王说了一声抱歉，但想到原来的书中内容，云王本来就要死的。 既然反正都要死，不如顺便救救她。 第123章 疫苗 顾昭昭得到云王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 “打疫苗？疫苗是什么？” 云王隔着屏风道：“听陆芊月说，就是天花，想预防一种病，就先将这种病减弱到没有伤害，再让人得这个病，这样人以后遇到这个病症，自己的身体就会反抗，不会再得病，这个病源就是疫苗。” 说完后云王又道：“简直是荒唐，人若是没病，却要主动去染病，这跟主动找死有什么区别。” “不。”顾昭昭脑海中却闪过一个念头：“得了天花的人以后都不会染病，这个办法就是让所有人都得一遍天花，这样就不会感染天花，原来这就是治疗天花的办法。” 顾昭昭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大胆理念，这一点，她以前和师傅宗慕华从来没有想过。 “昭阳郡主，这样真的可行？”云王惊讶了问。 云王不相信陆芊月，但是绝对相信顾昭昭。 因为顾昭昭不仅治好了杨月华，如今在云贵妃宫中展露出的医术，也让他叹服。 “这个说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只能用在还没有感染天花的人身上，如贵妃娘娘这样，还是要凭借自身熬过天花才能活下来。”顾昭昭道。 云王失望：“这岂不是没用。” “自然是有用的，若能研究出来，让全景国之人都种一次天花，日后景国便不会再出现天花这种疫病。” 天花每次出现，都会死伤无数人，令人谈之色变。 可如今，却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虽然这个方法大胆且冒险，可如果成功，将会造福天下。 顾昭昭眼睛都亮了起来：“陆芊月可有说如果做出这个疫苗来。” “她说她是治病的，不会制药，不知道。”云王语气中带着不屑。 这也是没人愿意相信的原因，哪个大夫会不认识药材，也不会熬药制药，那还算大夫吗？ 但这套理论，在陆芊月那统统不管用，陆芊月还觉得委屈，现代学医，大家都是各司其职，甚至专学一个科室的，也不会其他种类的病，根据病人情况开药就是了，这是很正常的。 所以她一个学医的，只管给人诊断病情，而且诊断也需要医学器材的帮助，不会制药并不影响她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 要知道她每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的。 可惜，在景国，没人懂她。 顾昭昭得到答案，也是有些无言，倒是并不意外，因为陆芊月如此行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叹气道：“我原本猜测陆芊月是得到了什么高深的医书，现在看来，她就算得到了医书，上面可能也只是记录了一些想法，具体如何实施并没有具体的描述。” “昭阳郡主，这些可对我母妃的病情有帮助？”云王不关心以后的事，只担心眼前云贵妃的情况。 顾昭昭回道：“云贵妃今夜已经到了最凶险的时候，若今晚能够熬过去，后面情况会逐渐减弱好转，若今夜不能熬过去，恐怕……” 后面的话没说完，云王也明白了顾昭昭的意思。 若是今夜云贵妃熬不过去，那只有死路一条。 “昭阳郡主，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住母妃的性命，我在这里求你，只要你能让母妃转危为安，日后不管昭阳郡主有何要求，就算是要本王的性命，我都答应你。” 云王声音急切起来。 顾昭昭道：“云王殿下，你不必如此，昭昭自然会用出生平所学，尽量将贵妃娘娘救回来，但我也只是人。” 人力有尽头。 云王沉默了一会后问：“昭阳郡主，既然如此，今夜不知可否让我陪伴在母妃身边，如果她真熬不过去，身为人子，总不能让她留下遗憾。” 顾昭昭震惊：“可如此一来，云王殿下便有极大的风险染上天花。” “昭阳郡主不是给本王准备了汤药，而且昭阳郡主日夜在母妃身边都不怕，本王一个大男人更没什么好怕的，昭阳郡主不必再劝说，本王一定要在母妃身边。” 云王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顾昭昭见不能阻止，只能道：“请云王殿下稍等，我让青黛将您的衣服用药熏制一番，做些准备才能进来。” 随后，顾昭昭就让青黛给云王用药熏蒸好了衣服，又准备了用药同样熏蒸过的面巾还有手套，让云王穿戴好，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才进来。 此刻的云贵妃脸上身上的红疹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水泡一样的痘，有些痘发出来还有些溃烂，看着十分可怕，云贵妃也没了往日的美艳容貌。 此刻正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除了一些呼吸外，几乎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母妃。” 云王看见这样的云贵妃心痛不已，快步上前就要冲过去，却被顾昭昭伸手拦住。 “云王殿下不可靠近，只在床榻边坐着便是，您可以跟贵妃娘娘说说话，只是贵妃娘娘不一定能听见。” 虽然云王心痛云贵妃的惨状，但也不是冲动之人，按照顾昭昭的吩咐，在云贵妃床榻边三步外的小凳子上坐下。 云王痛惜问：“昭阳郡主，你难道就放任母妃如此，不管不顾。” 顾昭昭摇头：“我能做的都做了，娘娘已经喝了最好的退热药，针也扎过一遍，再扎需要等半个时辰，只能希望娘娘能熬过一劫。” 云王闻言，便也沉默下来。 就在时间静静过去，众人焦心等待的时候，忽然有御林军来通知。 “云王殿下，皇后宫中一名叫秀音的宫女，也染上了天花，皇后娘娘请昭阳郡主过去救治。” 这话一出，云王直接暴怒：“滚！一个宫女的命，难道比不上一国贵妃的命吗？” 此话一出，那御林军不敢再开口，只能退下离开。 云王愤怒至极：“如今我母妃生死未卜，随时可能丧命，那个老妖婆自己惹出来这么大的乱子便算了，一个宫女的命，也敢拿来跟我母妃的性命相比较。” 云王就算平日有礼谦逊，但到底是皇子，而且此刻事关云贵妃的性命，自然不会还有什么好性子。 只有顾昭昭听到秀音的名字一愣，秀姨娘竟然也染上了天花。 第124章 圣心 这天花是皇后搞出来的，按理说，皇后应该万分小心才对。 而且秀姨娘腹中怀的是萧君策的骨肉，是郑皇后的第一个孙儿，别管是不是一个侍妾肚子里出来的，也是整个景国第一个皇孙。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可竟然这么不小心，让秀姨娘也染上了天花。 一个染上，那就是一片染上，也不知道郑皇后有没有因此自作自受，也染上天花。 云贵妃之事，再加上天花的危害，云王都查出是郑皇后做的，景帝应该也知道才对。 可景帝却好像遗忘了此事，根本没有对郑皇后进行任何处置。 再对比如今云贵妃的状况，实在令人寒心。 “母妃，你若有事，儿子定不会放过皇后，定会给你报仇。” 云王重新在小凳子上坐下，一张英俊的脸看着云贵妃，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恨意和杀意。 顾昭昭一惊，明白若是云贵妃真的出事，云王怕是要做什么了。 若云王对一国之母动手，定然死无葬身之地，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引起景国朝堂震荡。 她一定要尽全力保下云贵妃的性命。 稍等片刻，顾昭昭觉得差不多了，便用药水净了手，又戴着手套小心查看云贵妃的情况，见云贵妃身上的水泡都发了出来，身上也是持续高热。 便取出了银针来，给云贵妃扎退烧针。 如今药云贵妃已经喝不下去了，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只是一遍针扎下来，虽然云贵妃身上的温度退下来了一点，但还是很危险。 顾昭昭想了想吩咐：“青黛，去取酒来。” “是。” 青黛转身便去取酒，虽然云贵妃的披香宫被御林军围困住了，可到底是一国贵妃，还有云王在这，不管是要什么药材还是吃食用具，都会被第一时间用来。 可没想到青黛这次出去取酒，却没取来。 “郡主，云王，那些御林军说是陛下的命令，不许在往披香宫送东西。” 云王本来正沉痛盯着云贵妃看，听到这话立即刷一下站了起来，怒道：“父皇怎会下这样的命令，定是那些御林军被收买了，故意阻断母妃生路，我这就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顾昭昭拧眉，还不等她想明白这件事，云王已经冲了出去，还取了自己的配剑。 很快，门外就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顾昭昭带着青黛出了云贵妃寝宫一看，就见云王已经跟七八个御林军打了起来。 “让开，本王要去求见父皇，你们这些狗东西，一壶酒都不肯送来，到底是何居心。” 那些御林军一边被压着打，一边不敢真还手的道：“云王殿下，您一直在贵妃宫中，陛下下令，在天花解除之前，您不能离开披香宫，还请云王殿下不要为难我等。” “既然不想让我为难你，那就不要连酒都不送来。”云王厉呵了一声。 御林军首领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这就让人悄悄给您送酒，但这命令当真是陛下的口谕，还是苏公公亲自传达的。” 云王听到苏公公，愣住了，因为动静太大，顾昭昭也听到了。 她如今接触宫中事物不少，知道这宫中任何人都有可能被人利用收买，唯独苏公公是景帝的心腹，没人敢收买，也没人能收买。 因为苏公公若是被收买，不说收买的那个人会如何，苏公公却一定会丧命。 所以，如果是苏公公下令，那就真的是景帝的命令。 “难道陛下想让贵妃娘娘死？”顾昭昭喃喃自语：“可这是为什么，此前陛下对贵妃娘娘的安危十分看重，而且还有未出世的小皇孙。” 如果不是这样，顾昭昭也不会被景帝派遣来披香宫来给云贵妃治疗。 而披香宫被看守起来后，一直以来吃的用的一直都不缺，可现在却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景帝又下了这样的命令。 若她是云王，也会怀疑是这些御林军被收买了。 “你确定是苏公公？”云王停下动作，追问了一声，显然也是想到了其他可能。 御林军统领道：“云王，我等又不是不认识苏公公，怎会认错人。” 云王便沉默了下来，随后收起手中佩剑道：“快些送酒来，本王有急用。” 很快，一壶酒就被悄悄送来了，份量不多，只有两个小酒瓶。 云王拿着酒进来，递给顾昭昭道：“只有这些，可够用。” “够了。”顾昭昭道：“烈酒虽能降温，但也会灼伤皮肤，贵妃娘娘本就身怀有孕，不能过多接触，这一壶酒用水兑了，正要用来给贵妃娘娘擦拭身体，降低温度。” 顾昭昭接过后，递给青黛，吩咐道：“三份水一份酒两份药液。” 她不是只单单用酒给云贵妃降温，还有她提前调制好的药加在里面。 云王不懂这些，只能全交给顾昭昭，反而自己却像是浑身被抽走了力气一般，重新坐回了云贵妃床边不远处的小凳子上。 顾昭昭见此，明白云王为何会如此，这都是因为景帝下的这个命令。 “云王殿下，不管如何，要先活下去才对，不论陛下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也总是有原因的。” 云王闻言，情绪却并没有好转，抬眸看了顾昭昭一眼，苦笑道：“我实在想不出，父皇为何会下这样绝情的命令，方才我已经问过了，除了酒，其他医药也不能送来，只给送一些日常所需的吃食和水而已，母妃如此情况，没有药如何能活下去。” 顾昭昭心惊，她方才因为担心云贵妃的情况，并没有看到最后，竟不知还有这样的命令。 可不过两个时辰前，情况还不是这样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景帝为何要如此，难道真的想让云贵妃母子去死，一尸两命？ “郡主，调配好了，不过这药只有这一瓶，要重新调配缺了好些药材。” 青黛端着一个铜盆过来说道。 顾昭昭收回思绪，看了看这半盆散发着酒味的水道：“有这些，贵妃娘娘今夜勉强够用，若熬过今夜也就无碍了，你放下吧，我亲自给贵妃娘娘擦拭。” 这要非常小心，因为既要给云贵妃降温，又要避开云贵妃身上已经发出来的水泡，不然挠破了，不说后续留疤的问题，说不定会引发其他严重后果。 顾昭昭不放心，只能自己来。 第125章 燕北 顾昭昭用酒精给云贵妃擦拭身体的时候，云王回避了，这一整夜，顾昭昭都没敢阖眼，小心翼翼的在云贵妃身上擦拭。 但因为云贵妃身上的天花已经全面爆发出来，几乎全身上下都有密集的水泡，所以顾昭昭动作很慢。 不敢分心也不敢睡，这一夜格外漫长。 同一片夜空下，另一处地方，却开始落下白色的雪花。 燕夙推开门，拿着长枪来到了院中，开始练武。 他动作行云流水，孔武有力，在自己家中并未戴上面具，俊美的面容，便是让天地也觉得失色。 一套枪法舞毕，一道身影匆匆跑了进来。 石磊还没凑近，就举起手中信件大喊：“王爷，京城传消息来了。” 燕夙闻言，一枪停顿在空中，随后将长枪收起，将长枪插入了武器架中。 “京中发生了何事。”他快步走到石磊跟前。 石磊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实诚的说：“这信是刚收到的，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赶忙给王爷送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燕夙一把将信件抢了过去。 拆开被火漆封好的信筒，将里面的信件拿了出来，展开一目十行扫过，面色凝重。 “京城爆发了流民之乱，陛下楚王带兵镇压了。” 看完，他继续往下，一目十行扫过，只在最后看见了顾昭昭的信息。 京城距离燕北太远，信息延迟，且信件离开京城的时候，宫中还没爆发出天花来。 所以，看完燕夙都没找到半点想看的信息。 他蹙眉问：“不是让京城留下的人，时刻注意昭阳郡主的消息吗？怎么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石磊道：“王爷，咱们的暗探一向都是，有紧急要事才会往咱们燕北王府传递信息，这昭阳郡主没消息，应该就是没什么大事发生吧。” 既然没事，那还怎么汇报。 燕夙闻言，倒是没继续追问，只是仰头看着头顶飘飘荡荡落下的雪花。 叹息道：“也不知京城下雪了没有。” “这才十月末，京城哪那么早会下雪，最迟也要入冬才会降雪，也只有我们燕北苦寒，才会这么早降雪，不过……今年好像下的比往年还要早半个月。” 石磊说着，咬牙道：“安国那些杂碎，怕是又要劫掠我们边境的百姓了，不行，我这就去军营，让底下的兄弟加强巡逻。” 燕夙道：“今年冬雪提前，安国定有大批牛羊冻死，是要早做打算，军营的炭火冬被可准备好了？” “才三十万两军饷，勉强给军营吃上饱饭都不够，哪里还有余钱置办炭火冬被，都还是去年的已经不怎么保暖了，别说军营，咱们燕北的老百姓，怕是也难熬了。” 说着，石磊的情绪便低落下来。 燕夙道：“抽调一半燕北王府这一年的税收，先将军营的炭火冬被置办好，至于百姓之难，我另想他法。” “不行啊！”石磊却慌忙道：“那些税收是要上缴朝廷的，马上就到年末了。” 燕夙道：“雪越下越大，很快便会封路，在封路之前递一封折子出去便是，等来年再另想他法。” “要说朝廷也是麻烦，这银子运来运去的，不仅麻烦耽误事，还被中间那些官员中饱私囊，这到底是图什么。”石磊忍不住抱怨。 燕夙道：“若税收我们自理，朝廷也不派发军饷，燕北岂不是脱离了朝堂的掌控。” “要我说脱离就脱离……” 话刚出口，燕夙凌厉的视线就扫了过去，石磊的话当即就咽回了嘴里。 “王爷，是末将说错话了。” “一会儿自行去领十军棍。”燕夙冷冷道：“若下次再让我听到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便是一百军棍。” 一听一百军棍，石磊脸上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虽然他皮糙肉厚，可十军棍还能承受，一百可就真的要半残了。 其实燕北众多将军早已经对朝堂不满，他们苦守燕北，可朝廷每年发的那点军饷根本不够用不说，燕北还要上缴大量的赋税。 朝廷的军饷还不够赋税的一半。 燕北本就苦寒，这么一来一回，便愈发艰难，他们汝想让燕夙自立，这样燕北和燕北的百姓都能好过一些，只是燕夙一直不肯答应。 “属下领命，这就去领军棍。” 石磊垂头丧气的答应，转过身却没忍住嘀咕：“ 那昭阳郡主送的三万两银子，王爷就不该还回去，等熬过冬日再还也不迟啊！” 燕夙耳朵一动，转头道：“二十军棍。” “不要啊王爷。”石磊哭丧脸转身：“我这马上就要去巡逻了，十军棍还能挨住，二十军棍怕是要躺好几天，就不能出门了。” “那就分开打，先打十军棍，剩下的，等你巡逻回来再打。” 石磊只能皱着自己一张脸答应，还没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都挨多少次打了，怎么就记不住呢。” 等石磊嘟嘟囔囔的走了，燕夙重新走到兵器架前，在飞雪中，抓住了那柄长枪：“你在京城还好吗？有没有……想起我。” 顾昭昭根本没有时间想燕夙，现在的每一刻时间对她来说都很珍贵。 她想尽办法不断给云贵妃降温，终于，在破晓时分，一缕晨曦从天边缓缓升起之际，云贵妃熬过去了。 “云王。”顾昭昭因为长时间没喝水，声音干哑，而且低微。 但云王还是听见了，他同样一夜没敢合眼。 就怕这一睡，跟云贵妃母子永别。 他不敢打扰顾昭昭救治，只能在屏风外守着。 所以这一声，虽然顾昭昭声音很轻微，但云王还是听见了。 不由凑在屏风之外，着急追问：“昭阳郡主，我母妃如何了。” “万幸， 云贵妃熬过去了。”顾昭昭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放松：“这些水泡都已经成熟溃败，接下来会缓缓愈合，只要不发生意外，贵妃娘娘的情况会慢慢好转，从此不必再害怕天花。” “真的吗？”云王声音激动的都能听出一丝哭腔：“太好……真是太好了，母妃，郡主，我可否进去看看母妃。” “云王稍后，待我为云贵妃整理一下仪容。” 虽然是母子，但也要避嫌，毕竟顾昭昭因为给云贵妃降温，褪去了云贵妃的衣裳。 第126章 一半 云贵妃熬过一劫的消息传递到了景帝耳中，景帝却并没有如一开始那般高兴。 而是第一时间将陆芊月唤了过来。 “云贵妃无事，那贵妃腹中的小皇子也无事，这便证明，朕这转嫁之法失败了。” 没错，在陆芊月给出至亲骨肉转嫁景帝的死劫后，景帝思来想去，想到的便是云贵妃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一个还没生出来的皇子，换他一命，再正常不过。 陆芊月昨日本意想说的是云王，但又不能直接说出来，毕竟她是楚王的侧妃，有针对的嫌疑，在景帝自己想到了云贵妃腹中孩子，也没阻止。 本还心慌，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她连忙道：“陛下，就算是您的至亲，但也不是每个至亲都能承受您的劫难，毕竟你是天子，所以转嫁没有成功是正常的。” 景帝一听也觉得是这样，他是一国帝王，能承载他死劫的，也不是普通一个皇子能做到的。 “那你说，谁来转嫁朕的灾难最好，朕的至亲骨肉中，也只有云王和楚王两位成年的皇子，难道要牺牲其中一个。” 没成型的孩子，景帝舍得，但云王和楚王都是在他跟前长大的，两人之间也形成了一种平衡。 不管是谁死了，这平衡便打破了，剩下那个岂不是已经注定要继承他的皇位。 说不定便有夺位的可能。 陆芊月才不知道景帝的内心想法，她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将景帝忽悠过去。 她也没想到景帝这么好忽悠，只能说古人太迷信了，就算是皇帝也一样。 要是萧君策没有对不起她，她自然是要说云王合适，帮助楚王。 可楚王对不起她，而且她也不想表现的针对云王太明显，被景帝怀疑。 脑海中极速思索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道：“云王和楚王都是陛下的亲生儿子，两人都可以，不过两位王爷都成年了，若是因为帮陛下挡劫而亡，陛下你这个当爹的也会伤心，要不然让两个人一人挡一半，这样他们可能只是会遇到点危险，说不定不会死。” 景帝闻言，怀疑的问：“还可以一个人挡一半。” “是啊！”陆芊月忙点头说：“不过这样一来，两个王爷近期内都会遇到危险，熬不熬的过去就不知道了。” 她记的，书中说过，云王被刺杀中毒身亡，萧君策这个楚王也遇到了一次刺杀，只是因为运气好躲过去了。 云王死了，萧君策就名正言顺的当了景国下一任皇帝。 萧君策当皇帝后，因为顾昭昭和燕夙婚内出轨，燕夙就造反了。 等等，书中是因为顾昭昭给萧君策戴了绿帽子，所以燕夙才造反的，可现在顾昭昭跟萧君策离婚了，那再跟燕夙在一起，就不算给萧君策戴了绿帽。 那燕夙还会造反吗？ 要是燕夙不造反，那不就是跟书中原来的剧情不一样了，那她的预知能力还有用吗？ 本来陆芊月是想将燕夙造反这件事过一段时间说的，可现在觉得好像不能说了，万一燕夙没造反，她岂不是成了胡说八道。 就在陆芊月脑海中想着这些的时候，景帝便道：“陆芊月，这次便让楚王和云王分别给朕挡一半的灾难，谁要是活下来了，谁就是景国下一任帝王，若是都死了，还有云贵妃腹中的小皇子。” “是。”陆芊月连忙回神答应了一声。 景帝又道：“这次，你可不要再转嫁失败了。” “我这次一定能成功。”陆芊月赶忙道。 要不是因为云贵妃在书中这个时候，已经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摔死了，她也不会同意景帝的说的话。 这天花在古代可是会死人的，哪里知道，顾昭昭竟然真的能将人救活。 陆芊月却不知道，要是只说云王能给景帝挡灾，景帝说不定还会怀疑一下陆芊月，但陆芊月说两个王爷都可以，才让景帝更相信了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苏公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陛下，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来了，说……说楚王的侍妾情况危急，这侍妾肚子里可是楚王的长子，请求您下令，让昭阳郡主去给楚王的侍妾治疗天花。” 这话一出，陆芊月和景帝的反应各不相同。 陆芊月恨的简直咬牙切齿，这就是萧君策背叛她的证据，竟然在跟她在一起，还答应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况下，还搞出了一个孩子来。 就算那个女人是萧君策名正言顺的侍妾，但在陆芊月眼里，还是背叛。 她绝对不会原谅萧君策。 景帝也是生气：“她还有脸来寻朕，这天花怎么来的，心里难道没数，下令，将皇后禁足，等天花平息后，朕再处置。” “是。”苏公公答应了一声，又道：“那我这便去回绝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 “等等。”景帝却忽然将人唤住说：“还是让昭阳郡主去皇后宫中走一趟。” …… 顾昭昭接到景帝命令的时候，有些惊讶，却又在预料之中。 景帝的命令不能忽视，她再次检查了一下云贵妃的情况。 对云王道：“我留下青黛看护云贵妃，如今云贵妃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渐渐便会好转。” “郡主。”青黛道：“您一个人去，奴婢不放心您的安慰。” “放心吧，皇后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万一她自己也染上了天花，没人治她怎么办，天花可不会因为她是皇后，就放她一马。” 顾昭昭只是说了这种假设，但一旁的云王听到顾昭昭的话，眼神却深沉了一瞬。 顾昭昭并没有看见，交代好青黛注意的事情后，就出去用药熏蒸了一下自己，又换了一套用药物熏过的衣服，确定准备妥当，这才离开云贵妃的披香宫。 出去后，又从外接过一件干净的披风，将自己包裹起来，这才对着远远站着，不肯靠近的皇后宫中嬷嬷道：“还请带路。” 这是顾昭昭应对天花的隔绝之法，这个办法在云贵妃发现感染天花后，就在宫中施行，倒是有效的延缓了天花的蔓延。 毕竟以前天花的情况书中也有记载，是有对比的。 “昭阳郡主请随我来。” 第127章 必死 皇后的嬷嬷带着顾昭昭走，去的便是皇后的宫殿，皇后不是不想将秀姨娘移出去，实在是景帝下了命令，不许得了天花的四处走动，就地封宫。 虽然将秀姨娘转移到了坤宁宫最偏僻的地方，郑皇后还是担心秀姨娘将身上的天花传染到自己身上。 其次，才关心一下秀姨娘腹中的孩子。 毕竟，孙儿再重要，毕竟还没有生出来。 顾昭昭进了坤宁宫，也没被带着去见皇后，毕竟她刚治疗完云贵妃出来，谁知道身上有没有带上天花。 就连去领着她过来的嬷嬷，都不允许再接近郑皇后了。 “昭阳郡主进去吧，秀姨娘就在这里。” 一间狭小昏暗的房间，看起来应是给宫女住的，而且周围并无人伺候。 顾昭昭微微拧了拧眉，还是推开房间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浑身红疹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顾昭昭一看，便分辨了出来，秀姨娘的确感染了天花，而且并没有彻底将天花激发出来，若想好转痊愈，怕是要过好几日。 她走过去，先是给秀姨娘把脉，又检查了一下秀姨娘的情况。 转头问带她过来，候在门外的嬷嬷：“她应该两三日水米未进了，既然想救她，为何不给她吃的。” 越是病重便越是需要吃东西，人才能撑过去，秀姨娘明显是饿成这样的，再加上天花引发的发热，简直是等死。 那嬷嬷道：“郡主，秀姨娘得了天花，没人敢给她送吃的。” “那皇后娘娘还让我来救她做什么？”顾昭昭冷声道：“秀姨娘即便死了，也不是因为天花死的，而是饿死的。” 那嬷嬷就不说话了。 顾昭昭冷言道：“快去拿一些肉粥过来，你们不敢靠近，我来。” 那嬷嬷这才不说话下去了。 顾昭昭便给 秀姨娘扎针。 等了两刻钟，才有宫女真的送了一碗肉粥来，只是也不敢进来，就放在了门口，然后转身跑了。 顾昭昭见此，只能上前出门，将那碗肉粥端了进来。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针给拔了。 而秀姨娘也微微睁开了眼睛，惊讶看着顾昭昭，嗓音沙哑虚弱的喊：“王妃。” “我现在不是楚王妃了。”顾昭昭说着，将那一碗肉粥端了过来，摸了摸温度正好。 便道：“你饿坏了吧，快些吃了。” “谢谢王……郡主。” 显然秀姨娘如今已经恢复了不少。 顾昭昭将人扶起来，问秀姨娘：“你可能自己吃。” “我可以。” 然后秀姨娘就狼吞虎咽了起来，显然是饿的狠了。 等一碗吃完，显然没吃够，有些意犹未尽。 顾昭昭在旁道：“你两三日没进食，一碗便够了，你已经染上了天花，我会尽力为你治疗，天花虽然可怕，但也不是完全熬不过去，如今云贵妃就无事了，你也会无事的。” 顾昭昭知道，病人的信念有时候也很重要。 若一个人得了重症，有一半的概率能治好，又有另一半的概率会治死。 医药同样也只能起一半的作用，另一半需要取决病人的信念，甚至这信念会比医药的作用更大。 可顾昭昭没想到，她说完这话后，秀姨娘却悲伤的哭泣起来。 “你哭什么？”顾昭昭问：“不信我能治好你？” “不是。”秀姨娘摇头，难过的说：“就算郡主治好了我，我怕是也活不了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昭昭表情更难看了。 秀姨娘道：“我一直住在皇后娘娘宫中，云贵妃得了天花的事，是我无意间偷听到的，所以皇后娘娘在云贵妃得天花之前，宫中就打理的很严格，我又怎么会得天花。” 是啊！ 顾昭昭闻言，也觉得有道理，虽然郑皇后不安好心，但既然要在宫中用上天花这样的手段，又怎么会没有半点防备。 “这么说来，坤宁宫内，只有你得了天花？”顾昭昭问。 秀姨娘含泪点头。 “除了我，只有照顾我的宫女，我这天花便是这宫女故意传染给我的。” “谁要害你？”顾昭昭疑惑：“难道是云贵妃或者云王？” 毕竟皇后前脚刚对云贵妃下手，云王话中也露出了报复皇后之意，但皇后也不是那么好下手的，所以将目标转移到了秀姨娘身上。 毕竟秀姨娘腹中可是楚王的骨肉。 “不是。”秀姨娘哭的悲痛欲绝：“是王爷。” 王爷？ 顾昭昭瞬间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楚王。” 秀姨娘点头：“那个宫女害完我之后就自杀了，临死之前说对不起我，还告诉我，是王爷想要我的性命才让我染上天花。” 又道：“王爷对我腹中孩子一直不喜，就算郡主将我治好了，我也一定会死，郡主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说着，秀姨娘就悲痛的哭起来，哭声中还带着恐惧。 虎毒不食子，顾昭昭没想到萧君策竟然这么疯癫，难道为了与陆芊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就如此枉顾人命吗？ 顾昭昭也知道，如今萧君策与陆芊月之间正闹矛盾，原因就是秀姨娘腹中的孩子。 她当初将秀姨娘找回，又送到宫里，就是为了既能膈应萧君策和陆芊月，又能保住秀姨娘和腹中孩子。 没想到……还是一样的结果。 是跟她自大了。 “是我害了你。”顾昭昭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没用的，王爷不会放过我。”秀姨娘摇头。 顾昭昭迟疑了一瞬道：“你若舍掉腹中孩子如何？你没了孩子，皇后娘娘也不会留你，楚王也不必再担心你腹中孩子成为他和陆侧妃之间的隔阂，我安排你去过寻常人的生活，你可愿意。” “这……”秀姨娘迟疑，捂着腹中的孩子，犹豫了一番还是点头：“郡主，我想活，只是我若没了孩子，郡主如何交代。” 就凭借秀姨娘在生死关头，还担心她的这份心意，顾昭昭便觉得该救一救秀姨娘。 “无妨，你感染了天花，身体太弱，没怀住孩子也是能理解的，来，快躺下，我给你扎针治疗。” “谢谢郡主。” 秀姨娘本就虚弱，又哭了一场，很快便再次昏睡了过去。 如今顾昭昭应对天花病人也已经有了经验。 只是这里不比云贵妃的披香宫，要什么有什么，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实在不寻常。 郑皇后若真想救秀姨娘，即便自己不敢接近，也应该派遣宫人照顾。 这行为，倒是也让顾昭昭相信，这是真的想让秀姨娘死。 至于为什么让她来诊治，怕也只是走个过场，并无多少真心，事后，还可将治死秀姨娘的罪名栽在她身上。 既然如此，顾昭昭便只能自己出去寻人拿药，特别是降温需要的酒和药都要。 但她没想到，一出了秀姨娘的住的屋子，却在院外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第128章 撒谎 “楚王，你为何在这里？”顾昭昭怀疑地问：“难道是来探望秀姨娘的？” 这话说出，顾昭昭自己都不信。 若里面躺着的是陆芊月，萧君策不顾传染天花的风险来探望自然说得过去，毕竟两人情比金坚。 可秀姨娘，萧君策根本不会以身犯险，反而是来确定秀姨娘死了没有的可能性很大。 “我是来见你的。” 没想到，萧君策却给了一个预料之外的答案。 “见我？”顾昭昭疑惑：“你想见我做什么？” 萧君策的视线上下打量顾昭昭，顾昭昭应对天花自然万分小心，脸上蒙着面巾，身上也裹的密不透风，幸好如今天气渐凉，不然根本受不住。 萧君策又道：“秀姨娘你不必救了，回头我会跟母后说秀姨娘感染的天花太过严重，无法救治，若我母后要怪你，我也会帮你挡住。” 顾昭昭听到这话，却心中一寒，眼神也冷了下来。 “这么说，秀姨娘会感染天花，真是你做的。” 对秀姨娘的话，顾昭昭也不算深信不疑，毕竟皇后宫中的宫女如此轻易就揭露了萧君策的身份，实在太像是栽桩嫁祸了。 但如今看来，并不是。 “是我。”萧君策道：“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 “我原本以为王爷还算是个人，如今看来就连人都算不上了，只为了你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私情，你便要害了自己的孩子，可你别忘了，导致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成为笑话的人，不是秀姨娘，而是因为你自己。” 顾昭昭眸底带上了深深的厌恶，她最厌便是这种自己的错误让他人承担之人，也厌恶禽兽不如之人，如今，萧君策正好两样都占全了。 听到顾昭昭这么说，萧君策冷声反问：“你以为本王是为了陆芊月才要处置了秀姨娘。” “难道不是？”顾昭昭反问。 萧君策冷喝道：“本王便是再爱一个女人，也不会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你现在已经做了。”顾昭昭揭穿道。 萧君策最是擅长玩这样自相矛盾的把戏，当初说要跟陆芊月“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与她和离遣散两个侍妾便是如此。 如今一边下手残害了秀姨娘，却说不会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听了简直让人发笑。 萧君策道：“那不是本王的孩子。” “你说什么？”顾昭昭一愣之后反应过来：“原来你不认这是你的孩子，才能理直气壮地下手。” 萧君策见顾昭昭如此，知道顾昭昭是想歪了，生气道：“本王三年前腿受伤后，便没宠幸过莲姨娘与秀姨娘，哪里来的孩子，那日本王根本不在府中，秀姨娘又如何怀上本王的子嗣。” “难道秀姨娘还敢撒谎？” 顾昭昭并不信萧君策所言，她当时是楚王妃，掌管楚王府整个后院，秀姨娘不曾出府，那一日她的确知道秀姨娘去了前院书房，但也不曾阻止。 难道还能说秀姨娘偷人了不成。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王没必要蒙骗你，这的确不是本王的孩子。”萧君策再次开口。 顾昭昭想到方才和秀姨娘商议的话，问道：“若秀姨娘没了腹中孩子，你可愿意留她一条性命，将她送出宫去便可。” “这是你希望的？”萧君策反问。 顾昭昭回道：“是。”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你说的做吧，母后那边我自会应对。” 说完，萧君策转身就走了。 好说话的让顾昭昭有些愣神。 但不管如何，萧君策容不下秀姨娘腹中孩子，便是勉强生下来，怕是也不会平安长大。 倒不如保住秀姨娘的性命。 顾昭昭再找到了郑皇后宫中其他的宫女内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萧君策吩咐过，这次不管是要吃的还是要药都很顺利。 顾昭昭让宫女熬了药，检查没被动手脚后，就将秀姨娘给扎醒，让她喝了药。 喝完药后，秀姨娘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也开始入夜。 这个时候，云王派了人过来。 “昭阳郡主，贵妃娘娘已经醒了，云王殿下请您过去给贵妃娘娘看看。” 人醒了，那就是彻底熬过去了。 顾昭昭也是一阵轻松，查看了一下秀姨娘的情况，秀姨娘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她离开一会儿也不会有事，交代皇后宫中，后来派遣过来照顾秀姨娘的宫女。 “你好好照看，明日一早我再过来。” 那宫女应下了。 随后顾昭昭便随着云王派来的人，去了云贵妃的披香宫。 进去的时候，果然云贵妃已经醒了，虽然不太精神，但已经能隔着纱帘跟云王说话了。 顾昭昭正要行礼，便被云王拦住了：“昭阳郡主，别管这些虚礼了，你快给我母妃看看。” 云王的手碰到了顾昭昭的胳膊，顾昭昭赶忙后退两步避开：“云王殿下，请不要靠近我，以免染上天花。” 云王反应过来，也后退了几步。 “是本王太高兴了，险些忘了，郡主快请。” 顾昭昭微微颔首，这才先去看了云贵妃的情况。 检查完后道：“恭喜贵妃娘娘，您已经熬过去了，后面不会再发热，不过您身上的水泡会结痂掉落，痒痛难忍，但一定要忍住不可抓挠，不然会留下伤疤。” “本宫知道了，一定不抓挠，再难受也忍着，那本宫腹中小皇子如何了？” 顾昭昭道：“并无大碍，只要娘娘后面好好调养身体，定能诞下健康的小皇子。” “太好了。”云贵妃喜极而泣。 云王站在屏风后，看着这一幕，眼神也变的不一样了。 顾昭昭连日也是劳累，安排好云贵妃接下来的用药和饮食，便下去休息了。 她接下来几日还要应对秀姨娘的天花，而且……顾昭昭还想去救一救那些因为感染了天花被关起来的宫女太监。 以及研究陆芊月口中，所说对人体无害能不让人感染天花的“疫苗。” 只是顾昭昭没想到，这一睡，等到第二日清晨，却忽然得到一个消息。 秀姨娘死了。 第129章 互疑 “秀姨娘死了？”顾昭昭瞬间清醒过来。 青黛点头：“皇后宫中刚传来的消息，还说要拿郡主去问罪，说您害死了景国第一个皇孙，要让郡主为小皇孙偿命。” “偿命。”顾昭昭冷漠一笑：“真是贼喊捉贼。” 顾昭昭对秀姨娘没多深的感情，虽同在楚王府后院三年，但她不乐意约束这些姨娘，便是请安也免了，所见次数并不多。 可到底也是一条性命，且昨日还见过，得知这消息，难免心中伤怀。 而且这事，怕是萧君策出尔反尔所为。 秀姨娘不过只是个牺牲品而已。 “郡主，您该怎么办，不如去求求云贵妃和云王，您救治云贵妃和小皇孙有功，而且陛下还需要您治病，应该不会对您怎么样？” 顾昭昭拧眉道：“我昨日给秀姨娘诊治，秀姨娘虽感染了天花，却还没到发病之时，并不会危及性命，秀姨娘之死有蹊跷。” “可如今因为天花，宫中也禁止频繁进出，秀姨娘又感染了天花，怕是也没人去查。”青黛担忧开口：“郡主岂不是要背了这谋害皇孙的罪名？” 而且宫中隐秘，牵扯复杂，不是事事都能查得清楚明白。 青黛说的，顾昭昭如何不知道。 她也在想此事该如何追查。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云王请郡主过去一见，说有要事要与郡主商议。” 顾昭昭闻言，便立即梳洗干净，去见了云王。 “昭昭见过云王。”顾昭昭行礼道。 “郡主不必多礼。”云王说完又道：“皇后宫中之事我已经知晓了，郡主救了我母妃性命，便是我的大恩人，这件事我定帮郡主解决。” 顾昭昭闻言问：“云王要如何帮我。” 云王道：“此事，昨夜伺候那秀姨娘的宫女最是可疑，但今日一早那宫女便被发现已经上吊自尽，如今死无对证，但凡事都有迹可循，我已经让人去查探这宫女生前接触之人，定能找到线索，为郡主洗刷冤屈。” “多谢云王殿下。” 云王颔首又道：“郡主便安心留在披香宫，有我……还有母妃在，便是皇后也不敢闯进来拿人。” …… “岂有此理。” 郑皇后的坤宁宫内，郑皇后气的一拍桌案怒道：“云王这是反了天，竟敢将本宫的人挡了回来，如此维护顾昭昭，显然顾昭昭是受了云贵妃母子挑唆，才杀了本宫的孙儿，本宫真后悔不该让她去医治。” 萧君策此刻也在殿内，见郑皇后生气不似作假，心中有了疑惑。 郑皇后虽然有些手段，但算不上心思特别有城府之人，如此看来，竟然不是郑皇后做的。 但萧君策还是想当面问问。 “你们都先下去。”萧君策吩咐道。 那些宫女太监看了郑皇后一眼，得到首肯便下去了。 等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郑皇后问：“策儿，你要跟母后说什么，如此避讳。” 萧君策便直白问：“母后，秀姨娘之死是否是你所为？” “荒唐，一个秀姨娘死了就死了，本宫自然不在乎，可她腹中已经有了你的子嗣，如今都四个多月了，本宫岂能容忍她出事。” 萧君策这才蹙眉：“既然不是母后，这宫中能下手的便只有云王了 ，母后前脚刚算计了云贵妃，云王无法在母后身上动手脚，找上秀姨娘也无可厚非。” “自然是披香宫那对母子。”郑皇后恨道：“定是顾昭昭因与你和离之事，怀恨在心，借着本宫昨日请她给秀姨娘治病之便，害死了本宫的孙儿。” “不是她做的。”萧君策想都没想就反驳。 昨日，顾昭昭已经与他言明，除了秀姨娘腹中孩子，又怎么还会害了秀姨娘。 虽然萧君策情愿顾昭昭是因妒害了秀姨娘，但这次思来想去，顾昭昭也没有动手的理由。 “不是她是谁，她怨恨本宫，也怨恨你，做出如此报复之事，可想而知。” 郑皇后已经一心断定是顾昭昭做的了，即便找出疑点，也会自圆其说。 萧君策却继续反驳道：“母后，但您别忘了，秀姨娘是顾昭昭送到您身边的，若她真容不下秀姨娘母子，当初寻到秀姨娘时，秘密处决便是。” 郑皇后听到这话，却没再反驳，反而一双眼睛开始上下打量萧君策，目露怀疑地说：“策儿，为何这个时候，你竟还替顾昭昭说话，难道你对她生出了情义？” 萧君策面色微变，否认道：“母后，儿臣只是就事论事，不想因为猜测，错失惩戒真正凶手的机会。” 郑皇后听到这话，这才点头。 “你说得对，看来这事还真有蹊跷。” 萧君策道：“我这就去让人查证。” …… 就跟萧君策怀疑是云贵妃和云王害死了秀姨娘，刚恢复几分神智的云贵妃。 此刻也避开了顾昭昭询问云王：“临儿，皇后宫中楚王怀孕的那个侍妾出事，可是你做的？” 云王摇头：“不是我，母妃，我虽想给您报仇，可冤有头债有主，儿臣是上了战场的人，怎会伤及无辜，自然是寻皇后的麻烦。” 云贵妃闻言就放心了，可随后又疑惑：“既不是你，那这件事到底是谁所为？” “恐怕是皇后自己做的。”云王笃定道。 云贵妃不解：“你为何如此说，那可是楚王的子嗣。” 云王却分析道：“母妃，我已查探过，那秀姨娘自从被感染了天花，就被赶到了一处便宜宫人住所，里面不但简陋，而且还两日都不曾送吃食，可见皇后娘娘并不重视楚王这个庶长子。 而且，我听闻皇后有意，让楚王续弦崔表妹，如此，不管楚王侍妾生下庶长女或是庶长子都是碍眼的存在，倒不如没了的好，反正楚王也不是不能生。” 云贵妃听了分析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像是皇后能做出来的事。” 云王便继续道：“而且人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昭阳郡主诊治过后出事，我已从昭阳郡主口中得知，那楚王侍妾远不如母妃凶险，近两日是不会因天花丧命的。 但如今昭阳郡主却背负了害死皇孙的罪名，且刚治疗好母妃，与我们母子相交甚秘，若昭阳郡主出事，亦可攀扯到我们母子身上。” 第130章 机会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云贵妃也变了脸色道：“我如今精神不济想的不全面，还好你稳重，咱们可要帮一帮昭阳郡主，不能让这罪名落在她身上。” 云王颔首道：“母妃放心，儿臣自然知道怎么做，定不会让昭阳郡主出事。” “你成长了，日后母妃便放心托付给你了。”云贵妃露出了放心的笑。 …… 另一边，御书房内。 景帝正在批阅奏折，陆芊月则坐在下首位置上，不敢动弹。 因为预言之事，现在景帝对谁都不放心，将陆芊月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这时，陆芊月便看见一道黑影突然出现，跪在景帝面前。 “陛下，已经办好了。”黑影道。 景帝声音冷漠：“下去吧。” 黑影又“唰”的一下消失不见了，陆芊月吓得浑身一抖。 景帝却放下了书中朱笔，对陆芊月道：“如今，朕死了一个皇孙，你看看朕的寿命可延长些了。” 陆芊月这下直接浑身颤抖了起来，她没想到景帝会变得这么疯狂。 压根不敢说真话，至点头道：“陛下身上的死气的确好了很多。” 景帝也颔首说：“朕也觉得今日起身后，精神好了许多，想来便是朕身上灾劫被转嫁的缘故。” “是是……是的陛下。” 疯了疯了，景帝疯了。 陆芊月忽然害怕起来，按照书中剧情，景帝是一定会死的，现在这么疯癫，以后不会死的时候，以为自己被骗了，要她陪葬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芊月便更害怕了。 景帝却在这个时候又说话了，“接下来你说楚王和云王都会遇到危险，是什么时候，他们能不能渡过难关？” 景帝这个时候有些疯狂，从开始都不信到怀疑，在到现在的深信不疑。 也从一开始的不愿伤害自己的子嗣，变成了无所不用其极的残忍杀害。 陆芊月不敢耽搁，赶忙说出了书中剧情。 “三日后，云王会中毒，然后不治身亡，而云王死后，楚王会被云王的人刺杀，不过会逃过一劫。” 陆芊月在脑海中搜索前世看的小说剧情，就是这样的。 因为云王死了，萧君策就是景国唯一的成年皇子，还是皇后嫡子。 而云贵妃和云王都死了，自然没人跟楚王争夺帝位。 可是，现在的剧情已经有了变化，首先云贵妃没有死，就是得了天花，还依旧被顾昭昭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其次就是有顾昭昭这个号称神医的弟子在。 分明书中没写顾昭昭会医术啊！ “那就等，看三日后云王会不会中毒。” …… 一连三日，云贵妃的情况越来越好，身上的水泡都依旧结痂，甚至个别有些掉落了下来。 虽然如今变丑了，但能保住性命和腹中孩子，云贵妃便已经很满足了。 更何况，她也不是恢复不了，只要她忍过这痒痛不挠，等这些血泡形成的血痂掉下，她便能恢复如初。 “昭阳郡主，你为何将这些掉落的结痂收起来。” 云贵妃看着顾昭昭的行为不解。 此刻，顾昭昭正将云贵妃掉落的结痂一一用竹镊夹进小瓷瓶里，小心翼翼的态度仿若对待什么珍贵之物。 顾昭昭解释：“贵妃娘娘有所不知，这些掉落的结痂壳极为危险，若半年一年内再被人接触，说不定又会感染天花。” 云贵妃闻言大惊：“这便能传播天花，天花实在太可怕了，你快些收好回头都烧了。” “娘娘不必忧心。”顾昭昭安慰道：“娘娘熬过这劫，此生都不会再染上天花了。” 云贵妃稍松了一口气。 可又担忧道：“可本宫一人不会染上有何用，其他人也会染上，此次伺候本宫的宫人无一幸免，就连本宫的贴身宫女也没熬过。” 顾昭昭沉默了一下，情况的确如此，披香宫内死了很多人。 虽然顾昭昭也开了药，但到底不如对云贵妃这般细致，但这也没办法，顾昭昭只有一个人，就算加上青黛，也是分身乏术。 只能靠这些宫人自己熬过去了。 “所以娘娘，我想找出根治天花之法。”顾昭昭眸底发出别样的目光来。 这一瞬看，顾昭昭身上的自信光芒让云贵妃都看呆了。 “你说根治天花。”云贵妃回神后惊讶道：“历朝历代都被天花困扰，多少名传天下的神医都无法根治，你难道找到了解决之法。” 顾昭昭举着手中瓷瓶道：“还不算找到，只是换了一种思路去思考问题，从前我与师傅只想着找出一种药方来，可以治愈天花，但一直没有成功。 却从来没有想过，让还没感染天花的人主动去染上天花，这样每个感染过天花的人，一生都不必再担心天花了。” “昭阳郡主你疯了。”云贵妃惊的站起来，声音都有些破碎：“本宫差点因为天花而亡，最是知道其中凶险，如此九死一生，披香宫内还死了这么多的宫女太监，几乎十不存一，你竟有让人主动去染天花的大逆不道想法。” 云贵妃说完又道：“今日这话本宫便当没有听过，也会严令宫中禁言，郡主日后也不必再说了。” 顾昭昭知道云贵妃误会了，解释道：“娘娘，我说的染上，不是直接染上，这样太危险了，我想着能不能减弱天花的危害，让天花没那么危险的时候染上，如此一来，便能活下去了。” “天花还能减弱？”云贵妃从未听过如此言论。 顾昭昭道：“所以我想尝试，就如熬药一般，第一遍熬出来的药，药性最好，第二次药性便减半了，第三次几乎已经没有了药性，若天花也能如此，说不定真的有办法杜绝天花。 现在我欠缺的就是，如何找到一种方法，让天花的危害降到不会伤害人性命的程度，又让人已经得过天花了。” 这些医学药理，云贵妃不懂，但明白了顾昭昭的意思，却也支持：“若郡主真能研究出来，必定能救治万民之苦，日后流芳百世，本宫别的不能做，但若郡主有需要，本宫又能帮上忙，便一定帮助郡主，也算为此次熬过大劫祈福了。” “多谢娘娘。”顾昭昭笑道，将那些结痂都收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云王声音从外至内的传来：“郡主若想研究，如今便有现成的机会。” 第131章 珍兽 随后云王的身影便从宫殿外走了进来。 大概因为云贵妃情况好转，云王心情也是放松了很多，虽然披香宫外面的守卫还没撤掉，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什么机会？”顾昭昭好奇地问。 云王道：“宫中珍兽园内的宫人也染上了天花，因此也让这些珍兽染上了，索性昭阳郡主便去研究一番，在人身上不好研究，在动物身上当是无妨，反正那些珍兽父皇一年也想不起来看一回，死了便死了。” 顾昭昭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多谢云王告知此事，还请贵妃娘娘帮我安排一番。” 云贵妃便道：“我这就安排人带你过去。” 云王却道：“还是我亲自带你过去的好，那些宫人看人下菜碟，别怠慢了郡主。” “云王能出披香宫了？”顾昭昭疑惑问。 云王道：“方才父皇已经下了命令，只要昭阳郡主确定无碍之人，便能出入披香宫，昭阳郡主若给我看看，没有染上天花，自然能出去。” 顾昭昭是因为身份特殊，而且要给各处诊治，这才可以出去，但就是这样也要小心。 云王此前虽然没有感染天花的症状，但也是不能出去的。 如今云贵妃都好转了，云王一点症状都没有，的确像是没有感染过。 便道：“那我为云王检查诊断一番。” 顾昭昭重新又药水洗了手，又换掉了身上的衣服，这才靠近云王。 先给云王把脉，随后又检查了一下云王的皮肤，确定没有出红疹。 才道：“云王应当是没有感染上天花，也许跟您身体康健有关。” “我却觉得是昭阳郡主的防治药方厉害，我留守在母妃宫中多日，一直都每日按时服用郡主开出的药，所用的水也都是用药熬煮出来的水，衣物也熏蒸过。” 说着云王又叹息一声道：“只是这般精贵的办法，除了王公贵族之家，那些平民百姓根本无法采用，若想在天花出现后，救治万民，还需要郡主的根治之法。” 顾昭昭一愣，从这看出了云王对百姓的怜悯之心，当权者，若没有对百姓的怜悯之心，那将是百姓的灾难。 她意外问道：“云王，便如此相信我，一定能找到根治之法。” “我相信郡主。”云王笃定道：“天下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便是一时不能成功，但总有成功的一日，郡主尽管去做，本王……和母妃都会支持你。” 云贵妃隔着屏风也听到了方才的话，知道云王没有染上天花已是高兴，再加上顾昭昭刚救下了她的性命。 自是连连应下：“郡主，本宫如云王所言一样，支持你。” “那便多谢云贵妃娘娘。” 云王道：“既然郡主已经断定本王无事，那本王便亲自带郡主去珍兽园。” 珍兽园，虽在宫内，却设在荒僻一角，里面有各种珍奇异兽，多是番邦所供，也有景国各地官员所献。 只是再珍贵的珍兽，也只是动物，看的时候还没关系，饲养时味道却很大。 再加上因为景帝国事繁忙，对这些玩物不上心，所以珍兽园有些荒废了，只有一些奇特的动物在。 顾昭昭去的时候，就发现这些动物虽然没死，但都病恹恹的。 院子里一只绿色，拖着长长羽毛的鸟，忽然就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鸟？”顾昭昭好奇，她没见过。 云王看了一眼，也不认识，他也不关心这些，便看向跟在一旁的内侍。 那得了天花的内侍，自然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如今换了新的内侍。 虽然知道这珍兽园内，就连动物都已经染上了天花，但也不能不来。 见顾昭昭和云王疑惑，便上前解释：“这是一番邦小国进献的瑞兽，叫孔雀，这孔雀心情好的时候，会将尾巴打开，跟一把绿色的扇子似的，好看极了，在阳光下还会发光。” 顾昭昭点点头道：“我进去看看。” 靠近了这倒在地上的孔雀，顾昭昭戴着手套检查了一下，她不是兽医，但觉得万物有灵，治人治兽都是一样的。 虽然孔雀身上都是羽毛，可检查后，还是确定这孔雀就是感染上了天花。 只是，好像症状轻了一些。 孔雀身上的天花已经跟云贵妃一样度过了危险期，发出来了，却没有什么水泡，只是看着食欲不振的样子。 “这孔雀什么时候感染的天花？”顾昭昭又问。 内侍为难道：“郡主，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虽然伺候这些珍兽，但也不会给珍兽看病，只是几天前发现这珍兽吃的少了，但宫内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奴才也不敢拿这样的小事去烦扰管事公公，所以便没在意，直到两日前，这珍兽彻底不吃了，这才发现了问题。” 顾昭昭颔首又道：“再带我去看看其他珍兽。” 随后顾昭昭看见了彩色的麋鹿，如白雪一般的山羊，这些珍兽身上也感染了天花，却因没有羽毛，发现了红疹的痕迹。 顾昭昭发现，大部分珍兽竟然都已经渡过了危险期，虽然食欲不振，但还能起来吃东西，只有个别吃不下。 所以这些珍兽园的珍兽，其实很早就感染了天花，只是没人发现。 “珍兽园内半月内有没有珍兽死亡？”顾昭昭又问。 内侍回答：“半月内的确死了一只珍兽，但珍兽本就难养，而且死的那只珍兽年纪也大了，奴才们以为是自然老死，往上汇报后便也没当回事。” 因为景帝不重视这些珍兽，所以死一两只，也不是大事。 云王却在顾昭昭的询问中，察觉出了不寻常。 “郡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云王疑惑问道。 顾昭昭颔首：“云王殿下，我发现这些珍兽并不是刚刚感染了天花，而是马上就要痊愈了，虽然有好有慢，但都是这般。” “什么？”云王惊讶，脑子也转得快，很快反应过来：“郡主的意思是，这些珍兽身上，有能治愈天花的办法？” 顾昭昭颔首：“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具体还要验证，如今的情况只能证明，天花对这些动物的危害并不大，至少不怎么让这些动物死亡，但对人而言却死亡极大，若是能找出其中的关联，说不定，就找到了解决天花的办法。” 第132章 冷箭 顾昭昭也没想到，还没有思绪的天花治疗办法，来了一趟珍兽园，就有了思绪。 她又道：“云王殿下，如今天花肆虐，若能尽快找到解决办法，才能让朝堂和百姓都安定下来，不知能否安排一些健康的动物，不拘什么牛羊，我想试验一番。” “这自然没问题，一会儿我就吩咐人安排，只是如今郡主又要给宫中治病又要研究天花，怕是极为劳累。”云王关心道。 顾昭昭却一笑，不在意的说：“云王殿下不知，与医者而言，就如同您练武一样，练不会的招式总想练会，我也是一样，能解决一桩病症，是我心之所向，又怎会觉得疲累。” 她自从来到京城，而后又嫁给了楚王，这三年来，需要隐藏医术，不知有多手痒。 当初她本是去找师傅宗慕华治病，她是世家贵女，总慕华也没想过收她为徒，可后来她却实在喜欢，自己偷偷的看医书，被宗慕华抓到两次。 又考教她之后，才决定收她为徒，但一开始也只是教一些浅显的医学知识，不过她学的实在太快，后来才被宗慕华起了爱财之心，正式收了她为入室徒弟。 师傅也很坦荡，没有瞒着顾家，收徒后就直接跟顾家说了，还表明若是她不是徒弟，就不救她了。 顾氏宗族那边的族老还颇有微词，觉得世家贵女学习医匠之术不像话，属于下九流，还是二叔父力排众议，同意了这事。 这都是陈年往事，但如今再想起，顾昭昭心中依旧觉得十分温暖。 她在二叔父的庇佑下，不但健康成长，还过了那么多年无拘无束的日子，回报一二也是应该。 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陆芊月要致她于死地的行为，她不得不暴露了医术。 既然如此，她自然放下了心中负担，好好钻研才是。 “郡主心胸，本王实在佩服。” 云王看着顾昭昭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光彩道：“本王从未见过如郡主这般的女子，可惜……本王遇见郡主实在太晚了。” 云王心中惋惜不已， 即便他有心，可顾昭昭到底是嫁过人的，还是嫁给了他的弟弟，即便如今已经和离，也不可能改嫁给他。 不说他是王爷，即便他的寻常人，如此违背人伦之事也不会被世间所容 。 更何况，对云王来说，儿女私情太小，家国天下才是放在第一位的。 虽这几日的相处，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但也只能遗憾放下。 顾昭昭闻言也是一愣，她也不傻，自是明白了云王话中隐藏的深意。 微微蹙眉道：“云王殿下……” “郡主不必开口拒绝本王。”云王坦然一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本王并无与世间皇族对抗的意思， 本也不该坦明心意给郡主增加困扰，不过本王觉得告知郡主，也是对郡主的尊重，如今你也是父皇义女，以后兄妹相称便可。” 顾昭昭闻言，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倒是不知，云王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心思，但好在，云王跟他的为人一样坦荡，她还不必担忧，已经解决了烦扰。 “如此，昭昭就谢过兄长了。”顾昭昭顺势而为，给云王微微行了一礼。 “皇妹不必多礼。” 云王伸出手，虚虚扶了一下。 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一道厉呵声传来。 听到这声音，顾昭昭脸上笑容立即就没了。 转过身，看着疾步而来的楚王道：“这话该我问楚王殿下，您来做什么？” 萧君策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一脸危险的打量了一下顾昭昭，又看向云王。 云王也不悦道：“四弟，你方才失态了。” “我是失态了，但你们一同来珍兽园做什么？”萧君策继续质问。 顾昭昭冷言道：“不过是得知珍兽园内珍兽也感染了天花，我来看看而已。” “一群牲畜，又何需要看的，如今宫中那么多感染了天花的人，难道还不够你治疗的？”萧君策不屑道。 顾昭昭却觉得萧君策的态度十分莫名，她不愿意跟萧君策一直绕口舌官司，索性直白的问：“楚王殿下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萧君策被提醒，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之前他一看见顾昭昭和云王站在一起说笑，两人的眼神还情意绵绵的对视，心中的一口气便不打一处来。 如今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过紧张。 萧君策一甩手道：“本王是来告知你，秀姨娘之事你不必再担心母后找你麻烦，我已经劝住母妃，知道此事不是你做的。” “难得，楚王如今竟然会相信我了。” 顾昭昭语气之间带着一些嘲讽。 此前，两人在要和离却无法和离的时候，不管发生了多少事，萧君策永远都是指责她，恨不得将所有的罪名都栽赃在她身上。 没想到如今和离了，竟然学会思考了。 萧君策大约也是想起了过往那些事，面上有一丝下不来的道：“以前的事，本王疑你，是你的确有嫌疑，如今秀姨娘那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如何会愚蠢的害死她给自己找麻烦。” “这么说，秀姨娘不是楚王容不下才死的？” 顾昭昭多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 之前她听到秀姨娘死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萧君策出尔反尔杀了秀姨娘。 反正萧君策也不是什么讲信用的人，如此反复无常的行事，可能性极大。 但现在看萧君策的态度，竟然并不是。 萧君策道：“本王原本是容不下，但已经答应了你留下她的性命自然不会动手，否则你岂不是会认为本王言而无信。” 顾昭昭忍不住看了一眼问：“如果不是你，那秀姨娘到底是如何死的？” 云王面色也是一变，动没动手，他自己最清楚，之前也是怀疑是皇后的计谋，栽赃陷害。 如今看来，竟然都不是。 萧君策看看云王，也反应了过来。 三个人面色都有些凝重，还没从这怀疑中回过神来，忽然暗处一支冷箭射了过来。 “郡主小心。”云王看见后，惊呼一声。 第133章 中毒 顾昭昭只听见耳边破空声传来，等看见暗箭时，已经被云王带着转了一圈。 箭尖擦过云王的胳膊，留下一道血痕，划破了衣衫。 “谁在那里放冷箭，侍卫呢？” 萧君策大喝一声，抬眸看去，还不等看清，另一个方向又射来一支冷箭。 然后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许多暗箭。 顾昭昭虽然不会武功，但常年跟着师傅宗慕华锻炼身体，动作也算灵活。 自己一边躲避，一边被云王带着避让，眼睛在周围环视一圈，指着珍兽园内道：“云王，我们去那里，那里三面是墙，只要再拿上一块木板，便能挡住这些暗箭。” “好。”云王立即答应一声。 “嗯哼。” 这时，另一边萧君策也传来了闷哼声，顾昭昭看去，却发现是萧君策大腿上也中了一箭。 云王也发现了，他们在宫内，身上自然不会携带武器，不然也不会抵挡的如此艰难。 见此，云王一把抓住了萧君策的胳膊道：“快走。” 三人一边躲避暗箭，一边进入了珍兽园内，躲在了屋内，却见之前领路的内侍也吓得缩在里面。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一旁有一框装草料的木箱，走过去将盖子拿了起来。 “用这个挡一下。” 转身正要将木板递给云王，却忽然发现云王唇色乌黑，面上呈现青紫之色。 再看萧君策，也没好到哪里去，而且两人伤口周围的血迹已经开始发黑。 “你们……你们中毒了。”顾昭昭大惊。 而且这毒蔓延得这样快，显然很是危险。 “昭阳郡主。”云王刚要开口，身体便是一软，跌倒在了地上。 萧君策本就是腿上受伤，被云王扶着，云王这一倒下，他便也跟着站立不稳，跟着一同跌倒在了地上。 顾昭昭快速过去，顾不上外面的暗箭，给两人检查后道：“不行，必须尽快解毒。” 可她身上也没带太多的东西，只有一副针灸用的银针。 顾昭昭来不及仔细思量，便将云王受伤的那只胳膊衣袖给撕开了。 取出身上银针，快速扎住了周围的几处穴位，阻止毒素蔓延，而后拔下头上的簪子，将伤口划开，不断挤压毒血。 “你只顾给云王解毒，便不顾本王了吗？” 正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萧君策虚弱开口。 顾昭昭闻言，瞥了萧君策一眼。 这毒急得很，根本不能耽误，但她一个人分身乏术，视线便落在了不远处吓得在发抖的内侍身上。 “你快过来帮忙。”顾昭昭扬声道。 内侍颤颤巍巍动了动，显然腿脚都软了，一副动不了的情况。 “奴才……奴才不会。” “你按照我说的做便是。”顾昭昭急的额头沁出了薄汗道：“若两位王爷有事，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吗？” 大概这话，真刺激到了内侍，内侍便慢慢挪了过来。 顾昭昭道：“你先给云王殿下挤压毒血，挤得越多越好。” 交代完，她也顾不上，又走到了萧君策这边。 云王是胳膊受伤还好，萧君策却是腿上受伤，虽两人曾是夫妻，但从未坦诚相见过。 即便是当初萧君策双腿瘫痪，她暗中针灸，也不是针灸的双腿，而是后腰，只露出了一小段皮肤。 如今两人和离，如此行径，当真是越界。 不过萧君策性命危在旦夕，顾昭昭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再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一用力划破了萧君策的裤子。 从伤口处撕开了。 云王只是被箭头擦伤，伤口佷小，若不是有毒，两三日便会愈合。 可萧君策却是腿上中箭，再加上中毒，那一片的皮肤都变成了黑色，已经毒坏了。 她先快速在周围扎针，同样先阻止毒素蔓延，随后仰起头看着萧君策道：“你腿上的箭不能耽误，必须马上处理，我现在要将箭头挖出来，还要清理周围毒坏的肉，但没有麻沸散，簪子也不够锋利，你会很痛。” “本王能忍，你动手吧。” 萧君策已经很虚弱了，但还是同意了顾昭昭的话，看着顾昭昭的眼神充满了坚定。 顾昭昭此刻也不想其他，就算是跟萧君策的恩怨也抛在了一边，眼中只有先保住萧君策和云王两人的性命。 顾昭昭环视了一圈，发现桌子上有蜡烛和火折子，立即起身拿了过来，点燃。 然后看着手中的簪子，四处找了找，还发现了一块磨刀石。 当即先将簪子磨尖，确定差不多锋利后，在火上烘烤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对着萧君策的伤口下了手。 “啊……” 一声凄厉惨叫划破上空，很是恐怖。 外面那些暗箭已经被赶来的皇宫守卫拿下了，而御书房内，景帝也第一时间收到了萧君策和云王同时在珍兽园遇刺中箭的消息。 当即第一时间看向坐在一侧的陆芊月，质问道：“你不是告诉朕，只有云王一人遇刺，楚王会毫发无伤吗？为何楚王也会一同遇刺。” 陆芊月被震惊在原位。 摇头不相信道：“这不可能，萧君策不可能遇刺，如果他也遇刺身亡，那他还怎么……” 当皇帝啊！ 后面几个字，被陆芊月又给咽了回去。 景帝没时间再找陆芊月探问，看向苏公公问：“你确定楚王和云王都受伤了？” 苏公公点头：“是，御林军亲眼看见的，如今两位王爷，还在珍兽园内。” “快，将太医……还有昭阳郡主一起叫上，立即去珍兽园，务必救下云王和楚王的性命。” 景帝显然着急起来了。 他如今只有云王和楚王两位成年皇子，若两人一同出事，景国岂不是要绝后。 即便云贵妃如今怀有身孕，但也不确定生下来的一定就是皇子，万一是公主怎么办？ 或者运气好，生下来的真是皇子，一个婴儿，何时才能长大。 苏公公立马劝慰道：“陛下，您先别着急，昭阳郡主与两位王爷都在一块，一定能救下两位王爷的。” “朕要亲自去珍兽园。”景帝迫不及待开口，还吩咐将陆芊月一起带上。 第134章 药童 但到底，景帝还是没去珍兽园。 因为景帝一提出要去珍兽园，苏公公立马就吓的跪在了地上：“陛下，珍兽园有宫人来报，那些珍兽都染上了天花，您这一去，万一也染上了，这该如何是好。” 景帝一听，到底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只能作罢，但还是吩咐那些太医赶紧过去。 另一边。 等顾昭昭将毒箭拔出丢在了一旁的地上，萧君策已经直接疼晕了过去。 顾昭昭检查了一下萧君策，确定没死，也就继续专心处理伤口，如今晕过去了，还更方便处理一些，至少萧君策不会因为疼痛，剧烈挣扎。 另一边的云王，大概是身体强壮，加上毒血放的及时，竟然还没晕过去。 见此，没忍住问：“郡主，楚王情况如何了？” “云王放心，暂时还没事，但要尽快处理伤口，只是这里没有药，只能先清理毒素和坏肉，以免毒素扩散。” 顾昭昭头也没抬的回答，全神贯注眼前的伤口处理。 大概是因为伤口大，楚王的腿上，黑血不断往外涌出，一会儿黑血就变成了红血。 顾昭昭稍松了一口气，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用簪子将怀肉刮下，簪子不如专门处理坏肉的刀具，她用的不太顺手，但也只能如此。 刮的过程中，血自然也涌出了不少，且伤口过大，愈合也会艰难些。 不过好在，顾昭昭提前给萧君策扎了阻断血液流动速度过快的针，也有止血的效果，还在控制范围内。 正当顾昭昭刚处理完伤口，准备现烧一点草木灰止血的时候，太医们来了。 她便知道有药可以用了。 不然草木灰止血效果差不说，还容易弄脏伤口，后面不易清理，这只是无奈下的选择。 那些太医一进来，看见这血肉模糊的画面就惊的退了出去。 “昭……昭阳郡主，楚王殿下情况怎会如此严重。” 顾昭昭道：“你们来的正好，有什么止血药都先给我，若有羊肠线和缝针更好。” 先缝合，再止血才万无一失。 但此前顾昭昭只是来珍兽园检查珍兽感染天花，又留下了青黛看顾云贵妃，自然没准备这些。 但这些太医既是来救人，随身的药箱中都会携带一些应急药物。 恰巧，也不知道是不是萧君策运气好，有一个太医不但带来了干净的羊肠线和缝针，也有止血药。 顾昭昭再次确定了一番萧君策的伤口中没其他的脏东西，这才快速缝合好了伤口，又撒上了止血药。 等处理好这边，转头却发现，云王也昏迷了过去。 如今外伤已经处理好，麻烦的就是要解毒。 顾昭昭如今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毒，只能吩咐人，先带着一同去了太医院，她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昭阳郡主，两位王爷到底所中何毒？”一位太医问。 顾昭昭摇头：“毒药太多了，一时之间我也没那么快分辨，倒是可以问问那些刺客，也许还快一些。” 顾昭昭已经知道，那些行刺的刺客都已经被抓住了，竟然大部分都是隐藏的太监，还有一个竟然是分管内务府的管事太监。 实在让人心惊，也不知这些太监是怎么混进来的。 景帝大怒，已经让人排查整个皇宫的所有宫女太监，只要发现有问题的，就全都抓起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简直一片腥风血雨。 但这些，与顾昭昭就无关了，她也只想尽快分辨出萧君策和云王到底中了什么毒，她好尽快找出解毒的解药来。 却不想这个要求传递出去，很快顾昭昭就得到了答案，那些内侍太监，都是安国的死士，刚被抓，就全都咬破了口中的毒囊自尽了。 线索这就断了。 不过顾昭昭知道了安国死士这个重要线索，也分辨出了，这些毒药，应该都是安国来的。 宗慕华教授她医毒不分家，而且治病救人也没国界区分，所以对安国毒药也很有研究。 不然当初，她也不能那么快分辨出燕夙中的毒，是安国秘毒蚕丝雨。 这次的毒，显然跟上次燕夙中的毒不一样，但也同样凶险。 顾昭昭拿到毒箭后，便要去研究，哪知道还没去，郑皇后便来了。 郑皇后一看见顾昭昭便呲目欲裂的问：“顾昭昭，策儿在哪里？” “皇后娘娘，楚王和云王正在内室。”顾昭昭回答后就要离开。 郑皇后却道：“你要去哪里，你不是神医徒弟吗？这个时候就该去救策儿，来人，将顾昭昭给本宫拿下，押到楚王跟前，若治好了楚王便罢，治不好就给楚王陪葬。” “是。” 几个嬷嬷应了一声，就要冲过来捉拿顾昭昭。 顾昭昭见此，也没挣扎，只冷漠道：“真不知道皇后是想救楚王，还是想让楚王去死，竟然会在我找解毒药方救人的关键时候，做如此愚蠢的事。” 这话一出，那些要对着顾昭昭上手的嬷嬷宫女都停下了，转头看向郑皇后。 “你敢说我愚蠢？”郑皇后怒斥。 顾昭昭道：“如今楚王中毒昏迷，你却只想着楚王死了让我陪葬，却不想让我抓紧时间救人。” 郑皇后气的额头青筋都鼓起来了，看着很是恐怖，就在宫嬷嬷和其他人以为郑皇后要发作的时候。 没想到郑皇后却忍下来了。 “好，你说要怎么救楚王，本宫都听你的，但若楚王没救回来，本宫必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看来郑皇后还是对楚王的母爱占了上风。 顾昭昭方才的确是在故意激怒皇后，她知道郑皇后这个人专横固执，我行我素，若是好好解释，一定听不进去。 而且，她也实在是气愤郑皇后如今的所作所为，才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好在，郑皇后还能听进去。 “皇后娘娘放心，若两位王爷死了，我便是想活，怕是也活不了，救治两位王爷，既是救他们的命，也是救我自己的命。” 她和萧君策云王一同在珍兽园遇刺，结果两位王爷死了，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景帝恐怕也不会饶过她。 不仅是她，更会牵连整个顾家和顾氏一族。 所以，她要尽快找出解毒办法，不然就算挤出了萧君策和云王身上大部分毒血，时间长了，也还是会救不回来。 顾昭昭要求一间安静的药房，很快太医院就给她安排了，还给她安排了太医和药童打下手。 “将那边的药罐拿给我。”顾昭昭低头吩咐，面前正摆放着毒箭。 随后一只手将一个药罐递到了她身边，顾昭昭看了一眼便道：“你放下吧。” 可是这药童却没动，顾昭昭一抬眸却愣住了，随后瞳孔剧震。 “燕……你不是回燕北了吗？为什么在这，你是不是疯了？” 第135章 关心 只见燕夙此刻一身药童的装扮，可那张脸依旧惊艳绝世。 这般出现，何止是引人注目。 燕夙道：“宗神医离开前，帮我制了几张人皮面具，我戴上便无人认出来。” 说罢，他便将刚摘下的人皮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 立即那张引人注目的脸便泯然众人。 方才不过是担心顾昭昭认不出，这才冒险摘下。 顾昭昭见此也是松了口气，若被人发现燕夙无召擅离封地，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为何在京城？”顾昭昭又问。 “我得到京中消息，担心你。” 不过是平平凡凡的“担心你”三个字，却让顾昭昭心口一颤。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荡开，如同石子掉落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燕夙又道：“本不该冒险进宫，但听闻宫中出现刺客，所以便进来一见。” “实在是太冒险了。”顾昭昭道。 即便是人皮面具也挡不住的清透双眸直直睨着顾昭昭道：“虽冒险，但值得。” 顾昭昭道：“燕北王，你不必如此。” 燕夙微微颔首，但其实压根没将这话听进去，他道：“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这毒叫一日相思，是安国剧毒，中毒之人活不过一日，才取了这个名字。” “一日相思。”顾昭昭惊讶：“燕北王如何得知。” 燕夙道：“燕北王府多年与安国交战，因安国擅毒，吃了许多亏，自是比较了解，宗神医已经制出了一日相思的解药，只是我未预料到会在京城见到，并未带来，但宗神医心善，留下了解毒药方，我念给你。” 随后，燕夙便将一串药名以及份量都说了，顾昭昭连忙记下。 她不是研究不出来，只是时间太短，等她研究出来，怕是萧君策和云王以及死了。 “多谢。”顾昭昭道。 燕夙点头，又道：“我不能在宫中久留，今夜便会出宫，可有事需要我帮忙。” 顾昭昭想了想道：“我入宫匆忙，未曾想过宫中出现天花，因此无法外出，二叔父二叔母定然担心，不知可否帮我给他们带个平安信。” 刚说完，又觉得不妥，改口道：“还是算了，你身份不便暴露。” “无妨，我让人给顾尚书带去便是，不会泄露我的身份。”燕夙一口答应下来。 忽而又笑了：“你在担心我，我很开心。” 虽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可露出这笑，依旧让人察觉到燕夙的好心情。 顾昭昭本觉得寻常之话，被燕夙这一点明，到觉得有异样心思。 她略显不自然地道：“你帮我带来如此重要消息，我担忧你安危也是正常。” “我知道。”燕夙依旧在笑。 顾昭昭却拧眉问：“你笑什么。” “因为我开心。”燕夙道：“不管是何种关心，依旧是关心。” 顾昭昭一时竟无法找出反驳之言。 正要再说什么，一个太医却进来了，对着燕夙道：“小木子，你怎还站在这里，整理好便出去，不要打扰郡主研究。” 听到这名字，顾昭昭呆了一下。 却听燕夙声音都变换了，用一种顾昭昭觉得陌生的声音对太医道：“是郡主让我留下帮忙的。” 说完后，燕夙又看向顾昭昭。 顾昭昭道：“对，是我让……小木子留下帮忙的。” 略显不自然的说完，顾昭昭立即回神道：“黄太医，我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毒，也找到了解毒办法，麻烦给我准备药材，我要立即熬制解毒药。” 黄太医闻言惊喜：“找到了解毒药，郡主不愧是宗神医的高徒，我这就为郡主准备。” 一声令下，整个太医院都忙碌了起来，顾昭昭也没时间跟燕夙多说话，这解毒药太医们没制过，她也不放心假手于人。 毕竟虽知道了解毒药方和剂量，却也要仔细斟酌。 太医院内药材齐全，又是为两位王爷解毒，自是很快准备齐全。 顾昭昭亲手熬药，一忙起来便顾不了其他，等忙了将近两个时辰，解药熬出来，顾昭昭又用毒箭上的毒提取出来试过，确认无误后，这才端着去给萧君策和云王服用。 萧君策床前，郑皇后正守在那，拉着萧君策的手道：“策儿，有母后正，定不会让你有事。” 又转头怒吼：“不是说顾昭昭将解毒药制出来了，怎么还没送来，是不是要本宫诛你们九族。” 正巧，顾昭昭带着太医将解毒药送来了。 顾昭昭道：“还请皇后娘娘先让开，我们要为两位王爷服解药了。” 郑皇后一听，这个时候倒是也不耽搁，赶紧退开了。 黄太医赶忙端着一碗解药走向萧君策，而顾昭昭则去了云王那边。 萧君策有郑皇后守着，云王跟前除了伺候的宫人外，云贵妃却不在。 云贵妃不是不知道消息，也不是不想来，只是身上天花还没治愈，便是想来也不行。 “慢着。”郑皇后见此却不满道：“顾昭昭，你为何不先给策儿喂药，而是先顾云王。” 顾昭昭一边示意旁边伺候的宫人将云王扶坐起来，一边回答郑皇后的话：“黄太医给楚王殿下喂药也是一样的，皇后娘娘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纠缠这个问题。” 郑皇后确实不想耽搁救治，虽被气却还是道：“好，等策儿好了，本宫再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全然不顾，是顾昭昭找出了解毒办法，要救下萧君策的性命。 只是顾昭昭早知道郑皇后的脾性，未曾理会，先喂云王喝药要紧。 她选择亲自给云王喂药，一是担心郑皇后在，给云王喂药出现变故，毕竟皇后若在此时动手脚，也无人阻止。 事后也可将云王之事，推卸在中毒和她救治不力上。 二来，也是不想跟萧君策和郑皇后牵扯。 宫人已经将云王扶坐起来，但中毒虽然还没过一日，之前又挤出了大量毒血，到底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如今不管是萧君策还是云王都很虚弱，张不开嘴喝药。 那边黄太医也道：“昭阳郡主，喂不进去。” “拿芦苇管子来，直接插入咽喉，将药强喂进去。” 顾昭昭也见过不少喝不下药的病人，师傅宗神医都是如此处置，虽粗暴了些，却也管用。 郑皇后一听，又想阻止，顾昭昭眼角余光看见，不等郑皇后开口，便道：“皇后娘娘，你若阻止，楚王出事，可不得牵连他人。” 第136章 柔软 “好，你喂。”郑皇后咬牙答应。 黄太医也松了一口气，若皇后一意孤行，他们这些寻常太医，可不敢跟皇后对着干。 药童很快拿了两根芦苇杆子进来，顾昭昭似心有所感，一抬头便跟燕夙的目光对上了。 “劳烦了。”顾昭昭缓下声音开口。 燕夙问道：“郡主，可要帮忙？” 顾昭昭想了想，点头应下。 燕夙便接替了顾昭昭的位置，顾昭昭叮嘱：“芦苇杆子入喉小心些，别刺伤了食道。” 顾昭昭在一边指点，燕夙倒是一点就透，不过须臾，就按照顾昭昭的要求，将芦苇管子放好，上方再放一个油纸折成的漏斗，小心翼翼喂药。 如此，一碗药便顺利喂进去了。 但云王这边顺利，萧君策那边却出了变故。 不是宫人手笨，而是郑皇后一直在侧指手画脚，外加诛九族的口头威胁，吓得宫人压根无法将芦苇管子顺利放入萧君策嘴里。 “你们慢些，轻些……怎的如此愚笨。”郑皇后火冒三丈的训斥。 最后宫人被吓的手一抖，芦苇杆子掉在了地上，赶忙跪下求饶：“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将这个废物拖下去赐死，再换个得用的宫人来。”郑皇后道。 顾昭昭这边刚给云王检查，想看一下药效，听闻这边动静，蹙眉道：“皇后娘娘如果再如此，怕是楚王殿下真的没救了。” 一是想救下宫人，二来萧君策也耽误不起了。 萧君策是大腿中箭，感染的毒本就比云王的深，若不是她处理箭伤的时候涌出太多毒血，情况会更危险。 “顾昭昭，你来给策儿喂药。” 郑皇后也是心急，转头看见云王一碗解药已经喂下去，萧君策这边却动也未动。 顾昭昭和燕夙对视来一眼，燕夙颔首。 顾昭昭才道：“皇后娘娘若赦免这小太监，我便为楚王喂药。” “你敢威胁本宫。”郑皇后大怒。 顾昭昭却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皇后是否答应。” 郑皇后咬牙：“好，本宫饶了这小太监，你立即给策儿喂药。” 顾昭昭这才和燕夙一同过去，还是燕夙动手，直接去扶萧君策。 “慢着，谁让这药童动手，顾昭昭你……” 郑皇后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燕夙就已经将从地上捡起的芦苇杆子放入了萧君策咽喉。 压根不管郑皇后说什么，而且顾昭昭还发现，燕夙举动比起对云王来粗暴许多。 昏迷中的萧君策都因不适，表情露出了痛苦之色。 顾昭昭见此诧异看了燕夙一眼，没想到燕夙竟然还是个公报私仇之人。 但她也没说什么，觉得萧君策也是活该。 郑皇后见此又道：“你动作慢一点，没看见楚王难受吗？还有这芦苇杆子不知道换一根新的。” 若不是确定郑皇后便是萧君策生母，她定然会怀疑郑皇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她也没有理会，直接走过去，按照先前给云王喂药的步骤，重新做了一遍。 这次，顺利将一碗解毒药喂入了楚王口中。 郑皇后见此也总算闭嘴了。 顾昭昭依次给两人把脉后道：“两位王爷现在情况平稳下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我现在要去熬第二次药，黄太医麻烦你看着点两位王爷的情况。” 黄太医连忙答应下来。 顾昭昭微颔首，又似假装不经意的对燕夙道：“你来帮我。” 燕夙眸中快速掠过一丝笑意，却恭恭敬敬的应下：“是，郡主。” 顾昭昭便这样明目张胆的将燕夙带了出来。 避开众人，顾昭昭看了一眼屋角滴漏道：“已经过了子时，你准备何时出宫。” “不急，天亮时会有给宫中送取物资之人，那时我再出去，咱们还有两个时辰的相处时间。” 顾昭昭总觉得燕夙说的话有些不妥，却又找不出错处来，只当自己感受错了。 “那先去熬药吧。” 她说要熬药也并不是借口，解毒药虽然熬出来了，但一次也拔除不干净，而且还要继续治伤。 “好。”燕夙认真应了。 药材准备好后，顾昭昭便和燕夙守在药炉旁，事关两位王爷，也无其他人敢靠近，倒是方便了两人说话。 燕夙其实是在收到京城有流民作乱的消息后，当即便动身来了京城，日夜兼程，到了才知道更严重的消息。 并在入夜后冒险进了宫。 这举动自然不算明智，但一切也在他的掌握中。 燕北刚刚降雪，安国百姓还不至于走投无路，不会那么快进犯边境，而且军中缺少冬衣，他也要置办。 只是如今京城情况如此，怕是不方便了。 顾昭昭没听到燕夙言语，一抬眸却见他眼中带着担忧。 “你在烦恼何事？”顾昭昭忽然问。 燕夙回神道，想了想还是没有对顾昭昭隐瞒。 “燕北已经降雪了，军师观测气象说今年会比往年更冷，如此安国必会犯边，但军饷不足以给军营置办足够的炭火和冬衣冬被。 这次入京，我一是担心你的安危，二也是想顺便暗中采购军需，可如今京城混乱，怕是置办不了了。” 顾昭昭没想到燕夙就这般将燕北军中的事告诉她，这可是如今燕北军的弱点。 若她是心怀叵测之人，岂不是要害了整个燕北军。 “你不必告诉我这些。”顾昭昭忙道：“是我不该问你。” 燕夙却道：“我信你。” 这三个字，份量太重了。 顾昭昭深吸一口气，想说他们之间越界了，可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反而思索起这事来。 她想了想道：“京城虽然什么都不缺，但你采办如此数量庞大的冬衣炭火定会引人注意，去江南吧。” “江南？”燕夙一愣。 顾昭昭颔首：“江南富庶，商人极多，而且我父亲留下的众多产业，根基也在江南，你拿着这块玉佩，去顾氏商铺，找顾家管事，他会帮你用最低价格采购这些东西。” 顾昭昭从身上取下一枚玉佩来。 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白玉，一面刻着顾氏家徽，另一面刻着一个昭字，正是顾昭昭的名字。 顾昭昭是顾氏长房嫡女，长房是嫡支，几乎掌管顾家半数命脉，这也是顾昭昭父亲死后，她在顾家艰难的原因。 因为她不是男子。 顾昭昭又道：“虽然顾家这些产业我不能随意调动，但如今的大管事是我父亲生前亲信，他会帮你的。” 燕夙将玉佩接了过来，指腹在“昭”上抚过，心头格外柔软。 “昭昭大恩，等于救了整个燕北，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第137章 剧情 顾昭昭当即瞪大眼质问：“你在胡说什么？” “你别误会。”燕夙道“我说的以身相许，是将我性命许给你，若你有需要，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我要你性命做什么？”顾昭昭松了口气又道：“虽是口误，但你若再说这等言论，便将玉佩还我。” 燕夙一听，却直接将玉佩塞入了怀中道：“你既赠予我，便是我的，我一定会用性命收藏，玉佩在我便在。” “你这人……”顾昭昭拧眉纠正：“我只是将玉佩借给你，用完了你自要还我，这玉佩我顾家嫡女，一人只有一枚，而且虽贵重，但也不必用性命来衡量。” “我知你是担心我为玉佩做傻事，你放心，我不会。” 顾昭昭唇微张，不知她好好的话落在燕夙耳中，意思会全然不同。 想纠正，却又怕越说越乱，让顾昭昭一脸的烦恼。 燕夙见顾昭昭如此，眸中掠过笑意，他如此行径自然不够光明磊落，但两人之间相隔太多，他只能抛弃一些脸面。 放在心口处的玉佩，随着他的体温逐渐温热，如同他与她之间一样，也不再是毫无机会。 顾昭昭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决定不与燕夙计较。 忽而想起一事道：“宫中天花横行，你又出入太医院，我这有一预防天花的药方，虽效应不佳，但聊胜于无，我告知你，你记下。” 说着，她便将药方背了一遍，正是之前让云王等人服用的药方。 燕夙认真听完，颔首道：“我已记下，但你不必担忧，我幼年患过天花，不会再染上。” “你患过天花？”顾昭昭一愣：“何时？” 燕夙道：“二三岁时，我也不曾记得，只是长辈告知而已。” 顾昭昭这才点头，依旧道：“还是要小心。” “你如此这般担忧我，还说不是担心。”燕夙执着问。 顾昭昭唇微张道：“我是大夫，自会关心每一个病人。” 两人不时说话，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天也泛起了白色，燕夙看了一眼天外，遗憾道：“天快亮了。” “你快些出宫吧。”顾昭昭催促：“只是你这身份……” 燕夙忽然出现一夜又消失，难免会被注意到，那时就麻烦了。 燕夙却道：“你放心，我这身份不是捏造，宫中太医院确有其人，等我离开后，他会出现接替我，他是我的人，你若遇难处，可传信于他，自会有消息带给我。” 顾昭昭惊讶，没想到燕夙竟在宫中安插了眼线。 但又觉得此事本就如此，不然燕夙如何知道京城的消息。 “我走了。”燕夙话中带着些许不舍。 “嗯。”顾昭昭应一声：“保重。” 随后燕夙便起身离开了。 顾昭昭便那样，看着燕夙的身影走出门，在眼前消失。 心中说不出的有些烦闷。 但不过一盏茶的世界，穿着时药童衣服的人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顾昭昭一开口后，才发现了不对，眼前之人不是燕夙。 眼神不一样了。 果然药童对顾昭昭行礼道：“我是太医院药童小木子，但请郡主吩咐。” 顾昭昭便也顺势改了口：“药熬好了，你取两个碗来，倒出来给两位王爷服用。” “是。” 小木子应下，动作麻利中透着小心谨慎的将药给倒出，随后又跟着顾昭昭将药送去给云王和萧君策服用。 再服用了一次解毒药后，顾昭昭给两人把脉。 松了一口气道：“脉象已经平稳，逐渐强劲，已经解毒了。” 有了顾昭昭这话，整个太医院和郑皇后都松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这时宫女惊呼一声，顾昭昭看去才发现郑皇后有些疲惫。 郑皇后道：“本宫无事，只是未休息好而已。” 宫人劝道：“楚王毒已经解了，皇后娘娘不若回坤宁宫休息。” “不必，本宫就在这守着楚王，等楚王醒来再走。” 自也是没人敢阻止。 郑皇后如今心思全在萧君策身上，虽不算一位好国母，但到底是一位好母亲。 不顾感染天花，在这守了萧君策一夜。 而景帝一直没出现过，只是派了内侍来看了两次，也没靠近。 如今云王和萧君策的毒已经解了，自然有人去汇报给景帝。 景帝也是一夜没睡好，他醒来后头疼欲裂，得知两个儿子的毒解了。 却算不上多开心，细细询问：“这么说云王和楚王都活下来了。” 苏公公低着头，小心回答：“是的陛下，昭阳郡主将两位王爷的毒都解了，还查出这是安国毒药一日相思。” “混账。”景帝大怒：“这些安国刺客是如何混进朕的皇宫，这次是云王和楚王遇刺，下一次遇刺的是不是就是朕，朕在这宫内还能睡的安稳吗？” 苏公公连忙跪下请罪：“陛下息怒，御林军统领已经排查出，这些安国刺客已经隐藏在宫中十多年，是陛下入主京城宫内之时早就藏下的，这次暴露后，已经被连根拔起。” “继续查，若不将这些安国的奸细刺客都查出来，朕日后寝食难安。” “是。” 苏公公应下，起身便要出去，却又被景帝唤住：“等等，将陆芊月带来。” 陆芊月很快便被带到景帝面前，她也已经知道了云王和萧君策都被救回来的消息。 虽然心里觉得千万个不可能，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就是不信也不行了。 现在当然也知道景帝要问什么。 这跟她知道的剧情不一样了。 甚至她还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现在云王没死，那还是萧君策当皇帝吗？ 而剧情变化后，她以后还能预知未来吗？ “朕问你，如今云王活下来了，朕这死劫可过去了。” 景帝如今更担心自己的寿命问题。 陆芊月脑子快速运转，对景帝道：“陛下，这就是您的死劫，因为……因为有了楚王分摊，所以云王才活下来了，您已经没事了。” “此言当真。”景帝质问：“你可知欺君后果。” 陆芊月回答：“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不信两个月后再看，一定就没事了。” 景帝也没说信不信，但表情总算没那么恐怖了。 陆芊月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景帝忽然又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事。” 陆芊月努力回忆剧情，虽然已经不知道准不准了，但还是准备先应付过去。 “接下来，安国会进犯燕北，燕北王燕夙会受重伤，不过燕北王私自挪用了给朝廷上缴的税收，您派人去问罪后，燕北王谋反了。” 第138章 捉拿 “你说什么，燕北王胆敢挪用税收，还敢谋反。” 景帝瞬间面色又惊怒起来。 陆芊月吓得够呛，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是的。” “混账。”景帝一拍御案大怒：“朕给燕北的恩典还不够，三十万两军饷都已经下发，燕夙还要挪动税收，他用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是不是早就暗中招兵买马，为谋反做了准备，否则哪里会花用如此多的银子。” “来人。”景帝扬声开口，立即就有苏公公小跑进来。 “陛下，您有何吩咐。” 景帝下令道：“立即派人去燕北，将燕北王抓捕回京。” “这……”苏公公听到这吩咐迟疑了，没忍住看了跪着的陆芊月一眼。 如今景帝情绪暴躁易怒，经常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命令，多是跟陆芊月有关。 如今忽然牵扯到燕北王，怕不是陆芊月又说了什么谗言。 “怎么，朕的命令，你都敢不听了。” 景帝见苏公公不去传令，杀意一闪而过。 苏公公伺候景帝那么久，当即吓得跪在了地上，忙道：“陛下息怒，不是奴才不传令，只是忽然要捉拿燕北王进京，总要有罪名，不然这圣旨怕是六部不会通过。” 岂止是不通过，怕是会朝野震荡，燕北王一直驻守燕北之地，是景国北边的一道屏障，整个景国上下都知道，若没了燕北王，安国便会北上入侵景国。 这忽然要捉拿，总需要一个理由。 景帝被这一提醒，也回过神来。 如今他所知都是陆芊月的预言，燕北还没漏出端倪来，他若派遣人捉拿燕北王，就算他是帝王也站不住脚。 “你出去吧，此言便当没听过，出去后若外传，朕定不饶你。” “是。”苏公公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不敢耽搁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又将御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景帝这才道：“没有罪名，朕不能轻易动燕北王，而且你也说安国马上要进攻，燕北王也会身受重伤，既然这样，那朕便等燕北王打完这场仗，正好趁着燕北王重伤取了他性命，如此才万无一失。” 陆芊月听到这些话，吓得不敢抬头。 又听见头顶景帝开口：“暗卫何在？” 一道黑影就出现在了陆芊月身边，吓得陆芊月浑身一抖。 景帝吩咐：“你选几个人秘密潜入燕北，等燕北王跟安国打完身受重伤时，便下手取了燕北王的性命。” “领命。”暗卫应下，又在陆芊月眼前消失。 景帝这才道：“朕如今性命无碍，云王和楚王也被救回来了，再解决燕北大患，便可高枕无忧了。” …… “不要。” 顾昭昭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方才是做了个噩梦。 “郡主可是做恶梦了。” 小木子将一盘糕点放在顾昭昭面前道：“郡主一直照顾两位王爷，不曾进食，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 顾昭昭对上小木子那张脸，虽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但却知道这是燕夙安排的人。 “多谢。” 她拿起一块糕点放入了嘴里，想起刚刚的梦境还是不寒而栗。 被冰雪覆盖的深山中，鲜血将白雪染成了红色，燕夙被人一箭当胸穿透，倒在了地上。 场面很是可怕。 但燕夙还在京城，根本就不在战场，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 只是好端端的，她为何会做了这样的噩梦。 “郡主，两位王爷已经醒了。” 就在这个时候，同样一夜未睡的黄太医冲了过来，却没露出高兴之色，反而满脸惊恐。 “怎么了，是不是楚王发高热了。”顾昭昭问。 云王还罢，萧君策腿上中箭，当时没有工具，她还刮肉取箭，伤口太大，发热在顾昭昭的预料之中。 黄太医惊恐道：“不仅是发热，还……还起了红疹。” 起红疹，便代表感染了天花。 顾昭昭一惊之下顾不得太多，忙去查看。 郑皇后已经被宫人拦在了外面，一看见顾昭昭便怒吼道：“顾昭昭，本宫命令你，治好策儿，你能治好云贵妃那个贱人，就一定能治好楚王，若楚王有事，本宫让你顾氏全族陪葬。” 顾昭昭闻言动作一顿，扭头道：“皇后娘娘不必拿我顾氏全族威胁，若治不了楚王便全族该死，那第一个有罪的便是皇后娘娘您自己，您别忘了，宫中是为何出现的天花。” 说完，顾昭昭就进去了，不再理会皇后。 皇后却愣住了，手指颤抖道：“策儿会染上天花，是本宫……本宫……” 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郑皇后将天花带入宫墙之事，并未宣扬出来，不然一国之母做出此等危害苍生之事，皇室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因为这个，景帝将这事给按下了。 既然不提，那也没罪名治郑皇后的罪，所以如今皇后才能来这太医院。 郑皇后本就是只会责怪他人，不会追究自己的人。 如今被顾昭昭戳破，人好似一下被抽走了全身力气。 “本宫本身想除了云贵妃那个贱人，没想到那贱人活下来了，本宫的儿子却染上了天花，苍天何等不公。” 这话身边宫人听到了也不敢接。 顾昭昭却已经进入了内室，为方便解读治疗，云王和萧君策是放在一处的。 她一进来，两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顾昭昭也发现，两人身上都起了红疹。 不过却并不是太可怖，两人都是脸上有几个红疹呢。 可天花这东西，一个红疹就足够可怕。 她上前给两人稍一检查，便确认了。 “的确是天花。” 落后一步进来的黄太医一听，差点直接晕过去。 本以为给两位王爷解毒后，他这条性命就能保住，没想到紧跟着两位王爷又染上了天花。 天花之下可没有几个人能活，所以终究是逃不过死路一条。 就在黄太医哀叹自身，心中后悔当初不该贪图太医之位，当个乡野郎中也不错的时候，顾昭昭却道：“黄太医，你快过来看，两位王爷身上的天花不太一样。” 黄太医只能勉强打起精神上钱，疑惑的来回看：“郡主，天花还有不一样的吗？” 顾昭昭道：“没错，他们身上的天花只有几个，而且症状却像是发出来之后的样子。” 他们这些治疗的自然知道，天花发病有几个过程，发出红疹，红疹成熟溃烂再慢慢好转，最难熬的是天花成熟溃烂时，引发的高热。 但若熬过这个阶段，人便能活下来。 只是能熬过的人很少，普通百姓是没有钱财买药，也没有好方子，只有如云贵妃这般位高权重，又能遇到顾昭昭，活下来的机会才大一些。 可如今，云王和萧君策身上的红疹，看着像是刚染上，但却又像是已经发出来过要好转的症状。 一半大夫自然无法分辨，但顾昭昭跟天花打了这么久交道，仔细一看便认出来了。 黄太医换了思路后，也分辨出来了。 “的确如此，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顾昭昭沉吟片刻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是染上的地方不一样，是在珍兽园，那些珍兽染上天花，症状不显，所以这些天花被减弱了，还有昨晚的解毒药，应该也有解天花的效果。” 顾昭昭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找到了解决天花的办法。 第139章 得罪 黄太医听到这话，赶忙拿出了纸笔来记，还问顾昭昭：“不知，昨日给两位王爷的解毒药方，可能告诉微臣。” 毕竟这些解毒药方之类的，对大多数大夫而言，都是绝密，除了师徒之间传授，便是家人也不会告知。 当然，一般收徒，非血脉亲人也不会收。 “当然。”顾昭昭却没有藏私的意思。 自小宗慕华就遗憾的告诉顾昭昭，因为世人大多敝扫自珍，以至于很多医学典籍失传，导致世人多受病痛之苦。 所以，宗慕华不但收了顾昭昭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徒弟，而且每到一处地方，若遇到乡野大夫，也会传授一番。 只是大部分普通大夫受资质所限，学的只是皮毛，宗慕华生性无拘无束惯了，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久待，好些学了医术的，也不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宗慕华。 若是没有机缘碰到，便是守在她住处几年，也不见得能遇上。 所以，顾昭昭幼年能寻到宗慕华治病，除了本身运气好，顾家也费了不少心力。 这边，顾昭昭和黄太医已经交流起了医术，完全忘了，现在是给两位王爷治病。 云王倒也罢了，听到顾昭昭说自己的症状后，知道自己性命无碍，便没有打扰顾昭昭和黄太医。 这些医理虽然听不懂，但也认真倾听。 可萧君策就忍不住了。 “顾昭昭，你就这样丢下本王不管，跟一个太医聊上了。” 话中十分不满，但因为刚刚解毒，又加上染了天花，身体虚弱，出口的话也没多少气势。 反倒是有些可怜。 顾昭昭正说的入迷，而且深入分析后，又发现了几处可以试验的地方。 忽然被打断，便有些意犹未尽。 黄太医倒是诚惶诚恐起来，对顾昭昭道：“郡主，不如等两位王爷情况好转，咱们再继续钻研。” “也好。”顾昭昭应了。 但转头却对萧君策道：“你虽有些发热，又染了天花，但脉象还算沉稳，我让人给你的伤口换一次伤药，你再吃点东西，按时喝药便是。” 顾昭昭的态度很是随意，转头就叫来了小木子，念了药方，还交代了要做的。 小木子答应一声，出去取了伤药进来，就要给萧君策换药。 顾昭昭却来到了云王跟前，温声询问：“云王殿下，感觉可好些了。” “还好，只是觉得人有些虚弱昏沉，与风寒发热时很像。”云王回答。 顾昭昭便道：“那便好，等熬过后，云王便再也不惧天花。” 云王点头，又道：“还请劳烦郡主将我的情况告知母妃，以免她为我担心。” 顾昭昭感念云王孝心，应下道：“我这就让人去告知云贵妃一声。” “砰！” 就在这时，萧君策忽然打翻了药盘，小木子也跪在了地上请罪。 “微臣粗手笨脚，还请楚王恕罪。” 萧君策就道：“顾昭昭，你指派了什么人来给本王换药，你亲自给本王换。” 顾昭昭拒绝：“楚王，这于理不合。” 楚王冷哼一声，嗤笑道：“我们夫妻都做了三年，你现在才说于理不合，而且本王刚中箭时，伤口也是你处理的。” 这话，简直就是在羞辱顾昭昭。 顾昭昭还没开口，云王便不悦开口道：“四弟，昭阳郡主此前给你处理箭伤，属于情况紧急，情非得已，你不感激昭阳郡主的救命之恩便罢了，还如此刁难，实非君子所为。” “没想到顾昭昭能耐不小，这才多久，就让云王这么维护了，倒是让本王小瞧了。” 萧君策嘲讽完又道：“不过这是我与顾昭昭之间的事，云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云王不必多费口舌，道理只能与明理之人言说。”顾昭昭冷下脸道：“既然楚王不想换药，那明日再换便是，小木子你收拾一下，下去吧。” 小木子很是听话，忙低头收拾了药瓶纱布等东西，起身行礼后便走了。 黄太医恨不得自己当个隐形人消失不见，这神仙打架，他一个小小太医夹在中间，实在是为难得很。 果然，萧君策更怒：“你竟敢如此轻贱本王，可知后果。” “我只知能保下楚王性命便可，楚王如今还有发脾气的兴致，便代表楚王身体状况极佳。” “你……”萧君策一急，竟然咳嗽起来了。 黄太医见此，忙过去安抚道：“还请楚王殿下戒怒戒燥，保重身体。” 萧君策直接气地扭过了身去。 顾昭昭便又对云王道：“云王殿下，我给您扎一遍针，会有退热之用，你也会舒服点。” 萧君策听到，更是气怒不已，又扬声道：“本王也发热，需要扎针。” “黄太医，你跟着我下针的步骤，给楚王也扎一遍吧。” 顾昭昭倒是很好说话，转身就看向了黄太医。 虽然黄太医知道其中氛围玄妙，但实在舍不得像顾昭昭学习的机会，一口答应下来。 还对萧君策道：“楚王殿下放心，微臣学针灸学了三十年，一定不会出错。” 萧君策还能说出什么来，只能气闷地应了。 云王除掉了外衣，顾昭昭先检查了一番，确定身上也没几个红疹。 而且这些红疹不但小，也都是要结痂的样子，就更确定了。 顾昭昭下手又快又准，扎一针就对着黄太医报一处穴位，再将深度捻针弹针步骤也说了。 扎针不是扎准穴位便好，其中还有不少手法和讲究，这些都是不传之秘。 而且好的大夫，还会根据病人的身体情况，变换针法和手法。 顾昭昭扎得自然是适合云王的，至于楚王适不适合，她只能说扎不死，有用处就够了。 一套针法扎完，云王和楚王都睡着了。 “停针一盏茶时间，再换几处穴位。”顾昭昭对黄太医道。 黄太医闻言点头，却又欲言又止的看着顾昭昭道：“郡主，微臣本不该说这话，可您如此得罪楚王，怕是等楚王好转，会寻你的错处。” “我被他寻得错处不少，黄太医不必担心，我自有方法应对。” 第140章 值得 黄太医一想也是点头，毕竟顾昭昭跟他这等普通的太医不一样，是郡主身份，又有云王和云贵妃撑腰。 只是刚从顾昭昭这里学了针灸，黄太医不免将顾昭昭当成了寻常大夫。 “是微臣多嘴了。” 顾昭昭摇头：“趁着有时间，我们再钻研一番天花，回头试验一番。” 黄太医点头又提起了兴致。 顾昭昭这个时候才察觉不对，疑惑问道：“黄太医，为何此刻只有你一人在，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呢？” 黄太医就摇头：“天花刚一出现，陆太医就病倒了，其他几个太医染上天花的就将自己关起来，有些与我换班，如今太医院也没几个人了。” 提起陆太医，顾昭昭就想到了对方的身份，陆芊月的父亲。 当初她的千年人参在陆府丢了，就是被陆太医藏起来了，后来虽然还了回来，人参根须却断了十几根，彻底毁了人参的品相。 陆芊月虽然人品卑劣，但又自命清高，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怕就是这陆太医做的，只是当时萧君策挡在前面，她也法追究。 没想到如今竟然贪生怕死了起来，实在不配当太医。 如今也没多说，只好道：“那便你我二人研究。” 她本是想让太医院的太医都参与进来，多个人也多个帮手，毕竟找出解决天花的办法，造福万民，她一个人也是做不到的。 可现在，既然没有其他人，也只能自己动手。 接下来三天，顾昭昭又困在了太医院，而云王和萧君策身上的红疹也结痂消退。 而顾昭昭因为有了方向，也终于跟黄太医一起做出了最微弱的天花病源。 顾昭昭和黄太医，将之称为“天花病种。” 做出第一份“天花病种”的时候，黄太医道：“郡主，虽然咱们做出来了，可到底不知效果如果，万一不如咱们预想的那般，可能还是会危害性命。” “不错，所以我准备亲自试验一番，只有我自己试过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顾昭昭道。 黄太医惊恐：“不可，还是找一些宫人，或是死囚来试，这样才可万无一失。” 顾昭昭摇头：“黄太医不必担心，我与天花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也算对天花的情况了如指掌，就算这天花病种依旧强大，我也不会有事的。” 说着顾昭昭就摘下了自己用药液侵染过的手套，将天花病种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直接接触皮肤，很快就会染上。 黄太医阻止不及，懊恼：“郡主身份尊贵，就算真的需要人来试，也应该我来。” “黄太医，现在来不及了，麻烦给我单独准备一间房，再熬一晚解毒药给我。” “哎……微臣这就去。” 当晚，顾昭昭便察觉自己有些发热，在铜镜前照了照，在自己脸上发现了一颗红疹。 她染上了。 顾昭昭给自己能够到的地方扎了针，在等待的时候，房门在外被敲响了。 她扬声道：“将吃食和药都放在门外，我一会儿取。” 结果话音一落，门外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 顾昭昭一惊，这是……燕夙的声音。 “你……你怎么来了？”顾昭昭大惊。 “我本是今日要离开，但突然收到你自己试验天花的消息，不放心，进来看看。” 燕夙回答后又问：“可方便进来。” 顾昭昭只觉得自己嗓子好似被什么堵住了，有些闷，但还是道：“你进来吧。” 燕夙便推开门进来了。 顾昭昭一回头，就看见燕夙顶着小木子的脸，手里端着吃食和药进来。 虽然是一样的脸，其他人分辨不出来，可顾昭昭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燕夙。 燕夙进来后带上门，转头先打量了一下顾昭昭，特别在顾昭昭脸上的红疹处停留了好一会儿。 “我没事。”顾昭昭不自然转开脸，避开燕夙的视线道：“我已经研究出了控制天花之法，只等过两日，身上的天花消退，便能禀明陛下，全京城推行。 到时候天花便能在世间消失，再不是谈之色变的疫症，燕北王不必担心，还是去办你的正事要紧。” 燕夙要办的正事，自然是要去江南，给燕北军置办冬衣冬被和过冬的木炭。 “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江南置办了。”燕夙道：“本是今日准备返回燕北，不然安国若进犯，我不在，无人坐镇。” 顾昭昭便催促：“那燕北王便快些回燕北吧。” “你便如此急切想赶我离开。”燕夙忽然问。 顾昭昭一顿道：“我不是赶你，只是……” “只是担心我，我明白。” 燕夙忽而笑了。 顾昭昭却有些不愉道：“你堂堂燕北王，为何如此喜欢自作多情，我早已对你言明，你我绝无可能。” 燕夙却自动忽略后半句话，对顾昭昭道：“自作多情也好，至少我能感受到你的情义。” 又看了一眼顾昭昭扎了针的左手问：“你如今不方便喝药吃饭，可要我帮你。” “不必。”顾昭昭一只手无法动弹，她道：“这针我一会儿便拔了，自己吃便可。” 说着话，顾昭昭就将自己手臂上的针给拔了，将银针收好后，这才起身走到桌边准备吃东西。 端起药正要喝，忽然觉得不对，一把抓住燕夙的手，看着他手背上的红疹，瞳孔一缩。 “你……你不是告诉我，自己曾经染过天花，既是如此，怎会再染上。” 她震惊地抬起眸子说：“你骗我，你根本没有染上过天花。” 燕夙抬起自己的手道：“看来是我运气不好，还是染上了，骗了郡主，郡主如今可愿意救我性命。” “你……你这人……真是不要命了，为何要冒险进入京城进入皇宫，做这种不要命的事，你可知若我没发现怎么解决天花，你也许就会因为染上天花死去，难道你的命这么不值钱吗？” 顾昭昭一瞬间只觉得无数怒意上了心头。 可一个人如此愿意为了她冒险，又是她没有体验过的。 “不，我的命值钱，不过我觉得为郡主冒险，值得。”燕夙看着顾昭昭，一脸坚定道：“而且我运气显然极好，郡主正好能救我的命。” 第141章 饭量 寻常人知道自己染了天花，无不担忧自己的性命，可在燕夙这，却好像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顾昭昭心中说不出来的感受，有一人愿意为她豁出性命，她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自然会感动。 可明知两人之间不可能，如此便是害人害己。 “你将这药喝了吧。” 顾昭昭将自己手中的药递了过去。 燕夙却摇头：“这是你的药。” “我天花症状浅淡，少喝一次无妨。”顾昭昭认真道：“你如今更需要它，你喝了。” 燕夙却道：“你忘了，我如今是药童小木子，给自己多熬一碗药很方便。” “你又想骗我。”顾昭昭没好气道：“宫中医药都有定律，取用记录严明，你便是熬药的，也没有多余的，你喝了吧，我回头再多开一副药，说用来研究，不会有人多言。” 话说到这个地步，燕夙也只能端起药一饮而尽。 见此，顾昭昭便知道，燕夙果然说了谎。 她不满道：“你是燕北王，整个燕北之地的支柱，你若倒下，不仅是燕北，若安国北上，整个景国黎民百姓都要受战乱之苦，你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燕夙被训，却一直含笑听着，还很顺从的应道：“郡主说的是。” “你……”顾昭昭还想再说，却忽然撞入了燕夙那双深渊如墨的眸子里。 一瞬间，话便堵在了嗓子里说不出来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 训诫燕夙？ 两人何时这么亲近了。 “是我多言了。”她顿了顿又道。 燕夙却道：“不，你没有多言，你想说便说，我很喜欢听。” 听闻这话，顾昭昭面容一沉：“燕北王。” “叫我燕夙。”燕夙纠正道。 顾昭昭却还是坚持：“燕北王。” 燕夙这次没再纠缠，却温柔应声：“我在。” “你……” 一瞬间，顾昭昭却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燕夙见此，怕顾昭昭真的着恼，便道：“此次染上天花乃意外，我并非故意染上，再次冒险进宫，也是为了求郡主救我性命。” “天花无解，只能先染上病愈后才不惧。” 说完，顾昭昭忽然一顿问：“你是何时察觉自己染上的天花，又是在何处染上的，你脸上有没有？” 顾昭昭染上的天花，是和黄太医钻研后，减弱了才染上，她其实对自己痊愈有七八层把握。 可燕夙情况不同，她不知是哪里染上的，也不知严不严重。 燕夙见此，便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 那张绝美倾世的脸上，如今起了许多骇人的红疹。 可却依旧无损他的容貌。 燕夙道：“是在城外染上的，如今京中谈天花色变。” “什么？”顾昭昭惊讶：“天花，竟然已经蔓延到了宫外。” 燕夙颔首：“不错。” 看着燕夙那张脸，顾昭昭又道：“感染了天花，痒痛难忍，你竟然还能说笑，到底是怎么忍住的。” 燕夙道：“我曾为了埋伏安国军，寒冬之时在雪山被雪掩埋三天三夜都不曾动弹一下，天花痒痛虽难熬了些，但比起严寒和饥饿倒也好了许多。” 虽然这些话在燕夙嘴里很是轻描淡写，可顾昭昭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痛苦。 燕夙真是忍了常人不能忍的痛苦。 顾昭昭生平最是敬佩守卫疆土的将士，燕夙不仅是将士，还是其中的领袖。 “我会救你。”顾昭昭坚定道。 燕夙笑着颔首：“我知道，我相信你。” 顾昭昭表情却很严肃：“你别笑，你既是宫外染上的天花，便于我的不同，一个熬不过便会丢了性命，你现在坐下，我为你把脉检查一下。” 燕夙却摇头道：“把脉不急，你先吃点东西，再不吃，一会就冷了。” 顾昭昭视线便落在了面前的晚膳上，想起什么问：“你吃了吗？” 燕夙点头：“吃了。” 顾昭昭怀疑：“是实话？” 若是以往，顾昭昭定然不会怀疑燕夙说的话，毕竟燕夙为人沉稳，天生便能让人信服。 可经历了这两次的事，顾昭昭却开始对燕夙的话产生怀疑。 果然，问完后，燕夙顿了顿道：“急着走宫门下钥之前进宫，还没来得及。” “没吃便没吃，我又不会笑话你，何必说谎。” 顾昭昭说完，看着面前的一碗饭蹙了蹙眉，还是一分为二。 对燕夙道：“我知你吃不饱，但也只能如此，回头我再让人送一些点心来。” “好。”燕夙乖乖答应，也没有再拒绝。 顾昭昭总觉得两人之间的相处有些怪异，可一时也说不上来。 罢了，还是先解决了天花再说。 两人吃完饭，盘子都一扫而空。 顾昭昭才道：“我给你检查一下。” 等一给燕夙把上脉，她才察觉不对，燕夙的脉象并不虚弱，还有一股气流在脉中，这气流的存在将天花压制了一些。 这气流顾昭昭上次燕夙中安国秘毒蚕丝雨的时候，她也察觉到过，只是当时气流很虚弱。 是内力。 “你在用内力压制天花。”她问。 燕夙点头：“燕家有一部传承心法，我自小练习，如今不说出神入化，但压制天花暂时还可以做到。” 顾昭昭却摇头道：“天花一味压制无用，需等它爆发出来，才会愈合，你放开内力的压制，我会为你配药施针降温。” 说起这个，顾昭昭又想到一件事，天花发出来，需要好几日，燕夙不能在宫中暴露身份，但她又必须时刻守着，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看了看这间封闭的内室，顾昭昭下定决心道：“正好我这几日因为天花病种需要独处，你便留在此处，让小木子出来吧。” 燕夙眼睛一亮，一口高兴应下。 又道：“不过我需要先出去交代一二，安排好才能放开内力。” 顾昭昭点头，而后便看着燕夙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然后端着空了的碗盘出去了。 燕夙刚出去，却没想到撞见了云王。 燕夙一愣，变换了声音道：“见过云王。” 云王已经彻底康复，且因为感染过天花，如今能随意在宫中行走。 见到燕夙便问：“郡主情况如何？” 随后视线落在吃空的碗盘上，疑惑拧眉：“郡主染了天花，为何饭量会变大了？” 第142章 装睡 顾昭昭在室内也听到了云王的声音，忍不住吓了一跳。 站起身，走到门前，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却听见燕夙很是镇定道：“郡主方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天花，大概郡主这些日子钻研天花太累，饿坏了。” 顾昭昭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发出声音。 这是什么借口，便是饿坏了，也不可能一顿吃那么多。 云王聪慧，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可是顾昭昭没想到，云王听了这话，还真没怀疑。 还道：“既是如此，便让人多给郡主送些吃食来，郡主这段时日的确辛劳，不可在吃食上短缺了。” 燕夙自是应下，顾昭昭也没想到，接下来吃食的问题便这么解决了。 毕竟，燕夙留下后，不可让人知道，下人送来的也只有一份吃食。 “云王殿下，郡主还吩咐我给她去取一些药材来研究，若无事微臣便先下去了。” “去吧。” 燕夙脚步声离开，云王到了顾昭昭门前，轻轻敲了敲道：“郡主，你情况可好些。” 顾昭昭这才提起精神回道：“云王不必担心，昭昭无事，过几日便能出去。” 云王听顾昭昭声音清醒有力，便松下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郡主有所不知，如今宫外有了天花肆虐，父皇正为此头疼，也盼着郡主早日成功研究出克制天花之法，救京城百姓于危难。” 云王的语气中都是忧虑。 一般来说，即便有天花，也不会出现在京城，可这次恰恰相反，先是宫中，而后蔓延到了京城，反倒是将京城给困住了。 甚至民间已经有流言四起，说萧氏得位不正，才会天降灾祸。 景帝自然大怒，为此对郑皇后极为不满，已经有了废后的念头，只是如今人心惶惶，若再传扬出是皇后搞出的天花，对皇室更为不利，这才暂时瞒下。 景帝很需要顾昭昭研制出克制天花之法，来稳定民心。 云王这次过来，就是代景帝询问顾昭昭进展。 只是这些难处，云王还是没有说出来让顾昭昭跟着一同烦忧。 关心了几句顾昭昭之后，又说起云贵妃情况。 云贵妃如今已经好转很多，解释了一下青黛因为代替顾昭昭照顾云贵妃，无法过来伺候顾昭昭后，云王便离开了。 云王刚走没一会，燕夙便回来了。 进门后，燕夙便揭开了脸上人皮面具，关心问：“云王过来说了什么，可有让你办一些为难之事？” “没有。”顾昭昭摇头。 燕夙便松了一口气。 顾昭昭知道燕夙想说的怕也是京城的天花。 她道：“开始吧。” 燕夙点头，随后就松开了压制的天花。 不过一会儿，顾昭昭便肉眼可见的发现燕夙身上的天花多了起来。 “快，褪去上衣躺下。”顾昭昭道。 燕夙却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照做，脱了上衣，漏出精壮上身，趴在顾昭昭的床榻上。 他闻到了被褥间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跟顾昭昭身上的味道一样。 顾昭昭如今却是没了旁的心思，取出银针给燕夙扎针，几针下去，燕夙便睡着了。 燕夙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自己浑身滚烫，好似在炎炎夏日在火炉边被炙烤，能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人。 身上皮肤也总有一只温柔纤手抚过，每次抚过，都传来一阵清凉之感。 燕夙身为燕北统帅，时常会遭遇暗杀，养成了不会陷入深睡的习惯，倘若身边有人，第一时间便会清醒，将靠近之人制住。 但如今虽然知道身边有人，却知道是顾昭昭，很是安心。 “怎么肌肉如此紧绷。”顾昭昭一边照顾燕夙一边疑惑：“分明已经施了针，应该睡着了才是。” 忽然，顾昭昭的手腕被抓住了。 她心中一惊，低头看去，却见燕夙分明还在半昏睡中，根本没醒。 “睡吧，有我在，你一夜醒来，便会发现好了许多。” 燕夙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这话，手竟然真的缓缓松开了。 一夜过去，天光破晓。 燕夙睁开了眼眸，入目便是顾昭昭的脸。 她累得睡着了，趴在床头正熟睡，不知是否睡梦中都遇到了难事，眉心微微皱着。 燕夙心中一软，手缓缓抬起，刚要触碰到她眉心，顿了顿却还是放下了。 他怕吵醒她，又怕唐突失礼，即便她可能不知道，但他依旧不想暗暗做这会让她不快之事。 只这么静静看着她，便心满意足。 她一只手枕着自己的脸，将一边脸颊上的肉挤压得有些变形，带着几许孩童般的天真。 “昭昭。”他轻轻唤了一声。 本以为顾昭昭不会听见，却不想顾昭昭迷迷糊糊间应了一声。 “唔。”发出一声呓语来。 燕夙惊了一跳，正有些慌乱不知如何面对睁眼醒来的顾昭昭，却见顾昭昭只是将头转了个方向，继续趴着睡，只给他留下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燕夙有些后悔，若刚刚没唤出那声，此刻他便能继续看着她的脸。 不过，即便只是看着一个后脑勺，他也觉得别样可爱。 不知过去多久，燕夙耳朵一动，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当即便闭上了眼眸装睡。 敲门声响起，顾昭昭在睡梦中醒来。 小木子声音在门外传来：“郡主，早膳和药都送来了。” 顾昭昭坐起身应了一句：“放在那吧。” “是，微臣告退。” 小木子声音远去。 顾昭昭趴着没睡好，她抬起手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脖子，没有立即起身去取早膳和药，而是先转头查看燕夙的情况。 先伸手放在了燕夙的手腕上。 纤柔的手碰触到燕夙的一瞬间，燕夙身体微僵，屏住了一口气，不敢漏出端倪来。 但顾昭昭还是发现了，打量燕夙一会，她开口：“燕北王既然醒了，为何不睁开眼睛。” 燕夙心底无奈，便是安国最好的探子都无法发现他的伪装，更不会让他心绪产生波动，漏出破绽来。 可面对顾昭昭，他这些引以为傲的潜藏，好似没来半点用处。 燕夙缓缓睁开了双眸，与顾昭昭对视。 “燕北王好体魄，不过一夜，高热便消退了不少，还能早早醒来。” 顾昭昭说完又略带不满地问：“只是你为何装睡？” 第143章 心乱 燕夙也不知自己为何装睡，面对她，他总是失了方寸。 “我无意欺瞒郡主，只是怕扰了郡主安眠。”他真诚解释。 顾昭昭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问，起身准备去取吃食，但大概因为一夜趴着入睡，姿势不当，导致双腿微麻，差点摔往地上。 “小心。” 燕夙下意识去扶，却忘了自己是趴着的。 这一伸手，顾昭昭一边回头，两人额头便撞在了一起。 “咚！”一声闷响传来，再回神都是一愣。 顾昭昭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面容，因为太近，所以都看不清燕夙的脸。 却感觉到他带着灼热的呼吸，似要将她的面容灼烧起来。 被这气息烫了一下，顾昭昭回过神来，一把将燕夙推开。 身体再次往后倒去。 燕夙快速抓住她的手，再次道：“小心。” 顾昭昭这次才算是彻底站稳了，她站直了身体，快速背过身去。 却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好似要从嘴里吐出来一般。 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这股躁动。 顾昭昭这才走过去，打开了门，从外取了吃食和熬好的药进来。 吃食的份量不小，是两人份，药也是两碗。 她检查了一下，一份是燕夙的，一份是她的。 若不是给她送药和吃食的是小木子，而小木子是燕夙的人，还真是会惹人怀疑。 她将两人的药和吃食分开，将燕夙那一份放在了他床前，而后转身走到一旁的洗脸架上，开始洗漱。 清水是一早便备下的，好在如今是夏日，用起来也方便。 燕夙看着顾昭昭看似镇定的背影，没忍住开口：“郡主只管自己洗漱，全然不管我吗？” 说出口的话，还带着点委屈和可怜。 顾昭昭动作一顿，随后道：“燕北王稍等。” 而后她便将手中的毛巾拧好，走到床边递了过去。 燕夙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便要往脸上擦。 “等等。”顾昭昭立即阻止。 燕夙停下手中动作，疑惑看了过去，顾昭昭拧眉道：“你这样，会将脸上的红疹擦破。” “那……”燕夙期待看着顾昭昭问：“你帮我擦？” “你不能擦。” 顾昭昭将毛巾收回去了。 她也是昏了头，怎么就顺着燕夙的话做了，竟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事。 到底还是被之前的意外，影响了分寸。 燕夙笑了一声，自然没有反驳。 他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有时就连喝的水都不够，又哪里会在乎有没有洗脸。 燕北王的名头，也是他拿着命来拼的。 两人各自沉默吃完了早餐，期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吃完后，顾昭昭将空碗盘都收拾好，还用药水浸泡过，这才放回门外。 一会儿小木子会过来收取。 而后她便走向一旁的药桌上，开始研究医药。 燕夙见此并没有打扰，看了一会儿，眼皮竟有些沉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发现从窗外透进来的光已经变成了昏黄之色。 惊觉他竟然已经昏睡了一日，而顾昭昭正在给他扎针。 见他醒来，顾昭昭松了一口气道：“你终于醒了，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 “我……昏迷过去了。” 他毫无知觉，若只是熟睡，他不会睡得这般沉。 “嗯。”顾昭昭叹息一声道：“也怪我没有及时发现。” 顾昭昭因为早上的事，的确有意避开燕夙，可没想到就因为这一个忽视，等再发现的时候，燕夙竟然昏迷了过去。 虽然她及时扎针，用药水给他降温，但燕夙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也是因为燕夙此前一直用内力扛着，又太过精神的缘故，导致她错误判断了燕夙的情况。 “不怪你。”燕夙道。 “这是我身为一个医者的失职，自然是我的错，燕北王此后若情况不好，也要早些告诉我，不要再做出如此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样会让我失去判断。” 她也是人，并不是神医。 但顾昭昭也承认，若不是因为早上的意外，她也不会如此心神不宁，导致出现这样的差错。 人就在眼前，她竟然没发现燕夙陷入了危急之中。 她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分寸，守好自己的心才是。 “郡主。”忽然燕夙唤了她一声。 “你哪里不舒服？”顾昭昭追问。 燕夙道：“你脸上的红疹消退了。” 顾昭昭闻言一愣，又道：“我身上的不急，先处理你身上的，你如今身上的天花已经彻底发了出来，你可以运转内力，将天花压制，这样能好得快些。” “好。” 燕夙应下。 等顾昭昭将燕夙身上的银针拔了，便去了找了一面铜镜来，看了看自己的脸，发现那几个发出来的红疹的确变小了。 她高兴道：“看来这个用减弱危害的天花病种解决天花的方法可行。” 燕夙已经坐起了身来，笑道：“有了郡主，日后天下再也不必惧怕天花。” “所以你要快些好起来，如此我才能出去。” 若不是因为燕夙，顾昭昭现在便能出去，宣布这一好消息。 燕夙此刻也知道是自己拖了后腿，虽然私心想与顾昭昭多单独相处一会儿，但燕北同样等不了那么久。 他前来京城本就是秘密行事，若离开太久，定然会被那些暗中的探子发现。 不仅景帝会怀疑他，安国知道也会趁机立即侵略燕北。 本不会耽搁这样久，只是因为意外从顾昭昭这里找到了去江南为燕北军和燕北百姓解决冬衣冬被和炭火的办法，又染上了天花，才会多拖延这许多时日。 燕夙不敢耽搁，立即坐起身运转功法，随后顾昭昭惊讶地发现，燕夙脸上的红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好转。 到了傍晚，小木子再送了一次吃食和医药来。 燕夙也停止了运转功法，两人各自吃完，点燃了烛火，一时之间已经相顾无言。 顾昭昭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关在一间房内如此之久。 昨夜燕夙身上天花爆发，她一心治病救人，倒是没心思分神，白日，燕夙也处于昏迷中，顾昭昭亦想不到太多。 可是这会儿，燕夙目光清明，情况便有所不同了。 第144章 进犯 “我要研究一会儿药，燕北王若困了，就先睡吧。” 顾昭昭为避免尴尬，起身走到了药桌旁。 她一专心钻研起来，心思就渐渐沉浸了进去，也忘了一室之内有燕夙这个外男的存在。 “将那个绿色的瓷瓶拿给我。”顾昭昭下意识地开口。 说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绿色的药瓶便递到了她手边。 “多谢。”顾昭昭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药瓶拿在了手中。 打开后，倒出了一些药粉。 “你在研究什么？” 拿完药瓶，燕夙便顺势在旁边留下了。 顾昭昭倒是也没隐瞒，对他解释道：“这就是你给我的一日相思解药，我总觉得这药用来解天花应该也有大用，但用药需对症，这虽是解药，但若单独服用，也是有毒的。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其中的毒性除去，而不减缓其中的药性，毕竟已经有许多人染上了天花，天花病种不能再用。” 燕夙点头道：“你用心研究，若需要我帮忙，尽管吩咐我。” “你……身体可好些了。”顾昭昭迟疑问。 燕夙道：“我这武功心法正好能克制天花，虽身体还有些灼热，但行动并无碍。” 可其实，真实的情况并不如燕夙说的这般轻松，不过是他意志力惊人，常年面对恶劣的情况习惯了，如今才能忽视身体上的异样。 若换了寻常人，此刻必定是躺在床上起不来。 顾昭昭如今已经不会全然信任燕夙的话，总是会仔细分辨燕夙话中的真假。 她打量了一番燕夙的面容，又对燕夙道：“你伸出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燕夙照办。 等顾昭昭把脉完毕，虽然察觉情况比燕夙说的严重些，但的确没了危险。 便应下道：“那你便留下帮忙，不过每隔一个时辰我要检查一下你的情况，你若觉得哪里不妥当，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接下来，顾昭昭便钻研自己的，不时需要做各种试验，张口指挥燕夙帮她拿取一些药物。 刚开始燕夙只是帮忙做一些拿东西的杂事，后来直接帮顾昭昭开始捣药。 配合倒是默契。 让顾昭昭一瞬间以为，身边帮忙的人不是燕夙，而是青黛和南星两个丫鬟，因为只有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才会与她配合如此默契。 “子时了，你该休息了。” 到了时间，燕夙看了看滴漏，忍不住提醒。 顾昭昭摇头：“我不累，你自己先睡吧，我一定要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我就快找到了。” 可话刚说完，顾昭昭便察觉自己的睡穴被点了一下。 “你……”她回头想说什么。 但最终身体一软，倒了下去，被燕夙给扶住了，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耳边传来燕夙的话。 “你已经很累了，你想救天下万民，我却只想让你好好休息，睡吧。” 燕夙随即将顾昭昭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自己坐在旁边，一边运功压制天花，一边静静守候着。 这一夜，顾昭昭睡得很是安稳，应该说，自从她进宫发现天花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不是云贵妃，就是秀姨娘之死，再接着后来是云王和萧君策遇刺，又染上了天花。 现在又给自己种上了天花病种，还要研究出治疗天花的有效药方。 可以说，顾昭昭的精神一直紧绷，没有一刻停歇过。 但宫里的所有人，包括宫外的所有人，却都等着顾昭昭早日研究出来解决之法，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好好休息。 只有燕夙 在意她是否安眠。 这一夜，顾昭昭睡得很沉也很香，甚至没有做半个梦，直到睁开眼醒来，看见青黛。 一瞬间恍惚，甚至以为自己是在顾家。 “郡主，您终于醒了。” 顾昭昭坐起身，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才发现依旧是在太医院隔出来的房间内。 不过，燕夙不在了。 “青黛，你怎么在这？”顾昭昭疑惑问道。 青黛道：“如今云贵妃情况好转，云王便让我来伺候郡主，没想到敲门后，郡主却怎么都没有回应，奴婢只好自作主张闯了进来，结果发现您在熟睡，便没有吵您，而是一直静静等候在旁边。” 听到这话，顾昭昭一惊问：“你直接闯进来，可有看见他人？” “没有啊！”青黛疑惑摇头：“我进来后，只看见郡主一个人，难道……还有他人吗？” 没人？ 顾昭昭见青黛的表情不似作假，就知道说的肯定是实话。 那燕夙去哪里了？ 顾昭昭不敢问，即便是青黛，有些事也不该知道。 “没有他人，我想询问的是一直给我送药送饭菜的药童。” “您说的是小木子。”青黛道：“方才小木子来过了，给您送了吃的来，奴婢留下，还放在小炉子上热着，郡主可要用点。” 顾昭昭点头，虽还没搞清楚昨日后来发生的事，也不知道燕夙如今去了何处。 但他若想回来，总会自己想办法回来的。 她如今最要紧的是，快些研究出合适的药方来，多耽搁一天，死的人就更多。 顾昭昭吃了东西后，对青黛道：“我如今身上的天花已经消退，正在研究克制天花的药方，你来得正好，可以帮我。” 昨夜顾昭昭本就研究到了紧要关头，虽被燕夙点了睡穴打断了，但如今再捡起来也方便，再加上青黛的帮忙，很快就将药方改好，确定了起来。 她如今又彻底康复。 于是便走出了太医院内的小房间，求见景帝。 却没想到，景帝却没时间见她。 还是云王到来，才让顾昭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王道：“父皇接到消息，安国突然进犯燕北，燕北军不知为何节节败退，父皇因此大怒，已经派遣御史前往燕北对燕北王进行训斥，如今是没时间处理天花，而是让我来全权管理此事。” “什么？”顾昭昭大惊失色：“云王殿下，您说安国进犯燕北了。” 可燕夙昨日还在宫中，如今就算日夜不停换马赶往燕北，也来不及了。 更严重的是，燕夙身上还带着天花，虽然他已经熬过了最困难的时候，他不会有事。 可若他真的是直接赶回燕北，那天花也会被带去燕北，如此一来，燕夙岂不是成了罪人。 “郡主不必担心。” 云王不知顾昭昭心中所想，还安慰道：“燕北王骁勇善战，是燕北的战神，也是景国的战神，有他在，燕北定会安然无恙，当初我在南疆驻守，遭遇危机，还是燕北王让人给我送来了退敌之法，他天生便是战将。” 第145章 怕死 顾昭昭自是不能说，燕夙如今不在燕北就在京城，而且还身染天花，即便燕夙看着与云王交好，此话说出口也是害了燕夙。 最重要的是，若燕夙真是为了她私自离开燕北，来了京城，如今燕北霍乱，岂不是也有她的一份责任。 顾昭昭心中再着急，也只能将这件事压在心里，先顺从云王的话处理起天花来。 解决天花自然要在宫外，好在云王动作迅速，当即在京城之外搭建了好几个医药棚子，将感染了天花的平民百姓都安置在了这里。 而那些高门大户，感染的较少，若感染了便安置在了一处园子里。 虽然是区别对待，但也没办法。 顾昭昭这刚研究出了压制天花的病症，出宫后总要去这两处地方。 云王歉意道：“郡主，虽然说这话不该，但还请你先去园子看看，那些大臣一直上书，父皇已经准了。” 顾昭昭虽然心里同样不好受，但她也是世家出身，自然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在天花面前，不分高门大户和平民百姓，可在用医用药之间，却是有区别的。 “我明白，药方都是一样的，我去看过之后，再去城外也不迟。” 云王便道：“有劳郡主了。” 于是，顾昭昭便跟着云王先去了园子，里面果然有许多高门大户，甚至有当初在猎场，斥责她女子不应该抛头露面的城阳侯老夫人。 这些贵夫人身边，还有同样也被传染了天花的婢女伺候。 若一个婢女坚持不住倒下了，便有新的来替代。 根本不将奴仆的命当一回事。 城阳侯老夫人看见顾昭昭，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顾昭昭的能耐，此刻也不拿出那一套女子应该贞静贤淑的话，而是抓着顾昭昭的手就道：“郡主，你可一定要救我。” 顾昭昭实在不适，蹙眉道：“我定会救你，你先放手，不然我没办法给你施针。” 但城阳侯老夫人顶着满脸的天花，显然根本听不进去。 还是一个劲的说：“你一定要救我。” 顾昭昭见此，也不再跟城阳侯老夫人掰扯，另一只手捏着银针，扎入了城阳侯老夫人手背上的穴位。 城阳侯老夫人便觉得自己的手忽然没了力气，顾昭昭也趁机抽出了自己的手。 快速在城阳侯老夫人身上扎了针。 她不可能一直守着，便让同样感染了天花的婢女算着时间，让到了时间，就去叫园子里守着的大夫过来拔针。 然后就要去看下一位病人。 如今她已经给自己种过了天花病种，不会再被天花感染，游走之间更方便。 可没想到，她刚一起身，城阳侯老夫人就再次要抓住顾昭昭：“郡主，你要去哪里，我的病还没治好。” “把城阳侯老夫人按住吧，正在扎针，若针在挣扎间移位，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么说，城阳侯夫人自己就不动了。 顾昭昭就趁机出来了。 园子很大，本就是皇家园子，日常没有人住，如今安排了人，也能一人一间，还能容纳下不少奴仆。 她出来后，却忽然想到一事。 既然城阳侯老夫人都在这里，那顾家会不会也出事了。 出来刚想寻找云王问问，走了几步，却发现一个婢女正跪在云王面前。 走近了才听见婢女道：“我家小姐如今已经不能睁眼了，云王殿下，还请昭阳郡主快些去给我家小姐诊治。” 靠近了，顾昭昭才认出来，竟是崔馥郁身边的婢女。 “你快起来，我一定尽快让昭阳郡主过去。” “崔小姐怎么了？”顾昭昭走过去问。 婢女看见顾昭昭就连忙道：“昭阳郡主，还请您快些过去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因为出府去探望杨小姐，结果染上了天花，如今已经快不行了。” “好，你快带我过去看看。”顾昭昭急忙道。 婢女很快站起身，带着顾昭昭过去，云王自然也是跟上。 顾昭昭便顺势问云王：“云王殿下，不知园子里，可有顾家的人在。” 云王立即便明白了顾昭昭的意思，对顾昭昭道：“郡主放心，顾家并无人感染天花在园子里。” 听到亲人无恙，顾昭昭也是松了一口气，准备等这些事情结束，便先回顾府报平安。 也不知这些日子，二叔父一家如何担心。 她跟着婢女见到了崔馥郁，果然崔馥郁十分严重，浑身的红疹都已经发了出来，正是最危险的时刻。 赶忙施针，又拿出了当初给云贵妃退热用的药来，让混合了酒给崔馥郁擦身。 此刻见崔馥郁的丫鬟，没有做什么防护，但却没染上天花，多看了一眼问：“你可是染过天花。” 丫鬟点头：“回郡主的话，奴婢年幼时家乡出过天花，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只有奴婢活了下来，后来乞讨为生，遇到了小姐，被小姐给带回了崔家。” 顾昭昭便点点头道：“你染过天花，不必害怕再染上，我告诉你如何做，你来。” 丫鬟跟着照做。 顾昭昭的速度很快，几乎看一眼，就知道每个人感染天花到了哪一步，她就开了适当的药，以及退热的办法，最后谁能活下来，就要看体质和意志力。 对待已经感染上了天花的人，只能如此处置。 等一圈看完，天都已经黑了。 顾昭昭却顾不上休息，叫上也在园子里安排调度了一日的云王。 顾昭昭只管看病便好，云王要管理的却要更多，一整个园子的人吃穿用度，丫鬟仆从，还有所要用的药，都要准备齐全。 此刻顾昭昭找来，云王脸色也很是疲惫。 “郡主都安排好了。”云王问。 顾昭昭点头道：“我们去城外吧。” 云王却道：“郡主已然忙了一日，不如还是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去。” 顾昭昭却摇头：“多耽误一晚上就要多死一些人，城外不比这里，有奴仆伺候，还有充足的大夫和药，我先过去看看，能救多少救多少。” “郡主仁善，既然如此，那我便与郡主一同过去。”云王道。 第146章 骗子 顾昭昭对此自然不会拒绝，很多事她做起来并不方便，但云王安排人来，更容易些。 至少那些医药，她就没办法。 两人出了园子，带着青黛，快马去了城外。 到了城门处，却发现有重兵把守，这城内染了天花的百姓，不断被将士驱赶出城，而城外的人却不允许进来。 见此情况，顾昭昭狠狠蹙眉。 可也毫无办法。 见了云王，顾昭昭自然是跟着顺利出城。 等出来后，却发现简直是一片人间炼狱。 感染了天花的人太多，医药棚子根本住不下，只能在外面躺了一地。 除了哭声外，没了其他动静。 偶有人在其中穿梭，若发现人死了，便直接抬走，丢到乱葬岗去。 云王见此也是拧眉，询问跟在身边的守城将士：“本王不是下令搭建医药棚吗？怎么就这几个。” 将士为难道：“云王殿下，不是我们不照办，只是如今根本没有人手，而且 这些搭建的木材布匹都不足啊！” “既然医药棚没有，大夫呢，这些百姓吃什么喝什么，怎么什么都没有？”云王大怒。 将士继续道：“大夫都被请去了园子那边照看贵人，而且也没有大夫愿意来城外，至于医药和吃的，也都……都没有。” 所以，百姓感染了天花的结果就是被驱赶到城外自生自灭，本就存活概率很低，但既没有医药还没吃没喝，死的就更快了。 顾昭昭见此，心中也是悲伤难过。 这些百姓无人管无人问，便是她来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就算暂时什么都做不了，她也要做力所能及的事。 顾昭昭对云王道：“云王殿下，还请您尽快安排一批药材来，若药材不够，就架起大锅，多放些水，即便药效不足也总比没有的好，还有安排吃食，不然这些百姓即便熬过了天花，也会饿死。” 云王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立即答应：“郡主放心，我立即去安排，一定让人用最快的速度将东西送来，你趁着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一下。” 顾昭昭点点头，可却没听，转身就去给人治病，云王见此也只能不再劝，而是亲自去找人送东西来。 顾昭昭先是走到了一个抱着四五岁孩子的妇人面前，妇人本眼神已经麻木了，却在顾昭昭伸手探向孩子的时候惊醒过来。 一把推开顾昭昭道：“我的孩子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你不要抱走他。” 顾昭昭知道这妇人误会了，解释道：“我不是来抢你孩子的，我是大夫，只是想看看你孩子的情况。” 青黛也背着医药箱过来道：“是啊，我家郡主是宗神医的徒弟，之前一直在研究天花，已经找到了救治大家的办法了。” 普通百姓不知道什么神医不神医，却听到了后面青黛那句，找到了救大家的办法。 “真的，你真找到了救人的办法？”妇人激动。 顾昭昭抿了抿唇道：“是啊，你让我先给你的孩子看看。” 妇人这才放下了心，松了一点手。 对顾昭昭道：“我的孩子一直都很乖的，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顾昭昭没回答，因为当她的手一摸孩子脉搏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孩子已经死了，身体都凉透了。 她心中难过，缓缓松开了手。 妇人却还在追问：“大夫，我孩子怎么样，能不能治好。” 顾昭昭看着妇人的面容，迟疑了一瞬，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他已经死了。” “你胡说胡说，我的孩子只是睡着了，你不是大夫你是骗子，你跟那些把我们赶出城外等死的狗官们都是一伙的。” 顾昭昭没想到，自己只说了这一句话，面前这妇人就发起了疯来。 不但如此，因为大吼大叫，将周围百姓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刚刚大家都看见了，顾昭昭是跟着云王一起来的，只是大家都没力气，所以没去管。 如今出现了这件事，众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你这个女骗子，你是来害死我们的，大家不要相信她，我的孩子只是睡着了，没有死没有死。” 这个时候另一个脸上长满了红疹的男人道：“我们已经很惨了，你为什么还要来骗我们，得了天花的人都会死，你却说有救我们的办法。” “骗子。” “骗子。” 众人纷纷高喊起来，还都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顾昭昭围拢了过来。 顾昭昭见情况不好，也是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青黛立即挡在了顾昭昭身前道：“郡主，我来拦着，您赶紧回城内去。” 可这么一会儿，两人身后的路也被拦住了。 顾昭昭没想到，这些百姓对朝廷的怨气这么大，她扬声道：“大家先听我说，我真的是大夫，也真的是来救你们的，云王殿下已经去调派医药和吃食，很快你们就会有药了。” “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们吗？”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大吼：“之前我的亲戚遇到了干旱，来京城投奔我家，结果城门都没进，就被一个什么王爷派兵给杀了，如今又来杀我们。” “反正都是死，我们不能让这些狗官好过，抓住这个女骗子，杀了她给我们的兄弟姐妹报仇。” 一个声音出现，其他声音也纷纷响应。 “对，杀了她，杀了这个骗子。” 顾昭昭变了脸色，青黛就算有武功在身上，也抵挡不住这么多的百姓，她回头望后看，运往已经去调派药物和吃食，可那些守城的官员，见情况不对，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 这到底是怎样的朝廷。 就在这些人的手四面八方朝着顾昭昭伸过来，而顾昭昭已经无力抵抗的时候。 忽然一道身影从这些群情激奋的百姓头顶略过，落在了顾昭昭的身边，出手一一将这些百姓都给挡了回去。 然后趁着众人还没反应，抱着顾昭昭，腾空跃起，又从这些百姓头顶跃飞了出去。 顾昭昭身体悬空，看着带着她飞出包围圈的人，诧异莫名。 “你……你不是回燕北了吗？为什么还在这？” 第147章 希望 竟然是燕夙。 燕夙很快就带着顾昭昭避开了人群，在最外围落下。 刚站稳，顾昭昭面色大变道：“糟了，青黛还在里面。” “你在这里等着，若情况不对，就往后跑。”燕夙快速交代。 顾昭昭朝着身后看了一眼，身后就是城门，距离那些百姓有一段距离，她怎么也能跑过去。 再回头，就见燕夙这次没有跟救她时一样，飞跃进入包围圈，而是从外围，一手一个将人抛开，不一会儿就将这些百姓冲散，青黛也跟在后面冲了出来。 “郡主，您没事吧。”青黛的药箱已经丢了，冲到了顾昭昭面前，紧张寻问。 顾昭昭摇头道：“我没事。” 但目光却看向了燕夙，如今燕夙已经换了一张人皮面具，不再顶着一张小木子的脸，可顾昭昭当时被抱着，只凭借气味就分辨出了燕夙的身份。 毕竟这两日，燕夙一直跟她在一起，所服用的药都是她开的，所以她自然能分辨出燕夙身上的味道。 她着急道：“你为何还在京城，你知不知道安国进犯燕北边境了。” “我知道。”燕夙一口答应。 “那你还留在这，你疯了吗？”顾昭昭瞪大眼睛质问：“你这是玩忽职守，弃燕北之地于不顾，你还配当燕北王吗？” “你先别着急。”燕夙见顾昭昭这样激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道：“安国每年冬天都会犯边扰民，只是往年情况不严重，我不会往朝廷汇报，今年我让人提前上报了而已，燕北军节节败退不是真的打不过，而是我安排好的。” 顾昭昭听到这些话不由愣住了。 “你说什么，你安排好的？” 燕夙认真点头：“燕北军在苦寒之地驻守太久，一直坚不可摧，已经让陛下不满意了，我必须让他知道，只有燕北军在，燕北才在。” 顾昭昭见燕夙说的这样胸有成足，心中的担忧才稍减了一些。 此刻燕夙又道：“燕北之事，你放心，只要有燕北王府在，不会让安国踏入燕北边界一步，现在，你要先解决这些百姓，虽然刚刚他们做得不对，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顾昭昭颔首：“我知道，是朝廷先失去了他们的信任，这件事你不能露面，云王很快就会带人回来，让我来应对他们。” “你一个人去，会受伤。”燕夙担心问。 “没事。”顾昭昭坚定道：“方才是我没有做好准备，如今我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你快走。” 燕夙却没动，顾昭昭继续道：“若我有危险，你再救我便是，现在快走。” 听了这话，燕夙总算是动了，转身很快离开。 此刻，那些因燕夙扫荡，在地上倒下一片的百姓，已经纷纷缓了过来。 气愤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太可恨了，不但骗我们，还动手打我们，我们已经要在这里等死了，却还不放过我们。” “呜呜呜……” 悲伤的哭声从人群中不断传来。 这次，这些百姓没有再站起来对着付雨柔冲过来，方才这些人只不过是被影响了，一时群情激奋。 若不阻止，真的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来。 可被燕夙这一打断，那一口气就散了，没了那个冲劲，只能留在原地伤心。 顾昭昭心里很不好受，但还是走上前道：“大家都听我说。” “我们都要死了，还听你说什么。” “你滚，快滚。” “对，赶紧滚。” 顾昭昭没走，她继续道：“我很明白你们的心情，你们因为染上了天花，被赶出了城内，有家不能回，还没有吃的穿的，甚至看见自己的孩子，父母兄弟姐妹亲人死在自己身边，你们既难过也悲伤，更害怕自己的也会死去，因为没有人伸出手救你们。” 顾昭昭这些话，一字一句落下，现场都安静了下来，哭声却更多了。 不过大部分人都只是低声呜咽，悲伤的气愤却更浓了。 顾昭昭沉了沉声音，继续道：“因为没有人伸出手救你们，所以你们要自己救自己。” “你胡说，我们怎么救自己，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之前在人群中激愤的声音已经平静了很多，可依旧有悲伤无奈在里面。 “可以的，感染了天花还是有机会活下去，只要你们想活下去，就可以战胜天花，很快你们就会有药，我说这些话是真的，最开始天花出现在皇宫里，可现在皇宫里的天花已经被治好了。” 顾昭昭的话很有感染力，虽然语气平淡，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一股力量安抚大家，让大家不自觉的想要相信她。 哭声逐渐停下，之前抱着那个死透孩子的妇人问：“天花真的能治好。” “能。” 顾昭昭想都没想，就认真点头。 她从小就被宗慕华教导，病人的意志很重要。 所以，她要给这些人力量。 “那我的孩子。”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又开口。 刚刚的混乱，就是因为这个死去的孩子引起的，顾昭昭看了一眼，满脸悲痛的摇了摇头道：“你的孩子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你是当母亲的，应该最清楚，你欺骗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妇人当然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如今被顾昭昭揭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抱着怀里的孩子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昨天我就知道，他不在了，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这一下，众人才知道，是误会顾昭昭了。 孩子是真的死了，顾昭昭也不是骗子。 在妇人悲伤的哭声中，人群中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说要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我们想要活下去。” 有活下去的机会，没有人想要去死。 这些百姓都渐渐理智了起来，顾昭昭也打起了精神来。 等云王带着人拿来了药材和一些粮食后，就发现这一片死气沉沉的地方不一样了。 顾昭昭将这些人分成了三个部分。 天花染上最严重，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在一处，天花已经染上好几天，但还有意识的在一处。 剩下的就是刚染上，还有力气，能说话能行动的在一处。 此前，围攻顾昭昭的，也多是这些刚染上天花的百姓做的。 如今顾昭昭便安排，这些天花症状最轻的照顾症状最严重的，因为没有大夫，也没有人帮他们，他们需要自己帮自己。 第148章 相熟 云王便见，这些天花病人们，都开始有条不紊起来，在顾昭昭的指挥下，很是井然有序。 便走到顾昭昭身边，疑惑问：“郡主，这里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只是让他们打起了点精神，他们到底还是想活着的。” 顾昭昭解释了一句，随即看向云王身后，蹙眉：“怎么就这么点粮食和药材。” 云王闻言，便叹气道：“郡主，京城已经跟外界断了联系很久了，而京兆府衙门的粮食大多被送往了园子内，只找到了这些，就连这些药材都还是药材铺子我强硬带来的。” 顾昭昭拧眉，不满道：“在园子中住着的都是大户人家，家中库房不知多少粮食，为何还要用京兆府的粮食。” “此事本王也才刚知道，今夜先将就一番，明日我去朝堂禀明父皇再行决断。” 顾昭昭也知道，此事跟云王无关，此前云王因为云贵妃的事被困在披香宫内不得外出，后遇刺后又染上了天花，同样也才是今天，才接过处理京城天花的事宜。 便点头：“只能如此了，不过柴火和大锅准备了吗？” “有。”云王点头：“本王在南疆历练了三年，对这些事还是知道的，郡主放心，我带来了三口大锅，都是军营用的，柴火也搬来了不少，如今已渐入深秋，若不尽快解决，夜晚很是难熬。” 顾昭昭也察觉到一丝凉意，这凉意虽然正好可以缓解天花的发热症状，可到底容易冻着人。 顾昭昭看了看药材和粮食道，对云王道：“两口大锅熬稀粥，一口大锅熬药材，药材也只够配一锅的，不管是药材还是熬粥的都要多放点水，不然不够人吃。” 云王点头应下。 有了云王在，之前那些看见顾昭昭被百姓围攻都没反应的守城将士终于不敢不动了。 而云王这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了如此危险的事。 训斥之后，守城的士兵却跪下请罪道：“云王殿下，不是我们不想去救郡主，实在是这些百姓都疯了，而且他们身上都有天花，我们要是冲过去，也会染上天花，到时候就不能守城门了。” “说到底，你们就是贪生怕死，若不是郡主运道好，洪福齐天，本王定要治你们的罪。” 云王虽然生气，可这不是一个守城将士没帮忙，而是所有的守城将士都没有一个人去救顾昭昭。 法不责众。 而且这些守城将士虽是拿守城当借口，但也说得没错，如今没感染天花的将士就这些了，每天还会有人染上，若人都倒下了，京城岂不是形容虚设，城门大开。 “算了吧云王，我如今也没事了，这些百姓也冷静了下来，你就不要追究了。” 顾昭昭知道云王的为难之处，顺势上前给了个台阶。 云王自然也是顺势下来，冷哼道：“要不是郡主求情，本王定治罪你们，现在还不滚。” “多谢云王，多谢郡主。” 守城将士站起来，看了顾昭昭一眼，眼神中很是复杂，但还是退下了。 三口大锅已经架起来了，那些染了天花饥肠辘辘的百姓，看见这三口大锅，眼神中已经从绝望变成了希望。 其实百姓要的很简单，只要能吃饱肚子，然后能够活下去就够了。 只是有时候，这么简单的要求，也没办法做到。 熬粥的事，顾昭昭交给了青黛，她则给熬药的锅配药。 在宫中药材齐全，顾昭昭自然是用最好的药，最合适的配方，可现在云王匆忙从药铺找来这些药，不但混杂在一起，而且需要的药方配不齐，不需要的又多出来。 顾昭昭只能根据情况改变药方，尽量从已经有的药材中配出药效最好的，聊胜于无。 “郡主，可是遇到了为难之事？” 云王见顾昭昭愁眉不展，便走了过来。 顾昭昭颔首，将眼前情况说了，又道：“一会儿我给云王写一个药方，还请云王明日务必配齐，不然这些药根本用处不大。” 云王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显然遇到了为难之事，不过他还是一口应下。 “好，本王明日定会配齐这些药，郡主可还有其他需要的？”云王又问。 顾昭昭想了想道：“再多送一些银针来吧，没有药，我给他们扎针试试，银针多些，也能多扎几个人。” 云王再次答应。 正说着话，忽然云王警惕转身：“谁。” 顾昭昭跟着回头，才发现一个百姓走到了两人身后，是个看着二十多岁的青壮男子，此刻也是脸上染了天花。 一见两人，忽然扑通一声朝着顾昭昭跪了下来。 “这位贵人，之前都是我有眼无珠，才会想对您作恶，如今才明白，您才是真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刚刚我们差点伤害了您，您还愿意救我们，小人愿意以死谢罪。” 顾昭昭听这声音，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之前百姓中，扬声要抓住她这个“骗子”的声音。 “你起来吧。”顾昭昭道：“我虽算不上宽容大量，但也知道死解决不了问题，如今我正缺人看火熬药，你既然想赎罪，便来帮忙吧。” 青壮男人一惊，立即答应下来：“是，我从小看火，一定能做好。” 然后就四处忙活了起来，还叫其他的百姓去找柴火，因为云王带来的也不太够。 顾昭昭则继续挑选药材，云王见此不由感叹：“郡主知人善用，若为男子，定能建立一番丰功伟业。” “是女子也可以。”顾昭昭认真道。 云王一愣后道：“郡主说的不错，女子也可以。” 云王见顾昭昭忙碌，便没有继续打扰，他虽然是云王，但在这个特殊时期，要找粮食草药也不容易。 为免顾昭昭出事，留下了两个亲信后，跟顾昭昭打了一声招呼，便先回城了。 顾昭昭正挑选药材，忽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一转头，果然是燕夙。 “你怎么又回来了。”顾昭昭问。 “你放心，如今云王不在，无人能看出我身份来。”燕夙自然的走到了顾昭昭身边，看着那些杂乱的药材道：“我跟着宗神医相处了一段时间，也认得不少药材，你说要什么，我来帮你。” 顾昭昭便也不客气，念了一味药材：“苍术。” 燕夙便低头整理起来，顾昭昭分心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没挑错，便放了心挑选自己要挑选的。 这些药材一看就是不懂药材的人，胡乱装在一个布袋里拿来的，说不定还是在药铺抢的。 顾昭昭也不能责怪，只能加快速度分出来了。 燕夙一边忙自己的，抬眸看了蹙眉认真的顾昭昭一眼，这才似不经意地问出：“没想到，我不过离京一段时间，你竟然与云王如此相熟了。” 第149章 擦药 顾昭昭没察觉话中意思，下意识回答：“云王为人正直，有责任有担当，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除了敬佩，还有其他的吗？”燕夙接着问。 “还有什么其他……”顾昭昭抬起头，看着燕夙的表情，这才忽然反应过来，燕夙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好气瞪了燕夙一眼：“你在套我的话。” “我是担心。”燕夙道。 顾昭昭问：“担心什么？” “担心我又来晚了。” 燕夙说这话的态度很认真，甚至还有一丝执着。 顾昭昭深吸一口气道：“燕北王，此话我只再说一次，我志不在此，而且我与你身份尚且不合适，与云王更无可能，更何况……云王志向远大，也不会做这等事。” 想到此前在宫中珍兽园内，云王说的那番话，便可知云王是个理智清醒之人，明白自己心中志向要的是什么，怎么还会儿女情长。 燕夙见顾昭昭表情不似作假，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顾昭昭将药都挑捡好，剩下的便放在了一边，其他的都放在了锅里。 只是大锅架得太高，顾昭昭勉强能将手中药材丢进去，可却无法看清里面熬药的情况，更无法判断药熬得如何。 “可是想看清药锅？”燕夙忽然问。 顾昭昭颔首：“药材这般丢进去，难免有些堆积在一起，需要搅拌一番，而且也要查看熬制的情况。” 听到这话，燕夙顿了顿道：“郡主稍等。” 说完，燕夙转身走了。 顾昭昭疑惑：“你干什么去。” “郡主只要稍等一会儿就知道了。”燕夙一笑离去。 “故弄玄虚？” 顾昭昭微微拧眉，但还是在原地等着了。 果然，不一会儿，燕夙便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 他一边走，一边用手中匕首，将树枝多余的枝叶砍去，又用匕首将树皮给刮干净，走到顾昭昭身边的时候，整根树枝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原来你是去找了这个。”顾昭昭已经明白这树枝是做什么用的。 让她拿着搅拌药材的。 燕夙举起手中树枝比画了一下长度道：“勉强合用，郡主凑合用用。” “多谢。” 顾昭昭道谢后接在了手里，发现握着的地方还被细心处理过，一点都不毛糙。 正感慨燕夙细心，准备勉强用这个姿势，抬起胳膊在药锅中搅拌搅拌，忽然，她觉得自己双腿被抱住。 身体一轻，双脚就离开了地面。 “你干什么？”她惊了一下。 身体的升高，已经能让她轻易看见药锅中情况，可是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被燕夙整个抱了起来，她正好坐在燕夙一侧肩头。 燕夙仰着头说：“如此，郡主便可看清药锅中的熬制情况，情势所逼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虽然嘴里说着见谅，但顾昭昭却没从燕夙脸上看出半分歉意来。 虽心中有些着恼燕夙唐突之举，不过这样的确是方便了她看药锅中的情况。 到底现在情况要紧，顾昭昭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便举着手中木棍，将那些没被水没入的药材都用木棍推了进去，又搅拌了一番，确定没问题，这才对燕夙道：“好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燕夙听后，就将顾昭昭放下来了。 重新站稳在地上，顾昭昭松了一口气，在橘黄色的火焰中，顾昭昭略有些不自在。 错开眸子缓解尴尬道：“如今也没时间慢慢熬，大火熬制半个时辰，就可以先将药盛出来，而后再放水熬制第二次。” 虽然再熬制，药效不剩多少，但也聊胜于无。 不过：“一会儿不能再如此荒唐形式，还是要搬运一个梯凳来才好。” 燕夙却四处看了看说：“梯凳，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才配备的，如今在城外，想要找可不容易，郡主不必害羞，一会儿我再坐在我肩膀上便是。” 顾昭昭有些恼怒的转回头来道：“一会儿汤药滚烫，可不比现在安全，小心我不小心手洒了，烫坏你的脸。” “若真被你烫坏脸，我也甘之如饴。”燕夙却道：“不过郡主放心，即便是我自己受伤，也定不会让你伤到分毫。” 顾昭昭忽然便觉得心口骤然快跳了一下，虽是玩笑的话语，可她此刻竟觉得燕夙说的再认真不过，并不是在玩笑。 燕夙自然不是在玩笑，而是借机表明心意。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敢过来打扰。 直到……旁边柴火因为焚烧，发出“噼啪”一声吹响，一点火星也迸了出来。 “小心。” 燕夙快速拉过顾昭昭，将人转了个身护在了怀里，而用自己的后背挡在了顾昭昭面前。 在用行动证明，他不让顾昭昭受伤的决心。 “你怎么样？” 顾昭昭回神，拉过燕夙胳膊，快走几步，远离药锅旁边，这才去看燕夙后背。 发现燕夙后背衣裳，果然被火星烫出了一个洞。 “没事，只是一点小火星，没伤到你便好。”燕夙不在意的伸手摸了摸。 结果却表情一变，露出痛苦表情。 顾昭昭一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你被烫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 燕夙又将手放下。 顾昭昭不满道：“逞强什么，正好我随身带了雪痕膏，我给你擦一下吧。” 燕夙一听，眸子立即瞪大，难以置信地问：“郡主要亲自给我擦药。” 顾昭昭一顿，又佯装自然地说：“这又如何，此前给你扎针也不是没见过，而且在大夫眼中，并无男女之分，只不过此前受身份所限，我不便如此行事而已，不过如今也无人盯着我。” “你不必解释，我都明白。”燕夙笑道：“你是担心我。” 顾昭昭：…… 这话，从面上听，也没什么不妥，只是不知为什么，从燕夙嘴里说出来，总是让她心绪纷乱。 顾昭昭便决定，不管燕夙说什么，她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 目光四处眺望，看向了不远处的两三个营长，那是云王吩咐搭建的隔离天花病人的医帐。 虽然只随意搭建了两三个，倒也是暂时的避难之所。 “我们去那边吧。”她指了指。 燕夙应下。 顾昭昭又让青黛看顾一下这边的药锅，便带着燕夙走了。 第150章 分别 青黛作为顾昭昭的贴身丫鬟，粥锅距离药锅的距离也不远，方才早已经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不寻常。 此前燕夙将青黛从百姓的包围中带出，顾昭昭也曾喊破燕夙的身份，青黛自然知道这是燕北王。 见两人如此，青黛心中有所猜测，还四处看向周围，怕被守城将士发现异样，对顾昭昭不利。 见无人注意，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边，顾昭昭带着燕夙去了营帐，这里并没有人。 在顾昭昭将所有的天花病人按照轻重缓急分开的时候，住在营帐里的天花病人也被挪出去了。 倒是正方便了上药。 进去后，燕夙便直接脱下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顾昭昭先看了看他身上的红疹道：“你身上红疹快消失了，再过一日便能彻底痊愈，你只需换一身干净衣裳，便可以回燕北，不必担心将天花带去燕北。” 燕夙闻言却叹气道：“昭昭，这次我真要回燕北了，此次分别，若不将安国军打退，我将再无闲暇，也无法分身到京城来，如今京城水深，陛下性格莫名暴戾，我实在很担心你。” 顾昭昭一顿，已经看见了燕夙后背上烫出来伤口。 伤口并不大，但周围都被烫红了一小片，看着并不严重。 她从自己随身的药囊中拿出雪痕膏，却发现没有擦药的木片，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无名指放在手帕上擦了擦，而后才沾染了药膏涂抹在燕夙烫伤的伤口上。 回答道：“你不必担心我，我是宗神医的徒弟，如今不但研究出了克制天花之法，陛下身体也需要我调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却自己都没察觉，对于燕夙改换的称呼，她并没有再觉得反感。 “就是这样，我才更担心你。” 忽然燕夙转身，一把抓住顾昭昭的手。 顾昭昭一愣，抬起了头。 营帐外，明亮的火光透过白色的帐布，将里面的黑暗映照出了光亮。 燕夙的眸子在这片黑暗中，却漆黑明亮。 燕夙道：“你的医术越好，便越容易卷入是非中，陛下的安危便牵连在了你身上，宫内都已经出了安国死士刺杀两位王爷，虽然整个宫里都被排查过，但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万一陛下……我怕那些人会拿你顶罪。” “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离开京城。”顾昭昭抽回自己的手道：“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二叔父和二叔母独自逃走，我若逃离，陛下定会降罪顾家。” 燕夙当然知道，顾昭昭不会答应离开，他明白她身上的责任。 就如他，即便再想留在她身边守护，可身上依旧有燕北王的责任，从她身边离开。 “昭昭，若下次再见，你考虑一下我可好。”燕夙忽然道。 “你……” “不要马上拒绝我。”燕夙似因为早知道顾昭昭要说什么，不敢等顾昭昭说完，便打断了。 他又笑起来说：“我马上要上战场了，虽然都说我是燕北的战神，可我终究也是个平凡人，也许一个失误，便会永远地留在战场上，到那时，也许你便不用烦恼我这个问题了。” “燕夙。”顾昭昭这次严肃开口。 “嗯。”燕夙应一声道：“我在。” 顾昭昭深吸一口气道：“你不必为了博取我的同情说这种玩笑，我不会因此心软，所以，你一定会战胜回来。” 又顿了顿，顾昭昭又道：“如你所言，也许你从战场上回来，我会因为牵扯上宫中那些事，先失去性命的是我。” “不许说这话。” 燕夙忽而捂住了顾昭昭的嘴，用行动阻止了顾昭昭后面的话。 他的表情一瞬间严肃下来，看着顾昭昭执着而认真：“我会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你也要活下去，必要的时候……我想要你自私一点，不要再顾虑旁人，而是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唔唔唔。”顾昭昭想说话，奈何嘴被捂住了。 她伸手去抓燕夙的手，结果却发现燕夙的手跟铁钳子一样，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也许是这才发现了顾昭昭的情况，燕夙快速的缩回了手，有些窘迫道：“抱歉，我方才一时情急。” 顾昭昭却在挣脱后，直接站了起来，对燕夙不客气道：“外面许多天花病人还等着我，我没时间与你在这说一些还未发生的事，我会努力活下去，希望你也一样。” 说完，顾昭昭便没管燕夙，直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燕夙看着顾昭昭的背影，苦笑一声道：“看来是我说错话了，不过你放心，即便我不在，我也会保护你的。” 只是这话，顾昭昭显然听不见了。 她一出了营帐，面对的就是成片被天花折磨的百姓，见此，根本没心思去想其他。 上前从天花重症开始查看，这些人是最危险的。 青黛也跟了过来，手里提着药箱，一边打开一边道：“郡主，药箱被找回来了，虽然里面的药洒了一些，但银针还在。” 顾昭昭便点头说：“来帮忙，那些药材和粥如今怎么样了？” “让那些主动帮忙的百姓看着了，守城的将士怕染上天花，都不肯过来。” 对这点，顾昭昭倒是并不意外，云王在的时候，这些将士还好一些，如今云王再回城去寻了药和吃的，这些守城将士，便不肯多挪一步。 顾昭昭不知道该不该怪这些人，但现在也的确没心思去思考这些。 接下来，顾昭昭带着青黛忙了一夜，药熬好了就分药，分完了继续加水熬，粥好了，就分粥，那些百姓因为危难越发团结。 百姓中有好几个有领导能力的人，自发组织起来，其中就有跪下跟顾昭昭请罪的青壮年。 这些人帮了顾昭昭很大的忙，让顾昭昭不必分心去管那些药和粥的分配问题，只专心给百姓治病。 不过人力终究有限，一夜过后，还是有许多染了天花的重症百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后被抬走了。 但也有多名熬过这一劫，将会渐渐好转迎来新生的百姓。 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顾昭昭也终于累的再抬不起胳膊扎针，这时，她耳边再次传来燕夙的声音：“你累了，该休息了，你如此不顾自己，让我如何放心离开。” 黑暗袭来，她便知道自己再次被点了睡穴，在彻底睡过去之前，又听见燕夙道：“我走了。” 第151章 大婚 等顾昭昭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她睡在昨夜给燕夙上药的帐篷里。 掀开帘子，便看见，外面一片繁忙景象。 看病的，熬药的，云王正在指挥。 可她视线环视了周围一圈，唯独没有见到那个人。 他……真的走了。 云王注意到顾昭昭出来，走了过来。 “郡主醒了，可休息好了。” 顾昭昭收回视线道：“精神了许多。” 随后注意到，云王也是满脸憔悴，眼下青黑一片。 便道：“云王殿下，您也休息一会儿吧。” 云王却摇头：“此前与南疆蛮子对战，战时三天三夜不合眼的时候也有，不过只是一日，本王熬得住，郡主才要注意身体，后面解除天花病患，还要依靠郡主。” 顾昭昭又是一愣，这些话，燕夙也曾说过。 她晃了晃头，将脑中杂乱思绪甩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郡主怎么了，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云王关切问。 顾昭昭道：“我无事，我也来帮忙。” “好。” 青黛这时端了两碗只有一些米粒的稀粥过来：“郡主，云王，你们先填填肚子吧，现在只有这些，其他吃的也没送来。” “这样就行了，总不能让百姓看着我们大吃大喝，多谢青黛姑娘。” 云王倒是不介意，接过其中一碗，便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顾昭昭也端了一碗过来，碗也是粗瓷，还缺了一个口。 她跟着宗慕华去山林采药的时候，什么都吃过，自然不会嫌弃。 只是看着却问：“云王殿下，没有粮食吗？” 云王已经三两口喝完了，闻言，脸色一沉道：“那些朝廷官员和商户，平时得百姓供养，可如此关键时刻，却不肯伸手。” “不该啊，此前流民来京，大家还曾施粥。”顾昭昭不解。 “那时还未入冬，正是秋收，虽然大旱，但尚有余粮，这眼看就要入冬，又因为天花封锁城门那么久，虽然官员府中都有余粮，这个时候却都不肯拿出来了。” 顾昭昭明白了，她也不说什么，也跟着喝完了手里的粥道：“青黛，你回顾府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粮食。” 青黛还没答应，却被云王拦住了：“郡主不可。” “怎么了？”顾昭昭疑问。 云王道：“如今各家各户都不肯出手，若顾府当了这个出头鸟，难免会让其他家嫉恨，索性本王已经将云王府的粮食都搬来了，虽然粥是稀了点，但还能果腹，等明日早朝，我禀明陛下再行决断。” 顾昭昭惊讶，没想到云王竟然如此为顾家着想。 “多谢云王。”顾昭昭承了这个情。 云王伸手虚扶了一下道：“该本王多谢郡主才是，郡主不仅救下了我母妃和未出生弟妹的性命，还救了本王的命，若本王将恩人置于风口浪尖，岂不是恩将仇报。” 顾昭昭听到这些话，也只能将这恩情记了下来。 现在也不是两人推来让去的时候，现场情况实在杂乱，需要管理。 很快有人来禀报云王去处理其他事。 顾昭昭放下碗，也要去诊治病人，对青黛道：“你也去休息片刻，不然熬不住。” “那奴婢先去休息了。” 青黛正要下去，忽然顾昭昭眼前一晃而过一颗红疹，觉得不对，一把抓住青黛 。 “青黛，你染上天花了。” 青黛一愣，也顺着看了过去，看到那红疹愣了一下：“难怪我觉得身上有些发热，还以为是太累了，没想到是染上了天花。” 顾昭昭忍不住自责：“怪我，应该先给你种下天花病种，这下却麻烦了。” 染上的病种不一样，感染到的天花危害就不一样。 而一旦染上，便无法更改。 “没事的郡主，这么多人都熬过来了，奴婢自觉不比其他人意志力差，奴婢也一定能没事的。” “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顾昭昭道：“来，我先给你扎针，你休息。” “多谢郡主。”青黛一脸感动。 顾昭昭却愧疚，青黛若不是跟着她，也不必染上天花。 她给青黛扎了针，青黛已经睡过去了。 趁着这个时间，顾昭昭先去处理了其他人，时间差不多了，又过来帮青黛拔了针。 等云王再过来，见此也发现了：“青黛姑娘染上了天花。” “是啊！”顾昭昭内疚道：“云王殿下，青黛自小陪伴我，我已将她当成亲人一般，算我自私一回，还请云王殿下为我单独准备一份药。” 这份药，便是顾昭昭从一日相思解药中研究出来的，这份药材中许多都很贵重，大批量给百姓用，根本用不起。 现在熬制的大锅药，药效还不到其中的十分之一，只看百姓是否有这个运道能挺过去。 但即便如此，活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云王自然明白顾昭昭的意思，一口答应下来：“郡主放心，我一定会为青黛姑娘准备这药。” 那么大批量，云王做不到，但单独一份，还是能办到的。 “多谢云王。” “郡主就不要多礼了，这个时候我们当同心协力便是。” …… 时间匆匆。 等京城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青黛已经熬过了天花，京城百姓间的天花也逐渐消失了。 虽死了很多人，但也活下来很多人。 天花就如同洁白的雪能覆盖一切一般，也被这场雪给覆盖了。 但遗憾的是，随着燕北战事胶着，顾昭昭想给健康之人提前种下“天花病种”之事，并没有成功。 不仅耗费过大，更是因为现在谈天花色变，即便顾昭昭已经亲身试验过，依旧没有多少人愿意拿自身冒险。 毕竟，天花不知多少年才会出现一次，也许人这一生都不会遇到第二次。 最后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顾家却愿意相信顾昭昭。 上至顾尚清，下至顾家的下人，都一一种了“天花病种”，最后全都活了下来，从此再也不用担心天花。 “姐姐，明日云王便要大婚了，你能不能帮我跟母亲说一声，我明日就不去了。” 顾昀昀走到顾昭昭身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失落。 没错，景帝在天花消失后，给云王和崔馥郁赐了婚，明日便是婚礼。 第152章 良人 顾昭昭知道顾昀昀的心思，顾昀昀倾慕云王已久，但她此前嫁过楚王，景帝不可能再将顾昀昀赐婚给云王。 更重要的是，世家之中，顾家不如崔家，而云贵妃又是崔馥郁的姑母，自是要牵扯在一起的。 她摸了摸顾昀昀的头发安慰道：“好，我一会儿就去跟二叔母说。” “谢谢姐姐。”顾昀昀答应一声，情绪依旧低落。 忽而不知想到什么，仰起头说：“对了，我听闻皇后娘娘有意让楚王续娶杨月华呢。” “让楚王续娶杨月华？”顾昭昭闻言惊讶了。 顾昀昀吐槽道：“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也不怕楚王后院掐起来，杨月华因为陆芊月伤得那么重，孩子都不能生了，现在也病恹恹的，这都结了死仇，这两人要是凑一块，还不争个你死我活。” 经历了猎场受伤那件事，虽然杨月华命大，被顾昭昭救回来了，但到底是那么严重的伤，现在都还没养好，而且伤的是腹部，日后自是不能生育。 杨月华经过了这一番生死劫难，也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但对着其他人还罢了，若跟陆芊月共事一夫，想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罢了，这些事与我们无关，还是不要多想了。”顾昭昭道。 顾昀昀点头，又庆幸道：“幸好姐姐与楚王和离，逃离了那个虎狼窝，不然还不知道被糟践成什么样。 还有楚王，前头为了跟陆芊月一生一世一双人，要跟姐姐和离，结果转头就要续娶王妃，简直就是笑话，如今满京城怕是都在看热闹。” 一生一世一双人？ 听到这话，顾昭昭也觉得是笑话。 一开始，萧君策与陆芊月就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何真的会成。 …… 翌日。 顾昀昀留在了顾家，顾昭昭随着二叔母秦氏来参加了云王的婚礼。 进了门，自是被管家接到了女眷这边。 顾昭昭刚陪着小坐了片刻，花轿便到了，站在堂中，亲眼见云王和崔馥郁拜了堂。 崔馥郁被送入了洞房，顾昭昭正准备跟着二叔母一起入席，却被崔馥郁的贴身丫鬟相邀。 “昭阳郡主，我家王妃请你过去一叙。” 顾昭昭闻言一愣：“这个时候。” 今日崔馥郁新婚，可是要等晚上云王亲自去揭红盖头的，她去了能做什么。 丫鬟便道：“杨小姐也在。” 顾昭昭便明白了，怕要见她的不是崔馥郁，而是杨月华，恐怕是为了要给她和楚王赐婚的事来的。 杨月华与崔馥郁交好，可云王和楚王却是如今争夺皇位的唯二皇子，如此一来，也不知这两人感情是否会有变化。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见杨月华，有些事说清楚，恐怕也能安她的心，正好也可以给杨月华复诊一番。 便对二叔母说了一声。 秦氏看了看崔馥郁的丫鬟，点头：“去吧，若有事，让南星来喊我。” 顾昭昭这次带了南星来赴宴。 顾昭昭应后，就带着南星，跟着崔馥郁的丫鬟进了后宅。 后宅内，挂满了红绸，虽是冬日成婚，但也喜庆。 她一路到了崔馥郁的住所，果然，被引到了侧厅内，杨月华正在里面。 杨月华站起身要跟顾昭昭见礼，顾昭昭立即道：“杨小姐不用多礼了，你身体还没好全。” 杨月华脸色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即便涂抹了胭脂也遮掩不住其中憔悴。 她大伤了身体，如今即便已经能下地行走，可到底伤了根本，很是虚弱。 “谢郡主体谅，我就失礼了。” 杨月华也没勉强，重新坐下。 她手里捂着手炉，身边就围着炭火，身上裹着狐裘，可走近了顾昭昭还是察觉到她冷得发抖。 门关上，室内温度升高，顾昭昭便脱下了自己的狐裘，在杨月华面前坐下， 杨月华很没精神气的说：“我如今不方便出门，这次是馥郁成婚，所以才强撑着出来，自然也是想见见昭阳郡主，借用了馥郁的名头，希望昭阳郡主不要介意。” “无妨。”顾昭昭道：“我正好想给你复诊一番，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杨月华点头，很是熟练地伸出手给顾昭昭把脉。 虽然后面因为京城天花肆虐，顾昭昭不便去杨府，但后来天花消失，也是去了好几次。 她给杨月华把脉后，就明白了情况。 底子亏空太过，便是顾昭昭也没办法。 “只能静养，药也要按时服用，不必改动方子，等过了冬日我再给你换。” 杨月华颔首，又苦笑一声说：“我如今这般还能活着，也不求那么多了。” 顾昭昭便没说话，杨月华能活下来，的确不容易。 杨月华又道：“想来郡主也听闻了，皇后娘娘要为我和楚王请旨赐婚的事吧。” 顾昭昭颔首问：“你可是想问我与楚王的事。” “不。”杨月华道：“楚王如何与我何干，我只是想告诉郡主，这婚事是杨家和楚王的交易，就是因为我这伤，我如今已经是半个废人，杨家自也不会在乎我的死活，而且……” 杨月华顿了顿，忽而切齿道：“我自己也是愿意的，我被陆芊月那个贱人害成这般，那贱人也不知为何得了陛下青眼，半点损伤也无，我便是要嫁给楚王，让她挖心挖肝一般的难受，那贱人要与楚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言论，我也是听过的。” 顾昭昭闻言便明白了，杨月华这是用自己去报复陆芊月，虽在顾昭昭看来不值得。 可想想，这件事杨月华也做不得主了，既然如此，她自己愿意，心里有个盼头，也算一桩好事。 “你既然已经有了决断，我也不劝你了，只是陆芊月行事古怪，每次作恶都能化险为夷，你不要与她硬碰硬。”顾昭昭只说了这一句。 杨月华点头：“多谢郡主相告，我如今便是想与她硬碰硬也碰不到，她一直在宫中，我怕是也见不到，只是让她难受些而已，今日只是跟郡主告罪，我嫁与楚王之事，还请你不要介意。” 顾昭昭闻言，坦然道：“我与楚王之间，除了一场婚事之外，别无其他，自不会介意，你放宽心。” “我此前对郡主多有冒犯，郡主以德报怨，救我性命，我很是感激，得到郡主体谅，便也放心了。” 说着，杨月华便捂嘴咳嗽了起来，显然是一下说了太多话，牵动了情绪。 顾昭昭便给杨月华扎了针，让杨月华在这里休息，自己带着南星走了。 返回前面院子的路上，南星忍不住感慨：“郡主，杨小姐也是可怜，也不知道嫁给楚王后，能不能熬得住，楚王那般一个人，实在不是良人。” “我不是良人，谁是良人。” 忽而，一道人影，从前面院子门口出现，满面阴沉，不是萧君策是谁？ 第153章 相看 萧君策出现，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顾昭昭看，再次质问道：“顾昭昭，我不是良人，谁是你的良人。” “见过楚王。”顾昭昭面色微凝，还是见了个礼。 “你回答本王的问题。”萧君策再次冷声发问。 顾昭昭见此，面色也便冷了下来，沉声道：“不管我的良人是谁，都已与楚王无关，我已经与你和离。” “不必你来提醒本王，你已与本王和离之事。”萧君策语气阴沉的吓人：“我且问你，你是否早已有了二心，所以才如此处心积虑与本王和离，那个人是谁？ 云王还是燕北王？” 顾昭昭闻言，忽而低头嗤笑一声：“真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她只觉得可笑：“我安分守己时，楚王殿下不曾看见，你自己心存二心，便当所有人都如你这般。 我不成全你是错，成全你亦是错，敢问楚王殿下到底想要什么，难道我顾昭昭嫁与过你一场，便不算是个人了，不能追求更好的东西。” 楚王被顾昭昭的话说的一愣，那浑身的气势忽而就退却了两分。 拧眉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顾昭昭继续道：“楚王殿下如何作想，我并不在意，我只是要告诉楚王殿下，你愿意将我往恶处想也好，将我往好处想也罢，都与我无关。 我顾昭昭便是被天下人误解看不起，我也值得更好的东西，而我与楚王殿下和离，就是在走向更美好的过程。 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顾昭昭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一瞬间整个天地都好似静默了一瞬，为顾昭昭的决心和她的气魄。 天空，再次飘扬下雪花，顾昭昭不躲不闪，便站在那，直视萧君策，一双如冰雪一般的眸子干净剔透。 反倒是衬托的萧君策自惭形秽。 好半晌，楚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就是这般想的，与本王和离，让你更美好。” 顾昭昭已经不想继续跟萧君策争辩了，这些对她来说无用，她嗓音清冷道：“还请楚王让一让，既楚王要再婚，便不该在此刻传出流言蜚语来，我知楚王不过是想看我与你和离后，悔恨痛苦的狼狈模样，可惜要让楚王失望了，我顾昭昭从来不悔自己做的每个决定。 三年前，嫁给楚王不悔，如今，与楚王和离亦不悔，我此生只会仰起头往前看，从不留恋身后被抛弃的糟粕。” 三年前，顾昭昭不是为了萧君策，才应下的这桩婚事，是为了顾家，她嫁过去比顾昀昀嫁过去更好。 如今这般结局，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她又怎么会产生悔恨的情绪。 “你说我是糟粕。”萧君策脸色难看至极，但还是道：“我若与杨家联姻，你当真毫无难过情绪。” 顾昭昭嘲讽一笑：“楚王殿下真是永远也找不到重点，当日为与陆侧妃一生一世一双人，丝毫不顾惜我这个楚王妃的脸面，也要和离。 如今和离成功，楚王殿下要背弃自己的诺言，却不想着向那个被你背弃之人交代，偏来问我难不难过。 虽然我觉得自己难过与否，与楚王殿下毫不相干，但你既已然问到我跟前，我便如实回答你。 我不难过。” 听到这确切的答案，萧君策当真是再说不出话来，他沉默不语良久，顾昭昭也站在原地僵持。 萧君策就站在前后院的院门处，若萧君策不避开，她势必要擦肩而过。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萧君策身手不凡，这里又无人前来，若被挟制住，当真是要闹出事来。 所以顾昭昭在等，等萧君策先离开，若萧君策不肯离去，她便也只能折返杨月华处了。 却没想到，萧君策忽而开口说道：“我与陆芊月不是你想的那般。” 顾昭昭拧眉，并不信萧君策的话，已经准备转身。 却听见萧君策又道：“当初她瞒下是先设的陷阱，但此前我并不知真相，她也的确与其他女子不同，我甚是喜爱，却也没有到为她抛弃一切的地步，我只是……” 话说到这，萧君策忽然顿住了，好似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意味深长留下最后一句：“日后，你便会明白。” 说完，萧君策便转身走了。 顾昭昭听着脚步声远去，确定萧君策真的走了，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郡主，方才楚王殿下的话，到底是何意？”南星忽而疑惑问道。 顾昭昭拧眉道：“不管是何意，都证明楚王对女子而言，绝不是良人，他若对陆芊月不是真心，更是面目可憎，不但欺骗了陆芊月，还如此欺辱自己的发妻，当初的楚王妃若不是我换做旁人，定没有好下场。” 萧君策压根不考虑他人立场，只考虑自己，自私自利。 南星不乐意道：“郡主，陆芊月那般可恨，您怎么还帮着她说话。” “陆芊月虽可恨，但也是女子，我不是帮她说话，我是站在女子的角度说话。” 顾昭昭解释了一句。 南星这才点了点头：“郡主真是心善。” 顾昭昭摇摇头道：“这与心善无关，罢了……也无需在意，你我只需记住，我与萧君策不是同路人便可，走吧，去前院，莫让二叔母等着急了。” 没了萧君策拦路，后面并没有再出其他意外，到了前院之后，顾昭昭见到了二叔母秦氏。 “没发生什么事吧，怎么去了这么久。”秦氏关心问。 顾昭昭摇了摇头说：“无事，只是遇到了杨小姐，帮她诊断了一番。” 提起杨月华，秦氏也是叹息一声：“可惜了。” 可惜的是什么，自然知道。 杨月华二八年华，本是青春年少，可此后不但短了寿数，还汤药不离身，再不能肆意跑马打马球了。 顾昭昭也没再说话。 用完了宴席，顾昭昭便跟着秦氏一同上了马车，回顾府的路上。 秦氏忽然道：“昀昀也不小了，如今云王已经成婚，她也该相看人家了。” 顾昭昭一愣，看向秦氏：“原来二叔母知道昀昀心思。” 第154章 中箭 秦氏温柔一笑：“我是她娘，女儿家大了有心上人，我怎会不知，只是此事不好言明，怕伤了那孩子自尊，幸好她也懂事，没做出什么失礼出格的事来让我与他父亲为难。” 世家大族的女子，从小细心教导，很多事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又怎会为了儿女私情肆意妄为。 是以，顾昀昀便是心慕云王，也从不曾主动凑到云王面前表明心意，更不曾说出来为难父母。 “你比昀昀还大半岁，自小又养在我和你二叔父膝下，我与你二叔父也是将你当亲生女儿疼爱的，三年前你替昀昀应下与楚王婚事，我与你二叔父本就觉得亏欠于你。 谈婚论嫁，你是姐姐，二叔母也该先替你操持，但你若刚与楚王和离，不过几月便再嫁，怕陛下和楚王会心生不满，于你不利。 可昀昀这边，因为云王，我这也有些担心想早些定下来，所以，我便想着先替昀昀定下，等过个一年半载，楚王再娶正妃之后，再帮你打算。” 这些话，顾昭昭自是听的出，是秦氏真心之言，也知道秦氏是一心为她好。 顾昭昭笑道：“二叔母，我怎会为了这事在意，你若担心我因此多想，才是将我当外人了，而且……如今京城谁敢娶我？” 她可是嫁过楚王的，还是主动和离，虽她如今被封为了郡主，但到底是二嫁妇，世家大族有身份的，不会乐意。 那些为了她身份，想要攀附上来的，别说她，便是顾家也看不上。 她若想再嫁一个处处都好的男子，难如登天。 这点，想来秦氏也是心中明白，所以才没有帮她相看，如今顾昭昭身份的确尴尬。 忽而，顾昭昭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玄衣，容貌绝美，目光诚挚，既顶天立地，又有铮铮铁骨，更重要的是，顾昭昭知道，那人是打从心里尊重她，没带有任何其他心思。 只是单纯的……仰慕她。 想到这个词，忽而顾昭昭觉得心乱起来。 她已许久没想起过燕夙，也从不刻意去想，可方才却抑制不住的想到了他。 不知燕北战况如何，他……好不好！ 忽而……一股心悸猛然从心口处传来，让顾昭昭没忍住捂住了心口。 “怎么了？”秦氏见此的，担忧问：“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顾昭昭摇头：“二叔母我没事，只是刚刚忽然心慌了一下。” 那感觉，就好似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一般。 难道是她的亲人出事了吗？ “心慌，定是婚宴太过烦闷，还是快些回府吧，如今冬雪落下，天冷路滑，还是在府中的好。” 顾昭昭心神不定的点头。 但等回了府，顾尚清也回来了，顾昀昀也无恙，她在乎的亲人都没事。 顾昭昭便也将这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之感，抛在了脑后，不再多想。 却不知，正在此刻，一黑骑传令官从京城主街穿行而过，叩开了宫门。 “报，燕北军大捷，燕北王战场心口中箭，身受重伤，已经陷入昏迷，燕北老王妃持先帝圣旨，请求陛下派遣昭阳郡主前去医治。” 消息进入宫内，还拿着先帝圣旨。 自顾昭昭拿出先帝空白圣旨求和离后，便传出先帝给开国有功之臣留下了三张空白圣旨。 顾昭昭用了一张，朝中大臣纷纷猜测另外两张空白圣旨在何处，如今便出现了第二张。 在燕北王府。 …… “啪！” 顾昭昭刚回顾府坐下，正准备劝慰一番顾昀昀，却没想到还没开口，就接到了宫中内侍的传讯。 得知了燕夙心口中箭的消息。 “你说什么？”顾昭昭急切站起身，询问传旨内侍：“你说燕北王心口中箭？” “是的郡主，您快收拾一下，赶紧进宫吧，陛下还等着呢。”内侍着急。 顾昭昭面色先是一白，随后冷静下来道：“不可能，心口中箭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内侍急道：“根据传令官的话，是燕北王心口放了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如今燕北王还活着，但如果郡主不马上快马赶往燕北，燕北王就没救了。” 听了这话，顾昭昭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冲出去。 青黛见此，赶忙抓过一件狐裘追上：“郡主，外面冷，您披上狐裘。” 宫内御书房。 与外面的天寒地冻相比，里面都是火盆，一片温暖如春。 顾昭昭跪在地上给景帝请安。 景帝没让顾昭昭起来，而是沉声道：“顾昭昭，想来你也知道了燕北王府手持先帝圣旨，请你去燕北救治燕北王之事。” “回禀陛下，臣女已经知晓了。”顾昭昭回道。 景帝叹息一声说：“先帝圣旨，朕不能违逆，但你是宗神医的弟子，不仅帮朕调养好了身体，还解决了京城的天花之患，实乃景国的大功臣，若没了你，日后景国境内再出现其他如天花一般的疫症，定会生灵涂炭。” 顾昭昭听的心底一沉再沉。 她早先便知，自己暴露了宗神医徒弟的身份后，便轻易不能离开京城了。 如今看来，难道燕北王命在旦夕，却也不能放她离开吗？ 正当顾昭昭如此想时，景帝却接着道：“所以，你此次前去燕北，治好燕北王之后，便即刻返回京城，要知道顾尚书一家，还等着你回来团聚过年。” 顾昭昭便瞬间明白了景帝的话中意思。 这是让她年前回来，还用顾家一家威胁她。 如今已进入冬日，距离过年也不过一个半月，若**来回，怕是要一路急行，且在那耽搁不了一两日便要折返，若燕夙真伤的那般重，性命垂危。 一两日真能治好吗？ 顾昭昭便大着胆子道：“陛下的意思，臣女明白，可时间实在紧迫，臣女怕会在燕北耽搁一些时日，赶不及回来过新年。” 景帝叹息：“若真要多耗费些时日，朕自然不会怪罪，但……传令兵离开燕北时，燕北王便已经病重，朕担心燕北王等不到你抵达燕北，便撑不住了。” 顾昭昭闻言，不由心底一沉。 自然也是明白景帝的意思。 说不定，如今燕夙已经丢了性命。 正心乱如麻，景帝便又道：“也罢，朕此次会派遣护卫护送你前往燕北，若你在半途接到燕北王殒命消息，便立即折返，若燕北王侥幸等到你，你便将燕北王彻底治好后再返回，无法年前赶回也无妨，但记住，不可拖延。” 顾昭昭得了准信，立即松了一口气，答应下来。 “臣女领命。” 第155章 醒来 顾昭昭从宫中出来，身边跟着七八个面无表情的侍卫，这些人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不似正常人。 顾昭昭一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就察觉出有些不寻常。 不过如今她也顾不上许多，快速回了一趟顾府。 叫上了青黛：“将日常我们制好的药，能带的都带上，还有……带上那支千年人参。” 青黛一愣，随即还是应了下来。 顾尚清也已经回来了，二叔母秦氏和顾昀昀也在。 顾昭昭一见到他们，便道：“二叔父二叔母，我已经接了陛下旨意，即刻便起程前往燕北，这一去，怕是不能回来过年了。” “好端端的快过年了，怎么派你去燕北，你就算是宗神医弟子，可也是个女儿家，这寒冬腊月的出门，这让我们这些当家人的怎么放心得下。” 秦氏急得红了眼眶。 顾昀昀也是道：“是啊，陛下为什么不能派遣别人去。” “住嘴。”顾尚清阻止道：“燕北军在燕北抵抗外敌，才有我们在京城过得这般安稳舒坦，如今燕北王受伤，我们能救自然是要救，你们如此言语，若被燕北军知道，岂不是让人心寒。” 顾昀昀就愧疚得低下了头。 顾尚清这才对顾昭昭道：“昭昭，我知道你从小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做事也知道分寸，二叔父没什么好叮嘱你的，只希望你一路小心平安，治好了燕北王便早些回来。” “二叔父放心，昭昭明白。”顾昭昭认真点头。 顾尚清叹气：“去吧，凡事多想着自己一点，不必担心我们，若是……你便……” “二叔父。”顾昭昭忙打断顾尚清的话，眼尾撇了一眼，即便她进屋，也跟在她身后，就在门外的那些侍卫。 怕顾尚清说出后面的话来。 她已然明白顾尚清要说什么，顾尚清想说的是，如果可以，她便不要回来了，让她不要顾虑顾家。 但她又怎么能那么自私，如今已经身不由己，景帝如今喜怒无常，若她真不回来，顾家就危险了。 “二叔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必多嘱咐。” 顾昭昭微微摇了摇头，给顾尚清使了个眼色。 顾尚清立即便明白了，有些话已经不能说出口了，他脸色也难看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青黛已经拿着两个大包裹出来了。 对顾昭昭道：“郡主，东西都收拾好了。” “好，你便跟我一起走。” 刚要离开，南星冲出来说：“郡主，还有我，你只带青黛去，不带我去吗？” 顾昭昭看了南星一眼道：“青黛身手好，如今情况紧急，会日夜换马赶路，又遇天寒雪冻，你撑不住，还是留在家里帮我照顾二叔母吧。” “是，奴婢一定帮郡主好好照看顾夫人。” 虽是应下，南星还是满脸失落。 顾昭昭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安慰，点了点头，扭身就走了出去，青黛赶紧跟上。 顾昭昭和青黛一出去，那些侍卫也跟上了。 等人都消失不见，顾尚清才喃喃道：“早听闻陛下身边有一支暗卫，这些人都被训练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傀儡，没想到陛下竟然看护昭昭如此的紧，怕是……躲不开了。” “老爷，你说什么？” 因为声音太小，秦氏只看见顾尚清嘴微微动了动，并没有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顾尚清摇头说：“没什么，我去书房了。” 那边顾昀昀却没管父母，而是对南星道：“你是姐姐的丫鬟，跟我身边贴身丫鬟是一样的，姐姐也是担心你，才没带着你一同前往。” “谢顾二小姐，奴婢没事。” …… 顾昭昭出了顾家门，白云飞雪已经被从马厩中牵了出来，正在顾家门前。 自从猎场骑了一场后，回了京城再没有机会骑，只能委屈一匹向往自由的马儿，困在小小的马厩里。 走过去，抬手摸了摸白云飞雪的脖子，在它耳边轻声说：“白云飞雪，这一路需要你辛苦了。” 白云飞雪打了个响鼻，灵动的踢了踢前腿，好似回应顾昭昭一般。 “白云飞雪可真有灵性。”青黛跟了过来说：“小姐，这是我此前为你冬日骑马做的头套和手套和护膝，您都戴上吧。” 顾昭昭回头一看，发现都是用狐狸皮做的，套在头上后，眼睛和口鼻处还用缝制了一层薄纱，既能保暖，也不影响呼吸和视线。 手套和护膝也是一样。 虽然恨不得立即赶往燕北，可也知道这一路风雪，她若不好好护卫自己，怕是还没到燕北，自己便先倒下了。 “你有心了，自己可有？”顾昭昭问。 青黛又取出了一套：“奴婢为要跟随郡主出门，也给自己做了一套。” 只是青黛用的就是普通的棉花了。 顾昭昭也不好说什么，快速穿戴上，对着那些面无表情，没有任何防护，好似不知寒冷的护卫道：“各位，我们便出发吧。” 她翻身上马，随后一马当先，飞驰了出去。 白云飞雪畅快的嘶鸣，让后面的青黛和侍卫一时间都差点跟不上。 顾昭昭拍了拍白云飞雪道：“我知道你开心，但这一路还很长，你省着点体力。” 也不知这马是不是听明白了顾昭昭的话，竟真的放慢了不少速度。 等来到京城北边城门，顾昭昭身边的侍卫递上了景帝手谕，顾昭昭便快速冲出了城门。 出了城后，一路辽阔，马儿在雪路上飞奔。 …… 此刻，燕北营帐。 昏迷半月之久的燕夙缓缓睁开了眼睛。 胡军医发现后，惊喜莫名，正要叫人，却被燕夙一把抓住了手腕。 燕夙虚弱开口：“不要让人知道。” 胡军医就将喊声又给咽了回去。 趁着营帐中四处无人，压低声音问：“王爷放心，虽然对外传出你心口中箭，但无人知道箭头偏了三寸，只是这位置太危险，虽然将箭头拔了，又遇到冬日不易引发高热，但您还是昏迷了半月之久。 但老王妃担心您，已经请出了先帝圣旨，半月前让传令官日夜换马不换人的赶往了京城，请昭阳郡主前来给你诊治，如今算算，昭阳郡主应该已经接到了圣旨出发了。” 第156章 封路 “什么？”燕夙闻言眸色大睁，用力抓着胡军医的手：“如此天寒地冻，你们让她从京城赶来，还动用了先帝圣旨，你们……咳咳……” 一着急，燕夙竟然咳嗽起来。 胡军医忍着手腕剧痛道：“王爷，您如今伤口还没好全，那 箭头虽然无毒，可全是倒钩，您伤口半月都还没愈合，您这一用力，容易崩裂伤口。” 说着话，燕夙心口的白布条上，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而燕夙也再次昏迷了过去。 胡军医顾不上，赶忙惊呼：“王爷伤口崩裂了，快送药进来，重新给王爷包扎伤口。” 等燕夙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三日之后。 虽没有睁开眼睛，可已经能听到身边人说话，被喂药的时候也配合。 也有了思考的能力。 他这次受伤太蹊跷了，分明已经战胜，确定安国军中没了活着的人，他是返回军营的时候，被暗箭伤到的。 而那箭飞来的方向，分明不是安国军的方向，燕夙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怕是，有人容不下他了。 他这次能命大活下来，全靠顾昭昭。 他将顾昭昭那一枚玉佩放在了心口位置，本是怕弄丢了，也是想与她贴的更近一些。 却不曾想，因此救下了自己的性命，飞来的箭刺穿了他胸口的盔甲，却被玉佩挡了一下，以至于偏了一些位置，也让箭入身时，只进入几寸，而没有刺穿他整个胸膛。 只可惜，玉佩却碎了，也不知如何跟顾昭昭交代。 思绪从玉佩又转到了玉佩的主人身上。 顾昭昭要来了，他既兴奋马上要见到她，又觉得恐惧。 他如今处境如此危险，若她来了，万一连累她一起殒命怎么办？ 只可惜，燕夙此刻想的再多，都说不出话来，圣旨也已经到了京城，说不定顾昭昭已经启程。 他便在再想更改，也来不及了。 刚想完，燕夙就因药中的药性，又渐渐昏睡了过去。 顾昭昭便在燕夙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状态下，一路赶往燕北，马儿已经跑死了好几匹，都是在驿站换马。 只有白云飞雪一直坚持。 只是也没了一开始的活跃，显得很是疲累。 再次遇到一间驿站时，顾昭昭到底是心疼马儿，对身后侍卫道：“今夜，我们便在这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那些侍卫并不反驳。 他们并不催促顾昭昭赶路，顾昭昭要休息便休息，顾昭昭若赶路，他们也跟得上。 顾昭昭都觉得浑身疲累，可这些人却像是木头人，仿佛不知道一般。 进了驿站，青黛要了好几间房，付了银子后，又要了热水，让小二送到客房去。 “郡主，我先扶你上去休息吧。”青黛过来道。 顾昭昭颔首，交代：“你也好好休息一会儿，再让店小二给白云飞雪多喂点好吃的，它累坏了。” “小姐放心，一会儿我借用厨房，给白云飞雪吃些养身体的药。” 顾昭昭应下：“也好。” 而后便上了楼。 她和护卫们刚走，一行人便也进入了驿站。 为首一人是个男子，面容清秀俊逸，看着刚二十出头的样子，进来后，好奇问：“那匹白色的马儿是谁的，好生漂亮。” 店小二便笑着说：“是刚刚一位女贵客的，看穿着打扮像是京城来了，刚住进小店。” “女贵客，这马上要年关了，女贵客竟然会出现在这靠近燕北之地。”俊逸男人疑惑。 身边的属下便道：“公子，可要我去打探一番，您若喜欢那马，我们买过来便是。” “那可是汗血宝马，我们身上带的金银可买不起。”俊逸男人说了一句后又道：“这次我们是办正事的，不要节外生枝，在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天不亮就走，务必要将人从景国京城带走。” “是。”属下领命。 俊逸男子感慨：“能预知未来之人啊，不知可否能预知我安国的未来。” 一夜静悄悄过去。 翌日，天还没亮，却因白雪映衬的黑夜也亮如白昼，顾昭昭忽而听到马厩中，传来白云飞雪的嘶鸣。 一下惊醒过来。 白云飞雪的嘶鸣与普通马儿不同，更嘹亮一些，普通人无法分辨，但顾昭昭能听出来。 她一惊之下，快速披上狐裘，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条缝，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马厩。 结果一低头，却见一个穿着褐色棕熊皮的男子，正站在白云飞雪面前。 不知是否听到了动静，忽而那男子回过头来，跟顾昭昭隔窗对上了视线。 双方都是一惊。 顾昭昭却觉得面前男子面容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可一时竟然想不起来。 “阁下为何盯着我的马儿。” “原来是姑娘的马，失礼了。”俊逸男子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马儿，忍不住蹙足欣赏了片刻，还请姑娘见谅。” 顾昭昭回道：“你吓到它了。” “是我不对，我这便离开。”俊逸男子答应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看着顾昭昭道：“姑娘可是要前往燕北。” 顾昭昭闻言一拧眉道：“这与你何干。” “是在下失礼了。”俊逸男子道：“只是不凑巧，我刚从燕北过来，那边前两日雪崩，阻断了去路，姑娘怕是去不了了。” 雪崩阻路？ 顾昭昭心中焦急，面上却没显露，而是道：“多谢告知此事。” “这消息便当是我冒犯了姑娘……的马儿的赔礼。” “无妨。” 顾昭昭却已经没了心思再继续说下去，直接关上了窗户。 青黛听到动静已经睁开了眼睛，主仆二人睡在同一个屋内。 “郡主，怎么了？” 顾昭昭道：“我刚得知了一个消息，去燕北的路被雪崩阻住了，你快去叫一个侍卫先去查探一下。” “是。”青黛听后也应了一声，赶紧起身去叫人。 而此刻窗下，马厩旁，俊逸男子的属下来到面前说：“公子，马和干粮都安排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那俊逸公子却忽而道：“留下一个人，打听打听住在这的姑娘到底是谁，要去往何处，等我办完正事回来，就要知道。” 属下一愣：“公子不是说不必节外生枝吗？”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第157章 剧痛 等一个侍卫去查看雪崩阻路情况时，顾昭昭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倏然站起来说：“我想起来了。” 青黛惊了一下，疑惑问：“郡主，你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了刚刚站在马厩旁，看白云飞雪的男人是谁？” 顾昭昭当时乍然一看见那男子，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刚刚她想起来了。 当初在京城，她被安国死士刺杀，后来查到陆芊月与安国有关，只是后来没了证据，这件事便只能不了了之。 毕竟陆芊月有楚王护着，后来更是成了楚王侧妃，上了皇家玉碟，若没有证据，就算燕夙是燕北王，牵扯皇子，怕也讨不了好。 那次到了清风楼客栈，她偷听到那番话，燕夙抓人却扑了个空，从和燕夙会面的包间赶去隔壁的时候，正巧与一个面容白净的店小二擦肩而过。 后来她想起此事，那店小二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如今这店小二的面容与清晨时分，站在马厩前观看白云飞雪的俊逸公子面容重叠在了一起。 虽然一个不起眼，一个浑身贵气，可既能易容，遮掩一二又何难。 “那是安国人，还是安国太子的人。” 顾昭昭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郡主？”青黛担忧地看着顾昭昭。 顾昭昭回神道：“青黛，快，你去查一下，这驿站内那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是，郡主。” 青黛忙答应一声，快速就出去打探。 不一会儿后便回来，对顾昭昭禀报道：“郡主，我已经跟店家打听过了，是有一位公子带着七八位随从，昨日在我们进驿站休息后来的，不过今日天刚亮就走了，如今已经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顾昭昭一愣，没想到人已经走了。 她顿了顿道：“罢了，即便证明对方是安国人，如今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先赶往燕北军营要紧。” 去探路的侍卫是午后回来的，告诉顾昭昭：“郡主，前方半日路程外，的确雪崩阻了路，方圆百里内，这是唯一一家驿站，是否要返回京城，向陛下复命。” 顾昭昭问道：“那路是何时被雪崩阻断的？” 面无表情的侍卫道：“看痕迹，应已经有七八日了。” 正巧店小二来送热水，听到这话，接了话道：“那路的确是七日前的晚上被雪给阻断了，我们燕北便是如此，每到冬天雪下得太大，必是要封路的，今年尤其早一些，那天晚上一阵地动山摇，我半夜都被吓醒了。” 顾昭昭闻言便着急问：“店小二，那何时路才可通行？” “那可就要等明天春天了。”店小二道：“等这雪不下了，燕北王便会派遣军营的将士将雪清了，不然可过不去。” “为何要等到明年春天，现在却不通路。”顾昭昭继续追问。 “哎哟。”店小二惊叫一声：“姑娘是外地人可不知道，这雪一直下呢，挖路的动静那么大，这一不小心，山上的雪就又崩了，这要是落下来，那可是要人命的，这挖路的将士，怕是都会被埋了，这可不能现在挖。” 又劝阻道：“姑娘若有急事，还是先回去吧，明年春天三四月路通了再来。” 店小二说完话，将有热水的水壶放下，提着空了水壶离开。 顾昭昭听后，心顿时凉了半截。 青黛见此也道：“郡主，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只能回去了。” 青黛知道，顾昭昭和燕夙之间有些不能言明之事，可对青黛来说，顾昭昭是她的主子，自是更重要一些。 顾昭昭却摇头：“不行，若等明年春天，燕夙……燕北王一定活不了了。” 虽然现在，顾昭昭也不确定燕夙是否还活着，可她都到了燕北之外，若让她就这般回去，是万万不能甘心的。 忽然，顾昭昭脑海中闪过那站在马厩外的贵公子，眼睛当即一亮。 “对了，那安国贵公子是如何过来的？”顾昭昭看向青黛。 青黛一愣：“安国贵公子？” 顾昭昭点头：“不错，这路断了七八日，可那安国贵公子，不可能提前过来停留这么久，按昨日住店看，他也是在赶路，所以他定是昨日过来的，一定还有别的路前往燕北，只是普通人不知道，你们快去打探打探。” 话刚落，忽然另一个侍卫抓了一个人来，丢在了顾昭昭面前。 “郡主，这人鬼鬼祟祟留在驿站，方才在向店家打听你，我便将人拿了来。” 这些侍卫虽然面无表情，好似不知寒冷一般，但警惕性很强，而且并不会自作主张。 虽然顾昭昭觉得这些人有些奇怪，但如此行事也有些放心。 毕竟这些都是景帝的人，若是不征询她的意见，自作主张，她也无可奈何。 视线看向面前之人，顾昭昭明白了过来：“你便是昨日入住驿站的，你是安国人。” 那人非常有骨气的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绝对不会泄露一丝一毫的消息。” “有骨气。”顾昭昭道：“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告诉我，你们如何在雪崩阻路的情况下，从安国来到这里。” “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安国侍从依旧非常嘴硬。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顾昭昭扬声吩咐：“青黛，拿化骨水来。” “是，郡主。” 青黛答应一声，立即将一个瓷瓶递到了顾昭昭面前。 顾昭昭没接，示意了一下那安国侍从：“给他喝下。” 青黛二话不说，走了过去。 那安国侍从惊恐，可根本反抗不了，被青黛强硬地将一瓶都喂了下去。 然后那安国侍从便开始满地打滚。 顾昭昭看着道：“这叫化骨水，是我精心研制出来的，服用后三日内没有解药的话，便会将骨头全化成水，而人却不会死，从此如一滩烂肉一般活着，生不如死。 你如今应该已经察觉到骨头缝里，如万蚁啃噬一般的剧痛，那便是你的骨头在慢慢的融化，你到时候便得想死也没力气，如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第158章 来到 这些话，不仅让那地上的侍从恐惧万分，便是护送顾昭昭一同来的侍卫，如今看着顾昭昭的眼神，也如恶魔一般。 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也终于有了情绪，瞳孔深处有着深深的恐惧。 顾昭昭观察到后，意外了一下。 原来，这些侍卫也是有情绪的。 “我……我说，我告诉你。” 安国侍从在地上打了好一会儿滚后，终于承受不住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对顾昭昭屈服了。 顾昭昭也松了一口气。 给青黛使了一个眼色。 青黛将一颗白色的药丸拿出来，塞进了安国侍从的嘴里。 那安国侍从就慢慢停下了在地上翻滚的动作，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道：“我不痛了，我好了？” “你没好，你只是暂时被我用止痛药止住了痛楚，若一日内不服用解药，依旧骨头会化成水。” “你……你不是说三日吗？”安国侍从惊恐。 顾昭昭道：“三日后，你骨头已经化成了水，就算再服用解药也没用了，只有一日内吃下才能保住你全身的骨头完好无损，所以，你要在一日内，带我们进入燕北。” 安国侍从眼神变换不定。 顾昭昭好似看穿人心一般道：“你不必想着自尽，我身边的护卫都是高手，在你想自尽的那一刻，就会马上阻止你，我是宗神医的徒弟，最擅长救人，一定能把你救活，但我折磨人的手段更多，你不会想尝试的，因为到时候你后悔也没有机会。” 那安国侍从最终还是屈服了，告诉顾昭昭这条路到底怎么走。 顾昭昭得到确切消息，立即让青黛收拾东西，整装待发。 离开的时候，店小二还劝说：“贵人，这天马上要黑了，夜晚会降落大雪，还是留下再住一日，明日一早再走吧。” “不必了，多谢。” 顾昭昭说完，便骑着马离开了，那安国侍从被后面的侍卫带着也跟上了。 店小二看着顾昭昭远去的背影，还嘀咕：“奇怪，怎么还往燕北的方向走，那不是被雪封路了吗？” 但最终也没人回答店小二的话。 顾昭昭按照那安国侍从的指点，身边侍卫挖开了外层的雪，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 原来这山中，竟有一条裂开的山涧，直接可穿行整个山腹，而且任是外面冰雪覆盖，里面却温暖如春，大小正好是一匹马通行的宽度。 点了火把后，让那安国侍从领路，顾昭昭等人便这样慢慢前行。 路虽有，可却崎岖难走，很是难走，需要走一夜。 …… 翌日天明。 燕夙再次睁开了眼睛，人已经清醒了许多。 他张开嘴问：“什么时辰了？” 他以为自己问了出来，实际上却只是喃喃出声，嘴巴都没有张开，自然无人听见。 胡军医在身边累的睡着了，燕夙根本无法动弹，帐篷外却传来两个燕甲卫的对话。 “这雪越来越大了，昨日还有刺客想行刺咱们王爷，石将军都受伤了，也不知道咱们王爷什么时候才能醒。” “要是昭阳郡主在就好了，昭阳郡主是宗神医的高徒，当初要不是宗神医在我们这待了几年，我们不知死了多少兄弟。” “可是今年雪崩的早了些，路都阻了，就算老王妃请了先帝圣旨，昭阳郡主来了也进不来我们燕北啊！” “要不要带一队弟兄去挖路，接应一下郡主，也好早日治好王爷。” “不行，你忘了十多年前，我们为交赋税，强行通路的后果了，当初那一整队燕北军连同税银都被雪埋了，后来朝廷才下令燕北可以第二年春天再缴税银的事。” “可咱们王爷等不了。” “我也着急，可现在外头有安国军，现在又不知道哪里冒出刺客来，石磊将军还受伤了，我们要是走了，就没人保护王爷了。” 燕夙听到这些话，心急如焚。 今年提前雪崩了，竟然无人告知他，是了，他昏迷了。 可若她来了，岂不是被拦在外面，现在那么冷，她以前在京城，突然来到燕北这等苦寒之地，身体怎么受得住。 燕夙下意识运转功法，手终于能动，一抬手，将手边的药碗给掀翻了。 碗落在地毯上，终于惊醒了胡军医。 见此惊喜不已：“王爷，您终于又醒了，要不是宗神医给您留下了一颗保命丹，我都要以为您醒不过来了。” “昭……” 燕夙嘴里吐出一个字来，可是声音太小，又太含糊，胡军医没有听清楚，将耳朵凑过去。 “昭昭……” 胡军医听明白了：“王爷，您是说昭阳郡主？” “去……接……” …… 顾昭昭越走越热，最后将身上的狐裘脱了，放在马背上。 这山涧内实在太温暖了，犹如夏日一般。 顾昭昭没停下，青黛也没停，身前身后保护的侍卫就也没停下，走过了最中间的山腹，又逐渐开始寒冷，等走到出口的时候，顾昭昭又将狐裘给穿上了。 “到了。” 那安国侍从带着顾昭昭从另一处山洞中出来，只是洞口被雪堵住了。 好在前一日刚通行过，雪埋的不深，费了一番力气，还是挖开了通道。 顾昭昭艰难爬出来，再等侍卫将马也给牵出来后，一抬眸愣了一下。 白雪皑皑，一片雪的世界，十分壮阔，这就是燕夙口中的燕北。 她终于来到了他的世界。 可是这里太辽阔，让顾昭昭根本分不清方向，更不知道燕北军营在哪里？ “解……解药给我。”那安国侍从开口。 顾昭昭回神道：“是骗你的，没有化骨水这种东西，你会觉得骨头疼痛，只是我用了一点让你产生幻痛的药物而已。” “什……什么？”安国侍从惊呼。 顾昭昭又道：“抱歉，你带我过来，我本该放了你，不过你是安国人，还有一条如此隐蔽通往景国境内的通道，我不能放你走了，若在此处派人守着，你主子返回的时候，定能等到。” 顾昭昭不知那安国贵公子是什么身份，可定是安国极为重要的人物，更有很大的可能是安国太子的人。 景安两国交战，如此机会，顾昭昭自不能放过。 她让侍卫控制住这安国侍从，又让青黛喂了一点软筋粉，让这安国侍从没机会逃跑，也没力气自尽。 这才准备寻找去往燕北军营的路，天空暗沉沉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植物，顾昭昭根本不能凭借天象和植物生长来分辨。 正着急，忽而前方出现了一队黑影，等黑影到了近前，顾昭昭眼睛一亮：“是燕甲卫。” 第159章 罪人 燕北军营。 “王爷，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胡军医在一旁急得跳脚，因为燕夙竟然坐起来了，只是这个动作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此刻他坐起身，浑身都在颤抖，唇色比外面的雪更白，伤口也因为他这个动作，又染红了纱布。 燕夙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忍下了心口处的剧痛，再睁开眼道：“取我的盔甲来。” “不行，我不会给你的。”胡军医连连摇头。 石磊听到消息，伤了腿，也拄着拐杖进来了，急得不行。 “王爷，燕甲卫已经去接应昭阳郡主了，他们只有一小队人马，一定能挖出一条雪道，接到昭阳郡主的，您就不要担心了。” 胡军医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您千万不能动，您躺着都好不了，这一动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王爷，属下求您了。”石磊忽然不顾伤腿就跪下了。 胡军医一看着急：“你还想不想打仗了，你不要你的腿了。” 石磊仰着脖子道：“王爷都不要命了，我还要腿做什么？” “哎哟，哎哟，哎哟……” 胡军医连连叫个不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简直毫无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裹着狐裘的白色身影掀开帘子进来，一开口便道：“ 若那昭阳郡主，知道你是为了去寻她丢了性命，怕是这后半生都要在悔恨中度过，平日里看你打起仗来，聪明绝顶，那安国太子都算计不过你，怎么这个时候泛起糊涂来了。” “梁军师，您终于来了，赶快劝劝王爷。”胡军医忙道。 梁军医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跟燕夙年纪相差不多，他一脸书卷气，虽比不上燕夙俊美，但也是个儒雅男子。 梁博延跟燕夙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在燕夙身边出谋划策，是燕夙的文将。 “要寻死之人如何劝的住。”梁博延道：“我这就让人去取你的战甲来，看你穿上后，能不能有力气出营帐，更有没有力气上乌云踏雪的背，再去寻那昭阳郡主。” 胡军医急死了：“梁军师，您不劝王爷就算了，怎么还火上浇油起来了。” 梁博延道：“我怎么是火上浇油，我是在告诉你家王爷后果，他若死了，老王妃承受不住，怕是要去了，这燕北军没了他，成了一盘散沙，安国铁骑必定冲破燕北关隘，这燕北百姓定也是活不成了。 对了，还有那昭阳郡主，我定会告诉她，燕北王是为了寻她而死，她是千古罪人，害了整个燕北整个景国。” “胡说八道。”燕夙提着一口气反驳：“我的决定，与她何干。” “怎么跟她没关系，你不就是为了要去见她死的，为了你这一点私心，不仅是我，你问问胡军医，再问问整个燕北的军民，谁不会将罪名落在昭阳郡主头上。” 梁军师的话，让石磊仰起头想反驳，但对上梁军师的眼神，又将头低下了。 胡军医也没说话，但看表情显然也是认同这话的。 燕夙见此，心中一口气忽而就卸了，他缓缓躺了回去，看着帐篷道：“我这伤口久治不愈，怕是这箭有隐情，恐怕是愈合不了了，我只想临死之前再见她一面，如此也没了遗憾。” 梁军师面容变了一下，却又故作轻松道：“慌什么，不是已经派了一队燕甲卫去挖，若是挖通了，那昭阳郡主过了来，你这小命能保住，自也能见到人，不然就你这样子，冲过去，还没见到人就先倒下了。” “我真的还能见到她吗？”燕夙开口问。 这个问题，其他人都不敢回答。 但梁博延却认真点头：“能，一定能。” 等安抚住了燕夙，梁博延和拄着拐杖的石磊一前一后出了营帐。 石磊不满道：“梁军师，你刚刚为什么要骗王爷。” “我什么时候骗你家王爷了？”梁博延不承认。 石磊不满道：“你还说没骗，你骗王爷说……昭阳郡主会成为燕北的罪人。” 梁博延道：“我这话也没说错，你家王爷要真是因为去见昭阳郡主死的，那罪当然是要让昭阳郡主来担，你别说什么昭阳郡主是无辜的话，燕北的军民百姓更无辜，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抓不住那个暗中放黑箭的，总要有人来承担燕北王之死的责任。” 石磊听了更不忿：“可也不能让昭阳郡主当这个罪人啊！” “你家王爷不乱动，昭阳郡主就不是罪人了，你看，你家王爷这不是为了昭阳郡主又留下了吗？”梁博延再次道。 石磊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而后又不满控诉：“你这还说不是骗了我家王爷。” “都说了这不是骗。”梁博延纠正。 石磊却较真道：“好，我老实说不过你那张嘴，不过就算这件事没骗王爷，你说王爷一定能见到昭阳郡主，你也是骗了，你怎么保证？” 梁博延没想到自己还被话拿住了，抬起手一拍自己额头：“我竟然有一天说不过你……嗯，燕甲卫怎么回来了。” 从指缝看见不远处的黑影，梁博延赶紧将手放下，然后发现燕甲卫最中间多了几道人影，其中就有一女子身影。 “石磊，这下你家王爷真要见到昭阳郡主了。” 石磊一看，也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将单手盖在眉头上往远处眺望，然后惊喜地转身跑回燕夙营帐。 “王爷，昭阳郡主来了，您能见到人，您也有救了。” 顾昭昭因燕甲卫的接应，顺利看见了那一片在茫茫大雪中的营帐。 营帐燃着火把，雪落地即化，十分的显眼醒目，岗哨看见他们，立即开门放行。 一行人骑马冲入军营，在前面带路的燕甲卫道：“昭阳郡主，请您直接骑马去王爷的营帐。” “好。”顾昭昭答应了一声，熟练地操控白云飞雪，绕开前面的帐篷，来到了主帐之前。 而后就看见一个裹着白色狐裘的男子正站在外面，见到顾昭昭后，表情凝重的道：“见过昭阳郡主，还请郡主快进去救人，我家王爷快不行了。” 第160章 伤口 顾昭昭已经从燕甲卫口中得知，燕夙昏迷多日，根本没有醒来过。 此刻知道这消息，心急如焚。 从马上跳下后，就快速冲了进去，带着一身的风雪，青黛也赶忙拿着包裹冲进去。 只是等那些跟着顾昭昭前来的侍卫要进去的时候，却被顾博延拦住了。 帐篷内。 顾昭昭一冲进去，就跟燕夙的视线对上了，燕夙眼神清醒急切。 她整个人顿在原地。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打破沉默的是胡军医。 “昭阳郡主，您快别看了，赶紧救救我家王爷吧，今日早上王爷刚醒，得知大雪封路，急的想要去找您，结果强行想要起身去找您，这伤口又崩裂了。” 听到这话，顾昭昭赶忙开始脱下身上的帽子，手套，狐裘。 快速走到火炉边进行烘烤。 她的手因为寒冷，已经冻得麻木了，没了感知，一会儿根本无法准确把脉。 一边等手烤热一边道：“快将你家王爷的伤口打开，我重新给他检查包扎。” 胡军医赶忙答应一声，然后就去掀开燕夙的衣服，打开纱布。 燕夙一句话都没有，动都没动的躺在那里，任由胡军医作为，只有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顾昭昭不放。 这目光如此明显，顾昭昭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但她这个时候也只能装作不知。 等手回暖，她握了握自己的掌心，觉得差不多了，这就走到了床边，燕夙的伤口也露了出来。 刚一看见，顾昭昭就先拧眉。 这伤口，根本没有愈合过。 伤口也进行过简单的缝合，也用了上好的止血药，可这伤口竟像是刚受伤时一样，根本没有愈合的迹象，而又在心口周围。 很是危险。 “为何，这伤口不曾愈合。”顾昭昭开口问。 胡军医在一旁回答：“是啊，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这伤口根本愈合不了，每次王爷一动，就会崩裂，这位置当初取箭头的时候就小心又小心，幸好偏了一点没真的伤到心脉，不然王爷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顾昭昭当即做出判断道：“若箭头无毒，定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伤口愈合。” 这个时候，梁博延也进来了，就站在帐篷门口，静静看着并不打扰。 “你瘦了。” 就在顾昭昭给燕夙检查伤口的时候，燕夙忽然开口问道：“一路赶来是不是很辛苦。” “别说话。”顾昭昭抬头回了一句，语气凶巴巴的。 燕夙一愣，就应了一声：“好。” 顾昭昭已经用银针沾了一点燕夙伤口上的血，检查之后确定。 “血液无毒，那必然是伤口里面有东西，我需要重新将你的伤口打开，清理检查。”顾昭昭沉声道。 燕夙一口答应：“你动手吧。” 视线依旧看着顾昭昭不挪开。 顾昭昭现在心思都在燕夙的伤口上，根本没心思分身其他。 对胡军医道：“准备麻沸散。” 又对青黛道：“将我的刀银针取出，配药煮一遍。” 整个营帐内就如同活过来了一般，一片忙碌。 梁博延见此，只能走出营帐，觉得这次，燕夙能重新活下来。 走出来后，却不料一个燕甲卫过来道：“梁军师，我们去接昭阳郡主时，意外得知一事。” “什么事？”梁博延道：“我也正想问你，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将人接了回来，大雪不是封路了。” “那是因为……” 随后，这接了顾昭昭来的燕甲卫，便将顾昭昭发现山腹通道，还有安国人已经潜入的消息说了。 梁博延当即变了脸色，吩咐道：“你立即派人前去查探这条通道，再派一队燕甲卫守着出口，等那进入景国的安国贵公子原路返回，我倒是要看看，这贵公子到底是谁，我现在亲自去提审这个安国侍从。” 燕甲卫道：“军师放心，我已经留下两个弟兄前去查探了，因为护送郡主来军营心切，这才提前回来，这便带人再次返回那山涧，必不让安国奸细通过。” “去吧。”梁博延随后感慨：“这昭阳郡主可真是贵人，送了我们好一份大礼。” 顾昭昭此刻，可不知道 外面的情况，此刻正一心给燕夙处理伤口。 她发现燕夙的情况很不好，能坚持到现在，全靠燕夙身体健壮，此刻其实已经很虚弱了。 怕是坚持不住接下来的检查伤口。 便对帮她准备好刀和银针的青黛道：“去切几片千年人参来。” “郡主。”青黛闻言惊了一下。 “快去。”顾昭昭道：“切根部的，参须一会儿取了熬药。” 青黛见此，只能应下：“是。” “那千年人参太过贵重，不必浪费在我身上。”燕夙此刻虚弱开口。 大概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这提着的一口气散了不少，导致燕夙此刻已然没了多少精神气。 燕夙自然知道这人参，当初在京城，他一直关注楚王府的动向，只是那个时候，顾昭昭还没和离，他没有立场去做什么，只能在暗处关心。 “人参再贵重也是死物，用来救人便是它的作用，而且只给你用几片而已，没全用你身上。” 顾昭昭说完，胡军医的麻沸散和参片都准备好了。 她便让燕夙先喝下麻沸散。 喝完后，等了一会儿，估计已经起了药效，便将一片千年人参递到了燕夙嘴边。 “含着。” 燕夙张开嘴，顾昭昭将参片放进去，燕夙嘴阖上的时候，嘴唇却碰到了她的指尖。 两人都是一愣，不过顾昭昭没放在心里，快速施展银针，在燕夙心口周围扎下止血止痛的针法后，将针停留在上面，又接过青黛递到手里特制的银色小刀。 一脸认真的对燕夙道：“我要开始了。” “好。”燕夙点头。 下一瞬，燕夙却忍不住闷哼一声，痛苦地蹙起了眉头。 顾昭昭拧眉，知道即便是麻沸散和止痛针也无法全然让燕夙不痛，她便当没听见，继续切开伤口。 伤口一切开，里面就展露了出来。 伤口无法愈合，是因为里面就愈合不了，外面的伤口自然一直也不行，还因为伤口里有异物，导致燕夙高热不退，无法醒来。 她翻找了一会儿，便道：“找到了，拿细夹子给我。” 第161章 昏迷 三枚细小的箭头被顾昭昭细心找了出来，丢在一旁。 胡军医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没想到，这箭头里面还有玄机，是我疏忽了。”胡军医道：“当时我只想着将箭头挖出来，尽快给王爷止血，没想到……不过即便知道，我也找不到，不敢动手。” 方才顾昭昭的动作又快又准，而且还没将伤口拉大，拿着专用的精铁打造的小镊子，一勾一扯就将这细小的箭头给夹了出来。 即便胡军医亲眼看见，都不知道顾昭昭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顾昭昭将三枚细小箭头拉出来，又仔细用指腹检查周围的伤口，眉头却拧了起来。 “你取出的箭头在何处，可否给我看看。”顾昭昭道。 胡军医立即道：“在这，我防备王爷要看，所以就放在此处。” 箭头拿到顾昭昭面前，顾昭昭看完后，松了一口气。 “只有三处凹槽，应该只有三处小箭，若有剩余的没找干净，那便会进入血管，随着血液流动不知会流向身体哪一处，幸好，都找到了。” 确定没有残留后，顾昭昭便对着已经痛到半昏迷的燕夙道：“我要开始清理你伤口的碎肉，重新帮你缝合，你忍着点。” “好。”燕夙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 顾昭昭见此便看向青黛道：“去拿一卷布条来给燕北王咬着，以免他咬伤自己。” 青黛立即照办。 燕夙咬着布条后，顾昭昭继续沉静而镇定的处理伤口。 胡军医缝合得粗糙，里面好些肉都没对上，而且因为取箭不小心，有一些碎肉没处理干净，伤口又久久不愈合，里面的情况已经有些不好了。 若是寻常人，早就没了性命。 但燕夙身体底子好，而且顾昭昭已经查探出，燕夙服用了她师傅宗神医留下的保命丹，才能勉强拖延到她的到来。 但若她真的被雪困住，燕夙的伤口进一步恶化，怕是等不到明年春天了。 这样的伤口，燕夙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顾昭昭只是抬眸看了燕夙一眼，随后便埋首继续处理伤口。 处理伤口很慢，比找细小箭头还要麻烦，胡军医一直在旁观看，青黛一直打下手。 擦拭溢出来鲜血，帮顾昭昭换针换刀。 直到天色黑沉下来，顾昭昭才用羊肠线，将燕夙的肉和外面的伤口，一层一层地缝合好。 撒上止血药后，她才觉得浑身疲惫，眼前都黑了一瞬。 这是因为她赶了一夜的路，到了这里之后，没有好好休息，便开始立即给燕夙处理伤口的原因。 损耗太过。 等眼前重新恢复清明，顾昭昭发现燕夙早已经昏迷了过去。 抬起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探了探。 胡军医在一旁紧张问：“郡主，王爷怎么样了？” “他疼昏过去了，没事，如今伤口已经处理好，只要熬过接下来的高热，伤口愈合就没事了。” 胡军医连连点头，这才道：“那我就放心了。” “郡主，您怎么样？”青黛注意到了顾昭昭情况不对。 顾昭昭摇头：“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快快，郡主赶紧休息。” 胡军医如无头苍蝇乱转，又想起什么道：“哎呀，也不知道给郡主休息的营帐准备好没有，我出去问问，郡主稍候。” 而后胡军医就跑出去了。 顾昭昭也没时间理会胡军医，只先对着青黛道：“我报给你一个药方，你记下，一会让胡军医安排。” “是。”青黛应下。 随后就将顾昭昭报出的药方记了下来。 顾昭昭确定青黛记住后，就放心下来，随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郡主……”青黛惊呼：“不好，郡主发热了。” 这一夜，燕北军营注定是混乱的。 顾昭昭一路日夜兼程，到了燕北之外，却得知雪崩阻路的消息，虽然没表露出来，却一直心急如焚。 最后又用双腿走了一夜，进入燕北却又来不及休息，一直耗费精气神给燕夙先处理伤口。 便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这些，所以顾昭昭便病倒了。 再次醒来时，顾昭昭只觉得浑身毫无力气。 “青黛。”她张开嘴。 一只手却递到了她跟前，她顺着一看，却发现是燕夙。 “你……你怎么起来了，你的伤？” 顾昭昭惊得想坐起身，但刚一动，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坐不起来。 燕夙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左边的手不能动弹，只有右手能动一动，不过到底是能坐起来了。 此刻就坐在顾昭昭床边道：“你将我的伤口处理得很好，我都听胡军医说了，只发热了一夜，吃了你留下的药，人已经没事了，倒是你高热不退，已经昏迷了好几日。” “昏迷好几日？”顾昭昭一惊：“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腊月二十。”燕夙笑道：“马上要过年了，如今雪路难行，你又病了，看来今年要留下陪我在燕北过年了。” 听到这话，顾昭昭想起了景帝的嘱托，她若不立即赶回京城，怕是顾家危险了。 正要说，自己要立即赶回去。 帘子外，忽然传来梁博延的声音：“王爷，出事了。” 燕夙一听，转头对顾昭昭道：“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再回来。” 而后便起身离开了。 随着燕夙身影消失，青黛端着一碗药从帘子外进来，见到顾昭昭睁开了眼睛，惊喜不已。 “郡主，你终于醒了。” 顾昭昭颔首，等青黛过来，便借着青黛的力气坐起身问：“青黛，我昏迷了多久？” “郡主昏迷了六日，这次郡主情况危险，燕北王的伤口都愈合了，您却还没醒来，奴婢心急，却医术有限，还是燕北王将宗神医留下的保命丹给郡主服下，郡主才渐渐退了高热。” 青黛说完，又解释：“我才知道，宗神医给燕北王留下了三颗保命丹，一颗给燕北老王妃服用了，一颗燕北王伤重时服用，剩下这一颗，燕北王眼也不眨地给了郡主。” 顾昭昭闻言道：“师傅留下的保命丹药方我也知道，等我身体好了，再制几颗给他便是，只是药材难得了些，这件事倒是不急，你先告诉我，陛下派来的那些侍卫如今在哪里？” 第162章 许配 当时景帝在她出行之前，用顾家暗中威胁之事，只有顾昭昭一人知道。 她也是打算，极速赶来燕北之后，救下燕夙，便立即返回京城。 哪知道，刚一来处理好伤口，她也跟着病倒了，还昏迷了这么多日。 也不知道那些侍卫是什么反应。 青黛疑惑：“那些侍卫没什么反应啊，一直静静待在军营中。” “没有催促我快些回京？”顾昭昭问。 青黛摇头：“不曾催促，而且郡主病了，如何回京，那些侍卫也是人，奔波了一路，想来也是愿意休息一番的，郡主不必担心。” 顾昭昭怎么能不担心，她总觉得这些侍卫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但这事关乎顾家，顾昭昭不能轻忽。 便对青黛道：“你去将侍卫首领叫来，我有话要说。” “好，不过郡主先喝药吃点东西，我再去叫人。” 顾昭昭点头，先喝了药，又喝了一碗粥，青黛这才去叫人。 “见过郡主。”侍卫队长对着顾昭昭拱手行礼。 “免礼。”顾昭昭抬了抬手道：“陛下本是命我，治好了燕北王便即刻返回京城，只是如今我生了病耽搁了时日，怕是不能按时返回京城向陛下复命了。” 侍卫队长道：“郡主不用担心，陛下有吩咐，若是燕北王救下了，也不必急着回京。” 嗯？ 顾昭昭闻言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此前按照景帝的意思，若是燕夙没救了，她还要早点回去，燕夙治好了倒是不着急了。 “燕北王治好了，便不必急着回京，这是为何？”顾昭昭问。 侍卫队长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属下只遵从圣命。” 顾昭昭见此，便问不出什么了，只能稍微放下了一颗心，虽然不知为何，景帝没告诉她这些，但想来侍卫也不会骗她。 如此，她便也不算违抗圣命，顾家应当也无事了。 “那你先退下吧，若陛下还有别的吩咐，你再告诉我。” 很快，侍卫队长就出去了。 顾昭昭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景帝会下如此截然相反的两道命令。 可燕夙却知道了。 他被梁博延叫出去，也就是为了这件事。 主营帐中，梁博延压低声音道：“查到了，跟着昭阳郡主来的那些侍卫，都不是普通的侍卫，而是传说中的护龙卫。” 说是护龙卫，其实就是皇家死士。 所谓死士，都是用极为残忍的方法培养出来的杀人傀儡，还用药物控制着，确保绝对的忠诚。 “你确定？”燕夙面色也冷了下来。 梁博延道：“这些人一进营帐我就觉得不对劲，根本不像正常人，也不怕冷痛，这些日子一直在小心调查，今日终于确定了，也不知道昭阳郡主知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她定然不知。”燕夙回答。 梁博延点头后，又着急道：“不错，只是不知这些护龙卫，是为了保护郡主而来，还是有其他目的，咱们军营虽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你去江南采购的炭火冬衣，若是被陛下知晓，定是要治罪的。” “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便当不知这些人身份。”燕夙道：“倒是昭昭带来的那个安国侍从是什么身份，你查清楚没有？” 梁博延听到这话无奈：“这安国侍从嘴硬的很，我用了好些审问的手段，都不肯说出他主子的身份，问了郡主的丫鬟，才知道郡主之前急智，将这人给吓住了。 但现在已经知道是假的，这人就怎么也不肯开口，正好郡主醒了，不如我去拜见一下郡主，问一下郡主有没有真的化骨水之类的药。” “别打扰她耗神。”燕夙想都不想便阻止：“她昏迷这么多日刚刚醒来，让她好好休息，人都带来了，我们却没办法，简直无能。” 梁博延一听，就不干了。 “什么无能，这安国侍从肯定不是一般的侍从，我敢推测那个偷偷去了景国的，就是安国的重要人物。” “废话。”燕夙毫不留情说出两个字评价。 就看知道这秘密通道，也定知晓那安国贵公子身份不简单，只是如今无法追踪，只能守着边界，等着人返回时，瓮中捉鳖。 “这怎么就是废话了……”梁博延正想反驳，这个时候，营长外传来一个燕甲卫的禀报声。 燕夙让人进来，梁博延也顺势闭上了嘴。 燕甲卫进来行礼后，禀报道：“王爷，梁姑娘来军营了，说老王妃知道您醒了，不过因为双腿不便，不能来军营，所以让梁姑娘过来探望您，顺便给您送一些冬衣和吃的。” 听到这话，燕夙眉头就拧了起来。 梁博延直接就扭头说：“我知道你不想见她，我帮你把人打发了。” 然后，人就出去了。 燕夙沉着脸没说话，燕甲卫再开口便多了一份小心：“王爷，梁姑娘还说知道郡王爷不想见她，又听闻郡主病了，也要探望一下郡主，已经先去郡主那边了。” “你说什么？” 燕夙听完“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顾不上许多，直接急冲冲也出去了。 …… 顾昭昭刚躺下准备休息，听到青黛的传话有些疑惑。 “梁姑娘奉了燕北老王妃的命令来看我？” “是。”青黛应了一声道：“奴婢方才打听了一下，这梁姑娘是梁军师的妹妹，梁家兄妹自小被燕北王府收养，他们的父亲此前在战场上为救老王爷而死，所以也算半个燕北王府的少爷小姐。” 顾昭昭闻言点点头，便道：“那你就让她进来吧。” 青黛却没动，看着顾昭昭道：“可是奴婢还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顾昭昭疑惑问。 青黛是知道顾昭昭和燕夙之间有些不寻常的，此刻语气中带着点不满道：“这梁姑娘已经被燕北老王妃许配给了燕北王，是未来的燕北王妃。” 顾昭昭听完后，眸色变了，心口有种压抑到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沉默了一会儿张口只说了两个字：“幸好……” 只是幸好什么，青黛却不知道。 “郡主，如果您不想见，奴婢将人打发了。” “不用了。”顾昭昭再抬眸，整个人恢复了清醒理智：“你去请梁姑娘进来吧。” 第163章 无礼 顾昭昭在听到这梁姑娘是未来燕北王妃时，有一瞬的不能接受，也有些恼怒。 燕夙既已经有了未来王妃人选，为何还要来招惹她。 即便她没打算接受燕夙心意，也不能被如此对待。 这样的行为，与萧君策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背信弃义之徒。 顾昭昭刚调整好自己的心绪，随后青黛便将一个穿着浅蓝色皮毛斗篷的女子迎了进来。 女子年约二十，不知是否在燕北长大，眉目间带着不少英气，不似闺阁弱女子，反似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梁小姐，这便是我家郡主。” 梁暮烟看向顾昭昭时，眼神惊了一下，没想到顾昭昭竟是个如此绝色佳人。 “梁暮烟见过昭阳郡主。” 双手握拳，竟跟男子一般拱手对着顾昭昭行礼。 “梁小姐。”顾昭昭颔首道：“昭昭身子不适，失礼了。” 梁暮烟举起手道：“无妨，我们燕北民风豪放，不在乎你们京城那一套，你救了燕哥哥，就是燕北的恩人，也是我梁暮烟的恩人。” 燕哥哥？ 顾昭昭语气更冷了两分：“燕北王驻守燕北，护佑万民，作为一个医者，救治燕北王是我应尽之责，更何况我也是奉了陛下圣命而来，要感谢也应该先感谢陛下。” 顾昭昭将自己的关系撇清，已决定等她身体稍微好转，便立即离开燕北，不再跟燕北过多产生瓜葛。 梁暮烟道：“陛下要感谢，昭阳郡主也要感谢，燕北王府一向处事公正，一马归一马，昭阳郡主就不要客气了。” “既如此，昭昭便也不推拒了。” 顾昭昭不想继续争辩，事实如何，她心中自有底线分辨。 “郡主大气。”梁暮烟道：“我之前还以为郡主是那种满口规矩礼仪的女子，如今看来，郡主虽然不如我燕北女子豪爽，但也是一个能相交的人。” 顾昭昭听了这话拧眉，此话到底是夸奖还是贬低。 她不悦道：“规矩礼仪自有存在道理，并非梁小姐口中一无是处，只是各处风土人情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郡主……这是生气了。”梁暮烟不解道：“我以为郡主与寻常女子不同，没想到……罢了，你总归是我燕北王府的恩人，我也不好说太多，郡主说是便是吧。” “梁小姐。”青黛此刻不悦道：“我家郡主为救燕北王，一路奔波，如今正在病中，你既是来探望我家郡主的，便不该如此言语之间气我家郡主。” 梁暮烟疑惑：“我刚刚只是说了一些实话，怎么就气到你家郡主了，我看你家郡主也没这么小家子气，而且你们不是讲究礼仪，我跟你家郡主说话，你一个丫鬟却来反驳我，是什么道理。” “你……” 青黛面容一变。 被顾昭昭阻止：“青黛，不必多言。” 阻止完青黛，顾昭昭又看向梁暮烟道：“燕北女子的豪爽，此前我不曾见识，今日倒是见识到了，果然与众不同，令人印象深刻。 我向来以为对知礼之人，还以规矩礼仪，对无礼之人，自也不用将规矩礼仪放在心里，如今我却分辨不出梁小姐，到底是知礼之人还是无礼之人，若有怠慢，还请梁小姐担待。” 方才这梁暮烟口口声声看不起京城注重礼仪的人，却又话里话外说顾昭昭与寻常女子不同，让顾昭昭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如此，顾昭昭就将这话还给了梁暮烟。 看她到底是承认自己是知礼之人还是无礼之人，若是知礼，便与她方才那番言论相悖，若是无礼，那自然是粗鄙之人。 顾昭昭更不用放在心里。 梁暮烟听后，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语气中带着不满道：“你嘴皮子好厉害，我也说不过你，你远来是客，我肯定是要让一让你的，不然也不好跟燕哥哥和王妃娘娘交代。” “让？”顾昭昭觉得这个字十分可笑，却也还是道：“那就多谢梁姑娘让我，回头我也定会将这话告知燕北王，不会让梁姑娘为难。” “这点小事，你怎么还要麻烦燕哥哥，他刚醒来，又要处理那么多事，我们这些小女儿家的事，就不该去烦他，郡主，虽然你是京城来的是贵客，但我也要说你两句。” 梁暮烟说完这话，顾昭昭还没来得及反驳，另一道声音却比她更快从营帐外传来。 “郡主的事，没有小事，都是大事，我也不觉得是麻烦，很乐意帮郡主处理。” 随着话落，燕夙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梁博延。 梁博延虽然得知梁暮烟前来的消息，先一步出了营帐，但燕夙后发先至，更快赶到顾昭昭的营帐，虽没有听见全部过程，但后面梁暮烟那些话却也听了个清楚。 “见过郡主。” 梁博延先对着顾昭昭见礼，随后才走到一旁，将梁暮烟拉到了一边。 “你给我过来。”又压低声音教训道：“谁让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来找郡主，而且谁让你那么说话的。” “我是奉了王妃娘娘的命令来探望郡主的，王妃娘娘还说郡主一个女子，住在军营不方便，让我请郡主回王府养病，刚刚我这话还没来得及说，郡主就说我是无礼的人，我想着郡主是客人，还是燕哥哥的救命恩人，都没跟郡主计较，只是不让郡主去麻烦燕哥哥，哪里做错了？” 这些话，梁暮烟虽然声音不高，但营帐此刻安静，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梁博延直接眼前一黑，咬牙教训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很懂礼仪吗？” 燕夙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能看了，直言道：“梁博延，你若教不好你妹妹，我便帮你管教了。” 梁博延面色一变，当即拱手道：“王爷放心，我这次一定好好教导慕烟，将她脑子里的水倒干净。” 说完，就一把拽住梁暮烟往外走：“你跟我来。” “你干什么，我不要走，我还没跟燕哥哥说话呢？”梁暮烟嚷嚷起来。 梁博延却不管，强硬地将人给拽走了，营帐内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第164章 欺玩 直到燕夙对青黛道：“青黛姑娘，能否请您出去片刻，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家郡主说。” 青黛便看向顾昭昭。 顾昭昭便点了点头，正好，她也有话跟燕夙说清楚。 青黛便直接出去了。 “燕北王有何话要跟我说。”顾昭昭一开口，声线冰冷。 燕夙伸出完好的右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包用帕子包好的东西，走到床边，将东西递给顾昭昭。 “这是什么？”顾昭昭看了却没接。 燕夙见此，只好先放在床头，然后单手将帕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碎玉。 顾昭昭看着玉佩上，刻着自己名字的“昭”，因为玉佩碎裂，被分成了好几份，忙伸出手去摸了摸。 抬起头，看着燕夙的眼神带着恼怒：“我将玉佩借给燕北王急用，你说人在玉在，燕北王便是如此保存我的玉佩吗？“ “抱歉。”燕夙承认错误：“当时我将这玉妥帖放在心口，便想着那一处最安全，哪知却糟了暗箭，反是因为玉佩放在心口处，救了我一命，不然我也坚持不到你来燕北，当场便殒命了。” 听到是这个原因，玉佩才碎了，顾昭昭表情便缓和了下来。 “如此，这玉佩也算碎的值得，我便不责怪燕北王了。” 说完，顾昭昭便准备将这玉佩收回。 却被燕夙抓住了手。 燕夙掌心灼热，烫了顾昭昭的手背一下，她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燕夙紧紧抓着不肯放开。 “你放手。”顾昭昭拧眉。 燕夙却道：“我不敢放，我怕放了就再也抓不住你。” “燕夙……”顾昭昭带着怒意抬起头。 燕夙又道：“玉佩救了我，就等于是你救了我，玉佩因我而碎，我便要负责……过些日子，我会还给你一块，只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玉佩碎了就碎了，怎么还。” 顾昭昭只觉荒唐。 “能还，只要有心，就能还。” “不必。”顾昭昭言辞拒绝：“不必还了，一块玉佩而已，能救燕北王一命，也算物尽其用。” “此前你待我态度没有这般冰冷，现在这般是因为梁暮烟？” 提起这事，顾昭昭眸中带着彻骨冷意：“燕北王，我不是注重男女情爱的女子，也不是你可随意玩弄的女子，你既有未婚妻，为何还要来招惹我，难不成是觉得我和离，名声不如以往，可以随意欺玩。” “没有。”燕夙急忙道：“你在我心里，你是我心里的神女，我怎会欺玩你，梁暮烟也不是我未婚妻。” “不是？”顾昭昭眼露怀疑。 既然不是，为什么却传出这些话来，青黛不会打探错误，消息也定是从燕北军营中打探。 “的确不是。”燕夙却极为认真道：“我留下便是要与你解释此事，梁家兄妹虽然被燕北王府收养长大，但幼年时我与他们相处也不多，博延还好些，梁暮烟一直在我母亲身边长大，我与她并无多少情谊。” “你与她无情谊，与我难道便有情谊，我们也不过是在师傅的三味居相处了半年而已，难道会比你与梁姑娘相处时日更少？” 话说完，顾昭昭便觉得自己这话不对。 她真是被燕夙绕进去了，竟开始对比，谁与燕夙相处的时间更长。 燕夙闻言，也因此笑了一下。 顾昭昭面色冷沉，再次抽了抽自己的手道：“放手。” 燕夙依旧没放开，抓着顾昭昭的手道：“我母亲身体不好，诞下我后，便再无身孕，父亲也没有侍妾，所以燕北王府的继承人只有我一人。 我自小就被父亲带在身边细心教养，刚会走路就在军营，开蒙的第一本书是兵书，一年中只有过年过节那几天住在燕北王府。 十二岁那年，安国算计父亲，在父亲食物中下毒，被我误服，父亲找到宗神医，将我送了过去，我便遇到了你。” 顾昭昭随着燕夙的话，认真听了进去，也好似回到了年幼时，与燕夙的初次见面。 “昭昭，你当时生的那般可爱，又软又听话，怕我喝药苦，一边给我送糖，一边又叮嘱我要认真吃药，小小的年纪，便捏着银针要给人治病，我便记在了心里。 你我后来分别，宗神医来到燕北，秘密藏在燕王府中，她时常惦记你，燕北的探子，便时时查探你的近况，我看着你在探子的汇报中，一点点长大，便好似我也伴着你一点点长大。 你的画像每年都有送来燕北王府，随着年岁渐长，不知何时，我便将你留在了我心里，再也忘不掉，本以为你也会记得我，却不想，后来得到你接了圣旨，嫁给楚王的消息。” 这些事，顾昭昭从不知晓，她当初只觉得燕夙对她，有种莫名而来的情感，却不料，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竟一直有我的消息。”顾昭昭追问。 燕夙颔首：“刚开始，是为了宗神医，有宗神医在，每遇战事，燕北军的伤亡都很小，燕北王府自是感激，情愿帮宗神医打探消息，但后来……是我自己想知道。” 顾昭昭闻言便沉默了。 燕夙趁机道：“所以，我对你是真心的。” “现如今说的是梁姑娘是你未婚妻之事，这与你对我是否真心有何关系，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也不会被你这些话蒙骗。” 但顾昭昭不得不承认，方才听到那些话，她的心真的有一瞬间的动摇，也忘了这件事。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动摇而已。 燕夙笑道：“我心既如此，又怎会同意与他人的婚事，梁暮烟因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母亲对她甚是喜爱，不过与我提了一次，但我已经拒绝了，母亲便也没有再提。 只是这事却泄露了出去，在不明真相人的眼中，将梁暮烟认成了我的未来王妃，但其实从无此事。” “既无此意，传出后，为何没有澄清。”顾昭昭并不相信：“你治军严明，若真有心，这便传不出去，即便在你这处是假，但传的多了便也成了真的，既是真的，你便不该来招惹我，你我之间也当保持距离。” 第165章 真心 顾昭昭并没有被燕夙轻易糊弄过去，若有心，这并非什么难事，怎会无法处理。 不过都是些糊弄她的借口罢了。 燕夙道：“昭昭，我并非没有澄清过，但方才梁慕烟性格你也见了，她口无遮拦，打着母亲的名义，四处宣扬这事，我若处置她，不说她是梁博延的妹妹，这些年我征战四方，梁博延身为军师，帮了我许多。 便说梁将军为我父亲而亡，母亲也不会允许我伤害梁暮烟，我虽是燕北王，可也因为这束缚，身上担了许多责任，有些事处理起来也畏畏缩缩。” 顾昭昭闻言凝眉不语。 她也明白了燕夙话中的意思，对梁暮烟是投鼠忌器，不是不能对付梁暮烟，而是她身后站着梁博延和老王妃。 一个是左膀右臂，一个是母亲，还有梁家上一辈的恩情。 燕夙又道：“但除了这些原因，还另有缘由，我早已及冠，到了婚配年龄，若不是有梁暮烟挡在前面，怕是会有许多麻烦，出于私心，才一直容忍。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来了，明日我便昭告三军，澄清此事，绝不令你为难。” 说这话的时候，燕夙表情很是真诚，目光看着顾昭昭，带着一股让人躲避不开的灼热情意。 顾昭昭心颤了一下，冷下声音道：“你要对三军澄清是你的事，不必对我交代，我也并未答应与你如何，我早已言明，我们之间并无可能。” 顾昭昭再一次强调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同样是拒绝，到底心境有些区别。 当初拒绝，她心志坚定，如今，虽结果一样，可她的心却有些乱了。 “可不可能，昭昭，你一人说了不算。”燕夙坚持道。 顾昭昭有些恼：“我说了不算，你打算强迫我不成。” “我不会强迫你，但我会一直等你，你也不必觉得有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回头我便一直在，你往前，我也不会阻拦，你是自由的。” 顾昭昭愣住了。 她没想到燕夙竟明白她想要什么。 也许是从小跟着师傅宗神医长大，顾昭昭很是过了一段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后来因为朝堂变动，为躲避皇室搜寻，宗慕华将她送回了顾家，自己没了踪迹。 她刚回去，重新接受世家大族的规矩，一度很不适应，后来到了京城，又代替顾昀昀嫁给了萧君策。 那三年，她日日守着规矩本分，楚王妃的责任和应尽之事，将自己约束在一个狭小的条条框框里，渐渐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若不是萧君策提出和离，她怕是这一辈子都要如此度过。 也因为萧君策提出和离，她才想要找回自己，为自己真正的活一回。 所以，她害怕被人束缚，向往自由和可以主宰自己的性命。 燕夙如此这般步步紧逼，对顾昭昭来说，是有些惹恼她的，她并未承诺他任何东西，燕夙却一直等她，岂不也是给她压力。 没想到，燕夙却连这都注意到了。 燕夙认真道：“我们即便以后无法成亲，我也不后悔等你。” “你不必如此。”顾昭昭语气到底软化很多：“你是燕北王，燕北王府也只有你一人，为了你的责任，你也应该抛下这份感情，早日成亲……” 生子两个字，顾昭昭还没说出口，就被燕夙将指尖点在她的唇上阻止了。 她一瞬间瞪大眸子看着他。 燕夙道：“我一出生就背负了燕北王府的重任，需要守护燕北万民，只有这一次，我想自己自私一次，若燕北王府无后，我便收养几个继承燕北王府香火便是。 昭昭，我告诉你我的决心，不是逼迫你答应，只是想让你看清我的决心。” 顾昭昭再说不出话来。 燕夙将放在顾昭昭唇上的手放下，将床头那包打开的碎玉重新包裹起来，放回了怀里。 “这玉你既送给了我，它还救了我的性命，那便是我的，回头我还给你一块，那不算赔偿，是回赠，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这些事，我会让你看见决心的。” 说完，燕夙便起身出去了。 等燕夙一走，青黛便掀开帘子进来，却看见顾昭昭愣愣地靠在床头发呆。 不由担心上前问：“郡主，方才燕北王与您说了什么，您怎么如此神态。” “没什么？”顾昭昭回神道：“我只是此刻心有些乱，青黛，你让我好好静一静。” 青黛见此，便道：“那郡主好好休息，奴婢给您煎药。” 这边顾昭昭被燕夙搅乱了一颗心，燕夙离开了顾昭昭的帐篷，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便阴沉了下来。 他说那些毫无退路的话，既是他的真心，又怎是不在逼迫顾昭昭。 他知道顾昭昭不是一般的女子，那他便也要用不一般的办法，来打动她。 虽手段卑劣了一点，但燕夙战场征战，若只知匹夫之勇，哪里会跟安国相持不下。 安国太子安擎月以智计闻名天下，燕夙也不会逊色多少，只因为他是武将，武将之名更胜，不然早已被安国攻破了防线。 但他也明白，用真心打动顾昭昭，行动上却也不能迟疑，所以，他一定要尽快解决梁暮烟的事。 出来后，问了附近的守营黑甲卫：“梁军师带着梁小姐去了何处？” 黑甲卫回答：“梁军师的营帐。” …… 此刻，梁博延的营帐中，梁博延训斥梁暮烟。 “谁让你那么跟郡主说话的，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王妃娘娘身边长大，在这燕北别人给你三分脸面，便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 梁暮烟蹙着眉头听完，却一脸不明所以地反驳：“我那些话到底哪里说错了。” “从头到尾都是错。”梁博延气得不行。 他觉得根本没办法跟这个妹妹沟通，将无知当豪爽，得寸进尺当谦虚。 他都不知道，梁暮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明明小时候看着并没有哪里不对。 “哪里错了。”梁暮烟对着自己的哥哥扬起脖子吼道：“你要是说不出来，我不会认。” 第166章 装傻 “好，那我便说明白了。”梁博延道：“冬日大雪，郡主明明可以在京城舒舒服服，可却冒着风雪来燕北给燕北王治伤，救了燕北王之后，才病倒。 她不但救了燕北王的命，也等于救了整个燕北，是燕北的恩人，她有任何事都可以麻烦燕北王，什么时候轮到你去告诉她，她的小事不能麻烦燕北王了。” 梁博延前面的没听到，不然会更生气，但只听见后面的话，也够他生气的。 而且他早就察觉，燕夙对待顾昭昭不一般。 梁暮烟这般乱来，惹恼了燕夙，当真有好果子吃吗？ 他们兄妹虽然一个是军师，一个养在老王妃身边，算燕北王府的半个少爷小姐，但到底是依附燕北王府而活，哪里有资格指摘。 “她会来燕北，是因为先帝圣旨，为了请她来，我们可是就连先帝圣旨都用了，而且燕北这么护国为民，她救一下燕哥哥，不是应该应做的吗？” 梁暮烟振振有词的反驳，根本不认同梁博延的话。 梁博延气道：“那先帝圣旨是为了请她，但更多的是为救燕夙，她虽然接了圣旨，但也可以慢慢来，甚至雪崩阻路，她也可以折返，可她还是千辛万苦的克服困难来了，更不要说抓住了安国奸细，告诉了我们极为重要的线索，难道这些，都不值得我们为她的事费点心。” “我不是去感谢她了吗？”梁暮烟道：“我这次来就是代替王妃娘娘来探望她，还邀请她去王府居住，还想怎么样？” 说完没忍住又抱怨了一句：“京城女子就是矫情，就这点小事，还要一直放在嘴边。” 梁博延被气的眼前一黑，差点都昏过去。 “外面天寒地冻，郡主还在病重，你却邀请她离开营帐，冒雪去王府，你是觉得她病的不够重是不是，还有……你为什么如此一番看不起郡主的态度，还敢说是去感谢。” “我态度哪里不好了，我一直好好说话，她说我不知礼，我也说让她了。” 梁暮烟扬起头，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实在是气的梁博延觉得心中一梗。 只觉得与这妹妹，怎么说也说不通，根本不能让梁暮烟明白，感谢人不是她这样感谢的。 燕夙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一掀开帘子进来，便质问：“梁暮烟，是你告诉昭昭，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治军严明，并无人会在顾昭昭面前胡乱说话，但梁暮烟今日一来，就传出了这话。 不是梁暮烟自己说的，又是谁说的。 “燕哥哥。”梁暮烟见到燕夙眼前一亮，扬起笑容凑过来说：“王妃娘娘知道您被治好了，不知道多高兴，特意嘱咐我来看你，还让我问你，今年过年，能不能回燕北王府。” “我在问你话。”燕夙语气一沉，面色更冷。 梁博延此刻才知道这事，伸手指着梁暮烟道：“你还说自己是燕北王的未婚妻。”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丫鬟说的。”梁暮烟理所当然道：“我去探望那个郡主，她的丫鬟好大的派头，拦着不让我进去，还问我是谁，我的丫鬟就说我是燕哥哥未婚妻了。” 燕夙道：“明日我会通晓三军，澄清你的身份，来日回到燕北王府，我也会告知全府。” 这话一出，梁暮烟瞪大了眼睛，梁博延也是面色一白。 如果真的这么做，梁暮烟的脸面便没了，他们兄妹哪里还有面目呆在燕北王府。 “燕哥哥，我……这话也没说错，王妃娘娘说过，想让我嫁给你的。”梁暮烟愣愣开口。 燕夙寒着脸道：“但我当时便拒绝了，你也在场，母亲也答应不再提，你为何四处宣扬。” “我……” “不管是为何，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 燕夙没被梁暮烟开口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她没说出口的话，他根本不想听那些不知所谓之言。 随后，燕夙又看向梁博延道：“你妹妹也大了，军中有不少将领，若你觉得武将不合适，燕北城中其他人也可，燕北王府会准备一份嫁妆，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我不嫁。”梁暮烟反应很大：“我一辈子都是燕北王府的人，我要伺候王妃娘娘一辈子，燕哥哥，就算你是燕北王也不能赶我走，我不会走的，我死都要死在燕北王府。” “你别闹了。”梁博延过去拉梁暮烟。 梁暮烟一把甩开梁博延，质问道：“燕哥哥，你是为了那个什么郡主是不是，虽然我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既然你们都帮着那个郡主，好，我这就去找她认错，我跪下求她都可以，但让我离开燕北王府，绝对不行。” 说着，梁暮烟就要冲出营帐。 燕夙眼神一寒，腰间剑出鞘，闪过一道寒光，梁暮烟听到动静回头，燕夙的剑就架在了她脖子上，剑尖锋利，划破了梁暮烟脖子上的一丝皮肤。 红色血液溢出，却因为天气寒冷，很快冻结。 “燕夙。”梁博延惊慌开口，回神后又改口：“燕北王息怒，还请您绕过她。” “她太放肆了。”燕夙语气很冷：“我没有说教别人的兴趣，更不会去叫醒一个装睡不醒的人，但她碰触到了我的底线。” 梁暮烟愣愣的看着燕夙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脖子刺痛，一瞬间，她觉得燕夙是真的想杀了她。 “你必须离开燕北王府。”燕夙看着梁暮烟道：“要么自己走，要么嫁出去，没有第三条路，也不必拿着我母亲压我，我尊重我母亲，但最恨别人用亲情压我。 你们也算同我一道长大，知道我的脾气，我做的决定不会改变。” 梁博延和梁暮烟都没有再说话，燕夙收回剑，单手入鞘道：“年前便做好决定，别等我出手。” 说完，燕夙便一掀帘子，离开了营帐。 刚一出去，梁暮烟便双膝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抬起手摸了摸被剑擦伤的脖子，喃喃道：“刚刚，他真的想要杀我。” “燕夙从来不是好脾气，你何必自欺欺人招惹他，这些小手段在我眼前都瞒不过，又怎么能瞒得过燕夙，就算你有王妃娘娘撑腰，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燕夙听过王妃娘娘的话，你不该招惹他。” 第167章 刺客 “我没有招惹他，我就是想留在楚王府有错吗？”梁暮烟反问。 梁博延道：“你是女子，如何一辈子留在燕北王府，除了嫁给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梁暮烟一愣，好险没想到这点。 梁博延又道：“你身边的丫鬟四处泄露你是未来的燕北王妃，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你不要自欺欺人，燕夙不喜欢你，不会娶你，你若是想用王妃娘娘来压他，只会让他对你更厌烦。” 梁暮烟这次没有再振振有词的反驳，自己做的没错。 梁博延见此又叹气：“还有，燕夙对昭阳郡主不一般，你不要再去招惹。” “昭阳郡主，她不过是个和离妇，哪里配得上燕哥哥。”梁暮烟一脸不服。 梁博延声音重新冷下来：“你我在燕北长大，不如京城那般迂腐，燕北女子哪有和离后不能再嫁的，你口口声声看不上那些京城女子的礼仪规矩，到头来却用她们的礼仪规矩来反驳。” 梁暮烟被训的一下说不出话来，随后梁博延又道：“还有，配不配得上，是燕夙说了算，你算什么牌面上的人物，还要征得你的同意，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在军营留宿一晚，明日一早便赶紧回燕北王府，别让燕夙真杀了你。” …… 不知是白日睡多了，还是因为那些人和事，让顾昭昭晚上根本睡不安稳。 翻了个身，只听见雪声不断簌簌落下，积雪从帐篷上滑落发出声音。 青黛半夜起来给顾昭昭加炭火，见顾昭昭没睡，便道：“郡主，这燕北可真够冷的，自我们来后，除了第一天，后面雪就没停过。” “嗯。”顾昭昭应了一声。 青黛忧愁道：“您身子还没养好，这雪又这般大，我们还怎么回京城？” “那便暂时不回去。”顾昭昭道。 青黛一愣：“可不回去，燕北王那边……” “无妨，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会被影响的，我记得自己的身份。” 顾昭昭这话说出，不知道是告诉青黛，还是告诉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尖锐大叫。 “刺客，有刺客，保护王爷。” 顾昭昭立即就坐起了身，看向青黛。 青黛道：“郡主，我也听见了。” 顾昭昭便道：“快，将狐裘拿来。” “郡主，你要出去？”青黛担忧提醒：“现在外面很危险。” 顾昭昭摇头：“刺客目标不是我，是燕夙，他虽然受了伤，可身边有燕甲卫，我们这个时候冲过去，非但帮不上他，反而会添麻烦，就不过去了。 不过一会儿拼杀结束，肯定会有人受伤，我如今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一会儿自然要过去救人。” 青黛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赶忙将顾昭昭的衣裳都拿过来，她一直贴心的放在炭火旁边烘烤，如今还是热热的，在这种滴水成冰的时候，穿在身上很是舒服。 穿了一层又一层，顾昭昭都有些无奈：“青黛够了，再穿，我都没办法伸展手脚了。” 青黛这才放弃，将狐裘也穿在了顾昭昭身上，然后又去准备药箱。 “郡主，我们带来的急症药不剩多少了，您昏迷用了一些，之前我给石将军用了一些，剩下的都是生药。” “有多少带多少吧。”顾昭昭道。 青黛答应一声，继续收拾。 就在外面还有动静的时候，忽然，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对着顾昭昭就冲杀了过去。 “郡主。” 从黑衣人出现，到冲向顾昭昭，行动之间实在是太快了，快的青黛都没反应过来。 顾昭昭身上也没准备药粉，一下竟然没了办法。 眼看就要死在剑下，忽然这时，另一柄剑更快飞了过来，后发先至，直接将黑衣人腹部给刺穿了。 “唔。”黑衣人唇中发生一点声音，却还是盯着顾昭昭，手中的剑朝着顾昭昭而来。 最终剑尖停留在距离顾昭昭面门一张薄纸一般的距离时，无力倒下了。 “昭昭。” 燕夙快速跑进来，脸上表情第一次出现慌乱无措：“你有没有事。” 他冲到了顾昭昭身前，眼睛上下打量顾昭昭的安全。 直到确定顾昭昭安然无恙，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放了下来。 “我……没事。” 方才一切事情发生的太快，顾昭昭直到此刻才回过神，然后一股后怕涌上心头，方才，她真的差点便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燕夙听到回答，直接冲过来，一把就将顾昭昭拥入了怀中，紧紧抱着。 一股血腥味进入了顾昭昭的鼻子。 顾昭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有人冲了进来。 “保护郡主。” 几个燕甲卫进来，然后就看见了这一幕，纷纷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没了反应。 “郡主怎么样了？” 接下来梁博延也带着梁暮烟跑来，也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郡主，我来救你了。”胡军医挥舞着捣药杵冲来，也看见了这一幕。 顾昭昭后知后觉回过神，立即挣扎起来：“你快放开我。” “不放，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燕夙好似毫不在意，便就这么光明正大抱着顾昭昭不愿意松开。 “咳咳。”还是胡军医先回神，对着大家道：“我看郡主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大家都先散了吧。” “对对对，散了散了。”黑甲卫也纷纷点头，只是身体站着动都没动，依旧看着燕夙和顾昭昭抱在一起的身影。。 梁暮烟死死盯着眼前这一幕，不愿意走，被梁博延拽了一把：“走。” 梁暮烟挣扎，正要被拖走。 胡军医却看向了地上的尸体：“ 这东西怎么还留在这里，快拖走。” 燕甲卫就冲进来，要拖走尸体。 “等等。” 这个时候，顾昭昭扬声阻止。 燕甲卫便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了顾昭昭。 顾昭昭直接一脚踩在了燕夙的脚背上，燕夙吃痛，不得不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顾昭昭便走向了那刺杀她的尸体，缓缓蹲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黑衣人的面巾。 看清黑衣人的面容时，瞳孔一缩：“果然是他。” 第168章 别走 这黑衣刺客不是别人，就是护送了顾昭昭一路，从京城到燕北的侍卫首领。 方才黑衣人要杀她，虽然动作很快，但靠近顾昭昭的时候，顾昭昭还是跟对方的视线对上了。 那一刻她便觉得很熟悉，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黑衣刺客就被燕夙飞来的剑一剑刺穿了。 “白日我提起回京，被拒绝时，就觉得疑惑，明明应该比我还着急回京的，竟然拒绝了我。” “昭昭。”燕夙开口唤了一声。 顾昭昭回头看着燕夙问：“所以，是陛下……” “快将刺客尸体拖出去。”燕夙再次开口，刚好打断了顾昭昭没说完的话。 燕甲卫这次没有迟疑，得到命令，快速就将刺客的尸体从顾昭昭面前带了出去。 燕甲卫和刺客尸体一走，燕夙又命令：“你们也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营帐。” 梁博延这次就一把将梁暮烟拽走了，胡军医也默默退了出去。 青黛见此，也没敢多留，退了出去。 等多余的人都走了，只剩下顾昭昭和燕夙两人时，燕夙道：“昭昭，那些话不能说，我会将这些尸体都处理掉，你便当没有这件事。” “如何当没有这件事。”顾昭昭着急起来：“我离开京城前，陛下就曾对我言明，需要我年前回京，虽然我以时间不够为由，陛下改口说可以在治好你之后返回，但又说，也许我半路就会收到你身亡的消息。 我原以为，是陛下觉得你伤势太重，等不到我到燕北救治，如今看来，陛下压根就不想让你活着。” “我没事。” 燕夙重新将顾昭昭抱入怀里道：“我没事，那些在你之前来的刺客都被处理了，你带着这些侍卫一入营帐，梁博延就看出这些侍卫有问题，早就开始防备，所以他们伤不到我。 只是我没想到，方才那些人见刺杀我失败，会转而冲向了你的营帐，若是我晚来一步，我们之间便天人永隔了。” 燕夙一脸后怕道：“经过了这事，昭昭，我不想再等了。” 因为她害怕了。 顾昭昭却道：“此刻刺杀失败，你我是无事了，可二叔父二叔母还有昀昀却依旧留在京城，陛下没得到这些刺客的消息，怕是二叔父二叔母和昀昀都要危险了。” “你别怕。”燕夙松开顾昭昭，一脸认真道：“我在京城安排了不少人，当初走的时候就交代，若是有情况，会第一时间保护你和顾家人离开。 此前，你在宫中还麻烦一些，但顾家都在宫外，若陛下真的要对顾家下手，我的人第一时间就会护送顾家人离开京城。” 顾昭昭闻言一愣，呆呆看着燕夙道：“你说什么，你早就安排好了。” 燕夙道：“自从你泄露了自己是宗神医徒弟的身份后，我便知道陛下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你了，要么你终身被困在陛下身边，成为他的随身御医，要么便会要了你的性命。 宗神医当初便是不想掺和这些事，才会千方百计的避开皇室，你向往自由，我又怎么忍心看你被困一辈子，所以早就安排好了，情况一旦有变，一定能保下你。” “原来你那么早就安排好了。”顾昭昭总算是想起了之前，燕夙几次询问她，是否离开的事了。 她问：“那你当时为何没有对我言明？” 燕夙道：“你如此在乎顾家，我即便安排了人，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而且燕北马上要起战事，也并没有万分安全，便只能暂时让你留在京城。 我本打算等熬过这个冬日，与安国战事告一段落，再想办法说服你，带你离开，却没想到我会忽然身受重伤，母妃又请出了先帝圣旨，让你名正言顺从京城出来。” 顾昭昭这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燕夙这次受伤，景帝的态度，忽然没忍住问：“你心口的伤，到底是怎么伤的？” 燕夙道：“我与安国战斗告一段落，返回军营的时候，从燕北方向射来一道暗箭，太过隐蔽，以至于我也没有及时发现，幸好我随身带着你的玉佩，不然这次也活不下来。” 顾昭昭面色一变：“也是陛下。” “应当是。”燕夙道：“那动手的刺客，显然对燕北地形不熟，燕甲卫展开搜索很快就将人抓住，只是那刺客很快自尽。 我重伤昏迷被送回军营，也有两次刺杀，刺客都失败了，我也因此不敢回燕北王府养伤，怕这些刺客跟去了燕北王府，母亲会因此受伤。” 顾昭昭这才了然，原来如此。 军营比起燕北王府，条件还是艰苦一些，养伤自然是燕北王府更合适一些。 她开始还以为是不方便移动，现在才知道，还有这一层原因。 “昭昭，你不要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你的亲人……出事。” 燕夙说话的声音忽然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顾昭昭注意到情况，紧张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燕夙身体却往后退了两步，好像站立不稳一样。 顾昭昭连忙伸手去扶，忽而想起燕夙抱着她时，她鼻间闻到的血腥味，一瞬瞪大了眸子道：“你受伤了。” “别担心，没有新伤，只是刚刚动手，旧伤撕裂了伤口。” 燕夙抬起手捂着心口，一脸痛苦的开口。 顾昭昭见此更着急了：“是新伤还好，你那旧伤长久不愈，里面的血肉都是刚缝好的，这一撕开，里面的肉错开，怕是更难愈合，我要立即给你重新处理伤口，快，躺下。” 顾昭昭不由分说，要扶着燕夙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但燕夙高大，顾昭昭也扶不稳。 太过着急，根本没有注意到，燕夙虽然看似虚弱，却步步稳定的走到了顾昭昭的床榻上躺下。 刚一躺下，顾昭昭就快速去解燕夙的衣裳，又回头喊了一声：“青黛。” 但也不知是不是外面风雪声太大，青黛并没有听到唤声进来。 顾昭昭便想起身出去叫人。 哪知道，刚一动，却被燕夙抓住了手腕：“昭昭，你别走。” 第169章 情话 “我没走。”顾昭昭回头安慰：“我就是去叫人。” 但燕夙抓着顾昭昭的手不放开，顾昭昭根本没办法去喊人。 好在，青黛还是听见了，掀开帘子进来，见此惊讶了一下。 “郡主，燕北王怎么了？” 顾昭昭道：“方才燕北王动手，牵动了伤口，如今已经意识有些模糊了，快来帮我。” “是，郡主。” 青黛快速拿着医药箱过来，此前顾昭昭为准备出去救人，已经让青黛提前准备好了，现在用起来倒是也方便。 只是青黛将针袋拿出来，却发现顾昭昭因为手被燕夙抓住，根本无法施针。 “郡主，要不要先让燕北王松开手。”青黛问。 顾昭昭看了一眼，这样的确没办法处理伤口，便点头应下。 青黛便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了燕夙抓着顾昭昭的手背穴位上。 燕夙掌心一动，抓着顾昭昭的手不自觉松开了一些力气，顾昭昭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然后给燕夙解开衣裳。 只是冬日穿的不少，脱起来不是很方便。 等顾昭昭将外面的衣裳脱了，露出里面包扎的白布，果然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顾昭昭剪开伤口附近的白布条，用药水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却发现，虽然伤口有些溢血，但缝合的线并未错乱。 “郡主，燕北王的伤口好似并无大碍。”青黛疑惑。 顾昭昭道：“频繁拆开伤口，对愈合不利，观察一下，若不再出血，应当是无碍，你先去调制止血药膏。” 青黛答应一声，赶忙去调制药膏。 而顾昭昭检查燕夙的伤口，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查看了脉搏之后，眉头微拧了起来，怀疑的看着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的燕夙。 “你在装病？”顾昭昭语气一沉。 燕夙微微一顿，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清明。 “燕夙。”顾昭昭语气微微严厉：“我 跟随师傅行医多年，最厌烦没病装病之人。” “我的确伤口出血了，只是没有那般严重而已。” 燕夙一把抓住顾昭昭的手道：“我只是想让你多关心我一点。” “你太胡来了。” 顾昭昭语气中的怒气便消减了一些。 燕夙继续道：“只是忘了你医术高超，我这点伎俩，在你面前就是班门弄斧。” 燕夙怎么会忽略这一点，只是现在见顾昭昭只顾着生气，已经没时间去想京城的事，到底放心了点。 “既知道是班门弄斧，以后就不要谎报伤情，若方才我真将你伤口缝合线拆开，便又要重新清理一遍伤口，你多吃一次苦就罢了，你伤口可没多少肉给我刮下来了，愈合不了，你就真的死了。” 顾昭昭想到，燕夙将如此严重的事用来开玩笑，心中还是生气。 “这不是没有将伤口拆开。”燕夙回答。 顾昭昭听到这不将自己伤口当一回事的话，便想生气，正巧这个时候，青黛将调制好的药膏拿来了。 青黛显然也听见了刚刚的话，一言不发。 顾昭昭将止血药膏接在了手里，还是重新给燕夙包扎了一次伤口。 刚包好，营帐外便传来燕甲卫的禀报声：“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燕夙一听，立即也不虚弱的躺着，反而坐了起来，收拢好衣襟，正襟危坐，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受伤的痕迹来。 这才开口：“进来。” 顾昭昭看见燕夙这般变化，倒是愣了一下。 知道燕夙方才虽然装病，但也并不是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至少伤口是痛的。 他本应该躺着静养，却早已起身处理事情。 此刻燕甲卫进来，正要禀报，看见顾昭昭却没说话。 顾昭昭立即明白过来，放下手中东西道：“我先出去，一会儿再进来。” 哪知刚一动，却被燕夙抓住了手腕。 燕夙语气没了刚刚面对燕甲卫的威严，反而多了柔情。 他道：“外面冷，就在营帐内待着。” 随后对着燕甲卫吩咐：“你直接禀报，郡主不是外人。” 燕甲卫愣愣看了一眼燕夙抓着顾昭昭的手，这才恍然回神，拱手道：“是，今天巡防的弟兄回来，说发现周边村落附近有铁蹄印，应该是安国的战马，若不是去的快，很快就会被雪掩埋。” “雪下的这么大，安国也要过冬，雪没停下，安国不会真的出兵，估计就是探路和扰乱我们视线的，加强防备便可，雪没停不必理会。” 燕甲卫闻言，一口答应下来。 燕夙随后又吩咐：“你暗中传出消息，便说我今夜遇刺，伤上加伤，性命垂危。” 燕甲卫再次应下，转身离开。 顾昭昭眸中带着不解，但并没有开口询问，反而是燕甲卫离开营帐后，燕夙主动开口：“昭昭，你可是有想问我的。” 顾昭昭每次听燕夙唤自己的名字，总有种进入陷阱的感觉。 她顿了顿，没在乎燕夙嘴里的称呼，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的安危，涉及燕北的安稳，此前你受伤，燕北军营都要瞒着你受伤的消息，为何这次你竟然主动泄露自己受伤的消息。” 燕夙闻言笑道：“我真伤重，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但现在你已经治好了我，我便想钓鱼。” “钓鱼？”顾昭昭疑惑。 燕夙颔首道：“陛下肯定还留下了暗探在军营和燕北，我身边的燕甲卫绝对可靠，探子安插不进来，陛下便不知道我真正的消息，若知道我伤上加伤，便不会轻易动手，顾尚书一家也能安全一些。” 顾昭昭闻言，脸上表情也缓和了很多，感激道：“你有心了。” 燕夙一笑道：“也不全是为了迷惑陛下，也是为了迷惑安国。” 燕夙生的实在绝色，虽然“绝色”这个词不好用来形容男人，但用在燕夙身上却再适合不过。 这一笑，便是顾昭昭见多了，也还是晃神了一下。 她避开视线道：“你还是别对着我笑了。” “怎么，你不喜欢我笑。”燕夙收敛笑容问。 “不是。”顾昭昭道：“只是容易迷人心神。” “若能迷住你，我愿意日日都对着你笑。” 燕夙的情话随口而来。 顾昭昭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还是说说，你想如何迷惑安国吧。” 第170章 过年 燕夙神色间微微有点失望，但还是接着道：“你来时，遇到安国贵公子的事，梁博延已经告诉我了，虽然不知更多消息，但根据形容，我推断了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是谁？”顾昭昭好奇问。 燕夙神色凝重下来道：“安国太子安擎月。” 他又道：“若安国太子在安国，得知我重伤消息，定会出手试探，但若他不在，定不会有动静，由此我便可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安国军营中。” “那人是安国太子？”顾昭昭听到这些话，满脸惊讶，又思索道：“这么说，当初在清风楼，安国太子竟扮成了酒楼小二，如今又进入了景国，他到底想干什么？” 顾昭昭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清风楼，安国太子竟然真的在，还扮成了店小二，就在燕夙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离开。 真是胆色惊人。 若不是现在知晓了身份，顾昭昭根本不会想到这点。 “清风楼？”燕夙疑惑。 顾昭昭点头：“之前匆忙，来不及交代更多信息，当初在清风楼，我告诉你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店小二，就是我在燕北驿站外见到的人。” 燕夙问：“你可能画出画像来？” 顾昭昭点头：“可以。” 起身要去拿纸笔，却发现，燕夙还依旧抓着她的手不放，她拧眉道：“你先放开我。” “……好。” 燕夙答应一声，这才将抓着顾昭昭的手给松开了。 说话时，还不觉得如何，这会儿顾昭昭却觉得被燕夙抓过的手腕一阵发烫。 她压下了这点异样，取来纸笔，便端坐在桌案之后 ，回忆了一下，将马厩前那贵公子的样子，画在了纸上。 顾昭昭本就擅长作画，画下来之后，便拿给了燕夙看。 燕夙看完，脸色沉重确认：“的确是安国太子安擎月。” “安国太子在年关进入景国，到底想做什么？”顾昭昭沉思。 燕夙摇头：“不知，但安擎月智谋过人，他若去了京城，定会掀起一番风浪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顾家。” 顾昭昭不担心别的，皇室自有景帝安排，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人，只担心顾家的情况。 燕夙闻言安慰道：“别担心，我安排了人，若顾家真的出事，一定能保住顾尚书一家。” 顾昭昭点头，虽然依旧无法放心，但如今她距离京城千里，就算是知道顾家有危险，她也无法第一时间赶回去，只能在心里着急而已。 燕夙见顾昭昭神色担忧，想要安慰，但又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对顾昭昭道：“今夜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你那伤口不能再撕开了，你若是动手，也尽量小心。”顾昭昭叮嘱道。 她知道让燕夙不动手，这是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虽然刺客已经被清理了，但若是再遇到刺客，在自救和伤口撕裂之间，自然是先自救要紧。 “放心，为了你不再为我劳累，我也不会让自己的伤口再撕开。” 燕夙捂了捂自己的伤口，便掀开了帘子，踏入了黑暗的风雪之中。 帘子放下，青黛赶忙过去，将帘子重新拉好，回头道：“郡主，奴婢看燕北王对您好似是真心的。” 顾昭昭回神道：“他是否真心不重要，如今二叔父在京城情况不明，我怎能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 “是奴婢多嘴了。”青黛愧疚。 却也发现，顾昭昭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不如以往那般严肃坚定了。 这一夜，经历了刺杀和风雪，顾昭昭很是疲惫，即便担心京城情况，也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先照顾好自己。 一夜过后，青黛打了雪进来，放在炉子上融化烧热，走进来笑着对顾昭昭道：“郡主，今日一早，燕北王便下了命令，不许军营胡乱讨论梁小姐是未来燕北王妃之事，更言明不会迎娶梁小姐。” 顾昭昭一愣，倒是没想到燕夙办事会如此迅速，昨日才发生的事，夜间又经历了刺杀，她都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燕北王真是有心。”青黛倒了一旁热水，走过来递给顾昭昭又道：“只可惜今日一早风雪又大了，梁小姐要多留在军营一阵子。” “嗯。”顾昭昭点头，并不在意。 她如今挂心京城的情况，没心情在乎什么梁小姐，而且她也并未答应要与燕夙如何，这些事自然与她无关。 虽然这样想，但到底心头压着的石头轻快了一些。 她闷在营帐里好几日，今天终于觉得身体清爽了不少，于是裹好了狐裘，掀开了营帐。 刚一打开，一股冰冷寒气便席面而来，让顾昭昭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冻僵了。 “你怎么出来了。” 一道身影从远处而来，正是燕夙，他脸上包裹的密不透风，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对顾昭昭道：“外面太冷，快进去吧 ，你身体刚好，别又生病了。” 顾昭昭只得又退了回去。 燕夙随之进来，单手拿下了头套，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来，快步走到火炉旁，先烘烤自己的双手。 “燕北一直这么大的雪吗？”顾昭昭蹙眉问：“根本无法出行，百姓如何生活。” “放心，因为我提前安排，燕北的百姓都提前准备好了炭火和粮食，虽然不够吃饱，但却能让他们熬过这个最艰难的时期。” 燕夙解释完又道：“燕北也不是一直这么大的雪，这段时间是雪最大的时候，梁博延已经测算过，雪再下两日便该停了，到时候我便带你回燕北王府过年，让你看看燕北的风貌。” “去燕北王府过年？”顾昭昭惊讶。 燕夙笑道：“是啊，别怕，我母亲很是和善。” 原本顾昭昭还没想到这一茬，被燕夙这一提醒，好似她去见长辈一般。 “我没怕。”顾昭昭没好气道：“你不要再胡说，以免惹人误会。” “无人误会。”燕夙一笑道：“我只想你误会。” “燕夙。”顾昭昭语气严厉起来：“请你慎言。” “你放心，我说过不会勉强你，此次去燕北王府，只是以昭阳郡主和我的救命恩人身份，再无其他。” 第171章 看雪 虽然燕夙如此说，但顾昭昭还是不敢全然相信。 此前，顾昭昭一直觉得燕夙是一个正人君子，有礼有节，行事有度。 可近段时间的接触，却让她颠覆了这个认知，燕夙不仅狡猾善于使苦肉计，也总是让她一不注意便掉入他的言语陷阱。 让她根本分辨不清，燕夙说出口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燕夙将自己的手轰热后，便走到了顾昭昭面前，将自己的手递到她面前。 “你做什么？”顾昭昭满脸疑惑。 “请你为我诊脉。”燕夙道：“如今我是你的伤患，自然要日日让你检查，让你安心，昨夜我流血了，你若没检查，怕是要担心我了，我又舍不得你冒着风雪到我的营帐来，如此，只能我自己过来。” 顾昭昭被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她想反驳并没有担心燕夙，是燕夙多想了。 但燕夙的伤口，的确需要检查换药。 不过，顾昭昭也不想让燕夙太过得意，便道：“青黛，你来为燕北王检查一下伤口。” 青黛一愣，而后就对上了燕北王有些黑沉的眼睛，沉默了一瞬道：“郡主，奴婢需要去取一些吃食来，还是您给燕北王检查吧。” 说完，青黛不等顾昭昭说话，便披上了厚厚的斗篷，离开了营帐。 顾昭昭一愣，没想到青黛都不听话了。 燕夙此刻笑道：“青黛姑娘不得空，只能劳烦郡主了。” 青黛出去了，顾昭昭没办法，只能亲自来。 “劳烦燕北王将上衣解开。”顾昭昭道。 燕夙一顿后道：“我单手不便，还请郡主出手帮我。” 顾昭昭没好气道：“燕北王既脱衣不便，那是如何穿上的。” “自是有黑甲卫帮我。”燕夙一脸无辜的道：“若郡主不便，我去叫燕甲卫来。” “不用了。”顾昭昭拒绝道：“我来。” 就连青黛都成了这般反应，顾昭昭实在不知道，若是燕甲卫再进来，会被误会成什么样。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索性也不用那么在意。 燕夙嘴角扬起笑容，好似计谋得逞了一般。 燕夙脱下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上身，还有满身的伤痕，顾昭昭每次看见这些伤痕，就好似看见了燕夙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模样。 想到燕夙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所以此刻便是燕夙言语之间有些轻佻，她也决定不跟他多做计较。 解开白色布条，顾昭昭看完伤口后道：“这次伤口没什么问题，已经止血了，接下来你左手尽量不要使用，如果可以，右手也不要动，人身上的肉都是连接在一块的，若用力，还是会牵扯到伤口。” “我知道。”燕夙道：“我一直听你的话，并没有乱动过。” 不知为何，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从燕夙嘴里说出来，顾昭昭总是会忍不住多想。 这一刻，她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燕夙言语有问题，还是她自己有问题。 “一会儿要不要去看雪。”燕夙一边单手收拢自己的衣裳一边开口。 “看雪？”顾昭昭一愣。 燕夙颔首：“雪花如鹅毛一般从天空飘落，不一会儿就可以将一个人掩埋，虽然这雪对于百姓来说是灾难，但世上任何一件事，都没有绝对的错与对，雪既然存在，便是没有错的。” 顾昭昭想了想，也的确想见识一下燕北的雪，便颔首应下：“好。” 随后便发现，燕夙单手给自己穿衣的动作笨手笨脚的，她见他几次拢好衣襟都因为单手不便，松散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我帮你。” 随后伸出手帮着燕夙整理。 顾昭昭低着头，没看见燕夙上扬的嘴角。 正在这个时候，营帐的帘子被掀开，青黛拿着吃食进来，见到这一幕一愣，随后快步走到了一旁，将拿来的吃食放在炉子上加热。 顾昭昭听到动静回头，看见青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和燕夙之间的姿势，忍不住也红了脸。 想解释，又觉得越说越错。 “咳。”燕夙轻咳一声道：“早上我来的匆忙，不知可否有荣幸能留下来陪昭阳郡主一同用膳。” “这是你的军营，你若想留下，留下便是。”顾昭昭回答。 燕夙察觉出顾昭昭态度的转变，眼睛微微一亮：“好，那我便留下了。” 青黛早就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默默将吃的分成了两份，一份羊肉粥，一份馕饼。 看着这些，燕夙脸上笑容收敛了一些，对顾昭昭道：“冬日吃的不多，只能委屈你了，等回了燕北王府，再让你吃点好的。” “我不挑捡这些，我与师傅四处行走时，风餐露宿也是有的。” 宗慕华对顾昭昭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长辈，母亲过世之后，就如同她第二个母亲。 既严厉又关爱。 “宗神医如何我不管，但如今你在我这里，我便不能让你吃苦。” 可实际上，顾昭昭吃的，已经是整个燕北军营最好的，燕夙身处军营时，一向与军营士兵同甘共苦，非战时，军营也只能吃个半饱而已。 但燕夙自己可以吃苦，却舍不得让顾昭昭跟着吃苦。 顾昭昭闻言，抬眸看了燕夙一眼。 燕夙也正看着她，眸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避开燕夙的视线道：“也不知如今师傅在何处，现在过的如何了？” 燕夙迟疑了一瞬道：“若没猜错，宗神医如今应该在安国境内。” “你说什么？”顾昭昭惊讶抬眸：“你说师傅去了安国。” 燕夙颔首：“宗神医留在燕北的这几年，因为两方战事，时常会遇到安国之毒，虽然很多毒，宗神医都找到了解毒之法，但依旧会遇到难题，所以宗神医最后走的时候，告诉我想去安国游历一番。 遍寻安国草药，日后便能轻松应对安国秘毒。” 顾昭昭被宗慕华教导过，知道每个地方都有特殊生长的植物药材，这时候，就不是医术高低的问题，而是认知问题。 若是不认识，便是医术再高明，也不明病理病因，既不明白了解，又怎么解开病症。 只是她没想到，宗慕华竟然为了探寻安国秘毒，去了安国。 “难怪这些年来，景国都没有师傅的消息。”顾昭昭遗憾道。 燕夙笑道：“宗神医一身的本领，我们不必担心她的安全，等一段时间，自然能与她再见。” 顾昭昭倒是相信这话，跟着点了点头。 燕夙三两口吃完自己的馕饼，喝完了肉粥，对青黛道：“给你们家郡主准备手炉，我要带她出门看雪。” 第172章 故意 青黛一愣，看了一眼顾昭昭，见顾昭昭没有拒绝，就答应了一声。 等顾昭昭吃完了东西，手炉也准备好了。 燕夙重新带上了头套，将狐裘披在身上后，便要出门。 顾昭昭看着燕夙即便是单手，也行动利索，完全没有无法穿戴的情况出现，便知道，自己这又是被骗了。 只是这次，顾昭昭没有拆穿。 两人再次出来，虽然还是寒风席卷而来，但顾昭昭因为也防护好了头脸，倒是不如之前那般觉得寒冷。 熟悉时间，一股冰凉的气息从鼻尖涌入，人瞬间极为清醒。 燕夙带着顾昭昭一路行走，雪很深，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声响，并没有多少将士巡逻，反而时不时会有将士，清扫帐篷顶上的积雪。 看见燕夙和顾昭昭行来，还会停下打招呼。 “见过燕北王，昭阳郡主。” “你们继续忙。”燕夙一挥手。 然后这些士兵，也不再多管燕北王在眼前，继续清扫积雪。 燕夙对顾昭昭解释：“雪下的太大了，若不及时清理，帐篷很可能会被压塌，里面居住的士兵都会被掩埋。” 顾昭昭点头。 跟着继续走后，四处搜寻了一圈，疑惑问：“无人巡逻吗？” “天气太冷了，没必要一直巡逻，只要了望台上一直有人便可，我带你去看看。” 又走了一段路，顾昭昭来到了一处了望台，位置很高，上去并不容易。 “你抓着我，我带你上去。” 燕夙忽然回头看着顾昭昭，伸出了戴着手套的手。 顾昭昭拧眉道：“你身体还没康复，不适合动用内力。” 燕夙武功很高，可以轻松带着她上下，这点，在京城围猎场上时，顾昭昭已经见识过了。 但那时候燕夙没有受伤，现在动用内力却会拉扯伤口。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让上面人将我们拉上去。” 顾昭昭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简单站立的木板，木板被两根绳子绑着，看着有些简陋，但绑的很是牢固。 “有我在，不会摔下去。” 燕夙笑着拉过顾昭昭的手，然后带着顾昭昭一起站在了木板上。 刚一站好，就拉了拉绳子，上面的人便知道已经站好了，开始用力将燕夙和顾昭昭往上拉。 身体突然失去平衡，顾昭昭不由晃动了一下身体，手紧紧抓住了燕夙的衣服。 “别怕，这点高度，我轻松便能带你下去。”燕夙一只手抓稳绳子，一只手抱住了顾昭昭。 很快，两人便站了上去，顾昭昭才发现，上面有一个辘轳，转动手柄就可以轻松将木板拉上来，很是方便。 她抬起脚走上了望台，一瞬间，便将整个辽阔的旷野尽收眸中。 雪花簌簌而落，白茫茫一片，遮蔽人的视线。 了望台上有两人，一人观察一边。 眼睛上还蒙着一块黑色的布。 见燕夙上来，站岗哨的士兵一边冷的发抖，一边道：“属下见过燕北王。” “太冷了，换班的时间改成半个时辰换一次。”燕夙道。 “谢燕北王。” 燕夙又问：“可有发现什么情况？” 士兵摇头：“一片平静，没有情况。” 顾昭昭却已经开始询问那眼睛蒙着黑布的士兵：“你可是眼睛患上了盲症。” “回禀郡主，属下用黑布缠目后，已经缓和了很多。” 燕夙闻言走过来道：“这是燕北治愈盲症的办法，在茫茫一片的雪色中，容易患上眼疾，后来燕北便有人发现，眼睛若能被黑布挡着，缠绕眼睛便可以防止产生眼疾，这黑布织的粗陋，并不影响视线，这办法就传了下来。” 顾昭昭顺着燕夙的话，看了看士兵眼睛上的黑布，发现果然纺织的很是粗糙，能清楚看清士兵的眼睛。 “雪光太刺眼了，用眼后需要休息，才能防止患上盲症。” 燕夙颔首：“宗神医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一般岗哨士兵一个时辰交接一次，及时休息。” 顾昭昭看了一下茫茫雪飞下的天空，刚开始觉得震撼美丽，可看多了，一直面对这茫茫一片，又会让人心生恐惧。 遂转身，看向了军营方向，这个角度刚好将军营尽收眼底，三三两两的帐篷顶上，都有士兵在清理积雪，一片热火朝天。 “昭昭，这便是我守护的燕北，跟你的世界全然不一样，你喜欢吗？” 喜欢？ 顾昭昭听到这个问题，转头看着燕夙道：“我只觉得雪太大了，生活在这里的军民都很辛苦。” “不辛苦。”回答顾昭昭话的，却是那用黑布条缠着双目的站岗士兵。 那士兵道：“以前，我们饭都吃不饱，一到冬天，不是要冻死就是饿死，可现在有了王爷，我们不但不再害怕安国军抢掠，也不用担心冬天冻死饿死，已经很幸福了。” 顾昭昭有些无言，从这士兵骄傲自豪的语气中，顾昭昭能听出来，士兵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说假话，反而认为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更让人难过。 也更能让人明白，燕夙担当了多少责任，又做了多少，才能到这样的地步。 顾昭昭转头看向燕夙，正巧，燕夙也看向她，两人便这样对望。 燕夙道：“上面太冷了，你身体刚好，咱们下去吧。” “好。”顾昭昭点头应了。 下去的时候，还是跟上来时候一样，站在木板上，等上面的站岗的士兵，将两人缓缓放下去。 刚刚上来的时候，从地上往上拉还好，这会儿要站在那块木板上，还真是有些让人害怕。 燕夙却看都没多看，十分随意的一脚伸出，踩在了木板上，右手拉着绳子看着顾昭昭道：“我左手不能用力，只能劳烦你抓紧我，缓缓站上来。” 顾昭昭看了燕夙一眼，伸出手牢牢抓住了燕夙的衣服，缓缓站在了上面。 刚站上去的时候，脚随着木板晃动了一下。 吓得她忘了男女有别，一下伸出双手，抱住了燕夙。 头顶传来燕夙的一声笑，对顾昭昭道：“抓稳了，我们要下去了。” 顾昭昭心里有些恼怒，总觉得燕夙是故意的。 第173章 惧内 但实在太高了，顾昭昭甚至不敢往下看，自然也不敢松开手，只能紧紧抓着燕夙落下。 此刻，忽然一阵风吹来，让本就简单的木板在空中晃了晃。 顾昭昭心中一慌，下意识往燕夙的方向靠了过去，抓着燕夙衣服的手，也没忍住紧紧抱住了燕夙。 此刻一只手回抱住了她，头顶声音传来：“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掉下去。” 这一刻，顾昭昭觉得很是心安。 在空中觉得时间太长，实际上不过发生了短短的一瞬间，木板降落在了地面。 燕夙道：“可以下来了。” 顾昭昭才睁开了眼睛，恍惚了一瞬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什么，快步松开燕夙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是故意的。”顾昭昭声音里有些恼怒。 “是我的错，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燕夙直白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虽然的确是想让顾昭昭看看他守护的燕北，也因为手伤不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上下。 但看见顾昭昭害怕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顾昭昭沉默无言，直接转身便走。 燕夙见此，只能连忙跟了过去：“昭昭，你听我解释。” “燕北王不必与我解释。”顾昭昭声音冷淡。 “我的手受伤了。”燕夙道。 顾昭昭却听都当没听见，继续往前道：“我这次不是博取同情，我的手刚刚拉扯了一下。” 顾昭昭转身看着燕夙，燕夙隔着头套也看着她。 虽然对燕夙的话产生了怀疑，但这的确是要紧事，便道：“随我去营帐吧。” 两人匆匆走过，在帐篷上清理积雪的将士，想看又不敢看，等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消失。 才有一个将士小声说笑：“日后咱们王爷，怕不是会惧内吧。” “谁让你说实话的。”另一个士兵阻止道：“小心被王爷听到，你被罚军棍不要紧，别连累我，大冬天我可不想屁股疼。” 营帐之内是梁氏兄妹，梁暮烟听到这话，气得将杯子重重扣在桌子上。 “军营重地，竟敢私自议论王爷，看我怎么罚他们。” 站起来，就想要出去，却被梁博延拦阻：“行了，你是因为他们私自议论王爷生气，还是因为议论的内容生气。” “有区别吗？”梁暮烟质问。 梁博延道：“适可而止，事情闹大了，丢脸的是你。” “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为什么你不帮我。” 梁博延看了一眼梁暮烟道：“我是你哥哥，但我也是王爷的军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我只是被燕北王府收养，并不是燕北王府的主人。” 梁暮烟气红了眼，但到底还是没出去。 顾昭昭返回的时候，看见也有士兵在给自己的营帐顶上清理积雪，她看了一眼道：“辛苦两位军士了。” “郡主客气了，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两个燕甲卫很是受宠若惊。 “你们继续清理。”燕夙淡淡吩咐。 燕甲卫应了一声，继续加快了动作。 顾昭昭和燕夙一前一后进入了营帐内，青黛正在里面烹茶，顾昭昭见了道：“青黛，一会儿送两碗热水出去给帮我们清理积雪的燕甲卫，外面太冷了。” “是，郡主。” 青黛答应，连忙找出两只碗来。 顾昭昭这边才对着燕夙道：“将你的衣裳解开，我再看看伤口。” 青黛疑惑：“郡主，王爷的伤口不是才刚看过，您不是说伤口没长好之前，不要总是打开吗？” “那是在静养的情况下，燕北王扯到伤口了。” 虽然顾昭昭对燕夙这话存在怀疑，但也不敢去赌。 这次燕夙，倒是没发生单手自己解不开衣裳的情况，他重新露出伤口位置。 顾昭昭解开裹伤口的白布条，发现燕夙的伤口真的有些扯到了。 “你为何如此不小心。”顾昭昭生气开口。 这伤口来回折腾，若是很久都不愈合，以后肯定是要留下后遗症的，顾昭昭气燕夙不爱惜自己，只是为了故意让她上当。 “是我的错。”燕夙倒是低头承认错误：“方才那阵风有些大，为了稳住身形，稍微用了点力。” 顾昭昭就想起，方才降落的死活，燕夙完好的右手抓紧了绳子，左手紧紧抱住了她。 “是我的错，不该上去。”顾昭昭觉得若不是她自己想上去看看，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随后又看着燕夙道：“你躺下吧，我给你扎针梳理一下，再重新帮你缝合伤口。” 燕夙便乖乖躺下，露出了左胸的伤口，看着顾昭昭忙碌的身影，很是愧疚。 “从今日起我在营帐内处理事务，卧床修养。”燕夙说完后，看着顾昭昭问：“不要生气了好吗？” 顾昭昭施针的动作一顿，继续扎针道：“王爷爱护自身，是为了燕北，为了天下万民，不是为了我。” “是为了燕北，天下万民，也是为了你。” 顾昭昭仰起头看他。 燕夙道：“我曾想让自己伤口好的慢一些，这样你就能在我身边留下的时间长一点，可是现在看见你如此辛苦为我扎针，我便希望自己的伤口快点好，你不用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辛苦的是外面清扫积雪的士兵，还有那些吃不饱忍受寒冷的百姓。” 燕夙笑道：“他们辛苦，我只是担忧，但你辛苦，我心疼。” “燕夙。”顾昭昭语气一沉，下针的手都重了一分。 但这点力度，对燕夙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他道：“昭昭，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可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你有这跟我耍嘴皮子的时间，还是好好闭眼休息，扎针效果会更好。” 顾昭昭不留情面。 “好，我闭上眼睛休息。” 随后，燕夙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见终于安静了，顾昭昭松了一口气，安心扎针，等扎完一套针法后，却发现燕夙已经呼吸平稳，显然是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滴漏，计算时间。 “郡主。”青黛走到近前。 “嘘。”顾昭昭将手放在唇边，看了燕夙一眼，见人没吵醒，便起身走到了一边，距离远了一点后才道：“燕夙的脉搏有些浮躁，他没有休息好，让他在这睡一会儿吧。” 青黛点头，将被士兵喝完的碗放下，另外给顾昭昭倒了一杯热茶。 顾昭昭捧着喝了一口道：“等扎针结束后，再给燕北王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处理伤口会痛，燕夙肯定会醒来，而伤口扯到的不是很严重，所以顾昭昭决定，等燕夙睡一会儿再处理。 “郡主真是关心燕北王。”青黛笑道。 “哪有。”顾昭昭不肯承认：“他的安危，事关整个燕北，这次我领了圣命而来，自是要好好救他。” 青黛却道：“郡主不用对奴婢解释，不管郡主做什么决定，奴婢都会追随您。” 顾昭昭一愣，遂即反应过来。 是啊，她为何要对青黛解释这些。 而且她虽然领了圣命，可陛下确实派遣了随行之人刺杀燕夙，根本没想过让燕夙活着。 她这些话，岂不是自欺欺人？ 第174章 开心 燕夙是在伤口疼痛中醒来的。 睁开眼睛后，便看见顾昭昭在帮他清理伤口。 “你醒了。”顾昭昭看了他一眼道：“虽然帮你扎了止痛针，但还是会有些许疼痛，你稍微忍忍。” “我能忍住。”燕夙道。 顾昭昭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身道：“青黛，给我止血药。” 青黛很快递给了顾昭昭。 顾昭昭一边帮燕夙再次上药，一边道：“本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不过梁军师来了，似有紧急军情向你汇报，我只能快点帮你处理。” “劳烦。”一听这话，燕夙也彻底清醒过来，心中那点旖旎情思也散开了。 顾昭昭动作很快，帮燕夙重新处理了伤口后，燕夙就坐起身，拢好了衣服，让梁博延进来了。 “打扰王爷治伤了。”梁博延一进来便告罪。 燕夙抬手道：“不必说这些，你着急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安国有了动静？” 梁博延看了顾昭昭一眼，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虽然传出王爷再次遇刺，命在旦夕的消息，但安国没有丝毫动静，看来前去景国之人，的确便是安国太子安擎月，且王爷已经派出了一队精锐燕甲卫在山涧口围堵，等安国太子返回，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既然不是安国之事，是发生了何事？”燕夙问。 梁博延道：“刚传来的消息，今年雪太大，好些村落的房子年久失修，被雪压塌了好多，死了一些百姓，还有一些无家可归。” 燕夙听到这消息，倒是没惊讶，很快做出决定道：“让那些无房可住的百姓，都先去善堂，再多送些吃的和炭火过去，等来年春天再重返家园，再吩咐那些巡逻的将士，路过村落之时，顺手帮百姓清理积雪。” “是。”梁博延应下道：“我这就去传令。” 燕夙又道：“记住，不可拿取百姓吃食。” “是。”梁博延再次应下，这次才匆匆离去 等梁博延走后，顾昭昭道：“你真是爱护百姓。” “百姓也爱护我。”燕夙说完，又自责道：“这次是我疏忽，忘了提前派兵去清理百姓积雪。” 顾昭昭安慰道：“这些不是将士们原本的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如此体恤百姓，便是云王也做不到。 燕夙点点头，站起身道：“昭昭，如今大雪连天，出行都困难，怕是燕北境内发生了许多事，我先去处理一下，明日再来看你。” “你不是说要卧床静养。”顾昭昭道：“这些事，你吩咐下去便是了，你也不必过来，我明日去你营帐便是。” 燕夙一愣，随后沉重的表情，轻松了一些：“好，我等你。” 而后，燕夙便冒着风雪离开了。 这一夜，雪再次下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青黛道：“郡主，外面积雪不过一夜，都已经给没过了膝盖，就连营帐半夜都再次清理了一次积雪，您出去一定要带好手炉。” 顾昭昭闻言，一拉开营帐的厚重帘子，便见天上的雪依旧簌簌而落，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除了清理出来的一条可供单人行走的小路，这一日过去，周围的积雪都有半个营帐那么深。 顾昭昭忍不住担忧道：“如此大雪，那些百姓不知如何过的。” 她随后折返营帐内道：“青黛，你带上熬好的药，随我一起去给燕北王送药。” “郡主，您刚起身，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过去吧。” 顾昭昭也才想起自己还未洗漱，答应一声道：“也好，这种时候，可不能让他为我担忧。” 于是，顾昭昭先将自己料理好，这才带着青黛过去。 刚到营帐，就看见好几位将军从燕夙的营帐中出来，都是面色匆匆，顾昭昭连忙带着青黛避让到一边。 这些将军也没时间多看顾昭昭是谁，都快速离开。 等走后，顾昭昭才继续过去，到了营帐门口，帘子再次被掀开，梁博延走了出来，看见顾昭昭一愣，让开了道：“郡主是来探望王爷的吧，王爷就在里面，还请郡主费心，劝说王爷多休息。” 顾昭昭颔首：“多谢军师。” 有梁博延帮忙打帘子，顾昭昭便直接带着青黛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燕夙果然是卧床休息，只是他面色凝重的坐在床榻上，根本不曾安眠。 “你一夜未睡？”顾昭昭见了燕夙，也没行礼，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你来了。”燕夙眉心舒展开，对顾昭昭挤出一抹笑道：“我睡过了。” 顾昭昭打量燕夙的面色，质问道：“你睡了多久？” 燕夙表情微微一僵，但在顾昭昭的目光中，还是老实回答：“一个时辰。” 顾昭昭便沉下脸没有说话。 转头道：“青黛，将药端给燕北王。” “是。”青黛将用厚棉套子包裹保温的药端了过来，不是如此，这药一离开营帐，怕是就结冰了。 燕夙乖乖接过，打量顾昭昭的面容问：“你可是生气了？” “王爷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爱护，我又有何要生气担心的。” 顾昭昭的声音硬邦邦的。 但顾昭昭越是如此说，燕夙便越是觉得顾昭昭生气了。 他喝了一口药解释：“雪太大了，我担心有消息传递回来，不能及时安排，所以……” “王爷受伤，又不能亲自去救助百姓，那些消息，你让梁军师或者其他人处理也可，难道整个燕北，整个燕北军，离了你，都活不成了？”顾昭昭训斥道。 燕夙听完这一大长段训斥的话，忽而笑了起来。 笑的绝美，笑的恣意，也笑的幸福。 顾昭昭拧眉：“你笑什么，即便我说错了，你也没有必要取笑我。” “我不是取笑你，我是开心。”燕夙道：“原来你关心我是这般样子。” 顾昭昭一愣，随后道：“你是我的病人，我自然要关心你。” “不。”燕夙摇头道：“关心病人不是如此，我能察觉到，昭昭，你对我是不一样的。” 顾昭昭心中莫名生出烦躁情绪来，但还是有理有据反驳道：“你身份特殊，我对你自然与普通病人不同。” 燕夙却坚定道：“不是病人，是你心里有我。” 第175章 想法 “王爷这般喜欢自说自话不成。”顾昭昭拧起眉头道：“你不是我，怎知道我是什么想法。” “那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的心意。”燕夙反问。 顾昭昭表情严肃：“王爷是要与我辩论不成，如今你是伤患，我是大夫，你便要听我的。” 两人四目相对，燕夙定定看着顾昭昭好一会儿，随后应道：“好，我听你的。” “王爷喝完药便躺下吧，我给你扎针。” 顾昭昭对着燕夙伸出手，燕夙也没反驳，端起药盅，一口气便喝完了，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好似喝下的不是苦药，而是寻常的茶水。 喝完后，便将药盅放在了顾昭昭伸出的手中。 顾昭昭转身递给青黛。 青黛脸上带着点笑意接过，顾昭昭多看了一眼，先给燕夙扎针。 针扎完后，燕夙便睡着了，顾昭昭下的针法中有助眠的功效。 营帐内安静下来，顾昭昭才有时间问青黛：“你方才笑什么？” “奴婢僭越了。”青黛赶忙道。 顾昭昭摇头：“我不是在怪你，只是觉得你那笑……有些不寻常。” 青黛这才道：“奴婢只是觉得王爷说的对，郡主对王爷的态度与普通病患不同，以前郡主跟着宗神医出诊，遇到那些不珍惜自身的病患，郡主总是说，顺其自然，根本不会如此在意。” 顾昭昭闻言一愣，此前她的确如此。 她按照师傅说的，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若病患不珍惜自身，不遵医嘱导致医药无用，她也只是会遗憾，觉得人都要为自己负责，她也不必自责自身。 这也是宗慕华行医的原则，为此，宗慕华还说她天生便应该是一个大夫。 “燕北王与普通伤患不同。”顾昭昭解释：“他身系整个燕北安危，我自要多费点心思。” “是。”青黛乖乖应下，笑道：“奴婢明白。” 顾昭昭见此，不由嘴唇微张，觉得青黛并不明白。 但也不好多解释，只能将这事闷在心里。 “末将王离拜见王爷，有紧急军情向王爷汇报。” 顾昭昭闻言一愣，回头看了燕夙睡容一眼，这行针不好中断，而且燕夙才刚睡着一刻钟。 犹豫了一瞬，顾昭昭还是先出去了。 外面是个身形高大的络腮胡将军，看见顾昭昭出来一愣。 指着顾昭昭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从王爷的军账中出来。” “我是朝廷派来的昭阳郡主，来给燕北王治伤的。” 王离闻言立即跪下道：“早就听梁军师说过，是京城来的郡主将王爷的箭伤给治好了，末将谢过郡主大恩大德，您救了王爷，就等于是救下了整个燕北。” “将军快快起来。”顾昭昭忙道：“燕北王守护燕北，我身为大夫，救治燕北王也是应该做的。” 王离连连点头，站起来道：“虽然我是个大老粗，说不出这些文绉绉的大道理来，但也觉得郡主说的有道理，就是这么回事。” 顾昭昭这才道：“不过燕北王伤口还没长好，如此日夜辛劳也不行，我方才给燕北王扎了针，燕北王睡着了，不知王将军可否晚些再来禀报军情。” 王离一听便为难了：“郡主，可这事也急的很。” 顾昭昭犹豫了一番问：“若事情不紧急，王将军不如去询问梁军师或者先自行处理。” “梁军师若是在军营，末将也不来打扰王爷了，而且这事，我不知道怎么办啊，只能来问王爷。” “不知……到底是何时，王将军可方便告知。” 王离闻言，眼睛一亮，立即将为难的事说了。 原来是粮草不够了，之前怕被安国偷袭，只放了部分粮草在军营，剩下的多半在燕北城内，分批次护送。 如今因为大雪，被困在了半路，根本运送不进来，运送粮草的士兵也要被冻死了，如果不快点解决，不但军营的将士要挨饿，送粮的也等不了。 顾昭昭听完后也拧起了眉头，这些事大大小小，的确不小，也难怪燕夙没办法好好休息。 王离将军又道：“往年，王爷都会提前让梁军师预测降雪时间，提前部署安排，可今年王爷受伤了，很多事都没安排好，也是我们这些人无用脑子笨，才会让王爷伤重，也得不到休息。” 顾昭昭抛开那些自责的话，想了想问：“粮食是用什么运输的？” “能用什么运输，自然是木板车，人拉过来。”王离道：“这天气，人都不好走，更不要说马了。” “那车轮岂不是要陷入雪里。”顾昭昭道。 王离应下：“可不是，那车根本推不动，都翻倒几次了。” 顾昭昭看了看周围高高的积雪，便走过去，在没有被清理的积雪上，伸出手砸了下去，雪面上就落下了一个坑。 想了想，将身上的狐裘覆盖在雪上，再砸了一下，将狐裘打开，却没留下多少痕迹，便若有所思起来。 王离看了着急：“郡主，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玩雪，这是小孩子才玩的。” “小孩子玩？”顾昭昭眼睛一亮回头问：“王将军小时候坐在雪上滑行过吗？” 王将军一愣：“自然滑行过。” 顾昭昭道：“我曾见过小孩坐在木板上在冰面上滑行，虽然雪和冰面不同，但道理都是一样的。” 又道：“王将军你带人过去，让运送粮草的士兵，将车轮都给卸了，只留下木板，人和粮食都坐在木板上，用棍子滑行过来。” “这能行吗？”王将军满脸怀疑：“这没轮子，人还坐上去，怎么滑？” “能。”顾昭昭郑重点头道：“我以前采药遇到沼泽都是这般，鞋底绑上半人长的木板，用树枝探路，车轮受力面小，所以寸步难行，木板受力大，便如我在雪面盖上狐裘，再砸下去不会留下痕迹一般。” 王将军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还是一拱手道：“我这就去办，还请郡主好好照顾王爷。” 顾昭昭点头应下。 很快，王将军便走了。 顾昭昭刚返回燕夙的军帐，静坐了一会儿，却又有人前来求见。 依旧是军营的事。 顾昭昭还是出去处理，这会儿她倒是知道，为何燕夙没办法好好休息了，这些事虽小，可又重要，根本放不下。 “昭阳郡主这般胡乱做主，也不怕燕哥哥醒来后会生气。” 在顾昭昭又处理好了一件事后，正要进入营帐，忽然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顾昭昭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正是梁暮烟。 第176章 看呆 自从前两日梁暮烟自称代燕王府的老王妃来探望顾昭昭，却因燕夙赶来，被梁军师带走后，顾昭昭便没有与梁暮烟见过面。 但也知道，因为雪太大，梁暮烟并没有返回燕北王府。 “燕北王醒来，我自会告诉他，是否责怪便不劳梁小姐关心了。” “哼。”梁暮烟冷哼一声道：“你不要仗着自己会点医术，治好了燕哥哥便认为自己了不起，王妃娘娘是不会答应你嫁给燕哥哥的。” 顾昭昭闻言觉得可笑，也真的笑了。 “我何时说过我要嫁与燕北王，我与燕北王并无婚约，若燕北王真要求娶，也是两家长辈商议，哪里是随口便能应下，岂不是变成了私相授受。” 顾昭昭说完，又道：“我与梁小姐这样豪爽的燕北女子不同，我顾家乃百年世家，最是重视礼仪规矩，女子的婚丧嫁娶都是大事，轻忽不得。” “你在取笑我。”梁暮烟愤怒爬上脸。 “我哪句话取笑了梁姑娘，还请梁姑娘指明。”顾昭昭坦然道：“难道豪爽的梁姑娘，连句真话都听不得了。” 梁暮烟一下说不出话来，顾昭昭这些话，她句句都挑不出毛病来，也根本无法反驳。 顾昭昭也没兴趣站在营帐外面跟梁暮烟说话，毕竟外面的确挺冷的。 说完后，客气的一点头就进去了。 顾昭昭的有礼有节，只会衬的梁暮烟越发无礼。 一进入燕夙的营帐内，顾昭昭便是一愣，燕夙竟然已经醒了，此刻正半靠在床榻上，看着她。 青黛这时提醒了一句：“郡主，王爷在您刚出营帐的时候便醒了。” 也就是说，燕夙不但听到了她跟那些来寻燕夙拿主意将军的话，也听到了她和梁暮烟的对话。 闻言，顾昭昭倒是也坦然，对燕夙道：“你睡着后，来了三位将军，分别是向询问你，粮草被困，营帐倒塌和炭火被雪染湿之事，虽也要紧，但不算生死大事，我便擅自帮你处理了。” 随后顾昭昭又将自己的处理方法说了。 粮草被困，自然是卸掉车轮，在雪地上滑行，营帐倒塌，能修便修，不能修便只能让其他营帐的将士一起挤一挤。 至于炭火被雪染湿，便将湿透的炭火与干燥的分开，每个营帐烤火的时候，放一些在旁边慢慢晾干再用。 “你处理得很好。”燕夙半点都没生气，反而认同说：“你若是留在燕北，我外出打仗，将燕北交给你打理，定等放心。” 顾昭昭就当这话是夸她了，忽略燕夙后面的话，继续道：“这些也都不是紧急大事，你的属下似乎不太会变通。” “没办法。”燕夙一摊手道：“我一向只以军功论功行赏，谁在战场上杀的人多，谁就会被提拔，而不是谁会变通才能身居高位，我不需要偷奸耍滑的人，只需要勇猛杀敌又忠心的人。” 顾昭昭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对。 这里是战场，自然要留下会奋勇杀敌的人。 不过…… “勇猛杀敌之人需要，智将也需要，很多事都有两面性，需要相辅相成。” 听到顾昭昭这番话，燕夙若有所思。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这对燕北王府来说，曾是个惨烈的教训。 忽然开口对顾昭昭道：“以前的燕北，重智将多过鲁莽的武将，以至于武将和智将之间相互提防，竟还出现了通敌之事。 那智将为了私怨，将行军路线泄露给了安国，导致那一次燕北军伤亡惨重，梁叔便是那一次为我父王挡枪而亡，而我父王虽然最后回来了，但也因伤太重，熬了几年便去世了，他临死前便叮嘱我，日后用人要小心。 我虽不想打压智将，但我不敢赌。” 顾昭昭没想到，就一个用人问题，竟然还牵扯出了燕北王府的一段陈年往事，还如此的惨痛。 “后来那智将呢？”顾昭昭好奇问。 燕夙苦笑一声：“那次败的太快太蹊跷，我父王回来后便一直追查，那智将察觉情况不妙，便提前一步逃了出去，投靠了安国，如今在安国身居高位，也因为对燕北的了解，一开始让燕北败了好几次，还是后面调整布防才逐渐好一些。” 这话一出口，气氛有点沉闷。 顾昭昭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那智将如此，是他一人的问题，说到底，不过是那智将野心太大，心胸太小，不为家国百姓，却只为了个人恩怨，这与是否是智将无关，与人有关。” 燕夙眼睛一亮，看着顾昭昭道：“昭昭与我真是心有灵犀，其实我也是这般想的，这些年，也因为智将太少，导致发生了许多问题，还是应该双管齐下才好。” 顾昭昭点头。 站起身道：“你如今已经醒了，我也不必再留下，若其他将军再有事寻你，你便自己处理吧，告辞。” “昭昭，马上用膳了，不如留下一起吃点。” 燕夙坐起身问。 顾早早就当这话没听见，继续往外走，可燕夙没能将顾昭昭留在，一个快速冲进来的人却阻止了。 “郡主，你真是神了。”王离一过来，就撞见了刚掀开门帘准备离开的顾昭昭，当即激动起来，声音大得跟打雷一样。 “你是不知道，刚开始我们跟着你的吩咐，动都动不了，后来多试了几次，才发现是方向不对，后来那速度真是比骑马都快，如今那些粮草都顺利送到军营门口了，大家也不用饿肚子了，以后都不用担心怎么运送粮食的问题。 就算下次王爷再受伤昏迷，没有提前安排，都不用怕了。” 顾昭昭一时都不知怎么接这话，还真是直接啊！ 若是在京城，如王离将军这样的性情，怕是得罪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咳咳。”燕夙这时清咳一声，提醒自己的存在后，这才开口：“王将军看来很希望我还要再受伤一次。” 王离这才发现燕夙醒了，赶忙丢下顾昭昭进去，跪下道：“王爷，是末将说错话了，您可不能再受伤了，您这受伤一次，我老王饭都吃不好，要是还有下次，我还怎么活啊！” 燕夙一听，先看了顾昭昭一眼，这才道：“我出事，你有什么不能活的，你又不是女人。” “噗。”顾昭昭没忍住，闻言发出了一声清脆笑声。 燕夙一抬头，便看呆了。 第177章 宫变1 而后燕夙也跟着扬唇笑了起来。 顾昭昭一愣，便将脸上的笑容给收了起来。 王离将军见此，一脸懵的还回答燕夙的话：“末将虽然不是女人，但也不能让王爷出事啊！” “罢了，你出去吧。”燕夙挥了挥手。 虽然不明所以，但王离还是拱了拱手：“王爷，末将告退。” 等人走了，燕夙问顾昭昭：“刚刚那句话便那般好笑。” 顾昭昭略有些不自在，刚刚她也是没想到，燕夙竟能说出这样的玩笑话来。 “王爷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随后便带着青黛也离开了。 顾昭昭距离燕夙的营帐并不远，出来走几步路便到了。 除了因为燕夙营帐附近，燕甲卫巡逻最频繁安全外，也是为了方便给燕夙治伤。 青黛跟在后面道：“自三年前郡主代替昀昀小姐嫁给楚王还，奴婢还是第一次看郡主笑的这般开心。” “刚才也不知怎么就笑了出来。”顾昭昭叹气：“也不知昀昀和二叔父二叔母如今在京城如何了。” “郡主放心，郡王爷安排了人在京城，二老爷二夫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 可是顾昭昭却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却发生了宫变。 景帝被囚禁在了宫中，被顾昭昭养好的身体却吐出一口血来。 “你们……你们母子竟敢这么对朕。”景帝怒道：“身为皇后，三番两次陷害贵妃，还将天花带入了后宫，朕都没有废后，你竟然谋逆。” 郑皇后一听这话却怒道：“你还有脸说，你是不想废后吗？你只是担心崔家坐大，但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都让我独守后宫，当年要不是我命大，我根本没到京城就死了。” 郑皇后对景帝自然是有怨恨的，就是因为知道景帝有了废后的心思，所以，这次才会毫不犹豫选择逼宫。 “楚王，你母后疯了，你也跟着一起助纣为虐？”景帝质问。 萧君策如今，已经变了一番模样，曾在顾昭昭眼中，为情所困做尽错事的样子已经变成了沉稳狠辣。 楚王开口道：“父皇，你也别怪我，我本是中宫嫡子，你却迟迟没有立我为太子的打算，曾经你偏爱云王，如今云贵妃再诞一子，你偏爱更重，我怕再不动手，我便没了机会。 你放心，今夜过后，便会传出云王谋逆，我为清君侧，将云王就地正法的消息，我也不会杀了你，只是你以后便要一直病着了。” “你……护龙卫，朕还有护龙卫。”景帝忽然想到了什么。 可是喊了半天，并没有护龙卫现身。 萧君策道：“父皇，你别挣扎了，我已经知道了控制护龙卫的秘密，原本有护龙卫在，我也不敢动你，可谁让你派遣了大半护龙卫去燕北围杀燕北王，如今你身边得用的人可没多少了，此刻护龙卫已经被我用秘药控制，日后这些护龙卫便不再是你的。” “噗……”景帝吐出了一口血来。 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苏公公跪地痛哭：“楚王殿下，陛下可是您的亲生父亲啊！” “苏公公。”萧君策将视线看向苏大海道：“就是因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我不会杀了他，这些年来，为了他的猜忌，我一直韬光养晦，装疯卖傻，可是他呢，却为了一个预知要杀我。” 苏公公说不出话来了。 自从得知陆芊月能够预知未来，景帝就一直将陆芊月带在身边，还知道了自己活不过三个月。 自那以后，就想着将灾祸转移。 前有知道安国刺杀云王没有阻止，云王和萧君策都躲过一劫之后，再次动了心思，最后选择对萧君策下手。 只是没想到，萧君策会隐藏的这么深，直接反击，就将景帝给打的没了还手之力。 萧君策道：“父皇可知道陆芊月最开始的预言？” 听到这话，景帝抬起头看了过去，目光中多了一抹凶狠。 “最开始是什么预言？” 萧君策笑道：“陆芊月说，父皇会死，云王也会死，我会顺利成为下一任帝王，若没有顾昭昭这个神医弟子，其实父皇这个时候便该病死了，云王也逃不过那次安国死士刺杀。 只可惜，你们命大，都躲过去了。” 景帝闻言变了脸色。 萧君策继续道：“不过没关系，如今这结局也是一样，等我清理完云王，过几个月父皇病逝，再传位给我也是一样的。” “你弑父杀君，还想坐稳皇位？”景帝气怒攻心，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这次，景帝没撑住，直接昏死了过去。 郑皇后吓了一跳，看着萧君策问：“策儿，你真要杀了你父皇。” “母后说笑了，我怎会做如此留下千古骂名的事，自会让父皇好好养着，只是父皇如今身体不好，顾昭昭又不在京城，那些御医无用，怕是无力回天了。” 说着，萧君策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吩咐道：“护龙卫何在。” 话音一落，一道黑影就出现在了萧君策面前，将郑皇后吓了一跳，正是景帝身边的护龙卫。 萧君策没看郑皇后，直接吩咐：“你贴身保护父皇，不可让任何人接近父皇，以免有人生出谋害之心，若有人不听劝阻，格杀勿论。” “是。”护龙卫应下。 萧君策又吩咐：“来人，去太医院将陆御医传来，给父皇治病。” 外面又有内侍听从吩咐去传唤陆御医。 等都安排好了，萧君策看着苏公公也道：“苏公公，父皇一向习惯了你服侍，日后你还是继续伺候父皇，只是记住，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明白吗？” 苏公公看了看那护龙卫，知道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如果敢乱动，一定会没命，只能低头领命。 “是，楚王。” 萧君策便满意了，又对郑皇后说：“母后，您还是回坤宁宫休息吧，这两日云王残党还在宫中活动，外面不安全，等我将云王处理了，您再四处活动。” 郑皇后好似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也好，那母后这就去休息。” 萧君策便点头应下了。 等郑皇后走了，萧君策也便走出了景帝的御书房。 萧君策的小厮青山在外面候着，见到萧君策后，连忙迎了上去。 萧君策便问：“陆芊月如今在何处？” 第178章 宫变2 “回禀王爷，侧妃一直在偏殿关着，门口有人守着，很是安全。” 萧君策便点点头道：“也是时候去看看本王的侧妃了，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青山不敢回话。 只能默默跟着萧君策去了偏殿。 陆芊月自从进宫后，一直是这样被关押的状态，每天只想着怎么活命，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如今就算宫中发生了这样的变故，陆芊月也只是觉得外面有些吵闹而已。 直到门被推开，出现了萧君策的身影。 陆芊月一扭头看见萧君策，神色就变了。 先是激动的站起身，随后又坐了回去，冷哼一声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她始终记得萧君策对她的背叛，牙刷和男人不可以共用，既然萧君策背叛了她，那她就不会再要萧君策了。 更何况，她已经知道了，萧君策还要续娶，娶的还是那个她讨厌的杨月华。 她是绝对不会再原谅萧君策，也不会再回去楚王府。 反正天下那么大，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只是现在她被困在宫里出不去了而已。 等她出去了，世界那么大，那么精彩，她干嘛要一直困在景国。 萧君策也没跟以前一样去哄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在坐下，随后开口道：“你曾告诉我，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们这里只是一本话本，你知道所有未来会发生的事，也知道每个人的命运。 虽然你前面说的，有一部分都不准，但有些事，你确实说对了，好些事都是不能提前安排的，所以对你的话，本王信一半。 现在你告诉我，这话本里到底说了什么，每个人的结局又是什么。” 听到这些话，陆芊月面色大变，惊恐的看着萧君策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就算是景帝，都不知道这么多，她也只是说自己会预知未来而已。 陆芊月觉得自己不笨，要是什么都说出来，景帝肯定不会放过她，她还能好好的在宫里好吃好喝，就是因为好些事她都说对了。 就算其中有点偏差，也可以归咎于事情出现了变数。 可对萧君策，她就算透露了一点，可也没说过这些啊！ 萧君策道：“你三年前忽然出现在本王受伤的地方，还恰好救下了我，如此蹊跷，我怎能不对你调查一番，正好，本王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些前朝秘药，有一种药，人吃了之后，便会精神恍惚，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但清醒之后却会丢掉这一段记忆。 你刚出现在本王身边时，本王就对你用过了，虽然当时还以为秘药出了问题，另你胡言乱语，但你后来种种异常表现，又让本王不得不相信你说的可能是真话。” 陆芊月惊吓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还喂我吃过这种诡异的秘药。” 要是刚穿越的时候，陆芊月自然不相信这么不科学的事，天底下哪里有这种药，又不是写小说。 可后来顾昭昭展露医术，又让陆芊月不得不相信，在这个小说世界，的确有这样那样神奇的东西。 是啊，这就是小说世界啊，所以有这种听起来只有小说里面有的药物设定有什么奇怪的。 萧君策没理会陆芊月的惊讶，继续开口，却满是遗憾道：“只可惜，秘药的时间有限，你只说到本王会登基为帝，后面还没说完药效就没了，如今秘药已经用完，我却还想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你说说，我登基为帝后，会发生什么？” “我……我……” 陆芊月直接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在想怎么骗我？”萧君策忽然语气一沉。 “没有。”陆芊月下意识的反驳。 萧君策的突然转变，实在是让陆芊月半点防备都没有，直接就被击垮了心理防线，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就算想说谎，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说辞来。 “既然没有说谎，就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萧君策动之以情：“你是我的侧妃，我总不会伤害你，如今皇宫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大局已定，我不日便会如你预言的那般登基为帝。” “你……你控制了皇宫？”陆芊月惊讶的不行：“所以，今夜的那些动静，都是因为你。” “不错。”萧君策痛快承认了，又晓之以理道：“你与我已经是夫妻，日后我执掌天下，你也与我一同享用这荣华富贵，何不现在就告诉我。” 陆芊月沉默了。 她的心现在很乱。 如果萧君策真的现在就当了皇帝，她若是跟萧君策和好，以后这日子就自由自在的，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她又原谅不了萧君策的那些背叛。 “什么一同享用这荣华富贵。”陆芊月忽然抬起头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马上就要娶杨月华了，到时候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谁说我要娶杨月华？”萧君策反问。 陆芊月诧异：“你不娶杨月华了。” “娶杨月华是我母后和杨家的意思，我若还是王爷，自然做不了自己的主，但我即将登基为帝，谁还能替我做决定。” 听到这些话，陆芊月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双手抱胸，一脸傲娇道：“你要是答应以后都只有我一个，再也不背叛我，我就原谅你，告诉你后面的事。” 萧君策眼神微微一沉，还是应下道：“我从未背叛过你，秀姨娘进入我书房那一晚，我正陪你在府外放荷花灯，只是一个府中胆大包天的侍卫跟秀姨娘发生了苟且之事而已。” 但实际上，是萧君策为了避人耳目出府，在自己的府里安排了替身而已，得知秀姨娘有孕那一刻，萧君策就将替身处理了。 但这件事，萧君策自然不能说出来。 而且，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又怎么能说是背叛。 萧君策自认自己没有说谎，可听在陆芊月耳中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你说的是真的？”陆芊月扬起眉头问。 “那日正巧城南举办了灯会，你要我带你去看灯会，你忘了？” 第179章 宫变3 陆芊月认真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有这件事。 却又蹙眉道：“可后来，你不是喝醉，被送回府里了吗？” 萧君策道：“我当日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还怎么宠幸秀姨娘，你便不是医仙，难道这点医理也不知。” 陆芊月被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 “对啊，我以前上医学课的时候，教授就说过这事，还说什么酒后乱性都是男人的借口，能乱性的其实都不是真的喝醉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萧君策又听到了这样的言论，眸色一深道：“如今你可释怀了。” “哼。” 陆芊月明白自己误会了，当即耍起了小性子，噘嘴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解释。” “关心则乱。”萧君策缓和了神色，温柔的抓过陆芊月的手道：“当时我与你解释了几次，你都不曾听进去，你忘了。” 陆芊月回忆，的确记起了这件事。 萧君策又道：“后来你犯错，先是进入牢狱，又被父皇带入宫中软禁，我便是想见你，也找不到机会，幸好现在终于能告诉你真相。” 提起这事，陆芊月也想起了自己的事。 愧疚又委屈的瞥了萧君策一眼问：“那时候我挖那陷进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被困山上，也没什么吃的，才会偷偷进入围猎场设置陷进，想抓点猎物，哪知道你会那么巧去狩猎啊！” “此事都是巧合，本王也知道你心思单纯，不会有谋害本王之心，否则后来又怎么会救我。” 萧君策说后面的话时，眼神中全是晦涩不明。 只可惜，陆芊月只沉浸在，萧君策没有背叛她，一切都是误会。 她想一想，她是穿越女，自然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女主角，女主角的爱情又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所有的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女主和男主之间各种误会，到最后大结局才会冰释前嫌。 而萧君策是这个小说世界的皇帝，又怎么可能不是男主。 “阿策，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萧君策笑的温柔宠溺：“傻瓜，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阿策。” 陆芊月再也忍不住，一头冲进了萧君策的怀里，两人紧紧相拥。 气氛到了这，陆芊月早就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了，但萧君策此刻却问：“阿月，你现在能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芊月连连点头：“那小说我穿越的时候，还没写完呢，我只知道你登基当了皇帝，然后你的妻子顾昭昭出轨，就是跟人有了首尾。” “你说什么？”萧君策抱着陆芊月的手忽然一用力。 “啊……”陆芊月惊呼一声道：“阿策，你弄疼我了。” 萧君策回神，才松开陆芊月问道：“那个人是谁？” “燕北王啊！”陆芊月扬着头道：“你忘了，我说过燕北王会谋反的。” “燕夙！”萧君策眼神狠狠一眯，带着杀气。 这一眼，直接将陆芊月吓坏了。 陆芊月赶忙安慰道：“不过现在好了，你跟顾昭昭都已经和离不是夫妻了，那顾昭昭跟燕北王在一起也不算给你戴绿帽了，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又不满的哼了一声说：“我分明是帮了顾昭昭，结果顾昭昭一点都不感激我，还想杀我，实在是太可恶了。” 在陆芊月想来，她可是提前帮着顾昭昭规避了出轨这件事，是做了一件好事，可顾昭昭还以为她才是小三。 后面的话，萧君策都没有听进去，只追问：“燕夙跟顾昭昭成亲了？” “嗯。”陆芊月点头说：“在那小说里，燕夙和顾昭昭刚成亲。” “那他们的结局怎么样，我杀了燕夙没有？”萧君策追问。 陆芊月摇头：“我说了我来你们这个世界的时候，那小说还没有写完，你们正要打起来，我就来了。” “也就是说，你只知道这么多，后面的预言都不知道了？”萧君策表情阴沉。 陆芊月点头，又道：“不过阿策，你是书里的男主角，你最后一定会赢的，我相信你。” 萧君策却没这么盲目的自信，燕北王府驻守燕北多年，虽是外姓王，却跟另一个朝廷差不多，若是燕北王一反，朝廷根本拿燕北没办法，那边又有天然屏障，易守难攻。 早就是朝廷的心头大患了，若不是还要留着燕北牵制安国，哪里还能容忍燕北王府继续存在。 也是因为这样，景帝才会派遣护龙卫去秘杀燕夙。 虽然如今也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但按照陆芊月的说法，燕夙定然是没有死，而且顾昭昭也在那，燕夙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 顾昭昭！ “我不能让顾昭昭继续留在燕北了，我这就去下令，让顾昭昭回来。” 说完，萧君策转身便走。 “阿策。”陆芊月连忙叫了一声。 但萧君策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已经消失在了门外，等陆芊月追上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 青山在外面道：“陆侧妃，这几日宫里乱的很，未免云王乱党抓了您去威胁王爷，您不能出去。” 陆芊月虽然生气自己现在不能出去，但听到是为了她的安全，心里这口气才松下来。 可等萧君策返回御书房，接管了景帝的龙案后，却没听见什么好消息。 “你说什么，云王跑了？”萧君策愤怒：“一群废物，那就将云贵妃和刚出生的小皇子看管好，我就不信，云王不回来。” 又下令：“快派人去顾尚书府，将顾尚书一家控制起来，再下一道圣旨去燕北，让顾昭昭即刻回京，若顾昭昭敢抗旨拖延，便告诉她，顾家一家的性命都在天牢等着她。” …… 这一夜，皇宫中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但远在燕北，顾昭昭却睡的很好。 她睡醒后，打开营帐，却发现大雪停了，天上出现了太阳，阳光照射在军营，带来一丝心中的温暖。 “郡主，雪停下了。”青黛也很是高兴：“奴婢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我以前也不曾见过，今日天气好，你随我去燕夙营帐中看看后，我们今日可在周围走走。” “是。” 主仆两便一同步行来到了燕夙的营帐，刚一进去，便见燕夙已经着装整齐，一副外出的模样。 “你要出去？”顾昭昭问。 “我正要去找你。”燕夙道：“你忘了，雪停下了，我们该回燕北城中了，再过几日便是新年。” 第180章 无赖 顾昭昭倒是没忘了这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看着燕夙道：“你伤口还没长好，不宜远行。” “并不远，燕北城距离军营只有三十里。”燕夙回答完，又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放心我不骑马，陪你一起坐滑车。” “滑车？”顾昭昭一愣。 燕夙笑道：“是啊，多亏了你想出来的办法，将车轮卸了，用木板在雪路上滑行，如今雪停了，倒是不必担心马不能出行，马车将车轮卸了，放在雪地上也是一样的。” 顾昭昭瞪眼，倒是没想到燕夙如此会举一反三。 燕夙又道：“你想不想去看看白云飞雪和乌云踏雪如何了。” 说完，又趁着顾昭昭没反应过来，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将人拉了出去。 青黛见此，笑了一下，压根没有跟上。 “我会自己走，不用你拉着我。” 等出了营帐一小段距离，顾昭昭这才开口反驳。 燕夙转头看她，因为没戴遮挡风雪的帽子，一张俊美的脸在阳光下好似会发光。 “我怕你摔跤。” “我不会。”顾昭昭表情严肃。 燕夙道：“好，我松开你，我们慢慢走。” 随后，燕夙便真的松开了自己的手，雪地平坦又厚实，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顾昭昭也不觉得自己不会走路。 可不知怎的，燕夙刚一松开了手，她往前走了一步，却好像踩到了一个坑洞一般，脚踩空了一下。 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去。 燕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身体稳住笑道：“小心，还是我牵着你走吧。” 顾昭昭拧眉，看了一眼自己踩空的地方，发现雪地依旧平坦，根本没有什么坑洞。 还没等她想清楚，便被燕夙带着走了。 两人一路穿行过人住的营帐，来到了一处用木头建造的马棚，远远的，她就看见了白云飞雪那雪白的身影。 这颜色，若不是这马棚，简直就是与周围的白雪融为了一体。 燕夙的乌云踏雪就在一侧，两匹马都没绑马绳，顾昭昭便看见，乌云踏雪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直往白云飞雪的跟前凑。 白云飞雪嫌弃的喷个响鼻，不耐烦了踹一脚。 乌云踏雪躲开后，又凑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太烦马了，最后白云飞雪没办法，就让乌云踏雪靠近。 两匹马儿就亲近了起来。 “你觉得它们像不像我们？”燕夙忽然问。 顾昭昭装听不懂这话，反驳道：“你愿意当一匹马，我可不愿。” 燕夙便低头笑起来。 再抬头看顾昭昭时，眸底好似带着万千星辰。 他道：“你若愿意接受我，便是当一匹马又何妨？” 顾昭昭压根没想过，燕夙会说出这般话来，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愿意吗？”燕夙轻声的又问了一遍。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滞，阳光从头顶落下，一瞬间，顾昭昭好似看见了春暖花开。 燕夙也不由屏住了呼吸，静静等着顾昭昭的回应。 “我……” 顾昭昭开口，忽而这时，马儿却嘶鸣了一声，打断了两人间的气氛。 顾昭昭一回头，便看见白云飞雪已经发现了她，兴奋的从马棚中跳跃了出来，小跑到了顾昭昭身边，绕着顾昭昭和燕夙来回转了两圈，然后马头便靠在了顾昭昭跟前。 顾昭昭便笑起来，也是心生欢喜。 乌云踏雪也跟了过来，却没凑上前，反而马蹄刨了刨雪，好似有些怨念被丢下。 “我与白云飞雪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不知它为何如此依赖我。” 顾昭昭伸出手摸了摸白云飞雪的马脖子。 白云飞雪便乖乖低下头，任由顾昭昭抚摸。 燕夙也走到了乌云踏雪身边，拍了拍它道：“马儿都是有灵性的，虽然你陪伴白云飞雪的时间不长，但它也知道，你是它的主人。” 白云飞雪好似听懂了燕夙的话一般，燕夙话落，对着顾昭昭便更依赖亲近了。 顾昭昭便也觉得有道理。 她从未见过如此有灵性的马儿。 就在这个时候，石磊拄着拐杖过来了，看见便笑着招呼：“王爷，郡主，回燕北城的滑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启程了。” “你这腿怎么还没好。”燕夙看了一眼蹙眉。 石磊憨憨一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本来青黛姑娘给我换了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我闲不住，今天早上又摔了一下，不过胡军医给我检查了，不严重，我决定等回家了，就好好修养修养。” “这便要出发了。”燕夙看着顾昭昭道：“三十里的路程，冬日天黑的早，我们早些出发，才能赶在入夜前进城。” 顾昭昭自然不会拖后腿，便点头应下：“那我回营帐一趟收拾点东西，便出发。” 等顾昭昭带着跟着她不肯走的白云飞雪，一起回到自己居住的营帐时，青黛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 看见白云飞雪后面还跟着乌云踏雪，疑惑问：“郡主，您怎么将燕北王的马也给带来的。” “这可不是我带来的，是白云飞雪带来的，赶都赶不走。”顾昭昭看了一眼道。 白云飞雪似乎觉得烦了，还走过去，伸出后马蹄踹了一下。 乌云踏雪显然很有经验，一看白云飞雪抬马蹄子，便快速后退躲开。 等白云飞雪不理会了，这才又厚着马脸凑上来。 看的青黛都忍不住笑了：“这若是人，这乌云踏雪非是个无赖不可。” 无赖！ 想到这个词，顾昭昭眼前便出现了燕夙那张脸。 忽然觉得，这个词形容的也不错。 东西都准备好，大家便都一同出发了。 一队人马，骑马的和坐滑车的都有。 滑车准备了好几辆，都是将马车的轮子给卸了，为了减轻重量，也少放了许多东西。 顾昭昭带着青黛单独一辆，燕夙也是独坐，梁家兄妹的在顾昭昭后面。 这样式的，顾昭昭也是第一次坐，的确觉得新鲜。 青黛也是问：“郡主，这车能这么坐吗？没有轮子，马儿能拉起来吗？” 石磊因为腿受伤也得坐车，正好路过听见这话，便笑着回答了一句：“青黛姑娘放心，自从郡主这办法拉了粮食，这几天雪虽然大，但我们没事也试过了，早上我还坐了一回呢，没问题。” 这话一出，也跟着回去的胡军医不客气的揭穿道：“就是因为你又坐了一回，没操控好方向，所以又摔了。” 石磊脸上一下便下不来了，众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顾昭昭也没忍住一笑。 来了燕北，顾昭昭的确少了在京城的压抑，心情轻松了很多。 “启程。”前方传来燕夙的声音，于是一行人，缓缓动了起来。 第181章 世子 寒冬时节，白雪茫茫，一行车队在雪路上前行，马儿的速度快了起来，滑车也跟着动了。 顾昭昭察觉速度虽然加快，但还算平稳，也是觉得新鲜。 青黛也是道：“郡主，没想到滑车竟然会怎么快。” 顾昭昭点头：“是啊，感觉不错。” 忽而，滑车外，传来白云飞雪的嘶鸣声，顾昭昭担心，便掀开了车帘子观看。 这次去燕北城池，白云飞雪和乌云踏雪自然也是要一同前去，只是这两匹都是有灵性的汗血白马，也舍不得用来拉扯，只让它们自由跟着。 顾昭昭掀开帘子后，便看见这两匹马儿自由畅快的在雪地上奔跑，很是自在。 忍不住也是微微一笑。 在旁边骑马护送的黑甲卫道：“王爷的乌云踏雪最是活泼好动，这些日子连日大雪都不得出去，肯定是闷坏了，难怪会这么开心。” 另一个黑甲卫道：“看，乌云踏雪多喜欢郡主的白云飞雪，这两匹都是难得的千里良驹，更难得的还是一公一母，这要是生出一匹小马来，恐怕那马儿也不得了。” “乌云踏雪凑上去了。”黑甲卫惊呼：“要是咱们王爷成亲生个小世子，这两匹马儿生的小马驹，正好给咱们小世子用。” “王爷都还没成亲呢，哪来的小世子，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外面传来吵闹声，顾昭昭听见这番话，便将车窗帘子给落下了。 声音太大，队伍中都听见了，落在顾昭昭后面的马车自然也一样。 梁暮烟脸色阴沉，冷哼道：“这些燕甲卫仗着燕哥哥宽容，说话真是越发不知分寸了，燕哥哥也不处罚他们。” 梁博延这两日将梁暮烟看的死死的，不让梁暮烟轻易离开视线。 可昨日处理军务时，只是稍微离开了一会儿，就被梁暮烟找到了空档，去找了顾昭昭。 此刻听到梁暮烟的话，不客气道：“燕甲卫辛苦护卫燕北、护卫王爷一年，他们说这些话，王爷都没阻止，你急什么，难道他们说的不对，燕北王府不该降生小世子吗？” “我……”一瞬间，梁暮烟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梁博延道：“王爷已经下令，让我年前给你选一个夫婿，距离过年也就五六日了，你还是趁着这几天想想应该选谁，若让王爷出手，你怕是没得选了。” 梁暮烟一瞬间就气红了眼，可还不等她开口说出不满的话来，就对上了梁博延面无表情的视线，便知道求情也无用。 她便也不说话了。 梁博延与梁暮烟兄妹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隐藏的心思。 直白道：“王妃娘娘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也不好，若你拿着这事去劳烦王妃娘娘，王爷怕是真的不会饶过你，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这些对话，兄妹俩自然是压低了声音，没传到外面来。 因为燕夙受伤，也是因为第一次启用滑车出行，速度并不快，中午更是只稍微休息了一会，紧赶慢赶，才在天入夜后，到了燕北城外。 当时城门已经关闭，但见到是燕夙后，便快速打开了城门。 守城将士看见燕夙，都欣喜不已。 “王爷回来了。” “王爷伤好了。” “王爷……天寒地冻，您赶紧回去休息。” 顾昭昭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燕夙这么受爱戴，好似看见燕夙存在，这些守城将士便有了精神气一般。 好在已经入夜，又天寒，除了守城将士之外，也没人知道燕夙回来的消息。 一行人便顺利的来到了燕北王府。 燕北之地的王府，并不如京城那般雕梁画栋，反而是用简单朴素的石头堆砌而成，看着古朴简单，若不是占地面积不小，看着倒不像是王府了。 顾昭昭自进入城门后，便从滑车内出来了，城内虽也有积雪，却不如城外厚实，滑车出行自然不方便，她便乘坐了白云飞雪。 燕夙并没有遣人提前通知，所以燕北王府内，也是刚知道燕夙回来。 立即打开大门，迎接人进去。 “昭昭，你跟着我。” 燕夙正要进去，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回头朝着顾昭昭看来。 顾昭昭一愣，见众人都看着她，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燕北王不必顾虑我。”顾昭昭道。 燕夙却说：“你是第一次来燕北王府，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当好好招待你，此处虽是我的家，与你却是陌生之所，你跟着我，便不会害怕。” 听到这话，顾昭昭神色松缓了一些。 她常年跟着宗慕华在外行走，去到一处陌生的地方，自然不会害怕。 不过不适应也是有的，倒是没想到燕夙就连这点都注意到了。 燕夙又对来迎他进门的管家道：“将昭阳郡主安排在慕华院。” “是。”管家答应一声，却面露为难之色。 燕夙见此不由面色一沉：“怎么了？” 管家这才道：“王妃娘娘本就日夜挂念王爷，前几日军营传来消息，说王爷没了大碍，王妃娘娘便派遣梁姑娘前往军营去探望王爷。 哪知道梁姑娘刚走，王妃娘娘大喜大悲之下，竟然病倒了，风雪太大不便传信，王妃娘娘又怕王爷担心，如今已经病的起不来了。” “为何隐瞒。”燕夙语气中带了几分急切：“我这便去探望母妃。” 燕夙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又看向顾昭昭。 顾昭昭便明白了燕夙的意思，点头道：“我随你一道去。” “多谢。” “不必。” 两人间很是客气。 随后，燕夙便带着顾昭昭匆匆前往，顾昭昭跟在燕夙身后，穿过前院，来到了燕北王府的后院。 “见过王爷。” 一进燕北老王妃的院子，便有丫鬟低头行礼。 燕夙挥了挥手，没时间多言，一起快步进燕北老王妃的室内。 刚一进去，顾昭昭身边便冲过一道人影，飞扑向前。 随后跪在燕北老王妃的床榻前，哭道：“王妃娘娘，烟儿回来了，您怎么病成了这样，若知道烟儿一离开您便生病，烟儿一定不会离开燕北王府，不会离开您身边的。” 第182章 病重 燕北老王妃，虽然称为老王妃，但却并不是真的老了，只是因为燕夙继承了燕北王的爵位，所以身为燕夙的母亲，不得不在称呼上做出改变。 燕北老王妃的外貌看着还格外年轻美丽，三十出头一般的年岁，而且燕夙显然像极了燕北老王妃，却比燕北老王妃越发美貌。 此刻大概是病重，脸色极为苍白，本来应该是在昏睡之中，被梁暮烟一番急躁的话吵醒，迷迷糊糊睁开了一双丹凤眼。 “烟儿，你回来了，咳咳……” 刚说完，这才一抬头，看见燕夙，当即激动起来：“夙儿，你……你没事了，咳咳咳……” “母妃，您先别说话，儿臣已经被救好了。” 燕夙也赶忙上前，坐在了燕北老王妃的边上，抓住了燕北老王妃的手。 拧眉：“您的手为何这般冰凉。” “无妨，天气寒冷而已。”燕北老王妃虚弱说了一句，又急切上下打量燕夙，追问道：“你真的没事了吗？” “儿子真的没事了。”燕夙转头，温柔看了顾昭昭一眼道：“是昭阳郡主救了我，您忘了我告诉您的，昭阳郡主就是宗神医的徒弟，自然能救下我。” 随着燕夙的话，燕北老王妃的眼神也随之落在了顾昭昭身上。 顾昭昭上前一步道：“见过老王妃。” 燕北老王妃看着顾昭昭眼神一亮：“昭阳郡主生得可真是好看。” “是啊，昭阳郡主比儿子都好看。”燕夙笑着接了一句。 燕北老王妃闻言笑道：“哪有说自己生的好看，也不怕让昭阳郡主笑话……咳咳。” 说着，燕北老王妃便又咳嗽了起来。 燕夙见此，忙道：“母妃，您不要说这么多话了，赶紧躺下好好休息，让昭阳郡主帮您看看。 ” 这个时候，燕北老王妃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那就劳烦郡主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顾昭昭说着便要上前，不过却顿住了。 床边位置就那么大，一半被梁暮烟占了，一半被燕夙给占了。 她想要把脉，都没有地方。 便不客气开口：“还请梁姑娘和燕北王让一让。” 燕夙便松开了燕北老王妃的手，站了起来，让到了一边。 可梁暮烟却不肯走，赖在那说：“王妃娘娘，烟儿不放心您，想陪着您。” “好，那烟儿便留下吧。”燕北老王妃很是慈祥。 这时，梁博延却忽然发作：“梁暮烟，你在那里还怎么让昭阳郡主诊脉，你是真担心王妃娘娘，还是装出来的。” 说完，梁博延这才上前见礼道：“博延见过王妃娘娘。” “博延也回来了。”燕北老王妃照样很温柔。 “是。”梁博延答应一声后，便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抓住了梁暮烟，动作有些粗暴的将人拉了起来。 “我不走。”梁暮烟想挣扎反驳，一抬眸却对上了燕夙冰冷的视线，顿了一下，没来得及反抗，还是被梁博延带走了。 “博延失礼了。” 梁博延告罪后，就直接一把将梁暮烟带了出去。 “博延这孩子，就是与我这般客气，烟儿只是担心我罢了。”燕北老王妃一脸叹息。 燕夙没接这话，反而道：“母妃，还是让郡主帮你把脉吧。” “好。” 燕北老王妃笑着应下，然后对着顾昭昭伸出纤白手腕：“劳烦郡主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顾昭昭走到燕北老王妃床边坐下。 这个位置也正是刚刚燕夙坐过的位置，此刻还带着他身上的余温。 顾昭昭没说话，坐下后给燕北老王妃诊脉。 把了一会儿脉后，对上燕北老王妃和燕夙看过来的视线道：“无大碍，只是染了风寒而已，我开两副药，王妃娘娘服用两日便没事了。” “风寒？”燕北老王妃却疑惑：“我以前也曾染上风寒，都不如现在这般严重。” 顾昭昭便道：“王妃娘娘一半心病一半身病，如今燕北王回来，王妃娘娘的这一半心病已经不药而愈，剩下那点自然调养两天便是。” 这话一出，燕北老王妃笑了起来，虽上了些年岁，但却如陈年老酒一般，非常有韵味，便是顾昭昭都不得不感叹一声，绝世佳人。 “我的确是担心夙儿的情况，好在郡主及时来救，如今看见夙儿无事，我这心也跟着放下了一大半，的确觉得轻松了许多。” 顾昭昭继续道：“我给您手腕扎两针，有助眠的效果，王妃娘娘如今还是需要多休息，才能快点好起来。” 燕夙也跟着道：“ 是啊母妃，这可是昭阳郡主在咱们燕北王府过的第一个年， 还需要您好好招待，您病着怎么行。” 顾昭昭听到这话，拿银针的手忽然一顿。 这话说的，好似她以后还会在燕北王府过年一般。 不过顾昭昭听出了燕夙话中的小心机，燕北老王妃却半点都没听出来，反而还点头赞同道：“夙儿说得对，昭阳郡主是燕北王府的恩人，理应好好招待，我的确要快些好起来。” 有了燕北老王妃的主动配合，顾昭昭施针便更顺利了，不一会儿燕北老王妃便睡着了。 顾昭昭便唤在一旁候着的青黛道：“你看一下老王妃，半柱香后，将针动一动，停针两刻钟便将针拔了，我去给王妃娘娘开药。” “是，郡主。”青黛答应。 顾昭昭随后便走出了室内，燕夙见此明白了什么，也跟了出去。 一出去便问：“昭昭，是不是我母亲的身体有所不妥？” 顾昭昭点头道：“王妃娘娘并不是简单的风寒，实则已经风寒入骨，又忧惧交加，如今病入内脏，很难调养。 不过我见王妃娘娘心性简单，怕据实以告，她会因为忧心不利于养病，这才谎称是普通风寒，但却是要告知你实情的。” 燕夙一听，便紧张了，追问道：“那我母亲还能治好吗？” 顾昭昭摇头：“要根治很难，不过好好调养还是可以的。” 又叹息：“若是刚出现病症时，便服下师傅留给你的保命丹，也不至于会拖延到如今这个地步，再难转圜。” 第183章 行踪 这话说出，燕夙便更自责了。 咬牙道：“当初宗神医离开时，给我留下了五颗保命丹，这些年陆陆续续都被我用了，这次上战场前还剩下一颗，母妃坚持让我带上，却让她自己没得用，病成了这样，我实在不孝。” 顾昭昭想起，自己来了燕北军营，给燕夙治疗之后便病倒了，最后一颗，其实燕夙给她吃了。 这丹药，顾昭昭知道是怎么做的，就是宗慕华研究出来的保命丹药，所以取名字倒是也粗暴简单。 “若还能找到保命丹，给母妃服用，有用吗？”燕夙忽然问。 顾昭昭摇头：“没用了，保命丹虽然说是保命，但其实只是用珍贵药材调养身体的药而已，如今王妃娘娘病已入骨，无可逆转。” 燕夙闻言一脸失望。 顾昭昭随即又道：“不过，保命丹师傅教过我，我也会做，只是用药珍贵，其中正好要用到千年人参，其他药材你应当也能找到，正好我带了千年人参来，虽然你用了一些，但还剩不少，便帮你多做一点，以后服用。” 药是死的，人是活的，顾昭昭虽然可惜，但到底是救人用了，便也不可惜了。 “那我母妃的身体……”燕夙迟疑。 顾昭昭道：“我会帮王妃娘娘仔细调养一番，日后好好养着便是。” 只是到底会影响寿数，最后这话顾昭昭没说出来。 但燕夙跟着宗神医这么久，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心里也越发自责。 顾昭昭开了药，等帮燕北老王妃拔了针后，便离开了。 院子里早有人等着，将顾昭昭带着去了慕华院。 一进去，顾昭昭就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味。 青戴也道：“果然是宗神医的院子，竟然跟三味居一样。” “是啊，是师傅的味道。”顾昭昭打开了门，布置跟记忆中的一样，还有一间药房，一整面墙都是药柜。” 青黛道：“燕北王真是有心，郡主在宗神医的院子里住，就不会觉得是陌生地方了。” 顾昭昭一愣，倒是没想到，燕夙还有这个用意。 她进入了已经用炭火烘热的房间，坐在床榻上，的确觉得很是安心。 一夜过后，顾昭昭再次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三味居。 青黛听到顾昭昭醒来的动静，上前伺候。 “郡主，您醒了。” 顾昭昭点头，对青黛道：“洗漱一下，我们去看看燕北老王妃的情况，要多扎几次针，为她理气。” 青黛闻言道：“燕北老王妃如此年轻美貌，却要叫的这般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老妇人呢。” 算着岁数，燕北老王妃应该四十左右，不过因为保养的好，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皱纹都没长出来，叫老王妃，的确让人别扭。 “只是称呼而已。”顾昭昭回答。 青黛便也不多说，先伺候顾昭昭洗漱后，跟这顾昭昭去了燕北老王妃的院子。 主院是燕夙的住所，顾昭昭的院子便在燕夙的左边，燕夙住所的右边便是燕北老王妃的住所。 要过去，要从燕夙的院子路过。 顾昭昭昨天来慕华院的时候，被燕北王府的丫鬟介绍过，路过的时候，便多看了一眼。 青黛注意到后，笑道：“郡主，燕北王一大早便出府了，还派遣丫鬟过来说了一声，让等郡主醒来告诉您，他一定小心伤口，不让你担心。” 顾昭昭一愣，稍显不自然道：“我并未问起燕北王的行踪。” “是奴婢多嘴了。”青黛低下头笑。 顾昭昭想了想说：“青黛，就算在我未嫁给楚王之前遇到燕北王，我们两家的情况也是不可能的。” 一个外姓藩王，一个世家嫡女，若两人结合，便等于是世家和藩王联合，朝廷怎么会放心，怕是会觉得要谋反了。 所以，她和燕北王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结果。 既知没有结果，为何还要心动，惹人烦扰，顾昭昭一直很清醒，所以，并不会答应。 青黛虽是婢女，但也是在世家长大，多少懂一些大事，便也收了笑容，低下头道：“是奴婢不知规矩，日后一定谨言慎行。” “也不能怪你。”顾昭昭道：“咱们先去见燕北老王妃吧。” 可等进了燕北老王妃的院子，还没进屋，顾昭昭便听见了屋内传来梁暮烟的哭声，很是委屈。 青黛忍不住道：“燕北老王妃现在不宜情绪过大，而且这梁小姐不是燕北豪爽女子么，怎么也哭哭啼啼的。” 显然，青黛还记得与梁暮烟第一次见面时，梁暮烟所说的话。 顾昭昭拧眉道：“我们进去吧。” 两人过来，丫鬟要先进去禀报，顾昭昭稍微等了一会儿，就被丫鬟迎了进去。 进去后，便见燕北老王妃靠坐在床榻上，而梁暮烟也坐在一边，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见过王妃娘娘。”顾昭昭带着青黛行礼。 燕北老王妃赶忙道：“免礼。” 而后顾昭昭便觉得燕北老王妃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她没多留神，只是道：“王妃娘娘，我今儿再为您诊一下脉。” “好。” 燕北老王妃答应了，又拍了拍旁边梁暮烟的手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夙儿乱来，你先回去吧。” 梁暮烟回头看了顾昭昭一眼，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低头应了。 “是。” 而后，梁慕烟便出去了。 顾昭昭便来到了燕北老王妃的身边，开口道：“还请王妃娘娘将手给我。” 燕北老王妃照做，但一双风韵犹存的丹凤眼，依旧看着顾昭昭。 这眼神没有恶意，反而很是和善慈祥。 顾昭昭原还猜测，梁暮烟应该是对燕北老王妃告状说了一些她的坏话，可现在看来却好像不是如此。 因此，只能将这些心思按下，先给燕北老王妃诊脉。 才一个晚上，脉相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等顾昭昭放下手却道：“王妃已经好多了，我再给您扎针调养一下，会好的更快些。” “麻烦昭阳郡主了。”燕北老王妃很是配合的躺下，还解开了衣服道：“以前宗神医也曾给我针灸，我倒是没怎么听宗神医提起你。” 燕北老王妃便如闲话家常一般的道：“听说你刚与楚王和离不久？” 第184章 拒绝 顾昭昭要行针的动作一顿，但还是自如回答：“是，三个月前，我与楚王和离了。” “郡主不必紧张。”燕北老王妃好似怕顾昭昭误会，赶忙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燕北女子并不在乎这个，二嫁三嫁都是常事，便是夙儿是燕北王，他若要娶郡主，我也是不反对的。” 顾昭昭听到这话，再次顿了一下，还是继续给燕北老王妃扎针。 “王妃娘娘误会了。”顾昭昭道。 燕北老王妃便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夙儿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怎么会误会，你也看见了，燕北王府只有夙儿一个，他又迟迟不肯娶妻生子，燕北王府无后我很是忧愁，但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舍得逼迫他。 毕竟他管理整个燕北和燕北军已经很累了， 不过现在好了，他终于有了喜欢的女子，不管是哪个女子，只要夙儿喜欢，我都不反对。” 顾昭昭此前应对的是郑皇后，郑皇后便是无理也要搅乱三分，又因为云贵妃之事，对顾昭昭多有偏见，还偏帮陆芊月。 若顾昭昭不是世家背景深厚，让郑皇后有所顾虑，怕是郑皇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燕北老王妃，却如此慈祥平易近人，两人一对比，便是顾昭昭也不得不承认，燕夙没欺骗她，燕北老王妃的确是一个很善良慈祥的长辈。 “以后的燕北王妃真是好福气，有王妃娘娘这样和善的婆母。” 顾昭昭真心实意的开口，继续帮燕北老王妃扎针。 燕北老王妃道：“ 福气这东西，只要亲人平安，无病无灾便是福气了，只是有一件事，有些为难。” 燕北老王妃不等顾昭昭开口，便叹息一声又道：“昭阳郡主，暮烟自小养在我身边，跟我女儿也没什么两样，暮烟的父亲也因为救夙儿的爹而亡故，实实在在是王府的恩人，我照顾暮烟长大是应该的。 但现在暮烟喜欢上了夙儿，我很是为难，所以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暮烟当夙儿的侧妃可好，你们俩好好相处。” 听到这话，顾昭昭第一次差点将针扎歪了，心神有瞬间的乱了节奏。 忽然意识到，原来她也不是真的毫不在乎。 不过，本就知道没缘分的她，听到了燕北老王妃的话，便知道两人之间是绝对毫无结果的。 燕北老王妃还不知顾昭昭的心中想法，继续道：“当初我生夙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后面没能给夙儿生几个弟弟，这件事压在我心里一直很遗憾。 若夙儿能多几个弟弟，如今便不用那么辛苦了，我时常在想，若夙儿的爹当初有侧妃侍妾， 也许就不一样了，我已经错了一次，所以轮到夙儿的终身大事，我便想让夙儿多两个侧妃侍妾，多生几个孩子。” 顾昭昭如今心已经平静，静静听着燕北老王妃的话，给她扎针。 燕北老王妃还道：“我知道，这对女子来说，将丈夫分出去不容易，可这都是为了整个燕北，希望郡主能宽容大量，接受烟儿成为夙儿的侧妃。” 顾昭昭终于扎完最后一根针，收回手，神色很淡地道：“王妃娘娘，其实您误会了，我并无嫁给燕北王的意思。” “什么？”燕北老王妃一愣，转头想看向顾昭昭，语气中的诧异很认真。 好似在疑惑，为何还会有人不想嫁给燕夙一般。 顾昭昭却伸手轻轻放在燕北老王妃的肩头上道：“王妃娘娘别动，针若移了位，便不好了。” 燕北老王妃便立即将自己的头回正，不敢再乱动。 却急切问：“你不想嫁给夙儿吗？” “是。” 一个字，顾昭昭回答的掷地有声。 燕北老王妃继续道：“你不喜欢夙儿。” 顾昭昭没正面回答，却说：“王妃娘娘，我们世家女子与燕北女子不同，世家没有二嫁妇。 即便真有特殊情况，需要结亲，那也需要燕北王府和顾氏宗族长辈之间言明答应才可。 我与燕北王，一没有三媒六聘，二无长辈同意，三无私相授受，怎么能轻言婚嫁。” 她自始至终都没答应过燕夙，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底线在哪里，又怎么会随意越过这规矩。 燕北老王妃愣住了。 “那你和夙儿……” 顾昭昭微微一笑道：“我与燕北王之间很是清白，所以王妃娘娘想多给燕北王取几个侧妃侍妾，不必告知我，需要告知燕北王才是。” 燕北老王妃便说不出话来了。 顾昭昭也不再说话，等针在燕北老王妃身上停留了足够的时间后，便拔了。 又叮嘱了一番按时喝药后，便带着青黛走了。 顾昭昭在给燕北老王妃行针的时候，青黛也是在的，反倒是燕北老王妃的侍女不在。 所以，青黛也听见了那番话。 碍于身份，当时不好插嘴，但回来了却没忍住说：“郡主，幸好您没有冲动答应，不然此刻该多难过，您刚救了燕北老王妃，没想到您还没跟燕北王定下婚事，就已经开始张罗纳妾了。” 即便没答应，顾昭昭心里也并不好受。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对燕夙动的心，甚至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 也许在京城的时候，也许是在燕北。 她已经分辨不清，只是忽然发现了这个坏消息。 不过也不想青黛为她担心，安慰道：“我不难过，王妃娘娘是为了整个燕北王府考虑，她并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的身份不合适罢了。” “可是……” 青黛还想说，却被顾昭昭阻止：“好了，燕北王也是王爷，三妻四妾很正常，哪有什么错。” 就如她嫁给萧君策时，萧君策便先有了两个侍妾，后来又多了一个陆芊月。 她不是也接受了，若不是萧君策一心想跟她和离，后面做的太过分，又太让人失望，顾昭昭也不会下定决心与萧君策和离，便也没有了后来的这些事。 青黛闻言，便也不多说了。 …… 燕夙刚一回府，就提着一个木桶问管家：“郡主在哪里。” 管家回答：“郡主在慕华院，不过王妃娘娘请您回来后马上过去一趟。” 第185章 活鱼 燕夙一听，便将手中的水桶递给管家道：“我这就去，这个帮我送去郡主的院子，时间长了，鱼儿就死了。” 管家连忙答应一声。 这边，燕夙来到了燕北老王妃的院子，一进去，便看见燕北老王妃满脸忧愁的坐在床榻上。 “母亲，您身体可好些了？”燕夙来到燕北老王妃床前。 燕北老王妃抓着燕夙的手，懊恼道：“夙儿，娘今日对郡主说错话了。” 燕夙一愣问：“说错了什么话。” 燕北老王妃便道：“我见你对昭阳郡主很是喜欢，还以为她便是我未来儿媳妇，我可对她提起此事，她却说并无嫁给你的意思。” 燕夙表情一顿，但很快也还是道：“郡主的确还未答应我，不过我愿意等她，希望母亲也能理解，不要催促我成婚。” “夙儿，母亲也不想催促你，可你今年都二十四，过完年就二十五了，当初你父亲这个年纪，你都有了三岁，郡主不答应，你可以等，燕北王妃的位置就先留着，你不若先娶了暮烟当侧妃，生个孩子。” “母亲，您说什么？”燕夙表情沉了下来，问道：“是不是梁暮烟对你说了什么？” 燕北老王妃看着燕夙的表情有些吓到了，但还是道：“烟儿没对我说什么，只是说你要将她嫁出去，求我让她多在燕北王府留几年，让她当你的侧妃是我的意思。” “母亲……”燕夙满脸不赞同。 燕北老王妃打断道：“夙儿，你先听我说。” 她道：“你父亲离开的早，你小小年纪便顶门立户，实在太辛苦了，母亲是心疼你，若当初我给你父亲娶了侧妃，你有几个弟弟，如今你就不必这般辛苦了。 正好烟儿不想离开燕北王府，又钟情你，你喜欢郡主母亲不反对，但母亲想让你娶了烟儿当侧妃，早点生下孩子，也希望你能答应。” “我不答应。”燕夙斩钉截铁道：“当初父亲钟情母亲没有纳妾，今日我也不会，即便郡主不嫁给我，我这一生也不会娶妻生子。” “那燕北王府无后怎么办？”燕北老王妃急了。 燕夙道：“在燕北建立燕北王府之前，燕北早就存在，日后若燕北不在，自然会有新的燕北王府和燕北王守护这片土地，我只管身前事，管不了日后事。” “你……咳咳”燕北老王妃急了起来。 燕夙见此，担心拍着燕北老王妃的后背：“母亲，你别急。” “咳咳……你说出这番话来，让我怎么不急。”燕北老王妃道：“你是为了郡主。” “我是为了我自己。”燕夙道：“若不是我心中所爱，便是委曲求全，我这一生已经奉献给了燕北，只想在感情上留下一点净土，母亲难道就不能答应吗？” 燕夙又道：“燕北是燕家的责任，是我的责任，母亲不姓燕，为何要将这责任背在自己身上。” “你住嘴。” 燕北老王妃气的一挥手，一巴掌打在了燕夙的脸上，但也因此，气地昏了过去。 …… 慕华院。 顾昭昭正看着那一尾在水桶中的活鱼出神。 送鱼来的管家话还在耳边。 “是刚从冰河中凿冰钓上来的，王爷怕鱼死了，装了温泉水一路快步回来，就是为了让郡主看个新鲜呢。” 青黛道：“外面滴水成冰，这个时候看见活鱼真是难得。” 顾昭昭颔首：“是啊，的确难得。” 随后青黛便也不说话了，正看了一会儿鱼儿出神，忽然就有丫鬟急匆匆而来。 “郡主，不好了，王妃娘娘晕过去了，王爷请您快些过去给王妃娘娘看看。” 顾昭昭微愣，很快就吩咐道：“青黛，快带上药箱，我们过去看看。” 青黛也是忙准备，还疑惑问：“早上郡主给王妃娘娘针灸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丫鬟在一旁道：“方才王爷去探望了王妃娘娘，不知说了什么，王妃娘娘气急，就晕过去了。” 顾昭昭忽然想到了燕北老王妃对她说的那些话，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关。 只是这会儿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只能先过去。 顾昭昭带着青黛赶到燕北老王妃院子的时候，正好梁家兄妹应该也是听到消息赶来了，双方在院子门口遇见。 梁暮烟一看见顾昭昭，便冲了过来，质问道：“你不是宗神医的徒弟吗？为何简单的风寒都治不好。” 顾昭昭治病救人，是她喜欢做的事，但也没有费心费力救人，还被人这么责问的道理。 “若你可以治，你便自己来，若做不到，便闭嘴。” 梁博延此刻冲上来，拉了一把梁暮烟道：“你闭嘴。” 又对着顾昭昭行礼：“郡主见谅，我妹妹只是一时着急王妃娘娘的情况，口不择言，还请郡主担待。” “是真着急王妃娘娘的情况，还是假借王妃娘娘之名，令妹心里清楚，看你们也是刚来王妃娘娘的院子，就连王妃娘娘面都没见到，根本不明情况，却张口就责问我。 我虽是陛下派遣来燕北，但圣命只是让我救治燕北王，我若愿意多救人是我为医本分，若不救，你们也无任何理由指责我，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 顾昭昭说完，也不管梁博延难看的面色，这才抬腿进了屋内。 进去后却发现，燕北老王妃的情况当真不好，对在一旁的燕夙道：“还请燕北王让一让。” 燕夙自然也听到了刚刚门外的争执，更是察觉了顾昭昭态度的转变。 他让开了位置，对顾昭昭道：“麻烦郡主了。” 顾昭昭冷淡一点头，先检查了一下燕北老王妃的情况，然后快速施针。 这个时候，梁博延和梁暮烟才一前一后的进来。 “见过王爷。” “燕哥哥。” 燕夙面无表情道：“将我娘气病的人是我，你不必责问郡主，责问我便是。” 梁暮烟脸色便一阵红一阵白，摇头说：“燕哥哥最是孝顺王妃娘娘，怎么会将王妃娘娘气病。” 梁博延也是疑惑看着燕夙。 知道燕夙不说假话，而燕北老王妃病重， 燕夙怎么会气了燕北老王妃。 燕夙却很直白道：“因为我不肯娶你为侧妃。” 第186章 顾虑 一瞬间，梁暮烟瞳孔一缩，脸白了。 梁博延也严厉看着梁暮烟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去求王妃娘娘吗？你明知道王妃娘娘还在病中，需要好好休养，你却还敢拿你那些事去说，你有什么脸面责问郡主，害王妃娘娘变成这样的是你。” 顾昭昭专心施针，早上跟燕北老王妃对话时，还被燕北老王妃的话差点影响了，但现在，她半点影响都没有，就好像没听到这些话，依旧专注做自己的事。 “三日时间，你若没有出嫁人选，我便为你选一个。” 燕夙无情开口。 “燕哥哥，我不嫁。”梁暮烟哭诉。 梁博延看着梁暮烟，虽然恨铁不成钢，但到底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妹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咬咬牙，还是求情道：“王爷，三日时间太短，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愿带着暮烟离开燕北王府，另寻一处居所。” “不行。”燕夙道：“若今日母亲没有因为逼我娶她而病，我便会答应这个要求，但梁暮烟不出嫁，我母亲便不会死心，要么出嫁，要么离开燕北，你们自己选一个。” 离开燕北…… 梁博延不敢置信看向燕夙。 燕北是梁家兄妹的家，离开燕北，就等于背井离乡，他们能去哪里。 但梁博延这次只在燕夙的眼中看见了冷漠无情，知道这次，梁暮烟实在是惹恼了燕夙。 即便燕北老王妃因此病倒了，燕夙也没有妥协，若是不答应，怕是会让燕夙更生气。 还是答应道：“好，三日内，暮烟必出嫁。” “出去吧，这三日都不要来扰了母亲清净，母亲也不需要这样的关心。”燕夙再次道。 梁博延应下，带着哭的泣不成声的梁暮烟跪下，朝着燕北老王妃的方向磕了个头，这才拉着人离开。 梁暮烟也再没有纠缠，知道自己再纠缠也没有用，一直哭哭啼啼的被带走。 燕夙等人走后，便走到了帘子外等着，并没有开口打扰顾昭昭。 施针需要解开衣裳，帘子早就放下了。 所以，顾昭昭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人。 此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顾昭昭开口道：“王妃娘娘的脉象很乱，急怒攻心，但其实昏睡中的人，对外界的声音是能听见的，你就不怕王妃娘娘听了更着急，损伤身体。” 燕夙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我既然不会答应，自然要早做决断，我不想为了任何人妥协，母亲也不行，若母亲能谅解我自然好，若母亲因此损伤了自己，我便用这条命偿还给母亲。” 顾昭昭见燕北老王妃眼睑动了动，也没想到燕夙会回答的如此冷硬无情。 蹙眉道：“ 你若损伤自身，岂不是会让王妃娘娘更痛苦。” “若母亲真的心疼我，自会好好保重身体，不然她一旦出事，作为人子，我无法原谅自己，自能用自身性命偿还。” 顾昭昭：…… 她实在是没想到，燕夙会这么狠。 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件事说来，是燕北老王妃先用自己的身体来威胁燕夙，却没想到燕夙会反过来用自己的性命威胁燕北老王妃。 刚刚一给燕北老王妃检查，她便发现了。 燕北老王妃的确气息乱了，但其实并没有真的昏迷过去， 燕夙不知是不是也知道这一点，竟然……会这么做。 不但当着燕北老王妃的面，毫不留情的解决了梁暮烟，还趁机用自己的性命威胁燕北老王妃。 顾昭昭沉默了一下才道：“其实你不必如此，我并不会嫁给你。” “郡主以为我如此做，是为了你？”燕夙忽而反问。 这话，顾昭昭一下接不上来了。 她心知肚明，不是为了她是为了谁？ 虽然燕夙处理梁暮烟的手段，让她本已经安定下来的心，再次浮躁起来，可她的理智却也清楚。 这不是横在她和燕夙之间的主要原因。 横在两人之间的是身份。 燕夙道：“即便郡主不会嫁给我，我也会如此做，我这一生只会娶自己心爱之人为妻，绝不将就，更不会为了留下子嗣，随意迎娶侧妃。 我燕家一向如此，当初我父亲对我母亲是如此，如今我也一样。” 说完这话，雁北依旧守在外面不动，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下人来报。 “王爷，京城传了消息来。” 燕夙一顿，对帘子里的顾昭昭道：“劳烦郡主照看我母亲，我一会儿再来。” “燕北王放心。”顾昭昭应下。 燕夙这才快步离开了。 等燕夙走后，室内彻底安静下来，顾昭昭便又摸了摸燕北老王妃的脉搏，对青黛道：“去 熬药吧。” 青黛答应一声下去了。 顾昭昭给燕北老王妃的针灸，减轻了一些穴位的深度。 燕北老王妃也睁开了眼睛，看着顾昭昭有些伤心的问：“郡主早知道我已经醒了吧。” 顾昭昭颔首：“我摸王妃娘娘的脉搏，便能分辨，您不宜动怒，若真担心燕北王的婚事，不如等您身体好一些了再操心。” 燕北老王妃却没应顾昭昭的话，而是看着顾昭昭问：“你真的不嫁给夙儿了？” 顾昭昭认真摇头。 “是因为我要给夙儿娶侧妃？”燕北老王妃继续问。 顾昭昭顿了一下，随后认真道：“不是，是我们的身份不合适。” 自然，若燕夙真的要娶侧妃，顾昭昭即便身份上可以嫁给燕夙，也不会答应。 因为她已经察觉，燕夙对她来说，可能是特别的。 她可以接受萧君策娶侧妃，但燕夙不行！ 忽然，顾昭昭有些明白萧君策和陆芊月之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深情。 只是深情没错，却不该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 她与燕夙，两人此刻身上既没婚假，也无婚约，自是跟萧君策与陆芊月不同。 当时那两人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时，萧君策不仅有了她这个正妃，还有两个妾室。 顾昭昭有些走神，却忽然听见燕北老王妃，不解又认真的问：“什么身份，你虽然二嫁，但我也不反对，燕北的百姓也不会反对的，你还有什么顾虑。” 顾昭昭忽而笑了。 开口道：“ 老燕北王看来对王妃娘娘十分爱重，才会让王妃娘娘生活的如此无忧无虑。” 提起老燕北王，燕北老王妃也笑起来应道：“夙儿的爹是对我很好，夙儿以后也会对你好的，不过这跟你不嫁给夙儿有什么关系？” 第187章 自立 顾昭昭便仔细对燕北老王妃解释：“我乃世家嫡女出身，世家之间同气连枝，一向联姻纵横，早已分不清彼此，当初景国初立，便是我父亲先投靠了开国先帝，世家才跟着纷纷投靠。 而燕北王府驻守燕北，虽守住了燕北护卫了景国大好河山，但也拥兵自重，如此世家和燕北王府是绝对不能联姻的，否则陛下就要忌惮了。” 除非，她舍弃自己顾姓身份。 但顾昭昭不愿！ 她虽父母已亡，可顾家还有亲人在，更何况如今她宗神医弟子的身份暴露，景帝也不会放她走。 她来燕北，不过只是暂时帮燕夙治疗而已，等年后，雪路化开，便要返回京城。 燕北老王妃听完这才沉默了，苦恼道：“原来这么复杂，那夙儿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能娶妻了。” 顾昭昭忽而觉得燕北老王妃的关注点有些奇怪，没忍住问：“您不是想帮燕北王娶侧妃吗？” “夙儿刚刚都说了，除了自己心爱之人谁也不娶，还说用性命还我，我还怎么逼他，可现在他也不能娶你，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能娶妻了。” 顾昭昭没忍住沉默了一下，倒是没想到，燕北老王妃这么容易就放弃了逼迫燕夙的念头。 怕不是燕夙也了解自己的母亲，所以才说出那番话来。 想了想，顾昭昭安慰道：“王妃娘娘，您还是先养好身体，这些事等您身体康复后再烦恼。” 燕北老王妃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顾昭昭给燕北老王妃施了针，又等青黛送了熬好的药过来，看着燕北老王妃喝了睡下，这才离开。 只是疑惑，没见到燕夙的人。 …… 此刻，前院，燕北王府议事的书房内，气氛一片沉闷。 燕夙将梁博延，以及几位心腹将领都叫来了。 因为刚收到消息，京城发生巨变，云王被传谋害景帝，被楚王带兵捉拿，但却没抓住，如今云王已经丢下在宫中刚生产的云贵妃和亲弟弟逃往了南疆。 如今景帝病重，由楚王暂理朝政。 原本，燕北冬日雪崩封路，这些消息是没这么快传过来的。 但又凑巧，顾昭昭发现了那条可以隐蔽通行的山涧密道，这才能这么快，让燕北的探子，冒着大雪，日夜兼程将消息传递过来。 “王爷，此事蹊跷。”梁博延道：“不如等昭阳郡主给王妃娘娘诊断完毕，问问郡主，陛下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她离开京城之后，京城才生了这些变故，便是将她叫来，她也不知详情，而且我怀疑，陛下也许根本不是病重，而是被楚王给软禁了。”燕夙道。 梁博延正色问道：“王爷可知道什么？” 燕夙道：“几个月前我前往京城，分明感觉陛下更中意云王，而且云贵妃刚刚诞下小皇子，陛下对云贵妃和云王圣眷正隆，云王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谋害陛下。” “这可麻烦了。”石磊道：“要是陛下真的被楚王软禁了，咱们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自然不救。”梁博延反驳：“我们知道京城的消息之事，这如何解释，这可是刺探皇城，而且我们根本没有收到圣旨，私自发兵前往京城就是谋反。” 燕夙此刻，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心口的伤。 这伤到现在也不过是刚刚愈合，那些从京城派来的刺客分明就是景帝的手笔。 燕夙并不是愚忠之人，比起效忠景帝，他更要效忠的是整个燕北的百姓和几十万的燕北军。 开口道：“ 燕北每年冬日必会雪崩封山阻路，便是发现了那条密道，也不能大规模行军，没接到京城圣命之前，我们不可妄动，今日便当没收到这些消息，你们各自散去，好好过年，不可将消息泄露出去。” 但若景帝真的被软禁了，又怎么可能收到圣旨。 燕夙的意思，其实就是放弃去管京城的事了，毕竟京城如何，暂时也影响不到燕北。 “是。”众人纷纷拱手应下。 等众人散去，梁博延也准备离开时，燕夙将人叫住：“博延留下。” 等书房中只剩下两人后，燕夙才问：“你可选好了人？” 虽然燕夙没有明说，但梁博延也知道说的是什么？ 这是两人相伴十几年一同长大，守护燕北的默契。 梁博延道：“以前都任由暮烟，这次终身大事，长兄如父，我便帮她做一次主，选的是燕北城内的一商户，家境富裕，人口简单，不必上战场也不用考科举。” 燕夙便道：“但商户地位却要低人一等，你可要想好了，军中有不少合适的年轻将领。” 梁博延摇头道：“我已经选好了，这是最适合她的，她不沾染军中才能收心。” 燕夙便点头：“既然如此，那一会儿我让管家从库房挑选嫁妆，从燕北王府出嫁。” “多谢王爷。”梁博延感动的有些哽咽。 从燕北王府出嫁，便代表了燕北王府的态度，愿意继续庇护梁暮烟。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下去吧。” 梁博延却没动，迟疑了一下道：“王爷，还请博延僭越，王爷与昭阳郡主的身份如此，您若娶了昭阳郡主，怕是朝廷便容不下你了。” 燕夙动作一顿，这道理他怎么不知道。 他和顾昭昭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可只要有心，都能解决。 梁博延心一横，忽而便跪在了地上道：“王爷，如今京城局势混乱，已然顾不上燕北，正是您起事的大好时机，若燕北自立，便不必受朝廷束缚。 您既可名正言顺的迎娶昭阳郡主，昭阳郡主身后的世家之力，也能成为您的依仗，日后不管是军需还是文臣，都有了。” “住嘴。”燕夙严厉打断梁博延：“燕北经不起这番动荡，若起事，燕北前有安国，后有朝廷，会面临两面夹击，燕北百姓将民不聊生，而且我对昭昭是真心，绝不会利用她。” “王爷……” “不必再说了。”燕夙阻止道：“你出了这门，我便当没听过这话，日后你也不许再提。” 自立？ 说的简单，却不知道要多少尸山血海才能成事，燕夙只想守护燕北，不想**。 梁博延见劝不动，只能暗自低头：“博延告退。” 等梁博延走后，燕夙顿了顿，还是先去了后院，先去看了燕北老王妃，见燕北老王妃睡着，才转身去了顾昭昭的院子。 第188章 灯笼 顾昭昭正在看水桶里的鱼儿，室内燃了炭盆，温暖如春，鱼儿在水桶里灵活跳跃。 “郡王爷还真是有心，冬日无趣，这一尾普通鲫鱼也能增添趣味。”青黛在一旁开口道。 顾昭昭看了青黛一眼：“青黛，你最近对燕北王的态度很是反复。” 青黛闻言一愣道：“奴婢对燕北王的态度，取决于燕北王对郡主的态度，燕北王若对郡主好，奴婢自然多说好话，若是燕北王辜负郡主，我便只是个奴婢，也敢甩脸子。” 这话听的顾昭昭笑了：“算什么辜负，我又未曾与他定下终身。” “郡主……”青黛迟疑唤了一声。 顾昭昭道：“好了，你不必多言，女子这一生不婚嫁也能过的很好，你看师傅，不就是如此。” 宗慕华一生都未嫁人，也一直过的很好。 青黛犹豫了一下道：“可郡主与宗神医情况不同，宗神医并未遇到喜欢的人。” 顾昭昭反问：“你怎么知道师傅年轻时未遇到过，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青黛便也不多言了。 主仆两在屋内说话，却不曾想燕夙就在屋外，正好听见了这番言论。 燕夙这次来，本是想与顾昭昭解释清楚梁暮烟的事，但如今忽然觉得没有进去的必要，还是转身走了。 顾昭昭也根本不知道燕夙来过。 第二日，继续去给燕北老王妃施针，却听见了梁暮烟的哭声。 燕北老王妃安慰道：“这是夙儿的决定，我也无能为力，烟儿，我收你当义女如何，这些年你跟我女儿也没什么不同，日后燕北王府就是你的娘家，无人再敢欺负你。” “可我不想嫁人，舍不得王妃娘娘。”梁暮烟哭诉。 燕北老王妃声音不忍，这次却没有让步：“你若不嫁，夙儿怕是会生气，我也帮你问过了，夙儿不答应娶你当侧妃，我也毫无办法。” “是因为顾昭昭？”梁暮烟质问。 燕北老王妃说：“是因为夙儿不喜欢你。” “呜呜呜……”梁暮烟没忍住，呜呜哭了起来。 顾昭昭听到这，不想再多听，对青黛道：“我们先走吧，一会再过来。” 青黛点头，便跟着一起走了。 雪已经停了，太阳出来，顾昭昭见燕北王府的管家正在四处挂红灯笼。 见到顾昭昭过来，便行礼：“见过昭阳郡主。” “怎么挂这么多灯笼？”顾昭昭疑惑问。 管家便笑着说：“是王爷吩咐的，说郡主第一次在燕北过年，不能让府里太冷清，挂上红灯笼喜庆一些。” 顾昭昭一愣，她原本以为这灯笼是为梁暮烟出嫁准备的，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她。 “燕北王真是有心了。” 管家点头，继续笑容满面道：“王爷还说，今年过年赶上了好天气，都不怎么下雪，下令全城同庆，到了过年，就放开宵禁，让大伙都乐一乐，现在街上可热闹了，燕北好多年都没这么热闹了，到时候郡主可一定要上街上瞧瞧。” 顾昭昭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就走来一道披着黑色狐裘披风都人。 正是燕夙，见到顾昭昭便走来道：“过两日，不知我可有幸邀请郡主同游燕北城。” 燕夙没戴面具，自从来了燕北，顾昭昭便发现，燕夙很少戴上遮挡面容的面具。 这张如上天精心雕琢的脸，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夺目耀眼。 “好。”顾昭昭落落大方应下。 燕夙便笑了起来，一笑又捂着伤口道：“我的伤口该换药了。” 虽顾昭昭知道燕夙使用的多半是苦肉计，但他的确是要给伤口换药了。 “如今王爷伤口已经愈合，药膏调制好，胡军医也能帮王爷换药。”顾昭昭不想让燕夙太过得意。 燕夙想都不想道：“真是不巧，胡军医恰好今日一早病了，今日恐怕还要劳烦郡主，只能下次再让胡军医换药。” 跟在燕夙身后的石磊一听就抬起了头，刚张嘴想说话。 燕夙视线就扫了过去：“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要回家跟家人团聚吗？” 石磊对上燕夙带着警告的视线，脑子总算灵光了一回：“对，我要回家，我娘想我了。” 然后转身一溜烟跑了。 顾昭昭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燕夙对着顾昭昭一笑：“劳烦郡主了。” 顾昭昭道：“那便去慕华院换药。” 慕华院里有许多留下的药材，也方便换药。 两人一前一后往慕华院走，燕夙问道：“不知我母亲今日身体可有好转。” 顾昭昭想起刚遇到的事，便道：“我今日还未帮王妃娘娘施针，梁小姐正好在那，明日梁小姐便出嫁了，我不便打扰叙旧。” 燕夙一听到梁暮烟，眉峰便蹙了起来，但随即松开道：“那一会再劳烦昭昭给我母亲看看。” 顾昭昭颔首。 刚进入慕华院，就听到了一声鱼儿拍打水花的声音。 燕夙顺着声音看见了那木桶，便笑了：“这鱼是昨日一早，燕北城的渔民打捞上来的，我看着鲜活，便买来给你看看。” “是你买的？”顾昭昭看他问。 燕夙点头：“自然，若我没受伤，亲自为你去抓也可，但为了不让你担心和烦恼，我只能去买，等明年我再亲手去抓可好。” 燕夙看着顾昭昭没有移开目光，顾昭昭明白，燕夙是在问她许要明年。 但她却道：“明年此时，我已经不在燕北了。” 燕夙笑道：“无妨，那我便去清河顾家。” “你……”顾昭昭闻言，转身看了燕夙一眼，还是深吸一口气道：“还是先换药吧。” 燕夙便笑了。 进入内室，燕夙解开了外衣，分明不是第一次见，而且对顾昭昭来说，换一个男性，她也不会害羞。 可如今面对燕夙，她竟觉得不自在了。 她将视线落在伤口，不敢多看其他地方。 检查了一番道：“你身体底子好，伤口愈合的不错，再多换几次药，养上两个月便会痊愈。” 燕夙道：“都是因为你费心照看我。” 顾昭昭正要帮燕夙将伤口的旧药清理干净，再换上新药，门外忽然传来胡军医的声音。 “胡一天拜见郡主，不知郡主可方便接见，有些医药上的问题，想向郡主讨教。” 顾昭昭听到胡军医中气十足的声音，眼神看向燕夙问：“你不是说胡军医病了吗？ 第189章 我在 谎言被揭穿，燕夙轻咳一声道：“应该是我记错了。” 顾昭昭：…… 她实在没想到，堂堂燕北王，竟然会面不改色说这种谎言。 放下手中伤药道：“胡军医，请进。” 随后胡军医便进来了，看见燕夙，笑道：“王爷也在啊！” “胡军医来的正好，不如来给燕北王上药，看看伤口愈合的如何了。”顾昭昭道。 胡军医自然是答应，朝着燕夙走了过去。 顾昭昭不顾燕夙挽留的眼神，走到了一边，让胡军医接手。 胡军医一看伤口，惊喜道：“郡主不愧是宗神医的弟子，这伤口有了郡主处理，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若燕北王不再动武，好好养伤，明年开春前便能痊愈了。”顾昭昭道。 胡军医闻言连连点头赞同，还对燕夙道：“王爷，您可要保重自身，不能随意动武了。” “郡主的话，我自然是听的。”燕夙带着笑意答应一声，忽然闷哼一声。 胡军医吓了一跳：“王爷，是我手笨，弄疼了你的伤口吗？” “无妨，本王已经习惯了，你继续。”燕夙很好说话的样子。 胡军医只能继续为燕夙清理伤口周围没了药性的药膏，但刚刮了两下，燕夙又躲了躲。 胡军医一看，只能收回手：“王爷，我是粗人，给将士们治疗也是粗手笨脚的，弄疼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胡军医说完，又转身小心对着顾昭昭为难道：“郡主，王爷这伤还是您来吧。” 顾昭昭：…… 她回头望去，一眼就对上了燕夙无辜的表情。 顿了一下，虽猜到这又是燕夙的计谋，但若继续拖延下去，这给伤口换药，还不知道是何时。 只能走了过去，接手。 燕夙嘴角就勾起了一抹笑意。 “燕北王觉得如此很有意思？”顾昭昭一边动作利索又轻柔的将那些没了药性的药膏刮下，一边道：“难道在我来燕北之前，您受伤了不是胡军医帮你处理的伤口。” “是胡军医帮我处理的，但他下手重也是真的。” 燕夙丝毫不顾虑胡军医就在面前。 胡军医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当，还连连点头：“是的，我是兽医出身，承蒙王爷不嫌弃，入军营当了军医，但这对待畜生习惯了，实在没办法下手轻点。” 顾昭昭一愣，倒是没想到胡军医在当军医之前，竟然是个兽医。 她只能沉默不语，继续帮燕夙换药。 没了药性的药膏清理干净后，青黛就将新调制好的药膏拿了过来。 正将药膏涂抹在白布上，燕夙忽然道：“昭昭，我虽然用了点苦肉计，可你到底还是心软了。” “王爷说笑了。”顾昭昭不为所动，将药膏覆在了他的伤口上，对他道：“按一下。” 燕夙便抬起手，盖在了自己的伤口上，这个动作，正好盖章顾昭昭的手上。 燕夙手掌滚烫，顾昭昭顿了一下，才从他的掌心下抽回自己的手。 然后拿过一旁的干净布条，绕着燕夙的肩膀和脖子，缠绕伤口。 “也许对你是说笑，可我却感觉到了你的关心。”燕夙又道。 顾昭昭一顿，只是抬眸看了燕夙一眼，索性不再开口。 她已经察觉出，燕夙不老实。 见顾昭昭不接话，燕夙也没再开口，只是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 伤在心口，这个位置绑伤口，需要绕过另一边的肩头，燕夙体格精壮，顾昭昭的手若是要够上，便只能靠近他，姿势便好似抱着他一般。 顾昭昭拧了一下眉头道：“你按一下，我要绕到你身后去。” “我的手按着伤口动不了。”燕夙低头。 顾昭昭却道：“你有两只手。” 燕夙无辜道：“我左手不能动。” 顾昭昭：…… 她看了过去，好似情况真是如此。 转头想唤青黛帮忙，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这么凑巧，青黛不在，就连刚刚在一旁的胡军医也不在了。 燕夙此刻还道：“ 刚刚我看见胡军医与青黛姑娘出去了，若郡主实在不便，不如我们一起等等，我不怕冷。” 这最后一句，是燕夙自己加上去的。 顾昭昭拧眉，虽然屋内有炭火，但也只是不用穿狐裘，冬日厚衣还是要穿在身上。 她看着燕夙肌肤已经因为寒冷，生出了反应，还是俯身凑近了他，用环抱的动作，将绷带从燕夙的右肩头绕到了他的身后。 这一动作，让燕夙身体一僵，竟动都没动。 顾昭昭忽而便放松了下来。 原来堂堂燕北王，也有紧张的时候。 忽而觉得，自己的确是被燕夙影响了，她只要将燕夙当成寻常病人对待，根本不必过多受他影响。 放松下来后，顾昭昭越发行动自如，另一只手探入燕夙后背，指尖碰触到了他后背的肌肤，燕夙忽然一抖。 顾昭昭手指动作停顿了一下，才抓住白布条，身体后移，两人分开了半臂距离。 一抬头，却发现燕夙耳根泛起了红晕。 “燕北王能言善道，怎么这会儿如此紧张。”顾昭昭没忍住说了一声。 想起此前，燕夙嘴里没一句正经话，故意看她笑话，令她左右为难。 现在倒是自己也尝到了滋味。 “咳。”燕夙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看着顾昭昭诚恳道：“我既想你靠近我，又怕唐突了你，昭昭，我很害怕。” “你怕什么？”顾昭昭意外问。 燕夙道：“我怕你讨厌我，又怕你不喜欢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我既担心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也怕我的心意吓到你。” 这番话，燕夙说的很是温柔，也让顾昭昭明确知道了燕夙的心意。 她愣愣看着燕夙好一会，才道：“你知道的，我们之间不可能。” “我自然知道，但有些情感能控制，有些情感控制不住。” “燕北王……” “我在。”燕夙应了一声。 顾昭昭一瞬间，忽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回神，还是道：“你我身上都有自己的责任，我们不可能。” 燕夙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抛不下顾家，我抛不下燕北，我既不想勉强你，也无法放弃你，不如我们就这般可好。” 第190章 答应 “这般？”顾昭昭闻言不解：“如何？” 燕夙笑道：“就跟现在一样，心相知，不必成婚。” 他松开了按住伤口的手，抓住了顾昭昭的手。 “你让我与你私相授受。”顾昭昭瞪大了眼睛。 “是私相授受，但只要我们发乎情止乎礼，便不算逾越。” 顾昭昭愣住了。 她明白了燕夙的意思，他是说两人不必成婚生子，只要感情上的妥协。 顾昭昭只觉得荒唐，她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这样的相处。 “我们试试可好。”燕夙道：“今晚，出去看花灯吧。” 顾昭昭头脑一片空白，还没想出回答的话来，身后便响起青黛和胡军医回来的声音。 燕夙又道：“你没拒绝，我便当你答应了，天黑我来接你。” 这话，也被胡军医和青黛听见了。 胡军医疑惑：“郡主答应了什么？” 燕夙这才道：“我邀郡主晚上去看看燕北的街市，为过年庆贺，全城挂上了红灯笼，郡主难得来一趟燕北，错过实在可惜。” 胡军医闻言，连连点头：“对对对，燕北已经许多年没这么热闹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安国都要扰乱边境，让大家年也过不安生，今年安安静静的，雪也停了，正好热闹热闹，别说郡主，我老胡也要去凑凑热闹。” 青黛好奇问：“胡军医，燕北城中，当真会如此热闹。” “那可不。”胡军医骄傲道：“不打仗的时候，燕北城可是没有宵禁的，彻夜通明，虽然不如京城繁华秀丽，但也有燕北的壮志豪情。” 顾昭昭听着，倒是也有些想去，但还是对燕夙刚刚说的那些话觉得不可思议。 索性避开道：“胡军医，燕北王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来此，不是要问我医药上的问题吗？” “对对对。”胡军医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我听闻郡主已经研制出了克制天花之法，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壮举，若是燕北的百姓也能获益，日后便再也不担心了。” “竟是这事。”顾昭昭道：“只可惜我虽研制出来，在京城推行并不顺利，若燕北百姓愿意相信，我也希望景国所有的百姓，都能种上天花病种。” 随后，顾昭昭又详细解释了这天花病种的由来和施行的办法。 当初燕夙离开京城的时候，顾昭昭已经研究出来了，只是当初燕夙走的急，到了燕北后，又立即上了战场，等仗打完，又身受重伤。 如今燕北最大的是过冬和边境的问题，燕夙自然无暇顾虑这还没出现的病症。 但天花的危害， 燕夙也是亲身体验过的。 胡军医闻言却有些迟疑：“原来杜绝天花的办法，竟然是先染上天花，只是这天花病种真的不会让没染上天花的百姓活下来吗？” 顾昭昭颔首：“虽无十成把握，但活下来的机会也有九成，此前在顾家，全府上下都用过了，无人身亡，不过之前试验，却也有一两人死亡，我已经检查过，身体本就病弱之人，不宜用。” “那便无妨。”燕夙道：“燕北苦寒，燕北之地的百姓身体都很健壮，我相信都能撑下来。” 顾昭昭一愣，倒是没想到燕夙这般相信她，忙道：“你相信我无用，要燕北百姓也要相信才行。” 胡军医闻言，不等燕夙回答，便先笑道：“那郡主就放一百个心，在这燕北，王爷可是我们的守护神，燕北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三岁的小孩，就没有一个不信任我们王爷的。” “那好。”顾昭昭想了一下道：“若要百姓相信，需以身作则，王爷已经不惧天花，可选一些身体强壮的士兵先试验一番，等取信百姓之后，也可让百姓自行选择是否种植天花病种，毕竟也许一辈子也遇不上天花。” “好，便听昭昭的。”燕夙很是温柔应下：“等这几日过了年，让燕甲卫先种上，回头再贴了告示出去，让燕北百姓自行抉择。” 顾昭昭一瞬说不出话来。 之前这种天花病种之事，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朝堂几番争论，都没决定下来，即便云王据理力争，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就是没人愿意相信。 可没想到，来了燕北，在燕夙面前，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不过三言两语便决定下来。 胡军医还捧场：“王爷英明。” 燕夙应下，转头对顾昭昭道：“不过此事，胡军医没有经验，还请郡主留下主持大局。” “我……我年后便要返回京城。”顾昭昭没忘了景帝的吩咐。 她现在已经拖延了时间，年后若再不返回，怕是顾家要出事了。 燕夙道安慰道：“你别担心，雪路没那么快通，便是陛下也无法，等开春陆畅通后，正好燕北也要押送税银进京，便顺道一同护送郡主回京，不然你此时回去，那条通道便瞒不住了。 被京城知道，燕北存在这样一条密道，怕是要责问燕北了。” 说着，燕夙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顾昭昭一想也是，若京城知道这里有一条安国随时可进入景国的密道，燕夙定会被斥责，如今那些护送她来的侍卫都死了，只有她和燕北军知晓。 她不说，景帝便不会知道。 陛下多疑，她不能害了燕北，顶多回去的时候请罪，景帝看在她还有用的份上，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想明白后，顾昭昭终还是改了口：“那便等开春后，我再回京。” 燕夙闻言，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太好了，燕北日后再不必担心天花。” 又安慰顾昭昭：“你放心，顾尚书一家定然不会有事。” 他派去京城的人已经出发，开春之前，一定能平安将顾家从京城送出来，到时候便不必顾虑那么多。 顾昭昭也明白燕夙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此前也知道燕夙在京城有眼线探子，会保护顾家。 气氛正好，大家都很是开心，忽然梁博延却匆匆而来，没有通报便直接闯了进来。 见到燕夙，跪下急切道：“王爷，暮烟离开王府了，如今不知去往了何处，求王爷派遣黑甲卫去找回暮烟。” 第191章 面具 燕夙面容猛然一沉：“怎么回事？” 梁博延惭愧低下头道：“是微臣没有看好她，才让她又闯去了王妃娘娘的院子，她求王妃娘娘让她留下，王妃娘娘没答应，随后……她便直接离开了燕北王府。” “燕北王府的守卫何时如此松散，能让人随意进出。”燕夙不悦开口。 梁博延跪下道：“是博延没有事先吩咐守卫不让她出府，才让她钻了空子，还请王爷立即派遣黑甲卫去寻。” 燕夙一挥手道：“派遣一队黑甲卫去找。” “多谢王爷。”梁博延立即应下，转身就又出去了。 因为这事，气氛瞬间便不太好。 “昭昭，晚上我再来接你。”燕夙又缓和了面容。 他并不在乎，梁暮烟是否能找回来。 顾昭昭颔首：“你去忙吧。” 冬日的夜晚降临的很快，等燕北王府的红灯笼依次点燃，燕夙换了一身绯红的新衣来到慕华院。 “昭昭，我来接你了。” 燕夙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顾昭昭顺着声音踏出门外，看见一身绯红衣服的燕夙愣了一下。 日常见燕夙，都是一身黑衣，将他衬托的很是沉稳，这还是顾昭昭第一次见燕夙穿上红衣。 本就拥有绝美容貌的燕夙，在红衣的衬托下，越发妖孽。 “你……就这么上街？” 顾昭昭都能想到，到时候会引发的情况。 燕夙一听，微微一笑，从红色的披风后掏出了两张面具。 面具一大一小，上面都有双飞燕的图腾，可以遮挡住唇上的大半张脸。 面具分明是一对，而小的那张面具是女人戴的。 “我们戴上这个，便能上街了。” 说着，燕夙率先将自己那张面具戴在了脸上，剩下那张递给了顾昭昭。 顾昭昭走上前，好奇接过。 来回翻看了一下，疑惑问：“你何时准备的这个。” “一直都有准备。”面具后燕夙的眼睛依旧明亮：“我以前便想过，你有朝一日来了燕北，我们把臂同游，所以便亲手雕刻了这张面具，但见了你后，却发现尺寸不合适，又重新修改了一番，你如今戴上试试。” 顺着燕夙的话，顾昭昭迟疑的将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却意外的发现，面具和她的脸完全贴合。 就好像在她自己脸上长出来的一样。 面具很轻盈，摸着不像是木头，也不像是铁，与那双飞燕的簪子，好像是同一种东西。 想起那簪子，顾昭昭便道：“你当初为何将簪子又送回来了。” 来了燕北，先是救人，后又发生了不少事，顾昭昭若今日不是摸到这面具手感，怕是都将簪子给忘了。 “我既送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绝不收回。”燕夙语气中带着点无赖。 顾昭昭顿了顿，没提再还的事，而是疑惑：“这面具和簪子很是奇怪，你是用什么做的。” “秘密。”燕夙却道：“若你有一日当了我的燕北王妃，我才能告诉你。” 说完，燕夙赶忙解释：“并非我故弄玄虚，这是燕北王府的家训，我不能告诉你。” 若燕夙不解释，顾昭昭还真有些误会，觉得燕夙在故弄玄虚，不过听完后，便知道，燕夙应当没骗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顾昭昭就是能够自行判断。 “咱们出发吧，时辰尚早，我带你去外面吃。”燕夙很是亲民。 顾昭昭却问：“梁小姐找到了吗？” “大好时光，提她作甚。”燕夙不太开心道：“她是自己离开的燕北王府，以为如此便能威胁我，那真是想错了。” 顾昭昭觉得奇怪，梁暮烟好歹也是跟燕夙一同在燕北王府长大，即便没有男女之情，这么多年也会生出兄妹之谊，可看燕夙的态度，却很是厌恶梁暮烟。 这应该不是因为梁暮烟想要嫁给他这么简单。 “你为何如此讨厌她。”顾昭昭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燕夙顿了一下，隔着面具看了一眼顾昭昭道：“她不知分寸，我十八岁那年，她偷入我的书房，脱光了衣服躺在我的床榻上。 此事只有我与梁暮烟知晓，我将她赶了出去，碍于母亲和博延没有宣扬此事，但后来她依旧不曾安分，只是与安国胶着，我分不出心神，便也只能暂时放任，很少回到燕北王府。 直到这次，我不想再容忍她了。” 顾昭昭闻言，眉头也拧了起来，她知道，燕夙告诉她这些，是因为信任。 但听到梁暮烟的所作所为，顾昭昭也很是厌恶。 初见之时，梁暮烟就口口声声将燕北女子的豪爽拿来与她作比，结果自己却做出如此丢女子颜面的事，还真是令她不耻。 燕夙继续道：“不必说她，燕甲卫能不能将人找回都无妨，找回来她明日便要出嫁，找不回来，日后也便不用回来了，结果都是一样，我们还是先出府吧。” 顾昭昭点了点头。 出府游玩，自然是步行，不然骑在马上或是坐在马车中，也没了意趣。 燕北王府在整个燕北城的最中间，府外清净，但绕过门前街道，便豁然开朗，热闹了起来。 燕北城内的房子，以石头搭建的比较多，即便是最热闹的酒楼，也只是多了几扇窗户，大门，被厚厚的门帘给盖着。 不过，房子两边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红色将烛火映衬的也变了颜色，反倒是跟燕夙身上的绯色衣服相得益彰。 街上人也很多，燕北的百姓，好似不怕寒冷一般，都出来了。 虽然穿的多，可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还有小孩子在街上乱跑。 忽然一串孩子朝着顾昭昭的方向跑了过来，一个小女孩走路不稳，撞在了顾昭昭的腿上。 那孩子摔倒在了地上，顾昭昭也没站稳，往一边倒了下去。 “小心。”燕夙赶紧将顾昭昭扶稳当了。 “我没事。”顾昭昭站稳后，忙弯腰去将小孩子扶起来。 在周围乱跑的一串孩子也停留在了原地。 小女孩站起来，忽然仰起头对着顾昭昭甜甜一笑：“谢谢王妃。” 顾昭昭一愣：“你叫我什么？” 第192章 爱酒 小女孩歪了歪头道：“王妃啊，难道你不是王妃吗？”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道：“对啊，你戴着王妃面具，就是王妃。” 还有小孩指着顾昭昭，非常大胆的问燕夙：“王爷，她是不是王妃？” 燕夙声音里都是笑意：“她现在还不是王妃，你们去玩吧。” “好。” 小孩子们都答应了，然后笑着一串跑了，笑声传得很远。 顾昭昭站起来后，赶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扭头看向燕夙问：“王妃面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夙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道：“上面的燕子图腾是燕北王府的徽印，你面具上也有，所以认错了。” 看了看那图腾，顾昭昭也没继续在这个时候问，为什么要将带着图腾的面具给她戴，反正她此时已经戴上了。 而这个时候，路人也纷纷笑着跟燕夙扬手打招呼。 “王爷好。” “王爷，您也出来逛街了。” 燕夙也点头回应。 顾昭昭看的稀奇，她从未见过如此情景。 在京城，达官贵人和普通百姓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哪里会如此亲切自然的打招呼。 “他们竟然都不怕你。”顾昭昭疑惑问。 燕夙道：“他们为何要怕我，我虽是王爷，但与他们一样，都是燕北的子民。” 说话的间隙，又有人跟燕夙打招呼。 燕夙来不及回答，就挥一挥手。 顾昭昭看着这些燕北百姓脸上的笑容，那是在京城从来没看见过的。 她又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道：“大家都依照面具来认身份，万一有人冒充你怎么办？” 毕竟面具挡了脸，就看不清到底是谁了。 “谁会冒充我？”燕夙道：“不光是面具，还有我身后的燕甲卫。” 顺着燕夙的话，顾昭昭一回头，果然看见身后跟着一队燕甲卫。 燕夙叹息道：“虽然在燕北，这些百姓都不会伤害我，但也难免被混入外人，我也不能完全杜绝，而且我是王爷，一定的排场还是要的。 所以即便是认错面具，也不会认错燕甲卫。” 府昭昭这才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了。 两人走了半条街，燕夙道：“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前面的酒家吃点东西喝点酒暖暖身体。” “……好。”顾昭昭看了一眼应了。 门帘子掀开，一股带着酒香的热浪便席卷面门，一瞬间让顾昭昭觉得自己的脸都好似被火烤了一下。 里面人声鼎沸，很是嘈杂。 “王爷。”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 燕夙道：“给我们安排一个清静的地方。” “王爷王妃请跟我来二楼。”店小二看了顾昭昭一样，同样也认错了。 顾昭昭一顿，觉得这面具不能戴了。 抬起手正要将面具摘下来，却被燕夙扣住了手腕：“别摘了，你就算摘了，跟在我身边也会被认错。” “你早就知道了，是故意的。”顾昭昭声音中带着点怒气。 她很不喜欢这样被算计的感觉。 燕夙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一定不会相信，但戴着面具，他们不知道你的脸，你便也不必顾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顾昭昭疑惑。 “发乎情止乎礼，我们试试。” 顾昭昭便想起了白日燕夙说起的事，当时她因为太过惊讶，的确没来得及反驳。 燕夙没松开顾昭昭的手，将她的手扣在了掌心，在店小二的目光中往前走去。 店小二将两人迎入了二楼的位置，这二楼用石头隔出了一个个位置，没有窗户，坐在上面既可以看见下面的喧闹，又可以闹中取静。 实在不错。 两人坐下后，燕夙道：“去准备几个燕北特色菜还有来一坛好酒。” “你不能喝酒。”顾昭昭立即道：“你伤口还没好。” 燕夙笑道：“我不喝，你喝。” 顾昭昭一愣，这才没有阻止。 店小二答应一声，立即下去了，不一会儿，就将酒先送了上来。 酒不是用酒壶，而是用酒坛子装的，顾昭昭和燕夙面前也一人放了一个酒碗。 将酒坛子打开，用竹制的酒勺从里面勺一勺，刚好就是一碗酒。 顾昭昭端起酒来闻了闻，一股酒香味传来，她眼睛一亮，低头喝了一口。 燕夙含笑看着，将自己面前的一碗酒也放在了顾昭昭面前，才道：“你还是这么爱喝酒。” 顾昭昭面颊一红。 好在戴上了面具，燕夙看不见。 宗慕华就爱酒，她年幼时因为好奇喝了一口，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这个爱好，除了她师傅外，大概也就只有燕夙知道了。 回了顾家，她便不能太过放肆，世家规矩犹如一道道枷锁落在她身上，让她不敢走错一步。 “你还记得呢？”顾昭昭道。 “是啊！”燕夙回忆道：“当初我去宗神医的三味居治病，正赶上元宵，做的却是酒酿汤圆，你一连吃了两大碗，最后便醉倒了。 后来宗神医留在燕北，偶尔会与我提起你，我便知道，你爱饮酒，为此宗神医为了给你解馋，用药制了一种酒给你。” 顾昭昭也想起来了，她年幼体弱，可不能多喝酒，但后来师傅便为她找来了一种酒，允许她一日可以喝三杯。 “也不知道师傅现在如何了？人又在哪里？” 顾昭昭感慨，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口。 “你想宗神医了？”燕夙问。 顾昭昭点了点头：“嗯，我想念师傅了，说来我与师傅已经七年没见。” 七年前，因先帝病危，四处寻找师傅的下落，她被送回了顾家宗族，待了三年后，又去了京城二叔父府邸，当时正值萧君策出事，景帝下了赐婚圣旨。 所以，顾昭昭便代嫁了。 一晃眼，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顾昭昭已经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会见到了。”燕夙安慰。 顾昭昭点头，这次端起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对燕夙道：“燕北的酒很烈。” “烈酒才能取暖，明日无事，你若喜欢可以多饮一些。”燕夙笑道。 顾昭昭也难得如此放纵自己，点头答应，转手又端起了燕夙的酒碗。 小菜还没上来，她就已经喝了两碗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喝，还是因为这燕北的酒太烈，顾昭昭放下酒碗之时，忽然看见下方一道熟悉的声音一闪而过，当即瞪圆了眼睛。 “师傅。” 她赶忙放下酒碗，快步追了下去。 第193章 打扰 “昭昭。” 燕夙惊讶了一下，还顺着顾昭昭刚刚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掀开了酒家的门帘走了出去。 眼神微微一眯，但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顾昭昭快步跟到了楼下，正要掀开门帘出去，却忽然被燕夙扣住了手腕。 “别追了，刚刚的身影不是宗神医。” 顾昭昭一愣：“你为何说不是师傅，那分明就是师傅的身影。” “好，我陪你出去看看。”燕夙开口，亲自掀开了门帘出去。 顾昭昭刚要跟上，忽然门帘一被掀开，一道利箭便飞了过来。 燕夙早有准备，一挥狐裘，就将利箭挡下了。 顾昭昭惊了一下，要是刚刚先出去的人是她，这箭头正对着她的面门，她怕是已经死了。 “真的不是师傅。” 顾昭昭愣怔道。 燕夙冷下面容道：“不是，那人身影打扮虽然很像，可还是有点不一样，看来是有人知道我们出府，故意设局了。” 正在这个时候，在后面跟着的燕甲卫才迎了上来。 “保护王爷，郡主。” 又有人追了出去。 燕夙没追，对着顾昭昭道：“今夜不太平，我先送你回府 ，下再带你出来看灯。” “……好。”顾昭昭声音有些闷。 燕夙知道，顾昭昭这是因为想念宗神医了。 燕甲卫赶来了一辆马车，顾昭昭和燕夙也没坚持，上车后，燕夙忽而伸手过来抓住了顾昭昭的手。 “你若是喜欢酒，一会儿我让人送一些去慕华院。” 顾昭昭摇头：“我大概是真的太久没喝酒，酒量不好，所以有点醉了，竟然连师傅也会认错。” 燕夙却摇头道“若不是我知道，宗神医绝对不会来了燕北，而不去燕北王府，我也会认错的，显然设局的人，对宗神医很是熟悉。” 顾昭昭一愣道：“你是说，要杀你的人，认识我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夙道：“我也只是猜测，具体的情况还要抓到在暗处放冷箭的人才行。” 等马车到了燕北王府门口，燕甲卫却抓了一个人来禀报。 “回禀王爷，放暗箭的人没抓到，不过却抓到了冒充宗神医的人。” 顾昭昭下了马车一打量，发现果然是一张陌生的脸，穿的却是宗慕华日常穿的衣服。 是个陌生的中年女子。 那女子慌张道：“王爷饶命，我不知道什么神医，就是之前有人给了我一笔银子，说让我按照吩咐，今日穿上衣服，他们让我从哪里走，就从哪里走啊！” 燕甲卫也道：“王爷，已经查过了，这就是咱们燕北的普通百姓，不会武功。” 燕夙就道：“放了她。” “谢王爷饶命，谢谢王爷。” 中年女子感恩戴德地走了，等人一走，燕夙却吩咐：“派人跟着她，别让她被人暗杀了，再查查这几日这女子的行动轨迹，可有可能接触她的人，特别是她住所的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燕甲卫领命离开了。 顾昭昭思索了一下道：“你怀疑设计此事之人，既知道师傅的外貌身形，又知道师傅与燕北王府与你的关系，更知道你今天会上街。” “我今天上街不过是临时起意，去酒家也是如此，也许只是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我今天出门。” 顾昭昭就明白了，这算计的人没想过一定能算计成，说不定早就准备好了。 燕夙又道：“不过能选中刚刚的妇人冒充宗神医，一定是日常能接触到，且觉得背影像宗神医，那追查那妇人一定能找到踪迹。” 顾昭昭没想到燕夙会这么细心，微微颔首点头。 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有点失落。 燕夙又道：“虽然在燕北王府外没看成花灯，在府里看看也不错，我让人送酒来，陪你再喝点怎么样？” 顾昭昭抬眸顺着燕夙的话望去，就见燕北王府内，一路都挂上了红灯笼，好不喜庆。 没见到师傅的失落，也缓和了不少。 颔首道：“也好。” 燕夙又对迎上来的管家道：“去取一坛燕北的酒来，送到郡主的慕华院。” 管家立即笑着答应一声。 两人正要一前一后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顾昭昭回头一看，却见是梁博延拽着梁暮烟回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燕甲卫。 “看来梁姑娘找回来了。”顾昭昭道。 燕夙也看了一眼道：“找不找回来，结果都一样。” 他是绝对不会将梁暮烟继续留在府里的。 说话的间隙，梁博延也和梁暮烟来到了两人面前。 梁博延对着燕夙拱手：“博延见过王爷。” 又转向顾昭昭的方向：“见过郡主。” 而梁暮烟站在后面却没说话，也没行礼。 燕夙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计较这个，挥了挥手道：“不用多礼，人既然找回来了，那就好好回去备嫁吧，也不必去惊扰母亲了，母亲并不知道。” 燕夙为了不让燕北老王妃担心，没有让下人禀报梁暮烟出走的事。 这话一出，梁暮烟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好似没想到燕夙会是这个反应。 “是。”梁博延应了一声，随后就拉着梁暮烟准备离开。 忽然，梁暮烟挣扎起来，甩开了梁博延的手，冲到了燕夙面前道：“燕哥哥，你不能将我嫁出去，我不要嫁出去。” 燕夙眸色一沉：“带走。” 燕甲卫当即就上前了，梁博延没办法将人带走，但燕甲卫出手，梁暮烟想留下也不行，很快便被带走了。 这个时候，梁暮烟却在喊：“燕哥哥，你这么对我，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燕夙根本没有理会，直到梁暮烟的身影在眼前消失。 燕夙才对顾昭昭道：“走吧，别被影响了品酒的心情。” 顾昭昭很是不喜梁暮烟，更何况这是燕北王府的事，自然不会多言。 回到了慕华院，青黛并不在，进屋，顾昭昭看见了青黛留下的纸条，原来是跟着胡军医去街上了。 燕夙却开心道：“正好，无人打扰我们。” 第194章 喝醉 顾昭昭无奈看了燕夙一眼：“你刚经历了刺杀，如今还有心情看我喝酒。” “如何没有心情。”燕夙在一旁坐下道：“我每次从战场上活着回来，都会喝酒庆祝， 刺客没能杀了我，便值得庆祝。” 顾昭昭没想到燕夙竟然如此通透，倒是一时不知说什么。 一会儿之后，就有燕北王府的丫鬟将温好的酒送来了。 用的还是酒坛子喝酒碗。 燕夙亲自打开了封口，用竹勺将酒从酒坛中舀出，放入酒碗中道：“今日你可以喝个尽兴。” 顾昭昭看了一眼燕夙，端起酒碗喝了起来。 她酒量不错，但就算再好，喝多了也有些迷迷糊糊的。 燕夙也在聊天中，忽然觉得不对劲。 怀疑的看着顾昭昭问：“是不是醉了。” “醉了？”顾昭昭摇摇头：“我没醉。” 还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口。 燕夙见顾昭昭虽然双颊泛红，可说话条理分明，眼神也清正，便放下了心。 不知不觉，一坛酒，少了一半。 燕夙觉得不对，按住了顾昭昭还要去舀酒的手道：“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便真的醉了，你若喜欢，明日再喝便是。” 顾昭昭非常听劝，一听就松开了手，乖巧点头道：“好啊，明天再喝。” 燕夙便笑了。 “你笑的真好看。”顾昭昭伸出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盯着桌子对面的燕夙。 被顾昭昭夸奖，便是燕夙也有些不自然。 “在我眼里，你最好看。”燕夙道。 顾昭昭却摇头：“不，你好看。” “昭昭。”燕夙觉得心中涌出一股温热的感觉，心中的情感如同浪涛一般抑制不住。 正要说点什么，顾昭昭却忽然站起来冲向了屋子外面。 “桃花，桃花开了，我要看桃花。” 桃花？ 燕夙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寒冬腊月哪里来的桃花，就连梅花都没有。 赶忙抓起一旁的白狐裘披风追了出去。 “昭昭，外面冷，等来年开春，我再带你去看桃……” 最后一个“花”字，却在看清顾昭昭在干什么后，说不下去了。 只见顾昭昭竟然在爬树。 燕夙顿了一下，快步过去，将白狐裘披风落在了顾昭昭的肩上。 但刚一给她穿上，顾昭昭就一动将披风给扫落了。 燕夙没办法，从地上捡起来，又披在了顾昭昭身上。 顾昭昭再次想扫落，但这次燕夙早有了准备，直接一张开怀抱，将顾昭昭给紧紧抱住了。 “外面很冷，不穿披风，你会生病。”燕夙语气很是温柔。 顾昭昭迷迷糊糊的转过头，对上了燕夙的脸。 忽然裂开嘴一笑。 燕夙看着这笑容，闻到了这酒香。 也跟着笑了：“早知你喝醉酒是这般，我应当早点将酒给你送来。” 清醒的顾昭昭很是理智， 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燕夙既无奈，也不想唐突了顾昭昭，只能也保持距离。 可没想到，如今顾昭昭一喝醉，便不抗拒他的靠近了，还如此可爱。 “汤圆，好吃的酒酿汤圆。”顾昭昭，又改换了目标。 不看桃花，吃汤圆了。 燕夙宠溺的满口答应：“好，明儿我让厨房给你做酒酿汤圆，虽不是元宵，但我们提前团圆一回。” “嗯。”顾昭昭连连点头，但点完又觉得不对，又摇头：“不，我现在就要吃。” “现在？”燕夙道：“厨房没有准备，太折腾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吃，你给我吃，我都看见了。”顾昭昭挣扎起来。 燕夙担心顾昭昭又将披风扫落，被冻着，赶忙答应：“好好好，现在吃，我吩咐人去做。” “为什么要叫人去做，不就在面前吗？” 顾昭昭说完，就朝着燕夙扑了过去。 被突然袭击，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燕夙也躲不开，更何况他也不想躲开。 唇上传来浓烈的酒香味，燕夙只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眼睛。 …… “……真好吃。” 青黛站在床边，低头不敢看燕夙唇上的伤口，闷声道：“王爷，还是我来照顾郡主，您赶紧处理一下伤口。” 青黛一回来，就发现顾昭昭喝醉了，还看见燕夙唇上的伤口，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燕夙抬起手，擦了一下唇边，虎口处出现了殷红的血。 “无妨。”他叹了一口气。 随后又看着床上，已经解开了面具，露出一张泛着酒晕面容的顾昭昭。 忽而笑起来道：“我倒是不知，原来她喝醉了是这般模样。” 青黛就没忍住道：“下次王爷莫要让郡主喝醉了，当初郡主淘气，喝光了宗神医私藏的一壶酒，还闹着上屋顶摘星星，却爬上了厨房灶台，差点将宗神医的三味居都给一把火烧了。 最麻烦的是，郡主醒来后，竟然半点都不记得了。” 燕夙一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不过他更在意的是 “今日之事，她醒来后便会忘了吗？” 青黛认真点头道：“就是如此，很是麻烦，自从那次郡主喝醉一次后，宗神医就规定郡主一日喝酒不能超过三杯，还骗郡主说是她的身体不宜多饮酒。” 燕夙当真是不知道这些事。 “这些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是在我去三味居治病之前还是治病之后。”燕夙问。 当时他去的时候，顾昭昭年岁还小，只是吃酒酿汤圆醉的睡过去了，并未发生青黛口中发生的事。 青黛拿起一旁的帕子拧干给顾昭昭擦脸，一边回答燕夙的问题。 “是王爷走后一月左右发生的事。” 如今，青黛也知道了，当初在三味居，那个小女孩就是燕夙的事情。 燕夙听完就觉得遗憾了：“我应该多在宗神医那住一个月的。” 倒是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燕夙想，若是当时他在，一定能记一辈子。 “ 王爷，您快回去吧，郡主这里有奴婢照料，时辰已经不早了。”青黛防备的开口。 燕夙见此，即便是再想留下，也只能先离开，不然还真要被误会了。 “好，那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青黛道：“王爷慢走。” 燕夙说完，再次看了顾昭昭一眼，这才离开。 等燕夙走了，青黛看着喝醉后睡的香甜的顾昭昭，苦恼道：“这可怎么办？都有肌肤之亲了。” 第195章 桃花 只可惜，青黛的苦恼，顾昭昭并不知道，她睡的一夜香甜。 醒来时，还觉得神清气爽。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昨夜跟燕夙一同喝了酒。 不，是燕夙看着她喝。 然后……她看见了梅花，还吃了酒酿汤圆。 “青黛。”顾昭昭唤了一声。 青黛忙答应，从外面进来，见到顾昭昭，就赶忙将人扶起：“郡主，您终于醒了。” 顾昭昭微微颔首：“昨日喝酒，喝的尽兴了些，你何时回来的。” 青黛帮顾昭昭整理衣物的手一顿，迟疑着问：“郡主，您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何事吗？” “自然记得。”顾昭昭回答的笃定。 青黛一脸惊悚：“您真记得您对燕北王……” “我对他怎么了？”顾昭昭疑惑：“也不知昨日他带我去哪里看了桃花。” 青黛一懵：“看桃花。” “是啊！”顾昭昭道：“真是奇怪，冬日哪来的桃花。” 青黛便不说话了，如今她已经反应过来，顾昭昭昨夜确实喝醉了，什么都记不得。 想到昨日她回来，在院子里看见的……那一幕，哪里有桃花，就算院子里的树也掉光了叶子。 便转移话题道：“郡主还是快些起身吧，今日是梁姑娘出嫁的日子，也算燕北王府的大喜事呢。” 顾昭昭这才想起，昨日梁暮烟被找回来，今日照常出嫁之事。 便点头道：“王妃娘娘今日定会情绪波动，我早些过去为她扎针，调养一番身体，才不会累着。” 于是加快了速度。 等洗漱完，青黛便将早就准备好的早膳端出来，放在了顾昭昭面前。 顾昭昭坐下一看：“酒酿汤圆，好端端的怎么会做这个？” 青黛这就不隐瞒了。 “是一早，燕北王派人送来的，说郡主若是喜欢，明日再给你送，只是酒酿汤圆容易醉人，一日只能给你送一碗。” 顾昭昭听着这话的时候，已经吃了一颗。 咽下后先评价了一句：“这酒酿汤圆，虽然比不过在三味居师傅做的，但也不错。” 又回应青黛的话：“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能如此不知分寸，而且我也不馋嘴，一碗就够了。” 青黛听着这话，看见顾昭昭一口接一口吃酒酿汤圆，再想想昨日顾昭昭醉酒的模样，实在很难相信顾昭昭的话。 “郡主，您慢慢吃，别噎着。”青黛没忍住又叮嘱一句。 顾昭昭点头，但又快速三两口吃了一颗。 青黛便不说了。 只是一碗酒酿汤圆的数量有限，顾昭昭很快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正想问青黛，还有没有，就想起之前青黛说的只有一碗，到底还是压下了嘴里的馋虫。 站起身道：“走吧，咱们去王妃娘娘那。” 到了燕北老王妃那，这次倒是没遇到梁暮烟，顾昭昭给燕北老王妃扎针的时候，凑得近了，便被燕北老王妃闻出来了。 燕北老王妃道：“我说怎么昨日大半夜，夙儿怎么将厨房的厨子从被窝里喊起来做酒酿汤圆，原来是这样。” 顾昭昭一愣：“这酒酿汤圆是昨天半夜开始做的？” “是啊！”燕北老王妃忧愁的叹了一口气：“是啊，昨天半夜折腾的动静不小，府里的厨子不会做酒酿汤圆，夙儿还亲自动手。” 顾昭昭倒是没想到，早上吃的那一碗酒酿汤圆，竟然如此来之不易。 燕北老王妃忽而看着顾昭昭难过的说：“你怎么就不能嫁给夙儿呢。” 理由，顾昭昭已经解释过了。 也不想多说，只能转移话题道：“王妃娘娘，您不要乱动，我给您扎完针，你可还要送嫁？” 顾昭昭就是防备，一会儿燕北老王妃哭，身体承受不住，这才早早来扎针。 却没想到，看见燕北老王妃摇头：“不了，我若去见烟儿，她一定会哭求我，我不忍心拒绝她又帮不上她，左右为难，还是不去了。 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还是夙儿对我更重要些。” 顾昭昭听明白了燕北老王妃的意思，就是说，在这件事上，燕北老王妃还是不想让燕夙为难。 人之常情。 等施针结束，便让燕北老王妃好好休息，顾昭昭从燕北老王妃的院子里出来。 哪知道，刚一出来，就见燕夙风尘仆仆而来。 燕夙在燕北王府或者燕北军中，一向很少戴遮挡全脸的面具，要么不戴面具，要么只阻挡一半的脸，露出口鼻来。 但这次，燕夙在燕北王府里也戴上了面具。 而且还穿上了铠甲。 见此，顾昭昭想也不想便问道：“你要上战场。” 燕夙看见顾昭昭停下脚步，颔首道：“安国有一小支军队侵略了村庄，我必须要去一趟，安抚百姓的心。” “你伤还没好。”顾昭昭迟疑了一下道。 燕夙抬起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说：“你放心，我一定尽量不拉扯到伤口，这次不是大规模作战，最迟明日我便回来了，还要同你一起过新年。” 顾昭昭一愣，想反驳这话，但见这盔甲，最终还是改成了：“你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燕夙道：“我这便去见母亲。” “好。”顾昭昭就让开了。 燕北老王妃显然也早就习惯了燕夙经常出征，也没多少话要交代的，只是让燕夙小心。 顾昭昭没走，等燕夙出来，看见顾昭昭，这次没停下脚步，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然后便大步朝着府外而去。 背影潇洒，却有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勇猛。 “你别担心夙儿，只要相信他就可以。” 燕北老王妃的声音忽然从顾昭昭身后响起。 顾昭昭一回头，才发现燕北老王妃出来了，赶忙道：“王妃娘娘，您身体还没好，不能出来见风。” “无妨。”燕北老王妃看着院子门外的位置，虽然燕夙的身影早就消失，但依旧在目送。 怎么可能不担心。 只是作为燕北王府的女人，不能将担心流露出来而已。 顾找找劝说道：“王妃娘娘，你的身体真的不能见风，您也不想让燕北王上了战场还要挂心您的身体，还是先进去吧。” 燕北老王妃倒是也听劝，颔首：“好，我不能让夙儿担心，也不能让你担心。” 顾昭昭便上前，正要扶着燕北老王妃返回屋内，这这个时候，燕北王府的管家忽然匆匆过来，禀报道：“王妃娘娘，郡主，梁小姐说想见王妃娘娘最后一面，不然就算一头撞死在燕北王府，也不出嫁。” 第196章 挟持 这话一出，气氛有些沉闷。 顾昭昭觉得，这梁暮烟还真是执着，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闹腾。 燕北老王妃却叹息一声，到底是心软了。 “本来不想见烟儿，是担心我们都难受，但既然烟儿想见我，我还是去一趟吧。” “王妃娘娘。”顾昭昭提醒：“您不宜情绪大喜大悲。” 燕北老王妃一听，看了顾昭昭一眼，却笑道：“既然你不放心，那便跟我一起去吧。” 顾昭昭想了一下，觉得也好，便点头：“好，我陪您一起去。” 顾昭昭跟着燕北老王妃来到了梁暮烟的院子，院子里张灯结彩很是喜庆，门口都摆满了嫁妆，都是燕北王府准备的。 虽然说梁暮烟的父亲为了救下燕北老王爷死了，但燕北王府将两兄妹抚养长大，不但让梁博延成为了燕北军营的军师，如今还用丰厚的嫁妆送梁暮烟出嫁。 从这层面上来说，燕北王府也没有亏待梁家兄妹。 一进入室内，梁暮烟便穿好了一身喜服，但没有盖上红盖头，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见不仅是燕北老王妃来了，顾昭昭也来了。 一双眼睛便怨恨的看着顾昭昭。 这眼神，燕北老王妃也看见了，便叹息一口气，对顾昭昭道：“郡主，不知你能否回避一下，我单独跟烟儿说两句话。” “好，我在外等候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情绪不要太悲伤，以免伤身。” “我知道了。”燕北老王妃点头说：“你放心，为了夙儿为了燕北王府，我会好好保重自身。” 于是，顾昭昭就出去了。 刚走出门外，便听见屋内传来梁暮烟质问一般的话。 “昭阳郡主才来了几日，王妃娘娘何时便如此亲近她了，难不成燕哥哥真的要迎娶她当燕北王府的王妃。” 顾昭昭微微拧眉，但还是没有多听，距离远了一些。 自然没听到，室内燕北老王妃劝解梁暮烟说：“烟儿，你怎能如此说郡主，不说宗神医在燕北王府时，救了多少人，便说郡主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同样救下了夙儿的性命，她便是燕北王府的恩人。” 梁暮烟听了并没有半分感触，反而冷哼一声道：“燕北王府如今只记得现在的恩人，却早忘了当初我父亲为了救老王爷丧了命，让我成了没有爹娘的孩子，是燕北王府欠了我的。” 梁暮烟虽然对他人跋扈不讲理了一些，但在燕北老王妃面前，一向都是乖巧懂事的，即便有些任性，那也是小打小闹。 这还是燕北老王妃第一次见到梁暮烟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 诧异不已的问：“烟儿，你何时变成了这般样子。”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梁暮烟继续用充满攻击性的语言道：“燕北王府口口声声说会代替我父亲照顾好我们兄妹，不会让我们兄妹受委屈，现在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我不过就是想留在燕北王府，都答应当侧妃了，为什么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和燕哥哥都不肯答应我。” 燕北老王妃闻言，冷下脸道：“我不是没有帮你，只是夙儿不答应，我虽然是他娘，却也不能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 “他为何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外面那个和离的女人。” 梁暮烟越说越生气，伸手一指门外。 燕北老王妃神色也沉冷了下来，她虽然被丈夫和儿子保护的很好，但也当了这么多年的燕北王府女主人，怎么可能半点气魄都没有。 “烟儿，你若将我叫来，只是为了与我说这些，那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如今你若是愿意出嫁，燕北王府日后便是你的娘家，欢迎你随时回来，但你若继续闹下去，也不会得偿所愿。” “王妃娘娘，您今日这般对我，一定会后悔的。”梁暮烟阴沉着一张脸道。 燕北老王妃却很坚定的道：“夙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不会后悔。” “是吗？”梁暮烟冲了上去道：“我现在就让你后悔。” 竟然一把将燕北王妃抓在了手里，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了燕北王妃的脖子上。 “你真是疯魔了，你若是想杀我，杀了便是，只是我死了，你父亲对燕北王府的恩惠也将一笔勾销。” 说完，燕北老王妃便闭上了眼睛，准备受死。 梁暮烟却冷笑道：“王妃娘娘，我不会让你死的。” 然后就挟持着燕北老王妃走出了门外。 顾昭昭就等在外面，听到动静回头，看见这一幕，瞳孔猛然一缩。 “梁暮烟，你干什么？”她呵斥一声。 丫鬟都吓得四散躲开，但听到动静的燕甲卫却纷纷围了过来。 “你们都不许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说着，梁暮烟手一用力，簪子就扎破了燕北老王妃的脖子。 燕北老王妃道：“你们不要管我。” 可怎么可能不管。 燕甲卫此刻询问顾昭昭道：“郡主，这可怎么办？” 顾昭昭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梁暮烟，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该知道，你若伤害了王妃娘娘，就不能活着离开燕北王府了。” “我要的很简单，我今天不嫁人，谁让你们昨天将我抓回来的，我现在就要离开燕北王府，你们给我准备马车。”梁暮烟吩咐。 顾昭昭便转身，对着燕甲卫道：“劳烦先按照她说的做，另外……” 顾昭昭忽然凑近燕甲卫，小声耳语道：“不对劲，若梁暮烟是想离开燕北王府，可以今日嫁人后再走，她要嫁的只是商户，想要逃离可比燕北王府容易。” 说白了，那商户如何家大业大也比不上燕北王府的重重燕甲卫，梁暮烟这个借口，能唬住别人，在顾昭昭这里却是漏洞百出。 燕甲卫就抬头看着顾昭昭。 顾昭昭继续道：“安国扰边，燕北王刚刚离开，就发生了这事，我怀疑梁暮烟的目的就是王妃娘娘，如今想来昨日被找回来也有些蹊跷，一会儿我会跟在王妃娘娘不远处，伺机救下王妃娘娘，你多派点人，出去先将周围检查一番。” “是，郡主。”燕甲卫敬佩一拱手，立即就去了。 等这燕甲卫一走，梁暮烟便怀疑的看着顾昭昭问：“你刚刚神神秘秘的，跟燕甲卫说了什么？” 第197章 忘恩 “我告诉燕甲卫，一会找到机会就杀了你。”顾昭昭直白道。 梁暮烟听了这话，没有怀疑，还满脸恨意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就只有燕哥哥会被你蒙骗。” 顾昭昭觉得这话可笑：“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现在挟持王妃娘娘的行为，便是好人了不成。” 梁暮烟脸上闪过一抹难堪，随后却反驳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被逼的，若不是燕哥哥为了你，一定要让我嫁出燕北王府，我又怎么会挟持王妃娘娘。” “是啊，你的难处都是被逼的，别人的难处都是活该，承认一句自私就那么难吗？” “你住口。”梁暮烟激愤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没来燕北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王妃娘娘对我和善，我可以一直留在燕北王府里，可自从你来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我做这些都是你害的，王妃娘娘也是你害的。” 顾昭昭眼神一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梁慕烟话中的意思。 质问道：“我害的，怎么，你不打算放了王妃娘娘，准备害了王妃娘娘吗？” 梁暮烟闻言，眼神之中闪过心虚，便好似被顾昭昭说中了什么心思一般。 但很快心虚之色就消失了，继续道：“ 没错，我是因为你的逼迫，才会挟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怎么不是你害的。” “昭阳郡主，你不必管我，我养出这样的白眼狼来，是我自己的错 ，不要受她威胁。” 此刻，燕北老王妃开口，语气间很是坚定。 梁慕烟听到这话，却更愤怒了，质问燕北老王妃道：“王妃娘娘，我在您身边十多年，您一直说我就跟你的女儿一样，可是为什么，顾昭昭不过才来了几天，你对她就胜过了我。” 顾昭昭闻言道：“你拿着簪子，抵着王妃娘娘的脖子，说出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燕北老王妃也道：“我若早知你是如此，我根本不会将你留在燕北王府。” “好，王妃娘娘，本来我对您还有一丝愧疚，既然你现在对我也这般无情，那我这点愧疚也没了，跟我走。” 梁暮烟眼神发冷，推着燕北王妃往外走。 但因为簪子就放在燕北老王妃的脖子上，刚刚都已经划破了一点皮肉，这推了一下，毫不留情，更是在燕北老王妃的脖子上划开了一大道口子。 鲜红的血珠顷刻间便冒了出来。 顾昭昭见此忙道：“将簪子拿开点，若王妃娘娘真的出事，你自己也没了性命。” 梁暮烟这才注意到，将簪子移开了一点，仰着脖子道：“顾昭昭，你这是怕了。” “你在找死。”顾昭昭沉声道。 “有王妃娘娘在我手里，你们不敢拿我怎么样。”梁暮烟嚣张道：“只要你们一靠近，我就划破王妃娘娘的脖子，等燕哥哥回来，看你如何交代。” 顾昭昭只觉得，世上真有这样可笑的人。 明明自己在行凶，却妄图让他人觉得愧疚。 只是，顾昭昭真的不敢赌，她一步步后退道：“好，只要你不伤害王妃娘娘，你就能平安离开。” 于是，就在梁暮烟的胁迫下，一行人缓缓来到了燕北王府的门口。 燕北王府门口，本来很是喜庆。 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燕北王府还有人要出嫁，百姓都围了一圈，等着看热闹，沾喜气。 来迎接梁暮烟的商户公子，也是早早就来了燕北王府门口迎亲，唯恐怠慢了梁暮烟。 只可惜，今日这商户公子，注定是没办法迎亲了。 之前，顾昭昭跟梁暮烟说了不少话，其实都是在拖延时间，如今来到燕北王府的门外，人都被清空了，还安排了一辆马车。 顾昭昭出来后，看了一眼之前她吩咐的燕甲卫，那燕甲卫对着顾昭昭微微摇头。 意思就是，没有在周围发现可疑的人。 看来是她猜错了。 可这件事，真的很蹊跷，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不管对不对，既然没发现其他情况，就不能让梁慕烟挟持人走了。 “你们都走远一点，不许靠近。” 这个时候，梁暮烟开口威胁。 顾昭昭忽然道：“梁暮烟，你恨的不是我吗？” 梁暮烟一愣：“你什么意思？” 顾昭昭便说：“你若是想挟持一个人，挟持我不是更好，我可是陛下钦派来的，若在燕北王府出了事，整个燕北王府都要受牵连。 就算你不小心失手杀了我，也是杀了一个仇人，可王妃娘娘不一样，她将你抚养长大，难道你真的忍心杀了王妃娘娘。” 这话一出，周围的燕甲卫看着梁暮烟的眼神都带着愤怒。 燕甲卫从来都对燕北王府忠心耿耿，可是却没想到，梁暮烟这个被燕北王府养育长大的人，竟然不念恩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不行。”反对的是燕北老王妃，她对顾昭昭道：“你不能换我，我年纪大了，早就活够了，你还年轻，而且夙儿这般喜欢你，你若是出事了，夙儿一定会伤心的，这是我自己做的孽，我自己来。” 燕北老王妃说的一脸伤心。 她将梁暮烟抚养长大，怎么会没有一点感情，所以在原本不准备去见梁暮烟的情况下，梁暮烟想见她，她便还是去了。 只是没想到，她对梁暮烟不忍心，梁暮烟却将簪子对准了她的脖子。 顾昭昭闻言便摇头道：“王妃娘娘，难道您出事，燕北王就不会伤心了吗？既然都要伤心，便让我来替你，你身子不好，不能折腾。” “够了！” 听到顾昭昭和燕北老王妃互相愿意为了对方去死的情况，梁暮烟仿若受到了刺激一般。 怒道：“你们在我面前表演什么情深，真是让我恶心。” “让人恶心的人是你。”顾昭昭反驳。 “你住嘴。”梁暮烟道：“好，那就你来替换王妃娘娘，等你死了，燕哥哥一定会伤心，也会后悔这样对我，我 要让他后悔。” “好，那我过来，你放开王妃娘娘。”顾昭昭一步步朝着梁暮烟的方向而去。 刚走到近前，忽然情况突变，梁暮烟扬起手中的簪子，便从燕北老王妃的脖子上移开，朝着顾昭昭扎了过来。 梁暮烟不想挟持顾昭昭，想让顾昭昭死。 第198章 原谅 就在这个时候，顾昭昭也同时举起了手，一把白色的粉末扬起，正好挡住了簪子。 手背被划破，一股剧痛传来。 顾昭昭来不及查看，就伸出手扶住了燕北老王妃，任由梁暮烟滑倒在了地上。 燕北老王妃和梁暮烟同时晕了过去。 出门在外，还是要来燕北，顾昭昭本是防备路上遇到危险，以备不时之需。 却没想到，路上没遇到危险，在燕北王府内却用上了这准备的药粉。 梁暮烟倒下，燕甲卫一拥而上，将梁暮烟抓了起来。 又担心看着燕北老王妃问：“郡主，王妃娘娘没事吧。” “没事，只是昏睡了过去，正好这药也没坏处，让王妃娘娘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燕甲卫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梁小……梁暮烟怎么处置，那来迎亲的郑公子还在等着迎亲呢，如今王爷和军师都不在府里。” 顾昭昭想了想道：“也不知我是否想多了，我总觉得其中有蹊跷，你们先将梁暮烟绑了手脚，看守起来，等燕北王回来再处理。” 燕甲卫自然也觉得妥当，便按照顾昭昭说的办了，将梁暮烟给带了下去。 而燕北老王妃也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昭昭给燕北老王妃把脉，检查身体，青黛拿着药箱走过来道：“郡主，您手受伤了。” 顾昭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伤口。 伤口不浅，梁暮烟是想杀了她，根本没留手，她自己也不好处理，便将手递给了青黛。 “都是奴婢不好，没有保护好郡主。”青黛很是自责。 方才青黛并没有跟在顾昭昭身边，而是去帮燕北老王妃准备了药。 哪知道，就在燕北王府内，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就出了事。 “这不是你的错，而且现在不是没事了。”顾昭昭安慰了一句。 青黛便点点头，不再开口，只是情绪依旧很低落。 这件事发生后，燕北王府便很平静，直到小年夜那一天，燕夙回来。 一回来，就直接赶往了燕北老王妃的院子。 燕北老王妃正跟顾昭昭坐在一处吃饭，气氛很是和乐融融。 燕夙走到门口，看见这一幕，不自觉便放慢了脚步。 随后又加快脚步进来。 “我回来了。” “夙儿。”燕北老王妃很是开心的站起来道：“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今年过年又见不到你了。” 燕夙看了顾昭昭一眼道：“怎么会，今年过年，我一定会回来。” 燕北老王妃，跟着也看了顾昭昭一眼，没忍住就笑了。 顾昭昭倒是脸上淡然的很，只是站起来点了点头。 燕北老王妃又招呼：“快，脱了你的铠甲，摘了面具，一起吃点。” “好。” 燕夙应下，开始解盔甲。 顾昭昭便注意到，燕夙左手的动作不太自然。 微微蹙了蹙眉头，但还是没有多说。 不过等刚吃完，燕北老王妃就忽然说：“年纪大了，身子就不行了，天才刚黑便觉得累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们年轻人多说说话。” 随后就起身走了。 顾昭昭：…… 燕北老王妃这司马昭之心，也太明显了点。 燕夙这才开口问：“你和我母亲何时这般好了，与我都没有如此亲近过。” “你打胜了吗？”顾昭昭答非所问。 燕夙身板坐正了一些道：“只要我回来，就是胜了。” “所以你动武了？”顾昭昭毫不留情。 燕夙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左侧心口道：“你看出来了。” “嗯。”顾昭昭也没多说，淡淡道：“我给你看看伤。” “好，我随你去慕华院。” 穿上厚狐裘斗篷，两人一前一后往慕华院走去。 路上，燕夙道：“府里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昭昭，谢谢你救了我母亲。” 顾昭昭道：“事发突然，我正好在，也有把握救，自然会救王妃娘娘，你不必 太放在心里。”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里，你不仅救了我，也救了我母亲，而且今日我母亲这般高兴，显然都是因为你的原因，不然她一定伤怀，无法走出来。”燕夙紧张道。 他对顾昭昭既爱慕又心动，感动却又愧疚。 自以为燕北王府很安全，却没想到突然会发生这种意外，愧疚的是，若顾昭昭在京城，也许会更安全。 顾昭昭自然明白燕夙此刻在想什么，但她不想多说。 只道：“你如今回来了，还是查查梁暮烟为何这般做，那天的事，我总觉得蹊跷。” 顾昭昭又将怀疑的事说了一遍。 燕夙正色道：“我回来之前，就已经让燕甲卫去查了，你放心，若这事背后有隐秘，一定能查出来。” 顾昭昭便知道燕夙有准备，点点头便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下来。 燕夙看着顾昭昭的背影，一直静静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守护着。 等到了慕华院，青黛已经早早准备好了。 燕夙解开衣裳，露出了胸口的伤来， 显然已经包扎过了，但手法很是粗糙，又有血渗出来。 顾昭昭一言不发的帮着清理。 燕夙见此，却忐忑看着顾昭昭道：“你别生气。” 顾昭昭手里动作未停，语气听不出半点起伏的道：“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好好爱惜，我为何生气。” “你如此……还不是生气吗？”燕夙叹气道。 顾昭昭便拿起一旁的药给他敷上说：“我哪有生气。” “哎哟！”燕夙故意痛呼一声，打量顾昭昭的反应。 顾昭昭仿若未闻，继续自己的动作，直到将燕夙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才在一旁洗手道：“这几日不要沾水，你愿意养就养着吧，不愿意……我也可以给你上药，只是最后伤口能不能愈合，就全看天意了。” 燕夙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听你的。” “你是堂堂燕北王，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要上战场，杀敌动武，牵扯伤口，都是难免的，不必听我的。” 顾昭昭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燕夙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好，他一把抓住顾昭昭的手道：“昭昭，是我错了，我没有听从你的嘱咐，也忘了答应你的话，擅自动武，我跟你道歉。” 顾昭昭的确是有些生气，生气燕夙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早说过，那伤口折腾太多，一定要好好养着，而且她虽不懂战事，可这次并非一定要上战场，燕夙让其他人去也行，不必非要亲自自己动手。 但燕夙还是让自己再次受伤了，顾昭昭只觉得自己的一番心血都白费了。 “昭昭，你原谅我可好。” 第199章 下雪 燕夙姿态放的很低，但顾昭昭并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人。 她沉下脸，正要说话，燕夙却赶在她开口之前，提前一步道：“我当你原谅我了。” 顾昭昭：…… “我倒是不知，堂堂燕北王，什么时候竟然也成了一个无赖。” 燕夙道：“只要你原谅我，我愿意一直当无赖。” 顾昭昭见燕夙这般，总觉得没法招架。 只能冷淡道：“ 夜已深，燕北王还继续留在慕华院，实在不妥，我便不送燕北王了。” “我准备去见一下梁暮烟。”燕夙忽然道。 顾昭昭微愣后道：“ 您要见去见便是，何必告诉我。” “我怕你误会。”燕夙道。 顾昭昭却道：“不会。” “不会什么？”燕夙问。 顾昭昭却不说了。 但燕夙已经知道顾昭昭想说什么，轻笑道：“你是想说，不会误会是不是，没想到你已经这般相信我了。” 在这件事上，顾昭昭的确不会误会，若燕夙真的对梁暮烟有意，早就娶了梁暮烟。 也不会想要将梁暮烟嫁出去。 她又能误会什么？ 燕夙在男女之事上，倒是一直这般坦荡，没有隐瞒，顾昭昭也不曾担心过。 燕夙见顾昭昭没说话，又道：“ 你随我一起去好不好。” “你审问梁暮烟，要我去做什么？”顾昭昭问。 燕夙道：“我想让你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顾昭昭回答。 “我知道你相信我。”燕夙却说：“我不是说 这件事，我是担心梁暮烟突然动手，我还手的话，会牵扯伤口让你担心，你去了可以保护我。 听说梁暮烟当日挟持母亲，就是你用药将梁暮烟放倒的，若是她动手，就只能劳烦你再放倒她一次，毕竟我现在不能动手。” 虽然顾昭昭知道燕夙这些都是借口，但听到这些，鬼使神差的，还是跟着燕夙一道去了。 燕北王府中，依旧挂着大红灯笼，走过石头砌成的回廊时，很是寂静。 忽然，一阵风吹来，天空飘落下了什么。 顾昭昭转身一看，发现竟然是雪花。 有下雪了！ 燕夙也在前方停下了脚步，叹气道：“看来明天要落雪，咱们不能出门过新年了。” “上次出门遇到了刺客，你还想着出门？”顾昭昭问。 燕夙道：“我上战场也会有危险，刺客虽不常见，但安国一年也总会派出几次，我总不能因为害怕便不出门，他们还不配。” 这话，燕夙说的霸气。 顾昭昭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觉得太过危险。 想了想道：“明天我给你一张药单，你看看能不能找齐，我帮你做一些保命丸。” “昭昭还是这般担心我。”燕夙就幸福的笑了。 顾昭昭从燕夙的脸上移开视线：“不是要去审问梁暮烟，还不走。” 燕夙便点头道：“好，我们走。” 两人一路走到了梁暮烟的院子，这里被燕甲卫把守，见到燕夙和顾昭昭，便行礼。 “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燕夙便问：“ 梁军师可来了。” 燕甲卫回答：“军师一回府，便过来了，此刻正在里面。” 燕夙点点头，便带着顾昭昭一起进去。 跨过门槛，顾昭昭才问：“你要如何处置梁暮烟，杀了她吗？” 虽然梁暮烟做的那些事很是可恨，但顾昭昭看的出来，燕夙很是器重梁博延。 而且还有上一辈的恩情在，若是杀了，未免让为燕北王府出生入死的将士心寒。 果然，便听燕夙道：“我不会杀了她，但也不会留下她，她必须离开燕北。” 之前，燕夙对梁暮烟的处置，还只是让她离开燕北王府，现在却是燕北都留不得了。 不过顾昭昭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最妥当，不在面前就不用担心再出事。 这几日，顾昭昭一开始是让人捆绑了梁暮烟的手脚，可梁暮烟不消停，后面就换成了软筋粉，吃了让人没有一点力气，只能静静躺着，什么都做不了。 人依旧关押在梁暮烟自己住的院子里。 走到梁暮烟的屋外，顾昭昭听见里面传来梁博延的声音。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说出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而后是梁暮烟的声音，她声音很是虚弱，但依旧隐藏不住其中的恨意。 “我说了，我就是想让王妃娘娘和燕哥哥后悔这么对我，我恨顾昭昭，若不是她，我根本不会被嫁出去。” 梁博延：“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分明知道，你就算这么做，王妃娘娘和燕北王也不会后悔，更知道，就算没有昭阳郡主，王爷也不会娶你，你难道真以为可以凭借父亲救下了燕北老王爷的情分，能让你在燕北王府胡作非为一辈子吗？” “难道不可以吗？”梁慕烟反驳：“若不是为了救下燕北老王爷，我们怎么会成为孤儿，燕北王府就是欠了我们的，就该报答我们，不过是一个燕北王妃的位置，为什么不肯给我。” “啪！” 一声耳光的清脆响声传来。 梁博延愤怒道：“将士拼命保护主帅，是他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父亲的使命，而且我们的父亲从小到大并不重视我们，我们能来到燕北王府，被王府悉心培养，被王妃娘娘教养长大，已经是福分了，燕北王府并没有欠我们的。” “啊……”梁暮烟听到这些话尖叫起来。 梁博延又打了梁暮烟一耳光，训斥道：“以前我在外院，不能过多接触你，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念着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一直容忍你，可现在，我已经容忍不下去了。 你若实话实说，说出背后隐情，我便 请求王爷，将你赶出燕北，从此我们兄妹之间恩断义绝，你若不说实话，我便亲手杀了你，免得王爷和王妃娘娘为难如何处置你。” 顾昭昭听到这，也是一惊，没想到这梁博延，如此理智清醒，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她转头看了燕夙一眼，见燕夙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便也没有动，想听听，梁暮烟到底会说什么来。 第200章 喜欢 顾昭昭震惊于梁博延的清醒理智，梁暮烟显然也没想到梁博延会说出这番话来。 “你要杀我。”梁暮烟很是不敢置信。 梁博延道：“……是，我忠于燕北王府，我不会让燕北王和王妃娘娘难做，由我亲自动手，才不会让燕北王府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你疯了，你是我亲哥哥，我们一荣俱荣，你以前一直不帮我当燕北王妃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杀我。” 梁暮烟声音尖锐质问。 “因为你不配。”梁博延道：“你若当上了燕北王妃，那是对整个燕北的灾难，我是见王爷不喜欢你，才没有戳穿此事，本以为将你嫁出去，便算尽了我这个当兄长的责任。 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冥顽不灵，还做出了挟持王妃娘娘，刺杀郡主的事来，你可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受燕北王府庇护至今，这一次绝对不会心软。” 梁暮烟听完后，既怨恨又心灰意冷道：“难怪我当不上燕北王妃，原来是有你这样的亲哥哥给我拖后腿。” “废话少说，今日也许就是你我兄妹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你告诉我，你当日为何那样做。”梁博延继续质问。 “我当日……呸……” 忽而梁暮烟啐了一口道：“我不会告诉你的，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燕夙才一脚将门踢开，带着风雪走进去道：“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与安国勾结了。” 两人进去的时候，梁博延正在擦自己的脸，见到燕夙进来，表情有些狼狈。 赶紧放下手，对着两人行礼：“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燕夙微微点头道：“免礼。” 等梁博延站起来后，燕夙才又道：“你不必再问了，我已经知晓，当日梁暮烟逃离燕北王府，遇到了安国人，后来假意被找回，实际上却谋划着挟持我母亲，想以此要挟我。” 梁博延闻言，转头，表情恐怖的看着梁暮烟道：“你忘了父亲是死在了谁的手里，你竟敢与安国勾结，还想挟持王妃娘娘，来胁迫王爷，你真是该死。” 顾昭昭一愣，诧异看向燕夙。 此前分明燕夙还不了解情况，说要去调查，这会儿竟然就知道了。 心里疑惑，却见梁暮烟一脸的惊慌：“你……你怎么知道的。” 燕夙眸色一冷：“果然如此。” 顾昭昭：…… 竟然是在诈梁暮烟，别说顾昭昭没想到，梁家兄妹显然也没想到，两个人都惊讶看着燕夙。 燕夙却直接转身道：“既然已经知道源头是在哪里，什么原因什么心思便也不重要了，你们兄妹好好叙旧。” 说这话的时候，燕夙面无表情，态度很是冰冷，但转头对着顾昭昭，却又柔和了面容，说出口的话都带上了温柔。 “走吧，下雪了，天太冷，我送你回去。” 顾昭昭：…… “好。” 她愣怔了一下，就扭头跟着燕夙出来了。 至于屋子里再要说什么做什么，显然是不管了。 等离开了梁暮烟的院子，顾昭昭才稍微反应过来，扭头看着燕夙道：“你过来便是这般审问的？” “那还要如何？”燕夙反问。 “其实你早就猜到了，何必还要来走这一趟。” 燕夙却笑道：“猜测是猜测，总要证实一番，现在便证实了。” 顾昭昭又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刚回来，其实下面的人没查到什么东西，但根据你当时的描述和梁暮烟的性子，我也能猜出一二，这就够了，我又不断案，要证据做什么，知道事实便罢了。” 不过顾昭昭对燕夙，还是佩服的，没想到他这么敏锐。 “你真是狡猾。” “其实你也猜到了不是吗？”燕夙道：“不然你便不会让燕甲卫去查看外面是不是有埋伏。” 顾昭昭一愣，点头应了。 “我就是觉得她行事反常，但后来燕甲卫没查出来，我也觉得是自己猜错了。”顾昭昭道。 燕夙点点头说：“不如我们再来猜一猜。” “猜什么？”顾昭昭疑惑问。 燕夙笑道：“便猜猜梁暮烟为何是跟安国有关，但又为何燕甲卫没查到外面有埋伏？” 顾昭昭一听，当真认真思索了起来，但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想不出头绪，。 便问：“你猜到了？” 燕夙道：“既然你猜不出来，那我便来猜一下。” 顾昭昭便看着燕夙，等着燕夙猜测答案。 燕夙故作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猜测，安国人抓住梁暮烟是个意外，也许用了什么毒药威胁她，或者用了其他什么手段，想让梁慕烟对我母亲下手。 但梁暮烟因为怨恨我和母亲，所以顺势就答应了，不过安国人显然并不信任梁暮烟，毕竟梁暮烟不但被燕北王府从小抚养长大，更是跟安国有杀父之仇，所以能成功最好，不成功也无妨，根本没准备接应。 却没想到梁暮烟真的成功将我母亲带出了燕北王府的大门。” 顾昭昭想了一下燕夙的话，觉得燕夙说的可能就是真的，也只能说，燕夙很是了解安国人，也很了解梁暮烟。 回神后，她忽然反应过来。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这一趟。” 她也忽然想起来，燕夙虽然不能动武，但之前在军营，一只手就能制服梁暮烟。 而她也给梁暮烟下了软筋散，再加上那么多的燕甲卫，就算梁暮烟想动手也动不了。 根本不需要她过来这一趟。 燕夙听到这话，就认真看着顾昭昭道：“因为我想让你消气。” “我消什么气。”顾昭昭没好气道。 燕夙又道：“也想让你看看我聪明睿智的样子，因此更喜欢我一点。” 顾昭昭：…… “为什么你能将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她本来以为燕夙已经很无赖了，没想到竟然还可以更无赖。 燕夙可不是就更无赖，被说不要脸也不生气，还笑着问：“ 大概是因为我坦诚，不想欺骗你，昭昭，你对这样的我可喜欢？” 第201章 红衣 顾昭昭被问住了，而且她发现，燕夙总是无时无刻想要引诱她。 说实话，她对这样的燕夙很难讨厌。 不过……她记得自己的本心。 “燕夙，你又越界了。”她提醒。 燕夙却道：“我并未越界，我们还在界线之内。” 时间有些静谧，两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天空依旧在飘落雪花。 打破沉默的是匆匆从梁暮烟屋子里出来的梁博延。 燕夙回头看去，问道：“怎么样，可是说了。” 梁博延满脸惭愧，看了燕夙一眼，双膝跪下道：“王爷英明，暮烟的确说了，她在离开王府之后，不慎被安国探子抓住，给她喂下的安国毒药，威胁她将王妃娘娘带出来，不然便会在七日后毒发身亡。” 说完后，梁博延又跪求顾昭昭：“还请郡主为暮烟解毒，今日已经是第七日，刚刚她已经吐血了。” 燕夙神色却没半分动容，冷漠道：“她若没动挟持我母亲的心思，被安国探子放回时，大可言明，宗神医离开燕北之前，留下了许多解安国密毒的解药。 而且昭昭就在府中，也可以为她解毒，她到底是受了安国探子的胁迫，还是她自身便想如此。” 这话，直接戳破了梁暮烟最隐秘的心思。 梁博延将头磕在地上道：“ 王爷，我自知暮烟行差踏错，罪孽深重，求您看在她自食恶果的份上，饶她一命，我就这一个妹妹，等她解了毒，开春后，我亲自将她送往江南，日后是生是死，都再与我无关。” 燕夙听到这，叹息一声道：“你放在故意用性命威胁她，就是为了让她说出实情，可惜你的妹妹同样了解你，知道你下不了手。” 顾昭昭听到这里，也才明白，之前梁博延竟然是跟燕夙一样，想要诈梁暮烟，只是没想到失败了。 想来也是，若梁博延真的能狠下心杀了自己的亲妹妹，便是这人再聪慧，也让人提防。 只是没想到，燕夙也这般了解梁博延。 “求王爷，求郡主。”梁博延道：“我愿意用余生为暮烟赎罪。” 顾昭昭便看向燕夙，问他：“你可要我救。” “你想救吗？”燕夙却问。 顾昭昭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梁博延也抬头紧张的看着顾昭昭。 燕夙道：“你不是我的属下，我不会命令你，我也说过会尊重你的任何选择，梁暮烟想要伤害你的性命，若不是你早有准备，恐怕就被她得手了，以德报怨，你想救她吗？ 若是不愿，便去找一找宗神医留下的解毒药，若是她运气好，遇到对症的便能活，运气不好，便看她的造化。” “郡主，还请您救救暮烟，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您恩情。”梁博延求道。 顾昭昭见此道：“你起来吧。” 梁博延一愣：“郡主？“ 顾昭昭道：“我会尽力救她，但不是因为我以德报怨，也不是因为梁暮烟，而是为了燕北。” 她道：“你们的父亲为了守护燕北而亡，你现在也同样如此，我是敬佩你们的大义才出手， 但不会再有下一次。” “是。”梁博延道：“郡主的胸怀让我惭愧，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顾昭昭点点头，但并没将梁博延的承诺放在心里。 若梁博延能约束梁暮烟，也便没了前几日的事，她再次折返回到梁暮烟的院子。 燕夙和梁博延自然也跟了进来。 此刻，梁暮烟已经没了之前的生龙活虎，口吐鲜血倒在了床榻上。 顾昭昭走过去，给梁慕烟把脉检查了一下。 转头对一脸紧张的梁博延道：“放心，还有一丝气息，中的毒也不是什么难解的毒，只是普通毒药。” 想想也是，安国秘毒也没那么容易制作，毕竟有些毒药耗费的毒物也很是珍贵。 听到顾昭昭这么说，梁博延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拱手道：“劳烦郡主出手。” 顾昭昭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给梁暮烟扎了几针，又让守在外面的燕甲卫帮忙传信，将青黛叫了过来。 给梁暮烟拔毒放出了大部分毒血后，又开了解毒药方。 “连续服用三日，身体内的余毒就能清除干净。” 梁博延双手接过药方，再次对顾昭昭道谢。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很晚了，顾昭昭没有多留，被燕夙送回了慕华院。 等燕夙离开后，青黛才不解的问：“郡主，您为何要救梁暮烟，您以前并不是这般脾性，若那些病人不识好歹，您断然不会救的，更何况梁暮烟还差点杀了您。” “我不是以德报怨，我只是……为了大局着想。” 顾昭昭顿了顿道。 青黛却明白了：“您是为了燕北王吧。” 顾昭昭一顿，随后没有说话。 但这件事的确是为了燕夙，但也是为了燕北。 若任由梁暮烟这般死了，梁博延心中定会生怨，此后不会再忠心不二的辅佐燕夙，也会给燕北留下大隐患。 顾昭昭根据几次接触，也判断出，梁博延是一个很有能耐的人。 这些事她能看的明白，燕夙不可能看不明白，但他还是没有强迫她，先询问了她的选择，显然也做好了若是她拒绝救治梁暮烟，会引发的后果。 燕北如今前有安国随时准备入侵，后有朝廷的不信任，内忧外患之下，实在是不宜再从内部出现变故。 只能是她妥协一次。 不过，她虽然给梁暮烟拔毒，这毒却没彻底解干净，剩下的那点，日后会让梁暮烟时常剧痛，也算是给梁暮烟留下一点教训。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起来，顾昭昭推开门，便迎接了风雪。 “又下雪了。”青黛道：“听胡军医说，燕北的冬天很长，几乎有四五个月，住在燕北可真是受罪。” 雪景虽然波澜壮阔，可看美景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顾昭昭道：“燕北苦寒，可是燕北人却世世代代留守在这里，就是为了守住景国的第一道防线。” 青黛点头：“这些燕北将士的确让人心生敬佩，郡主，今天是新年，您换上这套红色的衣服吧。” 顾昭昭回头一看，发现果然是一套火红色的冬日裙装，还配上了红色狐裘斗篷，斗篷上绣着大片大片的金色飞燕。 “这衣服哪里来的？” 第202章 拜堂 青黛偷笑道：“是一早燕北王派人送来的，说五月那会儿就让人做了 。” 五月？ 那会不正是跟燕夙在京城重逢没多久的时候？ 想来是燕夙从京城回燕北后，就让人做了。 “郡主，您可要穿？”青黛又问。 顾昭昭想了想道：“便穿吧，新年总是要喜庆一些。” 等顾昭昭换好了红色的衣裳，去了燕北老王妃的院子，燕夙也正好在那。 结果燕夙也是一身红色的衣裳，上面的金燕子，与她身上的如出一辙，显然是出自同一位绣娘的手笔。 燕北老王妃眼前一亮道：“郡主穿上这一身果然合适，夙儿的眼光真好。” 燕夙看着顾昭昭，也挪不开眼，却笑着说：“当日在京城围猎场，见郡主一身红色骑马装，便很是惊艳，想着红色配郡主，这一身衣裳虽让人做了，却还遗憾无法送给郡主，没想到机缘巧合，郡主来了咱们燕北，正好新年穿上。” 燕夙虽说的是凑巧，但顾昭昭却听出来，不仅是凑巧，还是有心。 毕竟便是燕夙，也不可能预料，自己会身受重伤，而她会来到燕北。 燕北老王妃这会儿听见燕夙这么说，也是连连点头笑道：“红色喜庆，郡主快坐下，我们一同用餐。” 顾昭昭便应了一声。 等吃完了早膳，燕夙却还没走。 顾昭昭有些疑惑，多看了一眼。 燕夙却好似知道顾昭昭的想法，不等顾昭昭开口，便主动回答道：“今日新年，没有任何公事，我会留在母亲这里，郡主今日也留下吧。” “是啊！”燕北老王妃叹息：“夙儿虽然孝顺，但不是每年都能留在王府里，安国也很是讨厌，总是选在过年这几天扰乱边境，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安国倒是没动，也正好让夙儿休息一下。” 顾昭昭听到这里，就想到了安国太子安擎月，当日在那驿站擦肩而过，还不知道身份，如今安国太子怕还是困在景国境内。 安国没了指挥，自然群龙无首，无暇来扰乱边境。 只是，安国太子选在年底去景国，到底做什么呢？ “别担心。”燕夙轻声对顾昭昭道：“那条山涧已经被我设下了埋伏，只要返回，必定能捉住，就怕他察觉到不妥，不进山涧，等到来年开春，混入百姓之中。” 燕夙显然提起此事，也并不是全然放心。 顾昭昭便点头。 这一日，燕夙还真的留下没有离开，冬日无聊，燕北老王妃提议打马吊。 富贵人家的女眷常玩，顾昭昭虽然不熟练，但也会打，再加上青黛，正好四个人一桌。 燕北老王妃见此笑道：“咱们三个女人联合起来，可别让夙儿占了便宜，将他的银子都赢过来。” 四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碎银子。 “母亲，咱们才是亲母子，您怎么帮着郡主不帮我。”燕夙竟然开口抱怨。 顾昭昭还是第一次看燕夙这个样子。 燕北老王妃半点都不同情，还道：“我们是母子，但上了马吊桌，就是敌人了，少废话，等会输了别耍赖。” 顾昭昭打的不是很熟练，开始输了两把，但后面就顺手了，而且发现燕夙总是会放牌给她吃。 刚开始一次两次还以为是巧合，但次数多了，顾昭昭只是打的不熟练，并不代表笨，自然是察觉出来了。 不仅的顾昭昭察觉出来了，燕北老王妃和青黛怕是也察觉了。 而且也不动声色的给她喂牌。 最后自然是顾昭昭赢的最多。 “看来今日郡主运气最好。”燕北老王妃最后总结：“我们的银子都被郡主赢了去。” 顾昭昭也不拆穿，笑了笑道：“我的确运气好，不如我将好运分给大家一些。” 燕北老王妃阻止：“傻丫头，好运气怎么能分给他人，你自己留着便是。” 顾昭昭一愣。 上午打了马吊，用了午饭后，燕北老王妃累了，要去休息。 留下顾昭昭和燕夙两人。 燕夙邀请道：“郡主，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顾昭昭应了。 等丫鬟将棋盘摆好，顾昭昭执黑棋，先落下一子后道：“为何让我。” 燕夙很快反应过来，跟着落下一颗白子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客人，还是……我的心上人，我自是要让你，也愿意让你一辈子。” 顾昭昭拿黑子的指尖微颤，还是落下了。 “这次不要让我了。”顾昭昭道。 燕夙抬眸看了顾昭昭一眼，笑着应了：“好。” 随后两人便不再说话，相互在棋盘上厮杀起来，顾昭昭打马吊不是很熟练，下棋却很熟练。 只是燕夙的也不遑多让，他的棋路大开大合，大范围要将顾昭昭包抄其中。 而顾昭昭总是能在绝处逢生，在燕夙要将她的黑子包围的时候，从中找出破绽来，解了燕夙的布下的困局，杀出重围，反将燕夙给围了起来。 顾昭昭会提前布置暗子，刚开始也许不起眼，却又会在后面突围时，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燕北老王妃起身后，见此也没打扰，等两人终于停下后，才敢开口问：“你们谁赢了。” “我们都没赢。”燕夙笑道：“我与昭昭势均力敌，这一局是平棋。” 顾昭昭也没想到，燕夙这般厉害。 她一向以诡棋着称，便是二叔父都经常落入她的棋局陷阱，输给她。 而她跟燕夙第一次手谈，分明都不熟悉对方的棋路，燕夙却总能识破她的计谋。 真的没有让她。 但也是因为没有让，顾昭昭下的很是畅快。 “郡主真是厉害。”燕北老王妃惊喜道：“夙儿从小就会下棋，夙儿爹还在世时，就曾夸赞夙儿是天才，没想到郡主也这般厉害。” “是郡主让我。”燕夙道：“不然，我定会输。” “你也有认输的时候。”燕北老王妃很是开心。 顾昭昭也觉得有一丝轻松，等吃了年夜饭，就开始守岁，燕北老王妃派发红包。 这是长辈的心意，顾昭昭跟燕夙跪在一起，给燕北老王妃磕头后，一人拿了一个红包 收回手的时候，忽然被燕夙一把握住了手。 她诧异看去，燕夙也看了过来，对她道：“昭昭，我们可像拜堂。” 第203章 年纪 俩人都是一袭红衣，跪的是燕北老王妃，的确像是拜高堂。 顾昭昭回神道：“你还是不要开玩笑了。” 说来，她的确没拜过高堂。 跟萧君策成婚的时候，萧君策的双腿正是残废的时候，坐着都不行，更不要说与顾昭昭拜堂，而景帝郑皇后也不可能出宫。 等后来，萧君策的腿被她暗中治好，萧君策一颗心早就挂在了陆芊月身上，哪里还会想着拜堂不拜堂。 往日，没提起这事，顾昭昭也并不觉得如何，现在被提醒，倒是觉得有种自己从未成过亲的感觉。 “夙儿，不可开这种玩笑。”燕北老王妃也阻止。 燕北老王妃已经没有再一心想着促成顾昭昭和燕夙两人之间的婚事了。 燕夙道：“只是看着这情形像拜堂而已。” “你呀！”燕北老王妃语气中带着无奈。 拿了红包，便是守岁。 丫鬟拿了许多吃的喝的摆上，顾昭昭看着外面寂静的夜空，神色有些忧伤。 燕夙走到她身边，跟着一起看着窗外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不知二叔父一家如何了。” 燕夙表情一顿道：“放心，会没事的。” 顾昭昭转头看向燕夙。 燕夙道：“说不定等开春，你就见到他们了。” “是啊，开春，雪路化开，我便要回京了。” 燕夙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开口。 子时的更被敲响时，新的一年便来到了。 燕夙对着顾昭昭微微一礼道：“ 恭喜，你又大了一岁。” 顾昭昭顺势回道：“难道你要我恭喜你，又老了一岁吗？” 这话脱口而出，燕夙想了想道：“我跨过年，才二十五岁，应当不算太老。” “开个玩笑，燕北王不要介意。”顾昭昭道。 她时常被燕夙开玩笑，这次也对燕夙开一次玩笑而已。 燕北老王妃等过了子时，便道：“已经跨了年，我撑不住了，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顾昭昭和燕夙都点头。 等燕北老王妃去睡了，顾昭昭和燕夙这才从燕北老王妃的院子里出来。 燕夙将顾昭昭送到了慕华院，看着人进了屋，这才折返自己的院子。 一进门，就吩咐贴身的燕甲卫。 “去给我找一面镜子来。” 燕甲卫犯了难：“王爷，大年夜，让我去哪里给你找镜子，而且我一个大男人根本不用镜子，您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 “少废话，让你去找就去。”燕夙不悦。 燕甲卫抓了抓下巴，实在没办法。 最后给燕夙端来一盆水，拿着蜡烛道：“王爷，属下日常要照镜子都是这般，您先凑合一下，明天我再给您去找。” 燕夙也没为难，日常还好，今日年夜，燕北王府能放假的都放假了，留下的都是孤儿，但也早早休息了，总不能为了他照镜子，将人都叫起来。 只能拿着蜡烛，对着水盆里的影子看。 燕甲卫在旁边帮忙举着蜡烛，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 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王爷，您到底在看什么呢？” “我年纪大了？”燕夙转头问。 “啊！”举着蜡烛的燕甲卫，抬头看了看燕夙白皙俊美的脸，又看了看水盆里的影子。 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燕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答案，没忍住问：“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也不是。”燕甲卫迟疑道：“但从王爷的脸去看，王爷挺年轻的。” “实际上呢？”燕夙蹙眉问。 “实际上……”燕甲卫从心道：“ 实际上，王爷也不老。” “滚。”燕夙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没用力，也没用什么技巧，所以这举着蜡烛的燕甲卫轻松躲开了。 苦着脸道：“王爷，您看着的确不老，才二十多岁，正值壮年，您不管问谁，谁都不觉得您年纪大了啊，到底是谁说您年纪大啊？” 燕夙想着顾昭昭的话，从水盆边离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叹气道：“没有谁。” 燕甲卫将蜡烛放回一边的烛台上，自顾猜测：“是不是王妃娘娘说您年纪大了。” 不等燕夙回答，就又自己给出了答案：“那是王妃娘娘着急您还没成亲，急着抱孙子呢，你看老六，今年三十五，孙子都一岁了。” 燕夙：…… 他沉默了一下叹气：“从这方面来说，我的确是年纪大了。” “没事，王爷的脸好看，别说您才二十五，就算三十五四十五，照样有姑娘喜欢你。” 燕夙就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 …… 顾昭昭可不知道，因为她一句玩笑，会让燕夙这么在意自己的年纪。 日常她一向很注意早睡早起， 毕竟年幼时她因为早产身体不好，除了锻炼外，最多的就是靠养。 今日已经过了她睡觉的时间，自然很快便睡着了。 夜晚睡的晚，早上不可避免就起来晚了，顾昭昭打开门发现，天空竟然开出了太阳。 “郡主，大年初一，就开了太阳，一定是好兆头。”青黛笑道。 顾昭昭微微点头：“是啊，的确让人看了喜欢。” “郡主赶紧梳洗一下，去给王妃娘娘和燕北王拜年吧。” “嗯。”顾昭昭点头：“今年不在族里过年，倒是不用应付那些亲戚，只简单给王妃娘娘拜年，倒是轻松很多。” “还有燕北王呢。”青黛提醒。 顾昭昭一愣，倒是又想起了燕夙说的那些话。 昨日像拜堂。 正巧，青黛又将昨日的红衣拿了出来。 顾昭昭看了便道：“今日不穿红衣了。” “不穿了？”青黛可惜道：“才穿了一回，而且今天大年初一，郡主带来的衣服都是素色。” 不过青黛一向听从顾昭昭的吩咐，从不自作主张，顾昭昭说不穿了，便要将红衣拿下去。 顾昭昭见此又改变了主意：“罢了，我今日还是穿这身衣裳吧。” 她不穿岂不是显得太过刻意。 青黛便将衣服拿回来，笑着答应了。 重新穿戴好，顾昭昭便带着青黛一起去了燕北老王妃的院子，刚一去，就在院子门口遇见了梁博延。 梁博延看着很是憔悴，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微微后退一步行礼：“ 见过郡主。” “军师不用客气。”顾昭昭虚虚一抬手。 梁博延便站起身解释道：“昨日没过来吃年夜饭，今日是特意来给王妃娘娘拜年的。” 第204章 拜年 但其实，梁博延昨日是刻意没有来，因为不想丢下梁暮烟一个人过年太孤单，也是因为无颜面对燕北老王妃。 知道他若是来了，大家心情都不会好，索性避开了。 往年，他们兄妹都是在燕北老王妃这里过年，燕北王府就是他们的家。 但现在……梁暮烟做出了挟持燕北老王妃，想对燕北王府不利的事，早已经跟以前不同。 梁博延又对着顾昭昭道：“等开春，雪路化开，我便亲自将暮烟送去江南，这一去，她将再也不会回燕北。” 顾昭昭微微颔首，也不多说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 梁博延看了看顾昭昭道：“昭阳郡主，王爷对你是真心的，我看的出来，你也喜欢王爷，不如你劝劝王爷。” 顾昭昭一愣，前面的话让她有些愣神，可后面的话却让她不理解。 “你让我劝什么？” 梁博延道：“此事我不便言明，更不宜宣之于口，但郡主只要开口，王爷必当明白。” 说完这话，两人也已经来到了燕北老王妃的屋子前，话题就此结束。 顾昭昭垂眸想了一下梁博延的话，始终没明白梁博延的意思，索性便先放下。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梁博延直接给燕北老王妃跪下，声音哽咽道：“博延给王妃娘娘拜年，更拜谢王妃娘娘的宽容之恩。” 燕北老王妃见此，便叹了一口气道：“你先起来。” 梁博延却不肯起来。 顾昭昭见此只能走到一边，听见燕北老王妃道：“暮烟的事跟你无关，我还不至于迁怒你，你这些年帮着夙儿，让他无后顾之忧，我心中一直很感激，如今事已至此，你也不必自责，日后继续留在燕北王府便是。” “多谢王妃娘娘。”梁博延深深的跪了下去。 这次才肯起来。 “暮烟情况如何了？”燕北老王妃问道。 梁博延道：“她身上的毒已经被郡主解了，如今情况正在好转。” 燕北老王妃便点点头道：“如此便好。” 说完这事，忽然气氛一阵沉静，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正在这时，燕夙过来了，看见梁博延顿了一下道：“博延，趁着这几日安国没动静，你好好休息，不必急着过来，也不要留下遗憾。” 梁博延知道燕夙说的是梁暮烟，他顿了一下，点头：“是，那博延便先告退。” 燕夙颔首点头。 等梁博延走了，燕北老王妃叹息一声道：“博延也是不容易，夙儿，暮烟的事与博延无关，你可不要牵连。” “母亲，孩儿知道，博延心怀燕北，又明事理，我怎么会牵连。”燕夙回到。 燕北老王妃就点了点头。 本是大年初一，是开心的时候，但因为梁博延，到底影响了气氛。 顾昭昭在燕北老王妃这待了一会儿，就跟燕夙一前一后从燕北老王妃的屋子里出来了。 走出院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胡军医就匆匆忙忙从远处跑来。 看见两人便开心打招呼：“王爷，郡主。” “胡军医。”顾昭昭也点了点头。 胡军医先是拱手道：“我给两位拜年了。” 顾昭昭回了一礼：“胡军医，新年好。” “新年好。”胡军医笑着应了，就道：“对了郡主，不知能否现在就给我种天花病种。” “现在？”顾昭昭一愣。 胡军医点头，着急道：“这眼看年也过了，再过几日就要被燕北的百姓种天花病种，我们要给人种的，自己不先种怎么行，这熬过也要时间，等我们熬过了，也就差不多了。” 顾昭昭想想也是，便道：“每个人情况不同，种下天花病种， 三至七日内痊愈的都有，若要在燕北全面种下，我们这些人手是不够的，还要挑选一批合适的人先种下，等他们不会染上天花，教授他们如何种，如此一来，才能加快速度，只是……” 说到这，顾昭昭一顿。 燕夙便连忙问：“只是什么，有什么困难，你都告诉我。” 顾昭昭道：“只是会有人愿意当第一批种天花病种的人吗？而且燕北当真愿意都种下。” “昭昭，这是我考虑的事。”燕夙忽而一笑道：“你愿意将这个办法传授出来，造福整个燕北，我便已经很感激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未来能在天花中活下来的人，都会感激你。” 胡军医听了也是连连点头，还对顾昭昭道：“ 郡主你就放心吧，咱们做大夫的，只管好好治病，怎么去找人拿是王爷的事。” 顾昭昭闻言，便转头看了燕夙一眼，正巧燕夙也正笑看着她。 眼神中都是鼓励。 四目相对，顾昭昭便也放松下来。 既然如此，那便请王爷开辟出一个院子，做好防护，我们开始种天花了。 “好。”燕夙道：“不过准备院子也需要两日时间，初一还是要好好休息，等初三再开始吧。” 胡军医再心急，听到这话也没意见，只能先离开。 燕夙的动作很快，两日时间，便按照顾昭昭的规划，将燕北王府一个宽敞又偏僻的院子给隔离了出来，让燕甲卫在外面守着。 燕北王府占地不小，不过燕北王府的人不多，所以有不少院子空着，正好可以开始实行。 等到了初三那日，顾昭昭带着青黛去了那，见到里面正等候着的人，却惊了一下。 发现除了胡军医外，燕甲卫也都来了，院子都挤满了。 胡军医看见顾昭昭，就笑道：“郡主， 你看看，我们燕北可没有害怕的，一听说种了天花病种，以后都不用再害怕天花，就都来了。 这还是王爷担心来的人太多，会乱了秩序，所以将人分成了三批，我们就是第一批。” “是啊郡主，我们都相信你，一会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其中一个黑甲卫开口。 一个开口，其他也纷纷响应。 “是啊郡主，你放心，就算这天花病种真要了我老黑的命，我老黑眼睛也不眨一下。” “呸，乌鸦嘴，郡主可是宗神医的徒弟，而且这什么办法早就用在很多人身上了，我们也不会有事。” 顾昭昭看着这情景，忽然之间就觉得心头的压力没有了。 作为一个大夫，最想遇到的，就是这些相信她的病人。 豪情万丈道：“好，大家如此信任我，那我也定然不会辜负大家。” 第205章 听话 天花病种，顾昭昭早就收集了不少，原本是在京城的时候，为推行做准备的。 奈何京城推行并不顺利，这些都没用上，只是封存了起来。 因为这东西太过危险，留在哪里都不放心，所以这次来燕北，也顺便带上了。 倒是没想到竟然用在了这里。 燕甲卫都很配合，顾昭昭带着青黛忙活了大半日，这才都给种上。 这流程，此前在京城顾府的时候，顾昭昭已经做过一遍，所以很熟练。 刚种的时候，大家都很紧张。 但过了不少时间后，发现什么反应都没有，就放松了下来。 燕甲卫老黑道：“这天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真的有那么吓人吗，我觉得现在去打死一头牛都没问题。” 顾昭昭听后解释：“这些天花病种，都是削弱过的，没有那么强大的危害，但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过一个时辰后，除了身体特别强壮的，都会低烧全身无力，不过大家不要害怕，我已经研制出能克制天花的药方，大家都不会有事。” 也有小心翼翼的，闻言担心的问：“郡主，种完这个天花病种后，就真的一辈子都不用担心天花了吗？” “不错。”顾昭昭笃定回答：“目前，天花没有任何治愈的办法，唯一染上天花还能活下来的办法，就是已经染过一次天花。” 众人认真听着，一个个脸上都没有怀疑。 顾昭昭和青黛都已经染过天花，不用再惧怕，而顾昭昭也担心会出现突发状况，自然要留下。 毕竟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种上天花病种的结果也不同。 见大家都无所事事，都呆呆坐着不敢动，也不说话。 顾昭昭便道：“大家也不用都坐在这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离开这个院子就行，若是身上难受，便告知我和青黛。” 这话一出，大家好似从木头人变成了活人，纷纷放松起来。 燕甲卫老黑说：“郡主早说啊，可憋死我了。” “是啊是啊，刚刚我都不敢说话。” 于是开始打拳的打拳，过招的过招，瞬间院子变成了练武场。 很是热闹。 要不是知道，这些人都种下了天花病种，还真没放在心里。 “你们都在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燕夙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大家气氛一静。 胡军医紧张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燕夙问。 胡军医紧张道：“不是，您等我们都没事之后，再种也不迟啊！” 其他燕甲卫也纷纷点头赞同：“是啊王爷，您怎么能冒险呢。” “应该让我们先试过，您再来。” 顾昭昭这才明白，这些燕甲卫看着乐观不畏生死，但其实还是担心的。 这心态可真是难得。 燕夙笑道：“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不会有事。” 胡军医差点急的跳脚：“怎么能不担心，整个燕北都挂在您身上，我们都能有事，就您万万不能有事。” 燕夙见此，只能说明道：“我说不会有事，是因为我已经染过天花。” “什么？”胡军医大惊失色：“这事您怎么没有跟我说过，什么时候的事？” 顾昭昭疑惑看向燕夙，难道燕夙去往京城的事，燕北不知道。 毕竟燕夙出现在京城的那段时间，正是天花肆虐的时候，只要出现在京城，便很容易染上。 燕夙感受到顾昭昭的注视，转头看了她一眼不说，还眨了一下眼。 暗示完才回答胡军医的话：“什么时候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天花对我没有伤害。” 燕夙这么说，胡军医也就不再问了，点点头道：“王爷不用害怕天花，实在是太好了。” “王爷，您好久没有跟我们切磋了，难得今日大伙都在，不知末将能否向王爷讨教两招。”一个燕甲卫道。 燕夙还没答应，顾昭昭便急切道：“不行，你不能动武。”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日，燕夙伤口已经重新愈合了，但还没有完全长好，要是燕夙动手，很有可能再次撕裂伤口。 燕夙便道：“郡主说我不能动武，我只能听郡主的，今日不能跟你们切磋了。” 燕甲卫被拒绝，也不生气。 反而三三两两对视，“嘿嘿嘿”笑开说：“我们理解，那我们自己打，请王爷和郡主点评点评。” 这次，燕夙倒是一口答应了。 “好，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武艺精进了没有。” 燕甲卫纷纷答应：“王爷就放心吧，末将定会让王爷刮目相看。” 很快，院子中央就被清理出来，众人纷纷站在周围，等着人上场较量。 顾昭昭和燕夙站在最中间，看着两个燕甲卫自告奋勇出列，开始动手切磋。 耳边却听到两个燕甲卫的低声议论：“咱们王爷真听郡主的话，以后我们是听王爷的，还是听郡主的。” 另一个道：“王爷现在都听郡主的，等郡主成了咱们王妃，我们自然是听王妃的。” “笨蛋。”旁边又有一人加入讨论，说道：“自然是王爷和郡主的话都听。” “那王爷和郡主同时吩咐，我们先听谁的？” 这问题一出，就让大家难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大聪明道：“你们是不是傻，要是王爷和郡主同时下令，王爷都听了郡主的，哪里还用咱们烦恼。” “哦～～”大家一听，纷纷拉长的语调，点着头，都觉得有道理。 顾昭昭：…… 她张了张口，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个时候燕夙道：“不用解释了，你跟他们说不清楚，只会越解释越乱。” “难道你就任由他们这样误会？”顾昭昭话中带着气闷。 燕夙反问：“是误会吗？” “燕夙。”顾昭昭拧眉道：“这流言不该传播出去。” 燕夙道：“放心，他们知道分寸。” 顾昭昭怎么放心？ 她探究道：“这些流言是怎么传播出去的？” 顾昭昭看着燕夙的眼神很是怀疑？ 燕夙道：“你我这些日子一直同进同出，我身边一向没有女子，他们会多想也是应该的。” 又提醒道：“你忘了，前些日子，梁暮烟也被传是我未婚妻。” 这一提醒，顾昭昭也想了起来，有些没了话说。 燕夙道：“军中苦闷，他们除了训练，难免生出一些好奇之心，不过都有分寸，不会传出去。” 顾昭昭侧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讨论对战的两个燕甲卫时，说不出话来了。 “好。”就在这个时候，大家纷纷鼓起掌来，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分出了胜负。 一名燕甲卫将另一名燕甲卫撂倒在了地上。 这时，胜利的那名燕甲卫伸出手，将地上的燕甲卫拉了起来。 两人看向燕夙拱手道：“还请王爷指点。” 顾昭昭也看了过去，方才燕夙心思没多少在对战上，能说出什么来？ 第206章 身影 就在顾昭昭以为燕夙要说不出来的时候。 燕夙却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的指点道：“燕三十六下盘不稳，才会被燕四十九的腿踢中，以后每日多扎半个时辰马步，多练下盘。” 燕三十六拱手应下：“多谢王爷指点。” 燕夙微微点头，说完一个，又说另一个：“燕四十九，速度很快，但同时空门打开，容易被敌人趁虚而入，要记得进攻的时候也要注意防守。” 燕四十九同样答应。 于是两人下去，又换了俩人走进中间场地比试。 顾昭昭见此疑惑问：“他们为何是用数字命名。” 燕夙解释道：“他们都是燕北王府收养的孤儿，无名无姓的，便都姓燕，用数字命名，若以后他们想要改姓名，王府不会强求，只是这个数字可能会被别人继承。” 顾昭昭点了点头，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不由好奇问：“那至今为止，有多少人改姓名。” 燕夙一脸骄傲道：“无一人。” 旁边听到的胡军医接过话：“别说改姓名，好些记得自己叫什么的，都主动放弃自己的姓名，就为了姓燕。” 顾昭昭感慨，燕北真是上下一心，军民一家，虽然冬天长了一点，却的确是一片人间乐土。 场上打了几个回合，时间渐长，忽然开始有人出现了反应。 “郡主，我觉得自己头很晕，想睡觉，还觉得很热。” 顾昭昭便道：“是天花出现了反应，身体不舒服的，都跟我来。” 顾昭昭领着人进入了室内，里面已经安排好了一排排的床铺，她让人躺下。 胡军医这个时候也跟着进来了，用心学习。 顾昭昭摸了摸这有了反应的燕甲卫脉搏道：“是天花发出来了，情况不是很严重，好好休息便是。” 胡军医见此问：“郡主，不喝药吗？” 顾昭昭摇头：“天花病种的毒性已经被减弱了很多，除了身体特别差的，几乎不会致命，考虑到日后全面推行，不可能有那么多药材和人手仔细看护，应该抓大放小，能自己熬过的，便不用多费心。” 胡军医听了连连点头，他是军医最明白这个道理。 往日在军营，若遇到战事，受伤的士兵过多，人手根本不够，也是这样处理的。 彻底不能救、耗费时间救的先放一边，然后将剩下的分成重伤可救?不死、一般伤不会死和轻伤。 胡军医先救重伤，一般伤的等重伤处理完再救，至于剩下的轻伤就自己处理了。 如今顾昭昭也是这般道理，人力有限，就要好好分配。 但现在顾昭昭是要传授胡军医如何救治天花。 便又道：“胡军医，我现在教你一种减缓种下天花病种后出现反应，可以缓解的针法，你用心记下，趁此机会也可以多练练。” 胡军连忙答应，开始用心学习。 不过胡军医也没有练习多久，自己也出现了反应。 等到了入夜，?几乎九成的人都出现了反应，剩下一成，?要么毫无反应、要么便比较严重。 毫无反应的自然不用管，顾昭昭只专心救治那些反应严重的。 “吃点东西吧。”燕夙将一个食盒送到了顾昭昭跟前。 刚开始轻松的时候，自然没有废寝忘食，但等大家全都有了反应的时候，顾昭昭便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马上就扎完最后一个人，你等我一下。”顾昭昭头都没抬，就自然开口。 燕夙应了一声：“好，我等你。” 过了一会儿后，顾昭昭终于扎完了最后一个人，对也一直忙碌的青黛道：“你也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青黛看了燕夙一眼，自觉应下：“是，郡主。” 院子里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是给顾昭昭和青黛休息的。 毕竟进来了，天花不好全，便不能随意出去，不然来回走动，即便不用再担心染上天花，但衣物上也可能会带出去。 青黛走后，燕夙就找了两张小凳子来，两人坐下，倒是也不顾什么身份。 燕夙将食盒放在地上，打开后，里面是两碗牛肉面。 碗很大，面上浇满了牛肉，燕夙将其中一碗递给顾昭昭，对她一笑：“快吃，饿坏了我会心疼。” 也不知道顾昭昭是不是听多了燕夙这般说话，若是平时还要理论一番，但如今实在太累，都没了说话的力气，顾昭昭便当没听见。 拿起筷子便先吃了起来。 牛肉面很香，顾昭昭正埋头吃，忽而碗里又多了好些牛肉。 她停下动作，看向燕夙：“我够了，你不必给我。” 燕夙却说：“你多吃些，明日早上给你做酒酿汤圆吃。” 顾昭昭一顿，实在很想有骨气的拒绝，但想到酒酿汤圆的醉香味，还是没说话。 只低头继续吃面。 燕夙也没吃，这会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好香啊！”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还清醒的燕甲卫眼巴巴看了过来。 燕夙道：“面还有，我让人做了一大锅，只要你们能好起来，什么吃的都有。” “谢谢王爷。”好些燕甲卫都蹦了起来。 因为天花病种爆发导致的沉闷气氛也一扫而空。 然后面条被送来，一群燕甲卫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稀溜溜吃面。 这次天花病种，种的很成功，无一人死亡，等几天后出了院子，还没种的燕甲卫看到，再无担忧。 第一批就是试验的。 而经过了这一遭，第二批便也不需要顾昭昭了，毕竟胡军医已经学会怎么做，也会传授给更多的人。 等燕北王府的人都种完，正月也已经过去，正式在燕北境内推行。 与在京城时候不同，在燕北推行的很是顺利，顾昭昭只要偶尔去看一看就行。 除了发生不可处理的意外情况，顾昭昭都不必理会。 “郡主，有一燕北百姓种下天花病种后死了。” 这日，顾昭昭正正燕北王府内，却忽然听到了燕甲卫禀报的消息。 “怎么回事？”她问：“天花病种的毒性不是被控制的很好吗？” 来禀报的燕甲卫道：“不清楚，胡军医想请您过去一趟。” 顾昭昭一口答应：“好，我这就过去。” 为了怕顾昭昭有危险，出门都有燕甲卫护送。 顾昭昭一路乘坐马车到了种天花病种的地方，从马车上下来后，正要进去，眼角余光却好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陆芊月？”顾昭昭拧眉回头去找，周围都是人影，却根本找不到了，仿若是眼花。 但顾昭昭觉得自己没看错。 “郡主，怎么了？”青黛疑惑问。 顾昭昭问：“你刚才可有看见陆芊月？” 青黛抬眸四顾了一圈回道：“奴婢并未看见，郡主是否看错了？” 第207章 离心 “不。”顾昭昭摇头：“我没有看错。”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黛不解：“可是燕北通往外面的雪路还没化开，无法通行。” 若是能通行了，顾昭昭便也要返回京城了。 顾昭昭一想也是，她并没有接到燕北雪路化开的消息，而燕北去往景国，除了那条被大雪阻断的官道外，就只剩下山涧那条隐秘通道了。 而那通道，又被燕夙派遣燕甲卫守着，根本就过不来。 难道真是她看错了？ 毕竟，此前在燕北酒馆内，她也曾认错宗慕华。 这件事一时思量不清楚，顾昭昭便只能先放下道：“先去看看那名因种天花病种而死的百姓吧。” 因为死了人，这一处推行天花病种的医馆已经被封了起来，也停下了。 顾昭昭被燕甲卫护送进去后，便看见了胡军医。 胡军医一见到顾昭昭，就跟看见救星了一样，冲过来激动道：“郡主，您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顾昭昭问：“即便有人身体受不住天花病种的毒性，也只是严重一些，只要及时服用解毒药便能缓解，怎么会死。” “郡主，您来看看便知道了。”胡军医一脸凝重。 顾昭昭也只能先不再问，跟着胡军医先去看出事的百姓。 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后，顾昭昭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死去的百姓，浑身都是天花的红疹水泡，根本不是种天花病种染上的，而就是全盛时期的天花。 顾昭昭面容大变：“是天花。” 胡军医点头：“是天花。” “天花在京城的时候已经被消除了干净，怎么好端端传播到燕北来了。”顾昭昭问道。 胡军医摇头：“这我也不知道，每日来接种天花病种的人太多，我也是等发现不对的时候，询问才得知，这人来的时候，就像是病了，种了天花病种后，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他承受不住天花病种的毒性，可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本身就有的天花，而且从发出来到死亡时间很短，郡主，这可怎么办？” 顾昭昭自然知道胡军医在担心什么。 天花的传染性极强，速度又快，现在因为天花死了一个人，却已不知道传了多少人。 最麻烦的是，正巧在燕北给所有燕北百姓接种天花病种的时候，普通百姓如何分的清，这到底是正常普通的天花，还是因为天花病种才传播开的。 自然是相信后者，因为这件事，上下一心的军民，怕是会离心了。 而若燕北军民对燕北王府失去信任，这也是很严重的后果。 忽然想到这里，顾昭昭眼神一紧。 若这天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其目的正是这个的话，也能说的通了。 “这件事一定要好好处理，不然燕北王府将会遇到大麻烦。”顾昭昭严肃道。 “可不是。”胡军医点头：“燕北可才只接种了一点人，若这天花传染开，那会死很多人。” 显然胡军医只是从一个大夫的角度出发，没想到更多。 不过后果都是一样的。 顾昭昭便道：“当务之急，是先统筹一下，这因为天花而死的病人到底接触了多少人，若是在医馆内，已经种下天花病种痊愈的人还好，但若接触的是还没种或者刚刚种的人，那这些人都会变成正常的天花，死亡性极高。” 胡军医连连点头，他这么着急请顾昭昭过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只是他没有顾昭昭这么条理清楚而已。 顾昭昭说完后，就立刻吩咐跟着来的燕甲卫去做这件事， 这些燕甲卫都已经种过了天花病种，不再害怕。 随后她去检查了一下现在医馆内，还没出去的燕北百姓。 外面的人还不清楚，但这些一同种天花病种的燕北百姓，却是不少亲眼看见的。 如今被守着不能出去，恐慌在其中蔓延。 顾昭昭没出现还好，一出现表明了身份，这些燕北百姓便纷纷躁动了起来。 “你就是昭阳郡主，天花就是你带来的。”其中一个燕北百姓质问出声。 顾昭昭没有退缩，一口应了下来：“是，我便是昭阳郡主。” “枉我们这么相信你，以为你救了王爷是好人，才会主动来种天花，结果却有人因为种天花死了，我们是不是也会死，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些燕北百姓纷纷躁动了起来。 顾昭昭早想到了眼前的情况，燕甲卫揽在她身前保护她。 还为顾昭昭道：“不得对郡主无礼，我们燕甲卫都种过天花，燕北王府是确定没问题，才会让大家种的。” “可是现在却有人因为种天花病种死了。”燕北百姓激动道。 “大家先听我说。”顾昭昭高声开口。 燕北百姓因此便安静了下来，都看向顾昭昭。 还怒目质问：“你说，你要是敢害死我们，我们就跟你拼了。” 顾昭昭并不在乎这些话，直白道：“医院那人，的确是因为天花死的，但却不是因为种了天花病种死的。” “你这是在推卸责任。”燕北百姓根本不相信。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没有人能冷静，更没有人会去仔细思考，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寻常人，接触不到那么多的东西，更想不到更深的含义。 他们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 “我不是在推卸责任，我说的是事实，而虽然种下的天花病种毒性不大，一般不会致死，可你们却不一样。 你们与那染了毒性极强的天花病人在一起，便有很大的可能，染上不是天花病种，而是毒性极强的天花，所以接下来你们有些人可能也会爆发出来，但只要你们能意志力坚定，熬过去也会迎来新生。” 顾昭昭是想将情况都说清楚，让众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想让大家冷静下来。 可是没想到，她的这番话，听在众人耳中，却只变成了，大家都会死。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想害死我们。”燕北百姓激动起来。 第208章 乱来 “既然我们都要死了，那也不能让她好过。” 随着话落，如今在医馆内的几十个人都纷纷激动起来，燕甲卫护在顾昭昭身前，但对着燕北百姓，他们也是下不去手，只能阻拦。 可燕甲卫不如百姓多，很快便被冲散了。 顾昭昭也没想到，情况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之前燕北百姓太过和善，太过配合，让她以为，这次也能听进去。 却没想到，在生死面前，人爆发出的念头都是一样的。 看着人冲到了眼前，顾昭昭也知道躲不开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冲到了她的面前，展开披风，将她整个都包裹了进去。 她愣怔抬眸，对上的却是燕夙那张面具。 而不断的有人攻击在燕夙身上。 燕夙站在原地，巍然不动，稳稳的立在顾昭昭身前，为她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你……你怎么来了？”顾昭昭开口问。 燕夙道：“我刚一得知情况，就过来了，幸好赶上了，没让你受伤。” “你为什么不还手？”顾昭昭问。 燕夙武功极高，如今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若想还手，这些燕北百姓虽然不少，但也不是没办法。 燕夙却摇头道：“这次是我的错，没预料被人钻了空子，这些百姓是因为信任我，信任燕北王府才义无反顾的来接种天花病种，如今有可能无法活下去，我让他们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顾昭昭便沉默了，怎么也没想到燕夙因为愧疚，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燕北百姓大叫道：“大家别打了，别打了，这是王爷。”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停下了攻击，他们对燕夙的爱戴，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 众人纷纷退后。 没了危险，燕夙这才放下披风，转身面对众人，只是依旧稳稳当当的站在顾昭昭身前，帮她挡住了有可能遭遇的伤害。 “王爷，我们罪该万死，竟然打了您。” 面前的燕北百姓纷纷跪下。 顾昭昭没想到，燕夙的在燕北百姓心中的信任竟然这么高，也难怪会有人想借用天花病种来破坏燕北百姓对燕北王府的信任。 “你们打我是应该的，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面临染上天花的危险。”燕夙掷地有声道。 跪在地上的燕北百姓便反驳：“这怎么能怪您，都是那个从京城来的郡主。” “大家听我说。” 燕夙一开口，躁动的燕北百姓便又纷纷安静了下来，都仰头看着燕夙。 燕夙道：“这天花病种虽然是郡主研究出来的，但却是我求郡主在燕北帮忙种下，而且在此之前，已经在燕北王府试验了很多次，每个燕甲卫如今都不再惧怕天花。 天花病种是真的，只是这次种的过程中，不知为何混入了一个带着强烈毒性的天花病人，这才让你们有了危险。 但郡主此前在京城，就救下了很多天花病人，所以，我用燕北王府的名义担保，只要大家愿意相信我，相信郡主，便一定能在最大的程度上活下来。” 燕夙说完，忽而拔出腰间的短刀，拔出后，在手掌上滑下一刀，鲜血立即从他手掌中滑落。 “王爷……” 燕北百姓见此，纷纷激动起来。 就连顾昭昭也震住了，此前根本没想到，燕夙竟然会这么做。 燕夙此刻举起自己正在滴血的手，高声道：“我燕夙在此起誓，若不能顺利解决这件事，便用我的性命来偿还。” “王爷，我们不用你的性命。”燕北百姓忽然道。 “对，王爷，就算我们都死了，您也不能有事。” “您若是出事情了，以后还有谁会来守护燕北，守护我们的家园。” 燕夙放下手道：“没有你们的燕北，只是一片空城罢了，哪里还有家，所以，请大家相信我。” “我相信王爷。”有人擦了擦眼泪道：“王爷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就算最后死了也无憾。” “对，我们都听王爷的。” …… 解决了危机，顾昭昭拉着燕夙去上药。 药粉落在掌心的伤口上，燕夙不由缩了缩手。 顾昭昭却将他的手又拉出来，绷着一张脸道：“别动。” 燕夙便不动了，看着顾昭昭问道：“方才吓坏了吧。” “吓坏倒是没有，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些场面，当初跟着师傅四处走动，就遇到了几次这种不被信任的情况。” 燕夙闻言便道：“可惜，以前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幸好你不在我身边，不然你的手岂不是要被划烂了。”顾昭昭瞪了燕夙一眼道：“你也太乱来了。” 药敷好，顾昭昭转身去拿了干净的白布条，帮燕夙包扎。 燕夙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自己下手，有分寸，只是看着血流的多了些吓人，其实只是划破了表皮，而且是左手，并不影响我握笔握剑。” “你如今还有心情说这些，才刚在燕北百姓面前发了誓，难道你不应该快些去追查情况吗？” 顾昭昭包扎好后，在一旁跟着坐下。 提起这事，燕夙也严肃了点，叹气道：“这是安擎月在报复我呢，我已经有了眉目，很快便能控制住，只不过这次不知道有多少燕北百姓接触了天花病源，到时候还要多辛苦你。” 顾昭昭闻言却是一愣，问道：“你说这是安擎月做的，他从景国回来了？” 燕夙一顿。 顾昭昭蹙眉又道：“这不对啊，不是说雪路还没清理出来，那条山涧被你发现安擎月也用不了，如何将天花传播来的。” 京城还有天花残留是肯定的，不可能处理的那么干净，天花病人穿过的衣裳，普通老百姓肯定不舍得丢了。 只要有心，想找还是能找到的。 天花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自是要接触。 可若雪路还阻着，人根本过不来。 如果人真过来了，便只有一个解释：“难道，还有第三条通往燕北的路，你不知道，若是如此，那我今日在街上无意间看见的陆芊月身影，应该是真的。” 第209章 死敌 “陆芊月？”燕夙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顿，拧起了眉头问：“你确定看见的是她。” 他年前上京之时， 因为陆芊月与安国太子安擎月有接触，便一直暗中盯着。 可却没查出丝毫的蛛丝马迹，再加上陆芊月被萧君策护着，燕夙便不能做什么？ 而后来发生的事，更是匪夷所思。 陆芊月凭借预知未来，逃过死劫，景帝甚至对此深信不疑。 这些事虽然景帝按下了，但燕夙的人还是查到了一些消息来。 可陆芊月来了燕北，燕夙却没查到消息。 顾昭昭摇头：“ 我并未看清，只是一闪而过的身影，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就是她。” 若说最了解一个人的，那自然是敌人。 顾昭昭与陆芊月，是死敌关系。 这死敌，也许起因的确是因为萧君策，但后来已经完全是私人恩怨。 陆芊月几次置她与死地，安国死士街头刺杀，后来在景帝面前进献谗言，说她有千年人参，桩桩件件都极为凶险。 若不是顾昭昭当机立断，又在胆大心细中多了一点运气，此刻怕是早已经死了。 如此仇怨，顾昭昭对陆芊月自不会看错。 “我立刻让燕甲卫去查探。”燕夙想都不想便信了顾昭昭的话。 而且顾昭昭不知道京城的消息，燕夙却是知道的，虽然雪路被封，但燕北王府另有传讯的消息，只是这是燕北王府的绝密，燕夙也不便告知。 “好。”顾昭昭道：“我也想知道，那身影是不是陆芊月，她又是如何在路被雪阻断的情况下来到燕北。” 听到这话，燕夙却是一顿：“昭昭，其实有一事，我还未告知你。” 顾昭昭疑惑看去。 就见燕夙面上，带着一抹不自然，随后道：“路在三天前已经通了。” “燕夙。”顾昭昭一听，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她是想到燕夙有私心，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一直处于一种相互了解，心照不宣的关系中。 但她却也一直认为，燕夙至少是坦荡的，却没想到，他竟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 燕夙立即道：“你先别生气，这件事没及时告诉你是我不对，我也承认带了自己的一点私心，但并不是为了拖延你回京城的脚步，而是因为京城发生了极大的变故，你若回去，凶多吉少。” “什么变故？”顾昭昭问。 燕夙便看了看周围，又运转了内力探测，确定四下无人偷听后，这才对顾昭昭道：“在年前几天，陛下被萧君策给软禁了， 云王被指谋害陛下，如今已经逃亡了南疆。 如今萧君策囚禁了陛下和云贵妃以及刚出生的小皇子，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朝堂，京城已经变天了，如此情况，你若回去，我怎么放心。” 顾昭昭面色惊变：“你所言可都是真的。” 燕夙颔首：“燕北的探子不会出错。” “那我二叔父一家可有受到牵连？”顾昭昭连忙问。 她不关心朝堂大事，只关心自己的亲人。 燕夙道：“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件事，萧君策一控制住朝堂后，便派人暗中盯住了顾府。” 顾昭昭急了起来：“那我二叔父一家……” 燕夙忙安抚道：“你先别急，顾尚书一家没事，我留下的燕北探子，虽然一开始没找到机会将顾尚书一家救出来，但年后那几天，因朝堂不少老臣联合想要反抗，萧君策无暇顾及顾府的时候，我的人便找到机会，将顾尚书一家救了出来。 我今日一早刚收到消息，顾尚书一家已经在前往燕北的路上，所以昭昭，你只要在燕北再耐心等候几日，便能见到你二叔父一家。 你要回京不过就是担心顾尚书一家被你所牵连，如今他们都来了燕北，你大可放心了。” 听到这话，顾昭昭的确是稍微放心了，只是还没有见到人，终究是有些担忧。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若此事有一丝一毫的欺骗我，我定不会原谅你。” 听到这话，燕夙举起手道：“我愿意用我的性命起誓。” 那只手正好是受伤的手。 看见那伤，顾昭昭顿了顿道：“不必发誓了，你只要不骗我便是。” 见顾昭昭总算冷静下来，燕夙松了一口气。 又道：“昭昭，我虽对你有私心，但绝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欺瞒于你。” 顾昭昭便再次点头应下。 抬眸看了一眼燕夙又道：“多谢你将我二叔父一家从京城救出来。” 燕夙惊喜问：“昭昭，你相信我。” “你有什么可骗我的，若真是骗我，也不过骗我几日，若我见不到二叔父一家，自然知道你说的话都是假的，你现在自己都麻烦缠身，若不快些解决天花这件事，不仅你燕北王府要失去威信，燕北百姓也要死伤众多。” 毕竟天花无情，可不会认人。 提起这件事，燕夙表情也正色起来，对顾昭昭道：“这件事的确要紧，我先送你回燕北王府，再去处理。” 顾昭昭却摇头：“还不知这处医馆有多少人染的天花病种不一样，我要留下帮着检查一番。” “不行。”燕夙却一口拒绝：“若真是安擎月，必然已经查到了你，你对我，对燕北王府，甚至这场席卷燕北的天花都至关重要，他定会对你下手，我不能让你冒险。” 两人四目相对，顾昭昭在燕夙的眸中看见了认真。 燕夙又稍微缓和了一下表情道：“胡军医得你传授教导，足够应付，你若不放心，待我处理完，亲自陪你过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顾昭昭也知道燕夙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她也许真的被盯上了。 也不想给燕夙造成麻烦。 只能点头颔首：“好，我先回去。” 两人于是一道在燕甲卫的护送下，离开了这处医馆，燕北百姓中有不少人都听说这里出了事，正守在外面张望， 其中自然也混杂了别有心思的人。 等马车一走，其中一个便折返，绕过几条巷子，来到了一处普通的房子里，进门后，对着上首的人跪下。 “见过主人，燕北王已经带着昭阳郡主回燕北王府了。” 第210章 客人 若是顾昭昭在这，定然会认出，这是在她前往燕北途中，驿站偶遇的燕北贵公子。 这人，也就是安国太子安擎月。 安擎月道：“真是可惜，好容易将这昭阳郡主引诱出来，燕北王反应却这般快，看来这燕北的传闻是真的，燕北王真的对昭阳郡主情根深种。” “自然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在一侧，穿着燕北服饰的陆芊月对着安擎月怒目而视：“我都说了，顾昭昭和燕夙是一对。” 安擎月瞥了陆芊月一眼道：“月儿，方才你跑出去，我也并未与你计较，你如今还想着回景国去找萧君策吗？” “那是自然，阿策若知道我被你掳走，一定会追来将我救回去。” 陆芊月一脸笃定，说的毫不怀疑。 这跟小说中的剧情是一样的，男女主之间总是要经历感情的考验，女主也总是会有其他国家的太子或者王爷爱慕，将人掳走，但这都是暂时的。 最后一定会破镜重圆。 “是吗？”安擎月毫不在意的说：“若是萧君策真有心来追，这一路在安国境内，我们也跑不快，他早就追上来了，可你看身后毫无动静。” “你怎么知道毫无动静，你又不能看见自己身后发生的事。”陆芊月根本不相信这话。 安擎月道：“萧君策好不容易掌控了京城，这一走，前面的布置都会前功尽弃，说不定云王就带着南疆的将士杀回京城，所以，他根本不会来追你。” “阿策当然要稳定大局。”陆芊月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继续道：“不过等他解决了那些事，就一定会来救我的。” 安擎月歪了歪头，忽而觉得，陆芊月的想法还是跟以前第一次见到时候一样，那么奇怪。 说起安擎月见到陆芊月还是在三年前，那让萧君策受伤，差点导致瘫痪的先进，还是安擎月帮的忙。 那次是偶然为之，却没有想到陆芊月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而三年后，为了扰乱京城的局势，他也想帮陆芊月刺杀顾昭昭。 有些事陆芊月自己都未必知情，这也是为什么燕夙当初在京城查不到陆芊月和安擎月接触的问题。 “罢了。”安擎月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要赶紧回到安国，那条山涧被燕夙发现，去往安国的道路又被层层把守，我不想个办法，的确很难回去，恐怕现在燕夙已经猜到我就在燕北，不快点的话，被抓住就不妙了。” 虽然，安擎月嘴里是说被抓住就不妙了，可脸上没有一点紧张的表情。 看向跪在地上的安国探子问：“最近燕北王府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探子回答：“近几日没有，不过年前燕北王府出了一桩事。” 安擎月来了点兴趣：“什么事。” 探子道：“?我们留在燕北的探子抓住了燕北王府的养女梁暮烟，后来……” 安国与燕北王府一直是敌对，就像燕夙会暗中安插人，将安国的消息打探清楚一样，安擎月自然也会安插人打探燕北王府的消息。 所以自然知道梁暮烟是谁？ 听完了探子的汇报，安擎月感兴趣的道：“原本这次，是想利用天花，让燕北百姓对燕北王府失去信心，却没有想到燕夙在燕北百姓心中的威望这么高。 昭阳郡主又被燕夙看守的这么紧，导致我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百密一疏，也许这个梁暮烟就是我们返回安国的机会。” …… 顾昭昭刚回到燕北王府，燕北老王妃显然就得知了消息，赶来后紧张的查探顾昭昭全身上下。 “我刚听说医馆那边出了事，你们没出事就好，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北老王妃问。 顾昭昭立即往后退了几步道：“王妃娘娘，我刚接触了天花病人，你离我远一些，若是传给你便不好了。” 如今，整个燕北王府上下，除了燕北老王妃，其他人包括燕甲卫和丫鬟都已经种过天花病种，并不用再害怕天花。 唯独燕北老王妃，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顾昭昭怕她即便是天花病种也扛不住，所以便没有种下。 如今她刚接触了毒性猛烈的天花病人，她自己自然无事，但却有可能传给燕北老王妃。 燕北老王妃闻言，赶忙也后退了几步，显然也知道情况严重。 顾昭昭道：“容我先去换一身衣裳再来。” 燕北老王妃便点头：“去吧。” 等顾昭昭一走，燕夙便道：“母亲，外面的事都已经处理好，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可是死了人。”燕北老王妃蹙眉。 燕夙叹息道：“是暗中有人谋害燕北王府，与郡主此次种天花病种无关。” 燕夙并不会什么都隐瞒燕北老王妃，有些事情若不说明白，让燕北老王妃跟着担心就罢了，万一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更容易出事。 燕北老王妃听了便点头：“我也知道郡主的天花病种没有问题，若有问题，燕北王府内早就出问题了。” “母亲，燕北王府这么多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这次也一定会平安无事，你只要安心在府里养病便是。”燕夙安慰道。 燕北老王妃一听果然放心下来，舒展开 眉头。 “母亲知道，你若有急事便去忙，我会帮你照顾好郡主的。” 燕夙便笑着点头，又道：“还要劳烦母亲收拾出一个院子来，过几日燕北王府怕是有客人。” “什么客人？”燕北老王妃好奇问。 “等人来，您就知道了。” 说完，燕夙便转身大步离去。 顾昭昭这边回了慕华院便开始沐浴换衣，换下来的衣服，青黛还帮着用药水浸泡，祛除里面的天花病毒。 “郡主，这次实在是太危险了，若当时不是燕北王来的及时，奴婢都赶不及保护您。” 青黛提起这事一阵后怕。 “不是已经没事了。”顾昭昭道：“这次也不怪那些燕北百姓，要怪就怪暗中算计之人，再如何争斗，在战场上堂堂正正便是，为何要将无辜的百姓也卷入其中，天花一旦肆虐开，不知要死多少人。” “是啊！”青黛刚经历过京城的天花，自然知道有多可怕，她也熬的很艰难才活下来。 这还是因为医药充足供应她的情况下。 顾昭昭见青黛如此，便转移话题道：“对了，燕北王说了，二叔父一家不日便到燕北，你帮忙提前收拾一下。” 第211章 密室 方才顾昭昭与燕夙说这些话的时候，青黛并没有在身边。 此刻青黛听了顾昭昭的话，惊喜问：“二老爷一家要来，太好了，郡主终于不用再担心。” 顾昭昭也是微微一笑。 是啊，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亲人，如今再没后顾之忧。 青黛开心完，又疑惑问：“郡主，二老爷一家都来燕北，难道是辞官了吗？” 顾昭昭想到燕夙告知她的那些消息，拧眉道：“京城发生了一些变故，不过只要离开了便好。” 青黛也点头，做丫鬟的最重要，就是知道分寸，青黛并没有再问。 燕夙的动作很快，不过半日时间，就将那名死亡的天花病人，接触过的百姓都收容到了一起。 但天花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携带天花者自己不知道，又接触身边的人，导致今日后发作时，为时已晚。 便是燕夙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人都控制住，所以，燕夙当机立断，封锁了整个燕北城池，除了已经接种过天花病种的黑甲卫以及好转的一批百姓，暂时其他人都不能离开自己家中。 原本也没有这么多人看守，但燕夙在燕北的威望极高，这命令一出，燕北百姓自觉遵守。 很快便控制住了局势。 顾昭昭一直在燕北王府中等候燕夙，等他回来后，这才去见他。 问道：“有多少人？” 燕夙叹气道：“初步接触只有十几人，但这十几人在这几日内接触又接触的人，怕是几百人不止，我已经封锁了燕北城，我想着不若趁此机会，找出安擎月来。” 顾昭昭已然明白了燕夙的用意，如果这件事真是安擎月做的，那他如今定然就在燕北城中。 如今全面封锁，一定能将人找出来。 “找人的事交给你，天花病人交给我。”顾昭昭认真道。 闻言，燕夙一脸感动，抓住她的手道：“昭昭，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顾昭昭愣了一下，看着燕夙眼中的担心和疲惫，到底没有将手收回来。 燕夙一个人撑着整个燕北和燕北王府，不能出错，也不能倒下。 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不能露出软弱来，因为他是燕北的定海神针，若他倒下或者露出破绽，不但敌人会一拥而上，便是燕北居民也会失去凝聚力。 但燕夙也是人，他也会累。 顾昭昭见到了燕夙更多的一面，也就不知不觉地心疼他。 第二日开始，整个燕北城中风声鹤唳，燕甲卫一直搜寻安擎月的下落，顾昭昭则是带着胡军医，处理那些天花病人。 有不少人发了出来，很是凶险，偏偏燕北被大雪阻路了两三个月，不但存粮和炭火所剩不多，药物也没有了。 顾昭昭只能用尽办法，尽量让被天花折磨的燕北百姓好受一些。 但第五日，还是开始死人了。 每天的死亡数字，也让燕北城中没了欢乐。 等到了第七日的时候…… “今天应该就是最后一天。”顾昭昭算着时间道：“燕北城内被控制得及时，天花没有继续传播，从今天开始熬不过去的会死，但只要熬过去就会慢慢好转，没有新的天花病人，天花便会结束。” 算上发现第一个天花病人到顾昭昭预计的结束时间，不过半个月而已。 便是京城，在发现天花的时候也不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控制住情况。 毕竟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前前后后因为天花折腾了好几个月，甚至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还是后来顾昭昭研制出了抑制天花的办法，云王又下了大力气，也不会那么快消失。 可在燕北，结束得这么快。 顾昭昭忽然明白，为什么朝廷会这么忌惮燕北，在这里，所有的燕北百姓，都只知道燕夙和燕北王府，而不知道朝廷。 这是大忌。 虽然这一切都是燕夙应得的，但对帝王而言却并非如此。 胡军医也道：“终于要结束了，每死一个人，对燕北来说都是损失，幸好燕北城中小半的百姓都种了天花病种，这次逃过一劫，也因为这样，这次才不至于没有人手。” 在这半个月中，燕北王府的人手不够，都是这些种下天花病种的百姓自发组织帮忙。 也因为这些接触天花也无碍的百姓，剩下那些染上的百姓，觉得是顾昭昭害了他们的声音也消失了。 毕竟事实摆在面前，种了天花病种的燕北王府燕甲卫和那些百姓都没事，便证明天花病种是有用的。 “还是晚了一些。”顾昭昭叹气道：“若是我刚来燕北之时，就开始种天花病种，这次活下来的人会更多。” 虽说顾昭昭也算见多了生死，但再次看见还是心中沉重。 胡军医道：“郡主不必自责，因为郡主，燕北这次遭遇大难，活下来的人已经很多了，要怪就怪传播天花病种的恶人。” 说到这里，胡军医一脸疾恶如仇。 见此，顾昭昭心中一动问：“还没找到安擎月吗？” 胡军医摇头：“没找到，这安国太子怕不是耗子精转世，躲到地缝里去了，不然如今这全城封锁，燕甲卫还挨家挨户地去找，怎么可能半点消息都没有。” 顾昭昭闻言却心中一动，猜测道：“也许，安国太子真的躲在地缝中。” 她忽然想到了，也许有密室。 她立即问道：“胡军医，现在燕北王在哪里？” “王爷？”胡军医一愣道：“王爷今日一早天还没亮就出城去了，没有告知郡主吗？” 顾昭昭摇头：“他没告诉我。” 胡军医就跳脚道：“王爷也真是的，出门怎么就不跟你说一声，哪有这样的，难怪娶不到媳妇。” 顾昭昭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还没等她想出来，青黛走来正好听见这话。 对顾昭昭道：“早上燕北王来过，见郡主还在睡，就说不打扰郡主安眠，转身走了，还让我交代您说，今日您就能见到想见的人，都怪奴婢一时忙糊涂了，竟然忘了告诉郡主。” “今日我就能见到想见的人？”顾昭昭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眼眸微微一睁，忽而反应过来，惊喜道：“难道是二叔父今日便到燕北。” 话刚出口，一个燕甲卫就快速前来，对着顾昭昭拱手道：“昭阳郡主，王爷说已经接来了顾大人一家，正在入城，让您在这稍候，一会路过医馆接您一起回燕北王府。” 第212章 相悦 顾昭昭听后惊喜不已，虽然着急，但也没有莽撞的冲出去。 她知道，躲在燕北城池中的安国太子还没找到，她这么出去，也许会遇到危险。 这段日子以来，她几乎住在医馆内，燕夙忙完也会过来，另外医馆周围有层层燕甲卫把守，就是担心被暗处藏匿的安擎月偷袭。 顾昭昭自然不会给燕夙找麻烦。 又焦急等待了不少时间，见医馆内，染了天花的病人基本已经不需要她再看着，顾昭昭还是到了医馆门口等着。 顾昭昭不知道的是，不远处有一间二层酒家，从楼上窗户往外看，正巧可以看见医馆大门的位置。 自然顾昭昭一出现，就被里面的有心人发现了。 安擎月坐在窗边饮酒的动作一顿，看着不远处的身影，见顾昭昭一直站在门口好似在等什么人一般。 “正等燕夙吗？”安擎月喃喃自语。 忽而一招手，对手下道：“燕夙可有什么动静。” 手下摇头：“主子，燕北城内，很难安插探子，我们的人只知道燕夙一早便出城了，至于是做什么，并不知情。” 安擎月脸色晦暗不明道：“燕夙还真是好本事，这些日子将孤困在燕北城池内动弹不得，时间不能再拖了，再拖安国那边便要发现孤不在了，怕是那几个不安分的会趁机夺权。” 手下探子闻言道：“主子，如今燕北的天花之危已经解除，燕北王也逐渐开始允许百姓走动，不若趁此机会，我们夜间拼死突围，定能让主子顺利回到安国。” “不急。”安擎月视线没离开过不远处的顾昭昭，他不紧不慢道：“这昭阳郡主如此能耐，我要带她一起去安国，让我安国百姓也都种上这天花病种。” “是。” 那边顾昭昭站在医馆门口，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注视，她仰头循着来源看去，却又发现什么都没看见。 微微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 而就在她收回视线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顾昭昭抬眸看去，正见燕夙骑马带着两辆马车而来，当即眼前一亮。 走出医馆往燕夙的方向走了几步。 燕夙的马正好停在顾昭昭身前，此刻燕夙脸上戴着面具，虽看不清面容，但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般冷。” 顾昭昭道：“我心里迫切，在里面坐不住，索性便出来等。” “昭昭。” “姐姐。”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顾尚清和顾昀昀先后从中出来。 后面还有二叔母秦氏的声音：“你们慢点，昀昀，别摔了。” 顾昭昭见此也丢下了燕夙，急步迎了上去：“二叔父二叔母，昀昀，你们都来了，一路可还顺畅。” 顾昀昀急切道：“一路很是艰难，出京城的时候难，一路上更难，天寒地冻的母亲还生病了，若不是如此我们早几日便到了。” 顾昭昭闻言便转头看向二叔母秦氏，见秦氏果然面容带着病态，便关切道：“二叔母，回头我为你好好调养一番身体。” 秦氏便连连点头说：“你的医术，二叔母自然相信。” “昭昭。”燕夙忽然唤了一声。 顾昭昭回头望去，顾尚清夫妻却都愣了一下。 女子闺名可不是随意什么人都可以唤的，可显然燕夙唤的很是自然，顾昭昭也没反驳的意思。 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燕夙这边道：“医馆这边的情况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你实在劳累，不如此次便随我一同回燕北王府，正好可以跟顾大人叙旧一番。” 顾昭昭便答应了，还道：“正好我有一件要紧事要跟你说。” 又左右看了看，虽然周围都是燕甲卫，但方才站在医馆门口感受到的异样注视，还是让她有点不放心。 总觉得并不安全。 “好，先回去再说。”燕夙应下。 于是顾昭昭便跟着一道上了马车。 这马车本就是出行的，比日常乘坐的要宽大不少，顾昭昭入内也能坐得下。 刚一进去，关上了马车车厢的门，顾昀昀就迫不及待的问：“姐姐，你与燕北王怎会如此亲密？” “不错。”顾尚清道：“方才燕北王称呼你闺名，你并未反驳，显然不只是你救治了燕北王这般简单。” 顾昭昭也知道瞒不过二叔父一家，她也不想瞒，便道：“二叔父放心，昭昭知道与燕北王绝无可能，并无逾礼之处。” 顾尚清就点了点头，却又道：“二叔父自然相信你，不过你若真与燕北王两情相悦，倒也不是坏事。” 顾昭昭闻言一愣，眼神不解。 二叔母秦氏就抓过顾昭昭的手，含笑道：“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燕北为了你千里迢迢救下我们一家，原以为是你的救命之恩，如今看来倒还有私情，燕北王能力出众，又将你放在心里，二叔母倒是觉得可以托付终身。” 顾尚清也道：“若是以前，顾虑朝廷，你自是不能嫁予燕北王府，但如今朝堂情况有变，还是萧君策掌控了朝堂，按照他变相软禁顾家所为，难保不是想控制你，燕北王实力强大，又雄踞燕北，正好能保护你。” 顾昭昭自然知道这件事，之前燕夙已经告诉了她。 如今京城可不是她离开的样子了，至于如今变成了什么样，顾昭昭也根本不知晓。 但看顾尚清严肃的面容，也知道定然很严峻。 顾昭昭一时没说话。 顾尚清见此反应过来，又道：“昭昭，二叔父不是逼你，自然你嫁予燕北对顾家也有好处，但一切全凭你自己的意愿，当初你母亲临终前，我承诺过，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二叔母秦氏也道：“刚刚一来说起这个，的确是心急了些，但也是因为看出你与燕北王之间有情谊，昭昭，你不必多想，若你不愿，回头我们一家都回顾氏族里，再不管这些朝堂纷争。” “二叔父二叔母，昭昭自不会误会你们。”顾昭昭这时才反应过来道：“只是这消息一时有些突然，令我没有反应过来。” 第213章 惊艳 因身份原因，顾昭昭从未想过要嫁给燕夙，可现在却忽然得知，自己可以嫁给他。 情况的转变，一时让顾昭昭有些无所适从。 医馆距离燕北王府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等入府后，燕北老王妃显然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早早就等候在了屋内。 初次进府，自然也要拜见燕北王府的女主人，所以一行人直接去了燕北老王妃的院子。 跟燕北老王妃见了礼。 燕北老王妃便笑道：“顾大人顾夫人安心住下便是，昭阳郡主是我们燕北的大恩人，这些都是燕北王府应该做的，你们不必有负担。” “那就叨扰燕北老王妃了。”秦氏道。 “不叨扰，这燕北王府日常只有我住，我还觉得冷清，现在顾大人一家住下，正好热闹热闹。” 燕北老王妃的高兴直接表现在了脸上，这让秦氏也放了心。 毕竟一家人住进燕北王府，很是突兀。 只是刚来燕北，人生地不熟，也不好安置，只能先暂时如此。 燕北老王妃还想说些什么，忽而见秦氏表情疲惫，又道：“顾大人，顾夫人，客院已经准备好，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好好休息，晚上设了家宴再款待顾大人和顾夫人。” 顾家也的确累了，没有拒绝，谢过燕北老王妃之后，便先出来了。 顾家住的院子，就在顾昭昭现在住的慕华院旁边，这也特意安排的。 等出了燕北老王妃的院子，顾昀昀就挽住了顾昭昭的手，感慨道：“姐姐，燕北老王妃可真和善，她这般年轻，怎么称呼老王妃，生生将人叫老了几十岁。” 顾昭昭便笑着解释：“我当初也有与你一样的疑惑，不过这也没办法，因为她是现任燕北王的母亲。” 秦氏闻言，训斥道：“昀昀，你那些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都怪我平日太纵容，才让你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来。” 顾昀昀这才低下头认错：“母亲，我知道错了。” “二叔母，你们还是好好休息，等休息完了，再训昀昀吧。” 顾昀昀就感激地看了顾昭昭一眼。 顾昭昭也回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秦氏自然是给顾昭昭面子，应下：“既然你姐姐给你求情，那就先绕过你。” 随后就一路去了顾家住的客院。 不过也只有秦氏和顾昀昀能住在后院，顾尚清需要住在前院去，毕竟男女有别，外客不能进入内院居住是规矩。 而且顾昀昀也大了，世家大族便是这般。 顾尚清就被燕甲卫领着去了前面院子。 客院内，青黛和南星，还有顾家这次带来的几个亲近仆从已经在收拾了。 南星见到顾昭昭，快速迎了过来，眼眶微红：“郡主，奴婢总算是又见到你了。” “ 好了南星，我又不会丢下你，哭什么。”顾昭昭无奈。 南星就擦了擦眼泪说：“奴婢就是思念郡主。” “我无事，你也累了，让青黛带你去慕华院休息一下。” “谢谢郡主，奴婢不累。” 顾昭昭也没多余的心思一直宽慰南星，毕竟她要给秦氏把脉检查身体。 秦氏也道：“幸好一路带着南星，南星通晓医术，帮我调养身体。” 南星就站在旁边。 “二叔母，还是让我为你把脉检查一下。”顾昭昭道。 秦氏伸出手。 顾昭昭把脉之后，却忽然蹙眉，秦氏的确在路上染了风寒，但看着脉象，药却用的不太对。 应是南星用错了。 顾昭昭也没当面揭破，另开了药，让人去抓药，又让秦氏先沐浴休息。 等带着青黛和南星来了自己的院子，顾昭昭才指出了南星用错药的地方。 南星跪在地上请罪：“都怪奴婢学艺不精。” “罢了。”顾昭昭道：“你本来也只是学了皮毛，虽用错了一些药，但大部分还是对的，没有你，二叔母也会更严重些，你这一路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但南星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低着头应下退出去了。 青黛先将南星安置好，这才返回顾昭昭这里，为南星说话道：“郡主，您也别多怪南星，她只是学得不好。” 顾昭昭道：“我没怪她，只是这当大夫用药，便是要仔细，她错了，我自然要指正，不然下次再错便会害了病人。” “郡主良苦用心，南星一定会明白的。” 顾昭昭颔首：“南星聪慧，只是心思不在这里，不过她来了也好，你最近跟着我在医馆也很是忙碌，正巧南星来了也可以帮你。” “是，郡主。” 这只是小插曲，顾昭昭并未放在心里，如今虽然顾家来了，她最大的担心事已经没了，但燕北城内的天花还没清除干净，还有……就是秦氏说的那件事。 到了晚上，燕北老王妃设宴，燕夙亲自来接她。 “昭昭，你可准备好了。” 顾昭昭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青黛和南星。 燕夙在燕北府外，因容貌太盛，总会戴上面具遮挡，但在府内，一直很少佩戴。 燕北王府内的人都已经习惯了，顾昭昭和青黛也一样习惯了，但今日刚来的南星却是第一次见到。 当即愣在了原地。 “准备好了。”顾昭昭应了一声道：“我去客院看看二叔母和昀昀。” 燕夙便一笑道：“我随你一起去。” 等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青黛便提醒了一下南星：“不要如此看着燕北王，这是以下犯上。” 南星这才回神，懊恼低头道：“我是没想到燕北王长的这般……这般好看，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低下头，南星却又没忍住抬起了头来，耳根都红了。 青黛见此微微蹙眉，还是没说什么。 客院内，秦氏和顾昀昀也是第一次看见燕夙的庐山真面具，也被震惊了一下。 但秦氏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很快就回过神来。 客气道：“劳烦燕北王亲自来请，我这边带着昀昀过去赴宴。” 顾昀昀也快速收回了视线。 燕夙做出邀请的姿势道：“顾夫人请，我还要去前院请顾大人，先失陪了。” “慢走。”秦氏微微屈膝行礼。 等人一走，顾昀昀没忍住道：“姐姐，燕北王长得太好看了，这以后谁嫁给了燕北王，看着他的脸都能多吃一碗饭。” 第214章 回来 秦氏一听不悦道：“昀昀，你如今怎么如此不知分寸，如何能妄议燕北王的容貌。” “二叔母。”顾昭昭帮着说话道：“第一次见到燕北王的人，很难不被惊艳，你也别怪昀昀了。” 顾昀昀连连点头：“就是，我就是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人。” 顾昭昭道：“容貌太盛，对燕北王来说也是烦恼，他常年佩戴面具，便是如此原因。” “是啊是啊！”顾昀昀继续赞同：“这么好看，要是在京城街上出现，怕是路都被堵住不可。” 秦氏却叹气一声说：“燕北王容貌如此，若你真嫁与他，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女子，这事，我得与你二叔父再商量一下。” 顾昭昭张张嘴，想说自己并没决定要嫁给燕夙，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还是没说出口。 燕北王府今日很是热闹，这热闹也传递到了梁暮烟住的院子。 她如今也不寻死觅活了，只是被看守在房内也出不去。 凑到了门边后，正要问外边的燕甲卫是否燕北王府内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两个燕甲卫议论起来。 “昭阳郡主的长辈来了咱们王府，是不是要跟咱们王爷商议婚事啊？” “定然是商议婚事，不然王妃娘娘也不会亲自设宴招待，而且咱们王爷都多大了，也该成婚了。” “没错没错，还是早点生下小世子，我们燕北王府才算后继有人，不然 乌云踏雪都有孩子了，咱们王爷还没孩子呢。” 两个燕甲卫就嘿嘿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梁暮烟听的心中生恨，后退了好几步，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燕北王府，可现在她显然是一点留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今被雪崩阻断的路已经畅通，若不是因为燕北城内突然冒出的天花，她早就被梁博延送走了。 梁慕烟心灰意冷，直到燕北王府给她送饭菜的婢女前来。 “你是谁？”梁慕烟一眼就认出，这不是惯常给她送饭菜的燕北王府婢女，甚至她都没在燕北王府见过。 “梁小姐，我们主子想找你合作。”看不清面容的婢女道 …… 此刻，宴客的前厅内，因为人少，倒是没有分桌，大家都坐在一处。 “多谢燕北王从京城救下我们一家，又如此费心设宴款待，我敬你一杯。” 顾尚清已经没有了第一次在天牢时见到燕夙的冷漠，拿起了酒杯对着燕夙举杯敬酒。 燕夙也举起酒杯道：“顾大人不必客气，若是愿意留下，便将燕北王府当成自己的家。” 顾尚清闻言却微微摇头：“顾氏宗族的根在江南，此次我和妻女愿意跟随燕北王的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接昭昭，如今见她一切都好，便准备休养几日，带着她一起起程返回江南。” “不可。”燕夙却开口阻止。 这话一出，顾尚清秦氏顾昀昀，包括顾昭昭和燕北老王妃都看了过去。 燕北老王妃替顾尚清问了出来：“夙儿，为何不可？” 看着燕夙的眼神带着不赞同。 即便燕夙心仪顾昭昭，也不能强留顾昭昭和其家人在燕北王府啊。 燕夙却严肃了面容道：“有一事，我还未告知顾大人，我在京城留下的人传来消息，楚王在顾大人一家离开京城后，便第一时间派人去了顾氏宗族。 顾氏宗族其他人并未入朝为官，楚王没理由对他们动手，而且他这个时候也不敢对世家下手，但你们若回去便是自投罗网，顾大人并未致仕，依旧是朝廷官员，定会被抓回去。” 顾尚清听后，脸色极为难看，愤怒道：“楚王到底想做什么，为何偏偏对我顾家穷追不舍，难道便因为昭昭曾嫁与过他，但那也是他先对不起昭昭，便是他如今掌权，也没理由再来对付顾家。” 这话一出，众人也沉默了。 燕夙不由看了顾昭昭一眼，他是男人，心中有些猜到了萧君策如此做的原因。 顾昭昭想了想道：“大约是因为我如今的身份，二叔父，是我连累你们了。” “说的什么话。”顾尚清道：“你是宗神医徒弟一事并无错，错的是楚王，二叔父怎会怪你。” 秦氏也道：“是啊，而且当初你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是被逼无奈。” 燕北老王妃见此便道：“既然你们暂时无法回江南，不如就在燕北留下，有夙儿在，总能保你们安宁。” 燕夙也点头：“顾大人且放心留下，其他事容后再谈。” 顾尚清也不是执拗的人，见此只能应下：“那便只能叨扰燕北王了。” 宴席过后，一行人各自散去，燕夙亲自将人送到了客院。 但却没有进去，在门口便止步道：“顾大人，顾夫人，我还有些公事处理，不便相陪，便先告辞了。”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公事，不过是燕夙给一家人留出相处时间而已。 “燕北王慢走。”顾尚清开口。 等燕夙离开后，顾尚清便带着一家人进入了客院内。 顾尚清道：“按照燕北王所言，看来我们一家暂时不能离开燕北了，既然要留下，便不能一直住在燕北王府，明日我便遣人先去打听一番，找一处合适的房子搬出去。” 又对顾昭昭道：“昭昭，你与燕北王的事先不急，等我再考较一番燕北王的人品再说。” 顾昭昭无奈道：“二叔父，我还并未答应嫁给燕北王，您如何说了这话。” 她一时还没想好。 顾尚清却道：“你若不嫁给燕北王，那我们更不能在燕北王府久留，要快快搬出去才是。” 顾尚清世家出身，客居在别人府邸，怎么愿意，便是燕北王府也不行。 顾昭昭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之前顾尚清没来，她孤身一人，而且是奉命来给燕夙治伤，留在燕北王府居住自然无碍，但现在顾尚清来了，她有了自己的家人，也不方便再留下。 便应下说：“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燕北城内行走，对周围还算了解，明日询问一番，看看哪一处合适。” 商议好后，顾尚清便回了前院客房，顾昭昭也从客院回慕华院。 去没想到，刚进入慕华院，便见燕夙正等在了院中。 听到了动静，回转过身道：“你回来了。” 第215章 发狂 顾昭昭脚步一顿：“你怎么来了。” 燕夙道：“我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顾昭昭走入院子，站在燕夙面前。 燕夙叹息一声道：“昭昭，你二叔父来了，你是否要搬出去住了。” 顾昭昭早知燕夙聪慧，但没想到二叔父才刚来，燕夙就猜到了。 她也无意隐瞒，颔首道：“二叔父不愿长久借住燕北王府，不知可有合适的院子。” 燕夙道：“ 我，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距离燕北王府半条街的地方。” 顾昭昭便沉默了一下。 这肯定不是临时准备的，不然不会安排的这么合适。 只是燕夙对她越好，她心里便越是沉重。 “不过，你们现在不适合搬出去。”燕夙忽然道。 顾昭昭仰起头问：“是因为安国太子。” 她现在越发明白燕夙的意思了，根本没有怀疑，是燕夙想要留下她，使用的计谋。 燕夙也微微一笑，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让他通体舒泰，有种心灵相依的感觉。 他颔首道：“马上，就要藏不住了。” “说起安国太子，我正好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顾昭昭想起白日与胡军医之间的话，原本她就是想告诉燕夙这件事，只是因为二叔父的到来，她一时高兴，便忘了。 如今提起安国太子，自然而然便想了起来。 “何事？”燕夙问。 顾昭昭沉眸道：“此前因为天花，你下令燕北百姓不得随意走动，还让燕甲卫以统计染上天花病人的名义，挨家挨户寻人，都没找到，我怀疑怕是有什么密室让安国太子躲在其中。” “我早就猜到了。”燕夙道：“但不可能挨家挨户的去搜寻密室，只能用计将人引出来。” “引出来？”顾昭昭好奇：“你要如何做。” “我……” “罢了，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顾找找赶忙阻止：“事成于秘，你只要抓住人就行。” 燕夙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笑道：“好，我一定将人抓住。” 顾昭昭就点头又道：“至于二叔父要搬出去一事，我也会与二叔父解释，二叔父定然会理解。” “顾大人胆大心细，自不会莽撞，我也不担心。” 说完了话，燕夙便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顾昭昭也没动。 静默了一会儿后，燕夙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顾昭昭点头应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燕甲卫匆匆而来，禀报道：“王爷郡主，乌云踏雪忽然暴躁起来，四处伤人，我们谁也制不住，更不敢伤害，还请你们过去看看。” 乌云踏雪虽然是一匹马，但跟随燕夙上战场杀敌多年，很是灵动聪慧，燕北王府的人都知道乌云踏雪的对燕夙的重要性。 忽然发狂，也的确会紧张。 “我这就过去。”燕夙答应一声，看向顾昭昭道：“我先走了。” “慢着。”顾昭昭道：“乌云踏雪不会好端端发狂，说不定是被下了药，我跟你一起过去。” 顾昭昭是见过乌云踏雪的，自然知道乌云踏雪是什么样，大半夜的好端端发狂，一听便不寻常。 燕夙想了想道：“好，那你随我一起去。” “我先去拿药箱。” 顾昭昭正要进屋拿药箱，住在一旁耳房的门便开了，南音冲出来道：“郡主，我帮你拿。” 顾昭昭顿了顿，这是没睡？还是…… 她这会儿没时间多想，点头：“我随燕北王先去马厩，你一会儿带上药箱过来。” 随后便对燕夙道：“我们走吧。” 马厩在燕北王府的后门一角，位置不小，因为乌云踏雪的灵动性，燕夙并没有用马绳将乌云踏雪拴着，顾昭昭的白云飞雪来之后。 也同样如此。 但也正因为没关着，这会儿乌云踏雪发狂起来，一时之间也没人敢近身，更制服不了。 顾昭昭跟随燕夙还没到马厩，远远就听见了乌云踏雪的嘶鸣声。 燕夙更是运转了轻功，快步飞了过去。 更顾昭昭后一步赶到，燕夙已经骑在了乌云踏雪的马背上，一边抓着缰绳一边安抚。 乌云踏雪不断踢踏，扬起前蹄，想要将燕夙给甩下去。 要知道，平时乌云踏雪从不让外人近身，但对燕夙却很是亲近。 这会儿连燕夙都不认了。 顾昭昭观察了一下后，发现乌云踏雪的眼睛赤红，显然不寻常。 后一步，南音和青黛急冲冲带着医药箱过来。 顾昭昭见此，立即道：“将那瓶红色的瓷瓶拿来，快。” 南音快速放下医药箱，青黛打开找出瓷瓶递给顾昭昭。 顾昭昭没接，对青黛道：“你身手好，将瓷瓶送到燕北王手里。” 青黛应下，冲过去，也没敢近前，顾昭昭便对着燕夙喊道：“将这红瓷瓶内的药灌入乌云踏雪嘴里。” 燕夙回头看来，青黛找准机会，将瓷瓶丢了过去。 燕夙一弯腰就接住了。 也不迟疑，一接住就打开，然后将里面的药粉倒入了乌云踏雪的嘴里。 不过一会儿，乌云踏雪就慢慢安静了下来。 燕夙也从乌云踏雪背上翻身下来。 周围的燕甲卫松了一口气道：“还是郡主有办法。” “乌云踏雪怎么了？”也有疑惑问。 顾昭昭上前，这会儿乌云踏雪还是有些暴躁，在顾昭昭过来的时候刨着马蹄子。 燕夙在一侧摸着马脖子安抚。 顾昭昭看了看乌云踏雪的眼睛，点了点头说：“没事了，乌云踏雪被下了药，若刚刚我们再来的晚一些，怕是要暴毙。” 燕夙的面容也冷沉了下来。 一侧的燕甲卫不敢相信道：“这怎么可能，乌云踏雪的草料都是我们提前存好的，日日都是一样，燕北王府也没外人，怎么就被下药了。” 顾昭昭却没回答，而是忽然想到什么，问燕夙：“白云飞雪呢？” 这两匹马儿如今都在一处，乌云踏雪如此暴躁，可白云飞雪却没了身影。 顾昭昭立即走向一旁的马厩。 就在这个时候，乌云踏雪也动了，挣开了燕夙，走向了一侧的马厩。 马厩是开着的，直接就进去了。 顾昭昭见此也跟了进去，然后就看见白云飞雪躺在干草上，动也不动。 第216章 消失 吓了一跳 ，快步凑了过去。 乌云踏雪仿佛也知道顾昭昭是来救马的，还往旁边让了让。 燕夙也快步跟了过来。 “白云飞雪怎么样？”他问。 顾昭昭没回答，先过去检查了一下马的情况，转头却疑惑：“白云飞雪没事，虽然也被下了药，但只是让它昏睡了过去，等药效过了就好。” 而且顾昭昭还发现，白云飞雪，竟然怀了小马驹。 只是这会儿，不好追究这个。 她奇怪问：“两匹马都在一个马厩里，吃的草料也是一样，怎么会出现两种情况。” 若是下药，也是两匹马一样的情况。 “此事的确蹊跷。”燕夙拧眉，将照顾马的燕甲卫唤了过来：“今天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燕北王府有两个马厩，一个是给寻常马儿住的，另一个就是乌云踏雪住的，自然，如今多了顾昭昭的白云飞雪。 普通马厩喂草料的是燕北王府的下人，但乌云踏雪却是燕甲卫亲自喂养的，还被燕甲卫抢着喂，日常燕夙若是有空也会过来，只是他很少有空。 所以，另一个马厩出事，这边都不应该会出事，但今天偏偏就是这里出事了。 给乌云踏雪喂草料的燕甲卫站出来道：“启禀王爷，今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草料也都是从存放草料的库房拿过来的。” 顾昭昭却已经检查起来，槽口里还有没吃完的草料。 她道：“草料没有问题。” 然后她又去看了看另一边的水。 拿出一根银针探入其中，拿起来后，却多了一抹幽蓝色。 “是水。”顾昭昭笃定道。 燕甲卫不解：“可两匹马喝的水也是一样的，怎么会一个有事一个没事。” 这……顾昭昭一时也不能解释。 燕夙道：“时辰不早了，昭昭，明日再查吧，先回去休息。” 随后又对着马厩的燕甲卫道：“将马厩内的水和草料先存放好，再换上新的，确保没问题。” 燕甲卫低头应了。 顾昭昭虽不解，但现在也只能如此，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我送你回去。”燕夙看向顾昭昭道。 顾昭昭点头，两人便从马厩离开。 “你不担心是调虎离山吗？”顾昭昭忽而问。 大半夜闹出动静，将燕夙吸引过来，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寻常事，很容易便让人想到，是调虎离山。 燕夙便道：“你有怎知我不是将计就计。” 顾昭昭一愣。 燕夙叹气道：“只是我没想到，会是对乌云踏雪下手，我还以为会对顾大人动手，早已经做好了防范，看来对方也猜到了，而且还有本事渗透燕北王府。” 听到对顾尚清下手，顾昭昭眼神一冷：“又是安国太子。” “八成是他。”燕夙道：“也只有他有这样的本事了。” 顾昭昭道：“可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闹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做什么？” 燕夙道：“也许是虚晃一招，故意挑衅，也许是目的已经达成了。” “你知道他想做什么？”顾昭昭问。 燕夙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顾昭昭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回安国。” “不错。”燕夙道：“马上就要开春了，每年安国 初春都会进行春日祭典，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这是安国的传统，他是安国太子，若是这一日不露面，岂不是昭告了所有人，他不在安国。” 说完，燕夙又道：“距离春日祭典，还差十日，而从燕北回到安国都城，就需要七八日的路程，因此他这两日一定会出现。” 顾昭昭这才了然。 “难怪你笃定，这两日能抓住安国太子，原来是这个原因。” 燕夙道：“所以这两日，你和顾大人很可能被盯上，缓两日吧。” 顾昭昭点头。 两人在前面说话，声音并不大，南音和青黛落后七八布提着药箱跟在后面。 青黛还好，南音却时不时抬头看着前面两道身影。 青黛见此，警告道：“南音，别忘了你我的身份，别动不该动的心思，郡主虽然和善，但你若忘了本分，她也不会留你。” “说什么呢，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我动什么心思了。”南音反驳后，又不满道：“青黛，我们都是从小跟着郡主长大的，我们是一样的，郡主一向公平，可不会因为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身边，就忘了我。” 青黛闻言道：“你只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就好，我是为你好。” 南音就哼道：“不必你为我好，我自己会为自己好。” 听见这话，青黛便也不多说了。 燕夙一路将顾昭昭送到慕华院门口，便离开了，顾昭昭先进了院子，南音和青黛也进来了。 顾昭昭便道：“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时辰也不早了，我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青黛便答应了一声，南音却说：“郡主，您还没洗漱，让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顾昭昭看了南音一眼，也没拒绝，点头道：“好，那你伺候我洗漱。” 她还是想给南音机会的，只要南音不做错事。 南音就高兴应了一声。 顾昭昭洗漱后便睡下了，等第二日一早起来，却得知了一个消息。 梁暮烟失踪了，守在门口的燕甲卫根本没看见人怎么出去的，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顾昭昭就想到了昨日晚上乌云踏雪忽然发狂的事，难免将燕北王府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梁暮烟这边出事的。 只是……梁暮烟被看守起来，应该没办法在马厩那边动手，也没办法自己逃出去。 想来还是有人帮忙，只是梁暮烟能起什么作用呢？ 如今梁暮烟的真面目已经暴露，燕北王府自会警惕，根本不会梁暮烟做什么？ 暂时想不明白，顾昭昭却还是担心白云飞雪，洗漱完之后，就带着青黛和南音往马厩去。 在门口遇到顾昀昀，得知是要去看白云飞雪，顾昀昀也要跟着。 顾昀昀一向很喜欢白云飞雪 ，听闻白云飞雪差点出事自然很紧张。 却没想到，到了马厩，却有一个人站在那，显然来的更早。 第217章 嫌疑 “梁军师，你怎么在这？”顾昭昭一愣。 梁博延转过身来，对着顾昭昭拱手道：“见过郡主。” 顾昭昭此刻忽然想起一事，昨日燕北王府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但梁博延作为燕北王府的军师，却根本没出现。 是没听到动静，还是根本不在燕北王府？ 恐怕，梁慕烟的失踪，跟梁博延有关。 “不必多礼。”顾昭昭道。 梁博延对着顾昭昭点头道：“昨夜的事很是蹊跷，所以我来查看一下。” “那梁军师有没有查到什么问题。”顾昭昭问。 梁博延道：“昨日是水里被下了药，但我听闻郡主的白云飞雪并没有中药，询问了照顾马厩的燕甲卫得知，郡主的白云飞雪，自昨日下午的时候就昏睡了过去，显然是白云飞雪先被人药晕，然后再给乌云踏雪下药，所以才躲过一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昀昀忽然质问：“你是在怀疑我姐姐做的。” 顾昭昭一想，如此一来，自己的嫌疑的确很大。 毕竟她可是宗神医的徒弟，她的医术是整个燕北城中都认定的， 给一匹马下药，还不误伤自己的马轻而易举。 若这个人不是自己，顾昭昭听了都要怀疑一下。 “郡主别误会，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梁博延立即道：“我的意思是，下手的人，应该是故意想让我们将怀疑的方向往郡主身上引，不仅是我，便是王爷也绝对不会怀疑郡主，不然郡主想做什么，早就可以下手了，何必对一匹马下手。” 顾昭昭颔首：“这手段的确低劣了一些，我并未多想。” 梁博延道：“此事最主要的还是暮烟的失踪，燕北王府守卫森严，暮烟不可能自己离开，定是有人接应，再加上马厩中乌云踏雪中毒，显然燕北王府内有了奸细。” 梁博延又叹气道：“燕北王府内的燕甲卫一直忠心耿耿，我也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事，现在我要去排查，只能先失陪了。” “梁军师慢走。”顾昭昭也不阻拦。 就和顾昀昀让开了路，看着梁博延离开。 看着梁博延的背影，顾昭昭若有所思。 “姐姐，这个梁军师是什么人啊？”顾昀昀忽然问。 顾昭昭想了想说：“聪明人。” 她刚怀疑梁暮烟的失踪跟梁博延有关，梁博延却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好像是在交代一样。 可是，顾昭昭心里还是怀疑，昨晚，马厩出事的时候，梁博延去哪里了？ 但稍一想，她都能想到的事，燕夙不可能想不到，还是让燕夙去处理的好。 她先进入马厩，看了看两匹马的情况。 白云飞雪已经醒过来了，乌云踏雪虽然也还好，但大概是因为中了药的原因，不是很精神。 看见是顾昭昭过来，乌云踏雪懒洋洋的看了顾昭昭一眼，就低头吃草料。 而白云飞雪却主动将马头靠近了顾昭昭，对顾昭昭很是亲近。 顾昭昭摸了摸白云飞雪，顾昀昀也伸手摸了摸。 “好久没看见白云飞雪，我都想它了。” “白云飞雪如今怀了小马驹，你以后没我在的时候不要过来，怀孕的母马会比较暴躁。”顾昭昭叮嘱。 顾昀昀一听瞪大了眼：“什么，白云飞雪有了小马驹，什么时候的事，是哪一匹公马干的？” 乌云踏雪一听，就用马鼻子对着顾昀昀喷出了一口热气，好像在说：是它干的。 顾昀昀也明白了。 没好气道：“这燕北王对姐姐有心思就算了，没想到他的马也有心思，这不声不响的，都让白云飞雪怀上了小马驹。” “昀昀。”顾昭昭无奈：“说什么呢？” 顾昀昀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歉疚的看着顾昭昭道：“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顾昭昭道：“我看二叔母说的没错，你的确是离开族里太久了，规矩都松散了，是要好好学一学，没出阁的姑娘，什么都敢乱说。” “哎呀，我这不是一时说快了，只有在姐姐面前才这样，在外人面前可不敢。” 顾昭昭就摇头：“你呀。” 看了白云飞雪，见情况不错，又检查了一下马厩内的水和草料，确定没问题后，顾昭昭才要去前院见顾尚清。 顾昀昀跟小尾巴一样跟在顾昭昭身边。 去了前院的时候，顾尚清已经起身了，见到顾昭昭便说：“听闻昨夜燕北王府的马厩出了点事，你们没事吧。” 顾昭昭摇头道：“二叔父，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说。” 一般这个时候，便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顾昀昀也知道规矩，自觉道：“我在外面等姐姐。” 等顾昭昭和顾尚清单独说话后，顾昭昭便将最近的情况，还有燕夙的安排说了。 “……情况就是这样，二叔父，咱们还是缓两日搬出燕北王府的好。” 顾尚清不是听不进去话的固执之人，他也实在没想到，安国太子如今就被困在燕北城池内。 “安国一直狼子野心，景国如今朝堂不稳，十分动荡，若是让这安国太子回了安国，怕是又要起战事，燕北王的决定是正确的，的确要抓住。 既然燕北王有了安排，咱们也不能坏了事，成为累赘，便听从燕北王的安排，多在燕北王府叨扰两日。” 顾昭昭点头应下：“我也是这般想的。” 顾尚清又道：“昭昭，虽然我们暂时住在燕北王府，但这些事，你也不要掺和进去太多，明哲保身要紧，你父母可就留下你这一条血脉，二叔父还想看着你成婚生子。” 顾昭昭一顿道：“二叔父，没想到这个时候，您竟然还会关心这个。” 顾尚清说：“我是怕你陷入其中，不顾危险。” “二叔父，我一定会保重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心的。” 两人说完了话，这才从里面出来，顾昀昀已经在外面等的时间中，询问了青黛燕北王府和燕北城池的不少事情。 见了顾昭昭等人出来，就迎了上来。 “姐姐，你可真是了不起，我这才知道，您在燕北城池中还中了这么多天花病种，解救了这么多的老百姓。” 第218章 抓住 顾昭昭一笑道：“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想尽力帮助这些普通百姓少受病痛之苦。” 燕北王府内一切如常，不过顾昭昭却没见到燕夙的人，自然也没办法告诉燕夙，顾尚清做出的决定。 甚至入夜，燕夙都没回来 。 直到两日后，燕夙带回来一个人，将人囚禁在了一处院子。 “郡主，燕北王回来了。”南音打探到消息，兴冲冲来禀报。 顾昭昭放下手里的医书愣了一下。 南音见此便问：“郡主，您不过去看看吗？听说燕北王带回来一个神秘的客人。” “什么客人？”顾昭昭疑惑问。 南音摇头：“奴婢远远看了一眼，好像是一位贵公子，燕甲卫拦着，不许奴婢靠近，很是谨慎的样子。” 听到这话，顾昭昭忽而心中一动。 难道…… 可是又觉得蹊跷，这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的是已经抓住人了吗？ 实在觉得不可思议，顾昭昭还是站起身，决定去找一趟燕夙。 只是没想到，她刚跨步出了自己屋子，就见燕夙也正走来。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相互看着。 南音兴奋的声音这时在一旁响起：“郡主，是燕北王来看您了，奴婢去泡茶，你们好好说话。” 然后就高兴地走了。 燕夙这才重新走到顾昭昭面前，率先开口道：“这两天，你担心了吧。” 顾昭昭点头：“有些担心，怎么样，你……成功了吗？” “成功了。”燕夙道：“我已经将人请入了燕北王府，暂时让重重燕甲卫将人看守了起来。” “你就这般将人放在燕北王府里？”顾昭昭一愣。 不知该说燕夙太过胆大，还是该说他太过自大，这也太危险了。 燕夙却道：“整个燕北，没有比燕北王府防守更严密的地方，放在哪里他都有可能逃脱，只有在这里，我亲自看管，才能将人守住。” “你不杀他？”顾昭昭问。 “杀了他，并不能解决安国和燕北的战事，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要解决的唯一办法，不如签下和平盟约。” 安擎月就算是一国太子，但也只是一个人，而若是死在了燕北，却是一个绝佳的起兵借口，而且为了维护安国的颜面，战斗会更惨烈。 所以，安国太子是不能死在这里的。 顾昭昭道：“只是你抓了安国太子，如此处置，若朝廷知道了，怕是与你不利。” “暂时没人知道，若是一切顺利，这事也不会传出去，但若是他死了，便一定会传出去，这次与其说是被我抓住，倒不如说是他主动送上门，他定然已经安排好了后手。” “主动送上门？”顾昭昭愣住了。 燕夙颔首说：“今夜我会与他夜谈，一会儿还要去部署一番，以防他留下了什么手段，这会儿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没事。” 顾昭昭便笑道：“那你去忙吧，有什么话等你忙完了再说，反正按照如今的情况，我大概会留在燕北很长一段时间。” “好。”燕夙便道：“那我先去忙了。” 两人便是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有些事没有点明，但相互都知道其中的深意。 顾昭昭便目送燕夙离开了。 燕夙刚一走， 南音就端着茶过来，见此疑惑：“郡主，燕北王怎么走了。” 顾昭昭看了南音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回了屋里。 南音不明所以，还是将茶端了进去。 还跟顾昭昭抱怨道：“燕北王真是的，既然都来探望郡主了，为何不进屋呢。” “南音，你对燕北王，似乎格外关注。”顾昭昭忽而问。 从小跟着她长大的，自己的婢女是什么性子，顾昭昭怎么会不了解。 之前只是觉得南音不算沉稳，但却没想到……竟然会动了这种心思。 南音一顿道：“燕北王喜欢郡主嘛，说不定郡主就是日后的燕北王妃，我自然要格外关注些。” 顾昭昭闻言，看了南音一眼，南音一脸笑意，显然并未说假话，是真这般想的。 想到眼前燕北王府的困局还没解决，南音的一点小心思，也不算很重要的事，还是等晚些再解决得好。 便道：“我是否会嫁给燕北王，这事还没定数，且自由长辈做主，在事情没定下之前，你不要再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以免惹人误会，招惹出麻烦来。” 南音一顿，收敛了脸上笑容，屈膝应下：“是，奴婢应下了。” …… 很快，天便黑了。 顾昭昭看着外面夜色，只希望今晚一切顺利。 夜色中，燕夙在软禁安擎月的院子内，摆上了酒菜，和安擎月相对而坐。 戴着面具的燕夙道：“ 安国太子真是好胆色，竟敢一个人主动送上门，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燕夙是在回安国的必经之路上截下安擎月的。 当时安擎月虽然穿了燕北普通百姓的衣服做伪装，可身边一个人都没带，见到了燕夙，也半点不惊慌，显然就是主动送上门。 听到燕夙这话，安擎月秀气俊逸的脸上忽而微微一笑道：“我既然敢主动上门，便知道你不会杀我。” “如此笃定？”燕夙反问。 安擎月点头：“就是如此笃定，因为你我都是聪明人，你不是不敢杀我，而是因为你背负着整个燕北，你身上带上燕北王的责任，你就不会动我。” “即便我有顾虑，不能动手杀你，你又为何要主动送上门来。”燕夙再问。 安擎月笑道：“因为我回安国所有的路都被你堵死了，春日祭典在即，你知道我等不起，我也知道你笃定我等不起，所以我思来想去，最后觉得唯有一条路能破解我的困局。” “什么路？”燕夙问。 安擎月抬眸看着燕夙道：“让你这个燕北王，主动将我送回燕北。” “真是狂妄，我若不答应呢。”燕夙语气一冷。 “你现在与我一同坐在这里，就一定会答应，除此之外，我还想问燕北王要一件东西……不，确切说，是一个人。” 第219章 赏月 “你想要谁？”燕夙问。 安擎月道：“昭阳郡主顾昭昭。” “砰！”燕夙直接将手里的酒杯捏碎了，眼神瞬间变冷：“你找死。” “看来昭阳郡主对你真的很重要。”安擎月试探问道：“是男女之情。” “安擎月，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燕夙冷冷道：“我不能在燕北王府动手杀你，并不代表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知道你有办法。”安擎月道：“但你承担不起后果。” 这话一出，燕夙沉默了一瞬。 他的确承担不起后顾，这点他知道，安擎月也知道。 燕夙将手中碎裂的酒杯丢了，恢复了平静道：“我们签订十年安国不主动进犯燕北边境的盟约，我亲自护送你回安国。” “亲自护送？”安擎月挑眉。 燕夙道：“不亲眼看着你离开燕北，我不放心，而且你出来这么久，安国那边就真的无人知晓你不在安国境内，若有人猜出来，必定会在你回去路上刺杀于你。” “这么说，你还保护了我？”安擎月问。 燕夙道：“若你无法平安回到安国，我们之间签订的盟约也就是一张废纸。” 安擎月觉得燕夙说这话也对，毕竟他签下的东西，换个人可就不会认了。 便问燕夙：“你想与我签多久。” 燕夙早就准备，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纸来，展开后，便是这次盟约的内容。 安擎月接过一看，挑眉道：“十年。” “不错，就是十年。”燕夙道：“太久，你也不会认，十年足够了。” 燕夙有信心，给他十年的时间，他可以将燕北打造的更强大，到时候便是没有盟约，也让安国不敢踏入燕北一步。 “我可以跟你签二十年。”安擎月主动道：“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免谈。” 燕夙想都不想便拒绝。 安擎月意外：“你就不想听听我的要求。” “你心思狡诈，你提出的要求必定要让我付出极大的代价，我不会答应你，如今这盟约，你若是签了，我明日便亲自护送你离开燕北前往安国，应该能赶上你安国的春日祭典。 但若你拒绝，便只能留在我燕北王府做客，你什么时候能走，便要看我的心情了。” 燕夙寸步不让，显然是将安擎月拿捏的死死的，占据了上风。 安擎月被拿捏，处于下风，倒是也不惊慌，虽然燕夙不接话，但显然脸皮够厚，自己就给自己台阶下。 他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昭阳郡主跟我走一趟安国，将天花病种也种在安国百姓身上。” “ 原来你是这个目的。”燕夙道：“我府中的胡军医还有燕北城内的医馆内，大夫都已学会如何种天花病种，不必郡主，我派遣两人随你去安国便是。” “不行，必须昭阳郡主。”安擎月摇头。 燕夙眼神一冷：“你在我燕北城内传播天花，致我燕北百姓死了上百人，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为了两方百姓，愿意将这天花病种的种植之法交给你，已经是我念及百姓无辜，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管你信不信，那天花不是我在燕北传播的。”安擎月道。 “不是？”燕夙道：“这两日只有你从京城而来，也只有你有这个能耐能从京城取来天花，如何不是你。” 安擎月叹息一声道：“我堂堂一国太子，何必欺瞒于你，便是我承认，你又能拿我如何，这件事我说了不是我，便不是我，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带着天花，自己却没有染上。” 燕夙微微拧眉沉思，他知道安擎月狡猾，所言未必是真，也许是为了让他放松戒备。 但若真不是安擎月的话，燕北城内岂不是还有第三方势力，而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如何，能否带上昭阳郡主？”安擎月又道：“除了为整个安国百姓之外，我还需要郡主帮我救一个人。” 燕夙直接站了起来，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安擎月见此愣了一下，忙道：“这可是多加上的十年和平盟约，难道整个燕北的军民十年的无战火，都比不上一个昭阳郡主。” 燕夙背对着安擎月，没有回头说：“燕北是我的责任，不是她的，若让我为燕北献身，我不会有片刻犹豫，但你若让我为了燕北牺牲她，我做不到。” 说完，燕夙不再停留，对安擎月道：“你若想留下，便安心做客。” 这意思竟然是，燕夙不管了。 安擎月也没阻拦，倒是自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看来，用寻常的办法是不行了。” …… 顾昭昭睡到半夜，忽然醒了过来。 她觉得有些莫名，犹豫了一瞬，还是起身披上了衣服，一拉开房门，清冷的月光便从外倾泻而下。 让顾昭昭知道，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这念头刚在心头转过，顾昭昭便看见了院中那一道身影。 燕夙？ “你怎么醒了？”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开口问对方问题。 顾昭昭顿了一下，才回答道：“忽然就醒了，总觉得外面有什么，便打开门看看。” 燕夙便闻言轻笑说：“那你定然是在睡梦中感知到了我，才会心有灵犀的醒来。” 顾昭昭没回答这话，而是问：“可是今夜跟安国太子谈的不顺利。” 不然为何半夜来她的院子里站着，难道是为了欣赏夜色。 燕夙不答反而道：“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想不想上屋顶看月亮。” 顾昭昭顺着这话，再次仰头看了一眼天上明月。 “好，你等我一下。” 她说完，便转身回了屋，等一会儿出来之后，身上披上了一件狐裘斗篷，手里还拿着一件。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燕北的寒冷季节似乎来的格外长，晚上还是会冷。 燕夙看见，眸中染上了笑意：“谢谢你如此关心我，但你忘了，我有内力不怕冷。” 顾昭昭便说：“既然如此，那我放回去。” 却刚一动，燕夙却已经乘着夜色飞身而来，一把写过住顾昭昭，飞跃上了屋顶。 第220章 不知 站稳后，燕夙对顾昭昭道：“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我怎么能辜负。” 说完，便从顾昭昭手里接过狐裘斗篷，展开后，披在了自己身上。 “坐。”燕夙低头扫了扫屋脊。 顾昭昭低头看了一眼，冬日全是积雪，雪化成水，将屋顶的污垢都带走了，上面很是干净，便也跟着坐下了。 仰头看着明月，忽然燕夙将一个水囊递了过来。 “我不渴。”顾昭昭拒绝。 燕夙却道：“不是水是酒，我特意准备的，原是想明日拿给你，但没想到你半夜便醒了。” 听到是酒，顾昭昭便接了过来。 打开塞子，一股淡淡的酒香味传出。 “难怪我刚才没分辨出来是酒，没想到这酒味竟然这么淡。” 说着，便仰起头喝了一口。 发现果然很淡。 燕夙道：“这酒不醉人，是给你喝着玩的，你虽然爱酒，酒量却不好。” 说着，燕夙忽而想到了那天晚上，顾昭昭喝醉后发生的事，不由一顿，面色极为不自然。 顾昭昭却已经放下了酒囊，反驳道：“胡说，我酒量怎会不好，你若不信，拿几葫酒来，我定能不醉。” “行，下次拿给你，今日太晚了，只有这个。”燕夙也不反驳。 顾昭昭就又喝了一口，才道：“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燕夙道：“我本是想与安擎月签下十年互不侵犯的盟约，又是在安国即将举办春日祭典的时间，十拿九稳安擎月会签下，却没想到……” “没想到他不肯签。”顾昭昭接下了后面的话。 燕夙摇头：“他不是不肯签，还愿意将时间延长成二十年。” 顾昭昭一愣，立即回道：“那不是很好吗？你为何还这幅样子。” “可是……”燕夙转过头来道：“他提出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 “什么要求？”顾昭昭好奇。 有什么事，竟然会比安国和燕北十年时间的止战更重要。 燕夙却没说，只是道：“他提出了一件比要了我的性命还要严重的要求。” 顾昭昭一听便道：“那你自然不能答应，而且说来是盟约，若他无耻一些，回头不认也是有可能的，何必多费心思。” “他会认的。”燕夙道：“除非他想被万民唾弃，记入史册。” 顾昭昭闻言却道：“可你不是说，他不可签订盟约吗？” “只是现在不肯签而已，他会签的，只要他在燕北王府多留几日。” 顾昭昭便知道，燕夙心里有数，而且是有办法的。 “既然你已经都安排好了，那为什么，还半夜跑到我的院子里来看月亮。” 让她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燕夙睨着顾昭昭笑道：“我就是想距离你近一点，这院子便很近。” 顾昭昭就又喝了一口酒，没说话。 燕夙忽然道：“昭昭，等我解决了与安国太子签订盟约的事，我便向你二叔父提亲可好。” 顾昭昭看向燕夙。 燕夙的心意，她一直是知道的，以前一直顾虑重重，此前最大的顾虑是身份问题。 一个坐拥雄厚兵力的外姓王，而她则是世家女，两人一结合，就代表兵和士的结合。 除非造反，不然这等于是找死。 而顾昭昭和燕夙各自身上又都背着包袱，自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 可是现在，景国京城之中发生了变化，就连顾尚清都说，她可以嫁给燕夙了。 可一时之间，顾昭昭却有些无所适从。 她既有点开心，却又有些顾虑。 而这顾虑是什么，就连自己却都说不清。 “让我想想。”她最终道。 燕夙颔首道：“好，你慢慢想，这件事没那么快结束，等安擎月签下盟约，我会亲自护送他回到安国，路上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亲自护送？”顾昭昭惊讶。 燕夙点头：“虽然安擎月美名在外，但他这个安国太子当的也并不轻松，安国是太后掌权，安帝身体病弱，若不是安擎月自小聪慧，又只是个太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舒坦。 这种情况下，安国太后的小儿子对皇位也是虎视眈眈，安擎月出来这么长时间，安国那边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正等着截杀 。” 顾昭昭听后，忽然就想到了萧君策和云王之间的明争暗斗。 她感慨道：“看来不管在哪里，权利之争都是不可避免的。” “自然。”燕夙点头：“不过你放心，燕北没有这些事，你若生活在这里，不必担心。” 顾昭昭点头，这些日子以来，她看见了燕北王府在燕北的威望，燕北上下一心，的确也没那些顾虑。 只是她还是没有想好。 一时心乱如麻。 心绪杂乱之下，顾昭昭便一口接一口地喝酒，虽然酒香不浓，说是不醉，可喝完一整个酒囊里的酒后，顾昭昭还是醉了。 “酒呢？”她拿起来往下倒了倒。 燕夙叹气，无奈笑道：“就这般还说自己喝酒不醉，真想将你这模样画下来，等你清醒的时候再给你看。” 他说完，笑着抱起顾昭昭，飞身从屋顶上下去。 刚下去，丫鬟住的房间便打开了，是青黛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后面跟着南音。 两个丫鬟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 青黛立即道：“奴婢见过燕北王，方才听见响动，以为是遇到了贼人，没想到是您。” 燕北王微微颔首道：“我睡不着，过来与郡主一同赏月。” “郡主她怎么了？”青黛也发现了顾昭昭的情况。 如今顾昭昭已经在燕夙的怀里睡着了。 燕夙低头看了怀里一眼，眼神温柔，语气带着笑意说：“她喝醉了。” 青黛这才明了是怎么回事。 回神后，赶忙道：“王爷快将郡主放下吧。” “好。” 燕夙应下，便直接抱着顾昭昭进入了室内，青黛上去将顾昭昭的被子掀开，燕夙便小心将人放下。 “酒，好喝的酒。”顾昭昭翻了个身，就滚入了床里面。 燕夙笑道：“她平日清冷，可知道自己喝醉后是这模样。” 青黛不敢抬头地道：“郡主大概是不知道的。” 燕夙便伸手帮着顾昭昭掖了掖被子，又多看了一眼，这才起身起来。 哪知道刚站起来要走，衣摆却忽然一紧，转头却看见是被顾昭昭的手抓住了。 第221章 没醉 “别……别走。” 顾昭昭梦中呓语。 虽知道顾昭昭没有意识，但燕夙愣了一下，还是认真回答：“好，我不走。” 随后便在床边顺势坐下了。 青黛在一旁看的有些愣，迟疑开口：“燕北王，郡主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是让奴婢来照顾郡主吧。” “无妨。”燕夙道 ：“我来。” 南音这个时候端来了一盆热水，放在了旁边拿着帕子拧了一把道：“燕北王，给郡主擦擦吧。” “多谢。”燕夙回头对着南音一点头，从南音手里接过了帕子。 然后帮着顾昭昭擦脸。 南音不由面色一红，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没说话。 青黛多看了南音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燕夙不走，青黛和南音自然不能走，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深更半夜，就算是在燕北王府，不会传出去，但也是不好的。 燕夙大概也是知道这点，帮顾昭昭擦完脸后，正好顾昭昭也松开了手。 燕夙这才起身离开。 “恭送燕北王。”青黛将人送到了门外。 燕夙点头说：“好好照顾你家郡主。” 青黛应下。 等燕北王彻底走了，青黛这才将门关上，表情严厉的看着南音问：“你是不是对燕北王动了心思。” 南音一愣，扭过身道：“我哪有，你别冤枉我。” “你就是有。”青黛笃定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性格脾气我都知道，方才你的表现，就是对燕北王有意。” 不等南音说话，青黛便严厉开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过只是一个丫鬟，如何能肖想高高在上的燕北王，更何况燕北王和郡主两情相悦，你这么做，对得起郡主吗？” 南音见隐瞒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如何对不起郡主，我又不与郡主争抢，还盼着郡主能早日嫁给燕北王，我哪里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本分，你不要冤枉我。” 青黛听到这话一愣。 南音的确是如此做的。 南音委屈道：“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我又没什么坏心思，燕北王那般英武，我在心里偷偷仰慕也不成吗？” “南音。”青黛想劝一劝，有这种心思就是不对，应当要收回来。 只是话还没出口，南音就甩开了青黛的手，跑了出去。 青黛愣在了原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继续伺候顾昭昭，回头的时候却吓了一跳。 “郡主，您没醉？” 只见顾昭昭正睁了眼睛躺在那，眼神虽有醉意，但也带着一丝清明。 顾昭昭抬起手腕，将一颗解酒丸放在了嘴里。 咽下后，这才道：“这酒不烈，我方才是有些醉了，但又有些醒了。” 青黛一时闹不清，顾昭昭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毕竟顾昭昭喝醉后做的许多事与清醒时也差不多。 “郡主，那方才南音的话，您都听到了？” 顾昭昭点头：“听到了。” “那您准备怎么处置南音？”青黛迟疑着问。 到底跟南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青黛虽然不想看见南音失去分寸，可也不忍心顾昭昭真的处置了南音。 “她又没有做错事，我处置什么？”顾昭昭问。 青黛一愣：“可是南音对燕北王……” “我还未嫁给燕北王，她也并未做出背叛我的事，心意这种事控制不住。”顾昭昭道：“难道天下间喜欢燕夙的女人我都容不下，还是因为南音是我的丫鬟，所以我才容不下。” 青黛没想到顾昭昭是这个态度，她松了一口气说：“郡主真是宽容。” “不是我宽容。”顾昭昭道：“感情贵在真挚，始终如一，燕夙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就算我阻挡了一个南音，还有无数个南音。” “郡主？”青黛忽而问：“您是否还在介意楚王为了陆芊月要与你和离之事。” 顾昭昭一顿，没说话。 就像青黛了解南音，也很了解顾昭昭。 顾昭昭是个很固执的人，有些时候，认定了一件事，并不容易改变。 虽然顾昭昭不喜欢萧君策，但萧君策为了陆芊月要和离这件事，也难免让顾昭昭联想到燕夙身上。 青黛走上前道：“郡主，燕北王和楚王不一样，燕北王一心只有郡主，而楚王心里的是陆侧妃。 但您也跟陆侧妃不一样，燕北王并没有娶妻。” “青黛，没想到还是你这般懂我。”顾昭昭忽而苦笑，拉过青黛的手道：“此前，我一直以为，是身份让我无法与燕夙走到一起，可二叔父来了，且告诉我，身份不再是问题，我却依旧犹豫。 甚至我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却原来我是害怕旧事重演，担心日后再遇到一次，我会承受不住。” 她不爱萧君策，遇到萧君策要与她和离，只为了与陆芊月一生一世一双人，愤怒多过伤心，但理智回归后，便毅然决然的和离，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燕夙，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动了真情。 由爱而生忧，所以她开始患得患失，去害怕一件还没发生的事。 “那郡主要放弃吗？”青黛忽然问。 顾昭昭摇头：“为了还没发生的事，就先放弃，岂不是太怯懦了，青黛，我想好了答案，我想试试。” “恭喜郡主。”青黛笑起来。 顾昭昭也笑了，然后就阖上了眼眸。 青黛等了一会儿，然后发现，顾昭昭呼吸均匀，已然是睡着了。 她犹豫了一瞬，有些想不明白，顾昭昭到底刚刚是清醒的还是喝醉的。 万一是喝醉的，岂不是明日一早起来，就会忘了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但显然，这个问题，顾昭昭已经没办法回答了。 青黛也只能带着担心的离开。 好在，第二日醒来，顾昭昭并没有忘记昨晚自己说过的话，她上了一身红色衣裳。 正是过年时候，燕夙送的那一套。 对青黛道：“你随我去一趟前院，我去找一趟燕北王。” 青黛立即应下。 南音在旁边听了后，忙道：“郡主，您带我去吧，这段时间一直是青黛跟在您身边，奴婢也想时刻跟随您。” 顾昭昭顿了一下道：“南音，你还是守在院子里，青黛随我去便好。” 南音只能低头应下。 等带着青黛出了院子，青黛便问：“郡主，您还会一直将南音留在身边吗？” 第222章 提亲 顾昭昭想了想说：“给南音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若我不留在燕北王府，她继续跟着我也无妨，但我如今已经下定了决心，再留下她，日后我会疏远猜疑她，她日日看着燕夙也是折磨，为了我与她这场主仆情分，这是最好的选择。” 青黛听后，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谢郡主为南音着想。” 顾昭昭便看向青黛道：“你也一样，你若有喜欢的人可以告诉我，我会成全你，若没有，跟着我一辈子也无妨。” “奴婢没有喜欢的人。”青黛道：“奴婢没什么志向，只想跟在郡主身边一辈子。” “好，那你便跟着吧。”顾昭昭半点犹豫都没有的点头：“现在，我先去找燕夙。”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都没注意到，拿着一个手炉躲在院门后的南音。 …… 顾昭昭带着青黛来了前院，却发现燕夙竟然不在。 守护燕夙院子的燕甲卫道：“一早，昨日王爷请回来的贵客便传话说要见王爷，王爷便去了。” 顾昭昭便想到了燕夙昨晚和她说的话，想来是安国太子改变了主意，愿意签下十年停战盟约了。 “我去那边院子外面等他。” 她心中急切，想要第一时间去找燕夙，告诉他自己做下的决定，一刻也等不了。 顾昭昭在燕北王府，并无人阻拦，即便是去关押安国太子的院子。 她来到了院子外面，问门口守着的燕甲卫：“燕北王可在里面。” “王爷在里面，郡主可要属下去通报。”燕甲卫对顾昭昭很是尊敬。 毕竟顾昭昭不仅是神医，治好了燕夙，而且还带来了天花病种，让全燕北的百姓都种上了。 让日后的燕北再也不必害怕天花。 “不必了，我就在此处等他。”顾昭昭笑了一下，便站在院子门口等候。 燕甲卫便也没有进去通报。 不过，即便没通报，燕夙内力惊人，自然也听到了院子外的动静。 他耳朵一动，催促道：“太子将我叫来，不就是同意签下这盟约，为何如今又迟疑，若太子再不签，我便先行离开了。” “是为了院子外的人。”安擎月也听到了动静。 燕夙不悦道：“这与太子无关。” 安擎月便一笑，不再问了，拿起放在一旁笔架上的毛笔，沾了墨后，在盟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又用大拇指沾了印泥，在名字上留下了手印。 自然，燕夙也是一样。 盟约一共签了两份，两人各自留了一份，相互都收起来后，安擎月便道：“距离春日祭祀已经没多少时间了，现在便要出发。” “等等。”燕夙却拒绝，站起身道：“你先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便转身往院子外面走。 燕夙的脚步很快，而且走的越来越快，等最后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顾昭昭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 她一袭红衣，精心打扮过的容貌美丽非凡，转头回身的一瞬间，一缕阳光正巧从她头顶的簪子上落下，发出了一道光芒，恰巧将她衬托的不似真人。 看见是燕夙，顾昭昭忽而一笑。 那一瞬间，燕夙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可这一幕，不仅是燕夙看见了，跟在燕夙身后走出来的安国太子安擎月也看见了。 两个男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艳之色。 不过，顾昭昭只看见了燕夙，一是燕夙站在前面，挡住了身后安擎月的大半身影，二是顾昭昭现在想见的人只有燕夙一个。 “你怎么来了这里？” 燕夙恍惚回神，快步下了台阶，三两步就来到了顾昭昭面前。 顾昭昭道：“以前都是你等我，这次换我等你。” 这话一出，燕夙不由眼睛一亮。 他一瞬就明白了顾昭昭的意思，激动莫名。 “昭昭，你的意思是……” 顾昭昭微微颔首道：“没错，我答应你了，你去找我二叔父提亲吧。” “好。” 燕夙一瞬间惊喜莫名，他终于等到了。 一时之间忘了身在何处，忘情的伸出手，一把将顾昭昭拥在了怀中。 顾昭昭没有挣扎，也靠在了燕夙怀里。 但这一抱，抬眸却从燕夙的肩头看见了站在后面几步的安擎月。 安擎月依旧站在院子里，并没有出来，见顾昭昭看了过去，也微微一笑。 开口打招呼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安擎月的声音，燕夙才反应过来，眼前还有一个碍眼的人。 不情愿的松开了顾昭昭，却抓住了顾昭昭的手回头，不悦道：“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多出来的人，昭昭，我们换个地方。” “等等。”安擎月忙阻拦，正要跨步从院子里出来。 却被左右两侧的燕甲卫伸手拦住了，不得不退了回去。 只能扬声道：“燕北王，你忘了，马上便要出发，送我回安国。” 燕夙却想也不想便道：“我改变了主意，不亲自护送你了，安排一队燕甲卫护送便可，想来，你也不可能毫无准备，足够应付一路的意外了。”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提亲重要。 安擎月一听变了脸色：“ 燕北王，你这是过河拆桥。” “是又如何？”燕夙竟然承认了，毫不客气道：“如今盟约已成，你也不是客，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说完，燕夙就开口吩咐：“来人，备马，送安国太子离开。” “是。”燕甲卫立即应下。 再转头，却又柔和了脸色，语气也温柔的好似怕吓坏了顾昭昭一般。 “昭昭，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母亲，然后我再去拜见顾大人，今日我们便商议好提亲的日子。” 顾昭昭有些无言道：“便是我答应嫁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可我的确心急。”燕夙道：“你不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顾昭昭既然答应，自然不会反悔，见燕夙这般，也只能点头：“好，那今日便商议。” 燕夙虽然戴着面具，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喜悦的气息，拉着顾昭昭便走。 “慢着。” 安擎月第二次开口阻拦，却惹怒了燕夙，他转头一道掌风扫了过去。 冷声警告道：“安擎月，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安擎月却一笑，忽而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狼牙吊坠，问的却是顾昭昭：“昭阳郡主，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第223章 狼牙 顾昭昭看见这狼牙吊坠，神色一变。 便是燕夙也认出来了。 “你如何会有我师傅的狼牙吊坠？”顾昭昭上前一步，急忙问。 安擎月道：“自然是宗神医亲自交给我的，宗神医那般厉害，昭阳郡主也该知道，即便我是安国太子，也不可能拿到这狼牙吊坠。” 说着，安擎月就将吊坠收起，放在了怀中。 “我师傅在哪里？”顾昭昭再问。 安擎月道：“自然在安国，昭阳郡主，你若随我去安国，我便带你去见宗神医。” “你打的什么鬼主意。”燕夙冷声道。 安擎月便看着燕夙笑道：“燕北王，我如今是在询问昭阳郡主，难道燕北王能代替昭阳郡主做下决定？” 反驳了燕夙之后，安擎月又对着顾昭昭道：“昭阳郡主，我的确有私心，想请你将解除天花的办法传到安国，只要郡主愿意走这一趟，我一定会让郡主见到宗神医，除此外，不管郡主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昭昭。”燕夙担忧看向顾昭昭。 他怎么也没想到，安擎月手里有宗神医的狼牙吊坠，私心里燕夙并不希望顾昭昭去安国。 因为太过危险。 可他却不想阻止顾昭昭。 “放心。”顾昭昭对着燕夙安抚一笑。 她乍然见到宗慕华的狼牙项链，一时受到了冲击，才会心神一乱。 可回神后，便冷静了下来。 她早在之前，就从燕夙口中得知宗慕华，为了研究安国毒药去了安国。 虽然将天花病种的种法交给安国百姓，让安国百姓也免收天花之祸，她也并不反对。 毕竟就算两国征战，但百姓却都是无辜的，想来便是燕夙也不会反对。 但她并不信任安擎月。 安擎月狡诈多变，之前她还没和离的时候，就被安国死士当街刺杀，安擎月还和陆芊月有说不清的关系，那次刺杀，说不定便是安擎月下的命令。 一个曾经想要她性命的人，她又怎么会相信。 万一那狼牙是安擎月用了什么卑鄙手段骗来的呢。 燕夙见此，也放松下来，对顾昭昭认真道：“别担心，不管你想做什么，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你如何陪我去，难道不管燕北了。”顾昭昭问。 燕夙道：“如今签下了盟约，战事平息，我暂且离开也无事。”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起话来。 倒是让安擎月面色僵硬了一瞬，他将手背在身后道：“二位，我可还在这呢。” “你怎这般不自觉，既看见我们在说话，便该主动避开。”燕夙不客气道。 安擎月……安擎月脸色黑了一瞬。 而后道：“昭阳郡主可还没给我答案，而且我如今也没时间耽搁了，必须马上启程返回安国，虽然我签下了盟约，但只要我不回到安国，这也只是一张废纸而已。” 燕夙道：“若是作废，难道我燕北会惧怕你安国，你回签下，难道不是安国也在我这讨不到好处。” 实话总是比较伤人，燕夙揭下了真实情况。 燕北和安国一直处于胶着的状态，谁也占不了便宜，自然双方也是各有伤亡。 不是害怕安国，才签下和平盟约，只是为了少死一些将士和百姓，才签下的盟约。 “燕北王，我原以为你也算是个为国为民之人，没想到却是个私情凌家大义之上的普通人，为了燕北，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愿意答应。”安擎月道。 顾昭昭闻言，同样反驳：“你不必拿话来设置陷阱，你提出诸多要求，让燕夙为了燕北军民妥协，那你身为安国太子，为何不愿意为了安国百姓妥协。” 这话，让安擎月一愣。 随后笑了起来，夸赞道：“我倒是不知昭阳郡主的口才如此好。” “比不过太子巧舌如簧。”顾昭昭道。 “罢了，既昭阳郡主并不想见宗神医，燕北王也为了私情不愿亲自相送，那便按照先前所言，先派一队燕甲卫护送我回安国，我便听从昭阳郡主所言，为了安国百姓妥协一次。”安擎月道。 虽然话说的大气，但顾昭昭和燕夙却都知道，应该是安擎月等不起了。 燕夙便道：“ 那便如此，太子在此稍后，我这便让燕甲卫去安排。” 随后对顾昭昭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嗯。”顾昭昭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等离开了安擎月的视线，顾昭昭面色便忧愁起来。 燕夙停下脚步问：“你可是在担心宗神医。” 顾昭昭道：“那枚狼牙吊坠师傅曾说过，是她出生时，师傅的父亲打的一头狼，为庆祝她出生的礼物，她会一直随身携带，便是死了也会带着一同下葬，可现在却在安擎月手里，师傅肯定是不会送给他的。” “那狼牙我也在宗神医身上见过一次，只是你确定真是宗神医那枚狼牙，万一是安擎月耍诈……” 燕夙拧起眉头，毕竟狼牙都一样，不一样的只有吊绳，若安擎月事先打听清楚，伪造也不是不行。 顾昭昭却摇头：“师傅的狼牙我把玩过，与普通的狼牙不一样，上面有一道细小的划痕，是我不小心划上去的，方才我亲眼看见，划痕在。” “如此说来，当真是宗神医的那枚狼牙吊坠。”燕夙认真道。 “一定是，我不会认错。”顾昭昭担忧道：“师傅定是出事了，所以从不离身的狼牙吊坠才会离了身。” “昭昭，你可是想去安国。”燕夙忽然明白了顾昭昭的意思。 顾昭昭犹豫道：“我是想去安国，但不会跟随安擎月一同去，而且安国那般大，师傅行踪不定，我也不知如何寻找，线索还在安擎月身上。” 她不答应，只是不想受制安擎月罢了，也不相信安擎月的话，并不是不担心宗慕华， 燕夙安慰道：“ 你先别急，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般糟糕，安国也有燕北王府的探子，我传递消息问问，让探子也查找一番，等有了宗神医的确切消息，再做决断。” 听到这话，顾昭昭点头道：“暂时也只能如此了，若我要去安国，也要与二叔父商议一番。” “好，我现在便陪同你去见顾大人。” 两人正要去找顾尚清，将发生的事，连同两人之间的事一并说明。 却不料，石磊急匆匆赶来，一见到燕夙，便大声嚷嚷道：“王爷，不好了，京城来人了。” 第224章 接旨 京城来人？ 顾昭昭一惊。 燕夙对着顾昭昭解释道：“别急，来传旨的是城阳侯，他年后就离开了京城，算着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燕夙在京城安排了探子，自然知道京城的消息。 顾昭昭点了点头。 燕夙又道：“我去后院请母亲，你回慕华院便是，不必露面。” “不行啊王爷。”这个时候，石磊听了却反驳说：“城阳侯还说让郡主也去，他带来了两道圣旨，有一道是给郡主的。” 燕夙面色一沉：“为何是两道圣旨，京城来的消息中却没提及。” 石磊挠挠头：“王爷，您这问我，我哪知道，也许是消息漏了。” 燕夙也知道的确不能问石磊，而京城的探子也不多，且接触不到太核心的机密，只知道大概的行踪，并不知道具体详情。 “为何要给我圣旨？”顾昭昭疑惑：“陛下不是……”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燕夙知道顾昭昭话中的意思。 景帝如今已经被萧君策软禁了，这圣旨肯定也是萧君策发的。 顾昭昭已经与萧君策和离，且顾尚清一家也离开了京城，应该知道若顾昭昭不愿意回去，这一道圣旨发不发没多大用处。 燕夙此刻也不知具体详情，但还是安慰顾昭昭道：“别担心，有我在。” “好。”顾昭昭点头，但已经决心不回京城了。 此前，她想着回京城，不过是因为顾尚清一家在，如今她在乎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京城，没了顾虑，便是抗旨又如何。 最重要的是，如今京城已经变天了。 燕夙又吩咐道：“立即安排安擎月从王府后门离开，我这就去后院请母亲。” 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席卷了燕北王府。 燕王府前院，燕北老王妃，燕夙，顾昭昭，都齐聚，城阳侯这才站起来，拿出了圣旨。 “燕北王接旨。” “臣，燕夙接旨。”燕夙跪下。 顾昭昭和燕北老王妃也分别跪在了燕夙的左右两边。 城阳侯便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如今冰雪消融，特命燕北王即刻亲自押解燕北上一年所缴纳税银上京，不可耽搁，钦此。” “臣，燕夙领旨谢恩。” 燕夙伸出双手态度恭敬接过。 城阳侯将圣旨递到了燕夙的手里。 几人便站了起来。 但刚一站起身，城阳侯就拿出了另一份圣旨，开口：“昭阳郡主接旨。” 于是又重新跪下：“臣女顾昭昭接旨。” 城阳侯便拿过另一份圣旨，展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昭阳郡主奉命来燕北为燕北王治伤，如今燕北王病愈，特命昭阳郡主即刻返回京城，不可耽搁，钦此。” 读完了，城阳侯就对着顾昭昭道：“昭阳郡主，赶紧领旨谢恩吧。” 顾昭昭表情沉重，但也应下：“臣女领旨。” 她也从城阳侯手里接过了圣旨。 等圣旨宣读完毕后，顾昭昭燕夙还有燕北老王妃一同再次起身。 燕夙道：“城阳侯一路舟车劳顿，本王先安排城阳侯下去休息，清点税银还需要几日时间，还请稍等片刻。” “税银不是去年就应该清点好的吗？”城阳侯一听却不满道：“燕北税银只是因为路途被雪阻断才耽搁，怎会到现在还未准备好，燕北王，你也太怠慢朝廷了。” 燕夙一掀眸子，冷声问：“怎么，我燕北如何管理税银，还需要城阳侯的指点。” 燕夙可是上过战场，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人敌人的一方将领，他身上的血腥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只是平时燕夙都有下意识的收敛。 如今气势全开，哪里是城阳侯这种在京城养尊处优之人能够承受的。 城阳侯身上刚升起的气势，瞬间便被燕夙给碾压了下去。 态度缓和的解释：“燕北王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出京之前，陛下曾经下令，让我给燕北王和昭阳郡主传旨后，即刻返回，不得耽搁，我这也是听从圣命啊！” “听从圣命？”燕夙语气一冷：“城阳侯是真听从的陛下圣命，还是听从了其他人的命令，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城阳侯面色一僵，眼神当即有些心虚起来，不敢多看燕夙。 很没出息的改口道：“本侯想了想，燕北王说的也有道理，这缴纳的税银事关重大，是需要好好清点一番。” “如此，就多谢城阳侯配合。” 燕夙没什么诚意的说完，便扬声吩咐：“来人，送城阳侯去客院休息，好好伺候，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后面那句话，燕夙语气加重了两分。 两个在门口等候的燕甲卫便应声而出，抱拳高声应和：“是。” 那气势又吓得城阳侯一顿。 “叨……叨扰了。”城阳侯总算是意识到，自己来了燕夙的地盘。 等城阳侯和带来的人都被燕甲卫带下去后，燕北老王妃才开口道：“夙儿，你如此对待城阳侯，难道是不打算进京了。” “母亲，此事，我还需要与博延以及军中将领商议一番，你不必担心，我定会妥善处置。”燕夙安慰道。 虽然这么说，但燕北老王妃怎么能不担心，又看了一眼顾昭昭道：“这不仅有你的圣旨，还有郡主的，难道要郡主随你一同回京。” “昭昭不会回京。”燕夙想都不想便道。 燕北老王妃点头：“你好好安排，一定要保证郡主的安全，我先回后院，要是有什么事，就交代我一声。” “好。”燕夙软下声音又道：“等事情处理完，我与郡主有一件事要告诉母亲。” 说着，燕夙转头和顾昭昭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知道，现在燕北王府多事之秋，只能暂时先将两人的事放下。 燕北老王妃见此，大概也猜到了什么。 忽而露出笑容道：“好，母亲 等你们的好消息。” 等燕北老王妃带着丫鬟离开后，顾昭昭才看向燕夙问：“你是准备软禁城阳侯吗？” 燕夙点头：“他不方便在燕北王府行走，若是发现顾大人也是一场麻烦。” 顾昭昭也觉得有理，顾尚清是被燕夙的人偷偷从京城接出来的，就算猜到了是来燕北，但只要不露面，便不算实证。 自然要避开一些。 “我这也去将事情跟二叔父说一声。”顾昭昭道。 燕夙应下：“好，我马上要召集燕北王府的人商议这件事，顾大人见多识广，麻烦昭昭请顾大人一同前来，帮我分析一二。” 第225章 针对 顾尚清知道圣旨的内容后，大怒道：“ 萧君策这是何意，为何要召你回京，真是阴魂不散。” 都知道，如今京城做主的人可不是景帝，而是换成了萧君策。 此前，顾尚清还没离开京城的时候，就被萧君策给软禁了，现在好不容易带着妻女逃出来，哪里还会回去，更不会让顾昭昭回去。 发怒完后，又安慰顾昭昭道：“昭昭，你别怕，大不了二叔父带你回江南宗族，萧氏皇族自己这皇位还坐不稳呢，根本不敢动宗族，除非这江山萧氏准备换姓氏了。” 顾尚清这话说得极为霸气。 但也绝对有这个资格说这话。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室，世家之所以这般强大，就是因为垄断了知识，没了世家，便无人管理天下，天下也就会大乱。 虽然说得夸张了点，但若世家相互联合，绝对不会给皇室好果子吃。 所以，皇室不敢随便乱动世家。 “二叔父，我不担心，我来除了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代替燕夙来请你去书房议事。”顾昭昭道。 顾尚清一愣：“燕北王请我去议事？” 顾昭昭明白顾尚清的意思，这毕竟是关乎整个燕北的大事，顾尚清再有能耐，也只是外来客，怎么会让顾尚清去掺和燕北的大事。 她只能一笑道：“二叔父，我已经答应嫁给燕夙了。” 只这一句，顾尚清就明白了过来。 顾尚清虽然之前说过，顾昭昭可以嫁给燕夙，但这会儿猛然得到消息，却并不算多高兴。 没好气道：“你这丫头，怎么婚姻大事，也不与我先商议一下，上次你便自作主张，这次还是……” 说到一半，大概想到上次顾昭昭那么做，也是为了顾家，为了他，而且此前他也算答应了。 便改了口道：“罢了，既然燕北王即将成为我的女婿，我自是要帮他的。” 在顾尚清心里，顾昭昭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没有分别，甚至还多疼爱几分，说燕夙是自己的女婿，倒是也没什么错的。 …… 燕北王府书房内。 燕夙，梁博延，以及燕北王府内一些重要的将领都来了。 至于剩下的其他将领，自然驻守在燕北军营。 大家自然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梁博延第一个便站出来道：“王爷……” “等等。”燕夙忽然举起手阻止。 梁博延一顿，正不明所以地看着燕夙。 此刻，就听见外面传来燕甲卫的声音。 “郡主，顾大人，王爷请你们进去。” 燕夙一听到这声音，脸上便露出笑容，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亲自打开了书房的门。 “顾大人快里面请。” 态度很是谦卑，带着小辈的礼节。 顾尚清见此，脸上露出满意表情，回了一礼道：“燕北王客气了。” 燕夙而后才看了顾昭昭一眼，眸中带着化不开的柔情道：“昭昭，你也进来吧。” 顾昭昭一愣，但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应下了。 “好。” 顾昭昭随着顾尚清一同进入了书房，就对上了众多将领打量的目光。 顾昭昭是谁，燕北的将领都已经很熟悉了，更是知道顾昭昭对燕北所做的贡献。 所以此刻，顾昭昭虽算外来客，可一进入书房，这些燕北的将领看着顾昭昭的目光都很友好。 除了其中一个……梁博延。 梁博延看着顾昭昭的眼神，带着一种抗拒的打量。 顾昭昭从梁博延脸上略过，顿了一下，等再看，却见梁博延已经移开了视线，仿若刚刚只是错觉。 虽然遇到了危机，但燕夙此刻心情却不算太差，毕竟京城情况他早已知晓，也早做好了应对准备。 如今唯一的变故，就是顾昭昭也接到了一份圣旨，但也已经决定不会回京。 燕夙此刻道：“ 郡主是谁，想来我也不必介绍了，这位是顾大人，此前任户部尚书，也是江南顾家之人。” “见过顾大人。”在书房的将领，纷纷对着顾尚清拱手。 顾尚清也回礼：“见过各位将军。” 燕夙见情况不错，便走回到书桌后坐下，开口道：“昭昭，顾大人，快请坐下。” 之前位置自然没有顾昭昭和顾尚清的，但现在两人来了，便重新安排。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昭昭被安排在了燕夙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这也是最尊贵的位置。 大家重新坐后，燕夙才严肃下语气开口道：“各位，面对京城这次的圣旨，大家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这税银一半都被拿来买了过冬的炭火和粮食棉被，根本交不上，要我说，就别交了，我们燕北的税银凭什么交给朝廷那帮蛀虫。” 这是一个顾昭昭面生的将军说的。 在场的石磊和王离将军也都点头表示赞同的，显然对此早有不满。 他们辛苦一年的税银交给朝廷，结果分拨下来的军饷却根本不够用，这像话吗？ 燕夙闻言也没反驳，而是看向了梁博延问：“博延，你有什么主意。” 梁博延却看向了顾尚清说：“顾大人曾经是户部尚书，掌管全国库银，不知顾尚书有何高见。” 顾尚清自然清楚这些，更清楚燕北的税银送到京城，数量会少很多。 但水至清则无鱼，顾尚清又不是清高的不沾染一丝尘埃，自然明白为官之道，这些事情，也不能当着这么多武将的面说出来。 武将多冲动，若是知道，定会发怒。 顾尚清也知道，自己第一次开口，需要拿出点真本事来，日后也好为顾昭昭撑腰。 便道：“如今不是讨论税银的问题，税银调拨虽由户部掌管，但还是需要陛下下令，谁也无法轻易做主，如今燕北及燕北王要面临的，却是接了圣旨，到底要不要上京。” 其他将领都连连点头，觉得有道理。 梁博延又问：“顾大人觉得王爷该不该上京。” 顾昭昭这会儿察觉出来了，她刚进门时候，梁博延的抗拒并不是错觉，此刻他的问题中便带着一种隐隐的针对。 燕夙也察觉了，看着梁博延的视线微微拧眉，但也不好打断，只能先听听顾尚清的意见。 顾尚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会惧怕这些小场面。 直接就道：“王爷不能上京城。” 第226章 试探 顾尚清这话一出，这些武将便纷纷赞同。 “王爷，您看，就连顾大人都说了，您不能上京。” “是啊是啊，您一上京岂不是羊被老虎吃了。” “什么羊被老虎吃了，那是羊入虎口，让你没事多读点书。” “我一个大老粗，读什么书？” 武将竟然吵起来了。 “好了。”燕夙一开口。 武将纷纷平息了下来。 “顾大人为何觉得王爷不能上京。”梁博延再次问道。 “博延。”燕夙沉声警告道：“适可而止。” 他第一次没开口阻止，是因为顾尚清第一次来参加燕北王府的商议，的确需要拿出真本事来，可不是让梁博延几次三番开口针对的。 梁博延一愣，知道是自己的行为让燕夙不满了。 但梁博延很不赞同此次燕夙的做法。 顾尚清就算是世家之人，学识渊博，可到底不属于燕北，事关整个燕北王府的存亡，怎么能因为昭阳郡主，便让外人参加。 但燕夙开口后，梁博延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了。 低头道：“是博延失礼了。” 顾尚清纵横朝堂，哪里能看不出梁博延的那点小伎俩，这对顾尚清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燕夙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燕夙已经表明了态度，顾尚清也自要拿出自己的本事来。 “无妨。”顾尚清看了梁博延一眼道：“王爷，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处理眼前的大事要紧。” 顾尚清是不会挑拨的，这手段太低劣了，而他刚来燕北也没有根基，梁博延虽然年轻，却是在燕北王府长大，根基深厚。 顾尚清不会对上，但他端正的态度，却又跟在这个时候与他针锋相对的梁博延高下立判。 就连武将也点头应和。 “顾大人说得对，现在解决大事要紧，这王爷可不能上京。” “可不上京，这圣旨怎么办？” 听到这些话，顾尚清继续道：“京城如今的情况，想来王爷也知道了，凶险万分。” 燕夙微微颔首赞同，他自然知道京城如今的情况，毕竟顾尚清还是在京城这样的情况中，被救出来的。 “顾某的解决办法有两个，一是杀了城阳侯等一行人，伪装成路上被盗匪截杀 ，王爷没有收到圣旨，自然不必奉命回京。” 这话一出，书房内一惊，便是顾昭昭也意外看向顾尚清。 没想到，顾尚清能想出这般凶狠的办法来。 顾尚清好似没看见众人的目光，继续道：“第二个办法，便是燕北发生一件意外，让燕北王不得不留在燕北，无法上京。” “顾大人的办法两个都好。”武将中的王离将军道：“要我看，这城阳侯一路耀武扬威，进咱们燕北城的时候多神气，还差点骑马踏伤了燕北百姓，杀了算了。” 武将都是上过战场的，可没那么多的优柔寡断。 梁博延却不赞同：“城阳侯进入燕北，一路不知多少人看见，若死在燕北，岂不是坐实了王爷有问题。” 燕夙闻言也点头道：“还是用第二个办法，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便是城阳侯没了，京城难保不会发出第二道圣旨。” 顾尚清满意点头道：“王爷英明。” 燕夙继续问：“顾大人，这能拒绝上京的大事，又该用什么办法好。” 顾尚清心中显然也早就有了答案，开口道：“最好的借口自然是安国北上，燕北王要迎敌，亲上战场，无法入京。 但这战事，非我们能控制，那就要用第二个办法，冬日既然的因为雪崩阻了路，那这路就再阻一回，想来，燕北王自己也能办到。” 燕夙点头赞叹道：“好办法，此刻雪还没彻底化开，让山上的雪再落下一次便是。” 说完，燕夙当即点将：“石磊。” 石磊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将在。” 燕夙便吩咐道：“你即刻带一队人马去办这件事。” “是。”石磊说完，便转身匆匆出去了。 其他人也心头纷纷一松，觉得事情解决了，气氛很是轻松。 顾昭昭却觉得，顾尚清的这个办法，虽然绝妙，但燕夙未必想不出，看燕夙先前并不紧张的态度，显然是早就想好了办法。 只是…… 顾昭昭视线从梁博延脸上扫过，梁博延显然对今日的事心中不满。 果然，顾昭昭刚看了过去，梁博延便对着燕夙拱手道：“王爷，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就先下去了。” 燕夙也收敛了一些笑容，颔首道：“好，我回头再去找你。” 梁博延便转身离开，看都没看顾尚清和顾昭昭这一眼。 这一下，便是武将再迟钝，也察觉出梁博延的情绪了。 王离将军便直接问出了口：“梁军师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另一个将军拉过王离道：“你忘了燕北王府最近发生的事，梁军师心情不好也是应该的。” 这说的就是梁暮烟了。 燕夙直接道：“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没什么事，几位将军便先下去吧。” “是，王爷。” 等这些将领一走，燕夙便走下来，亲自对着顾尚清弯腰一礼道：“方才之事，还请顾大人担待。” “王爷客气了。”梁博延赶紧亲自将燕夙扶起来道：“我岂是那般小气的人，而且王爷也根本不需要顾某来这一趟，这次也是给了顾某机会，让我融入燕北王府，顾某心里都明白。” 燕夙便站直了身，和顾尚清相视一笑，都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顾昭昭这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夙又道：“顾大人，我和昭昭的事……” “昭昭已经跟我说了，方才我说出杀了城阳侯一行人，虽然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我心中也存了两分试探王爷的意思，还希望王爷不要责怪。” 顾尚清反过来对着燕夙弯腰道歉。 燕夙给顾尚清机会，既想让顾尚清融入燕北王府，也是给了顾尚清表现的机会。 而反过来，顾尚清要留在燕北王府，燕夙又即将要跟顾昭昭成亲，他又怎么能不试探一二。 这是一次双向的选择。 显然，这一次的试探，两人都很满意。 第227章 担忧 “顾大人是昭昭的二叔父，既是昭昭的长辈，日后便也是我的长辈，燕夙又岂有怪罪自己长辈的道理。” 燕夙的态度很是谦和。 顾尚清就更满意了。 燕夙看了一眼顾昭昭又道：“最近正直多事之秋，我年纪也不小了，若顾大人肯允许，我便正式向顾大人提亲。” 说完，又怕担心顾尚清误会，又解释道：“不过请顾大人放心，一应六礼，都会按照规矩行事，顾大人有任何要求也都尽管提。” 顾昭昭：…… 她实在没有想到，燕夙竟然会这么着急，事情刚说完就要提亲了。 顾尚清道：“既然是按照规矩行事，此事我妻子自会与燕北老王妃商议，燕北王静等便是。” 燕夙只能笑着答应。 顾尚清看了二人一眼道：“行了，我这便去一趟内院，让昭昭二叔母准备准备。” 然后也没等顾昭昭便离开了。 虽然成亲之前，顾昭昭和燕夙不避讳，也算没规矩，但这里不是京城。 而且顾昭昭和燕夙之间的情况也有些特殊，两人不但早就相互有了情谊，而且因为顾昭昭宗神医弟子的身份，早就给燕夙看过伤。 这个时候再去避开，实在是晚了一点，顾尚清虽然重规矩，但不迂腐，自然不会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索性，提前离开了。 人一走，书房内只剩下了燕夙和顾昭昭二人。 顾昭昭道：“原来，这场书房议事，是你特意将我二叔父招来的，怎么没有提前告知我，是怕我跟二叔父通气。” “自然不是。”燕夙怕顾昭昭误会，赶忙解释道：“我是怕顾大人提前知道，认为我看不起他，只是没想到顾大人太过聪慧，自己便瞧出了其中端倪。” “我都看出来了，二叔父怎么会看不出来。”顾昭昭道。 “昭昭。”燕夙忽而走到她身前，拉住了她的手道：“我因为太够在意，所以事事小心，不想出现任何错漏，但有时候却难免思虑过多，反而弄巧成拙，只希望你不要生气。” 燕夙这般费心思，顾昭昭又怎么会生气。 “好啦，我没生气，我二叔父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你就放心吧。” “嗯。”燕夙笑起来。 顾昭昭却想到了刚刚梁博延的态度，蹙眉道：“不过梁军师方才那般，显然是并不太接纳我二叔父，若因我二叔父的出现，导致你燕北王府内人心不和，倒是会出现大麻烦。” 人心不和，便会因此心生不满。 若在决策上出现什么分歧，那便会给燕北王府造成麻烦，是为大忌。 燕夙也早察觉了这点，对顾昭昭道：“博延只是一时没想通，等我晚上去开解一番就是了。” 顾昭昭见燕夙已经心有成算，便也不再多言。 燕夙道：“走吧，我带你去见母亲，原本我们将这事告诉她，却因为圣旨打断，母亲一直盼着我成亲，也很喜欢你，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会很高兴。” 顾昭昭想到燕北老王妃的态度，之前她还没答应燕夙的时候，燕北老王妃就忙着张罗，如今知道这事，的确不会反对。 便一起去了燕北老王妃的院子。 去的时候，却发现秦氏和顾昀昀也在，大家情绪都不高，都是一脸的担心。 见了两人过来，燕北老王妃立即站起身，担忧地问：“夙儿，事情可有了解决办法？” 秦氏和顾昀昀也紧张看过来。 顾昀昀过来拉着顾昭昭的手道：“姐姐，你不会真的要回京城吧，我们都出来了。” “放心，我不会回京的。” 顾昭昭说完，又看向秦氏道：“让二叔母担心了。” 秦氏长松了一口气道：“不用回京就好，只是这么一来，岂不是明着抗旨。” 燕夙却插话道：“顾夫人放心，顾大人方才出了一个好主意，只要事情成了，不但我不必担心上京的事，便是昭昭也不用担心。” 只是这个办法只能阻拦一时，不能一直阻拦。 但事情本就是一件一件的解决，只要京城情况不变，这就改变不了。 燕夙此刻没准备将这事拿出来，让大家烦忧，反而扬起笑容高兴的道：“母亲，我这次过来，是有一件喜事想要您做主。” “什么事？”燕北老王妃问。 燕夙就笑看顾昭昭一眼道：“我要迎娶昭昭。”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纷纷看向燕夙和顾昭昭二人。 “太好了。”燕北老王妃第一个反应过来，喜不自胜道：“我早就想让你成亲，你偏不答应，此前昭阳郡主说不能嫁给你，我心里还遗憾，没想到这次真的成了。” 秦氏本来还担忧燕北老王妃的态度，毕竟虽然在她心里，觉得顾昭昭千好万好，但顾昭昭曾经嫁过人是事实。 二婚嫁给燕北王，便是秦氏再有自信，也难免会有些担忧燕北老王妃的态度。 毕竟婆母好不好，这直接关系到顾昭昭日后在燕北王府的日子好不好过。 如今燕北老王妃这般高兴，秦氏便也笑了。 “这真是一桩好婚事。” 顾昀昀惊喜地问：“姐姐，这事是真的吗？ 顾昭昭便笑着点头。 燕夙继续道：“此事，顾大人也已经知晓，此前还说要让顾夫人操办，显然是不知道顾夫人已经来了我母亲这里，如今，燕夙便劳烦顾夫人辛苦一回。” “不辛苦，昭昭就跟我女儿一般，我为她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秦氏笑着答应，又对着燕北老王妃道：“王妃娘娘，此事我来与你商议。” 燕北老王妃自是应了。 而后秦氏便道：“长辈商议婚事，你们小辈不宜在场。” 燕夙便道：“那我先行告退。” 顾昭昭和顾昀昀也走了。 等出来后，燕夙便看向顾昭昭，顾昭昭知道燕夙事情多，点头道：“你先去忙你的，有事我们容后再说。” “好，那我先走了。” 燕夙点点头，便快速离开了。 等人一走，顾昀昀兴奋道：“姐姐，我真替你开心，这次终于能嫁给你喜欢的人了。” 顾昭昭一笑，却很快又消失，脸上多了一抹担忧。 第228章 安国 “姐姐，怎么了，你怎么不高兴，难道你不想嫁给燕北王吗？”顾昀昀表情疑惑。 顾昭昭摇头：“不是，我是在担忧别的事。”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了，先是在安国太子安擎月那，知道了师傅的下落，后又是京城传来圣旨。 京城距离她太远，燕夙又有了应对的办法，顾昭昭自然是不担心，所以她担心的是宗慕华。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燕夙显然也不能放在这上面，只能她心里担忧。 “罢了，先回院子吧，这些事容后再说。” “好。”顾昀昀点头。 两人便一起回了慕华院，刚一进去，顾昭昭就察觉情况不对。 院子里太安静了。 “青黛、南音？”顾昭昭喊了一声。 可是两个丫鬟都没答应。 顾昀昀疑惑问：“青黛和南音出去了吗？” “不会。”顾昭昭摇头说：“青黛如今也不去城内医馆了，就算青黛出去了，南音也是留守在院子里的，按理说不会一个人都没有。”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顾昀昀先丢下顾昭昭，快步走了进去，刚一进去顾昭昭就听见顾昀昀惊叫了一声。 “姐姐快跑。” 随后就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昀昀。”顾昭昭喊了一声，知道里面不对，一咬牙，还是转身往外跑。 只是还没跑出院子，就听到一声破空声飞来，随后她便觉得脖子痛了一下，好似被针扎中，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 等顾昭昭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辆马车里，她刚想动，却发现身上软绵绵的，显然是被下了药动不了。 甚至，她只是眼珠子能转动而已。 “你醒了。”忽然身侧传来一道声音，她眼神移动，落在了说话之人的身上。 却见对方一身安国普通少女的打扮，一张脸虽然还算清秀，但却并不认识。 可刚刚的声音却听着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态度也好像早就认识了顾昭昭一样。 “你不认识我了。”少女说着，忽然反应过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忘了我戴着人皮面具，你不认识也正常。” 随后又自顾道：“这古代的人皮面具还真的神奇，我还以为是假的呢，还真的能让脸发生改变，变成另一个人。” 顾昭昭这下总算是反应过来这是谁了。 在她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会这么说话。 陆芊月？ 她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顾昭昭张口想问，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口，她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眼神急切转动。 大概是她的眼神吸引了陆芊月的注意，陆芊月凑过来说：“你是不是想跟我说话，不过说为了怕你逃跑，也怕不要将你从燕北境内带出来，所以不能让你醒过来，你说不了话。” 然后陆芊月就伸手，将顾昭昭扶了起来。 顾昭昭刚开始是躺在马车上的，马车不大，虽然铺了褥子，但顾昭昭之前蜷缩着身体，并不舒服。 这会被陆芊月扶着坐好后，靠坐在马车车壁上，这才能看见一些东西。 这是哪里？ 顾昭昭说不了话，只能尽量用眼神示意，希望陆芊月能看懂。 但显然，陆芊月看不懂。 嘴里抱怨道：“之前你昏迷，我也找不到人说话，这一路上都差点闷死了，幸好你现在醒来了。” 又道：“我也搞不明白，安擎月抓了我就算了，怎么把你也抓来了，你都跟阿策和离了，他抓你也威胁不到阿策。” 顾昭昭心中一沉，原来是安擎月。 就说安擎月那般狡诈，没想到假装离开，实际上还做了这样的事。 顾昭昭越发着急起来，也不知道燕夙察觉她被带走没有，又知不知道是安擎月做的。 “对了，除了抓你，还抓了燕北王府另一个女人，那女人比你还不如，现在还昏迷呢。” 顾昭昭顺着 陆芊月的话，又转了转眼珠，这才发现，她躺着的地方还有一个人。 虽然改换了容貌，但根据陆芊月话中的信息，顾昭昭也猜到了是谁。 梁暮烟。 那一晚，燕北王府 的马厩，乌云踏雪被下药忽然发狂，就失踪了。 果然是安擎月做的，只是之前梁博延那般，她还以为是被梁博延给放走了。 如今，梁暮烟如何走的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安擎月到底想做什么？ “咩~” 忽然，顾昭昭听见外面传来羊群的叫声。 马车帘子随着前行，掀开了一条缝隙，她从透出的缝隙中看见了一片有着少量青草的草地，还有羊群。 “别看了，我们已经进入安国了。” 陆芊月注意到顾昭昭的视线，也跟着看了一眼外面，大概是真没人说话，陆芊月的话很多。 虽然顾昭昭因为无法开口说话，所以没办法发问，但也能从陆芊月的话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进入安国了。 这么说，她定然不是刚刚昏迷，从燕北进入安国外围边境，至少要半日到一日时间。 这里有这么多的安国牧民放养，显然也不是外围了，进入的区域更深入。 岂不是已经至少过了两三日，或者四五日也有可能。 顾昭昭虽然没来过安国，但顾家也有安国的藏书资料，上面记载，安国多牧民，普通安国百姓都是养牛羊马为生，缺少粮食布匹医药。 所以一旦到达冬天，没了食物，牛羊大批冻死后，没了吃的，就喜欢劫掠景国边境村庄，燕北就是进入景国的第一道防线。 顾昭昭此刻心里很乱，但也只能先等药效逐渐过去，不然她话都说不了。 陆芊月一个人说了不少，但大概是顾昭昭虽然醒了，也没法回应，一个人说话没意思，便也渐渐不说了。 就这么一路前行，顾昭昭看着又遇到了两次羊群，心里计算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觉得嘴里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能含糊说话了。 便问：“我……昏迷多久。” 陆芊月闻言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顾昭昭是在跟她说话。 “你在问我，你昏迷了多久是吧？” “嗯。”顾昭昭应了一声。 陆芊月想了想道：“大概四天还是五天吧，我也记不清了。” 顾昭昭心中一沉，果然已经过了这么久吗？ “安……擎月，在哪？” 第229章 听懂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五六天前忽然就跟我分开了，然后人就不见了，他又不告诉我。” 陆芊月语气里带着抱怨。 顾昭昭便不说话了，脑海中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如今已经过去这么久，燕夙肯定早就发现她不见了，燕夙那般聪明，应该也会猜到是安擎月做的，一定会来救她。 只是安国跟景国不一样，安国多牧民，这些牧民 为了放牧，逐水草而居，根本不会停留在一处地方。 而安国都城，就连安国普通牧民都不知道，据说 景国一直没有找到过具体位置。 这也导致双方交战，就算安国不是燕北军的对手，但燕北军也同样奈何不了安国。 现在她还没被带入安国都城，还有被找回的希望，若真进去了，怕是就没机会了。 若是能沿路留下记号，说不定还有机会。 顾昭昭感觉手指能动了，低头检查自己的情况，结果却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随身带着的针囊也没了，更不要说用随身物品留下记号。 “我衣服……被谁换了。”顾昭昭有些急切开口。 陆芊月听到，瞥了顾昭昭此刻长着满脸小斑点的脸道：“放心吧，你衣服是安擎月身边的女护卫换的，你不但衣服被换了，脸现在也贴着人皮面具呢，还是最丑的那张。” 想到这，陆芊月心里还有点平衡。 不可否认，顾昭昭长得比她好看很多，不过现在戴上这人皮面具后，顾昭昭可就不如她好看了。 顾昭昭这个时候，哪里会在意人皮面具的美丑，只是着急，没有银针，她无法给自己针灸，快速恢复。 也没办法留下记号。 “嗯哼。” 这时，梁暮烟也缓缓恢复了意识，睁开眼后，看见顾昭昭和陆芊月两人，眼神里先是露出疑惑，而后是震惊，但也跟顾昭昭之前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顾昭昭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搭理梁暮烟的意思。 陆芊月不知道是跟梁暮烟不熟，还是因为已经跟顾昭昭说够了话，也不开口了。 马车继续一路前行，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而后，马车停下了。 一对中年夫妇一样的安国人走过来，一把掀开了后面的马车帘子。 安国女妇人道：“都醒了，下来。” 陆芊月也不反抗，听到话就先下去了，显然对这样的流程已经很熟悉。 顾昭昭身体恢复了一点知觉，但距离自如行动还不行。 她预计自己明天早上才能彻底恢复对身体的掌控，至于梁暮烟，情况应该比她还要差一点。 两人服用的药应该都是一样的，但顾昭昭知道，因为她从小跟着宗慕华，宗慕华在她身上用了许多药，导致她有一定的抗药性。 所以比梁暮烟醒的早一点。 “我动不了。”梁暮烟没好气开口。 安国女妇人也大概知道情况，便动手，先将顾昭昭扶了下来，对着先下来的 陆芊月说：“你扶着点。” 陆芊月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走了过来，扶住了顾昭昭。 随后，安国女妇人又将梁暮烟也扶了下来。 出来后，顾昭昭才发现，来的是一处安国牧民的聚集地，围着像是一个简单的村庄，村庄不大，也就十几个帐篷，周围有一个大的围栏，里面关押着许多的牛羊。 这对安国夫妇一出现，就有安国牧民来询问情况，双方用安国语言交谈。 顾昭昭学过安国话，也是宗慕华教的。 用宗慕华的话说，去哪里就要学哪里的语言，不然话都听不懂，根本不用想着出门行医。 在安国夫妇的话中，顾昭昭等三人都是他们的女儿，三个女儿两个得了怪病，想去找安国的巫医治病，天色现在晚了，想在这里住一晚上。 “你听那么认真，你听得懂吗？” 忽然，扶着顾昭昭的陆芊月怀疑的开口。 这话一出，夫妇俩也看了过来，顾昭昭不动声色地道：“我听不懂，你能不能听懂？” 陆芊月道：“我又没来过安国，怎么可能会安国话。” 梁暮烟这个时候也知道了顾昭昭的身份，但却不知道陆芊月的。 忽然鄙夷开口：“顾昭昭，安国话都听不懂，还想嫁给王爷，做燕北王府的女主人。” “你要嫁给燕北王了？”陆芊月一听，忽然来了精神。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昭昭，想要知道是不是终于开始走正常剧情了。 最近的剧情都很不正常，差点让陆芊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了这本小说。 “你能听懂安国话。” 顾昭昭没回答陆芊月，眼神看向了梁暮烟。 梁暮烟就哼了一声道：“我自小生长在燕北，燕北和安国一直对战，我当然学了安国话。” “那现在他们在说什么？”顾昭昭又问。 梁暮烟一顿，看了安国妇女那边一眼，迟疑道：“能说什么，不就是晚上要在这里住。” 顾昭昭：…… 所以，梁暮烟所谓的能听懂，是假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安国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用景国话凶狠的道：“我警告你们，在这里不要乱说话，若是被安国人发现你们的身份，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保证。” 两边交战，可是结了死仇的，若知道顾昭昭等人是景国人，这些安国牧民会做什么，就真的不好说了。 顾昭昭等人也就不开口了。 安国中年妇女又道：“你们跟我来。” 顾昭昭被陆芊月扶着，梁暮烟被安国中年妇女扶着，一起带着进入了聚集地，然后被安排在了一处营帐中。 营帐很简陋，只有一张搭建的木板床，除此外就是一张桌子，什么都没有。 “你们都在这里待着，我们的人会看着你们，别想逃跑。” 警告了一句，安国中年妇女又出去了。 等人走了，顾昭昭问陆芊月：“这对夫妇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陆芊月摇头。 “你不是一直醒着？”顾昭昭拧眉。 陆芊月道：“我是醒着，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身份，反正我们一出燕北城，就被这两个人接管了。” 第230章 凄惨 顾昭昭知道，这两人都是安擎月的人，而且看走路的姿势，凶狠程度，并不像一般人。 说不定是安国死士。 过了一会儿之后，安国中年妇女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水壶，手里拿着几个碗。 将碗放在桌子上后，倒出了五碗带着腥味的奶来，一壶奶也刚好倒完。 “这是煮过的羊奶，你们喝了吧。” 陆芊月一闻就嫌弃的捏了鼻子，不满道：“我说，你们就不能换点新花样，天天喝这玩意，我都快喝吐了。” 安国中年妇女根本不惯着陆芊月，一人一碗倒完后，直接端起自己那一碗就喝了，又给中年男人也端 了一碗过去。 顾昭昭没说话，慢慢走过去，端起一碗，手晃了晃，差点洒了。 她闻了一下，是刚煮出来的羊奶，没放茶叶，所以带着腥膻味，不是很好闻，但好在，也没放别的东西进去，可以放心喝。 这羊奶，她也不喜欢喝，但她几天都没吃东西，还中了药，很需要补充营养。 便低头，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梁暮烟也没嫌弃的喝了，只有陆芊月没动。 还道：“你们也太没骨气了，这东西闻了就不想喝，而且喝这个也喝不饱啊！” 没人理陆芊月，陆芊月也实在是饿了，不一会儿肚子便咕咕叫起来。 最后一咬牙，还是端起来捏着鼻子喝了。 好在，这对安国中年夫妇不是真的就让他们喝一碗羊奶果腹，不一会儿之后，还拿来一大块羊腿肉，应该是刚刚烤出来的，上面还滋滋滴着油。 用刀分出来之后，一人一大块。 顾昭昭拿起来吃，陆芊月这次也不抱怨羊肉膻味重了。 只是吃了一口后，依旧嫌弃：“这肉，怎么没放盐。” 安国中年女人终于没忍住开口道：“你们以为，我们安国跟你们景国一样富裕吗，牧民很少能有盐巴和茶叶，你吃就吃，不吃就闭嘴。” 顾昭昭顿了一下，也知道一些安国牧民的情况。 安国没有盐井，也没有合适的地方种植，安国牧民生活并不好。 但这并不是他们劫掠景国的理由。 顾昭昭默默的吃完了分给自己的一块肉，已经察觉自己吃饱了。 她走到唯一的一张床上，看着上面的羊皮，拿过一张盖在身上，和衣而眠。 羊皮制作的很是粗糙，味道并不好闻，顾昭昭只能忽略这些，尽量让自己先恢复体力。 “你怎么这么淡定。”陆芊月看见情况跟了过来，梁暮烟也走了过来。 这床也只够睡下三个人。 这一队看守顾昭昭三人的安国中年夫妇，显然也没打算过来睡，而是就守在帐篷门口。 安国中年女人还道：“你们赶紧睡，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然后和中年男人，改用安国话道：“再走一天的路程就接近国都了，不能让她们醒着进去。” 安国中年男人道：“我们药用完了，进去的时候蒙住她们的眼睛捆绑住手脚，不许她们离开马车。” “只能这样了，一定要在明日傍晚，安全的将人送到太子殿下的人手里。” 顾昭昭听到这些话，稍微安心了一点，没有让她们昏迷过去的药了吗？ 蒙着眼睛，捆绑住手脚吗？ “顾昭昭，你真的要跟燕北王结……成亲了？”陆芊月忽然压低声音问。 顾昭昭不想理会陆芊月，虽然如今都落在了安擎月的手里，但并不是同路人。 三人躺着，正巧顾昭昭是睡在中间，左边是陆芊月，右边是梁暮烟。 她忽然开口问梁暮烟：“是你泄露了燕北王府的地形图给安擎月吧。” 顾昭昭醒来后，知道梁暮烟也被抓了，就在思考这件事。 只要安擎月稍微知道一点燕北王府的情况，就应该知道用梁暮烟来威胁燕北王府并没有什么用。 至于威胁梁博延，顾昭昭虽然对梁博延不算太了解，但根据这几次的接触情况来看，威胁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小。 那为什么，安擎月要在这个时候，大费周章将梁暮烟劫出燕北王府。 思来想去，就是为了抓她。 燕北王府内的燕甲卫大多忠心耿耿，不会泄露燕北王府内的布局和消息。 只有梁暮烟，在发生了那些事之后，毫不犹豫的会出卖燕北王府。 “是我，那又怎么样？”梁暮烟一口应下。 声音中并没有丝毫羞愧。 顾昭昭闻言后道：“并不怎么样。” 只是解开了她心中一桩疑惑。 至于安擎月为什么会抓她，也就是看中她这一身的医术了。 明面上的引诱没有成功，就使用了这暗中的卑鄙手段。 还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顾昭昭得到心中所想，就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陆芊月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就是那个一心想当燕北王妃的梁暮烟吧。” 不等梁暮烟答应，陆芊月就继续道：“没用的，顾昭昭注定会嫁给燕北王，你怎么嫉妒搞破坏都成功不了，最后只能落得一个凄惨而死的下场。” “你才会凄惨而死，我分明活的好好的。”梁暮烟隔着顾昭昭和陆芊月竟然隔空对骂了起来。 顾昭昭也睁开了眼睛。 想到陆芊月以前就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难道又开始了。 “那是还没到你死的时候，你就看吧，等你死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话都是正确的，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陆芊月的声音很是骄傲。 “她会怎么凄惨而死？”顾昭昭忽然问。 梁暮烟一听，怒道：“顾昭昭你闭嘴，你就算死了，我都不会死。” 陆芊月在得知顾昭昭要跟燕夙成亲之前，一直怀疑自己后面看的剧情出了问题，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好多对不上了。 可现在，知道顾昭昭和燕夙的事后，觉得虽然支线上有点偏离，但主线还是一样的，也就放了心。 怀疑是因为自己穿越，引起的蝴蝶效应，才会出现这些变化。 便问：“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和燕夙是不是在一起了。” 第231章 看守 “是。”顾昭昭这次回答道：“在被抓来之前，我与燕夙已经开始商议婚事，如按照正常步骤，我们会尽快成婚。” 自然，也因为忽然被抓，如今情况不明。 “那就对了。”陆芊月激动道：“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这真是太好了。” 顾昭昭不知道陆芊月为什么这么高兴，但还是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梁暮烟到底会怎么死。” 梁暮烟却在一旁愤怒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顾昭昭你现在都被安擎月抓了，我看你还怎么跟燕哥哥成亲，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当上燕北王妃的，我也不会死。” 顾昭昭照常没理会，如今梁暮烟虽然恢复了说话，也能吃东西，走动一下，但身体还没彻底恢复，也就是口头上逞能一下而已。 她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她总觉得陆芊月身上有一种违和感，想要闹清楚一些。 这次陆芊月来了精神，也不理会梁暮烟，而是跟顾昭昭说话。 “在原来的剧情中，梁暮烟因为嫉妒你跟燕北王成亲，偷了燕北的堪舆图泄露给安国，却不知道那堪舆图是假的，燕北王早就防备了她，故意设计了一份假的，导致安国中了燕夙的陷阱，惨败死了很多人，就被安国当着燕北军的面凌迟祭旗了。” 顾昭昭一愣，如果真的按照陆芊月说的那样，那还真是凄惨而死。 梁暮烟也一下没了声音，想反驳陆芊月胡说。 可她现在做的事，虽然不是偷了燕北王府的堪舆图，可做 的事也算是被背叛燕北王府了。 “你说的剧情是什么？”顾昭昭问。 陆芊月有些不想说，但一想，自己是穿越来的身份，都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 之前景帝知道了她的身份，虽然将她囚禁了起来，但也让她好吃好喝。 萧君策知道了，也对她更看重了。 就连安擎月也为了她，不顾危险将她掳来了安国，按照小说主角光环来说，她肯定是不会有事的，而且安擎月似乎也爱上她了。 以后的发展，应该就是安擎月和萧君策互相争抢。 不过她已经跟萧君策结了婚，之前的背叛也都是误会，她自然也会对萧君策一心一意，不会被安擎月蛊惑。 所以，她穿越者的身份就算说出来也没关系，反而还会更安全，其实看着这些古人将她奉为神明的样子，陆芊月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的。 于是便得意道：“实话告诉你吧，我 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你们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本小说。” “小说？”顾昭昭疑惑。 陆芊月转换了一下说辞道：“也就是你们这里的话本，你们这些人物都是虚构出来的，而我看完了话本，自然知道你们这些人会做什么，后面会发生什么，这就是预知。” 虽然对于陆芊月的话，顾昭昭大部分都没有听得特别明白，但还是大致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在陆芊月的话中，也就是说，她们都是虚假的人。 但……这怎么可能。 顾昭昭记得从自己记事起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她的所思所想，喜怒哀乐都是真的，怎么会是虚假的。 忽然觉得，自己认真思考陆芊月的话也是一件可笑的事。 “所以，你不要觉得我介入了你跟阿策的感情，就算没有我，你和阿策本来也是会分开的，你注定是要嫁给燕夙的，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只是因为我的到来，将事情提前了一点而已。 顾昭昭，虽然你这个人心肠坏，不过因为不知道这些事，误会了我，我也能原谅你，反正现在你也跟燕夙在一起了，我和阿策也解开了误会，以后大家就和平相处……不对，咱们和平相处不了。” 后面这絮絮叨叨的话，顾昭昭都只是静静听着，依旧是大致听明白，但她并不会太将陆芊月的话当一回事。 是非对错， 她心里自有决断。 但没想到，另一边躺着的梁暮烟却听进去了。 还咬牙道：“原来就是因为你，顾昭昭才跟那个楚王和离的，要是没有你，顾昭昭现在还是楚王妃，就不会来跟我抢燕哥哥了。” “我都说了，就算没有我，剧情也会这么走，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陆芊月不满。 她可不想背上小三的骂名 。 “怎么不是为了你，就是因为你。” 两个人的声音还越来越大了起来。 虽然三个人之前一直说话，但那对安国中年夫妇并没有阻止，可是现在因为声音大了起来。 安国中年女人道：“你们若是再不安静，我便直接将你们都打晕。” 这话一出，陆芊月和梁暮烟同时安静了。 陆芊月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两人道：“咱们走着瞧，时间会证明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走着瞧就走着瞧。”梁暮烟也背了过去。 帐篷内彻底安静下来。 顾昭昭也闭上了眼睛，她必须养好精神，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一夜过后。 第二日不过是天刚刚放亮，顾昭昭三人就被叫了起来。 顾昭昭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能动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赶紧的出来。”安国中年女人催促。 顾昭昭道：“我想如厕。” “我也想。”陆芊月捂着肚子，一脸难受的道：“我快忍不住了。” 安国中年女人就对着中年男人道：“你先去准备马车，我带她们去如厕，要是敢耍花样，我就打晕她们直接带走。” 中年男人点头，就先去了。 随后顾昭昭三人就被中年女人带着去如厕，因为都是女人，中年女人看守的很紧，顾昭昭一点手脚都动不了。 虽然身上的衣服换了，任何有标记的东西都没了，但她还是想到了用什么办法留下记号。 燕北王府的图腾。 可是因为看守的太紧，根本没办法，顾昭昭只能遗憾作罢。 三个人解决了生理需求后，就被安国中年女人催促：“快点，磨磨蹭蹭的，别逼我动手。” 没办法，三个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往外走。 等走到马车旁边的时候，已经有女牧民早起开始挤羊奶了。 顾昭昭只是看了一眼，忽然就见一个女牧民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第232章 逃跑 “有人晕倒了。”顾昭昭立即停下脚步。 陆芊月回头一看，想都没想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顾昭昭见此也跟了过去。 “你们两个。”安国中年女人面色一沉，也快步跟了过去。 顾昭昭和陆芊月已经弯腰去扶那个晕倒的女牧民，就在安国中年女人的手掌即将要落在两人脖子上的时候。 其他聚集地的牧民也听到动静出来了。 见此喊了一声：“花花晕倒了。” 安国中年女人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手。 顾昭昭眼角余光看见，假装没发现，捏住这叫“花花”少女的脉搏，不过片刻就诊断出了原因。 “她怎么了？”陆芊月在一旁问。 顾昭昭收回手道：“你不是医仙？难道看不出来？” 陆芊月知道顾昭昭在讽刺她，冷哼一声道：“我又不会你们这一套把脉，我学的医术跟你们不一样。” 顾昭昭也懒得再跟陆芊月争论，陆芊月是什么水平，她早就知道了。 若是让陆芊月治病救人，没事都可能有事，比半吊子还不如。 聚集地的牧民纷纷涌过来，不用顾昭昭开口，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显然很有经验，也不是第一次了。 “快去取一碗羊血来，这是太久没吃盐巴晕倒了。”一个安国牧民用安国语言说。 其他牧民也纷纷道：“我们已经没有盐巴了，羊血再这么割下去，那些羊也受不了。” “怎么办啊！”大家吵吵闹闹起来。 “ 我们不是有盐巴吗？”顾昭昭忽然心中一动，转头对着安国中年女人，忽然用安国话开口：“我们有盐巴。” 这话一出，聚集地的牧民都纷纷看了过来，眼神好像都冒出了绿光。 “你们有盐巴，快拿出来，我们收留了你们一个晚上，你们拿一些盐巴出来感谢我们也是应该的。” “对，我们不白要，我们用羊跟你们换。” 这些牧民将顾昭昭三个人围了起来。 安国中年女人看着顾昭昭的眼神带着杀气，但顾昭昭压根不怕。 她也知道，安国中年女人顶多将她打晕，不敢真的杀了她。 不然安擎月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大力气，将她从燕北王府掳来了这里。 而现在，这里这么多安国牧民因为一点盐巴，将人都围起来了，中年女人就算想动手，都没了机会。 有了时间，她就可以做自己的事。 顾昭昭眼神四处搜索，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些羊群身上。 顾昭昭正要过去，却忽然被陆芊月一把拉住了。 “顾昭昭，你竟然会说安国话，你之前不是说自己不会说吗？你骗我们。” 陆芊月好似抓住了顾昭昭的把柄一样。 顾昭昭一把甩开陆芊月的手道：“滚开。” 她快速穿过人群，冲向了羊群。 她时间有限，这里一片广袤，全是草地，安国中年女人这边有马车，她是跑不过的。 但可以制造一点机会。 陆芊月却好似明白了，忙瞪大了眼睛问：“你要逃跑，我跟你一起走啊！” 然后跟了上去。 那边带着梁暮烟的中年男人，见这边情况失控，直接转头一把打晕了梁暮烟就冲了过来。 “别管我，去抓她们，不能让她们跑了。”中年女人大吼一声。 中年男人点头，快速从人群头顶飞过，冲着顾昭昭和陆芊月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顾昭昭进入了羊群里，不顾脏乱抓住了一头羊，拿出之前扶起昏迷女牧民，顺走的一个火折子，打开吹了一下，就在羊身上的毛发上烧了起来。 羊毛滋滋作响，传出烧焦味。 陆芊月见此，捂着鼻子道：“太脏了，我不管你了。” 然后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中年男人追到这边，发现顾昭昭被羊群包围，他根本进不去，但顾昭昭也因为被羊群围着跑不了，而陆芊月却从另一个地方跑了。 想到上面的命令，说这两个女人最重要，一定要平安带到安国，便先丢开了顾昭昭，去追了陆芊月。 顾昭昭好不容易在一只羊身上，用火烧出了一个简陋的图案，虽然因为没控制好力度，导致羊毛上坑坑洼洼，但还是能勉强看出是一只燕子。 等她烧好了一只，再想去烧第二只羊身上的毛时，羊群已经混乱了起来，她站都差点站不稳了，火折子也掉在了地上。 刚稳住身形，脖子却一痛，便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 等顾昭昭又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刚开始以为是晚上，随后察觉不对，才明白过来，是自己眼睛被蒙上了黑布。 脑海中也逐渐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她又被打晕了。 只是不知道她在那只羊身上烧出的记号，有没有被这对安国中年夫妻发现。 若是发现，那记号肯定就没了。 就算没发现，燕夙路过发现的机会也很小。 虽然机会渺茫，但她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如今的情况，顾昭昭回忆了一下，大概明白过来，应该就是前一天晚上，她听到的谈话内容。 被蒙着眼准备带入安国都城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速度不是很快，顾昭昭听到一阵沙沙声，好似山石滚落。 奇怪，安国境内都是平原，怎么会有沙石滚落的声音？ 顾昭昭想不明白，又不知过去多久，周围一片安静，直到她耳边 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好似来到了一处街市。 “什么人？” 忽然马车停下，外面传来用安国话询问的声音。 然后是安国中年女人的声音：“我们是王宫的人，这是我们的令牌。” 又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马车继续前行，喧闹声更多了。 顾昭昭手脚被捆，眼睛上有黑布遮挡视线，嘴里也被堵住了。 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直到马车再次停下，她听见马车帘子被掀开的声音，然后中年女人说：“终于到了，我将她们打扮一下，然后送进宫 去。” 顾昭昭眼睛上的黑布终于被揭开，她重新看见了中年女人的脸，中年女人给她松开手里的绳子道：“你已经来了安国都城，别再想着逃跑，在这里没人能跑出去。” 第233章 不傻 顾昭昭打量周围，发现马车停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挂着很多晾晒的安国女人衣服。 “喂，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陆芊月也被松开了，能说话后，就开始质问。 只是刚说完，嘴就又被堵住了。 “呜呜呜。”陆芊月愤怒的看着中年女人。 顾昭昭看了一眼陆芊月的情况，没说话。 等中年女人将梁暮烟也解开了遮眼的黑布后，就道：“你们都跟我来。” 都到了这个时候，顾昭昭也知道自己没了地方去，只能跟在中年女人身边，至少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从后院进去之后，就听见了歌舞和男人的笑闹声，忽而明白了过来，这里竟然是安国的青楼。 陆芊月也明白了过来，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梁暮烟却愤怒问：“你们竟然将我带来了这种地方。” 中年女人不说话，拽着三人进了一个房间，然后找来了三套女人的衣服丢在一旁道：“你们换上。” 顾昭昭看了一眼，这衣服露着腰，很是露骨，拧眉道：“我不穿。” “不穿也得穿。”中年女人强硬开口，一把就扯开了顾昭昭身上的外衣。 陆芊月重新获得自由后，却拿起衣服看了看说：“衣服挺好看的。” “你是不是疯了。”梁暮烟看着陆芊月道：“这种衣服怎么能穿。” “只是露了一点腰而已，别的地方又没露，比起我家乡那些衣服好多了。” 腰上大概露出了两指宽，恰好露出了小蛮腰，这般衣服简直伤风败俗，可在陆芊月嘴里，却还好多了。 顾昭昭真是好奇，陆芊月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奇特的地方。 胳膊拧不过大腿，中年女人武功很高，顾昭昭三人完全不是对手，最终还是换上了衣服。 红黄绿三个颜色，顾昭昭恰巧一身红色，倒是显眼。 只是…… 房间有一面宽大的铜镜，顾昭昭走到铜镜前，却发现自己顶着一张十分丑陋的脸。 脸上全是斑点不说， 五官扁平，嘴巴却很大。 她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没想到自己现在长成了这个样子。 陆芊月凑过来道：“我就说你的人皮面具最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一点审美也没有。” 顾昭昭却觉得疑惑，这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照镜子，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容貌长什么样子。 有这样手艺的，天底下顾昭昭只认识自己师傅宗慕华一个人。 可，宗慕华怎么会帮安擎月做人皮面具，而且宗慕华最是厌恶皇室之事。 对，一定不会是师傅做的面具，看来安国皇室还有制作人皮面具的高手。 “衣服都换好了，赶紧跟我走。” 顾昭昭一转身，却见安国中年女人也换了一身衣服，换了容貌和发饰后，虽然也是上了年纪的打扮，但却从不起眼，变成了带着贵气的形象。 若不是声音还一样，顾昭昭肯定以为这是两个人。 显然之前也戴着人皮面具。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陆芊月指着安国中年女人惊讶。 安国中年女人冷漠看了陆芊月一眼，一边转身一边道：“我再告诫你们一次，这里是安国，你们再想逃跑是不可能了，若是泄露了你们景国人的身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们若是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看来安擎月在安国的地位并不怎么样，带几个人来都偷偷摸摸的怕被发现，还将我们打扮成这个样子。”顾昭昭忽然开口。 安国女人倏然转头，视线冷厉的看着顾昭昭。 顾昭昭根本不害怕，跟安国中年女人对视。 安国中年女人忽然道：“你们懂什么，太子有自己的计划，你们若敢乱说话，我就先杀了你们。” “杀了我们，你怎么跟你们的太子交代？”顾昭昭问：“一路千辛万苦，躲躲藏藏的将我们从燕北带来这里，就是为了我们的尸体。” 陆芊月觉得顾昭昭的话说的没错，挺起胸膛道：“没错，你根本不敢杀我们。” “我是不敢杀你们，但毒哑你们还是可以的。”安国中年女人道：“如果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这安国中年女人，眼神狠辣，一看就不像是开玩笑。 虽然毒药对顾昭昭而言，也许可以解掉，但她也不想受罪。 当即道：“从现在开始，我会听从你的安排。” 陆芊月惊讶：“你怎么突然怂了？” “什么怂了？”顾昭昭没听过这个词。 陆芊月说：“就是从心，你怕了。” 顾昭昭：…… 她 只是不傻而已。 “你可以不从心。”顾昭昭反驳了一句。 随着这话，安国中年女人就看了过去。 对上安国中年女人的眼神，陆芊月就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梁暮烟冷哼一声：“若是燕哥哥知道你是这样贪生怕死的女人，一定会后悔喜欢上你。” “ 你也可以不用贪生怕死。”顾昭昭又道。 安国中年女人也看了过去，梁暮烟最终也屈服了。 顾昭昭便知道，在生死面前，没几个人真的会想死，自然她也一样。 安国中年女人见大家都老实了，这才重新开口道：“我现在说一下你们和我的身份，我是安国皇宫的嬷嬷，你们要称呼我为春嬷嬷。 我负责采买皇宫的宫女，你们就是我这次买的宫女，跟你们一起的还有另外十七位宫女，我会带你们入宫，然后再将你们分配到太子殿下宫殿。” 顾昭昭一听，觉得这还真是麻烦，看来安擎月在景国名声传的那样响亮，在安国地位却真的不怎么样。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陆芊月问了一句。 春嬷嬷冷冷道：“太子殿下既然这么做，自然有太子殿下的道理，不想死就别多问。” 随后春嬷嬷就转身带着三人出去了，三个人跟着穿过外面的走廊。 顾昭昭长的丑，就算是人皮面具最好看的陆芊月，也只是一般人长相而已。 这样的情况就算在人群中穿过，也没引起什么麻烦。 等出来后，就见一起来的中年男人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对着春嬷嬷恭敬的将手放在胸口行礼。 春嬷嬷便看了问：“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吗？” 第234章 宫女 “都准备好了。”中年男人显然是春嬷嬷的手下。 顾昭昭三人重新被赶上了马车，马车已经换过了，没有再被限制自由，顾昭昭也终于可以掀开车帘子看外面的景色。 街上很热闹，除了服饰和少许外貌不同，与景国百姓没什么区别。 自然，这边的建筑风格很不一样，不像景国的房子，也不像燕北的。 有着顾昭昭说不出来的怪异，却又觉得怪异中也带着一种美。 “哇。”旁边陆芊月忽然感慨说：“原来安国是敦煌风啊！” “什么敦煌风？”梁暮烟看不顺眼的道：“难道你以前来过安国。” 梁暮烟看不顺眼顾昭昭，自然是因为跟顾昭昭之间的恩怨，还有燕夙的关系。 看不惯陆芊月则是因为，要不是陆芊羽抢走了萧君策，顾昭昭就不会跟萧君策和离，自然，也就没有顾昭昭和燕夙之间的事。 “我没来过啊！”陆芊月道：“但就是跟我家乡一个地方很像。” 梁暮烟还想说什么，马车外传来春嬷嬷的警告声：“闭嘴，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许说话，都是哑巴。” 两人便闭嘴了。 也想起来，在安国，大家都说的是安国话，但梁暮烟和陆芊月显然听不懂，也不会说，若是一张嘴说的是安国话，岂不是就暴露了身份。 于是两人都看向了顾昭昭。 因为之前在牧民那开口，已经知道，顾昭昭会说安国话。 “阴险。”梁暮烟咬牙狠狠瞪了顾昭昭一眼。 毕竟之前，梁暮烟可是大放厥词，说自己能听懂安国话的，结果却在顾昭昭面前成了跳梁小丑。 她们马车在半路上不断跟新的马车汇合，然后聚集在了一处门外，便再次被赶下了车。 顾昭昭下车后抬头打量了一番，根据规格和风格，猜测出这里应该是安国皇宫的一道偏门。 二十个宫女都下车了。 剩下十七个显然是正常选出来的，只是一看见这十七个人，顾昭昭愣了一下，陆芊月和梁暮烟也懵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陆芊月张开嘴差点说话，被春嬷嬷威胁的看了一眼，这才闭上了嘴。 等春嬷嬷视线移开，陆芊月才小声对着顾昭昭和梁暮烟嘀咕道：“这安国皇宫选宫女是不是眼睛有毛病，竟然都选了这么丑的人。” 顾昭昭也才知道，为什么她们三个的人皮面具竟然会这么丑，因为剩下的十七个跟她们一起进入安国皇宫的宫女，也都长的十分丑陋。 没有一个好看的，的确是眼睛出 毛病了。 就在排队的时候，顾昭昭也听到了这些宫女的小声议论。 语气中还带着说不出的兴奋。 “希望我这次能被太子殿下选中，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 “你可能选不中，要选也是选我，毕竟我比你丑。” 顾昭昭听到这些话沉默了。 从来都是听说比美，却没想到还有比丑的。 “喂，顾昭昭，她们都在说什么？”陆芊月压低声音问。 梁暮烟也看了过来。 这些宫女说的都是安国话，这两人只听见叽里呱啦的声音，可听不明白说了什么。 在场三人，只有顾昭昭能听明白。 顾昭昭这次倒是回答了：“她们在比丑。” 陆芊月眼神怀疑的看着顾昭昭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我们听不懂，就在胡说八道吧。” 梁暮烟看着顾昭昭的眼神也很怀疑。 顾昭昭道：“你们可以不必问我。” 毕竟她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在燕北王府被劫掠醒来后，顾昭昭这一路上遇到的事，都十分匪夷所思。 仿佛自己在做梦。 “都不许说话。”春嬷嬷在前面呵斥了一声，当然用的是安国话。 眼神却多看了顾昭昭三个人一眼。 顾昭昭三人和其他十七个宫女安静下来。 然后乖乖排队进入宫门。 进去的很顺利，门口的守卫都没为难，只是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等顾昭昭等人进去后，才用安国话交谈。 “为什么太子殿下喜欢这么丑的姑娘，在外面，这么丑的女人都嫁不出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太子殿下的眼睛有问题。” …… 虽然顾昭昭没听到这些话，但一路上遇到不少异样的目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梁暮烟和陆芊月大概是觉得丢脸，一直用手捂着脸，倒是顾昭昭一脸的坦然。 在这里，没人认识她，她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脸。 就在一路前行的时候，忽然前面停下了，然后是春嬷嬷的声音。 “参加二殿下。” 顾昭昭见前面的人跪下了，于是也跟着跪下。 然后就听见前面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用安国话说：“这些都是大哥新挑选的宫女？” 春嬷嬷点头说：“是。” “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二殿下道：“我想看看这些女人到底有多丑。” 然后春嬷嬷就吩咐道：“都站起来，抬起头让二殿下好好看看。” 顾昭昭顺着抬起了头，眼角余光却见梁暮烟和陆芊月还低头，因为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 “抬头。”她小声提醒道。 但大概声音太小，这两人都没听见，依旧低着头，而前面的二殿下已经注意到这边了，她只能不再出声。 前面二殿下好奇的“咦”了一声，然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见顾昭昭的时候，直接略过，最后停在了陆芊月面前，用安国话说：“抬起头来。” 陆芊月听到声音，虽然没听懂，但还是茫然抬头，还没反应过来，春嬷嬷就走过来说：“二殿下，这两个都是哑巴不会说话。” 然后又用眼神警告的看着陆芊月两人，好在这次陆芊月和梁暮烟总算是看懂了暗示，没有开口暴露自己。 顾昭昭瞥了一眼，发现这二殿下与安擎月长相上有七八分相似，不过比起安擎月的俊秀，显得粗狂了几分。 这次听到春嬷嬷的话，不满道：“大哥的爱好怎么越来越奇怪了，之前只是喜欢长相丑陋的女人，现在却连不会说话的也喜欢了。” 春嬷嬷恭敬的说：“太子殿下的喜好，不是我们下人能猜懂的。” 二殿下却道：“不行，不能让大哥继续下去了，我一定要告诉祖母，不然以后我们安国皇室的孩子，岂不是十分丑陋。” “二弟，你又要向祖母告状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昭昭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头去看，那穿着贵气，带着一队侍卫走来的，不是安擎月是谁？ 第235章 早知 安擎月带着人走过来，看了自己的弟弟安旭日一眼。 二殿下安旭日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微微弯腰道：“安旭日见过太子殿下。” “快起来。” 安擎月亲手将安旭日扶起来道：“你我兄弟，不用见面就行礼。” “那怎么行。” 安旭日站起身后道：“您是太子殿下，就应该享受这份尊荣。” 安擎月就笑了笑，略过这个话题问：“你既然尊重我这个大哥，为什么还要去找祖母告我的状。” 安旭日就蹙起眉头道：“大哥，就是因为我敬爱您，才想要帮助您，这些女人实在是太丑陋了，会被人笑话的。” “丑陋？”安擎月却转头看向了这站成了两排的宫女。 这些跟顾昭昭一同进来的宫女，进来之前，嘴里还说着想要得到安擎月的青睐。 可安擎月这会儿真的在面前了，却都一个个低下了头。 直到安擎月的视线略过其他人，落在了顾昭昭身上。 顾昭昭与安擎月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低下了头。 安擎月却一顿，朝着顾昭昭走了过来，正好站在顾昭昭面前说：“我却觉得十分美丽， 特别是眼前这个，最好看。” 安旭日一脸备受打击的样子，瞪大了眼睛说：“大哥，你眼前的女人长的最丑。” “好了旭日，这些都是大哥喜欢的女人，你就尊重大哥的爱好，不要去告诉祖母可好。” 安擎月温柔中又带着一股强硬。 安旭日犹豫了一瞬，还是点点头道：“好，大哥放心，我不会告诉祖母的。” 安擎月就点点头笑了。 “大哥，明日就是春日祭典，弟弟先下去准备了。”安旭日拱手道。 安擎月道：“去吧。” 等安旭日一走，春嬷嬷就恭敬的道：“太子殿下，这就是我这次走访安国各处部落，为您精心挑选的宫女，不知您可满意。” “春嬷嬷的眼光一向很好，挑选的宫女我也一直很满意，看赏。” “谢太子殿下。” 春嬷嬷就跪在了地上。 安擎月没看春嬷嬷，上下打量顾昭昭的脸，随后一笑，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昭昭：…… 虽然知道安擎月是故意的，但顾昭昭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配合。 便用安国话回道：“我没有名字。” 安擎月一愣，仿佛不知道顾昭昭会说安国话一样，随后反应过来，感兴趣的一笑道：“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就为你取一个名字，落星，可好。” 顾昭昭拧眉，没有开口。 春嬷嬷这时从地上站起来，狠狠瞪了顾昭昭一眼道：“还不快谢太子殿下赐名。” 顾昭昭：“多谢太子殿下赐名。” 安擎月便指了指顾昭昭，又随手指了指陆芊月和梁暮烟，对春嬷嬷道：“就选这三个当我的贴身宫女，其他人你安排一下。” “是，太子殿下。”春嬷嬷答应下来。 安擎月转身离开，春嬷嬷便对着顾昭昭三人道：“还不快点跟上太子殿下。” 顾昭昭知道这会儿身不由己，只能跟上，陆芊月和梁暮烟也是一样。 走了一路，来到了一处妆饰华丽的宫殿。 进去后，安擎月就挥了挥手，让宫殿内其他的宫女都离开，只留下了顾昭昭三个人，还有两个守门的护卫。 没了人，安擎月这才温声道：“你们一路都吓坏了吧。” “安擎月，你到底想做什么？”第一个开口质问的是陆芊月，语气很是愤怒。 安擎月瞥了陆芊月一眼道：“你先别急，我对你们各有安排。” “什么安排？”陆芊月又问。 安擎月就道：“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对你来说绝对没坏处，你只要跟在景国一样就好。” “跟在景国一样？”陆芊月不明所以。 安擎月就一挥手，很快春嬷嬷就过来了，对着陆芊月一伸手，陆芊月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春嬷嬷捏住了嘴。 然后一颗红色的药丸进入了陆芊月的嘴里。 “咳咳咳……”陆芊月被春嬷嬷松开，当即开始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还伸手去扣自己的嗓子。 却怎么也扣不出来，干呕了好几下，才抬头看向安擎月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安擎月给出了两个字。 陆芊月眼底闪过一抹惊恐，顾昭昭和梁暮烟也惊了一下。 梁暮烟好似想起了什么，还下意识的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嘴。 “你竟然给我下毒。”陆芊月道：“你快给我解毒。” 说着就朝着安擎月冲了过去。 但根本没近安擎月的身，就被春嬷嬷一把抓了过去，控制在了手里：“老实点。” 安擎月道：“春嬷嬷，你带她下去，好好教教她规矩，明日的事别出了纰漏。” “是，太子殿下。” 春嬷嬷便将陆芊月强硬的拽了下去，陆芊月根本无法反抗。 等陆芊月被带走后，安擎月这才看向顾昭昭和梁暮烟。 他先看了梁暮烟一眼：“虽然你现在没什么用，但到底知道燕北王府不少事，也带下去吧。” 很快门外站岗的一个侍卫就进来，也要将梁暮烟带走。 “放开我。”梁暮烟好歹出身燕北王府，学过一点拳脚，躲避了起来。 只是这点武功，显然比不过安擎月的护卫，很快也落败了。 等梁暮烟也被带走，就只剩下顾昭昭一个人。 “落星。”安擎月忽然开口。 顾昭昭纠正道：“我叫顾昭昭。” “你以前是顾昭昭，现在却是我皇宫中的宫女落星。” 顾昭昭听了厌恶蹙眉，但也没继续反驳，这些争辩没有什么必要。 “你千方百计带我来，是为了天花病种，可惜，若是在你掳走我之前，我还会答应将天花病种传入安国，现在我却不会让你得逞。” 在顾昭昭眼中，病人是没有界限的，天花危害太大，不管是景国的百姓还是安国的百姓，她都愿意将能抵制天花的天花病种传递出去。 但如今她被掳来，却必须要先用天花病种保障安全。 “不。” 哪知道安擎月却摇头说：“此前在燕北城中，医馆内四处都有种天花病种的大夫，我早已知道天花病种如何种下。” 第236章 姑姑 顾昭昭闻言先是一惊，随后也并不意外。 办法她早就传播了出去，若有心，从医馆各处得知方法也并不奇怪。 只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天花病种怎么种，为什么还要将我掳走？” “为什么？”安擎月笑道：“大概因为你是燕北王的软肋。” “你想用我威胁燕夙？”顾昭昭明白了。 “除了威胁燕北王外，还有就是……” 安擎月又从自己怀里拿出了那枚狼牙吊坠，顾昭昭一惊。 这一次凑得更近，她也看的更清楚。 因此确定，这枚狼牙吊坠就是师傅宗慕华不离身的那一枚。 “你不想见你师傅吗？”安擎月又问。 顾昭昭冷声问：“我师傅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安国……皇宫之中。”安擎月又道。 “你们囚禁了她。” 顾昭昭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以宗慕华一身的医术，不管是景国还是安国，只要发现了，就绝对想要据为己有。 毕竟越是身份地位高，就越是害怕死亡。 就如当初景帝留下顾昭昭一般，顾昭昭已经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安擎月摇头：“这本就是你师傅的家，怎么能说囚禁。” “你……说什么？” 顾昭昭瞪大了眼，倏然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师傅是安国人。” 顾昭昭跟在宗慕华身边长大的时间，几乎比在顾家还要长，宗慕华身上半点都没有安国人的气息和行为习惯。 可这会儿事情被揭穿，忽然顾昭昭就将以前宗慕华身上发生的事联系了起来。 难怪宗慕华曾放出话来：不医治景国皇室。 以前只是觉得，宗慕华闲云野鹤惯了，不想参与这些皇室争斗中去，甚至顾昭昭还猜测过，宗慕华被景国皇室残害过。 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宗慕华竟是安国人。 “不错，你师傅不仅是安国人，还是我安国太后的亲生女儿，安国***安慕华，也是我的姑姑。” 安擎月又丢下了一个重磅消息，将顾昭昭震惊的不轻。 就算刚刚顾昭昭猜到宗慕华是安国人，可怎么也没想到宗慕华的身份竟然这么显贵，还是安国***。 安擎月继续道：“一年前，太后病重，慕华姑姑到底还是舍不下亲生母亲，所以回来了，此后就一直留在安国皇宫中。 这一枚狼牙吊坠是慕华姑姑得知我要前往景国后，给我的信物，她告知我在景国收下了一个徒弟，几年未见不知你过的如何。 若我见到你，拿出这狼牙吊坠来，你便能明白，所以我才想千方百计的将你带来安国，只可惜你即便看见信物也不愿来，我只能出此下策。” 顾昭昭此刻头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不过虽然被这消息震惊，但她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察觉出了其中不对。 “我师傅若真是安国***，那她为何要留守在燕北王府多年，又救治了那么多燕北的军民百姓？” 燕北和安国连年交战，是相互敌对的关系，若这些都是真的，宗慕华又为什么不帮安国，而要帮助燕北王府。 安擎月就看着顾昭昭笑道：“你这个问题，在姑姑回到安国后，我得知姑姑的身份后，也曾问过，当时姑姑回答说，燕北是一片乐土，燕北王府跟景国皇室不一样，还说燕北从来没主动对安国发动战争，那些百姓和燕北士兵都是无辜的，所以她才会出手相救。” “那师……你姑姑为何会流落在外当一个大夫，而没有留在安国当***。”顾昭昭又问。 这其中还是有很多疑问。 安擎月就道：“这就涉及上一辈的隐秘了，即便你是姑姑的徒弟，我也不便告知你。” 顾昭昭听到这些话，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现在要见师傅。” “好，我带你去见她。”安擎月一口答应了，转身往外走道：“你跟我来。” 顾昭昭没有迟疑的跟了上去。 她想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宗慕华是不是真的安国***？ 这一瞬间，她脑子很乱。 必须要见到人，才能问清楚。 顾昭昭一路跟着安擎月走，一路绕过了不少宫殿才来到目的地。 她仰起头看向头顶的牌匾，上面用安国字写着【慕华宫】三个字。 “进来吧。” 安擎月率先跨入宫门，见顾昭昭没跟上，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顾昭昭便收回了视线，抬步跨入了其中。 一进去，顾昭昭就看见了院子里，一排排的药架，上面晒着药材，那些布局和药材的摆放方式，很熟悉，的确是宗慕华的习惯。 院子里全是药香味，还有酒香味。 但是这里却没有宫女，安安静静的一个外人都没有。 安擎月这时在前面又道：“姑姑不喜欢身边有宫女伺候，所以这里是唯一一个没有宫女的宫殿。” 说着话，安擎月已经绕过了外面的院子，来到了宫殿前，宫门是关闭的。 安擎月上前敲了敲门：“姑姑。” “不是说了，没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扰我的吗？” 门内传出一道女人的声音，顾昭昭在听见这声音的那一瞬间，任何一丝侥幸心也没了。 她听出来了，这就是宗慕华的声音。 安擎月对着里面道：“姑姑，我从景国，将您的爱徒带来了，您不出来见见吗？” 里面的声音一顿，而后便从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宫殿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个穿着银白色贵族衣服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三十多岁的外貌，五官秀美， 那张脸，顾昭昭看了七八年，怎么也不会认错。 就是宗慕华。 “师傅。”她喊了出来。 宗慕华视线也从安擎月脸上落在了顾昭昭的脸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蹙眉道：“谁让你给她戴这张丑陋的面具。” 然后便走下来，伸出了手，先摸了摸顾昭昭的耳后，一用力，就将一张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露出了顾昭昭的真实容貌。 顾昭昭已经戴着这张人皮面具好几天，贸然被揭下，还有些不适应，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第237章 师傅 “这才对。”宗慕华将人皮面具随手一丢，笑着看向顾昭昭，还伸手拍了拍顾昭昭的肩膀道：“好徒儿。” “师傅，真的是你。”顾昭昭依旧有些没回过神。 宗慕华点头道：“是师傅，突然知道师傅的真实身份吓坏了吧。” 岂止是吓坏了，简直就是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顾昭昭一时没说话。 宗慕华就拉过顾昭昭的手道：“一时接受不了没关系，等过两日熟悉了师傅的新身份，就能接受了。” 这边师徒两人正在说话，那边安擎月已经将宗慕华随手丢掉的人皮面具从地上捡了起来。 还细心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道：“姑姑，这人皮面具您看不上，可对我来说却是好东西，您什么时候再给我两张。” “滚。”宗慕华十分不客气。 安擎月见此，却一笑拱手道：“是，知道我在这，妨碍了你们师徒团聚，我这就离开，一会儿之后再来接人。” 宗慕华就挥了挥手，很是嫌弃的样子。 安擎月看了顾昭昭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等人一走，宗慕华就拉过顾昭昭的手道：“来，跟师傅进屋。” 宗慕华还是以前的性子，不拘小节，本来分别几年，顾昭昭再面对宗慕华的时候，也有点陌生。 可随着这几句话，渐渐也找回了原来熟悉的感觉。 她跟着宗慕华一起进了宫殿内，宫殿内的布局，跟皇宫倒是不太一样，反而跟以前居住的药房差不多。 宗慕华拉着顾昭昭在一旁坐下，看着顾昭昭感慨道：“想当初你刚到师傅身边的时候，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小姑娘，一晃眼就这么大了，快跟师傅说说，跟师傅分开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 宗慕华无夫无子，顾昭昭跟在她身边长大，这么多年自然感情深厚，就跟养女儿一样。 要不是当初景帝病危，她也不会抛弃原来的居所，跟顾昭昭分开。 “师傅放心，我过的很好。”顾昭昭道。 宗慕华却面色一沉道：“你对着师傅还说谎，你的消息师傅又不是收不到，三年半前你被迫嫁给楚王的事，师傅都知道了。 可恨那楚王娶了你，却不知道好好珍惜，竟还对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医女那般上心，和离了也好。” 顾昭昭一听，才知道宗慕华果然很是清楚她的消息，就连她和离了都知道。 “我是真的很好。”顾昭昭一笑道：“如今徒儿也找到了真正两情相悦的人。” “是谁？”宗慕华好奇。 顾昭昭就道：“ 这个人师傅也认识，是燕夙。” “燕夙啊！”宗慕华点头又道：“燕夙我也看了不少年，的确还行，不过要配你，还是差了点。” “也只有在师傅心里，我才会这般好吧。” 不然换了谁，都不会觉得燕夙配不上她，而是她高攀不上燕夙。 “那是自然，在师傅心里，谁也配不上你。”宗慕华笑起来。 顾昭昭见此又收起笑容，叹气道：“若不是因为这次意外被安擎月掳来，恐怕我这会儿已经跟燕夙议亲了。” “你说什么？” 宗慕华面色当即一沉：“你说，你是被安擎月掳来的。” 顾昭昭点头：“我当时虽在安擎月那看见了师傅的狼牙吊坠，但因为并不信任安擎月，想着事后悄悄打听师傅的消息，却没想到直接被掳来了。” “这狗崽子。”宗慕华骂道：“我只是让他拿着吊坠去景国办事时，若遇到你，便帮我问问你要不要来安国，若是不愿就算了，哪知道他竟然狗胆包天，做出这样的事来。 昭昭，你别生气，回头我就好好教训他。” “嗯。”顾昭昭点头，自然对此没什么意见。 虽然宗慕华摇身一变，成了安国***，但在顾昭昭心中，依旧是可以信任亲近的长辈。 想到宗慕华的身份，顾昭昭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师傅，您既然是安国***，为何会在外四处行医。” 宗慕华一愣，脸上表情不太自然，但还是挥了挥手道：“我也与你一样，自小身体不太好，不过我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而是中毒了，于是就找到了我的师傅，我在外也跟着师傅长大，学了不少医术。 后来我长大，四处行医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燕北军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将领，只是后来被我母亲，也就是现在的安国太后知道了这件事。 师傅喜欢的那个小将领就死了，虽然是死在了战场上，可师傅知道，他是因为师傅喜欢他才死的，所以师傅后来就一直没有回安国，直到一年前，我听到安国太后病的快死了，想着到底母女一场，回来见最后一面，这才回来。” 听完这段话，顾昭昭沉默了。 虽然宗慕华说起这段过往的时候，很是平静，好像只是单纯的在讲一件陈年往事。 可顾昭昭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悲伤。 宗慕华忽而又笑道：“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师傅早就不在意了，就连那人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你不要为师傅担心。” “嗯。”顾昭昭点了点头，忽而道：“师傅，我被掳走的时候太突然，我的家人和燕夙定然很是担心，您能不能放我走，让我回去。” 宗慕华 一口答应：“行，师傅这个***在安国虽然没什么大的权利，但做这点主还是可以的，不过这几日安国要举办春日祭典，各处都把守很严格，还要过几日才能送你走，你就留下多陪伴师傅几日可好？” 顾昭昭也知道，这春日祭典对安国的重要性，曾经宗慕华就闲聊的时候跟她说过。 这是安国每年最重要的日子，只要春日祭典顺利举办完成，就代表安国这一年都会顺顺利利。 所以这样的日子，各处防守都很严格，不允许出现差错。 “好，那这几日我就留下。”顾昭昭笑着答应。 师徒两个有说不完的话，说完了这些年顾昭昭身边发生的事，又说了宗慕华遇到的好些趣事。 直到天黑了，有宫女过来禀报道：“***，太后娘娘请您去用晚膳。” 第238章 地位 “不去。”宗慕华想都没想就道：“不是说了，我不会过去用膳的吗？” “***，可是太后娘娘……” “长什么公主。”宗慕华不耐烦道：“给我滚。” 门外宫女就道：“那奴婢退下了。” 顾昭昭惊讶看着宗慕华，根本没想到宗慕华还有这样的一面。 宗慕华回头，对着顾昭昭笑道：“师傅吓到你了吧。” 顾昭昭摇头：“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惊讶。” 宗慕华挥手道：“不用在意，你也饿了吧，师傅带你去吃点好的。” “去哪里？”顾昭昭意外。 宗慕华道：“自然是去御膳房了，走。” 顾昭昭的确是觉得饿了，而且这一路上，她也压根没吃好睡好，每天都在担心中度过。 站起身，正要跟着宗慕华走。 却又被宗慕华阻止：“等等。” 随后宗慕华就去了内室，找了一套衣服，又找了一块面纱来。 递给顾昭昭道：“把你身上这衣服换了，再把脸挡一挡，虽说这里没人认识你，但还是要小心点。” 顾昭昭看了看，宗慕华拿给她的是一套浅蓝色的衣服，看规格不是宫女穿的，应该是宗慕华自己的衣服。 这衣服虽然也是安国服饰，不过好在是没有露腰。 “师傅，我穿这衣服，没事吧。” 毕竟在宫里，每个人的身份等级不一样，衣服也不是能乱穿的。 “没事。”宗慕华道：“有师傅在，放心穿。” 顾昭昭就点点头，接了过来：“谢谢师傅。” 在宗慕华面前，顾昭昭很是放松，因为她知道，自己也是有人护着的，不用再担心颠沛流离。 换好了衣服，宗慕华又拉过顾昭昭，亲自帮她梳了个安国的发髻。 安国女性多半都会编很多的小辫子。 宗慕华又随意打开了一旁的箱子，里面漂亮华贵，坠着宝石的首饰很多，挑选了一个用绿松石组成的额饰。 打扮好，宗慕华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么一看，你个安国的贵女也没什么区别。” 顾昭昭一笑，戴上了同色的面纱，穿戴好后，就跟着宗慕华出门了。 此刻，已经临近黄昏，宗慕华熟门熟路，一路毫不避讳，遇到的宫女内侍都纷纷跪下行礼。 “拜见***。” 宗慕华根本不理会，顾昭昭跟在后面也无人敢抬头看，这也让顾昭昭意识到，宗慕华在安国皇宫的地位有多高。 只是之前，她好像从未听闻，安国有 宗慕华这样一位***。 一路来到了御膳房，这里一片热闹。 这里的御厨见到宗慕华来了，纷纷跪下行礼。 “见过***。” 宗慕华自从出了门，就没了在慕华宫中对顾昭昭亲切，沉着一张脸，皇族的贵气便淋漓尽致的出现在她身上，谁也不敢轻易冒犯。 她也不说别的，看着摆满了一桌子的饭菜，随手指了几道便说：“ 都给我送过来。” “这……”御厨迟疑了一瞬，还是答应：“是，***。” 宗慕华选好了菜，又随手拿起一旁的一壶酒，又拿了两个酒杯，就转身对着顾昭昭笑道：“走吧。” 顾昭昭再次跟上。 等踏出御膳房的时候，才听见后面的大厨用安国话说：“这可怎么办，好几道菜不是太后娘娘的就是陛下的。” “赶紧重新准备，派个人跟陛下和太后告罪，知道是***拿的，也没人会怪罪。” 顾昭昭再次愣住了。 自己这师傅，在这安国宫中，似乎太过无所忌惮。 不过眼前情况，她也不能开口，只能跟在宗慕华身后。 宗慕华就在御膳房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内坐下来，里面刚好有一张布置好的饭桌。 刚坐下，不少御厨就将刚刚宗慕华点的菜送来了，除了宗慕华点的，还有许多其他菜品。 半点都没敢耽搁。 这些御厨也不敢多待，端上菜后就转身走了，顾昭昭这才将面纱摘下，跟着宗慕华一道用膳。 “师傅，为何您在安国皇宫，如此地位独特。” 顾昭昭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对着宗慕华，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宗慕华闻言就笑道：“这事你不问师傅，师傅也准备跟你交个底，让你安心一些。” 顾昭昭就看着宗慕华。 宗慕华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顾昭昭面前，随后一仰头，先把自己面前的喝了，这才道：“你应该也知道，在安国，是太后当政吧。” 顾昭昭颔首，这她倒是知道的。 安国，一直是安国太后把持朝政，安国陛下身体不好，也无心争权。 “安国陛下不是安国太后生的。” 只这一句，顾昭昭就明白了。 宗慕华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如今安国太后把持朝政，宗慕华就连安国太后的话都不听，哪里还会怕得罪安国皇帝。 “现在你放心了。”宗慕华又道：“所以只要太后在，师傅在安国就没人敢得罪，若哪一日太后不在了，师傅也会离开皇宫，再不回来这地方，也就无所谓得罪不得罪了。” 又催促道：“快吃，这羊肉还是刚烤出来的时候最好吃，放凉就不香了。” “谢谢师傅。” 顾昭昭也跟着吃了起来。 这一顿饭，顾昭昭吃得很是满足，宗慕华也吃得开心。 她喝了一杯酒后，抬手去拿酒壶，却被宗慕华阻止：“哎……你别忘了规矩，一天喝一杯就行。” 顾昭昭：…… 她自然知道这规矩，只能收回手，眼巴巴 看着宗慕华一个人将一壶酒都喝尽了。 喝完后，宗慕华就起身带着顾昭昭离开。 回去的路上，宗慕华一路欣赏夜色一边道：“师傅不爱搭理安国这些争权夺利的事，你被带来，估计是安擎月那小子想讨好我。 不过师傅可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更何况你还不是自愿来，而是被掳来的，我不找麻烦就是好的，你也别跟安擎月接触太多，他虽然是我侄子，但多少年没见，也没什么感情。” 顾昭昭一边听一边点头，她也对安擎月很是反感，安擎月实在是太诡计多端了。 宗慕华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师傅虽然在安国，但也听到了你的不少事迹，听说你研究出了克制天花的办法是不是。” 第239章 参加 顾昭昭听到这话，就将自己如果从陆芊月那受到启发，而后又意外发现天花在动物身上，危害不大的事说了。 “ ……如此经过验证，才发现减弱的天花毒性对人无害，而每个人只要染上一次天花病愈后，就不会再被染上。” 宗慕华听了便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那个医女还真有几分本事。” 顾昭昭点了点头，思索道：“我接触过几次陆芊月后，发现这些就好似是前人总结，她只是了解了这些病理的皮毛，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并没有真的学会，应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名贵医书在手上。” “如果情况真的跟你说的一样，的确很有可能，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研究出这样匪夷所思的医术。” 宗慕华一生痴迷研究医药，这会儿知道了这些，自然很感兴趣。 “正好，陆芊月也被安擎月抓来了，师傅若是感兴趣，不如好好问一问，说不定就找到了答案，此前她说的输血之法，昭昭也很感兴趣，只是一直没研究出来，如何分辨人血的不同，也不好用人尝试。” “输血之法？”宗慕华一听，果然十分感兴趣。 顾昭昭就将当初杨月华围猎场受伤，失血过多的情况又说了一次 。 “那次运气好，杨月华丫鬟的血输入后，没有出现特殊反应，但若是知道如何分辨，日后救人便不会再死人了。” 宗慕华就道：“那我真要学会这个办法，就算这陆芊月不明白，但我们师徒一起研究一番，肯定也能找出分辨血的办法来。 不过今天时间太晚了，你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等明日春日祭典后，再找安擎月要人。” 顾昭昭点点头应了。 如今知道了宗慕华在安国的地位如此超然，宗慕华又不准备争夺权势，顾昭昭也根本不担心宗慕华现在的情况。 两人回到慕华宫，宗慕华就让人送了洗澡水来。 身处皇宫，宗慕华就算再不让人伺候，也是有人候着的，而且根本没人怠慢。 顾昭昭好好洗了个澡，换了寝衣后，就躺在了宗慕华的床上，师徒俩晚上一起睡。 其实，顾昭昭小时候，身体不好，宗慕华为了看顾也会带着顾昭昭一起睡。 还是后来大了，要顾虑世家规矩，这才分开。 宗慕华点了一根安神香，闻着熟悉的味道，她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醒来，顾昭昭便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宗慕华早起惯了，不过以前宗慕华是有早起打五禽戏的习惯，今日早起，却不是这般。 她从寝殿内寻了出去，却见宗慕华一身深蓝色的隆重的厚重礼服，头戴礼冠。 “师傅。”顾昭昭疑惑。 宗慕华听到声音回头，对着顾昭昭一笑道：“你醒了，春日祭典要开始了，我给你准备了衣服，你穿上我带着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参加春日祭典？”顾昭昭疑惑。 宗慕华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礼冠道：“谁让我顶着个***的身份，不在安国就算了，既然回来了，这春日祭典就躲不开，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也不放心，索性带着你一起去。” 顾昭昭这才明白。 宗慕华催促：“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换上，这是宫里一般女官的衣服，跟着我就行。” “好。” 顾昭昭答应一声，拿起衣服，发现也是蓝色的，只是颜色浅了许多。 她换上后，宗慕华又拿来了一张人皮面具。 “今天你不好戴着面纱，戴着这个吧，这脸是伺候我的女官，我让她今日不必去了，你顶替她的身份。” 宗慕华考虑得很仔细。 顾昭昭接过，小心戴上，就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女官的脸，五官不算出众，但也没安擎月那般的特殊癖好，将人扮丑。 刚准备好，外面就有宫人来催促。 “***，太后娘娘请您快点过去，不能耽误了祭典的吉时。” “我这就过去。” 宗慕华答应了一声，随后便带上了顾昭昭，一同出发。 外面已经有抬着圈椅的侍卫在等着，宗慕华坐上后，就被抬起来了，顾昭昭赶紧走在身边跟着。 椅子是一路往宫门口去的，等到了那，两旁之人便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让宗慕华的椅子上前。 显然，都是宫里的主子，这里足足有二十多位，显然都是早就来了，都等着宗慕华。 见宗慕华来得这么晚，也没人敢有意见。 一路往前，顾昭昭便看见了昨日的安国二殿下安旭日，再前面便是安擎月。 安擎月见宗慕华来了，眼神在宗慕华身边扫了一圈，微微蹙眉。 顾昭昭并没有抬头看安擎月。 就听见安擎月道：“姑姑，您就一个人来吗？” “怎么，你还想让谁来？”宗慕华就回了 一句。 因为说话，抬着宗慕华椅子的侍卫便停了下来。 安擎月摇头：“没谁？” 宗慕华便冷哼一声说：“回头再找你算账。” 就这么几句话，前面就又有宫女来催：“***殿下，太后娘娘问您怎么还没过去。” 宗慕华这才挥了挥手，抬着她的侍卫继续前行，顾昭昭自然也是跟着往前。 她现在是宗慕华身边的女官，自然是宗慕华停下她便也会跟着停下，宗慕华前行就跟着前行。 宗慕华的椅子往前走了，安擎月的视线忽而落在了顾昭昭的背影上，好似发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笑容。 落后一个位置的安旭日，小声问：“大哥，你怎么得罪慕华姑姑了。” “大概是我做错了事吧。”安擎月回神道。 安旭日就道：“这可麻烦了，在这宫里，太后都拿慕华姑姑没办法，你得罪了她，岂不是没好日子过了。” “没事，慕华姑姑是长辈，就算我做错了事，只要诚心道歉，慕华姑姑还是会原谅我的。” 可这话，周围听到的人都不相信。 谁不知道，宗慕华在安国之外长大，还将自己的姓氏都改了，太后也没怎么样。 而且，又不是亲姑姑。 只是这话，这时候也没人会说出来。 这边，顾昭昭跟着轿子一路往前，最后才到了最前面。 第240章 巨响 最前方是两个并排的轿子，说是并排，但其实还是有一些前后之分。 更前面一点的位置，是一个上了年纪，穿着一身深蓝色，看着便满脸威严的女人。 看着五十左右的年纪，头发白了一半，脸上也有了皱纹，此刻正闭目养神。 后面一点位置的，也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看着比宗慕华大，顾昭昭按照衣服分辨，应该就是安国的皇帝了。 宗慕华一过来，便坐在椅子上，对着两人道：“慕华见过太后，见过陛下。” “皇妹不必多礼……咳咳……”说了一句，安国皇帝便轻咳了几声，显然身体不太好。 宗慕华见此，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前面一点位置，原本闭目养神的太后听到声音冷声道：“怎么来得这么晚，怕是要错过春日祭典的好时辰了。” “不是还没错过吗？”宗慕华反驳，语气很是随意，根本不将这事放在心里的样子。 安国太后便道：“罢了，这事回头再说，先举办祭典要紧。” 于是便挥了挥手，示意出发。 等一路都出了安国皇宫的宫门，一路安国侍卫站在街道两边，侍卫之后，都是安国百姓。 众人脸上都是激动和喜悦，一见到安国太后一行人出来，就都纷纷跪在了地上。 顾昭昭一直跟在宗慕华身边走着，前面后面都是人。 她之前虽然被带入安国皇宫，但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安国的情况，现在才看见安国的街道和百姓的样子。 视线正从人群中扫过，忽然……她跟一个人视线对上。 那是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其貌不扬，穿着安国人的服饰，可那眼神……很是熟悉。 好像是……燕夙。 因为惊讶，她脚步没忍住停了一下，想看的更清楚点。 伺候的人都是缓步前行，顾昭昭一停，后面的人也跟着乱了一下。 宗慕华视线看了过来，疑惑问：“怎么了？” “没事，***。” 顾昭昭视线快速再看了人群一圈，却又没发现什么异样，怕被人注意，没敢耽误，只能继续前行。 队伍也跟着恢复了正常。 但顾昭昭的内心却并不平静，她觉得是燕夙，毕竟之前在景国皇宫，燕夙也曾戴着人皮面具，脸可以骗人，可眼神骗不了人。 但……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这安国都城的位置很是隐秘，从没有安国之外的人找到。 而她进来的时候，是被打晕了蒙上了眼睛带进来的，沿途根本没有留下记号。 即便燕夙运气好，真的看见了她在路过的安国居民住的聚集地，那只羊身上留下的记号，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她才对。 难道，是因为她太过思念燕夙，所以刚刚那一瞬间，恍惚看错了。 顾昭昭找不到答案，一路前行的时候，便再次多留意观察了一下周围安国百姓的身影。 但再找不到。 果然……只是错觉吗？ 顾昭昭只能将心神收回，注意观察周围的街道和地形。 继续往前行走了两条街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高台上，高台上站着一个脸上画着奇怪脸谱，穿着宽大黑色袍子，头顶还插着几根长长鸟羽的女人。 女人见到安国太后一行人过来，便跪下行礼。 “大巫师请起。”安国太后道。 女巫师便站了起来：“谢太后，谢陛下。” 椅子纷纷落在了地上，安国太后被身边人扶着站了起来，顾昭昭见此，也走过去，伸出手。 宗慕华便将手也搭在了顾昭昭的手臂上。 顾昭昭将宗慕华扶起来，跟着一起走了上去。 宗慕华道：“一会儿你不必上去，站在祭台下面就行。” 顾昭昭往前看了一眼，便见安国太后身边的女官就是将安国太后扶到了台阶上，然后便垂首站在了一旁，便明白了。 女官没资格站上去。 但等后来顾昭昭才知道，不仅是女官没资格站上去，一般的皇室也没资格站上去。 最后上了祭台的只有安国太后，安国皇帝，宗慕华和安擎月。 就算是二殿下安旭日也只能站在下面。 等安国太后上去之后，站在祭台下面以及周围的人，全都一脸仰望的看着祭台之上。 安国太后便对着巫师道：“ 时辰到了没有。” “回禀太后，已经到了。”大巫师回答。 安国太后便开口：“开始吧。” “是。” 随后，大巫师就开始拿起祭桌上的一根长长的羽毛，开始舞动了起来。 一边在上面绕着安国太后等人舞动，一边嘴里喃喃的好似念着什么咒语一般。 即便顾昭昭能听懂安国话，但都听不懂这大巫师嘴里念叨的什么。 “哇唔唔……呼噜噜……”忽而大巫师声音大了起来，好似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浑身颤抖起来。 刚开始顾昭昭还以为，这就是大巫师的正常反应，没想却见到安国太后表情严肃起来。 随后不管是上了祭台的，还是站在祭台下面的 ，脸上表情都紧张起来。 这气氛也感染到了顾昭昭，让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但没人打扰大巫师，都在静静的等待。 大巫师终于，声音高亢的大吼了一声，然后就晕倒在了祭台上。 “大巫师。”安国太后终于开口，表情严肃质问：“到底发生何事？” 大巫师缓缓睁开眼睛醒来，而后就起身跪倒在了安国太后的面前，一脸惊恐道：“请太后娘娘恕罪，方才我得到了天神的指示。” 太后不悦道：“天神有何指示。” 大巫师忽然就指着头顶道：“天神预示，安国马上就会迎来灾难，地动山摇，这是天神给我们安国的惩罚。” “荒唐。”安国太后终于震怒：“今日春日祭典，天神庇佑我安国今年必定会风调雨顺，你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将她给我押下去，就地处死。” 两旁的侍卫出列了两人，立即冲上了祭台，抓住大巫师就准备拖下去。 大巫师又再次高喊道：“天神预警，马上就会降下灾难。” “拖下去。”安国太后再次厉斥。 侍卫也加快了动作，就在即将要把大巫师拖下祭台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巨响。 第241章 降罪 这轰鸣声太大，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甚至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隐隐颤动。 顾昭昭也吓坏了，抬头看向了远处，只见不远处的一座高山，忽而开始从上面坠落了许多山石下来。 一块块的，就好像山要分崩离析一样。 “天神降罪，天神降罪。” 那要被拖下去大巫师，忽然跪在地上，用安国话高声呐喊。 因着这事， 安国的百姓也跟着纷纷跪下，口中还哭喊道：“天神饶命，天神饶命啊！” “求天神息怒。” 现场混乱成了一片，安国太后脸色也白了，身体都站立不稳。 如果之前，安国太后还怀疑大巫师是被人指使，故意捣乱的话，可是这山就在眼前崩塌，这却是没人能做到的。 “难道真的是天神降下了灾难？”安国太后喃喃自语。 虽然安国信奉天神，可安国太后自己，却并不相信。 “别慌。” 就在这个时候，宗慕华快步走到了安国太后的面前，一把托住了她的手。 安国太后看见宗慕华，也才回过神来。 吩咐道：“来人，将在场的人都围起来，不许胡乱走动，快派人去查看，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场一片混乱，顾昭昭站在祭台下面毫不起眼， 她正惊疑不定地看着远处的山崩，还没收回视线，忽而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呜……” 正要挣扎，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 燕夙的声音。 气味也很熟悉。 一瞬间，顾昭昭便放弃了挣扎，顺着力道，被燕夙带走了。 现场太过混乱，根本没人注意顾昭昭这个穿着女官衣服的宫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高台上的安国太后身上。 这边燕夙顺利将顾昭昭躲着人带走了，等躲过了春日祭典的祭台，换了一条街道后，燕夙才放开了顾昭昭的手。 两人停下了身形。 顾昭昭这才看清燕夙的面容。 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五官平凡不出众，但那眼神，她却很是熟悉。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顾昭昭疑惑不解。 她如今可也戴着人皮面具呢。 燕夙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道：“就算你换了样子，可除了脸，你走路的姿势，眉目神态我都能认出来，而且我还看见了宗神医。” 说到宗慕华，燕夙眼神有些复杂：“没想到宗神医，竟然是安国***，安国太后那个传说中的亲生女儿。” “我也是来了安国后，才知道师傅的身份。”顾昭昭也是道。 燕夙回神道：“先别说那么多，我先带你离开，趁着这会儿混乱赶紧走，再晚就走不了了。” “可是……我还没跟我师傅说一声，她要知道我不见了，会担心的。” “昭昭。”燕夙道：“虽然我相信宗神医不会害你，但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有太多人盯着她，现在没时间让你回去跟她告别，等我们回去后，安国的探子自然会将你的消息传递过来，到时候她自然也就知道你回去了。” 顾昭昭想想，也觉得燕夙说的有道理，之前宗慕华也说，一直知道她的消息，显然也是一直在打探的。 她只能在心里说一声“对不起”，还是跟燕夙道：“那我们快走吧。” “嗯。” 燕夙也不多言，拉着顾昭昭的手，一路躲避人往外走。 不过两人到底对安国都城的地形不熟悉，又要躲避人，等到了安国都城门口的时候，这里却被重重守卫严密把守，城门也关上了。 甚至宣布，不许人进出。 见此，燕夙带着顾昭昭躲在了一处房子暗巷中。 燕夙道：“这安国都城本来进出就很严密，如今看来，是出不去了。” 燕夙说完，当机立断：“跟我来。” 燕夙就带着顾昭昭换了个方向，顾昭昭根本分辨不了方向。 安国的房屋建筑风格与景国燕北都不同，分布也有些奇特，她只能跟着燕夙走。 燕夙熟门熟路的转过几条街，直接推开了一间普通房屋的门，就带着顾昭昭进去了。 “这是哪里？”顾昭昭惊讶。 这也太突然了。 燕夙道：“不要怕，这是燕北经过几年才好不容易渗透进来的探子，若不是早已经知道了进入安国都城的路线，我也不能这么快找到你。” 顾昭昭惊讶：“不是说，一直无人知晓安国都城在哪里吗？” “那都是对外的说法，只要有心，总是能找到的，毕竟安国都城生活的人很多，这些人也是需要接触外界的，怎么可能真的与世隔绝。” 顾昭昭随后一想也是，若真与世隔绝，怎么成立一国，还管理那么大群的牧民。 索性也没多问。 “这身衣服是安国皇宫的，你不能穿了，人皮面具也要换一张，动作要快些，不然就会被发现了。” 燕夙一边说，就一边拉着顾昭昭进了屋子，里面有一个妇人正在缝衣服，旁边还有两个孩子。 见到燕夙进来，那妇人先是惊慌：“你们是谁？” 燕夙就拿出了一枚令牌。 上面写着燕字。 那妇人当即就跪了，将右手放在左胸上行了个安国的礼节：“拜见燕北王。” 顾昭昭挥了挥手，也用安国话说：“快拿一套寻常安国女人的衣服来。” 妇人答应一声，就忙照做。 这次拿的真是一套寻常妇人的衣服，毫不起眼，很是陈旧，不过洗得却很干净。 特殊情况，顾昭昭也不挑剔，接过来就去了一旁的房间换了，又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一并拿了出去。 燕夙见此，就将那一套宫里带出来的衣服递给了妇人道：“拿去烧了，别留下痕迹。” 看着顾昭昭的脸道：“我出来的匆忙，没带多余的人皮面具，而且我这脸上的也不能戴了，这些人皮面具都是当初宗神医做的，她知道长什么样。” 如今，宗慕华身份不一样了，燕夙自也不能百分百再信任。 顾昭昭明白身份有别。 她道：“师傅教过我做人皮面具，只是我做的没有师傅精湛，如今也没做人皮面具的材料，不如先修饰一下脸型。” 第242章 未来 “好，需要什么，我一会儿让人准备。”燕夙道。 顾昭昭看向了一旁的两个孩子，又想起方才那妇人完全就是安国人，疑惑问：“你在这里的人可以信任吗？” “用人不疑，自然可以信任。”燕夙点头，又明白过来顾昭昭的担忧：“你是疑惑为何白嫂子是安国人吧。” “白嫂子？”顾昭昭疑惑。 燕夙道：“白嫂子夫妻都是安国人，不过曾经在外遇到野狼，是我救下了他们，他们为了报答我，所以愿意帮我传递消息。” “那他们就不觉得背叛了安国？”顾昭昭疑惑。 只是救命之恩就能背弃自己的国家吗？ 燕夙摇头道：“我并不需要他们做背弃自己国家的消息，只是告诉我一些消息而已，总之他们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你不必担心会泄露我们的身份。” 顾昭昭微微颔首，她并不了解情况，自然是相信燕夙。 而燕夙也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正在这个时候，拿着衣服出去处理的白嫂子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壶奶茶。 一进来后，就对两人道：“你们先喝点奶茶。” “多谢。”顾昭昭道谢。 奶茶她在来安国的路上喝了几次，也知道这是安国人的日常饮品。 她倒出两碗后，闻了闻，没发现问题，而且这奶茶跟她路上喝的不一样，放了茶叶，没有了那么浓重的奶腥味，反而有一股奶香味。 她递了一碗给燕夙，燕夙却放下说：“先不急，昭昭你需要什么修饰面容，我让白嫂子去 拿。” 顾昭昭就说了几种材料。 说完，才想起，她跟燕夙说话，都是说的景国话，便又用安国话复述了一遍。 燕夙便也用安国话对白嫂子说：“麻烦你了。” 白嫂子点点头，说道：“麻烦你们帮我看一下孩子。” 然后就出去了。 孩子都留在这里，显然很是放心。 白嫂子的孩子一男一女，年纪也不大，虽然都好奇的看着顾昭昭和燕夙，但并没有哭闹，乖乖的待着，倒是也没有让两人多费心。 “现在怎么办？”顾昭昭问。 燕夙道：“暂时只能先躲在这里，等看守松懈后，尽早离开安国的都城。” 说来，顾昭昭到现在都还觉得不可思议，她就这般又跟燕夙重逢了。 还坐在一起喝奶茶说话。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被掳走的？”顾昭昭好奇问：“你现在来了安国，燕北那边怎么办，城阳侯可还在呢？” 她可没忘了，当初自己被掳走的时候，正是京城那边过来传旨，要让燕夙押送上一年的税银回京。 可税银的一半都被燕夙拿来置办了燕北军民过冬的衣物和炭火。 税银既交不上，景国京城那边又变了天，燕夙正值焦头烂额的情况，可她却偏偏失踪了，燕夙就这般来了安国都城。 顾昭昭虽感动，但也担心燕北的情况。 “别担心，有你二叔父在呢，二叔父真的很厉害，有他坐镇，我完全可以放心。” “二叔父？”顾昭昭听到这个称呼疑惑。 燕夙难得脸上露出了点不自然，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昭昭解释道：“你我即将成亲，你的二叔父就是我的二叔父，只是提前了一些唤他而已。” 顾昭昭就脸色一红也不说话了。 “这一路上你过的可好。”燕夙忽而问：“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顾昭昭摇头：“委屈倒是没多少，我一路大多都是昏迷，只清醒了一日，在一处安国牧民的村子住了一晚上。” “所以，那只羊身上的记号是你留下的。”燕夙问。 顾昭昭闻言惊讶：“你真的看见了，当时情况混乱，我被看守的很紧，既想着显眼，又不容易被人毁掉，匆忙之中，就想到了羊身上，虽然这办法不算妥当，但却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毕竟牧民白日都要放牧，也许羊群会在你的必经之路上路过，没想到你真看见了。” 燕夙点头：“我真看见了。” 但其实就算看见了，也证明不了什么，只是燕夙也算了解安擎月，知道一定会将顾昭昭带来安国都城，他又恰巧早知道了安国都城的位置，这才能一路顺利前来。 没想到耽搁了不过一日，就是安国的春日祭典，又那般快速的在人群中认出了戴上了女官人皮面具的顾昭昭来。 更没想到，春日祭典上还会引发这样大的混乱，正好给他创造了带走顾昭昭又不会引人注意的机会，这才有了两人这次的相逢。 “对了。”顾昭昭又想起一事道：“我这次被掳来安国，并不只是我一个人，跟我一路同行的还有 陆芊月和梁暮烟。” “还有陆芊月和梁暮烟？”燕夙当真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满脸意外。 顾昭昭颔首：“梁暮烟就不说了，我已经试探出，便是梁暮烟泄露了燕北王府的地形图，才会让安擎月的人那般顺利将我带走。” 燕夙闻言眼神一冷：“梁暮烟已经不再是燕北王府的人，我不会再对她网开一面。” 顾昭昭明白，梁暮烟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明显的背叛了燕北王府，而且还不止一次。 若燕夙还顾虑梁 暮烟父亲救下了老燕北王的救命之恩，以及如今梁博延担任燕北王府军师的情面，而对梁暮烟依旧原谅的话，那顾昭昭才是会失望。 顾昭昭道：“原来去年我在进入燕北之前，会在驿站遇到安擎月，便是安擎月特意入景国京城带走了陆芊月，可是看他的所作所为也不像是对陆芊月情根深种，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做这样的事呢？” “大概是因为陆芊月能预知未来的事。”燕夙道。 顾昭昭更疑惑了：“陆芊月能预知未来？” 燕夙颔首：“我也是来找你之前，刚从京城那边的探子那得到的消息，原来陆芊月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虽不说十分准确，但也有七八成是真的。 所以当初在陆芊月犯下了那么大的差错时，我们的陛下非但没有处置她，还将她带入宫里保护了起来。” “如此说来，很多疑惑便茅塞顿开了。” 第243章 交人 当初围猎场一事，不但导致杨月华差点死了，便是养好了也会落下终身的伤痛，更是剥夺了杨月华未来成为母亲的机会。 除了杨月华这件事，更不要说当初萧君策坠马受伤瘫痪的事。 如此种种，任谁都不可能逃脱，更何况陆芊月只是一个御医之女。 可没想到，是景帝亲自保下了陆芊月。 当时多少人百思不得其解，顾昭昭同样想不明白，可现在却知道了原因，竟然是因为陆芊月能预知未来的事。 “有时候我总觉得她在疯言疯语，并不过多相信她的话，没想到这次她说的竟然是真的，难道我们真的生活在她口中的话本中不成？” “什么话本？”燕夙疑惑。 顾昭昭便将来到安国都城，她唯一清醒的那一晚上，与陆芊月说的话大致内容说了出来。 包括陆芊月口中，她来自未来世界，而现在所有人生活的世界只是一个话本。 还有陆芊月对梁暮烟死于非命的结论。 “……当时我依旧以为她在疯言疯语，如今看来，说不定是真的。” 燕夙听完也沉默了片刻，摇头说：“我们怎会是话本中的人，不过她说的这些话，也的确奇怪。” 顾昭昭忽然又联想到了春日祭典上发生的事，忽而若有所思起来：“难道今日在春日祭典上的时，山崩并不是那大巫师受到了天神指引，而是陆芊月早就知道的，这是个局？” 虽然，顾昭昭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荒唐，可莫名的却又有种感觉，这才是真相。 燕夙当时也在，自然清楚事情发生的过程。 当时他也是惊讶，竟真的产生了山崩。 只是那是带走顾昭昭的最好时机，他快速回神后，没有耽搁时间，便将顾昭昭带走了。 倒是也没时间去深思。 如今他和顾昭昭互通有无，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多，越是分析，事情也越是明朗。 若不是陆芊月有大用，安擎月为什么要费劲千辛万苦，年都不在安国过，跑到了景国，将陆芊月带来了安国。 再加上这么多的事，燕夙也认为，今日春日祭典上的事，跟安擎月脱不了关系。 “难怪安擎月愿意与我签订和平盟约，想来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也无心与燕北开战，我要止战这事，正中他的下怀。” “你是说……安擎月要引动内乱。”顾昭昭忽而明白过来。 安擎月这个身份，在安国这么重要的祭典上，安排一出天神降罪，总不能是闹着玩，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而且还是大目的。 “昭昭，这几日我们定要想办法先离开安国都城，不然怕是短时间内都走不了了。” 安国若是一乱，便更会严防死守，不会让人随意进去，到时候自然不能轻易离开了。 顾昭昭点头，自然也知道情况。 …… 这边，顾昭昭和燕夙分析出了这么多的事，那边安擎月也回了自己的宫殿。 叫来了陆芊月。 “你当真能够知道未来的事，今日跟你说的一样，真的在春日祭典的时候，发生了山崩。” 安擎月看着陆芊月的眼神极为兴奋疯狂，但又带着警惕防备。 可惜，陆芊月却没从安擎月的眼神中看出来，还得意的点头说：“那是当然，我说了，我知道未来发生的许多大事。” “那你说说，接下来我会不会成功。”安擎月问。 陆芊月就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话本内容，虽然当时安国这边的描述不多，毕竟男主角是萧君策。 但因为对安国和后来的萧君策来说，算是一个重要的转折，所以描述的多了很多。 当时的描述就着重说了这次安国的春日祭典，春日祭典上发生了山崩，春日祭典之后，就逐渐传出 ，因为安国太后当政，德不配位，所以天神才会降罪。 安国所有人都信奉天神，这件事就开始越演越烈，但其实事后，这都是安擎月的手笔。 在安擎月的安排煽动之下，安国所有的百姓都联合起来反抗安国太后。 这种反抗，从安国的老百姓最后逐渐变成了安国的官员，安国太后就算再强大，也只是一个人，当所有人都不听她的，她也没了办法。 最后安国太后被众人逼迫，不得已自刎在了自己的寝殿内。 安国太后死了，自然就是安国陛下拿回了安国的控制权，但因为安国陛下身体不好，又不怎么管理朝政，最后这安国的控制权就落在了安擎月的手里。 安擎月虽然是太子，但跟安国皇帝也差不多，也因此跟萧君策对抗。 因为野心，安擎月很快就 发动了战争，首先要攻打的就是燕北。 燕夙会**，数来跟安擎月也有很大的关系，当时燕夙正跟顾昭昭成亲，燕北要跟安擎月交战，萧君策自然不会帮忙，想利用安国的手除掉燕夙。 燕夙这才会反叛**。 只是没想到燕夙**后，竟然会反过来跟安擎月联手，一起对付萧君策。 剧情也是发展到了这里，陆芊月就穿越了。 她想到后面这一系列的发展，这会儿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安擎月了。 安擎月见陆芊月半天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面色便是一沉：“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你根本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安擎月看着陆芊月的眼神很是冰冷，仿若陆芊月要是说错话，或者说出的内容让他不满意，他一定不会放过陆芊月。 陆芊月对上这眼神不由打了个冷颤，不敢耽搁的说道：“你一定会成功的，我已经看见了，安国太后会死，你会成功的。” 算了，反正就算她不说，安擎月也会这么做，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反正萧君策是男主角，最后一定会克服困难，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安擎月听到这答案，表情缓和下来，又问道：“那我是怎么做才成功的？” 都已经说到了这里，陆芊月自然不会再隐瞒，于是就将话本中事情的发展都说了。 安擎月听后若有所思，怀疑的看着陆芊月，若不是他确定，陆芊月不可能在他身边安插人，他都要怀疑，是陆芊月事先打探了他身边的消息。 竟然和他所做的安排一模一样。 这件事的谋划，除了陆芊月告知的山崩外，都是他的想法，不过，他这些谋划也都是因为得知春日祭典上会出现山崩引起的。 正要多追问一些，忽然外面却有人来禀报：“太子殿下，***来了，说让你把她的徒弟交出来。” 第244章 重要 “***让我交出顾昭昭，顾昭昭不是在***那里吗？” 安擎月极为惊讶。 他当初会将顾昭昭带回安国，其中虽夹杂了自己的私心，但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讨好***。 毕竟宗慕华是安国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在安国的地位超然，他原本的计划中便有从宗慕华身上入手的意思。 只是后来从陆芊月这得到了其他消息，才改变了谋划。 自然，安擎月也不是全然相信陆芊月，只是就算大巫师失败，没有真的发生山崩，他也可以放弃这个计划，按照原来的计划走。 可成功后，结果又不再相同。 但不管这次成功还是失败，他也都没时间注意顾昭昭，顾昭昭又怎么会在他这里。 陆芊月听到安擎月的话，也极为惊讶。 问道：“顾昭昭是安国***的徒弟？” 安擎月自然不会回答陆芊月这个问题，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宗慕华就已经冲入了室内。 宗慕华直接对着安擎月怒目而视：“你将昭昭带到哪里去了。” “见过姑姑。”安擎月先站起来行礼。 随后就道：“姑姑是不是误会了，昭阳郡主并不在我这里。” “不在你这里在何处？”宗慕华道：“昭昭刚来安国，无人知晓她的身份，别人也不会注意她，只有你知道她是谁，自祭典之后，她就不见了踪影，是不是你将她藏起来了。” 不等安擎月说话，宗慕华就又道：“我不想管你那些事，也不关心安国的争斗，但谁都别想动我徒弟，你若是将人交出来，这件事就算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安擎月心中暗惊，他还以为宗慕华一心醉心医学，根本不懂安国的朝堂内政。 没想到，宗慕华竟然知道。 果然流着皇家血液的人，都是不一般的。 但安擎月还是坚定道：“姑姑，我真的不知道昭阳郡主在哪里？当时那般混乱，我根本无暇顾及他人，而且我既将昭阳郡主送到你身边，又不打一声招呼将她从您身边带走，我为何要这样做。” 宗慕华拧眉，思索了一番，也觉得安擎月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毕竟这样一来，也算是彻底得罪了她。 宗慕华知道，有安国太后在，即便是安国皇帝，也不愿意开罪她。 “既不在你这里，那昭昭能去哪里，她在安国人生地不熟的。”宗慕华担心起来。 安擎月安抚道：“姑姑您别着急，也许是昭阳郡主趁机自己离开的。” “不会。”宗慕华却摇头：“昭昭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而且我已经答应，春日祭典后就将她送回燕北，她完全没理由这样做。” 安擎月闻言也愣住了，还是安抚道：“姑姑，如今安国都城已经被重重把守，无一人能出去，只要找找，一定能找到。” 宗慕华却已经听不见安擎月的话，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嘴里道：“难道是她？” 说完，宗慕华又风风火火的转身走了。 安擎月顿住了，忽而若有所思起来。 随后，安擎月身边的侍卫就进来禀报：“太子殿下，***去了太后宫中。” 安擎月疑惑：“难道是太后为了留住姑姑，所以扣押了昭阳郡主。” “太子殿下，这个***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是顾昭昭的师傅？” 这个时候，在一旁陆芊月急切的问。 因为她看的书中，根本没有这一段的内容，这又是一件跟小说剧情不一样的地方。 这让陆芊月很慌，只要跟剧情不一样，她就觉得自己没办法掌控局面了。 “怎么，你没听过昭阳郡主是神医宗慕华徒弟这件事吗？” 陆芊月当然知道，只是一时没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现在被提醒，忽然瞪大了眼睛。 “神医宗慕华，竟然是安国***？” 安擎月就问：“你不是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就连春日祭典上会出现山崩都知道，那你现在告诉我，昭阳郡主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被安国太后给抓了。” 陆芊月就说不出话来。 在安擎月的逼视下，很快想出了一个理由说：“我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的，我能预知的只是一些会发生的大事，像顾昭昭人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这让她怎么说？ 让她说，在她看的小说里，顾昭昭根本没有来安国，现在应该在燕北跟燕夙成亲了。 安擎月凝视了陆芊月几眼，因为陆芊月确实说中了这样一件大事，所以倒是也没怀疑她的话。 转头，安擎月立即叫来了人，下令：“立刻吩咐下去，全城搜索，遇到没有安国都城户籍的人，全都抓起来，不论男女。” 他可是知道，宗慕华是制作人皮面具的高手，顾昭昭不可能不会，只要一戴上人皮面具，拿着画像抓人，已经抓不到了。 既然如此，只能将可疑的人全都抓起来，一一分辨。 属下接了命令，很快就下去了。 另一边，宗慕华来到了太后的寝殿，二话不说也是直接询问：“你是不是抓走了今天跟着我一同去参加春日祭典的女官？” “我如今哪里有时间去管你身边的女官。”安国太后道：“如今祭典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如今安国都城的百姓都以为是天神降罪，你可知道会引发安国多大的混乱，就算封锁了安国都城，这件事也迟早都会传出去，各部落知道了，怕是会引发安国动乱。” “什么天神降罪，这世上哪里有神，不过是那大巫师妖言惑众而已，山崩只是意外。” 宗慕华因为自小不在安国长大，对安国信奉的天神，自然不会跟安国人一样，信以为真。 安国太后也不信，但是：“你说是意外就是意外，可所有安国百姓都看见了，而且是在大巫师说出那番话之后。” “我不想管那些事，只想知道，您有没有抓走我身边那个女官。”宗慕华继续问。 安国太后气道：“没有，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既不关心安国，也不关心我这个母亲要面临的困境，竟然一心只想着你身边的一个女官，难道我这个母亲还不如一个女官重要吗？” 第245章 搜查 听到这话，宗慕华愣了一下，看向安国太后已经苍老的面容和已经半白的头发，到底缓和了面容。 但还是道：“那个女官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我知道您一直想要让我留在安国，我怀疑你抓了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行了。”安国太后道：“我还要好好安抚朝堂和安国百姓，现在也没时间管你了，那女官你自己找找，找不到就派遣人四处搜一搜，说不定藏在了哪里？” 见此，宗慕华也是确定，顾昭昭真的不在安国太后手里，不然安国太后也没有必要否认。 她迟疑道：“难道真的是昭昭自己走了？” …… 如今顾昭昭和燕夙已经在白嫂子家，吃上了新鲜的烤羊肉，白大哥也回来了。 对着燕夙很是恭敬感激。 还道：“王爷留在这里尽管放心，等城门打开后，我再送你们出去。” 燕夙便点头：“那这段时日就打扰了。” 这处院子不大，一共就两个房间，白家将其中一间房让给了燕夙和顾昭昭，因为燕夙说的身份是夫妻，白家夫妻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起住。 安静下来，进入房间后，顾昭昭看着唯一的一张床和一床被子问：“ 今晚如何睡。” “你睡床，我在桌子上睡就行。”燕夙道。 顾昭昭就看了一眼那小巧的桌子，别说燕夙睡上去，便是她也睡不下。 而屋子简陋，除了一张床之外，其他家具也没有。 如今虽然已经开春，但安国的气候比起燕北也好不了多少，白日都没回暖，更不要说是晚上。 会冻死人的。 她蹙眉迟疑了一下道：“不然，我们和衣而眠，同盖一张被子。” “……好。”燕夙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烛火中，燕夙的眼神明亮幽深，熠熠生辉，顾昭昭和燕夙的眼神对上，恍惚间竟然觉得，燕夙好似就等着她说这话。 不由有些踏入陷阱的感觉。 可也的确没其他太好的办法，最后还是将被褥展开，她先躺在了里边，燕夙小心睡在床外，中间隔着半人位置，同盖一床被子。 “今日我们也算同枕眠，昭昭你放心，我们还未成亲，我不会碰你。” 顾昭昭听到这话一愣，随后回答：“我不担心。” 她其实很相信燕夙。 “真好。”燕夙又道：“你又回到了我身边。” “嗯。”顾昭昭应下。 她也觉得此刻安心，虽然身处安国，室内简陋，棉被因为时间太长，也不再温暖。 可有燕夙在自己身边，她就没有了惊慌和不安。 “昭昭，我们回去就成亲吧。”燕夙忽而转过身，面对着顾昭昭。 顾昭昭心口一滞，也转头看了燕夙一眼道：“我不是已经答应嫁给你了吗？” “我知道。”燕夙道：“我只是想到我们即将成亲，心中就充满了欢喜。” 顾昭昭微微一笑：“我也是。” “将你的手给我。”燕夙忽然道。 顾昭昭一顿，还是将自己的手从被褥中拿了出来，燕夙也伸出手，抓住了顾昭昭的手。 然后，顾昭昭便觉得一股暖流从燕夙的掌心涌入她的掌心。 这温暖，又顺着她的手传遍了她的全身。 “你在运功？”顾昭昭反应过来。 燕夙道：“夜里很冷，这被子并不暖和，你会冻着，这样就不冷了，快睡吧，我守着你。” “好。”顾昭昭应了一声。 真的很暖，她感觉全身都暖融融的，就好似冬日坐在炭盆边烤火。 眼皮不由沉重起来，渐渐的，她就阖上了自己的双目，很快也进入了梦乡之中。 睡梦中便没了清醒时那般的拘谨，顾昭昭下意识的寻找温暖源。 燕夙只觉得自己一侧肩膀一沉，睁开眼睛便看见顾昭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眉目沉静，呼吸均匀。 他身体僵住了，竟然不敢多动，甚至运转的功法也停下了。 不过只是一瞬，又赶紧接上。 犹豫了半天，还是默默的伸出手，将顾昭昭揽在了怀里。 “昭昭，咱们还是尽快成亲的好，如此对我，实在有些折磨。” 他无奈的轻声低语。 可分明顾昭昭睡着了，并不会回应他，却没想到 下一瞬就得到了顾昭昭睡梦中的呓语回应。 “唔。” 刚开始燕夙已经自己听错了，停下身体，仔细聆听了很久都没有再听到声音，便知道，顾昭昭是真的睡着了。 他没忍住叹了一口气，也重新闭上了眼睛跟着一起进入了梦乡。 不过只是入睡了一会儿，忽然燕夙便听到了动静，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开门。”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随后便是搜查的动静。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动不了，顾昭昭此刻正躺在他的怀里，而且他正在运功帮她温暖全身，若是这会儿动了，顾昭昭肯定会醒过来。 犹豫了一瞬，外面的动静越发大了。 燕夙知道不能再耽搁，便晃了晃怀里的人道：“昭昭，快醒醒。” 顾昭昭迷迷糊糊的醒来，还没发现现在的情况，等回神才察觉两人姿势不对。 她心中先惊了一下，转头看看自己躺着的位置，已经从床里面来到了床外边，而燕夙已经到了床边沿，半个身子都快悬空了。 “对不起，我挤到了。” 她脸发热，想从燕夙怀里离开，重新挪到床里面去，却被燕夙阻止：“不是让你睡进去，是有人来了。” “谁来了？”顾昭昭这才清醒了一些。 随后也跟着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 吵闹声越来越大了。 隔壁房间的白大哥夫妻也显然听到了动静，从里面出来了，还走到燕夙这边敲响了房门。 “王爷，是官兵来搜查了。” 燕夙安抚顾昭昭道：“别怕，我出去看看。” 顾昭昭点头。 他这才松开了顾昭昭的手，快步过去打开了房门。 “砰砰砰！” 下一瞬，官兵已经来到了白家小院门外，正在敲门。 还传来声音：“搜查可疑人员，快开门，再不开门，就闯进去了。” “王爷，怎么办？”白大哥夫妻惊慌。 第246章 躲避 燕夙眉目一沉道：“没事，你们去开门。” “可是你们……”白大哥迟疑，显然很担心官兵进来后，就会发现燕夙和顾昭昭。 燕夙道：“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找不到，你们去开门便是。” 白家夫妻这才点头，转头回应：“来了来了，别敲了。” 白家夫妻迎了出去，顾昭昭此刻也起来了，走到燕夙身边问：“我们能藏去哪里？” 眼睛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都没找到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燕夙却道：“在地面上，藏在哪里都能被找到。” “那你……” 顾昭昭正要说话，院子里已经传来动静，那些搜查的人都进来了。 还听见白大哥说：“官爷，大晚上的你们有什么事吗？” “今日春日祭典上出现了歹人，太后下令全城搜捕，只要没有安国都城户籍的人，统统抓捕归案。” 白嫂子害怕的说：“官爷，我们可都是有户籍的。” “将你们的户籍拿出来，你家有几口人也叫出来，我一一对上。” 没办法，夫妻俩忐忑对视了一眼，回头看了一眼顾昭昭和燕夙所在的房间，虽然惊慌担心，但是也没办法，只能先去拿户籍，然后又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 孩子吵醒了想哭，都被夫妻俩捂住了嘴。 对过户籍后，那官兵问：“你们家就四口人。” “……是，是，就四口人。” “那个房间怎么关着，里面有没有人？”官兵忽然指着顾昭昭和燕夙住的那间屋子。 “没……没人。”白大哥回答。 官兵怀疑的看了一眼，对着一个人道：“你进去看看。” 屋门被撞开，白大哥一家都惊慌看着，可是进去的官兵进去看了一圈之后，就出来了，摇头说：“里面没人。” 此刻，坐在房梁上，被燕夙抱在怀里的顾昭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也没想到，燕夙说的办法是这个。 吹了蜡烛，里面一片漆黑，官兵拿着火把进屋搜查，只看了看床柜子和能藏人的床底下，火把的光在顾昭昭和燕夙身上晃过。 只要一抬头便能看见两人的身影。 可惜，那官兵根本没抬头，只是检查了该检查的地方就出去了。 顾昭昭心口怦怦作响，她将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那是紧张。 燕夙却很是镇定，安静没发出一丝声音，双手一直紧紧的抱着顾昭昭。 两人靠的太近，燕夙的呼吸微微带动一些气流，就落在顾昭昭的面庞上。 气氛太过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外面的官兵远去，传来木质的院门关上时发出的“吱呀”声。 而后，白大哥夫妻进来查探。 燕夙才抱着顾昭昭从房梁上飞跃而下，将白大哥嫂子也吓了一跳。 白大哥回神道：“王爷，官兵已经走了，您和王妃可以担心睡了。” 王妃？ 听到这个称呼，顾昭昭愣了一下，到底是没反驳。 燕夙点头：“辛苦你们了，你们也回去睡吧，放心，若真遇到情况，我们绝不连累你们。” 白大哥就道：“王爷说什么连累，当初要不是你，我们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早就没了，今天就算是为了王爷豁出这条命，我们也是愿意的。” “你们不必这么说，我自有安排，快回去睡吧。”燕夙再次到。 白大哥夫妻对视一眼，也没继续强留，将空间留给了两人，一起出去了，还贴心的帮忙带上了门。 等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顾昭昭才发现，她还一直保持着被燕夙抱在怀里的姿势。 不由挣扎了一下。 燕夙才缓缓松开了顾昭昭，说道：“刚刚吓坏了吧。” “有点。”顾昭昭点头又看了一眼燕夙道：“你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燕夙带着飞往高处，当初在景国围猎场的时候，因为发现宫人密谋，燕夙当时也是这般带着她飞到了树上。 可当时，燕夙好歹打了一声招呼。 “情况紧急，下次我提前与你说。”燕夙应了下来。 顾昭昭就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方才情况紧急，的确来不及多解释。 便道：“如果时间来不及，你也不必开口，我相信你。” 一句“我相信你”让燕夙露出了笑容。 他又道：“快些睡吧，距离天亮还要许久。” 可忽然经过这件事，顾昭昭一时之间哪里还睡得着，两人重新躺下，盖上被子。 自然燕夙也重新抓过顾找找的手，运转功法将热流传入顾昭昭的掌心。 感受掌心的温暖，顾昭昭忽然问：“你说，刚刚那些人是不是在抓我们。” 说完，顿了顿又道：“不，是抓我，他们并不知道你也来了安国，那些人说是太后娘娘吩咐，说不定是师傅在找我。” “你师父若要找你，怎么也不会说是歹人，今日安国的春日祭典上发生了这件事，肯定是会有动乱的，我们静观其变。” “好。”顾昭昭应下，可心里还是挂念宗慕华。 虽然身份上一时出现了转变，可那么多年的感情却是没有变的。 这次重逢，顾昭昭和宗慕华之间又恢复了往常。 “睡不着么？”燕夙忽然问。 “嗯。”顾昭昭点头：“我有些担心师傅，不知道今日春日祭典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到她。” “不会的。”燕夙笃定道：“虽然我才来安国一日，但也得知了一些消息，宗神医根本不插手那些朝政上的事，就算出现变故也牵连不到她身上。” “可她是安国太后的亲生女儿啊，总是会被连累的。” 燕夙闻言道：“这几日我会让白大哥留心打听外面的情况，若真的出事，定然会知道。” 顾昭昭知道，也只能如此了。 她现在被燕夙带走了，是不能露面的，就算去见宗慕华也不可以，不然暴露了自己事小，顶多就是跟先前一样，待在宗慕华的身边当女官。 但若是因此被安国人发现燕夙就在安国都城的话，肯定会想办法杀死燕夙。 燕夙一死，燕北就成了一片散沙，燕北王府后继无人，恐怕安国的军队很快就会踏平燕北。 至于燕夙与安擎月签订的盟约，安擎月如今并不能做主，如何能算？ 带着不安，顾昭昭进入了梦乡，燕夙却有些睡不着，也分析如今的处境。 正心情沉重，忽而怀里又是一沉，燕夙转头看见不由会心一笑，瞬间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第247章 灾祸 翌日，安国都城的大街小巷中就开始出现流言。 都说是因为天神不满太后独揽朝政，才降下的灾祸，若不阻止，天神会继续降下灾难，让安国灭国。 流言越传越烈，甚至有一小股百姓联合起来，在街上游行示众。 自然，很快就被官兵统统抓捕。 整个安国都城风声鹤唳，再无一人敢上街去。 顾昭昭用白大哥夫妻准备的一些药材，调制了能修饰脸型的药膏，给燕夙和自己都做了面部调整。 虽然不似人皮面具那般能彻底的改头换面，但不熟悉两人的人，便是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 昭昭，给我这边再加上一道疤痕。” 燕夙指了指自己眼角的位置。 顾昭昭愣了一下道：“这样岂不是太显眼了。 ” “虽显眼了一些，但白大哥的弟弟眼角便有一道疤，如今他弟弟已经亡故，户籍还没销，我正好可以借用这个身份，光明正大的出去。” 顾昭昭一听便点头：“好，我给你加上，既然是兄弟，那你的面容还要再改改，与白大哥相像才好。” 燕夙也是点头。 忙活好了燕夙的，顾昭昭便给自己也修饰了一下，看起来就跟安国普通妇人一般，因为此刻她和燕夙的身份是夫妻。 虽然外表像，不过细节之中还是能看出端倪来，毕竟顾昭昭身为世家嫡女，一言一行都受过良好的教养，与普通人到底有些不同。 不过两人如今身处的地方，是寻常百姓家，寻常人自然也没这个眼力，只是会觉得顾昭昭有些特别而已。 刚装扮好，两人从屋子里出去，在家做家务的白大哥夫妻俩便愣住了。 白大哥看着燕夙道：“像，跟我那死去的弟弟，有了七八分相似，便是熟人怕是也不会认错。” “冒犯了。”燕夙道：“怕是要借用你兄弟的身份。” “无妨，能被王爷借用身份，也是我弟弟的福气，我这就去拿他的户籍给王爷。” 等拿了呼吸，燕夙便对顾昭昭道：“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若是一直待在这小院中，怕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你一切小心。” 燕夙点点头，便从白家小院出去了，一出去，便发现街上行人稀少，还有安国士兵在四处查问，好似一发现反叛者，便要将人捉拿起来。 燕夙看了不由蹙眉，如此强压之下，怕是不满安国太后的人会更多，若是再发生点动乱，怕是安国整个都要混乱起来。 燕夙转头往另一边去了，避开了那些搜查的安国官兵。 …… 安国皇宫之中。 安擎月也在询问昨夜搜索全都城的下属，昨日借着这搜查，安擎月一边寻找顾昭昭的下落，一边借机安排人不动声色的传达了命令。 得了他的安排，今日才会有那么多的流言在安国都城中肆虐，效果也跟他想的一样。 安国太后暴怒，也是下令抓人，但这样的行为，他再安插一些人暗中引起点混乱，恐怕推翻安国太后的政权速度会加快许多。 “还没找到人吗？”安擎月开口。 属下立即跪在地上：“太子恕罪，昨日全城搜查，抓了不少可疑之人，但都没找到太子殿下要找的人。” “这就奇怪了。”安擎月拧起眉头：“难道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不成。” 安擎月已经确定，顾昭昭并不在安国太后的手里，宗慕华更不会虚张声势，唯一的可能就是，顾昭昭真的走了。 可如今进出安国都城的城门已经被封锁，任何人都无法进出，顾昭昭也不可能出去。 但连夜挨家挨户的找，竟然没找到。 安擎月猜测道：“看来， 其中定有其他缘故。” 正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安擎月的属下来汇报：“太子殿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安擎月眼睛一亮，知道自己安排好的第二步开始奏效了。 “好，我这边过去。” 安擎月快步来到了安国太后的宫殿，跪下行礼：“安擎月拜见太后娘娘。” “免礼。”安国太后一脸严肃道：“快坐下吧。” “是，太后娘娘。” 被召来太后这的，并不只是安擎月一个人，安国陛下，二殿下安旭日也同样来了，只除了安国太后的亲生女儿宗慕华。 安擎月又跟安国皇帝见了礼，这才坐下。 坐下后，安国太后就道：“今日街上出现乱党的事，想来你们也知道了，虽然乱党都被抓了，但我有预感，一定不会这么快结束，如今关在牢狱里的大巫师又传出话来，今夜天神会降下火灾，那大巫师妖言惑众，也不知受了何人指使，今夜必定会有人作乱。” 说这话的时候，安过太后严厉的目光看向的却是安国皇帝。 安国皇帝立即站起身，毕恭毕敬的表态：“ 母后，我对您绝无二心。” “我又没说是你，紧张什么？”安国太后语气微沉。 安旭日立即反驳道：“太后娘娘，也许大巫师说的都是真的，真是天神降下了灾难，春日祭典上，我是亲眼看见那山崩塌的，不是天神降下灾难，凡人不可能做到。” “你说什么？”太后面色一凛。 安擎月立即说：“太后娘娘息怒，二弟的意思是，那山崩塌不可能有人能做到或者提前算计，但也许暗中有人利用了这次的事，故意传播谣言污蔑太后娘娘。” 安旭日被吓了一跳，白着脸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太后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但表情依旧难看。 春日祭典上，太后也是亲眼看见的，若是有人能轻易将一座山都毁掉，这是多么大的力量，若将这手段用在安国，安国根本抵挡不了。 所以，就连太后也只愿意相信，这真是天神的力量，但她同时也不相信，是因为自己，才让天神发怒。 安擎月观看太后脸色，继续说道：“太后娘娘，若大巫师真的能预知未来之事，说不定今夜真的有大火，若再次出事，恐怕背后之人还会利用这件事来动摇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第248章 大火 这话直接说到了安国太后的心中，她心中也是有此怀疑。 便看向安擎月道：“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安擎月蹙眉道：“只能多派人手，晚上在安国都城内四处巡视，若真出现大火，及时扑灭，同时封锁消息，不许大巫师说的这件事传扬出去。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大巫师继续说下去了，若是再传出别的灾祸，恐怕就真的会损害太后的威名了。” 安擎月的这些话，都说在了安国太后的心里。 “你说的不错。”安国太后道：“今夜的大火不能烧起来，不管是不是有心人的算计，安国都城的房屋连成一片，若烧起来，百姓必定死伤许多，安擎月，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你能不能办好。” 安擎月立即起身，单膝跪地，将右手放在左胸前道：“安擎月必定不负太后所托，阻止这场火灾。” “好，这是我对你这个储君的考验，若是做不好，你这个太子也别做了。” 这话一出，安国皇帝和安擎月安旭日都是惊讶。 但安擎月还是答应下来。 “你们都下去。”安国太后吩咐。 随后，父子三人便离开了安国太后的寝殿，等人一出去，安国太后便召来了另一位属下道：“安排人盯着安擎月，这小子狼子野心，年前还离开了安国那么久，听说从景国带回了几个人来，要是今晚他有其他动作，马上射杀他。” “是，太后。” …… 另一边，安擎月父子三人离开后，安旭日对着安擎月行礼道：“感谢大哥刚刚帮我说话，不然太后一定不会饶过我。” “我们是兄弟，我自然会帮你。”安擎月亲切的道：“不过在太后娘娘面前，以后还是少说些话。” “是啊！”安国皇帝道：“只有太后娘娘好，我们才有好日子过，旭日，你不会说话，以后都不要说话了，让你大哥来就好。” 安擎月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过，眸子却沉了沉。 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等回了自己的宫殿后，安擎月又吩咐自己的人：“太后看来已经怀疑我了，今晚说不定会对我动手，让晚上放火的人都小心一些，到时候我会极力阻止，最好受一些伤。” …… 安国皇宫的波涛汹涌，顾昭昭身处白家小院，自然不清楚。 她等到燕夙回来，便问：“怎么样？” “情况不太对，恐怕这两日要发生大事。” 燕夙说着，又将自己看见的情况都告诉了顾昭昭。 “你仅凭街上的情况，就能判断出要发生大事？”顾昭昭疑惑问。 燕夙颔首：“我是根据局势推断出的情况，我和安擎月多次交手，也算了解他的手段，若要谋划一件大事，定不会让事情慢慢平息下来。” “安擎月真是危险。”顾昭昭道。 “是危险。”燕夙也不得不承认安擎月的确有手段。 顾昭昭就问：“既然安擎月这么危险，你就不担心等安擎月掌控了安国，会不顾盟约，继续与燕北交战？” “不会。”燕夙道：“若他掌权， 收服各大部落也需要不少时间，几年之内都不会有大动作了，安国太后之所以能掌控安国，凭借的就是各大部落对她的屈服，安国太后有绝对的权柄，两人相互争斗，没那么快结束，如今谁胜谁败还不好说。” 顾昭昭这才明白，是她想的太简单了，怎么就会以为安擎月一定会胜呢。 大概还是以前听多了安擎月的盛名。 白日很快过去，夜幕降临，顾昭昭和燕夙简单用过晚膳，便回到了房中，不止是他们这般安静，整个安国都很安静。 可是半夜，忽然就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 “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救火。” 燕夙第一时间出去查看了情况，快速回来，就叫上了顾昭昭还有白大哥夫妻。 “快，收拾一些要紧的东西，赶紧离开屋子，外面燃起了大火，看风向，应该会朝着这个方向烧过来。” 果然，顾昭昭打开门，就看见白家小院不远处火光通天，浓烟都朝着白家小院中飘来，空气中都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白家夫妻也反应了过来，赶忙去抱两个孩子，燕夙接过一个， 白家夫妻就去收拾一些值钱的东西，虽然很害怕，也舍不得这房屋，但如今的情况，自然是性命要紧。 等简单收拾好，院子外面已经传来了哭喊声和人群四处奔逃的动静。 燕夙也拉开了院子门， 带着顾昭昭出去，刚一出去，就差点被外面的人撞上，他赶紧后退一步，伸手拦住了顾昭昭。 等眼前人过去，才道：“快走，离开这条街。” 顾昭昭只是看了一眼，觉得很快就要烧过来了，然后跟着燕夙往前走。 因为时不时就有发现情况的百姓从家里跑出来，又要一边护着人，速度并不快。 好半天才跑出这一片区域。 “小心。”燕夙一把拉过顾昭昭，将人护在了怀里，顾昭昭回头，就见她刚刚站的位置，一个人冲了过来，刚好跌倒在地上。 那人看了顾昭昭一眼，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 “怎么好端端的大半夜起了这么大的火，我们的房子怕是保不住了。”白大嫂伤心的开口。 白大哥安慰道：“别担心房子了，留住命最重要。” 不是白大嫂一个人伤心，只是伤心房屋的还好，但总有睡的死，没及时发现大火的百姓跑不出来。 不是被烧伤，就是被烧死。 “啊……救命，救命。” 就在这个时候，顾昭昭听到后面的喊声，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安国百姓身上燃了火，一路跑来向人求救，可看见的人都被吓坏了，根本没人敢上前。 最后还没跑到顾昭昭的身边，那安国百姓就再也跑不动，摔倒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依旧在着火。 燕夙看了，拉过顾昭昭道：“别看了，快走，先去安全的地方。” 等冲出了这条街，人就更多了。 第249章 发现 大家都慌乱无比，燕夙见此，带着人站在了一处屋檐下，贴着墙站着，这才不再被人冲击。 白大哥夫妻的两个孩子被吓坏了，哇哇直哭，白大哥和白大嫂只能哄着。 燕夙道：“这一片，暂时还没烧过来，现在不能乱跑，我们先站在这里等等，等人群先安静下来。” 顾昭昭抬眸四顾，这次发现，不止是一处着火，好似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大火。 “这火烧一处是意外，这么多地方都烧起来了，明显就是……” 最后“人为”两个字，顾昭昭没说出口，却看了燕夙一眼，她已经想到了燕夙白天说的要出事的话了。 燕夙寒声道：“为了争斗，如此不顾及百姓的性命，太过阴狠。” 顾昭昭也是点头。 不管安国和燕北如何打仗，但两国的普通百姓都是无辜的。 见识过在景国时，因为天花，不将百姓的性命当一回事，又见过如今安国的情况，顾昭昭便越发觉得燕北的长治久安难能可贵。 就在一片混乱中，忽然有人高喊：“天神降罪，是天神降罪。” 这话一出，那些四处奔逃的百姓都纷纷停了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是天神降罪。 最后纷纷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天神饶命。” “求天神宽恕我们的罪过。” “求天神大发慈悲，灭了这场大火。” 街道上跪满了一片的人，顾昭昭不是安国人，更没有信奉神明，其实很不能理解安国人的这种信仰。 正迟疑间，白大哥夫妻也抱着孩子跪下，向着天空虚无的方向祈求：“天神大发慈悲，天神饶命。” 顾昭昭和燕夙两人还站着，便很突兀。 这时跪在两人附近的其他人，便冲着两人道：“你们还不跪下，向天神祈福，请天神饶恕我们的罪过。” 可……他们有什么罪过？ 这话，顾昭昭自然没说出来，却明白，在安国百姓的心里，定然是有罪过，才会有这场大火，根本没想过，也许是人为。 顾昭昭和燕夙对视一眼，也跟着缓缓跪下了。 不然太显眼了。 就在众人跪倒在地上，跪成一片的时候，一队人马围着一个人赶来。 开路的士兵大喊道：“都让开，太子殿下来了。” 顾昭昭心神一紧，抬头看去，为首穿着一身华贵衣裳的果然便是安擎月。 跪成一地的百姓，立即匆匆往两边挤压，很快便在中间留出了一条路来。 安擎月带着人感慨，当即吩咐：“立即救火。” 那些官兵便纷纷都冲了出去，开始四处打水救火。 安擎月开口安抚百姓道：“大家都不要害怕，天神会听到大家的祈求，一定会饶恕大家。” “呸！”忽然人群中有个健壮的安国男子站了起来，指着安擎月怒目道：“都是因为你们这些皇室让一个女人管理安国，天神才会因此降下大火来惩罚我们安国人。” 一个人开口，人群中另一边，又站出来一个人道：“对，先是山崩，现在又降下大火，我们安国大祸临头了，凭什么你们做错事，却让我们来承担。” 安擎月闻言大怒：“大胆，谁让你们如此指责太后娘娘，谁给你们的胆子，来人，将这两人抓起来。” 这话一出，却激怒了众人。 “大家还要忍受下去吗？”第一个站起来的安国壮汉道：“我们要反抗，只有我们团结起来，反抗这些得罪了天神的罪人，天神才会停止对我们 的灾难。” “快将他们抓起来。”安擎月继续吩咐。 但他带来的人大部分都去救火了，只有几个护卫在身边。 这话就像是火上浇油一般，那几个先站起来的壮汉道：“乡亲们，我们跟他们拼了。” 百姓本来就没有多少主见，更何况是现在这么慌乱的时候，一人带头，许多听从的人，就都冲了上去，场面越发混乱。 顾昭昭看向燕夙问：“这些人明显是在煽风点火，怎么办？” “这件事我们阻止不了。”燕夙脸色严肃道：“我们避开点。” 他再次趁机带着顾昭昭，贴着旁边的墙边站着。 白大哥夫妻也没冲上去，几人站立的位置，距离安擎月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如今群情激奋，就算是挤上前也做不到。 只是如此引发了一场混乱，难免产生更多的伤亡。 最后顾昭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刚从火海中幸运逃出来的百姓，又因为这场煽动，再次出现意外。 被挤压的，哭喊的人络绎不绝。 而 安擎月也被人围住了，顾昭昭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不知道人到底怎么样了？ 只是心里，不由希望这些百姓能够成功， 好好给安擎月一个深刻的教训。 最后还是一场大雨，让这混乱的情况平息下来。 天空忽然雷声轰鸣，大雨哗啦啦而下，众人被冰凉的雨水一淋，才跟着清醒过来。 这时，人群中又传来声音：“看，这都是天神的旨意，因为我们的反抗，天神终于看见了我们的诚意，降下大雨要帮我们扑灭大火，我们有救了。” 众人又是纷纷跪在地上，感谢天神。 顾昭昭也被雨淋了，这时头顶一暗，燕夙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顾昭昭的头顶上。 她看着燕夙，燕夙也看着顾昭昭道：“别怕。” 两人看看这雨，虽然这场雨落在身上很冷，可的确是一场及时雨，雨下的很大，那些燃烧起的房屋，在雨水的冲刷下，火势转小，按照这情况，很快火就会被扑灭。 “这雨……是意外吗？”顾昭昭伸出手接了接。 总觉得，本是不可预料的，但……真的没法预料吗？ 她不由看向安擎月被人围堵的方向，却不巧，发现安擎月也正看着她的方向。 那眼神，隔着那么远，却让她有一种好似猎物被豺狼虎豹盯上了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燕夙高大的身形一动，挡在了顾昭昭的身前，也挡住了安擎月看过来的目光。 顾昭昭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做了伪装，可雨水冲刷下，难免无法保持原来的面貌。 “我被发现了吗？”她喃喃低声问。 第250章 别慌 “别慌。” 燕夙的声音带着一股沉淀人心的味道，顾昭昭原本有些慌乱的心，瞬间稳定了下来。 燕夙一把抓过顾昭昭的手便道：“走。” 然后伸出手，扣住了顾昭昭的腰，运转轻功，以极快的速度，带着顾昭昭在人群中穿梭。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安擎月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燕夙和顾昭昭都没有回头，燕夙带着顾昭昭的速度反而更快了起来。 虽然一路都有燕国百姓，但对燕夙来说，还是如履平地。 而且燕夙的反应太快，这些百姓还沉浸在天神降雨，来解救他们的情况中，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就算安擎月下令，可大部分士兵都被派出去救火了，根本来不及阻拦。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燕夙带着顾昭昭离开。 “太子殿下。” 随后，那些救火的士兵才纷纷赶来，围绕在安擎月的身边。 安擎月吩咐：“快，下令所有士兵全城搜捕，一定要抓住这一男一女。” 说完，安擎月眼神深沉下来，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燕夙，我还是低估了你。” 安擎月没想到，燕夙竟然能找到安国都城来，不仅知道安国都城在哪，还来的这么快，显然不可能是临时知道的，而是早就知道了。 随着安擎月一声令下，整个安国都城内的士兵都纷纷行动起来，刚开始是为了救火，现在却是为了要找出燕夙和顾昭昭的下落。 …… 一处被烧毁的废墟中，因为天降大雨，还残留了一半的房屋，正好可以让两人躲藏在里面。 顾昭昭没想到，燕夙竟然能想到这个办法，重新折返被烧毁的房屋。 这些地方因为刚刚被烧，基本没人，那些士兵也没过来搜查，周围还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大火残留的温度让周围一片温暖。 顾昭昭看着将她护在怀里的人道：“安擎月一定发现了我们，而且肯定也能猜到你的身份，现在你从暗处转为明处，要危险了。” “无妨，就算他知道是我，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燕夙道。 顾昭昭一愣，不解看着燕夙。 燕夙道：“我在来安国都城之前，已经陈兵在安国边境，想来很快安擎月就能收到消息，他就会明白，是我在威胁他，若他动了我，安国就危险了。” 安国对于燕北来说，一直很难征战，便是因为安国都城的地址不明，而寻常部落又都会随着水草丰美而不断搬迁，所以每次都是安国主动挑衅燕北。 燕北也只能是被动防守，只要被打败，燕北反攻，安国就会四散，根本追不到，就算追也只能追一些散兵，根本追不到主力军队。 但现在不一样了，燕夙已经知道了安国都城的确切地点，那些部落能转移，安国都城却转移不了。 燕北完全可以不管那些部落，直接围攻安国都城。 而安国部落一直游走，对于安国都城来说，想要短时间内召集对抗雁北，也不是易事，说不定等燕北军已经进入安国都城，安国部落都没反应过来，更不要说救援了。 想明白安国与燕北之间的关系，只要安擎月在安国都城里看见燕夙，定然也会想明白这件事，特别是在现在安国都城封锁，内城还大乱的情况下。 安擎月不敢对燕夙动手。 “原来你早就提前部署好了。”顾昭昭放心了一些说。 “嗯。”燕夙应了一声后又道：“不过，虽然安擎月如我一般，不敢杀了我，但也不会放任我在安国都城内，他必定想要活捉我，将我软禁起来。” 顾昭昭一听，便紧张问：“那要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不让他抓到了。”燕夙道。 顾昭昭迟疑：“可是如今到处都是安国士兵，我们躲在这里，虽然一时之间不会被发现，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被烧毁了，肯定要重建，而且那些安国百姓也会回到自己的家来，人太多，只要被一个人看见，安擎月就会得到消息，还是会找到他们的。” 燕夙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安擎月绝对抓不到我们。” 顾昭昭忽而脑海中灵光一闪：“你是说，安国皇宫。” “嗯。”燕夙笑着点头：“昭昭，我们真是心有灵犀，都想到一块去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安国皇宫是安国太后的地盘，安擎月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搜宫。” 顾昭昭便明白了，安擎月也是聪明人，如果一直在安国都城内找不到他们，恐怕也会想到他们在安国皇宫内。 可是就算想到了又能如何，在安国皇宫里，他没这么大的权利去做。 燕夙这也算阳谋了。 燕夙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道：“ 这会儿动静小了很多，我们要在天亮之前，进入安国皇宫。” 顾昭昭道：“我们去找师傅吧，师傅那有做人皮面具的材料，我做两张好一点的人皮面具，就不会被雨水一冲刷，就露出本来面目了。” “宗神医？”燕夙却有些迟疑。 “我知道，你是担心师傅如今身份转变，得知你来了安国都城后，会泄露我们的消息，所以我不准备露面，只打算悄悄取走些东西，我再给师傅留个字条，她不会泄露我的。” 顾昭昭和宗慕华师徒十几年，从小在宗慕华身边长大，虽然如今两人身份上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但顾昭昭依旧相信，宗慕华还是她的师傅，不会伤害她。 这样的信任很难得，顾昭昭也愿意冒险一次。 更何况，现如今这样的处境，也没有了其他更好的办法，若不戴上人皮面具，改头换面的话，两人根本不能露面，可不露面，又能藏到哪里去。 燕夙也显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点头应下：“好，我们就去宗神医那。” 随后，燕夙便不再开口，带着顾昭昭一路悄悄潜行，虽然一路上还是有很多安国士兵，但燕夙还是轻松躲开了。 来到安国皇宫一角，自然不能走正门，对着那高高的院墙，燕夙对顾昭昭道：“你抱紧我，我要带着你跃上去，我不熟悉安国皇宫的部署，也许会遇到宫中守卫。” 第251章 女人 顾昭昭闻言颔首，便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燕夙。 下一瞬，燕夙便带着顾昭昭腾飞而起。 只不过宫墙太高，燕夙若是自己一个人，自然能轻松跃过，但带上了顾昭昭后，难度大了好几倍。 顾昭昭只觉得，燕夙跃上宫墙三分之二的位置后，身体就有些滞空，还隐隐有往下掉的趋势。 她心中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燕夙一掌拍在了宫墙上，脚尖在墙壁上一点借力之后，就稳稳的飞上了墙头。 刚一上去，顾昭昭也有些害怕。 燕夙只是稍作停留，就带着顾昭昭又跃了下去，等脚踏实地之后，顾昭昭才松了一口气。 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就连呼吸都忘了。 “没事了。”燕夙压低声音安慰。 顾昭昭点点头，松开了手，环顾四周，发现是浣衣的地方，四周一片散乱的衣物和脏水，不过因为夜深，倒是没有人。 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幸好，燕夙选的位置不错，浣衣局一般都是在皇宫偏僻之处，也没多少宫中侍卫看管。 顾昭昭对安国皇宫也不熟悉，当初她被春嬷嬷一带进来，就被安擎月领走了，而后就去了宗慕华的宫殿，次日就是春日祭典。 除了被宗慕华带着去御膳房走了一趟，根本没去过其他地方，自然分不清方向。 “这要如何找到师傅的宫殿？”顾昭昭拧眉。 燕夙道：“找人问问。” “找人……？” 顾昭昭一瞬瞪大了眼，觉得燕夙这胆子也太大了。 这一问人，岂不就暴露了两人的行踪。 燕夙道：“别怕，跟我来。” 燕夙带着顾昭昭找了找，在一处放置干净衣物的库房内，找了两套安国宫女的衣服。 “你身上都湿了，赶紧换上，我去外面守着。”燕夙问。 顾昭昭就疑惑问：“那你呢？” 燕夙道：“你先换，一会儿我再换。” 而后，燕夙便先出去了。 门关上，顾昭昭开始摸黑换衣服，幸好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能看清一些影子。 只是刚开始换衣服的时候，顾昭昭才想到一个问题。 不对啊！ 燕夙刚刚拿的另一套衣服，也是宫女的衣服，应该说，这里就没男人的衣服。 难道燕夙要穿宫女的衣服不成？ 带着这个疑惑，顾昭昭先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换上了干净的宫女衣服，好在这宫女的衣服也是寻常，不是刚进安国皇宫时那样露出一截腰的。 之前她在安国皇宫看见的宫女衣服也很正常，想来是安擎月有特殊癖好。 换好之后，顾昭昭走到了门口，悄悄对着门外道：“我换好了，你进来吧。” 门就被打开了，燕夙走了进来。 感觉到顾昭昭的目光一直落在身上，便疑惑的问：“昭昭，怎么了？” 顾昭昭便问出了心中疑惑：“你是准备穿宫女的衣服？” 燕夙：…… 他顿了顿道：“后宫不能有男人，侍卫不能进去，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所以……” 后面的话没说完，顾昭昭已经明白了意思。 说实话，燕夙这张脸，就算不戴上人皮面具，装扮成女人也不会引人怀疑，只是看着身材高大了一点，不秀美而已，反而带着一种另类的英气之美，雌雄莫辩。 莫名的，顾昭昭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燕夙穿着女装的样子了。 赶忙摇了摇头，将这念头甩出了脑海。 既知他是男人，再想想这举动，顾昭昭从心里觉得有些别扭。 除了别扭之外，还有些感动。 毕竟，燕夙是为了她，才要换上这宫女衣服的。 “事不宜迟，我先换上，等去宗神医那拿了人皮面具，再想办法换个身份。”燕夙快速道。 情况紧急，燕夙也很快扫去了那一丝心中障碍，说实话，若不是因为顾昭昭在，燕夙连这一丝心中障碍都没有。 在生死面前，其他一切都是小事。 不过是穿一次女人的衣服而已。 “好，我帮你在外面守着。” 两人换了个位置，变成顾昭昭在外面帮忙看守，只站了片刻，身后门被打开。 顾昭昭回头，如今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一丝月光竟然探出了头来，刚好借着这光，顾昭昭看清了燕夙如今的样子。 一袭宫女的衣服，脸上戴着面纱，露出的那双丹凤眼很是美丽，除了眼神锐利深幽些，光看眼睛的确很难分辨，燕夙竟然是男人。 “咳……”燕夙不自然轻咳一声：“看什么？” “没……没什么？”顾昭昭转过头去。 燕夙无奈开口：“你若想笑便笑。” 顾昭昭摇摇头，她的确是有些想笑，但只是因为知道燕夙的真实身份。 抬起手也用方才找来的面纱挡住脸道：“你这样子，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 燕夙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你是说，我如今这般很像女人。” 顾昭昭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燕夙叹气：“年幼时你就将我认错了，现在想想，若当初你不是误认了我的身份，也不会同我那般亲近。” 提起往事，顾昭昭也有些窘迫，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她的确是因为认错了燕夙，才会对年幼的燕夙亲近。 若知道他是男人，自不会凑上去。 “走吧，我们要在天亮之前，解决了身份。”燕夙又道。 提起正事，顾昭昭也不再嬉笑，认真点了点头。 两人正想走，忽然从前面院门处，竟然进来一个人，惊慌的问：“是谁？” 这声音？ 顾昭昭听出来了，竟然是梁暮烟！ 她竟被安擎月安排来浣衣了，也不知道梁暮烟如今落得这样的处境，会不会后悔。 只是，若是寻常宫女发现她们还好，是梁暮烟却有些麻烦。 毕竟相互熟悉的人，会很容易认出身份来。 若梁暮烟去找安擎月告密，她和燕夙虽然也觉得安擎月会猜到两人在安国皇宫中，但也没想过这么快就暴露。 而且有了线索，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了。 顾昭昭没说话，燕夙也没开口，燕夙忽而抬脚一踢，顾昭昭只觉得飞了一颗小石子出去，而后梁暮烟声音都没发出，人就晕倒在了地上。 第252章 大话 “走。”燕夙回神，拉着顾昭昭快步离开，出去的方向刚好也要从院门处经过。 顾昭昭从梁暮烟身边路过，没有停留。 等离开浣衣局，走出一小段距离之后，顾昭昭才问：“梁暮烟会不会认出了我们。” 燕夙道：“先别管她有没有认出，安顿好身份便是。“ 也只能这样了。 谁知道，事情竟这般凑巧。 两人一路前行，深夜，宫中也有宵禁，没什么人走动，燕夙也没找到人问，不过两人一路转到了御膳房，顾昭昭便认了出来。 拉住燕夙，小声道：“这里我认识路了，我知道怎么去师傅那，你跟我来。” 没走过的地方就算了，这走过的地方，顾昭昭自然是记得的。 她带着燕夙循着记忆，找了回去，果然顺利找到了慕华宫。 “就是这里。”顾昭昭在宫殿门口停下。 却又为难道：“药房就在师傅的寝宫外面，我们一进去，师傅定然就发现了。” “你先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燕夙道。 顾昭昭闻言，刚想拒绝，却见燕夙已经飞跃进去了，阻止都来不及，只能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焦急等着。 哪知道一会儿之后，燕夙却光明正大的从里面打开了门走出来。 顾昭昭见此，迎上去问：“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就这么出来了。” “里面没人。”燕夙道。 顾昭昭一愣，里面没人。 她跟着燕夙一同进去，熟练的进入了内殿之中，发现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宗慕华也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所以现在宫殿内竟然静悄悄的，仿佛陷阱一般。 不过顾昭昭知道，这里并没有什么陷阱，只是因为宗慕华在各处都留下了暗手，若不是熟悉这里的人，一个不小心怕是就要中药昏迷，根本逃不出去。 燕夙此刻也道：“ 宗神医的药柜和东西我不敢乱动，不知何处就被宗神医留下了暗手。” “没事，我知道师傅的习惯，我来。” 顾昭昭熟练的避开宗慕华涂抹在意想不到地方的药物，戴着放在一旁的手套，熟练找到了几张宗慕华处理到一半的人皮面具。 她拿了两张，对燕夙道：“这有现成的，只要塑形的时候改改就成。” 燕夙点头道：“我们现在便走。” 顾昭昭却摇头：“就在这里做好吧，别的地方没有工具，也没有师傅这里的东西齐全。” 燕夙便也同意了。 顾昭昭又问：“你想要一张什么样的脸。” 燕夙道：“平凡一些的女人脸便是。” “女人的脸？”顾昭昭意外看向燕夙。 她还以为，燕夙接下来，要改装成侍卫的模样，却没想到燕夙竟然想当一个女人。 燕夙忽然道：“昭昭，你可知道安国太后宫中的宫女是何模样？” 顾昭昭一惊，问：“你想去安国太后那，你想做什么？” 燕夙道：“我们被梁暮烟撞见过，不管她有没有认出我们的身份，只要知道浣衣局有过外人，安擎月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我们，其他寻常地方拦不住安擎月，但他不敢搜查安国太后那。” “那你就不怕，安擎月直接将此事告知安国太后？”顾昭昭问。 毕竟若安国太后知道燕夙在安国皇宫，为了安国，也会将燕夙找出来。 “这个可能性很小，安擎月动作这么大，安国太后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我也想看看安国的情况，接近安国太后是最好的机会，而且我不能让安擎月真的成功。” 顾昭昭明白了：“你是想让安国进入内耗。” 毕竟若是安擎月真的成功了，花费一番时间，收服安国各大部落的话，安国便会逐渐强大起来。 那下一步，便会对着燕北动兵。 可若安擎月和安国太后僵持不下，两人谁都没心思将注意力放在燕北身上，甚至还因为两人的明争暗斗，进一步拖垮安国的内政。 这是国家层面上的较量，说不上对错，只能说是立场不同。 “对。”燕夙道：“所以昭昭，我改变了主意，你只用帮我制作一张人皮面具，你留在宗神医这里，有宗神医在，安擎月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也绝对安全。”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白跟你跑了。”顾昭昭没好气道。 从结果上来看，的确是白忙活一场，毕竟当初燕夙也不知道，安国会发生如此大的巨变，更没想到会无法离开安国都城。 如今安国皇宫外，到处都是安国士兵，显然安国百姓也因为“天神降罪”这个理由，即将发生混乱，再加上安擎月，已经不能再多呆了。 回到宫中，虽然燕夙之前的假扮宫女的办法也不错，但到底也有一定的风险。 倒不如让宗慕华光明正大的庇护顾昭昭。 燕夙便也沉默了一瞬，坚定道：“昭昭，如今局势不明，便是我也无法保证，能一定平安的将你从安国带出去，若我真被抓了，你留在宗神医身边会更安全。” “你……”顾昭昭闻言生气道：“你信誓旦旦来安国都城救我，结果没成功，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你不是说燕北已经陈兵在安国之外，安国不敢动你吗？怎么如今又出尔反尔。” “我可以赌命，但你不能赌。”燕夙道：“我来救你是为了我的私心，我此次改变主意去安国太后的宫殿，是为了燕北。” 这是燕夙身上的责任，顾昭昭心里明白。 她既无奈，也生气，最后只能低下头，将宗慕华制作人皮面具的工具拿了出来，一边动手一边道：“我只在春日祭典的时候，见过安国太后身边的几个宫女，但都是贴身宫女，你自己看着办。” 毕竟春日祭典那样的大场合，一般的宫女便是想去也没资格，顾昭昭来的时间又短，根本接触不到那么多人，只能随意制作一张安国太后宫中宫女的脸。 “昭昭，谢谢你。”燕夙声音中都是感动。 顾昭昭仰头道：“别死了。” “好，我一定好好活着，我还想带你回燕北，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成婚礼。” 听到这话，顾昭昭差点将人皮面具给毁了。 回了回神，一边回忆前两天看过的安国太后身边宫女面容，一边道：“别只会说大话。” 第253章 隐秘 顾昭昭知道燕夙这样做很危险，他既不了解自己假冒的宫女身份，又是在安国太后宫中，若是被发现，就算不死，也是被囚禁的下场。 还又在安国都城之内，就算燕北军陈兵在安国边境，可若抓住了燕夙，就等于挟制了整个燕北军。 到时候，燕夙又能如何。 而这一去，最坏的打算就是正好撞见这个假冒的宫女。 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顾昭昭真的怕，燕夙就这么死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很害怕！ “昭昭。” 顾昭昭能想到的，燕夙自然也能想到，他看着顾昭昭的面容，想说点什么，可又无法开口。 最终只能化为沉默。 顾昭昭也没继续说话，而是专心的制作自己手底下的人品面具，面具一点点成型。 “做好了。”顾昭昭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我给你戴上。” “……好。” 燕夙就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了，顾昭昭拿着人皮面具来到了燕夙的面前，然后一点点的将人皮面具贴合在燕夙的脸上。 看着燕夙那张俊美的脸，变成了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容。 只除了眼神，还保留着燕夙原来的样子。 等贴好后，顾昭昭检查了一番，发现没问题后，正要松开手，却被燕夙一把抓住了。 顾昭昭一愣，没忍住低下头。 就对上了燕夙一双深邃的眼睛，他将顾昭昭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留恋。 “昭昭，我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没事，但一定会尽全力活着，你等我。” “我又没有嫁给你，你若死了，与我也没关系，我等你做什么？” 顾昭昭语气中带着点怒气，虽然知道燕夙这么做是为了他心中的大意，她应该支持，不应该有埋怨，可到底还是牵动了她的心神。 燕夙听到这话，却忽然笑了一下。 顾昭昭见此，蹙眉道：“你笑什么？” “你会对我发脾气了，这证明你开始在乎我了。”燕夙说完，忽然站起身，一把将顾昭昭拥在了怀里道。 “我若死了，你不必等我。” “你……”顾昭昭话一瞬间堵在了嗓子眼里，想生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怒。 最后还是伸出手回抱住了燕夙道：“既然你做出了这个决定，我就支持你。” 毕竟，若不是为了她，燕夙也不必孤身犯险进入安国都城。 既然来了，又遇到了这些事，燕夙想为燕北做点什么，那也是他身上的责任，顾昭昭是理解的。 只是太过危险，难免会牵动情绪。 “昭昭，谢谢你，我走了。” 说完，燕夙就松开了顾昭昭，转身往外走。 看着燕夙的背影，顾昭昭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毕竟就这么去，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过最终，顾昭昭还是没有出声阻止，只能默默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看着燕夙消失在了夜色中。 瞬间，一片寂静，静悄悄的。 顾昭昭便知道，燕夙是真的离开了。 她静静坐在一旁，不知过去多久，竟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还是清晨时分，一道脚步声进门，将顾昭昭吵醒，她才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昭昭。” 进门的是宗慕华，她看见顾昭昭很是惊喜，快走两步， 来到顾昭昭身前上下检查打量。 关心的问：“昭昭，这两日你去了何处，是不是有人抓了你，有没有受伤？” 顾昭昭摇头：“师傅我没事，我……是自己走的，没人抓我，我也没受伤。” “没事就好。”宗慕华确定顾昭昭没受伤就叹息道：“现在因为天神降罪的流言，安国都城很是不平静，我之前还以为你被安擎月带走了，你回来了就行，这两日哪里也别去了。” 听到宗慕华话语中全是关心，根本没有疑惑她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顾昭昭心里很是感动。 想解释，可这事到底不好说。 不然，她如何自己进宫还隐瞒过侍卫就是个问题，那就难免要将燕夙牵扯进来。 顾昭昭不想说假话骗宗慕华，既然宗慕华没问，她自然也就不说了。 犹豫了一番，反而问：“师傅，你昨晚上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宫里。” 若是昨晚宗慕华在，顾昭昭和燕夙的行动也没有这么顺利。 幸好宗慕华不在。 宗慕华看了顾昭昭一眼就道：“师傅作业去了安国皇宫一处隐秘的地方，这是安国的秘密，师傅不能告诉你，只能告诉你，师傅去查看安国的那些秘毒了。” 又叹息道：“这些毒药，也不知道是谁流传下来的，有些能找到制毒药方和解药的还好，有些只有制毒秘方没有解药，还有一些，只剩下毒药，用什么做的怎么解毒都不知道，安国皇室留着这些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出去。 我本来前来安国，就是想将这些秘毒搞清楚，以免将来遇到的时候无法应对，但白天太惹眼，我一般都是晚上过去，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不在寝殿的事，我也不允许人守夜。” 听了这番话，顾昭昭才知道，为何她和燕夙过来，运气会这般好，不但宗慕华并不在宫殿内，还一个宫女和守卫都没有。 原来是宗慕华提前将人支走了。 宗慕华又关心的问：“对了，昭昭，你这两日躲在哪里，如何回宫的？” 被问上，顾昭昭犹豫了一瞬，宗慕华聪慧，若是说谎，恐怕也会识破。 宗慕华见到了顾昭昭脸上为难表情，当即道：“ 你不想告诉师傅也无妨，春日祭典是时候的确有些混乱，你想趁乱离开师傅也理解，是师傅连累了你，不然你也不会被安擎月带到安国来。” “不，师傅，不是你连累的我，就算没有你的原因，我想安擎月还是会对我下手的。” 毕竟安擎月阴险狡诈，她又跟燕夙即将成婚，难保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只是恰巧，还有宗慕华的这层原因而已。 “好了，不说这些了，就算安擎月那小子不安好心，他也不敢冒犯到我面前来，有师傅在，你就安心住着，等外面情况好一些后，师傅就送你离开。” 第254章 遇刺 “谢谢师傅。”顾昭昭笑着点头。 忽然又想到燕夙身上，半个晚上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宗慕华打了个呵欠道：“一夜没睡，累死我了，昭昭，我看你也没休息好，师傅带你去御膳房吃点好吃的，回来一起休息一下。” 顾昭昭自然没拒绝。 而后宗慕华便照旧要帮顾昭昭遮掩一番，她走到了制作人皮面具的抽屉，打开那一瞬间，顾昭昭就知道要遭。 宗慕华肯定会发现少了一张。 “师傅，我拿了你一张人皮面具。”顾昭昭先一步开口，又解释道：“本想跟你说一声，但您昨晚不在。” 顾昭昭这话也不算说谎，只是到底也没全然说实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对宗慕华说一声抱歉。 宗慕华摇头：“ 拿了就拿了，一张人皮面具而已。” 顾昭昭就长松了一口气。 随后跟着宗慕华去了御膳房。 宫里的消息灵通，顾昭昭跟着宗慕华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一圈，自然有眼线将消息传到安擎月的耳中。 安擎月也劳累了一夜，虽然火被灭了，但他为了逼真，打消安国太后对他的怀疑，用了一出苦肉计。 当时那些一拥而上对他攻击的百姓，大多都是他自己提前安排的，看着混乱，他也受了伤，但其实，都只是皮外伤，根本就没事。 后来发现顾昭昭和燕夙的行踪，下令让找了一夜，反倒是牵扯了他不少心神。 只可惜，什么人都没找到。 一夜未睡，这会儿回来，安擎月也不打算休息，准备换一身干净衣服，去觐见安国太后，汇报灭火的进展。 “这场雨，又被陆芊月说准了。” 因为提前知道了这场雨，所以安擎月才用了这个放火的计谋，因为知道伤亡很低，为了大业有所牺牲，在在所难免的。 不，当时陆芊月说的是，今夜会有房子起火，而下了这场雨，随后便传出，天神降罪是因为安国太后执掌朝政引起的。 而今夜，几处燃起大火，但的确有一处，不是他点燃的，真的只是意外，他多点的，只是让这件事闹的更大，更像是天神降罪而已。 虽然这两件事，都让安擎月的谋划顺利举行，距离成功前所未有的顺利。 但陆芊月这种能提前知道未来事情发展的能力，实在是让人太过忌惮了。 若是陆芊月不是落在他手里，而是落在其他人手里，岂不是也能用这些能提前预知的事，反过来对付他。 他一定要将陆芊月控制住，只能让陆芊月为他所用，不能被人反过来利用来对付他自己。 安擎月一边心里做好了规划，一边换好了去见安国太后的衣服。 正准备出门，这个时候身边伺候的侍卫就来禀报：“太子殿下， ***刚刚带着一个宫女，一起去御膳房吃早餐，那个宫女很奇怪，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一样。” 虽然蹊跷，但因为宗慕华身份特殊，也没人敢去管她，所以自然不清楚真实身份。 安擎月却隐隐有了猜测，追问道：“那宫女长什么样子，***对那宫女怎么样？” 长什么样子不重要，安擎月也知道宗慕华是制作人皮面具的高手，只要戴上人皮面具，根本认不出本来面目。 还是宗慕华的态度最重要。 属下道：“回禀太子殿下，那宫女长相寻常，不过***对那宫女很是亲切，还亲自给她端早点。” 听到这，安擎月就确定了。 “是她了，除了她，***不会对任何人如此关爱。” 宗慕华性子高傲，对安国皇宫的很多人都看不上，就算是宫女也一样，毕竟宫女也是都要听命于安国太后的。 可如今，却莫名就对一个宫女很是亲切，除了这人是戴着人皮面具易容的顾昭昭，安擎月想不到第二个人。 只是…… “她怎么好端端的回了宫，燕夙去哪里了，难道……燕夙也在宫中。” 安擎月脑海中灵光一闪，当即想到了这个可能，随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想法是真的。 难怪他在宫外，让士兵搜索了一夜都没找到燕夙的踪迹，原来是进了宫。 当即便吩咐道：“ 快，秘密搜查整个宫中，看看有没有性格大变的侍卫，特别是在***宫殿附近的，一定要悄悄查，不要让***和太后察觉了，我现在去面见太后，回来在过问此事。” 只是安擎月是猜到了燕夙也在宫中，却怎么也没猜到，燕夙的胆子会那么大，燕夙不但男扮女装，还进入了安国太后的宫中。 毕竟便是安擎月，会想到燕夙反其道而行，却也没想到燕夙会这么找死。 …… “昭昭，你是不是有心事？” 顾昭昭跟着宗慕华回慕华宫的路上，就听见了宗慕华关系的话。 她回神，看向宗慕华。 宗慕华就伸出手摸了摸顾昭昭的秀发说：“你是师傅一手带大的，你有没有心事，师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要是有什么难事想要师傅帮忙，别藏着掖着，师傅都会帮你的。” “师傅。”顾昭昭听了心中感动，不过这件事关系太大，就算她愿意相信宗慕华，可燕夙担心。 她就不能枉顾燕夙的意愿，将这件事告诉宗慕华。 最终还是摇摇头，露出一丝笑容说：“我没事。” “到底长大了。”宗慕华叹气：“对着师傅都有秘密了。” 顾昭昭只能不好意思一笑。 宗慕华又笑道：“罢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不说师傅也知道你想走，师傅会让你走的，别担心。” “嗯，谢谢师傅。” 就在师徒两人快走到慕华宫门口的时候，忽然一个宫女匆匆而来，见到宗慕华后，就跪在了地上。 “***，太后遇刺了，还请你过去一趟。” “什么？”顾昭昭和宗慕华差不多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都是震惊和担忧。 安国太后毕竟是宗慕华的亲生母亲，日常她可以爱答不理，但若真的出事，宗慕华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 不然她也不会为此回到安国。 而顾昭昭担忧的却是，这刺客，会不会是燕夙？ 第255章 小事 还没等顾昭昭回神，宗慕华就朝着安国太后的寝宫跑去。 跑了两步，才想到什么，回头对顾昭昭道：“昭昭，跟上。” “好。” 顾昭昭赶忙答应一声，不管是不是燕夙，她都要去看看，才能确认。 如今太后的寝宫内，全是重重守卫，宗慕华带着顾昭昭来到太后寝宫的时候，安国陛下，安擎月还有安国二皇子安旭日都在。 而且被拦在了外面不让进去。 只有宗慕华来了，守卫才放行。 顾昭昭一赶来，眼神就不着痕迹的打量，燕夙即便戴上了人皮面具，但只要看见那双眼睛，顾昭昭就能认出来。 还没找到燕夙，忽然，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身上，顾昭昭抬眸望去，就对上了安擎月的眸子。 安擎月表情似笑非笑，显然已经认出了顾昭昭的身份来。 心神一紧，顾昭昭赶紧 收回了视线，正准备跟在宗慕华的身后一同进入太后宫殿。 却被守卫伸手拦住了。 “你不许进去。” 宗慕华听到这话，回过头来，不悦道：“她是我的人，让她进来。” “***。”守卫为难道：“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吩咐了，除了您之外，谁也不许进去。” “我说能进就能进，让开。” 宗慕华发怒，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了守卫，抓着顾昭昭就走了进去。 守卫自然不敢跟宗慕华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宗慕华将顾昭昭给带了进去。 等两人背影消失后，安国二皇子安旭日疑惑问：“这宫女是谁，怎么慕华姑姑如此特殊对待，我记得慕华姑姑身边不是没有宫女伺候的吗？” 安擎月没回答这话，反倒是在想，这次太后遇刺的事。 整个安国皇宫都在安国太后的掌控之下，就算他想做什么，都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大概也就只有宗慕华能够在宫里如此放肆，便是安国陛下都不能。 这样的情况下，哪个刺客能避开重重守卫，进入安国太后的宫殿行刺，并且还成功了呢。 难道…… 安擎月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可能。 如今在安国之中，只有燕夙有这样的武功了。 会不会是他。 …… 顾昭昭也怀疑是燕夙，所以进入太后宫殿的时候，一路上都很紧张，一直在打量周围出现的宫女，就想从周围伺候的人中，找到自己制作了人皮面具的那张脸。 她做的面具，自然知道长什么样子。 忽然……她眼睛一睁，看见了。 可对着那安国宫女，只是多看了一眼，就知道不是，这是原本安国太后身边的那个宫女，并不是燕夙。 燕夙……不在。 “太后怎么样了？”前面传来宗慕华的问话。 顾昭昭也跟着回神看了过去，就见宗慕华看向的是一个老嬷嬷。 老嬷嬷没有先回话，而是迟疑警惕地看着被宗慕华带进来的顾昭昭。 宗慕华也回头看了一眼顾昭昭道：“这是我的人，绝对可以信任，直说便是。” “还请***自己进去看看便是。”这嬷嬷收回视线道。 “好。”宗慕华答应，匆忙就进去了。 连多问一声安国太后的情况都来不及，顾昭昭也想跟上，却被这老嬷嬷拦住了。 还对听到动静的宗慕华道：“***，太后娘娘只能让您一个人查看。” 宗慕华这次倒是没有坚持，对着顾昭昭道：“在外面先等我。” “是。”顾昭昭跟着答应了一声，便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再上前。 距离进入内室，还隔着一道门，顾昭昭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不过，却已经将安国太后宫中伺候的人，几乎都看了一遍。 没有。 燕夙不在。 也不知道，燕夙是藏起来了，还是……被抓了！ 顾昭昭将担忧积压在心底，面上却不敢露出破绽来。 “你是谁？”忽然，那拦着顾昭昭不让进去的老嬷嬷，表情严肃的盯着顾昭昭，好似想看穿顾昭昭一般。 顾昭昭微微蹙眉，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想了想道：“我不敢乱说自己的身份，还请嬷嬷去问***吧。” “大胆。”嬷嬷忽然沉声呵问：“你竟然敢自称‘我’，哪里学的规矩，还将事情推脱到***身上。” 顾昭昭叹息，没想到在这安国皇宫中，一直没人过问她的身份，没想到现在倒是被质问上了 。 顾昭昭知道，她没被人询问身份，都是因为宗慕华的缘故。 宗慕华会有这般大的权利，全仰仗安国太后，如今在安国太后宫中，自然就没有了这个特权。 “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跟在***身边。” 嬷嬷又高声呵斥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宗慕华不悦的声音响起。 “嬷嬷想知道她是谁，问我就行了，为何为难我的人。” 是宗慕华从里面出来了。 刚刚还很神气的嬷嬷，立即后退一步，对着宗慕华弯腰道：“老奴不敢。” “不敢？”宗慕华语气上扬：“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随后就道：“以后要是没真出事，就别派人来寻我，昭昭，我们走。” 宗慕华好似生了很大的气，转身便要带着顾昭昭一同离开。 顾昭昭见此，不由愣住了。 为何宗慕华去见安国太后之后，反应竟然会从担忧变成了生气。 还有刚刚宗慕华的话“没真的出事”……这话，岂不就是说，安国太后没有受伤。 但，就算运气好，没受伤，也不应该这般生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情况，顾昭昭也不敢多问，微微点了点头，便要跟着宗慕华一同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从寝殿内传来安国太后的声音。 “站住。” 顾昭昭跟着宗慕华一起停下脚步回头，就见安国太后从里面出来，刚刚质问顾昭昭的嬷嬷，立即上前去扶。 顾昭昭后退一步，站在了宗慕华的身后。 便听安国太后道：“难道，你要为了十几年前的那点小事，真的要等我死了，才肯原谅我。” 听到这话，宗慕华忽然大怒：“那点小事，一条人命在你嘴里说的可真是轻巧，怕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第256章 房梁 可事实也的确如此，对于安国太后来说，想杀一个人，就真的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安国太后道：“不管如何，人已经死了，你气也气了，为此你一直不肯嫁人，蹉跎到现在，我也由着你，可如今我已经老了，只有你一个女儿，就算我是你一国太后，也总有死的那天，到时候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宗慕华半点不为所动道：“你真死了，也看不到我如何，何必操心。” “你……咳咳咳……” 安国太后还想说什么，忽然却急促的咳嗽起来，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宗慕华见此，神色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心软，转身走了。 顾昭昭自然也只能跟上。 她看着宗慕华的背影，想到之前宗慕华说的那段过往，那个死在燕北的安国小将，当时宗慕华说的云淡风轻，顾昭昭还以为是真的不在意了。 却没想到，宗慕华哪里是不在意，只是装成不在意而已。 她跟在宗慕华身后出去，依旧见到了等在外面的安国陛下，还有安擎月和安旭日。 “皇妹，母后情况如何了？”安国陛下开口询问。 宗慕华停下脚步，看了安国陛下一眼，随后道：“你是真的关心母后吗？” 这话一出，安国陛下脸上表情一僵，随后诚惶诚恐的道：“皇妹何出此言，我虽不是母后亲生，但也受母后恩惠长大，自然对母后一片孝心，如今母后遇刺，怎能不关心。” “呵！” 宗慕华听到这话，只是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顾昭昭也有些疑惑，就算安国陛下是虚情假意的关心安国太后，为何师傅要这样戳破，不留一丝情面。 她记得宗慕华并不是这样的性格。 曾经带着她四处出诊的时候，遇到穷苦或者不讲道理的人，宗慕华也不会如此。 为何对着安国陛下，却这般苛刻。 一路上没有说话，顾昭昭跟着宗慕华回到了慕华宫，随后就见宗慕华坐在了院子中的石桌上，发呆。 见此，顾昭昭便准备走开，让宗慕华一个人冷静点。 却忽然听见宗慕华道：“昭昭，去药柜上取一壶酒来。” “好，师傅。” 顾昭昭应了一声，进入宫殿内，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壶酒，又拿走了两个酒杯。 坐在了宗慕华的面前，先帮宗慕华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宗慕华见此，忽然就噗呲一声笑了：“你倒是聪明，趁着这个时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顾昭昭微微一笑道：“我还想趁着师傅不注意，多喝两杯，没想到师傅这么快就发现了。” “行了，师傅没多伤心。” 说完，宗慕华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昭昭见此，就又给宗慕华的杯子满上了。 宗慕华又喝完了。 等宗慕华喝完第三杯的时候，顾昭昭就不给倒酒了。 “怎么，你还管束起师傅来了。”宗慕华挑眉问。 顾昭昭点了点头：“嗯，喝酒伤身，师傅不让我多喝，我自然也要看着点师傅。” “你呀！”宗慕华到底没去抢酒壶。 顾昭昭就坐下，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酒，放在鼻尖闻了闻，一饮而尽。 宗慕华见到顾昭昭一脸享受的表情，疑惑道：“也不知你这酒量像了谁，如此爱喝酒，却只有一杯的酒量，多喝一点都要醉。” 顾昭昭就顿了顿道：“所以师傅不让我多喝酒，不是因为我不能多喝，只是因为我喝多了会醉？” 宗慕华也意识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 咳嗽一声道：“刚开始是不能多喝，后来身子养好了，就是多喝会醉了。” “师傅。”顾昭昭忽然唤了一声。 “嗯。”宗慕华轻应了一声。 顾昭昭思索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您为何对安国陛下如此不留情面，就不怕……” “就不怕将来，太后真的不在了，我的处境会不好是不是？”宗慕华说出了后面的话来。 顾昭昭点了点头， 她正是这个意思，虽然如今安国太后健在，安国陛下不敢对宗慕华怎样，可将来呢？ 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 就算宗慕华真的不会继续待在安国，那也没必要结仇。 宗慕华挥了挥手道：“ 我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顾昭昭疑惑看去。 宗慕华却不说了，止住话道：“事关安国隐秘， 师傅不能告诉你，这是为了你好，知道太多不是好事，等你离开安国后，这些事就与你无关了。” 听到这话，顾昭昭就点了点头。 随后宗慕华就站起身，好似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往宫殿内去，还道：“酒也喝了，我 先进去睡一会儿，昭昭，侧殿我让人给你收拾了，你以后就住那吧，别打扰师傅。” 最后这句话，让顾昭昭不由顿了一下，猜测宗慕华到底是心情不好，不然不会说出这话来。 所以，当初那燕北小将，到底是如何死的。 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宗慕华如此不能释怀。 叹息一声，顾昭昭看着放在石桌上的酒，犹豫了一下，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想法，将酒壶放了回去，转身进了侧殿。 刚一进去，关上门，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风声。 顾昭昭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自己昨夜制作的那张人皮面具正戴在燕夙的脸上。 一看那眼睛，顾昭昭就知道是谁？ 当即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就这般过来，没有被人发现。” 燕夙点了点头道：“无人发现我，我之前看见你在安国太后那，还四处寻我，怕你担心，所以现身一趟。” 顾昭昭看见燕夙现身，确定人没事后，的确是松了一口气，可听到这话，却是一怔。 “我刚刚在安国太后那，四处都没看见你的影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去过的，你到底藏在哪里？”顾昭昭好奇问。 燕夙道：“我一直都在。” 随后他伸出手指了指上头顶，顾昭昭顺着他的手，就看见了房梁。 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哪里都没发现燕夙，原来是躲在上面。 进了安国太后的寝宫，大家只会低头走路，谁又敢抬头呢。 第257章 立场 弄明白后，顾昭昭忍不住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燕夙闻言便微微一笑。 他胆子是大，可若不是胆子大，怎么敢只身前往安国太后的寝宫之中。 如今见到顾昭昭便道：“安国太后没事，那刺客从头到尾都是安国太后的人，我昨夜去了安国太后寝宫，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顾昭昭听到这话，不由瞪大了眼睛。 随后恍然：“难怪师傅原本是担心安国太后，可进去见了人之后，出来竟那般生气，定是发现安国太后骗了她。” 燕夙微微颔首道：“的确如此。” 提起这事，顾昭昭就想起宗慕华与安国太后关系这么差的原因。 不由好奇问道：“对了，你可知道师傅和燕北小将的事。” 燕夙摇头：“我若不是在安国皇宫见到宗神医，至今也不知道这事，而且当初我年纪也小，能知道什么。” “也是。”顾昭昭看了燕夙一眼道：“师傅情窦初开的时候，你顶多也才七八岁，自然不知道。” 燕夙无奈一笑：“是啊，随后我便遇见了你。” 顾昭昭便也想到了和燕夙初遇时的模样，一时竟有些觉得害羞。 回神后问道：“你还要去安国太后宫中吗？” 燕夙闻言，脸上轻松的笑容就收了起来，表情严肃了一些。 随后大概觉得不对，又缓和了表情说：“等夜深了再去，安国太后刚遇刺，现在宫里宫外都是人，虽然我有你做的这张人皮面具，白天也容易暴露。” “既然这样，你就在这休息吧，师傅这还是很安全的。” 顾昭昭知道，燕夙也没休息好。 “好。”燕夙一口答应，随后看了看里面的一张床榻道：“只有一张床，我睡了，你睡哪里？” 顾昭昭一愣，看了一眼里面的床榻，不知怎么便想到了，之前在白家小院的那两个晚上，两人因为假扮夫妻身份，住在一个屋子，睡在一起的画面。 红了脸道：“我晚上再睡，你白天睡。” 燕夙的确累了，可也知道顾昭昭也累了，昨夜事情发生太多，又惊又怕，入宫后，又接连帮他制作人皮面具，根本没多少时间休息。 便道：“我去另一边的侧殿，虽然那没有收拾，但睡个觉也不挑什么，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别累坏了，我以后若是平安，便每天白日过来一趟。” 顾昭昭闻言，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忽然又想到什么问：“你日日过来，师傅恐怕会察觉。” “你忘了，我顶着安国太后宫女的脸，过来一趟不会有人多问。” 顾昭昭一想也是，燕夙过来，若真被宗慕华撞见，便会以为是安国太后派来的人，若没被撞见，自然平安无事。 而在这宫中，谁又敢查问太后宫中的人？ 所以说，燕夙的胆子真的不小，关键是还来去自如。 因燕夙前往安国太后宫中，一直提心吊胆的心，到了这会儿，顾昭昭才算是稍微安定了下来。 原来，燕夙心中，早就有了计划。 燕夙看着顾昭昭微微一笑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顾昭昭这才点头。 燕夙转身，正要拉开侧殿的门出去，忽然却一顿，收回了手，转身面色凝重起来。 顾昭昭见此没忍住问：“怎么了？” 燕夙压低声音道：“ 安擎月来了。” 果然，就见下一秒，顾昭昭便听见侧殿外传来安擎月的声音：“安擎月拜见姑姑。” “师傅睡觉去了，如今又没人守着，怕是会吵醒师傅，我出去将人打发走。” 顾昭昭可是知道，宗慕华昨夜去做了什么，早上本就准备补眠，结果遇到安国太后遇刺一事。 这也就算了，如今分明还牵动了宗慕华的伤心事，顾昭昭不想让宗慕华这个时候还要伤神，还是决定出去。 “等等。”燕夙表情严肃：“还是让宗神医应对。” “没事，在姑姑这里，安擎月不敢怎么样，而且你忘了，我能用这个。” 说着，顾昭昭抬了抬衣袖。 她本就一直随身携带药粉，只是当初落入安擎月手里的时候，衣服被换，东西也被搜走了，才会任人摆布。 可如今，她见到了宗慕华，宗慕华还有一个那么大的药房，顾昭昭自然不缺这些，所以也准备上了。 见此，燕夙也才稍稍放心，又叮嘱顾昭昭道：“若是一会儿情况不对，我会出手。” 顾昭昭闻言，心中跟着一紧。 若燕夙出手，身份必定会暴露，她知道，这会儿说什么，燕夙也不能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是看着。 便抓住了他的手道：“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出手，我也会小心。”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安擎月，似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便再次开口道：“既然姑姑没应声，擎月斗胆便进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昭昭拉开了偏殿的门，从中走出。 将右手放在左胸口，行了一个安国宫女才会行的礼后，才道：“太子殿下，还请您晚些再来，***已经睡下了。” 安擎月便看着顾昭昭不说话了，一双眼睛如同猎人盯上了猎物一般。 忽而开口笑道：“我这趟来，不是为了找***，而是为了找你……顾昭昭，昭阳郡主。” 被安擎月叫破身份，顾昭昭半点都不意外，虽然不知为何她几次戴上人皮面具，都会被安擎月识破。 但既然已经被识破了，顾昭昭便也没必要再遮掩什么，索性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道：“太子来找我做什么？” 安擎月顿了顿就问：“我知道，昨夜与你在一起的男人是燕夙，我很是意外他能找到安国都城来，如今你们又分开了，我想知道燕夙的下来。” 闻言，顾昭昭瞥了安擎月一眼道：“太子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我是猜到了，但是我找不到。” 顾昭昭便摇头道：“我不会告诉你，这点，你心里清楚。” 安擎月自然清楚，他来这一趟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燕夙的下落，毕竟立场不同，如今就算顾昭昭说了，恐怕他也不会相信。 第258章 娶她 “昭阳郡主，其实我很欣赏你。”安擎月话锋一转。 顾昭昭闻言，便意外问道：“难道，太子殿下特意来这一趟，是为了招揽我的。” “招揽？”安擎月笑道：“如此说，倒是也没错，你虽在景国顶着一个郡主的封号，但实则是什么情况，想来昭阳郡主自己比我更清楚。 如今景国皇室内部一片混乱，景帝如今被萧君策所囚，等彻底稳定局势后，萧君策定然不会放过你，还不如留在安国，至少有姑姑在，您想在安国也当个郡主，并不是什么难事。” 顾昭昭听了这话，简直有些想发笑。 她道：“你说的不错，我在景国的处境的确如此，可我是景国人，难道只为了一个郡主的位置，就抛弃自己的国家和亲人。” “为何不可。”安擎月不解道：“ 景国待你并不好，还有一个有眼无珠的萧君策，至于你的那些亲人，据我所知，你的双亲早已经离世，昭阳郡主其实并没有多少牵挂。” 顾昭昭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可笑，就算她双亲已经离世，可她还有二叔父一家， 哪里就没了亲人。 不手这些，她还有燕夙！ 想到这，顾昭昭也无心与安擎月争论这些对错，只反驳道：“即便如太子所言，我在景国并无多少牵挂，但同样，安国更没有，我留在景国，至少是在熟悉的地方，而不是在安国仰人鼻息。” “你若愿意，我可以娶你。” 这话一出，身后的侧殿内，当即出现了杀气。 顾昭昭一惊，知道是安擎月的话激怒了燕夙，怕燕夙被发现，她当即往前一步，一扬手。 药粉洒出，落在了 安擎月的面门上。 安擎月反应也快，快速捂住了口鼻，但还是晚了，下一瞬，竟直接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因为宗慕华住所的特殊性，再加上安擎月大概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和顾昭昭的这番对话，所以，竟然是孤身一人前来，并没有带侍卫。 更没想到顾昭昭会忽然动手，这才中了招。 安擎月刚一倒下，身后就快速飞出一道身影，手掌对着倒在地上的安擎月落下。 顾昭昭见此一惊，忙喊道：“等等。” 燕夙的掌风便停在了安擎月的面门处。 燕夙语气阴沉：“他竟敢说娶你。” 顾昭昭没想到燕夙会这般动怒，赶忙安抚道：“他虽动了这个念头，我却一定不会答应，而且他说的娶，也许只是引诱我的借口罢了，可你杀了他的话，之前签下的和平盟约怕是要作废了。” 对于安擎月的话，顾昭昭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 安擎月此人诡计多端，不是善茬，以前顾昭昭就很防备，进入安国之后，特别是见识了昨夜的那场大火之后，更是忌惮。 一个根本不将平头百姓性命放在心上的人，他说的话，又怎么能让人相信。 “作废便作废。”燕夙冷哼一声。 顾昭昭却说：“那可不行，他和安国太后都不能死， 不然你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如今安国情况，便是安擎月正跟安国太后在争夺安国朝政的掌控权。 此前，自然是安国太后占据上风，但如今因为“天神降罪”一事，情况就不一样了。 只要安擎月和安国太后之间陷入内耗，那么就无暇对付燕北，自然便也免除战事，让燕北百姓安居乐业。 同时在景国如今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能够保存实力。 可若安擎月或者安国太后其中一方死了，那定然会很快收复安国，到时候安国和燕北的战事，在所难免。 现在若是燕夙因为安擎月这一句话，就想杀了安擎月，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燕夙又怎么会不知道后果，只是刚刚安擎月那话，实在是将他激怒了。 若不是顾昭昭先一步将安擎月给药晕了，燕夙也必定会忍不住现身。 “吵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宗慕华声音响起，随后宗慕华的宫殿门从内打开，宗慕 华走了出来。 顾昭昭惊了一下：“师傅，您醒了。” 随后又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燕夙。 燕夙此刻已经揭开了那宫女的人皮面具，而且便是没揭开，刚刚说话，宗慕华显然也是听到了声音，想来身份已经暴露了。 “别看了，你们动静那么大，我就算真睡着了也要被吵醒，更何况我根本没睡着，原本我打算装睡，不理会你们这些麻烦事，可你们在我的地盘越闹越大。” 宗慕华走出来，看了看地上人事不省的安擎月，没忍住，上前踹了一脚。 生气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把主意动到我的人头上了。” 踢完后，算是出了气，宗慕华才对着燕夙道：“安擎月你不能杀。” 顾昭昭这才明白，宗慕华会在这个时候现身，是为了阻止燕夙。 宗慕华继续道：“安国下一辈能继承皇位的人，也就是他还有点头脑，他要是死了，安国就真的完了，燕夙，看在我在燕北王府帮你救了不少人的份上，我们做个交易。 你在安国的身份和安全，我来保证，你放过安擎月一次。” 宗慕华嘴里说着，不管安国如何，对安国也没有多少感情。 可真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为安国着想的。 人总是无法割舍自己的出生地。 “好。”燕夙一口答应。 他被顾昭昭阻止后，本就知道，已经不能杀安擎月了，真要杀安擎月的机会，只有他冲出来的那一瞬。 宗慕华听燕夙答应，就缓和了脸色。 燕苏此刻却问道：“宗神医，如今安国情况不明，安擎月要对付的可是安国太后，你真的要保下他性命。” 宗慕华闻言，蹙了蹙眉，不耐烦道：“他们相互争斗是他们的事，安国太后到底年纪大了也老了，能霸占多久的位置，等她不在了，难不成让安国陷入一片混乱？” 说完，对着燕夙又道：“我也听到了你和昭昭之间的对话，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也挺赞同的，就让他们斗吧，要怎么做，我还可以帮帮你。” 第259章 互市 “如果安擎月要杀安国太后呢？”燕夙又问。 宗慕华闻言一愣，危险的看着燕夙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最近安国的发生的事，宗神医就不觉得蹊跷吗？” 燕夙这一提醒，宗慕华便反应了过来。 她并不笨，只是离开安国太久，如今就算回来，也没放多少心思在争权夺利上。 虽然知道安国太后和安擎月之间，不如表面这般平静，但也没想过，已经到了相互杀死对方的地步。 想到最近接连发生的两件大事，一件自然是春日祭典上的山峰崩塌，另一件就是半夜大火。 “你是说，这两件事都是安擎月做的，可安擎月如何能做到在春日祭典上让山峰崩塌，那不过只是个意外而已。” 燕夙点头，对于此事，他也觉得蹊跷。 这件事最让人存疑的地方，便在于，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他继续道：“春日祭典上的山峰崩塌的确是意外，但昨夜大火却绝不是偶然，如今安国都城内，天神降罪安国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大，若所有的安国百姓都如此认为，便是安国太后权利再大，又能如何？” 这话说的宗慕华面容严肃，自己接了下去：“那安国就再没有安国太后的容身之处。” 燕夙颔首：“不错，安擎月这一招借刀杀人玩得不错，他可以躲在后面坐拥渔翁之利。”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我。”宗慕华回神道：“你不是希望让安擎月和安国太后内斗，无暇去攻打燕北吗？ 只因为安擎月想要迎娶昭昭，你就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将儿女私情置于国家大事之上。” 听到宗慕华的话，顾昭昭也下意识的看向燕夙，她并不希望燕夙意气用事。 燕夙道：“我正是不想让安国太后死，才会告诉你这件事，现在安国太后很是危险，距离安擎月成功就只差一步，安国太后昨日半夜会安排刺客刺杀自己，便是想要转移注意力，但显然，效果并不是很大。” 听了这话，宗慕华原本不以为意的表情才总算是彻底凝重了起来。 “所以，今天早上她才会那般着急，原来……” 后面的话，宗慕华有些说不下去了。 再低头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安擎月，这次不用燕夙，宗慕华自己就差点冲了过去，想要结果了安擎月。 在没触及宗慕华底线的时候，宗慕华自然是希望安擎月能够好好的。 可一想到，安擎月可能会害死安国太后，宗慕华即便再因为当年往事怨恨安国太后，可在生死面前，到底还是选择了安国太后，可以舍弃安擎月的性命了。 毕竟人，总归还是自私的。 手放在安擎月的脖子上，宗慕华顿了顿问燕夙：“杀了安擎月，就能阻止这件事吗？” 燕夙摇头：“这件事已经越闹越大，天神在安国百姓心中是什么位置，想来宗神医比我更清楚，大势已成，如今就算是安擎月想要阻止，他也做不到。” 听到就算安擎月死了也阻止不了，宗慕华便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着急道：“这么说，岂不是说我母后一定会死。” 到了这个时候，宗慕华才总算肯称呼安国太后一声“母后”了。 “也不一定。”燕夙道：“如果能在情况无可挽回之前，让安国百姓相信，天神降罪与安国太后无关，这件事应该就能解决。” “可要如何让百姓相信，若没有什么事发生，只凭借口头言语，根本做不到。”说完，宗慕华又着急道：“燕夙，你如果能帮我平息这件事，以后只要你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帮你。” 毕竟，安擎月可是让安国百姓亲眼看见春日祭典上，山峰崩塌，又半夜生出大火，才让安国百姓深信不疑是天神降罪的。 顾昭昭忽而心中一动道：“师傅，也许可以种下天花病种，若安国太后能让安国百姓免除病痛之苦，能解决日常生活所需，说不定这件事就能解决。” 顾昭昭随即又想来安国的路上，遇到牧民无盐食用，导致晕厥的事说了。 她道：“这样的事，肯定不是个例，安国四面八方的牧民，应该都面临了这样的难题，师傅，对于百姓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吃饱穿暖，无病无灾，这还是当初您带走四处游走行医的时候教导我的，您忘了吗？” “对，我怎么忘了。”宗慕华表情意外，可随即眉头却蹙了起来，遇到了难题：“可安国牧民缺盐，这一直是安国无法解决的难题，毕竟安国没有盐井，根本不能产盐，便是母后也无法解决。” 燕夙这时却道：“安国不产盐，但景国江南有盐，不仅有盐，还有茶叶和布，安国有皮毛，可以做狐裘，正受江南富商的喜爱，若是可以互市，这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安国也不必时时想着侵犯燕北。” 这话一出，宗慕华眼睛一亮。 但随即黯淡下来：“要做到，如何容易，即便安国这边同意，那景国皇室呢，江南那边呢，我可是听说便的景国皇室，对于江南也是束手无策，那可都是世家的地盘。” 安国虽然没有这么庞大的世家，但也有不少有势力的部落，这些部落兵强马壮，日常也并不怎么听从安国皇室的号令。 说来，跟景过的世家也差不了多少。 “师傅，你忘了，顾家就是世家之一吗？只要有顾家带头，有利益可图，世家不会阻拦，相反，还会促进合作。”顾昭昭这个时候道。 燕夙接着说：“不错，不过安国距离江南实在遥远，可以将互市的地方放在燕北，我可在燕北城池之外，建一处交易坊市，去江南着急那些商人，我们燕北军保证那些江南商人的安危，负责管辖互市的规矩，只要操作得当，还是有机会成功的。” 燕夙又道：“即便跟安擎月签订了和平盟约，但依旧只是权宜之计，只有两国百姓都安居乐业，没有哪一边愿意去打仗。” 顾昭昭也是连连点头说：“师傅，你就相信我们试试吧。” 第260章 玉佩 “我自然相信你们。”宗慕华道：“你们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秉性如何，我最是了解，而且这件事光是听着便觉得办法很好，如果能够成功，定然也会跟你们说的那样，不仅解决了安国缺盐的难题，两国也很难打仗了。” 毕竟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换取生存所需的东西，又为什么要拼了自己的命去换取。 难道安国百姓不怕疼不怕死不怕跟家人离别吗？ 自然都是害怕的。 只要是人，都无可幸免。 宗慕华道：“只是这件事太大，我是做不成了，必须要找我母后，你们看着安擎月，我现在就去找她，听听她是什么意思，如果她答应，又能解决眼前的危机，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说完，宗慕华似不解气，又踹了安擎月一脚，这才匆匆离去，显然是去找安国太后了。 看着宗慕华走后，顾昭昭有些担心地问：“你觉得这件事会成功吗？” “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只要安国太后还顾虑平民百姓，想要从这次的危机中活下来，就必定会答应。” 燕夙说这话很是笃定。 顾昭昭便点头颔首道：“等回去后，可以让二叔父帮忙， 顾家根基大半在江南，只要二叔父出面，江南那边应该也可以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燕夙问。 顾昭昭便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只是盐很重要，若没有朝廷的允许，便是贩卖私盐，可是重罪，虽然江南那边的私盐贩卖屡禁不止，可也不能这般做，更何况如今景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今景国可是萧君策做主了，顾昭昭自年前接了景帝的圣旨出了京城，如今三四个月都过去了，再没有回去过。 现在就连顾家一家也到了燕北，那就更不清楚京城现在的情况了。 “别担心，江南即便一时之间来不及，还有燕北呢，燕北虽然苦寒，但简单的互市还是能做到的，燕北也很需要这些羊皮呢。” 毕竟燕北这么冷。 “燕北哪里来的物资？”顾昭昭疑惑。 燕北可不富裕。 燕夙便一笑道：“这还要多亏了你。” “我？”顾昭昭惊讶。 她可还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燕夙便笑道：“年前，燕北缺少过冬的物资，你让我去江南采买，我派遣人去后，看到了江南巨大的市场，所以便让人留下做生意，成果很是不错，虽然比不上你们这些世家，但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必定也能缓和过来。” “你竟然去江南做生意？”顾找找连忙道：“江南可是很排外的，地盘几乎都被各大世家瓜分了干净，你做点小生意便罢了，若想将生意做大，没有各大世家的同意，根本寸步难行。” 听到这话，燕夙笑着说：“昭昭，你这么担心我，我很高兴，但是你忘了，我有你的玉佩。” 又解释道：“一开始，我不知道你那玉佩的作用那般大，顾家的管事在刚开始的时候的确给了很多帮助，如今也算勉强站稳了脚跟，只可惜玉佩碎了。” 说着，燕夙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道：“本是打算重新给你雕刻一枚，算是偿还，但一直还没有完成，只雕刻了一半。” 顾昭昭接过来一看，果然其中的一面已经雕刻完了，上面的昭跟她之前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 另一面却还是打磨光滑，没有任何图案，显然燕夙还没来得及雕刻。 “虽然不是原来那块，但那块玉佩我日日放在掌心观看，早就熟记于心，绝对不会有分毫差错，你看着是否觉得跟原来的一样。” “即便看起来像，但也不是。”顾昭昭道：“而且那枚玉佩的玉种不同，是顾家传下来的，就算这枚玉佩雕刻的一模一样，顾家管事也会分辨出来是假的。” 燕夙倒不知还有这样的区别，遗憾道：“没想到那玉佩如此重要，却在我的手中毁了。” “无妨。”顾昭昭道：“能救下你一命，也算物有所值，而且虽然玉佩不能用了，但顾家管事还是认识我的。” 所以她本人去也是一样。 燕夙这才放心道：“如此便好，等这玉佩雕刻好，便留给你当个想念吧。” “好。”顾昭昭点头应下了。 虽然不一样了，但到底外形是一样的。 燕夙便对着顾昭昭摊开了掌心，顾昭昭当即明白了其中意思，将手中玉佩放了上去。 燕夙便将这未雕刻完成的玉佩和原来顾昭昭碎裂的那一块都放在了一起。 放在了心口上。 宗慕华的动作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看也没看躺在地上的安擎月一眼，对着燕夙道：“事情我已经跟我母后说了，她想见你，有什么你还是亲自跟她说的好。” “好，我这就过去。”燕夙颔首。 顾昭昭闻言，立即便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就算安国太后真的想反悔，她也抓不住我的。”燕夙安慰道。 可真的抓不住吗？ 燕夙就算武功再高，但这可是安国皇宫，侍卫众多，若是不暴露身份就算了，身份一旦暴露，众多侍卫一拥而上，燕夙绝对不是对手。 定然是要被捉住的。 所以，燕夙是在赌。 “昭昭，你放心，如果安国太后真的要抓燕夙，我也会阻止她的。”宗慕华安慰道。 虽然顾昭昭并不放心，但也知道，必须走出这一步，才能让后面的计划成功。 一旦成功，这可是造福万民的好事。 但也有很大的可能，安国太后会下令抓捕燕夙，所以燕夙和宗慕华才不让她过去。 “好，我不去，在这里等你回来。” 最终，顾昭昭还是决定不拖燕夙的后腿。 若是一会儿打起来，没有她，燕夙逃离的把握也会更大一点。 “我走了。”燕夙对着顾昭昭点了点头。 正要大步离去，却被宗慕华叫住了：“等等，你准备就这么过去吗？” 顾昭昭跟着看了过去，就见燕夙还穿着安国皇宫宫女的衣服，虽然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但一脸的阳刚气，还是让人能看出，他是个男人。 宗慕华叹气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找一身男人的衣服，然后带着你一起过去，一会儿要是情况不对，你就挟持我，安国太后就 我一个女儿，不会不顾我死活的。” 第261章 包围 显然，宗慕华也很担心安国太后出尔反尔。 燕夙道：“劳烦宗神医给我找一套男人的衣服，但你跟我一起去便不必了，若安国太后执意要杀我，便是你去了也阻止不了。” 安国太后，既然能凭借一己之力掌管整个安国，还能让各部落都听命行事，自然不简单。 若安国太后真的不答应，即便挟持了宗慕华，安国太后也不会改变主意。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好，既然你不需要我，那便算了，不过你放心，不管你能不能顺利成功，我都会保住昭昭。”宗慕华认真道。 燕夙也认真颔首：“多谢宗神医。” 他放心不下的也只有顾昭昭。 随后，宗慕华便去找了一套安国侍卫的衣服来，燕夙换上后，走出门来，深深看了顾昭昭一眼道：“等我。” 顾昭昭有些紧张，但此刻也只能佯装无事，又这样才不会让燕夙担心。 平静的点头答应：“好，我等你。” 燕夙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有宗慕华给的令牌，燕夙一路都畅行无阻。 等燕夙的身影消失不见，宗慕华才道：“昭昭，别看了，燕夙不是会轻易放弃自己性命的人，想来他既提出这个要求，就有一定的把握。” 顾昭昭听到这话，也只能相信。 如今除了相信燕夙，她做不了其他。 随后视线落在了依旧昏迷的安擎月身上，她当时药用的猛，安擎月现在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要睡上一两日了。 “师傅，安擎月怎么办？” 宗慕华随后视线也落在了安擎月的身上，又生气的上前踹了一脚。 “真是便宜他了。” 顾昭昭沉默了一下。 宗慕华随后道：“就让他这么躺着吧，等天黑了弄醒，再让他离开就行。” 顾昭昭也只能听宗慕华的。 而且，安擎月昏迷，的确要安全很多。 夜幕很快降临，一夜没睡好，白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担惊受怕一两日，顾昭昭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燕夙，竟然还没回来。 “师傅，燕夙没回来。”她声音里全是担心。 宗慕华也面露担心，但还是安慰顾昭昭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若不放心，我现在便去太后宫中?看看。” 宗慕华对安国太后的称呼又变回来了。 “不必了，我相信他。” 最终顾昭昭还是决定相信燕夙，就如宗慕华说的一样，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宗慕华的宫殿外传来一道声音：“***，不知太子殿下是否在这。” 是安擎月的侍卫。 宗慕华不悦道：“等着。” 应付完了外面的人，宗慕华就冷哼一声道：“就知道安擎月早有防备，竟然还留下了后手。” 显然，早就已经防备若是不回去，就会有身边的护卫来找他。 顾昭昭看了昏迷的安擎月一眼，眼神很是冷漠。 “师傅，就这样把他放回去吗？” 宗慕华点头：“不放回去，怕是安国陛下也要来寻人了，他是明目张胆来我这里的，毕竟是太子身份，若是真出了事，我虽然不怕被找上门，但就怕又牵扯出什么天神降罪的说法来。” 说着，宗慕华便去药柜上取下来一个药瓶，将安擎月的头微微抬起，放在他鼻子下闻了闻。 很快，安擎月便悠悠转醒。 一醒，安擎月就整个坐起了身子，眼神警惕防备的四处环顾了一圈。 最后只看见了宗慕华和顾昭昭。 当时他昏迷，是顾昭昭直接动的手，燕夙还没出来，所以安擎月并没有见到燕夙的人。 所以，当时那道杀气是宗慕华？ 因为听到他想要求娶顾昭昭？ “姑姑。”安擎月回神后，收起了警惕表情，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手：“我这是怎么了？” “你能怎么了，身子太弱，晕倒在我宫里了。” 宗慕华睁眼就说瞎话。 这理由显然没人相信，不过安擎月却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宗慕华一拱手相信了一般的说道：“真是给姑姑添麻烦了。” “知道给我添麻烦了，就赶紧离开，你的侍卫已经在门外接你了。” 安擎月闻言，抬眸看了看天色，意识到已经是晚上了，脸色微微变了变。 不知想到什么，快速道：“今日叨扰姑姑了，改日擎月再来给姑姑赔罪。” 说完，安擎月就转身走了。 期间根本没看顾昭昭一眼，显然早就忘了，要说迎娶顾昭昭的事。 顾昭昭微微拧眉，自然不稀罕安擎月要娶自己的事，只是觉得安擎月这番态度，便越发证明了，他提出那件事，另有目的。 也不知道心里又存着怎样的阴谋。 等人一走，宗慕华便道：“昭昭，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你吃完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燕夙回来再说。” “好。” 顾昭昭从小因为身体不好，被宗慕华教导，万事再重要也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 所以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也一定要以自己为先，先照顾好自己，才能去图谋以后。 如今这话，也用在她身上。 她如今担心无用，还不如好好休息，等燕夙回来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可以应对。 很快，有了宗慕华的吩咐，吃的送来，还送来了热水，顾昭昭勉强压下对燕夙的担心，用膳洗澡，然后入睡。 却怎么也没想到，天色刚明，一队人马却将慕华宫重重包围了起来。 宗慕华察觉到动静，出去后大怒：“你们做什么，竟敢包围我的慕华宫，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 “***，这是陛下的命令。” “我管你们谁的命令，都给我滚开。”宗慕华大怒：“别逼我动手。” 这些安国侍卫却根本不为所动，好似根本就不害怕宗慕华一样。 宗慕华眼神一冷，本就不是多好的脾气，这会儿彻底被点燃了，手微微一动，顾昭昭正好出来，看见了宗慕华的这个动作。 自然是知道宗慕华要做什么，是要将这些侍卫迷晕。 “师傅。”顾昭昭赶忙出声阻止。 第262章 凶手 宗慕华一愣，动作一顿道，缓和了语气道：“你怎么出来了，没事，这些人还围困不了师傅。” 顾昭昭却眼神带着不安道：“师傅，这些人是安国陛下派来的。” 听到这一句提醒，宗慕华才总算是回过了神。 安国陛下怎么敢派人围困她。 只要安国太后在，宗慕华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用给，自然也包括安国陛下。 可现在，既然是安国陛下派了人来围宫，岂不是也可以说，不怕安国太后了。 出事了！ “我要去见太后。”宗慕华开口。 守着慕华宫的安国侍卫道：“陛下有令，***必须待在慕华宫，哪里都不能去。” “放肆。” 宗慕华眼神一冷，刚刚停下的手，再次一扬，一道白色粉末飞过，面前的侍卫就都倒下了。 没人能抵挡住宗慕华的这些药。 宗慕华放倒了几个侍卫后，其他侍卫立即警惕起来，对着宗慕华刀剑相向。 宗慕华再次扬起手说：“你们也想倒下吗？” 见此，这几个侍卫不由纷纷后退了几步。 其中一个道：“***，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我们是真的不能放你出去。” 宗慕华冷哼一声：“你们还是晕着吧。” 她再次一扬手，这下所有的侍卫都倒下了。 见此，宗慕华直接一步踏出了慕华宫，顾昭昭也连忙跟上。 等一路冲到 太后宫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也是被重重侍卫包围。 一看见宗慕华出现，便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让开。”宗慕华见此停下脚步：“怎么，我堂堂安国***，就连进去见自己母亲的资格都没有吗？” “姑姑，不是父皇不让你进去，而是不能让你进去。” 这个时候，从太后宫中出现了一道声音，随后两旁的侍卫分开，安擎月从中走了出来。 安擎月似一夜未睡，神色很是萎靡。 “不能让我进去。”宗慕华冷笑一声：“你能在里面，我却不能进去。” 安擎月看宗慕华这样，视线又从顾昭昭身上扫过，随后叹息一声道：“既然姑姑想见太后，那便进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什么意思？”宗慕华听到这话，瞳孔一缩，重复问：“最后一面。” 安擎月悲痛点头说：“今日天刚亮，太后娘娘就被宫人发现死在了寝宫中，死状凄惨，父皇也是为了保护姑姑，这才不想让姑姑过来的，只是没想到还是没阻拦住……” 后面的话，安擎月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冲进去的宗慕华一把推开，身子甚至还被推的一歪，差点摔倒在一旁。 还是被旁边的侍卫扶住，才幸免于难。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侍卫紧张问。 “我没事。”安擎月摆了摆手，看着宗慕华的背影，眼神很平静。 又被陆芊月说中了啊！ 安国太后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宫殿中，时间一点都不差，死因也一样，一剑封喉。 不过因为提前知道，安擎月改变了计划，这次就不是太后因为天神降罪，畏罪自杀了。 而且，太后本来也不是自刎，跟陆芊月说的预言还是有点出入的。 就是不知，到底是谁杀了安国太后。 燕夙？ 顾昭昭并不知道安擎月此刻的内心所想，但她也同样想到了燕夙。 她不是怀疑燕夙是凶手，而是安国太后如果死了，燕夙之前的谋划就失败了。 如今安国太后死了，燕夙又去了哪里？ 现在是死是活？ 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心绪不宁，顾昭昭便没有及时跟上宗慕华的脚步，一迟疑，不由落后了一步。 她脸色发白，回神后正要跟着进去，跟安擎月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又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看着安擎月问：“安国太后真的死了？ “死了。”安擎月回道：“被人杀死在了宫中。” 就在这话刚落下，忽而里面就爆发出了一阵痛哭声，顾昭昭一惊，是宗慕华的声音。 她顾不上其他，赶忙提起裙摆冲了进去。 安擎月也跟了过去。 屋子里，安国陛下和安旭日都在，顾昭昭视线匆匆从两人身上略过，而后便看见了床榻边的情况。 宗慕华扑在一具尸体上，那尸体本来是被锦被盖住了头脸，如今已经被掀开。 安国太后穿着一身寝衣，眼眸圆瞪，好似看见了什么极为惊恐的事，而那脖子上有一道划痕，血液将床榻都 染红了。 “啊……”宗慕华痛苦的悲鸣。 虽然母女之间十几年来，都一直有心结，宗慕华也一直没原谅安国太后。 但从一年多前宗慕华知道安国太后病重回来，直到现在也没离开来看，便知道她虽然嘴里没原谅，但到底还是放不下安国太后这个亲生母亲 顾昭昭脚步停在不远处，看见宗慕华这样，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 因为她知道，丧母之痛，不是三言两语能安慰的。 安国陛下，手足无措的站在不远处，根本不敢靠近，眼神也避开了床榻位置，不敢多看。 嘴里安慰道：“皇妹，你节哀顺变，我们一定能查出凶手的。” “凶手？” 听到这两个字，宗慕华忽然哭声一顿，随后扭过头，一双凶狠的眼神就对上了，刚跟在顾昭昭身后走进来的安擎月身上。 忽而，宗慕华暴起，冲了过去，一把将安擎月扑倒在地，然后伸出双手掐住了安擎月的脖子。 宗慕华这举动太过突然，速度又快，竟然一时之间，谁都没反应过来。 就算从顾昭昭身边路过，顾昭昭也没反应及时。 “擎月。” “大哥。” “太子。” 见此情况，安国陛下，二皇子安旭日还有周围的侍卫纷纷都紧张起来。 宗慕华却根本不管这些，只红着一双眼，狰狞的看着被她掐住脖子的安擎月道：“你怎么想争权夺利，有多少小心思我都不管，你想抢走权利，抢就是了，为什么偏偏要取走她的性命。 她本来年纪就不小了，你就算放过她，让她多活几年又能碍着你什么事，安国迟早不还是你的吗？ 你该死，既然你害死了我母亲，那你就下去给她陪葬。” 第263章 发誓 宗慕华一边说，一边双手死死用力，根本就没有留手，很快就掐得安擎月说不出话来。 如果真的这样下去，安擎月怕是会被宗慕华活活掐死。 只是周围全是人，还有那么多的护卫。 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安擎月被掐死，很快便一拥而上，将安擎月从宗慕华的手底下救了出来。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让他给我母亲陪葬。”宗慕华怒吼。 周围侍卫见此，都纷纷反应过来，冲进来，拦在了宗慕华的身前，不让宗慕华继续靠近安擎月。 到底安国太后已经死了，宗慕华便不能如以前那般肆意妄为，就算是这些安国皇宫的侍卫，也已经不再维护宗慕华。 顾昭昭见此，担心宗慕华会受伤，也上前一步拦住了宗慕华。 忙道：“师傅，我知道您很悲痛，可您现在冷静点。” “我母亲死了，你让我如何冷静。”宗慕华质问。 顾昭昭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她也已经忘了自己母亲过世时的感受，当时母亲过世，她年纪还小，只记得当时很伤心很伤心，可到底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就连母亲的样子都已经在记忆中褪色的，时间早已经抚平了很多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缓和过来的安擎月道：“姑姑，你怎么会认为是我杀害了太后娘娘。” “不是你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春日祭典上山峰崩塌，前两日安国都城着火，都是你做的，什么天神降罪，骗骗那些无知的安国百姓就算了，你却休想骗我。” 宗慕华这话一出，安国皇帝和二皇子安旭日都纷纷看向安擎月。 安擎月好似早就知道宗慕华会说这些话一样，听到了这些话并不慌张，而是道：“姑姑，虽然我不知你为何会对我有这样的误会，但我敢对着天神发誓，若这两件事是我做的，我必定万劫不复不得好死，死后定会下阿鼻地狱。” 安国人信奉天神，相信生前作孽之人，死后会下阿鼻地狱受苦。 这誓言一出，安国皇帝安旭日以及周围的侍卫，看向安擎月的眼神都出现了变化，缓和不少。 宗慕华冷哼道：“若是不怕诅咒之人，自可坦然说出这番话来。” “姑姑。”这次是安国二皇子安旭日开口，他生气的维护安擎月道：“这可是安国最恶毒的誓言了，你也是安国人，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大哥既然说了，自然是真的，而且我也不相信大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旭日，姑姑只是一时心中痛苦，你不要跟姑姑计较。” 安擎月将手放在安旭日肩膀上，竟然开始安慰安旭日。 安旭日却道：“我只是为大哥委屈，都发誓了，为何姑姑还不肯相信。” “够了！”宗慕华大呵一声：“你们不必在我面前演戏，我心中自有判断。” 顾昭昭也很怀疑是安擎月，毕竟她对安擎月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阴险狡诈的基础上。 再加上陆芊月，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事。 便开口道：“不知太子可还记得，昨日你在慕华宫，发现醒来天黑后，你是何表现？” 顾昭昭不等安擎月开口，便主动说出了答案：“你当时很是着急，片刻都没停留，便匆匆离去，敢问太子殿下，你昨晚上为何着急离开，难道是提前知道要发生什么大事？” 当时安擎月那般表现，顾昭昭就觉得奇怪，现在安国太后死了，顾昭昭也很难不怀疑。 “你是谁，一个宫女，也敢这么跟太子说话。” 安旭日注意到了顾昭昭，看着顾昭昭的眼神很是不善。 “没错。”宗慕华却没管安旭日的话，被顾昭昭这一提醒也想到了昨日之事，质问安擎月道：“你昨日为何要匆忙离开。” 安擎月一顿，一双眼睛越过宗慕华落在了顾昭昭身上。 他没想到，顾昭昭竟然这般敏锐，竟然就凭借昨日他的一点举动，就猜测到了这么多。 昨日，他醒来发现天色已黑，自然也是担心错过安国太后被杀的时辰。 因为陆芊月早已经提前告诉了他这件事，时间就在昨晚。 他昨天发现顾昭昭是意外，过去也只是临时起意，甚至说要娶顾昭昭的话，也不在计划之内。 自然没想到，就因为这话，他竟然就被顾昭昭给迷晕了。 事后想来，也觉得很是惊险，若是顾昭昭起了杀心，他丢了性命也有可能。 主要是，安擎月没想到，在宫里会有人明目张胆的对他动手，还是在宗慕华的宫里。 安擎月还是很有把握，宗慕华不会参与这些事，只是没想到顾昭昭敢。 醒来后也不好多追究，只想快速离开，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不过却知道了另一件事。 而且也才知道，陆芊月说的话也不是百分百准确，毕竟之前陆芊月信誓旦旦说的是，安国太后自刎在宫中，可其实，按照如今安国的情况，安国太后不可能自杀。 自杀的死法，也不是如今这样。 太后，到底是被谁杀的？ 安擎月一边在心里思索这件事，一边从顾昭昭身上收回视线，回答宗慕华道：“ 我昨日又得到大巫师传来消息，说昨日晚上会有异象发生，因为担心安国都城中会出事，这才匆忙离开， 哪曾想，大巫师说的异象，竟然是……” 这件事，安擎月早已经安排好，并不担心追查，而且他说的也都是事实。 安旭日点头：“不错，我可以给大哥作证，昨日大巫师的确说了这话，我和大哥防备了一整夜呢。” 自然，大巫师没有直接明了的说出安国太后会死，就是不能让安国太后提前知道，导致躲过一劫。 安擎月听到安旭日这样说之后，又继续道：“姑姑，其实昨日太后宫里，的确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人杀了太后。” 顾昭昭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昨日来了安国太后宫殿，又是意想不到的人……只能是燕夙。 第264章 问错 燕夙如今到底在哪里？ 顾昭昭能想到的事，宗慕华也能想到。 她目光一沉：“那人如今在哪里？” “这就要问姑姑了。”安擎月道：“那人手持姑姑的令牌，无人敢阻拦，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太后的宫殿中，随后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姑姑， 虽然擎月这般说很不应该，也相信姑姑不会伤害太后，但还请姑姑告知，那人到底是谁，我才好下令搜捕。” “难道真的是他。”宗慕华冷静后，眼神中带着沉思。 顾昭昭很是紧张道：“不，不会是他的。” 若燕夙杀了安国太后，不但之前的一切谋算都要落空，而且安国定然会立即对着燕北开战。 这不会的燕夙想看见的，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战争，又怎么会主动去挑起战争来。 “若我母亲当时要杀了他呢？”宗慕华忽而质问。 顾昭昭对上了宗慕华的眼神，心惊了一瞬的，宗慕华是真的怀疑燕夙了。 “姑姑，他到底是谁？”安擎月继续问道。 宗慕华冷冷道：“难道你不知道那是谁吗？何必在我面前装傻。” 安擎月就道：“我有所猜测，毕竟没见到人，所以才想要找姑姑证实一番。” “不管他是谁，都要先找到他，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一定看到了。”宗慕华咬牙道。 顾昭昭听到这话，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宗慕华这个时候还是怀疑燕夙杀了安国太后，但却没有将罪名定死。 她也很想知道燕夙在哪里，安国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顾昭昭心中一动，想到刚刚安擎月的话，他说燕夙是在安国太后宫殿内凭空消失的。 人自然是不可能好端端消失，而燕夙也曾告诉过她，他怎么躲避的方法。 房梁上？ 顾昭昭忍住了抬头望上看的冲动，若是燕夙真躲在房梁上，原本藏的好好的没有暴露，可她这一抬头，说不定反而暴露了。 所以，这一刻，就算顾昭昭再想往上看一眼，也没敢。 到此，宗慕华也算从安国太后之死中冷静了下来，与安擎月之间也算短暂的达成了共识。 宗慕华就道：“你们都出去，我要给我母亲缝上那道口子，她一生尊荣体面，就算离开也一样。” 安擎月似也 不想激怒宗慕华，一口答应下来。 至于安国皇帝和安旭日，好像对于安擎月做下的决定，并没有什么疑问，也都纷纷答应下来。 然后安擎月便多看了顾昭昭一眼，一行人都出去了。 安擎月还贴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如今，太后的寝宫中，除了床上脖子被锋利剑刃割开，倒是血留了一床榻的安国太后之外，就只剩下宗慕华和顾昭昭了。 顾昭昭见此道：“师傅，你没带羊肠线，我回去给你取。” 她转身想出去，却忽然听见身后宗慕华道：“这伤口不是安国武器造成的，是燕北的长剑。” 顾昭昭动作一顿，忽而回头看去。 就听见宗慕华道：“安国侍卫用的都是弯刀，弯刀造成的伤口不是这样的，但燕北的剑却能。” 宗慕华不但四处行走，还在燕北待了很多年，又是安国***，自然对两国的武器了如指掌。 顾昭昭顿了顿道：“可是师傅，燕夙并没有带长剑来。” 剑太显眼了，自顾找找见到燕夙，便没在他身上看见武器，更不要说后面进宫，燕夙甚至还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哪里有剑。 宗慕华也是一愣，想到了这点。 她道：“不管如何，先找到燕夙再说，他昨日过来，即便不是他，也会知道是谁？” 顾昭昭再一次忍住了想要仰头往上看的冲动。 她知道安国太后死了，宗慕华心中悲痛，如今并不理智，只一心想要找到凶手，为安国太后报仇。 心中甚至还是怀疑燕夙。 而燕夙恰巧在安国太后死之前过来，若安国太后动手，燕夙还击，被怀疑的可能性很大。 但顾昭昭还是相信燕夙，不会做这样的事。 便道：“师傅，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先找到他，我希望您找到他后，能给他开口和证明自己的机会，否则若真是错杀，才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伤口可以伪造，改变凶器并不是什么难事。” 顾昭昭也还是怀疑是安擎月，安擎月早知道燕夙来了安国皇宫，说不定昨日就猜到了燕夙在宗慕华的宫殿。 既然知道了这么多，若想将这罪名栽赃在燕夙身上，又怎么可能不提前准备。 一把剑而已，从安国的弯刀改用燕北的长剑，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宗慕华到底是听进去了。 “昭昭，你先去取羊肠线吧，我想单独在这里陪陪我母亲，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顾昭昭闻言一顿，已经知道了，宗慕华也许因为怀疑燕夙，如今也想回避她了。 “……好。” 顾昭昭回慕华宫去取缝合的羊肠线，除了羊肠线，她还拿了不少做伪装的材料以及胭脂水粉。 安国太后的死状她看见了，因为失血过多，浑身皮肤惨白发青，一点血色都没有，这般，怎么能算是体面的离开。 去的路上没人阻拦，可等顾昭昭拿着一堆东西返回安国太后宫殿的时候，却在宫殿之外遇到了早已经等候在那的安擎月。 安擎月一见顾昭昭便问：“燕夙在哪里？” “太子问错人了，我并不知道燕夙的下落。”顾昭昭回答。 安擎月却摇头道：“燕夙武功太高，还会姑姑的易容，即便我知道他就在安国皇宫，但我也找不出他来。” 顾昭昭一顿，知道安擎月的确猜的八九不离十。 见顾昭昭不说话，安擎月又道：“但我却知道，只要守着你，燕夙就一定会出现，因为他放不下你。” “你想做什么？”顾昭昭倏然眸色转厉。 难不成，安擎月想用她来威胁燕夙现身。 想到昨日，燕夙不过是听到安擎月想要娶她，便现身差点杀了安擎月。 若是安擎月真的想这么做，那燕夙一定会出现，到时候恐怕性命就没了。 第265章 离开 “放心，我不会动你，毕竟还有姑姑护着你。”安擎月道：“但只要将你看守好，燕夙就必定会现身。” 说完，安擎月便转身离去，好似真的不为难顾昭昭一般。 顾昭昭看着安擎月的背影，忽而反应过来。 安擎月要盯着她，想用她来找出燕夙的下落，悄悄盯着就是了，为什么还要特意来告诉她一声，让她有所防备。 如果这么一想的话，安擎月的真实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她担心，好自己去找燕夙，将人找出来。 只可惜，安擎月并不知道，她也不知燕夙的下落，要是她知道的话，根本不会这么担心。 想着，顾昭昭的视线便再一次看向了安国太后的宫殿，燕夙还在里面吗？ 宫殿门外，依旧有安国侍卫把守，不过见到顾昭昭过来，显然也知道顾昭昭是谁，所以并没有阻拦。 进入后，宫殿内很安静，宗慕华依旧守在太后的尸体旁。 顾昭昭将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宗慕华身边。 宗慕华打开药箱看了看，看见除了缝合用的针和羊肠线，还有那些易容工具。 心神一动道：“你有心了。” 顾昭昭问：“师傅，需要我留下帮忙吗？” “不用了。”宗慕华道：“我想好好陪她一会儿，就让我自己亲自来吧。” “好，那我出去等您。” 顾昭昭转过身，悄悄伸出手，从衣袖中露出一个小巧的把镜，她仰头往上看，实在太明显了，可又很想确定燕夙到底在不在，所以方才回去帮宗慕华收拾东西时 ，顺手拿了这镜子，便是悄悄看看，燕夙到底在不在房梁上。 顾昭昭拿着手里的铜镜，快速在房梁上绕过一圈，结果什么都没看见，不敢多看，就快速收了起来。 这是白日，房梁上若有人，只要抬头便藏不住，所以，燕夙真的已经不在太后宫里了？ …… 顾昭昭在这里寻找燕夙，安擎月回到自己的宫殿后，却第一时间将陆芊月叫了过来。 一见到人，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安国太后是谁杀的？” “安国太后真的死了吗？” 陆芊月被困在安擎月的宫殿中，无法出去，自然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她也很紧张，想知道剧情还是不是按照正常的发展。 所以，每次发生重大的事，就算知道一定会发生，但也还是要再次确认一遍。 安擎月点头：“太后真的死了，死在自己的宫中，死在自己的床榻上，被人一剑封喉，根本不是自刎。 你既然知道太后会死，那也一定知道，是谁杀了太后。” “我……我不知道。”陆芊月说：“我只能预测一些即将发生的大事，除了结果之外，有些细节也会出现失误，但这不是因为我说错了，而是因为你们这里出问题了。” 毕竟陆芊月认为，她自己看的是小说，剧情都是被写好的，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现大部分的事跟小说中写的都一样。 只有少部分不同，陆芊月认为是因为她的到来，让这个小说世界产生了蝴蝶效应。 可即便如此，她能说对这么多本来就应该发生的事，就已经很厉害了，细节上出点差错，又有什么要紧的。 “这么说，你真的不知道是谁了杀了太后。”安擎月已经从陆芊月的态度中，看出了答案。 陆芊月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安擎月这次，倒是没有因为陆芊月不知道是谁杀了太后而怀疑什么。 毕竟就连山峰什么时候崩塌，安国太后什么时候会死这样的大事都能知道，一些小细节不清楚，也证明不了什么。 安擎月继续问：“既然安国太后死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陆芊月被问住了。 她看小说，小说是围绕主角和重要配角写的，也就是围绕萧君策燕夙和顾昭昭来写。 对于安国的情况，只是一笔带过，介绍一下主要的剧情，细节根本没多写，毕竟并不重要。 重要的就有事安擎月掌管了安国，然后跟燕夙好端端的从本来是敌人的关系变成了同盟的关系，竟然反过来联手一起对付萧君策。 陆芊月不知道，自然也不能乱说，毕竟对不上号就麻烦了。 只能摇摇头说：“接下来我只知道你掌管了整个安国，其他就不知道了。” “你就不知道我是什么收服那些部落的？”安擎月又问。 想要管理整个安国，不收服那些部落是不行的，如今是安国太后死亡的消息还没传开，只要一传，那些部落首领肯定会纷纷不听号令。 陆芊月再次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可知道安国太后是怎么制衡这些部落的吗？”安擎月再问。 陆芊月有些烦躁的说：“你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说了我只能预知一些非常大的事，接下来安国都没什么太大的事发生，我也不能凭空捏造出来吧。 听了这话，安擎月才总算是放过了陆芊月，对她挥手道：“你先出去吧。” 陆芊月也不敢反驳，乖乖的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敢一出去，就看着天空，一脸忧愁的喃喃自语：“阿策，你到底什么时候会来救我啊！” 但显然，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 顾昭昭一直从早晨等到了天黑，宗慕华才终于从太后的寝宫之内出来了。 刚出来，脚步就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师傅。” 顾昭昭立即紧张的上去将人扶住。 “我没事。”宗慕华眼神复杂的看着顾昭昭道：“昭昭，我现在就送你离开安国吧。” 顾昭昭闻言一愣。 宗慕华说：“就是现在，你走吧。” 顾昭昭一瞬间，竟然觉得喉咙发痒，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出来。 “我走了，那您呢，师傅，等太后下葬，我们一起走吧。”顾昭昭道。 宗慕华摇头：“不行，我走不了了。” 顾昭昭以后看着宗慕华。 宗慕华就拽着顾昭昭的手，重新回到室内，还将宫殿门给关上了。 看着很是神秘。 见此，顾昭昭就知道，宗慕华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第266章 私心 果然，宗慕华就拉着顾昭昭道：“昭昭，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处安国秘密所在吗？” 顾昭昭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 之前她和燕夙再次返回安国皇宫，进入慕华宫想要偷人皮面具，却没想到宗慕华的寝宫之中，正好没有人在。 正好方便了她和燕夙行事。 后来燕夙先离开，第二日她才等到宗慕华回来，当时宗慕华便告诉她，是去了一处秘密所在。 里面有很多的安国秘药。 宗慕华此刻道：“那个地方，之前只有我和我母亲知道，如今我母亲死了，就只有我知道，我若不说出来，是走不了的。” 顾昭昭一愣，不解道：“那您告诉他们便是。” “不行。”宗慕华眼神中带着点惊恐道：“那些寻常毒药便算了，只要研究，还能找到解毒的办法来，可里面有一样东西，却很是可怕，若是流传出来，祸害无穷，我不能告诉他们。” “那……毁了吧。”顾昭昭道：“既然不能流传，那您将那些不能流传出来的都毁了，其他能留下的留下，再告诉他们就是，这样您便能走了。” 宗慕华一愣，忽而轻笑起来，带着点说不出的释然：“是啊，师傅还没有你通透，既然不能现世，又担心会危害世人，毁掉就好，可惜师傅之前一直想着，这么厉害的东西，还是安国留下来的，便想留着，现在被你提醒，也觉得这种东西没什么好研究的。” “师傅，到底是什么？”顾昭昭问。 宗慕华摇头：“昭昭，你别问了，师傅不会告诉你的，师傅谁也不会说。” 顾昭昭便也不多问，点了点头。 “好，既然师傅不想说就别告诉我，您自己处理就好，昭昭相信你。” “我就知道，我没收错你这个徒弟，你虽然是我徒弟，但跟我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师傅才更想要送你走。” 顾昭昭一听着急了，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宗慕华阻止道：“我知道你担心师傅，所以师傅也担心你，之前太后在，师傅有自信能维护你，可现在太后不在了，以后这安国皇宫没人会将师傅太当一回事，而且师傅也想留下来，查清楚到底是谁害死了太后，所以师傅不能走。” “可您就算想送我走，安擎月也不会让我走的。” 顾昭昭想起，今天白日见到安擎月的时候，安擎月说的那些话。 他分明就是想利用她找到燕夙，说不定现在她已经被安擎月的人盯上了，还怎么离开。 “所以，你现在就要走，你跟我来。” 宗慕华说着，再次看了宫殿外一眼，然后拉着顾昭昭来到了安国太后床榻的右边，那里有一面墙的多宝架，上面放满了价值不菲的宝物。 但宗慕华看都没多看一眼，转动了一个花瓶，忽然，多宝架就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间密室来。 宗慕华道：“这是安国太后为防万一留下的密道，从这里出去，能直接抵达安国都城的城门附近，后面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看见这密道，顾昭昭更不愿意自己走，她转头拉着宗慕华的手说：“师傅，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忽然消失了，安擎月一定会怀疑的，到时候仔细寻找也会找到密道，您就走不了了。” 宗慕华道：“快走吧，你我师徒若是有缘，日后自能再见，如是无缘，那便……到此为止。” 说这些话的时候，宗慕华眼神也很悲痛，可她依旧做出了这个决定。 “师傅……” 顾昭昭还想再说，宗慕华却已经不给她机会了，直接双手微一用力，就将顾昭昭推了进去。 顾昭昭没防备，身体连连后退，刚退入了密道中， 密道的门就被关上了。 顾昭昭眼神惊恐，还想冲出去，手中摸到的却只是冰冷的墙壁。 她心里很难过，也知道改变不了宗慕华的决定。 忽然这个时候，黑暗中传来了一道呼唤：“昭昭。” 顾昭昭身体忽然一僵，立即分辨出这声音是谁的？ “燕夙？” 她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这才明白，为何燕夙不在房梁上，还凭空在安国太后的寝宫里消失了。 原来竟是躲藏在密道中。 “昭昭，太好了。” 虽然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位置，但燕夙显然还是能分辨出顾昭昭的位置，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顾昭昭抱在了怀里。 顾昭昭顿了一下，刚回抱住了燕夙，鼻间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手心也湿漉漉的，有些黏腻。 她立即便反应了过来。 “你受伤了。”她问。 燕夙在黑暗中道：“昨日我过来与安国太后商议互市之事，因为不方便让人伺候，安国太后便将人都遣了出去，哪知道，刚商议好，安国太后这密道中就冲出了一个人。 那人武功很高，又出手突然，我一下没有防备，竟然被偷袭受伤，最终也没能阻止安国太后被杀。” 顾昭昭听到这话惊讶：“那你看见了那人是谁吗？” 燕夙摇头：“那人浑身被包裹在黑衣中，我没有看清面容，但观那人的武功路数，分明是燕北的武功，最奇怪的是，他杀了安国太后，却并没有杀我的意思，反而将我推入了这密道。” “那我们快去告诉师傅吧。”顾昭昭说着，就想挣脱燕夙的怀抱，转头打开密室。 燕夙阻止道：“昭昭，没用的，我试过了，根本打不开。” “那昨日那个刺客是怎么从密室出去的？”顾昭昭发现了疑惑。 燕夙道：“这点，我也不知，当时受伤，便一直留在密室内养伤，本想等伤好一些，再去寻你，没想到你会先一步进来。” 顾昭昭便说了宗慕华的打算，她道：“师傅察觉到情况危险，所以打算让我从安国太后留下的这条密道中离开安国皇宫。” 又道：“你暂时不能出去，安擎月正四处找你，应该怎么也没想到在安国太后的寝宫中，竟然还有这样一条密道，若是知道，你肯定就走不掉了，不如我们先出去，等你养好伤，我们再想办法将师傅接出来，告诉她真相。” 顾昭昭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她已经察觉宗慕华并不相信燕夙，而安擎月又在四处找燕夙，燕夙若是现身，现在又受了伤，一定会遇到危险。 所以，还是先离开的好。 第267章 愿意 燕夙撑着受伤都没走，便是因为担心顾昭昭，如今顾昭昭跟他在一起，他自然也没有坚持留下的必要。 便点头应道：“好，我们现在便离开。” 密室内没有点灯，四处一片黑暗，看不清，方向都分辨不了，根本没办法走。 燕夙拉着顾昭昭道：“等我一下。” 随后，顾昭昭就察觉，自己的手被放开了，过了一会儿，不远处出现了一点火光。 燕夙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子，将墙壁上放着的一根蜡烛点燃了。 刚恢复视线，顾昭昭眼神恍惚了一下，赶忙闭了闭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才发现燕夙唇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 她冲了过去，借着烛火往后一看，才发现燕夙后背全是血。 显然因为伤口在后背，燕夙无法自己给自己包扎。 “这么严重的伤口，你竟还说那黑衣人不是想杀你。”顾昭昭着急道：“你快坐下，我先为你包扎一下。” 燕夙顺势坐下，顾昭昭抢过燕夙手里的蜡烛，往后背一看，发现燕夙后背上这一道伤，几乎从燕夙的左边肩膀延伸到右侧后腰，横跨了整个后背。 燕夙虚弱道：“那黑衣人的确没想杀我，虽然我后背被划了一剑，但若他想杀我，一定可以，但他停手了。” “先别管黑衣人了，还是先保住你的命。” 顾昭昭摸了摸自己身上，找出了一瓶止血药粉，心里庆幸，去了一趟慕华宫，顺手拿上了一些防身的药，不然这会儿还真没办法。 她将一整瓶药都倒了上去，将自己外衣裙摆撕成长条，勉强给燕夙裹上了伤口。 对他道：“你伤口虽然不深，但太长了，要是不能止血，失血过多会要了你的命，要是有羊肠线可以缝合就好了。” 说着顾昭昭看向了密室之外，咬牙道：“我刚给师傅拿了缝合针和羊肠线来给安国太后缝合尸体上的伤口，若是能出去……” 只有一面墙，出去，不管是缝合线还是药都有。 “不能出去。”燕夙道：“ 宗神医让你进来，便是想让你离开安国皇宫，你若回去，就浪费了宗神医一片苦心，你放心，我没事，不会死的。” 顾昭昭看了墙壁半天，一点破绽都没有，知道肯定是有出去的机关，但显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而燕夙的情况显然不能再拖延了。 “我们快点出去，只有出去了才能找到办法，走。” 顾昭昭将燕夙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就拿着蜡烛道：“你靠着我，我们一起出去。” “昭昭，我还能自己走。”燕夙笑了笑道。 顾昭昭顿了一下道：“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先出去吧。” “……好。” 燕夙没骗顾昭昭，真的能自己走，只是脚步到底虚浮，两人一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从一处废弃的地窖中出来。 这竟然是一处民居。 此时，天还没亮，顾昭昭扶着人出来，推开门进去了屋里，点燃蜡烛照了照，却发现，这里不仅有食物和水，甚至还有药。 她先松开燕夙，上前检查了一下后，发现有伤药和止血药。 “肯定是安国太后准备的。”顾昭昭惊喜道：“ 没想到安国太后没用上，反而正好给你用上了。” 话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顾昭昭一愣后回头，就见燕夙已经昏迷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燕夙？” 顾昭昭赶忙凑了过去，一检查就知道燕夙情况不好，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她赶忙去打了水来，先清理燕夙的伤口，然后重新上药，心里却很是着急。 若等安擎月发现她不见了，怀疑安国太后的宫殿中有密道的话，距离找出来也不远了。 一旦找到密道，顺着出来，就能发现她们。 到时候就走不掉了。 可燕夙现在昏迷了，她也根本无法带着燕夙离开，顾昭昭一边给燕夙清理伤口，一边心中焦急。 …… 安擎月倒是没那么快发现顾昭昭不见了，因为宗慕华关紧了安国太后的宫殿门，不许任何人进去。 说要跟安国太后独处，还是到了午后，安擎月才察觉出不对劲，让人强硬地将门打开，才发现顾昭昭凭空消失不见了。 “姑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太后寝宫里，昭阳郡主怎么不见了？” 宗慕华冷声道：“昭阳郡主是谁？我可不认识。” 安擎月闻言，眼神就有点冷。 “姑姑，你何必跟我装傻，这件事除了你我就没人清楚了，太后这宫中是不是有逃出去的密道。” 毕竟自从安国太后出事，安国太后的宫殿内就被重重把守，现在外面的侍卫一点反应都没有，在里面的人却凭空消失不见了，不是有离开的密道，人难道还会真的消失不见吗？ 宗慕华知道安擎月是聪明人，沉默了一瞬道：“安擎月，我知道是你是聪明人，不管我母亲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我都不打算追究了，毕竟如今安国，除了你，没人能再执掌整个安国。” 要不是为了顾虑这个，宗慕华也早杀了安擎月。 而现在，宗慕华对着安擎月之所以还能这么冷静，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猜测安擎月真的没有杀了安国太后。 “多谢姑姑的夸赞和……手下留情。”安擎月道。 要不是宗慕华手下留情，前一日安擎月意外昏迷在宗慕华的宫殿内，说不定就已经死了。 宗慕华道：“我上次手下留情，显然你也不会感激我，如今我母亲死了，你定然会想办法收服那些部落首领，我可以告诉你，我母亲是怎么让那些人乖乖听话的。” 安擎月浑身一颤，有些激动地看着宗慕华。 对于宗慕华，安擎月一直是很忌惮的，宗慕华除了是安国太后亲生女儿这个身份之外，还有一身精湛的医术。 除了这些，自然就是因为宗慕华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比如收服那些安国部落首领的办法。 “姑姑真的愿意告诉我？”安擎月问。 第268章 接应 “当然。”宗慕华点头道：“若是我不告诉你，你想收服那些部落首领，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这段时间内，安国会处于一片混乱，被景国趁虚而入的话，受苦受难的还是普通百姓。” “姑姑大义，请受擎月一拜。” 安擎月对着宗慕华深深一弯腰。 宗慕华却抬起了手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我并不是 帮你，而是帮安国，而且我在帮你之前，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只要擎月能做到，一定答应姑姑。”安擎月急切道。 宗慕华就道：“我要你办到两件事，第一，此生都不能对顾昭昭出手，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都不能伤害她。” “我答应。”安擎月想都不想就应下。 宗慕华却道：“我说的伤害，包括你以后不能打扰她的生活，像这次一样将她掳来安国也不行。” 安擎月一顿，心里明显闪过一抹异样，只是还没抓住，便消失了。 虽然安擎月也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对顾昭昭是有想要占有的心思，但这点执念比不过想要掌管安国的心。 只有犹豫了一瞬，安擎月便应下。 “好，我答应，若姑姑不信，我可以对着天神起誓。” “发誓那东西就不用了。”宗慕华不屑道：“我从来都不信这东西。” 安擎月也知道，宗慕华自小并不在安国长大，而且性格桀骜，所以不相信安国天神也正常。 他没继续纠缠这个话，而是继续问：“姑姑，你要我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找出杀害太后的凶手……我说的是真凶，而不是你为了目的制造出来的凶手。” 宗慕华死死看着安擎月。 安擎月倒是没有慌乱，只是道：“姑姑，我也不知真凶是谁？” “那就去查，我相信你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你就算暂时不知道，也一定知道线索。” 宗慕华说的十分笃定。 安擎月就沉默了一下。 一见此，宗慕华就神色一沉：“所以，你果然知道是谁，快告诉我。” “姑姑，这件事我也只是怀疑，并不确定。” “少废话，我只想知道凶手是谁？”宗慕华冷冷道。 安擎月就叹息一声问：“姑姑，您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件事吗，燕北的言将军。” 宗慕华当即面色惊变：“住口，谁让你提他的。” 这是宗慕华心底隐秘的疼痛和遗憾，有时候，人只有死了才会让人记得更深刻。 因为留下的回忆，全是美好的样子。 言北城在宗慕华的心里就是这样美好的存在，就算已经因为时间太久，有些记不清对方的样子了，但却依旧记得当时心动的感觉。 可人早就不在了。 安擎月继续道：“姑姑，我不是要故意碰触你的伤疤，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跟言将军有关。” “你是说死了十多年的人，会来找人报仇？”宗慕华讽刺问。 安擎月摇头：“不，我想说的是，当时言将军有一位义兄，是燕北王府的军师，当时这位军师，认为是燕北王府害死了言将军，于是便背叛了燕北，将燕北的布防图泄露给了安国，因此那次安国大获全胜，不但重伤了老燕北王，那人还逃到了安国。” 宗慕华当时只伤心人死了，哪里会关注这些事，她以前偶尔还会回安国来，但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十几年过去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那跟太后之死有什么关系？”宗慕华又问。 安擎月道：“当时这位言将军的义兄，江淮进入安国后，没多久就消失了，当时自然是找过一阵，但时间长了也没人去管，可就在前段时间，我发现江淮成了安旭日身边的人。 我不知道安旭日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太后出事的那天，江淮被安旭日带进宫了，而那天晚上他不在自己住的地方。” 宗慕华当即瞳孔一缩问：“所以，是这个叫江淮的人杀了我母亲。” 安擎月道：“这件事我只是推测，毕竟我并没有见到太后被杀时，是谁动的手，如此危险的人，我也没打算留，已经派人暗中监视，就算姑姑不说，也想将人抓住。” “好，等人抓住，你确定这人是凶手后，我便告诉你如何收服那些安国部落首领的办法。”宗慕华道。 安擎月也知道，宗慕华没那么容易将收服安国部落首领的办法告诉他，总要看见他的诚意。 而这诚意，就是先抓住凶手。 安擎月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捉拿江淮，姑姑耐心等等。” 随后视线又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却根本找不出密室究竟在哪里？ 宗慕华自然注意到了安擎月这个动作，冷冷道：“我的耐心有限，想来你也不想等，接下来几日我都会留在这里，你让人给我送点吃的来。” 宗慕华不准备走了，只要她在这里，安擎月就没办法动手寻找密室。 顾昭昭便也能有充足的时间跟燕夙逃离。 …… 顾昭昭根本不知道，宗慕华在为她拖延时间，她给燕夙的伤口处理好之后，又给燕夙喂了点东西。 她不知道这处民居是哪里，也不敢出去，怕被人发现，只能先等燕夙醒来。 好在燕夙身体底子好，昏迷半日后，在天亮后的午时醒了。 一醒，燕夙看着头顶的瓦片，还有那些从瓦片中偷出来的太阳光愣神。 “你醒了。”这时门外传来顾昭昭的声音。 顾昭昭端着一个碗走进来，对燕夙道：“来，先喝药。” “这里是……昨日出来的那间民居？”燕夙显然也分辨出了身在何处。 顾昭昭点头：“昨日你晕倒了，只能就近让你留下养伤，本还担心很快会被安擎月发现，顺着密道找到我们，但现在想来，应该是师傅想办法拖住了安擎月，所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等你情况好一点，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顾昭昭好歹和宗慕华师徒相处这么久，自然也能大致猜到宗慕华的做了什么。 燕夙接过药碗，直接一仰脖子一饮而尽后，便对顾昭昭道：“现在就走。” “现在？”顾昭昭愣住了：“可天还亮着。” 在顾昭昭想来，怎么也要等到天黑再行动，比较安全点。 燕夙摇头说：“不能等了，放心，有人接应我们。” 第269章 出来 “接应？”顾昭昭疑惑问：“你是说白大哥？” 燕夙摇头道：“不是白大哥，而是石磊他们，我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我先进入燕北都城找你，如果七日内没有回去，就让他们来接应我，有了石磊他们，我们直接杀出去，只要出了燕北都城的城门，便可平安离开安国地界。” 顾昭昭蹙眉道：“可是师傅还在安国皇宫。” “昭昭，宗神医不是不能走，是她自己不愿意走。”燕夙忽然道。 顾昭昭一愣，忽而知道燕夙说的是正确的。 宗慕华是用毒高手不说，还知道安国太后宫殿内有一条这样隐秘的密道，想来，想走，真的不是难事。 所以其实，宗慕华嘴里说着离开，但安国太后生前，她放不下，安国太后死了，也想找出凶手来。 “可那伤了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师傅岂不是很危险。”顾昭昭还是忧心。 燕夙道：“等回去，我问问燕北那些年长的将军，便能知道答案。” 顾昭昭看了看燕夙唇色苍白的样子，也知道燕夙不能拖了，必须尽快离开。 这里安国太后也只是准备了一点常用简单的药物，并不能完全治好燕夙身上的伤，必须回去。 顾昭昭拿了一些干粮来，跟燕夙分吃了一些，又带了一些在身上， 给燕夙和自己简单易容后，又用一件黑色斗篷披在了燕夙身上，遮挡后背伤口。 好在，这间民居里面，准备了不少东西，正巧能用上。 准备齐全后，两人便一起悄悄出了门。 这里距离城门很近，出来后转个弯便是，想来是特意选好的位置。 周围都是安国百姓，顾昭昭和燕夙走到城门口时，便发现城门还是紧闭，不许人进出。 “石磊将军他们在哪里？”顾昭昭四处看了看。 “在城外。”燕夙道。 顾昭昭沉默了一下。 也是，城门封闭，不许人进出，石磊将军等人也进不来。 若是进来，恐怕也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燕夙拉着顾昭昭走到了一处城墙边缘，抬头看了看高度，还伸手摸了一下墙壁。 顾昭昭也抬头看了一眼，安国都城的城墙不算特别高，但也有五米左右。 “不行。”顾昭昭立即意识到燕夙要做什么，按住他说：“太高了，你没受伤带着我都吃力，现在你伤口这么大，若是动用轻功，想要从城墙上跃出去，伤口定然会崩裂。” 燕夙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若是没受伤，他也有把握过去，可现在的确把握很小。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自然不会顾虑太多，可带着顾昭昭，他不愿意让顾昭昭有事。 “我们想别的办法。” 顾昭昭说着，就看向了城门的方向。 然后发现了一辆运送尸体的板车。 城门也并不是不打开的，那安国都城的守门士兵检查后，就放行了。 顾昭昭看着燕夙道：“我们就用这个办法，不过要准备一下。” 一个时辰后，已经到了黄昏。 顾昭昭推着燕夙往城门口的方向去， 刚一出现，路上行人便纷纷捂着鼻子避开。 到了城门口，守城士兵也捂住了鼻子，警告顾昭昭不许靠近。 “站住，干什么的？” 顾昭昭也捂住了口鼻，哭着说：“前几日我丈夫被那场大火烧死了，因为不能出去，所以一直在家里，这两日越来越臭，实在没办法，只能送出城去安葬。” 顾昭昭只能用这个办法避开检查，不然没有假死药，只要一检查，肯定会发现燕夙还活着。 这臭味是她用一种很臭的药调出来的，跟尸体的腐烂臭味差不多，却还要更臭一点。 好在这安国都城的药铺内，药物还算齐全，不然还真没有办法。 “ 快出去快出去。”其中一个士兵连连摆手，示意顾昭昭赶快离开。 另一个士兵却道：“等等，还没检查呢。” 催促的士兵道：“都臭成这个样子，人早就死透了，有什么好检查的，要检查你来检查。” 那要检查的士兵就不说话了，只是稍微凑近一点，都想作呕，哪里还有勇气上前检查。 最后只能挥手：“快走快走，拉远一点埋。” 顾昭昭就不耽搁，一咬牙，用力推着燕夙离开了城门。 等一路出来后，顾昭昭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 刚推远了一点距离，避开了守城将士的视线，燕夙就自己站起来了。 他鼻子里塞着两团布条，是用来阻挡气味的，可即便这样，燕夙也依旧能闻到。 他拧着眉道，帮着顾昭昭将板车推到了一边放下，拉过顾昭昭的手道：“我们快走。” 顾昭昭忍着臭味，跟着燕夙快速离开道：“没想到出门这么容易。” 燕夙道：“距离春日祭典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守卫渐渐松懈了下来，安国太后的死讯又不敢传开，怕消息一传出，整个安国都城大乱不说，那些在外的安国部落首领得知这个消息，肯定都是要来安国都城的，所以现在安国都城才这么平静。 不过安国太后的死讯也隐瞒不了太久，迟早都是要传开的，到时候安国就真乱起来了。” 提起这事，顾昭昭就心情沉重，她对于安国乱不乱根本不放在心里，唯独只担心宗慕华。 只是宗慕华想要留下，找出杀害了安国太后的凶手，不肯离开。 燕夙自然知道顾昭昭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别担心，等回去了，知道了那人是谁，找出凶手后，宗神医自然就会离开安国，毕竟安国已经没了宗神医留恋的人。” 顾昭昭闻言也是点头。 两人加快了不少速度，等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燕夙便停下脚步，从怀中拿出了一只信号弹，拉了引线后，便升空一响。 不过片刻，就听见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 “王爷，终于等到您的消息了，您再不出来，我们几个都准备晚上夜闯进去了。” 石磊带着一队燕甲卫匆匆而来，但刚一凑近，石磊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第270章 大军 “什么味，怎么会这么臭。” 然后又抬头看见燕夙做过伪装的面容，惊疑不定问：“ 你是我们的王爷吗？” “少废话。”燕夙开口道。 这一出声，石磊就确定了，对着燕夙拱手道：“见过王爷。” 然后又看向了一侧站着的顾昭昭。 顾昭昭也主动开口：“你们王爷受伤了，快扶着他，这味道是为了出城用的，一时半会儿散不了。” 石磊一听燕夙受伤，就也不嫌弃这臭味了，跟另一个燕甲卫过来，一起扶着燕夙。 还惊疑不定的问：“昭阳郡主，王爷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先别问那么多了，他身上伤口要赶紧处理，我手边没有能用的药，先离开安国都城再说。”顾昭昭道。 石磊也就点头应下：“对，有什么话回头说了，先离开要紧。” “走。”燕夙开口。 这次倒是也没逞强，不然石磊和燕甲卫帮忙，因为燕夙也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情况不太好。 顾昭昭进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出去的时候也根本不认识路。 就一路跟着石磊和燕甲卫走。 刚开始，燕夙的精神还不错，可渐渐，燕夙脚步就越来越沉重。 等路过一片山峰时，燕夙再次昏迷了过去，好在被石磊和燕甲卫给扶住了，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昭阳郡主，王爷昏过去了。”石磊紧张道。 顾昭昭把了一下燕夙的脉，的确察觉不好。 便问：“你们身上有带什么药吗？” “没有，我们哪里会带那玩意。”石磊紧张不已，却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说着，石磊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包东西，递给顾昭昭道：“这是我出门之前，青黛姑娘送来的，说遇到你的时候，可能用得上，让我一定要带好。” 顾昭昭接过打开后，就是眼睛一亮。 “太好了，针灸，羊肠线缝合针，还有一些紧急的药都有，石磊将军，你可真是帮了大忙。” 说完，顾昭昭就吩咐：“快，将燕夙放平，我现在要给他处理伤口，你们帮忙警戒。” 顾昭昭重新 扯开伤口， 就见皮肉外翻，伤口因为太大，非但没愈合，反而看着更严重了。 不过因为燕夙一向很能忍痛，这一路上竟然哼都没哼一声。 顾昭昭燕甲卫身上带的一些清水洗干净了手，而后就快速给燕夙身上扎针，扎完后检查了一番燕夙的伤，确定没有脏东西后，就穿针引线，动作快速的给燕夙缝合伤口。 羊肠线带的不多，刚刚好缝合燕夙的伤口。 毕竟这个随身携带的小包裹不能太大，除了羊肠线，还要准备其他东西，自然不能放 太多。 缝好后，顾昭昭先松了一口气，而后从小包裹中做出丸子的药倒出来，一半碾碎了敷在燕夙后背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包扎起来。 另一半就给燕夙服下了。 做成药丸的药效，不如熬煮出来的，但胜在方便携带。 一切都处理好后，天也差不多快黑了。 顾昭昭就让石磊和燕甲卫背着燕夙，再次快速离开。 一路匆匆，顾昭昭不敢休息，石磊等人也想快些离开安国，毕竟只有这样，才会安全。 可这首先离开安国都城的路就十分难走。 石磊也骂了一句：“这安国到处都是草地，结果这安国都城建立在这山坳里面，等出去了，我就带着燕北军将这里给围了，没人进出，断了粮食，看里面的人怎么办？” 顾昭昭也觉得奇怪，不过建在里面虽然运送粮食不便，却极为难找。 而且里面易守难攻，要攻打进去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石将军，保存体力，还是少说一些话吧。”顾昭昭提醒。 石磊就应下：“是，昭阳郡主。” 一行人匆忙赶路，走到半夜，才总算是出来了，等出来后，就有了马，之前一路进去，路很不好走，马也进不去。 忽然一声马儿的嘶鸣，一匹黑马走了过来，顾昭昭认出来这是燕夙的乌云踏雪。 石磊见到却烦恼起来：“这下麻烦了，这乌云踏雪，除了王爷，谁也不让骑，可王爷现在昏迷了，还怎么骑马。” 顾昭昭看了看道：“我带着燕夙骑吧，乌云踏雪既然有灵性，就不会在这个时候闹脾气。” 看了看周围，没发现白云飞雪。 毕竟黑夜中，白云飞雪一身雪白的皮毛非常显眼。 石磊发现了顾昭昭举动，解释道：“郡主是在找白云飞雪吧，白云飞雪肚子大了，不方便出来，所以这次就带了乌云踏雪来。” 顾昭昭一愣，才想起，之前白云飞雪已经怀了小马驹，便也没多说。 走到乌云踏雪面前。 乌云踏雪刚开始还想躲，但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知道顾昭昭的白云飞雪的主人，最后乖乖的低下了头。 顾昭昭便伸出手摸了摸乌云踏雪道：“我知道你是一匹有灵性的马儿，我说的话你能听懂，接下来我会带着燕夙乘坐在你的马背上，你不要闹脾气，骑慢一点。” 乌云踏雪就低低的嘶鸣了一声，好似在回应顾昭昭。 顾昭昭便当听懂了，利索翻身跃上了马背，果然乌云踏雪一直乖乖的，没有闹脾气。 顾昭昭也算稍微放了点心，然后对着石磊和护送的燕甲卫点了点头，让他们小心的将燕夙扶上了马背。 等坐稳后，又将燕夙身上的披风撕成了长条，当绳子绑在她的身上，一切准备好后，便一夹马腹，乌云踏雪就小跑了起来。 这马果然很通灵性，竟然真的慢慢跑着，很是稳当，顾昭昭便也不必担心燕夙会因为颠簸，导致伤口严重。 如今没时间慢慢休息，只能日夜兼程，尽快返回燕北王府。 顾昭昭从被掳走，到进入安国都城耗费了四五日，但那是因为马车不仅慢，而且还要停下来过夜休息，但这次顾昭昭带着燕夙，日夜不停，避开那些牧民跑了一日一夜，在第二日入夜时，见到了燕北大军。 第271章 认可 看见燕北军营，顾昭昭从没觉得这么亲切过。 “驾。”顾昭昭一踢马腹，乌云踏雪就明白了顾昭昭的心意，跟着加快了速度。 早有燕北军的探子发现了顾昭昭等人的身影，毕竟乌云踏雪，每个燕北军中的士兵都不会认错。 “快，将门打开，王爷回来了。” 一瞬间，整个燕北军营都沸腾了起来，顾昭昭骑马并未停下，直接长驱而入进入了军营。 身后跟着一队燕甲卫。 梁博延听到了动静，从自己的营帐中出来，看见情况不对，立即迎了上来追问：“王爷怎么了？” 顾昭昭停下马道：“他受伤了，快，准备药，我要马上帮他清理伤口。” 燕夙靠在她后背上，一片滚烫，知道肯定是伤口恶化了。 就算路上经过包扎，燕夙也失血过多，完全是凭借燕夙武功高强才能一路支持。 顾昭昭一路心急如焚，只能拼命地赶路，好在终于到了燕北军营。 梁博延自然也看见了燕夙的情况不对，马上扬声吩咐：“快，将王爷送入营帐。” 顾昭昭下马的时候腿软了一下，但她顾不上自己的情况，快步跟了进去。 又吩咐人取药来。 好在这里是军营，虽然不如燕北王府的慕华居药物齐全，但该有的都有，胡军医也听到消息赶来了。 见燕夙受伤，着急不已：“王爷怎么又受伤了？” “胡军医，你来帮我。”顾昭昭道。 胡军医忙答应一声，不敢怠慢的凑了过去。 燕夙的营帐中燃起了烛火，顾昭昭将燕夙后背上的衣服撕开，又将缠绕伤口的布条拆开，发现燕夙的伤口已经有些不好，虽然在路上简单缝合，但伤口不干净。 “嘶！”胡军医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这么大的伤口？” 顾昭昭没时间回话，吩咐：“准备清水，我要给他清洗伤口。” 胡军医立即点头。 梁博延也看见了，此刻一张脸阴沉难看，多看了顾昭昭一眼，这个时候也没有打扰她治疗。 反而转身出去了，随后见到了石磊，冷声道：“你跟我来。” 梁博延在军营之中，一直很受尊敬，石磊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走到一处僻静处后，梁博延问：“王爷是怎么受伤的？” 石磊摇头：“这我哪里知道？王爷让我们在安国都城外接应，我们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差点充进去的时候，王爷正好带着郡主出来了，我们就赶回来了。” 梁博延知道问石磊，显然问不出更多，但不管怎么样，燕夙会受伤，都是因为顾昭昭。 在梁博延看来，任何让燕夙不顾生死受伤的人，都是祸害。 顾昭昭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梁博延迁怒了，这会她一心在燕夙的伤势上，在胡军医的帮助下，仔细清理了燕夙后背上的伤口脏污。 随后就剪开了缝合的羊肠线，将伤口上的腐肉给刮干净。 自然，再动手之前，她先给燕夙施了止痛针，只是就算是止痛针，也不能完全杜绝疼痛，还是痛的燕夙身体颤抖起来，也因此，被刮掉腐肉的伤口，重新流出鲜红的血来。 但顾昭昭见此，却放了心。 再三确认，伤口已经完全干净后，顾昭昭就又用新的羊肠线，将燕夙的伤口仔细缝了起来，再洒上了药，用干净的白布条将伤口裹起来。 一切做完，才松了半口气。 要想彻底放心，还要等燕夙身上的高热退下来。 顾昭昭给燕夙开了退热和止血的药，让胡军医抓药熬药，胡军医连忙答应，等药熬好，给燕夙灌进去两碗，顾昭昭就在旁边守着。 胡军医道：“郡主，你还是快点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不。”顾昭昭摇头道：“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胡军医见劝不动，只能叹息一声，也留下来帮忙。 天色渐明，一夜过后，顾昭昭摸了摸燕夙的额头，确定温度已经降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胡军医，我先去休息，要是燕夙情况不对，你马上叫我。”顾昭昭道。 胡军医连忙点头：“郡主放心休息，我寸步不离守着王爷，要是情况不好，一定去找你。” 顾昭昭就点了点头，放心站起了身，因为连日劳累，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将胡军医吓了一跳。 “郡主您没事吧？” 顾昭昭缓过来后道：“我没事。” 自从安国太后出事，顾昭昭就没有休息好过，又是半夜从秘道出来，照顾受伤昏迷的燕夙，又是连日逃出安国都城，又快马一夜赶回燕北军营，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如今，全凭着一股毅力又熬了一夜，顾昭昭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即便燕夙还没有醒来，她也只能先去休息。 但等她从燕夙的营帐中出来后，却发现并没有给她准备营帐。 “郡主，王爷怎么样了？”梁博延走了过来。 顾昭昭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梁军师。” 梁博延问：“敢问郡主，王爷是怎么受伤的？” “此事稍后再说，我需要好好睡一觉。”顾昭昭道。 梁博延蹙眉，也看见了顾昭昭情况不好，顿了顿道：“郡主稍等，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营帐。” “好，劳烦。” 顾昭昭点了点头说：“那我进去等着。” 等折返回燕夙的营帐后，顾昭昭就走到了桌边，坐下后，直接靠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梁博延安排好了营帐后进来看见，再次蹙眉，走到顾昭昭身前说：“郡主，营帐准备好了。” 顾昭昭根本醒不过来，毫无反应。 胡军医在一旁看见，走过来道：“梁军师，郡主劳累过度，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梁博延却道：“可郡主与王爷还未成婚，孤男寡女独处营帐于理不合。” 胡军医不在意的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王爷心口中箭，郡主也是这样照顾王爷的，咱们又不跟京城的那些人一样，不用在乎这一套，反正郡主这个王妃，我老胡是认可的，就算是军营的其他弟兄也都是认的，梁军师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第272章 隔阂 梁博延听了胡军医的话，一时说不出别的来。 他也知道，在顾昭昭被安国太子掳走之前，燕顾两家已经准备商议婚事。 而顾昭昭此前因为天花病种之事，如今深得燕北军民之心，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无法更改。 他只是一个军师，客居燕北王府而已，又怎么能对燕北王府的大事指手画脚。 如此一想，梁博延便也没有再多话，而是道：“如今，王爷已经回到军营，我先派人给王妃娘娘送个平安信，也要防备安国追出来，在王爷醒来之前不宜妄动，你好好看着王爷。” 胡军医连忙答应：“梁军师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 梁博延这才出去了。 等人一走，胡军医没忍住暗自嘀咕一声：“怎么觉得梁军师如今怪怪的，还有点吓人，王爷虽然受伤了，可平安回来不算好事吗？” 胡军医想不通，随后觉得可能是梁博延担心军营的情况，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燕夙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看到熟悉的军营，便知道自己回来了。 “王爷，你醒了。” 胡军医发现燕夙睁眼，高兴的凑了过来。 燕夙忙道：“胡军医，昭昭呢？” 胡军医道：“您找郡主，郡主就在这呢？” 随后，伸手一指不远处桌子的方向，燕夙便见顾昭昭趴在那睡觉。 面色当即一沉：“怎么让她睡在这种地方？” 胡军医一脸忐忑的解释：“忘了给郡主准备营帐，郡主就累得睡着了，我们都是大男人，也不敢碰郡主，所以只能让郡主睡在这。” 燕夙知道不能怪胡军医，但看见顾昭昭这样，燕夙还是觉得心疼。 他动了动，强撑着身子要站起来，胡军医慌忙去扶。 “王爷，您不能动，这一动，您后背的伤口就要裂开了。” 燕夙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果然察觉后背隐隐作痛。 拧眉道：“我没事，你扶着我。” 胡军医答应，小心扶着燕夙站了起来。 燕夙就走到了顾昭昭身边。 问道：“郡主睡多久了？” 胡军医算了算时辰道：“快十二个时辰了。” 一听这么久，燕夙便知道顾昭昭累坏了。 他弯下腰，直接一把将顾昭昭抱了起来。 胡军医见此，一脸担忧：“王爷，您的伤口。” 燕夙感受了一下，有些疼，但还在他的忍受范围。 便道：“无碍。” 随后便抱着顾昭昭一步步慢慢走向他刚起身的床榻。 就在这个时候，梁博延进来了问：“王爷可有苏醒？” 而后，便看见了清醒的燕夙。 惊喜道：“王爷，您醒了。” 还不等燕夙说话，又看见了燕夙的举动，担心道：“王爷，您的伤口。” 燕夙没有理会梁博延，小心弯腰，尽量不碰处到自己伤口的将顾昭昭放下，又拉过被子盖在顾昭昭身上。 一切安排好后，才对梁博延道：“安国发生大事，我要立即与你商议。” 梁博延却道：“王爷刚醒，还是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那就边吃边说吧，休息就不用了，我已经休息足够了。” 燕夙武功高强，上战场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这次对他来说并不算特别严重。 而且因为身上的重担，他即便劳累，也要撑着佯装无事。 因为他一旦倒下，整个燕北将群龙无首，所以，忍耐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好，我这就去安排。”梁博延表情郑重起来。 等燕夙和梁博延进入议事的军营，吃食还没送来，燕夙转头第一句话便是：“你为何没有给昭昭安排军帐？” 梁博延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便听燕夙又道：“你办事一向仔细，思虑周全，怎么会犯这么小的错误。” 梁博延瞬间变了脸色，对燕夙道：“王爷，您孤身一人深入敌国，我一人在这里，既要驻守军营，又要应对城阳候的打探，还要担心您的安危。 您重伤回来，我连夜封锁消息，只忽略了这么一件小事，您便要如此指责我吗？ 您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己的生死，不顾燕北安危，如今醒来第一件事，说要与我商议安国之事，结果您问的第一句话，却只是我没有给昭阳郡主准备营帐休息。” 燕夙平静听完了梁博延的话，这才冷声道：“她是我未来的王妃，你若是尊敬我，便也要如此对她，是否真是无意忘了，你我心中皆有数。” 燕夙一双眼神锐利的眼睛好似能看穿梁博延的内心。 梁博延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燕夙便又道：“我知你其实对我没有纳你妹妹为侧妃，心中生怨，你的理智让你知道，什么选择是对的，但血缘亲情上依旧难以割舍。” 梁博延面色再变，想反驳，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 燕夙再次道：“放心，如今你妹妹在安国皇宫，暂时性命无忧，只是要吃些苦头。” “她不是我妹妹，我没有这样背叛燕北的妹妹。”梁博延狠狠闭了闭眼睛，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这话说完，空中一片安静。 燕夙对梁博延这话不做评价，继续道：“你是否还担心我与昭昭成婚后，会因为看重顾大人，而威胁了你的地位。” 梁博延面色一白，忙拱手道：“我绝无此意。” 燕夙看着梁博延道：“你我也算从小一同长大，你了解我不少，我也了解你，我只能告诉你，我虽然看重顾大人，你却是燕北王府不可或缺的那个人，对于顾大人我另有安排，你不必担心威胁你的地位，你与顾大人是不一样的。” 的确不一样，顾尚清是未来燕北王妃的二叔父，与燕夙便是姻亲，是一家人，而他不过始终都是一个外人而已。 这个想法，在梁博延心中一闪而过。 面上却没漏出分毫，拱手道：“是，王爷，博延心中并无此意，日后也定当与顾大人和平共处。” 听到这话，燕夙并没有放心，反而眼中出现了一丝失望，知道隔阂已成，没那么容易更改了。 便暂时止住了这个话题道：“我们开始商议安国之事。” 第273章 自医 燕夙也知道，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再加上梁暮烟出事，让梁博延一时间无法转圜心情。 才会在所思所想上有所偏颇。 但他愿意给梁博延时间，等他自己想明白，若实在想不明白……燕夙便要多防备一二。 不能让十五年前的事重演。 燕夙打起精神和梁博延商议安国的变故，梁博延也不再说其他，仿佛刚刚的争执并不存在。 但两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压了下来。 梁博延听完了燕夙在安国都城发生的事，眉心紧蹙起来道：“这么说，安国太后如今已经死了，只是消息还没传出来。” 燕夙点头道：“安擎月怕安国动荡，这消息必定压制的越久越好 ，暂时抽不出手对付我们了。” “那对我们来说，却是个好机会。”梁博延道：“我们不但知道了安国都城的位置，现在安国其他部落，又不会及时出现，不如直接长驱而入，围剿安国都城。” 燕夙摇头：“安国都城的位置易守难攻，道路狭小，只能容纳小批人马，大量士兵无法进入其中，而且就算真的剿灭了安国都城，也是治标不治本，任何一支强大的部落都可以重新建立一个安国都城。” “可没了安国都城，那几个强大部落，就会为了争夺统治权而争斗起来，到时候安国才是真的大乱。” 梁博延眼睛发亮，认为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燕夙却还是摇头：“我们若此刻出击，必定全军出动，安擎月也知道我曾出现在安国都城之中，若是他提前联络安国各部落布局，等我们进入安国都城峡谷之中，来个前后夹击，我们便要全军覆没。” 燕夙却没那么乐观，他们能想到的，安擎月必定也能想到。 若是安国如此好覆灭，也不会长存那么久，燕夙不可能在没有完全准备的情况下，只是得知安国混乱的消息就全军出动。 梁博延闻言也逐渐冷静下来：“王爷说的是，是博延鲁莽了，如今景国皇室也在虎视眈眈，若我们派兵前往，必定死伤惨重，这时若朝廷派兵围剿，燕北也无再战之力。” 比起一时的胜算，自然还是要保存燕北实力比较重要，若燕北因灭了安国，导致死伤惨重，转头被景国朝廷派兵剿灭的话，那才真是一场笑话。 景国萧氏皇族，如今也已经到了容不下燕北的时候，不能冒这个险。 虽然都清楚，但梁博延还是满脸不甘道“真是麻烦，好不容易有了这次的好机会，却因为景国皇室， 导致错失良机。” 燕夙问道：“城阳侯现今如何了？” 梁博延回神道：“顾大人在燕北王府内应对，这城阳侯城府不深，顾大人即便不露面，略用手段，就将他压制的动弹不得。” 论起本事，梁博延也不得不佩服顾尚清。 可就是因为顾尚清这样厉害，所以他才会这么担忧。 燕夙如今已经被顾昭昭迷了心窍，若再加上顾尚清，这燕北王府日后到底姓燕还是姓顾，谁还能知道。 “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时间太长了，就算我们将城阳侯依旧困在燕北，萧君策也能察觉出了问题，到时候就不是简单糊弄就能应付过去的。” 就是因为还有萧君策，所以赶上这次安国内乱，燕夙也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燕夙还是决定，先保存燕北的实力要紧，先应付景国的危机最重要。 “王爷，您是否准备与昭阳郡主成婚了？” 忽然，梁博延问起了这个问题。 燕夙眉峰半丝未动，应了一声道：“自是如此，燕北王府也是时候需要一个女主人了。” “那城阳侯怎么办？”梁博延又问。 城阳侯是因路途阻断的理由，被强留在了燕北王府中，若是燕夙要和顾昭昭成亲，那必定是举城同庆的日子，这么大的消息，只要是身处燕北，根本隐瞒不过，必定是要被城阳侯知道的。 而顾昭昭到此曾经嫁给过萧君策。 “知道便知道，难道我堂堂燕北王成亲，还要遮遮掩掩不成，直接邀请城阳侯观礼便可。” 这话，燕夙说的霸气坦荡，显然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那到时候城阳侯回京，萧君策便知道了，恐怕萧君策不会善罢甘休。” 梁博延担忧道。 燕夙道：“若是萧君策因此对付燕北，让他尽管放马过来，只要我在燕北，谁都不能打败我。” 这是燕夙的底气，他是燕北的王爷，燕北上下军民一心， 只要在燕北，众人拧成一股绳，就不会被打败。 “那我立刻去安排，让部队后撤，返回燕北军营。” 燕夙顿了顿道：“再多停留一日。” 梁博延一顿，依旧应了。 燕夙说完话，便返回了自己的营帐中，他离开了，顾昭昭又睡在他的床榻上，胡军医自然不敢多留，早早出去了。 所以，此刻营帐中，只有顾昭昭一个在此。 他进去的时候，发现顾昭昭还在睡。 燕夙不由拧眉，担心顾昭昭是身体出了什么事，不然不能睡了这么久。 他走到了床边，观顾昭昭呼吸平稳，面色虽有些白，但气色也还不错，又伸出手摸了摸顾昭昭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烧的情况。 想了想，便抓起顾昭昭的手，运转内力，一股暖流便顺着燕夙的手心传递到了顾昭昭的身体中，为顾昭昭驱散了身上的疲惫。 顾昭昭的确是在一片温暖中睁开眼睛的，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燕夙的脸。 迷蒙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睡着之前发生的事，看见燕夙好端端的坐在这，便松了一口气道：“你醒来就没事了。” “我没事，好好的，你不要担心。”燕夙说完又道：“但你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燕夙还是担心顾昭昭的身体累出病来。 顾昭昭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又给自己把了把脉，只是医者不自医，顾昭昭对自己的脉搏情况把握不算准确。 第274章 拜访 在燕夙紧张的眼神中，放下手道：“我没事，睡了这么久，应该是这两日劳累太过，你也不要担心。” 燕夙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再次停留一日，随后便拔营返回燕北城内，虽然我们平安回来的消息，梁博延已经往燕北王府传了消息，但想来只有见到我们的人，我母亲和你二叔父才会彻底放心。” “嗯。”顾昭昭点了点头，又想起了宗慕华。 担忧道：“师傅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 我真是不孝，竟就这般丢下了师傅，自己独自逃了出来。” “昭昭，宗神医是自己不愿出来，不是你独自撇下她，你不太太自责。” 顾昭昭却知道，燕夙这话不过只是安慰她而已。 但如今出来了，也不可能自投罗网回去，只能将担忧压在心里。 她迟疑了一下道：“你在安国都城应该能收到消息吧。” 燕夙颔首：“你放心，只要我的人一有宗神医的消息，我就立即告诉你，绝不隐瞒。” “好。” 随着顾昭昭的醒来，一日之后，便拔营返回燕北。 因为大军开拔缓慢，再加上燕夙后背伤口太大，虽然重新缝合上药，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痊愈，只好乘坐马车。 虽然两人也算一同出生入死，不但同塌而眠过，甚至还有了婚约，再加上燕北不在乎这些， 按理说，即便同乘一辆马车，也不会如何。 但燕夙坚持之下，还是让安排了两辆马车。 燕夙是说，不想让人对顾昭昭诟病。 虽然燕北不在乎这些，可在有心人眼里，可能会成为攻击顾昭昭的话柄。 而他，不想给任何人留下话柄，所以即便是暂时的分开，他也愿意默默守护。 听到这番话，顾昭昭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感动，女子生存不易，难得遇到一个如此将她放在心里的人，顾昭昭又怎么能不敢动。 上马车前，两人分开，顾昭昭便叮嘱道：“若是身上有何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好，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 燕夙对着顾昭昭微笑。 等看着顾昭昭上了马车后，这才去了前面自己的马车。 石磊护送在燕夙左右，见此不由嘿嘿笑道：“王爷，等回了王府后，属下是不是就要改口了。” 燕夙闻言，心情大好，就连后背的伤都觉得不痛了。 对着石磊道：“平时看你半点不聪明，今日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嘿嘿。”石磊就笑道：“王爷这是取笑属下呢。” 燕夙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上了马车后道：“别贫嘴了，等到时候请你多喝两杯喜酒。” “好嘞王爷。”石磊高兴答应。 梁博延骑在马上，听到前面的话，面无表情，只微微一夹马腹，让马儿小跑起来，跑到了前面。 燕夙见此，微微蹙眉，倒是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不是急行军，大军速度缓慢，走了两日才从安国与燕北的防线处回到燕北城池之外的驻扎大营。 此前，燕北军与安国的距离很是接近，再前进一步，便踏入了安国的地盘，那些早就打探好消息的安国部落，必定回出兵迎击，到时候两国就真的要全面开战了。 但如今因为燕夙回归，大军撤退，这战事自然也是不了了之。 大军留在城外，燕夙顾昭昭石磊梁博延胡军医等人，都一同返回了燕北城池。 如今进入春季，雪开始融化，燕北城内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进了城后，梁博延忽然道：“王爷，此前还没来得及禀报，因城阳侯长居燕北王府，未免被城阳侯发现顾大人的行踪，顾大人便带着顾夫人和顾小姐，搬出了燕北王府，买下了一套大院子住下了。” 之前，顾尚清一来燕北，便不愿意住在燕北王府内，只是顾虑安擎月，这才多留了几日。 哪知道从城阳侯带着圣旨来了，毕竟顾尚清是私自出京，如今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自然不能让城阳侯发现。 但都住在燕北王府内，即便再小心，也防止有疏漏的时候，所以还是住出去更安全。 燕夙此前的确不知道这个消息，他多看了一眼梁博延，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真的是来不及禀报？ 顾昭昭此刻闻言便道：“王爷，那我便先回顾府，明日再登门拜见王妃娘娘。” “好，我先送你过去。” 自然有人前方带路，燕夙便一路将顾昭昭送到了顾尚清一家如今的住处。 早有人提前去通报了消息，所以顾昭昭的马车还没到，顾尚清就带着秦氏和顾昀昀迎了出来。 顾家这住处，距离燕北王府也不远，正是当初燕夙为顾家提前安排好的。 “姐姐，是姐姐回来了。” 顾昀昀远远就看见了顾昭昭的马车，当即激动不已。 顾昭昭也听到了声音，没忍住掀开了马车窗帘子，就看见了顾尚清一家。 等马车在顾家门口停下，顾尚清就恭恭敬敬的对着燕夙弯腰道：“多谢王爷，不顾生死进入安国，将昭昭救回来，您的恩情顾某一定铭记在心。” 当时知道顾昭昭被掳走，还知道动手的人是安国太子的时候，顾尚清的确慌了神，担心从此和顾昭昭再没了见面的机会。 却没想到，燕夙二话不说，便决心前往安国将顾昭昭救出来。 顾尚清此前就算对于燕夙这个外侄女婿有再多挑剔，只这一条，就收服了顾尚清的心，甘心情愿的将顾昭昭托付给燕夙。 “顾大人太客气了，昭昭是我的未来王妃，我去救她也是应该的。”燕夙道。 顾尚清再次满意点头。 这边说了两句话，顾昭昭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快步迎上前道：“二叔父二叔母，是昭昭不孝，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回来就好，没事就好。”秦氏连连点头，眼眶都红了。 顾昀昀也红了眼道：“姐姐，我真担心你。” 顾昭昭就安慰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对，昭昭已经没事回来了，这就是好事，你们哭什么？”顾尚清露出了笑容。 燕夙见此便道：“今日我就不打扰顾大人一家团聚，明日再正式登门拜访提亲。” 第275章 妄想 提亲两个字一出，顾昭昭就想起了在安国都城的时候，两人被逼无奈，晚上只能共处一室。 燕夙那时就曾说，只要一回燕北，他们就成婚。 她都差点忘了，没想到燕夙还记得这么清楚。 顾昭昭下意识的看向燕夙，燕夙也回眸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顾昭昭就看清了燕夙眸中的决心。 不由心口一颤。 顾尚清也愣了一下，不过因为早有了准备，立即便应下道：“好，那我明日恭候王爷大驾光临。” 这话，便是答应了。 “燕某一定准时上门。”燕夙表情郑重开口：“今日便先离开。” “恭送王爷。”顾尚清再次开口。 顾昭昭也避让到了一边，知道燕夙离开燕北王府多日，心里也很是挂念王妃娘娘，心急如焚准备回去。 燕夙虽然离开了，但一队燕甲卫却留下了，对着顾昭昭和顾尚清拱手道：“郡主，顾大人，王爷命我们留下来护卫你们的安全。” 顾尚清没有拒绝，毕竟如今燕北也是多事之秋，留下人来保护，定然也是更加安全。 便道：“有劳各位了。” 等一切安排好，顾昭昭才跟着顾尚清进了屋子。 一进去，秦氏便道：“一早就收到了你要回来的消息，你住的院子我已经让下人收拾好了，热水和吃食也已经备好，你快些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这一路实在太过劳累。” 顾尚清也道：“不错，人回来了，就什么都不急了，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跟二叔父说。” 顾昭昭到底是从安国摸爬滚打了一遍回来，虽然在军营中回来之前也换了衣裳，但到底是一身疲倦。 如今回来，却什么都没问，只让她休息，这就是亲人的关怀。 顾昀昀也道：“是啊姐姐，我带你去休息，我特意让母亲将我的院子安排在你的旁边呢，我们的院子中间门是相连的，以后就算我半夜想去找你，只要走一步就到了。” “尽说胡话。”秦氏闻言摇头，也没提醒顾昭昭马上要嫁去燕北王府，这半夜想串门也是串不了了。 秦氏又告诫道：“今日别打扰你姐姐休息。” 顾昀昀立即便到：“母亲，我知道了。” 顾昭昭便也不多说，跟着顾昀昀一同走了。 院子里，青黛和南星早收到了消息，两个丫鬟也很激动。 顾昭昭一一安抚后，就先去沐浴了。 她也实在劳累，等沐浴完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又吃了点东西后，就困了。 随后便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一夜安眠，再醒来，就已经是第二日了。 青黛和南星听到动静，过来伺候顾昭昭梳洗。 “郡主，今日穿这一身红衣可好。”青黛笑着拿来了一身红衣。 这身衣服明显是新做的，并不是燕夙过年时为她准备的那一套。 顾昭昭皮肤白皙，五官精美，穿什么都好看，但穿红衣却有一种别样绝丽之美。 “这红衣是何时做的？”顾昭昭问。 “是燕北王府做的，郡主被掳走后就送来了，只可惜郡主不在，后来二老爷搬家，二夫人便将这衣服一并带了来，说等您回来穿，正巧，您今日正好赶上了。” 青黛说说着话，再次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 顾昭昭见此，便知道青黛是知道了。 这个时候，顾昭昭也难免有些难为情，不由问道：“燕北王来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石磊将军已经先一步来了，说王爷一刻钟后就到。” “嗯。”顾昭昭就轻应一声说：“那伺候我起身吧。” “是。” 等顾昭昭换好了衣衫，才发现屋子里只有青黛一个人，南星没见了踪影。 便不由问道：“南星呢。” 青黛一顿道：“南星去厨房了，说去看看厨房给郡主的吃食准备好了没。” 话音刚落，南星就提着食盒回来了。 “郡主，奴婢给您拿了一些吃的，还热着，您正好趁热吃。” 吃食刚摆了一半，顾昀昀的声音就在院子外面响起。 “姐姐起身了吗？” 随着话落，顾昀昀提着裙摆走了进来，看见顾昭昭便是眼睛一亮。 夸赞道：“姐姐今日可真好看。” “你可用了早膳，没用的话，陪我一起吃点。”顾昭昭开口。 顾昀昀就点头道：“虽然我已经用过了，但没关系，我还可以陪着姐姐再吃一些。” 话刚落，顾昀昀随即就懊恼道：“我怎么忘了，我过来是有大事要说，姐姐，燕北王来家里提亲了。” “哗啦！” 一盘子点心摔在了地上，点心四散滚落，盘子也摔碎了。 这一响动，让众人目光都看了过去。 南星慌乱道：“是奴婢笨手笨脚，奴婢这就收拾。” 说着，南星便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但大概太过慌张，不一会儿手便割出了一道血口子。 南星惊呼一声收回手，几滴血从伤口涌了出来，滴在碎瓷片上。 白色的瓷片，红色的血，看着极为刺眼。 顾昭昭拧眉道：“别用手，去外面那笤帚扫干净吧。” “是。”南星委屈应了一声，站起身低着头就出去了。 这下，就连顾昀昀都察觉出不对劲了。 疑惑问道：“南星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而已。”顾昭昭道。 但心里，却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南星自从跟着顾家一起来到燕北后，见到燕夙后的异样，她都看在眼里。 少女怀春，无法控制。 顾昭昭不是不能理解，但若是她不嫁给燕夙，或许南星不是她的丫鬟，还可以继续相处。 但她即将嫁给燕夙，若留下一个日日藏着这样心思的丫鬟在身边，顾昭昭自己心中也无法释怀。 既如此，未免以后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顾昭昭还是决定，早做决断。 “我看南星脸色有点不好，可昨日还好好的呢？”顾昀昀虽然有些迟钝，但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大概是没有休息好。” 顾昭昭不愿多说，青黛见此道：“郡主，我先出去看看。” 顾昭昭便应了。 青黛一路找到了在旁边耳房里躲着的南星，一进去，便见南星正擦眼泪。 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今日是郡主的大喜日子，你这般晦气，是想触了霉头吗？还是真的在痴心妄想。” 第276章 为妾 “我没有。”南星反驳道：“郡主能嫁给燕北王，我自然也为郡主高兴，我就是一个奴婢，哪敢有什么痴心妄想。” 青黛冷哼道：“没有，那你又是摔碎碟子又是在这里哭是怎么回事，你若再这般，便是郡主不处置你，我也饶不了你。” “我都听到了。”南星忽然开口，红着眼看着青黛道：“我听到了郡主和你说的话，郡主说，一旦跟燕北王成亲，就将我也嫁人，我不想离开郡主。” 青黛没想到，南星慌乱是这个原因，还以为是不甘愿燕夙迎娶顾昭昭。 缓和了一些面容道：“郡主这般做，也是为了你好，郡主再大度，也是女人，她如此安排，已经是顾全了主仆情谊，你还要郡主如何，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哪敢忘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个奴婢。”南星说着，又低头呜咽起来。 青黛便道：“你这般不适合去郡主跟前伺候，就在这屋子里待着，柜子里有药，你自己擦。” 青黛说完，便不再理会南星，转身出去，在杂物房里找到笤帚，便去顾昭昭屋子里清扫碎片。 青黛过去的时候，顾昭昭已经和顾昀昀开始吃上了。 结果顾昀昀大概是吃多了，没忍住捂着肚子说：“姐姐，我……我先回去一趟，你等会要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随后便匆匆忙忙跑了。 顾昭昭见此，不由摇了摇头，知道顾昀昀这是闹肚子了。 此刻见是青黛过来，便明白了什么，也没多问。 有些事心里有数便行。 青黛动作利索，很快就将碎瓷片都清理了干净，刚要拿出去倒了，没想到，南星这个时候忽然冲了进来，直接就对着顾昭昭噗通一声跪下了。 “ 你这是做什么？”顾昭昭沉声问。 南星这会儿双目发红，很是狼狈，听见顾昭昭的话，直接对着顾昭昭叩头：“还请郡主看在奴婢从小伺候您的份上，不要赶走奴婢。” 一听这话，顾昭昭便知道，南星是知道了什么。 她也不准备逃避这个问题，便道：“我们只是不适合当主仆了，你年纪也大了，若是愿意嫁人，我便为你寻一个你中意的，若是不愿，一辈子待在顾家也行。” 但顾昭昭已经决定，不会将南星带去燕北王府，这对她对南星都好。 不然，顾昭昭怕到时候和南星再没了往日主仆情谊。 “可南星只想一辈子待在郡主身边。”南星仰起头说：“南星知道，南星的那点心思是痴心妄想，既然郡主知道了奴婢的心思，奴婢愿意成为燕北王的通房妾室，这样便还能继续伺候郡主了。” “你说什么？”还没反应过来，刚丢了碎瓷片回来的青黛，听到这话就冲了过来，怒道：“南星，你怎么敢对郡主说这样的话。” 南星仰起头说：“我又没说错，燕北王迟早也是有妾室的，别人还会跟郡主争宠，可我是郡主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陪伴郡主，日后还能帮郡主。” “你住嘴。”青黛呵斥一声，转头却担心看向顾昭昭。 害怕顾昭昭太过伤心。 “呵。”没想到顾昭昭却轻笑了起来。 青黛担心道：“郡主，您别太伤心了。” “是有些伤心，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多大的事。” 顾昭昭先回应了青黛的话，随后才将目光看向南星问：“你为何会觉得我会那般大度，不介意你成为燕夙的妾室。” “我……”南星一时慌了神，面上一片不解，好似并不明白顾昭昭为何会这般生气，她呐呐开口道：“燕北王总会有妾室的。” “可我不许。”顾昭昭忽然斩钉截铁的道。 南星愣怔道：“郡主，此前楚王殿下也是有妾室的。” “萧君策是萧君策，燕夙是燕夙。”顾昭昭道：“萧君策可以，燕夙不可以。” “为什么？”南星问。 顾昭昭道：“因为萧君策不是我选的人，燕夙是。” 她是为了顾家，为了顾全大局才嫁给萧君策的，她并不爱萧君策，当时也不懂感情，只愿意做好一个楚王妃应该做的事。 所以萧君策有妾室也好，有真心喜欢，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爱之人也罢，对顾昭昭来说，都可以接受。 可现在，她喜欢上了燕夙，这才知道，自私的感情里容不下第三个人。 也曾庆幸，两人还有机会，且也没有旁人。 可如今，她和燕夙还没有成亲，外人还没有插足的机会，结果反而是自己身边，从小跟着她长大的丫鬟动了这个心思。 是她的丫鬟，比起其他人，又更让顾昭昭无法接受。 “郡主，可万一将来燕北王想要纳妾怎么办？”南星还是不肯死心的追问道：“到时候可就没人帮您了。” “此事便不劳你费心了。”顾昭昭冷声道：“若将来真有那一日，我再次和离便是。” 既然有第一次，再有第二次也无妨。 就算这次，会让她比第一次更痛苦，顾昭昭也能忍痛剜肉，也绝不妥协。 南星满脸震惊，似没想到会从顾昭昭嘴里得到这个答案，身子一下软倒在了地上，再说不出话来。 顾昭昭也没了继续开口的想法，站起身对南星道：“你我主仆之情，便到今日为止，念着你从小跟我一同长大，此前我说的两个选择依旧做数，你可以自己选一个，若两条都不想选，我也可放了你的卖身契离开，让你从此自由。”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自由，如南星青黛这般，是顾家的家生子，出生在顾家，生长在顾家，早就不觉得当一个奴婢是什么能将他们困住的事。 “奴婢……奴婢……”南星喃喃自语，根本做不出选择。 此前想出成为燕夙的妾室，便是南星自认为想出的最好的路。 因为那样，既不用跟顾昭昭分别，也能满足她内心的期盼。 可没想到，顾昭昭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还如此不留一丝余地。 顾昭昭看见了顾昀昀的身影出现，并没有耐心等南星慢慢想出答案，便道：“你便自己好好想想，青黛，你看着她。” 青黛应了一声。 随后，顾昭昭便走出了门进了院子，听见顾昀昀道：“姐姐，我们快走，燕北王已经和爹进门了，听说还带来了好多聘礼。” 第277章 一月 顾昭昭闻言便缓和了表情，今日对她意义重大，她并不想因为南星的话烦忧。 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道：“那我们去前院看看。” 等一出去，顾昭昭和顾昀昀就惊呆了。 院子里堆满了红木箱子，箱子上还都绑着红色的绸花，燕甲卫的脸上全都洋溢着热情的笑。 “哇。”顾昀昀惊叹一般的说：“燕北王该不会将整个燕北王府都搬空了吧，这是多少聘礼啊，我们家都快装不下了。” 听到顾昀昀这话，抬箱子来的燕甲卫就嘿嘿笑着认真回答：“顾二小姐，我们王爷没搬空整个燕北王府，只搬空了半个王府库房而已。” 顾昀昀再次说不出话来，扭头看向顾昭昭问：“半个不多吗？” 虽然大户人家娶亲，耗费很多，但也没有这样的。 但随即顾昀昀又高兴起来：“燕北王能为姐姐搬空半个燕北王府，心中一定是对姐姐的爱重，成婚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姐姐。” 顾昭昭听了这话，不免露出了一丝害羞来。 掩饰一般的道：“难怪二叔母说要好好教教你规矩，还没出阁，竟说出这般不知羞的话来。” 顾昀昀哼一声道：“姐姐说不过我，便用这些大道理来说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顾昭昭无奈摇头，未免顾昀昀这张嘴继续说出什么她无法应对的话来，无奈道：“我们去找二叔母吧。” 等去了秦氏那，燕夙并不在这，因是男客，自然是顾尚清亲自招待。 秦氏见了两人来，便满脸笑容道：“昭昭，你来的正好，今日是燕北王亲自下聘，这是燕北王府给的礼单，你也看看。” 那礼单很长，一眼都有些看不到边，也不知道准备了多少东西。 顾昭昭不想让秦氏太劳心费神，少不得要帮忙，便接了过来。 刚看了两行，秦氏就又苦恼道：“只是燕北王给的聘礼这样多，这嫁妆却为难住了，我从小给你们姐妹存嫁妆，但这些东西都在京城，离开京城的时候，也只来得及带一些要紧的物件，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运不过。” 还有秦氏没说的是，若是顾家被查封，那些东西怕是一件都剩不下了。 毕竟国库空虚，可没多少银子。 像世家大族，自从女孩出生，家具摆件，都是买的上好木料，请工匠打造，等存个十几年，东西也就差不多了，可以风风光光的送出阁。 顾昭昭的嫁妆，一开始跟着她去了一趟楚王府，和离后，顾昭昭又带回了顾府。 逃命的时候，自然就顾不上这些身外之物了。 “二叔母，不必在意这些，我和燕夙都不会在意的。”顾昭昭安慰道。 两人心意相通，经历几番生死，顾昭昭相信，燕夙并不会因为她的嫁妆少了，就看轻她。 “那怎么行。”秦氏不答应：“这岂不是委屈你了，不过好在今日只是纳采，我想着让你二叔父将你的成婚日子定的长一些，让顾家从江南那边送一批嫁妆来。” 又道：“ 虽比不上自小我为你们准备的，但到底也能体面一些。” 顾昭昭就顿住了，想起如今燕夙下聘，不过是“纳采”，后面还有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诸多步骤，一般需要一年半载的提前准备，便是再着急，也要两三个月，的确是没那么快。 燕夙想要与她快些成亲的念头，怕是一时无法完成了。 “此事，二叔父和二叔母做主便是。”顾昭昭回神道：“昭昭并无意见。” 便是她也想快点嫁给燕夙，也不能乱了这些步骤，如此不讲规矩的话，她就算不顾虑自己，也要顾虑还没出阁的顾昀昀。 “好，此事我会与你二叔父商议妥当，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秦氏答应下来，忽而又想起一事道：“对了，今日本是燕北老王妃一起来下聘的，但燕北王却说燕北老王妃病了。 虽说谈婚论嫁后，未婚夫妻不可私下见面，但你与燕北王也不能用寻常人和寻常规矩来计较，一会儿等燕北王下聘结束，你便随着燕北王一同去燕北王府看看燕北老王妃吧。” 顾昭昭闻言，也是担心起来。 燕北老王妃的身子，在她第一次去燕北王府的时候，就看出来不好。 只是后面仔细调养，燕北老王妃心情开阔，倒是也没什么 大问题。 可这段时间，燕夙前往安国都城，燕北老王妃难免牵肠挂肚，说不定因此，身体情况便恶化了。 “好，我一会儿便随着燕北王一同去燕北王府，给王妃娘娘看看。”顾昭昭答应下来。 这边说完话，继续看礼单，但因为实在太长，还没等看完，顾尚清就派人过来，请顾昭昭过去了。 这般郑重，顾昭昭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跟秦氏和顾昀昀说了一声，便过去了。 顾尚清是在书房接待的燕夙，见顾昭昭来了，顾尚清便一脸慎重道：“昭昭，你和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有些事二叔父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所以才将你一同唤来。” 顾昭昭见了顾尚清这表情，误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便也表情凝重的问：“二叔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尚清就道：“燕北王想快些成亲，你可答应。” 顾昭昭没想到是这事。 不由转头看了燕夙一眼，燕夙也正巧看来，顾昭昭在这一瞬间，就在燕夙的眼中看见了紧张之色。 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燕夙这是担心她不答应？ “好。”顾昭昭应下道：“那便快些成亲吧。” 她没有跟在秦氏那一样，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因为知道，若是那样，这婚期顾尚清绝对不会答应的太快。 果然，就是现在，顾尚清听了顾昭昭的回答，还有些不悦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罢了，既如此，那二叔父便同意燕北王 所言，在一月内，就将剩下的流程走完，让你们尽快成亲。” “一月？”燕夙一顿。 顾尚清就不满道：“怎么，一月还嫌多，这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难不成你还想今天就成亲？” 第278章 教训 这话虽是顾尚清用来挖苦燕夙的，但若是可以，燕夙还真的想今日便成亲。 “咳。”燕夙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道：“一月便一月，全听顾大人的安排，若是需要什么，尽管让人来找我，我一定给办好。” 一个月对于燕夙来说，时间已经很长了，若是还因为一些小问题拖延，自然不答应，所以才说出这话来。 顾尚清虽然也知道燕夙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燕夙的态度摆出来，还是让他很满意的。 话说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燕夙就说起了燕北老王妃的身体情况：“昭昭，我昨日回府，发现我母亲身子不太好，今日想请你过去给她看看。” “二叔母已经跟我说了这事，我这就随你过去。”顾昭昭一口便答应下来。 顾尚清自也不会阻止，颔首道：“去吧。” 顾昭昭便随着燕夙从顾尚清的书房出来了，两人一路往顾家门外走，路过前面院子的时候，顾家的下人和燕甲卫正在帮忙安置。 这些都是要按照嫁妆单子清点出来，而后封入库房，等之后再来安排。 顾昭昭轻笑道：“你送的聘礼过多，让我二叔母很是苦恼，不能给出相匹配的嫁妆来。” 成婚的时间太紧，顾家势必是无法安排妥当的，毕竟就算是去江南置办，林林总总太多，也是来不及的。 索性，顾昭昭就跟燕夙说明白。 有些事遮遮掩掩，难免惹人误会，倒不如坦荡的一点的好。 “无妨，你知道的，我想娶你很久了，若不是世俗如此，我恨不得今日便与你成亲。” 燕夙说着，就看着顾昭昭。 顾昭昭也知道，燕夙说的是认真的，她面色一红，顿了顿道：“还是再等一月吧。” “好，我愿意等，一月也好，一年也好，一生都好。” 一生，实在是太漫长了。 顾昭昭忽而想起了在出自己院子之前，南星说的那番话，不由叹息了一声。 燕夙立即便紧张起来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妥，还是我说错了话？” 顾昭昭摇头：“你没说错，只是我有一桩事忘了问你。” “什么事？”燕夙停下脚步问。 顾昭昭道：“你将来可会纳妾？” 听到这话，燕夙便认真道：“我的心很大，需要容纳整个燕北，可我的心也很小，只能装下你一个，此生足矣。” 虽早料到了燕夙会说出这个答案，但真亲耳听到，顾昭昭心中还是涌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 “我信你能做到。” 若将来做不到了，她不过再选择一次和离而已。 “我一定能做到。”燕夙说。 两人相视一笑，脉脉温情在两人之间流淌，正在这个时候…… 忽然一名燕甲卫来禀报：“王爷，南疆的云王来了，说知道城阳侯来了燕北，不便去燕北王府，所以请您去酒馆相见。” “云王？”顾昭昭一愣，跟燕夙对视了一眼。 之前得知的消息，萧君策掌控京城成功，云王不得已逃往了南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燕北。 燕夙也是拧眉，对燕甲卫道：“去告诉云王，让他等候片刻。” “你现在不去见吗？”顾昭昭疑惑。 燕夙摇头说：“不急，我先送你去燕北王府。” 想着燕夙另有安排，顾昭昭顿了顿也是点头应下：“好。” 随后燕夙便将顾昭昭送到了燕北王府，亲眼看着人进去后，这才折返去见云王。 顾昭昭一路被领着往燕北王府后院去，却在路上遇见了梁博延和城阳侯在一起，看着好似偶遇在路边说话。 见到顾昭昭后，一时停下了动作。 顾昭昭见礼道：“城阳侯。” “昭阳郡主。”城阳侯见到顾昭昭，面色当即一沉。 顾昭昭和城阳侯之间自是没多少交集，但与城阳侯老夫人之间却有些不快。 当初在皇家围猎场，顾昭昭要和崔家杨家嫡女进行打马球比赛，就被城阳侯老夫人评断奢靡风气，结果还让城阳侯老夫人被训斥。 城阳侯当然记的这件事。 如今见到顾昭昭在此，便冷哼一声道：“昭阳郡主当初奉陛下圣命，前来给燕北王治伤，却拖延到了现在，而且顾大人竟做出弃官潜逃的事来，等燕北的路一通，昭阳郡主便随我一同回去，对陛下请罪。” 梁博延听到这话，站在一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显然也没有想过要帮顾昭昭解释，顾昭昭即将成为燕北王妃的事。 顾昭昭倒也不是被人欺负到面前，却不知反击之人。 闻言冷冷道：“陛下的吩咐是燕北王伤愈后，返回京城，燕北王伤重，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既奉了陛下旨意，自是要等燕北王痊愈之后才能回去，若觉时间拖延太久，我自会亲自去向陛下请罪，就不劳烦城阳侯费心了。” “你……你大胆。”城阳侯指着顾昭昭怒斥了一声。 见了城阳侯这动作，顾昭昭眼眸一冷：“城阳侯，我乃陛下亲封的二品郡主，与你这二品侯爷品级一样，你哪里有资格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大胆，我看大胆的是侯爷你，竟想代替陛下来教训我。” 梁博延闻言意外看了顾昭昭一眼，倒是没想到顾昭昭面对城阳侯，态度竟然会如此强势。 顾昭昭却看都不看这两人一眼：“本郡主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你们自便。” 顾昭昭虽然被封了郡主，但从来没将这自称挂在嘴边，如今倒是明目张胆的用了一次。 说完，她直接便走了。 城阳侯看着顾昭昭的背影，转头看向梁博延问：“梁军师，这昭阳郡主如此狂妄，燕北王竟也没意见，此事等我回京，一定禀明楚王殿下……不，陛下。” 城阳侯一时发现自己说漏嘴，赶忙改口。 梁博延却不紧不慢的开口安慰：“城阳侯还请息怒， 昭阳郡主身份尊贵，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军师，哪里敢过多置喙。” 城阳侯深以为然：“对着本侯爷，这昭阳郡主都是这个态度，对着你定然会更加狂妄，此事本侯不会就此罢休，等燕北王回来，让燕北王处置。” 梁博延眼神一闪道：“ 王爷对郡主很是看重，而且郡主还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怕是不会如何。” “既然如此，那本侯就亲自教训一番。” 第279章 拦路 顾昭昭自然是不知道，城阳侯想要教训她的事，她一路到了燕北王府后院，见到了燕北老王妃。 果然见燕北老王妃气色极差，正捂着嘴咳嗽着。 见顾昭昭来了，却打起精神很是高兴。 “昭昭，你怎么来了？” “昭昭见过王妃娘娘。”顾昭昭行了一礼。 燕北老王妃赶忙道：“快起来，你这孩子，这般客气做什么，我不讲究这些俗礼。” 说着又看向顾昭昭的身后，没看见燕夙，不由失望道：“夙儿不是去了顾家下聘，怎么竟让你一人回来了，也太不懂事了。” “燕北王事忙，将我送到了王府门外。”顾昭昭帮着燕夙解释了一句后又道：“王妃娘娘，我来给您把脉。” “好。”燕北老王妃笑着点头，忽而道：“比起听你喊我王妃娘娘，我更愿意你喊我母妃。” 顾昭昭一顿，不由面容微红道：“得我正式成为您儿媳那一天。” “好好好，我一定等……咳咳咳……” 燕北老王妃说的正开心，结果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顾昭昭忙阻止道：“王妃娘娘，您还是不要说话了，我先为您针灸一番。” 等顾昭昭帮着燕北老王妃扎针完之后，燕北老王妃便睡着了。 伺候燕北老王妃的丫鬟，压低声音说：“王妃娘娘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半夜总是睡不着。” “王妃娘娘的确忧思过重。”顾昭昭也诊断出来了。 此前燕北老王妃就是忧虑过多，再加上风寒没有好好调养，导致寒气入骨，过年那段时间，顾昭昭一直帮着燕北老王妃针灸调养身体，原本已经好了很多。 可没想到，她不过被掳走再回来，半个多月的时间，燕北老王妃身体情况就又急转直下。 看刚刚燕北老王妃高兴的样子，还真看不出忧思过重来。 等停针到了时间，顾昭昭就将燕北老王妃身上的银针拔了，又重新换了药方，嘱咐丫鬟好好照顾。 “郡主这是要走吗？”丫鬟问道。 顾昭昭道：“我去马厩看看，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再回来。” 她想去看看白云飞雪，此前从安国回来，只有燕夙的乌云踏雪去了，也不知白云飞雪如何了？ 等顾昭昭一路到了只有乌云踏雪和白云飞雪两匹马儿单独居住的马厩时，就看见白云飞雪的肚子。 乌云踏雪这会儿就在旁边忙前忙后，不是咬一些干草喂到白云飞雪的嘴边，就是转来转去忙活不停。 如果乌云踏雪有表情的话，定然是一脸的小意温柔。 见此，顾昭昭不由笑道：“还真是马随了主人。” 不知道怎么的，顾昭昭竟然将眼前的乌云踏雪和燕夙联系起来了。 不过即便乌云踏雪这样殷勤，白云飞雪似乎并不是很想接受，还时不时的踢腾一下蹄子，打个响鼻，很是嫌弃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白云飞雪似乎感应到了顾昭昭的气息，一瞬间来了精神，看了过来。 因为没绑马绳，欢快的从马厩总跳了出来，来到了顾昭昭的身边，低下了马头。 顾昭昭笑着伸出手，摸了摸白云飞雪。 白云飞雪很是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乌云踏雪也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昭昭竟从一匹马身上，感受到了什么是吃味。 “好了好了，知道你过的好，我便放心了。” 顾昭昭本来是打算将白云飞雪给带去顾府，如今见了这状况，倒是觉得留在这里更好。 毕竟白云飞雪有了身孕，正是暴躁的时候，有乌云踏雪在身边，倒是能安慰一二。 顾昭昭在马厩陪了一会白云飞雪，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准备离开。 “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顾昭昭对着马儿道。 白云飞雪当真是很有灵性，大概是知道顾昭昭要走，竟然咬住了顾昭昭的衣衫。 顾昭昭一见，就再次道：“我又不是不要你了，也不是不来了，再过几天，我们依旧能日日见面，我还要为你接生呢。” 算算时间，等白云飞雪生产的时候，怕是要到今年冬天了。 马儿怀孕的时间很长，几乎需要一年左右，算算时间，白云飞雪差不多也是年底出生小马驹。 顾昭昭又安慰了白云飞雪半天，白云飞雪这才安静下来，愿意松开顾昭昭的袖子，放她走。 顾昭昭觉得好笑，但算着时间，燕北老王妃也差不多醒了，便只能先离开。 哪知道从马厩回后院的路上，却又撞见了城阳侯。 如果第一次是巧合的话，那这次顾昭昭可不觉得会是再次巧遇。 毕竟马厩本就偏僻，城阳侯便是四处闲逛，也不会走到这里来。 “城阳侯，可是有何贵干？”顾昭昭先开口询问。 城阳侯冷哼一声道：“ 叫你一声昭阳郡主，那只是给你面子，你却敢跟本侯比较，如今你顾家不过是还留着江南那点产业，在京城已经没了立足之地，你这昭阳郡主的名号也早已经名存实亡，还敢跟本侯叫嚣。” 听到这番话，顾昭昭并不觉得如何，这话虽然难听，倒也没说错。 之前顾家在京城的势力，全靠顾尚清，如今顾尚清已经被迫离开了京城，顾家在京城的经营自然也算是没了。 不过…… “城阳侯，我顾家在京城的基业是没了，不过这里却是燕北。” “燕北又如何。”城阳侯不以为意的道：“燕北不过是苦寒之地，我带着圣旨而来，就是燕北王见到本侯都要避让三分，难不成还会因为你来得罪我？” 看着城阳侯那样，顾昭昭只觉得可笑，还是道：“说不定，燕北王还真的愿意为了我得罪你。” “荒唐。”城阳侯半点不信：“你就算帮燕北王治好了伤，充其量不过是个大夫。” 在世人眼中，虽然大家生病了都需要去找大夫诊治，但医者的地位很低。 顾昭昭会如此，不过只是因为她还有一个顾家嫡女，后来的昭阳郡主身份。 所以城阳侯此刻看不起她，还真是一件正常的事。 第280章 死了 “城阳侯，我无意与你耍嘴皮子，你特意来堵我，到底所为何事？” 顾昭昭不想跟城阳侯继续纠缠，而且因为现在情况不明朗，所以，就算城阳侯的言行过分了一些，顾昭昭也想息事宁人。 却没想到，城阳侯一开口竟是：“昭阳郡主，之前你冒犯了本侯，只要你现在跪下跟我道歉，再磕三个响头，本侯便不与你计较。” 顾昭昭看着城阳侯那得意扬扬的模样，眼神一冷。 “城阳侯，你恐怕在痴人说梦。” “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就范。”城阳侯冷哼一声，随后一拍手，几个跟着城阳侯一同来的下人便冲了过来。 城阳侯便一挥手道：“将昭阳郡主给我抓住。” 下人应了一声，就冲着顾昭昭而来。 顾昭昭忽而觉得奇怪，这里闹的动静不小，可周围竟然一个燕甲卫也没有。 甚至就连她来的时候，守在马厩外的燕甲卫都不在，好像都没人了。 燕甲卫不会好端端的不见了踪影，除非是有人将燕甲卫支走了。 不过，城阳侯不是燕北王府的人，就算是朝廷派来宣旨的，也不可能指挥燕北王府的燕甲卫，只能是燕北王府的人。 如今燕夙去见了云王，并不在燕北王府之内，能做这件事的人，就呼之欲出了。 梁博延。 顾昭昭早已经察觉梁博延对她有意见，只是，顾昭昭顾不上太多，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隐患。 心里念头闪过，城阳侯的下人已经近到了顾昭昭的面前，看着伸出手来的手，顾昭昭二话不说，直接手一扬。 一些白色粉末从她手心而出，这些城阳侯的下人便应声倒在了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城阳侯当即惊住了，指着顾昭昭道：“你……你用了什么妖法？” 顾昭昭冷声道：“城阳侯，可还想上前来试试。” 城阳侯咽了一口口水，先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几个手下，最终还是没胆量冲过来找顾昭昭算账。 城阳侯一直就不是多有出息的人，早些时候，景帝掌管京城之时，城阳侯不过只有一个空爵位，什么实差都没有。 倒是没想到现在被萧君策任命来燕北宣旨，但也证明了，萧君策如今已经没什么人可以用了，才会连城阳侯都用上了。 “你……你给我等着，等燕北王回来，我定对燕北王汇报实情，让燕北王好好惩治你。” 放完狠话，城阳侯也没有多待，直接转身便走了。 顾昭昭看着城阳侯的背影，不由无奈摇了摇头。 随后，便先去了燕北老王妃那。 燕北老王妃已经醒了，见了顾昭昭，便亲切笑问：“听闻你那匹白马，有了身孕，这可真是大好事，今年我们燕北王府是要迎来新生命了。” 虽然只是一匹小马驹，但燕北老王妃也觉得高兴。 顾昭昭假装没听出来燕北老王妃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应和道：“算着时间，年底，白云飞雪便会生出小马驹。” “嗯。”燕北老王妃笑着点了点头。 顾昭昭陪着燕北老王妃说了一会儿话，时辰就不早了，顾昭昭就告辞道：“王妃娘娘，我明日再来看你，今天时辰不早了。” 燕北老王妃就点头：“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你如今不住在燕北王府，的确不能让你留的太晚，不安全，我让燕甲卫护送你回去。” “有劳王妃娘娘。”顾昭昭也没有拒绝。 正准备走，燕北老王妃却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等等。” 顾昭昭停下脚步回头。 就见燕北老王妃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拿了一个木匣子来，送到了顾昭昭的身前。 “这是……” 顾昭昭不由迟疑。 燕北老王妃道：“这都是我年轻时候的一些首饰，如今我孀居，年纪也大了，这些都不能戴，便送给你，你别嫌弃我戴过才好。” 顾昭昭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确不少精美的首饰，一看就知道都是费了心思的。 这些首饰并不是新打的就好，好的首饰可以当成传家宝，代代遗传。 如今，燕北老王妃这一匣子首饰，顾昭昭就觉得，可以继续流传。 犹豫了一瞬，顾昭昭还是接了过来。 “多谢王妃娘娘，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好。”燕北老王妃便又笑了。 顾昭昭这才再次告辞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凑巧，顾昭昭刚来到燕北王府门口，就跟匆忙回府的燕夙撞上了。 燕夙是骑马回来的，从马上跳下来，松了一口气道：“幸好赶上了，我还担心你已经离开了。” 顾昭昭却注意到了燕夙骑马，不由拧眉道：“你 伤口还没愈合，怎能骑马？” 燕夙道：“乘坐马车太慢，我怕你已经走了。” “走了便走了，索性都在燕北城中，明日再见便是。” 顾昭昭生气道：“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是我错了。”燕夙没有坚持，直接对着顾昭昭乖乖认错。 正在王府门口，自然是有守门的燕甲卫，见此，守在门边上的燕甲卫不由笑了起来。 顾昭昭一顿，不由面色微红。 再说不出话来。 燕夙道：“我先送你回去，伤口不妨事，回头你将换的药给我，我让胡军医帮我换药。” 虽然燕夙更希望顾昭昭亲手帮他换药，但也知道两人如今定亲后，不好再私下见面。 顾昭昭前来燕北王府，已经是坏了规矩。 燕夙自然不能继续坏了规矩，以免惹人闲话，也想维护顾昭昭的清誉。 顾昭昭自也知道这些，应一声道：“你送我可以，别骑马。” “好，我陪你一起乘马车。”燕夙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正准备离开，前往顾府。 这时，一名燕甲卫匆匆忙忙从燕北王府内冲了出来，见到燕夙便禀报道：“王爷不好了，城阳侯死了。” “你说什么？”燕夙变了脸色。 顾昭昭也变了：“怎么会，一个时辰前，城阳侯还好好的，怎么好端端死了。” 燕夙闻言，疑惑看向顾昭昭问：“你今日见过城阳侯？” 第281章 证据 顾昭昭便将今日进入燕北王府，两次遇到城阳侯的事说了。 “……我当时只用药迷晕了那几个下属，城阳侯是自己离开的，随后便去见了王妃娘娘。” 燕夙便微微颔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先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顾昭昭道。 她觉得这件事不寻常。 随后顾昭昭便跟着燕夙一同去了城阳侯所住的院子，此刻，里面已经被燕甲卫围了起来。 见到燕夙和顾昭昭过来，纷纷行礼。 梁博延胡军医还有护送城阳侯的下属也在，顾昭昭刚跟燕夙一同进去，那些人看见顾昭昭，立即便激动起来。 指着顾昭昭道：“燕北王，城阳侯便是被昭阳郡主害死的，还请燕北王为我家侯爷主持公道，将昭阳郡主拿下。” 顾昭昭闻言一愣，没想到是一桩栽赃陷害。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旁垂手站立的梁博延一眼。 大概是察觉到了顾昭昭的眼神，梁博延也回看了过去，四目相对，两人都有所了然。 燕夙也看了梁博延一眼，冷声道：“你们说是昭阳郡主杀了城阳侯，却也要拿出证据来，昭阳郡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北王，你今日不在府中，有所不知，今日昭阳郡主对城阳侯出言不逊，事后我家侯爷去找昭阳郡主要一个说法，结果昭阳郡主却将我等全都迷晕，等我们醒来回到侯爷的院子，却发现侯爷已经死了，还是被毒死的。 众所周知，昭阳郡主是神医宗慕华的徒弟，不但擅长治病医人，更擅长毒术，我家侯爷一定是被昭阳郡主毒死的。” 城阳侯的手下说得有理有据，好像证据真的指向顾昭昭。 “荒唐。”燕夙却反驳道：“昭阳郡主即便真的要毒害城阳侯，为什么你们没死，为什么又要等城阳侯回到自己的院子再毒害了他。” 这件事破绽很多。 可城阳侯的这些属下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城阳侯死了，他们就足够慌乱。 又是死在燕北王府中，难道要说燕北王是杀人凶手，就算真的是，那也不能说，不然他们岂不是没办法离开燕北王府了。 如今被燕夙一反驳，城阳侯的手下便道：“不管如何，侯爷是奉命来燕北宣旨，如今却死在燕北王府，燕北王，你必须给个交代，也要找出杀害我家侯爷的凶手。” 燕夙还没说话，梁博延这个时候却道：“王爷，既然城阳侯已经死了，便证明这件事没法善了，不如将这些人一并除了，来个死无对证，只要我们对京城说，城阳侯是死在半路上，并未进入燕北境内，便是朝廷也不能将我们如何。” 这话一出，那些城阳侯的属下便面露恐惧之色地看着燕夙。 而梁博延这话，显然没有给燕夙留下余地。 这些人听到了这些话，若是离开燕北回到京城， 这些话就也传出去了。 燕夙面色一沉道：“你杀害城阳侯，将罪名推到昭阳郡主身上，如今又说出这番不留余地的话，就是为了逼我杀了这些人，跟朝廷决裂。” 燕夙直接拆穿了梁博延。 顾昭昭闻言，惊讶看着燕夙，她并不意外燕夙知道是梁博延做的，毕竟燕夙很聪明，这又是燕北王府，梁博延便是再厉害，可燕北王府也是燕夙的。 只是没想到，燕夙竟然半分都没怀疑她，甚至没去追查一番，就已经知道了是梁博延所为。 显然早就心中有数。 除此之外，更惊讶的是燕夙后面说的那番话，难道梁博延不止是因为私心，才设了这局陷害她，竟然还另有目的。 梁博延当即单膝跪地，一脸郑重道：“王爷，事已如此， 朝廷如今也不是以前的朝廷，难道您真的甘愿一直屈居人下，不准备反吗？” 一个“反”字出口，城阳侯的人面容越发惊恐，知道今日是绝对活不了的。 当即有一人指着燕夙道：“燕北王，你竟然想谋反？” 燕夙当即吩咐：“来人，将这院子围起来，梁军师也送回院子看着。” 燕夙一声令下，很快，燕甲卫就纷纷冲了进来，将城阳侯居住的这处院子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也有两个燕甲卫来到了梁博延的身边，却并没有其他动作。 梁博延对于燕夙下的这个命令，并不生气，他站起身对着燕夙道：“王爷，您就没怀疑过，为何我在燕北王府行此计策如此容易，因为整个燕北王府上下，都希望您做这个决定，不仅是燕北王府，整个燕北军民上下，都是如此。” 梁博延再次跪下道：“恳请王爷，为了燕北，自立为王。” 这一下后，这些燕甲卫们便都相互对视了一眼，也跟着纷纷跪下。 高声道：“恳请王爷，为了燕北，自立为王。” 这声过后，外面也传来声音。 声音一浪一浪的传播出去，回音也好似一阵阵在燕北王府的上空盘旋回荡。 好似整个燕北都在喊这句话。 “恳请王爷，为了燕北，自立为王。” 顾昭昭怎么也没想到，来查城阳侯的死因，原本以为是为了陷害她，却没想到目的是为了让燕夙与朝廷决裂，自立为王。 如今闹的这般大，城阳侯已死，自立为王的呼声已经喊出，压也压不住，就算燕夙没有自立为王的想法，现在也被架上了高台，如果不自立，那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顾昭昭没说话，担忧看着燕夙，心里很是紧张，不知道燕夙会做什么决定。 但却发现，燕夙表情很平静。 竟然既不生气也没有高兴，随后吩咐道：“将城阳侯的尸体处理一下，这些人……” 说着，看向的却是城阳侯带来的那些人，吩咐道：“看管起来，等我回来再处置。” “王爷。”梁博延抬起了头，似在寻求一个答案。 想知道，燕夙会不会真的谋反。 燕夙语气一沉：“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是。”梁博延这才低下了头。 燕夙收回视线，而后对着顾昭昭，语气又重新温柔起来：“我先送你回去。” 第282章 夜客 顾昭昭跟在燕夙身侧，两人静静的朝着燕北王府外走去。 身边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二人。 顾昭昭没有问，燕夙却主动道：“昭昭，我恐怕……不得不自立了。” 顾昭昭一愣，不由停下了脚步，看了过去。 燕夙也停下了脚步。 天已经黑了，一阵风吹过，将两人的秀发刮的有一丝凌乱。 顾昭昭抬起手，捋了一下飘散在脸颊边的秀发，在夜色中，开口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我会支持你的。” 事到如今，已经没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即便今日真的能妥善处理城阳侯的事，再杀了城阳侯带来的那些下人，但只要燕北军民中还有人存在这样的心思，那就不会停止。 压住了这次，也会有下一次，总有一天，燕夙不是反就是死。 既然如此，顾昭昭自然希望燕夙能好好活着。 “昭昭。”燕夙一时感动上头，伸出手一把将顾昭昭拥在了怀中，紧紧抱着。 顾昭昭也回抱住了燕夙。 静默片刻后，燕夙情绪才逐渐冷静下来，对着顾昭昭解释：“梁博延早两年就有了这个心思，军中也隐隐传来这些声音，我几次弹压，虽知道总有一天会压不住，可也很难做出这个决定。” “我明白。”顾昭昭回应了一声。 这哪里是一条好走的路，燕夙一答应，便算是成了反贼，不说将来史书如何评说，便是燕北一自立，朝廷必定派兵围剿， 还有安国在侧虎视眈眈，内外夹击之下，燕北并不好过 。 以后要面对的苦难更多。 而燕夙也不是高呼一声“自立”，便可高枕无忧，他所面临和遭遇的，会比当燕北王的时候更沉重。 因为他将退无可退，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你放心，若将来我失败了，在我死之前，一定先送你离开。” 燕夙一脸认真的对着顾昭昭开口。 顾昭昭却道：“难道我就这般贪生怕死。” 以前顾昭昭觉得，没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可现在却忽然明白，不过是没有遇到那个，你甘愿拿着性命去冒险的人。 燕夙松开顾昭昭，认真说：“自然不是，你不害怕，但我害怕，本就是我将你牵扯入局，我自也要好好保护你。” “好了，还没开始，你就说丧气话了。”顾昭昭打断他的话说：“等真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凡事不要说的太早。” 燕夙闻言，心口一松，将那些千言万语都咽了回去。 他也知道，如今自己这般，会将顾昭昭牵扯入危险之中，可若因此让他放开顾找找，他也做不到。 只能自私这一次。 燕夙牵过顾昭昭的手，拉着她一同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今日我见了云王，得知云贵妃为了不拖累云王，已经自尽了。” 顾昭昭闻言心惊了一下，当初在京城，她和云贵妃也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云贵妃孕期染上天花，还是她将云贵妃救回来的。 还顺利迎接了小皇子出生，没想到如今竟然已经物是人非，云贵妃已经不在了这个世上。 燕夙继续道：“云贵妃一死，云王已经准备在南疆自立，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说服我自立。” “云王为何让你自立，而不是想劝服你拥护他。”顾昭昭惊讶不已。 燕夙道：“当初他在南疆，遇到几次战事危机，都是我暗中帮他出谋划策，他知道收服不了我，又因为你的关系，我也不会臣服萧君策，所以他便想劝我自立为王，与他联手对抗萧君策。” 顾昭昭明白了，如此一来，原本会成为敌人的燕夙，就成了盟友。 “你答应了？”她问。 燕夙摇头道：“我今日并没有答应他，不过想来明日便能给他答复了。” 事情成了定局。 说完这些话，就来到了燕北王府门外。 只准备了一辆马车，旁边是马。 顾昭昭看了一眼就道：“你不许骑马。 ” “好。”燕夙从善如流答应，又道：“那你与我一同乘坐马车。” 顾昭昭就看了一眼旁边的马。 燕夙道：“夜风寒凉。” 顾昭昭一想，两人都已经同床而卧过，如今不过是同乘一辆马车，又有什么关系。 便一同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顾昭昭忽然就想起了一事道：“我忽然想起了陆芊月。” “怎么好端端想起了她。”燕夙奇怪问。 顾昭昭说：“你还记得吗？当初她一见你，便说你会谋反，这次我被安擎月掳去安国，路上与她同行，听她说了不少话。 此前我一直将她的话，当成疯言疯语来听，可如今想来，有些事，竟成了真的。” 当初，陆芊月就说燕夙会谋反，现在真的应验了。 提起陆芊月，燕夙也道：“此女的确古怪， 难道她真的会预知未来？” 燕夙也是半信半疑，但也知道，这次去安国都城，好些事，都跟陆芊月有关。 而且安擎月，不惜千里迢迢，冒险横穿燕北去景国将陆芊月带回安国，总不会毫无作用。 而陆芊月进入安国后，安国当即发生了大变动，不但闹出什么天神降罪，安国太后如今都已经死了。 距离安擎月彻底掌控安国，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顾府。 马车刚一停下，顾昭昭和燕夙就察觉了不对，顾家有人拜访。 燕夙微一思索便道：“应该是云王。” “他拜访我二叔父做什么？”顾昭昭不由微微拧眉。 虽然当初对云王感官不错，可那是日常接触，今时不同往日，云王想要自立，那必定是要为云贵妃报仇的。 顾家好不容易从京城那个漩涡中抽身而出，顾昭昭并不希望顾尚清卷入其中。 燕夙自然知道顾昭昭在想什么，便道：“我先去见一见顾大人，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云王做什么？” “也好，你先去吧，回头我再跟二叔父商议一下。” 燕夙点点头，便去了顾尚清的外院书房，而顾昭昭则回了内院自己的住所。 只是一进去，却见顾昀昀也在，正坐在她屋中，双手撑着下颌，一脸很苦恼的样子。 听到动静，顾昀昀站起身迎了过来，对顾昭昭道：“姐姐，你知道谁来咱们府里了吗？” 第283章 大乱 顾昭昭虽然已经心里有数，但还是顺着问了一句：“谁来了？” 顾昀昀就有些扭捏道：“是云王。” 见此，顾昭昭蹙眉问：“昀昀，你可还是放不下云王。” 若是其他情况也便罢了，可云王已经成亲，若放不下，难道要让顾昀昀去当妾不成。 顾家嫡女，自不会当妾，也不允许。 顾昀昀闻言，脸上表情便落寞下来：“我自然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原本也以为自己放下了，可是姐姐，我没想过，会再见到云王。” “你今日见到云王乐？”顾昭昭问。 顾昀昀点了点头：“无意中就见到了。” 顾昭昭便叹气，知道感情这事很是折磨人，不是说想放下就能放下的，看顾昀昀这样，分明是还惦记着云王。 “真是个傻丫头。”她抬起手，摸了摸顾昀昀的秀发道：“人生在事，会有许多不如意，不能事事圆满，昀昀，姐姐知道你很难放下，心里也很难受，但还请你忍耐。” “姐姐。”顾昀昀一瞬间便红了眼眶，扑进了顾昭昭的怀里，哽咽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只是心里很难受，今晚不想一个人待着，晚上我能留在你这里吗？” 顾昭昭微笑应道：“自然可以。” 等顾昭昭安慰顾昀昀在自己的床榻上睡着后，便转身出去叫了青黛过来。 “今日我离开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昭昭问。 青黛敏锐，应该会观察到顾府的动静。 果然，青黛便说：“云王殿下，是郡主回来前半个时辰来的，当时昀昀小姐正给二老爷送宵夜，无意中撞见了。” 所以，应当只是意外。 “罢了，接下来几日，我亲自看着昀昀，不让她行差踏错，也不让二叔母挂心。”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燕夙要自立，她也心慌的很，再加上云王也要在南疆自立为王的话，景国瞬间便分崩离析。 如今安国内部也是震荡，天下就要大乱了。 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更是说不住。 顾昭昭管不了天下大事，只在乎自己的亲人平安，自然是想守护好顾家的每一个人。 “郡主，还有一事。”青黛忽然开口，看着顾昭昭的眼神带着小心。 顾昭昭一愣，便明白了是什么事。 “说吧，南星是什么决定。” 今日事情太多，南星那点事，对顾昭昭来说算是最小的事，也没有太过放在心里。 她也知道，青黛与南星一同长大，自然也是有感情的，如今南星如此，青黛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青黛道：“南星说不想离开顾家，也不想嫁人，郡主能不能寻个妥当的办法安置南星。” 顾昭昭便明白了：“她还没死心。” 青黛没开口说话，却道：“郡主，日后我一定好好看着南星，不让她做出错事来。” “青黛，我知道你是顾念南星，为了她好，但我也一样，你可曾想过，若有一日，她真的犯错，你可曾下得去手。” 青黛跪下道：“郡主，是青黛错了。” “你没错，只是太重情义，先起来吧。” 顾昭昭弯腰伸手将青黛从地面扶了起来，随后又道：“若她真的想留下，日后便让她跟在二叔母身边，她好歹跟着我学了不少医术，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都不会有无容身之所。” “青黛替南星谢过郡主。”青黛道谢后，这才站了起来。 顾昭昭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现在她只担心，前院书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昭昭等候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燕夙的消息。 见到燕夙竟然来了后院，惊讶到：“我二叔父竟然会答应让你大晚上来见我。” “只有一盏茶的时间。”燕夙无奈道。 顾昭昭便笑了。 从前院来后院，再从后院回到前院，算着脚程，刚好走一盏茶的时间，说来也就只是让燕夙匆匆 见她一面而已，话都说不上两句。 “那你可以走了。”顾昭昭开口。 “等会我走快一点，还可以多说两句。”燕夙强调。 看燕夙这态度，顾昭昭就明白，事情应当不会多严重。 也不再多说其他，追问道：“怎么样？” 燕夙深夜会被顾尚清允许来后院一趟面见顾昭昭，就是为了让他安她的心。 两人还未成亲，燕夙也 不敢太过拖延时间，让顾尚清不满。 不然岂不是要拖延他和顾昭昭的婚期。 所以，便直说重点道：“放心，云王来找顾大人只是想招揽顾大人，不过顾大人拒绝了。” 顾昭昭便点了点头，她想来也是如此。 随后又问：“云王的目的，到底是我二叔父一人，还是整个顾氏宗族？” 燕夙道：“都有。” 顾昭昭面容就凝重起来，知道了云王的目的。 当初景国立国之初，便是获得了世家的帮助，才会那么快站稳脚跟。 如今，云王既然想问鼎天下，就不会错过拉拢世家的机会，而正巧，顾家因故离开了京城来到了燕北。 显然，云王也是想要通过顾尚清，得到世家的支持。 “放心，顾大人也知道云王的目的，不会轻易掺和进去，云王也不会用其他手段。” 燕夙安慰道：“如今云王已经离开了顾家，我也会派人留意，他在燕北什么都做不了。” 顾昭昭这才觉得安心了一些，又道：“云王想要世家的支持，也不一定从顾家下手，崔家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从崔家入手还能更快一些。” “我倒是忘了告诉你，云王与崔家小姐和离了。” 燕夙忽然丢下一个大消息。 顾昭昭愣住了：“你说什么，云王和崔馥郁和离了？” 燕夙点头：“当初云王在京城出事，崔家为了保全自身，就让崔家女归家和离了，如今的云王怕是得不到崔家的支持了。” 所以，才盯上了顾家。 顾昭昭忽而想到了顾昀昀。 顾昀昀如此倾慕云王，此前不知道这个消息都放不下，如今知道云王和离，岂不是更放不下了。 “怎么了？”燕夙见顾昭昭表情不对，不由关心问了一句。 第284章 要人 顾昭昭看着燕夙，摇摇头到底还是没说顾昀昀的事，这些女儿家的事，不方便告诉燕夙。 摇头说：“如今天下大乱，只是担心而已。” 又提醒道：“你再不走，我二叔父恐怕便要来了。” “咳咳。” 不过话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顾尚清的咳嗽提醒声。 显然，顾尚清已经来了。 “顾大人，这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燕夙也无奈开口。 顾尚清道：“夜深了，还请燕北王快些离开。” 燕夙很无奈，回头又看了顾昭昭一眼说：“这几日我会有许多事处理，只能过几日再来看你。” “好。”顾昭昭点头。 燕夙这才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 顾尚清就站在路边，等燕夙路过的时候，恭敬弯腰。 态度上很恭敬，但底线寸步不让。 “燕北王，顾某送您。”顾尚清开口。 燕夙道：“顾大人留步，天色太晚，我自己走就可以。” 顾尚清一听，顺势就道：“那王爷慢走。” 燕夙这次就真的离开了。 等燕夙一走，顾昭昭有些无奈道：“二叔父，我燕北王一直发乎情，止乎礼，您不必担心。” “你有分寸，二叔父自然相信，但二叔父不相信燕北王，谁让他是个男人。” 对此，顾尚清特别防备，盯的很紧。 顾昭昭见此，便也不多说这个了，而是认真道：“二叔父，我有一事要告知您。” 顾尚清也严肃起来：“你是说今日城阳侯死在燕北王府的事，还是说燕北王准备起事了？” “二叔父，您已经知道了。”顾昭昭也不惊讶。 “嗯。”顾尚清说：“方才，燕北王已经告诉我了。” 说着又叹气道：“若我知道燕北王准备起事，绝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你与他的婚事，你若当燕北王妃，自然是安全无虞，可燕北王一旦起事，前途难测，虽然你有问鼎后位的可能，但二叔父却不想你拿命去拼。” 顾昭昭从顾尚清的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关系。 “二叔父放心，若真有那一日，我绝不连累顾家。” “我何曾怕你连累，你这般动不动就与顾家想撇清关系的行为，倒真是跟你爹如出一辙。”顾尚清的声音中，有些怀念。 顾昭昭也一愣：“我爹？” 她还没出生，父亲顾尚白就没了，她从没见过，自不可能有什么印象。 顾尚清道：“当初，你爹也是一意孤行，要追随景国开国帝王，也说过，若是失败，便从族谱除名绝不连累顾家，但最后他成功了，顾家得了不少好处，只可惜他自己却不在了。 我一直觉得他死的蹊跷，不是意外，也跟他追随景国先帝所为，你爹就留下了你一个女儿，我实在不愿看你走他的老路，更担心你也因此丢了性命。” 顾昭昭心里酸酸涩涩的，一方面为那未曾蒙面的亲生父亲伤怀，另一方面来自顾尚清对她的关心。 “二叔父，是我错了，我不该想着撇下你们，独自承担。” 顾昭昭回过神来，这才知道顾尚清想要是什么。 顾尚清欣慰点头：“你明白过来就好，时间不早了，这几日燕北也会乱一些，咱们顾家就闭门不出，过自己的日子，等一切结束了再说。” “是。”顾昭昭答应下来。 顾尚清刚准备走，忽然想到什么，又叮嘱顾昭昭道：“你比昀昀懂事，也明白情况的多，这几日也多看着点昀昀，别闹出什么事来。” 顾昭昭就明白，顾尚清大概也是知道顾昀昀心思的，这才会让她防备。 “二叔父放心，昀昀交给我。” 顾尚清便点点头离开了。 顾昭昭也准备返回屋子，哪知道，刚一转身却见不远处树下躲着一个人。 见被顾昭昭发现，南星从后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下道：“郡主，南星求您不要赶我走，日后奴婢再不会想着成为燕北王的侍妾，只求能安安分分的在您身边伺候。” “南星，是我话没说明白吗？”顾昭昭道：“不管你有没有打消这个念头，我都没法继续将你留在身边，我已经安排好，可以让你继续留在顾家，你明日便去我二叔母那伺候吧，日后安分一些。” “……是。”南星低下头，只能应了。 顾昭昭也累了一天，时间也不早了，便转身回了屋子。 顾昀昀还没醒，顾昭昭不由摇了摇头，简单洗漱后也跟着一起睡下了。 等第二日起来，就将顾昀昀拘在了身边，刚开始还好，顾昀昀还能忍得住，时间一长便受不了了。 对顾昭昭道：“姐姐，今日天气好，您就别留在药房里了，跟我出去走走。” “不成。”顾昭昭摇头拒绝：“这药必须今天做出来，不能出府。” 出府了，不就是给了有心人机会。 顾昀昀不放弃的说：“就算不出府，就在咱们家小园子转一转也行。” 顾昭昭见顾昀昀大概实在是烦闷了，便无奈颔首道：“好，等我忙完手里这点，就跟你一起去转转。” “那我帮你。”顾昀昀激动起来。 顾昭昭就没好气道：“你呀，别在这添乱了，毛毛躁躁的可不行，制药讲究心静。” “那我去你屋子外面等你。”顾昀昀被嫌弃也不生气，直接就丢下了药杵。 “去把。” 顾昭昭答应，知道顾昀昀这是闷坏了。 等顾昭昭忙了小半个时辰出来，却没看见顾昀昀，疑惑喊了一声：“昀昀？” 顾昀昀听到动静，就从隔壁院子过来了，身边还跟着南星。 顾昀昀看着兴高采烈的，对着顾昭昭道：“姐姐，南星说你不要她了，还想送她去母亲那，我看你直接送给我吧。” 顾昭昭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跟在顾昀昀身后的南星，面容冰冷。 南星不敢跟顾昭昭对视，深深低下了头。 她没将南星给顾昀昀，便是想着顾昀昀将来也会出阁，万一南星再动了什么给人当侍妾的心，也会对顾昀昀造成麻烦。 若是跟着秦氏，便无妨了。 没想到，南星会直接越过她的决定，直接去找了顾昀昀。 见顾昭昭没说话，顾昀昀提着裙摆上前，抱着顾昭昭的手臂撒娇道：“姐姐，你就答应我吧。” 第285章 登基 “昀昀， 姐姐不能答应你。”顾昭昭拒绝。 顾昀昀一愣，满脸疑惑：“为何，您不是不要南星伺候了吗？” “昀昀，你可曾想过，我为何不让南星继续伺候了？”顾昭昭直白问。 顾昀昀顿了一下问：“姐姐愿意告诉我吗？” 顾昭昭颔首：“自然，你我姐妹，有些事我也并不想隐瞒你。” 顾昭昭不希望顾昀昀太过天真，什么事都没个防备心，这样很容易就被有心人算计了。 便将南星准备给燕北王当妾室的想法说了，她道：“南星生出这个心思先不论对错，可她如此要求我，就错了，我不准备原谅她，但也准备给她安排一个妥当的去处。 原先是准备将她安排到二叔母身边，二叔母自会管教她，可现在看来她主意实在是太大了，竟找上了你，再将她留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真到那个时候就太晚了，所以，我已经决定，将南星送回顾家祖宅，她的亲人都在那，这也是她最好的归宿。” 顾昭昭的两个贴身丫鬟，都是顾家的家生子，两个丫鬟都比顾昭昭大两岁，听说是她刚出生时，顾昭昭父母就帮她物色好的。 一直以来，两个丫鬟陪伴她长大，顾昭昭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不然南星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又做出了这些事，她也不会还想着帮南星安排好。 可身份如此，顾昭昭也不会毫无底线，如今南星就是碰触到了她的底线。 顾昀昀听到了顾昭昭的这些话，表情似懂非懂，却也直接就答应道：“昀昀知道了，还是姐姐处置南星吧。” 顾昀昀也没有因为南星跟顾昭昭闹腾的意思。 顾昭昭说这些话的时候，压根没有避开南星，南星全都听到了，忽而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哀求道：“郡主，还求郡主饶了南星这一次。” 顾昭昭摇头道：“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我并没有要你的性命，只是想将你送回江南顾家祖宅而已，难道你不想念自己的父母。” 南星一愣后道：“奴婢自小跟着郡主，对父母早已没有印象了。” 听到这话，顾昭昭便也心软了一些，对南星道：“南星，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是，南星知错，全听郡主的安排。” 南星低下了头，深深的叩了下去。 顾昭昭便道：“你下去吧。” 南星便起身离开了。 等处理好南星后，顾昭昭一回头，就见顾昀昀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很是内疚的样子。 不由笑道：“怎么了，只是一点小事。” “姐姐，我只是……”顾昀昀抬起头，欲言又止。 顾昭昭笑着问：“只是什么？” 顾昀昀一顿后，又笑着摇头说：“没，没什么？” “罢了，你不是说屋子里待着烦闷，我陪你去花园走走吧。”顾昭昭道。 顾昀昀就笑着点头应了：“好，我都听姐姐的。” 这就是个小插曲，事后，顾昀昀也没有再要求顾昭昭将南星送给她，顾昭昭也就没放在心里。 过后几天，顾昭昭一直都没有出府，只是不时从 顾尚清那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 燕夙正式**了，将燕北改成了燕国。 燕北上下纷纷拥护，很快便会是燕夙的登基大典。 这样的日子，顾家，顾昭昭自然也被邀请参加。 “燕夙真的登基了。” 顾昭昭虽然早已经知道，但等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觉得不真实。 顾昀昀开心笑道：“是啊，燕北王成了燕北皇，姐姐就要当皇后了。” 皇后？ 顾昭昭没想过，如今只觉得不真实，有觉得肩头沉重。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如今还没戴上，却已经感受到了这份重量。 到了燕夙登基那天，顾昭昭早早便起身准备。 燕夙登基，但燕北却并没有皇宫，自然暂时还是居住在燕北王府，将燕北王府当成临时皇宫，再进行扩建。 这不是一件小事，燕夙登基，就要建立制度和规矩，想要 一一处理妥当，千头万绪，十分庞杂。 顾尚清带着秦氏，顾昭昭和顾昀昀一起来到燕北王府，守在燕北王府门外的燕甲卫万分恭敬的将顾昭昭等人迎了进去。 见此，顾尚清一开始没说什么，随后却对顾昭昭道：“ 昭昭，你放心，有二叔父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顾昭昭一愣，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意思。 燕夙的声音就传来了。 “昭昭……顾大人。” 燕夙先看了顾昭昭一眼，随后就将视线放在了顾尚清身上。 顾尚清没有跟那天晚上防备燕夙接近顾昭昭时一样冷傲，反而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拜见燕皇。” “顾大人，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燕夙伸手去扶。 顾尚清却避开了：“燕皇既然**，那礼仪规矩便处处不能少，无规矩不成方圆。” 燕夙自然知道顾尚清说的没错，只是他不想跟顾昭昭这么生分，但见顾尚清 坚持，便只能点头说：“那好，我就受了顾大人这一礼。” 顾尚清点头，随后又问：“不知今日有多少人会来恭贺燕皇，又是如何安排，如有用的上顾某的地方，尽管吩咐。” 这最后一句话，就表明了顾尚清的态度，他是准备站在燕夙这一边，帮助燕夙建立一个完成的朝堂。 燕夙闻言，当即面容凝重道：“ 我也正想请顾大人帮忙。” 两人说完了话，燕夙视线就再次落在了顾昭昭身上，正要说话。 一个大咧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王爷，王爷。” 是顾昭昭认识的石磊。 显然，石磊还没完成身份上的转变，称呼上依旧还是原来的， 不过等到了近前，看见了顾尚清和顾昭昭后，才反应了过来，忙捂着自己的嘴道：“我喊错了，现在不能叫王爷了，该叫您陛下了。” 燕夙问：“你来找我何事？” 石磊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对燕夙禀告道：“安国那边和京城那边，都已经将王爷登基为帝的信息传递了出去，只是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等消息传到的时候，他们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第286章 游戏 燕夙闻言便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登基很不像样子。 只是，燕夙也没办法，他要自立的消息都已经宣扬了出去。 别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这件事既然发生了，那就宜快不宜慢，宜早不宜迟，燕夙不过是匆忙准备了一番，便准备走个形式，先将名分确定下来。 只是不可能一直这样。 石磊随即又汇报道：“对了王……陛下，燕北城内大小官员都来了。” “好，一会儿我来安排。”燕夙应下后又道：“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 石磊就嘿嘿笑着离开了。 其实燕北的整个地界很大，当初就占据了景国的三分之一，只是燕北的大部分区域，都是一片荒芜，而燕北冬季很长，大部分地方也不适合人存活。 所以，燕北的人口实际上并不多，最多的就是燕北 军。 顾尚清也是等石磊走了才道：“石将军如此，想来其他人也都会是如此，陛下，此风不可长，不然日后燕北将毫无规矩可言，就是一盘散沙。” “顾大人的顾虑也是我的顾虑，还请顾大人帮我。”燕夙微微弯腰。 顾尚清道：“陛下不必如此，我定会全力助你。” 说完了这话，燕夙的目光就落在了顾昭昭身上，对顾尚清道：“不是顾大人能否容许我与昭昭单独说一会儿话。”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一刻钟足矣。” 顾尚清顿了顿，看了燕夙一眼，又看了顾昭昭一眼，这才道：“陛下注意时辰。” “顾大人放心。” 顾尚清这才将秦氏和顾昀昀一起带走了。 燕夙也对顾昭昭说：“我们去安静的地方走走吧。” “嗯。”顾昭昭也应下了。 两人就往马厩的方向去了，如今人都聚集在前院，自然无人会往这偏僻的方向来。 一路，顾昭昭都没开口说话。 沉默的走了一小段距离之后，还是燕夙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怎么不说话？”燕夙问。 顾昭昭转头看了一眼燕夙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此刻的燕夙分明站在她面前，可却一身玄色绣着金龙的龙袍加身，脸上虽然依旧戴着面具，但还是不一样了。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语气也依旧温柔，但顾昭昭还是觉得，燕夙此刻距离她很远。 “昭昭。”燕夙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顾昭昭道：“我还是那个我，并没有改变。” “我知道。”顾昭昭点头道：“可是你当了陛下，我嫁给你就是皇后，我能当好这个皇后吗？” “原来你是因为担心这个。”燕夙松了一口气。 顾昭昭问：“ 那你以为我担心什么？” “我以为你不想嫁给我了。”燕夙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说实话，他心里早有准备，燕北几乎也是早有准备，燕北王府在燕北经营多年，可以说，一呼百应。 现在虽然礼仪规矩跟不上，但这个都可以弥补，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顾昭昭可能会改变主意，不想嫁给他了。 “若是我真的不想……” “我不许。” 顾昭昭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燕夙给打断了。 她一愣道：“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不敢听，所以提前拒绝了你。”燕夙认真道：“昭昭，我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后退，后退便是万丈深渊，都说这个位置是孤家寡人，可我不想当孤家寡人，我想有你陪伴在我身边，以后的路，我们一路同行。” 顾昭昭能听出燕夙话里的认真，她点头应了一下。 “好。” 两人没走多久，就被人寻回去了。 如今燕夙已经不是以前，有了更大的权利，那也就有了更大的束缚。 他要正式接受众人的拜见。 …… “拜见燕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大片的人跪在了地上，等着燕夙进去。 顾昭昭停下了脚步，准备避开，让燕夙单独进去。 可在这个时候，燕夙却回过头拉住了顾昭昭的手，带着她一同进入其中。 顾昭昭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开，只能跟在燕夙的身后。 两人一同进去，顾昭昭从这些燕北临时组建的大臣中走过，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燕北军中的人，以及燕北王府原来的老人。 甚至这个时候还有人偷偷抬起头来看他们。 站在最前面的是顾尚清和梁博延，顾昭昭还在人群中看见了胡军医。 她视线一一扫过，最后跟着燕夙站在了最上面。 燕夙才开口：“众爱卿免礼。” “谢陛下。”众人这才起身。 也都看见了顾昭昭，除了少部分人不知道情况外，都知道顾昭昭是未来的燕国皇后，。 毕竟，燕夙都已经下娉，若不是因为要登基，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成亲了。 这不，一等站起来后，石磊就第一个道：“王爷，您现在当了皇帝，接下来是不是要给我们迎娶一个皇后了。” 其他将领也很是开心，纷纷道：“没错没错，王爷……不，陛下您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亲，给我们生个太子了。” “是啊是啊！” 一瞬间，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年庆贺， 站在最前面的顾尚清没说话，梁博延却蹙起了眉头，显然对这样的场面并不满意。 开口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现在不是以前，这里也不是闹市，你们面前的是皇帝，为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不过只是安静了一瞬，一个上了年纪的将领，就站出来不客气道：“你这小子，我上战场的时候，你还光着屁股玩泥巴，现在王爷登基当了皇帝，我们高兴高兴怎么了，陛下都没说话，哪轮得到你来教训老子。” “就是。”又有人应和：“你说的好听是军师，可你就连战场都没上过，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而已，哪里有资格管我们。” 梁博延听的眼神一沉。 站出来正要反驳，燕夙忽而道：“ 都住口。” 这话一出，梁博延和刚刚那两个反驳的将军都看向了燕夙，就见燕夙面色冷凝，气场全开。 对众人道：“你们竟然认了我当皇帝，那就要真心将我当成一个帝王，而不是以为在玩一场游戏。” 第287章 贪玩 燕夙虽然也年轻，但却是十几岁开始就上战场，他能在燕北说一不二，除了继承燕北王的爵位，也是自己实打实的功绩。 是自己一场场拼杀出来的。 燕夙一开口，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即便是年长燕夙的将军，也不敢再放肆。 顾昭昭原本看见这场面还很担心，可现在一颗心却放了下来。 刚才情景，若是没有压住，后面在想管就不容易了，可以说注定燕夙这场自立会失败。 可是现在，燕夙一开口，场面立即被镇压下来，就没问题啦。 一个帝王，首先要有的就是威信，让所有人心悦诚服的跟随。 顾尚清见此也暗中点了点头，表情缓和下来。 只是梁博延的面色却很不好看。 燕夙满脸威严的开口道：“燕国初立，我知道各位将军还没有转换过身份，我也并不要求你们处处守着规矩，整个燕国需要大家共同努力一点点完善，你们既然愿意奉我为主，我也在这里承诺，一定会好好的让燕国长存于世。” 众多将军一听，跟着纷纷跪下，齐声道：“我等愿誓死效忠燕国，效忠陛下。” 燕夙便缓和下面容道：“大家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虽然也没有太严肃，可也没有刚刚那么随意。 本来即将失控的场面，就在燕夙三言两语之间，被按了下来。 燕夙又道：“至于众位将军方才说大婚之事，我与顾大人已经在商议。” 说到这里，众人的视线也纷纷跟着燕夙看向了顾尚清。 顾尚清表情沉稳，丝毫没有因为顾昭昭要嫁给燕夙，成为燕国的皇后而喜形于色。 燕夙又道：“等定下婚期，必会昭告整个燕国。” 说完这些，燕夙就开始说起燕国的安排，燕夙条理分明，分明很多事情早有打算，事情多而不乱。 等结束后，大家纷纷离开。 顾昭昭这次没有跟着燕夙一起，而是跟着顾尚清一同离开。 燕夙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只能跟顾昭昭分开。 顾昭昭出来后，便听顾尚清道：“陛下很有魄力，等燕国稳定，他会是一名合格的帝王，因为他有爱民之心。” 顾尚清虽然来到燕国的时间不长，课也看到了燕北百姓的安居乐业，这一切都是燕夙带来的。 也因此，顾尚清对燕夙越来越欣赏。 顾昭昭道：“二叔父，我很少看见你这样夸奖一个人。” 顾尚清便笑道：“那是没有人值得我这样夸奖。” 秦氏带着顾昀昀去后院见燕北老王妃，如今应该称呼为燕国太后。 等顾昭昭和顾尚清回去后，却发现在燕北太后那，只看见了秦氏一个人。 顾昭昭和顾尚清先对燕国太后行礼，随后才问秦氏：“二叔母，昀昀在哪里？” 秦氏道：“昀昀说去更衣，都快两刻钟了，竟然还没回来。” 燕北太后闻言便道：“不必担心，在这里丢不了，我现在就派丫鬟去看看。” 说完，就吩咐了一个丫鬟去看看顾昀昀回来啦没有。 留下顾昭昭等说话。 燕北太后就担心的问：“前面如何？可能应对？” 顾尚清就道：“太后放心，陛下有勇有谋，足以应对各种情况。” “那就好。”燕北太后松了一口气。 这里正说了几句话，刚刚燕国太后派去的丫鬟却匆忙回来说：“净房内，没有看见过顾二小姐。” “不在？”燕北太后惊讶。 秦氏道：“肯定是昀昀贪玩，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昭昭却知道顾昀昀日常极为懂事，轻易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现在人不见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顾昭昭就想起当初，她在燕北王府被安擎月掳走的事，不由担心顾昀昀也被掳走了。 “还是去找找昀昀吧。”顾昭昭担心开口。 顾尚清虽然觉得在如今的燕北王府内不会出事，但也怕万一。 燕北太后见此，自然是叫人寻找。 王府还没扩建成皇宫，就这么大，人多一起找，就很快。 顾昀昀很快在燕北王府的后门被找到了，顾昀昀回来，知道这么多人找她，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随意走走，没想到绕到后院去了，还差点迷了路。” “你这丫头，去更衣都能迷路，怎么不带丫鬟，一路也没遇到其他人？”秦氏问。 顾昀昀就低下头应了一声。 自己生的闺女，自己还能不清楚，这是没说实话。 顾昭昭也看出来了，觉得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只是当着燕北太后的面，这些事都不好问出来，只能暂时闭口不言。 总而言之，只要顾昀昀人没事就好。 又在燕北太后这里待了一会儿，顾昭昭等人便告辞离开。 燕北太后精神不好，也没有强留。 等顾昭昭一行人回了顾府，一进门，秦氏就质问顾昀昀：“你今日在燕北王府，到底去了哪里？” “娘，我能去哪里？我又出不去。”顾昀昀噘嘴道。 秦氏便怒道：“你还想出去，你想去哪？” 顾昀昀就意识到说错话了，她道：“我就是好久没上街了，想出去逛逛。” “你想上街，什么时候不能去，偏偏在今日，你若是在燕北王府内丢了，燕北太后恐怕还要内疚，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候不懂事。” 秦氏训斥顾昀昀，这次顾昭昭没有帮着开口，顾尚清也一样，显然是认为，顾昀昀应该好好的训诫一下。 顾昀昀有些受不住，不由看向了顾昭昭，眼露哀求。 不过这次，顾昭昭也没有帮顾昀昀的意思，今日这事，的确有些奇怪。 没人帮忙，没办法，最后顾昀昀只能老老实实的承受了秦氏的一顿训斥。 等结束后，顾昀昀狼狈的从秦氏那离开，拉着顾昭昭噘嘴抱怨：“姐姐，刚刚怎么没在娘面前帮我。” “昀昀，你说实话，你为什么想要在燕北王府的时候出去，还是说……你已经出去了？”顾昭昭问道。 她总觉得这件事蹊跷。 顾昀昀愣住了，捏着手中的帕子，扭捏道：“我没出去。” 第288章 偏执 顾昭昭就道：“这么说，你的确想出去。” “哎呀姐姐。”顾昀昀拉过顾昭昭道：“我真的只是想上街看看而已，这段时间我在家里都闷坏了。” “你想上街，可以回来告诉二叔母，二叔母也会答应的。”顾昭昭说。 顾昀昀就不满道：“我娘才不会答应，这几天，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们都看着我，不想让我出府。” 顾昭昭便解释：“燕北王自立，如今各处都乱糟糟的，不让你出府，是怕你出事。” “姐姐不用找借口，我都知道了，你们就是怕我去见云王。” 顾昀昀忽然就放下了手。 顾昭昭闻言，眼神一沉：“是南星告诉你的。” 当日，顾昀昀好端端问她要人，现在想来，也是奇怪。 顾昀昀一向善解人意，怎么会明知道她要处置南星，还问她要人。 如今想来，应该就是南星告诉了顾昀昀一些事，换来顾昀昀来问她要人。 而让顾昀昀如此在意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云王与崔馥郁和离一事，让顾昀昀看见了希望，以为自己又有了机会。 “是南星告诉我的。”顾昀昀点头，倒是也不否认：“若不是南星，你们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昀昀，你听说我……” 顾昭昭刚想开口解释，云王的目的是为了招揽顾尚清，可话还没出口，顾昀昀就打断了顾昭昭的话。 “我不想听，姐姐，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不允许我当妾室，我也有身为顾家嫡女的骄傲，所以即便再如何都忍住了。 可是如今云王已经和离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隐瞒我这件事。” 顾昭昭没想到顾昀昀的反应会这样大，也难为顾昀昀这几天还一直假装不知道。 顾昭昭一直以来认为自己了解顾昀昀，却没想到，这次顾昀昀竟然会隐瞒的这么好。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却是，顾昀昀竟然对云王，如此情根深种么。 “隐瞒你，的确是我们不对。”顾昭昭索性承认了隐瞒这件事：“但我们不说，便是怕你会如此义无反顾。” “姐姐。”顾昀昀抓住顾昭昭的手说：“我就想任性这一次，你能在和离后可以嫁给燕北王……不，现在是燕北皇了，那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云王，云王已经和离了，我就算嫁给他，也不是做妾。” 有时候，一个念头从心里生出后，压抑的太久，就会爆发出来，再也抑制不住。 顾昀昀如今就是这样的情况。 “你如今嫁给他的确不是做妾，可他娶你未必就是真心，你可知他这次来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顾昀昀问。 顾昭昭道：“云王准备在南疆自立为王，他这次来燕北，一是劝说燕夙自立与他结盟，二也想让二叔父去帮他，你若是这个时候嫁给他，那他一定不会是真心娶你，只是为了利用你而已。” “我不在乎。”顾昀昀回道。 顾昭昭愣住了：“你说什么？” “姐姐，这样不是很好吗？”顾昀昀说：“我原本还担心，云王不会想娶我，这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可如今他需要父亲的帮助，那他一定就不会拒绝娶我了。” “昀昀。”顾昭昭面容严肃起来：“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顾昀昀点头：“我自然知道，姐姐，我想嫁给他，已经想了很久很久。” 顾昭昭没想到，顾昀昀竟然偏执到了这个地步。 她道：“所以，你为了嫁给他，不惜利用二叔父？” “怎么算利用呢？”顾昀昀说：“如今云王也要自立为王，不是跟燕北王一样吗？父亲既然可以为了你帮助燕北王，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帮助云王 ，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这最后一句话出来，顾昭昭彻底说不出话来。 说心里一点没受伤，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一家人这么久，一直都好好的，可如今顾昀昀为了云王，却忽然就跟她划出了界线来。 顾昀昀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脸上表情有些忐忑，眼神闪躲的看着顾昭昭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你不用解释了。”顾昭昭回神后，冷静的说：“如今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也根本不在乎，燕夙娶我并没有想利用二叔父，而云王却不同。 如果真的如你所言，你嫁给云王，二叔父从燕北离开去南疆，也并未不可。” 顾昀昀闻言，就眼睛一亮。 这时，顾昭昭却话锋一转：“不过，这事不是你我决定的，而是让二叔父自己来决定的。” 顾昀昀眼神就黯淡了下来，她低下头道：“父亲一定不会答应的，从小他就偏爱你。” 听到这话，顾昭昭还想解释，这不是偏爱的问题，是顾尚清有自己的考量，她们作为子女，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情，去强迫长辈做不愿意做的事。 可话到嘴边，看着顾昀昀这样，她也知道顾昀昀大概是听不进去了。 如今，顾昀昀满脑子都只有嫁给云王这一件事，根本没有其他念头。 便换了话题问：“你准备何时告诉二叔父？” “告诉我爹？”顾昀昀满脸惊讶。 “怎么，难道你还能越过父母之命，直接嫁给云王？” 顾昀昀被问住了。 她出嫁，自然要父母同意，帮她操办，可她同时也不敢开口，因为知道顾尚清一定会拒绝。 不由拉过顾昭昭的手道：“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爹那么疼你，只要你开口，爹一定会听的。” 顾昭昭听了这话，却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 对着惊愣的顾昀昀道：“若不是我们从小一同长大，我甚至觉得你是不是被人冒充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昀昀脸上就闪过一丝狼狈之色。 顾昭昭见此便道：“这件事我不会帮你替二叔父开口，你若有决心，那便自己去告诉二叔父，我只能告诉你，若你真的嫁给云王，二叔父要离开燕北，去南疆帮助云王，我不会反对，也不会阻拦。” 第289章 没有 顾昭昭对顾昀昀真的很失望，她没想到一向乖巧的顾昀昀，竟然会因为想要嫁给云王，生出这么荒唐的念头。 让顾昭昭失望的不是顾昀昀想要嫁给云王的念头，少女慕艾这无可厚非，但不能因此失去分寸，更不该想要利用顾尚清这个亲生父亲来达成目的。 甚至想到如果云王不愿意，但为了得到顾尚清的帮助而娶她，却根本不去想，为了顾尚清勉强娶了她的云王，也不会真心对她。 今日云王为了顾尚清娶她，将来顾尚清不能继续帮助云王，又出现另一个比顾尚清帮助云王更多的人呢？ 顾昀昀又是何下场。 有一就有二，她如何能保证云王会一辈子爱她护她。 不是真心有多可怕，顾昭昭已经亲身经历过。 她与萧君策便是如此。 顾昭昭当初嫁给萧君策，是因为皇命难违，不得不嫁，可如今顾昀昀有的选，却做出这样荒唐决定来。 正是因为将顾昀昀放在心里，作为亲人才这样担心。 “姐姐。”顾昀昀不敢抬头看顾昭昭。 现在她冷静下来，也为了自己刚刚的话感到后悔。 “罢了，我便帮你去与二叔父说一声。”顾昭昭最终还是改变了决定。 若是等顾昀昀自己开口，怕不知拖延到什么时候，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迟则生变。 若是顾昀昀做出其他错事来，那才是真正的无可挽回。 “姐姐，你要如何跟我爹说。”顾昀昀担心开口。 顾昭昭道：“自然是实话实说。” “不行。”顾昀昀惊慌失措地看着顾昭昭。 但这次，顾昭昭并没有心软，她道：“昀昀你已经长大了，该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我这也是在帮你，如果你真的适合嫁给云王，这次也是机会，难道你想嫁给云王，却连提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在我面前逞能而已。 若是这样的话，那你一辈子都只是活在梦里，永远不可能真正嫁给云王。” 顾昀昀听了顾昭昭的话愣住了，她心里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敢走出这一步而已。 “走吧。”顾昭昭道：“我们现在便去见二叔父。” 顾昭昭没有给顾昀昀犹豫的机会，直接便去前院见顾尚清，顾昀昀小跑跟在后面，既想阻拦，又不敢阻拦。 进入书房，顾尚清正在提笔写字，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见姐妹二人有些疑惑：“你们怎么来了？” 这前面书房，顾昭昭偶尔还会过来，顾昀昀却很少踏足，这次两人一起过来，显然就是有事。 “二叔父，我们有话跟您说。”顾昭昭道。 顾尚清看了一眼顾昭昭严肃的表情，目光又落在后面，不敢抬头看他的顾昀昀身上，已经知道这次的事，跟顾昀昀有关。 “你们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写完。” 顾尚清说了一句，就重新低头开始书写起来。 见此，顾昭昭也没打扰，自然地走到一边座椅旁坐下。 顾昀昀站着没动，顾昭昭也没管她，顾昀昀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到顾昭昭身边坐下。 大概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顾尚清放下了毛笔，对两人道：“你们来找我何事。” 顾尚清一开口，顾昀昀就浑身一颤，满脸害怕，顾昭昭看了一眼，直接道：“二叔父，若顾家与云王结亲，您觉得如何？” 结亲对于顾家来说，除了喜欢不喜欢之外，还有合适不合适。 顾昀昀听到顾昭昭开口，便满脸紧张地看着顾尚清。 顾尚清一看，哪里不明白？ 他沉声道：“这次再见，云王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了，他满心想着与朝廷开战，心中都是仇恨，顾家如今明哲保身为要，不宜与云王结亲。” 顾昀昀就面色一白。 对于世家女子而言，婚事从来不能自己做主，如顾昀昀这般自己过问，已经属于很出格的举动。 一般而言，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顾昭昭看了顾昀昀如今的情况一眼，到底还是想让顾昀昀死心，再次开口问道：“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没有。”顾尚清拒绝。 “爹。”顾昀昀忽然站了起来。 刚想开口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就被顾尚清打断道：“你可要想清楚再开口，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是个意气用事之人。” 顾尚清的语气很温和，可听在顾昀昀耳中，却如惊雷般乍响。 最终，顾昀昀还是没有说出口，一脸失魂落魄的跟着顾昭昭从顾尚清书房离开。 顾昭昭没有安慰她，也不再说什么，只能等顾昀昀自己想清楚。 可走到前面的顾昭昭，却忽然察觉到顾昀昀在她身后停下了脚步，随后便传来了抽噎声。 顾昭昭脚步一顿，回过头，就看见顾昀昀眼泪一颗颗的从眼眶中掉下，她也抬眸看着顾昭昭。 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看着。 顾昭昭也没开口安慰，只是驱散了下人，不许人靠近。 顾昀昀这样的行为已经违背了一个世家嫡女，应该有的理智和规矩。 但顾昭昭也知道，人有时候不能太过被规矩束缚。 顾昀昀的抽泣声，从激烈到逐渐平缓下来。 “好些了吗？”顾昭昭这才开口问。 顾昀昀点了点头。 顾昭昭就将手帕递了过去 ，劝说道：“昀昀，人生在世，不能随心所欲，我能遇到燕夙是我的幸运，但我也不是一开始就遇到了她，人生际遇各不相同 ，你要学会忍耐。” “爹为什么不答应，云王和燕北皇不是一样的吗？” 顾昀昀依旧问。 顾昭昭便知道，顾昀昀并没有想通。 她虽不知顾昀昀这次能不能听进去，但还是认真的解释道：“燕夙只想守护燕北，并不想发动战乱，但云王不一样，云贵妃惨死在京城，如今他的同胞弟弟也还在京城被人控制在手里，他是要去报仇的，可南疆兵力不强，他胜算不大，一旦失败就是死亡。 二叔父既不能拿着顾家去冒险，也不能让你冒险，比起你的性命，你对云王的感情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第290章 报仇 云王一心复仇，这无可厚非，身为人子，这也是云王应该做的。 可此事与顾家无关，也与顾昀昀无关，又怎么能让顾昀昀去冒险。 好在，这只是顾昀昀动的一点小心思，没有闹大，还有压制的余地。 顾昭昭解释的这么仔细，好在这次顾昀昀总算是听进去了一点，她点了点头。 顾昭昭便道：“明日你去向二叔父道个歉，没什么过不去的，二叔父也会原谅你的。” “好。”顾昀昀答应了。 顾昀昀又是去找顾尚清，又是不顾体面，站在庭院中就哭起来的事，自然瞒不过顾尚清和秦氏。 秦氏又急又气，想教训顾昀昀，但却被顾尚清拦住了。 还劝说：“既然还没做错，那就不必揭穿，她会明白的。” “老爷，没做错的时候不管，等真做错的时候，再想管就晚了。”秦氏气道：“她早生出这个心思我知道，可没想到惦记到现在，不行，我要早些给她寻个郎婿，嫁了人才好。” 顾尚清却说：“她没想明白，你便逼她嫁人，不仅是害了她，也害了那娶她的人，索性她 年纪也不大，多给点时间，她是我们的女儿，一直得我们精心教导，会想通的。” 最后，秦氏还是被顾尚清劝了下来，只是为了担心，依旧多派了点人看管顾昀昀。 顾昀昀被看守的难受，只有来顾昭昭这里撒娇：“姐姐，你帮我跟娘说一声，让她不要派人看我这么紧，我现在如厕都会被守着。” “等你让二叔母相信，你真心知错悔改，二叔母自会将人撤走，不然，你便是来求我也无用。” 顾昭昭没有答应。 她也觉得，有些事，不能事事都顺从顾昀昀。 顾昀昀没办法，只能赖在顾昭昭这里，看她忙活，好在顾昀昀没有动手的意思。 …… 时间一晃而过，一个月后，燕北朝廷初步稳定建立，各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人口和商业不繁荣，是燕北最大的问题。 燕夙偶尔会抽出空来顾府，顾尚清虽然百般不愿，还限定燕夙和顾昭昭见面的时间，但到底还是让两人见上面了。 两人在顾家小花园，一前一后散步。 燕夙对顾昭昭道：“我曾经在安国时，提议建立一处坊市，让安国和 江南互市，如此燕北也能繁荣起来，只可惜，安国太后突然被害，这件事便搁置了。” “你的想法很好。”顾昭昭道：“若此事真的能成，安国百姓不再缺少茶叶和盐巴，再有了米面，他们便不会发动战争，燕北也能繁荣昌盛起来，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谁都不想流血牺牲。” 安国频频挑衅燕北，不过就是因为安国没有适合耕种的土地，无法自己种植粮食，也缺少一些必须生活用品。 但若是这互市建立起来，这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想到这，顾昭昭便也觉得，太可惜了。 想到安国太后，顾昭昭就不免想到宗慕华，她担忧道：“也不知道师傅如今在安国怎么样了，杀害太后的凶手找到了没有。” “杀害太后的凶手。”燕夙忽然感慨了一声。 听到这感慨，顾昭昭便知道有事，疑惑问：“怎么了，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有了些猜测。”燕夙道：“昭昭，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那位背叛了燕北的军师，导致燕北与安国对战惨败之事。” 顾昭昭颔首：“当然记得，你还说，就是因为这次的背叛，梁将军才会为了保护你父亲而死。” 继而，燕北王府才收养了梁家兄妹。 忽然，顾昭昭反应过来：“你说杀了安国太后的就是这个背叛了燕北的军师。” 燕夙道：“江淮，他是一位惊才绝艳之人，虽然我没领略过他的风采，但父亲生前提起的时候，总是充满遗憾，整个燕北许多地方都有江淮留下的痕迹，他曾一手将燕北打造的固若金汤。 所以，当初谁也没想到，他会背叛燕北，也只有他如此了解燕北，背叛之下，才会让燕北惨败。” 顾昭昭闻言，不解的问：“既然这位江军师，对燕北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又为什么轻易背叛燕北，难道真的只是嫉妒和与其他人意见不合？” “不是，其中另有原因。”燕夙面容很是严肃。 顾昭昭就好奇看着燕夙，想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人背叛的这么彻底。 燕夙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追查这个人，很多事都没记录，直到前几天，我见到了一位燕北军中的老兵，这才大致猜测出了事情真相。” “到底怎么回事？”顾昭昭问。 燕夙道：“ 江淮当年有一子，叫江宇轩，与宗神医相互倾慕。” 顾昭昭闻言，倏然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跟宗慕华牵扯上。 这一下，顾昭昭也明白了。 “所以，江军师是找安国太后报杀子之仇。” 燕夙道：“我也是如此猜测，除了这个理由，别的说不通，而且当初江淮武功高强，偷袭之下，分明可以杀了我，但他放了我一条生路，怕是早知道我的身份。” “可……他就算想报仇，找安国太后便是 ，为何还要陷害整个燕北。” 燕夙摇头道：“这件事，我一时也想不通，只能等日后若有机会再见到他，才可能有机会问一问。” 顾昭昭却担心起了宗慕华来。 “既然江淮要报杀子之仇，不知道会不会迁怒师傅，毕竟如果不是遇到师傅，他儿子也不会死。” 可是顾昭昭就算着急，如今身处燕北，也没办法将这件事告诉宗慕华。 转身对燕夙道：“你能否将这个消息告诉师傅。” 燕夙安抚道：“放心吧，我一得知这个消息，便派人往安国那边传了消息，只是安国如今进出不易，不能确保一定能传到，如果可能，我也想找到江淮，问清楚当年之事。” 燕夙现在也觉得，当初江淮背叛燕北很是蹊跷，也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毕竟当初他还小，没有继承燕北王之位，虽年幼时和江淮接触过，但童年记忆，也已经模糊了。 “燕夙，我真的很担心师傅。”顾昭昭抓住了燕夙的手。 燕夙思索道：“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了，不如我给安国传信，邀请安擎月来观礼。” 第291章 出嫁1 这段时间，虽然燕夙一直在忙碌建立燕北之事，但也没有忽略了和顾昭昭的婚期。 两人婚期，如今已经定下，再过七日便是大婚。 提起这事，顾昭昭也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涩，倒是能坦然应对。 闻言便道：“你便是给安擎月传信观礼，他怕是也不会来。” 毕竟，这行为太过危险，若燕夙忽然动手，安擎月也不敢冒险。 现在，安擎月跟以前的处境不一样了，以前安国太后掌管安国，安擎月即便名声在外，也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子。 可如今，安国太后已死，安国陛下基本不管事，安擎月间接等于掌管了整个安国，他若是出事，安国就等于重新陷入争斗。 “他来不来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传信兵可以将这个消息带到安国，也可以暗中将江淮的事情传递给宗神医。” 顾昭昭这才明白燕夙的真正意思。 眼睛一亮道：“没错，这是个好办法。” 燕夙笑道：“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明日一早便出发，若是顺利三日后便能传给宗神医。” “燕夙，谢谢你。” 顾昭昭激动的拉住了燕夙的手。 燕夙回头看向顾昭昭，忽然神色恍然，顿了顿道：“昭昭，我想亲你。” 顾昭昭一愣，没想到好端端的燕夙竟然会说这话。 她犹豫迟疑了一下说：“我们再过七事便要大婚了。” 大婚后，两人便是夫妻，可以行亲密之事。 “我知道。”燕夙说：“我只是一时有些青情动，亲一下你的眉心可以吗。” 顾昭昭也难得的不好意思，犹豫了一瞬，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嗯。” 燕夙一瞬间眼神很是幽深，他缓缓的凑过去，在顾昭昭紧张的视线中，灼热的唇落在了顾昭昭的眉心。 犹如蜻蜓点水一般。 但顾昭昭还是觉得被烫了一下。 “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咳嗽声传来。 顾昭昭和燕夙都吓了一跳，赶忙分开，顾昭昭后退了两步，跟燕夙一同回头望去，就对上了顾尚清黑沉的脸色。 顾尚清面色难看的道：“陛下，时辰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 顾昭昭也是一脸窘迫，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凑巧，竟然刚好被顾尚清发现。 又看了燕夙一眼，眼神里带着疑惑，燕夙武功那般高强，难道就没有察觉到顾尚清靠近。 燕夙也难得有些心虚。 他虽然武功高强，可刚刚那样的情况，根本没有心思分辨周围的动静，自然顾尚清靠近也没有察觉。 “昭昭，我先回去了。”燕夙不舍分别道。 “好。”顾昭昭也应了一声。 两人一时间也有些无话可说。 燕夙再不愿意走，被顾尚清盯贼一样看着，也呆不下去了，只能起步离开。 看着燕夙即将转身离开，顾昭昭忽然将人叫住：“燕夙。” 燕夙回过头来。 顾尚清也看了过来，满脸警惕。 顾昭昭道：“明日之事，你可别忘了。” 燕夙知道说的是派人前往安国之事，他答应道：“放心，我一定会办妥。” 顾昭昭就认真点了点头。 这次燕夙没有再停留，快速离开。 顾尚清自然要亲自送出去。 等顾尚清回来，顾昭昭还等在原地，对着顾尚清微微屈膝：“二叔父。” 顾尚清本来想教训两句，见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罢了，反正不过几天时间就要大婚，我也不多说什么，你是懂分寸的孩子，二叔父对你还是放心的。” 顾昭昭松了一口气说：“方才，是昭昭放肆了。” 顾尚清道：“你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了，好好陪陪你二叔母，这次成婚匆忙，好些东西没有准备周全，委屈你了。” 顾昭昭摇头：“不委屈，如今二叔父二叔母和昀昀都安好，我也即将嫁给想嫁之人，心中已没有遗憾。” “你呀，就是太懂事，日后一定要好好的，即便你嫁的是燕北皇，大不了，二叔父带你回顾家族地。” “谢谢二叔父。”顾昭昭有些哽咽。 她一出生就没了父亲，从没有享受过父爱，但觉得这就是父爱了。 “回去好好休息吧。”顾尚清又道。 顾昭昭点点头，便折返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门，便见到顾昀昀正坐在圆桌旁发呆，就连她走到了眼前都没发现。 顾昭昭微微拧眉，这段时间以来，顾昀昀表面上看着还跟以前一样，但偶尔总是会走神，露出落寞的神情。 显然，还是没忘了云王。 “昀昀，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顾昭昭一开口，顾昀昀似吓了一跳。 回神后站起来才看见顾昭昭，对顾昭昭道：“姐姐，那我回去了。” “好，早点休息。” 等顾昀昀一走，青黛过来给顾昭昭送茶水。 顾昭昭问：“昀昀没发生什么事吧。” 青黛摇头：“没有，二小姐一直留在屋子里发呆。” 顾昭昭便叹息一声，也不说什么，只能等顾昀昀自己想开。 随后又问：“南星呢。” 顾昭昭对南星不放心，一直让青黛看着。 青黛说：“南星一直留在屋子里，很安分。” 顾昭昭点头：“我马上就要大婚了，大婚后，就让南星跟着顾家派往江南的人一同离开，这段时间你多费点心看好她，别让她再闹出事来，否则我便不顾主仆之情了。” 到底是从小跟在身边长大的人，顾昭昭也不希望最后，闹的无法收场。 “是。”青黛答应道：“郡主放心，奴婢一定看好南星。”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顾昭昭出嫁的日子。 一早，天还没亮，秦氏就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了，还有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妇人。 白发老妇人面容慈祥，见之可亲。 秦氏对顾昭昭道：“昭昭，这是燕北皇给你请来的全福老人，今日给你梳妆的。” 女子出嫁，若有全福老人送嫁，便能保佑出嫁女子，一生健康顺遂。 顾昭昭没想到，燕夙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有劳您了。”顾昭昭对着全福老人行礼。 第292章 出嫁2 “不敢当。”全福老人慢吞吞开口，显然因为年纪大了，反应很是迟钝。 所谓全福老人，是指家庭和睦，儿女双全，兄弟姐妹和睦，健康长寿之人。 顾昭昭得知，眼前的全福老人已经九十岁了，在燕北是少有的高寿。 顾昭昭坐着梳妆台前，看着颤巍巍的全福老人走到她身后，拿起桃木梳，给她从头到发尾梳了一下。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每一下都梳的很慢，但既没有停顿，也没有中断。 配合着全福老人的话，仿佛得到了祝福。 顾昭昭一瞬间也觉得，她能就此与燕夙幸福到老。 全福老人自然不能全程给顾昭昭挽发，只梳了三下，剩下的便只能交给其他丫鬟。 秦氏亲自恭恭敬敬的将全福老人送走。 一会儿后回来，对着正在梳妆打扮的顾昭昭道：“这是燕北城中有名的全福老人，许多新人都请她来当全福人，只是她年纪大了，很少出来，原先我也想请，但没请到，还是陛下亲自请来的，有了全福老人的祝福，你一定能幸福到老。” 顾昭昭笑着点头：“二叔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等顾昭昭梳妆好，戴上凤冠，穿上大红凤袍，时辰已经不早了。 顾昭昭这才注意到，顾昀昀竟然不在。 便疑惑问秦氏：“二叔母，昀昀呢。” 秦氏道：“在她自己院子里呢，我怕她捣乱，索性让她晚点过来。” 可顾昭昭知道，若是以往，按照顾昀昀的性格，便是想让她晚点过来，她都是不肯的。 如今这般安静，显然还是没沉下心来。 今日大婚，她也顾不上，便只能一起听秦氏的。 等装扮好后，秦氏拿来一个红色的平安果，放在顾昭昭手心道：“来，拿好，一路平安。” 顾昭昭红了眼眶：“谢谢二叔母。” 秦氏也眼眶发红，扭过头擦了擦眼角说：“傻孩子，这次你一定会幸福的。” 上次顾昭昭为了顾昀昀替嫁给萧君策，顾尚清和秦氏心里就一直对顾昭昭很内疚，如今顾昭昭终于有了好归宿，也算放了一颗心。 出阁的时候，本该兄长背出去，但顾昭昭无亲兄弟姐妹，顾尚清和秦氏长子又在外求学，如今发生变故，早就去信让躲着，自然赶不上。 最后是让一个婆子背着顾昭昭出的门。 刚出顾家，门外便喧闹一片，被燕北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只能让燕甲卫开道。 燕夙也早已经端坐在乌云踏雪背上，戴着半张面具都遮掩不住他俊美的面容，和脸上的笑意。 看见盖着红盖头的顾昭昭被背出来，他翻身下马迎了过去。 对背着顾昭昭的婆子道：“给我吧。” “这……”婆子意外，回头看向秦氏，疑惑没有这个规矩。 秦氏也是惊讶，看向顾尚清。 顾尚清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接到吩咐，婆子才松手，下一瞬顾昭昭便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已经换了个位置，从婆子的背上，移到了燕夙的怀里。 她伸出双手抱着了燕夙的脖子稳住身形，疑惑问：“你做什么？” 成婚礼上没有这个规矩。 燕夙道：“昭昭，这燕北，自己的新娘都是要自己抱回去的，我自然也要抱你回去。” 顾昭昭确实不知道燕北的接亲规矩。 就在这个时候，围观的燕北百姓，忽然纷纷喧闹了起来。 “快看，我们陛下将皇后抱起来了。” 顾昭昭听愣了一下。 随后便有人喊：“恭贺陛下皇后大婚，祝陛下皇后幸福安康，千秋万岁。” 一个人喊，带累的周围人都喊，刚开始，这些声音还参差不齐，但渐渐的统一起来，竟有种山呼海啸般的震撼。 顾昭昭听到这动静，很是震惊，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这这感动中，顾昭昭听见燕夙在她耳边道：“抱好了。” 顾昭昭下意识抱紧了些，下一瞬，便觉得自己身体腾飞而起，然后横坐在了马背上。 “驾。”燕夙一声令下，马便哒哒哒的开始前行。 乌云踏雪大概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走的很是神气活现，半点都没飞奔。 顾昭昭盖着红盖头，看不见街道两旁的百姓，只能听见他们的欢呼和一路祝福。 “陛下皇后大婚万岁。” “祝陛下和皇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燕北的氛围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燕北百姓对燕夙既敬爱又亲近，这点顾昭昭早已经知晓。 如今听见这些百姓的祝福之言，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顾家距离燕北王府的路并不长，即便燕夙放缓了速度，多绕了一圈，还是很快到了燕北王府。 进去后，那些百姓就不能进去了，虽然遗憾，但百姓也满足了，津津乐道的散开。 燕北王府内，就是燕北的将军，这些将军也早想让燕夙成婚，如今纷纷也是开心不已，一片热热闹闹的。 等顾昭昭终于被放下，已经站在了拜堂的堂屋内。 “牵着我的手，不要怕。”燕夙的声音在顾昭昭耳边响起。 顾昭昭回答：“我不怕。” 她早已经做好准备。 隔着红盖头往下，顾昭昭看见了燕夙伸过来的手，缓缓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这一下，周围的将军又是哄闹不已。 顾昭昭忽略了周围的声音，稳稳地将自己的手抓住了燕夙的手，走到了中间。 就在这个时候，燕夙道：“顾大人，还请上坐。” 按理说，女方家不该全来，但燕夙除了正常成亲，如今还是皇帝，顾尚清作为臣子，自然要带着家眷参加。 但怎么也没想到，燕夙竟然会让他上座，毕竟他虽然待顾昭昭如亲生女儿一般，但到底名义上不是。 顾昭昭也有些意外燕夙会做这个决定。 顾尚清犹豫了一瞬，还是拒绝道：“燕北皇，这于理不合。” “无妨，你在昭昭心中如同亲生父亲一般，与我来说，便也一样，还请上坐。” 燕夙既然这么说了，顾尚清再推辞，就太托大，只能上去，坐在了燕北太后的对面摆放的另一个位置。 心里对燕夙的做法也很动容。 顾尚清刚坐好，燕夙还没来得及和顾昭昭对拜，便有人匆匆从外赶来禀报：“启禀陛下，安国太子来了，此刻已经到了燕北城门外，说要恭贺陛下新婚。” 第293章 大吉 听到安擎月来了，顾昭昭便是一愣，此前燕夙虽然与她商量，给安擎月下请柬。 但都知道安擎月不会来，这只是权宜之计。 可先在，安擎月却真的来了，难道就不怕来了燕北，会被燕夙留下，不让他走了？ 她下意识想看向燕夙，但是却被红盖头遮挡了视线。 好在燕夙也知道顾昭昭的意思，安抚的道：“没事，这里不是安国。” 顾昭昭便微微点头。 不错，这里不是安国，安擎月也别想为所欲为，在这里，可轮不到安擎月做主。 顾昭昭便隔着红盖头，听见燕夙吩咐：“派一队燕甲卫，护送安国太子进来，婚礼继续。” 燕甲卫说是护送，但实际上是看守。 而且燕夙也没有等安擎月来了再拜堂的道理，婚礼只能继续。 “一拜天地。” 顾昭昭也按下心中担忧，决定先完成婚礼，调转方向，先对着天地跪下。 跟着燕夙一起拜了下去。 按理说，陛下大婚与寻常人不同，不过燕北朝初立，还没那么多规矩。 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寻常人的成婚来办。 “二拜高堂。” 听到这话，顾昭昭调转视线， 换成了对着燕国太后和顾尚清的方向。 拜下后，正要进行第三次拜堂。 却又一次被人打断：“陛下……” 燕夙对于今天这样的日子频频被人打断，也很是不悦，还不等来汇报的燕甲卫开口，便率先道：“不管有什么事，都等我行了拜堂礼再说。” 燕甲卫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 “夫妻对拜。” 第三道声音传来，顾昭昭缓缓转过半个身子，和燕夙面对面。 从她的视线中，刚好能看见燕夙的双手。 然后也跟着拜了下去。 “礼成。” 随着这两个字传出，众人纷纷都露出了笑容，眼神中都洋溢着开心。 燕夙也难得露出了笑来。 燕国太后，更是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开心过后，燕夙便问方才来传讯的人：“何事？” 燕甲卫已经在一旁等候了很久，听见燕夙的问话，这才重新道：“启禀陛下，在景国方向，发现了大批军队正在朝着燕北靠近，如今距离燕北在三百里开外。” 这话一出，刚刚还因为燕夙成婚，而喜悦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燕北将领，虽然个个勇猛，杀敌不是难事，可也并不喜欢战争，因为这意味着流血和牺牲。 如今，安国那边没有动静，甚至安擎月还亲自来祝贺，可没想到率先发难的竟然会是景国。 燕夙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沉声道：“再探。” “是。”燕甲卫答应一声退下了。 顾昭昭没忍住，正准备掀开盖头，去被燕夙先一步阻止。 “昭昭，今日，这红盖头只能我来，不必担忧，谁来了今日都阻拦不了你我成婚，更何况景国军还在三百里开外。” 燕夙并不惧怕景国军队，因为一直以来，北边都是燕北帮着朝廷抵挡，以至于景国内部的军队一直打仗不多。 一百年养尊处优十多年，另一边身经百战，任是谁都会知道，若是双方交战，其结果是什么。 “……好。”顾昭昭应了一声，将自己放在红盖头上的手，又跟着放了下来。 “来人，设宴。”燕夙声音传开。 虽然大多数人依旧担心，但此刻，也都将这份担忧给压了下去。 顾昭昭自然也要被送入洞房。 坐在新房内，顾昭昭思绪难安，但也知道，就算此刻她再着急也无用，只能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恭敬的声音。 “参见燕北皇。” “免礼。”燕夙开口。 而后顾昭昭就听见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最终感受到燕夙站在了她的面前。 盖头被缓缓掀起。 顾昭昭的视线，也从一片红色，变成了燕夙的脸。 燕夙对着顾昭昭微微一笑。 顾昭昭见到这笑，方才还慌乱的心，这才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燕夙在顾昭昭身边坐下，青黛已经送上了合卺酒，燕夙端起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顾昭昭道：“昭昭，我怕你等太久，虽天还没黑，还是先来掀开了你的盖头。” “无妨。”顾昭昭应道：“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她虽然要守着这些规矩，可也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如今内忧外患，燕夙还惦记着婚礼步骤，顾昭昭又怎么会因为这个怪他。 抬起手接过其中一杯酒。 拿起来后，才看见，这两个酒杯中间还系着一根红绳，上面打了个同心结。 燕夙伸出手，顾昭昭会意，也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的，微微弯腰，与燕夙同时喝下了杯中酒。 两人四目相对，这一刻带着难言的默契。 一杯酒喝完。 青黛在一旁道：“占卦。” 顾昭昭一愣，随后便跟燕夙互看一眼，将手中杯子丢了出去。 燕夙武功高强，控制一下酒杯的坐落顺序自然不难。 这不，直接就丢出了一个，一仰一合来。 青黛便笑着汇报：“大吉。” “青黛，你先下去吧。” 如今婚礼流程走到现在也算是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说正事了。 青黛显然也明白，恭敬答应一声就退下了，还贴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只剩下两人，顾昭昭才问：“安擎月真的来了？” 燕夙颔首道：“安擎月不可能真是只是来恭贺我们新婚，怕是另有目的，但不管是什么，如今咱们跟安国一时之间都打不起来，首先要应对的是景国这边。” 顾昭昭点头，表示明白。 燕夙在这里自立，就等于是背叛了景国朝廷，自然不会罢休。 只是：“这次是萧君策。” “不错。”燕夙颔首：“是萧君策，不过三百里即便是急行军，也需要三日时间，我也早就准备好，明日我便出发，准备亲自迎战。” “我跟你一起去。”顾昭昭想都没想就道。 燕夙犹豫了一瞬，还是答应了：“好，我们一同去。” 顾昭昭便微微一笑。 以前一直想着守护住自己身边的人就好，不要想着冒险。 现在顾昭昭才知道，不过是她还没有找到那个甘愿为之冒险的人。 第294章 认识 如今，她找到了。 “昭昭。”燕夙看着顾昭昭那张脸，很是情动：“今天你好美。” 其实方才掀开盖头的一瞬间，燕夙就被惊艳了。 只是今日实在太匆忙，他只能先按压下心中的感觉。 他又道：“如今我倒是不必再担忧顾大人忽然出现阻止我亲近你，你我已经成了结发夫妻，我可以光明正大的靠近你，再不必小心翼翼。” 顾昭昭也想到，自己和燕夙这一路走来，能在今天圆满成婚不容易。 “嗯。”她微微点了点头，也算是默许。 燕夙喉结滚动，忍不住微微凑近顾昭昭，唇终于落在了顾昭昭的唇上。 刚开始，他根本不敢动，只是这么贴着，但很快，便好似无师自通起来。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之时，门外忽然传来其他动静。 “陛下，云王也来了。” 燕夙动作一顿，生平第一次明白温柔乡英雄冢的意思，这一瞬间，燕夙恨不得自己并不是燕北皇。 但身上的责任，还是让他松开了顾昭昭。 顾昭昭觉得自己气息很乱，脸颊也很烫，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如今她眼神氤氲，既纯洁又美好，让人恨不得好好呵护。 她也回过神来，意外问：“云王怎么也来了，他竟还没走吗？” 说来，此次云王来燕北，顾昭昭也只是一直听到名字罢了，根本没见过面。 自然，如今情况，还是不见面的好。 燕夙道：“他的目的没达成，自然不愿走。” “目的不是达成了吗？”顾昭昭疑惑：“你已经自立了。” “可还不够。”燕苏面色沉重道：“南疆区域比燕北小，兵力不足，若是云王一个人对抗朝廷，必败无疑。” 顾昭昭闻言便明白了：“所以他想与你联手。” 燕夙颔首道：“但如今燕北朝堂初力，驱外必先安内，燕北都没有稳定下来，我自然不能拿着整个燕北去赌。” “可现在景国朝廷已经在燕北三百里外了，你也准备迎敌，所以改变了主意，要跟云王合作了吗？”顾昭昭问。 原先燕夙没打算打仗，自然便拒绝了合作，可如今燕北是第一个被盯上的，自然要还击，若是与南疆合作，自然胜算也会更大一点。 “我依旧不愿意跟云王合作，云王跟以前不一样了，萧君策的军队，打不进燕北，我还是以先安顿燕北的百姓最重要。” 听到这番话，顾昭昭便知道，燕夙心里是有成算的。 “你决定便好，我支持你。” 不过，燕夙也不是第一个跟她说云王变了，不一样的人。 早在燕夙之前，顾尚清也曾说过，云王不一样了。 提起云王，顾昭昭便立即想起了顾昀昀。 之前顾昀昀被看的牢便罢了，顾昀昀也来参加观礼，正巧云王也进了燕北王府，不知道会不会凑巧碰上面。 …… 顾昀昀的确已经跟云王遇上了。 “见过云王殿下。” 顾昀昀站在云王面前，低头含羞带怯的行礼，一颗心怦怦快速跳动，好似要从她的嗓子眼蹦出来一般。 顾昀昀也没想到，竟然能在燕北王府偶遇云王。 如此凑巧，岂不是上天给的缘分。 云王如今已经没了以往的和善，心态和行为的转变，让他对人对事都不再温和，面容也凌厉了不少。 “你认识我？”他沉声问。 在京城，若是闺阁女子认识他，云王自然不意外，可这里是燕北，能认识他的，必定不简单。 顾昀昀没想到云王竟然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忍住心中酸涩，顾昀昀打起精神回道：“前几日云王还曾拜访过家父。” 只这一句，云王便明白了过来。 上下打量顾昀昀问：“你是顾大人的女儿。” “正是。” 如顾昀昀这般的女子，云王见了不少，毕竟此前，他就是皇子，生的俊朗，待人温和彬彬有礼。 自然吸引了很多闺阁女子。 只是云王虽有礼，却也带着高傲，不会随意接受女子的心意。 他本是准备无视顾昀昀，驱使她离开。 可等知道顾昀昀是顾家嫡女，而对他看着似有仰慕的样子，便生出了心思。 他此次来燕北，一是想让燕夙跟他一起反抗萧君策，只要成功，燕北便立即从敌人转变成了朋友，他也少了一个对手。 开始并不顺利，但如今却已经成功了。 二来，就是想让燕夙与他合作，一同调兵北上。 发现顾尚清在燕北是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顾昭昭在这里。 如今他正是用人之际，便想请顾尚清帮他，只是被拒绝了。 云王并不意外这个结果，顾尚清是聪明人，自然不想搅合这场浑水。 只是如今顾昭昭嫁给了燕夙，那么……若是从顾昀昀身上下手，顾尚清是否就答应了。 在顾昀昀还在低头害羞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不过是短短时间，云王脑海中竟然就闪过了这些念头。 “顾小姐为何会在此处？”云王缓和了语气道：“此处是外院，女客不该前来。” “我……”顾昀昀抬眸，还没说话，就快速低下了头，解释：“我觉得有点闷，姐姐的白云飞雪正好也在王府，所以便想去看看，这才意外遇见了您。” 马厩是建立在前院的，日常这边也没什么人来。 这才撞见了云王。 “白云飞雪？”云王一愣。 顾昀昀忙解释：“白云飞雪是一匹白马的名字，还是当初姐姐在围猎场，赢了马球被赏赐的，此后就一直带着白云飞雪了。” 云王自然知道白云飞雪，毕竟这匹马被牵出来的时候，着实漂亮，他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只是如今，他早已没了赏马的心情。 便看了一眼顾昀昀道：“此处人多眼杂， 顾小姐身为女眷，孤身在此总是不妥，还是回后院的好。” 云王虽然想借着顾昀昀来拉拢顾尚清，但他是要顾尚清真心帮他，而不是给自己树敌，自然对顾昀昀，恪守礼仪，没有冒犯之意。 且他本身便对顾昀昀毫无印象，只是当一般寻常女子，自不会逾越。 第295章 护卫 听到云王让自己离开，顾昀昀不由有些失望。 “昀昀告退。” 顾昀昀行礼之后，转身便要走，满眼的懊恼落寞之色。 “等等。”云王忽然将人唤住。 顾昀昀惊喜转身：“云王殿下还有何事。” 云王迟疑了一下问：“不知，昭阳郡主如今可好。” 女人有时候很是敏感。 云王这一开口询问顾昭昭，顾昀昀便察觉其中有些不寻常，她压下心头的猜测。 自然回答道：“我姐姐与燕北皇两情相悦，今日成婚，是她的大喜日子，自然很好。” 云王这才点点头说：“多谢顾小姐告知。” 话说完，顾昀昀应该走了，可她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云王见此，不由问：“顾小姐，可还有事？” 顾昀昀咬了咬唇，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这才开口道：“云王，你是不是很想让我爹帮你。” 云王一愣，开始上下打量顾昀昀。 顾昀昀知道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不符合世家嫡女的教养，若是被父母知道，也会失望。 可是她就是想为自己活一次，想争取一次。 她咬了咬唇道：“我可以帮你。” “你如何帮我？”云王问。 顾昀昀道：“只要我嫁予你，我爹自然会帮你。” 这话一出，刹那空气寂静下来。 就在顾昀昀紧张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云王才轻笑一声问：“顾小姐如此打算，令尊可知道。” 顾昀昀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见此，云王便道：“我如今虽流落南疆，却还做不出如此趁人之危，利用闺阁女子的行为，也无意私相授受，今日这话我便当没听到，顾小姐回去吧。” 虽然，就在方才，云王心中也一闪而过这个念头，毕竟顾昀昀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实在是太好猜了，但最终，云王还是放弃了。 顾昀昀脸上出现了狼狈之色，对上云王的坦荡，显得她十分不知廉耻。 “是昀昀僭越了。”顾昀昀忍住了泪水，还是红了眼眶。 匆匆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云王只是看了一眼顾昀昀的背影，就收回了视线。 等顾昀昀身影彻底消失，云王才道：“你们出来吧。” 燕夙才带着顾昭昭携手出来。 两人竟然早就到了。 云王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收回视线道：“我倒是不知道，燕北皇竟然也有做梁上君子的爱好。” “不是为了你。”燕夙回答。 方才两人来了却没出现，并不是顾虑云王，而是顾虑顾昀昀。 此刻，顾昭昭便道谢：“方才之事，多谢云王。” 顾昭昭也没想到，顾昀昀竟然能做出如此不顾名声之事，若方才有其他人暗中窥视，亦或者云王将方才之事传扬出去，顾昀昀名声就毁了。 即便这是燕北，并无多少人知道顾家，可到底不是好事。 “不必言谢。”云王摇头道：“你曾经帮了我许多，便是为了恩情，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燕夙道：“云王可真是会打算，但方才拒绝，到底因无意，还是因为我们在此。” 燕夙语气不顺，想到方才的事，便不由觉得暗中生闷气。 怎么也没想到，云王竟对顾昭昭存了这样的心思。 心里更是庆幸自己下手的早，将顾昭昭安安稳稳娶了，否则岂不是要被人觊觎。 男人有时候最懂男人。 云王很快便察觉了燕夙会这样态度的原因，也不多解释，反而直白回答说：“若我说，方才一点都没动心是骗人的，但我是来寻求合作的，不是来得罪人的。 方才若真是答应了顾小姐，才是彻底断绝了自己的出路，自然，若顾大人真愿意将顾小姐嫁给我，我也必当不会拒绝。” 这番话，听不出一丝虚假。 顾昭昭也能断定，云王说的都是真的。 倒是也佩服了云王几分。 “昭昭必将云王所言传达给二叔父。”顾昭昭道。 “多谢昭阳郡主。”云王拱手。 顾昭昭摇头：“不必谢，不是为了你。” 这话顾昭昭也说了一次。 虽然希望很小，但顾昭昭也还是希望顾昀昀能够得偿所愿，嫁给自己想嫁之人。 “即便不是为了我，但也是在帮我，自是要谢过郡主。” “你该称呼她为燕皇后。”燕夙此刻在一旁纠正。 顾昭昭闻言，多看了燕夙一眼，却见燕夙一脸认真，如今她与燕夙已经是夫妻，自然不会拆台。 云王也是也一顿，没想到燕夙竟然会这般小心眼。 重新开口道：“燕皇后。” 燕夙这才觉得稍稍满意了一些，对云王道：“说正事吧，我今日大婚，你长话短说。” 云王自然知道今日不妥，但他没时间等了。 之前燕夙迟迟不肯答应，今日是他上门的最后机会。 云王道：“如今萧君策已经准备动燕北了，你也已经自立登基，你们即将开战，我虽可直接坐拥渔翁之利，静等你们两败俱伤，但还是想凭着我在南疆三年，你的相助之恩，想要寻求合作。” 三年前，云王因萧君策坠下马，导致差点瘫痪的缘故，被发配到南疆三年。 他当时刚上战场，自然不懂，好几次都差点打败仗，是燕夙派人暗中对他献计，才让云王熬过来的。 这些往事，云王都记在心里。 燕夙闻言道：“此次燕北能应对，不必你帮忙，而且南疆的兵力都驻守在南疆，一南一北，如今景国军队距离燕北不过三百里，你如何驰援？” “是无法驰援，所以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云王道。 燕夙蹙眉问：“何事？” 云王道：“你可知，萧君策为何能那么快便掌管整个京城，快的我都来不及反击。” 燕夙在京城虽然有探子，但并不多，有些如太医院药童等位置，根本无法探听更多的消息。 所以，燕夙知道的，就是萧君策将景帝软禁，云王逃出京城，局面就已经稳定了。 “为何？”燕夙问。 云王道：“是因为一队人马，父皇身边有护龙卫，这些暗卫，按理说能够轻易保护父皇安全，可这支队伍不知怎的，竟然落在了萧君策手里，这才让众人反应不及。” 第296章 自投 燕夙听完云王的话后道：“我的确知道景帝身边有这样一支神秘队伍，据说他们不怕伤不怕疼，与其说是活人，不如说是能听懂命令的活死人，以一敌百，很是勇猛。” 顾昭昭忽然想到了，她来到燕北时，那几个景帝吩咐，护卫她的侍卫。 惊讶道：“难道当初的就是护龙卫。” 后来她将燕夙治好，护送她来的侍卫忽然暴起，要刺杀燕夙，虽然最后失败了，但顾昭昭还是记忆犹新。 燕夙点头：“那些人就是护龙卫。” 云王也接着道：“这些护龙卫好似根本不畏惧死亡，萧君策手里掌控了这样一队人，恐怕这次没这么容易。” “不，他们是害怕死亡的。”顾昭昭忽然道：“同行一路，我能察觉，虽然他们的情绪被压的很深，但还是有情绪的。” 燕夙道：“昭昭，不管这些护龙卫有没有情绪，但他们危险是毋庸置疑的。” 顾昭昭闻言便也点头。 燕夙随后又问：“护龙卫有多少人？” “不知道。”云王摇头：“这是从爷爷立国后，成立的一支暗卫，只有帝王才能知晓掌控，若不是因为这次萧君策谋反，我意外之下得知了此事，我也不会知道这支卫队。” “这种暗卫很难培养，想来也不会太多。”顾昭昭沉吟道：“应该不会对战局有多少影响。” 只是战场都是要命之事，怎么能用不确定来推断。 “别担心， 到底有多少人，等一试便知道了。”燕夙安慰顾昭昭。 随后又对着云王道：“多谢你告知我这件事，的确让我多了一层防备。” 云王摇头说：“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毕竟我总是希望你赢的。” “你何时回南疆。”燕夙再问。 云王道：“今夜便回，我已经不能继续耽搁时间了。” “好，一路小心。”燕夙道。 云王认真点头，看了燕夙一眼，又看了顾昭昭一眼道：“下次再见，告辞。” 而后便洒脱离开，前面自然有燕甲卫帮云王领路。 顾昭昭等云王身影消失后，这才道：“如今看来，云王虽然变了不少，但气节依旧在，没有变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昭昭。”忽然，燕夙认真唤了一声。 顾昭昭疑惑看去：“怎么了？”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夸奖别的男子。” 这话一出，顾昭昭愣住了，随后笑道：“原来你吃味了。” “嗯。”燕夙倒是没多少不好意思，还道：“我只庆幸，这次没有错过你。” 不然云王虎视眈眈，燕夙即便对自己充满信心，但也依旧不免担忧。 “知道了。” 顾昭昭应下后，却又忧愁起来。 今日成婚，原本是大喜事，但内忧外患之下，顾昭昭也很难开怀。 外，自然是三百里外，大军压境之事，内……便的顾昀昀。 她既答应了云王，话还是要转达的。 “别担心。”燕夙似已经知道顾昭昭心中所想，心意相通的说：“打仗的事，自是我来应对，至于顾家，你二叔父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好。”顾昭昭便也舒展了一些眉宇。 燕夙又道：“今日你我成婚，不能为了其他事错过，我送你回房，再去前面应对一下。” “嗯。” 顾昭昭点了点头，两人正要回去，忽然一名燕甲卫再次来报：“陛下，皇后，安国太子想要求见陛下。” 两人对视一眼，顾昭昭无奈道：“今日事可真多，刚送走了一个云王，又来了一个安国太子。” 燕夙对安擎月就没那般客气了，不说安擎月将顾昭昭掳走之事，就说在安国遭遇的那些，注定不能让燕夙和安擎月和平共处。 燕夙已经在想，趁着这次安擎月又一次进入燕北，或许他可以将安擎月留下。 不过这些事，都不能影响他今日的成婚和洞房。 燕夙便道：“告诉安擎月，明日再说。” “可安国太子言明，若是陛下今日不见他，宗神医就危险了，还提到了一个人名，说陛下听闻后一定会答应见他，那人名叫‘江淮’。” 顾昭昭不久前才刚听过这个名字，如今安擎月也提起这个名字，便证明，安国太后真是江淮所杀的。 她知道燕夙对江淮，许是有些特殊，便道：“时辰还早，我陪你去见见。” “……好。”燕夙最终还是答应了。 然后两人又一同去一处偏僻安静的客院，见到了安擎月。 “安国太子，真是好久不见。”燕夙率先开口。 安擎月打量燕夙一身喜服，又看了一眼顾昭昭身上的喜服。 却道：“时间不算久，只是没想到再见面，燕北王会变成燕北皇，我会主动踏入燕北自投罗网。” “那你为何要来自投罗网。”燕夙问。 安擎月便拧眉道：“因为安国已经不受我的掌控了。” 燕夙闻言挑眉，怀疑道：“如今你又在耍什么计谋，如今安国的局面全因你一手导致，却说安国不受你的控制。” “我说的是真的。”安擎月认真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江淮。” 提起这个名字，燕夙便认真了不少。 安擎月继续道：“我没想到，我二弟早就被江淮控制了，安国太后一死，我便以为自己能够高枕无忧，彻底死掌控安国，再不受太后的挟制。 哪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国太后一死，我正要收服各处部落，才发现这些部落大多数都早已经投靠了我的二弟安旭日。 我自小跟安旭日一同长大，对他再是了解不过，这么厉害的手段，定不是他能做到的。 一路追查，才查到了江淮身上，慕华姑姑为了给太后报仇，找到了安旭日身边的江淮，结果却早就被江淮察觉，如今姑姑她……” “师傅怎么样了？”顾昭昭闻言，着急的问。 安擎月无奈摇头道：“姑姑失踪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说什么？”顾昭昭面色大变。 安擎月继续道：“我也想快点找到姑姑，可就是找不到，但敢肯定一定在江淮手里，而且江淮已经准备对付我了，此次燕夙给我送来请柬，所以我才冒险将计就计来了这一趟，就是想请你出手，与我一同处理了江淮。” 第297章 同房 见完安国太子后，顾昭昭便与燕夙一同回了新房。 这一日，发生的事太多了。 前有云王之事……还可以放一放。 但如今要应对的，一是景国大军压境，不得不处理，二就是从安擎月那得知的消息。 燕夙自然知道，顾昭昭和宗慕华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上次能平安从安国回来，也都全靠宗慕华。 如今知道宗慕华失踪的消息，顾昭昭自然担忧。 燕夙安慰道：“安擎月的话不可尽信，也许没有这么糟糕，安擎月只是想让我们出手帮他对付江淮而已。” 虽然是安慰，但燕夙也能断定，安国是出事了。 不然安擎月不会冒险来到燕北，参加婚宴。 “嗯。”顾昭昭心里也明白，如今对燕夙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你明日便要出征了吗？”她问。 燕夙颔首：“我部下的几位将领，个个骁勇善战，萧君策没有上过战场，我本不必担忧会败，但云王给的消息很重要，我不放心，只能亲自前去。” “那我随你一同去。”顾昭昭道。 “昭昭。”燕夙开口……想让顾昭昭留下，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好，我带你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青黛带着小丫鬟，送了一桌子酒菜进来。 对着两人道：“陛下，皇后，你们饿了一日，也该用膳了。” 提起这个，顾昭昭也才察觉，自己一日没吃东西。 早早就起来装扮，被燕夙迎来了燕北王府，两人行了大礼，可还没消停，就接连遇到了云王和安国太子的事。 如今，外面天都黑了。 “人都散了吗？”顾昭昭问。 青黛回答：“回禀皇后，来参加宴席的都散了，二老爷也带着二夫人和昀昀小姐回府了。” 顾昭昭听到这，也算是放心了。 “今日你我新婚，不该为了旁的事分心。”燕夙走过来道：“昭昭，咱们早些用了膳歇息吧。” 两人还没行夫妻之礼，虽是这种特殊时候，但想到，顾昭昭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她嫁给萧君策的时候，并没有跟萧君策圆房过，如今还是她的初次。 一桌子佳肴，顾昭昭都没多少心情吃。 燕夙见此，就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顾昭昭，剩下一杯给自己。 对顾昭昭道：“昭昭，今日新婚，可以喝醉。” 顾昭昭就是一杯的酒量。 之前的合卺酒，顾昭昭喝了，但人没醉，可若多喝两杯，定然会醉。 但顾昭昭还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燕夙道：“ 昭昭，我知道让你在这样的情况下嫁给我，是我自私了，可我错过了你一次，后悔了三年，这一次我不想让自己再后悔一辈子，还请你原谅我的私心。” 顾昭昭摇头道：“ 第一次出嫁非我所愿，但这次，是我心甘情愿。” 听到这话，燕夙不由眼眸一亮，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柔情在激荡。 也喝下了杯中酒道：“ 这一次，我会保护好你， 也一定会胜。” “嗯。”顾昭昭点了点头。 “那……我们歇息吧。”燕夙抓过了顾昭昭的手。 顾昭昭虽多喝了点酒，但也不知为何，今日醉的慢了些，整个人很清醒。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 原来鱼水之欢，便是如此。 翌日，天刚亮，顾昭昭和燕夙便醒了。 顾昭昭觉得自己有些腰酸，被扶了起来，看见燕夙，脸上表情难免有些抹不开脸。 燕夙一笑道：“我们该去给母亲敬茶了。” 新婚第二日，新媳妇要去敬茶。 “好。”顾昭昭应下。 随即在青黛的伺候下 ，换了一身新衣。 燕夙早在一旁等着，见顾昭昭装扮好，就朝着她伸出了手。 顾昭昭便自然的走过去，将手放在了燕夙的手心中。 好似这一幕，早已经做了无数次，再自然不过。 两人一同出了主院， 丫鬟在一旁行礼：“恭送陛下皇后。” 随后便来到了燕国太后居住的院子。 燕国成立的太过匆忙，燕夙几乎是被赶鸭子上架，虽然经过这段时间，已经大致稳定，但还要进一步完善，至少燕王宫的建立就放在第一位。 燕太后早早就等着了。 看见燕夙和顾昭昭一同携手而来，笑容立即挂在了脸上。 “儿臣参见母后。” 顾昭昭和燕夙异口同声。 随后下人拿来了蒲团，顾昭昭跪在了地上给燕太后敬茶。 燕太后高兴的接过去喝了一口，这才放下道：“这一口茶，我可是等了很多年。” 说着，还看了燕夙一眼，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燕夙道：“是儿子不孝，让母后等了这么久。” “昭昭，你快起来吧。” 燕太后又让人拿来了一套头面，是给顾昭昭的见面礼。 顾昭昭道谢。 走完了这些流程后，燕太后就拉过顾昭昭的手道：“昭昭，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早日生个孩子，好让我当奶奶。” 顾昭昭一顿，看了燕夙一眼道：“是，母后。” “好好好。”见顾昭昭答应，燕太后连声答应。 不过说了一会儿话，燕甲卫便来禀报：“启禀陛下，景国军队已到达燕北边境二百里处。” “怎么会这么快。”顾昭昭拧眉：“昨日还是三百里，岂不是不眠不休急行了一日一夜？” 燕夙沉下脸道：“看来萧君策是等不及了。” 说完话后，燕夙对燕太后道：“母后，我这就要上战场了，你一切小心。” 燕太后一听，脸上的喜悦也没了。 担忧道：“怎么又要打仗，你小心一些。” “母后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随后看向顾昭昭，顾昭昭点头也跟着燕夙一同离开。 燕夙换上了盔甲，顾昭昭也换上了一套女士轻便的盔甲。 吩咐点兵出发。 等两人骑马带着一队燕甲卫，来到军营的时候，军营已经整装待发了。 见到燕夙和顾昭昭过来，纷纷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免礼，平身。”燕夙开口。 众人纷纷起身，梁博延禀报道：“陛下，粮草兵马都已准备齐全，立时便能出发。” 第298章 迎战 既已经得知景国来势汹汹的消息，就算燕夙和顾昭昭大婚，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这个时候，就算是顾昭昭也不得不感慨一声梁博延的能干。 这些粮草兵马调动之事，看似简单，实则事情多如牛毛。 可梁博延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这些都准备好，还不出乱子，实在是厉害。 “立即出发。”燕夙调转马头。 顾昭昭也跟着一起调转了马头，此次，顾昭昭和燕夙出征没有骑乌云踏雪和白云飞雪。 白云飞雪孕育了小马驹，不适合上战场，至于乌云踏雪，最近看护白云飞雪看护的太紧，根本不愿意离开。 见此，燕夙便也没有勉强，只得换一匹马。 但到底不算太合心意。 马刚掉头，梁博延发现顾昭昭也一样，就惊诧问道：“陛下，您要带皇后娘娘一同前去？” 在梁博延看来，不管顾昭昭以前如何，如今既然成为了燕皇后，那就应该做一个皇后该做的事。 即便燕夙后院还没有其他的三宫六院，但也不该跟着去上战场。 “不错。”燕夙应下。 梁博延便立即道：“这万万不可。” “梁军师。”顾昭昭忽然开口，清悦的声音自带一股气场，将梁博延的气势压了下去。 梁博延一愣，下意识低头应道：“皇后娘娘。” 顾昭昭便道：“景国开朝，神武皇后便陪伴开国帝王四处征战，这才平定天下，开创了景国，如今燕国初立，难道我便不能效仿神武皇后。” “是啊梁军师。”石磊第一个站出来声援：“咱们燕国也不会比景国差多少，以后还会更厉害，我们的皇后娘娘出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之前好几位将军觉得梁博延说的有理，虽然燕北民风开放，可也没有女人从军上战场的。 但听了顾昭昭和石磊后面的话，又觉得也不是不行。 王康将军便也道：“梁军师，我们的皇后娘娘可厉害着呢，等会两边打起来，受了伤，有皇后娘娘在，可是等于多了一条命呢。” 这话出口，好些人都想到了顾昭昭的另一重身份。 除了是燕国皇后外，还是一位神医。 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就算没将景国那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可上战场的都知道，都是赌命的事。 能多一条命，谁不乐意。 于是都纷纷赞同起来。 梁博延见此，便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能拱手退下道：“是博延僭越了。” “无妨。”顾昭昭应下后又道：“梁军师，时间紧急，便不要耽搁时间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这是说梁博延耽搁时间。 “是。”梁博延答应一声，翻身上马。 燕夙在刚刚的事情中没有处理，是因为见到顾昭昭能够控制场面，全面压制住梁博延。 如今的处理结果，他既骄傲也满意。 “出发。” 一声令下之后，便率先驱马跑了出去，顾昭昭紧跟其后。 看着两人背影，大部队才有序的跟上。 一日后。 赶到了燕北与景国的交界处。 燕北军在此驻扎，燕甲卫再起查探。 “报，景军距离已经一百五十里。” 燕夙便道：“全军休整，进入警戒状态，一日后迎战。” 这命令下去后，燕夙才和顾昭昭梁博延，以及军中几位重要的将领，开始模拟战局，推演沙盘。 “陛下，属下有 一事不解？”梁博延开口。 燕夙看了一眼道：“说。” “您为何下令说一日后迎战，即便一日后，景军急行而来，但连日行军赶路，必定人疲马乏，定要休整之后才能开战，不然岂不是要必输无疑。” 梁博延这话也得到了赞同，认为说的有道理。 石磊还道：“我每次急行军后，都要三日才能缓过来，那些没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哪里还有力气再跟咱们打。” “你们说的有理。”燕夙道：“但正因为他们没上过战场，也许不懂这个道理，不管他们急行而至后，会不会选择立即开战，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但实际上，燕夙担心的不是景军中寻常的士兵，担心的是护龙卫。 那可是一批武功高强，不知道疼痛和恐惧的提线木偶，只会听从命令行事。 最大的问题是，他并不清楚具体数量，所以才让将士防备。 只是这些事不仅事关景国隐秘，最重要的是若燕北军提前知道有这样一队人马，未战先怯才是大忌。 所以于情于理，燕夙都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 梁博延点头：“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都会想当然，不心疼将士们的死活的。” 燕夙道：“我们来讨论一下战局。” 顾昭昭在这样的场合，并没有开口，她知道自己可以跟着上战场，但若是这个时候开口指挥，不会有人信服。 所以还是让燕夙来主导。 刚开始的时候，大概是因为顾昭昭在，这些将领还有些放不开。 但等聊开了，却又会因为意见不合吵起来，早就忘了这是哪里？ 顾昭昭觉得， 这群将领很是有趣。 而她此前接触的都是一些琴棋书画，这战场之事还真不清楚，如今听了一耳朵下来，也算了解进步了很多。 等夜深，这些将军离开 ，营帐中就剩下了燕夙和顾昭昭两人。 “是不是累了。”燕夙问。 顾昭昭点头又摇头说道：“身体上是累的，但心里不累。” 燕夙便笑了，上前一步抓住顾昭昭的手道：“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不要劳累才好，走，我陪你去休息。” 顾昭昭也没拒绝。 倒是越发觉得燕夙不容易，要制定战术，还要领兵打仗。 这一夜，顾昭昭被燕夙抱在怀里 ，两人准备入睡。 只是分明困了，可顾昭昭却毫无睡意。 叹气说：“希望这场战争能快些胜利。” “会胜利的。”燕夙安慰道：“快睡吧。” “好。” …… 顾昭昭这里毫无睡意，与此同时，相距一百五十里外的萧君策也毫无睡意。 连续急行，终于在即将接近燕北的时候，军中士兵竟然有人倒下了。 这不是倒下的第一个人，此前半路倒下的，萧君策都是让人留在原地，等好了再追赶。 可这次，却倒下了大半，不得不停下扎营休整。 第299章 轻敌 萧君策是得知燕夙立国反叛后，便立即准备战斗，可朝堂上那些老臣，却纷纷畏惧燕夙，无人敢上战场不说，还左右推脱。 扯皮了将近半个月，萧君策才将那些反对的言论压下，决定亲自带兵出征。 他因想等景帝自然病故，不想背负弑父杀君的罪名，再登上皇位。 但奈何，景帝明明之前就快要病死了，可现在却怎么也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才让萧君策至今都名不正言不顺，好在他手里有护龙卫，谁也别想撼动他的地位。 只是陆芊月不在，不然就可以知道，这场战斗是谁胜利了。 “休息一晚，明日起程。” 但萧君策却没想到，这一休息，这些将士都因为劳累起不来了。 第二日一早也无法起程。 …… 另一边，燕夙和顾昭昭等到第二日的探子回来，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军中将士齐聚，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纷纷哈哈大笑。 嘲讽道：“之前看这楚王来势汹汹，还以为多厉害，没想到不过是个软脚虾，临到关头却不敢来了。” “是啊，就这样的，我老孙一只手就能打趴下。” 气氛一时很是轻松。 燕夙却蹙眉道：“我带你们领兵打仗这么久，何时你们如此轻敌了。” “陛下。”一个姓孙的将军道：“对着安国那帮兔崽子，我老孙肯定小心谨慎，就怕一个不小心中了安国人的圈套，可楚王，一个在京城养尊处优长大的王爷，会打什么仗。” “就是 ，王爷不要太过担心了。” 另一位姓熊的将军也说。 “轻敌是大忌讳，你们去领十军棍，长长记性。” 燕夙说一不二，这两位将军都领命下去了，不过顾昭昭见这两位将军的态度，也并没有太过放在心里。 其他将领虽然因为前车之鉴，不再说笑，但也是一副轻松的态度。 只有顾昭昭知道其中的厉害，除此之外，认真对待的还有梁博延。 等这些将领散去后，顾昭昭才开口对燕夙道：“这些将军太轻敌了，要不要将护龙卫的事提前透露一些给他们。” 燕夙摇头：“我这次带来的都是军中一些老将，这些老将自持功劳，对着安国军的时候胜多败少，让他们的性子有些自大，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让他们好好醒醒神。” 顾昭昭这才知道，燕夙竟然是故意的。 这次来迎敌，燕夙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部队都带上，那样岂不是后门大开，直接让安国长驱直入。 他只能在不影响边境驻守的情况下，带领了一万人马迎战景国。 而萧君策却带了三万兵马。 再加上萧君策身边那支神秘的护龙卫， 顾昭昭猜测，燕夙也不会有十足必胜的把握。 燕北地广人稀，身处苦寒之地，比起景国自然难生存。 此前，燕北属于景国，只需要全力防备安国，不用考虑景国带来的危险。 景国的危险主要来自朝堂的猜忌，可如今燕夙自立，那便等于景国和安国都是敌人。 腹背受敌。 还要兼顾，自然兵力不够分。 这些都是燕夙要面临的难题，再加上几个狂妄自大的将军。 顾昭昭越想越觉得 胜算不大。 “怎么眉头蹙的这样紧。”燕夙忽然走过来，伸出手落在顾昭昭眉心，轻柔的要将顾昭昭眉头间的痕迹抚平。 顾昭昭松开了眉头。 她这样，怕是也会影响燕夙。 燕夙道：“你不相信我吗？” 顾昭昭一顿，回神说：“我当然相信你，可我……也担心。” 燕夙道：“战场是我的天下，在战场上我不会输，这次也一样。” “嗯。”顾昭昭认真点了点头。 “走吧。”燕夙忽然拉过顾昭昭的手说。 顾昭昭疑惑：“去哪儿？” “去散散心。”燕夙笑道：“既然萧君策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来，咱们闷在营帐中也是无趣，你还没看过燕北地界的划分，我带你去看看。” 顾昭昭的确没看过燕北地界的划分，当初她奉命前往燕北给燕夙疗伤， 一路疾行，再加上寒冷，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其他。 燕夙带着顾昭昭出来，直接牵过一匹马，拍了拍马背道：“我们共乘一骑便好，可要我扶你上去。” 顾昭昭没拒绝燕夙共乘一骑的话，却道：“我没那么娇弱，可以自己上马。” 燕夙一笑道：“是我想扶你上马。” 但顾昭昭已经自己翻身上马了。 她刚坐好，燕夙也紧跟其后，飞跃上马坐在了她的身后，身后黑色披风 旋出了一个飞扬的弧度。 燕夙坐上去后，一拉缰绳道：“坐好了。” “嗯。”顾昭昭应了一声。 燕夙便呼呵一声：“驾。” 很快，马就穿过营帐往外而去。 听到动静出来的梁博延和刚受完军棍的两位将军也看见了。 孙将军就道：“陛下还说我们轻敌，他自己倒是也悠闲的带着皇后出去闲逛了。” 熊将军就道：“咱们陛下新婚，这正热乎着，打仗都带着女人，这女人别是红颜祸水就好。” “瞎说。”孙将军一听说燕夙，又不满的维护道：“我们陛下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耽误军情，皇后可是宗神医高徒，多重的伤都能治回来，是为了我们着想，而且商谈军务的时候，皇后也不插话。” 熊将军就辩驳道：“我可不是瞎说，我可是听闻陛下这么多年没成亲，就是为了等皇后，皇后之前还嫁了人，说来，就是这次攻打我们的楚王。” 梁博延起初还没插嘴，眼看着这两人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开口道：“你们是想让陛下再罚你们十军棍吗？不管皇后以前有没有嫁过人，是什么身份，如今都是我们燕国的皇后，不容人置喙。” 两人一听，也不说了，还拱手道：“ 梁军师说的有道理。” 梁博延道：“两位将军谨言慎行，好自为之。” 说完，梁博延就走了。 等走远了一点，就听那姓孙的将军往地上吐了一口：“我呸，还真以为陛下给他封了个军师，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都敢教训到老子头上来了，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 梁博延脚步顿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第300章 处死 梁博延的身影刚好被营帐给遮掩了，大概是以为梁博延走远了，这两位将军说的越发肆无忌惮。 “老孙，梁军师什么身份，难道你知道情况？” 这位姓熊的将军追问。 孙将军便说：“还能是什么身份，梁军师兄妹可是安国女人生出来的。” “这事竟然是真的，难怪那梁小姐投靠了安国。”熊将军惊讶。 孙将军继续道：“是啊，听说跟着安国太子走了，怕不是去安国享福了。” 熊将军迟疑：“说来也奇怪，我们陛下大婚，那安国太子也来了，陛下竟然不下令将人抓起来。” “怎么没抓，听说派燕甲卫看押在一家客栈，不能随意进出，不也是跟坐牢差不多。”孙将军说。 熊将军摇头：“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要我说直接杀了算了，留着迟早是祸害。” 孙将军：“算了，陛下自然有陛下的考量，我们还是去找胡军医拿点药擦一下，不然影响我们上战场打仗，这也不知道景国那王爷，什么时候到。” 等两人声音彻底消失不见，梁博延这才继续离开。 与此同时，风吹在脸上，顾昭昭也正跟燕夙说起安擎月的问题。 “你真的准备放过安擎月，他之前不但作乱，在安国泄露过天花，我们在安国的时候，他也几次想了杀了你。” 燕夙道：“昭昭，我也想杀了安擎月，可死了一个安擎月，燕北和安国就要继续打下去，毕竟一个太子死在了我们这里，安国就有足够的理由。” 顾昭昭也明白， 微微一思索道：“所以，你还是想互市，而安国太后死了，想跟安擎月合作。” “安擎月的确是个危险人物，但他也是个聪明人，与其他死了，让安国成为一团散沙，我情愿安国有人统治，不然那些部落无人管束，怕是一到冬天，便会侵略燕北。” 顾昭昭知道，想要燕北平稳，燕北百姓过的富足，一直是燕夙的心愿。 为此，燕夙甚至不杀了安擎月。 燕夙此刻又道：“ 但安擎月想从我手里占便宜，我也不会容忍，既然他自投罗网进入燕北，那怎么合作，就是我说了算。” 顾昭昭听见这些，对燕夙自然是放心的，她如今担忧的是宗慕华。 “我只是担心师傅，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顾昭昭难过的说。 她觉得自己很不孝，在安国遇到宗慕华，竟然就这么丢下她，自己逃出来了。 让宗慕华一个人面对危险和生死。 燕夙安慰道：“我们和萧君策的对战，短则三五日，长则七八日，绝对不会拖延太长时间，等结束后，我便陪你再去一趟安国。” “你陪我再去一次安国，但你现在已经登基为帝了。”顾昭昭道。 燕夙笑道：“无妨，做一个爱征战的帝王，也无不可，这次去安国，我不会孤身前往，会带上大批人马，谁也别想再对我们动手。” 顾昭昭一想，这不是跟安国开战吗？ 可忽然又想到，安擎月也在，有了护送安擎月这个安国太子的借口，也算是名正言顺。 这才明白，燕夙留着安擎月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两人一路驭马飞奔，顾昭昭看见远处青翠山峦，又看见不远处的小溪，这里空旷无人，却很适合跑马。 绕的远了，燕夙才拉着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从这开始，一路往北都是燕北地界，也是你我的地界。”燕夙笑道。 顾昭昭脸颊一红：“你说什么呢？” “你是我的皇后，这燕北自然是你我共同拥有，昭昭，这是我们的家。” 最后这话，让顾昭昭心中一阵触动。 家是有亲人的地方。 她出生就没了父亲，随后母亲在她几岁的时候也去了，虽然二叔父和二叔母对她好，可自小也因为身体原因，不是一直在他们身边。 前几日顾昀昀那话，说到底，还是有些伤害了她，让她意识到，就算顾尚清对她再好，终究不是亲生父女。 可现在，她嫁给燕夙，就有了自己的家庭。 “昭昭，你在想什么？”燕夙瞬间察觉出顾昭昭情绪低落：“可是我说错了话。” “没有。”顾昭昭重新扬起笑容道：“只是觉得‘家’这个词，太过动听，让我一时之间有些意乱情迷。” “傻瓜。”燕夙宠溺说了一句。 身体微微前倾，将顾昭昭整个人都拥抱入了怀里，下颌微微扬起，在她的秀发上蹭了蹭道：“你若喜欢，我以后每日都说给你听。” “好，那我等着。”顾昭昭笑着说完又道：“我已经看完了，我们回去吧，主将单独离营，怕是军中将士要多想了。” 燕夙叹道：“想与你单独多待一会儿都做不到，等哪一日再不需要打仗，我便带你游山玩水，看遍天下风景。” 顾昭昭眼睛微亮：“当真。” 这一直以来也是她喜欢和想要的生活，跟着宗慕华那几年，顾昭昭见过许多，只是到底受限身份，到了一定的年纪，也因为当初先帝病重之事，宗慕华不得不将她送回去。 此后，便一直循规蹈矩，直到四年前进入京城，为了顾家，奉旨跟萧君策成婚。 本以为一辈子都将困在后宅，但后面发展的事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 不但可以跟喜欢的人成婚，日后还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自然当真。”燕夙道：“我答应你的事，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做到。” 顾昭昭闻言，却转身捂住了燕夙的嘴道：“做不到就做不到，不必拼上性命。” 燕夙抓着顾昭昭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道：“知道你担心，我舍不得死，因为放不下你，走，我们回去。” 燕夙带着顾昭昭出门绕马一圈后，便又回了营帐。 燕夙能派人盯着萧君策那边的动静，萧君策自然也会派人探查燕夙的情况。 等人快马加鞭，入夜传到萧君策的耳中，萧君策直接气的扫落了茶盏。 冷声道：“吩咐下去，明日一早立即启程，谁若还敢走不动，统统处死。” 第301章 夜袭 萧君策下了死令，第二日，大军便重新开始起程。 但速度到底不如以前离开，行了两日，才在距离燕北军三十里的地方驻扎。 即便萧君策再想马上杀过去，但自己的部队一路疲乏，燕北军却以逸待劳，即便人马是燕夙的三倍，但向来知道燕北军骁勇善战。 萧君策也只能先下令休息，等将士恢复了精神，再正式宣战。 景军的情况自然传到了燕夙的营帐中。 主帐内，燕夙与顾昭昭坐在桌案后，一群将军群情激奋的在商讨战局。 “陛下，现在景军正是疲乏的时候，怕是我们都杀过去了，他们都吵不醒，不如今晚我就带一队人马过去偷袭。”孙将军请战道。 熊将军也说：“算我一个，让这些景国部队来攻打燕北，当我们燕北是吃素的吗？” 燕夙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梁博延：“梁军师，你怎么看。” 梁博延拱手回答：“我也赞同去偷袭，一来可以探探景军的虚实，二来可以顺道毁了景军的粮草，若是得手，即便景军有三万人马，也不足为虑。” 燕夙便道：“我们能想到的，怕是萧君策也会想到，今夜孙将军和熊将军各带五百人马从侧面佯攻，石将军王将军再各带一千人马从旁接应。” “是，末将领命。” 四个人都跪下拱手听命，随后便各自离开点兵休息，准备晚上的夜袭。 梁军师见此道：“属下也先告退。” 燕夙微微点头。 等人都走了，顾昭昭担忧问：“ 你就不担心护龙卫？” 燕夙道：“即便真的有护龙卫，那也一定在萧君策身边，也就是在正中间位于后方的主营，我让两位将军从左右佯攻，正好可以避开。” 顾昭昭微微颔首。 燕夙又道：“昭昭，迟早都要跟护龙卫对上，早一些摸清护龙卫的实力，对我们才更有利，打仗不可能不死人，只能尽量少死人。” 顾昭昭听后，也知道是自己过于担忧了，燕夙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这些道理比她更明白。 燕夙这边做好了布署。 萧君策也不笨，自然也早就防备被燕夙晚上偷袭。 早就命人做好了防备。 冷笑：“燕夙，今晚你若敢来偷袭，便让你有来无回。” 是夜，万籁俱静。 顾昭昭担忧的守在营帐中等着，燕夙梁博延也是坐镇军中，等候消息。 眼看时辰越来越晚，燕夙柔声对顾昭昭道：“你先去歇息，等明日一早我再告知你。” 顾昭昭摇头：“不，我担心情况，未必能睡着，还是陪你一起候着。” 不知过去多久，顾昭昭猛然听到一阵喧哗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衣服。 燕夙已经不在身边。 营帐之外，火光通天，亮的帐篷都遮挡不住，甚至还传来哭声。 忽然，顾昭昭觉得一阵心慌。 她将衣服从自己身上掀开，爬起来缓和了一下酸麻的脚，这才一步步，走出了营帐，便见外面闹哄哄的围着一群人。 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等 人看见顾昭昭，忙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顾昭昭上前才看见，几具尸体摆放在地上，燕夙正站在那。 听到动静，燕夙先是转身，一伸手，拉开了披风挡住了顾昭昭的视线说：“不要看。” 顾昭昭道：“你忘了，我是大夫，什么样的情况都看过，我不会害怕。” 闻言，燕夙才缓缓放下手。 顾昭昭往前一步，才终于看见了尸体的情况。 只见摆放一地的尸体，几乎都找不到一具完整的，甚至缺胳膊断腿，很是可怕。 但最可怕的是，这些伤口，并不像是刀剑那边整齐，而是好像血肉被活生生从中间撕开，伤口不清血肉模糊。 顾昭昭即便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伤口，但骤然看见这样的场面，还是被骇了一跳。 燕夙立即护住顾昭昭，高大的身形挡在顾昭昭身前，遮挡住她的视线道：“将这些将士都埋了。” “是。” 周围众多将士也是情绪低落，听了燕夙的吩咐， 难过的上前要将这些尸体都埋了。 战场上战死。少有能将尸体送回家里的，都是就地掩埋。 但以往死亡，虽也算不上能有个全尸，可都没有这么惨的。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顾昭昭没看见这些尸体后，才回过神来。 已经平复了心情，镇定的问：“受伤的士兵在哪里？” 虽然有人死了，但尸体是怎么运送回来的？ 定然还是有将士受伤。 燕夙道：“昭昭，无人受伤。” 顾昭昭听到这，一愣，难过的说：“……难道，全军覆没了？” 那可是整整三千人。 燕夙摇头：“我们只损失了孙将军一队人马，熊将军和接应的都没事，孙将军不听号令，去偷袭了主营，五百人无一生还，这些尸体是萧君策命人丢出营帐外，被接应的人带回来的。 他是在跟我挑衅。” 顾昭昭怎么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变故。 孙将军好端端的竟然会去偷袭主营，燕夙为了防备护龙卫，布置战局的时候，刻意避开了主营 哪知道…… “先回去。”燕夙再次道。 顾昭昭点了点头，这才跟着燕夙回了营帐。 梁博延，领命去的熊将军，还有石磊和王将军都在，三个人都是一身的血迹，满脸悲痛。 这些血都不是他们自己的，只是将这些尸体带回来的时候沾染上的。 燕夙沉声道：“孙将军为何不听军令，从右侧偷袭改为进攻主营。” 熊将军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悔恨道：“陛下，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领罚，孙将军说陛下自从登基后，胆子就变小了，一个没领兵打过仗的草包王爷也害怕，跟属下商量，从左右偷袭后，直接去主营汇合。 属下当时也答应了，可因为寻找粮草耽误了不少时间，属下没来得及前往主营，等察觉到情况不对，就赶紧带领剩下的弟兄撤离了。” 说完，熊将军一个高大的粗糙汉子，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燕夙闻言，一拍桌子发怒道：“萧君策若是草包王爷， 怎么会掌控京城。” 第302章 传话 “陛下息怒。” 梁博延并石磊和王康都跪了下来。 顾昭昭也是第一次见燕夙发怒。 燕夙沉声道：“为将者，最忌不听号令，我虽知道你们最近心思浮动，但也没想到，你们竟然会私底下违抗我的命令，自作主张。” 燕夙是想让这场战斗，让这些自持战无不胜的将军冷静一些，但也没想到，竟然胆子大的能违抗他的命令。 顾昭昭也是第一次见燕夙发了这么大火，显然燕夙是气坏了。 五百人，加上孙将军，就是五百零一人，就这般没了。 “属下甘愿领罚，以死谢罪，请陛下赐死微臣。” 熊将军将头盔放在了身侧地上，深深对着燕夙跪拜了下去。 燕夙闻言更怒：“赐死你，孙将军和那五百名将士便能活过来吗？你不想留着这条命将功折罪，却想着一死了之，这是懦夫行为，走出去都丢了燕北军的脸。” 被燕夙骂的，熊将军更是不敢抬头。 燕夙发完怒气后，接着问：“人死了，可有探查清楚情况。” 石磊便道：“陛下，属下等虽然没有参与战斗，但也隐约看见，是一止奇怪的军人，那些人犹如杀人傀儡，不知伤痛，而且武功高强，我们的士兵完全不是对手。” “有多少？”燕夙问。 石磊摇头：“属下只在他们将尸体丢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了，那些人眼神麻木的可怕，出来的只有十几人，但属下猜测应该不下百人，也许更多。” 毕竟没有深入进去，自然不清楚多少人，就这些人数，还是石磊按照经验判断的。 “百人便这般厉害？”没看见的王康将军惊讶。 燕夙道：“有什么可奇怪的，百人不过是以一敌五，你们谁做不到。” “我们是能做到，但也没有百位能做到的。”王康反驳。 “若是百人还好，要是人数再多点……”燕夙想到某种可能，脸色更难看。 顾昭昭第一次在燕夙商谈军情的时候开口说话。 她道：“若是人数再多点，萧君策便不会停下驻扎休息，而是会直接打过来。” 反正那些护龙卫不怕伤不怕痛，真的有这么多人，萧君策直接派遣过来便是。 燕夙赞同道：“你说的对，人数一定不多。” 顾昭昭颔首，接着道：“而且一定是有什么限制的，他们定然还有其他弱点。” “可一时之间，哪里知道弱点。”燕夙回答。 两人旁若无人讨论起来，梁博延见此忽然道：“陛下，皇后，难道已经知道了这队伍到底是什么人。” 顾昭昭看了燕夙一眼。 燕夙沉声道：“这件事，我原该早些告知你们，但没想到孙将军竟敢阳奉阴违，害得自己错失了性命。” “不知是何事？”梁博延追问。 燕夙道：“ 景国有一支特殊的队伍，名叫护龙卫，本是景国帝王身边的暗卫，但这支队伍不知怎么竟落在了萧君策手中，让萧君策快速掌控了京城。 这支护龙卫不怕疼不怕受伤，就像是听从了命令后只会杀人的傀儡，以一敌五甚至以一敌十，都不是难事，此前我虽然知道萧君策身边有这样一支护龙卫。 但并不知道具体数量，此次偷袭，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深浅，知道这支护龙卫必定在萧君策身边防护 。” 这话出来，营帐内皆惊。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不怕伤不怕疼，那还是活人吗？ 也才知道，为什么燕夙下令偷袭，都只是小规模，而且并不正面进攻。 熊将军想到此，跪下道：“属下罪该万死。” 将士打仗，主将不可能每个命令吩咐下去，都要解释清楚原委，身为下属，只需要听令便是。 哪知道孙将军会狂妄自大，而他也听信了那些话，以为真的是燕夙胆子变小了。 想要多立功，才会一时动了念头，准备铤而走险，却差点害了自己的性命，也害了那些将士们的性命。 “你是该死，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等这场战斗结束，我再罚你。”燕夙冷冷道。 正在这个时候，梁博延疑惑问：“陛下，您是从何处得知的这消息。” 燕夙冷扫了梁博延一眼：“此事，乃云王告知。” 梁博延便拧眉道：“如此说来，此次战斗，我们杀不了楚王，不过既然这些护龙卫只能保护楚王，但其他士兵对上我们燕北军还是没有胜算的。” “但景军数量是我军的三倍，这些护龙卫若是分散，每个都犹如我们的一位将领。” 如此来算，燕北军并无胜算。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顾昭昭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但此刻有些事，显然不适合开口。 天逐渐亮了起来。 忽然一个燕甲卫来报：“陛下，楚王派人来了，说是来劝降的。” 双方交战，不斩来使。 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燕夙便道：“让人进来。” 来的人，顾昭昭正巧还认识，竟然是萧君策原来身边的近侍青山。 如今显然青山已经不是侍从，穿上了盔甲，看着是个有职位的将领。 被带进来后，青山扫过坐在燕夙身侧的顾昭昭一眼，没有行礼，态度高傲的开口： “燕夙，你若自戕，并写下罪己书，向天下传扬你的罪名，解散燕国，本王便饶你燕北军不死，否则明日便带兵踏平燕北。” 这话一说完，燕夙身边的将军便大怒。 石磊更是厉呵一声：“大胆。” 拔出腰间之剑，架在了青山脖子上。 青山顿了顿，没有丝毫害怕的道：“以上，是我家王爷的原话。” 所有人都怒目而视，显然对听到这话十分愤怒，便是顾昭昭也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 萧君策太狂妄了。 可这个时候的萧君策显然又有狂妄的资本。 燕夙倒是没有动怒，他声音依旧沉稳，冷漠开口：“回去转告你们王爷，朕就在这里，若有本事，就让他亲自来拿朕的性命，但踏平燕北，他还做不到。” 这还是燕夙第一次用“朕”自称，语气虽然平静，但却也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 “燕北皇，您的话我会转达给我们王爷。”青山应下之后又道：“此次王爷派我前来，除了给燕北皇传话，还让我传一句话给燕皇后。” 第303章 不悔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顾昭昭身上。 顾昭昭面容也冷了下来，淡淡开口：“什么话。” 青山便道：“王爷说了，昭阳郡主背叛景国，罪无可恕，但看在曾嫁给王爷的份上，又解了天花之危的份上，若昭阳郡主能弃暗投明，回到景国，王爷便既往不咎。” 顾昭昭听到这话，面容都没变一下，便冷声道：“既然你是来替你家王爷传话，那便也替我传一次话。 回去告诉你家王爷，燕国不是暗，我也不会弃了燕国，我如今是燕国皇后，会与燕国共存亡，虽死不悔。” 这四个字一出 ，代表了顾昭昭的决心，她看向燕夙，眼神中都是坚定。 燕夙眸中也都是深情，拉住了顾昭昭的手。 顾昭昭也微微一笑。 青山见此，眸光一闪道：“我定会将原话传达给王爷。” “送客。” 燕夙一声令下，燕甲卫便对着青山伸出了手。 青山也没了理由继续留下，只能转身离开。 等人一走，顾昭昭就道：“好端端的，萧君策为什么要派人来说这些话，他分明知道，你不可能投降。” 燕夙沉声道：“只有两种原因。” “哪两种？”顾昭昭问。 燕夙道：“第一种，便是护龙卫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强大，萧君策想以此来造成我们的恐惧之心；第二种，就是来宣战的，同样是来动摇军心的。 但不管是哪一种，这场仗都必须打。” 顾昭昭点头，是啊，不管萧君策派遣青山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场仗终究还是要打的。 她沉吟道：“其实，对于护龙卫，我有一种猜测，只是不知到底准不准确。” “什么猜测？”燕夙问。 顾昭昭道：“我觉得护龙卫，像是药人。” “药人？” “不错。”顾昭昭道：“正常人不可能不怕伤痛，之前护卫我去燕北的那些侍卫，应该也是护龙卫，当时我看过，他们虽然不知伤痛，但并不是受伤了不流血，也并不是不会死。 所以，我怀疑，是用了某种手段，将他们炼制成了药人，虽然我和师傅没有研究过，但一般而言，这种应该是提前激发了身体的潜能，以未来的寿命为代价，所以……他们活不长。” “皇后，既然这么说，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对付？”梁博延着急的问。 其他将军看着顾昭昭的的眼神也带着急迫。 顾昭昭沉吟了一下，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既不知道这药人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也不知道具体的配方，暂时毫无头绪。” “那给您 时间，您能研究出来吗？”梁博延又问。 “给我时间，应该可以研究出来，但萧君策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知道萧君策肯定是不会给这个时间的。 “别烦恼了。”燕夙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这个发现已经是一种很大的突破。” 顾昭昭知道，燕夙是在安慰她，怕她产生太大的心理压力。 不过，在这种时候，顾昭昭也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帮到燕夙。 想了想道：“不管如何，我先试试能不能研究出来，若是可以，自然皆大欢喜。” “好。”燕夙也答应。 随后他便下令，全营警戒，随时预防景军来袭。 顾昭昭也让燕夙给她单独准备了一个帐篷，虽然战场上药物不齐全，但军需也带了不少，还算有一些药物。 燕夙也没有去打扰，他也忙碌了起来，昨夜偷袭，导致五百人死亡，还损失了一位将军，对燕夙来说，损失很大，自然也没了心情带着顾昭昭出军营放松。 …… 另一边。 青山也将顾昭昭的话带到了萧君策面前。 他听见这话，怒极而笑：“虽死不悔，既然这样，那我就让她尝一尝后悔的滋味。” 青山听到这话，不由疑惑看了萧君策一眼。 明明萧君策当初为了陆芊月，与顾昭昭和离，如今陆芊月还在安国，萧君策反倒是半点都没将心思放在陆芊月身上，反而放在了顾昭昭的身上。 看情况，后悔的那个人不是顾昭昭，反而是萧君策的自己。 只是这些想法，青山没敢说出口。 因为以前他就没看懂萧君策，现在就更看不明白了。 “新一批护龙卫制作好了没有。”萧君策问。 青山忙恭敬答应：“明日一早便好了。” 护龙卫好用是好用，就是每次战斗之后，就会很快死亡，虽然人很多，根本缺制作护龙卫的人，但却也需要三天的时间。 原本是刚好能接续上的，但昨夜忽然被偷袭了军营，导致护龙卫在战斗之后，死了一半。 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能去攻打燕北军，而且制作护龙卫需要的珍贵药材太多，一次也无法做太多，至多只有三百人。 “那好，明日一早，攻打燕北军，护龙卫一半护卫我，一半做先锋，等杀了燕夙，就将顾昭昭抓回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后悔。” …… 一夜过后。 翌日一早，顾昭昭终于研究出了一种药粉。 还没来得及查验效果，就听见了号角的声音。 “这是……”顾昭昭微愣。 给她打下手的胡军医倒是随军多年，见多识广，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即道：“是开战了。” 一听这话，顾昭昭便顾不上其他，抓起药瓶，掀开营帐的帘子，便冲了出去。 刚一出去，就遇见了两个燕甲卫。 其中一个对顾昭昭道：“ 皇后，陛下让我等护送您回燕北城内。” “你们陛下呢？”顾昭昭问？ 景军已经出发，陛下已经准备迎战。 顾昭昭就面色一变，若不是燕夙没把握，又怎么会让燕甲卫护送她回燕北城。 竟然已经危险到了这个地步。 顾昭昭没管这两个燕甲卫，直接就向前跑去。 “皇后。”燕甲卫一愣。 顾昭昭便道：“等我见了陛下，自会告知你们去留。” 她一路快速奔跑，很快就发现了一队队排列成方阵的燕北军。 见她过来，这些燕北军没动，但都看向了顾昭昭。 顾昭昭越过人群，才终于看见了前面那坐在马背上，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由喊出了声：“燕夙。” 第304章 瓷瓶 前面身影听见了她的声音，微微回头看来。 身体动了动，但到底没从马上下来，而是等着她来到近前。 顾昭昭终于跑到了马前，仰着头看着燕夙。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燕甲卫护送你回燕北城。” 顾昭昭没说别的，直接将手里的瓷瓶递了上去：“这个……” 她因为跑的太着急，说话嘴里灌风，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燕夙也不用多说，直接一弯腰将瓷瓶接在手里，放进了怀里。 很是有默契。 顾昭昭终于喘匀了气，一把抓住燕夙的披风道：“这是我研究了一晚上研究出来的，虽然不知道能否管用，但若你真的遇到护龙卫，危急时刻，一定要试试。” “好。”燕夙答应。 顾昭昭随后又道：“还有，我不回燕北城，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若胜我便能活，你若败了，我的下场你也会知道，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听这话，燕夙才总算是急了：“昭昭……” “所以为了我，你也不能死。”顾昭昭没让燕夙将话说完，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 然后就松开了拽着他披风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说：“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 说完后，顾昭昭转身就走了，背影决绝，仿若没带着一点留恋，但却处处都是她对燕夙的不放心。 燕夙只能压了压心中的担忧。 石磊就在旁边，感动的抬起手擦了擦眼角说：“皇后对陛下实在太深情了。” 燕夙也伸出手摸了摸怀中的瓷瓶，自语道：“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说完后，他便戴上了一张面具，扬声道：“出发。” 顾昭昭回去后，便在主营之外，见到了梁博延。 看见顾昭昭回来，梁博延便道：“听闻皇后，研制出了能克制那些护龙卫的药来。” 显然，这个消息，是从胡军医那知道的。 顾昭昭知道梁博延，对她对顾尚清都有意见，只是这个时候，顾昭昭也没心思跟梁博延计较争论这个。 摇头说：“还没试验过，不知是否有效，如今也来不及了，只能让 燕夙带上，希望有用。” 梁博延颔首，也不多说什么。 只对着顾昭昭拱手道：“劳烦皇后了。” “何须你来对我说这话，我身为燕国皇后，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顾昭昭冷冷说完，便不再去看梁博延究竟是什么反应，转身离开了。 梁博延也没跟上去。 虽然一夜未睡，但顾昭昭此刻根本毫无睡意，她耳边仿若响起了战场的厮杀声。 心里很紧张，双手交握在一起，此刻只希望燕夙能够平安无事。 战场上。 燕夙带着燕北军刚出现，一支明显异于常人的队伍，就冲着燕夙拼杀了过来。 “陛下，这些人不对劲。” 燕夙眼神快速从冲过来的那些人身上扫过，又看向了明显跟他们格格不入的其他人。 扬声道：“不过百来人，比预料中的少，这些人伤及要害，也会死亡，攻击眼睛脖子和心脏在，昨晚安排的人随我迎上，其他普通士兵 对战普通士兵。” “是。”燕夙身边的几位将军都纷纷答应，其中便有熊将军。 熊将军看着这些护龙卫，眼神都是红的。 燕夙眼神一闪道：“此战若胜，若能生擒一名护龙卫回去最好，若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 吩咐完，燕夙便扬起了手中长枪，对着燕北军扬声道：“为了燕北，为了我们的家人，迎敌。” “为了燕北，为了我们的家人，冲啊！” 燕北军气势恢宏，他们久经战场，而且他们退无可退，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园，还有他们的父母亲人孩子，他们不能退。 这气势，直接就将对面的景军给压制住了。 此前，对战安国有燕北军，对战南疆有驻守南疆的军队，这些景军，多是各地驻守军调遣，而且因为安逸日子过的太久，显然很久都没有打过仗。 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只是除了这些普通的景军，最前方还有一支一百五十人的队伍。 此刻，正朝着燕夙冲杀而来，完全不知畏惧为何物，只有麻木。 燕夙也不客气，直接驱马冲了过去，一道长枪便将为首护龙卫的脑袋削落下来。 人头滚落在地，带起一道血线飞溅半空，那没了脑袋的护龙卫，身体依旧往前了两步，这才反应过来，没了支撑，轰然倒下。 “砰！” 尸体砸落在地，扬起了一道灰尘。 这一下，直接鼓舞了燕北军的士气，但也同时是一个开战的信号。 越来越多的护龙卫对着燕夙冲来。 直接将燕夙给淹没了。 石磊等人都差点被冲散，赶忙重新冲进来：“陛下，我们来帮你。” 只是，除了燕夙还算游刃有余，其他人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铛。”一声刀剑仿佛看在铁块上的声音。 石磊被震的手臂发麻，震惊：“这些人，难道是石头做的不成，怎么会这么硬。” 只是显然，没人回答这个问题，石磊自己也不去纠结，但却是举起手里大刀，再次冲杀了过去。 燕夙也是越打越觉得艰难，这些人不畏生死，全面冲上来，他一个两个，甚至五个十个都能防守，可现在百多人一起冲杀过来，他即便是武功高强，一时之间也不能完全抵挡。 就算有石磊和其他燕甲卫帮他分担，也只是杯水车薪。 好在，这些人的眼中只有他，并没有去冲杀其他普通燕北军。 “陛下，这些人都是冲着您来的。”石磊冲杀，挡开了一个护龙卫道。 燕夙不用提醒，也早就发现了。 看来，萧君策是真的很想置他于死地，完全不顾其他人和战局，只想杀了他。 燕夙从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后来挥舞长枪次数太多，也逐渐疲惫。 主要是这些人前赴后继，他根本不能放松，也根本不能他停下，必须不断的挥舞自己手中长枪，才能将这些人都挡住。 而且这些人也不如普通士兵好对付，渐渐的，燕夙动作越来越慢，忽然一次回手不及，左肩被划过一道口子。 他 用力一甩，身体旋飞而起，飞跃半空，躲开了几道攻击。 身体落下的时候，因为动作太大，将胸口放置的瓷瓶给甩了出来。 燕夙之前打的忘我，已经将瓷瓶给忘了，如今瓷瓶飞出，他心中一动。 长枪扫过，瓷瓶应声而碎，又因力道太大，里面的药粉飞溅而出，将围攻燕夙的一圈护龙卫都包裹了进去。 第305章 撤退 就在那一刻，这些护龙卫动作停下了，燕夙一惊，来不及多想，长枪在这些护龙卫脖子上扫过，直接将这些护龙卫都斩杀了。 这一圈围攻他的护龙卫倒下，剩下的再次冲来，但不知为何，每次靠近燕夙，总是会产生片刻的停顿。 战场上，一瞬间的迟疑都能决定生死，更何况是停顿。 燕夙抓住时机，纷纷斩杀。 又因为护龙卫接到的命令是斩杀燕夙，反倒是其他的将军和普通的燕北军无碍。 等燕夙将这些护龙卫都荡平之后，抬起手看见自己手背上那些沾上的白色药粉，猜测这些护龙卫莫名其妙会停下来的原因，应该跟顾昭昭给他的瓷瓶有关。 “昭昭，谢谢你。” 他低声自语后，便直接冲了过去。 “王爷，燕夙已经杀出了包围圈，那些护龙卫都死了。”青山冲进主营禀报。 “怎么可能。”萧君策震惊的站起来：“我下令一百五十名护龙卫全力攻击燕夙一人，即便他武功再强，也不可能抵挡的了这么多护龙卫。” 护龙卫制造出来不容易，耗费巨大，毕竟除了各种珍贵药材之外，人选也很困难。 要本身就要有武功底子的，不然普通人即便制成的护龙卫，也没什么用。 也是因为条件艰难，就算是萧君策一次也做不出太多。 为了迎接这次的战斗，一次制作了许多，加上原来的，刚好三百人。 萧君策留下了一百五十人保护自己，应对各种情况，剩下的一百五十人全都派了出去。 护龙卫就这么多，若是对战燕北军，一万人，即便杀的人多点，护龙卫也抵挡不过。 所以，最终萧君策决定，全都用来击杀燕夙。 只要燕夙一死，燕北自然也会被土崩瓦解，他也根本不用担心燕北反叛的问题。 而在这么多的护龙卫攻击之下，就算燕夙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抵挡住。 如今，却说护龙卫都败了。 “千真万确，乃属下亲眼所见，那些护龙卫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竟然站着一动不动被燕夙杀了，就算护龙卫的身体强化过，可还是被燕夙的长枪划破了脖子。” 青山说完后继续道：“而且我们的军人也被燕北军冲的四散，如今已经溃不成军了。” “荒唐。”萧君策怒道：“我们的人是燕北军的三倍，便是三个打一个也不该败。” 青山低下头道：“我们的景军一直急行军，今日勉强上战场，好些人刀都拿不稳，上战场后，那些燕北军相互配合，还会列阵，先将我们的人分开，而后逐个击破，很是厉害，我们……不是对手。” 其实有些情况，萧君策不是不知道，一开始他也没指望自己带来的景军能胜，希望都是放在护龙卫身上。 毕竟，燕北军常年跟安国对战，安国本就是兵强马壮的游牧民族。 燕北军能对上安国都不会败，就知道身经百战。 而萧君策的三万兵马，除了从各州抽调了一部分外，好些还是临时招募的，可以说训练都没训练多久，更别说打仗了。 即便是各州的兵马，日常没有战事，本身就不强大，而且因为太杂乱。 倒是互相之间根本不配合。 所以，萧君策的主要目标根本没放在这些杂牌军上，主要就是指望这些护龙卫。 却怎么也没想到，护龙卫惨败，这些杂牌军比燕北军多出了三倍，竟然溃散的这么快。 青山没等到萧君策说话，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只能继续开口道：“王爷，现在该如何是好，是继续战，还是退。” “……退。” 萧君策即便再不甘心，到底还是从嘴里说出了这个字。 只是他前几次才顺利歼灭了燕夙派来的偷袭小队，又派人去放话让燕夙投降，如今不过一个来回，自己就退兵，实在是丢脸。 可即便丢脸，萧君策也不得不退。 即便他还有一百五十名护龙卫，但前面一百五十名护龙卫都没有成功，又如何指望剩下的一百五十名护龙卫？ 在新的护龙卫被制作出来之前，这剩下的一百五十名护龙卫，就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 退兵的号角吹起， 景军如流水般离开，还有些新兵蛋子害怕的根本没听到号角，裤子都尿出来了。 石磊一刀抹了对方的脖子，虽然这新兵蛋子可怜，但上了战场，就没有可怜不可怜的说法了。 大家各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点留情。 等解决后，石磊就到了燕夙面前说：“陛下，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看着人多我们不少，打起来我们轻松能碾压，趁着这次机会，要不要追上去。” “穷寇莫追。”燕夙道：“难保萧君策手里没有留下其他后手。” “行，算那个什么楚王运气好，下次要是敢再来，我一定将他抓了打一顿出气。”打了胜仗，石磊意气风发。 燕夙却没心思理会这些，看着周围地上一圈护龙卫的尸体道：“赶紧找一找，这些护龙卫里面还有没有活口，最后那几下我没用全力，若有活口便带回去。” 石磊自然明白，带回去是给顾昭昭研究的。 当即答应一声，就带着人亲自去翻找。 最后找到一个脖子上伤口比较浅的，激动对燕夙说：“陛下，这有一个没断气的。” 燕夙便吩咐：“ 这个你动作小心点，其他的尸体留下十来具运回去，其他的都处理了，再留下一队人打扫战场。” 说完，燕夙已经飞身上马。 他身为主帅，打仗可以身先士卒，但战斗结束，扫尾的工作便于他无关了。 如今，他归心似箭，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军营，以安顾昭昭的心。 石磊早就熟悉了，当即嘿嘿一笑应道：“陛下放心回去，这里交给我老石。” 燕夙便点点头，快马回去了。 入夜时分才回到军营，远远的军营留守的士兵看见是燕夙，当即打开了拦路的栅栏，并高喊：“陛下回来了。” 顾昭昭正在营帐中等着，远远听到这话从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刚开始还以为是幻觉，后来便察觉，竟然是真的。 第306章 庆祝 她再也坐不住，直接就冲出了主营帐，往前快跑了几步，便看见了燕夙远远骑马飞奔而来的身影。 脚步便不自觉的停在了原地。 马儿停下，燕夙从马上翻身下来，快步冲向了顾昭昭。 “胜了吗？”顾昭昭抖了一下唇，还是问了出来。 燕夙微微颔首：“胜利了。” 顾昭昭就再也忍不住，直接扑了过去，一头扑进了燕夙的怀里。 燕夙也一把将顾昭昭紧紧抱住，一句话都没有说。 胜利了，他活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梁博延也赶来了，看见两人抱在一起，这才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梁博延没开口，燕夙也已经察觉到了梁博延的存在，眼神看了过去。 “陛下。”梁博延弯腰拱手行礼。 顾昭昭听到这声音也回过神来，缓缓松开了燕夙，面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举动，实在有点出格了，特别是当着人的面。 燕夙对梁博延道：“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说完，他便拉着顾昭昭往前走。 梁博延也没阻止，站在一旁恭送。 这边燕夙将顾昭昭带入了营帐内，帘子一放下，抱着顾昭昭便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燕夙身上全是血，有自己的，但更多的是敌人身上的血。 顾昭昭顿了一下，也没有拒绝，两人难舍难分地亲了起来。 直到顾昭昭摸到了一手的黏腻，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把用力将燕夙推开：“你受伤了。” 燕夙捂着自己的左肩道：“一点小伤。” “小伤，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顾昭昭有些生气的道：“你既然受伤了，为什么不在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 见顾昭昭生气，燕夙便心虚气短起来。 “忘了。” “快脱下衣服，我给你包扎一下。” 燕夙是真的忘了，甚至都忘了疼痛，但此刻被顾昭昭提醒，缓缓的，这疼痛的感觉也回来了。 他不敢耽搁，先脱了铠甲，顾昭昭这才看见，他的左肩衣服已经算是被血水都染了一遍。 甚至因为时间长了，衣服都粘在了伤口上。 只能剪开衣服，小心露出伤口。 “你坐在这等我一下。”顾昭昭冷冷说完，随后便取来了医药箱，打开后露出里面的药来。 顾昭昭找到了一把小剪刀，先沿着伤口周围没有血的地方将衣服剪开。 又端了一盆热水来，先用帕子沾了水放在他伤口周围，等血迹软化，才一点点将覆盖在伤口上的衣服揭下来。 衣服揭下来的那一瞬，顾昭昭便瞳孔一缩。 生气道：“你这伤口，差点见骨，你竟然还说是小伤，一个处理不好，你这胳膊就废了，直接上药包扎都不行，必须清理伤口后用羊肠线缝起来。” “好。”这个时候，燕夙自然是不敢反驳。 顾昭昭见此，便越发觉得生气。 气燕夙不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如今只能认命的先帮他处理伤口。 燕夙身上的伤口可真不少，不说现在受的伤，就说前段时间去安国，结果被江淮从后背划了一刀，那伤口才刚刚长好没多久，结果却又受伤了。 顾昭昭来不及说什么，她先检查了一下伤口的周围和伤口内的情况，确定没有中毒，也没有其他脏东西，便给燕夙扎了止痛针，开始用羊肠线给缝合。 等缝合完，顾昭昭才给上了药，拿了干净的白布条给燕夙裹上了伤口。 一切忙完，夫妻俩才有时间说话。 “昭昭，你那药粉是什么，能不能多做一些给我。”燕夙率先打破了沉默。 顾昭昭闻言一愣道：“这么说来，那药粉的确有作用？” 燕夙颔首道：“当时情况危急，将瓷瓶击碎后，那些护龙卫忽然就没了反应，可我确不受任何影响，可见，那些药粉只对护龙卫有用。” 顾昭昭点头：“我是根据这么多年，曾跟着师傅四处游走给人治病积攒下来的经验，以及对这种药人的一些猜测研究出来的。” 她又道：“当时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自然有用，如果没有那药粉，我今天可能就回不来了。” 燕夙这话说得也不算夸张，他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人，当时他已经跟护龙卫激战了不少时间，有些力竭，不然也不会因为躲闪不及时，而导致肩膀受伤。 燕夙虽然没解释自己当时受伤的情况，不过听到这，顾昭昭也便明白了，当时情况到底有多危急。 便道：“既然有用，那回头我多做点给你防身用。” “……好。”燕夙点头答应。 就在夫妻两人气氛真好的时候，一个燕甲卫在主营外面道：“陛下，石将军王将军还有其他几位将军都回来了，石将军还说给您带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请问您如何安置。” 燕夙这才想起这事道：“昭昭，我给你带了一具活着的护龙卫，还有不少尸体，给你研究一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变成护龙卫的。” 顾昭昭没想到，燕夙的动作会这么快，更没想到燕夙在生死关头，竟然还能记得她想要什么。 顾昭昭的确需要护龙卫的尸体来研究，而且活着的比死了的更好，毕竟死了的尸体，可不会告诉顾昭昭试药后的反应。 “我们出去看看。”顾昭昭道。 燕夙也颔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便出去了。 比起之前偷袭失败，还损失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和一名将军的情况相比，如今的燕北营帐，众多将军纷纷兴高采烈，好似过年过节一般高兴。 见了燕夙和顾昭昭出来，石磊便上前禀报说：“陛下，皇后，这些护龙卫的尸体怎么安排。” 顾昭昭想了想道：“单独放在一处帐篷吧，回头我再研究。” 石磊当即答应一声答应了，赶紧回头吩咐跟着她一起将尸体带回来的人，去处理尸体。 燕夙见此更是道：“今日打了胜仗，需要庆祝一下。” “庆祝，庆祝，庆祝。” 燕北军纷纷热闹了起来，顾昭昭见此也是微微一笑，等点燃了篝火，刘处一大片空地，这些将士齐聚在一起时，热闹才刚刚开始。 第307章 很美 夜晚，燕北军营点燃篝火，火光将每个将士的脸都照的一片通红。 他们又打赢了一场战斗，又活下来了。 活下来，便要庆祝。 几头羊被架在木架子上，翻滚着烘烤，肉香味四散开，被火烤出的油滴落在火焰中，发出嗤嗤的声音。 顾昭昭是第一次感受这样军中的氛围，有种难得的热闹。 “陛下，我敬你一杯。” 有将军端着一碗酒过来，要对燕夙敬酒。 “你受伤了，不能喝酒。”顾昭昭马上反应过来，抬手阻止。 “什么，陛下受伤了。”来敬酒的将军也是一惊。 燕夙便道：“小伤，不必担心。” 对着军中将士，燕夙的态度也很是温和。 敬酒的将军就单膝跪下道：“是属下的错，不知道陛下受伤了，竟然还想让陛下饮酒，罪该万死。” “不知者无罪，快起来。” 燕夙亲自起身，将这将军扶起来，随后又道：“虽然今日我不能饮酒，但可以以茶代酒。” 顾昭昭已经将一碗药递了过去：“你以药代酒吧。” 燕夙一顿，看了顾昭昭一眼，就将这碗药端了起来，跟敬酒的将军，双碗碰了一下：“干。” “干。” 随后两人一饮而尽。 本来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哪知道，那来敬酒的将军转头，就对着其他将军嚷嚷：“大家今天不要去给陛下敬酒了，陛下受伤了，不能喝酒。” “什么，陛下受伤了。” “陛下伤得重吗？” “看陛下还能出来跟我们同欢，就知道没事。” “就是，有皇后在，陛下怎么可能会有事，皇后可是神医弟子。” 一听这话，众多将军就一点都不担心了。 顾昭昭有多厉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之前燕夙重伤垂死，顾昭昭一来，就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次燕夙斩杀护龙卫的具体情况，虽然大家也不清楚。 但看见燕夙生龙活虎的坐在这里，就知道没什么大问题，自然纷纷放心起来。 “不行，我去问问陛下的伤情。” 就有耿直的要去问燕夙。 结果却被身边的人给拉住：“哎哎哎，我说你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皇后都在呢，要你关心陛下的伤情，别丢人现眼惹人烦了。” “哦~”耿直将军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这些将军嗓门跟打雷一样大，燕夙和顾昭昭都听见了。 燕夙无奈摇头：“这一打了胜仗，就得意的忘了形。” 顾昭昭也笑了：“他们是高兴。” 其实顾昭昭又何尝不高兴，在燕夙出发之前，有那五百夜袭小队的前车之鉴，她也担心燕夙回不来。 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 这场仗打胜了，燕夙也平安回来了。 随后，羊肉烤好了，就有将领将一盘羊肉端了上来，燕夙就放在了顾昭昭面前。 顾昭昭看了一眼道：“羊肉你也不能吃。” “好，我看着你吃。”燕夙纵容道。 顾昭昭就笑了。 篝火映衬下，顾昭昭笑颜如花，美的让燕夙挪不开眼，一下就看住了。 顾昭昭倏然回神，察觉到燕夙的眼神，瞬间便愣住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顾昭昭问。 燕夙便直白道：“你很美。” 顾昭昭一愣，虽然她知道自己长的不差，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被人夸奖。 甚至没有半点修饰词。 却也因为这样，反倒是更触动她的心。 “在外面说这话也不害臊。”顾昭昭顿了顿道。 “无人敢笑话我。” 燕夙这话说的温柔，语气里透出的含义却带着一股霸气。 顾昭昭便也不说话了。 其实，的确没什么人看着他们，毕竟燕夙即便与军同乐，但到底如今身份尊贵，没多少人敢放肆。 众人热热闹闹，每个人都脸带笑意，羊肉也很快吃完了，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都能吃的满足，但今日定然是能吃饱的。 就在这个时候，梁博延走来了，脸上却没有众人那种放松的高兴，反而带着些沉重。 燕夙和顾昭昭见此，便知道，这是有什么事。 燕夙对着梁博延微微点头，梁博延长久以来也跟燕夙保持了一定的默契，当即便明白了燕夙的意思，起身离开。 燕夙趁着大家高兴，没注意他的时候，拉着顾昭昭轻声道：“走吧。” 顾昭昭点头，跟着燕夙一同悄悄离开。 两人一路去了主营帐，梁博延已经在内等候。 见到燕夙和顾昭昭进来，便要拱手行礼。 被燕夙抬手阻止：“不必行礼，何事如此紧急。” 梁博延便道：“侦查兵刚打探来的消息，萧君策并没有退兵，只是往后退了五十里，如今距离我们军营不过八十里距离，若是全速而来，不过半日多的时间。” 燕夙道：“派人盯着，看看萧君策有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若毫无动静，怕是要憋什么大招了。” 顾昭昭闻言道：“若是如此，可能就跟那些护龙卫有关系，不然普通士兵，是无法对燕北军造成太多伤害的。” 毕竟这一场以人少对人多的战斗，就能看出燕北军的能耐，也能看出景军的弱势。 “皇后慧眼。”梁博延夸赞道：“还请皇后尽快研究出克制护龙卫的药物来。” 顾昭昭点头：“事不宜迟，我这便去……” “等等。” 顾昭昭本想立即去研究那些带回来的护龙卫尸体，却被燕夙阻止了。 她回头疑惑看去。 便见燕夙道：“ 你这两日也累了，就算要研制也不急在这一时，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再研究也是一样，而且就算没有研制出来，只凭之前的药粉也足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顾昭昭知道燕夙是关心她，听到这些话，也觉心中温暖，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一定不勉强自己，尽力而为。” 顾昭昭虽然也想一定研制出来，但也明白，有时候很多事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 但同时也下定决心，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 梁博延见此却微微蹙眉，他知道燕夙爱重顾昭昭，可如今的关键时刻，只是让顾昭昭受些累，都不愿意吗？ 第308章 剧毒 梁博延的异样，顾昭昭自然也察觉到了，她道：“燕夙，不过那些尸体带回来，我还没去看过，我想现在去看看可好？” 燕夙叹息道：“ 你若想去，自然可以。” “那你陪我一起去。”顾昭昭又道。 燕夙点头。 又看向梁博延：“梁军师不如一起去看看。” 梁博延拱手：“微臣，恭敬不如从命。” 随后，一行三人便去了放置护龙卫尸体的地方，门外还有燕甲卫把守。 因为这些尸体重要，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参见陛下，皇后。”燕甲卫跪下行礼。 “免礼。”燕夙摆了摆手。 随后三人便进入了其中，一进去，顾昭昭就看见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都没了气息，皮肤发白，脖子上一道口子，上面的血也已经凝固变成了黑色。 顾昭昭首先就发现了问题：“脖子上的血为什么这么少。” 几乎只看见一道清晰的血线，不过半指宽而已。 梁博延便道：“王爷的枪很快。” 枪快，血就少。 顾昭昭却摇头：“即便枪再快，血出来的速度只是慢一点，只要有伤口， 都是会从伤口喷溅而出，更何况这伤口这么深。” 梁博延只是军师，日常见尸体的情况也比较少，并不知道伤口出血多少是正常的。 便看向燕夙。 燕夙也道：“伤口的血是太少了，而且这些护龙卫的身体很硬，似铜铁一般，若非我用内力，也轻易不能划开这些护龙卫的皮肤。” 顾昭昭就点头。 她走上前，先在一具护龙卫的尸体前蹲下，从怀中拿出针灸包，抽出一根扎入了伤口，却轻而易举的扎了进去。 转头说：“是软的。” 毕竟顾昭昭没有武功，银针的力道更是不重，轻易便能扎进去，便能证明问题。 “还有一名活着的护龙卫。”燕夙想起这事。 后面为了留下活口，他下手的力道轻了很多，所以便有一名护龙卫并未死去。 燕夙当即吩咐守在营帐外的护龙卫，让去将那名活着的护龙卫带来。 很快，那护龙卫便带来了，浑身捆绑了粗壮的铁链，如今是醒的，挣扎嘶吼的样子很是恐怖。 燕甲卫解释道：“陛下，这护龙卫的力气很大，身体又很硬，发起狂来，一时之间制不住，怕他打扰了陛下，只能用铁链捆绑着。” 燕夙便微微颔首：“辛苦你们了。” 顾昭昭随后上前想要检查，却被燕夙伸手一把抓了回来：“小心。” 果然，那护龙卫便张开嘴，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声。 顾昭昭也是吓了一跳。 蹙眉道：“这不对，当初景帝派遣护送我来燕北的护龙卫不是这个样子的，能听懂命令，也会简单沟通。” 燕夙也有印象，颔首：“的确如此。” 梁博延此刻也道：“既听不懂命令，那这些护龙卫是怎么知道要攻击王爷的。” 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顾昭昭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无法给出回答。 只得道：“看来，萧君策手里的护龙卫跟原来的不一样，现在的护龙卫，完全没了理智，只是一具活着的尸体而已。” 没了思想和理智，自然跟尸体没什么分别。 顾昭昭也不再多想，看了燕夙一眼：“我不靠近，你让我看看，这活尸的身体强度。” 现在也不必称呼护龙卫了。 燕夙颔首，对着押解活尸过来的两名燕甲卫道：“抽出刀来，砍一下试试。” 其中一名燕甲卫得到命令，立即便拔出了手中刀来，对着活尸身上砍了下去。 “铛。” 一声脆响传来，顾昭昭便看见刀在活尸身上只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子，就连皮都没破。 而且那刚刚的声音，显然也不像是砍在肉上的声音。 便道：“看来，若没了气息，这肉身便会软下来，血出的少，应该也跟现在皮肤这么硬有关系，定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才能让一个活人变成如此。” 说着她转身走到方才扎了一针的尸体旁边，蹲下身后，将银针拔出，便见银针在烛火下泛起了蓝绿色的光来。 “剧毒。”顾昭昭变了脸色，对燕夙等人道：“千万不要碰触到这些尸体的血液，再问问搬运尸体回来的将士情况如何了。” 梁博延闻言便道：“我亲自去看看。” 不一会儿回来后就道：“有两名搬运尸体的士兵死了，那两名士兵一回来就说累要睡觉，其他士兵就没怀疑，方才前去查探，却发现两人已经死在了营帐中。” 顾昭昭道：“定是不小心接触了血液，让剩下接触过的士兵立即沐浴净身，我给他们查看一下。” 等将碰过这些尸体的士兵都聚在一起，顾昭昭一一把脉之后，就道：“有些轻微的中毒，应该是没碰触到血液，我开一些解毒药，喝下就没事了。” 处理完这些，时间已经不早了，顾昭昭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再加上燕夙盯的紧，怕她劳累，只能暂时放下跟着燕夙回了营帐休息。 今日打了胜仗，本是庆祝高兴的时候，但因为无故死了两个士兵，顾昭昭和燕夙高兴的情绪也没有了。 “将活人用毒炼制成这个样子，萧君策真是丧心病狂。”顾昭昭咬牙。 燕夙道：“昭昭，人心难测，你不必太过愤怒，难免伤身。” “我知道。”顾昭昭回神说：“我只是可怜那些无辜变成这般的人，只能尽全力研究出解药来。” 只是……顾昭昭也明白，就算研制出解药，也救不了所有人，但能救下一个是一个。 又蹙眉：“若是师傅在就好了，我与师傅一起，一定能很快研究出解药来。” 但，宗慕华如今失踪，也不知情况如何。 “别想太多，先休息吧。”燕夙道：“总能找到解毒的办法，你这般可怜他人，我却心疼你。” 听到这话，顾昭昭心中一动，看向燕夙。 燕夙道：“不管他人如何，首先你要保重自己才好，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休息。” 顾昭昭这时才注意到燕夙脸色不太好，想到燕夙也是连日劳累，还受伤了。 却还要担心她，也是心中惭愧。 第309章 抢回 护龙卫的消息，除了梁博延外，也就只有几个燕甲卫心腹知道，这件事肯定不能外传，不然怕会引起燕北军的恐慌。 如今燕北军正处于胜利的兴奋中，没必要跟着一起忧愁。 顾昭昭虽然想尽快研究出护龙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好在，她之前误打误撞研制出的药粉，正好能对护龙卫起到一定的克制作用。 若是再次对战，遇到护龙卫，也不会没有还手之力。 一夜过后，顾昭昭一早就去了放置护龙卫的帐篷，如今也还不能撤兵，因为景军还没撤退，谁知道萧君策还会不会卷土重来。 到了帐篷门口，就见胡军医被拦住了。 “不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胡军医道：“我不过是想看看那些带回来的尸体。” “不行。”帐篷处守着的燕甲卫严词拒绝道：“陛下有令，除了皇后娘娘，不让任何人进去。” “这么严格，那我去找皇后。” 胡军医也没有胡搅蛮缠，闻言转身便要去找顾昭昭，这一转身就看见顾昭昭来了。 拱手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两名值守的燕甲卫也向着顾昭昭行礼。 “免礼。”顾昭昭虚抬了抬手。 等胡军医放下手后，就着急道：“皇后娘娘，这两个燕甲卫不让我进去。” “我刚刚看见了，你既然来了，便随我一同进去吧。”顾昭昭道。 有了顾昭昭的吩咐，胡军医当即神气活现起来，对着两名燕甲卫冷哼一声说：“听见没有，皇后娘娘让我进去。” 那两名燕甲卫没说话，只是让开了路。 顾昭昭走上前，正要进去，忽然想到什么，对胡军医道：“可有带面巾和手套。” 胡军医点头：“自然带了。” 这是当大夫必须要准备的，有时候遇到一些特殊情况，就要佩戴上保护自己，但一般在军营，都是处理一些受伤的将士，不怎么会用上。 可这次，顾昭昭却道：“先戴上再进去。” 听见这话，胡军医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没有再继续多问，便将面巾和手套都带上了。 同样，顾昭昭也拿出自己早准备好的戴上，这才带着胡军医进入其中。 一进去，顾昭昭就发现了不对，放置在地上的那些护龙卫尸体，比起昨日变了颜色。 若昨日晚上是发白，现在就是发黑。 她一边走上去一边对着胡军医道：“这些尸体都有剧毒，特别是血液，昨日有两个搬运尸体的士兵死了，其他也中了毒，你小心些。” “这些尸体这么毒？”胡军医瞪大眼睛说：“真是活着的时候害人，死了也害人啊！” 顾昭昭就叹息道：“不是他们害人，是将他们变成这样的人害人。” 她想到，自己竟然三年来跟萧君策同在一处府邸，竟都没看出，萧君策竟然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还觉得他为人还算正派，真是滑稽。 不知道究竟是她眼瞎，还是萧君策太会伪装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害人的东西研究出来。 胡军医这会儿想了想，也认为顾昭昭说的对，点头说：“这些护龙卫身不由己，也是可怜人。” 顾昭昭没应这话，就道：“我取一些血，先搞明白是什么毒。” …… 顾昭昭在这里研制解毒的方法，另一边，萧君策那，却在制作这剧毒。 “下一批什么时候可以制造出来。”萧君策问。 青山回答道：“王爷，药不够了，而且人也……不够了！” “荒唐。”萧君策愤怒道：“这个景国那么大，药怎么会不够，人怎么会不够。” 青山低下头不敢说话。 越是珍贵的药物就越少，而且护龙卫也不是寻常人都能做的，不会武功的人的变成了护龙卫还是不会武功，顶多是身体坚硬一点，根本用处不大，所以被选成为护龙卫的，都要经过挑选和训练，耗费的时间和人力物力很大。 如今萧君策有一支三百人的护龙卫已经很多了，但现在这三百只剩下一百五十，就显得格外珍贵。 这些道理，萧君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他第一次打仗便败了，即便回了京城，也无人敢对他置喙，可到底还是丢了面子。 这让萧君策很是恼怒。 “抽出五十人，今夜刺杀燕夙，不管成功与否笃都班师回朝。” 最终萧君策还是决定，先保存实力，等回头准备好了再找燕夙算账。 青山拱手答应：“是。” 随后便要转身离开，却又被萧君策叫住：“等等。” 青山回身：“王爷还有何吩咐？” 萧君策道：“让这五十人，若是遇见顾昭昭，便将人带回来。” “这……”青山为难道：“王爷，在这些护龙卫失去理智之前，给他们看过燕夙的画像，这才能让他们如今认出燕夙来，可昭阳郡主的画像，并没有给这些护龙卫看过，如今这命令，怕是分辨不出来。” “分辨不出来就想办法。”萧君策冷声道：“顾昭昭曾嫁给过本王，如今却改嫁给了燕夙，这份耻辱，本王一定要讨回来，将人带回来。” “……是。”青山只得答应。 等青山走后，萧君策又气的将茶杯扫在地。 他后悔了！ 原本以为，顾昭昭就算闹腾和离，但景帝也不会答应，没想到顾昭昭竟然还留着一道先帝的圣旨。 这圣旨一出，即便是景帝不答应也不行，不然，岂不是不敬先祖。 刚和离之时，萧君策也不觉得如何。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他堂堂楚王，什么时候缺过女人，只要他想，勾勾手就能有一大片。 可却没想到，随着时间过去，这后悔的情绪越来越深，让他日日不甘心。 竟然就连陆芊月那个能预知未来的，都顾不上了。 听到顾昭昭要与燕夙成婚，他才这般火急火燎的带着人来，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顾昭昭，你到底对本王做了什么？” 才会让他这般放不下。 不过，既然放不下，那就别放下了，将人抢回来便是。 第310章 刺杀 入夜。 顾昭昭带着胡军医研究了一整天，都毫无头绪，还是燕夙前来，才打断了她。 她就是这般，有一股钻研的精神。 当初跟着宗慕华时，师徒俩一个德行，不过那个时候她身边有青黛南星照顾，倒是也没有出事。 此次出征匆忙，顾昭昭没带上青黛。 可虽然没有青黛，但燕夙也是极为挂心。 亲自过来道：“你已经研究了一日，昭昭，我不是不让你研究，但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跟我回去。” “陛下，微臣先告退。” 胡军医也是乖觉，立即便禀报离开。 胡军医年纪也大了，早就觉得累了，只是顾昭昭没有走，胡军医也不好开口离开。 顾昭昭被这一提醒，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顾昭昭有些疲累道。 燕夙便上前拉过她的手说：“明日再继续。” 顾昭昭看着几次实验都失败的情况，也知道一时半会儿研制不出来，她也是听劝的，便点头答应。 “好，我先将东西收起来。”她道。 燕夙便在一旁守着道：“我等你。” 随后，顾昭昭便将东西都一一收起。 收好之后，燕夙便上前拉过顾昭昭的手一同离开了这处军营。 出去后，吩咐燕甲卫：“除了皇后之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燕甲卫答应。 等回了主营，顾昭昭便发现饭菜已经送来了，燕夙的桌案上也全是奏报，燕夙如今自立为帝，要处理面临的公务就更多了。 也实在辛苦。 “来，快些吃了。”燕夙道：“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一会儿吃完你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顾昭昭心中感动，却反问道：“那你呢。” “我……”燕夙一愣。 顾昭昭便道：“你也不许看奏折了。” 燕夙便微微一笑答应：“好。” 随即又道：“昭昭，你终于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了。” “我什么时候没将目光落在你身上？”顾昭昭反问。 燕夙便难得有些委屈道：“自然有，中午你都没想起要与我一同用膳。” 顾昭昭：…… 她还真是忙忘了。 “如今我们一同用晚膳也不错。”她找补道。 燕夙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只能答应了。 两人用了晚膳，顾昭昭好好沐浴了一番，浴桶不算大，只能坐下一个人，正洗着呢，忽然有人进来，将她惊了一跳。 “谁。” 转身，却看见了燕夙，有些害臊道：“我正沐浴，你出去。” 燕夙无奈：“我们都是夫妻了，你身上那一处我没看过。” 两人已经行过周公之礼，自是坦诚相见过。 不过，当时吹灭了蜡烛，顾昭昭也没现在这般尴尬。 现在，既觉得燕夙说的有道理，但明晃晃的还是有些别扭。 燕夙无奈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是来给你送干净衣服，这就出去，咱们一会儿入寝的时候再见。“ 顾昭昭听到这话，不由脸颊一红，莫名竟有些害羞起来。 不过燕夙已经出去了。 燕夙出去后，被风一吹，不然没让自己冷静下来，反而觉得浑身燥热，浑身像是火烧了一般。 只可惜他肩膀受伤，不能乱来，否则…… 正想着事，忽然他察觉了什么，神色一凛：“谁？” …… 顾昭昭忽然就听见了外面的打斗动静，心里也是惊讶，不敢再耽搁，快速从浴桶中出来，穿好了衣裳，头发来不及整理，只能任由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 刚收拾好，还没来得及出去看看情况，就要听见了一声刀剑划破营帐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抬头望上一看，就见一个穿着黑衣的身影从天而降，而手中那把刀，对着的正是她。 心中一惊，顾昭昭反应过来后快速转身避开，那把刀险险从她身体旁边划过，锋利的刀锋，即便没挨着她，但也还是将她的衣裳给撕开了一道小口子。 顾昭昭一惊，抬头就见黑衣人再次而来。 伸手探入怀里，刚想拿药粉，将这黑衣人迷晕，却直接在腰上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为了沐浴，她将衣裳和随身之物都放下了，如今这瓷瓶摆放在不远处的桌案上。 心中一动，想要过去，眼角余光却见黑衣人再次冲杀过来。 顾昭昭身形灵活，临危不乱，只能往旁边避了避，躲开了这次攻击，可想再去拿药粉，却被刺杀她的黑衣人给拦住了。 要不是知道这些人呆滞的眼神是护龙卫，顾昭昭都要怀疑，这些护龙卫是有正常智力的，不然也不会总是挡住她。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时候，顾昭昭虽然躲避了两次，但她根本不是对手，只要正面再被攻击，过不了多久怕是就没了命。 就再这个时候，燕夙也是听到了营帐内的动静，当即不顾左肩受伤，用力一挡，将这些人的攻势都给阻挡下来后，没敢耽搁片刻的就重新进了主营帐内。 一进来，就看见刺杀顾昭昭的刺客，朝着顾昭昭的要害冲了过去，当即瞳孔一缩，顾不上其他，直接用让人肉眼都看不见的速度，瞬间就出现在了顾昭昭的面前，并挡在了顾昭昭的身前，抬剑挡住了对顾昭昭的攻击。 跟刺杀顾昭昭的护龙卫缠斗了起来。 而因为燕夙进入营帐，其他来刺杀燕夙的护龙卫也纷纷进来了。 人很多，燕夙一动手，左肩上背顾昭昭包扎好的伤口，便一直往外渗血，不一会儿就将他的左肩染红了。 显然是伤口撕裂了。 顾昭昭也一抬头就看见了，只是这个时候，她没办法，也不可能让燕夙不要反抗。 倒是……顾昭昭见燕夙吸引了所有刺客的注意力，所有人都朝着燕夙围攻，根本无人再去阻止顾昭昭拿瓷瓶。 顾昭昭便飞奔了过去，快速地将瓷瓶拿起来，然后对着燕夙道：“正好我带了可以克制他们的药粉，你接住。” 这药粉，还是今天做的，因为知道有用，所以做给燕夙防身，以防万一。 没想到，晚上便能用上了。 顾昭昭对着燕夙说了一声后，便将瓷瓶丢了过去，燕夙也早有默契，见此，当即在空隙，直接将瓷瓶给打碎了，药粉四散开来。 第311章 立功 药粉一散开，这些刺客忽然就恍惚的没了动静，抓住这一瞬间的间隙，燕夙很快便都解决了。 除了这些冲进来的刺客，外面也是打斗声，毕竟这些人冲入燕北军的主营帐，外面的燕甲卫不会毫无察觉。 “昭昭，药粉还有吗？”燕夙询问。 顾昭昭点头：“有，今日我做了好几瓶，只是我随身只带了一瓶，其他的都在研制药物的营帐内。” 那有燕甲卫看守，很是安全，所以顾昭昭并没有都带在身上。 “好，我们去取。” 燕夙当机立断，抓过顾昭昭的手往外冲。 虽然将顾昭昭留下更安全，但燕夙担心再有其他护龙卫冲进来。 所以，还是亲自带着顾昭昭更安全。 两人一出去，顾昭昭就看见了燕甲卫的打斗声，来的人数没有燕甲卫多，可是燕甲卫完全不是对手，一下就伤了好几个。 燕夙也看见了，他没有停留，反而带着顾昭昭运转轻功，速度更快的往放置药物的营帐中赶去。 这些刺客是护龙卫，不怕伤不怕痛，又力大无穷，身体又坚硬，即便是燕夙，跟这些人缠斗，也不可能一直坚持。 所以，只有顾昭昭制作的那些能克制护龙卫的药粉才是解决的办法。 只是不知为何，燕夙和顾昭昭现身后，那些护龙卫就好似蜜蜂看见了花蜜一般，竟然丢下那些燕甲卫，冲着燕夙和顾昭昭冲了过来。 “站住。”燕甲卫想阻止。 但是这些人早就听不懂人话了，怎么可能会停下，很快就冲到了燕夙的身边。 燕夙只能停下举动，抬剑去挡，将顾昭昭牢牢护在了身后。 “他们的目标是你。”顾昭昭反应过来道。 燕夙沉着应对，顾昭昭咬牙：“我去拿药粉。” 她刚一动，距离燕夙稍微拉开了点距离，就也有刺客冲着顾昭昭而去。 顾昭昭一惊，燕夙飞快将她护在了怀里，挡住了一次攻击，闷哼一声再次受伤。 顾昭昭这下知道了，这些人的目标是她和燕夙两个人。 这个时候，其他的燕甲卫也冲了过来，但即便能帮忙阻拦一下，也完全阻拦不住。 现在的情况是，必须有药粉才能让这些护龙卫冷静下来，但药粉放在医药营帐中，距离这里还有不少的一段距离。 现在他们又被盯上，根本过不去，一时之间很是为难。 “别怕！” 燕夙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口，继续抬剑开始阻挡。 只是原来的伤口崩裂，加上再次受伤，就等于伤上加伤，还要护着顾昭昭，攻击的护龙卫又多，很快就开始吃力起来。 就在顾昭昭暗中着急，却也做不了什么的时候，胡军医捧着几个瓶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看见这一幕，胡军医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敢动弹。 顾昭昭却眼尖的看见了胡军医，以及他手里抱着的那些瓷瓶。 当即眼前一亮，对着燕夙道：“胡军医，药粉。” 虽然燕夙在应对此刻，但反应也是迅速，对着胡军医吩咐：“将瓷瓶丢过来。” “哦哦……” 胡军医不懂武功，看见这般场面还真是有点害怕，但害怕也不能走，这下听到燕夙的吩咐，想都不想，一股脑就将手里的这些瓷瓶都丢了过来。 燕夙神色一沉，自己抽不住手，但却可以吩咐燕甲卫。 “击碎这些瓷瓶。” 这些护龙卫只知道冲着燕夙，对这些燕甲卫根本不看在眼里，燕家卫听到命令，眼疾手快击碎了几个瓷瓶，很快药粉洒落，遮挡了人的视线。 顾昭昭没忍住闭了闭眼睛，也是这一下，这些护龙卫的动作就停下了。 燕夙抓住机会，内力灌入手中长剑，一用力，一一划过这些护龙卫的脖子，刹那间，动作全都停了下来。 战斗就此结束。 顾昭昭也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正对着一个护龙卫的眼睛，那护龙卫的眼神痛苦，却又好似释然和解脱，最后轰然倒下。 那一瞬间，顾昭昭心中有些难受。 “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燕夙将剑插在地上，借着剑的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 “是，陛下。”燕甲卫领命而去。 胡军医这才靠近，一脸的害怕。 燕夙也看见了，对胡军医道：“今天你立了一功，回头再好好奖赏你。” 胡军医就嘿嘿一笑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昭昭也没想到，关键时候，竟然是胡军医误打误撞，将这些药粉拿了过来。 也幸好，白日制作这些药粉的时候，她跟胡军医讲解了一下用途。 刚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看见一条血线顺着燕夙的手背滴落地面。 面色一紧道：“快去包扎伤口，你受伤了。” 胡军医也反应迅速，赶忙道：“我去拿药来。” 燕夙就着顾昭昭搀扶的力道，缓缓回了原来的营帐。 这营帐已经破了，晚上自然要换一个，但也要收拾一番。 顾昭昭先解开燕夙的衣服，就看见燕夙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在后背左边上，那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之前她已经缝合了，但现在伤口显然又裂开了。 另一处在左臂上，伤口同样很深。 之前，燕夙就是用左手护着她，右手迎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住的。 胡军医还没将药箱拿来，顾昭昭只能先给燕夙针灸止血。 正忙活，梁博延和好几位将军才听到消息赶来。 见到燕夙身上的血，还有地上的尸体，梁博延变了脸色。 “陛下，您没事吧。” 石磊等将军也跪在了地上请罪：“都怪属下无能，刺客进了军营，都不曾知晓。” “这也不能怪你们，都起来吧。”燕夙道：“我也的确没想到，萧君策竟然还会派护龙卫来刺杀我。” 萧君策那边，大部队的动静，燕夙肯定是知道的，但小批人马，的确不好察觉。 之前他派遣队伍夜袭萧君策的军营，萧君策便也察觉不了。 再加上这些护龙卫情况特殊，没及时发现，并不能怪他们护卫不周。 来得太快，太急了些。 “皇后，陛下伤势如何？”梁博延问顾昭昭。 第312章 神色 顾昭昭看了一眼梁博延道：“伤的不轻，好在都不是要害，只要后面好好养着就行。” 听到这话，梁博延和几位将军这才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石磊气不过的道：“陛下，打不过就刺杀，这算什么，我这就带人去歼灭了景军，反正有皇后娘娘研制出的神药，那些护龙卫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话一出，其他几位将军也纷纷赞同。 熊将军道：“对，那些景国军，个个都是窝囊废，也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卫麻烦点，但皇后娘娘也研究出克制他们的药来了，我们这就去一锅端了。” 熊将军上次去偷袭，不但损失了一位好友，打输了心里也憋屈，虽然战场上打了胜仗，但这场子也要找回来。 燕夙还没说话，忽然就有探查景军的燕甲卫回来了。 “报，景军连夜撤退了。” “什么。”几位将军愤怒：“这是逃跑了。” “肯定是做了这亏心事，怕我们打过去，所以提前跑了。” “这狗娘养的，下次别让我再遇到，不然非得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不可。” 几位将军骂骂咧咧，都非常愤怒，竟然敢派刺客伤他们的陛下，这简直就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燕夙也明白了，怕是萧君策也知道，正面冲突打不过，派遣这一批护龙卫来刺杀他，是最后的反击，只是萧君策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顾昭昭会研制出克制这些护龙卫的药粉来。 “既然景军已经撤退，此事到此结束，你们不可再追，先好好休养生息，等来日我燕国强大，再对上景国不迟。” 燕夙是不会倾尽兵力去攻打景国的，不是能不能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要留着防备安国。 安国如今虽然没动静，就连安擎月都留在燕北城中，但那也只是暂时的安稳，一旦燕北露出点弱势来，安国必定不安分。 彻底解决安国隐患，还要等燕北建起互市之后，才能有真正的长治久安。 在燕北百姓安居乐业之前，只能暂时放下景国这边。 “属下领命。” 虽然这些将军都很不忿，但也都纷纷听从了燕夙的命令。 随后这些将军散去，只有梁博延还没走，而胡军医已经拿着医药箱来了，并留下给顾昭昭打下手。 燕夙便看着梁博延问：“可还有事？” 梁博延道：“如今景军已退，陛下即将返回燕北城池， 可有想过对安国太子如何处置。” 燕夙便问：“你想如何？” 梁博延便看了顾昭昭一眼道：“上次陛下将安擎月放了回去，这才有后来皇后被掳去安国之事，安擎月此人阴险狡诈，属下恳请陛下，此次下定决心，杀了安擎月，以绝后患。” 燕夙就道：“杀了安擎月，只会激化燕北与安国的矛盾，而且安国没了安擎月还有安旭日，并不会对如今的两国之间的关系产生变化。 相反，若是能与安国建立互市，彻底解决安国百姓缺少盐粮食茶叶等问题，自然也没了矛盾，燕北也可借此快速富裕发展起来。” 燕夙眼光看得更长远一点，而且一心为了百姓，一直打仗并不能解决问题，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就不能再打仗了。 梁博延拧眉道：“可 安擎月做了不少伤害燕北之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说引起燕北城池天花，还……还教唆梁暮烟绑架王妃，甚至曾将皇后掳去安国，桩桩件件都不可饶恕。” 梁博延说完，忽然单膝跪下，继续道：“而且非属下不信任陛下，我自然知道陛下一心为了燕北，才想要建立互市，可安国那边又是什么想法，陛下不可妇人之仁，应该当机立断，处置了安擎月才好。” 顾昭昭一边给燕夙清理伤口上的污血，听到这些话也不由微微蹙眉。 梁博延就差直接说燕夙建立“互市”的想法是一厢情愿了。 但其实，若不是安国太后死的太突然，如今这互市怕是都提上了日程。 虽然前面梁博延说的那些安擎月做的事，桩桩件件也是可恨，但不是顾昭昭帮安擎月说话。 立场不同，很难判断对错。 可若是燕夙一心只想报复回去，虽然是痛快出了气，也不算做错，可以后两方的仇恨就会越来越大，最后滚雪球一般，停不下来。 最后受伤害的，还是两国百姓。 燕夙就是因为心中有大爱，才能包容下这些过往，说实话，没有人的心胸真的能那么坦荡。 燕夙若是杀了安擎月，顾昭昭不会觉得他做错了，会支持他。 燕夙为了燕北放下这些仇恨，忍下一时之气，顾昭昭也会佩服他，并继续支持。 就看燕夙如何选择了。 燕夙的选择是：“博延，你不必再多言，安擎月对燕北百姓的做的事我没忘，也一定会让他偿还回来，但杀了安擎月，会导致互市失败，甚至延长年限，燕北百姓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上安稳日子，我不允许 出错。” “陛下……” 梁博延还想再说，但这次燕夙没有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淡淡道：“出去吧。” “是，微臣告退。” 梁博延眼神全是失望，站起身离开。 顾昭昭看着梁博延那失望的眼神，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慌。 但她这会儿没有开口，只对着燕夙道：“我要给你重新缝合伤口，有点疼，你忍着点。” 燕夙回神，温柔应了一声：“好。” 但即便顾昭昭给用了止疼针，燕夙还是没忍住蹙眉忍痛。 直到顾昭昭加快了动作，完成后，燕夙的眉头才舒展开。 胡军医也很有眼色，见此就主动道：“我去给陛下熬药。” 顾昭昭便点头说：“辛苦胡军医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陛下熬药，是我应该做的。”胡军医连连摆手，快速就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顾昭昭和燕夙两人。 等外人都不在了，顾昭昭才开口道：“我方才见梁军师离开的神色不对，若不及时疏导，怕是要出事。” 第313章 英姿 顾昭昭都能看出来的，燕夙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拧眉道：“自从梁暮烟那件事后，博延心态就极为不稳，行事急躁，我自立为帝，此时也不是最好的时机，一切也太过匆忙。 但到底是要走到这一步，而如今燕北局势不稳，我不愿在外还没稳定，就先乱了内里，但博延如此下去，恐怕会走向极端。” “原来你早就看明白了。”顾昭昭看了燕夙一眼。 对于梁博延，顾昭昭有时候也不方便开口，不然便好似在挑拨一般。 毕竟梁博延针对顾尚清，她开口，总有偏帮的嫌疑。 即便她和燕夙如今是夫妻，是世上最亲密之人，有时候也是有些顾虑。 “我虽明白，但也不能事事掌控，还需要你在旁多提点。” 燕夙抓过了顾昭昭的手，眼神中都是柔情。 顾昭昭便明白，燕夙怕是也知道她心中的顾虑。 “好。”她开口答应。 燕夙便笑了起来，又道：“昭昭，你我夫妻，有什么事，不必藏着掖着，尽管开口告知我便是。” 顾昭昭便道：“我虽想帮你，但也不便插手你的政务。” 梁博延之事，便是燕北的公事。 “你聪颖灵慧，此次与景国对战，若不是你，我怕是应付不了那些护龙卫，昭昭，你可是不信任我。”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燕夙的语气中竟然夹带了一些说不出的委屈。 “自然没有。”顾昭昭下意识反驳道：“我若不信任你，又怎会嫁给你。” “既信任我，便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不管别人的前朝后宫如何，你我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 顾昭昭低头看着燕夙认真的面容，心中也不知为何，总是有一丝忐忑，始终无法真正放下心来。 但，她终究是喜欢眼前的男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燕甲卫来禀报：“陛下，新的营帐已备好，还请您和皇后移步。” 燕夙便道：“时辰不早了，咱们换个地方休息吧。” 这营帐的确没办法休息，不仅营帐顶上破开了一个大洞，地上不是血就是尸体。 顾昭昭便和燕夙换了一个营帐，等胡军医熬好了药，燕夙服下后，便要休息，因为燕夙不是伤在左肩便是左手，所以不能平躺，只能往右侧躺。 顾昭昭见此便问：“若是伤口难受，我给你扎针缓解一二。” “无事，不过是一些小伤，过两日便好。” 燕夙不想让顾昭昭一直挂念他的伤。 “ 伤口不小，而且伤口也会痛，你虽是燕帝，但也是血肉之躯，你难受，我也……会心疼。” 顾昭昭医术这般高明，怎么会不知道伤口疼不疼。 那两道伤口虽然不是要害，可伤口很深，很是难熬。 燕夙闻言，眼睛一亮，拉过顾昭昭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道：“有你这话，我便觉得心中甚甜，再疼也不疼。” “就知道说大话，你今夜说不定还会发热，我还是给你扎一针。” 最终顾昭昭还是起了身，燕夙没办法，只能乖乖任由顾昭昭的针扎在自己身上，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沉重，便明白，应该是顾昭昭给他扎了催眠的针，虽然知道，但燕夙并没有抵挡，任由这股困倦袭来。 一夜天明。 燕北军营这边平静祥和，另一边的萧君策却如来时一般，奔逃急行一夜，等到天明，距离足够远后，这才下令休息驻扎。 此次出征，大败而归，就像是一场笑话。 萧君策一脸阴沉，忽然天上传来信鸽的声音，萧君策转头看去。 不用萧君策自己动手，青山已经吹了一声口哨。 听到口哨，信鸽在天空盘旋一圈，落在了青山面前。 抓住信鸽之后，青山解下了信鸽脚上的信筒，恭敬递给了萧君策。 萧君策打开看完后，这才大怒道：“原来护龙卫在战场上铩羽而归，此次刺杀燕夙失败，竟然都是因为顾昭昭。” 青山惊讶！ 护龙卫的能耐有多大，没人比青山更清楚，因为一应护龙卫都是从他手底下做出来的，除了这些护龙卫身体到达极限，被毒死之外，很难被杀。 现在，却因为顾昭昭，失败了。 萧君策见青山不解，便将那纸条递给了青山。 青山看完后，瞪大眼睛道：“昭阳郡主竟然能研制出克制护龙卫的药粉来，那岂不是以后护龙卫都没用了。” “不错，所以，我们要制作出一批不怕药粉没有弱点的护龙卫来，青山，你去传信，让那人将顾昭昭研制的药粉配方送来，等回去后，让养的那些人，都好好研究，务必制造出一批强大，没有弱点的护龙卫来。” “……是。”青山答应。 萧君策又回头看去：“此次是我准备不周，等来日，我会再回来，到时候定当踏平燕北。” …… 打了胜仗，顾昭昭等一行人很快班师回朝，燕北百姓听到消息，纷纷出来迎接。 “胜了，我们胜利了。” “有陛下在，我们燕北什么时候打过败仗。” “哎，怎么这次我们陛下没有骑马，我还想看看陛下的英姿呢。” “陛下现在是陛下了，又不是跟以前一样是王爷，自然不能抛头露面，需要乘坐马车了。” “说的也是，真怀念以前陛下骑马回来的风姿了。” 因为燕夙左肩受伤，骑马容易颠簸，最终还是选择坐马车。 只是没想到，会被燕北百姓认为是身份的转变。 顾昭昭听着马车外，那些燕北百姓的热情讨论，气氛很是轻松。 忽然，在这些议论声中，听到一个妇人说：“咱们陛下都成亲有皇后了，也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给我们生个太子。” 顾昭昭一顿。 燕夙也跟着听到了，忽而笑着看向顾昭昭说：“没想到这些燕北百姓，竟然比我还着急，看来我们要努力了。” 顾昭昭恼怒瞪了燕夙一眼：“ 都受伤了，也没个正行。” 两人说来，还是成亲那日行了一回房事，而后马上便迎战出征了，又是护龙卫，又是受伤的，哪里还有这个心情。 但也没想到，刚回来，燕夙就开起了玩笑。 第314章 赐婚 燕夙便顿了顿道：“好，不开玩笑了。” 顾昭昭这才放过燕夙。 一路回到了原来的燕北王府，如今的燕皇宫。 远远的，燕北太后就站在了那，除了燕北太后，还有顾尚清和秦氏，一看见人马靠近，便纷纷激动起来。 “回来了，平安回来了。” 虽然已经有燕甲卫提前回来报过信，但到底不如亲眼看见人放心。 如今看见一行人平安回来，自然是一颗心放下了。 顾昭昭跟在燕夙身后一起下了马车，燕太后一看见这般，就知道了：“你又受伤了。” “都是小伤，有昭昭在，儿子不会有事，这次也多亏了昭昭，才能平安。” 燕夙对着燕太后解释，还回头看向顾昭昭。 燕太后也看了过去，激动的点头：“好好好，有昭昭在，以后我也可以放心了。” 说了这话，燕夙才和顾昭昭正式拜见燕太后。 顾昭昭这才又看向顾尚清和秦氏：“二叔父二叔母，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顾尚清和秦氏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放心。 忽然，顾昭昭觉得不对，发现少了一个人。 顾昀昀竟然不在。 这样的场合，顾昀昀日常最喜欢凑热闹，怎么会错过，可这次，竟然真的不在。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便见秦氏在喜悦中，眼底还有一抹胭脂也遮不住的青黑色，眸底也暗藏着担忧，便猜测是出事了。 如今倒也不好直接问，顾昭昭只能先将这个心思按下来。 晚上是庆功宴，也需要论功行赏。 顾昭昭和燕夙略作休息，天黑之后，便出席了庆功宴，燕夙对战死受伤的燕北将士进行了抚恤，特别是孙将军。 对在战场上立功的将军和士兵也论功行赏。 石磊便是其中之一，燕夙还问：“石将军，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石磊年纪也不大，不过二十岁出头，不过身材高大，而且燕北百姓，大多也是如此。 这么高大的石磊，提起赏赐，忽然扭捏起来。 “陛……陛下，微臣什么也不缺，其他也没什么想要的，不过我在这次出征前，我娘说我还缺个媳妇。” 这话一出，众人都哄笑起来。 纷纷嘲笑道：“原来是想媳妇了。” “石将军年纪不小了，也是该娶媳妇了。” “你们别笑。”石磊转头恼羞成怒。 燕夙也含笑看着，开口道：“成何体统，安静。” 这话是带着笑意说的，自然不是真的生气，但大家对燕夙敬重，听到这话，都纷纷安静下来，但都还是继续看着石磊。 石磊涨红了脸，继续支支吾吾道：“这次就请陛下赐婚。” 顾昭昭也是觉得好笑，但气氛的确很放松。 燕夙便道：“见你如此，可是有哪家中意的姑娘，若是有，那姑娘也愿意嫁你，我便赐婚。” “有……有中意的姑娘，就是不知道那姑娘愿不愿意嫁给我，还请陛下帮我问问，要是那姑娘愿意，我就八抬大轿将她娶进门，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过。” 石磊倒是也不扭捏。 这些话，说的顾昭昭也觉得很有好感，这石磊是个坦荡的人，也没有强娶的意思。 她跟燕夙对视了一眼，开口道：“问姑娘的心意，你们陛下开口怕是会吓着那姑娘，还是我来帮你问。” 顾昭昭既要跟燕夙相互扶持，自然也要帮他分担一些琐事。 而且这样的事，的确是她处理起来，比燕夙更合适。 听到这话，石磊猛然眼睛一亮，对顾昭昭说：“原本也是需要皇后做主，因为末将看上的姑娘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青黛姑娘。” 顾昭昭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石磊看上的是青黛。 但青黛明确跟她说过，想要一辈子留在她身边的，她也答应了。 如今若是她开口，岂不是会让青黛以为自己想让她嫁人。 好在，青黛现在并不在现场，因为对南星不放心，所以留在了顾家。 顾昭昭今日刚回来，晚上就举办了庆功宴，还没来得及去召见青黛。 不过石磊既然求娶，顾昭昭总是要问青黛一声的。 “石将军，这事记下了，等我问过青黛，再答复你。” “谢皇后娘娘。”石磊兴高采烈的应下。 看着石磊那高兴的样子，顾昭昭却有些忧愁，到底是用功劳求娶，若是青黛拒绝，不知石磊会多失望。 除了石磊提出这个要求，其他的将军也提出了各式各样的要求，比如让燕夙赏赐一把兵器，或者说等燕夙伤好的时候，切磋一番。 都是很朴实的愿望，没什么让人为难的地方。 等武将的论功行赏结束，就轮到了文官。 燕国缺少文官，如今能算得上的，只有两人，一个就是顾尚清，另一个就是梁博延。 燕夙上战场的时候，燕国的事务都是顾尚清帮忙打理，毕竟如今已经建国，事情比起以前燕夙还是王爷的时候多了不少。 虽然燕夙外出打仗，但燕国也要正常运转。 至于梁博延，是军中的军师，此次打了胜仗，自然也有梁博延一份功劳。 先问的是顾尚清，但顾尚清表示：“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身为臣子为君主分忧，是应尽之责，哪敢领取赏赐。” 顾昭昭知道，顾尚清因为当官多了，这些做官的那一套，在景国自然是没问题，但在这，有些不合用。 顾尚清也未必不知道这一点，他就是觉得如今燕国不似一个正常的朝堂，所以想要带头。 燕夙便道：“顾爱卿不必妄自菲薄，若不是爱卿坐镇，朕也不能放心在前线拼杀，这功劳是你应得的。” “谢陛下赏识，既如此，臣便请求陛下开科举应试，为朝廷选拔人才。” 没办法，燕北的文官太少了，都是武将，武将打仗没问题，但治理一方，还真的不行，雁北也不可能靠一两个人就能管理好。 燕夙便也正色，这也是他下一步想要做的。 便应道：“那便应了爱卿请求，此次开科举就让你来主持。” “微臣谢陛下。”顾尚清应下。 随后，燕夙目光便落在了梁博延身上，顾昭昭也看了过去，便见梁博延好似无知无觉，正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 见此，不由微微蹙眉。 第315章 担心 “梁军师，你可有想要的赏赐？”燕夙开口。 梁博延这才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酒杯，站起身拱手行礼道：“陛下，此次战胜，全靠皇后研制出了克制那些护龙卫的药物，微臣寸功未立，不敢领赏。” 这话一出，气氛有些凝固。 要是这么说，那些将军岂不是也没奖励。 顾昭昭之前就看出梁博延对燕夙有心结，现在看来这个心结不小。 燕夙表情未变道：“皇后自有功劳，但你出谋划策，功劳也是不小。” 这话一出，那些将军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梁军师，你就不要推辞了。” “哼。”这个时候，熊将军开口道：“我倒是觉得梁军师很有自知之明，若不是梁军师提议偷袭，孙将军和那一队人马怎么会全军覆没，尸体都找不回来。” “熊将军，我虽未立功，孙将军全军覆没却并非我之过，若非他贪功冒进，又怎么会在进攻主营的时候被人一锅端了。” “你……”熊将军一拍桌案站了起来，怒指梁博延道：“若不是在出发之前，与你起了口角，孙将军怎么会为了证明自己，不听陛下的命令。” 这话一出，顾昭昭和燕夙都是一惊，显然之前都不知道这件事，纷纷看向了梁博延。 梁博延面不改色：“起了口角，我不否认自己无过，但孙将军意气用事，也并非无错，你们说起我的父母，我反驳并无不对，此事，我问心无愧。” 但说完后，却又转身对着燕夙道：“陛下，当日孙将军开口侮辱我父母，我是嘲讽了两句，但并未叫他不听军令擅自行动，这本是为军大忌。 虽微臣自认无措，但到底孙将军和那五百名士兵战死，我对孙将军的死问心无愧，却对那五百名士兵心中生愧，今日我不敢受赏，愿意接受责罚。” 梁博延的话有理有据，表现出的也是坦坦荡荡，即便是顾昭昭也说不出半句错来。 虽然她没领兵打过仗，但梁博延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不听军令就是大忌。 可一切合情合理，此前怎么没说，顾昭昭总觉得其中有些怪异。 若是梁博延很清楚孙将军的性格，说不定不用明言，也能达成目的。 虽然不应该这么想，但顾昭昭总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燕夙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多谢陛下圣明。”梁博延跪了下去。 “陛下……”熊将军脸带不服，正要开口，却被其他几位将军拦下。 “老熊，咱们也不是第一天从戎，就算私底下打的再凶，上了战场，该听军令就听军令，这吵了几句嘴，怎么能将责任怪在 梁军师身上。” “是啊，吵架打架也不影响上战场，直到你跟老孙关系好，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这些事有一说一，你不能胡乱给人扣罪名，而且梁军师也已经认错了。” 其他几个将军纷纷开口，将熊将军拦住了。 熊将军倒是也干脆，开口道：“你们说的也没错，这事怪不得梁军师，的确是我和老孙小心眼了，我也跟陛下请罪。” 说着，熊将军便也单膝跪下了。 燕夙便开口罚熊将军十军棍以儆效尤。 十军棍，对于这些将军来说并不算什么，顶多在家里躺两天。 直到燕夙是手下留情，熊将军谢恩。 经过这件事，虽然晚宴继续，但到底没有一开始热闹，随后便散了。 顾昭昭沐浴更衣之后，便给燕夙肩膀上的伤口换药扎了一次针。 也没忍住提起了这事：“燕夙，今日这事，我总觉得不太寻常。” “的确不寻常。”燕夙蹙眉道：“隔阂已成，若不好好处置，文臣武将之间扩大矛盾，日后若是上战场，怕是不利。” 燕夙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 若他只是个燕北王，直接跟熊将军打一架，再跟梁博延谈论一番心事便可。 但他现在身份不一般了，有些事不适合做，而且梁博延的心结，他也没搞清楚。 若说早前是为了梁暮烟，可如今显然不是。 顾昭昭迟疑道：“你说，孙将军那事，梁军师会不会……” “不会。”燕夙还没等顾昭昭说完，便摇头笃定道：“博延不是会轻视士兵性命之人，孙将军性格是有些冲动，这几年也有些狂妄，不听命令想要立功也是有的，怪不到博延身上。” 听到这话，顾昭昭便明白了，燕夙还是极为信任梁博延的。 燕夙看人很准，也许，是她想多了。 便点了点头。 燕夙拉过她的手道：“咱们早些歇息，这件事我会妥善解决，不必担忧。” “好。”顾昭昭应下。 只是这一休息，顾昭昭倒是忘了两人已经是夫妻，难免要做一些亲密之事。 但她看着燕夙肩膀上的伤，蹙眉道：“这段日子你还是老实点。” 燕夙便有些委屈：“昭昭，我也是个正常男人，而且这点小伤不妨事。” “我说不行就不行。”顾昭昭严肃：“等会你伤口撕裂，你自己不怕痛便罢了，还要劳烦我给你重新缝合。” 燕夙便无奈的避开伤口，小心躺好说：“这伤的真不是时候。” 顾昭昭好笑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快熄灯睡觉。” 燕夙倏然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昭昭道：“昭昭，你再亲我一下。” “想得美。”顾昭昭拒绝。 “你不亲我，那我亲你了。”燕夙脸皮厚了起来。 最后无奈，顾昭昭还是让燕夙亲了一下脸，燕夙这才用内力将烛火熄灭。 一夜过后，两人醒来，先去给燕太后请安。 昨日庆功宴，燕太后因为身体不适，并没有出席。 两人给燕太后行礼后，燕太后便道：“都快起来，其实你们也不用来行礼，咱们不必学那些规矩。” “是儿子想来看看母亲。”燕夙道：“此次出征在外，让母亲担心了。” “你平安回来就好，反正我也习惯了，你不要太挂念……咳咳……” 说着，燕太后忽然咳嗽起来。 第316章 告知 “母亲。”顾昭昭赶紧上前抓住了燕太后的手，一把脉微微拧眉。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燕太后就道：“都是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休养一番便好。” 顾昭昭却没应这话，只是道：“我给母亲换一副药方，晚些给您针灸一番。” “好。”燕太后答应，笑着说：“我如今也没什么遗憾了，就想看你和夙儿早日生个孩子。” “母亲，您一定能看见的。”顾昭昭笑着答应。 现在主要就是让燕太后放心。 燕夙看出顾昭昭表情不对，在屋子里的时候没问，但等离开后，却问道：“昭昭，母亲如何了，是不是……” “不太好。”顾昭昭点了点头说：“比上次严重了许多，是内耗心神引起的。” 燕夙拧眉：“难道就没办法吗？” 顾昭昭是医术高明，但再高明也只是人，不是神，有些病症能医，有些医治不了。 她道：“母亲情况其实年轻时候就有了，去年她恰巧一场风寒，伤及了根本，虽然后面好好调养，但到底一时半会儿养不回来，若是没有继续耗费心神，倒是寿数能延长。 但可惜，我刚刚给她把脉，发现她忧思很重，不过是装出来开心骗我们而已。” 说着，她无奈看了燕夙一眼。 燕夙上战场，燕太后怎么可能不担心，甚至顾昭昭怀疑，情况会这般严重，可能从前燕北王上战场便开始了。 而且一直压在心中，无法排解，积年累月，导致情况越发严重，最终到现在病入膏肓。 虽然看着还好，但也只是强撑罢了。 燕夙面色也难看下来，问顾昭昭：“母亲……还有多久。” 顾昭昭道：“若按照原来，好好调养，不要耗费心神，十年八年，但现在，顶多一两年。” “一两年？”燕夙有些无法接受。 顾昭昭见燕夙这般，很是不忍心，也知道这样的情况，燕夙很难接受，随即又道：“但若母亲能彻底放下忧思，也不是不能逆转，或可延长寿数。” 不过前提是，燕夙不要再上战场，不然作为母亲，很难不继续担忧。 燕夙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前提。 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燕太后的心结是什么。 “是我不孝，母亲如此担忧都没看出来，如今景军已经退兵，短时间内不会来犯，安国暂时也不足为虑，我便好好在母亲身边，承欢膝下，昭昭，还请你务必让母亲寿数延长。” “你不说我也会的。”顾昭昭道：“如今一般的治疗方法没什么用，我准备回去研究一下药浴。” 说完，又道：“若是师傅在便好了，师傅在这方面更擅长一些。” 燕夙也道：“宗神医留在府中时，也曾多次为母亲诊治，也说母亲忧虑重，但那时母亲还不严重，也还没到达如此地步。” 顾昭昭便颔首，方才她也说了，燕太后是因为去岁的风寒入骨，才忽然加深了症状。 有时候身体的情况不是一成不变的，很多外因都能导致结果的转变。 燕夙对顾昭昭道：“看来我是时候见见安擎月了，不管是为了你还是母亲，都要尽快找到宗神医，将她解救出来。” “好，我也回去研究一下如何医治母亲。” 随后夫妻俩便分开行动，燕夙很忙，如今要接见大臣，还要操心科举的事，除此之外就是安国的事，以及梁博延和军中将领的矛盾，现在还加上了燕太后的身体。 桩桩件件，对燕夙来说都不是小事。 顾昭昭直接去了慕华院，她此次回来，跟燕夙大婚后，两人自然是住在一个院子，慕华院已经闲置了。 这还是上次她在慕华院被掳走后，第一次回来。 因为慕华院内有很多药物，日常也是不允许丫鬟进来的，弄乱了药材还是其次，就怕不小心中毒了。 所以，许久没打扫，积攒了一些灰尘。 顾昭昭也顾不上，开始去书架上翻阅医书，想要从中找出与燕太后对症的药方。 正忙着，青黛来了。 “奴婢见过皇后。” “青黛，你来的正好，帮我找找药方。”顾昭昭开口。 青黛便应了一声上前问：“不知皇后要让我找什么药方。” 顾昭昭便解释了一下燕太后如今的情况，再说了一下自己要找的药方。 宗慕华在慕华院留下了不少医书，大多都是从以前的住所搬来的，毕竟要离开不让人找到，自然是不会回去了，便将医书都送到了燕夙这。 大概回安国的时候也匆忙，带不走，就都留下了。 书太多，一时半会儿自然找不到对症的药，看着快到午时，顾昭昭便留下青黛继续找，先去见了燕太后，陪着用了一顿午膳后，又帮着扎了针。 扎完针，燕太后便睡了过去，顾昭昭叮嘱丫鬟好好照顾，便折返了慕华院。 青黛还在翻阅，见此顾昭昭上前说：“ 青黛，你先去用膳，虽着急，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等你用完膳回来，我有一事要告知你。” “是。”青黛也不问什么事，认真执行顾昭昭的吩咐。 作为奴婢，是不会开口问原因的，只管照办便是。 看见青黛如此，顾昭昭也很是心疼，决定还是问一问青黛的意思，若愿意嫁人，石磊也不失一个好归宿，若实在不愿，她也不勉强。 等青黛用完膳回来后，便恭恭敬敬地问：“皇后，您有何事吩咐。” “回来了。”顾昭昭看着青黛，指着一旁的凳子道：“坐。” “皇后，这于理不合。”青黛拒绝。 “你总是这般小心。”顾昭昭便也不勉强，对着青黛道：“你我一同长大，你虽然是我的丫鬟，但我也把你当成亲近之人，所以有一事，我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这事你可自行选择，不必有负担。” “是。”青黛答应一声，随后疑惑看着顾昭昭，显然不知道是什么事。 顾昭昭本也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性格，便直白道：“青黛，昨日庆功宴上，石磊将军开口求娶你，你是如何想的？” 第317章 忧思 青黛闻言倒是没有惊讶，而是跪下来说：“ 青黛从跟着小姐的第一天开始，就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改变，青黛不愿意嫁人，只想守在小姐身边一辈子。” 这个时候，青黛的称呼甚至变回了以前。 顾昭昭早预料到这个结果，叹息一声，上前扶起青黛道：“起来吧，我并没有逼你嫁人的意思，只是想询问你的意见，你若不愿，我帮你回绝了石将军便是。” 虽然顾昭昭觉得石磊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但此事到底要你情我愿，她早就受过这无情谊，勉强成婚的苦，自然也不希望青黛也承受一遍。 “谢谢小姐。” 青黛跟着站了起来。 顾昭昭见青黛这样，疑惑问道：“我见你听见此事，半点都不吃惊，是否早已得知。” 青黛颔首：“今日一早，我便从二夫人那知道了此事，原也是想着来找小姐说清楚，只是见小姐为太后娘娘的身体烦忧，不忍打扰。” “无妨，母亲的病重要，你的终身大事也重要。”顾昭昭道。 青黛闻言，自是知道顾昭昭将她放在了心里，眼眶没忍住，微微发红。 这件事既然说开，顾昭昭便也没有继续放在心里，毕竟如今燕太后的病情重要。 便带着青黛继续寻找能治疗燕太后身体的药方。 药方难寻，一时之间很难找到合适的，忙碌了一天，暂时都没结果。 还是到了晚上，燕夙回来，看见顾昭昭这般，上前拿起医书道：“我帮你一起找，不过再看一个时辰，就先去休息，母亲那我去看过，她今日好多了。” 燕太后本就是忧思过重，再加上身子不好，只要燕夙在，这情况就好了大半，少了心结，再加上顾昭昭开的药和针灸，还用了药浴，情况自然好了很多。 “嗯。”顾昭昭应了一声道：“母亲如今还好，但必须在情况恶化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 燕太后是个善良的人，顾昭昭自然也希望她能好好的，而且作为儿媳，又有这个能力，自然是要尽力而为。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燕夙便不准顾昭昭再看，拉着人强硬的回去休息。 顾昭昭见此，只能妥协。 不过青黛却留在了慕华院，准备住在这边，顾昭昭和燕夙也没有阻止。 顾昭昭跟着燕夙回了两人居住的院子后，才说起了青黛的事。 “今日我已经问过青黛，她不愿嫁人，只能让石将军失望了。”顾昭昭道。 燕夙其实也猜测到了几分，此刻闻言道：“无妨，明日我跟石磊说一声，他一个大男人顶多意志消沉几日，最终还是会想明白的。” 顾昭昭闻言，便也点了点头。 此刻，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考虑，青黛拒嫁，石磊是什么心情，只能让燕夙去安抚了。 顾昭昭又想到一事问：“安擎月那里怎么样了？” 燕夙便道：“安擎月并不着急，他已经暗中联络了安国不少部落，我观之他的实力应该和安旭日不分伯仲，甚至压着安旭日一头。” “既然这样，他来燕北做什么？”顾昭昭拧眉：“该不会有其他的阴谋诡计。” “我一直派人盯着他，就连我出征这段时间，他也没什么动作，反倒像是在等一个时机。” “等一个时机？”顾昭昭越发闹不懂这个安擎月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燕夙道：“不管他要等什么时机，咱们是不能等了，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母亲，我都要尽快将宗神医救出来。” “你要怎么做？”顾昭昭问。 我会派遣一队兵马亲自护送安擎月回安国，届时便有答案了。 “你又要出征。”顾昭昭一愣。 燕夙摇头：“此次我不会亲自去，会安排石将军和博延去，一是我身份不适合频繁离开燕北，二来也不能让母亲担心，此次不会深入，也不算太危险。” 成了帝王，就会被身份限制，燕夙以前是燕北王，可以频繁出征，但如今每次离开，都不利于燕北民心安定。 此前景军来犯，是因为得知有护龙卫，不得不去，这次不是正式跟安国开战，也不是非去不可，燕夙自然是要留下的。 听到燕夙不出征，顾昭昭一颗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莫名，竟有些理解燕太后了。 当最亲近重视的人上战场，怎么可能不担心，可为了大局，却也不能阻止，最后自然是自己来承受这份伤害。 燕太后承受了那么多年，承受不住了才会如此。 忧思成疾。 “ 别担心，即便我此次不去，也会有一个结果的。” “好。” 等第二日，顾昭昭便得知燕夙召见了石磊与其他一众将军。 但顾昭昭不知道燕夙有没有跟石磊说明情况，更不知道对石磊出征有没有影响，只觉得燕夙定然会有安排。 她继续为太后寻找药方，书虽然多，但顾昭昭是查找内容，不必看得太仔细，速度也不算慢。 翻阅了三天，找到了两个合适的方子。 但还要根据燕太后的身体情况进行调整，正忙着，结果秦氏忽然上门了。 顾昭昭只能先接见。 “参见皇后娘娘。” “二叔母请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顾昭昭赶紧去拦着行礼的秦氏。 秦氏脸上带着忧愁道：“礼不可废，而且正是因为你我关系亲近，我才更要守礼，只有这般，他人也才不敢冒犯你。” 顾昭昭这才明白秦氏的一片苦心。 也只有真正的家人，才会如此为她考虑。 “劳烦二叔母为我费心了，不知此次二叔母前来，可是有事？” 秦氏的为难都写在了脸上，顾昭昭自然能看出来。 秦氏便叹息道：“听闻这两日你正为太后娘娘的事烦心，我原不该来打搅你，但此事实在为难。” “什么事啊？”顾昭昭问。 “是昀昀，这孩子想不开，自从云王走后，便开始沉默寡言，茶饭不思，我怎么劝，怎么骂都没有用，你二叔父更是气得直接让人打了她一顿板子。” 顾昭昭闻言一惊：“二叔父竟然动了手。” 第318章 不得 顾尚清一直崇尚君子之道，儒家思想，即便教训也是对着儿子，对女儿一向宽容疼爱。 这次动手，显然是动了真怒。 “是啊！”秦氏说起这事，红了眼眶，低头擦泪道：“这也是前几天，你和陛下得胜归来，没让昀昀来迎接的原因，当时昀昀正躺在床上养伤。” “是我疏忽了，该第二日就去府里的。”顾昭昭有些愧疚。 当时她已经发现了顾昀昀不在，有些不同寻常，只是接连发现燕太后身体不好，一门心思都在查找医书上，便将这事给忽略了。 哪知道，竟然是这般严重。 秦氏道：“这怎么能怪你，你如今当了陛下的皇后，虽说陛下只有你一人，你不必打理后宫，但其他事也不少，昭昭，昀昀这次性子太倔，我实在劝说不了，这才想找你试一试。 你们姐妹从小要好，她也向来听你的话，也许你开口，她会听进去。” 顾昭昭却有些担心，这次怕是她的话，顾昀昀也难听进去了。 她还未嫁给燕夙之前，为了云王，顾昀昀便能说出，为达目的让顾尚清去辅助云王的话来，也跟她分清了亲疏关系。 那是为了能嫁给云王，已经忘了孝顺也忘了姐妹之情，一心钻进了死胡同。 但即便如此，顾昭昭也不能放任不管。 她当即道：“二叔母，我这边随你回顾家一趟，好好劝说一番昀昀。” “哎！”秦氏感激点头：“昭昭，二叔母谢谢你。” “二叔母您说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因为快到午时，顾昭昭也知道此次去了，怕是要耗费一些时间，便让人去燕夙处理公事的地方说了一声，也让去跟燕太后说了一声。 这才让人准备马车，一道去了顾家。 如今出行，并没有那般方便，一出了门上街后，便被人看见了。 还有百姓跪下，自发给顾昭昭行礼磕头。 一人跪，百人跟着跪，顾昭昭所过之处，跪了一片。 秦氏见此，欣慰地道：“昭昭，这些燕北百姓很是爱戴你。” 顾昭昭便道：“这些百姓爱戴的是我，但更多的是燕夙。” “是啊！”秦氏也赞同：“陛下真是爱民如子，我来的时间不长，都听说了不少陛下的丰功伟绩，在燕北过的日子比在京城都舒坦。 这里民风淳朴，上下一心，在这里不同顾虑那么多，也不必担心那些复杂的关系，可真是舒心。” 顾昭昭惊讶：“没想到，二叔母这么喜欢燕北。” “自然喜欢，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宗族，我都没过的这般轻松过。”秦氏道：“只可惜燕北苦寒了一些，对我们自然无妨，但对燕北百姓来说，不容易。” 秦氏作为顾尚清的妻子，也是宗妇，自不会过的轻松，主持中馈，打理内宅，维护宗族与其他人的关系。 顾昭昭自小见到，自然知道秦氏的不容易。 与秦氏说了几句话，顾昭昭看着车帘外面跪了一地的百姓，没让车停下，只让速度加快一些。 停下，耽搁的时间更长，这些百姓怕是还要多跪一会儿。 若赶紧离开，等她走了，自会起来。 好在燕北王府距离顾家距离不长，很快便到了，顾尚清这个时候自然不在。 顾昭昭也已经知道，顾尚清不想用这件事打扰顾昭昭，只是秦氏到底一片慈母之心，为了顾昀昀，还是没忍住去找了顾昭昭。 顾昭昭直接跟着秦氏去了顾昀昀的院子，站在院子门口便见到了院子里，对着一盆花草发呆的顾昀昀。 好像丢了魂一样，即便顾昭昭和秦氏走到了院子门口都没发现。 除此之外，顾昀昀清瘦了很多，原来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显得大了很多，脸都瘦得有些凹陷了，气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此，顾昭昭拧眉，顾昀昀这情况看起来很是危险。 心病，有时候也是大病。 秦氏看着这般的顾昀昀，没忍住哭出了声，又赶紧拿帕子捂住了嘴。 哽咽道：“昭昭，二叔母就不进去了，你进去劝劝她。” 顾昭昭知道秦氏这是伤心。 便应了一声道：“好，二叔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劝昀昀的。” “好，那我回去等你的消息。” 秦氏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顾昭昭等秦氏离开，让随行的丫鬟留在院子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人太多了，不太好。 她走到了顾昀昀的身边，见顾昀昀依旧没有反应，便轻声开口：“昀昀，这花开得甚好，但一直看着不累吗？” 顾昀昀毫无反应。 顾昭昭观察了一下顾昀昀，忽然抓过顾昀昀的手腕，发现顾昀昀手腕细得好似一捏就断，低头甚至能看见上面的青筋。 她顺势把了把脉，眉头便拧了起来。 这情况……实在有些糟糕。 郁结于心，情况竟比燕太后还要严重，只不过顾昀昀年轻，身体熬得住，这才没出大问题，但若是继续下去，恐怕身子也撑不住。 她知道，顾昀昀不是听不见，只是不想搭理他们。 不过短短时日未见，便将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她便直白道：“为了云王如此值得吗？你如此折腾自己，是想逼迫二叔父为你妥协。” 听了这话，顾昀昀才终于有了反应，她睫毛颤动着，嘴唇也咬紧了，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还是说，你只是不甘心。”顾昭昭放下顾昀昀的手道：“此前，云王大婚，你都不曾如此，还很明白事理，知晓缘分不可强求， 父母生养不易，可如今，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你告诉姐姐，若是能帮你，姐姐一定帮你。” “你帮不了我。”顾昀昀忽而摇头，表情痛苦，眼泪一颗颗落下说：“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云王喜欢你不喜欢我，为什么爹可以为了你辅佐燕帝，却不肯为了我去辅佐云王。 为什么，我从小到大没去求过什么，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想要做一件事却做不到，为什么，为什么？” 顾昭昭心头一跳，知道顾昀昀这是钻了牛角尖。 第319章 冤孽 顾昀昀现在钻入了死胡同，已经不单单是为了云王的事，而是心病了。 “昀昀，你冷静点。”顾昭昭沉声道。 顾昀昀忽然拉过顾昭昭的手问：“姐姐，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你真的这么想嫁给云王吗？”顾昭昭忽然问。 顾昀昀点头：“对，我想嫁给他。” “为了嫁给他，可以勉强从小疼爱你的父母，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就连你的性命都可以丢了？” 顾昭昭的表情很严肃。 顾昀昀顿住了，眼里闪过犹豫，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对着顾昭昭点头说：“对，为了嫁给云王，我可以不顾一切，也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 顾昭昭眼神也慢慢死寂下来：“原来，你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是为了让我们妥协。” “不……”顾昀昀摇头。 顾昭昭道：“你这般偏执，便是嫁给云王又如何，他……罢了，我会帮你的。” 如今，顾昭昭知道，顾昀昀想不通了，若是不帮她，就真的走到了死胡同。 她原本想说，顾昀昀偏执如此，若得不到云王的回应又会如何？ 云王如今一心复仇，哪里会将男女情爱放在心里，就算顾昀昀嫁给云王，也不会被珍惜。 可这些话，想来顾昀昀也是听不进去了。 “姐姐，你真的愿意帮我。”顾昀昀眼睛亮起。 顾昭昭道：“你我姐妹一场，我总不能真的看着你去死，我这边去见二叔父和二叔母，你若真想嫁给云王，就振作起来，好好吃饭睡觉。” “嗯。”顾昀昀忙点头答应：“只要能嫁给云王，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顾昭昭眼神就有些沉了下来。 所以，顾昀昀不是无意识去做这些事的，其实她心里有意识，既是钻牛角尖也是为达成目的。 便是赌，二叔父和二叔母为了她这个女儿的性命心软。 顾昀昀纵然让顾昭昭失望，但还是那句话，总不能真看着她没了性命。 她从顾昀昀的院子离开，去了秦氏的院子。 “恭喜二小姐达成所愿。”南星从暗处走了出来。 顾昀昀擦了擦眼泪说：“南星，姐姐愿意帮我了，有姐姐帮忙，爹娘一定会帮我的。” “自然，我就说，只要二小姐能豁出去，一定可以心想事成，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南星继续道。 顾昀昀这会儿听完，却难过的低下头说：“只是，我到底让爹娘和姐姐对我失望了。” 南星道：“就算现在一时对您失望，但时间长了，还是会原谅您的，毕竟这可是您的爹娘啊！” 顾昀昀本来还有些心中愧疚，听了南星这话，想到能嫁给云王，就觉得，虽然让他们伤心失望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会原谅她的。 “南星，你这么帮我，回头我就去找姐姐求情，让你回到她身边。”顾昀昀感激道。 南星摇头：“二小姐真的想帮我，就不要跟皇后说我的事，不然皇后一定以为是我教唆二小姐，本来皇后就误会我要跟她去抢陛下，要是知道二小姐这件事跟奴婢有关，一定会杀了奴婢，就连二老爷和二夫人，也不会放过我。” 顾昀昀一想也是，随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好，我不会说的，你放心。” 南星继续道：“那奴婢先回去了，若是让人知道奴婢来了二小姐的院子，也会怀疑奴婢的。” “好，你快走。”顾昀昀催促。 南星就转身，又从阴影处离开了。 南星走出了顾昀昀的院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全是恶毒之色。 “皇后娘娘，您不要怪我，是您不给奴婢活路，奴婢才做了这件事，而且奴婢只是帮二小姐达成所愿，也并没有害她。” 可心里，到底是有些痛快。 南星心中恨顾昭昭，她从小伺候顾昭昭，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只是因为她喜欢上了陛下，顾昭昭就要舍弃她。 她只想报复顾昭昭，让她心中难受。 只要顾昭昭难受就好了，不过，她不想回江南，她想留在燕北。 只有留下，才能有机会看见陛下。 …… 顾昭昭这边去了秦氏的院子。 秦氏早就已经等着了，看见了顾昭昭，甚至都忘了行礼，就着急的问：“昭昭，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昀昀已经想通了。” 顾昭昭摇头，面色凝重道：“二叔母，为了昀昀的性命着想，只能让她达成心愿了。 “你……你说什么？”秦氏震惊。 顾昭昭道：“我给昀昀把了脉，她的脉象虚弱，郁结于心，她消瘦的很厉害，而且她是故意折磨自己的，再这样下去，若是恶化的话，便是我想将人救回来也不容易了。” “竟到了如此地步吗？”秦氏不可置信。 顾昭昭颔首道：“是，所以必须答应她了。” 这也是顾昭昭没有多劝顾昀昀的原因，顾昀昀虽然还有意识，但也病的很严重，这是心病。 前有燕太后如此，顾昭昭实在不想看见顾昀昀恶化到那样的情况，所以才说成全她。 “不，不行，你二叔父不会答应的。”秦氏忧愁道：“你二叔父放话，若是昀昀执意如此，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昀昀做出如此不顾体面之事，你二叔父知道了，怕是真的会狠下心肠。” 秦氏嫁给顾尚清多年，很是了解丈夫，有些事可以宽容，但有些越过他心中底线之事，若有人敢触碰，即便是亲生女儿，怕是也不会心软。 “昀昀是二叔父的亲生女儿，二叔父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昀昀出事，此事，让我来劝说二叔父吧。” 秦氏擦了擦眼泪，点头道：“你二叔父，最是看重你，若你开口的话的确有几分把握，只能劳烦你试试了。” 说完，又难过说：“真是冤孽，好端端怎么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早知道，不如早早将她嫁出去，倒是能让她死了这条心。” 顾昭昭也没想到，顾昀昀听话懂事了这么多年，偏偏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犯了这么大的糊涂。 第320章 自缢 “不行，我不答应。” 等顾尚清回来，顾昀昀见了人后，将这事说了，顾尚清果然是反对的态度。 “二叔父，昀昀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她现在正处于一个最危险的状态，若是放任，她再进一步，真的会出事，到时候药石罔顾，您真的后悔就来不及了。” 顾昭昭自然不会危言耸听。 顾尚清也知道顾昭昭不会用这样的事来骗他，他捏紧座椅扶手，整个人也很挣扎。 但最终还是一狠心道：“我生养教导她这么多年，她若真为了一个男人，能不顾父母，若是真没了性命，我便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顾昭昭心一惊，她也没想到，顾尚清会如此狠心。 “可她到底是您的亲生女儿啊！”顾昭昭问。 “就是因为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才不能放任，昭昭，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别让陛下担心，昀昀的事二叔父会处理，你如今身份不同以前，曾经你已经为了顾家，为了昀昀，嫁了一次楚王。 没必要为了她的任性，再牺牲第二次，有些事不能放任。” 顾尚清显然是铁了心。 顾昭昭也没想到，顾尚清和顾昀昀这对父女两，都是这般固执己见，一个用自己的命去拼，另一个却是情愿舍掉亲生女儿的性命，也不愿意妥协。 顾昭昭也不由跟着危难起来，也是明白了秦氏为何会那般为难，这真是一个都劝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禀报声。 “燕帝嫁到。” 听到这动静，顾昭昭便和顾尚清都出去迎接了，果然便见燕夙带着人而来。 “微臣参见陛下。”顾尚清拱手行礼。 “顾大人不必多礼。”燕夙赶忙上前。 顾尚清这才站直身子道：“多谢陛下。” “你怎么来了？”顾昭昭上前问。 燕夙便走过来，拉着顾昭昭的手道：“天快黑了，我来接你。” 顾昭昭看了看天色，果然快落日了。 “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难事？”燕夙见顾昭昭脸上表情有些凝重。 只是顾昭昭还没开口，顾尚清就先一步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只是挂念微臣家事，些许小事，不必多劳烦皇后娘娘挂心，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早些回去。” 燕夙本还没觉得如何，听到顾尚清这话，显然是知道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了。 便拧眉，第一次拿出了帝王的威严：“顾大人这是在驱赶我与皇后。” “微臣不敢。”顾尚清道：“只是时辰不早，微臣还有家事处理，不便招待陛下和皇后。” 话说到这个地步，顾昭昭看顾尚清面上严肃表情，怕不是要去惩罚顾昀昀。 忙道：“二叔父，昀昀如今情况受不得刺激，还请您手下留情。” “皇后娘娘放心，微臣自有分寸。”顾尚清答应。 可这样，顾昭昭却更不放心了。 只是顾尚清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脸上表情也很生硬，最终，未免事情愈发严重，顾昭昭只能先随着燕夙离开，决定明日再来看看。 “既然这样，那我便先走了。” 燕夙微微拧眉，虽知道其中有事，但到底顾念顾尚清是顾昭昭的二叔父，爱屋及乌之下，不好态度太过强硬，只能带着顾昭昭先离开。 “微臣恭送陛下皇后。”顾尚清将两人送出了府门。 燕夙因手臂和后背伤口未愈，并没有骑马，而是陪着顾昭昭一同乘坐马车。 上了马车后，才疑惑问：“到底顾府发生何事，让你与顾大人忽然之间如此生分。” 顾昭昭便叹息了一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若是以前，我定会全力阻止。”顾昭昭道：“可见了母后情况，才知道亲人珍贵，所以才想成全昀昀，只是没想到二叔父根本听不进劝，怎样都不肯答应，甚至还说出，若昀昀真的……便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顾大人的确高风亮节。”燕夙叹息：“怎的好端端，生出这样的执念来？” “我也不知。”顾昭昭摇头道：“我与二叔母，早发现昀昀对云王心有仰慕，但在京城时，身份不合，昀昀也能听进劝，一直让二叔父二叔母很放心。 但自从云王来了燕北之后，昀昀得知云王已经与崔馥郁和离，当时情况便有些不对劲，只是你我大婚，再加上景军来犯，我便对她也没有多留心，以为过些时日她想明白便好。 哪知道，不过短短时日，情况已经变成了这般。”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燕夙自己受过相思之苦，虽不会如顾昀昀这般，但也明白爱而不得是什么感受。 手指落在顾昭昭眉心，将她紧蹙的眉头抚平道：“等明日顾大人来议事，我便好好劝说一番顾大人，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 顾昭昭闻言奇怪看了燕夙一眼。 燕夙便道：“顾大人如今已经成了我的左膀右臂，若是府中出事，怕是会无心辅佐我，自然也是帮我。” 顾昭昭却知道，这只是燕夙的一个借口，目的还是为了帮她而已。 她便道：“你可要知道，云王对我二叔父的能力也很是眼馋，他无心昀昀，但为了二叔父，却愿意与昀昀成婚，你就不怕我二叔父被抢走了。” “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燕夙说道：“而且，云王就算娶了顾家的女儿，也不一定能抢得过我。” “你这般自信？”顾昭昭无奈看着他。 燕夙便道：“我若不自信，怎么能娶到你。” 这话，一时之间，倒是让顾昭昭不知道怎么作答了，她也算是第一次知道，燕夙竟然这般厚脸皮。 燕夙又笑道：“好了，别烦恼，这些事都会解决的。” “嗯。”顾昭昭靠在燕夙肩上，答应了一声。 回去后，顾昭昭先跟燕夙去看了看燕太后，发现情况平稳，没什么变化这才放心。 随后夫妻俩又回了自己的院子，先是一同用膳沐浴，正准备休息的时候，顾府却来了人。 燕甲卫过来禀报：“陛下，皇后，顾府来人传话，说请皇后娘娘过去一趟，顾小姐自缢了。” 第321章 心软 “什么？”顾昭昭大惊。 燕甲卫又道：“皇后娘娘放心，顾二小姐被丫鬟及时发现，人已经救下了。” 听到这话，顾昭昭才松了一口气。 燕夙知道顾昭昭对顾家的感情，安慰道：“你先别急，我陪你去顾家看看。” “嗯。”顾昭昭点头。 她很是担心顾昀昀的情况，不去看看，的确无法安心。 让燕甲卫去慕华院通知青黛带着药箱去顾家，她就先一步与燕夙去了顾家。 <>好在，顾家距离不远，快马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顾家门房看见燕夙和顾昭昭自然不敢阻拦，顾昭昭和燕夙直接去了顾昀昀的院子，刚跨进门，就听到秦氏正哭着质问顾尚清。 “难道你真的要逼死女儿才甘心吗？” 顾尚清一言不发坐在那，面色灰败，显然也不好受。 顾昭昭和燕夙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看见两人过来，顾尚清站起来，想要行礼，被燕夙先一步开口阻止：“顾大人不用多礼了。” 顾昭昭什么都没说，直接去了内室。 燕夙不好进女子的闺房，在外面的堂屋内。 秦氏见燕夙和顾昭昭来了，也不好继续埋怨顾尚清，加上担心女儿，也匆匆跟着进了内室。 顾昭昭进入内室的时候，就见南星正坐在顾昀昀身边。 看见顾昭昭进来，忙退让到一边，对顾昭昭跪下道：“皇后恕罪，奴婢不是故意来二小姐的院子，是夫人让奴婢过来给二小姐诊治。” 南星自小跟着顾昭昭，宗慕华又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并不觉得奴婢不能学她的医术，所以带着教了南星和青黛一些。 不过到底受天资所限，再加上不是正经收的徒弟，看家本事自然不会传授。 但跟一般的大夫相比也算绰绰有余。 顾昀昀忽然出事，顾昭昭距离，但也没有南星在顾府近，自然是先将南星给叫来了。 “起来吧。”顾昭昭没说什么，走到顾昀昀床边坐下。 伸出手，先给顾昀昀把脉。 先摸到了顾昀昀微弱的脉搏，松了半口气。 人只要活着就好。 至于没完全放松下来，自然是顾昀昀的情况不容乐观。 白日她给顾昀昀摸脉的时候，顾昀昀因为长期不进食，加上郁结于心，脉搏较之康健之人，已经弱了一半。 如今，就连弱的这一半都不如了，真是只吊着一口气活着。 秦氏在顾昭昭帮顾昀昀把脉的时候就进来了，见此不敢打扰，只担心的在旁边守着。 等顾昭昭松开手，这才提着心问：“昭昭，昀昀怎么样了？” “脉搏很弱。”顾昭昭道。 只这一句，秦氏眼泪就下来了，哭着道：“昭昭，你可一定要救昀昀啊，这傻孩子，不过是被骂了几句，竟然这般想不开。” 顾昭昭这个时候自然没心思去探究原因，而是一心想将顾昀昀救回来再说其他。 青黛落后一步也赶来了，进来后，视线瞥过南星，走到了顾昭昭身边，默契的将药箱打开，一句吩咐也没有，先将针灸的针袋给了顾昭昭。 顾昭昭打开，就先给顾昀昀针灸。 针灸需要褪下衣服，都是女子，自是无碍，只是不可避免的看见顾昀昀脖子上那发紫的一圈痕迹。 顿了顿，先给顾昀昀针灸。 一边针灸，还一边对着青黛念药方，青黛记下来后，对着顾昭昭复述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便先下去抓药了。 “奴婢也去帮忙。”南星见此，开口说了一句。 顾昭昭没空理会，秦氏却点头道：“快去。” 南星从内室出来，便看见了坐在外边上首的燕夙。 燕夙俊美绝伦，如今他已经登基为帝，虽容貌过盛，但因为地位太高，倒也无人敢亵渎，甚至不敢多看他。 再加上他戴着面具，本是为了上战场，不然他长成那副样子，上了战场如何打仗。 是以，如今倒是也不怎么戴面具。 夜色之下，烛火朦胧，燕夙来的匆忙，一头乌黑秀发只简单束起，多余的落在身后，越发衬托的仿若谪仙，不似真人。 南星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不敢多看，一颗心却激动的好似要从嘴里跳出来，她低下头红着脸匆匆出去了。 燕夙也并未注意南星，正与顾尚清说话。 “顾大人，不若便将顾二小姐嫁给云王，您不过便是担心云王有所图迎娶顾二小姐，日后不会真心待她，但有我在，云王若不想得罪燕北，也会好好善待顾二小姐。” “这……”经过这一遭，顾尚清态度自然没有那般强硬了。 他又不是真的不疼爱女儿之人，就是因为疼爱顾昀昀，才不肯答应。 毕竟云王要做的事很明显，是迟早都会打上景国京城的，而南疆也不如燕北这般稳固。 燕北是燕北王府世袭，这里被治理的固若金汤，军民上下一心。 而南疆，云王不过待了三年，而且那边多瘴气，又是刀口舔血之人。 这些便也罢了，偏偏云王对顾昀昀并无情谊，今日为了这些原因，迎娶顾昀昀，难保他日不会因为利益再娶他人。 顾尚清怎么愿意女儿受这样的苦。 只是顾昀昀听不进劝，顾尚清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处理起来，态度强硬了一些。 怎知，顾昀昀竟会如此想不开。 如今性命都没了，顾尚清的念头自然是软了。 燕夙又做了这番保证，顾尚清叹息一声，拱手道：“陛下不必这般，她既铁了心要嫁，我便成全她，只是她如此威胁我这个父亲，我也是不会去辅佐云王的。” 顾尚清心里也有傲气，这等言行虽然是顾昀昀一意孤行，但难免还是有些迁怒云王。 若非云王给了顾昀昀指望，还想妄图用顾昀昀胁迫他，他的傲骨也不会妥协。 燕夙其实并不关心顾昀昀到底能不能成功嫁给云王，他只是怕顾昭昭太过挂心，愿意为顾家做这个后盾。 顾尚清愿意留下，燕夙自然高兴，顾尚清若要离开，他虽遗憾，但也不会强留。 如今也算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不论顾大人做何选择，别忘了我也是您的侄女婿，有事尽管吩咐。” 燕夙一个帝王，将自己的地位放的如此之低，顾尚清自也是感动，但也不会那般不懂事，真的狂妄起来。 “多谢陛下。” 第322章 心病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青黛去而复返，将站在门外不远处偷听的南星吓了一跳。 其实南星听不见什么，因为她不敢站的太近，毕竟燕夙武功高强，若是凑近了，肯定会被发现。 但南星就是想距离近一些。 “青黛，你不是去给二小姐抓药了吗？”南星回神看见是青黛。 倒是没有多少害怕。 两人毕竟一同长大，有些事也没那么多顾虑。 “南星，你还在执迷不悟吗？”青黛脸色很沉。 南星道：“顾夫人都已经在安排人马，我马上都要被送回江南顾家宗族了，还能怎么执迷不悟。” “最好如此。”青黛道：“你若敢背叛小姐，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我便亲手杀了你。” “你真是好生威风。”南星讥讽道：“也是，你马上就要成为将军夫人，不必再当奴婢了，自然便威风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青黛道：“我说过，此生我绝不嫁人，只会守着小姐一辈子，我一家老小的命都是老爷夫人救的，如今老爷夫人不在了，只剩下小姐一个人在这世上，我就报答小姐一辈子。” 还有一件事，青黛没说。 虽然如今燕夙对顾昭昭深情，可青黛见过萧君策，很是担心这深情只是短暂的，无法维持一生。 若她嫁人离开顾昭昭，等那一日来临，顾昭昭岂不是身边一个贴心人都没有了。 若她在，总能好一些。 南星听了一愣，诧异问：“所有，你不想当将军夫人，只愿意一直做一个奴婢。” “身份虽是奴婢，可真的奴婢哪有你我这般，从小学艺，小姐也从不曾责骂我们，若不是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小姐一辈子也不会抛弃你，是你对不起小姐。”青黛道。 南星听的咬唇，倔强道：“我也是想换一种方式陪伴小姐一辈子。” “私心便是私心，何必说的那般冠冕堂皇，没得让我恶心，从前你就性子浮躁，但我以为你终究还是有做人的基本良心，现在才知道，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赶紧离开这处院子，再让我看见你在这鬼鬼祟祟，我便告知陛下你这龌龊心思，让陛下处置了你。” 青黛这话一出，南星立时便不敢再多言，忙道：“我这就走，你不必告诉陛下，不然小姐怕是真的要伤心了。” 说完，不敢多待，匆匆走了。 南星心里也明白，自己只是个奴婢，燕夙不会将她看在眼里，而且燕夙爱重顾昭昭。 若是顾昭昭开口她还有希望，但若是心思曝光，不说其他，便是顾家也饶不了她，那她就真的没有容身之处了。 青黛眼神冰冷，亲眼看着南星离开了顾昀昀的院子后，这才将捡好的药拿去一旁的熬。 顾家这般大户，日常也是备着许多药材的，又因为顾昭昭的关系，备的还很齐全，所以顾昭昭也知道顾家药房的大致药材，一开方子，就能将药都找齐。 也不必去厨房熬药，就让拿了个小炉子来，放在顾昀昀的耳房熬药。 顾昭昭自是不知道在院子外发生的这些事，她给顾昀昀行了一遍针后，需要停针小半个时辰，熬药也需要不少时间，才终于有空隙，向秦氏询问这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秦氏便道：“自傍晚，你与陛下离开后，你二叔父就去了一趟昀昀的院子，将昀昀骂了一顿，严词告诫让她死了嫁给云王的心，说便是谁来求情也无用，当时我赶去，便见昀昀情况不好，就留下来陪着她。 后来见她竟不闹了，正常用了晚膳，还多喝了小半碗鸡汤，心里也以为是你二叔父那番话起了效果，将她骂醒了，哪知道……” 说到一半，秦氏又抑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二叔母。”顾昭昭上前拍了拍秦氏的后背，才发现秦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整个人都处于惊惧状态。 秦氏缓过来一些，才红着眼睛继续方才的话：“哪知道，我夜里不放心，本想亲自过来看看，又担心你二叔父知道，多生事端，便让丫鬟过来看看，丫鬟竟撞见她悬在了房梁上。” 秦氏还是后怕，拉着顾昭昭的手，悲痛说：“昭昭，差一点，真的差一点，你妹妹差一点就真的没了。” 只能说是母女连心，不然，怎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候，秦氏恰巧让自己的丫鬟来看。 顾昭昭也是心中难受，没忍住红了眼眶，但还是尽力安慰：“二叔母放心，昀昀能救回来的。” “昭昭，幸好有你在。”秦氏道：“这次说什么，我都要成全她，她想嫁云王就嫁，就算她想嫁个贩夫走卒，嫁个乞丐，我也成全她。” 秦氏实在是害怕了。 她就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一直在外求学，因为京城动荡，外面混乱，不便汇合，便让儿子去了顾氏宗族躲避，但女儿自小跟在身边。 说来，虽看重顶立门户的儿子，但更疼爱跟在身边承欢膝下的女儿，哪知道孩子听话了这么多年，偏偏在婚事上犯了难，闹出这般大的事来。 秦氏原本也是赞同顾尚清的，毕竟顾昭昭嫁在燕北，若顾昀昀嫁给云王，距离太远，一家人岂不是要分别，自是不愿女儿远嫁离开身边。 再加上分析的局势，秦氏又知道云王无心女儿，还怕将来云王有个万一，让顾昀昀守寡。 出于多种考量，也是不赞同这婚事的。 但如今顾昀昀性命都要没了，这些却又统统不重要了，无心也好，守寡也罢，她只要自己的女儿活着就好。 顾昭昭也是这般想的，不然白日也不会一看顾昀昀情况不对，便想着劝说顾尚清答应。 实在是顾昀昀真的病了，还是心病。 宗慕华曾说过，人的心志很重要，重病垂死之人，若心志坚毅，有大毅力想活，在医药的配合下，说不定便能痊愈。 但若心病了，虽身体上看不出来，但最终却会从心上转移到身上，最终药石罔顾。 燕太后的病大半便是后一种。 顾昭昭便对秦氏道：“是我没跟二叔父解释清楚昀昀的病症，让二叔父没意思情况的严重性，那一番责骂，怕是压垮了昀昀。” 第323章 妻子 “这如何能怪你，你前些日子随着陛下上了战场，我日日劝说，你二叔父也没心软上一回，父女两个都不肯服软，一个忤逆也要嫁，一个就是不答应，今日你劝说也是无用，是该昀昀有此一劫。” 秦氏哭的伤心，顾昭昭只能安慰。 好一会儿，秦氏才渐渐缓过来。 等到了时间，将顾昀昀身上的针灸给拔了，一会儿后，青黛也将熬好的药端来，给顾昀昀灌了下去，脉象这才平稳了许多。 顾昭昭也出去跟顾尚清说明了情况，顾尚清松了一口气。 “时辰不早了，既然人没事了，陛下和皇后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陛下还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顾尚清开口。 顾昭昭是不放心顾昀昀想要留下的。 青黛道：“皇后，奴婢留下亲自看护二小姐，若是二小姐有情况，定快速回去通知您。” 青黛医术不错，办事也很稳妥，顾昭昭很是放心，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跟着燕夙离开，此刻距离天亮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了。 “有些累了，咱们走走吧。”燕夙忽然道。 顾昭昭的确累，但让她休息，一时半会儿也是无法安心，索性便答应了燕夙的要求。 燕夙便对着她伸出了手。 见此，顾昭昭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 两人在前面走着，让随行护卫的燕甲卫落后一些，牵着马在后面跟着，这样也方便说话。 这个时候的街道，只能看见些微光亮，只靠着一盏灯笼照明。 脚步声中混合着心跳声，还有清浅的呼吸声。 燕夙语气很是温柔：“你在内室救治的时候，我已经劝过顾大人了，顾大人已经答应将顾二小姐嫁给云王。” “二叔父答应了。”顾昭昭惊讶了一下，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其实，顾昭昭一直知道，顾尚清接受儒家思想，又接管了不少顾家宗族事务，做事都要考虑大局。 自然不会将女儿的婚姻放在家族之前。 如今顾昀昀嫁给云王，明显对顾家不利，对顾昀昀也是不利，自然不肯答应。 说来，顾尚清对她这个侄女，比对顾昀昀还要看重疼爱些，若是她，说不定还会多思考，在顾昀昀身上，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有这区别，除了是真心疼爱她之外，也因为她没了父母。 很多事，顾昭昭心里都能明白，所以当初也愿意为了回报顾尚清对她的这份好，愿意为了顾家，应了与顾府与萧君策的赐婚。 “不错，顾大人答应了。”燕夙又道：“我会赐封顾二小姐为和亲公主，让她代表燕北与云王成婚。” “代表燕北？”顾昭昭惊讶。 燕夙点头：“你不是担心顾二小姐嫁给云王，云王会辜负她？” 顾昭昭点头，这的确是她所担忧的，不仅是她，顾尚清和秦氏也是这般担忧。 燕夙便继续道：“顾二小姐若是代表燕北，云王不想与我为敌，想与燕北维持和睦关系，那便不会薄待了顾二小姐。” “燕夙，谢谢你。” 顾昭昭真心实意开口，她知道燕夙不必与云王结盟，也不会改变如今的处境，反而是这样一来，也算是明确表明跟云王站在一起，共同对抗景国。 不过这个决定倒是也没错，毕竟燕夙刚与萧君策大战一场，是否与云王结盟，都是敌对关系。 但做这么多，定然都是为了她。 “傻瓜。”燕夙宠溺的点了点顾昭昭的鼻子道：“你是我的妻子，对我说什么谢。” 这话，比燕夙说她是他的皇后，让顾昭昭更开心。 妻子比起皇后，也是更亲密的称呼。 燕夙又道：“不过此事有利有弊，今日我与云王和睦共处，他自会待二小姐好，他日若云王起了别的心思，怕第一个遭殃的也是顾二小姐，此事我已与顾大人言明，自也要让你做到心中有数。” “他日之事，只能待他日再去多言，如今只顾眼前，已经是妥当的办法，想来二叔父也不会犹豫。”顾昭昭开口。 她知道，燕夙并不是好战之人，虽然是燕北战无不胜的战王，但其实内心一直向往和平，不然也不会一心想着与安国建立互市，曾经双方之间也有血仇，难道真的这般心胸宽广不计较。 只是不愿为了过往的仇恨，让更多百姓流血而已。 所以，若是将来，真的与云王之间也要走到这一步，定不会是燕夙主动挑起战火。 既如此，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至于云王……顾昭昭也只是在京城，天花爆发那段时间与云王接触过一段时间，看着不错，但实际并不多相熟，自然不知具体性情如何。 更何况，人都会变，哪能妄下定论。 “我也是如此想，便知道你我夫妻心意相通。”燕夙对着顾昭昭笑。 顾昭昭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顾家距离如今的燕皇宫本来就不远，很快便到了，看着还是燕北王府旧日的样子。 顾昭昭疑惑：“不是说要扩建燕王府，为何还没开始。” 燕夙却看了一眼道：“扩建燕王府劳民伤财，燕北王府都住不完，再修的宽大一些，也不过是多一些空屋子而已，不如留着这些银钱，先改善燕北军和百姓的生活，至于规制问题，慢慢来便是，若能顺利互市，再另择一地，建一处气派的燕皇宫。” 燕夙将自己的享受放在了燕北百姓安居乐业之下，顾昭昭真的很是感动。 “放心，你有这心，互市一定能建立起来，等你稳定了局势，与安擎月谈妥了条件，到时候顾家可以领头，那些江南商户都不是问题。” “好。”燕夙说：“那江南那边靠你，安国这边靠我，咱们一定能让咱们的燕国平安富足。” 平安富足，这真是很美好的心愿，顾昭昭也期待看见这一天。 两人走了这一路，又说了这一会儿话，解决了顾昀昀的难题，顾昭昭整个人自然也是跟着放松了下来。 回到居住的院子，趁着还有时间，便一同躺下休息，顾昭昭不过觉得刚闭上眼，身边就传来动静。 她动了动，刚想起身，耳边就传来一道温柔的耳语：“睡吧。” 第324章 维护 听到这话，便觉得格外安心，也再次进入梦乡中。 等再醒来，发现已经到了午时。 问了伺候的丫鬟，知道燕夙天一亮就起身去了前院处理事务，她想到自己迷糊间听到的那两个字，知道自己并非是做梦。 而是燕夙亲口在她耳边说过的话。 既然燕夙有自己的事忙，她也该做自己的分内之事。 顾昭昭先去见了燕太后，帮她把脉针灸。 燕太后昨夜并没被打扰，现在才知道顾家的事，便问道：“昨夜如何了，哀家身子不好，也不便前去顾家，若将人叫来，又平添麻烦，索性便什么都不做，先问问你情况。” 燕太后实在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因为这样，才会一直抑郁成疾。 顾昭昭就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母亲不必担心，陛下昨夜陪着我一同去了顾家，昀昀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燕太后松了一口气，又感慨道：“还是豆蔻年华，年纪轻轻，怎如此想不开。” 顾昭昭心中一动，趁机便道：“母亲，昀昀是生病了，有时候病人转不过弯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病了？”燕太后好奇：“病了还会自己寻短见？” 顾昭昭认真点头：“会。” 又解释道：“我一直将病症分为两种，一种是身体上的病，一种是心上的病，身体上的病治好很简单，只要让受伤的肌肤骨血愈合，调理五脏六腑，便能让人痊愈。 但心上的病，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是为何而病，而且病人还会伪装。” 燕太后听住了，跟着询问：“病人还会伪装。” “是的。”顾昭昭就借机说：“若是病人心里伤心难过，但怕被人知晓，便会伪装出无事发生，甚至会用笑容掩盖，若是如此，即便是最高明的大夫，也是无法判断病症的。” 听到这话，燕太后若有所思。 顾昭昭便能明白，燕太后是听进去了，并且联想到了自身。 有些事，知道也不好说穿。 心病最是难医，一般心病都是很轻微的，可以自行不药而愈，很难被人看出。 而心病严重了，如燕太后和顾昀昀这般，又很难挽回。 毕竟这病与身体上的病症不一样，摸不着也看不见，全凭感觉。 燕太后如今情况平稳，但说不定哪天就会恶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的心病也好起来。 如此，心病好了，也会让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好转，也许能活的更长久。 正好发生了顾昀昀这事，顾昭昭便也想趁机让燕太后了解心病。 便继续道：“俗话说心病还要心药医，心病多来自执念，若执念放下，自然不药而愈，若执念加深，怕是比身体上的病症还要艰难。” “竟如此严重？”燕太后惊讶：“所以顾家二小姐，是心病。” 顾昭昭认真颔首道：“是，不过母亲不必担心，昀昀的心药已经找到，不日便会逐渐好转。” “那就好。”燕太后感慨：“没想到人的病症竟如此复杂，真是难为你了。” 顾昭昭摇头笑道：“这是我喜欢做的事，心之向往，怕是用一生去探究，都无法窥探全貌，但我所学所研制，日后流传，再由后人加以完善，定能帮助更多的人。” 燕太后听了也是点头。 顾昭昭点到为止，帮燕太后针灸完毕后，便继续前往了顾家。 顾昀昀已经醒了，只是悬梁伤了嗓子，一时半会儿之间说不了话，需要好生静养。 青黛和秦氏都在，本是给顾昀昀喂药，见顾昭昭来了，忙让开了位置。 顾昭昭在顾昀昀床边坐下，就见顾昀昀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心虚。 顾昭昭见此，哪还能不明白。 这是怕挨训呢。 但既有这心思，便说明情况不算太糟糕，反而是好事。 便道：“放心，我不骂你，也不说教你，我知道你不喜听，我现在只是要给你针灸，先将你的身体治好。” 顾昀昀就点了点头，感激的看着顾昀昀。 青黛将针袋递上，顾昭昭打开，给顾昀昀针灸。 从小，顾昀昀就害怕扎针，这会儿见了，也不敢躲，吓的闭上了眼睛。 但依旧身体紧绷，不利于针灸。 顾昭昭便想说些什么转移顾昀昀的注意力。 当先便开口说了顾昀昀在意的问题：“你如今折腾了这一回，也算如愿了，可要好好养伤，等好了，就帮你促成与云王的婚事。” 果然，一说这个，顾昀昀注意力便不在针灸上了。 趁此机会，顾昭昭便将一根根手指长，细如毛发的银针扎入了顾昀昀的周身穴位。 顾昭昭速度快，手法又好，若是没看见，根本感觉不到疼，便已经扎完了。 “是啊，谢天谢地，总算是答应了。”接顾昭昭话的是秦氏，她感慨说：“幸好有陛下，竟如此为昀昀和顾家着想，昭昭，二叔母真是感谢你。” 秦氏很明白，便是顾尚清有些本事，燕夙也不会如此重视，说到底，重视的不是顾尚清，而是顾昭昭。 顾家自然也算是沾了顾昭昭的光了。 顾昭昭闻言，也不说反驳的话，燕夙做了就是做了，他不说，她自也是要让顾家知道的。 就是因为是亲人，有些事才不能隐瞒。 “二叔母，你该感谢的不是我，是陛下。”顾昭昭道。 秦氏如今放下了一桩心事，自也不会反驳，颔首应下道：“要谢陛下，也要谢你。” “啊啊……” 顾昀昀大概是听的着急了，竟想张嘴说话，但忘了自己的嗓子受伤了，如今说不出话来，只发出一些沙哑难听的声音。 顾昭昭见此，蹙眉阻止道：“你难不成以后都不想开口说话了，竟如此胡来。” 听到这话，顾昀昀这才老实闭上了嘴，但一双眼睛还是急切的看着顾昭昭，仿佛是想要求证什么。 秦氏这个时候道：“这丫头，她不久前醒来，我便将此事告知了她，哪知道她竟然没信，非得等你亲口说才肯相信。” 顾昀昀闻言，便不好意思的看着顾昭昭。 “是真的。”顾昭昭便将燕夙打算让她当燕北和亲公主，和云王成婚的事说了，自然分析的利弊也没瞒着。 有些事还是要早些说清楚，日后发生变故，才不会遭了埋怨。 她若被埋怨也罢了，到底是亲人，但她不想燕夙被埋怨，一番好意落空遭误会。 第325章 背主 秦氏聪慧，自然明白顾昭昭话中含义，而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哪能此刻，因为有利于自己便感激，来日生出变故，又去责怪的道理。 若是如此，还不如今日便拒绝了。 既接了，便也要承担后果。 便对顾昭昭道：“昭昭，放心吧，二叔母心里都明白的，你二叔父也明白。” 说着又看向视线望来的顾昀昀，再次红了眼眶说：“今日执念，是她自己的，儿女都是债，我们为她妥协一次，来日嫁出去，也只能由她自己了。” 这话一出，顾昀昀也没忍住哭了起来，眼中闪过后悔之色。 顾昀昀想张口说什么，但嗓子伤了，发不出声，便想摆手表达什么。 被顾昭昭伸手给按住了。 “你身上还扎着针，不要乱动，你又不是今日出嫁，过两日嗓子好了，有什么话再好好与二叔母说便是。” 顾昀昀这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眼泪还是一直流。 虽是流泪，但人鲜活了许多，倒是比起此前的死气沉沉好了许多。 秦氏也有其他事要处理，特别是前些日子准备了人马回江南顾家宗族，出行一趟，人马东西都要安排，林林总总并不简单，当家主母也没那么好做。 这些事，也因为顾昀昀的情况给耽搁了。 如今情况好转，见顾昭昭又在顾昀昀身边，放了心，就先去处理一些杂物。 顾昭昭便等差不多时间后停针，顾昀昀喝了药，也睡下了。 顾昀昀本没有恢复，药中也有催眠的效用，喝下后，自然入睡的快些。 等顾昀昀睡着，四下无人，青黛才走了过去，轻声唤道：“小姐。” “怎么了？”忽然叫回未出阁时候的称呼，顾昭昭便知道，其中有事。 青黛看了顾昀昀一眼。 虽是睡着了，但有时候人在睡梦中也能听见声音。 顾昭昭便知，青黛是不想让顾昀昀听见，索性便起身跟着青黛一起离开了内室。 走到外面，青黛便道：“昨日夜里，奴婢发现南星在院子里窥视陛下，当时虽将她呵退，但因为人多，不好告知小姐。” 昨夜顾昭昭离开顾家的时候，青黛留下看护顾昀昀，燕夙也一直在，南星好歹是她的丫鬟，自然不好说出口。 今日顾昭昭来顾家，秦氏也在旁边。 是以，现下才找到机会告知顾昭昭。 对青黛来说，与南星虽有情谊，但这些都要放在顾昭昭之后，自不会替南星隐瞒。 顾昭昭闻言，眸底到底闪过失望。 早知与南星主仆缘尽，再也回不去当初，若是个不认识的小丫鬟便罢了，偏偏是自小跟着她长大的南星，难免心中还是生出不少介怀。 “罢了。”顾昭昭道：“二叔母已经整理好回江南的下人名单，她离开后也不妨碍什么，不过只剩下几日而已。” 而且，在这点上，她对燕夙也无怀疑。 若两人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哪里还有以后。 “是。”青黛道：“不如在南星离开燕北之前，让奴婢留在顾家看着她，以免她做出什么事来。” “你有心了。”顾昭昭知道青黛是想保全南星。 毕竟若南星真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她也是不会容忍的，但青黛如此平平安安看守南星，等南星跟随顾家回江南的队伍，便结束了。 便点头道：“如今回了燕北，我身边一直跟着燕甲卫，安全上你不必担心。” “是，谢小姐。“青黛对着顾昭昭跪下。 顾昭昭将人扶起来道：“快起来，不过一些小事而已。” 她到底也是希望南星不出错，不然真要处置南星，顾昭昭也是伤怀。 事情便这般定下，顾昭昭随后便将青黛留下照看顾昀昀的事说了。 毕竟顾昭昭已经出嫁，而且还要看护燕太后，不可能一直留在顾家。 秦氏却有些迟疑：“你就两个亲近丫鬟，一个马上要遣送回江南，你虽不说原因，我也知道定是有隐情，便也不多问，但青黛也不带在身边，岂不是没伺候的人了。” 南星和青黛，比起其他丫鬟，要能干许多，虽是奴婢，但所学所用，差不多也是顾家半个小姐了。 顾昭昭就道：“二叔母，我又不是一直将青黛留下，不然就是你乐意，我也不乐意，只是暂时看护昀昀而已。” “南星医术也不错，让南星看护就是了，人既醒来就是没事了，不用将你身边的人都留下。”秦氏道。 顾昭昭便顿了顿道：“南星……她，还是让青黛留下吧，过几日等昀昀好了再回去，燕宫内伺候的人很多，不必担忧。” 秦氏见此，也没再问。 但等顾昭昭看完顾昀昀回去后，秦氏想了想，还是将青黛请了过来。 沉下脸道：“青黛，你虽跟着昭昭，我无权管你，但你到底是顾家的丫鬟，你能否告诉我，为何昭昭忽然要遣送南星回江南顾家宗族。” 青黛一愣，还没开口，秦氏便又道：“此前，我原以为是南星年纪大了，昭昭将人放回去，现在想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昭昭如今身为燕国皇后，她的事没有小事，你若不老实交代，我便去请二老爷来问你。” 顾尚清可是顾家的掌家人，青黛无论如何都不会闭口不言。 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 已经被察觉，瞒也瞒不住了。 秦氏听后，大惊之下又是大怒：“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丫鬟，也敢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青黛跪下道：“还请二夫人息怒，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将南星送走便是。” “昭昭这孩子，真是太过仁善，如此背主的奴婢，竟如此善待。”秦氏还是气恼。 让青黛离开，又吩咐人将南星看牢后，等顾尚清回了后院，便将这事说了。 顾尚清倒是没那么多愤怒，他一路不知经历多少，不过是一个背主的奴才而已，也不甚奇怪。 对着秦氏道：“既然昭昭做了处置，那便如此便是，等南星回去，我修书安排将她配个人，事情就结束了。” “这也太便宜南星那个背主的丫鬟了。”秦氏生气。 第326章 一子 秦氏是真的疼爱顾昭昭才会如此生气，不然怎会在乎。 “那你想要如何做？”顾尚清问。 秦氏想都不想便道：“自是处置了。” 秦氏掌管后宅，也不是没手段狠不下心肠的。 “到底是昭昭的丫鬟，昭昭重情，未免她伤心，此事便到此为止。”顾尚清说道。 秦氏也知道顾尚清的意思，打了老鼠怕伤了玉瓶。 处置一个背主的丫鬟简单，但若是让顾昭昭因此伤心难过，那就是得不偿失。 秦氏便改口道：“那我尽快安排，让去江南的车队早些离开。” “去江南的事不急，我有另一件事要告知你。”顾尚清忽然开口。 不过片刻，秦氏便痛哭起来。 …… 顾昭昭这边其实也猜到，秦氏怕是察觉了什么，南星的事应该是知晓了。 也知道，秦氏看重她，怕是不会对南星如何，至于南星回了江南顾家宗族之后，是如何，她便也不多管了。 她等燕夙回来，两人一起用了膳之后，燕夙便跟顾昭昭说起了顾昀昀的事。 “我今日已经收到了云王自立的请柬，邀请我去观礼，我准备让博延代替我去一趟，顺便商谈婚事，萧君策大败回京，云王应该会乘胜追击。” 顾昭昭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研制出的克制护龙卫的药粉，要不要送一些给他？” 萧君策是败了，但不是身边没有护龙卫了。 而且就算这批死了，肯定还有下一批。 已经知道这些护龙卫，不过是药人而已，只要有方子，自然会继续出现，杀也杀不完。 毕竟这批杀完了，还有新的一批。 燕夙摇头道：“送便不必了，卖给他一些吧，如今燕北缺银子呢。” 顾昭昭对此没什么意见，不过：“你确定云王有银子？” “云王没有，崔家有。”燕夙：“说来，崔家也是云王的母族，当初云王出事，崔家见势头不对，果断与云王和云贵妃划清了界限，原以为是抛弃了云王，但我刚收到消息，前云王妃和离归家一年后，诞下了一子，恐怕当初的和离只是权宜之计，既保全了崔家，也保下了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顾昭昭一下惊的站了起来：“崔馥郁为云王生了一子。” “不错。”燕夙顿了顿道：“此事，我已经知会过顾大人了。” “那我二叔父是什么反应。”顾昭昭迟疑。 心里想的是，会否后悔，毕竟顾昀昀还没出嫁，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有子无子区别很大，如今云王已经不必受萧君策的胁迫，很可能会再次迎娶崔馥郁，名正言顺迎回母子两。 燕夙道：“顾大人并未改变主意。” “怎么会？”顾昭昭拧眉。 燕夙道：“昭昭，我明白你的意思，是心疼顾二小姐，不过顾大人却言，这是顾二小姐自己选的路，不管是何种结果，顾二小姐都要自己承担。” “既如此，云王难道会同意，毕竟昀昀代表燕国嫁过去，便是正妻，名分一定，崔馥郁就算再回去也是妾室，云王不会答应，崔家也不会答应。” 顾昭昭觉得此事，麻烦了。 燕夙道：“为何不答应，顾二小姐是代表燕国和云国结盟，而且如今天下未定，崔家暂时也不会让云王重新迎娶崔馥郁，云王总要娶妻。” 顾昭昭刚开始是被崔馥郁产子的消息所震惊，又挂念顾昀昀，才会觉得这事荒唐。 可如今冷静下来一想，当即就明白了。 崔家和云王为什么都不让崔馥郁母子回去，是为了崔家不必急着站队，在外人看来崔家当初抛弃了云王，双方之间早没了亲情，崔家顺势就可以躲藏在幕后。 毕竟云王如今根基不稳，谁都不知道未来究竟怎么样。 若是失败，崔家平安无事不说，云王留下的血脉在崔家的庇护下改名换姓，可以平安长大。 若是成功，这孩子是云王的嫡长子，又有崔家的情谊在，说不定就是日后的继承人。 崔家不在乎一时的名分，看的是日后更长远。 而云王娶妻，也大多是有自己的目的和利益，自也不会觉得如何。 只是顾昭昭明白后，就觉得顾昀昀太委屈了。 最危险时，陪伴在云王的身边，等将来尘埃落定，却冒出一个嫡长子来，她如何自处。 没有真心，只有利益，这样的婚姻太悲哀了。 她当初为顾昀昀为顾家替嫁萧君策，为的就是让顾昀昀能够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为了重蹈覆辙。 燕夙看出来顾昭昭伤心了，将人拉到怀里，抱着安慰道：“昭昭，你在这里苦恼也是无用，顾二小姐未必领情。” 是啊！ 顾昭昭想到，这婚事，是顾昀昀用命换来的，显然不撞南墙心不死，还能如何阻拦。 说到底，她还帮了不少忙，促进了。 “你何时知道的这消息？”顾昭昭反应过来问。 “今日得知的消息。”燕夙道：“此事崔家藏的很是隐秘，便是崔家也无多少人知道，我也是意外得知，推断加猜测出来的，和亲本还没开始，阻止倒是也来得及，只是顾大人知道后，依旧同意了。” 又道：“我让博延晚一日出发，昭昭你若想改，我便为你改，是我劝服了顾大人，便再劝他一次，也无妨。” 顾昭昭知道燕夙的意思，是说，若是她想反悔，燕夙便帮她，毕竟若是没燕夙，就算顾尚清同意，也无用。 “这个消息的确突然，让我一时无法决断，待明日我亲自去见一趟二叔父，再告诉你答案。” “好。”燕夙点头：“此事不急，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我知道。”顾昭昭靠在了燕夙怀里。 心中实在混乱。 第二日，顾昭昭便再次去了顾府，不过没见到顾尚清，也没见到顾昭昭，反而被秦氏先一步请了过去。 秦氏显然一夜没睡，人瞧着憔悴了不少不说，总觉得一夜之间还生出了些许白发，人显得更苍老了。 “二叔母。”顾昭昭一见，便着急了，说道：“我给你把把脉。” “不用了，我只是没休息好。”秦氏开口，嗓音还带着沙哑，她难过道：“想来你也知道了云王……的事，我先一步请你过来，就是想阻止你去告诉昀昀这事。” 第327章 释怀 昨日，秦氏便已经从顾尚清口中，得知了云王和崔家嫡女和离后，崔家嫡女在崔家产下一子的消息。 身为女子，自是明白，这是一件残忍的事。 特别是顾昀昀还将自己的一颗心都挂在了云王身上。 只要对自己夫君存在爱意，没有哪个女子能接受，秦氏是运气好，遇到了顾尚清。 顾尚清无心女色，对她爱重，加上又儿女双全，这才没有旁人。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想到，自己女儿会因为婚事不顺，一生痛苦，秦氏眼泪便又掉落下来。 顾昭昭拧眉问：“为何不告知昀昀，今日隐瞒，来日总会知晓，到那时尘埃落定，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顾昭昭今日来顾家，便是准备告诉顾昀昀这件事。 若顾昀昀知道后，依旧执迷不悟，一定要嫁给云王，那顾昭昭便放弃，可若是顾昀昀醒悟过来呢？ 却怎么也没想到，刚进了顾家，不但没见到顾尚清，还被秦氏请了过来，一开口就是让她不要说。 秦氏难过的说：“昀昀已经为了嫁给云王闹事闹活，如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开始养伤，若是知道这事，怕是又要寻死腻活，我已经折腾不动了，她来日知道也比现在知晓要好，就让她嫁过去吧。” 顾昭昭一时哑然。 顾昀昀这几次的事，当真是波折的很。 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同意了顾昀昀和云王的婚事，竟然又冒出崔馥郁诞下一子之事。 秦氏继续道：“云王也不会守着昀昀一个人过日子，迟早也是会娶其他女人的，到时候也会生下其他的孩子，与崔家小姐那个孩子，多一个少一个也不怎么要紧。” “二叔母。”顾昭昭唤了一声，声音里也是难过。 虽然秦氏说的话都是事，但从秦氏这个母亲嘴里说出来，心里不知道多难过。 秦氏擦了擦再次涌出来的泪水说：“都是命，她若听我的，我会给她选一个家风清正，门户不那么富贵的人家，仔细考察，再有顾家看着，她一生无忧，也是我们这些做父母能为她做的。 本不指望她去联姻，攀附高门，奈何她自己执念深重，如今这结果也是她求仁得仁，日后怨不得他人。” “可她知道了，终究痛苦。”顾昭昭道。 秦氏就道：“孩子，我们女人终究要经历一些苦痛，不是这个便是那个，你如今苦尽甘来，日后昀昀就看她的造化了，你便答应二叔母，不要告知昀昀此事，不管是我还是你二叔父，经不起她这么折腾了。” 说到底，秦氏还是为母之心，虽为顾昀昀即将嫁的郎婿，另有孩子难过，却也是不想顾昀昀再次寻短见而已。 毕竟一次能凑巧救回来，第二次就说不准了。 既然这样，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揭穿，还不如就隐瞒下了。 顾昭昭虽不赞同这观点，但被秦氏求着，最终还是只能答应。 而后，才去了顾昀昀的院子。 过了一日，顾昀昀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不必再虚弱的躺在床上，整个人好似都有了精神气。 看见顾昭昭的时候，顾昀昀很是开心，虽然嗓子还是说不出话来，但却已经拿着纸笔写字了。 【姐姐，你来了。】 顾昭昭看了一眼，点头说：“我来看看你，给你针灸一下。” 顾昀昀就点头，然后乖乖的领着顾昭昭去了内室，青黛帮忙放下帘帐，只留下顾昭昭和顾昀昀在里间。 顾昀昀褪下上衣，虽然已经不第一次见了，但顾昭昭看着后背几乎没多少肉，骨瘦嶙峋的顾昀昀，大约明白了秦氏为何要阻止她。 顾昀昀已经为爱成魔，虽然听到那件事，是有醒悟的可能，但也有可能万劫不复。 不过，顾昭昭还是想侧面提醒一下。 等帮着针灸过后，看着顾昀昀穿上衣裳，才开口道：“昀昀，你可有想过，云王娶你之后，也许还会纳妾。” 顾昀昀身体一僵，诧异转过身来看着顾昭昭。 顾昭昭认真道：“不是每个人都如二叔父一般，云王的目的，此前也告知了你，若是纳妾能帮云王巩固地位的话，他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听到这话，顾昀昀眼神一下黯淡下来。 她忽然走到桌前，拿笔沾墨，在一旁的纸张上写下一行字。 【将来燕帝纳妾会如何？】 顾昭昭没想到，自己想提醒顾昀昀，却让顾昀昀将话题牵扯到了燕夙身上。 但这的确是她将来也许要面对的问题，若燕夙只是燕北王，那还好些，可现在燕夙已经成了燕帝，如今没有后宫，只不过是燕国百废待兴而已。 她想了想道：“若是将来我和燕夙之间有了旁人，我自不会跟如今一般待他，也许会和平相处，也许会和离，这取决于以后，但你不同……你……” 顾昭昭原是想说，顾昀昀和云王的情况不一样，并非出自两情相悦。 顾昀昀却不等顾昭昭说完，提笔就快速写下： 【姐姐，我是正妻，虽然会难过，但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放心吧。】 但字迹到底潦草了些，显然顾昀昀心中不是真的不难过。 而看见这话，顾昭昭忽然觉得，也许秦氏的决定是正确的。 顾昀昀，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昀昀，你既如此想，那姐姐还是会祝福你的。”顾昭昭终究是改了口。 顾昀昀就对着顾昭昭笑了笑。 看见这笑容，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顾昭昭也回了顾昀昀一个笑容。 而后，顾昭昭又停留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等燕夙回来，便告诉了他答案。 “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燕夙便知道，顾昭昭这是去了一趟顾家，没劝说住。 他应了一声道：“好，我这便让博延去做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嗯。”顾昭昭点点头，情绪很是低落。 燕夙便凑过去说：“你不必担心，只要云王一日不想与我交恶，他便会善待顾二小姐，不会让她受委屈。” “这不一样。”顾昭昭道：“这委屈早就在了，我也知道并非全然都是云王的错，只是心里一时还是很难释怀。” 第328章 秘密 她没有亲人，只有二叔父二叔母以及顾昀昀最是亲近，虽前些日子，顾昀昀有些伤她的心，但终究只是一两句话，顾昭昭也不会一直放在心里。 如今，眼看着顾昀昀的婚事眼见着会不幸福，她作为姐姐，却无力去阻止，始终难过。 燕夙自然也是明白顾昭昭的所思所想，抱着她安慰道：“昭昭，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以为给的是最好的，却未必顾二小姐想要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便尊重你二叔父和二叔母的决定吧。” 顾昭昭点头。 是啊，她在这里忧愁，却也许，这正是顾昀昀想要的。 她阻拦着，反而会落下埋怨。 不如就此放手。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燕夙忽然道。 “去哪里？”顾昭昭疑惑。 燕夙说：“就在家里，只是这里轻易不能让人进去，是燕家最大的秘密。” 顾昭昭闻言，愈发疑惑。 燕夙带着顾昭昭从住处出来，直接往后院而去，越走越是偏僻，原来的燕北王府，如今的燕皇，是依山而建，但最后面这块地方，顾昭昭其实一直没来过。 走了过来，跟着燕夙绕了一圈，忽然发现不对：“这里不是我们刚刚过来的地方吗？” “你发现了。”燕夙说：“这里是按照奇门遁甲建造的，虽然是一样，但其实已经换了一处，不仅是外人进门会分辨不清，便是我，无人带领但也是进不来的。” 顾昭昭这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惊讶的说：“没想到，家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燕家世代相传的秘密，也是燕北王府为什么会建造在这里的原因。” 燕夙的表情极为严肃。 顾昭昭一看燕夙表情，就知道，这个秘密恐怕小不了。 她就见，燕夙带着她走到了一处假山旁，假山有个山洞，看着不深，从外都能看见底，但没想到等燕夙拉着她走进去的时候，就在左右两侧，有节奏的开始敲击。 短短长长短长长短。 位置不一样，节奏也不一样。 等敲完之后，忽然顾昭昭就觉得脚下震动了一下，然后地面石板便裂开了一条缝，然后两人掉下去了。 顾昭昭惊呼一，还没喊出来，燕夙的安慰声就在耳边响起：“别怕。” 她瞬间便安心下来。 而后两人便落在了地面上。 “这是密室？”顾昭昭在黑暗中问。 燕夙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随着烛火光芒亮起，顾昭昭也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竟敢是在一处矿洞内。 燕夙说：“这是燕家先祖发现的一处矿洞，从这里取出的矿石，可以打造出一种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矿材来，你之前不是疑惑我送你的双飞燕簪子，是用什么打造的，便是用这矿石。” “这是什么矿石？”顾昭昭伸出手摸摸矿石壁，指尖触感冰凉。 燕夙摇头：“不知这矿叫什么，燕家先祖起名为燕金矿。” “燕金矿？”顾昭昭道：“我没听过。” 燕夙笑道：“这矿石稀少珍贵，不过打造出的武器，坚硬无比，是杀人利器，若是上了战场，定会所向披靡，我的长枪便是以此打造。 不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燕金矿如此特殊，若是传扬出去，定会给燕家招惹来麻烦，所以这处矿洞一直无人开采，而且还建造了奇门遁甲将之隐藏，这么多年也一直无人发现。 “你的意思是，你想开采，用燕金矿锻造兵器。”顾昭昭一瞬间，便猜到了燕夙的用意。 燕夙颔首道：“我已**，燕北军虽勇猛，却燕北人口稀少，一旦面对安国的大军，以及景国的兵马，一年两年可胜，长此以往，难免会死伤过多，难以为继，若有趁手的兵器，定能增加胜算。” “既如此，那你便做吧。”顾昭昭道：“我支持你。” 既然燕夙将她带来，告诉了她这个秘密，又告诉了她接下来的打算，显然是心中早有了成算。 既然如此，她自然是要支持燕夙。 “昭昭，谢谢你。” 燕夙动用燕家隐藏的这处燕金矿，也是有些压力的，一旦动用，上战场后，迟早会被敌人发现这个秘密，若是他没办法守住这些燕金矿，也许会是灾难根源。 但也不能因噎废食，空留着好东西，只因为担心而不用，让那些上战场的将士惨死。 “你自己还说，你我夫妻，不必言谢，如今却来谢我。”顾昭昭不满开口。 燕夙一听，忽而也是反应过来，难得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自然。 “是我说错了话。”倒是痛快承认了自己的错处。 说完，燕夙又道：“这里也无什么可观看，咱们出去吧。” 四处黑漆漆的，又无人开采，自然没什么好看的，顾昭昭对于离开也没什么意见。 便点头应了。 燕夙就抱着顾昭昭从山洞下，施展轻功，飞回了山洞，然后燕夙又反向敲击，那裂开的口子又阖上了。 随后对顾昭昭说：“你记住了吗？” 顾昭昭点头：“记住了。” 燕夙便顿了顿，又道：“虽不想有这一天，但若真有这一日遇到危险，无法逃离，你便可来这里躲藏。 开采矿洞时，会从另一边，不会影响这处密室，你在下面敲击，也会合上这洞口。” 顾昭昭这才知道，燕夙为什么好端端带着她来这里一趟，原来是告诉她保命的秘密。 “若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安置好自己。”顾昭昭认真答应。 燕夙便笑着点了点头，又带着顾昭昭原路返回。 顾昭昭因为这事，倒是没继续烦恼顾昀昀的事，但却开始担心起来另一件事。 “你好端端的带我来这，难道是有什么危险要发生？” 可景国已经退兵，萧君策就想再攻打，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手来，再说，有那研制出的药粉，便是护龙卫那些药人也没有多可怕。 难道是安国？ “你想哪里去了，放心吧，暂时没有危险，只是告知你，有备无患。”燕夙安慰道。 听到这话，顾昭昭这才安心了。 “不过燕金矿的秘，江淮也知道。”忽然，燕夙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忧虑。 第329章 马驹 “不仅知道，这处奇门遁甲还是他造的。”燕夙道：“若他有心将这个秘密泄露，这将也不是秘密了。” 燕夙的语气中到底带着一丝担心。 顾昭昭再次听到了江淮这个名字。 这个人惊才绝艳，既给燕北建造了最坚固的防线，但同时也背叛了燕北，导致老燕北王后来丧命。 而且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江淮之子，因为与宗慕华相恋，惨死在安国太后之手。 但他也在安国蛰伏多年，杀了安国太后为子报仇。 顾昭昭从燕夙口中，知道了很多这位江淮的故事，虽然从没见过，也知道这样一个人肯定很了不起。 随后也联想到了宗慕华，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燕北出兵跟着安擎月回安国后，能不能将宗慕华救出来。 顾昭昭脸上表情变化，燕夙自然能看出来，不想让顾昭昭太过担心，他温柔的摸了摸顾昭昭的秀发，安慰道：“不必担心，便是江淮真的泄露这里的秘密，燕北现在也不是没有丝毫守护的力量。” 毕竟以前燕北王府只是王府，是臣下，臣子府邸藏着这样的东西，那就等同于谋反。 可现在他已经自立了，既然已经谋反，那又有什么可继续顾虑的。 顿了顿又道：“而且我猜，宗神医不会有事。” “为什么？”听到这话，顾昭昭仰头道：“这位江淮，将安国太后都杀了，怎么会放过师傅。” “因为江宇轩。”燕夙道：“宗神医可是让曾经的江小将军用性命去保护的人，若是江淮杀了宗神医，岂不是违背了自己儿子的意愿。” 顾昭昭闻言沉默了：“可万一，他迁怒于师傅怎么办？” “若他真的迁怒宗神医，杀了宗神医泄愤，那我们便为宗神医报仇。”燕夙说道。 毕竟他对江淮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时间太过久远，其实记忆早没有那般清晰。 当日在安国，他被江淮从背后暗算，虽然没杀他，但也不算手下留情，是以，燕夙也拿捏不清，到底江淮如今性子到底如何。 只希望宗神医不会有事。 顾昭昭虽然担心，但也知道，有些事不是担心就能改变的，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只希望，这次燕北军出行安国顺利，能将宗慕华救出来。 翌日一早，梁博延就代表燕北出发去了南疆，若是一切顺利，顾昀昀的婚事便就与云王提上日程。 顾昀昀的身体也一日日好转，顾昭昭除了帮着燕太后调理身体，就是一心研究护龙卫那些药人。 日子过的尚算安稳。 在天空飘下第一朵雪花的时候，忽然马厩传来消息。 “白云飞雪要产小马驹了？” 顾昭昭算算时间，发现还真是差不多了。 只是她最近没时间出行，已经忘了这事，还是听见燕甲卫来汇报，才知道。 心里觉得，自己还真是疏忽了。 于是，便连忙跟着燕甲卫去了马厩。 一进去，就见几个燕甲卫都守在外面，没有进去，看见顾昭昭来了，恭敬行礼。 “见过皇后。” 顾昭昭点点头，正要进去，却被一名燕甲卫阻拦。 “皇后，乌云踏雪很是暴躁，谁靠近谁便伤人，您还是小心一些。” 随着话落，果然里面传来乌云踏雪暴躁的嘶鸣声。 顾昭昭拧眉：“没事，我进去看看，乌云踏雪通人性，知道我是去帮忙的，不会伤害我。” 这两匹马，一直很有灵性，顾昭昭一早就知道。 她进去后，就见乌云踏雪从马厩出来，在一旁的院子里，来回躁动的转来转去。 一听见顾昭昭进来的动静，便转过马头，很是狂躁，想要攻击人的样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顾昭昭没躲，直接便道：“我是来帮白云飞雪的，你要是阻拦，就没人帮忙了。” 乌云踏雪就喷了个响鼻，然后将马脸扭到了一边，还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开了距离。 顾昭昭这才走了过去。 但乌云踏雪又将其他人给拦住了，不让人再进去。 顾昭昭等进入马厩后，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等看见白云飞雪躺在地上，而身后是一只小马的腿先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不好。 这是难产了！ 白云飞雪显然很痛苦，大概是感受到了顾昭昭来的气息，勉强扬起了马头看向顾昭昭。 虚弱又依赖的发出了点声音。 顾昭昭快走两步，俯身摸了摸白云飞雪道：“别害怕，我会帮你的。” 心里也有些愧疚，她若是早些查看白云飞雪的状况，及时帮着调整小马驹的胎位，也许白云飞雪就不会难产了。 她一边摸了摸马的腹部，又看了看马腹的大小，这才察觉了情况不对。 “难怪你会生的这般艰难，原来竟然是怀了两匹小马驹。” 白云飞雪喷了喷鼻息，好似在回应顾昭昭的话。 顾昭昭看了看情况，这样是生不出来的，必须将小马的腿先推回去，先让马头出来，而且耽搁时间太长，小马驹也会窒息。 便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正准备绑起来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接了过去。 是燕夙。 “你怎么过来了？”顾昭昭问。 燕夙道：“咱们的马儿要生小马，我自然要过来，是生不出来吗？” 燕夙打量了一下情况后，也是心中有数了。 顾昭昭点了点头：“难产了，必须将这小马的腿先推进去，一会儿白云飞雪会挣扎起来，你来帮我。” “好。”燕夙应了一声。 利索的将顾昭昭的袖子绑好了，随后问：“怎么做？” “将白云飞雪的四条腿绑起来，以免一会儿踢到我，然后你就在旁边帮忙按着，别让外面捣乱的进来。” 说着，顾昭昭看了一眼在外面马厩乱转，急的将马头探进来的乌云踏雪。 燕夙也看了一眼，对着顾昭昭颔首道：“放心，有我在，乌云踏雪进不来。” 顾昭昭这才点了点头，先等燕夙将白云飞雪的四条马腿绑起来后，就摸了摸白云飞雪的腹部，先安抚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动手。 这个过程，白云飞雪感受到了痛苦，发出嘶鸣，外面本就着急的乌云踏雪一听，顾不得就要冲进来。 第330章 没老 被燕夙沉声阻止：“出去？” 乌云踏雪显然连燕夙这个主人的吩咐都不想听了，还是想进来。 燕夙见此，直接一道掌风过去，将乌云踏雪推了出去。 然后折返身，就见顾昭昭面色不动，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显然是对他全然信任。 燕夙表情也放松了许多，继续帮着顾昭昭按住白云飞雪。 白云飞雪显然乖巧许多，虽然疼痛，但并没有挣扎的太厉害，也没伤害顾昭昭。 反倒是乌云踏雪被推出去，没过多一会儿又想进来。 等被燕夙推出去三次之后，顾昭昭终于调整好了一批小马驹的位置，有了正确的位置，白云飞雪好似也感觉到了，用力嘶鸣一声，一匹小马驹就生出来了。 是一匹浑身雪白的小马驹，虽然浑身的白毛贴在身上湿漉漉的，但也能想象未来是一匹神俊的马儿。 小马驹躺在干草上，挣扎了几下，就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然后试探了一会儿，便能走动了，还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结束了。”燕夙见此，不由笑了起来，看见新生命，总是让人心生欢喜。 顾昭昭闻言却道：“还没有结束，白云飞雪腹中还有第二匹小马驹。” “什么？”燕夙惊讶。 然后看去，就见果然，又有一匹小马驹探出了头，这次位置没歪，又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很快就生了出来。 是一匹白黑相间的小马，看着毛发颜色不是很规律，分布的很驳杂。 而且大概因为憋的时间长了点，看起来没有小白马精神。 努力了几次后，都有点站不起来。 顾昭昭将白云飞雪马腿上的草绳解开了，白云飞雪就站了起来，然后用头顶了顶小花马的屁股，慢慢的，小花马就在母亲的托举下，缓缓站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小白马已经欢快的在马厩中，跳跃的乱转，活泼的紧。 大概是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绕了一圈凑过来，就自己去找奶喝了，小花马慢了一步，但总算也喝上了。 顾昭昭和燕夙相视一笑，燕夙拉过顾昭昭的手道：“走吧。” “哎，我手脏。”顾昭昭刚给白云飞雪接生，手此刻干净不到哪里去。 燕夙便看了看自己的手道：“现在我的手也脏了。” 顾昭昭一看，可不是么，于是也不挣扎，任由燕夙牵着了。 两人一出来，乌云踏雪就忽视了燕夙这个主人，直接一头扎进了马厩中，看看媳妇，再看看孩子，就算是一匹马，也能看出开心来。 “总算是结束了，乌云踏雪发起疯来，也只有陛下能制住。”燕甲卫这个时候纷纷开口。 “是啊是啊！”其他燕甲卫也开心起来。 毕竟跟乌云踏雪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燕甲卫开口：“这小马驹都有了，等陛下和皇后生出小太子小公主来，这坐骑都是现成的。” 听见这话，燕夙脚步顿住停下，朝着那刚刚开口的燕甲卫看了过去。 这一眼看去，燕甲卫当即噤了声，低下头，单膝跪下道：“陛下恕罪，是属下说错了话，还请陛下责罚。” “你并未说错话，何错之有，起来吧。”燕夙反倒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那燕甲卫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燕夙已经牵着顾昭昭的手离开了。 顾昭昭也明白了燕夙的意思，无奈道：“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跟燕甲卫开这样的玩笑。” “这倒不是玩笑，而是觉得这话说的很是时候。”燕夙乐道。 顾昭昭闻言，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心中一动，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有燕甲卫匆匆来报。 “启禀陛下皇后，石将军回来了，还将宗神医也带回来了。” 顾昭昭闻言一愣，惊喜问：“你说什么，宗神医也回来了。” 那燕甲卫低下头说：“是，不过……” “不过什么？”顾昭昭追问。 这燕甲卫便道：“等皇后见了，便知晓了。” 顾昭昭闻言的确疑惑，但等净手后，跟着燕夙一同见到了回来的宗慕华后，才知道，为什么那燕甲卫是这样的态度。 因为宗慕华回来是回来了，但却不是站着回来的，而是躺着回来的。 她躺在一副棺木中，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与宗慕华躺在一处的，还有一位面容看着二十岁出头，穿着燕北铠甲的年轻男子。 “这怎么回事？”燕夙见到这般场面，都惊了一跳。 将人运送回来的石磊在一旁道：“陛下皇后，属下将人找到的时候便是这样，也不敢多碰，只好原样运送回来了。” 顾昭昭在燕夙问话的时候，已经凑到了棺木前，她没去看那年轻穿着铠甲的男子，而是先去给宗慕华把脉。 因为宗慕华现在的情况太蹊跷了，看着毫无气息一般，但面上莹润有光泽，实在不像是没了性命的尸体。 一番静静把脉后，就在顾昭昭以为摸不到脉搏的时候，忽然察觉宗慕华的脉搏微弱的跳动了一下。 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人，还活着就好。 这边，燕夙还在问话：“除了这棺木，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属下是在一处冰窖中找到了宗神医和这棺木中的男子躺在一处，因为搞不清楚状况，只好一起带回来了。” 情况太过诡异，石磊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也很是吓人，就只能这样带回来。 燕夙大概问清楚之后，担心顾昭昭的情况，走到顾昭昭身边，刚想开口安慰，就听见顾昭昭道：“我师傅还活着。” 燕夙便一愣，看向了棺木中的宗慕华。 燕夙的视线本是落在宗慕华身上，忽而视线转移，又落在了旁边那个穿着铠甲的年轻男子身上。 忽然震惊的瞳孔一缩：“江宇轩。” “你说什么？”顾昭昭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 燕夙便道：“虽是年幼时的记忆，但我还记得，这便是江淮之子江宇轩。” “怎么会？”明白过来是谁后，顾昭昭也惊讶了：“不是十多年前便死了吗？为何尸体没腐坏，不对……即便没死，怎么没老？” 第331章 黑脸 不管是在燕夙还是宗慕华的嘴里，这个人都已经死了。 即便没死，过世十几年，人怎么会没老。 宗慕华虽然保养得宜，但看着也是三十多岁的人，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可这江淮之子江宇轩，却还是刚过二十的青年模样。 顾昭昭心中惊疑不定，伸出手，也摸上了江宇轩的脉搏，一碰，就触手冰凉，而且根本不是活人的皮肤，而是一种很坚硬的触感。 仿佛躺在这里的不是人，只是用石头或者玉石做出了一个人的形状而已。 她快速收回了手，一脸的惊讶。 “怎么了？”燕夙也察觉，伸出手碰了碰，也察觉了不妥。 “快将我师傅与他分开，活人与死人呆在一块，终究是不妥。”顾昭昭道。 她已经确定，这江宇轩应该只是一具尸体，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尸身保存了下来，这才会看着没有变老。 只是这尸体不知如何处理，没有异味，看着也与活人一般。 “好。”燕夙这边快速答应下来，让人将宗慕华从棺木中抬了出来。 顾昭昭如今也不知宗慕华的具体情况，但眼前情况定是要尽快救治，不然宗慕华真的会死。 燕夙看着顾昭昭去救人，这才有时间仔细询问石磊事情的经过。 石磊也一五一十的汇报了情况。 将安擎月的所作所为说了。 告诉燕夙，安擎月早就暗中联络了几个 实力强大的部落，他们燕北军只是一个幌子，用来吸引安旭日的靶子。 等安旭日将注意力都放在燕北军身上的时候，那些强大的部落，直接带着人围攻了安国皇都，直接控制了局面。 “如今安国二皇子安旭日，已经带着人逃跑了，属下并没有去追，而是在安擎月的带领下，在一处山洞中找到了宗神医，还有江宇轩将军的尸体。” “那江淮呢？”燕夙觉得奇怪，始终没听见这个最重要人的消息。 石磊便回道：“属下没看见江淮，甚至安擎月也没见到，人好像消失了。” “消失了？” 燕夙看着面前棺木中的尸体，觉得很快就能见到江淮了。 江淮不可能丢下自己独子的尸体，不然就不会想办法将尸体保存到现在。 就在这个时候，石磊忽然想起什么道：“陛下，还有一事。” “何事？”燕夙疑惑问。 石磊有些一言难尽的道：“安擎月说为了感谢陛下，所以送陛下两……不对，三份礼物，其中两份礼物，就是将梁姑娘和景国楚王侧妃送来了。” “送她们来做什么？”燕夙拧眉，一脸嫌弃：“当初不是安擎月想尽办法带走的吗？” 不说其他，梁暮烟是梁博延的亲妹妹，她当初勾结安国，背叛燕北王府，还挟持了将她教养长大的燕太后。 这种行为，若是军中，肯定是要处置的，但因为是梁博延的妹妹，再加上梁将军曾为老燕北王而死，燕夙既不能杀，也不能放。 被安擎月带走，也算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至于陆芊月，对燕夙来说，更是没有任何用处，虽说陆芊月会所谓的预言，燕夙甚至亲眼看见在安国的春日祭典上，山峰崩塌。 但依旧不觉得，世间万事会根据人嘴里的预言而发生。 安擎月这哪里是给他送了两份大礼，分明是给他送了个大麻烦。 “安擎月此人，果然阴险狡诈。” 燕夙很是生气。 石磊接着又拿出了一样东西，双手奉给燕夙道：“安国太子还让属下转交这个，说是送给陛下的第三份大礼，说陛下只要看见这第三份大礼，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燕夙接过打开，是一份互市文书，上面还有安国的国玺。 有了这个，燕北便能与安国通商了，只是上面除了这个，竟然还说。 马上冬日降临，希望燕夙能快些建立互市，不然安国部落缺盐少食，便是安国朝廷约束，那些部落也会自己动手劫掠。 燕夙表情便严肃起来，对着门外的燕甲卫吩咐：“去请顾大人来。” 然后又对石磊道：“此次你出行安国，一路辛苦了，先回家歇息几日 ，我给你放假。” 石磊就一顿，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陛下，石磊还有一件事，想问询陛下。” 一看那表情，燕夙就知道石磊想问什么，直言道：“你是想询问青黛姑娘。” “正是。”石磊恭敬道，便红着脸说：“不知陛下皇后，可有温煦青黛姑娘的意思，青黛姑娘是否愿意……嫁给属下，属下聘礼都准备好了。” 燕夙是知道顾昭昭那边询问结果的，但当时没将结果告诉石磊，石磊便先行出征了。 此刻倒也是有些不好开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石磊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石磊，想娶媳妇，还需要你自己努力。” 石磊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燕夙。 燕夙便道：“只要你自己打动了青黛姑娘的芳心，我才能给你赐婚，明白了吗？” 石磊这下明白了。 他这是被拒绝了。 但很快又打起精神到：“陛下，属下明白，娶媳妇要自己努力，就跟当初您也是想尽办法才娶到了皇后一样，青黛姑娘只是拒绝了属下一次，皇后当初可是拒绝了您好几次呢。” 当初燕夙追求顾昭昭的情况，石磊作为一路跟随的，自然也是知道的。 也见到了燕夙被拒绝的情况。 所以，一点都不灰心。 燕夙听到这话，脸却黑了黑，他好心安慰，结果还被自己的属下当面翻黑 历史。 要不是如今已经跟顾昭昭成婚，定要打石磊十军棍，不过现在他已经如愿以偿，这些话倒也算美谈了。 这么一想，燕夙脸上的表情便缓和下来。 笑道：“那便看看你会被拒绝几次了？” 倒是觉得让石磊多碰壁几次，也吃吃苦头才好。 “陛下放心，属下一定尽量少被拒绝几次。”石磊信心满满。 燕夙就挥了挥手，很嫌弃的赶人：“赶紧去吧，等你不被拒绝的时候，便给你赐婚。” “是，属下遵命。” 石磊便斗志昂扬，信心十足的出去了。 看着石磊的背影，燕夙眸中闪过一缕笑意，但随即看见留下的棺木，还有手中的互市信件，就知道接下来要忙碌起来了。 但在此之前，还要先看看顾昭昭救治宗慕华的情况。 第332章 遗憾 燕夙进入内室之后，便见顾昭昭将帘帐放了下来。 开口询问道：“昭昭，宗神医如何了？” 顾昭昭正在给宗慕华针灸，刚扎完针，要等时间，便掀开帘帐走了出来。 对着燕夙摇摇头说：“我暂且还不知师傅为何昏迷不醒的原因，我检查后，师傅全身上下并无内伤外伤，更没有中毒，但就是昏迷不醒，好在脉搏还有一丝气息，只能证明师傅还活着。” 说到最后一条，顾昭昭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将人救醒，若是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慢慢来，如今宗神医已经找回来，你也能松一口气，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燕夙安慰道。 顾昭昭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两句话，外面便有燕甲卫来报：“陛下，顾大人来了。” 顾昭昭闻言，便道：“你若有事，便去处理，我这里无碍 。” “好。”燕夙迟疑了一下，互市的事不能耽搁，最好能在冬日之前建好，到时候安国牧民杀羊会有许多皮毛，换取一些盐巴和米面粮，能够安然过冬，便能避免战事。 虽担心顾昭昭这里的情况，好在宗神医这里也没了大碍，便决定先离开，一会儿再回来。 就先去跟顾尚清商量互市的事。 顾昭昭这边给宗慕华针灸后，宗慕华依旧毫无反应，只是带着微弱脉搏沉睡。 她又取了一些宗慕华的血研究。 正在这个时候，青黛回来了。 “见过皇后。” 青黛原本是留在顾家，因为不放心南星，所以替顾昭昭看着。 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没想到这个时候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顾昭昭问。 青黛便道：“二夫人的车队已经准备好，三日后趁着燕北路还畅通之前，就出发了，而且……我见到了石将军，知道了宗神医的事，知道皇后这里需要我，奴婢便回来了。” 反正不过三日时间，秦氏也知道了南星的所作所为，这些日子虽然没对南星做什么，但已经不允许南星进入内院，想来也没什么危险，青黛便回来了。 “好，你正好留下来帮我。”顾昭昭一口答应也没拒绝。 而后两人便一起忙活起来。 等燕夙与顾尚清商议完，便来让顾昭昭用膳休息。 顾昭昭也没拒绝，毕竟宗慕华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宗神医情况如何？”回去的路上，燕夙关心问。 顾昭昭摇头：“我还是查不出原因，也不敢给师傅胡乱用药，若是能找到江淮便好了。” 宗慕华会变成这样，肯定跟江淮脱不了关系，说不定就是江淮让宗慕华变成这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放心，江淮会出现的。”燕夙说：“江宇轩的尸体在这里，江淮一定会来。” 顾昭昭一顿，跟着也点了点头，知道燕夙说的有道理。 …… 半夜。 燕夙忽然起身，顾昭昭察觉到动静，也跟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 燕夙道：“石磊一路将棺木运回来，江淮不可能不知晓，虽不知他为何没在路上动手，但如今尸体已经运回来，江淮一定会来取走尸体，我猜测，今晚会来，所以去看一看。” 顾昭昭一听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昭昭，你跟我一起去太危险了，对上江淮，我并无把握全胜，怕到时候无法保护你。” 江淮还是燕夙年幼时，就已经惊艳了燕北的人物，就算在安国交锋，燕夙虽是被偷袭，但若不是武功极高，即便被偷袭，燕夙也不会伤的那么重。 所以，即便是燕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应对。 既然如此，又怎么舍得让顾昭昭陪着他一起去冒险。 他若一个人受伤便罢，却是万万不能让顾昭昭受伤的。 顾昭昭没武功，也知道，要是继续跟着燕夙，可能是累赘，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好，那我在这里等你消息，你若是抓住江淮，一定要问出师傅为何会变成这样。” “好。”燕夙答应之后，便离开了。 顾昭昭见此，不由心神不宁，再也无法入睡，只能起身焦急的等燕夙回来。 燕夙来到了放置江宇轩尸体的地方，门外守候的燕甲卫一切如常。 燕夙进去后，先是查看了一下江宇轩的尸体，发现江宇轩的尸体还跟之前放置的一样，并无任何区别。 但燕夙歪了歪头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室内毫无动静。 燕夙随后又道：“怎么，当初大名鼎鼎的江淮，如今竟然变成缩头乌龟了么，人都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这次，随着话音刚落，燕夙身后传来一道破空风声。 他回手一格挡，不过片刻时间，便跟这道黑影过了好几招。 燕夙被打的后退了两步，那道身影倒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借着烛火，燕夙看清了来人面容。 一张上了年纪的清瘦面容，还能隐约看见年轻时的风貌，跟他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只是多了岁月的痕迹。 “陛下。” 门外的燕甲卫听到里面的动静，纷纷要冲进来。 燕夙却扬声阻止：“都退下，守在门外。” 燕甲卫警惕看着江淮，但因为不能违抗燕夙的命令，只能答应一声退出了门外。 “你是如何察觉到我在的。” 等燕甲卫都出去后，一道苍老的男人声音开口，有些低沉。 燕夙道：“我没有察觉你在。” 江淮一顿，随后明白过来：“没想到这一辈的燕北王府继承人，倒是出色，你父亲当年若是愿意与你一般自立，也许我儿子便不用死了。” 听江淮提起当年，燕夙便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要背叛燕北，如今一路又为什么回到燕北，我不信这一路上，你找不到机会夺回尸体。” 江淮武功如此离开，虽然石磊带着大军，但趁着夜深休息时，想将尸体偷出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江淮并没有这么做，燕夙便猜测，是为了回到燕北来。 江淮便道：“ 人总是要落叶归根，我年纪大了，没几年可活，我死后，我儿子的尸体无人照看，所以想要将他的尸体运送回来，燕北军既然愿意代劳，我自然没有意见，反正我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完，这辈子也没了遗憾。” 第333章 威胁 江淮要做的事，燕夙猜测就是杀了安国太后给自己儿子报仇了。 “你回燕北，只是为了这个目的。”但燕夙并不信任江淮这话。 江淮也知道燕夙不信，他道：“我这一生，本无拘无束，当初留在燕北，帮着老燕北王，是性情所致，后来我儿与安国公主互相倾慕，当时我并不知安国公主身份，很是欣然接受了这个儿媳。 哪知道却因此害死了我唯一的独子，我妻子早逝，只留一子，他若是死在战场上便罢了，也算他为了自己的理想而亡，但他却是被人害死的，作为父亲，我定要为他报仇。” “你想报仇，那找安国太后便是，为何要背叛燕北，令燕北军伤亡惨重。”燕夙提起这事，不免愤怒。 即便当年他年纪还小，并没有经历过这一段往事，可此刻想起，依旧伤心愤怒。 那一战，燕北多少将士无辜惨死，他的父亲，虽然被人救下，但也身受重伤，不过熬了几年便去了，他早早上了战场，顶立起燕北王府和整个燕北的门户。 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便不说了，那是他身为燕北王府继承人的责任。 但亲人的惨死，才是让燕夙最不能释怀的。 江淮听了这话，却很是平静。 他道：“你当我儿是如何死的，不过是燕北军中有人被买通，故意将我儿迫往死路，又故意拖延时间不来救援，导致惨死在安国人的手中，我父子尽心尽力守护燕北，却得到了如此结局，我怎能不恨。 那些人我一个都没放过，这些年都报了仇，至于你爹，识人不清，亦是有错，我没想杀他，只是他被牵连了而已，不过，我也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燕夙冷声道：“那些在那场战役中惨死的燕北军呢，还有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百姓，你也能问心无愧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江淮一甩袖子，冷漠道：“我既已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亲人，哪里还有闲心去怜悯别人，可曾有人怜惜我。” 江淮显然是个偏执之人。 燕夙冷冷道：“好，且不说那些过往，你我心中自有论断，便说宗神医，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宗神医变成了活死人。” 如今宗慕华还有一丝脉搏，但却醒不过来，显然是跟活死人无异。 江淮道：“我儿因她而死，她自然也要陪着我儿子，她醒不过来了，你们也救不了她。” “你……真是个疯子。”燕夙沉声道。 “哈哈哈。”江淮仰头笑道：“我本不是什么好人，我心情好自可救人，心情不好杀人也无不对，谁又能规定对错。” 燕夙眼神阴沉，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招惹到他，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给燕北带来多大的灾难。 “你回来燕北，真是为了落叶归根。”燕夙沉下脸道。 “自然。”江淮似看出燕夙的想法，他道：“你不必忌惮我，我若想杀你，当日在安国太后寝宫就会杀了你，你只要不阻拦我在燕北寻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建立一处墓地便可。” 燕夙沉声道：“燕北广袤，你若要选墓地我自不会阻止，你虽然对燕北罪大恶极，但江宇轩将军是为了燕北而亡，长眠燕北，自无不可，但宗神医还活着，我不允许你将宗神医也埋葬其中。” 江淮也沉下脸：“安国公主虽没与我儿成亲，但也是我的儿媳妇，她自然要与我儿合葬。” “荒唐。”燕夙知道顾昭昭有多重视宗慕华。 顾昭昭亲人不多，除了顾家之外，最亲近的就是宗慕华了。 而对于燕夙来说，宗慕华虽然是安国公主，但他年幼时，不仅为他解毒调养，后来在燕北也救了许多人，于情于理，都不能让江淮这么带走，还是活埋。 燕夙道：“今日有我在，谁也带不走宗神医。” “燕帝，你虽**，但在我眼中不过是黄毛小儿，你若阻拦，可明白其中后果。”江淮问。 燕夙也道：“你即便武功高强，但也始终只是一个人，我不答应，你便带不走人。” “燕金矿。”江淮忽然开口说出了这三个字。 燕夙瞳孔一缩，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这么多年，燕金矿的秘密，我一直没有泄露过，因为对我毫无意义，我自找该报仇的人报仇，但今日你若阻拦我，明日安国景国，甚至南疆都会知道这个秘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让其他人知道，燕北有一种如此厉害锻造武器的矿石，你认为燕北还会安全吗？” 燕夙听到江淮的威胁，他早就猜到了这一天，沉声道：“我从不惧怕任何人的威胁，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你威胁不到我。” “怎么，身为燕帝，现在竟不为燕北军和平民百姓着想了？”江淮反问。 燕夙道：“所有的和平，都不是靠妥协换来的，而是要靠强大，江淮，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都不会让步。” 江淮听到这话，倒是沉默了一阵。 随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欣赏的道：“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有骨气，燕北有你，定会长盛不衰，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毕竟日后我与轩儿还要长眠在燕北这片土地上，既如此，我给你七日时间。 七日内，你那皇后若救不活人，那安国公主便会彻底死去，到时候留着一具尸体也是无用，便让安国公主与我儿合葬，若是七日内，安国公主被救活了，那我便只让我儿孤单的躺进地下如何？” “你是在与朕商量吗？”燕夙语气发冷。 江淮道：“我只是在告知陛下，七日后，我再来拜访，轩儿就暂时寄放在燕宫中。” 说完，江淮转身离开，身手利索，谁也阻挡不住。 等江淮走后，燕甲卫纷纷冲了进来，疑惑问：“陛下，是否要追。” “不必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燕夙阻止。 他自然也是想找江淮报仇，但江淮如此轻易进出，显然也是有后手，而且十几年前的事，是非恩怨早已说不清，还是先解决眼下之事要紧。 第334章 蛊虫 “江淮真的这么说，我只有七日救活师傅的时间？”顾昭昭惊讶。 燕夙离开，顾昭昭担心，自是无法入睡，一直在等着，这会儿才终于将燕夙给等回来了。 燕夙颔首：“江淮是这么说的，若七日之内，无法救醒宗神医，便回天乏术。” “可我如今连师傅为何会变成这般的原因都没找到。”顾昭昭蹙眉苦恼。 人的身体出问题，一是病，二是毒，可顾昭昭仔细检查过，发现宗慕华根本不属于这两种情况。 宗慕华身体并无内外伤，脉象虽然虚弱，但也不似生病，血液也无异常，没有中毒，反而像是人被冰封住了。 “等等。”忽然一道灵光闪过顾昭昭的脑海。 燕夙一愣，问道：“怎么了？“ 顾昭昭问：“师傅的情况，是不是跟江宇轩将军很像，除了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 燕夙回忆了一番，随后点了点头：“不错，是有些像。” “所以，师傅是被当成了尸体，江宇轩将军的尸体十几年都没腐坏，也没异味，肯定是用了某种手段，燕夙，你带我去看看江宇轩将军的尸体。” “……好。”燕夙答应。 于是两人便再次去了回到放置江宇轩尸体的地方，这次江淮已经离开，燕甲卫依旧好好的守在门外。 顾昭昭让人将烛火点亮，仔细检查江宇轩的尸体，翻看了眼睛嘴巴和耳朵，都没有发现异样，就在想将目光移开的时候，忽然察觉江宇轩脖子上的皮肤蠕动了一下。 她快速看去，却又见没了反应。 “燕夙，你看见了吗？”顾昭昭轻声问。 燕夙感知敏锐，又是习武之人，顾昭昭都能察觉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察觉到。 “我看见了。”燕夙举着烛火，帮着顾昭昭凑近了不少，好让顾昭昭看的更清楚一些。 哪知道，烛火刚一凑近，那脖子又动了，而且速度还变快了。 “怕光？”顾昭昭惊讶，随后否定：“不对，是怕热。” 尸体是白日运来的，当时虽然顾昭昭的注意力都在宗慕华身上，也不会忽略这么重要的情况，所以白日没有反应。 只能是烛火的温度，才让江宇轩尸体上产生了变化。 因为她要检查，便让燕甲卫多点了几根蜡烛，放置在尸体近旁，烛火产生温度，而方才燕夙更是将烛火凑近尸体，这才有了这些变化。 顾昭昭想明白后，抬手去拿一旁的蜡烛，想要凑近江宇轩的尸体，却被燕夙阻止。 “昭昭，你退后，让我来。” 燕夙不由分说，将顾昭昭往后拉了拉，自己将手边的蜡烛凑近。 这次，看的更清楚了，江宇轩脖子上的皮肤几乎成了一道道波纹，甚至因为皮下的东西快速蠕动而改变了形状，而这次除了脖子，脸颊上也有。 本是一清俊的男子，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恐怖。 “是活的。”顾昭昭惊讶瞪圆了眼睛。 燕夙也是面容沉重：“我从未听闻过如此诡异的手段。” “我倒是在师傅的医药典籍中隐约看过，是……蛊虫。”顾昭昭终于想起来了。 “蛊虫？”燕夙疑惑。 顾昭昭点头道：“难怪我既查不出师傅身上的伤，也查不出中毒来，因为师傅根本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而是中蛊了。” “可有办法解了？”燕夙问。 顾昭昭摇头：“当时师傅的典籍上也记载不多，事后师傅曾告诉我，这蛊虫是一个神秘古老的种族独有的，很是神奇，师傅也很想知道，还说那种族就在南疆边境的某个角落，师傅还去找过，只是无功而返，我也是只闻其名，却也从来没见过。” “既没见过，那要如何解？”燕夙问。 顾昭昭犹豫一瞬道：“既是活物，若是取出来，应该就没事了，只是我也不知如何取出来。” 顾昭昭也被难倒了，若是往日，慢慢研究便是，她也并不强求自己一定要学会，可如今宗慕华的性命危在旦夕，只有七日时间。 她运气还算好，不过一日便找到了原因，可找到了原因，却也无法解救。 燕夙拧眉道：“还不知宗神医身上是不是蛊虫。”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去确认一番。”顾昭昭道。 燕夙也是点头。 去了宗慕华休息的院子，青黛还在守着，见到两人过来，不由行礼问安。 顾昭昭忙道：“免礼。” 然后两人便走向了宗慕华，青黛在一旁解释：“陛下皇后，奴婢一直守着宗神医，宗神医一直毫无反应。” 顾昭昭点点头：“我知道。” 然后看着燕夙点了点头，燕夙如法炮制，拿起一旁的烛火靠近宗慕华的皮肤。 果然，靠近之后，因为烛火不多，反应了一会儿，皮肤下才动了起来。 青黛看见惊呼一声：“这是什么？” “蛊虫。”顾昭昭沉声道。 青黛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个，满脸不解。 燕夙见顾昭昭一脸苦恼，拧眉道：“也许，可以问问一个人。” “问谁？”顾昭昭疑惑。 燕夙道：“陆芊月。” “你说陆芊月？”顾昭昭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这会儿猛然听到，还有两分陌生，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谁。 燕夙又为何说要问陆芊月。 陆芊月行事说话古怪，可手中却有她和宗慕华都没见过的精妙医术，她自己虽学艺不精，但也给顾昭昭提供了很多想法。 而且陆芊月身上的谜团很多，最主要的就是，陆芊月会预知未来。 只是…… “就算陆芊月知道，但她在安国，就算前去安国询问，一来一回已经超过七天，师傅也没救了。” 这个时候，顾昭昭并不反感去询问陆芊月。 只要有用，问谁都可以。 但陆芊月并不在，想问也问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燕夙道：“昭昭，我忘了告诉你，今日从安国被送回来的不仅只是江宇轩将军和宗神医，还有陆芊月和梁暮烟，因宗神医之事，我无暇处置，只是将两人关了起来，若陆芊月真有预知未来之能，应当也能知道这蛊毒如何解。”的 第335章 移情 时间实在太紧迫了，虽燕夙对陆芊月预知未来之事心存怀疑，但这个时候，只能去试试。 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陆芊月真的知道呢。 “既然如此，我这便去见陆芊月。”顾昭昭道。 “昭昭，休息一会儿吧，天快亮了。” 燕夙本就是晚上去见的江淮，顾昭昭因为心神不宁，一直没有入睡，等到了燕夙回来。 得知宗慕华只有七日时间之后，又来查探江宇轩的尸体，虽阴差阳错得知了重要的线索，但宗慕华的情况并没有解决。 顾昭昭依旧只有七日时间。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顾昭昭不舍得休息，现在每分每秒都是宗慕华的命。 燕夙见此，虽是心疼，但也知道顾昭昭和宗慕华的感情深厚。 只能道：“若是坚持不住，一定要休息。” 对顾昭昭而言，宗慕华重要，但对燕夙而言，顾昭昭更重要，他绝不允许顾昭昭为了宗慕华不顾自身。 “好。”顾昭昭随口答应，但根本没听进去。 心中着急，只想快些知道救治宗慕华的办法。 “我让人将陆芊月带来。” 燕夙说完，便扬声吩咐外面的燕甲卫。 很快，燕甲卫领命而去。 青黛这个时候出来道：“陛下，皇后，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吃的。” “好，准备些好克化的。”燕夙道。 青黛领命下去。 不一会儿，陆芊月便被带来了，被带来的时候陆芊月显然还没睡醒，整个人有些迷惑。 等看见燕夙和顾昭昭的时候，人才稍微清醒了不少。 “燕夙，顾昭昭，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陆芊月充满了警惕。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安擎月送到燕北来。 自从安国太后死了，她再也无法说出后面发生的事，毕竟她穿来之前，小说剧情就写到这里。 不……不对，现在的发展跟小说剧情，还有不少区别。 萧君策竟然还没有登基为帝，这时间上有点出入，陆芊月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但却总觉得跟她穿越来，引起的蝴蝶效应有关。 好在，大部分的剧情都是没错的。 顾昭昭依旧跟燕夙结婚了。 这会儿，她就趾高气昂的道：“看，你们被我说中了吧，我就说燕夙会谋反，你们也会在一起。” 这话，让顾昭昭和燕夙想起了此前在京城，两人刚见面没多久，陆芊月的确说了这些。 当时两人的确不信，甚至觉得荒唐，但现在，竟然是被陆芊月说中了。 难道，陆芊月真的会预知未来？ “陆芊月，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事，那你可知道我师傅现在的情况？”顾昭昭问。 “你师傅？”陆芊月满脸茫然。 顾昭昭看见陆芊月这个表情，心口微凉，此前她一直对陆芊月会预知未来的事心存怀疑，可现在，顾昭昭却希望是真的。 顾昭昭又道：“你此前知道许多高明的医术，可知道蛊虫如何祛。” “你在说什么和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陆芊月脸上表情更不解了。 顾昭昭不由着急起来。 燕夙看出顾昭昭的紧张，抓住顾昭昭安慰道：“昭昭，你先别急，让我来。” 顾昭昭也察觉自己是急躁了，只能按耐下来。 燕夙打量了一眼陆芊月，沉着脸吩咐：“将她带过来。” 燕甲卫听令，很快便将陆芊月抓了起来，带着跟在了燕夙身后。 “你们……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陆芊月着急起来。 但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燕夙直接带着去了宗慕华的床边，又拿起蜡烛凑近宗慕华的皮肤，烛火的光与热一凑近皮肤，蛊虫便又蠕动起来。 “这……这是什么？”陆芊月一脸吓坏的表情，整个人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 “这是南疆蛊虫。”顾昭昭也跟着走了进来：“你此前医仙之名虽名不符实，但对医术一道，也有独到见解，再加上你那些预知未来的本事，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知晓一二，现在想来你根本不知道。” 燕夙此刻道：“你若能想出办法，救下宗神医，我便将你送回萧君策身边。” 听到这话，陆芊月眼睛一亮。 她曾经还想过，以后要是萧君策对她不好，她就离开萧君策，更想过好不容易魂穿古代一场，肯定是要环游世界的。 只是这次去了一趟安国，如今又被带到燕北，才知道，在古代没有权利什么都做不了，只有萧君策是真心爱她的。 现在萧君策又掌控了景国，她在景国岂不是可以横着走，再也不用安心害怕了。 “蛊虫，你们等等，让我想想，说不定我就能想到了。”随后又嘀嘀咕咕的说：“古代的蛊虫，其实就是寄生虫吧，感染了寄生虫，驱虫就行，但驱虫药是怎么做来的？” 然后烦恼的伸手砸了砸自己的脑袋：“哎，我就是一个学医的大学生，还没开始临床学习，这么复杂的东西，我根本不知道啊！” 顾昭昭和燕夙就看着陆芊月嘀嘀咕咕，嘴里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顾昭昭蹙眉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破解蛊虫，难道你看的那本医书中，没有关于蛊虫的记载？” 顾昭昭是认定陆芊月手里有一本了不起的医书，不然陆芊月这种对医理一知半解的，不可能知道那么多高深的医药知识。 于是忍不住提醒。 陆芊月被这一提醒，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一般的道：“对啊，这是小说世界，我想什么正常的医学常识，应该去想小说内容，蛊虫蛊虫蛊虫……我想到了。” “什么？”顾昭昭追问。 陆芊月说：“书里面有写，有个南疆的女人是什么族的圣女，她对燕夙一见钟情，因为燕夙不喜欢她，还给燕夙下了一种情蛊，然后燕夙就移情别恋了。” “荒唐，我怎么会移情别恋。”燕夙一听，立即看向顾昭昭道：“昭昭，你别相信她的话。” “我自不会误会。”顾昭昭追问：“你说的那个圣女在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陆芊月一摊手，表示不知道。 顾昭昭拧眉，觉得自己将希望寄托在陆芊月身上真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第336章 不剩 陆芊月还对着燕夙道：“你可一定要小心了，那个女人叫什么桑榆，她给你的东西，你千万别碰。” 燕夙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不禁怀疑陆芊月在胡言乱语。 “来人，将她带下去，严密看管。”燕夙冷冷开口。 陆芊月一见，就知道燕夙不相信她，要是不相信她，肯定是不会愿意送她回景国。 忙嚷嚷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这个女人，她有一只蛊虫很厉害，是什么万蛊之王，有了这个，什么蛊虫都听她的话。” “带下去。”燕夙吩咐。 陆芊月嚷嚷：“你们不听我的话，肯定是要后悔的。” 很快，陆芊月的声音消失了。 顾昭昭的表情却若有所思起来。 忽然道：“你说会不会真的有这样一个女人。” “昭昭，不管是什么女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燕夙赶忙表明自己的心意。 顾昭昭看了燕夙一眼道：“我没有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我只是再想，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她手里又有这样一只蛊虫，师傅就有救了。” 她和燕夙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怎么还会怀疑燕夙对她的感情，更何况还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即便有什么“情蛊”，如今知道了防备就是了。 虽然陆芊月时常胡言乱语，但那次共同前往安国，夜谈时，说的那些话，顾昭昭其实也是充满怀疑的。 也许，陆芊月真能预知很多事。 “即便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又要去哪里找？” 燕夙听到顾昭昭没怀疑他的心意，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想到了一个紧要的问题。 毕竟刚刚陆芊月也没说出那个人的下落。 若是知道，为了救人，肯定是要试着去找找的，但现在，并没有这个人的消息。 顾昭昭回神后，也反应了过来，知道是自己魔怔了。 “我不该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要自己想到解决的办法。” 但这对顾昭昭来说还是有难度的，她虽然跟着宗慕华学了一身精湛医术，但毕竟不是无所不能，一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如何去解决。 “昭昭……”燕夙想劝顾昭昭，不要太执着，但话到嘴边，也知道顾昭昭这会儿听不进去，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天很快就亮了，燕夙对顾昭昭道：“你休息两个时辰可好。” “可师傅……”顾昭昭刚想说宗慕华没有时间了。 却被燕夙一把抱了起来，强制的道：“你若无精神，如何能想出救助宗神医的办法，我点你睡穴，你睡两个时辰，到时我叫醒你。” 然后顾昭昭就察觉自己的睡穴传来异样，很快她便眼前一黑，陷入了沉睡中。 燕夙说话算话，两个时辰后，真的将顾昭昭叫醒了。 刚一起身，顾昭昭恍惚回神，就有些生气：“燕夙，你不能再这样了。” 燕夙道：“七日不眠不休，你身子就垮了，我知道宗神医对你重要，但你对我更重要，若因为每日耽搁了几个时辰的睡眠，令宗神医无力回天，这个责任让我来担。” 这话，让顾昭昭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知道燕夙这么做，是因为在乎她，可她真的没时间了。 燕夙揉了揉她的秀发道：“吃些东西，我陪你一起救治宗神医。” “……好。”顾昭昭最终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现在不是跟燕夙争论的时候，自然，也是因为顾昭昭不想与燕夙争论。 简单吃了几口东西，顾昭昭便再次去看宗慕华的情况，白日，果然宗慕华的皮肤和昨日一样毫无反应。 顾昭昭只能让人重新拿来蜡烛，烛火带着温度，一凑近皮肤，那皮肤底下就开始蠕动起来，看着很是可怕。 顾昭昭快速出手，用银针将周围穴位封住，将那蠕动的地方固定在一处。 “刀。”顾昭昭伸出手，青黛心领神会，将专门打造，日常顾昭昭用来处理伤口的刀子递到了顾昭昭手中。 刀口锋利，顾昭昭接过之后，快速利索的在宗慕华脖颈蠕动部位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这个位置很危险，但烛火凑近，只有这里有蠕动痕迹。 顾昭昭又用银针封住了穴位。 她不知道解蛊的办法，想到的办法就是，将蛊虫取出来。 所以，虽然位置危险，但顾昭昭也有绝对的把握，只划开宗慕华的皮肤，而不伤害内里。 口子拉开，血液流出，伴随着的还有一只虫子。 顾昭昭眼睛一亮，快速用一根银针扎住，将虫子挑了出来。 虫子掉在了地上，扭动了两下之后便死了。 “青黛。”顾昭昭唤了一声，青黛很快拿出一个小瓷瓶将这蛊虫撞了进去。 顾昭昭这才看向宗慕华，快速处理伤口。 那伤口不大，又划的很浅，很快就止住了血。 顾昭昭再次给宗慕华把脉，发现毫无变化。 想到江宇轩不仅是脖子上，脸颊上皮肤都蠕动起来，便知道，不止是一只蛊虫，也许……全身都有。 只是宗慕华身上，她只看见了脖子在动。 “宗神医如何了？”燕夙方才也看愣住了，实在没想到顾昭昭会这么当机立断。 顾昭昭收回手摇头道：“脉象还是一样，看来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 又道：“我要先研究一下这虫子。” 燕夙如今登基为帝，需要处理的公务很多，很快就有人来禀报。 燕夙便道：“我先去处理，一会儿再回来。” 顾昭昭点头。 但等燕夙一走，青黛却道：“皇后也该劝陛下好好保重身体，今日一早，陛下给皇后点了睡穴，自己却没睡，而是去上朝了，忙完后才去叫的皇后。” 顾昭昭这才想到，燕夙也是一夜没睡。 她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是她忽略了燕夙。 “等他忙完，我一会儿便劝他好好休息，现在，先研究一下这蛊虫。”顾昭昭道。 顾昭昭接过瓷瓶，让青黛拿了一只碗来，随后就将这蛊虫倒了进去，上面沾染了血迹看不清楚，想了想，又倒了点水进去。 却不料，这蛊虫沾水即化，变成了一碗血水，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蛊虫呢？”青黛惊讶问。 第337章 试蛊 蛊虫是顾昭昭亲手从宗慕华的脖颈皮肤下挑出来的，也是亲眼看见青黛装进小瓷瓶里。 可没想到，一碰水，竟化开什么都没剩下了。 她想了想，将银针探入其中，再抽出，银针没有任何变化，虽不能证明无毒，但的确蹊跷。 “再去看看师傅。”顾昭昭折返去看宗慕华，却发现宗慕华的情况变了。 七窍竟都流出血来。 顾昭昭神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她忙给宗慕华把脉，发现宗慕华的脉搏很乱，之前没挑出蛊虫的时候，宗慕华的脉搏很弱，但却是很平稳的。 可现在，却乱的像是沸腾的一锅粥，比起脉搏虚弱，这会儿显然更危险。 “噗。” 宗慕华忽然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出来，顾昭昭见此，忙下针去稳定宗慕华的脉搏，但……根本控制不住。 生平第一次，顾昭昭遇到了如此棘手的病症，而且还是在自己最亲近的长辈身上。 怎么都控制不住。 “我刚刚不该贸然将蛊虫挑出来的。”顾昭昭心里懊悔。 她本是想研究一下蛊虫，如果不研究，就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却没想到，蛊虫如此古怪，一遇到水化成了血水不说，还对宗慕华的身体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皇后，这不是您的错，您也是想救宗神医。”青黛安慰顾昭昭。 但顾昭昭并不会因此就心安理得。 她继续稳定宗慕华的情况。 半响后，脉搏终于慢慢平稳，顾昭昭也不知道是自己施针起了作用，还是蛊虫没了反应。 她给宗慕华摸脉，发现她的脉搏再次虚弱了下去，现在她要在心中默数三息，宗慕华的脉搏才会轻微的跳动一下。 如此情况，压根不能算正常人的脉搏，只能证明还活着而已。 顾昭昭道：“由此可见，师傅体内不止有一只蛊虫 ，而且这些蛊虫之间是能彼此联系感应的，只要其中有一只死亡或者出事，就会影响师傅的身体，我不能随意打破其中的平衡。” “那怎么办？”青黛问：“这样一来，宗神医岂不是没救了。” 顾昭昭沉默了。 晚些时候，燕夙过来了，也知道了其中的过程，便对顾昭昭道：“昭昭，有什么可以防御蛊虫的办法吗？” 顾昭昭摇头：“师傅的典籍里，只提到蛊虫这种神奇的东西，好似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说蛊虫既能治病救人，又能杀人无形，它们形态各异， 培育手法不同，外人很难窥见其中真面目。” 她又道：“我当初也只是看了一眼，因为完全没接触，也产生了几分好奇，但也从来没见过。” 她，对宗慕华的情况，束手无策。 燕夙忽然道：“我再去见一次陆芊月。” “去见她？”燕夙一愣。 燕夙说：“七日之内，看是否能找到那个圣女。” 说完，燕夙便要离开，顾昭昭拉住了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好。”燕夙没有拒绝。 陆芊月和梁暮烟，并没有好吃好喝的被关在厢房里，反而是被关在了燕宫的地牢里。 顾昭昭这才知道，原来曾经 的燕北王府还有牢房。 进入地牢的时候，燕夙对顾昭昭解释：“这里的牢房一直是闲置的，这两人被带回来，放在他出看守不如在这里，只要燕甲卫守好出入口，便很难逃出去。” 顾昭昭便也点了点头。 进去执拗，陆芊月和梁暮烟做了面对面的邻居，并没有被关押在一间牢房中。 见到燕夙和顾昭昭进来，梁暮烟很是激动。 趴在牢房栏杆上喊了一声：“燕哥哥。” 燕夙没有搭理她，他对梁暮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在梁暮烟做出背叛燕北王府，挟持燕太后之后，燕夙就更无视了。 若不是因为梁博延这些年，对他忠心耿耿，一路帮衬他走到今天，他早就直接杀了梁暮烟。 燕夙没看梁暮烟，顾昭昭也没看，两人都看向了陆芊月。 陆芊月也看向了两人，一脸很没有精神气，备受打击的样子。 话都不想说一句。 “我问你。”燕夙直白开口：“你可知道不让蛊虫近身的办法？” 既然来问了陆芊月，就说明燕夙其实也是相信所谓预言的。 不然，他根本不会过来。 陆芊月哼了一声道：“你又不放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你若不说，我便用你试蛊。”燕夙直白道：“所以，你告诉我的答案要慎重，你会是第一个使用的人。” 燕夙就差直白的告诉陆芊月，说实话还可以保命，要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想故意说错，那第一个死的人绝对是陆芊月自己。 因为他打算让陆芊月试蛊。 陆芊月激灵打了个寒噤，还强撑着嘴硬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阿策不会放过你们的。” “萧君策。”提起这个人，燕夙态度冷漠了很多：“此前，萧君策带兵攻打燕北，大败而归，这个消息，安擎月没有告诉你吗？” “大败？”陆芊月不敢相信，摇头道：“这不可能，阿策可是男主，他怎么会失败，是这个时候打仗的吗？我怎么记得不是这个时候？” 陆芊月觉得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她看见的小说最新情节，双方还没打起来才对。 而且萧君策手里有一支很神秘的力量，这些人很厉害，战无不胜，也是靠着这些人，萧君策登基为帝的时候，才站稳了脚跟。 顾昭昭和燕夙，感情上却出现了问题，燕夙被人下蛊，移情别恋爱上了南疆什么木塔寨的圣女，正陷入内斗之中。 就算燕夙跟安国结盟，安国也不是真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燕夙怎么可能会是萧君策的对手。 他一定会失败的才对。 “不可能，这剧情不对。”陆芊月摇着头，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燕夙却没耐心跟陆芊月耗下去，直接扬声道：“来人，将陆芊月带出来，让她试试蛊虫威力。” 燕甲卫答应一声，就打开了牢房，将陆芊月带了出来。 第338章 姜汁 顾昭昭疑惑看着燕夙，并没有对他的决定产生质疑，跟着燕夙一起离开了牢房。 陆芊月终于回神，惊恐大叫：“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没有人理她。 “这样做有用吗？”顾昭昭问燕夙。 看陆芊月那个样子，好像真的不知道。 燕夙淡淡道：“这个女人看似蠢笨，但也狡猾，而且就是因为她脑子不清醒，让我一时也猜不到她的用意，与其这样，倒不如逼她一把，看看能不能试探出来，便是失败，也没什么。” 对付聪明人，去思考聪明的人的想法，对燕夙来说，虽然要苦思冥想，但并不代表想不出来。 可若去思考一个蠢人的想法，就很可能领会不到，因为思想不同步。 陆芊月对燕夙来说就是这样的人，真真假假根本分不清，既然如此，也不必去猜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直接用行动。 若陆芊月惜命，就会自己说出解决的办法来。 这是最直接快速的，燕夙没时间跟陆芊月耗着。 顾昭昭也没时间。 顾昭昭想到宗慕华如今的状况，虽然觉得将希望放在陆芊月身上，很是荒唐。 但如今她已经毫无办法，只能试试了。 就跟燕夙说的那样，即便失败了，也没什么。 很快，陆芊月就被带着去了放置江宇轩尸体的地方，看着这尸体，陆芊月还不明白什么。 直到燕夙吩咐，将烛火拿来，凑近江宇轩尸体的时候，皮肤下那蠕动起来的东西，才让陆芊月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燕夙此刻吩咐：“划开尸体，也划开陆芊月的皮肤，将她的手放过去。” 燕家卫答应一声，很快就划破了江宇轩的尸体，遮掩包裹蛊虫的皮肤破开，就露出了里面血色的蠕动虫子身影。 那些虫子似不能见光，想要躲藏起来。 见到这，顾昭昭忽然心中一动，她竟然没看见江宇轩身体内的血，只是虫子。 忽而又想起，宗慕华的皮肤被她划开，流出的血很少，而那蛊虫一遇到水，就化成了一摊浓郁的血水。 难道……这蛊虫是以血液为生，不断的蚕食血液，直到将血液耗尽？ “不……” 忽然一道凄厉的尖叫响起，顾昭昭思绪被拉回来，就看见陆芊月的胳膊也被划开，燕家卫拿着她的手凑过去，还没碰到，陆芊月就下的大喊大叫。 只是陆芊月就算在绝境之中爆发出力量来，但也只是个普通没练过武的女子，哪里是燕甲卫的对手，即便极力抗拒，身体还是不断往前。 “啊啊啊……快放了我，我不要蛊虫这些恶心的东西寄生在我身上。” 陆芊月大喊大叫，完全没了一点风度。 “停。” 就在陆芊月被划开的伤口即将跟蛊虫碰触到一起的时候，燕夙出口喊停。 问陆芊月：“如果你现在知道，阻止蛊虫的方法，说出来还来得及，不然很快这些蛊虫就要进入你的身体，你会跟这具尸体一样。” 燕夙语气并不严厉，反而很是平常，但就是也因为这样，陆芊月更害怕了。 “我……我想想，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想到，你不要让蛊虫进入我的身体。” 陆芊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说，顾昭昭就蹙起了眉头。 难道陆芊月真的不知道。 不然在这种生死关头，肯定是不会隐瞒的。 她对于燕夙做这样的事，并不反对，她和陆芊月是结过仇的，不是因为萧君策。 萧君策还不配。 是陆芊月几次三番想要害死她，还差点毁了她的千年人参，就算最后人参拿回来，药效也打了折扣。 要不是顾昭昭如今担心宗慕华的情况，也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去找陆芊月算账。 如今燕夙用蛊虫逼迫陆芊月，顾昭昭并不觉得燕夙残忍，反而还有点失望陆芊月竟然真的不知道。 陆芊月的确忘了，她看小说而已，又不是背书，只记得一些重要情节，对她来说就很了不起了。 但现在她的小命就要没了，为了活下去，陆芊月绞尽脑汁的开始去想， 她不想死。 大概是这个念头太执拗，也或许是陆芊月运气好，埋藏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细节，苦思冥想之后，还是想出来了。 “我记起来了。”陆芊月激动的说：“ 生姜汁，蛊虫怕生姜汁，只要有生姜汁，就不会进入人的体内。” “生姜汁？”燕夙拧眉：“你该不会在胡说八道吧。” “没有，我当时看见这个情节的时候，也觉得很诧异，这是无意中发现的，木塔寨的人都不知道，因为他们没有，还是……” 说到这里，陆芊月顿了一下，特意看了顾昭昭一眼道：“还是顾昭昭发现的。” “我发现的？”顾昭昭一愣。 陆芊月就道：“具体的细节我已经忘光了，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们不信，就自己试试。” 燕夙二话不说，吩咐燕甲卫：“去厨房取生姜来，捣出生姜汁来，涂抹在陆芊月身上试试。” “不要用我试。”陆芊月吓的再次尖叫：“蛊虫这么恶心的东西，不要用在我身上。” 燕夙充耳不闻。 陆芊月以前是怎么对顾昭昭的，他都记得，以前是没 机会，现在既然落在手里了，燕夙怎么可能会心软。 他并不是个心软的人，慈不掌兵，他能掌控燕北上下，让军民上下一心，也根本不是靠心软和善良。 只是有些手段，不好用出来而已。 没人听陆芊月的话，很快燕甲卫便将生姜取来了，按照吩咐挤出了碗底浅浅的生姜汁来。 燕夙吩咐：“涂抹在她伤口周围，试一试，再去取一只兔子来，不用生姜汁试一试。” 如果生姜汁真的有效，他也要确定，是生姜汁的功效，还是这蛊虫其实并不会从伤口爬出来，进入另一人的伤口。 生姜汁很刺激伤口，燕家卫对待阶下囚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态，涂抹的时候并不仔细，陆芊月刚刚被划开的伤口，碰到了生姜汁。 剧痛无比，她再次大喊大叫，但燕甲卫训练有素，根本不会心软，顾昭昭和燕夙也没有心软。 一切处理好，燕甲卫就粗暴的将陆芊月的伤口，放在了江宇轩被划开，露出蛊虫的破口处。 第339章 上门 亲眼看见蠕动的蛊虫，被自己的肌肤接触到，可能还会顺着自己的伤口爬到自己的身体里。 那种恐惧感放大，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陆芊月尖叫：“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那声音划破了上空，在屋子里回旋，但没有人同情她，也没有人可怜她。 顾昭昭的视线只是看着两人相接触的伤口，想知道蛊虫会不会进去。 只见江宇轩脖颈破损皮肤那的蛊虫，始终翻涌着，但并没有进入陆芊月的身体。 而后，陆芊月身子一软，被吓晕了。 “蛊虫没有进去。” 燕甲卫江陆芊月的手拿开，顾昭昭看清了情况，的确没进去。 随后，兔子也抓来了。 这两只兔子分别做了一个实验，一只兔子身上涂抹了姜汁，另一只则没有。 而后，便出现了两个结果。 那只涂抹了姜汁的兔子，跟陆芊月一样，蛊虫并没有钻进去，而另一只没有涂抹姜汁的，只是一碰到江宇轩体内的蛊虫，那蛊虫就顺着伤口钻了进去。 然后顾昭昭又发现了一件事。 江宇轩体内的蛊虫虽然离开了一部分，但剩下的并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 “难道，蛊虫自行离开，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但若是死亡，就会引起剩下的蛊虫暴动，产生反应伤害宿主。” 燕夙道：“可要试试。” 顾昭昭犹豫了一下道：“先用兔子试试。” 都是蛊虫的宿主，情况是一样的。 她不能再随便在宗慕华身上进行试验了，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宗慕华也许就救不回来了。 蛊虫进入的那只兔子，很快就昏迷了过去。 顾昭昭双手涂抹了姜汁，给兔子检查。 发现兔子已经没了知觉，但还没死，跟宗慕华的情况一样了，可以用来进行试验。 “昭昭，先休息一下。”燕夙看着时间不早了，劝说顾昭昭休息：“你劳心劳力一天，如今什么都没有吃，身体根本受不住。” 顾昭昭被劝回神，才发现，天已经黑沉了下来，再看一眼滴漏，时间竟然已经很晚了。 燕夙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她便也觉得自己很是劳累。 “……好。” 她答应了，不想让燕夙太过担心。 因为发现了这个办法，顾昭昭除了每日休息两个时辰和用膳之外，全部的心神都在研究蛊虫上。 兔子死了一只又一只，却始终无法将蛊虫清除干净。 她发现，蛊虫进入之后，会繁殖，就算再用无数的兔子，都无法将里面的蛊虫全部引走。 转眼就到了第七日，宗慕华的脉搏几乎没有了。 她急得第六日根本无法休息，燕夙也没阻止她。 这七日，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可都没办法，宗神医即将无力回天了。 江淮也快出现了。 “昭昭，生死有命，你已经尽力了。” 最后关头，顾昭昭似也放弃了，守在了宗慕华身边，摸着宗慕华逐渐冰凉的手，慢慢的要失去温度。 她心中从来没有这种无力感，还有一种从四肢百骸蔓延出来的伤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还没出声，父亲便没了，即便母亲过世的时候，也才几岁，年纪还小，即便当时悲伤，但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更是容易遗忘。 可是现在，顾昭昭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就要失去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重要的亲人之一。 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挽回她的生命。 “燕夙，我心中很难过。” 她眼泪掉落下来。 燕夙也很难过，他既难过，又心疼，抱着顾昭昭安慰：“宗神医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师傅不会怪我，可我怪自己，师傅救下了我的命，教了我一身本事，可现在她需要我，我就救不了她，我无能为力。” “不是你的错。”燕夙给顾昭昭擦眼泪：“是江淮，我会将他抓住，给宗神医报仇。” 报仇！ 人死了，就算杀了江淮又如何，宗慕华也活不过来。 就在顾昭昭眼睁睁要看着宗慕华的生命要在眼前消失的时候，忽然一名燕甲卫来禀报。 “陛下，燕宫外有一位自称是木塔寨的少女，她说她察觉到这里有人要被蛊虫吃光了，过来救人。” 顾昭昭和燕夙两人一顿，同时想到了陆芊月说的那个“圣女”，顾昭昭想都没想就道：“快，让她进来。” 燕夙也道：“让人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有些奇怪的少女进来了，少女看着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鹅蛋脸，大眼睛莹润的白皮肤，看着很是美丽。 刚一进来，在看见燕夙的第一眼，人就定在了原地。 “就是你说，能解蛊虫。”燕夙开口，没管这少女的失礼。 “你……你长得好美啊！”少女忽然开口。 燕夙的脸，第一次见的人很少能不意外。 顾昭昭现在却没时间纠结这个，而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桑榆。”那少女回神后开口。 顾昭昭转头跟燕夙对视了一眼，眸中都有各自才能明白的含义。 对上了！ 这个名字跟陆芊月说的对上了，所以陆芊月真的能预知未来？ 不管对不对，现在都没时间去想其他。 顾昭昭立即道：“还请你快救人。” 桑榆从燕夙的美貌中回神后，看向了顾昭昭，然后忽然按住了自己的挂在腰上的一个小荷包。 “别急别急，知道你饿了，马上就有吃的了。” 桑榆开口说话，但明显不是跟顾昭昭或者燕夙说话。 她说完后，甚至不管两人，直接冲到了宗慕华的床边。 顾昭昭动了动，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阻止。 这个时候，没时间多问。 于是就见这叫桑榆的少女，看见宗慕华的情况后，叫了一声：“坏了，这人都快死了。” 她感激弯腰，从自己挂在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了一只似蜈蚣又似蛇的血红色虫子。 那虫子有成年男子的手指粗，半个手臂那么长，看着很是可怕。 这虫子出来后，就快速爬到了宗慕华的手臂上，一口咬了上去。 顾昭昭看得大惊：“你在做什么？” 第340章 口粮 这虫子这么大，咬一口的份量可不小。 桑榆转过身道：“放心。我的蛊王，不会伤人的，它只是有点饿了，想吃东西而已，等它吃完了，这个人就没事了。” “饿了？”顾昭昭没听见这个说法。 桑榆很轻松的说：“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这个人就真的死了，我带着蛊蛊出来很长时间了，蛊蛊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它真的快饿死了，幸好蛊蛊闻到了这里有尸蛊的味道，一路寻了过来，我救人一命，就当吃了尸蛊的报酬了。” “尸蛊，是指尸体吗？”顾昭昭开口问，她没接触过这东西。 桑榆点头：“尸蛊是一种很低端的蛊虫，繁殖快，没什么大用，一般都是培养出来，给其他蛊虫当口粮的，不过这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能够保持尸体不腐烂，所以就取名叫尸蛊了。” 说完，桑榆才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般，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懊恼道：“坏了，我出寨子的时候，姥姥嘱咐过，不让我在外面说蛊虫的事，现在我既让你们知道了蛊蛊的存在，还说了尸蛊，姥姥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关我禁闭。” 说着，就看向燕夙和顾昭昭：“你们可千万别告诉我姥姥。” 顾昭昭注意力都在那只红色蛊虫身上，只见那红色蛊虫的身体不然蠕动，好似在进食一般，而宗慕华并没有再七窍流血，只是脸色依旧很苍白。 耳边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就说：“我们不会说的。” 他们甚至连那姥姥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去说。 这少女，看似天真的很，但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好似能看见陆芊月的影子。 “太好了，谢谢你们，你们帮我保守秘密，我会报答你们的。”桑榆道。 顾昭昭说：“不必报答，你救了人就是最好的报答。” “我也这么觉得，遇到我算是你们运气好，不然这个人中了尸蛊，还繁殖了这么多，肯定活不了，不过尸蛊需要血肉来养，就算我的蛊蛊将尸蛊都吃了，这个人失血过多，恐怕也活不了了。” 顾昭昭听了这话，看着宗慕华越来越苍白的脸，也很是担心。 输血之法可行，但她也一直没办法找出，能匹配出同样血型的人，若没办法找出来，怎么输血。 “对了。”就在这个时候，桑榆忽然说：“正好我这里有生血蛊，是我为了保命带出来的，这可是治病的蛊很珍贵，我也只有这一条。” 说着，她从另一边的荷包里面拿出了一只竹筒，看那表情，里面应该就是她嘴里说的什么“生血蛊。” 顾昭昭更是没有听过，可现在这么奇怪的事都出现了，也由不得她不信。 只是虫子也能生血吗？ “虫子也能生血吗？”顾昭昭问。 桑榆点头：“那当然了，它只要进入人的身体，就会让身体生出许多血来，这个人被蛊虫吃的血都快没了，只能用这个特殊的办法救，只是……” 说着，桑榆忽然为难了起来。 顾昭昭忙问：“只是什么？” “只是这生血蛊，只能用一次，用完就会死，我也只有一只，很珍贵的。”桑榆一脸舍不得。 燕夙刚刚一直没有打扰，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口道：“只要你能救人，不管是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真的？”桑榆眼前一亮，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要十两银子。” 顾昭昭真的愣了一下。 她还以为，会要很多，就算要一万两银子，只要能救宗慕华，顾昭昭都会答应。 却没想到，只是要十两银子。 “真的只要十两？”顾昭昭不确定的还问了一次。 桑榆就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太多了，其实一点都不贵，我这生血蛊很难培育的，我养死了很多，才成功了这一只，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养出来。” “不。”顾昭昭说：“不多，你若是治好了，我给你一千两银子。” 顾昭昭说的毫不犹豫。 “一千两？”桑榆瞪大了眼睛，一脸被惊吓的样子。 等回神，慌忙摆手：“不不不，一千两太多了，你要是想多给我一点，那就给……二十两银子吧。” 顾昭昭没时间跟她讨价还价，一口答应下来：“好，我给你。” “那就行，我一会儿给你用上。”桑榆很是开心。 顾昭昭打量这个美丽的少女，看的出来，她没有说话，是真的二十两就满足了，一点都不贪心。 不，其实本来就不贪心，如果这蛊是真的，也真的这么厉害，这么多银子是值得的。 但是这个桑榆真的只要这么多而已。 虽然桑榆第一眼看见燕夙很惊艳，但后来也没一直盯着看，反而纠结银子的问题。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跟陆芊月一样，给燕夙种下情蛊吗？ 情蛊，顾名思义，只要种下，被种蛊的那个人就会爱上给他种蛊的人。 顾昭昭不是不担心的，毕竟她从来没见过，对这种蛊虫毫无办法。 好在已经找到了用生姜汁克制蛊虫进入身体的办法，倒是可以放心一点。 燕夙大概知道顾昭昭在想什么，抓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 “嗯。”顾昭昭点了点头。 知道燕夙说的“没事”，既是说宗慕华，也是说陆芊月的预言。 过了好一会儿后，顾昭昭就看见那趴在宗慕华身上的红色蛊虫整个变大了一倍，而且还在继续变大。 而宗慕华的整个人却好似缩水了一般，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来。 顾昭昭知道，这是因为存在于宗慕华身体内的尸蛊被那红色的大蛊虫给吃了的原因。 但忽然一下损伤这么多，宗慕华真的没事吗？ 顾昭昭忧心忡忡，却也不敢多问，怕打扰了救治。 等那红色蛊虫长大了两倍还多的时候，终于停下了，缓缓扭了扭身子。 “吃撑了吧，动都动不了了，真是贪心。”桑榆将那红色蛊虫拿起来，往自己的腰上荷包里塞，但明显，因为蛊虫变大，塞不进去了。 桑榆就用力，好似对待的是一根绳子，而不是珍贵的蛊虫，将蛊虫团起来，硬塞了进去。 塞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对顾昭昭和燕夙道：“好了，我现在要给她用生血蛊了，生血蛊会在人体内停留三天，然后就会自己爬出来死亡。” 第341章 皮囊 顾昭昭根本不知道这办法能不能治好宗慕华，只是此刻她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蛊虫上。 眼睁睁看着，这叫桑榆的少女，将“生血蛊”放在了宗慕华的手臂上，那蛊虫就顺着宗慕华刚刚被蛊王咬出来的伤口，钻了进去。 顾昭昭一颗心提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给宗慕华把脉，却被燕夙拦住了。 “昭昭，别碰宗神医。” 燕夙也很忌惮这些蛊虫，即便知道了生姜汁可以克制蛊虫进入身体，但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存在一些忌惮。 “没事没事，可以碰的。”桑榆却摇了摇头说。 顾昭昭问：“这样，真的可以救人吗？” 桑榆一脸不太确定的说：“应该可以吧，因为我也没救过，不是很清楚。” 顾昭昭一颗心忍不住提起来。 燕夙安危道：“昭昭，宗神医……本来就没希望了，相信这位姑娘吧。” 顾昭昭没办法相信，因为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就在这个时候，这叫桑榆的姑娘，挂在腰上，装着“蛊王”的荷包动了动，顾昭昭分明没听到声音。 桑榆却忽然惊呼出声：“什么，这里还有其他尸蛊？” 然后看向顾昭昭和燕夙问：“我的蛊蛊说，你们这里还有其他尸蛊，我帮你们一起解决了吧。” 顾昭昭和燕夙对视了一眼，开口问道：“你说尸蛊能保持肉身不腐，那若是保持了很久的尸体内，尸蛊没有了，会怎样？” “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咯。”桑榆解释说：“如果是活人体内进入了尸蛊，尸蛊只会喝血繁殖，但若是死人，就会连同内脏和血肉一起吃掉，因为尸蛊最喜欢吃腐肉，最后吃的就只剩下一张皮和骨架子，要是尸蛊没了，那就只剩下一层皮了嘛。” 这话说完，让顾昭昭和燕夙都毛骨悚然。 所以，江宇轩的尸体内，其实全是蛊虫。 桑榆又解释：“尸蛊会吐出一种特殊的液体，可以让皮肤白皙莹润，我们寨子里很喜欢用尸蛊的液体来保养肌肤，就算四十五岁皮肤都能跟少女一样呢。” 顾昭昭听了更是恶寒。 顾昭昭随后看着燕夙，燕夙明白了顾昭昭的意思，他道：“江宇轩的尸体如何处理，还要看江淮的意思，就算是只剩下一层皮囊，也不好随意处置。” 而且除了江淮，还有宗慕华，也许宗慕华会醒来，即便江宇轩的身体内全是蛊虫，只剩下骨架和一层皮，但脸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随后，燕夙就对桑榆道：“另外的尸蛊不能给你的蛊王吃了，在尸体里。” 桑榆奇怪的说：“我们寨子都不用这样的方法保存尸体，人死了就要入土为安嘛，你们竟然还用尸蛊来保存尸体？” “桑榆姑娘，还请你暂时留下，等三天后，你的生血蛊出来再说。”顾昭昭开口。 不等那蛊虫出来，顾昭昭不安心。 “好啊好啊！”桑榆欣然同意的说：“正好，我银子都花完了，要不是这样，我的蛊蛊也不会饿的自己找吃的，现在它吃饱了，好几个月都不用吃东西了。” 顾昭昭点点头，就让人安排在宗慕华的旁边住下了。 不过桑榆没离开，还不好意思的开口说：“你们能不能先给我一点吃的，我也好久没吃东西了。” 燕夙立即扬声吩咐燕甲卫去准备。 “谢谢。你们真是大好人。” 然后就开开心心的去吃东西了。 等桑榆一走，顾昭昭就道：“这个桑榆，出现的是不是太巧了。” 正好是宗慕华期限的最后一天。 若是晚来一点，宗慕华就彻底没了性命。 顾昭昭自然是不希望宗慕华死，但也要多想一层。 “的确蹊跷。”燕夙道：“刚好，江淮将宗神医和江宇轩将军的尸体送来，又刚好宗神医中蛊性命垂危，在频死之际，这个叫桑榆的姑娘主动找上门来。” 一切的巧合，有时候也许并不是巧合。 但到底哪里不对？ 燕夙也并不能提前得知。 见顾昭昭忧虑，又对她道：“我让燕甲卫去查查桑榆的底细，人也会看劳，即便会蛊术，燕甲卫也能将人看住，现在最要紧的，是晚上江淮就要来了。” 江淮说过，第七天的时候再来。 今天就是第七天。 “晚上我跟你一起。”顾昭昭说。 燕夙想了想，摇头：“江淮武功很高，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若是在……” 若是换了其他人，燕夙都不会这么小心，但偏偏是顾昭昭。 顾昭昭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命。 他害怕自己护不住顾昭昭。 顾昭昭也明白，高手对战都要小心，她若是去了，燕夙必定会分心。 “好，那我等你回来，一切小心。”顾昭昭道。 燕夙颔首：“我一定会回来。” 随后顾昭昭又看向了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宗慕华，心里很是沉痛和担忧。 晚上，顾昭昭和燕夙一同用了晚膳，燕夙随后道：“昭昭，我送你去母亲那，今晚上你可以陪伴母亲说说话，也不会胡思乱想。” 顾昭昭想了想，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宗慕华的病情，都忘了去给燕太后复诊。 “嗯。”顾昭昭应了一声。 随后就被燕夙送到了燕太后那。 燕太后精神不是很好，燕夙留下说了两句话，就先离开了。 等燕夙一走，燕太后便疑惑的问：“昭昭，你最近跟夙儿在忙什么，这几日都没见到你们。” 宗慕华的事，是瞒着燕太后的，毕竟事情太过诡异可怕，怕吓到了燕太后。 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自然要避免惊吓。 顾昭昭想了想道：“最近燕夙在忙与安国互市的事，马上要进入严冬，必须快些建造起来，还要派人去江南，联合江南商人。” 顾昭昭没说谎，这的确是燕夙近日一直在忙的大事，这些事大部分都交给了顾尚清负责。 因为顾尚清是世家出身，而且这件事还需要江南那边配合，没有比顾尚清更合适的人选了。 “只要不上战场便好，忙些也无妨，也不用一直惦记我。”燕太后只担心伤了战场会流血牺牲，在家里即便忙的没时间来看她，也没关系。 婆媳两真说话，忽然有个丫鬟进来说：“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院子外面来了个姑娘，说她叫桑榆。” 第342章 繁华 顾昭昭听到这个名字，微微蹙眉：“她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安排在了宗慕华的院子？ 因当时人是直接送到外院的，发现宗慕华没死，就将宗慕华放在最近的院子安置。 那院子，其实属于外院。 而燕太后的住的院子，在后院最里面，距离实在不短，而且最重要的是，竟然没有看着宗慕华。 “桑榆是谁？”燕太后好奇问。 顾昭昭不好隐瞒，毕竟桑榆有蛊虫，若是不提前告知，万一中招，就被动了。 想了想，便对燕太后解释了一下。 燕太后听了有些害怕：“世上竟然有这样可怕的东西。” 蛊虫的确是有些可怕的。 顾昭昭点了点头：“所以母亲最近要小心些。” 又对着伺候的人说：“这些日子多采购一些生姜，挤压出姜汁来，随身带着，若是不小心遇见了桑榆，要注意一些。” 伺候的人都答应了。 燕太后也是认真点头，不过还是疑惑：“既然是在外院，怎么闯进内院来了，没人阻拦不说，是怎么知道路的。” 燕太后只是人比较单纯一些，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顾昭昭微微拧眉道：“母亲，我先出去见见她。” “你要小心。”燕太后不放心的说。 顾昭昭点头应下：“母亲放心，我会小心的。” 顾昭昭随后就出去了，那桑榆就站在院子里，好奇的往里张望。 她眸色不着痕迹的一沉，走上前问：“桑榆姑娘，你怎么会找来这里，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跟着你来的啊！”桑榆自然的说。 顾昭昭不解：“跟着我？” “是啊！”桑榆拍了拍自己装着蛊虫的荷包道：“我的蛊蛊可是很厉害的，只要在它身边出现过的人，都能记住气味，循着味道都能找到，就是蛊蛊带着我找来的。” 顾昭昭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蛊虫这么厉害，岂不是说不仅是她，燕夙和宗慕华的行踪，只要面前的女子想找，便都能找到。 心底虽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桑榆姑娘找我做什么？” “你忘记给我银子了。”桑榆道：“说好二十两的。” 顾昭昭没想到是因为这事，便道：“是我疏忽了，我这便让人去取银子给你。” 而后就吩咐了一个丫鬟。 后宅里面也没现银，都是首饰摆件等贵重物品，每一件也不止二十两银子，但即便再贵重，这会儿也不是银子，只能去拿。 “桑榆姑娘稍等片刻。”顾昭昭说：“一会儿就拿来了。” “不着急。”桑榆摆摆手说：“我在外面饿肚子，才知道银子多重要，所以才想要早点拿到手里。” 顾昭昭点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好似不经意般的问：“桑榆姑娘怎么离开了寨子？” “是我姥姥让我出来长见识的，她说外面跟寨子里不一样，我以后要当寨子里的圣女，就必须知道外面的世界，所以我就出来了，然后发现，外面的世界果然不一样，好吃的好玩的太多了，可惜……” 说到这，她有些失落的说：“可惜，到处都要银子，我没银子。” 看着真的很像从与世隔绝地方出来的单纯姑娘，但顾昭昭还是很警惕怀疑。 “你住的寨子是在南疆吧。”顾昭昭又问。 桑榆惊讶看着顾昭昭：“你知道我家乡在哪里？” 随后看着顾昭昭的眼神就带上了警惕，还有防备，好似很不乐意让顾昭昭知道这件事一样。 顾昭昭看着桑榆的手放在了荷包上，这是准备对她用蛊？ 只是问了一句，竟然如此警惕。 “我是从一本书上看见的。”顾昭昭不紧不慢的解释：“之前从来没见过，所以有些好奇，而且你既然是南疆的，怎么来了燕北？” 桑榆就将手从荷包上放了下来，告诉顾昭昭：“我在南疆的时候，听一个男人说，燕北冬天很美丽，到处都是雪，白茫茫一片，南疆从不下雪的，我就很好奇，然后就来了，哪知道这么远，我还没银子。” 说到后面，还有点委屈。 虽然看着还是很单纯，但经历了刚刚桑榆摸荷包的举动，顾昭昭知道桑榆并不是很好相处。 只是问了一句话，就要用蛊虫。 “原来是这样。”顾昭昭应了一声，又跳跃话题问：“对了，桑榆姑娘，你姓什么啊？” “什么是姓？”桑榆疑惑。 顾昭昭也疑惑：“没姓氏吗？” 桑榆摇摇头：“我们木塔寨跟你们外面不一样，没有姓氏，取名字就行。” 顾昭昭点头，忽然问：“对了，这院子是有人看守的，你是怎么没被人拦住就进来了。” 即便跟进来，是因为蛊虫的关系，那守护内外院子的燕甲卫呢？ 怎么会没拦住。 “你说那两个不让我进来的人啊！”桑榆挥了挥手说：“我将他们迷晕了，我的蛊蛊很厉害，能释放一些味道，普通人闻了就不会阻拦我了。” 顾昭昭瞳孔又是一缩，这蛊虫如此厉害吗？ “原来是这样，你这蛊虫真是厉害，不知道是怎么培育出来的。”顾昭昭再次问。 桑榆点头，也觉得顾昭昭说的对，她道：“这是我从小培养的，我们寨子里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养了一只蛊蛊，然后让这些蛊蛊一起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万蛊之王了，每一辈都只会出现一只万蛊之王，拥有万蛊之王的，就能成为我们木塔寨的圣女，这次我的蛊蛊最厉害。” 说到这里，桑榆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又道：“至于怎么培育，这是我们木塔寨的秘密，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我明白了，多谢告知。” 就在这个时候，丫鬟取银子回来了，两个十两的银锭。 桑榆看见不由开心起来，从丫鬟手里接过这两个银锭，还放在嘴边咬了咬。 然后天真的对顾昭昭说：“是真的银子，上面有我的牙印呢，咬一口有牙印，就是真银子。” “怎么，你还遇到过假银子？”顾昭昭问。 桑榆认真点头：“遇到过一次，我差点被骗了。” 顾昭昭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她本是想跟桑榆套话，所以才多问了不少。 正还要再问问，忽然却见燕夙的身影出现，他一身玄衣，月光落在身上，俊美的面容逼退了世间繁华。 第343章 软肋 即便顾昭昭如今日日与燕夙相见，同床共枕，但此刻还是有被惊艳的感觉。 “好美啊！” 忽然耳边，听见桑榆的声音。 顾昭昭倏然回神，眼神看向桑榆，就在对方的眸中看见了痴迷之色。 不由微微蹙眉，心中生出了担忧。 其实，若不是陆芊月说的那个预言，顾昭昭是不会这么担心的。 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也竟然开始在意陆芊月的话了。 “昭昭。” 燕夙疾步而来，看见顾昭昭没事，不由松了一口气。 虽然燕夙没说，但对于这个突然出现，会蛊虫的少女，也很是忌惮。 听到了桑榆来后院的消息，知道顾昭昭和燕太后都在这里，两人都是燕夙的软肋。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妻子，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就怕桑榆伤害了两人。 此刻确定人没事，心中少稍安，随后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桑榆身上，声音冷淡下来：“桑榆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桑榆看着燕夙，还是一脸沉浸的表情，根本回不过神来。 燕夙不悦，再次开口：“桑榆姑娘。” 桑榆这才回神：“什么？” 顾昭昭此刻在一旁解释：“桑榆姑娘是来问我要银子的，之前用了她的生血蛊，忘了给她。” 然后对着燕夙微微摇了摇头。 燕夙跟着也回过神来，这个桑榆出现的蹊跷，如今还恰好能治疗宗慕华，身份还没有查清楚，不能随意轻举妄动。 便道：“桑榆姑娘，你是客人，但也不能乱闯，来人，送桑榆姑娘回去。” 一名燕甲卫出来，对着桑榆一伸手：“请。” “你们外面人的规矩就是多。”桑榆有些害羞的摸了摸自己垂落在胸口的辫子，不过还是道：“不过姥姥说过，入乡随俗，既然我出来了，就跟寨子里不一样了，以后我不会乱闯了。” 说完，就开心的跟着燕甲卫离开了，走出燕太后院子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燕夙。 燕夙拧眉。 除了顾昭昭，他很不喜欢在其他女人脸上看见这样的眼神和表情。 那是觊觎。 “她看上你了。”顾昭昭忽然开口。 燕夙道：“可我看不上她。” “你当我在跟你争风吃醋么。”顾昭昭道：“我自然信任你这点，只是那情蛊……” 现在的燕夙她不担心，但若是真有情蛊这种东西，结果又要如何？ 顾昭昭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燕夙道：“我会小心的，而且生姜汁可以阻拦蛊虫，我会一直带着。” 顾昭昭便点了点头，只能压下心中的忧虑。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束手无策的事，即便是之前在京城那般艰难，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放下关于桑榆的事，顾昭昭想起另一件要紧事：“对了，你见到江淮了吗？” 燕夙摇头：“江淮并没有出现，我本是要一直等他，但燕甲卫忽然来报，桑榆来了内院，燕甲卫都没拦住，我不放心，就过来了。” 难怪燕夙会来的这么及时，桑榆刚来了没多久，燕夙就到了。 “那今晚你还去等吗？”顾昭昭又问。 “不等了，他若真的想见我，自会来找我，走，我陪你回去休息。” “我想去看看师傅。”顾昭昭道。 燕夙答应了。 两人便去了宗慕华那，青黛一直守着宗慕华，见顾昭昭和燕夙来了，给两人行礼。 “青黛，我走后，师傅可有什么异常。”顾昭昭问。 青黛回道：“没有，皇后离开后，宗神医还是跟之前一样躺着，看不出任何变化。” 想了想，顾昭昭便将手放在了宗慕华的脉搏上，仔细感受了一番脉搏的跳动。 收回手，脸上有些惊讶：“师傅的脉象强劲了一点，虽然不多，但也是好转的迹象，难道那蛊虫，真的如此厉害？” 顾昭昭都觉得不可思议，若是蛊虫能治病，还需要大夫做什么？ “脉象真的好了许多？”燕夙问。 顾昭昭点头，她绝不会感觉错，虽然不多，但的确强了一些。 最主要的是，在桑榆出现之前，宗慕华的脉几乎断绝了，没了脉搏，也就意味着宗慕华失去了生命。 但现在，脉搏又回来了。 即便还是弱，但也证明，宗慕华还活着。 “看来，这个桑榆，真的厉害。”燕夙若有所思。 又对着顾昭昭道：“你连日辛苦，咱们回去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好。”顾昭昭应下。 她最近，也的确不适合劳累。 手放在了小腹上，想告诉燕夙这个好消息，但又看燕夙眉峰紧锁，罢了，过几日再说。 如今江淮的事，已经够让燕夙分心了。 一夜过后。 顾昭昭睡的极好，可是却被燕甲卫来禀报燕夙的声音吵醒了。 “陛下，不好了，江宇轩将军的尸体出事了。” 燕夙武功高强，一听到这话，当即睁开了眼睛，顾昭昭也醒了。 两人连忙穿好衣服，打开门后，门外正站着一名面露焦急的燕甲卫。 燕夙追问：“话说清楚，江宇轩将军的尸体怎么了？” 燕甲卫回答：“江宇轩将军的尸体……变成了一具骷髅，只剩下一层皮盖在上面。” “是桑榆。”顾昭昭能断定。 按照桑榆的说法，江宇轩身上都是蛊虫，早已被蛊虫将血肉啃噬了干净。 而且因为这种尸蛊的特殊性，甚至能让外貌皮肤一直维持原样，这也是为什么，死了十几年的人，竟然尸体不腐，也没有变老的原因。 如今只剩下一具骷髅和一层皮，那就睡蛊虫都没有了。 只有桑榆能做到这一点。 “走，先去看看。” 很快，燕夙和顾昭昭就到了防止江宇轩尸体的地方，只见棺木中，原本保存完好的尸体，如今已经彻底干瘪了下去。 盔甲下，能看见一层黑黑的皮肤上，映照出一具骨架骷髅的样子，很是可怕。 没错，江宇轩的皮肤也已经不复原样，如今，即便是再有蛊虫填充其中，想来也恢复不了了。 之所以留着江宇轩的尸体，就是因为江淮。 江淮为了给儿子报仇，杀了安国太后，背叛了燕北，导致无数燕北军丧命，甚至燕夙的父亲，也的为此而死。 第344章 养分 按照江淮偏执的性格，若是知道江宇轩的尸体变成如今这般，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虽然没有明言，但顾昭昭和燕夙心中，其实很忌惮这个人。 “江淮回来，该如何交代？”顾昭昭问。 燕夙也是沉目，对着燕甲卫道：“去请桑榆姑娘过来。” 燕甲卫下去了。 燕夙便对着顾昭昭安慰道：“江淮始终是个隐患，我也跟我父亲不一样，当初我父亲信任江淮，而我防备他，当初江淮是泄密安国，与安国联合，但如今他杀了安国太后。 安国不会与他再合谋，若是出现，安国也会想杀了他，所以，不必太过担忧。” 但这些话，顾昭昭知道，是说来安慰她的，毕竟江淮知道燕北太多的秘密。 过了一会儿，桑榆被请来了。 她看见燕夙，很是高兴，快走几步到了燕夙面前：“我们又见面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燕夙没回答她的话，而是道：“桑榆姑娘，你看看棺木中。” 桑榆闻言，顺着燕夙的目光看了过去，也看见了棺木中的情景，一看就明白了过来。 赶紧捂住了自己身侧挂着的荷包，打开口袋，将一条血红色的虫子拎了出来。 顾昭昭有些不适的蹙了蹙眉，但到底是没有后退避开。 桑榆却半点不怕，先打量了一下蛊虫后道：“你昨天吃了那么多还不够，是不是半夜偷偷爬出来吃了。” 之前桑榆跟蛊虫，顾昭昭一直以为是自言自语。 直到现在，她才听见，这蛊虫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只是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桑榆却好似能跟蛊虫交流一样，气呼呼的说：“你说你饿了，你饿死鬼投胎啊！” 桑榆骂完后，才抬起头，一脸歉疚的对燕夙道：“对不起，是我的蛊虫昨天半夜跑过来，将这尸体里面的尸蛊给吃了，不过那些东西，你们普通人养着，也很危险的，吃了也不算坏事。” “的确不是好东西，但对这尸体的亲人来说，很是残忍。”燕夙道：“有没有补救方法？” 桑榆闻言，摇了摇头说：“没有办法，被尸蛊寄存过的尸体，若是尸蛊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就没用了，还是早点将人安葬吧。” 燕夙便道：“有劳桑榆姑娘了。” “不劳烦，我很愿意为你做事的。”桑榆看着燕夙的脸，眼睛都挪不开了。 “桑榆姑娘，还请你看好自己的蛊虫，不要再出来了，不然便只能请你离开燕宫。”燕夙毫不留情的道。 桑榆一听，赶忙捂住自己的荷包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我的蛊虫，不会让它再跑出来的。” 又道：“你们别看我的蛊蛊可怕，但其实它没毒的，不会害人。” 顾昭昭闻言，又看了一眼，这条红色的蛊虫，不仅吃了宗慕华身上的尸蛊，就连源头江宇轩的尸体内的蛊虫都吃了，虽不知有毒没毒是否是真，但是蛊虫的克星定然是真的。 很是厉害。 就在这个时候，青黛快速跑来，对着燕夙和顾昭昭道：“陛下，皇后，宗神医有反应了，请你们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很快顾昭昭便与燕夙一起去看了宗慕华的情况。 宗慕华的确有了反应，但人却没醒，而且躺在床上，很痛苦的样子。 顾昭昭检查了一番后，便看向桑榆问：“这怎么回事？” 毕竟这是蛊虫带来的变化，顾昭昭并没有解过这种蛊，再担心，也只能问桑榆。 桑榆道：“这很正常的，她失血过多，生血蛊虽然能让人快速生长出血液来，但是也要消耗很多能量，这个人躺了这么久，你们也不给她喂点吃的，她身体受不了。” “这么说，只要吃东西就能解决？”顾昭昭连忙问。 桑榆点头又摇头。 顾昭昭见此拧眉：“什么意思？” 桑榆道：“吃东西的确能缓和情况，但能不能熬过来就要看她自己和蛊虫相合不相合了。” “怎么说？”顾昭昭急忙问。 桑榆就道：“生血虫，虽然很管用，在人失血过多的时候可以使用，但也有少部分人不能用，至今我们也没研究出具体原因来。” “难道是因为血型不一样？”顾昭昭嘀咕。 血型两个字，还是陆芊月说的，此前顾昭昭虽然知道输血有用，但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会成功，有的人会失败。 血都是一样的血啊！ 直到后来，陆芊月解释清楚了血型的区别，顾昭昭才知道，血和血之间是不一样的。 一年多以前，在京城围猎场，因为意外，杨家嫡女被陆芊月设置的陷阱害的划破了腹部，就是因为失血过多，差点救不回来。 幸好运气好，杨家嫡女身边愿意主动鲜血的丫鬟，正巧跟杨月华的血型一样，才将命救回来。 此刻，宗慕华的情况也差不多，同样都是失血过多，需要补血。 只是因为知道那些问题，顾昭昭没敢给宗慕华拼运气，随便找人来给她输血。 毕竟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了。 这个时候，桑榆拿出了“生血蛊”，信誓旦旦，顾昭昭虽然没见过，但也见识了蛊虫的厉害，愿意相信，看着试一试。 “什么血型？”桑榆不知道血的不一样。 顾昭昭也没解释：“就是生血蛊生出的血跟人的血排斥。” 桑榆道：“血不是生血蛊的啊！” “不是？”顾昭昭有些愣。 桑榆点头：“的确不是，生血蛊只是催促宿主的身体快点生出新鲜的血液来，没有生血蛊的帮助，缺血的人自己是生不出血来的，不过生出新鲜血液需要养分，就跟种花要施肥一样，人的肥料，就是吃大补的东西咯！” 闹明白后，顾昭昭才反应过来，生血蛊被拿出来的时候，她也看见了，不过半根手指长，那么小一只，的确没太多的血。 所以，是宗慕华自己的血。 她赶紧吩咐：“青黛，快让人去给师傅多准备点吃的，要容易克化，还要滋补一些。” 青黛答应一声，很快便下去办了。 很快，就端了一盅燕窝来：“皇后，厨房只有这个是现成的，奴婢已经让厨房炖药膳了。” “好，快给师傅喂下。”顾昭昭道。 虽然宗慕华昏迷不醒，但好在燕窝是流食，跟喂药一般，小心一些还是喂进去了。 一碗燕窝吃完，顾昭昭便发现，宗慕华好像气息平稳了很多。 这个时候，桑榆说：“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多喂东西吃，给她足够的养分，这样才能快点醒来。” 第345章 平稳 接下来三天，顾昭昭每隔一个时辰，就会给宗慕华喂流食，保持她身体内有足够的养分生出血来。 脉搏也是一天比一天强劲。 自然，厨房炖的东西多，桑榆也吃了不少。 “这个真好吃，是什么做的？” 对于那些燕窝，桑榆没见识过。 等知道燕窝是怎么来的，又有点嫌弃：“竟然是燕子的口水。” 可知道是补品，又味道很好吃，之后纠结了一下，还是跟着吃了。 除了燕窝，还吃了其他不少好东西。 “你们吃的真好，我都不想回去了。”桑榆每次都感慨。 顾昭昭不知桑榆说这话，到底是因为吃的，还是燕夙，每次燕夙来后，她的眼睛都没从燕夙身上挪开过。 终于，三天之后，桑榆将生血蛊从宗慕华体内取出来了。 取出来的时候，生血蛊已经死了。 顾昭昭再给宗慕华把脉，宗慕华的脉象就已经很平稳了。 “桑榆姑娘，我师傅何时能醒来？”顾昭昭问。 桑榆摇头：“我不知道，生血蛊的效果只有三天，但你师傅失血太多了，三天也补不回来，只能靠你们自己的办法了，你不是大夫吗？” 接触三天，桑榆也知道顾昭昭会治病救人。 “我是大夫，但我对蛊虫不了解，不敢用自己的办法。” 顾昭昭顾虑很多，因为宗慕华是对她很重要的人，所以她不敢。 桑榆便摆摆手道：“你不用担心，你师傅体内已经没有蛊虫了，你现在可以用自己的办法给她治疗了。” “好。” 顾昭昭知道是这个结果，也稍微有点放心了。 于是继续给宗慕华把脉，抛开蛊虫的影响，她心中就对宗慕华的情况有数了。 让青黛将针袋拿来，给宗慕华施针。 扎完之后，需要停针一段时间，停留的过程中，还需要更换针的深度。 顾昭昭扎完之后，又开药让青黛去抓药熬药。 在这期间，桑榆一直盯着顾昭昭看，顾昭昭此前没时间去关注，这会儿才看向桑榆问：“桑榆姑娘为何这般看向我。” “我想知道，为什么燕夙这么喜欢你。”桑榆说。 顾昭昭心一沉。 还没想到怎么回答，桑榆却又问：“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燕夙喜欢我呢？” “燕夙已经与我成婚了。”顾昭昭提醒。 桑榆摇摇头说：“没关系啊，我们寨子里，男子也可以娶两个女人，在外面，很多人也会娶好几个，我不想回我们寨子了，想留在你们这里，你们这里的东西很好吃，燕夙也很好看，我想嫁给他。” 桑榆很是直白，既没有女子的羞涩，也没有觉得想嫁给燕夙有什么问题。 “若他不喜欢你怎么办？”顾昭昭很平静的问。 桑榆这般直白，顾昭昭虽不会开心，但也不会愤怒，她知道，燕夙这般优秀，又成为了帝王，难免会引来女子爱慕。 至少，桑榆不藏着掖着，其实也好处理。 唯一担心的，就是……情蛊。 “要是他不喜欢我，我就想办法让他喜欢我。”桑榆道。 “什么办法？”顾昭昭追问。 桑榆故作神秘：“我不告诉你。” “我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娶你。” 就在这个时候，燕夙声音响起，从外走了进来，显然是听见了刚刚桑榆说的话。 “为什么？”桑榆不解反问。 燕夙走到了顾昭昭身边，拉起了她的手，神色转瞬变的温柔。 他道：“因为，我这一生只喜欢一个女子，那便是我的妻子，其他女子与我而言，都是过眼云烟。” 听到这话，顾昭昭不由微微一笑。 心中自然心喜这番表白，但更多的是燕夙说的是“妻子”，而不是“皇后。” 顾昭昭对着燕夙笑完之后，看向桑榆说：“桑榆姑娘，天下男子如此多，你还这般年轻美貌，何必挂心在一个不喜欢你且已经成亲的男子身上，而且……你到底是喜欢燕夙的皮囊，还是喜欢他这个人呢？” “有什么区别吗？”桑榆问：“我因为喜欢皮囊而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难道你不喜欢燕夙的脸吗？” “我自然喜欢。”顾昭昭承认道。 桑榆说：“你看，你自己都是这样，凭什么来指责我。” “可是我是因为燕夙的皮囊喜欢他，但他没有了这张脸，我也会喜欢，若是燕夙长相丑陋，你也喜欢吗？”顾昭昭问。 “哪有这种假设。”桑榆道：“反正燕夙就是长的好看，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桑榆便出去了。 燕夙拧眉道：“她太放肆了，若不是她一身的蛊虫古怪，又保住了宗神医的性命，我定不会让她这般放肆。” 顾昭昭耐心的劝说，既是不想耽误桑榆，自然更多的也是因为忌惮。 这个会蛊的神秘少女，不知道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顾昭昭很想让她主动放弃。 但显然，三言两语是不行的。 她看向燕夙那张惹祸的脸，仔细打量：“的确是很好看。” 燕夙却忽然问：“我若是长相变丑了，你真的还喜欢我？” 燕夙想起，自己一开始也用这张脸引诱过顾昭昭，他因为这张脸，自小很不喜欢别人盯着看。 但唯独对顾昭昭，却很希望能吸引住顾昭昭，即便顾昭昭喜欢的只是他的外貌，都没关系。 但一开始，顾昭昭并没那么容易被引诱，即便见他长相俊美，也坚定的拒绝了他。 他是用真心打动了顾昭昭，这点让燕夙心中更为圆满。 日常，他自是不会在意这个问题，但话赶话说到这，燕夙还是颇为在意。 “自然。”顾昭昭回道。 燕夙展开笑容。 顾昭昭随后又道：“不过，你变成丑了我也喜欢，但如现在这般，我会更喜欢一点。” 燕夙看着顾昭昭，发现了她眸底的一抹促狭。 抬起手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没想到，你现在都会开我玩笑了。” 顾昭昭笑起来。 燕夙将顾昭昭揽入怀中道：“见你心情这般放松，我便知道宗神医是没事了。” 顾昭昭靠在燕夙怀中道：“师傅的脉象已经很平稳了，没醒，只是因为身体虚弱，只要好生修养一段时日，便无碍了。” 只是宗慕华没事了，是一件开心事，但顾昭昭却也忍不住担忧道：“只是师傅没事了，江宇轩将军的尸体没有了，江淮迟迟不出现，我总是很担心。” 第346章 恭喜 江淮就好似悬在头顶的利刃，如今到了约定的时间，却没出现，还不知等发现了情况，会如何。 “我们如今遇到的难题不仅是江淮，还有这位桑榆姑娘，若不妥善解决，实在担忧。”燕夙道。 顾昭昭疑惑：“你担忧什么？” “我虽安慰你，有姜汁，但人哪有天天防备算计的，偏偏她太过古怪，也不好驱逐，万一我一着不慎，遭了算计，我怕自己会真的不爱你。”燕夙道。 顾昭昭愣住了，没想到燕夙竟然担心会不爱她。 燕夙继续道：“我本对自己的心意很自信，可临到头来，才知道自己竟会胆怯，所以，我需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你想怎么做？”顾昭昭问。 既然燕夙开口了，定然是自己已经想到了办法。 于是便见，燕夙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道：“昭昭，若我舍弃了这张脸如何？” 顾昭昭瞬间便明白了燕夙的意思。 桑榆是因为燕夙这张脸喜欢的，并不如两人感情这般，是因为心意相通，经历生死，虽有俊美外貌更好，但没有，心意亦不会转移。 为了避免麻烦，燕夙竟然说要舍弃自己的脸。 “原来，你这般忌惮桑榆。”顾昭昭说。 燕夙点头：“我有预感，若不能妥善处理，桑榆定会做出你我超出预计之事，马上燕北就要入冬了，互市今年无法马上建立起来，我便要防备安国劫掠边境，还有景国，今日已经传来消息，景帝驾崩，不日萧君策便要登基为帝了。” 顾昭昭这才知道，燕夙为何忽然说这番话。 萧君策上次攻打燕北，大败而归，定然不会甘心就这么算了，说不定登基后便要重振旗鼓。 内忧外患，燕夙没心思在乎其他，便想出了伤害自己的计谋来。 燕夙继续道：“桑榆出现的蹊跷，又出身南疆，一时很难查清，若有人早知桑榆喜爱容貌俊美的男子，特意将她引来，也不无可能。 蛊虫太过神秘，我们也不了解，我既没时间纠缠，也害怕自己真不小心中了情蛊，不再爱你，所以这个办法是最快的。” “你想毁容，无非是自己动手，不如我帮你。”顾昭昭忽然道。 燕夙想到什么问：“你是说给我制作人皮面具？” 他又道：“可能瞒不过。” 若是被人算计，算计他的人，肯定是知道他有人皮面具的，难保不会告诉桑榆，到时候不过是欺骗罢了，说不定还会惹怒。 顾昭昭摇摇头：“不是，此前我无意中研制出一种药，会改变人的面容，变的奇丑无比，不过只能维持一两天，这药便是师傅也不知道，我觉得不如师傅的人皮面具好用方便，便放置在一边，如今正好能用上，若是顺利，你也不必真毁容了。” 燕夙眼睛一亮：“昭昭，你竟研制出了这种药。” “稀奇古怪的药，我研究出了不少，只是有些一点用都没有，有些又太过阴损，这些药方我没写出来过，都在我的脑子里。” 顾昭昭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这是她的一个爱好，谁也不知道，她也没打算说出来。 只是没想到，以前的这点爱好，今天会用在燕夙身上。 “太好了，昭昭，你真是我的福星。”燕夙开心不已。 顾昭昭无奈道：“你先别开心，等你看见自己变成的丑样子后，别伤心才好。” “怎会，不过一两日，就算面如钟馗又如何。”燕夙说的自信。 顾昭昭想，可能会比钟馗还丑。 但最终她还是决定，不打击燕夙了。 “我今夜就将药给你调配出来，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用？”顾昭昭问。 燕夙想了想说：“总要找寻一个契机，我算着时间，待宗神医醒后，江淮也该出现了。” “你一定要小心。”提起江淮，顾昭昭虽然没见过，但也很忌惮。 在生血蛊从宗慕华体内取出来后，宗慕华又昏迷了一日，这才苏醒过来了。 一瞬间，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我在哪？” 宗慕华看见顾昭昭，眼神才慢慢聚焦。 “师傅，您终于醒了。”顾昭昭开心道：“这里是燕宫，也是以前的燕北王府，你还记得昏迷之前的记忆吗？” 被顾昭昭这一提醒，宗慕华缓缓回神道：“我……我想起来了，我见到了江伯父，他带我去看了宇轩的尸体，然后……他给我种蛊了，剩下的我便没了记忆，原来我竟没死吗？” 宗慕华的表情怅然若失，一时顾昭昭竟觉得，宗慕华竟不想醒来。 她怕宗慕华胡思乱想，便说些话转移宗慕华的记忆。 “自从我离开安国后，发生了许多事，燕夙自立，如今燕北成了燕国，后来……” 顾昭昭将燕夙先是经历了景国之战，而后又派遣人随着安擎月前往安国，平定安国内乱。 又是如何将宗慕华带回来，发现她身中蛊虫，桑榆出现，救了她的事。 “……事情就是这般，如今终于都过去了。” “我想去看看宇轩的尸身。”宗慕华道：“不是说一同带回来了。” 顾昭昭一顿，方才她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唯独少了一件。 那就是江宇轩的尸体，被桑榆破坏了，失去了蛊虫，令江宇轩的尸体不复存在。 却没想到宗慕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看江宇轩的尸体。 顾昭昭劝道：“师傅，您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不如过两日再去看。” “无妨，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走一走会恢复更快，昭昭，你扶着我去看看。”宗慕华坚持。 顾昭昭知道，师徒两人都很了解彼此，若此刻她再阻拦，宗慕华肯定会有所怀好意。 罢了，终究是瞒不住的。 便答应下来，扶着宗慕华起来了。 但宗慕华身体实在虚弱，顾昭昭一个人也扶不住，滑落的时候，宗慕华的手无意搭在了顾昭昭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宗慕华笑道：“昭昭，恭喜你了。” “谢谢师傅。”顾昭昭也笑了。 宗慕华问：“燕夙可知道？” 顾昭昭迟疑了一下说：“最近他事忙，我怕他分心，便没告诉他。” “傻孩子。”宗慕华道：“应该告诉他，知道有了孩子，他会更喜悦。” 第347章 放肆 “师傅放心，我也正准备告知他。” 顾昭昭原本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很是欣喜，想要第一个告诉燕夙分享喜悦。 哪知道，中蛊的宗慕华和江宇轩的尸体一起送来了燕北，再加上江淮的事，顾昭昭不想让燕夙分心。 一时竟没告诉燕夙。 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燕夙说一声，与他一同分享成为父母的喜悦。 宗慕华昏睡太久，身体很是虚弱，根本无法站立行走，最终，顾昭昭让两个燕甲卫抬了一顶座椅来，将宗慕华抬起来。 “昭昭，给你添麻烦了。”宗慕华道：“只是我不亲眼看看宇轩，到底不放心。” 原本以为已死之人，忽然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便知道只是尸体，宗慕华一时之间，还是无法释怀。 只想亲眼去看看。 “师傅。”顾昭昭唤了一声。 宗慕华看了过去：“怎么了？” 顾昭昭对上宗慕华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不管知不知道，总要亲眼去看的。 “没，没什么？”顾昭昭摇了摇头。 宗慕华居住的地方，本就距离放置江宇轩的尸身不远，毕竟当日宗慕华与尸身一同送来时，刚发现宗慕华没死，便将人抬出来了，就近安放。 如今不过一小段路程，盏茶时间，宗慕华就到了放置江宇轩尸体的地方。 扶着顾昭昭的手站起来，宗慕华视线越过棺木，本平静的脸，再看见那只剩下骷髅和一层薄皮时，先是扭头看向顾昭昭。 “昭昭，我要看的是宇轩的尸体，这是谁的尸骨。” 顾昭昭便悲伤的看着宗慕华道：“师傅，这便是江宇轩将军的尸身。” “胡说。”宗慕华不信：“宇轩的尸体保存很好，十几年了都没有半分腐坏，这具完全腐坏的尸体，怎么会是他。” “师傅，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你听我解释……” “你不要说了。” 顾昭昭刚想解释，却被宗慕华给打断了，显然是并不想听。 随即，顾昭昭便也不开口了。 她也明白过来，宗慕华其实心里是明白的，同样的棺木，同样的盔甲，怎么会不是。 只是宗慕华不敢接受，不愿承认罢了。 宗慕华就扶着棺木站在那，看着已经完全没了原样的枯骨，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悲伤到了极致，却没有哭出声音。 顾昭昭心里也很难受，她此前明明想到了那蛊虫的问题，甚至燕夙还特意叮嘱过，她却以为这般，便无事了。 若她提前防备，在棺木四处涂满姜汁，也许江宇轩的尸体如今还安然无恙。 她自小跟着宗慕华，从来没见宗慕华如此无声的落泪。 她一直是张扬的。 可如今宗慕华，前不久刚失去了亲生母亲，如今相慕之人的尸身也留不住，心中悲痛可想而知。 顾昭昭没有劝，只是静静在旁边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宗慕华才开口问：“到底是为何变成这般的？” 显然已经冷静下来。 顾昭昭便开口，将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 本以为按照宗慕华的性子，会大怒，去找桑榆算账，因为本来宗慕华就是这般敢爱敢恨的性子。 却没想到，宗慕华情绪却始终很平静。 “那蛊虫救了我，却毁了宇轩的尸身，这就是命吧，十五年前，他因为我丢了性命，十五年后，因为救我，连尸身都没了，是我欠了他的，这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顾昭昭道：“师傅，江将军早已离开人世，只要他活在你心中便好，那尸蛊太过阴毒，其实没了也好。” 见识过蛊虫，宗慕华甚至因为这尸蛊，差点丢了性命，其实顾昭昭也是忌惮的。 只是原来江宇轩尸身保持的很好，宗慕华与江淮又如此在意，才会提议保留。 “没了也好，是啊，人死了，什么都没了，就算尸身在，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宗慕华怅然若失。 顾昭昭一时也不知如何去劝。 “轩儿。” 忽然，一道悲恸的声音响起，顾昭昭根本没有看清，甚至门外守着的燕甲卫都没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江宇轩的棺木前。 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不过浑身却依旧带着风骨，那张脸，与之前见过的江宇轩尸身有三四分相似，从面相上来看，顾昭昭便知，这就是燕夙嘴里的江淮。 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曾对燕北做出过极大的贡献，但也亲手毁坏了燕北的安宁。 江淮迟了四五日后，终于出现了。 江淮站在棺木前，也看见了江宇轩的尸身不复如初，当即大怒道：“是谁，是谁毁了你的尸身，我要杀了他。” 这话说完，江淮视线就落在了宗慕华身上。 “是你，你竟然醒了，这么说，你身上的蛊虫也解了，所以是你害了他，你害我轩儿没了性命不说，如今尸体也不放过，原本我只是想让你保持原貌跟我儿子一起合葬，既然如今轩儿的尸体已经成了这般，那你也跟他一样。” 顾昭昭听到这话一惊，知道江淮这是起了杀心。 “师傅。”她惊叫一声冲了过去，想要阻拦，但也来不及了。 宗慕华并没有挣扎，在江淮的手掌要落在她面门上的时候，反而缓缓阖上了双眸，显然是想要赴死。 “砰！” 一道掌风把江淮的手打偏，燕夙及时赶来，拦下了江淮，一把将宗慕华推后，自己拦在了顾昭昭和宗慕华的身前。 跟江淮对峙道：“江淮，你太放肆了，这里是燕宫。” “狗屁的燕宫，当初这还是我帮忙改造建立的，我念着你是老燕北王的儿子，信任你才将我轩儿的尸体留在你这，你却让我儿尸体成了这个样子，既然如此，那你就也给我儿子去陪葬。”江淮怒声道。 燕夙冷漠开口：“那你就试试看。” 随即，燕夙便和江淮两人打了起来。 两人动作都很快，顾昭昭扶着身体虚弱的宗慕华远离打斗的地方，不然，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被误伤。 宗慕华心神不宁，被顾昭昭带着离开。 顾昭昭却担心燕夙不是江淮的对手，着急紧张的看着。 第348章 对手 可是多看了一会儿之后，顾昭昭发现燕夙并没有占下风，反而隐隐压了江淮一头。 “你怎会如此厉害？”江淮也发现了。 燕夙道：“不是我厉害，而是你老了，此前在安国，我会受伤，不过是没想过你会躲在密室内，一时不察才被你伤了。 如今我要告诉你，这是燕北燕宫，是我的家，我绝不允许你在此放肆。” 随着燕夙话落，门外的燕甲卫也纷纷冲了进来。 燕夙对燕甲卫道：“保护好皇后和宗神医，不许插手。” “这些年一直听到你的威名，我一直都没将你放在眼里过，哪知道是我终日打雁最终被雁啄了眼。” 江淮说这些话，既有悔恨，又有种惜才之感。 又道：“燕夙，若没有轩儿之事，我定会辅佐你，助你成就一番宏图伟业。” “你愿意助我，可惜我却瞧不上你。”燕夙冷冷道：“任你再有才华，如此为了私情，不顾寻常百姓性命，我便不需要。” 江淮实在危险，若有仇恨，便要负尽天下人。 燕夙不是觉得江淮报仇不对，但报仇去找源头便是，如此为了一己私欲，出卖燕北，导致燕北军伤亡惨重，百姓死伤无数。 十几年前，燕北之痛，燕夙即便当年还小，如今却依旧记忆深刻，不敢忘怀。 “既如此，那便让老夫看看，你这只小燕子，如何能制住我。” 江淮忽而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来，而燕夙来的匆忙，竟然是赤手空拳。 燕夙方才能稳稳压制江淮一头，除了燕夙年轻外，便是早有准备。 这些日子以来，燕夙令人收集了许多关于江淮的资料，除了日常为人处事外，还有江淮的武功路数。 当初江淮在燕北军中太久，深入人心，一些老将领也是有印象的。 所以，燕夙便是如此摸清了江淮的武功招式，也才能在刚一对战后，隐隐压住江淮一头。 但这细微的差距，江淮用上武器后，燕夙便落了下风。 毕竟燕夙来的太匆忙，日常要处理的都是公务，带着武器不方便。 顾昭昭见到江淮一剑，差点从燕夙喉间划过，幸亏燕夙躲避的快，但还是有一缕发丝被削断。 她心口一惊，知道再这样下去，燕夙情况不妙。 顾昭昭虽然不会武功，但见识还是有的，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便看向看在她身前的燕甲卫道：“快，将剑丢过去。” 燕甲卫身上都是有配剑的，即便比不上燕夙日常自己用的，但也现在能挡一挡江淮的攻势便好。 “是，皇后。” 燕甲卫答应一声，便抽出自己腰间佩剑，朝着燕夙的方向丢了过去。 燕甲卫都会武功，这一下丢的很准。 但却在燕夙刚准备接剑的时候，一道剑光朝着燕夙劈下，燕夙若不避开，怕是一只手都要没了。 只能快速收回手，而江淮趁机将燕甲卫的剑打落，显然是不想让燕夙拿到武器。 “燕夙。”顾昭昭紧张的轻声叫了一声名字。 不敢大声喊，怕燕夙分心，这样的情况下，燕夙必须全神贯注应对江淮的狠毒杀招，若是分心，很容易丧命。 顾昭昭甚至想让燕甲卫一拥而上，但燕甲卫武功不够，凑上去简直找死，就算能帮燕夙挡一下江淮，但却治标不治本。 顾昭昭随即想，也许这才是燕夙不让燕甲卫冲上去帮忙的原因。 因为燕夙想保护燕甲卫们，不想让他们失去性命，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顾昭昭有些难受，心中倏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就在顾昭昭紧张万分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江淮的攻击束手束脚起来。 再一看，原来的是打斗的时候，不小心就凑近了江宇轩的棺木，虽然江宇轩的尸体如今已经不成了样子，但江淮还是顾虑重重，哪怕亲生儿子的尸体已成了一具再也看不清面目的尸体，但他作为父亲，依旧要保护孩子。 燕夙也发现了这点，便借着江宇轩的棺木，躲闪江淮的攻击。 别看他之前压了江淮半个头，但那不过是他有心算无心，早就打探好了江淮的情况，又是先发制人，才暂时占据了上风。 如今江淮拿出了武器，他没有，江淮也不给他拿剑的机会，燕夙就真的危险了。 高手过招，燕夙时间长了，自然落了下风。 江淮招招狠辣不留情，在燕夙觉得自己会落败并丢失性命的时候，无意间靠近了江宇轩的棺木。 隔着棺木，燕夙很清楚地感觉出，江淮开始投鼠忌器了。 虽然利用已故之人的尸体，很是卑鄙，但现在燕夙也顾不上了。 左躲右避，趁机回击。 两人之间，竟隔着江宇轩的尸体忽然僵持不下起来。 江淮既拿不下燕夙，也打不赢燕夙。 忽然，江淮耐心告罄，冷哼道：“燕夙，你敢拿着老夫的软肋威，我便也拿你的软肋开刀。” 话落，江淮忽然调转了剑尖，朝着顾昭昭的方向攻击而来。 显然，江淮早就查清楚了，顾昭昭对于燕夙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昭昭。”燕夙惊恐喊了一声。 顾昭昭看着江淮气势汹汹而来，也是吓住了。 好在，保护顾昭昭和宗慕华的燕甲卫，早挡在了身前，江淮的攻击虽然快速勇猛，但燕甲卫还是反应了过来。 不过，即便燕甲卫及时挡在了顾昭昭和宗慕华身前，但也没阻挡多久，很快，这燕甲卫就都受伤落败了。 不过，燕甲卫没保护住顾昭昭，却也给燕夙留下了时间。 燕夙终于有了空隙，捡起了之前被江淮打落的长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江淮的软剑。 面沉如水，眼神中都是杀气。 “你的对手是我。” 燕夙实在勇猛，不过江淮见多识广，并没有被燕夙的气场吓到，转身又跟燕夙打了起来。 就在两人打成了一锅粥，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的时候，桑榆赶了过来。 见到江淮和燕夙争斗的场面，忽然就满脸不悦，喃喃道：“欺负我看上的男人可不行，让你尝尝我蛊蛊的厉害。” 第349章 执念 随着桑榆话落，顾昭昭便看见桑榆将自己挂在腰上的荷包打开，然后一道血红色的虚影在半空闪过，快的几乎看不见踪迹。 若不是顾昭昭见过桑榆的蛊虫，怕是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早觉得这蛊虫古怪，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 顾昭昭都没察觉，一心只将注意力放在燕夙身上的江淮也没注意，等察觉到的时候，桑榆的蛊虫已经落在了江淮的身上。 江淮想要将蛊虫甩落，但刚一动，也不知那蛊虫是怎么避开的，一口就咬在了江淮的脖子上。 一瞬间，江淮肤色就转变成了青黑色，而后硬邦邦的倒了下去。 砰！一声巨响，激起了尘土。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是燕夙最先反应过来，询问桑榆问：“他死了？” “死了。”桑榆点头：“被我的蛊蛊咬一口，就没救了。” 说完，桑榆就喊了一声：“蛊蛊。” 下一瞬，一条红色虚影在半空中闪过，落到了桑榆的手中，桑榆接住后，摸了摸红色蛊虫，然后放入了自己的荷包中。 顾昭昭上前一步说：“你不是说，你的蛊虫没毒吗？” 只是一口，就把江淮杀了，自然不是这蛊虫咬合力有多大，江淮现在浑身发黑，显然是中毒了。 “我的蛊蛊没有我的命令是不咬人的，就算咬了也不会释放毒素，只有我命令它，它才会咬，而且对它损伤也很大，要修养好久才会恢复。” 顾昭昭不知道桑榆这话，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一幕着实让人心惊。 让一个带着如此危险蛊虫的人留在燕宫，简直防不胜防。 江淮挡不住，燕夙也许也挡不住。 “燕夙，你没事……你的脸。” 桑榆忽然惊呼了一声。 顾昭昭和宗慕华的视线也看了过去，就见燕夙的脸骤然变了样子，从一张俊美到不似真人的面容，变成了一张丑陋的模样。 五官轮廓都发生了变化，一双原本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成了鼓起来的青蛙眼，鼻子也变形变大，脸颊更是变宽。 再没了俊美的样子。 顾昭昭心一惊，知道燕夙定是刚刚用了药，才变成这样。 没想到，燕夙说的时机，竟然是现在。 忙配合的冲过去问：“你是不是中毒了，好端端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中毒？”燕夙不解：“我的脸怎么了？” 一脸并不知道情况的样子。 顾昭昭便让人去取一面镜子来，那些在场的燕甲卫也很是惊讶，一脸不知所错。 若不是亲眼看见燕夙的这番变化，定会以为变脸后的燕夙与之前的是两个人。 听到顾昭昭的吩咐后，不敢耽搁的去找了一面镜子。 递给燕夙看后，燕夙一脸震惊：“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昭昭则转身问：“桑榆姑娘，你的蛊虫不是很厉害，有没有能解决这种问题的蛊虫。” “我……”桑榆大概是真的有点看脸，之前对燕夙还很是痴迷，如今看见燕夙变成这样，别说凑过来，被顾昭昭问了，还后退了两步。 后退完了，仿佛这才回神，又往前走了两步道：“我的蛊蛊只会克制蛊虫，对你们这些毒，不是很有效。” “这可怎么办？”顾昭昭一脸着急。 桑榆却好似想起什么道：“你不是你们这边很厉害的大夫吗？你难道看不出这是什么毒。” 顾昭昭好像这才被提醒了，才去给燕夙把脉。 一会儿之后，扭头看向宗慕华道：“师傅，你帮燕夙也看看吧。” 宗慕华有点虚弱，但也被眼前一连串的变故给震惊了，她此刻竟然说不上是伤心还是难过。 听见顾昭昭的话，不由自主便慢慢走了过来。 顾昭昭见此，赶忙去扶宗慕华。 将人扶到了燕夙身边后，燕夙也配合的伸出手。 “麻烦宗神医了。” 宗慕华没说话，伸出手给燕夙把脉。 一会儿之后，宗慕华松开手道：“这种毒，我闻所未闻，一时也拿捏不准，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断定，毕竟能改变人的面容，实在太过古怪。” 因为这毒，是顾昭昭无意中研制出来的，有些毒药的诞生都是偶然，甚至顾昭昭自己都一时调配不出解药。 这次给燕夙服用，能够改换面容的，便是的如此。 而且是跟宗慕华分开后才研制出来的，所以宗慕华才不知道这毒药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毒药根本不用解毒，当初顾昭昭用小兔子等试验时，过了药效，自己便会恢复。 如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然不便提醒宗慕华，以免让桑榆看出端倪来。 至少也要等解决了桑榆这个隐患，才好告诉宗慕华。 而宗慕华显然也是被这毒分了心神，甚至都没有太过将注意力放在江宇轩的尸体上。 顾昭昭转头跟燕夙对视了一眼，忽然问：“对了，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这样。” “定是江淮。”燕夙接过话道：“方才我与江淮对战之际，应该是被暗算了。” “没错，除了江淮，也没人会做这样的事，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你脸变成这样，心神动摇无法对战，真是好狠毒的用心，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桑榆姑娘就及时赶到了。” 顾昭昭说完，还看向桑榆道：“桑榆姑娘，真是谢谢你！” “啊……”桑榆有些愣怔，回神后，看了看燕夙说：“不……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燕夙拿出一张面具，遮挡住了自己的脸，沉声道：“好在这毒，只是让我的脸发生了变化，身体并无不适，先处理眼前之事，回头再解毒。” 于是燕夙便下发了一系列的吩咐。 吩咐燕甲卫处理江淮的尸体，又吩咐把江宇轩的尸体棺木安置好。 说完这些，似才想到宗慕华，顿了顿，看向宗慕华问：“宗神医，你可还要再看一眼江将军。” 宗慕华顿了顿，视线看向棺木中，有些悲伤又有些难过的说：“不必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强行留下他的尸体，不过只是活人的执念，何必让他走的不安心。” 第350章 怀上 燕夙闻言，便颔首道：“此前，江淮让将尸体送回来，就是想要在燕北寻一块地方，入土为安，如今虽然有些出入，但也跟初衷一样，我便命人寻一处风水宝地，安葬江先生和江宇轩将军，过往种种，人死消散，到此为止。” 是非对错早已说不清，江宇轩死的凄惨无辜，但江淮也替子报了仇。 如今人已经死了，再去算这些恩怨，终究没了意义，倒不如好好安葬，到此为止。 于是，顾昭昭便先送宗慕华回去了。 宗慕华虽然情绪平静很多，但到底还是低落，对顾昭昭道：“昭昭，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师傅，那我让青黛留下，你若有什么需要便唤她。” 说完，便叮嘱青黛：“帮我好好照顾师傅，若有什么事，就让燕甲卫去寻我。” “是。”青黛答应。 顾昭昭便离开，去寻了燕夙。 她到的时候，胡军医也来了，给燕夙把脉检查后，愧疚的说：“还请陛下恕罪，臣对此无能为力。” 燕夙道：“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你先退下吧，有皇后在，朕一定会没事的。” 胡军医一听，就看向了顾昭昭，连连点头应下说：“对，皇后娘娘医术绝世，一定能治好陛下，而且宗神医也回来了。” “你先退下吧。”燕夙吩咐。 等胡军医退下，屋内就只剩下了燕夙和顾昭昭两人。 燕夙道：“让胡军医过来一趟，也是为了取信于人。” 顾昭昭却看着燕夙那张脸说：“看着你这张脸，我真是不习惯。” 燕夙便顿了顿道：“我知道很丑，不然我戴上面具与你说话。” 说着，燕夙便去找面具。 却被顾昭昭按住了手说：“不必了，难道晚上你还要戴着面具睡觉，多看几眼就习惯了。” “还是戴上面具吧，你虽可以习惯，我却不想让你看见我这般样子。” 说完，燕夙便将面具戴上了。 又释然道：“我曾因为自己的脸而苦恼，时常觉得，若我生的平凡些，便少了许多麻烦，但如今变丑之后，才知道，我心中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豁达，若我的脸这般丑陋，我情愿自己拥有的是一张俊美的面容，原来，我也不过是俗人。” “你的脸，会变回来的。”顾昭昭安慰道：“一两日而已。” “我知道。”燕夙说：“变成如今这般，我却庆幸你有能改换面容的药，只需一两日我便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若我真的按照原来的计划，损毁容貌，才是真的后悔莫及。” 说到最后一句，竟有些对自己的调侃。 随后燕夙便又说：“昭昭，还要你制一张与我原来面容一样的人皮面具。” “嗯？” 顾昭昭疑惑看向燕夙。 燕夙这才举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道：“人都是这般，越是没有的越是尽力遮掩，我毁了面容，才会想要戴上遮丑的人皮面具。” 顾昭昭稍一想就明白了，不过是让桑榆相信，燕夙是真的毁容，而且治不好了。 “桑榆的蛊虫真是可怕。”顾昭昭忽然道，她即便是现在想起，依旧心有余悸：“没想到，江淮就这么死了。” 江淮，被顾昭昭和燕夙提防了很久，结果不过是被桑榆的蛊虫咬了一口，就没了性命。 而桑榆还一直就在众人身边，若是惹怒了她，亦或者哪天桑榆动了杀念，不过只是需要驱动自己的蛊虫而已。 燕夙也是没想到，此前只是防备而已，真的见识，才知道是自己低估了。 燕夙第一次这么后怕，不是害怕自己丢了性命，而是害怕连累顾昭昭。 女子的嫉妒心，他从来都不小瞧，将顾昭昭拥在怀中道：“如今宗神医已经苏醒，桑榆不能再继续留在燕宫中，必须尽快想办法让她离开。”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桑榆对他死心。 “嗯。”顾昭昭也点了点头，靠在了燕夙的怀中。 忽然，她似想起什么，抬起头说：“燕夙，我前些日子发现了一件喜事，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燕夙疑惑问。 顾昭昭便没说话，而是拉过燕夙的手，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燕夙起初不明所以，但等手放在顾昭昭的腹部后，再对上顾昭昭的眼神，忽然变明白了过来，眼睛骤然一亮。 激动道：“昭昭，你是说……” “你很快就要当爹了。”顾昭昭微微一笑。 燕夙欣喜不已：“真……真的。” “我自己便是大夫，即便这是我初次有身孕，但我自己也知道。” 虽说医者不自医，可简单诊断自己的身体情况，顾昭昭还是不会出错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燕夙激动问。 顾昭昭道：“是在师傅回来那一天发现的，刚走出马厩，我便想告知你，哪知道师傅回来，江淮之事犹如利刃悬在头顶，我怕你分心，所以便一直隐瞒，如今江淮危机解除了。” “下次不要隐瞒我了。”燕夙道：“我即便早些知道，也不会分心的。” “我知道。”顾昭昭点点头。 “孩子……几个月了？” 燕夙小心翼翼的问，手虽放在顾昭昭小腹上，但动作却是僵硬的，根本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顾昭昭笑道：“前些日子我还拿捏不准，不过近日已经确定，将近四月，应是在你我新婚之夜怀上的。” “四个月，为何你肚子还这般小。”燕夙怀疑的问：“里面真的有孩子吗？” 顾昭昭无奈道：“怀孕情况各有不同，有些三四个月有了反应，有些没有，大约我们的孩子生长的慢了一些，不过接下来，会长的很快。”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弧度。 只是顾昭昭本就身段纤细，再加上天气渐冷，她穿的多了一些，所以才看着不太明显。 而燕夙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忧心江淮之事，自然没有多余心力，注意到顾昭昭这些身体变化。 “长得快，那你要多吃些，不能太劳累。”燕夙一时激动莫名，又是想到吃的，随后又想到：“不行，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先去告诉母亲。” 可刚说完，自己却又反应过来：“还是缓缓，等桑榆走了再说，万一她使坏怎么办？” 虽然燕夙如今面容在桑榆严重是毁了，但到底燕夙也不知，桑榆只是迷恋他的皮囊，还是真不在意。 所以，为了顾昭昭和孩子，他需要万分小心。 第351章 仇恨 因为顾昭昭有了孩子，燕夙便越发担心桑榆这个不稳定因素，即便还没查清桑榆的底细，也想先让桑榆离开燕宫。 至于出手杀人？ 一是，桑榆到底救了宗神医，而且并没有伤害其他人，燕夙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害人性命。 如果他真的这么说，跟不辨是非善恶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二来，桑榆身上古怪太多，寻常人也不了解蛊虫，更是不知道蛊虫到底威力有多大。 是以，若是能用稳妥的办法，让桑榆离开，是燕夙最想要的。 顾昭昭很快按照燕夙原来的容貌做了一张人皮面具，以防万一，还按照他如今毁容后的样子做了一张。 燕夙接过之后，立即便将自己原来的脸戴上了。 顾昭昭见此不由道：“人皮面具戴着虽然看不出缺陷来，但到底不舒服，对着我便不必了。” “昭昭，便让我戴着吧。”燕夙看着顾昭昭叹息道：“我不喜欢你看见我丑陋的样子。” 人为悦己者容，这话不仅用在女子身上，用在男子身上也合适。 燕夙曾经因为容貌多自信，这会儿便有多自卑。 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对他容貌的看法，唯独在乎顾昭昭的。 即便顾昭昭已经表明了不在意，可他依旧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顾昭昭。 燕夙此刻也万分庆幸，这毁容是暂时的，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坦然面对顾昭昭。 顾昭昭看着燕夙，大约也是感受到了点什么，也没有继续强求燕夙将人皮面具拿下来。 翌日一早，顾昭昭与燕夙一同去燕太后那请安。 燕太后看见燕夙便问：“听闻昨日江淮死了。” 燕太后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燕夙也没隐瞒，颔首：“的确是死了。” “死得好。”燕太后畅快说出，说完之后，却红了眼眶说：“当年，要不是江淮，你爹也不会在战场上因为被安国军包围偷袭受伤，也不会早早丢下我们娘俩去了，江淮该死，安国人也该死。” 顾昭昭都惊了一下。 自从见到燕太后，就一只觉得燕太后是个没什么主见，很温柔善良，也慈爱的人，性子应该是比较软弱的。 心里只有丈夫儿子，也是因此，才会因为担心燕夙上战场，内耗之下身体虚弱。 却没想到，燕太后心中竟有这样的恨意。 顾昭昭心中忍不住有些担心。 她看了燕夙一眼，暂时没有当面说出来。 “母亲别太过伤心，事情已经过去了。”燕夙安慰道。 燕太后说：“我知道，只是最近我总是做梦，梦见你爹，知道这个消息，既高兴又难过。” 大概是不想让燕夙担心，说完这话后，燕太后打量燕夙的脸。 “夙儿，我怎么听说你的脸昨天被江淮毁了。”燕太后疑惑问：“现在看着，跟原来一样。” 燕夙眸色一沉，对燕太后说：“儿子的脸没事，您忘了昭昭的本事了。” 燕太后闻言，就笑起来：“是了，昭昭医术出众，宗神医现在也回来了，什么毒都能解，我也不担心了。” 等见过燕太后，顾昭昭和燕夙一起离开后，顾昭昭见身后无人，这才道：“没想到母亲对安国人如此痛恨，若是知道互市之事，不知是否会心中难过。” “安国和燕北打了几十年，仇恨已经很深了，再打下去，是会出问题的，互市若成，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只能找机会再开解母亲了，相信母亲也能明白的。”燕夙道。 顾昭昭沉默了一下，有些心结是很难释怀的。 若不是今日安国太后听到江淮之死，无意间露出来，顾昭昭也没想到燕太后，竟然会这么痛恨安国人。 只是有些事，真的很难两全。 燕夙此刻却道：“只是，昨日发生江淮之事时，除了你我和桑榆宗神医之外，其他都是燕甲卫，你我不会将此事告知母亲，宗神医还没康复，桑榆也被严加看管不许靠近后院，可母亲却知道了这件事。” 顾昭昭闻言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燕甲卫中，有人告诉了母亲。” “嗯。”燕夙颔首：“燕甲卫是从我父亲那一辈便开始培养的，都是收养的军中失去了双亲的孤儿，等我接任了燕北王后，便也一同接管了燕甲卫，我一直以为，燕甲卫是最忠心耿耿的，没想到……” “你是怀疑，燕甲卫中有问题？”顾昭昭迟疑。 燕夙叹气说：“我也不希望燕甲卫中有问题，可没有我的命令，私自告诉母亲这件事，便是不听军令。” “还是先查清楚，这件事应该很好追查。”顾昭昭道。 燕夙也是点头，于是一番追查，很快就查清了事情。 江淮之死，的确是昨日在场的一位燕甲卫泄露的，排号燕八，燕八和燕太后身边的贴身婢女，相互倾慕，这才泄露了消息。 燕八来给燕夙请罪：“请陛下责罚，当时属下一时口误，才会告诉了晴雪，不是有意汇报太后的。” 燕夙道：“此事虽是意外，但也是你不听号令，下去领十军棍。” “谢陛下宽宥。” 等燕八离开后，顾昭昭却见燕夙依旧愁眉不展，疑惑问：“怎么了，事情已经查清了。” 燕夙道：“虽然看似意外，但燕甲卫都是受过训练的，没有那么容易就口误。” “既然你怀疑，那便防备一些燕八就是。”顾昭昭道。 燕夙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般防备不好，可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燕甲卫来报：“陛下，皇后，桑榆姑娘求见。” 顾昭昭和燕夙对视了一眼，知道重点终于来了。 燕夙开口道：“去请桑榆姑娘进来。” 很快，桑榆便进来了。 刚一进来，桑榆就发现燕夙的脸变回来了，很是惊喜道：“你的脸好了？” “桑榆姑娘来的正好，我们也正想去找你呢。” 顾昭昭开口，还看了看外面，吩咐燕甲卫退下，又关上了门。 等屋内只剩下三人时，燕夙在桑榆不明所以的视线中，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第352章 应允 “怎么会这样？”桑榆惊讶。 顾昭昭无奈道：“这个毒我没见过，那个江淮又是用蛊虫的，所以我们怀疑，根本不是毒，是中了蛊，还想请桑榆姑娘查看一二，若是能救燕夙，不管多少银子，都可以出的起。” 桑榆看着燕夙丑陋的脸，一脸震惊很是受打击，甚至因此都没认真听完顾昭昭的话。 好一会儿才回神问：“你刚刚说什么？” 顾昭昭见了桑榆这样，也是有点放心，既然如此在乎燕夙的容貌，怕是也不会再坚持了。 说实话，若不是顾昭昭和燕夙经历了那么多，而与燕夙只是萍水相逢，看见一张这样丑陋的脸，即便身为医者不会抗拒。 但也绝难产生感情。 于是，就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桑榆听完后道，失落道：“没有中蛊，要是中蛊了，我的蛊蛊能察觉到。” “那桑榆姑娘有没有能够解毒的蛊虫？”顾昭昭又问道：“桑榆姑娘之前的生血蛊很是厉害。” 桑榆看了一眼燕夙的脸，犹豫了一下说：“我的蛊蛊，本来是能解毒的，但之前咬死了一个人，短时间内不能用第二次，不然我的蛊蛊就危险了，我的蛊蛊对我很重要，我不能让我的蛊蛊出问题，对不起。” 听到这话，顾昭昭一共提取出两个信息。 第一个就是，桑榆养着的那只红色蛊虫，并不是能一直杀人的，杀一次人，是有限制的。 第二个，就是真的能解毒。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都能解，还是只能解一些特定的毒。 顾昭昭试探问：“那你的蛊蛊什么时候可以继续用？我们可以等。” 桑榆道：“大概一个月只能咬一次，要是连续咬人，它会死的。” “这么严重？”顾昭昭惊讶。 桑榆认真点头：“所以我帮不了，要是帮也要等一个月，而且还不一定能解毒。” 顾昭昭原本也是想试探着从桑榆的口中，知道这红色蛊虫的解毒能力，倒是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桑榆就主动说了。 这会儿不由问道：“那什么毒能解，什么不可以？” 桑榆便道：“我的蛊蛊对付蛊虫很厉害，真我们寨子，它是这一代的蛊王，没有其他蛊能比我的蛊蛊更厉害了，不过解毒就不行了，所以真的帮不了。” 顾昭昭便很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昭昭，解不了这毒便解不了，没关系，反正还有人皮面具遮挡。”燕夙说着，又将人皮面具给戴上了。 桑榆对人皮面具格外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好神奇？” 顾昭昭道：“桑榆姑娘，这是我师傅的不传之秘，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张，权当报答你救了我师傅，又救了燕夙，不过怎么制作，我便不能告诉你了。” “好哇好哇，不告诉我没关系，我姥姥也说，我们的制蛊手法，也是不能传给外人的。”桑榆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 顾昭昭真心实意的感慨：“桑榆姑娘真是通情达理。”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陆芊月的预言，再加上桑榆真的看上了燕夙，顾昭昭也不会相信，桑榆会对燕夙用“情蛊”这种东西。 而且这桑榆看着还算单纯，顾昭昭觉得有机会可以试探一下问问，是否真的有情蛊这东西。 便又道：“人皮面具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好，而且也不知桑榆姑娘想要什么样的面容，不如桑榆姑娘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行，那我好好想想。”桑榆一口答应。 视线余光看见燕夙的时候，忽然好像被烫了一下，快速收了回来，不敢再看的样子。 若不是情况不对，顾昭昭怕是都会觉得好笑，竟然如此视燕夙如毒蛇猛兽。 顾昭昭便道：“说来桑榆姑娘也来了燕北不少时间，怕是还没好好逛过燕北城，不如我安排两位燕甲卫陪你出去逛逛，马上就会进入冬季了，到时候桑榆姑娘便是想出去，怕是也不好出行了。” 彻底入冬后，燕北城的百姓便会家家户户窝冬，只有少量的酒馆会打开做生意。 但也是生意惨淡，毕竟天气太冷，谁都不愿意出门。 桑榆也是答应，而后就安排了两个燕甲卫陪着桑榆出门了。 其中就有燕八。 等人送走后，顾昭昭道：“桑榆姑娘对你，怕是彻底没了心思。” “这自然是好事。”燕夙回答道。 顾昭昭看着外面有些阴沉下来的天色，不由道：“快要下雪了吗？” “嗯。”燕夙点了点头，眼神中却带上了忧虑。 顾昭昭见此便问：“怎么了，难道是过冬遇到了难题？” 燕夙摇头：“今年没有上交景国税银，我便自立了，我**后，减免了燕北百姓的赋税，又有去年你的提醒，早早便派人在江南收购炭火和棉衣棉被，今年燕北的冬天，百姓会过的比往年容易些。” “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顾昭昭问。 燕夙很是为燕北百姓着想，这一点，顾昭昭是知道的，所以燕北的百姓很是爱戴燕夙。 燕夙却道：“可是互市没办好，马上入冬，安国先后经历了两场内乱，那些大部落还好，小部落怕是生存艰难。” 后面的话，燕夙没说完，顾昭昭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旦安国生存艰难，难免就会想要劫掠燕北百姓，这仗打多了，双方之间相互仇视，那互市想要建立起来，便会很艰难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主动卖一些盐和粮食给他们。”顾昭昭道：“你不是说，安排真江南的人经营有道，今年燕北会轻松很多，那余下一些给安国，应当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从前，不仅是敌对关系，也因为燕北自己也不够，根本没多余的给安国。 燕夙颔首：“昭昭，你我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是如此想的，只是即便我们要卖一些给安国，但也不能太主动，不然安国便会觉得理所应当，此事还要与二叔父好好商议商议。” 顾昭昭便点头，知道燕夙在处理燕北这些事情上，游刃有余。 夫妻俩正商量，忽然有燕甲卫来报，说石磊来了。 燕夙便让石磊进来。 哪知道，石磊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悔恨道：“陛下，皇后，微臣是来请罪的。” “你先起来。”燕夙道：“把话说清楚。” 石磊却摇头：“微臣还是跪着的好，微臣……微臣原本想求娶青黛姑娘，如今改求娶南星姑娘，还请陛下皇后应允。” 第353章 颜面 石磊的话，让顾昭昭和燕夙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昭昭面色沉下，石磊这种三心二意的男人，让她很是不喜，原本顾昭昭对石磊的印象很好，但现在初听，只觉得厌烦。 不过这个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很快，顾昭昭便觉得其中不对。 不说石磊会不会在被青黛拒绝后，转移目标到南星身上，便说南星如今在顾家，被秦氏严加看管，石磊应该没机会接触上的。 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将求娶人选改换成了南星。 其中必有蹊跷。 顾昭昭没忍住看了燕夙一眼，燕夙用眼神安抚顾昭昭，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才眸光凌冽的看着低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石磊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微臣……微臣，实在没有颜面说出口。”石磊支支吾吾。 燕夙道：“你都跪到面前了，此刻再说没有颜面，岂不是晚了，把话说清楚，朕自会处置。” 燕夙在顾昭昭面前，从来都是自称“我”，将顾昭昭和自己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 但如今，他到底已成了帝王，对着下属，还是要威严一些。 石磊这才道：“是微臣……微臣轻薄了南星姑娘。” “轻薄？”顾昭昭拧眉。 石磊知道隐瞒不过去，只好仔细的解释：“微臣牢记陛下的话，想要用诚意打动青黛姑娘，就算一时没拒绝，也没有放弃，但前几日，微臣前往顾大人府邸的时候，没见到青黛姑娘，反而见到了南星姑娘。 南星姑娘说愿意帮我，还说青黛性子清冷，只想伺候皇后娘娘，并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因为忠心，微臣便与南星姑娘熟悉起来，昨日，南星姑娘说青黛姑娘约微臣见面，微臣一进屋子，不知怎么就失去了意识。 等微臣再次醒来，就与……就与南星姑娘躺在了一处，陛下、皇后，微臣如今实在没有颜面再求娶青黛姑娘，如今也毁了南星姑娘的清白，只能娶南星姑娘。” 听完这话，顾昭昭脸色冷了下来。 “是我小瞧了南星，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此前，南星主动想要给燕夙当妾，顾昭昭便知道她与南星之间主仆情分尽了，想着将南星送回江南顾家宗族，毕竟南星的父母亲人都在，也算一家团圆了。 而且将南星遣送走，与燕夙分开，便也不会再有痴念，她也算是给南星安排了个好去处。 只是因为顾昀昀出事，再加上秦氏心思不在，这才耽搁了派去江南的队伍。 “不对，二叔母派去江南的人，应该早就离开了。”顾昭昭忽然反应过来：“若是二叔母没将南星送走，肯定会告知我一声，但二叔母并没有派人来，是南星私自回来的。” 顾昭昭询问石磊：“石将军，你是在哪里见到的南星，顾府吗？” 石磊听到这，显然也是反应了过来。 其实石磊被算计，他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也多次跟随燕夙上战场，也没有那么笨。 当时醒来，发现情况不对，心里也是有所怀疑的，只是他到底是男人，做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承担责任的。 燕北男儿，也不会做出这种言而无信的事。 听到顾昭昭的话，想了想认真回答：“回禀皇后娘娘，我初次见到南星姑娘，是真顾府后门那，但后来每次南星姑娘约我见面，都是在他处，是微臣大意了。” “你不是大意，你只是因为南星是我身边的人，没有怀疑而已。” 顾昭昭很快明白石磊，没有半点防备心，轻易上当的原因。 不过就是因为，南星是她身边人，再加上南星和青黛原来的关系不错，所以这才没有丝毫怀疑。 若是换一个陌生人，石磊也不会轻易上当。 “不管如何，微臣既已毁了南星姑娘的清白，定是要负责的，还请陛下皇后成全。” 石磊再次深深低下头。 顾昭昭便问：“石将军，你可是真心实意求娶南星，此事是你被算计了，你不必勉强，便是不娶，我和陛下也会妥善处理。” 这一次，南星已经碰触了顾昭昭的底线。 虽说，青黛没有答应石磊，可南星这样的行为太过卑劣，顾昭昭已经不能再因为昔日主仆情谊而心软了。 石磊摇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这件事是否有蹊跷，微臣欺负了南星姑娘是事实，不能当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燕夙自石磊解释开始，就没有出声打断过，现在听见石磊这么说，顾昭昭又有些生气。 便对石磊道：“你先出去候着，我与皇后有话要说，正好你也冷静冷静，若还是一意求娶，我定会答应你。” “谢陛下，谢皇后，微臣先行告退。” 石磊说完，便先退了出去。 刚一出去，剩下顾昭昭和燕夙两人时，顾昭昭便生怒道：“石将军是被南星算计了。” “我知道。”燕夙点头，这件事显而易见，怕就算是石磊也是心中知道的。 只是就算被算计了，已成了事实，便还是要负责。 燕夙此刻却道：“昭昭，可是南星有何不妥，当初你来燕北，只带了青黛，我也知道青黛身手好些，但后来你从安国回来，对南星就冷淡了许多，为何青黛嫁给石磊可以，南星却不行。” 燕夙尊重顾昭昭，而且事情忙碌，根本不会去管顾昭昭怎么安排自己的贴身丫鬟，若不是这次的事，石磊闹到了燕夙和顾昭昭的面前，燕夙怕是一直都不会提起。 “自然不一样。”顾昭昭想都不想便到：“石将军想求娶青黛，是他真心喜爱青黛，不管青黛是否拒绝，那都是青黛与石将军两人之间的事，南星用卑劣的手段插足其中，便是不对。” 这点，燕夙也赞同，他对于这样的行为也很是厌恶。 此刻道：“即便青黛有错，石磊如此轻信他人，他自己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而且此事已成定局，也不算最坏的打算。” “燕夙，你是准备答应这桩婚事？”顾昭昭蹙眉问。 第354章 处理 燕夙颔首道：“南星虽有错，但也是你身边的丫鬟，石磊若是不娶她，也会损伤你的颜面。” “我不在乎。”顾昭昭道：“我这点颜面，总好过毁了石将军一生，南星并不喜爱石将军，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不过是想要留在燕北而已。” 顾昭昭轻易便看穿了南星的打算。 南星不肯回江南顾家宗族，但若是想留在燕北，也知道她定然不会答应，即便这次她讨回来，下次也还是会被送走，而且再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正好真这个时候，遇到了石磊，甚至算计了石磊。 南星肯定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可石磊是军中有出息的将军，有石磊真前面顶着，说不定就成功了。 而嫁给石磊后，南星便可名正言顺的留在燕北。 这也就罢了，可南星留下的目的，实在让顾昭昭觉得恶心。 “昭昭，南星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忽然如此厌恶于她。”燕夙此刻不解问。 燕夙跟南星接触不多，但尤记得当初在京城，南星对顾昭昭很是维护，虽然性情不够稳重，但人无完人。 燕夙也不会苛求自己手底下的人，事事完美。 他要学会的是御下，而不是要求事事完美。 所以，此刻对于顾昭昭对南星的态度有些意外，因为他了解顾昭昭，知道顾昭昭绝不是这样的性格。 如此反差，定然是南星犯了极大的错处。 “罢了，此事告知你也好。”顾昭昭听燕夙问起，想了想，便决定告诉燕夙原因。 这件事，除了她和青黛，也就是二叔母知道了。 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若将事捅破，便也不能转圜。 顾昭昭既想给南星留一些颜面，也想给自己留些颜面，更是不希望燕夙参与其中。 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南星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顾昭昭便知道，不能继续对燕夙隐瞒了，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为好。 “何事？”燕夙问。 顾昭昭便道：“在你我从安国回来之后，还未成婚之前，南星曾经主动找上我，说想当你的妾室。” 又将前后起因和处理说了说，其实在南星找顾昭昭开口之前，顾昭昭便已经察觉南星的情况不对。 那个时候，顾昭昭给南星留下的颜面更多，只是没想到南星会到她面前说穿。 事情才一步步发展成这样。 “什么？”燕夙惊讶过后，不由道：“简直荒唐。” 随后也明白了，顾昭昭对南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这就是背叛。 而且他若是随意便纳妾，那他成什么了，也不会因为等顾昭昭等到现在。 “燕夙，此事不必多说，我猜测南星算计石将军的目的在你，但凡她目的纯粹些，我也不会如此反感，若答应了这桩婚事，不仅是害了石将军，也会真日后留下隐患。” 如今顾昭昭就非常后悔，若不是她的一念之差，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来。 燕夙道：“此事，我想交给石磊处理。” “什么？”顾昭昭惊讶。 燕夙道：“昭昭，石磊从小跟着我，上战场后多次拼杀，不仅杀敌有功，于我而言也很是亲近，我心里拿他当弟弟对待的。 除此之外，他也是我器重的臣子，他难得开口向我要什么，上次求娶青黛，我不想强人所难，所以没有答应，这次他再次求娶南星，即便南星心思不纯，我也要顾虑石磊的感受。” 顾昭昭闻言，明白了燕夙的意思。 燕夙让石磊自己处理，不是为了南星，而是为了石磊。 南星是提前知道，还是运气好。 “你想告诉他真相，连同南星喜欢你也说？”顾昭昭不赞同道：“若是如此，石将军对您心存芥蒂怎么办？” “不会的，石磊性子坦荡，最是忠心。”燕夙道：“也是为此，我也要给予他相对的信任，此事便交由石磊自己决断。” 顾昭昭看了看燕夙，最后无奈答应了。 “好，此事便交给你处理，我回避一下。”顾昭昭说。 她若是在，终究没那么方便。 顾昭昭先行离开，在门外看见了石磊，眼神有些愧疚。 若不是她念着旧情，优柔寡断，也不会给了南星下手的机会。 她先去了宗慕华那。 宗慕华正在青黛的伺候下喝药，青黛气质清冷，虽然不是热闹的性子，但却外冷内热。 最是顾念旧情。 就是因为忠心，才留在她身边不嫁，也因为顾念跟南星从小到大的情谊，一直暗暗维护。 此前青黛提出要留在顾家看着南星，其实就是为了保护南星，不希望南星做错事。 这点，顾昭昭看的很明白。 但南星不一定懂，说不定还会嫌弃青黛碍眼，不然不会做出抢夺石将军这样的事来。 分明是利用了青黛，并将青黛当成了垫脚石。 当真是不可原谅。 “参见皇后。”青黛先是给顾昭昭性子，而后仰起头看着顾昭昭，眼神有些疑惑，显然是察觉了顾昭昭的眼神不对。 “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见外。”顾昭昭道，这会儿当着宗慕华的面，倒是不好说南星的事。 自小，宗慕华便不怎么喜欢南星，倒是对青黛更看重一些。而如今宗慕华身子不好，顾昭昭不想宗慕话为了这些事生气。 在知道燕夙和石磊处理结果之前，顾昭昭也不准备告诉青黛这件事，总要等结果出来再说。 于是，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宗慕华身上：“师傅，我给你把把脉，看看身体状况如何了。” 宗慕华闻言，便自然将自己的手递给了顾昭昭。 顾昭昭便沉下心来把脉。 一会儿之后，松开手道：“师傅的身体已经没有毒了，只是您昏睡多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宗慕华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倒是没想到你年幼时我帮你看病，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顾昭昭想想还真是。 而且发现宗慕华并没有因为江宇轩的尸体毁坏，而情绪低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便当我提前孝顺您。”顾昭昭回答道。 宗慕华笑了笑，随后忽然问：“对了，燕夙所中能改变面容的毒，是你制出来的吧。” 第355章 赞同 顾昭昭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傅。” 宗慕华便道：“那毒我虽没见过，但你是我教出来的，当时慌乱没反应过来，回来后便想明白了，那桑榆姑娘会的是蛊毒，当时并无外人在场，定是你制出的毒药。” 当时，江宇轩的尸体毁了，江淮也死了，宗慕华一时遭遇了刺激，显然是没回过神来，所以才会一时没有想明白。 不过等回来之后，便反应了过来。 “师傅，我也是逼不得已。” 随后，顾昭昭就将眼前的情况解释了一下，特别是桑榆注重燕夙的外貌，又忌惮桑榆的蛊虫，这才做了这样的事。 “那毒可能解？”宗慕华又问。 想要研制出一种毒药的解药，并不容易，至今宗慕华许多毒药秘方都是没有解药的，这些宗慕华都没有记录出来，只有能研制出解药的才会写出来。 就怕不小心流落出去，导致危害世人。 顾昭昭是宗慕华一手教导出来的，自然也延续了这个做法，这次能改换人面容的毒，是无意中做出来的。 不过幸好，不用解毒，自己便能痊愈。 “师傅放心，过两日便无碍了。”顾昭昭对着宗慕华倒是也没什么隐瞒。 宗慕华便点头：“那就好，若是有需要师傅帮忙的地方，不必客气，尽管开口便是。” “师傅放心。”顾昭昭说完，再次打量宗慕华的面容，见宗慕华始终神色平静，这才放心。 宗慕华意外道：“放心，师傅没那么脆弱，都是十几年前的感情了，骤然见到，的确会产生情绪波动，但……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人，这样也好。” 顾昭昭就放心了。 随后看着站在一旁的青黛道：“青黛，你先下去给师傅准备点吃的吧。” 她先将青黛支走了。 青黛应下，随后便走了出去，刚一出去，宗慕华便意外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师傅，其实是我有话单独对青黛说。”顾昭昭道。 “怎么，不能告诉我。”宗慕华问，这话倒是有点调侃。 宗慕华以前的性子倒是又回来了。 “没有。”顾昭昭道：“只是师傅如今还要养身体，应该好好休息，不必为这些事烦心。” “那你去吧。” 宗慕华也没多问。 顾昭昭就点点头，去寻了青黛。 她没有在宗慕华的面前说这事，除了不想让宗慕华耗费精神外，便是想单独跟青黛开口，也许青黛会自然点。 青黛和南星的感情也不浅，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一同伺候顾昭昭，青黛此前如此维护南星，如今骤然得知南星的背叛，青黛怕是会比顾昭昭更伤心。 即便青黛拒绝了石磊，但这也不是南星去做出这件事的理由。 顾昭昭出了屋子，却见青黛早已经等在外面。 青黛看见顾昭昭，便对顾昭昭行礼：“皇后，您是否有事吩咐奴婢。” 青黛很聪明，显然看出了顾昭昭的真实目的。 毕竟青黛如今伺候宗慕华，知道宗慕华刚刚喝完药吃了一些东西，并不需要再吃。 “青黛，有件事我要告诉你。”顾昭昭开口。 “皇后，您请吩咐。”青黛态度很恭敬。 但就是因为青黛这样，顾昭昭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她怕伤害青黛。 青黛见此，便疑惑问：“是跟奴婢有关吗？” “嗯。”顾昭昭应了一声，也知道青黛迟早是要知道的，于是就详细的将眼前的情况解释了一遍，对青黛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对南星手软了。” “皇后。”青黛却忽然开口：“不管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事已至此，奴婢也不想嫁给石将军，不如便成全南星，只是经此一事，我与南星之间，也再无瓜葛。” 顾昭昭一愣，没想到青黛竟然会这么豁达。 她道：“你难道不想要惩罚南星？” 青黛摇头说：“我本就与石将军并无情意，若是有，此刻定然会觉得痛苦，而且石将军是陛下看重之人，此前求娶奴婢，皇后娘娘已经为奴婢拒绝了一次，也不好拒绝第二次。 而且，南星嫁给石将军后，一算是好归宿，二也能断了对陛下的念想，也是一件好事。” 青黛很是理智，可越是理智，顾昭昭便越觉得对不起青黛。 青黛处处为了燕夙和她着想，即便是南星做了这样对不起她的事，她也考虑到了南星的处境。 但……顾昭昭不准备这次就这么算了。 “青黛，你愿意放下，我很欣慰，不过这是你的做法，我也有我的做法，你就不必再坚持了。” 青黛闻言，奇怪的看了顾昭昭一眼，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多问顾昭昭原因，只是微微颔首道：“不管皇后娘娘如何做，奴婢都支持娘娘，您不必为我担忧。” “好。”顾昭昭便彻底放下心来。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就让青黛好好照顾宗慕华，去寻了燕夙。 青黛重新回到了宗慕华的身边。 宗慕华便问：“跟你说了什么，可能告诉我？” 宗慕华也有些好奇了。 青黛便没有隐瞒的，将事情给说了。 宗慕华听完之后，便生气道：“南星打小，我就看出来不是个安分的，没想到做出了这样的丑事来，难怪我没看见她。” 宗慕华既生气南星觊觎燕夙，竟还想给燕夙做妾室，这会儿失败了又抢了青黛看上人，实在生气。 青黛没有说话。 宗慕华看着青黛平静的样子，倒是意外：“没想到，你倒是豁达，竟真的没将这事放在心里。” 青黛便道：“奴婢不是豁达，只是对石将军没有情意。” “即便你没有情谊，可到底南星背叛了你。”宗慕华觉得越发意外了。 青黛便说：“南星就连皇后娘娘这样对她恩重如山的主子都背叛了，背叛与我之间的那些情谊也是情理之中。” “这么想想，你说的倒是不错。”宗慕华也赞同。 青黛继续道：“既是如此，石将军娶谁，南星是否嫁给石将军，都于我无关，我只要伺候好皇后娘娘便好。” 第356章 妾室 宗慕华听完，眼神欣赏的看着青黛道：“没想到，以前倒是我小瞧了你，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青黛摇头说：“宗神医过誉了，奴婢不是聪明，奴婢只是想跟随皇后娘娘而已，皇后娘娘这一生都很辛苦，奴婢要帮她，而且奴婢觉得情爱很是可怕，男子也少有痴情之人，皇后娘娘经历过一次，奴婢不想皇后娘娘经历第二次。 但又怕皇后娘娘经历第二次的时候，身边一个贴心人都没有，而且这次皇后娘娘对陛下，与对当初的楚王不同，皇后娘娘是动了真心的。” 在青黛心里，没有人比顾昭昭更重要，不过是让她放弃一段，她自己并不喜欢的姻缘而已，就算是放弃自己的性命，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你真是个忠心的丫鬟。”宗慕华看着青黛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顾昭昭跟在宗慕华身边长大，宗慕华没有嫁人，也算是将顾昭昭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照顾长大。 青黛如此忠心，宗慕华自然欣慰。 心里暗暗决定，好好培养青黛，多教导青黛一些本事，将来才能更好的帮助顾昭昭。 那边，顾昭昭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青黛和宗慕华之间的谈话，她已经见到了燕夙。 更是得知了石磊的回答。 “你已经决定，赐婚石磊和南星了？”顾昭昭虽然是疑问，但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燕夙颔首：“我已经将情况都明确告知了石磊，石磊还是愿意负责，我便不好再拒绝。” “便将南星赐给石将军做妾室吧。”顾昭昭忽然道：“这是对南星的惩罚，她既想当妾室，我也成全了她。” 燕夙惊讶。 还是第一次见顾昭昭想出如此的计策来。 顾昭昭看着燕夙的眼神，问到：“怎么，觉得我心胸刻薄，想出了这样为难女子的决定。” 燕夙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想惩罚南星的决心这么大。” “便是因为我对南星太宽容，才让她伤害了青黛，求仁得仁而已，南星也怨不到什么。” 青黛对顾昭昭都是真心，所以顾昭昭也如维护家人一般，维护青黛。 即便青黛不介意，但顾昭昭介意。 所以，明明她也不喜男子三妻四妾，可在青黛身上，却开了先例。 “好，那便按照你的意思来，如今想想，这个办法很是妥当，既没损了你的威名，也给石磊多了一个选择。” 毕竟正妻娶了，可不是那么容易休妻的，南星又是顾昭昭身边丫鬟，就更特殊了。 但如今，是妾室就没问题了。 没人对顾昭昭诟病，石磊将来若是遇到心仪的女子，也不影响娶妻，一举两得。 说实话，燕夙对于南星，感官也不好。 背叛顾昭昭，算不得一个合格的丫鬟，觊觎他这个念头，更是让燕夙觉得恶心。 若不是因为看重石磊，燕夙也不会答应。 商量好，圣旨很快便下去了。 南星如今居住在一家客栈中，一直着急的等着结果。 她也是不得已才做了这样的事，她根本看不上石磊，觉得石磊还比不过燕夙的一根头发丝。 可她被顾昭昭赶离了身边，还要让她回江南顾家宗族，这一回去，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她不能回去。 于是便真秦氏回江南的队伍中，刚出了燕北，她就悄悄逃走了。 回到燕北后，她原本想求顾昀昀帮忙，毕竟在顾昀昀眼中，她可是帮了不少忙的，这个时候顾昀昀回报她一二，也是应该的。 哪知道会这么好巧不巧，遇到了石磊。 当即心神一动，觉得找到了留下来的机会。 嫁给石磊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她安顿好之后，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 终于，就再忐忑不安中，南星等到了石磊。 石磊将燕夙下发的圣旨给了南星，面容复杂的说：“这是陛下的旨意，你看看吧。” 南星惊喜的一把抢了过去，可等展开后，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后，面色大变。 “你……你不是说娶我的吗？”南星抬头看着石磊问：“为什么我会成了妾室？” 石磊其实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被算计，求娶南星，是身为一个男人和军人的责任，现在也算交了差。 “我的确是向陛下求娶你，陛下也答应了，不过圣旨下来便是这般，大概是陛下的意思。”石磊道。 “不可能，陛下……陛下不该这么对我。” 南星忽然红了眼眶。 石磊看了南星一眼道：“你先别哭了，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吧，纳妾也不用那么麻烦。” 妾室跟正妻不一样，正妻需要明媒正娶，但妾室不用，愿意办的，热闹一场，不愿意的直接拎着包裹进门就是，没人会去挑理，显然石磊不准备大办了。 南星咬着牙，抬头看着其貌不扬的石磊，心里只觉得憋屈愤恨，想转身离开，但又知道自己这一走，就真没办法留下了，最后只能咬牙跟着石磊一起去了。 尘埃落定，消息也传去了顾家。 秦氏亲自求见顾昭昭，对着顾昭昭请罪。 “是二叔母疏忽了，明知道这个南星有问题，都没将人看管好，竟让她偷跑回来不说，还抢了青黛的一份好姻缘。” 秦氏很愧疚。 顾昭昭知道，这不能怪秦氏，若真的要自责，她自己也有一份责任。 是她早先的宽容，助长了南星做这些事。 她道：“二叔母，南星自小跟着我，学了不少医药知识，想迷倒队伍里的人逃走，再轻松不过，你不必自责，如今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您就别把这件事再挂在心里了。” “二叔母知道，只是苦了青黛。”秦氏还是内疚。 顾昭昭便摇头道：“青黛不准备嫁给石将军，石将军总要娶妻，这件事就不要将青黛牵扯进来了。” 秦氏闻言，便点头颔首道：“对，不能将青黛姑娘牵扯进来，日后青黛姑娘还会有更好的姻缘。” 顾昭昭安抚了一番秦氏后，秦氏这才离开。 因为秦氏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较晚，如今已经入夜，燕夙不好见，便回避了，等秦氏离开，才从后面走出来。 第357章 余毒 燕夙便见顾昭昭不是很开心。 心疼道：“你若真为此伤怀，回头我让石磊处置南星便是，若我下令，他也是不会违背的。” 顾昭昭就松开眉头道：“你本是想施恩给石将军，哪有刚刚成全了，又朝令夕改的，此事成了定局，我也算给了南星惩罚，并无再介意。” “那你为何伤怀？”燕夙问。 顾昭昭就道：“南星和青黛，是我生母亲自给我挑选的丫鬟，自小，两人一同陪伴我长大，我虽觉得青黛稳重可靠，更倚重一些，但南星于我而言也不是普通丫鬟，自是想她好好的，可到底事与愿违。” 就是因为有感情，被背叛的时候才会伤怀，若非如此，顾昭昭也不会难过。 “已舍弃你之人，不必再付出真心。”燕夙上前抱住顾昭昭说：“你还有我，有我们的孩子。” 听到燕夙这话，顾昭昭抬眸看了看燕夙，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中果然温暖很多。 是啊！她有属于自己的温暖，何必为了南星而伤怀。 燕夙忽然问：“对了，我的脸可曾好些？” “你摘下人皮面具，我给你看看。”顾昭昭道。 燕夙便顺势摘下了人皮面具，顾昭昭看了看说：“已经好了许多，再过两日便可恢复。” 燕夙闻言，去了顾昭昭的梳妆镜前，打量了一番镜中自己的容貌，发现比起刚毒发时的奇丑无比，果然现在丑的没那么可怕了！ “这药，有时候比人皮面具还好用，昭昭，你给我一些。”燕夙忽然道。 顾昭昭闻言不由挑眉：“你不是再不想看见自己这副面容，怎么好端端的竟还想服用。” “不是我。”燕夙说：“有时候伪装，人皮面具还有拆穿的风险，可你这药是真实改换了容貌，查都查不出。” 燕北也有许多探子，有时候需要用上。 自然，在燕北，也有各处的探子，这事禁止不了，只能多加防备。 顾昭昭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点头应下：“这次做的还剩一些，明日我拿给你。” “嗯。”燕夙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一眼镜中自己，复又将人皮面具给戴上了，顾昭昭见此也是意外，怎么也没想到，燕夙还有如此在意自己容貌的一天。 等戴上后，燕夙便道：“今日燕甲卫来报，说桑榆在燕北城中，玩的很是开心，燕甲卫还不动声色的说起了江南美景，桑榆很是心动，如今燕北即将降雪，天气寒冷，她怕是待不了几天了。” 既断了桑榆的念想，又有了更好玩乐的去处，桑榆自然会离开。 “那便好，咱们也不用一直担心桑榆了。” 燕夙也是颔首，又怀念说：“记得去年，你也是在降雪后来到燕北，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你我也终究有情人终成眷属，顺利成婚。” 顾昭昭也想到去年，忽然得知燕夙重伤垂危的消息，她接了圣旨来给燕夙治伤，原本以为只是短暂相处，终究是要分别，却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两人现在还已经成婚，有了孩子。 “桑榆离开后，梁暮烟和陆芊月如何处置。” 燕夙闻言道：“梁暮烟便交给博延处置，不得再入燕北王府便是，至于陆芊月可以当做景帝的人质，她之于萧君策，便如同你于我一样重要，有了她在，萧君策也会顾虑一二。” 顾昭昭觉得也是，虽然陆芊月言行古怪，但当初萧君策对陆芊月的真心，她都看在眼里，自然是重要的。 …… “阿策怎么还不来救我。” 牢房内，陆芊月叹气，一脸的悲伤。 关在陆芊月隔壁的梁暮烟闻言，嘲讽道：“你的楚王殿下早就忘了你，你死了心吧，男人都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 “胡说，阿策才不会这样，他说过的，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而且我们相互许诺，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感情，你这种在古代长大，从小裹了小脑的封建教育下的女人，是不会明白的。” 陆芊月一脸的笃定的：“阿策一定会来救我的。” “你才裹了小脑呢？”虽然梁暮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两人一路被抓去安国，又一同被带回燕北，如今还一同被关押在牢狱中，也算是有了共患难了，只是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并没有产生什么友情。 忽然，梁暮烟对骂完后，一脸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陆芊月本来是要骂人的，看见梁暮烟这样，疑惑问：“喂，你怎么了？” “痛。” 梁暮烟冷汗都冒出来了，她这些日子以来，时常会觉得腹部疼痛，有时候半夜还会被痛醒，但也没大夫给她医治。 现在她毕竟是阶下囚。 “你该不会是阑尾炎了吧。”陆芊月看着梁暮烟捂着的地方猜测。 梁暮烟一愣：“什么阑尾炎？” “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的情况看起来很像就是了。”陆芊月道。 梁暮烟道：“对了，听说你是医仙，你帮我看看。” 梁暮烟决定这个时候不计前嫌，不跟陆芊月计较，还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陆芊月却没好气道：“我学的医术跟你们古代不一样，要更先进，这种摸脉的落后手段，我不会。” 可在这个古代，没有先进的医疗器械，治病只能靠摸脉。 “原来你是个骗子，根本不会医术。”梁暮烟瞬间鄙夷起来，用嘲讽陆芊月来转移痛苦。 但这次的痛苦比以往都要强烈，最后，梁暮烟没坚持住，直接疼晕了过去。 直接将陆芊月吓了一跳，她虽然看不惯梁暮烟，但好歹也是唯一跟她说话的人，不然岂不是要闷死了。 见人晕过去，只能趴在牢房上喊：“来人啊，梁暮烟出事了，有没有人啊。” 很快，燕甲卫听到了声音，过来查看了梁暮烟的情况。 确定人是真的晕倒后，便道：“快去禀报陛下。” 燕甲卫将消息传递给燕夙和顾昭昭的时候，两人正准备入寝，得知梁暮烟晕倒，顾昭昭倒是了然。 是当初的余毒发作了。 第358章 被子 燕夙对于梁暮烟非但不在意，反而还很是厌烦。 本就对梁暮烟不在意，以前梁暮烟留下，是看在过去梁将军为了救老燕北王牺牲，燕太后又一直抚养梁暮烟的关系。 但后来，梁暮烟却为了私欲，不但跟安擎月的人狼狈为奸，甚至还想挟持一直将她当女儿般抚养长大的燕太后，这种背恩忘义的行为，燕夙若不是看在梁博延的份上，根本不会容忍，定会杀了她。 安国算计燕北是立场问题，梁暮烟是背叛。 如今听到她出事了，只是吩咐道：“随便派遣个大夫去看看，让胡军医看着安排，只要没死就成。” 至于让顾昭昭去？ 梁暮烟不配。 燕甲卫得到吩咐，领命而去。 等燕甲卫走了，顾昭昭才道：“普通大夫怕是治不了梁暮烟，她是余毒未清。” 当初，梁暮烟几次三番想置她于死地，顾昭昭碍于大局，虽动手救了人，但也只是保证梁暮烟不死而已。 “无妨。”燕夙道：“又不是你给她下的毒，不过咎由自取而已。” 顾昭昭并无多少愧疚，只担心燕夙无法理解，但显然，燕夙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果然，燕夙是最懂她的。 若是燕夙因此觉得她心狠，顾昭昭虽不会改变主意，但到底还是会觉得失望。 现在，燕夙的态度，自然是让顾昭昭更安心了。 翌日。 顾昭昭起身后，燕夙去上朝，她则是去给燕太后请安。 随后才了解一些后宅的事，燕太后身体不好，各处调度就都需要顾昭昭来处理，毕竟她要担当燕国的皇后，也是燕夙的妻子。 此前，因为宗慕华中了蛊毒，她也算荒废了，如今需要捡起来。 先安排了燕宫的一些日常事物，随后得知，桑榆在燕甲卫的陪同下，再次出宫游玩。 然后胡军医来求见顾昭昭。 “微臣参见皇后。”胡军医道。 顾昭昭：“免礼，胡军医前来所为何事？” 胡军医道：“是因为梁姑娘的情况，昨夜梁姑娘莫名昏迷，却查不出原因，微臣也是惭愧，一夜过去，梁姑娘的情况都没有半分好转，只能来求助皇后娘娘。” 顾昭昭算着当初给梁暮烟留下的那点毒素，虽会疼痛难忍，但也不会这么严肃。 总不能让人没了性命。 顾昭昭想了想说：“我随你去看看。” “这点小事，劳烦皇后娘娘，微臣实在惭愧。”胡军医一脸的羞愧。 他学医多年，没想到这么没用，这也就罢了，还总是需要劳烦顾昭昭，这让胡军医心中万分过意不去。 “胡军医不必如此，先去看看吧。” 去了牢房。 这里其实除了冷了点外，很是干净，并没有什么异味，毕竟此前这里也没有什么犯人。 等带着人去梁暮烟牢房的时候，先听到了一阵牙齿发颤的声音，随后目光看向了梁暮烟隔壁的牢房，里面陆芊月正缩在那瑟瑟发抖，显然是太冷了。 顾昭昭裹着白色狐裘，一张脸美丽高贵，通身的气度好似九天玄女，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人身上的时候，莫名会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陆芊月抬眸对上顾昭昭眸子的时候，就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很是卑微低贱。 这个念头刚闪过，陆芊月就有些懊悔，她可是从人人平等的世界来的，不过真个古代女人，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生出这样的想法。 正当陆芊月想要重整旗鼓，抬头跟顾昭昭对视的时候，顾昭昭却已经挪开了视线，进入了梁暮烟的牢房中。 顾昭昭看着躺在地上的梁暮烟，神色冰冷，微微俯身，搭在了梁暮烟的手腕上。 把脉之后，对上胡军医紧张的视线，淡淡道：“天气寒凉，不过是冻着了，给她多加一床被子，再吃两副药就没事了。” “冻着了？”胡军医疑惑。 若真是冻着了，他怎么会诊断不出来。 顾昭昭道：“当初她服用了安国秘毒，我虽帮她解毒，但也不知是否解毒汤药喝少了，竟残余了一些，如今深入内腑，日常应当无事，只是如今天气寒凉之下，竟被勾了出来，才会如此。” 胡军医这才恍然：“竟是以前的残毒。” 又道：“定是梁姑娘当初肆意妄为，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心意不说，还折腾的自己身体余毒不清，如今还要劳烦皇后娘娘治病。” 倒是没有怀疑，顾昭昭当初没给解毒干净这样的原因，就梁暮烟的性子，肯定是当初自己少喝了解毒药。 而且，就梁暮烟的所作所为，也实在让人不耻，若不是因为梁军师在，胡军医也不想来给梁暮烟治疗。 找到了原因，顾昭昭便准备离开，回头让人开药送来。 只是没想到，刚出了梁暮烟这边的牢房准备离开之事，陆芊月却忽然叫住了顾昭昭。 “顾昭昭，你先别走，你也让人多给我一床被子，再给我个炭盆吧，燕北实在太冷了。” 陆芊月一边说话，牙齿一边打颤。 她已经顾不上这样的行为，是在跟顾昭昭低头求饶了，人都快冻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顾昭昭停下脚步，只冷冷看了陆芊月一眼，没有理会，便直接离开了。 她与陆芊月之前的恩怨，不足让她心软。 当初，陆芊月当街刺杀，又在景国先帝面前泄露她有千年人参之事，差点害死她和顾家，若不是她置之死地，说出自己宗神医徒弟的身份，如今还不知情景如何。 当初几次险象环生，都是因为陆芊月之故，她今日没将陆芊月置于死地已是她心胸宽容，哪里还会关心陆芊月冷不冷。 顾昭昭直接就走了，陆芊月不敢置信看着顾昭昭的背影，惊问道：“顾昭昭你等等，你就这样走了，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多给我一床被子啊！” 胡军医也没说话。 等出了牢房后，顾昭昭对燕甲卫道：“不必理会里面的人，燕北百姓尚且棉被炭火不足，不必浪费在她身上。” 燕甲卫自然低头应是，真燕北，冷已经是习惯了，他们站岗的都没办法取暖，哪里有心思去管阶下囚。 第359章 锥心 “你去牢房看过梁暮烟了？” 回去的路上，燕夙得知消息匆匆赶来。 “嗯。”顾昭昭应了一声道：“胡军医找不到原因，总不能让她真的死了。” 燕夙担心道：“牢房寒冷，你冷不冷。” 燕夙抓住了顾昭昭的手，发现果然触手冰凉，便运转内力，帮着顾昭昭驱寒。 一股暖意，从燕夙的手掌，传入顾昭昭的掌心，就如当初两人流落安国，夜晚寒凉，燕夙也是这么给她取暖的。 “真暖和。”顾昭昭笑道。 “你呀，不必去那种地方，即便人真的死了也无妨。” 在燕夙心里，顾昭昭才是最重要的。 “好。”她点头答应下来。 燕夙又问：“今日可还有事忙碌？” 顾昭昭摇头说：“燕宫的事，都有章程，师傅身体也已经大好，还有青黛帮我照看。” “既然如此，那你便陪我去处理政务，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你也不必胡乱走动，让我担忧。” 顾昭昭无奈，被燕夙拉着一起去了前殿。 进入后，燕夙处理政务的地方，并没有多点燃炭火，燕夙进去后，才吩咐：“多搬两个炭盆来。” 燕甲卫答应一声，这才去搬炭盆。 顾昭昭见此便问：“你平日难道不冷。” “我有内力驱寒，时刻运转内功心法，还能精进内功，用不上炭盆。” 顾昭昭知道，燕夙不过是想节省一些炭火而已。 她没有拆穿，而是道：“我给你磨墨。” “有劳，但别累着。”燕夙又交代。 顾昭昭道：“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一时之间，室内安静下来，燕夙也翻开了一张张汇报上来的折子，信函开始处理。 他原先是燕北王的时候，也要处理燕北各处的事物，一直也很是忙碌，现在虽然增加了不少，但对燕夙来说，并没有多少区别。 专心之下，一时之间只听见顾昭昭拿着墨条在砚台上碾磨的动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顾昭昭站着有些累，看着砚台内的墨汁差不多够用，便走到一旁坐下休息。 顾昭昭刚一动，燕夙就察觉了。 抬眸看了过来，顾昭昭微微一笑。 燕夙便也笑了，对顾昭昭道：“屏风后有床榻，你若累了，便进去休息，我让燕甲卫多放一个火盆。” “不必了，我还不累，你尽管处理公务。”顾昭昭说。 “好。”燕夙便继续处理，动作还加快了不少。 准备等早点处理完，可以早点陪着顾昭昭休息。 顾昭昭闲着无趣，便走到燕夙的书架后面，随意拿起了一本书，走到一旁的座椅上观看。 两人虽是第一次如此相处，可却像是经过了万千次一般熟悉自然。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燕甲卫来报。 “陛下，桑姑娘求见。” 燕夙闻言，停下动作，跟顾昭昭对视了一眼，顾昭昭疑惑问：“她怎么来了，不是一早就出去游玩了嘛？” 燕夙道：“不知，我先让她进来。” 吩咐下去后，桑榆很快就进来了。 “燕夙，顾昭昭，你也在啊！”桑榆很是自来熟，好似没有尊卑一般。 顾昭昭闻言，微微颔首道：“桑榆姑娘怎么来了？” 桑榆表情就有点不好意思：“你们燕北太冷了，我的蛊蛊都冻的僵成了一团，反正你们这里也没什么事，所以我想去江南看看，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这是准备要走了。 顾昭昭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燕夙也是一样的，便道：“如果桑榆姑娘想要去江南，那我让燕甲卫护送你过去，燕北冬季长达四个多月，大雪容易封路，桑榆姑娘是外乡人，不适应燕北的气候也是正常，不若这几个月去江南，等明年雪化开，再来燕北。” 桑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地方太冷了，不过我不需要你们的燕甲卫送我，我自己走就成，就是……” 说到一半，桑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顾昭昭心中一动，忽然明白过来，开口道：“桑榆姑娘，此去路途遥远，不如我送你一些盘缠，就当答谢你救了我师傅，又救了我夫君的恩情。”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桑榆一脸想要，却还要推辞的样子。 顾昭昭觉得，桑榆这样，其实挺单纯可爱的，若不是因为那个预言和桑榆确实喜欢上了燕夙，她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便道：“都是应该的，是我的一片心意，若是桑榆姑娘不收，我反而会心中不安。”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收下了。”桑榆说完，便开心起来。 顾昭昭颔首：“你尽管收下。” 随后，顾昭昭便让人去取了五百两银子来。 “五百两？”桑榆惊喜：“这么多。” 此地距离江南太远，江南又富庶，要花银子的地方不少，桑榆姑娘不必客气。 “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桑榆经历过没银子，要饿肚子的窘境，最终还是决定，多拿点银子。 又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也要报答你，我送你个好东西吧。” “什么东西？”顾昭昭疑惑问。 桑榆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管手指粗细的竹子，递给顾昭昭道：“这是情蛊。” “情蛊？”顾昭昭心中一跳。 桑榆点头说：“这蛊虫虽然是我喂养的，但送给你后，你只要用自己的血，每日七滴，喂养七日，这蛊虫便会跟你血气相连，你可以用在你夫君身上。” 说着还看了燕夙一眼。 顾昭昭也看了燕夙一眼，她实在没想到，只要给银子，桑榆就将情蛊拿出来了。 那当初根本不必那么麻烦，用银子买过来便是了。 不过顾昭昭对蛊虫实在不了解，趁机问：“用在我夫君身上后，会如何？” “他就会对你忠贞不二。”桑榆笑着说：“在我们寨子里，男女成婚都要用这个的。” “用了情蛊，便能一辈子爱一个人不改变吗？” 顾昭昭对这样的东西，心中其实有些抗拒。 桑榆摇头：“自然不是，如果用了情蛊的人，不爱蛊虫的宿主，便会被情蛊反噬，日日承受锥心之痛。” 第360章 决定 顾昭昭没想到，情蛊还有这样的用处。 “这岂不是太残忍了。”她道。 桑榆却哼了一声说：“一点也不残忍，那些负心的男人，本就该承受这样的痛苦，毕竟情蛊可是在恋人成婚的时候用的，为的就是双方永远不变，既然变了，痛苦也是活该。” 这一刻，顾昭昭竟觉得有些道理。 看着面前的小竹筒道：“这岂不是说，情蛊是用来惩罚变心之人，并不是让人变心。” “是这样，不过还有一种情蛊，可以让人变心，跟这种不一样。”桑榆解释道。 顾昭昭心中一动：“情蛊还有两种。” 桑榆叹气道：“本来是只有这一种的，但我们寨子很久之前，有一位圣女爱上了别人，可是那个男子却不爱她，于是后来就炼制了一种情蛊，被种蛊之人，会爱上喂养情蛊的主人。” 顾昭昭便觉得，跟陆芊月所说的对上了。 她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那个男子抛弃了自己的恋人，爱上了我族的圣女，两人还成婚生子，过了十年幸福的生活，不过……” “不过什么？”顾昭昭紧张追问。 不仅是顾昭昭，便是燕夙也有些听住了，毕竟从来没遇到过，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 甚至心中还生出了一些庆幸。 桑榆继续道：“不过十年后，那个男子想起自己原来心爱之人，无法接受，杀死了圣女和与圣女所生的孩子，最后那个男子也自杀了。” 顾昭昭心中一惊，觉得这真是个悲剧。 没忍住问：“为什么十年后，那个男子想起来了。” 桑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自从那次的事后，寨子就严禁炼制让人移情别恋的情蛊，我们寨子也没几个人会的，毕竟好端端的，总不能勉强不喜欢自己的人喜欢自己。” “那你会不会炼啊！”顾昭昭试探问。 桑榆就骄傲道：“我自然会，我可是我们寨子的……总之，我什么都会。” 桑榆本来想说什么，但显然想起了什么禁忌，又不说了。 顾昭昭也觉得好悬。 她又问：“那这两种情蛊，一旦种下，是不是就不能解了？” “那也不是，宿主死了，蛊虫也就死了，除此之外，我的蛊蛊很厉害，什么蛊虫都能杀死。” 说着，又拍了拍挂在自己腰上的荷包。 “原来是这样，谢谢桑榆姑娘告诉我这些。”顾昭昭诚恳开口。 桑榆摆摆手表示：“不用谢，我也很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银子，你真是个好人，希望你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顾昭昭面容一紧：“你看的出来我怀孕了？” 这件事，除了顾昭昭自己和燕夙知道外，就只有宗慕华知道了。 至于其他人，就连顾家和燕太后都是不知道的。 之所以隐瞒，还多是因为桑榆，到底顾昭昭和燕夙也是受了陆芊月预言的影响，对桑榆抱着警惕怀疑之心。 可经过今日的交谈，顾昭昭难免觉得自己想多了。 “是啊，我的蛊蛊可厉害了，怀孕的女子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普通人闻不出来，不过我的蛊蛊能闻出来，我一见到你的时候，蛊蛊就闻出来告诉我啦！” 桑榆说的很轻松，却不知道听在顾昭昭的耳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没忍住看了桑榆那个荷包一眼。 没想到，那只红色的蛊虫竟然会这么厉害 桑榆被顾昭昭看了一眼，赶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荷包道：“我的蛊蛊可不能卖给你，出多少银子都不行。” “桑榆姑娘误会了，我并没有要买的意思，只是惊讶你的蛊蛊竟然会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桑榆骄傲的说：“我的蛊蛊，可是从小喝我的血养大的，就算卖给你，也不会认你当主人，就算喝几天血也无用。” 顾昭昭想了想说：“桑榆姑娘，虽然这么请求你很唐突，但我还是想请问，若寻常我们中了蛊虫，应该怎么解蛊，若能告知，我愿意再出五百两。” “五百两？”桑榆瞪圆了眼睛，显然很心动。 燕夙也道：“还请桑姑娘指教。” 桑榆犹豫了一下道：“好吧好吧，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给你们吧。” 然后她解开了自己的荷包，将那条红色的蛊虫拿了出来。 一脸心疼的说：“蛊蛊，你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然后一闭眼，伸出手的时候，出现了一根针，扎了红色蛊虫一下，挤出了一点血来。 “快快，你们谁喝？”桑榆紧张的问。 顾昭昭和燕夙都没反应过来。 “喝？” 桑榆道：“是啊，蛊蛊可以解决所有的蛊虫，那些蛊虫都怕我的蛊蛊，所以只要喝下蛊蛊的一滴血，就不怕蛊虫了，你们快点决定谁喝。” 顾昭昭和燕夙都没想到，桑榆说干就干，一点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她和燕夙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做好决定。 毕竟，他们也不是全然相信桑榆的话，而且，还是一只蛊虫的血。 顾昭昭想了想问：“桑姑娘，这滴血我能不能保存下来，等以后遇到蛊虫的时候再用？” “不可以。”桑榆想都不想就拒绝道：“蛊蛊的血挤出来，不喝掉的话很快就没用了，哎呀……时间来不及了，就这么办。” 说完，桑榆快速用手指，将红色蛊虫身上的那滴血沾在了指尖，以极快的速度放进了顾昭昭的嘴里。 一滴血，入口就没了，顾昭昭尝到了一点咸味。 知道自己吃了什么，顾昭昭不由大惊，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干什么？”燕夙变了脸色，直接冲了过来，差点对桑榆动手。 被顾昭昭反应及时，将燕夙的手给按下了。 “燕夙，别冲动。” 九十九步都走了，不能败在最后一步。 “昭昭，你有没有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燕夙回神，紧张检查顾昭昭全身上下。 毕竟，如今顾昭昭不是一个人，还怀着孩子。 “我没事。”顾昭昭摇头，表示自己很好。 桑榆还有些委屈呢。 她道：“是你们说要解蛊的办法，蛊蛊的血很珍贵的，它少一滴血，要养一年才能养回来，要不是你们对我好，又给我这么多银子，我才舍不得呢，而且血都挤出来了，你们也不说给谁，我才会帮你们做决定嘛。” 第361章 灼烧 事情发生的太快，顾昭昭和燕夙都没反应过来，更没想到，只不过是询问解蛊之法，桑榆就将自己的红色蛊虫挤出了一滴血来，还给顾昭昭吃了。 顾昭昭给自己把了把脉，虽然自己给自己把脉不是很准确，但顾昭昭也基本能断定，她身体现在无恙，只是不知会不会影响腹中孩子。 毕竟这蛊虫如此厉害。 “蛊蛊，辛苦你了。”桑榆那边，也很是心疼自己的蛊虫。 顾昭昭看去，发现那条红色蛊虫的确神色萎靡很多。 “桑榆姑娘，我只是询问你解蛊之法，并没有想要蛊虫血的意思。”顾昭昭解释。 桑榆将蛊虫收起来道：“这就是解蛊的办法啊，你以后再也不会中蛊了，而且你怀的孩子，跟你骨血相连，也会有这个能力，所以给你吃了蛊蛊的血，等于两个人都不用担心中蛊了呢。” 桑榆伸出两根手指，表示顾昭昭很划算。 顾昭昭闻言跟燕夙对视一眼。 随后问：“那只是我不会中蛊，其他人中蛊又如何解。” “那就没办法了，我的蛊蛊一年挤出一滴血就损失很大了，我不能让它再挤一滴血了，其他人中蛊的话，我要是不在，只能等死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难道你们寨子里的人就没帮人解蛊过吗？”顾昭昭蹙眉。 中毒，只要制出解药来就好，可中蛊，难道没有解蛊的办法？ 寨子里有跟我蛊蛊一样的蛊，中蛊了找姥姥就好了，我的蛊蛊很难养很珍贵的，除了寨子里姥姥有一只外，只有我养出来了而已。 解释了半天，顾昭昭和燕夙也算是听明白了。 若是中蛊，只有这红色蛊虫能解。 宗慕华也是运气好，刚好遇到了桑榆，不然怕是真的会活不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桑榆姑娘。”顾昭昭道：“我这就让人再去取五百两银子给你，若是去了江南，你遇到了困难，可以去找顾家的商铺，里面的人会帮助你的。” “太好了，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以后你身边要是再有人中蛊，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顾昭昭微微一笑，如果可以，她情愿自己身边的人，永远也不会接触蛊虫这样的东西。 桑榆拿了银子，很快，就在燕甲卫的护送下离开了燕北，这场危机竟然就这么解除了，顾昭昭觉得有些顺利，甚至心中有些不安。 桑榆一走，燕夙还是担心顾昭昭的身体状况：“昭昭，我们还是去寻一趟宗神医，确定一下你身体的安全。” “好。”顾昭昭答应下来，自己也不敢疏忽大意。 去找了宗慕华之后，宗慕华得知了情况，赶忙帮顾昭昭诊脉，把完脉后，蹙眉道：“的确没有什么异样。” 顾昭昭道：“我也觉得自己身子没有什么不适。” 因为实在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只能就此打住。 却没想到，到了晚上，顾昭昭正在熟睡，却忽然在睡梦中醒来，顾昭昭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好似有什么在身体内灼烧了起来。 可是这种灼烧却并不痛苦。 “燕夙。”她迷迷糊糊的开口。 燕夙很是敏锐，一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睛。 而后就发现情况不对劲。 “昭昭，你怎么了？” 顾昭昭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说：“很热，你去找我师傅，怕是那滴蛊虫血有问题。” 她脑子现在不是很清醒，但依旧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燕夙急的不行：“好，我这就让人去请宗神医。” “来人……” 燕夙扬声吩咐，燕甲卫得了命令，很快就去找了宗慕华，将人请了过来。 “昭昭，你觉得怎么样？”宗慕华给顾昭昭把脉。 “师傅，我觉得身体好像在被灼烧一样，但不是中毒。”顾昭昭描述自己的身体情况。 宗慕话面容严肃，静静给顾昭昭把脉。 燕夙不敢开口打扰，只能在一旁着急的等着。 良久之后，宗慕华放下手道：“奇怪，你的脉搏平稳有力，连带腹中孩子也很康健，你身上体温也并未发热，你怎么会觉得自己身体在被灼烧？” 宗慕华又摸了摸顾昭昭额头的温度，触手温热微凉，是正常人的体温，根本没有发热。 “一定是那滴蛊虫血有问题，我立即派遣燕甲卫，连夜将人追回来，若昭昭有事，我必要桑榆偿命。”燕夙再也没办法保持理智。 对他来说，任何事他都能冷静处理，即便的安国打到了燕北城门外，他都能冷静应对。 可面对顾昭昭情况如此，他却半分都冷静不了。 他刚要转身吩咐燕甲卫去追人，却被宗慕华阻止：“等等。” 宗慕华道：“这样的情况，也许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燕夙一愣。 顾昭昭只觉得声音好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些失真，但她也能听明白。 宗慕华道：“虽然我没多接触过蛊虫，但因为曾经极想研究，还是了解一些，昭昭这样的情况，大约是那滴蛊虫血融入昭昭的骨血中，几个时辰后，应当就没事了。” “宗神医，可你毕竟不确定，我不能拿昭昭去赌。”燕夙道：“我要将桑榆抓回来，她肯定有办法能解决这难题。” “燕夙。”顾昭昭忽然哦开口。 燕夙一愣，走过来抓住顾昭昭的手道：“我在。” 顾昭昭道：“我其实并不是很难受，我虽然觉得灼烧，可我不疼。” “昭昭，你真的不难受？”燕夙迟疑问。 顾昭昭点了点头：“我真的没事，你等等，我相信师傅。” “……好。”燕夙道：“我等三个时辰，若你还没好，我便派人去抓桑榆，再晚怕是追不上了。” 顾昭昭点了点头。 随后半夜，顾昭昭便一直觉得自己时梦时醒，只要一醒来，就能看见燕夙担忧焦急的面容。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不过一夜，燕夙竟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整个人很是憔悴。 他抓着她的手，动都没动一下，仿若一尊雕塑。 顾昭昭不过多看了他两眼，燕夙便恍然回神，看向顾昭昭问：“醒了，觉得身体怎么样？” 第362章 福星 “我觉得好多了的。”顾昭昭想要坐起身，刚一动，燕夙就赶忙将顾昭昭扶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昭昭觉得自己精神了很多，甚至就连听觉和视觉都灵敏了很多。 她其实怀着孩子，之前连日为宗慕华担忧，又忧心桑榆的存在，那个预言，她始终不太安心。 原来，她也曾担心燕夙不爱她。 顾昭昭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回到燕夙的身上，就那般看着他。 燕夙却很着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顾昭昭摇头，抬起手抚上燕夙的脸道：“只是忽然觉得，我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欢你。” 燕夙听到这话，就笑了，先是笑，而后眼眶发红，一把将顾昭昭抱入了怀中。 “昭昭，你没事就好了。” “嗯，我没事了。”顾昭昭靠在燕夙怀中说：“我还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好了。” 她自己是大夫，对自己身体情况很清楚，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有力了很多。 “我去叫宗神医再来给你看看。”燕夙忽然松开顾昭昭道：“宗神医身体还没彻底养好，后面宗神医熬不住，我便让宗神医去了隔壁休息，只有我一个人守着你。” 经过那次蛊虫，宗慕华虽然在最后关头被救回来了，但到底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损伤太多，一时半会儿养不好身体。 “让师傅多休息一会儿吧。”顾昭昭道：“我现在真的没事，我自己能感觉的出来。” 燕夙再次打量顾昭昭，见顾昭昭真的神智清醒，也没了昨晚的浑浑噩噩，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等宗慕华醒来，过来探望顾昭昭的时候，已经到了将近午时。 把脉之后，宗慕华就道：“真的没事了，现在那滴蛊虫血已经完全跟你融合了，说不定，真的有奇效，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件事要与你们手。” “什么事？”顾昭昭好奇问。 宗慕华就笑道：“这事我昨夜就发现了，你这次怀的是双胎。” 顾昭昭和燕夙同时一惊，顾昭昭看了燕夙一眼，又看向宗慕华，惊喜的问：“师傅，这是真的吗？” 宗慕华道：“难道你还不相信师傅的医术，寻常大夫都能诊断出来，师傅怎么会诊断错。” 这话，倒是夸大了一点，寻常大夫，就算能诊断出双胎，也不会在月份还小的时候就看出来。 但宗慕华却是真的能诊断出来。 至于为什么顾昭昭没诊断出来，医者不自医，顾昭昭给自己把脉，多多少少有些不准确。 “昭昭，真是太好了。”燕夙也很惊喜：“没想到，我们一次竟然有两个孩子。” “是啊！”顾昭昭没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已经有了弧度的小腹，虽然孩子还没出生，却已经让她有了一种初为人母的感觉。 “你们先别忙着高兴。”这个时候宗慕华道：“怀了双胎固然值得高兴，但昭昭也会更辛苦一点。” “师傅，我明白的。” 她自己就精通医术，虽然还没生过孩子，但也给孕妇把脉诊治过，自然知道情况。 燕夙却很紧张：“宗神医，怀双胎，会不会对昭昭产生危害。” 其实，燕夙更想问的是，会不会有其他影响，毕竟妇人生产总是有许多危险，即便燕夙没见过，但也听说过。 以往，从来没将这些事跟自己联系起来，可如今却有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放心，我会在昭昭身边陪伴，直至她生产，有我在，孩子一定能够平安降生下来。” 燕夙便只能点点头，但看着还是很紧张。 顾昭昭没事了，燕宫中的氛围便也放松了，晚上顾昭昭和燕夙去给燕太后请安，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燕太后。 燕太后很是高兴，心中喜悦之夏，精神气都好了不少。 可顾昭昭看着，却有些担忧。 如今燕太后的情况，看着有些回光返照的征兆。 “昭昭，接下来你好好养胎，其他杂事都不要管了，反正也有下人帮忙，你就好好的养胎。” “是，母亲。”顾昭昭答应一声道：“也不知孩子是男是女，当初母亲怀上的时候，是如何的？” 顾昭昭故意将话题往这上面引，希望勾起燕太后的求生之心。 果然，燕太后听到这话，就回忆起来道：“当初我怀上夙儿的时候，特别爱吃酸，都说酸儿辣女，果然生出来是男孩，昭昭，你想吃什么？” 顾昭昭虽然知道，这个当不得真，但也知道民间对这个说法很信服。 于是摇头说：“这个我现在倒是没有区分出来，也可能是时间太短，我也没有经验，不然母亲多观察观察，再告诉我。” “好啊！”燕太后一口答应，精神头又足了一些：“我多看看，一定能看出来。” 顾昭昭随后又道：“也要准备一些小衣服了，就是不知男女，不好提前准备。” 燕太后就兴致勃勃的说：“这有什么难的，都准备，要是用不上，还可以留给下一次，对了，夙儿刚出生时候的小衣服，我还留着，等明日我让人找出来，看看能不能用，这刚出生的孩子，穿旧衣最好，你和夙儿的孩子，穿夙儿穿过的小衣裳，再好不过。” 说着，燕太后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翻找，最终还是因为时间太晚，准备明天再找，但显然，日子有了盼头，人也精神了很多。 等燕夙和顾昭昭回去的时候，燕夙便一边扶着顾昭昭小心走路，一边道：“昭昭，你今日好似故意转移母亲注意力。” 顾昭昭点头：“母亲总是一人守在院中，虽有丫鬟陪伴，但到底孤寂了些，有些事打发时间也要，而且人心中有了念想，求生欲望便会大一些。” 燕夙何等聪明，一听顾昭昭这话，忽然就反应了过来。 停下脚步，面容沉重道：“昭昭，你是说，母亲她……” “还没有。”顾昭昭忙打断他的话：“我今日给母亲把脉，脉象平稳，只是情绪不佳，如此下去，恐怕真的会恶化，但今日母亲得知我怀了孩子，便不同了。” 燕夙确定，燕太后暂时无事，也是送了一口气，俯身摸了摸顾昭昭的小腹道：“这两个孩子，可真是福星。” 第363章 危险 “是啊，这两个孩子来的及时，母亲有了盼头，求生意志便多些，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有时候心生病，人也会生病，且药石无医，比身体上的病症更严重。”顾昭昭道。 燕夙颔首：“是，母亲的病症多来自于心病，昭昭，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从前的往事。” “什么往事？”顾昭昭问。 燕夙其实是知道的，燕太后早年担忧老燕北王上战场，而且老燕北王战场受伤，不久后离世。 那个时候燕夙年纪还小，但是却记得，当时燕太后哭晕过去好几次，人也差点没了。 等他继承燕北王之位，十六岁要上战场的时候，燕太后曾抱着他哭，让他不要担任燕北王之位，甚至母子一起离开燕北王府，不要这个位置了。 只是当时的他没答应，他们也走不了，燕北王府的那些从属将军也不会让他们离开。 燕夙静静的讲述这段过往，顾昭昭也静静的听着。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的燕夙并不如现在这般强大，还是一个少年，却要担负起整个燕北王府，甚至整个燕北军民百姓的生死存亡，该是如何的压力。 景国境内的安宁，都是因为有燕北的默默守护。 她……能够快乐的成长，也有燕夙的守护，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甚至都不知道燕夙的真实身份。 如今想起来，竟觉得格外遗憾。 不由，静静的抓住了燕夙的手，给他安慰。 感受到顾昭昭手掌的体温，燕夙回握住了顾昭昭的手，对着她温柔一笑。 继续回忆道：“不过母亲只哭了那一次，几日后便回神，告诉我要上战场，继承父亲的遗志，此后，每次我上战场，她都是微笑着目送我离开，从来没让我担心，原来…… 原来她都将担忧埋藏在了心底，还因此病成了这样，宗神医早些年一直替母亲调养，想来也是知道情况的。” 说着，心中就有些遗憾。 顾昭昭安慰道：“现在你不必上战场了，日日守在母亲身边，母亲这些日子的身体，显然好了许多，而且今日母亲听闻我有了孩子，眸中都出现了光彩，若是如此，她定会身体越来越好。” “昭昭，谢谢你。”燕夙闻言，情动的将顾昭昭拥入了怀中，感动道：“若不是你，我早在去年中了埋伏时，就没了性命，后来你又救下了母亲，昭昭，我没有你怎么办？” 燕夙此刻，显然感触良多，有些情难自已。 顾昭昭靠在燕夙怀中道：“你我夫妻，何必如此感谢，若是如此，我岂不是要谢谢你，当初救下了我二叔父，又几次三番救了我。” 燕夙闻言也便笑起来：“如此说来，的确是谢来谢去的谢不清了，既然谢不清，那便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 两人从燕太后的院子，一路散步回到了两人的宫院。 燕夙没有其他女人，两人之间也不分彼此，所以一直住在一起。 入睡前，燕夙显然激动的情绪还没平复下来，手一直放在顾昭昭的小腹上，轻轻的就放在上面。 “你明日还要处理政务，还不睡吗？”顾昭昭有些无奈开口。 “我不累，我甚至想出去练枪。”燕夙道。 顾昭昭有一瞬间的默然。 顾昭昭想了想道：“你不想睡，但我却困了，我若休息不好，腹中孩子也没办法健康成长。” 燕夙闻言，便紧张起来的：“那你快些睡。” “可你不睡，我也睡不着。”顾昭昭说出自己的目的。 燕夙也才明白过来，对顾昭昭的爱更浓厚了，他忍住道：“好，我也快些睡。” “嗯。”顾昭昭应了一声道：“人的精气神都是有限的，你如此苦熬，难免伤身，我和孩子都在这，你每日都可以看，何必急在一时。” “是，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燕夙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低头在顾昭昭额头上印下一吻，随后渐渐沉寂下来。 顾昭昭到底是怀孕了，感受到燕夙的情绪逐渐平复，很快便睡着了。 但她却不知道，燕夙可以控制自己的气息，在顾昭昭睡着之后，便睁开了眼眸，依旧没有平复自己的情绪。 几日之后，燕夙服用顾昭昭药物，面容丑化的影响逐渐消失，他又变成了那个俊美无双的样子。 燕夙显然也很是怀念自己原来的容貌，竟破天荒的坐在顾昭昭梳妆镜前，来回看了几眼。 直看的顾昭昭发笑。 没了烦恼，气氛轻松，也到了腹中孩子长大的时候，自那日之后，顾昭昭的肚子就日渐变大，好似吹气球一般的长了起来。 宗慕华看过之后，却有些担忧：“昭昭，你得少吃一些，不然肚子太大，后面不好生。” “师傅，我最近虽有些馋，但也控制了食量，心中有数。” 顾昭昭又不是没有经验的寻常妇人，怎会不知道孕期少食一些，控制孩子的大小，这样才能顺利生产。 只是……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不过才四个多月不到五月，即便是怀了双胎，确实有些大了。” 宗慕华想着顾昭昭的确很有分寸，也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再仔细问过她的一日三餐后，忽然察觉不对。 “昭昭，我再给你检查一番。”宗慕华再次给顾昭昭把脉。 放下手的时候，面容却很是凝重。 顾昭昭见此，也不由有些紧张：“师傅，怎么了？” 宗慕华面容严肃道：“昭昭，此前我给你查看，以为你怀的是双胎，但现在师傅却怀疑，你腹中不止两个孩子。” “不止两个孩子？”顾昭昭惊讶不已。 两个孩子，就已经出乎顾昭昭的意料了，但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可若不是两个孩子，那岂不是危险了。 宗慕华道：“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我行医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次，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在你身上。” 又道：“双胎已经让你比寻常怀孕要危险一些，若是不止一个孩子，怕是危险还要更多一些，接下来我要仔细为你看护。” 第364章 归来 宗慕华面容很是严肃，已然是决定严阵以待，务必要让顾昭昭平安生产。 宗慕华如今也只剩下顾昭昭这一个亲人，她虽是安国***，但因为从小并不在安国王庭中长大，说是安国人，却更像是景国人，对安国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此前，有安国太后在，她还可以回去，但如今，安国太后没了，宗慕华对安国的最后一丝牵挂也没了。 再加上，江宇轩的尸体，如今都没了。 能挂念的人，就只剩下顾昭昭这个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徒弟，所以，自然严阵以待。 这个消息，燕夙很快也得知了。 着急紧张的看着顾昭昭，一脸想碰又不敢碰触的样子。 顾昭昭见此，只能安慰他道：“我没事，你不要太担心。” 燕夙怎么可能不担心。 对他来说，他最看重的就是顾昭昭，若生孩子，会让顾昭昭遇到危险，他情愿不要。 只能询问宗慕华：“宗神医，昭昭若不止是两个孩子，会不会伤害她的身体。”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关心昭昭的身体。”宗慕华先是说了一句，随后安抚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看顾昭昭，不让昭昭出事的。” 燕夙这才放了点心，但随后却还是找了个机会，避开了顾昭昭单独询问宗慕华。 “宗神医，若昭昭因怀孕有了危险，您一定要先保昭昭。” “若不要孩子，你真舍得？”宗慕华问。 “舍得。”燕夙几乎没有迟疑的点头：“与我而言，没有什么是比昭昭更重要的，孩子也没有。” 宗慕华就欣慰点头：“放心吧，就算你不说，若真遇到危险，我也会先救昭昭的。” 对宗慕华而言，还没出生的孩子，哪里会有自己徒儿的性命重要。 虽然，燕夙不这么交代，她也会这么做，可听到燕夙的话，到底是觉得心中欣慰很多，觉得燕夙还是有些良心的。 她见多了这个世上，负心薄幸的男人，更见多了在生产之时，只想要孩子男人，燕夙如今身为一国帝王，最是需要继承人的时候。 可在这个时候，竟然第一时间就告诉她，要先救顾昭昭，这份重情重义，便是宗慕华也觉得感动。 认为顾昭昭是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因为这，宗慕华看燕夙顺眼了很多，态度也柔和了不少。 顾昭昭刚开始几日，心神在孩子身上没有察觉，事后，却感觉出了不会。 晚上入睡之事，夫妻夜话。 便好奇问：“最近你和我师傅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燕夙疑惑询问道。 顾昭昭便道：“我觉得师傅对你的态度转变了，以前师傅对你好似没现在这般亲近。” 虽然曾经宗慕话在燕夙身边好几年，但相处之间，宗慕华还是带着淡淡的疏离，现在想来，应该是宗慕华身为安国***的身份。 燕夙常年跟安国对战，宗慕华却是在救助安国的人，多多少少心中都会生出点异样来，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但现在，这感觉却没了。 燕夙自然也是能察觉的，也是知道原因的。 自从他去寻了宗慕华，说了若是顾昭昭怀孕遇到危险，必须在大人和孩子之间二选一的时候，让宗慕华选孩子后，宗慕华对他的态度便好了很多。 只是这个原因，燕夙自然不能告诉顾昭昭，凭白让她担忧着急。 便道：“我倒是没有注意，若真是如此，那大约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因为我？”顾昭昭疑惑。 燕夙颔首道：“是啊，宗神医很是在意你，如今我成了你的夫君，你又怀了身孕，爱屋及乌之下，宗神医难免会对我也好几分，不然你夹在中间多为难。” 顾昭昭想了想，倒是觉得燕夙说的这话没错，宗慕华对她的确很好，也很有可能会为了这个，对燕夙好一些。 “快睡吧。”燕夙低头，在顾昭昭额头上亲了一口道：“过几日，梁博延便要回来了，我需要处理一些事，恐怕白日不能再过来陪你，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梁博延要回来了。”顾昭昭算了算时间，来回一趟的确差不多了，甚至还耽搁了不少时间。 她便问：“南疆……答应了婚事吗？” “定然会答应的。”燕夙笃定道。 顾昭昭一想也是，云王如今也不是以前的云王了，他已经**，有了野心和仇恨，若是取了顾昀昀，便代表多了燕夙这个盟友，怎么会不答应。 只是，这婚事是顾昀昀强求，顾昀昀一腔热情，若是只有利益，得不到回应，日后真的会幸福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顾昭昭也明白，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就算顾昀昀想反悔，也不能了。 而且利弊衡量，也早就询问过顾昀昀，她既知道，还要坚持，自然便也要承担后果。 “希望一切顺利，昀昀……也能求仁得仁。” 也许，顾昀昀并不需要得到回应同等的爱，她只要嫁给心爱之人便足够了。 燕夙摸了摸顾昭昭的头道：“放心吧，即便顾二小姐嫁过去不幸福，但日后她若是想回来，我便派人去接她，她有你这个姐姐，也算是有一层退路。” 顾昭昭听到这话，这才稍微安心下来。 很快，梁博延回来了，顾昭昭因为肚子大，也不好接见，不过因为燕夙每日回来，都会告诉她事情的进展。 她便知道，梁博延回来后，带来了南疆的婚书。 求娶顾昀昀为南疆皇后。 顾昀昀得偿所愿，秦氏也带着顾昀昀来探望顾昭昭。 顾昀昀活泼了许多，好奇看着顾昭昭的肚子问：“姐姐，你肚子好大。” 见此，秦氏便忧愁道：“等过完年，燕北的雪化开，便要去南疆完婚，你二叔父已经决定留在燕北，不会去南疆，这丫头却还是一脸不懂事，不知愁的模样，我实在是……” 秦氏不放心，但也不可能丢下丈夫，跟着女儿远嫁去南疆，没这样的道理。 可到底是担心。 顾昀昀闻言也沉默下来：“娘，我舍不得你。” 第365章 天真 “现在说什么舍得舍不得的。”秦氏看了女儿一眼，到底是没有继续再说。 这桩婚事，怕是除了顾昀昀一人之外，顾家上下，并没有一人开心。 顾昀昀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看着秦氏的眼神有些忐忑，还有些伤心。 “罢了。”秦氏勉强扬起笑容道：“你成婚，到底是开心的事，娘也是开心的。” 但真的开心和假的开心，还是能感觉出来的，顾昀昀眼眶便红了。 顾昭昭见此，心里也不好受，但木已成舟。 便道：“方才昀昀说我的肚子大，前两日师傅诊脉，已经确定我怀了三胎。” 这话一出，果然吸引了秦氏和顾昀昀的注意。 秦氏惊呼道：“我见识过双胎，却还没见过三胎，昭昭，真的确定了？” 顾昭昭颔首：“的确已经确定了，所以，我的肚子才会比寻常月份看着大了很多。” “这可真是一桩奇闻。”但开心之后，秦氏又忧虑起来：“怀三胎，也会比寻常女子更辛苦。” 顾昭昭道：“我如今倒是没什么感觉，而且有师傅在，二叔母不用为我担心。” “宗神医医术高超，你自己也医术了得，二叔母的确是要为你高兴，这是一桩大喜事，回去我要告诉你二叔父。” 这次秦氏是真的开心，与要面对顾昀昀成婚的高兴，不一样。 顾昀昀道：“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出生，我能不能看见三个一模一样的小侄子侄女。” 听到“一模一样”四个字，秦氏笑容就少了一些。 顾昭昭先回答了顾昀昀的话：“我生三胎，等不到足月，如今已进入冬月，待明年雪化开，算算时间，五月初便会生产，说不定你能看见。” 顾昀昀就期待起来。 秦氏却忧虑起来：“昭昭，按理这话，二叔母不该这个时候说，只是三胎在寻常人家是好事，可是你生的却是燕国未来的储君，这……是否会有影响？” “娘，会有什么影响？”顾昀昀好奇问道。 顾昭昭自然明白秦氏的意思，皇室生出双生子，视为不详，若是龙凤胎自然是吉祥，若是双生女也无妨，唯独双生子……很是忌讳。 更何况她怀的是三个，概率便更大一些。 不过顾昭昭却不是很担心，安慰秦氏道：“二叔母也不必担心，不管生出来几个孩子，都是我自己的孩子，燕夙也是一样的。” 秦氏便舒展开眉头道：“也是，陛下待你一往情深，又没有其他妃嫔，燕国初立，也是不同，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娘，姐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顾昀昀不解道：“一下生三个不好吗？” 又道：“我倒是觉得极好，都说生孩子一脚踏入鬼门关，姐姐疼一次就够了，可以少怀孕两次呢。” “呸呸。”秦氏没忍住训斥道：“你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姐姐福运齐天，又有宗神医保驾护航，踏入什么鬼门关，定都是能顺顺利利生产的。” 又想到，方才她与顾昭昭谈话如此明显，顾昀昀也是世家出身，从小精心教养，却半点心眼都没有。 说话不过脑子，就连有些深层次的话都听不出来，如此这般，真的能做好南疆的皇后吗？ 云帝萧君临，又与燕夙不同，并不是因为真心喜爱，才迎娶顾昀昀，如此这般，又怎么会守着顾昀昀一人过日子。 顾家是门风清正，顾尚清又正直坚韧，这才没有妾室，顾昀昀这才没见过后宅妻妾争斗。 可云帝显然不会只有顾昀昀一人，如今这般性子，如何能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要知道，后宫后宅，争斗起来，杀人不见血。 秦氏虽然嫁给顾尚清，二十多年都没经历过，可未出嫁之前，却见识过。 “等明日开始，我要亲自教你一些东西，你一定要用心去学。”秦氏忽然开口。 决定不能让顾昀昀再这样天真下去了。 做人妻子，还是嫁给一国帝王，哪里还能跟闺阁女儿一般轻松。 顾昀昀见秦氏还这般关心她，便撒娇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 顾昭昭自然知道秦氏担心什么。 便道：“幸好燕北雪大，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昀昀也有时间学习，正好我怀了身孕，燕宫中的用度也不算复杂，便让昀昀有空过来，帮忙理一理，以后嫁去了南疆，也好上手。” 南疆情况与燕北相似，顾昀昀嫁给云帝后，也是要管理这些事，不仅秦氏担心顾昀昀无法应对，顾昭昭也是担心的。 秦氏感动道：“昭昭，你有心了，不过你如今身子不便，还是不要操心这些了，顾府的那些事，足够了。” 以前，顾昀昀年纪还小，虽然秦氏也带着顾昀昀学习了中馈，但顾昀昀不耐烦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秦氏也不好狠逼着顾昀昀学习。 又想着，顾昀昀不会远嫁，到时候她手把手带着，再安排两个会管事的老人，就足够应付了。 那知道，如今突生了这样的变故，想教都来不及了。 除了来不及，更担心，顾昀昀会轻易被下面人糊弄，顾昀昀若没有自己的主见，到时候如何服重。 顾昭昭道：“二叔母不必担心，我如今许多事，还是遵循旧例，还是那些老人管理，我让他们教导昀昀便是，不会耗费多少精力。” 秦氏一想，到底还是想让顾昀昀多学一点，这个时候多学一点，等去了南疆就少吃一点亏。 于是便答应了：“那我便让昀昀明日过来，昭昭，一切以你的身子为重，千万不要勉强。” “二叔母放心，我有分寸。”顾昭昭应下。 秦氏知道顾昭昭从小就有主见，闻言也是放心很多。 顾昭昭对顾昀昀，依旧是有姐妹之情，不然也不会这般费力成全，如今时间剩下没多少，便尽力多做一些，也算是不留遗憾。 秦氏在顾昭昭这小坐了一会儿后，便带着顾昀昀一同离开了。 等两人一走，青黛扶着顾昭昭靠着休息，还道：“二小姐如此天真，也难怪二夫人和皇后担心。” 第366章 规矩 自从宗慕华身体好后，青黛就回到了顾昭昭的身边，有了青黛，顾昭昭也觉得顺手很多。 普通丫鬟，是怎么也没办法跟青黛相比。 此刻青黛就先将顾昭昭扶着，又在顾昭昭身后，多放了一个靠垫，顾昭昭放松的靠着后，青黛便帮顾昭昭揉捏双腿。 她偶尔会觉得腿酸。 躺好之后，才对青黛道：“一直以来，因为无忧，昀昀才会养成这般天真的性格，若她选择嫁给一寻常男子，在顾家的看护下会一生无忧，这天真性子也不必改了，如今她自己选择嫁给云帝，怕是日后要狠狠吃一番苦头，才会长大了。” “皇后娘娘还是不要忧虑了，这是二小姐自己的选择，您也不是没有劝过。”青黛安慰道。 其实青黛觉得顾昀昀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为何要罔顾父母之命，让亲人为她担心妥协，不过是仗着被疼爱而已。 只是她是下人，不好说这些议论主子的话。 不过，青黛不希望顾昭昭孕期，还要为了顾昀昀的事担心。 顾昭昭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死了心，感叹道：“是啊，是昀昀自己的选择，我只做自己该做能做的，剩下的，也帮不到她了。” 说完这话，顾昭昭觉得累了，于是小睡了一会儿。 等醒来，却发现天已经黑了，燕夙也回来了，正坐在她不远处，借着烛光看书。 察觉到她醒来，这才看了过来。 “醒了？”燕夙问。 顾昭昭颔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小半个时辰了，宗神医说，怀孕女子容易瞌睡，果然是如此。” 燕夙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小心护着顾昭昭的肚子将她扶了起来。 又温柔问：“可是饿了。” “的确饿了。”顾昭昭感受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燕夙随即便道：“我让人传膳。” “你还没吃？”顾昭昭见此有些意外，如今显然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辰。 燕夙便道：“我还不饿。” 但燕夙日常习武，如今还要处理这么多公文，身体消耗巨大，怎么可能会不饿。 不过是等她一起用膳罢了。 明白这一点，顾昭昭既觉得感动又有些愧疚，便道：“你以后不必等我一道用膳了。” “可一日不见，我确想与你一道用膳。”燕夙认真道。 看着那眉眼，顾昭昭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很快，青黛便将晚膳送了上来。 晚膳多是以顾昭昭为主，她既需要吃的好，但为了腹中孩子好生养，又不能多吃。 放下筷子的时候，燕夙还心疼：“怎么才吃这么一点。” “够了。”顾昭昭道：“我不能多吃，不过青黛准备了燕窝，等我临睡前再喝一碗便成。” 燕夙倒是知道这件事，虽心疼顾昭昭吃的少，但也知道有宗神医在，顾昭昭是有分寸的。 他这些日子，也知道了不少事，知道肚子大了对顾昭昭来说是负担，更知道，为了生产顺利，需要少吃。 便吃自己的。 两人倒不像是帝王与皇后，反而像是寻常夫妻，用膳时也没有那么多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燕夙会将一些处理的事告诉顾昭昭，有时候还会一起讨论。 燕夙此刻就道：“根据博延去了一趟南疆所见所闻，南疆局势并不稳定，萧君临成帝太过匆忙，许多当地的望族并不是很买账，若要快速稳定，联姻是个好办法，虽然博延在的时候，还没答应，但应该扛不住太久，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毕竟，云帝心中有恨，也没多少情爱之念，迎娶顾昀昀也是为了结盟和利益。 顾昭昭便一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说话。 心里却明白，顾昀昀一嫁过去，恐怕就要面临好些家世出众的当即望族。 那些望族有家族撑腰，而顾家在南疆却毫无根基，顾家的根基在景国江南那一带。 就算顾尚清，愿意去南疆，南疆那边的势力也早就划分清楚，不是顾家想去就能去的。 “嗯，昀昀总是要面对的。”顾昭昭回应了一句。 燕夙此刻却忽然道：“昭昭，你放心，我此生只有你一人，绝不会再有旁人。” 闻言，顾昭昭就一笑道：“我相信你，你给予我真心，我也同样回报。” 若哪一日，这真心没了，即便是撕心裂肺，她也会将这真心给剜了。 自然，后面的话顾昭昭没说出来。 燕夙便一笑，又说起了别的杂事，其他的顾昭昭也不是很在意，特别是那些军中之事，没人比燕夙更懂，若燕夙不明白，燕北也没人明白了。 不过说起另一件事的时候，顾昭昭还是注意了几分。 那就是梁暮烟，燕夙让梁博延带走了。 “我已经与博延说过，不许梁暮烟踏入燕宫半步，梁博延也已经答应，准备等明年冰雪消融，便让人将梁暮燕送往江南，找寻一户合适的人家嫁了。” “那梁暮烟怎么会答应？”顾昭昭问道。 若是梁暮烟会答应，当初也不会闹出那么的事来。 就连南星为了留在燕北，也是手段尽出，做出那般无耻龌龊的事来。 燕夙却道：“她答应了。” 顾昭昭疑惑看去，却听见燕夙道：“如今梁暮烟没得选，她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梁博延不会再管她。” 顾昭昭想到当初梁暮烟中毒，她和燕夙在外面听到的那番话。 梁博延的确一心为了燕北，虽然偶尔有私心，但也不是为了自己，就这一点来看，顾昭昭还是很敬重梁博延的。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顾昭昭算不上满意，但也没有不满意，夫妻俩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安寝。 一夜过后，第二日顾昀昀来了燕宫，早早就等着了。 顾昭昭倒是没有这么早。 等醒来，洗漱后，才得知顾昀昀等候多时，只能让顾昀昀进来。 “姐姐。”顾昀昀还是跟以往一样。 顾昭昭却提醒：“你该称呼我为皇后娘娘。” 顾昀昀一愣，似是没想到顾昭昭会拿身份说事。 顾昭昭看着顾昀昀那表情，不由叹息一声，无奈道：“从现在开始，你便认真执行礼仪规矩。” 第367章 教导 顾昭昭详细解释：“你也是从小学礼仪长大，该明白一个地方就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你四个月后，便要去南疆当皇后，云帝出身皇族，也会注重礼仪，你如今已经太过散漫，怕是已经忘了那些规矩。” “姐姐放心，等我去了南疆，到时候肯定会做好的。” 顾昀昀明白过来顾昭昭的用意后，自信满满开口。 顾昭昭却蹙眉道：“你如今都做不好，去了南疆要面对的只会更严苛，如何能让我和二叔母相信你能做好。” 青黛便站出来说：“从今日开始，由奴婢来教导二小姐规矩。” “教我规矩？”顾昀昀惊讶。 顾昭昭便道：“昀昀，便是为了让二叔母放心，你也该好好学。” 顾昀昀本还有些不情愿，但听到这话，想到母亲对她的担忧，当即便认真点头说：“我学。” “嗯。”顾昭昭便点了点头。 她肚子大了，行动没有那么方便，不过却觉得自己精神很好，并没有多少疲惫的感觉。 刚开始一段时间没有察觉出来，顾昭昭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有这些变化，怕不是因为那一滴蛊虫血的缘故。 那蛊虫血，还真是宝物。 青黛先教导顾昀昀规矩，大概是真的疏忽了，顾昀昀虽还记得，但做起来却不算标准。 但好在，因为有记忆，不过短短时间就重新捡起来了。 顾昀昀学会后，对着顾昭昭道：“姐姐，不过是一些礼仪规矩，难不倒我的。” “礼仪规矩是最基础的，可你要安身立命的，却不止是这些。”顾昭昭严肃道。 “那是什么？”顾昀昀疑惑问。 顾昭昭道：“是你的冷静和学识。” 青黛拿出好几本医书来。 看见书名，顾昀昀惊讶：“姐姐，你让我学医，可您从学医，都学了十几年，我才三四个月的时间，怎么学得会。” 青黛便帮顾昭昭没事道：“二小姐误会了，小姐并不是要教导您医术，只是让你知道一些常见的毒物，南疆毒虫障气多，您不熟悉那边的东西，一着不慎容易中招，多知道一些，才能避免被害，这些是宗神医以前走访南疆，亲自编写的，很是全面，请您务必背下来，牢记于心。” 顾昀昀这才明白，感动的看着顾昭昭。 “姐姐，谢谢你。” 顾昭昭摇头道：“你我姐妹一场，你好好记下这些内容，才是对我最好的谢礼。” “嗯。”顾昀昀点头道：“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背下来，不过，我是去嫁人，也不会遇到这些危险。” 顾昭昭拧眉，不知顾昀昀这会儿，怎么会养成这样天真的性子。 难不成，以为嫁给云帝后，就万事不愁了嘛？ 却不止，嫁过去后，要面对的才刚刚开始。 萧君临，前有崔馥郁生有一子隐藏在崔家，后即将与南疆的各大家族联姻，到时候后宫嫔妃众多，定是要争斗的。 顾昀昀一人过去，不知多为难。 却半点不知愁。 顾昭昭本想说教一番，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这会儿说什么，顾昀昀显然都听不进去，说多了难免还会让顾昀昀产生厌烦。 便什么都不说了。 “不会遇到危险，就当提前准备吧，人这一生，多会一些东西总不会吃亏，以后你上午帮我处理各处的事宜，青黛会帮你，下午背诵这些知识，回头我抽查。” 这些日子，青黛是要辛苦一些，但也没办法，顾昭昭如今肚子大了，虽然没有出现精神不好的情况，但到底也不能这么耗费精力，好在有青黛在。 “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监督二小姐。”青黛恭敬应下。 顾昭昭又见顾昀昀脸上表情有些不以为意，知道她不是很放在心里，便道：“你的表现情况，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二叔母，若你表现不好，便想想怎么跟二叔母交代。” 顾昀昀因为跟顾昭昭亲近，并不是很怕顾昭昭，但却因为自己执意要嫁去南疆，还差点自缢的事，让秦氏担忧伤心，心中也很是愧疚。 听到顾昭昭要跟秦是汇报，顾昀昀态度就认真了很多，还哀求道：“姐姐，我一定好好表现，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娘。” “你若表现的好，又何惧二叔母知道。”顾昭昭不为所动道：“我会每日派人去告知二叔母你的近况。” 顾昀昀就彻底蔫了。 顾昭昭也没有一直守着顾昀昀，让青黛看着后，先去看了看燕太后。 燕太后如今精神好了很多，每日不是张罗小衣服就是小玩具，显然很是期待孩子的降临。 至于给燕太后扎针调养身体这件事，也被已经身体好转的宗慕华接了过去。 宗慕华也从前面院子，搬回到了慕华院居住，距离燕太后的院子距离不远。 顾昭昭去燕太后院子的时候，宗慕华恰巧就在燕太后的院子中，正给燕太后扎针。 顾昭昭进去后，没有打扰，先等了一会儿，宗慕华才将针扎完，扎针有助眠的效果，燕太后睡着了。 需要停针一段时间，宗慕华就先从帐子里出来了。 见了顾昭昭便问：“顾家那丫头你安排好了？” 对于顾昭昭怀着身孕，还要安排顾昀昀的事，宗慕华自然是知道的。 幸好不是顾昭昭亲力亲为，而是让青黛去做这件事，不然别说宗慕华不答应这件事，就是燕夙也不会答应。 顾昭昭便颔首道：“都安排好了。” 宗慕华便道：“要我说，你也不必劳心费力，等她受了教训自然就明白了，现在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顾昭昭就道：“我是怕，这教训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能挽回的代价还好，若不然说不定会丢了性命。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也不必太自责。”宗慕华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她也是个很冷情的人，只在乎顾昭昭，旁的人，根本就不会在意，在宗慕华看来，如顾昀昀那般蠢笨的，吃多大的苦头都是该的。 就是因为从小吃少了苦，才会做出这般事来。 顾昭昭自然也是明白，只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只能尽力，如此，日后才不会后悔。 想了想道：“师傅，我那，千年人参带来了，您帮我做一些保命丸。” 第368章 选路 “给那顾家丫头？”宗慕华一听便明白了。 顾昭昭点头，又摇头道：“那千年人参此前被损坏了一些，不过到底是治病救人的，多做一些保命丸，给师傅燕夙还有昀昀都备一些。” “师傅就不必了，那东西是给没本事治病的人用的，师傅用不上，你也别都给了人，自己多留一些。” 宗慕华说完又道：“正好，你那千年人参我看看还剩下多少，给你做一些生产时要用的药，剩下的我再做点保命丸，给顾家丫头几颗。” 对宗慕华来说，自然是顾昭昭更重要，好东西，哪里都能给出去，多了给点就算了。 顾昭昭知道宗慕华的性子，也知道宗慕华这般是因为念着她，便也不反驳，准备到时候多给顾昀昀几颗。 “谢谢师傅。” “傻孩子，我是你师傅，顺手做点药丸子，有什么好谢的，把手给我，让我看看我的徒孙好不好。” 顾昭昭闻言，微微一笑，将手递给了宗慕华。 宗慕华仔细把脉，微微颔首，还算满意道：“不错，这些日子睡前，多练练那些动作，有助于生产。” 虽然即便等到生产的时候，胎位不正，有宗慕华在，都能正过来，可到底比不过寻常就锻炼。 这些是宗慕华根据多年行医经验，研究出来适合孕妇的一些动作，顾昭昭都是知道的。 “师傅放心，我每日睡前都是要练的。”说到这个，顾昭昭忽然心中一动道：“师傅，我最近觉得精神很好，便是我没有怀孕，都不会如此好，怕是那滴蛊虫血的原因。” 宗慕华闻言，蹙眉道：“我给你把脉，也察觉出你的脉搏比起以往更强劲有力些，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问题来，昭昭，对于蛊虫，师傅虽想研究，但知之甚少，目前看来是好事，不过也要当心。” 人对于未知，总是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如今宗慕华看待蛊虫，也是一样的。 顾昭昭偶尔也会担心，但桑榆已经离开，还不知日后是否会再相见，只能不去猜想。 师徒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等燕太后身上的针灸扎完，燕太后也没醒来，于是便让燕太后身边的人好好照顾，顾昭昭和宗慕华这才离开了。 离去的路上，顾昭昭问起了燕太后的身体情况。 “师傅，您觉得母亲还能活多长时间？” 宗慕华道：“初次给她把脉，只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但如今她心中有活下去的欲望，再加上针灸和汤药，若调养得当，三五年应该也可，或者三五年后又有新的转机。” 宗慕华即便医术这么高超，也不会随便去论断一个人的生死，毕竟很多时候，都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转机也可能会来。 就如之前，宗慕华本来身中蛊毒，却没想到迎来了转机，桑榆的出现，救了她。 她是如此，说不定燕太后油尽灯枯的身体，也会迎来转机。 “我的诊断也是如此。”顾昭昭说。 宗慕华就笑道：“你早就青出于蓝了，昭昭，我很是骄傲。” 师徒两人回了顾昭昭的住所，因为燕夙不是每次中午都有时间来陪顾昭昭吃饭。 有时候忙起来，自己都会忘了用膳的时辰。 不过但凡有时间，都会来后院。 显然，今天没有时间。 于是，宗慕华便留下来，与顾昭昭还有忙活了一上午的顾昀昀一同用午膳。 顾昀昀看着很是劳累，看着顾昭昭显然还有点想撒娇耍赖，不过宗慕华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昭昭虽然看见了，但也当没看见。 等用完了午膳才道：“昀昀，你中午去客房歇息两刻钟，等醒来后再背诵那些医药知识。” 宗慕华听到便接了一句道：“正好，有什么不懂的，我好好指点指点你。” 顾昀昀被吓的缩了缩脖子，忙摆手道：“不用了宗神医，教我这种小事，哪轮得到您亲自来，让青黛教我就行。”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宗慕华看着表情不严肃，但顾昀昀却打从心里有些害怕。 宗慕华也没坚持：“也好，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我知道了宗神医。”说完后，顾昀昀又看向顾昭昭道：“姐姐，那我先去休息了。” “好。”顾昭昭答应一声。 等顾昀昀下去后，宗慕华才道：“胆子怎的这般小，连我都害怕，去了南疆，如何威慑其他人。” 宗慕华虽没有在安国宫廷内长大，但到底身上还是留着皇室血脉，带着皇室的尊贵和骄傲。 更是知道，什么东西一旦涉及了权利之争，那就是你死我活，顾昀昀如此胆小怕事，怎么当好一国皇后。 “只能尽力教导这几个月，以后还要看她自己。”顾昭昭道。 若当初顾昀昀不是以死相逼，顾昭昭和顾尚清都是不会同意顾昀昀嫁去南疆的。 虽后面顾昀昀好转了不少，但那也是因为得知心愿得偿，若不能嫁，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来。 如今两国婚书都定下了，这桩婚事就不仅是顾昀昀和云帝之间的事，而是两国之间的事。 其实，燕国安定，燕夙也因为要震慑安国，并没有要攻打景国京城的想法，即便萧君策曾率兵攻打燕北。 因为燕夙不想被战争波及的百姓流离失所，颠沛流离。 所以，并不一点要跟南疆联姻。 只不过是为了她，燕夙才妥协而已。 这一切，顾昭昭都是知道的。 是为了她安心，才将顾昀昀和云帝的这桩婚事，拔高了许多，如此一来，只要云帝不想跟燕夙开战多一个敌人，那就会好好对待顾昀昀，保护好她的安全。 是私心。 燕夙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顾昭昭与燕夙夫妻一体，自也是觉得尽力了。 既然如此，日后顾昀昀是否过的幸福，就全看她自己了。 毕竟，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自己选错的路，要么勇敢往前走，遇到困难披荆斩棘，要么就回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顾昭昭这会儿不知道顾昀昀会如何选，但却知道自己已经选好了。 第369章 年宴 下午，顾昀昀在青黛的监督下，背诵医术，主要是认识一些毒草毒药，不仅是认识形状，还要熟悉气味，和相生相克的原理。 这对于常年接触医药的人来说，自然不是问题，但对于顾昀昀这种对医药不熟悉的人而言，却是难如登天。 一个下午过去，等到了顾昀昀回府的时间，过来复命时，顾昀昀垂头丧气。 青黛也对顾昭昭汇报道：“ 皇后娘娘，二小姐只记住了几位草药的名字，但与草药的形状以及气味接触，总是对不上。” 让顾昀昀学习，自然不是简单背诵，慕华院内收集了许多药材， 也有南疆之药，虽然不全，但都尽量找了出来。 青黛说的，自然是有的药。 顾昀昀道：“姐姐，不是我不认真，只是这些药的味道都差不多，药材也长的差不多，我……实在分辨不出来。” 慕华院的药材自然不是刚生长的，而是已经炮制好的的。 顾昭昭并没有生气，反而安慰道：“无妨，你尽力就好。” “姐姐，你不怪我？”顾昀昀惊讶抬起头。 顾昭昭道：“我怪你做什么，让你学这些，也是想让你多一点安身立命的本事，但你心不在此，学不会也只是少一点而已。” 顾昀昀一愣，看着顾昭昭平和的脸庞，却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总觉得，顾昭昭以前对她不是这样的。 顾昭昭没多说什么，对顾昀昀道：“时辰不早了，冬日天黑的早，你也早些回去，别让二叔父二叔母为你担心，明日你照常过来学习，若是觉得累了，学两日休息一日也可以。” “……是。”顾昀昀闷闷的应了一声。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随后转身离开了。 顾昀昀一走，青黛小心看着顾昭昭问：“皇后娘娘，顾二小姐学的挺认真的。” “我知道，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学医，尽力而为吧。”顾昭昭嘱咐道：“你也不必强求。” 青黛便道：“奴婢明白了。” 顾昀昀那边，本来下午的时候是烦恼，自己没有学习好，怎么跟顾昭昭交代，但没想到的是，顾昭昭根本不生气，如今回家，本该松一口气，心中却觉得怅然若失。 回去后，先去给秦氏请安。 秦氏便问：“回来了，今日学的如何？” 顾昀昀就一五一十，将早上料理各处，下午学习医书的事给说了。 秦氏是了解自己女儿的，见顾昀昀说完，情绪不好，便追问道：“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顾昀昀就道：“我学习医术并不好，原本担心姐姐生气，可没想到姐姐非但没生气，还安慰了我。” “你姐姐是如何说的？” 秦氏一五一十的追问，将顾昭昭说的话，表情语气动作都问了。 等顾昀昀说完后，秦氏便叹了一口气。 “娘，你为什么叹气？”顾昀昀问。 秦氏问：“你与你姐姐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秦氏到底经历的多，瞬间便明白，顾昭昭虽是还全心全意帮着顾昀昀，但在感情层面上，到底少了一些。 猜测，好端端的顾昭昭不会如此，怕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她忽略了。 顾昀昀仔细回忆：“没有啊，我也好几日没见过姐姐了，上次见姐姐还是在姐姐入府给我治病的时候。” 秦氏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能先让顾昀昀回去。 …… “今日教导顾二小姐，你累了没有？” 燕宫之中，燕夙也在问顾昭昭，只是燕夙更关心的是顾昭昭的身体。 顾昭昭摇头道：“ 都是青黛在教导，累的是青黛，我可不累。” “那便好。”燕夙放心道：“我担心你会不放心，自己亲自教导。” 顾昭昭摇摇头：“她若自己学不进去，我费心思也无用，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吧。” 燕夙察觉顾昭昭态度有异，疑惑问：“为何我觉得你不在意顾家小姐了？” 顾昭昭沉默了一下道：“不是不在意了，只是想放手 让她自己成长，就是因为顾家太护着她，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终究是她自己走这条路，迟早要放手，不如早点。” “昭昭，你还有我。”燕夙心疼的将顾昭昭拥入了怀中。 顾昭昭见此便笑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还说没事，你的落寞都挂在脸上了。”燕夙道。 “是有些落寞，但我真的没事，你不是说我还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顾昭昭说着，将燕夙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燕夙也跟着微微一笑。 对顾昭昭道：“不久后就要过年了，今年是燕国立国后的第一个新年，要举办年宴，母亲身体不好，你又怀了身孕，我想请顾二夫人帮忙操办一番可好？” 顾昭昭想了想，觉得的确是个好办法，秦氏一向能干，也是世家出身，举办年宴对秦氏来说不算难事。 便点头应下道：“那我明日去请二叔母。” 翌日。 顾昭昭还没让人去请秦氏，秦氏便跟着顾昀昀一道来了。 两人来了顾昭昭这，顾昀昀这次记住了昨日的教训，老老实实的给顾昭昭行礼请安。 秦氏也行了个礼。 顾昭昭道：“二叔母快请起，青黛，快扶二叔母起来。” “礼不可废。”秦氏还是行完礼站起来后，才道：“如今你身份不一样了，若是自家人都不将礼节做好，又怎么能让其他人也做好。” 顾昭昭便道：“虽是如此，但现在并无外人。” “里外如一才好。”秦氏道：“心神一旦放松，再想捡起来就不容易了。” 随后，秦氏又道：“其实我今日过来，主要是对昀昀不放心，想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 顾昭昭道：“昀昀没有哪里做的不对，她一直有认真学习。” 顾昀昀方才一直不敢插话，这会儿听到顾昭昭这么说，忙点头应下道：“娘，我都说我认真学了，您还不信我，今日非要跟着来，多丢脸啊！” 秦氏自然也是相信顾昀昀有认真学，可从昨日的问话中，觉得顾昭昭态度有异，心中有些不放心，这才借着顾昀昀，一道过来了。 第370章 承受 “你毛毛躁躁的，我自然不放心。”秦氏说了一句又道：“你不是要去理事，快些去吧，我正好与你姐姐说说话。” 顾昭昭闻言，便看了青黛一眼。 青黛起身道：“二小姐，请跟我来。” 顾昀昀只能站起身离开了。 等两人一走，屋内就只剩下了顾昭昭和秦氏。 “昭昭，今天 二叔母过来，其实另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秦氏直接开门见山，她思索一夜，还是想问问清楚，虽然对着外面的人，秦氏不会如此坦然，但对着顾昭昭…… 她知道顾昭昭是个聪明人，既从顾昀昀这找不到原因，若是对着顾昭昭试探，顾昭昭肯定能察觉。 倒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出口。 顾昭昭其实也猜到了秦氏过来是有事，便问道：“二叔母请讲。” 秦氏便道：“不知昀昀是否做错了什么事？” 顾昭昭一愣：“二叔母为何会如此问。” “我只是觉得那丫头这段时间一直做荒唐事，怕她做错了什么。”秦氏解释。 其实，主要是因为秦氏觉得顾昭昭对顾昀昀，不是那么上心了。 曾经顾昭昭会为了顾昀昀替嫁，对这事，秦氏心里也一直很愧疚。 所以态度的转变，肯定是因为发生过什么。 顾昭昭沉默了一瞬道：“二叔母，我只是觉得昀昀是时候长大了，她去了南疆无人护着，该让她提前习惯，身后无人依靠的感觉。” 她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也是不如最初了。 自顾昀昀知道，云帝曾经倾慕过她，又说出那番“亲生”言论，虽是一时失言，但若不是心中真的这么想，又怎么可能说出来。 顾昭昭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也不如想像中的那般大度，又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有些刺一旦种下，便不可改变。 她虽还将顾昀昀当亲人护着，为她着想，却多了一分距离感，这样对大家都好。 但此刻，对着秦氏，实话也不好说出口。 秦氏这边听到后，也是颔首点头：“的确如此，是你想的周全。” 但心里也是放心了。 顾昭昭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题道：“二叔母，其实今日，我原也准备请你过府一趟，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说。”秦氏赶忙应下。 顾昭昭道：“年关将至，今年是燕宫第一年年宴，我如今身子重，许多事顾不上，还请二叔母帮帮我。” 其实，顾昭昭还是能应付的。 因为蛊虫血的关系，她怀孕并不觉得吃力，而且宫宴也不是要她亲力亲为，一应布置采买都有人帮忙，顶多耗费点精力而已。 不过顾昭昭不想让燕夙担心，秦氏帮忙也正好，而且还能顺便锻炼一下顾昀昀。 秦氏一口便答应下来：“ 昭昭放心，这件事二叔母帮你，一定不出错。” 对于秦氏这样当家主母而言，操持宴会，是一件小事。 “那便多谢二叔母，正好昀昀也能锻炼一下，二叔母亲自教导，也能放心一些。”顾昭昭接着说出自己的第二个目的。 秦氏闻言一愣，这才明白顾昭昭的真实用意，让她帮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让顾昀昀有操办年宴的经验，毕竟日后，顾昀昀也要做这些。 秦氏感动的说：“你这孩子，既然是为了帮昀昀，何必跟二叔母这般拐弯抹角。” 顾昭昭笑道：“我自不会跟二叔母客气，是真需要二叔母的帮忙。” 既然说要帮忙，本来只是打算探望过顾昭昭后便回去，如今只能留下。 开始按照参加年宴的官员名单，还有职位高低来进行安排。 座位的安排很重要，官职高低，人情世故都有讲究。 比如文臣武将就要分开，分开后，若平日关系亲近的可以安排在一处，平日关系交恶的，未免生出事端，便要安排远一些。 各处都好思虑周全。 但首先，就要先了解这些官员家里的情况，不清楚，也要打听清楚。 别说顾昀昀，顾昭昭都没有秦氏这般了解透彻，倒是还真学了不少。 顾昭昭也将顾昀昀叫来，暂停其他，先学了置办年宴的事。 顾昭昭道：“人员名单以及这些关系，得等晚些时候陛下回来，我再与他要一份，怕是要过两日了。” 秦氏点头：“那便先安排年宴其他的事。” 又要先确定举办年宴的地点，然后是桌椅板凳，杯盏碗盘都要过问。 确定了这些，就是菜肴的，冷盘热菜，酒水点心，一项项下来，光是将这些列出来，就耗费了一整日的时间，具体的还没细说。 顾昭昭听的认真，毕竟不可能每次都让秦氏帮她，至少下一年开始，便要她自己来了。 顾昭昭都如此，顾昀昀也是听的复杂，但也知道，这都是日后自己要面对的，只能也专注去学。 随着一日日过去，临近年宴，一项项也都跟着完善，期间，又有许多预料之外的事需要处理，甚至座位都几次变动，才最终确定下来。 顾昭昭倒是还好，顾昀昀却一日日消沉下来。 等最后一日，年宴的章程基本已经定下，且确定不会出错后，翌日顾昀昀就要将精力从年宴上转移到原先对医药的认知上。 不过顾昭昭打量了一下顾昀昀的面容，便关心的问：“昀昀，这段时间可是累了，不如你回顾家歇息两日，等过了年宴，再重新开始学习。” “姐姐，不用休息了。”顾昀昀倒是自己先拒绝了：“那些医药我恐怕到出嫁前都熟悉不了，不好再继续浪费时间。” 顾昭昭沉默了一瞬问：“你可是不想学，若是不想学……” “没有，我没有不想学。”顾昀昀打断了顾昭昭的话。 顾昭昭便颔首点了点头。 她原本是想说，若顾昀昀不想学，便算了。 但顾昀昀既然拒绝，自然是继续学下去，顾昭昭同样不会拒绝。 “那明日我让青黛给你安排。”顾昭昭说。 顾昀昀忽然看着顾昭昭问：“姐姐，嫁人之后，都要这么累吗？” 顾昭昭倒是一愣，但随后想了想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若嫁给寻常人家自不必这么累，但你要嫁给一国帝王，成为国母，自然承受的比寻常女子多些。” 第371章 美人 听了这番话，顾昀昀表情凝重了些。 顾昭昭见此又道：“这条路很漫长，有时候无人陪你走，只能依靠你自己，所以，你一定要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自身无畏惧，才不会惧怕任何困难。” “姐姐也是这样的吗？”顾昀昀问到。 “是。”顾昭昭认真回答：“是，我也是这样的。” 当初嫁给萧君策三年，任何问题都是她自己解决，她对萧君策无爱，所以能够更坦然些，至少心是平静的。 不过顾昀昀不一样，顾昀昀对云帝心生爱慕，会走的艰难些。 “那姐姐和陛下之间……” 顾昀昀还想说，却被顾昭昭打断道：“昀昀，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面对的人面对的事都不同，我只能告诉你，只有自己的心够强大，才会无所畏惧，而不是用其他人的人生来当做参照，这没有意义。” 顾昭昭知道，是这段时间来学的东西太多，让顾昀昀觉得累，甚至迷茫了。 但如今，也轮不到顾昀昀来打退堂鼓。 顾昭昭又道：“你明日在家好好休息，后日再过来。” “是，姐姐，我先回去了。”顾昀昀应下后，这才转身离开。 顾昭昭也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顾昀昀过了一日，再次来到燕宫学习。 顾昭昭便将顾昀昀给了青黛教导，学的怎么样，也不抽查，全凭自觉。 而后，便迎来了年宴。 既然身份不一样了，规矩也不一样了，太过散漫，便没有了皇室威仪，与寻常百姓也就没了不同。 男女客入席前分开，各处都是井井有条，燕宫中的宫女，也在这段时间，被秦氏派人教导过。 一言一行，都很有章程。 看的这些将军女眷，都有些紧张。 “这，燕北王府怎么变成了这样。” “什么燕北王府，这里是燕宫。” “听闻，我们的皇后娘娘，是从景国那边的世家大族来的，规矩多。” “不止呢，咱们皇后娘娘以前还嫁过人呢。” “嫁过人怎么了，咱们燕北又不讲究那些，女人死了男人，怎么就不能二嫁了。” “咱们皇后娘娘头一个男人没死啊。” “啊，那皇后娘娘头一个男人是谁啊?” 就也有对景国京城消息灵通，知道点内情的说：“你们都不知道啊，皇后娘娘头一个男人就是现在景国的皇帝啊，半年多以前不是攻打了我们燕北吗？” “我了个乖乖，该不会是要将我们皇后抢回去吧。” 对于这些消息，这些将军家眷都好奇的很，很是想知道顾昭昭的过往。 南星也在其中，却没有什么插嘴的份。 燕北纳妾的虽然也有，但大部分女人也彪悍，所以纳妾的少，妾室一般也不出门，这一出来，人一听是个妾室，都很是鄙夷。 这也是因为燕北的风气问题。 对于燕北来说，女人是很尊贵的，很多人都娶不上媳妇，你一个男人娶太多那就是不对，而且也没什么贞节牌坊，丈夫死了不能二嫁的问题。 别说二嫁，就算是三嫁四嫁都没问题。 过不下去，也有和离的。 所以，这些将军夫人讨论起顾昭昭二嫁的问题，并不觉得是什么丢人的事，甚至还夸赞顾昭昭勇敢。 毕竟她们也知道，景国跟燕北不一样。 南星身处其中，听到这些话，心头很是火热。 她就是知道这样，才会先给石磊当妾的，她还有机会，在燕北二嫁并不算什么。 既然没人帮她，那她就自己争取。 今晚，是她的机会。 这边赴宴女眷之间的话，被在场伺候的宫女听见，很快就传到了顾昭昭的耳中。 顾昭昭这，宗慕华也在。 宗慕华是来给顾昭昭把脉，顺便叮嘱一会儿顾昭昭需要注意的，不能饮酒之类的话题。 青黛过来回话，也听见了这些内容。 便道：“你虽二嫁，但在燕北，无人会用这个来攻击你。” 顾昭昭也颔首：“此事虽然不好宣扬，但也无需隐瞒，若燕夙是寻常人，我自然不必担心，但他到底是帝王，我心中是有些担忧的，如今才算是放了心。” 宗慕华又道：“我去过许多地方，真民风开放这方面，也就是燕北和安国了，我也最……喜欢燕北。” 提起这个，宗慕华大概是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 顾昭昭也不敢多继续这个话题，便问：“师傅，真的不去参加年宴？” “不了，我不喜欢那些场合，懒得应对，一会儿师傅就回去慕华院。”宗慕华拒绝。 其实顾昭昭也不喜欢，比起今年热热闹闹的年宴，倒不如去年，与燕夙燕太后一同守岁来的温馨。 只是身处其位，有些事便不可避免。 “那等年宴结束后，我去探望师傅。”顾昭昭又道。 宗慕华也再次拒绝：“不必去探望我，你们忙了一天，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若是有心，日日都可以当过年，若是无心，即便陪着我也无用，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但你如今身子不便，师傅也不在乎这个，日后再说。” 说完，宗慕华就起身离开了，到底身影有点落寞。 顾昭昭见此，便叹息了一声，对着青黛道：“走吧，去见见那些女眷。” 女眷都安排在了一处，顾昭昭去的时候，正热闹。 听到宫女通报“皇后娘娘驾到”几个字，里面倏然一静，等顾昭昭盛装打扮的身影出现后，纷纷下跪行礼。 顾昭昭先进去，越过人群。 眼角余光瞥见靠近门边下跪的南星，没有丝毫停留的走过。 而南星在顾昭昭路过的时候，下意识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好似这样，就能躲避顾昭昭的注意。 顾昭昭一路真众人留出来的中间穿行而过，等在上首的位置坐下，才开口：“免礼。” 众人才纷纷起身。 还有胆子大的女眷，抬头偷偷打量顾昭昭。 更有好奇的女眷，打量完了，跟顾昭昭套近乎。 “皇后娘娘，您今儿可真漂亮，在这燕北，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跟你相比较的美人了。” 第372章 三胎 顾昭昭微微一笑，虽然这夸赞的话太过直白，且有些不注重场合，但她也知道，对方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夸赞就是真心的夸赞。 跟景国那些弯弯绕绕不一样。 而且这些女眷，顾昭昭也在上次打败了萧君策，举办的庆功宴上大致认了人。 那次的宫宴举办匆忙了些，不如这次得体。 不过也顺便认了人。 顾昭昭的记性一向很好，多复杂的草药内容，多熟悉背诵两遍也就会了，更不要说只是认个人。 一下就认出来，这是王将军的妻子。 “王夫人客气了。” 王夫人就爽朗一笑，恢复了几分本性道：“哪里是客气话，这都是实话，皇后娘娘在我眼里，就跟仙女一样，在咱们燕北，也就只有陛下能比得上了，不过陛下是男人，女人中还是皇后娘娘最美。” 王夫人大概是个爽利的性格，嗓门都大了起来。 其他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还纷纷应和起来：“皇后娘娘是我们燕北女人堆里最好看的，陛下是男人堆里最好看的，可真是天生一对。”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和陛下生出来的孩子，会有多好看。”有人就期待起来，显然看见了顾昭昭的肚子。 还问：“皇后娘娘，您这肚子看着也七八个月，刚过完该生了吧。” 顾昭昭就道：“还早，不过五个月。” “五个月？”众人惊呼：“是了，皇后娘娘和陛下成婚就是五个月，这再快，怀了身孕也应该是五个月，可这肚子……不像啊！” 说完，就有人捂住了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珠子咕噜噜转，有些不敢开口。 毕竟都是成婚有孩子的妇人，有些事再明白不过。 这肚子比成婚的时间算起来还大，要么就是这孩子不是燕夙的，要么就是两人成婚前就偷尝了禁果，带着肚子成的婚。 前面一个，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不然燕夙也不会答应，那就只有后面一种可能了。 陛下和皇后，成婚前就已经…… 就算是燕北民风开放，有些底线也是不能碰的。 自然，燕北城中，寻常百姓家中，偶尔也会出现一两起这样的事，不过那都是平民百姓，陛下和皇后怎么可以呢。 屋子内，一瞬间，都用眼神交流，不敢多说话。 顾昭昭居高临下的坐着，自然能看清众人的表情，也没准备隐瞒。 澄清道：“我这次不止怀了一个孩子，所以肚子看着大些。” 屋子里燃了炭盆，暖融融的，顾昭昭在外穿的多，倒是看不太出来肚子大小，但进了屋子，便要脱下身上的斗篷，这肚子的大小便很明显了。 即便不会医术，但有些经验，也能看出来顾昭昭的情况。 她也是没想到，她是和燕夙大婚，同房的第一次便怀上了，而且还不是单胎，是多胎，所以才会如此。 “不是一个孩子，是双胎。”王将军夫人恍然大悟道：“难怪皇后娘娘的肚子看着这么大，这真实大喜事啊！” 顾昭昭便笑着纠正：“是三子。” “什么？”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便是哗然。 “我只见过人生双胎的，三胎还没见识过，这真是一件稀奇事。” “是啊，只有那猪崽子，才会一胎好几个。” “说什么呢，皇后娘娘那么尊贵。” “不过咱们陛下真厉害啊，不然怎么咱们都只能生一个，陛下一生就是三个。” “陛下不厉害能当陛下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就又议论起来，这次比之前还热闹，显然是忘了顾昭昭还在，都被顾昭昭怀的是三胎的消息给震惊了。 这下倒是不怀疑别的了，毕竟生一个孩子和生三个孩子的肚子能一样大吗？ 顾昭昭有些无奈，有些话虽然粗俗，但她也知道这些将军夫人都没什么心眼，心直口快。 便也不打算计较了。 南星在众人身后，心里的嫉妒跟野火一样燃烧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嫉妒，顾昭昭是她的主子，顾昭昭怀孕，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就是觉得嫉妒。 甚至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顾昭昭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而她只是个伺候人的奴婢。 伺候人就算了，可同样是喜欢一个人。 顾昭昭轻易就能嫁给那至高无上又完美无缺的人，而她却只能面对石磊那样的糙汉。 如今，顾昭昭还怀上了孩子，一怀还是三个。 顾昭昭可真幸福啊！ 为什么，这样的幸运和幸福不能落在她身上，她又不贪心，也不跟顾昭昭这个皇后争抢什么，只是想当个妾室而已。 为什么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她。 她……为自己打算是没有错的。 南星虽然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但青黛还是注意到了南星，看着人群之后的那道身影，微微拧眉。 凑到顾昭昭身边耳语道：“皇后娘娘，南星有些不对劲。” 顾昭昭如今对南星已经没了丝毫的旧情，对于南星行事的卑劣手段，在石磊身上也看的分明。 她又一向谨慎，并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 原本以为，南星只是来参加宫宴，但青黛敏锐，既然这么提醒，顾昭昭便也警惕了两分。 随即吩咐道：“你今晚多注意点南星，如果她有异动，你便让燕甲卫直接拿下，等年宴结束后再行处置。” “是，皇后。” 青黛应下，又看了南星一眼。 南星察觉了什么，抬起头跟青黛眼神对上，心中一惊，又赶忙低下了头。 这心虚的模样，越发让青黛笃定，南星有问题了。 这点小细节，其他将注意力都放在顾昭昭怀了三胎的事上，倒是没人注意。 随后不多会儿，秦氏带着顾昀昀也来了。 又是迎来了新一轮的热闹。 因为顾昀昀要嫁给南疆云帝的消息，是公开的，这是两国的大事，自然不必遮遮掩掩。 带着外人看来，这就是联姻了，燕北没有公主，要联姻，皇后的堂妹也是一个好的人选。 面对未来另一个皇后，其他人将军家眷也很是恭敬。 第373章 年宴1 等时辰差不多了，便有宫女来报：“皇后娘娘，宫宴快开始了。” “既然如此，大家便随本宫去正殿。”顾昭昭开口。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让开路来，让顾昭昭先行过去，随即纷纷跟在了身后。 等到了宫宴的正殿时，燕夙往日的将军下属，和以顾尚清梁博延为首的文官都已经来了。 燕夙登基的这半年来，在顾尚清的选拔下，选出了不少文官来，这段时间也得到了重用，只不过燕北向来是武将戍边，文官地位比不上这些跟随燕夙出生入死的将领。 上次战胜萧君策，举办庆功宴的时候，座位还有些乱，都是亲近与亲近的人坐在一起，有些地位也并不对等，但这次年宴，有秦氏帮忙，座位安排的井井有条。 倒是让大家不习惯了。 顾昭昭进去后，有些反应快，有些反应慢，对顾昭昭行礼也比较随意。 在早就安排好的宫女引领下，众人纷纷入席。 顾昭昭也走到了燕夙旁边，燕夙见此，亲自起身牵住了顾昭昭的手，安排顾昭昭坐下。 “我怎么觉得，今天参加年宴，这么的正经了。” 这个时候，有一位将军小声开口。 另一个人训斥道：“年宴自然是要正经，不正经算什么年宴？” “不是，就是让我怪不自在的。” “现在不是王爷，是陛下了，这也不是随意的宴会，自然是不一样了。” 顾昭昭和燕夙自然也察觉到，众人不太习惯。 这些将领都粗犷散漫惯了，突然要守这些规矩，自然是觉得不舒服。 此前，顾昭昭在看秦氏安排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也曾询问过燕夙，如此一来，是否有不妥当的地方。 燕夙却道：“这一天总要改变，既是成帝，那就要有一国的法度与规矩，可以慢慢完善，但绝不能是一盘散沙。” 顾昭昭当时也觉得有道理，国有国法，若还跟以前一样散漫，那又何必自立为王，倒不如还跟以前一样，只是一座王府。 这次的年宴，也是给出一个信号，燕北要改变了。 改变的过程中，自然有人适应的很好，但也有人无法适应，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随着顾昭昭和燕夙坐好，燕太后也来了。 燕太后已经很久没露面了，甚至隐隐有猜测说燕太后不行了，但这次燕太后露面，精气神都不错，甚至看着还年轻了两岁。 “参见太后。”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顾昭昭和燕夙也站起来，对着燕太后行礼：“参见母后。” “快起来。” 燕太后往前快走两步，先扶起了顾昭昭。 燕太后慈爱道：“你肚子大了，不必多礼。” “谢母后。”顾昭昭站起身道。 燕太后这才转身道：“众爱卿平身。” “谢太后。” 众人随后也纷纷起身。 打架站起来后，各自坐下。 燕夙随后举起手中酒杯道：“今年是燕国开国后，第一个年宴，我与众卿共饮此杯。” 大家也纷纷端起手中酒杯道：“敬太后，敬陛下，敬皇后，敬燕国。” 众人意气风发。 毕竟这可是新朝，他们都是开国元老，说不定将来会名留青史，成为响当当的人物。 这是所有人都期盼的。 一杯酒过后，便都热闹了起来，纷纷四处走动。 这些将军本来就没有适应太多的规矩，刚来的时候还有点拘谨，这一喝上酒，瞬间就放开了。 还纷纷给燕夙敬酒。 “陛下，我敬您一杯。”一位将军过来。 燕夙一口答应：“好。” 这个离开，另一位将军也过来了。 甚至还有感动哭泣的：“呜呜……陛下，我看着您长大，陛下能有今天，实在太感动了，就算现在立刻死了，九泉之下也能去见老王爷。” 燕夙赶忙安慰：“老将军不必如此。” 等将这一个劝走后，下一个也过来了。 顾昭昭同样也有人上前，却不敢给她敬酒，毕竟顾昭昭怀有身孕，大家都不敢放肆。 都只是上前来跟顾昭昭亲近两分。 此后，大家可都是要在顾昭昭手底下讨生活。 顾昭昭也是应付完了又一个，就算她精力不错，人太多了也会觉得疲惫。 好在秦氏看出了顾昭昭的不适，看着差不多后，便走上前来，帮着应对。 顾昭昭瞬间轻松很多。 顾昀昀也过来了，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担忧。 顾昭昭见此便知道，顾昀昀是在担心日后的生活。 燕太后虽然看着身体不错，但内里还是虚弱，只是坐了一会儿，就先离开了。 这场年宴，怕是会一直持续到深夜。 燕夙应对完了其他来敬酒的将军，告一段落的时候，看着时辰不早了，便对顾昭昭道：“别太劳累了，先让青黛陪你回去休息。” “我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吗？”顾昭昭问。 “难道还会比上战场累？”燕夙反问。 顾昭昭闻言便笑了，也没继续勉强呆着，答应道：“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注意点身体，要是喝不了就吃醒酒药。” 为了应对今天，顾昭昭提前做了醒酒药，还做成了药丸，方便携带和服用。 燕夙得到顾昭昭的关心，从袖子里拿出瓷瓶，对顾昭昭道：“我都带着。” 甚至为了让顾昭昭放心，还当即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一颗解酒药丸，直接吃了下去。 顾昭昭见此便知道，燕夙不会喝醉了。 她在青黛的搀扶下起身，悄悄离开了。 等从宫殿中出来，走了几步，人便清醒了不少。 “皇后，我先扶您回去休息。”青黛说。 顾昭昭却道：“先陪我去一趟慕华院，今日过年，师傅单独一人，太过孤单了。” 年宴上，她是皇后走不开，宗慕华又不愿意参加年宴。 只能现在过去看看。 “是。”青黛应了一句。 宴请的地方在前院，宗慕华的慕华院，在后院，距离有点远。 顾昭昭走的也不快，等她到达慕华院，已经过了一刻钟。 “师傅。”顾昭昭一进去，便觉得不对。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也没有烛光，难道这么早就睡了？ “皇后娘娘，宗神医不在这里。”青黛忽然开口道。 第374章 年宴2 青黛是习武之人，就算还没有进屋子，也能感受到气息。 除非是高手，能屏息静气，才能不被人察觉，不然普通人很难做到。 宗慕华虽然医术高，但到底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青黛刚进院子，感受了一番，便知道宗慕华不在屋子里。 顾昭昭自然是相信青黛，疑惑问：“如今夜已深，又是年夜，师傅会去哪里？” 这个问题，青黛自然没办法回答，顾昭昭只能先推开屋子进门。 青黛点燃烛火，顾昭昭便看见桌子上放了一张字条。 走过去拿起来一看。 上面写道：“昭昭，师傅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今夜一定会过来探望师傅，师傅只是去陪伴故人，明日一早便回，不必担心。” 顾昭昭看完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宗慕华能有什么故人，怕不是江宇轩将军的墓地。 原来并没有放下，只是将遗憾放在了心中。 “青黛，我们回去，师傅明天才会回来。” 青黛也每天多问，应了一声，又扶着顾昭昭出去了。 “皇后，现在可要回去休息？”青黛问。 顾昭昭应道：“慢慢走回去，也醒醒神。” 两人一路往回去的院子走，刚走到院子门口，顾昭昭正准备进门，忽然，一个燕甲卫匆匆而来，看见顾昭昭便眼前一亮。 对着顾昭昭禀报道：“皇后娘娘，还请您过去一趟，陛下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顾昭昭意外。 这是燕宫，这里本是燕北最安全的地方，燕北王府成为燕宫后，还加强了防守，比起以前更安全了几分。 在燕宫内，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更何况，燕夙武功高强，一般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燕甲卫便道：“不知何故，陛下饮酒后便腹痛难忍，只能请皇后娘娘过去。” “腹痛？”顾昭昭一愣。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只是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怀疑是吃了什么相克的食物。 便道：“我随你过去看看。” “皇后娘娘请随我来。” 燕甲卫在前面带路，顾昭昭看方向不对，疑惑问：“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竟然不是去宴请正殿的方向。 燕甲卫道：“陛下腹痛，不敢让众人知道，便就近选了一处院子休息，让我请皇后娘娘过去。” 顾昭昭眼神一沉，看了青黛一眼。 青黛马上会意，朝着燕甲卫攻击而去。 那燕甲卫一惊，出手抵挡。 青黛虽然武功不错，但燕甲卫也个个是精兵好手，一时之间青黛竟不能将人拿下。 顾昭昭见此，便道：“青黛，别拖了先把人拿下，怕是陛下那边出事了。” “是。”青黛应了一声，随后打斗间，一把药粉撒出，直接就将人药倒了。 “皇后这人怎么处置？”青黛问。 顾昭昭却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青黛也反应了过来：“奇怪，平时各处都有燕甲卫巡逻，今天这里怎么没有？” 顾昭昭之所，一开始没有怀疑，就是因为对燕甲卫太过信任。 还是等这燕甲卫不将她往正殿的方向带，这才有所怀疑。 冷静下来后，更是觉得腹痛这个借口不成立，燕夙不可能在燕宫中毒，今日的菜肴，都是秦氏一手帮忙安排，角不可能有问题。 再加上燕夙武功高强，她配的解酒药丸，也有调理身体的作用，怎么会好端端的腹痛？ 只是没想到燕甲卫会出问题。 听到青黛的话，顾昭昭也觉得有些不寻常，心中顿生焦急。 对青黛道：“先将人捆起来，堵住嘴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回头再来处置。” 青黛照办，很快就将这名燕甲卫给捆绑起来，又藏在一处假山后面。 简单处理好后，便与青黛快速赶往正殿。 此刻，正殿内，这些将军连番敬酒，燕夙虽然吃了解酒丸子，但还是喝多了。 为了少喝点酒，早点回去陪伴顾昭昭，三分醉意被他演成了七分。 “陛下喝醉了。” 这些将军哄堂大笑，显然觉得将燕夙灌醉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燕夙便道：“朕不胜酒力，大家喝的尽兴些。” “陛下这酒量不行，还要多练练。” 虽然这些将军笑起来，但也知道，如今燕夙身份不同，不是他们能调侃的对象，纷纷离开。 见此，燕夙便起身离去。 刚要回去找顾昭昭，这时，一名燕甲卫来报：“陛下，皇后娘娘有些不舒服，宗神医又离开了燕宫，请您快过去看看。” 宗慕华离开燕宫的事，燕夙是知道的，毕竟宗慕华又不会武功，要出去避不开燕甲卫。 只是燕夙知道宗慕华要去何处，便没有阻拦，还派遣了两名燕甲卫暗中保护。 宗慕华大概也知道瞒不过，临走时还交代过，不要告诉顾昭昭，燕夙这才没有说。 现在顾昭昭身体不舒服，却偏偏遇到宗慕华离开了。 “快，派人去将宗神医请回来。”燕夙先吩咐了这一句，随后又问道：“皇后怎么了？” 燕夙很是紧张，毕竟现在顾昭昭不仅是自己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三个孩子。 来禀告的燕甲卫道：“皇后娘娘一直呕吐，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女子怀孕呕吐，燕夙是知道的，因为担心，他询问过宗慕华许多关于孕期的知识。 知识顾昭昭之前一直好好的，从来没呕吐过，倒是让燕夙差点忘了这件事。 “我回去看看皇后。”燕夙说着，就想直接赶回两人居住的院子。 这个时候燕甲卫道：“陛下，皇后没回去，皇后娘娘之前从正殿离开，说要去探望宗神医，走到半路忽然呕吐，就近在附近的凉亭休息了。” “好，我立即过去，你先去带胡军医。” 燕夙吩咐完，就运行轻功，快速离去了。 燕宫不小，但运行轻功，不过片刻时间，燕夙就赶到了凉亭内。 远远便看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趴在凉亭内的石桌上，一动不动。 远远的，燕夙觉得那背影有些不像顾昭昭，穿的衣服也不一样。 就在此时，忽然鼻翼间闻到了一股幽兰的香味，他晃了晃神，再次看去，就发现刚刚自己看错了，趴在凉亭石桌上的背影不是顾昭昭是谁？ 衣着身形，都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第375章 致幻 顾昭昭和青黛一路赶往正殿，却在半路就遇到了胡军医等人。 “皇后娘娘，您怎么在这里？”胡军医诧异道。 顾昭昭就觉得这话不对：“胡军医，怎么回事，陛下在吗？” 胡军医就道：“陛下去找皇后娘娘了，不是说皇后你的身体不适，请我过去吗？” 顾昭昭一听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身子不适，燕夙去找她，但她是否身子不适，自己最清楚。 她在不久前，才被燕甲卫以燕夙身体不适为借口引开。 她一开始没怀疑过燕甲卫有问题，这才在一开始没有半分怀疑，燕夙怕是也一样。 “燕夙在哪里？”顾昭昭急切追问。 胡军医被吓了一跳，口吃道：“去去去……去慕华院的凉亭。” 顾昭昭一听，直接转身就走。 青黛道：“皇后娘娘，您还有身孕，慢些。” 顾昭昭却恨不得再快些，她心怦怦直跳，觉得一定是出事了。 胡军医等人也跟在身后。 一行人走的很快，很快就到了凉亭。 刚到凉亭，就看见燕夙站在凉亭中，听到动静转身看来，眉目温柔唤了一声：“昭昭。” 顾昭昭看见燕夙好端端站在那里，便松了口气。 “燕夙。”顾昭昭走上前也唤了一声。 “我在。” 燕夙上前抓住顾昭昭的手。 随后又对着跟上来的一群人道：“没什么事了，你们都散了吧。” 胡军医一脸懵，显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 应一声就道：“微臣告退。” 众人纷纷退下，凉亭周围安静下来。 “昭昭。”这个时候，燕夙忽然压低声音，忽然有人几分虚弱的感觉。 顾昭昭察觉到不对，着急地问：“你怎么了？” “先别说话。”燕夙道：“先随我回去再说。” 顾昭昭应了一声：“好。” 这个时候，燕夙又道：“青黛，你去凉亭后将顾二小姐带上。” 听到这话，顾昭昭一惊，不知道为什么顾昀昀也会在这里。 但却看了青黛一眼。 青黛会意，按照燕夙的吩咐走过去。 凉亭一角种了两棵树，有一片阴影，晚上光线不足，看得不是很清楚。 再加上，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燕夙身上，根本不知道后面还有人。 青黛走过去后，就扶出了一个身影，果然是顾昀昀。 顾昀昀显然昏迷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在联想顾昭昭之前遇到的燕甲卫，明显今天就是有问题。 现在燕夙状况也有些不对，当然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先离开。 回到住的地方后，燕夙便直接跌坐在一旁。 顾昭昭也没多话，直接抓过燕夙的手给他诊脉。 “你中毒了，曼陀罗花毒。” 这种毒能够致幻，一般人也很难察觉，但燕夙内功深厚，暂时压了下来。 青黛安置好顾昀昀也过来了，顾昭昭直接吩咐：“青黛，准备银针。” 因为顾昭昭医术的缘故，住的地方也备了的针灸的针袋，青黛很快找来。 顾昭昭打开后，便快速给燕夙扎针。 几个穴位扎好后，便又报出一串药名，让青黛去慕华居抓药熬制。 青黛应了一声正准备下去，忽然想到什么对顾昭昭道：“皇后，二小姐也中毒了，是春药。” 顾昭昭一愣，对燕夙道：“我先过去看看昀昀，一会儿就过来。” 燕夙还没有失去神智，闻言点了点头。 顾昭昭便快速出去，到了隔壁安置顾昀昀的厢房。 一眼就看见顾昀昀面色潮红的躺在床上。 过去把脉后，发现的确是中的春药，药性不强，不会害人性命。 便也给顾昀昀扎了几针，缓解顾昀昀的难受，让青黛也给顾昀昀去抓药。 青黛快速离开，顾昭昭见顾昀昀气息平稳，扎针也不用一直守着，需要留针一段时间，便重新去见了燕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昭昭问。 燕夙道：“我没想到，燕甲卫中竟然会出问题。” “又是燕甲卫。”顾昭昭语气一沉。 燕北听出不对：“怎么了？” 顾昭昭便将自己也遇到燕甲卫蒙骗她的事说了。 她道：“我当时觉得方向不对，所以便让青黛将人拿下了，如今还藏在附近，原本是想找到你之后再处理，没想到你也出事了。” 燕夙脸色难看道：“没想到，不止是一个燕甲卫出问题，也许更多。” 顾昭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这样，也疑惑问：“燕夙，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昀昀会跟你在凉亭，而且还中了春药。” 再结合燕夙中的曼陀罗毒会让人产生幻觉，目的是什么已经呼之欲出。 想到这个结果，实在是太恶毒了。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燕夙和顾昀昀之间真的有什么，该怎么去面对？ 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妹妹，而且两人并非自愿，幸好，燕夙反应及时，一切都来得及。 燕夙也对顾昭昭仔细解释：“当时，一名燕甲卫说你呕吐不止，在这边的凉亭休息，我便来找你，刚到凉亭，就看见顾二小姐趴在凉亭石桌上，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花香，再看去那凉亭石桌上趴着的人就成了你。” 顾昭昭听到这里就明白了，燕夙这是已经中了曼陀罗毒。 “那你是怎么清醒过来的。”顾昭昭问。 既然已经中了这个毒，人就不容易恢复清醒。 燕夙道：“我走近凉亭后，顾二小姐朝着我扑过来，味道不对，感觉不对，整个人都不对。 即便看着容貌是你，我也知道她不是你。” “我当即便先点了穴道，恢复了短暂的清醒，将药物发作的顾二小姐打晕，又发现了花园中一株蓝色的花草，这是冬日燕北不可能有花草，更没有中过这花。” “用内力摧毁后，我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知道自己肯定遭了算计，来不及离开，只能先将顾二小姐藏起来，随后你便来了。” 燕夙说的轻松，但今日十分危急，若他当时没有片刻的清醒，在顾昭昭来的前一刻处理好这些事，便会正巧被顾昭昭以及胡军医等人撞见这一幕。 第376章 歹毒 那后果是什么？ 顾昀昀即将与南疆联姻，成为云帝皇后，突然发生这种事，这桩婚事会作废。 而他也不得不将顾昀昀迎入后宫。 无法面对顾昭昭，夫妻之间生出嫌隙，顾尚清不会在全力辅佐他。 危害远大，一箭三雕。 “真是好歹毒的计谋。”顾昭昭也是一阵后怕。 忽然，顾昭昭想起一事，对燕夙道：“当时那个燕甲卫引我离开，漏洞百出，怕是让我故意看出破绽，我若看穿一定会去寻你，就会正好撞见你和昀昀，若是我情绪不稳，甚至会影响孩子。” 这哪里是一箭三雕，都不知道是多少。 燕夙眼神一瞬间变得很恐怖，每个人都有底线和软肋，而燕夙的底线和软肋除了燕北，就是顾昭昭和孩子。 而今天，这个暗中谋划了这件事的人，显然要毁了他的一切。 “这个人必定十分了解我，还能控制燕甲卫，不然根本无法在燕宫中做成这件事。”燕夙分析道。 而满足这些要求的，也没有几个人，燕夙心中甚至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只是现在不好说出口。 顾昭昭也有所怀疑，随后道：“还是先给你和昀昀解毒，今日年宴，有些是不宜闹大。” 燕夙颔首道：“昭昭，你说得对，今日事败，此人必定心虚，我也要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真正的黑手。” 顾昭昭点头，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给燕夙换了一个针法。 两人说完这些话后，青黛也抓药回来了，没去其他地方，就在屋外熬煮。 就在这个时候，秦氏找了过来，询问顾昀昀的下落。 “青黛，你可有看见昀昀，她忽然不见了踪影。” 顾昭昭这个时候，正好在关了给燕夙拔针，在屋内听到后，对燕夙说：“我出去一趟，这件事不能瞒着。” 毕竟顾昀昀还没有解毒，没法离开，也不必瞒着。 燕夙也点头：“让人去请顾大人来一趟。” 顾昭昭便点头，拔完最后一根针，就推开门出去了。 秦氏看见顾昭昭便问：“昭昭，昀昀不见了。” “二叔母，昀昀在我这，人没事，只是暂时不能跟你走，还要劳烦您去请二叔父来一趟。” 秦氏一听，就知道出事了。 听到女儿没事，先放了一点心，一口应下：“好，我这就去叫你的二叔父。” 顾尚清来得很快，过来后，顾昭昭二话不说，先带着去看了顾昀昀。 然后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最后庆幸道：“幸好，什么都没发生。” 秦氏闻言也是一脸后怕，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昭昭。 以后一家人还怎么相处？ 顾昀昀一心想要嫁给云帝，怕是也无法接受。 秦氏只想到了顾昀昀和顾昭昭感情问题，顾尚清一瞬间就想到很多。 断言道：“是冲着破坏两国联姻来的？” 顾昭昭摇头又点头：“也许是冲着燕夙。” 毕竟这件事发生在燕宫中，之所以如此轻易就成功，主要还是对燕甲卫没有防备，又是在自己家里，再加上年宴，谁知道暗处竟然藏了这样的算计。 顾尚清闻言点头，又道：“这个人安排的如此周密的计划，还能调动燕甲卫，必定就是内里的人，有心算无心，也难怪中招。” 秦氏叹气说：“原本以为昭昭和陛下感情深厚，陛下又没有其他嫔妃，应该不用面对这些算计，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顾昭昭也没想到。 这个时候，青黛已经熬好了药，将顾昀昀的药端过来后，便道：“二老爷，皇后娘娘，陛下请你们过去。” 秦氏便道：“我留下来照顾昀昀，你们快点去吧。” 秦氏知道是有要事商谈。 顾尚清和顾昭昭过去之后，燕夙也正在喝药。 一碗药喝完，燕夙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陛下。”顾尚清紧张起来。 燕夙抬起手道：“我没事。” 顾昭昭也解释：“二叔父不必担心，只是毒血而已，吐出来就没事了。” 其实，顾昭昭也觉得奇怪，不管是燕夙中的毒还是顾昀昀中的毒都不致命。 若是想杀人，就连曼陀罗毒都能弄到，没道理弄不到更毒的毒药。 为什么反而用了这两个容易解毒的。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还没抓住，就听见燕夙说：“顾大人，今夜是我疏忽了，我给您道歉。” 顾尚清忙道：“陛下不用如此，您也是被算计了，折煞微臣了。” 顾尚清又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这件事本就跟燕夙无关，更何况一切都没发生。 燕夙随后又道：“事情经过，想来昭昭都告知您了，今夜顾二小姐这般也不便离开，只能烦请顾大人顾夫人留下住宿一夜。” 顾昀昀还没截毒，自然不能回顾家。 可年夜，也不好留下顾昀昀一人在燕宫，只能让一家人都留下，遮掩过去。 顾尚清自然明白，便应道：“陛下思虑周全，微臣便携家眷叨扰陛下了。” 随后，燕夙便让人另外安排了一个院子，让顾尚清一家住过去。 等顾尚清一走，燕夙便抓过顾昭昭的手问：“今夜累着你了。” 不提顾昭昭还没太多感觉，提起后，她也的确觉得累了。 原本在年宴上，她便觉得疲惫，也是因此提早离席，哪知道，后面会遇到这么多的算计，如今又是解毒，又是因为这件事伤神，的确是累了。 不过累了也要先解决眼前之事。 “我先给你把把脉。”顾昭昭道。 燕夙对着顾昭昭伸出手，顾昭昭沉心把脉后道：“差不多清除干净了，明日我再给你针灸一次，你喝两天药，就彻底解毒了。” 至于顾昀昀那，比燕夙还要轻，今夜喝了解药，睡一觉便过去了。 毒解了，话也说清楚了，就要解决眼前的事。 那两个分别误导顾昭昭和燕夙的燕甲卫。 顾昭昭将青黛叫来，燕夙便劳烦青黛带着他能信任的燕甲卫，先去抓那个引诱顾昭昭的燕甲卫。 毕竟被迷晕了，又只有顾昭昭和青黛知道，只能让青黛带人去找。 却没想到，一会青黛回来复命后却道：“陛下、皇后，那名燕甲卫死了。” 第377章 隐瞒 死了？ 顾昭昭问：“人怎么死的？” 青黛用的药，只有迷晕的作用，根本不会致命。 又将人捆绑藏起来了，怎么会死？ 青黛道：“一剑抹了脖子。” 燕夙闻言，沉声道：“看来是不想让那名燕甲卫泄露身份，又不能将人带出去，所以灭口了。” 顾昭昭忽然想到什么，忙道：“那引用你的那名燕甲卫岂不是也要凶多吉少。” 自顾昭昭和燕夙在凉亭相遇，再到发现燕夙中毒，就先解毒，现在才有时间处理这件事。 如今，用燕夙为借口欺骗顾昭昭的燕甲卫已经死了，那另一名用顾昭昭为藉口引诱燕夙的燕甲卫怕是也一样。 果然，不多会儿，就有其他燕甲卫来报，另一名燕甲卫也死了。 随后两名燕甲卫的身份被调查出来放在燕夙面前。 这两名燕甲卫都是战亡将士的遗孤，自小被燕北王府收养，在燕北王府长大，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其实燕甲卫都是如此，所以对燕北王府忠心耿耿，燕夙从来没有怀疑过燕甲卫对燕北王府的忠心。 可是今天，却被背叛了。 顾昭昭知道燕夙心里不好受，犹豫道：“出现了两名有问题的燕甲卫，你说还有没有其他隐藏的。” “一定有。”燕夙道：“但我却无法追查。” 他道：“这些燕甲卫都在燕北王府长大，早已经将燕北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我若怀疑彻查，必会让燕甲离心，但我若不查，以后用人之时，也必定会怀疑燕甲卫的忠心。” “所以这件事查不查，都有害处。”顾昭昭面容也沉了下来：“这般算计的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实在太可怕了。” 若是成功，燕夙和顾家的关系，与她之间的夫妻之情，与南疆之间的联姻，都会毁于一旦。 原本以为这就是极致，却没想到，就连燕夙与燕甲卫之间也隐藏了算计。 如今，即便前面那几重算计没有成功，但依旧在燕夙和燕甲卫之间埋下钉子。 燕北之所以强大，燕宫之所以安全，就是因为燕北上下团结一心，燕甲卫忠心耿耿。 可是现在，产生了一道裂痕。 “昭昭，时辰不早了，你还有身孕，今日好好休息，一切有我，我定会将这暗中算计之人找出来。”燕夙眸色冷了下来。 眸中闪过一道杀意。 显然这次，燕夙是动了真怒。 而这个怀疑的人，顾昭昭心中也有了人选。 怕是燕夙也想到了，所以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犹豫片刻，现在下定决心。 这个人就是梁博延。 梁博延既有这样的心计和头脑，又有从小在燕北王府长大的熟悉。 他不仅熟悉燕北的一切，更熟悉燕夙和燕甲卫。 只要有心，策反几个燕甲卫不是难事。 而自从顾尚清进入燕北被燕夙重用后，梁博延就表达出了不满。 但燕夙一直是以安抚为主，可今天如果真的是梁博延所为，那就证明梁博延背叛了燕北。 “燕夙。”顾昭昭上前握住了燕夙的手，眼带担忧。 燕夙缓和了面容道：“你放心，我没事，我并不是一个人，我有你有孩子还有母亲，还有整个燕北。” “嗯。”顾昭昭重重点了点头。 今日年宴，其实前院正殿还没有散场，那些将军无知无觉的继续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压根不知道，后院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 原本是迎接新的开始，现在却充满了阴霾。 但，黑夜终会过去，黎明也会来到。 第二日一早，燕夙身上余毒便被清的差不多了。 燕夙道：“咱们去给母亲请安拜年，别让她担心。”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顾昭昭和燕夙后，也就只有顾尚清一家还有青黛清楚。 就算是误入其中的胡军医也不明详情。 自然也不会让燕太后知道，让她病情加重。 如今燕太后就要生活在无忧开心的日子，心情轻松，身体才会越来越好。 两人过去拜年，燕太后十分开心，就如去年一般，还给了红封。 只不过，给燕夙地只有一个，给顾昭昭却给了四份。 燕太后道：“昭昭，除了你的，剩下的是给我孙儿的，一人一个。” “谢母后。”顾昭昭接过，也不推辞。 “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可以亲自给了。”燕太后眼中都是期待。 等从燕太后这里请安离开后，两人便去见顾昀昀。 算着时间，这个时候也该醒了。 想问清楚，顾昀昀到底是怎么中了药，又是怎么出现在凉亭的。 也许顾昀昀自己不清楚情况，但多少可以推测出来一星半点。 回去之后，果然顾昀昀已经醒了，正靠在秦氏怀里喝药，顾尚清也在。 显然正正询问事情经过。 顾昭昭和燕夙一来，话题停下，顾尚清先给燕夙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顾大人不必多礼。”燕夙亲自去扶。 秦氏也想从床榻边下来行礼，被顾昭昭先一步阻拦：“二叔母，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必行礼了。” 秦氏便也答应了。 顾昀昀精神有些不太好，顾昭昭便过去给她把脉。 一会儿松开手道：“已经没事了。”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我刚刚醒来，爹娘一直追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昨晚不是好好的吗？” 顾昀昀满脸疑惑，现在是把昨天的事忘记了。 顾昭昭却道：“昨天的确发生了一些事，只是想问问你，好端端的为什么离开了正殿，出现在后院的凉亭中。” “我……”顾昀昀忽然眼神心虚的闪了一下。 见此，顾昭昭就明白，其中真的有事。 “昀昀，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这件事很重要，不得隐瞒。” 顾昭昭表情严肃，将顾昀昀都吓到了。 “姐姐，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怕你生气。”顾昀昀说。 顾尚清此事开口：“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陛下在这里，不得隐瞒。” 秦氏也劝道：“昀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马上就要嫁人，怎么还是如此不知轻重，你这样让我和你爹怎么放心。” 第378章 请罪 秦氏说完，没忍住擦了擦眼泪。 看见秦氏落泪，顾昀昀着急了。 “娘，您别哭，我说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到底怎么回事？”秦氏问。 顾昀昀这才开口道：“昨夜，我出去更衣，遇到了南星。” 听到这个名字，顾昭昭眼神一沉，怎么也没想到会跟南星有关系。 顾昀昀继续道：“她……她说之前帮了我，只见她求我帮她留在燕北，我没有做到，现在要我帮拍一个吗，我问她什么忙，她说我一会儿就知道了，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就在这里。” “曼陀罗花毒，原来如此。” 顾昭昭也反应了过来，南星从小跟她一起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学了许多医术毒药，自然知道曼陀罗毒。 再加上能接触到顾昀昀，一切都能说的通。 不过…… 顾昭昭疑惑问：“南星帮了你什么忙，让你对她这么听从。” 说到底，南星这是一个丫鬟而已，顾昭昭就算再善良，也不该如此听南星的话。 秦氏语气骤然严厉：“还不快说，你可知昨夜发生了多大的事。” 顾昀昀被秦氏的严厉吓了一跳，疑惑：“发生了什么？” “你……”秦氏看着好似越来越蠢笨的女儿，有种力不从心的无力感。 “让我来告诉你吧。”顾昭昭开口道：“昨夜的确发生了一些事。” 她不准备隐瞒顾昀昀，隐瞒没有好处，也是时候让顾昀昀知道，有些事情无法避免。 她便将燕夙被人引诱去凉亭，以及顾昀昀中春药，而燕夙中致幻药的事说了。 这个安排原本天衣无缝，至于为什么给燕夙安排的是曼陀罗毒，而不是跟顾昀昀一样的春药，那是因为燕夙武功高强，便是春药也不一定会让燕夙失去理智。 但曼陀罗毒就不一样了，燕夙致幻之下，看见的是人以为是她，她和燕夙是夫妻，亲近之下，燕夙当然不会拒绝。 而最主要的目的，是在众人赶来时，看见燕夙和顾昀昀做错事，只要燕夙片刻的意乱情迷就好。 只是背后之人恐怕也没想到，燕夙竟然会在致幻的情况中，也能认出她来，这才导致最后恶果没有发生。 随着顾昭昭的话，顾昀昀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整个人显然是吓到了。 秦氏见此就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吗？” 顾昀昀终于不再隐瞒，喃喃道：“当初，是南星说有办法帮我嫁给云帝，我按照她说的做，刚开始绝食知道自己是假的，等到后却真的开始控制不住，有时候真的想死。” “竟然是因为南星，才导致这一切发生。”顾昭昭没想到，顾昀昀忽然变成那般寻死觅活，竟然有南星一份功劳。 这个时候她深深后悔，当初不应该网开一面。 秦氏也是恨道：“竟然是因为南星，我处置了她。” 说完这话，秦氏才想起来，南星如今已经不是顾家的丫鬟，已经出嫁给了石磊。 即便只是当妾，顾家也不好管。 燕夙一直没有开口，和顾尚清在屏风后面，静静听完了，这些事。 便直接扬声吩咐外面守着的燕甲卫：“去石将军府，将南星带来。” 燕甲卫应了一声便快速离开，应该是去拿人了。 燕甲卫走了，秦氏气恨道：“还有没有其他事，你一并都说清楚。” 到了这个时候，顾昀昀也不敢再隐瞒，摇头道：“没有了，只有这件事，因为是南星帮我出主意，能让我如愿嫁给云帝，说我欠她一个人情，希望将来的时候有困难可以求帮助，我答应了。” 说完，顾昀昀偷偷瞥了一眼秦氏和顾昀昀的表情，才继续说：“之前南星来求我，说想继续留在燕北，不想回江南族里，让我帮她留下，只是我几次都找不到机会在娘面前给南星求情，这件事我没有办到，今夜，南星又来找我，我原本想着如果是不为难的事，我就帮她一下，没想到竟然会算计我。” 顾昀昀说着，表情有些愤怒，也有些难过，还有后悔。 只是，到底是后悔想帮南星，还是后悔自己差点被算计了，就只要顾昀昀自己知道了。 “啪。” 一记耳光落在落在顾昀昀脸上，动手的是秦氏。 顾昀昀被打蒙了一下，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问：“娘，你打我。” 秦氏很恨道：“我只后悔，以前为什么没有打你，要是早点将你打醒，你就不会在一个丫鬟的挑唆下，做出用性命威胁我们的事。” 这种手段，伤害的是自己，也是在乎顾昀昀的亲人，不能有人威胁谁？ 这比是顾昀昀自己做的，还要让秦氏伤心。 等于是让秦氏伤心了两次。 “娘，我错了。”顾昀昀哭了。 秦氏狠下心肠道：“从今以后，我不是你娘，你也不要叫我娘，反正你嫁出去后，我们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我就当没有生过你。” “娘，我不是故意气你，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南星的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顾昭昭当时给顾昀昀把过脉，很确定当时顾昀昀并没有中药被控制。 只能说是顾昀昀自己钻了牛角尖。 顾昭昭没有多留，从室内走出了屏风。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跟南星有关，大概率顾昀昀也是不知情的，想要知道什么，只能问南星了。 内室一片哭声，清官难断家务事，燕夙看在顾昭昭的面子上，自然不会如何。 顾尚清却不能当不知道，站起身弯腰道：“陛下还请恕罪。” “顾大人何罪之有，快起来。”燕夙将顾尚清扶了起来。 顾尚清却羞愧道：“让陛下日理万机，却还要为了臣这女儿费心费力，微臣实在惭愧。” 顾尚清正顾昭昭和顾昀昀年幼时，虽然那般看重顾昭昭是已经已故兄长的缘故，但也有顾昭昭天份好的情况。 顾昀昀只是按照顾家一贯的培养方式养育。 但现在，顾尚清却在深深后悔，若是当初他上心些，亲自教导，是不是就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了。 第379章 私情 因为顾昀昀的坦白，事情都清楚了。 不过南星也只是其中的一环，她不过只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真正让这个计划实施的，是利用南星的背后之人。 这个人……很可能是梁博延。 “派人去抓南星。”燕夙吩咐道。 很快就有人去抓南星的，但不出意外，南星不见了。 石磊将军亲自来给燕夙和顾昭昭请罪。 “陛下皇后恕罪，昨夜南星回去后，我便也没关注她的下落，还是陛下派人去我家里，我才知道南星不见了，更不知道，昨天晚上南星还做了这样的错事，微臣有罪。” “起来吧。”燕夙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顾昭昭也知道，说起来石磊也是受害人，只是以为被南星算计，才会中招。 石磊却道：“虽然陛下皇后宽容，但我却不能轻易原谅自己，是我没有管教好南星，我这就去将人找回来。” 在石磊看来，不管南星之前的身份是什么，现在既然是他的妾室，那么南星做错事，就跟他有关系，他也必须负责。 燕夙见此，也没有阻止，便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抓捕南星，抓到人后，将南星带回来，要审问清楚。” “是，陛下，微臣告退。” 说完，石磊就起身出去了。 等石磊一走，燕夙才对顾昭昭道：“虽然石磊求娶了南星，你我将南星赐给他当了妾室，不过两人并没有同房过，石磊日常也不和南星接触，之前是我想错了，我不该将南星赐婚给石磊，这个恶人当初该我来做。” “错的又何止你一个。”顾昭昭道：“南星是我身边人，她会变成这样，我岂不是也要自责，燕夙，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会对南星网开一面，但你要知道，人心会变，这跟你我无关。” 昨日，知道顾昀昀是因为南星的引诱才会做出那些错事，当时顾昭昭也很是自责，可随后她就想明白了。 南星虽然引诱了，但若顾昀昀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一切也不会发生。 也许没有南星，顾昀昀永远做不出来那些事，但不代表顾昀昀没有这个想法。 顾昭昭接着道：“我们是人，人就会不可避免犯错，犯了错，只要我们能解决错误，以后不会再错就好，燕夙，你不要自责。” 说的是南星，但其实顾昭昭说的也是另一个人。 南星是在顾昭昭身边长大的，那个人又何尝不是在燕夙身边长大的，因为这个，所以燕夙也一直对那个人很宽容。 时至今日，也想要先找到证据，不然不会先去找南星，而是直接去找梁博延。 “昭昭，谢谢你安慰我，我没事，我也不会自暴自弃。”燕夙重新打起精神道：“我想，我该亲自去问问他。” “要不要我陪你。”顾昭昭问。 燕夙摇头：“不必，我一个人去就好。” “好，那我等你回来。”顾昭昭有些不放心的道。 燕夙点点头，便走了。 …… 此刻，燕宫外，另一处宅子里，南星正质问坐在上面的梁博延。 “你不是说，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就帮我嫁给陛下的吗？反正陛下要是连顾二小姐娶了，也不差我一个，你们燕北对于和离再娶的事也很常见，可现在我什都做了，现在却失败了。” 南星昨天引诱完顾昀昀后，回去石磊家中，等了一天都没等到消息，就觉得不好，所以提前一步跑了。 然后就来找了罪魁祸首。 梁博延听到这些话，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感慨道：“我也没想到，陛下竟然能挣脱压制曼陀罗毒，白费我从南疆一路带回来，还是失败了，至于你……” 说着梁博延看了南星一眼，轻蔑的道：“即便昨晚成功了，陛下真的纳了顾家二小姐为嫔妃，你也不配，我不过骗你而已。” “你说什么？”南星不可置信。 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竟然被骗了。 梁博延道：“陛下一直很聪明，想来现在已经怀疑到我身上了，走吧，我带你一起去见陛下。” “你疯了。”南星不可置信：“既然陛下已经怀疑你了，你不是应该逃走吗？” 梁博延却说：“燕北是我的家，我更是在燕北王府长大，我将来即便要死也会死在那里，尸骨也要埋在燕北长眠，我能去哪里，我没想杀陛下，更不会背叛燕北，我去请罪，若陛下要处罚我，拿走我这条命就是，若陛下愿意饶恕我，我也会继续留在燕北。” 南星听到这些话，整个人压根无法回神，看着梁博延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算计陛下，你真的疯了。” “你一个欺上媚下的丫鬟，怎么会懂我的想法。”梁博延很是轻蔑，看着南星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蝼蚁。 他说完，也没管南星，就走出了屋子。 没想到却在外面看见了燕夙。 连博延一惊，低头给燕夙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燕夙没叫梁博延起来，而是道：“你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理由这样做，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梁博延索性跪下道：“陛下，这件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是不想让陛下再泥足深陷下去而已。” “泥足深陷？”燕夙冰冷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你倒是说说，我如何泥足深陷了。” 梁博延便道：“自从皇后来了燕北，陛下就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了，以前您赏罚分明，处事公正，但自从皇后来了，您就开始偏听偏信，你只信任顾尚清，完全不顾他是世家大族出身，阴险狡猾，只因为他是皇后的二叔父，您就什么事都交给他去做，就连我们不需要与南疆联姻，你为了皇后，也与南疆达成了合作。” 顿了顿，梁博延便继续道：“我就是为了破坏燕北和南疆的联姻，也想让您和皇后之间产生裂痕，如此以后您就能公正处事，也不必为了私情，将燕北拖入南疆和景国之间的战场中。” 第380章 认罪 燕夙静静听完了这样一番话，神色之间没有半点动容，还点头颔首说：“听起来很有道理，可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私心吗？” 梁博延一愣。 燕夙道：“我早看出，自从顾大人来了之后，你就对顾大人很是忌惮，初次见面就刁难顾大人，只是我想着你终究会明白，想要建设好一个国家，只靠着你一个文臣是不够的，需要更多的人才。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我想要的是繁华盛世，而燕北因为十几年前江淮的事，重武轻文，已经没有文臣来治理燕北，而那些将军虽然勇猛，可只知道打仗，成为一个国家，和只是一个燕北异性王府，是不一样的。 异性王府，可以不需要太多的文臣，但一个国家必须需要，燕北缺少的东西太多，此刻称帝本就不合适，可你心太急，直接将我架了上去，我只能顺势称帝。 顾大人的到来，弥补了这个缺陷，我不相信，你看不见这半年多来顾大人做的事，我是因为皇后，对顾大人很是信重，但你能说我信错了人吗？” “陛下。”梁博延一愣，但还是道：“我的确不能否认顾大人的功绩，可您只有皇后一人，又让皇后的叔父掌握这么大的权柄，以后这燕北到底是姓燕还是姓顾，您敢保证吗？” 梁博延承认自己有私心，但他都是为了燕北和燕夙，所以此刻即便事情败露，他也不后悔。 燕夙却道：“燕北的根基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是燕北王府的武将，是那些驻守的燕北军，只要这些还在，就不会出现你说的那些问题，更何况燕北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保护燕北的百姓，在我燕北王府出现成立之前，难道就没其他的王府存在吗？” 梁博延不赞同说：“不管燕北王府出现之前，有没有其他王府存在，但现在是燕北王府，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不允许有人染指。” “够了。”燕夙呵斥道：“你到底是维护燕北王府，还是想维护你自己的地位，你心里明白，之前我一直想等你想通，可却没想到，你竟然做出了这样的错事来。” “呵。”梁博延跪在雪地上，心灰意冷的说：“没想到我一腔热血，全都为了您，为了燕北，您确实这样想我的，只认为我想要的是自己的地位。” 又点头道：“是，我的确因为陛下过于信任顾大人而心生嫉妒，但并不是因为我的地位被动摇，而只是失望，我与陛下多年来相互陪伴的情谊，却比不过皇后刚来的叔父，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就好像被背叛了。 不过即便这样，我也是一心为了燕北，我做了昨晚的事不后悔，若是成功，燕北和南疆不必联姻，燕北就不会卷入南疆和景国之间，燕北百姓可以继续安居乐业。 陛下和皇后之间，多了个顾二小姐，感情也不会跟以前一样，甚至顾大人也会因此对陛下心生嫌隙，再不必担忧陛下对顾大人太过信任，只可惜，这一切都失败了，今日既被陛下揭穿，我也没想过继续活下去。 陛下，保重。” 说完，梁博延抬头深深看了燕夙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抽出来后，对着自己的脖子而去。 就在匕首刚要碰触到梁博延脖子的时候，燕夙直接一脚，一颗石子从燕夙脚下飞出，刚好撞在梁博延拿着匕首的手腕上。 梁博延手一松，根本拿不住匕首，匕首落在了地上。 “陛下既然已经不再信任我，为什么还要阻拦我。”梁博延苦笑一声。 燕夙道：“死不能解决问题，我只想告诉你，即便燕北不与南疆联姻，燕北和景国之间也不会避免争斗，就算燕北不动，景国也不会放过燕北。” “只要没有皇后，景国也不会对燕北如何。”梁博延却苦笑道：“只是陛下舍不得皇后而已。” “执迷不悟。”提到顾昭昭，燕夙面容沉冷下来，他道：“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拿女人当借口，只要燕北足够强大，才不会有任何人来侵犯，你自己选择妥协，将问题推在皇后身上，敌人不会因为满意，而会知道，是因为你弱小才会妥协，这才是真的灭顶之灾。” 梁博延再次愣住，这次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怀疑道：“难道真是我想错了。” “自然是你错了。”燕夙道：“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将错误归咎在他人身上，而不敢正视自己身上的问题，但即便你要自戕，也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梁博延虽然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但听到这话却很配合的说：“陛下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吧。” 燕夙便道：“昨晚你是如何安排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还有……你真燕甲卫中安插了多少人，昨夜事败后，又为什么杀了他们。” 燕夙曾经觉得是燕甲卫中出现了叛徒，但如今听完梁博延说的这些话，又觉得不像。 若梁博延说的都是真的，那些燕甲卫便罪不至死，只不过是听从梁博延的话，做了一些错事而已，罪不至死。 “杀了燕甲卫？”哪知道梁博延却是一愣：“我没有杀他们啊，燕甲卫只有陛下能调动，我哪里有能耐吩咐燕甲卫办事。” 燕夙也是面容一变：“你是说……你没有杀燕甲卫？” “没有。”梁博延摇头说：“我只是让皇后娘娘曾经的婢女，将顾二小姐带去凉亭，再随便找个丫鬟，说皇后娘娘不舒服，将陛下引过去，只要陛下过去，中了曼陀罗毒，产生幻觉，将顾二小姐当成皇后娘娘，顾二小姐又被下了春药，就一定会出事。 而皇后娘娘医术高超，宗神医也在燕北，轻易就能帮陛下解毒，陛下根本不会出事，又怎么会好端端杀了燕甲卫，我也根本做不到。” 说完，梁博延就反应过来问：“陛下，难道燕甲卫出事了？” 燕夙听到这番话，打量了一下梁博延的表情，确定梁博延应该没有说谎，不然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何必隐瞒这一件。 便道：“昨天不是丫鬟来找我，而是燕甲卫，而不管是将我带着去见皇后的燕甲卫，还是企图欺骗皇后的燕甲卫，在事情发生后都死了。” 第381章 阻止 “燕甲卫死了？”梁博延大惊：“是谁杀了他们的。” “我也想知道是谁。”燕夙道：“我来之前，原以为是你灭口，如今看来竟不是你。” “自然不是我。”梁博延捂着胸口道：“那些燕甲卫跟我一样，都是战场上失去了父母亲人的遗孤，而且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就算我杀了他们，陛下也会怀疑到我身上，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杀了他们。” 燕夙如今也是这样想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已经猜到，只有梁博延能做到那些算计的事，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梁博延身上。 梁博延也知道，所以，方才在他来之前，才准备去主动请罪。 “若不是你，到底是谁？” 梁博延忽然想到什么，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进了屋子里，随后就将南星带了出来，一把丢到了燕夙的面前。 “陛下，问问这个丫鬟，她定然知道不少，曼陀罗毒和春药的毒都是她告诉我的，她还知道哪里找到曼陀罗花，这次我去南疆，就是她告诉我在哪里，才顺便带回来的。” “你去南疆之前告诉你。”燕夙语气一沉。 梁博延点头：“是，不过也不是故意告诉我，而是一次遇到，无意中听见的，我上了心，这才带回来，这次这个计划，虽是我的筹谋，但也有一半是这丫鬟找上我，说求我想办法把她嫁给陛下。 我当时觉得可笑，只觉得可以利用她，没想到反而被利用了。” 刚刚南星一直缩在屋子里，根本没有出来，燕夙和梁博延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这会儿很是害怕，被梁博延追问，赶忙摇头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面前，你还敢隐瞒，快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南星说到底只是一个丫鬟，定然是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在南星身后定然还藏着人。 “我真的不知道，曼陀罗毒是……” 南星刚说到曼陀罗毒，忽然就从嘴里涌出一口鲜血，双眸大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梁博延一惊，伸出手探了一下南星的鼻尖。 这才转头对燕夙道：“陛下，已经气绝身亡了。” “看来她早已中毒了，只是如今才发作。”燕夙断言后又道：“只可惜，她还没说出来就死了。” 梁博延也是震惊，根本没想到，一个没被他放在眼里的丫鬟，竟然还藏着这么多事。 梁博延跪下请罪道：“陛下，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差点中了暗中人的圈套。” 燕夙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虽然燕甲卫不是你杀的，但你如今也不再适合继续这个位置，念在你过往对燕北的功绩，这次功过相抵，日后，你好自为之。” 这件事没有宣扬，也就只有暗中算计的人，以及燕夙顾昭昭还有顾家知道而已。 而不管是燕夙还是顾家，为了顾昭昭和顾昀昀，都不会说出来。 燕夙原本以为梁博延罪大恶极，可如今了解了一番事情真相后，知道梁博延虽然有错，但却不是幕后黑手。 而且整件事算计下来，的确没有要伤他的性命，由此可见，梁博延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陛下，我情愿你处死我，这样我依旧是燕北的人，我情愿死在燕北。” 梁博延痛哭出声。 燕夙转身离去，顿了顿道：“你可以跟刚刚一样，像个懦夫一样死去，你真要自戕，我也无法阻止你。” 说完，这次燕夙真的没有再停留的离开。 …… 燕宫中。 顾昭昭一直很担心燕夙，她知道燕夙看重梁博延，这次知道梁博延做了这样的事，一定很伤心。 只是没想到，先等回来的是宗慕华，而不是燕夙。 “昭昭，师傅知道回来的路，师傅只是去陪伴你的师公了，会回来的，你如今肚子大了，不用这样等师傅。” “师傅。”顾昭昭闻言，却只是喊了一声。 宗慕华看出情况不对，疑惑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昭昭对着宗慕华也没隐瞒，将昨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不过离开一夜，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宗慕华惊讶道：“不过没想到，燕夙竟然能挣脱曼陀罗毒产生的幻觉。” 顾昭昭也是颔首：“燕夙说，因为对我太过熟悉，虽然当时在他眼中，看见的昀昀就是我的模样，但气息性格以及感觉都不一样，便察觉出了问题来，这才避免酿成恶果。” “昭昭，看来你真寻到了一个良人，比师傅幸运多了。”宗慕华感慨。 顾昭昭如今想来，虽然担忧，但心中也觉得温暖，颔首道：“是啊，燕夙真的很好。”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你着急担忧一夜，师傅先看看你的情况如何了，一会儿再去看看顾二小姐，这些燕宫和燕甲卫，我也插不了手，师傅能做的只是治病救人而已。” 顾昭昭闻言也是点头，将手递给了宗慕华。 宗慕华把完脉后，便道：“忧思过重，既然没事了，接下来便好好休息，放松心神，也不用吃什么药，主要就是好好休息，心胸开阔一些。” “我明白的师傅。” 顾昭昭自小跟着宗慕华学医，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忌讳，只是有时候人若能控制住自己的所思所想，那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宗慕华也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毕竟她自己至今都走不出来。 便叹息一声道：“我还是先去看看顾二小姐。” 顾昀昀身上余毒未消，所以就在燕宫之中多留了一日，准备等身上毒药都干净了再离开。 而且这件事还没查清楚， 宗慕华和顾昭昭一起过去的时候，南星正醒着，秦氏也在。 看见宗慕华过来，知道来意，秦氏态度很谦和的说：“有劳宗神医了。” “无妨，都是举手之劳。” 随后，宗慕华给顾昀昀把脉，等结束后，对着秦氏和顾昭昭道：“昭昭开的药很，便是我也只能开这样的解毒药，只要再吃一次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秦氏高兴道：“谢谢宗神医。” 第382章 胎动 “你不用谢我，这次我也没帮上忙。”宗慕华拒绝道。 秦氏却不会真的这么想，还道：“那也要多谢宗神医教会了昭昭医术，这才能顺利解毒。” “顾夫人实在是太会说话了，不过以后顾二小姐还是要小心，不要什么人都相信了，不然害人害己。”宗慕华还是多说了一句。 秦氏点头：“的确是如此，我一定会好好管教。” 宗慕华便也不多说什么，转头对顾昭昭道：“昭昭，师傅昨夜一直未睡，现在也熬不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如果有什么要紧事，再让青黛去叫我。” “好，师傅慢走。”顾昭昭答应。 等目送宗慕华离开后，秦氏疑惑：“昨夜，宗神医好似不在，我都没看见她。” 昨日事情太多，秦氏心力交瘁，根本顾不上宗慕华在不在，还是刚刚宗慕华出现，这才想起这件事。 顾昭昭闻言道：“昨日，师傅离开了燕宫，去祭奠了一位故人，二叔母，这是师傅的伤心事，我们就不要多问了。” 秦氏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知道分寸，便点头说：“二叔母知道了，昭昭你放心吧。” 说着，看着顾昀昀叹息了一声。 顾昀昀这个时候难过道：“娘，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再生气了。” 秦氏却道：“我哪里是生气，我是失望。” 说着，好似不愿意多见顾昀昀，便转身出去了。 “娘。”顾昀昀没忍住唤了一声，可是秦氏却好像没听见，依旧出去了。 顾昀昀就掀开了被子，想要下床去追，只是刚一动，身上就余毒发作，只能被迫停下。 顾昭昭见此就说：“昀昀，二叔母怎么会生你的气，她只是难过当初你轻信南星，用自己性命威胁，如今事成定局，又担心你如此单纯，日后嫁去南疆后，又要如何自处。” 顾昀昀闻言，就伤心道：“姐姐，我已经知道错了，日后定当好好反省，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就非得将事情弄的如此复杂吗？” 见此，顾昭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是看着如此安全的燕宫，她和燕夙之间琴瑟和鸣，背后都遇到了这些算计，就更不要说顾昀昀嫁给云帝，到时候会遇到的事。 若到时候，顾昀昀应付不来，失去宠爱倒是小事，万一丢了性命又当如何。 毕竟就算是云帝，也不可能一直护着顾昀昀性命，一切都要靠着顾昀昀自己。 即便顾昭昭和燕北日后能帮顾昀昀报仇，可难道顾昀昀还能够回来吗？ 他们做为顾昀昀的亲人，担心的是她的性命，可是顾昀昀自己却半点都不明白。 这才是让秦氏最担心的。 左右都是丢了性命，阻拦顾昀昀，当即便会丢了性命，不阻拦，顾昀昀真南疆也有极大的可能丢了性命。 秦氏选的是现在顾昀昀活着而已。 这些道理，顾昭昭看的分明，想跟顾昀昀说清楚，但对上她那双懵懂的眼睛，一时之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能道：“昀昀，你好好休息。” 随后便也出去了。 稍晚点时间，燕夙便回来了。 顾昭昭知道，第一时间就找了过去。 问道：“证实了吗？” “证实了。”燕夙点头，表情有些疲惫。 顾昭昭便问：“真的是他？” “是他，但也不全是。” “什么意思？” 燕夙抬眸，便将去了梁博延府邸，听到的，以及后面的对话，还可有结果都说了。 顾昭昭听完后，也是震惊，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这么复杂。 梁博延的确出手算计了整件事，但他也成了其中的一环。 燕夙道：“我与他也算一同长大，他身体不太适合练武，便从小努力读兵书，辅佐我，我心中也是想与他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只是没想到，他私心会这么重，却还不肯承认，甚至做出了这样的算计来，只是到底他也没错到底，我便放了他，昭昭，你觉得我是否做错了。” 燕夙虽然强大，但也是人，是人就会疲惫，而有时候能攻击一个人的，往往不是来自外界的，而是内里。 燕夙即便是上战场，去冲杀，都不会这样，会这样都是因为伤心了。 顾昭昭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前，伸出手将燕夙的头抱在了怀里。 燕夙也放任自己靠了上去，他的耳朵和脸轻轻贴在顾昭昭隆起的腹部，一瞬间，燕夙就觉得心里很宁静。 他表情温柔下来，缓缓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顾昭昭的肚子，充满了慈爱和怜惜。 还低头亲了一下。 顾昭昭都感受到了，随后对燕夙道：“你不管怎么做，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就如你相信我一样。” 其实顾昭昭知道，梁博延说的也不算全然错，燕夙的确是太过信任顾尚清。 若不是因为她，其实燕夙也不会如此信任。 毕竟顾家是景国来的，还是世家出身，即便顾尚清再有能力，难道就找不到替代的。 但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会伤了燕夙的心，索性，顾昭昭便什么都不说了。 两人接下来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燕夙就静静抱着顾昭昭，感受来自亲情的温暖。 忽然，燕夙觉得自己脸颊动了一下，他很惊喜，抬起头堂堂燕帝竟然如同孩童般意外。 “昭昭，动了。”他很激动的说：“刚刚，我们的孩子动了，隔着你的肚皮，竟然踢了我一下。” “是吗？”顾昭昭说完，忽然表情一蹙，也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燕夙便紧张问：“怎么了？” 顾昭昭道：“没什么，就是我也觉得被踢了一下，只是这次有点重，看来我们的孩子很调皮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燕夙说着又摸了摸顾昭昭的肚子，担忧问：“你痛不痛。” 顾昭昭摇头：“我不痛的，你放心吧。” 燕夙就摸了摸，好似安抚一样。 但摸了一会儿就疑惑：“怎么不动了？” 顾昭昭便好笑道：“傻子，孩子还这么小，偶尔动一动就算了，哪能一直动，后面动的时候还多着呢。” 第383章 出嫁 “会经常动？”燕夙好奇问。 顾昭昭点头：“会，我以前跟着师傅四处行医，给许多怀孕妇人把过脉，孩子月份越大，就动的越多，也证明孩子很健康。” “那孩子以后动了，你要告诉我。”燕夙道。 顾昭昭就笑起来：“我又不能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动，什么时候不动，难道你一整天什么事都不做，一直守着我吗？” “我想守着你，可以吗？”燕夙认真问。 他的眼神很认真，看着顾昭昭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很温柔。 顾昭昭心颤了一下，点头说：“好。” 燕夙便笑了。 随后，燕夙伸出手，摸了摸顾昭昭的小腹说：“孩子，你乖乖的，别闹娘亲。” 顾昭昭此刻也觉得十分幸福。 为了这一刻的幸福，做什么都愿意。 两人说起孩子，也就忘了其他的事。 也许不是忘了，只是谁都不想说。 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梁博延被卸掉了军师的职位，只是燕北一个普通的百姓。 自然，梁博延也可以离开。 顾昀昀的身体在解毒后，也离开了燕宫。 秦氏亲自来给顾昭昭辞别，还道：“皇后娘娘，我知道您想教导昀昀是一片好意，但有些事教是教不明白的，您如今肚子大了，就不要为昀昀操心了，她自然有我这个当娘的来操心，日后，昀昀便不必入宫来聆听您的教会了。” 顾昭昭顿了顿道：“二叔母可是担心昀昀留在燕宫内，会被人算计了。”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就会让顾昀昀不再入宫。 秦氏知道瞒不过顾昭昭，索性承认道：“昭昭，二叔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二叔父和二叔母也心疼你，我们是照顾了你几年，但你自小跟在我们身边的时间也不多，你为昀昀做的够多了，我们待你好，是希望你能过的幸福，不是让你一直回报我们的，已经够了，你明白吗？” 顾昭昭听到这番话，心中也有些感动。 她道：“就如二叔父和二叔母对我好不求回报，我想对你们好，也是如此，我们都是一家人。” 秦氏感动的红了眼眶。 哽咽点头说：“二叔母心里知道，可就是因为一家人，所以也要为你着想，昀昀……她心不在这，她若自己不明白，教也无用，昭昭，这段时间二叔母可能不常来看你，你在燕宫中也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二叔母放心，我会的。” “时候不早了，二叔母先回去了。” 秦氏说完这些话，便告退离开了。 等秦氏一走，顾昭昭心里也不太好受，但却也觉得这样不错。 年宴上，算计燕夙的幕后之人还没找到，若是顾昀昀再留在燕宫，他们在明，幕后之人在暗，万一再被算计，怕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避开。 难道若事真的发生，她真能接受跟顾昀昀姐妹共侍一夫？ 真这个时候，顾昀昀也才知道，自己其实也很小气，不能接受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燕夙。 燕宫中重新平静下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如此过了两个月，到了三月，燕北冰雪融化，道路畅通，顾昀昀也要出嫁了。 顾昭昭肚子已经很大了，但距离生产还需要一些时候，顾昀昀是看不见了。 也因为肚子大，她没办法亲自去顾家给顾昀昀送嫁，只能让青黛代她去一趟。 青黛回来后，对着顾昭昭道：“皇后娘娘，二小姐的车队已经走了。” “走了啊！”顾昭昭感慨：“也不知道这一去，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了。” 燕北和南疆处于两个地方，如今两人分别为两国皇后，轻易也不能随意去对方的国家，可不是没机会见面了。 顾昭昭随后又问：“她可开心？” 这是顾昀昀费尽心机求来的，为此伤人伤己。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应该会开心吧。 青黛却摇头说：“二小姐哭的很伤心，奴婢看着好似还有些后悔。” “后悔？”顾昭昭道：“她不能后悔。” 后悔，那这一切就没了意义。 青黛就改口道：“也许是奴婢看错了，二小姐只是舍不得二老爷和二夫人而已。” 顾昭昭没亲自去，也不知道顾昀昀到底是不是有后悔的表情，但却知道若真后悔，也没办法停下。 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顾昭昭晚上起夜频繁，而且行动不便，时常睡觉半夜腿会抽筋。 燕夙临睡前都要用内力，帮她疏通一下经脉，这样晚上才能睡的安稳。 夜晚，燕夙再次用内力帮顾昭昭疏通。 一边疏通一边道：“昭昭，宗神医说，你再过几日大约就要生了，让我时刻注意你的情况，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顾昭昭肚子比起一般怀孕女子还要大，所以一个姿势维持一会儿就很累，但换姿势更累。 不过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其他问题，身体很是不错。 顾昭昭觉得是那一滴蛊虫血的缘故。 若桑榆的蛊虫血真的这么厉害，还能因为她怀孕，传递给孩子，那五百两银子就花费的太值了。 “城外与安国的互市，已经建起来了吧。”顾昭昭开口问。 这几日燕夙很忙，互市已经建立的差不多了，甚至江南的商人都来了，安国那边，安擎月也得到了消息配合。 但刚开始，都是试探，虽然燕夙和顾尚清之间，早就定好了互市的规矩和条件。 却还是会担心出乱子。 现在正赶上她要生产，燕夙两遍拉扯，难免会觉得困难。 顾昭昭拉过燕夙的手道：“我在燕宫中，即便要生产了，还有师傅和青黛在，不会有事，互市是大事，也是你一直以来让燕北和安国化干止戈的心愿，你放手去做你自己的大事就好，不用担心我。” “那怎么行。”燕夙道：“燕北重要，你也重要，互市已经从去年就开始筹备，而且顾大人很能干，就让顾大人帮我去，我在家里陪你，等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第384章 不见 顾昭昭虽然支持燕夙为了自己的事业而奋斗，但燕夙此刻愿意为了她留下来，顾昭昭也很开心。 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如今孩子即将出生，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即便再是见过许多妇人生产，轮到自己身上，感受就不同了。 燕夙能陪伴在她身边，她安心很多。 “早点休息。” 燕夙等将顾昭昭腿上的经脉疏通完毕后，便收回了手。 顾昭昭点点头，缓缓躺下，未免压着肚子，只能侧着睡，还用一个特质的枕头垫在肚子下面，这才觉得舒服点。 每次燕夙看见顾昭昭的肚子，都觉得担心。 顾昭昭很快睡去，可睡到半夜，却被肚子里的动静闹醒了。 到抽一口气醒来。 燕夙提着十二分的警惕心，一听见就睁开了眼睛，关心的问：“昭昭，怎么了？” “肚子……”顾昭昭道。 燕夙越发紧张：“肚子怎么了？” 顾昭昭知道燕夙误会了，解释道：“肚子里孩子醒了，现在闹的厉害，刚刚踹了我一脚。” 睡梦中，忽然被这么踹了一脚，顾昭昭就觉得自己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一下觉得喘不过气，这才醒了。 燕夙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将自己的手小心放在顾昭昭的肚子上，立即便感受到了什么。 他甚至看见顾昭昭的肚子在动。 只是顾昭昭的肚子动一次，顾昭昭眉头就要拧起来，显然是在忍耐。 燕夙帮不了顾昭昭，只能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一口安慰：“昭昭你辛苦了，咱们生了这次，以后再也不生了。” “你担不担心。”顾昭昭忽然问。 燕夙疑惑：“担心什么？” “担心我生三个男孩，或者是三个女孩，亦或者其中两个男孩长的一模一样。” 这个问题，曾经并不困扰顾昭昭，因为在她想来，不管生出来的孩子是自己说的哪一种情况，都是她的孩子。 只要都是她的孩子，那她就都会爱护，不会有什么区分。 可是现在，即将生产，她忽然忧虑起来。 燕夙知道顾昭昭忧虑什么，若他们是寻常家庭寻常夫妻，不管是哪一种都好。 可偏偏他是燕帝，若顾昭昭这一胎无子，那便代表他后继无人，势必会惹来麻烦。 若生的孩子中三个都是男孩，甚至两个都是男孩，那就会长的一模一样那个。 帝王怎么能长的一模一样，那岂不是能被人替代？ 处处都是问题。 燕夙抱着顾昭昭安慰道：“别担心，若三个都是女儿，那就将其中一个女儿当男孩养，将来咱们燕国就有第一个女帝。” 这话简直大逆不道，顾昭昭大惊。 抬起头看向燕夙，还没来得及说话，燕夙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若三个都是男孩，或者其中两个都是男孩，还长的一模一样，那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就委屈点其中一个或者两个孩子，让他们戴上面具便好。” 顾昭昭没想到，这些让人烦恼的问题，在燕夙嘴里竟然这么轻易就被解决了。 “你如此行事，就不怕燕国的大臣有意见？”顾昭昭问。 燕夙便道：“他们有意见就有意见，左右都会有意见的。” “女帝你是认真的？”顾昭昭又问。 “自然是认真的。”燕夙道：“燕国是从我开始的，我若立下规矩，有女帝便是女帝，以后还可以留下规矩，我们的后代，男女皆可继承燕帝的位置。” 顾昭昭好似第一次认真燕夙一般，怎么也没想到燕夙竟然会有如此大胆，离经叛道的想法。 “你这样，会被载入史册，会让人骂你的。” “骂就骂了。”燕夙半点都不在意的说：“我的功绩在当代，只要我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史书怎么记载，后世怎么评价我，我都不在乎，只求问心无愧。” “那你在乎什么？”顾昭昭问。 燕夙说：“我在乎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顾昭昭就笑了。 燕夙此刻问：“咱们的孩子还闹你吗？” 顾昭昭摇摇头：“这会儿安静下来了，大概是闹累了也需要休息。” “那你也快休息，我守着你。”燕夙说。 顾昭昭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然后觉得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在小腹升起，是燕夙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用温和的内力在安抚孩子。 顾昭昭觉得很舒服，可就在即将睡着的时候。 忽然，外面传来禀报声：“陛下，不好了，有人夜闯牢房，将牢房内的陆芊月劫走了。” 顾昭昭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清醒过来问：“说谁被劫走了？”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燕夙安抚了一句，而后披上外衣出去。 沉声问：“怎么回事？” 燕甲卫就道：“今天几个燕甲卫值守牢房，好端端的都好像晕了过去，又好像没晕，但等恢复清醒的时候，就发现陆芊月不见了，一路上其他巡逻的燕甲卫也没见到过陆芊月，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世界上哪里有凭空消失的人。”燕夙道：“给我立即封锁燕宫，将人找出来，再让人将燕北城的城门封锁，不得让任何人出去。” “是。” 燕甲卫得到命令，就立刻离开下令去了。 顾昭昭也扶着自己的肚子坐了起来，对燕夙道：“陆芊月不见了，是不是萧君策的人。” 其实现在留着陆芊月也没什么用，唯一这么在乎陆芊月的，就只有萧君策了。 燕夙道：“景国京城有燕北的探子，并没有接到什么消息，燕北城门也没有见到可疑的人，而且就算有景国人进入燕北，但也没那么容易进入燕宫牢房中救人，除非……” “除非有内应。”顾昭昭瞬间就明白了燕夙的意思。 燕夙面色凝重道：“没有打斗的痕迹，除了有内应外，就是有人用了很厉害的药物，但在燕宫内，除了你和宗神医，谁也没这个本事，有内应的可能性很大，昭昭你别忘了，年宴的时候，就出现过两个有问题的燕甲卫。 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悄悄在查，但其他燕甲卫都没什么问题，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第385章 生产1 年宴出现的那件事，燕夙一直记着，但自从那一日后，事情查到梁博延身上后，就没了线索。 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手在暗中操纵，可燕夙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头绪，更不知道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如今互市即将开放，顾昭昭也即将生产，燕夙真的很担心，会在关键时候出事。 心思也全在这两件事上，却怎么也没想到，陆芊月会忽然被劫走了。 “人应该还没有离开燕北。”燕夙沉声道。 “你想要将人找出来吗？”顾昭昭问。 燕夙道：“恐怕段时间内找不出来，现在你生产之事最为要紧，昭昭，这几日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一夜过去。 果然，陆芊月毫无消息，就好似真的凭空消失了一样。 燕夙也不再将心思放在陆芊月身上，因为顾昭昭真的要生产了。 “宗神医，你已经确定了，今晚昭昭就要生产？” 燕夙紧张的道。 宗慕华道：“只要不出错，今晚昭昭就会发动。” “好，那我今晚守着昭昭。”燕夙笃定。 回头又对着顾昭昭道：“昭昭，你别紧张，有我在，有宗神医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原本顾昭昭是有点紧张，但看见燕夙这样，瞬间便不紧张了，还反问道：“紧张的是你吧。” 燕夙便不说话了。 他的确紧张了。 顾昭昭便道：“你放心，我没事的。” 在生产之间，顾昭昭还做了不少准备，让青黛帮她准备了药浴，好好洗了个澡，又吃了不少东西。 她怀孕的时候，几乎没有孕吐，孩子还算体恤她，宗慕华也给她准备了不少生产时能用上的药丸子。 甚至燕太后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跟燕夙一直守着。 但顾昭昭一直没有发动的迹象。 顾昭昭便劝燕太后：“母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始生产，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不行，回去我也是记挂你，我就在这等着。”燕太后坚持道。 顾昭昭想了想说：“那您去侧殿休息，也能随时听到动静。” 燕夙也跟着劝说：“是啊母后，您好好休息，昭昭这里有我。” 燕太后身体不好，这会儿也觉得疲惫了，这才勉强点头答应：“好吧，那我就去侧殿休息，昭昭要是有了动静，一定要告诉我。” 大家都答应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燕太后刚去休息，顾昭昭便觉得肚子传来一股剧痛，随后一股暖流涌出。 马上就知道是什么了。 “师傅。”顾昭昭唤了一声道：“我……羊水破了。” 宗慕华快速给顾昭昭检查后说：“是要开始生了，不过昭昭，你是生产第一胎，孩子没那么快生下来，还要再忍忍，我给你扎一下催产针。” 顾昭昭点点头。 她也知道，生孩子前面时间很慢，她又是第一胎。 “昭昭。”燕夙脸都白了。 曾经威风凛凛的燕帝，这个时候却手足无措起来。 “燕夙，你镇定一点，这个时候就需要你镇定。”宗慕华提醒了一声。 随后，正要带着顾昭昭进内室扎针，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燕甲卫匆匆而来，对着燕夙禀报道：“陛下，不好了，互市忽然出现大火。” “你说什么？”燕夙一听这个，面色大变，忙问道：“可有去救火，有没有人员伤亡？” 燕甲卫回道：“石将军已经带着一队士兵去救火了，伤亡暂时不知，不过安国许多牧民的皮毛都在互市，怕是……救不出来。” 燕夙也是面色凝重，互市刚开始，若互市内的房屋被烧，安国牧民带来交换粮食盐巴的皮毛被烧，再出现伤亡，便不会再相信互市，也不会相信燕北。 开放互市便会失败。 而且时机竟然这么准，正巧在顾昭昭要生产的时候，燕夙根本走不开。 顾昭昭也听见了这些话，便对燕夙道：“互市要紧，你去吧。” “昭昭。”燕夙顿了顿。 顾昭昭忍着一阵阵的阵痛，安慰道：“身为燕帝，这是你的责任，我这里有师傅，还有那么多照顾的人，你就算留下，也不能帮我生孩子，你去处理互市，我没关系。” 燕夙如今一瞬间陷入两难局面，若是离开，就对不起顾昭昭。 可若是留下，不去管互市大火，那么多年来的努力，以及这两年的谋划，将彻底成空。 与安国之间的关系，也会因为这场大火恶化，日后势必要跟安国继续打仗。 犹豫一瞬间，燕夙道：“昭昭，我尽快回来。” 燕夙还是选了燕北，这是他身上的责任。 顾昭昭心中不是不失望，这个时候，她是最需要燕夙能陪伴在身边的人。 只可惜，燕夙有自己的责任。 她微笑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燕夙转身就走了，背影很是急切，显然是想快点去处理好一切事情，而后能早点回来陪伴顾昭昭。 “昭昭，你别怕，还有师傅在。” 看出顾昭昭的失落，宗慕华安慰道。 顾昭昭点了点头说：“师傅，我知道，自我嫁给燕夙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身上所担负的责任，我又怎么会怪他。” 进入内室后，宗慕华就开始给顾昭昭扎针，催产止痛，还让青黛去拿早就配好的千年人参配好的药来。 那都是根据顾昭昭之前的身体情况，提前调配的。 而顾昭昭此前也是按照宗慕华教导的，每日练习一些促进生产的动作，如今又被扎了止痛针，其实还在她的忍受范围内。 不知痛了多久，宗慕华道：“昭昭，你宫口开了，马上就要开始生产了，你忍着点疼，跟着师傅来。” 顾昭昭点头，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宗慕华又道：“其实你这次怀的孩子多，每个孩子都不大，只要胎位正，一切都会顺利的，来，跟着师傅的节奏，深吸一口气，先憋住……” 顾昭昭跟着宗慕华的节奏走，能感觉到有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挤出来，然后骤然一松。 “生了。”宗慕华的声音在顾昭昭耳边响起，随着一声微弱的孩子哭声，顾昭昭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肚子就又痛了起来。 第386章 生产2 连续生产，很是耗费体力，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顾昭昭还有力气，但等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顾昭昭已经有些力竭了。 一片切好的千年人参被放入了顾昭昭的口中，顾昭昭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这个时候，是有些恍惚的。 耳边响起青黛的声音：“皇后，已经是第三个孩子了，您马上就能都生出来了。” 顾昭昭就提起了一些精神，微微点了点头。 青黛便对着宗慕华说：“宗神医，皇后准备好了，可以继续了。” 宗慕华刚清理好第二个孩子的口鼻，又拍着哭了出来，就放在了一边，让其他宫女给孩子清洗，包裹上襁褓。 转头又给顾昭昭接生第三个孩子：“昭昭，开始了，你跟着师傅做。” “好。”顾昭昭答应。 然后继续按照节奏，努力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憋着最后一口气，将孩子生了下来。 一口气松开，顾昭昭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 青黛也高兴的说：“生了生了，生出来了，宗神医，皇后娘娘昏睡了过去。” “没事，让她睡……等等，快将她叫起来，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之前我竟没诊断出来。”宗慕华惊慌。 青黛也急了：“怎么办，可是皇后娘娘已经昏迷了。” 其实顾昭昭能听见对话，也知道自己腹中，竟然还有第四个孩子，若不能生出来，她怕是就生不出来了。 她心里很急，也想醒来。 可是……她好累啊！ 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休息， 产房内，顾昭昭只是意识在挣扎，但实际上却是紧闭双眸，毫无知觉，让宗慕华和青黛都惊慌失措。 宗慕华行医多年，但也是第一次遇到怀多个孩子的，还是在自己徒弟身上，原本以为三个，结果竟然是四个。 如今顾昭昭若是不能醒来，将第四个孩子也生出来，那就会一尸两命。 宗慕华亲情缘薄，如今只剩下顾昭昭一个亲人，自是不能让她有事。 “快，快准备汤药，给她灌下去，一定要让她清醒过来。” 青黛快速应下道：“是，宗神医，我这就去。” 青黛刚要走，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冲入其中，将宗慕华和青黛都吓了一跳。 “陛下。” 竟然是燕夙，燕夙不是去处理互市火灾，互市建在燕北城外，一来一回需要的时间不短，怕是天亮也不一定能赶回来，但却在这个关键时候回来了。 燕夙没时间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他直接看向躺在那的顾昭昭，沉声问：“昭昭怎么了？” 青黛在一旁，快速的说了一下顾昭昭的情况：“陛下，皇后已经平安生下三个孩子，但却在刚刚发现，还有第四个孩子，可皇后已经力竭昏迷了过去，我正要去给皇后娘娘准备汤药。” “你来的正好。”这个时候宗慕华却忽然道：“你给昭昭输送内力。” 燕夙闻言，二话不说，走到了顾昭昭的身边，抓起了顾昭昭的手，开始运转内力往顾昭昭的体内输送。 这一输送，就发现了问题。 燕夙竟然发现，顾昭昭的身体内好像有另一股力气，正在缓缓游动，这一股气对顾昭昭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在渐渐的修复顾昭昭的身体。 “这是……” “怎么了？”宗慕华也发现了异常。 燕夙就将顾昭昭身体内的情况解释了一下，然后道：“应该是桑榆的蛊虫血。” 宗慕华抓起顾昭昭的另一边手腕，给顾昭昭把脉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惊叹道：“没想到蛊虫竟然这么神奇，那一滴蛊虫血效果竟然这么大。” 但很快回神道：“燕夙，你继续给昭昭输送内力，我给她扎针，以便她能快些醒来。” 燕夙自然答应。 在顾昭昭体内蛊虫血，燕夙的内力，还有宗慕华扎针，三重努力之下，原本就一直在潜意识中挣扎醒来的顾昭昭，终于睁开了眼睛。 “昭昭，你终于醒了。”燕夙惊喜不已。 顾昭昭还是有些虚弱，她也没想到自己这次生产会这么凶险。 来不及询问，燕夙为何去而复返，也没力气说话，顾昭昭将全部精神都落在了自己腹中第四个孩子上。 宗慕华也道：“昭昭，你必须打起点精神，只剩下最后一个孩子了，只要生下来便好，来，跟着师傅，吸气……” 顾昭昭已经生了三个，第四个很有经验，刚刚只是因为昏迷过去，没有半点力气，现在醒来，有体内的蛊虫血还有燕夙的内力，顾昭昭很顺利就生下了第四个孩子。 怀的孩子多，本来每个孩子的大小就不如正常的单胎，可前面三个都还在正常范畴，这第四个孩子生下来，却将大家吓了一跳。 竟然只有手掌般大小。 小小一个，看着可怜极了。 燕夙看着呼吸都不敢大声，但还是小心问：“是……活着的吗？” 宗慕华也没说话，这么点大小的孩子，几乎无法活着，又真顾昭昭腹中憋了那么久。 她也不敢保证。 甚至口鼻之间的污秽都没办法清理，只能小心将手掌般大小的孩子倒过来，轻柔的用指尖点着几个地方，希望能将孩子口鼻内的东西吐出来。 “孩子……孩子怎么了？” 顾昭昭看不见，也没力气，只能小声开口。 只是声音也很微弱。 好在燕夙一直在她旁边，帮她输送内力，又靠的近，这才听见了顾昭昭的话。 他收敛了心神，对顾昭昭道：“孩子没事。” 顾昭昭不是很相信，刚刚燕夙问的分明是孩子活没活着，若不是出事了，燕夙不会这样问。 燕夙也知道顾昭昭怀疑了，但对他来说，四个孩子加起来都没有顾昭昭一个重要，而且就算最后一个孩子救不回来，他们也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少一个也无妨。 反正本来就以为是三个孩子，就当第四个孩子没有存在过就好。 为了避免顾昭昭担心，燕夙转移话题一般的问道：“我回来的匆忙，还不知道这几个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