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病娇大佬撩心入骨》 第1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 天空阴沉压抑，无尽的灰蒙遮住太阳，连正午时分都没有半点生机之色。 身形娇小的少女背着硕大的包，走在空荡荡的寂寥街道上。 少女约莫十六的年纪，巴掌大的脸精致小巧，许是因为几日未洗的缘故，脸上沾了不少灰尘，有些脏兮兮的。 但依旧不掩绝色之姿。 她长着一张格外好看的杏眼，只不过，那双眼睛黑白过于分明，瞳孔的地方黑漆漆的没有半点波动，宛若万年的古井，深不见底。 又带着无视世间万物的疯癫。 “小统子。”言归干裂的唇微微勾起弧度来，她看向正前方的身影，轻笑道： “我们找到目标风临天了。” 言归话音落下后，她的脑海里瞬间传来欢快的电子音： 【他被继母所生的儿子注射本该致死的病毒后，已经意外觉醒了足以碾压当前所有丧尸和异能者的恐怖能力。】 【宿主要做的是在他找渣爹一家报仇后，防止他心神大乱杀了所有人……】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言归轻轻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比在干裂的唇前：“嘘。” 在离她不过五六米的地方，风临天停下了脚步。 天色太暗，她看不清太多细节，只能依稀看出对方身姿挺拔，脸色异常苍白，脸部的线条优美的宛若雕塑，透着冷冽之意。 他单手准确地向前伸去，卡在面前丧尸的脖子上，手指收紧，用力一捏。 鲜血四溅。 落在他的衣服和脸颊上。 面前的丧尸在他面前连挣扎的机会没有，脑袋直接歪了下去。 接着，风临天动作没有半点迟缓地将撕扯下躯干啃了几口。 “啧啧。”言归轻轻地笑了声。 血肉模糊的尸体狰狞可怖，换做其他女孩早吓得不行。 言归那双漆黑的眼眸却不见半点波动，甚至带着几分戏谑。 她抬起手来，看向自己纤细的胳膊，又看一眼丧尸那颗在地上滚了几滚的脑袋： “小统子，我何德何能有本事阻止他杀光整个位面的人？” 这句话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想起来。 正是因为那个原因……才导致所有任务者都在这个位面失败了。 系统的声音沉重几分，就连说话的方式都开始变慢： 【后期风临天杀心大起是因为病毒的反噬。】 【宿主这具身体的血肉就是解药。】 【只要……】 系统的语速越来越慢，言归却轻快地笑了起来。 眼角眉梢皆是弯弯的弧度，唯有眼眸，漆黑不见底，似乎世间万物在她面前都不过是尘埃。 包括她的生命。 言归抬起手，看向纤细胳膊的神色格外认真： “好啊，那很简单。” “在他大仇得报，最初失去理智的时候。我让他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做他的解药。” 如此沉重的话题说在她的口中是那样轻飘飘的。 这让系统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言归的场景。 纯白的房间，纯白的被褥，病房里空荡荡的看不见任何有生活气息的摆设。 纤瘦脆弱的女孩躺在那里，脸上戴着呼吸机。 屋外传来护士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三号床的病啊，是肯定治不好了。现在看着还行，但后面只会每况愈下，一天比一天痛苦……” 床上躺着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神色平静的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她费力地坐起来，拔掉了呼吸机，又重新保持躺着的姿势。 紧接着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全消失。 这是怎样的狠人！ 当时系统就迫不及待地绑定了她。 听着言归的话，系统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它试图安慰道： 【宿主你也不要太难受了，这个位面是个意外，后面就不会那么离谱了。】 “这怎么离谱了？”言归歪了下脑袋，神色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挺正常的啊。” 系统瞬间就沉默住了。 它特么的。 言归皱了皱眉头，又道： “但我现在有个新问题－－我感觉我快要跟不上风临天了。” 言归抬起头来，视线看向远方。 走到这会，她和风临天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被拉远了。 因为她腿短还走的慢。 系统：【那你走快点啊！】 言归直接往地上一坐，冷笑道： “这具身子怕是几天没吃饭了。” “我腿都在发抖，怎么追？” 系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它努力地去劝： 【虽然我能定位风临天在哪。】 【但还是要靠宿主找过去啊。】 【现在风临天就在眼前，宿主都能给弄丢了。等后面离我们远了，宿主还要过去找肯定就更麻烦了。】 无论系统如何苦口婆心，言归就是不为所动。 “走不动就是走不动。” “这是唯物的客观事实，不是唯心的说两句努力能解决的。” 言归口中说着，同时不甘心地将身上背的包给拿了下来，一阵东找西翻后她发现。 这个包。 看起来是比较大。 但里面确实是空的，只有一把菜刀。 言归面无表情地举起菜刀，用刀面对着自己……照了照镜子。 就在这时，模糊的画面中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姿挺拔，轮廓分明，五官俊朗的仿佛这世间最完美的雕刻作品。 哪怕身上和脸上带着血污，依旧不掩那卓尔不群的气质。 对方猛然出现在身边。 言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本能地回过头来，正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眸。 木然然的，不像人类。 却那样直直地盯着她看，漆黑的瞳孔被她的身影完全占满。 “小统子，这什么情况？”言归刚开口发问。 对方却不期然地突然俯下身子来，将她给压了下去。 肌肤接触间，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言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冷，极冷。 完全没有人类的热度，更没有心跳。 言归眼睁睁地看着那张俊美无暇的脸离她越发地近了。 然后，他的脸突然埋向了她的脖颈间。 又是一阵微微的凉意袭来。 是他锐利的牙。 牙尖尖的部分抵着她柔嫩的肌肤，轻轻摩挲却并不用力，像是在享用美食前的仪式感般。 第2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 牙尖抵着肌肤随时能贯穿血管。 每一次触碰再温柔。 也都藏着致命的危险。 言归却只是一声轻笑。 她那漆黑而平静的眸，从来到这个位面开始就沉入死水。 这会反倒灵动兴味了几分。 面对伏在脖颈间的男人，言归低下头，唇轻而易举地凑近男人的耳畔，温热的气息的他冰冷的耳畔萦绕： “没等饥饿就吃掉美味的大餐……有些不够完美呢。” “等你再强大的时候，等你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徘徊。” 少女唇角轻勾起，唇角漾开极浅的笑。 清浅的呢喃之声没有太多情绪，却是万般蛊惑。 尖牙在她柔嫩肌肤上摩挲的动作停滞了。 就连男人对她的禁锢都松了几分。 言归发现自己能活动胳膊了。 于是她伸出手来。 她感受到风临天的身子轻绷了一下，然后在他的诧异间，将手落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听话哦。” “我绝不会对你食言。” 这一切，言归都做的随心所欲。 身为一个敢自己拔氧气管的人。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怕死。 而让她意外的是，男人竟然真的放开了她。 言归忽地觉得所有的压迫感骤然消失。 然后一阵失重，自己就被风临天提了起来，两个人的视线正对上。 男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轮廓分明，容貌俊朗。哪怕有些褴褛的衣衫穿在他挺拔的身上，依旧显得卓尔不凡。 但他一双眼眸黑沉木然，完全不像个人类。 面对他的目光，言归丝毫不惧： “好看吗？” 风临天的眉头似乎微微地皱了一下。 然后他忽然一个用力，直接将言归扛在了肩膀上。 扛麻袋的那种扛。 完全的力量悬殊，言归依旧不死心地扑腾了两下： “哎，你这样抗人就算了！” “我头朝地很难受的啊！” 她话刚说完就又觉得身子一轻，她滑落进了风临天的怀里。 男人走的飞快，抓着她的动作格外用力。 言归却已经对自己目前处境基本满意了，手环在风临天的脖子上，看着四周风景随着男人的脚步飞逝变幻： “小统子，你给我解释解释？”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系统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脑子： 【他可能想换个地方吃你？】 “呵呵。”言归冷笑一声：“你看他像那么讲究的样子？” 风临天扛着言归快步走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终于到了一处住宅楼前。 言归看着风临天抬脚一踹，房门砰地一声落在地上，飞溅起尘埃。 他面无表情地从残破的门板上踩过，将言归丢在床上。 “哎，我本以为自己在床上躺了十几年……早就厌倦了。” “没想到我是这么专一的一个人。”言归心满意足地闭了闭眼睛。 还不忘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喂喂喂喂喂喂！】 系统疯狂呼唤。 “吵什么？”言归将躺着的姿势调整的更舒服了点。 刚才跟在风临天的身后她觉得又饿又累。 这会往床上一躺。 瞬间觉得床真真是包治百病。 【风临天在看你！】系统快要被自家的宿主给愁死了。 之前任务失败的其他攻略者是太惜命。 而这个宿主——心太特么大了。 “哦？”言归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风临天正坐在床边。 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正对着她看。 他的容貌还是那样的俊朗非凡，周身的气质却是致命而危险，仿若黑暗的深渊，轻易间就能夺去人的性命。 言归嫣然一笑，撩了撩散落的长发，直对上他的眼睛，认真开口： “我饿了。” 风临天没有任何反应。 言归伸出手来，用一根手指对着他戳了一下。 隔着衣服，男人身体冰冷，硬的像钢铁。 “要是给我饿死了，你吃什么？” 言归说着起身坐着，她歪着脑袋，长发披散，垂落在肩头。 她身子前倾，离风临天更近几分。 “我是不是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男人没太多情感的眸光在她身上深深地落了一落。 男人不知道听懂了没有，起身离开。 言归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没有门的门口。 稍微的心里担忧了一下安危。 然后认真地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叹息道： “应该闻起来不怎么样才对。” “这身体至少一个周没洗澡了。” 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土拨鼠尖叫： 【你也知道啊！你也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样使唤丧心病狂的风临天，你不慌啊！】 言归不在意地摆摆手： “慌个锤子。” “我不让他给我找吃的，我自己去找，我死外面了，任务不还是失败了？” 系统沉默了十几秒。 它还没来得及想到应对的言语。 就见言归床上一趟，权衡了一下床上的被子和自己的衣服哪个更脏后，毅然决然地给被子一盖一卷，还不忘叮嘱道： “小统子，我先战略性保持个体力。” “你帮我留意点动静，有事提前叫醒我。” 系统：第一次见人给睡觉说的这么离谱。 十几分钟后。 系统出声了：【别睡了，别睡了，风临天回来了。】 言归蹭地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的饭回来了？” “是饼干还是泡面？最好能有瓶老干妈！末世艰难，估计是没有肉的。” 系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伴随着脚步声出现在视线中，他的脸上和身上沾染了更多的血，新的血迹比旧的更鲜亮。 风临天大迈步地往屋中走来。 冷冽的寒气和血腥味扑涌而来。 言归则是整个人呆滞地看着风临天带回来的东西。 一半的丧尸。 从中间劈开劈成的一半。 而且风临天扛丧尸的姿势和最初扛言归的姿势一模一样！ 系统忍不住狂笑： 【有肉的有肉！还是现杀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新鲜！】 风临天将丧尸放在言归面前。 言归看了眼那血肉模糊的半边身躯。 旋即直接了断地拒绝道： “这我没办法吃。” 风临天的眉头皱了皱，又松开，然后他蹲下身子，扯开丧尸的前半截手臂向她递了过去。 第3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3) “我不是因为太大了没办法下嘴！” 言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有些烦躁地绕到风临天面前，试图解释： “泡面，饼干，火腿，薯片，巧克力……” 言归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观察风临天的表情。只见男人的眉头深深皱起，丝毫不见半点舒展之意。 言归在心里叹了口气。 相处到现在，她算是有点明白了。 风临天是有点意识的。 但不多。 为了避免自己出师未捷先饿死，言归决定豁出去了： “我们两个一起出去。” “你负责打丧尸，我负责捡物资。” 言归这话说的理所当然又天经地义。 系统只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在位面剧情中强大又残忍的男人，竟然真的跟着言归转身出去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末世的街巷荒凉残破。 此时才将将下午，但天空已经暗沉的如同夜晚。 天幕黑沉沉的似乎离地面很近。 压的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言归从口袋里摸出个比唇膏粗不了多少的手电筒，勉强地照了照。 四处都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她也不知道哪里有吃的。 于是，她抱有一丝希冀地对着风临天问道：“超市？” 她看到男人依旧保持皱眉的姿态。 便大概清楚这个词汇又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言归有些痛苦地拍了下自己空瘪瘪的背包。 里面只有把菜刀。 为了能多装点物资回去。 她可是特意给这个包都背上了。 “这样吧。”她稍微琢磨了下，指明方向： “你带我去个丧尸特别多的地方，给那边的丧尸打了。” 如果是丧尸少的地方，就算有物资，来来回回已经不知道多少队伍搜刮过了，就算能找到个超市，估计也连渣都不剩下。 去丧尸多的地方反而能碰碰运气。 这话风临天能听懂，他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言归紧跟在他的身后如同一条尾巴。 她快步走了没几步。 突然重重地撞在了男人坚硬的胸膛上。 言归吃痛地摸了摸鼻子，五官都皱到一起： “你干嘛？” 男人低头，先看了看自己腰身以下，又看了看言归，似乎在衡量着长短。 言归：“？？？” 紧接着，风临天再次转过身去。 这次言归发现风临天的速度慢了下来。 自己正常的步伐就能跟上。 她忍不住在心里和系统交流： “他怎么了？该不会哪里受伤走的慢了吧？” 因为风临天的举动而陷入懵逼中的系统，听到这句话彻底疯了： 【他在等你啊！他在等你！】 言归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再次灵魂发言： “那他人还怪好的呢。” “我都不敢相信他这样的好人能最后嗜杀成性，给小位面都杀崩了。” 系统冷笑一声：【呵呵。】 言归并不在意，继续发问： “话说，你们的小位面也太脆了，杀人杀的多点就能崩？辣鸡！” 面对言归的质疑，系统脱口而出： 【小位面就算是小位面，那也是有天道存在的。天道无情，怎么会轻易崩掉……】 话说到一半，它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打住。 一声轻笑传来：“果然有问题。” “你就算没骗我，那也至少隐瞒了重要信息。” 刷刷的冷汗在系统的意识里瀑布流淌。 它怎么也想不到。 看起来心这么大的宿主还会故意讹它。 【宿主……】 “别编了。”言归挥挥手：“我不想听。” 【宿主……】系统还想抢救一下。 奈何脑袋的转速实在不够。 “没关系，我玩的开心就好。”言归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远方，她用手电筒一照，远处有不少缓慢移动的黑影。 黑影机械迟缓，看起来就不是人类。 “冲上去！干他们！”言归对风临天比了个向前冲的手势。 然后她看到刚才移动还很缓慢的黑影突然加快了速度。 一个个要死要活地朝着远离风临天的方向拔腿狂奔。 两三个跑的慢的被扭断了脖子。 言归的视野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前期的风临天竟然都能强大到如此程度。 言归瞬间心情大好，愉快地哼起了小调。 这么一来，在被吃掉前她的日子都可以过的非常舒坦。 她拿着光线微弱的手电筒大摇大摆地建筑物里走去。 这是一栋写字楼。 言归在最角落里找到个小卖铺。 里面东西不多，但明显是没被搜刮过的模样。 她给泡面和饼干装满书包。 然后万分遗憾地看着口香糖之类华而不实的零食。 实在装不下了啊！ 她装这些食物的时候，风临天就在旁边看着。 他漆黑的眼眸中尽是不解之意。 但又看的很认真，似乎在努力记忆。 言归一偏头就看到了身侧的人。 她想了想，从小卖铺里找了两个纸箱，一边往里面塞一边挑挑拣拣： “我也不抽烟，我也不喝酒……” 两个纸箱塞的满满当当。 “来来来，搬回去。”她指了指地上的纸箱：“给我养肥味儿更棒~” 男人弯腰俯身，干脆利落地将箱子扛好。 两道身影一大一小地往前走去。 走了没两步，言归忽然停下了脚步，从背包里掏出把菜刀。 菜刀在黑夜中都锃亮锃亮的。 言归用刀尖戳向了丧尸心脏的部位。 等她刀抽出的时候，刀尖处挑着个亮晶晶的东西。 是晶核。 黑沉沉的夜色下，言归扬起头笑了起来。 除了眼眸没太多的波动，其余皆是明媚盎然。 “这个吸收之后会增长实力。” “你要赶快变的更强哦。” 等他变得更强，就会拥有更多的人的理智，和可以通过伪装看起来和人没什么两样。 他还会回想起让自己沦落至此的凶手。 会杀了他们。 会在杀人中获得快乐。 会嗜杀成性。 会成为杀穿位面的疯子。 而她，就能快点发挥作用早死早超生。说不定后面就能去个和平位面，拥有个健康身体，过上纸醉金迷的幸福生活。 “你一定要赶快变得更强哦。” 女孩的话温柔笃定。 男人抱着纸箱子站在她的身侧，看她挑起一颗又一颗的晶核，再将晶核小心收好，神色认真地如视珍宝。 第4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4) 言归给晶核挖了个干干净净。 她和风临天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房子。 面对满满当当的收获，言归激动地错了搓手。 有这么多物资，够她吃一个周了。 风临天则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言归满脸欣喜的模样。 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言归拿起一包饼干准备拆开时。 她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系统此刻趁机出声：【怎么了？】 【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挑食，不喜欢吃这个口味的？】 这很明显是在埋汰言归。 系统实在是觉得自己的宿主如此使唤风临天。 嚣张到人神共愤。 谁知，言归默默地将手中的饼干放下，摇头道：“不至于，不至于。” 系统刚想补刀两句，就听到了言归带着几分纠结的声音： “我是忽然想起来，这具身体几天没吃饭。” “那她肯定也多少天没洗澡没刷牙了！我吃不下去！” 别人都关心生死存亡的问题。 自家宿主这会还在讲究卫生。 系统的脑容量都有些不够转了：【你特么的每次真是该重视的地方不重视。】 它有些幸灾乐祸道： 【不过那个小卖部里带回来的矿泉水就四五瓶，洗澡刷牙肯定不够。】 言归垂下眼眸，唇角勾起一抹笑： “谁说我要用矿泉水了？” 系统的大脑再度飞速运转起来。 然后就看到言归抬起头对向了风临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风临天觉醒的是全系异能吧。” 只不过，他平时用纯粹的力量就能杀灭丧尸，所以很少使用。 系统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疯系统了：【等等，你要干什么！】 言归丝毫不理会脑海里崩溃的电子音。 她手脚麻利地从背包里翻出刚从小卖部搜刮出的电池。 在手电筒上装好。 再在这间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出了干净的杯子牙刷，以及盆和毛巾。 她拿着这些东西径直走到风临天面前。 说话丝毫不委婉，连一点铺垫都没： “你是不是会变出水呀？” 【宿主！风临天是拥有水系异能！但你不能给他当做水龙头来用啊！】 言归在心里回了一句： “小统子，别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反正风临天还有精神力强大，再怎么放异能都不会累。” “我瞧着比水龙头还方便。” 风临天定定地看着言归，在她的指引下，缓缓抬起手来，清澈透明的液体先将杯子和盆冲洗一遍，又缓缓地将里面注满。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格外自然，没有丝毫停滞和不愿。 女孩纤细的手慢慢伸了进去。 触及到冰凉液体的那一刻。 她秀气的眉轻蹙了下，又再度问道： “你是不是还会火系异能？” 男人目光带着几分疑惑地向她看去。 言归一本正经地认真开口，她声音软软糯糯的：“要温水。” 透明的液体再度从男人指尖倾泻而下。 伴随着的还有底部跳跃的火苗。 起伏的火焰将整个房间照射的越发温暖柔和。 言归的声音充满喜悦道：“谢谢你了。” 她端着盆和其他东西转身进入了浴室，还不忘将门给锁上。 门外，风临天目光幽深地向着门板看去，他的眼眸漆黑暗沉，却在最深处似乎有烈火在跳动。 要将门板直接洞穿了一般。 浴室里传来水声，又逐渐平息下来。 言归简单擦拭一番后，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不是她夸张，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身上的灰都掉了有几斤。 接下来言归当然是毫不客气地一顿风卷残云，吃的肚子都乱溜溜的。 这才躺在床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还用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 “人间值得。”言归的表情甚至有些感动： “小统子你都不知道，我生病这些年，连零食都没怎么吃过。” “等后来开始日常插氧气管的时候，因为生病都不太有味觉了。早知道治不好，早特么敞开吃了。” 系统：【你可真是角度清奇。】 吃完之后，言归扭过头来，忽然发现风临天还站在旁边。 两个人在的这间屋子不算大，但住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可风临天离她那么近。 明显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范围。 他此时还不会说话，只用眼睛看着言归。 言归被看的心里有些发虚。 她立刻开始在心里进行合理推测： “你也想洗澡？” “我给盆借给你！” 言归将东西递到风临天面前，他没有接过，依旧看她。 言归很快有了第二种猜测： “你想要晶核。” 虽然此刻的风临天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人类时的所有记忆。 但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潜藏在意识的最深处。 变强大，变得越来越强。 一定是他最重要的目标。 言归对晶核使用方法的了解，完全来自于脑海中的原剧情。 可惜她这具身体也没个异能，掌握的使用方法对她来说未免有些太抽象了。 更更更重要的是。 风临天现在汉语阅读能力也就那么一点。 于是，言归和风临天比划了半天都没能比划清楚这东西到底怎么用。 到最后都时候，言归已经困的受不了了。 她有些绝望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用力地打了个哈欠： \"没有什么事情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明天再说吧！” 说完之后，她打了个哈欠，几乎片刻时间都没耽误，立刻沉沉地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女孩入睡前没忘了省电，将手电筒给关上。 此刻房间里一片漆黑之色。 但这对风临天来说算不上什么。 他不需要光明。 就能感知周围的一切。 甚至他还更喜欢黑暗一点，喜欢那种能够摧毁世界的力量。 他低下头来看了眼手中捏着的几个晶核，眸色再度深了深。 第二天一早，言归是被叫醒的。 她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墙，留了个后背，口中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小统子，你烦死了。” 脑海里传来系统的解释：【宿主，你想想，你仔细想想呢。】 【我没手。】 言归瞬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第5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5) 言归神色懵逼地看着风临天。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似乎隐隐有些不同，比昨日更加强大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言归转头一看，发现昨天晚上塞给他的晶核的颜色已经变得灰暗。 很明显是被吸收了能量，成为废品。 末世早期的时候，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晶核的存在。 毕竟大家杀死丧尸后，不敢在原地逗留太久，生怕出现隐患。 等后面出现了幸存者基地，异能者开始以小队的形式一起行动。 大家才开始陆陆续续地将丧尸拖回去，发现丧尸体内还有晶核存在。 即使如此，为了弄明白晶核的使用方法，众人还耗费了不少力气。 没想到……风临天只不过用一个晚上，就能顺着言归那不靠谱的教学而领悟出来。 “看吧。”言归摸了摸下巴，感慨道：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系统：【为什么我出厂的时候，不配备一点和你这种宿主对话的技巧。】 言归不再理会系统，而是对风临天鼓励道： “不错不错，非常不错，你多杀点丧尸，给它们的晶核带回来吸收掉，实力会提升的很快。” “对了，如果路上看到什么像昨天一样的食物，也可以带回来给我。” 言归说完之后，发现风临天走上前来，离她更近了。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风临天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 微凉的空气一下子冲散了聚集一整晚的温暖。 “你干嘛？”言归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不满。 风临天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在这一瞬间，言归忽然注意到，男人的手比起昨日初见的时候要干净许多。 很明显也是用水清洗过了的。 “走。”一个简单的字节从风临天的口中蹦了出来。 言归瞬间呆住了。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风临天的神智先是随着实力的提升不断增长，会慢慢变得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再然后当他开始杀人，嗜血的情绪进一步激发体内的病毒，会让他成为彻头彻尾的杀戮者。 “去哪？”言归抬起头来对上风临天，等着他的解释。 然而，风临天只又简单地重复了一句：“走。” 他边说这话的同时，抓着言归手臂的动作用力。 轻轻松松地就将她拖拽到自己面前。 被窝的最后一点余温也离自己远去。 言归简直欲哭无泪。 “去哪啊？这大清早的我们要去哪！”言归不满地再度发问。 风临天抓着她的手臂，抓的那样牢，他没给任何言语的回应。 只自己往前走去，被他抓着的言归只好被动的跟在了后面。 “他一定是想先给我折磨死再吃掉。”言归心中下论断。 【折磨死？】系统有些不理解宿主的脑回路，怎么能拐这么大的弯。 言归有理有据地分析： “就像现在这样啊，让我因为缺少睡眠而困死，想想就很痛苦。” 系统沉默了一下，最终决定不去应对。 吐槽归吐槽，言归跟在风临天身后还是跟的很老实的。 ” 这次风临天收敛了自己危险的气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一群丧尸中间，了解它们的性命。 言归被他安置在稍微安全点的地方，躲在他的背后。 她看着上午不算明媚的阳光下，风临天的脸上和手上沾染着鲜血。 无端生出了凛冽的肃杀之意。 尸体堆积成山。 他是唯一的王者。 言归闭了闭眼睛，脑海里想的是原剧情中，风临天杀光了整个世界。 那时候，也是同样的尸体成山，血流成河吧。 原剧情中的风临天已经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强者了。 而现在的他，比原剧情中更早掌握了吸收晶核的方法。 只会更上一层楼。 言归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风临天杀完了丧尸后并没有离开。 也没有掏出丧尸的晶核。 她有些疑惑地向着风临天看去。 男人眉头微皱着。 忽然再度将她拉了过来。 言归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过来，风临天见她这幅模样，薄唇抿起。 “昨天。”他开口。 言归还是没听懂。 她立刻寻求场外援助：“小统子，我缺个翻译。” 【宿主，都是中文，我相信你有实力理解的。】 言归心中暗自腹诽了几句不靠谱，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揣测起风临天的心思。 他这次换了个说法：“昨晚。” 同时，一把菜刀塞到了言归的手中。 此情此景结合在一起，言归立刻恍然顿悟了。 她连忙蹲到一旁的丧尸尸体前，勤勤恳恳地拿着菜刀挖晶核。 果然，她这么做的时候，风临天的神色舒展很多。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言归的行程就这么规律了下去。 风临天杀丧尸。 她挖晶核。 大半天下来，言归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以风临天的实力，他顺手给晶核挖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他每次都要言归动手。 刚开始言归还想试试看自己假装忘了，风临天是不是就亲自动手。 但她很快发现。 对方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执着。 只会抿着坚毅的唇，一遍又一遍地给刀塞到她的手上，万般执着。 最终言归认命了。 她蹲在丧尸尸体旁，一边用力地拿刀挖晶核，一边口中悲愤不已： “惯的！都是被我给惯出来的！”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言归整个人半死不活，风临天却看着和之前没任何两样。 言归拖着两条腿，又和系统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他一定是想给我折磨死！” 系统声音凉幽幽的：【怎么折磨死的？】 言归满心悲愤：“困死和累死！” 系统：【呵呵。】 【我很同情你，但我帮不了你。】 言归伸了个懒腰，她唇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 “对，你帮不了我，我也帮不了自己，那就只剩下风临天了。” 她忽然加快脚步，小步跑到了风临天的面前，扯住他的衣服： “今天到此为止，我要回去躺着了。” 男人没说话，狭长的眸子幽深漆黑，眸如深海，眸底最深处似有波涛翻涌着。 但太黑太深，被同样黑沉沉的海面压住，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第6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6) 风临天的眼眸幽深且暗，他盯着言归看去，抿起的薄唇缓缓张开： “原因。” “累……走不动。”言归眨了眨眼睛。 所有的狂风暴雨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不见，风临天的表情没任何变化。 可他对外所流露出的感觉和之前截然不同。 他好像刚才生气了。 言归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不会就因为，我不想陪他，他又不知道原因吧。”言归刚在口中嘀咕两句。 忽地脚下一轻，整个人凌空而起。 她又被风临天给抱了起来。 这次他似乎已经吸取了之前的经验，至少给她方向是顺着的，让她能很轻易环住他的脖子。 既然获得了人形代步工具，本来就有些累的言归自然不会拒绝。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保证自己能更舒服点。 然后就半眯着眼睛，看着风临天带她一路往住处赶。 “想不到他黑化之前人还怪好的呢。”言归麻溜地丢了个好人卡出去。 系统此刻已经完全惊呆了。 那个人，从前是不理世间万物的清冷。 后来起了心魔之后，就拥有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系统忍不住有些崩溃地发问。 言归有些被系统的碎碎念给吵到了，她揉了揉耳朵，叹息道： “我也不知道哎，我给你问问。” 然后在系统惊愕中，言归环着风临天的脖子环的更紧几分。 借着抱着他脖子的力道，她的身子起来些许，唇靠近他的耳边： “你为什么抱我回来？” 回答她的还是简短的两个字：“你累。” 言归瞪了瞪眼睛，旋即笑了起来，笑容明艳如牡丹绽放。 眼眸之中却依旧带着戏弄整个世间的漫不经心。 “风临天，你真有趣。”言归笑着开口。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只在心里稍微感慨了一下。 “见过养肥了杀的。没见过不仅要养肥还要养的好的再杀的。” 回到住处后，言归又非常将就卫生地洗了个手。 这才不紧不慢地拿起面前的食物。 想到今天给风临天挖了这么多晶核回来。 自己却只能吃昨天的剩的。 虽说这些物资在末世已经是绝对的硬通货了。 但主要没有言归喜欢吃的。 她满脸纠结的表情，伸出两根手指来挑挑拣拣，最终拿起了一个小面包。 面无表情地啃了两口。 风临天站在那里，身高的绝对优势让他看向言归的角度有些居高临下。 言归一抬头，正好撞上那双狭长的眼和漆黑眸子。 言归莫名地有些被看的不自在，她小声和系统讨论： “他看我做什么？这些东西他又不吃。” 系统：【……】 【宿主我建议你后面没事，可以考虑撬开自己的脑子看看，你都在想什么。】 “哦？”言归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那你倒是说说，他在想什么？” 系统瞬间就没任何声音了。 就在这时，头顶猝不及防地传来男人缓慢而简短的字句： “等我。” “啊？”言归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来，看向风临天。 却见男人的手抬起放在衣服的两侧，然后伸手，将上半身的衣服徐徐向上拉去。 言归先是看到了整齐又结实的腹肌，再往上…… 风临天将衣服放在她身边，然后手又放在了腰部的地方。 他的动作不算流畅，细看下来，似乎有些一顿一顿的。 但连在一起，他的速度并不快。 眼看着腰带即将被解开，言归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触感。 男人的动作因此稍微停住了片刻。 言归暗中咬了咬牙，脸上却依旧露出一抹笑来问道： “你这是要干嘛？” 回应她的依旧是简短的字句：“安全。” 言归的脑袋这会转的很快，结合风临天刚才说的等他。 她很快判断出来，风临天应该是要出门。 至于留下来的衣服，应该是沾染了他的气息，丧尸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气息。 留着保护她。 言归嘴角的肌肉抽了抽，按着风临天的手越发用力几分。 在风临天不解的目光中，言归缓缓道：“够了，够用了。” 风临天沉默了两秒钟，他似乎是理解了，缓缓点头。 他即将给手拿开，转身出去。 “等等！”言归轻叫一声，同时小碎步跟上了他。 风临天没说话。 但言归从他的眼神中，轻而易举地读出了三个字。 为什么。 “我给你……扣上。”她看着已经松开的扣子，认真地半蹲下身子，给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不然的话，她估摸着风临天走着走着，就会发生一些尴尬的事情。 虽说末世这个环境，礼义廉耻早已被人忘的干干净净。 只要能活下去，就是最终的王者。 言归做完这一切后，风临天的眼神中依旧充满疑惑。 言归耐下心来给他解释了一下。 首先，人要穿衣服。 其次，最好能穿的干净整齐。进一步的话，还要穿的好看。 风临天又点了点头，言归也不知道他听明白没有。 “等我。”风临天又重复了一遍，这才消失在了言归的视线中。 风临天走后，言归先是发呆。 后面实在无聊就勉勉强强地在昨天的战利品中找了点零食吃下去。 “小统子，你知道嘛？” “我本来走了大半天有点饿的，现在突然就不饿了……” 【呵呵，昨天某人还说这么多年都在治病，没怎么吃过垃圾食品。】 言归并不理会系统，而是找了个椅子生无可恋地歪在上面。 “我饱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男人颀长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伴随着的，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出。”风临天对她示意。 言归疑惑地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面包车。 风临天打开车门。 言归差点没被里面的东西给惊呆了。 满满当当的，各种吃的，还有衣服。 “为什么……这么突然。”她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夜色将晚，天是灰沉沉的带着些许光亮，风临天站在那里，俊朗的脸上没太多表情。 说出的话，又是那样的自然：“不能。” “只我。” 不能出去只给我找晶核，没给你找好吃的。 第7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7) 言归一阵胡吃海喝后，心满意足。 然后又用让风临天用水系异能变出水来，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入睡。 风临天不需要睡眠，而是拿着晶核继续吸收起来。 第二天一早，言归睁开眼时惊呆了。 男人站在窗边，光线昏沉沉的并不明朗地照射在他的脸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线条。 他身上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衫，披着黑色的风衣。 身姿卓绝间透着股贵气。 “你醒了？”风临天开口说话，他说话时，头转过来看向言归。 那双狭长的眼眸少了木然之色。 眸子漆黑，除了几分孤傲的清冷，看着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啊。”言归愣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应道：“我醒了。” 在原剧情中，风临天实力增长到一定程度，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至少还有两个月。 没想到不过两个晚上疯狂吸收晶核，他竟然成长到如此程度。 还是不给他当人看的时候相处起来没有压力！ 言归摸了摸鼻子，她还不知道，风临天这会是有两个人相处的记忆还是没有。 不过看样子，他肯定是想起来那些在背后害他的人了。 风临天周身尽是凛然的冷意，他眉头轻皱着，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窗台： “我需要出门，打听一点消息……” “我跟你一起去。”言归没有任何停顿地将话给接上： “你是要去找你渣爹一家报仇，特别是他的儿子。” 风临天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你怎么知道？”他盯着言归看去。 这话说出来，言归也意识到不对，但她反应非常快，脸不红心不跳地圆谎： “因为我一直很关注你。” “一直？”风临天俊朗的脸上流露出惑然之色。 他看起来像人类了，但和真正的人类依旧有区别。 “是的，在末世来临之前，我就躲在暗处关注你。”言归越编越觉得有那么回事： “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知道你的处境，还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言归说这些话的时候，风临天的神色渐渐地有些恍惚。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看了又看，确定在那段仿佛隔了很久的遥远记忆里。 从来没见过她。 疑问脱口而出：“你是特意来找我的？所以出现在这里？” 言归愣了两秒钟，然后反应过来，风临天描述的这个情况，和实际情况一模一样。 她出现在这个位面，为了完成任务，当然要来找他。 “对。”言归用力点头。 风临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地又收回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虽然风临天可以说话了，但他更多的时候，还是惜字如金，言归也习惯了他的这种风格。 眼下两个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其他人类，打听出风家其他人的现状。 风家本就是军政世家，末世初期，消息对普通人还处于封锁状态时，他们就知道了不少内幕。 要不然风临天的弟弟风涛泽也不至于能弄到和丧尸病毒接近的病毒。 这样的人家，就算再乱世的洗牌中，也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打听出风家的人都在哪里。 “死守着也不是办法。”言归将主意打在风临天上次带回来的面包车上。 面包车还算宽敞，里面能放不少物资，晚上还能简单地躺着休息。 她拍了拍车的方向盘： “我们开车，先往南方走，南方的a城是发达的省会，应该会有不少人往那边赶。” 风临天听了她的话，轻轻地垂下眼帘，他走进车。 动作一缓一缓地抚摸过方向盘，又抚摸过车钥匙。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 “我不会用这个东西。” 言归忍不住眼睛都瞪了一瞪，她想起那天，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车，塞满了物资。 “那它是怎么过来的？” “和纸箱子差不多。”风临天语气淡淡地开口说道： “拿来装东西，再拿过来。” 言归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她和风临天又确认了一下，终于明白。 风临天竟然是给车直接推过来的。 “那也不能死守着。”事情和自己原先的预想有些不一样，但言归丝毫不气馁。 她指了指副驾驶：“你坐那里。” 男人迈开修长的腿，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侧过头来，很轻易就看到在坐在方向盘前的女孩。 她动作不算娴熟地拧了两下车钥匙。 车内发出咔哒的点火声。 “那我来开吧。”言归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 她话音刚落，系统立刻表示疑惑：【不是啊宿主，你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没听说过你会开车啊。】 言归丝毫不在意：“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再说了，末世之前街上全是车来车往的不好开，现在大马路干干净净的最多只有尸体，怕个锤子！” 系统：【神特么的干干净净。】 就在它还打算吐槽几句的时候，只见言归忽然歪过了脑袋，人离风临天更近了。 她满脸写着一本正经的神色：“其实，我也不会开车的。” 风临天愣了愣，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脸上。 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张小脸格外精致，唇角永远扬起几分轻笑。 一双好看的杏眸中，眸子黑漆漆的，古井无波，似乎世间任何事情都无所畏惧。 生也罢，死也罢，都无所谓的。 “所以。”言归伸出手来老气横秋地拍了下风临天的肩膀： “如果出现什么意外，麻烦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采取点措施！” 反正在言归看来，风临天的身体素质是杠杠的。 如果出现什么小插曲，只要他愿意出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更何况，这会路上格外空旷。 接下来，言归又用十来分钟的时间，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方向盘怎么转。 然后她就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往向南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车悠悠晃晃的，几次差点撞上，但又在千钧一发之间被她侥幸避开。 哪怕即将迎面撞上的时候，言归依旧神色平静，没有半点躲闪。 手忙脚乱之间，反而让她避开了。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身边的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勾起的弧度，若有若无。 第8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8) 连着半个小时的时间，言归已经逐渐有些适应了。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感慨道： “没想到我还挺有开车天赋的。” 系统：【我觉得你对天赋的要求未免有点太低了。】 言归没搭理它，在转弯处脚下轻轻一踩。 “哎，我的刹车呢？怎么就加速了……算了，漂移就漂移吧！” 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在无人的道路上，倒也没任何影响。 然而，她这次转过来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了一群人的呼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是急刹车后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的锐利爆音。 迎面即将碰上的车减速的同时飞快地将方向盘打向一边，言归也及时地踩下了刹车。 惊心动魄，却又戛然而止。 对面的车门打开了，从车里走下一个模样二十出头的男人怒气冲冲道： “会不会开车啊？” 他一边说，一边向着言归的驾驶室方向走了过去。 那人还没来得及走到车面前，就觉得脚下一轻，被人提着衣服领子拎了起来。 风临天不知何时出现了。 他一双深邃的黑眸，泛着森森的冷意，捏着对方的手指收紧。 只需瞬息的时间，就能将对方的脖子轻易扭断。 气氛万般紧张，就连空气都似乎要凝固住。 言归突然冲了出来，两手抓住风临天的手臂，试图阻拦：“等一下。” 因为她的一句话，一触即发的杀机似乎忽然就消失了。 但风临天拎着对方衣领的手并未放下。 “怎么？”他冷冷地吐字，有些不悦。 言归连忙将整个事情往正轨上拉：“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人，打听消息……打听消息！” 她必须立刻带着风临天推主线，早点完成任务。 早死早超生。 才能去下一个位面吃香喝辣。 风临天听了进去。 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 砰的一声。 被他提起的那人直接摔落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才勉强地拖起发软的腿，想要往回退。 言归察觉出他的意图，先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对方原本想绕开言归，直接回到车里，结果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同样挡了过来。 无形的压迫感携着几乎致命的气息铺面而来。 能活着走到这里的人，多多少少也是杀过丧尸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时，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恐惧感从心底升腾而起。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的身子不住地往后退，这样的动作来自于最本能的反应。 言归满脸都是笑眯眯的神色，她觉得自己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但落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却完全不是的。 他注意到言归看起来和别人不一样，她太干净了，一种缺水的末世根本就不应该有的干净。 “找你问点事情。”言归开口道：“有没有听说过风家？” “老的叫风震天，小的叫风涛泽，还有一个狐狸精……”言归挠了挠脑袋。 剧情里好像还真没介绍过，风临天的小妈叫什么名字。 她说这话的时候，风临天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又深了几许。 漆黑的眼眸里异样的情绪起伏波动。 她真的在很久之前就关注自己了。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那样危险的末世。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做到固执又坚定地跟着自己的。 甚至，那个时候的他连个‘人’的样子都没有…… 而他，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身边还有这样的一个人。 一口气梗在嗓子里，整个人都紧绷着的林硕，稍微缓下了松了口气：“就，就问个这个？” “嗯嗯。”言归用力点头，神色诚恳。 林硕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气势骇人的风临天。 “你说的具体的名字我不太清楚，但听说全国各地建的幸存者基地里，是有个中等规模的，主要掌权者姓风。” “大概在西南一带。”林硕又看了眼风临天，又一阵无法言说的的恐惧感席卷心头。 他绞尽脑汁地将自己知道的有用消息全部提供出来： “最近一直在传言，零星的幸存者基地要合并，西南和a市的靠的近，说不定哪天就合并起来了。” 风临天静静地听林硕说完，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西南……”言归听到思索之声，风临天的神色微微动了动。 言归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立刻又问林硕道： “你们打算去哪？” 末世之间，人与人的信任早已降到冰点。 林硕本不想透露太多的，但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风临天，忽然就觉得自己应该说真话。 “我们打算去a市的幸存者基地。” 言归摸摸下巴：“不错不错，反正要合并，一步到位。” 她给了个征询的目光看向风临天：“去吗？” 风临天怔了怔，慢慢点头。 林硕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然后，他听见言归毫不客气地说： “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队伍的配置，我看看要不要和你们一起。” 林硕瞪了瞪眼睛。 我特么的，也没邀请你啊。 可就在他犹疑着没有立刻答应的片刻，一阵无形的恐怖压迫感再度袭来。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下来。 他张开干裂的唇，只觉得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一个五个人，三个异能者，我是队长，火系异能，另外两个一个力量系一个木系。” “原来是队长啊。”言归心中了然地点点头。 难怪她想着，自己和林硕在着纠缠这么久，车上竟然还没人下来看看。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充分信任自家队长。 认为自家队长在有条不紊地和别人交涉，处理问题。 “还不错，我觉得可以加入。”言归其实对队伍的配置没太大要求。 她和风临天主要还是缺个认路并且会开车的。 “我们要加入不？”言归询问。 风临天微不可查地垂下眼眸，几乎没有任何人能看懂他此刻的意思。 然而，和他相处这么久的言归却是立刻明白过来，他并不反对。 “行吧，那我们加入，你带我们给你的队友介绍介绍呢。” 第9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9) 林硕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已经在心里咆哮了一万次。 我特么的也根本没邀请你啊！！！ 但只要看一眼风临天，他就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那个男人站在那里宛若黑洞，深不可测又致命。 林硕硬着头皮带着两人往自己的车旁走去。 车里其他人已经叫嚷起来：“哥，怎么样了？他们差点撞坏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可不能这样轻易算了。” “是啊，队长。我看你们协商那么久，对方总该给点说法吧。” 林硕的眼皮一抽一抽的，看样子大家都对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产生了误判。 既然没看到，那自己也没必要平白无故折损自己作为队长的威严。 林硕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们不撞不相识，所以决定一起前往a市。” 车上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林硕察觉出大家各自有意见，立刻挥手打断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我们立刻重新分工，我继续开这辆车。” “再安排个人开另一辆车。”他指了指外面言归的面包车。 生怕言归和风临天有意见，林硕立刻积极地补充了一句： “开车毕竟是个比较累的活，你们既然加入我们小队，我肯定不能让你们累着……” 言归有些被他机智的应对能力给惊到了。 看对方的样子，很明显是怕她再这么撞下去，那辆面包车能不能抗到a市都比较难说吧。 被林硕点名的人叫孙威，他不情不愿地下车。 眼看着三个人离开，其他几人见风临天不在，立刻凑了过来议论道： “队长，到底什么情况啊？” 他们几个人要么没实力，要么实力比林硕差很多。 所以只能感觉出风临天有点危险，但无法感觉出对方到底有多危险。 林硕伸出手来擦了把额头的汗，半天后才道：“少废话。” 想到有其他人开车，言归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虽然她很有开车的天赋，开的也还算不错，但亲自开总归是有些累的。 面包车上因为堆了不少物资的缘故，后排座位有些拥挤，言归本来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结果，她忽然就被人给提了起来，正对上一张俊朗的脸，和皱起的眉头。 很明显，风临天似乎有些不开心。 言归自认为自己对风临天很了解，她立刻开口道： “你想坐这个位置？好的，我坐后面去。” 毕竟风临天身形高大，缩在后面是有些不舒服。 结果，风临天啪嗒一声将副驾驶的门关上了。 言归抬头看了看面包车的顶，疑惑道： “你是不是想坐车顶上兜风？” 她话刚说完，脑海里就传来了系统疯了一样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宿主你什么脑回路！】 言归并不认为自己分析的有问题： “难不成风临天还能想和我一起坐后排？位置那么小，坐他一个人就已经有些够呛了。” 说到一半，言归的眼睛缓缓睁大，她看到风临天打开车门，迈开腿，径直坐了进去。 原本宽敞的空间因为堆满物资的缘故有些拥挤，男人坐在里面，只能微屈着身子，连腿都无处安放。 言归懵逼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她只觉得手臂上一阵力道袭来。 她整个人被拉了进去，正挤在风临天身边为数不多的空间里。 此刻，车门还没有被关上，她的半个身子已然露在外面，这样才将将能坐下。 “应该位置不太够。”言归眨了眨眼睛看向车门。 又和系统暗中商量了起来：“他该不会打算给车门直接卸下来吧。” 系统：【宿主，我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就算是去了精神科，也属于比较独特的那一类。】 “那会……？”言归实在想不出，还能如何解决眼下的处境。 忽然，她又觉得身子一轻，微凉的触感席卷全身，将她浅浅地包裹住。 她竟然被风临天拎到了他的怀里，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如此近的距离，两人肌肤贴着衣服，轻轻地摩挲。 言归抬起头来，想看清此刻风临天的脸，见他神色淡淡，和平时一样没任何表情。 两个人将空间塞的满满当当的，风临天一只手被挤着，另一只手半搂在言归的腰上。 “关门。”他指了指外面，言归后知后觉地将门给关上。 等门关好后，车子缓缓启动，向着他们的目的地继续行进。 风临天则是闭上双目，不再发出任何声音，看起来向是在小憩。 然而言归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小憩。 一个平时连睡觉都不用睡的人，自然是更不需要打瞌睡。 甚至，她稍微动一下身子，就能察觉到扣在她腰间的手一紧。 “小统子。”言归到现在都没能从这奇怪的情况中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给我漏了什么关键信息？”她逼问道： “比方说，风临天有什么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的奇怪嗜好？” 系统的后台程序硬生生卡壳了三秒钟，然后才缓缓回应：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我再也不想听宿主你任何奇怪的猜测了。】 “呵。”一声轻笑。 言归也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 不知何时，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单手搂着她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眸。 深邃的眸子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在她额间、脸颊和唇上一一流连而过。 风临天的身子以一种极其压迫的弧度又紧缩了些许。 这样可以腾出更多的空间，让他怀里的人睡的更加舒服。 此时此刻，正在专心开车的孙威并没有注意后排两人的动静。 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刚上车的那一刻，看到的满车的物资上。 孙威立刻脑补了一下，队长为什么要主动邀请那两人加入小队了。 末世当头，物资就是硬通货，他们五个人加一起的物资，都没风临天和言归两个人丰富。 遇到这样的土豪，幸亏队长抛出了橄榄枝。 孙威一边想着，一边略有些遗憾。 正常一车塞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压缩饼干，矿泉水这些性价比奇高的！ 但是这一车上，竟然还有不少膨化食品和口香糖之类的小零食。 真真是一点都不像末世逃难的样子啊！ 第10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0) 异能者小队的车并未开太久就迎来了傍晚。 末世昏沉的天色之下，黑夜来的更早，夜色显得更深，同样也更危险。 丧尸也更喜欢在夜里活动。 大家下车，找地方准备晚上休息的时候，言归才醒来。 她发现自己毫无睡姿可言地塞在风临天的怀里，几乎给他挤的没有任何空间。 言归一个激灵扑腾了一下。 奈何，狭小的空间根本没给她多少可扑腾的余地。 反而让她和风临天之间的肢体接触更多了几分旖旎的摩挲。 风临天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的声线很稳，没察觉到两人之间有任何不对般：“醒了？” “嗯。”言归点了点头。 “他们休息。”风临天说话的时候，依旧言简意赅，他侧目向外面看去。 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你需要睡觉的环境。” 他不喜欢和别人打太多的交道，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宁愿在外面杀更多的丧尸。 获取丧尸的晶核来提升实力。 说完这句话后，风临天推开车门，林硕已经带着人找到了今晚要住的房子。 孙威心情复杂地下车，电和能源是珍惜物资，众人先在楼道里点燃了火。 七个人围着火坐了下来。 一天的疲惫，众人脸色都不吃很好看，林硕先开口道： “上午碰到了两个丧尸，他们的移动速度和攻击行为，很明显都比之前提升了不少。” “虽然我们有三个异能者，击败了它们。” “但是这些丧尸都是零散行动的，而且我们支持施展异能的精神力，也快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林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眉头皱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幸亏下午没再遇到丧尸，不然今天能走到哪一步都不好说。” 林硕的话说完后，他们小队的人，是死一般的寂静。 林硕还有一个事情没说，那就是他们发现，以前零散着出现的丧尸，开始成群结队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能不能活着到达幸存者基地都是一个未知数。 温暖的篝火都无法驱散开气氛的沉闷。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闻到一阵扑鼻的肉香味袭来。 只见言归坐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根木签，木签的最顶端插了一根鸡腿。 温暖的火光照射她白净而好看的脸上，一头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垂再肩膀两侧，散发出淡淡清香。 而和她一起的男人，坐在她的身侧。 对方似乎并不喜欢火光，每当看向火焰时，眉头总不自主地轻皱。 但他也没有半点想要移的稍微远些的意思，固执地和女孩坐在一起。 众人这才发现，新来的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半点紧张意识。 甚至没有耗费半点心神听一下队长刚才在说什么。 言归此刻完全地沉浸在火光和鸡腿之中： “我早该想到，还可以烧烤。吃了几天的真空鸡腿都腻了，试试拿来烤一下的味道。” “腻了？”男人狭长的眼眸中眸光微敛，将这话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没再说什么。 而林硕几人看到言归的行动后，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你在干什么？”林硕忍不住暂时忘记风临天周身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烤鸡腿，吃晚饭。”言归回答的理所应当。 她说着，还伸出手来，将刚才放在身后的一堆零食饼干都扒拉了出来。 “每天吃零食巧克力的，没有饱腹感，还是要吃点热气腾腾的肉才好。” 言归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淡淡的嫌弃。 一阵诡异的沉默。 大家不由自主地吞了吞自动分泌出的口水。 物资匮乏，他们这些天都只有压缩饼干和泡面。 而且吃饭的时候，优先只能让异能者吃到八成饱，没有异能的人也就吃到勉强维持生存的程度。 孙威发现自己恐怕是所有人里面，第一个发现事情不简单的。 他立刻站出来说道：“队长，他们那个面包车里，全部都是物资。” 言归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她看对面几个人的中间才摆放的一桶泡面，半根火腿肠，还有两块压缩饼干。 她侧过头去，靠近风临天的耳朵，问道：“你还能再找些吃的吗？” “要能的话，我给他们也分一点。” 不然她一个人，吃别人五个人的量，看着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风临天漆黑的眼眸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 他并不能理解言归给别人分食物的举动。 可他看女孩微微仰着头，认真地对上他的眸子看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世上，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事情，他都想答应下来。 “好。”他轻轻开口。 得到了风临天肯定的答复，言归对沉默的林硕等人道： “我车上有不少吃的，你们要是有喜欢的，也可以吃一点。” 众人懵逼且沉默地站起身来，脸上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地跟着言归到了面包车前。 看着面包车里面琳琅满目的物资，很明显是搬空了超市货架的模样。 一个个都震惊地张开了嘴。 特别是林硕，简直恨不得给言归跪下道歉了。 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今天怎么能因为言归的车技而暴躁发火呢。 他忽然觉得，今天风临天收拾他收拾的还有点轻了。 言归是个普通人，风临天能弄来这么一车的物资，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大佬。 自己惹了大佬，大佬才发这么一点点小的脾气，真的是让人受宠若惊。 言归看着呆立在一旁的众人，催促道：“别看了，别看了，都来拿一点吃。” 在言归的催促声中，大家这才慢吞吞地，各自从里面拿了一包食物。 他们都不好意思拿太多。 前往幸存者基地还不知道要多久的时间，路上说不定没办法补给到物资。 万一后面没有物资，他们一定会后悔这几天吃太多的。 大家重新回到了篝火旁。 这时，他们看言归和风临天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林硕说话的时候，言归和风临天完全一副游离在外的态度。 林硕心里面想的也是，别人都这么牛逼了。 确实不需要听自己这样的小辣鸡逼逼！ 第11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1) 这一顿，言归连着烤了两个鸡腿，又吃了不少零食。 整个人心满意足且肚儿圆。 “小统子。”言归眯了眯眼睛：“你应该早点出现的。” 系统：【？？？】 “早在我一出生，就弄死我，然后绑定我去各个位面做任务，我就能少在病床上躺着，受几年的煎熬了。” 系统：【？？？】 言归也并不在意系统的想法和回答。 这会，林硕已经开始安排起晚上住宿的事情了。 为了防止半夜丧尸偷袭，必须要有人守夜，发现丧尸的踪迹后立刻叫醒所有人投入战斗。 那么负责守夜的人要站在外面，密切关注各个方向的动静。 至于其他人，则要在一间屋子里挤一挤。 林硕五人这一路上都是这么来的。 他和往常一样安排完之后，发现那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男人，没有半点表示。 便有些殷勤地走向前去：“这位大佬，到时候，我们给房间的床留给你们睡。” “我们几个都打地铺。” 风临天没说话，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但他身边的空气却似乎凝固了几分，然后他伸手，将言归拎起。 径直拎入了一旁的房间中：“我们两个睡这里。” 言归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自认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风临天晚上不仅不睡觉，还要吸收晶核，说不定还要偷偷溜出去杀丧尸。 和别人在一间屋子里，那简直是分分钟被人给揭穿。 言归认为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和之前一样，风临天已经很习惯很自然地用水系异能变出水来给她洗漱。 言归收拾好之后，照例躺在床上，卷起舒服的被子，调整合适的姿势。 以往这个时候，风临天会在她的床边放上有自己气味的衣物。 他自己会出去。 言归身上的被子忽地一轻，竟然被风临天给揭开了。 此时天已经全黑，手电筒关了之后，屋子里没有半点光亮。 她只能看到风临天隐隐约约的轮廓，看不到他的脸，包括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言归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眼睁睁地看着风临天躺了下来，躺在她的身边。 “你今晚不出去了？”言归忍不住开口发问。 “留你危险。”风临天的声音一如他的人一般冰冷，没有半点情绪，他将被子盖好。 侧过身子来，手臂压在言归的身上，似乎将她半抱在怀中。 夜色之中，男人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白天在车上的熟悉感觉重新回归，让人无比安心又怀念。 言归瞪了瞪眼睛，脱口而出：“你不是不需要睡觉？” “嗯。”压在她身上的手臂忽然一收，手将她给搂住，言归的后背抵在了风临天的胸膛上。 她被他给抱在了怀里。 “没有晶核了。”风临天低低地说了一声。 言归开始思索这句话和他行动之间的前后因果。 她还没来得及想出来，脑海里的系统已经如同疯了一样。 【啊啊啊啊！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如果说，白天风临天和言归的接触还能用车厢狭小非要坐一起来形容。 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实在太过离奇。 “小统子，你这么惊讶干什么？”言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系统仍然一副见了鬼的语气：【你不觉得，他突然躺下来睡觉，这太不对劲了……】 言归听到这里，忽然一副被点醒的模样： “我听明白刚才他说的意思了。” “他说他今天晚上没有晶核，突然新认识了五个人，不放心将我这个人间美味留在这里。” “没有事情做，闲着也是闲着，就只好在床上躺着了。” 言归想到这里，认为自己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的很清楚了。 便也不再对风临天的举动有任何奇怪，准备安然入睡。 系统却是觉得，仿佛有一口气卡在心头，简直心梗。 【宿主，你真的觉得事情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言归此人完全不接受任何pua，她丝毫不去反思自己可能哪里理解错了。 直接将皮球给丢了回去：“那你觉得呢？” 一句话，让系统又梗在了那里。 不可能，那个猜测是绝对不可能的。 面前的这位大佬可是那个人，他这些年以来，一直冷心绝情。 除了…… 【算了。】系统停止了运算，进入休眠状态。 言归这一觉睡的很好，第二天的时候，他们的面包车换了个开车的。 因为孙威昨天晚上守夜，这会得在路上补觉，不然身体吃不消。 孙威人有些疲惫，但神采奕奕的： “真幸运，昨天晚上一个丧尸都没有。” “说的再准确一点，是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遇到丧尸了。看样子，我们一定能活着到达幸存者基地。” 听到这话，言归扭过头去，轻轻地看了风临天一眼。 丧尸不敢来，自然是因为风临天身上的气息。 她靠近风临天咬耳朵：“偶尔还是要放一两只过来，不然太奇怪了。” 风临天淡淡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眸中没太多情绪： “他们觉得奇怪，又能怎么样？” 言归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到了车上后，风临天还和昨天一样，同言归挤在后排。 这次不用风临天说话，言归就自觉地在他怀里找了个地方塞好。 不过今天的位置比昨天稍微大了一点。 毕竟言归一顿晚饭加中饭，吃了不少。 硬生生物理性地给腾出了一定的空间。 言归刚在心里感慨，总算是能舒展开，从风临天的怀里稍微往外挪了挪。 男人抱着她的手臂突然僵了一秒，片刻后，他突然冷声道： “现在好好休息。” “晚上有安排。” 言归大概猜到应该是风临天要去猎杀丧尸补充晶核。 她可不想耽误风临天提升实力，连忙乖乖地闭上眼睛，开始预先补觉。 “好的，我知道了，现在就开始养精蓄锐。” 前面开车的人却是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啊！ 末世男女关系比较混乱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们和林硕这些人，在末世之前就认识了，玩的还比较好，互相扶持着，倒也没生出龌龊。 而风临天和言归这样的组合，风临天看着实力可怖，言归看着柔弱漂亮。 晚上还非要睡一间房。 对方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 第12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2) 言归和风临天并不知道别人对他们的关系做何脑补。 只是晚上的时候，林硕这边刚安营扎寨好，风临天没有坐下来，遥遥地看了几眼。 “我们要出去一会，晚点再回来。”言归明白他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队伍里各人的脸色立刻复杂起来。 林硕顶着压力开口道：“现在是末世，我们组成异能者小队，也不是闹着玩的。” “作为一支小队，应该有最起码的纪律和规则，你要做什么，我们可以商量。” “但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风临天已经失去了继续听的耐心。 他皱着眉，一步一步地向着林硕走去。 男人身形高大，逆光而行的时候，身子遮挡住傍晚本就昏沉的阳光，落下一片阴影。 阴影渐渐地落在林硕的脸上，压迫感伴随着黑暗一齐涌进他的心头。 林硕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你这是要干嘛？” 就在恐惧感被放到最大时，风临天没有任何情绪的冰冷声音传来： “出去一下。” 随后，他伸手很熟练地将言归抱在身上，大迈步地向前走去。 言归倒是觉得，风临天抱自己的姿势好像……更舒服了一点。 她开始和系统讨论起了这个问题：“是不是，我被人抱着走抱习惯了，刚开始还觉得有点不适应？” 系统呵呵了两声：【你没发现，他现在抱你的姿势，和你这两天在他怀里调整的角度差不多？】 言归仔细观察一下，发现确实如系统说的一样。 她再次将刚开始的观点重复了一下： “谁能想到风临天这么好个人，最后竟然弑杀成性呢。” 风临天刻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一路上，碰到丧尸他就随手击杀。 他的实力很强，强的近乎可怕。 甚至在打斗的时候，他都不需要将言归给放下来，最多也就是单手抱着。 又或者说，单方面的碾压。 丧尸死了之后，风临天就会给言归放下来，在她的手里塞一把菜刀。 以前的风临天不会沟通，言归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执着。 但现在，他明明可以说话了。 言归抓着菜刀的手紧了紧，强迫自己调整出一个一点都不生气的微笑来： “这个晶核，你自己挖的肯定比我。” “又轻松又省劲！” 男人俊朗的脸上，眉头用力地皱了一下，狭长的黑眸中一抹不解和受伤之意闪过。 但他终究没有说太多，只是固执地握住言归的手，让她抓着菜刀的动作，抓的更紧点。 “要你。”字句简短，带着不容忍抗拒的执着。 言归弄不清楚这里面的逻辑。 她估摸着肯定犟不过风临天，于是作罢，认认真真地蹲了下去。 同时还不忘唱歌自娱自乐： “在丧尸的尸体里，挖呀挖呀挖。” “挖丑丑的尸体，挖小小的核。” 零星拦路的丧尸被清理干净后，风临天抱着言归又继续前进。 他走的很快，几乎能带出风来，风吹起女孩的长发，一缕一缕的发丝在他脸上掠过。 风临天的神色不知不觉间，柔和了几分。 途中，他们遇到了几波聚集在一起的丧尸，不过离他们有些距离，没有直接挡在前面。 风临天在没有出击，而是选择绕开了。 一次还好，连着两三次，言归再度觉得这个行为逻辑有些难以理解：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超市。”风临天回答的很快。 “啊？”言归惊了一惊：“你出来，不是为了获得晶核提升实力？” 言归没等到风临天的回答，却觉得男人抱着她的手，力道猛地一收紧。 她还没来得及再细问下去，正看到一家超市，门口几个移动缓慢的丧尸走着。 风临天向里面冲了进去。 接着，又是一阵单方面的砍瓜切菜。 毕竟人挂在风临天的身上，言归离砍瓜切菜的现场还是有些近的。 不留神间，一滴鲜血蹦了过来，她躲无可躲，嫣红的色泽在她身上如花绽放开。 言归扁了扁嘴，没说话。 下一秒，风临天就在一旁的货架上扯下一条巨大的浴巾，从头到脚将她给包裹住。 “晚上，换。”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言归心头淡淡的不开心，瞬间消失个干干净净。 不多就，超市里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了。 言归先是继续拿着菜刀，在丧尸的尸体间反复横跳。 等晶核都被挑出来之后，言归才重新打量起超市里的库存。 这间超市显然是被人搬过一遍了。 里面泡面之类的刚需产品早就无迹可寻。 不过很显然，第二批来搬运的人遇到了丧尸。 半腐不腐的尸体躺倒一地。 好在言归本就不是冲着刚需产品来的。 她零零碎碎地挑了一堆零食，又想起异能者小队里有男的。 末世这么艰难，大家压力一定都很大，那就带包烟好了。 至于队伍里的女孩子，言归又拿了两身干净的衣服，比她们穿了十天半个月的要强。 最后的最后，言归拿了牌，拿了纸和笔。 超市里散落着前来搬运物资却死在这里的人所留下的铁皮箱子推车。 那箱子也至少有半个面包车那么大。 言归将东西一股脑地全部丢了进去，盖上盖子。 风临天将言归抱起，放在箱子上，推着她一路往回走去。 风临天推动的速度很快，言归在上面，只能看到风吹过脸颊。 末世的风并不清爽，带着湿润腥咸的气息，可这一刻，她心中又充满着无比的喜悦。 回到晚上休息的地方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升起的篝火却没有熄灭。 林硕一行人都守在那里。 跳跃火光的映衬下，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林硕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道： “我知道你的实力比我强，但末世不是一个单打独斗的地方，需要团队协作。” “希望你以后有什么计划，可以和我们一起商量，不要再分散行动了。” 风临天完全无视他的话，他根本连看都不去看林硕。 只将言归抱了下来。 言归倒是意识到这样的行动是有些不好，她便直接打开了铁皮箱的盖子。 五个人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又是满满当当的东西。 林硕忽然嘴巴打结，完全忘了自己准备了一个晚上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的实力比我强，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强……” 第13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3) 言归早预料到自己和风临天单独出去，会引起林硕等人的不满。 所以她第一时间拿烟散烟，又第一时间，拿出干净的衣服给女孩子。 大家的态度立刻就有些不一样。 末世这么久，活到现在的异能者小队绝对不是傻子。 如果还有什么地方的物资没被搜刮干净，那一定是丧尸太多。 风临天一个人还带个累赘，竟然能毫发无损地回来。 可见这个人的实力，已经强到了让人连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言归送完小礼物又开始来分零食，一边分的一边埋汰道： “昨天都让你们在我车里多拿一点了，你们非推脱。” “说吃完了就没有了，还是省着点。” “看吧，吃完了再去找就是了。” 吃完了…… 再去找就是了…… 原理是这个原理没错，但谁特么能想到，风临天的实力强到确实能这么浪荡的操作啊。 忽然，有个女孩指了指铁皮箱里的另一个东西，有些讶异地问道： “那是什么？” “纸牌。”言归满脸骄傲地开口道：“我感觉最近大家都没什么娱乐生活，我特意拿的。” 沉默，寂静到极致的沉默。 短短两天时间，幸福来的实在是有点突然。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每天连吃饱肚子都成了奢望。 现在竟然一步跃进到讲究文化生活了。 言归拿起纸牌：“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来几局吧。” 众人隐约觉得有些不合适，但心中又忍不住想放松放松。 几个人轮流用眼神看向林硕，等着他一锤定音。 林硕也不愧是个做队长的，稍微犹豫了那么两三秒，最终拍板道： “打就打！” 总共七个人，风临天固定看守安全不变，其余有异能的人在看守安全和参与牌局之间来回切换。 言归又拿出纸和笔，记录每个人的输赢。 大家现在手头都一穷二白的，商量了一下游戏规则，输了就真心话大冒险。 言归发牌的时候，动作一眼就被人看出来不熟练。 其中里面有个人是林硕的妹妹，名叫林秀，是个普通的女孩，年纪和言归差不多大。 “言归，我看你这样子，好像从来没玩过哎。” 言归人又菜又执着，坚持用拙劣的手法一边洗牌，一边解释： “科技时代，用的当然是手机打牌……” 说完之后，她暗中连忙戳了戳系统： “小统子，我知道你有观察能力的，你到时候帮我看看，他们都是什么牌。” 系统：【宿主，我可以帮忙看，但我，不能帮你算。】 言归大怒：“你是说我，就算看到别人的牌，都不能赢吗？” 系统沉默两秒钟：【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也没说。】 …… 系统吐槽归吐槽，但总的来说，还是本着和谐友善的精神，替言归看牌。 于是，言归总算在要输不输之间来回摇摆。 摇摆到第五局的时候，言归终于输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林秀玩嗨了，带起头来起哄。 言归想了想，自己过往的人生如此惨淡无趣，想必也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 所以她果断选择了真心话。 然后其他几个人，纷纷扭过头来，对着刚才带头起哄还非常欢快的林秀道： “你来出题吧。” 林秀：？？？ 她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大家将这视作烫手山芋。 他们和言归算不上熟悉，风临天的实力又远在他们之上。 林秀清清嗓子，最终想了一个比较大而化之的问题： “你有什么梦想？就是，你有什么想实现的。” 言归的嘴角抽了抽：“你确定我们是在真心话大冒险，不是在考小学生作文？” 林秀早已想好对策，点了点头道： “这个回答，你要是说假话，那就是小学生作文。” “你要是多说点龌龊的内容，那就是真心话。” 言归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她想了想，拿出纸笔来，在上面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写道： “我希望我所在的世界，能丰饶富足，平安喜乐。” 写完之后，她将内容读了出来。 跳跃的篝火旁，女孩读的那样认真，柔顺垂下的长发在火光中被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负责看守安全的风临天，眸子漆黑如夜，沉沉的本没有任何焦距。 在女孩说话时，他的头却微微地向她所在的方向偏了过去。 言归将内容读完后，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只有系统大概知道，言归说的确实是真心话。 世界有多繁华，她浪荡的舞台才能有多大。 其他人没有开口，唯有林秀一直被林硕保护着，还是天真烂漫沉不住气的性子： “你这个回答太敷衍了。” 言归重新盘腿坐下来，用她稍微熟练了那么一点的技术，开始洗牌切牌。 她的脑袋微微地歪着，脸上的表情几分可爱，又几分嚣张： “那还不是因为你出的题目太敷衍了。” 那张纸条被她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林秀被言归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确实也和自己开的头有关。 她气鼓鼓地坐下来，捏紧了拳头：“好，下次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言归满脸豪横道： “恐怕，我不会给你下次的机会了。” 说完，她在心里催促系统道：“小统子，快点给我看牌。” 一番作弊之下，又过了大概三局的时间。 言归又输了。 她看着林秀满脸兴奋地站起身来，挤眉弄眼地向着言归看了又看。 那眼神之中的促狭之意，连掩饰都不掩饰。 林硕拉了拉林秀的衣服，想让她稍微收敛点，结果被林秀一爪子拍开了他的手。 在林秀的目光中，言归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身子轻轻地向后挪了一点，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你该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想借着这个机会……？” “虽然我输了，但是我拒绝，我觉得你不能趁人之危。” 林秀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 然后目光在言归和风临天的身上来回打量，神色也带上了小女生所特有的八卦和暧昧之色： “我的问题是，你和那位，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第14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4) “什么关系？”言归不由得将这话重复一遍。 她本能地扭过头看向风临天，脑袋飞速运转起来。 任务者和任务对象的关系？ 原本不知看向何方的男人，也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和她对上。 漆黑的眸子深处仿佛有最沉的火在燃烧，那样的深暗，又那样的激烈。 言归抿了抿唇，最终选择如实坦白的方式来描述她心中的想法：“复杂的关系。” 在言归看来，她这说的也不算错。 她和风临天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 林秀又被这个答案激怒了，她瞪大眼睛，张开嘴气哼哼地喘了口气： “你又不按照要求来，这根本是等于什么都没说。” 言归有些头疼地在脑袋上扯了一根头发下来： “就是因为太复杂了，我不知道怎么说。” 林秀不依不饶，她促狭地笑： “那我问你，你们两个之间有没有那种——” “男女关系啊？” “没有。”言归回答的斩钉截铁，同时还不忘再看一眼风临天。 隔的有些距离，她看不清风临天的眼眸，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风临天应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关系吧。 林秀满脸狐疑，很显然是不相信的神色，言归单手举了起来，做出一副发誓的模样： “我保证我没说谎。”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秀仍然不死心，她又追问： “那有没有什么单纯的，身体关系？” 言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末世不愧是末世，连身体关系这种东西都能另外谈论。 还加上单纯这种形容词。 “让你失望了。”言归脸上露出的笑容有几分恶劣：“也没有。” 这就让林秀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那你们是亲戚？还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她再怎么没经历过外面的疾苦，但也大概知道一点。 末世没有无缘无故的援手。 一个异能者能带着个普通人走到现在，又没有索取任何其他的东西。 那两个人定然要在末世之前就相识相知，有着深厚的情感。 “我。”言归顿了顿开始掰手指算了起来： “我和他互相认识的时间，一个月不到。” 言归这幅模样不似说谎，林秀的脑袋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尽可能地列举所有可能性： “你说的是互相认识，那是不之前，他认识你，你不认识他，他提前对你有意思？” 言归含笑摇头，神色越发高深莫测：“也不是哦。” 所有的猜测到此戛然而止。 林秀的眼睛左右转了转，显然很不服气。 她忽然想到什么，开心地拍了拍手： “既然如此的话，下一次真心话大冒险的题目我想到了。” “言归，你小心点，你要是再输的话，哼哼~” 言归满脸不在乎：“我怎么可能再输呢。” 离这话说出口也就过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言归看着别人空荡荡的手，又看着自己抓着的七八张纸牌，陷入沉思。 系统恨铁不成钢：【宿主，我都和你说了，要苟，要苟，不要上来就横冲直撞的。】 言归心里叹了口气：“我已经在病床上苟了十几年，这会实在是有点苟不动了。” 她抬起头来，看向林秀，有些无奈地问道： “这次的题目是什么呢？” 林秀兴奋地搓着手：“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不管是哪一种，言归心里都有些忐忑，看样子林秀的准备非常充分。 “那就大冒险吧。”言归摊手。 林秀激动的直接跳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向了不远处的风临天： “你去亲他一口。” 听着这猝不及防地要求，言归不由得挑了挑眉。 她脸上的表情并没太大的波动，这和林秀原本的预想还有些区别。 林秀怕言归没能理会最精髓的地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要亲的是嘴。” 这下言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硕就先坐不住了。 他立刻上前给林秀按坐下来，表情难得有些严肃道： “你这个玩笑开的太过了，哪能这个样子。” 林秀扁扁嘴： “哥，你凶我！” “再说了，现在两个当事人都没反对，你干嘛跑出来皇帝不急太监急？” 林硕听他说话，只觉得胯下风飕飕的：“不会用比喻，就不要乱比喻。” 林秀却已转过头去，对着风临天问道： “风先生，这个大冒险的内容，您可以接受吗？” “如果不接受的话，我可以再换一个。” 林硕身子都绷紧了，额头的冷汗一颗颗地沁了出来。 众人都神色紧张地看向风临天所在的风向，等着他的回答。 男人坐在最远离人群的位置。 他离火光有些距离，以至于众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淡漠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 “随意。” 简单地两个字听不出喜怒，又带着仿若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林硕非但没觉得放下心来，反而越发惶恐。 但林秀是个普通人，她从头到尾都只能察觉出对方的恐怖。 可因为自己太菜了，只要看个会异能的都觉得恐怖，所以她立刻鼓掌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火苗跳跃，女孩欢快的声音打破末世黑夜的死寂。 其他人也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便也跟着她一起欢欣鼓舞起来： “亲一个！亲一个！” 在热闹的声音中，言归慢慢地站起身子，向着风临天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和系统探讨着：“你说风临天为什么不拒绝？” 系统沉默了很长时间，几乎快当言归走到对方面前时，它才发出声音： 【宿主，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 【我觉得风临天对你的态度很诡异，很不正常。】 【这个任务已经至少有数十个任务者做过，从来没有人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铺垫到现在，系统终于将自己心中那个否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答案给说出来： 【宿主，我怀疑，风临天，他可能对你有点好感？】 言归走向风临天的脚步停顿一秒钟，旋即又恢复正常，她笃定地摆摆手道： “怎么会呢？我觉得他答应这个大冒险，只是因为他现在不是人类，不明白亲一口的含义。” 第15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5) 说话间，言归已经走到了风临天的面前。 她站在那里，风临天保持着坐着的姿势。 从上而下的角度，她能依稀看到男人五官俊美，轮廓分明。 感受到言归的视线，风临天慢慢地抬起头来。 狭长的眼眸中神色平静如常，没有半点波澜。 “看吧。”言归开始教育起了系统：“我就说他根本没什么人类的情感。” “再说了，我是他的食物，他爱上我，就和我爱上烤鸡腿一样离谱。” 系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一时间也没能想到反驳言归的话，还在沉默着。 只听言归压低嗓音，用只能她和君临天两人听到的音量道： “他们离得远，你不要乱动，等会我们两个就借个位。” 说完，女孩缓缓地俯下身来，脸颊向着风临天靠近。 风临天一双黑眸依旧沉静，他就那样睁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 没有眨眼，也没有任何波动。 整个人都静止着，如同最为完美的雕塑。 就在言归俯身的弧度足够，柔嫩的唇几乎快碰触到他靠近嘴角的脸颊肌肤时。 风临天忽然动了一下。 他的唇角，同她的唇触碰上。 察觉到和自己预想中完全不同的触感，言归懵逼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有些惊愕地后退两步，却见风临天依旧是那副如同冰雕的模样。 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个意外，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面已经传来林秀和其他人疯狂的鼓掌声和口哨声：“哇哦~” 她听到林硕万分惆怅地教育林秀：“他们两个都说了，不是男女关系，你还非要整这出幺蛾子。” 林秀回答的非常理直气壮： “对啊，就是因为言归说了不是男女关系这才算大冒险。” “要真是小情侣的话，每天亲来亲去很正常，那还有什么意思？” 言归倒是没将这种事情太放在心上。 毕竟是个连命都没那么重视的性格。 那人生中的初吻，亲了就亲了，对方长的不差，她也不觉得讨厌。 言归再回到牌局时，时间已经不早，一群人又打了两三场。 言归倒是没有输。 林秀依旧是最能闹腾的那个，馊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出。 临分别的时候，言归的眼皮子都在打架，她打着哈欠摇摇摆摆地回到房间。 她坐在床上，歪着脑袋靠着墙，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的神志。 等她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只觉得两只脚温温的，舒缓了一天的疲惫。 言归瞬间就醒了过来，她看见自己半躺在床上，外衣已经脱去了，袜子也脱去了。 垂下的两条腿落在盆里，盆里有清澈又温暖的水。 “小统子，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脑袋有些不转弯了。 系统还没来得及回答，言归就察觉到冰冷的触感钳住了她的脚踝。 风临天抓住她的脚放在干净的毛巾上，动作有些机械地用毛巾裹了一圈，吸干水分。 言归吓了一个激灵瞪大眼睛，连带着人的身子都挺了一下，扑腾出动静来。 见她醒来，风临天的动作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依旧按照节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他将她擦干净的脚先放进了拖鞋里，又抓住了她另一只脚踝…… 言归眨了眨眼睛，暗中对系统道：“他该不会改变主意，打算今晚就给我吃了吧？” 系统：【正常人杀猪吃的时候那么仔细？】 言归也懒得去追究那么多，她两只脚往回缩，全部收到床上，然后自己用毛巾胡乱擦干。 同时神色有些拘谨地开口道：“真是麻烦你了，就这样吧。” “下次你可以给我叫醒。”她往床上一躺，又补充了一句： “一次两次的，实在不洗也可以，反正我这个卫生条件在末世已经算相当可以的了。” 对于她的这番言论，风临天没做出任何回应。 在他沉默的间隙里，言归已经将手电筒关了。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的睡姿算不上好，一个人几乎占据了整张床铺。 言归也没打算给风临天留下位置。 她自认为对风临天强行躺在床上已经有了很好的解释。 因为他那天没有多余的晶核可以吸收，闲着也是没事干，不如躺着最划算。 但今天他们出去一躺，还是有不小收货的。 正当言归眼睛一闭，准备大脑放空之际，忽然又觉得背后一凉。 风临天的胸膛正贴着她的后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丝间。 言归慌张地收住自己因为睡姿不善而四仰八叉的四肢，变成了拘谨的侧躺。 这时，男人的手从底下绕了过来，托住她的腰身，让她的身子往内侧移动些许。 正好在她的身边留下足够一人躺下的空间。 言归终于觉得自己找不到理由来解释风临天的行动了。 于是，她问道： “你又不用睡觉，躺着干嘛？今天的晶核还没吸收。” “够了，来得及。”她听到耳边传来男人冰冷而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 “对付他们，也够了。” 极其的冷，又极其的强大，仿佛在蔑视着世间的一切。 言归心中了然，她微微点了点头。 嗯，她明白风临天的意思了。 对付风家那些人，不需要加班加天勤勤恳恳。 如果他对这样的蝼蚁太重视，反而是一种无能。 想明白之后言归再次不纠结，没多久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言归睁开眼时，风临天已经醒了。 他站在墙角，狭长的眸中泛着冰冷的危险之意。 修长冷白的手心里放满了晶核，这些晶核很明显地被榨干了所有的能量。 原本鲜艳的颜色变得灰败不已。 风临天手中用力一捏，吸收过的晶核瞬间化为齑粉，从他指尖缓缓落下。 他抬起头来看了言归一眼，眼眸之中，泛起若有若无的红，转瞬即逝。 言归知道，越是杀戮，越是强大，就会离失去理智的那天更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言归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微笑，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走吧。” 风临天稍慢了两步，他走在她的身侧，看她那张脸，笑颜如花。 她在……开心什么？ 第16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6) 时间不紧不慢地向前。 言归已经完全习惯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多一个人。 唯一有点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稍微有点冷。 最后她只好穿上厚睡衣，让自己变得毛茸茸的，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刚开始风临天在的时候，林硕一队连着几天都没遇到丧尸。 后来言归也觉得这特么的太夸张，就小心提醒了风临天几句。 风临天收敛自己的威压，慢慢地有几个不长眼的丧尸撞了过来。 然而，林硕等人连看清站着的丧尸长什么样子的机会都没有。 就只剩下了看着躺着的丧尸长什么样子了。 言归注意到，风临天杀丧尸的时候，眼睛的红色会更明显点。 浅浅的红色会在杀戮结束后消失大半，但依旧一点点积累在眼眸中，让他看起来逐渐有些不同。 这并不显眼。 在活的很艰难的末世，多的是因为死亡、疲惫、饥饿而猩红着眼眸的人。 风临天的性格，也变得越发地冷。 这份冷意之下，却又藏着暴躁。 如同一座冰山，下面隐藏着的是随时会喷薄而出的岩浆火焰。 言归还发现，她在的时候，风临天的情绪会稍微稳定些，他似乎也很喜欢和自己接触。 于是言归对风临天抱着自己睡觉这件事，得出了第三个版本的解释。 她是他的解药。 所以他天生就会在和自己亲近的时候得到疏解。 系统也不再风临天对言归的感情上纠结了。 身为一个系统，它经常性地在风临天绝对不可能喜欢言归。 和风临天的举动如果不是不喜欢根本解释不过去。 这两个完全相反的观点上反复摇摆，以至于运行超载，频繁卡壳。 所以它也选择了放弃多想，安心躺平。 哎，它只是一个绑定了来完成任务的小系统。 为什么要将上界的那些八卦流言代入到工作中为难自己呢？ 最近这段时间，林硕小队过的也很滋润。 他们有吃有喝有安全保障还有汽油。 末世之中大家为了省油都开的匀速均缓。 但林硕一行人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反正他们缺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太离谱的，风临天都有办法找到。 大家也习惯了，风临天脱离众人带着言归一起独自行动。 至于风临天的实力，那更是让人完全无法猜透的存在。 外出这么多次，他的衣服上沾染的鲜血，永远都不是他的。 要知道，他不仅是一个人面对着不知道多少个丧尸，甚至还带着个完全没有战斗力的拖油瓶。 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怕。 车行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大家离a市渐渐近了。 除了林硕等人外，全国各地有不知道多少异能者小队也在往a市赶。 大家为了安全着想，晚上选择扎堆休息，白天也会一起行动。 荒废的平房区，不同的异能者小队三三两两地占据了空旷的房子。 众人看起来都是满脸的沧桑和疲劳，浑身上下散发出死里逃生的紧绷感。 在这样的环境中，气色红润，状态良好的林硕一行人，看起来就如同异类。 晚上吃饭的时候，言归照例问大家想吃什么，打算去面包车上拿一点。 结果被林硕给制止了。 “怎么？”言归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林硕清清嗓子，整理措辞后开口道： “其他人都吃的那么寒酸，我们在这大鱼大肉的，不太合适……” 言归疑惑更深：“哦，你的意思说是，我们给物资分一分，请他们一起吃？” 林硕恨不得跳起来捂住她的嘴： “我一听就知道你的语文阅读理解是体育老师教的。” “你别声张，就给我们五个人，拿一桶泡面，再拿两包饼干和一根火腿肠。” 毕竟他们这几张脸，都是一副没太经过末世毒打的样子。 实在是太招摇了。 林秀在林硕说完之后，压低声音补充道： “再偷偷带几块巧克力下来，我们等晚上睡觉的时候给吃了。” 言归了然地点点头，这会，她大概是明白了林硕的意思。 她后知后觉地又意识到：“那哦呢？” 林硕看了眼，坐在言归身侧，身形挺拔如山，气势凛然压迫的男人。 风临天虽然看起来态度冷然，眸光冰冷，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可相处这么久了，林硕却是清楚，风临天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言归的情况。 他幽幽地开口说道：“你没事，你尽管吃。” “你就算被人给盯上了，也有人罩着的。” 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风临天根本不会离开言归半步。 只要是出门，风临天一定会带着言归。他现在大概猜到，风临天担心她的安全。 防着那些丧尸……也防着他们五个人。 言归慢吞吞地转过头，看向四周，现在正是用晚饭的时间，其他的异能者小队各自在忙着吃饭。 但言归注意到，不少人一边假装着做事，一边目光向这边打量过来。 她按照林硕的要求，拿了点简单的食物过来。 又重新回到了车前，考虑起要不要低调点。 实在不行等晚上天黑了再来偷偷拿点。 正当她纠结之际，风临天不知何时静悄悄地站在她身后。 一双黑眸沉默着看向她。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片刻，风临天突然吐出了一个字：“吃。” 不等她反应过来，风临天已经拿了不少她平日爱吃的东西，堆在了她的手中。 那一刻，言归忽然觉得周围的目光灼热起来，各种各样的视线自四面八方汇聚到她身上。 言归本想稍微放点回去，却发现，她刚做出这样的动作时，男人的脸忽然冷了下来。 如同一座冰山，隐隐有了裂纹，随时即将崩塌般隐忍着几分怒气。 因为她忤逆他，锁车不高兴了？ 言归连忙收了所有的动作。 吃了就吃了吧。 按照这个速度，自己没多久都要死了。 还用得着在意那么多细枝末节？ 于是言归捧着和往日一样丰富的食材，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风临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坐在她身边。 而他的目光，一刻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第17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7) 言归的招摇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饭后不久，立刻有人过来旁敲侧击地打听。 林硕心知不能乱说，尽量能少开口就少开口。 但众人靠着只言片语和风临天那虽然沉默不语，却流露而出的傲然之意，大概还是能猜出些许。 言归心满意足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后，隐约察觉出周围的气氛不对。 无数热辣的眼神虎视眈眈地向这边看了过来。 “这？”她目光探寻着看了几眼，最终将源头锁定在风临天身上。 风临天冷着一张脸，分明的五官，哪怕是皱眉含怒都不失风采。 “好多人在看你，你要不回先回房间休息？” 至于她自己，言归当然还想透口气。一天都在车上，晚上立刻回房间，这让她觉得永远被关起来。 “不。”风临天简短地拒绝，没说原因。 见他如此，言归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奇怪，明明看起来很不喜欢外面的环境，喜欢独处。 为什么偏偏要留在外面为难自己呢。 就在这时，一个蜂腰妖娆的女子，步伐款款地向着风临天这边走来。 女人一头波浪长发又几缕披散在胸前，随着她的步伐，头发也跟着跳跃而起。 她的长相没有言归精致，但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言归身上所没有的成熟韵味和风情。 随着她的走近，风临天身上冷意加剧，已经让周围人感到几分不适。 女人本身是个异能者，实力也算中等的，可依旧觉得牙齿哆嗦了下。 但她并没有放弃，还是扭着腰身，抛了个媚眼过去： “这位帅哥你好，我叫安娜娜。帅哥住在哪里呀，今天晚上我过去一起聊聊天？” 安娜娜说话捏着嗓子，百转千回，煞是勾人。 言归本来饭后有些沉沉发困，听到这里，她立刻来了精神。 哎嘿。 林硕小队最大的问题就是比较单纯，让她这些天，一直都没怎么看到男女之间的龌龊交易。 没想到人一多，竟然就有人送上门来。 她满眼放光，尽是吃瓜的模样。 言归不动声色地向后小小地退了半步，好全方位地打量风临天和安娜娜之间的互动。 同时，她还不忘和系统分享最新进展： “你说风临天现在不算人类，对人类的女孩，还会有感情吗？” 系统：【我觉得应该是有的，你想想你自己。】 言归不在乎地挥挥手：“我不算，我是他的里脊肉，他的糖醋排骨，他的羊蝎子……” 说完，言归又道： “看起来风临天的表情不太好，如此风情尤物都不能入眼，怕不是……” 系统发现言归的眼眸微微地动了动，瞬间反应过来，她十有八九又要开始推测了。 它连忙道：【宿主你别说话！我不想听你说话！】 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言归已经说出来了，还用着非常笃定的语气： “可能他变成丧尸后，身体结构和正常男人不太一样。也就是，他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小统子，你那边的剧情还有涉及这方面的资料不？有的话告诉我一声，说不定对做任务有用呢！” 系统冷笑：【我特么的天天存这些有的没的，估计内存早炸了。】 两人在一旁讨论的正欢，那边面对风临天的冷然，安娜娜还不死心。 迫于威压，她没办法离风临天太近，只好继续捏着嗓子道： “哥哥要是不愿意说的话，那我晚上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摸过来了~” “到时候哥哥可不要嫌我烦~” 风临天的神色仿若万年冰冻般，越发地冷，他那漆黑狭长的眼眸中，微红点点浮现。 如同血水升腾，染出一层淡淡的薄雾。 “滚。”简单一个字。 安娜娜看不出来，言归还是能意识到，此刻风临天已经在情绪爆发的边缘了。 吃瓜归吃瓜，她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便连忙上前，走到风临天的身侧，抓住了他的手臂。 肌肤触碰的瞬间，男人眼中的红色消散大半，失控边缘的眸子重新恢复些许清明。 言归见机会，催促安娜娜道：“你快走吧，你说什么都没用的。” 毕竟风临天不是人类，可能功能都已经不太一样了。 对美色不会有太多兴趣，只会对像她这样的食物感兴趣！ 安娜娜将言归的行为理解为示威。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模样干干净净的，穿的也十分精心，甚至还有心情在长发间别上发卡。 对方明明就是个普通人，能在末世过的如此滋润。 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就是面前如此强大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哪怕进了幸存者基地，恐怕也是王炸般的存在。 要攀附上他的是自己。 安娜娜看向言归的眼神，立刻带上了咄咄逼人的敌意。 她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愿意多看一眼为自己争风吃醋的女人的。 “小妹妹~不管是太平时候还是末世，优秀的男人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 “你用不着这么防着我，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女人来打他的主意。” 安娜娜咯咯地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再说了你个连异能都没有的普通女人，恐怕也没办法明白他理解他……” 安娜娜说话的时候，风临天失控的情绪再度陡然升起。 言归拼命地抓着他的手，想要将他拉回去： “我们不听她说话，我们回去，你冷静冷静……” 所有的字句都入不了风临天的耳。 他一只手臂被言归死死地抱住拖住，身子向前半步，另一只手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向了安娜娜。 骇人的气势带着取人性命的狠厉。 言归顾不上太多，直接冲了过去，冲到他的面前，想要将他扑倒。 言归的撞击力对风临天来说几乎微弱到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但当他的身子硬生生地出现了几分偏移。 恐怖的火球擦过安娜娜的手臂，余热的温度穿过血肉，让她连骨头都焦了。 火球的本体穿过墙壁，连续几排墙体硬生生地倒塌在地。 安娜娜吓得瘫软在地上，身下一阵骚味。 第18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8) 言归也吓的不轻。 她跟着风临天出去杀丧尸也有不少次了，都从来没见过，风临天的出全力。 在绝对的碾压下，哪怕浑身沾染鲜血，他的动手依旧是轻描淡写的。 不像这次，他完全是要对方尸骨无存。 四周陆陆续续有人围观了过来，风临天站的笔直，喘着粗气，双目赤红。 “回去，我们先回去。”言归不想让太多人看到他这副模样。 只得上前拉住他的手，仰起头来，小声地哀求道： “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看起来近乎是理智全失的男人对着她看去，眼眸猩红，看向她的神色却是认真。 他似乎短暂地失去思考的能力，却还是听着言归的话，跟着言归的动作，机械地走回了屋中。 安娜娜被人用担架抬走了，担架摇晃之中，手臂焦黑的骨头支撑不住力道。 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在四周围观的人并没有消失，彼此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 林硕皱着眉站出来，拿出自己统率五人小分队的气势来： “别看了，别看了，每天吃的那么少，还是多回去躺着省点力气吧。” 虽然他们今天也有些被风临天给吓到了。 但这段时间多亏了有风临天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当然要选择无条件地站在风临天这边。 另一边，言归带着风临天回房间后立刻关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男人忽然转过身，单手将她压在了门上。 他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变幻着，显露出极大的痛苦。 言归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去触碰他，想要给予稍稍的安抚。 入手的瞬间，一阵滚烫。 男人的表情却缓和几分，像是得到了些许的缓解，他突然身子向前倾，想要获得更多。 风临天的身子压了下来，言归只觉得沉沉的如同一座山，让人几乎要喘不过气。 她伸出手想将风临天推开，却被男人抓住纤细的手腕，接着俯身吻上她的唇。 这吻分外激烈，又像是野兽在轻轻撕咬猎物。 风临天的牙尖刺破她的肌肤，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 接触到血的那一刻，风临天的躁动慢慢地减缓。 在减缓中，言归也终于挣脱开间隙，慢慢地引导他到了床边。 然后，她直直地倒在了床榻上，仰看着风临天的脸。 男人眼眸中的红再次收敛住了，只神色还带着几分茫然，像极了言归初见他时的模样。 言归爬起来，拉住风临天的手，给他按倒在床上，又自己躺在他身上，叠加一层重量防止他起身。 “快睡吧。”她在风临天耳边轻声地说。 风临天眼神机械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过了两三分钟后，他慢半拍地缓缓闭上了眼。 言归知道风临天并没有睡觉这个功能，她心中也有些担忧，怕风临天再失控做出点什么来。 但担忧着担忧，她自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等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风临天还躺在床上。 还保持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姿势。 甚至因为她睡姿不好，风临天还躺的有些扭曲。 言归连忙起身，却对上拉一双微红的眼眸。 “昨天，发生了什么？”他按了一下额头，说话的语速很慢： “都不记得了。” “你昨天差点杀人了，就因为一点小矛盾。” 言归心里琢磨着，安娜娜是有些烦他，但也不至于到被杀的程度吧。 难道是因为风临天确实功能缺失，被人勾引反倒激起心中难言之隐，才如此失控？ 风临天皱着眉，按着太阳穴的力度更深，几秒之后，他缓缓开口： “不记得。” “但杀了就杀了。”他又语速极慢地开口道： “他们都不是对手。” 言归注意到风临天在说这话时，眼底的红加深几许。 这还没到最终弄死风家人的时候，可不能在那之前就玩脱了。 言归抓住他的手，女孩的手又小又软，塞进风临天的大掌，带来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他侧目看她。 “你先杀你要杀的人，其余的，以后再说。” 言归这是缓兵之计，等风临天大仇得报，杀了渣爹一家后，她就立刻献上解药。 到那时风临天会重新恢复理智和人类的思考方式，想来也不会有没事乱杀人的习惯。 风临天听着她的话，没有回答。 为了安全考虑，聚集在这里的异能者小队都是结伴往a市赶去。 因为昨天的事情，大家对风临天都有些敬而远之，就连走的时候也没喊上他们。 林硕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身影，骂骂咧咧道： “都什么玩意？一会觊觎别人实力强，人家实力真的强，反而吓的和孙子一样！” “不带我们走就不带我们走！老子还不稀罕和你们这些人一起走呢！” 林秀也完全附和自家哥哥的言论： “没错，没错。怕他们眼红，我们昨天都没敢正常吃饭。” “现在没他们碍事，我们正好敞开了吃，气死他们。”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似乎完全没将昨天的事情太放在心上。 他们依旧和风临天保持着一定距离。 嗯，之前他们就有些怕他。现在他们依旧怕他。 没毛病。 离a市近了，路上的丧尸逐渐增加，风临天依旧开路。 言归看到他杀丧尸的时候还算比较正常，对丧尸的杀戮，并没有引起他体内的病毒变化。 反倒是，他在听别人提起安娜娜的名字的时候，情绪明显起伏。 提到风震天时也是如此。 言归估摸着，他普通杀东西时影响不大，但不能带着情绪杀人。 他对风震天很明显是有恨意的，那他为什么对安娜娜也充满敌意？ 言归想不明白，但她还是有些感激林硕等人。 她和风临天对林硕等人明显是有意疏远，林硕却坚定地站在他们这边。 她伸手，摸到了风临天口袋里的晶核。 那是因为昨天晚上突发意外，他没来得及向往常一样吸收的。 言归捏了捏晶核，又用眼睛看了林硕等人，再回过头看向风临天。 风临天缓缓地点头，眸光淡然，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随便你。” 第19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19) 得到了风临天的默许，言归立刻留意起来。 等后面再杀丧尸，她也挖点晶核，给林硕等人提升一下实力。 然而他们还没看到大规模的丧尸，林硕就先开口提起另一件事情： “你们之前不是问起，有没有什么人姓风。” “这段时间路上白吃白喝，我也不好意思，就趁着这次和其他异能者小队碰面的时候，稍微打听了一下。” 风临天眼眸中的红色加深，在林硕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言归立刻伸手按住了他的手，风临天的状态才稍微稳下来。 他动作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向言归的眼眸中，神色不断变幻。 茫然和恨意交错出现。 “是有个中等规模的基地首领叫风震天。”林硕并没有发现异常，还在继续说下去： “看样子那些幸存者基地，都是要和a市的合并。” “不过合并涉及人员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估计至少还要三个月。” 言归紧紧地捏着风临天的手，男人的身子起伏又平息。 最终，他有些脱力地倚在座位上，身子冰冷，浑身上下却沁出汗水来。 言归微微地垂下眼眸，和系统商量起来： “小统子，不是我消极怠工，我看他的样子，到时候我怕根本没办法给自己喂到他嘴里啊。” 言归开始细数起了工作的难度： “一个和他几乎无冤无仇的安娜娜，就莫名让他失控。” “这会不过是听到风震天的名字，都有了情绪上的反应。” “等他真的开始杀风震天，连着杀人的状态下，我恐怕根本没办法拦住……” 系统静静地听完言归的话，补了一句看似和她的问题毫不相干的承诺： 【好的，我知道了，下一个位面一定尽力给你申请一个底子好点的身体。】 【你下次也不用这样拐弯抹角地暗示了。】 听到系统的承诺，言归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应的很干脆： “好啊。” 系统沉默了一下，又追问道：“那么请问，你刚才提的问题，想到方法解决了？” 言归自信满满地点头： “他杀人类杀的越多，病毒发作的就越厉害。那就劝他不要滥杀无辜，只杀三个仇人好了。” “最好我也在当场，等他杀完人之后，立刻给他喂下我的血肉。” “虽然麻烦点，但按照我的计划来，会成功的。” 听着言归轻松的语气，系统忍不住吐槽道： 【你这种计划。】 【大概就和给大象装进冰箱的三个步骤一样。】 言归茫然地问道：“那是什么？” 系统冷笑：【第一步，打开冰箱。第二步，将大象塞进去。第三步，装进冰箱。】 言归一边听系统说话，一边连连点头： “对的，对的，差不多这个意思，就是这么简单。” 系统：你特么的好像完全没听懂我的意思。 计划有了，言归打算找个机会和风临天说一说少杀点人的事情。 这会他们终于又碰到了一波丧尸。 风临天再次上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丧尸全部杀倒在地。 林硕等人对此场景早已习以为常，他们练手的练手。 不练手的在车上一边观赏打斗，一边嗑瓜子，顺便还不忘评头论足。 最后一只丧尸倒在地上，林硕擦了擦额头的汗，沉声道： “结束了，我们走吧。” 这时嗑瓜子的言归给手中的瓜子皮一扔，从车上跳了下来： “等一下。” 众人回过头来，齐齐地向着她看过去。 只见言归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把刀，熟练地蹲到丧尸面前。 刀尖正对着心脏的部位，即将戳下去的那一刻，她的手腕忽然被人给捏住了。 冰冷的触感，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一定是风临天。 男人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将她的手举起，夺走了她手中的刀，丢在地上。 金属触碰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言归完全没意识到这是怎么了，她回过头去，小声道： “你刚才不是同意了吗？” 风临天声音冰冷，神情也同样冰冷着：“不行。”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林硕忽然摸了摸下巴，然后开口对言归道： “这样吧，你说，我们自己来。” 言归并不能理解，这和她亲自示范一遍有什么区别。 可男人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甚至还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 言归依稀看到，风临天的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线。 言归无法，只好动口指挥林硕自行挖掘。 丧尸心脏处的晶核隐藏的比较深，如果是新手，还未必能精准发现。 好在林硕比较有耐心，耽误了三四分钟后，一颗崭新透亮的晶核，出现在他的手上。 晶核璀璨如宝石，哪怕是暗红的鲜血和血锈的腥臭都无法掩盖它的美。 林硕的眼睛都瞪大了，目光不住地在它上面流连：“这，这是什么？” “丧尸体内的一种东西，每个丧尸都会有，将它吸收了，能快速提升实力。” “吸收的方法，等晚会回去的时候他会告诉你。”言归伸手指了指风临天。 听了言归的话，在场三个异能者的眼神立刻炽热起来。 身为异能者，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实力的重要性。 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虽未多言，但手中挖晶核的速度，明显卖力几分。 到了晚上，林硕等人连吃饭都顾不上，只围着风临天，等他开口。 风临天依旧是神色淡淡的模样，可确实也没有藏私，还是将方法给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林硕等人都惊了一惊。 好半天之后，林硕才表情古怪地幽幽开口： “这么复杂个方法，我能好奇地问问，是怎么发现的吗？” 言归心中表示，那当然是来自于提前剧透。 林硕看着手中的晶核，忍不住感慨道： “恐怕其他人别说是吸收的方法了，就连丧尸体内的这种东西，都没有发现吧。” 他之前零星和其他异能者小队交流时，大概也听说。 大家杀了丧尸后，基本都选择趸船时间离开现场，防止再有其他丧尸闻着血腥味过来。 第20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0) 掌握了晶核的吸收方法后，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按耐不住。 恨不得能当场操作一下。 没有异能的两个人，听不得如此枯燥且抽象的内容，早早地离开休息了。 剩下的三个人中，除了林硕另外两人，和风临天道谢后，也匆匆离开。 倒是林硕犹豫了一下，喊住了跟风临天往外走的言归。 言归止住脚步，向林硕面前走了两步：“怎么了？” 风临天偏头看了他们一眼，并未上前。 “谢谢。”林硕弯腰，向言归鞠躬，所有的情绪，都包含在了这里。 他能看出来，风临天有这样的举动，定然少不了言归的身影。 不然那个男人极其冷漠孤僻，这一路来，完全将他们当成空气。 言归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林硕看她一眼，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忽然突兀地开口问道： “你平时跟他出去，是不是，帮他挖丧尸体内的那个东西？” 言归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林硕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回想起今天那个男人，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仿佛被他看上的人，要被无数枷锁禁锢住，让作为旁观者的他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林硕看着言归完全没往那方面考虑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暗示道： “你要想办法，让自己喜欢上他。” 这个男人，如此强大。他有想法，更有能力，将他喜欢的留在身边。 如果两情相悦，倒是一件好事。如果言归不愿意，又不得不留在他身边，该会是多么的痛苦。 言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礼貌点头道：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 林硕看着她的表情，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直觉告诉她。 鬼知道言归明白了个什么东西。 不过他也不好说的太深入，只再强调一遍： “你一定要听我刚才的话，一定要想清楚我的意思。” 说完之后，林硕也辞行离开，积极地去研究晶核的吸收了。 因为有林硕最后一句的强调，言归对刚才那句话，稍微上心了一点。 她重新琢磨下。 猛然一拍大腿，语气笃定道： “我知道了，林硕的意思是，风临天很强。” “日后进了幸存者基地，也定然是掌握重权的存在。我现在有机会，又恰好和他一男一女，一定要把握好。” 听了言归判断内容的系统再次忍不住出声： 【宿主，虽然我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但我觉得，每次你理解的东西，一定是错的。】 言归听着系统的话，嫌弃地撇撇嘴： “管他呢，反正这完全不影响我的任务。” 说完，她加快步伐，向着留在前面等待的风临天走去。 看到快步向自己奔来的女孩，男人冷硬的眉眼之中，多了些许的柔和。 “走吧，走吧。”她走到风临天的身侧。 男人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言归没有反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定是因为他最近病毒发作的越发频繁，只有握住解药，才能觉得舒服点。 言归再一次逻辑自洽了。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言归拉住风临天的手，开始苦口婆心： “很快就到a市的幸存者基地了，估计没多久，基地合并之后，你就要见到……那几个人。” 风临天的情绪再次波动，好在言归已经比较熟练地掌握了安抚他的方式。 她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他的背。 男人的状态微微好了起来，但浑身上下的肌肉，依旧紧绷着。 “我们只杀他们三个，不要多杀其他人，好不好？”言归又开口。 风临天的身子剧烈一震，他缓缓地弯下腰来，抱住头，身子剧烈颤动起来。 无数画面在眼前浮现，宛若真的在上演。 末世之前的记忆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遥远的像是上辈子。 可又那样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杀戮，贯穿，终结一切。这样的画面和念头，完整地在他面前浮现着。 他的视线里，完全都是鲜红的色泽，那种颜色让他兴奋，让他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只想着，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万物，都染上艳红的色泽。 沉沦迷失和其他复杂地情绪，完全地占据了他的胸腔和理智，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 点点暖意如同星火，驱散所有的坚冰和寒冷。 那样的让人舒服，让人觉得是灵深处最终极的归宿。 他慢慢地回过头，想去看清那温暖的来源，他只看到了模模糊糊的光晕，看不真切。 风临天动作很缓很缓地眨了几次眼睛，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模样娇小可爱的女孩，满脸写着担忧，一张绝色小脸，因为忧虑而五官皱了起来。 模样明明比平时笑起来稍微差了点，可他觉得，那样好看。 言归看到，此刻的风临天那般虚弱无力，可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 她愣了一下，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风临天在笑。 男人笑着，开口道：“言归。” 言归又冷了一下，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见风临天喊自己的名字。 平时的时候，他很少说话，万不得已需要开口，也只说最重要的内容。 言归弄不清楚他这一声是什么意思，只抱着他抱的更紧了： “我在，我在呢。” 风临天慢慢点头：“你说的，我记住了。” “我会。” 言归心中大大松了口气，风临天这样冷的性子，根本就不屑于去欺骗自己。 他既然答应了，那想必当然是打算这么做的。 至于具体怎么达成这个目标，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有限，还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这一夜，两人依旧挤在一张床上。 言归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似乎坐了个噩梦，风临天的手，掐着她的脖子，神色近乎疯狂： “言归，你说过的，你会在我身边。” “你食言了……” 因为做噩梦的缘故，言归第二天醒来格外憔悴，她打盯着熊猫眼打着哈欠，整个人摇摇欲坠。 系统幸灾乐祸地开口：【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累？】 第21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1) “为什么？”言归心中不解。 然后她就听到了系统用万般幸灾乐祸的语气，生动地和她描述了一下。 一个睡相极差的言归，在四仰八叉地占了大半张床后，被风临天反杀压住的故事。 听着系统的描述，言归的脑门上都要掉下黑线了。 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风临天，男人神色淡淡，眸光清冷。 系统还在她的脑海里，继续添油加醋： 【宿主，你知道风临天当时的动作像什么吗？】 【看起来就像是禁锢，以他自己为囚笼，将你完全地禁锢住。】 “他闲的？”言归的嘴角抽了抽，对系统所说话，半个字也不信。 和往常一眼，她亦步亦趋地跟在风临天的身后走着。 男人用几乎不可察觉的余光扫了她一眼，看到对方如同尾巴般跟随，眸光闪了闪。 因为没睡好的缘故，言归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憔悴。 但好在今天憔悴的不止她一个，林硕及另外两个异能者，通宵研究晶核吸收，看着几乎半张脸都是黑眼圈。 晶核吸收的过程果然很难，三个人里面，只有林硕一人成功了。 另外两个人看向林硕的眼神，简直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吃早饭的时候，一向不愿意和风临天多说话的林硕，也忍不住开口发问： “这个晶核吸收的方法，未免太抽象了点，我能好奇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风临天没有说话，他身姿笔直地坐在那里，目光看向遥遥的远方，没有半点焦距。 林硕心中有些遗憾和感慨，但他也猜到大概如此，也没追问。 等所有人吃完饭后，收拾手持准备继续出发。 风临天忽然伸出手来，在言归的头上，揉了一下，轻声道： “因为她。” 此时林硕已经走远，根本听不到风临天此刻说话的声音。 风临天不想说给别人听，但又想将这句话说出来。 他触碰言归发丝的动作很慢，很轻。 两个人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上了运人的那辆车。 大家相处的熟悉了之后，在林硕的安排下，面包车留着运物资，另一辆车就留着专门坐人。 不管谁开车，言归和风临天总坐在最后一排。 这会言归刚上车就听到林秀微斥的声音： “哥，你昨晚一晚上没睡吧，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和喝了假酒一样，你开车安全不安全啊？” 言归看了眼林硕，胡子拉碴，眼底发青。 明明是一片颓然之意，但偏偏神色之中又带着克制不住的欣喜和激动。 矛盾又古怪，平添几分癫狂。 她伸出手来，慢慢地摸了摸下巴，礼貌性地试探问道： “队长昨晚是辛苦了，要不这样，今天我来开车吧。” 她话音刚落，之前还对林硕有诸多不满的林秀立刻坐直身子。 还第一时间给哥哥系上安全带，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作为你的妹妹，我相信你可以的，你能行。” 眼看林秀如此快的变脸速度，言归悻悻地缩回了座位上。 她觉得自己的车技是有待提升没错。 但也没可怕到这个程度吧？ …… 有了吸收晶核的激励在前，林硕今天找丧尸找的比谁都积极。 只要看到丧尸，他立刻如同看见亲人般，激动地冲出去。 然后上蹿下跳地疯狂杀杀杀，疯狂捡捡捡。 言归看着他那副脸色发青的模样，脚步还虚浮着，但跳动的如此欢快，精神状态如此亢奋。 其他两个异能者也将林硕视微追赶目标。 杀丧尸，捡晶核，争取早日吸收，早日变强。 又是两个晚上过去。 另外两个异能者也同样掌握了晶核吸收的方法。 此刻他们终于懂得了林硕看向风临天那膜拜又震惊的眼神。 如此刁钻且难以言说的吸收方法，到底是怎样的脑回路才能给挖掘出来呢。 眼看着离到达a市幸存者基地只有三天的时间。 晚上众人聚在篝火前时，林硕看着跳跃的火光，心中充满不舍： “说真的，我都有点不想去幸存者基地了。” 他身边的另外两个异能者，疯狂点头附和。 他们一路奔波而来，不惜面临任何艰难险阻也要前往幸存者基地，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能有吃有喝，最好还能生活的安全点。 结果这一切在遇到风临天之后，都特么的提前实现了。 风临天依旧没理会林硕的话，他的紧闭着眼眸，眉头锁着，沉浸在无人可知的思绪中。 言归口中啃着烤鸡腿，一张嘴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声音有些含糊地开口说话： “我们要去。” 林硕忽然想起什么，他压低声音凑过来，贼兮兮地问道： “他，实力那么强，这次去幸存者基地，是不是想谋朝篡位，自己当基地首领？” 言归差点没给口中的鸡腿给喷出来，她瞪着眼睛，看着林硕看了又看。 还没等她说话，林秀就已经笑嘻嘻地埋汰起来： “有些人啊，就是看起来一脸老实巴交的，实际上蔫坏的很呢。” 言归终于给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稍微腾出些许空间来说话，她附和道：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话音落下后，她的眸光突然冷了下来，寻常一贯笑着，一贯漫不经心慢半拍的模样消失不见了。 “我有话和你们说。”女孩的眸子黑沉沉的，她脸上还维持着笑盈盈的模样。 可眼眸之中，没有半点笑意。 虽然，面前的女孩实力一点都不强，可依旧有一股说不出的冷然气势，从她身上弥散开。 让人哪怕是坐在篝火旁，都不由得觉得发冷。 “晶核的使用方法，是教给你们了，但进了基地后，谁也不许提起，也不能被人发现。” “否则的话。”言归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地甜美，眉眼之中的冷冽更甚： “恐怕……你们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还有，我们打听有关风家的事情，谁也不许乱说。” 白皙小巧的手，握住刚才用来烤鸡腿的木签，稍一用力，木签在她手中折为两半。 女孩披散的长发在火光中被镀上一层温暖的光圈，唇角勾着笑： “不然，我可会很生气的哦。” 第22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2) 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轻飘飘的话，从言归的口中说出，带着股让人心头一震的分量。 林硕无法描述出那种具体的感觉，他只依稀觉得，如果真的违逆了言归。 对方可能会真的痛下杀手，翻脸无情。 而她脸上的那抹神情，和甜美的笑完全割裂开。 那是目空一切，万物皆不入眼的轻蔑与嘲弄，那是视人如草芥的扭曲。 这种想法只一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等他再回过神时。 言归依旧是言归，是那个在他心中，看着和自己妹妹差不多的女孩。 言归的警告被人牢记在心中，却没人再提起。 没几天，他们就到了a市的幸存者基地。 林硕等人利用这几天的机会，疯狂吸收晶核，实力已经成倍增加。 然而，越是实力的提升，越让他们意识到那个和他们同行了一路的男人，是多么的可怖。 看不透，完全看不透他到底有多强，极限在什么地方。 林硕等人在进入基地的实力测评中，都获得不俗的成绩。 直接从原本普普通通的异能者，成了在基地里排的上名号的存在。 很快，就轮到风临天的登记和测试了。 孙威忍不住探过脑袋来，和林硕吐槽道： “队长，也不知道，他到底能有个什么样的实力。” 林硕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他低声呵斥道： “闭嘴，你忘了我之前怎么说的？” “以后在基地里，别人问起他的事情，我们不能说。我们彼此之间，也不要去讨论！” 风临天和言归的一切看起来的不同寻常，他还有个普通人的妹妹。 他必须要完全遵照言归的话，防止惹祸上身，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活着。 永远给林秀照顾成这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那边，风临天已经在登记员的引导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君夜。” 这个名字是言归给他起的。 反正都末世了，旧的信息系统早已报废，他想怎么记录，就怎么记录。 越是隐藏姓名，越是能低调行事，防止在动手之前就被风家给注意到。 接下来就是实力测试的环节。 风临天掌握全系异能，但他只用出了之前在外面展现过的火系和水系。 巨大的测试板，被他轻而易举地洞穿。 火球在十几秒消失之后，空气中依旧残存着那令人惊骇的力道。 登记员站在那里，直接一副完全傻眼的模样。 风临天的实力已经碾压了基地里最强的存在。 只有言归知道，风临天依旧是在她的要求下收敛了实力，避免风头太盛。 和言归想的一样，当风临天展现出这样的实力后，立刻引起了基地高层的重视。 他获得了专属的房间，还是一个小套房，和言归继续住在一起。 风临天更多的任务是出门猎杀丧尸。 即使如此，他也总是带着言归一起。 刚开始的时候，基地高层还觉得他有些胡来，可后来，大家发现，言归的存在根本不会对他的战斗力影响半点。 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他去了。 其他异能者也习惯了，一脸冷然肃杀的男人，眸子淡漠的仿佛不将世界上任何事情放在眼中。 他一手战斗给丧尸给予最为可怕的致命一击，另一只手却能牢牢地抱紧女孩。 而被他抱着的言归同样让人看不透，她模样娇小柔弱。 但无论看向多么血腥的猎杀现场，永远面色平静，脸带笑意。 一双剔透的黑眸子干干净净的，仿佛在看世间最美的风景。 系统：【宿主，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你内心可能有点变态。】 被这样评论，言归也不以为意： “难道我露出哭的表情，眼前的场景会变化？” “既然面前的场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变化，我为什么要浪费多余的情绪。” 她翻出娇娇小小的手，放在面前看了看，天空昏暗，阳光也暗淡。 她的肌肤冷白，反而生出些许光亮的感觉来。 “快了，很快就要达成目的了。”言归口中喃喃，心情愉悦地自言自语着。 系统也不知道，之前原本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言归，认真起来竟然有些可怕。 风临天的性格注定是冰冷的，无法和正常人类一样。 但他就在言归一步步的指导下，逐渐成为了基地的高层。 成为除了基地首领之外的绝对权威。 在基地的各个地方都拥有特权。 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他只需要布置下去，自然有愿意向他投诚的人替他报仇。 当然，言归知道，风临天不会愿意，他喜欢血刃的快感，他要亲自终结掉曾经所有的恨。 风临天在幸存者基地有一段时间，基地的异能者才开始发现丧尸体内存在的晶核。 这还只是第一步。 在原剧情中，末世人类从发现晶核到了解晶核的使用，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林硕等人仰望着地位越来越高的风临天，同时自己也暗搓搓地提升实力，心情复杂又矛盾。 而对言归来说，幸存者基地的生活比在外面还是要滋润不少的。 毕竟是全国最强大的基地，其中最顶级的消费场所，已经能和末世之前的普通路边商店差不多了。 这勉强达到了言归吃喝玩乐，尽情享受健康身体的目标。 不管言归要做什么，风临天一直陪着她，在她身边。 两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基地的商场内，不算宽敞的空间里隔出几间小铺子来，每个铺子放着数量不多的商品。 那都是在末世之前很寻常的衣服、首饰、包包。 言归走在路上的时候，脚步都是跳跃的。 “这是我第一次逛商场。”她笑嘻嘻地开口。 正儿八经地逛商场，可比在丧尸的尸体中洗劫残存的商场感觉美妙多了。 她话刚说完，就已经转身进了一家店，用手指了指挂在橱柜上的黄色连衣裙。 淡黄的裙子，颜色极其鲜嫩，清新可人之间，充满着新生的生机。 风临天只扫了裙子一眼，就垂眸道：“买了。” 言归：“我……还没试呢。” 第23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3) 风临天刷卡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言归的话而有半分减缓。 “那就买回去再试。”他开口说道。 这一路逛下来，风临天从头到尾保持的都是这样的态度。 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言归多看了两眼，那就二话不说，立刻买下来。 那些战利品，全部都由风临天拿在手上，言归看着这样的场景，脑海中忍不住想起，她无数次跟着风临天在超市囤物资的模样。 她负责挑挑拣拣，风临天负责拿着在现场找到的箱子、推车，没有任何表情地跟在后面。 言归这一行，引起了周围不少女孩的艳羡。 风临天的长相是那样的高冷而俊美，偏生又实力强大，身居高位。 如此一个足以令世间所有女人折服的存在，在言归面前，那样的体贴，无微不至。 可最让人觉得可气的是，如此幸运的言归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 看着风临天毫不客气刷卡的动作，换成其他女孩，早已心跳加速，感动不已。 但仔细看言归的表情，那模样分明是觉得。 对方一定是任务出的太多，丧尸杀的太多，卡里的钱根本用不完，放着也是浪费，所以才拿来给自己用…… 没错，言归确实是这么想的。 风临天不需要睡觉，同样对人类的食物也没太多兴趣。 前期的时候，他还需要吃丧尸的肉。 如今，他又进化了不知多少的程度，只需要吸收丧尸的晶核，就能维持住给养。 既然花不完，那还不如留给自己的储备粮用。 毕竟储备粮打扮的漂亮心情好，吃的好身体好，说不定回头吃起来的时候，味道更不错。 就像言归觉得自己要养了头黑猪，留着过年杀肉吃。 那她也一定会每天勤劳割猪草喂养，给猪养的肥肥胖胖的。 言归的这些想法，偶尔流露出来，自然也没逃过系统的捕捉。 被言归洗脑脸不知道多少次，系统现在的心态也有些发懵。 这番说辞乍一听还是很有道理的，说不定风临天确实这么想吧。 如此以来，唯一的槽点只剩下了一个——宿主的心理素质可真特么的好啊！ 满载而归，看也不看价格不停买买买的言归，这一路上都不知收获了多少瞩目。 从风临天进基地以来，他就是不少人谈论的焦点。 整个基地实力最强，首领之下，万人之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末世其他三妻四妾，女朋友换个不停的异能者不同，他的身边，永远只有一个言归。 诚然，言归的长相精致绝美。 但这个世界上最稀少的美貌也难抵挡男人多变的心和所谓的新鲜感。 而且那些有能力的异能者就算获得了大量的基地兑换分，他们也更愿意自己大鱼大肉。 去买香烟和烈酒，去吃自己喜欢的。 只在指缝里漏出一些来满足那些跟着自己身边的女人。 可看风临天的样子，那就完全不同了。 从头到尾没看到他给自己买任何东西，全部都是送给言归的。 另一边，言归看着风临天手上越抱越多的东西，也觉得有些夸张了。 她清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今天差不多这样吧。” 男人慢慢地点头，似乎并不在意她说的是什么。 难得他今天没有公务，言归想做什么都可以。 言归期待地搓了搓手：“那我们去吃饭。” 她抬起头看向商场的最顶层，在那里，开着一家顶级的餐厅。 餐厅的美食哪怕在末世之前，都能有一定的星级。 只不过，如今餐厅里食物种类大量减少，价格也高到匪夷所思。 基地里实力再有实力的人也只会偶尔来消费一下。 甚至可能几个人围在炒青菜面前，慢慢地伸出筷子，流着感动的泪。 言归坐到餐厅里，拿起菜单，看着上面的价格也不免有些咋舌。 “这也……太贵了吧。” 她花风临天的兑换分不心疼，但看这个价格总让她觉得被宰了。 这会让她比较心疼无意中做了冤大头的自己。 就算这花的并不是她自己的钱。 风临天却并不在意自己的积分数据，而是认真地询问她： “喜欢吃哪些？” 男人眸子漆黑，看向她的眼神专注，仿佛带着些许蛊惑之意。 言归到底是忍不住，所有的心疼都被她忘到脑后，纤手一指，点了一些。 等她结束后，男人忽然拿起了菜单，又指了上去：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 言归有些惊愕地感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 风临天动作缓慢地合上菜单，神情没任何变化，语气也同样淡淡的： “看你平时。” “很明显。” 言归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摸了摸下巴，得出结论： “确实确实，我一直是个如此专一的人呢。” 风临天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没多久，满桌的佳肴一一呈了上来，扑鼻的芳香四溢开。 简约的欧式餐桌上，铺着镂空的桌布，餐盘摆放考究，一切都是那样的精致。 言归闻着香味，那是她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曾体会到的幸福。 顿时低下头来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言归吃饭的动作有些粗鲁，没有半点美感可言，但风临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仿佛他所看到的是这世上最美好的画面。 在他们周围，陆陆续续地坐满了过来围观的群众。 一掷千金的故事，足以吸引不少人特意过来。 不少女孩看着眼前的场景，神色皆是充满艳羡。 她们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脑补，想着将面前的言归替换成自己，该是怎样的完美。 “天啊，如果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请我吃饭，我定然不会吃的如此无礼。” “风副首领真的没有再和其他女朋友交往的意思了吗？” “我觉得他虽然对言归好，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毕竟，他们并没有登记结婚。” 忽然有个人小声地开口道：\"说不定，我们试试，也能有机会？\" 空气陡然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无人说话，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第24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4) 风临天这般耀眼的新秀，在末世之中，宛若天上太阳。 哪会有人注意不到呢。 早在他进入基地的第一天，完成实力测试之后，他的名字就被人暗中传开了。 可一直没人敢来打扰他。 因为很快就有了一个关于他的消息。 基地里有个叫安娜娜的女异能者，实力原本在异能者中也算不错的。 可惜她断了一条手臂，实力大打折扣。 她断的那条手臂还是十分可怖，半截焦黑，就连治愈系的异能都不能治好，只能进基地后截肢。 听说她当初就是想勾搭风临天，不知道哪句话惹了风临天不痛快，才被伤成这样。 而大家不难看出，安娜娜就算断臂，那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尤物。 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多少女人敢再往风临天面前凑。 今天看了风临天如此阔绰的模样后，又有一些人蠢蠢欲动起来…… 言归并不知道，自己今天和风临天的出行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她走在最前面，风临天捧着衣服跟在后面。 女孩乖巧精致，男人高大俊朗，走在一起已然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回去之后，言归有些累了，只想早点找个地方躺着。 结果她转身去拿睡衣时，忽然被人拽住了手臂。 等言归转过身来时，只看到今日的战利品皆被风临天挂了起来，各色的衣服排成了一列，都是清新的颜色，看的让人恍眼。 在末世，清新的颜色都成了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衣物难以清洗，大家更喜欢耐脏的深色。 “试。”男人的眸子对上她，一字一字地执着开口。 言归的手抽了抽，发现风临天拽着她的手格外用力，根本挣脱不开。 察觉出言归的动作，风临天再度重复了一遍：“试。” 见风临天如此坚持，言归想不出原因，但还是听着他的话照做了。 言归拿着衣服进了屋子里面的小套间，没多久，她穿上了最初被买下的那件浅黄色的裙子。 裙角随着女孩的步伐轻轻晃动，如同一朵小花，温柔地绽放开。 言归走到镜子前，只看到女孩长发披散，模样精致绝美，在清新衣裙的衬托下，美的像是在漫天的草原上，花儿摇曳。 她看着看着，镜子中忽然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风临天站在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身。 骤然的冰冷触感让言归有些不自在的本能哆嗦了下。 她细微的动作没逃过风临天的眼睛。 男人黑色的眸子微动，然后开口说了一句有些不相关的话： “还有一个月就是几大基地合并的日子，我已经和首领申请，去风震天那边处理事宜。” 他的话点到即止，没再继续说下去。 言归心头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不再从镜子中看他，而是直接四目相对道： “那就恭喜了。” 男人的眸光忽地灼热了几分，甚至连语速都加快了： “我会同风涛泽问清楚，到底是什么病毒，到底是什么成分……” 他说的这句话，言归并没太听进去。 她就算是听进去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此刻的言归状态完全就是即将下班的打工人。 在几人临出发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一件小插曲。 某天风临天和言归结束任务回来，竟然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打扮格外清凉的女人。 对方身上穿的衣服，真的事穿还不如不穿。 “君泽副首领，听说您这次出任务的时间很长。” “您为了人类的安稳付出了很多辛苦，人家想私下慰劳您。” 言归又露出了一副吃瓜的表情。 空气中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 警觉之意的言归的心中油然升起，她忽然想起那日风临天的失态，想起了差点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的安娜娜。 言归伸出手来，抓住风临天的手臂。 男人的身子慢了半拍，他回过头来，向着言归一字一顿说道： “我记得的。” 说完，风临天向前走去，走到那个女人的身边。 女人心中隐隐地浮起些许的窃喜之意，正要捏着嗓子再和风临天说几句说。 却见男人修长的腿向前迈去，从她的身边越过，转身进了房间。 言归比风临天慢半拍，等她进去的时候，风临天已经拿了床单出来。 他的眉冷冽地皱着，用床单用力一裹，将那个女人紧紧地裹在里面，又拖拽了起来。 那女人刚开始脸上还露出几分欣喜的神色。 可风临天越走，她的表情越不对劲，当她看清风临天所走的方向后，连忙叫嚷起来： “君副首领，您这是要做什么？这是出基地的方向。” 风临天没再给她更多说话的机会，已然将她整个人用力地扔了出去，扔到基地的防护网之外。 饶是她身为一个力量系的异能者，这一摔，依旧是让人觉得伤筋动骨的疼。 男人的声音清冷，听在这个女人的耳朵里，却是如同来自地狱。 “销户。永不准入。” 身为基地的副首领，他还是有这样的职权的。 女人绝望的哀嚎在天空中回荡开，风临天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去。 而腿短跑的慢的言归，到现在才跑到这里，她气喘吁吁的，身上还穿着风临天给她买的裙子。 在看到言归的那一刻，风临天的眼神柔和几许。 他快步上前，走到言归身边，突兀道： “我没杀人。” 他信守了两人之间的承诺，除了要杀的那三个人，不出手对人类见血。 男人说完后，站在那里，下巴隐约向上抬了几分。 他的模样依旧冷硬，面上轻轻冷冷没太多表情，可言归莫名地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求表扬的神色。 她有些惊呆了，这其实和杀了那个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一个人留在外面，单打独斗，在面临丧尸的时候总是会留下可趁之机。 更不要说基地定期会组织异能者小队去外面搜刮库存的物资。 对方的死亡，只是迟早的问题。 不过，言归还是缓慢地点了点头：“那……挺好的。” 风临天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意。 第25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5) 言归能很明显地察觉出风临天不高兴，她并不知道为什么。 但在男人紧皱的眉头中，她还是走了上前，轻轻地抓住他的手。 肌肤触碰的那一瞬间，风临天的眉很明显地舒展许多。 看样子不是什么病毒发作的前兆。 言归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那么问题来了，风临天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言归低下头，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某个部位打量了一下。 该不会风临天真的因为中了病毒的缘故，不太行了。 所以遇到美女色诱，他非但开心不起来，反而还会觉得戳到了痛处。 “啧啧。”言归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估计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正当言归想的出神之际，他的下巴被人给捏住，风临天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言归的视线正和他对上，男人的眸子幽深如寒潭，看的人心底有些发慌。 清冷的声音如同万年的寒冰，裹挟着寒气： “在看什么？” 这问题问的，言归脸色微微地红了一下，但旋即她又恢复正常，连忙摇头否认： “没看什么，没看什么……” 一副做了坏事又极力否认撇清关系的模样。 风临天的眸色深了深，他反手将言归的整个小手包裹进来，用力地捏住。 冰冷的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你很高兴。” 明明是陈述句，可言归还是从中听出了并不平静的语气。 吃瓜当然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言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和系统暗中交流道： “喂，小统子你给我好好说一说，他这会在抽什么风？” 系统本不想理会情商感人的言归，但又转念一想。 他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宿主和系统，不能因为嫌弃而影响任务。 系统：【你回答他，没有。】 言归不是很明白，可这会也来不及细想，她决定相信系统是靠谱的。 女孩抿了抿唇，神色坚定又诚恳，摇头的动作宛若拨浪鼓般生怕慢半拍： “没有，绝对没有。” 风临天没有说话，只用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看到言归穿着一条浅色的裙子，裙边镶嵌蕾丝，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披散下来，精致绝美的小脸满是纯暇。 在这娇小的身形和可爱的脸上，唯有她那双眼眸显得有些不相称。 干净的黑眸总是过于平静，平静的不像是她这个年纪所该有的无畏。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平静的情绪让他厌恶，以至于惧怕。 “言归。”风临天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忽然将她拉进了怀中。 低沉的询问之声再度响起：“那你生气吗？” 言归的脑袋再次卡壳，她继续疯狂申请场外援助： “小统子你说话。” 系统内心疯狂地挣扎两秒，最终还是试着帮忙了：【生气。】 此刻的言归完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她吐字很慢地重复： “生气。” 语气还不怎么确定。 风临天搂着她的力度更紧了，片刻之后，他松开她，深深地向她看去。 眸光深深，就连眼神都想变成滚烫的烙印。 在她身上落下独属的印记。 言归全程都是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而目睹这一切的系统，再度精分成两个状态。 其中一个状态不停地默念：作孽啊！ 另一个坚定地反驳表明立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风临天将试图勾引他的女人丢出基地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听说这个消息，大家心中又是惋惜又是嫉妒。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完美又专情的男人，只可惜，他专情的对象不是自己。 因为这个女人的事情，大家不免想到了上一个勾搭风临天未遂的安娜娜。 不少人怀着各异的心情，去安娜娜面前提起这件事、 “说起来，风副首领对你已经算手下留情了……那个被赶出去的，可是绝对死定了呢。” 面对别人完全看热闹的心态，安娜娜心中有诸多怨恨，也只能隐忍不发。 实在是，她的实力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太多的增进。 末世又完全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留了自己一条命吗？他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吗？ 安娜娜可一点都不这么认为，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到。 那日扑面而来的气息写满了死亡。 安娜娜闭了闭眼眸，遮挡住自己眼底深深的恨意。 分明今天被丢出去的女人才是风临天的手下留情。 她差点死的那天，对方很明显情绪失控，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当场杀了她，杀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前来看热闹的几人，隐约察觉出了安娜娜的不悦，但她们并不在乎。 非但没收敛，反而火上浇油道： “我能看出来，你要是没断臂，定然是个身材完美的尤物，我见了都觉得喜欢。” “也不知道君副首领，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还舍得辣手摧花的呢。” 安娜娜脸上的表情轻微地扭曲些许，她用力地咬紧牙关，以免自己失态。 如果没有断臂，她确实还拥有傲人的资本，再加上她原本也是个有实力的异能者…… 现在这一切都毁了。 她那天，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引起对方那样的反感。 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开了，安娜娜还没能从情绪的圈套里走出来。 她一遍一遍地回想起那日发生的一切，回想她所说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 终于有一日，她站在人群中遥遥地看着同风临天一起做任务回基地的言归。 言归站在风临天的身侧，男人走路的步伐刻意收住，很明显是为了等她。 一路的厮杀和征伐，风临天黑色的风衣上染着血，脸颊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平添冷冽。 可他身边的女孩依旧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满身清新之色，是末世难见的娇气。 那一刻，安娜娜忽然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风临天在她说完那句对言归有些不尊重和贬低的话之后突然发难的。 疯狂的恨意在安娜娜的眼中涌动起来。 言归，都是因为言归。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存在，就算她勾搭风临天失败，也顶多遭几个白眼，绝对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第26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6) 言归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给恨上的事情。 就算知道了她也无所谓。 毕竟在末世过的如此悠哉，确实是一件值得被人嫉妒的事。 她主打的就是一个情绪稳定，心态良好。 这次出任务回来之后，离前往风家所在的幸存者基地开展合并事宜就很近了。 所谓合并，需要从a市的基地派出人和车队，将其他地区的基地全部给搬过来。 谁都能看出来，单打独斗的模式不适合长远发展。 只有早日抱上大腿才能和大腿共同进步。 这趟出行的时间不会短，风临天需要忙各种细节，对接各样的事情。 言归的任务就只剩下一个，收拾好自己行李。 系统看着言归脚下堆满的行李箱，只觉得已经无力吐槽： 【宿主，你这不是去工作，这是要去搬家。】 言归不以为意： “身为一个在床上躺了十几年的人，我该吃的苦已经吃的够了，接下来就应该享受生活。” 系统又忍不住补充： 【那也不用带这么多吧！】 言归呵呵一声，很快找到了一个新的理由： “反正我马上就要死在外面了，这些东西，我不用估计风临天回头也会看着膈应给扔了。” 系统：【？？？】 最终，在发现自己完全说不过言归后，系统也放弃挣扎，不再多言。 言归则是心情愉悦，哼着歌收拾起行李。 正当她收拾到一半时，冷不防地传来了风临天的声音： “这么开心？” 那是当然。 很快就可以换个身体吃香的喝辣的了。 不过到这个份上，她越发地谨慎，保证自己说出的话千万过脑子，绝对不能影响目标达成。 于是言归笑盈盈地开口说道： “你终于可以报仇了。” 璨然的一笑，如花绽放，哪怕不在最让人瞩目的位置上，那也充满生机，摄人心魄。 行李都整理完之后，言归开始同风临天继续盘起了后续的计划。 要一举击杀风家人，那最好能让三个人同时在场。 而且，对言归来说，那还不能是公开的场合，必须是私下的房间。 不然的话，如果风临天在人多的场合病毒发作，她怕自己没办法掌控住场面。 想要私下见面是要提前用心思的。 风临天以基地副首领的身份前去处理合作事宜，风震天至少要带着儿子风涛泽早早地迎接，才能表示尊重。 “其实这也简单。”言归伸出手来，纤细的手指动作慵懒地在桌上敲击着： “到时候先派个人过去送消息，说你要提前见他一家三口。” “要个隐蔽的屋子，单独接见。随便编个借口，说是有私下透露的秘密。” 言归说话时，风临天静静地听着，他并未做太多思考，只是愿意遵循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风老狐狸肯定以为你想私底下拉帮结派，又不想让首领知道。” “就算他心里有些觉得奇怪，但实力地位不如你，估计也不会反抗。” 等言归说完后，风临天慢慢地点头： “好，听你。” 两人商议的差不多后，这件事情里还剩下一个需要敲定的点。 通风报信的人是谁。 那人必须要心思缜密，还要靠得住，最重要的还得实力强大，避免单独出行噶在半路上。 虽然言归想到，可以给他有风临天气息的东西，但也怕遇到个万一。 言归推演了半天，最后毫无悬念地报出了一个名字： “林硕，就他了。” 进了基地后，林硕一直按照言归的吩咐，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展现出吸收晶核的方法。 不过就算是这么暗搓搓地找机会偷着吸两口，还是让林硕的实力有了不小的提升。 “君副首领。”林硕恭恭敬敬地和风临天打了个招呼。 风临天还和他记忆中一样，眼神冰冷又淡漠，他坐在椅子上，抿着冷硬的唇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依旧是由言归替他说了。 “这次合并任务，你跟我们一起，等快到的时候，你提前出发，将消息送给风家。” “到时候，我们也会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到达。” 听完言归所说的话，林硕的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几乎快从胸腔跳了出。 他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却迟迟没有出声，回应言归刚才的内容。 风家，又是风家。 从他和言归刚认识的时候，就一直听到风家这个名字。 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背后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风临天能实现这个目的，那自然是安然无恙。 如果风临天不能，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卷进来，想必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林硕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的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想起对方那强大的几乎逆天的实力，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 风临天绝对不会死，也绝对不会输。 这次站队正确，他以后也可以在基地里获得相当的地位。 他身为普通人的妹妹也能抱住他的大腿，过的更逍遥自在了。 “我愿意接下这件事情。”林硕一字一句地开口。 他忽然转头看向言归，有些突兀地问道： “我们算朋友吗？” 言归愣了半秒钟，这才有些迟钝地回应道：“当然算。” 难道林硕答应下来，是因为他们一路同行的友情？ 听到言归的话，林硕心头又松了一口气。 如此慎重的决定，他当然不可能因为单纯的友情而涉险。他要的是那个男人听见。 他相信，不管怎么样，那个男人都会记得今天的话，记得自己是言归的朋友。 而更看重为他办了这件事的自己。 \"那就说定了。\"林硕笑着开口。 言归这边的事情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基地里不少人也在紧张地争着活。 基地里异能者的兑换分都是要靠做任务获得的。 平时出去猎杀丧尸又累又危险，相比而言，此次出门总比直接去猎杀丧尸要好。 如今实力大为削弱的安娜娜也自然使出浑身解数去争取了。 说来也巧，她正好被分在了风临天所带的这一小队。 安娜娜心中不喜言归，但也满意这个安排。 谁都知道，副首领实力强悍，有他在的队伍永远是最安全的。 第27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7) 很快就到了正式出发的日子，除了风临天，基地也有其他小队外出，接受这个任务。 如此浩浩荡荡的车队在末世几乎就是个靶子。 风临天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因此有不少不长眼的丧尸还是冒了出来。 训练有素的众人按照规定手脚麻利地将丧尸击杀，又取出了丧尸体内的晶核。 看着那色泽鲜艳充满能量波动的物质，不少人感叹道： “也不知道基地什么时候才能破解它的用途，每次带回去那么多，都放在研究室里了。” 正在同样收着晶核的林硕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队伍的最前方。 那个男人在人群中太显眼了，不仅是因为他俊朗的长相和颀长的身材，还有一直伴在身材的言归。 风临天此刻浑身都是血污，不管出什么样的任务，他永远去解决最为危险的丧尸。 安娜娜混在人群的最后面，也稍微出了点力。 不过她毕竟只有一只手臂，行动起来有些不方便。 有人关心道： “看你这个样子，平时没怎么做纯猎杀的任务吧。” “其实不少人和丧尸接触后都会有些残疾，大家多历练历练，也会提升实力的。” 如今基地研究出了可以一定时间避免被丧尸抓咬后变异的方法。 异能者可以在第一时间砍断肢体，并及时服用阻断药。 正因为如此，如今基地内也出现了不少身体残缺的异能者。 安娜娜却完全无法将这话听进耳朵里面去，别人的好意，她只当做是讽刺。 她根本不想理会对方，胡乱地说了几句后，就扭腰往其他方向走去。 忽然，她看到了林硕。 那个在进基地前和风临天同一个小队的男人。 安娜娜的眼珠慢慢地转动着，心中暗想，说来也奇怪，风临天进基地后，地位水涨船高。 可林硕却看起来和他一点都不熟的样子。 不仅没沾风临天任何光，甚至两人关系淡漠的和其他萍水相逢的异能者没什么区别。 刚开始还有不少人来找林硕打听风临天的事情，林硕闭口不谈。 后来为了避嫌，干脆在做任务的时候都故意选择不和风临天有任何交集的。 不少人都觉得林硕傻，放到眼前的大腿，只要他愿意去套近乎，肯定是有希望的。 只有林硕本人知道风临天和言归那两个人有点问题。 他万一走的近了，不小心透露什么消息出去，后果肯定是直接了当地离开这个世界。 …… 这一波的丧尸杀完之后，就已经迎来了末世的夜晚。 众人配合默契地安营扎寨，准备休息。 鬼使神差之下，安娜娜挑了个能观察到林硕的地方住了下来。 这么多人，一部分人睡在车上，还有一部分人，睡在特制的帐篷里。 言归就不一样了，她睡的是房车。 房车的空间很大，布置的温馨考究，乍一看，几乎就和正常居住的卧室一样。 言归看着环境，熟练地在洗漱后往床上一扑：“不枉费我打包那么多行李过来。” 她扑在床上之后，翻了个滚，自觉地睡在了靠里面的一侧，在床上留下些许空间，好让风临天上来。 果然，两三分钟后她的身侧多了点冰冷的感觉。 男人伸出手来，拽住她，稍一用力，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中，如同禁锢般死死搂住。 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冰冷的触感依旧让言归忍不住哆嗦了下。 感受到怀中人的微颤，风临天的眸色沉了几许。 搂住她的手臂收紧用力，将两人之间的缝隙挤了出去，同她贴的更紧了。 怀里传来女孩不满的哼声：“喘不过气。” 风临天的动作一怔，稍微松了一点。 一点，真的只有一点，不过够她顺畅地完成呼吸，想要再多做任何事情，包括翻身都有些难。 言归心中暗自和系统吐槽：“小统子，他之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最近好奇怪。” “我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管子的时候的活动空间都没这么小。” 系统稍微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言归的话，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表示了认可： 【好像是这个样子的。】 “那为什么呢？”言归又开始在心里设想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他离病毒发作越来越近，所以人越来越不得劲？” 系统：【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你猜的肯定不对。】 “切。”言归也懒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乖乖悄悄地保持着被禁锢着的姿势，动也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渐渐进入梦想。 黑夜中，男人睁开眼眸，他从来就不需要睡觉。 禁锢着她的手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言归。” “言归……” 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呼唤响起，言归依旧睡熟，却无意中被系统给捕捉到。 言归睡的还算不错，总体上还是神清气爽的。 她起身后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她做出动作的时候，脑海里传来凉幽幽的调侃： 【难得能看到宿主稍微运动运动，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言归满不在乎地开口： “要换成平时我是不想动，就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睡的挺好，就是觉得身子有些僵。” 系统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委婉地提醒了： 【你没注意到，你睡着的姿势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言归稍微回想了一下，很快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想起来，她皱了皱眉头： “你记性真好。” 此时此刻，系统内心又无比纠结地想着，要不要给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告诉言归。 纠结了许久之后，它到底是没忍住： 【风临天昨天晚上在喊你的名字。】 言归：“哦？那他大半夜想叫醒我干嘛？” 系统简直觉得自己整个系统都不太好了，它甚至怀疑自己说的不是人话。 系统用力地强调道：“他不是想喊你起来！” 言归唇角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她挑了挑眉，精致的小脸生出几许痞气： “哦？那他喊我名字干什么？” 第28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8) 系统忍不住地在心里感慨和言归沟通真的是太难了。 【宿主啊。】系统苦口婆心地问道： 【你以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就不会没事看看偶像剧吗？】 这次言归的回答倒是有些让人意外，她回复的很快： “我看了不少。” 系统这下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那你为什么不会觉得风临天喜欢你？】 【虽然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荒诞，因为那个人……总之，他不可能喜欢你。】 【但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似乎是唯一能解释的。】 言归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天后才拉长声音道： “我觉得不应该吧。” “他也没说……” 系统：【！！！】 【求求你没事的时候说点人话吧。】 看系统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言归忽然开口道： “算了，这个问题也没什么难的，我干脆去问问他算了。” 系统：【？？？】 系统很想拦住言归，但言归做事也根本不是它能拦得住的。 正好，此刻房车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缕不算明亮的阳光透了进来。 伴随着阳光的是身形颀长的男人，一张俊美的脸冷若冰山，没有半点情绪。 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会忍不住从心底生出几分畏惧，言归却丝毫不知道什么叫怕的感觉。 为什么要害怕呢？ 大不了就是死亡，大不了，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走向湮灭和终结。 男人手中端着餐盘，餐盘上有倒扣着的容器，防止食物冷掉。 言归取出折叠餐桌，风临天将食物放在桌子面前。 今天的早餐是豆浆和煎蛋，风临天坐在言归的对面，看着她咕嘟咕嘟地喝掉豆浆，又用两口给煎蛋塞进口中。 这样的食物放在末世之前，那是再平常不过。 放在末世就是顶级的奢侈品，更何况还是在路途中。 能有这样的享受，需要花费的不仅是兑换分，还有男人的权势，以及他愿意花心思。 吃完之后，言归拿出折叠好的帕子放在手掌中。 她没有说任何话，风临天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温暖的水如同清泉从他的指尖缓缓落下，落在帕子上，将帕子浸染湿润。 言归拿着湿帕子擦了擦嘴角。 眼前没有食物，她终于可以将目光落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脸冷如冰山，俊美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漆黑的眼眸也比寻常人更机械几分，不带情绪。 言归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系统大早上和她掰扯的问题。 对这世上任何的事情都无所畏惧的言归径直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女孩话问出的那一刻，不算宽敞的空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风临天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难得有几分无言的情绪在他身上流露出来。 他伸出手，扶住脸桌子的边缘，隐隐的青筋从他的手臂上显露出来。 言归眨了眨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终于，男人抿起的唇稍微松开些许，含着言归根本不理解的莫名情绪的嗓音响起： “很快。” 说完之后，风临天站起了身。他起身的动作有些急促，身子甚至撞到了桌子。 桌子上的餐盘不稳地晃了晃。 言归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些着急，伴随着背影，是男人的声音： “我去处理事情。” 风临天的身影彻底从言归的视线里消失不见，她有些愉悦地挑了挑眉： “小统子，我就说了你不太靠谱，天天在想些什么有的没有的。” “你看，我和他告白，他回了我一个很快，就是以后可能会喜欢我的意思。” “这叫什么！这叫好人卡！他为什么给我发考好人卡，一定是因为怕我这个食物离他而去！” 听着言归头头是道的分析，系统的运转部分又再一次卡壳住。 过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系统才顶着几乎快冒烟的硬盘艰难说道： 【虽然我也不太能理解风临天的意思，但我坚定地觉得宿主想的肯定有问题。】 “呵呵。”言归轻蔑一笑： “你仔细想想，你除了会说这句台词你还会干什么？” 这次的事情之后，言归的心态放的越来越宽。 哪怕黑夜中惊醒，她发现男人漆黑的眸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言归也绝对不会往其他方向乱想。 那眸光中深邃，如同宇宙中最危险致命的黑洞，足以将万物吸进去。 可言归总能坦荡地面对，并视若无物。 没多久，就到了林硕领命出行的日子。 最近这段时间，安娜娜一直跟在林硕的身边。 忽然一个半夜，她看到林硕起身，竟然向着风临天所在的住处走了过去。 房车内，言归拿了个有风临天气味的手帕给林硕： “给这个带上，基本能保证你一路平安到基地带话。” 林硕接过东西，保持着他一贯谨言慎行的作风，他什么也没多问。 “林硕，谢谢你。”言归的眼看有些发亮，隐隐的期待之色，在她的眼眸中浮现起。 林硕笑了一下，他看向言归干净的模样，看着她穿的剪裁合体的衣服，突然说： “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妹妹也能过上你这样的生活。” “我们从小父母就意外去世了，我和林秀相依为命。” “我手上有几十万的积蓄，是父母留下来的。林秀想花钱，我总舍不得给她用，我知道人长大了会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 “我一直存着，存着，希望她变成大人后能生活的不要太艰难，结果……我错过了让她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我后悔了，所以我答应了这个差事，我想赌一把。” 林硕的脸上扬起了笑容，他认真地辞行，转身离开。 躲在遥远地方的安娜娜看到着一切，心中各种纠结的情绪千回百转。 最终，她狠下心来，跟在林硕的后面。 安娜娜是土系的异能者，在隐蔽上她有天生的优势。 借着夜色的掩护，她轻而易举地跟在了林硕的后面。 无灯无月的，黑夜之中，安娜娜的身子没有落下半点影子，如同一条充满罪恶的尾巴。 第29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29) 安娜娜跟在林硕后面最初只是好奇，结果，不知不觉之间，她竟然跟着林硕走了许久。 等她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以她的实力，如果硬着头皮单独回去的话，碰到厉害点的丧尸估计就要交代了。 还不如跟在林硕的后面，如果真的有丧尸来，她就往林硕的方向跑去。 这样一来，林硕为了自保，也就不得不将她一起给护住了。 安娜娜这一跟就是两天，期间林硕走的很快，对方还带了物资，时不时地能喝水吃压缩饼干。 安娜娜就不同了，她本身就是心血来潮，身上什么都没有。 正在她几乎快要抗不下去的时候，安娜娜发现不对劲了，前面竟然隐隐地露出围住丧尸的防护栏。 防护栏外面，十步一个异能者值守。 西南幸存者基地！ 这本来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而林硕，只不过是比别人提前到达了。 安娜娜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一样，跟踪了个寂寞。 她眼睁睁地看着林硕走到前面，和值守的异能者说了几句话，又出示了什么东西。 然后就从她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不见了。 安娜娜这会却完全是欲哭无泪起来，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而且，她必须要喝水，不然就要渴死了。 安娜娜不知道在外面徘徊了多久的时间，久到她甚至精力体力不支，无法维持住土系异能。 在她身形暴露出的那一刻，刷刷刷几道身影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是西南基地的异能者，他们看向安娜娜的神色带着警惕： “什么人？” 安娜娜虚弱地张张口，因为缺水的缘故，她的唇都有些干裂开： “我是a市幸存者基地前来参加这次基地合并工作的异能者……” 她刚在脑海中想着，该怎么编一个合适的借口，说自己迷路了走到这里。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暴怒的声音： “a市的异能者？刚才不还来了一个，现在怎么又来了一个？” 安娜娜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模样二十出头的男人，对方五官还算不错，穿的也干净讲究。 只是满脸写着不耐的神色，让整个人都气质大打折扣。 此人正是风涛泽。 末世之前，风涛泽过的人生可谓是顺风顺水。 风家是赫赫有名的军政世家，风涛泽一直享受具有特权的生活。 他虽然有个哥哥风临天，只可惜，父亲根本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当初原配和他感情破裂后，给风临天改的这个名字。 父亲叫风震天，儿子叫风临天，这完全不像话。 风家的一切定然是应该由他来继承的。 可惜所有的美好都被末世打破了。末世之后，风震天立刻觉醒异能，他动用手中的资源，建立起了幸存者基地。 奈何，身为他的儿子，风涛泽迟迟没有半点能成为异能者的潜质。 末世是靠实力说话的，为了维持基地的正常运行，风震天不得不启用了一些和本和他没多少关系的人。 风震天年纪已经有些大了，觉醒了异能后的实力也不过平平。 末世之前，他知道现任妻子和风涛泽都对原配留下的儿子不好，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风震天的想法却不一样了。如果风临天还在，说不定就能多一个觉醒异能的希望。 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基地，日后也不用拱手留给和风家无关的人继承了。 此次答应基地合并，本就是风震天心灰意能后的无奈之举。 对方派来的一个副首领，就能率先派人提出要求，要提前见面。 这在风涛泽看来，根本就是无礼的举动，根本没将他们风家放在眼里。 可今时不同往日，实力不如人，他不管有多少气，也只能受着。 心中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的风涛泽，看向安娜娜的眼神充满不善。 安娜娜身上没有凭证，也心虚不知道等大部队来，自己要如何解释，只能支支吾吾地说自己迷路了。 风涛泽一张有些扭曲的脸上，忽然笑了起来。 他向前走两步，走到安娜娜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清了她的容貌。 “既然你是迷路了，那这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你是来我这里，还是在半路被丧尸给吃掉……” 明白了风涛泽的言下之意，安娜娜浑身一个激灵。 风涛泽的目光又缓缓往下移，落在了安娜娜的身材上，越发狞笑起来： “给她打一针异能抑制剂，送到我房间来。” “谁知道这个女人鬼鬼祟祟地冒出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要亲自审问她！” 身为一个纨绔，风涛泽身边的女人没断过。 末世之后，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的这种特权低了许多。 女人们也愿意去主动奉献那些实力强大的异能者。 风涛泽不是没动过别的歪心思，但风震天却是老道的多，他知道整个基地的运转需要很多异能者共同的力量。 便三番五次地敲打过风涛泽，让他不要生事。 风涛泽的内心早已扭曲的更厉害。 等他们的基地和a市合并后，他的地位进一步下降，行事要越发受到约束。 在那之前，他要最后一次感受一下，用权力控制实力比他强的人的感觉！ 房间里，安娜娜看着整张脸的五官扭在一起，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的风涛泽，吓的浑身瑟瑟发抖。 她能看出来，这个男人心理不正常，落在他的手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求求你放过我，你放过我一命，我可以……” 安娜娜的脑袋飞速地运转起来，终于，她勉强想到了一点自己能发挥作用的地方： “我可以给我你提供一些a市幸存者基地有关的情报。” 她的这话，正中风涛泽烦恼的地方，对方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到底是听了进去。 来的那个叫林硕的，非常油滑，问他任何关于君副首领的消息。 都在那里打官腔。 永远都是一副来了就知道的态度。 这可让他们想提前准备什么投其所好都有些难了。 风涛泽脸色沉沉地开口：“你说吧。” 第30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30) 冷酷到几乎完全不近人情，实力强大深不可测。 安娜娜每说一句，风涛泽的脸就难看几分。 等听到最后面，他的五官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连声音里都带上了咆哮的腔调： “我不需要听这些，我只想知道，对方的弱点？” 那个人的弱点。 安娜娜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风临天那张从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那是让人完全看不透的冷然。 忽然，她想起了那个永远出现在风临天身侧的言归，轻声叫了出来： “他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孩，无论是基地高层开会，还是猎杀丧尸的时候，他都会给那个女孩带着？” “猎杀丧尸？”风涛泽的表情露出些许惊骇，他忍不住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是的。”安娜娜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来： “那个女孩就在他的身边，他能保证她……完好无损。” 无声的寂静充斥住整个房间。 风涛泽怒极反笑了出来。 他眼眸阴冷地盯着安娜娜看去：“除了这些还有吗？” 安娜娜满心都是惶恐，拼命地点头： “还有的，还有的，但我要再想想。” “嗯？”风涛泽的脸扭曲的更厉害了，他带着几分调笑之色，眸子阴冷的像是一只癞蛤蟆。 “我耐心有限，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去想。”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去，明明一口水都没喝，人早已干渴的不行。 她浑身上下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风涛泽狞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前去：“五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 他每走一步，安娜娜的身子就明显地震颤一下，等他走到安娜娜身边，对方完全脱力地倒在地上。 风涛泽一把抓住她的领口，将她丢到床上。 二十分钟后，风涛泽拿起一把手枪，对准安娜娜的太阳穴开枪。 砰的一声后，看着枪口冒起的白烟，风涛泽脸上露出心满意足之色来： “异能者也不过如此！” 将安娜娜作为迁怒对象后，风涛泽心中因为基地合并所带来的憋屈感稍微平缓了许多。 他立刻将得来的情报同风震天汇报，风震天难得和颜悦色地开口： “幸亏知道这个，不然我事先为他准备了迎接的美女反而要坏事。” 风震天眼眸之中闪着算计的光： “去了新基地，我们也算是无依无靠，从头开始，要是能提前和里面的副首领搞好关系，进去之后日子能好过不少。” …… 天还未亮的清晨。 睡眼惺忪的言归伸了个懒腰，随手挑选了一件纯白色的裙子。 这条裙子裁剪的大方得体，只在后背的腰上用一个红色的蝴蝶结作为点缀。 这样的裙子穿在言归身上，衬得她安静之中，又带着几分灵动。 言归眼睛还处在半睁半闭的状态，她摸索着伸手找到一个箱子，从里面拿起一个银色面具。 她向风临天招招手，想将面具给他。 风临天并没有接过面具，他只俯下身子，将脸靠了过去。 因为困的缘故，言归还是坐着的，风临天几乎弯下了大半个腰来，可他并不觉得难受。 言归迷迷瞪瞪地将面具给他戴好，银色的面具遮挡住男人大半张脸，让人只能看到他下巴流畅的线条。 “出发。”风临天将言归抱在怀里，又动作很轻地拍了拍言归的脑袋。 风临天抱着言归，去了离这里隔两条街区的路上，那里早已停放好一辆车，油箱里也加满了油。 看到车就勾起了言归的记忆，她立刻表示：“我来开，我来开。” “以后。”风临天的话还是很简短，他抱着言归的手收紧了一下，有些不舍地将她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然后风临天慢慢地绕回主驾驶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拧车钥匙的动作不算快，每一个步骤做的都有些迟缓，可连在一起看，却是连贯的。 言归看着他慢慢地将车发动着开了出去，竟然意外地有些平稳。 言归歪过头来，正好能看到风临天冰冷的侧颜，堪称完美。 以后，就看不到了呢。 言归心中稍微遗憾了那么两秒钟，就惦记起了下个位面的美好生活。 林硕的事情办的很给力，风临天到达西南幸存者基地的时候，看到风家三人已经等在外面了。 看着那三人脸上谄媚又讨好的神色，是这些年他从来没见到过的。 风临天从面具下露出的唇勾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君副首领。”风震天率先一步走上前，亲切地握住风临天的手，笑容分外诚恳。 “没想到您年纪不大，就这样年少有为，做到了副首领的位置……” 他刚客气地寒暄完，结果一抬头就发现，阳光下，男人戴着银色的面具。 金属反着冰冷的光泽。 连脸都看不到，瞧不出年纪的就能夸出年少有为。 言归轻轻地抬起下巴，丝毫不加掩饰地轻蔑笑了出声。 她笑的时候，男人低头向她看了一眼。泛红的眼眸中闪过温和的情绪。 言归就是嚣张，就是不礼貌，反正这几个人活不了太久，很快就要死了。 三个人渣都伤害过风临天，她当然要站在风临天这边，尽情地踩他们。 面对言归如此无礼的模样，三人非但没生气，小三上位的女人还殷勤地拉着言归的手，笑道： “这个女孩长的可真真标志。”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盒子里放着精美的首饰： “初次见面，这就当做是我送的见面礼了。” 言归看也不看，直接给东西丢到地上，还用脚顺便踩了两下： “什么玩意？” 风临天看她这幅模样，唇角轻轻地扬起些许弧度。 “算了，我们进去，找个没人的房间，私下说说话。”言归打着哈哈开口，态度依旧是倨傲的。 风家三个人丝毫不敢发怒，脸上陪笑，一起走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屋子里。 风震天依旧一副客气的模样：“君副首领，您特意约我私下会谈，可有什么要是？” 言归垂下眼眸，同系统暗中交流几句，在得到确切信息后，附在风临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风临天一张冰山般的脸缓缓抬起，声音清冷疏离： “风首领都说了是私下会谈，那外面守着的人，为何还不撤了？” 第31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31) 被人不客气地揭穿暗中的小心思，风震天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身为老奸巨猾的狐狸，他还是在尽力地挽尊道： “君副首领，我没其他意思，也是担心安全，做个常规的守卫罢了。” 风临天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没有说话，却有莫名的巨大压迫感传开。 风震天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了一下，最终还是用理智分析。 对方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定然不会真的做出什么。 而且，面前的人还是a市的幸存者基地副首领，要物资有物资，要特权有特权，想必也不会觊觎他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风震天尴尬地笑了两声： “早听闻a市基地卧虎藏龙，君副首领更是其中佼佼者，有您在，我们几人在这里自然是安全的很，是我多虑了。” 说完之后，风震天打开门，对着外面一抬手，似真似假地呵斥道： “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君副首领来了，哪里需要你们这些人护卫，还不赶快给我撤下。” 风震天话说完之后，角落里传来整齐的步伐声。 步伐声渐渐走远消失不见后，言归又让系统查了一下，确定周围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干扰了。 她忽然站了起来，在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将门给反锁上。 女孩人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堵在那里，脸上勾起一抹鲜活的笑来。 这一番变化出现的太突然，风震天等人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 站在那里的风临天，脱下了身上的黑色风衣。 风衣从他的肩上滑下，落在了地上。同时，男人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扣住了面具的边缘，缓缓地将它给揭开。 又松开手，任凭面具落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看到风临天长相的那一刻，房间里突然安静俩想到，接近这，风震天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宛若疯了一样地向外冲了出去，同时口中还在不顾一切地大喊道： “来人！快点来人护卫！” 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在他不过将将迈出一步的瞬间，就觉得腹中一痛，巨大的火球从他的身体里直接贯穿出来。 快！实在是太快了！同样身为异能者的风震天都没能看清火球何时出现。 他只能清晰地感受到剧痛袭来，身子断成了两截，上半截和下半截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风震天的死来的太突然了，风涛泽和他的母亲是两个完全不会异能的普通人，此刻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 那个女人腿部乏力，连站稳的支撑都没有，她原本就要软软地往下滑落。 干脆顺着机会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风临天使劲磕头求饶： “对不起，之前那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没准备杀你。” 她伸手指向了自己的儿子，眼泪鼻涕流的一塌糊涂，破坏了原本精致的妆容，面上却是一派狰狞之色： “给你注射病毒的是他，想让你死的，也是他……” 风临天冷冷地看着这亲人相残的场景，没有任何触动和感觉。 女人惊恐地抬起头来，忽然发现风临天一双眼睛红的如血，他的脸上完全没有半点人类该有的理智模样。 那张脸上的没一处五官还是堪称完美的模样。 但结合他猩红眼眸的状态，却宛若来自地狱的杀戮之鬼！ 女人的惊恐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转眼间，她的脖子一歪，脑袋滚落。 “啊！！！”一声凄厉的嚎叫声几乎快要将房顶给掀开。 连续两个人如此惨烈地死在自己面前，风涛泽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站在门口的言归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表情没太多变化。 血腥和残忍对她来说，似乎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甚至，此时此刻，她的唇角还噙着一抹笑，完全是等待换个位面的期待。 让言归有些诧异的是，风临天竟然没有立刻动手去杀风涛泽。 言归看了眼锁住的门，又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风涛泽，确定不会再有人能从里面打开，便绕到了前面来。 她看到此刻的风临天的神色和动作已经完全如同野兽一般。 两颗獠牙疯狂地长了出来，就连他露在外面的手，指甲都长的又尖又利。 一双眼眸眸底猩红，漆黑的瞳孔藏在血红之中，泛着红光。 但让言归意外的是，风临天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干脆利落地击杀风涛泽。 明明，风涛泽不过离他两三步的距离，任何一个攻击，都能让他轻易间化为灰烬。 风临天的眉头死死地皱着，从他的表情来看，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的步伐很慢，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走到风涛泽的面前，蹲下身，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尖锐的指甲才微微碰触到风涛泽，就让他产生一种几乎要死去的极大恐惧。 但风临天并没有用力，他的眉头再度痛苦地皱了起来，过了足足两三秒的时间。 一道机械迟缓的声音，从他的嗓中艰难地说了出来： “解……药。” 听到这句话，言归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她立刻和系统探讨起来： “这和你给的剧情不太一样啊，风临天这会还能说话。” 系统沉默两秒，附和道：【有点意识，但不多。】 在言归发问之前，它就先发制人道：【别问，我也不知道原因。】 风涛泽愣了一下，旋即很快明白过来，他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口中如同疯了一般狂喊道： “有，有有……我有解药的！” “用了那个解药，你就可以变成正常人了！” 风临天没有说话，但他的手从风涛泽的脖子上拿了下来。 那一瞬间，风涛泽只觉得死神气息暂缓，他用了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往门边的方向爬了过去： “东西不在这个房间里，在……实验室！对，我得去实验室拿了给你。” 言归快步走上前，她不明白风临天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想要解药。 他从来都没有同自己说过。 第32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32) “风临天……”言归试着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男人没有回过头看到，他只是脚步缓慢地跟在风涛泽的后面。 他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这似乎有些超出了言归的计划，她正在犹豫着该如何做时，风临天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此时此刻，这几乎已经不能算的上是手，完全是沾染了血的利爪。 在握住言归的时候，他尽力地收住指甲，又在看到鲜血的那一刻，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一下。 又再度抓住。 言归恍惚了一下，到底还是按照自己已知的剧情，向他小声道： “他在骗你的，没有解药，风涛泽根本没有什么解药。” 再说了，真正的解药就是她呀。只要吃了她，风临天就能恢复理智，变成正常的人类。 他没必要大费周章，做这样无所谓的事情。 言归的话轻飘飘的，如同风散落在空气中。 风临天仿若根本没听到，只是紧抓着她的手，跟在风涛泽的身后往外面走去。 风涛泽在地上跌跌撞撞地爬着，他模样惊恐，宛若失心疯。 如此大的动静倒是引起了基地内部几个还算忠心的护卫，靠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你在干什么？” 在地上爬着的风涛泽动作顿了一下，他不敢乱说话，生怕风临天直接嘎了他。 但心底却是在猛烈地希望手下人能替他杀了风临天。 风临天缓缓地抬起那只并没有牵着言归的手，他动作的瞬间，言归的心都跟着紧了一下。 生怕他滥杀无辜。 一枚火球如利刃射出，最终却遥遥地打在来地面上。 咔嚓一声，地面直接陷出了一个窟窿。 无数飞屑般的石块在巨大的冲击里下，飞溅到了地面上，四散了一地。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那几个刚才还有心出头的护卫，顿时脸色惨白，再不敢多逗留一步，纷纷落荒而逃。 很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言归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还好，风临天没有乱杀人。 不然她真的害怕他会丧失理智到了连自己都完全控制不住的程度。 原剧情中，风临天一路杀穿了基地的守卫到了风震天面前时，已经彻头彻尾地没了人性。 他杀光了仇人，也杀了无关紧要的人，直至杀完了整个世界，杀穿了天道！ 风涛泽还在地上爬着，此刻，他满心都是绝望。 那些实力强大的异能者在风临天面前都只有逃跑的份，他身为一个普通人，又能怎么办呢。 一路跌跌撞撞之间，风涛泽终于看到了实验室的大门，他推开门冲了进去。 伸出手来，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和鼻涕，疯了一样地在面前标着看不懂的字的瓶瓶罐罐上寻找着。 风临天有些站不住，他一只手撑在桌子前，弯下腰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身上一道一道的青筋浮现，汗水滴落，满脸都是痛苦。 另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抓住言归，没有半点要放开的意思。 言归看风涛泽那副模样，不仅是在拖延时间，心中说不定还在打什么主意。 她忍不住小声地开口提醒道：“动手吧。” 风临天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却依旧倔强地没有同意。 那边，风涛泽翻箱倒柜了许久，手中捧着个水杯，一路哆哆嗦嗦地往这里走了过来。 言归向他看过去，看到他的眼神里明显地藏着些许躲闪和希冀。 “这到底是什么？”言归有些无奈地问系统。 【安眠药，剂量比较大而已。】 【比起这个药，他现在体内的病毒发作的厉害，不多杀几个人的话，那才要完全地昏过去了。】 言归撇撇嘴，无奈地开口道：“那就等他杀了风涛泽后，再给我碎尸万段好了。” 风涛泽走的每一步都在发颤。 解药？他上哪里去找解药去？ 那年丧尸还没大规模爆发时，他这样的顶级人家，大概听到点风声。 说是出现一种病毒，有的人中了之后会变成吃腐肉的怪物，有的人会直接去死。 风涛泽早就看风临天不顺眼了，他想着，直接给风临天杀了太明显。 后面还要摆平不少乱七八糟的事。 不如伪装成中病毒的样子，到时候不管是死了还是变成怪物，都对他有利。 所以他从实验室弄了一支，直接给风临天注射上了。 谁曾想，风临天根本没有死。 要不是风临天出现，他早早地就要将这件事完全抛在脑后了。 关心个锤子的解药！ 实验室里的这些东西，他几乎都不认识。 看了半天，最后也就看懂迷药，毕竟这东西他喜欢拿了用。 风涛泽哆哆嗦嗦地走到风临天的身边，将水递了过去，声音发颤道： “解药，这个就是。你喝了，喝了之后就能恢复正常。” 风临天猩红的眸光落在杯子上，然后没有半点迟疑，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液体入喉，他沉默了两秒没说话，突然，手中一个用力。 玻璃杯化作了碎屑从他的指缝间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假。”一个简单的字节从风临天的口中蹦了出来。 他松开了抓着言归的手，缓缓地站起身来。 无言的绝望在风涛泽心中蔓延开。 他心知，定然是死路一条龙。 一股莫名的勇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风涛泽忽拔起了腰间的手枪，狞笑道： “既然我杀不了你，我也肯定要死，那我也不能白死。” 他话还没说完就向着言归所在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子弹还没出膛，手枪管就被人徒手捏住，硬生生地捏断。 即使如此，风临天还是没有立刻杀掉风涛泽，依旧只是扣住他的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解药。” 风涛泽彻底地疯了，他忽然仰起头来发出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根本没有什么解药！你想变成正常人？你做梦吧，你就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吧！” 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与其继续恐惧地折磨自己，事情又无法迎来任何转机。 还不如立刻去死。 咔嚓！咔嚓！咔嚓！ 风临天拽住他，除了力量，再未用任何异能地将他撕扯成了碎片。 第33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33) 堆满瓶瓶罐罐的实验室内，此刻只剩下风临天和言归两人。 风临天脸上的痛苦之色加剧，他弯下腰来，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眼眸中的红光越发地浓郁，言归几乎要看不清他的瞳孔。 言归深吸一口气，走到他的面前，刚想开口对他说话，却听到风临天先了一步： “对不起？” 言归既没想明白，他到底在对不起什么。 也没想明白，他明明已经病毒发作到如此程度，为什么还能说话。 言归来不及想那么多，她只焦急地朝着风临天吼去：“我在这里！” 一瞬间，男人眼眸之中理智全无，尽是血色。 他神色呆滞，但伸出手的速度又那样快，掐住了言归的脖子，将她拎到自己面前。 言归没有半点害怕的感觉，她伸出手，捧上了风临天的脸颊，好让他离自己近一点。 风临天却突然松开她，俊朗的脸上一抹挣扎之色闪过，他低喝一声，拳头重重地砸向了实验室的桌子。 一切化作齑粉的瞬间，他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陷入昏迷。 言归那句：“快来吃我啊。” 就这样无人听见地消散在了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 言归有些懵逼地看向四周，这件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哎！不是说他杀人类之后就会病毒发作的更厉害，病毒发作就会越想杀人！” “现在的情况怎么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言归心中给系统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系统也在心里哀嚎了无数次宝宝心里苦。 这个位面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任务者给攻略失败了，虽然没成功，但她们积累了失败的经验。 该说不说，留存的资料还是很全面的。 从来没见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算了。”言归翻了个白眼，不准备和系统继续纠缠下去，她从实验室里随手挑了一把剪刀。 轻轻地挑破手腕。 鲜血向外涌了出来，她面色不改地蹲在了风临天面前，将伤口的地方送到了他的唇中。 男人躺在地上，平日冰冷的面容泛着不自然的红，哪怕紧闭双目，他的眉头依旧死死地锁住。 浑身上下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蜿蜒起伏宛若巨龙即将破冲破肌肤。 在接触到血液的那一刻，所有的躁动和不安都放缓了。 面部的红潮渐渐褪去，抽搐不安的身体也逐渐平和，他的脸，也恢复成了俊朗冰冷的模样，没有半点表情。 言归原本是半蹲着的，渐渐地，她有些乏力，便伏在了风临天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体也在变冷的缘故，往日她触碰到风临天时，总会觉得有些冰。 现在只觉得差不多。 对方，比她微微地凉一些。 言归有些困了，她慢慢地打了个哈欠，半眯起了眼睛。 风临天的獠牙和指甲一点点往回收，已经长成了正常人类的模样。 她趴在风临天的身上，感受到他从来没有跳跃过的心脏，开始起伏，噗通噗通的。 一种无言的情绪在言归的心底弥漫开。 她有些欣慰地想笑，又有些失落的茫然和无措。 好熟悉啊。这种感觉。 可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言归在意识到生命即将走向消亡时，用尽最后的力气，掀开风临天的眼皮子，看了看他的眼眸。 黑白分明，血红完全退散。 言归笑了一下，轻轻地在心里说了一声：“任务完成。” 紧接着，灵魂的抽离感袭来。她的身子一轻，立刻来到了一个只有意识存在的空间。 周围是漆黑的，只有一个悬浮的显示板发出微弱的白光。 言归的态度瞬间有些不太友善了：“说好的任务完成，就直接去下一个位面呢？” 脑海里瞬间传来了系统解释的声音： 【说的是任务完成，但现在任务还没完成……】 【不信你看……】 电子音一闪而过，言归发现眼前悬浮的显示板上呈现出了画面。 一片狼藉的实验室里，男人茫然地起身，他一双眼眸黑白分明，已然是正常人类的模样。 他在实验室里来回转圈，不停地去寻找什么，言归听到他在说话，他在说： “言归，你给我出来。” 画面中，‘言归’就躺在地上，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裙子染上了点点鲜血，宛若红梅绽放。 风临天明明一遍又一遍地从女孩身边经过，但他仿佛根本看不见。 一整个日夜的时间过去了。 他终于不再寻找，动作僵硬又迟缓地跪下来，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冰冷的尸体抱在怀里，再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基地首领一家被人杀害，基地里其他人都愤怒不已。 风临天出来的时候，还是有几个没见识过他的恐怖的人试图上来围攻。 这些人，一一化作血雾飘散在空气中。 男人走的很慢，他的神色冰冷到骇人，可他抱着怀中女孩的动作格外温柔，连摇晃都不舍得。 怕吵到她一般。 他低头看向女孩的时候，神色很温柔，说出的话却不带半点温度： “我答应你不滥杀无辜，但你死了。” “你一个人离开太孤单，我让他们陪葬，我也一起去陪你，好不好？” 这一声询问后，风临天久久地没有说话，像是在与人交谈，等着令一个人的回答。 他自然是不会等到任何回应的，怀里的女孩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浅浅地勾起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 “我就当你同意了。” …… 一时间，世界上多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他的怀里永远抱着一个女孩，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 见到什么，就杀什么。 人类还好，除了最初几个胆大的人试图制服他，后面的都知道对方是个惹不起的主。 纷纷唯恐避之不及。 可神志不算聪明的丧尸就没那么幸运了，凡是被他给碰见，除了死再没有第二个下场。 但人类却清楚，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等所有丧尸被杀干净的时候，风临天还是会找上门。 迟早还是会死的。 偏偏，风临天的实力已经恐怖到超乎想象的程度，无论用任何方法都不可能阻止他。 第34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完) 漆黑的空间里，看着显示板上一幕一幕的画面，言归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系统发出了无奈的叹息：【所以你知道，你为什么没能进入下一个位面了？】 言归捏紧了拳头，骨头咯咯作响： “你不应该好好和我解释一下，原剧情中他因为病毒发作，杀穿位面？” “现在病毒不发作了，变成正常人了，为什么还要杀穿位面？” 系统装死没说话。 言归见它指望不上，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她再度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看去。 此时，所有的丧尸都被杀完了。 但人类依旧只能躲在幸存者基地里不出来，同时每天提醒吊胆地活着。 a市幸存者基地里，几大高层紧张地聚集在一起开会，会议室里气氛压抑沉重，让人多呆一秒都觉得窒息。 基地首领一根烟接着一根地抽，屋子里烟雾缭绕，呛人呛的厉害。 “据我们末世之后布置的简易监控来看，外面基本看不到丧尸的影子了。” “专家团队根据之前的数据做了测算，丧尸应该都被清理完了。” “现在，风临天步行出门，行进方向正是我们的基地。” 首领咳嗽两声，熄灭了手中的烟，那双因为连日未睡而遍布血丝的老眼，慢慢环顾一圈，嗓音沙哑道：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底下众人神色惶然，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无一人开口。 首领的咳嗽又剧烈几分，他咳了许久之后，才声音苍凉地开口： “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等死了不成？” 突然有了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疯狂地伸手，用力拍着桌面，语无伦次： “我们当然只能等死！除了等死还能怎么办？” “如果我们妄图采取任何措施，自己跑到风临天面前的话，那几乎就是在送死！” 接着，又有人讨论了逃跑之类的方案，却都被一一地否决掉了。 基地那么多人需要安置，不管跑到什么地方，目标都过于明显。 再加上之前丧尸完全是由病毒引起的，外面的水源和农作物都有毒素。 基地里有最高级的设备可以净化和处理。 就算他们人可以经过长途跋涉，设备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也没办法在不安稳的环境中，供的起那么多人。 完全看不到半点希望，整个会议室是死一样的沉寂。 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之际，忽然有人站了出来： “我想找他谈一谈。” 众人回过头一看，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林硕。 面对一道道诧异的目光，林硕声音坦然道： “可能基地里有不少人知道，风临天就是跟着我组的异能者小队来到这个基地的。” “我和他不算太熟，也没说过太多话，但毕竟相处了有段时间。” 林硕无奈地叹息，他抬起头来，脸上是一抹苦笑： “我想试一试。” “赌一把，赢了是天大的好事。如果输了，也不过是提前没多久去死。” 他的话说完，房间里依旧是静悄悄的，没人赞成也没人反对。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首领长长地叹息一声，声音疲惫道：“你去试试吧。” 林硕领命出门的那天，林秀哭的一塌糊涂。 她哭的嗷嗷伤心：“哥哥你不要去送死，我们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啊……” 林硕敲了敲她的额头：“谁说我会死的？” 林秀没说话，其他送行的人也没说话。 结合风临天之前的行径，谁都不觉得林硕能活下来。 林硕按照基地提供的信息，一路开车前行，没几遍便见到了风临天的身影。 他怀里抱着的女孩很明显是用防腐剂泡过，勉强保持着人形的模样，但苍白浮肿着，早已看不出半点美丽。 女孩的身上穿着一条浅蓝色的长裙，被他抱住的时候裙摆垂下来很好看。 风临天每天都会给她换裙子，他喜欢看她穿不一样的小裙子。 见到林硕的那一刻，风临天动作明显地迟疑了一秒。 就这一秒，他抬起手，火球在他指尖慢慢凝聚成形…… 林硕大声吼了一句：“言归说过，我算是她的朋友，如果她还活着，她会愿意你杀她的朋友吗？” 一阵风吹过，向来无坚不摧的火球竟然被风轻易地吹灭了。 风临天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地开口：“她已经死了。” 一滴一滴的冷汗，完全浸湿了林硕的衣服，他声音颤抖，但依旧用尽全力地喊出： “她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但让她喜欢的世界还在这里啊！” 男人的唇慢慢地抿起，林硕不敢有丝毫怠慢，继续大声喊了下去： “她曾经说过，她希望他所在的世界，能丰饶富足，平安喜乐，你忘了吗？” 风临天的神色有些发怔，他的眼眸渐渐失焦。 直到林硕一路跌跌撞撞地小跑到他身边，递上了一张因为折叠而有些发皱的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我希望我所在的世界，能丰饶富足，平安喜乐。” 风临天动作缓慢地接过纸条，他将纸条放在手上，神色贪恋地看着纸上的每一个字。 林硕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喊道： “她喜欢那样的世界啊！你忍心让她长眠在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世界吗？” 良久的良久，男人低下头，温柔地看向怀中的女孩： “对不起，是我错了。如果哪一天你睁开眼，不能让你看到一个你讨厌的世界。” 一场近乎浩劫的危机就此结束。 风临天继续前往了幸存者基地，但这次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拯救。 他依旧做着副首领的位置，并在基地治理上，表现出了异常的能力和手段。 没几年后，原先的首领退位，他当上了新的首领。 风临天在这个位置上做的更多更好，一个个难题在他治理期间得到突破。 先是病毒的运行机制得到破解，再是找到了恢复土地和水源的方法。 后来人们慢慢地从基地移居道外面，再再后来，大家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毁灭的文明浴火重生，不仅仅是重建，更是得到突破，进入了新时代。 风临天也成为受众人敬仰的开拓者，他的名字家喻户晓，被每个人尊敬。 然而，他一辈子未婚，不近任何女色，只一心守着一具女尸。 尸体被他放在冰棺中，无论行住坐卧，他都将她带在身边，一刻都不分离。 时光带走了一切，如同雄狮般的男人也渐渐苍老，他生病之后嘱咐医生不要医治。 只静静地等待病情严重，等待死亡的来临。 在临闭眼之前，他拒绝了所有人都陪伴，固执地将自己和言归锁在房间里。 他和言归一同躺在冰棺之中，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声音含笑： “言言，这是你想要的那个世界，我为你创造出来了。” 第35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番外1) 我在混沌之中独行了许久。 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记得，我身负着仇恨，哪怕想不起仇人的脸。 我已经很强了，任何在我面前出现过的目标和猎物，没有人能躲过我的猎杀。 但我身体内强大的能量和暴躁的毁灭似乎融为一体，在血脉中横冲直撞着，交错着要将我玩群吞噬下去。 毁灭性的躁动如影随形，直到我遇见她。 她跟在我后面。 明明已经吃饱的我，忽然觉得饥饿。 又或者那不是饥饿，那是一种令浑身躁动的毁灭之意完全平息下去的渴望。 我将她压在身下，本能地想要洞穿她的喉咙，品尝着这一份鲜美。 和其他的猎物不一样，她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她说，足够强大，足够失去理智的时候再来享用才会更完美。 她的身子那样地小和软，她的声音那样的平和且柔。 更重要的是，她开口发出的声音我隐约能明白。 我恍然间在想，或许我的同类是她，而不是我每天猎杀的怪物。 我被她说动了，我不想现在就吃了她。 我将她扛起带走，她扑腾着开口说，难受。 我低头看到她向着地面，头发也倒垂下来拖在，几许发梢在地上掠过。 她一张小脸呛的发白，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不稳起来，我看着她纤细的一切，那般脆弱。 似乎随时都会死了一般。 为了防止她死掉，我将她调转个方向，重新抗好。 这次，她没再反抗，看起来也脸色好看许多。 我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应该能养的活。 我找了个晚上能休息的地方将她丢了下去，她说她饿了。 这似乎有些麻烦，但都已经好不容易给她抗过来，总不能让她饿死。 我出去捕猎，按照我平时吃饭的标准，挑了一只肉比较嫩的回来。 我将食物丢在地上，她却迟迟没有上前。我看她小小的身材，又看着比她还要大的食物。 很快有了判断。 我撕下一只手臂递给她。 这样总该方便啃了吧？ 她说她不吃。说话的表情，分明是，饿死也不吃。 她说了很长一串的话，那些字句落在耳朵里，我似乎是有些熟悉的，却又完全没办法对应上。 我不能让她饿死。所以她提出要一起出门的时候我同意了。 小食物的腿很短，移动速度比较慢，我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却看不到她。 我回过头想看看她在哪里，她却一下子撞了过来。她在皱鼻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疼。 这可是好不容易遇到的小食物，我舍不得她走丢了，便按照她的速度，慢一点。 幸亏，我们终于找到了她喜欢吃的食物。 她拿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看着她笑，我也有点开心。这样的话，我的小食物应该能被养活了，养到该吃的时候再吃。 存放食物的地点有很多丧尸，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它们都不过是靶子。 她看着地上堆满的靶子尸体，从里面挖出了一个又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她说，吸收这个东西，会变得强大。 她蹲着身子，挖的很认真，小小的手抓着那么大的菜刀，声音很温柔： “你一定要变得更强哦。” 她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在被她照顾着。 又在被人给惦记着。 …… 晚上回去之后，她要我用水系异能，最好还要加一点火系，这样才能暖和。 我不明白但照做了。 然后她端着盆进了小房间里，房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那一刻，我忽然就有些好奇。 她出来之后，身上的气息更香了，无孔不入地钻入鼻息，发出致命的诱惑。 她和我说了晶核的使用方法后睡下。 漆黑的房间里，我看着她身子微微起伏，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吸收完今天所有的战利品。 逐渐的强大感充斥着我的身体，脑袋里面的混沌，也驱散了很多。 我想起来了，我叫风临天，我的仇人是我的父亲一家三口。 我也想起来，我中了病毒。我曾经也该是人类，和我的小食物一样。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变得更强，我需要更多的晶核，需要更快地找到他们。 我的小食物还在沉睡，我将她拽起来，她一双好看的眼睛迷迷瞪瞪的，写满了抗拒。 那并不重要。 猎杀的丧尸堆了满地，小食物眨巴着一双眼睛，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似乎忘了昨天怎么照顾我的。 我将递给她，提醒：“昨天。” 小食物终于想起来了，她蹲下身子，一下一下地砸着晶核，神色隐隐悲愤。 回去的路上，她忽然说，走不动了。 嗯，她走不动，但她必须跟我回去，所以我给她抱回去了。 我的晶核有了着落，但她似乎不想继续吃之前的食物了。 小食物看起来动也不想动，那就只能我一个人出去。 我留下沾染气味的衣服，这样就不会有不长眼的丧尸妄图靠近。 然后……她阻止了我的动作，重新扣上裤子的腰带。 再一次的晶核吸收后，我完全恢复了清明。 末世信息不通畅，等肯定等不来我的仇人。 好在风家不是无名之辈，风震天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有手段有资源，绝不会泯然众人。 我刚说要出去打听消息，小食物就接上了我的话。 让我诧异的是，她知道我要去报仇。 我问她。 她说她从很久之前就注意我了。在末世之前，她知道我被人欺负，变成现在的模样。 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忽然之间，我想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她身子又瘦又小，那样执着倔强地跟在我的身后。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她用力地点头。 我根本不会跳动的心脏，在那一刻隐有几分抽疼。 竟然有一个女孩，在我从来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守着我，守了那么久。 末世那么危险，撕咬丧尸的我那么可怖。 即使如此，她从来没有退缩过，坚定地跟在我的身后，那么久，那么久。 久到我心生愧疚。 第36章 丧尸大佬清醒点(番外2) 为了打听消息，我们离开了原先住的地方，至少要碰到人，才能找到风家的消息。 我们很快遇到几个人，碰巧的是，他们确实听说过有个基地的掌权者姓风。 位置还在西南一带。 风家有不少资源在那个方位，估计十有八九是他。 目前几大幸存者基地有合并的打算，去最大的a市基地，总归会见到他们。 我从来不喜欢和人太亲近，现在也不喜欢我的小食物和别人太亲近。 她叫言归。 我们和这一小队人共同出发的时候，她试图坐在副驾驶上，被我拎了回来。 后座的位置并不宽敞，我们两个人挤在一起，狭小，却莫名地让我觉得喜欢。 这样的贪恋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看着和往日一样躺在床上的她，我忽然心念一动，躺在她的身边。 冰冷的触感之下，她很明显地本能发颤。 我的心，莫名地跟着紧了一下。 我不是个人类了。但我从来没有因此觉得有什么不好，病毒没杀死我，给了我更强的力量。 那么风家几人身死的时候，就会死的更加惨烈。 黑暗中，看着言归睡着的模样，我们离的很近，可隐有跨越不去的鸿沟隔在之间。 她是人类，我是个怪物。 我和这一队的人并不熟悉，但言归想给他们一起分享食物我也不阻止。 这看起来会让她开心，我喜欢……看着她开心的模样。 那天晚上，真心话大冒险。她的愿望是世界丰饶，平安喜乐，竟然和我无关。 在大冒险的环节，她要亲我。我看着她俯下身的那一刻，体内似乎有魔鬼在叫嚣着。 让我远远地不满足于此，我吻向了她的唇。 随着实力的增强，体内病毒发作的更厉害，大多数的时候我都能压制住。 我会找到风涛泽，问清楚他这到底是什么，获得解药，再杀了他。 但我没想到，失控来的那么快，当那个看起来令人作呕的女人嘲笑言归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我失去了所有理智。 我完全不记得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 只看到言归满脸担忧地拉住我的手，她的嘴角似乎被咬破了般，玫瑰染血，嫣红动人。 那次之后，混沌的感觉重新席卷大脑。 世界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漠然又冰冷的，和我完全地隔阂开，但言归不一样。 她属于我的世界，属于我，是我的一部分，永远不会和我分开。 只要她开心，我可以答应她很多事情。比方说，将晶核的使用方法传给其他人。 这世上的一切都比不过她的笑颜。 在进基地之前，言归和我约定好，不能乱杀人，只杀那三个仇人。 麻烦，这真的很麻烦。如果没有这样的约定，我进了a市的基地就能打听清楚西南基地的位置，然后一路杀进去。 想到他们死亡的模样，我再一次陷入了混沌之中，等再睁开眼，言归在我的身旁。 我如同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我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和她分开了。 我喊了她的名字：“言归。” 她说她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进了基地后，凭借强悍的实力和世家多年的耳濡目染，我平步青云，成了最年轻的副首领。 手中拥有权势，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提前我的复仇计划，但我似乎没那么急了。 我拥有无数基地兑换分，我用它来兑换所有言归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我要她开心。 我和言归几乎形影不离，时时刻刻在一起，绝不会分开。 哪怕是出任务杀丧尸，她也会在我的身侧，连一滴鲜血都不允许溅落在她的衣服上。 去杀那三个仇人，我依旧带上了言归。 我不知道风涛泽手上是否有解药，但每个夜晚，我抱住言归的时候。 触及到冰冷那一刻她身子本能的紧绷都会让我觉得心痛。 离复仇更近了之后，言归似乎更开心了。 她应该是……在为我开心。 但我心底莫名地浮现出不安来，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要失去了一般。 我不会失去她，我想不出，我怎么可能失去她。 哪怕我不能变成人类，哪怕她后悔了，我也要将她牢牢禁锢在身边。 陪她入睡的夜晚，看着她的睡眼，我恨不得将她搂着深深地刻入骨中，她是我的，她永远都是我的！ 后来，她问我，是不是喜欢她。 我忽然觉得很难受。从我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她就默默地守着我。 连这个问题，都要她来主动问我。 现在不是时候，我还是希望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自己是个正常人。 我告诉她，很快。我将一切都希望寄托于风涛泽那里会有解药。 到那个时候我要亲自和她表白，我还有好多话要问她。 我终于见到了恨之入骨的三个仇人，一切都按照言归的计划，我们独处了。 我杀了风震天，杀了那个插足的女人。 体内翻涌出巨大的痛苦，天旋地转，世界都在颠倒，一切压抑的让人恨不得能立刻被摧毁殆尽。 我从来没想过，病毒发作会是这般完全不受控制，努力地压制着一切，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解药！解药！ 风涛泽最后说没有的时候，我意识里最后紧绷的弦彻底断开了，我杀了他还不够。 我还想继续杀下去，我还想毁灭一切，世界在我眼中满是赤红的仿若血海。 可我面前只站着一个人，只有言归，她在说和我说话，我听不见。 我只想伸手扼住掐断她的脖子，品尝鲜血和美味。 我短暂地清醒了一秒，收住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上，强行的压抑似乎要冲爆血管。 …… 再睁开眼的时候，视野里里的血色都消失了，我的意识重归清明。 只是我看不到言归了。 她应该站在我身边，她应该饿了，她应该想着下一顿要吃什么。 我在原地不停地找她，我不敢走太远，我怕她会找不见。我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地上躺着一个女孩，她长的和言归一样，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她一定不是言归，我记得言归的裙子是纯白的，怎么会有红色的花？ 我忽然模糊地记起昏迷时发生的一切，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言归时，身体本能的渴求。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抱走了我的言归。从今往后，和以前一样，我在哪里她必须得跟着。 我体内没有想杀人的冲动，可我的言归不在了，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我漫无目的地走，看到什么杀什么，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丧尸。 我记得a市的幸存者基地在哪，那里有很多人，就从那里开始吧。 在半路上的时候我遇到了林硕，这个人是言归的朋友，我犹豫了一下。 “她喜欢丰饶富足！平安喜乐的世界啊！” “你忍心让她长眠在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世界吗？” 我忽然之间就愣住了，我忽然就慌了。万一哪一天她回来了，发现世界变成这样，她不喜欢，那该怎么办才好！ 我回到了基地，开始疯狂地建设一切，开始带领所有人恢复正常的生活。 不管干什么，我依旧带着言归，我总在想，她会不会有一天睁开眼睛。 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我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临终躺在她身边的时候，我告诉她，我为她创造出了那个她喜欢的世界。 但还有一句话我没来得及问也不敢问，怕没有人回答。 言归，你到底悄悄地喜欢了我多久啊？ 第37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 言归睁开眼时，阳光明媚而柔和，在并不刺眼的阳光下，她看清面前的少年。 对方一头黑色的碎发在阳光下散发出浅浅的光晕，五官俊朗。 纤长的睫毛微垂下，在脸上落下一层细密的阴影。 更让人一眼注意到的，是他那白皙的肌肤，莹莹冷白，平添几分清冷。 在脸颊的位置上浮现出一抹巴掌大小的诡红。 这非但没折损少年的美貌，反而让他更显几分妖冶之意来。 言归眨了眨眼，看向少年又看向自己高高举起的手。 哪怕没有接收剧情，她大概也能猜到这具身体刚才做了什么好事。 她悻悻地收回手，并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言归看不清对方的眼眸的全貌，只依稀瞥见些许垂眸也挡不住都粉色。 干净隐忍而倔强。 他咬着唇，好看的唇被咬的失了血色，那般用力。 周围是剧烈的哄笑声，几个穿着校服脸上画着夸张浓妆的女孩拍手大笑： “快看，言姐今天打了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哈巴狗呢。” “你看他那不吭声的样子，又生气又无能为力，可真好玩。” …… 嘲笑声，声声刺耳，少年的头垂的更低。 清瘦的身子紧紧地绷住，似在维持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造孽啊，造孽。 别人造孽她来偿还。 言归轻轻地咳嗽一声，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无奈，开口道： “同学，你没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所有人交换着神情，挤眉弄眼。 “啧啧啧，看起来言姐又想起了什么折腾人的新花样呢。” 言归的表情忍不住抽了一抽，她实在想不出来，这具身体到底恶劣到什么程度。 但她确实看起来人品很差的模样，这番关切的话说出口。 对方非但没缓和下来，反而突兀地抬头，漆黑幽深的眸中闪着压抑的痛苦与厌恶： 嗓音冰冷沙哑：“李言归，你要做什么就直接做。” “不用这样假惺惺的……做作。” 言归看着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好说的。 总不能说，刚才打人的看起来是她。 实际上不是她吧？ 这种鬼话，鬼都不会信。 对方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孔都带着深深的戒备，薄唇死死地抿着。 就在言归不知如何是好时，响起了上课铃声。 她灵机一动，脸上露出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对着面前人说道：“上课，上课，你先去上课！” 她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 少年抬起头来，眼眸漆黑深邃，唇角勾起隐忍的不屑。 他站在那里，身子动也不动，浑身戒备，宛若一只被关在笼中小兽。 言归正对上他的视线，没有丝毫闪躲，还友善地扬了下唇角，露出一抹笑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言归只觉得自己笑的的时候。 少年依旧没有说话，好看的脸上眉头皱起，漆黑的眸中几许深思，又夹杂着厌恶。 不知僵持了多久，他猛地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向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总算是暂时打发走了，言归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一转头，就看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太妹围在她身边。 差点没给她吓一跳。 一个两个的，还在那争先恐后地说话： “言姐！他想上课就去上课，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吧！” “对啊对啊，才扇了他一个耳光，左右都不对称呢。” 言归本就有些烦躁，这会耳边声音还嗡嗡嗡的。 言归皱起眉，目光冰冷地盯着那几人看去，冷声挑眉： “你在教我做事？” 一股骇人的强大气场陡然而起，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 在场的几个人顿时浑身冷汗往外冒，脑袋空白，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言归没给她们反应的时间，冷冷笑着，继续道： “还有你们这鬼一样的妆，什么品味，看的我眼疼。” “还不快滚。” 几个人听了她这话，似乎有些诧异地惊了一惊。 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眸之中情绪复杂。 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一样。 但想到言归现在有些可怕的模样，大家终究没说什么，只个个乖顺道： “那言姐我们先不打扰了，我们先回去……上课，对，上课！” “哎，我们要不要喊言姐一起上课。” “蠢货，言姐是什么人？言姐这么叼的人为怎么可能需要学习！” 嘈杂的声音越走越远，言归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向前走去。 她找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开始接收剧情。 江淮应。从小父亲早逝，跟着母亲长大。 除了母亲照顾他，其余人都对他极尽欺负。 而他的母亲一个人拉扯孩子，为了糊口就已经耗费不少精力，生活中也难照顾到他。 江淮应不忍心让母亲再为自己操劳，无论受了怎样的委屈，都自己忍下来。 多年被社会磋磨的江母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坚强，这让她在江淮应上高中那年，遇到了新的爱情。 对方名叫李铭堂，是个家世显赫的富商，妻子早逝，留有一个女儿。 李铭堂打算和江母结婚，也真心实意地接受江淮应，便将他接到自己家来。 可李铭堂有个性格恶劣的女儿，李言归。 从小无人管教，又家境优渥，早让李言归被身边人捧成了个嚣张的小太妹。 江淮应一进门，李言归就横竖看他不顺眼，觉得他和江母都不配！ 在学校里，没人知道李言归和江淮应之间的关系。 李言归使唤江淮应如同一条狗，她威胁江淮应，如果不顺自己的心。 她就闹自杀，阻止父亲和江母结婚的事。 为了不影响母亲的幸福，江淮应默默地忍下了李言归的所有欺负，江母也在两年后嫁给了李铭堂。 奈何，幸福没有持续太久。 又过了三年，江母病逝。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江淮应在意的人。 李言归还认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跳出来想给江淮应扫地出门。 没想到江淮应一个反杀，硬生生地将李家搞垮。 李铭堂受不了刺激疾病发作，瘫痪在床成了废人，李言归则被他发卖到大山深处，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做完这一切后，江淮应平静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个位面的任务是温暖江淮应的内心，扭转他的人生。 接收完剧情的言归沉默半天，嘴角抽了又抽： “小统子，你们传送人进任务的时候早几年是不是会死？” 第38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 这会李言归早就是劣迹斑斑，江淮应被欺负到现在。 估计内心也算不上有多正常。 系统还没来得及出声辩解，就听言归烦躁地啧了一声。 “我问你干什么？”她脸上神色似乎有些懊恼： “这不用问也不是你这个小菜鸡能控制的事。” 系统：【……】 系统：【我谢谢你，我平时也看不出来你这么聪明。】 言归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准备去洗手间洗个脸。 时间都这么迟了，江淮应都这么扭曲了，她能怎么办。 她只能先冲个凉水先冷静冷静下来。 然后言归就在看到镜子里画面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的心中流下面条宽的粗眼泪，悔恨不已： “我刚才就不应该嫌弃别人化妆化的和鬼一样啊。” 她现在这幅模样连鬼见了都害怕。 镜子中的女孩不算丑，却划着夸张到极致的浓妆。 浓密的假睫毛又厚又重，眼皮上又是烟熏妆，又涂着闪闪发光的眼影。 好看的樱唇微微上翘着，却涂着发紫的口红。 看着像刚吃了小孩，还吃了好几个的那种。 言归皱着眉闭着眼睛伸出手来先给口红擦掉： “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唇色都没这么难看过啊。” 言归痛心疾首地站在洗手池边，一遍一遍用清水洗着。 这妆容太浓了，清水只能洗个七八成。 一张清秀的小脸如小荷才露尖尖角般显露出来，脸上眼上却又残存着不匹配的斑驳暗色。 言归听着耳边响起的下课铃声，看着镜中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一张脸，长长叹息一口气。 就这样吧。 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马上就要放学回家。 她此刻已经在心中打定主意，接下来就做两件事。 第一，极力撮合江母和李铭堂早日结婚，原地领证。 第二，不遗余力地对江淮应好，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人间自有真情在。 那为了达成第二件事情，她当然要友好地邀请江淮应一起放学回家。 李言归和江淮应人在一所学校，她却根本不想别人知道江淮应都关系。 她宁愿希望父亲游戏花丛，也不希望对方找个普普通通，还带个拖油瓶的女人结婚。 她疯狂践踏江淮应对尊严，以此弥补自己内心的不平衡。 李言归刚站在教室门口，就传来了疯狂的起哄声。 不少人用看热闹的眼神回头看向教室最角落的地方。 少年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头微垂着，风轻轻地扬起他的黑发和衣衫，他整个人安静地如同一幅画。 “江淮应，你主子来找你了，还不摇着尾巴出门迎接。” “听说言归今天才扇了他一巴掌，也不知道晚上想做什么。” 听着四周充满恶意的声音，少年低下头来，身子也微微绷紧。 就连收拾桌面的动作都不由得变慢。 拖到教室里连看热闹的人都走完，江淮应才走出来。 黑色的碎发随着走动的风轻轻扬起，夕阳的余晖落在清俊的脸上，可他整个人依旧是清冷的抗拒。 言归就在门口等着。 她站的并不直，后背慵懒地倚靠在墙上，总是涂抹的五颜六色的脸，干净的出奇。 江淮应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多了一秒，又僵硬着错开。 他侧过身，和言归保持着疏离，声音冷硬： “你又有什么事？” 他看着女孩收起来靠在墙上的背，笑着看他： “回家。” 江淮应皱着眉，脸上浮现微微的错愕之色。 言归飞快地补充道： “以后我等你放学，让司机接我们一起走。” 江淮应并未上前，薄唇勾起冷冷的笑，他的身子甚至还向后退了一步。 清冷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不必了。” 就在他打算转身的瞬间，手腕间忽然多了温柔细腻的触感。 他低头侧目，白小好看的小手已经抓住了他，不由分说地拽着。 言归的力气不算大。 如果非要反抗，那定然是要挣脱开的。 江淮应缓缓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直对上言归，讥讽道： “又是什么新花样？”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又闹自杀，逼伯父赶走我们？” 言归气的心梗都要出来了。 她黑着一张脸： “嗯，对。” 少年漆黑的眼眸闪了闪，薄唇紧紧抿起。 想到如果忤逆这位大小姐可能产生的恶劣后果。 他终究什么也没说，跟着离开。 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校门口，这是每天接送言归上学放学的专用车。 为了避免知道自己和江淮应这种人住一起。 言归勒令对方，必须乘公交，还必须和她错开时间点。 言归拉着江淮应对手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就要坐上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语气不善地探出头，向着言归质问道： “你是谁？” “怎么乱上别人家的车？” 问完了之后，他忽然看到江淮应，又觉得站在江淮应身边的女孩有些眼熟。 司机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又看了好几眼。 猛地瞳孔放大，声音发颤地问道：“言归小姐？” 言归表情一滞，缓缓点头。 司机还没能从言归打扮的巨大转变中反应过来，忍不住脱口问道： “怎么突然这幅打扮了？今晚不蹦迪了？” 言归没再回话，她用力拉开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整个过程中，她牢牢地扣住江淮应对手，生怕他跑了一般。 言归刚坐稳，司机又问： “言归小姐，今晚我们去哪家酒吧？” 这下言归想不搭理也没办法，她清清嗓子，强调： “回家！” 宾利车一路疾驰，往别墅区的方向驶去。 江淮应的身子靠着门，几乎贴在上面，和言归保持距离。 少年的头也偏向一边，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 但实则紧闭双目，完全将自己封锁起来。 从言归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流畅的脸部线条，和消瘦倔强的背影。 言归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启话题。 至少，要对方转过头吧。 她伸手扯了扯江淮应的衣服。 对方的身形丝毫未动。 只喉咙间，发出冰冷的厌恶之声：“别碰我。” 第39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3) 一路的行程在沉寂中结束了。 言归推开门，就闻到飘香的饭菜味。 餐桌上放着一个三层的饭盒和一个带盖子的小碗。 张嫂正忙着最后的打包，听到开门声笑着问道： “小应今天是不是刚好赶上公交车？回来的还挺早的。” 面对这样的关切，江淮应脸虽然还是冰冷的，但到底开口解释了： “我没坐公交回来。” 张嫂转过头，一眼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言归，整个人吓了一跳。 她也没再和江淮应多说一句话，反而有些慌乱地走到言归面前： “言归小姐，我没想到你今天回来吃饭，什么都没准备的。” “我先做几个味道不错的快手菜，给你先垫肚子。” “你想吃什么硬菜，我让生鲜市场送过来，再给你慢慢做。” 本来还想不放过任何向江淮应提供关爱机会的言归。 在听到这番话后，脑袋一时间短路了，她认真地开口： “焖锅鸡翅、鱿鱼香辣蟹、糖醋小里脊、小鸡炖蘑菇……” 言归一口气报完，还想了想： “就这些吧。” “后面再想到的，明天晚上做了吃。” 张嫂表情震惊地转身进了厨房安排起来。 言归则环顾一圈，惊讶地发现江淮应和饭盒一起不见了。 “江淮应呢？江淮应去哪了？” 系统冰冷呵呵两声： 【当然是回房间了，不回去站在这里听你点菜？】 【你这菜单长点都能开个小饭馆了。】 被系统这么一提醒，言归想起来，江淮应在家中的存在感很低。 只要在家里看到他，原主就会发怒。 久而久之，如果李铭堂和江母不在家，江淮应甚至不会在餐桌前用餐。 张嫂心疼他，每天给他打包一份饭。 江淮应自己在房间里吃完，又会在房间的浴室里洗干净。 第二天一早，悄悄地放在厨房的柜子里。 在这个家，他过的如同隐形人一般。 言归站在原地，看向别墅楼梯最尽头的地方，心中想着，是否该去再找他下来。 然后生怕被言归责怪的张嫂已经端了精致的甜点出来。 “言归小姐一边吃这个一边等吧。” 言归的脑袋还没思考，身体已经自动坐在了桌子前。 等她回过神时，手中的勺子已经挖了一勺送入口中。 尝到久违的精致的食物的味道，言归感动的想哭。 “统子啊，我想想我在末世的生活，那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等张嫂给言归点的菜全部呈了上来，言归一口一口吃完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摸着滚圆的肚子，艰难地一步一步爬着楼梯，进了房间。 然后就一头栽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愉悦地打了个滚： “幸福。” 眼睁睁目睹一切的系统发出冷笑声： 【宿主你回忆回忆？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享福的？你是来干嘛的？】 消极怠工的状态被人当场揭穿，言归也并不在意。 她躺了半个小时后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在系统以为她要为了完成任务开始努力时。 言归一头扎进浴室，美美地洗了个澡，又用卸妆水给脸洗了个干干净净。 浴室内，雾气朦胧，让镜子都蒙上了一层薄纱。 一只纤白柔嫩的手覆盖在里面，随便地擦懒几下，露出一片能照出人的地方。 镜中的女孩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眉眼动人。 氤氲的雾气笼罩着她，让她整个人美的都有些不真实感。 言归轻轻地扬起唇角，镜中的女孩也跟着笑了起来。 刹那间，世间万物都失了华彩，在她面前暗淡下去。 言归从衣柜里随手挑了一件睡衣，宫廷风的裙子直到脚踝。 蕾丝的花边和丝绸的材质，将她衬的如同高贵的公主。 出了浴室后，她便盯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系统瞬间觉得有机会了，劝道： 【宿主，你是不是在想要怎么扭转自己在江淮应心中的印象？】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直接色诱就行。】 【但凡是个男人，看到长成你这样的都不会舍得生气的。】 言归下一秒说的话就完全地打破了系统的幻想： “不，我想的是今天吃多了，肚子有点胖，最好消消食。” 说完之后，她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在楼道里散步起来。 别墅的房子稍微有些空旷，李铭堂和江母都不在家。 这两个人本就是因为工作认识的，江母是李铭堂的秘书。 他欣赏这个女人倔强隐忍的独立，江母也没有因为两人在一起而对工作有任何松懈。 所以他们一起出差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走着走着，言归走到了江淮应的房间门口。 她的步伐顿了下，最终在门口停下：“来都来了。” 言归伸手敲门，里面传来少年清冷戒备的声音：“谁？” 言归的声音懒洋洋的：“是我。” “你又要干什么？”她听到对方手放在门把上轻轻拧了一下声音。 又松开。 “不干什么。”怕他听不清自己说话，言归身子贴在门上： “我来告诉你，以后你都别坐公交车了。” “上学和放学都和我一起走。” 她话说完后，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言归身子依旧靠着门。 只伸出一只手来，在门上轻轻地拍了拍。 里面传来态度冷淡又抗拒的拒绝声：“用不着，我早上走的早。” 言归心一横：“你走多早，我就走多早，我起的来。” 这次里面回答的倒很快，根本不信，所以无所谓： “那随便你。” 咔哒一声响起，房间的门被反锁上了。 言归这会也顾不上消食，转身回房间准备睡觉： “明天要早起，今天得早点睡，不能熬夜。” …… 闹钟五点半响起的时候，言归一脸生无可恋地爬了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她连眼睛都没睁全地穿上衣服，胡乱擦了一把脸，又扎了头发。 “统子啊。”言归想哭的心都有了： “谁能想到这具身体平时蹦迪到半夜，睡觉两三点，一时间生物钟没调整过来啊！” 想到言归昨晚早早躺下最后翻来覆去到凌晨三点的痛苦。 系统难得地于心不忍了一下： 【报应，这都是平时不做人的报应！】 第40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4) 言归困的连和系统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她生怕自己出门迟了让江淮应给溜掉，迅速离开房间。 在走廊的尽头，另一扇门也几乎在同时打开了。 少年穿着简单的校服，身形颀长，书包单肩背在后面，清清爽爽。 看到江淮应的瞬间，言归立刻觉得自己值得了。 她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我早上起的也很早。” 江淮应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和犹疑，但他依旧是冷淡的态度： “随便你。” 虽然看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非要这样，照着做就是。 不然她为了达成目的，说不定又要寻死觅活地闹腾。 江淮应下楼梯的速度很快，言归努力地跟在后面，还是被甩了些许距离。 她看到张嫂又拿着装好的包子往江淮应手里塞： “这个给你，等公交的时候吃。” 言归走下来的时候，张嫂脸色又陡然一变，万分惶恐起来。 “言归小姐，我没想到你今天起这么早。” “你昨晚说想吃的早点还没来得及做呢。” 张嫂站在那里，整个人是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局促。 言归看着桌上还剩的一个包子，指了指：“用保鲜袋装一下，我吃这个就行。” 张嫂犹豫道：“言归小姐，这会不会不太够？” 眼看着江淮应手中拿着早餐已经往外面走去，言归顾不上太多，伸手抓着包子就走。 还不忘丢下一句话： “没事，没事，我胃口很小的。” 张嫂看着言归草率离开的背影，又想起昨晚吃的狼吞虎咽，吃的比猪都多的饭量。 心中梗着一口老槽竟然都有些不知该从何吐起。 江淮应走的很快，言归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给拽上车。 和昨天一样，两个人都坐在后排，言归坐在靠左侧，江淮应坐在最右侧。 上车之后，江淮应抬起手来，看着自己手腕被言归抓过的地方。 面对江淮应如此反常的行为，言归也自然地偏头看了过去。 只见雪白的校服袖子上，锃亮锃亮的爪子印。 她低头看看爪子印，又低头看向油水透过皮的包子。 在道歉的同时没忍住啃了一口，最终含糊不清地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系统看着言归这幅边吃东西边道歉的敷衍模样，直想捶腿： 【就你这样子，谁会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言归嗷呜张口一下子将包子咬了大半下去，答非所问 “肉包子真好吃。” 言归低头认真啃包子的时候，扭头看向窗外的少年，不知何时微微偏头。 他看不到言归脸的全貌，只能看到。 白皙肌肤上巨大的黑眼圈在清晨阳光中格外显眼。 上学的路上依旧很安静，言归几次试图开启话题都失败了。 就在她准备保持沉默养精蓄锐时，忽然响起少年清冷的声音： “等会到学校被人看到我们两个一起过来，你打算怎么解释？” 言归看了眼周围的风景，果真再拐个弯就到地方了。 她几乎没过脑袋就说了出来：“没事，这会还早。” “路上都没几个人，不会被人给看到的。” 话音落下，司机一脚刹车，黑色的宾利已经稳稳地停好了。 江淮应没说任何话，用了打开车门，迈着修长的腿，三步两步就从言归的视线里消失。 言归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说的有点不对： “哥，你是我哥。” “我和我哥一起上学，别人管不着。” …… 话语在空气中飘散开，无人听见。 大好的机会就这样因为自己耽误了，言归心中自责不已。 “都怪今天太困了，脑袋才转不过来。” 在清晨的阳光中，言归顺着记忆，拖着沉重的身躯到了原主的教室，找到了书桌。 桌子上对着高高的书本还是全新的，一看就是从发下来的第一天就没打开过。 言归拿起一本，又拿起一本……叠了个合适的高度放在面前，一头栽上去。 继续自责：“失策，失策，早知道今天出门的时候带个枕头了。” 睡的不舒服归不舒服，但言归实在是太累了。 没多久她便沉沉睡去，直到身边有人戳了戳她的肩膀。 是一个留着齐刘海戴眼镜的女生，言归在记忆中稍微搜索一下，对方叫刘洁。 刘洁一脸关切：“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没有。”言归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我是你同桌。” 刘洁推了推眼镜，神色有些无奈地笑道： “我同桌叫李言归。” “我就是李言归。”言归依旧有气无力。 砰地一声。 原本还坐在位置上的刘洁惊恐地站了起来： “言姐，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上课来这么早了？” “我早上忘了擦眼镜才一时间没认出你，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言归动作虚弱地从桌上拿了本薄薄的习题册，打开后盖在脸上。 “别戳我，别打扰我睡觉……” 言归一觉睡到第一节课下课才醒。 好在她平日劣迹斑斑，又有刘洁主动传达，所有人都很注意。 就连老师上课时的音量都压低了不少。 正是课间，言归一抬头就看到门外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太妹探头探脑的。 还在焦急地商量：“言姐呢？我们言姐怎么不见了？” 言归本来不想理会，结果看她们大有掘地三尺的态度。 便懒洋洋地推开窗，向外面探出半个身来： “我在这。” 外面几个小太妹表情凝固住，几乎当场石化在那里。 好半天之后，才有人喃喃自语地开口： “难怪今天的言姐这么难找。”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早就习惯了找言归的时候，打眼一扫。 看到脸上涂的五颜六色的，看到穿的花里胡哨的，看着全身上下首饰亮晶晶的。 那就是最有个性的言姐。 至于言归那张脸长什么样子，谁特么注意过。 “不是啊，言姐，你今天怎么突然这样，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立刻就有一个小太妹想献殷勤地开口道： “要不要我们去一班给江淮应押过来，让言姐玩了解闷？” 言归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她小脸精致，笑容淡淡，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第41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5) 言归没有立刻说话，只唇角噙着笑，目光锐利如刀地向在场人扫去。 所有人当场噤声，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好半天后，在所有人都心理防线都快有些撑不住时，才听到女孩轻笑的声音： “你们给我记住了，从今以后，江淮应是我找着的人，你们谁也不许动他。” 见几个小太妹还呆在那里，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言归笑眯眯地伸出手，在她们的脑袋上挨个拍了拍。 “谁不听话，我打爆谁的脑袋。” 虽然不知道言归怎么突然转性，但想到她一贯跋扈的模样。 几个人不敢违抗，纷纷点头，胡乱答应下来。 …… 上午后面的课程，言归还有些困，但毕竟趴在课桌上睡觉不舒服。 她就正常地坐着，随便翻了本书放在面前，目光涣散。 难得看到同桌在，还是一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模样。 刘洁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可时间长了，胆子也稍微壮了点。 “要实在觉得听课不习惯，你可以和平时一样去外面散散心。” 有人和自己说话，言归涣散的目光才稍微恢复点焦距。 她表情麻木开口：“不了，谢谢。” 她得看起来好好学习，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这样才能让江淮应真的相信，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己也是真的想对他好。 刘洁疑惑地看了眼言归，最终没再多说什么。 中午吃饭时，刘洁主动邀请言归一起去食堂。 原本还蔫不拉叽的言归在听到吃饭后，立刻原地满血复活。 变脸速度之快，让刘洁几乎觉得她人格分裂。 言归所在的学校是贵族学校，这里只有两种人。 超级学霸和超级有钱人。 当然，主要还是有钱人。为了满足这部分人的饮食需求，学校的食堂口味堪比星级酒店。 言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和刘洁人刚进食堂，忽然看到前面传来喧嚣声。 似乎是有人起冲突，刘洁按耐不住八卦之心，先两步走了上前。 言归心里想着看热闹哪里有吃饭重要。 但她还是跟在了刘洁的身后走了过去。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挤的密不透风。 好在原主这具风评不好，言归往前走了两步，大家就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看的跟她一起来的刘洁目瞪口呆的。 走进去，言归一眼就看到了江淮应，他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那里，身子仿若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中。 一个矮壮的胖子满脸跋扈，挡在江淮应面前，嚷嚷道： “你碰到我，给我打的一碗佛跳墙都泼了出来，连一句对不起都不准备说？” “我不会道歉，是你走路没看路。”江淮应的声音很平静。 言归皱眉看着这一切，忽然，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少年的手背在身后，藏在校服的后面，手在微微地颤抖着，似乎在忍耐什么。 看着地方打翻的狼藉还在冒着热气，言归忽然反应过来。 她冲上前，左右开弓，直接甩了壮汉两个巴掌，横在两个人面前。 壮汉被打蒙了。 言归仰着头，满脸都是袒护：“说了是你不看路，那就是你不看路，打翻东西也是活该！” “还想借题发挥，欺负到江淮应身上？”她手向后伸去。 和之前抓他的位置相比，稍微上移了几分，几乎到胳膊的位置，她才觉得放心。 “你们都给我记住，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欺负江淮应，那也只有我一个人！” 言归拉着江淮应就要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她还不忘回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壮汉一眼： “这件事情还没完，只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淮应被她拽着走出了人群在，走出了食堂。 言归以为江淮应不会和她说话，结果，后面传来少年淡淡的声音： “去哪？” “医务室。”言归头也不回地应下。 江淮应沉默了一秒，然后突兀地问： “你怎么发现的？” “我在看你，然后就看到了。”言归的回答理所当然。 接下来，两人再没有多余的对话，言归也带着江淮应到了医务室。 “医生呢？医生都出来，有人烫伤了。”言归急急忙忙地冲进去，气势汹汹。 被她这么一喊，两三个医生冒了出来，围在两人身边。 言归小心地解开衣服袖边的扣，小心翼翼地撸了上去。 露出修长好看的手，只是平日冷白的肌肤泛着异样的红。 见此模样，医生赶快进行消毒，又涂了烫伤药，绑好绷带。 医生做这一切的时候，言归从头到尾都乖乖巧巧地陪在那里。 江淮应本人一脸淡漠，反倒是言归提了好几次： “医生，你轻点。” “再轻一点。” 阳光透过窗棂，淡淡洒落进来，笼罩在江淮应和言归的身上。 俊美的少年没什么神色，而模样美丽的少女则满是关切，组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就在言归不知道第多少次说出轻一点的时候，为江淮应最后绑上绷带的医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伤口包好了，每天过来换药，一个星期能好。”她双眼含笑地看着两人。 临出去的时候还笑着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呀？” 医生并没有等她的回答，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言归清清嗓子，主动找话题：“还疼吗？” 江淮应安静地坐在那里。 两只手包着纱布。 右手缠的更密集，显然伤的更重。他听到言归的话后，怔怔地抬起头来，唇角扬起一抹微笑： “疼。” ”但……没你下手的时候疼。“江淮应这话一说，言归立刻老脸一红，她尴尬地咳了几声，然后举起手来。 “我发誓，我保证，之前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江淮应转过头，漆黑如墨的眸子扫了她一眼。 薄唇轻启，神色似笑非笑。 “为什么？” 少年眸子黑漆漆的透不过一点光亮，就连神色都显得那样不可捉摸。 言归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就编好。 就在她刚准备开口时。 刚才出去的医生又进来了：“药开好了，基本是消炎的，一日三次……” 感受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她又问：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第42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6) 出了这样的事情，言归自然不会让江淮应继续回去上课。 而是要带他回家。 “走。”江淮应从手腕以下的部分全部被烫到，言归依旧是抓住他的手臂。 “我刚才给王叔打过电话，他这会应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江淮应跟着她走了几步，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两人肢体碰触的地方。 虽然是隔着衣服的碰触。 “你为什么一直抓着我？”他淡淡地问，语气漫不经心。 言归愣了一下，旋即回道：“怕你跑了。” 少年的唇角向上勾了勾，黑眸沉沉，看不出喜怒。 走了没几步，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还没和老师请假呢。” 言归在原主的脑海里懵逼地搜索了一圈，神色有些茫然。 请假？请什么假？原主平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请假是个什么流程。 好在脑海里的系统发现了言归的不对劲，连忙出声提醒道： 【宿主，既然你从来没正经上过学。】 【那人家正常上学的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一番思想变幻后，言归决定接受这个建议，点头：“好，请假。” 这次换成她跟在江淮应的身后。 两人行走在校园间，引来了无数瞩目的视线。 无数窃窃私语钻入言归的耳朵里面。 “江淮应身边那个妹子是谁啊？长的还挺好看的。” “你消息落伍了吧？那是言归，她不知道受什么刺激，突然换了个打扮出现。” “今天第一节课下课，五班同学倾巢出动，就来为了传播这个八卦，以及让大家注意点避开她，别一时间没认出脸惹到她。” “言归？怎么可能啊，她平时脾气差的不得了，而且几乎给江淮应当成玩物来欺负！” “我和你说，这十有八九是洗心革面了，只有原因嘛，你看江淮应长的也不差，她看上人家了呗。” 一句又一句不负责任的猜测落入言归的耳中。 言归在非常佩服这些人的脑补能力时，还不忘抬头，看看正在前面走着的江淮应。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江淮应突然回头。 两人的视线突兀地对上了。 少年并未言语，只眉头微皱，漆黑的眸中平静着没有多余的情绪。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听到吧。 江淮应请假的流程非常顺利。 班主任看了一眼他包的和粽子一样的手，爽快地给了假条。 两人出门之后，王叔果然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看到江淮应的手之后，他脸上露出几分心惊胆战的表情。 然后很自然地以为这又是言归的“杰作”。 言归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开口解释。 原主行为恶劣，她就算想扭转过来，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事。 上车后言归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张嫂打个电话： “喂，我点好了准备今天晚上吃的菜，能不能时间提早点，中午先做一部分。” 言归打着电话，肚子就忍不住咕噜了一声。 她想着失之交臂的食堂美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今天的江淮应并没有偏头看向窗外，而是正常地坐着，身子向前。 言归咽口水的时候，他的余光，微微偏了几许。 和张嫂打完电话后，言归脸上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来： “今天的事情绝对没完，我现在就给爸打个电话，让他去学校找对方算账。” 言归刚拿起电话，就听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 “不必。” 她看向身边的少年，只见对方依旧事一副冷然的孤僻模样。 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 言归顿时就有些急了：“是对方欺负人，我们占理，怎么就能这样算了？” 江淮应看着面前的女孩。 哪怕是坐着，他依旧比她高半个头的身形。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去，正好能看到精致的小脸，绝美的容颜配上焦灼的神色。 只是那好看的眉眼间，眼神带着种说不出的漠然。 他忽地就有些烦躁蹙起眉，嗓音依旧不疾不徐的： “不要打这个电话。” 他似乎非常的抗拒，言归不得不收敛住动作。 对方也没有半点再解释下去的想法，闭上了眼眸。 车上可比教室的桌子柔软舒服多了，本就缺觉的言归昏昏沉沉间就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她似乎听到耳边传来轻轻的呢喃声。 仿若从梦境的最深处蔓延至灵魂： “怎么会算了呢。” …… 言归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给碰了一下。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家了。 司机王叔下车后立刻替他们打开门。 等她下车时，只看到了江淮应进了别墅的背影。 为了防止他像上次一样迅速溜进房间，言归这次反应的很快。 她迈着小碎步一路跑着跟在后面。 果然，等她进去的时候，江淮应正用他那只伤势稍微轻点的左手勾着饭盒。 准备上楼回房间。 “等等。”言归在后面叫住了他，语气格外强势： \"一起吃饭。\" 说话间，言归已经到了江淮应的身边，她仰着一张脸，伸出手就要拿走江淮应手中的东西。 啪嗒一声，饭盒很自然地落到了她的手上。 言归皱着鼻子：“你手都这个样子了，一个人在房间怎么吃？” 阳光正盛，少年站在那里，好看的薄唇扬起淡淡地笑。 他漆黑的眼眸中似乎有暗沉的火光在跳动着。 “那我不在房间里，又怎么吃呢？” 言归的脑袋暂时短路一下，她也很快明白过来。 这个问题确实和在不在房间里关系不大。 于是答案脱口而出，没有一点犹豫： “我喂你。” 说完之后，她觉得这个答案似乎有些不对劲。 就在言归想着该不该让张嫂联系个医院专门会照顾人的护工回来。 江淮应却没给她再反悔的机会，而是迈开步子走到餐桌旁。 言归慢半拍地跟在他后面，脑袋里面全是乱码。 “系统，怎么办啊，你快点帮我想想。” 系统淡定道：【这是老天送来的好机会，也不是多大点事。】 言归欲哭无泪：“你不懂，这件事情对我来说还是很麻烦的。” 系统：【？？？】 然后伸出修长的腿向着椅子脚勾了勾。 原本摆放在里面的椅子被勾了出来，他就这样好整以暇地侧头看她。 神色似笑非笑。 第43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7) 满桌佳肴摆上来的时候，系统总算明白了言归那句麻烦是什么意思了。 毕竟，她没办法一边给江淮应喂饭，一边自己吃饭。 只见她满脸都是悲愤之色，一次性一大口地塞满自己。 趁着咀嚼的间隙用筷子夹菜，再递到江淮应的口里。 忽然，江淮应的眉头皱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带着无辜的痛苦： “烫。” 言归用力闭了闭眼睛，心中默念，既然要刷好感，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她将筷子拿到面前，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 又将食物贴近自己，隔着一定的距离感受所散发出的微微温度…… 江淮应垂眸，看着言归粉嫩的唇，雪白的脖颈。 以及，纠结万分的表情。 然后再强忍着一口将食物吞下去的念头，递到自己面前。 他张口，细细地咀嚼。 言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只觉得，面前的少年脸上写满笑意。 最近言归看起来和之前差别太大了。 不仅是打扮，还有脾气，更又对待江淮应的态度。 如果可以，张嫂恨不得能出来亲自照顾江淮应。 奈何言归点菜点的菜太多，吃的也太多，让她几乎只能在厨房里不停地忙活着。 吃完饭后，原本的没休息好和饭后困叠了个双重buff。 言归美滋滋地上楼准备睡个长长的午觉。 她和江淮应几乎并排走在楼梯上，在快要分别的时候。 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声音：“我今天晚上要洗澡。” 言归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江淮应转过身，附在她的耳边，声音轻轻冷冷，不带半点情绪： “怎么洗？” 言归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 就在她绞尽脑汁地向着应对方法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江淮应慢慢地转动手腕道：“左手不算严重，需要有人给我一条拧干水的毛巾。” 只是拧毛巾的话，言归瞬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我我我。”言归的态度好的很。 两人分开后，言归没有一丝犹豫地扑进了柔软的床中。 “小统子，我觉得效果显着，他看起来已经被我感化很多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多可怜的孩子，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爱，这么点温暖就足够转变了。” 系统也跟在后面帮腔： 【是的，是的。没想到宿主平时看起来不太聪明，但是运气很好。】 言归一觉睡到下午，晚上继续饱餐一顿，顺带给江淮应喂饭。 吃过晚饭后，她跟着江淮应进了房间。 进门的时候她习惯性地给门关上了。 锁门的咔哒声响起时，江淮应回过头来，若有若无地看了她一眼。 江淮应的房间不大，不管是床还是浴室都有些局促。 当初这间屋子因为太小被闲置许久，直到江淮应过来后。 原主要死要活将他安置在这里。 “擦澡，擦澡。”言归一边心虚一边想着等后面找机会，还要给他换个房间。 不是她粗心顾及不上。 而是原主造孽太多，赎罪难度倍增。 言归在房间里找到了盆，又拿了毛巾，用温度合适的水浸润好。 她将东西放在浴室里，刚转身，就听到江淮应说： “先不要走。” 言归怔了一下，听他继续道：“关浴室的门。” 想着对方是个病患，不管做什么都不方便，言归照做了，留在外面等着。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的时间，她听到江淮应在里面说。 “脱衣服不方便。” 言归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都要炸开了，她忍不住问道： “那你想怎么样？” “开门。”里面传来江淮应清清冷冷的声音。 其实……也无所谓，只是有些不爽而已。 言归打开门，里面雾气朦胧的，看着江淮应还穿着衣服站在里面。 她闭上眼睛，凭借着脑海中剩余的记忆伸手摸了上去。 摸着江淮应衣服的扣子，解开了一颗。 轻轻的笑声响起，带着愉悦的味道，少年清冷的声音中多了继续戏谑： “你在做什么？” 明知故问。 言归咬着牙，哪怕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忍耐，但她此刻的模样算不上友善。 “帮你脱衣服啊。” “这样啊。”狭小的浴室内，少年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双目紧闭的少女。 漆黑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浓烈的兴味之色来。 “我说的是不方便，没说做不到。” “我擦洗好了想出来让你开门，没想到……” 江淮应的话没说完，止在了这里，喉咙里却发出低低的笑声。 言归猛地一下睁开眼睛，恨不得能伸手掐住他的喉咙。 她隐约觉得对方是故意在给自己下套。 比方说，为什么他洗前和洗后还穿着同样的一套衣服？ 但等言归睁眼稍微仔细地看了下后，发现这个问题也能很轻易地解释过去。 他穿着校服，自然无法分辨。 言归一脸窘迫地走出浴室，准备回自己房间了。 就在她手按在开门的门把手上时，后面又传来江淮应的声音： “我最近受伤了，需要多休息。” “所以呢？”言归脸上努力地保持着微笑。 但说话的语调里还是透着股根本压抑不住的没好气。 “所以，早上不要走那么早了。”江淮应轻声道： “可以七点十五再出门。” 听到江淮应的这句话，言归瞬间觉得宛若天籁之音。 她转过头去，笑容如花般绽放开，绝色的脸，明艳的神色。 她今天下午躺了一天后没有梳理，有些慵懒地散落着，带着凌乱勾人的美感。 江淮应轻轻垂下眼眸，遮掩住眸底明暗不定的光。 他的喉结上下轻轻地动了一下。 “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言归说完后，转身关上门，哼着歌重新躺在自己温暖的小床上。 想着最近自己都不用早起，言归心中浮现出无比的满足感： “该说不说的，江淮应要能天天身体不好就好了。” 言归美滋滋地列举着好处：“我又能有刷好感的机会，又能多睡不少觉。” 听着言归如此离谱的发言，系统沉默半晌，最终吐槽道： 【宿主我求求你做个人吧。】 第44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8) 第二天早上，睡的很不错的言归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口等江淮应。 她身上背着个普通的斜挎包，鼓鼓囊囊的。 对方路过她身边时，目光在她的脸上落了落。 隐隐的，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今天不是熊猫。”扔下一句简短的话，江淮应径直拿过早餐上车。 言归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手，摸了摸眼下。 睡的不错，就连手感都是不同的，平坦着，没有半点水肿的迹象。 这次两人是正常点上学，越是快到学校时，越是车水马龙。 都是上学的学生和接送的家长,人流如织。 专注看着窗外景象的江淮应忽然淡声问道： “这次你打算怎么解释？我们两个这样的情况。” 言归不在意地摆摆手：“解释个锤子。” 他们，也配？ 接下来是长久的安静，江淮应再没开口说什么。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言归仔细地回忆了下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定没任何说错的地方。 便很放心地认为，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言归回了教室后，果然掀起一阵喧嚣，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可惜的是，迫于言归一贯的威慑力，谁也不敢上前去问。 言归在座位上坐下后，无数道八卦的目光投了过来。 还是刘洁有些忍不住。 虽然昨天的相处时间不长，但她只是觉得言归性格没传闻中的那么坏。 应该只是之前的打扮看起来比较奇怪，让人误会了吧。 刘洁看着言归坐下后，将桌面上整整齐齐的书都塞进桌肚里。 然后从身旁的挎包里抽出一个丝绸枕套的枕头。 先是啪嗒往桌上一放，再是啪嗒头往枕头上一倒。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优雅。 刘洁整个人看的目瞪口呆，眼神直愣愣地对着她，连眨眼都忘了。 刘洁吃惊的神色太过明显，言归也注意到，她眼睛微微地眯着，声音慵懒问道： “你想说什么？” 刘洁想起了自己的正事，连忙清清嗓子： “那个，我就是想问你一下，昨天在食堂，你和江淮应，是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言归无辜地眨眼，脸上写满不解。 刘洁吃瓜吃的正在兴头上，完全顾不得害怕，接着道： “就是，你之前一直故意针对他是不是看上他了？” “现在你们两个在一起，是情侣关系？” 刘洁说完之后，目光灼灼地落在言归身上，恨不得能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言归的头在枕头上稍微挪动了下位置，调整出合适的角度。 “不是。” 留下这两个字后，言归就没再多解释的念头，她闭上眼睛进入睡眠模式。 有了舒服的枕头后，言归就算没一觉睡到中午，其他时间也都是在闭目养神。 而当上午课程结束的铃声响起后，她又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满血复活。 “抱歉，我今天中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她率先对身边的刘洁说了一句。 然后匆匆地转过身，连看都不看一眼没宣布下课，人还站在教室讲台上的老师。 就夺门而出，冲出了教室。 对此，老师和同学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言归以前连教室都不一定进的，现在能在教室睡觉，已经是天大的进步。 言归一路小跑到江淮应的教室门口。 此时已经有学生陆续离开教室，她一头冲了进去，径直到教室的最后一排。 江淮应坐在座位上，见她来了，慢慢起身。 “幸亏你没走，不然食堂那么多人，不一定能找到。” 听到这句话，江淮应漆黑的眼眸微向她看去。 女孩披散的头发因为跑动的原因被风吹散，有几缕贴着脸颊。 白皙的肌肤透出点点嫣红，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身子还在上下起伏着。 一切都看起来像是一个青春的少女，除了一双眼眸。 像是在认真，又像是在漫不经心的漠然，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拿来玩闹。 江淮应的眼眸深了几许，如同老鹰面对猎物，暗中锁住。 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唇角没有温度地向上扬起： “不是幸亏。” 言归没听清。 但是，管他说什么呢。 …… 必须要和江淮应一起吃饭的原因是，江淮应的手。 两人面对面坐下，言归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想着等会又要一边给江淮应喂饭一边影响自己的进食速度，言归心里就哭的嗷呜呜的： “系统，其实没有手也不是一定会影响吃饭啊。” “比方说他可以给碗里的菜堆的高一点，然后直接低头，就能吃到嘴了啊。” 面对言归这番话，系统微微一笑： 【如果你不介意这成为你能尽情享受美食的最后一个位面。】 【那我也不会介意。】 言归稍微沉默了一下，最终选择屈服。 她先往自己的口中狠狠地了一口炸鸡，然后拿筷子夹起菜来，向江淮应递了过去。 江淮应淡淡地垂下眼眸：“你先吃，我要回忆一下今天的讲课内容。” 言归瞪大眼睛，眼中是控制不住的欣喜。 江淮应唇角轻轻地扬起一抹弧度，又解释了一句： “毕竟没办法做笔记。” 言归心中的负罪感彻底被打消殆尽。 嗷呜，嗷呜。 她对系统道：“他如果永远残了也不是不行。” 系统：【……】 言归吃的风卷残云，肚子里充满了幸福的满足感。 她一只手拿勺子，一只手拿筷子，给江淮应喂起饭来。 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情，比起之前，言归已经熟练了很多。 而从两个人刚落座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关注他们。 无数道探究的目光落在桌上，只不过，言归和江淮应并没有太多交流。 一个忙于干饭，另一个眼眸微垂，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特么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喂饭了呢？ 尤其是坐在不远处的刘洁，她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掐着言归的脖子使劲摇啊摇。 质问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感情。 这特么的就是你说的你们两个没什么关系？ 第45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9) 围绕着言归和江淮应，附近响起了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言归之前对待江淮应都不比对一条野狗好，现在竟然喂他吃饭。” “我明白了，之前言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江淮应的注意力。” “不是我说，仔细看江淮应的脸真的好帅，比校草还要帅，也难怪言归对人家有想法。” 面对这些议论，言归内心很坦然，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至于江淮应，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模样，黑眸深而暗沉，让人看不出里面藏了什么。 吃过饭后，言归看着他的手，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忽然又建议： “我帮你抄笔记吧。” 江淮应的神色轻微的诧异，他的眉头微挑，没有立刻说话。 言归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连忙说道： “虽然我成绩不太好，但我字还是认识的。” “老师说什么，我记什么没问题。” 少年漆黑的眸子看向她，许久之后，唇角勾了勾，喉咙间吐出一个字来： “好。” 得到了江淮应的同意，言归连忙收拾自己的行李手动转班。 她的离去并没有在班级引起太大讨论。 言归不出现在教室里那很正常，最近她莫名其妙过来上课，这才是新闻。 好在江淮应性子孤僻，本就一人独坐，言归直接坐在他的身边。 靠窗的位置上，少年微微侧过身来，看着她带来的唯一东西。 不是书本，也不是文具，而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枕头。 他忽然就笑了一下。 上课后，言归忽然觉得自己给枕头带过来多此一举了。 她来干嘛的？她来记笔记的。 不仅不能趴下来，而且枕头还挺碍事的。 高中的知识对言归实在有些难了，文科类的课程还稍微好点。 到了理科类的学科时，言归写出的公式那叫一个照猫画虎。 两节课下来，言归的精神都崩溃了。 她眼神涣散，手中动作麻木，机械地抬头看黑板，又机械地抄在笔记本上。 在暂时不用记笔记的间隙里，她抬起头看向左侧的江淮应。 少年身上穿着简单的校服，身子坐的很直，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 他专注地看着面前的黑板，眸子漆黑内敛，眸底是隐隐的孤僻。 柔和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时都仿佛与他之间有着天然隔阂。 仿佛他独自存在于天地间，没有半点温暖能融进去。 这莫名地想法让言归微微地惊了一惊，但想着两人最近的相处似乎并非如此。 言归很快知道了。 一定是自己抄笔记抄的烟花，所以看错了。 …… 放学后言归走路的姿势，宛若一具尸体被装上发条。 麻木又艰难地挪动着，没有半点灵魂。 系统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地出声嘲笑： 【就算是湘西赶尸的那个尸体，走的都比你灵活。】 “哦。”言归将已经想好的理由甩锅出去： “还不是因为这具身体不适合学习，我才抄个笔记都抄的这么累。” 因为累的缘故，言归走路走的很快，三下两下就上了车。 然后整个人就有气无力地歪在一边的车门上。 言归不知何时睡着了，梦里她似乎躺在床上。 温暖，舒服，但不够柔软。 等她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江淮应低垂双眸，黑眸没太多情绪。 刚睡醒的言归眨了两下眼睛智商才归位。 她忽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猛然坐直，有些不好意思地清咳两声： “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可以给我叫醒的。” 江淮应声音淡淡的：“叫了，没醒。” 说完之后，他不再言语，身子微侧看向窗外。 言归顿时就有些窘迫，她暗中问系统道： “小统子，怎么回事？我明明靠着门睡的，怎么就到江淮应那边了？” 系统没有一丝犹豫： 【你看这路，那么多拐弯，那一右拐再一惯性作用的，你自己倒过去不很正常？】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言归总觉得系统说话的态度有点不对。 她眼眸眯了眯，语气加重道：“你特么的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吧？” 系统的声音比她还高： 【对啊！我后台一直运行着没有损耗吗？你又不像末世一样轻易就会嘎了不值得我再那么付出了。】 言归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果然爱都是有条件的。” 她调整了个姿势，身子向后窝去，舒服地缩在那里。 接下来的日子也这样平淡地度过了，张嫂也逐渐掌握了言归的饭量和饮食习惯。 学校里的众人看着言归和江淮应出入成双也早就见怪不怪。 江淮应的这张脸摆在这里，言归喜欢他也很正常。 倒是另一件事情引起了不少人讨论。 有人传了几段监控视频到学校论坛和学校家长的邮箱中。 视频的主人公正是之前和江淮应在学校食堂起冲突的男生。 视频画面都是他暗中对别人咸猪手的画面，龌龊猥琐不已。 这个男生的家庭条件在学校里并不算好，那些有女儿又实力雄厚的家长完全容不下他。 本来他家里花了大价钱进来就是想让他多结交些人脉。 眼下一切都泡汤了，他被迫“主动”退学。 而其他的贵族学校也不愿为了他的这点钱坏了名声,竟然没有一个想接收他的。 “报应，真是报应。”听到这个八卦后，言归兴冲冲地来找江淮应分享。 她本以为得知欺负过自己的人落得如此下场，江淮应也会觉得开心。 可少年依旧是神色淡淡的模样，漆黑的眸子没有半点波动。 仿佛对方和自己从未有过过节，只是寻常的陌生人般。 “你都不觉得幸灾乐祸？”言归有些忍不住地疑惑开口。 江淮应手上的伤还没好，绷带还绑着。 如果换成她的话，就每天看着伤口，都要恨不得在心里给对方千刀万剐。 江淮应没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站起身向外面走去：“该去医务室涂药了。” 言归跟在江淮应的身后，心中浮现出些许同情。 多善良的孩子。 原剧情中他报复原主，一定是因为失去多年相依为命的母亲。 一时间受了刺激，才性情大变！ 第46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0) 医务室内，医生一边动作温柔仔细地给江淮应换药。 一边还不忘扭过头来，用开玩笑的口吻对言归笑着道： “我很轻的，你不用总提醒我。” 如果换成其他女孩子被这样一打趣，或许早就脸红了。 然而言归很无所谓，她老神在在地开口： “医生，那真是谢谢您了。” 医生仔细地检查江淮应的伤势：“左手已经全好。” “右手看起来恢复的还行，如果不碰到被烫伤的表面，做一些日常动作的话没问题。” “要不就不绑绷带了？这样平时生活还能用用右手，方便点？”医生声音温柔地征询意见。 坐在那里的少年眉头轻轻地皱了下，俊美的脸上表情微动。 “还是有点疼，再扎几天吧。” 听着江淮应的话，医生有些疑惑地拧眉： “按道理来说你这个年纪伤口应该会恢复的很快。” “不过。”她想起什么又笑道：“听说你是全校第一，可能是学习太辛苦了，透支身体了。” 江淮应顺着她的话轻声说道： “可能是有些累，所以恢复的慢。” 医生按照江淮应的想法给他的右手重新扎好。 回去的路上，言归盯着他的手看了又看。 少年声音清清冷冷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最近起的迟，睡的也多，所以可能不是累的……” 言归只觉得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凝住。 她本能抬头看江淮应，对方依旧是孤僻冷傲的模样。 和刚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将一切都抛在脑后，言归也没多想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觉得一定是因为最近吃的不够好，吃的不够补，所以伤口长的才慢！” 她这番话说完后，那股莫名的紧绷感突然消失不见了。 面无表情的少年抿起的唇，有一瞬间松懈了僵硬的弧度。 …… 当言归将要给江淮应好好补一补的要求提出去后。 张嫂的眼睛都瞪大了，她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还能怎么补？” 这段时间，江淮应都是和言归一起吃的。 而言归的菜谱，那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不能再离谱。 “哎，总有一些有营养的我……不对，江淮应还没吃上。”言归摆摆手： “具体有哪些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张嫂你知道的都买来，只要做的好吃就行。” 张嫂寻思着，做的好吃恐怕才是言归整段话的重点。 江淮应左手绷带拆了之后，言归便解放了一部分生产力。 至少，他可以用左手握住勺子，动作迟缓地吃饭。 还可以单手拿着淋雨的花洒，简单地给自己冲洗。 就在两人吃过饭准备分别时，江淮应叫住了她： “晚上来我房间。” 言归看了看他那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手，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 少年好看的唇轻轻扬起一抹弧度来： “我好久没写作业了。” 言归立刻如同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整个人都处于炸毛状态。 她警惕地盯着江淮应，语气是难得的激动： “虽然最近我和你听了几节课，还做了笔记。” “但是你不要指望我帮你写作业，今天在这我就给话说明白一点！我！一题都不会！” 看着言归的模样，江淮应漆黑深眸中的笑意一点点漾开。 极浅，极淡。 如同万千萤火游走在最漆黑的深夜。 江淮应弯下腰，唇靠近她的耳边： “我来说，你来写。” “真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难怪以前总被人欺负。”言归吃晚饭先回房间玩了会。 这才准备往江淮应的屋中走去，边走，她还边和系统感慨： “手都受伤成这个样子，还想着写作业，要是我的话，肯定早在家躺着了。” 系统冷冷地笑： 【你现在这个上学态度，和在家躺着也没什么区别。】 言归切了一声。 却听系统有些疑惑地开口：【看起来这个任务还挺简单。】 【就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任务者都是全军覆没。】 言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两秒钟，又很快回归。 “可能因为江淮应正好这个时候受伤，人在脆弱的时候就容易被走进内心。” 面对言归如此乐观的态度，系统倒是难得谨慎了下： 【但愿如此吧。】 江淮应的房间小的可怜，一张一米二宽的单人床放在靠墙的最拐角。 长条形的书桌紧紧地挨着床的一边，才勉强放下。 言归一坐下来就很明显地觉得有些不对。 挤，实在太挤了。 这张桌子一个人用的时候尚且马马虎虎，两个人坐在这里，肢体几乎碰撞上。 甚至连脸都离的那样的近，台灯下，她能清晰地看到少年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俊美的脸，漆黑的眸……以及呼吸之间微微的温度。 言归莫名地整个人都拘谨起来，就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江淮应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微微地偏过头来。 那漆黑的眼眸虽然孤僻却无害，仿若不知这时间的任何丑恶。 “怎么了？” 言归本想说换个地方的，但很快想到。 这个房间是这具身体亲自挑选的，所有局促的摆设，都是刻意的为难。 干脆等父亲回来，给江淮应重新换个房间。 最近就稍微将就点好了。 何况，江淮应的身子侧斜着，尽力缩小所占的位置。 她摇了摇头：“没怎么。” 很快，写作业这项工程迅速开始，江淮应将答案报给言归，再由她来写。 不愧是永远的全校第一。 江淮应不需要打草稿，只目光淡淡在题目上扫过。 逻辑通顺，条理清晰的答案就从他的口中吐露出。 为了配合言归书写的速度，江淮应语速很慢，清朗的少年音落在耳畔。 如同潺潺流淌的溪水，意外的好听。 只是江淮应说话的时候，热气本能地从他口中呼出，先划过言归的耳畔。 再停留在狭小的房间里，久久都不散开。 而他为了和言归看清同一本习题册，原本缩着的身子微微倾斜几分，挨的更近了。 本就觉得写字是个体力活的言归，额头早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第47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1) “错了。”清朗好看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这个数学公式不应该这样写……” 江淮应用那只还不能做精细活的手指了过来。 做这个动作时，他整个人都身子都向言归倾倒。 言归根本无处可避，她甚至能感觉到少年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的，一下又一下。 言归忽然就觉得又热又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却见江淮应神色依旧清清冷冷。 格外一本正经。 仿佛全身心都投入在面前的作业上。 让她莫名地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最后只好归结为都怪原主之前不做个人，非要给别人这么小的一个房间。 “专心。”江淮应微微地皱了下眉。 这已经是他不止一次的提醒了。 言归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声高度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大口吸了口气。 一口气之后，她才觉得整个人舒缓了很多。 “嗯？”少年抬起头，微挑眉，黑眸沉静着，完全不解她这突然的变化般。 黑色的眸子直直地对着她，没有一丝躲闪，配上堪称完美的容颜，足以另世间所有女子动容。 言归对长相的抗性却是很强。 这个人是冰块吗？一点都不觉得热的？ “我去楼下找张嫂榨一杯冰镇果汁。”言归决定稍微缓一下，她转过身。 走了没两步她忽然想起来，又问道：“你要不要来一杯？” “谢谢。”江淮应的眸光依旧牢牢落在她身上，声音难得出现几分情绪：“你早点回来。” 听到这句话，言归本能地警惕一下。 却听江淮应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一板一眼的平和：“作业还有好多。” 原来是怕自己耽误进度啊。 江淮应拒绝来一杯果汁完全在言归的意料之中，本身江淮应就是这幅样子。 没有太多感情，也没有太多喜好。 按照言归以往的行为，她可以直接让张嫂给果汁送上楼。 但她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稍微溜达一下，透个风，喘口气。 言归没急着回去，一是想稍微延长一会摸鱼的时间。 二是不大的桌面上就连多余一杯果汁出来都显得拘谨。 就在言归品尝了最后一口果汁准备打道回府时。 脑海里忽然传来了系统惊恐的声音： 【宿主，不对，不对，事情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言归将空玻璃杯放在桌上：“怎么了？” 【我总想着这个任务原本的难度，和你现在轻轻松松的样子觉得不对劲。】 【刚刚就耗费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能量去监测了江淮应，然后……】 言归耐下性子听系统完整地描述了一下所看到的事情。 言归走后，狭小的房间稍微空旷了点，少年拿起桌上的笔。 就在不久前，它还被言归死死地握在手中，握笔的地方隐隐沁出汗。 他左手握着笔，握笔的姿势格外标准，又从桌上撕下一张便签。 写下字来。 言归。 字入木三分，写的极为好看，甚至动作流畅的和用右手没有一点区别。 “可是他从来没表现过自己是个左撇子，他用勺子的时候还很笨拙。” 言归反应是迟钝，但听系统这么一说也大概明白过来。 “装的！他是装的！” 左手的动作笨拙是装的，那看似乖巧的外表，又能有几分是真的呢？ 言归忽然就想起在食堂中得罪过江淮应的人。 “系统，你还能帮我查点东西吗？”言归索性坐在了沙发上，她歪着脑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能，但是会能量透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恢复过来。】 系统声音弱弱的，显得有些谨慎。 “查！”言归不在意地挥挥手，她笑了起来。 眼神干干净净的如同夜晚星月，淡淡的温柔的光却没有温度。 “别攒足了能量最后没命花。”她劝道。 系统被言归劝的很想打人，但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它没好气问道： 【查什么？】 “那些在江淮应小时候欺负过他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三分钟后，系统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过的都挺惨的啊！】 种种事情交叠在一起，言归就是脑袋坏掉了，也不会相信这是巧合！ 她闭了闭眼眸，然后有些心塞地站起身，慢吞吞地往楼梯上走着。 就在她没走几步的时候，看到楼梯最上面，江淮应站在那里。 少年穿着简简单单的校服，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爽。 漆黑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淡淡：“我在等你。” 别墅的灯光明亮又温和，柔和的光晕将他包裹住，却依旧驱散不开身上特有的清冷之意。 言归迈开腿一步一步地走去，走到江淮应身边，忍不住地打量一眼。 对方看起来和自己临别前没什么两样。 孤僻，封闭，但对她的善意并不排斥。 可现在言归的心境天差地别。 接下来替写作业的时候言归都写的有些心不在焉。 “小统子，你说他现在陪我演戏图什么？图了解我，找弱点给我弄死？” 系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言归提到的可能性，理智分析道： 【宿主你全身上下都是弱点，不需要找。】 言归消沉了一下，又不气馁地继续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他在我身上耗这么多时间干什么？” 系统：【我哪知道，又不是我做任务。】 怕是不可能怕的，大不了就去死，但她不喜欢这种。 不在掌控的未知，让人心烦意乱。 心中想着事情，言归这种不能一心二用的智商早就捉襟见肘了。 哪怕是最简单不过的选择题，她都能写错。 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让她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这题选a。” 言归连连道歉，拿起改正贴就贴了上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a和c听着太像了，不小心听岔了。” 她刚给改正贴贴上去后，就觉得一道幽深的视线牢牢将她锁住。 一张放到无数倍的俊美容颜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又在离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停下。 言归甚至能看清江淮应瞳孔中自己身形的倒影。 轻轻的嗓音如同羽毛在人心上撩过，透着些许无奈： “你在想什么呢？” 第48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2) 言归的大脑完全死机了，情急之下，她几乎脱口而出： “我还想再喝一杯果汁。” 说完之后，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这是真心话还是借口。 “嗯？”少年的尾音慢慢挑起，似乎是在对这句话进行揣度。 就在言归想着要不要再编个借口的时候，听到江淮应说： “那就喝吧。” 她刚要起身，就听到江淮应说：“我去端。” 言归刚本能地想要说谢谢，忽然想起江淮应眼下的设定。 便也配合着敷衍地演了一下：“你的手。” “没关系。”江淮应扬了扬没有绷带的左手，唇角的笑容极淡极淡： “不做太精细的活是没有关系的。” 江淮应人走之后，言归忽然想起什么：“纸条呢？写了我名字的纸条呢？” 系统按照之前看到的画面指道： “就在书桌上堆着的书从上往下数第三本，夹在里面。” 言归翻开之后，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张小字条，写着自己的名字，游龙走蛇。 怕江淮应什么时候回来，言归没敢看太久，匆匆扫了一眼又放回去。 “小统子啊，他没什么报复一个人就提前给人名字写下来的习惯吧？” 这样的小细节系统根本没有注意到，它只好出声安慰言归： 【以前应该没有的，但也说不准会不会从你开始就有了。】 言归冷着一张脸呵呵两声，正好门外的江淮应也端着果汁进来了。 他左手拿着杯子，手还轻轻地摇晃几下，伤势未好的模样。 假象，假象都是假象。 想到自己被他欺骗感情这么长时间。 言归化悲愤为食欲，咕嘟咕嘟一口饮尽。 接下来写作业的时候江淮应一直保持离言归很近的距离。 刚开始，言归也试图建议过要不用如此。 江淮应给出的理由却是滴水不漏，甚至连他说话时认真的神情都都是那样地让人无法拒绝： “我怕你再写错。” 言归想起自己连续犯的几个低级错误，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也就听之任之了。 写完作业后，言归如同一缕游魂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漱完毕后她躺倒在柔软的床上，欲哭无泪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判断失误啊，判断失误。”她连声音都透着无尽的心塞： “他根本就不是因为母亲去世才内心崩溃。” “而是他原本就是个变态啊！” “对他好是没有用的，他说不定现在还琢磨着要怎弄死我呢。” …… 言归翻来覆去地分析着眼下的形势，在快要睡觉点的时候。 她最终悲愤地扔下了一句话： “如果这个任务注定要失败，那我绝不能坐以待毙被弄死。” “既然结局都是死一个，那凭什么是我不是他呢？” 唇角绽放一抹愉悦的笑意，言归一头倒在枕头上，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之后，言归听到脑海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她稍微分辨了一下：“系统，你怎么了？” 犟种系统语气难得地卑微下来，在它发出声音的时候，电流声越发明显： 【宿主啊，我们不要这样破罐子破摔，人间还是很美好的。】 言归慢慢地摸了摸下巴，啧啧两声： “你该不会因为我昨晚说的话，紧张地运行了一个晚上。” “现在内部混乱了吧。” 回应她的是短暂的沉默，接着继续是系统那诚惶诚恐的语气。 【对啊，对啊，你看我这么可怜的份上，能不能稍微对我好一点。】 看系统如此卖惨，言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忧郁道： “我也挺惨的，被人给玩弄了感情。” 系统：【你这顶多算被欺骗……】 女孩唇角轻轻地扬起一抹浅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还能抬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根本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嘛。” 言归一边和系统说着，一边走下楼梯。 江淮应今天起的早，此刻正坐在餐桌前用饭。 修长好看的手有些别扭地抓着勺子，一口一口吃饭的动作透着生疏。 饶是如此有些僵硬的动作，配上少年修长的身形与俊美的脸，竟然也生出种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骗子，都是骗子。 言归完全无法将面前的景象和那书写的格外流畅的字放到一起比较。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知道江淮应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表面上看起来和自己不计前嫌，背地里还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言归起的不算早，她没办法坐下来慢慢享用早餐。 只能和之前一样简单地打包带走在路上吃。 上车之后，只要一想到自己被玩弄了感情，言归心情就低落到谷底。 她人坐在最靠左侧的位置，先是闷头吃完早饭。 再接近这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眸，闭目养神。 整个过程中，她努力地将自己的身形往车门处贴近，避免和江淮应产生太多交集。 就在她心中还烦乱着之际，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伴随着温热的气息，在叫她的名字： “言归。” 言归本能地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江淮应不知何时坐了过来。 两个人都挤在车后排座位的最左边，他两只手伸出来，撑住车内的座椅。 形成一个包围，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禁锢住一般。 “干什么？”言归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江淮应低低地笑了一声，可漆黑的眸子却如同最深的夜幕。 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以及温度。 “你今天好奇怪呢。”极低的声音从江淮应喉咙间逸出。 声音轻的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听的言归连鸡皮疙瘩都在往上冒。 “呵呵。”一股无名的怒气从言归心底升腾而起。 明明他才是那个戴着面具，全身上下都在伪装的骗子，结果还好意思说自己？ 言归调整好心神，她微笑着撩了撩头发，正色说道： “我一直是个奇怪的人，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很正常。”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说完之后，江淮应的眸子闪了闪，漆黑的眸底之中，浓稠的情绪疯狂涌动。 似乎要将万物毁灭和吞噬殆尽般的疯狂。 第49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3) “呜呜呜，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他一定是想弄死我。” 言归心塞地对系统诉苦。 系统到现在都没缓过来，一边发着滋滋的电流音，一边安慰： 【没事，你想想这个任务的失败率那么高就知道，被弄死的不止你一个。】 言归脸上所有的神情都凝固住了： “我真的谢谢你哦。” 在学校的日子一直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言归给江淮应抄笔记，陪他去医务室。 只不过，今天的言归很明显地流露出心不在焉的模样。 江淮应看了她几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去医务室涂药的时候，言归看着医生的动作不由得心情复杂起来。 她莫名地想起医生前几天的话，江淮应恢复的比较慢。 该不会，就连这个恢复慢都是假的吧。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后面不管看什么都会自动变得可疑起来。 言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观察着江淮应拆开绷带之后的手。 她正看着，换药的医生忽然温柔地笑了一下，目光含笑在两人身上落： “吵架了？” 言归一头雾水，本能地反问：“吵什么架？” 医生低头掩唇笑了两声：“小情侣之间，偶尔有点磕磕绊绊的也正常。” “我们不是。”言归连忙否认。 这会药已经换好了，医生笑着站起身来： “嗯嗯嗯，不是，不是。” 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言归不由得看了一眼江淮应。 对方看向窗外，看样子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想来也是，他心里说不定盘算着怎么弄死她，自然不会在意小小的流言蜚语。 晚上的时候江淮应又要言归帮她去写作业。 一想到要和江淮应独处一室离的那么近，言归顿时就觉得压力山大。 “我们今晚换个地方写吧。”言归开口建议道。 江淮应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唇角是浅淡的几乎无法察觉到笑： “你的房间？” 言归一滞。 去她的房间感觉更奇怪了好不好。 “家里有书房，实在不行我们去书房吧。”言归指着楼上的方向。 江淮应转头盯着她看去，漆黑的眼眸在灯光下反射出隐隐的光泽。 “那是叔叔办公的地方，有不少公司的机密在，我去不方便。” 听着原剧情中给李家整个搞垮的人，如此小心避嫌的模样。 言归那种被欺骗感情的心塞感越发强烈。 她又连着提出了好几个提议，但都被江淮应一一否决。 而且江淮应每一次提出的理由，都是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 “时间不早了。”江淮应转过身来率先往房间里走去： “我不想你睡的太晚。” 熟悉的房间，局促的摆设，长条桌上一盏小小的台灯散发出暖黄的灯光。 走在前面的少年身形被拉出长长的影子，言归慢半拍地跟在后面。 和昨天一样，江淮应报答案，言归在作业本上写着。 今天的江淮应甚至连给言归让开一些位置的环节都没有，从一开始，他就贴在她的身侧。 言归右边的手臂甚至能感觉到少年贴过来的胸膛。 心脏跳动，热烈滚烫。 她的左边是墙壁，右边是江淮应，整个人如同在他怀里一样。 言归努力地给自己缩起来，减少和江淮应接触的范围。 奈何，不管她怎么调整，江淮应似乎都牢牢地靠着她，如影随形。 在言归又犯了几次低级错误后，为了改正，作业本上被她贴了又贴。 看起来像一只花猫的脸。 言归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准备打起精神好好投入时。 忽然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出现在视野中，如竹的手指轻勾住一缕垂下的黑发。 漫不经心地向后撩起，指腹掠过她的脸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耳后。 散落的黑发在耳后轻轻别住了。 言归只觉得一阵难言的温热感若有若无地弥漫开，让她忍不住有些微微发颤。 被触碰到的地方温度骤升，如同要灼烧起来一般。 “你在躲我。”耳边响起江淮应含笑的声音。 不是疑问，是深深的笃定。 言归莫名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连忙否认道：“没有。” 江淮应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的身子侧了过来。 几分重量压在言归的身上：“没有就好。” …… 一个晚上作业写的言归觉得自己快被抽干了魂。 她艰难地拖动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 躺在床上的时候，言归双眼麻木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忽然，她想起什么猛地坐了起来，抓住床头的手机，在日历上翻了翻。 再过两天就是李铭堂和江淮应的母亲苏韵然回来的日子。 李铭堂和苏韵然的感情很好。 从苏韵然带着儿子一起住到李家就能看出这点。 如果不是有原主从中作梗，两人早就领证成为夫妻了。 言归盯着日历上被标注好的时间，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原剧情中，在苏韵然去世之前江淮应都表现的很正常。 又或者说，母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人，他从来不会在苏韵然面前表现出半点扭曲。 根据系统之前查找的信息，那些和他住一起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在江淮应搬家之后，才各自碰到了各自的麻烦。 言归猛地一拍手：“有了，有了，我有办法了。” “只要苏韵然活着，江淮应就不会作大妖。” “我们一起回忆回忆，原剧情中苏韵然是怎么死的来着？现在还有没有办法补救？”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言归和系统的一番查探下。 一人一统总算从传送剧情的犄角旮旯翻出了苏韵然的死因。 恶性脑瘤。 发现的时候已经直接晚期，进手术室后，医生开颅之后都只无奈地选择放弃。 言归满脸都是激动不已的神色：“几年之后是恶性，压迫到关键的脑神经。” “那现在一定是良性，说不定才一点点大，只要配合治疗，肯定能恢复的和正常人一样一样的！” “只要苏阿姨长命百岁，就能基本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一样度过一生！” 第50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4) 和言归猜测的一样，在江淮应心中，苏韵然确实是特殊的存在。 苏韵然回来当天，江淮应和医生说，他不觉得手疼了，可以拆绷带。 言归沉默地站在几乎快到房间门口的地方，默默看着那双好看的手。 因为一直勤换药的缘故，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干净修长，煞是好看。 虽然有些气愤，但这样也可以有合适的借口不用每天和江淮应走的太近。 连医务室的门都没出，言归就直接了当地开口： “既然你的手好了，那我也不需要帮你记笔记，写作业。” 江淮应愣了一下，漆黑的眸子像是被撕开了口子。 “我握笔还不稳。”他抬起右手，慢慢地转动着手腕。 言归就差没直接冷笑出声，她勉强地保持着友善的模样。 避免自己的态度过于僵硬而显得奇怪： “没关系的，大不了写的字丑点，你自己能认识就行。” 江淮应没说话，眼神直接地对上言归的眼眸，如同一只被人抛弃的动物。 但言归绝对不会被任何假象蒙蔽双眼，她没有半点心软。 “等会我和你一起去教室，我给我的东西收拾走。” 言归清晰地看到江淮应眼眸中的失落之色更甚。 他声音平静，平静之中却带着种说不出的脆弱。 让人想起寒冬的坚冰，冷硬，易折： “那……晚上的时候，你会找我一起回去？” 言归只想着早点摆脱这个完全看不出哪句话是真话的人，她没有细想，就点头答应了。 让司机接送这一点没办法拒绝。 毕竟她确实打算在长辈面前，摆出自己和江淮应关系很好的样子。 最好还能得到苏韵然的喜欢。 这样就算日后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江淮应，他想对自己动手，也要稍微掂量掂量。 似乎因为得到言归保证的缘故，江淮应身上的易碎感消失几分。 他点点头，紧绷的身子舒缓：“好。” …… 言归所谓的收拾东西，就是给她睡觉的枕头带走。 当她和枕头一起回到原教室的时候，刘洁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些天，言归和江淮应之间由恨生爱的故事完全地校园里传开。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言归为了能和江淮应多相处一会，直接和江淮应一个教室。 以及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指不定是言归在自己家附近租了个房子金屋藏江淮应。 正因如此，当言归神色疲惫，带着枕头重新坐到自己身边时，刘洁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看着言归枕头一放，脑袋一歪，就要睡觉。 刘洁按捺不住还是问了：“吵架了？”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相比于之前，言归已经有经验多了。 她礼貌微笑，不假思索：“谢谢，没有。”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刘洁话没往下说。 言归本来不想回应的，但这几天以来，郁闷的情绪压在心头。 她也急需要一个发泄口，便露出一抹难看的微笑： “我被欺骗了感情，他对我从来都没有真心过。” 说完之后，言归闭上眼睛一副准备进入睡眠的状态。 刘洁则是吃到大瓜，想继续问，看言归的样子又不敢问的挠心挠肺。 听着言归对事情经过的概况，系统忍不住提醒： 【你这个样子说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言归完全是心如死灰的状态，她冷笑两声：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哪一句话说错了？” “我的感情没受伤？他没骗我？” 言归如此有理有据，无法反驳也无可挑剔。 晚上放学的时候言归走到外面，黑色的宾利车已经停在那等候着。 她刚拉开车门要坐下，司机有些诧异地问道： “言归小姐，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 言归猛然想起来她答应江淮应，竟然给忘掉了。 她抬头向窗户外面望去，人头攒动，如同潮水往外涌现。 她从班级走到校门口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江淮应又不是个傻子。 等了这么久没看到人，应该会自己往外面走，她要去的话，说不定会走岔掉。 言归用一番说辞去说服自己。 当然，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样的理由是苍白无力的。 她根本就是不想和江淮应有太多的接触，宁愿装成一只鸵鸟，也不想面对一个居心叵测的人。 “今天还是和江淮应一起回家，我们，再等一等吧。” 言归摇下车窗，好更方便地看清窗外的景象。 夕阳西斜，光线从明媚的橘转为只在遥远的天边露出一线微亮，密集如织的人群消失不见。 只剩下三三两两落单的背影，行走间还那样的仓促。 已经过去了足有十分钟的时间。 言归终于按耐不住，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下车： “你等我一会。” 言归迈开步伐在空旷的校园了穿梭着，和偶尔碰见的学生相背而行。 一路走着，终于到了江淮应的教室门口，她透过窗户向里面看去，目光正和江淮应对上。 此处，日光仅剩下最后一双色泽，余晖散发着光亮却又夹杂着暗淡。 少年的眸子那样的黑，又那样的清晰入眼。 如同黑色的火焰跳跃燃烧，熊熊烈烈，灼烧一切。 言归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淮应坐在座位上，背挺的很直，他的目光随着言归的动作移动。 牢牢地落在她的身上，没有半点偏差。 当言归站在江淮应面前时，两人的目光对上。 江淮应的眼眸漆黑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却让言归无端地生出心虚之感。 早在来的路上，言归就已经想好借口说自己忘了。 可面对江淮应，她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决定干脆就不说好了。 言归假装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对他说道： “我们回去吧。” 她这么做之后，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江淮应站起身来，无论是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唇角的弧度，和之前都没有半点差别。 他走到言归的身边，两个人完全保持着并肩的姿态。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言归刚才的话：“嗯，我们一起回家。” 第51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5) 一切看起来都和平常一样，然而江淮应表现的越正常。 言归在心里对他的评价就越差。 “瞧瞧，瞧瞧，什么叫做城府深，这就叫城府深。” “你看他表面上一副不计前嫌不放在心上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着弄死我。” 系统认同言归的观点，连连点头： 【对对对，你说的对，毕竟这个任务之前没人完成过。】 言归听了这样的安慰忽然觉得内心的惆怅多了几分。 一路上，言归依旧没有和江淮应搭话。 她打开车窗，任凭晚风吹进，抚平心头的烦乱。 黑而柔顺的长发也被风撩拨的舞动而起，几缕头发被风吹过，吹到少年的脸颊边。 撩的人发痒。 他只需要伸出手来轻轻一拨便能拨开。 但少年张开唇，一丝头发吹进来唇上，如同玫瑰花瓣上落着黑色的丝线。 他轻轻地抿了抿，似在感受那抹发丝的存在。 漆黑的眼眸中，仿若有最疯狂的情绪在涌动着。 而这一切，言归都没注意到。 和言归在日历上看到的时间一样，今天确实是李铭堂和苏韵然回来的日子。 这些天，言归和李铭堂并没有联系过。 原主小的时候，性格只能说是有些叛逆。 这几年实在闹的太过，不仅不好好上学，更是打扮的不人不鬼，去一些娱乐场所，还经常夜不归宿。 李铭堂对她失望透顶，再加上原主也不喜欢和父亲多说话。 别说是李铭堂出差在外，平日就算偶尔在家里碰上了，也几乎不怎么说话。 言归和江淮应一前一后地走到家门口，打开大门。 李铭堂和苏韵然一副刚回来不久的模样，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言归没有丝毫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换好鞋，冲到苏韵然面前，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 “妈，你总算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言归喊完之后，在场的人都愣了。 她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李铭堂儒雅的脸上眉头微皱，看向言归的目光带着几分茫然的审视。 言归顿时反应过来，向着李铭堂喊了一声： “爸，我是言归。” 李铭堂差点被口中的水给呛住了，他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止住。 言归看他的反应，微微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她想的那个样子，李铭堂已经忘记自己女儿长什么样子了。 实在是因为原主自从叛逆期后每天都是浓妆，除了在自己房间，其余时间都不卸妆。 李铭堂又是个直男，没有办法从言归的妆容下分辨出，自己女儿大概长什么模样。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言归就没给他任何机会，先一步给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 “爸妈，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太任性了。” 言归伸出手来掐了恰自己的大腿，一滴眼泪适时地流落下来： “我早早没有亲妈，所以爸爸突然带人回来我有点害怕，就一时糊涂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 “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所以我希望爸妈能尽快结婚，尽快领证，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面对言归的这番突然表态，苏韵然本来是有些怀疑的。 但如今素颜的言归长着一张格外乖巧的脸，浅浅的泪痕流在脸颊，鼻头微红。 让人看了就不由得心软。 李铭堂倒是意识到稍微有些不对。 听起来像是言归因为害怕自己结婚才叛逆。 但他作为老父亲，更清楚时间线，知道言归的叛逆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韵然出现之后更明显而已。 没想到言归的速度那么快，江淮应在她身后稍微慢了半拍。 在听到言归说，希望李铭堂和苏韵然早日领证的那一刻。 江淮应的身子微微地僵住了，他站在那里，没有立刻向前走。 仿佛时光单独在他身上静止住，将他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 向来平静的眼眸，掩藏着所有的心事，以及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深沉，都在这一刻起了波澜。 而那边，言归已经亲亲热热地请苏韵然和李铭堂一起吃饭。 “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就都坐在一起吃饭吧。”言归走到餐桌前。 还不忘乖巧又体贴地给苏韵然拉好椅子，方便她坐下。 李铭堂扫了一眼餐桌上满满当当的食物，有些诧异地看向还在往外上菜的张嫂： “这会不会吃不完啊？” 张嫂默默地看了一眼言归，面无表情： “肯定吃的完。” 很快，李铭堂就明白张嫂的语气为什么那么笃定了。 他完全想象不出来，言归是怎么一边乖巧懂事地活跃气氛。 又能一边风卷残云吃的快且优雅。 “爸，妈。”言归吃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动作轻盈地擦拭嘴角。 “你们两个不要总出去工作出差嘛，家里的钱已经够用了。” “能不能多留在家里。”女孩长着一张绝美的脸，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带着丝毫未经过风雨的骄纵。 仿佛天上的星月都是她触手就能碰到的。 正如她现在说话的模样，想要什么，就理直气壮地提出来： “我真的很想一家四口，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哥哥……” 言归说的话让李铭堂短暂地陷入沉默，他没立刻说话。 但言归看出来，他很明显是心动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外面出差，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工作。 另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掉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现在女儿都这么说了…… 言归看这个事情有戏，连忙打算再加一把火，她转过身去，看向就坐在她身边的江淮应。 对他展颜一笑。 “对不对，哥哥你想不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大家能一起吃饭，度假？” 以言归对江淮应的了解，他惯会在苏韵然面前表现的成熟懂事。 就算他心中不是这么想的，但这会是一件让苏韵然开心的事情。 他定然会顺着她，至少会简单地嗯一声。 但这次，空气很安静，江淮应用才拆了绷带的右手握着筷子。 动作不算灵活地夹住菜，放入碗中，什么话也没说。 言归以为他没有听清，便又重复了一遍。 “哥哥？” 她说话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可依旧没人回答。 第52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6) 这完全不像江淮应该有的行事作风，言归的大脑再一次短路。 苏韵然也有些诧异地看儿子一眼，她有些无奈地笑道： “小淮，言归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家？” 江淮应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来，俊美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恍然歉意：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没听到。” 江淮应笑着重新开启了话题，成功地给讨论的内容引到其他地方。 看着这幅模样的江淮应，言归在心中暗自和系统商量着： “小统子，你快帮我分析分析，他现在憋着什么坏呢？” 系统：【看不出来，一点都看不出来。】 一人一统大眼瞪小眼半天，最终决定选择静观其变。 饭后，言归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爸，我觉得哥哥的房间太小了，家里还有那么多空屋子，给哥哥换一间吧。” 言归这话提的正中李铭堂的下怀。 哪怕是江淮应自己也答应的，让他住在那样的房间里，李铭堂依旧觉得过意不去。 为了立足好女儿的人设，刷够好感度。 言归将自己的可以的任性行使的恰到好处： “家里面的房间随便你挑，挑中哪个是哪个。” 江淮应抬起眸来，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神色。 他的神情和之前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言归觉得，他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江淮应似乎随意地伸出手，遥遥地向上一指： “就那里吧。” 言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看到了他想要的房间。 正在她的隔壁。 言归本能地打了一个冷颤，她一本正经地和系统分析道： “他一定是想离我更近一点，找到我的弱点，为以后下手做准备。” 系统：【对对，宿主你猜测的非常对。】 江淮应选完房间后，抬头看向言归。 正看到女孩一脸戒备的神色，他别过头去，眼中闪动着最疯狂的暗芒。 在原剧情中，江淮应是在母亲去世后才对李家的人出手。 但这次他似乎已经提前针对上了自己。 言归认为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她要现在就开始拉一波苏韵然的好感度，并且让苏韵然成为自己永久的挡箭牌。 想要达成这一目的也很简单，她只要继续贡献出这张乖巧可爱女儿的脸。 然后发挥死缠烂打，稍微有些蛮不讲理的性格，一切就都稳妥了。 几日后。 “爸，你带妈去做个体检好不好。”言归拉着李铭堂的衣角。 说一句话，扯一下，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的亲妈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去世的，我不想再来一个妈妈，也很快失去她……” 言归说着说着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她这次没舍得用力掐自己，所以眼眶中连眼泪都没有。 对于言归这样的要求，李铭堂觉得很头疼： “现在医疗理念发达，我们每年都会做全面体检。” 言归的声音听着越发地可怜起来： “爸，你要不带我妈再去做个体检！我就自杀！” 言归话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也不知道她从钥匙串上怎么拿出了一个指甲剪，正对上自己的手腕比划。 李铭堂瞬间就觉得这未免太过敷衍了点。 以前她闹自杀的时候，好歹还拿一把水果刀横在脖子间。 现在倒好，连演戏都不认真演，主打的就是一个纯闹腾。 不过这样也让李铭堂生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看来就算是变的稍微懂事了一点，她还是自己那个嚣张任性的女孩。 眼看着言归和李铭堂两人僵持在那，还是苏韵然出来打圆场： “哎，孩子想让我做个体检再做仔细一点，那就听她的吧。” “反正她也是一片好心，这不是个坏事。” 见苏韵然自己这样说了，李铭堂也松了口气。 李铭堂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要到此结束了，没想到言归又补充一句： “对了，脑科方面的检查能不能让和谐医院的孙军来做？” 这个人是国内脑科方面顶尖的专家，和李家拐着弯有些交情。 不过需要耗费人情在其中牵线搭桥。 原剧情中苏韵然查出病后就是由他主治，只可惜查出来的时间太晚，已经回天无力。 言归怕换个没那么专业的医生，未必能在病情一开始看出来，耽误病情。 如此离谱的要求，李铭堂当然不会答应，他想都不想地拒绝道： “胡闹，孙圣手那样的顶尖专家，哪有普通做个体检都让他来看报告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眼看着计划受阻，言归伸出手来狠狠地在大腿上用力拧了下去。 眼泪啪嗒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 “爸，我真的不是在胡闹，是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她换了一个主攻方向，哭着扑到苏韵然的怀里: “我梦到妈妈脑袋里面长东西了。” “我多少年都没有妈妈了，好不容易要再有妈妈，我不想她有半点闪失。” 苏韵然看着怀中女孩又软又小只的模样，让这些年有个儿子的她，心中升出异样的温柔。 言归在她眼中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泪挂在好看的脸上。 眼睛也是红的，鼻子也是红的，神情虽然任性着但配上这样的一张脸。 惹人怜爱。 所有的底线几乎都要在她面前化为乌有。 苏韵然好笑地伸出手来刮了一下言归的鼻子，无奈地转头看向李铭堂： “铭堂，你看看孩子都这样了，要不就听她一次吧？” 面对事情如此的变化发展方向，李铭堂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但言归坚持，苏韵然也劝解。 站在他的立场上，似乎除了答应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好吧，好吧。”他笑着看向和言归站在同一战线上的苏韵然，满脸无奈： “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 达成目的的言归心情很好，她控制不住地嘴角向上扬起。 走路的脚步都是轻快着的，口中还在哼唱着歌。 两位中年人谈起恋爱如同老房子着火，她不打算做电灯泡，便向楼上走去。 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就听到咔哒一声，江淮应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他眸色漆黑，无声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第53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7) 江淮应没说话。 言归本来打算装看不见的，又仔细想了想。 表面上她还是不要表现发现了什么，最好还是先维持和之前一样的好。 于是她抬起手来，打了个标准的招呼： “你好。” 然后向前迈开步子，连对方的回应都不打算等，准备直接进房间。 才走了没两步，她忽然被人用力地扣住手腕，紧接着一拽。 言归没有任何防备，猝不及防间就撞入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属于男性的骨架宽阔且硬，撞的她有些疼。 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直勾勾地对着她。 江淮应俯下身来，靠在她的耳边： “言归，你在做什么？” 被他这样问了，原本就是在做好事的言归更是没有半点心虚。 江淮应的桎梏并不紧，或许是因为两位大人在楼下的缘故，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言归用力就挣脱开了。 她站在离江淮应有一步的距离，微微地扬着下巴。 女孩身形娇小，长相绝美，做出这个动作的模样如同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雪白雪白，全身上下散发出迷人的光： “当然是为了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做努力！” 江淮应的眸子突然收紧，她能清晰地看到，黑色的瞳孔最深处有什么东西颤了一颤。 然后，冰冷的两个字从他的唇中吐露而出。 “骗人。” 说罢，他转身关上了门。 …… 言归觉得江淮应的这番态度有些莫名其妙的。 “我哪句骗人了？”对于江淮应的态度，言归觉得格外愤愤不平。 系统想了想，回应道： 【你哪句没骗人了？】 【你是真做梦了，还是真想有个家了？】 被如此不客气地当场揭穿，言归满脸坦然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哦？可我确实在救人，做好事怎么能算在骗呢。” 不管怎么说，在言归的一番折腾下，李铭堂还是按照她的要求行事了。 没有人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结果检查做完了没几天，李铭堂就接到了孙军亲自打来的电话： “麻烦办理一下住院。”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完全不在众人的理解范围之内。 苏韵然被按在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发现脑袋里面确实有脑瘤存在的征兆。 这个征兆非常细微。 “正常来说，在这个阶段病人几乎不会有任何被察觉到的反应。” “就连专门对此进行检查的结果，如果换作其他医生的话，都未必能发现端倪。” 孙圣手所说的每一句话，李铭堂都能理解。 可他依旧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嗡的，一片空白，似乎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在孙军的建议下，苏韵然很快约了手术。 虽然发现的早，也是孙军亲手操刀，但这毕竟涉及到开颅。 手术当天，李铭堂、言归和江淮应都在外面紧张地等待着。 李铭堂很明显地有些失态，他不想被两个孩子看出来，坐的位置稍微远点。 正对着手术室大门的方向，就只剩下了言归和江淮应。 少年身子绷的很紧很紧，目光直直地盯着手术室门口上方“进行中”字样的绿灯。 言归内心深处倒是没太大波澜。 在医院躺着的那些年，来来往往的死人她看的太多。 甚至连她自己都是在阎王爷名簿上预约好的一位。 不过此情此境下，她表现的太淡定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言归依稀回忆着之前在医院里看到别人的模样，学着低下头。 双手合十，低下头，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虔诚地祷告。 系统为她的行为表示非常震惊： 【宿主，你在念什么？我怎么没听到任何声音。】 言归在心里友善地为它解释道： “没听到就对了，我只嘴唇动，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简直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就在言归双目微合的时候，一只手，覆上了她，将她的手抓住。 强行地破坏了她双手合十的状态。 这时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在医务室的时候，言归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次。 甚至能记得上面的纹路和细节。 此刻，这只手冰冷冰冷，没有半点属于人类的温度，还在微微发抖。 言归偏过头去，看着身边的江淮应。 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他的脸色苍白，唇也没有半点血色。 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了黑白两色。 可薄唇依紧紧地抿着，用力地在强撑，满身都是倔强。 这个时候他所有的慌张和害怕应该都是真的。 言归的思绪忽然就回到了很久之前，回到了她刚来到这个位面的时候。 第一眼看到的这个少年，便是如此的模样。 虽然这些时日心中对他充满提防，此时此刻，言归还是稍微有些心软了。 她用两只手握住江淮应的一只手，什么都没说，却用温度为他传递力量。 和言归触碰到的那一刻，江淮应的身子稍微放缓。 紧抿成一条线的唇也稍微松开几许，唇瓣上下微动。 几乎只有气音的声音发出：“谢谢。” 脆弱到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掉。 言归保持着动也不动的姿势，直到手术室绿着的灯光灭掉。 孙军走了出来，刚才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李铭堂突然冲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 孙军脸上虽然有几分疲惫，但总体的神态是轻松的。 他笑的有些感慨：“只有小指甲大小的肿瘤，才刚开始出现恶性的癌变，就被切开了。” “我从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发现这么早的例子。” “手术进行的很好，人又年轻，休养几个月，会和没生过病一样。” 李铭堂连连对医生道谢。 孙军走了之后，他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而江淮应一直牵着言归的手，李铭堂和医生说话的时候，他就在后面听着。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依旧没有松开手。 只是仿若脱力地歪过头来，将头靠在言归的身上。 紧紧的，如同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言归本想推开，此情此景，到底作罢。 这一切，关注着心爱的女人安然无恙的李铭堂并没有注意到。 第54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8) 苏韵然的事情结束后，言归在家里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 不过她暂时也没办法享受到这样的地位。 李铭堂和苏韵然两人又不在家。 做完手术后，苏韵然先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个晚上。 后面各项指标正常转到普通病房。 江淮应倒是想过去陪着，奈何李铭堂一脸情深地坐在那里。 时刻都不松开苏韵然的手。 江淮应请了半个月的假在医院陪着，后面苏韵然出院后她也正常上学了。 不过苏韵然还是没回家，李铭堂给她定了全世界最顶级的疗养院，出国疗养去了。 家里顿时又只剩下了言归和江淮应。 言归最近心态稳了不少，有救了苏韵然这个大功劳在。 想必自己在江淮应面前能功过相抵，他不会针对自己。 而且苏韵然一直活下去，江淮应就会一直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七七八八。 床上，言归伸了个懒腰。 “任务完成之后我会怎么样？”她问道。 系统在工作手册里稍微翻了一会：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宿主会在位面里面生活，死亡后进入下一个位面。】 言归眯了眯眼睛，看向屋子里低调奢华的摆设。 “生活，这才是生活。那我接下来只需要享受荣华富贵就好。” “也不知道这个位面还有什么好吃的是我没吃过的，一定都要尝尝。” 系统：【宿主我提醒你一件事情，任务板显示，江淮应正常度过一生的可能性为95%……】 言归的眼睛猛然睁大，她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剩下的5%呢？” 系统想着刚才还在盘算着要吃什么的言归，没好气道： 【大概被你给吃了吧。】 “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如果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也就算了。 现在只差一点点，她实在有点舍不得功亏一篑。 最后，言归决定找个机会和江淮应聊一聊。 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作为突破口。 第二天一起上学的时候，言归频频地暗中看江淮应，心中琢磨着要怎么开口。 这段时间，她对江淮应的态度有些公事公办。 热情友好，但绝不逾矩，无形之中总会透着一点距离。 言归想了一路都没找到合适的开场白，眼看着到了校门口，两个人即将分开走向不同的教室。 江淮应率先开口了： “你一直在躲我，为什么呢？” 又是陈述的语气，无比的笃定，被人准确地说中心中想法。 言归第一时间如同炸毛的猫，心虚了一下。 本来想反驳的，又想到对方主动和自己说话，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好让她不用再头疼了。 言归避开这个话题，主动地握住江淮应的手。 两人肌肤触碰的瞬间，少年的目光微微地垂落，他没有动，任凭言归握着。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不过以后一切都过去了。”言归开始给他勾勒着美好的未来。 “你成绩这么好，能力这么强，毕业之后我爸肯定会全力帮你，你走上人生巅峰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如果他能想到以后的生活很美好，一定会愿意做个正常人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着，江淮应神色如常，这番话并未吸引到他。 言归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要词穷了，心中焦急地呼唤系统： “小统子，快帮我看看，任务进度还有提升？” 系统的声音带着亿点点的遗憾： 【哦呵呵呵，连零点一都没有提升哦。】 言归抬眸，看向江淮应，对方模样漫不经心，目光对着她，又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言归硬着头皮继续描绘未来： “等后面你出任ceo，天下好看的妹子随便你挑，你可以挑个完美的做老婆……” 她说完这句话后，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江淮应突然不走了，他停在那里，漆黑的眼眸直直向她看来。 眼眸之中仿佛藏着万年的冰，森森散发着寒气。 偏偏，少年俊美的脸上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浅笑，只是那笑容没有半点温暖。 让人越发地觉得胆战心惊。 言归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说错话，触碰到江淮应的禁忌之处。 她拼命地去回想问题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并努力补救。 好在，江淮应给了她提示。 少年偏着脑袋，俊美的脸黑沉沉的，他咬着牙，脸上还是笑着的。 将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挑一个完美的做老婆？” 他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但言归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句话问题出在哪。 所以，言归胡乱补救道： “如果你觉得娶一个老婆太无趣的话，只要你有钱，同时找很多女朋友也可以。” 江淮应的脸色更难看了，黑沉沉的几乎要往下滴水。 言归继续补救： “你要不喜欢女生，喜欢男生也可以，男女通吃也可以……总之，这世上大多数能用钱享受到的，你都能享受到。” 她的手忽然一疼。 握着江淮应的手被他捏了一下，言归轻轻地吸了口气。 江淮应甩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将她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言归的后背抵在墙上，触感又硬又冷，让她很不习惯。 江淮应站在她面前，少年身形很高，遮挡住天上的阳光。 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连带着江淮应的脸，也被藏在了阴影之下。 江淮应的声音平静中透着冷意： “言归，你到底想说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她当然是希望他以后能成为一个正常人。 可是这句话言归不敢说，她怕自己一说出来，就显得一副知道很多的样子。 说不定会被江淮应暗中做手脚。 和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一样，遇到各种各样倒霉的事情。 于是，言归咬死了自己的立场： “我想说的，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内容。”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只是想说这些话。 话音落下后，言归久久没等到江淮应的回答。 对方怔怔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55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19) 江淮应漆黑深邃的眸光死死地落在言归身上。 言归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紧绷着，就在两人无声对着不知多久，他突然转过身去。 “快上课了，晚上再找你说。” 言归松了口气，看着江淮应的背影在视线中变远。 她这才发现，两个人边走边说竟然到的是她的教室门口。 言归满脸惆怅地回到座位上：“晚上说，晚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竟然会有人对金钱美女不感兴趣，他还是个正常男人吗？” 言归心中一遍一遍地吐槽江淮应，脑海里冷不丁地传来系统的声音： 【他要和其他男人一样轻轻松松打发掉，还要你进任务干嘛？】 言归无语凝噎，她心塞地眨眨眼睛，有气无力道： “哦，你说的真对，你可真厉害。” 想着晚上的事情，言归虽然在座位上趴着，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睡觉。 她保持着头侧向右边的方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的同桌刘洁没来。 和言归不同，刘洁家里条件不错，可人是个中规中矩的乖乖女。 从来不干翘课之类的事情。 没来估计是有事请假了吧？ 平时自己睡觉的时候，刘洁都对旁边安安静静地学习，安安静静地做笔记。 突然看不到她，言归心中还稍微有些小想念。 等明天她过来的时候关心她一下，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刘洁长了一颗八卦的心，整天八卦自己，她要是能问出点什么来，还能扯平。 结果，就在第一节课已经上了一半的时候，刘洁匆匆进来。 “不好意思，老师，我今天路上有点事情耽误了。”刘洁解释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回到位置上坐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习惯迟到的缘故，刘洁经过言归身边，连一声招呼都没打。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就算言归趴着睡觉，她也会说一声早安。 这次刘洁一回到座位上就翻开书，身子坐的很直，连一点余光都没看向言归。 言归伸出手来戳了戳她的手臂，问道： “你今天干嘛去了？” 结果，言归的手刚触碰到刘洁的那一刻，刘洁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 剧烈地扑腾了一下，直接给放在最面前的书和笔打落到地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没干嘛。”刘洁慌张地应了两声，将头埋了下去开始捡东西。 继续正襟危坐地听课。 言归眯了眯眼睛：“不对劲，你有问题。” 刘洁做笔记的速度飞快，她口中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含糊： “什么啊？我听不懂你说话，我要好好上课了。” 言归眼睛眯起的动作更深。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刘洁沉默着不说话准备下节课要用的书。 她刚准备给上节课的书收到抽屉里，就有一只手按在上面。 刘洁转过头来一眼，言归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刘洁的眼神很明显地躲闪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开口道： “你睡醒啦？” 言归依旧笑：“我没睡着。” “这样，那我这里有安神的花茶要不要泡点？” 她还想说点什么，言归却突然冒了出来，整张脸挡在她面前。 “别想岔开话题，说罢，今天上课前二十分钟干嘛去了？”言归摆出逼问的架势。 经过几回合的言语拉扯，刘洁的心神稍微稳下来一点。 她轻轻咳两声道： “我有点事情，私事，不方便说的那种，不是我想瞒着你。” 这话说完，言归依旧没有离开，她脸依旧凑在刘洁面前，上下打量着。 “按道理说你要真有私事，我追问是不太合适。” “但你有私事为什么看到我这么心虚呢？” …… 言归一番拷问，奈何刘洁虽然表现的格外可疑。 却到底是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对于这个结果，言归认为只能怪下课的时间太短。 十分钟，什么都不够干。 第一个课间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面刘洁很明显有了防备，打了底稿。 言归再怎么追问，对方的回答就已经滴水不漏。 直到放学，言归都没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只是，她心中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刘洁藏着的秘密，可能和自己有关。 到放学的时候，言归最后一次拉住她的手，哀求道： “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刘洁用力抽抽手，将手抽出来，神情复杂地看言归一眼：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不能现在告诉你。” “这样吧，如果三天后你还不知道的话，你再来问我，我就说。” 扔下这句话后，刘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根本没给言归反应的机会。 本来就一头雾水的言归在听了刘洁的这番话后，越发地觉得懵逼。 和往日的流程一样，言归放学后先去江淮应的教室找她。 言归也觉得这个流程有些麻烦，但她后来又试过几次。 如果她不去找，江淮应就会留在教室里一直不出来。 今天到了教室，江淮应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她。 “走吧。”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情，言归离江淮应保持着距离。 说出的话也是中规中矩。 忽然，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视线之中，饱含着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 “言归……”他开口，眉头皱起，如同整个人落在深渊。 话刚说完，江淮应眉头缓缓地释开，轻轻地叹了口气： “晚上再说。” 晚上？ 言归心中打定主意，如果江淮应晚上非要缠着自己，她就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 江淮应的晚上，既不是在回去的车里，也不是在吃饭的餐桌上。 那言归就不准备给他任何机会来为难自己了。 吃过晚饭后，她第一时间进了房间，美美地洗了个澡。 关上房门，还顺便给房间的门都锁上了。 到了八点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熟悉的清冷声音。 “言归，是我。” 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的言归不由得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我已经睡觉了，有什么事情就让它睡觉一过去吧！” 门外稍微安静了几秒，并未传来走动声，江淮应站在门口没走。 就在言归想着找两句话给他赶走时，又听外面声音响起。 “我给你带了宵夜。” 第56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0) “宵夜啊。”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出。 言归的身体战胜理智，手先一步放在门把手上。 咔哒一下，按动了门把手。 江淮应站在外面，漆黑的眼眸在灯光下隐隐反射光芒。 系统在言归的脑海里尖叫出声想要提醒： 【你冷静冷静。】 然而一切说什么都迟了，哪怕听到了这句话。 言归还是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炸串、烧烤还有绿豆冰沙。” 孜然和辣椒粉的味道率先占据了言归的鼻子。 油纸的袋子外面哪怕用一层塑料袋套上，还是冒着诱人的油光。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啊……”她在心里小声地和系统沟通。 “一看就散发着路边摊所独有的风味。”言归用力地咽着口水。 上辈子的时候，身体刚开始不好，她以为自己有的救。 就各种谨遵医嘱，过的要多自律就有多自律。 等她知道大概不管怎么养生，也只是短暂地延长一下寿命后，她倒是想暴饮暴食。 可惜那个时候的她脾胃虚弱，总是口苦，吃什么都不香了。 来到这个位面后，她一直忙着点菜吃张嫂做的美食。 吃的都是各种高端食材，竟然忘记了世界上还有路边摊这种东西。 所有的劝阻都在这个时候失效了，言归伸出手来，接过江淮应手中的东西。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江淮应顺理成章地走了进来，在她房间的小桌前坐下。 系统还妄图挣扎最后一波： 【宿主你想想，他准确地发现了你的弱点，并且作为突破口。】 【是不是很有心机，是不是很可怕？】 言归一边听着，手已经拿起一根裹满酱汁的淀粉肠。 嗷呜一口咬了下来。 褐色的酱汁沾在她的唇边，言归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又嗷嗷嗷地吃了起来。 路边摊的油已经不知道复炸过多少菜品，各色的香味混合在里面，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吃到后来，言归左右手各拿着一根。 江淮应就坐在她的身边，慢条斯理地伸出修长的手。 将被啃干净的签子，一根一根地放进垃圾桶中。 少年的动作乖乖巧巧，垂下的眼眸中，却闪烁着疯狂的神色。 一顿风卷残云，言归终于将面前的所有食物消灭的干干净净。 她肚儿圆地躺在椅子的靠背上，满脸都是幸福的满足。 “说吧，什么事？” 江淮应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吃饱之后，她就连警惕性都下降很多。 之前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总是维持着表面的亲近。 现在是实实在在地放松下来。 言归等待着江淮应的回答，对方并未说话，而是站起身来。 换作其他时候，这会让她产生些许的压迫感。 但眼下或许是吃的太撑的缘故，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腹部进行消化。 她的大脑晕乎乎的没有半点思考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淮应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接着，温热的触感袭来，少年指腹碰触她的唇角。 言归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江淮应。 只见对方眸色漆黑，带着无比的专注和温柔。 “脏了。”他轻声开口。 言归想起来，自己吃过之后确实还没有擦。 她想阻止，但她此刻的反应太慢了。 江淮应的手指已经在她最狡辩回旋开，又收了回去。 此时，她已经没有再说拒绝的必要。 江淮应站在她的面前，为了维持碰触她唇角的动作，腰身半弯下着。 他的动作不变，依旧离言归那样近，看着她的眼眸。 然后，将刚才触碰过她的那只手，放入唇中。 沾染的黑色酱汁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少年喉结上下微动，似在品尝。 原本严阵以待紧张到不行的系统，忽然在此刻有些茫然： 【他在干什么？】 言归也有些茫然，她看着江淮应的动作，又很快分析道： “我知道了，他尝了一口是想告诉我没毒。” “是为我们两个接下来的谈话示好，表示诚意。” …… 系统的运行内存突然就又有些不够了。 它依稀想起来，在上个位面的时候，言归每一条自认为‘合情合理’的解释。 听起来到底是有多么离谱。 为了查那些和江淮应过去产生过交集的人的后续，它耗费了不少能量。 现在已经没办法一边看着进展，一边继续对话。 所以系统稍微冒了个泡后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言归仰着头，看向面前的人：“说吧，什么事？” 晦暗的眸光死死地将她锁住，言归有一瞬间地不太舒服。 就在她打算站起来，离江淮应稍微远些时。 她忽然听到对方开口： “我欺骗了你的感情？” “我对你，从来就不是真心的？” 还处在脑袋不灵光状态中的言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在暗中场外求助： “小统子，他在说什么呀？” 缓冲了有两分钟的系统，这会倒是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时你说过的话，在你刚发现江淮应左手能灵活使用的时候。】 言归脑袋里面断掉的那根弦突然之间就被接上了，她猛地想起来。 这确实是她说的。 她从江淮应的教室，重新回到自己的教室，刘洁凑过来八卦。 那个时候言归心塞的不得了，就随口说了那句话。 “你，你怎么知道的？”言归本能地问了一句。 问完之后，她忽然一个激灵，想清楚了。 怪不得今天早上的时候刘洁上课迟到十几分钟。 怪不得她看到自己的时候，很明显心虚的不行。 一切都有了解释。 想必是她早上和江淮应说话，不知不觉间到了自己的教室门口。 自己又被江淮应给按在墙上，说不定就被刘洁给看到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来，一直误会自己和江淮应是情侣关系的刘洁。 看到那样的场景会是多么的震撼。 不需要言归再继续脑补太多，江淮应就已经说了： “我们两个刚分开的时候，忽然有人站出来，说是你的同桌。” “她说，我们两个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她还说，自己知道这样透露别人的秘密不好，但不希望我们两个错过。” 第57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1) 江淮应的眉头轻轻挑了挑，他离言归的距离更近了。 言归此刻已经完全忘了要避开，她只脑袋疯狂地运转。 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这话不是我说的。”言归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否认。 江淮应没说话，抬眸静静看她，那眸光看的她万分心虚。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去：“那可能是我记性不好，反正在我的记忆里，没说过。” 江淮应轻轻地笑了一下，他笑起的时候。 清清朗朗，像是微风吹过漫山遍野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本性是什么样子。 这样顶级的皮相，就足够让人放松舒缓下来，可言归根本不敢信他。 江淮应并不打算和言归辨这句话的真伪，他单刀直入。 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说了我不记得。”言归根本不想和江淮应继续纠缠下去。 她的余光看向了离自己不远的门口，只要她伸出手，拧开门把手冲出去。 想必江淮应能稍微冷静下，不会追过来。 就在她打着这样的主意时，脑海里忽然传来了系统惊喜的声音： 【宿主，你可千万不要逃，千万不要走。】 【我发现任务的进度值又上升了百分之零点五。】 言归先是懵逼，再是有些没好气道： “那你刚开始还说江淮应比较危险，让我不要开门呢。” 一心只想完成任务的系统现在已经完全转变了画风： 【危险归危险，但只要任务能完成了就行。】 【想想看上一个位面多危险，你都死了。这重要吗？这不重要。】 【你完成了任务进入了下一个位面，现在生活美滋滋的，说不定再下一个位面生活更美滋滋的。】 言归心中呵呵两声，她已经不想和这种卖主求荣的系统多说一句话了。 在和系统说话时，她没来得及分出心神关注房间中的一切。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下巴已经被江淮应扣住。 她被迫地抬头，在极近的距离下和江淮应对视着。 漆黑的眼眸涌动着她所完全不能理解的异样情绪。 以及洞彻人心的力量，让她完全没有办法和他对视的时候，再编任何谎言。 “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不要说谎，那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保持沉默。 言归紧紧咬住唇，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地装死。 温热的触感在她唇上弥漫开，突然的变故让她猛地一下睁开眼睛。 江淮应低着头，吻向了她的唇。 如同猎物的撕咬，牙尖在她的唇边轻轻摩挲，低沉的声音带着喘息响起： “到底是什么？” 言归听到脑海里，系统又在土拨鼠尖叫： 【任务进度点又上升了。】 之前还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系统，这会突然就利益为重了。 以及，自己对江淮应那么好，还觉得他是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结果现在一比较，他们两个人里面，明明是自己更可怜点。 无言的委屈遍布心头，言归张开口，用力地咬向江淮应。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边弥漫开。 对方吃痛，又或者是不想太为难她，向后退了半步。 让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再那样的近，但依旧不过咫尺之间。 她看着少年的容貌依旧俊美无双，唇微微上扬着。 和往日相比，更加的红，更加的妖冶，唇上还染着点点血迹。 言归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开： “对！这话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 没想到言归会承认，还成分的这样的突然，江淮应的神色微微一怔。 他一句为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就见言归怒气冲冲地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来用力一推：“别碍事。” 言归用力打开门，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又哐当打开隔壁江淮应的门。 从狭小的屋子搬到正常宽敞的屋子里。 江淮应的东西还是那么多，零零星星的。 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空荡荡。 但摆设都和之前不同了，言归气哼哼地上前，一阵乱翻，书架被她翻的七零八落。 书本散落在桌上，散落在地上，她看也不看，径直从里面抽出一本熟悉的书。 打开。 一张纸条出现在两人面前。 上面写着字，言归。 …… 少年修长的手伸出去，将那纸拿在手上，神色微微错愕。 “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很惊讶？”看到江淮应有些愕然的样子。 言归原本郁闷的情绪得到些许缓解，她扬了扬下巴： “很惊讶对不对？觉得我不应该知道？” 她走到江淮应面前，拍了拍他的手，啧啧两声： “早就好了吧，一直装着。” “能灵活使用左手，却不被任何人知道。” “还有那天在食堂里欺负你的人，嘴上说着不在意，阻止我叫父亲来找他算账。” 言归越说越觉得委屈，越说越觉得真心错付。 一腔热血都喂了狗： “所以你亲自出马，逼他离开校园对不对？” “那些视频都是用的他对ktv公主揩油的动作合成出来的！” 屋子里是长久的沉寂。 江淮应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皱少年薄薄的衣衫，勾勒出他此刻的脆弱。 “曾经，所有欺负过你的人。” “据我所知，都没有好下场吧？” 言归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揭穿了他的行为。 该恐慌该害怕的是自己才对。 江淮应从来都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藏在暗中，给人以致命一击。 此刻的他，又在害怕什么呢？ 她不去想那么多，她只想发泄着心中的恶气。 说完之后，言归双手一摊，脸上露出破罐子破摔的笑来： “你不是想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艰难地直起身子来。 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脚步微有些踉跄。 言归站在原地没动。 江淮应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并没有太多用力。 她感觉到对方的手很冷，冷的像冰，还在发抖。 “言归，我对你隐瞒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第58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2) 言归打断了他的话，她打了个哈哈，笑的格外敷衍。 她甩了甩手中的纸。 纸张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那是什么样子？” “白纸黑字的，你已经给我的名字写在要报复的名单上了。” 听到要报复的名单几个字。 江淮应的瞳孔猛然放大几分。 他脸上的神情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言归……”他张口，急切地想要说什么。 言归却优雅地转过身去，将纸条重新夹杂书里面，然后回过身，认真地看着江淮应。 “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你。”言归清清嗓子道： “以前我也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她笑盈盈地看着江淮应道： “想来没多久，爸妈就会正式举办婚礼，领证，我们两个也会成为名正言顺的一家人。” “我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将你当成哥哥来看待。” 话音落下的瞬间，少年漆黑的眼眸中陡然染上几许血色。 他低吼一声，忽然逼近，将她逼到角落。 “言归，我不想做你的哥哥，我不想。” 强势的吻如同暴风骤雨般落下，野兽一般，狠狠攫取面前所有的芬芳。 言归推他，踢他，咬他，一切都无济于事。 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开。 言归知道自己咬的很疼，却丝毫没能阻止江淮应的动作。 他好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为万物度上一层朦朦胧胧的皎洁面纱。 屋中纠缠的两人，只留下黑色的影子若有若无地交织在一起。 少女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着，影子落在白墙上，构成一张美艳的画卷。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归终于获得了喘气的机会。 她没有大口大口吸气，反而一双眼眸在夜色下格外黑亮。 虽然气愤，但并没有任何失态。 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平静的玻璃罩子，万物都不能打动入她的心间。 “疯了！江淮应你疯了吧！”言归狠狠地呵斥着。 江淮应看着她的眼睛，胸膛上下起伏着。 他伸出手来，在空气中虚虚一抓，什么也没能抓住，更别说毁灭。 他讨厌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这样的表情，那样的神色，不在意任何东西。 不管发生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 \"我疯了，我确实疯了。\"月色下，他忽然露出一抹笑来。 他笑的格外放肆，笑容之中却带着几分清冷的寂寥。 “言归。”江淮应对上她的眼眸，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认真： “所有的罪过我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原谅。” “除了你！除了你！”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肺腑之中宣泄出。 起伏的胸膛震动激烈到似乎要爆开。 面对此情此境，言归转过身去，哗啦啦地翻书，又抽出了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 “骗人，别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 “如果不是为了报复我，你给我的名字特意写在纸上干什么？” 江淮应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之中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他笑了一声，走到前去，握住了言归的手，连同那张纸。 “我写，我写我喜欢的女孩的名字。” …… 一句话，宛若惊雷炸开，让言归完全忘记了自己后面准备好的台词。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愣在那里重复江淮应的话。 “你写了喜欢的女孩的名字？你写了我的名字？” 信息量着实有些大，言归伸出手来，努力地掰了两下手指。 最终还是艰难地给这句话划上了等号： “你喜欢我？” “对。”月色下少年努力地扬起唇来。 神色是淡淡哀伤着的，但笑容又是那样的热烈： “江淮应喜欢言归。” “那你的手明明好了，为什么不说，还不是在藏着打算使坏？”言归仍然努力地寻找着其中的破绽。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轻声道：“我只是想，和你多亲近一点？” 言归的脑袋嗡嗡的。 她不知道江淮应的话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 想着江淮应一贯睚眦必报的性格，言归倒是有一种猜测： “你该不会是想勾引我喜欢你，等我为你着迷后。” “再甩了我作为报复吧？” 早知道她会想到奇奇怪怪的地方，也猜到她那样的性格。 或许根本不会明白什么是喜欢。 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江淮应依旧觉得心像被刀子扎了一下。 很疼很疼，却不见血。 他嗓音涩然道：“我没有。我从未对你这样想过。” 言归歪了下脑袋，风吹着她的长发四下飞舞，她问道： “我怎么能知道你没有说谎？” “我发誓，我不会对你说谎。”江淮应缓缓举起右手，做出立誓的模样。 神情认真虔诚的如同中世纪的骑士，接受最为神圣的勋章。 “哦。”言归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深思之色。 她走到床边坐下，笑眯眯地问道： “那让我验证一下，你之前有没有想过报复我？” 江淮应的脸色微僵，他闭上眼眸，用力地吸了口气：“有的。” “在喜欢你之前。” 出乎意料的坦诚，这着实让言归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继续问道： “那你想怎么报复我的？” 沉默，是长久的沉默。 屋子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仿佛来自极遥远的地方。 “我真的不会骗你。”江淮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月色很美，月光中的少年宛若玉人，清清冷冷。 “我想着你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那就一定要找人灭你的威风。” 江淮应低下头来，声音很小，但他言语没有任何停顿： “所以我要给你卖到深山里，找一户人家，让你感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任人摆布，被人践踏。” 听着江淮应的话，言归心头微微一动，想到了原主的结局。 原剧情中，原主确实被江淮应卖到了深山里，悲惨一生。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骗自己。 那么，其他的事情呢？他说的也是真话？ 他真的，喜欢自己？ 第59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3) 江淮应说完之后，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言归。 “我没有骗你。”他轻声道：“你可能会害怕，但我说了真话。” 一股复杂地情绪涌上言归心头。 她稍微有些佩服，对方能将内心深处如此阴暗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知道。”言归回应，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那又怎么样呢。”她走到江淮应的身边，目光凉凉地看他一眼： “没多久我们两个就会是法律关系上的兄妹。” 江淮应的身子微微一僵，他没有说话，如同石化在原地。 言归生怕说重话，影响任务进度，便宽慰道： “时间不早了，先睡觉吧。” “没有什么是吃一顿，睡觉一觉解决不了的，说不定，一觉睡醒就什么都好了。” 江淮应忽然向前一步，堵住了言归离开的路。 他眸子定定地对上言归，唇角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我已经睡了好几觉了。” 风在屋子里轻轻地打了个转，寂静无声。 “刚开始，我觉得一切都不过是错觉，没有放在心上。” “再后来，我认为可能是见色起意。”他目光贪恋地落在女孩不施粉黛就绝色的容颜上： 声音流连：“毕竟，你那么美。” “我在想，或许更近一点，或许碰触到你，感受过了就会慢慢淡去忘却。” 言归忽地想起了在他房间里“写”作业的时光。 对方刻意的肢体接触，竟然蕴含着那么多的百转千回。 “可是一点都没变好，如同毒药。” “直到你喊我哥哥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过来，我不可能是你的哥哥。” 江淮应声音嘶哑，如同绝望的野兽，困顿着找不到方向。 “绝不可能！” 言归眨了眨眼睛，她打了个哈欠，身子微微摇晃，有些困了。 江淮应的眼眸之中清明之色重归，他漆黑的眸中露出温柔之色： “回去睡吧。” 言归想和他说点什么，可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话到嘴边都被她咽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两个字： “晚安。” 回到房间后，言归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 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 【宿主，百分之九十八了。】 言归没有回答。 系统急的不行： 【我知道最后差的任务进度在哪里了，就是江淮应喜欢你。】 【你只要和他在一起，任务就妥了。】 言归伸了个懒腰，随手关掉床头的灯，往被子里一钻，缩成一团。 系统神经高度紧绷，小心翼翼地等待着言归的回答。 就在它以为言归不会回答的时候，被窝里传来女孩懒洋洋又漫不经心的声音： “那就在一起。” “多大点事啊。” “用这么小一点的代价，能换的多一世的生命，在另一个位面浪荡，天底下不会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了。” 系统不由得再度想起第一次见到言归的场景。 纯白的病房，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虚弱的女孩那样平静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切都不重要，随心所欲。 系统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你今天对江淮应的态度？】 言归轻哼一声：“我小心翼翼，提心吊胆，被玩心态这么多天。” “我稍微发泄一下情绪不可以吗？他让我不开心了，我也要让他不开心。” 在这个世界上，睚眦必报不是他一个人的特权。 系统听了之后，震惊良久，才慢慢开口道： 【宿主，那你真的打算和他在一起？】 言归闲闲地打了个哈欠，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如果能完成任务，为什么不呢？” 千万句言语在系统心中百转千回过了一遍。 它的内存都快转不动了，艰难地组织语句来表达： 【你知道什么叫做在一起？】 言归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是万般不在意的神色： “我躺在病床上那些年，看了很多偶像剧，谈情说爱，我还是很清楚的。” 系统还是不放心，一个劲地想要提醒： 【偶像剧放出来的只是谈情说爱的部分，还有很多后面的相处，偶像剧没放出来。】 言归打着哈欠的那张脸显得更无所谓了： “我还看了一些婆媳撕逼的剧，平时我是懒得撕吧，但要真撕起来，应该也不会输的。” 言归说的越轻飘飘的，系统心中就越觉得没底气。 它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 【除了电视剧里面放出来的，还会个事情，电视上不能放的……】 想到自己要说的东西，系统简直都要急死了。 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别说是想了，它就是用文字来描述。 内存都一卡一卡的。 也不知道宿主她能不能听明白，能不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系统当然是希望能完成任务最好，但它又有些害怕言归半路发现做不到，直接撂挑子。 …… 言归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来。 这样的笑落在堪称完美的脸上，眸光流转，摄人心魄。 轻柔含笑的声音从她嗓中发出，懒洋洋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我知道的。” “除了偶像剧和婆媳剧，病房里没人的时候我也拿手机看过片~就是你想的那种~” 系统cpu的温度蹭蹭蹭地往上冒，它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卡顿： 【那你对这种事情，都可以接受？】 言归摸了摸下巴，在床上调整个姿势，让柔软的被子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如果对方长的丑，那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她伸出手来，一只好看的玉手敲了敲墙壁。 那是连接她和江淮应屋子的墙壁，笑的漫不经心： “可是你想想江淮应的长相，如果非要发生点什么……” “我也不吃亏啊。” 系统简直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它想起少年的模样，清俊的身形和倔强的眉眼，藏在眼眸暗处的深深郁色。 想着完全是游戏人间态度的言归。 忽然之间打了个冷颤。 言归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可它是知道的。 床上，女孩儿呼吸声逐渐均匀，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更好的系统，同样陷入俩前面之中。 第60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4)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江淮应明显是憔悴的。 黑白两色的巨大落差在他脸上越发明显。 没有血色的的肌肤，漆黑的眼眸，已经眼下一抹黑的暗沉。 唯一能为这张脸增添些许色泽的便只有唇。 昨天被言归用力咬了几口，好看的唇带着伤。 如同诱人的玫瑰花，花瓣几分残破。 看到言归，江淮应的眼眸之中带着深深的复杂之色。 想要上前，又暗藏畏惧。 言归轻笑一声，她走到江淮应面前，白皙柔嫩的手伸出，抚上了他的唇。 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心疼，但一双美眸之中波光流转着： “真好看。” 没想到言归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 江淮应张张口，没想好该如何说。 言归也没给他再犹豫地机会，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你喜欢我？” 女孩目光坦坦荡荡的，没有半点羞怯，只觉得有趣般。 她眨眼的时候，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仿若漫天的蝴蝶在此刻同时扇动翅膀，牢牢地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江淮应的答案从来变过： “我喜欢言归。” “呵。”言归轻轻地笑了一声，落在他唇上的手指收回： “那我们就在一起。” 脑海里，系统又适时地发出提醒： 【宿主，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了！任务即将圆满完成！】 言归微微垂眸，心中思索着那剩下的一点点。 她隐约有了答案，或许是自己和江淮应的“兄妹”关系。 言归并不是很在意。 她可以陪江淮应一辈子，那些他担心的东西，总是可以用时间化解掉的。 “那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言归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 落在江淮应的耳中，仿若平地之上高山骤起，又在他面前轰然倒塌落下。 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传来软软的催促声： “要不要呀？” 除了答应下来，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 一切发生了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言归还是按部就班地去上学，当然她也可以不去。 但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态度，她很想体验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有时候趴累了，她也会拿起书本，瞪着眼睛听老师讲课。 系统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道： 【宿主你听课之后有什么感想？】 “我觉得下次任务给我送回初中，我从初一开始听，大概还是有点救的。” 系统：【？？？】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刘洁邀请言归：“一起去食堂？” “好啊好啊。”提起食堂的时候言归立刻从半死不活变成充满精神。 她将柔软的枕头放进抽屉里，和刘洁走出教室的门没几步。 刘洁的脚步慢了下来，表情都变得古怪。 言归顺着她的视线向前看球记，看到不远处，身形修长的少年站在那里。 一张清清冷冷的脸格外俊美，挺拔的鼻梁配上幽深的眼眸，浑身又带着孤僻的冷意。 在人群中一眼就会被看到。 江淮应站在这里，没少引起别人的注意。 少年目光冷冷地扫向四周，眼眸里是极致的冷漠，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落入他的眼中。 直到言归的出现，江淮应漆黑的眸子瞬间多了几分神采。 他快步走到言归的面前，在看到言归身边的刘洁时，小声地说了： “谢谢。” 看着面前气氛有些古怪的两人，刘洁立刻切换吃瓜模式。 目光来回在言归和江淮应的身上游走，试图能从中挖掘出更多的瓜。 面对站在这里的江淮应，言归本能地有些发懵：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起吃饭。”少年声音清冷，言简意赅。 言归脸上还是慢半拍的神色。 没等言归说话，刘洁一脸的心领神会，格外识趣道： “言归，我同意你放我鸽子，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刘洁一路小跑，没多久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周围人来人往的都是走动的学生，可嘈杂和纷扰之中，言归觉得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和江淮应两人。 或许是因为江淮应的目光太过缠绵，如同一张网，牢牢地锁住她。 言归慢吞吞的终于想到自己要说的话： “我们今天说好了一起吃饭？” 江淮应的步子微微一顿，他轻声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 “言归，你是我女朋友。” “我们不需要说好。”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言归也反应过来。 幸亏她刚才没问的太奇怪，不然恐怕都有些不好收场了。 她决定转移话题，脸上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和期待来： “吃饭，吃饭，吃饭。” 言归和江淮应在食堂一起吃饭的时候，又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反正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传出了无数个版本。 先是由恨生爱，再是磨合不得分开，现在又到了旧情复燃的地步。 江淮应吃的比言归快，他先将餐盘送出去后，就重新坐到座位上。 微凉的目光落在言归身上，看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言归一直吃到撑，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 她看到面前的少年站起来，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角，微蹭了一下。 “这里，脏了。” 温热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缱绻留恋着离开。 言归很明显地听到周围传来吸气的声音。 那些故意坐的离他们很近，暗中观察着的众人，原本都在假装低头吃饭。 现在连假装都顾不上，齐刷刷地抬起头来。 向那两人的方向看过来，目光中有疑惑，有震惊。 在众人的瞩目中，江淮应眼眸微垂，牵住了言归的手。 四周又是一片哗然之声。 江淮应牵着言归的手，牵的很紧，格外用力，带着她穿过了拥挤的人群。 一路送她回到教室。 站在教室门口，他抬手，揉了揉言归的脑袋，眼神之中满是贪恋。 哪怕是片刻的分开，他也不愿意，也不舍得。 “晚上见。” 言归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伸出手来，在少年的头上揉了揉，笑的很甜： “嗯，晚上见。” 第61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5) 言归人才回到位置上，还没来得及趴下睡觉。 就给刘洁给扒拉起来了。 刘洁脑袋靠过来，两只眼睛都在蹭蹭蹭地冒光。 她的手向前伸出，兴奋地在空气中抓着，舞着。 言归觉得，如果被刘洁抓在手中的事自己的脖子。 恐怕这会脖子都能被她给掰断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刘洁挤眉弄眼的，笑的意味深长。 言归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一挑眉： “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呢？” “那天早上不好好来上课，跑到别人面前乱说。” 被言归这样揭穿，刘洁当下就有些心虚，她小眼睛乱飞道： “怎么是乱说，我重复的话可是你千真万确说过的！” “而且啊。”刘洁笑的越发促狭： “我看你们两个现在关系不一般，如果不是我的话，恐怕还不至于吧。” 刘洁脸上露出些许膨胀的表情来： “可见我的善举，挽救了一段岌岌可危的感情。” 她说着说着，发现言归的表情有些奇怪。 只见言归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缓缓点头： “嗯，你的善举，挽救了一段岌岌可危的任务，谢谢你哦。” 刘洁听的一头雾水，言归那边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打算。 她看着言归脑袋一歪，又以熟练的姿势趴在枕头上睡觉了。 …… 自从有了男女朋友这一层关系后。 江淮应便越发地肆无忌惮。 晚饭后，两人还没从餐桌上离开。 张嫂不过拿着餐盘转身进厨房的功夫，江淮应就凑到了言归的耳边。 唇几乎吻着她的耳朵： “晚上来我房间。” 怕被张嫂看出来，言归立刻身子坐直，往另一边倾了半点，压低声音道： “我还未成年！” 江淮应的神色微微地怔了一下，接着，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看我写作业。” 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你在想什么？” 言归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点。 她抬起手来握成拳放在面前轻轻地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我没想什么。” 江淮应的身子又向言归的方向偏了过去，想同她说话。 另一边，张嫂从厨房里端出最后的饭后甜点。 言归蹭地一下将甜品拿走，还不忘说一句： “我回房间吃了。” 江淮应在后面笑出声，正在收拾桌子的张嫂无意中问了一句： “小应你最近心情很好的样子，你来我们家有段时间，我还从来没听你这样笑过。” 江淮应愣了一下，修长的手指不由得抚上脸颊。 他几乎不笑。 如果有需要笑的场合，他露出的也不过是不达眼底的敷衍。 他抬起头来，视线向上面看去，看到言归的背影站在走廊上。 在两扇门之间摇摆犹豫，最终走进了属于他的那间屋子。 他忍不住，又笑了。 江淮应回房间的时候，言归已经坐在书桌前了。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后甜品，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见江淮应过来，言归脸上露出稍微有些可怜兮兮的神色： “你能不能写快一点？” 毕竟坐在书桌前玩手机，怎么也比不过，舒服地躺在床上。 江淮应淡淡扫了她一眼，从书包里抽出卷子和习题册： “我能，但不想。” 言归的眼睛瞬间瞪大，瞪圆。 夹杂着委屈的愤怒向他看了过去。 江淮应脸上露出好笑的神色，他伸出手，用指背在她的脸上刮了刮： “你知道的，我让你来，只是想多看看你。” “怎么舍得轻易放你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言归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在心中默念几句。 “做人女朋友都是要这样的。” “为了任务，为了任务，学习做个正常的女朋友。” 言归将手机调到静音，随便挑了个电视剧出来看。 这是她最习惯的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在空旷的病房里，面对漫长的时间。 她都能轻易地打发掉。 言归没想到的是，刷手机都无法冲淡看人写作业的昏沉。 没多久，她就觉得脑袋里面晕乎乎的。 余光扫到江淮应笔尖写出的字迹，陌生的像是一个都不认识般。 她的身子越坐越往下陷，直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几乎缩着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下巴抵着桌子。 眼睛眯成一条缝，神色迟缓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幕。 电视剧的画面正放到男主和女主久别重逢，激动地拥吻在一起。 言归打了个哈欠，心如止水，困的不行。 言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这一觉，她睡的很累。 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肉身化作牢笼，将她囚禁住。 她梦到一个男人，黑发白衣，美若谪仙，面容清冷却神色疯癫。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被人用锥子给击打过，万般破碎，让人心头发紧。 “是你……将我拉下神坛。” 听到这话的时候，她的心头闷闷的，想哭，但又哭不出来，充斥着难言的茫然。 一夜噩梦，让言归的睡眠质量差到极点。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保持着被禁锢的姿势，被锁在江淮应的怀中。 少年的眸光如同凶狠的野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不让别人觊觎分毫。 见言归醒来，江淮应依旧未松开手，抱的依旧那样紧。 她的身子不能动，只能用目光环顾四周，这里是江淮应的房间。 察觉出言归的理智还没回来，江淮应搂着她搂的更紧，亲吻她的额头。 “我怎么在你的房间？”言归慢半拍地问道。 江淮应的眸子暗了暗： “你想想。” 至此，言归的思绪终于回笼，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根本看不懂的作业，沙沙的笔声，一切最终都构成了困顿和乏倦。 看着言归的表情变化，江淮应笑了一下，知道她想起来了。 他低头忍不住又深深地向着怀中人吻过去，声音沙哑： “今天是周末，你平时会睡到中午。” 言归心中顿时警铃大起，她连忙摇头：“我要起来。” 江淮应没有丝毫动作，言归伸手推了推他： “你这样我根本睡不好。” 第62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6) 言归在江淮应怀里稍微动了动身子。 清晨时分的少女发丝凌乱，睡眼蒙眬，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软糯糯的： “你压着我，好沉，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温软的触感占据江淮应全部的思绪。 他根本不舍得放开。 他也更不舍得言归走。 少年的眸色微暗，他垂下眼眸，淡淡道： “我松开你，我看着你睡。” 这话说完后，言归很明显地察觉到身上的束缚一松。 江淮应果真松开了抱着他的力道，紧挨着她躺下。 他伸出手来，手掌盖在言归的眼睛，清冷的嗓音又夹杂着异样的沙哑： “不许走，快睡吧。” 言归很明显的精力不足，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继续和江淮应纠缠下去。 她打了个哈欠，裹紧身上的小被子，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睡。 没有了不习惯的触碰，言归的睡眠质量又回来了。 等她睁开眼睛时，时间仿佛没有流逝，短暂地静止了一般。 江淮看还保持着她入睡前的姿势，就连专注地盯着她看的神色，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几点了？”言归慢慢地问道。 “十点五十。”江淮应的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言归的眼眸瞬间瞪大，她猛地一下坐起身来，手放在小腹的位置。 摸了摸，已经饿的有些陷下去了。 昨天晚上她应该是被江淮应直接给抱到了床上，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 原本被熨烫的服服帖帖的小裙子，此刻多了许多褶皱。 言归并没有在意，脚踩在拖鞋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要吃饭了。”言归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去。 江淮应拉住了她的手：“你要不要先回房间洗漱一下？” 言归遥遥头，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已经用力拧了下去。 “我现在就要吃饭。” 见她这幅模样，江淮应也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出来。 房门刚打开，就听到了张嫂的声音： “中午好。” 张嫂手中正拿着拖把，在给这一层的走廊拖地。 她看着一起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言归和江淮应，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神色： “现在言归小姐和小应之间的感情真好。” 从房间走出的少年脸色瞬间一变，他几乎脱口而出道： “最近我在给言归补课。” 张嫂脸上笑呵呵的，欣喜之色更浓： “那真是好，言归小姐一直不喜欢学习，之前请了多少个家教都给气走了。” “再过一个周李先生和夫人回家，他们要知道言归小姐开始学习，指不定多高兴呢。” 江淮应短暂地松了口气，可眉宇之间却带着淡淡的忧容。 短短两三句话的来回，江淮应的后背几乎被汗湿透。 言归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打着哈欠，说话的语速都是慢着的： “张嫂，中午好，中饭好了没？” 听言归的话，张嫂脸上立刻洋溢起笑容来： “按照你昨晚点的单子，都准备好了，快下去吃吧。” 言归轻轻地嗯了一声，下楼梯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全程，她都没有半点被张嫂撞见衣衫不整地从江淮应房间出来的慌张。 江淮应离她很近，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如果张嫂给事情说出去……” “那我爸得知我开始好好学习，一定很开心。”言归回答的一本正经。 江淮应的脸上写满无奈，他张张口，想说什么。 但言归已经满脸雀跃着来到餐桌前坐下。 进入干饭模式的言归，和她讨论这些稍微有些沉重的话题，是不会听进去半点的。 和往常一样，言归吃的直打饱嗝，一脸满足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江淮应则几乎没怎么吃。 他很明显地心不在焉，甚至连手中的筷子都连续两次掉在地上。 金属的筷子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江淮应反常的太过明显，所以吃过饭后，言归想了想，到底还是关心一下： “你没吃饱吧？” 系统忍不住为言归关心人的角度摇旗呐喊叫好： 【此时此刻我非常同情江淮应，无法想象他的心情。】 看着言归脸上毫无忧虑神色的模样，江淮应的唇用力抿起。 俊朗的脸上，黑眸中挣扎和疯狂之色交错出现。 最终化为一句压抑到极致的话： “我现在甚至恨不得，我的母亲没有和你的父亲在一起。”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拥有面前的女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没任何区别，无法见光。 听了他的话，言归并没有露出半点纠结或担忧的神色。 她轻轻地伸着懒腰，一张绝美的小脸上神色平静。 仿佛这世上再大的困难落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件小事。 “看开点，没有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们两也不会认识。” 言归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开导江淮应了。 对方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好看。 言归果断得出了一个结论，江淮应可真难哄。 她话刚说完，就觉得肩膀上传来一阵力量。 江淮应两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强迫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眸光直直地对视上。 言归能清晰地看到少年暗沉的眼眸中仿佛有黑水在翻涌起伏。 他声音哑然道： “言归，我对你的喜欢，从来就不是随随便便。” “我要和你结婚，和你永远在一起，你是我世界的一部分……” 江淮应如此慌乱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生怕说的不够清晰，面前的人会听不懂。 他觉得言归似乎是不懂的，他甚至并不觉得，她喜欢自己。 或许答应下来，只是她肆意妄为人生中觉得有趣的事情。 或许不需要多久，她就会厌倦，又或者，明白其中的困难想要退却。 如他想的一样，少女绝美的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言归轻轻地眨着眼睛，歪着脑袋，语气笃定： “我会和你在一起的，我说了会，就会。” “可是……我们两个不能结婚。”他的声音里透着涩然的疲惫与无力。 言归的神情带上几分疑惑：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 第63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7) 江淮应的神色有些愕然，他看着面前的言归。 还在一本正经地解释： “反正你只是想和我在一起，那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结婚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 “可……”千言万语梗在心间，江淮应想说点什么。 却又觉得所有的话在此刻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言归微微地笑着，眼眸深处是他所熟悉的淡漠。 “至于我的父亲，我根本不担心。” 她摊了摊手： “之前我性格那样恶劣的时候，他都不得不接受我这样的女儿。” “现在我做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也比那样的我要好很多吧。” 江淮应站在那里，站的很直，在灵魂最深处的地方，却潜藏着深深的脆弱。 言归捏了捏他的手，眨眼问道： “我说的不对吗？” 言归的出现，让他仿佛回过神一般，慢慢地看向面前的人。 好半天之后，江淮应脸上才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语气坚定： “不对。” 被人反驳，言归立刻就有些不高兴了。 她拉住江淮应的手臂，晃了晃： “怎么就不对了，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什么才是对的。” 江淮应用力地抿唇，又旋即释然地笑了下。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如同梳子般从言归的发丝间穿过： “头发都乱了。” “你说的对。” 可是，他不想这个样子。 …… 江淮应说对，言归自动理解为对方认可了她的说法。 这件事情在她看来算是过去了。 甚至言归后期有些不放心，还多安慰了江淮应几句： “你要不想让你妈知道，很快我们高考之后就搬出去。” “找个有点距离的城市，天高皇帝远，神不知鬼不觉。” 听到这番话，江淮应无奈地叹息一口气，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言归的脸颊： “你都在，想什么啊。” 言归歪了一下脑袋，认真地说：“想我们的未来。” 接下来，任务进度一直卡在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地方。 言归也不着急。 在她看来，反正现在的方向是对的，完成任务只是迟早的事情。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外面疗养的苏韵然和李铭堂一起回来了。 和言归想的一样，苏韵然人还年轻，发现的早。 虽说做了个手术后伤了元气，但疗养这么长时间。 一切恢复如初不说。 现在的她，比起之前努力工作时的模样，身上还多了种难得的松弛感。 自从第一任丈夫离开，她一人拉扯江淮应长大后，她时刻都是紧绷着的。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态。 苏韵然回来第一件事，先给言归送了礼物。 可以说，她这条命几乎是言归帮忙捡回来的，苏韵然看着言归的脸，恨不得能亲上两口。 她心中这样想着，实际行动也这样做了。 反正言归现在一口一个妈喊的分外亲热，苏韵然也不客气，她直接将言归搂在怀里。 “来，亲一下。”苏韵然一边笑着说着，一边头就要凑过来。 言归倒是很无所谓，不就是扮演一个乖女儿的角色。 倒是苏韵然觉得不对劲，一道隐隐带着敌意的视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这让她准备亲上言归的速度慢上了两分。 后面传来了江淮应清冷的声音： “言归，你想不想现在拆开一下礼物？” 简单的一句话，不仅话题被岔开，苏韵然还愕然地发现。 怀里的言归竟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给拽了出来。 而刚刚被放在茶几上的礼盒，被塞在了言归手里，由她捧着。 言归捧着礼物的神情还有些茫然： “我回去再拆。” “嗯。”江淮应淡淡地点头刚才眼中稍微有些不悦的神色，消失殆尽。 此刻他依旧变成那副乖巧又孤僻的模样。 他当然不在乎言归什么时候拆礼物，又或者这是什么。 他只是不喜欢言归和任何人太过亲近，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李铭堂也笑着从后面走了过来，他眸光复杂地看了言归一眼： “上次言归和我说，家里的钱已经够用了，不需要太拼。” “我还没放在心上，直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李铭堂的话不算多，复杂的内心活动落在他的口中，最后只剩下了三言两句的叙事。 这几个月，他陪着苏韵然在外面疗养，公司大部分业务都交给了职业经理人。 业绩下滑了很多，可生活质量对他来说，并没有下降太多。 他本来就不是个喜好奢侈的人。 反而在不是工作的时间陪伴着心爱的人，共同享受悠闲时光，是他从来没体会过的。 所以他决定提前退休，为自己和心爱的人活一次。 言归也不在意李铭堂有多少钱，她听完之后，表示支持地鼓掌： “反正家里的收入只要够我吃想吃的，我都可以接受。” 李铭堂笑着看她一眼： “你每天吃饭的钱不少了——但是还好，家底厚，够你用了。” 李铭堂说完之后，他忽然面色郑重地看向言归，问道： “小言，你真的愿意爸爸和苏阿姨结婚吗？” 言归本来想直接说愿意。 但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垂在袖口的手捏紧成拳，骨节都捏的发白。 所以她委婉了一下，换了个比较迂回的说法： “爸，你应该问苏阿姨愿意不愿意，这事问我没用。” 听着言归的这番话，连同张嫂在内，其他几人都笑成一团。 唯有江淮应，他的唇角勉强向上提起几次，最后又仿佛无力地重重落下。 张嫂趁机笑着说道： “先生找到夫人真是天作的姻缘。” “小淮这孩子成绩好，现在小淮没事就给言归小姐补课，指不定期末考试的时候，言归小姐能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听着张嫂的话，言归默默地扶了扶额头。 张嫂想要的惊喜大概是给不了。 不过她好歹态度比原主端正很多，到考试的时候，至少能给文科的卷子写满。 选择题认真地蒙一蒙。 应该会在稳坐原主倒数第一位置的同时，分数稍微提高点吧。 而另一边，苏韵然的眉头微皱了下，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江淮应一眼。 第64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8) 吃饭的时候，江淮应坐在言归的右侧。 因为苏韵然是大病初愈后第一天回家，张嫂做的菜比往日更多。 一张桌子几乎都要摆放不下。 言归倒是不挑食，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吃。 奈何有些菜放的离她太远，正当言归心中盘算着，要不要站起来扒拉一点。 结果，她的目光刚触及到某个方向。 连一句话都没多说的少年，忽然伸出手来，用自己的筷子夹好，放入她的碗中。 全程，江淮应没有和言归有任何交流，动作却格外自然。 看着江淮应的举动，言归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小统子，我保证他肯定有问题。” 知道江淮应并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后，他的任何反常在言归看来。 一定都有原因。 但言归并没有半点深究下去的意思，她看着碗中自己想吃的菜。 嗷呜嗷呜，一口又一口。 …… 接下来的一切倒还算正常，众人饭后寒暄几句后，各自回了房间。 言归的假期下午依旧是在床上度过的。 不过早上睡的太久，她这会倒并不困，只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忽然，手机信息栏弹出了一条消息。 是江淮应发的。 “来我房间，现在。”简短的几个字，没有多余的说明。 言归慢慢皱起眉来，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字看。 就连系统都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他好像在算计什么。】 言归轻轻笑了一声，按灭屏幕： “江淮应那样的人，算计别人很正常，不算计别人那才叫不正常。” “只要他不想着弄死我，算计我，其他都可以接受。” 言归话刚说完，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还是江淮应的消息。 看来对方不等到她的回答不罢休。 言归发了个表情包。 然后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言归一打开门就正好和苏韵然撞了个照面，她愣了下，旋即打招呼： “妈。” 换作其他时候，苏韵然肯定笑眯眯地和她聊上几节。 今天的苏韵然却一副紧绷的样子，眉宇之间尽是愁容。 她目光落在言归身上，静静地看了言归几眼，然后笑的有些勉强地问道： “你是要去找小淮？” 言归慢慢点头。 她察觉到苏韵然的呼吸都停了一两秒：“你去找小淮做什么？” 言归想了想，忽然觉得张嫂之前的误会的内容很不错。 合情合理合法：“我去找他给我补课。” 苏韵然脸上的忧愁之色越发明显，但她并未多说，而是开口： “你过会再来吧，我现在找小淮，有事情和他说。” 苏韵然一贯是个好脾气，很多不着急的事情，都会等着。 那她既然提出要求，想来她要做的事情还是更重要的。 言归没有强求，转身又回了自己的房间，还不忘给江淮应发了条消息。 “正好碰到咱妈，我先回去了。” 江淮应那边的消息几乎是秒回：“好的。” 就像是他站在一旁，拿着手机，一直在等待着一般。 言归重新躺在床上，屋子里很安静，她能听到苏韵然敲门进去。 又在二十分钟后，听到隔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想必是苏韵然离开了。 手机又弹出消息：“过来。” 言归转身去了江淮应的房间，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风吹的窗帘飞舞。 江淮应坐在书桌前，黑色的发同样飞舞着，俊美的脸上带着舒展的笑。 这段时间以来，言归还是第一次看他这般模样。 他向言归招招手：“过来。” 言归站在门边没动，后背抵着门，慢吞吞道：“我不。” 江淮应忽然站起身来，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入怀中。 低头狠狠地吻向她的唇。 江淮应亲吻的动作格外用力，像是有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 在这一刻尽数冲破开。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如释重负。 漫长的亲吻结束后，言归抬手，手背掩在唇上，用力地瞪了江淮应一眼。 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红唇微肿。 偏偏始作俑者站在那里，神色中带着微微的笑意。 “你到底做了什么？” 被言归猜到，江淮应也不意外。毕竟她能看出自己的伪装，那这样的小布局被看穿，自然不奇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轻声说道。 言归走到他面前，伸手夺走了江淮应的手机。 江淮应并不阻止她的动作，就那样看着她。 言归伸出手来，抓住江淮应的手腕，又抓着他的一根手指，按在了指纹解锁的地方。 手机啪嗒一声被打开了。 言归翻开短信的地方，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苏韵然发的消息。 “小淮，下午三点半我来找你一下，有事情和你说。” 想起自己和苏韵然在门口的见面。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并不是偶然。 所以江淮应会催她。 不管是在门口撞见，还是她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被看到。 这都会让江淮应达成目的。 包括，自从那两人回家之后，江淮应看似收敛的态度中，不经意表现的小动作。 “为什么想让她看到？”言归径直发问。 江淮应没回避她，微笑着道： “她是我的母亲，我的变化逃不过她的眼睛，她会主动来问我。” “呵。”言归忍不住吐槽：“那她也没察觉出你的真实性格。” 江淮应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沉沦，像是在看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只有你知道。” “我做了局，借着这个机会说出了一切。”江淮应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看。 “我说过的，我不会骗你。” 在江淮应开口之前，言归隐约猜到他的目的。 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可以先告诉我。”她只觉得，面前这个人太过疯狂。 如他一直以来的性格般，想报复谁，就报复谁。 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不在乎。”江淮看的声音那样平静： “你不在乎能不能和我结婚，可是我在乎。” “我要名正言顺地娶你，而不是躲在阴沟中的老鼠。” 第65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29) 江淮应的坦诚让言归有些无所适从。 她完全没想到，江淮应会这样做。 让苏韵然发现事情不对劲，再来主动追问。 这无疑是将苏韵然架在火上靠，她能怎么办，难道要她放弃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儿子？ 言归的脑袋有些发懵，按照她对剧情的了解。 江淮应对自己的母亲是有亲情的，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似乎察觉出了言归的疑惑，江淮上笑了下。 “我当然不会让她为我牺牲，放弃和你父亲结婚。” 江淮应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模样不疾不徐的，但说出的话。 听在言归的耳朵中，她只觉得心脏有些发沉。 “我不喜欢做没有解决方案的事情。” 他微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初听没有任何规律，细听之下，却似构成了好听的旋律。 “他们可以去国外登记结婚，我找了几个合适的国家的政策。” “同时国内外的婚姻登记不互通，不会对我们两个有任何影响。” 言归有些发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她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每一步，都算计到如此的程度。 知道江淮应一向如此，但完整地看一遍他行事的过程。 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言归张张口，没找到合适的话说出来，江淮应也不在意。 他用大掌握住言归的手腕，几乎不可能挣脱开的力道。 他偏了下脑袋，俊美的脸上是言归熟悉的内敛无害的神色。 幽深的眸子表面平静，内里却翻涌着骇人的波澜。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害怕，但我还是会告诉你。” 他凑近了言归，俯下身来，唇就靠在她的耳边，一阵阵的热气袭来。 “哪怕你觉得我是魔鬼，看到我就害怕的发抖，那也没有用。”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绝对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滚烫的话语如同诅咒般烙印在她的心间。 是准备和他在一起的言归，都不由得轻轻哆嗦了一下。 “江淮应。”她突兀地开口问道：“如果我以后不小心惹了你怎么办？” “你该不会记仇，想着要怎么弄死我吧？” 听着言归这句话，系统的算力本能地又卡了一下： 【宿主，你每次关注的重点真的好奇怪啊。】 很显然，江淮应也被她的问题问的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在她的唇上啄了啄。 “如果你爱上别人。” “我会和你一起死。” “除此以外，我都会包容你，爱你，永远不会伤害你。” 哪怕，你根本不爱我。 少年的承诺如此郑重，言归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 毕竟还有百分之零点一的任务进度没有完成。 她是不怕死，但死在功亏一篑的地方她确实接受不了。 …… 知道了自己儿子和言归的事情，苏韵然不知道怎么和李铭堂开口。 便先将结婚的事情拖了下来。 自己和李铭堂虽然身份悬殊，但是自由恋爱，还是对方追的自己。 苏韵然心中没觉得有什么。 但自己儿子还多拐了别人的女儿，她就有些心虚了。 好在江淮应出现后，或许是爱情的力量，言归嚣张的性子收敛很多。 希望李铭堂能看在女儿一切向好的份上，不去计较那么多。 李铭堂本身是个直男，对于言归和江淮应暗中的小动作。 他此刻还没有半点察觉。 就连言归每天去江淮应的房间，他都美滋滋地觉得。 一定是在认真补课。 闲暇的时候，他甚至拉着苏韵然的手，满心感慨： “之前言归脾气不好的时候，我就想着，她哪天能性格正常，我就不再有任何要求了。” “现在她人变好了，还整天跟着小淮学习，我又忍不住希望她成绩也提升点。” “别像个什么都不会的文盲。” 听着这番话，苏韵然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 她私下里也曾问过江淮应，每天和言归在一起，有没有给言归补课。 她到现在还记得，江淮应一脸淡淡的模样，神色戏谑： “你觉得呢？” 她立刻明白过来，那当然是没有。 苏韵然想了半天，勉强找了个还算合适的话题道： “成绩不代表一切，我看言归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李铭堂还沉浸在期待中： “说起来，前段时间才期中考试，成绩也快出来了。” 苏韵然顿时就有些笑不出来，不知道还能怎么接话打圆场。 在苏韵然的忐忑不安中，每两天迎来了考试成绩。 言归的分数果然有了提升。 数学、物理、化学这些成绩，她几乎全军覆没。 但是文科类的题目，言归认认真真读题，认认真真写上汉字。 加上平时上课时间趴着睡觉时听到耳朵里的知识点不经意地给记住了。 竟然还拿了不少分。 尤其让人意外的是她的英语成绩。 言归看着面前的卷子，感慨了一声： “之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美剧英剧看了不少，没想到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由于原主之前几门总分只有一百，言归如今的分数可谓是突飞猛进。 在看到言归的成绩后，李铭堂整个人都春风得意起来。 曾经女儿叛逆，自己孑然一生。 如今女儿乖巧懂事，心爱的人在身旁。 苏韵然也松了一口气。 李铭堂握住苏韵然的手，满心欢喜：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我都称心如意了。” “最多后面再看言归嫁个靠谱的人，就没什么好烦的。” 苏韵然人是笑着的，内心却分外煎熬。 李铭堂并没有注意到，他仍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韵然，我觉得遇到你真的是幸运，你出现之后，一切都变好了，特别是我那不省心的女儿。” 事已至此，苏韵然实在有些绷不住。 她心一横，眼眶微红道：“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你要和我分手？”李铭堂一惊。 苏韵然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又被憋了回去，她抬手拍了拍李铭堂的肩膀： “我瞧着那两个孩子最近走的有些近。” “虽说他们两个名义上是兄妹，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第66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30) 李铭堂用几天的时间，才隐约明白过来苏韵然的暗示。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脚踩在云雾中，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稍微沉默几天后，李铭堂迅速调整状态。 “好事，这是好事。韵然你养出来的儿子定然不差。” “言归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我也会放心。” 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如此体贴自己，苏韵然的眼眶不由得再度发红。 “对不起。”她声音低下去，带着几分歉意。 李铭堂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和我对不起什么？是我该谢谢你。” “我真的觉得小淮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反正他不求言归日后能过上怎样富贵的生活。 守着现在的财富安稳度过一生，同样是一件幸事。 得到李铭堂的安慰，苏韵然的心稍微放下来。 不过，他说的，小淮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她有些心虚。 她的孩子从小就懂事早熟，刚开始她只是心疼。 到现在，她其实已经有些看不懂江淮应了。 或许是内向，或许是藏的太深。 …… 房间里，言归正在拆礼物。 苏韵然送她的是香水，别致的造型，清雅的淡香，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心挑选。 言归将礼物拿在手上，有些新奇地翻来覆去看了看。 手中的礼物忽然就被人拿开了。 江淮应神色淡淡地看着放在桌上的东西，身子偏过来，遮挡住她全部的视线。 少年的唇轻轻勾了勾，神色看不出喜怒： “就那么喜欢？” “挺好看的。”言归摸不清他的想法，也没准备去摸，如实地说了实话。 “我送你一个。” 言归有些没明白，他为什么要再送自己一个。 直到临走的时候，江淮应给香水拿走了。 她有些懵逼地抬头看他：“为什么？” 江淮应幽深的黑眸中泛着难言的神色： “不许喜欢别人，也不许喜欢别人送的东西。” 面对他的这番话，言归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不就是一瓶香水。”她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江淮应揉了揉她的脑袋：“我送你一百瓶。” 黑眸之中，危险的光芒闪烁着。 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他都如此介意，如果是其他人，如果是个男人。 恐怕，他会疯了吧。 一切都在按照江淮应预计的方向发展。 苏韵然和李铭堂在国外登记结婚，举办了浪漫的海滨婚礼。 作为现场祝福的人，江淮应全程都站在言归身边。 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言归，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你穿上婚纱的模样。”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成为我的新娘。” 言归的注意力一部分恭喜李铭堂如愿以偿，另一部分全在精美的菜肴上。 “嗯。”她口中塞着一块糕点，一边吃着，一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比这个更好吃。” 听着她想要攀比的内容，江淮应不由失笑。 时间转瞬即逝，他们很快完成学业，江淮应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好。 他可以挑选国内任何一家顶尖学府，也可以选择出国留学。 江淮应没有做任何选择。哪里可以让他和言归在一起，他就去哪里。 国内顶尖学府出于惜才，为了招揽他前来，特意给言归申请了旁听的名额。 苏韵然和李铭堂送两人去学校报道。 他们几人刚出现，就在校门口引起了不少瞩目的视线。 “嘿，你看到那边的女孩了吗？我保证，今年学校的校花要换人。” “也不知道谁能有幸找到这样好看的女生做女朋友。” “我看她旁边还有个男生，长得也特别帅，应该是她男朋友吧。” 几个人热烈的讨论被打断了，一个男生满脸欣喜地开口： “我刚刚离他们比较近，隐约听到谈话，那两人都喊中年人爸妈。” “我看应该是兄妹。” 听说两人是兄妹关系，在场的几个人齐刷刷地眼睛都亮了起来。 男的觊觎言归，女的觊觎江淮应。 几人正高兴着，却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江淮应和言归的手牵在了一起。 那样明晃晃的，那样刺眼。 他们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是说好的喊爸妈呢？” 刚刚过来传消息的同学，被众人一质问，立刻有些冷汗连连。 他摸了摸脑袋，很快找到了合适的说法，将这件事情勉强圆过去。 “可能他们已经结婚了？所以按照习俗，应该叫爸妈？” 众人一阵无语。 今年新生入学长的最帅的和长的最好看的本身就是一对的事情，迅速在全校流传开。 无数人在心中感慨着。 那些真正优质的男生和女生，果真是不在市场上流通的。 在顶尖学府内，大家都崇拜和喜欢智商高的人。 一般来说，会很鄙视找对象只看颜值，忽略智商的行为。 可在看到言归之后，所有人纷纷表示理解江淮应的选择。 那样的美貌，足以消弭一切。 大学整整四年的时光，江淮应和言归在学校里都是传说般的存在。 无论上什么课，江淮应一定要带着言归一起。 哪怕是深奥无比的物理理论课，哪怕是早上八点的第一节课，言归都会出现在江淮应身边。 容貌美丽的女孩总是一副睡不醒的困倦模样。 她趴在桌子上，不去打扰任何人。 江淮应认真听课的同时，时不时地目光温柔落在她身上，又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两个人开学后连一天的宿舍都没有住过，直接住到了学校外面。 江淮应为人孤僻，很少搭理别人。 他也不喜欢有人和言归走的太近。 虽然江淮应没有限制过言归的交友，但他几乎不能接受言归离开自己的视线。 如果有女性朋友和言归一起闲聊逛街，他会远远地等着。 不管多久都不会不耐烦，也不会上前打扰，但就是不要分开。 如果有男性朋友……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任何试图接触言归的人，都会被江淮应视为居心不良。 毫不遮掩地表示出敌意。 久而久之，没有任何异性敢接近言归的身边。 大家也隐约觉得，江淮应的爱来的太过沉重，甚至对言归生出同情。 第67章 谁要做你的哥哥(完) 言归本人倒是对有多少朋友，有多少异性朋友没那么在意。 躺在病床上的那些年，她的生活完全和世界脱节。 感受过无数次空荡荡的死寂的夜晚，听着点滴落下的水声。 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非常丰富多彩了。 两个人都达到法定结婚年纪的第一天。 江淮应在校园里的礼堂里摆满鲜花，单膝跪下向言归求婚： “言归，如果你想看我的真心，你想给我的心脏挖出来。” “我都可以。” 言归伸出手，让他将戒指戴到自己的手上： “结婚可以。心脏不想看。” 领完证之后，言归得到系统的提示任务完成。 时间比言归预想的要早很多，完成的也让她颇有些意外。 她本来还在想着，像江淮应这样扭曲的人。 还不知道要多久他才会相信自己是真的会一直陪伴他。 没想到，他骨子里竟然还有些小传统？ 也就是领个证的事情，就完全地相信自己。 领证结束后没多久，江淮应带着言归旅行结婚。 领略各地不同风光的同时，还带言归品尝了无数的美食。 毕业后，李铭堂对江淮应稍加指点和帮助，江淮应就很快找到门路，创业成功。 成为年轻的新秀。 和其他稍微有点钱就绯闻不断的男人相比。 江淮应不仅洁身自好，还洁身自好的有些过分。 他永远都给言归带在身边，不管是工作，还是参加会议，还是讨论合作。 江淮应似乎有两张面孔，在谈判的时候。 神情冰冷，逻辑缜密，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清晰。 说是他走一步，算十步都不为过。 但是转过头来，看到身边的言归，他就立刻变成一副无害的模样。 有的时候用下巴蹭蹭言归的发丝，有的时候又捏一捏她的脸。 陪着别人工作毕竟是一件枯燥无味的事情。 好在，言归似乎很能习惯无聊的状态，只要可以刷手机，她就都能接受。 江淮应还贴心地准备了各种各样美味的零食。 正因如此，众人时不时地还会看到江淮应熟练地吻掉言归嘴角的残渣。 言归和江淮应结婚很久都没有孩子。 江淮应不在意，言归也不在意。 她来到位面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既然这个任务和传宗接代无关，没必要多此一举。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在家里翻出了一张结扎证明。 就在她和江淮应领证之前。 言归看到证明的时候都惊呆了。 言归万分惋惜地和系统讨论这件事情： “小统子，你说说他这个行为，要是让那些不孕不育的人知道，该会觉得他有多不知好歹？” 系统冷冷地表示： 【江淮应和正常人不一刻的行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言归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便没有再纠结报告中的内容。 她没打算问江淮应，随手给报告又塞了回去。 刚放回去后，去浴室洗澡的江淮应出来了。 他身上披着一件纯白的浴巾，松松垮垮地在腰间系着一根带子。 岁月非但没减少他的俊美，反而还为他增添了成熟的魅力。 言归的判断是对的。 和他有更亲密的接触，未必是一件吃亏的事。 江淮应快步走到言归身边，先低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然后幽深的黑眸微微一动，眸光在抽屉里扫过，漫不经心道： “你翻了抽屉，看到了？” “看到了。”言归惜字如金，主打的一个问什么说什么。 没问的坚决不多说。 江淮应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外人只知，言归听他的话，甚至愿意牺牲个人自由陪在他身边，一定是非常爱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并非如此。 她的情绪会有开心，会有愤怒，但深究下去，又似乎是对什么都无所谓。 他故意将这份报告放在言归能看到的地方。 当然，他想她应该也能猜到这份刻意。 “你为什么不问？” 言归眨巴了一下眼睛，顺着江淮应的话说道：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 “我会嫉妒任何能吸引走你注意力的人，也包括我的孩子。” “言归，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我的世界里也只能有你。” 言归又很配合地点头：“嗯嗯嗯，原来是这样啊。” 面对她这幅模样，江淮应又是气，又是无奈。 最后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作深深的吻，落在言归的唇上。 …… 长久的陪伴之后，言归和江淮应的生命都走到末年。 江淮应早早地备下墓地，他和言归，自然要埋在一起。 这世界上所有言归喜欢的东西，他都备了一份。 江淮应先倒下了。 他住在医院的那段时光，言归一刻不离地陪他照顾他。 就和很多个日夜一般，两人从未分开过。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昏迷多日的老人忽然睁开眼睛。 他伸出手，抓住身边人的衣袖。 因为虚弱的缘故，江淮应说的话并不清晰，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白发苍苍的言归俯下身来，耳朵靠在他的唇边，极其有耐心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 “言归，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遍，言归也回答过很多遍，每一次都没有犹豫。 答案也没有半点改变。 “我爱你。”她微笑着开口，伸手慢慢抚上他的额头。 江淮应抓着她衣袖的手忽然用力，刚才还虚弱不清的嗓音突然清晰。 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力问道： “我想听真话，就这一次，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无论是什么答案，我都接受。” “你爱我吗？” 苍老的老人睁着眼，眼神那样执着地盯着言归看去。 那样的眼神，如同利刃刺入言归的心底，让她忽然觉得招架不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她张张口，剩下的话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出。 病床上的老人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他闭上眼眸。 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停止了呼吸。 他终究没有听到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第68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 “早知道生出的女儿是这样的，还不如当初胎死腹中。” 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夫人，别这么想。言归她，唉……” 女人身边有个中年男人在安慰她，可开口，竟也不知怎么说下去。 言归人躺在床上，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接受了位面剧情。 这是一个武侠的世界，正邪不两立。 魔教教主苍邪武功强大，性格喜怒无常，残忍暴戾。 他为了提升自己的内力练了残缺功法，实力大涨的同时心性受到影响，越发残暴。 原本近百年的时间，正道和魔教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两者虽有摩擦，但不至于你死我活。 苍邪在走火入魔后心性扭曲又实力高强，他率领魔教众人全面向正道进攻。 屠戮武林，死伤无数，偏偏无人是他的对手。 最后在功法的影响下，苍邪丧失了全部作为人的理性，嗜杀成性，造成无数人间惨剧。 言归的任务就是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 接收完任务后，言归开始简单了解自己这具身体的情况。 她叫洛言归，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侠女燕无双和侠士洛北江的长女。 然而，她的出生并没有任给这个家带来半点喜悦。 所有人还将她视为丢脸的东西，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她。 这都因为洛言归是难得的纯阴之体，是天生的好炉鼎。 她的父母认为自己出生武林正道名门，女儿体质如此不堪启齿，简直丢人。 而洛言归因为自身阴气太重，全身上下的肌肤都长满暗红色的斑。 甚至连脸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暗红，狰狞妖冶，让人生畏。 因为身体纯阴的缘故，正道的功法都是阳刚的，她的体质修炼的话。 不仅不能增长实力，还会让人越发虚弱。 怕被魔教抓去做炉鼎，洛言归从小就被拘束着，不允许出门，也不能练功。 脸上长着夸张的暗红色，就算人在家里，别人也不敢直视她。 时间久了，洛言归变得扭曲起来，骄纵任性，动不动发脾气，想要的东西必须要到手。 刚开始燕无双和洛北江还由着她的性子，时间久了，就连亲爹妈都对她厌恶起来。 更要命的是，因为自卑缺爱，洛言归成了个花痴。 偶尔有江湖人士来洛家拜访，只要是长的好看的被她给看到。 她就嚷嚷着要嫁给人家。 丑女，脾气不好，武功没有，还见一个爱一个。 不知何时，洛言归早就成为江湖上的笑柄。 她的父母也对她越发厌恶起来。 而这次两人有这样的对话，是半年前，有个叫许少义的侠客在江湖恩怨中受伤。 被燕无双给救了，还带到家里养伤。 洛言归看许少义长的好看，又闹腾着非要嫁给他。 洛家对许少义有救命之恩，出于江湖道义，洛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只能答应。 洛家两人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希望洛言归成亲后能圆房。 像她这样的体质，如果接触的第一个对象不是要对她采补的男人。 后面再被人抓去，功效也会大打折扣。 相对来说会安全一点。 但洛言归这个人实在是槽点太多，没有半点让人喜欢的地方。 许少义是娶了她没错，却根本不碰她。 洛言归觉得受到了非常大的侮辱，总是不停地闹事。 有一次许少义去拜访交好的侠女，她就觉得两人是在偷情。 并买了迷药，逼迫许少义当天晚上找家客栈和她圆房。 许少义当场气愤离开，独自留在外面的洛言归被魔教给抓走。 要献给教主。 苍邪看到她的长相后却拒绝了。 但洛言归对苍邪的长相惊为天人，再度犯起了花痴。 觉得睡了个比许少义帅一万倍的能出气。 暗中给苍邪下药，成就好事。 第二天早上苍邪看着床上愚蠢的女人对自己流露出依恋的神色，只觉得恶心。 他直接用手掐死了洛言归。 对于这个女儿的身死，燕无双和洛北江没有太伤心，反而松了一口气。 听完这离谱的剧情后，言归只觉得有一口老槽卡在心里。 都不知道怎么吐出来。 “小统子你下次就没什么好的身体可以让我进来？” 系统连忙安抚： 【宿主，这是位面经过千挑万选最适合完成这个任务的身体。】 言归郁闷的皱了皱眉： “原主不是已经通过下药和苍邪圆房了，怎么位面还崩了？” 听了这话，系统有些害羞地搓了搓手手： 【这具身体作为炉鼎，又不是一次性的……嗯，你懂的。】 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奇葩的设定。 言归额头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又跳。 她简单地回顾一下剧情，现在一切正进展到。 洛家人以恩情为要求，逼迫许少义和自己定亲的阶段。 许少义原本也想试着和洛言归好好相处的。 奈何两人一起出去，他哪怕和别的女人正常谈话，洛言归都会急的跳脚。 更离谱的是。 洛言归她双标，非常双标，自己见到长的帅的男人就走不动路。 还口中喃喃自语： “要是这么帅的人能成为我的夫君该多好。” 她如今躺在床上，正是因为许少义和别的江湖女子说话。 洛言归一下子冲上去骂别人是狐狸精，对方忍不了，一道掌风袭了过来。 力道不大，但原主这病殃殃的身子遭不住。 如今正倒在家里一边养病，一边鬼哭狼嚎地要父母去替她教训人家。 没想到自己处在如此不堪回首的境地。 言归又觉得自己郁闷的都要心梗了。 原剧情中，这具身子的父母对女儿从充满嫌弃变成冷血薄情。 但言归觉得自己要摊上这么个女儿，说不定会想上手直接弄死。 言归慢慢地走下床，想要完成任务，第一步她得接近苍邪。 要接近苍邪其实也很简单。 她这样的体质，离家出走，没人保护。 晃悠个十天半个月，肯定会有人主动给她带到苍邪面前。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是想先给许少义的婚约解除掉。 这样也不会耽误别人娶妻生子了。 她后面去魔教也能去的没有牵挂，心安理得。 第69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 言归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刚下床的时候，身子还有些不稳。 原主这具身子太过虚弱，被人轻轻一打。 在床上都躺了几天了，结果还这么虚。 “吃的不够，得好好补一下。”言归立刻下结论。 系统呵呵两声： 【你直接说自己馋就是了，我们两个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言归没搭理系统，走到门口推开了屋门。 门口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离门有几步远距离的地方，一个小丫鬟拿着把扫帚。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扫庭院。 言归回想了一下丫鬟的名字：“绿竹。” 绿竹吓了一跳，一路小跑到言归面前：“小姐你醒了。” 绿竹的态度并不恭敬，但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 “我去和夫人老爷说一声。” 言归静静地垂着眼眸，应了声好。 绿竹离开后，言归身上依旧没多少力气，她便坐在了石凳上吹风。 没多久，一对中年夫妇赶了过来。 他们脸上没有半点看到她醒来的喜悦，反倒是一脸的嫌弃。 尤其是燕无双，开口就是呵斥： “许少义人在江湖走动，怎么可能不和别的女人说话。” “他要是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做爹娘的也不会不管你。” “但别人只是正常说了句话，你闹成这个样子。” 看那两人恨铁不成钢说教的口吻，言归内心没有半点波澜。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哈： “我要和许少义解除婚约。” “不行！”洛北江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声音严厉道： “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你，你不要乱胡闹。” 燕无双也劝道： “许少义就算不是顶顶好看的男子，可模样也不算差的。” “我知道你喜欢看脸，可脸长的好看的侠士为什么要看上你呢？” 说完这番话后，洛家夫妻二人都是如临大敌的态度。 按照自家女儿一贯的性子，只要说了她不爱听的，少不得撒泼打滚。 谁知，今天的女儿看起来格外反常。 言归坐在那里，不哭也不闹，声音平静说道： “我要和许少义解除婚约，从此嫁娶自由。” “至于后面如果没有人要娶我，那也不需要你们费心。” 言归的态度让燕无双和洛北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开始说气话了。”燕无双最后下了这样的结论，挥袖离去。 洛北江也是深深无奈地看了一眼言归，同绿竹道： “伺候好小姐，她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来找我们汇报。” 两个人都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了言归和绿竹。 绿竹明显有些不想搭理言归，可惜碍于身份，不能离开。 一脸的不高兴。 言归也不管她高兴不高兴，开口道；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绿竹扁扁嘴，很不情愿地上前走了两步。 想也不用想，小姐肯定又要问许少义最近干什么了。 为什么不过来看望她。 或者最近市面上有没有出最新的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务必第一时间买来给她看。 绿竹到了言归面前，依旧是挑不出错的不恭敬： “小姐要问什么？” 言归抬眸看她，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眼波流转间，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气势。 绿竹心中顿时就有些发慌。 她听言归开口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绿竹愣了下，大概记起早上去拿饭时，厨房的人说了一嘴。 她按照记忆说给言归听。 言归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怎么才吃这些。” “我身体才刚好，正是虚弱的时候，最该多吃点东西补一补。” “你今天和厨房说，要蒸一碗鸡蛋，要嫩，不能有气孔。还要炖鸡汤，三年以上的老母肥鸡，汤煮好给上面的油花撇掉八成……” 绿竹怔怔地看着言归说话的模样。 她说话的神色自己很熟悉，以前小姐闹着要看哪个美男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执着。 但说话的内容，她却很陌生。 小姐一贯最注重自己的身材，生怕胖了，多一口都不愿吃。 绿竹还在发呆，就听到耳边传来不满的呵斥：“还不快去。” 她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去传达言归的要求了。 吃饭的时候，言归很是感慨： “啧啧啧，不愧是古代位面，绿色纯天然的就是好吃。” 吃过饭后，言归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脸幸福地躺在床上睡午觉。 系统忍不住问： 【宿主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做你的任务？】 言归摸着肚子眯着眼睛： “也不知道去了魔教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好吃的。” 系统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宿主你有没有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言归不在意地挥挥手，懒散道： “等我解除婚约成功之后就去。” 退婚的事情没言归想的那么顺利，波折了一段时间。 燕无双和洛北江是巴不得有人能弄走这个女儿。 将她留在家里，还不知道要生出怎样的隐患来。 奈何这次言归不哭也不闹，只要见到两人，就重复一句话，我要解除婚约。 洛家夫妻有些拿不准言归的变化，私下里悄悄喊来绿竹问话。 结果这一问发现言归最近是很反常，不哭不闹，也不看脑残话本子。 不是吃就是睡。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燕无双有些松动了，改口道： “如果她能这样安静不生事，我们两个养她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这对夫妻本就要脸面，生了个纯阴体质的女儿，只觉得丢脸。 要是言归真的转了性子，只喜欢吃吃喝喝睡睡。 那正好合他们的心意。 两人又观察言归一阵子，发现她当真老实了许多。 便走了一遍流程，结束了言归和许少义之间的婚事。 总算了解了一件事情。 解决了这件事情后，言归找不到再赖在洛家的理由。 她无比怀念地看着舒服的环境，想着也不知道去了魔教还能吃点什么。 在万般复杂的情绪中。 言归找来笔墨纸砚提笔挥毫，写下了告别的字条： “我要出门去找这世上最帅的男人了，请不要想我，也不要找我。” 第70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3) 写完字条后，言归开始收拾行囊。 吃的一定要多带一点。 这个位面没有食品防腐保鲜技术，出门在外只能吃干粮。 好在言归提前准备了一番，买了不少牛肉干。 味道肯定比不上最近这段时间她吃的饭，但有肉吃，总比吃素来的要好。 魔教那么个变态的地方，谁知道进去能吃什么。 言归收拾行囊的时候，忽然翻到柜子最角落下放着一个小药瓶。 她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这特么的不是后期剧情原主准备给许少义下药的那个药嘛。 小药瓶在言归的手中转了一转。 最后还是被放进了包袱里面。 说不定能用到呢。 一切准备就绪后，言归又从房间里抽出了个垂着黑纱的斗笠。 原主几乎不出门，必须要外出的时候就戴着厚厚的斗笠，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脸。 言归倒是无所谓被人给看见。 吓到一个算一个。 她也没什么吃亏的。 不过眼下她有重要的任务在身，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之前除了绿竹被安排在她身边进行监视。 院子外面打扫的小丫鬟其实也是洛家夫妇的眼线。 他们生怕洛言归做出蠢事来。 但言归这段时间表现的很好，除了吃喝挑剔一点，其余都算得上正常。 如今没人再关注她的动向。 言归大摇大摆地走出洛府，又大摇大摆地走上集市。 从糖葫芦一直吃到油饼，整条集市但凡卖吃的，一个都没放过。 “有点撑，有点腻。”言归轻轻地打了个饱嗝。 她说话的时候，面前斗笠黑纱微动，外人朦胧着能依稀看到里面人姣好的五官和轮廓。 正好遮挡住脸部狰狞的红色。 系统已经要哭了： 【宿主啊，不是说好了去魔教的？你这是在外面干什么啊？】 言归慢慢走到豆腐脑摊位前坐下，要了一碗豆腐脑： “再来找点东西喝一下，清清口。” 系统崩溃地嚎叫： 【我怀疑你出门的目的和我们的任务没有半毛钱关系。】 言归一口豆腐脑正含在口中，听系统这么一说，立刻就咽了下去。 她正色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那样的人吗？” 系统被她的脸皮给惊到： 【你凭什么不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宿主你好像对自己有很大误会的样子。】 言归冷笑一声，端起面前的豆腐脑，一口气给全喝完了。 她擦了擦嘴角，痛心疾首地开口： “你竟然对我有这么深的误会。” “我来集市是为了吃饭吗？我为的是让魔教主动注意到我，将我给抓回去！” “为了治疗苍邪走火入魔的毛病，魔教的人早就盯上我这个纯阴之体了，只不过没有机会，我现在就是在给他们送机会。” 一番言语后，系统呵呵笑了两声： 【我要不是认识你这么久，说不定就信了。】 言归懒得和系统多言语，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撑了。 便继续坐在摊上，等着被人抓走。 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西斜，豆腐脑的摊主收摊赶人。 系统在言归的脑海里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宿主，你的良苦用心好像都白费了。】 言归皱着眉，看了一眼四周，行人如梭，一切如常，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她咬咬牙： “魔教的人这个工作态度不行啊。” 系统在她脑海里幸灾乐祸：【那宿主现在准备怎么办？】 言归慢慢地在街巷上走起来，唇角噙着一抹笑： “山不过来，我过去。” “魔教不来抓我，我主动请他们带我走。” 系统追问下去： 【那你准备去哪？】 言归唇角的笑多了几分深意：“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古代的夜生活并不丰富，毕竟油和蜡烛都是奢侈的东西。 在这样的环境中，仍有一条街灯火通明。 廊檐上密集悬挂的红色灯笼在风中摇晃着，腻人的脂粉味笼罩其中，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言归抬起头来，看向其中一间中规中矩的“望春阁”。 “这是魔教的产业，里面的打手都是魔教弟子。” “里面甚至还有一些小姐姐也是魔教女弟子在兼职的。” 言归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去，她才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拦住。 对方目光发冷地呵斥道： “这里不接待女客。” 言归笑了笑： “告诉你们的管事，我叫洛言归，纯阴之体，是你们教主需要的炉鼎。” 突然之间接到如此大的信息量，两个拦在外面的弟子不敢乱下决定。 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最终留下一人在门口守着，另一人上去通报。 …… 三楼雅间，一名长相温润如玉的白衣男子正端起玉盏小酌。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矜贵之气。 全楼最漂亮的姑娘都站在这里伺候着了。 可所有人的风采都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此人正是魔教的左护法玉无隐。 貌若君子，诡计多端。 “小宋，最近这段时间望春楼管理的不错，不仅给教内添了不少银钱，还带了许多情报。” 玉无隐面前，宋管事满脸都是恭敬的讨好之意。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 “只是我长期在外面产业上工作，还不知道，魔教内最近还有什么消息？” 玉无隐轻笑一声，随手将玉盏放在桌上：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不过教主的脾气越发地差了。现在只是对外残暴，我只怕再这样下去，连教内的人都会自身难保。” 宋管事一惊：“那可如何是好。” 玉无隐皱眉，唇角却向上微微扬起几分弧度，修长的手指转着玉盏： “洛家生怕女儿成了魔教的功臣，有辱洛家名声，给洛言归看管的比什么都严。” “不管怎样，要把她绑回魔教去就好。” “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机会。” 两人话正说着，玉无隐手中的玉盏忽然向外飞去，裂开无数碎片洞穿木门。 “什么人在外面？不是说好不要来打扰？”他冷声呵问。 “玉护法。”外面人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外面来了个女子，说她叫洛言归。” 玉无隐：？？？ 第71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4) 言归走到玉无隐面前的时候，玉无隐还没反应过来。 由于洛言归一直深居简出，在外的时候也会带着斗笠，倒没人见过她真正的长相。 玉无隐皱着眉：“你就是洛言归？” 言归没和他多废话，直接伸手将头上的斗笠揭开。 烛火之下，火苗晃晃跳跃，就算没有白日的阳光明亮。 也足以让人看清关键的细节。 姣好的面容上，狰狞的红色暗纹爬满了一张脸。 女孩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神色静静，满是坦然和一种吃撑了之后的放松。 不需要更多的细节去作证，她这样的脸，就是阴气在体内积攒后的外在表现。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玉无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 “为什么？” 言归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这我不能告诉你。” 见玉无隐还一副要追问下去的模样，她的态度越发坚决： “这是我和你们教主之间的秘密，怎么能提前让你知道？” 给苍邪的名头抬出来的还是很有用的，果然没人再追问下去了。 除了言归满脸坦然，房间里其他人的脸上都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烛火摇晃，没人说话，一时间众人竟不知如何定夺。 身为魔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护法，白衣男子眼眸微眯，旋即又释然笑道： “正巧我在这里，就连夜护送洛姑娘去魔教好了。” 言归打眼一看，大概能看出来这间屋子里，地位最高的就是面前的人。 对方看起来似乎也比较好说话的样子。 那她原本计划的可能会忍饥挨饿就可以稍微放缓几天。 言归开口问道：“去魔教要多长时日？” 玉无隐看似温润的脸上，眼眸微凉地一转，看着言归这张半点都不怕的脸。 慢慢地伸出几根手指来，比了个三。 言归立刻道：“这三天我都要吃好喝好。” 玉无隐没立刻说话，他的表情没任何变化，只是一双眼眸越发地冷了下去。 都知道这位左护法人和外表反差极大，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谁知言归仿佛丝毫没察觉出一般，不仅提要求，还提的越发理直气壮： “如果我中途饿出了问题，你们谁担的起这个责任？” 落在言归身上的眸光越发地冷，好半天后，她听到一声不算愉悦的回应： “要吃好的，可以！” …… 玉无隐原本以为言归的要吃好喝好，不过是一道炖汤，半碟牛肉的事情。 结果每到一个地方，言归都能吃出八辈子没吃过饭的感觉。 吃的那叫一个干净和快速，玉无隐就觉得自己的三观得到重塑。 驿站的小店谈不上环境，桌椅都有些破旧。 但玉无隐坐在哪里，那里的逼格就猛然之间提升许多。 反倒有一种贵公子遗世独立在荒野的优雅之感。 玉无隐不会吃那么多，吃完的时候，他就在那里看着言归。 毕竟这是个重要的东西，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教主嘴上说着让他们不要找炉鼎，走火入魔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呢，万一他口是心非呢？ 言归吃着吃着，感受到身边的视线，她抽空抬起头来。 目光和玉无隐对上。 女孩一张脸五官绝美，但暗红色的痕迹生的不是地方。 硬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狰狞又可笑。 但和之前收集到到的情报不同的是，她并不害怕被人看到这张脸。 “你看我干什么？” 玉无隐没来得及说话。 言归就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能吃的这么多还不胖？” 向来一副贵公子模样的玉无隐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言归脑海里的系统此刻却是心情很好。 它就喜欢世界上又更多的人受到言归奇怪脑回路的伤害。 见对方没说话，言归低下头来往嘴里塞了口牛肉： “你羡慕我也没用，问我也没用，我这是天生的。” 玉无隐只觉得自己胸腔之中塞满了难言的情绪。 他决定不要离言归太近，站起身来，走到门框边。 稍微远一点守着她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言归终于将面前的食物吃个干净。 她站起身来，一点戴上斗笠的想法都没有，整个人昂首挺胸的，半点都不低调。 玉无隐清晰地看到，言归在往外面走时和店小二碰了个照面。 店小二明显被她这张脸给吓到。 言归非但没伤心，反而因为成功吓到别人，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微笑。 站在不远处的玉无隐看的瞠目结舌，他一双冷眸转了转。 暗中咬牙心想。 这和提供的情报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 等他忙完手头的事，得给弄情报的多杀几个！ 杀鸡儆猴，省得有人敢拿这种东西糊弄事。 言归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左护法带来多大的冲击。 三天悠哉的日子后，她终于到了魔教。 魔教的教派在一处背阴的山脚下，宏伟的高楼拔地而起，空气中都飘荡着金钱和奢靡的气味。 玉无隐信步从容地往里走去，一路上无数人向他问好，行礼。 别人行礼的时候言归也不避开，就这样随缘地站在玉无隐的身边。 将别人的礼一同受下。 经过几天的相处，玉无隐对言归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魔教之中多出疯子。 他觉得言归投胎错了地方，她这样的性格恐怕放在魔教中都算不得正常人。 玉无隐找了间屋子让言归先坐着，又吩咐几个人看守着她。 言归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才见到玉无隐脸色难看地回来。 原本随风而动的素白衣衫牢牢贴在身上，可见浑身都是汗水。 他看了眼言归，神色不善道：“跟我来见教主。” 刚才去见教主，教主一如既往地说不需要，甚至动了很大的怒气。 他算是唯一一个在教主面前能说上几句话的人，好不容易劝说之下，教主才同意见一面。 如今才是走火入魔的初期，就这样恐怕。 要再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玉无隐如临大敌，言归却轻松的像在逛菜市场。 临进门之前，言归忽然对玉无隐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都说魔教教主容貌俊美，举世无双，没骗人吧？” 风吹动门帘，屋内半躺在床上的男人眼眸微抬，眸中尽是危险的冷芒。 第72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5) “玉护法离开吧，让她自己进来。”冰冷的声音含着不耐的怒气从里面传来。 玉无隐额头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滑落。 教主内力雄厚，想来言归刚才的话都被他听进了进去。 情报中有一点倒是不假。 洛言归本人极其愚蠢，还是个花痴。 玉无隐连一贯伪装的外表都有些维持不住，他用力狠瞪了言归一眼。 “进去之后别乱说话。” 言归人已经往里面走了几步，玉无隐只能听到她的声音飘来： “我都进去了你还管得着我。” 听着无所畏的态度，玉无隐只觉得自己牙根都在发疼。 玉无隐离开后，空气中的氛围忽然凝重几分。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安静中还透着股死寂的压抑。 换作其他人，现在定然已经冷汗连连，多一步都不想向前走去。 而言归深色如常，一步一步向前，穿过了最外层的门帘，进入魔教教主宅院的内室。 风吹入室内哗哗作响。 也吹开了正前方软榻的纱幔，露出了魔教教主苍邪的模样。 男人侧身半躺在那里，手托着下巴，一头如墨的黑发倾泻而下。 他身上穿着一件墨黑色绣金色暗纹的衣衫，衣衫领口半敞着，露出大片胸膛。 更为撩人的是那张完美中潜藏着危险的脸，堪称妖孽。一双丹凤眼向上挑起，眼角微红，泛着冷光。 哪怕在接收剧情是大概看过苍邪的这张脸。 但亲眼所见时言归还是受到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难怪苍邪如此吓人，原主还忍不住对他下药。 美色误人！ 美色误人不浅！ 见言归过来，原本慵懒半垂着眼眸的男人凤眸挑了挑。 冰冷又危险的声音响起： “听说你是主动送上门来的，还有话要告诉本座？” 听到有消息被提早送过来，言归也不意外。 她跪在地上，动作恭恭敬敬，头是仰着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无尽的仰慕： “听说教主需要一个纯阴体质的炉鼎，我想给教主做炉鼎。” “为什么？”男人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 言归仰头向前看去的动作越发明显，语气笃定： “因为教主是我见过长相最英俊的男子。” “我就喜欢长的好看的。” 言归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锐利的袖箭刺破空气，飞快地向她射来。 言归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飞箭发出尖锐的暴鸣声，带着极劲的力道擦着她的头皮掀开斗笠。 离她近的。 甚至有一缕扎着的头发被扯到，扯的生疼。 身后是袖箭钉入门板的声音伴随着斗笠的落地声。 言归没有回头看，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该不会秃了吧。 女孩站在那里，隔着斗笠的黑纱看去还朦胧中姣好的相貌完全呈现在面前。 蜿蜒的暗红色爬过她整张脸，狰狞可怖。 配上她从头到尾动也没动的身形，显得迟缓又愚蠢。 男人蓦地从软榻上走了下来，走到言归身边。 一只手掐着言归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完整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清冷的声音带着嫌弃和厌恶，以及极尽冷血的嘲弄： “太丑了，本座一点兴趣都没有。” 另一只手用力撕扯。 咔嚓一声。 衣帛碎裂。 言归本能地伸手捂住面前的衣服，然而后背还是滑落出些许。 裸露的肌肤同样爬上暗红色的纹路。 男人狭长的眼眸中瞳孔微缩了缩，掐着她的手用力。 愚蠢又丑陋。 直接了结了扔出去喂狗最合适。 察觉出男人手上的力道不对，言归一只手捂着衣服，另一只手触碰上去，象征性地想要挣扎抗拒一番。 在她挣扎过程中，身上带着的包袱落在地上。 一个小瓷瓶滚了下来。 苍邪眼眸危险地眯起，他用力松开手，言归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 他没再理会言归，而是蹲下身子拿起小瓷瓶，放在面前看了看。 原本就满是阴沉的脸此刻更是难看到极点。 就连他身边的空气都透着沉沉的危险之意，仿佛凝实住。 言归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随手带上的迷药。 眼看着苍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搞不好自己很有可能当场死在这里。 “竟然带了这个东西！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给本座当成什么人了？” 男人的声音如同惊雷暴起，饱含怒意。 言归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回应，突然迈开腿疯狂地往外面跑去。 系统被言归的这番操作惊呆了： 【宿主你在干什么？】 言归边跑着，边在心里谁玩回应了一下： “当然是逃命啊，我不逃的话，肯定就要被他直接给弄死了啊！” 论内力和反应程度，苍邪自然不输这世上的任何人。 但他先前觉得言归早已吓傻，连动都不知道动一下。 对方突然拔腿就跑，他先是愣了一秒，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言归人已经从视线里消失了。 言归一路喘着粗气，按照玉无隐离开时的方向，总算是找到了他。 她躲到玉无隐身后，又扯下扎辫子的绳子，麻利地给即将滑下的衣服简单扎起来。 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嚷嚷道： “左护法快救我，教主要杀我。” 玉无隐满头都是黑线。 看你这嚷嚷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害怕啊。 玉无隐不由侧目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她此刻衣衫凌乱，头发也凌乱着。 香肩半露在外面，身躯上下起伏着，用力地喘气。 明明是一张丑脸，可不细看那张脸的时候，又让人觉得格外生动，甚至还有些好看。 说话间，苍邪人已经过来。 他走的很慢，黑色的衣衫下摆随着步伐摆动，近乎妖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 可那狭长的眼睛中眸子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笑意，黑的格外渗人。 他走来之时，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玉无隐当场跪了下来。 只留下言归直接和苍邪对上，男人走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摸了摸她的肩膀。 表情依旧是笑着的： “本来，本座只想杀了你。” “现在本座却想，让你死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第73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6) 周围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换作其他人，现在恐怕早已瘫软在地。 就算是和苍邪走的最近的玉无隐，此刻都感觉到了阵阵压力。 唯有言归站在那。 表情看起来有些害怕，但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玉无隐闭了闭眼眸，苍邪动怒的模样着实让人心悸。 自从他走火入魔之后一直如此。 如果再加重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不仅正道人的性命，还有天下苍生的性命，甚至连魔教内部人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天下苍生与他无关。 但他自己的小命还是很重要的。 言归的体质就是化解着一切的契机，正因如此，就算心中害怕。 玉无隐还是想将言归保下来。 他跪着的身子慢慢伏下，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但说话的语气一派轻松： “教主不喜欢的人是该杀。” “可我觉得让她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那些正道的人了。” 这话果然引起了苍邪的兴趣，他挑眉冷笑道： “怎讲？” 周身的压迫感更强了几分，玉无隐强撑着继续往下说道： “洛言归是正道名门的女儿，却主动向教主您投怀送抱，就凭这点宣扬出去，就足够让他们蒙羞。” 苍邪唇角勾了勾，嫌弃的目光肆意打量着言归，如同打量一件玩物。 他没有说话，这让玉无隐稍微松了口气，继续往下道： “如果后续和那些正道有冲突，再将这个女人的尸体丢出去。” “能狠狠地挫伤正道的锐气！” …… “哦？”男人不知可否，他修长的手慢慢把玩着腰上的玉扣。 漫不经心的语气配上上扬的尾音，让人没来由的心头一紧。 就在气氛格外沉重之际，突然传来了言归的声音。 她拼命地点头，附和着玉无隐的话： “对啊，对啊，我觉得这个方法特别好。” 言归说话的神色格外认真，勾画景象的时候，坦然的好像在说别人： “到时候教主您可以给我大卸八块，尸体丢在武林联盟的门口。” “最好还能放几条野狗过去啃吧啃吧的，想想就足够打那些人的脸。” 言归每说一个字，空气就安静几分。 玉无隐心中震惊却又不敢看她，甚至连呼吸都屏着不敢用力。 长着一张妖孽脸的男人散漫的神色突然一变，他目光带着几分凌厉地向她看来。 言归稍微偏了下头，敷衍地躲了下。 苍邪轻笑一声。 他笑起的时候没有半点温度，仿若闷热的夏夜坟地刮起了风。 两根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勾起了言归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 两人对视的瞬间，言归看到苍邪的眼中浮现出几分兴味的神采。 “有意思……”他凤眸微眯，口中喃喃道。 “下次如果再和正道起冲突，就按你说的那样做。” 苍邪转过身去，一边向回走一边对玉无隐道： “你给她安排到我身边做丫鬟吧。” “我看着她，好慢慢地想哪些弄死她的办法更合适。” 苍邪离开后，玉无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心情复杂。 他神色古怪地看了言归一眼，好半天后才说道： “你刚才的话……？” 玉无隐没说太多，他知道这个距离苍邪是能听见的。 他只引导言归开口，想知道如此言论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动机。 言归脸上没有半点死里逃生的自觉，她慢慢地抚平衣服的褶皱。 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的： “都说富贵险中求。教主如此英俊，为了得到教主牺牲一点又算的了什么？” 玉无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他实在想不到，有人竟然能给犯花痴看的比生命都重要。 他本能地提高声音斥道： “教主那样的人可不会说说而已！他是真的能做的出来。” 言归慢慢地抬了一下眼皮子，脸上露出副大惊小怪的神色。 “那就说到做到呗。” “成为长相如此好看的男人的炉鼎的失败而陷入万劫不复很合理。” 远处，走了有些距离的男人脚步微微一顿。 近乎妖孽的脸慢慢地黑了下去。 有了教主亲口发话，玉无隐的事情办的很快，他立刻拿了一套丫鬟的衣服给言归。 便打发言归去苍邪的屋里当差。 临去的时候，言归还顺口问了一句： “去教主那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玉无隐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也不知道。之前当差过的最好下场就是吓成了傻子。” “所以没什么经验能总结和流传下来。” 言归沉默了一下，慢慢地叹了口气： “你们魔教确实还是比较危险的。” 玉无隐表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后到底还是忍不住： “不用这么想。” “其实我觉得以你的变态程度，在魔教应该也能拍的上名号。” 言归给玉无隐丢了个白眼，便往苍邪的屋里走去。 脑海里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系统不知何时出现，它说话声音慢吞吞道： 【他说的没错。宿主，我觉得你的气质和魔教非常符合。】 言归白眼翻的更用力，她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想这样的吗？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系统十分严肃地纠正道： 【可是正常人不管想不想，都做不到你这个程度啊。】 言归没再理会系统，她人已经走到了苍邪的房间中。 她按照玉无隐临时教的方法在门外跪下行礼。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像是空的。 言归动也不动。 不知道过去多久才听到里面传来冰冷的声音。 冷的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 “进来吧。” 言归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和她上次来时的画面一样，男人依旧半斜在软榻上。 地上一片狼藉，散落着她的包袱。 言归的目光本能地被地上的牛肉干吸引。 到了魔教后折腾这么长时间，她还没好好吃过东西。 现在人留在苍邪身边，指不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能不能吃上饭，能吃上什么样的饭。 干粮的味道肯定和洛家的厨房不能比。 但今时不同往日，言归看牛肉干都眉清目秀起来。 言归本能地咽了一下口水。 声音不大，但苍邪的五识相当敏锐，他睁开眼眸，凌厉的视线向言归扫去。 第74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7) 言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别开头。 强迫自己的视线在地板和苍邪之上游移，不去看牛肉干：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实在是教主的风姿太过出彩，让奴婢一时间看的入神。” 苍邪只觉得额头的青筋一阵阵地跳。 他用力地皱着眉，连看一眼言归都觉得头疼。 他不想再听言归说话，便冷声吩咐道： “给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全部丢掉。” 说着，冰冷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地上的小瓷瓶。 带着几分强行被压下去的杀意。 她的牛肉干。 言归的心都在滴血。 奈何苍邪的气场太过强大，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个男人的眼皮底下耍花招。 给东西都扔了之后，言归心情不算美丽。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房间里，脸上努力地保持微笑。 男人冰冷的声音从软榻上传来： “怎么？你不高兴？” 言归心一紧，浑身血液立刻快速翻涌起来。 正准备找个理由解释应付一下。 却听苍邪带着森森凛然之意的声音传来： “那么想对本座下药？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哦，原来说的是这个。 说起这话言归就有兴趣了，她连腹稿都不用打： “教主喜怒。实在教主天人之资，不仅我会这么想。” “我相信全天下的女人都会这么想的。” 看她这幅满脸诚恳的模样，苍邪只觉得胸膛之中，气血翻涌。 他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形投落下阵阵阴影，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言归穿着一身魔教丫鬟的衣服站在那里。 看到苍邪过来，她先偏头看了一眼外面西斜的太阳，又看了回来。 “教主是不是觉得到了晚膳时间，想让我催催厨房？” 胸膛中翻涌的气血突兀地被打断了。 滔天怒意被击碎，散落成无数细小的烦躁。 如同细细春雨落入湖中，荡漾着细微的涟漪。 “你去让他们给饭菜呈上来。”男人冷冷地开口吩咐。 言归麻溜地转过身，往外面走去，她本来还有些不知道是怎么个流程。 结果走了没几步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离苍邪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竟然都是等着伺候他的下人。 毕竟他是魔教教主，不可能所有事情亲力亲为。 不过那些人也不敢离苍邪太近，生怕他心情不好时。 离的最近的最先遭殃。 要知道教主的贴身丫鬟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 言归出现时，几个人先探个脑袋往这边看。 正道名门之女洛言归竟然是个天生的纯阴炉鼎，这本就是他们调笑的谈资。 洛言归还是这个花痴，还为了苍邪的美貌主动投怀送抱。 消息早在言归一踏入魔教大门的那一刻就传开了。 所有人都是看热闹，看笑话的心态。 言归脚步站定，扫了一眼齐刷刷看着自己的众人，清清嗓子： “教主要用晚膳。” 人群里立刻有人应声：“传教主晚膳。” 声音落下后，几个穿着统一服制的年轻女子举着托盘排着队鱼贯往屋子里面走去。 言归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女孩身上都是有些功夫的。 走路悄无身息。 一盘接着一盘，一道接着一道，香气诱人扑鼻。 言归抬眼看去，长长的队伍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她心中暗自唾弃：“苍邪这人可真是骄奢淫逸。” 察觉到言归的心声，系统疑惑问道： 【那宿主，要是享受这个待遇的人是你呢？】 言归立刻切换上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微笑道： “那可当真是极好的。” 系统：【……妈的！双标！】 言归腹诽归腹诽，却没在外面看太久，赶快回屋伺候着。 圆桌上汤汤水水，各色佳肴正慢慢地往上呈着。 言归强迫自己的视线不去看美味，而是看向苍邪。 邪气凛然又妖孽惑众的男人坐在了桌前，示意言归给他布菜。 直到此刻言归才明白古代大户人家为什么需要丫鬟布菜。 桌子也不能转，菜又堆的这么多，人又懒不愿意站起来…… 多重因素叠buff，最后只能委屈了她这个小可怜。 苍邪不说话，有时只用眼神扫过去。 言归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能莫名地心领神会。 “他一个眼神飘过去，我竟然能看出来他什么意思，想吃什么。”她在心里感慨。 系统理性分析道：【毕竟是和食物有关，宿主你平时接触的多，擅长也应该。】 言归的声音都充满了深深的苦涩： “不，我不想，这种技能没有半点卵用。” 苍邪坐在桌前，哪怕是简单的吃饭都充满十足的压迫感。 之前不少贴身伺候的丫鬟在这个时候，都会被吓得手中筷子掉落在地上。 言归和她们完全不一样。 言归只需要担心，自己的口水会不会掉下来。 苍邪的胃口不算大，没多久就结束用餐。 “让人给收拾出去。”他冷声吩咐道。 到饭点没吃饭，还一直站到这个时候的言归差点没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顾不上其他，拿起苍邪的筷子坐了下来。 一道凛然的杀意袭来。 言归握着筷子的手抖都不抖。 女孩说话的声音那样坚定，带着近乎愚蠢的迷恋。 “这是教主大人用过的筷子，这是教主大人品尝过的佳肴……” “我虽然不能亲近教主大人，但亲近教主大人的东西，就足够让人满足了。” …… 言归话说完后，门外传来玉无隐恭敬的声音。 “左护法求见。” 苍邪愣了一下，眉头不耐烦地皱起，旋即用力一挥手： “进来吧。” 玉无隐进来是有事情和苍邪汇报，他依旧一袭白衣，表面上看着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侧过脸来，看了言归一眼。 神情古怪。 想来他是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了，言归没有半点心虚，神色如常。 苍邪冷笑一声，漠然道： “不用管这个愚蠢的东西，有什么你就说吧。” 玉无隐便将自己此次外出走访的产业情况一一说出。 他说话的时候，言归已经坐在那里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 “不愧是教主品尝过的饭菜，就是美味。” 玉无隐的表情更微妙了几分。 第75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8) 玉无隐给情况都汇报完之后，言归那边的饭也吃完了。 苍邪缓步向榻上走去，声音冷然，居高临下道： “本座要沐浴。” 玉无隐一个激灵，先吩咐其他人来收拾房间内的餐盘。 另一方面暗中使眼色让言归出来，直将她带到个苍邪听不到的角落。 男人看似清冷俊美如仙的脸上神色一变，呵斥道： “你别在教主面前耍小聪明。” 言归无辜地眨巴着眼睛，转头对着玉无隐的脸：“我耍什么小聪明了？” 玉无隐抽出腰间别着的扇子，往她头上敲了一下，咬牙道： “馋就是馋，还非编出有的没有的，要是被教主给揭穿真相，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言归老神在在，她疑惑地看了玉无隐一眼： “你们教主本来就想弄死我，就算知道，也就是多了个理由。” 玉无隐被她这坦然的态度惊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言归就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悠然道： “反正都是死，多几条死因和罪名一点都不重要。” 玉无隐整个人彻底的麻了，他脸上谦谦公子的伪装都绷不住。 “洛言归，你这样就算放在我们魔教都算不上正常人。” 言归笑眯眯的：“多谢左护法夸奖。” 玉无隐抽出扇子又啪嗒在言归的脑袋上打了一下，嘴角一抽一抽的： “谁是在夸你啊……” 玉无隐扭头看了眼四周，时候不早，他不能将言归带出来太久。 便神色凝重叮嘱道： “或许因为你是纯阴之体，接近教主的时候能降他因走火入魔产生的心火。” “所以他目前情绪很稳定，你才活到现在，不过后面你给我小心点。” 玉无隐想了想说道：“尤其是晚上了。” 言归问了一句： “你是要让我晚上好好把握机会吗？” 玉无隐气的整个人都在往外冒烟：“教主让你滚，你就赶快滚。” \"他晚上要练功，你别打扰他。\" “晚上要练功啊……”言归一本正经地将这句话重复一遍。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白天抓紧点机会？” 玉无隐的脸彻底地黑了下去，他催促言归赶快离开。 到苍邪屋门口的时候，几个下人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 见言归过来，几人都立刻松了口气，赶快让言归进去。 “教主，言归过来了。”丢下这句话，他们不敢多留一刻地告退离开。 言归懵逼地看着手中多出的毛巾和香胰子，慢慢地往里面走来。 一个巨大的木桶摆放在屋里，水温微微发烫，氤氲的雾气升腾而起。 男人坐在木桶中，留下的背影都万般引人遐想，诱惑至极。 他声音冰冷透着彻骨的寒：“还不伺候本座沐浴？” 言归麻溜地走到他的身边，刚想问，要怎么伺候。 木桶中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水哗啦啦地从他身上落下。 圆滚的水珠顺着胸膛往下滑落，流过结实的腹肌，再没入水面中。 这个木桶足够深，哪怕苍邪站在里面，水都到他的腰间。 面对言归，男人冷漠的和看小猫小狗没任何区别： “给本座擦背。” 言归从来没做过任何伺候人的活。 幸亏她以前看的电视剧比较多，便找葫芦画瓢，用水打湿香胰子。 沾了点细小的沫子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擦了起来。 男人的骨形很好看，身上的肉结实有力，并不显得夸张。 言归给他擦拭的时候，为了就着他的身高，不得不踩个矮凳子站在那里。 擦拭结束后她用舀子兑上温水，又细细地冲洗起来。 动作间，她的手指不经意地碰触到苍邪的身体。 言归的手指总是冷的，冰冷冰冷，哪怕在温水中浸上一会，依旧不会热。 但苍邪的身体滚烫滚烫，如同快要爆发的火山。 明显高于正常人的温度。 “教主，背擦好了。”言归的声音恭恭敬敬。 她正准备从矮凳子上下来，忽然，传来让人几乎毛骨悚然的森冷之音： “为什么出去那么久才来？” 与这道声音同时出现的，是男人巨大的力道。 一只大掌扣住了言归的脖子，用力往下压去，她整个人的脑袋没入水中。 水淹没了她的鼻子和眼睛，她稍微用力想要抬头。 却发现男人的力道非常大，死死地压着她，根本没有半点给她起身的空间。 像是要将她直接溺死在这里一般。 知道挣脱无效，言归索性直接就不挣扎了。 她如同忽然被人抽掉了灵魂，认命地沉在水中。 起先她还能憋着气。 到后面，本能地忍不住张口。 水中气泡上浮，咕嘟，咕嘟。 可她依旧不挣扎也不反抗。 水漫过她的鼻子、耳朵，侵蚀她的意识。 系统在她脑海里疯狂咆哮：【宿主，你快想想办法，你快想想办法啊。】 【前几个任务那么难你都完成了，不要在这里被人弄死。】 到了这样的关头，言归竟然还在心里笑了一下： “是你给我安排的这种变态任务，让我遇上这种变态的呀。” “小统子你不要难受，这样的痛苦我生病的时候经常感受到。” “永远睡着也挺好哒。” …… 就在她意识濒临消散之时。 忽然又一阵大力袭来。 她被人提着后颈用力拎起，轻飘飘的，如同拎一只小鸡仔。 “哇”的一声。 一口水从言归的胃中吐了出来。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苍邪那张阴晴难辨又极致妖孽的脸。 男人抿着唇，眉目发冷，看她的神色有些意外： “竟然不挣扎。” 暗色的烛火下，女孩肌肤泛着莹莹的白光，蜿蜒的红色印记也看着顺眼不少。 她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还在滴水，滴答滴答。 上半身的衣衫湿了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显得她身子过于纤瘦，虚弱的仿佛随时就会死去。 而听到他的声音，女孩慢半拍地抬起头。 艰难地看了他一眼。 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虚弱到极致的惨白和暗红交织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教主，你可真好看。” 第76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9) 男人冷冽的眸光一凛，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言归。 拎着她后脖领衣服的手向下降落些许，然后啪嗒一下松开。 言归摔到地上，又咳了几口水出来。 因为太过不舒服，她翻过身来，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紧贴着。 衬着她那娇小的身形，反倒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娇弱。 和一种让人想要上前肆意毁坏的美感。 烛火摇曳，男人幽深的眸光落在言归身上，久久不移。 一声一声的咳嗽响起。 就在言归觉得自己心头堵的厉害时，原本居高临下站着看她的男人蹲下身。 手按在她的腹部，用力按了下去。 一口水从言归的口中呕出。 她瞬间觉得整个胸腔畅快了不少，能呼吸过来。 男人冰冷薄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本座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掉的。” 说完之后，他转身向内室的床上走去： “还不快去给自己收拾干净了，再赶快回来伺候本座……本来就丑。” 言归浑身湿透地走到门外，走了稍微有些距离喊了一声： “给我打盆水来沐浴。” 守在有段距离等着伺候的下人立刻应声，麻溜地给东西送到苍邪院子最角落的房间里。 言归拖着身子，挪动着步伐，滴答滴答的水从她头上落下来。 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脸上的暗色衬的越发明显。 送温水来的丫鬟吓的心脏噗通噗通跳。 放下东西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转身匆匆离去。 教主的每任丫鬟都会住在这，不过没人能住太久。 言归点上蜡烛，往木桶里倒上花瓣，又将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 便缓缓脱衣，步入温水之中。 水温刚刚好，女孩有些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之前那种濒死如女鬼的状态瞬间在言归身上消失不见。 她唇角带着抹微笑，用手指慢慢梳里着发丝。 黑发在水中荡漾开，漂浮着，散乱着。 她动作不疾不徐地撩起盆里带着花瓣的水，冲洗自己。 眼看言归这样的速度，还有些惊魂未定的系统连忙催促： 【宿主你差点就要被弄死了。】 【你赶快回去吧，小心苍邪又发怒。】 纤细如玉的手划动着水面，荡漾着拨起几道涟漪。 她很认真地开口问道： “你觉得，之前伺候他的人不够小心翼翼，表现的不好吗？” 这话有些给系统问住了，它思考一下回答道： 【怎么可能，没人敢吧。】 言归轻笑一声： “那不就是了？苍邪就是个疯子，他弄不弄死你和你做了什么关系不大。” “纯粹看他的心情。” 系统有些被言归的这个逻辑绕住了： 【所以呢……？】 “所以呀。”言归抬起手来，好看的手在烛光下如同美玉。 “既然不可控，那我不想委屈自己。” “我想哄他的时候哄他，不想哄的时候就不哄。” …… 小半个时辰过去，言归才换上干净的衣服姗姗来迟。 作为贴身丫鬟，夜里也需要伺候苍邪。 苍邪睡在屋子的最内室，做丫鬟的则在外面有一张小床。 半夜不能睡着，只能稍微打盹，里面主人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要立刻响应。 言归没进内室，只走到属于她的那张小床边。 里面传来平静的声音，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悚然： “你来太迟了。” 言归慌张跪下：“教主赎罪。” “奴婢知道自己生的丑，怕洗不干净，污了教主的眼睛。” “奴婢做梦都想在教主面前，留下最完美的一面。” 内室，一张妖孽般脸庞阴沉着的男人脸黑了下去。 言归没过来之前，他一直在生气，怒火在筋脉中游走。 言归这番话，他还在生气。 但此刻的情绪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如果一定要细说的话，那就是。 他不高兴，但不是想杀人的那种不高兴。 夜晚是他功法修炼的时间，苍邪无心理会这种莫名的变化。 他只冷声道：“本座要练功，你在外面守着，如有什么吩咐，必须立刻照做。” 回答他的，是无比恭敬的声音：“奴婢知道了。” 和她答应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言归躺在床上的速度。 她脱去外衣，连叠都不叠，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床上一躺。 心满意足地盖上被子，调整枕头的角度，还不忘和系统道： “本来还担心来魔教之后吃不好，没想到苍邪一天有那么多菜。” “比我在洛家吃的还好。” 系统看着她这幅模样，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你担心问题的角度可真刁钻啊！】 是夜，星子不明，烛火暗淡。 透过烛光和纱幔，隐约能看到内室里一个身姿勾人的男人盘腿坐着。 之前的丫鬟晚上第一次留在外面值守时。 别说打盹了，几乎个个都是神经紧绷着，眼睛里写满惊恐的神色。 言归却睡的很香，不多时，空气中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盘腿坐着的男人双目紧闭，身上的青筋狰狞凸起。 霸道无比的内力在他身上游走着，狠狠撞击着筋脉，血管都要爆开。 这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痛苦。 苍邪却不在乎，只要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实力，感受主宰一切的快乐。 这点痛苦算什么。 几缕淡淡的黑气在他血脉中游走着，往最深处的心脏汇聚。 就在这时，苍邪耳边忽然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仿佛春日第一片叶子落在了冰湖上，撞开了薄冰，春水欢快地荡漾开。 游走的黑气停止向上，在原地静止住。 就在那静止的间隙里，苍邪体内雄厚的内力瞬间将它吞噬个干干净净。 这是他练功以来，难得没有心智上的躁意加剧。 不知多久，苍邪睁开眼睛，缓步走下。 男人长发在黑夜中随着步伐舞动，身上穿着件最简单不过的里衣。 衬得那张妖孽至极的脸生出几分慵懒来。 但一举一动之间，依旧散发出极其压迫的骇人气场。 苍邪走到言归身边，和他想的一样，女孩已经完全熟睡了。 一只脚伸在被子外面，头发散乱的不成样子。 更丑了。 苍邪伸出手，覆上了言归的脖颈。 第77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0) 触手的感觉是温热的。 女孩的肌肤柔软细腻，颈动脉还在有力地跳动着。 他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看鲜血浸润一切。 想到这点，苍邪唇角微勾，一张俊美妖冶的脸上邪气横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苍邪唇角的微笑扩大，手中的力气也逐渐增加。 就在这时，两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苍邪挑眉，目光下移，却见躺在床上的言归并没有睁眼，依旧睡着。 口中喃喃：“教主~不要~” 鬼知道她做梦梦到什么。 他瞬间一个激灵，那种他不熟悉的生气再度席卷心头。 苍邪收回了卡在言归脖子上的手，沉默着盯着言归看了几秒。 想了想，抓起一把她散落的长发连打了几个结。 这才觉得心中郁气消散不少，转身回床上安歇。 目睹这一切的系统也松了一口气。 它原本准备在苍邪准备弄死言归的那一刻，立刻给言归叫起来。 不过它也不能确定那个时候再叫人还能不能来得及…… 言归第二天是被系统喊醒的： 【别睡了，别睡了，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睡的着的？】 言归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现在几点了？” 系统一副没好气地态度道：【换算成现代位面的时间，大概七点吧。】 “那你这么早叫我起床干什么？”言归说完闭上眼睛。 完全就是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态度。 系统直接在她脑海里咆哮起来： 【你知道你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你昨天晚上差点嘎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言归的困意终于消散大半，她睁着眼睛道： “昨晚怎么回事？” 系统一五一十地给事情说了出来。 言归听完描述后，伸手覆上了自己的脖子，摸了摸，又转了转脑袋。 最后分析道：“说不定他只是想摸摸我？” 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跟上言归脑回路的系统：【哦。】 被系统这么一咋呼，言归睡意散了个七七八八。 她抬起头来往内室看了看，纱幔还是垂着的，也没任何动静。 言归收拾收拾开始穿衣服，开始梳头。 刺啦一下，梳子缠着头发，扯的她头皮发疼，还扯掉了几根发丝。 “这又是怎么回事？”言归拧着眉问道。 系统的声音里透着股浓浓的幸灾乐祸： 【苍邪打的结。】 听到是打了结，言归一脸郁闷地坐在铜镜前，慢慢地解啊解。 也就半炷香的时间，言归的耐心彻底被消耗个干干净净。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伸手拿起桌上的剪刀，咔嚓一下。 一缕一缕的黑发落在地上，她神色释然：“解个锤子。” 做完这一切后的言归，神清气爽地往屋外走去。 走到外面，她发现玉无隐正站在那，神色带着几分焦急。 看到言归出来，玉无隐长长地舒了口气，又恢复成外表从容矜贵，眼神变态的翩翩公子模样。 “左护法早上好。”言归十分不走心地打了个招呼。 眼神四下乱瞥，不知道在看什么。 独自大晚上和苍邪相处那么长时间，现在见到自己竟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玉无隐心中莫名有些不悦，他掏出折扇，在言归脑袋上敲了一下。 “没想到你还活着。” “看来带你回来确实有点用。” 言归白了他一眼，伸手想要将他推开，继续往旁边看去。 被人这样无视了，玉无隐声音有些不悦地问道： “你在看什么？” 言归头都没回地往站在一旁等着干活的下人问道： “你们谁是负责厨房的啊？” “有没有早饭好了的，先让我吃两口。” 没想到她一大早起来，最惦记的还是吃饭。 玉无隐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担心都错付了，咬牙道： “真不知道教主怎么留你这种人到现在。” “我要是教主，养你这样的丫鬟也恨不得早弄死早好。” …… “本座的丫鬟也轮到左护法来指手画脚？”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言归转头一看，苍邪正静静地站在后面。 男人一头黑发垂至腰间，因为没太仔细梳理的缘故，发丝微乱。 这非但没折损他的容貌，配上那妖孽的模样，反而还生出别样的美感。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那长俊美不似人的脸上，没有半点暖意，只让人觉得冰冷。 玉无隐啪嗒一声跪在地上，解释道： “教主，我只是担心这丫头不懂事，惹教主生气。” “所以吓唬吓唬她，想让她做事再用心点。” 玉无隐话正说着，言归忽然觉得腰间被一只大手揽住。 腰上的力道稍微加强，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捞到了苍邪的面前。 甚至因为离的太近，看起来就像是在他的怀里。 苍邪目光漠然，似乎并没有注意两人的距离，声音冰冷道： “就是本座的一条狗，旁人也没资格多说一句不是。” 玉无隐跪在地上的身子绷的很紧：“教主说的是。” 苍邪似乎并没有继续多言的意思，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挥了挥手： “呈早膳。” 又是一排穿着统一服饰的丫鬟鱼贯进入。 言归的表情呆在那里，整个人都在傻掉了。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能在苍邪来之前垫一下肚子的。 现在想来，估计又要和昨天一样，饿着肚子伺候苍邪吃饭，才能吃点他剩下来的。 言归脸上就要连标准的微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头顶忽然传来冰冷的声音，听似漫不经心，但又让人心底发寒： “你和左护法关系很好？”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的，言归一时间斟酌不出对方的喜怒。 到底要怎么回答，才会是苍邪想听的答案呢。 言归犹豫良久，决定维持她一贯的人设，于是仰头，满脸贪恋地看着苍邪的脸： “没有左护法，我就不能这样顺利地来到教主身边。” “所以我感谢左护法是应该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凤眸中阴冷的神色微微散了散了。 发出了冷冷的哼声。 又问道：“今早怎么想着要自己吃饭？” “不觉得我用的筷子，我吃过的饭菜更香了？” 第78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1) 言归愣在那里，半天没想到合理的解释。 她拼命地眨眼，脑袋空空，搜索不到任何能圆回去的说辞。 苍邪那张总是阴沉着的脸上微微地露出了一模笑。 唇角勾起。 “骗子。” 幽深的黑眸带着危险的光向她扫去，语气淡淡道： “杀你的罪状又多了一条。” “横竖都是死。”他虽然在笑着，但让人感觉不出半点笑意。 只觉得寒意森森，连汗毛都忍不住要竖起来。 “一条罪状也是死，十条罪状也是死，你这样会更划算点。” 周围所有人都吓的瑟瑟发抖，唯有言归。 她微微地仰着头，少女的面容在清晨阳光下，不漂亮却可爱。 她认真地附和着苍邪的话，用力点头： “教主说的对，是很划算。” 男人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神色。 旋即，他用力转过身去，留下冷冷的字句： “愚蠢。” 言归一路小碎步，忙不迭地跟在苍邪的后面。 和之前的流程一样，她伺候苍邪吃饭。 吃完后，再尽情享受苍邪剩下的美味。 不知道为什么，言归总觉得苍邪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转过头，正好对上男人冰冷中又带着几分好笑的神色： “在正道的时候伙食不好，给你饿成这样？” 这话问的让言归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没有立刻回答。 正邪对她来说并不在意。 她虽然人在苍邪身边，但对正道也没什么恶意。 能完成任务就好，洛家夫妇不喜欢她，也情有可原。 言归不想抹黑任何人，抹黑任何一方，最终她坦诚地说道： “奴婢想着教主如此明察秋毫的一个人，定然看出来了。” “人生在世，不过吃饭穿衣。我既然长的不好看，穿什么都如此。” “所以对美食别有一番偏爱。” 言归脑海里的系统笑的发出猪叫： 【笑死了，难得有人能给嘴馋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苍邪挑眉看她，一张妖孽的脸上满是邪气，他薄唇上扬笑道： “说真话。” 既然对方不相信，她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和借口。 言归心一横，坦坦荡荡地对着苍邪的眼眸，没有任何躲闪道： “我馋，天生的。” …… 空气里先是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忽然传来愉悦的笑。 这笑声短促，如同天上的烟花，只转瞬一秒，旋即消失不见。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名女子清脆的声音： “教主，右护法红菱求见。” 苍邪背过身去，黑发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在空气中划过弧度。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然：“进来吧。” 话音落下后，一名红衣女子绑着个全身上下都是血的男人出现。 刚进屋子，红衣女子抬脚一踹，男人就被踹倒在地，膝盖跪着，身子半伏在地上。 红菱手中挥着一把鞭子，说话语速又快，语气又冲： “前段时间魔教死了几个弟子，都是被人给暗算的。” “我仔细排查，结果发现是内部出现了细作，正是这个人。” 没想到大清早的竟然碰到了魔教内部的重要工作安排。 言归想了想自己的身份，隐约觉得有些不适合在这里听。 她往门口的方向看去，想找机会能不能站外面伺候。 离危险远点。 奈何红菱和她绑过来的这个男人正堵在门口的地方。 她要是从大门口的地方绕出去实在有点太明显了。 不合适，不合适。 言归的目光只往外面打探了一眼，但红菱的目光格外敏锐，她还是注意到里面换了个人。 不过对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教主屋里换的丫鬟，那叫一个多了去了。 记不过来，真的记不过来。 言归的身子拼命地往角落里缩，缩到一个没人能见到的地方。 那边红菱还没来得及继续数落这人的罪状。 对方猛然抬起头来，狠狠地呸了一口，神色疯癫： “苍邪你就是个疯子，你带领魔教这么多人，终究是要祸害江湖的！” “我没错，我没做错任何事情，我这是在为民除害！” “你们开赌场，开青楼，纵情享乐，不学礼数，这些行为违背天道，终究是要被消灭的……” 那人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 言归边听着，边总结：“肺活量真好。” 系统嗤笑，嫌她说的是废话： 【这是武侠江湖位面，几乎不少人都习武，肺活量好那还不是应该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那人扯着嗓子喊叫的声音格外清晰。 苍邪一直保持着转身的姿态，言归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背影，和垂落的黑发。 今天的苍邪穿着一件暗红与白色交织的长袍。 长袍垂落的袖口和衣角，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 “说完了？”男人缓缓转过身来，妖孽绝伦的脸上是一抹奇异的微笑。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面前的男人。 明明没有任何凶残的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喜欢，可以滚。” “没有人强迫你加入魔教，也没有人不允许你离开。” “吃里扒外的背叛者，还学着那些人的恶心做派，给话说的这样好听。” 那人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没屈服：“苍邪，你恶贯满盈，迟早要遭报应。” 苍邪微笑： “我们这些人，天生就是喜欢做这样的事。” “我没强迫过任何人，也没改变过任何人，只是将这些与世俗不容的聚集到一起。” “不杀他们，还管教他们，不好吗？” …… 预知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言归提前闭上眼睛。 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传来。 鼻内传来铁锈般的血腥味。 “收拾干净。” 言归听到苍邪开口说话。 她还没睁开眼睛，以为这话是对红菱说的。 结果很快她觉得脑门被人给弹了一下。 一身红白色衣袍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衣服上，飞溅着的血如红梅绽放。 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好，冰冷的字，几乎一个一个地往外蹦出： “你去，收拾。” 言归不敢多问要怎么收拾，转过身去了屋外，多走几步。 那些等在外面伺候的弟子立刻拿了麻袋和温水来，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专门的‘地面清扫’工作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拿呢。” 第79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2) 言归回去的时候，苍邪和红菱正在交谈。 言归对着两人谈什么内容不关心也不在意。 只安心地做着自己手中的活。 等她将尸体装进麻袋后，一脸无奈地扎好口，准备往外面拖时。 突然听到红菱有些惊讶地叫了声： “我看这个小丫头不错，面不改色，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呢。” 突然被人点到，言归一只准备往外面迈的脚稍微停了下。 她垂着眼眸说道：“多谢右护法夸奖。” 经历过末世那样的外面，再恶心的丧尸她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 说实话，这具要放末世。 还算死的比较好看的。 红菱没再说话，言归手脚麻利地给麻袋送出去给其他人处理了。 等她回来，就看到红菱一脸兴味地盯着自己。 “听教主说了，你叫言归，是正道洛北江的女儿。” “多好的个女孩啊。”她打量言归的目光满是欣慰和喜欢： “差点被正道给埋没掉，不如没事的时候找我，我给你传授点有用的东西。” 言归总觉得红菱说的有用的东西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因为红菱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挤眼睛。 言归本来想拒绝，忽然，她想到什么，问道： “那你能不能教我练功？” “啧啧啧。”红菱看向言归的目光越发满意，她手搭在言归手腕上： “连半点内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还能收拾尸体收拾的这么麻利，孺子可教。” 她话刚说完，一道玉质的扳指就朝着她的手上飞来过来。 狠狠地砸在她的手上，又掉了下去。 红菱有些吃痛地松开手，她有些惊愕地转身，发现不远处的苍邪。 神色一如既往地阴鸷，不知在想什么。 “右护法最近很闲？”他冷声问道。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跟着苍邪也有几年。 红菱很明显地察觉出对方动怒了。 她当机立断地跪下来：“我只是起了爱才之心。” 苍邪的声音冷的如千万年的寒冰：“别有这样的念头。” 看的出教主此刻情绪非常不好，红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正当她准备找个借口退下去时，忽然听到言归开口： “教主，我想跟着右护法学点东西。” 空气里的气氛陡然一转。 无言的肃杀之气升腾而起。 穿着带血衣衫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言归，眸光在她身上定住。 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万般的压抑。 而站在那的言归浑然未觉地眨着眼。 跪在地上的红菱衣衫都被冷汗湿透了。 就算想跟着自己，也不该这个时候提出，当场打教主的脸。 苍邪慢慢地抬起手，修长的手触碰到言归的脸颊。 他手上的血还没有清洗，带着几分黏腻的触感，触碰着她的肌肤。 然后，突然用力，狠狠地扯住言归的脸颊。 片刻时间，他又松开了。 就算不照镜子言归也能猜到，自己的脸大概被捏肿了。 她心中腹诽的同时，听到男人冰冷的声音： “右护法有意，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提醒你一句，这个人活不了太久。” “别浪费太多力气了。” 红菱愣了下，她没接话，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教主，您今年计划进尹连山的时间和路线恐怕都被那个叛徒透出出去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一脸妖孽的男人眸底泛着冷光： “时间和路线都不改。” “本座觉得有趣。” 他说这话的时候，言归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地察觉到了死线来临的时间紧迫感。 该不会那个时候苍邪就想杀了她折辱正道吧？ …… 言归和红菱离开了。 走出相当的距离，确定苍邪应该听不到自己说话，红菱长出了一口气： “今天教主心情还不错。” “学什么？”言归有些期待地开口。 她这具身体是纯阴体质，没办法修炼正道的那些功法。 那修炼一些魔教的功法应该没问题吧。 而且从每个位面学习的东西都会作为记忆保存在脑海中。 学点东西留到下个位面继续练习，她也不用每次都弱不禁风了。 听到言归的提问，红菱脸上露出暧昧无比的神色。 “来来来。”她招招手，对着言归说道： “我听说你是为了成为教主的炉鼎特意来的。” “虽然现在还没成功，但我相信总有成功的机会，所以要先给你启蒙一下。” 几本被人翻的都卷了边的册子被递到言归手中。 在红菱贱兮兮的眼神中，言归翻了一页。 非常尽力的工笔画的风格上，画着一男一女。 “这可都是市面上轻易不能买到到的好东西。”红菱一脸骄傲。 言归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种东西和后世比起来。 未免想象力太过匮乏了些。 她兴趣缺缺地将册子合上，礼貌微笑： “我想要练习功法，做一个有武功的人。” 见自己送出去的好东西对方不感兴趣，红菱避开了言归的话题。 积极安利道： “你先看刚才我给的东西，是不是看不懂？我来给你解释一下。” 言归看着对方殷切的神色，最终无奈道： “我是觉得这个太普通了。” 红菱的眼睛都不由得瞪大： “这可是市面上难得的珍宝，怎么就普通了？你还能见过比这个更厉害的？” \"见过。\"言归点点头。 红菱差点没跳起来了：“我不信。” 对方一副执着的模样看着非常难缠。 言归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耽误时间，只想赶快修炼。 为了打发红菱，她只好道： “没关系，我画出来给你看。” 红菱的眼睛瞪的很大，一脸惊诧地给言归找来笔墨纸砚。 言归本是不会用毛笔的，但这具身体稍微会点。 笔拿在手上，瞬间就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言归提起袖子来，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刷刷刷地画起来。 红菱看的瞠目结舌又拍手叫好：“言归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会的这么多。” 言归谦虚地笑了笑： “我一心想给你们教主做炉鼎，提前做了不少功课。” 第80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3) 红菱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显然是相信了言归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红菱还是有几分疑惑：“我已经连市面上比较少见的渠道都收集过了。” “怎么都没找到像你发现的这些极品呢？” 言归看向红菱，后者眼神灼灼，一副求知好学的模样。 期待地等着言归的回答。 言归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咳：“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红菱没有多想，相信了言归的这番说辞。 她给言归又倒了茶水，又拿了点心，只为了哄着言归继续画下去。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之声： “红菱，你围着桌子干什么呢？” 来人正是玉无隐。 他走近了才发现言归也在，有些诧异地说了句： “教主竟然还放你出来。” 红菱忙接话道： “不仅如此，教主还同意让她跟在我后面学东西呢。” 说话间，玉无隐已经走到了桌子前，他随意地探过身子： “那言归这拿着笔是在干嘛？没听说你没事教人画画啊。” 说了没两句，玉无隐看清言归画的内容，想到红菱一贯的行事作风。 表情都变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红菱满脸看珍宝的神情看着面前的言归： “左护法你可千万不要吓到言归，会打扰到她的。” 玉无隐心口梗着一口老血，他指着桌上那张离谱的画： “言归，你给我解释解释。” 正在奋力挥毫的言归抬起头来，她对着玉无隐道： “左护法，其实我们两个关系也挺好的，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给我你画一点。” 一身白衣的公子脸部肌肉都不由得抽抽起来，他掏出扇子。 在言归的脑袋上连敲了好几下，又被红菱给拦住： “你别这样，小心给言归脑袋里面记得的东西打没了。” 玉无隐有些气，他看着面前伏案的少女。 刚来魔教的时候还是长发，不知为何末端少了半截，松松垮垮地扎上又四下散落着。 一如她本人的性格，随意。 阳光透过糊上纸的窗户柔柔地落在她身上，女孩神色无比认真甚至有几分圣洁。 但目光一转，看到女孩所认真描绘的东西，玉无隐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特别是玉无隐也有一些阅历，他能看的出来，言归所画的不是凡品。 于是，他问了和红菱一样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看到过这些？” 言归头也不抬，回答的内容没有半点改变： “因为我立志于给你们教主做炉鼎，提前学了不少东西。” 玉无隐的眸光闪了闪：“你就这么喜欢教主？” “对啊。”这张图已经画到了最后，言归搁下笔，对着未干的墨吹了吹。 “教主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当然喜欢他。” 玉无隐沉默了下，没说话。 言归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向红菱： “手累了，再画下去就画的不好看了。” “你还能找点修炼功法给我？” 红菱脸上明显带着意犹未尽的神色。 但也担心影响了言归的作品质量。 \"好吧好吧，明天继续，今天教你修炼。\" 红菱抬头看了看天色：“你是新手，要从最初级的开始练。” “我手上暂时没有，要去藏书阁找一找，你先回去等我吧。” 红菱答应下来就好，言归也不急于这么一时半会。 她辞别红菱，回了苍邪的院子。 苍邪已经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袍，妖冶的深紫配上他的那张脸，越发显得俊美如妖。 唯一不变的是他穿衣的风格，披散着发，敞着领口，微露出领口以下的肌肤。 见言归回来，苍邪那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 “都学了什么？” 言归可不敢将自己下午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含糊地岔开话题： “红菱护法说身边没有适合我的，要去藏书阁找一找。” 苍邪慢慢地抬了抬下巴，算做点头。 哪怕是这样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由他做出，都没来由的让人心上一紧。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捏住言归的手腕。 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让人丝毫不怀疑。 他完全有下一秒就将其捏碎的能力和想法。 苍邪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盯着言归看，手指微向下用力按压，扣住她的脉搏： “这个年纪才开始，又活不了多久，何必呢。” 声音不疾不徐的，冰冷中还带着几分惋惜。 如果不去想面前这人可怕的压迫感，似乎还有些好听。 言归抿了抿唇，正想要说点什么时，外面传来了红菱的声音。 \"参见教主，我给言归带了几本最初级的修炼功法来。\" 红菱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来。 结果，她一眼就看到了苍邪搭在言归手腕上的手。 她脸上露出几分慌乱之色，正打算往外面退，却被苍邪叫住了。 “既然是来送东西的，走什么？” 红菱憋在那里，一张俏脸通红通红，她小声说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本座在为言归查探体质，你送来修炼功法，怎么就来的不是时候？” 言归看到红菱的眼睛很明显地瞪圆了一下。 然后脸上露出了窘迫的神色。 她立刻秒懂，看来对方想歪了。 言归无奈地撇撇嘴：“让她净盯着我画些有的没的，脑袋都被填满了。” 好在红菱这个人能做为右护法活到现在，反应还是很快的。 她立刻笑嘻嘻地开口说道： “我是想着，有教主亲自指导言归，定然比我这个三脚猫的功夫来的好。” 苍邪并没有理会她说的话，伸手直接将她怀里的一叠东西抽了出来： “让本座看看，给她的东西是否有什么魔教不能外传的珍品？” 言归看到红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煞白煞白，毫无血色。 连嘴唇都在发抖。 想阻止，却又不敢阻止。 苍邪慢慢翻看着手里的东西，先是几本最基础的调息打坐的书。 看到后面，露出了一个刚用线订好的册子，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这是什么？” 红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言归抬头看去，发现那东西有点眼熟。 那不正是她刚才在红菱那辛辛苦苦的劳动创作品。 第81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4)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册子上翻过，翻阅中微停顿的动作，都足够让人呼吸一屏。 等所有的都看完后，册子被他轻放在桌上。 他薄唇微勾看向面前的红菱，似漫不经心问道； “那也是给她学习的？” 红菱咬了咬唇，没有立刻回答。 苍邪身形未动，声音冷了下去：“右护法如今也不愿意说真话了？” 红菱的身子很明显地震颤一下，她暗中看了言归一眼。 言归能看出，她的眼神里充满些许愧疚。 然后便没有半点停顿地将册子的来历说了出来： “教主，这个册子不是我打算给言归看的。” “哦？”一张妖孽脸的男人眉头向上挑了挑。 声音冷的让人胆寒。 “上面的内容，是言归画给我的！” 红菱这句话说完后，眼睛死死地闭上。 不仅是不敢面对苍邪，同时也不敢面对言归。 言归只觉得空气都瞬间安静下来，一种难言的古怪氛围弥漫开。 苍邪的薄唇用力抿成一条直线，又松开，将那薄薄的册子用力投掷出去。 砸进红菱的怀里。 “给本座滚！” 没想到东西还能回自己手上，红菱忙不迭地接住。 也没想到苍邪竟然只是态度凶了点，实际上并未施展任何残忍的手段。 红菱一边转过身去，一边语速飞快地开口：“多谢教主。” 说完之后没几秒钟，她的身形彻底在言归视线中消失了。 屋子里只剩下言归和苍邪两人。 言归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身上。 不用深究，她便知道这视线来自于谁。 苍邪在桌边坐下，眼角挑起凛冽的冷意，如同染血般的红唇勾起弧度来。 声音听不出喜怒： “右护法给你送的修炼功法，你怎么不来拿？” 言归本想往后面缩点，离苍邪远些的。 被苍邪这样提及，她有些避不开，便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往桌边挪。 言归头都没抬，只按照记忆中的位置伸出手。 抓住几本练习的功法，打算拿了之后就立刻撤走。 结果她刚抓住的时候，手臂上突然多了一阵力道。 她的手被苍邪按住，阻止她要离开的动作。 耳边传来男人森冷的声音： “言归，你可真让我意外啊。” 言归只觉得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怪红菱色欲熏心。 还是怪自己非要多嘴，表示看不上红菱给的图。 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言归用力低着头，目光往四下看去。 男人的另一只手抓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她便不得不抬起头来。 目光和他对视上。 狭长的凤眸中瞳孔漆黑不见底，眸底深处隐隐有冰冷的流光微动，令人发寒。 “言归。”他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手指在她下巴上摩挲着，肌肤触碰间，像蚂蚁在爬。 面前的男人一张妖孽无双的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影。 直觉告诉言归，他在生气，还是很生气的那种。 但她又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 她在等，等苍邪问她原因。 她就可以继续将所有的行为解释为。 对教主充满深深的仰慕之情，都是为了教主。 可苍邪没问。 男人捏着她下巴的手突然松开，转身往内室走了两步： “该用膳了。” 言归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去外面喊人传膳。 精致的美食摆在面前的时候，苍邪的心情依旧没缓过来。 言归拿着布菜的筷子站在他身侧，心中和系统感慨： 【我真想不明白，怎么能有人面对如此丰盛的佳肴还会心情不好呢？】 系统想都没想就立刻呛道：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言归眨巴着眼睛： “我怎么了？我和别人一样每天只吃三顿饭最多加个宵夜，别人也吃啊。” 系统听她如此不以为然的语气，忍不住冷笑道： 【我真想不明白，你哪只眼睛能觉得别人吃饭的状态和你一样的。】 言归和系统又拌了几句嘴。 但很快，她就拌不下去了。 因为苍邪今天不仅心情非常不好，甚至连饭量都增大了。 以往满桌的佳肴摆在这里，他不过每个菜略尝几筷子。 这次使唤言归夹菜的动作几乎就没停过。 吃的多也就算了，还偏吃完了言归喜欢吃的几样食物。 言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炸童子鸡被苍邪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故意的，他一定故意的，他打算给我喜欢吃的全吃完。” 因为太过悲痛的缘故，言归和系统交流的时候，声线都不稳了。 系统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我觉得不应该吧，按照苍邪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注意到你喜欢吃什么？】 言归的声音变成了绝望加不敢置信： “怎么不应该？除了童子鸡，还有糖醋里脊，还有葱爆羊肉……这难道还能是巧合？” 言归平时都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态度，难道碰到这样崩溃的她。 系统忍不住满心欢喜地补刀： 【对啊，对啊，就是巧合。】 【可能你们这些比较变态的人，口味都差不多。】 系统的话说完后，看到言归眼睛里的光都消失了。 她声音索然麻木凄冷：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能再听了。” 今日的苍邪用膳结束后，只肉菜基本都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他和之前一样从容优雅地转过身去。 言归仿佛被抽空灵魂的木偶，啪嗒一声坐到椅子上。 转过身去的男人，唇角向上勾了勾，一抹浅淡的笑意在黑眸中划过。 转瞬即逝。 这顿饭言归吃的差点没直接哭出来。 吃完了最后一口绿色蔬菜后，言归夹起剩在盘子里没吃的的童子鸡的脖子。 嗦了一口。 在心里留下面条宽的眼泪： “今天的童子鸡先卤后炸，味道真不错。” “我都没吃到……” …… 晚上，言归照例伺候苍邪沐浴，替他穿上入睡的里衣。 言归比他低一个头，站在苍邪面前给他系上腰间的带子。 一抬头，正好看到苍邪几乎大片露出的胸口。 他的穿衣风格倒是不变。白天和夜晚的区别在于，夜晚露的更多。 宽阔的胸膛，半被衣服遮掩住的腹肌。 言归不由多看了一秒，然后就听苍邪问道： “你看那些东西，画那些东西都时候，脑海中代入的是谁？” 第82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5) 言归心里想的是，这不得多了去了。 口中却只能说：“见到教主前，空空如也。” “见到教主后，全是教主。” 一声轻笑响起。 她的下巴又被人捏住，男人手的力量微微加大，捏的她有些疼。 言归被迫仰头看着苍邪那张脸，雾气氤氲，沐浴后的他身上带着潮湿的水意。 迷人的危险中又多了几分让人想要亵渎的致命诱惑。 “没一句真话的东西。” 苍邪的手用力松开，言归的脑袋不由往另一个方向偏去。 等她再转过来，睁开眼时，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纱幔之中。 …… “莫名其妙。”言归在心里嘀咕一声。 她没将这事在心上放着，转而欢喜地拿起了红菱给的功法。 果然是最基础的。 从呼吸调息开始教起。 言归大概用眼睛扫了下，接着便按照功法上教的，想要盘腿坐下。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言归深深地明白。 为什么武林的功法都要从孩子练起。 言归坐在床上，疼的龇牙咧嘴，动作都没办法和手册上的图一致。 她倒吸一口气，心塞地给修炼功法往桌上一摔。 啪嗒一声在暗夜中响起。 烛火被风动，微微晃了晃。 就在言归打算修炼从明天开始时，内室的纱幔忽然被向两边吹开。 言归抬头，看到苍邪盘腿坐在床上，手掐成繁复的印记。 烛火昏黄，他那件原本松松垮垮穿着的里衣被褪了一半，露出上半身全部的肌肤。 俊美妖孽的脸，五官精致中透着邪气，看向人的眼神更是杀意凛然…… 言归看他一眼，往床上一躺。 直接打算盖上被子睡觉。 苍邪走下床，两步走到她身边，手提起她的衣服后领，将她扔到自己床上。 言归睡意顿消。 苍邪抬起手，内力化作劲风，打开的纱幔重新合上。 光线一沉，烛火之光只能隐约暧昧地传进来。 言归缩在床的最角落，黑发披散落在肩头。 在朦胧不明的光线下，脸上的红色印记都柔和了几分。 “教主大人。” 她微微仰着脸，神色期许。 只要如愿成为苍邪的炉鼎，用纯阴体质帮对方解决走火入魔的问题。 这个位面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虽然，她觉得苍邪病不算大，这段时间人看着是凶。 但仔细想想，除了处理那个叛徒，也没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看着无限期许的女孩，苍邪伸手将她捞到自己面前。 此情此景，言归低下头，神色看似娇羞。 …… “像刚才那样，腿先简单地盘起来。”清冷的声音响起。 言归心中愕然，猛地一下抬起头向苍邪看去。 只见对方神色冰冷，没有多余的表情，口中冷冷吐字： “教你修炼。” 大晚上的床榻正软，他将人丢到床上，结果是为了修炼？ 言归一边内心崩溃着，一边不情不愿地将腿给盘了起来。 盘的动作极其不到位。 苍邪一张俊朗无双的脸上眉头用力皱着，很不满意的模样。 “开筋拉骨，先要一口气将它破开，后面才能顺利。” 说着，他伸出手来，向着言归的腿用力压了下去。 猝不及防。 惨绝人寰的叫声几乎掀破房顶，在整个魔教上空回荡开。 言归眼泪汪汪的和系统道： “我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他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死变态。” 言归不怕死，也不怕苦。 但她不喜欢吃这种自己原本没打算吃的苦。 苍邪手中还要用力，言归就拼命地躲，因为力道不稳，整个人径直向床下跌去。 在她脸快要碰到地面时，后背一阵力道传来。 她又被苍邪给提了起来。 半悬在那里的言归，拼命地扑腾。 苍邪并不急着立刻将她提起来，直等她挣扎的没力气了。 才一把将她丢回床上。 言归伏在那里脱力地喘着气，大口大口，连话都说不出。 苍邪侧着身，手肘撑着床，饶有兴趣地看她。 言归心里哭的哇啦哇啦的。 她想练武，摆脱虚弱的身子。但是练武又好累，她这个虚弱的身子承受不住。 总之就是陷入了恶性循环。 似乎觉得她有趣，男人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唇瓣。 “按你这个速度，到你死前都什么学不会。” 言归精疲力尽开口道： “教主之前说的对。” “反正我后面都要死了，学不学的也无所谓，还是别多遭罪了。” 说完之后，言归抱着练习的功法，跌跌撞撞地从床上滚了下去。 身后的男人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盯了许久，冷声笑道： “正道的人买通魔教弟子，得知本座前往尹连山的时间和路线。” “到时候他们在那守着，本座就先杀了你灭他们的威风。” 听到这番话，言归的脚步都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她回到自己的小床，有些不甘心地又翻开功法书。 第一步，盘腿坐好。 第二步，闭目调息。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言归脑海里浮现出来。 既然第一步这么难，要不她从第二步开始？ 别人盘腿坐着闭目调息，她躺在床上闭目调息，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察觉到言归的想法，系统： 【宿主你的行为可真应了传说中的那句话，不会爬，不会走，不会跑，但特么的会蹦跶！】 言归不以为然：“我就是这样的人没错。” “你看我什么都不会，但这些别人失败的任务我都完成了。” 系统被怼的哑口无言，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而言归打定主意，她迅速扫了一眼闭目调息的方法，将文字都记入脑海中。 她躺在床上，按照功法的步骤，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呼吸上。 一炷香的功夫，一道极细的暗红色气流缓缓在体内流淌着，沉入丹田。 随着她的呼吸，这样的暗红色也越来越多，在她丹田内四处游走。 躺在床上的言归慢慢睁开眼睛。 刚才偷懒，她只大概看了闭目调息的方法。 不知道成功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言归眨巴了两下眼睛，暗红色的气流还在积蓄： “小统子，我这步该不会成功了吧？” 系统轻蔑一笑： 【功法上说了修炼要宁心静神摆出特别的打坐姿势，结特别的手势。】 【你觉得你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的状态，能算修炼成功？】 第83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6) 夜已深，烛火都燃到尽头。 言归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口中嘟囔几句： “算了，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早上，言归例行在苍邪醒了之后，通知外面的其他人。 该送水洗漱送水，该送早膳的送早膳。 不知道为什么，言归总觉得今天别人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奇怪。 带着种说不出的暧昧感觉。 言归心中疑惑，可和他们不熟，又没好问。 这样的疑惑在见到红菱后得到了解答。 今日的红菱一见到言归就开始挤眉弄眼： “昨天晚上是不是如愿以偿啦？” 言归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去：“什么鬼？” 红菱促狭一笑，伸出胳膊来顶了言归一下： “咱两这关系，你还在我面前装蒜。” “再说了，你装也没用。昨天晚上你叫那么大声，整个魔教的人都听到了。” 昨天晚上？ 叫那么大声？ 言归的大脑死机又重启，终于找到个差不多的事情对应上。 那不是丧心病狂的苍邪在掰她的腿？ 言归试着去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 红菱满脸不屑： “你当我傻啊！” 言归只觉得自己当真是百口莫辩：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红菱气鼓鼓地双手叉腰，正要再埋汰言归几句。 言归眼眸微微动了动，忽然想到什么，转移话题： “昨天你给我送功法的时候，怎么给我的画一起带上了？” 听言归提到这件事，红菱不以为耻，反而很骄傲的样子：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给我画的画，一直都带在身边。” 红菱满脸狂热地举例子：“吃饭也带着，喝水也带着，出恭也带着，睡觉也带着……昨天去找你肯定也带在身边啊！” 言归伸出手指，对她比了比，敬佩道： “人才。” 红菱咯咯笑了起来，手上拿着的鞭子随着她的笑声乱舞： “我可是魔教的右护法，自然不是一般人。” “好了，我有个事情想问你。”言归想起昨晚修炼的经历。 将自己体内暗红色的气体说了出来。 红菱原本脸上的表情还很正常，结果在听完言归的话后。 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你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大概按照功法上的要求呼吸呼吸？” “就能感受到魔气了？” 言归被她说的有些不悦，认证纠正道： “什么叫大概呼吸呼吸，明明是严格按照功法的要求操作。” 红菱白了她一眼：“呵呵，那人家功法也没让你躺在床上啊。” 话是这样说，红菱的手已经按耐不住地抓住了言归的手腕。 一道雄厚的暗红之气向她的体内传送去。 随着红气的深入，红菱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眉头也皱了起来。 许久之后，她松开手，用力将鞭子摔在地上： “嫉妒死我了。” 言归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看向红菱：“怎么了？” 红菱宛若得了失心疯一般，双手按住言归的肩膀。 对着她一前一后地用力摇晃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看到的春宫小画种类比我丰富也就算了，为什么修炼天赋还那么逆天啊！” …… 在承诺今天再帮她画五张图之后，红菱总算冷静下来。 从红菱的言语中，言归得知，自己对魔教功法的天赋堪称恐怖。 深受打击的红菱坐在那里，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 “就算你现在才开始修炼，如果你能不眠不休抓紧时间。” “只要两年，你就能达到教主的水平。” 早在得知体内红气确实是练功有成，言归就猜到自己应该天赋不错。 但听红菱这样说，言归心中还是震惊了一番。 她表情严肃地盯着红菱看去，一字一句认真道： “你该不会是为了哄我画图，故意这么说吧？” 一贯爱开玩笑的红菱，神色依旧很认真： “真没有。” “如果不是你昨晚成功地变成教主的炉鼎，想来教主走火入魔的症状会减缓。” “为了防止教主走火入魔加深，越来越疯，我甚至愿意让你修炼两年去帮我们杀了教主。” 杀了教主？ 言归满脑袋都是问号。 这种话也是自己能听的？ “我觉得教主，也没到神志不清的时候，你们怎么都这么怕？”言归又问。 红菱一脸复杂的表情： “那是有东西压制着。” “什么东西？”言归追问。 红菱讳莫如深：“这只有我和左护法知道，在魔教属于最高机密，不能说。” 言归：呵呵。 不管怎么样，在红菱的一番指导下，言归对体内气息的了解更深几分。 在帮她画了几幅画后，红菱才放她离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言归脑海里冷不丁地传来系统的声音。 听起来，它犹豫了很久，语气里充满挣扎： 【宿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某件事情有天赋。】 言归注意到系统语气的不同寻常，又分分钟地给忽视掉： “嫉妒我直说。” 系统沉默了良久，最后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你有问题，你有大问题，但我又不知道是什么。】 言归打了个哈哈，满脸不在意。 “不管有什么问题，你见到我的时候我病殃殃的就死了。” “现在的我，为了享受快乐的岁月，老老实实在这里做任务。” “你还有什么在意的呢？” 这话成功地说服了系统。 横竖言归人在这里。 任务完成率也高。 至于人的身份有没有什么不对劲，也不是它这个小系统能左右的。 接下来的几天就这样过去了。 红菱有任务外出，言归便没找她，自己安心修炼。 很快，言归发现她不仅躺着能修炼。 站着的时候如果没有太分心的事情也能。 大概分心的程度到，她可以一边说话，一边在体内积攒红气。 或许是言归的变化太过明显，苍邪甚至不需要探查她的体内，就能感觉出来。 男人一双幽深的黑眸中藏着复杂的情绪盯着她看去。 良久之后，才听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雪山万年不化的坚冰： “我收回之前的话。” “你在死前努力修炼，还是能有些用的。” 第84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7) 言归拿不准苍邪这话说什么意思。 出于稳妥，她的回应中规中矩的： “谢教主夸奖。” 她看到男人面上的表情一滞，眉头皱起，用力别开脸去。 不知在想什么。 是夜。 言归躺在床上闲着也是闲着，和往日一样，她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她似乎过了某个重要的关窍，以往一丝一缕在体内积攒的红气突然粗壮许多。 似乎有小手指那样粗，在她体内游走着，攀附在筋脉之中。 浓郁的红气在筋脉中游走几圈，一齐向着丹田的方向积蓄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红气突然变多的原因。 言归的筋脉一寸寸地疼了起来，丹田的位置根本容纳不下庞大的气体。 狰狞霸道的红色在丹田的位置四处冲撞，要硬生生地将它给冲开一般。 前所未有的疼痛席卷了言归全身，她意识到不对劲，可能出问题了。 伸出手，想要翻看红菱给的修炼功法。 手伸出的时候几乎在颤抖着，她努力地去触碰，却给书碰掉了下来。 书本连着烛台一起往地上落，发出剧烈的声响。 言归疼的没有半点力气，她蜷缩在那里，冷汗如雨，浸湿了全部的衣服和发。 书就在地上，就在她伸手能够到的位置。 但她没有能力。 地上的蜡烛烛火摇晃两下，暗淡下去，熄灭的烛芯冒出几缕白烟。 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个蜡烛，原本就昏沉不已的光线越发暗淡。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里面那人定然是能听到的。 可屋子里静悄悄的，言归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如同，只有她一人。 见此变故，系统完全吓坏了： 【宿主你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在急剧下降！你要凉了！你要嘎了！】 【你快点想想办法！苍邪就在房间里，他听力好，你喊他一声。】 屋内，女孩惨白无任何血色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 “他如果想救我，早就出手了……” 说完这句话后，言归的意识彻底消失，陷入昏迷。 …… 层层的纱幔中，正在修炼打坐的男人眼睛睁着。 他没有在修炼。 又或者说，在房间里传来异常声音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 一双狭长的凤目泛着冷光往盯着纱幔的某一处。 如果没有任何遮挡，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对着言归的床。 男人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捏紧，骨骼作响，薄唇紧紧地抿着。 似乎在等待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等到。 在某一刻，屋子里所有的动静忽然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一道锐利如光的身影冲了出去，将倒在床上的女孩抱了进来。 …… 言归睁开眼时，天是黑的，人是疼的，床是陌生的。 她用了几秒适应不怎么亮的光线，然后就看到了苍邪的脸。 暗色之中，男人的脸依旧白如冷玉，五官如同这时间最完美的雕刻。 见她醒来，苍邪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道： “身体太弱，差点被魔气断筋脉，攻心肺，没了这条小命。” 言归大概回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她眨了眨眼睛，问道： “教主，是你救了我？” 苍邪的声音依旧是冰冷冰冷的，声线中不带丝毫感情： “自然。” “本座留着你去去打正道的脸，怎么能让你轻易死去？” 言归想了想，觉得这话说的在理。 便没纠结苍邪为什么救自己，而是问道： “我是怎么回事？” 苍邪依旧万般嫌弃地给她解释了。 言归理解一下，大概是魔功修炼的时候，魔气会慢慢拓展筋脉和丹田。 一般人正常修炼就可以。 但如果魔气一下子增长太快，身体跟不上，魔气就会撑爆身体。 当然，对于这部分修炼速度快的人，魔教也有办法处理。 红菱走的时候，虽然意识到言归修炼速度快。 但她想着言归比较懒，估计一天不会修炼太久，就没提到这点。 毕竟她身为一个正常人，完全脑补不出来，言归竟然站着不进入静心状态也能修炼！ 如今苍邪用气拓宽了言归的筋脉和丹田。 她今天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就能继续修炼了。 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言归，忽然又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 经过了刚才的事，她整个人都像被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汗涔涔的。 而且这汗黏腻且臭，让她很不适应。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挪下床，叫个人送点洗澡水来。 言归心里想着，身下稍微用力想要起来。 结果力才用到一半，整个人就如同没有骨头歪下去。 还正好砸在苍邪的怀里。 苍邪没有躲，反而将她半搂住，一只有力的大手搂住她的腰。 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 “本座不想劳神给你送回你的床上，今晚就在这吧。” 如果是魔教其他人，听到教主如此纵容的话，恐怕要感动的当场哭出来。 但言归一直是态度坚定的言归，她完全没忘自己刚才想的事情。 她仰起头来，一张虚弱的脸看起来娇弱又可怜： “我想洗澡。” 说完之后，屋子里是长久的沉默，搂在她腰上的手稍微紧了紧。 就在言归以为苍邪要拒绝的时候，男人的胸腔微动。 他冰冷的声音伴着内力穿过屋子，在夜色中传去了很远。 “打热水送来。” 不一会儿，就有瑟瑟发抖的魔教弟子端着木桶和水进来。 哗啦啦的水声落入桶中，言归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很快，她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她竟然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那怎么可能会有洗澡的力气呢！ 正想着，言归忽然觉得脚下一轻，身子腾空被抱了起来。 苍邪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走的很稳。 他走到外面的时候，送水和桶来的几个魔教弟子还没离开。 众人见到这场景，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不敢多看，匆匆转身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言归和苍邪两人。 苍邪伸出骨节修长的手，轻轻触碰桶中的水，水温正好。 他收回那只手，放在了言归腰间的系带上，用力一抽，系带滑落。 言归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松了下来。 第85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8) 苍邪的手冰冷薄凉。 言归保持着在他怀里的姿势，借着并不明朗的烛光。 依稀看到那张绝世妖孽的脸上神色淡淡，并无半点波动。 就像是剥粽子一样，没有半点感情地将言归丢入水中。 温温的水波环绕全身，筋骨的疼痛都被冲散大半。 言归瞬间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又有了力气。 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苍邪没有离开，他就站在木桶边，依旧是没什么神色地看着言归。 言归只是冲去身上的汗渍，倒没什么要洗的。 她这会精神了，便分出些许心神去看苍邪，看了半天后，得出结论： “小统子，我怀疑苍邪的性取向可能不对。” 系统懒洋洋地敷衍问道： 【哪里不对？】 言归振振有词开口道： “这不该是正常男人对女人的眼光，他好像对我没有任何兴趣。” 系统想了想，安慰到： 【宿主你不用太失落，毕竟他是魔教教主。】 【说不定，见了多了呢？】 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言归没再纠结，伸出手去探外面的白色毛巾，她还没摸到。 整个人又被苍邪从水里捞了起来，他用那块巨大的毛巾，给她结结实实地裹住。 又丢回了床上。 “今晚就睡这里。”苍邪的声音不容置喙，又没太多情绪。 仿佛这不过是他随心所欲的事情里，平平常常的一件。 后面苍邪又吩咐人将水和木桶收走。 可能有了之前的震惊，那几个魔教弟子变得淡定不少。 就算看到言归躺在苍邪的床上，也不过随意看一眼。 人都走后，被裹着的言归在毛巾里扑腾了两下。 伸出两只手找来被子将自己盖好，调整了舒服的姿势。 苍邪低头看她一眼，声音一贯的冰冷： “有你在这碍事，本座今晚修炼不成，也一起躺会。” 躺在那里的言归狗腿的不行的点头：“嗯嗯，教主，躺会，躺会。” 男人狭长的凤眸微眯，旋即手掐成一个古老的决，口中念念有词。 极淡的金光在他身上浮现出，筋脉藏在躯壳下疯狂涌动。 一只丑陋的蠕虫从手臂的位置爬了出来，爬到心脏处，愉悦地扭动着身子。 言归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蠕虫扭动片刻，没入了心脏。 这一幕实在太过惊人，直到虫子消失片刻，言归还忍不住往苍邪心口的位置看去。 察觉到言归的目光，苍邪声音淡淡地解释道： “本命蛊，能压制走火入魔，能解百毒。” 言归突然就想起红菱和自己说的话。 又想起了红菱讳莫如深的表情。 她的脑袋不由得往被子里缩了缩，脸上笑着的表情都变得勉强起来： “教主，这个东西，是不是不应该我这样的人知道啊？” 她用力闭上眼睛，语速极快： “我懂，我懂，道上的规矩我都懂的，我今晚什么都没看到。” 黑夜里，男人轻笑一声，他侧身躺下，躺在言归的身边。 带着薄茧的手指抚上她的唇，轻轻地触碰，像是在摸一只宠物。 “没关系的。” “毕竟，死人会保守住所有的秘密。” …… 第二天一早，言归出门吩咐可以上早膳的时候。 魔教弟子们看她的眼神又不对劲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在魔教传了个遍。 言归只想说自己在这个位面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肉还没吃到，怎么就担了这虚名呢。 真叫人遗憾。 无数打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落到她身上。 等言归再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又立刻转过头。 假装在看天，看地，看石头，看泥巴，看手…… 总之什么都有。 好在言归的脸皮厚度还是有一些的，面对这些目光，她只当没看见。 说完了该说的话，转身离开。 结果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八卦无比的声音传来： “我看她今天早上还挺精神的，昨天晚上，教主真有那么猛？” “废话，我亲眼看到的，我能骗你啊？” “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了，当时端盆的，倒水的，撒花瓣的，几个人呢。” 正在前面走着的言归嘴角抽了抽。 自从体内有内力后，她的听力好了不少。 本来这个距离应该听不见的。 这会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真的是百口莫辩。 言归走着，一道白衣身影翩然出现在她面前，正是玉无隐。 对方依旧是温润公子的模样，手中拿着把折扇。 明明是初春天气并不热，他打开折扇，优雅地扇动着。 看到言归，他的神色微微动了动，手中的折扇啪嗒一下合上，走到言归面前。 等他走近后，言归发现他神色有些憔悴。 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一向含笑的唇角，笑容有些勉强。 还没等言归问他昨晚到哪里做贼去了。 玉无隐便先笑着拱了拱手，似是不经意道： “恭喜你了。” 他没有明说，言归却立刻秒懂了他所谓恭喜的内容。 言归盯着他的眼睛冷笑三声，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知道左护法千辛万苦将我带过来，是为了治疗教主的走火入魔。” “让左护法失望了，我还没成功。” 话音落下，玉无隐的神色动了一动。 原本有些倦意的眸子，此刻竟然异常地亮了起来。 他抬起手，似乎想按在言归的肩膀上，但又觉得不合适往后退了两步。 “真的？”玉无隐问道。 言归依稀觉得他这反应不太合常理。 在她的预想中，正常人都不该信。 他应该像红菱一样露出‘别骗人’的神色才对。 不过言归也没有心情去纠结那么多，她撇撇嘴： “你看起来很高兴。” “难道你是想到教主的走火入魔症状加重，哪天说不定控制不住自己就杀了你而高兴？” 玉无隐站在那里，唇抿了一下，他沉默着盯着言归看。 掏出了扇子，在言归的脑袋上敲了敲。 动作很轻很轻，一点都不疼。 他的目光向四周飘去，不看言归，声音极淡，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真的那么喜欢教主？” 第86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19) “我喜不喜欢教主不重要，总之我要做他的炉鼎。” 言归脸上露出几分头疼的神色。 不是她说，昨天晚上两个人都离的那样近。 结果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她着实有些着急了。 玉无隐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的样子，他站在那里，看向她的神色有些怔怔的。 “就因为教主长的好看？” 横竖没人能理解她的处境，言归也懒得多说。 “对对对，就因为他长的好看，我这个人最看脸了。” “教主什么时候去尹连山？”她开口发问： “他一出发就是我生命的倒计时了。” “在这之前，我一定要睡到他。”言归盯着玉无隐的眼睛看去： “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她只本能地觉得，玉无隐和红菱都不是坏人。 都是可以帮她的人。 听了言归的话，玉无隐想了想，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言归定睛一看，那东西非常眼熟，不正是原主买的迷药。 被她给带过来，在第一天的时候就丢掉的。 察觉到言归的疑惑，玉无隐微微一笑解释道： “魔教那么大，你丢东西就往门口一丢，自然要有弟子往外面继续送。” “我正好看到，感觉说不定哪天用上，就给你的东西都拿回来了。” 玉无隐轻声开口，一双含笑的眸子看着言归。 几分克制的不舍藏在里面，极深，极深。 言归的神色越发诧异： “没想到，左护法你竟然还有捡垃圾的爱好。” 原本心中还有点异样情绪翻腾的玉无隐，神色瞬间有些绷不住了。 他恨不得此刻拿扇子打言归的脑袋，直接给她的脑袋打烂。 白衣公子狠狠用力白了言归一眼，晃着手中的瓷瓶： “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要要要要！”言归生怕满一秒东西就拿不到手了。 飞快地给夺了过来。 拿到手之后，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教主身上不是有个蛊虫，毒药对他没任何用吗？” 听了这话，玉无隐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他向后退了两步，惊愕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 他看向言归的神色越发复杂起来： “教主对你确实不一样。” 玉无隐仰头看天，打开折扇，哈哈大笑几声，神色暧昧地看着言归手中的小瓷瓶： “那蛊虫是能解百毒。” “可你手中的是个好东西~根本就不算毒啊~” 看玉无隐的神色，言归也大概明白过来。 蛊虫能防止任何对苍邪身体有害的东西，但是，明显这药不危害身体。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原剧情中洛言归能下药成功。 “谢谢你了。”言归将东西藏好，转身就要回去。 她刚走了没两步，听到后面传来玉无隐的声音： “除了这个小药瓶，你的包袱里还有牛肉干，油纸还包的好好的，一点没脏，你要不要？” 想着这段时间的伙食，言归连头也不回： “不要，不要。” 玉无隐又在身后喊她： “言归，你转过来让我看一眼。” 闹不明白玉无隐想干什么，言归慢吞吞地转身。 却见玉无隐离她很近，两人的距离在咫尺之间。 她甚至能看到玉无隐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玉无隐端详她许久，忽然笑了一下： “果然没看错，你变好看了，脸上的痕迹淡了一点。” 丢下这句话后，玉无隐没再和言归多说，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言归瞬间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这具身体之所以有暗色的痕迹，无非是因为体质纯阴，阴气太重。 现在她开始练习魔教的功法，阴气虽然还在体内。 但能随着调息的红气在体内流转，不再瘀堵在那里。 去掉身上的暗红，这具身体长的还是很不错的。 等她彻底变好看了，说不定，靠外表就能诱惑到苍邪？ …… 言归回到苍邪房间的时候，发现饭菜竟然被他给吃的干干净净了。 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言归满脸都是深受打击。 “教主……”她不敢去质问，只能用绝望的眼神看过去。 苍邪今日穿了件黑衣，暗红的线在上面绣着盛开的梅花。 宛若星星点点的血花，越发显得他整个人危险至极。 苍邪无视了言归的眼神，声音冰冷： “本座用膳的时候，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你还敢回来？”目光凛冽如刀，向她射去。 这件事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言归低下头来道歉： “是我不小心忘了时间。” 苍邪走到她面前，用力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 男人凤眸漆黑狭长，从来都杀人于漫不经心之间的黑眸，此刻涌着滔天的怒意。 “不小心？如何不小心？” “和左护法闲谈忘了时间，可真是不小心。” 下巴被捏的生疼。 “下次不会了。” 听了这话，苍邪蓦地一下将手收回来，他冷哼一声： “自然不会。” “左护法很快有急事，会被派到迷雾之障中三个月。” 他侧目，目光微冷地看着言归，唇角勾起极浅极冷的弧度： “三个月之后他回来，你已经是尸体了。” “可能都露出了骨头。” 似乎想到这样的场景让他有些兴奋。 苍邪伸出手来，大掌温柔地抚过言归的脸颊。 像是在抚摸着世上最为珍贵的宝物。 那上挑的眼角微微泛着红，仿佛无比期待着面前的生命，又鲜活变为沉寂。 可看着面前女孩的反应，苍邪妖孽般的面容上，眉皱了皱。 明明该是害怕，发抖。 哪怕是故作镇定，呼吸和瞳孔也无法骗人。 但言归就是神色如常地看他，仿佛愚蠢到无法感觉出危险。 她的眼里完完全全的都是他的身影，没有恐惧，没有慌乱。 唯有满心的欢喜和愚蠢。 欢喜什么呢？ 因为他的这张脸吗？可笑至极！ 苍邪的眉头皱的更深，狭长的凤眸眸子更幽暗几分。 就在这时，他听到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哀求： “教主，你能不能看在我吃一顿少一顿的份上。” “让我给今天早上这顿补上？” 第87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0) 苍邪妖孽般的脸黑沉沉的似乎要往下滴水。 周围的空气都放慢了流动的速度，几乎凝固住。 言归却仿佛完全察觉不到般，仰着头，满脸希冀重复道： “吃一顿就少一顿了。” 苍邪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怒色，又被压了下去。 他沉着一张脸，声音发冷地用内力对外吩咐道： “再传一份早膳来。” 看着新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被送上来，言归满心欢喜地坐下狼吞虎咽。 男人站在她的身侧，看了她几眼，神色晦暗不明。 言归如今虽是苍邪的贴身丫鬟，但做苍邪贴身丫鬟的最大难度在于要活着。 而不在于工作量。 隔的远的地方有大量弟子等着上前伺候。 言归这段时间还算轻松自在。 吃饱饭后，她想起玉无隐的话，便在房间里溜达着找起了铜镜。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女孩的模样。 之前被她剪掉的头发还没完全长出来，一张脸五官精致。 唇角上扬浅笑之际，也称的上是沉鱼落雁的美人。 铜镜只能照的出轮廓，并照不清她脸上的颜色。 言归左看右看，根本看不出自己脸上的痕迹是否淡掉。 她便又喊弟子拿瓷盆端了盆水过来，自己蹲在院子里，脸朝着盆，认真地看。 比起铜镜，水更能照出她肌肤的色泽，但四周有风，水波微微荡漾。 水中的女孩瞬间就有些模糊，也看不太清。 总是会没有风的时候吧。 言归心中想着。 她蹲在那里，没有起身，也没有换动作，就那样执着地对着水看去。 房间里的苍邪看着她这幅模样，看了又看。 本不想理会的。 但言归如此动也不动的身形在他视线中出现的太久，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终于，苍邪忍不住冷声发问： “你在干什么？” 声音中已经压着几分薄怒。 “在照镜子。”有一阵风吹来，水中的花纹完全乱掉了，她什么也看不清。 却丝毫没削减言归的兴趣。 “愚蠢。” 男人用力皱了皱眉薄唇轻启，声音冷的如同珠玉落入冰湖。 “左护法说我脸上的印记变浅了很多。” 言归伸手碰着脸，语气是藏不住的开心： “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空气骤冷。 男人眉头深深皱起，三步两步走到言归面前。 手比出剑指的模样，又疾又狠地对着瓷盆的某处用力地点了下去。 正中最脆弱的命脉。 咔嚓一声。 瓷盆四分五裂，水打湿地面，还有几滴飞溅在言归的身上。 还不等言归发问，她整个人的身子都被苍邪提了起来。 男人站在她面前，薄唇用力抿起，狭长危险的凤眸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良久之后，才听一声微恼的声音响起： “你不会问我？” 言归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足足两三秒的时间，她才反应过来。 “可是。”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说话的语气却是振振有词的，一副认为自己很有道理的模样： “我觉得教主恐怕根本不记得我之前的样子，没办法对比。” “看不出来我有没有变化呀。” 她说完之后，只觉得男人捏着她衣领的动作都开始用力。 骨骼作响，同时爆裂之声响起，提着她的衣服竟然都被撕碎了。 “那么丑的一张脸，本座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他收回的手绕了半圈，落在言归的脸上。 有些粗糙的指腹沿着言归脸上的暗红色痕迹游走而过。 直到将她脸上的印记完全地描摹一圈，才听到淡淡的声音响起： “是好了很多。” …… 不知道今天苍邪抽什么风，言归瞬间连自己的长相也没那么在意了。 她正想着找个由头缩回房间的角落里，外面突然传来了玉无隐的声音。 “教主，左护法求见。” 苍邪抬起头向外面看了一眼，眼神陡然之间变得凌厉。 他没有立刻应答，沉默了下，才冷声道： “进来吧。” 白衣翩翩的公子疾步走了进来，白衣的下摆随着他走动的腿风行云流水般地作响。 他走到苍邪面前，噗通一声跪下： “教主，请收回成命。” 苍邪冰冷的目光向他身上落去，语气森然： “怎么？本座需要有人去一趟迷障，派你过去，委屈你了？” 玉无隐跪在那里的身子因为紧张都死死绷住了。 以他一贯识时务的性格，早该离去。 又或者说，以他一贯的性格，这次就不应该来。 “属下不委屈。”他开口道： “只是不久后教主即将前往尹连山，行踪恐怕早被叛徒透露出去。” “正道之人说不准在四面八方都设下埋伏，实在太危险了！” 玉无隐说话的时候，苍邪就目光森然地看过去。 他一张满是邪气的脸上，唇角微微向上勾起，眼眸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等玉无隐都说完了，他才用那分辨不出喜怒的声音开口道： “尹连山一行是危险，但还有右护法在。” 玉无隐抬起头来，还想要争取： “教主，迷障那边的事情并不着急，等我陪您去过……”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带着几分克制的掌风不留情面地向他击打而去。 极快，如雷如电，根本不给人半点反应机会。 玉无隐的身子被掀翻腾空而起又摔在地上，摔的狼狈不堪。 等他刚爬起时，视线中就多了一双玄色绣着金龙的鞋子。 苍邪走到他面前，模样是极致的危险： “本座有些想不明白，左护法到底是担心本座。” 他的语气陡然加重： “还是惦记本座的人？” 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住了，地上的白衣公子，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抬头看着苍邪，神色愕然。 片刻，他笑了一下，一如平日的矜贵模样： “言归，她还不是教主的人。” 突然被人提到名字，从玉无隐来了之后就保持懵逼状态的言归。 眨巴了两下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两个突然有矛盾就有矛盾，提她干什么？ 却听苍邪冷声道： “那又如何？” “就算是本座身边的一条狗，也不是你能觊觎的！” 第88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1) 前一秒还在听着别人讨论‘言归’。 后一秒听到的就是‘狗’了。 言归的大脑疯狂运转起来，实在没办法理解眼下的画面。 她向系统提出了场外援助： “小统子，这什么情况啊？我怎么根本看不明白他们在干嘛？” 系统沉默了下，小心翼翼的语气也不是很确定： 【他们在争你？】 言归眼睛瞪的更大了，满脸都写着懵逼： “那刚才苍邪提到狗干什么？” 系统充满了耐心，语气欢快： 【有没有可能，你就是那条狗？】 言归：我特么的。 她很有可能在被苍邪弄死之前，先被系统给气死了。 空气又安静了很久。 终于，玉无隐挣扎着爬起来，他没有受伤，动作却很慢。 “是我刚才逾越了，谨遵教主之命。” “不过……”他笑了一下： “临走之前，我能不能和言归告别？” 苍邪淡淡看他一眼，冷声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 言归看着玉无隐转头看向她，看到对方抬起手，用力地朝她挥了挥。 \"言归，等我回来我会去你的坟头看你。\" “会在那里摆上你喜欢吃的东西。” 言归脸上的礼貌微笑都有些绷不住了： “我谢谢你啊。” “不对，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吧！” 听到言归的这两句话，玉无隐笑了起来。 他笑的极其快活，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他不敢去看言归。 转过身离开，身影彻底在言归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 风在庭院里轻轻吹着，苍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言归身边。 他伸出手，撩起言归的长发，发丝从手指间穿梭过。 他手指分开发丝，又松开。 苍邪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阳光落在她黑色的头发上，形成跳跃的明媚光斑。 肌肤莹润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原先的暗色逐渐消失。 她的美以一种舒缓的方式慢慢出现，那般惊人。 确实，比记忆中第一面见到的她要美上不知多少倍。 就算他一直不近女色，对女人没有半点兴趣。 也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苍邪黑眸微沉，眼眸之中是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占有欲。 玉无隐的离开让言归心中浮现起淡淡的忧伤之情。 为了抚平情绪，她晚上比平时又多吃了一碗饭。 许是吃的有点多的缘故。 晚上她躺在床上，连再轻松不过的练功都觉得累。 于是便闭上眼睛，直接开启睡眠模式。 她刚有了几分睡意。 就觉得身上一轻，她盖着的被子先被人揭开，然后整个人都被抱起。 言归睡的迷迷瞪瞪地睁着眼，正看到苍邪那张妖孽无双的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等言归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被扔到床上。 然后男人在她身边盘腿坐下，面对言归有些疑惑的眼神，他只声音微冷道： “别发出动静。” 言归就这样睁着眼睛看苍邪修炼。 看了没几分钟，她的耐性就被消耗完。 重新陷入睡眠之中。 言归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拱醒的。 温热湿润，还带着种说不出的韧性和q弹。 起初，这东西碰到她的时候，她还未睁眼。 迷迷糊糊地将它抱在怀里。 奈何那东西在怀里也不安分。 似乎有些激动地在扭动着身躯。 扭动的幅度大了之后。 言归的意识渐渐回笼，然后她看清了自己怀中抱着的东西。 白色的，柔软的，q弹的。 竟然是苍邪的本命蛊！ 言归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想要给东西放开。 结果本命蛊身子微弯，半卷在她的手臂上，还向她蹭了蹭。 而本命蛊的主人正侧躺在那里，手撑着下巴，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男人薄唇轻启，冰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第一次见到它这么喜欢其他人。” 言归笑了一下，很快接上他的话： “恐怕除了我之外，它也没机会见过其他人吧？” 听到言归的话，苍邪愣了一下，唇角勾起。 他伸手，随意地揉着言归的发丝：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一点。” 之前知道本命蛊存在的除了他就只有左右护法。 那两人当然不会并排和他躺在床上。 自然也不会有和蛊虫如此亲近的机会。 言归伸出手指，戳了戳黏着她的虫子，冷不丁道： “幸亏你长的看起来就不好吃。” 虽然听不懂人类说话，胖乎乎的虫子却莫名地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危险气息。 它的身子不安地抖了下。 忽然丧失了对言归的喜爱，忽地一下爬到苍邪身上，钻入他的血肉中。 苍邪低低地笑了声，挑起言归的下巴。 夜色中，烛火之光隐隐绰绰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完美至极的轮廓。 上挑的凤目透着股邪气，眼尾发红。 “你觉得本座，好吃吗？” 言归眨眨眼睛。 她馋归馋，但对人肉还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 不过此情此景，她还是说道： “教主秀色可餐。” “可惜我吃不到。” 苍邪又笑了起来，比例完美的身躯跟着他的笑声起伏，引人遐想。 他将言归搂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 “你可真有意思。” 他的手在言归的脸上抚过，顺着脖颈向下，捏了下她的肩膀。 “我在想，到时候给你拆成什么样子才能看起来更恐怖点。” “好好吓一吓正道的人。” “还有十天，就出发去尹连山了。”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将言归在怀里搂的更紧了。 因为快要去尹连山的缘故，红菱第二日回来了。 她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掐着言归继续给她画画。 言归心中无奈的要死，却禁不住红菱死缠烂打的。 这边，她在这奋笔疾书地画着，红菱就托着下巴。 眼睛里面仿佛有星星一闪一闪的看她。 看着看着，红菱忽然问道： “言归啊，这些东西，你和教主试过多少？” 正在创作的言归手微顿，旋即面不改色地开口道： “一个都没有。” 红菱神色有些失望，她摸摸下巴： “没想到教主在这个方面，还是个挺保守的人。” 第89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2) 言归有些绷不住，她转过头盯着红菱看，质问道： “为什么保守的不能是我？” 红菱伸手指了指画作。 “哪个正经的保守人能画这种东西画这么好？” 她伸出两根手指，捻起了言归刚画好的新作。 拿在太阳下照了照，又对着将干未干的墨吹了口气。 “啧啧啧，而且里面好多简直都突破了人类的想象力！” 红菱这样说，言归有些无法辩驳。 她沉默一下，又弱弱地辩解道： “其实我和教主之间，真的没你想的那样。” 红菱明显有些生气地拍了拍言归的肩膀： “你开一次玩笑也就算了，三番五次的，你当我傻？” 言归心中流着面条宽的眼泪： “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红菱哼了一声，捏住言归的手腕，细细的红气沿着她的脉搏游走： “而且你内力增长这么快，一看是采阳补阴了。” “从内力的深厚程度来看，补的次数还不少！” 言归拍开了红菱的爪子： “我觉得你能当上本教的右护法，靠的就是思想龌龊。” 红菱嘿嘿笑了两声，阳光下，少女的马尾辫一跳一跳的。 尹连山之行前，言归拼了命的修炼。 她如今身体内力是雄厚了，力气和五识都有了大幅度提升。 但仅有内力还是不够的，她还需要学习如何将内力发挥出来。 这一项，言归学的也很快。 完整地目睹全部过程的系统变得越发沉默。 就它了解的来说，所谓天赋，不过是无数次轮回的积累。 记忆消散了。 可有一些比记忆更深刻的东西烙印在骨血之中。 修炼魔功那么快…… 系统简直不敢往下想。 但它有安慰自己，言归身上根本没有那样的气息，一定是个意外。 言归看出了系统的纠结，也察觉出它的欲言又止。 和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也没问。 为什么要关心一个脑袋不聪明的统子每天在想什么呢？ 她在意的只有学习的技能带不带的走。 如果不能带走的话，她这段时间的辛苦就会变成白费。 她接受不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言归格外严肃地开口： “小统子，你确定我现在学的到下一个位面还能用上？” 系统给重复了多少次的回答又说了一遍： 【你自己用脑袋记下来，后面用新的身体再学一遍。】 【不就算到下个位面就用上了吗？】 言归有些紧张：“那我万一都忘了呢？” 系统已经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吐槽了，它无力道： 【你想想看上个位面，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没有半点犹豫和卡壳，言归脱口而出： “路边摊地沟油炸出来的炸串，串子捞起来的时候表面覆着一层亮亮的油。” “用刷子刷一层甜酱，油因为比较轻，会漂浮道褐色的甜酱上。” 系统好不容易听完了，呵呵冷笑道： 【你看，这不记性挺好的？】 ……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尹连山之行。 言归临走前给小瓷瓶带上了。 小命都没几天，再不得逞就来不及了。 在魔教的时候她没下药，因为教中的饮食都有专门的弟子负责。 要真的成功，就算解了走火入魔的毒。 恐怕苍邪震怒之下，不仅会杀了自己，还会连累无辜的弟子。 毕竟，苍邪不是走火入魔之后才变得丧心病狂。 他以前就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他才是魔教教主的。 反正前七天的路都离魔教比较近，想来正道的人也不会离的这么近就设下埋伏。 出行的一切都是红菱张罗的。 不打紧的事情她都吩咐给手下人去做。 唯有言归的事情，她亲自上手。 对外说的是因为言归是教主的人，对内的原因则是红菱特别喜欢言归。 “来，这些衣服都是按照你的尺寸新赶制出来的。” 一叠衣服被红菱邀功似地丢了过来。 言归一看，全都是精巧的罗裙，用的上等好纱，针脚细密，颜色轻盈活泼。 哪怕不上身，她都能感觉出这些衣服是好看的。 她用疑惑的目光朝着红菱看去。 红菱笑嘻嘻的： “你一直穿着魔教的丫鬟服，但出门在外的，我们也不张扬，穿些常服。” “所以我特意准备这些，给教主换换口味。” 言归看着这些，伸手摸了摸：“不用这么麻烦。” 红菱捏了捏她的脸： “你现在脸上的印记都没了，这么好看，还不得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红菱如此，言归终究没拒绝。 连日的苦练，她的内力增长迅猛，同时纯阴体质在皮肤表面留下的暗红，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些都没了，她才发现，这具身体比她之前看到的更美。 一张雅致到极点的古典鹅蛋脸，肤若凝脂，眉如远山，一颦一笑间，满是韵味。 见言归拿了衣服后，红菱又兴致满满地带她去看马车。 言归一眼看到停在外面的马车比正常的规格要宽。 人不能坐在里面，甚至还能横躺。 马车里面被铺上了厚厚的软垫子，味道香甜，显然是提前用香料熏过。 红菱上前拍了拍车厢的木头，得意道： “你看，厚实不厚实，隔音效果很好的。” 话说到这里，言归完全明白过来红菱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她捏了捏手中的小瓷瓶，无奈道： “没必要隔音这么好。” 她又不会发出什么。 谁知，红菱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起来。 她有些激动地搓手：“那我就换个隔音差点的。” 言归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伸出手，抚了抚额头。 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清冷的声音。 苍邪一头黑发今日简单地用黑绳在下面绑了一道，穿着件玄色的衣服，衣襟半敞着。 他徐徐走到面前： “换。” 他的手搭在言归肩头，稍用力按着她，侧身唇靠近她的耳边。 声音并不低。 “本座也很想让别人听到你的惨叫。” 红菱的脸一红，给言归抛了个暧昧的眼色。 言归满脸都是被人误会的无奈。 你们家教主说的是临死前的惨叫啊喂！ 第90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3) 马车宽阔厚重，又铺着软软的垫子，行走起来一点都不颠簸。 车厢内还有腻人的甜香，让人闻着就昏昏欲睡。 言归坐在那里，眼皮一下一下地打架，在如此宽的座位上，苍邪却离言归那样的近。 他坐着的姿势不羁洒脱，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言归打盹着，不知觉间头靠在了苍邪的肩膀上。 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人给捏住。 用一种不太舒服的方式转了过去。 言归一个激灵，睁开眼来，发现苍邪正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一张妖孽到极致的脸离她那样近，凤眸狭长，眸子漆黑。 闪烁着冰冷的光。 “醒了？”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都这样了。 肯定是个人都睡不着。 言归心中吐槽他明知故问，面上却还是规矩着： “醒了。” 她这句话说完后，马车里短暂地陷入了沉默，许久没有声音。 如果不是苍邪的手还捏着她言归甚至怀疑对方已经忘了还有她这个人存在。 良久之后，冰冷的声音慢慢响起： “为什么不求饶？” 言归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男人冷笑着问道： “既然喜欢本座这张脸，那为什么不哭着求本座饶你一条命？” “不择手段留在本座身边……” 言归不知道苍邪又在抽什么风，她身子本能地想要往后缩。 奈何苍邪占据的空间太多，言归退无可退。 身子已经抵在了车厢上。 她的脑袋飞快转了起来，一句不知道从哪本狗血小说里看到的台词脱口而出： “因为爱是成全。”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言归就觉得自己说的太好了。 她原本有些卡壳的脑袋，此刻思如泉涌： “教主想要我死，那我绝不苟活。” …… 车厢内是安静的沉闷。 苍邪冷哼一声，收回了手，他别过头去，撩起帘子，看外面的风景。 从言归的角度只能依稀看到他那完美的侧脸。 即使看的不真切，她也能感受到苍邪此刻黑着脸。 心情并不好的样子。 言归有些疑惑： “难道我表现的对他不够深情？他对我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哎。” 系统考虑了一下言归的脑回路，弱弱道： 【可能他不想你死？】 言归眨了眨眼睛，脸上流露出几分深思之色来： “我活着能干嘛，对他也没太多好处，还浪费魔教的大米。” 系统上上下下打量言归一眼，不负责任地推测： 【可能他还是想用你做炉鼎？毕竟你现在挺好看的。】 【是个男人都……】 言归冷笑着打断系统的话： “你觉得他和正常男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系统沉默了，没接话。 坐在马车上过于无聊，言归不知不觉间，意识又开始飘远。 半睡半醒之间，她隐约觉得一只大手揽在了她的腰间。 环着她，收紧用力。 用力地同时，腰间有个硬硬的东西抵了过来。 是她放药的瓶子。 言归陡然之间惊醒，她睁开眼，看到苍邪依旧别着头向外，身子离她很近。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此刻的苍邪唇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心情比刚才好很多的模样。 言归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藏在腰侧的小瓷瓶。 今天晚上就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外出赶路的伙食条件一下子就断崖式下跌了。 毕竟是古代位面，哪怕贵为魔教教主，也只能在驿站歇脚。 好在味道和品种不足，但量还是管饱的。 大堂内。 苍邪入座前，言归特意将桌子和条凳又重新仔细地擦干净。 还特意拿了菜单殷勤问道：“教主，您看上面哪些想吃的？” 苍邪淡淡扫了她一眼，一挥袍子做下来，眼眸微垂，冰冷又不耐： “你随便挑些。” 这话落在言归耳中，宛若是天籁之音，她没客气。 立刻刷刷刷点了起来。 看着言归点菜的爽快，店小二笑的都快看不见眼睛了。 他连连对着言归哈腰：“好嘞，客官说的小的都记下了。” 言归点好后，店小二还动作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就要添水。 言归心神一动，阻止他的动作：“后厨在哪，我家公子身子矜贵，我要一壶干净的新烧的水。” 言归话说完后，原本神态慵懒的男人偏头看他。 黑发随着他的动作向一边散落去。 男人眉头微挑，看向言归的眼神中充满几分深意。 “无妨的。”他冷声道。 言归手不自觉地捏了下腰间的小瓷瓶。 她明白苍邪的意思。 有本命蛊在身，无惧毒药，不怕有人背后动手脚。 言归早想要应对的话，她盈盈走到苍邪面前。 俯下身子，在他耳边道： “教主，这些人想害你是不够资格。” “下药估计他们没胆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万一他们嫉妒你长的好看，说不准在里面吐口口水也说不定。” 苍邪并没有立刻接话，他只慢悠悠看向言归。 许久之后，才听得一声轻笑，重复了她刚才的话： “下药？” 挑起的尾音带着不明的以为，听得言归心头一紧。 正在她有些慌乱之际，苍邪又像什么没发生一般，挥了挥手： “那你去吧。” 得到苍邪的同意，言归施施然去了厨房，做了监工。 等所有饭菜都齐全后，店里伙计拿着托盘端菜，言归则将茶壶牢牢拿在手里。 她菜点的太多了。 苍邪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她还真不确定对方能吃哪个。 倒是一路奔波。 没人会拒绝喝一口温热的水。 到了桌前，苍邪眸光淡淡地扫了一眼言归手中的茶壶。 言归忙不迭地给他的茶盏满上，水温有些烫，雾气蒸腾。 她端过来，吹了几口。 就听耳边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 “在魔教的时候，还从来没见你这么勤快过。” 言归拿着茶盏的手轻抖了下，很快稳住道： “这不是想着日后伺候教主的时间不多。” 苍邪的脸色好像又黑了。 言归口中吹着，心中却在想，这人的脾气越来越奇怪。 肯定是走火入魔的程度又加重了！ 第91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4) 水温降了下来，言归将茶盏递到苍邪面前。 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捧住，端了起来，正道唇边。 忽然，四面八方无数拿着武器的人冲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武林盟主，以及一众在武林中叫的上名号的人。 言归抬眼看去，竟然从里面看到了这具身体的的父母。 洛北江和燕无双。 站的再靠后一些，竟然还有她的前未婚夫许少义。 不过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在苍邪身边，竟无人先提及她。 言归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抖了下，她没有任何动作，只用余光飞快扫了眼苍邪。 这是个好机会。 该不会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吧？ 突然被这么多人围住，苍邪脸色变都没变。 他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不紧不慢地吹开茶盏的浮叶。 一口未饮，重重放下。 见苍邪对众人的出现没有半点慌张，反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武林盟主的脸上露出几分恼怒的神色，厉声道： “苍邪！早知道你会途径此处，我们在这埋伏许久了！” “哦？”坐在那里的男人轻描淡写地笑了下，他拉长语调：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你们想给我送个机会，让我不用奔波，就能将你们一网打尽呢！” 嚣张至极。 正道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武林盟主胸口起伏，用力地喘了口气，愤然道：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在这里嘴硬。” 苍邪未语，只抬头轻蔑地看去。 武林盟主被气的够呛，但他还留着几分风度道： “苍邪，你今天本是必死无疑，但我们正道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只要你跟我们走，再派手下将魔教彻底遣散，我们会给你个痛快。” 苍邪轻轻地笑了笑，冰冷的黑眸中满是讥讽，口中却道： “你们这样‘仁厚’，那容本座想想。” 他说完之后，没有人再说话，场中的气氛稍微有些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正道那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犹豫的声音： “魔教教主身边的人，长得有些像洛言归。” 此话一出，在场其他众人都有些茫然。 洛言归曾经深居简出，偶尔出门都戴着斗笠。 就算与洛家交好的江湖人士都不一定见过她的长相。 倒是洛北江和燕无双齐齐一惊，本能地向着苍邪身边的女孩看去。 对方穿了一件粉蓝色掐腰的裙子，裙摆处绣着浅白的花，初看之下，清新动人。 而看向她的那张脸，则更是让人惊艳。 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小脸，眉眼如画，格外动人。仅这长相，就足够不少江湖好男儿动心了。 洛北江和燕无双到底和女儿相处时间长，一眼看去。 他们也猛然反应过来，这正是言归去了阴气该有的模样。 本该是正道围剿魔教教主的历史性时刻，却让人发现，自己女儿在教主身边。 两人坐的还那样近，不用想，就能看出他们关系斐然。 而且言归脸上的印记突然消失，想必不是练了魔功，就是和苍邪有了苟且的行为。 一时间，燕无双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周围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让她觉得屈辱。 自从言归留下纸条离开后，她和洛北江派人去找又没找到。 想到她这让人头疼的花痴模样，就恨不得她直接死在外面。 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和魔教教主勾搭在一起。 燕无双心中恨的要死，可现在当着这么多正道人的面。 她也不好直接表现出对女儿完全地不管不顾，只咬着牙道： “言归，你误入歧途，但正道从来不是不闻不问就赶尽杀绝的地方。” “你赶快过来，不要影响我们围剿苍邪。我们事后也能对你放宽处罚，格外开恩。” 言归抚了抚额头，终于看向坐在那里的男人。 对方还没有动手杀自己的意思。 她便清清嗓子道： “娘亲，我说过了，我要找这个世上最帅气的男人。” “我找到了，就是苍邪教主，我要永远留在他身边。” “我生是教主的人，死是教主的鬼。”言归挺了挺身子。 听着言归如此话语，洛家两人不由气的浑身发抖。 而许少义没想到言归能变得如此好看，刚才还有些惋惜。 一听言归说话后，那惋惜之情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美女虽好，可半点脑袋都没的美女他实在有些消耗不起。 唯有苍邪，唇角勾了勾，看着心情极好。 言归小声道： “教主，我以后回不去了，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你可不能丢下我。” 男人侧目看她，没有任何回应。 …… 燕无双脸面丢尽，一脸屈辱地开口道： “盟主大人，是我教女无方，竟然这个逆女能说出这样不要脸面的话。” “那我洛家就和她断绝关系，其他魔教孽障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燕无双话刚说完，武林盟主脸色沉了沉，手轻抬起。 瞬间，四面八方无数飞箭向着苍邪所在的方向射了过来。 嗖！嗖！嗖！ 锐利的金属划破空气，速度极快，数量极多，将他们两人完全地包围住。 同时，一道红衣身影凌空而起，正是右护法红菱。 她手中挥舞着一把长鞭，一记又一记的鞭子甩的极快。 快到依稀只见残影，大半的飞箭被她打了下来。 仍有不少向着苍邪飞过去。 坐着的苍邪缓缓站起身来，凝时的红气几乎肉眼可见，从他身上喷薄而出。 飞箭落入红气的范围中，竟同碰到阻碍般，齐齐被震开。 在场正道人士的脸忽然难看下来。 他们知道苍邪厉害，但没想到，苍邪竟然能厉害到如此程度。 难怪那些和苍邪交手过的正道人士竟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他们处心积虑的暗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一波又一波的飞箭被打落。 男人站在那里，满身清冷孤傲，他的脚下是叮当落地的残箭，如同败了的俘虏。 他转身，微笑着看向正道人士，模样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 所有人都不由心神一凛。 这时，洛北江忽然跳了出来朝着言归哭着靠近： “女儿，苍邪他这个人太可怕了，你毕竟是我的骨肉，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第92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5) 突然扑来的洛北江让言归愣了一下。 这对父母怎么可能对她有太多的亲情。 她眉头拧起，本能地觉得其中有诈，警惕地注意着洛北江的动作。 一道闪着冰冷寒光的袖箭向苍邪的要害处飞去。 时刻注意着洛北江动作的言归，猛地一下扑了过去。 金属刺入血肉，发出沉闷之声。 言归的脑袋先是一懵，然后再是剧烈的疼。 洛北江的出现只为了这道暗算，袖箭射出后，他便已经退到了正道人士中。 等他站定后，才将将发现，偷袭失败，竟然被言归挡下了。 原本，他也不算舍生忘死的性格。 这次挺身而出无非是因为女儿的行为太过丢脸。 是否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行径能稍微挽回一下他在正道中的脸面。 可他万万没想到。 言归竟是冲上去替苍邪挡箭！ 洛北江只觉得自己的脸仿佛被人用力地抽的发肿。 他顾不上言归此刻的伤势，只伸出手来，气的发抖！ “孽障！孽障！你还不如直接去死！” 言归并未听到洛北江气急败坏的声音，她只本能地低下头。 看到那截短短的袖箭插在她心口偏上点的位置。 没在最要害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刚松一口气，忽然觉得脚下一软。 浑身的离奇都被抽干了。 明明意识都在抽离。 但言归此刻的脑袋又莫名清醒了下，她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 还不忘和系统吐槽道： “遭了，这个箭上有毒。” “早知道稍微推苍邪一把，只要他能避开要害地方就行。” “反正他有本命蛊，就不怕毒了啊。” 言归最后的想法结束后，她彻底陷入黑暗中。 …… 场中忽然安静下来，时间都凝固住了。 一切都变得很慢。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到，一张脸绝世妖孽无双的男子如疯了一般将女孩抱在怀里。 他一跃而上，腾空而起。 无数疯狂的内力在他周身涌动着，就连筋脉都变得狰狞可怖。 “都给！本座！去死！” 轰的一声。 积攒着的内力尽数被释放出去。 强大的气波震的周围正道人士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不少人当场受了内伤，唇角流下了血来。 半空中的苍邪黑发乱舞，好看的凤眼如同染了血，赤红，赤红。 他抬起手来，唇角划过一丝诡异的笑。 比之前强烈不知道多少倍的内力再度疯狂翻涌起来。 如他所说的。 在场的。 都得死。 武林盟主看着苍邪这副癫狂模样，心中骇然大惊。 早在不久前，潜伏在里面的眼线就传来消息。 说魔教教主实力大增，完全是练了魔功。 只不过那功法残缺，练了会走火入魔。 看现在他这样子，完全失去所有的神志，沦为了杀戮机器般。 强。 太强了。 他们这些人就算提前暗算，就算集结在一起，也绝不是眼前男人的对手。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了红菱紧张的叫声，她急的都快哭了： “教主，你快送言归去找大夫，说不定还有救！” 红菱内心深处知道这样的呼呼没有用。 教主走火入魔的症状他们都见过，完全无法沟通。 只有杀人杀尽兴了，他才会消停下来。 自从言归到教主身边后，教主的脾气好了很多，也再没发作过。 她甚至都要忘了教主走火入魔时的模样。 红菱完全不报希望，却见半空中的男人因为她的话，抬手的动作稍顿。 红菱顾不上太多，连声喊道： “教主，我们快点送言归去找大夫！” 红菱憋着一口气，连着喊了不知道多少声。 空中的男人竟然真的听懂了他的话。 对方眼中的血红之色减淡，稍微恢复几分清明。 他不再顾及杀人，只挥手爆开雄厚的内力，将正道之人全部震开。 震的远远的。 魔教出行本就随时带了大夫，在红菱的引导下，言归很快被安置好了。 女孩被放在软垫上，脸已经失了血色。 嘴唇干裂着发黑，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大夫在苍邪近乎吃人的眼神中颤巍巍地伸出手把脉。 “教主，伤口离心脏太近，老身给她服用了降低毒药流转速度的丹药。” “但也只能延长半个时辰的时间。” “要解此毒，必须要用雪水浇灌出的清灵草，还必须现摘。” 这绝对不可能完成。 苍邪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他挥手道：“你们都出去。” …… 言归睁开眼时，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 她的脑袋也晕沉沉的，四周的景象格外模糊。 连说话都觉得太难，她便用意识同系统交流： “不是说好了任务失败就会被彻底抹杀？” “我怎么还有意识，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 脑海里传来系统沉重又复杂的声音： 【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还没死？】 这些话让言归心神一动，她顾不上疲惫，费力地睁开眼。 入眼的，是苍邪那张依旧没任何表情而冰冷的脸。 她动了动唇，有话想问，可嗓子又涩又疼，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让她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事情发生了。 对方极其有耐心地走到她的床边，动作温柔地扶住她的腰。 稍微用力就将她托了起来，还给她腰间塞了靠着的软垫。 一杯温热的水被递到她的嘴边，言归喝了两口。 口中又苦又涩，就连喝下去的水都带着让人难忍的味道。 她眉头皱了皱，疲惫再度席卷而来，便摇了摇头。 身子抗拒地往后缩。 耳边传来苍邪的声音，异样柔和：“那再睡会？” 言归的大脑没办法处理如此转变，但她也不愿多想。 迷迷糊糊地点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 等她再清醒时，是被口中苦涩的味道给呛醒的。 难怪喝水的时候嘴巴里都是这样奇怪的味道。 她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这样明晃晃地想谋害自己。 结果一眼看去。 又是苍邪。 他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个瓷碗，碗里是褐色的液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另一只手拿着勺子，正递到她的唇边。 言归头一偏，将勺子撞歪了过来，几滴液体顺着唇角滑落。 言归忽然发现自己有个很大的弱点。 不怕疼，不怕死。 就怕入口的东西不好吃。 第93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6) 她还是没力气说话，便不说话，紧紧地抿着嘴。 表示自己的态度。 “他想弄死我就弄死我，为什么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 言归心里泪眼汪汪地和系统吐槽。 言归昏迷期间，大概了解发生什么的系统反问： 【你为什么不考虑，他在给你喂药？】 【不是要你命的那种，就正常治病的药？】 言归神色有些茫然的懵逼，系统忍不住又提醒道： 【你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听系统这么一说，言归才大概记起来。 他们在苍邪前往尹连山的时候遭到了正道的埋伏。 她那时脑袋抽了下，为苍邪挡箭了。 后来就躺在这了。 伤口不应该致命，她却立刻昏过去，想必下了毒。 那自己现在还活着，看来喝的确实是治病的药。 “苍邪为什么没杀我？”言归语气有些疑惑。 系统回答这个问题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喜欢你。】 言归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那他给睡吗？” …… 言归没想明白系统说的喜欢不喜欢的，她现在真的很累。 男人修长的手按在她的唇角，擦拭掉流出的黑色液体。 清冷的声音低沉，难得的有耐心： “要喝的，听话。” 言归看向苍邪的眼神有些惊恐。 这是面前的男人能说出的话吗？ 她的嘴唇都在上下动着，想要发出声音，又发不出。 男人眸光淡淡扫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碗，侧身，贴着她。 这不该是苍邪做出的动作。 他的耳朵极其敏锐。 房间里再细小不过的声音也能听到，为什么要这般。 言归没有细想，她只费力地用胸腔发出艰难的气音。 微弱，但足够苍邪听见。 “教主你竟然没有直接给我的下巴捏脱臼然后灌下去。” 男人的眸色微变，他忽然直起身子，拉开了同言归之间的距离。 言归以为他要发怒，结果他依旧有耐心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想喝？” 言归发着虚弱的气音：“苦。” 男人妖孽般的脸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转过身出去，没多久手中拿了几块冰糖。 丢了一块放在言归的口中：“含着。” 冰糖入口，苦涩的味道瞬间缓了下去，下一勺药到口边的时候。 她也没那么抗拒了。 苍邪一路哄着，剩下的半碗药热了几次，勉强喝完。 言归也觉得身上多了几分力气，至少能开口说话。 她摸了摸肚子，除了刚才的糖，只有药。 “教主，晚上吃什么？”她开口问。 “你现在还不能吃，等再养两天，回魔教后，想吃什么吃什么。” 言归差点没嗷的一声哭出来，她满脸都是绝望的神色。 看她这副模样，男人眼中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不过可以喝汤。” 他的话还没说完，言归就生怕慢一秒地接了下去： “鸡汤，鸽汤，老鳖汤，我都不介意的。” 苍邪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点点头，应道：“好。” 一碗人参老母鸡汤下肚后，言归的精神又好了很多。 此时已经是晚上，她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送了温热的水来。 苍邪将装水的盆放在桌上。 走到言归面前，掀开她的被子，言归只觉得身子蓦地一凉。 紧接着就看到男人修长的手，覆在了她的上半身，解她的扣子。 第一颗扣子被解开。 微凉的空气接触肌肤。 言归不由打了个冷颤，神色茫然地向男人看去。 “你，你要干什么？” 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换药。” 声音里是淡淡的笑意。 言归恨不得挖个洞给自己埋下去。 都怪红菱这个人，天天脑袋里面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连带着纯洁的自己都被她带偏了，竟然本能地往不正经的地方想。 冰凉的草药被敷在伤口上，苍邪的动作熟练又轻盈。 指尖偶尔触碰她的肌肤。 言归不由抬眸去看苍邪，对方神色淡淡，并不在意的模样。 他的眼角，染着几分猩红仿佛有躁动的血在他体内流淌着。 眼底还有憔悴的青色。 “红菱呢？要不让红菱来吧？”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苍邪，言归又别扭的同时，又不习惯。 但苍邪只假装没听见她的话，手中动作未停。 言归被重新包扎好后，又被苍邪塞进了被子里。 男人翻身上床，躺在她身侧，不敢用力搂她，却又伸手去触碰： “言归，本座改变主意了。” 扔下这句话后，言归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身边就传来对方的呼吸声，再没任何回应。 言归从头到尾都有些懵逼，她掐着系统道： “小统子，你给我前因后果仔细地捋一捋。” 系统冷笑两声： 【你是我绑定的宿主，你陷入昏迷状态要死不活的时候。】 【我强行启动了解外面情况要耗费多少能量啊！】 听到这里言归差不多已经懂了： “也就是你知道的不多。” 被揭穿的系统瞬间有些恼羞成怒。 但倔强的系统绝不认输： 【我看到苍邪给你抱过来喊大夫，后面还看到他守在你身边。】 “这什么我还不如自己去问。”言归闭上眼睛，不再搭理系统。 自从醒来之后，言归的身体状态恢复的很快。 她甚至能自己坐起来，还稍微起身走动两下。 红菱也来探望她了。 见到言归，红菱几次欲言又止，但被苍邪凌厉的视线一扫，便什么都没说。 红菱走了之后，言归实在挠心挠肺的: “教主，你最近怎么突然这样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苍邪垂眸，微冷的目光落在言归身上时多了几许平和。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座？”苍邪没回答，反而问她。 言归将她来到魔教后所有事情，上上下下，仔细地回忆了个遍。 最后语气肯定地开口：“没有！绝对没有！” 她身世清白，行事坦荡，完全没半点藏着掖着的。 苍邪微冷的眸子深深看她一眼，忽然问道： “那你告诉本座，那日正道一起来围堵本座的时候……” 言归脱口而出：“路线不是我泄露的。” 苍邪斜了她一眼道： “本座要问的是，那天在人群中第一个认出你的年轻男子，是谁？” 第94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7) 言归本能地认为，苍邪是在正常提问。 那她便也正常回答好了。 原主和许少义之间的事情也不是秘密，整个武林正道都是知晓的。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是我之前的未婚夫。”言归丝毫不含糊道。 这算什么瞒着。 男人的身子顿了下，狭长的凤眸中闪着淡淡的光，看向她： “本座怎么听说，当初是你吵着闹着要嫁给他的？” 没想到苍邪竟然问的这么细，言归一愣。 她很想说，这件事情和她没关系。 奈何她毕竟用了原主的身子，这种事情怎么解释都不可能甩掉的。 言归摸了摸鼻子，口中含含糊糊： “算是吧。不过来到魔教之前，我已经和他解除了未婚夫妻的关系。” 话说完后，言归只觉得一道冰冷的目光带着审视意味在她身上落下。 看得她心里无端发毛。 可又不知道怎么惹到了苍邪这个神经病。 她紧张地盯着苍邪看，想知道对方是否会有下一步。 她的直觉没错，这件事情到此还没完。 男人的狭长的凤眸微眯起，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你很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子？” 听了这话，言归更懵了。 她来魔教之后，就几乎维持着花痴的模样。 这样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对苍邪一往情深。 教主他也不是没看过她的表演，那个时候没半点态度表示的。 现在问个什么问？ 言归不想回答，她的下巴就被男人用力地捏起来。 一如既往的角度，逼迫她直对上自己的眼眸。 冰冷的薄唇启开，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任何人违逆的强势： “是这样。” 言归大概看出来，教主心情不太好。 于是她在回答之后飞快地加上一句： “教主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 苍邪未置可否，但唇角上扬，无声地笑着。 幽深的黑眸中神色却没怎么变。 他抓住言归的手腕，主导着她的手慢慢往上，抚住他的脸。 这张妖孽至极的脸鬼斧神工，完美到无可挑剔。 苍邪握着她的手腕，抚遍了眉眼。 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呢喃的意味在她耳边响起。 极尽矛盾。 “你看上的，就是本座的这张脸？” 言归没有接话，这句话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往下接。 她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染上他妖孽至极的那张脸。 每一根发丝，每一根睫毛都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妖孽的面容在稍显破旧的驿站显得那样不真实。 仿佛他与周围的环境，是完全格格不入的两种存在。 这张脸自然是世间最为珍贵稀罕的东西。 除了这张脸，苍邪还能有什么被人看上的？ 没走火入魔之前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散胆的疯子。 走火入魔之后更是连魔教的左右护法，都怕的要死。 怕到恨不得分分钟给她这个炉鼎抓到送过来的程度。 理智告诉言归，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不能承认只看脸。 可她绞尽脑汁地想要编一点苍邪的优点出来。 却发现不管怎么编，都假的离谱。 没有办法，言归只能硬着头皮道： “教主长的确实俊美无双，我看到教主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言归的话还没说完，苍邪便松开了捉住她的手。 男人站起身来，黑色的大氅随着他转身的动作飞舞而起： “你留在这里休息，本座出去会。” 言归看着苍邪消失的背影满脸莫名其妙。 自从她中箭之后，苍邪就变得越来越奇怪。 难道，走火入魔的症状分不同阶段，有的阶段想杀人？有的阶段就纯纯不正常？ 言归还在胡思乱想着，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是红菱。 这几天红菱看着也憔悴很多，她一来就抓住言归的手。 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她几眼，见言归没事后，长舒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只是教主看着有点奇怪，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听言归问这样的问题，红菱脸上很明显地出现慌乱之色。 她连连摆手，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没有，绝对没有。” “那教主怎么突然问起我之前的事，还问我是不是喜欢长的帅的？” 言归用力地皱着眉，看向红菱的表情中写着你可别骗我。 红菱愣了一下。 她似乎小声地嘀咕了句：“原来问的是这个。” 言归没听真切，她还没来的及问，就听红菱清清嗓子： “是这个样子的。” “昨天的时候，教主忽然问本教的情报部门要了一份有关你的资料。” 红菱表情夸张地拍拍胸口： “你都不知道，教主看完之后，那个表情啊。” “啧啧啧！” 言归瞬间就沉默了不说话，原主是有不少黑历史没错。 可苍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对她不感兴趣。 这次到底怎么了，竟然还会特意去看她过去的事。 “那我不明白了。”想到苍邪刚才的模样，言归心中疑惑更深： “他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和他突然生气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问完之后，房间里稍微安静了几秒。 片刻后，红菱张着嘴满脸诧异地盯着言归看。 “你可是教主的女人哎！” “他看到自己的女人是个颜控，以前只要看到个长的好看的就对人家有兴趣。” “他生气不是正常的？你还不去哄他一下？” 哄他一下？ 言归的脑袋嗡嗡的。 说的好像苍邪刚才转身离去，是在生闷气，等着自己去哄的一样。 这个问题她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红菱，我不是教主的女人，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红菱猛地站起来，她皱着眉，脸上是难以形容的怒意。 每次言归否认的时候，她是会不生气。 那样的生气只局限于，觉得言归这个人不够义气。 可今天的她，双目瞪着，眸子几乎喷火，握着长鞭的手都收紧了。 骨骼咯咯作响。 “言归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干什么？” “你如果不是教主的女人，教主不喜欢你。” “他怎么可能给对他那样重要的本命蛊都分了一半给你？” 第95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8) 本命蛊都分了一半给她。 言归的脑袋都短路了，她站在那里。 试图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也不用她去理解了。 红菱的怒气消了大半，站在她面前伸出手锤她。 一下一下的，像是在锤个忘恩负义的渣男。 “你中的袖箭是有毒的，解毒的条件苛刻到绝对不可能。” “我从来没见教主那样慌过，他受了刺激，本都进入走火入魔的状态。” “每次走火入魔都要掀起一片血海他才能停下来。” “但我和他说你需要赶快医治，他竟然渐渐恢复正常了。” …… 言归从红菱口中听到了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 她命悬一线，危在旦夕，按照苍邪以往的性格。 他最多不过是杀了所有人给她陪葬。 因为在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和事。 可这次，他沉默着如同来自地狱的孤鬼，令人生畏却又带着无尽的孤独。 苍邪让所有人离开，独留他一人和言归在房间里。 出了这样的事，红菱也不敢走，她就一直站在门口守着。 守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苍邪走出来。 他才推开门，就倒在了地上，身体的内力被消耗个干干净净，唇角还带着血。 床上的言归还活着，气息微弱，却还有气息。 “本命蛊能解百毒，本座分给了她。” …… 红菱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你知道，让本命蛊强行去替外人解毒会怎么样？” “教主他直接损了一半的修为，剩下的一半也要修养一个月后才能恢复。” “他还是这个武林最强的人，但再也不能以一当百，无视任何规则。” 言归的脑袋有些发懵，她响起苍邪的脸，想起他一贯肆意妄为的行径。 无论是对正道的人，还是在魔教内部，他都那样无法无天。 这无非依仗着近乎碾压众生的实力。 抛弃了强大的实力，对他来说，几乎将所有的骄傲都碾在脚下。 所有的骄傲，都不负存在。 一段莫名的意识涌入言归脑海中。 曾经是高高在上的谪仙。 却成为了被人引入堕落的魔。 清冷的脸上写满癫狂，唯独看向她的眼眸写满深情。 她的心莫名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无尽的酸楚涌出。 “教主现在很虚弱，幸亏之前伤到正道的人，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言归想起，想来听力极好的他，为什么俯身听她说话。 “不过在外面还是不安全，所有人都劝教主赶快回去。” “他却说，你不醒，身子不养两天，决不走。” “还有本命蛊的事情，教主不让说，我本来也忍着的。” “但你刚才那样，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 面前的红菱还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言归来不及去细想，只本能地转过身去，往屋外走去。 整间客栈都被魔教包了下来，言归沿着长廊一路走。 走到最尽头的地方，她看到一袭熟悉的背影，黑发在空中舞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靠近她的时候言归莫名地心虚了下。 就连脚步都放轻了。 不过即使如此，苍邪也应该能听到她的声音。 言归在苍邪背后站定，还没整理好措辞。 对方也没有转身，依旧凭栏站立，看向渺远的天外。 言归忽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沉默。 在什么都没想好的时候，她便控制不住自己主动开口： “教主。” 男人慢慢地转过身，凤眸狭长，眸子漆黑，一张妖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变化。 他静静地看她，眉头挑了下，等着她接下来的言语。 言归卡壳了。 她本来就没想好要说什么。 半天后，她呐呐开口道： “我感觉我身体好多了，这么长时间住在外面也不合适。” “要不，回魔教？” 这话说完，言归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谁知，苍邪并没有生气，只勾了勾唇： “好。” 她没提本命蛊的事情。 苍邪好像更不想让她知道。 言归的身体还没养好，苍邪表面上看起来维持着和之前一样的状态。 但有了红菱的话在前，言归再看下去，也能发现几分细微的不同。 他比以前容易累了，闭目调息的时间更多。 红菱准备的宽敞的马车竟然误打误撞地派上了用场。 铺着柔软垫子的马车上，言归和苍邪并排躺着。 不过再宽敞那也是相对而言的，两人的肢体多多少少有些触碰。 为了避免言归掉下去，苍邪手揽在她的腰上，让她紧贴着自己。 男人侧写斜倚着，单手撑着下巴，唇就靠着言归的耳畔。 温热的气息吹的她耳朵酥酥麻麻的。 “你想做本座的炉鼎？” 扣在她腰上的手忽然用力。 一根修长的手指伸出，挑着她系在腰上的带子。 用力间，带子便被解开了。 马车再怎么平缓，也禁不住行驶的路起伏太大。 突然一个起伏，马车颠簸了下，垂在马车外的帘子被从底部掀开。 外面清新的风灌了进来。 言归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哆嗦。 这木头再怎么厚，隔音效果再怎么好。 但这马车的窗户明显是个窟窿，能透风，那肯定还会透声音。 最近一直处于心虚状态中的言归不想惹苍邪生气。 她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委屈巴巴的： “教主，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 苍邪愣了一下。 旋即，她听到男人低低的笑声，坏坏的带着戏谑。 他低头吻住言归的耳朵，略带惩罚性的咬住又顺着脸颊一路下滑。 最终落到她的唇上。 “本座也没说是现在。” 言归被吻的脑袋发懵：“那你解开我的衣服带子干什么？” 苍邪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吻再度堵住了她的唇。 一路紧赶慢赶到魔教的时候。 言归头发散乱，衣服也凌乱着。 几根带子被苍邪给抽掉，她不得不紧裹住衣服。 而苍邪……他一直披头散发，衣服要滑不滑的。 和之前没任何区别。 看到这副模样的言归，红菱的眼睛里又写满了八卦。 言归在经过她身边时，听到红菱邀功： “我在外面一点没听到声音哎。” “怎么样，这个马车隔音不错吧？” 第96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29) 车马劳顿，再加上两个人都身体有些虚弱。 回到魔教后的这个夜晚，一回去苍邪就给言归换了药。 又喂了药。 言归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夜微凉，黑发黑衣的男子站在床边看着女孩许久后。 上了床榻，将她紧紧地搂着。 似乎是搂的动作有些用力，言归有些被打扰。 呢喃着说了两句话，还伸手去推了推她。 男人的动作也因此稍放缓，手臂环绕成圈，将她禁锢在怀里。 禁锢的很牢，却又不会让她察觉到。 夜色下，女孩的睡颜美丽恬静，让人连看一眼都不由沉沦其中。 她躺在自己的怀里，身子温软，呼吸均匀，那一刻的恬静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的。 他伏下身,带着几分恼怒地咬住言归的耳朵。 虽然有些累，但此刻的他一点都睡不着。 白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原本，他对言归一无所知。 自他走火入魔后，性情极端可怕，魔教上上下下都慌了神。 只想快点找个办法解决。 便从古籍里翻阅出，找到纯阴体质的少女作为炉鼎，可解走火入魔。 魔教上上下下都在为他找，他对此不屑一顾。 入魔？ 多好。 强大的实力为什么需要理智？有本命蛊在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敌。 等后面功法大成，没了本命蛊，那岂不是更合乎他的心意。 而且纯阴之体非常罕见，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 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 更可笑的是，那个女孩竟然是武林正道洛大侠的女儿。 那个女孩从出生之后就一直被保护的很好，轻易不出来见人，也难带走。 那些手下在折腾什么，他并不放在心上。 就算那些人给女孩带过来了，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 没想到，他们还真的给人带了了。 纯阴之体的炉鼎竟然长的那样丑陋，面上是恐怖的红色暗纹。 像是一只狰狞的蜘蛛爬在脸上，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他看了第一眼就觉得可以直接掐死了，没必要在这碍自己的眼。 尤其是对方看向自己那张脸的眼神，没有由头的痴痴迷恋。 让他觉得可笑。 原本他决定直接给对方弄死的，却不料，她不畏惧死亡。 还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决定。 让她死的更有价值，更打正道的脸。 他忽然觉得这个想法有趣极了。 正道生出的女儿是个纯阴之体，对方还主动跑到魔教来。 如果杀掉这样的女孩，再将尸体丢给正道，他们会如何的脸上无光。 至于她为什么主动跑过来，似乎是为了自己这张脸？ 他那个时候大概听了一下，没有往心里去。 一直到言归倒下之前，他都以为自己会杀了她。 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 让尸骨和血肉飘落一地，惹的所有正道的人变了脸色。 可言归在他面前倒下后，一切都变了。 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她活下来。 永远地活着，永远地陪着自己。 大夫说她只有半个时辰了。 那个时候，他竟然异常地平静，脑海里面想的只有自己的本命蛊。 只要有本命蛊在，天下百毒都能解。 至于本命蛊给除了他之外的人使用会有怎样的问题，都不再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失去了本命蛊后，他的身子一下变得很虚弱。 但照顾言归的事情他不想交给任何人，右护法也不行。 更准确地说他不希望任何人和言归走的太近。 不管是左护法还是右护法，都没有区别。 在言归醒来之后，他第一次对言归有了好奇。 在魔教之前，她是什么样子的？她为什么来到魔教，当真是因为自己好看？ 结果，他就拿到了魔教情报部门掌握的所有关于言归的一切。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后，他的牙齿几乎都在咯咯地疼。 性格任性，愚蠢花痴，见到一个长的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动路。 还非要让自己的父母以恩情作为要挟，让那个名叫许少义的成为她的未婚夫。 后来又因为许少义长的不够帅，立志要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所以主动找到魔教在外面的风月场所，送上门来。 要成为他的炉鼎。 这真真让他觉得肺都要气炸了，按照他以往的性格。 恨不得能当场给还在睡眠中的言归掐起来，问她。 可看她睡的沉沉没什么力气的模样，脸色还是苍白的，他就有些于心不忍。 最终只耐心地等到她睁开眼睛，要吃要喝地闹腾了一段时间。 才到底是问了出来。 …… 他到现在都记得言归在回答问题时，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许少义就是她之前的未婚夫。 她就是喜欢长的好看的。 她来到自己身边，就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一种他从来没体会过的古怪情绪占据心头，让他不想多说一句话。 转身拂袖离开房间。 这一层客栈都被包了下来，里面都是魔教的人。 他怒气冲冲的脚步声没有遮掩，所有人都听到了。 所有的房门都在同一时间被关上，生怕弄出声响后触了他的霉头。 站在长廊的尽头吹着风本该是一件舒爽的事情。 但他依旧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要发泄出来。 又不舍得向应该发泄的那个人发泄。 不知道过了多久。 身后传来脚步声。 言归在他的院子里那么长时间，每天来来回回地走动，现在只要听声音。 他就能听出来是她。 哪怕现在的自己虚弱的不行，和曾经巅峰期比，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 知道言归站在后面，他也没有回头。 竟然是个男人长的好看她都喜欢。 那自己肯定不能轻易转头。 言归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他忘了刚才想的是什么，转过身来，冷着一张脸。 心中想的是，她应该要道歉，如果道歉的足够有诚意。 那他可以给这件事情放一放，等她身体好了再和她算账。 想到这里，夜色中容貌俊美的男人脸上露出几分恼怒的神色。 他薄唇紧紧地抿着。 后来发生了什么？ 言归没有道歉，他在看到她那张脸后，就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第97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30) 苍邪抱着言归，越想越气，狭长的凤眸中再度浮现出几分红色。 他低下头来，惩罚性地咬住言归的耳朵。 言归起在睡梦中推了推，直到苍邪的力道大了。 她才被疼醒。 看着离自己极近的男人，言归神色有些茫然，又有些气： “教主你在干什么？” “你醒了？”男人眸光淡淡，牙齿松开，轻声问她。 “我当然醒了。”言归想要伸手摸自己的耳朵。 结果发现她整个人都被禁锢住，根本触碰不到。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家里进老鼠了，老鼠在咬我。” …… 苍邪轻轻地笑了一声，他一声一只手将言归搂着。 “再过几天，那只老鼠就不止是咬你那么简单了。” 还没完全睡醒的言归没听出来这句话的深意，她眨眨眼睛。 苍邪靠近她的耳边，这次不是咬，是亲吻： “快点养好身子。” 回到魔教之后，言归的饮食一下子变得丰富起来。 再加上她不分时间地点可以修炼魔功的天赋，比苍邪还要更离谱。 她的身子在红气的滋养下，没几天就完全恢复正常。 反倒是苍邪，离重新恢复到原先一半的实力还有差距。 这段时间，言归总是看到红菱。 外人不知道苍邪本命蛊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实力受损的事情。 红菱却是知道的。 教主这些年树敌无数，指不定会有人过来趁机报复。 作为右护法，红菱对谁做教主的兴趣不是很大。 但魔教之中奇怪的人太多了。 换一个人来，说不定更变态。 如此一想，现在的苍有了言归压制，已经能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好教主。 时间一晃过去。 苍邪一半的实力恢复的七七八八时，玉无隐回来了。 长途奔波也改不了玉无隐那有些骚气的白衣公子模样。 他挥着扇子，一路晃荡着回到魔教，为了表示礼貌，先来拜见教主。 结果他在教主屋里看到言归后，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一句话脱口而出：“你竟然还活着？” 这算哪门子的打招呼方式？ 言归用力瞪了他一眼：“我就不能活着了？” 玉无隐张张口，看看言归又看看教主，忽然想起他自己为什么被派走。 那个时候他以为教主对言归的占有欲，不过是对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占有欲。 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他的一条狗，也不许别人觊觎。 现在他才发现，这分明就是在扯淡，根本不是因为言归是他的丫鬟。 而是别的原因。 和他一样的原因。 只不过那个原因隐藏的太深，教主本人都没发现，他作为旁观者也没发现。 玉无隐和言归刚说了没几句话，那边苍邪冰冷的眼神就飘了过来。 他看了玉无隐一眼，冷声道：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以后不是要紧的消息，没必要来找我汇报。” 玉无隐只觉得，今日教主给他的压迫感似乎小了很多。 他没有细想，只以为是言归和教主之间成就好事。 教主的走火入魔减轻很多，自己才没觉得那么可怕了。 玉无隐走了之后，苍邪走到言归面前，一张妖孽至极的脸冷着问道： “你觉得他好看吗？” 言归呆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真的说长相，玉无隐自然是好看的，虽然比苍邪差很多。 可他身上自带的那种温润如玉的公子气息，些许弥补了他长相上的不足。 顶着苍邪这样审视的神色，言归说不出来，只能含糊： “和教主比起来差远了？” 苍邪看着言归，声音冰冷，又忽然问道： “那如果有一天，本座容颜老去，你又会去寻找符合你要求的人？” 言归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听人说过那么多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送命题。 人都会老。 或许二十年，或许三十年，苍邪定然不会是这世上最俊美掉卷发。 “教主。” 她握住苍邪的手，仰着头，脸上带着几分绞尽脑汁讨好的神色： “以前喜欢好看的，现在喜欢教主。” 言归话说完后，男人忽然低下头来。 铺天盖地的吻往下落，他用力地吻住言归的唇，占据她的呼吸。 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言归好看粉嫩的嘴唇都在微微肿胀。 男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一双狭长的眼眸带着深深危险之意地向言归看过去： “这可是你说的。” “本座记得了。” “如果你不背叛本座，那本座都会纵容你。” 苍邪伸出手来，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起，仿佛脸天上的阳光都要被他碾碎。 “倘若有背叛，我们两个一起下地狱！” 言归忙不迭地点头：“当然不会。” 等苍邪的身体彻底养好了，某天言归忽然觉得气氛不对劲。 她每天都住在苍邪的屋子里，睡在苍邪的床上。 看着男人危险的脸庞。 可从来没有哪一天，男人像今天晚上一样危险。 “你不是说……要做本座的炉鼎，本座成全你？” …… 这一晚之后，苍邪眼中的猩红渐渐淡了下去。 言归看着任务的进度已经到百分之百，心安地伸了个懒腰。 “没想到这样就能完成任务。”她有些诧异。 脑海里传来系统凉幽幽的声音： 【宿主，任务完成的比你想的更早。】 【苍邪将本命蛊分一半给你之后，任务就完成了。】 “什么？”言归有些没理解，她追着系统问道： “这次的任务不是要苍邪不再走火入魔才行？” 【是啊。】系统说话的声音都拖的很长，语气里尽是无奈： 【你快死的时候，任务进度突然负百分之一万。】 【你活回来之后，苍邪就立刻正常了。你作为炉鼎手段又不是目的……】 言归敏锐地抓住了话中关键点： “所以我一死一活的，就给苍邪的走火入魔给治好了？” 系统再也不想理会言归的脑回路。 明明是因为苍邪喜欢她。 这她都能理解偏。 不过看言归这个样子，恐怕还不知道到哪一天才能理解喜欢的含义吧。 她可以照着别人的样子去学。 如同机械的木偶。 第98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31) 苍邪的实力慢慢恢复了，只有之前的一半。 可这世上，依旧没有他的对手。 本命蛊因强行给外人解毒也变得虚弱很多，效力下降。 好在现在也不需要本命蛊来压制苍邪的走火入魔了。 日子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除了，教主的修炼时间从晚上转移到了白天。 夜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除了教主的脾气好了很多。 以及后厨肉类食材消耗量成倍增长。 毕竟言归又多了新的理由。 她只需要仰着脸，伸手扯一扯苍邪的衣角，可怜兮兮的： “现在不吃饱，晚上没力气。” 言归第一次这样说的时候，系统恨不得直接化出实体来捶她。 见过馋的，没见过这么馋的。 如此拙劣的伎俩和言语，是个人都能轻易戳破。 可偏偏苍邪完全看不明白。 他只宠溺地看着言归，吩咐厨房准备她想吃的一切。 就在日子不紧不慢地进行下去时，红菱又忧心忡忡地绕过来。 看着吃饱喝足，躺在摇椅上幸福晒太阳。 但是修为和内力蹭蹭蹭往上涨的言归，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嫉妒，还是该无奈： “言归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言归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急什么？” 红菱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她气鼓鼓道： “你和教主都这个关系了，他身边也别的女人。” “更准确地说，从来就没见他对除了你之外的女人感兴趣。” “那你们两个还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你不问问他，什么时候让你做教主夫人？” 红菱一口气说完了几串话，躺在摇椅上的言归。 表情都没变。 一副话从左耳朵进，又从右耳朵出去的模样。 看言归如此不上心的红菱，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直接给她从摇椅上拽起来。 “言归，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见自己再没有反应恐怕红菱要发飙，言归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觊觎教主美色，现在得到教主，如愿以偿了，是不是教主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就是个来做任务，换取健康的身体吃喝玩乐的。 成功完成任务阻止苍邪黑化，后半生可以躺平摆烂了，是不是教主夫人有个锤子关系？ 红菱都快疯了： “不是啊，你们正道怎么能养出你这样的人？” 言归伸了个懒腰：“你有意见？” 红菱还想再劝两句，结果看到言归将眼睛都闭上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不再提。 …… 谁知到了下午，言归亲自去厨房溜达看一眼山上刚打来的野味成色如何。 红菱就被苍邪叫到院子里。 男人依旧是一副冰冷至极的模样。 可给人的感觉虽然压迫，却也再没有之前那种随时夺人性命的危险。 “你今日问她要不要做教主夫人时，她是怎样的表情？” 红菱不敢有隐瞒，学着言归的样子躺在摇椅上。 周围的空气很快冷了下来的，她瞬间觉得。 教主还是看起来随时要杀人的模样。 好在这时言归回来，打破了僵局，红菱趁机告退。 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此刻的言归心情极好，她口中哼着小调。 今日魔教弟子打猎后送往厨房的野山鸡十分肥硕。 她现在已经能想象出野鸡红烧后那金黄油亮的汤汁，里面再煮上细细的粉条。 绝了！ 结果她走到苍邪面前，忽然发现气氛不对。 男人虽然一如既往的没有太多表情，可言归就是能察觉出，他此刻心情不好。 她仰起头来看苍邪一眼，正想着要如何发问。 对方已直接说了出来： “你不想做教主夫人？” 视线凛冽冰冷，言归有些招架不住，她偏过头想回避开。 又被苍邪掰过脑袋和自己对视上。 声音带着几分发颤道：“想想想！我想做教主夫人！”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可苍邪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捏着她下巴的手依旧用力，没有松开： “是别人的时候，见道长的好看的就嚷嚷着要嫁过去。” “就连许少义这样的人，都和他订了亲？” 浓浓的酸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苍邪自己都不记得是第多少次为这种事情吃醋。 别人有的，他没有。 明明和自己比起来，那些人的长相不过是萤火之光。 无法与日月争辉。 言归也没想到，话题竟然又被扯到了原主之前做的脑残事情上。 以她现在的实力，她可以挣脱开苍邪。 不过她也知道，如果这样做，只会惹的男人更怒。 她不怕男人发怒，毕竟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主要是觉得哄起来更麻烦。 “因为……因为教主的长相让人只敢觊觎，不敢占有。” 言归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着了，一张典雅的脸，眉轻轻蹙着。 眼眸之中，雾气氤氲，惹人怜爱。 一副楚楚可怜的外表，只有系统知道，言归的眼泪那是编不出理由，急的。 他还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手指轻轻在柔嫩的肌肤上摩挲： “本座一直想不明白。” “你留在本座身边，真的是因为这张脸吗？” 这句话想了很久很久。 久到几乎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喜欢杀人，喜欢那种快刀斩乱麻的感觉。 让人厌烦的，就通通消失好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念头，有一句话在心里藏了这么久。 久到，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问出来。 多少次了呢。 他发现她喜欢好看的脸，却没有到达痴迷的程度。 也只有刚开始来魔教的时候，才生出几分喜欢。 现在，他再也没有见她对自己的长相露出留恋的神色来。 她不喜欢自己。 也没那么喜欢自己的长相。 为什么会留在身边？ 言归急的眼泪更多了，同时她心里还委屈的不行。 “小统子，他到底想说什么啊？” 系统已经被言归的情商给震惊了，它不想解释，直接丢正确回答： 【你和他说，你喜欢他。】 言归不是很明白，但她听系统的声音如此笃定，没有任何犹豫地重复： “我喜欢你。” 第99章 不要走火入魔啊，教主大人(完)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风声都消失了。 面容俊美到堪称妖孽的男子脸上露出一抹笑，笑容有些凄凉。 他覆盖住言归的眼眸，不想去看她眸中的无所谓。 低下头用力吻住她的唇，夺走她全部的呼吸。 看她原本准备假装乖顺，不得不伸出手来推自己，又将自己推开。 那一刻他才觉得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言归推开苍邪后，站在离他有几步远的位置上，剧烈喘气。 一张娇嫩的小嘴微肿着，如同诱人的玫瑰花瓣。 已经完全盛开了，成熟的韵味格外迷人。 言归站到那里之后，也稍微懵了一下。 她原本没准备推开苍邪的，这本来就有些扫男人的面子。 更何况苍邪是为了救自己才损失了实力。 然而，苍邪并不在意，他走上前，揉了揉言归的脑袋，揉乱她的头发。 让她看起来更加美的凌乱…… “进步的很快呢。”他嗓音清冽，含着些许笑意。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一年言归就能追上他现在的实力。 他喜欢拥有碾压众人的实力。 如果那个人是言归，他却不在意。 看似乖巧的外表下隐藏着说不出的嚣张和疯狂。 那他就祝愿，她能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永远为所欲为下去。 和苍邪解除有段时间，言归还是能判断出来，他现在心情不错。 这本是一件该生气的事情。 苍邪生气的点可真奇怪。 言归最后做了总结，男人心，海底针，猜不透，就算了。 一阵风吹过，庭院里的话纷纷扬扬地往下落。 一身黑衣的苍邪站在树下，粉色的花瓣落在他的头上身上。 俊美冷酷的外表又多了几分旖旎的风采： “那你是否愿意做我的教主夫人？” “我愿意的。” …… 三个月后便是苍邪和言归大婚的日子。 红菱一时间成了整个魔教最忙的人，上上下下的打点和言归的嫁衣都成了她关注的重点。 不仅如此，她还想让整场婚礼办的有特色，足够让所有人铭记住。 玉无隐也被她抓过来帮忙，和红菱的忙碌比起来。 坐在那里摇扇子的白衣公子神色不紧不慢的： “你找人给你珍藏的宝册印个无数份出来，一人发上一份，保证大家都满载而归。” “不行！”红菱断然拒绝：“那可都是教主夫人送给我的礼物。” “而且听她说，都是从非常珍惜的渠道才淘到的珍品。” “哪里能这样轻易地给人？” 玉无隐合上扇子，在坐着的台面上敲了敲： “主意我给你出了，你自己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最后红菱没办法找到了言归本人，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经历过好几个位面。 又看过那么多剧。 言归对婚礼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可以搞点表演……比方说跳舞什么的。”她按照记忆开始慢慢梳理。 红菱摸了摸下巴，认真点头附和： “这个可以，魔教旗下有不少青楼，多找几个妹子来跳脱衣舞。” 言归一头黑线： “那还是算了吧，大家不都会点武术吗，搞点观赏性的剑舞。” 红菱沉思几秒，半答应不答应地开口道： “那多没意思，剑对着空气耍的糊弄人，要不整点东西现场来砍一砍？” 总觉得再说下去恐怕就要变成找几个人现场来杀一杀了。 言归连忙捂住红菱的嘴。 一番商讨之后，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不就是你画的‘秘春图’嘛！拿出来就拿出来，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言归看她一眼：“那你能不能不要摆出这样心疼的神色？” 红菱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见她如此心疼，言归凑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你可以用抽奖的形式，挑一些你收集的市面上不容易买到的作为安慰奖。” “其他你喜欢的，各挑几张出来，一等奖放一张最稀罕的，二等奖放十张次稀罕的……” 红菱听的眼睛都亮了，她点点头，表示相当认可： “那就这么说了办。” 婚礼当天，一切都准备的很完美，气氛热闹极了。 就在一切被推往最顶峰的时候，红菱拿了个抽奖箱上台： “下面！要来进行成亲仪式上最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 “抽奖的奖品是你们绝对不可能看过的珍惜‘秘春图’，其中排名前三的大奖是由本次新娘……” 言归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原本坐在苍邪身边的她一个飞身冲上了最高的台子。 用力地捂住了红菱的嘴。 想也不用想，红菱她丫的想说的一定是。 “由本次新娘亲手绘制的‘秘春图’！” 虽然言归觉得看这种东西不丢人，画这种东西也不丢人。 但成亲当天送新娘亲手画的这特么就有些离谱了。 被言归捂住嘴后，红菱呜呜了两声。 底下正在围观的众人也开始交头接耳，发出疑惑之声。 言归迅速地微笑开口： “我知道大家都很期待，那就废话少说，直接开始抽奖。” 抽奖活动现场很火爆，宾客很满意。 倒是苍邪看着抽奖箱，脸上露出了几分深思： “本座忽然想起来，夫人给右护法画的东西，之前只粗粗一看，还没有细看。” “不过都记住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靠在言归耳边，言归的脸颊滚烫滚烫。 新婚的洞房夜，红烛烈烈燃烧。 言归发现苍邪说的是对的。 他都记住了。 …… 这一世，言归修行的很快，她的内力增长迅速。 可在内力和苍邪一样时，轻松的修炼不再有半点增长，她也不想有辛苦的修炼。 她似乎完全地成为了苍邪的另一半，拼凑回他曾经的整体。 言归闭眼后，苍邪守着她冰冷的尸体，描摹她的眉眼。 “真想杀尽天下人为你陪葬啊。” “但你不会高兴，就只有我来陪你好了。” 他躺到言归的身侧闭上眼睛，全身的内力逆行反冲筋脉，几缕血丝从七窍流出。 紧拉着她的手。 言归啊，黄泉路漫漫，连半刻，我都不舍得你独行。 第100章 你如此病弱(1) “就算你喜欢沐如风哥哥。” “但你也要顾及你丈夫的身体呀！” 言归在晃眼的吊灯光线下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面前站着个堪称名媛的女孩。 对方长发染成亚麻色，发梢做成卷垂在肩头，一身粉色的小西装勾勒身形。 又有气质，又美的精致。 只不过，面前女孩说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她已经结婚了还喜欢什么姓沐的，那是什么鬼？ 因为不知道剧情，言归一时间没有办法接话。 女孩却将她的茫然误会成心虚。 女孩上前一步，纤细的小腿踩着高跟鞋铿锵有力。 鞋跟在白的反光的大理石地面敲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的脸上扬着一抹大方得体的笑，端庄之中透着高高在上： “如风哥哥很优秀，你喜欢她也是正常的。” “我是他的未婚妻没错，可我说这番话绝对不是因为吃醋。” “如果你还单身，你就是每天约如风哥哥吃饭，只要他同意，我也不会说什么。” “但你已经嫁给了沈见溪，我觉得你不应该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一连串的质问，说的言归烦的不行。 她抬头环顾四周，大概看出了自己目前所属的环境。 头顶的水晶吊灯璀璨闪烁，灯光绚烂迷人，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周围拜访着桌子，上面放着席位卡，不少穿的正式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 而她自己。 言归低下头来，虽然看不清穿着的全貌。 但很明显，她穿了一条裙摆不算小的裙子，还用了过于繁琐的蕾丝。 显得有些精致土。 屋子最正前方的大屏幕上写着字，言归大概扫了眼。 这是一场商业精英的交流会。 说了这么多的话，言归却半点反应都没。 甚至还站在那里东张西望，苏冉冉就有些恼怒。 “言归，请你做个有责任心的，不要结了婚还水性杨花的。” 言归内心也很难受。 她是想专一点，带着自己所谓的‘丈夫’走。 可现在的问题是人这么多，她也没机会接收剧情。 看不出来哪能带走。 万一带错人了不尴尬吗？ 她正在这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 言归回过头，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从轮椅上倒了下来，跌在地上。 没有人上前，所有人都在看她，眼神中充满指责和嘲弄。 她大概猜测这应该就是自己所谓的丈夫了。 言归连忙走了过去将对方扶起来。 对方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病态。 定制的西装也掩盖不住瘦弱。 言归隔着西装去扶他，只觉得骨头硌手，实在是太瘦了。 这具身子算不上强壮，言归稍微用了些力气将人扶到轮椅上。 对方头无力地外在一旁，闭着眼睛。 周围众人本能地将脚步移动到两人面前，尽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站的离她最近的，正是刚才指责她的那个女孩。 言归站到轮椅后面，握住把手，皱了下眉，冷声呵斥道： “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别人都倒地上了，你们还围成一个圈，让人连一口新鲜空气都呼吸不着？” “和害人谋杀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言归如此咄咄逼人，众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女孩。 言归推着轮椅看也不看地向前走去，走到女孩身边时，对方还没反应过来。 愣愣地杵在那里。 言归伸出手来用力一推，满脸嫌弃道： “站什么站？说的就是你，在这挡着碍事。” “想故意争夺氧气，谋杀别人是吧？” 如此没有逻辑的话被言归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出来。 等她再回过神时，她已经被言归给推开。 就连熨烫得体的外套都被推出褶皱来。 其他人也没比苏冉冉好到哪去，言归力气不大，但横冲直撞，蛮横无礼。 没有半点要躲闪的意思。 没一会儿，她就给人推到了玻璃门旁，越过这道门。 就是连着大厅的天台。 玻璃门打开的瞬间，清新的风从外面吹了进来。 苍白无力地外在轮椅上的男子，眼眸轻张开。 他伸出手来，手指修长冷白，像轮椅下面勾了勾，没勾到。 言归顺着他的动作往下一抓，抓到了一瓶喷雾式样的氧气罐。 没想到言归会主动帮自己去拿，对方愣了下，露出浅浅的笑。 脸色在阳光下苍白的几乎透明。 言归本想直接对着他喷，对方却慢慢地抬起手，挡了一下。 “我可以的。”声音依旧透着虚弱，却干干净净的，意外的好听。 吸过氧气后，对方看起来好很多，他将氧气瓶报在手里，头微微歪着。 “在这里休息一下？” 征询的语气。 天台的风很大，吹在人身上那样舒服，言归也需要时间里接收剧情。 她求之不得呢。 “嗯，在这里休息一会。”言归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栏杆旁，凭栏站立。 她没有给轮椅上的男子推过来。 对方偏着脑袋，眼眸眯起，风吹起他的黑发和衣服。 他整个人坐在那里除了浅弱的呼吸再没别的动静。 似乎完全不在意言归的举动。 言归站定后开始接收剧情。 这具身体叫苏言归，是苏家抱错了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苏家在当地富豪家庭中算中等，但他们有一个女儿苏冉冉。 长的不是绝色，可为人处处妥帖，有眼界，有手段，有家底，足以上嫁。 他们全家都对这个女儿有很高的期待。 不曾想，苏冉冉竟然不是真的女儿。 事已至此，苏家不得不给苏言归接了回来。 但苏言归被养在山村不少年，行为习惯十分粗鄙，根本不了解上流社会的规则。 来苏家后，她在满是海鲜的宴会上吃完了一大盘红烧肉。 还觉得饭店提供的餐前柠檬水是免费的饮料，不喝白不和，给肚子喝的滚圆。 更不要说她的品味，净喜欢给繁复土气的蕾丝小裙子穿在身上。 都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打扮的比十岁的还幼稚。 苏家人看着苏言归的种种行径，简直是头疼的不行。 特别是在浑身闪闪发光的苏冉冉的衬托下，他们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 第101章 你如此病弱(2) 苏言归不是感受不到苏家人和其他人若有若无的嘲笑。 她不知道要如何破解尴尬的境地，只能拼命地发脾气。 这让她的性子看起来古怪又骄纵。 苏家人为了打发她，只想让她赶快结婚嫁人，拿一笔嫁妆就走。 不然有她的存在，苏冉冉的婚事恐怕都要受到影响。 就在苏家人嫌弃不已时，有人从中间传话。 豪门世家的沈家只有一个独子沈见溪，他从小就是个病秧子。 以前只是体弱，到了现在，已经虚弱的连走动都困难。 时不时的需要别人用轮椅来推着。 沈家唯一遗憾的是，这个儿子还没娶媳妇，恐怕就撑不了太久。 他们想给沈见溪娶妻，又不希望他的妻子门第太低。 可稍微有些家底的女孩子，哪有愿意嫁给沈见溪，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苏家人却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沈见溪是最完美不过的人选。 苏言归长的不差，对外也说是他们的女儿，只是之前身体不好，被送出去养病。 再加上沈家求娶心切。 苏家只在送苏言归和沈家人见面时，稍微敲打两句，就蒙混过去。 一直到领证结束，苏言归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 沈见溪身子太弱，自然不可能举办婚礼。 她稀里糊涂地嫁了过去，很快发现，嫁过去的生活和苏家人描绘的完全不一样。 她在沈家不过是个人人厌恶的空气。 谁都觉得少夫人看着土里土气的不太聪明，总是犯一些愚蠢的错误。 就在苏言归的世界充满黑暗时，一个叫做沐如风的男人出现了。 他是苏冉冉的男朋友，长相高大英俊，十分阳光有魅力。 苏言归和沐如风第一次见面，苏冉冉就带着几分戏谑地开口道： “阿风，这是我妹妹，你可要对她客气点哦。” 沐如风照苏冉冉的话，客气地和苏言归打招呼，出去旅游也给她带上一份礼物。 还有一次，两个人独处，苏言归抱着一瓶碳酸饮料喝的起劲。 沐如风皱了下眉头，声音温和地说了句： “女孩子还是不要喝的太凉。” 从来没有感受过任何温暖的苏言归就这样彻底沦陷了。 她自知沐如风绝对不可能看上自己，便只奢求，能多看沐如风几眼。 可是她的生活和沐如风没有任何交集。 上流社会的社交，帖子送给苏家，只会落到苏冉冉的手中。 就在苏言归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是沈家的新媳妇。 沈家的地位很高，就算知道沈见溪轻易不出门，请帖还是会送过来，表示尊重。 苏言归利用这一点，每次都撺掇着沈见溪出去。 不管什么活动和场合，只要沐如风在，她就一定要过去。 等去了之后，就将沈见溪丢在一边，自己殷勤地挤向沐如风。 苏冉冉看着这一切，她又觉得可笑，又有几分隐约的得意。 苏言归再怎么飞蛾扑火地围过来又怎么样呢。 沐如风是自己的男朋友，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苏言归越是追随，就越让她觉得心里痛快。 只不过，苏冉冉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她还是要找适当的机会敲打敲打。 就像今天的这个场合，她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言归一阵疯狂输出。 原剧情中，苏言归消停了一段时间后变本加厉。 去找沐如风找的更频繁了。 为了做挡箭牌，她依旧是每次都给沈见溪拉着一起去。 沈见溪本就身体不好，被她这样折腾，越发地体弱，后面卧床不起。 他临死前，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好看的香水送给苏言归。 香水的瓶子格外好看，颜色十分梦幻，密封的严严实实的。 正是苏言归喜欢的样子。 沈见溪的去世并没有影响苏言归的心情，她用着这瓶香水，去见更多的人。 没多久，苏言归就生病了，药石无效。 和她接触过的人也陆续病倒。 怪病如同洪水在每一个有所接触的人之间蔓延开。 从一个城市，到一个国家，再到整个世界。 这是沈见溪的报复。 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他，根本不喜欢自己病弱的身子。 有个女孩嫁给他，还是那样的愚蠢，甚至心中惦记着别人。 这都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厌恶，只想毁掉所有人。 沈见溪是个天才，他去医院的次数很多，沈家为他专门开设了一个科研机构。 一方面对外盈利，另一方面是为了研制出治疗他的良药。 沈见溪在这里面有一间属于他的小小实验室。 他精神好的时候会在里面忙活，有次无意中得到了病毒。 他知道苏言归肤浅的性格会喜欢包装的包装，看上去很华丽，满足五六岁女孩的公主梦。 她一定会用的。 哪怕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刚去世不久。 果然，所有的事情都像他预料的一样，全世界都陪他覆灭。 …… 这个位面的任务是阻止沈见溪毁灭世界。 接收完所有的剧情后，言归侧目看向轮椅上的沈见溪。 一副脆弱易折的模样，身子清瘦，惹人心疼。 似乎感受到言归的注视，他原本闭上的眼眸张开，虚弱地向她小了下。 好的的声音那样的低： “回去吗？” “回去。”言归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从现在和他搞好关系。 沈见溪的轮椅是最新的智能电动款，但她非要亲力亲为，亲自去推。 想要离开会场，需要重返大厅走另外一个门出去。 言归和沈见溪进来后，不少人的视线刷刷地投了过来。 苏冉冉藏在角落里，想起自己刚才的憋屈，她掐了沐如风一把。 “我今天和妹妹说贴心话，不想她再继续犯糊涂。” “可她竟然那样对待我，可能是生气了，你替我和她道个歉吧。” 苏冉冉话是这么说，心中却想着，等沐如风过去，言归肯定第一时间放开沈见溪。 到时候就又有好戏看了。 沐如风心疼地看一眼苏冉冉：“你这个妹妹脾气古怪，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苏冉冉摇头无奈道：“那能怎么办，她毕竟是我的妹妹，你快去吧。” 第102章 你如此病弱(3) 按照苏冉冉的指示，沐如风走到言归面前。 脸上带着客气又疏离的歉意： “今天冉冉不该再公共场合对你说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沐如风出现时，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手指微微地动了动。 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无人察觉。 他在看热闹，自己妻子和别人的热闹也很有趣。 毕竟他从来不觉得言归这样愚蠢的人，能配得上和他的名字放在一起。 看着面前高大俊朗，一脸阳光的沐如风，言归用力皱眉。 难怪原主对沐如风死心塌地，这其中除了原主缺爱。 恐怕也和苏冉冉有意的拨弄有关。 苏言归亲近沐如风亲近的太过频繁，她就像今天一样敲打两句。 但如果苏言归没那么热络，她又找机会让沐如风主动过来，随意地说几句话。 看透了对方无耻的行径，言归只觉得恶心的想吐。 她目光平视，调转轮椅的方向，完全将沐如风当成空气地打算绕过去。 这让沐如风有些不习惯，以往他只要和苏言归说话。 对方恨不得洗耳恭听。 今天却是这样的态度。 沐如风本能地偏过身子走了半步，让自己稍微挡住了言归的去路。 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苏言归，你别闹脾气了。” 言归抬起头来，目光冷淡而厌恶地瞥了沐如风一眼。 那眼神让沐如风微有些错愕，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言归已经再度调转了轮椅的方向，径直往前推去。 口中还嚷嚷道： “什么人啊？没长眼睛的一样，非要挡在别人走的路上。” “是不是没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言归说话的声音很大，再加上不少人注意到这里。 便纷纷不自觉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因此言归的嗓门几乎让每个人都听到了。 被人骂成了狗，沐如风站在那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言归则推着轮椅扬长而去。 给别人留下来一个穿着繁复蕾丝小碎花裙，趾高气扬的身影。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平息。 他薄唇微抿着，依旧是没什么力气的模样，眼神平静中带着冷意。 …… 出了会场后，沈家的司机早再外面等着了。 一辆黑色的suv很明显是定制的，车门打开后自动放下了一个坡道。 穿着职业装的司机走到轮椅面前，有些强势地将言归挤开。 然后按动按钮，轮椅又缓又平稳地爬了上去。 对方跟进去，小心地扶着沈见溪坐到位置上，又将轮椅折叠放好。 这才走了下去，坐回了自己的驾驶室。 整个过程对方都很熟练，同时，也熟练地看也不看言归。 无声无息的充斥着厌恶。 在沈家，没人喜欢苏言归。 结婚后没多久，沈家人发现了她的真面目，悔的恨不得能立刻离婚。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不了了之。 根据剧情，言归大概地揣摩了一下沈见溪的内心。 觉得可能对他来说，生命还不知道有多长。 能愿意嫁给他的女孩子，多多少少动机不纯，说不定会有比言归更不正常的。 而且那个时候的他满心都想着毁灭世界。 就算苟延残喘，也不过多活一年两年，这哪里有做一件变态的大事来的痛快呢？ 言归在沈见溪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她转过头，看对方缩在椅子上。 头向一侧无力地偏着，眼眸微垂，除了发丝，整个人如同静止住，动也不动。 苍白憔悴，甚至看着还有些乖巧可爱。 言归在心里感慨了一声真是人不可貌相。 车缓缓启动，司机开的很平稳。 但言归还是看到在加速的那一刻，沈见溪的眉头微皱了下，显然有些不舒服。 紧接着，他低下头轻微地咳嗽了几声。 言归犹豫了一秒，立刻打开车窗，想让外面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车窗才落下，沈见溪的咳嗽声更加剧烈。 他的身子向前蜷缩着，总是苍白着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异样潮红。 紧接着车窗就被司机摇了上去，对方声音透着指责： “夫人，你总是闹着出来已经很折腾少爷的身子了。” “现在明知道他的身子吹不了风，还非要开窗做什么？” 言归被堵的完全开不了口。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沈见溪，知道他虚，没想到他这么虚。 司机又继续说道： “而且少爷的车是定制的，里面有最新的外循环系统。” “过滤掉外面粉尘尾气的同时，还能带来和自然风一样的清爽，又不会直往人身上吹。” 说完这番话后，司机又补充道： “我知道夫人你肯定听不懂，但就希望你下次不要自作主张。” 言归的太阳穴都隐隐有青筋突起。 沈家所有高级的设备，原主都是不知道的。 从小生活在贫困的小山村，她所了解的电器最多就是空调和冰箱。 更复杂更精细的科技产品她不懂，也不关心。 因为她从来不关心沈见溪的一切。 言归在心里弱弱地和系统申请： 【下次能不能给我安排个正常点的身体？】 面对言归的合理诉求，系统轻轻地微笑： “不正常？怎么不正常了？我觉得这和宿主你本人的气质非常符合啊。” 言归瞬间就不想说话了。 沈见溪咳了一会就安静了下来。 之后车上再没有人说话。 到达沈家别墅后，司机将沈见溪扶上轮椅，又按了电梯将他送到楼上。 言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到达二楼后，沈见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言归稍微犹豫两秒，也跟了上去。 他们两人虽然已经结婚了，名义上是夫妻。 可由于沈见溪的身体太弱，迟迟没有圆房。 再加上他的深眠很浅，不能受半点打扰。 所以两人干脆连住都不住在一起。 苏言归从来不踏足沈见溪的房间，每次需要他的时候，最多隔着门在外面说话。 有时候实在懒的不行，就干脆打个电话过去。 总之行为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今天言归破天荒地跟在沈见溪的身后，沈见溪慢慢地按着轮椅向前。 似乎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般。 第103章 你如此病弱(4) 当轮椅已经到了房门口，沈见溪回过头。 发现身后的女孩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苍白病弱的脸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抬起手。 最新的感应设备立刻识别了他的指纹，传来咔哒一声。 只要稍用力就能打开门，他却没有这么做。 而是回过头对言归道：“有什么事吗？” 言归想了想：“我去你房间坐坐。” 沈见溪没有立刻答话，在沉默的间隙里，他眉头微皱着。 无声地表示抗拒。 或许觉得太久不说话不合适，沈见溪稍微用力地呼吸了口气，又道： “为什么？” 不管内心如何变态，表面上还如此有礼。 言归心中冷笑，既然你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手握住门把手，用力地往下按。 咔哒一声，门应声开了，言归径直走了进去。 “我想了想，我们两个是夫妻，总是要相处，总是要了解彼此的。” 沈见溪看着言归向内走去的背影很明显地有些抗拒。 他的屋子很干净，干净的几乎没有太多个人物品。 看不出半点生活气息。 即使如此，他也不喜欢任何人打扰，就连来打扫卫生的佣人。 都是他换了十几个之后，才终于留下的一个规矩的像个机器人的妇女。 言归进了沈见溪的房间，也有些被惊到。 米白的色调，一切都布置的过于干净整齐，一眼看去，看不到任何零碎的东西。 毫无生机可言。 她有些内心阴暗地回过头看了看沈见溪，和系统吐槽： “瞧瞧这方面的布置，就是个正常人住几年，估计都要住成病秧子。” 系统：【宿主你懂不懂极简风？】 言归耸耸肩：“我懂个锤子，我和我的这具身体一样。” “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系统擦了擦汗：【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语气，有点小骄傲？】 沈见溪慢慢地跟在言归后面，他隐约觉得，言归刚才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让他觉得很烦躁，很不喜欢，想将她丢出去。 男人修长的手垂在轮椅的两侧，微微用力，骨节都微微泛白。 他很想，却受身体限制，什么也做不了。 无数次的挫败感积累在一起，让他有时候都忍不住生出毁灭一切的想法。 他也在做。 言归每在房间走一步，他的心就像被人践踏了一样难受。 终于，所有的耐心都被耗尽了，他轻轻地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攻击性： “我们没必要互相了解。” 言归轻诧地回过头，向沈见溪看去，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还有后续。 只听沈见溪笑了一声，他歪着脑袋。 苍白的脸绽放笑颜，如同惹人怜爱的天使： “因为我活不了太久，所以了解了也没用。” “可能你好不容易了解我，就要去参加我的葬礼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沈见溪有些累。 他拿起氧气瓶又吸了几口，缓过身来，不再言语，苍白精致的脸上依旧挂着浅笑。 他不喜欢谈论死亡。 但提起死亡，能让言归这样的蠢货望而却步。 逗弄蠢货很有意思。 让对方打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心生厌烦，那就有些不好玩了。 言归不仅没走，还不客气地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整个人笑的龇牙咧嘴的，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没事，没事，你这不还没死了。\"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了解到什么程度算什么样呗？”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沈见溪忽然觉得头疼，前所未有的头疼。 他薄唇紧紧地抿着，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站起了身。 “随便你。”没有太多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 他不知道言归是抽了什么风。 想来对这个肤浅的女孩来说，只要冷落她。 她自己就会觉得无趣，知难而退。 沈见溪走路，言归又转头看了过去，目光坦坦荡荡的，没有躲闪。 和他生病以后别人那种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同。 可他依旧不喜欢。 因为言归看人的眼神像是在围观动物园里的熊猫。 甚至，他能脑补出如果言归要说话，可能会说。 “哎嘿，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走路啊。” 他鸦黑的睫毛抖了抖，轻轻地垂了下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言归也觉得自己打量的眼神有些过分。 她也没办法，主要进入这个位面后，沈见溪一直都是坐着的。 难得站起来，让她差点都有些忘了。 对方只是因为体弱节省精力不怎么走动，而不是双腿残废。 良心有愧，作为弥补，言归上前抓住沈见溪的手腕： “你要去干嘛？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沈见溪行走的脚步稍微僵了一秒，他盯着言归触碰自己的手。 声音微冷：“放开。” 感受到他强烈的抗拒，言归怔了下，手松开了。 沈见溪浑身的紧绷之意也淡了下去，依旧是有礼乖巧的模样： “我去洗漱，等会就睡了。” “你也走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之后，沈见溪不理会言归，转身去了浴室。 他准备在里面多呆一会，想必言归觉得无聊，会自己打退堂鼓。 但他到底低估了言归的难缠。 也就过了十分钟，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你不会有事吧？” 沈见溪没来得及反应。 又听到传来言归焦急的声音： “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对外解释不过去。” “情况紧急，咱们两个又是夫妻，我就不避嫌了。” 说话间，言归已经将门拧开了。 她一眼看到里面的沈见溪，脱去了西装外套的他，上半身穿着件白衬衫。 衬衫的袖子挽道手腕出，身形格外清瘦。 他的手上拿着酒精湿巾，浓烈的酒精味充斥着。 垃圾桶里几乎被堆满了新扔进去的湿巾。 他在擦拭手腕。 刚才被言归触碰过的地方被擦的发红，似乎都破了皮。 见言归进来，沈见溪的眉头无声地皱起，他将手中拿着的湿巾丢掉。 语气不悦：“你进来做什么？” 第104章 你如此病弱(5) 言归似乎没注意到他在做的事情和刚才的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没心没肺地笑了下： “半天没在里面听到动静，我不是怕你出事。” 沈见溪所有的耐心都要被消耗完了，他抬起头来。 难得语气生硬地对言归道：“我今天很累，你回去吧。” 言归人倚在门框上，她非但没走，还用手一带，直接给门关上。 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言归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依旧是笑着的模样： “你一个人可以吗？” 沈见溪的唇用力抿起，他沉默着没说话，完全不想理会。 言归的下一句话紧接而来：“要不要我帮你？” 他很有反应，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用不着，我可以的。”沈见溪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和暗藏的屈辱。 他这样的身子，不好的时候难免要去住院。 躺在床上不能自理的时候，万事都不方便。 沈家有钱。 但再多的钱，也换不来健康的身体和相应的尊严。 苟延残喘的日子让人厌恶，言归的关心像是盐撒在伤疤上。 沈见溪下最后的逐客令，他抬起头来，直视着言归。 漆黑的眼眸眸底是暗藏的怒火，漆黑烈焰： “这是我的房间，没什么事情请出去。” “如果你非要碍事，恐怕沈家的门都不一定能进了。” 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上威胁。 早在一开始，沈家就对苏言归很不满意，还想让他离婚再娶。 是他执意要留下言归的。 如果言归真的蠢到他无法忍受，那他也不想再为难自己了。 再玩下去可能真的有点过火。 识时务者为俊杰。 言归笑着挥了挥手：“那老公你要照顾好自己哦。” 这声突如其来的“老公”，叫的沈见溪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不等他回过神，言归已经关上门，在视线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沈见溪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沉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去。 许久，才收回视线。 …… 从沈见溪的房间离开后，言归顺着记忆回到自己的屋子。 这间屋子装饰是极尽土气的名媛风，明明每件东西都价值不菲。 可组合在一起却莫名地显得廉价拥挤。 言归啪嗒一声往床上一倒，愉快地翻了个身。 系统忍不住提醒： 【你刚从外面回来，也不换个衣服再躺，你干净吗？】 言归满不在乎地轻蔑一笑：“都睡过那么多不同的好看男人洗涤身心，当然干净。” 在听言归说“不同”两个字时，系统的后台又卡了个壳。 言归又继续笑道： “而且我和某些人不一样，我又没有洁癖。” 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沈见溪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用湿纸巾擦了半天。 言归就恨不得能拿个搓澡巾直接给他搓下一个皮来。 物理消灭掉刚才被她给接触过的地方。 被言归这么一提醒，系统也想起了宿主不久前的恶劣行径，没好气道： 【你真是来做任务的？我怕你直接给沈见溪气死。】 言归在床上打了个滚，敷衍地说道： “真，比珍珠还真。” “不过，他这个洁癖如此严重。他要是和哪个妹子发生点什么。” “事后难不成要给自己剁了？” 系统额头满是无语的黑线：【宿主你到底怎么好意思嫌弃这具身体的？】 【人家明明比你正常不知道多少倍！】 言归完全没听进去，她又忽然想起什么，开心地打滚： “不对不对，哈哈哈哈，沈见溪那么虚根本没力气做那种事情！” 系统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和言归说下去了。 言归在床上躺了很久，才伸着懒腰爬起来，走到镜子前。 镜子中的少女长着一张精致小巧的脸，睫毛向上弯弯翘起，杏眸微圆。 一头披散的长发烫了细小的卷，将她衬托的宛若洋娃娃。 她身上的那条裙子有着最为繁复的蕾丝花边，和略显廉价的珠子点缀着。 脚上的袜子也带着蕾丝。 全身上下还堆满了蝴蝶结和其他的装饰品，没有主次之分，有些过于累赘了。 这样的打扮，也难怪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看不上。 言归没觉得有什么。 人啊。 只要实力够强，其实爱怎么穿就怎么穿来的最好。 她取下了头上的几个蝴蝶结，将繁琐的饰品有重点地拿下几个。 镜子中的女孩依旧是刚才的打扮，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精致小公主。 做完这一切后，言归走到衣柜旁打开一看，原主的衣服都是这样风格的。 她够了勾唇，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来。 这样挺好，没有换的必要。 看过自己的身体后，言归开始考虑沈见溪的事。 原主和沈见溪并不熟，两个人不住一起。 原主每天一觉睡到天亮，作息也不怎么规律，所以吃饭时也不太碰到沈见溪。 只有她需要沈见溪帮忙去偶遇沐如风时，才会去敲门。 苏言归对沈见溪的行踪一无所知，包括他频繁地去研究机构，暗中研究出病毒。 关于这个位面的任务，言归打算做两手准备。 一方面，她要拼命地缠着沈见溪，不给沈见溪去研究病毒的机会。 另一方面，言归声音万分笃定道： “他身体这么差，一点是吃的太少了。” “人是铁，饭是钢，只要吃的多，体格赛大象。” 听着言归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歪理，系统又呵呵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人生乐趣就是干饭啊？】 言归轻笑一声： “就算他们的乐趣和我不一样，可他们也不能不吃饭。” “总之，按照我的方法来，任务一定能成功。” 系统很想反驳，奈何一想到言归完成任务的通过率。 忽然又觉得无从反驳起。 理清思路后的言归洗漱一番，还上柔软的睡衣躺在床上。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 她拿起手机看去，是沐如风的短信，上面写着： “言归，你和冉冉毕竟是姐妹。” “我做局大家一起吃个饭，有什么矛盾干脆一次性说开，别像现在这样。” 第105章 你如此病弱(6) 沐如风请吃饭也就意味着有和他见面的机会。 换作以前，苏言归早就跳起来秒回短信，问清楚时间地点。 再一番盛装打扮地积极出席。 奈何换成言归，她半点反应都没，按灭手机，直接睡觉。 临着江景的酒店包厢中，苏冉冉已经换下了白天职业女士小西装。 穿上了一条简约修身的小黑裙，露出天鹅般的脖子和锁骨。 还搭配着优雅的白珍珠项链。 一副无可挑剔的名媛打扮。 她坐在那里，面前的饭菜几乎未动，脸上尽是失落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今天白天我说的话是有些过分了，可那也是为了她好。” “而且我也让你和她道歉了，也给她发了短信，她竟然不回复。” 看着没有任何胃口的心上人，沐如风努力地安慰道： “冉冉，或许她不是不想回复，是已经睡着了呢？” 苏冉冉眼眸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现在才十点多，还有不少人在奋斗着，她却除了睡觉没别的事情。” 听着女朋友的话，沐如风满脸欣赏地将她搂在怀里。 苏冉冉家世比他差一点，可他觉得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冉冉更优秀的女孩了。 “她毕竟来自农村，没有任何见识，和你有不小的差别也是正常的。” 苏冉冉勉强被安慰到了。 但她心里还浮现出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来。 一个完全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的人突然失控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 言归完全没想到自己懒得搭理的行为给苏冉冉内心造成那么大伤害。 如果她知道的话。 她一定会忍不住开心到拍手叫好。 第二天一早，言归忽然想起从上一个位面学到的魔教功法还没尝试。 便闭目稍微回忆了下，回忆起大概的流程和方法。 言归随意地坐在床边缘上，晃荡着两条腿，稍微将注意力放在呼吸间。 五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她蹭地一下睁开眼睛，义愤填膺： “说好的能带到下个位面呢，你竟然骗我。” 系统比言归还要义愤填膺： 【宿主！才五分钟啊！才五分钟啊！】 【好歹这是一个正经的现代都市位面，你稍微尊重尊重位面的天道规则还行？】 言归歪了歪头，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无奈地和她解释了一番。 大概意思是，她从上一个位面获得的学识和功法虽然能够传承下来。 但也会受到具体位面天道规则的制约。 比方说，修仙位面的修仙功法能让人筑基结丹。 到了现代位面就只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像言归这样的魔功，在武侠位面能让她积累出非常雄厚的内力。 在这同样能积累，可效果肯定比武侠位面大打折扣。 如果没有这些规则的话，各个位面的任务者将获得的东西到处乱带。 就会形成位面紊乱。 似乎听明白了的言归点了点头，便继续投入到修炼中。 二十分钟过去后，一缕熟悉的红气终于在体内诞生了。 言归微皱着眉头，一脸正经道： “在这个位面修炼需要集中精神，不能像之前一样，只要分神不是太厉害就能修炼的起来。” 系统一脸无奈地盯着言归坐着晃荡着腿的姿势。 什么凡尔赛啊？ 这要是被上个位面的魔教弟子给听到，恐怕会恨不得冲上来给她围殴一顿吧。 言归又修炼了一会，这才换了一身全身上下都镶嵌着坠饰的衣服。 一边走着，一边叮叮当当地到了楼下。 沈见溪比她早几分钟到的。 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沈见溪睡的早，起的却不算太早。 现在也已经八点多了。 不过这对于苏言归一贯的作息来说，完全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看到言归下来，餐桌前的男人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言归则皱眉看着他面前的早饭。 一个煎蛋，一杯牛奶，一片吐司，还有按照时间排列好的药片。 分为饭前和饭后，零零散散足十多种。 沈见溪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家居服，纤细的手腕从衣袖间滑出。 清晨的阳光淡淡落在他的脸上，为那堪称完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他拿着刀叉优雅地吃饭，不疾不徐，宛若中世纪欧洲的贵族。 言归向他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坠饰便叮叮作响。 有些吵闹，也有些好笑。 在她经过沈见溪身边的那一刻，男人的身子稍微僵了下。 身体下意识地想躲避。 言归没给他机会，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老公，我才发现你每天吃饭怎么吃的这么少。” 她眉头皱了皱，满脸都是关切的模样。 沈见溪好看的手指松开，放下刀叉。 本意是想结束用餐。 言归却仿佛根本看不懂别人眼色，探了半个身子过来： “是要我喂你？” 沈见溪的身子猛然一僵，言归的话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以至于胸膛上下有些剧烈地起伏。 “我用不惯刀叉哎。”她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言归的手又小又白嫩，看着就软软的，骨节处还带着可爱的小手窝。 看看起来有些养尊处优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农村长大的。 她抓住刀叉，给丢到一边去，侧头看向沈见溪，语气认真： “我只会用筷子。” 从昨天到现在，对方一直莫名其妙的，沈见溪的忍耐也到了界限。 他脸上依旧是病弱无害的模样，唇角勾起浅而无力地笑： “我吃不下了。” 说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不给言归留任何继续发挥的余地。 言归当然不会认输。 “不行，你胃口太小了。” 言归靠的越发的近。 她从来就是没有分寸感的性格，不知道什么叫做社交距离。 沈见溪的后背紧紧绷住，尽可能地贴着椅背，想和言归拉的更开。 “午饭要不这样，所有我吃的菜，你都必须至少吃一筷子，行不？” 不知道她的脑海里又冒出了怎样愚蠢的想法。 沈见溪不想和言归继续纠缠下去。 他虚弱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可以。” “不过，我现在有些累，要回去休息了。” 第106章 你如此病弱(7) 言归用手拖着下巴，一双好看的杏眸微微眨了眨。 “那就说定了哦。”她拉长声音，身子重新坐端正。 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太过接近所带来的异样感觉终于消失，沈见溪松了口气。 他拿起保温杯，里面是温度正好的水。 七八颗需要饭后服用的药丸被他一次性放入口中。 只少抿了半口水，药丸就尽数被带了下去。 这一切他做的习以为常。 都结束后，沈见溪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电梯前，自己按了电梯。 看起来他今天状态还不错，言归勾了勾唇。 沈见溪离开后，厨房里走出个穿着围裙的微胖中年妇女。 对方来时正好看到合上的电梯门，没吃完的早饭，和坐在那里穿的浮夸的言归。 此人正是沈家的女佣张嫂。 张嫂狠狠皱着眉，粗着嗓子瓮声瓮气道： “少爷一天到晚都吃不下几口饭，你非要大早上来捣乱。” “害的他早上几乎都没吃！” 换其他人这样和言归说话，言归就算当时不反驳。 心里也要暗暗地扎小人了。 可面前这个人很重要，比她的任务对象还重要。 言归仿佛没听到对方的呵斥，换了个话题，单刀直入： “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 今天的少夫人看起来有点不正常，张嫂给预先准备好的早饭端出来。 言归吃完了，再要一份。 言归吃完了，又要一份。 言归吃完了，还要一份。 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张嫂甚至怀疑自己做的不是早饭。 是孟婆汤。 少夫人吃了几口之后，就忘了自己刚才已经吃了一份早饭了。 吃饱喝足的言归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真好吃。” 自己所做的成果被人肯定，换作任何人都会觉得开心。 更何况言归的肯定来的那样给力。 “张嫂，我怎么才发现你手艺这么好呢。” 言归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向张嫂看去。 一张宛若洋娃娃的精致小脸配上杏眸那期许的眼神，让人没来由的心软。 “我中午想吃虾仁蒸蛋、山药母鸡汤、雪菜炒竹笋……” 言归报一个，张嫂满心欢喜地记一个。 她心中只想着这个孩子竟然这么喜欢吃自己做的饭。 那必须要满足。 等言归人都走了，张嫂才突然之间反应过来。 言归点了十二道菜，根本吃不完。 更何况她早饭吃的那么饱。 但想到言归对自己手艺赞口不绝的模样，张嫂又有些不忍心扫兴。 算了，算了，孩子想吃就给她吃吧。 大不了每道菜就尝两口，吃不完的她留下来自己吃。 …… 到了午餐时间，沈见溪下楼的时候看到言归已经坐在那里了。 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盘子，占了半壁江山。 张嫂忙忙碌碌地拿碗筷摆好，脸带笑容，脚下生风。 沈见溪清冷虚弱的脸上眉头轻皱了一下，笑着问道： “今天爸妈回来吃饭？” 张嫂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视线，看了言归一眼： “今天少夫人胃口好，想多吃点。” “这都是少夫人点名要吃的。” 沈见溪忽然想起了早上言归和自己的约定。 那时他为了早点脱身，不想和言归继续纠缠在一起，便胡乱开口答应了。 没想到言归竟然整出这一出。 他讨厌愚蠢的人，总是在做没有目的和意义的愚蠢事情。 沈见溪垂眸，他没有急着走过来，而是拿起手机，点开信息。 他和父母之间的沟通并不多，稍微翻了几页就翻到几个月前。 “言归真是太不像话了，你身体不好她还非要带你出去。” “而且外面都在传言，她喜欢沐如风，不要脸地缠上去，实在丢我们家的脸。” “要不你们两个离婚算了，上次是妈看走眼，这次不挑家境，给你换个温柔懂事的。” 简单地两个字，是他的回应：“用不着。” 沈见溪淡漠疏离的眼眸在一行行的字句上快速扫过。 修长的手指慢慢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敲下字来： “先不再找，离婚的事情可以考虑。” 一根手指悬空，放在发送键的上方，犹豫着没有按下去。 桌上的言归托着下巴，眸光牢牢地锁着他： “老公，你怎么还不过来，饭菜都要冷掉了。” 沈见溪手指一动，消息出现在了对话框里。 他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浅浅笑着走到餐桌前坐下。 “我们说好了。”言归笑盈盈的：“我吃一盘子，你就要吃一筷子。” 沈见溪看着如此丰盛的摆放，神色未动，藏着不悦的情绪： “一份一份来，剩下干净没动过的，还能让张嫂带回去。” 面前的言归依旧是不聪明的模样，听不懂弦外之音。 “嗯嗯，老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这个人最讲究三从四德，夫唱妇随了。” 正在喝水的沈见溪差点没被温水呛到。 他微侧过目光，看向背面被扣在桌上的手机，眸光顿了顿。 看沈见溪没有别的反应，言归就开始给他夹菜。 男人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忽然凛了一下，微有些诧异。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筷子的技术用的这么好。 一筷子下去能夹起这么多。 很快，沈见溪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言归竟然能吃这么快？ 他在家的时候几乎不会和言归的用餐时间碰到一起。 为了陪她见沐如风，倒是有时候参加的晚宴。 那时候也没看她吃太多东西。 或许是为了在沐如风面前维持形象，故意装淑女吧。 沈见溪并不在意言归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对探究愚蠢之人的内心毫无兴趣。 言归第一盘菜吃完了，开始对第二盘下手。 她例行提前夹菜给沈见溪。 动作刚开始，就察觉到一阵微冷的视线落下来。 没等沈见溪开口，言归就立刻领悟地拿起了旁边的公筷。 男人的眉头挑了挑，她好像也没蠢到极点。 夹完菜后，言归给整个盘子都端到自己面前。 大口大口，嗷呜嗷呜。 等沈见溪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看了她好几秒。 第107章 你如此病弱(8) 这是饿了十几年？ 沈见溪看言归一盘接一盘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但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莫名地增长食欲。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好奇，对方的临界点在哪里。 结果等桌上十二盘菜都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言归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地倚靠在位置上，摸着肚皮。 “还能再吃一点，但是已经吃完了。” 沈见溪内心复杂的有些说不出话。 说完这句话后，连嘴角的油光都没擦拭的女孩笑着转头看他： “老公以后每天也要吃这么多哦。” 沈见溪站起身，不想多言语。 今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他对她的胃口有些好奇罢了。 再加上每道菜都是温和养胃的配方，吃的比平时多些也不难受。 可之后也要这样？他毫无兴趣。 “不要叫我老公，有些不习惯。”沈见溪声音淡淡的，就要往电梯里走去。 他准备回去午休一会。 不知道是不是吃饱的缘故，他今天精神不错。 如果状态能维持到下午，那就去一下研究室，去研究那些他喜欢的东西。 言归前一秒还坐在椅子上摸着肚子。 后一秒就跳了起来，追上去，手硬生生地塞入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中。 电梯门在感应后，由一条缝慢慢打开。 言归的身子无比灵活地钻了进来： “老公，我们下午干嘛啊？” 男人清冷的脸上浮现几分不耐，除了和沐如风有关的事。 他们两个从来不一起行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见溪的语气听起来只是无奈。 没有太多别的情绪。 言归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看： “我想你身体健康，想和你培养感情，还想和你生个孩子。” 虎毒不食子，要真能留个孩子下来。 想必沈见溪自己死了就死了，应该也不会拖着全人类陪葬吧？ 沈见溪几乎被空气给呛到，他控制不住地弯下腰，有些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的幅度太大，他不得不伸出手来撑住电梯的面。 俊美的容颜，瘦弱的身形和痛苦的表情结合在一起。 是一副格外地病弱惹人心疼的模样。 过了许久，沈见溪才停止咳嗽，他慢慢地抬头，脸色苍白。 好看的眼角微微泛着红，那是因为刚才的痛苦之下。 生理的本能所带来的泪。 他的嗓音还带着咳嗽后的沙哑，脸上笑容却那样漫不经心又乖巧： “言归你和我生什么孩子啊？” “我这个身体，可没办法和你生哦。” 都说和男人说话，最怕提到‘不行’两个字。 可沈见溪却神色淡淡的，如此坦然地回避开言归的要求。 电梯早就到达楼层，悬空停了许久，言归的手伸在最外侧挡这。 避免电梯门合上。 说完之后，沈见溪想要向外走去，他的身子一歪，脚下有些脱力。 言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经过早上长达四十分钟的修炼，她稍微有点内力。 比之前力气大点，刚好能扶住沈见溪。 “我送你回去吧。”言归语气里带着几分询问地开口。 沈见溪的眉宇之间浮现出隐隐的痛苦之色，他用力闭了下眼睛。 再睁开眼时，一片清明无害，和淡淡的微冷。 他笑着开口说道：“那谢谢了。” 再怎么天资聪慧又如何？ 再怎么心高气傲又怎么样？ 拖着一具这样的身体，连寻常人的生活都成了枉然。 言归扶着他一路往房间里走去，身上的吊坠叮当作响，伴着她脚步的节拍。 有些好听。 沈见溪却头疼。 就在这时，言归又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沈见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 不等他做出回答，言归下一句话又跟了过来。 她似乎只在意自己能说下去。 “今天下午我来你房间，我们两个玩飞行棋。” 沈见溪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扫过她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抱歉的笑。 “不行呢，今天下午我想去一趟研究机构。” “来了最新的设备，想让他们给我检查下身体。” 沈见溪本以为言归会知难而退。 结果言归眨巴着眼睛。 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 沈见溪很明显地皱眉，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揉太阳穴，苍白的脸上写满无奈： “会很无聊的。” “我就要去。”言归的态度要多坚决有多坚决。 沈见溪没立刻说话，他低头，用手指抚平衣服的褶皱。 想了想：“那好。” 言归实在是太闹腾了，不如让她跟着去一趟。 对这样肤浅的女人来说，只要觉得没意思，恐怕就会知难而退。 沈家二老最近在米国谈生意，不能立刻回来。 沈见溪精力不够，离婚的事情还需要他们操持。 至少在他们回来之前，他要自己想办法，避免被言归纠缠的态度厉害。 下午三点，沈见溪睡过午觉很明显地又回了点血。 在别墅里走动的范围小，他基本都是步行。 可在外面，为了节省体力，他永远都坐在轮椅上。 言归又换了一套衣服，横竖原主的衣服多的数不清。 她现在身上穿着米白色的裙子，袖口和裙边的地方尽是毛茸茸的。 夸张又可爱。 言归走到沈见溪身后，按灭了轮椅的自动操作，转成手动来推。 刚才午休之前她没事干又修炼了十几分钟，力气更大了。 推个轮椅轻轻松松的。 就连那些不算陡的小坡子都能直接推过去。 当言归推着他过了坡道时，沈见溪的眼眸中闪过几分诧异。 男人好看的唇抿了抿，什么也没说。 车一路上开的很稳，没多久就到了沈家特意为沈见溪建的研究院。 各种国际最顶尖的医疗设备被摆放在里面。 专门的接待人员迎到沈见溪身边，关心他的身体。 别人簇拥过来的时候，自动包围着沈见溪，本能地给言归隔到后面。 言归慢慢地走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沈先生先过来做个常规检查吧。”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热情说道。 就算是常规检查，没两个小时也结束不了。 他转过头来向后面看去，发现言归已经离他有几步距离。 远远地跟着，像是个尾巴。 沈见溪什么也没说，将头又转了回去，便在人群的簇拥中离开。 第108章 你如此病弱(9) 沈见溪一行人离开后，原本空旷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言归看一眼充满电的手机，又看一眼放在包里的充电宝。 常规检查涉及的项目多，哪怕所有的通道都为沈见溪一人独享。 也要不少时间。 再加上，他今天有意想耗尽某人的耐心。 所以行动上要比平时慢很多，在连说了几次不着急后。 沈见溪结束所有的检查已经是三个半小时之后。 负责接待的人员笑着和他道：“虽然结果还没全出来。 ”但沈先生今天的精神和气色看起来比平时好多了。” 沈见溪一愣，旋即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换成平时连续做什么事情这么长时间，他早就觉得乏力。 今天竟然只是稍微累了点。 难道，真的就吃饱了有力气？ 原本还在慢条斯理地扣着检查时脱下的外套，他突然就有些顾不上了。 沈见溪推开门，快步往外面走去。 对普通人算不上激烈的动作到他这里就已经气喘吁吁。 他看到空荡荡的大厅里，裙边毛茸茸的女孩坐在椅子上。 坐的形象极差，两只手捧着手机在玩游戏。 手机上还连着一根线，线的另一头是个巨大的白色充电宝，也被放在了椅子上。 沈见溪走到她面前，低头瞥了眼，手机电量都飘红了。 想也不用想，玩到几乎没电才想起来充。 拖延症极重。 不过还能想到带充电的东西出门，像是早有预料了一样。 说不清为什么，沈见溪只觉得情绪有些复杂。 坐在这里的言归看着有些愚蠢可怜。 愚蠢的他不讨厌，可怜的他隐约有些愧疚。 听到沈见溪的脚步，言归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后知后觉地轻呼一声： “死掉了。” “都是因为看你。” 刚才一瞬间有些复杂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他咬了咬牙： “那你想怎么样？” 言归连游戏都没退，直接给手机屏幕按灭，走到沈见溪旁边。 眼睛晶晶亮： “作为补偿，我们晚上……在外面吃啊。” 沈见溪还以为她晚上要闹什么幺蛾子，没想到竟然又是吃饭。 他看言归一眼：“你就没点别的爱好？” 言归不说话，只眨巴着眼睛，沈见溪最终屈服了。 他不是想陪言归。 只是今天的身体格外有力气，难得的精力充沛，让他也想做一些正常人的事情。 …… 临江酒楼。 言归和沈见溪两个人坐了间带小圆桌的包厢。 侍者毕恭毕敬地呈上菜单：“先生，我们的房间有低消要求。” 沈见溪淡淡看了言归一眼，他头微偏，神色带着几分好笑。 他轻抬下巴，举止矜贵道：“知道了。” 有言归在，低消自然不是问题，她点菜的动作刷刷刷的。 行云流水，格外流畅。 没多久，带转盘的小圆桌就被摆的满满当当。 沈见溪拿起筷子正要夹，忽然看到自己的碗中被人夹上了。 言归坐在他的身侧，神色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们说好的，你吃一筷子，我吃一盘子。” 酒店的小碗并不大，言归那一筷子下去，几乎都要堆满了。 沈见溪盯着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这个用筷子的技术是怎么来的？” 言归稍微想了下，打个哈哈道： “小时候家里穷，抢不上好吃的，夹的筷子多了会被说。” “所以才练就的。” 这个答案让沈见溪有些意外，他没太多了解过言归的过去。 只大概听说，对方因为什么原因被寄养到外面。 才接回来没多久，所以对上流社会很多规矩不懂。 她在外面被寄养的日子过的那么苦？ 有了先入为主的误会，沈见溪对言归惊人的饭量也有了了解。 殊不知，言归的脑海中传来系统冰冷的呵呵声： 【没想到宿主你又懒又馋练就的技能。】 【还能被你拿来装小白花。】 言归很无所谓，她忙于干饭，连搭理都不带搭理的。 这顿饭的结局和之前没什么两样，都是干干净净的。 吃饱喝足的言归和沈见溪往外走着，走了没几步，忽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苏冉冉。 苏冉冉站在那，依旧打扮的精致洋气。 原本她眸光一扫看到言归，看到对方身上穿着件小县城的名媛女装。 唇角不由得勾出一抹嗤笑来。 结果在看到言归身后的那人时，脸上浮现出错愕的身形。 身形清瘦的男人站在那里，一张苍白病弱的脸俊逸非凡，他走的很慢，步子不疾不徐。 这么多年了，沈见溪偶尔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也偶尔会在精神好的时候，走动走动。 但他这一看没什么特别安排地出来吃饭，看样子身体还不错。 苏冉冉心中瞬间就浮现出嫉妒之色。 沈家比沐家要不知道好几个层级。 要是沈见溪是个正常人，沐如风放到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看样子沈见溪的身体没他们想的那么差。 苏冉冉嫉妒的直冒酸泡，她的手捏住包里的请帖，像是想起什么，递了过去。 “本来打算最近去送一趟的，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就直接给你好了。” “下个月我就要和如风哥哥订婚了。”苏冉冉一脸幸福。 却又忍不住地用余光去打量言归和沈见溪的表情。 在她看来，言归肯定还是对沐如风有好感的。 上次不回信息，只是因为她被自己教训一顿，有些自惭形秽。 但听到订婚这种消息，言归肯定会心中有所触动。 再巴巴地跑来丢人现眼。 没想到，言归只抬眸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疑惑问道： “你订婚我为什么要去？” “我又不是你未婚夫。” 苏冉冉被呛的说不出话，一双美眸瞪着言归，神色错愕中夹杂着委屈。 她在和言归说话，眼神却频频地看向沈见溪： “我是你姐姐，我们是家人，我订婚你当然得过来。” “你是我姐姐？”言归拉长了语调，将这句话重复一边。 她打量苏冉冉的眼神意味深长，看的苏冉冉心下一凉。 言归她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被苏冉冉迅速否决掉了。 第109章 你如此病弱(10) 苏冉冉不是苏家亲生女儿的事情没有别人知道。 在接回言归之前，苏家二老有过犹豫。 在言归回来后，看到言归那上不得台面的粗鄙模样。 两人顿时打消了所有念头，对外声称两个都是自己女儿。 他们还要靠着苏冉冉攀高枝呢，怎么会自折羽翼？ 对言归更是瞒得的好好的。 心中知道不可能，可言归的目光依旧看的她莫名忐忑。 格外不舒服。 苏冉冉脸上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微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家人。” “希望你能懂事点，在这种时候就不要使小性子，让所有人都在面子上不好看。” 言归嗤笑一声，她走上前，拍了拍苏冉冉的肩膀： “我再重申一遍，我们两个不是一家人，你别乱攀亲戚。”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我也清楚。” “别整天逼逼赖赖地过来吵的我头疼。” 丢下这句话后，言归挽着沈见溪施施然离开。 全程，苏冉冉的脸上带着挂着委屈的表情。 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泫然欲泣的神色暗中向沈见溪看去。 分寸拿捏的极好，本该能瞬间激发起别人的保护欲。 就算不喜欢她，也会本能地想站出来为她说话。 结果，沈见溪跟着言归离开，几分病气的脸上苍白着没太多表情。 对她刻意的示弱无动于衷。 言归和沈见溪走出酒店后，站在外面守着的司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沈见溪做一些正常人做的事情。 “少爷，你不累吗？”他忍不住问道。 沈见溪的声音没太多力气：“有一点。” 司机打开车门后，他不再理会言归，率先坐到了位置上。 头微微偏着，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闭目养神。 言归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手上还捏着那个请帖。 车行驶后，沈见溪一直没睁开眼睛，脸色苍白，胸膛起伏极浅。 像是睡着了一样。 言归猜他没睡着。 于是开口问道：“你说苏冉冉订婚，我们两个要不要过去？” 沈见溪没有回答。 言归嗓子都捏起来了：“去不去嘛？” 男人的眼睛忽然就睁开了，那一瞬间，眼眸漆黑沉静的有些可怕。 不过短暂之后，他又恢复成寻常模样： “你想去做什么？” 言归歪着脑袋，头偏向靠近沈见溪一侧的方向，少女说话的时候，吐着温软的香气： “我带着你去秀恩爱。” 原本还有些昏沉的沈见溪忽然就清醒了。 他坐直身子，神色警惕又疑惑地看过去。 “今天苏冉冉那样子很明显是在秀恩爱，那我也要。” 言归说着给请帖拿了出来。 沈见溪接过，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又估算一下沈家那两人回来的日期。 到那时候，估计自己和言归早就离婚了。 他没兴趣说个谎言来哄不聪明的人，又怕现在提离婚，言归闹腾起来。 他肯定压不住。 于是，沈见溪有些疲惫地再次闭上眼睛，声音淡淡： “不去了。” “好，听你的。”言归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正好我也不喜欢苏冉冉，我给请帖撕掉。” 咔咔咔的撕纸声响起。 “那我也不去了。” 沈见溪没有睁开眼，但他唇很明显地动了一下。 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 晚上到家之后，沈见溪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没想到白天的画面再次上演。 言归尾随他进了房间。 “你干什么？”沈见溪在舒适的单人大沙发上躺下。 房间里的温度舒服的刚刚好，用了最高级的设备，不开窗的空气也不沉闷。 言归打量着空旷的没有半点生活用品的房间。 她走到沈见溪身边，在他旁边蹲下： “我们是夫妻，理应住在一起。” 沈见溪额头的青筋都在微微抽动，修长的手指用力抵着额头。 苍白俊秀的脸上肌肉微动，好半天后，他才含笑无奈道： “我睡不好会很累的。” 言归不依不饶： “不睡一次，你怎么知道会睡不好呢？” 又是长久的沉默。 沈见溪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解释起来太过麻烦，或许言归也听不懂。 他这样的身子，从来都是浅睡眠。 走廊外有人脚步声响起，他都会不由惊醒。 更何况身边躺了个人。 呼吸声吵闹，翻身动作烦人，已经陌生的感觉让人不习惯。 哪怕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沈见溪打开手机，聊天框里是沈家人发来的消息。 “我们压缩了行程，还有十天就回来，到时候处理你的事情。” 沈见溪松了口气。 十天的时间，可以接受。 言归看不到沈见溪手机屏幕上的字，但系统是那个看到的。 旋即，言归脑海里又响起土拨鼠尖叫： 【宿主，不好了，沈见溪要和你离婚了！】 和系统的着急比起来，言归依旧是轻描淡写的，她嫌弃道： “你看你这样大惊小怪的也不止一次，最后有事情发生吗？” “你好歹也是经历过好几个位面的统子了，能不能稳重点啊？” 系统被怼的哑口无言。 沈见溪放下手机后，看向了格外执着难缠的言归。 “那就今晚吧，不过我话说清楚。” “如果我睡不好的话，那就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言归忙不迭地点头，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衣物。 原主的睡衣也符合原主一贯的品味。 不过蕾丝和蝴蝶结这种东西用在睡衣上，倒也不会太过离谱。 言归挑了件看起来还算比较保守的。 “为他身体着想，别给人刺激到。” 听着言归貌似善解人意的话，系统呵呵两声： 【你人还怪好的呢。】 她刚才回去收拾的时间有些长了，等她抱着衣服进来时。 沈见溪已经躺在床上，他穿着件简单的棉质睡衣，纯白柔软，没有多余装饰。 暖黄的床头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像是温柔地金光洒落在莹白的雪里。 一本封皮都被翻的卷边的书静静放在床头，男人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过。 眼睫微垂。 是一本化学书。 第110章 你如此病弱(11) 言归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哗啦啦水声响起的时候。 床上的男人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直到门被打开，氤氲的水汽中女孩身影浮现。 他才有些惊愕地发现，自己忘了翻页。 言归穿着一件他有些形容不出的睡衣，脖子的地方是蝴蝶结，袖口和裙摆也是蝴蝶结。 其余地方一层一层的都是夸张的蕾丝边。 蕾丝多的堆在那里，让他第一眼想到蛋糕。 他觉得自己认识的女孩，不会有谁像言归那样穿。 但这穿在她身上，竟然有些好看。 经过冲洗后的女孩像个从水里捞出来的洋娃娃，娇小柔软。 湿漉漉的水珠顺着烫成小卷的头发往下滑落。 一双原本就因为愚蠢总是带着几分清澈的眼神，此刻更是雾气朦胧。 沈见溪修长的手指想轻翻过书页。 却只翻到了空气，不知觉见，书本已顺着腿的弧度滑落下去。 他原本想将书再放回腿上，却不知怎的，合上，丢回床头。 这番动作间，身子无意中触碰到旋转按钮的床头灯。 灯光暗淡下来，昏黄之中少了明亮，多了几分暧昧。 暖黄色的灯光下，面前的女孩如同披着金色薄纱的女神，那般完美。 言归没有穿拖鞋，赤着一双如珍珠般的小脚，踩在地上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三步两步，她已经到了床边。 动作没有任何的凝滞和卡顿，熟练的就像是自己的房间。 她翻过身来，掀开被子，很自觉地将半截身子放入柔软的被子中。 整个人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 一股好闻的清香带着青涩的体香钻入他的鼻，意外的好闻，让人心情愉悦。 女孩湿漉漉的长发垂了下来，几滴水落在被子上。 柔软的天鹅绒被子沾染水痕，多了一片颜色深暗的痕迹。 沈见溪猛然惊醒，好看的眉轻轻皱起，声音清冷道： “头发没干。” 言归不是去拿吹风机，而是用力一甩头，将后脑勺的位置对着床外边。 好让水不要再滴落再床上。 这样一来，她的脸便完全地转过来，完全地对着沈见溪。 沐浴后脸颊浮现的点点红晕，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青涩的脸庞。 让人想到这世界上一切的柔软和美好。 以及美好的生命力。 沈见溪微微地有些恍惚。 他很小的时候就身体不好，沈家家大业大，第一个想法就是再生一个。 不管是沈母再生一个，还是沈父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再生一个。 那段时间，他成了被人忽视的小可怜，成堆成堆的金钱往他身上砸。 但能给他的，也只有金钱。 可惜的是世事变的很快。 沈父不能生了，从此以后，沈见溪会是他唯一的孩子。 沈家人伤心的同时，又改变主意希望沈见溪能赶快留下后代。 不管是自然受孕的方法还是借助科技。 沈见溪拒绝了后者。 他们便想着给沈见溪娶妻。虽然儿子身体不好，可沈家高门大户。 娶的不能丑，家世不能差，对方还得同意，千挑万选，给了他几个名额。 沈见溪选了言归。 她看起来最蠢。 不过有意思的事，沈家其他人似乎没察觉出来。 言归回家后，沈见溪只觉得，对方比照片上还要蠢。 尤其是最近，频繁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一次又一次消耗他的耐心。 她非要和自己一起睡也就算了，湿漉漉着头发爬到床上也就算了。 为了避免水滴下来，竟然能敷衍到如此的程度，只转个头。 沈见溪伸手，用力在言归的脸上捏了下。 看到女孩的脸被捏的微微变形，苍白虚弱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笑。 仿佛春末的晚樱，粉嫩美丽却纤弱，一道很轻很轻的风吹来，便翩然从枝头落下了。 男人的眸光深了深，他捏着言归脸颊的力道加大。 平时总是淡漠的声音难得生出几分鲜活来： “去给头发吹了。” “我不去。”言归抬脚踹了一下。 她的这身睡裙已经相当保守，但在小腿往下的部位，依旧是裸露着的。 踹的幅度大了些，她的脚不小心踢到沈见溪的腿上。 沈见溪也不生气，他松开手，刚才的动作耗费他不少力气。 他身子向后倚躺而去，用力喘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 漆黑的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虚弱笑道： “为什么？” “早晚都会干，不想再费事。”言归将懒回答的理直气壮。 “而且你的房间温度正好，换气也正好，用不了多久。” 沈见溪听她的歪理，只觉得脑袋都有些疼，但好像又有点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此刻女孩的长相看着养眼，还是鼻尖清新的味道那样舒服。 他今天难得的有耐心。 便笑着说道： “言归我真想不明白。” “你以前怎么会被苏冉冉牵着走呢？” 言归愣了下，她马上意识到，沈见溪早看出苏冉冉故意操纵沐如风对自己的戏弄。 她也忽然明白过来剧情中有些奇怪的那个点。 为什么沈见溪身体不好还愿意陪原主去见沐如风。 原来，是看戏啊。 言归有些生气，她将甩在外面的头发重新甩回来。 刚才晾了一会，头发上的水已经没了，可依旧是湿润的带着水汽。 黑色如海藻的发落在被子上，又印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沈见溪侧目看她，病弱却俊美的脸上唇角勾起。 眼底却淡淡的，没什么笑意： “这次又是什么歪理？” 言归打了个哈欠，用力一伸懒腰，好看的杏眸中眼神放空。 “这是干净的水。” “水会蒸发成水蒸气，过会看着就和之前一样了。” “迟早的问题……” 一丝浅淡的笑意从男人的黑眸中划过，转瞬即逝。 言归的身子侧了侧，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沈见溪后背低着柔软的床头软垫上，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太重了。” 言归直起身来，自己靠在柔软的床头软垫上，一伸手，捞过沈见溪。 让他靠过来。 言归的肩头不大，靠过来的时候，他半边身子有些悬空。 但异样的温暖，伴随着着心跳，裹挟着浓郁的芬芳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第111章 你如此病弱(12) 沈见溪在言归的肩膀上只呆了一会。 心脏剧烈跳动的幅度和速度，快到超乎想象。 不是难受，不是要死一样的感觉，更不是恨不得毁灭万物。 而是，想要抓住什么。 又觉得如同指尖流水般不定，未有归期。 沈见溪忽然挣脱开言归的怀抱，用力的动作，让他胸膛起伏。 身子佝偻着，手撑着床面，大口大口的喘气，极尽的呼吸声像是有风箱在拉动。 苍白俊美的脸上一抹奇异的微红浮现。 他侧过头来，看向言归，暗色的眼眸中仿若有黑火在跳跃： “我允许你睡在这了。” “今晚。” …… 言归躺在床上，虽然不能呼吸积累更多的红气。 但她可以运转体内已有的，使其更加凝实。 她不困。 最睡早起的作息对她来说简直是最恶毒的魔咒。 沈见溪的身子却撑不了太久，不多时便睡着了。 睡在另一侧的男人身子微微蜷缩，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床上。 勾勒他完美的侧颜一半阴影一半光亮。 他的呼吸短而急促，身子微微抽动，睡的并不深。 或许还在做噩梦。 言归想起什么，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 她在魔教的时候，有人受伤可请别人用内力滋养筋脉，也能起到奇效。 尤其是她的内力。 也不知道换个位面后会不好好点。 一缕细微的红色顺着她的肌肤传了进去。 言归随意地按照记忆中筋脉的走向准备游走，却发现有些困难。 瘀堵，太瘀堵了。 像是即将枯竭的溪水浅滩，遍布硌人的石头，一步也难行。 言归刚才还没什么表情都小脸瞬间垮了。 她黑着脸，万分艰难地让红气运沈见溪的身躯走了一周。 然后抽出手，用力转过身去：“这也太麻烦了。” 身后沈见溪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从原本的短促稍微拉长时间。 目睹这一切的系统适时解说：【宿主，你拔手无情，也不想和他多握一会。】 “拔手无情？”言归的脑门上一根一根的黑线往下掉。 她微微一笑：“很好，很好，非常好。” “我一听就知道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说完这句话后，言归没再多说，眯上眼睛，睡了过去。 沈见溪的房间真的很舒服。 每一处都打造的无比适合入睡。 第二天睁开眼时，她突兀地对上了一张俊美脸，沈见溪不知何时离他那样的近。 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苍白病弱的脸无端地让人生出保护欲。 就连那好看的唇，病弱着没有太多血色，仿佛干枯的玫瑰。 言归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秒，忽然叹了口气。 一股无法形容的酸楚和惶然在心头弥漫开。 就连她的情绪都不由得低落几分。 察觉到言归不对劲的系统开口问道： 【宿主你今天很丧。】 怕吵醒沈见溪，言归动也不敢动，而是问道： “你如果养了条狗，养了很多年，你们相处的还行。” “它死了，你换新的狗，会不会有点怀念。” 系统听的一愣一愣的： 【宿主，你哪个位面都没养过狗吧？】 言归面带嘲讽地笑一声： “我只是举个例子。” 此情此境，系统忽然就反应了过来，它又觉得不敢确信，试探性开口： 【你说的是各个位面的任务对象？】 言归点点头。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系统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好久之后，它才幽幽开口：【你就这么定义每个位面的？】 言归又点点头，这次她的神色带着多了几分认真。 动作幅度大了点，床上的男人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正看到近在咫尺的言归。 只一瞬的时间，他便立刻清醒过来。 “太近。”清清淡淡的声音想起，一如既往的无害和虚弱： “会阻挡新鲜空气。” 言归大概想起来，这是她刚来到这个位面说过的话。 没想到沈见溪还记得。 她立刻身子向后退了点。 偌大的床上，她几乎退到了边上，后背有些悬着虚空。 沈见溪这才有些惊愕地意识到，自己占了大半个床。 所以。 是他翻了过来，抱住了言归？ 怪异的感觉在心头充斥开，他睡觉从来都再规矩不过。 如果没有被剧烈的咳嗽惊醒，他会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动也不动。 再大的床他都会只睡在角落边。 就如他的人生一样，无尽的钱财，消耗不了多少。 病弱的身子穿着再昂贵的定制衣服又能如何。 看着快要掉下去的言归，男人喉结上下微动，嗓音沙哑： “你过来。” 言归翻了个身，又离他很近，肌肤隔着柔软的棉质睡衣触碰到。 沈见溪的呼吸急促起来，声音粗重。 他偏过头去看她，眼眸微红，眸底是强烈的占有。 言归轻轻地笑了声，凌乱的发丝掠过脸颊： “沈见溪，我们生个孩子吧。” 男人的呼吸越发地急促，他咬着唇，极尽痛苦。 良久之后，所有情绪平静下来，他再度化作之前淡漠的模样。 无奈地勾唇笑着： “我不太行。” “要不，你上来？” 言归愣了一下，没想到沈见溪竟然会开这样的玩笑。 她本以为，像他这样病弱的身子，从小就该清心寡欲，永远只考虑怎样活下去。 没想到他也不是什么不知道！ 言归蹭地一下坐起身子，目光不由得看过去。 沈见溪人还躺着，身上盖着被子的他。 苍白的模样反而让人生出种想要欺负的冲动。 言归手伸了出去，微悬在半空，替他掀开。 沈见溪不阻止他的动作，苍白的脸上，眸子越发深黑。 一瞬不瞬地随着她的动作转着，含着笑，几分恶劣。 言归将他的被子完全给接开，骤然接触空气，沈见溪身子微微起伏了下。 接着，他继续歪着头看他，苍白的脸上勾着笑： “言归，你要做什么？” 此刻的他看着是难得的快乐，笑容不再是某个符号，而是具体的情绪。 他等着言归的动作。 等着她退缩。 等着再那之后，戏弄她两句，然后去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然而落空了。 第112章 你如此病弱(13) 纤细柔嫩的手触碰到扣子，轻拨开。 房间里温度正合宜。 乍然的微冷还是让他一个激灵。 一颗。 一颗。 又一颗。 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解开了，言归低头。 目光所触及之处的男人身子清瘦的惹人怜爱。 空气里的温度瞬间上升，变得有些灼热。 明明该冷的，可他不冷。 他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总是用浅淡笑意遮掩着的面具几分破碎。 沈见溪极力地掩饰着无措，淡漠的眼神有些躲闪。 口中却没有半点要落下风的意思： “上半身可以……不用脱。” 他目光向下扫了眼。 意有所指的暗示。 言归轻笑一声，弯下腰将他环住，用一股又稳又舒服的巧劲将他托了起来。 然后一件熨烫好的衬衣套在他身上。 “我是说，该换衣服去楼下吃饭了。” 话题明显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紧绷的感觉消失，却又带着种期待感崩塌的落差。 沈见溪一边任凭言归摆布着他的身体，替他穿好上半身的衣服。 一边黑眸向她看去，神色似笑非笑：“你怕了。” 言归微愣半秒，旋即笑了，她弯下腰来在沈见溪的头上落下一吻。 轻柔的触碰，带着温热之感。 隐隐的向是要灼烧起来。 她转过头没再看沈见溪，沈见溪看不见她的表情。 却笃定，她此刻定然在坏笑。 “对啊，我怕。” “我怕……你承受不住我。” 撩拨归撩拨，试探归试探，言归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 她要真愿意的话，就不会穿的这么保守了。 …… 沈见溪对这种事情有点兴趣，又没那么有兴趣。 他偏头看向床头的化学书。 神色微微发怔。 他的计划几乎快要收尾，制造的病毒毒性极强，无药可解。 只是，传播性还不够。 沈见溪挑了下眉，苍白病弱的脸上隐隐浮现出癫狂的兴奋。 谁知道传播开后，人类为了延续下去会不会直接物理毁灭掉得病的人？ 要再强，要无孔不入，要无措可为。 言归注意到他看书的动作，走了两步，挡在面前遮挡住视线。 沈见溪微有些错愕。 他本能地错开身子，伸手想将书放入柜中。 木质的柜门打卡，从底层到顶层，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书。 沈见溪随手将这本放了进去，并没有避着言归的意思。 沈家人尚且以为他是在打发时间。 那言归更不可能看懂。 就算这两天的她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他忍不住看了眼言归今天穿的这件身上和背后都是大蝴蝶结的衣服。 没那么厌恶。 唇角勾了勾。 一如既往的，肤浅。 如他想的一眼，言归的目光粗粗扫过。 神情随意的似乎连书封面上的字都不愿多看半眼。 “好多书啊。” “好多字啊。” 说完这句话后，言归转身向门外走去，她先一步走到电梯旁按上。 等着沈见溪过来。 别墅的采光很好，哪怕是在走廊里，两端开阔的窗户也会送入明媚的光。 沈见溪迎着光一步一步地走去，清晨的阳光落在身上，他忽然觉得无比舒畅。 他今天的精神极好。 这样好的精神，在他有生之年的记忆里都是罕见的。 没有疲惫也没有强撑。 他不由抬眸看向面前的言归。 他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唯一的改变只有言归。 沈见溪加快步伐，这种不算平稳的走路方式，让他心跳加快。 却依旧在掌控之中。 一双眸子幽深漆黑的眸光落在言归身上。 两个大蝴蝶结飘啊飘，晃啊晃。 他自命不凡，却对天生的体弱束手无策。 也曾幻想过无数次会有契机，但怎么也想不到，会以这样的形式。 难道，是个巧合？ 他很想，再试一试。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早餐结束后，他叫住了转身准备回房间的言归。 言归站定脚步，一双杏眸微睁地看他。 沈见溪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犹豫，那般自然： “你跟我来。” 言归又跟着去了他的房间。 沈见溪从书柜里又抽出没看完的书，放在桌上。 言归扫了他一眼，找了个椅子坐下，举止算不上优雅地翘着腿，刷手机。 “你既然还要拿出来，早上放回去图的什么？” 沈见溪一滞，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图多此一举。”他回答的倒也坦然，脸上是浅淡的笑。 阳光正好，洒落在屋中的两人身上，万物静谧无声。 沈见溪以为言归会无聊。 结果言归可以玩手机玩很久。 久到，比他看书的时间还要长很多。 哪怕今天精神不错，沈见溪目前的身体也不能支持太长时间。 沈见溪抬起头，看到言归玩手机的姿势变的面目全非。 不变的只有他盯着手机屏幕，放光的眼神。 先开口让他产生隐约的挫败感： “言归，你知不知道我知道做什么？” 沈见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他只本能地讨厌言归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 故意将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言归头也没抬，手指在手机屏幕划动的速度飞快： “表面上在看书。” “实际上想着怎么做坏事。” 一瞬间，房间里安静下来，沈见溪的手一抖。 他做着翻书的动作，力道不对，薄薄的书页被他撕扯开。 哗啦一声，裂开不小的口子。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苍白俊美的脸上却虚弱地笑了下： “你在说什么？” “我这样的身子，能做什么坏事？” 言归也不揭穿他，只步走到他面前。 纤细的手伸了出来，随意拨弄两下，将书页合上，笑了声。 “你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纤细的手缓缓划过他的脸颊，在他耳垂处停留。 带着几分暧昧的气息。 沈见溪稍微松了口气。 似乎言归口中说的坏事，和他心虚的不是同一件。 也是，那样隐秘的想法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就连他的那间小实验室，别人也觉得他是过于烦闷用来打发时间的。 这一切还没结束，言归低下头，俯身亲吻住他的唇。 一股如同触电般的感觉袭来，全身的血液都涌入脑海中。 屈辱又快乐。 第113章 你如此病弱(14) 沈见溪比别人更敏感。 他没有想过和谁亲吻触碰，哪怕他和言归已经结婚。 甚至被内心深处极度厌恶的人触碰之后，他会像产生洁癖一样。 反复擦拭。 虚弱了那么久。 就连第一次的吻，都由别人主动。 沈见溪忽然站了起了，伸手扣住言归的后脑勺。 他并不清楚什么是接吻，只用力地去触碰，不给言归留任何间隙。 如同被关在笼中的野兽终于见到自由和猎物。 他格外地兴奋。 言归没有剧烈反抗，只稍微往后躲闪些许。 这细微的幅度并没有让沈见溪不悦，反而让他用的力气更大，吻的更加激烈。 第一次感受到的掌控的感觉，沈见溪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在兴奋。 他跌跌撞撞地推着言归往后走去。 隐约的体力不支感传来，他却依旧没有结束的意思。 反而用身子往言归身上压去，利用自身的重量，两个人齐齐向后倒。 砸在床上。 他依旧没有放开。 言归被亲的几乎夺去所有的呼吸，艰难地喘着气。 连她这样都尚且有些难受，她想不出来，身子病弱的沈见溪又该如何。 在虚晃的视线里，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看到少年苍白的脸上夹杂着痛苦和兴奋。 总是看似淡漠的眼眸中，点点猩红。 “言归……”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气音： “这种事情该我来。” 话说完，言归想开口，沈见溪没给她任何机会，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唇。 她想说什么？ 她想说。 那你早上还好意思让她到上面去，装模作样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言归都觉得疲惫时。 沈见溪忽然用尽全力支起身子，言归只看到苍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黑发凌乱，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熟练地伸手摸出氧气瓶，用力吸氧，眼眸中的兴奋从未止住。 沈见溪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恢复过力气。 他的脸依旧是一张苍白无害的脸，黑眸中却透着深深的危险之意。 “言归。” 他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唇角勾起一抹笑来，手背抬了抬，轻敲了下身下的床。 “以后你就住这里了。” 沈见溪以为言归会立刻同意，毕竟言归这两天给他的感觉如此。 谁知，言归爬了起来，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他。 杏眸之中的神色几分骄纵：“我不。” 沈见溪没力气再说话了，他用力喘气，神色疑惑。 言归摇摆两下身子，身上的大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一起动。 “我觉得你的房间装饰的太没意思，没有任何装饰。” “又单调又不好看。” “长期住在这种地方，我会闷出问题的。” 沈见溪的表情一滞，言归进了沈家后，就单独住一个屋子。 他没进去过，但装修的事情多多少少经过沈家。 他听沈母不喜欢这个儿媳时，满是抱怨的语气。 嘲笑言归房间布置的品味和她的穿衣品味一样。 沈见溪抬头看一眼言归，他能想象出那样的场景。 可看着言归穿着招展的衣服，累赘繁复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身上竟然有些好看，别样的生动。 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不能接受。 心思百转千回间，沈见溪又得到缓了口气的时间，他觉得好多了。 苍白的脸上唇角勾了勾： “你可以试试，或许我能接受。” 沈见溪答应的这么爽快，反而让言归有些诧异。 她默默看了沈见溪一眼，语气中充满不确定： “你不后悔啊。” 沈见溪神色几分自嘲：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我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言归越发为他的转变惊呆了：“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见溪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冷白修长的手扣住言归的手腕。 因为虚弱，他的手还在轻轻颤抖着，但扣的很牢，丝毫不松开。 “我反悔了。” “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互相了解了解，了解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 男人漆黑的眼眸中疯狂之色闪烁着。 了解到，一切都结束的程度，那就让言归和他一起死好了。 毁灭世界是很有意思。 让言归陪自己一起死也同样有趣。 又不是二选一。 他为什么不全都要了呢？ 明明是感情更进一步的场景，可言归看着沈见溪的表情。 直觉告诉她，对方想的可能和正常人想的不是一回事。 他研究那么久的病毒，他多少年都扭曲着的内心。 啧啧啧。 言归静静打量着他，看似无辜懵懂的杏眸之中也带着几分疯狂。 她也做过病人，在病床上躺过很多年。 但没沈见溪这么变态。 言归仔细地想了想她和沈见溪之间的区别，最终得出结论。 大概是因为她家没沈家那么有钱？ …… 言归在沈见溪的房间里午睡了，趁着沈见溪睡着。 她又用内力滋养了沈见溪的筋脉，同时在睡前修炼了十分钟。 积少成多。 言归估摸着自己现在的力气已经能和普通的成年壮汉一样。 抛开力气。 她在魔教还学了不少打架的招式，配合上内力，可谓是如虎添翼。 沈见溪醒来之后，精神越发地好。 他上午看书很久，对久久没有突破的瓶颈产生灵感。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自己的实验室。 至于言归跟不跟来，沈见溪并不在意，他之前觉得言归很碍事。 现在发现言归会自己安安静静玩手机，似乎很不错。 “我下午要去一趟研究机构那边。”沈见溪开口。 身体不好后，他能做的事情很少，所以几乎想做什么，就立刻会去做。 也没有和不相关的人打招呼的习惯。 他为言归破例了。 言归猜到他想干嘛，眼眸微垂，抬起头时，唇角勾了下： “好啊。” 她没问沈见溪，才做过检查，为什么又要去。 沈见溪以为言归会继续保持沉默，在外面等他。 结果到了研究机构他换上防护服准备进实验室，言归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我也要去。” 沈见溪总是无所谓的脸上立刻出现抗拒之色，神色敛了下来： “不可以。” 言归歪头，仿佛听不懂人话，满脸执着：“为什么不可以？” 第114章 你如此病弱(15) 沈见溪眉头皱着，他此刻穿着严实的防护服。 透过玻璃的护目镜，言归清晰地看到他神色之中的抵触。 言归没有退让，直视他的视线，等着回答。 良久之后，才听沈见溪带着几分倦意又无辜的声音： “这不是在玩……” 言归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在沈见溪看来，又或者是没能将她骗走。 沈见溪低头，目光微微下移，看向言归同样戴着实验用的橡胶手套的手。 严严实实的防护服连个口袋都没有。 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烦躁之意，但他口中还是哄着的： “这里很无聊的。” “你在这里连手机都不能玩，会更无聊。” 沈见溪以为这会将言归轰走，可没想到，眼前的人格外难缠。 “我可以不玩手机。”她的语气那样笃定。 说完之后，言归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一排摆满瓶瓶罐罐的台子前。 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摆在其中格格不入的精致瓶子。 这是一瓶香水，玻璃的瓶身雕刻出好看的花纹，瓶盖是象征圣洁的独角兽。 浅色的液体带着鎏金，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芒，如同点点星辰。 美的浮华动人。 沈见溪的脸色很明显地变了，漆黑的眸中点染几分怒意。 他快步走到言归面前，挡在那里，语气薄怒道： “谁让你乱进来的。” 沈见溪的话才刚说完，那边言归已经伸出手。 隔着手套去触碰香水。 她将香水倒过来，鎏金随着她的动作缓缓下落，如同星辰落入凡间。 沈见溪的身子本能地紧绷在那里，冷声道： “放回去。” 言归没有放，反而还笑着道：“真好看。”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是准备送我的？” 她歪着脑袋，神色一如既往的愚蠢。 甚至还有些喜悦。 是送给她的。 但绝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一股烦乱的情绪席卷心头，沈见溪没有再和她多言语一句的耐心。 直接伸出手，将那香水重重地放回去。 语气有些不好： “我说了，让你不要碰。” 东西放回去之后，沈见溪稍微松了口气。 他身上已经沁出汗水。 曾经无数次，他幻想过等病毒研制好后，加入香水中，送给言归。 想象着这让她喜悦的礼物最终带来全任务了灾难的宿命感。 他就觉得这一世的病痛都不重要，不枉此生。 可刚才言归触碰到东西的时候，他本能地慌了下。 哪怕，病毒还没研制成功。 言归手上拿的只是一瓶普通的香水。 东西被夺走，言归并没有生气，她站在那里，勾了勾唇。 依旧用那双天真的杏眸看着他： “你心虚了！你在心虚什么？” 瞬间，全身的血液上涌，冲进了沈见溪的脑中。 他觉得有些发晕和缺氧，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一旁才稳住身形。 沈见溪声音冰冷： “出去！” 言归不依不饶： “你心虚了！你肯定是打算给这瓶香水送给别的女人，你要出轨！” 涌入脑中的血液又落了下去，宛若乘坐过山车般。 沈见溪的身子都有些无力地在发抖，他抓着扶手的力道加重。 他的脑袋隐隐炸着似乎要裂开，声音冷然。 沈见溪不再理会言归的任何话：“出去，言归，你给我出去。” 言归眸子微垂，她扫了一眼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实验室： “沈见溪，我们去别的地方。” “好山好水，好吃的。都比这个地方有意思。” “够了！”一声怒吼响起，言归看不清沈见溪表情的全貌。 却能看到他如同笼中困兽，发出受伤般的低鸣： “我的人生本就拥有的不多，这是我唯一的爱好……” “言归，你走，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 言归走了。 实验室里恢复平静。 沈见溪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他抓着扶手，佝偻着身子，大口大口喘气。 防护服透气并不好，他呼吸的有些累。 漆黑的眼眸中疯狂和痛苦之色来回交替，久久没有停顿。 言归人才走到半路上，脑海里就传来系统抱怨的声音： 【啊啊啊！宿主你刚才在干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惹怒他！】 言归轻笑一声，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 “小统子，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谈过恋爱没？” 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给系统的cpu都给干烧起来。 它难得地爆了个粗口： 【我特么的身为一个系统，我还得有性别？】 言归认真点头，认真开口： “你不男不女，又没谈过恋爱，凭什么质疑我这个成功拿下几个变态的人？” 系统无言以对了几秒钟，到底还是不甘心： 【哦，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刚才的行为？】 言归脸上的笑意味深长几分： “他在乎了。” “如果真的不在乎，怎么会同我多说话。” “直接喊人给我丢出去不就行了？何必如此麻烦？” 系统一时间没能消化下这句话，内存再度疯狂运转。 过了半天，它才郁闷地发现。 还是没理解。 言归并没有和系统再解释下去的想法。 沈见溪不让她留，她不仅不留，还直接回了沈家。 言归人一进沈家大门，立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这段时间总对她笑脸相迎的张嫂，见到她，立刻压低声音道： “沈总和夫人回来了，正在等你，好像有要说，你赶快过去。” 言归不紧不慢地在玄关处换好鞋子，理了下头发。 这才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沈家两位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两人都拉着一张脸。 看向言归的眼神充满不善。 言归站到他们面前，还算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沈母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言归穿的蝴蝶结裙子，皱眉道： “整天穿的土里土气的，像什么样子。” “很好看啊。”言归的声音含笑，语气温柔，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沈母心头的火却蹭地一下冒了出来，她拔高声音怒道： “当初就是受了你父母的蒙骗，我们才将你娶进门。” “现在看来，你根本不适合做沈家的媳妇，你给我回苏家吧。” 有情况。 言归挑了下眉。 第115章 你如此病弱(16) 系统又急的在言归的脑海里几哇乱叫。 言归根本不理会，她脸上挂着乖顺的笑，顺从道： “全凭安排。” 沈母愣了一下。 她怕言归没听明白自己刚才的意思，冷哼一声道： “材料我们都准备好了，等见溪回来，你们立刻去领离婚证。” 言归脸上的表情依旧没太多变化，声音平淡道： “我没有意见。” “不过，离婚是我和沈见溪之间的事情，要沈见溪同意才行。” 沈母嗤笑一声。 坊间都传，言归喜欢沐如风，总是往沐如风身上凑。 今天看她这轻易答应的态度，沈母心中就已经憋着活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言归竟然还抬出沈见溪来。 她不客气地呵斥： “你以为我们一回来就和你提离婚是为什么？” “就是见溪不想忍你这个恶婆娘，和我们说，要离婚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以为言归会有表情变化。 然而言归神色没有丝毫意外，她只道： “那好，那我们就等他回来。” 言归没有回房间，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微垂眼眸。 让人看不透心思。 沈父脸色阴沉地坐在那，他对儿媳妇没什么太多的不满。 他不能再生育，唯一的儿子又是这样。 他只想立刻有个女孩能为沈见溪生下孩子。 沈母坐了会就有些坐不住了，她看言归的态度格外不顺眼。 口中讥讽道： “你别以为见溪回来事情就能有转机。” “也别想着，离婚之后还能和他旧情复燃。” “我已经和圈子里的其他夫人都说过，有合适的女孩子都介绍过来……” 言归神色淡淡，眼睛里含着一抹笑意： “那恭喜了。” “最好新的女孩今天就能到尾，这边他领完离婚证，那边还能领结婚证。” 言归话说完后，沈母没有立刻说话。 她以为沈母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却发现，对方的视线在看向自己身后。 她坐的位置背对着门，言归转头，一眼看到沈见溪站在后面。 在实验室呆了一个下午，他明显有些精力不济。 沈见溪苍白着脸，双手按在言归沙发的靠背上，支撑着身体。 语气很慢，很冷，透骨的寒： “你在说什么？” 今天下午在实验室，他什么也没做。 起先是因为情绪激动后，身体缓了很久。 再后面，思绪乱飞，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言归离开的身影，忍不住要知道言归的状态。 几乎毫无进展，他就出来了。 第一时间，他来到门口大厅的长椅上，没有言归的身影。 负责专门接待他的工作人员似乎察觉出他的目光，解释道： “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小姐从实验室出来后就离开了。” 沈见溪没有言归的联系方式。 好像很长时间，他们都算不上熟悉，他也不想和言归有太多接触。 沈见溪脱下防护服，身体已经有些疲乏，但一刻也没休息。 让司机立刻往家中赶去。 结果，一回来就听到那样的话。 听她轻描淡写地说，和自己离婚的事。 还笑着说其他女孩和他结婚的可能。 沈见溪的眉头皱起，唇抿了起来，扶在沙发上的手微有些发白。 好半天后，他艰难吐字： “言归，就为了下午的事，你就要和我离婚？” 言归好看的杏眸轻轻地眨了眨，笑着说道： “不是我，是你。” 沈见溪眉头皱的更深，他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沈母没能听出两人对话中奇怪的氛围，她只忙着站起身。 扯着嗓子嚷嚷道： “见溪，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吧？” “离婚的材料我们已经准备好，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她边说边走到沈见溪身边，同时有些挑衅地看向言归： “你放心，上次是妈看走眼了。” “这次妈一定给你挑一个长大比言归好看，学历也好，性格也好的女孩。” 沈见溪看向言归，她的眼中没有太多失落。 只有微微的无奈。 他看懂了言归眼神中的意思。 ‘看吧，要离婚的人是宠溺。’ 沈见溪忽然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是他发了那条信息。 后来又被他给忘了。 沈见溪看向言归，她小小的身子缩在单人沙发里。 夹在阴沉着脸的沈父和咄咄逼人的沈母之间，看着有些可怜。 沈母的脸如此嚣张。 他忽然心头一慌。 他想不出来，在他回来之前，言归一个人留在这受了怎样的委屈。 来不及解释太多，沈见溪只说出重要的话： “不离婚。” 沈母的反应却慢了半拍，她得意地瞥着还坐在沙发上的言归，讥讽道： “你刚才不是嘴能呢？” “现在我儿子已经回来了，你怎么不起来，怎么不去民政局了？” 言归垂着眼眸，慢慢地站起身，看着她向着走来的动作。 沈见溪黑眸之中瞳孔微缩，几乎低吼道： “我说了不离婚。” 这一声，几乎将沈母吓到。 在她印象里的儿子，一半的时间坐在轮椅上。 苍白着脸，无力地微笑，他总是淡漠着的，什么都不在意。 就连结婚这件事，她定下言归，沈见溪也没任何意见。 哪怕，他不喜欢言归。 他也不在意。 沈母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儿子，只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沈见溪却没和她多说话的想法，径直走到言归身边。 扣住她的手腕，嗓音低哑。 这些年，他过于随缘，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淡然一笑。 根本不擅长解释。 言归抬眸看他，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言归先开了口： “沈见溪，今天你说了。” “你的人生本就拥有的不多，所以，不必勉强自己。” 沈见溪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扎在心口上，心头蓦然一痛。 他哑着嗓子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言归微垂眼眸，收敛心神。 淡淡的红气顺着两人触碰的肌肤传递而去。 沈见溪明显地觉得舒服多了，他不松口，看向言归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执念。 像是在看，这世间唯一的救赎。 第116章 你如此病弱(17)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母有些发懵。 她站在那，还想说点身，原本坐在沙发上沉着一张脸的沈父站起来。 伸手将沈母拉着坐下，低声道： “这件事我们别掺和了。” 沈母觉得丢面子，憋着气： “言归她什么身份？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 “就该做低附小伺候我儿子，不然你看看她那嚣张的劲？” 沈父却并不在意这些，他脸上露出一抹贪色： “这两个孩子有感情最好。” “到时候就算沈见溪不行，也能哄着他和言归生个孩子。” 沈母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父呵斥一声打断了。 “你想想，我们非让他结婚，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传宗接代。 之前他们早就动过直接试管的念头。 沈母还记得那天的场景。 沈见溪坐在轮椅上，金色的阳光在他苍白俊美的脸上洒下点点光斑。 他手中捧着一本他们看不懂的书，说话的声音很慢： “如果你们试图这样做，我恐怕会有些伤心。” “我不觉得那是我生命的延续，只想和它一起，归入尘土……” 沈见溪说话的时候，神情认真，不似在唬人。 沈家两人都有些被吓到了，再不敢打这个主意。 这才为他娶妻。 或许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女人后，他会愿意配合做试管。 至于自然受孕，他们想都不曾想过。 …… 那边，沈见溪总算整理好措辞： “言归，我那是一时气话，我没想过和你离婚。” 言归抬眸，一双杏眸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诧异： “那你今天说的也是气话吗？” 他让她离开实验室。 沈见溪的眸光沉了下去，没有立刻言语。 他扣着言归的手有些发冷，身子还在微微的抖。 黑眸之中，尽是挣扎之色。 那个实验寄托了他全部的希望，全世界都和他陪葬。 今天在那里，他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他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沈见溪的唇轻轻地抿了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递了过去。 眼神躲闪，声音犹移：“是气话。” “这瓶香水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我今天……” 沈见溪想编点什么来掩饰今天的失态。 却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说辞。 言归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她伸手，拆开盒子。 将那美丽的香水放在手中把玩，似乎很是喜欢。 沈见溪的病毒还没研究成功，现在她手上的还是一瓶正常的香水。 是放弃了。 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言归眸光带笑向他看去，神色宛若个任性的小女孩： “那我下次可以跟你过去？” 沈见溪的目光很明显地有几分躲闪，手越发的冷了。 肌肤触碰间，言归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些许薄汗。 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犹豫，最终像下定决心般： “可以。” 他改变计划了。 他要言归和他一起死。 然后，再是全人类为他们两个陪葬。 言归察觉出他的神色变化，她心中大概有数，暗中问系统： “任务进度多少了？” 系统如实回答，声音丧的不行： 【百分之零。】 言归并不气馁，这样的答案她早就猜到了。 有红气温养身体，沈见溪的身子会恢复健康的，可恐怕这样或许还不够。 谁知道面前这个疯子会不会下次再找到其他理由呢？ 言归收下香水，抬了抬下巴：“我的气还没消呢。” 她转过身走向电梯，沈见溪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坐在沙发上的沈父和沈母看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沈母气的声音都变了，恨不得冲上去打人： “那言归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我儿子。”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却又被沈父一把按下，沉着脸呵斥一声： “别闹事。” 见沈母还有些愤愤不平，沈父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沈见溪真对言归有好感，那是好事。” “到时候我们哄着言归，主动要做个试管，说不定沈见溪愿意答应呢。” 言归不知道沈家两人想什么，她也不在意。 电梯上了二楼后，她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速度不快。 是沈见溪能跟上的节奏。 沈见溪没有离开，沉默着跟在她后面。 咔哒一声。 言归拧开门把手。 她侧头，终于和沈见溪说了一句话：“你确定，要进来吗？” 女孩的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噙着一抹顽劣。 沈见溪没来得及想清楚这笑容中的深意。 本能地点头：“确定。” 言归脸上的笑容更愉悦。 她推开门，中摆出欢迎的姿态：“那请进吧。” 和言归想的一样，沈见溪进来后脸上的神色明显地僵了下。 这本是一间宽敞的屋子，可因为太多繁复的布置而显得累赘和窒息。 随处可见的都是毛绒娃娃的摆设和各种少女心的摆件。 最正中央的大床是欧式的风格，床角和床头都雕刻着花。 可偏偏床上又挂着粉色的围帘，帘子四角用蝴蝶结扎着。 除此以外，还有几根彩带般的灯条绕了一圈。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为难，连步子都顿在那，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走。 晃眼，烦乱，头都有些晕沉。 沈见溪的手扶住门框，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可他抬眸看向屋内景象的时候，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言归就站在里面，笑的愉悦：“你真的要进来吗？” 沈见溪的房子那样干净，不染尘埃，又冷漠的仿佛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这般的人，怎么可能看的下去原主屋中的场景呢。 言归本以为沈见溪会知难而退，可他抿了下唇。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动作僵硬着，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刚走两步，他似乎就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 坐在了屋中一个毛茸茸的小黄鸭造型的椅子中。 他很嫌弃椅子的造型。 但入座的瞬间，又觉得似乎有些舒服。 沈见溪坐在那里，他抬起头，此刻的神情像是个在邀功的孩子。 “原来这就是你的房间啊。” 言归点点头，含笑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沈见溪顿了下，努力地寻找措辞，慢慢地说道： “很……特别。” 第117章 你如此病弱(18) 沈见溪在言归的房间里没逗留太久。 他下午回来的不算早，稍微休息会就到了晚饭点。 言归想到，今天沈父和沈母也在就有些头疼。 原主因为作息不太规律，倒是和这家人吃饭的时间避开。 但言归想的却是。 凭什么她要为了别人调整自己的时间呢？ 她到了饭点，她也很饿的。 言归同沈见溪一起下楼，果然坐在餐桌前没多久。 就看到了沈父和沈母也落座了。 沈母一眼看到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的菜肴，表情都变了： “张嫂，今天怎么饭做的这么多？” 张嫂手中还端着个海鲜蒸鸡蛋，她从桌上挤出空间给菜放下。 看了言归一眼，淡声道： “吃的完，吃的完。” “只要少夫人在，我还没见过能吃不完的。” 气氛一瞬间微妙起来，沈父和沈母齐刷刷地转头看言归。 言归轻咳一声，本来不想搭理的，到底也开口解释了： “最近也不知怎的，胃口特别好。” 沈母没吱声。 一家人开始吃饭。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言归下筷子的动作又稳又快。 吃饭的举止优雅道挑不出一点错来，不留神间，食物仿佛都凭空消失了。 言归这次没有再主动给沈见溪夹菜。 反倒是沈见溪自己主动，每道菜都尝了几口。 这几乎已经是一个饭量偏小男人的正常饭量。 沈母原本不满的，看到这一幕却眼眶微红。 连忙站起身来对张嫂道： “以后每天家里吃饭就像这样，多准备些菜，好让见溪多少吃两口。” 厨房里忙碌着的张嫂随意地应了声。 夫人这是不知道啊。 就算没你这句话，她也会做出丰盛的一桌子。 你都不知道，少夫人每天用满眼星星的脸看着你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饭后言归依旧回自己的房间。 沈见溪跟着进来。 第二次进入，他明显比之前的状态好很多。 轻车熟路地坐在小黄鸭的椅子上。 扭过头来看向窗外的风景，尽量少看屋内的布置。 言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沈见溪，你准备在这留到几点？” 言归的嗓音有些散漫，她整个人都略带着几分慵懒。 刚进位面的时候，她还为了拉近关系。 装模作样地喊了沈见溪几句老公。 现在发现人似乎已经有些被勾搭到手，她就直接连名带姓。 沈见溪也注意到她的变化。 不过，他将这一切都归结为，言归生气了。 沈见溪看着外面的风景，树叶在风中摇摆，生机盎然。 他垂眸轻声开口，声音很小，语气还带着几分试探： “我今晚住在这。” 言归脸上露出一抹兴味之色，她走到沈见溪面前。 拨弄了一下小黄鸭的椅子，椅子立刻转了起来，转向另一边。 言归指着面前的床，拍了拍沈见溪的肩膀，示意他睁眼去看： “你确定？” “你在这种地方能睡的着？” 沈见溪用力地呼吸，再看到这张床的时候，一口气卡在胸腔里。 没有再向下，也没有再舒出来。 而是随着他的思绪一起凝固住。 他苍白俊美的脸上满是挣扎，用力闭上眼眸。 不是在骗言归，而是在骗他自己。 “能的。” 对方如此坚持，言归也不勉强，她脸上笑的无所谓。 “那我先去洗漱了。” 她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件相对比较保守的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正好关门，就忽然觉得门把手上多了一阵相反的力道。 阻止着她的动作。 刚才还坐着的沈见溪不何时站了起来。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身子也轻晃着。 没有半点血色的唇发出轻微的弧度，两人离的极近，言归才能听清他的声音： “你不要走。” “我看不到你。” “难受。” 说完这几句话似乎耗费了沈见溪全部的力气，他向后退了几步。 身子一下子栽在了小黄鸭的椅子上。 他表情痛苦，神色茫然地看着四周的景象，用力皱眉。 “你要留在这里。” 字句几乎是破碎的，丝毫不连贯。 但言归还是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有些惊讶地重复道： “你看不到我，就会觉得这个房间太难受？” 沈见溪闭着眼，没有说话，用点头回应了她。 言归表面上还强撑着，到底没忍住笑出声。 她做梦也想不到，原主留下的房间竟然这么有杀伤力。 思及至此，言归忍不住拍了拍沈见溪的肩膀，语气复杂： “不是啊，大哥。” “这是你自己点头答应娶回家的啊。” …… 沈见溪没有回应言归的力气，言归守着他。 等了片刻，沈见溪才稍微缓口气过来。 他看到女孩半蹲在面前，双手环着放在腿上，下巴抵在手臂上。 神情带着几分好笑地眨巴着眼。 沈见溪偏过头去，想不看她，但离的那样近。 余光总忍不住地捕捉住她的身影。 “沈见溪。”言归的笑容几分戏谑： “你看你又不能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去洗澡？”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忽然响起密集的咳嗽声。 不剧烈，却一声接着一声。 或许因为咳嗽，沈见溪苍白的脸也泛起异样的红。 好不容易等他平稳下来，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黑眸深深。 声音低沉暗哑： “言归……” 言归笑了一下，重新站起身来，她眸光在他身上轻扫一下，笑着道： “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洗个澡，拿个衣服。” 沈见溪愣了一下。 言归已经伸手将他拽了起来，笑道： “怎么，难道你晚上想穿我的睡衣？” 沈见溪到底是接受了言归的意见，两人去他的房间洗了澡。 结束后，言归往后外面走去，回头发现对方步伐微停顿。 他站在书柜前。 晚上是他看书的时间，言归大概了解他的习惯。 沈见溪犹豫着，想要打开柜门，然而他的手刚放上去。 就有一只温暖的小手覆了上来，按在他的手背上。 沈见溪回过头，正对上言归精致的宛若洋娃娃，又笑意盈盈的脸。 “你要看书？” “我房间里有好多书呢。” 第118章 你如此病弱(19) 明知道言归所说的书和他平日看的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 可在对方希冀的眼神下。 沈见溪到底慢慢松开手。 就算来日不长，也不差这一个晚上。 沈见溪跟着言回去，他看到言归房间的书架上，一排排的书。 侧边五颜六色，名字不忍直视。 言归看到书架上的内容时也有些惊讶，心中直呼好家伙。 苏言归不愧是苏言归，不仅服装和审美清新脱俗。 就连看书也是。 她应该很不喜欢文字，书架上放的竟然都是画风华丽的少女漫。 言归看名字随手抽了两本出来，一本留给自己，另一本递给沈见溪。 “冷面太子的野蛮宠妃。” 沈见溪接过漫画的手有些僵硬，他坐直身子，微皱着眉头。 修长的手用极缓慢的速度在书页上翻过。 房间寂静无声。 言归看了沈见溪几眼，便认真看起自己手中的漫画。 等她一本看完，发现躺在椅子上的男人已闭上了双眼。 书从他的腿上往下滑落，无声地跌在柔软的粉色地毯上。 俊美的脸上微微皱着眉，几分清瘦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欺凌，玩弄。 言归慢慢走过去，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手中动作用力收紧，懒腰一抱，竟将他给抱起来，抱到了柔软的床上。 安置好沈见溪后，言归也了上去。 关了灯，盖好被子，陷入美美的睡梦之中。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的房间里，沈见溪慢慢睁开眼睛。 在看到入眼的帷幔时，他的心脏本能地停跳，身子紧绷。 他大口喘气，微偏头，又看到躺在身边女孩恬静的睡颜。 所有的不适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心底是无比的安然。 言归侧躺在那里，睡姿算不上好看，一头细碎小卷的发凌乱着。 越发衬得那张脸精致小巧，宛然洋娃娃般。 男人漆黑幽深的眸光在她身上落了许久。 然后，他低下头，微干的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黑眸之中是深深的贪恋与占有。 …… 连着几日，胃口更好，又有红气滋养。 沈见溪的身体好了很多。 他基本完全摆脱轮椅，最多是自己走动的时候如果累了，稍微坐下休息会。 和之前一样，精神好的时候他更愿意去研究机构。 言归一次都没跟过来。 她好像失去了兴趣。 哪怕每天两个人还同躺在一张床上。 他送给言归的香水，只有她拿到手的第一天看起来很喜欢。 之后便束之高阁。 沈见溪没再看到过，也没闻到过她身上有除了自然体香之外的味道。 病毒研究的进展进入瓶颈期。 这时，一封请帖送入沈家。 正是苏冉冉和沐如风订婚的邀请。 之前，苏冉冉私下给言归递过一份，那是给言归的。 这份是苏家父母给了沈父和沈母。 毕竟言归嫁给沈见溪，两家是姻亲的关系，订婚这样的大事，对方该来。 沈父和沈母并不准备去。 他们自恃家世，看不起苏家，不愿意放下身段。 倒是如果小辈愿意去，他们也不拦着。 于是兜兜绕绕一圈，请帖又送了过来。 那天晚上，言归和往日垂着腿坐在床边，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暗中修炼。 现在的她估摸着打几个壮汉不成问题。 她喜欢有力量的感觉。 沈见溪忽然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身，头蹭在她的后背上： “言归，后天你姐姐订婚。” “嗯。”突然被打断，如果换成别人修炼，早就该气血翻涌。 至少需要一会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但对言归来说，这同喝水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没区别。 她收敛气息，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记性真好。” 这话接了和没接一样。 上次她想去，被自己给拒绝了。 沈见溪做梦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会出现的这么快。 他没有气馁，揽着言归的腰不松开，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有些难受。 呼吸不是很顺畅。 可离言归近了，女孩身上的幽香之味也能缓解几分窒息。 “按你之前说的，我们去秀恩爱。” 沈见溪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言归头也不回，连说的话都懒得变一句：“你记性真好。” 他惹言归生气了，好像还是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心尖微微泛凉，可沈见溪却是格外执着：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言归犹豫下，她想起苏冉冉的嘴脸，明明是她鸠占鹊巢。 那她可就不想让苏冉冉太嘚瑟。 言归转头，看向身后的沈见溪，摸了摸他的黑发，声音带着几分蛊惑： “我愿意啊。” “那你这些天可要为了我好好保养身体呢。” 很快，便到了苏冉冉订婚的日子。 和言归的仓促结婚不同，苏冉冉哪怕是订婚，苏家都耗费不少力气。 几乎讲自己有些交集的所有人脉都请了过来。 有些交集浅薄，这些人本不该赏脸过来。 但他们还看在沐家的面子上，不仅来了，还带了厚礼。 苏母和苏冉冉站在外面迎宾，脸上是控制不住的笑。 只要不出意外，苏冉冉这一嫁过去，苏家的地位立刻水涨船高。 实现阶级跨越。 站在一旁的苏冉冉今日穿了件露背的红裙，勾勒出高挑纤细的身形。 脖子上戴着淡水珍珠的项链，衬托出脖颈修长，如同优雅的天鹅。 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但毕竟养了这么多年，还能微自己脸上争光。 苏母心中稍微有些许惋惜，但很快被满意所取代。 如果被别人知道拿不上台面的言归才是苏家都亲生女儿。 苏冉冉是抱错了的。 那才会对苏家带来致命性的打击。 订婚宴还没开始，来恭贺的宾客已经来了个七七八八。 苏母看了眼名单，忍不住开口道： “怎么沈家那边还没人来？” 言归差是差了点。 但沈见溪是个病秧子，和言归也算相配。 本以为这个女儿送出去，能让苏家再攀高枝。 结果两家走动根本不亲近，现在就连这样的大事沈家都不露面。 根本就完全不给苏家放在眼里。 苏母心中不满，但她又没资格对沈家生气。 而苏冉冉听到苏母的话，唇角勾出轻蔑的笑： “妈，你不会还没听说过那件事情吧？” 第119章 你如此病弱(20) 苏母的神色错愕了下。 紧接着，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怒气：“什么事情？ ”是不是言归又做了什么蠢事？惹的沈家人不痛快了？” 苏冉冉轻轻地抿嘴笑了一下，她从小练过礼仪。 这样笑起的模样分外优雅好看。 “哎呀。”她似是惋惜： “我也不知道言归到底做了什么。” “只听说沈家伯母有天忽然对外说要重新找个儿媳妇。” “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但要好看，脾气温顺，学历好。” 这话却是是沈母在想要给沈见溪离婚时对外托请的说辞。 早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传开了。 大家暗地里嘲笑苏母嘲笑的厉害，上赶子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儿送过去。 结果还要被人给退货！ 但她们背后议论归议论，却没一个人跑到苏母面前说。 以至于苏母到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事。 还是从苏冉冉的口中才得知。 苏母的脸色都变了，忙不迭地追问道：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冉冉知道的也不多，但这不妨碍她添油加醋地编造。 她低下头来，轻掩红唇，慢慢笑着说道： “可能是言归喜欢沐如风，喜欢的太明目张胆。” “换我站在沈家伯母的角度，自己的儿媳妇喜欢别的男人，脸往哪搁啊？” “说不定。”她垂着眼眸，语气里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沈家已经和言归办了离婚手续，她现在和沈家没半点关系，沈家自然不会来！” 苏冉冉的话刚说完，苏母正准备骂言归几句缓解心中的郁结之气。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淡淡的如同珠玉落冰湖： “谁说我老婆喜欢别人了？” “谁咒我老婆和我离婚了？” 男人身上穿着一件定制的西装,容貌苍白俊美，气质矜贵。 在他身侧，是一张苏冉冉熟悉又陌生的脸。 言归今日穿了拍一件浅蓝色的晚礼服裙子，鱼尾的裙摆勾勒着她窈窕的身形。 裙摆的边缘镶嵌着碎钻，随着她走动的步伐，在灯光下粼粼地亮着光。 女孩一头细卷的长发垂散下来，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 没有一处多余珠宝的点缀。 让她美的宛若是从大海里游出的的美人鱼。 言归是美的，苏冉冉从来都知道这一点。 所以从言归回来的底朝天，她便处心积虑地误导言归的审美。 很显然，苏冉冉成功了。 从此之后，上流社会的任何人看到言归的第一眼只会想到她可笑的装扮。 忽视掉那原本美丽的脸庞。 可今天…… 苏冉冉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她又移过目光看向沈见溪，五官英俊，眉眼淡淡。 离了轮椅之后，他那病弱的感觉非但不让人讨厌，反而为他更添一层说不出的气质。 “怎么可能？”苏冉冉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看到，言归满身矜骄地站在那里，几分从容。 作为女伴，她并没有殷勤地挽着沈见溪的手臂。 反倒是沈见溪紧紧揽着她的腰身，怕她跑了般。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苏冉冉的脸都黑了。 言归上前一步，神色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冉冉看去： “姐姐你好像很不想看到我过的好的样子呢。” 这句话让苏冉冉的脑袋懵了一下。 她当然不可能给内心最深处的阴暗想法告诉任何人。 当即否认道：“怎么会呢？” 看着苏冉冉一副憋屈又不能表现出来的模样，言归笑的越发畅快： “姐姐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 “恭喜你今天订婚！沐家虽然比不上沈家但也不差，姐姐以后可享福了！” 言归这话说的，苏冉冉的脸又不由得黑了下来。 她勉强地挤着笑容，对言归说道： “你们先进去吧。” 言归和沈见溪往订婚现场走去，两人外形出众，那般耀眼。 周围不少目光频频地落过来。 言归今日并没有特意打扮，她只是换了身衣服，妆容又浅又淡。 可她在人群中那样耀眼，如同黑暗中的也命中，光芒璀璨。 甚至连静心打扮的苏冉冉都要被她压下风头去。 言归和沈见溪之间没问题，两人看起来还感情很好。 苏母立刻变脸，她狠狠地瞪了苏冉冉一眼： “你妹妹和沈家好着呢，你刚才背后乱说什么闲话？” 说完之后，苏母根本顾不上苏冉冉，她立刻转过身奔向沈见溪。 露出一副巴结的嘴脸： “见溪，我知道你父母手上事情忙来不了，还请你替我向他们问声好。” 沈见溪侧头先看了言归一眼，看到对方神色淡淡。 便同样态度不热络地点头，嗯了一声。 苏母连说了好几句话，沈见溪的态度都不冷不热。 这要换成别人如此敷衍，苏母早就发怒了。 但对方是沈家唯一的儿子，苏母依旧客气的不行。 等她离开后，重新站到苏冉冉身边，忽然有些埋怨道： “都怪你和言归关系不好，才让她和家里不亲近的。” “你看她和沈见溪感情还不错，结果沈家还对我们爱搭不理的。” “根本沾不了多少光！” 苏冉冉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暗暗咬牙，脸上连微笑的表情都要维持不住了。 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所有人都在大厅里等候着。 正式的订婚活动即将开始。 沐如风刚才去招呼一位沐家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客。 才招呼结束转过身来，他便看到了言归。 沐如风愣了一下，眼睛中本能地浮现出惊艳之色。 就算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 任何男人看到今天的言归，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一切全被苏冉冉收在眼底。 她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收紧，指甲掐着肉，几乎要掐破。 一旁的苏母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冉冉啊，你看我们家为了培养你，给你花了那么多钱。” “你也不过才巴结到沐如风这样的。” “再看看言归，我们几乎什么都没辛苦，她就嫁到沈家去……” 苏冉冉此刻情绪已经绷不住了，她咬着牙回了一句： “可沈见溪是个病秧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第120章 你如此病弱(21) 苏母满脸都是不以为意的神色，她摆摆手： “死了就死了呗。” “你看他现在能走能动的，至少还有几年好活。” “只要言归抓抓紧，在这几年里生个孩子出来。以后沈家是孩子的，和是她的有什么区别？” “小孩难道还能不认亲妈？” 这本该是最为耀眼动人的一场订婚宴，却因为言归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苏冉冉的眼眸几乎喷出火来。 她气，她真的好气。 如果没有言归，她将完完全全的是苏家的掌上明珠。 她只需要和其他名媛淑女一样保持着基本的优雅和完美。 而现在，她向欠苏家的一样，表现的但凡有些不好。 苏母就会计较起这些年在她身上的花费，一点点地衡量着得失。 苏冉冉的眼眸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一抹阴狠的神色在她眼中浮现而起。 趁着所有人都没在意的时候，她从包里翻出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 拨了个电话出去。 早在她得知自己不是苏家亲生女儿的那一刻。 她就准备了无数个方案。 如果言归真的足够愚蠢，能成功地在自己的引导下变成笑柄那当然最好。 如果不能的话，她就要想办法毁了她。 “就是那两个人。” “抓到女的，就毁了她的清白，拍下照片。” 苏冉冉的声音顿了下，短暂的犹豫稍纵即逝，很快又如常： “抓到男的，就吓唬吓唬，假装要杀他。” 沈见溪身体不好，一番刺激，定然大病。 她已安排好偷渡的船，事成之后，对方立刻拿钱离开。 到时候找不到凶手，沈家只能将沈见溪的身体怪罪到言归头上。 不管倒霉的是谁，对她来说，都是赚的。 如今，财产还拿捏在苏家二老的手上。 那苏家只能有她这一个女儿！ 她不想给苏父苏母任何犹豫和摇摆的机会！ 灯火璀璨的大厅中，苏冉冉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笑容伴着她甜美的面容，那般扭曲。 …… 言归没注意到苏冉冉的异样。 因为沈见溪的身边实在围了太多的人。 沈家的富贵本就勾人，沈见溪的外表就更为之增添资本。 以往大家都以为沈见溪身体不好，怕这荣华富贵接不住。 可如今一看，病弱的美男也别有一番风味。 今晚看上言归美貌想要上前搭讪的也不少。 奈何沈见溪在旁，沈家，他们得罪不起。 可苏家，不少人还是可以不放在眼里的。 所以不少莺莺燕燕都围了过来，嘘寒问暖，暗送秋波。 反正他们这些豪门世家内部乱的很，身为男人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也是常态。 沈见溪妻子的位置被人给占住是有些可惜。 但如果能成为他外面的人，先言归一步生下个儿子。 不仅能保荣华富贵，要是运气好的话携子逼宫也不是不可能。 不同的香水味钻入鼻子间，静心打扮却略显庸俗的脸在面前晃动。 言归站在沈见溪身侧，双手环胸，心情矛盾。 她有些嫌烦，但也有些想看热闹。 哪怕这个热闹是自己丈夫的，她也想看！ 沈见溪注意到言归态度中的无所谓，淡淡的烦躁从他心底升起。 面对怀揣不同心思故作殷勤的女人，他的耐心到了极限。 一个手机横在面前。 有个妙龄女孩捏着嗓子说话：“沈哥哥，我们加个好友吧。” 沈见溪侧目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言归。 挤过来的人太多了，对方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两三步。 离他稍微有些距离。 他看向言归的眼眸，一双好看的杏眸含着笑。 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只有，吃瓜。 沈见溪突然就觉得又气又委屈，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胸腔里荡开。 他抬手，冷然地将手机拍开。 拿着手机的女孩没料到他会这样，手一抖，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让周围其他人也不由被吓到。 沈见溪沉着一张脸，推开她们：“你们都走！别在这里碍事！” 他迈开步子走到言归身边，抓住言归的手腕。 将她拽了过来。 男人的薄唇紧紧抿住，苍白俊美的脸上写满不高兴。 言归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艳福不浅，还会生气呢。 她暗中和系统稍微讨论一下： “小统子，会不会是因为他想着有这么多的妹子勾搭自己。” “但是自己不太行，只能看不能吃，想想就好气啊？” 系统沉默了两秒，最后用固定的模式回复道： 【宿主我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就你这个脑回路，没事的时候别乱做判断可以吗？】 言归眨眨眼睛，她觉得系统实在太蠢了。 自己想的哪里有问题？ 明明逻辑通畅的不能再通畅了。 沈见溪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才成了个想要毁灭世界的变态。 而那方面的事情，对男人的尊严来说更是致命性的打击。 他为这种事情生气，简直就合情合理合法。 沈见溪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孩一双好看的杏眸微微转了转。 不知道在想什么。 委屈的情绪堆积在那里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言归。”他低声唤了她的名字。 言归慢慢点头，算是回应了。 沈见溪对她的态度很不满，他俯下身子，唇几乎贴在她的耳边。 温热的气息呼出来。 没人能听见两人的对话，他也无所谓自己的语气像是在撒娇。 “你一点都不吃醋呢。” 吃醋？言归想了想。 她有什么可吃醋的？ 反正沈见溪又不行，别的女孩想和他谈恋爱。 他想的说不定是，弄死全人类的时候，这个女孩第几个死。 言归没有回应沈见溪的话，她手中捏着银叉，叉了一块蛋糕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等她吃完后，沈见溪掰过她的脸认真地看。 “为什么不吃醋？” 言归一双好看的杏眸不由微圆地瞪了起来。 不是啊大哥。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该是你这种想着毁灭人类的人要考虑的？ 言归还想继续回避下去。 可看沈见溪不依不饶的。 似乎会影响她吃饭。 于是她编了个随意的不能再随意的理由： “我吃醋了，只是我这个人情绪内敛，所以不明显。” 第121章 你如此病弱(22) 如此不走心的话，连言归自己说完后都觉得有些心虚。 不过沈见溪似乎认了，他苍白俊美的脸上唇角勾了勾。 心情愉悦。 “我不会和她们有任何瓜葛的。” 言归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你天天想着研究病毒毁灭人类，当然对谈恋爱没兴趣。 沈见溪看言归的样子，她看起来是听懂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言归的听懂或许和他想表达的不一样。 又或者，他也说不清，自己对言归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男人幽暗的眸子沉了沉，充满占有欲的目光在言归身上扫过。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言归要和他一起死。 最好连骨灰都混在一起，葬在一起，永不分离。 想到这，沈见溪脸上的笑容加深几许。 他起身拿了个餐盘，回头看了眼言归：“坐着，等我。” 几分钟后，沈见溪带着餐盘一起回来，盘子里满满当当摆放的都是言归喜欢吃的。 他将盘子推到言归面前，漆黑的眸光中几许温柔。 以及暗藏的疯狂。 “言归，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明明是深情至极的告白，却透着让人凛然的寒意。 言归的身子本能地打了个哆嗦，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用餐的速度。 她口中的食物没有吃完，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含糊。 她头也没抬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这个问题将沈见溪给问住了，一抹慌乱之色在他脸上闪过。 但他很快回应道：“就是不一样，你以后就知道了。” 她们，不配和自己一起死！ 言归静静地用餐，沈见溪坐在她对面，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打量着她每一处的眉眼。 他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其他人会死于毁灭人类的病毒，可言归不一样，言归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所以他要给言归单独研制一份。 人终将会死，他送给言归的会是没有痛苦的温柔的终结。 言归不知道沈见溪在想什么，不过她能勉强从任务进度来判断。 直到现在，任务进度只有百分之二十。 说明他恢复了一点人性，但不多。 吃到一半的时候，言归要去洗手间。 她脚下踩着好看的高跟鞋，一步步地向外走去。 沈见溪跟在她后面。 言归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又进不去。” 沈见溪神色认真，说话的模样带着几分执着： “我可以在外面等着。” 见他坚持，言归也没强行要让他离开。 穿着礼服裙去洗手间有些不方便，哪怕言归穿的这件还算款式简单的。 她磨磨唧唧地结束，站在洗手池前弯腰洗手，水声哗啦啦的。 脑海里忽然传来系统着急的不行的声音： 【宿主，不好了，不好了，沈见溪被人给抓走了。】 言归连手上的泡沫都来不及擦，慌张转过身去。 身后水声依旧，哗啦哗啦，向下倾流，没有归途。 言归边往外面跑去，脑海里的系统为她指路。 那些人先是将沈见溪拖到楼道中，再假扮成清洁工的样子将他放在集装箱中带走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都要哭了： 【宿主是我发现的太迟，对不起。】 它的能量就那么点，长期对外监测需要耗费能量。 所以它一般没什么事，也就随缘偶尔地外放一下意识。 系统以为言归会生气，然而，言归只脚步噔噔噔地跑向窗边。 她的神色格外平静，连同声音也平静着： “不要慌。” 她现在所在的楼层是三楼，言归推开窗户，单手撑着窗台径直跳了下去。 窗户下面是柔软的绿色草坪。 她踉跄一下，人半摔在地上，浅蓝色的裙子沾上了泥土和草屑。 脚也微微地肿了。 言归并不在意，她几乎立刻踹开了华而不实的高跟鞋。 向沈见溪所在的方向跑去。 她到底迟了一步。 破旧的套牌面包车在她视线中燃起黑色的尾气，扬长而去。 “妈的。”言归一声怒骂，可眼眸清清亮亮的，反而还有些兴奋。 眼眸不再是一贯的平静而是有了变化。 她转过身，看到一旁停着辆还没拔下钥匙的摩托车，纵身翻了上去。 爆鸣声响起。 极短的时间速度拉满，向着套牌面包车所在的方向追了出去。 风扬起少女的长发，细碎的卷在空中肆意乱飞，舞成凌乱的模样。 几缕发丝掠过她的脸颊，一张小脸美的惊心动魄。 好看的杏眸中闪烁和跳跃着兴奋的光芒。 …… 不知后面有人追来，面包车停在了一个幽深的小巷。 沈见溪眼睛被人蒙住，身上捆着绳子，被人像脱麻袋一样从车上拖下来。 丢在地上。 几个歹徒互相交换个眼神，用方言对话： “在码头那边留下接应的黑子说，钱已经拿到受了。” “我们只要稍微吓唬一下，就立刻开车走人。” 一个脸上斜横着疤痕的光头手中持刀，一步一步向沈见溪走去。 他粗着嗓子，按照要求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落在我手上，你死定了。” 光头伸出手来，动作万分粗鲁地扯下遮挡住沈见溪眼睛的布料。 沈见溪低着身子，脸色苍白到不见半点血色。 他难受。 仿佛五脏六腑都挤在了一起。 拖拽和捆绑。 车内腥臭的环境和没有半点秩序可言的速度。 对普通人来说都已经是带来灾难的噩梦。 更何况他的身体。 他低垂着头，口中还塞着一块不知道那些人从哪里抓了的破布。 馊了一样的味道和滑腻恶心的触感，都让他胃中翻江倒海。 路灯光线昏暗，他稍微耗费些时间才看清面前的一切。 一把明晃晃的刀亮在他面前。 刀擦着他的身体，用力一挑，绳子断裂的同时也割破他的衣服。 离肌肤只有咫尺的距离。 刀向上移，尖锐的角抵着他的下巴，光头粗哑的声音吵的他头疼： “沈见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老子特意来取你狗命。” 刀尖金属冰冷地再他脸颊上游走着，并不致命。 但对沈见溪来说，每一次的触碰都格外难受。 他浑身发冷，就连意识都在涣散。 第122章 你如此病弱(23) 风呼啸着吹进肮脏逼仄的小巷。 一辆全程速度加到最快的摩托车撕破空气，以一个完美弧度的飘逸冲了进来。 又急剧减速。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上面往下跳。 摩托车砰的一声摔落在地上飞溅起无数尘埃。 几个人被吓了一条，刀疤光头转过身，先是骂骂咧咧了一句： “谁特么找死！” 忽然，他的神色顿了下，眼睛瞪大，写满诧异。 这不是那位大方的雇主给的名单上的那个女的？ 如果碰到女的，就毁她清白的？ 灯光昏暗，周围的环境也很糟糕，女孩身上穿着一件好看的湛蓝鱼尾裙。 虽然沾染泥泞，头发凌乱，可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刀疤光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动。 看向言归的眼神写满无尽的贪婪： “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那真是便宜兄弟几个了！” 刀疤光头顾不上身后的沈见溪，他搓了搓手，有些兴奋地朝言归站在过去。 “我是送上门来了，但你们占不到什么便宜。”含笑的声音响起。 夜风吹来。 传到沈见溪的耳朵里。 在最角落里被人遗忘的沈见溪，几乎连喘气都变得艰难。 涣散的意识忽然重新聚集在一起。 绳索已经被割开一根，他努力地挣脱，手发抖着拿掉塞在口中的布。 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言归。 头顶破旧的路灯闪了两下，言归逆着光，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可只需要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便能判断出，那是言归。 明明上一秒虚弱的快要断气。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离奇，仰起头来，用力地嘶吼咆哮： “快走！快走！他们有刀！” “刀？”夜风中女孩笑的肆意妄为，笑的花枝招展。 她弯下腰来，徒手撕扯。 咔嚓一声响起，好看的鱼尾裙被撕开，没有修身的形状，解开她最后的束缚。 刀疤光头还没察觉出危险，几个色眯眯的男人围在言归身边。 说话猥琐至极： “哎呦！小娘们怎么自己撕开了，也不等哥哥来！” 言归微笑着向他们走去，刀疤光头使了个眼色： “一起上，按住她！” 最尽头的男人踉跄着身形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又重重跌倒。 “言归，你走啊，你走。” “别管我。” 跌在地上，沈见溪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他拖着身子。 只能爬。 便耗尽全身力气地往前爬去。 …… 几个壮汉扑过来的瞬间，言归没有走了。 她站在原地，突然凌空而起，一拳一个向着两人的眼睛砸去。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几乎刺破黑夜的天幕。 那两人惨叫的同时痛苦地伸出手来捂住眼睛，手中拿着的刀被言归轻易夺走。 锐利的刀锋不留情面地向肉捅去，避开要害，却扎的极深极疼。 扎下去，拔上来。 捅下一个。 简单的动作重复做，言归脸上的表情要多兴奋有多兴奋。 鲜血飞溅起来，蓝色的衣衫又增添了颜色。 还有几滴飞溅到她的脸上，白皙的肌肤衬着妖冶的红。 美丽又危险。 言归丢下刀，快步走到沈见溪面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纤细的手腕搭在他的脉搏上，他体内气息极其不稳。 气血又微弱，又乱窜。 体弱，又受了惊吓。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受了伤爬不起来的壮汉。 言归抱着沈见溪，淡淡的红气顺着筋脉慢慢游走。 一遍又一遍的温养。 怕沈见溪冷，她半蹲着身子，将对方抱在怀里，紧紧地贴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缓缓睁开眼眸。 一眼就看到了满身血污的言归。 “好些了吗？”言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沈见溪一句话未说，只仓皇着支起身子。 他挣脱的力道不算大，但有些猝不及防。 言归没抱住，让他站了起来。 沈见溪皱着眉看向言归，女孩裙子被撕开，身上沾着血和泥土。 头发散乱。 他的心一点点地凉下去，却紧紧地握住言归的手。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言归知道他误会了，勾唇浅浅地笑了下。 夜色下，她的笑容格外动人，摄人心魄。 “他们已经付出代价了。” 她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人痛苦呻吟。 面对沈见溪不解的神色，她有些得意地挑眉： “我打的，厉害吧？” 沈见溪没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将她抱着了怀里。 搂的言归几乎要窒息。 他下巴抵在言归的肩头。 言归甚至能感受到潮湿的液体滴落下来：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言归没想到沈见溪会哭。 他不该哭的。 一种莫名的情绪占据她的心头，她忽然就有些于心不忍地伸出手。 轻轻地拍他的后背。 “没事呀，我能有什么事。” 沈见溪用下巴戳她一下，声音带着哭腔又有些发闷： “我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废话。 你死了任务就结束了。 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言归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口中却问： “你为什么要我走？” 这一句反问，让沈见溪懵了下，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为什么要言归走呢。 他本来就想好，言归要和他一起死。 全世界的人要和他一起死。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应该想的是拖着别人去地狱。 能多一个也是好的！ 沈见溪来不及细想那么多，他有些反应过来，言归的问题很奇怪。 “我不想连累你一起。”他轻声回道。 两个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沈见溪却察觉出言归似乎并没有感动，反而若有所思。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带着笑，仿佛从极渺远的地方传来。 “你真的不想连累我一起？”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见溪，那瓶香水你是要送给我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送给我？” “还有你的那间实验室，研究的是什么呢？” 夜风忽然变得很冷。 吹在沈见溪身上。 吹的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此刻冻上，没有半点温度可言。 沈见溪忽然慌了神。 只要最后能够事成，那些肮脏阴暗的心思他不介意被人知道。 甚至，他还引以为傲。 第123章 你如此病弱(24) 可是这一刻，他不想让言归知道，更重要的事，言归也是其中的一环。 沈见溪猜不透言归知道多少。 他不想承认： “香水是我送你的礼物。” “还有那间实验室，不过是我打发时间的消遣罢了。” 他而声音有些急促，慌张的语气在风中听着像是要碎掉般。 言归觉得自己的于心不忍再度泛滥升腾而起。 她有些烦躁，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眼下却耐下性子伸出手揉了揉沈见溪的脑袋： “好啦，我先送你回去。” 沈见溪敏锐地捕捉到言归话语中的问题： “先送我？那你去哪？” 女孩眉眼一冷，嘴角噙着冰冷的笑，声音发寒： “自然是去找今天的幕后主使算账。” 早在一开始，言归便猜测这事是苏冉冉做的。 她让系统查了一下，如她所料。 你不仁，我不义。 有这些人证在，苏冉冉最后肯定是跑不掉的。 但这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正好今天是苏冉冉的订婚宴，是她原本应该最为风光的一天。 趁现在订婚宴还没结束，她要杀回去，当众打苏冉冉的脸。 沈见溪没说话，言归耐着性子解释： “这件事是苏冉冉做的，我现在就去找她。” 沈见溪伸手抓着言归的手腕，语气坚定：“我也要去。” 言归看他一眼，稍微思索半秒，点头答应了。 沈见溪的身体她大概清楚，目前没有致命大碍，跟她来一趟无所谓的。 “好啊，那你抱紧我。” 言归翻身上了摩托车，沈见溪牢牢地抱着她的腰。 回去的路上言归车速没有之前那么快，但依旧风驰电掣，穿梭游走。 将摩托车停回原来的位置后，言归一刻没停留，冲回了订婚宴。 她的请帖早就不知去哪了。 人又披头散发的这样不堪，几个安保围过来想拦着她，都被她轻易地推开。 言归一路横冲直撞地闯了进去，到达订婚现场。 订婚宴已经接近尾声。 闪耀夺目的中央舞台上，苏冉冉穿着红裙满脸娇羞地站在上面。 沐如风单膝跪下正要为她戴上戒指。 言归冲了过去，三步两步地挤到了台上，一脚将半跪着的沐如风踹开。 然后抬手向着苏冉冉刷刷刷甩了几个巴掌。 苏冉冉的脸当场肿了起来，宛若猪头。 她不是言归的对手，打不过，只想拼命地往后躲。 言归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阻止苏冉冉后退的动作。 另一只手继续刷刷刷的猛抽，抽的又快又狠。 现场一时间安静下来，没人说话。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众人都有些发懵。 还是沐家的人反应的快，扑了过来。 他们倒是对苏冉冉这个儿媳妇没太多的心疼。 只是，今天毕竟是沐家主场的订婚宴，容不得言归这样放肆！ 沐父沉着一张脸，呵道： “你在干什么？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言归打的差不多了，她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她并不畏惧沐父，反而迎头看过去，神色格外坦然： “你报警吧。” “到时候警察来了，你看看他们会抓的是谁。” 苏冉冉的脸瞬间变的煞白煞白，她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腿都在发抖。 言归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用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 “我碰到了你找的那些人，他们现在都在都会躺着呢。” “慢慢准备去警察局对口供吧。” 话说完，言归拿起手机直拨通报警电话。 苏冉冉的腿一软，啪嗒一声跌坐在地，怎么也站不起来。 沐家的人完全懵在那里，他们根本不明白。 苏冉冉和言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沐父觉得丢脸。 他此刻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立刻给言归赶出去。 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言归缓步走到最正中央的地方，纤细的玉手握住话筒，笑了下：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狼狈吗？” “今天的女主角想要买凶杀人，万幸的是，我侥幸撂倒他们。” “你们一定很疑惑，我和苏冉冉之间同为亲姐妹，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言归脸上带着微笑，她的语速很快，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 同时，她的动作又狠又快，沐父安排人想要将言归从上面绑下来。 却被言归狠狠地踹到台下，连爬都爬不起来。 结合她的身手和狼狈模样，所有人都相信她应该是真的从哪里劫后余生。 原本只是普普通通来参加一个订婚宴。 没想到竟然能遇到这样劲爆的场景，吃到大瓜。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苏冉冉真的买凶针对言归了？以及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言归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来，她转头看了眼苏冉冉，慢声说道： “因为苏冉冉根本就不是苏家的女儿！” 一句话落下去，如同惊雷炸开，所有人脸上带着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们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脸已经肿成猪头的苏冉冉。 却见苏冉冉根本不反驳。 脸上只有信念崩塌般的震惊。 众人隐约明白过来，言归说的是真的。 抱错的事情被发现后，苏家父母第一时间将言归接回来。 言归本就生活在山里，举止和城市生活格格不入。 苏冉冉再刻意地引导，成功让言归变成个笑料。 她知道苏家父母爱面子也爱富贵。 他们三个知道真相的人便决定将这个秘密瞒下来。 只说言归是她们走丢的女儿，现在才找到。 站在台上的言归讲述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她回忆着原剧情，精准地描述苏冉冉的心理。 包括她早认为苏家的一切是她的，半分不想分出去。 她希望言归变成一个废物，苏家的人就会放弃言归，只捧着她。 她一方面看不上沈见溪是个病秧子，一方面又嫉妒言归嫁入沈家，压她一头。 所以几次故意让沐如风表现出对言归的关爱。 好让从小缺爱的言归沉沦其中，再次变成笑柄。 沐家的人傻眼了。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差点娶了这样个女人回来。 窗外响起了呼啸的警铃声，几个穿着制服的帽子叔叔走了上来。 他们凌厉的目光在现场扫视一周，拿着冰冷的手铐，冷声问道： “哪一位是苏冉冉？” 淡淡的骚味从跌坐在地上的红裙女孩身上流出。 她，完了。 第124章 你如此病弱(25) 咔哒一声响起。 冰冷的手铐拷在了苏冉冉的手腕上。 她被人用力地从地6上拖拽起，脚步踉跄，模样狼狈。 那张总是精致名媛模样的小脸，肿的和猪头一样，神色写满了慌张。 她求救般地看向四周： “帮帮我，谁来帮我……” 苏家父母本就是冷笑到为了脸面连亲生女儿都能不要的人。 这会见到苏冉冉如此模样，早缩到后面。 沐父和沐母更是觉得丢人。 儿子订婚，他们前前后后忙了这样久，还搭上不少人脉，将能请的人都请来。 谁想到最后竟然以这样的闹剧收尾。 只有沐如风，他犹豫了下，冲上来拦住，声音发颤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冉冉暗淡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如果她当时原先的外貌的话，这会还有些楚楚可怜。 但如今任何表情放在宛若猪头的脸上，都让人觉得可笑。 沐如风是喜欢她。 可那是有条件的喜欢。 他喜欢的是耀眼的，明媚的，精致优雅的苏冉冉。 而非现在，满身味道，长相丑陋，丢人至极！ 苏冉冉的嗓子里带着哭音： “沐如风，我不要被抓走，你快点帮我……” 沐如风的神色暗了下，他慢慢开口，声音有些艰难： “他们为什么带你走？” 苏冉冉张张口，一时间没有立刻答话。 她在想，该如何说。 沉默很短暂。 沐如风却隐约察觉出了问题。 他用力叹了一口气：“苏冉冉，你太让我失望了。” 话说完后，他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苏冉冉被人架着离开。 言归和沈见溪作为受害人，穿着制服的男子，停留下来看了两人一眼。 无论是狼狈的言归和脸色苍白的沈见溪。 看起来状态都算不上好。 “先回去做笔录还是先去医院？”他们客气地发问。 言归眼帘微垂，她看了眼身边的沈见溪。 总是矜骄的男人此刻像是被打入人间。 空留一身的尊贵气质。 周身却是狼狈不堪。 平日里就苍白着的脸，此刻半点血色都无，白皙到几乎透明。 沈见溪坐在椅子上，头歪着，下巴枕着椅子的扶手。 呼吸起伏的又急促又浅。 宛若溺水的鱼。 和虚弱模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伸出的一只手。 紧紧地抓着言归的手臂。 死也不松开。 对沈见溪似乎没听见穿着制服的男人说的话般，他眼眸只睁开一条浅缝。 言归弯下腰来，靠近他的耳，声音很轻。 “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等你好些，再去做笔录？” 言归本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任何悬念。 几乎失去所有力气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眸。 狭长的眸子漆黑漆黑的。 仿若有黑火幽光在他眸底跳跃。 “去……”他开口，只说出一句话。 下巴却抬了抬，向着穿着制服男人所在的方向。 言归愣了下，本能地想阻止。 她伸出手，揉了揉沈见溪的脑袋，做出安抚的动作来： “明天也一样的。” 沈见溪抿了下唇，脸上露出抹虚弱的笑，黑眸中异样的火光更甚。 仅有一字，声音却像咬着牙般说出： “去。” …… 沈见溪的状态很不好，坐在警车上，他几乎整个人歪在言归的怀里，双眸紧闭，眉头皱着带着几分痛苦。 其间，言归也劝了他几次。 可无论怎么说，沈见溪的态度依旧坚决。 言归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捉着他的手腕。 几缕淡淡的红气向他体内传去，温养筋脉。 躺在言归腿上的男人表情舒缓些许，他甚至有力气用脸颊蹭了蹭言归，声音低哑： “靠着你，我就觉得好很多了。” 言归没说话，伸手在他头上薅了一把。 呵呵，废话。 考虑到沈见溪的身体状态，关于这两个受害人的笔录做的很快。 特别是言归的部分。 地上躺着的人是她打的捅的。 但招招避开要害。 妥妥的正当防卫。 流程再快，但还是耗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沈家的司机得知消息后，早在外面等着了。 言归扶着沈见溪出来时。 司机打开车门，明显神色有些不悦地瞪了言归一眼，说话粗声粗气道： “少夫人你可真是的。” “少爷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非要带少爷出来，现在捅这么大个篓子，到时候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 面对这番呵斥，言归并未开口说什么，她已经扶着沈见溪上了车。 刚才做笔录时说了不少话的沈见溪突然道： “闭嘴。” 只这一句，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 言归进入沈家后，一直不受待见，他这个做司机的偶尔嫌弃几句，根本不会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更何况那个人是沈见溪。 从来就淡漠着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沈见溪。 他说了这一句，便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沈见溪保持着躺在言归腿上的姿势,闭着眼睛，不知是醒还是睡。 今天的沈见溪实在太累了。 言归不得不从车上拿出他许久没用过的轮椅，将他推了上去。 男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头偏向一边。 进房间后，几声低咳从他嗓中溢出。 折腾到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早过了沈见溪一贯入睡的时间。 但他现在还不能立刻躺在床上。 两人的身都泥泞不堪。 言归低下头，低声问沈见溪：“去洗个澡？” 沈见溪慢慢地点头，发出极微小的弧度。 言归在浴缸里放满了水，用手试过水温正好。 “可以去了。”她轻声开口。 轮椅上的男人慢慢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几分脆弱。 他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似乎在用力。 却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然后，他抬起头来，微微有些可怜地向言归看过去： “我没办法洗。” “一点力气，都没有。” 言归走到他面前，淡淡打量他一眼： “那就这么睡吧。” “明天让人给床单被套都换新的。” 沈见溪忽然抬手抓住了言归的手腕，他偏过头来，眸色漆黑。 声音清冷的仿若易碎的琉璃，又带着几分哀求： “言归，你是我老婆……” 第125章 你如此病弱(26) 言归侧过身来，她没明白沈见溪的意思，问了一句： “所以呢？” 男人薄唇抿了下，有些委屈，他没立刻说话。 反而抬起头来，用那狭长的眼眸对上言归，连眨都不眨。 “所以呢？”言归又问了一声。 沈见溪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了： “你给我洗澡。” 言归愣了一下，看他明明虚弱的要死，此刻浑身又倔强的不像话。 就算之前用内力温养过他的筋脉，可这不能代替休息。 怕他再这样撑下去有意外，言归想了想，轻声道了句： “好。” 得到言归的回复，男人的唇角向上勾起浅浅的弧度又落下。 沈见溪实在是太累了。 言归给他脱了衣服，给他丢尽浴缸。 他全程保持着半眯着眼眸的姿势，甚至没有言归想的作妖。 言归先给沈见溪洗漱完，自己再洗漱一番回去。 等她转头一看，沈见溪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他睡在床上一侧的位置。 另一侧留着，要给言归。 蜷缩着的沈见溪看着有些可怜，在睡梦中他也没那么舒服，眉头依旧微皱。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透过来，洒落在床上。 仿佛为万物披上了一层黄色的轻纱。 沈见溪一半落在阴影中，一半又在温柔的轻纱里。 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看似可怜，又内心扭曲。 言归心头那股说不出的于心不忍浮现起，她睡在了沈见溪身边。 环住了他的腰。 睡到半夜的时候，言归忽然觉得不对劲。 烫，火一样的滚烫。 她原本只是在睡梦中有些觉得不舒服。 却又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猛然惊醒。 去探沈见溪的额头。 沈见溪烧了起来。 她犹豫了下，到底伸出手来，去推沈见溪。 温度不低，他已经开始有些发冷，身子蜷着，裹着所有的被子。 平日里苍白的脸此刻不自然地泛红。 言归推了好几下，又在他耳边唤了几声，沈见溪才勉强醒了过来。 他没有睁眼，只本能地往言归身上靠近，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口中轻声呢喃： “别走，冷……” 言归声音有些无奈： “你发高烧了，我们去医院。” 寻常人像沈见溪这个年纪，只是发热，别说去医院了。 连药都不用吃。 但沈见溪不一样。 这段时间他的身子骨是好了很多，可那只是和之前的他比。 今天折腾出这样的事情，又耗那么晚。 言归挣脱开沈见溪的怀抱，已经准备打电话叫司机开车送人。 床上的男人连眼睛都没睁，却伸出手，死死地扯住她的衣角。 “我不去医院，我不去！” 他闹的像个任性的孩子。 身子都难受的开始打寒战，但口中却那样坚持。 言归伸手抱住他的腰。 以她现在的力气，如果想强行将沈见溪抱住，没太大难度。 可沈见溪仍然在抗拒：“我不要去医院。” “我不喜欢医院。” “我从小到大去过那么多次医院，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讨厌白色……” 沈见溪难得说很多话。 特别还是，如此幼稚的话。 言归强行抱他的动作忽然就停了一下，经过这么多位面，她似乎都要忘了之前的记忆了。 医院。 随时可能死去的感觉。 别人怜悯的神情。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们两个人啊。 一个选择了平静地毁灭所有。另一个选择了平静地毁灭自己。 都是别人所不能理解的选择呢。 …… 言归松开了抱着沈见溪的手，将他重新抱回床上。 没想到言归真的会听自己的话，沈见溪慢慢睁开了眼。 漆黑的眸子几分迷离。 言归慢条斯理地给他的被子解开，温暖的室温袭来，沈见溪牙齿都在打战。 他缩着身子抗拒的模样看着很可怜。 言归的嗓音一如长相般甜美，声音却没太多情绪： “不去医院会死的。” 不是告诫也不是威胁，是客观的阐述。 沈见溪烧的厉害，却格外清醒，他红的异样的俊美脸庞上努力地露出笑。 “好啊。” 他自己坚持，言归也没再勉强。 她没理会脑海里几乎疯了一样的系统。 【任务进度已经百分之八十了，宿主你可能不需要做太多努力就能成功。】 【他如果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言归没有理会，她用手背去触碰沈见溪的额头，试着去问： “那喝水，吃药，可以吗？” 沈见溪犹豫了下，微弱的如同蚊子般嗯了一声。 言归倒了温水，拿了退烧药过来，给沈见溪服下。 她又接了冷水，用毛巾沾上，盖在沈见溪的额头。 沈见溪睁着眼睛，眸子亮的有些异样。 他烧的难受的睡不着，精神还莫名地有些亢奋。 “言归，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言归一时间没想好这个问题的答案。 沈见溪现在死了的话。 她任务没完成。 她剩下的时间就只有在这个位面活到死亡。 不过寻常人本来就只有短暂的一辈子，言归觉得不亏。 纵情享乐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沈见溪就已经追问了下去： “你会不会跟别人走？” “你会不会爱上别人？” 既然是这个问题。 言归回答的便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不会。” 沈见溪微张着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突兀地笑了一下： “你是不会爱上别人。” “你谁也不爱，言归，你根本不爱我。” 言归有些被沈见溪的话给惊到。 他们两个连正常相亲结婚都算不上，原主也从来没爱过沈见溪。 原主喜欢沐如风，沈见溪甚至还愿意陪她去接近沐如风。 虽然是当成个笑话。 怎么现在好端端的，突然就要说什么爱不爱的问题。 “你烧糊涂了吧。”言归声音小的没有人能听见。 沈见溪没听到。 他只是有些不依不饶地开口道： “言归，你发誓，你发誓只爱我一个。” “嗯嗯嗯。”言归点头，很明显地敷衍，想给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烧的糊涂的人能记得什么，或许他下一秒就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然而她失算了。 第126章 你如此病弱(27) 沈见溪眼神分明是恍惚的，但意识却格外清醒。 他仰着头，态度坚决：“你发誓，你发誓。” 言归总觉得听到“发誓”这两个字时，心口有些微微的疼。 就像是曾经做了什么坏事，有些遗憾又有些心虚。 “发誓有什么用？”言归叹了口气。 沈见溪没被糊弄过去，态度依旧坚决： “反正你发誓。” 言归换了个角度，开始隐约的道德绑架： “你不信任我？” 换作其他人，面对这句话或许已经乱了手脚。 但沈见溪那烧的有些异样的眼眸，此刻晶晶亮的。 他点了点头，神色甚至还有些小骄傲： “你长那么好看。” “肯定会有不少人想撩拨你，我当然会不信任！” 好话歹话都说了。 言归也有些拿面前人没办法。 她又碰了碰沈见溪的额头，温度几乎一点都没降下来。 他需要休息。 “好好好，我发誓。”言归最终选择了妥协： “我发誓这辈子只爱沈见溪一人，永不背叛。” “如有违背……”言归到底有些虚，她的声音慢了下来： “天打雷劈。” 说完之后，沈见溪还不满意：“不要天打雷劈，对你来说太轻了。” 言归头上瞬间长满了问号。 “天打雷劈还算轻的？” “嗯。”沈见溪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你要说，不能吃到好吃的。” 时间都仿佛凝固住了。 言归对上了沈见溪执着的眼眸，两人对视几秒。 她慢慢举起右手，心情有些悲壮： “我发誓这辈子只爱沈见溪一人，如有背叛，再也吃不到好吃的。” 床上的男人勾起唇笑了起来，他很明显的心情愉悦。 红的异样妖冶的唇轻启：“我想想，这辈子不够，还要下辈子。” “下下辈子，随着灵魂，永远不消逝。” “言归，你再发誓。” 今天的沈见溪格外难缠。 或许是因为刚才已经发过极重毒誓的缘故，言归此刻的心态有些麻木。 她举起右手，在之前誓言的基础上又加上了一句。 言归发誓的时候，系统在她的脑海里疯狂尖叫想要阻止。 【宿主！不能！千万不能啊！】 言归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现在不哄好他，他说不定就死了。” “任务没完成，我连下辈子都没有，我管那么多呢。” 系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反驳一句： 【让你不送他去医院。】 言归垂下眼眸，神色静静的： “你懂个锤子哦。” 刺鼻的消毒水味，随处可见的纯白，异样的关切和同情。 就连曾经为了救她近乎倾家荡产的父母，在有了弟弟后，也分不出精力来陪她。 誓言以言归举着手的动作定格结束了。 系统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惊恐： 【宿主……】 它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不敢再说下去。 如果让宿主知道对那个人发誓，在天道的规则下，定然成真。 它觉得它的宿主说不定会生无可恋到直接摆烂，自我了结。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内容，沈见溪总算消停下来。 高热让他浑身发冷，身子却滚烫着。 沈见溪蜷缩着身子，想要去扯被子，却被言归按住。 只用薄被遮盖住腹部的位置。 他看起来可怜的要死：“言归，我难受，我难受死了。” 过了七八岁后，沈见溪就再没表达过自己的痛苦。 只看似平静地接受。 这还是他第一次趁着生病无理取闹。 言归静静地坐在床边，她没有推开沈见溪。 她伸出手来，一只手隔着沾水的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 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腕上。 红气透过筋脉疯狂地游走，尽最大努力地去温养他。 就像是，在呵护着曾经的自己。 天色渐明，沈见溪的高热终于退到了相对安全的温度。 他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言归躺在他的身侧，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取暖。 毕竟一夜没合眼，言归也睡的很快。 两个人一觉睡到了快中午的时间。 言归醒的时候，沈见溪也醒了过来，他的嗓音嘶哑着。 说话的时候还会疼。 言归先扶他起来。 给他喂了药。 又在他巨型保温杯里倒了一整杯的温水，递到他的唇边，模样关切： “来来来，多喝热水。” 沈见溪忍不住地笑了一下，他捧着杯子，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烧的没那么厉害的男人脸上褪去了潮红，恢复一贯苍白的颜色。 他没胃口也没精神，但躺的久了也觉得躺的乏味。 便身后倚靠着柔软的垫子，虚弱地歪在那里。 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病态，异样的惑人。 “吃饭吗？”言归问沈见溪。 沈见溪先是摇头，再又慢慢地点头： “吃一点点。” “我去让张嫂做点米汤。”言归轻声说了一句。 沈见溪没给任何别的反应，算是答应下来。 半个小时候，言归给米汤端上来，汤正好不冷不热的。 沈见溪看着面前的碗却没半点动作： “端不动……” 知道他是装的，但今天的他看着让人心生怜爱。 言归坐在床一边，端起来，边缘对着他，稍微倾斜几分弧度。 沈见溪原本微眯着的眼眸瞬间都瞪大了。 他看着被言归放到一边的勺子：“为什么不用那个？” 话说到一半，他就没了再说下去的机会。 碗的边缘抵在了他的唇边，温热的液体流淌进去。 他听到女孩笑着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坏坏的感觉： “用勺子太慢了。” “米汤会冷掉的呢。” 喂沈见溪喝完米汤，言归又拿纸巾替他擦拭了唇角。 沈见溪的精神很明显地变好很多。 他坐在床上，神色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 显然是在对她刚才的举动不满。 言归假装看不出来。 她只问道：“你昨天为什么要先去做笔录？” 明明身体都那个样子了。 沈见溪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般，有些诧异地开口： “你怎么那么能打？” 想着自己以后肯定还会勤于修炼，这点也没瞒着的必要。 她揉了揉眉心，回答的很爽快： “没错，我就是这么能打！” 第127章 你如此病弱(28) 沈见溪偏过头去，小声嘀咕了一声：“不坦诚。” “你那是人类该有的力气？” 他的反应过于大了。 言归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 因为他的身子，所以对自己的力量才会更敏感吧。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言归想起刚才两人聊天聊了一半。 男人好看的眸子沉了沉，眸中闪过一抹狠色。 脸上却还是苍白虚弱，人畜无害的模样，说的那般自然： “我等不了。” 言归出现的时候，听着那些人污秽不堪的话。 他大概听出来对方的目的，可以是他，也可以是言归。 真可笑啊。 他那病弱的身子。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他却匍匐在地上，仿若濒死。 他痛恨这种没用的感觉，所以面对难得的机会时，半点也不想放过。 百转千回的心思，沈见溪终究没有说。 他只轻描淡写地开口，因为生病变了调的嗓音淡淡道： “早一点让有些人接受应有的审判。” “哪怕是早几个小时的时间。” 言归依稀察觉出，他的话没说全。 但她也没追问下去的意思。 她转而开启了新的话题：“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沈见溪敏锐地察觉出有些不对，他挑了挑眉看言归。 言归没半点不好意思：“我去吃个饭。” 想到吃饭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沈见溪忍不住轻笑一声，他眨眼。 如果换作其他人做这样的动作，只会有莫名地违和感。 落在他虚弱的脸上，却宛若一只可爱的狗狗： “让张嫂送上来，你留在房间陪我。” 言归稍微犹豫了下：“这不太好吧。” 毕竟沈见溪只喝了一碗米汤，她在这里大鱼大肉的。 想想都有些让人不好意思。 沈见溪侧身，半个身子探出了床外，他伸出手，抓着言归的手腕。 嗓音有些虚弱的发哑： “我看着你吃。” 言归还在犹豫，男人的眼眸微垂了下，唇角向上翘起： “真的没关系的，我又没你那么馋。” 言归竟然就这么被说动了。 她让张嫂给饭菜端上来。 张嫂动作小心翼翼的，连沈见溪的房间都不敢进。 她用小推车放着饭菜，人站在外面，迟迟不将小推车推过去： “少爷他真的同意吗？” 张嫂在沈家干活很多年，她连沈见溪的房间都没看过一眼。 只知道，负责打扫房间的人被辞退了不知道多少个。 沈见溪不喜欢别人踏足，不喜欢别人多逗留。 不喜欢房间里有任何非必要的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恐怕他会事事亲力亲为。 不让半点他人的气息沾染进屋子。 张嫂有些担心地看着推车上的碗碗罐罐，汤汤水水，散发着热气。 还飘着各样混合的味道，鲜香麻辣的。 别说是沈见溪这样的人，就连张嫂都觉得，在卧室吃这么丰盛的饭菜。 不太合适！ 躺在床上的沈见溪也听见了张嫂的话。 他没有力气，懒得开口说话。 不阻止，那就是默认了。 言归将门打开到最大，伸手抓住推车的扶手，自己往里面拉。 这突然的动作吓了张嫂一跳，她有些受惊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没事，真的没事。” 说完这句话后，推车就被言归拉了进来。 门外的张嫂呆滞两秒钟，顺手将门给关上。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吃中饭的点了。 对于一日三餐，顿顿不落的言归来说，着实有些饿。 她一口一口，嗷呜嗷呜。 面前餐盘里的食物肉眼可见地减少了，最终变成干干净净。 饭菜的香味有些不和谐地在房间里飘散开。 从头到尾，沈见溪漆黑的眸光落在言归身上，一直没移开。 他的目光那样明显，那样灼灼，仿佛要将人洞穿。 言归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她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了男人直勾勾的眼神。 “你想吃哪个？”言归下意识地觉得问题出在这个地方。 沈见溪突兀地笑了一声。 那一声笑宛若樱花从枝头缓缓落下，翩然起舞，带着脆弱的美感。 他唇微张，慢慢地吐出字来：“你。” 言归微愣，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漆黑的眼眸如同野兽。 夹杂着浓烈的欲念，可又受困于身体，不能再近半步。 沈见溪揭开被子，一步一步地走下来，走到言归身边。 他俯下身来，吻住言归的唇，动作小心翼翼。 可眸色又那样的深暗，仿佛最危险的黑洞，要吞噬万物。 沈见溪的手环着言归的腰身，他的吻生疏又笨拙。 触碰间总会咬到她。 只吻了很久。 沈见溪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环着言归腰身的动作微用力。 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我以前，从来没想过……” 可遇到她之后，一遍一遍的想。 又在怕。 不能实现。 …… 沈见溪这场病来的凶猛，去的很慢。 足足半个月的时间，他都处在养病中。 考虑到要照顾病人。 言归在他房间住下了。 她怕带沈见溪回自己那装修的花里胡哨的屋子不利于病情恢复。 沈见溪稍微有点精神的时候，总躺着也有些无趣。 他伸出手，对着虚空捞了下：“要看书。” 言归头也不抬地拉开柜子：\"哪一本？\" 密密麻麻的全是化学书，有些都被他翻看的卷了边。 沈见溪没有说话，空气短暂地安静一秒，他忽然道： “言归，如果我死了，你要记得你发的誓言。” 言归有些诧异地向他看去，阳光下，面色苍白的男人闭着眼眸，唇角上扬。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是，我又好不舍得。” 那一刻，言归听到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提示。 任务进度，百分之百。 她的手顿了下，走到沈见溪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 “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会一直在的。” 她在沈见溪的身边坐下，透过他去看曾经的自己。 言归开始难得地产生耐心。 和心疼的情绪。 沈见溪只以为言归是在安慰他，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 一直能有多久？三年？五年？ 不过他不想提起最血淋淋的真相，点了点头。 笑着道：“好啊。” 第128章 你如此病弱(29) 几个月后，苏冉冉的刑期判了下来，被正式收监。 沐家人用最快的速度和她划清界限。 沐如风就像是从来没找过这个女朋友般。 有时候在外面，话题实在避不开了。 沐父也会一脸嫌弃地嘲讽道： “不知道她是哪个山野农妇生出来的杂种。” “基因就不行，难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们家平时做了不少好事，才有神仙保佑，及时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至于苏家那边，在苏冉冉被抓紧去之后，才觉得宛若天塌了。 他们原本将一切的宝都押在苏冉冉身上。 却没想到，苏冉冉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苏家人这会才想起来，他们还有个唯一的亲生女儿，言归。 苏母找上门的时候，言归正躺在沈见溪房间的椅子上。 张嫂过来通报消息。 沈见溪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声音微寒道： “让他们走。” 言归却慢吞吞地站起身，往外面走去：“我去会一下。” 沈见溪的眉头满是不认可的微皱了下。 “别上当……” 言归浅浅地笑了下，明明声音很淡，可其中却蕴藏着说不出的凛然： “我能上什么当。” “我只是想让他们更后悔些。” 沈见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忍不住勾了下。 睚眦必报，他好喜欢。 言归随意地换了身衣服，肩上披了件优雅的西装小外套。 慵懒从容地向外走去。 她这具身子长相生的极好，之前穿的那样花里胡哨都能招架的住。 此刻寻常的简约款式穿在身上，只让人一眼觉得优雅又高级。 张嫂根本没邀请苏家父母进门，只让他们站在外面等着。 换成之前，两个人肯定气的脸都黑了。 还不知道背后要说言归多少坏话。 可今时不同往日，言归成了他们最后的依靠。 苏母只站在那里搓手，半点怨言也不敢有，甚至都不敢催一声。 晚秋的风有些冷。 沈家的屋子内四季如春，沈家的前庭可就没这样的待遇了。 没多久，沈母的脸都吹的有些发疼，小声说了句： “还不知道言归什么时候出来，要不我们先去车上坐会？” 沈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坐一下？” 见丈夫发怒，沈母不敢再有其他废话，只将手缩在袖子里，身子有些佝偻。 就在两人都冷的有些受不了之际，门终于再次打开。 沈母看着穿着大方得体的言归，一时间没能认出来。 女孩神色矜骄又散漫，带着与生俱来的随性慵懒。 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的气质远在苏冉冉之上。 之前苏冉冉虽然处处完美，可过于紧绷着，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散乱。 哪里像言归这样，收放自如，气质天成。 苏母的眼眶瞬间就有些发涩，这才该是她生出的女儿的样子。 她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抓住言归的手： “女儿，对不起！” “我们才知道苏冉冉竟然是那样的小人，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言归巧妙地往旁边避了一步，躲开苏母的同时，看向他们的神色有些冷。 苏母心中有些讪讪的，面上却不显露出来，还在那里打感情牌。 “之前都是爸妈做错了，以后我们都改。” “我们最近已经走程序，从户口上解除了和苏冉冉的关系。” “以后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苏家的家产也全是你的。” 言归轻轻地笑了一声，淡漠又讥讽。 苏母自以为放下姿态，憋在心中的不满忍不住地浮现。 “言归，你现在还小，根本不知道这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好处。” “我们家产虽然和沈家不能比，但你本身就是个女孩子，有这样就可以了。” “不管怎么样，沈家人谁也不会看轻你的。” 苏母在那滔滔不绝的时候，言归双手环胸，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她觉得没意思了，毫不遮掩地打了个哈欠。 苏母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在听？” 言归停止了打哈欠的动作，目光冰冷地对两人看去。 说话的语气毫不客气，根本不该是晚辈对长辈的态度： “路上有只狗在乱叫唤，你会认真听？” 苏母反应慢半拍，片刻后，她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言归比作狗。 有些恼怒地抬高声音： “我是你妈！” 言归冷笑着向前走去，一步一步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我妈？我可没你这样的妈妈。” “你发现抱错之后，非但不心疼我之前过的如何，只觉得我给你丢脸。” “就算我不适合你们这个阶层，可你分明有钱，能好吃好喝地养着我让我富贵闲散一辈子。” “可是呢？”女孩模样姣好得脸上笑容越发冰冷： “你们贪图富贵，还想榨干我最后的价值。” “给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的我嫁到了沈家。” 言归话语犀利，针针见血，苏母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一张保养的很好的脸上露出羞恼又无能为力的神色。 嘴巴一张一合的只有空气流过，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言归的质问还没停下来： “就你这样的人，现在还好意思舔着一张脸说是我妈？” 言归的话夹杂着无比骇人的气势，听的苏母有一瞬间，心底生出无端的恐惧。 甚至，她的身子还往后退了一步，高跟鞋踩在了小石子上。 腿一哆嗦，重重跌在地上。 言归用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着她，目光冰冷如刀。 苏母觉得狼狈又屈辱，干脆连自己前来的目的都忘了，露出本性。 她抬起头来宛若泼妇地扯着嗓子喊叫道： “言归，别给脸不要脸的，你以为你嫁进沈家就没事了？” 毕竟在沈家的地盘上，苏母不敢说沈见溪是个病秧子。 她换了个说法： “等后面沈见溪身体好了，外面多的是喜欢他的女人！” “没有娘家撑腰，你就等着被逐出家门，流落在外面吧！” 言归刚准备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了男人清冷的声音。 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出现，面庞俊美，神色矜傲：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言归都会是我的妻子。” “你在这指手画脚的，你算什么东西？” 第129章 你如此病弱(完) 看到沈见溪出来，苏家人再一次地愣再那里。 他们看到沈见溪走到言归身边时，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 手还那样自然地牵住言归，紧靠着她。 对比沈见溪的亲昵，言归虽有几分纵容的笑。 可相比之下不够浓烈。 这和他们听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 对于言归和沈见溪的婚姻状况，苏母没直接问过。 可也大概知道一二。 沈见溪缠绵病榻，对女孩根本不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娶言归这样的回来。 言归在沈家，根本就是丈夫不待见，公婆很嫌弃。 他们本以为送个女儿出去，和沈家成为姻亲能带来不少便利。 实际上沈家正式场合根本不搭理他们。 他们也更从沈家的态度上推测出言归的地位。 可从今天的场景来看，完全不是这样！ 沈家二老他们不知道，但看沈见溪的模样完全和陷在爱情里的青涩少年没什么区别！ 反而言归看着更像一个游刃有余，情场里优秀的女海王。 苏母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人也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 和沈见溪打招呼。 “女婿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敲打敲打这个死丫头。” 苏母脸上堆着笑，笑的那样刻意虚伪： “这孩子好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我们说她几句，也省得她以后在沈家行事不端，惹你们烦……” 苏母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沈见溪弯下腰来。 下巴抵靠在言归的肩膀上，轻轻地哼了声。 他再抬头看向苏家两人时，便不再是刚才清冷无害的模样。 万般凌厉： “言归是我妻子，是我的人，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说她的不是？” 他牵着言归的手牵的更紧了，还那了起来放到唇边。 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再说，她想嚣张就嚣张，想怎么行事就怎么行事，那是我惯的。” 他转过头，看向言归，问她：“那两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言归不看苏家人，只笑一声： “丢出去吧。” 沈见溪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叫了安保过来，将苏家两人给“请”了出去。 等院子里空下来之后，言归随口问了句： “你怎么出来了？” 她看到男人笑起的模样带着几分骄傲： “那当然是让他们看到你在这里过的越好，他们才会越痛心。” 那般利欲熏心的人要是一想到自己本来能有个带来巨大价值的女儿。 就这样失之交臂。 恐怕每个晚上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气到心梗吧。 言归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沈见溪，她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为了这样的理由。 对他来说很无聊的理由。 正当言归准备说点什么时，沈见溪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 言归感受到男人胸膛有力的跳动，和他有些发闷的声音： “不会的。” “嗯？” “不会有他们说的那种情况。”沈见溪重复了一遍。 “我会给我名下的财产都给你，就算我死了，也没人能动你。” 轻飘飘的字句。 言归却不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她也感觉出，对方舍不得她，真的真的舍不得。 就算当初时日无多的自己，恐怕也做不到为一个人到这样的程度。 言归稍微沉默了下。 沈见溪却误会了。 他以为言归不相信自己，便抓着她的手: “你要不要去我的实验室？我想给那里的东西都处理了。” 言归跟着沈见溪去了实验室。 将那些有危险的病毒，做了灭活处理，又给整个实验室清空掉。 等他做完这一切后。 天色渐晚。 沈见溪的兴致却很高：“还有那些书，我也不想看了。” 他让人给满柜子的书都搬了下来，堆在后花园里，又拿了打火机过来。 “要不要吃烧烤？” 言归笑着看他：“好啊。” 张嫂送来烤盘和串好的日子，沈见溪随手打开一本书，撕开一页用火点染。 夜色下，火光明媚跳跃，映衬着周围的一切温馨动人。 烤肉滋滋地冒着油光，香味扑鼻。 多年的谋划和唯一引以为傲的东西化作灰烬。 沈见溪的眼眸中没有半点遗憾和惋惜，他甚至连多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火光在他漆黑的眼眸中跳跃着，黑红交织的世界里，言归是唯一的存在。 言归吃烤肉吃的心满意足，她擦拭嘴角。 所有的书本都烧了。 火光熄灭。 她突然问沈见溪：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根本不会死。” 沈见溪愣在那里。 言归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道： “你会和我白头偕老。” 语气平静，声音笃定。 她抓住沈见溪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如同羽毛在撩拨。 “你有没有考虑过……” 言归眨眼，是暧昧不清男女之间的暗示。 沈见溪的喉结上下微动，他眸色深深看言归一眼，又别过头去。 “我知道我的身体。” “比起一时的欢愉，我还是想陪你更久。” 那天之后言归立刻就努力起来，勤加修炼，身体积攒的内力越发地多。 系统冷眼看着言归所谓的勤加修炼。 也就是每天闲着没事干，抽出一个小时来。 体内的内力雄厚后，她每天又抽出时间给沈见溪温养筋脉。 渐渐地，沈见溪生病的次数减少，身子也越发好起来。 最后一次做全方位的身体检查时，医生说他和正常体质偏弱的人没什么区别了。 无须再向之前一样谨慎。 医生的话说完，沈见溪忽然别过头去看言归。 眸色深深，隐有最炽热的火焰在跳动。 当天晚上回去沈见溪就给言归按在了床上。 他忍了很久，不想再忍下去了。 …… 这一世，沈见溪有些体弱，可沈家有钱替他调养着。 倒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他活到正常的岁数，在某个午后，抓着言归的手闭上了眼睛。 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挂着万事满足的微笑，用最后的力气说道：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你都要爱着我。” 沈见溪闭上眼眸，停止了呼吸。 言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滴冰冷的泪落下，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怅惘。 她有下个位面。 沈见溪的下辈子，又会在哪呢？ 第130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 风呼啸着灌入耳中。 言归睁开眼睛，只见周围群山叠翠，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她站在人群里，身边都是七八岁的孩子。 众人正踮起脚尖一同向某个方向看去。 言归顺着他们也看了过去。 破旧的登山梯上，匍匐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女孩脸上沾染尘土，却依稀能看出几分美人坯子的模样。 她生的极瘦，下巴尖尖，一双眼睛格外地大，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写满倔强。 场地很安静，女孩说话的声音格外清晰： “迟了三日，可我登顶了。” “恳请仙门收我为徒。” 她话说完后，一名长相仙风道骨的老者缓步走了过来。 将她扶起，声音有些惋惜： “你是通过了仙门的测试不错，可如今各位峰主弟子名额已满。” “恐怕你只能进入内门修炼，却无法成为亲传弟子了。” “如果这样，你还愿意吗？” 听到老者的这番话，女孩身子晃了两下。 一路登山而来，本就辛苦，再听到这般打击。 她几乎是扯着老者的衣袖不放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女孩仰起头来，语气坚定： “我命格太硬，又父母早逝。如今，能入门修炼对我来说，已是最大的恩赐。” 她说的并不详细，可字句的省略间，依旧能让人察觉出身世坎坷。 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由惋惜起来。 也是他们规则制定的有所疏漏。 实在是，面前的女孩开创前人为有的先例，他们想不到。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便是凌霄宗的内门弟子了。” “至于你的师父，等三年之后再有入门选拔，将余一空缺给你。” 长者亲自将象征身份的腰牌挂在她的腰上。 女孩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她噗通一声跪下来。 向着几个方向，转动自己小小的身子拼命磕头。 就在这时，虚空中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如珠玉落冰湖。 听在人心上，清冷入骨。 言归顺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清冷的男子黑发如墨披散着，素白的衣衫没有半点繁复的花纹。 却越发衬得他整个人脱俗除尘。 山间的风吹的他衣袂翩飞，他垂眸，目光淡淡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孩： “你叫倾月？” 男人的出现引起一阵哗然，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仙尊怎么会来？他是最不耐烦琐事，从不理会每年的选拔。” “或许只是恰好路过吧？” “怎么可能！仙尊从来都住在辞醉山上苦心修炼，哪里能这样巧。”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白衣男子的一举一动。 君怜弯下腰来，将倾月扶了起来。 在看清男人容貌的那一刻，倾月整个人都愣了好几秒。 然后，她瘦小的身子往后缩去，生怕自己满身的污垢弄脏白衣。 君怜目光清冷并不看她，只淡淡道： “五灵根的资质，从来没有接触过修炼。” “登山梯那样难走，你却没说过一声放弃，昏了便等醒来，走不动便爬上来……” “修仙资质固然可贵，可也重心性，我的弟子之位有空缺，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就连刚才的老者神色带着有些愕然道： “君仙尊，从百年前你便有两名亲传弟子的名额。” “可你从来……” 君怜淡淡打断他： “修仙讲究缘法，今日或许就是缘分已到。” 说完这句话后，他重新低头看向倾月： “你在这里休养三日，三日后，会有麒麟瑞兽接你去辞醉山。” 说罢，君怜转过身去，风吹起素白的衣衫翩飞乱舞。 言归盯着那背影看了许久许久，神色有些恍惚。 她好像做过这样的梦，梦中有这样不染尘埃的男子。 如果，就像是梦境与现实重叠交错在一起。 …… 君怜走后，倾月的身子重重栽倒在地上。 旁边立刻有凌霄宗的弟子将她抱走，应该是去什么地方休养了。 倾月离开后，场中的气氛立刻热络起来。 有人羡慕她的运气。 也有人觉得，君怜性子太过清冷，又一个人住在辞醉山上，实在无聊。 言归还没接收剧情，不知道该开口说点什么。 结果身边人话题一转，就转到了她身上： “说起来，言归你也进了内门，怎么不选个师父呢？” 对方话刚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她的父亲是周峰主，自然可以教导她。” “她要是找周峰主做师父，占了个名额，岂不是落人口舌。” 众人一阵叽叽喳喳的。 言归随便应付两句，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下来接收剧情。 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 倾月是个命格极硬，克死父母的可怜女孩。 她从小身边就倒霉事情不断，后来经过算命先生指点。 她这样的命格或许修仙能破解一二，不然活在世上，对身边任何人都是祸害。 那之后，倾月便将修仙当做目标，一路问询来到凌霄宗，又恰逢三年一次的弟子选拔。 幸运的是，倾月有灵根，符合选拔标准。 但她只是最低等的五灵根，身子也很瘦弱。 可就是她这样的人，竟然在登山梯中坚持到最后。 她比登山梯预计的时间迟了整整三天。 从来没有人能在上面坚持那么久还没有放弃。 不仅如此，她到了终点。 因为来迟了，倾月没办法选择师父，正好君怜经过，得知后将她收为徒弟。 君怜此人生性清冷，收倾月为徒不过是欣赏她的道心。 然而倾月从小受尽冷眼，后面一张跟在君怜身边。 渐渐对君怜心生爱慕。 这一切，君怜起初并未察觉，等他意识到后，就派倾月出门历练。 因为倾月对君怜特殊的感情，她跟着凌霄宗其他弟子历练时受了不少欺负。 一次探寻冥窟时，她被人故意遗弃困住。 倾月堕入无尽海岸之中，那里有最严酷的环境和最凶恶的敌人。 她死死地咬牙坚持，只等着回去见到君怜。 结果，她无意中遇到了冥界之王，冥辰。 两人之间产生不少爱恨纠葛，可倾月一心以为自己爱的是君怜。 拼着废了一身修为离开冥界，只为回到凌霄宗。 第131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 回了凌霄宗后噩梦并没有结束，倾月只等来同宗门其他人冰冷的嘴脸。 “你还好意思回来见君仙尊？” “你入了冥界，与冥王纠缠不清的事情众人皆知。” “仙尊根本不想见你！” 那日风急雨大，倾月在雨里孤苦伶仃，不知怎么滚落了山崖。 又被冥辰拼着被正道人士发现的危险给救了回来。 倾月恍惚意识到，自己对君怜只有依赖，没有情爱。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冥辰。 冥界与仙界向来势不两立，冥辰让倾月去破坏仙界法器，好让冥界攻打进来。 倾月百般不愿，冥辰便冷笑着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秘密。 倾月是冥界圣女。 她从小命途多舛，她克死了身边所有人，从不收徒的君怜为她破例…… 原来都是这样。 就连冥辰对她的爱都是利用，她从诞生之初，就是一颗被送入仙界的棋子。 倾月彻底崩溃。 她依赖的师父怕她伤害天下人，将她守在身边。 她喜欢的男人对她只有利用，没有半分真心。 她面无表情地破坏了仙界法器，让冥仙两界能通畅无阻。 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冥仙大乱。 仙界自然能赢，可在这征战的过程中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君怜为天下苍生舍命，散尽修为，魂魄破碎，永世不入轮回。 言归的任务就是阻止君怜魂飞魄散的结局。 听完这次的任务剧情后，言归有些意外地搓搓手： “这次的任务对象竟然不是个变态?” “我还有点不习惯。” 系统有些恼怒地开口： 【他怎么可能是……】 话说到一半又被打住了，系统改口： 【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做你的任务。】 前面介绍那么多的剧情，基本都是以倾月为线。 言归仔细想了想，想起这具身体是什么时候作为炮灰简单地参与了一下。 她这具身体叫周言归，是凌霄宗周峰主唯一的女儿。 从小千娇万宠，是个顶级的修二代。 周言归的天赋不好不坏，是双灵根，比不过单灵根和变异灵根那么优秀。 但也说的过去。 再加上峰主不缺钱，有的是法器和天材地宝来培养女儿。 周言归的前途不应该差的。 奈何她性子太骄纵了。 倾月被君怜收为弟子后，周言归也起了心思。 君怜名义上是可以收两个弟子的，周言归便哭着闹着要父亲去游说。 为了爱女，周父倒也想出了个天衣无缝的理由。 避嫌！ 君怜是个男的，倾月是个女的。 两个人是相差了几百岁没错，可毕竟一男一女，辞醉山又相对封闭。 多不合适啊！ 这个时候要再送个人上去，不管男女，都能解决问题。 收徒收一个也是收，收两个也是收，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君怜同意了。 从此，周言归也成了君怜的亲传弟子。 周言归的家世在这里，倒没什么人敢嫉妒和挤兑她。 但周言归属于人不找她事，她要自己惹事的那一挂。 她整日高高在上，看倾月非常不顺眼，暗地里欺负倾月不知道多少次。 倾月为人隐忍，不爱乱说话，总是默默忍下了。 君怜性子清冷，只关心两人的修炼，并不关心其他，也未曾注意到。 某次周言归对倾月动了杀心，想暗中设陷阱陷害对方。 结果操作有点问题，反而自己送了性命。 …… 了解完自己这部分的剧情后，言归长长地出了口气。 表情一言难尽： “也就是不管任务对象怎么变，我愚蠢的设定永远不会变，对吧？” 因为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系统同情地安慰道： 【没关系。】 【这次时间早，你人还小，还没来得及做太多蠢事呢。】 言归面无表情地呵呵一声： “那请问我现在不回去蠢逼兮兮地撒泼打滚。” “怎么能成为君怜的弟子，一起去辞醉山呢？” 系统沉默了两秒钟，嘿嘿笑了： 【就这一次。】 言归翻了个白眼，按照记忆回到这具身体所在的洞府。 才走了没几步，远远的她就看到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 修仙界金丹后人便会容貌定格不变。 一般男修都会以这个时间点作为自己的长相。 而女修更注意外貌些，可以服用驻颜丹来保持年轻。 周父能在四十多岁结丹，也算是佼佼者了。 他大迈步地走到言归面前，一把将言归给抱起来。 举着她转了几圈。 明明长者一张儒雅大叔的脸，穿着白衣也有几分仙气。 可他动作之间，竟然半点都体现不出来，和寻常疼爱女儿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我女儿这次选拔中表现的真厉害！\"周父满脸都写着喜滋滋的神色。 言归嘴角抽了一下。 原主从小就天材地宝喂着，选拔三年一次，她在里面也算年纪大的。 才得了个中等。 这竟然还能很骄傲？ 虽然内心觉得很扯，可言归又莫名地有些动容。 周父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才舍得给人放下来。 “以后你生活和之前一样，每天修炼，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 “别人是亲传弟子，我会尽心教导！你是我的亲女儿，我更是会认真教！” 言归看了看他，想起自己此行目的，直截了当开口： “我不要你教我。” 周父愣了一下，旋即表情有些受伤，他看起来整个人像是要碎掉一样。 好半天后，他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是想自学成才？” “不愧是我女儿，竟然有如此宏大的志向，为父必须支持！” 言归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 “我看君仙尊之前都不收徒，今年却收了一个。” “横竖他身边还有个空缺，我想去君仙尊那里。” 听到女儿想离开自己，周父脸色立刻一变，想也不想地拒绝： “不行！绝对不行！” 他眼神向四处乱飘，脑袋飞速运转，拼命地去想合适的理由。 还真被他想出一个： “君仙尊是何等惊才绝艳的天才，他十岁才入仙门，二十多岁就已成就金丹。” “如今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他这样的天才不能理解普通人修炼路上的坎坷，没办法给你指点的！” 第132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 言归天真地仰起脸来，故意下套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呀？” 周父有些着急地拼命想措辞去解释： “比方说很多人修仙一开始要引气入体。” “这个过程就要卡三五个月，父亲经历过这个坎，知道要怎么调整。” “但是君仙尊经历过，人家只用了一刻钟就察觉到气在体内流动。” 周父说完后，有些期许地低下头看着言归。 希望她能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 只见言归一张可爱的小脸忽然就变得神色委屈巴巴的脸。 “那为什么我不能像仙尊一样厉害呢？” “那为什么我不能修行的时候也不经历任何坎呢？”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伸手扯着周父的衣服就是不松手。 “我就要君怜做我师父，就要君怜做我师父。” “都说名师出高徒，君怜做我师父我一定也会变的很厉害的。” 言归嚎的时候干打雷不下雨。 可这对爱女如命的周父来说，已经完全招架不住了。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放缓声音，认真地哄孩子： “好，好，为父这就去和大长老说一声。” “看能不能劝的动君仙尊。” 言归见目的达成，也收回了可怜兮兮的表情，转而一本正经道： “爹，你去了之后便直说辞醉山偏僻，山上只有君怜和倾月有些不方便。” “如果能再多一个我，就不会显得孤男寡女的了。” 言归或许说完后，周父脸上很明显地露出震惊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一种错觉。 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他的女儿分明是有备而来。 换成其他人这样对他下套子，周父早就动怒了。 可面前的是自己的亲亲女儿，长的这么可爱，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一切肯定都是个意外。 “好，好，好。”周父笑眯眯的揉了揉言归的脑袋： “爹这就找大长老说去。” 宠女狂魔的效率果然高到不行。 倾月休息三天，三天后便前往辞醉山，言归同她一起出发。 两个女孩站在指定的地点等着,山上的风依旧很大。 倾月和言归同岁，但因为生活过的艰苦的缘故。 比她足足小了一个头。 这几日，倾月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凌霄宗弟子衣服。 衣服合身，可她看着依旧瘦瘦小小的。 言归侧目看她，心中有些惋惜，站在自己的上帝视角来看，倾月没有做错什么。 或许从一开始，冥界神女的命格就束缚了所有。 言归莫名有些同情她。 这份异样的情绪，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毕竟，她也不是个会随便同情别人的人。 “你好，我叫倾月。” 倾月小小的身子有些不自信地往后缩。 模样和登仙梯上那倔强的那副倔强有些不同。 言归想了想，伸手，抓住了倾月的手摇了摇： “你好，我叫言归。” 倾月被言归这握手的动作握的有些发懵。 此时，一阵仙风吹来，一袭白衣清冷的男子乘云而至，站在了桃花树下。 风未止。 树枝摇晃，几片花瓣翩然落下，从他黑发间滑落，落在胜雪的衣衫。 淡雅的水墨画中浮现嫣红点点。 一张俊美的脸近乎颠倒众生，却又带着宛若万年寒冰般的清冷。 无情无欲。 白衣身影缓缓向两人走到，山风吹起衣衫，花瓣在他身边偏飞乱舞。 他眉眼如画，神色又是那样的淡然。 走至身边，君怜低头眸光轻扫了两人一眼。 目光在倾月身上多停留一秒。 便收了回来，声音宛若山泉落溪涧那般的好听。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弟子了。” 君怜抬手，一片树叶被风吹落，落在他的掌心。 他看向落叶的眼眸同看向万物没任何区别，众生平等。 “起。” 男人神色微敛，口中忽地念动法决，一道流光闪过，原本手中平平无奇的叶子开始变大。 如同一艘小船落在几人的脚边。 言归虽然没亲眼看过这样的场景，但她电视看的比较多。 位面经历的多了，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但倾月却时人生第一次，她地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 满心都是惊叹，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连惊叹的神色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言归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可怜，太可怜了。 很快，三人一同上了叶子船，君怜心念一动，叶子船向上升起。 地面的景色越来越模糊，逐渐消失不见。 放眼望去，无论是身边还是下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皆是雾气。 “从今往后，你们两人跟着我在辞醉山修炼。” “在你们学会乘风御剑之前，出行可以依靠机关鹤，但有些不方便。” “想要成就大道，务必要心静，留在辞醉山内，倒也是好事。” 君怜的声音淡淡的。 言归能很明显地察觉到，他这话是在对倾月说。 毕竟，这个时候君怜已经察觉出倾月的命格有问题。 他又能如何呢？ 倾月魂魄带着冥界神女的烙印没错，可这个时候的她只是个无辜的小女孩。 他不能杀了她。 不能揭穿她。 只能放在身边看着守着，防止出意外。 原剧情中的倾月也如君怜所希望的那样，为人坚韧，性格单纯。 所以他放她出山门，让她去历练。 只是他不知道，人心那样险恶，倾月最终被无数的恶意压垮。 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又受虚假的爱情蒙蔽双眼。 君怜只顾着教导，不曾发现站在叶子船的女孩脸色发白，嘴唇紧咬着。 倒是言归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毛病叫做恐高。 她慢慢走到倾月身边，啪嗒一下抓住了倾月的小手。 倾月错愕地抬起头。 “眼睛闭上。”言归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看不见的时候害怕就减轻了。” 倾月仰起脸来神色有些错愕,女孩纤长的睫毛轻颤，犹豫着不敢闭上眼眸。 言归离她更近一点。 两个不大的身躯靠在一起，像两只小仓鼠。 “我在你旁边呢，你又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如同最让人安心的良药，倾月紧绷的弦松开了。 她闭上了眼睛，又死死地抓住言归的手。 言归抬起头来，往君怜的方向看过去，两人目光对上。 第133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 男人俊美的脸上眉头轻皱了下，显然他不能理解。 倾月这是怎么了。 言归忽然想起这具身体的老父亲还是有句话说的非常对的。 君怜这般惊才绝艳的人，根本不会明白普通人所遭遇的一切。 言归看倾月的眼神更加心疼了。 君怜看着如此不靠谱，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依赖上的。 又误将依赖当成了爱。 …… 到了辞醉山后，言归和倾月被安排在同一间屋子。 屋子里几乎什么也没准备。 君怜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需要什么。 言归不紧不慢地打开腰间的乾坤袋。 还是她这个宠女狂魔的老父亲和她自己比较靠谱。 早在出发前，打包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言归当着倾月的面，一件一件地往外掏，好看的衣服，能当首饰用的法器…… 还有些东西倾月不知道是什么，可看外表五彩斑斓，看着就很贵。 她又有些自卑的身子缩了下，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笑。 言归却在自己挑拣了几件能用的之后，推到倾月面前： “喜欢什么拿什么。” 倾月一时间局促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她眼眸中满是无措。 拼命地摆手： “不用不用，我不需要的。” 她话说完，面前的言归随手抓了几样塞在她手上。 一副大姐大的样子：“给你你就要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倾月先是被吓了一跳，旋即红了眼眶，眼眸中有晶莹的液体隐隐浮动。 她又不好意思哭出来，便咬着唇，声音变了调子： “谢谢你。” 自从父母去世后，这世上再没人对她这样好过。 言归看着倾月可爱的模样，心也软软的。 这个任务很简单的嘛。 如果不是倾月后面受人懵逼，也不会毁坏法器，引发仙冥大乱。 那她只要对倾月很好，让倾月不再是个缺爱的孩子。 她也不会将别有用心的男人当成生命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言归越想越觉得心情愉悦，她拍了拍倾月，继老气横秋道： “你看你瘦的，你看你矮的，都是以前没吃过什么好吃的。” “等后面我每天带你吃香喝辣，保证你身体长的快。” 言归话说完后，倾月脸上忽然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 “可我听说正式修仙后就要辟谷，保持筋脉的通畅。” “前期需要服用辟谷丹，等后面能引气入体，自然能将天地精华转为自身能量。” 连她这个才进入宗门的人都听说过。 言归身为修二代，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听到这句话，言归整个人僵在那里，几乎要石化掉。 她在心里疯狂自言自语：“不会吧？不可能吧？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吧？” 难得看到言归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 系统忍不住心情愉悦地开口： 【修仙小说你没看过啊？有哪个仙人没事在那吃吃喝喝的啊？】 【你接收剧情的时候没仔细看看，原主的经历和原主身边人，你看哪个吃东西的？】 言归顺着记忆仔细想了下。 顿时流下了面条宽的泪水。 这特么的。 谁能想的到。 刚才还因为任务进度顺利不已而精神振奋的言归，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她面色惨白地走到床边，蹲了下来，一言不发，心事沉沉。 倾月注意到了言归的变化，好心上前关心道： “言归姐姐你怎么了？” 言归此刻难受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但她面前是需要她终点关照的倾月小可爱。 于是言归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没什么。” “虽然我这个人不恐高，但是我晕船，我想一个人静静。” 倾月疑惑地看言归一眼，对方说的话实在是太晦涩难懂，她根本听不明白。 只知道言归看起来好像有些难受的样子。 “我去喊仙尊过来。”倾月努力地想出一个解决方案。 言归继续苍白着一张脸： “别了，喊他过来也没用。” 见言归坚持，倾月最后只好作罢，她只留在言归身边陪着她。 就像在叶子船上那样，两只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 …… 言归的乾坤袋里还是带了不少精美点心的。 或许是想着吃一口少一口，吃一顿少一顿。 言归吃点心的心态都有些崩，吃啥啥不香了。 第二天一早，一只纸鹤摇摇晃晃地从窗户外飞了进来。 在看到两人后，纸鹤发出声音：“跟着我来大殿。” “跟着我来大殿。” 言归面色惨淡地起床穿好衣服，给自己胡乱扎了个辫子。 又忽然看到站在旁边长的可可爱爱的倾月。 就拿了根红绳给她绑了个好看的发型。 她努力压抑住自己沉痛的心情，让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道： “走吧。” 两人跟着纸鹤一路行走，前往大殿，山上风大。 纸鹤的身子一抖一抖的，言归盯着它看了又看。 走过石头铺就的小道，两人入了一间木头的大殿，所有的装饰都很质朴。 可却隐有仙气缭绕其中，透着股说不出的威严。 倾月还在好奇地扭头张望，言归一把抓住面前的纸鹤。 “喂，你活的死的？” 没想到碰到如此奇怪的人，纸鹤一个激灵，在她手上抖了两下。 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了。 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 此时，一袭白衣身影缓缓从外面走来，言归一眼便看到了君怜那清冷入画的身影。 在如此仙境中，他俊美的也那样夺目。 君怜淡淡扫过言归刚才抓过纸鹤的手，目光又忽地一下移开。 “今天开始，先教导你们修炼的第一步，引气入体。” “所谓大道，乃是遵循天地之规则，以身为秩序……” 倾月仰着脸听的格外认真，言归端正坐着身子。 努力地假装自己也很认真。 直到理论部分讲的差不多了，一个雪白的小瓷瓶被发了下来。 言归打开，里面是一颗颗滚圆的丹药，药香四溢，透着草木的清冽。 倾月喜悦地放在面前闻了闻，言归则是迅速又塞回木塞。 这特么的，她连看一眼都不想看。 第134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 倾月明显是个非常努力的孩子。 辟谷丹一发下来，她就迫不及待地吃了一颗。 她吃完后，就发现一张好看又骄纵的恰好处的脸离自己很近。 言归神色一脸复杂地看着她，缓缓开口问道： “好吃吗？” 倾月愣了半秒，这才有些茫然地眨眼： “还行吧。” 她一心只想着修仙，摆脱这让她孤零零一人的命格。 那吃辟谷丹就是为了辟谷，哪里会想这么多。 听言归问，倾月本能地就回答了。 她看到言归那张表情复杂的脸离自己更近，眉头还皱了起来。 “你快回忆回忆。” 倾月不知道言归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放入口中后，先会有花草的清香味。” “然后沾水就化开了，瞬间被吸收个干干净净。” 言归听着，心吧嗒吧嗒凉了半截。 两个女孩的对话自然落入静立在一旁的君怜耳中。 他一心修仙，不喜过问任何琐事，带着倾月修炼已是出于其他目的。 至于带上言归。 君怜承认，自己确实是被周峰主那句男女有别提醒到。 谪仙般的男人静立在那里，明媚的阳光落在他俊美的脸和白衣上，美的宛若一幅画。 他向来性子清冷，不会生出半点情爱，可也知道要避嫌。 恰好言归没有拜师，也通过了宗门选拔的要求。 他就一起收下。 虽然麻烦，但既然成了自己的弟子，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清冷如山间清泉的声音响起，君怜的眸子向言归看去。 不是呵斥，但亦有几分警醒： “修仙大道，最后都要断绝掉凡俗杂念。” “不管是对饮食的执着，又或者是食物中未能剔除的杂物，都是修行大道的阻碍。” “辟谷丹是断饮食的第一步，自然不能做的美味开口，反而勾生欲念。” 言归是个脸皮厚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 被君怜并未明说的几句话，弄的有些心中羞愧。 等君怜移开视线后，她才恍然明白过来。 面前的男人太过通透和干净，仿若不染尘埃的琉璃。 在他面前，任何阴暗的心思都成了深深的亵渎，让人自惭形秽。 辟谷丹发下来之后，君怜又开始讲授引气入体的正式方法。 和周父说的一样，君怜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真不适合教导弟子。 她能感受到，对方已经很努力地说的通俗易懂了。 但依旧境界相差太大。 天地间有乾坤宇宙，人体之间亦有乾坤宇宙。 通过静心呼吸领悟到两者之间共通的道理，便可汲取到天地间的精气。 以让自己的肉体凡躯不断地接近大道。 怕被君怜点名，言归表面上听的很认真。 结束了今日讲课的君怜用眸光淡淡向下一扫。 就看到了个坐的笔直，眼神动也没动过的身影。 他这次没再当场敲打，而是声音清冷开口道： “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按照我教的方法开始引气入体。” “半个月后，我来检查。” 说完之后，白衣身影翩然离去。 言归看了眼身边的倾月，对方一脸坚定地握紧了拳头： “言归，我们要一起加油。” 言归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拖沓着身体，慢慢地往房间里走去。 辞醉山灵气充沛程度在整个凌霄宗都是排的上名号的。 倾月可以去寻找个适合盘腿调息的山洞。 也可以留在房间里。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她想陪着言归。 毕竟言归自从早课结束后，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回了屋子之后就啪嗒一下往床上一倒，两眼盯着屋子，眼神发直。 “言归，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开始修炼吗？” 言归盯着天花板的眼神写满了绝望，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明天再开始。” 倾月又上前劝了好几句。 言归发现倾月这孩子脑子不会转弯，一根筋的又傻又可爱的。 她今天要是不说个所以然出来，这事绝不会了解。 于是她躺在床上露出个虚弱的笑，编理由道： “我从小在凌霄宗的主峰长大，这突然背井离乡的。” “心虚散乱，有点不习惯，还需要缓一缓。” 看言归一副不舒服的模样，倾月有些乖巧地捏了捏言归的手。 这次终于不勉强她了： “那我就一边修炼，一边在房间里陪你。” 说完之后，倾月从屋子里找了个蒲团，给两只小短腿像模像样地盘了起来。 又闭上眼睛按照君怜今天教导的方法开始呼吸。 躺在床上的言归依旧保持着生无可恋的表情，试图讨价还价： “统子啊，不是我说，咱们这个仙就非修不可吗？” 她看了一眼乖乖巧巧，又傻又强的倾月： “我给倾月养的好好的，任务不就完成了？” 系统声音冷冰冰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现在任务进度也有百分之一了。】 【但我全宿主做人不要太郎，万一没达到进度，你不修仙命太短了。】 【位面天道会直接送你在本位面进行轮回，这次直接从婴儿开始。】 听着系统的威胁，言归狠狠的犹豫了一下。 好半天后，她突然支楞起来，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 “那我有办法了，我劝倾月不要修仙，做个普通人！” 系统再一次被言归离谱的脑回路给惊呆了。 【我能不能求你做个人？】 言归满脸不在意的神色： “我怎么就不做个人了？” “我也不是强制要求，就是打算和倾月提一下，说不定她也有这个打算呢。” 心中有了指望之后，言归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她从乾坤袋里又摸出了个点心，吃了几口后。 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她带的太少了。 出门的行李基本都是周峰主收拾的。 虽然言归再三再四再五再六地重点强调，自己要多带点好吃的。 可周峰主怎么也想不到，言归修炼的时候需要吃什么。 他也想不到，言归一个人竟然能吃那么多。 周峰主理解的多带点，和言归理解的多带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至于言归本人，她则是完全忘了修仙辟谷的设定。 还以为到辞醉山上有的吃。 君怜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会人心饿死两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结果现在发现。 是没饿死。 但和死了一样难受。 第135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6) 言归吃了点心，又在床上躺着了。 边躺着，边百无聊赖地翻起自己的乾坤袋，过目里面的东西打发时间。 偶尔的时候，她也会侧过头去看倾月。 倾月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足足五个时辰过去，天色都黑了，倾月才睁开眼睛。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活动活动有些发麻的腿脚，站了起来。 倾月第一件事就去关心言归：“言归姐姐，你觉得好些了没？” 言归被她问的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现在正在装远离故土，思乡情切，情绪低落。 一时半会她还不想认真修炼，于是言归继续挤出勉强的笑来： “我感觉还是有点难受……” 一只娇小温热的手握住了她，面前的倾月仰着小脸，格外认真地开口： “今天师父说了，修成大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是永生的追求。” “你不要因为这两天没办法赶上修炼而难受。” 言归有些感激地向她眨眨眼睛。 自己是很难受没错。 但不是那个原因。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发现倾月这个孩子太可爱，又太好骗了。 看她这样认真修炼的模样，言归都有些不好意思忽悠她不修炼。 便先摸了摸鼻子问道： “你刚才练习引气入体，练习的怎么样？” 倾月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我没有一点感觉，就连师父说的念头放空都做不到。” 这反而轮到言归有些诧异了： “所以你就这样枯坐了五个时辰？” 言归这话说的直接了当，倾月更加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声音也小小的：“差不多吧。” 言归听完之后只有震惊，不愧是在登仙梯上昏过去又爬起来的人。 如此无聊的枯坐，她竟然都能坚持下来。 想到这，她忽然觉得辟谷丹可能还有个关键的作用。 毕竟不吃不喝不拉，才能保证引气入体的时候打坐的时间足够长！ 见倾月这样，言归也不好意思打击积极性。 而是问道：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灵气还不够多，要不我们明天出去找个灵气更充沛的地方试试？” 倾月瞪了言归一眼，旋即笑嘻嘻的： “言归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我们两个现在根本感受不到灵气，没办法找。” 言归轻轻笑了下，又从乾坤袋里摸了金光闪闪的罗盘出来。 周峰主当真是疼女儿疼的要命，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备了一份。 生怕她需要用上。 除了带的吃的不够多，其他的都简直完美。 言归将罗盘放在桌上： “明天我们就用这个去找地方。” …… 第二天一早，言归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倾月坐在桌子前。 半个身子趴在桌上，满脸欢喜又期待地看着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一跳一跳的，向着某个方向指过去。 见言归看到自己，倾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我看这个很好玩。” 经过短暂的相处，倾月在言归面前也不再拘谨。 她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再怎么早熟，也熟不到哪里去。 言归看出她是修炼心切，便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来。 和昨天一样，她自己胡乱穿个衣服，却给倾月梳了美美的发型。 倾月昨天不觉得，今天也意识到问题了。 她转过身来，很认真地问言归： “这个头发很好看，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梳？” 经历过多个位面的磨练，言归张口说鬼话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 “因为我长的好看，家世又好，我怕打扮的态度好看了别人会别有居心！” 说完这句话后，言归站起拿着罗盘往外面走去了。 倾月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追上去问道： “可山上只有师父啊，又没有别人。” 言归一本正经地回过头看她，同样认真开口： “那师父也是男的，万一他觊觎呢？” 一处灵洞中，面容清冷的白衣男子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长睫微动，眸子没有任何情绪与喜怒。 收了着两个弟子，君怜虽然不喜欢太亲近，可也会用神识探寻，确保安全。 不曾想，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 不止是君怜，倾月也震惊的嘴巴都张大了。 她总觉得言归的话很有问题，可苦于阅历不够，不知道如何反驳。 言归就这么看着倾月憋着话，憋的可爱的小脸都红了。 好半天后才终于找到个破绽： “可是师父不会别有居心。” “是是是。”言归笑着回头，顺手在倾月的脸上掐了一把。 看着可爱，但没什么肉，手感并不好。 她笑眯眯地开口，顺手将自己随手扎的辫子撩到身后： “师父是不会别有居心，那我怕乱他道心，可行？” 倾月又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过了片刻，她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每天给我打扮呢？” 言归突然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递到倾月面前。 镜子正好能完整地照出女孩姣好的面容： “因为你很可爱，你很好看啊。” “而且你性格又好玩，我就想打扮你，对你好一点。” 只有见过足够的爱，才不会误将亲近当成好感。 也不会因为一丁点温暖而喜欢上别人吧。 言归话说完后，倾月忽然低下头。 她整张脸都埋在了言归的衣服里，从言归的视角，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 女孩小小的身子僵在那里，言归听到她呼吸喘气的声音变得明显。 又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 倾月什么也没说，只一遍遍的重复： “言归姐姐，言归姐姐……” 言归拍着她的脑袋，语重心长： “以后有事都和我说，我什么都罩着你，知道吗？” 倾月仰起头来，眼睛红扑扑的像兔子，她语气坚定说道： “我要好好修炼，以后要罩着言归姐姐！” 说完之后，倾月看了言归手中的罗盘几眼，向着指针的方向走了过去。 言归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内心复杂。 而另一边的白衣男子，微蹙眉，收回神识，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他要看看，自己新收的两个徒弟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尤其是……那个叫言归的。 第136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7) 两个女孩顺着罗盘的一路指引，很快找到了地方。 一处宽敞的山洞，外面是鸟语花香，阳光透过枝蔓洒落几点进来。 既不闷热，也不寒冷。 倾月刚准备坐下来，言归就随手从乾坤袋里拿了两个蒲团往地上一丢。 言归看着倾月的眼睛都要冒出崇拜的星星来。 内心的满足感得到极大提升。 今天言归找不到理由来糊弄倾月。 于是倾月盘腿打坐的时候，她也跟着照葫芦画瓢，给腿盘了起来。 言归刚摆出姿势，脑海里就响起系统那和看戏没什么两样的声音。 【嘿呦，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宿主如此努力上进的模样。】 言归嘴角抽了抽，冷笑三声： “不好意思，恐怕是看不到的。” 她的伪装也就保持了半刻钟，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言归没有半点停顿地睁开眼睛。 倾月正凝神端坐在那里。 言归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从倾月身边经过，走出山洞。 系统完全被言归的这番操作给惊呆了。 它张着口，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描述自己的内心。 【这……】 察觉出系统的疑惑，言归微微一笑，善意解答道： “我总是不修炼，时间长了倾月肯定会觉得奇怪，这很难解释对不对？” 系统的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所有的思绪都被言归牵着。 本能地答应： 【对啊……】 年岁不大的女孩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但她只要开始修炼，就会进入非常认真的状态。” “我半途离开，她不会察觉到，我也不需要多解释，是不是很完美？” 言归竟然能钻空子钻到这样的程度，系统心中震惊到无以言表。 说话间，言归已经走的离山洞有些距离了。 她数了数乾坤袋里所剩无几的点心，心疼地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然后环顾四周。 论景致，辞醉山地处偏远，人迹罕至，在整个凌霄宗都属于格外的秀美。 草木茂盛，山清水秀。 言归看着美丽的景色，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喃喃道： “自然风景这么好的地方，一定有很多野味吧。” 乾坤袋里的食物就这么多，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 经过一个晚上的思索，言归已经想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那就是自力更生！ 在江湖位面的魔教里，言归没少跟着其他人去打猎。 流程和基本操作还是熟悉的。 正想着，山林里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野鸡正在山林里漫步。 言归拿起个石子就向着野鸡砸了过去。 野鸡扑腾着翅膀跑了。 出师未捷，言归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觉得大概是因为太久不打猎，技术生疏导致的。 结果接下来接二连三的猎物都跑掉了。 言归这具身子年纪不大，体力被耗个干干净净。 她啪地一下往地上一躺，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心里流泪： “好亏啊。” “我感觉上午这一折腾，早上吃的点心都要被消化完了。” 一边说着，从来都信奉着绝对不能在吃上亏待自己的言归。 从乾坤袋里又摸了个为数不多的库存塞进嘴里。 就在言归觉得人生黑暗的时候，脑海里响起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 【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说。”心情低落，言归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 【山上的动物整天住在灵气充沛的地方，早就不是普通的动物了。】 言归突然一下就顿悟了。 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咬牙切齿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个问题的？” 系统本来想说谎，奈何内存不够，说谎的运算不够： 【你捕第二个猎物失败的时候。】 言归杀心顿起：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系统欢快地笑了两声： 【我当时看宿主扑腾的那么开心，实在不舍得打扰。】 言归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美好了。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表情麻木地摆摆手： “我已经过了和你这种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系统吵架的年纪了。” “这山上肉的吃不到，吃点素的总还行吧？” 这具身体毕竟是个修二代。 从小吃了不少天材地宝，周峰主在让她吃之前，也多少给分辨了下不同植物的种类。 辞醉山上植物种类繁多，言归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了几种能吃的果子。 言归摘了下来，放入山泉水中简单冲洗，便一口咬了下去。 甘甜爽脆，比普通水果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言归非但没有因此满足，反而心中怨念更深。 “有灵气滋养的水果都能这么好吃。” “那有灵气滋养的动物呢，想想就让人把持不住啊。” 吃完果子后，言归也不打算再外面多逗留。 心里委屈巴巴地往回走。 结果才走没几步，忽然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男人黑发如墨披散而下，只在发末用一根带子简单束着，锦白的衣衫没有半点花纹装饰。 穿在他身上，配上那张倾倒众生的脸，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俊美。 君怜站在那，静静地看向言归，狭长的凤眸里眸子漆黑，看不出喜怒。 做坏事当场被抓住，言归有些心虚。 她先是弯下腰，低头，想装看不见，再从旁边绕路走开。 可一切都是徒劳。 清冷如玉的男人开口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言归。” 这下是躲不开了。 言归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好像才发现君怜的存在般： “师父。” 看着这拙劣的演技，君怜神色未动，只站在那，等言归走过来。 明明已经目睹了她所做的全部一切，君怜依旧淡淡开口。 清冷的声音里第一次多了几分严厉： “你在这做什么？” “我打坐不得要领，便来山间看看自然风光，以助入道。”言归话说的很快。 她看到君怜一贯没什么神色的清冷脸庞上，眉头皱了下。 他忽然从袖间抽出一方雪白的帕子，修长如玉的手拿着帕子靠近。 一股清冽的香气钻入鼻息，如冰雪压着松柏。 言归还没反应过来，柔软的帕子已落在嘴角。 轻拭之后，君怜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 一抹暗红落在了雪白的帕子上。 第137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8) 君怜伸手轻挥，点点星光从帕子表面浮过。 帕子从新归为崭新的雪白。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这是什么？” 乱吃东西被抓个现行，言归脸上露出几分窘迫的神色。 她低下头，用沉默代替回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君怜没有急着说话，言归只察觉到清冷而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许久。 片刻后，头顶响起男人听不出情绪波动的声音： “是我疏忽了教导。” “以后你就跟着倾月一起住在我的正殿，我盯着你们修行。” 此话落下，言归猛地抬起头。 她看到男人那张脸清冷疏离的宛若高岭之花。 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对。 但言归是知道的。 君怜喜清静。 从来不愿身边有人打扰。 哪怕是原剧情中的倾月跟在他身边修行，也是和现在一样另住稍微远些的屋子。 君怜的神识可以覆盖整个辞醉山，他闲暇时会放出神识来查看弟子。 需要他出面的时候，才会出面。 怎么突然剧情就发生这么大的转弯。 她和倾月就要到君怜的眼皮子底下。 言归满脸都写满不敢置信。 要真和君怜太近，她想暗地里改善个伙食就肯定不可能。 她立刻换上衣服乖巧懂事，替人着想的模样： “弟子怕扰了师父的清静。” 君怜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又收回，转身向前走去。 言归只看到那背影白衣翩然，不染尘埃。 “你们既然是我的弟子了，我更怕误人子弟。” 一个连天下苍生都心系着的人。 自然不愿看弟子修行懈怠，误入歧途。 那些他没有做的事情，是站在他的视角考虑不到。 但只要能考虑到的，谁都不能让他动摇分毫。 言归心情忐忑地回到和倾月一切修炼的地方。 倾月仍闭目盘腿坐在那里，模样和言归走前没有分毫变化。 言归觉得无趣，但有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也没再出去乱晃悠的心情。 傍晚时分，倾月才缓缓睁开眼睛，她揉着发酸的腿，无奈地笑： “好像还是没有摸到半点门路。” “修仙果然很难，怪不得都说能修仙成功的不是一般人。” 言归默默看着倾月。 处在偏僻的辞醉山，她不知道其他同龄人怎么样。 可用脚趾头想想，言归也觉得在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 这个年纪的孩子在这枯坐好几个时辰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慢慢来吧。”言归口中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 倾月想起什么，转而又问言归：“你今天怎么样了？” 心中想着以后恐怕再没有机会偷吃东西的言归，心如死水。 “也没有任何进展。” 倾月看言归颓废的模样，还以为她受了打击。 忙安慰她：“言归姐姐，你不要着急，我们都慢慢来。” 言归表情麻木地点点头，和倾月一同往住的地方赶去。 才推开屋门，就看到上次的纸鹤正颤巍巍地在空中扇动翅膀。 同时对着两人发出机械的声音： “带上所有东西跟我来主殿。” “一定要带上所有东西。” 倾月有些不明所以地露出疑惑的神情，她偏头看向言归： “师父为什么要如何我们带上所有东西？” 早已知道一切的言归，声音苦涩： “大概是打算让我们住到那边吧。” 正在收拾东西的倾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现在的性格比起之前稍微活泼了点： “我听别人说，君仙尊冷冰冰的，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要是我们两个都住过去，恐怕他会觉得不习惯。” 言归依旧是神情迟缓慢半拍的模样： “习不习惯的也就这样了。” 横竖有乾坤袋在，言归和倾月的东西收拾的很快。 管它是什么，反正先塞进去。 等到了地方再整理也来得及。 倾月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言归将收拾东西的自己拨到一旁。 打开乾坤袋，面前的东西刷刷地消失不见。 主打的就一个简单粗暴。 “还能，这个样子。”倾月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言归看出她一时半会还有些不接收，一本正经地开口： “你收的整整齐齐，过去还是要整理。” “收的乱一点，那也要过去整理，没区别的。” 倾月站在原地，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反驳的方法。 “快走啦，不然天都要黑了。”前面传来言归催促的声音。 倾月回过神来，小碎步地跑着跟了上去。 言归姐姐总是行为和说话奇奇怪怪的。 可是，她真的好喜欢和言归姐姐在一起，听言归姐姐说话。 好像只要有她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事了，格外安心。 夕阳下，两条小短腿一前一后地走了几步。 又很快变成了并肩而行。 纸鹤颤巍巍地将两人带到一处宽阔宏伟的建筑前，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清冷如玉的男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他尊贵无暇，高高在上，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倾月明显有些怕他。 见到他之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拜见的礼节。 跟在旁边的言归也就不得不照葫芦画瓢比划了一下。 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从今以后，你们俩就住在这里，我亲自教导，直到你们成人。\" 岁月悠悠，数十年的光阴也不过白驹过隙。 他还是拿的出的。 倾月听完后，一下子就呆住了。 她偏过头来，附在言归的耳朵边，声音有些激动： “言归姐姐，还真的被你给我说中了。” “师父让我们住过来。” 言归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猜的，猜的。” 话刚说完，她察觉到一道淡淡的视线向她看过来。 她抬头，只听君怜淡声道： “你过来。” 言归不敢忤逆，拖着步子走到君怜身边。 才一接近，就被人捉住手腕，然后男人俊美的脸上眉头皱起： “体内筋脉间果真多了许多杂质。” 他轻叹口气，摇了摇头，手中凭空多了一颗光泽饱满的丹药。 丹药散发出幽幽香气。 君怜抬眸扫了言归一眼，轻声道：“张口。” 第138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9) 直觉告诉言归，这个丹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此情此景，由不得她再暗中耍什么小花招。 言归只能心情沉重地捏起丹药放入口中。 入口是淡淡的草木香气，不等她细品味，丹药便化作水流滚入她的喉间。 “此丹的功效亦是辟谷，服用之后，水米无法入腹。” “功效为一个月。” “期满之后，我会给你补上新的一颗。” 言归的心啪嗒啪嗒碎成了好几瓣。 …… 言归和倾月这次住的屋子离君怜很近。 就在君怜屋子的左侧。 倾月一边打量着新房间，一边有些后怕地吐吐舌头： “师父总是板着一张脸，看着好可怕。” “现在离师父这么近，修行又没有半点进展，瞬间觉得压力都大了。” 言归考虑到倾月的心理健康，宽慰道： “师父其实是个好人，他不是故意板着一张脸，他都是有原因的。” 倾月一如既往的是个好哄的孩子，她立刻被言归牵住话题，追问道： “是什么原因？” 言归指了指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面瘫。” 见倾月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她说的更详细了点： “就是脸有点问题，没办法顺畅地控制脸部肌肉，做不出任何表情。” 听言归的一阵鬼扯，倾月的嘴巴都张圆了。 她心中对君怜的几分恐惧消失的干干净净，反而道： “那师父还挺可怜的。” 成功忽悠了面前的小可爱，言归成就感满满。 她有些没刹的住自己，继续胡诌道：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师父不太想出去见人，总是住在辞醉山上。” 听到这里，倾月觉得有些不对了。 她弱弱地反驳言归的话： “我听别人说，师父一心大道，不喜欢琐事缠身，所以才在这里专心修行。” “不是因为什么……”倾月的五官都皱起来了，她憋了半天，才给那两个拗口的字憋出来： “面瘫。” 言归心中忍不住发笑，面上却还是大姐姐的模样： “你听的那是对外的说法。” “我爹是凌霄宗主峰的峰主，自然知道宗门内不少隐蔽辛秘。” 倾月还是半信半疑的模样。 言归正说在兴头上，索性继续往下编，让一切看起来更加的合理： “我们师父要真的不喜欢琐事，那就根本不会收我们做弟子。” “对不对？” 言归给出的理由实在太多了，以倾月的年龄和阅历，实在没办法发现其中破绽。 她只能迷迷糊糊地跟着点头，神色似懂非懂。 见忽悠成功，言归也有些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 卷起她的小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她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的房间内。 原本觉得给言归喂了特制的辟谷丹后就不会有太大问题，都准备收回听识的君怜。 莫名觉得有些放不下心来。 重新放了听识过去。 结果就听到了那样的对话。 冷白如玉的手抬起，抚在心口的位置，过了片刻之后。 才消去升腾而起的淡淡无奈之情。 自他修行小有所成后，多少年来都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山来水来，都不过大道的规律罢了。 他做自己应该做的，做自己所能做的就好。 不需要带着任何分别心与念想。 可言归的到来，终究让他多年波澜不惊的心湖，荡开了点点波动。 这样顽劣的性子，到底是怎么通过登仙梯的？ 君怜原本觉得，最多十来年的时间，就能将两人引入正途。 尤其是倾月。 可听今日言归的话，他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第二天一早，言归就知道君怜给的辟谷丹和普通辟谷丹有什么区别了。 她一觉睡到天亮，肚子没有半点饥饿的感觉不说。 言归不敢吃东西，寻思着喝两口水总没问题。 结果清冽的山泉水刚到喉咙间，就像卡在那里一样。 言归连忙吐了出来，但仍有一小半滑落下去。 她瞬间就觉得肚子有些发撑，涨的难受之极。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吐又吐不出来。 更要命的事，今天早上君怜要亲自督促她们引气入体。 言归想躺在床上休养都做不到。 她也没脸请假，要用这种理由请假，恐怕又得被君怜用冷冰冰的目光盯着了。 言归脸色难看着，几乎是硬着头皮到了修行的地方。 打坐的蒲团已经放好了。 轻信了昨天言归的话，倾月再看君怜的眼神不再害怕。 反而看他俊美的脸那样冰冷着，心中生出几分同情来。 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面瘫这样的病。 师父修为这么厉害，却不能解决，这个病一定很可怕。 师父真可怜。 倾月看了一样君怜后，便轻车熟路地走到蒲团前，摆好姿势。 言归拖着难受的身体，慢慢挪了过去。 她能看到今天的君怜也格外关注自己，老老实实地按照教导的方法盘着腿。 奈何，君怜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久久不散。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走到言归面前。 言归愣了下，就看到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腿上。 接着，用力按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疼痛袭来。 疼痛在言归的忍耐范围内，但她依旧觉得，心好塞。 “忍一忍。”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姿势不对会影响灵气的走向。” 言归想哭的心都有了。 她暗中和系统诉苦： “为什么所有修炼这一步都这么看中啊？” “之前我修炼魔教功法的时候，也没按照方法，不也修炼成功了？” 系统也解释不清楚其中原理，只冷静地怼她道： 【那你有本事立刻引气入体成功，肯定就没人逼你了。】 这句话说的言归立刻就沉默下来。 她断断续续修炼的时间加在一起还是有一两个时辰的。 没有半点感觉。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修炼魔功效果显着，修仙的时候这样磕磕绊绊。 君怜手下的力道加重，终于将言归调整到应有的姿势。 言归没有半点反抗，心中绝望的听之任之。 她进任务是想纵情享乐的，修个锤子的仙啊！ 第139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0)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过去了。 在这一个月里，言归没有半点食欲，也不敢乱吃东西。 毕竟半口水涨了三天，她再也不想体验那种感觉了。 意识到自己无法免疫辟谷丹的功效。 言归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君怜的记性上。 她希望，君怜最好能忘记这件事情。 或者稍微遗漏个一两天。 她要求也不高。 能暗中给乾坤袋里剩下的点心吃完就行了。 言归的希望又落空了。 下一次的药丸没有半点空隙，无缝拼接地给她喂了下去。 言归彻底感受不到这世上的半点真情和爱了。 而倾月性子天真懵懂。 她一点都没好奇和怀疑，同样是辟谷丹。 为什么师父直接给她一瓶就行，到言归就要亲自喂。 看起来喂的丹药也有些不一样。 反正师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死死地坚持，傻傻地做。 足足一个半月过去，倾月中户在呼吸之间，感受到了一缕天地灵气。 顺着筋脉，缓缓向丹田而去。 不是想象中的轻盈柔顺，而是一针钻心的痛。 倾月不及喜悦，突然睁开眼睛，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小小的身子在蒲团上蜷缩起来。 旁边传来动静，本来就难以入静的言归刷地一下睁开眼睛。 她看到君怜飞速到了倾月身边，神情有些凝重。 他一只手按在倾月的背上，磅礴的气息凝视到肉眼可见。 徐徐向倾月体内输送而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倾月脸色终于好转，她慢慢睁开眼睛，声音还有些虚弱： “师父，我这是怎么回事？” 君怜看她一眼，藏起眸中的担忧之色。 声音一如既往的没太多波澜道： “灵气是天地的精华，你身子太弱，丹田一时间承载不了，才会有刚才的反应。” “有了这次给你渡气，你在练气期之前，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君怜的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一抹犹豫之色，但他到底还是说了下去： “每次修炼，都会有点疼，不过应该都在可以忍的范围内。” 心思并不复杂的倾月点点头，没有多想。 倒是在旁边围观着的言归五味杂陈。 根本不是身子太虚。 是她魂魄上打着冥界的烙印，哪怕现在身体是个普通人。 也会本能地排斥仙界功法。 倾月果真是个对自己狠的人，万分努力。 感受到引气入体后，她每日更是疯狂修炼。 有君怜给她渡的灵气护体，倾月身体的反应没有之前那样强烈。 可也算不上完全没有反应。 有时候晚上修炼结束，倾月躺在床上，一张小脸苍白着。 言归憋了很久的话，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这么难受，要不，就不要修仙了？” 倾月有些懵懵地看着言归：“这怎么行呢。” 说起这个，言归来了兴趣，她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为什么要修仙？”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倾月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因为我命格不好，会克身边所有人。” “只要我修仙成功了，就不用怕克别人，也不用害怕那些我喜欢的人离开我。” 说这话的时候，倾月的眼眸中泛着微微的泪光。 她也只是个孩子。 从小失去父母。 却有人告诉她，她的父母都是被她给“克”死的。 而她的命格终究会招来坎坷，所有接近她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言归抬手揉了揉倾月的脑袋，声音不自觉地放缓变得温柔： “那你现在有哪些喜欢的人呢？” 倾月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喜欢言归姐姐。” 她扯着言归的衣袖，眼里的泪花还没完全散去。 脸上已经荡漾开了笑意。 说完之后，倾月仔细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师父吧。” 言归又说道： “那你觉得师父那么强，会被你克到吗？” “还有我，我们两个每天同睡同住，形影不离，你对我产生半点影响了？” “我也很喜欢倾月，我也想和倾月一直在一起。” “倾月不需要修仙，我们就能在一起，那为什么不让我们相处的时光变成吃喝玩乐呢？” 倾月根本说不过言归，她眨着眼睛，声音小小的： “那我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身白衣的男人脸仿若结了一层冰霜般冷，周围尽是森森的寒气。 他的表情和之前相比没任何变化。 但言归还是清晰地看出，他在生气，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 君怜几步走到倾月身边，倾月慌张从床上爬起来，要给君怜行礼。 被君怜给按住了。 冰冷的声音稍微缓和几分：“不舒服就躺着。” “如果身体扛不住，修炼可以徐徐图之，不用太过着急。” 君怜眼眸微垂，蹙着眉，眸光微冷地看了眼言归。 再回过头来，轻声对倾月道： “所谓命格，并不是随机而成，是过去世因缘累积的显现。” “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 “你这一世还有机缘入的了仙门，可怎么知道，下一世还能有这样的运气？” 他话是对倾月说的，可字里字外，却在敲打言归。 倾月声音小小的：“师父，我知道了。” 她说完后偷偷看了言归一眼，只见言归低着脑袋，看不出神情。 “你好好休息。”君怜又嘱咐几句，便转过身来。 他的脚步在经过言归身边时停顿一下，只听他道： “跟我来。” 声音里夹着薄怒。 君怜向外走去，步子越走越快，言归有些跟不上。 她又不敢让君怜等她，只好迈开腿加快速度，小跑着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入了间偏室。 君怜一挥白色衣袍，席地坐下，宽大的衣摆铺开。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为他整个人蒙上一层飘渺的浅纱。 神色清冷，不染凡尘，是那样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跪下。”君怜声音不大，却是不容人又半点反驳的威严。 言归慢慢地跪在地上。 “伸手。”他又道，字句依旧简短。 言归抬起手来，手心向上。 啪嗒一声，戒尺重重落下打了下来。 瞬间，她的手心火辣辣地疼。 第140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1) 戒尺打的很重，女孩白嫩的手心完全红了。 君怜将戒尺扔掉，但还没让言归起来，声音严厉道： “知道为什么被打？” 言归心中想着。 因为你不是个好人。 面上她还是气的要命，不愿意有任何服软：“不知道。” 没想到言归竟然会这样回应，君怜身上的寒气越发重了。 他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正要说什么。 就被言归打断了。 “师父不知道我为什么同倾月说那番话就打我。” “那我又怎么能知道，师父为什么打我呢？” 女孩小小的身子跪在那里，垂在面前的手发红。 还微微有些肿着。 她轻声说话的模样，不是抬杠，也不是发犟。 只是静静地阐述她所认为的事实。 君怜第一次认真地看她。 两个弟子山上之后，他只粗略一扫，是来了两个小女孩。 他注意她们修炼的进度，注意她们的举止。 他从来只注意自己觉得应该注意的东西。 不去关注，无所谓的小细节。 面前的言归长了一张格外古典雅致的脸，眼眸微垂，皱着眉显得有些委屈。 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一双杏眸那样的大。 她微皱着眉，扁着嘴，看起来有些委屈，可看她的黑眸，又似乎透着种说不出的平静。 不问缘由的惩罚。 君怜忽然也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 他从来不知如何处理俗事，便定定看言归一眼，走过去。 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托起来，让言归坐下。 君怜走近的那一刻，言归只觉得阵阵清冽气息扑鼻而来。 五脏六腑都觉得通透舒畅无比。 君怜的手分明是有温度的，可配上他这张脸，言归又觉得似乎有些冷。 “那你告诉师父，为什么和倾月说那样的话？” 言归坐在那里，声音小小的，思维很简单，但又理直气壮。 无懈可击。 “我是觉得倾月一直过的很辛苦，没有吃好玩好，有人对她好。” “修仙之后，每天都是枯燥的生活，她完全享受不到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快乐。” “完全不会有……只要想一想，都觉得有点替她难受。” 言归确实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和任务无关。 君怜静静地听完她的话，向来冰冷淡漠的脸上，出现了无所适从。 他从来没有冤枉过别人，再需要道歉。 言归看到君怜的手抬起，悬在虚空中，又因为不知道要做出怎样的动作。 便放了下来。 这样的局促从他身上流露出来，合理，但难得。 言归看他最终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君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可眼下又似乎多了种不一样的东西。 “言归，轮回之中很多东西都是不会消失的。” “婴儿生下来就有性格差异的分别，那都是累世的积习。” 关于倾月的身世，君怜不能透露。 甚至连凌霄宗的其他人，他都不曾说过。 当着言归的面，他只能说的隐晦而含糊： “修行一路是要抛却很多凡人之间的喜乐，是辛苦的。” “但对倾月来说，她有如此命格，定然有过去的因缘，这一世不修行化解，日后还要跟随着她。” “你以为是在帮助倾月，实际上是在害她。” 君怜很少说话，这一次，他和言归说了很多。 言归的脑袋都是晕沉的。 轮回，宿命，业力。 从前的她是谁，又是怎样的因缘让她一开始就成为了躺在床上的病人？ 注定痛苦一生？ 还有，她穿越过的无数位面，那些本以为萍水相逢的人。 又是否会在某个时刻，以另外一张脸和身份，和自己再次相遇。 手心火辣辣的疼。 一个多月没吃饭。 虽然不饿，可也没有半点让人舒服的饱腹感。 饥饿不侵袭身体，却在疯狂撕咬着她的心灵和意识。 言归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她在上个位面发的誓言。 永远吃不到好吃的。 还有。 天打雷劈。 言归看了眼面前白衣飘飘的男子，忽然想起，这是一个修仙的位面。 别人修仙的时候打雷是渡劫，该不会她修仙的时候。 被雷狠狠地劈打，作为不信守誓言的惩罚吧？ 突然发现这个问题的言归，心中顿时有些发慌。 她手撑在地上，猛地一下起身，忘却了自己的手还有伤。 疼痛加剧。 对之前生病的自己来说，这点疼痛完全算不上什么。 可言归此刻心里难受极了。 她答应系统做任务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弥补自己的人生遗憾。 吃香喝辣，纵情享受。 她本以为，位面之中人死如灯灭，所有的承诺和誓言都将成为空气。 所以她敢随随便便的说出自己根本做不到的话。 眼泪啪嗒啪嗒就流了下来。 女孩哭的毫无半点美感可言。 不是梨花带雨，而是一塌糊涂。 本就对很多事情不擅长的君怜，立刻就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他脸依旧板着的，可清冷的黑眸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修长的手从袖间抽出雪白的帕子，动作笨拙地给她擦。 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言归还在哭，一直哭。 眼泪向洪水决定，怎么止也止不住。 君怜先是给她擦，后又突然想起来，是她手疼。 他隔了一层帕子将言归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淡淡的灵气涌现出来，如同游龙缠绕，游走在筋脉与肌肤间。 红肿的地方渐渐消了下去，完好如初。 君怜有些生疏地哄道： “已经好了。” 手心的疼痛消失，言归也察觉到了。 可她还是好气，还是好想哭。 她想吃好吃的，她也不想被雷劈。 她宁愿手每天肿每天疼，她也要吃好吃的。 不过言归毕竟不是真的几岁的小孩，一瞬间的情绪之后，她还是稳住了自己。 眼泪止住了，她小小的身子站在那里，低着头。 原本大而明亮的杏眸被眼泪冲刷后，微红的模样，更是如同雨后的明珠。 耀眼夺目。 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师父，我先回去了。”她恭恭敬敬地和君怜行了个礼。 转身走出屋子。 君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有些放心不下，用神识跟着。 却见言归没有回住的屋子，反而在无人的门槛处坐了下来。 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 第141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2) 言归没回去，当然不是因为什么风花雪月的伤感。 她只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和系统好好掰扯掰扯。 “别装死，刚才在屋里就没听见你吱声。” “现在赶快出来解释一下，君怜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言归催了好几次，系统才磨磨唧唧地冒了个泡： 【君怜再怎么厉害，他人也再小位面里。】 【行为举止都要受到小位面天道的制约，宿主你不用放在心上。】 系统的回答官方的不能再官方。 言归根本不吃这一套，只冷笑着问道： “那怎么这么巧，我突然就不能吃东西了？” 系统还在试图打马虎眼： 【这个世上总是有很多巧合的，就像我们两个大相遇。】 【我在无数个位面中，茫茫人海中，坚定地选择了你……】 连话题都开始往外扯，言归捏了捏拳头，骨骼咯咯作响。 她微笑着说道： “瞒啊，小统子，你给我瞒。” “反正我誓言里的后果不止这一个，如果后面我被雷劈了。” “你猜我会怎么收拾你？” 系统内心也很崩溃。 它哪里能想到宿主如此心大，连这种毒誓都敢发呢？ 而且宿主发誓的时候它正好走神了，等发现时，一切都迟了。 纸包不住火。 对其他人发誓，或许脱离位面，对方的灵魂只在小位面间流转。 不会有那么大的问题。 可偏偏宿主是对那个人做出的承诺！ 言归说的没错，她可能很快就要被雷劈了。 如果没有意外，她还要没个位面不能吃，每个位面被雷劈。 宿主又不是个傻子。 系统不好将话挑的太明，只要有些含糊地说道： 【君怜说的有点道理，人活着确实会业力随身。】 【就像宿主你自己从小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 【肯定是因为你上辈子坏事做绝，丧尽天良，才遭此报应。】 言归不理会系统对自己的埋汰，只反问： “那誓言呢？” 系统磨蹭了好几秒钟，终于慢吞吞地回应了她这个问题： 【有效的。】 心中早有猜测，可得到系统的肯定后，言归依旧整个人不好了。 “那个人在哪？”她冷笑着开口发问。 系统愣了一下：【什么？】 “沈见溪轮回转世后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他，我去爱上他！” 系统狠狠地愣住了。 此刻的言归，眼里几乎有火花在跳动，满满的都是斗志。 那不能说。 言归接下来的话，让它别无选择： “漫长的生命如果没有乐趣也没有意义了。” “经历过这么多位面，我也活的足够的久。” 系统了解言归，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疯子。 它内心纠结了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发出很小的声音： 【君怜。】 言归愣了下，本能地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事已至此，系统也不准备瞒着了。 它乖巧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每个位面的任务对象。】 言归的身子有些发僵，她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试图去理顺关键： “所以每次，都是同一个人？” 【是的，没错。】 “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言归轻声说着，心口的位置浮现几分莫名的怅然。 系统忍不住吐槽道： 【因为你从来不在意啊。】 她关心自己的生活，关心是否能完成任务。 却从来没有仔细探究过，那个喜欢她的人，甚至和她厮守一生的人。 轻轻的字句落在心上，言归忽地有种说不出的怅惘之感。 她抬头看向无尽的夜色。 夜微凉，她的眼眸也微微的凉。 一滴眼泪不知何时滑落而出。 伴着夜色，身后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躲在这里哭？” 她仓皇地回过头，发现君怜不知何时站在后面。 脸上几分无奈，又有几分不知奈何。 夜风吹起他如墨的黑发，一袭白衣，遗世独立。 不需要这样的人爱她。 只需要她自己爱上便可以，怎么才能做到？ 许是言归盯着君怜看的眼神太复杂，他有些招架不住地轻咳一声： “师父以后都会问清缘由，再不会这样冲动。” “嗯。”言归低低地应了一声：“我不是躲在这里哭。”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君怜不信她，只无奈问道：“那你做什么？” 言归别过头去，看向渺远的夜色，想着系统刚才说的话。 心情格外复杂： “我找不到……路了。” 君怜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看了几秒，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也没有揭穿。 言归以为他会给自己指路。 结果，白色的身影向前走去，声音淡淡：“跟上。” 言归没想到君怜会亲自送她回去。 躺在床上的倾月都不由瞪大眼睛。 等君怜离开后，倾月才小声道：“言归姐姐你没事吧？” “师父刚才叫你离开时，看起来好凶。” 君怜那时确实带着火气。 言归也懒得多解释，摆摆手：“没事。” 倾月立刻就开心了：“没事就好。” “刚才师父的样子好可怕。”她晃了晃脑袋：“最害怕师父，最喜欢言归了。” 言归揉了揉倾月的脑袋，躺到床上。 她刚躺好，脑袋里面就响起凉幽幽的声音： 【宿主，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言归打了个哈欠：“我能怎么办？” “没事多接近接近君怜，看看他有什么有点，努力让自己爱上他呗。” …… 考虑到倾月的身体，君怜开始有意识地控制她修炼的时间。 每日不会太长，防止承受不住。 言归修炼的时候也认真了不少。 之前她心中总抱着幻想，认为会有一条捷径，不需要修仙。 现在希望破灭。 她便中规中矩地修炼。 在不知道多久的静坐后，终于呼吸如鼻的气息和之前有所不同。 似乎裹挟着万物的精华，藏着天地自然法则着最为精纯和玄妙的东西。 顺着她的血液流淌，流入丹田之中。 接下来，每一次的呼吸她都能感受到这奇异的存在，就连内心都变得祥和而宁静。 她终于引气入体成功了！ 言归心头刚浮现一抹欣喜之情。 突然，一道仿佛要将人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全部的意识。 她疼的晕了过去。 第142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3) 言归再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了一张冰玉的床上。 并没有半点寒冷的感觉，只清爽舒适，凉爽的恰到好处。 稍微愣神几秒后。 她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依旧神色淡淡。 可眉宇和眼眸之中却带着深深的忧色，藏的很深。 却没能逃过言归的眼睛。 “好些了吗？”微凉舒服的大掌落在她头上。 声音清冷，如同珠玉落盘。 言归仔细感受身体，疼痛已经消失。 昏迷前那一刻的痛苦还残存在意识中，令人心悸。 “师父，我怎么了？”她避开问题，直接开口发问。 直觉告诉她，有问题。 骗倾月可以用拙劣的借口。 她轻信，又从来没有接触过修仙的世界。 君怜静静地看她一秒，然后道：“不知道。” 言归怔了下，没想到君怜的答案如此直截了当。 连编个理由骗她都不打算。 又或者，她的情况真的很复杂？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如同种子在沃土平原扎根。 想要疯狂地向上生长。 论对疼痛的忍耐，言归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人做的比她更好。 倾月没有疼晕过去，她却直接晕了过去。 可见她的身体对灵气的抵触比倾月更强上百倍。 看言归没说话，君怜半蹲在冰玉床的面前，伸手小心地托着言归的后背。 将她半扶起来。 纯粹厚重的滋养之气顺着她的静脉缓缓流淌。 言归觉得整个人都变的很舒服，想躺下去，睡一觉那么舒服。 “修仙的时候遇到任何问题都是正常的。” “多少年来，我们都是对大道摸索着探寻前进。” “师父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君怜声音低低的。 言归听着，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这是想安慰自己。 言归又躺了半个时辰，精力才恢复了七七八八。 君怜又给她送回了原来的屋子。 一段时间没看到言归，倾月连忙激动地跑过来。 “言归姐姐，没想到你会这么严重。” 她好看的眼眸中氤氲着泪水，一副担忧已久的模样。 “我反应这么强烈也就算了，毕竟我身子瘦小。” 倾月的目光落在言归身上。 在周峰主的精心喂养下，言归身体有属于小女孩的纤细。 处处匀称，却并不是瘦弱。 “嗯。”言归向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谁能想到呢。” 说完之后，她借故说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会。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后，言归就开始在精神世界里，和系统掰扯。 “你看看，你给我找的个什么身体？” “我现在不能吃不能喝也就算了，一修炼竟然还会疼到死。” “你让我怎么做任务？” 一连串的疯狂输出，系统起先是沉默着。 等到后面，它的cpu终于运转过来，也不甘示弱： 【这具身体怎了，这具身体好的很呢。】 【你又不是没看过剧情，原主用这具身体，一直用到筑基初期人嘎了。】 【都没出现过半点有问题的地方。】 剧情确实如此，周言归作为标准的修二代，按部就班地修仙。 言归想也不想地反问：“那你倒解释解释？我现在什么情况。” 系统冷笑一声： 【身体没有问题，那就是魂魄有问题。】 【你自己修炼魔功的功法那么快，现在又不能适应仙界的修行方法……】 话说完之后，正在争吵中的两人忽然安静下来。 意识的空间里出现了诡异的沉默。 言归的语气是难得的正经： “小统子，你能带着我穿梭这么多位面。” “那你可知道，我知道许多世之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脑海里出现滴滴答答的数据读取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才听到系统弱弱地开口： 【我查不到。】 平时怼言归早已怼的很习惯，可这个时候，系统还在拼命地找补： 【天道只能管大概率的事情，总有一些细枝末节的漏掉。】 【你恰好就是被漏掉的那个，也不要太放在心里。】 言归睁开眼眸，好看的杏眸之中，眸光漆黑平静。 她看着天花板，看了很久，脸上忽地绽放出一抹笑来。 “你没用就没用。” “哪那么多的废话啊。” 系统心中隐约的那么点愧疚，瞬间就消失个干干净净。 它冷笑三声说道： 【指不定你作奸犯科，大恶大罪，身份信息在重点人员里面。】 听系统这么说，言归非但没生气，反而脸上还带着淡笑耸耸肩： “是这样么？” “那听起来，我好像很吊的样子哎。” 言归脸上是轻松惬意的笑，细看她的眼眸，漆黑冰冷。 笑意不达眼底。 “对了，小统子，你帮我个忙。” 心情有些复杂的系统，这次答应的很爽快： 【说吧！】 言归微微一笑，眸光闪烁：“你去看看君怜在干什么？” 君怜不知道她的身份，定然也不会听之任之。 他会用自己的方法去查探。 或许，她能借助君怜的力量从中窥探一二。 系统一边心疼自己的能量，一边答应了言归的请求。 一个时辰后。 系统回来了。 【君怜在操纵一个法器，里面显示出画面，是一片混沌的残缺，我看不清，也看不懂。】 听系统抽象至极的描述，言归轻轻皱眉。 她将注意力从这个东西上移开，转而问道： “那君怜当时的表情呢？” 【沉思和凝重。】 言归轻轻笑了一声：“那看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等有机会我去看看，他用的到底是什么法器好了。” …… 突破了引气入体的关卡。 言归和倾月陆续进入练气期。 算是修行入门。 君怜先教她们用灵力催动能运载人的法器，好自有往返辞醉山和凌霄宗的几座主峰之间。 他们这样的弟子，除了跟着自己的师父修行。 也可以去主峰上学些别的东西。 例如炼器，丹药，又或者是符咒。 言归不仅要学习，她还要去见一下周峰主。 长久不见女儿，周峰主早用飞鹤传了几次书信过来。 临出发前一个晚上，倾月盘腿乖巧坐在那里，言归问她： “我和你说的你都记住了？” 第143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4) 言归手背在身后，一副老成的模样。 倾月乖巧地点头：“我都记住了。” 言归脸上稍微流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清清嗓子开口： “那你复述一遍。” 倾月伸出一只手，说一条掰一次手指头： “不要在意别人，不要理会别人，他们都是萝卜白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有人欺负，打的过的就打，打不过的就喊言归姐姐。” 说完之后，倾月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 她仰起一张小脸，疑惑问道： “言归姐姐，我想不明白。你的实力还没有我强，我为什么要找你？” 言归看着面前过于实诚的女孩，瞪了一眼： “你喊我，我可以摇人啊。” “我爹是凌霄宗主峰的峰主，实力也在金丹巅峰，我喊他来撑腰。” 倾月听完后，似懂非懂地点头。 言归见她一副还没完全明白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但又转念一想。 明天在凌霄宗，自己肯定时时刻刻留在倾月身边。 像原剧情中那样，有人想欺负倾月，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第二天，言归又勒令倾月将那几句话又背了一遍。 这才拿出好看的衣服，昂贵的法器，全部给倾月穿上戴上。 如今两人修行已有半年时间，在天地精华的温养下。 原本清瘦的女孩早已脱胎换骨。 言归给她穿了一件粉蓝相间的裙子，正适合她的年纪，又并不惹眼。 她又用红绳将倾月的头发绑在两遍，两根辫子的末梢，垂着金灿灿的法器小铃铛。 女孩行走之间，铃铛随着步伐作响。 而倾月的腰间，也被言归系了块有吸收灵气功效的玉佩。 如今的倾月走出来，身上看不出半点最初倔强的模样。 也和那些小富的女孩没什么两样。 打扮的如此郑重，倾月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浮现出微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是去学习的。” “穿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言归上上下下打量着倾月，神色明显是在看自己的杰作。 她满意的不得了： “合适！非常合适！哪里有什么不合适的？” 倾月说不过言归，最后干脆只瞪她一眼，就什么也不说了。 两人都收拾安顿好后，两人来到出发之地。 君怜早已等着。 他的衣服永远都是万年不变的素白，就连神色也是一贯的清冷。 许是至今没能解决言归身上的疑点，他多看了言归几眼。 神色下藏着深深的隐忧。 “引气入体阶段，能吸收天地灵气进入筋脉。” “到了练气期，就能将体内的灵气加以转化和运用。” “用灵气催动法器是最简单的应用方式。”君怜淡淡看着两人： “今日你们回凌霄宗的主峰，自行前往。” 他话说着，顿了一下： “如果中途法器催动有误，就给这个戴上。” 不知何时，君怜手上突然多了两个系了红绳的叶子。 他将红绳分别系在两人的手腕上，叮嘱道： “一旦坠落下去，叶子就会将你们包裹起来送到目的地。” 倾月惊讶地晃动着手：“好神奇哎。” 言归则抬头看向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山崖： “那岂不是我往山下一跳，这个叶子就能自动送我过去。” “干嘛还要自己催动法器过去？” 言归说完后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君怜清冷的面色微变。 她连忙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师父，我说了玩的。” 君怜仿若没听见刚才的话，只淡淡道： “你们此行听从凌霄宗的安排，注意安全。” …… 周峰主给言归带的法器实在事太多了。 言归从里面直接拿了个长的像新灿灿的元宝的小仙船。 稳稳当当的，四周防风，比来时君怜随手摘的一片叶子要好很多。 倾月站的离言归很近，小手握着言归的手。 又想往外看，又有些不敢。 \"倾月，你恐高怎么还这么严重。\"言归有些无奈地开口。 女孩的手心都是汗涔涔的，声音却很激动： “没关系，只要抓着言归姐姐，就不会害怕。” 言归更无奈了： “后面我们都要御剑飞行的，总不能你也抓着我吧？” 她的这句话给倾月问住了。 倾月认真地思考一下，迅速给出答案： “那就抓着。” 说完之后，她甜甜一笑： “言归姐姐不是经常说，这有什么不可能，这有什么不可以？” 这确实说她说过的话。 言归一下子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自己和倾月说过很多乱七八糟的话。 说不定哪天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金元宝悠悠荡荡地在空中飘浮许久，稳稳落在地上。 凌霄宗的广场上，已经站了不少年岁不大的孩子。 倾月出现时，不少人的视线都往这里看了过来。 一个天资平平的五灵根女孩，竟然一跃成为君怜的弟子。 这足以引起任何人的羡慕和嫉妒。 无数道目光投过来，周围尽是窃窃私语之声。 “她就是倾月，命可真好啊。” “可不是，君怜从来没收过任何弟子，凭什么收她。” 所有的矛盾都指向倾月，却没人议论言归。 看人下菜罢了。 言归有父亲罩着，他们还要在凌霄宗上继续修炼。 就不可能针对言归。 议论之声阵阵。 哪怕言归提前做过心里建设，倾月依旧有些不适应。 小脸发白。 言归拧起眉头，大步流星地走到正在闲话的几人面前。 站定脚步。 倾月诧异地看她。 却见从来都在她面前懒散无所谓的言归姐姐，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言归穿的并不复杂，打扮的也很随意。 此刻矜骄地抬着下巴，连一根头发丝都在向外散发出傲慢。 “说什么呢？说的这么有趣？” 她假装掏耳朵，神色轻蔑，动作浮夸： “说大声点，让我们所有发都听一听呢？” 暗地里的闲话哪里上的了台面，故意让倾月听到，是为了恶心她。 现在被言归跳出来这么一搅和。 几人面上挂不住，纷纷转过头来回避话题： “我们没说什么。” “闲散聊几句罢了。” 第144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5) “没说什么就好。”言归微笑开口，还不忘瞪她们一眼。 她亲切地挽着倾月的手，高傲地抬着下巴： “我认倾月做妹妹了。” “以后你们谁和倾月过不去，那就是和我过不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倾月，有些茫然地眨巴着眼睛。 言归姐姐今天看起来一脸跋扈的样子。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她觉得眼睛发酸。 有了言归的操作在前，凌霄宗再没人敢明里暗里欺负倾月。 倾月修为不错，可毕竟是个五灵根，未来前途渺茫。 言归修为不行，可她背后还有周峰主。 只要看周峰主对女儿疼爱的架势，众人便知。 千万不要得罪言归。 言归在凌霄宗的几天，周峰主几乎隔三差五就过来一趟。 什么天材地宝和罕见的法器都往言归乾坤袋里塞。 言归对此内心毫无波澜。 她用不着。 不能吃美食后，她的人生已经少了一项重要的乐趣了。 哪怕她现在引气入体成功，不需要再辟谷。 可君怜防她防的厉害。 还是每个月给她喂辟谷丹。 简直就懂她懂的，让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凌霄宗的几门课，可以选择炼器、炼丹、画符。 倾月对每个都很有兴趣。 言归则兴趣缺缺，随便找了个画符的课听着。 倾月几番纠结之后，选择了炼器的课程。 “言归姐姐，等我学会之后，你想要什么样的法器。” “我都可以直接做给你。” 言归听完之后，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一丝想笑。 她拍了拍倾月的肩膀。 “要是凌霄宗能开设一门做菜的课程就好了。” 最后一句声音很小，倾月没听清，她疑惑道： “刚才说了什么？” 这种话言归当然说不出口，她拍了拍倾月的肩膀： “好好学习。” 倾月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画符课这边，言归单手托着下巴，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昏昏欲睡。 就连休息的课间，她都眯着个眼睛，动也不想动。 反正，倾月小可爱那么粘人，肯定会主动来找她的。 结果言归等了几分钟的时间都没等到人。 反而听不远处传来一转喧哗声。 其中一个女孩盛气凌人道： “你也好意思过来炼器？要成为炼器师，不知道消耗多少上等的玄铁。” “她有这样的积累？” 旁边有人听着像是在劝架，实则火上浇油： “那炼丹她也去不了，珍惜的草木也不是她能消耗的起的。” “如此说来只有画符适合，就不知道五灵根的资质，能不能精准地将灵气附着在符纸上了。” 言归听着，心中忽然有了莫名的预感。 她冲出去，正看到倾月被几个人堵在角落里。 女孩脸上倒没半点被欺负的瑟缩，只是抿着唇。 专心低头看自己面前的东西，根本不理会那几人。 将人晾着，神色讥诮，仿佛面前围着的是苍蝇。 倾月可以忍。 但言归忍不了。 她也不想养出一个凡事只会忍让的倾月。 言归慢慢地走了上去。 她脚步很轻，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眼眸微垂着。 神态无所谓的就像是从旁边偶然经过一样。 等到那几个女孩身边时，她忽然扬起手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刷刷刷地向她们脸上招呼了几个巴掌。 几个女孩完全被打懵在那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了如此奇耻大辱。 她们顾不上言归的身份，就要反击。 言归早有准备，她晃了晃手上的传音铃铛开始摇人。 不过数息功夫。 周峰主已经出现在面前。 对着几个被言归打了，正准备还手的女孩，面色铁青。 言归还一脸笑嘻嘻地绕到倾月身后，捏了一把她的脸。 似嗔道：“都说了有事叫我。” 刚才被几个人欺负的时候就当周围是空气。 反而这会，她叹了口气：“师父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师父面瘫的原因。 总之他看起来就是很吓人。 哪怕周峰主爱女心切。 凌霄宗也有自己的规矩。 是那几个女孩挑衅在先，可言归的行动也太过激烈。 大家各自被罚了一番。 凌霄宗的学习结束后，言归和倾月要重新回辞醉山了。 一路上，倾月都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 “师父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师父他肯定会生气的。” 言归摊了摊手，满脸都是无所谓：“能怎么办。” “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言归语气轻松，心情愉悦。 有一说一，她对这个位面的任务对象还是很满意的。 至少精神正常。 金灿灿的元宝船飞的又快又稳，在云层里穿梭着，来去自如。 没多久，她们就能隐隐地看到辞醉山。 雾气之中，一道白衣身影隐约可见。 言归挑了挑眉：“师父在等我们。” 倾月弱弱地拉了一下言归的衣袖：“你小心一点。” 元宝船稳稳当当地在辞醉山停落了，言归人还没走下。 就看到了神祗般的男人面若冰霜，狭长的眼眸看向人的时候。 让人不由心中发冷。 君怜一步步走到言归面前，言归像完全察觉不出危险般。 和倾月叫了一声：“师父。” 君泽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为什么打人？” 他本想等她安顿下来，再仔细问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时，就连一刻都忍不了。 倾月在后面拼命地扯言归的衣袖，希望言归能态度放缓些。 奈何言归好像完全看不懂暗示。 “她们背后说倾月的坏话。” 言归仰头，直视君怜的目光，无惧冰冷严厉的斥责。 “凌霄宗有其他尊者在，你告知事情的原委，自然会有人出面解决。”君泽冷声道。 言归笑了一下：“那又怎么样呢？” “她们讥讽和欺负倾月的时候，没有为我考虑过。” “那我为什么要为她们考虑？” “这样的心，于今后的修行无益。”君泽定定看了她一眼。 回避开她的话题，转而又劝。 言归依旧没有低头： “如果修行连在意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为什么要修行？” 君泽的眸色僵了下，旋即道：“为了天下，为了苍生，保护众人。” 第145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6) 言归头越发抬起，她看向君泽的眼睛，问道： “那师父，如果有一天需要牺牲我和倾月救天下苍生。” “你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言归开口的那一刻，倾月脸色都变了。 她不再是扯着言归的衣袖，而是直接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倾月的动作到底慢了半拍。 言归话已经说了出来。 “胡闹！”话语冰冷如同冰山崩塌又落入冰湖。 周围顿时升起令人心畏的压迫感。 原本舒适如春的辞醉山空气也多了几分冷意。 \"师父，你修仙为了苍生，我修仙为了重要的人。\" “我不会作恶，我也只针对伤害我的人。” “我不觉得，我错了。” 风轻轻地在山间吹过，树叶摇晃，容颜俊美，神色冰冷的男人定定看了着面前的女孩。 良久后，皱起的眉头松开： \"不作恶，也好。\" …… 凌霄宗所发生的事情一晃而过。 君泽那日的动怒，出现过，又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时日，言归和倾月按部就班地修炼。 倾月虽然是五灵根，但性子刻苦坚毅，修炼速度不是最快的。 却比言归快不少。 言归慢慢地荡在后面。 修为在当初入宗门的弟子里，已然最差。 她丝毫不着急，还满口歪理：“这样就可以打基础打的更牢固。” 言归十三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凌霄宗有人结丹了。 修仙进入金丹期，就会引来天地雷动，俗称雷劫。 如果能扛过去，便可正式结丹。 要是渡劫失败，轻则再来一次，重则道心受损，永远地止步在筑基期大圆满。 天雷来之前，凌霄宗就已经有了天地异象。 年轻的弟子们还没见过雷劫，一个个好奇地期待着。 言归则是面沉如水。 “小统子，你的资料库里有没有什么关于做避雷针的方法？” 系统明白言归的处境，如实回道： 【现代科技的东西，在修仙位面会大打折扣。】 【以及，雷劫也不是普通的打雷。】 系统这样说，言归差不多明白这是没戏了。 言归心里惆怅的不行，反而倾月满心欢喜地跑了过来。 她年岁在涨，可性格一点也不沉稳。 还像个小孩一样，跑起来两条腿扑腾扑腾的。 白瞎了那张风韵雅致的脸。 “听说有人要结丹了，我还从来没见过雷劫呢。” 言归兴致缺缺：“那你马上就见到了。” 倾月没察觉出言归的异样，还在那里描绘着心中的景象。 “听说雷很粗，是紫色的，蜿蜒游走的时候像条龙。” “你说这雷可真厉害，能感受出来有人要渡劫，都不会劈歪了。” 倾月这么说的时候，言归脸上的肌肉很明显地抽了下。 倾月离开后，天色又变了，若隐若现的雷光在云层中闪烁着。 言归盯着天空看了片刻，突然站起身，往君怜的屋子走去。 君怜看她过来，神色有些诧异。 这些年，他也习惯了自己这个弟子和别人有些不同的一面。 不过如言归所说的一样。 她不主动作恶。 只要没有人欺负她和倾月，她的性子就很散漫，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怎么了？”看着突然闯入的言归，君怜问道。 言归缩了缩脖子往屋子里走去，干巴巴地笑： “这不是有人要结丹了。” “我……我怕打雷。” 她不好直接说自己会被雷劈的事，只好扯了个大差不差的谎。 君怜淡淡看她一眼：“不出门便是了。” 言归拼命地想理由： “可是天地异变，雷声轰轰，我也觉得害怕。” 君怜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他唇角无奈地扬起一抹笑： “那你便用障眼法遮住双目，再封住听觉。” “安心躲在屋中，这雷劫便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言归听的人都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她不说话，低着头，用手揪着衣角。 杵在那里像一根木头桩子般。 好半天后,言归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君怜： “师父，你能不能陪着我？”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君怜抬眸，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有立刻说话，但言归猜到以他的性情定然是拒绝。 言归抢在那之前走的离君怜更近了。 几乎挨着他。 自她长到这个年纪后，还第一次同君怜靠的这样近。 男人一头黑发垂落在面前，面容格外清冷。 俊美非凡的脸永远定格在二十多的年纪，那是他结丹的时候。 同言归第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区别。 一股莫名的委屈之情从她心头浮现而出。 如果不是对方让她发下那个誓言。 她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现在连让她躲个雷都不让了。 言归越想越气，起的连眼眶都有些发涩。 透明的液体在眼眶中滚了几圈没有掉下来。 她说话的声音带着变了调子： “师父，我怕打雷，你让我跟在你身边。” 女孩一张小脸，神色矛盾又复杂。 她在害怕。 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君怜有些想不明白言归的生气从哪里来。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不答应她，就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般。 言归就站在那，站的离他很近，咫尺的距离。 让他格外不习惯。 “男女有别。”君怜收回视线：“你如今也十三岁了。” “就算你白日跟着我，到晚上也不方便。” “更何况凌霄宗这样的宗门，总会有人结丹渡劫。甚至连你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这一关，无论如何得过。” 面容清冷的男人话刚说完，忽然看到身旁的言归。 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的猝不及防，眼睛发红，死死地盯着君怜。 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 不是怀念不是爱，就是单纯的生气。 “师父你要不答应的话，那你给我停了辟谷丹。” “你让我吃点东西，你让我吃点东西啊！” 泪水顺着脸往下落，言归哭的一塌糊涂，绝望又伤心。 修仙路漫长，她还不知道要知道这个位面活几百岁。 也不知道誓言什么时候才能被打破。 她又不能吃，又要被雷劈。 能不能给她个机会二选一？ 第146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7) 言归哭的并不优雅，也不美丽。 眼泪糊在脸上，五官都皱的一起，神色委屈的像一只被人欺负的兔子。 偏偏，她伸出的那只手死死揪着君泽的衣服。 白衣被她的手揪出了深深的褶皱，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师父，我怕打雷。” “我怕打雷。” 女孩泪眼朦胧着，口里来来回回重复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君泽看她又好气又好笑。 言归几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向来嚣张至极。 从来没见她怕过任何东西。 结果就因为别人渡雷劫，怕成这个样子。 君泽本还想劝她几句，谁知言归根本不听劝。 她已经哭了很久。 现在连泪水都哭不出来，但依旧在那里断断续续的抽泣。 手依旧扯着他的衣服，死也不松开的模样。 终于，君泽松口了，男人清冷如月的眸光淡淡扫了她一眼。 眼眸之中是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过的几分无奈与纵容。 “下不为例。” 简短的一句。 胜过这世上所有的话。 言归蓦然抬头，眼睛还是通红如兔子一样，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欣喜。 君泽的答应是有条件的。 言归在他身边，但不能在密闭的空间独处。 最后他选择在大殿的正厅修炼打坐。 正厅空荡荡的，不会有半点引人遐想的氛围。 不论白天黑夜，都是如此。 君泽这边答应下来，言归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地去找倾月。 两个人从进辞醉山后便在一起，这次她突然跟在君泽后面。 总觉得像是给倾月抛下了。 倾月一点也不在意。 “言归姐姐怕打雷，那留在师父身边是最好的了。” 倾月的神色格外认真。 “师父修为高深，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害怕的。” 看着倾月如此善解人意的模样，言归心中依旧有些过意不去。 “你会不会觉得我丢下你？”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倾月先微愣，旋即莫名其妙地笑开了。 十几岁的女孩正如花的年纪，笑容也如花般绽放： “你在说什么啊？”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绝对不会相信，你要丢下我，你要背叛我。” 坚定的话语被用那样平常的语气说出。 仿佛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信念，镌刻入骨。 言归看着面前的女孩，没有半点原剧情中的强撑。 她自然又舒展，没有半分局促地活在这世上。 言归盯着倾月看了许久，盯的神色有些恍惚。 倾月忽然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比划了两下。 “哎？你怎么突然跑过来说这个，你很可疑。”倾月笑嘻嘻的。 模样带着几分不正经。 长期被言归带坏，倾月如今只在刻苦修炼上还坚持自我。 其他各方面已经多少有了几分言归的影子。 “可疑。”倾月用力点头，口中自言自语： “我怎么也不觉得你像个怕打雷的人。” 她忽然压低声音，凑了过来，挤眉弄眼的： “你该不会是暗中在打师父的主意吧？” 话题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言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她一脸严肃地重申道： “我确实很怕打雷，非常，非常怕。” 倾月明显不信：“是吗？” 想到自己还有别的目的，言归不想骗倾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我也确实在打师父的主意。” 她得想赶快爱上君泽。 倾月吃惊地张张嘴。 然后一脸了然地点头：“我知道了。” “我不会做你的电灯泡的。” 倾月已经长成了她想要的模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言归只觉得头疼。 原来自己的性格还挺离谱的。 早知道养倾月而时候，稍微收着点养了。 倾月说到做到。 当天晚上就离开辞醉山，去了凌霄宗，炼器。 自从选择炼器后，倾月一部分精力修炼，另一部分精力就用来炼器。 炼器确实需要不少珍惜的材料。 不过正好言归有个好爹。 对周峰主来说，自家女儿的事情，那就是一等一的事情。 自家女儿说多拿点材料送给倾月炼器，他就没事在多年积攒的库房里使劲搜罗。 辞醉山只剩下了言归和君泽两人。 时间流逝，天地异像越发明显，言归抬头看向暗沉的天。 心中就有些发慌。 临去找君泽之前，她将佩戴的手镯和腰饰全部拿下来。 确保全身上下都没有容易导电的金属物品。 她才一脸小心谨慎地去了君泽身边。 大殿厅堂中，一袭白衣的男人已经盘腿坐在那里。 他双目紧闭，没有睁眼去看，但言归知道，以君泽的修为，他肯定知道自己过来。 君泽身侧还摆着一个蒲团，很明显是为她准备的。 言归看了一眼，嫌这个位置离君泽太远了。 到时候雷劈下来。 要是距离远，君泽来不及救自己可怎么办。 她放轻脚步，动作如同猫般，尽力地不发出半点声音。 小心翼翼地将蒲团挪到，几乎挨在君泽的身边。 男人依旧没睁开眼睛。 可言归看到，他垂在双膝上的手轻微地动了下。 坐在君泽身边，言归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冷的。 就像，旁边有个巨大的冰块。 言归无心打坐。 她睁开眼睛，忍不住地往外面看去，天色完全地暗了下来。 青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伴随着雷鸣之音。 就在她看了不知道多久的时候，忽地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轰隆隆的巨响声传入耳中。 言归整个人的身子都跟着紧绷起来。 粗壮无比的雷电向着某个方向劈了下去。 雷电粗壮的主干旁，有一道细微些的分支，弯曲了方向，朝着言归所在的方向拐了过来。 快！实在是太快了！ 根本不给言归任何反应的时间，她只看到，自己的视线中，一片青紫之色。 她本能地扑向君泽，用力抓住他的手。 “师父！雷劈我！” 太过委屈了，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突如其来的变故，闭目中的男人忽然睁开眼。 黑发在风中乱舞，清冷的脸上是从容不迫之色。 他一只手任凭言归抓着，另一只手伸了出去，同那一缕雷电对抗着。 纯白的灵气和紫色的雷电交织在一起，整个厅堂都随之照亮。 第147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8) 片刻之后，刚才还来势汹汹的雷电偃旗息鼓。 滋啦一声响起后，彻底在视线里消失不见。 耳边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言归才睁开眼睛： “没事了。” 外面的雷劫还在继续，声势骇人。 屋子里刚才误入的小闪电，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君怜微皱着眉，看向言归的眼神充满复杂。 刚才他应对的够快，可还有些许雷电，伤到她的头发。 一侧的头发被电的发焦，配上她惊魂未定的模样。 好玩，又惹人怜爱。 君怜想的却不是这些。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你是……因为这个才害怕？” 如果只有这一次。 言归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摇头，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知道自己会被雷劈。 可后面山上不管是正常打雷，还是有人渡劫，她都免不了被波及。 言归便低下头来，小声道： “是的。” 君怜没有立刻说话，空气里沉默着，安静的有些压抑。 怕被看出破绽，言归头垂的更低，声音发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之前也遇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天上下雨，有一道雷就劈向我了。” “所以后来只要打雷，我就会害怕。” 言归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头顶男人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 稍微缓和些。 或许，她和倾月一样，带着累世的夙愿和劫。 可到底现在不过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寻常女孩罢了。 他抬起手来，大掌在虚空中微悬浮几秒。 终于落了下来，有些僵硬地揉了揉言归的发。 动作一板一眼，并不亲昵，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安慰的方法。 “师父在。” “天上的雷电也不敢将你如何。” 话音落下，女孩突然抬起头来，神色带着几分希冀地向他看去。 “那师父，下次打雷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在你身边？” 这次没有一丝犹豫。 君泽慢慢地点头，应了声：“好。” 他走了两步，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言归依旧紧紧地牵着他的手。 君泽本想抽出，可看到言归犹自带着泪痕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十三岁，也不算大。 想起他十三岁的时候，一心修炼，整日闭关。 完全不知男女之事。 他的弟子，应该也差不多吧。 雷劫结束之前，言归抓着君泽的手就没松开过。 她这样做，君泽就是再怎么能静心凝神，也没法再修炼了。 外面的天雷还没结束，本该暗沉的夜，被照出一种混沌的明亮之感。 言归蜷腿坐着，离君泽更近了。 两个人几乎挨着的瞬间。 言归很明显地察觉到，君泽的身子本能地绷紧，坐的更直了。 外面雷声阵阵。 全程，君泽都没松懈过半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直到雷声渐弱，外面黑漆漆的，重新恢复成夜晚该有的浓稠墨色。 言归松开了握着君泽的手。 她的眼睛半耷拉着，一边的头发还是因为焦了而怪异地缩在那里。 “师父，我睡觉了。” 听着言归的话，君泽太阳穴忍不住跳了下。 好在他一眼看到了言归可怜兮兮的模样。 才避免再说上几句。 修仙之人完全可以用打坐入定代替睡眠。 但言归要睡觉却是怎么改也改不掉。 刚开始他还同她说过这个问题。 结果言归振振有词的。 “我都睡了这么多年，早就睡习惯了。” 那时的他看着面前不大的女孩，甚至都有些不知如何说出口。 这么多年？ 能有多少年？ 在这件事情上，他后来也听之任之了。 君泽神色淡淡道：“你去吧。” 言归回了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躺，倾月还在凌霄宗刻苦炼器，房间里有些空荡。 她想起什么，忽然就精神起来，对系统道： “小统子，你去看看君泽现在在干什么？” 系统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能量！我的能量！】 言归摆摆手： “快去，快去，别这么多废话。” “等哪天我去个有蚂蚁森林的位面，多给你偷点回来。” 系统欲哭无泪。 你特么偷回来的能量，和我要用的那是一个东西吗？ 心中不情愿着，系统到底还是为言归跑了一趟。 就在言归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系统震惊的声音： 【宿主，君泽又去摆弄那个东西了。】 言归心念微动：“就是我刚引气入体时，他用的东西？” 系统连连点头，还不忘夸赞道： 【宿主你可真厉害，我刚才说的那么抽象，你竟然能立刻秒懂。】 言归轻轻笑了下，语重心长： “小统子，你要知道一件事。”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智商都和你一样。” 几句话，如同刀一样扎在系统的心上。 它的心情瞬间就不美好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没好气： 【哼哼，我刚才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君泽在自言自语。】 【既然你这样对我说话，那我就不告诉你，他刚才说了什么。】 系统以为言归会后悔道歉。 结果言归翻了个身，用无比熟练的姿势将被子卷起来。 看着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打了个哈欠： “不说就不说，能有什么大事。” 如此明显的激将法。 系统明明感受出来了，却还是甘拜下风，被言归牵着鼻子走。 它没好气道： 【君泽说你魂魄残缺，剩余的魂魄混沌不堪，什么也看不出。】 言归瞬间就不困了。 她坐起身来，闭上眼睛调息，感受到充沛的灵气在体内游走。 驱散开所有的疲惫和不适。 雷劈伤天害理之人。 他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才会再去查探一番。 这场雷劫之后，要结丹的人顺利结丹了，没灰飞烟灭，也没再来一次。 君泽看向言归的神色也越发复杂。 倾月不知道那天具体发生的事情，反而私下里非常敬佩地对言归道： “言归姐姐，没想到我才给你留下独处的机会。” “师父这么快就对你另眼相看了。” “我看他今天，已经连着看你好几次了。” 言归脸上尽是阵阵虚汗。 她估摸君泽看自己的原因应该和倾月想的不一样。 第148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19) 就在两人暗中窃窃私语之际，君怜突然开口。 吓了本就心虚的倾月一跳。 \"你们修炼打坐已经入门。\" “接下来修为能增长到哪一步，就要看你们自己的努力和机缘了。” “我还需要教你们具体的功法，如何运用周身灵气。” 君怜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如既往地落在言归身上。 他本来不打算亲力亲为，在凌霄宗找别人教导两人，也是一样。 可现在，他不确定言归的身份。 不知道她身上藏着什么，就只能将她放在身边。 倾月听后，先吃了一惊，旋即明白过来。 不等和言归交流，她便半跪在地上，恭声道： “弟子如今在炼器方面已经有所小成，恐怕大多数时间，都要在凌霄宗炼器。” “凌霄宗中也有不少人愿意对弟子指点一二。” “师父的亲自教导，倾月无福接受了。” 倾月话说完后，长久地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她感受到一阵微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良久之后，才听他道： “也好。” 君怜看向言归：“那你呢？” 言归这里自然不会有第二种选择，她轻声道： “弟子想跟在师父身边。” 倾月没敢明目张胆的挤眉弄眼，可她到底忍不住。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倾月简单收拾行李时，言归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反而倾月满不在乎地出声安慰她。 “我觉得师父这样的面瘫看起来又凶又吓人的，一点都不好玩。” “要是让我整天留在辞醉山上，天天对着他，我也受不了。” “外面的花花世界那么大，还有不少模样英俊的师兄，啧啧啧。” 倾月说完后，忽然整个人顿了一下，她侧过身子。 脸离言归很近。 言归能看到女孩姣好的面容，好看的眸子里是一抹她看不懂的复杂和认真： “言归姐姐，你记得，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永远永远。” “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会放在心上，以你为先。” 言归愣了一下，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般。 等倾月人都离开了。 她仍在恍惚着。 这样的字句她太过熟悉，原剧情中，倾月刚开始对君怜。 后面对冥界的冥辰，都是如此。 兜兜转转一圈，倾月仍然是那个缺爱的小女孩。 只不过曾经给倾月一点爱，她什么都愿意付出的人。 变成了她？ …… 倾月从辞醉山离开后，言归的日子瞬间就有些不适应了。 她现在真的离君怜很近。 除了晚上休息，其余时间，君怜都在身边。 教导是一部分原因。 更多是看管着。 除了日常的教导外，君怜也会让言归触碰一些法器。 言归能感觉出，那都是在探查她的身份，可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和倾月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通过飞鹤传信。 倾月展现出言归从来没发现过的八卦。 “师父的目标就是你。” “我去山下，他想想就同意了。你当时要拒绝，我估计他肯定不同意。” “不过你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哎。” 言归看着信上的字，只恨飞鹤人传信不能实现实时沟通。 为了当面和倾月掰扯，言归干脆自己也去了山下。 她也有正当的理由，她要炼丹。 曾经言归选择了画符，结果每次做出来的都是鬼画符。 没有半点功效。 后来不知怎的，她又换去了炼丹的地方。 和画符比起来，言归炼丹可谓是勤勤恳恳，格外认真。 没有人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只有言归自己清楚。 她一定要炼制出一种丹药，外形颜色气味和君怜每次喂给她的一模一样。 正好现在住的离君怜比较近。 说不定能随便找个机会，给自己炼的丹药换进去。 言归先去见了倾月，吐槽她几句后，便一头扎进炼丹房。 教炼丹的师兄看到言归后，表情出现些许波动： “师妹，整整三年，你连最基础的化血丹都没炼出来。” “却能坚持不懈地来炼丹房，毅力可嘉。” 言归丝毫不理会对方的话，轻飘飘地从他身边经过。 “你懂个锤子。” 来到自己的小丹房，金黑色的悬鼎放在最中央的位置。 不需要对此有过多了解，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来此物不凡。 想也不用想，这又是她父亲的手笔。 言归身边堆满了草药，根据之前研究的结果。 她熟练地生炉，点火，将几种药材依次放进去。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滚圆的丹药在丹炉里成行了。 和从小吃到大的辟谷丹一模一样。 言归伸手捏了一个放在面前，闻了闻气味，又放入口中咀嚼。 终于成功了。 那一瞬间。 她感动的几乎要流下眼泪。 拿着除了功效，其他地方完全一样的高仿后，言归麻溜地回了辞醉山。 正好君怜不在。 辟谷丹又不是什么需要格外注意的重要物品。 言归稍微翻箱倒柜一会，就找到了熟悉的丹药瓶子。 她将里面原有的丹药全部倒出来，再数着个数，替换上高仿。 做完这一切后，言归轻手轻脚地转过身。 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 她低着头，脚步飞快，根本没有注意面前的路。 和那白衣清冷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清冽如冰的冷香之气在鼻间萦绕，男人的身子也是冰冰凉凉的，驱散开所有的暑气和躁动。 言归被撞的鼻子有些疼，她本能地伸手揉了下。 听到耳边响起好听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是君怜房间的方向。 言归脱口而出：“我来找师父。” 男人清冷的眉头微皱了起来，问道： “有什么事情？” 言归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谎言之后，还要紧接着连着其他的谎言。 她慌张开口： “我刚才山下回来，就是来看看师父在不在。” 君怜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最终又收回，问了件无关紧要的事： “倾月炼器在同龄人中已经是佼佼者。” “可我听炼丹那边说起，你这几年，什么丹药都没炼成？” 言归想着自己刚替换的丹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面上又不得不回应君怜：“可能我是大器晚成的那种人？” 第149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0) 君怜一滞，看向她的表情奇怪几分。 片刻之后，他轻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去打听了一番。” “凌霄宗自立山开宗以来，从来没有双灵根的修炼速度，像你一样慢。” 这话他本不想说的。 君怜也从来没想过去衡量言归和倾月的修炼速度。 无他。 自他开始修炼以来，速度远远超过众人。 所有人都是比他慢的，他又性子清冷，无心去分辨。 那些比他慢的，到底是慢多少。 可言归突出的太明显，让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更何况她还是那样，自信的态度。 没想到君怜会这样揭穿，言归低下头来，认错态度良好。 小声说道； “师父，我日后一定勤加修炼。” 言归低头认错的模样，看着乖乖巧巧的，再加上她现在身形还没长开。 看着也有些让人于心不忍。 或许，是她特殊的体质让她修炼进益不大。 单灵根并不常见，有时候整年的宗门大选都未必能遇到一个。 言归这样的双灵根在人群中已经算的上耀眼。 从曾经的佼佼者，到如今的处境，恐怕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君怜又想起自己在山下时，听别人提起，言归自炼丹以来。 一次都没成功炼出丹药。 可每次还是坚持不懈地前往丹房。 他又觉得自己或许错怪了她。 君怜的声音放缓几分。 他见言归还是低着头的模样，自己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 君怜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手稍有些僵硬地在空中悬了片刻。 到底落下来，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是师父说的不对。” “师父也觉得你会是大器晚成。” 言归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 女孩仰着脸的时候，整个视线完全地被君怜给占据了。 瞳孔之中，尽是他的身影，像是对师父所说的话，毫不犹豫地相信。 又像是在崇拜。 仿若长久无风沉寂的湖面突然飘落一片叶子。 荡开了浅浅的涟漪，看似不起眼，却又真实地存在着。 他自己都未察觉。 和君怜分开后，言归立刻找了个理由说要去洞窟修炼。 转头就去了辞醉山的密林深处。 和刚开始完全没有半点修为的她不同，练气期的言归。 要和人比试肯定落下风，但抓个兔子野鸡这种小动物，手到擒来。 没一个时辰，言归就已经收获了满满的战利品。 这个时候，她也不抱怨修行艰苦，反而还有些认同。 “其实修仙还是有点用处的。” 对此，系统回以两个字：【呵呵。】 等下次吃了高仿丹药，自己就不会再胀的难受。 言归先将收获的猎物丢入乾坤袋中，期待地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许是心里有盼头，言归这段时间的心情都十分美妙。 偶尔，君怜会看到坐在蒲团上打坐的言归，唇角向上翘起。 他也只会无奈地摇头。 一看又没进入状态。 也不知道她的脑袋里面，每天都在想什么。 日子过的很快，没多久就到了言归吃辟谷丹的日子。 言归心中万分忐忑，幸好，君怜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她努力地放缓自己比ak还要难压的嘴角。 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丹药在口中化开，就连味道都模仿的毫无差别。 入了腹中，还有淡淡的暖流和气感。 以假乱真。 如果君怜发现问题，中途给换成真丹药，她都发现不了的那种程度。 心中有了期待，言归便更是无心修炼。 耗了一个时辰后，她又找借口要去洞窟修炼，转身离开。 “最近倒是勤快。”君怜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赞许。 言归生怕露馅，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敢。 走的要多快有多快。 她在辞醉山找了一处林木茂盛的地方，先找了一处小溪。 捧了口水喝下。 没有半点腹胀的感觉，柔润的流淌而过，滋养流经的每一处角落。 言归顿时一个激灵，没有半点迟疑地从乾坤袋里拿了只兔子。 一顿利落的操作后，生起火来就烤。 没多久，兔子就烤的外表金黄焦香，油光往外冒，还发出滋滋的声音。 言归乾坤袋里也没有多余的调料，她只撒了一把盐。 烤兔子就已经香到让人直流口水。 兔子一熟。 言归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温度还很烫，换成普通人的话，现在根本无法入口。 但言归好歹是个修仙之人，练气期的身体也多少有些抵御能力。 毕竟多少年都没吃过东西了。 还是趁热吃。 言归激动的脸上流下面条宽的泪水： “修仙还是有用的，吃这么烫的也不怕。” “小动物住在仙山上也是有用的，它明显比之前吃过的普通兔子要好吃很多。” 系统听着言归的话，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瞧你那点出息。】 兔子吃完后，言归满嘴都是油光地躺在地上打了个饱嗝。 还不忘伸手，心满意足地拍着自己的肚子。 兔肉入腹。 原本纯净没有任何瑕疵的身体，产生了微妙变化。 看来五谷杂粮确实对修仙不利。 可是，吃好了心情好，修仙才能更有动力。 言归先去了水边给嘴擦干净，然后在潺潺溪流旁盘腿坐下。 一边又一边地用灵气净化躯体。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吃饭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倒也消失个干干净净。 言归睁开眼睛，脸上露出很凝重的沉思之色。 一天三顿饭。 一顿饭需要净化一个时辰。 一天十二个时辰，再加上她还要睡觉做饭，抓做饭的食材。 “小统子。”她神色有些遗憾地摇头道： “我第一次发现，时间竟然这么宝贵。” 刚才言归在那算时间的喃喃自语，系统都听的一清二楚。 它的声音冷冰冰的，不掺杂半点感情： 【那你发现的方式还挺特别。】 言归没理会它，只是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渐晚的天色，向住处走去。 才进了大殿，就听到君怜清清冷冷的声音： “今日修炼了很久。” 言归有些心虚地低头，慢慢开口： “嗯。” 君怜还以为她为之前修炼慢的事情打击着，心中有些不忍，向她招手。 “过来。” 第150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1) 言归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在和君怜保持距离的地方站定。 “上次是师父不对。”君怜的脸上露出一抹不习惯的别扭。 \"不过。\"他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来。 “你最近，很不错。” 言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遮掩住自己几分羞愧的表情。 从君怜的视角，只能看到言归的脑袋。 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他抬手，这次几乎已经成为了习惯，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顿。 落了下来，目光柔和。 他自修行之后，从来都是一人独行。 大多数的时候，他都觉得适应，却也偶尔之间觉得寂寥。 “师父以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养过一只灵兔。” “它偶尔会影响修炼。” 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从君怜口中说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是看到言归。 就让他想起了那只灵兔，想起曾经的活泼，和带来的温暖。 言归头埋的更低了。 师父你竟然还养灵兔啊。 她刚刚才吃了一只可爱的小灵兔。 言归越发心虚。 她坐在君怜身边：“我要开始修炼。” “晚上不睡了？”君怜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 言归速度飞快地摇头，一刻也不敢耽误： “不睡，不睡，我不睡。” 知道要上进是件好事。 君怜没说什么，只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她。 夜渐渐深了，天幕如同浓稠的黑墨。 正在打坐中的君怜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粗重的呼吸声。 偶尔还蹦出一两个可爱的小呼噜。 男人清冷狭长的眼眸微睁开，向着言归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见盘腿坐着的女孩早已不再是端坐的姿势，脑袋一个劲地往下耷拉。 而她的身子，也往一侧方向倾斜过来。 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 君怜站起身，接着，一道残影闪过。 连一秒的时间都不到，他已经出现在言归身边。 稳稳地将她托住了。 又将她，抱住了。 躺着的姿势似乎比坐着更舒服，言归扬着唇角。 许是习惯卷被子的缘故，她抓着身边的东西，就想卷一卷。 君怜只察觉到自己的衣服和手臂被女孩紧紧地抱住。 清冷的眉头先是微皱起，又松开，露出几分无奈。 夜风透过门窗吹了进来，吹的他衣衫飞舞。 谪仙般的男人站在那里，手中抱着女孩，美的如同一幅画。 君怜低头，看着怀中人几秒，最后转过身去回了她的物资。 要将言归往床上放的时候，她抱着君怜的手依旧不松开。 她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男人衣服上的清香，在梦里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紧接着连眉头都跟着皱起来。 虽没睁眼，但脸上流露出的分明是生气。 “都怪你！怪你！” 她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 君怜离她近，依稀听到了，他有些好笑，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怪我什么？” 梦里的言归只觉得这个人分明做了坏事却又不承认。 反而一脸无辜的样子。 想想她这些年的委屈，她气的更是牙痒痒了。 揪着君怜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还用力了。 但她又想到，当初让她发那个誓言的是沈见溪，不是君怜。 “你不记得了。” “你也不会知道。” 声音低低的，藏着无尽的委屈。 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过。 她身子微微地蜷缩着，像一只可怜的猫。 连抓着他的手都松开了。 君怜的心忽地怔了下。 这次，他很轻易地就将女孩放在床上。 漆黑的夜，万物都是模模糊糊的暗影，可对他这样的修为来说。 只要他想，一切都能看的很清楚。 那一滴泪顺着眼角往下滚落，晶莹剔透的像一颗珍珠。 让人心都会随着揪起的珍珠。 君怜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触碰上，想替她擦干净。 指腹触碰的瞬间，言归突然别过头去：“哼。” 竟然避开了。 君怜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问题还有个关键的地方。 他在黑暗中静坐着，清冷的唇抿了又抿。 他不应该问这样的一句话出来。 可他又告诉自己。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查探出，自己弟子的灵魂深处到底有没有隐藏什么零星的碎片。 他可以顺着这个线索，继续往下查探她的身份。 她为什么会修炼功法痛苦？ 天雷为什么会追着劈向她？ 君怜说服了自己，他俯下身来，轻声问道： “都怪谁？” 言归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几乎是立刻出声： “君怜！” 男人的身子僵了下，表情也跟着复杂起来。 这次没有间隔，也没有迟疑： “那是谁不记得了？” 言归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君怜！” 安静的屋子在这一刻甚至有些死寂。 就连屋外的风都停止了，凝固在那里。 被风托举着旋转的树叶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近乎直线地摇摇摆摆落地。 容貌清冷俊美的男人坐在那里，手放在床边，捏的很紧。 骨节微微泛白。 他闭上双眼，自修行以来的种种如同画卷般在他脑海里呈现。 太过单调和枯燥，他翻阅的很快。 完全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和此情此景对应上。 他忽然想起言归年幼时说的话。 “万一我打扮的好看，被别人觊觎了呢？” “山上没有别人，只有师父。” “那师父觊觎我呢。” 那时她才多大，他只以为是对方不知道从哪个话本子上胡乱看来的桥段。 但就算不是胡乱看来的，以言归当时的年纪。 能和自己之间有什么前尘往事。 想到了另一种危险的可能性，男人的眼眸陡然睁开。 向来清冷的双眸，第一次出现了危险之意。 他一睁眼就对上了坐在床边上，垂着两条腿，腿微微摇晃着的言归。 君怜脸上本能地保持着几分戒备，就连清冷的声音带着有些发哑： “你怎么醒了？” 言归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眸，口中含糊不清道： “天亮了呀。” 君怜这才恍然发现，此时过了初晓，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这一查探，竟然过了大半夜的时间。 君怜看向言归，眼神有些复杂。 言归察觉出来了，暗中问系统。 系统回答： 【上次你非要我去看君怜做什么，我耗了不少能量。】 【目前给后台所有的监测功能全关了。】 第151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2) 言归听出来系统的声音非但不怜悯，不焦急，反而还很愉快。 她从床上跳起来，跳到地上。 干脆问正主： “师父，我记得我还在大殿的蒲团上，怎么就到这来了？” “你睡着了，我送你过来。”君怜的声音淡淡的。 “那……”他看着女孩在他面前转而笑了一下： “我应该到点就困，到点就睡。” “师父在房间里守着我，守到现在？” 言归的神色和语气都有些诧异。 君怜送她回来睡觉，她能理解。 君怜在她床旁边坐到清晨，她就觉得这有些事出反常了。 而且，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君怜闭着双眼，不知道知道干什么。 再加上他刻意掩饰的极好，依旧隐约流露出的些许古怪。 想到最近才发生的亏心事。 言归心里咯噔一声。 君怜该不会发现她在外面假装修炼，实际上跑去干饭的事情了吧。 言归的眼神有些躲闪，但君怜并没有注意到。 他回想着言归之前问自己的，眉头皱了几皱： “你若习惯夜间休息，也不需要勉强自己。” “一味勉强，也于修行不利。” 君怜话说到这里，又长长地停顿了一下，他吸了口气。 那张清冷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别扭，又强撑着开口道： “上古也有清明梦的修炼方法，通过梦境的虚幻来有所体悟。” “师父也会留在你身边，看一下你是否有修炼这种功法的契机。” 最后一句话，君怜说的极快，生怕慢一秒，自己就会后悔了。 说完之后，他偏过头去，避开言归的视线。 言归只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分明，如同用冰雕刻而成的完美艺术品。 窗外的阳光洒落下来，如瀑的黑发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言归吃惊地张大嘴巴，脑袋空空荡荡。 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 她算是听明白了，君怜前面铺垫那么长时间，为的就是最后一句。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 真的是为了帮助她修炼？ 言归一改刚才的态度：“小统子……” 回应她的是一如既往幸灾乐祸的声音： 【昨晚没能量，后晚没能量，大后天晚上也没能量。】 【最近都没有。】 言归开始认真算起来。 一天三顿饭，做饭要时间，消化掉随之而来的身体杂质。 也需要六个小时的时间。 晚上还要睡觉的话。 短时间无所谓，时间一长修为不增长，肯定会被人发现有问题。 系统好言好语地安慰道： 【宿主，能量是真的没有了。但你可以想开点。】 【比方说，就算你知道他的目的，你也没办法阻止。】 【再比方说，就算君怜晚上不在这看着你睡觉，你自己也不会认真修炼。】 一字一句，简直像在言归的肺管子上戳了又戳。 她最终认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于修为和吃饭的事情。 要不她试着少吃一顿？ 言归觉得君怜的态度实在奇怪。 他依旧保持着别过头去的姿态，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可又，将她留在身边，留的那样的紧。 没有服用辟谷丹，也没有多余的修炼将天地灵气滋养自身。 言归的意识里只有三个字，在无限循环。 吃早饭，吃早饭，吃早饭…… 好在君怜并没有太多限制她的行动，听说她要出去，应允了。 自从两个女孩长大后，他也一直没有放出神识了解两人的动向。 言归一脸心塞地又吃了一只烤兔子，然后蹲在小溪旁发呆。 “小统子，你说说看，这活的有什么意思。” 系统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她： 【不是啊宿主。】 【你大早上吃这么荤，你不觉得腻歪？】 言归神色有些麻木地看向远方，辞醉山山清水秀，风景美如画。 可这半点都不能缓解她内心的忧愁。 “腻歪，怎么会腻歪。” 言归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用力地向远处砸去。 石子在浅溪激荡开飞溅的水花，她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多表情。 “我的人生理想就是顿顿大鱼大肉，怎么会腻呢。” 发泄归发泄。 言归又很快冷静下来，继续盘腿打坐修炼。 五谷和肉类的杂质留在身体里，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这要是被君怜发现了。 言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言归忽然觉得倾月有句话说的对，师父可怕。 倾月觉得师父很可怕。 她觉得，师父有点可怕。 一天三顿在外面饱餐后，言归晚上才回辞醉山。 君怜已经在她的房间等着了。 一盏油灯，微微地凉着，火光摇曳，并不明亮。 昏黄且暗的光，却照的男人越发清冷俊美。 “师父。”言归唤了一声。 君怜看她一眼，只开口道：“你睡吧。” 这盏灯火不是君怜需要用，他无惧黑暗，也习惯黑暗。 是言归喜欢睡前点灯，到躺在床上的时候再熄灭。 言归想不出来，君怜是怎么有机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的。 “嗯，我睡觉。”她慢慢地爬上床，躺了下去。 有君怜在，她多少有些拘束，没有像平时一样卷被子卷的太过离谱。 而是选了个规规矩矩的平躺姿势。 君怜就坐在床边，离她那样近。 哪怕是从下往上看的死亡角度，都不减他容貌的半分风采。 言归和他两人视线对上，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那……”她伸手扯了扯被子，将被子扯上去一点，又扯回去。 她第一次体会到尴尬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晚安。” 君怜有些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目光带上几分疑惑。 言归轻咳一声解释道：“就是晚上安好的意思，我马上就睡了。” 说完之后，她抬起手，准备用掌风熄灭油灯的火。 空气中传来男人有些迟缓的声音，重复着她的话： “你也，晚安。”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转身向油灯轻吹了口气。 火光摇曳出极大的弧度，然后向倒下的麦穗般伏了下去。 四周陷入黑暗。 静谧无声。 言归猜不出君怜有没有在看自己，她就是慌的不行。 第152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3) 言归暗中悄悄地和系统商量：“小统子，他一副别有居心的样子。” “我现在真的有点怂了。” 系统见怪不怪地安慰： 【怕什么。】 【你肯定没多久就睡着了，梦里面你还能记得这些。】 被人如此不客气地揭穿，言归小声地表示委屈： “我怕我会紧张的睡不着。” 回应她的是系统几分冷漠无情的声音： 【这种话你说出来，你自己能信？】 言归沉默了，没再继续多说下去。 片刻后，她陷入了睡梦之中。 系统也关闭掉自己所有的能量，进入待机状态。 夜漆黑，万籁俱寂。 坐在床边的男人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缓和，原本紧绷着的身子也稍微放松些。 言归不睡着，他和她独处在一间屋子里。 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甚至，一股说不出的燥意从心底浮现而起。 扰乱他从来清静的一颗修行之心。 君怜垂眸，看着床上已经陷入熟睡的言归。 这才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她原本端正的睡姿已经荡然无存。 她侧过身子，卷着被子，一只手往外伸。 突然，她的手抓住了君怜的衣服，紧紧地攥着，又开始说话。 言归的眉头紧皱着，神情带上几分惶恐和不安。 声音前一秒像是在认错： “我不是故意的。” 后一秒又开始撒泼无奈： “都怪你，都怪你。” 君怜心念一动，重复了昨天的问题，他轻声问道： “怪谁？” “君怜！” “为什么？”他追着问了下去，清冷的眉宇之间是一抹急促。 言归口中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 许是说梦话太累的缘故，她唇齿缠绵，说的并不清楚。 君怜仔细地听了，也没办法从零星的字句里拼凑出任何完整的意思。 言归说了几句觉得麻烦。 扁住嘴，不再说话。 他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一夜过的很快。 言归再睁开眼睛时，君怜依旧坐在那里。 君怜看着床上的女孩，神色几分茫然和不习惯。 睡前还整齐着的头发也因为她的睡姿而格外凌乱。 想起昨晚的回答。 和再之前的晚上一样。 说明她心中对自己有些怨恨。 自己既不知道她在怨恨什么，回想两人从认识之后的所有经历。 也想不出任何符合的地方。 言归则被君怜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小统子，都怪你，非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听到言归的抱怨，系统立刻有些不乐意地反驳了： 【宿主你要真想知道他晚上干什么，你直接一整晚不睡，不就行了吗？】 经过系统这么一提醒，言归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还能这样。” 一想到要整晚通宵不说，还是舒服地躺在床上不能睡。 言归瞬间觉得整个人的心情都不美好了。 “我得去吃顿好的，安抚安抚我这颗受伤的心。” 言归抬起头来，一如既往地带着不多的恭敬： “师父，我出去修炼了。” 男人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看到君怜张口，话到嘴边，只有一声再简单不过的： “去吧。” 言归去了她照常的那个小溪，人在溪水边先砸了几个石子。 又用手拨弄着潺潺的流水。 愣神片刻后。 言归开始熟练地生火烤肉，看着跳跃的火光，她的神色点点空洞： “小统子，你知道吗？” 系统：【嗯？】 “我感觉这几年认真学习炼丹，连带着对火的掌控力都提高了。” “我现在烤肉的技术已经算的上炉火纯青。” 系统：【那你可真是触类旁通。】 言归所有的迷茫和伤心情绪，在烤鸡熟了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她用力撕咬肉的模样。 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世间的毒打和挫折。 等地上只剩下骨头的时候，言归跌坐在地上，继续发呆。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 系统知道她是因为这段时间君怜都在而不自在，宽慰道： 【反正你要努力爱上君怜。】 【现在离的近了，才比较有机会是不是？】 想起这件事情还没什么进展的言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哦，可真谢谢你的提醒。” 言归一天的心情都不算太好。 她最后化悲愤为食欲，足足吃了平时的两倍。 吃完后言归摸着滚圆的肚子，声音委屈的不能再委屈： “好久没体会过吃撑的感觉了。” 可怜她这段时间。 虽然敢恢复一日三餐。 但每顿只吃个七成饱的。 今天体内的杂质她都没来得及完全运化出去，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她太慢了。 …… 这一晚，言归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明白君怜想做什么。 微弱的烛火熄灭后，她没有半点要去睡觉的意思。 她保持着入睡的姿势，规规矩矩地躺着身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如果不是知道君怜应该没出去，言归甚至感受不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或许，是她看起来不像已经睡着的样子。 言归努力地回忆一下人入睡后应有的状态。 放缓呼吸，让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很久很久后。 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言归大概地想了下时间，恐怕已经过了大半夜。 困倦和委屈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来，她还要继续撑着。 就在这时，夜色里忽然响起君怜清冷的声音。 声音不大，低唤着她：“言归？” 所有的疲倦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言归身子本能地绷了一下。 就连身上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等到现在，终于等到君怜异样的地方。 言归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继续保持装睡的姿态。 清清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不再是试探，而是笃定： “今晚怎么睡不着了？” 一句话戳中最要害的关键。 言归没忍住，放在床上的手指动了下。 这让她无法继续再装。 便慢慢地睁开眼睛，神情讪讪地开口道： “嗯，是没睡着。” 漆黑的夜里，她先看到一片黑暗。 过了片刻，眼睛稍微能适应外面的环境，她隐约看到了男人的轮廓。 第153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4) “师父怎么知道的？”言归忍不住又问。 她看不清楚君怜的模样。 但能听到君怜的声音。 一贯的清冷里，似乎夹杂了不一样的意味。 是不宜察觉的笑。 “因为你睡着的时候，从来就不是这个睡姿。” 言归惊愕地张张口。 她不好意思去问君怜。 只暗中先去问系统。 “小统子，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睡的？” 系统的后台程序都开始抽抽了： 【你心里没点ac数？】 言归理直气壮：“我都睡着了，我凭什么知道这些小细节。” 小小的油灯再度被点燃上，火光晃动，在墙上落下温暖的光晕。 君怜整个人在这光晕下也变暖了几分。 没从系统这里得到答案，言归的脸皮也厚了起来。 “师父，我和平时睡的有哪里不同？” 君怜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 清冷的眸中一抹笑意转瞬即逝，旋即又变成了正经的模样。 他低头轻咳两声： “等倾月回来，你可以去问问她。” 言归略一思索： “问倾月没用，我睡觉的时候，她都在旁边修炼。” “难怪。”君怜那努力压抑住的笑意再度浮现： “难怪她小小年纪，入定的速度就这么快，也不易被外界打扰。” 他话没再说下去。 不谈言归入睡后的梦话，还有偶尔的小呼噜。 只说她翻身卷起被子，时不时还抬脚踹去的动作。 在宁静的夜里就算是不小的动静。 言归没明白君怜的话，她神色有些茫然。 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系统，忍不住再度强调： 【宿主，你心里真的没点ac数？】 言归低着头不说话。 油灯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醒”来的时间有些尴尬，离天亮有些距离，但又不是很长。 就在言归想着该如何请君怜出去时。 外面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叫嚷声： “言归姐姐，你是不是在这里？” 言归看了眼屋子里的君怜，忽然有些发慌。 但倾月的声音还在外面，她假装不发出声音也不是办法。 “在……” 简单的一个字，她说的格外艰难，仿佛用掉了全身的脸皮。 倾月的语气里是浓烈的兴奋：“我就知道你在这。” “毕竟只有你喜欢晚上没事的时候点个灯，我看到光亮了。” 倾月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还不忘吐槽几句： “我才去山下没几天，你怎么连房间都换了。” “用飞鹤和我传信的时候，也不同我说一声。” 倾月动作做到一半，人还没迈进来，但目光已经先一步看清了屋内的身影。 她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慢了半拍，才想起来，叫了声： “师父。” 君怜的表情也很明显地不自在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叫醒言归后没有立刻离开。 明明只要言归没有进入梦乡，他所想假设和验证的事情就无法完成。 但他还是留下了。 好像看着面前女孩茫然的样子，也十分有趣。 君怜站起身，看向倾月的时候，重新恢复成了一贯的冰山脸。 淡淡看她一眼道：“你怎么回来了？” 面对君怜的时候，倾月无论如何都是有些害怕的。 她没有半点隐瞒开口道： “弟子炼出了一根能辅助吸收天地灵气的簪子，想给言归姐姐看一下。” “那你便拿给她看。”君怜开口：“为师不在这里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后，君怜转过身去，白衣翩然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倾月先是懵逼地看了几秒，觉得有些奇怪。 她总觉得，师父刚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她也没想那么多，而是格外激动地扑到言归身上。 完全地将言归扑在床上，一脸贼兮兮地笑着问道： “老实交代，这是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师父怎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言归当真是百口莫辩。 她今天晚上熬了个几乎通宵没睡，也是想看一下，君怜为什么好端端地非要晚上和她在一起。 “我不知道。” 面对倾月的逼问，言归只能如实开口。 这句话倾月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言归姐姐，你不坦诚了。” 言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抽抽的疼。 实话实说没办法给倾月打发过去，她就只好稍微编点瞎话了。 她叹了口气，模样半真半假的： “你就当我勾搭师父有所小成，初有眉目吧。” 倾月一听就笑了起来，满心欢喜的都是在为言归高兴： “那可真是太好了。” 看着身旁人纯粹的笑，言归莫名地心头微动。 她问道： “我冷落了你，你真的会这么开心吗？” 倾月用力地向她翻了个白眼： “你在说什么呀？” “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一是来了凌霄宗被师父收留。” “二是遇见了言归姐姐。” “几年没有师父，还不知道我会修炼成什么样子。” 她低下头来，唇角扬起一抹和年龄不相符合的苦涩笑容： “如果没有言归姐姐，我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对我。” 以前她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言归一定要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为什么一遍一遍地站在她身后，为她撑腰。 现在她懂了，这世上就是有些人会狗眼看人低。 就是先敬罗衣再敬人！ “我真的为言归姐姐开心。”倾月的语气格外坚定。 她看着言归的眼睛里，有一颗又一颗的小星星。 言归看出这女孩说的是心里话。 她重新躺了下去，搂着倾月：“一起睡会？” 倾月根本不困，她还是顺着躺了下去，期待地开口： “也不知道明天师父看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毕竟我撞破了你们的幽会。” 言归的脸黑了一下： “你想什么呢？师父平时脸上带着没有表情的。” “也是哦。”倾月煞有介事地点头。 不过她考虑的事情第二天并没有发生。 清晨言归还没醒来时，就有纸鹤从凌霄宗飞了上来。 君怜打开纸鹤后，简单地交代几句，就前往山下凌霄宗。 他走前的神色有些凝重，还神色复杂地看了倾月和言归。 第154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5) 辞醉山只剩下了言归和倾月。 然后就到了言归一天三顿饭的时间。 言归要瞒着君怜，却不打算瞒着倾月。 她大摇大摆地带着倾月到水边，手法熟练地生火烤肉。 刚开始倾月还没明白言归要做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 倾月惊讶的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你你。”她伸出一只手来，指着火堆，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 言归料理烤肉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缓，头也不抬： “烧烤。” 倾月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瞎子：“烤好之后呢？” “吃饭。”言归回答的依旧没有半点停顿。 倾月一副对方疯了般的表情：“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这样做会严重拖慢修炼的进度的。” 她说话间，言归已经扯了一只鸡腿下来。 表面焦黄的鸡腿一只被叼在了她的口中，另外一只，被递给倾月。 “你吃不吃啊？” 言归开口问话的语气很自然，倾月看着面前的东西，本能地吞了下口水。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 来辞醉山之前，父母双亡，连吃饱饭都是奢望。 来辞醉山之后，很快开始修炼，吃了辟谷丹后就没进过饮食。 倾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美食是否会馋。 因为辞醉山上没有这种东西。 哪怕山上有些年龄小的孩子，还没正式开始修仙。 要么吃辟谷丹。 要么就粗茶淡饭的。 根本没有这样的烤鸡。 倾月的目光忍不住在金灿灿的鸡腿上多落了几秒钟。 然后轻轻地吞了下口水：“不用了吧。” “客气什么。”言归站起身，直接给鸡腿塞进了倾月手里。 “吃肉是会对身体产生影响，但就这一次，你稍微修炼一会就能代谢掉，尝尝！” 倾月本能地伸手一抓，手上立刻多了个油腻腻的东西。 可她并不觉得恶心。 因为这东西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只让人心驰神往。 “下不为例。”倾月板着张小脸： “仅此一次。” 言归笑眯眯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倾月，心中满意的不得了。 见过世面的女孩，不会被渣男的一块蛋糕骗走。 见过爱还偶尔偷偷做坏事的倾月，也不会将冥辰那零星的温暖当成爱。 倾月吃完之后，眼睛里面亮亮亮的：“真好吃。” 这几乎是她记忆里唯一一次吃肉吃的那么痛快。 “不错吧？”言归挑了挑眉。 倾月不接她的话茬，反而双手叉腰： “我看你的样子，肯定不是偶尔一次。” “还想过回头要是被师父发现了，怎么和他交代？”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言归最近主打的就是及时行乐加提心吊胆。 她瞬间有些蔫吧了，没刚才那么精神，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低了下来： “师父这不是还不在山上，走一步看一步吧。” 倾月的注意力被转移开： “也不知道师父他们去干什么？” “还从来没见过师父这样表情凝重的样子。” 言归抬头看了眼天，倒是想起什么。 按照剧情的时间线，有些东西，应该快了。 …… 凌霄宗议事堂内。 一众人围聚在一起，神色都有些难看。 “万年前的仙冥之战中，我们本将冥族永远地赶到了深渊冥海的位置。”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些年来实力增长极为可怖。” “竟然已经能突破曾经的封印，前往仙界了。” 大长老率先开口，语气无比沉重。 他说完之后，底下众人都沉默了一下，许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长老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那抹白衣清冷的身影： “君仙尊，你有什么看法？” “上古时期，仙人在将冥族驱赶走后，已经用法器布上大阵。” “阵法不破，那就只有实力高强的冥族之人偷偷钻出来。” “那样做需要人为降低修为，不会造成大患。” 听及此，众人稍微松了口气。 君怜仙尊不仅实力超然，还具有亿万年来最为恐怖的神通。 那些了解因果，观测未来的法器，只有在他手上能发挥作用。 不过，事关仙冥存亡的事情，涉及太大，就算以君怜之力。 也不能破天道而勘一二。 “不过。”男人清冷的眼眸中还是露出几分慎重之色： “最多百年时间，仙冥之间必有一战。” 话音落下，众人骇然，纷纷神色微变。 俊美如神祗的男人闭上眼眸，手微放在膝上，捏起法决。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如冰般的额头上流下来，额头正中心的位置，浮起一朵莲花。 大家不敢打扰，只屏住呼吸，睁着眼睛看这一幕。 生怕遗漏掉任何的细节。 许久之后，俊美的男人终于睁开眼眸，声音带着几分疲惫道： “冥界的实力现在不如我们，可谁也不知，等真打起来的时候会如何。” 当场立刻就有人拍桌子提议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冲到冥海去，省得拖下去麻烦。” 旁边立刻有人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冥海之中，障气重重。对冥界人来说，不能适应的早就死了。” “可对我们来说不一样。” “要我们过去，会有一些人被迷了心智。还会有一些人，要用灵气护体，影响实力。” 议事堂内又陷入了沉默。 大长老清清嗓子，开口道：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们暂时只能按兵不动。” 众人齐齐地看着他，知道大长老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老人看似浑浊的眼中一抹精光闪过，沙哑的声音带着带上几分凌厉： “可我们的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百年左右，虽然没有冥界这样的劲敌，但妖界不断作乱，我们也没少打交道。” “诸位都是经历过生死，活下来，才坐在这里的。” “只有凌霄宗最新鲜的那批人，一味修行，没尝过鲜血的滋味。” 他的话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了，而是双手撑着桌子。 眼睛扫向四周，向所有人看过去。 凌霄宗的宗主第一个表态： “长老，我知道了，后面就安排弟子们出门历练。” 第155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6) 大长老对他的话是有些满意的，他脸上露出微笑，抚了抚胡须： “只要过了练气期三层的弟子，全部出门历练！” 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就有人反对了，不是别人，正是周峰主： “大长老！练气期三层的弟子只不过掌握些运气的方法。” “不懂的攻击，也不懂其他的东西，让她们出去未免太早了点。” “这一趟出门，怕是要折损不少人。” 大长老微微抬起眼皮，他神色没有太大改变。 却让人无端地感受到阵阵的压迫感。 “现在不死在外面，以后也会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 大长老的气势太强，让人根本生不出半点敢反驳的心来。 大家都知道，周峰主那是为了他那心尖尖上的女儿。 狠话放完了，大长老也缓和了语气又道： “当然，不同的修为去的地方也不同。” “实力差的也自然有适合的地方，历练是为了提升，不是去送死。” “这点周峰主不说，我们心中也都是有数的。” 议事堂的商讨在有些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君怜步子不快，甚至有些缓慢地往外走去。 等他走到外面时，发现周峰主正在外面候着。 见君怜过来，周峰主快步迎了上来，有些焦急道： “君仙尊，我女儿她……” 看着周峰主，君怜清冷的脸上露出些许复杂之色。 双灵根算不错的资质，可在他手上，言归进益平平。 “周峰主，是我教导无方。” 周峰主不在意地挥挥手： “哎，我女儿修为好坏倒是其次，我每日拼了命修炼，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我女儿想修炼，我就尽力托举她。” “她要是觉得修炼枯燥，我也不勉强。” “只是，后面如果真的安排弟子去历练，还希望君仙尊考量考量小女的实力。” “给她寻个适合的地方。” 周峰主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对方说这些话的时候，君怜脑海里慢慢地浮现出一个鲜活的身影。 女孩一张小脸容貌动人，此时已经有些长开的趋势。 之前就已经颇有几分姿色，如今，一颦一笑之间，甚至有了倾城之貌。 让人不敢想，她若是完全长开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以及她那眉眼之间的几分坏笑与慵懒。 虽然，她总是气到他。 那种平静多年，没有任何波澜的心湖忽然翻起别样的感觉。 也让人觉得异样。 “周峰主放心。”君怜轻声开口保证。 周峰主还有不少话想要交代和嘱咐一番。 考虑到君怜为人清冷，他不好过多打扰，便只客气道别。 周峰主离开后，君怜一人静立站在一旁。 他抬起头来，清冷的眼眸看向遥远的辞醉山。 今日清晨下过雨，雨后山间雾气缭绕，不用法术，只凭借肉眼。 根本看不见辞醉山的模样。 那里有倾月，有言归。 在看到倾月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孩是冥界的魂魄无意间打破阵法的规则。 在外面投胎。 杀了她没用。 灵魂与业力相随，谁也不知道她后面会落到何处。 不如留在自己的眼皮下面。 当然也可以运用阵法，让她灵魂飞回湮灭，永世不得转生。 可当他追随天象而来，看到倾月瘦小的身影，在登仙梯上昏倒了一次又一次。 他又做不到为了一个还没有发生的隐患，下手那般绝情。 君怜慢慢地抬起手来，雪白宽大的衣袖向后滑去。 露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冷白如玉。 这双手没有沾染过任何尘埃与鲜血。 他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言归的那句话。 如果肯定换一人而救天下苍生，他会换吗？ 会吧。 不管那个人是谁。 优柔寡断不是慈悲，反而会害了更多的人。 君泽的眉头慢慢皱起，他盯着辞醉山的方向，视线依旧没移开。 倾月的身份他知道了，可言归呢？ 她身上没有半点冥界的气息。 可她，又那样的异常。 君怜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晚，他伸手。 一道长剑刺破空气飞了过来，从他身边呼啸着经过。 谁也看不清君怜的动作，几乎只在下一秒，飞剑已经被他稳稳地握在手中。 他凌空御剑，向着辞醉山的方向飞去。 白衣黑发的身影慢慢隐入飘渺的雾气中。 …… 山上，倾月白天和言归打闹许久。 也看着言归吃饭，忍不住吃了三餐。 她一边吃还一边自我安慰，反正到了山下就吃不到了。 而且，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吃到如此美食，偶尔放纵一把。 做了亏心事，看到君怜回来，她立刻辞行： “师父，我知道炼器上有了新的灵感，现在想去实践一番。” 君怜看向面前的女孩，眉心光芒若隐若现。 在他的视线里，一道蜿蜒的气息在倾月面前。 走势虽然还有些涣散，可比最初见到到的时候要好很多。 “去吧。”他对倾月，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倾月生怕留久了被看出端倪，走的比谁都快。 临走前还不忘嘱托言归，千万别忘了戴自己送给她的东西。 他的观测之力，并非随时能启动，而要有所感，有所想时。 才能随着契机看到一些。 他转过头去看言归，忽然觉得额间一痛。 像是被人用锥子从中洞出去。 君怜伸出手去扶着额头，却在天旋地转之间，身子失去了重心。 言归看着君怜往下倒，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等她过来时，来不及去扶，她伸出手想要将君怜整个人抱着。 却被他的力道带着一同倒了下去。 冰冷的香气沁鼻，让人闻了就不由得身心舒畅。 言归被压在地上。 男人的重量没有半点支撑，全部落在她身上。 君怜的眉头还紧闭着，神色格外痛苦。 一滴血从他的眉心缓缓滑落。 俊美的容貌，苍白的没有半点颜色，连唇都失了血色。 “师父。”她叫了一声，君怜没有起来。 言归一只手撑着他，努力地将他拖起，又踉踉跄跄地将他抱起。 带回了房间的床上。 第156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7) 男人躺在床上，俊美的脸上是异样于平日的苍白。 双目紧闭，漆黑纤细的睫毛轻颤着。 强大如神祗，此刻又如此虚弱脆弱的模样。 并不是因为他强大而心生崇拜，也不是因为他可怜而同情怜悯。 是两者的结合。 巨大的反差。 两种相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糅合反复，言归心中忽然生出莫名的情绪。 准确说，不是生出，而是勾起。 就像是曾经有这样的情绪潜藏在灵魂深处，如今再度回忆。 不过眼下并不是去深究的时候。 “师父，师父。”看君怜的样子不太好，言归连着唤了几声。 对方没有回应。 她的手偶尔触碰到时，冷的如冰，让她不由打起寒战。 不知道君怜到底什么情况，言归怕出事。 喊了几声对方没有反应后，她连忙站起身。 打算拿之前父亲给的传音石紧急传音。 看周峰主能不能给大长老之类的人全部带上来。 “师父，你再撑着一会，我立刻喊人过来。” 临走前，言归对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又说了一句。 说罢便匆匆转身。 然，她刚走没两步，后面突然传来了虚弱又沙哑的声音： “不……” 只一个字。 言归惊愕地转过身，见君怜躺在那里，依旧闭上眼眸，似乎与刚才没任何变化。 她小心地又问了句：“师父，你醒了？” 君怜依旧没睁眼。 他甚至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可言归看到，他放在床上的手指微动。 言归不确定，伸手同君怜的手触碰上。 对方轻轻地抓了她一下，算作是回应。 至此，言归算是肯定，刚才君怜是说话了，他是不让自己去叫人。 她不知道君怜为什么这样做。 便照做着留了下来。 言归坐在君怜身边，面容清冷的男人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他眉头紧皱着，黑发四散开，冰冷的汗水从他每一处毛孔沁出。 衣衫，黑发，全湿透了。 他的脸苍白骇人，如同极品的玄冰冷玉，又被坠入冰湖中深藏了千万亿年。 脆弱到，让人想要去逗弄，想要去侵犯。 又忍不住地心生欢喜。 这个念头一出来。 言归立刻被吓了一跳。 她原本一直在看君怜，也正是在看他的时候，不经意间恍了神。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总觉得异样的情绪在心底翻涌着。 怎么也压抑不住。 最好还是做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 “师父，我取点热水来，给你温温身子。”言归轻声说了一句。 对方没有回应。 言归很快从乾坤袋里拿出个能恒温的小鼎，又取了一块干净的毛巾。 毛巾沾染水，温度正好地在男人额头，手上，脖颈上擦拭着。 似乎真的有效果，擦拭过的地方，不再冷的厉害，似乎回温。 言归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她只是机械地不断重复。 直到，一日一夜过去，君怜的温度恢复正常，呼吸也变得均匀。 君怜还没有醒来。 言归又饿又困，她先是强撑着睁开眼睛，睁着睁着。 竟然坐在凳子上直接睡着了。 身子摇摇摆摆的，又从凳子上滑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发出一声巨响。 床上昏过去许久的男人，终于慢慢睁开眼眸，清冷的眸中，满是复杂之色。 君怜还没力气起身，他只偏过头去。 看向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抱脑袋的言归。 眸色越发漆黑。 地上的言归察觉到注视，也慌张之间抬起头来。 “师父！你醒了！” “嗯。”君怜只从嗓中发出简短的一个音。 言归连忙爬起来，重新坐回凳子上。 她最近偷吃偷的次数太多，难得修炼的那点时间，都没来得及给肉类的杂质代谢出去。 也因此这个夜熬的，给她带来实打实的身心疲惫。 君怜看着面前的女孩，姿容动人的脸上带着几分憔悴。 眼下点点乌青。 “多久？”他轻声开口问，语气中还有些无力。 “一日一夜。”言归坐在一旁，回答的十分老实乖巧。 也不是很久。 君怜想不明白，言归这样已经到练气期的修为。 怎么就让她变的这样憔悴了？ 或许是。 自己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她太过担心自己？ 他本不该为这个猜测生出半点别的念头的，可这么一想。 他忍不住地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喜悦。 此时，言归小小的身子坐在那里，神色疑惑地皱眉： “师父，你刚昏过去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喊别人过来？” 他看到言归的眼眸中写满惊恐和慌张。 漆黑的眼眸一滞，苍白无血色的唇抿了起来，什么也没说。 没等到回答，言归的声音带着带上几分亲昵的责备：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好担心你。” “你要是情况不好转的话，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叫人了。” 她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是真的。 这个位面的任务进行的还是挺顺利的。 可万一，真因为一念之差，任务对象直接嘎了。 判定为任务失败，让她到哪里说理去？ 君怜却误会了。 脆弱的神祗为了安抚慌乱的女孩，脸上努力地流露出一抹笑。 他没有回答她道问题，只轻声说道： “言归，不要怕。” 言归本能地觉得这话有些不对，等她转头向对方看过去时。 面容清冷俊美的男人重新合上眼眸。 这次他不是睡着，只是闭目养神。 “去给我房间里架子上最上面一层的丹药拿来。” 君怜闭着眼眸轻声开口。 言归领命后离开房间，床上的男人微长开眼眸，向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自他修行有成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 如果真的有人过来，定然会向知道是什么伤了他。 哪怕他咬死不说。 也会有人联想到今日‘洞察’打开，他看了仙冥两界的未来。 ‘洞察’随机而开，也随机而灭，并不能完全受他控制。 到底他用‘洞察’看了什么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成了现在这样。 要是让其他人猜测，他是不是用‘洞察’看了什么才受到这么重的反噬。 他还不清楚言归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第157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8) 君怜的屋子干干净净的，如同雪窟。 要在这里找东西很简单。 更何况，她之前更换丹药的时候还来过。 言归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架子，从最上层拿了小瓷瓶。 她拧开看了眼。 是护心丹。 一般人受了反噬，服用这个，能护住心神。 君怜他是受了反噬？ 他好端端的，怎么就受反噬了呢？ 几分疑惑萦绕在心头，但言归一想到君怜刚才的模样。 心中猜测估计问了他也不会有答案，便不准备多问。 言归拿着丹药回来，扶着君怜起身。 男人身子依靠在床头，黑发垂落，凌乱又脆弱的模样几分禁欲。 言归看他。 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感觉再度浮现。 玩弄他。 是多么有趣啊。 念头一出来，言归又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她立刻用力摇头。 心中总算生出几分清醒。 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还是吃饭这种事情更有意思。 君怜服用了护心丹后，很快又阖目闭上。 比起最初。 他精神已经好很多。 此时只是再养一养。 言归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忽然，肚子发出了咕嘟一声。 她瞬间从昏昏欲睡的状态变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清冷的男人睁开眼眸，向她看过来：“怎么？” 言归慌忙之间拼命地找借口：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又无灵气滋养，又无辟谷丹补足。 还几天没吃饭了。 君怜倒下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他没醒过来之前，言归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不觉饥寒，倒也给这件事情忘了过去。 现在她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感觉又不一样。 言归生怕被君怜看出端倪，她匆忙转身，想赶快找颗辟谷丹补一补。 谁知，她人还没来得及迈开步伐，肚子再次咕嘟一声。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诡异的沉默。 言归的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人捉住了。 君怜再次问了一句： “真的不知道？” 言归说话的速度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真的……” 她头微微地偏了一下，不敢和君怜的视线对上。 君怜没说话。 原本他抓着言归手的动作，只是虚虚一抓。 他的手一动，忽然将言归全部的手腕都抓住。 女孩纤细的手腕完全被他给包裹住。 肌肤接触。 冰冰凉凉的触感沁入心间。 却完全没有半点暧昧和旖旎的感觉。 言归的身子僵在那里，她觉得，自己似乎从头冷到尾。 之前积攒了很久的心虚，完全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一起。 君怜抬眸，眸光与她对上。 男人俊美的脸庞可谓是鬼斧神工，此刻在病中，更是让人连多看一眼都忍不住心生亵渎。 几秒钟的时间，在言归看来格外漫长。 终于，男人松开了她，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情绪。 “等为师身体好了，来查探你的修为。” 没有当场要深究，言归松了口气，浑身在冒冷汗了。 “那……师父，我先出去一趟。” 君怜这次没再阻拦，放她出去。 言归先小步小步走出房门，一拐过去，在君怜绝对看不到的地方。 她一路飞奔小跑，跑的气喘吁吁，跑到心理上觉得安全了才停下来。 言归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为了避免君怜身体恢复之后解释不过去，她用力闭眼，服了一颗真的辟谷丹进去。 两三天后，君怜的身子好些了。 他依旧在床上养着。 却不需要言归时时刻刻在旁边。 言归趁着机会去了趟凌霄宗，和父亲打听，君怜那天在山下发生了什么。 周峰主对于女儿的请求，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向来是来者不拒。 言归一问，他就立刻和盘托出。 仙冥未来的冲突言归是知道的，原剧情中有提及过。 出门历练的事情言归也知道，倾月正是在历练中，被其他弟子欺负。 但她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君怜的异样。 得知君怜窥了天机后，言归就立刻猜测，这事可能有关。 周峰主没注意到言归的表情变化，他只在那里感慨道： “言归你当初非要闹着选君仙尊做师父，我舍不得你。” “但君仙尊确实实力过人。”周峰主提及时，满是感慨： “自有修仙界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再不依靠法器的前提下，窥探未来。” “他这样直接以肉身破天机，实在是玄妙到让人连想都不敢想。” “以前不会有人能做到，以后也不会有人能做到。” 周峰主又说了很多话，言归离开的时候。 已经有些记不清他都说了哪些。 她只在心中分出神调息系统： “小统子，任务对象有能力又扭曲的时候，能毁了整个位面。” “任务对象有能力不扭曲的时候，依旧不能让他陨落。” “而且，他的杀伤力未免也太强了吧。” 有了灵魂业力的想法，言归多少觉得，君怜的厉害不是凭空而来。 言归连着说了几句话，系统一句没回复。 言归挑了下眉，继续逗它： “这到底是哪位大佬啊？” “等我结束做任务，在外面万一混的不好。” “他能不给你看在我们曾经睡过的份上，给我照顾照顾，投个好胎？” 系统听的心都碎了。 它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不应该看在言归被誓言折磨的要死要活的份上。 给那个秘密透露给她。 “系统呢，天天装死有什么意思？”她又催了两声。 系统才用无比卡壳的声音，随意应付了下： 【随你。】 …… 从周峰主那里能打听的消息，打听的差不多，言归重新回了辞醉山。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开始疯狂修炼。 奈何君怜的身体挺好的。 也就再恢复了十来日，就重回巅峰。 再怎么拖，言归想躲的事情还是来了。 君怜测了她的修为。 男人站在那里，黑色长发垂落下来，白衣胜雪，俊朗的脸庞上眉眼清冷。 声音也同样清冷。 不怒自威。 “数日时间，你的修为几乎毫无增长。” “为师记得你有段时间格外勤快，日日都去外面修炼。” 君怜的话并不重，轻轻的，可每一个字，却让她心头肉都跟着跳了起来。 第158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29) 言归低着脑袋，头埋的几乎看不见。 她以为君怜会严厉地责罚她，没想到一只手慢慢放在她的脑袋上。 揉了揉。 不经意间，这个动作两个人都做的很熟练了。 “言归，过些时日宗门就要安排历练。” “你这样散漫，为师放心不下。” 君怜也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是因为什么。 他想她修炼。 人寿太短，以言归现在的修为，不过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他还有漫长的岁月。 君怜并不厌恶寂寥，曾经陪伴他的那只小灵兔老去时。 他以为自己已经勘破红尘，看淡生死，不会再将其他东西放在心上。 现在他又莫名地重新开始贪恋。 言归低着脑袋，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她听到君怜又问： “我还有些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整瓶的丹药都被她替换了。 如果君怜没有疑心，完美的仿品足以蒙骗过世间任何人。 但事情都败露成这个样子。 只要君怜不是个傻子，他迟早会发现自己的小花招的。 言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听完言归说的话，君怜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一丝愕然。 难怪。 她学炼丹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长进，甚至都成了整个炼丹房的谈资。 她还能如此执着，从不懈怠。 原来问题的关键出在这。 他看向面前的女孩，言归还是低着头的样子。 他看不清言归的表情，也看不到言归的神色。 可这一刻，他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格外地想看她一眼。 君怜人还没意识到，手就已经伸了过去。 轻轻地托住言归的下巴，稍用力，让女孩抬起头来。 他看到言归抿着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神色视死如归，任凭责罚。 心底本就不多的怒气忽地消散开，声音清冷又无奈道： “我去看看。” 君怜拿了丹药过来，当着言归的面倒出一颗，放在掌心端详。 丹药清香，形状滚圆，上面还有几许纹路。 和他记忆里的辟谷丹并没有半点不同。 君怜看了许久，忍不住又看了眼言归。 他实在想不出，面前的女孩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才能想出这种方法。 “用药力完全不同的草药，配出这样只有外形，没有任何功效的丹药。” “你在炼丹方面应该有天赋才是。” 言归声音小小的： “谢谢师父夸奖。” 君怜心头情绪又几分起伏，清冷的眸光无奈看去： “为师是在为你惋惜。” 他顿了一下，忽然认真问道：“你就这么喜欢吃食物吗？” 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接挑明，言归愣在那里，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好半天后，她才毫不犹豫地点头：“就那么喜欢。” 君怜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沉吟，他定定看言归几眼，忽然道： “既然如此，那一月的辟谷丹结束后，给你留一日，让你放纵一下。” 君怜话说完后，言归的眼睛都不由瞪大了。 她怎么也想不出来，君怜口中竟然能说出这样的内容。 她仰着头，看向君怜的神色尽是诧异。 “师父……” 君怜被她的眼神有些不自在，他别过头去，轻咳一声： “这些享乐之事，之前一直阻止，一是怕拖累修炼的进度，二是会影响道心。” “但这些年下来，我观察你。” “既没有什么进度，也没有什么道心，想必也是不怕影响的。” 言归才不管那么多呢，她忽然想起什么： “那师父，你能不能给我块下山的牌子，让我出去买点吃的？” “师父，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吃的都是什么。” 反正事情都摆到了台面上，言归也开始放飞自我。 她伸出手来数着：“不是烤鸡就是烤兔子，最多加个烤鱼。” “还有山上的果子。” “野味和水果香是香，但吃的时间长了，我也吃腻了。” “凡人的世界中有不少吃的喝的，我们能不能买一点，来改善伙食。” 明明前一秒还是心虚模样。 后一秒就变成了得寸进尺。 君怜眉头皱了下，又舒展开，他忽然想起什么，提起另一个话题： “最近我听闻，凌霄宗又有人要冲击金丹。” 言归的脸色刷地一变。 如遭雷劈。 看到刚才还满脸想着吃喝的女孩，此刻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 君怜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浅笑来。 “那等你这次被雷劈之后，师父作为补偿，带你去山下一趟？” 言归听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瞠目结舌道： “师父在旁边，我不会被雷劈到的。” 君怜的脑海里慢慢地浮现出曾经的画面。 上一次有人渡劫的时候，言归要死要活非要留在他身边。 他并没有多想，到底慢了半秒，她的头发烧焦卷起。 模样滑稽又可爱。 他唇角的笑意忍不住更深几分：“好，不会被劈到。” …… 话说开后，言归也意识到在君怜眼皮子底下耍诈是没用的。 君怜也答应，一个月效期的辟谷丹时间结束后，给她一日放纵时间。 能吃多少，吃多少。 至于能不能陪她去山下，那就要看她表现。 对言归这种人来说。 她立刻想到的是： “也就是我表现好的话，每个月都可以去山下咯？” 君怜无奈地看她，最终清冷的脸上含笑道： “是。” 心中有了目标，言归修炼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 就算觉得枯燥，她也会耐心地忍下去。 原本就是双灵根的她，天资不错，之前懈怠下来的修为，也终于按照正常速度往上增长了。 君怜看着她的修为增长速度。 想着她以前不知道偷懒多少。 心中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生气。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过去，很快到了辟谷丹失效的日子。 言归大清早一睁眼就眼巴巴地看着君怜。 这段时间，君怜没有离开，依旧每天晚上留在她的房间里。 言归起初有些不适应。 时间长了，心大的她也就见怪不怪，除了还有些惦记君怜留下的目的。 不过这件事情她也和系统说好了。 等再过段时间，系统能量恢复好，就让它夜间看一看。 第159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0) “师父，师父，下山，下山。”言归殷勤的像个小复读机。 君怜清冷的眼底藏着几许笑意，他故意不答应，问道： “你觉得你最近表现的好吗？” 言归不为所动，反问回去： “那师父说说，我最近有哪里表现的不好的。” 君怜眼中笑意更深，他本想诈她一诈。 反被她说的没办法继续往下接，便只无奈道： “那我们就下山。” 言归不是吃独食的性子，她想带着倾月一起。 去了凌霄宗，发现倾月这个卷王最近竟然在闭关。 难怪这段时间，她连飞鹤都没回了。 “倾月也不提前说一声。”言归语气中充满惋惜： “她还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 君怜倒是理解倾月的性子。 这些年有言归陪着，倾月松弛了很多，不再紧绷着。 但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好强不会随着环境改变。 只是不知道，她这样的闭关是觉得自己五灵根修炼太慢，还是想一鸣惊人。 又或者是别的理由。 “谁会像你一样。”君怜忍不住无奈笑着摇头。 “那就我们先去，下次再带她一起。” 下山的事情敲定好后，君怜抬起手来，一道流光划过，通体闪着银光的飞剑落下来。 君怜稳稳地踩在飞剑上，山间的风吹过，白衣仙人御剑而行的模样。 俊美无双。 言归仰起头来，忍不住看呆了。 又是那种莫名该死的熟悉感觉。 无数个位面里，任务对象的长相各有各的特点，都是世间少有的俊朗。 可这一刻，她忍不住看着君怜片刻失神。 直到男人向她伸出手：“上来。” 言归还没反应过来，她本想问要不要坐法器去，这样宽敞舒服些。 可君怜没给她说出这句话的时间。 男人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握，便将她拉了上来。 言归站在他的身前，稍微趔趄些才站稳。 “抓紧。”熟悉的清冷声音从头顶传来。 言归的手本能地抓住男人腰上的带子，紧接着，飞剑快速升起，冲上云霄。 陡升的速度带来失重的感觉。 伴随山间的风扑了过来。 言归不是不会御剑。 但一切由自己掌控和这种全交付给别人的感觉不同。 痛快又刺激。 她紧紧抓着君怜的衣服，站稳身子，又忍不住地探头向下面看去。 山峦渐远，云雾穿行。 隐世修仙，凌霄宗的山自然在偏远僻静的地方。 好在君怜御剑速度够快，不出半个时辰，两个人就飞出大山。 怕直接从天降落引起普通人的骚动，君怜特意挑了个偏远的田野落下。 “好了。”君怜开口。 言归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是有人生活的痕迹，但并不繁华。 古代不比现代，只有城里才会有售卖东西的街巷。 就连镇子上，都只有逢集的时候才会有人摆摊。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啊？”言归开口问。 君怜抬头看着正南的方向： “这是洛阳城十五里外的村子，从这一直往南走，就能到城门。” 言归听后眼睛都瞪圆了。 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个受到惊吓的小仓鼠。 “师父，这个时间不能算在我们说的十二个时辰里吧？” 君怜忍着笑，努力地让自己维持住一贯的清冷： “算。” 言归嘴巴一张一张的：“师父！” 君怜摇头，他俯下身来，弯腰捡起地上一截枯树枝。 树枝落下瞬间变成马车，他拎着言归上车，没有任何人驱使，马儿飞速向前奔去。 马车在无人的乡间小路行驶的飞快。 甚至还能自动避开行人。 快到城门，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看着这辆自己行驶的马。 都面露惊讶之色。 “师父，这会不会太夸张了？”言归小声地问了句。 君怜看着路两旁围观的行人，只说： “他们不过觉得这马比较有灵性，想多看两眼。” 言归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长时间生活在山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君仙尊，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言归懒得和他多解释。 与其和君怜再说下去。 她直接翻个身，从车厢翻到了前面，坐在马后抓着鞭子，手牵着缰绳。 像模像样地挥一下。 周围瞩目的视线这才少了下去。 没多久，马车到了城门面前。 守城的士兵例行检查：“有没有进城的路引？” 言归愣了下，看着旁边人手上拿着的纸才反应过来。 正当她犹豫时。 车厢的帘子被人掀开了，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 手上拿着东西，是一张路引。 言归瞬间明白。 又是君怜才变出来的。 如今是太平盛世，又是坐着马车来的人，士兵没有多查，放他们进去。 入城后，言归找了处人少的地方将马车停下。 言归将马车栓好，扣好绳子后，她拍拍手： “师父你得记路，等会我们再来这里。” 君怜淡淡看她忽然，忽然抬手，一阵烟雾浮现，马车又变成了一根棍子。 他将棍子递给言归： “放你的乾坤袋里面，下次还用这支。” 言归气的简直想跺脚： “我才绑好的。” “嗯。”君怜笑着点头：“等天黑了我们直接御剑回山。” “那被人看到……”言归都懵住了。 君怜看她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抬起手来，恨不得在她脑袋上敲一下。 手悬在半空中，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又收回来。 他转过身，向前走去： “晚上天都黑了，就算有人看到模糊的影子。” “也只会觉得自己看错了。” 听着君怜的话，言归目瞪口呆地愣了两秒钟。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君怜他说的好有道理啊！ 就古代那个照明条件。 就算是盛世，灯笼的火光又能照多远？ 她迈开步子，噔噔噔地几步追了上去，走在君怜身侧。 男人清冷的脸上是浅淡的笑。 走了没几步，周围传来窃窃私语之声，无数人的目光往两人身上投了过来。 言归忽然意识到又有个问题。 她伸手扯了下君怜的衣袖，君怜低下头，看向她的神色几分疑惑。 仙尊不愧是仙尊。 受人瞩目都习惯了，竟然完全不觉得不对劲。 第160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1) “师父，你有没有感觉周围人都在看你？”言归小声开口。 她希望君怜自己反应过来。 奈何君怜依旧没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只如实答道： “是有不少。” 言归心中着急，决定不兜圈子，直接道： “哎，主要是师父太招摇了，要不稍微变化一下？” 黑发白衣的男人在整个凌霄宗就已经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如今在凡人的世界中，已然俊美到令万物都失去颜色，沦为陪衬。 极致的黑白二色，那般纯粹，配上一张冰冷俊美的脸。 就算他不施展任何法术，也看着不像普通人。 言归话说的如此明显，君怜也反应过来。 他清冷的眉头微皱了下： “那用个障眼法，遮挡住？” “嗯嗯。”言归忙不迭地点头： “还有师父的衣服，也可以稍微换一下，换个低调点的。” 君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白色的衣袍本该是寻常的，并不特别。 可他身上的这件，白而无瑕，如同这世间最上好的美玉。 甚至还反着莹莹的冷白之光。 君怜大概明白了言归的意思，两人走到个无人的小巷中。 君怜抬手一挥，雪白的衣袍陡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事一件青灰色的长衫。 和他在街巷中看到的大多数人一样。 至于他的那张脸，君怜并没有改变容貌，只是施展了障眼法。 让人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并不会太注意到他的长相。 就算无意中多瞥了几眼，也只能看过又忘掉。 不会在对方的脑海里留下半点痕迹。 “对了。”君怜做完之后，忽然偏过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你也需要。” 这下轮到言归愣住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这看我，不会去看你呢？” 十几岁的女孩，已经如同娇嫩的花，正在缓缓绽放开。 青涩又迷人。 言归身上穿的和打扮的是一如既往的随意和省事。 可再怎么简单的装扮，都掩盖不住她身上的风姿。 君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言归的长相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是好看的。 凌霄宗有不少女修。 他最多能记得她们的样子，不会认错。 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们好看不好看。 经君怜这么一提醒，言归倒也想起来。 自己这具身体的底子不算差，原本就是小美人坯子。 更何况修仙之人，会更添几分出尘的气质。 她抬起手来，刚想施展法术，手突然僵在那里。 她不会。 耳边传来一丝轻笑，男人的大掌在她面前挥了下。 “走吧。” …… 一番操作后，言归和君怜总算能正常地走在路上了。 他们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混在一起，看不出半点不同。 到了卖食物的地方，言归的举止简直就是上蹿下跳。 这也要吃，那也要吃。 君怜刚开始还以为，她尝个新鲜，没多久就会饱。 没想到她一口一口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 完全看不出什么时候能有被填满的痕迹。 君怜很早修仙，对人的饭量没有大概的了解。 起初，他还以为正常人就应该能吃这么多。 直到言归拐着他进入酒楼，连着点了满满一桌。 店小二边为他们上菜，边笑着道： “两位客官这一顿吃不完的话，我们小店可以提供几个食盒。” “等用膳结束了给装点好，你们请丫鬟小斯带回去就成。” 君怜敏锐地察觉到话中的关键，他指了指面上的饭菜： “这些会吃不完？” 店小二陪着笑脸道： “客官您见笑了。” “这么大的量，至少要再来三个您这样的成年男子才差不多。” 君怜差不多明白过来。 他点点头，表情有些微妙。 等人走后，君怜看言归一眼，才道： “你这些吃下去，未来几日的修炼都白搭了。” “早知道你胃口这样好，当初答应你的条件，就该改一改。” 君怜的话一说出来。 言归的心都跟着提了下。 好在君怜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要动真格的意思。 她连忙低下头，用筷子夹菜，飞快地往口里塞。 同时还小声地解释道： “我胃口比正常人好，应该是修仙的缘故。” “修仙不仅延年益寿，还会对身体有其他方面的改变。” 君怜淡淡看她一眼，未置可否。 言归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她心中莫名地还有些小委屈。 她说的都是真话。 在其他位面，她虽然胃口有点大，有点能吃，但真的没有这么夸张。 思来想去，言归觉得问题一定出在修仙这件事情上。 满满一桌的美食，都被言归吃了个干干净净。 面容清冷的男人坐在那里，他没有动筷，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再美味的佳肴在他严重，也和凡土没半点区别。 而另一边，准备拿食盒过来拉拢大客户的店小二看到眼前这一幕。 惊讶的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感受着店小二震惊的目光，言归心满意足地出了酒店的门。 他们出门的早，现在才是正午时间。 君怜看着言归，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问出那句话： “你还想再吃点什么？” 言归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没错。” 君怜就连脸上清冷的神色都不由产生几分微妙变化： “还能吃的下？” 言归回答的很坦然： “其实不太吃的下了，但可以吃点零嘴打发时间。” “比方说……” 言归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向四周看去。 蓦地，她的眼睛亮了一下，走到了卖糖葫芦的摊子面前。 “要一串这个。” 红而滚圆的山楂包裹在诱人的糖浆中，阳光下的光泽晶莹剔透。 言归确实不太饿，她啃了一小口，就拿着手中举着。 第一颗糖葫芦球都没吃完。 啃了一半，留下个明显的牙印。 言归走了几步，忽然看到前面有人排队，是糖炒栗子，她立刻将糖葫芦往君怜手里一塞。 “师父，我去排个队。” 君怜看着手中的东西，看着小小的牙印，心头异样情绪翻涌。 “我还没答应帮你拿着。”他神色带着几分无奈。 言归才不管那么多： “那师父你要替我排队？” 第161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2) 向来性子清冷，独来独往的君怜仙尊当然不可能为了糖炒栗子排队。 可他在意的不是这个，只无奈开口道： “那我就不能这两件事都不选？” 他的话说完，言归却完全没听进去，他看到女孩已经站到了人堆里。 踮着脚，眼巴巴地看着队伍最前方。 一刻钟的时间，言归手中拿着油纸包的栗子。 本着要趁热吃的心态，她剥了一颗塞入口中。 左右两边腮帮子各一个。 咀嚼的时候像是凌霄宗上吃果子的小松鼠。 让人只想伸出手来，捏住她的两个腮帮子。 捧着糖炒栗子的言归依旧没有手。 君怜看着手中的糖葫芦，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真的有那么好吃？” 言归立刻来了兴趣，她拼命点头，嘴巴里还含糊不清： “真的。” “如果没那么好吃的话，我哪里能冒着被师父发现的危险，之前偷偷做那样的事情呢。” 君怜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跳了下。 他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放纵言归了些。 看她现在的态度，对之前犯的错误已经万分坦然了。 没听到君怜有回复，言归忽然拿起一个剥好的栗子举起来： “师父，你尝尝？” 金黄的栗子表皮并不平整，凹凸的表面，散发出诱人的香甜味。 君怜竟然忘了第一时间拒绝。 而是愣了一秒后才别过头去，冷声道： “不了。” 君怜看着言归，尽往人多的地方扎堆。 什么地方有人排队，她就去买一点，而那些买来的，都被她丢入乾坤袋中。 晚饭的时候，她又找了一家酒楼。 君怜想起言归乾坤袋中的东西： “一个月后还可以再来，你带过去也吃不着。” “我可以下个月不出来，吃这些存货。” 言归的话让君怜微微诧异，这实在不该言归说出来。 察觉到君怜的视线，她解释道： “这次想喊倾月一起，她不愿意，我……” 话说到一半她打住了，又有些羞愧地低下脑袋。 白天喊倾月的时候，还可以用带倾月去外面见见世面搪塞过去。 这带一堆吃的，可就找不到合理的说辞。 君怜并没有动怒，只声音淡淡道： “倾月与你不同。” “如果这些东西就能让她动心。” “当初她就没办法凭借五灵根的资质爬上登仙梯、” “也不会下定决心开始闭关。” …… 言归和君怜一直逛到华灯初上。 夜间路难行，生意冷清不说，还要搭上油灯的钱。 不是那些特别火爆的铺子，其余店面早早关门打烊。 萧条冷落不少。 正常该到了回去的时间。 言归心中却怎么也不舍得。 反正这些时间都算在她可以出门的时间，她想逛的越久越好。 君怜也猜出了她的心思，他微闭眼眸，用神识粗略扫过： “我看再隔三条街的地方，一整条街都有灯笼亮着，要不要去看看？” 言归听后，没有任何思考就点头答应： “要要要。” 她仰头的模样，像个围着人打转的猫，君怜唇角轻扬。 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言归跟在后面，满心都是喜滋滋的。 快到街巷口的时候，果然看到整条街都是隐隐约约的火光。 无数灯笼挂在屋檐下，风吹起时，灯笼几分摇晃。 隐约的，还有欢声笑语。 之前完全没多想的言归，脑袋里面一根弦断开又接上。 她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地方，脸色都变了。 丝毫未察觉到到的君怜还要往前走，言归立刻扯他的袖子。 “师父，我想回去了。” 君怜有些诧异： “都到这，不去看一眼？” 言归生怕君怜多走一步，察觉出里面的不对劲，她摇头摇的比什么都快。 “不看，不看，我现在就要回去。” 生怕君怜不同意，她扯着衣袖的手微微用力。 一副要给君怜往外拽的模样。 言归到底还是慢了一秒，一位一桌暴露的肥胖女人扭着腰走了过来。 将手里的帕子一挥： “这位公子，要不要来我们店里面玩啊？” 女人身上香水味刺鼻，君怜不适应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女人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言归，立刻又笑着问道： “还是说公子今天不是来找乐子的？” “是想给这个丫头找个归宿？来我们春宵阁，保给你个满意的价格。” 言归眼看着君怜还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她生怕女人再乱说话，说的让自己没办法圆。 言归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跑到君怜面前，用力一撞： “师父，走，我们走。” 君怜被撞了几步出去。 言归下意识地抓住他继续往外走去：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君怜虽然还有些疑惑，可看言归这样，他也没有再坚持。 很快，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身形淹没在黑暗中。 言归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抓住了君怜的手。 她急忙松开。 君怜却像没发现般，口中念动法决，一道飞剑落在两人面前。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人肆无忌惮的跳上飞剑，在暗夜之中穿梭。 夜晚的风比白日更凉爽入心，没多久两人便到了辞醉山。 君怜依旧休息在言归的房间里。 临睡前，君怜拿出辟谷丹。 言归摇头拒绝： “师父，说好了一天，差一个时辰，一刻钟，一秒钟，那都不算一天。” 看言归半点都不退让的样子，君怜也不坚持。 他笑了声：“好。” 言归趟在床上，轻轻闭上眼睛，黑暗中，她用意识同系统交流： “这都多久了。” “你能量应该恢复好了吧？” 系统慢吞吞地回应道： 【不离开你本人的监测，耗费的能量不多。】 【马马虎虎吧。】 “那就今晚。”言归凝神道：“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交代完系统后，在外面玩了一天的言归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然后她睁眼第一件事，看一下时辰。 说好的一天还没结束。 她从乾坤袋里拿了点心塞进口中，再又服下一颗辟谷丹。 做完这一切后，言归问系统： “小统子，昨晚你发现什么了没？” 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第162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3) “什么也没发生？”言归皱眉：“那总该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吧。” 系统发出轻蔑之声，一五一十描述： 【君怜就坐在那里，坐了一整晚，没有走近，也没有睁眼。】 言归静静地听着系统描绘的画面。 就像是，两个人意外独处在一个空间内一样。 或许是一次观察的样本不够。 “小统子……”言归试图再开口请求。 系统铁面无私： 【三天一次，最多了，我就这点能量。】 知道再讨价还价最多只能这样，言归答应的很爽快： “三天就三天，总能发现问题。” 计划是这样愉快地定下来。 奈何让言归失望的是，都快一个月过去，毫无进展。 这个月言归不打算再去人界玩。 她去了凌霄宗，找倾月。 恰巧倾月才闭关出来。 言归见到她第一件事，就掐着她的腰，气哼哼道： “闭关也不和我说声，你要闭关个几年十几年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倾月被她掐的腰痒痒的，便一边躲，一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言归你在说什么胡话？” “就我们两个这修为，还能闭关个几年十几年？” “练气期哎。” 说起修为这事，言归稍微蔫吧一下。 她现在才练气期三层，倾月都已经练气期八层了。 至于他们同一批登仙梯被选中的弟子，修为最高的都已经练气期大圆满。 果断时间都要冲筑基了。 言归回避话题，她摆摆手：“不谈修为，不谈修为。” 她手在虚空中一抓，乾坤袋里的糕点刷地一下出现。 言归放在倾月面前： “尝尝？” 倾月眉头都皱起来了。 “你怎么会有这些的？” 这些糕点可和野鸡野兔子不同，整个凌霄宗就不应该有人会做。 言归既然拿出来，也猜到倾月肯定会问，她没有隐瞒的意思。 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被君怜揭穿。 君怜虽然生气，却也和她定下一月之约的事情。 说起这个，言归还调侃几句：“让你不挑个好时候闭关。” “不然上次就能带你一起去洛阳看看了。” 倾月并不在意，她笑嘻嘻道： “没想到你攻略师父，攻略的这么快。” “看来我特意给你创造的独处空间，你利用的很好。” 言归面上露出几分窘迫来，倾月依旧笑着，推开了言归递过来的点心。 “这个我不吃。” “现在时间紧迫，我想一切都以修炼为重，不然也不会开始闭关。” 言归捡起一个，啪嗒一下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那人生少了很多体验，你会不会觉得遗憾？”她问。 倾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双手叉腰： “言归！” “这世上还有人杀人放火，我也去体验一下？” “这世上还有人小小年纪去撩拨自己的师父，还看起来快要成功了，我也去体验一下？” 倾月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言归还能勉强保持住表情。 说后面话的时候，她冲上去直接捂住了倾月的嘴。 奈何她现在修为不如倾月，对方轻轻松松地就给她的手掰开。 一口气将话全部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有什么求而不得的遗憾。”倾月歪在言归的肩膀上。 她个子比言归略矮些，做出这个动作，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 倾月的眼睛闭着，唇角弯弯向上翘起，是说不出的满足。 “只要言归姐姐在，我什么都有了。” “我突然闭关修炼，就是听说最近宗门想让所有弟子出门历练。” “言归姐姐这修为啊，不上不下的。” 她睁开眼睛，笑盈盈的： “会出现在历练的名单里，实力又不强，所以我得提升自己去保护你啊。” 言归心里暖暖的。 她突然回过头，抱住倾月，在她可爱的小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几口。 倾月别过头去，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霞。 声音像是在生气又像在撒娇： “我就从来没见你正经过，整天脸皮厚的和什么似的。” 倾月说完后，神色有些惆怅： “不过我身为五灵根，修为增长的实在太慢了。” “过段时间凌霄宗又有人结丹，等我结丹，还不知道何年马月。” 言归本来心情挺不错的，听说有人要结丹，顿时就有点不美妙。 她心里想的是。 怎么又有人结丹了呢。 好在修仙界的时间计量单位和凡间不一样。 倾月说的最近，实际指的可能已经是数月之后了。 未来的几个月里，言归按部就班地修炼，很快到达练气期四层。 她也打算提升一下自己御剑的速度。 这样以后再去上下，就不用非得站在君怜的飞剑上。 被君怜阻止了。 模样清冷的男人淡淡说道： “比起御剑，你现在更重要的事学些攻击的手段。” “不然出门遇到意外，只要和跑就能解决问题，人人都能跑走，那历练对实力也没什么提升了。”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似乎很对。 但言归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 她向来心大，没有太留意这些小细节。 只要不少她吃的喝的玩的，其他都好说。 除了去看倾月的那次，言归之后月月都下山。 君怜对她的胃口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甚至去了酒楼，不等言归自己点菜，他就能熟练地报出菜名。 都是言归喜欢的。 君怜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言归表情还有些吃惊。 她盯着君怜看，满脸都是惊诧。 君怜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开口解释： “跟着你来也有几次，无意中就记下了。” 言归深以为然，捧了一句： “师父不愧是修仙界万年来无一的天才，不管什么方面，都如此过人。” 君怜清冷的脸上，眸光微动。 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凌霄宗那位快结丹的人，时间比预期想的要迟不少。 原本预期几个月，最后足足整年。 对言归来说，那就像是一把达摩斯之剑悬在头顶。 等和上次一样，天地间出现了异象时，言归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天晚上，言归临入睡时，外面的天色并不是暗黑，而是微微的明亮，透着妖冶的紫。 这预示着，七日之内，雷劫将至。 第163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4) 言归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心中惆怅的不行。 “小统子，你说这雷会不会这次就不劈我了？”她问。 系统声音凉飕飕的： 【你爱上君怜了？】 言归沉默了一秒钟，开始强词夺理： “他最近每个月带我去吃一次好吃的，我觉得他人挺好，还是挺喜欢他的。” 系统完全听不下去： 【你瞧你这好人卡发的。】 言归翻过身，卷起被子，嘴巴扁了一下： “你连性别都没有，你懂什么爱情。” “说不定这次雷劫的时候，天雷就不会劈我，我已经爱上君怜了呢。” 系统呵呵冷笑一声： 【我劝你早点睡，少做梦。】 【还有……我每三天一次帮你查探君怜的情况，什么时候结束？】 提起这事，言归心中也有些没底，她含糊道： “总得等发现问题。” 系统气哼哼的：【我看你长的就像问题。】 言归没理会它，将被子裹的紧紧的，没多久进入梦乡之中。 心中想着雷劫的事情，言归睡的并不踏实。 男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烛火熄灭。 只有淡紫色异样的光从外面传进来，照的满屋都有些压抑。 男人闭着眼眸，并没有陷入完全的无我状态，而在密切关注着床上人的动静。 他已经太久没听过言归梦中说话了。 如果一定要具体的时间，那就是从她替换辟谷丹被发现之日。 两人话说明白了开始。 言归心中不再有不安和害怕，也不再有吃不到美食的气愤。 倒也安稳下来。 他不想她担惊受怕，也觉得或许留在这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却还是留着了。 一句话不说的陪伴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除了外面的天色，今日和之前的每个夜晚没什么不同。 正当君怜修炼隐约进入状态之际，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女孩轻声的呢喃： “不要……” 夜色中，男人的眼眸陡然睁开，清冷淡然的眸光中带上些许凌厉。 他身子快的只在虚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几乎在睁眼的同时，他人已经到了言归的床边。 身子半倾着，耳靠近言归的唇，轻声的声音带着蛊惑般问道： “不要……什么？” 言归委屈的不行：“不要被雷劈。” “都怪君怜。” 又是同样的话。 男人的眉头皱起。 想起在很久之前，他问过她，为什么要怪他？ 女孩口中嘟囔的话太多，他听到零星的字句，完全不能拼凑出真相。 所以这次他换了个问法： “为什么会被雷劈？” 夜色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这好像对她来说，是个羞于启齿的问题。 君怜轻轻地又问了一遍。 言归才声音中带着几分气哼哼地回道： “乱说话。” “乱说话？”他轻轻重复了同样的字句，想从中揣摩一二。 好在言归很快顺着继续说了下去： “乱发誓。” 君怜瞬间有些了然。 仙人发誓不同凡人，尤其是某些遵循特定天道法则的发誓方法。 确实实力强劲。 “对谁发誓了？”君怜的眉头深深皱着。 “君怜。”言归回答的很快。 接着，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话：“都怪君怜。” …… 夜色里，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住了。 周围细小的声音消失个干干净净。 君怜听到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着，连同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呼哧呼哧的。 清冷的眼眸中是深深的惊诧，看向四周的景象。 只觉得是一片空白的陌生。 之前所有零星的字句，在这里完整地串成了线。 和他想的不一样。 言归被天雷追，并非因为她的身份有问题，而是誓言之力。 她发誓，对自己发了誓？ 信息量太过庞大，君怜怎么梳理也梳理不清。 白衣清冷的男人身形僵硬地往后退，一步一步。 走到椅子前，跌坐进来。 所有的回忆都被他再度梳理一遍，如同疯了一样，不放过任何细节。 可他找不到半点可能与之相关的。 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抬起头来，俊美的脸上几分无奈。 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开： “你对君怜发了什么誓言？” 床上的女孩用力皱眉，脸上露出无比复杂的神色。 她好蠢啊，她真的好蠢。 她不想说。 “要你管。”这一句梦话说完后，言归紧紧地抿住唇。 越发生气的模样。 君怜坐在那，睁开眼睛，枯坐许久。 第二日，言归一醒来就又听到了系统熟悉的土拨鼠尖叫声： 【宿主！宿主！你怎么还睡得着的，你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言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哈： “我要是能一边睡觉一边知道自己做什么，还要求着你办事？” 系统想了想言归求人的态度。 只想怼她一句。 你那个也好意思说在求人？ 但它心中憋着个大瓜，迫不及待地要分享，便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了： 【我终于知道君怜为什么每天晚上赖在这里了。】 【他在等你说梦话。】 “说梦话？”言归神色有些茫然。 系统忙不迭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生动形象地描述一番。 言归听完后稍微沉默一下：“我以前说梦话？” 【以前不。】系统满口打包票： 【至少之前的位面，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言归想了想：“那就是从这个位面开始的。” 系统点头：【我觉得也是。】 言归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那是什么原因。” 她在脑海里将系统刚才描绘的场景重温一遍，大概猜了出来。 “我知道了。” \"都是因为我来到这个位面后果的太惨，内心郁结，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君怜第一次开始提出晚上留在房间的时候。 正是她换了辟谷丹的日子。 想也不用想，那段时间的自己，肯定提心吊胆的怕被发现。 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离谱。 她可真特么的。 不知道说什么。 比起让人瞠目结舌的真相，言归还在想着，君怜听完那些话的态度。 果然，早上她再看到君怜时，君怜看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复杂。 那目光像是在透过她的身体，窥探灵魂般。 事实上，君怜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第164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5) 自他上一次探查言归的灵魂后，又过了几年时间。 没有半点变得明朗的痕迹。 依旧是残缺和混沌的。 混沌预示着未知和蒙蔽。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残缺又来自哪里。 如果灵魂残缺，那个人定然是不完整的，轻则智力有失，重则病体身残。 不管怎么说，都无法和面前的言归联系在一起。 至于誓言。 君怜将自己的记忆审了又审。 言归年纪不大，如今才十五岁，这十五年的时间。 他们之间，不会有半点誓言存在的痕迹。 时间再往前推，或许是言归的某一世和自己产生交集。 即使条件放的这样宽，君怜也没能从中找到半点相近的。 或许只是言归梦中呓语，根本无法当真？ 君怜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他想私下找个机会，再从其他的角度来查探这件事。 那就要以后了，总归不可能是现在。 毕竟天雷将至。 他要时刻守着言归。 普通的雷电也就罢了，金丹期渡劫的雷火。 哪怕只有细细的一小缕分支，那也不是言归能承受的起的。 七八日后，终于到了那人渡劫的时间。 这次是白昼。 明亮的天空中有一道紫色的粗闪，在青天白日的云层中蜿蜒游走。 每走动一次，还发出滋啦滋啦的骇人声响。 言归乖巧地坐在那里，时不时抬头看君怜。 “师父，结丹是不是要开始了？” 君怜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天色，眼眸微垂，心中有了判断： “确实快了。” 言归的身子很明显地绷了下，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君怜觉得有些好笑。 这可和她在睡梦中表现出的完全不一样。 那时她可气的很呢，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咬牙的声音。 那一口一句的君怜。 听的他都觉得，自己应该得罪她得罪的非常厉害。 言归坐在他身边，但和他还有些距离，他伸手招了招。 “再坐过来些。” 言归搬着她的蒲团，飞快地挪了过来，坐在君怜身侧。 抬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眸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怜突然觉得有趣。 他开口，声音清清冷冷，如寒涧在山间流淌： “自从上次之后，为师翻遍古籍，想找出天雷追着你的原因。” “可惜了。”君怜开口的模样格外正经： “没能找到原因。” “只听说，雷劫是天道的化身，专劈有违天道之人。” 言归听了君怜说的话后，一张倾城的小脸上，脸色立刻就黑了下去。 她要不知道君怜昨晚套她的梦话，套了个七七八八。 也就算了。 可分明君怜已大概知道，这雷劫和誓言有关。 还拿这话来取笑她。 言归本就有些郁闷的心，此刻更气了。 她不喜欢隐藏情绪。 面前的人是君怜，她也无需隐藏，她径直问： “那师父的意思是，觉得我是个作恶多端的人？” 看她伶牙俐齿，君怜失笑,他淡淡开口道： “前尘往事，为师也说不准。” 君怜清晰地看到，自己这话说完后，言归两边腮帮子都有些一鼓一鼓的。 他盯着看了两秒，强行压抑住心中想上前将其重新捏扁的冲动。 言归回答准备说点什么，却见君怜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他抬头看向天空，目光如炬，盯着天雷的方向，身子紧绷。 言归缩在旁边，不敢出声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君怜盯着看，言归也盯着看。 可惜言归是个没耐性的人，看了一会就松懈下来。 正当她有些疲倦时，忽然看到君怜凌空一跃，白衣身影腾空向上飞起。 几乎在同时。 天空骤然被紫色的光影占据住，狰狞粗壮的雷电往凌霄宗某个方向劈了下去。 其中，一道细小的雷电正往辞醉山而来。 君怜站立在虚空之中，伸出一只手臂来，纯粹又磅礴的灵气从他掌心源源不断地向外。 与那青紫色的雷电撞在一起，此消彼长。 不出数息，细小的雷电没敌过君怜，滋地一声消失不见。 空中站立的男人收回掌，徐徐落了下来。 男人黑发在空中飞舞着，白衣同样翩飞，一张堪称完美的脸是不容亵渎的清冷。 事不容侵犯的高岭之花。 言归抬头看着他，看他慢慢地落到自己面前，忽然觉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结束了。”他轻声开口。 言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这段时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言归的宽心没维持多久时间，几个时辰后就听到了噩耗。 凌霄宗这位可怜的冲击金丹的师叔，结丹失败。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人还或者，并且道心不减。 他准备闭关修行，待时机成熟后再冲击一次金丹。 这也就意味着，凌霄宗都天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多一道雷电了。 言归当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那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不仅说了梦话，还连着骂了君怜好几句。 君怜很努力地去听，最后只大概听到，言归觉得他给她设了套。 接触的越多，得到的越多，君怜非但没觉得自己和真相更近。 反而觉得越发地扑朔迷离。 他现在最怀疑的是。 言归真的和他有所牵扯？是不是她弄错了？中间有什么误会？ 一处冷僻的洞窟内。 白衣清冷的男子手中捏着法决，口中喃喃自语几声。 周围的山石如同有了生命般，缓缓合上，彻底封死。 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山洞彻底同阳光隔绝开，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男人衣袖轻挥，无数流光莹莹闪烁着，将洞窟点亮。 他盘腿坐下，从怀中取出两块神石和一团红线，恭敬地放在洞窟最中央的石台上。 君怜睁开双目看向石台上的东西，口中念起晦涩难懂的法决，双手不断结印。 一道又一道的金光绘就的繁复图案在虚空中闪烁而起。 又落在石台上消失不见。 而男人漆黑的瞳孔也逐渐浮上金色，颜色由浅极深，最后浓烈如黄金般。 细密的汗水从君怜额头上沁出。 他右手化作剑指，突然对上石台上的东西，低喝一声： “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块神石轻微移动了一下。 君怜的身子微晃。 这说明他们曾经有过的羁绊。 第165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6) 桌上的红线也动了起来，原本是理顺的红线。 突然疯狂地交织纠缠起来。 缠绕的密不可分。 又突然从中间，硬生生地断开。 …… 君怜维持着剑指姿势的手持续地指着，指尖的位置金光不断地注入进去。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 他支撑不过腰弯了下来。 指尖金光消散，化作点点萤火，散落入空气，又星星点点地暗淡消失不见。 法术进行到一半，被强行打断掉。 君怜站起身时，浑身俱是冷汗，他抬手，山洞密封住的山体移开。 不算明朗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山洞内还是阴暗的。 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内心。 为什么？ 关于她的一切，自己永远都无法追溯下去。 自那之后，言归觉得君怜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有那么几次。 系统告诉言归。 晚上君怜守在她身边时，言归并没有说梦话，他却坐的很近。 就挨在言归的床边。 黑夜中有几分清冷的叹息声，响起又慢慢消散开。 系统给这件事情告诉言归后，言归本能地转头想君怜看去。 模样清冷的男人神色如常，高冷又淡漠。 满身都是不是人间烟火的疏离。 这样一个男人，半夜会看着她，在她的床边轻轻叹息。 言归心口又隐隐地浮现出异样的感觉。 她伸手轻按住，皱起眉，想要将那种感觉强行压下去。 情绪却如同沸水，翻涌浮现，根本不受控制。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言归闭上眼睛。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一名女子在笑，又在哭。 她同样捂着心口，声音里是不甘和质问。 她为什么要这样难受啊？ …… 不知过了多久，言归再睁开眼睛后，缓了过来。 言归慢慢地吐气，和系统道： “小统子，你给我的这具身体有问题。” 自从来到这个位面后，已经被言归吐槽过一遍，系统冷漠脸： 【有什么问题？】 “有鬼！”言归满脸正经。 系统觉得自己要是有口水的话，现在肯定要被口水呛到。 它声音冷漠机械道： 【怎么就有鬼了？】 言归说的绘声绘色，声音笃定： “有残存的魂魄和意识在里面，还会对我产生影响。” “我觉得那个魂魄有点变态，她喜欢看到高高在上的仙尊露出脆弱的模样。” “希望清冷不染凡尘的男人，为她流连。” 系统敷衍地应道： 【哦，对不起，我岗前培训的时候没培训过这种离谱的内容，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但我觉得你的目标是要爱上君怜的，这还挺好的。】 言归想了想，也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 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日子又不紧不慢地向前了许久。 渡劫失败，闭关再次突破的师叔暂时没传来新的消息。 倒是凌霄宗那边，打算让弟子出门历练的事情，安排的七七八八了。 言归掐指一算，离当初大长老提出这个计划都过去了三年时间。 她心中暗自感叹。 不愧是修仙的人，时间观念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当初听大长老的意思，组织弟子出门历练是一件非常紧迫的事。 结果竟然能放了三年的时间。 一看就是因为寿命长，所以不太当回事。 并且君怜说了冥仙之间的纷乱在百年间，估计不少人都取了个折中的数。 觉得是五十年左右。 没那么长，但也没那么着急。 言归自然也在出门历练的名单中。 经过几年中规中矩的修炼，她如今也有练气期大圆满的境界了。 而倾月则到了筑基期三层。 说羡慕，言归对倾月那是半点没有。 她眼睁睁地看着倾月这几年过的是毫无乐趣可言的生活。 不是闭关就是闭关。 拿到出去的名册，倾月高兴的不行： “言归，幸亏我们两个分在一组，你后面就跟着我吧。” 言归大概地看了一眼历练的地点，大长老说的没错，给不同实力的弟子安排不同的地方。 实力刚刚达标的弟子去稍微远点的灵山，做些草药采摘。 她们这一组去的是个三千年前的遗迹。 规模不大，并且遗迹已经被最近几年的修仙前辈探索过不少次。 特别珍贵的东西肯定是没有的。 但还有一些危险性不高的机关，让才刚刚筑基，或者离筑基还有半步距离的弟子去，刚刚好。 言归回忆了一下原剧情。 这条事件线没被改变。 这次去遗迹，正是原主看倾月不爽已经很久，暗中下手，想要害倾月。 结果因为自己太蠢，反而丧命。 言归摇摇头，实在像不出来，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脑袋不好到这种程度。 各位弟子历练的去处确定下之后，再过半个月就是出发时间。 周峰主几乎给整个库房里的好东西都搬了过来。 都要塞给言归。 言归想推实在推不过去，直到乾坤袋塞满。 周峰主还在推荐自己所谓的“一定要带走的好东西”。 言归捂着自己的乾坤袋，面露难色： “爹！不是我不带！我实在带不下了啊！” 周峰主拍了拍脑袋，一副懊恼又自责的模样：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责任，早些时候竟然没提前想到给你换个大点的乾坤袋。” 言归想了想，自己已经装下去的庞大的东西。 脸上露出礼貌微笑： “谢谢，我真的觉得已经够大了。” “这才哪到哪？”周峰主明显很不满意： “要真的够大，怎么东西才塞一点就塞不下了？” 言归已经震惊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爹怎么好意思，给刚才那么一大坨的东西称呼为一点？ 心中吐槽归吐槽，言归多少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她义正词严地拒绝，这次换了个说法： “爹，不是我不想带那么多东西走。” “我只是担心，东西太多，情况真紧急，我想不起来它们都是干什么用的。” “怕在那里挑挑拣拣，反而耽误时间。” 周峰主这样做，无非是因为担心言归的安全。 如今她这话正好拿捏在问题最关键的地方。 周峰主终于被说服了。 模样儒雅的男人，眼神之中不舍和欣慰交杂着： “我的女长大了,修仙之路就是这样，你且安心准备历练吧。” 第166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7) 才从周峰主那里回去，言归就被君怜拦了回来。 一身白衣的男人屹立山间，风华绝代。 见言归回来，他定定看她一眼，声音清冷开口道： “你且过来。” 言归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他面前，一道飞剑从天上落下来，稳稳地在面前停下。 只听男人开口道： “你御剑的功夫太差了，出门历练前必须好好学一学。” “不然到外面万一遇到危险，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可就麻烦了。” 言归惊讶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张着嘴，好半天后，才开口道： “师父你之前说过，真遇到危险跑也是跑不掉的。” “要多练习法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她和君怜刚开始下山的时候。 她只是觉得和君怜一起御剑有些不习惯。 才主动提出要练飞剑的。 君怜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他轻咳一声道： “为师故意那样说，是怕你懈怠了后面的修炼。” “如今真的在外面历练，捡回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言归看了君怜两眼，低喝一声：“剑来。” 一道通体银光，秀气灵巧的飞剑转了个弯，落在言归面前。 她纵身一跃跳了上去，与君怜一齐御剑。 “跟上我。”清冷的声音响起，君怜御剑的速度陡然加快。 言归也散发出全身的灵气，左右着飞剑，尽力地将速度提上去。 和君怜的平稳比起来。 她的剑飞的极其有些歪歪扭扭的，重心不稳，可也勉强跟上了。 君怜眼眸之中浮现些许赞叹，他并未夸奖言归。 而是突然向着一处陡峭的山头俯冲下去，几乎垂直地往下落。 言归不甘示弱，紧跟着他的动作。 这样的难度对她来说有些无法承受，坠落的瞬间。 言归只觉得飞剑和自己的身子都不受控制。 而君怜那边还没有结束，眼看着快要逼近谷底。 他又猛地向上飞升。 言归咬着牙，也想跟上。 奈何她前一个动作对飞剑就有些失控，她想要控制飞剑，却觉得脚下轻飘飘的。 什么也没有。 她低下头来，谷底嶙峋的石头清晰可见。 甚至有一些形状尖锐的时候，看起来几乎就要戳中她的脸。 下落的速度太快了，与之而来的是危险逼近的压迫感。 言归并不觉得害怕，连眼睛都没闭上。 她平静地看着石头，心底反而浮现出嗜血的兴奋。 洞穿的是她自己的躯体，她也会觉得兴奋。 就在离谷底咫尺距离的瞬间，她忽然又觉得身子一轻。 清冽的香味扑鼻而来，伴随着冰爽的触感。 她被君怜稳稳地抱在怀中，抱的那样紧，声音有些发恼： “胆子可真大！” 没有惊魂未定，也没有半点慌乱，从头到尾连喊他的名字来救自己都没有。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给言归的性子惯的，让她有恃无恐。 却在将她抱在怀里后发现，她无所谓的很。 言归在君怜怀里眨眨眼睛，乖巧地问道： “难道胆子小，师父就会让我不练飞剑了？” 君怜被她这句话堵住，冷冷地扫她一眼。 “下次天雷落下时，你也这副模样。” 言归瞬间就不说话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很多东西都不怕。 可莫名就怕这天雷。 仿佛是这雷中所蕴含的天道与正气专门克她的一样。 让她只要想到就觉得慌乱和害怕。 她人还在君怜的怀里，伸出手来，揪了一下男人面前的衣服。 小声道：“师父，你欺负人。” 君怜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临走之前，闭关修炼许久的倾月也来到辞醉山。 君怜从衣袖中取出两个锦囊一人递了一个。 “这是护身符。” “里面有我储存的灵气。如果遇到危险，就将它捏爆，多少可以抵挡些。” 言归小心地收好。 倾月则是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然后笑了一下： “师父，也未免也太煞有介事了吧。” 君怜清冷的脸庞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微微点头。 “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回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头偏了个方向，余光若有若无地在言归身上萦绕。 离开辞醉山后，一群实力相仿的弟子拿着地图前往秘境。 言归大概数了一下，约莫有二十个人。 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的青年男女，自命不凡，谈笑之间，好不快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众人在凌霄宗多年，年纪差不多，多多少少也认识了。 还没到目的地，就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开。 谈起秘境，所有人都态度都有些不以为意： “这秘境可没意思，听说里面早被人探寻过好几次，东西都空了。” “是啊，里面什么危险都没有，想想都觉得无趣。” 众人按照地图，御剑到了附近落下。 快到秘境的位置地形有些蹊跷，飞剑不能直接抵达，众人便从飞剑上下来，一路向前走。 言归和倾月走在后面。 倾月看到她眼神向前，不知道看什么，脸上还带着笑意。 便忍不住问道： “你在开心什么？” 言归伸手将倾月拦过来，附在她的耳边道： “你看那个人，二十一岁了，修为比我还低。” “我感觉我还可以嘛。” 倾月伸手推了推言归，将她推的离自己稍微远些。 这才微笑道：“人家是四灵根。” 言归顿时就不说话了。 好吧，她这段时间是勤奋修炼了没错。 但这种勤奋是相对她自己来说的。 一路说说笑笑间，众人到了秘境的门口。 一个狭小的山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阴凉诡异的风从里面吹出来。 明明众人都是身体素质过人的修仙之人，却硬生生地被风吹出鸡皮疙瘩。 外面阳刚明媚，鸟语花香。 形成极大反差。 一行人稍微愣了下，到底有胆子大的带头，还笑着道： “走，我们进去。” 有人带头，众人想着反正人多，也不怯场也一起走了进去。 倾月看到言归加快步伐，从最后面往前赶去。 她连忙问：“看不出你今天还挺积极的。” 言归摇头： “我觉得在中间会更安全点。” 第167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8) 倾月无奈抚额，脸上露出深深的自责之色。 她真的是脑袋抽了，竟然还会在积极性上对言归抱有幻想。 山洞很窄，只能够两个人并排行走。 众人越往里面走，越觉得压抑。 洞口不大，他们又这么多人挤在里面，外面的阳光早就进不来了。 但山洞里面依旧有隐隐绰绰的光亮，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温暖。 反而还有种毛骨悚然的渗人感觉。 幸亏现在人多。 如果是谁自己贸然闯进，恐怕都要吓的有些腿软。 和其他人相比，倾月稍微好些，但也在强撑着。 就在这时，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温暖着，贴的离她很近。 看着和自己肢体接触的言归，倾月抿了下唇：“你干嘛？” 言归笑的格外不正经，讲话的时候离倾月耳朵很近： “我冷。” 心中才升腾起的些许感动，荡然无存。 倾月斜斜看了言归一眼，忽然叹道： “你在辞醉山上，师父竟然没被你气死，也是挺不容易的。” 这里还有不少其他弟子，倾月说话没说全。 她更想说的是。 师父竟然还能被你这样的人撩拨到手。 要是让宗门里的其他女修知道，恐怕只想对着老天质问一声凭什么。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狭窄的路突兀地消失。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洞天之地，草木茂盛，灵气充盈。 不少弟子悬着的心放下来，立刻又恢复成了年轻人的朝气模样。 其中一名叫做庄成的男弟子，本来出发前就很想在女弟子们面前展现自己。 奈何刚才入山洞后心中忐忑的厉害，让他觉得丢脸。 看到环境安全，他立刻洋洋自得地想要上前一步。 却听后面传来女孩清冷的喝声： “止步！” 庄成本能地往前迈的步子顿了下，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他觉得恼，正要发作，却见从队伍中间的地方突然飘出个人行的傀儡。 傀儡先一步往秘境里面去了。 才迈出一步，万箭齐发，嗖嗖嗖地扎在傀儡的身上。 扎的和刺猬一样一样的。 庄成当即被吓出一身的冷汗，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人形傀儡的来处。 是言归。 气氛一时间很微妙。 言归虽然家世出众，又是双灵根，还跟在君怜仙尊后面修炼。 但凌霄宗同辈提起她时，心态多少都有些轻蔑和看不起。 处处都是顶配，修为却这样让人好笑。 这给众人心里增添了不知多少的优越感。 可没想到，秘境之中，第一个风头竟然是言归出的。 许久都没人说话，片刻后，才听一名叫做舒宁的女孩不服气道： “傀儡这种术法来源于阴邪，如今仙门虽然对它做了改正。” “但多多少少还有些上不得台面，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用。” 面对别人的讥讽，言归神色淡淡，她挑了挑眉： “行啊。” “那我后面都不用了，大家就这样自己走吧。” 这话一说，大家不由得转头看向地上被扎的狰狞可怖的傀儡。 心头不由捏了一把汗，本能地想着，这要是扎在自己身上。 就算有活路，恐怕也要休养个大半年的。 秘境这才一开始，就这样危险，众人不敢赌。 立刻有人好声好气地同言归说： “其实我觉得，这法术既然是仙门的典籍上记载的。” “那就是老祖宗特意留给我的东西。” “老祖宗都说能用了，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立刻有不少人附和起来。 言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哈，她看向周围人，神色无比诚恳道： “可是舒宁师姐觉得不行，我怕我用了她心里不高兴。” 言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神色却是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要不……”她声音有些委屈道： “你们帮我开导开导舒宁师姐，她要是觉得没问题，我也安心了。” 这话一说，所有的矛头都转向舒宁。 舒宁在女弟子中算长的好看的，平时少不了众星捧月。 受了不少优待。 这次却被言归硬生生地恶心了一把。 有人来劝舒宁，舒宁只脸上笑的有些难看地说道： “用就用吧，我只当看不见。” 言归立刻摇头： “那可不行，万一舒宁师姐不小心看到，心中难受，那就成了我的罪过。” 她挥挥手：“不行！你们再劝！” 几轮下来，舒宁终于绷不住松口。 一张好看的脸上，脸色都要成了咸菜绿，说话的模样憋屈不已。 “我觉得用傀儡也挺好的。” 言归拍拍手，笑道： “师姐你能想开，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没什么放心不下了。” 被人摆了这么大的一道，舒宁脸上挂不住，她想扳回一局。 便盯着言归幽幽开口道： “既然师妹要用傀儡给众人开道，藏在后面不像话，不如走前面来吧。” 言归知道，她是以为自己胆小不愿意。 实际上她之前藏在中间，只是觉得怕麻烦。 看着舒宁的模样，言归微微一笑： “你让我走前面，我就听你的，那我多没面子啊。” “你诚心诚意地请我，我看能不能答应呢。” 舒宁气的一张俏丽的脸都扭曲起来。 她一挥袖子，背过身去，口中说了几声： “不敢就不敢，还非要在这里扯些乱七八糟的。” 言归依旧气定神闲，她微微抬高嗓门，笑着说道： “第一次见到这样拙劣的激将法。” “对我一点用都没有哎。” 一番插曲后，言归依旧走在队伍的中间。 不知是畏惧还是什么样的心里，其他人对她客气是客气。 但多少保持些礼貌的疏离。 言归并不恼。 反而觉得怡然自得。 倾月走在她身边，看着前面满脸憋屈的舒宁，感慨道： “好一个借刀杀人。” 言归撇撇嘴：“这才哪到哪，我不过让她稍微难堪点。” “又没真的杀她害她。” 倾月听了，忍不住笑起来，眼睛笑的像弯弯的月牙。 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她伸出手，在言归的腰上掐了一把： “言归，你好坏啊。” “却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好？” 第168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39) 倾月话说完后，仰着小脑袋，目光和言归平视对上。 倾月的眼睛亮晶晶的，倔强又固执，轻信又认死理。 言归本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但在倾月的眼神中。 她说不出任何的谎言。 言归垂下眼眸，声音淡淡开口道： “因为我对你别有居心。” 倾月的动作改成搂着言归的腰，她笑了一声： “你说了真话。” “那是什么样的别有居心？” 言归这就有些答不上来了，她沉默一秒，还在心里想说辞。 倾月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不能说就不要说。” “我不想你，骗我。” 她这话说的声音委委屈屈的，像是个在撒娇的孩子。 就像她知道言归喜欢君怜的那一刻。 心里有极少极少的失落，但更多是开心。 她的言归姐姐，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永远的爱她，没有隐瞒。 …… 这一处秘境虽然被人给搜刮过，但里面依旧危险重重。 言归凭借之前剧情的记忆，大概知道哪里有机关，哪里有意外。 在这过程中。 她除了展现傀儡，还展现了不少其他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秘境里的少年少女们，平日的勾心斗角局限于嘴上离间。 又或者是比试一番。 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们一方面庆幸有言归在的同时，一方面又离言归更远了。 言归无所谓，乐的自在。 当然，她也不是每次都出手，毕竟是出门历练。 也该留些东西让这些人亲自经历一番的好。 一群人在秘境逗留两个月的时间，零零散散的也搜罗了些寻常东西。 而言归的地位也隐隐拔高。 大家不想和她亲近的同时，也有些怕她。 言归过的越滋润，舒宁心中就不好受，以往她都被人捧着。 如今境遇变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在秘境中，舒宁还不敢太过放肆。 出了秘境后，回到凌霄宗，她觉得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心态也变了。 宗门见一群少年少女回来的狼狈，倒也没急着见人。 而是给他们安排宽敞的地方，能稍微休整一番。 舒宁用法术清洁了自己，重新是一副好看的模样，这才皱着眉头道： “好好的历练，没想到就成了有些二代行使特权的机会。” “真是让人晦气。” 言归和倾月依旧坐在离其他人有些距离的地方。 言归心里在算日子。 两个月的时间，她都没吃饭了。 也不知道君怜想给她用餐的机会怎么折算。 冷不丁地听舒宁在那边说话，言归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舒宁索性说话的声音更大了。 字句之间，满满的都是讥讽。 周围也有人劝她： “万一下次去秘境，大家还一起去，你这样说……” 舒宁皱着好看的眉，用力一扭头，发间垂落的流苏随着她甩头的动作晃动。 在秘境她不方便这样打扮，才回凌霄宗，就立刻装扮上了。 “下次？”舒宁捂着嘴巴笑出声。 “出门历练能不能分到一起，是按照实力来的。” “言归修行那么慢，指不定下次不和我们一起。” 言归还没说什么，倾月先气不过站起来。 她冲到舒宁面前，伸手指着对方：“你什么意思？” 舒宁撇撇嘴： “我说错了?” 到了凌霄宗，舒宁更加有恃无恐，态度连掩饰都没有。 “言归能在秘境中大出风头，靠的不就是周峰主？” “他肯定提前知道秘境中的种种机关，还给了应对方法。” “至于言归成为君仙尊的徒弟，整个凌霄宗谁不知道，是周峰主为她求来的？” 舒宁越说越在兴头上： “君仙尊恐怕早就烦了她这样的人了。” “又碍于面子，不好发作。” 原本懒洋洋坐着的言归，睁开眼睛，往舒宁的方向看去。 她正犹豫着，上前是先扇巴掌还是一脚踹对方脸上。 就听后面传来熟悉的清冷之声： “谁说我厌烦了她？” 舒宁刚刚还高高在上的表情一秒就变了。 她惶恐地抬起头来，用恭敬的语气颤抖着开口： “君仙尊。” “我没想到，您竟然会过来……” 因为太过惊吓，此刻的舒宁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男人目光淡淡扫她一眼，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敢有半点造次。 “那我不在，就可以欺负我的弟子？” 君怜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却足以让任何在场的人冷汗连连。 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君怜。 他便旁若无人地大迈步走到言归和倾月面前。 先看了一眼倾月，又转头对向言归，视线久久地落在她身上。 明目张胆的偏爱。 他看到言归对着舒宁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暴躁。 轻叹一口气： “幸亏我来了。” 要是稍微晚些，她和别人打起来，自己恐怕又舍不得责罚。 又觉得不能让她这样嚣张。 “师父来的太早。” 言归的回答和他想的一样。 君怜看她一眼，声音和刚才的清冷威严有些不同，低声道： “胡闹。” 说完这句话后，君怜又离开了，他走了片刻，所有人才敢重新直起身子。 场中的气氛瞬间和刚才不同。 舒宁一张脸，越发气急败坏。 不该是这样的。 君怜应该对言归充满厌恶才是。 可看刚才发生的一切，君怜对言归分明关爱有加。 虽然说不上有特别的亲昵，可对方是君仙尊，是性格如此冷清之人。 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长久的安静后。 大长老进来，同年轻的少年少女们说话，仔细地问了秘境中发生的事。 得知言归的所作所为后，他脸上露出几分赞许。 “修仙不是一味苦修。” “不伤天害理的情况下达到目的，那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一一应下，都是受教诲的模样。 只有舒宁依旧脸色难看。 言归当看不出她的脸色一样，反而又问道： “这时候你怎么不说，大长老夸我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 舒宁脸色涨的厉害，她低着头，垂在身下的手紧紧地抓着衣服。 衣角都要被绞碎。 第169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0) 言归和倾月走出去的时候，周峰主和君怜都在外面等着。 言归先看到君怜。 但又看到一旁眼神期盼的老父亲。 到底先站到周峰主面前。 “女儿啊……”周峰主眼眶又是通红通红的： “自从你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 言归想了想自己在辞醉山修炼的日子，和周峰主见的也不算多。 她纠正道：“并不是。” 这才两个月。 平时修炼的时候，一年半载地见面一次都正常。 周峰主也意识到她的话，笑了声：“那是你没离开过那么远。” 站在不远处正在和倾月交谈的君怜。 听到两个月时，清冷的眸子微动。 他才是。 第一次和言归分隔那么久。 倾月说着出门历练发生的事，更多的，那些事情主要和言归有关。 君怜听着，目光忍不住地往言归所在的方向移去。 周峰主同言归寒暄很久，才感慨万千地离开。 人走后，倾月本想找个借口继续留在凌霄宗。 却被君怜叫住了： “你许久在外修炼，不必一回来就急着离开。” 突然被点住名字的倾月，有些惊讶地张张嘴巴。 她向言归挤了眼睛。 无声地说。 不是我不愿意。 倾月只在辞醉山上逗留了十来天的时间，便忙不迭地走了。 这十来天她过的很充实。 君怜似乎也察觉到，对方不想久留的意思，便在修炼上对她格外严格。 要求高到就连倾月的心性都忍不住有些崩溃。 私底下和言归暗暗吐槽： “师父不能因为自己天才，所以以己度人，对别人要求这么高。” 言归刚想安慰倾月几句。 对方忽然一脸贱兮兮地凑过来，问道： “师父对你要求严吗？” 言归想了想，反问： “他要求严不严，对我怎么做有影响吗？” 倾月听了这个答案后赞叹不已，忍不住伸出手来啪啪鼓掌。 “不愧是能拿下师父的人，就是不一样。” 言归笑了笑，没再多说。 …… 倾月又闭关了。 辞醉山再次剩下了言归和君怜两个。 言归凑到君怜的身边： “师父，我出门历练了足足两个月。” 正在翻阅书卷的男人听到她的话，停下手中动作。 他抬起头，向言归看去。 清晨的阳光不冷不燥，正正好地落在男人的脸上。 就像是布满皑皑白雪的山，又圣洁好看，又显得不那么冷然。 君怜没有说话，翻着手的手停在那里，手指微微地动了下。 似乎在等着言归的答案。 听她诉说离开这么久的心绪。 他看到女孩离自己很近，仰着一张小脸，眨巴着眼睛： “师父，我们之前说好的。” “一个月一次。” 君怜愣了下，反应微慢了半拍：“什么？” “吃好吃的！”言归的话没有半分停顿。 他看她一眼，无奈地笑了。 “师父。”言归凑过来的更近了，他甚至能看到，她的眼睛里面有星星在闪动。 “你想想看，这次是两个月呢，要怎么算？” 君怜的神色更无奈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 “那就算两天。” “好哎。”言归激动的差点没原地直接跳起来。 君怜看着她的模样，眸中是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下山这种事情，两个人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唯一的区别是，言归这次终于能自己御剑飞行。 看着身边飒爽无比，速度不慢的女孩，君怜的神色有几分恍惚。 他那堪破不透的前世，究竟是怎样的牵扯与缘劫。 他皱了皱眉，心中隐隐升腾起异样的波澜。 不断的纵容，不断打破的底线，于他的修行之路，又该是什么？ 到了人界，言归一路吃吃喝喝，肚子都肉眼可见地圆了一圈。 她也不在乎。 抬起手来，转瞬间身上就换了件宽松的裙子，掩藏一切。 君怜摇了摇头，笑着没说什么。 “吃吃喝喝，真的是人活着最幸福的事情。”言归说话的声音格外笃定。 因为第二天还有一天，晚上的时候，两人没有回宗门。 而是要在外面住下来。 两人找了一家离得近的客栈。 虽然掩去了别人对他们外貌的的第一印象，可乍一看，依旧是郎才女貌。 言归如今十六岁的年纪，在古代，也是那个成婚嫁人了。 她与君怜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 店小二从两人进来之后，眼睛就有些移不开，殷勤地上前问道： “两位客官，晚上住店？” 君怜本觉得就是休息一晚的事情，并没有多想，可在店小二的神色下。 他莫名地有些觉得不自然。 “住店。”言归直截了当开口。 “好嘞。”店小二人答应的也爽快，又笑着问道： “两位客官是住两间房，还是住一间房？” 很正常不过的问题，君怜却突然觉得有些炽烈的灼热。 简单的字句在喉咙间滚动着，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倒是言归，依旧坦坦荡荡的，回答的也很快： “一间房子。” “务必要收拾的干净，不然……”她回过头，轻轻地看了君怜一眼。 言归自己倒是很无所谓，只要有的吃，其他事情都可以将就一下。 不过看君怜那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她实在想不出。 如果住宿环境差点，那样环境里的君怜会是如何模样。 店小二连连点头应下。 他也觉得，面前两人气度不凡，要是拿寻常的房间来敷衍，像是对他们的亵渎一样。 他做店小二也有很长的时间。 却从来没遇到过气质如面前两人一般的。 店小二领着两人上了二楼，入了一间收拾妥当的屋子。 推开屋门。 一张古朴的圆形雕花上漆的桌子，一张宽敞的床，虽然不华丽，但也干净整洁。 店小二轻手轻脚地出门，还不忘将门给关上。 咔哒一声响起。 君怜忽然觉得再度不自在起来。 辞醉山上，他们共处一室已经不知道多久。 他心无旁骛，只想探究出更多的真相。 可换了个环境，君怜忽然觉得一切都有些不一样。 清冷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红意。 第170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1) 君怜甚至觉得有些热，他先是推开窗户，依旧觉得心中有一股火。 烛火摇曳，言归坐在那，桌上摆放着点心。 按照言归的话来说，那叫宵夜。 火红的烛光衬托着面前的女孩娇嫩动人。 如同有什么罪孽的剑挑开他紧锁的心弦，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 言归却毫无察觉，她捧着点心，一口一口地吞了起来。 直到桌上的点心全部吃完，她才注意到君怜有些异样的目光。 言归想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她只好，试探着问一句： “师父，你也想尝尝？” “不了。”君怜转过身去，让自己靠着窗户更近些。 习习凉风吹进来，他的心稍微安了几分，不再有任何妄念和杂想。 “要下雨了。”言归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天色。 是不正常的阴暗和沉闷，哪怕开着窗户，也只有丝毫的凉意。 并不会让人清爽。 她抬起手来，用手做扇子在脸旁边扇了几下，也有些燥的模样： “最讨厌下雨前的闷热，所有东西都黏糊糊的。” 言归一连数了好几个让她讨厌的地方。 君怜愣了一下。 似乎他所有的反常，都因为言归的话找到了解释。 “这是什么意思？” 言归这才想起来，凌霄宗所在的山毕竟是仙山。 灵气充沛不说，平时还有那么多的修仙之人在那修炼。 除了有人渡劫天上打雷之外，其余时间就算是下雨。 都是细腻柔嫩的春雨，让人格外舒适。 就连四季的冷冬也只会让人看到皑皑白雪，漫天飞舞的雪花，看到四季的美。 而非寒风凛冽刺骨，让人睁不开眼睛。 言归仔细地解释了凡界的四季，固然有不同的风景与美丽。 可夏日炎炎，冬日凛冽。 甚至连春困秋乏都被言归算在有些不满意的点上。 君怜大概明白了雨夜之前的沉闷，指的是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忽然开口问。 言归被问的有些答不上话。 她当然知道，因为她经历过很多次，可从君怜的角度来看。 她这具身子，不应该知道。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屋子里的气氛却突然变了。 君怜走上前，盯着言归看去，他看到女孩的眼睛有些躲闪。 一个无比荒诞的念头从他心底浮现起，越来越剧烈，根本压抑不住。 言归，她会不会记得什么，会不会知道什么。 困扰他那么久的问题，会不会在她心里，本来就有答案。 没有等到言归的回答，他又问了一遍。 向来清冷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上几分迫切： “为什么？” 言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君怜，她莫名地有些恍惚。 眼前的君怜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尊，他的骨子里。 有什么东西，和她在无数的位面中见到的那些人。 和那些疯子有些像。 “我从小就想来外面吃喝玩乐，看了不少这方面的杂书。” 短短的沉默间，言归已经想好对策。 她的谎言不算拙劣，和她一贯的行径结合在一起看。 甚至还显得有些合理。 周峰主偏疼女儿，其他孩子没有引气入体之前就会服用辟谷丹。 为的是让身体保持纯净的状态，后面引气入体会更快一点。 也避免五谷的杂质堵塞身体的筋脉。 而周言归不一样，她哭她闹的时候，周峰主愿意哄她。 其中就包括让她吃一些小零食点心的垫肚子。 让她明明是双灵根的资质，却过的和普通孩子一样。 想做什么做什么。 周峰主甚至还说，修仙的日子很长，百年起步，几百年都很寻常。 没必要从一开始就压的那么紧，后面总有可以慢慢修炼的时候。 言归坐在那里，一张脸小小的，身子也小小的，看着有些可怜。 又有些像被吓到了的模样。 君怜才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他看向言归，道歉： “对不起。” 刚才的自己，别说是言归，就连他都觉得陌生。 言归适时地摇头：“师父不用和我对不起。” 很快到了言归要休息的时候。 天更闷沉了。 东西表面都浮现出湿漉漉的水汽。 只要一个抬手，君怜就能维持整间屋子的清爽与舒适。 言归却阻止了他。 她上前打开窗户，让湿润中隐约透着些许清凉的风吹进来。 并不舒服。 却让她很喜欢。 泥泞，曲折。 所有让别人烦恼的事情，她都很喜欢。 因为所有的事情在她看来都没太大区别，都不过是面前的云烟。 接受的了就可以接受，接受不了，也可以选终结。 言归躺在床上时，压抑许久的雨终于沁了出来。 几滴细小的水花从窗户往里面飘进。 她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桌前的男人，目光沉沉地对她看去，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 窗外的雨声大了起来，又急又促，落在青石的砖上，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雨水冲刷走几分沉闷。 君怜抬头，看向外面，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层之中，一道隐隐的青色痕迹翻腾着。 和声势浩大的雷劫相比，这完全算不了任何东西。 可云层中一缕青色的雷电，正向着他们所在的屋子劈了过来。 等君怜反应过来时，他应来不及阻止。 只在转瞬间护着言归，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男人的后背向着外面，细小的雷电完全无法对他的身子造成半点影响。 只是他的衣衫被焦灼了，发出刺鼻的气味。 几块布料艰难地维持着，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可衣衫破洞中裸露出的后背肌肤，莹白如玉，泛着光泽。 没有半点损伤。 突然从躺着的姿势变成坐着，饶是言归睡眠质量再怎么好。 这会也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她睡眼惺忪，整个人都迷迷瞪瞪地愣了片刻。 才反应过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君怜在抱着她。 言归小小地动作了下，想挣脱开，却被君怜抱的更紧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局促：“别动。” 他这话一说，言归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有些惊诧地问： “师父，你的衣服？” 第171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2) 君怜到底说迟了半步，等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言归就已经在他的怀里动了起来，满身破碎的衣衫。 向下掉落。 言归整个人都懵在那里，窗外的雨声很大，落在屋檐上，格外动听。 君怜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手中催动法决。 又是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了上来。 可两人依旧能记得，不久之前发生的尴尬。 “师父？”言归小心地开口问。 她虽然没有问的那么清楚。 可短短的两个字。 君怜已经知道她的意思。 “刚才，有雷。”他说话的时候言简意赅，倒也没有再细说下去的意思。 言归眨眨眼睛，看向外面的天，听着风声，吹着潮湿的空气。 忽然想起来。 是啊，雷雨雷雨，有多少雷电会伴随着雨落下。 她竟然忘了。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不知许久，君怜才想着要松开。 言归又抬起头想要说什么。 两人的唇不期然而然地碰在一起，柔软芬芳，伴随着风声雨声。 一切似乎都静止在那里，唯有剧烈的心脏跳动。 突然，君怜如触电般将言归推开，他站了起来。 站在地上，背向着言归，许久没有说话。 言归感受着胸腔跳动的力量，瞬间的心动与怦然。 “师父。”坐在床上的少女声音软弱地唤着。 而背对着她的男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声音的回应。 言归笑了一下，她坐在床上，身子向前倾斜。 客栈的这间屋子不大，她伸手，去勾了一下，正好能碰到君怜的衣服。 她便用手一扯，想要将君怜给扯过来： “师父，你回头看我。” 站在那里的男人稳的像山一样，根本动也不动。 言归手上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扯动。 好半天后，才听到男人好听的声音带着与平日不同的起伏： “言归，我是你师父。” “你是我师父又怎么样呢？”她笑着问道。 “没有人说师徒不能。” “修仙之后也没有限定，不能成亲，虽然有些人喜欢苦修，但也有些人，会选择道侣。” “言归！”他低喝一声。 声音有些急促。 并不是在生气，只是单纯想阻止她说出的话。 是在怕她的话，引起自己更多的妄念。 “师父……”言归低垂下眉眼，从来平静的眼眸中。 终于有了一丝不同的波澜。 是什么呢？是胜负的欲望么？ 是为了破解那让人不悦的誓言，还是单纯的觉得得到面前的男人有趣。 毕竟，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啊。 纯洁无瑕的仙尊。 “师父，我惦记着你。”她抬起头来，嫣然一笑，美的像是动人的罂粟花。 危险又致命。 “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开始惦记着你了。” “那时你才多大？”君怜有些被她这句话惊到，匆匆地转过身来。 一眼就看到床上女孩动人的容色，向后退了两步。 “我是不大。”言归轻轻地笑，眼神直勾勾地朝着君怜瞧去： “可谁说年纪小，就不能惦记自己的师父呢。” 言归这次终于不再是坐在床上。 她慢慢地走了下来。 一双如玉的足没有穿任何鞋子，安静无声地踩在地上。 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只猫。 她靠近君怜，和他只保持一丝的空隙，声音淡淡： “师父难道不知道吗？” “你是整个仙界万年难得的天才，惊才绝艳。” “会有哪个女孩不喜欢你呢？我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君怜看着面前的人，胸膛上下起伏。 无言的激烈情绪在他胸腔中撞击开，他看着面前的人。 热情又大胆，像极了她一贯无法无天的模样。 可眉眼之间，根本让人看不出有多少，她所说的喜欢。 系统在言归的脑海里再度发出疯狂的警告声： 【宿主！你醒醒！你清醒一点！】 言归却像根本听不到般，完全不搭理它。 系统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它只觉得面前的宿主格外陌生。 它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的宿主一样。 实在是太可怕了。 君怜看着面前的女孩，挣脱开抓着衣服的手，转身道： “你今晚好好休息。” “我去外面。” 言归的速度很快，她不给君怜反应的时间，就已经挡在了门口。 她身姿婀娜，用自己的身子横在两扇门连接的地方。 挡住所有的去路。 “师父，你走干什么？”她挑了挑眉： “这么多个晚上，你都要赖在我的屋子里。” 君怜定定地看着她。 “偷听我的梦话，今晚为什么，不愿意听了呢？” 君怜的脸色忽然就变了，他呼吸急促，俊美的脸转向言归。 “你都知道？” “你到底是谁？” 男人的视线无比凌厉骇人，言归看着他，先是笑了一声。 磅礴的灵气充斥着整个房间，散发出圣洁耀眼的光芒。 人沉浸在其中的时候，灵魂都要得到净化和救赎。 刚才还媚眼如丝，妖娆诱人的女孩，突然一个激灵。 神色缓缓地变了一下。 言归怔冲着看着面前的一切，看着君怜有些凌厉的视线。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怎么回事？” “我……”她根本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那不该是她说出的话。 “告诉我。”君怜走过来，扣住她的手腕。 不再是平日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而多了几分急切。 言归想抽回手，却发现这根本是徒劳。 她的手都被捏的发疼。 君怜都没有半点要松开她的意思。 女孩娇嫩的手发红。 “你并没有入睡？”他皱着眉头问道： “那些话，都是你故意说出来的。” “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误导我？还是有别的居心？” “疼。”言归又抽了抽手腕，男人依旧没放开。 他盯着她的眼眸：“告诉我。” 言归别过头去： “我不是谁，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别的目的。” “言归，我不希望你耍这样的花样。”男人的声音清冷。 “你如实告诉我，比被我发现要好。”君怜的声音没有半点留情： “我不希望，你到了这个时候，还在骗我。” 第172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3) 言归委屈的都要哭出来。 但她似乎又没有半点可以哭的资格，愚蠢的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 她只一双好看的杏眼发红，扁着嘴。 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也找不到辩解的话。 两个人僵持在那里不知道多长时间，足有一个时辰。 君怜终于松开手，言归的手上，已经是一片红痕。 他余光扫过，注意到了女孩的手，却像没看到。 只是开口： “等你什么时候想说。” 君怜到底是离开了房间，言归听到门被合上，男人的脚步声只有一两步。 他应该是在外面守着了。 言归一脸茫然地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刚才还强撑着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落。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她捂着心口，觉得慌乱的厉害，她不应该哭的。 她哪里是会为了这点小事哭的性格呢。 不仅如此，言归还脱口道： “以前我骗他的时候，他都会相信我。” “可是现在我说真话了，他却不信了。” 说完之后，系统立刻有了回应： 【宿主，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言归更沮丧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说了，你给我的这具身体有问题。” “好像有人在控制我的思想，控制我的情绪。” 又听到言归抨击这具身体，如果是之前，系统肯定要嘲弄一番。 但今天的言归看起来太可怜了，可怜到连系统，都不忍心非要挑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哎，将就着用用吧。】 系统难得生出几分好心安慰她： 【等下个位面，就可以用个新的了。】 …… 第二天，言归难得地对饮食没有任何兴趣。 她和君怜之间的气氛尴尬和古怪到了极点。 对方等着她的坦白，可她根本无从坦白。 回山之后。 言归每日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她甚至连下山都不再提及。 她人在辞醉山上，君怜管她管的比以前严了很多。 言归的行踪突然变得很固定，平时没事去山下看看周峰主。 又或者去和闭关出来的倾月聊上几句。 一两年的时间过去。 很快迎来了第二次的历练。 言归记得这次历练。 在这个事件线上，自己用的这具身子已经嘎了。 倾月自己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修炼，被人排挤，无意中落入了冥界。 和冥辰之间产生了爱恨纠葛。 言归想，这次有自己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倾月再落入那样的田地。 这次走之前，君怜依旧同两人嘱咐一番。 离开后，倾月第一时间凑到言归面前，小声开口问道： “你和师父吵架了？” 言归苦笑着揉揉眉心： “算是吧。” 倾月又感慨道： “我特意在山下，整天不上来，就为了给你们两个创造独处的空间。” “没想到你脸吵架都不告诉我，你早点让我知道，我还能上来帮你劝架啊。” “吵多久了？” 倾月的声音落在耳边有些聒噪，言归愣了下，如实回答： “自从上一次历练回来。” 吵了这么久，倾月瞠目结舌，不敢再多问。 生怕再挖掘下去，就会问到言归的伤心事。 …… 这次去历练，言归依旧碰到了舒宁。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舒宁的修为几乎是最后面吊着的。 而言归，追上来了很多。 言归不知道剧情怎么进展，是否会不可抗力的。 依旧给倾月送到冥界。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记不记得，引气入体的时候，会疼？” 言归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引入话题，结果倾月拼命点头。 “记得呢，你比我疼的更厉害。” 原剧情中，倾月一直在辞醉山上，几乎不和别人交流。 所以根本不知道，有哪里不对劲。 的这次的剧情中，倾月性格没那么孤僻，偶尔也和凌霄宗的同龄人简单交流几句。 她大概知道，那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可她只会觉得，是别人有问题。 言归愣了下，久远到几乎要被完全遗忘的回忆，慢慢袭来。 她也曾经疼过。 到底是这具身体，有什么问题呢？ 这次历练的地方是黄沙满天的大漠，这里鲜少有人过来。 流沙之下不知道藏着多少危机，险象环生。 谁也不知道，其中有一处机关连接着冥界。 普通人触碰到，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倾月有着冥界最纯粹的血脉。 很自然的就会被召唤过去。 惦记着倾月的事，言归在这次历练中没有出任何风头。 她按部就班的。 倒是舒宁一直等着挑错，终于找到了机会。 没几天，舒宁就阴阳怪气地讽刺上了： “之前有些人还嘴硬，说没提前了解些什么。” “怎么，到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吧？” 言归蔫蔫的，并不想理会，她拉着倾月的手： “我们坐到别的地方去吧。” “这里，太吵。” 舒宁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中憋屈的不行，声音提高道： “你说谁吵呢？” 言归不耐烦地摆摆手： “没说你，我是觉得有狗叫。” 风吹过，黄沙漫天，连阴凉的绿意都没有，怎么会有其他动物？ 舒宁的脸又青又红的，突然尖着嗓子道： “言归，你竟然敢骂我！” 这句话说完后，她突然拔出腰间的长剑，直直地向着言归指过去： “哼，不就是整天靠着天材地宝和丹药，才堆积起的修为。” “有本事，和我比一比？” 倾月站起来，挡在两人面前，声音里透着寒意： “我们是出来历练的，不是出来打架的。” “你要有什么想法，等回了宗门再说。” 舒宁却不管，说话间剑已经往言归刺了过来。 言归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当场腹肌，不留半点情面。 突然，风大作，黄沙满天飞舞飘扬，模糊了一切。 脚下站立的地方突然变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场景都开始变幻起来。 言归在黄沙中看到了原剧情中，连接着冥界的通道。 她看到倾月站立的地方离它越来越近。 言归有些慌了，冲上去想要将对方推开。 却不料身后的舒宁近乎丧心病狂地扯着嗓子嘶吼道： “你有本事别躲啊！” 第173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4) 言归顾不上舒宁，只想推开倾月。 倾月看着扑过来的言归，满脸茫然。 “走。”言归用力地喝了一声。 倾月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但她没有半点迟疑和犹豫。 立刻转了身子。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相信的人就是言归。 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 只要言归说了，她都敢去。 就算真的粉身碎骨。 言归也一定有自己的意图，不是在害她。 看着倾月退开的身影。 言归松了口气。 她人已经站到了刚才倾月站的位置。 一阵莫名的吸力从下面传来。 仿佛有一只手，抓住她的脚。 要给她往下拉扯。 言归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不应该啊。 按照剧情，只有拥有冥界灵魂的倾月，才会触发。 可一切来不及言归细想。 她的身子已经慢慢地往下陷进去了。 言归拼命挣扎，没有半点效果。 倾月慌张地冲过来，想要拉住言归。 “不要过来！”言归疯狂地喊。 却没有用。 倾月已经来了，抓着她的手，想将她往外面拽。 完全没有用。 察觉到两个人，莫名的力道更加兴奋。 拉扯的力道加大了。 舒宁起初在旁边幸灾乐祸。 很快发现事情不对，也有些慌了。 她是想给言归一点教训。 但言归毕竟父亲是周峰主。 师父是君仙尊。 如果真的出了事情。 她作为最初的挑拨者，怎么也落不到好处。 其他几个弟子也想上来营救。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言归和倾月的身影被黄沙淹没，风沙肆意地刮着，很快，周围的地貌发生变化。 他们脚下站着的沙地又变幻成了不认识的模样。 …… 言归再睁开眼的时候。 周围是一片猩红。 浓稠的血水凝聚成河，慢慢地流淌着，河水拍岸，非但不能给人舒服的感觉。 反而让人觉得黏腻恶心。 倾月躺在她的身旁。 言归将她喊醒。 倾月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的神色茫然： “言归姐姐，我们这是在哪？” “这里是冥界的入口。”言归没有半点隐瞒。 倾月惊了一下，小声道： “我听别人传言的消息，仙冥两界的路早就被封印住了，不能互通。” “差不多是这样，但总有例外。” 言归没有过多解释。 只是头疼地想着。 得早点找到镇压的法器。 冥界的人想要出来，需要耗费不小的力气。 比方说冥辰。 他实力高强，还要自损修为，才能蒙混着出来。 出来一趟需要付出不小代价。 至于言归和倾月。 就要方便的多。 他们一直修炼仙界的功法，只需要运转起来。 阵法自然会觉得她们是仙界的人。 不会有任何阻拦。 可麻烦的是，阵法并不在这。 倾月没问言归怎么知道那么多。 她只亦步亦趋地跟在言归后面。 “我们怎出去？”她声音焦急。 言归看向不远处。 一切都是暗红的混沌与浑浊。 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腥臭的味道萦绕。 闻着让人只想吐。 “走走吧。” 言归也没有主意。 原剧情中，倾月落入时陷入了昏迷。 在入口的地方躺了很长时间。 然后就被冥辰给带走了。 冥辰给了她关爱。 送她出去。 又让她去破坏阵法。 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 这次两个人醒的太早，也不知道冥辰会不会出现。 倾月和言归漫无目的地走在冥河的边上。 没有生灵和活物。 路漫长的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言归看着令人压抑的环境。 问她： “会不会觉得害怕？” “空无的，寂寥。” 倾月轻轻地摇头，她笑了一下： “不会啊。” “言归姐姐。” “如果你也愿意，我希望这条路永远都不会有止境。” 她偏过头来看言归。 瞳孔中倒映着红色的混沌。 以及言归的身影。 占据她全部的视线。 永不停息。 沿着这条河走了很久，可能三四天，可能也七八天。 周围的环境和天色没有半点变化。 似乎一直在打转。 言归召唤系统： “还能不能多给点提示？” 系统磨蹭了半天： 【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位面加载信息有限，总不能什么都留存一份吧。】 见系统如此不靠谱。 言归心塞地坐在地上。 倾月靠在言归身上，笑嘻嘻的： “等他们回去告诉师父。” “说你不见了。” “师父会不会后悔和你吵架？” 言归有些佩服倾月随时随地吃瓜的能力。 她想着君怜那张失望的脸。 摇摇头： “我哪里知道呢。” 倾月还想说点什么。 忽然，头顶上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们为什么擅闯冥界？” 言归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棵枯木的树，上面斜斜地倚靠个黑衣的男人。 他长着一张极其妖冶的脸，唇红似血，妖孽异常，带着股勾人的诱惑。 此人正是冥辰。 果然还是来了。 言归轻轻地笑了： “来旅游啊。” 树上的男人眉头皱了下。 有些诧异地看向言归。 他是冥界圣子，从小便知道，冥界因为曾经的大战失败。 被困在此地。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逃脱。 好在先辈机智，留了一手，剖开了一名已经足月的孕妇的肚子。 腹中的孩子没有沾染过半点冥界的空气，不会被阵法识别出。 运用了近乎自毁的功法，将那灵魂送了出去。 只要时间足够漫长。 冥冥之中，对方总会来到这里。 他只需要引诱对方去破坏阵法，毁了法器，就能冥界众人倾巢而出。 在冰冷压抑的环境中。 冥界的人越发疯狂。 所修炼的功法也更加可怖。 其自毁所爆发的恐怖威力，就算是鼎盛时期的仙界，也难以招架。 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可没想到，竟然来了两个人？ 而且，其中一个对这里是冥界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还有来旅游是什么情况。 这说的还是人话？ 冥辰从树上跳下来，斜倚在枝干上，他手中掰开一截枯木。 放在唇边细细把玩着，笑的妖娆动人： “你恐怕不知道冥界是什么地方吧。” 言归翻了个白眼： “都被打败了逼到这个角落里。” “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第174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5) 冥辰脸上的肌肉都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他分明是动怒了，一双妖孽般的眼眸猩红一片，透着杀意。 倾月站到言归面前，挡住她。 声音小小道： “言归姐姐，我们可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言归很坦然： “你放心，他不会动手的。” 冥界等了这么多年。 怎么会因为这个小小的挑衅而放弃呢。 听了她的话，冥辰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到底是慢慢冷静下来。 没有冥界的血脉。 绝对没办法通过通道来到这里。 可这一次来了两个人，和老祖宗在典籍上记载的不一样。 而且其中的这个人，看起来格外难缠。 他觉得自己平生的耐性，都要在这里耗完。 冥辰定定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又笑了一声： “你说的真对，我可不舍得杀你们。” 他长了一张妖孽诱惑的脸，精致妖冶的不像话。 尤其当他用那双泛着微红的眼眸看人时。 让人的心神都要跟着荡漾。 如果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恐怕此刻早就心中萌动。 言归和倾月的内心却没有半点波澜。 冥辰又笑着说道： “你们跟我来吧。” 红色的河岸只有一条直路，言归和倾月走的时候。 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跟在冥辰后面，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们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开阔的地方。 言归心中暗暗激动。 只要找到熟悉的路，她说不定能自己结合剧情提示，最终出去。 冥辰给两人安排住的地方，贫瘠的土地上，莫名精致的小楼。 进去之后里面布置的很舒服。 倾月有些忐忑不安，言归已经直接倒在床上。 冥辰看她的模样，神色愣了下，脸上还保持着微笑： “这里的任何地方，你们都可以随便逛。” 他丢了传音石。 又给言归指路，这附近都有什么地方。 做完这一切后，冥辰礼貌地退了出去，并不过多打扰。 倾月看着躺在床上的言归，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看着好奇怪，不知道在憋什么坏事？” 言归眨眨眼睛： “先睡一觉。” 似乎也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倾月躺在床上，也难得地入睡。 睡醒之后，天色和之前一样。 这就是冥界。 风景不会变，四季不会变，白昼也不会变。 永远死寂压抑，让人看不到半点希望和未来。 “我们出去走走吧。”言归轻声开口。 倾月跟在她后面，没有半点要反对的意思。 冥界的人长的和她们不一样。 无论男女，都带着几分魅惑的感觉。 当然，他们的长相都比不过今日所见的冥辰。 哪怕在冥界，冥辰也是最顶级的存在。 走了没多久，两人走到一处有人看守的楼宇面前。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藏书阁。 “走，进去看看。”言归随意开口。 倾月愣了下：“这应该进不去吧。” “那冥辰可不是这么说的。” 言归说话间，人已经走了过去，守在外面的人似乎已经提前得到吩咐。 毕恭毕敬地行礼，就放两人进去了。 藏书阁里，书浩如烟海。 言归随手翻了一本修炼功法。 上面的字，好像直接烙印到她的脑海中。 不过粗粗一扫，她觉得，自己好像会了。 那种感觉，就和她在魔宫时一样，轻而易举就能完成别人做不到的事。 言归的手有些发抖。 她将这本书放回去。 又拿了一本。 结果还是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她翻的很快，走马观花，就像是在随意地看着。 只有言归自己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不像是学会的。 更像是，久远的潜藏的记忆被翻阅出。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真的，是这具身体的问题？ 她不确定。 也不想再去问系统。 倾月原本不想去懂藏书阁的书的，可言归逗留太久。 她觉得无聊，便也伸手去看了。 看了很久后，她脸色有些苍白地抬起头，声音好像要哭出来。 “言归姐姐，我觉得这些，很简单。” 她是五灵根的资质。 修仙的时候几乎事倍功半。 闭关时的痛苦，卡在原地的瓶颈期，都是别人不敢想象的。 “冥界的人比较菜，他们的功法就是简单。” 言归一句话，青轻描淡写。 倾月当然不会就这样相信。 可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是。” 接下来的日子，言归每天都在往外走，都在对照剧情。 她大概找到了回去的路。 却没急着回去。 冥辰不止一次地过来，举止撩人，言归只当看不见。 原剧情中，只有倾月一人。 缺爱的孩子撩拨起来很容易。 现在有两个人，撩拨起来就很尴尬。 更何况，言归嘴毒，倾月眼里只有言归。 连着多少日碰壁，冥辰终于忍不住了。 通过查探的手段，冥辰大概知道，当初被送出去的女孩正是倾月。 不知道为什么会多个言归。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冥辰单刀直入。 倾月摇头：“我不知道。” 冥辰低低地笑了一声，笑起来的时候分外撩人： “因为，你是我们冥界的人啊。” 他抹去了残忍的真相，只说有利的话。 声音里面充斥着蛊惑： “冥界的灵魂，终究不能和仙界共存。” “凡人接近你会变得不幸，会死。修仙的人接近你会本能地厌恶，会排挤你。” “还有那些修仙的功法，疼么？筋脉都要被洞穿了吧。” 一个字，一个字，落在倾月的心头。 和冥辰想的不一样，女孩非但没有半点卸下了伪装的脆弱。 她反而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冥辰。 “那又怎么样？” “我过的很好。” 冥辰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只听倾月继续说道： “其他人我管不着。” “但言归姐姐对我很好，师父对我也不错。” “你不要想挑拨。” “对你不错？”冥辰哼了一声：“他们如果知道你的身份，会怎么看你？” 言归站在旁边，冷冷地盯着冥辰看去： “该怎看就怎么看。” “你这挑拨离间的手段，也太差了吧。” 接二连三的失利，让冥辰几乎吐血，他的伪装都开始崩溃。 第175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6) 冥辰一张妖孽至极的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地看向言归。 “你看起来，实在不一样。” “我想出去。”言归并不理会对方的话，只开口说出自己的诉求。 冥辰低低笑了一声，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一圈： “出去可以。” 他已经不打算用其他方式，来哄得面前的两个人替冥族办事。 “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外面有个阵法，需要仙界的法器配合着才能解开。” “你给法器拿过来，破坏掉阵法，我就放你们两人走。” 冥辰没说阵法是什么阵法。 他也没指望，面前这两人会听他的，他只是笑着说道：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答应。” “反正离开冥界的路只有我知道。” “留在这里，我也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可以在这过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后，冥辰转身离去。 言归还能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你们自己选择，我绝对不会强迫。” 人走后，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言归看向外面暗沉的天色，忽然笑了一下。 她问：“如果一直留在这，你愿意吗？” 倾月点头的速度很快，她脸上依旧是笑着的神色： “能和言归姐姐在一起，我自然是愿意的。” 言归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没有说话。 这个位面的任务，只要君怜不为天下苍生魂飞魄散就算完成了。 她守在冥界。 确保自己和倾月都不会破坏阵法。 修仙界现在已经开始提防冥界的人，他们只要不断积累。 等阵法失效，冥界可以出去的时候，冥界也不会是仙界的对手。 那样，君怜应该会安然无恙吧？ 至于她自己，熬过了这个位面，还可以在下个位面，和他再相见。 慢慢地化解誓言。 想是这么想。 可言归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侧过身子来，按住心口，强行压下那股说不出的难受感觉。 见不到君怜啊。 君怜或许，会有点开心吧。 他心心念念的苍生被保护住，他也应该反过来感谢自己才对。 坐在另一张床上的倾月察觉出言归的不对劲。 她小声地开口道： “留在这，我是无所谓的。” “可是言归姐姐，师父要怎么办呢？” “师父那么长时间见不到我们，特别是你……” 言归不想提这个话题，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随便他。” 倾月见此，也没有不识趣地继续往下说，而是提起刚才冥辰说的话题。 “我们不破坏阵法，冥界是不是就没办法杀入仙界了？” “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足够仙界的人去准备。”言归纠正了她的说法。 倾月点点头： “百年的时间，我也听过这个说法。” 她神色忽然又有些失落： “言归姐姐，我们的修为才不过筑基，这里没有半点灵气，我们没办法修炼。” “我们只有一百多年。” “如果仙界真的打赢了，我们也不一定见到外面的人。” 倾月对外面其他人并没有太多感情，她只在意言归。 她这话是在替言归说的。 言归和她不一样。 凌霄宗有言归的父亲，还有言归喜欢的人。 言归的心态倒是很坦然，她笑了一下： “想什么呢？” “我们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如果仙界和冥界真的打起来，冥界要输了，不得先杀我们两个泄愤。” 言归话说完后，倾月有些震惊地长开嘴。 她看着言归，看了好几秒钟，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出口。 只伸出一根手来，指着道：“你，你，你……” 言归笑嘻嘻的：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 倾月抿唇： “之前师父说，灵魂带着累世的业力，我怕这辈子修行不好，下辈子依旧过的凄惨。” “可如果和言归姐姐一起死，我不怕。” 她对着言归，神色专注地问道： “言归姐姐，你想和我一起死吗？” 言归眨眼：“我愿意的。” 倾月笑了起来，如同这世界最为干净清澈动人的花绽放了。 笑容之中不参杂半点杂质和污垢，纯粹的让人心神都觉得仿若净化。 “那言归姐姐，我们立下生死的契约，一方若死，另一方同死，可好？” 不等言归开口，倾月已经抓住了言归的手。 抓的那样用力。 “我们出去不了。”她的眼睛格外明亮，亮的让人心里发慌： “如果只有一个人死在这个鬼地方，那也太可怕。” “好。” 言归看着面前的倾月，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开始。 从见到的第一眼。 她就喜欢她。 从骨子里生出疼爱。 “我们定下契约，一起死。” 倾月从腰间抽出一把好看的匕首，刺破手心。 血滴落下来。 倾月不觉得疼，慢慢地用血水画着符咒。 隐隐的光在成行的符咒上显示出，她拉过言归的手。 “会有一点点疼哦。” 小小的声音之后，她才用刀刺破言归的指尖。 只一滴血落下来。 符咒的光更强烈。 她看着繁复的图案升腾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微笑。 全程，言归一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也没看倾月的动作。 一方面，她相信倾月。 另一方面，她内心已经咸鱼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死在这就死在这吧。 下个位面，又是一条好汉。 …… 黄沙满天的戈壁滩。 一袭白衣的男子，面色苍白地站立在那。 他凝神而立，面容依旧清冷，唇用力地抿着。 让人轻易看不出他此刻内心的波动。 须发皆白的老者见他神色有些异样，等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有连接冥界的气息。”君怜开口的声音有些涩然。 大长老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算有气息又能怎么样？” “冥界的环境和仙界截然不同，只要有阵法在。” “不管是冥界的强者来这里，还是我们要过去。” “都必须压制修为，还损耗自身的实力才能去。” “这次失踪的两个女孩，不过筑基期的修为，就算误碰到，也不该能引进去才是。” 君怜的神色没太多变化，可黑眸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第176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7) 站在一旁的周峰主已经如疯了一样。 他披头散发，深色疯癫，两只眼睛通红，布满血丝。 此刻，他依旧完全顾不上对君怜的尊重。 冲过来双手扣住君怜的肩膀，说话时语无伦次； “仙尊。” “你是修仙界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人，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情。” “你可一定要给我的女儿救出来。” 周峰主这样说话时，俊美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痛楚之色。 如同黑色的石头，碎成一块又一块锋利的尖锐。 又落在他的心上。 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端倪，君怜轻轻地闭上眼睛。 声音又迟又缓： “我会救出来的。” 大长老看了看眼前的场景，上前对周峰主道： “这件事情，我和君仙尊还需要再商量。” “你这些天也累了，先休息下。” 周峰主知道，应该是涉及一些不方便被他听到的秘密。 便知趣地离开。 漫天的黄沙中只剩下了白衣清冷的男人和老者。 大长老盯着君怜看去，浑浊的眼眸中是一抹精光： “你瞒着什么事情？” 君怜睁开眼，回避了他的目光，沉声道： “并无。” 大长老抚摸胡须，笑着摇头，叹道： “论修行的天资，这世上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可若说其他事情，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能窥见一二的。” 君怜抿着唇，依旧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大长老也没有了继续兜圈子的兴趣，径直开口，单刀直入： “倾月那丫头，身份有些问题吧？” 话音落下，漫天黄沙飞舞都似乎有了片刻的停滞。 君怜神色微僵硬，好半天后，才缓缓道： “大长老果真敏锐。” 老者哼了一声，冷笑道： “这需要什么观察敏锐？” “众人皆知，你性子清冷，长年一直留在辞醉山上。” “连凌霄宗的人都不愿意见，连凌霄宗的事务，也不喜欢打理。” “你名下一直可以收两名弟子，可这么多年，你都是拒绝的。” 君怜站在那，手垂在袖子中。 凌霄宗的所有人，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不去理睬。 可面前的老人德高望重，他敷衍不得。 “倾月爬登仙梯的那日，凌霄宗没有大事，你本不应该莫名出现。” “我当时就在想，你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 “现在你提起这是通往冥界的通道，普通人不能轻易进入。” “那么一切都明了了。” 大长老的一字一句，没有去询问君怜，分明已经是笃定。 再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面前的老人，他信的过。 更何况，没有人猜到言归的问题。 君怜再度闭上眼眸，遮掩住无尽的痛楚之色。 “倾月的灵魂带着冥界的烙印。” “我将她带在身边修行，就是想帮她……” 和自己所想的一样，大长老长长地叹息一口气： “你心善。” “众生平等。” “虽然她灵魂中带着冥界的烙印，可她毕竟生来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我们不能杀她，慢慢地将她引入正途，这么做也是对的。” “只是……” 大长老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君怜知道他的意思。 风沙很大，连同他的声音带着变得有些断断续续的。 仿佛这是一句世界上最艰难地话，仅仅说出来。 就要耗费掉全部的力气。 “我知道，以天下苍生为重。如若冥界用倾月做要挟。” “舍一人而救苍生。” 大长老脸上流露出几分赞许的神色来： “你能这么想，那自然很好。” “修仙本就是为了苍生，为了大道。” “这件事恰巧是倾月。可我们都知道，如果是你，是我，我们都会甘愿赴死。” 君怜没有开口，场中短暂地陷入了沉寂。 只有沙沙的黄沙声响起。 好半天后，大长老又有些感慨地摇头： “可惜了周峰主的女儿。” “如果言归回不来，看他的样子，恐怕也要随着一起崩溃。” 刚才还强撑着的白衣男人的身子，突然踉跄了下。 他耗费了不知道多少精力，才勉强地稳住身子。 让自己站稳了。 幸好，大长老看向远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君怜闭了闭眼眸。 如果那个人是言归。 他真的，能舍了她去换天下的苍生？ 他不确定。 他不知道。 如果是周峰主，他一定不会那样做。 他完全宠坏了言归，哪怕是有些不合规矩的地方，也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让步。 心脏的地方隐隐约约的有些抽疼。 他看向远处的周峰主，宛若疯子一样。 他忽然，有些羡慕。 他还有些后悔，那日在人界，那日她突然看起来和寻常不一样的时候。 自己为什么要推开她。 还有在辞醉山的最后两年，他为什么要不信任她。 要怀疑，要审视。 大长老渐渐走远了。 君怜蹲下身子，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 一只手按在地上，摸着滚烫的沙地。 如果，永生都无法见到言归。 他一想到最后的时光，他没有给言归留下半点美好的记忆。 就心疼的几乎快要窒息。 …… 冥界。 言归和倾月的日子变得按部就班起来。 上次拒绝了冥辰，对方就再也没有出现。 不过好在，冥辰也没为难人，依旧没限制两人的行动。 冥界这鬼地方。 要风景没风景，要吃的吃的太离谱。 百无聊赖之下，只有藏书阁还算个能打发时间的地方。 某天，倾月忽然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和言归道： “言归姐姐，我有个想法……” 言归抬头看倾月，发现对方神色有些躲闪，她笑了一下： “没事，你说。” 话虽如此，倾月依旧很谨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是想。” “我们如果出不去，死在这是最后的打算。” “但我们也可以增强一下自己的实力，起了冲突，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从怀里拿了一本藏书阁的书，放在言归面前： “这段时间我看冥界的功法，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这里没有灵气，反正没办法修行，要不，我们，学点？” 第177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8) 见言归没有太过抵触，倾月大起胆子，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觉得，冥界的功法好像还挺简单的。” 言归挑挑眉： “那就修炼吧。” 横竖她们两个现在的处境非常被动。 能增加点实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好歹也能有点自主。 倾月松了口气。 “言归姐姐，我刚开始还害怕你会生气。” “毕竟，其他人只要听到冥界，都会心生排斥。” 言归笑着摇了摇头。 倾月怕是不知道。 这冥界的功法，自己好像修炼起来，还要更容易不知道多少倍。 接下来的时间，倾月没事就给藏书阁的修炼功法拿过来。 在房间里认真修炼。 她本来就是非常刻苦的性格。 如今又有生死的压力在身上，修炼起来几乎不要命。 言归修炼的状态倒是闲着也是闲着。 看不见尽头的日子，就这样如死水般，慢慢向前。 另一边，仙界。 自从黄沙之地回去后，君怜立刻去找大长老。 “我要去一趟冥界。” 大长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胡闹！” “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君怜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言语。 他身形清冷着，带着些许憔悴，遗世独立。 仿佛脆弱到风一吹，就要散在风里。 “我知道，那两人是你的弟子，你不该见死不救。” “可现在仙冥两界之间，有不能动的阵法。” “要么阵法被破坏了，要么你自损修为，才能进入阵法。” “无论哪一种，都是现在绝对不能的事情。” 君怜站立了许久，忽然笑了一下： “那恳请大长老，让我有机会，能教导全宗门的人。” 那之后。 凌霄宗的众人发现，原本性格清冷的君怜。 性子越发地冷和孤僻。 如无必要，他可能整日连半句话都不会说。 可这样的他，却要教导和指导凌霄宗的所有人。 他这样的天才，本不该知道寻常人修炼时的坎坷。 可以君怜的天资，以往很多事情，他不去想，不去做是一回事。 当他真的去想了，做了，又是另外的事情。 整个凌霄宗在他的手中，实力突飞猛进。 甚至到了后期，除了凌霄宗的人，还有许多其他宗门的人。 都赶了过来。 君怜一一悉心指导。 这样下来，耗费他的不仅是时间，还有无数的心血。 十年一晃而过。 男人依旧维持着曾经年纪的长相，可眉眼之间，却多了不知道多少的沧桑。 大长老说过他几次。 不要那么累。 君怜只当做耳旁有风吹过，从来没有落入心里。 周围不少人追捧他： “早知道君仙尊在教导他人方面，也如此厉害。” “让君仙尊来教人，冥界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听闻此言，君怜神色有些发怔。 他摇了摇头，声音涩然： “我原来，并不会的。” 他产生进入凌霄宗的第一时间，就是天之骄子。 单灵根变异灵根，又对灵气感知格外敏锐。 修炼速度无比快。 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感受不到灵气，为什么会有人引气入体还需要耗费那么长的时间。 很快，他就觉得别人的教导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如他自己一个人，找个清静的地方，慢慢苦修。 于是他十三岁便去了辞醉山。 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 二十三岁的时候，他结成金丹，成为修仙界结丹最早的人。 除了修为增长快之外，他还有一些与修行无关的神通之力。 例如堪破宿命。 洞察未来。 他的地位越来越高，周围人敬他怕他，他觉得这样正好。 不会扰乱他的清静。 直到倾月出现了。 他本能地觉得，无辜的倾月不该去死。 也怕倾月不明不白地结束一生，灵魂依旧在世间游荡着。 成为隐患。 还是留在自己的身边更好。 于是，不喜欢凡俗的他第一次出手，却多了一个言归回来。 想到言归，君怜清冷的眸底翻涌起剧烈的波动。 认识了她之后，他才知道，世界上的人各色差别。 所以要因材施教。 他才明白，很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对其他人很重要。 比方说，言归最喜欢吃饭，喜欢睡觉。 君怜本就是玲珑剔透的心，他之前无法教导别人。 缺的正是这份理解。 如今，隔着的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万物举止，皆蕴含在大道之中。 每个人的修为，都会卡在他们觉得为难的地方。 他只需要指点一二，便可。 “我要去冥界。”君怜再一次站在大长老的面前。 老者抬起眼眸，看他一眼，神色中有几分诧异。 “你知道的，我的答案，并不会变。” 面容疲惫又清冷的男人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笑来。 他摇头： “那你不知道。” “我来不是为了征询意见。” “是通知。” 咔嚓一声响起。 大长老捏在手上把玩的一块玉石，竟然被他的力道硬生生地捏碎。 大长老看着面前的君怜，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君怜客气地向他行一礼，作为最后的道别。 然后转过身去。 “为什么？”背后是老者沙哑的声音。 “这不像你该做出的事情。” “她们是你的弟子不假，可你从来都会衡量得失。” “不可能如此冒进。” 走着的男人身形一僵，步伐稍微顿了下。 君怜本不想说的。 这件事情，他无从开口。 可他要安然无恙地给言归带回来之后，定然要昭告天下。 那也没必要在现在，隐瞒下去。 君怜没有回头，他的声音慢慢地向后传来： “我接言归回来之后，要和她结为道侣。” 原本被捏碎的玉石。 此刻瞬间全部化作齑粉。 大长老震惊的已经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话。 君怜不在意他的反应。 向外面走去。 大长老反应过来，追上去，挡在君怜的面前。 面容俊美如神祗的男人垂下眼眸，想要从他身旁绕开。 大长老看他几眼，浑浊的眸子里，是意味不明的光。 片刻后，他突然道： “既然要去冥界，那就一起去。” “这十年，我们修炼，冥界或许已经落后了。” “终有一战，现在，正是时候！” 第178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49) 言归和倾月在冥界，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 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永远都是暗沉的红色。 言归看到外面的天，就忍不住心里泛起恶心，厌烦的厉害。 “连生物钟都混乱了啊。”言归伸了个懒腰，在床上翻了个滚。 倾月拿起镜子，对着照了照。 镜子中的女孩，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过来好久啊，师父为什么不来。”她声音喃喃。 “那肯定，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言归回答的很快，没有半点犹豫： “你想想，他来的话，要么损伤修为，要么就解开阵法。” “不管哪一种，都不太合适。” 倾月听完之后，看向言归的神色幽幽的： “我可以等，但你这样，真的好嘛……” 毕竟，言归和师父之间不是普通的师徒关系。 “有什么好不好的。” 言归撇撇嘴。 她抬头看向窗外，隐约觉得外面暗红色的天，似乎和平日不同。 仿佛有一道浅淡的光，在天幕之中浮现。 话音落下后，门突然别人从外面硬生生地撞开。 来人正是冥辰。 他依旧是一副俊美的妖冶模样，看向言归的时候，神色兴奋。 倾月本能地对他生出几分敌意： “你来做什么？” 冥辰没有说话，他身边几个实力高强的冥界之人，突然冲了过来。 将言归给绑住。 一件生者铁锈的丑陋法器将言归全身上下结结实实地扣了起来。 言归被塞在里面，动弹不得。 变故来的很快，让人根本反应不及。 倾月冲过去就要往冥辰的身上扑，声音夹杂着怒气： “你干什么？” 冥辰阴阴地笑了一声： “我有事求你，只需要你帮个忙，事情办完后，就给你的姐姐放出去。” 倾月完全不理会冥辰，径直向冥辰动手。 她已经很厉害了。 可和冥辰比起来，依旧差那么点。 看着倾月的身手，冥辰眼里又是欣赏又是遗憾。 多么好的女孩，可惜她只听什么言归姐姐的话。 完全不接受自己的哄骗。 不然的话，能将她为自己所用，该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你很厉害。” 冥辰捉住了倾月的手，眼中闪过一道赞许的神色。 “可惜，修炼的太迟了。” “我比你早修炼的十几年，就足够镇住你。” “更何况。”冥辰阴柔一笑，彻底地让倾月动弹不得。 “这是在冥界，你们只有两个人。而这后面，全部都是我的人。” 倾月抬起头来，神色发狠，她拼命地看向言归的方向。 冥辰笑了起来，声音没有半点着急。 “你的好姐姐没事。” “那只是限制她的活动，不会对她人有半点损伤。” 倾月狠狠地瞪着冥辰： “你要我做什么？” 冥辰看向外面，天上的异样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明显。 他微笑着递了一把刀，塞进了倾月的手中： “仙界的人来了。” “他们要破了阵法。” “我们通过占卜的方法，得知其中有个人非常厉害。” “我不知道是谁，但你一定知道，卦象上显示，他很相信你。” 倾月的眼神几分躲闪： “你要我做什么！” 冥辰握住倾月的手，加了些许力道，帮她握的更紧了。 “藏好这个，刺破他的心脏。” “这上面祭炼了冥界万年的冤魂和鲜血，刻着最怨毒的诅咒。” 倾月的手都在颤抖： “不，我不可能答应你们的。” “你就是冥界的人啊，为什么不答应呢？” 冥辰偏过脑袋，笑容越发扩大，他字字句句说出的很慢。 听在人耳朵中，却宛若毒蛇在爬： “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修炼冥界的功法，能修炼的这样快？” “原本如果你的灵魂没被送出去，你就会成为冥界的圣女，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冥辰的话避重就轻，却也说出了倾月的身份。 倾月的精神一瞬间都有些崩溃，她向后退，不停地摇头：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冥辰的眼神透着些许温柔，又带着几分戏谑： “做不到那也没关系。” “你的母族，也就是我们，都会死呢。” “当然，我知道，你并不在意这些。” 冥辰转头向着言归的方向看过去，脸上笑容加深： “你在意的姐姐，自然会沦为我们的陪葬品。” 倾月忽然就被说话了。 她的手还在抖。 可是抓着匕首的力道加大，死死地抓在手上。 冥辰忽然用牙咬破自己的手腕，鲜血向外喷了出去。 他低头，将伤口含住，自己吸食自己的血液。 倾月依稀记得，这是冥族最为阴狠的誓言。 鲜血顺着冥辰的下巴往下流淌，他整个人看起来，俊美又危险。 “我，冥辰，起誓。” “只要倾月杀了那个人，我和全部冥族的人，都将保护她和言归的安全。” “永不，背叛。” 倾月身子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她突然长开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泪决堤般流下来，没发出半点声音。 “言归，言归……”倾月开始喊言归的名字。 不远处，被困在阴邪器具里的言归，慢慢睁开眼睛。 她全身上下都不能动，浓稠的黑气缠绕着。 连发出的声音都是微弱的。 刚才昏迷的时候。 她的意识还在，依稀听见了几人的交谈。 “不要这么做。”言归费力地用仅存的力气道： \"你这么做，他们会杀了你的。\" “你定下誓约，我们同生共死，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倾月抓着匕首的手，突然就不抖了。 她停止住哭泣。 一双眼眸，空洞失神，盯着言归看过去。 许久之后，她才轻声说道： “言归姐姐，我骗你的。” “我死了，你还会活下去。” “但你死了，我会跟着你一起死。” 周围的环境有那么一瞬间安静下来。 言归忽然觉得，这一世的倾月，好像和上一世没有任何变化。 都是别人给她一点点温暖，她就飞蛾扑火。 只不过。 之前是给别人，现在，是给她。 倾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她往外面走去： “仙界，冥界，谁赢谁输又有什么关系呢？” “生灵涂炭又与我何干？言归姐姐，我想你能活下去。” “哪怕恨着我，也好啊。” 第179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0) \"倾月！不要！\"言归几乎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嘶吼。 倾月站在那里，用一双泪眼看着她。 许久之后，她双眸含泪，微笑着摇头。 “言归姐姐。” “这次，我不想听你的。” 冥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伸出手来，拍了拍掌，一脸满意： “很好。” “去吧。”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蛊惑： “仙界的人已经在外面了。” “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们。” 天空的异象越发明显。 赤红色的天空，隐隐地生出了白色。 仿佛天亮了般。 白色的云雾涌进来，冲淡长久都不散开的浓稠红气。 “去吧。”冥辰低低地笑着，神色隐约有几分癫狂。 “你的目标，应该也来了。” 倾月脸上所有的泪水都止住了。 她将匕首藏好，藏在虚空中，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捞出来。 她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孤身一人，穿过红白交织的雾气。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君怜，还有很多修仙界的人。 黑发白衣的男人，一如她记忆里的那样，清冷矜贵，高高在上。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的神色中带着几分疲惫。 那不该是他有的神色。 见到倾月，走在最前面的君怜忽然加快步伐，走到她面前。 她从来没有见到君怜有那样复杂，浓烈的情绪。 “言归呢？” “言归在哪里？” 倾月的心抖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漠视一切。 其实都是自欺欺人。 倾月强行忍住，要哭泣的冲动，皱了皱鼻子： “言归姐姐被他们抓住了。” “他们让我过来和你说，不要再往前。” “只要仙界不去打扰，他们也不会伤害言归，但要扣下她作为人质。” 她开始信口编谎话。 在言归身边那么久，倾月这项技能掌握的倒是熟练。 君怜怔了怔。 他忽然转过身，对着身后众人道：“你们先止步。” “我要过去。” 其他人不知道君怜的目的，大长老却是知道，他那日说出的话。 大长老犹豫了下： “你不要轻举妄动。” 君怜转过身，神色认真道： “我君怜，从来没有愧对过任何人。” “除了她。” 为了所谓的苍生，他等了足足十年，等到仙界实力壮大。 他才敢过来找她。 君怜不敢想象，这十年，如果她过的不好，自己该用怎样的脸来面对。 “如果连重要的人都不能保护，那修仙，又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君怜本人都愣了一下。 他想起来，这是言归曾经说过的话。 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有那么多和她有关的身影。 深深地烙印在心间。 大长老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摇头道： “我知道，是阻止不了你的，你去吧。” 君怜看向面前的倾月，笑了一下： “带我去见她。” 回去的路和来时一样，倾月却觉得无比漫长又煎熬。 她不是舍不得对君怜下手。 她只是觉得。 言归肯定是要恨她，恨一辈子的，永生永世都不会消失。 可君怜如今在咫尺的距离，两人不能见上一面。 那会是怎样的遗憾。 沉默着走了片刻，君怜忽然开口。 “你们在里面，过的好吗？” 他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 倾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仙尊。 她愣了下，缓缓道： “还可以，他们没有限制自由，之前也没有为难过我们。” 君怜捏着衣袖的手抖的厉害。 他不敢想，如果言归再里面遭受了虐待和折磨。 自己这迟来的十年。 又该如何面对？ 他到底是为了所谓的苍生，将她在这里丢了十年。 十年前，他已经伤过她的心了。 这次再见，又该如何。 君怜整理了心绪，又问：“那冥界这里，可有她喜欢的…… “食物？” 倾月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 “甚至没有灵气补充天地精华，幸亏言归的乾坤袋里丢的东西多。” “还有不少辟谷丹，我们就靠吃这个。” 君怜怔了下，忽然笑了起来： “等你们出来，我带你们去吃遍整个凡间。” 倾月的表情微妙变化一下。 或许仙界最后能获胜。 可惜，君怜等不到那一天了。 用言归作为筹码，那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君怜活着。 走了许久，走回了原点。 冥辰看到君怜后，脸上先露出紧张之色，有些不满地看了倾月一眼： “你怎么给人带来了？” 他能感受到，面前男人身上散发出极具危险的气息。 如果对方真的要动手。 他不确定，自己这里能讨到什么好处。 冥辰的神色变幻不定，他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言归对倾月的重要性。 倾月该不会在外面反悔了。 不想杀了这个强大的男人吧？ 冥辰频频用眼神向倾月示意，倾月却像看不到一样。 她走到言归面前。 言归又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言归姐姐。”她脸上带着一抹无瑕的微笑，天真又懵懂： “你看看，是谁来了？” 言归的睫毛动了又动，却没能立刻睁开眼睛。 倾月在一旁，充满耐心地喊着。 君怜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被法器困住的言归，他低吼一声。 眼眸充血，神色像疯了一样地扑过来：“你们干什么？” 几个冥族的人挡在面前，想要将他给拦住。 那几个人自然不会是君怜的对手，很轻易就被击飞了。 眨眼间，君怜已经到了言归的面前。 此刻，男人头发披散着，没有半点尊贵清冷的模样。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法器的边缘，却失败了。 黑气顺着他的手蔓延着爬上来，虽然不能伤到他。 却也阻止着他的行动，让天外办法再进一步。 冥辰也看出其中的关键。 他看向言归的神色，带着几分惊喜。 没想到，自己抓的这个人质，不仅对倾月来说很重要。 似乎也是能控制住面前这个男人的命脉。 “别动我冥界的任何一个人。”他微笑着看向君怜： “不然，只要我一个念头升起，被困在里面的人。” “立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转生。” 第180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1) 君怜向后退了一步，神色警惕地看向面前的冥辰： “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她？” 冥辰笑着没说话。 他只给了倾月一个眼色。 倾月还在喊人： “言归，你醒醒。” 冥辰轻蔑一笑，摇头道： “被困在‘永牢’中的人，如果能这样轻易地被唤醒。” “那‘永牢’也不再是‘永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言归忽然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她先看了眼倾月：“不要做傻事。” 又忽然转头看到了身边站着的君怜。 言归眨眨眼睛，偏过头，看了他好几眼，忽然道： “离倾月远点。” “离开这里。” “好好活着。” 君怜可不能死，君怜要是死了，自己任务失败。 以后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面前的男人却完全听不见她说的任何话，他伸出手来。 依旧想要从‘永牢’里，将言归救出来。 黑色的气体从他的手上蔓延开，带着腐蚀的效果。 肌肤都被融掉，依稀可见森森的白骨。 君怜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一般，他只看着面前的女孩。 神色是愧疚，是慌张，是心疼，是害怕…… “言归，对不起，是师父来迟了。” “是师父来迟了。” “师父带你走，师父带你离开。” 君怜的左手几乎都只剩下骨头，言归看到他额头上，一滴一滴的冷汗往下流淌。 不用任何言语，她都能看出来，是何等的痛苦。 冥辰有些意外，言归竟然能醒着。 但他也没有继续纠结下去的意思，只笑着对君怜道： “想要打开‘永牢’，你绝对不可能。” “不过呢，我给你一个选择，你在这里自尽，我就放她出来。” 冥辰给了倾月一个眼神： “给东西拿出来。” 倾月犹豫了下，到底给匕首丢了出去。 匕首落在君怜的手上。 冥辰看着他，神色森然： “用它捅向心脏。” “只要你死了，我就放言归出来。” 君怜看着被困住的女孩，神色闪了闪： “我怎么能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是在害怕。 而是在确认。 冥辰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一次两次的，你们都要这样，还真有些麻烦呢。” “不过今天特殊，我不怕麻烦，就满足你们好了。” 看着血腥残忍的立誓再一次展现。 君怜看着冥辰的动作。 他虽然不了解冥界的行为，可基于对天地法则的了解。 君怜知道，冥辰并没有骗他。 君怜最后看向言归，慢慢开口道： “对不起，师父来迟了。” “希望你不要怪师父。” 话说完后，他举起刀，锐利的刀尖对向心脏的部位，缓缓刺了过去。 言归在牢笼里拼命地呐喊。 她讨厌这个画面。 无比的讨厌，讨厌到窒息。 她不喜欢这样，被束缚的感觉，无能为力，看着那个人送死。 就像是曾经有什么在自己的脑海里重新浮现了一遍般。 “不！！！”她用力地嘶吼，手抓住‘永牢’的边缘。 这次黑气没有缠绕过来，反而还有些畏惧地避开。 萦绕在她的身边，却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接近。 只不过，此刻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因为刀尖已经刺破了最浅一层的肌肤。 血沁了出来。 沾染着男人白色的衣衫。 仿佛有一朵血般的莲花在他心口的位置绽放开。 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苍白，神色痛苦。 “不！！！”又是一声嘶吼的喊声。 言归手抓在‘永牢’上，用力撑开，法器竟然硬生生地被她徒手撕裂开。 所有冥界的人都震惊了，冥辰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言归。 他僵在那里，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不少冥界的人慌乱着，想要制服言归。 言归飘浮在空中，她轻轻地抬起手来，虚空中轻轻一点。 所有人瞬间化作齑粉。 她慢慢地向君怜飞过去。 飘浮着的言归，头发疯狂地生长，模样也开始有了变化。 原本就足以倾城的一张脸，此刻更是妖娆魅惑开，宛若一朵勾人的带刺蔷薇。 一道奇怪的符印，在她身上笼罩着，泛着繁复深奥的光。 冥辰看着这一切，忽然跪了下来： “魔神！” 所有冥界人都愣了下，跟着冥辰一起向言归拜去： “魔神大人！” 这一切，言归就像没听到一般，她冲到君怜面前，伸手，夺走了他的匕首。 匕首已经一半没入心口的位置。 沾染着诅咒。 君怜的身子摇摇地向后倒去，言归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 两行泪水，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来： “不要！不要！” 言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的这样伤心。 她不想面前的人死去。 无关任务，她就是不想。 言归伸出手来，口中喃喃地念了起来，无数符印在周围萦绕着。 向伤口的位置飞过去。 男人垂在身侧的右手还是森森白骨的模样。 他用另一只手抬起来，去触碰言归的脸颊。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言归，对不起，让你在这里等了十年，让你受苦了。” 言归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怎么也止不住。 化解诅咒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万幸的事，君怜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原本她将他抱在怀中。 渐渐的，言归没了力气，松开手，两个人跪在地上。 言归一只手撑着地面，乌黑柔顺的长发垂下来散落在地上。 配上她绝美的容貌，万般妖娆。 她用另一只手伸出来，覆在君怜的心口上，还在驱散着最后的诅咒。 渐渐的，言归再没有半点力气，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化解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身后传来人走动的声音。 原本等在外面的仙界众人，终于等不及，赶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凌霄宗的大长老。 他看了一眼言归此刻的状态，眼睛忽然猛地睁开，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竟然！竟然是上古的魔族！” 他脸色剧变，对着君怜喊道： “杀了她！快杀了她！” “不然仙界必败！” 所有的诅咒和伤害都被化解掉了，白骨生肉，伤口愈合。 言归松了口气，所有的强撑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第181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2) 男人脸上的神情，一半是清冷，一半是癫狂。 他费力地弯下腰，将地上的人抱起来，抱在怀里。 动作小心翼翼的，视若珍宝。背后的声音响彻云霄。 “请杀了魔神！” 言归有些虚弱地睁开眼睛，她挪了挪身子，唇角连上扬的力气都没有，却很想和他说话： “你瘦了。” 男人神色微微地发怔，他垂下眼眸，耐心地听她继续往下说。 “硌人。” 君怜轻轻地笑了笑： “那我再养一养。” 背后的喧嚣声没有片刻停止，甚至越来越大，如同锣鼓声般落入言归的耳中： “杀了她！” “杀了她！！！” 君怜皱了下眉，抱着言归向远离的方向走去：“这里太吵了，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 言归伸出手来，按了按他的手臂，示意阻止他的动作。 君怜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他抱着言归，在原地站立了几秒后，才听到她终于有力气，气若游丝地慢慢开口： “你会，杀我吗？” 这句话如同冰针扎入心间。 刺的他又冷又疼。 是他做的不够好。 所以才让言归问出这样的问题。后面，他会用一生的时间来证明，他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不会。”君怜的声音很低，语气很坚定。 听到这个答案，言归心头莫名地有些开心。 哪怕这很愚蠢。 她竟然会问出一个与任务无关的问题。 这个位面，她只需要阻止君怜魂飞魄散就行。 眼下看冥族的实力根本比不过君怜带过来的那些人。 仙冥之战或许是一场苦战。 但远非需要君怜去献祭自己的程度。“我好累啊。”言归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她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 “君怜，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看着怀中的女孩，君怜忽然有些慌了起来。 心底有种莫名的预感浮现。 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深究。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下来，落在言归的脸颊上，湿湿润润的。 伴随着君怜同样有些湿润的声音。 “一万件事情我都会答应。” “那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言归觉得自己怕是要回光返照了。 竟然能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出来。 其实她还有力气。 如果按照她以前的性子。 她一定会说，死了也没关系，能入轮回就行，只要不是魂飞魄散就行。 毕竟任务要求的就是不魂飞魄散。 可她这次觉得闷闷的，心里堵的厉害，她不想就这样离开，一点也不想。 她不想和君怜之间，就这样，戛然而止。 “我当然会活下去的，和你一起，我要带你尝遍世间的美味，看遍世间的美景。”她听到的声音声线都不稳了。 一切都是嘈杂和混乱的。 背后还有凌霄宗的弟子要君怜杀了言归。 却被大长老拦下了。 老者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响起： “罢了罢了。” “刚才为了化解死机，魔神也耗费了不少力气。” “她本来就是虚弱状态，突然抽干所有元气，救的又是仙族的人，恐怕……” 大长老的话没说完。 在场的人却都听明白了。 不需要君怜出手，言归也会在这世间消散。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最后告别吧。 万物悄然无声。 君怜的话说完后没等来任何回应，他怀中的女孩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微弱。 不远处大长老摸着胡须，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切，几次想迈开步子，又收了回来。 这样还不够。 上古的魔神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死亡。 这次的消散是个再耗不过的机会，让她彻底湮灭，再不能轮回转世。 在场能做到的就只有君怜。 可他又能怎样和君怜提起呢。 就在大长老左右为难之际。 破碎的魂魄从躯体中漂浮而去。 他能依稀看到，这一缕魂魄残缺破碎，摇摆不定。 而言归体内的系统也彻底疯了： 【怎么可能啊！为什么没有进入下一个位面！】 任务进度百分之百，宿主死亡。宿主在位面的灵魂受位面小天道的影响，会立刻进入下一个世界。 言归却停留在了这里。 而在场的其他人神色也凝重起来。 大长老抬头看向君怜，脸上陡然生出怒意： “君仙尊！你怎么能……” 仙家至高的引魄术，施展此法，就能跟随魂魄，得知去处。 整个仙界自从有了记在后，还从来没人成功施展出这个法术。 面前这个天赋极高的男人竟然成功了。引魂追魄，有违天道轮回的无常，也与大道无关，更多出于私欲。 所以施展此法，需折损九成修为。 当然，这点也并没有太多人会在意，反正也施展不出。 谁能想到，君怜竟然丧心病狂至此！ 第182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3) 无论是怎样的质疑与震怒，面容清冷的男人都如听不到一般。 言归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破碎，恍恍惚惚的，意识都模糊了。 “系统，这什么情况啊？”她问道： “你出bug了？” 言归本意是调侃一句。 结果换来的却是系统长久的沉默，最后在言归杀人的眼神中，系统才慢吞吞地承认： 【是出了点事。】 站在原地的男人手中疯狂地掐着法诀，无数流光从手指间流转而过。 这是体内的灵气被疯狂抽离出来。 站在底下的众人只能依稀看到，白衣翩然的男人腾空而起，手中托举着一缕明灭不定的残碎魂魄。他举着魂魄，似乎要亲手送它入轮回一般。 其他人不明所以，可大长老的脸上满是震惊的愕然之色。 这怎么可能？ 根据引魄术的记载，就算成功施展魂魄，那也无非是知道大概的方向，从此还需要不断地寻找。 哪里能像君怜这样，能直接跟在魂魄之后，一副不要有半点分离的意思。 内心受到巨大震撼的老者，微眯着眼眸，细看君怜身上的灵气流动。 陡然之间，神色剧变。 “采天地之灵，造化而生……” 一个有些近乎荒诞的字句，从他口中，脱口而出：“神！是传说中的神族！” 说完这句话，大长老先是沉默了下，又忽然愣住。 凡胎肉眼不解因果。 可他未必不知。 所谓天赋宿命，不过是累世的业力积攒，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 君怜如此天资卓绝。 定然灵魂中带着罕见的烙印。 既然言归可以是魔族，那君怜为什么不可以是神族呢？ 大长老抬起头来，看着天幕之上坚定追随女孩残破魂魄而去的君怜。 哪怕自损修为，也要奋不顾身的君怜，他又觉得一切过于不真实。神竟然会爱上魔族。 何等的亵渎，何等的离经叛道。 …… 言归的意识还在，可她看不到身体，一切都飘飘然的，丝毫不真实。 她觉得自己的视野开阔的有些离谱。 仿佛随心所欲，能去任何地方。 又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系统，我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她开口问道。 系统这次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残魂。】 “那我接下来呢？”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系统回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勉强： 【按照正常的小位面天道流程，你应该进入轮回。】 【可是任务者任务完成后不应该进入本位面的轮回，要入也该是进入下个位面。】 系统话还没说完，言归就觉得一阵熟悉的感觉。 她感受不出自己具体的方位，但能清晰地察觉到，君怜就在身边。 “我与你，一道入这轮回，再也不分开。”万千霞光骤然在她意识间浮现，美丽绚烂到完全不真实。 面容清冷的男人用手化做利剑，对准自己的元神，不带一丝犹豫地戳去。 他的唇角勾起浅浅的笑。 那一刹那，言归觉得心都要疼的揪起来了。 “不！！！”她的意识在疯狂呐喊。 可她没办法发出半点声音。 也没办法将任何情绪传递出去。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灵魂破碎开，一片又一片。 神族的灵魂消失在天际是那样的绚烂美丽。 可她的心真的好痛，痛到不能呼吸。 她为什么要再一次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破碎掉？ 等等，再一次？ 这个念头出来的那一刹那，就连言归本人都愣住了。 旋即，陌生的记忆如同铺天盖地的潮水涌入脑海中。 和每次进入任务不一样，任务中的她只是个清醒的旁观者。 不管是多么让人气氛的故事，对她而言，不过是看电影，冷眼旁观别人的喜怒。 这次的记忆那样真实，像是曾经从她身上剥离开。 每一丝每一缕都能勾起心底万千回忆的情绪。 …… 紫气缭绕的山上，一名面容妖娆魅惑的女孩斜依在枯树下。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纱裙，裙子开叉在大腿的地方。 随着她那不规矩的姿势，隐约露出白色的肌肤。 每一寸每一缕都格外勾人。 视线上移，最最致命的还是她那张脸，妩媚夺魄，丝丝勾魂。 可偏生，她长了一张与众不同的眼眸，好看是好看，却太淡漠了。琉璃般的眼眸似乎没有半分情绪，世间万千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 “颜瑰，你在这里。” 女孩百无聊赖地抱着一只兔子玩耍，正将兔子捧在手中把玩，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唤。 刚才还和兔子举止亲昵的颜瑰，瞬间收敛了所有的笑意，好看的唇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将兔子放下。 “怎么了？”颜瑰缓缓站起身来，抬脚踢了踢泥土和石子。 粗粝和暗色，与柔软的白皙结合在一起，娇嫩欲滴。 前来找颜瑰的那名魔族女子，盯着她看了几秒，也不由失了神。 好半天才缓过来，慢吞吞道： “族长只说让你过去，具体的没交代……” 言归斜斜地飞了个眼神出去，娇嫩的嗔怪，声音都酥入骨了： “没用~” 她转身离开后，前来找人的非但不生气，反而愣在那里捂住心口，神色恍然。 画面一转，女孩见到了族长。 她单手托着下巴，神色散漫不羁，笑容嫣嫣道： “去勾引高高在上的神君再抛弃他啊。” 她眯着眼眸，神色宛若一只狐狸，有些满意地看着幻镜中男人的模样，满意的不得了： “我喜欢。” 接下任务后，颜瑰没急着离开，她在山中下棋读书赏月，穿上规矩的衣服，学着规矩的笑。 她看上去和普通女子没任何钱区别，再狠心用一把剑刺在离心脏偏离半寸的地方。 废了全身的修为，浑身是血躺在他面前。 那把剑带着诅咒。 如果对方不救她，她撑不到回魔族，必死无疑。 当然，这不需要赌。 对方并非无情之人，那个人黑发白衣，翩然出现时，在回忆里慢慢看下去的言归都愣住了。 君怜啊，是君怜。 幻镜里她只能看到长相，对方长的和君怜并不像。 接近的更深，她本能地意识到，那个人就是君怜。 第183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4) 身上疼的要命，连生机都在缓缓消散。 颜瑰倒在血泊里，丝毫不觉得疼，眨巴着琉璃般的眼眸去看从旁边经过的男人。 那人是何等的高高在上。 何等的清冷疏离，带着冷月般灼华。 男人在她身边停下，微皱眉：“带着魔族诅咒的剑。” 君斩清冷的薄唇抿起，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不解开诅咒，对方定是必死无疑。 君斩眼眸微垂，倒也没因为颜瑰的美貌生出半点别的想法。 他只是单纯垂怜众生。 不愿对方神魂俱散。 君斩救了颜瑰。 哪怕剔去魔骨，又插上带着最恶毒诅咒的剑。 颜瑰身上与魔族有关的烙印或许别人看不出来。 但君斩定然能瞧出端倪。 颜瑰没想着全隐瞒。 她选择了撒谎。 半真半假的话最让人难以分辨，她等着君斩开口。 和颜瑰想的异样，在她治疗好了之后，穿着白衣楚楚可怜地躺在床上时。 君斩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半天，到底还是问了：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伤好了不代表元气恢复，颜瑰躺在床上。 黑发散落下来，素色的白衣衬着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惶恐受惊如兔子。 君斩清冷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落在她脸上。 颜瑰低头，咬住唇，神色躲闪几分，似是要哭出来。 最后还是在君斩不依不饶的目光中，声音微颤，又故作坚强地强撑： “是我处了个相好。”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她脸颊滑落，如同雨露在白荷上流淌。 琉璃般的眼眸染上些许空洞和惶然： “他长的很俊美，对我也很好。” “只要看到他，就有一种致命的吸引……” 在颜瑰的描述中，她是一个普通女孩，堕入爱河后。 她喜欢的人告诉她有秘法能让两人长久相守。 她开心地接受了，两个人也恩爱了一段时间。 可惜好景不长，人心易变。 他又带了其他女人回来，被颜瑰撞破。 颜瑰这样柔弱的性子甚至没有质问，只觉得天崩地塌。 对方和喜欢她的时候截然不同，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 满脸都是厌恶的神色，走到她面前，从她体内抽取了什么东西出来。 又将一把剑，刺入她的心口。 “我好疼，我也好害怕。”颜瑰的身子都在颤抖，牙齿上下打战： “我拼了命地往外逃，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听到那个女人在后面说，说别让我跑了。” “那个我曾经爱过的人只说，跑了也没关系，活不了的。” 君斩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后，才声音清冷道： “那人是魔族的，魔族生性放荡，很难从一而终。” 一般魔族女子有着难以让人抗拒的魅力。 魔族内部多的是男女欢好。 不过也有一些魔族男子喜欢找美貌的人类女子。 人类对他们来说脆弱的如同蝼蚁，她们风情上或许比不过魔族女子。 但也能给魔族男子带来一种别样的感觉。 君斩看着面前的人，清雅如莲，又自带一种无声勾人的气质。 他对美色没任何想法，但也大概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被魔族看上了。 颜瑰眨了眨眼睛：“什么魔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爱我了。” 她原本蜷缩着身子坐在床边，现在慢慢地伸出脚，穿入鞋中。 原先逃难的时候，她的衣服鞋子都沾染泥土和血污。 如今都被君斩复原了。 君斩并没有刻意去看，但余光也微微扫到了。 白嫩的足透着微红，指甲莹润滚圆，如同可爱的珍珠。 君斩别开视线：“你跟他离开多久了？” 颜瑰低下头，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说给予我长生不老的时候，我沉睡了很久。” 神族的血脉是天生。 魔族亦是如此。 可魔族之中多的是阴暗偏私的功法。 更何况，面前的女孩只是体内加了魔根延寿。 君斩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还记得你原来的家在哪，还有什么亲人，我带你去找。” 他没说去找谁，只说去找。 不知道颜瑰到底沉睡多久，沧海桑田，凡尘皆变。 就算还有亲缘血脉留在人间，也未必是她认识的人了。 颜瑰站起来，扯住君斩的衣角。 她伸手的时候，君斩本能地想向后退一小步。 可看对方苍白素净着的一张脸，因为憔悴的缘故眼睛显得格外大，又闪着怯怯的光。 他有些不忍心拒绝。 就任凭颜瑰抓住了他的衣服，又噗通一声跪在面前。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救了我，便是个好人。” “我不能回去找亲人，他，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发现我没死，他肯定会再来出手，我若一个人也就算了，要身边还有亲人，肯定连着亲人一起遭殃。” 颜瑰向着君斩磕了几个头： “谢谢你救了我，但恐怕也是白费功夫了。” “不用送我回去，给我丢个旷野无人的地方。” 她仰起头来，角度拿捏的正好，刚巧能给君斩看到她眼眸中的一抹坚毅。 “与其被他杀死，我宁愿一个人自行了断。” 浅浅的字句，在风里被吹开带着破碎的意味。 颜瑰一步一步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君斩没有拦她，清冷的眼眸看着她的背影。 只好看的眉轻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尘缘难料，像他这样的人，举动间牵扯的因果太广。 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完全堪破出手的后果。 他可以救人一命。 但没办法护对方一生周全。 颜瑰对自己是真的狠，她说要自我了断，就要自我了断。 她面无表情地扯下腰带，找一棵歪脖子树给腰带挂好。 打了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死结。 接着没有半点犹豫的给脖子往外面一套。 现在的她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没任何区别。 要是死了，就是真的死。 可颜瑰不在乎。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毕竟是赫赫有名的神尊，如果能轻轻松松就将他钓上钩。 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凝重的窒息感传来，颜瑰的脚在空中痛苦地扑腾两下。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忽然身子一轻，脖颈间的袋子断落。 她跌落入一个清香入鼻的怀抱中。 第184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5) 颜瑰闻着男人身上清冽的冷香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时，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上。 君斩坐在旁边，依旧是没有任何神色的清冷。 见她醒了，他才淡淡开口说道： “去了魔根，不过肉体凡胎，寿数几十载罢了。” “横死之人入了黄泉也是苦的，这一世我护你周全，你寿终正寝后再入轮回吧。” 颜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似懂非懂的神色。 她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脸上露出些许思索之色。 好半天后，她一张可爱的脸上露出几分理直气壮的神色： “听不明白。” 君斩偏头看她一眼，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不用听明白，你跟我走就好。” 颜瑰忙不迭地点头，点头的速度很快：“我跟你走。” 君斩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般轻信。 难怪，会被魔族的男子骗。 君斩原本的计划是将颜瑰带到神族的领地。 百年来，魔族和神族摩擦不断，但到底没有大的正面冲突。 颜瑰人在神族的地盘上，想来对方就算有方法得知她还活着。 也不至于冒那么大的险，只为了杀她。 君斩将自己的打算告诉颜瑰时，颜瑰正坐在板车后面，晃着两只腿。 板车脏兮兮的，不少木头都有些腐朽了。 一身白裙的女孩坐在上面，无端地增添几分色彩。 这一切都来源于前两天的对话。 听说自己要去神族的地盘，并且君斩只给她放下来，就不会多管。 颜瑰只问了一个问题：“神族有饭吃吗？” 她对神族了解不多，但依稀记得一点，神是天地造化，是与天道并肩的宠儿。 他们屹立在天地间就能采撷灵气，充盈自身。 而魔族就不同了，魔族之人天生也可以吸收阴暗污浊之气。 活着不需要吃任何东西。 但魔族人喜好享乐，他们既沉溺在男女欢好中，也沉溺于食物的享受中。 颜瑰从出生后样貌就异常妖娆，仰慕她的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少…… 她看的都烦了。 因此对男女之情没有太多感觉。 她喜欢吃，非常非常喜欢。 神族自然是没有饭吃的。 君斩想起吃饭这个问题，也愣了一下。 现在的颜瑰是个普通人，没有五谷杂粮的给养，撑不了几天就会死。 养伤的这段时间，自己给她渡了不少气息。 这些气息在她体内充盈开，让她忘却饥寒。 可自己不能给她一直渡气。 不过这对君斩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神山之中，天地草木也蕴含灵气，到时候我取草木的精华制作成丹。” “你服用下去之后自然能补充气息。” 颜瑰听的都愣住了。 她接下这个任务，为的就是觉得好玩，挑战自己。 现在一听这个苛刻的条件，她瞬间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了。 她将脸垂在膝盖上，从来情绪控制极好的她，难得出现真的失控。 放弃吗？ 她已经下了血本。 就算回去后再移植魔根，也会大损修为和境界。 那就不要放弃！ 颜瑰在心里狠狠地脑补了如何将君斩骗到手，再如何狠狠甩掉的画面。 她要对方痛哭流涕，她要对方世界崩塌。 或许是颜瑰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 就连一向清冷的君斩也察觉出有些不对。 “不高兴？”他问。 “不高兴。”颜瑰抬起头来，一张清丽的小脸变成了包子模样。 她气哼哼地提出自己的诉求：“想吃好吃的。” “仔细想想，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吃好吃的了。” 她这个很长时间，明明在设定上是因为逃难。 是差点灵魂湮灭，彻底死了！ 君斩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一副和她这张脸完全不相符合的蛮横表情。 又有点凶。 可结合她这脆弱的身躯，又有点可爱。 他眉头微蹙了下，并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再清冷声音道： “神族领地没有食物。” 事实冷冰冰的。 颜瑰觉得自己要炸了。 面前的人果然很难搞，一点情绪都没有。 不管是为了增加两人的相处时间，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 颜瑰抬起一张脸来，神色希冀：“那去神族之前，你带我在外面吃上半个月吧。” 君斩没有回应她的话。 颜瑰看到他神色中的挣扎，似是想拒绝。 她抬起头的角度更高了： “恩人，你能活很久很久对不对？” 君斩没想明白她华中的意思，本能地跟着她的话，微微点头。 颜瑰厚着脸皮，顺着他的话就继续说了下去： “那半个月的时间对恩人来说，不过眨眼般的功夫。” “我接下来还有几十年。”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衣服。 这样的理由对于君神尊来说太过荒诞不经。 他抬眸向颜瑰看去，目光似乎能穿透灵魂，未来，和无限的轮回。 却有些看不透。 “几十年后还会有下辈子的，生生不息。” “可我都忘了。”颜瑰的声音低低的。 君斩没有回答她，她便又小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忘的干干净净。” “忘了自己曾经馋了几十年。” 或许是颜瑰低下头的模样看着太过可怜。 又或许是，几十年对他来说，弹指一挥间的说法打动了他。 君斩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竟然已经按照颜瑰的要求，拉了一辆板车，带她去市集闲逛。 一路上，颜瑰的雀跃那样清晰可见。 让人完全看不出，这个人前两天还经历了生死，命悬一线。 活的那样脆弱。 又那样矛盾地肆意着。 一缕风吹过，银杏叶翩然落下，其中一片正好落到颜瑰的手上。 她小心地将银杏叶捧在手心，像个扇子一样，扇了几下。 君斩无意中回过头，正好看到她的举动。 男人的视线微顿几秒，正欲收回，忽然听她问了一句： “恩人，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这话后知后觉的有些过分了。 君斩的身子僵硬了下。 忽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别人都称呼他为君神尊。 “君神尊”这几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倒也罢了。 自己若一本正经地重复一遍，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第185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6) 沉默了下，男人找到了合适的措辞：“我叫君斩。” 颜瑰单手拖着下巴，神色若有所思地慢慢开口： “这个名字，真好听。” 君斩回头看她一眼，女孩神色清清淡淡，没有别的意思。 他便也没放在心上。 高高在上那么多年，不是没有人对他生出过男女之间的想法。 神族的女子多高傲矜骄。 偶有几个性格稍微热烈些的，只需要清冷疏离，对方便可知其意思。 断不会有过分的纠缠。 至于魔族，倒也送过几名女子想来魅惑他。 那一身勾人的妩媚只让他看了都作呕。 对方若纠缠太过，他便直接出手，毙命再入轮回的魔族女子不知凡己。 如今的颜瑰正中他的应对盲区。 脆弱的人族，被魔族抛弃又追杀的可怜女子。 恰到好处的纠缠和让他拒绝不了的话语。 高高在上的神并未多想。 轻易地给予了怜悯。 在人界的这些日子，颜瑰每日都吃的嘴里流油。 抽了魔根的身子比不得从前。 多吃一点就消化不掉。 偏偏她对身子还没适应过来，不知道吃饱的上限在哪里。 也不知道消化的时间要多久。 刚开始的时候，她吃的肚子都撑圆了，满身不舒服地躺在那里，表情难受。 君斩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 见过蠢的。 但还真没见过，蠢成这样，要给自己撑死的。 他觉得面前的人有趣。 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有趣。 是看阿猫阿狗一样的有趣。 “怎么连能吃多少都不知道？”君斩语气有些无奈。 颜瑰脸上似是露出几分羞愧的神色，又有些嘴硬： “之前吃多少都可以的。” 提起之前，君斩的神色冷了几分，表情冷然道： “那是有魔根在身上，自然比不上寻常。” “哦。”颜瑰没有再辩解，神色乖乖巧巧。 君斩又忍不住问： “你就不知道在有些不舒服的时候，稍微停一停？” 这句话就有点戳着了颜瑰的要害。 她回想了整个过程。 胃容量快到极限的时候。 确实会有些不舒服。 她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声音。 吃一口，再吃一口。 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颜瑰低下头，认错的速度比谁都快。 嘴里发出小声的哼哼： “我现在好难受……” 君斩看她又看，到底是抬起手来，轻轻一挥。 磅礴又温和的神力从他体内缓缓流入颜瑰体内。 如同一汪最为温暖舒服的清泉，进入颜瑰体内的那一刻。 所有不适瞬间消弭。 颜瑰揉了揉恢复成正常状态的肚子，若有所思： “好像又能再吃一顿了。” 饶是君斩有良好的修养，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脸还是一板。 他已经不记得是有几百年没遇到过烦乱他心绪的事。 只板着脸严肃道： “不可以！” …… 凡间的日子转瞬即逝。 君斩给颜瑰往神族带的时候，颜瑰坐在板车上。 频频回头，咬着衣服，眼泪汪汪的。 她的样子太过明显，君斩几次回过头看她，到底还是没忍住。 男人嗓音里藏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愉悦。 “难过什么？” 颜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神色坚定： “想到你马上要给我留下，我看不到你了，舍不得。” 君斩轻轻地笑了出来。 他回眸，清冷的眸光中生出几许暖意： “这个谎言太拙劣了。” 被人揭穿，颜瑰非但不羞愧，反而抬手拨弄耳边碎发： “我不聪明嘛。” 虽是用的板车。 但君斩也在其中施展了一日千里的小术法。 眼看着周围景色正常变幻，脚下路程却是无数倍。 没两三日，两人便到了人界和神界的交口。 群山连绵，巍峨矗立，绿意盎然间，一切都庞大的要将人湮灭其中。 站在山脚下，人心底只能生出渺小的震撼。 越接近这片空间，君斩的神性越发显现。 他的一双眼眸里再度是清明的冰冷，曾经出现过的情绪，消失的干干净净。 君斩走到颜瑰身边，在她背后捏动法决。 金光流转。 写着复杂符咒的金光，围着颜瑰转圈，将颜瑰包裹在其中。 紧接着一阵大力袭来。 像是有人包着她，将她往什么地方推一样。 强大的压迫感让颜瑰本能地闭上眼睛，才能稍微舒服点。 等她再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象早已变了。 绿树小桥流水，还有一栋古朴的小木屋。 四周小动物乱蹦，一只猫儿蹦到颜瑰的脚下。 她弯腰，正好将这只猫抱个正着。 第186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7) 神界的猫自然与外界的猫是不同的。 猫儿浑身雪白，一双瞳孔却是金灿灿的，异常讨人欢喜。 偏偏它的爪子锋利，性子野的厉害，在人怀里扑腾着，眼看就要伤到颜瑰。 君斩有些无奈，他看着面前一身素色白裙的女孩。 怀里抱着猫儿。 正准备在猫出手伤人的前一刻将猫丢出来。 却见，颜瑰抱着猫的力气加大，段时间让它无法动弹。 然后低下头来，一双总是呆萌呆萌不知道想什么的好看眼眸。 对着猫儿的双瞳看了过去。 “嗯？” 刚才还扑腾的猫，瞬间安静下来，任凭颜瑰对它一阵撸来撸去。 毛都给撸乱掉。 哼，小小猫咪，还想不被她撸？ 颜瑰手都有些累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给猫丢下去。 要不是如今的身子太孱弱。 她非得给这猫撸的掉毛。 至于，猫为什么会突然安静下来。 颜瑰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心中却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的魅惑。 并不是因为她是个魔族。 天生就这么厉害，她也没有办法。 君斩也有些诧异地看着猫乖乖巧巧的样子。 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有些抗拒，又忍不住按照她稍微有些冒犯的指示去做。 他自己不也是这样？ 这个诡异的念头一冒出来，君斩忽然一怔。 他旋即摇了摇头，没再放心上。 高高在上的神尊，如何会在意那些荒诞的念头呢。 …… 君斩给颜瑰幻化出了屋子，问她喜欢什么样的。 颜瑰不回答，反而抬头盯着君斩看： “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住在这里。”君斩声音清冷地解释。 颜瑰慢慢点头，又慢慢地重复他那句话： “你不住在这里啊。” 就在君斩以为，她会和之前一样，提出什么要求。 却见这次的女孩沉默又安静，她微笑着说： “这间屋子我喜欢，就这样安排吧。” 后面的时间，颜瑰好说话的让君斩有些诧异。 仿佛前几日看到美食走不动路的女孩，都是假的一样。 接下来就是给颜瑰准备用草木精华练就的丹药。 神族的神天生可以吸收日月精华，而凡间的人尝食百谷。 君斩如今想做的，之前还从来没人做过。 但他是君斩，这对他并不算什么。 数十日过去，一颗外表滚圆的草木丹药出现在两人面前。 君斩将丹药递给颜瑰，颜瑰笑盈盈地吞入口中。 一股微微发涩的草木气息在口腔中弥漫开，紧接着，丹药化成一股暖流。 滋养着四肢百骸。 让她整个人都觉得充盈起来。 颜瑰伸手摸了摸腹部，肯定了君斩： “这是可以的。” 君斩拿出一个白玉瓷的小匣子，轻声道： “这丹药每十日吃一颗便可，这匣子里面的数量，足够你一生了。” 颜瑰接过匣子：“谢谢你啊。” 她用眼睛粗粗看了眼里面的数量。 只觉得感慨。 凡人的一生，可真短啊。 今天的颜瑰安静的让君斩格外不适应。 该安顿的他也安顿了，该想到的，他也想了。 原本救了颜瑰，就是萍水相逢相逢，君斩眉头轻皱起。 心底那一抹说不出的情绪强行消散开。 “我走了。” “我送你到入口吧。” 怀中抱着白玉匣子的女孩乖乖巧巧的，一头黑发柔顺地垂在腰侧。 她的头发很长，随着走动微微摆动着，还散发几缕幽香。 上次两人从入口进，是带着颜瑰的缘故。 她肉体凡胎的不能立刻进入，要在入口有个缓冲。 对君斩来说，没有这个必要。 可看着后面的颜瑰，他没有说出口，同意她送自己。 一路上，颜瑰脸上的神色都有些恹恹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 “这里有除了我之外的人吗？”颜瑰问。 君斩摇头：“这里神界的最外围，虽说有其他神可以来。” “但，这是我的私人领地，不会有人敢擅闯的。” 君斩喜精，又神力滔天，为了防止别人打扰，便有不少属于他的领域。 这里便是其中被他荒了不知道多久的。 “没有人就好。”颜瑰的头稍微低了一下： “不会再有人骗我了。” 君斩知道她说的是原来魔族的那个男子。 心底莫名地浮现出些许不悦，连带着清冷的语气中都夹杂了情绪： “是你要长记性。” “哪怕这里没有人，此刻没有人，这一世结束后你入了轮回，不聪明还是要被骗的。” 颜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她点头： “那我要努力变聪明一点。” “不然入了轮回后，就没有你来提醒我了。” 君斩的脚步微顿。 胸腔间气流涌动，最终化作一声极浅的叹息。 两人走的不快，但他们到底离最初的入口很近。 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站在了入口边。 颜瑰道别的话很简单。 君斩只觉得自己心头越来越烦。 就在他半只脚都快踏出这片空间时，后面突然传来了颜瑰的声音： “君斩。” 他回过头，看到身后的女孩站在原地。 四周是山水和风景，女孩的身子小小的，如同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动物。 就那样也不敢上前，眨巴着让人心软的眼神。 君斩等着她说话，等着她和之前一样提出有些过分的要求。 然而，颜瑰的眼睛眨了眨： “我可以吃这里的果子吗？” 莫名的期待就这样被好不留情面地打破了。 君斩愣了下，声音严肃道： “不可以乱吃。” “这些草木各自蕴含着不同的能量和精华，有的恐怕会冲破你的筋脉。” 再次和君斩想的不一样的是，颜瑰点点头： “嗯。” “再见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君斩也无法给自己找到再拖延下去的理由。 他一脚踏破空间，撕裂苍穹，瞬间回到了属于真正的神的领域。 而他站在后。 颜瑰抱着匣子，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太阳西下，日暮黄昏。 两行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了下来，她无声地哭着，紧绷着身子，咬着唇，连肩膀都没有抖动。 第187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8) 颜瑰也不知道君斩是否会观察她。 又或者在什么时间观察她。 如果君斩不来。 她肉体凡胎的甚至不能从这里出去。 剩下的寿命短短几十载。 颜瑰低头，，看了看白玉瓷匣子里的丹药，瞬间觉得更委屈了。 于是每天以泪洗面，哭的更伤心。 哭的更真情实感了。一个人无聊的时候，颜瑰也会和这里的动物玩。 这些动物常年生活在神山，虽然算不上神兽，但也具有一定灵性。 不过，不管是什么，只要颜瑰愿意，动物们都乖乖巧巧地被她撸。 颜瑰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专一的人。 今天猫儿，明天狗儿，后天梅花鹿的。 其实撸上一次两次，她就有些腻了。但颜瑰也不想给君斩留下水性杨花的印象，所以耐下性子，隔三差五地宠一宠。 山中的时间过的很慢。 颜瑰觉得比在魔族的时候还要无聊。 在魔族，她可以去看魔族男女妖精打架，还可以简单用一个眼神，让前一刻还恩爱有加的情侣劳燕分飞。 可现在，太无聊了。 如果不是勾搭高高在上的神君的事情太有成就感，颜瑰甚至觉得自己会撑不住。 山中没有计日的东西，颜瑰每天作息规律，数着日出日落的。 过一天，在竹子上刻一道痕。 结果那竹子突然抽条长的老高，她原本刻上痕迹的地方长的她仰着脖子，眯着眼睛都数不清楚。 “大概……三个月吧。”她伸着手指，皱着眉头。 小猫咪陪在她的脚边，不住地呼噜呼噜，去蹭他。 颜瑰口中自言自语： “有几条刻的痕迹太高了，看不清楚，就按三个月算吧。” 她低下头，弯腰抱起小猫咪，藏住心底的不耐烦，摸了几下： “我得找个竹子，倒下来的，长长的。” “要够记一辈子那么久。” 小猫咪听不懂她的话，只随着她开口的时候发出响亮的呼噜声。小猫咪很开心，它也不清楚，自己野性难驯，为什么莫名会对眼前的女人产生好感。 但这不重要。 它喜欢面前的女孩。 这个女孩也喜欢它就够了。 身为一只小动物，它也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思考更多内容。 颜瑰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符合她要求，能记录一辈子的竹子。 她伸了个懒腰，将猫抱在怀中，又说起话来： “这么看来，一辈子好像很长的样子，可我却觉得好短。” “喵~”猫咪听不懂她说的话，只觉得颜瑰心情不太好。 便着急地喵喵叫了起来，一副担心的模样。 颜瑰微笑着摸着猫咪毛茸茸的脑袋： “你的一辈子也很短，你会变成一只老猫咪，丑猫咪。” “可我不嫌弃，你永远都是我的小猫咪。” 猫咪依旧听不懂。 颜瑰叹了口气，看向遥远的远方，此时太阳落山，暖黄色的光辉洒满漫山遍野。 她忽然神色认真地开口： “我的一生也很短。” “可能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又老又丑了，也可能，是尸骨了……” 这次女孩没有哭，她的表情格外平静，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微笑。 而在遥远的神族聚居处，面容清冷的男子独在山间。 他的面前是一块幻化出的镜子，上面显示的正是颜瑰的身影。 回到神界后，他倒是有几次想起颜瑰。 这让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神尊觉得有些烦躁。 两三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不过眨眼睁眼的功夫。 曾经千年万年都这样过来了。 却不知为何，这次的时光格外难熬。 君斩也不知道怎么了，早已想好了不再继续牵扯下去。 却忍不住去看她的近况。 他给颜瑰的身边施展了神术，任何危险不得近她的身。 颜瑰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除了安全之外的事。 君斩也不知道自己想看的是什么。 结果他一下就听到了颜瑰的自言自语，心中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再度弥漫开。 他站起身来。 几息之后，他又坐了下去，清冷的眉皱着。 “听说凡人情绪郁郁也会有损寿元，既然捡了她回来……” 君斩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理由。 这次，他径直起身，抬起手来撕破虚空，一脚踏了出去，站在颜瑰身后。 君斩落地的声音很轻，混在风吹树叶沙沙作响里。 凡人躯体的颜瑰根本无无法听清。 她没有回头。 又或者说，就若是知道君斩站在身后，就更不会回头了。 君斩静静地跟在颜瑰后面。 跟了一路。 直到女孩的情绪有些不耐烦。 “不找了，不找了，天都黑了。”颜瑰摆摆手： “我又不像小猫咪一样晚上还能看得见，还能到处溜达。” 说罢，言归转过身去，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君斩。 她愣了一下，瞳孔慢慢放大，一张好看的脸上是又蠢又震惊的神色。 君斩的身子有瞬间的紧绷，他一时间还没想好如何开口。 却见，颜瑰也没说话，而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 连避让的行为都没有。 颜瑰走动的速度不算慢，和寻常走路一般。 直到走到君斩面前时，她都没有放慢脚步，而是视若无物地径直过去。 君斩诧异地看着她的举动，一时间也忘了去阻止。 颜瑰自然是结结实实地撞在君斩的胸膛上。 撞的她跌在地上，撞的她鼻子都疼。 颜瑰没从地上爬起来，依旧用那副傻傻愣愣的表情抬着头看君斩。 她嘴巴扁了扁，忽然小声说道： “这次的幻觉，为什么会疼……“ 一种无言额情绪瞬间席卷了君斩的胸腔，夺走他全部的理智。 他连术法都忘了用，而直接伸出手，抓住颜瑰的胳膊，将她拽起来。 语气里是他自己还没察觉到的心疼： “在说什么胡话！” 此刻，颜瑰算是完全反应过来了，她轻呼一声： “君斩，你怎么来了？” 她突然冲上去，扑进男人的怀里，牢牢地抱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说话，语无伦次：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变成难看的大妈了。” 第188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59) 怀中异样的温暖和柔软，让君斩有些忍不住地贪恋。 他甚至忘记，自己并不喜欢与别人接触的太近。 神族的那些神女和他说话是靠的近些，他就算身体上不做出反应。 多少也是有些抗拒的。 可这次，任由颜瑰抱了十几息的时间。 他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微微板着一张脸道： “不要乱……” 颜瑰没有松手，只是仰起头来问他，打断了他的话： “乱什么？”颜瑰不松手，口中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乱抱？乱动手动脚？”她一张脸分明看起来无害，可说出的话，却是君斩这些年从来没听过的。 露骨。 男人冰冷的脸庞微染上些许薄红，几分浅淡又不真切的怒意在他眸间流转着。 终于，他伸手扯下了女孩的拥抱，声音微冷道： “不要任性。” 颜瑰低着头，用脚在地上慢慢扯划动着，脚尖在泥土上拨弄开一个又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符号。“我任性了又能怎么样？” 君斩被她的问题问的愣住了，一时间没回答出来。 就听颜瑰又继续说了下去： “反正我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青春更是短暂，拘着自己多没意思。” 总是满脑子的歪理。 之前只觉得她可怜，又有些蠢，才会被魔族的男子欺骗。 现在看来，她自己也有些咎由自取。 君斩莫名地咬了下后槽牙，继续纠正她道： “别整日想着纵情享乐。”颜瑰摇头，一本正经： “那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就像我控制不住想要吃饭一样。” “我也……控制不住想要抱你。” …… 许是被颜瑰惹的生气了。 君斩没在这里多逗留太久。 在他走后，颜瑰的心情却是明显微妙地变好了。 她抱起猫儿又摸了摸，遮掩住眼底那一抹即将得逞的雀跃。 生气了又何妨？ 只要他能允许她，纵容她，一步一步践踏他的底线。 那总有一天，她会得手的。 接下来，君斩偶尔会过来，有时候隔上七八日，有时候隔上一两个月。 颜瑰依旧任性，君斩阻止过几次，后来也不阻止了。 她不仅见面要抱他，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也要抱他。 他穿着衣服的时候也抱他。 他不穿衣服的时候…… 好吧，高高在上的神尊哪怕拥有最完美的躯体，也不会轻易敞开一丝半毫。 总是浑身上下充满着禁欲的气息。 但衣服上又没施展禁术。 颜瑰可以直接伸手去扒。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时被君斩抓住了手，男人眸光清冷泛着寒气： “在做什么？” 颜瑰的眼眸微微地转了转，目光没有半刻停留地落在男人脸上。 说话的样子是一如既往的天经地义，说出的内容荒诞到离谱： “君斩，我想睡你。” 那一刻，她看到男人的眸光有短瞬间变得危险。 喉结也上下微动了动。 可只有极短极短的瞬间。 很快又恢复成冰冷和清明的模样。 他说：“胡闹。” 颜瑰没能成功睡到，但君斩到底还是被她刚才的话扰乱了心智。 至少这一次，他任由颜瑰扯开他的衣服，露出肩膀和锁骨。 然后靠在他的肩上躺了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 君斩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颜瑰为什么会对“睡”这个字，说的无比熟练。 他很快想到，她曾经跟过一名魔族男子。 魔族之人是什么性子，君斩再清楚不过。 他们带回去的女人当然不可能只放回去清心寡欲地看着。 更何况，从颜瑰的描述中，她起初很得那名男子的喜爱，对方还给了她魔根。 那自然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过。 一股无明的怒意之火在君斩心中升腾起。 他想要压，又怎么也压不下。 颜瑰也很明显地察觉出君斩情绪的不对劲。 她当然知道，过于主动的自己会让君斩有些不悦。 可她的人设原本就是一个被魔族欺骗的女孩。 她可以性子上单纯些。 但不可能在阅历上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白纸一张。 看着君斩有些痛苦的模样，坐在床上抱着双腿的女孩微微笑了起来。 从来平静的眸底开始有疯狂的情绪涌动起来。 看着君斩受折磨的模样。 她觉得好有趣，她觉得好兴奋。和之前几次相比，君斩这次离开的很早，没陪颜瑰多久，他便离开了。 和往常一样，颜瑰送他到分别的出口。 君斩回过身来，神色有些复杂，动作僵硬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照顾好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 颜瑰仿佛神经粗大的完全感受不出有什么异样般。 她乖乖巧巧地点头，黑色柔顺的长发垂下来，几乎到脚踝。 “我等着你。” 道别结束后，君斩几乎背影有些仓皇地转身离去，瞬间在颜瑰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下一次的见面隔了很久很久。 足足三个月的时间，颜瑰都没等到君斩。 她起初心情不错，每天撸着她的动物们自娱自乐。 后来又消沉下来。 变得和刚开始被扔到这里时一样。 另一边。 神界众人都知道，君斩神尊近日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前些时候，君斩神尊清冷的外表下多了几许松动。 可不知怎么回事，那几许的松动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就消失了。 如今他不仅看上去冷，更让人在离他老远的地方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神尊，近日不知怎的，魔族之人的防线一直在向外扩。” “以往魔族有这样的举动，都是要和我们神族之间发生冲突。” “可这次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感觉到天地法则之间增加了扭曲，也就是他们没有新的功法产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汇报的人说了一半，突然慢慢停了下来。 他发现，君神尊并没有在听。 对方好像在失神。 是从哪一刻开始的呢？ 是从他提到魔族两个字时。 “神尊。”汇报的人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君斩也意识到不对，他修长的手指抚平眉间，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歉意道： “我刚才没听清楚，烦请你再说一次了。” 第189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60) 在场众人何时见过君斩这样失态，都不由面面相觑。 但到底没人多想多问，只是再复述一遍刚才的话。 君斩这次认真听了。 片刻后，他轻皱了下眉，思忖后开口： “既然魔族没有异动和增长，那就不足为惧。” 两族，自天地孕育而生后，魔族的行为不符天道，实力早就大不如前。 再加上他们沉迷于享乐，不思修炼进取。 这些年除了琢磨一些阴毒的法术破坏力比较强，倒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了。 君斩一人的实力，便可抵的过一半魔族之人。 就算没有君斩，神族其他人的实力也可以同魔族相抗衡。 思忖之后，君斩轻声道： “如今也看不出什么，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目前掌握的消息太少，大家倒也没多说什么。 关于魔族的讨论暂告一段落，众神一一同君斩辞行。 是人都能看出君斩有些不同。 更何况一些爱慕君斩的神女了。 才结束，便有神女翩然行至君斩身边，嫣然一笑道： “神尊近日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小女虽然没什么才能，但也愿意洗耳恭听，为神尊解忧。” 一朵如此美丽的解语花在面前。 君斩清冷的眼眸微抬，扫了眼。 以往他就觉得烦。 此刻，更烦了。 君斩开口说话的模样是他一贯的风格：“不必了。” 对方向来如此，神女也没放在心上，只抿唇浅笑，长袖轻挥。 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随着一个古朴的坛子呈在桌前。 “人间有句话，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是制作长达万年之久的桃花酿。” “神尊心中有苦恼，不愿意同我说，那便饮了这桃花酿，暂时忘却分毫吧。” 话毕，这名神女不再多逗留，身影如来时一般轻盈，翩然消失了。 君斩皱眉，看着散落在桌上的花瓣和坛子，抬起手来，悬在酒坛的上方。 原本那些神女送他的东西，他都用神力化为虚无，回归天地之间。 可这次，他犹豫了下。 将其纳入无尽藏中。神族之人无需进食，但偶尔也有人会品尝神果与佳酿。 君斩向来对这些东西是不以为意的。 天地精华已够吸收，何必多此一举？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颜瑰的身影。 纵然天地精华能让人活着，可她依旧喜欢放纵自己。 十足的……魔族的做派！ 这个念头一出来，君斩先是愣了下，再又想到，她与那名魔族男子多年的纠缠，又是怎样的？ 是否一如他所看不上的那样，纵情享乐，声色犬马。 君斩不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 像疯了一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有旁人在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情况还能压制一二。 现在身边空无一人，他只觉得每一秒的清醒，都是折磨。 忽然，他想起无尽藏中的桃花酿，神色恍惚了一下。 意识一闪而过的瞬间，美酒已然呈在面前。 揭开坛盖，酒香四溢。 这应该也是颜瑰会喜欢的东西吧。 他从来没看颜瑰喝过。 或许，是之前陪她在人间闲逛的时候，允许她放纵的时候，没有碰上？ 君斩并不知道。 人世间不知多少痛苦之人，需要用酒来麻痹自己。 大街小巷，从散酒到酒楼的精酿，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只是那时的君斩对人间的食物有所偏见，从来没有在意过。 至于颜瑰为什么不喝酒。 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她不敢喝。 吃多了可以撑着。 但是喝多了，她现在只是普通的凡人，酒量有限，万一控制不好量。 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她的计划科不就全毁了？ …… 鬼使神差的，他倒了一盏，醉人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 君斩浅尝了一口，旋即眉头皱起。 一股他不习惯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桃花味隐隐约约的，更多是微辣的刺激。 这，有什么好喝的？ 人间的食物，不过如此？ 君斩想着颜瑰每次品尝这个，品尝那个时脸上露出的神色，他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 他又饮了一盏，依旧没品出其中的滋味。 或许是，酒入体内，被神力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干脆连化酒的力道都去了。 这时，酒再入腹，他虽然体会不出什么舌尖的滋味，但也依稀能感觉出。 一种莫名的醉意，让人沉沦。 天地都仿佛变得没那么真切。 萦绕心头的烦恼，也似乎被冲淡不知多少。 可是，还是不好喝！ 她到底喜欢哪里！ 他要去问问！ 第190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61) 神凡两界，还没有君斩去不了的地方。 心念一转。 几乎瞬间，他便出现在木屋之中。 颜瑰正在抱着猫儿假寐。 听到动静，她吓了一跳，旋即睁眼朝着声响来源的地方看去。 往日高高在上的神尊，少了几分清冷禁欲的味道。白衣和黑发皆在风中飞舞着。 手中还抓着一盏散发出桃花香气的酒坛子。 他将坛子放在桌上，身子半俯着，黑发垂下来，抬眸向颜瑰看去。 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俊美脸庞上，脸颊微红，眸子也少了几许清明。 仿若堕入凡尘。 颜瑰瞬间提起兴趣。 心头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征服欲，此刻更是沸腾到极点。 他，醉了。 颜瑰放下猫，猫儿还不愿意走，在她脚边逗留。 颜瑰勾唇轻拍了下： “猫咪不宜，一边玩去。” 猫儿听懂了她的话，撒娇似地喵了一声，委委屈屈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却也听话地离开了。 颜瑰则慵懒地抬起一只手，勾住君斩的下巴。 男人醉着的时候，竟然比猫儿还听话。 颜瑰几乎没耗费任何力气，就将他勾至自己面前。 她心中满意又快活极了。 面上却不敢太过嚣张。 她怕君斩清醒之后施展什么神术去回溯记忆，她谨慎的要死。 颜瑰凑过去，凑到君斩的身边。 鼻间传来的酒香混着男人本身的气息。 让她忍不住有些陶醉。 “你喝酒了。”她的声音很平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君斩盯着她的眼眸，问道： “这就是你喜欢的凡人的饮食？” “味道这么奇怪，到底哪里好喝了？” 漆黑的眼眸带着深深的探究。 他此刻倔强的不像话。 毕竟，他可是为了这个答案才特意过来的。 颜瑰歪了一下脑袋。 这解释起来就有些难了。 她性子懒散，不喜欢动太多脑筋，也不觉得在这个喝醉的男人面前多说话是有意义的。 所以她用问题回答了问题： “不好喝你还喝那么多？” 她看出面前的酒盏不是凡间俗物，是个有神力的物件。 里面能容纳的酒深不可测。 看君斩的样子，绝不是浅尝几口能达到的。 君斩一滞。 他为什么喝那么多？ 他就是想着，颜瑰喜欢吃吃喝喝，他想知道她的吃吃喝喝的乐趣到底在哪。 以及这酒虽然味道奇怪。 可入口后，终日萦绕在心头的烦恼不觉消散许多，他不由失态了。 这样的理由君斩说不出口。 所以他只对着颜瑰看去。 颜瑰则走到桌子前，小手覆在了君斩的手上，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获得酒坛子的控制权。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吸满了这诱人的桃花香气。 又取杯子小心地倒了一点出来。 凡俗的酒她尚且能抵挡住诱惑。 可这神族的酒，她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尝一口，就少少的尝一口，不会有问题的。 颜瑰满心珍惜地品了一口，一口，又一口。 淡淡的红霞在她脸上浮现出。 一双眼眸也变得如水般明亮。 杯子里的酒很快见底了，她贪恋的目光又转向了酒坛子。 第191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62) 正当颜瑰心中天人交战，犹豫不决之际。 忽然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力道。 君斩扣着她的肩，将她转过身来，俯身看她。 一张近乎颠倒众生的脸就在咫尺间，还带着诱人的酒香。 高高在上的人染上迷醉，是何等的风景。 颜瑰只觉得自己心脏都慢了半拍。 她原本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趣，此刻却觉得，她想要面前的男人。 分不清是为了挑战。 还是为了别的东西。 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分辨。 因为男人正神色认真地再次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此刻固执的模样，才能让人依稀看出属于神尊的影子。 “这酒到底是哪里好喝了？” 颜瑰抿了下唇，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好笑的神色。 她将酒坛子抱到面前，斜斜地看他一眼，女孩微红的脸颊配上这样的表情。 几分娇俏。 再配上这张总是干干净净的脸，反差中带着诱人。 醉而媚的声音传来： “不好喝你还喝这么多。” 被人堵了一句，君斩有些不习惯，他从来受人追捧惯了。 不习惯，也不知如何应对。 清冷的眉头蹙起，他有些不悦地盯着颜瑰看去，执拗的可怕： “你那样说不算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是清醒着的君斩，就算是这样想的，也不会反复提及。 现在的君斩是不加控制的君斩。 颜瑰不想和他再这样没完没了下去。 她决定不糊弄，稍微认真点地回答，软软糯糯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开： “入口的滋味或许没有那么美味，但是，慢慢荡漾开的感觉会让人沉沦。” “忘却了理智，忘却了烦恼……” 君斩听的很认真，他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 就在颜瑰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时，他忽然又问道： “那你会沉沦么？” 颜瑰先是一愣，旋即明艳地笑了起来。 这个问题，她几乎连片刻的思索都没有：“当然……会啊。” 她本就是魔族的人，沉沦在享乐之中是她的天性。 她不好说的那么直白，只一双染了秋水的眸子直勾勾地在君斩脸庞上掠过。 “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值得让人喜欢，对不对？” 不知为何，被她这样看着，听她意有所指的话，君斩莫名觉得心底舒畅。 一切美好的东西。 他就是。 颜瑰到底是没抵挡住诱惑，她抬手，又饮了一杯桃花酿。 醇厚的酒香在唇齿间蔓延开，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真的，不能再喝了。 她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手将杯子推开，眼神却忍不住地往酒坛子的方向飘去。 越看她越觉得心慌。 便和君斩道： “你给它收起来。” 省的在她面前晃的心烦。 却听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如春风初起，吹碎了冰湖的湖面。 “不怕沉迷，再喝一口又何妨？” 竟然不听自己的话。 还不如刚才的小猫咪听话。 颜瑰瞪圆了眼睛，扯着君斩的衣袖，气鼓鼓地开口道： “不是我不想喝，是我怕再喝下去把持不住自己。” 她抓着他衣袖的手晃了晃，触碰到他手腕的肌肤。 眸子瞪的越发用力。 “君斩，我想睡你。” “可我想清清醒醒地睡到你，不给自己找任何借口的睡到你。” 此言说完，男人愣了下，他不再多言，抬手一挥。 酒坛子并没有消失，而是到了君斩面前。 “不收，但我不给你。” 他这样说，颜瑰眨巴两下眼睛，哼了一声： “那随便你了，我又打不过你。” 她拿了个杯子过来，站到君斩面前：“你还要喝吗？我给你倒。” 君斩这次没阻止她的动作，看她两手捧着酒坛子，向杯子里面倒去。 她倒一杯，他喝一杯。 倒着倒着，颜瑰觉得不对劲了。 她沉默一下问道： “你这是准备我倒多少，你喝多少？” 等这时她再看君斩时，他半个身子伏在桌面上，似睡非睡，头发散落下来。 原本他已经闭着双目几乎睡去，可听到颜瑰的话，又睁开眼。 他困的连话都不想说，却还点了点头。 颜瑰心头瞬间涌现出无法言说的自豪感来，某个角落里，小恶魔蠢蠢欲动。 她压低声音道： “那我继续给你倒酒了哦~” 话音落下，又是一杯桃花酒被递了过来。 此刻君斩神思恍惚，他只觉得这桃花酿美味无比，入口的瞬间那原本不习惯的气味也变得让人喜欢。 想要继续。 想要，永不停止。 颜瑰的身影模模糊糊出现时，他微眯着眼眸，视线里的一切都不再清晰。 他本能地伸出手。 顺着那桃花味最勾人的地方，碰了过去。 他碰到了颜瑰的唇。 颜瑰的眸子缓缓睁开，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酒香四溢。 她有些不高兴了。 “我想清清醒醒地睡你。” “你竟然迷迷糊糊地亲我。” 她的情绪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下一秒，男人的身子重重砸在桌上，闭目昏睡了过去。 颜瑰看了看倒着的人，也觉得神思有些涣散。 什么能比的上微醺时的小憩呢？ 她转过头来，一头倒在自己的小床上。 嗯，睡都要睡了。 还是睡床上舒服点。 颜瑰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夕阳的光辉洒进屋中，照着男人俊美无双，却又神情不定的一张脸。 颜瑰慢慢起身，看君斩还在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等她穿好鞋后，忽然听君斩道： “对不起。” 只有三个字，颜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君斩这样的性格，绝对不会容忍记忆里不明不白的空缺。 他回溯了醉时的记忆。 颜瑰的动作顿了下，她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的： “不要对不起。” “我喜欢你，我想被你亲。” 直白的话，炽热浓烈，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君斩愣在那里。 在颜瑰醒之前，他想了很多，想她的反应，想自己如何处理。 唯独没想到这样预料不到的答案。 “颜瑰……”明明此刻是清醒着的。 君斩又觉得自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甚至这种控制不住的感觉，比喝醉时更甚。 他伸出手，轻易地抓住了颜瑰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咫尺的距离。 第192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63) “颜瑰……”他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嗓音微哑。 饱含着连他自己都道不清的复杂情愫。 她说不需要。 可君斩却觉得千言万语都从脑海里消失了，又继续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 颜瑰浅浅地笑着问他： “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君斩张口，想说什么，一根纤细的手指竖了起来，比在他唇上。 “不是因为喝醉了。” “就算你喝醉了，也不会去亲别人。” 她的字句清晰又笃定，那样明艳地落在他的心间。 君斩薄唇抿起，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又笑着问： “你是不是喜欢我？” 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 君斩忽地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他别开脸，不去看颜瑰。 却没有松开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 躲的开视线，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颜瑰的声音还会传来： “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承认喜欢我，有什么问题？” 君斩依旧不说话。 在沉默的间隙里，他的脸被颜瑰捧住，脑袋被掰过来。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女孩含笑的眉眼间。 她踮着脚尖的模样心满意足的。 容颜在他面前不断方法，直至占据整个世界。 唇齿间桃花酒的气息几乎快消散干净，可依旧是万般的香甜。 等他再回过神时，发现一只小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不反驳就是否认了。” “竟然我们互相喜欢……”颜瑰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丧失了主动权的。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只恍恍惚惚地想着。 难怪那么多魔族的人会为此着迷。 她是凡人，会累，会疲倦，会睡过去。 可君斩不会。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直清醒着。 她刚想动弹一下，发现自己被一个怀抱有力地禁锢住。 君斩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吻她的发丝： “颜瑰，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复杂。 颜瑰沉浸在得逞的快乐中，没能听出。 接下来的一切有些出乎颜瑰的预料了。 她本以为，哪怕和君斩的关系更进一步，她最多也就是被君斩养在这。 他会经常来看她，会陪着她，会给她寿元让她免入轮回。 却也仅此而已。 颜瑰错了。 君斩将她从这里带走，带到自己身边，带在有神族出没的地方。 堂而皇之地告诉每个人，这是他的神侣。 神族是天地孕育的化生，虽然也有些人会追逐感情，可更多人孑然一身。 纵然有不少人结为神侣，也更多是举案齐眉。 众神寻思着，或许君斩是想要举案齐眉的，可他身边的那名女子不想。 乍一看的时候，颜瑰如其他神族的女子一样清冷。 可如若深究细节，就会发现诸多不同的地方。 藏在看似白裙规矩的外表下，性子分明是那样跳脱。 而君斩能看出颜瑰身上藏着魔族的气息，也有其他神力强的神族能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有人问君斩。 他只淡淡道：“是有些别的缘故罢了。” 君斩的话不多，可态度强硬，再加上他的地位，后面倒也没人敢再说闲话。 颜瑰总觉得自己这个人是没有良心的。 可有时候她会觉得良心不安。 颜瑰不知道为什么。 她也不愿细想。 总归是，觉得君斩太蠢了，所以于心不忍吧。 有了君斩的神力加持，颜瑰过的很开心。 君斩为人一丝不苟，可只要她足够磨人，足够不要脸，对方还是会被她给劝动。 那段时间过的很快，也过的很快乐。 颜瑰几乎快忘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她以往很容易觉得无趣，觉得腻。 这次却觉得在君斩身边很有趣。 一定是因为反差吧。 她可以在不食半点烟火的神尊面前为所欲为。 只要想到那个清冷到极致的男人，总是纵着她，宠着她。 想到众神女嫉妒又不解的眼神。 颜瑰就觉得，再给她一万年的时间，她都不会厌倦。 …… 但时间终究会向前。 终于在某个松懈的时候，魔族的人找到了她。 对方的语气一开始就带着埋怨。 “你耽误了太久。” “哦。”颜瑰满脸无所谓，神色淡淡的：“那又怎么样呢。” 颜瑰表露出的是这副模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些烦躁。 她不想见到魔族的人。 为了逃避，她几乎在神族的领地不出来。 这招效果还不错。 魔族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来到这里。 但她不能一直不出来，总有些离开的时候。 比方说现在。 君斩还不在身边。 对方不准备和颜瑰多废话，直接了当开口问：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他？让他品尝到被人欺骗，心痛的滋味？” 颜瑰皱了皱眉头： “我自己会安排，不需要你操心。” “两百年了。”对方的声音沉沉的，盯着颜瑰的眼睛看去，盯的她几乎心虚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为什么不动手？” 颜瑰按耐住心头的烦躁，冷声反驳道： “那自然需要足够久的时间，才能保证他对我的感情，才能保证最后的效果……” 对方打断她的话： “两百年也足够了。” 颜瑰还想反驳。 忽然听到对方问她：“难不成，你爱上了神族的人？” 刚才还淡淡的言归，瞬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当然不可能！ 她心底第一时间跳出声音来反驳。 连同口中说出的言语： “不要去想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对方很了解她，微微地笑了下： “要真的不是这样，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动。” “以你的性子，不该如此激动的。” 对方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的，却让颜瑰觉得像被人牢牢地钳制着。 反抗不得。 “挑个时间动手吧。”对方拿捏着她的命脉，拿捏的死死的： “除非，你真的爱上了他。” “就像猎人爱上了猎物。” 颜瑰瞬间又恼了，她冷声道： “闭嘴！我会找个机会的。” 对方很满意她的回答，轻轻点头，又递了个东西到她手上： “这是困住神的法器，中了法器的人会有半个时辰没办法使用神力。” “足够你让他颜面尽失后再逃回来了。” 冰冷的法器捏在手上，颜瑰的手抖了一下。 她强作镇定，将东西拿稳。 第193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64) 见颜瑰没有立刻回答，那人笑了下问道： “怎么，难不成你动心了，你要背叛魔族？”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颜瑰心底翻涌出惊涛骇浪。 她本能地反驳： “怎么可能。”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她也觉得有些不对，便又抿唇道： “我怎么知道你手中给我的法器，到底真的假的。” “我只是来寻求新鲜感，只想甩了他让他颜面尽失，至于其他的恩怨，我可不想帮忙动手。” 说到底，颜瑰也知道魔族和神族这些年积怨已久。 而魔族行事从来是不讲任何道理的。 为了达成目的，他们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欺骗她，不过是再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那人阴恻恻地笑了下： “这你就不用多虑了。” “如果魔族真的有什么法器能伤害到君斩神尊的话，我们早就用了，何必憋屈至此？” 这话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但颜瑰还觉得不对。 她想问，一时间又想不到。 那人不愿意多逗留，挥一挥衣袖，转身道： “记住你的任务，别再耽误下去了。” “还有，就算爱上君斩又能如何呢，你魔族的身份不可能永远瞒的住。” “到时候，想想你对君斩的欺骗，他难道还会真心待你……？” 最后一句话随着那人身影的消失，也在空气里慢慢散去了。 颜瑰茫然地低下头，发现手中的法器随着她心念一动，便藏了起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坐在那里，难得地安静下来，连垂着的腿都不晃荡了，任凭风吹过。 直到身后传来君斩的声音。 “怎么发呆了？” 颜瑰转过身，看着那张清冷又俊美无暇的脸，本能地有些慌乱，向后退了一小步。 然后她就被捞到了他的怀中。 紧紧地禁锢住。 “说吧，又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君斩这个“又”用的很巧妙。 毕竟在神界这段时间，颜瑰有意无意的惹出了不少祸，他早就习以为常。 想到他对自己的纵容。 颜瑰又觉得他愚蠢，又觉得心底说不出的难受。 她梗着脖子道： “我没有。”君斩轻笑一声，低头在她的黑发间落下一个吻： “等你想说的时候。” 那一刻，风轻轻吹起，扬起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顺着鼻息传入，沁人心脾。 她恍惚希望时间就此静止住。 如果能留在神族，永远地留在他身边，也未尝不可以。 可，刚才那人的话提醒了她，自己魔族的身份不可能永远被隐瞒着。 现在君斩只是给了她些许神力。 等她身体适应后，才能为她脱胎换骨，转生神格。 到那个时候终究会露馅的。 她将脑袋埋在君斩的胸膛上，在心里说了一句： “都怪你太蠢了。” …… 颜瑰决定挑个心情最愉悦的时候动手。 那就是君斩带她去凡间吃美食日子。 神族之人也偶有进食。 但那都是神酒、神果的。 饱含着神力，味道是不错，偶尔一尝还可以，时间久了颜瑰总觉得太寡淡。 她便缠着君斩要他带自己来人间。 君斩起初当然是面无表情地拒绝这种过分的要求。 但耐不住颜瑰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 于是这就成了每个月的固定日程了。 是夜。 颜瑰手上拿着一串才吃完的烤肉，化出一道神力，擦拭干净嘴角。 将手中剩下的几串向君斩递过去： “你吃。” 君斩无奈地看她一眼。 越来越过分了。 他本想取一串，颜瑰却将剩下的全部塞到他的手中，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君斩笑着送入口中。 颜瑰第一次和他分享食物时，他大概能明白过来，这种东西到底是哪里吸引人了。 味道是不错，但他也没有特别喜欢。 他的性子一贯清冷。 很难对什么东西有沉迷。 除了她。 当手里的食物消失个干干净净，颜瑰深吸了一口气。 她连最喜欢的食物都分享出去了，也算是对他不错，最后给他留下点美好的记忆。 她本来就是为了追求刺激才来俘获这个男人的心。 再将这颗真心狠狠地放入脚下践踏，摔碎！ 也到时候了。 “君斩。”她唤他的名字，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认真。 君斩定眸看她的眼眸。 这一瞬，颜瑰忽地就有些慌乱，她别过了头，让视线飘向其他地方。 勉强地稳住所有心绪，防止自己乱了方寸。 “你不知道我是谁吧？”夜色中，她忽然笑了起来。 和平日总是乖巧的外表下偶尔露出猫咪锋利的爪子不同，她这次笑的疯狂又肆意。 周身之中，尽是野性。 君斩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 颜瑰却没给他任何反应和多言的机会，径直说了下去： “我是魔族的人！没想到吧！” “你竟然会爱上一个魔族的女子，将她带在身边，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啊！” 听着她的话，君斩皱了下眉，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第一次，他的声音不悦，染上几分说不出的情绪： “不许胡闹！” 这哪里是君斩该流露出的情绪呢？ 这个任务，她似乎完成的相当好。 “我没有胡闹。”颜瑰歪着脑袋，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堂堂的君斩神尊竟然被我怕蒙骗这么久，直到这一刻，都没办法相信事实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觉得荣幸呢。” “从一开始我就没喜欢过你，现在，我要回魔族并昭告天下，君斩神尊被我骗了的事情！” 一字一句，都是她能想到的最狠毒的话。 颜瑰看到面前的男人脸上带着些许薄怒，突然一个神术，竟然直接封住了她所有的言语。 颜瑰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气流涌动着。 “我警告你！不要胡闹了！”他咬牙切齿地抱着她，似要强行带她回神界的意思。 看来，魔族那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君斩发怒，自己根本无法从他手中逃脱开。 想起之前那人给自己的法器，颜瑰心念一动，法器就到了她手上。 第194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65) 法器入手的一瞬间，流光飞闪。 君斩低头，他看到了颜瑰手中的东西，也看到她的动作。 却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 不是他过于自负。 而是身为神尊，他确实如此强大。 颜瑰的任何挣扎和反抗在他看来都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可这次，不一样。 颜瑰发动法器，无数道丝丝缕缕的光芒向着君斩涌去。 君斩忽地觉得有些不对，他的神色变了下，面露震惊： “这是什么！” 向来面容清冷的神尊脸上露出几许痛苦的神色。 君斩原本已经抱着颜瑰腾空升起，现在却不得不落了下来。两人慢慢地从云端往下落，落到无人的地上。 在颜瑰心中从来强大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脸色苍白，身子微弓，冷汗涔涔。 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她心中顿时浮现出一抹异样的情绪。 她只想立刻结束这一切。 哪怕不离开君斩身边。 哪怕被魔族的人视为背叛。 哪怕，长久留在他身边被发现真实身份，最终殒命。 好像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只要让她现在不看着君斩这副模样。她握着法器，想要阻止它的继续运转。 奈何手中的东西似乎只能启动。 根本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迹象。 君斩的神色越发痛苦。 一声低吼，从他的口中溢出。 颜瑰慌乱地蹲下身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眶落下。 “不，不，他们说这只是暂时束缚住神力的法器。”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比谁都清楚，以君斩的强大和冷然，如非痛苦到极致，不会轻易外露半点情绪。 到底是怎样的折磨，能让君斩如此失态。 躺在地上的男人，慢慢抬起头来。 他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声音微弱到几乎快要听不见： “别哭。” 颜瑰看着他半闭着眼眸，身子的颜色逐渐变浅。 颜瑰心头顿时一紧。 这是灵魂在消散的迹象。 灰飞烟灭。 永不转生。 颜瑰顿时慌了。 神族的神尊出现如此变化，神界的天地都出现阴冷的异象。 不多时，几名神族的长老赶了过来，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景象。 众神脸色一变，皆是骇然。 “神尊，神尊的灵魂完全破碎了……”不止是谁喊了一声。 “怎么可能，谁能伤到神尊？” 无数声音夹杂的一起。 众人又强行冷静下来。 他们再一眼看到了站在君斩身边的颜瑰，自然有人眼尖，一下子认出了颜瑰手上的法器。 “那是魔族的东西！” “她身上一直带着些许魔族的气息。” “她一定是魔族的人，怀着伤害神尊的目的潜入魔族。” …… 无数纷乱嘈杂的声音入耳。 颜瑰却都不在意。 她只蹲下来，握着君斩的手，不住地问道： “他怎么样了？” “能不能救他……” 神族之人自然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救下君斩。 只是，谁也没有遇见过如此棘手的情况。 一行人站在那里那里手足无措，却又不知如何动作。 颜瑰将手中的法器递过来： “我是魔族的人，这是魔族的东西，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虽然大家对她的身份早有些怀疑。 可当她亲口说出来。 空气里还是诡异地安静了一下。 众人神色骇然变化。 “魔族妖孽为了算计我神族，竟然居心叵测至此，快将她拿下！” 一声令下，几名神族的人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颜瑰，就要将她架走。 空气里，传来君斩微弱到极致的声音： “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放开她。” 再平常不过的几个字。 对现在的君斩来说，却几乎要耗尽全部的力气。 他一如既往地护着颜瑰。 他也一直是他们的神尊。 众人不得不听命，松开对颜瑰的束缚，可看向颜瑰的眼神却宛若刀子。 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了。 颜瑰重新扑到君斩身边。 她伏在他面前。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决堤落下： “君斩，我是魔族的人，对不起，我骗了你那么长时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曾经最痛恨愚蠢的人。 现在看到了，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傻子。 她听到君斩用仅两个人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别哭。” “我知道。” 颜瑰愣了一下。 她问：“什么时候？” 君斩虚弱地笑了下，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了。 他没有说出具体的答案。 那已经不重要了。 连神族的其他人都能察觉出颜瑰身上隐约的魔族气息，君斩自然也是能察觉到的。 不过，颜瑰给出的说法勉强也能解释过去。 再加上她整日在君斩身边。 有君斩护着，和其他人接触不多。 就算心中隐有猜测，也无法证实。 倒是君斩…… 他们两个那样亲近，以他的实力怎么能察觉不出来呢。 颜瑰忽然就明白他笑容里的意思了。 他知道的时候。 已经爱上她了。 虚空中，君斩的灵魂慢慢浮了起来，又慢慢地消散，细如流沙。 被风吹着就化为齑粉，仿佛在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颜瑰仅仅地握着君斩的手。 她唇角扬起一抹笑来。 她本就不是什么心怀苍生的人。 不论神族魔族，和她都没什么关系。 她性子向来清冷，总是喜欢找些有趣的事情。 这次，她觉得，和他永远相伴才是这世间最有趣的事。 既然他要永远地消失，她和他一起好了。 神族的人站在左右，面色难看。 魔族的法术从来都是阴狠扭曲的。 想要自行灵魂消散的法术也有很多。 颜瑰坐在君斩面前，最后一次道歉。 接着，她开始发动秘法。 先是灵魂被从肉体里硬生生地剥离开，疼的她撕心裂肺。 颜瑰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大概就是不久前，君斩所感受到的痛苦吧。 再接着，完整的灵魂被一点点打碎。 没碎裂一点都带着致命的痛楚。 颜瑰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她没有半点支撑自己的力气。 倒在君斩身上。 而周围，忽然想起一声惊喜的叫： “有办法可以救下神尊了！” 第195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66) 听到这话，颜瑰的神色恍惚了一下。 他要得救了呢。 她心底是开心的。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 自己要灵魂消散，就不能和他作伴了。 不过这样也好。 如果两个人一起活下来，她恐怕以后也没机会再见到他。 永恒的思念是比消散更可怕的事情。 神族的人聚在一起又商量起了什么，颜瑰猜测，或许他们是在讨论秘法的使用。 她已经听不清楚了。 但这也不重要。 她用最后的意识看了一眼虚空中君斩的灵魂后。 神思开始变得缥缈起来，不受控制。 天幕之中万千华彩缓缓降落下来，笼罩着碎为粉末的灵魂。 她最后一句听到的是。 “神尊的灵魂保住了，但会落入万千小位面中。如果不能拼凑在一起的，还是无法回归神族。” “不好！那个魔族女子的一缕灵魂也被送往了万千位面！” 他们在说什么啊？ 颜瑰已经没有半点思考的力气了。 她只觉得好累好累。 想睡一觉。 便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一切的一切都看完之后。 言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头有些空落落的，又有些惶恐。 原来，那些爱恨纠葛都是前世情缘的再续。 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之间，就是她愧对于他。 那接下来呢？ 言归试图再去呼唤系统，却发现这次更离谱了。 竟然连系统都联系不上。 “以后这种假冒伪劣产品就不应该流入市场。”她吐槽了一句。 旋即发现周围的景象发生变化，她的意识像是被放在某件法器之中。 源源不断的充沛神力涌入法器。 周围，又是神族的人。 她重新可以听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了。 “君神尊散落在各个位面的灵魂，已经重新汇聚完整了。”“这怎么可能？” 一声疑惑响起。 当初他们做的一切，几乎只能挽救君斩的魂魄不灰飞烟灭。 但散落在万千位面中，必须由一人收集而成。 这根本做不到。 对神族的人来说，君神尊是还活着，却也是永远无法触及的存在了。 数万年以来，凝聚魂魄的神器放在这里运转，从不停歇。 可从来没人对这件事情抱以过任何希望。 太渺茫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万年之间。 魔族越发猖狂。 他们的实力依旧比不过神族。 但没有君斩的压制，魔族人又是为了纵情享乐，连死亡岛在不怕的。 他们无所畏惧，他们足够阴狠。 总是蹦来蹦去的也足够让神族人头疼了。 众人无数次想着，如果君神尊还在，一切都会是不一样了。 可君神尊的灵魂散落在下界，他还活着，永远不会回来。 “怎么不可能！你看，神尊的灵魂慢慢凝聚成实体。” “这表明灵魂已经拼凑整齐，想要恢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周围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一年？两年？ 无论多久，和他们数万年的等待相比，都无法相提并论。 为了维持神器的运转，每年神族都需要不少的神力来供养。 刚开始还含着希冀。 到后面，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 将源源不断的神力充入其中，已经成为仪式般的信仰存在。 不代表任何实际的意义。听到这里，言归心里是有些开心的。 他要复活了吗？ 旋即，另一个问题萦绕心头，让她有些慌乱起来。 那她呢？ 如果她彻底在天地间消散了也就算了。 可现在的她，还有意识存在，还在万千的位面中重新遇到君斩。 重新爱上他。 保留着这样的意识实在是过于折磨。 她宁愿消失个彻底。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控制不了任何事情，控制不了她自己。 正当言归心中烦躁时，外面的声音又响起了： “奇怪的是，君神尊的灵魂里还夹杂着一片碎片。” “这片碎片就像引子一样，如果没有这碎片，神尊的灵魂就不能汇聚。” “也就是说，复活君神尊的时候，需要将这片碎片的主人一起复活。” 这话刚一说出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众人都不以为然： “管它是什么呢，只要君神尊能复活，我们以全族的神力，将这碎片的主人一起复活了又何妨？” 说这话的人，当初不在君斩灵魂消散的现场，许多事情都不清楚。 那时在的，都是神族里实力高强之倍。 众人可是亲眼看着，他们催动神力保住君斩灵魂的那一刻，也同样保下了那名魔族女子。 神族的尊严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君斩爱上了魔族之人。 亲临现场的人封锁住所有的消息，将它视为最高的辛秘。 对外只含糊地表明，君斩是遭到了魔族之人的暗算。 这也不是说谎。 事实如此，只是隐去了关键的细节。 那名魔族女子的灵魂跟着君神尊一起消散。 那现在，君神尊要复活，跟着他一起复活的灵魂碎片主人的身份，似乎也有些不言而喻了。 这本没什么头疼的。 现在是在神族的领地上，他们想制服一名魔族女子，不需要耗费吹灰之力。 可亲临现场的人都不会忘记当初的场景。 君神尊没有给神族众人留下任何叮嘱。 他只记得安慰那名女子，告诉众人，不要伤害她。 那是怎样的，痴心。 再之后，神器附近的人来来往往，有言归认识的，也有言归不认识的。 但无一例外的是。 每个站在这里的人都神色凝重，如临大敌，似乎在思考什么让人头疼的事。 让言归生气的是。 他们脸色难看归难看，竟然一句话都不说。 估摸着是在离开后才开始商量对策。 她身为这个事件的当事人，竟然也不带她听一听！ 她真的好气！ 又不知道过去多久，这天，来了许多神族的人。 为首的长老脸上又是喜悦又是凝重，他们穿着最神圣庄严的衣服，缓缓走了过来。 无数充沛又磅礴的神力一起涌了过来，照在言归身上，言归觉得暖洋洋的。 接着是古老的吟唱之声响起，悠远的仿佛能荡涤灵魂。 曾经用意识才能感知到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 陡然之间，她睁开了眼睛！ 第196章 仙尊请勿为苍生(完) 目光所及的世界和用意识觉察的世界，还是有些区别的 面前的画面那样清晰，鲜活。 她站在一群神族的中间。 感受着众人厌恶的眼神。 然后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别人怎么看她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她要是都在意别人的感受。 恐怕给自己逼成精分也在意吧过来。 言归淡淡扫了众人一眼，便流转着目光四下看去。 越过人群。 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君斩躺在巨大的冰玉上，穿着熟悉的白衣，闭着眼眸，模样俊朗如初。 言归忽然就笑了起来。 她迈步，向君斩所在的方向走去。 众人看着她，本能地不想让她靠近。 可她步履款款，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身上自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理直气壮。 让人不由地分开一条路来。 直到让她走到君斩面前。 言归微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俯下身子来，占据他面前的所有空间。 这样只要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全世界都会是自己。 至于其他的，言归一点都不担心。 经历过那么多的位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君斩对自己的纵容。 哪怕是将这个天捅破，他也不会舍得责怪自己分毫。 那就，等着他醒来好了。 时间缓缓流逝。 盯着面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看去，一切都过的很快，似乎并没有过去太久。 君斩缓缓睁开眼眸。 言归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俯身的幅度更低了，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男人的眼眸乍然之间变得炽热。 言归声音很低，宛若呢喃： “周围还有很多人呢。” 一句话瞬间让君斩清醒过来，他强行压制住眸中的炽热，重新将眼眸恢复成往日清冷的模样。 然后起身。 手中紧牵着言归。 神尊回归！ 众神臣服！ 君斩垂下眼眸，手轻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磅礴神力涌了出来。 在场众人只感觉到一阵舒服的感觉，接着整个人都被托举着站了起来。 “汝等，可好？”明明站在人群中间，可他就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卓尔不凡之气。 一句简单的开口，都让在场人心神一凛。 提起这些年，不得不容忍魔族之人的蹦跶，再看到君斩，众神心中皆是说不出的苦楚。 “神尊，你都不知道自你前往万千位面后，那些魔族的人有多嚣张。” 罪状，一桩桩，一件件地列举出来。 其中还不乏有胆子大的人，用带刺的目光向言归看去。 却又不敢太过分，匆匆看一眼就低下头来。 言归则无所谓。 管它魔族，神族。 她本就生性清冷，同族之人又欺骗了她。若君斩要灭了魔族，她也没什么可在乎的。 言归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听着那些人对魔族的控诉。 听的她都忍不住皱眉了。 确实罄竹难书。 “魔族扰的天下苍生都不得安宁，如今神尊回来，还请神尊决断！” 当所有控诉的话说完后，最后有人高呼一声。 众神跟着他，齐齐高呼。 他们看向君斩，等着君斩一锤定音的回应。 在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言归伸手捏了捏君斩的手。 纤细的手藏在他的手心写下字：“我无所谓的。” 高高在上的神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道： “魔族之人的罪行应当受到惩罚，我会发动神谴，将有罪之人尽数诛杀……” “罪责轻的人连同他们的后人，则永远地封印在蛮荒之地，永远无法挣脱开封印。” 言归不知道君斩说的神谴和封印意味着什么。 但这似乎并不是寻常的东西。 因为她看到在场人的脸色都变了，甚至有人直接伏在地上恳求道： “神尊，您才回来，为什么又要离我们而去？” “神族之中有无数骁勇善战的好男儿，他们不惧怕流血，不惧怕和魔族正面冲突。” 一句一句，都是劝诫的话。 君斩轻轻抬起手来。 简单的一个动作，所有言语都停了下来。 众人只安静地看他，听他说。 只听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 “这一战本既然能避免，那还是避免的好。” “我心意已决，你们谁也不要来劝我。” 众神们眼眶都发红了，看着君斩，想说什么，可又被他一个眼神打断。 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言归歪了下脑袋，问道： “会怎么样？” 君斩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会散尽修为，变成凡人，不停地进入轮回。” 言归的心一紧。 若是这样，付出的代价确实不小，难怪那些神族的人会如此抗拒。 他继续微笑说道： “可只要封印成功的话，日后之间会永远隔绝在不能相见的地方。” “更准确地说，是魔族将被永远桎梏着，与外界永远地隔绝开，他们所有的罪恶都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言归不在意那些人的下场，她只追问道： “那我呢？” 君斩握紧了她的手，看向她时，眸色深深： “那么多世，我们都会相遇，都会爱上。” “无论是怎样的轮回，结局都是一样。” 清冷的神微微垂下眼眸，语气温柔，如同羽毛在湖面上撩过般柔软： “这次也是一样，你还会来找我，是吗？” 看着如此模样的君斩，言归想，她大概这辈子在没办法拒绝。 除了答应，她还能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君斩，对上他的眼眸，定定开口道： “无论怎么轮回，你都是我的，我也都是你的。” 话音落下，言归踮起脚尖，吻上君斩的唇。所有的遗憾都在此刻终结。 生生世世，他们永远都会相遇。 再也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