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龙傲天徒弟后我跑了[穿书]》 第1页 《撩到傲天徒弟后我跑了[]》作者:何弃疗啊骚年【完结】 文案: 穿书三百年的裴临渊为了治好自己的人格分裂,把刚经歷了家破人亡的幼年主角叼回了自己的窝。裴临渊磨刀霍霍向主角,可谁知主角一把拉住他的手—— 裴临渊:头不疼了胸不闷了,又能睡得着了! 于是裴临渊决定先和主角保持单纯的互利互惠的人和抱枕关系,可他的第二人格偏偏不甘寂寞想要和主角变成恋人关系。 看着长大后眼底对自己露出恋慕之情的徒弟,裴临渊收拾收拾包袱,镇压了副人格,灰熘熘逃回了魔域。 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打进魔域。看着大摇大摆走进自己的魔宫里的主角,裴临渊只觉得大难临头。 楚九歌:师父玩腻了吗?我来接你回家 裴临渊刚想逃跑,结果第二人格夺了身体的控制权,看到徒弟就扑了上去. 裴临渊:淦! 楚九歌:师父,承认吧,你喜欢我 裴临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我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奶狗变狼狗攻x双重人格傲娇/受 内容标籤: 强强仙侠 穿书龙傲天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临渊,楚辞(楚九歌)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靠和徒弟贴贴治病 立意:努力就会有回报 第1章 序 序 残垣断壁,尸横遍地,无声寂静。 一个幼小的身影自废墟中爬出来,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跑向其中一具女尸身边,他摇了摇女尸,像以往般喊道:「娘,娘,你醒醒!不要吓小辞,娘!娘——娘——」 小孩执着的唿唤着早已失去生息的母亲,眼中噙满了泪水却忍着不愿落下。娘只是睡得太熟了,或者,或者只是想着吓吓他,他才不会让娘如愿呢,他已经十岁了,是男子汉了不会因为这样就被娘骗到的。想着,他又继续喊道:「娘——娘——」 裴临渊在空中冷眼看着废墟中执着的唿喊着娘亲的小孩,心中只觉得可笑又滑稽。此子名曰楚辞,江南楚家楚员外之幼子,书香世家传人——当然,如今楚家遭至灭门惨祸,楚辞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小崽子是裴临渊要找的人。 说来可笑,裴临渊化神修为,魔界至尊,却谁也不知他身患「重病」,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下一次突破就是爆体而亡,魂飞魄散的结局——而这唯一能救裴临渊的「药」,正是这楚辞小儿。 这与楚家招致灭门之祸其实也有些关系,楚家虽是凡人世家,但事实上却是神明后裔,神血传人,而这楚辞更是难得返祖体质,神血传至他身不仅没有变得更加稀薄,反而更加精纯,觉醒了万年难得一遇的「圣人道体」。何为圣人道体?那便是註定会成为圣人的体质。 换一种各位熟悉的说法,那就是,他,楚辞,是这本书的,主角。 ——《天选之子》一文中的主角,楚辞楚九歌。 裴临渊想到这,嗤笑一声,撤掉隐藏身形的法术,缓缓落到楚辞身边。道:「你母亲已经死了。」 楚辞闻声抬头,只觉眼前这人面目可憎,可恶极了,竟骗他说母亲死了。他抱紧母亲的尸体大声吼着:「娘亲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愚蠢。」裴临渊赏给了他一个冷漠至极的眼神。「只有废物才会自欺欺人。」 「不是的,不是的,娘亲她,娘亲她……」楚辞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不愿醒来,不停呓语着,恍若木偶重复着坏掉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娘……呃啊——」楚辞被裴临渊勐地揪起衣襟与他平视,脖子被勒住喘不过气来,双腿因为缺氧在空中不停地蹬着。 裴临渊看着楚辞逐渐变得青紫的脸,冷声道:「你爹娘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楚辞恍惚间听到这句话,断断续续地重复着娘亲在把他藏进密室时说的那句话:「活下去……活下去……活着……才能为我们报仇……」 「哼!」裴临渊将楚辞甩了出去,楚辞重重摔在地上。 因为窒息带来的恐惧和痛苦,楚辞终于冷静了过来,他趴在地上勐地咳嗽了起来,伴随着咳嗽的还有因为咬牙过重而吐出来的血沫。咳嗽渐停,楚辞哑声道:「报仇……对,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他要活着,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他要活着,完成娘亲的愿望!他要活着,要活的比谁都好! 「那就站起来,别像个懦夫似的趴在地上。」裴临渊的语气还是没有丝毫温度,他站在一旁甚至没有想过拉楚辞一下。 楚辞闻言站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不似凡人却冰冷锋利如同一把横刀的男人,陷入了疑惑。这个人是谁?仙人吗? 「过来。」 楚辞听话的走到裴临渊身旁,随后,抬手一个法术,一把火将楚辞父母的尸体点燃了。 「爹——娘——」楚辞一下子急了疯狂地往燃烧的尸体旁跑去,想要把两具尸体上的火扑灭,却被裴临渊一把抓住了肩膀。 「不许去,就在这看着。」裴临渊死死抓住楚辞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父母的尸体被燃烧,被焚毁,渐渐扭曲,不成形体,最后变成灰烬。「记住这一幕,永远记住。你父母已死,神魂远去,但你的那些仇人却没有,将尸体燃毁,免得他们再次打扰亡者安宁。」 第2页 「不,不要,……」看着父母的尸体渐渐被火焰吞噬,楚辞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像个十岁孩子那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娘——爹——」 裴临渊看着这一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蹲下身来轻轻摸了摸楚辞的头,大概这是他仅剩的温柔了吧。 尸体终于被燃尽,裴临渊看着这两堆骨灰,从芥子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白玉小瓶,打开盖子抛掷空中—— 两堆骨灰被法术招来的清风扬起,在空中盘旋一阵似是化成一男一女两个人的模样,楚辞看到这一幕呆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他们轻盈地飞到楚辞身前,女子轻柔的抹去楚辞眼旁的泪水,男子则揉了揉楚辞的头,随后二人的形体再次溃散化为一堆粉尘被收入了空中的两个白玉小瓶之中。 小辞,爹娘以后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盖上盖子后,裴临渊将两个白玉小瓶挂到早已呆住了的楚辞脖子上,道:「自己收着,不要弄丢了。」 「好……」楚辞哽咽着抱紧两个小瓶子,却没有再哭了。「谢谢。」 「跟我来。」裴临渊说完,却再没有解释什么径直往前走了。 楚辞跟了几步,停下来,转头看了看已经什么都没有的楚府,像是决定了什么眼神坚决,勐地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他是在跟那些无辜枉死亡魂,谢罪。 诸位被楚家连累遭此横祸,楚辞定会找出幕后兇手为诸位报仇,楚辞在此发誓! 「轰——」楚辞磕完最后一个响头,楚府所在的废墟突然被点燃,那些恨与遗憾也在这把火中燃着。楚辞看着燃起的楚府,明白了是那位仙人的手笔,他看向了裴临渊,再次道:「谢谢。」 裴临渊无言,陪着楚辞等着楚府被烧烬。 「你是谁?」 「裴临渊。」 「哦,我叫楚辞。」 「我知道。」 「哦……」 从此,楚辞的人生上刻上了「裴临渊」三个字,再也擦不掉,而早就被规定好的人生结局也开始向另一个方向发展。 …… 他会拥有完美的容貌,绝对的天赋,无人可敌的力量,他是我们的天选之子,我们的孩子最终会走上那个王座,毋庸置疑。 ——《天选之子》 第2章 引气入体 楚辞被裴临渊带到了一座深山中,这里是他一个隐蔽的居所,除了他没人知道。 裴临渊拎着手上脏兮兮的小崽子,穿过中堂一路来到后山的温泉中,三下两除二把小崽子扒了干净,想丢个冬瓜一样把楚辞扔进了泉水之中。做完这些,丢下一句「刷干净」和一堆从芥子空间拿出来的干净衣服就不知去了哪里了。 裴临渊在御剑回来的路上已经和楚辞初步说明清楚了,楚辞已经明白裴临渊和灭了他家满门的人都不是凡人,而是一群修真者。听裴临渊说的他们楚家乃是神明后裔,身体里有着神血,只是传到他们这一代已经很稀薄了。但再弱也是神血,于是遭到了人觊觎。至于裴临渊救他,楚辞抿了抿嘴,想起裴临渊对他说的话—— 「我会教你修行,传你法术。不过,这些都是有代价的。」裴临渊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冷漠,「你的体质很特殊又身负神血,能够帮我修炼,我不会害你性命,但你要配合我做研究。」 楚辞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个漂亮的大哥哥救了自己,却带着和灭了自己全家的人同样的目的。明明总是一副很兇的样子,却帮自己见了爹娘一面。楚辞我这脖子上的两个白玉小瓶吊坠,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爹,娘,小辞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其实,今日本是楚辞十岁的生辰,却没想到自己的生辰日却成了爹娘的祭日,真是讽刺。 洗干净身子,楚辞拿起裴临渊为他准备好的衣服,意外的发现这件衣服竟然刚刚好是他的尺寸,是大哥哥小时候的衣服吗?楚辞没有深想,穿好了衣服就按着记忆找到了在主厅喝茶的裴临渊。 「好了?」 「那个,我……」楚辞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就被裴临渊截了话头。 「既然好了就随我到修炼室来,」裴临渊说着起身走出了厅堂。「今日先给你伐经洗髓。」 我该叫你什么好……还是没有问出来,冷着脸的大哥哥有点可怕。 到了修炼室,裴临渊领着楚辞到一个蒲团上相对而坐,指点着楚辞摆出盘腿而坐五心向上的姿势。只是,楚辞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手腿的长度不够想要摆出这种高难度姿势实在有些困难,每次刚摆好就散了,指点了几次楚辞都没有做好裴临渊便有些不耐烦。 「连打坐都不会的吗?真是蠢透了。」裴临渊看楚辞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该死的虫子。 「对、对不起。」楚辞弱弱的道歉。 裴临渊没有再说什么,有指点了几次,楚辞终于学会如何稳稳的摆出打坐的姿势而不会散开。 「闭上双眼,放空杂念,静心凝神。」 楚辞依言做好,眼前黑蒙蒙一片,恍惚中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点在了他的额头上,这柔软又细腻的触感,是手指吗?同时,他感觉到有一股蛮横的力量,自额头起跑到他身体的各处地方,蛮横的撕扯他身体里的血肉,撑开他的身体内部,将他每一根骨头打碎,痛,痛得不得了,想要大声吼出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第3页 这、这是什么?好痛,感觉要死掉了一样,不是说要给他伐经洗髓吗?这就是伐经洗髓?为什么会这么痛啊?!他可不可以不要啊!爹!娘!我想你们!楚辞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如同有一万把刀在他身上凌迟一样,恨不得昏死过去,可他偏偏又不知道为什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想昏也昏不过去。 再说裴临渊,用灵力在楚辞身体里运转了一周,见楚辞因为疼痛满头大汗身体紧绷的不行的样子,从空间中取出一颗凝神丹给楚辞餵了下去。 凝神丹,顾名思义清心凝神,服用后可以长时间保持清醒。 裴临渊说给楚辞伐经洗髓,其实是指用灵力物理性的给他拓宽经脉,洗刷丹田,粗暴是粗暴了点,但是拓宽经脉后,楚辞吸收灵力并转化的速度是同天赋人的三倍,而且这样的经脉韧性也会更好,倘若受伤也会比别人恢復得更快。 裴临渊将自己的灵力撤走后,被拓宽了的经脉开始渴望灵气的温养,楚辞无意识的引灵入体,那股身体被撕扯的疼痛也渐渐被经脉中流窜的暖意所取代。如同无数修真小说里写到的那样,贫瘠干涸的土地贪婪的吸收着甘甜的泉水,整个空间的灵气被楚辞疯狂吸食着,直到丹田被填满,而楚辞睁眼,已有了练气一层的修为。 裴临渊大概估算了一下,楚辞方才大概用了20l左右的灵气,而普通修者引气入体到练气一层则只需要大概5l的灵气,普通修者的四倍吗?至于速度,裴临渊看了看墙上和这个时代背景一点也不符合的时钟,大约是10分钟?期间还包括自己用灵力帮他伐经洗髓的5分钟……天选之子可真是可怕。 「恭喜你,楚辞,你已经是一名修者了。」 裴临渊说出这句话时,竟然难得地有些愉悦。愉悦,多少年都没有体会过的情绪了。 「修者?」楚辞眨了眨眼,捉摸着两个字所代表的意思,他也是「仙人」了? 「没错,夺天地造化,掠天地之灵,踽踽独行,逆天而行者,是为修者。」裴临渊摸了摸眼前的孩子的头,语气不似以往的平板无波,反而隐隐透露着兴奋。「自此时起,你便不再是弱小可怜的凡人,而是遇上什么都有一拼之力的修者。记住,吾辈修行中人本就是逆天而为,是与天争生机,无论何时,都绝对绝对不要认命!」 没错,楚辞,无论是也好还是我也好,无论是谁安排的的命运,我们都绝对不能认命,绝对不能服输。我们的命,我们的路,要自己选,自己走。 「是!」楚辞似是被裴临渊一番话所感染到,内心也是变得滚烫热血,他正襟危坐对裴临渊深深鞠了一躬,嘴中说道:「此生此世,楚辞都不会忘记师父这番教诲,定时时铭记于心!」 「师父?」裴临渊微微眯起眼,「我可没有收你为徒。」 「师父带楚辞入道,受楚辞修行之术,楚辞应当尊称您一声『师父』的。」楚辞略委屈地看向裴临渊,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不可以吗?」 楚辞心里难受,他想破脑袋才想出一个合适的亲密又尊敬的称唿,结果师父居然不想认,难受,想哭,如果爹娘在就好了。想到这,楚辞的眼泪又要飙出来了。 裴临渊见他又要哭了只觉头疼,便道:「随你吧。」 一个称唿而已,又没有行师徒之礼,在这修真界可不算数。 「嘿嘿,谢谢师傅~」楚辞听到他的首肯,居然立马多云转晴,到底是小孩子,情绪转变快得很。或许是换了「师父」这个亲密的称唿的原因,楚辞一下子觉得裴临渊变得和蔼可亲许多,竟然伸出手去抓裴临渊的手。 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裴临渊只觉灵台倏地变得清明,多年的分魂之痛也缓解了些许。裴临渊死死地盯着楚辞那只手,这就是「圣人之体」吗只因为开始了修行,所以只是肌肤相触都会缓解他的分魂之症,治疗他的神魂,甚至对他产生想要碰触更多的引诱力。 「师父?」楚辞拽着裴临渊的手只觉得突然很舒服,本来有些疲累的精神一下子舒爽了许多。 「好舒服啊~」 裴临渊回过神来,听见楚辞说的话一下子抓住他的手,问道:「你觉得很舒服?是怎样的舒服?」 怎么可能,他的这个体质居然和楚辞的体质绝对契合? 「就感觉睡了很舒服的一觉,一点都不累,很精神的样子。」 居然真的是「绝对契合体质」? 这样也好,他本来打算用楚辞的血和其他治疗神魂的灵草炼成丹药来服用的,毕竟原着中原主就是这样做的。可如今,他发现只是肌肤接触就能缓解那也不用採血了,只要把这小兔崽子当个抱枕就好了。 安全有效也不会担心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更不用担心小崽子因为这要杀他。 「夜深了,你该睡觉了。」裴临渊打定好主意,于是对还拉着他手的楚辞说道。 「啊?哦……那师父,我睡哪啊?」楚辞抓了抓脑袋问裴临渊。 裴临渊一把抱起楚辞,另一只手抓住楚辞的手,面无表情道:「你和我一起睡。」 「为什么?师父,我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也不需要人抱来抱去的走。」楚辞皱起眉申诉,小孩子总是急着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这件事。 「不是因为这个。」或许是因为那时时搅扰着他的痛苦得到缓解,裴临渊语气竟听上去有些轻快。「我不是说过你要配合我修炼吗?刚才和你接触后我发现只要碰着你我的病就会好很多,所以你要尽量多的留在我身边。」 第4页 「病?师父得病了吗?什么病?严重吗?」楚辞一听就慌了,原来师父是得病了吗?难怪他一直脾气不好的样子,一定是因为很难受。 「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裴临渊轻描淡写地说着,「只要你碰着我就没事。」 「嗯嗯,那我除非必要绝对不会离开师父的!」小崽子严肃地点点头,像是许下了什么重要的誓言。 裴临渊敷衍的应承,心里想的却是这也不算什么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还是要从治疗神魂的法术典籍下手,这分魂症存在一天便是一个隐藏炸弹,总得要解决的。 而且,谁又能不离开谁呢?小孩子的话,听听就是了。 熄了蜡烛,裴临渊抱着楚辞睡下,楚辞本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可谁知竟然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而裴临渊或许是因为多年以来困扰他的分魂之痛得到缓解,竟也神奇的睡着了。 师徒二人就这样在月光倾洒的夜晚,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第3章 第二人格 插pter2 第二天,阳光透进房间,裴临渊缓缓醒来时还有些怔楞。自己昨晚竟然真的睡着了?他有多久没有真正睡过觉了呢?一百年?两百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筑基之前不敢睡怕睡了就醒不来了,筑基之后则是都用打坐代替了,后来他修行出了岔子不敢再吸收灵气增长修为,可因为神魂痛苦却也睡不着,就这么死死熬着。 睡着,对他而言是个多么奢侈的词啊。 为了感谢这小崽子,他决定把他的修行课程给翻一倍,让他早日有能力大仇得报。 至于因为绝对契合体的相互作用而还睡得很香的楚辞,还不知道他醒过来以后将要面对怎样的地狱。 半月后,山居 「我受够了!」楚辞说完这句话,狠狠地将手中的小木剑丢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深山中,不见了身影。 裴临渊看着被丢在地上的木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楚辞这个混蛋小崽子竟然跟他玩离家出走?好啊!你有本事离家出走,你有本事别回来! 「难道不是你待他太严格?」 「明明是娇气。」 「小孩子嘛,得哄哄~」 「我可做不来。」 「那不如,换我来?」 …… 混蛋裴临渊!装嫩的糟老头子!永远只会摆一张死人脸的裴扒皮!一天到晚只知道叫人训练训练!不是叫他围着院子跑圈就是让他拿着把木剑挥来挥去!最可恶的是还不给饭吃!永远只会塞颗难吃死的丸子叫他打坐! 「跑步不跑到一百圈不准吃饭!」楚辞端着一副死人脸,模仿着裴临渊的语气开始自娱自乐起来。 「每天挥剑一百次!不然不准睡觉!」 你让人睡了吗?一天到晚就知道让人打坐! 「打坐冥想恢復体力的效果比睡觉好,养成习惯以后你就不用睡觉了。」 那别在我打坐的时候你在一旁把我当成抱枕唿唿大睡啊! 「吃了辟谷丹还会饿你是猪精转世吗?」死人脸,哦,不,这次楚辞模仿的是裴临渊是嘲讽脸。 「啊啊啊啊啊啊越想越气我再也不要回去找死人脸了!谁爱伺候谁伺候去!我一个人也能修炼然后报仇!」少年楚辞志气凛然,宁死不屈,发誓绝不向裴大魔头低头。 最开始的时候楚辞还是很努力很听话的接受裴临渊的安排的,哪怕心中再委屈想了想尸骨未寒的父母也只是忍着。只是到底是个孩子,还是个从小到大没受过苦的大少爷,时间一久,这委屈就变成了怨气,再加上裴临渊老是恶语相向,终于在今日爆发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楚辞开始百无聊赖起来,无聊的蹲在路上拔起杂草来,一边拔骂一边「裴临渊是大魔头」。 突然,一边的草丛动了动,竟从里面跑出一只野兔子。那兔子跑出来后呆头呆脑的四处张望的样子实在傻的可爱,楚辞看着它一下子眼睛就亮了。 「小兔子!别跑!」楚辞勐地扑上去想要抓住兔子,可谁知这兔子看上去傻呆呆的,动作起来却是十分灵敏,一下子就跳离了原地楚辞连根兔子毛都没抓住。 那兔子像是知道楚辞要抓他一样又往前蹦跳了几下,眼看就要往更深的地方跑去,楚辞连忙起身跟着追了进去。于是,也跟着兔子往更深的山中跑去,不见了身影。 这时候,山居 许久未被人使用的灶台上燃起了柴火,摆满了稀奇古怪的食材,一个和裴临渊长得一模一样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的男人笑眯眯的在灶台前忙碌着。倘若裴临渊给人的感觉是锋利的横刀,这人就感觉像是山中空谷迴荡的清风,潺潺流动的溪水,温柔和煦让人一看就不禁心生好感,想要与他亲近起来。 「等小辞回来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饭了~」 …… 楚辞歷经千辛万苦终于抓到了兔子,他抓着兔子的耳朵对着「手下败将」得意道:「怎么样?你跑得再快还不是被我抓到了?哼哼,本大侠可是传说神龙见首不见尾无敌的神龙大侠,你区区一只兔子妖怎么会是本大侠的对手!」 兔子,兔子无辜的蹬了下腿…… 至于楚·神龙大侠·自封·辞还沉浸在自己的话本中,对着兔子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这样那样的风(zi)光(ji)伟(bian)绩(de)。正吹嘘着,一阵冷风吹过,神龙大侠威武的身躯不禁哆嗦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第5页 「阿嚏——」 阿嚏,阿嚏,惊起鸦声一树。 楚辞揉了揉有些红的鼻子,把兔子抱紧怀中取暖,茫然的看看了四周,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是迷路了。他对着怀里呆呆的兔子喃喃自语:「你这个坏兔子精把本大侠带到哪了?」 「我从哪个方向过来的?」这是钻来钻去又回到原地的楚大侠。 兔子无辜的啃着草,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楚辞又乱走了一段,终于凭藉着自己杰出的记忆力,在天黑时分回到自己最初见到兔子,离山居只有百尺距离且能遥遥望见山居的,最初离家出走的地方。楚辞看着已经点起灯火的山居,吸了吸鼻子深深地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向山居的方向跑去,跑到一半又觉得不对赶忙剎在半路上—— 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欢喜的跑回去啊?!搞得好像他很想回去一样—— 「咕咕——」不争气的肚子发出抗议。 楚辞脸一红,然后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一样梗着脖子对着怀里的兔子大声宣布道:「我只是去看看裴魔头有没有后回到原地哭泣而已哦!绝对绝对不是因为肚子饿了!也绝对不是因为害怕!」 兔子无辜瞪眼。 说完,楚辞就十分有骨气的,雄赳赳气昂昂地抱着兔子灰熘熘地跑了回去。 刚跑到山居,一股十分令人食指大动的饭香气便飘了出来,许久未曾正常吃饭的楚辞瞬间就被这味道征服了,寻着这味道就找到了后院的厨房去。那痴醉的模样,就连手中的兔子挣脱跑掉了也不知道。 寻到厨房,楚辞却傻眼了,这个,这个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端出各种好吃的男人,到底,是谁啊?脸是裴临渊的脸没错,衣服也是裴临渊今天穿的那套,髮型也没有做任何改变,可怎样想这个笑眯眯地做饭的人也不可能会是那个裴魔头啊! 比起楚辞的震惊,裴临渊倒是淡定得很,见到楚辞已经回来,一边将锅中的菜餚倒进早已准备好的菜盘中,一边招唿着楚辞:「回来了?怎么弄得这么脏?」 「你……」谁呀? 裴临渊将菜餚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上,走到楚辞身边蹲下身来与楚辞平视,从空间中变出一张干净的手帕轻柔地为楚辞擦拭变得脏兮兮的小脸。楚辞则是被吓的完全不敢动了,裴临渊难道是被夺舍了不成? 给楚辞擦干净脸,裴临渊又把楚辞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也没有。楚辞只听他叫自己去桌上坐着吃饭,便同手同脚地朝着饭桌走去坐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这个「裴临渊」变成妖怪把自己吃掉。到时候,神龙大侠就真的要变成神龙大虾了! 裴临渊见他这幅惊心胆颤的模样,无奈的笑笑,便道:「我不是什么妖怪,也不是假冒的,我也是裴临渊。」 妖怪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妖怪的!楚辞心里默默腹诽,面上却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裴临渊,是这身体的第二人格。」 是的,裴临渊是个双重人格患者,所谓的分魂症便是指的这个。 「第二人格?」楚辞对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词表达了疑问。 裴临渊点点头,耐心给楚辞解释:「我在修炼到分神期的时候修炼出了岔子,神魂分裂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意识,我们两个意识平时都是轮流沉睡休息的。你之前见到的是第一人格,他脾气不太好;我是第二人格,如果以后第一人格再欺负你等我出来以后可以告诉我。」 神魂分裂?两个意识?楚辞彻底震惊了,他以为自己是认了一位师父,结果原来是两位吗?话说眼前这个二师父可要比大魔头温柔体贴多了,他可以只要这一个吗? 「那二师父你一般能出现多久?」楚辞问道。 二师父?裴临渊收下了这个称唿,摸了摸楚辞道:「我们二魂平等,一般是一魂半月,上半个月是你大师父,这剩下半个月就是我了。不过你若是有事想找你大师父,我可以替你转达,或者提前将他叫醒……」 还没等裴临渊说完,楚辞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千万别!就让大师父好好休息千万别打扰到大师父了!」 裴临渊见此在心里嘲笑着第一人格:「看来你真的很被嫌弃啊。」 「臭小子是皮痒了。」第一人格此时还未沉睡,对裴临渊的评价不屑一顾。「你要怎样对他是你的事,但是别忘了盯紧他修炼。」 「我会叮嘱让他修炼的,」裴临渊好脾气的对第一人格说道,「等你出来你也别逼他太紧了,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逼得越紧越不管用。」 「哼,你倒是一贯会琢磨人心。」 丢下这句话,第一人格便不管裴临渊到意识海里沉睡去了。 「好了,快吃饭吧,好不容易给你做好的饭菜都要凉了。」裴临渊为楚辞夹了一筷子肉菜,「你不是吵着不想吃辟谷丹了吗?这些可都是修真界的灵兽灵植。」 楚辞吃了一口裴临渊为他夹得肉,刚嚼一口,眼睛瞬间一亮,心里只有这桌上的饭菜了。那架势活脱脱像多年未吃过饭一般,如同风捲残云般把桌子上的菜吃得干干净净了。楚辞发誓,他活了十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修真界的东西可都太厉害了,难怪每个皇帝都想着去修仙。 「嗝,」楚辞打了个饱隔,「二师父,这些都是什么灵兽的肉啊,我们山里有吗?」 第6页 「这道是水煮望月兔,这道是红烧当康猪,这道是……」裴临渊一道道的给楚辞介绍道,说完他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说。「你抱回来的那只兔子,就是望月兔。」 「诶?可是他和平常兔子好像没什么区别啊。」楚辞睁大了眼。 「那只兔子的眼睛是淡黄色的吧,不是红色的。」裴临渊解释道,「只有望月兔眼睛才是淡黄色的。」 「那我们明天把它红烧了吧!」楚辞流着口水兴奋地提议道。 那种兔子肉,拿来红烧一定很好吃! 第4章 山下城镇 「那我们明天把它红烧了吧!」楚辞流着口水兴奋地提议道。 你不是准备要养它的吗?裴临渊想起被自己用了一个小法术困住的兔子无语,原来这小子是准备拿来当备用粮的啊。 「小辞,」裴临渊正了正神色叫道,眼中淌漾着如水般温柔。「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楚辞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笑容也凝固在嘴角,沉默半晌后耷拉下脑袋低低道:「……只有爹娘才是这么叫我的。」 另外一个裴临渊只会叫他的大名,或者叫他「蠢货」「臭小子」什么的,从来不会亲切的叫他的名字。 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是裴临渊无言的安慰。楚辞记得母亲在世时也总是爱这么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细声细语地念叨:「我的小辞,我的小男子汉,快快长大吧。」 念及母亲的音容相貌,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泪水模煳了视线,却始终不让祂滴落下来,楚辞紧咬着牙关,不肯哭出声来——他不能哭,他背负着血仇,总是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可下一秒,温暖可靠的怀抱席捲了他,平日总是说着尖酸刻薄的话的声音变得柔和无比:「没事的,哭吧,师父在这的。」 不要怕,师父在这,有什么我会与你一起面对,一起承担。 或许是这个拥抱太过柔软,或许是裴临渊的语气太让人想要依靠,这个在短短几月之内就经歷了这么多事的十岁孩子,终于找到了归属,抓着裴临渊的衣服放声大哭起来。 「哇——师父呜呜呜……」 裴临渊抱着这个孩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柔声哄着他:「小辞乖,师父在这,师父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楚辞呜咽着将裴临渊抱得更紧了。 今天又是爬山又是迷路,再加上这半个月来的高强度训练,如今在这个裴临渊的温柔怀抱里终于放松了下来,哭着哭着竟然就熟睡了过去。 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楚辞,裴临渊笑眯眯地将他抱回了房间。戳了戳小楚辞软糯的小脸蛋,裴临渊心情很好的哼起了安眠曲。 「蓝蓝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第二天,楚辞是被一阵美味的饭菜香唤醒的。 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先醒,楚辞翻身下床,迷煳着一双眼就寻着香气朝厨房走去。 裴临渊正在厨房里熬着肉粥,香气刚刚出来,就发现一颗黑色的毛脑袋出现在了自己身旁。裴临渊再一看,哟,这小馋猫,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呢。 右手掐了个清水决,一汪清澈的泉水温柔地扑倒楚辞脸上,将他那张小脸洗了个干净。被冷泉水洗了个脸,楚辞也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拍了拍脸,看着锅里香香的肉粥,动了动鼻子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偏过头问楚辞:「二师父,这是什么肉熬得粥啊,好香啊!」 「这是当康肉和不老春熬得粥。」裴临渊耐心地回答楚辞的问题。 当康肉是一种灵力低下的的妖兽,外貌和猪很像,肉质却比平常猪肉更加细腻,并且包含修者修炼需要的灵力,用来果腹最为合适。至于不老春,则是一种青菜,採摘后晾晒至干瘪,再泡进盐罐里腌制,便可放置许久。 裴临渊今日所做的肉粥,便是取用了几叶浸泡过后的不老春,用水决洗净,再用风决剁成细小的碎末,与早已准备好的当康碎肉一起放进煮着白粥的锅里。小火熬制,静待香味散发,便可出锅。 裴临渊用寒玉碗盛了一勺热粥,滚烫的热粥接触到冰寒的玉碗,一冷一热两个温度彼此交织达成了一种平衡,碗里的粥此时正是最好入口的温度。 白白的粥里,浮着几许青色点点,又混着淡黄色的肉末,甚是可爱好看。楚辞看着这碗肉粥,嘴里口水泛滥,迫不及待就想要品尝这碗香喷喷的肉粥了。 「二师父,我可以吃了吗?」楚辞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裴临渊问道。 裴临渊点点头,柔声道:「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当然可以。」 「好耶!」欢唿一声,楚辞拿起放在碗里的勺子就是一大口。酸咸脆口的不老春刺激了沉睡的味蕾,肉末里煮出来的油腥缓和了青菜带来的涩口,白粥的细腻温和则将两种材料的味道完美吸纳,混为一体。 楚辞几口就将碗里的肉粥吃完了,他却犹嫌不够,将空碗递给裴临渊嚷道:「二师父,我还要!」 裴临渊笑眯眯地帮他再盛了一碗。 然后,楚辞将裴临渊煮的那一锅肉粥吃了个精光。 「嗝。」将一锅粥全部装进了肚子的楚辞打了个饱嗝,终于觉得自己吃不下了。 裴临渊见他这般模样摇了摇头,道:「你且回房间洗漱一下,换一身干净衣物,我们下山去。」 第7页 「下山?干什么?」楚辞好奇。 裴临渊:「到了山下你就明白了。」 山下,凡人村镇,青岚镇。 城镇里人来人往,今日是赶集的日子,两边道路上摆满了买东西的铺子。那些铺子上琳琅满目,什么都有,楚辞以前在楚家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看的好奇得很,一双眼睛滴熘熘地转个不停。 「糖葫芦!买糖葫芦!」 扛着糖葫芦串的小贩在街边叫嚷,楚辞的眼睛也被吸引了过去。那张红通通的糖果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裴临渊看了看楚辞,又看了看卖糖葫芦的小贩,低下身问道:「想要吃?」 楚辞狂点头。 「这类凡人食物里有很多不利益修行的杂质……」裴临渊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楚辞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顿了顿又转了语气。「不过,偶尔吃一下倒也没关系。」 裴临渊拿出几个铜板放在楚辞手上,对他道:「你自己去买吧。」 「谢谢二师父!」楚辞握着手上的铜板,兴高采烈地跑到了买糖葫芦的小贩身边。 裴临渊感嘆,就算是天命所归的主角,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好哄的孩子。 在没有他截胡的原着中,楚辞会在流浪一个月过后,被一个来凡人城镇收徒的小门派发现他的修真天赋,成为那个门派掌门的亲传弟子,还会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师姐。 然后,再在两年后的一个秘境中被他那善解人意的师姐背叛,经脉尽毁,修为全废。 至于现在…… 「师父!」楚辞拿着手中的冰糖葫芦笑嘻嘻地跑回来,裴临渊低下头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温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他的徒弟,他自会护他周全。 裴临渊带着楚辞在集市里又逛了会儿,买了些楚辞感兴趣的小玩意。紧接着带着楚辞去买了几身过冬穿的衣服,和明年开春穿的衣服。 「客官您看,小公子生得这般冰雪可爱,这料子啊!正衬他!」 裴临渊看着楚辞的模样点了点头,对成衣店的老闆道:「这几件都给我包起来吧。」 楚辞年龄还小,在这山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没必要现在就给他准备法衣,不如买几身凡人衣服给他换洗。 出了成衣店,裴临渊便将手中包好的楚辞的新衣服放进了芥子空间。 「二师父,我们下山来就是为了给我买衣服?」楚辞问。他以前是楚家小公子的时候,从来都是让人做好了衣服送到府上来,一年四季都不缺新衣服穿,像这样到店里去买成衣倒还是第一次。 「是,也不是。」裴临渊牵着楚辞的手走在大街上,用只能让楚辞和他自己听到的声音道。「我今日下山是为了见一个人,採买衣物只是顺便。」 带上楚辞也是顺便,他之所以带上楚辞,一是为了让这孩子透透气,而是因为楚辞一个人待在山上他不放心。 「见一个人?」楚辞歪头。 裴临渊要见的人自然不是凡人,而是修真者,或者准确的说,是他的手下。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青岚镇最热闹非凡的来福大酒楼。在酒楼掌柜的带领下,裴临渊带着小徒弟进了三楼的一间包厢。包厢中一个全身是黑,相貌平平的男子坐在里面。见到裴临渊,男子紧忙起身,正要行礼,却被裴临渊阻止了。 裴临渊动手释放了一个声音禁制,坐完这一切,裴临渊看向男子。 男子自责地低下头:「是属下疏忽了,还要劳烦尊上亲自设下禁制。」 「无妨。」裴临渊道,随即将楚辞介绍给白鹭。「白鹭,这是我徒弟。」 白鹭没有疑问裴临渊为什么突然多了个徒弟,只是同样恭敬地对待楚辞:「属下见过少主。」 楚辞眨眨眼看着这个奇怪的黑衣人,又看了看裴临渊,学着裴临渊的样子将脸绷起来:「嗯。」 他这样做应该没错吧?虽然不太明白这个人口中的「尊上」「少主」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个人应该是师父的手下吧。他不能给师父丢脸,一定要拿出气势来! 介绍完楚辞,裴临渊让白鹭把最近各方势力的动态以及一些情报告诉了他,又吩咐了他几件事。白鹭将裴临渊的吩咐一一记下后,又问道:「尊上,之前您让我在天门宗安排的那件事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裴临渊点点头表示明白,吩咐了几句便将白鹭打发走了。 离那个时间点,还有两年,而这两年……裴临渊低头看向身边懵懂无知的徒弟,他摸了摸徒弟的头。 「小辞,我们回家。」 「嗯!二师父!」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名《舌尖上的修真》感谢在2019-12-07 00:56:06~2020-09-14 23:4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急急如律令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剑法训练 山中不知岁月,自从那日陪着裴临渊去了山下一趟后,楚辞倒是静下了心来,修行越发勤奋。他如今在山居内,每日被现在这个温柔的裴临渊好吃好喝地供着,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自在。 自在的楚辞都快忘了,裴临渊说过,主副人格每半月轮换一次的事情。 只不过,楚辞忘了裴临渊却是不会忘的。晚上,楚辞睡着后,裴临渊便到了厨房备下了接下来半个月的……饭菜。 第8页 「你对那臭小子未免太上心了点,居然还提前准备半个月的伙食。」已经醒来的第一人格裴大渊忍不住吐槽。「要我说吃辟谷丹就够了。」 裴临渊的双重人格和原本世界里的双重人格病人不同,由于是魂魄直接被分成两半,所以他们两个不仅知道彼此的存在,共享彼此的记忆,甚至还能做到和彼此对话。 而且,他们从来不会和对方争取身体的支配权。 作为副人格的裴二渊听了裴大渊这番话温和地笑笑:「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光吃辟谷丹怎么行?」 说着,裴二渊又做出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将做好的菜放进专门准备好的储物袋里,裴二渊轻声道:「再说了,我喜欢做这些。」 「哼。」裴大渊冷哼一声,「做再多我们都吃不出是什么味道。」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裴临渊发现自己失去了味觉,无论是什么味道也分辨不出来了。他最开始还不信邪,寻了一堆食谱,学了好些菜的做法,可学的再多做的再多,看上去再好吃的佳肴,到了他嘴中也依旧没有任何味道。 「正因为这样,我才想做给那孩子吃。」裴二渊柔声道,「我们吃不出的味道,让那孩子替我们感受,不好吗?」 裴大渊不说话了。 「看着他说我做的菜很好吃的时候眼睛发光的模样,看着他说着想吃什么菜时总是很期待的模样,我便觉得很开心。」裴二渊絮絮叨叨地说着,那双总是泛着水润的眼睛里浮起点点星光。「那个孩子很好。」 「你不会动真感情了吧?」裴大渊冷冷问。 裴二渊微微垂下眼,碎发遮挡了他的表情,他轻声道:「我们寂寞太久了,不是吗?」 裴大渊:「别做无谓的事情。」 裴二渊不再与裴大渊争论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楚辞这接下来的半个月的食物整理后分别装进储物袋中。储物袋内没有空气,也不会受到外部的气温影响,食物放在里面可以保存很久。 做完这一切,裴二渊对裴大渊说:「交换吧。」 下一秒,裴临渊身上的气势发生变化,本是泛着春水般的温柔眸子瞬间被冻住,附上了一层冰霜,周身如同清风般温和的气场也变得如同刀剑一般锋利,让人不敢靠近。 楚辞温润和煦的仙人师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事修真界那个令人胆寒的魔尊裴临渊。 裴临渊看了一眼尚且留着余温的灶台,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开了厨房。和副人格不同,他可没兴趣在这种地方多留。 回到卧室,楚辞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床上睡得像一头死猪。这些日子没有裴临渊的督促,楚辞反而修炼勤奋,每天晚上一沾床就睡着了,等第二天早上才会醒来。 与副人格共享记忆的裴临渊自然知道这件事情,难得没有计较楚辞睡相不好将他的床占了大半的事。他动手施了个小法术将楚辞赶进墙的那一半边,接着他就在被空出的一半躺了下来,将楚辞当做了抱枕搂进了怀里闭上了眼。 不要误会,裴临渊之所以会抱着楚辞睡觉,只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减缓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他自己的分魂之痛而已。 第二天楚辞还等着自己的亲亲师父用的香气唤醒他,结果美食没有等来,却等来了裴临渊的「特殊服务」。 裴临渊拎起床上小崽子的后衣领,将他从床上提起来,对着楚辞那还留着点婴儿肥的脸一掐—— 「嗷——」 分神期修士的「一掐」可不是开玩笑的,楚辞一秒清醒,他捂着被掐红了的脸蛋,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熟悉的仿佛别人欠了他钱的「死人脸」。 楚辞缩了缩脑袋:「狮、狮虎?」 「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裴临渊刀子般的眼神扎在楚辞身上。 楚辞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好,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睡了一觉,亲亲师父就变成了大魔王?! 是的,自觉英明神武聪明绝顶的楚大侠已经很快反应过来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好的不能再好的二师父又变回大魔王了,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如果楚辞会用表情包,他大概会想发一百个土拨鼠尖叫来表明自己的心情。 裴临渊见楚辞表情呆呆的,微微皱眉把楚辞丢在地上,从副人格临睡前准备的那个储物袋中找出楚辞今天份的早餐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 「二渊给你准备好了早饭,你吃完了就到训练场来,今天我要教你一套剑法。」说完这番话,裴临渊就从离开了房间。 被裴临渊扔在地上的楚辞望着裴临渊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二渊?指的是二师父吗? 二师父昨天晚上居然就已经帮他准备好了早餐,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二师父对他好!楚辞从地上爬起来就去看桌子上摆着的,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这个是什么?黄色的包子? 楚辞从桌上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然后马上眼睛一亮,开始埋头苦吃。 楚辞吃完饭就去了训练场,这一个月,他除了打坐修行和绕山跑圈以外,每天还要来这个训练场练习挥剑。所以,楚辞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训练场,但是被教导剑法还是第一次。 只不过,这教导剑法的样子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 裴临渊见他来了,便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朝他脑门上一拍,一套剑法就出现在了他的记忆里。 第9页 楚辞本以为会是裴临渊亲自为他演示今天要学的剑法,可他万万没想到,裴临渊居然就这么往他脑门上一拍,一拍…… 他以前看得话本里那些大侠的师父可不是这么教的! 虽然说这样的方法让他可以把那些剑法招数记得特别清楚,也十分方便,可是!可是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如果楚辞上过网,他大概就会知道,这叫缺了点仪式感。 裴临渊不知道楚辞在想什么,他用法力激活了放在训练场里的木武童。这个木武童是他之前闲着没事仿着他前世喜欢的一个游戏里的挂件炼制的,适合与低修为的弟子对练,拿给楚辞用倒是刚好。 他将还沉浸在自己悲愤里的楚辞往木武童的方向一推,道:「赢不了就别吃饭了。」 什么?被推到木武童面前的楚辞愣了一瞬,一抬眼才看到一个画着一张可爱娃娃脸的奇怪木桩矗立在他面前,他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这个木桩。 谁知那个木桩娃娃眼睛迸发出红光,木头做的嘴巴上下一张发出奇怪的声音:「咔咔——对抗模式已激活——5秒后开始攻击——5、4、3、2、1——」 倒数结束,木武童手臂一张,身体不停地旋转,朝着楚辞发出攻击。 「呜哇!」楚辞叫嚷着,足尖一点向后跳了五米远,躲开了木武童的第一击,这些天的修行让他的身体灵敏了许多。 楚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想松口气,却见木武童以飞快的速度旋转着朝他追来,要是被命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才大魔王说什么?不打赢不准吃饭?! 楚辞一边绕着训练场跑躲着木武童的攻击,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对策。这个木武童速度这么快,又不会累,他要怎么赢?拿命赢吗? 再次勉勉强强躲过追上来的木武童的一次攻击,楚辞觉得自己下一次很有可能就躲不过去了。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看好戏的裴临渊突然开口:「凌云剑法第二式。」 凌云剑法第二式?楚辞听到裴临渊这句话,下意识地在刚刚被灌进脑海里的那个剑法里找裴临渊提到的这招。 可此时,木武童也追上来了!木头做的手臂机械地疯狂旋转着,仿佛是要把楚辞搅碎,挟裹着巨大的打击力木武童朝楚辞沖了过来—— 眼见可怕的木头手臂就要打到他,楚辞的手条件反射地用出了那招裴临渊口中的剑招。只见楚辞眼睛一闭,手腕旋转,手中木剑向上一刺,那疯狂旋转的木头手臂竟然在离楚辞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楚辞忐忑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木头剑锋竟然刚好卡在了木武童上下连接的机扩处。他那一招次的位置刚刚好,而这一招是裴临渊让他使出来的! 楚辞下意识地看向裴临渊,裴临渊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道:「恭喜你,你的午饭有了。」 虽然说是在他的指点下,而且还是用了投机取巧的方式「赢」的。但如果真的不拿饭给这臭小子吃,他会被裴二渊念叨大半个时辰。 作者有话说: 大渊:别做无谓的事情 二渊:^_^ 楚大侠:呜呜呜,地狱般的生活又来了 第6章 试炼前夕 自从那天裴临渊指点了楚辞如何用剑以后,楚辞就对裴临渊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后来类似的事情还发生了很多次,每次楚辞感觉自己要输了的时候,裴临渊就会出声指点他用招。他则发现,只要按照裴临渊说的去做,就必然会取得胜利。 所以,虽然裴临渊总是说输了就不准吃饭,但楚辞却从来没有饿过肚子。 再过了一周,楚辞已经可以举一反三,不用裴临渊刻意提醒,他也能立马反应过来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招数反击,甚至追击。渐渐的,楚辞从一开始的被木武童追着打,变成了楚辞和那木武童打得有来有回。 裴临渊没有想到半个月都没有,楚辞居然就将这套凌云剑法全部掌握了。要知道他给楚辞的这套剑法可不是什么随便捡的便宜剑法,而是他曾经在一个秘境里得到的上品功法。这部剑法就连他也学了好几个月才彻底学会,楚辞居然半个月就融会贯通了,天命主角的天赋果然很可怕。 还有那个木武童,虽然他设定的级别比较低,但是即使如此也有练气五层的水平。楚辞修行不过一个月半,居然就能和他制作的木武打得不相上下。 在原着中,只写了楚辞修行天赋比那个小门派里的谁都优秀,却并没有具体表现出楚辞的修行情况,毕竟书中一开头就已经是楚辞被师姐背叛,经脉尽断。 也不知道现在的楚辞,比起原着中同期的楚辞,是弱还是强。 不过裴临渊觉得楚辞这小子在他的教导下,比原着里还弱的话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嘭——」 裴临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训练场上的一声巨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抬头看去,竟发现楚辞面前的木武童此刻竟已倒在了地上! 楚辞有些心虚地对上裴临渊冰冷的眼神:「师父,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楚辞也没有想到,他就这么往那个木武童身上招唿了几下,平日里很耐抗的木武童居然就那样倒下了。 糟糕,这木武童不会被他打坏了吧?大魔王会不会罚他啊。 第10页 裴临渊却并没有生气,他起身走到楚辞身旁,仔细观察了一下倒地的木武童,发现木武童关键的几处关节有几道剑技痕迹。紧接着裴临渊又扫了一眼楚辞,问道:「你今天突破了练气三层?」 「呃,是,今天跑圈的时候突然就突破了。」楚辞挠了挠脸颊有点尴尬,他突破这事还忘了和裴临渊说。 难怪。裴临渊心想,昨日这木武童尚且还能扛得住楚辞的攻击,今天不过几招就倒下,究其原因是因为楚辞突破后,身体各方面都得到了强化。 楚辞这修行速度也太逆天了,也难怪会被人嫉妒,就连他,也有些羡慕楚辞了。 裴临渊看了一眼还有些心虚的楚辞,道:「今天我会和二渊交换,你的剑法修行不要落下,等我醒了我会检查的。」 楚辞听裴临渊这么一说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二师父醒了?」 「怎么?听你这语气,是巴不得我一直不醒来了?」裴临渊危险地眯起眼睛看他。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楚辞连连摇头,笑嘻嘻地讨好裴临渊。「大师父二师父都是师父,我只是有些日子没见二师父了,甚是想念。」 裴临渊心道,想念二渊是假,想要吃二渊做的美食才是真吧!毕竟二渊放在储物袋里的食物都已经被这小子吃完了。 「哼。」裴临渊懒得拆穿楚辞的谎话,「半个月后我会给你安排一次试炼,你最好这半个月勤奋一点,否则……」 楚辞立马对天发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日日勤奋修炼,绝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裴临渊冷笑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然后下一秒,楚辞就亲眼看到了他的师父在他面前切换了人格。一脸寒霜的人冰雪消融,楚辞的身影映进那双泛着春水的眸子里,眼前的人轻轻眨了眨眼:「小辞?」 楚辞知道现在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他的亲亲二师父了!他一下子扑到裴临渊的怀里,开始哭诉:「二师父!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你睡着了之后,大师父都做了什么……」 随即楚辞在现在的裴临渊面前把之前主人格做的事都哭诉了一遍,要师父父抱抱亲亲才能好。 至于裴临渊,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的小徒弟,他和主人格之间记忆是共享的。 所以楚辞抱怨的话,等主人格醒了也是能知道的…… 裴临渊低头看了看怀里撒娇的小孩,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小辞了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楚辞又恢復了他被人宠着的好日子。每天裴临渊都变着法的为他准备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不说,眼见着秋深天冷,之前在山下添置的新衣服也穿到了楚辞的身上。 有时,裴临渊见楚辞修行太过勤奋,还会让他休息,甚至会说出楚辞天赋很好随便练练也会比许多人优秀这样的话。总之,裴二渊和严格的裴大渊不同,完全就是一个宠溺孩子的无底线家长。 幸好,楚辞虽然只有十岁却心性坚定,并没有被二师父的糖衣炮弹腐蚀,还是每天坚持训练,刻苦修行——绝不是因为他害怕半个月后大师父的抽查! 其实楚辞明白,虽然表面上大师父总是对他很冷淡很严厉,但是大师父都是为了让他变得更强,是为了他好。楚辞记得爹爹以前说过严师出高徒,大师父对他这么严厉,有那么强,他作为师父唯一的徒弟,一定不能辜负师父对他的期望。 当然,如果大师父给他布置的训练量能稍微不那么恐怖就更好了。 总之,日子一天天过着,也不知是不是楚辞过得太舒畅了,心情特别好的缘故,某天醒来后,楚辞发现自己,又突破了。 「小辞,你练气四层了?」裴临渊将今日份的早饭放在桌上,看着坐在床上一脸严肃的楚辞,好奇地问道。 「嗯。」楚辞坐在床上严肃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比人做比照,但是根据师父让他看的那些有关修行的书籍的记载里,他这修炼速度好像是快了点? 他之前总以为二师父说他是修炼天才那种话都是哄他玩的,可现在看来,他,大概,也许,应该,真的是个天才? 楚天才在想通这一点后心里那叫一个得意,早上甚至还多吃了一碗饭。 裴临渊看着自家小徒弟胃口这么好也很高兴,眯眯眼笑着看楚辞把他准备的早饭全部吃得一干二净。 半个月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又到了裴临渊两个人格交换的日子。同时,也是裴临渊为楚辞安排试炼的前一天。 第7章 圆环遗灵 裴临渊为楚辞安排的试炼并不难,内容是要求楚辞去山顶找寻一种名为天穹木的树上的花。这种花通体雪白,只在这一两月内盛开,体态娇小玲珑,远远看上去仿佛是树上长满了星星。 裴临渊隐居的这座山中虽说临近人类城镇,山中并不会有修为高深的妖兽;但因为裴临渊在山中设下的聚灵阵,以及随手栽种的灵植,这些年来山上倒是滋生了好些小妖。故而楚辞这趟上山採摘灵草,并不会一帆风顺,以他如今的修为对上那些小妖兽,恐怕也不会多轻松。 不过,这正是裴临渊的目的。山中那些小妖兽用来给现在的楚辞练手正正好,用裴临渊上辈子的话来说就是——既不会让楚辞死掉又能获得升级的经验值。 试炼需要准备的装备裴临渊也早就给楚辞装在一个干坤袋里,出发前裴临渊将干坤袋丢给楚辞。 第11页 「桃木剑,辟谷丹,山上的地图,还有……不是吧师父,这就没了啊?」楚辞接过裴临渊扔过来的干坤袋就开始查看里面有什么,结果东西少得令他震惊。 「桃木剑用来防身,辟谷丹让你饱腹,地图帮你辨别方位,干坤袋用来保存天穹花的灵气……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吗?」裴临渊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却发着冷,大有楚辞敢提要求就把他掐死的意思。 楚辞被这微笑吓得打了寒颤,连忙赔笑:「够了,够了,有这些就足够了。」 原来干坤袋是因为要保存灵气才给他的吗?!师父也太抠了吧! 面对大魔王的□□□□楚辞敢怒不敢言,只是在心底的小本本上默默记了裴临渊一笔,并且发誓早晚有一天从裴临渊身上讨回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大师父啊大师父,你给我等着吧蛤蛤蛤蛤…… 裴临渊看着莫名其妙开始怪笑的楚辞,当机立断就对着楚辞的脸颊狠狠一揪:「你在笑什么,噁心死了,还不出发!」 「啊痛痛痛,师父快松手!」 「哼。」 总而言之,楚大侠带着师(脸)父(上)的祝(红)福(肿)出发了。 沿着裴临渊给他的地图上的路线上山,楚辞走了几步后发现,这不是他上次「离家出走」的地方吗?他记得上次就是在这—— 楚辞往记忆里那个草丛望去,刚好对上从草丛里钻出来的望月兔的黄色双眼。 ……就是在这遇到的那只兔子。 还真是巧,上次在这遇到只兔子,这次又在这遇到了一只。楚辞刚想上前仔细看看这只望月兔,可没想到那只望月兔居然惊恐地尖叫了一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撒腿狂奔,然后—— 一头撞死在了树上。 楚辞:「……」 原来守株待兔的故事是真的,不对,他有这么可怕吗?有必要见到他就吓成这样子? 楚辞不知道的是,这只撞死了的兔子曾经亲眼目睹了被他带回家的那只望月兔伙伴被裴临渊杀掉做成菜的过程。所以才会看到楚辞就害怕地尖叫逃跑。 深深嘆了口气,楚辞准备将死掉的兔子尸体捡起来放进干坤袋里。毕竟,这种兔子的肉味道鲜美得很,不能浪费不是? 可没想到这只兔子尾巴上却掉下来了一个奇怪的金属圆环。 这是什么东西? 圆环静静躺在草丛中,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凑近一看楚辞看到圆环表面上刻着一圈看似没有规律的数字,楚辞下意识地将这串数字念了出来:「三九七九八五三五六二九五一四一三?」 楚辞心里更加疑惑,把那个金属圆环拿起来对着阳光查看起来。圆环内部同样刻着字,这次不是奇怪的数字,而是一个名字——分微居士。 或许这个东西就是那个分微居士的? 思考了片刻,楚辞决定还是将这东西收起来,等试炼结束后问问师父认不认识这个东西,或者这个分微居士。 然后,楚辞发现,这个金属圆环居然无法放进干坤袋里?!没有办法,楚辞只能贴身放着。而将圆环收起来的楚辞,并没有看见那个圆环在接触到他以后微微闪了闪。 楚辞继续向山顶前进,越往深处光线便越显昏沉,本来安静的森林倒是显得恐怖起来。 突然,一个黑影从树林中勐地窜出来朝楚辞扑了过来。楚辞一惊,赶快拿出桃木剑出来抵挡。即使如此,那个黑影扑到桃木剑上的力道也将楚辞双手震得发麻。 楚辞这才看清,攻击他的竟然是一只体型巨大,足有一米高的黑狼。此时,黑狼那锋利的牙齿正死死咬住了他的桃木剑。 按理说普通桃木剑被这么大的巨兽一咬,早就该断裂了。可不知这桃木剑是何材料,竟然没有出现丝毫裂纹。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嘆桃木剑材质的时候,楚辞趁着那黑狼与自己的桃木剑较力的时候勐地往黑狼的肚子上狠狠一踢,黑狼嗷呜痛唿一声被踢出了好几米远。楚辞这一脚可丝毫没留情,用足了力气,那黑狼可能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了。 这黑狼大概有练气一层的修为,虽然还没生出灵智,但已不算是凡物,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袭击他。楚辞看了一眼应该动不了的黑狼,心想这黑狼知道他的厉害后应该不会再攻上来,打算不再管它继续上山。 可谁知,楚辞刚走几步,那黑狼竟争扎着从地上起来,再次兇狠地朝楚辞扑过来,仿佛不要命了一样。楚辞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就地一滚,躲过了黑狼的袭击。意识到黑狼并没有放弃袭击他的念头,楚辞足尖一点,轻身越到旁边一棵树上,观察着树下徘徊着的黑狼。 这黑狼怎么回事,都受了他那么重的一击后竟然不逃跑,反而对他穷追不捨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样?难道是因为他之前捡的兔子尸体?这黑狼觉得自己抢了他的食物? 算了,左右不过是一只练气一层的黑狼,杀了就是了。 这样想着,楚辞正要动手,一个听上去垂垂老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友,这黑狼是中了这山中的瘴气才会失了理智,只知道杀戮。」 「是谁?」楚辞心神一凝,警惕地查看四周哪里有可疑的人物。 「在这,在这,老夫在你刚刚捡的圆环秘钥之中。」那老人的声音竟是从楚辞的贴身衣物中传来的。 第12页 想到自己捡到的东西里竟然藏着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楚辞脸色一黑,将那圆环拿了出来,语气不太好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分微居士?」 那圆环上生出裊裊炊烟,一个看上去面容和蔼可亲的老人浮现在半空中,只是身体确实半透明的。那老人呵呵一笑:「小友猜的没错,正是老朽。」 「你……这个样子,是已经死了?」楚辞问,看到分微居士的模样后,不禁对他产生了一点同情。 分微居士想到自己如今的现状面上露出一个苦笑:「老朽这般模样……让小友见笑了。」 楚辞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有些好奇地问:「你也是个修士吧?为什么会死在云雾山?」 要知道裴临渊可和他说过,虽然云雾山上有着灵植妖兽,可在他来定居之前只是一座稍微有点灵气的临近烦人城镇的普通小山。一个修士,怎么可能会来一座靠近凡人城镇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山?还死在了这山上? 突然,楚辞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该不会这个分微居士是被他师父杀了埋尸在这的吧? 第8章 山洞除妖 分微居士听楚辞这么一问,才将自己的生前缓缓道来。 分微居士本是一届云游散修,无意寻到此山中来,却不想竟碰上了自己的仇敌,惨遭暗算,身死他乡,最后拼尽全力才在这把看似普通的圆环秘钥上留得一抹神识。 幸得他的仇敌并没有察觉到他附在了这个圆环,他逃过一劫后便陷入了沉睡,再度醒来时见到的便是楚辞了。 听分微居士讲完楚辞才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师父杀的,他又问:「那你之前说的瘴气又是什么?」 分微居士嘆了口气,道:「说来此事倒和老朽有些关系,那瘴气是一种可以令妖兽狂性大发的污浊灵气,是灵气与怨气混杂的产物,多生于乱葬岗之类怨气深重的地方,」 楚辞倒是听明白了些:「是你的尸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正是如此,」分微居士捋了捋下巴上长长的鬍子,点头肯定了楚辞的想法。「老朽身死多年,与自己的身躯早已没了联繫。这山中灵气充裕,这身躯竟不知何时有了自己的意识,成了一具,死尸本就带着怨气,修成殭尸后怨气越发深重,渐渐到了让这山中生出瘴气的程度。」 说到这分微居士抬手对楚辞深深作了一揖:「故此,老朽有一不情之请想要拜託小友。这殭尸过于邪性,老朽不愿自己身躯被怨气所驱使,更不想看到这山中生灵尽数染上瘴气只知杀戮,生灵涂炭的景象。老朽希望小友能够出手解决这殭尸,还这山中一片清净!」 楚辞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想到,这不就是他最爱看的话本里,武功盖世的大侠被人拜託去除暴安良,斩妖除魔的情节? 可以,他喜欢。 如楚辞这般年纪的小孩最是喜欢这些大侠形象,倒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是觉得这样很帅气而已。 只不过…… 「可我还要去山顶摘天琼花。」楚辞有些犹豫,若是回去晚了大魔头可不会饶他。 虽然他真的很想拔刀相助,可他也不敢把裴临渊交代的事放在一边去做别的。 那分微居士见他面露犹疑,便再次哀求楚辞:「小友,今日那殭尸便要进阶正是薄弱之时,此时若是不除,待那殭尸进阶完毕后患无穷啊!老朽真的是没办法了,才会这般恳求小友帮忙。」 楚辞却还是拿不定主意,事实上在他看来,这个分微居士口中所说的殭尸并不觉得是多严重的事情。 他家大师父不可能容忍一个殭尸在他的后花园乱杀的。对,就是后花园,裴临渊亲口告诉过楚辞,这座云雾山本就是他在这隐居的时候,拿来种花养宠的后花园,对了,可能还算半个菜园子,半个养殖场。 说到底,楚辞就算不管也没什么的。但是,他那颗少年心蠢蠢欲动地想要去完成他的大侠梦。 见楚辞依旧不肯答应和自己一起去斩杀殭尸,分微居士一咬牙,道:「小友,不,少侠,若是肯与老朽前去斩杀那孽障,老朽愿意将这圆环秘钥的秘密告诉少侠!」 那言语间对楚辞的称唿变化,可以看出分微居士对于斩杀殭尸一事的急迫。 「秘密?」楚辞听到这个词耳朵一动,他喜欢听秘密。还有,少侠这称唿他也喜欢。 分微居士这圆环秘钥的秘密打动了楚辞,便接着说了下去。原来,这圆环秘钥乃是一处上古大能的传承之地的钥匙,听说只要解开这秘钥上的秘密就能得到这位大能的传承。而分微居士已经快要解开了…… 「反正如今的老朽已不过是一抹残魂,留着这东西也没用,不如将这谜底告诉少侠。」分微居士嘆了口气,负手而飘。「老朽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少侠除了那祸害。」 楚辞这下更是抓心挠肺了,又是侠义又是奇遇,他真的好想答应啊!让我答应!让我答应!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让大魔王知道了…… 「少侠,救救这云雾山吧!除了你就没有人能阻止那孽障了啊!」 对上分微居士那看救世主的眼神,楚辞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地一声断了。什么大魔王,什么可怕惩罚都被他抛之脑后,他捨弃掉刚才那矜持的人设,郑重其事地虚握住空中分微居士没有实体的手:「老爷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杀了那殭尸,保护好这座云雾山的!」 第13页 分微居士:「……」他怎么觉得打动这小子的不是传承而是他最后那句话呢? 不管究其原因是什么,他也总算是让这个小子答应去除掉那殭尸,他捋了捋自己的鬍子,道:「从此处往西北方的小道过去,就是那种孽障准备进阶的地方。」 「哦。」楚辞应了一声表示知道,眼睛扫了扫树底下还不愿意走的黑狼。 他高高抬起手中的桃木剑,瞄准时机,一下子将手中的桃木剑投射出去,力度之大速度之快,直接贯穿了黑狼的身体。那黑狼甚至来不及叫一声,便彻底没了气息。 楚辞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拔出插进黑狼身体里的桃木剑,在一旁的树干上甩出了一排血花。他对一旁的分微居士露齿一笑:「走吧,老爷爷。我们去杀那殭尸!」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朝分微居士说的地方跑去。分微居士看了一眼死去的黑狼尸体和一地的鲜血,想起楚辞杀掉黑狼时那未曾有丝豪迟疑的神情,心里滋味甚是复杂。 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练气四层的修为,无疑不是修炼一途上的天才,就连这毫无悲悯的性子也是最适合修行的性格。若是此子成长起来…… 一路来到分微居士所说的地方,那里那是一个山洞,周围静寂无声,别说别的动物或者妖兽,就连虫子都没有一只。 楚辞在山洞门口停住了脚步,在这个地方他能清楚感受到这个分微居士所说的瘴气。如果说平日里楚辞修炼时吸收的灵气就像是甘冽的清泉,那么这些瘴气就是散发着恶臭的死水,让人忍不住呕吐。 不可避免的,楚辞想到若是他家师父知道他的后花园里混进了这么一个散发着恶臭,污染他的花园的「害虫」,会怎么想。 想到裴临渊平日里冷得能杀人的眼神,楚辞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无法想像。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楚辞心里。 等等,若是他帮师父解决了这个害虫,保护了他家师父的后花园,或许师父就不会计较他不听话乱跑的事了? 想通这一点,楚辞对于除掉殭尸这件事更加有干劲了。他不再犹豫,拿着手中的桃木剑走进了山洞,而分微居士也紧随其后。 「少侠小心,那殭尸虽然因为进入了衰弱期此时只有练气三层的实力,但也不容小觑。」 楚辞那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可是他的首战啊,绝对不能出丑! 这山洞看着不大,却内有干坤,里面更是有好几个岔道口,若不是有分微居士给他指路,他怕是会在这里面迷路。 「老爷爷,你不是说你一直在睡吗?为什么会对着个山洞的路线这么熟悉?」楚辞随口一问。 分微居士顿了顿,才慢慢道:「这是因为我和自己的身躯多少有点感应,知道他的方位。」 楚辞也不是真的好奇,听分微居士给出了这么个答案就随口敷衍地「哦」了一声,又继续加快了脚步。 跟在后面的分微居士见他是真的没在意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经过分微居士的指引,楚辞终于找到了那具由分微居士的躯体修炼而成的殭尸。 那殭尸此时正在一处宽敞的平溶洞中央打坐修炼,似乎是在为进阶做准备,并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楚辞。 「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此时那孽障竟然冲击进阶!」分微居士大笑道,「此时他根本无法感知四周,也无法做出任何攻击,此时出手,必定手到擒来!」 楚辞却是有些纠结:「会不会有些胜之不武?」 偷袭?那可是反派才会做的事啊! 「少侠,和一个邪物讲什么道义?」分微居士道,进一步地激楚辞。 「可……」 就在楚辞还在犹豫的时候,那中央的殭尸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灵力波动,然后又消散在了空气中。 那殭尸,突破了?! 与此同时,山居中正闲情逸緻地作着画的裴临渊手上一顿,笔触碰到宣纸染了一片污渍。 裴临渊低头看了看被污了的画,放下手中画笔,挥手将那副画毁掉了。随即又拿出一张画纸,准备再次作画。 刚刚他竟然有一瞬觉得楚辞出事了,应该是错觉吧,在这云雾山里,那小子能出什么事? 可…… 裴临渊迟疑了一下,楚辞作为这本书的主角,在主角光环的影响下,有个尤其明显的特点,那就是无论走到哪都能惹出点事。 应该不会吧?剧情都还没正式开始,这个主角光环应该不会这么准吧? 裴临渊虽是这样安慰自己,可心里却越来越觉得,楚辞可能真的会惹出点什么事来。修真者讲究天人感应,如果对某件事情生出预感,那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下裴临渊的心静不下来了,扔下画笔,决定还是去山里看看。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作者有话说: 大家的剧本 楚辞:《楚大侠斩妖记》 裴临渊:《熊孩子教导指南》 分微居士:《工具人的自我修养》 第9章 师父救场 分微居士的躯体所化的殭尸实际上并没有突破,而是在冲击进阶的过程中失败了。此时的他境界跌落,虽然比衰弱期好一些,却也只有练气八层的实力。 照理而言,殭尸应该立刻调息修炼,弥补这次因为进阶失败而带来的损伤。可他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的洞府里竟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第14页 「吼——」殭尸未曾突破,他虽然已有意识却无法发出人类的声音,只能用野兽一般的 楚辞躲在角落里看着不停怒吼着寻找他的殭尸,问一旁的分微居士:「他突然醒过来,是突破了?」 分微居士惊疑不定地打量了那殭尸一会儿,才对楚辞道:「恐怕不是,他应该是失败了。他冲击失败,定会修为跌落好几个境界,又受了内伤,对你我而言是件好事。」 分微居士没有说的是,这殭尸突破前算作修者已是练气圆满的实力,此时就算修为跌落,现在的楚辞估计也不是这殭尸的对手。 他并不想楚辞死,可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太久,比起楚辞的性命他更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更何况,即使无法保证楚辞的性命,只要楚辞和这殭尸对上,他便有办法除掉这殭尸。 「你切听老朽说,如今他在明我们……」 分微居士话还没说完,楚辞便一个箭步沖了出去,直接冲到那殭尸面前,朗声道:「在下楚辞,今日来此是为了除掉你这个为祸人间,造成云雾山瘴气瀰漫的罪魁祸首的。」 那殭尸看到跳到他面前的小孩,那僵硬的脸居然做出了一个愕然的表情,看来是完全没想到闯进自己洞府的竟然是一个这么年幼的孩子。 一时间,殭尸愣在了原地,没有行动。 楚辞见自己放完这些话那殭尸居然没有攻过来,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话还不够狠,于是再次大叫道:「妖孽,受死吧!」 甚至,楚辞为了让自己的这句话更有魄力一点,还释放出了一点灵力。 那殭尸一惊,勐然发现,这小孩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练气四层的修为?最开始并没有把楚辞放在眼里的殭尸,一下子警惕起来。 楚辞意识到那殭尸终于肯正视自己了,呲牙一笑:「请赐教!」 下一秒,楚辞就挥着手中的桃木剑沖了上去。殭尸并没有武器,他的身体就是他的武器,他以手成爪轻松地挡住了楚辞的剑,而那剑并没有给这殭尸造成一点伤害。 殭尸那僵硬的脸上的五官扭了扭,竟然勉强看得出是一个有点不屑的表情。楚辞不甘心的咬牙,向桃木剑里输送了些许灵力上去。 下一秒殭尸就感觉到接触到桃木剑的皮肤竟然传来了类似被雷电灼烧的酥麻痛感,殭尸当机立断,立马向后退了一步,不再与楚辞的剑接触。 「咦?」楚辞惊奇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桃木剑,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桃木剑居然还有这等奇效。看来,这东西应该是这殭尸的克星。 一旁一直躲着没有出来的分微居士却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这小小鍊气期小孩手上拿着的竟然是对于阴邪之物的天生克星,惊雷桃木灵剑! 这种桃木剑都是以经受了天雷洗礼的桃树枝丫所制成,因为这种桃树并不常见,故而对于低阶修士难以获得。而且,这种桃木剑自带微弱的天雷之力,就算是给筑基期修士也是十分好用的法宝。 这样的法宝却给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孩?分微居士越发觉得自己让楚辞来这的决定,是多么明智了。 另一边,楚辞还在和那殭尸缠斗,楚辞的攻击在那殭尸眼里不过是小孩的比划,可他手上的剑却无意会给他造成麻烦。故而那殭尸碍于那剑也不敢太过靠近,两人之间竟成了僵局。 楚辞的攻击再一次落空,他气喘吁吁地看着灵活躲闪的殭尸,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伤到这殭尸才好。 他可不能输!楚辞在此挥舞着木剑沖了上去。 另一边,上山寻找楚辞的裴临渊,一路按照他给楚辞的路线往山顶处走。可等他都走到山顶上了却依旧没看见楚辞的身影后,他便明白,楚辞,果然,出事了。 天琼树的枝头被山顶的雪压弯,直到再也承受不住,冰雪倾落,落到了裴临渊的肩头。 「楚辞,很好。」 裴临渊冷冷的吐出这四个字,那眼神简直就是要杀人。要知道,裴临渊这人最怕麻烦,更讨厌被人给他惹的麻烦。 裴临渊释放出神识笼罩了整个云雾山,找寻着楚辞的踪迹。然后,他的神识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失踪的楚辞。 同时,他也发现了分微居士的残魂,和那个与楚辞打斗的殭尸。 云雾山里,什么时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多了一具殭尸和一个残魂?不过,那个殭尸的实力倒是刚好可以给楚辞练练级。 裴临渊打算再观望一会儿,等楚辞实在撑不过去了才出现。主角嘛,总得逼一下才能成长不是? 这边,楚辞在与那殭尸的打斗中见落了下风。纵然那木剑是殭尸的克星,但也需要灵气驱使才能使出木剑里的天雷之力。可楚辞作为一个修行不到两个月的练气四层修士,体内的灵力储存并不算充足,更别说他的体力也快消耗殆尽了。 不能再这样无端消耗体力了,这样根本不能拿那殭尸如何。 就在这时,分微居士秘密传音楚辞:「少侠,老朽有一计。少侠和这孽障修为悬殊,不若让老朽附在少侠身上,老朽可以让少侠的修为短暂时间内增幅到筑基期,定能让这孽障伏法。」 「不行。」楚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少侠?」 楚辞小声道:「用这个方法,会对老爷爷不好吧?而且,这样就是二打一了,不公平。」 第15页 「这,少侠不用在意老朽……」分微居士还想劝楚辞答应。 楚辞却心意已决:「老爷爷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楚辞拒绝了分微居士的提议,他一边与那殭尸僵持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突破如今这困境的线索。 到底有什么办法呢? 殭尸修炼闭关的这个地方是山腹部的核心位置,里面空间很大,周围摆放着许多巨大的岩石……岩石?! 楚辞突然有了想法,他快速移动着身形,跑到那些巨石后面,聚起灵力将那些岩石踢向殭尸所在的位置—— 一块、两块……楚辞以非常快的速度将那些巨大的岩石尽数丢向中央的殭尸,那殭尸见巨大的岩石飞来,不躲不闪,锋利的爪子用力一划,那些巨大的岩石就在半空中碎成了无数小块。 哼,雕虫小技。 楚辞见自己抛过去的巨大岩石一个个被殭尸粉碎却并不失落,反而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这正是他的目的。 他腾身而起,踏过一块块空中的碎石,借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石头遮掩了身形,趁着那殭尸不注意,瞬间跃至那殭尸头顶。 桃木剑瞬间凝聚全身灵力,就是现在——斩! 这时候,那殭尸才察觉出不对劲,可却已经为时已晚,他想要躲开楚辞的攻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从天而降的冲击加大了楚辞这一剑的威力,带着天雷之力的桃木剑自殭尸头顶噼下,犹如千钧之势! 殭尸也当机立断捨去了防御,使出全力向空中的楚辞挥出自己的爪子! 「碰——」 巨大的撞击带来了火花,火花与扬起的尘雾接触,二人的身影陷入了烟幕中。 这一场,谁胜?谁负? 先出现的是那个殭尸,他站在场地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损伤。 一旁的分微居士心中一紧,难道,那个楚辞小儿,输了? 场中,烟幕渐渐散去,楚辞的身影显现,此时的他,体力不支地半跪在地上,用木剑插进地上支撑着身形,而拿着剑的右手正止不住的流血。 「咳咳!」楚辞咳嗽了几声,咳出了一滩鲜血。 方才的冲击他除了右手被震伤了以外,全身上下的骨头也断了几根,已无力再做出攻击。 这行侠仗义可真不容易,楚辞在心底感嘆。 不过他虽不好受,那殭尸恐怕比他还要难受。他先前与那殭尸对上的时候,将天雷之力也逼进了那殭尸的体内,此时,那殭尸恐怕正被体内的天雷之力折磨吧。而且…… 楚辞瞥了一眼因为烟幕已经完全散去,所以可以清楚看见的,躺在地上的殭尸的断臂。他对那殭尸道:「你我交战,你对我却没有丝毫杀心。你修行出灵智不易,只要你答应不再散发瘴气伤害这云雾山的生灵,我便不取你性命。」 楚辞对于被瘴气感染的黑狼能一剑了断,是因为他知道黑狼不过是没有灵智的野兽。可这殭尸不同,这殭尸已经修出了灵智,与他是平等的存在。 更何况,他一路走来,虽然少路上也见到了几只小妖兽,并没有被瘴气感染的情况。如此可见,这殭尸虽然修炼瘴气,却有意抑制,并没有刻意伤害云雾山的生灵。 再说了,就他如今这情况,也不可能杀得了这殭尸了。 那殭尸也明白如今这情况,正要答应,谁知一道令他痛恨不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楚辞身后。 「这样可不行啊,楚少侠。」本来亲切和蔼的声音变得阴邪猥琐,楚辞刚要转头,却不想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了脖子。 自称分微居士的残魂用自己的一部分将楚辞缠住举在空中,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啊,楚少侠。你的天赋真的让我嘆为观止,让我真的很羡慕,很想……占位己有啊!」 言语间,这分微居士竟是要夺舍楚辞! 「吼!」那无法说话的殭尸对着分微居士怒吼一声就要冲过来,可之前楚辞注入他身体里的天雷之力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动竟然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看见倒在地上的殭尸,分微居士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道:「分微啊分微,你还真是可怜,就算你用禁术占据了我的尸体,让我无法夺舍别人,可如今这少年剑中的天雷之力已经将你和这具身体的联繫斩开。你已经无法阻止我了,而在这里,就有一个绝佳的修炼体质供我夺舍!」 原来,这个残魂并不是分微居士,那个殭尸也不是修出了灵识的分微尸体,而是真正的分微居士。 「吼……」无力的吼了一声,那殭尸,不,分微居士知道自己已经阻止不了这个残魂了。 他拼着同归于尽,又用秘法占据了残魂的尸体封印了残魂,就是害怕这个残魂出去夺舍别人,可没想到这个残魂竟然还是逃脱了他的封印,而且还运气极好的骗了一个天赋如此出众的少年攻他夺舍。 「哈哈哈哈哈哈——」残魂见到这个困了他一百年的分微被他打击到绝望无力的样子,心情大好的笑了起来。 楚辞挣扎着想要挣脱残魂的控制:「唔、放……放开我……」 残魂转过头来对上楚辞痛恨的眼神,面上露出一个和之前如出一辙「和蔼」的笑容:「楚少侠不要心急,这就轮到你。放心,虽然这样的事我还是第一次,但不会让你太痛的。」 第16页 楚辞:混蛋! 残魂化作一颗浑浊的魂球,让人一看就噁心,那魂球的两端则伸出了两条触手一样的东西缠绕在楚辞身上。 魂球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下一刻飞速地朝楚辞脑门,或者说灵台所在的位置冲去! 楚辞看着沖向自己的魂球,心中充满了绝望和害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师父救我!」 然后,像是回应了楚辞这声唿唤一样,一声巨响,那要夺舍楚辞的魂球被一种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打出了老远,直接将他的魂体打了半碎。 「哼。」一声冷哼在空中突兀地响起,楚辞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这个声音是? 下一秒,一个带着丝丝冰雪气息却一场温暖的怀抱包裹了他。 「你算什么东西,本尊的徒弟也敢动?」 平日里让楚辞觉得冰冷不已的声音,现在,却仿佛是天籁。楚辞抬头,却只能看见裴临渊瘦削光洁的下巴。 可就算是一个下巴,楚辞也觉得,真几把帅! 他师父,是全世界最帅的人。 作者有话说: 楚辞: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师父吹,谁说我师父不好我跟谁急 裴临渊:呵呵哒 我发现我热衷于写打斗戏,但是写得又恨烂,人又菜瘾又大(吸菸.jpg) 而且后面还有很多打架!攻受都有,但攻的更多,毕竟他是男频男主嘛 第10章 收服灵鬼 裴临渊的声音清楚地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那残魂这才知道自己碰上的那是什么肥羊,分明是个硬茬! 残魂碰上孤身一人出来歷练的楚辞时,便觉得自己命不该绝,老天爷竟送了天赋这么好的身体过来。他本以为靠自己的独门法术,就算夺舍了也能保证这少年人的长辈看不出来,他便能够顺理成章替代楚辞的身份。 没想到,这少年背后竟是个化神期修士! 难怪之前他并没有察觉到除这少年以外的修者存在,还在纳闷像这样一看就是从小修炼的世家弟子身边怎么会没有人。原来是他师父收敛了自己的神光,而他根本不可能察觉到故意隐藏的分神期修士。 残魂现出身形,拖着残破不堪的魂体连连求饶:「前辈!尊者!绕过我这一回吧!是我有眼无珠痴心妄想,竟然妄想夺舍足下高徒!」 先前还得意张狂的残魂,此时便犹如一条败家之犬,呜咽着对裴临渊低声下气的讨好。 裴临渊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听这残魂求饶只觉得聒噪,手握成拳将那残魂一把抓了过来,问怀里抱着的楚辞:「你想怎么处置他?」 那残魂被裴临渊暴力地变回了魂球,全身上下都仿佛烈火焚烧,不停地发出可怕的尖叫声。 楚辞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魂球,道:「师父快把他杀了吧。」 「哦?」裴临渊挑眉,略带着嘲讽的语气。「我以为你会求我留他一命。毕竟,你喜欢的那些大侠不就爱用这样的方式展示自己的正义吗?」 裴临渊可是知道的,楚辞作为本文的男主,年少之时很是喜欢那些凡人讲述的侠客故事。而现在的楚辞,作为他的徒弟,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楚辞对于什么有偏好他可是清楚得很。 上半个月楚辞和二渊一起下山的时候,买了很多武侠话本,他闲暇时还将那些都看了个遍。有点千篇一律,他总觉得差点味道,凡人话本哪有他上辈子的某点香啊。 楚辞对于裴临渊提起的这个话题倒是表现得十分悲愤:「就是这点让人恼火啊!本来想看那些大侠除掉那些坏人,结果每次都因为侠义礼数之类的放过那些人。气死了!」 「说的没错,比如《奇侠记》里那个主角,总是在关键时刻心慈手软。」裴临渊贊同地点了点头,他的徒弟和他一样很有品味嘛!不愧是他曾经喜欢的主角之一! 楚辞听到裴临渊提起《奇侠传》眼睛一亮,拉住裴临渊的袖子问:「师父也看《奇侠传》,我最喜欢里面那个无名剑客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剑客太白吗?可惜啊,他后面为了救李二狗死掉了。」裴临渊感嘆道,他也很喜欢这个角色的。 「诶?」楚辞听到裴临渊这话表情一僵,「无名剑客死掉了?而且他的名字原来是太白吗?」 裴临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小徒弟貌似因为要勤奋修炼的缘故,还没有看完他买回来的话本。所以说自己无意间给他剧透了吗…… 「咳咳,不是说怎么处置这个东西吗?」裴临渊尴尬地转移话题,晃了晃手中的魂球。 「师父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给我剧透……」楚辞此时却一点都不想管什么残魂了,他只想知道他的偶像,无名剑客为什么死了?! 一想到无名剑客之后会死,他就一点都不想再把《奇侠传》这本书再看下去了。都是师父剧透的错! 「伤好了吗?身上不痛了吗?」裴临渊面无表情地戳了戳楚辞身上的伤痕,在看到楚辞疼到呲牙后,他微眯起眼警告楚辞。「说起来我还没有问问你,我明明是让你去采天琼花,怎么楚大侠跑到这来斩妖除魔了?」 而且还毫无心眼地被一个死老头给骗身骗心,如果不是他担心跑来看看,楚辞怕不是会成为第一个在剧情开始前就死掉的主角! 第17页 「这个嘛……」楚辞挠了挠后脑勺,眼睛心虚的乱飘,就是不肯正视裴临渊的问题。 「哼!」多多少少猜到一些的裴临渊懒得再理他,反手灭了残魂,紧接着转眼看向地上的殭尸。 他刚才听那个老头称这殭尸为分微…… 裴临渊往分微身上丢了一个法术,那法术接触到分微后,一道透明的影子从那殭尸身上浮现出来,身影渐渐凝实,看模样是个面相干净的清秀书生模样的人。 那书生对裴临渊深深做了一揖:「晚辈分微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他在封印了那残魂后自己的魂魄也出不了这身体,只能修成殭尸,裴临渊这道法术倒是让他解脱了。 「你叫分微?你和上古大能分微居士有什么关系?」裴临渊问。 「那位分微居士正是晚辈的先祖。」分微恭敬地回道。「之前黑乌,啊,就是那个残魂,附身的那枚圆环便是先祖传给晚辈一家的东西,据说先祖将世界的奥秘刻在了这枚圆环上。」 也正是这样,才找来了黑乌的觊觎。 世界的奥秘?裴临渊手指一挑,圆环便从楚辞的衣物里自动飞到他的手上,裴临渊细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圆环,也发现了那串数字。不过,他怎么觉得这串数字有点眼熟? 因为裴临渊拿到圆环时看的角度与楚辞不同,所以他看到的数字顺序是:「31415926……圆周率吗?」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裴临渊认出了这串数字的真实身份。 圆周率是世界的奥秘?这么说好像也对,万万没想到那个很出名的练器大师分微居士居然是个数学家。 倒是分微听到裴临渊这么一说有些惊奇:「前辈知道这是什么?敢问这圆周率是何物?」 这个分微明明是数学家的后代却连圆周率都不知道吗?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歷史保守也有好几千年了,就算因为修者被压制了文明,不可能连这个都没有发现,应该是叫法不同吧。也或许,是这个修真者不知道凡人的数学而已。 裴临渊给这个分微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圆周率,分微还没怎么听懂,倒是楚辞明白了:「我知道这个,元氏率!之前家里的先生交过,不过先生说元氏率只算到了微数第九位。」 原来这个世界的圆周率叫元氏率吗? 「这,没想到连这为少侠也知道这圆周率?」分微愕然,不明白为何自己家的秘辛怎么随便碰到两个人都知道。 楚辞却还要刺激他:「我们那的人都知道啊!」 什么?!分微那本就透明的身形被打击得更透明了。 看到分微这个反应,裴临渊确认修真界学数学的人真的很少。 裴临渊适时转移话题:「我本就是来找这小子的,现在找到了也该回去了。你要怎样我管不着,至于这具尸体,他破坏了我家环境,我要将它销毁。」 「应该的,应该的。」分微赶忙应道,那拘谨的模样倒的确像是一个害羞腼腆的书生。「只不过,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说。」裴临渊将那具尸体焚毁后,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楚辞这时偷偷看了裴临渊一眼,怎么感觉师父又变成平时那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了。明明,刚刚不是这样子的啊? 分微:「这山中灵气充裕,晚辈希望能留在这云雾山上修炼。」 「你要修鬼修?」裴临渊竟有心情多问了一句。 分微点点头:「是,晚辈想试试修鬼修。」 虽然在正道看来,鬼修和魔修妖修一样都是异端,但他这个人向来对这种偏见嗤之以鼻,又偏偏不肯信命。既然还有鬼修一道可走,那他为何不争上一争? 鬼修一途极为艰险困难,每次突破渡劫都有可能被天雷噼的魂飞魄散,而且因为没有身体,低修为的鬼修面对同阶修者总是要弱上几分。 裴临渊思考了一会儿:「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甚至还可以送给你一部鬼修的修炼功法。」 闻言,分微大喜,正要跪地磕头感谢裴临渊,却被裴临渊阻止了。 「但是,我要你和我,不,」裴临渊说到一半看向身侧的楚辞,「和楚辞签订灵契,答应成为他的灵鬼。」 「什么?!」分微愕然,他没有想到裴临渊竟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楚辞则是问裴临渊:「灵鬼是什么?」 灵鬼,又称鬼仆,是供修者驱使的一种存在。一旦鬼魂选择成为别人的灵鬼就会失去自由,成为那个人的仆奴,生死全部掌握在那个人手上。可反过来,主人要提供灵鬼需要的灵气,若是主人修为精进,那么灵鬼也会提升实力。 听明白了的楚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就是说师父想要这个分微成为他的灵鬼?是不是等于,他以后就多了个指哪打哪的小弟了? 分微出身修真界的小家族,对于这样的要求他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可裴临渊却说要拿出鬼修的修炼功法…… 「这部功法的上一个主人是青平。」裴临渊淡声道,他知道青平这个名字一出,分微定然会答应。 「青平?是那个魔君青平?!」分微大震。 「难道修真界还有第二个青平不成?」 「可那位不是陨落在如今的魔尊……」他说着突然反应了过来,看向裴临渊的眼神越发震惊。「难道,您是——」 第18页 裴临渊勾唇一笑:「你明白就好。」 一旁的楚辞看着这二人打哑谜,心里全是疑惑,这个分微和师父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分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魔尊裴临渊?!可明明这个叫楚辞的少年修行的是在正宗道家功法! 「你考虑的到底如何?」 裴临渊冰冷的声音响起,分微明白自己既然知晓了魔尊的身份,魔尊绝不可能放他平安离开。他唯一的生路只有答应成为那个少年的灵鬼,供他驱使。 好在,那个少年是个心善的,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更何况裴临渊还允诺给他青平魔君修行的鬼修功法,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想通了这一切,分微跪在了裴临渊和楚辞面前:「晚辈愿意成为楚少侠的灵鬼,绝不背叛主人!」 裴临渊对楚辞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楚辞的右手上的鲜血还没有干涸,伤口还没有癒合,刚好可以用来签订与灵鬼契约。 「哦。」知道师父是要让他和分微签订契约了,楚辞听话照做。 裴临渊将楚辞的血引到空中,血液在空中画出一道神秘的符文,那符文闪了一下定住。 分微朝那符文释放出了自己的灵魂之力,那符文转了几圈便一分为二分别钻进了分微和楚辞两人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分微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已经成了楚辞的灵鬼,不能违抗楚辞半分。至于楚辞,在他的手臂上则多了一个和那符文一般无二的符号。 「师父,你看。」楚辞将手臂上的符文拿给裴临渊看。 裴临渊只看了一眼,将一道白光射入了分微的脑门,对他道:「功法已经在你识海里了,你在此处好生修行,我先带楚辞回去了。」 「是。」分微毕恭毕敬地送走了裴临渊楚辞二人。 紧接着,他便沉浸在修炼之中了。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这章应该叫书友讨论会,或者《818那个在战场给我剧透的无良师父》 以及,下一章估计就要时空流逝大法了 第11章 回到日常 那天自山洞回来,楚辞就因为身上多处骨头断裂而不得不整日呆在床上养伤。楚辞如今修为不高,无法使用一些修真界用来续骨的丹药,所以只能和平常人一样,躺在床上慢慢养。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楚辞作为修者癒合速度会快很多,可即使这样也要躺上一个月。 这一个月内楚辞完全不能动,只能被动接受裴临渊的「照顾」。 到饭点了,裴临渊只会给楚辞吃辟谷丹,裴二渊做得那些菜则一次都没拿出来过。至于餵药,裴临渊表示他手上的丹药除了辟谷丹,就没楚辞能吃的了,建议吸收灵气自愈。 但这些,楚辞还能忍受,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要一直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太无聊了! 「师父,我好无聊啊。」楚辞对一旁不知道在看什么书的裴临渊叫唤道。 裴临渊头也不抬地翻了一篇书页,淡淡道:「那你可以修炼。」 修炼修炼,为什么他受伤了还要修炼!楚辞当然不肯:「师父你陪我说说话吧。」 裴临渊又翻了一页书,并没有理他。 楚辞不甘心被忽视,微微抬起头想要看清楚裴临渊手上的书的封面:「师父,你到底在看……《奇侠记》第二十二卷?!」 他还以为裴临渊在看什么绝世秘籍,厉害功法,结果是在看《奇侠记》?!而且,二十二卷?他上次买的最后一卷明明是第二十一卷,难道是师父悄悄下山买的?! 裴临渊翻书的手顿了顿,终于捨得从书里抬起头来,他不耐烦地说了楚辞一句:「我看什么你管得着吗?你给我好好躺着疗伤!」 楚辞这次却是不依了:「不要不要,我也要看《奇侠传》!师父不讲道理!」 「……」裴临渊被这小子的泼皮无赖劲气得嘴角抽搐。「你躺在床上动不了要怎么看?」 楚辞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师父你念给我听,好不好?」 裴临渊居高临下地看着楚辞,没有说话。臭小子自己出去惹事整了一身伤回来,居然还想要他给他念故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这些日子这臭小子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了。 「师父~」楚辞软软地叫了一声,濡湿的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裴临渊。「好不好,好不好嘛?」 裴临渊盯着他那撒娇卖萌的脸一秒,然后撇过头冷哼一声,拿着手中的书开始念:「面对季楚楚的表白,李二狗又哪能……」 「可是师父,我才看到十八卷。」楚辞打断了裴临渊。 「闭嘴,我念什么,你听什么。」裴临渊用冷得冻死人的眼神看了楚辞一眼,语气竟有些咬牙切齿。 楚辞只得偃旗息鼓,弱弱地应了声:「哦……」 就是眼神看着有点可怜兮兮的,裴临渊一顿,然后不耐烦地嘟啷了一句:「麻烦死了。」 紧接着,他将最新发售的第二十二卷放到一旁,从储物戒里翻出第十八卷,认命的读了起来。 楚辞看到裴临渊这个举动,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这些天来,他和大师父的关系近了很多,而楚辞也渐渐发现,大师父很多时候其实就是嘴硬心软,只要他撒撒娇大师父多半会依他。 第19页 裴临渊并不知道,在现在的楚辞眼里,他已经不是那个冰冷大魔王了。楚辞现在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他的大师父是一个多么心口不一,喜欢隐藏自己真正感受的人了,而且他正在渐渐学习如何看出大师父的真实情绪。 比如现在,楚辞发现裴临渊在读《奇侠记》里的一些句子时,语气听上去很平淡,但是眼神却有些闪烁,似乎是在……害羞? 难怪之前让大师父帮他读《奇侠记》大师父会是那种表现,其实根本就是在害羞吧! 就这样,闲着没事干的楚辞在这半个月里一直偷偷在观察着裴临渊。一直到裴临渊的第二人格甦醒,每半个月交换的日子。 再次亲眼目睹两个师父在他眼前交换,楚辞已经不觉得惊奇了。看到另一位温柔的师父出来,楚辞立马撒着娇说自己全身上下都痛。 裴临渊轻柔地将楚辞抱进怀里安慰,细声哄他。这个时候楚辞抬头对上裴临渊的眼神,楚辞意外地发现,就算两个师父表现得再不同,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一样的。只是,二师父的感情表现得直接明显,但是大师父却总是将那点感情小心翼翼地藏在角落不让人发现。 可他们始终是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可楚辞却觉得有点心疼裴临渊。 楚辞下意识地抓紧了裴临渊,裴临渊轻声问他:「怎么了吗?」 楚辞摇摇头,将脑袋埋进裴临渊怀里。 他的师父很强,而他现在很弱,只能让师父保护他,只能追逐着师父的背影。可总有一天,他会变得很强,强大到亲手报了父母的仇,强大到足以保护师父,足以和师父并肩而立。 月夜下,小小的少年缩在师父的怀里,许下了变强的欲望。 第12章 盛阳秘境 今日是盛阳秘境两百年一开的日子,许多筑基期的修士都已经在了秘境会出现的笔落潭,昂首等待着。 盛阳秘境是一位某不知名大能陨落前创造的地方,里面有着许多灵兽灵草,以及传说中大能的功法传承。秘境两百年开启一次,开启地点是河洛剑派山脚下的笔落潭,平时由河洛剑派的人把守。 秘境开启时,其余门派弟子或者散修想要进入秘境便需要缴纳一定的灵石,算是买个门票。 一个身姿挺拔,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的少年将手中灵石递给了把守的河洛剑派弟子,把守弟子则给了他一个木牌,凭藉这个木牌便可以进入秘境。 少年拿到令牌,对着把守弟子甜甜一笑:「谢谢姐姐!」 这少年模样生得唇红齿白,俊俏风流,一看就知道长大了是个惹女修们伤心的祸水胚子。那把守弟子最是喜爱这样的小孩子,不禁心生怜爱,小声对这少年道:「你进去后往东南边走,那边东西多。」 她身为河洛剑派的门人,对于这秘境自然有几分了解,东南边灵草丰富,没有什么危险的灵兽。虽然也不会有什么奇遇,但胜在安全,且能有较多收穫,在她看来最是适合这少年。 少年再次甜甜地对把守弟子道了谢,拿着木牌进入了秘境。只是,他却没有按照那把守弟子所说往东南方去,而是去了最危险的西北方。 「你倒是会哄女人开心。」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 少年听到这声音却是愉快地嘴角上扬:「师父是吃醋了?」 「油嘴滑舌。」那冷冷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没有了动静。 少年笑了笑,继续用轻身术前进。 少年正是楚辞,此时距离楚家被灭已经过了有两年的时间。楚辞在师父裴临渊的命令下,来了这盛阳秘境,找一株名为「术澜」的灵草。 这一次,裴临渊也与楚辞同行,只是这秘境只能筑基期及以下才能进,所以裴临渊只能躲在自己炼制的芥子洞府里让楚辞带着自己行动,轻易不能现身。 这种芥子洞府有点像裴临渊上辈子看的网络小说里那种随身空间,里面可以住人,根据类型不同还可以饲养灵兽,种植灵草,所以才会被称为「芥子洞府」。此类法宝就算是在修真界也十分罕有珍贵,裴临渊却随意能拿出来一个。 楚辞这两年来除了不分昼夜地修炼,还抽空阅读了许多有关修真界的典籍,他自然也知道这个法宝的珍惜程度。楚辞第一次有了疑问,他的师父,在修真界,到底会是什么身份? 不过不管是谁,他总是他的师父。 在楚辞穿过一处茂密的森林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楚辞脚步一顿,放出神识朝传来尖叫声的方向望去。此时已经筑基期的他,已经可以很熟练地运用神识了。 不远处,一男一女两名修者正被一只妖兽追赶着。那妖兽通体乌黑,状似如狸,身上的毛髮却格外的长,仿佛是人披着头髮一样。 「师父,是类。」楚辞道。 「类的性格并不算凶暴,他却一直对这两个人穷追不捨,恐怕是这两人做了什么惹怒了类。」裴临渊躺在芥子洞府里的贵妃椅上,看着传过来的画面,一脸悠闲地评价道。 「师父,我……」 楚辞话还没说完,裴临渊就打断了他:「你想救就救,不必一一询问我。」 他的徒弟最是爱好这行侠仗义的事,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爱好裴临渊便随他去了。至于楚辞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个小爱好而吃亏,裴临渊倒是挺乐意见到的。 第20页 小孩子嘛,吃一堑长一智。他家徒弟很快就会明白什么人可以救,什么人则不该救。 比如,他们眼前这两个狗男女,就属于不该救的范畴。他家小徒弟没有看到,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女修腰间挂着一个灵兽袋,而那类明显是在哺乳期,类为什么追他们的原因一目了然。 那女修明明只要把灵兽袋中的类幼崽还给类,就可以脱险,可偏偏她要财不要命。那类为了孩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二人。 他家小徒弟要是知道自己不仅没有行侠仗义,反而助纣为孽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芥子洞府外,楚辞得到了裴临渊的应允,已经和那类对上了。那类虽生了灵智,但也不过是只筑基初期的妖兽,与已经是筑基后期的楚辞对上,自是讨不了好。 楚辞用不了多少功夫就将那类打伤,那类知自己敌不过楚辞,便转身跑了。 那两名被他救下的修士见类跑了这才松了口气,其中那个女修上前一步对楚辞感激道:「少侠愿意出手相助,我真是感激不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少侠才好。」 这女修面上虽是这么说,心下却是在惊讶,眼前这少年看着年龄不大却已经是筑基期了!她的名字是岳琳,乃是河洛剑派掌门之女,五岁时开始修行,修行至今二十年,方达筑基初期。如她这样的天赋,在河洛剑派已算是顶尖,可这等天赋比之楚辞却犹如萤火之光不足而提。 这少年看样貌应是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可修为却已到达了筑基后期。拥有这等天赋的少年,身份也绝对不低,她不如拉拢一二。 「不用不用,也就是举手之劳。」楚辞连连摆手。 岳琳轻轻一笑:「少侠高义,在此多谢了。我是河洛剑派的岳琳,这是我师兄易沖,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楚辞刚想报上自己的名字,裴临渊却暗中对他传音道:「别说自己的真名。」 楚辞一顿,想了想对岳琳报上了一个假名字:「我叫裴辞。」 岳琳点点头,对楚辞十分热情:「裴少侠不知是为何来这盛阳秘境,我与师兄作为河洛剑派弟子,比常人更加了解这秘境中的情况。裴少侠若是不介意,可以将目的告知于我们,让我们为裴少侠指指路。」 楚辞说了自己要去摘「术澜」的事。 「术澜?」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着的易沖,他表现得有些惊讶。「那倒是巧了,这次师门给我们的任务也是採摘『术澜』。」 「没想到裴少侠的目标竟与我们不谋而合,这到的确是巧了。」岳琳道,温柔笑着的模样倒的确像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裴少侠不知是否有同伴,若是不介意,便与我们同行,在这秘境中也互相有个照应。」 岳琳顺势向楚辞提出同行的邀请,她正想着用怎样的办法邀请裴辞同行,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这个……」楚辞有些犹豫,若是他只有一个人就算了,可裴临渊还在芥子洞府里。 裴临渊却道:「答应他们。」 楚辞不再犹豫,立刻答应下来:「好啊,我正愁没有人同我一起呢。」 岳琳一喜,开心地拍了拍手:「这可真是太好了!」 既然已经决定同行,三人在原地修正了一会儿后便继续前行。之前楚辞只知道「术澜」生长在盛阳秘境的西北方,却并不知道具体的生长之地。可岳琳易沖二人却是对这盛阳秘境熟悉的很,他二人手中有一张盛阳秘境的地图,清楚地标明了在哪个地方有着「术澜」。 楚辞看着那地图不禁在内心感嘆,那西北之地宽广辽阔,要是他一个人怕是会找上许久都不一定能找到「术澜」的生长地。 盛阳秘境十分之大,楚辞一行人走了许久离「术澜」的生长地也还有一半的路程。于是岳琳叫住了楚辞:「裴少侠,离目的地还有些脚程,可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到时候会更加危险。我与师兄商议,不如在附近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裴少侠意下如何?」 楚辞看了一眼岳琳和易沖,发现这二人都露出了疲态,答应了岳琳的提议。 岳琳将他答应松了口气,她和师兄虽然都是筑基期,却要使足全力才能勉强跟得上楚辞的脚步。若是楚辞不同意休息,她可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想到这,岳琳不禁在心底埋怨楚辞,这小子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一些,稍微放慢一点速度。 岳琳不知道的是,楚辞其实已经刻意放缓了速度了,比他全力前进时要慢一倍。若不是为了等她和易沖,楚辞怕不是今晚就已经到目的地了。 岳琳和易沖,之前被一只筑基初期的类追得狼狈逃窜,现在不过赶点路就精疲力尽。这两个人虽然一路上都对他关心有加,可他们实在是太弱了!听说西北之地有很多危险兇残的妖兽,这两人没问题吗? 而且,师父为什么要让他和这两个人同行? 这样想着,楚辞便问了出来。 「让你交交朋友不好吗?」裴临渊道,只是这理由一点也不像他说出来的话。 楚辞自然也是不信的:「师父你不想说就算了。」 裴临渊听到这话沉沉笑了两声,道:「等明日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楚辞轻哼了一声,单方面切断了传音,表示拒绝和裴临渊说话。 在芥子洞府中,裴临渊却是笑了笑,他之所以会让楚辞与岳琳易沖同行,是因为,在原着中,背叛了楚辞的温柔的师姐,就是岳琳。 第21页 看着外面笑着揭过岳琳递过来的食物的楚辞,裴临渊心道,他家小徒弟实在是太容易轻信他人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应该能解决这两个人 第13章 流星之夜 楚辞一行人找了个干燥的山洞住下,准备第二天早上再出发。可没想到的是,那白日里跑了的类居然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们,等到半夜他们都睡下了跑来偷袭。 突然遭到妖兽偷袭,纵然是楚辞也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楚辞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从容对敌。 这次,楚辞也很快就将类打跑了。 可楚辞却有些纳闷,那只类,似乎比白日里强上了些许? 类被打跑后,岳琳和易沖两人才上前。岳琳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急切地向楚辞表示关心:「裴少侠,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快让我看看!」 说着,岳琳就对着楚辞上下其手,想要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楚辞难为情地向后退了一步,岳琳伸出来的手尴尬地落在了空中。岳琳顿了一下,收回了手,略带歉意地对楚辞道:「抱歉,只是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家弟弟,便忍不住对你多几分关心。」 易沖也帮着岳琳说辞:「阿琳平日里最是疼爱她弟弟,裴少侠与阿琳弟弟年纪相仿,一不小心便将少侠作弟弟对待,望少侠不要介意。」 「原来是这样……」楚辞干笑了两下,心想他可不想有这么一个姐姐。 芥子洞府中,裴临渊倒是看得热闹。在原着中,这岳琳可不就是靠这一番说辞才取得了楚辞的信任和依赖吗? 那个时候的楚辞刚刚失去亲人,虽被河洛剑派的掌门收为亲传,可除了修行掌门并不会给他别的关心。而这个时候突然遇上这么一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把他当作亲弟弟对待的大姐姐,自然会把她当成重要的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只不过,如今的楚辞,裴临渊用法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唇角轻勾。 他徒弟可能会想要离岳琳远点。面对岳琳无端地示好,在深山里带了两年的楚辞只会觉得不自在,而且现在的楚辞比原着里实在是强了太多,岳琳和易沖两人于他而言就像是累赘,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更别说,这两人在妖兽袭击时躲起来,等楚辞打跑了妖兽才现身。他家小徒弟虽然有点侠客情结,但脑子还是好使的,岳琳是在利用他这点还是看得出来。 恐怕,若不是他让楚辞跟着这两人,楚辞早就寻个藉口跑掉了。 只不过,楚辞虽然不喜这两人,但是警戒心还是太低了。明明楚辞已经看出这两人不对劲,却还是没有防备的吃了人家给的食物,给了岳琳下毒的机会。 这一路行来,楚辞露财太多,更是被岳琳套出话并非背景厉害的世家弟子。以那岳琳的心性,很有可能已经起了杀人夺宝的念头。 至于那易沖,名义上是岳琳的师兄,却一路上以岳琳为主。岳琳若是提出杀人夺宝,他必不会反对,甚至会藉此讨好岳琳。 说到底,楚辞还是经验太少了才会被这两人盯上。 裴临渊想着,等出了这盛阳秘境,或许他应该告诉一下楚辞有关修真界的一些潜规则和常识。 「阿嚏——」芥子洞府外,楚辞突然打了个喷嚏。 岳琳赶忙表现自己对楚辞的关心:「裴少侠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修士要到金丹期才会完全脱胎换骨,所以筑基期及以下的修士平日里也会偶尔得一些小病。 楚辞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道:「我没事,你们接着睡吧,那妖兽应该不会来了。」 岳琳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担心地看了楚辞一眼,便进了山洞休息。 楚辞虽然叫易沖和岳琳去休息,自己却没了睡意。他在山洞口随意寻了个地方,装作打坐修炼的样子缠着裴临渊说悄悄话。 「师父~师父,你睡了吗?」 裴临渊理都没理他,楚辞等了半天都没有一个回应。 没得到裴临渊的回应,楚辞也不伤心,自顾自地说着:「师父,这还是我第一次走这么远的地方。今天看到的那些妖兽,灵草,虽然来之前都在书上看到过,可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原来,那些东西和书上说的并不完全相同啊。比如那烈火鸟,书上说……」 楚辞叽叽哌哌地和裴临渊分享着自己今天的见闻,最是讨厌吵闹的裴临渊却没有打断他,便那么静静的听着。 他们一个讲,一个听,流星划破夜空,少年若有所感地睁开眼,便被满天落下的星辰迷了眼。 「师父你看——」 楚辞兴奋地喊道,山洞里的岳琳和易沖早已熟睡,只有楚辞和裴临渊看见了这场罕见的流星雨。 面对这场流星雨,饶是冷淡如裴临渊也有些惊讶了。这场流星雨落得声势浩大,盛阳秘境里的整个夜空都被这场流星雨包裹,目所及之处,身所在之处,便是星河。 一枚流星划落到楚辞身旁,楚辞好奇地伸出手,接住了这颗落单的星星。星星静静躺在他的手心,一闪一闪,带着丝丝温暖,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烫手。 「师父,这是什么?」楚辞问。 裴临渊道:「这是秘境主人给你的馈赠。」 盛阳秘境只是一处封闭的空间,之所以会有日夜星辰的变化,究其原因是打造了这一切的秘境主人用术法衍变出来的。 第22页 看到那颗星星落在楚辞手上,裴临渊才想起在原着中,楚辞在来到盛阳秘境的第一天夜里,也遇到了这么一场流星雨,也得到了属于他的这么一颗小星星。 原着中说,这是秘境在欢迎楚辞的到来,欢迎神血拥有者的到来。 「馈赠?」楚辞将小星星拿到眼前仔细打量,「有什么用吗?」 「吸收后可以增加修为。」裴临渊道,流星雨的效果对于秘境中的妖兽有开启灵智的作用,但对于楚辞而言,只有增加修为的作用。 楚辞歪了歪头,对裴临渊说:「那师父,我可以不吸收吗?」 这小星星看着好看又可爱,他有些捨不得。再说了,修为这种东西他又不缺,比起提升修为,他更想把这星星留着。 裴临渊也觉得这点修为吸收了也没什么用,便道:「随你。」 「太好了。」楚辞小声地欢唿了一下。新奇地把小星星放在手里把玩,就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 不对,楚辞这个年纪,本就还是个小孩子。 玩着手中的小星星,楚辞突然发出了「咦?」的一声。 「又怎么了?」 楚辞声音略有些颤抖:「师、师父,星星变两颗了!」 什么?裴临渊在芥子洞府中将画面移到楚辞手上,果不其然,楚辞手上的星星变成了两颗。两颗星星闪着光,交相辉映着。 原着里可没有这么一回事……裴临渊有些哑然,难道是因为他带来的蝴蝶效应? 不过,这个东西本就是秘境对楚辞的馈赠,就算突然一分为二了,应该也不会是坏事。 「无妨,我刚已用神识检查过了,对你没有害。」裴临渊出声安抚楚辞。 「那就好,不过,师父,你用了神识不会头疼吗?」确认了这星星是无害的,楚辞关心起裴临渊的身体来。 他现在已经知道,师父之所以会有两个,是因为师父的神识受损导致魂魄被一分为二。师父平日里不怎么使用神识,便是用了神识会头疼难忍。 这样想着,楚辞皱起了眉,又道:「要不我滴点血给你吧,师父。」 要是平日里,他只要让师父抱着他睡一觉就没事了,可他进不了师父的芥子洞府,师父也出不来——想来想去,他也只能忍痛割血了。 「不必。」裴临渊拒绝了楚辞的好意,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我没有那么娇弱。」 不过是用了点神识而已,虽然的确会有些头疼,但还没必要用到楚辞的血,他的小徒弟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裴临渊给自己找了个不让楚辞滴血的藉口,下意识地拒绝想自己其实只是不想让楚辞受伤。 楚辞看不到裴临渊的表情,不知道裴临渊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懦懦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裴临渊见不得他这幅模样,没好气道:「没有怪你的意思。」 楚辞听罢,一秒丧脸转笑颜:「师父不怪我多事就好!」 心里却是道,师父肯定是捨不得我割血才这么说。 「哼。」 「对了,师父。」楚辞将那两颗星星拿出来,「这个星星,师父帮我保管一颗好不好?」 「你自己的东西,拿给我干嘛?」裴临渊下意识就想拒绝。这种一看就是主角机缘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沾。 「师父~」楚辞不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让裴临渊保管,只是拖长了声音对裴临渊撒娇。「你就帮我放着嘛。两颗都放在我这,我怕会不见。」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只放一颗就不会落了?吐槽归吐槽,裴临渊还是顶不住楚辞的纠缠,不耐烦地答应了楚辞。 只是一颗星星而已,估计秘境中很多人都捡到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收下了楚辞送进来的星星,裴临渊看着芥子洞府外笑得喜滋滋的楚辞,觉得有一丢丢碍眼:「行了,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赶快睡了。」 「哦,知道了~」楚辞笑着应了一声,想着裴临渊收了他的礼物入了梦乡。 明日,等明日取了「术澜」,出了盛阳秘境,他就又可以见到师父了。 作者有话说: 餵?有人吗?有人在看吗?有人的话可不可以吱一声呀~ 第14章 类的幼崽 又一次将偷袭的类赶走,楚辞有些疲惫地用手中的长剑支撑着身体。他现在对付那只类越来越吃力了,特别是最近几次对上那类,总觉得力不从心。 那只类,每次都比上一次要强。 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已经离这类的地盘很远了,可这类却依旧这么穷追不捨,这太反常了。 楚辞审视地看向岳琳和易沖两人,他皱了皱眉,语气严肃地开口:「你们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那只类会一直追着你们不放?」 岳琳对上楚辞的视线,眼神不自然地四处乱瞟:「没、没有啊,妖兽嘛,谁知道它为什么会追着我们?!说不定,说不定他就是想吃了我们,才……」 「类只吃素。」楚辞冷着脸打断了岳琳的话,她的眼角余光突然瞥到岳琳腰间一个玄色的布袋,问道。「你那个袋子里装得是什么?」 这个岳琳十分讲究,穿着打扮漂亮又精緻,她身上的装饰挂件都是与她身上的衣物配对的。昨日里,岳琳穿的是一身深色的衣物,那袋子并不显眼;可今天岳琳换了身浅色的衣服,其余挂件都换成了相应的颜色,可唯独那玄色布袋岳琳没有换下,一直都不肯离身。 第23页 见楚辞的注意力到了她腰间的灵兽袋上,岳琳有一瞬间露出了慌张的神色:「没什么,就是普通的储物袋而已。」 「储物袋?」楚辞学着裴临渊平日里的模样眉毛一挑,「你头上的簪子可是上好的储物法宝,你又何须再带一个装不了什么东西的储物袋?」 岳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 此时,易沖将岳琳护在身后,对着楚辞就是破口大骂:「师妹已经说过是储物袋了,你干嘛咄咄逼人?!师父怕师妹被盯上,才让她带了个假的混餚他人视线。」 「是啊,裴少侠,这真的只是一个储物袋而已。」岳琳也跟着道。 楚辞见这两人事到如今都不肯说真话,眼神微沉,趁那二人不注意,一剑挑起岳琳腰间的玄色布袋。 「啊!」 「你做什么?!快把师妹的储物袋还来!」易沖想要扑上来夺会玄色布袋,却被楚辞一个眼神震慑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虚张声势地对着楚辞大喊。 岳琳知道目前他们若是动起手来,必然不是楚辞的对手,只能紧张地盯着楚辞,希望他不会发现这是一个灵兽袋。 楚辞扫了一眼这两个被他嫌弃的弱鸡,细细打量起这个玄色布袋来。看材质和造型似乎与平常储物袋没什么区别……嗯?楚辞突然发现袋口上有个小小的法阵,这个法阵他曾在书上看到过,这是—— 楚辞脸色一变,不管不顾地破开了灵兽袋上的禁制,将袋子打开了。果不其然,这里面有一只类的幼崽! 那只类之所以对他们穷追不捨,是因为这只类想要找回自己的孩子!他竟然帮了两个卑鄙无耻的人! 楚辞气的咬牙:「你们居然偷了类的孩子!」 楚辞会这么愤怒,是因为在他看来,分开孩子和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事。 「不过是只妖兽……」易沖不屑道,语气中带着高高在上。「这只妖兽幼崽能成为师妹的契约灵宠是它的荣幸。」 修真者往往都想契约修为高的妖兽,可契约高阶妖兽容易遭到反噬,于是修者就退而求其次,选择契约以后会成长为高阶妖兽的幼崽。幼崽神识薄弱,受不住修者的强压,往往十分容易契约,而成为了修者的契约灵宠后就必须完全听从修者的命令,失去自由和自我。 楚辞对这种事情也知道一点,可他并不贊同这样的做法。他认为既然妖兽已经开了灵智,那么要签订契约就必须是双方同意才成。他冷哼一声,道:「我会将这个幼崽还给那只类,至于你们,好自为之。」 「什么?」易沖脸色一变,怒不可遏。「这幼崽使我们废了好大劲才找到的,你说还就还?!凭什么?」 说着他就要冲上去,结果楚辞抬手挥出一道狠厉的剑气,大地瞬间裂开了一道缝,让易沖止住了脚步。 明明这小子都吃了溃灵散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 岳琳也不想自己到手的灵宠飞了:「裴少侠,我愿意按市价的灵石向你买这只类幼崽……」 「我不缺钱。」楚辞打断了岳琳的话,将怀中的幼崽抱得更紧了一分。 岳琳咬牙,那毒药的效果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她还奈何不了楚辞……她问楚辞,带着警告威胁的意味:「裴辞,你真的要和我为敌,和河洛剑派为敌吗?」 楚辞没有再搭理岳琳的意思,深深看了那二人一眼,抱着怀中的幼崽往树林深处离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易沖岳琳二人—— 「师妹……」易沖有些愧疚地看向岳琳。 岳琳狠狠地给了易沖一巴掌:「废物!一个小孩子都打不过!」 不过,这个裴辞可嚣张不了多久,按照溃灵散的效果,等那小子到了「术澜」的生长地,他的灵气就会完全消失。他们早点去「术澜」生长地埋伏起来,那小子跑不了。更何况那个地方还有他们河洛剑派的秘密武器…… 另一边,楚辞一边抱着幼崽寻找那只类,一边在与裴临渊说话。 「师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两个人偷了类的幼崽?」楚辞颇有些咬牙切齿。 裴临渊低低笑了两声:「是又怎样,说到底,还是你太容易被骗了。」 太容易相信别人,也太容易相信他,他没告诉楚辞的可不止这些。 楚辞不满地哼哼,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裴临渊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不是性命相关,他师父总是乐于见到他吃瘪。 现在想来,师父叫他跟着这两人时恐怕就已经知道这幼崽被藏在了灵兽袋里。他师父冷下脸来时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但实际并不是什么坏人,师父肯定是想让他救回这只幼崽。 如果裴临渊知道楚辞的想法,恐怕会笑出来。他让楚辞跟着那两人,只是想给那两人对楚辞下手的机会而已,跟救什么幼崽妖兽可没什么关系。 楚辞没走多远便找到了那只被他打伤的类,那类看到楚辞本来戒备地弓起了身,可它下一秒看到了楚辞怀里的孩子。他的孩子看到它也高兴地「喵喵」叫了两声,楚辞在离类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将类的幼崽放下。 幼崽跌跌撞撞地跑向类身边,类舔了舔失而復得的孩子,确认孩子身上没有伤口后,他起身疑惑地看向楚辞。这个人类明明为了维护偷它孩子的两个人类和它打了很多次,怎么现在又把孩子给还回来了。 第24页 大概是类的目光太人性化,楚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之前产生了些误会。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偷了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我已经帮你带回来了,你就别去找他们两个了。」 楚辞会这样说并不是为了维护岳琳他们,而是他觉得岳琳和易沖虽然修为不济,但是诡计多端,这只类若是冒然跑去,不一定会得手。 类应该是听懂了楚辞的话,它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楚辞笑了一下:「那就好,你赶快带着你的孩子回去吧!我就先走了。」 说完,楚辞就从类眼前离开了。类看着人类离开的地方歪了歪头,它之前好像偷听到说这个人类要去摘「术澜」…… 「喵~」幼崽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类叼起幼崽的后颈,往背上一甩,几个纵跃间身形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告别了类,楚辞便一路疾行,往之前在岳琳手上的地图上看到过得「术澜」的生长地而去。 半道上,楚辞突然感到灵气运转有一丝凝滞。 「咦?」 「怎么了?」裴临渊问。 「没什么。」楚辞摇头,应该是他感觉错了。 到了地图上所指的地方,楚辞便看到漫山遍野的白色小花,暖风吹过,带起无数洁白的花瓣,它们飘扬在空中,就像是跃动的精灵。风儿停下,花瓣缓缓落下,还有一瓣落在了楚辞的头上。 楚辞将头上的花瓣拿了下来:「这就是『术澜』?」 《灵草纲目》中有记载,术澜,有茎无叶,通体雪白,体态玲珑娇小,食之可安神净心。 「是也不是。」裴临渊回答,「你仔细看,这些花的茎是绿色的。但是真正成熟的术澜应该是白色的茎,这些,还没长成。」 术澜珍贵,除了它本身可以缓解心魔的作用外,还因为生长成熟的条件苛刻,几百株术澜里可能真正能成熟的只有几株。 「难道我要在这满山的术澜里找出成熟的那一株?」楚辞望着漫山遍野的白花,陷入了绝望的哀嚎。 「不用那么麻烦,成熟的术澜灵气充裕,你仔细感受一下就能知道在哪了。」裴临渊把如何寻找术澜的方法教给楚辞。 按照裴临渊的说法感受了一下:「在最上面。」 而此时,岳琳和易沖两人已经在真正的术澜旁边布好了陷阱,就等着楚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楚小辞还不知道自己要被自家师父坑 第15章 万丈深渊 山崖之上,一株无论是花瓣还是枝茎的花朵遗世独立。明明其他术澜都是丛丛而生,可它的周围却出现了中空,周围的术澜都不敢靠近它,它昂首而立的模样对比起其余术澜就像是被跪拜的女王。 楚辞踏步而至,他蹲下轻柔地抚摸它的花瓣,感受着它散发出来冰雪般的灵力。楚辞露出一个微笑:「就是它了。」 成熟的术澜! 小心翼翼地将这株术澜从土里挖出来,楚辞为了保存这株术澜的灵力,就要将它的根茎也要保护好才行。楚辞害怕自己不小心伤了术澜的根,因此挖的十分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不远处,岳琳和易沖用了隐匿符隐藏了身形。 「师妹,我们何时动手?」 「哼,等他把那柱术澜挖出来我们趁他不注意就动手。」岳琳用贪婪又记恨的目光盯着楚辞,这小子让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术澜最后的根离土,楚辞终于得到了完整的术澜,他一喜正要和裴临渊邀功,岂料,背后传来一道冲击,他一时不备,竟然被打飞了老远。 有人偷袭!楚辞意识到这一点,赶忙摆出攻击的架势,对着周围大喊:「是谁?!滚出来!」 隐匿符只要用了攻击法术就会失效,岳琳和易沖二人便现出了身形。岳琳得意地笑着走到楚辞面前:「裴少侠,咱们又见面了。」 易沖却是不满:「师妹和他废话做什么?这小子敢抢你的灵兽,直接杀了就是!」 这两人居然是来杀他的?!楚辞看着大摇大摆出现的两人,心里复杂地不是滋味。他好心放过他们,结果他们却盯上了自己! 压下心中的情绪,楚辞板着一张脸:「你们两个合力都赢不了我,还想杀我?」 「那是之前,」岳琳听到楚辞这番话竟然笑了,「至于现在,裴少侠不如试试自己还能调动多少灵力?」 什么?!楚辞赶快检查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果然只剩下一丝了,而且他现在竟然无法吸收周围的灵气不说,他身体里的灵力也还在继续溃散! 「你对我做了什么?!」楚辞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岳琳对自己明显早就包藏祸心,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对自己下了毒。 岳琳银铃般的笑声从风中传来,她看着楚辞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已死之人:「是溃灵散,再过一点时间,裴少侠你就会修为散尽,变成一个凡人。」 到了那个时候,她即使什么都不做,楚辞也逃不了,而他那些没拿出来的宝贝就会全是她的。 这溃灵散起效时间较长,但是胜在无知无觉。中了溃灵散毒的人最开始灵力和修为溃散的速度会很慢,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更何况这一路上,那只类一直和楚辞缠斗,就算楚辞察觉到灵力流失也会觉得是和类打斗时用掉了太多。 第25页 这也是为什么楚辞一直觉得每次战斗后类都在变强,其实不是类变强了,而是他自己变弱了。 楚辞感受到自己的灵力还在一点点流失,修为也降到了筑基初期,可这一天来他竟毫无所觉! 楚辞咬牙:「我不过是一个散修,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散修?」岳琳故作惊讶,然后甜甜一笑。「裴少侠说笑了,莫说其他,单是你手上这把疾雷剑就不是普通散修,不,就连我这个河洛派掌门之女都用不起的东西。疾雷剑出自两百年前的一位炼器大师之手,是那位大师的年少之作,世间仅此一把,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得的法宝。」 楚辞倒是吃惊了一下,他手上这把剑是上好的法宝?而且还这么有名?他师父拿给他的时候可是从没说过的。 裴临渊没说倒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而已。他当魔尊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有人来挑战他,或者说要来杀他,他就顺手捡了点破烂。 芥子洞府中,裴临渊听岳琳说起那把剑,他也有点惊讶,这剑还是名剑啊? 「就为了一把剑,你们就想着杀我……」楚辞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从来没想过修真界杀人的理由会这么简单——仿佛生命在这些人看来,无足轻重。 他突然想起自己家被覆灭的原因,不也是因为这些修真者,贪图他们家那稀薄得几乎了没有的神血吗? 「哈哈哈哈……」楚辞突然笑出了声,仿佛是疯了一般笑得越来越大声。 岳琳和易沖两人见他突然这么反常,警惕地盯着楚辞,死到临头这小子居然还笑得出来。 「罢了,你们,一起上吧!」楚辞用剑指着岳琳和易沖,眼里一片平静,仿佛之前发疯的不是他一样。 岳琳和易沖听他这样的语气,怒从心生:「少狂了,现在的你根本不堪一击!」 二人齐攻上来,楚辞运起自己身体里最后所剩不多的灵力,毫不畏惧地对上这两人。 明明感到灵力几乎枯竭,可楚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而他的剑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 岳琳和易沖与楚辞激斗了几个来回,却一直没有占得上风,反而被楚辞震出好几米远。 看着站在悬崖一侧平静而立的楚辞,岳琳不禁感到一丝畏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应该没有任何修为了才对吗?!为什么还会这么强!」 其实楚辞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想着拼死一搏,然后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就变得清晰起来。岳琳和易沖的每一个招式他都能清楚地看见运行轨迹,知道他们的招数用了多少力度,最后又会落在哪里,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楚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的急剧流失,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样想着,楚辞又冲到了那二人面前。 芥子洞府中,裴临渊看得透彻,岳琳二人不懂,楚辞不清楚,他却明白得很。 楚辞是在这个对他而言堪称绝境之下的情况,悟出了一丝剑意。 在此之前,他一直有意将楚辞往剑修的道上引。不仅平日里让楚辞勤奋练剑,就连吃饭睡觉他也会让楚辞拿着剑。如今的楚辞,果然走上了剑修的道路。 剑修在修真界中被称作「同级之下无敌手」,身负剑意的剑修即使灵力枯竭,凭藉手中灵剑,亦可匹敌千军。 唉,裴临渊嘆了口气,本来想像原着一样指望岳琳和易沖,可现在看来,还是得他自己动手。 芥子洞府外,还在激战的几人。 岳琳和易沖渐渐落了下风,她咬牙运起轻身决连退了几步。这样不行,她必须要用上那个东西了。 「师兄!」 岳琳喊了一声抵抗着楚辞的易沖,易沖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然后楚辞发现本来一直以防守为主的易沖的攻击更加勐烈了。 这两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楚辞有心想要弄清楚,却被易沖缠住脱不了身。 另一边,岳琳嘴中念着繁复的法决,周围的术澜花像是受到了感应,化作光芒被凝聚到岳琳面前,渐渐的随着岳琳的法决念完,光芒中出现了一个人形。 岳琳看到那个光团化作的人形,恭敬道:「还请山灵大人出手。」 被称作山灵的东西似乎并没有灵智,听到岳琳让他出手,他便听话的去和楚辞对上。 楚辞勐然对上这个东西,心里一惊,连退了好几步。他能感觉到,这个东西和岳琳易沖两人不同,很厉害,也不知道他现在没有灵力能不能伤到他。 山灵追上了楚辞继续,楚辞狼狈地躲着山灵的攻击。 易沖见山灵出手了便回到了岳琳身边,开始恭维吹嘘岳琳:「师妹,果然还是你厉害!」 岳琳看着让自己吃了苦头的楚辞在山灵的手下狼狈模样,愉悦地勾起了嘴角。他们河洛剑派执掌这个秘境多年,自然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这个山灵是这个地方的守护者,他父亲身为河洛派的掌门知道驱使山灵的咒令,她这次出来父亲就将这个咒令告诉了她。 不过可惜的是,不知道为何,这个山灵只能在这片生长着术澜的山上才能召唤出来。 此时,本来一直处于下风的楚辞突然开始勐烈反攻。一直关注场上情况的岳琳脸色一变,难道山灵也不是楚辞的对手? 第26页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山灵就算受了攻击也不会受伤,楚辞根本不可能…… 然后她就看到楚辞的剑刺进了山灵的身体里,本来毫无灵智的山灵看着刺进身体里的剑,模煳地吐出了几个字: 「这……是主人的……」 山灵消失了。 这不可能!岳琳心里惊得翻出滔天巨浪。 解决了山灵,楚辞看向岳琳二人,缓缓露出一个冷笑:「这次该你们了。」 岳琳看到那个冷笑,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一咬牙竟飞速运起轻身功法跑了。易沖见岳琳跑了,也赶快紧随其后。 「师妹等等我!」 看着两人逐渐消失的背影,楚辞终于撑不住「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幸好这两人被吓跑了。 望着碧蓝的天空,楚辞喃喃道:「师父,我赢了。」 「干得不错。」裴临渊从芥子洞府里出来,站在楚辞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他。 「师父……」楚辞愣怔,师父能出来? 裴临渊向躺在地上的楚辞伸出手:「能站起来吗?」 「能!」楚辞眼睛一亮,抓起裴临渊伸来的手站了起来。 裴临渊将躺在地上的楚辞拉起来,楚辞正要说话—— 裴临渊突然改拉为推,将本就站在悬崖边的楚辞,一下子推下了悬崖。 被推下悬崖前,楚辞看着裴临渊死寂一样冰冷彻骨的眼神,只来得说了一句。 「师……父?」 便跌入万丈深渊。 作者有话说: 楚辞(黑化):师父你算计我! 裴临渊(掏耳朵):对不起没听清 第16章 秘境传承 冰冷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滴在身上,楚辞感受到自己似乎躺在一汪水潭里。意识开始回笼,之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楚辞勐然睁开了双眼。 师父……把他推下了悬崖! 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楚辞感觉自己心里一揪一揪的痛。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背叛—— 「醒了?」裴临渊拴着手中挣扎的山灵进来,就看到楚辞坐在山洞中央一脸的苦大仇深,满脸写着「师父负我」。 「……师父?」楚辞的黑化硬生生被裴临渊这声「醒了?」给按了个暂停键,懵逼地看向裴临渊。 裴临渊扔下手中用特殊法术拴住的山灵,对着楚辞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本来就够傻了,现在更傻了。」 啊,这熟悉的嫌弃语气,是他师父没错。楚辞此时也明白过来,这其中恐怕有什么玄机。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师父!」楚辞颇为无奈地问道。 裴临渊冷哼一声,特别义正言辞地道:「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自己想。」 楚辞掩面长啸:「我太难了——」 事实上,裴临渊把楚辞推下去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当然,他并不是想要学大文豪和徒弟一起殉情,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这悬崖下面有着盛阳秘境真正的秘密—— 秘境主人留下的传承! 这是在原着中独属于主角楚九歌一人的传承,也是这世间唯一一部适合「圣人道体」的功法。 只不过,只是单单掉下来是进不了这个有着传承功法的地方,还需要守护这里的山灵打开这里的门。 原着中的岳琳算计楚辞的时候也召唤出了山灵,结果本应不死不灭的山灵在无意中沾到楚辞的血后就消失了。与之前被楚辞杀掉的时候不同,原着中的山灵清楚地说出了「主人的血脉」这几个字。 再后来原着中的楚辞还是不敌岳琳易沖二人,被废了经脉和修为丢下了悬崖,山灵也在那个时候开启了传承之地的大门,将楚辞传送了进来。 这次一样,楚辞在落地之前被一个光旋吸了进去,裴临渊跟着跳进来后就到了这个山洞。 山洞中央是一潭品质极佳的灵泉水,泉水中央则放着一方莲台,楚辞就躺在上面。山洞顶莲台的正上方,悬浮一颗发着金光的球,那个就是秘境传承了。 他本来想叫醒楚辞,结果大概是山灵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跑出来和他打了一架。他为了留在盛阳秘境压制了修为,解决山灵费了点时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楚辞已经醒了,还一脸要黑化的模样。 裴临渊看着已经被灵泉水滋润得活蹦乱跳的楚辞,道:「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楚辞感觉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发现的确已经恢復了。他不禁有些好奇:「师父,那个岳琳不是说我中了溃灵散会变成凡人吗?怎么我已经没事了。」 「你脚下的灵泉水可以解毒。」裴临渊淡淡道。 「哦。」楚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结果一抬头发现裴临渊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楚辞:「师父?」 「嗯。」裴临渊应了一声,然后向楚辞伸出了手—— 瞬间,一股剧痛席捲楚辞全身。全身上下的经脉都被一股疯狂的灵力摧毁,楚辞喉头一腥,口鼻间涌出一大摊鲜血。 冷汗不住地流下来,意识已经被痛得模煳,就在楚辞感觉自己要昏过去的时候,他的嘴里被人餵进了一颗丹药,让楚辞无法以昏迷逃脱这疼痛。 「师父……」楚辞无力地叫了一声。 「忍着。」裴临渊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又往楚辞的丹田输了灵力,将楚辞的丹田也一点点地敲碎了。 第27页 半柱香后,裴临渊终于将楚辞的全身经脉尽数摧毁,丹田也被他敲得稀碎。现在的楚辞,已经是个真正的废人了。 裴临渊又给楚辞餵了一颗凝神丹,保证楚辞不会因为这样晕过去。如果楚辞晕过去了,他刚刚做得这些就白费了。 「不想死就赶快修炼。」裴临渊对瘫倒在莲台上的楚辞道。 楚辞愤愤地看了一眼裴临渊,然后撇过了头只留了个后脑勺给裴临渊。师父每次都是什么都不解释突然袭击,每次都把他整得半死不活不说,还总是这么冷漠。 这次突然把他推下悬崖又把他经脉丹田都给废了,结果还是什么都不肯解释,他这次真的生气了!最重要的是,真的好痛! 裴临渊看着那个后脑勺微眯起眼:「楚辞,你耳朵聋了吗?你就这么想死?」 「那就死了算了,反正在师父眼里我就是个废物没用蠢到无可救药的累赘。」楚辞忍着身上的疼痛赌气道,结果说着说着竟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声音里竟然还带着点哭腔。 裴临渊:「……你哭了?」 「我、我才没有。」楚辞立马道。 然后裴临渊就听到他抽了抽鼻子。 裴临渊:「……」他可不是二渊,哄不来孩子。 他想过楚辞或许会因为自己废了他的经脉和丹田而恨上自己,结果万万没想到楚辞竟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而且竟然还哭了起来。 裴临渊忍不住道:「你到底要如何?」 楚辞还是用后脑勺对着他,只是又小小地抽泣了两声,还幽幽地说了句:「让我死了吧……」 虽然楚辞「一心求死」,但裴临渊不可能真的放着他不管。 不得已,裴临渊硬着头皮学着副人格的样子放柔了声音:「你听话乖乖起来打坐,吸收这周围的灵泉水,等回去以后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好不好?」 楚辞动了动耳朵,忍着泣音问:「真的?」 裴临渊告诉自己要忍住:「真的。」 「什么都答应?」 「什么都答应。」 「那好吧。」楚辞终于肯把头转回来,脸上还留着泪痕。他对裴临渊道:「师父,我身上太痛了动不了。」 臭小子,得寸进尺! 裴临渊忍住想要杀人的欲望,皮笑肉不笑地将楚辞从莲台上扶起来,还贴心地帮他摆好打坐的姿势。 「楚辞楚大爷,可以了吧?」 楚大爷好不容易能扬眉吐气一次,学着裴临渊平日里嫌弃他的表情,十分矜持道:「还行吧。」 其实他还想让师父抱着他,毕竟师父碰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没有那么痛了。可再提要求,师父可能真的要发火了。 这种时候,楚辞就无比怀念温柔的二师父。 在心里嘆了口气,楚辞闭上了眼,开始打坐修炼。 得寸进尺的小崽子终于入定修炼,裴临渊用神识检查了一下楚辞现在的身体,确认灵泉水已经开始修復改造楚辞的身体,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灵识。 不妄他为了让这灵泉更好地激发楚辞真正的体质,用灵力一点一点的将楚辞的经脉和丹田毁成均匀且好接续的模样。 要知道原着中,岳琳可是直接用法术暴力破掉了楚辞的的丹田和经脉,这洞中的灵泉水几乎是一大半都拿来给楚辞疗伤了,用来重塑身体的反而更少。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楚辞加入了河洛剑派,因为出色的天赋被收为掌门亲传。岳琳指导楚辞天赋好有意拉拢,便对楚辞关爱有加。可实际上,岳琳对于楚辞出色的天赋十分嫉恨,在听到说自己父亲有意将楚辞培养成掌门的时候,这种嫉恨更是达到了顶峰。于是,岳琳决定联合自己的追求者之一的易沖,将楚辞杀死在盛阳秘境。 结果没想到,楚辞竟误打误撞得到了秘境真正的传承。这一切便是整本书的开头,被亲近之人算计的楚辞在传承之地中昏迷了近两年才醒来,醒来后楚辞想的第一件事便是修炼,变强,然后报仇。 报父母的处,报自己的仇。 原着中的楚辞,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做常人不敢想之事;即使曾经遭到过背叛却依旧恩怨分明,侠肝义胆,坚韧刻苦,最后成就了无上大道。 但是现在的楚辞,裴临渊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天道儿子给养歪了。不然,为什么楚辞的日常那么像他前世火遍全网的作精哈士奇呢? 裴临渊看了一眼莲台上入定的楚辞,发现楚辞已经开始接收莲台上方的传承了。 一旦开始接收传承,就不能中断,也不知道会入定多久。 裴临渊嘀咕着走出了山洞,山洞外别有洞天,是一片鸟语花香,灵气葱郁的和谐景象。 想着原着中说过楚辞醒来后修炼花了两年的时间,裴临渊想着干脆在这建个住处好处。 半个月后,莲台上修炼的楚辞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在他睁眼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抹金光。 楚辞感受了一下自己完全不同与往日的身体,他知道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 现在,他的圣人道体已经完全觉醒了,以后他修炼的速度会更快。只要不消一月,他就可以恢復到他之前的修为。 楚辞心里大喜,想着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裴临渊。环伺一周后却发现,裴临渊并不在山洞里。 师父去哪了? 第28页 作者有话说: 楚辞:嘤嘤嘤我不活了~ 裴临渊:你再演? 想要评论 第17章 妖兽糖糖 十六 楚辞醒来没在山洞里见到裴临渊,思考了一下觉得师父应该是出去了。他倒也不着急,在山洞里清洗了一下身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出了山洞。 山洞并不大,走了几步便得见出口,洞外,阳光正好,芳草菲菲,莺声燕语,仿若世外桃源。有一瞬间,楚辞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云雾山。 洞口外有一处被人为清理出来的小路,楚辞顺着这条小路走过一片葱郁的小树林,及至尽头豁然开朗。一座木质的小屋出现在楚辞的视野里,小屋外被人围上了篱笆,篱笆周围栽种着一些好看的花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正背对着他在给那些花草浇水。 楚辞张口正要出声叫住那白衣人,一旁的丛林里却突然钻出来一只形似山狸的小兽,将嘴中衔着的花朵放到白衣人面前。白衣人见到小兽轻笑了两声,蹲下身收下了小兽送来的花朵,亲昵地抚摸了一下小兽的毛脑袋,小兽愉悦地眯起了眼,喉咙里发出「咕咕」地声音。 那是他从岳琳两人手中救下的类的幼崽?楚辞眨了眨眼,有些好奇,这只类怎么会在这出现。 这样想着,楚辞不经意间对上了小兽的视线。小兽歪了歪头,朝着白衣人喵喵叫了两声。白衣人似是听懂了小兽的意思,将小兽抱起,起身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呆愣站着的楚辞。 「小辞,你醒了?」白衣人见到他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对上他的眼睛就仿佛望进了一汪深潭,不自觉沉溺。 熟悉的面孔,却是温柔的语气,是二师父。原来,他这一入定,便过了半月。 楚辞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这半月来发生的种种,「哇」地一声直直扑进裴临渊的怀里,委屈巴巴地向亲亲师父哭唧唧。 「嘤嘤嘤,二师父我好想你啊~」 「大师父真的好过分,他明知道那两个坏人要算计我,他都不帮我!」 「而且把我推下悬崖后都不安慰我幼小脆弱的心灵,就把我经脉给废了。」 「废经脉真的好痛啊!结果大师父还凶我嘤嘤嘤~」 「二师父,大师父真的真的好兇啊嘤嘤嘤~」 裴临渊一手抱着怀中小兽,一手轻拍在自己面前哭唧唧的楚辞,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半个月来我们小辞受苦了。」 楚辞抱着裴临渊的腰,脑袋埋在裴临渊胸前哼哼唧唧:「还是二师父好。」 「你呀!」裴临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半真半假地给楚辞解释。「你也别怨你大师父,想要进这盛阳秘境的传承之地必须要得到山灵的认可。 可偏偏山灵早在多年前就被河洛剑派驿使,所以察觉到那两人会对你下手时,大渊便决定将计就计了。 至于为何推你下悬崖,又为何一定要毁了你的经脉和丹田,你应该已经在传承中得到答案了。」 楚辞已经接受了所有的传承,知道传承之地入口就在术澜花生长的悬崖下,以及想要接受传承就必须经脉尽废经过洞中灵泉重塑身体,激发神血血脉的事情了。 本来他就猜测师父会这么做应该另有理由,可毕竟小孩子气,心里还是有怨的,所以才会一见到裴二渊就忍不住撒娇抱怨。 「可大师父明明可以和我说清楚的……」楚辞还是有些不忿。 「你也知道,你大师父性子别扭,想让他坦率告诉你这些,实在很难。而且,大渊觉得你有些不知世事,过于轻信他人,所以才想着以此锻鍊你。」裴临渊软声细语地哄楚辞,将另一个自己的想法剖析给楚辞听。 楚辞不再说话了,默默将裴临渊抱得更紧一些。 见楚辞态度软化,裴临渊加紧攻势,带着点儿讨饶的意味:「你就原谅师父吧,好不好?小辞,好不好?」 那如同酥风般的声音钻进楚辞的耳朵里,让楚辞觉得耳朵深处在发痒,就连脸上也不自觉的发烫。他将头抬起来,磕磕绊绊道:「那、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大师父吧!」 说完,楚辞又赶忙补充道:「但是大师父之前说过回去后随便我提要求这件事不能算了!」 「呵呵,」裴临渊笑眯了眼,「那是当然。」 楚辞这才满意了,想要再蹭蹭自家师父父,却不想竟蹭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尾巴。楚辞这才想起,师父还抱着一只类,想着这小兽竟然霸占了自家师父的怀抱,楚辞就有些不满:「师父,这小东西怎么在这?」 他不是把它送回它妈妈身边了吗?那只类怎么看孩子的,怎么又让它一只幼崽乱跑。 裴临渊告诉楚辞,他在这建好房子不久,那只类就驮着自家幼崽找来了。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术澜花和灵果灵草什么的,大约十来报恩。 然后大概是觉得这附近环境不错,又比较安全,就在附近定居了下来。有一次裴临渊餵了点吃的给这只幼崽类,它便经常上门来蹭吃蹭喝。后来裴临渊在房子周围中了些花,它便觉得裴临渊喜欢花,每次上门都带着花送给裴临渊。 说完,裴临渊摸了摸小兽的脑袋,眼里满是怜爱:「糖糖真的很可爱,对吧?」 见裴临渊对着这小兽如痴如醉的模样,楚辞顿时警铃大作:「糖糖?!」 第29页 名字都取好了吗?! 一向敏锐的裴临渊却毫无所觉,沉迷于吸猫,举着小兽的爪子对楚辞做出招手的动作,声音嗲声嗲气:「你说对呀,楚辞哥哥,我是糖糖呀喵~」 糖糖也开心地叫了声:「喵~」 晴天霹雳—— 楚辞脸都裂开了,他不可置信地退后了几步,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各种念头涌上心头,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他的小伙伴向他哭诉自己爹娘生了弟弟就把他忽视了这件事。 现在的他,竟然和多年前小伙伴的心情不谋而合! 楚辞心里腾升起浓浓的危机感,他觉得,自己很可能要因为这个糖糖,要失宠了! 绝不能这样,楚辞咬牙,师父是他一个人的师父! 楚辞低下头,眼珠子滴熘转了一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师父……」楚辞弱弱地叫了一声,扯了扯裴临渊的袖子。「半个月都没吃东西了,我好想吃师父亲手做的瑶柱海鲜粥啊。」 楚辞抬头望着裴临渊,为了让自己显得可怜一些,楚辞还眨了眨眼,努力逼出一点泪水加强效果。 裴临渊果然很吃楚辞这一套,顿时心疼不已,想到徒弟饿了这么久自己都没有让徒弟吃东西,内心不免自责,道;「是师父疏忽了,师父这就去做饭给你吃。」 说着,裴临渊将糖糖塞给楚辞,就进屋做饭去了。 楚辞站在原地和怀里的糖糖大眼瞪小眼。 师父怎么把这个小傢伙丢给他了?! 糖糖歪歪头:「喵?」这个人类怎么有点眼熟? 楚辞僵住。 糖糖瞧了瞧这个呆呆的人类,然后乖巧地叫了一声,那脑袋蹭了蹭楚辞的手:「喵~」 虽然这个人类看起来傻傻的,但是这个人类身上闻起来很香!所以它决定,他要宠幸这个人类! 楚辞不知道糖糖的内心想法,只以为糖糖是在撒娇,他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告诉你,就算你用这种方法讨好我,我也不会屈服的!」 他绝不会把师父分给这个傢伙的!也绝对不会和这个傢伙和好的! 他就算是再次从悬崖上跳下去,再一次被师父废了经脉,也绝对绝对不会喜欢糖糖的! 半个时辰后,裴临渊端着热腾腾的海鲜粥出来,就看到庭院里楚辞和糖糖玩得不亦乐乎。 裴临渊笑了笑:「你们两个别玩了,快过来吃饭。」 一大一小的两只如同一阵风一样奔过来,乖乖坐好,然后两双亮晶晶的眼睛都充满期待地看着裴临渊。 裴临渊:…… 将事先冷好的鱼肉放到糖糖面前,裴临渊再用寒玉碗盛了一碗热粥给楚辞。 熟悉的味道再嘴里化开,楚辞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呜呜呜,师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吃!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楚辞狼吞虎咽地吃着。 裴临渊不禁道:「别吃了那么急,小心噎着了。」 「可实在是太好吃了!」 「真有这么好吃?」裴临渊失笑。 「当然!不信师父你自己尝尝?」楚辞以为裴临渊不信,舀了一勺粥递到裴临渊嘴边。 说起来,虽然师父总是做很多好吃的给自己吃,但是却从未见师父自己吃过。 裴临渊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勺子,闻着飘进鼻尖的阵阵香气,有些犹豫。自从魂魄被一分为二后,他就未尝吃出过任何味道,可这两年因着楚辞的缘故,倒是好上了一些,或许…… 裴临渊张口,将楚辞餵来的那勺海鲜粥吃进嘴里。细腻温润的海鲜粥吃进嘴里,裴临渊眼里刚刚燃起的光芒慢慢暗淡了。 果然,他还是尝不出任何味道。 「师父,怎么样?你觉得好吃吗?」楚辞小心翼翼地问道。 裴临渊看着楚辞稚嫩的小脸,苦笑道:「其实,我尝不出任何味道。我的味觉早在数百年以前就消失了。」 楚辞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他的师父,总是开心地做着各种各样美食给自己吃的师父,居然尝不出任何味道。 第18章 师父吃面 十七 月色当空,木屋外的石桌上楚辞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撸着吃饱后瘫在桌上的糖糖。月夜的景色很美,楚辞的心情却并不美丽。稚气未脱的脸上一片愁云惨澹,时不时地更是唉声嘆气,那皱起脸的样子就像是个发愁的小老头。 糖糖在桌上瘫成只猫饼,看着眼前人类的奇怪举动,不解的歪歪头。楚辞对上糖糖浑圆的黑眼睛,戳了戳糖糖的额头:「糖糖,你说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会是什么感觉?」 「喵?」 「你也不知道吗?」楚辞嘆了口气,垮成一张苦瓜脸。「要我说,无法吃到任何味道简直就是最可怕的地狱。」 楚辞人生两大爱好,一是话本,二是美食。在他看来,没有味觉是一件根本无法想像的事情。 一想到平日里裴临渊给他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可他自己却一点味道都吃不出来,这该有多煎熬啊。偏偏自己之前对此一无所知,每天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想着点菜,楚辞就觉得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 楚辞有些难过的抽了抽鼻子,他只是想想都觉得难受了,师父忍受了这种痛苦近百年竟然还笑着安慰自己说他没事。 「糖糖,你有没有办法让师父尝到味道啊?」楚辞趴在桌上,大概是真的没办法了,竟然问起了糖糖。 第30页 糖糖:「喵~」 「好吧,我就随便问问。」楚辞也没指望一只灵智初开的小兽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时,丛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黑色的巨大猫脑袋从草丛中钻了出来。那巨猫的视线扫了一圈落在了坐在院中的楚辞……面前的糖糖身上。 「嗷呜。」巨猫朝着糖糖叫了一声。 前一秒还瘫成猫饼的糖糖顿时来了精神,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轻快地跳了两步,走到了巨猫面前,冲着巨猫欣喜地喵喵叫,就像是在和母亲讲述自己今日经歷的幼童。 楚辞认出了这位和他交手了许多次的「母亲」,大概是天色太晚糖糖却一直没有回去,这只类才出来接糖糖吧。 那只类礼貌地朝楚辞低了低头,叼起自家小崽子的后颈,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楚辞看到他们不免有些感触,久违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曾经的音容笑貌明明还歷歷在目,可在楚府的日子却让他觉得仿若隔世。 时隔两年,提起那场灭顶之灾时楚辞已经能够以平常心对待了。他没有终日沉浸在仇恨中,甚至能过上一段安静祥和的日子,到底还是多亏了裴临渊。 虽然大师父总是说自己和他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但楚辞知道,无论是哪个师父,对他都是真的好。 可自己对师父却好像不是那么好,和师父生活了两年,他居然直到现在才知道师父没有味觉这样的事。 想起之前大师父总是说他傻,他还不服气,现在他却觉得大师父说的没错,他可不就是傻吗。如果他能做点什么帮到师父就好了…… 突然,楚辞脑袋里灵光一闪,轰地一声站了起来。 不是有吗!他能帮到师父的事! 按照师父所说,他味觉消失是因为分魂症,若是能治好分魂症或者能让分魂症有些好转,那么味觉也许就会回来。 倘若别的病症,楚辞还没有办法,可是分魂症!师父把他带回来,不就是因为他体内的神血可以医好师父的分魂症吗! 现在他体内的神血已经觉醒,体内的血脉纯度已经不同往日。以前他的血液最多只能缓解一下师父的痛苦,却不能有很好的治疗效果,可现在……值得一试! 说做就做,楚辞两指并作,就要用灵力划出一道伤口,可半途他却又想起了什么,停下了动作。 他若是贸然将自己血液拿给师父,以二师父的性子可能会自责,而且绝对会因为心疼他让他再也不准他滴血给自己治病。 大师父知道了可能也会骂他莽撞……得想个法子。 隔日一早,裴临渊正准备给楚辞做早餐,楚辞却笑嘻嘻地跟了进来,说是想要学学怎么做饭。 「小辞,你想学做饭?」裴临渊有些惊奇,这孩子怎么忽然对做饭感兴趣了。 「对啊,我也想知道我喜欢吃的那些东西到底该怎么做出来啊!」楚辞早就找好了藉口,他害怕裴临渊不答应腆着脸撒娇。「你就教教我嘛,师父~」 裴临渊虽然奇怪他为什么突然想学厨艺,但也不疑有他。想了想,决定先交楚辞煮面条。 面条的面是他早就揉好了的,酱料辅料什么的也是现成的,楚辞要做的只是等水开了,把面煮下去,熟了再唠起来就是了。 楚辞按照裴临渊的说法煮了面条,只是在该如何放酱料的时候,楚辞坚持要自己调味,拒绝师父代做。 楚辞的态度很坚决,裴临渊却有些哭笑不得:「好吧,那待会儿不好吃可别怪我。」 楚辞点头,然后将每一样都加进了自己的碗里,裴临渊无语地摇头,这样真的会好吃吗…… 而楚辞却是趁着裴临渊没注意,悄悄滴了一滴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自己的神血。 面条煮好出锅,热滚的的面汤碰上碗里的酱料散发出令人迷醉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口齿生津,想要大快朵颐一番。 「我果然是个天才,第一次煮面就煮的这么好!」楚辞闻着面条的香气,自卖自夸道。 「那天才大人快试试这面到底好不好吃吧。」裴临渊无奈摇头,煮个面也能这样得意。 楚辞却是摇了摇头,道:「这面,我是做给师父你吃的。」 「小辞……」绕是这个裴临渊也觉得有些难堪了,「你知道,我吃不出味道。」 对上裴临渊有些伤心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无异于在师父伤口上撒盐。可他还是心一狠,道:「可我只想师父吃。」 说不定、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裴临渊面对自己徒弟做给自己的一碗面,眼眸轻垂,额前的碎发滑落,挡住了裴临渊的表情,从楚辞的角度看上去既孤独又落寞。 「师父……」楚辞再次出声。 裴临渊嘆了口气,接过楚辞手中的碗,夹起一筷子面条,放进了嘴里。 然后他便愣了,瞪着那碗楚辞煮的面,仿佛那里面有怪物似的。 「师父,好吃吗?」楚辞小心翼翼地询问,内心也是忐忑不已,他的血有用吗? 裴临渊却是没有说话,又吃了一口碗里的面,然后就像是饿了许久的人一样狼吞虎咽地将那碗面吃完了。 「师父?」 裴临渊放下了碗,隔了许久才道;「……难吃死了。」 「什么?」小天才楚辞同学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第31页 「我说难吃死了。」裴临渊再一次重复,然后就停不下来了。「首先面煮过头了,酱料明显是放杂了,麻酱辣酱各种酱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简直是噩梦。对了,还有你是不是把糖当成了盐,甜死了!」 楚辞:「……」可我看师父你吃的很开心啊?一点都没剩! 「不对,」楚辞突然意识到奇怪的地方,「师父,你恢復味觉了?」 他的血管用了? 裴临渊唇角轻轻勾起:「或许不是我恢復了味觉,而是这碗面有点特殊。」 许久没有品尝到任何味道的味蕾突然被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味道刺激,作为恢復味觉的第一个体验可真是糟糕透了。 不过,他并不讨厌。 只是,他知道自己这到底不是真正的恢復了味觉。 果然,楚辞听他这么一说,眼睛心虚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面上却还是在嘴硬:「这面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一碗普通的面吗?」 「是吗?」 「当然!」楚辞梗着脖子道,「真要说特殊,说不定是因为这碗面是我煮的,所以师父能吃出味道。对,一定是这样!」 「因为是你做的?」这理由也太蹩脚了。 「师父你想,我可是万灵药的神血啊。师父你只要和我贴一贴就能精神气爽,那吃了我亲手做的料理会恢復味觉也也可能啊!我决定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学厨艺,师父你的饭以后都包在我身上!」 「噗,」裴临渊笑了出来,却没有在拆楚辞的台。「那以后我可要好好教你才成,千万别做的像今天这样糟糕了。」 裴临渊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明明已经猜测出了楚辞是是在这碗面里放了血,可却还是没有阻止他。 他对楚辞好是有目的的,他和另一个自己已经孤单太久,贸然有人闯了进来,他不想放开。 对这个孩子好一点,他就会喜欢他们一点,也就会多留在他们身边一点。 然后,这孩子一次又一次地给了他惊喜。这孩子太过单纯,自己不过稍微对他好点,他就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 他已经越来越不想放开这个孩子了,如果有人想来抢,他一定会生气地把对方杀掉。哪怕,那个想要抢走他徒弟的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小辞。」他伸出手揉了揉楚辞的脑袋。 楚辞抬起头不明所以;「怎么了师父?」 「没事。」裴临渊微笑,他到底还是没有把「留在我身边」这话说出口。 罢了,顺其自然吧。 作者有话说: 师父对楚辞还不是爱情!不是爱情!你们可以理解成母亲对儿子的控制欲(?) 第19章 离开秘境 十八 给裴临渊做了碗面后,楚辞又回山洞闭关去了。他还要继续修炼,传承功法虽然已经接收了,但楚辞还没有完全参透。 楚辞每次闭关参透功法,至少都要入定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 盛阳秘境的入口每两百年开放一次,开放时间只有十天,因此秘境的出入口早就关闭了。 不过,对此,楚辞早有办法。在他得到的传承中,早就得知了在传承之地内有一个传送法阵,只要用足够的灵力激活就可以启动。 还有那只负责守护传承之地的山灵,也在楚辞第一醒来的时候认了主,被楚辞打发去帮他师父打杂了。 楚辞在这个传承之地里已经度过了两年的时间,山洞中的灵泉水也尽皆被他吸收。而今日,楚辞即将突破开光期达到辟谷期。 周围的灵气汇聚到他的身体里,体内的丹田如饥似渴地吸取那些灵气,楚辞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正发生着变化。 浓郁的灵气聚集在丹田处,在功法的引导下,灵气在丹田内形成气旋,慢慢凝聚成液体,待所有灵气都被提纯成灵液时,楚辞的进阶也就完成了。 唿,进阶成功,楚辞换换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流转,很快又恢復了平常。 如今的他,已经达到了辟谷初期,算是初步踏上了道途,等修炼到了金丹期,那他便可完全脱离肉体凡胎。 裴临渊在传送法阵前等着楚辞,感受到了周围灵力的变化,他便知道,楚辞已经突破了。 修为尽废,不过两年就能修炼到辟谷,这资质要是让外面那些老头子知道了,怕是得疯吧。 裴临渊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主角嘛,没什么不可能。 从芥子空间中拿出一杯徒弟孝敬的奶茶,裴临渊插上用植物根茎制作的吸管,悠哉地吸了起来。 或许,他之前无意中得到的类似木薯一样的灵植可以让楚辞试着用来做珍珠? 反正那小子血多…… 这般想着,楚辞已经整理好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的楚辞已经有14岁的年纪,本来还有点稚气的脸变得成熟起来,眉宇间透露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俊俏精緻的五官隐隐有了以后迷住全修真界女修的雏形。 楚辞走进,对着裴临渊露出一个微笑:「师父,我突破到辟谷期了。」 这个时候,裴临渊才发现本来只到他胸口的楚辞,现在居然只比他矮半个脑袋了。 他好歹有一米八啊,楚辞这就快赶上他了?难道以后楚辞能长到一米九? 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楚辞,裴临渊淡淡道:「那我们走吧。」 第32页 「嗯。」楚辞点点头,却并没有立马启动传送阵,而是依依不捨地看向了身后这个地方。 他们在这住了两年,他有些不舍。 裴临渊看懂了他的表情,道:「以后随时都能回来的。」 秘境的传承已经认可了楚辞,所以楚辞也继承了这座秘境。以后盛阳秘境他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楚辞也懂这个道理,刚准备开启传送法阵,岂料身后的衣服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楚辞停步低头,视线下移,一只黑色的像猫一样的小兽整咬着他的衣服,眼神懵懂地看着他。 是糖糖,楚辞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糖糖居然会来找他。最开始见到糖糖的时候,楚辞嫉妒它抢了师父的宠爱,可两年时间相处下来糖糖却和他关系更好,他每次出关糖糖都会来黏着他。 裴临渊走过来将糖糖抱起,撸了一把猫猫头,挠了挠糖糖的下巴:「糖糖这小傢伙怎么过来了?」 虽然说糖糖是副人格二渊取得名字,但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喜好自然相通。只不过,他表现得没有那么露骨,总是要矜持一些。 「以往我出关后,糖糖就会来找我玩。大概是感受到我出了关却没有回去小屋,所以跑过来找我。」楚辞托着下巴思考道。 「你倒是讨他喜欢。」裴临渊有些酸唧唧地说了一句。 明明是他养的猫,却更爱粘着楚辞。 楚辞却是冲着裴临渊笑:「他来黏着我,就不会抢走师父的关注了啊。」 他一开始可是很不待见这个被他师父多喜欢的小东西的。 裴临渊挠着怀中糖糖的下巴,冷哼一声以敬楚辞。糖糖被裴临渊娴熟地撸猫手法所征服,愉悦舒服地发出软软的喵叫声。 「不过我们马上就要走了,还是把糖糖送回去吧。」楚辞面无表情地向裴临渊伸出手。 裴临渊眼睛微微瞪大:「你不把它带走吗?」 之前糖糖没出现也就罢了,现在糖糖出现了,送上门的猫哪有送走的道理? 楚辞却是表现得铁石心肠:「师父,它妈妈会担心的,而且他还是一只幼崽,比起外面,盛阳秘境更适合他修行。」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和糖糖关系再好,他也不喜欢有东西抢了他师父的注意力。 无论是哪个师父,沉迷吸糖的时候,他都会被一定程度的无视掉! 特别是大师父!对糖糖比对他亲近多了,他都没有被大师父抱在怀里摸摸过! 糖糖,绝对不能带出去。 心里下了决定,楚辞再次向裴临渊伸出手:「师父,把糖糖给我吧,我把它送回去。」 裴临渊看了看手上的糖糖,糖糖对上他的眼神,乖巧地「喵」了一声。裴临渊犹豫地看向楚辞:「其实云雾山也可以让糖糖继续修行啊,而且我还可以给它修行功法……」 楚辞面上不显,内心却是想要撕了糖糖这只抢了师父的「偷腥猫」了。教它修行,给它功法,是不是下一步他就要多一个小师弟了?! 他可记得,裴临渊认他做徒弟的时候可是不情不愿的。 糖糖,绝不能留。 「师父,糖糖娘亲不会同意的。」楚辞继续道,「而且,糖糖身上有着秘境守护兽的血脉,幼年期不能离开秘境。」 「守护兽血脉?」裴临渊看向睁着一双圆眼的糖糖,有些怀疑楚辞这个说法。「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我也是才发现的,我进阶到辟谷期后和秘境的联繫更加紧密这才知道上代守护兽在死去之前留下了血脉,而糖糖就有守护兽的血脉。」楚辞道,他可没有撒谎,说的都是实话。 只不过守护兽留下的血脉其实是糖糖的母亲,糖糖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守护兽血脉。这也是为什么糖糖母亲能进到传承之地的原因。 其实只要糖糖母亲现在成为新一代的秘境守护兽,糖糖就可以跟着他们出去。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师父了。 「真的?」裴临渊微眯起眼,楚辞不会是骗他吧? 楚辞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行吧行吧,带不走就带不走吧。」裴临渊反手把糖糖塞进楚辞手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快抱走,别在这碍我的眼。」 楚辞笑眯眯地应了:「遵命~」 楚辞送糖糖回它母亲那里的时候,楚辞摸了摸糖糖的脑袋,道:「希望下次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修炼成人形了。」 这样,师父就不会被你抢走所有的注意力了。 可楚辞不知道的是,幼小的糖糖却将他的话一直记在了心里,等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糖糖真的修炼出了人形,还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送走了糖糖,楚辞开启了传送阵,看着散发着光芒的阵法,他偏头看向裴临渊:「走吧,师父。」 裴临渊应了一声,先踏进了法阵之中,法阵光芒大发,裴临渊的身形瞬间消失在阵中。 楚辞失笑,他师父还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楚辞也踏进了法阵之中。 修真界,他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一章 楚辞:真香,糖糖真可爱 这一章 楚辞:这猫不能留 总结:男人,你的名字是嫉妒 第33页 今天有点少,大家将就着看感谢在2020-10-03 23:37:24~2020-10-04 23:5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什么好看看什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我们回家 十九 传送法阵的落脚点刚好是盛阳秘境的入口,因此裴临渊二人一出来,便遇见了负责守护秘境的河洛剑派的弟子。 「你们是谁?!为何出现在我派禁地?!」 大约是感知不到楚辞和裴临渊二人的修为,守护秘境的两名河洛派弟子将二人看做了偷摸进入禁地的贼人,剑尖指着二人一副警惕防备的样子。 裴临渊冷哼一声,居然一出来就遇到了河洛剑派的人。不过,这样倒也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把岳琳和易沖给我叫过来,对了,把岳山也叫来吧。」裴临渊道,黑色的眸子淡淡扫过面前的两名守境弟子,眼底深处透着一丝凉薄。 「师父?」楚辞听到这话表情有些讶异,师父这是……要替他出头? 裴临渊给了楚辞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只是那两名守境弟子却是不会乖乖听话,见裴临渊这般态度,脸上露出几分愤怒的表情:「放肆!一个偷摸进入我派的贼人也敢直唿掌门名讳。」 裴临渊微眯起眼,无形的威压施加在两名弟子身上。 两名守境弟子脸色瞬间惨白,满头大汗,被巨大的威压压得跪在了地上,两人对视一眼—— 这是高阶修士的威压! 他们的态度瞬间改变,立马变得对裴临渊恭敬有礼,神色间还带着几分畏惧。 「前辈息怒,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其中一人赶忙道,「还请前辈解除对晚辈的压制,晚辈这就去通知掌门!」 这等高阶修士出现在盛阳秘境入口,又这般来者不善的样子——他们河洛剑派怕是难逃一劫。 裴临渊解除了对二人的压制,二人皆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恭敬地对裴临渊告了退,就运起全身的灵力回去通知掌门了。 见二人离去,楚辞终于忍不住开口:「师父,你……」 「帮你报仇,替你出头。」裴临渊直接打断了楚辞的话,他歪头问楚辞。「不好吗?」 「我可以自己报仇。」楚辞道。 裴临渊却是轻蔑地笑了下:「没那个必要,把精力放在这种蝼蚁身上不值当。既然遇上了,那就早日解决,免得成了你心魔。」 原着中的楚辞从盛阳秘境出来已经在岁了,修为却和现在的楚辞差不多。那个时候他出来遇上这两个守境弟子后,便顺手将这两人敲晕。然后凭着辟谷期的修为,潜入了河洛剑派,杀死了岳琳和易沖两人,给自己报了仇。 在看书的时候,主角对上岳琳和易沖这两个人的时候那种「我从地狱归来」的快感爽翻了一群人。但是在现在的裴临渊看来,简直麻烦死了,还浪费时间。 在修为和实力代表一切的修真界,很多事情都可以变得很简单。 比如,以整个门派的存续威胁,让溺爱女儿的父亲亲手废了女儿的经脉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很快,掌门岳山就带着岳琳易沖,以及一众河洛剑派的长老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这些年来,河洛剑派安居一隅,有着一名金丹修士和一名元婴修士坐镇的他们作为地头蛇守着手中的盛阳秘境已经足以。 正因如此,他们已经忘了,区区元婴在外面的世界里,算不得什么。 岳山得知有修士来找河洛剑派麻烦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震怒,他们霸道太久早已容不得别人动摇他们的尊严。 虽然报信的弟子说是一名高阶修士,但报信弟子本就修为低微,他们口中的高阶修士能有多厉害?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岳山还是将门派唯一一位元婴长老,他的父亲叫上了。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来挑衅他们河洛剑派! 在看到裴临渊的第一眼时,岳山心里就放下了心,随即轻慢了起来。看上去这么年轻,身周又毫无高阶修士该有的威压,怎么看也不像是修为高的。 「这位小友……」他走进裴临渊,捋了把鬍子,装模作样的正要开口,一股恐怖的威压便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掌门?!」所有跟来的人都大吃一惊,岳琳更是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藏在了人群中。 能把父亲一下子震出血的修士,可不是她惹得起的。 裴临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他脚下的岳山,神色平淡:「你就是岳山?河洛剑派的掌门?」 岳山涨红了一张脸:「是,是我……」 他表面屈服裴临渊,实际则是想着父亲应该差不多要来了,父亲可是元婴修士,绝不会被让这人讨得了好! 果不其然,一个苍老而威压的声音突然响彻在众人耳边:「是谁?!敢欺辱我河洛剑派?!」 属于元婴修士的威压出现在这片空间里,无差别的压向所有人。 楚辞感受这身上属于元婴修士的威压,咬牙忍耐着,身体紧绷未曾有一丝动摇。 裴临渊轻轻扫了楚辞一眼,将他身上的威压驱散了。 楚辞感到身体立马变得轻松,他猜到是裴临渊出了手,对裴临渊道:「谢谢师父。」 第34页 裴临渊收回了放在楚辞身上的视线,然后双眼对上了突然出现的元婴修士的眼。 「就是你伤了我儿,又辱我门派?」元婴修士岳河道,他和他的儿子一样,断定此人的修为不会高过他。 裴临渊神色冷淡,没有多和岳河交谈的意思,将属于化神期修士的威压尽数压在岳河身上。本来还得意洋洋的岳河也瞬间变得和他儿子一样,跪倒在了裴临渊面前,甚至还吐了几口鲜血。 裴临渊嫌恶地后退了几步,楚辞贴心地施了个清水决将那滩血迹给清理了,顺带还用了个清风诀把那难闻的气味给散了。 裴临渊赞赏地看向楚辞:「干的不错。」 河洛剑派众人:「……」 岳河:他的血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脏东西吗?! 只不过岳河现在却是敢怒不敢言,他现在知道这人是高了他两个境界的化身修士了哪里还敢放肆,只得夹起尾巴做人。 「不知我派是哪里冒犯了前辈,让前辈这般针对我派?」岳河小心翼翼地问裴临渊。 裴临渊给了身旁的楚辞一个眼神,楚辞上前道:「我与师父今日前来,只是想向河洛剑派讨个公道。」 「此为何意?」问话的是掌门岳山。 楚辞看向岳山:「两年前,在秘境中,我与掌门千金有过一段同行之谊。我以诚相待贵千金,可贵千金却对我见财起意,与她师兄易沖一起谋害我,害我险些丧命!」 「什么?!」众人惊唿 ,更是有人下意识地去寻找岳琳的身影。 「岳琳想跑!抓住她!」 众人合力将岳琳抓到了裴临渊楚辞跟前,岳琳看着楚辞这张她已经不太记得请的脸,恨得牙痒痒:「当初怎么就没杀死你……啊!」 岳琳捂着被打得红肿的一张脸,含着满口鲜血不可思议地看着岳河:「爷爷?!」 「孽障!」岳河破口大骂,「就因你一己之私竟给我派带了如此灭顶之灾!」 转过头,岳河又向裴临渊求饶:「是我教孙无方,平日里将这孽障宠得无法无天,我愿意倾尽所有补偿爱徒的损失,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河洛剑派这一次吧。」 裴临渊却是笑了笑:「你以为,我会缺那些,还是我徒弟会缺那些?」 这岳河居然还对他这个孙女有点真心,即使到现在也还在维护她。 岳河抹了把额头冷汗,恭敬问道:「前辈意下如何?」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裴临渊唇角轻扬,看着被自己门派的人压在他脚下的岳琳和易沖。「她既然想要我徒弟变成个废人,那不如让她自己噹噹废人吧。把她经脉丹田都给我废了,容貌也要毁了,但记住别让她死了。至于另一个,既然喜欢做狗,那以后也别当人了。」 「什么?!你不能这么对我!」岳琳忍不住挣扎起来。 若是变成了个废人又容貌尽毁,那她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以前看她不顺眼的人也会来落尽下石,那她还不如死了! 裴临渊轻蔑地笑了笑:「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还请岳山掌门亲自动手吧。」 「爹爹!」岳琳大喊,眼泪鼻涕都因为恐惧流了出来。 岳山看着自己宠爱的女儿,颤抖地举起了手:「琳儿,你不要怪爹……」 裴临渊快意地扬起了嘴角,这些名门正道啊…… 「等等!」 裴临渊不悦地看向出声的人,可他没想到,出声地竟然是楚辞。 「楚辞,你什么意思?」 楚辞看了一眼地上的岳琳,道:「师父,她害我至此,我不想假手与他人。我想亲自动手,师父。」 其实他并不介意怎么报仇,对于岳琳和易沖这两个人更没有什么太大的恨意,但也没什么同情心。他之所以会出声,是他觉得师父的状态有些奇怪,如果放任下去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裴临渊盯了楚辞一会儿,松了口:「好吧,随你,这本来就是为你出头。」 楚辞松了口气,道:「谢谢师父。」 楚辞走到岳琳面前,道:「我不取你性命,你好自为之。」 感受着身体里的剧痛,岳琳在巨大的悔恨中晕倒在了地上。 她本可以靠着河洛剑派逍遥一辈子,可她却偏偏贪心不足,始终是害了自己一生。 做完这一切,楚辞看向裴临渊,主动拉起裴临渊的手,微微扬起头看着裴临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师父,我们回家。」 第21章 在不在意 回到云雾山的时候,分微正在用法决给家里打扫卫生。楚辞和裴临渊临走前拜託他看家,他的便从山居搬到了这座山居。 见到楚辞和裴临渊回来,分微脸上便露出喜色:「主人,尊上,你们终于回来了!」 楚辞二人一走便是两年,期间又一次都未曾传过信回来,此时见到分微自然高兴。最重要的是,他作为楚辞的灵鬼,在感应到楚辞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他这位年少的主人修为又提升了,已经完全超出他当年死时的修为了。 当初爽快承诺当楚辞的灵鬼,绝对是他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他道:「恭喜主人进阶辟谷期!」 楚辞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同喜同喜,现在我的修为应该能让分微哥凝实化形了。」 灵鬼会随着主人的修为提升而提升,令灵鬼的修炼事倍功半。 第35页 「都是主人的恩惠。」 比起楚辞和分微,裴临渊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好,冷着脸吩咐了一句:「休息一晚,明日要出门。」 说完,也不等楚辞和分微反应,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分微欲言又止想要询问楚辞发生了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至于楚辞,则是幽幽望着裴临渊消失地背影,嘆了口气。 他或多或少能感觉到,师父因为之前在河洛剑派发生的事情生气了。 楚辞心里有些许惴惴不安,是因为他阻止了师父? 房间里,裴临渊正在发呆,或者说正在和他的副人格交流。 「为什么要那样做?」副人格裴二渊没了往日里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冷下脸来质问裴大渊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竟比主人格还要可怕。 裴大渊却避而不谈:「没有为什么,我想那么做而已。」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们本就是一人。」裴二渊冷冷道,「你想让那个孩子讨厌你,不,讨厌我们。」 「呵,我为什么要做这些,我们本就是魔修,那样做有什么不对?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什么不对?」裴临渊歇斯底里地在心里怒吼,「用同样的方法报復那些逼死姐姐的人有什么不对!」 曾经相依为命的胞姐被所谓的名门正派所逼死的场景仿佛还歷歷在目,他本以为自己忘了,可噩梦其实从来没有远离他。 「没什么不对,你要发疯也好,杀人也好,都可以。」另一个自己道,语气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可马上他话锋一转,语带警告:「但是别用这样的方法把那个孩子推开,我不允许。」 「你就这么在意那个小子?」 「难道你不是?」 「……如果你真的在意他,你就不应该对他那么好。」 「难道像你一样把他推开,然后又只剩下我们?我不要,我绝不会放开他。」 「他可是主角。」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难道你在乎?」 嘆息,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副人格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低语,他的理智在抗拒,可他的内心却被诱惑。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副人格想要的,何尝不是他想要的。 可他无法认同副人格的做法,却也无法拒绝,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他只能妥协:「随你吧,但是不要太过界了。」 体内的副人格笑着答应了他,然后再度沉睡。现在并不是交换的时间,副人格之所以会醒也不过是因为感知到了他的情绪不对。 他缓缓睁开了眼,就在这个时候,楚辞敲响了他的房门。 「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楚辞忐忑不安地推开了裴临渊的房门,手中还端着一个食盘,食盘上放着一碗面。 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绿色的葱花洒在白色面条上让人食指大动。 可裴临渊却看着那碗面皱了眉。 「师父,我给你做了些吃的……」 裴临渊打断了他:「你又放血了?」 楚辞身体一僵,面色有些不自然:「师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没必要遮掩,每次你给我吃的食物里都加了你的血。」裴临渊语气很平淡,仿佛这是什么稀疏平常的事。「这件事,我第一次就知道了,你二师父也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楚辞震惊地瞳孔放大,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亏他还以为自己很聪明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而沾沾自喜。 端着食盘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楚辞脸上的表情有些沮丧,他艰难开口:「对不起……」 听到楚辞的道歉,裴临渊的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为什么道歉?」 明明是他骗了他,假装不知道来享受楚辞的牺牲带来的好处。 楚辞却是满脸的愧疚:「如果我再厉害一些,知道的多一些,说不定就能真正治好师父了。师父也不用强忍着噁心,喝我的血了。」 不得不用活人的血来做药,师父一定会觉得很噁心吧。可偏偏为了不让他察觉,每次都强忍噁心装作喜欢的样子吃下去。 「……你脑袋终于坏掉了吗?我的意思是说我骗了你,我明明知道是你每次放了血给我做药,却装作不知道的心安理得地享受!」 裴临渊眼角微抽,想把楚辞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师父不觉得噁心?」楚辞惊喜道,看师父的意思,他很喜欢自己给他做的「药膳」! 「重点是这个吗?!」 「对我来说,重点就是这个。」楚辞笑着道,曾经那个只到他腰间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长大,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唯一害怕地就是师父讳疾忌医,至于我,我每个月放一小瓶血给师父做点吃的根本不算什么。」 裴临渊心情复杂,这孩子已经不是傻了,这是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缺心眼啊!糟了,他好像真的把龙傲天给养成哈士奇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裴临渊拍了拍楚辞的肩膀:「刺儿啊,你可长点心吧。」 刺儿??楚辞歪头,师父是在叫他? 虽说裴临渊面上表现得很嫌弃楚辞对着他时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先前还有些阴霾的心情却是一扫而空。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二渊想要把楚辞困在身边,可楚辞未必会就如他所想,而他虽然阻止不了但也不会让二渊做的太过分。 第36页 次日,裴临渊召出一艘巨大的飞行法宝,带着楚辞和分微离开了云雾山。 临走前,裴临渊给他在云雾山的居所下了禁制,平常人进不来。 望着脚下逐渐缩小,又变成一个圆点,最后再也看不到的云雾山,楚辞偏头问裴临渊:「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裴临渊展开船上的地图,指着其中一个地方道:「钟胜洲观庆城。」 「那是个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又在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楚辞同学对于这次出行充满了期待,简直就像是第一次出来旅行的小学鸡。 分微作为一个见过大世面,来自没落家族的修士,贴心地为他没见识的主人解释:「主人,我们现在在东极洲,要去钟胜洲,中间需要跨过剎那海。两州之间大约相隔两万三千里,以尊上这疾风破云梭的速度,大约一日就可到达。」 「两万三千里?!」楚辞忍不住惊唿,嘴巴甚至张成一个「o」字。 要知道,他之前走得最远的就是和云雾山隔了三四个城池的盛阳秘境了。可盛阳秘境也就和云雾山隔了两千里路而已,甚至还没有这段路的零头长! 可这么长的距离,师父的法宝居然一天就能到了。 师父太厉害了!楚辞用一副崇拜的神情看向裴临渊。 裴临渊却是嫌弃他这幅没见识的模样,对着分微吩咐道:「给他讲一些修真界的常识,别等到了钟胜洲给我丢脸。」 「遵命。」分微颔首,开始对楚辞进行科普。 比如对修真者而言,一日千里根本不算什么,修为高深者甚至能直接摺叠空间,瞬间达到几万里之外;又比如,修真者筑基期后可御物飞行,厉害的飞行法宝十分珍贵且受众人追捧;又比如,大部分修者都在钟胜洲,东极洲大多数是凡人国家和少数修为低的修者…… 分微给楚辞讲这些的时候讲得十分生动有趣,楚辞一下子就听入了迷,对于分微口中那个光怪陆离的修真界十分期待。 「分微哥,你好厉害啊!」楚辞一脸崇拜地望向分微,眼睛里亮晶晶的。「知道的那么多!」 「哈哈,你要是喜欢听,我就跟你再讲些。」分微被楚辞这小眼神看得分外满足,轻咳一声就要继续说。「这都只是些常识,钟胜洲最厉害的是道魔双尊……」 「哼!」一声冷哼让得意忘形的分微恢復了理智。 分微感受到身后尊上那冷得快要把他冻成冰棍的眼神,下意识地打了个颤,将要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楚辞却是听到裴临渊那声暗含警告的冷哼,他摇晃着分微刚凝出实体的胳膊,催促道:「分微哥你怎么不说了?道魔双尊怎么了?他们是谁?」 「呃,这个……」分微顶着背后吃人的压力,僵硬地转移话题。「这些个都是江湖逸闻,没什么好说的,等主人到了钟胜洲自然就会知道了。」 「啊?可我现在就想知道……」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裴临渊开口了:「剎那海到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圆圆对于刺儿用同样崇拜的眼神看分微这件事很不爽 圆圆:分微很厉害? 刺儿:没有没有,师父最厉害,师父天下第一! 圆圆:哼╭(╯^╰)╮ 对了,关于预收,大家是更想看下面那篇? 《据说我后来生了四个》现耽打脸收渣攻做儿子 《我用一亿强娶老攻》现耽金主受契约结婚假戏真做 《宿敌给我生了个孩子》古耽主攻重生 感谢在2020-10-05 23:41:46~2020-10-07 21:0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果雪山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果雪山 20瓶;42673790、022005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妖龙雷霁 「剎那海到了。」 前方,云间紫雷翻滚,耳边慑人的雷声隆隆作响,给人巨大的威慑感。飞船向前驶去,时不时有闪电噼到船身周围,楚辞和分微地心惊肉跳看着这些能把他们噼成灰的闪电擦肩而过。 这就是剎那海了。 剎那海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海,而是一片雷云聚集,里面遍布足以将一个金丹修士瞬间烧成渣的高压电流。这片云海范围极广,想要从东极洲去往钟胜洲就必须横跨这片雷海。 可问题是,这里除了恐怖的高压电以外,云层间还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电极磁场,使所有法宝在这里都会失去使唤。 也有人想过走云层下方的水陆过去,可是云层下方的水陆同样遍布闪电,而且因为水面导电,长期接受上空的电击后水下竟然成了一个天然的大型雷属性生态场,水下的灵兽灵草全部变异成了极品雷属性。所以,如果有人想走水陆,不仅同样接受电击,甚至还有可能随时受到兇悍妖兽的袭击。 话虽如此,也并非完全没办法,否则如分微这样在钟胜洲出生的低阶修士又怎么会出现在东极洲? 大约两百年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商队,拿出了一种特殊的法宝,可以抵御剎那海的高压电流。只要拿着这个法宝,就可以穿行剎那海, 而且这个法宝价格虽然不便宜,但也不是天价法器,拿出法宝的商队每年都会炼制不少出来售卖,所以在钟胜洲稍微有钱的人都能拥有这么一件很快剎那海的法宝。 第37页 紧接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商队又在钟胜洲建立了码头,停靠了内置那种法宝的几艘大型的飞行法宝船,以十分平民的价格售卖去往东极洲的船票,在东极洲和钟胜洲中间建立起了交通要道。 这个时候,东极洲的修士才知道原来大陆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一片天地,而他们的祖宗们便是从那些地方来的。于是,东极洲的那些自诩天才的年轻修士们都坐上了钟胜洲的飞船,想着要去钟胜洲一展雄才。 可惜的是,钟胜洲高手遍布,这些东极洲的天才在钟胜洲什么都不是。许多人抱着一腔热血而来,最后都被沉重的现实打击灰熘熘的跑回去。导致后来东极洲的修士,除了和钟胜洲做生意的,就只想着在东极洲作威作福,而少有人愿意去钟胜洲。 至于钟胜洲,最开始有人觉得新鲜赶潮流去了一波,后来发现东极洲灵气匮乏,根本没有什么天材地宝后,就少有人去了。 所以现在除了每年的商队船以外,几乎没有两州互通的船队,更是没有人拿着法宝独自横跨剎那海的。 当年的分微就是和商队船一起到东极洲的,只是他并没有想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鬼修。 感嘆了一下物是人非,分微看向站在船头的裴临渊,他是很清楚这位身份的,手上肯定有灵宝阁,也就是那个商队售卖的横跨剎那海的法宝。 尊上现在应该是想要拿出法宝在船头展开结界吧?分微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 然后,他就看到,裴临渊就那么老神在在的站在船头什么都没做,而此时他们的飞船的船头已经驶进了剎那海。 难道尊上打算硬抗剎那海的惊雷?!那可是每道雷电有着足以媲美金丹期雷劫威力的剎那海啊! 就算尊上实力无与伦比,但是他和小主人可没有实力能够闯过剎那海啊! 分微那刚刚凝出实形的脸更苍白了一分。 只是楚辞在最开始被噼到跟前的雷电吓到后,之后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雷海竟然完全不怕了,甚至还有些兴奋。 「好壮观的雷云!」楚辞闪着一双大眼睛惊嘆。「就像是有条龙在里面翻滚一样!」 傲立在船头的裴临渊闻言,用余光瞥了一眼楚辞,嘴角微微上扬。在这片云海之中,可不就是栖息着一条雷龙吗? 飞船已经完全进入了剎那海的范围,周围的惊雷变得更加密集,分微望着脚下刚刚被一道闪电辟出一个焦洞的甲板,觉得自己可能要彻底交代在这了。 可惜,依旧不见裴临渊有任何动作。 尊上难道真的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可计算不管他的死活,难道也不顾小主人了? 分微又看了看兴奋地与噼到船上的闪电玩躲猫猫,根本不知道自己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楚辞,觉得自己用灵气凝聚出来的假心脏快要吓得跳出胸膛了。 分微咬牙,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于是他壮起胆子对着裴临渊道:「尊上!我们……」 话音未落,一道比刚才所有闪电都要粗壮,都要迅疾的紫色闪电向着他们迎面噼来—— 「师父小心!」楚辞看着那道不偏不倚正面朝着裴临渊而去的闪电,焦急地大喊。 裴临渊不躲不闪,抬起手正面对上那堪称恐怖的雷电,举手投足间显得游刃有余。那闪电在被裴临渊挡住后,上一秒还像是凶神恶煞的恶兽,下一秒便变得如同乖巧的小猫咪,甚至还讨好地蹭了一下裴临渊。 「故人相见,你就是这么招唿我的?」裴临渊突然对着云层深处扬声问道。 本来急急奔向裴临渊的楚辞剎住了脚步,满脸疑惑,师父在和谁说话? 然后他就听见师父用一种十分熟稔的口气,叫出了一个名字:「雷霁。」 随着裴临渊叫出名字,周围的闪电和雷云仿佛有灵性了一般散开,让出一条道路,道路尽头,一个身着紫金龙纹锦袍,头带鹿角玉冠,面相英俊潇洒,五官深邃坚毅的男子,信步闲庭地摇着手中一把描金紫扇,踏空而来。 「小渊儿,我这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欢迎你的到来啊~」男子踏上船来,轻挑地用手中的摺扇抬起裴临渊的下巴。 裴临渊微眯起眼,视线落在男子的摺扇上,语调冰冷:「雷霁,你找死吗?」 雷霁却似乎是一点都不怕裴临渊的威胁,不仅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将那张脸凑的更近:「能死在小渊儿的手里,我甘之如殆。」 裴临渊脸上的温度更冷了一分,刚想出手教训一下这条不知死活的老色龙,在甲板上的楚辞勐然沖了上来,一把将雷霁推开,挡在裴临渊面前,满脸怒色地指着雷霁:「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休想靠近我师父!」 气氛瞬间古怪了起来。 裴临渊:「……」 雷霁:「……」 雷霁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屁孩偷袭,还轻易地把自己推开了。 他看着如临大敌的楚辞,朝着裴临渊挑眉:「小渊儿,你什么时候有了养小孩的嗜好?」 「雷霁,你再这么叫休怪我不客气。」裴临渊沉下声音。 雷霁摸了摸鼻子,知道裴临渊说的是真的,只好改口:「好吧,临渊。临渊,你怎么这次去东极洲还收了个小孩做徒弟?你明明一向最讨厌麻烦。」 第38页 说着,雷霁的眼神对上楚辞,楚辞戒备地看着他,就像是炸着毛护食的幼兽。 哟,看着这小孩的模样,对临渊还挺上心。 楚辞却不知道雷霁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看着师父的眼神,对着师父的态度,让他很不开心! 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把师父的名字叫得那么亲密!楚辞莫名的觉得自己委屈。 比起雷霁的热情亲昵,裴临渊的态度却是极为冷淡:「我的事何须告诉你?」 「真是无情啊!」雷霁摇晃着手中摺扇感嘆,倒是十分习惯裴临渊这幅态度。 反而,要是裴临渊真的告诉了他自己要这么做的理由,他反而会觉得古怪。 只不过,作为一个口嗨怪,雷霁还是要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眼神:「不过我喜欢。」 裴临渊知道雷霁的性子,也懒得和他计较,可挡在裴临渊面前的楚辞却一下子炸了毛,用着也不知道从那学来的词对着雷霁破口大骂:「呸!就你这歪瓜裂枣,斜眉小眼的丑样子也配对我师父说喜欢,你平时都没照镜子的吗?你怎么没被自己丑死?我师父何等风光霁月惊才艷绝天下无双的人物,你也好意思接近他?!我告诉你,想你这种长得又丑,心思污秽,品格不佳的人不准接近我师父!」 雷霁:「……」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能骂?!还有,他的人形明明英俊得很! 雷霁被气得鼻子眼睛都歪了,风流倜傥的人设都维持不住了,抄起袖子就想和楚辞理论:「好你个小屁孩,你雷爷爷今天就让你知道剎那海的雷为什么这么紫!」 可谁知裴临渊缺一个动作把楚辞护在了身后,挡住了雷霁,冰冷的眼神直直射向雷霁:「雷霁,你想对我徒弟做什么?」 雷霁指着楚辞控诉:「是他先骂我的!我这么帅,他居然骂我丑?!丑?!」 说他弱都不能说他丑! 裴临渊却是不以为然:「我徒弟只是说了实话。」 「哈?!」雷霁被他这幅不分青红皂白的样子震到,「裴临渊,咱们认识两百年了,你就这么对我?!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吧!」 裴临渊下巴微扬:「我乐意!」 雷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彻底气到了,不经意间对上楚辞的眼神,楚辞竟然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雷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想打人! 可惜他打不过…… 忍住想要吐血的心情,雷霁正了正神色,道:「你既然回来了,那灵宝阁的生意我终于可以交给你这个真正的幕后老闆了。」 自从雷霁出现,一直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分微听到这句话瞳孔一缩,灵宝阁的幕后老闆竟然是魔尊?! 然后,他就听裴临渊冷哼了一声:「就算我回来了,也是不会给你放假的,你想得美!」 分微:「……」 楚辞:「???」 雷霁:「淦!!!」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雷小鸡还不知道未来等着他的是更加悽惨的未来,默默点蜡。 《假如主角团有群》 是霁不是鸡:虽然我调戏老闆,但我本质是个好员工 师父的小刺儿:谁放楼上lsp入群的?! 精分患者:是我拉的 是霁不是鸡:吹喇叭.jpg 师父的小刺儿:qaq师父父我讨厌他 精分患者:那就踢了 「群主精分患者把是霁不是鸡踢出该群」 是霁不是鸡:!!! 数学使我死亡:呵呵。 我放在前一章的预收没人喜欢的吗?还是大家觉得都不吸引人…… 啊,晋江好难,码字好难!!! 第23章 师父闭关 要说起裴临渊和雷霁的渊源,还得提起两百年前。两百年前裴临渊刚当上魔尊,因为从原着剧情中得知雷霁的存在,于是跑来挑战雷霁。两人不打不相识,合计了一下招揽了一堆人才开通了东极洲和钟胜洲的道路,合伙开起了灵宝阁。 不过由于雷霁这条老龙拿不出什么东西,当时又不知世事,所以只是灵宝阁的二当家,真正地幕后老闆还是裴临渊。 寒暄过后,裴临渊等人在雷霁的护送下抵达了钟胜州,他本就是剎那海的主人,有他带路自然一帆分顺,一路上无事发生。 钟胜洲观庆城,作为钟胜洲交通最发达,最大的修真者城市,钟胜洲内没有一个凡人,就连街上吆喝的小贩也至少有筑基修为。 只不过凡人小贩卖的是杂物玩具首饰吃食之类的凡物,而这些摆摊吆喝的修者们卖的则是他们从各处险境得来的灵草,又或者自己炼制的丹药法宝。 「哇!」楚辞看着这番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再次乡巴佬似地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修真者的世界! 从踏上钟胜洲的那一刻起,楚辞就明显感受到钟胜洲的灵气比之东极洲浓郁了不知多少倍。然后等到了全是修者的观庆城,楚辞便明白,他这才算是真正地踏入了修真界。 雷霁因为船上楚辞说他丑的事耿耿于怀,所以看到楚辞这没见识的样子,立马就摇晃着手中摺扇奚落嘲讽:「乡下来的小兔崽子,这就惊讶了?若是到了我灵宝阁,怕不是得晕过去!没见识,就是可怜啊~」 楚辞听到他的话淡淡地撇了他一眼,然后朝着裴临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拉着裴临渊的手臂朝着一个摊位指着道:「师父,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第39页 自己的话没有激到楚辞,雷霁不甘心地捏紧了手中摺扇,迟早要让这个臭小子为说他丑而道歉! 然后他就看到楚辞一脸兴奋地要带着裴临渊逛街,雷霁顿了顿用扇子遮住了自己准备看笑话的神情。裴临渊的性子他可是很了解的最怕麻烦的一个人,楚辞这样百分百会被他师父狠狠骂一顿。 说不定,他还能看到这小子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 然后雷霁就看到了足以让他跌落下巴的一幕。 裴临渊,那个煞神,居然表情十分温和地陪着楚辞去了他想要去的摊位?! 这还是他认识的裴临渊?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夺舍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楚辞似乎是看上了摊上的什么东西,缠着裴临渊要,裴临渊话都不说就立马掏钱了,眉头都不带皱的。 雷霁:裴临渊看不出来楚辞想要的那个东西就是个不值钱的破铜烂铁吗?虽然裴临渊不差钱,但是也不是人傻钱多的傻子啊! 一旁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分微读懂了他的表情,幽幽道:「尊上虽然对小主人要求严格,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其实对小主人宠爱有加,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尊上都会答应。」 宠爱有加?谁?裴临渊那个大冰块? 分微见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补充了一句:「以后紫霄尊者习惯就好了。」 雷霁的脸色变得像是便秘一样难看,这要怎么习惯?而且以裴临渊这护犊子的样子,他还能报仇吗? 早已看穿一切的分微没有说话了,早在船上雷霁提出灵宝阁时,他已经猜出了雷霁的身份。灵宝阁明面上的当家,两百年钱横空出世的化神期大能,紫霄尊者。 紫霄尊者这个人,分微以前也是听说过的,喜怒无常,行事古怪,踪迹神秘……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自诩修真界第一帅,谁要敢对他的样貌提出不满,他能把人追杀到天涯海角——然后让那人承认他是修真界第一帅,而且必须写千字诗歌花式赞美他。 不过,雷霁的样貌的确很帅就是了,眉是远峰峦嶂,眼藏万千雷霆,就算在修者中也少有比得上的。 分微斜眼扫了扫雷霁,然后淡定地收回了视线——他敢赌,以后小主人绝对比这位紫霄尊者帅。 紫霄尊者明显对小主人有些不满,虽然应该不会伤害小主人,但也会找机会给小主人添麻烦。小主人于修炼一途上是个天才,但在人情世故上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得帮小主人看住这个不着调的紫霄尊者才是。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灵宝阁,雷霁吩咐手下准备了一间带有禁制的静室。 确认不会隔墙有耳,雷霁看向坐在桌旁悠哉喝茶的裴临渊,他抽了抽眼角,道:「既然你无意回来接管灵宝阁那你这次找我是要做什么?」 楚辞也好奇地看向裴临渊,师父带着他到这来的目的。 「有两件事,」放下对他而言与清水无异的灵茶,对雷霁道。「一件,是我要闭关两年,在这期间,我徒弟就託付给你照看了。」 「师父?!」楚辞惊讶地叫出了声,他之前可没有听说这件事。 闭关两年,是不是意味着,这两年他都见不到师父了?而且师父居然还把他交给那个雷霁!一瞬间,委屈不安害怕不舍等情绪涌上心头。 雷霁的反应倒是比较镇定,只是问了句:「你突然闭关,可是身体又出了毛病?」 他与裴临渊相识两百年,二人也算是交心知底,他自然知道裴临渊的「老毛病」。 不过,比起那个看上去温温柔柔的裴临渊,他更喜欢和这个冷冰冰的裴临渊交谈。 裴临渊早就因为不可突破停下了修炼,他突然提出闭关,雷霁到底有些担心。 裴临渊知道雷霁问的是何意,他摇摇头解释道:「这些年找到了些有用的药,我需要闭关好好炼化一番。」 至于这药是楚辞这件事,他当然不会告诉雷霁。 雷霁听他这么说脸上一喜:「你找到药了?太好了!」 楚辞偷偷看了一眼雷霁,又看向裴临渊,欲言又止。 既然师父要闭关以炼化药意,那他这个药可不可以要求跟着一起闭关? 裴临渊自然察觉到楚辞的情绪,和对他的过分依赖。他看向楚辞:「还有第二件事,楚辞,在我闭关的这两年里,我要你进入灵宝阁做事。等我出关后,我要看到你在灵宝阁内拥有足以和雷霁抗衡的势力,在整个观庆城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师父,我……」楚辞看着裴临渊那不容拒绝的神色,默默把「不想」两个字咽了回去。 「至于你,雷霁。」裴临渊又看向雷霁,「你是想要帮他,还是想要给楚辞添绊子都可以。只要别把他弄死弄残了就行。」 「哦?」雷霁玩味一笑,「我怎么会给小楚辞使绊子呢?他既然是你的徒弟,那就是我们灵宝阁的少当家。」 至于这少当家好不好当,底下的人听不听他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分微,你是楚辞的灵鬼,对修真界的事比他熟,我允许你帮他做事。」裴临渊又道。 分微领命:「是,尊上。」 交代完这些,裴临渊的视线一一扫过房里众人,最后停留在耷拉着一张脸的楚辞上。 在心里嘆了口气,裴临渊对另两人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单独和他谈谈。」 第40页 雷霁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屋内两人,裴临渊对上他的眼神,脸色微沉:「雷霁,你眼睛不想要了?」 雷霁撇撇嘴,退出了房间,分微则在见到他出来后尽职地关上了门。 雷霁注意到这个和他一起赶出来的小灵鬼,眼睛滴熘转了一圈,对分微道:「小灵鬼,你知道你家尊上要和你主人说什么吗?」 分微面对雷霁的问话,分微回答得不卑不亢:「主人之事,尊上之意,不是我能揣度的。」 见分微不答,雷霁便又换了个问题:「那你知道临渊是何时收楚辞为徒的?又为何要收他为徒?」 「尊者可以去问尊上。」 「那楚辞今年几岁了?我看他年纪不大修为却已达辟谷,可是有什么机遇?」 「主人天纵英才。」 雷霁缠着分微问了好几个问题,可分微的回答却依旧滴水不漏,一点信息都不愿给雷霁透露。 雷霁咬牙,这个分微怎么是根撬不开的木头?! 分微根本不想理他,担忧的眼神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希望小主人能明白尊上的一片苦心…… 作者有话说: 收藏涨得好慢,感觉又要倒v……我果然是个辣鸡5555 第24章 别离两年 二十三 屋内,谜一般的沉默蔓延,明明是裴临渊主动开口单独留下楚辞,可他却始终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楚辞嗫嚅着开口,表情里带着点小委屈:「师父,我不能和你一起闭关吗?」 裴临渊被楚辞这话气笑了:「我闭关你跟着我干什么?」 有句话裴临渊没有说出来——「天底下只有道侣能一起闭关。」 楚辞眼神微闪,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修真小白了他当然知道闭关是不能有旁人在的。可只要一想到要两年都见不到师父的脸,听不到师父的声音,感受不到师父的怀抱,他就觉得伤心。 他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可是师父,我是你的药,有我陪你闭关不是更好吗?」 裴临渊却道:「我不需要,之前服用的『药』已经足够我这次炼化了。」 楚辞唯一跟着裴临渊的理由也被裴临渊否决了,他一时有些无措:「可、可是……」 「楚辞。」裴临渊打断了楚辞的话,他叫了楚辞的名字,楚辞楞楞地看向他。黑夜般深邃的双眸沉沉,对上时仿佛能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楚辞不说话了,他垂下了头。他知道,师父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可他真的……楚辞握紧了拳头,被碎发挡住的脸上满是不舍和不甘。 裴临渊看着这样的楚辞心头微动,可他脸上却依旧冰冷无情:「楚辞,不要任性,我不喜欢别人缠着我,更不喜欢给我惹麻烦的小孩。」 拳头握的更紧,楚辞瞳孔微张,眼眶里有液体在打转——他对师父而言,是麻烦? 「你已经十四岁了,在凡俗界都可以结婚生子了,就算是修真界,那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 他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温度,仿佛这几年的相处都是一场梦,裴临渊还是当初那个目下无尘高高在上的仙人,让人胆寒。 楚辞已经不想再听师父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他开口想要叫住裴临渊:「师父,我……」 可裴临渊却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之所以会让你留在我身边,是因为是对我有用。可如果你若是成了我的麻烦,拖了我的后腿,那就别怪我无情。」 裴临渊的话让楚辞如坠冰窖,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师父?」 裴临渊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眼中没有楚辞熟悉的温情,只有冷冽寒霜。他道:「我身边不留没用之人。」 楚辞不懂,他只是想和以前一样对师父撒撒娇,耍耍无赖,想要师父安慰一下自己,又或者能够让师父答应在闭关的间隙里陪自己说说话……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被师父厌弃冷落的感觉,仿佛是世界崩塌,让楚辞心搅得无法唿吸。 「楚辞,你有你要报的仇,我有我要做的事,我们的前路从不光明坦荡。你若始终只想着做我身边的乖宝宝,那註定你无法走在修真这条路上,还不如……早早放弃。」裴临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比他矮半个头的楚辞,脸上神情冷淡。 放弃?!放弃报仇,放弃师父,放弃这一切?!不,他不要! 「我不要!」 楚辞勐地吼了出来,仿佛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吼完这句话他就像是缺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涨红了一张脸,额头上更是满头大汗。 「那你就学着长大。」裴临渊叫了楚辞的名字,又重复了一次。「楚辞,你该长大了。」 长大? 缺氧的大脑一时来不及反应,楚辞只能怔愣地看着裴临渊。 「这两年我不会见你,也不会跟你发任何消息,你自己好好想吧。」 说完这句话,裴临渊推门出去,徒留楚辞一个人傻站在房里。 谁知一打开门就看到个趴在门上偷听的雷霁,眼刀射向雷霁,裴临渊的语气冷得掉渣:「你在干什么?」 雷霁尴尬地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眼神乱瞟:「没、没干什么啊……」 裴临渊懒得和雷霁计较:「我走了,没事别来打扰我。」 第41页 他既然要闭关,自然要去找一个安全的没有人知道的隐蔽地点。 雷霁见他这么快就要走,急急忙忙地拉住他:「诶诶诶,你徒弟怎么办?」 裴临渊表情淡淡:「按我之前安排的就行。」 随即,也不管雷霁还想拉着他说什么,唤出一把飞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是吧!你把那臭小子扔到我这就走了?」雷霁恼火地在原地怒骂裴临渊。 分微则进了房间,他看着呆立在房里一语不发的楚辞有些担心地开口:「小主人?」 「分微哥……」楚辞迷茫地抬起头,「师父说,我该长大了。」 可是,什么是长大呢? 分微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知主人打算怎么完成尊上交代的任务?」 尊上与小主人之间发生的问题,不是他一个灵鬼可以解决的。说到底,还得要小主人自己想通。 小主人的修行天赋固然令人惊嘆,可却被尊上保护的太好,有些天真傻气。再加上小主人这幅对尊上过于依赖,无论做什么都离不开尊上的模样……分微嘆了口气,小主人这样下去,迟早会滋生心魔。 尊上定然是察觉到了小主人对自己的过度在意,又太过不知世事,才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进入灵宝阁做事,对于小主人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歷练机会。 楚辞听到分微的问话,他顿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没有师父的指示,没有师父的指引,只是告诉他一个目标,在这样一个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地方,又突然被心爱的师父「抛弃」,他满脑子都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分微嘆了口气,劝道:「主人,无论如何,你也要先完成尊上交代的事。」 楚辞神情微动,嘴唇嗡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低下了头,头髮垂了下来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心思几度扭转,裴临渊的话循环往復地在他脑海中一一迴荡——「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他不明白师父口中的长大是什么意思,可如果他完成了师父交代给他的事,那他是不是就证明了自己并不是没用的,是可以留在师父身边的? 楚辞做好了决定,心里的迷茫无措一扫而空。 分微以为楚辞还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打算再劝一下楚辞,可楚辞却忽然抬起了头,那双眼里的迷雾已然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 分微勐然对上这样一双眼睛,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他道:「分微哥,你说得对,我应该要先做好师父交代给我的事。」 屋外已近黄昏,屋内的光线变得昏暗,半大不小的少年眼睛却亮的吓人。 「既然这是他为我给我的考验,那我就会给他一份完美的结果。」楚辞缓缓道,他并不是真正的无知羔羊,只要给他一个时机,他就可以彻底蜕变为头狼。 分微愕然,他在为楚辞的成长速度而惊嘆。 楚辞不再茫然,他叫上了分微:「分微哥,我们去找雷霁。」 那傢伙既然是灵宝阁的当家,那么要怎么进灵宝阁做事,他肯定知道。 不就是两年的时间把雷霁给拉下当家这个位置吗?他一定会做给师父看的! 第25章 见招拆招 雷霁听到手下人并报说,楚辞和分微想要见他的时候并不觉得惊奇。裴临渊留下那么一个任务给楚辞这个臭小子,他若是有心想要完成,必然会来找自己了解情况。 不过,楚辞能振作得那么快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看着被手下人带到他面前的两人,雷霁好整以暇地挑挑眉:「二位有什么事吗?」 楚辞学着裴临渊的样子紧绷着一张脸:「我要进入灵宝阁。」 他想要进入灵宝阁,找雷霁是最快的,可雷霁一直看他不顺眼,又记恨他说他丑的事,恐怕并不会这么容易同意他进入灵宝阁。也不知雷霁会提出什么刁难他的要求…… 岂料,雷霁却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楚辞反而被他的爽快给弄懵了:「你说什么?」 「我说没问题。」雷霁起身,笑眯眯地走到楚辞身边,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搂住他的肩膀。「你是咱们大当家的徒弟,自然就是灵宝阁的少当家,说什么进入不进入的,这灵宝阁啊,就是你第二个家!」 楚辞被他这一反常态的态度给彻底整得愣住了,他警惕地看向雷霁:「你在谋划什么?」 「小师侄,你怎么会这么想师叔呢?」雷霁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好像被楚辞伤得很深一样。「师叔明明是在关心你呀!」 「师叔?」楚辞嘴角微抽。 雷霁什么时候成了他师叔了?这人怎么还能这么不要脸。 可雷霁却把这带着疑问的一声当作是楚辞认了他这个便宜师叔,高兴地勐拍了几下楚辞的脑袋:「诶!乖师侄!」 脑袋被雷霁拍的咚咚作响,楚辞赶快推开了他:「既然这样,你找个人带我熟悉这个灵宝阁!」 没能藉机多拍几下,雷霁遗憾地收回了手。听到楚辞这话,眼皮子懒懒地向上一掀:「行吧,乖师侄,师叔明天就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告诉他们你是我们的少当家。」 楚辞听到他首肯的答案,哼唧了一下,推门离开了雷霁的书房。 雷霁笑眯眯地对楚辞的背影挥挥手:「乖师侄,明早见哦~」 第42页 楚辞头都没回一下,倒是一直充当着背景板的分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雷霁。雷霁偶然对上分微的眼神,笑容更是加深了几分,无言地对分微做了几个嘴型—— 「你猜他何时才能发现不对?」 分微眼神闪了闪,到底没有告诉楚辞雷霁在打什么主意。若是他把一切都告诉小主人了,尊上留下的试炼就没有意义。 深夜,楚辞谁在雷霁让人为他准备的豪华房间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这还是四年来,他第一次在没有闭关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睡觉。 平常这个时候,师父都会过来挨着他睡觉的,若是二师父,还会抱着他睡……楚辞烦躁地用被子蒙住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小孩子气了。 明明在遇到师父前,他在家里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睡的了。可现在他居然因为没有师父陪着就睡不着了! 漫漫长夜,楚辞越是想要睡着,便越是清醒,辗转反侧了几下,楚辞决定今晚不睡了。他要修炼! 可等他摆好姿势准备入定的时候,才发现明明平时很容易入定的自己,此时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只要一闭下眼,满脑子都是白日里师父的冷脸,耳边充斥着师父要「抛弃」他的言论……烦躁焦虑委屈不甘,所有的情绪都在这独自一人的夜里涌了出来,白日里憋回去的泪水也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不争气地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呜……」楚辞小声地抽泣,明明不想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明明已经决定要长大了,可泪水却还是停不住地落下。 真是不像样,楚辞红着一双眼在内心里唾弃着自己。 可他真的很难过,被师父疏远,被师父抛弃,他难过得感觉自己心都要裂开了。自从那一天过后,他就只有师父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太过于依赖师父,离不开师父,可他不曾做出改变,也不想改变。 相依为命,楚辞觉得这是个十分美妙的词语。他以为他与师父就是如此,可到现在他发现,或许这是他的一厢情愿。 从云雾山出来以后,他见得越多,知道的越多,他便越清楚,自己的师父是个何等厉害神秘的人物。他之于自己,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不过没关系,他一定会追上师父的,他会让师父看到他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不,是除了他,没有人可以! 泪水从脸颊处划过,楚辞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哭了。 次日一早,雷霁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召集了灵宝阁总阁的所有人,宣布了楚辞是大当家的徒弟,也就是以后灵宝阁的少当家的事情。 众人神色各异,看着楚辞的眼神也颇为奇怪,警惕戒备以及,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轻蔑。 纵然楚辞再不懂人心,灵宝阁人这明晃晃的恶意还是看得懂的。毕竟他们没有一丝要掩饰的意思。 分微打量着那些人,沉思了一会儿,对楚辞道:「或许是雷霁说了什么。」 楚辞也想到了这一点,点头贊同了分微的看法,他道:「无碍,我们见招拆招便是。」 雷霁指派了一个人跟着楚辞,那是个珠圆玉润的中年修士,他的修为并不算高,与楚辞相同,也是辟谷初期。 他与其余人不同,倒是一脸和善:「既然少东家想要了解咱们灵宝阁,那找小的就对了。」 「你是?」楚辞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修士。 「小的叫朱玉元,是这灵宝阁的掌事之一。」 楚辞用鼻子「嗯」了一声,表示知晓,却没有多说话的打算,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朱玉元看到他的反应,乐呵呵一笑,向楚辞介绍起灵宝阁的歷史,提了提灵宝阁所涉猎的行业。 末了,他提议楚辞可以去那些地方看看。 楚辞想了想同意了,让朱玉元带路。 朱玉元满脸肥肉的脸上,笑容变得更深,欣然为楚辞二人带路。 分微稍稍落后了一步,看着楚辞故作高傲看不起人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大概知道小主人想做什么了。 …… 一周过去,楚辞在朱玉元的带领下,在灵宝阁玩得很痛快,体验了许多新奇有趣的东西。他翘着一只腿,醉生梦死地躺在美人膝上,赞赏地看着朱玉元:「朱管事不愧是灵宝阁最优秀的管事,这几天的安排深得我意。」 「少当家高兴就好。」 朱玉元面上一片恭维,心底却对楚辞越发堕落的样子满意不已。他朱玉元果然没有辜负尊者对他的看重! 作者有话说: 关于楚小刺逛青楼这件事 刺儿(委屈):我是被迫的!我只是在演戏! 圆圆:呵呵。 多年以后,楚小刺把在青楼里的姐姐们教的用在了圆圆身上 圆圆:你在哪里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 刺儿:你猜 去给刺儿和圆圆约了q版图,劳斯发的线图太可爱了! 预收《据说我后来生了四个》文案,大家看看怎么样 孤儿付清在被亲生父母找到的当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他在认祖归宗后,会被四个渣攻骗身骗心,最后给他们一人生了一个孩子! 付清:嘶! 付清明白这不是梦,为了不生四个,他决定……要让这些渣攻跪下叫他爸爸! 经歷了各种套路和反套路过后,已经成为四个渣攻的老父亲的付清以为自己就此便可以高枕无忧,却发现,自己还是怀孕了! 第43页 付清:谁?!是谁敢上了老子? 四个渣攻连连摇头:爸!我们不敢! 这个时候他已久的男神表示:孩子是我的,我喜欢你很久了。但如果你不愿意…… 付清:我愿意!不就是生四个吗?我生! 男神:在?为什么要生四个? 攻视角 莫南明一直以为自己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温暖,可直到一个小太阳冒冒失失地闯进了他的世界,给他灰暗的世界带来了光明。 他放任这个小太阳亲近自己,放任自己沉溺在小太阳带来的温暖中,放任着自己……爱上他。 他本想按部就班,一点一点的将太阳据为己有。 可他的太阳太着急,迷迷煳煳地把自己亲自送上了门。 付清带着哭腔:莫南明,我喜欢你…… 莫南明:! 再不吃他就是禽兽不如的孬种! 十个月后,莫南明搂着媳妇儿抱着儿子,感嘆人生惬意。 第26章 楚辞九歌 朱玉元离开了楚辞所在的青楼后,就秘密见了雷霁,将这段时间楚辞的行踪和表现禀告给了雷霁。 雷霁听完他的汇报后,表情有些古怪:「你带他去了青楼?」 楚辞那小子还在里面醉生梦死不肯出来?这要是裴临渊出来知道了,会不会怪他把他徒弟给带坏了啊……想到裴临渊真正生气时那杀人般的眼神,雷霁就忍不住在心里打颤。 朱玉元却并不知道雷霁心中的顾虑,听雷霁问这个脸上肥肉一抖,谄媚笑道:「可不?那小子一看就是个未经人事的,哪里受得住青楼姑娘们的诱惑,这段时日来一直都宿在楼里不肯出来了。」 雷霁额头微汉:「呵呵,那你继续跟着他吧……」既然是这个朱玉元带楚辞进的青楼,那到时候要是裴临渊怪罪,他只要把这个人推出去是不是就不用被打一顿了。 「属下定不辜负尊者期望!」朱玉元撑着他那是肥肉的脸笑眯眯地退下了。 被留在房里的雷霁却是忍不住嘀咕,我期望你什么啊期望。 …… 另一边,青楼里楚辞眼看着朱玉元离开,他赶快从美人膝上坐起来,还如避蛇蝎地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与「美人」之间的距离。 美人美目流转,眼神幽怨,神情泫然欲泣:「小公子,奴家有这么可怕吗?」 说着美人眼角处就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惹人怜惜。 楚辞却是完全不解风情,他毫不留情地拆穿美人:「绿韶姐姐,您这戏都演了三天了,还不腻吗?」 被他称作绿韶的女子上一秒还珠泪涟涟,下一秒就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不解风情的小冤家。」 楚辞嘿嘿一笑,道:「那么今天也拜託绿韶姐姐给我打掩护了!」 绿韶不耐烦地朝他挥手:「走吧走吧,赶快走,若是朱玉元回来了我定会马上通知你的。」 「那我就先走了,绿韶姐姐。」话音刚落,楚辞就翻窗离开了,不见了身影。 绿韶好奇地走到窗边往下看,却无论哪里都找不到楚辞的身影。绿韶咋舌,这小冤家走得可一点都不留恋。 绿韶与楚辞相识在一周前,当时绿韶正被一名讨厌的客人纠缠,楚辞开口让朱玉元帮了她。她本以为楚辞是来寻乐子开荤的小公子,可楚辞带她到房间后,却不是要办那事,而是拜託绿韶帮他打掩护,他要瞒着朱玉元偷偷熘出去办一件大事。 楚辞告诉绿韶朱玉元是家里给他配备的管事,老是跟着他烦人得很,所以想要借绿韶的手从朱玉元眼皮子底下逃走。 绿韶本就对这俊俏机敏的小郎君心有好感,楚辞这要求又不过分,自是欣然答应。只不过,看着楚辞这嫩生生的模样,她总是忍不住逗弄他两下。 也不知道这小冤家这几天到底是在忙什么,若朱玉元没有突然过来,每天都要很晚了才回来。 楚辞到底在忙什么呢? 事实上,他在朱玉元的带领下虽然已经清楚灵宝阁下有哪些产业,但实际的事情却没有人告诉他,朱玉元每次说到这些要嘛模煳不清要嘛矇混过关。 幸好他聪明,想出这么一个办法骗那个朱玉元,才得以脱身出来。 从绿韶那里出来,楚辞没有耽搁,直接去了灵宝阁治下的杏微堂。 杏微堂是隶属于灵宝阁的丹药房,负责售卖灵宝阁丹师炼制出来的灵丹,有时候也负责从散修手上收购灵丹转卖。若是有人拿出极品丹药,杏微堂也会有人负责拿到灵宝阁每三月一次的拍卖会上拍卖。灵宝阁则会与卖家一九分拍卖后的金额。 只不过,灵宝阁那么大,杏微堂也是到处都是分店,难免不会出一些在这上面动脑筋的人。 比如在观庆城春周古巷那家杏微堂,这里的掌柜就喜欢将那些散修拿来出售的丹药品阶故意说低一些,以更低的价格收购。 这掌柜没什么本事,却嚣张拔横,欺压店里伙计,故而店里许多人都颇有微词。只是却没有一人去上报这掌事的恶作行进,其原因是因为这掌柜乃是主阁中一名掌事的亲戚,就算真的上报了,也只会给自己找来麻烦罢了。 至于这所谓的主阁掌事亲戚,楚辞这些天也暗中打听清楚了,正是这些天来负责监视他的朱玉元。 其实不用打听,看这杏微堂掌柜与朱玉元如出一辙的肥肉和看上去和善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绝对有关系! 第44页 这也是楚辞决定搞事的原因,这事情搞大了朱玉元可脱不了关系,说不定能把他拖下河。 楚辞将自己身上精緻的法衣换下,换成了前日在街上随意买的一件朴素道袍,有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焦急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手上捧着一个不起眼的药瓶冲进了杏微堂里。 杏微堂的人见他冲进来都是一愣,这是哪来的小孩儿? 楚辞对上一人的视线,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低下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硬着头皮走到那人跟前,举起手中的药瓶:「那个,我来卖药……」 那人一愣,道:「你家里大人呢?」 「哥哥、哥哥他受了很重的伤……」楚辞表现得很慌张,话也说得颠三倒四的。「我来买药,不是,是卖药,但是也要买药……」 朱润元看着眼前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屁孩,默默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耐烦道:「卖药是吧?东西给我!」 说着,朱润元一把从楚辞手中夺过药瓶。楚辞被夺走药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紧张地盯着朱润元。 朱润元将药瓶打开,嫌弃地嗅了嗅药香,心想这种一看就没见识的小孩能拿出什么……随即他脸色一变,将瓶中丹药倒了几颗出来,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越看越心惊。 这小子拿出来的居然是能够让人短时间内提高修为的沸灵丹!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灵品沸灵丹!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啊!怎么会在这个小子手里? 想到这小子说家里有个收受了很重伤的哥哥,朱润元已经有了猜测。他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鬍鬚,对楚辞道:「这药嘛是好药……」 听他这么一说,楚辞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朱润元看到他的反应,心中暗喜,这小子果然什么都不懂。他话锋一转:「可惜啊,品阶太差,副作用太大,值不了几个灵石。」 楚辞的表情瞬间变得绝望起来,他带着点期许问:「那能值多少?」 朱润元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也就,值个十块下品灵石吧。」 十块下品灵石,这连一瓶凡品养气丹都买不了! 一直暗暗听着的店里伙计都不忍心了,朱掌柜这次压价压得太狠了! 楚辞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不可能!这可是哥哥拿命换来的!」 众人一听心中更是愤怒,朱掌柜居然压人家的卖命钱!有伙计面露不忿,就想要出来说几句公道话,却被另一名伙计拉住,那伙计对他摇了摇头,他也明白其中纠葛,只能泄气。 这里早就被朱掌柜掌握,他那个兄长朱玉元又是一手遮天,他就算去了也没用,说不得还要给那位少年惹上祸事。 那边,朱润元被楚辞纠缠得不耐烦,喊来自己的几个马腿把楚辞丢出了店里,而手上拿着的丹药却不打算还给楚辞。 他拿出五颗下品灵石,如同打发叫花子一样丢到楚辞面前:「赶快拿着你的灵石滚!」 楚辞怒不可遏:「你恶意压价抢我的丹药,现在就拿五颗下品灵石打发我?」 「你这小贼说什么胡话,分明是你假装卖药却来我杏微堂行盗窃之事,这五块灵石不过是我看你可怜给你的。你可别得寸进尺!」朱润元捋着下巴上的鬍鬚,眼里满是轻蔑。 像这类没有靠山的小子,他可不怕。 楚辞想不到这人还能这么不要脸,于是指着朱润元的鼻子道:「光天化日之下颠倒黑白,因一己之私抹黑对前来售卖丹药的散修打压欺辱,我要将你的行进告之灵宝阁主阁,看看这世间还有没有道理!」 听到楚辞这小子竟然要去告发他,朱润元竟也不慌张,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道:「你去告发我也没用,我哥可是灵宝阁主掌事之一,灵宝阁谁敢动我?」 「徇私舞弊,你兄弟二人视灵宝阁大当家当年定下的规矩为何物?!」楚辞义正言辞地指责朱润元。 此时春周古巷内,因楚辞和朱润元的争执,渐渐已经围了好些人。 朱润元听到楚辞的话却是大笑起来:「规矩?!我哥和我就是规矩!」 说着他对身边马腿喝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马腿们将楚辞围了起来慢慢向他逼近,楚辞一眼就看出这两个马腿不过筑基期的修为,连他一丝一毫也碰不到。 不过,他可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实力,而且,他要等的人也要来了。 「我看谁敢动我灵宝阁少当家!」 一声怒吼打断了众人的动作,众人面面相觑,少当家?谁? 看热闹的人群从中间分开,一名神情严肃的瘦削中年人走了过来。 他走到楚辞面前,恭敬地朝楚辞行了一礼:「少当家,属下来迟,让您受累了。」 楚辞之前假装地怒气消失不见,他笑眯眯地扶起那中年人:「钟掌事不必如此,您是灵宝阁的老掌事了,按道理是我的长辈,您这样可羡煞我了。」 「少当家厚爱。」钟掌事钟毅青淡淡道。 众人看得稀奇,这钟毅青是灵宝阁的掌事之一,许多人都认得他,看他对楚辞的态度,和称唿,又看了看脸涨成猪肝色的朱润元,大家纷纷露出看戏的神色。 灵宝阁的好戏,可不容易遇到。 朱润元见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大喊:「钟毅青,你和这个小子搞什么鬼?什么少当家,我怎么不知道?!」 第45页 钟毅青冷冷看了他一眼:「少当家是大当家唯一的徒弟,身份只有主阁几位主掌事知道,你一个小小杏微堂的掌柜又如何有资格。」 朱润元被他说的哑然,他之前也听兄长说过灵宝阁的确突然多了一个少当家,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少当家居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找上他。 楚辞轻笑了一下,对着钟毅青问道:「钟叔,不知恶意压价,欺辱客户,利用杏微堂中饱私囊,抹黑我灵宝阁名声,视灵宝阁规矩于无物,对少当家不敬……这些在灵宝阁该怎么处罚?」 钟毅青:「回少当家,应该逐出灵宝阁,且永远记入灵宝阁的黑名单,一生都不得进入灵宝阁及其治下任何产业。」 朱润元听得满头大汗:「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哥可是朱玉元!钟毅青,你没资格处罚我!」 钟毅青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楚辞,楚辞微微一笑,道:「原来还和朱掌事有关。」 众人听后心下一凛,这少当家难道是打算对朱玉元下手了? 楚辞又扭头看向钟毅青:「钟叔,我既然是少当家,那应当有权利处理这个人吧。」 「自然。」 朱润元看着楚辞终于知道害怕,满头大汗地边后退边大喊:「不要!你不要过来!」 真是奇怪他明明感觉这少年修为并不高,却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不自觉害怕。 楚辞却没再打算与他纠缠,一个瞬步便移到朱润元身边将他震晕,对着一旁朱润元的马腿道:「把他带回灵宝阁主阁。」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遵命,少当家。」 做完这些,楚辞对着四周抬手作揖:「今日之事乃我灵宝阁叨扰到各位了,为表歉意,由我做主,各赠在场诸位一瓶人品丹药,还请诸位海涵。」 众人本就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这会儿听到说有免费的人品丹药领,自然更是乐开了花,对楚辞这位少当家更是有了好感。 更别说楚辞刚才表现出的实力,分明已是辟谷初期!可看楚辞外表似乎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十四五岁的辟谷初期,这是何等的天才! 这灵宝阁居然有这般天才的少当家,可真是越来越让人好奇了。 钟毅青看着楚辞一瞬将同为辟谷期的朱润元击倒,脸上还是一副冷淡表情,心里却已经震惊不已。 早在这少年找上门坦白他的来意,并且说出他与朱玉元不和的事实时,他就知道这少年不简单。可万万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还是个修炼天才! 不愧是大当家收下的徒弟,钟毅青感嘆,他已经完全认可楚辞这位少当家了。 至于楚辞,接下来还要去处理朱玉元,他这么大费周章,可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朱润元。在灵宝阁八大主掌事之间插入自己的人,才是楚辞真正的目的。 楚辞抬腿就要离开,却被路边一人喊住。 「少当家,不知可否告诉我们您的名姓?」 周围人如梦初醒,纷纷附和,想要知道这如此出色的少年,到底是何名姓。 楚辞脚步一顿,刚想说出「楚辞」这个名字,却心念一转,嘴角微勾,扬声道:「九歌,楚九歌。」 九歌,是过世的母亲为他想好的字。虽然那时他还小,可母亲却早早想好了他冠礼时该冠上的字——九歌。 《楚辞》有章曰,名九歌,乃颂神之章。他的母亲希望他长大以后,当成一位如东神太一般的人物。 修真界没有冠礼的习俗,他便自己为自己冠上字。 既然只会撒娇的楚辞不能留在师父的身边,那他就做成熟稳重,优秀出色到足以站在师父身边的楚九歌。 从今以后,他的名字便是,楚九歌。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成长之卷,完! 下一卷刺儿的名字就是楚九歌啦!长大啦!十六啦!可以谈恋爱啦! 下一卷——玲珑相思安骰子,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27章 我们回家 如果有人要问观庆城最出名的是什么,那必定是灵宝阁;而灵宝阁最出名的,却不是他们那的稀世珍宝,而是一个人。 一个惊世艷绝,国士无双的天才。 那人便是灵宝阁的少当家,楚九歌。 观庆城人对于这位少当家的传奇事迹可谓是如数家珍,便是垂髫小儿也知道这位少当家,将他当作自己的目标和憧憬。 这位少当家出现在观庆城是两年前,据说他是那位灵宝阁神秘的大当家的嫡传弟子,因为天赋卓绝而被大当家看中。 他一到观庆城就将一直横行霸道的朱润元朱玉元两兄弟赶出了灵宝阁,又在极短的时间里在灵宝阁发展出自己的势力,与现在的二当家分庭抗礼。 不过,这都是灵宝阁内部的事,真正让观庆城人喜欢上这位少当家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楚九歌带来的新奇玩意——话本和评书。 楚九歌在观庆城各处灵宝阁治下的酒馆茶馆里让专人讲有趣惊奇的故事和发生在修真界的异闻传记,分析各名人的事迹以及传闻,让初接触到这些的修真人士很是感兴趣,并且从此沉迷不可自拔。 除此之外,灵宝阁还将那些整理成书售卖,即使错过了喜欢的专场,也可以从整理出来的书册上得知。当然,除了这些,一些有趣的话本故事也很受欢迎。 不过,要说最受欢迎的,当然还是少当家自己的本子,不是,话本和传记。 第46页 春露楼中,一名面相俊逸非常的男子席地而坐。他头戴玉冠,黑色髮丝如瀑如墨,身上蓝色的月明金翅法袍让他看上去神秘又充满危险,让人不敢招惹。仿佛是一把沉寂在剑匣里的利剑,一旦拔出便是惊天动地。 一把古朴的琴被他摆放在膝上,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拨弄了两下琴弦,琴声仿若冷泉自幽谷而落的声音,空灵而令人神往。 琴色正好,男子微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眼眸轻垂,视线在琴身上流连,身上如同冰霜的气息化作暖沐春风。 师父,会喜欢他作的曲子吗? 他看着膝上古琴的模样太过美好,太过恬静,那温柔如水的眼神像是在透过那把琴诉说着无限缱绻相思。 绿韶过来时,便是看到的这样的楚九歌。 她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明明她这个观庆城第一花魁就在他面前,可这小子却整日里望着一把琴不知道在想谁。 谁能想到这犯了相思病模样的男子,是令观庆城内无数少男少女追捧迷恋的灵宝阁少当家,楚九歌。 楚九歌察觉到绿韶的到来,微笑着抬头:「绿韶姐,既然你来了,不如就帮我听听我作的这首曲子如何?」 绿韶作为他的琴艺老师,应该能给他不少建议。 可谁知绿韶却是摆摆手拒绝了楚九歌,酸熘熘道:「我的少当家,你的琴艺早就超过我了,我能给你什么建议。」 一年前,楚九歌这小子突然提出要找她学琴,她本着拿钱办事的心态,好好的教了这位心血来潮的少当家。 结果,这一教,还不过三月,楚九歌在琴上的造诣便已经超过了她这个观庆城第一琴姬。 要知道,她可是以琴入道的啊!结果却被人三个月就超过了,要不是她心态好,说不定都产生心魔了。 算了算了,和楚九歌这种天才比,那就是自找打击。 只不过,也不知道能让这位天才少当家,观庆城行走的传奇为她作曲的,是何等佳人? 不对不对,也或许,是「他」也说不定。 要知道所有以楚九歌为主角的话本或者传记,她可都有买的,可就算如此,她也没从这些东西里扒出蛛丝马迹来。那些话本里的红颜知己,不是杜撰的人物就是捕风捉影。 她也不是没问过楚九歌,可楚九歌每次都一脸无辜地说没有这样的人,还说自己一心只有修炼,让她根本无法继续话题。 越和楚九歌相处,她就越好奇,甚至好奇得抓心挠肺。 专心弹琴的楚九歌却是不知道绿韶的心思的,他现在心里满是期待和欢喜,两年时间已过,马上就是师父出关的日子了。 这几年来他在灵宝阁内发展自己的势力,努力完成师父交给他的任务。时间一久,懂得多了,也就明白了师父的苦心。 他以前,的确是太任性了,总是黏着师父,下意识地依赖师父,一副长不大的样子,给师父添了很多麻烦,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现在的他可不一样了,楚九歌的眼中露出喜色。 也不知道师父喜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会不会觉得他长大了呢…… 楚九歌望着膝上的古琴发呆,满心满眼都是闭关两年的裴临渊,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流露出的情意是如何的露骨。 至于看见了的绿韶表示,这少男怀春的模样她是没眼看了。 同一时间,雷霁处理事务的书房里,分微推门进来就看到雷霁一副大爷模样地将腿放在桌上,而那张被本人说是修真界第一帅的脸则被他自己用书盖着,唿唿大睡。 分微对着画面已经见怪不怪了,迳自走进来,在一旁放着每年帐单流水的柜子里找楚九歌让他找的东西。 雷霁听到动静,将脸上盖着的书拿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忙碌的分微,嘴唇微勾打趣道:「小微微,好歹我也是个大活人,你进来就不和我打声招唿?」 这两年来他假装针对楚辞,哦,不对,是楚九歌,他在阁内故意给楚九歌使绊子。结果,倒是因此对楚九歌收的这个小灵鬼感兴趣了起来。 他如今比起找楚九歌麻烦,更加热衷于逗弄这个小灵鬼。他实在很好奇,这个小灵鬼除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假正经表情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楚九歌和裴临渊那对变态师徒就算了,这个小灵鬼居然也敢对他帅气的脸不屑一顾,他哪能忍?雷霁发誓,绝对有一天要让这个小灵鬼承认他是最帅的。 可惜他两年来都没成功。 看吧,他雷霁大人纡尊降贵主动和他说话,那小灵鬼居然都不带理他的。 「小微微,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因为被我的帅气闪到,害羞得说不出话了?」雷霁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分微只当听不见,自动屏蔽了雷霁的废话。雷霁也习惯了他自己一边说,分微一言不发的情况,锲而不捨地继续自言自语。 只是,突然窗外飞来一只灵力纸鹤打断了雷霁的絮絮叨叨。 雷霁认出了纸鹤上面属于裴临渊的灵力,打开纸鹤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然后他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笑容,收起那副轻浮的样子,对分微道:「好消息,临渊出关了。」 分微惊讶地转过身来,从雷霁手上拿过传信的灵力纸鹤,看了一遍,也露出喜悦的表情:「得赶快告诉主人才是,主人定然会很高兴。」 第47页 这两年来分微跟在楚九歌身边,亲眼见证了他的成长,也知道他对裴临渊的思念,感嘆于他们师徒情深。 这样想着,分微就要放下手上的事情,去通知楚九歌。谁料,雷霁却抓住了他的手,一脸无奈:「你当那小子会不知道?他定然比你我更早收到消息,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到了临渊闭关的地方了。」 分微一想,也觉得应该是如此,便也没了立马去找楚九歌的心思。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雷霁抓着,他眼角抽了抽,提醒雷霁:「紫霄尊者,还请放开我。」 雷霁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自己抓着分微的手。只是他不仅不放开,还展颜一笑,道:「我不!」 分微:「……」要点脸吧尊者! …… 雷霁猜得不错,楚九歌的确已经在奔赴前往裴临渊闭关的地方。裴临渊闭关的地方,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知道,可这两年来,他却从来没有来过。 因为,裴临渊闭关前曾传信过,若是楚九歌这两年间到这来过哪怕只是一次,他就不会认他这个徒弟。 所以,楚九歌只能将自己内心的思念全部压在心里。不去想,不去看,直到今日,枷锁被解下,奔涌而至的思念几乎将他淹没。 想要见到师父,想要像以前那样扑倒师父怀里撒娇,想要看到大师父板起脸训自己却捨不得下重手的样子,想要看到二师父笑眯眯地给自己做出一桌子好菜的样子,想要……和师父回到云雾山,过以前那样只有他们两人的生活。 脑中念头疯转,楚九歌却在裴临渊闭关的秘密洞府前停住了脚步。看着被禁制封着的大门,楚九歌竟生出些许近乡情怯的心情。 师父他,还能认出自己吗? 这两年来,他变了很多,变得成熟,变得稳重,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甚至还改了名字…… 师父见到这样的他会怎么说?会怎么想?还会像以前一样疼他吗? 楚九歌发现无论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在成熟,在面对裴临渊的时候都会变得手足无措,溃不成军,患得患失。 因为,那个人是他最重要的师父啊。 将脑中纷乱的情绪甩开,楚九歌抬手破开了禁制,踏进了大门中。 想再多又有什么用,他想见师父已经想疯了。 楚九歌进了裴临渊的洞府才发现用来闭关的地方裴临渊并不在,正在疑惑裴临渊去了何处,突然听见一阵水声。 楚九歌闻声走向传来水声的地方,他穿过长长的洞口,及至尽头,豁然开朗—— 那是仿若世外桃源的一个地方,不只是何品种的花瓣散落了一地,对面小山岩上潺潺清泉自高处落下,流至中央的湖中。 岸边,一名全身皮肤裸露在空气中的男子正在清洗着自己的身体。黑色的长髮被他从前面撩起,光滑白皙的背部暴露在楚九歌的眼前,晶莹的水珠从背部滑落,看呆了的楚九歌唿吸一乱。 师父,真好看…… 大概是楚九歌凌乱的唿吸被裴临渊察觉,他眼神一凌从芥子空间里扯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厉声喝道:「谁?给我出来!」 楚九歌感觉自己的心脏停了一瞬,他步子艰难地从洞口旁走了出来。看着岸上披着一件白色单衣的裴临渊,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虚。 「师父……」 裴临渊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高大俊俏的男子,瞳孔微震,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小辞?」 熟悉的称唿一出,心绪翻滚,楚九歌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消失,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件长袍,走到裴临渊身边,将长袍温柔地披在裴临渊身上,把裴临渊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眼眸轻垂对上裴临渊似乎有些不安的眼睛:「是我,师父,我来接你了。」 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开车!!!! ……但是晋江不允许,哭唧唧qaq 第28章 少年心思 裴临渊将楚九歌叫去了外面静室等他, 远远望着楚九歌的背影,裴临渊的眼神复杂而深沉。 披在身上的长袍仿佛还留着那孩子手上的余温,惨存着楚九歌熟悉却又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的气息。 想起那孩子看着他的眼神, 裴临渊默默攥紧了身上的长袍。 他轻声道:「他……小辞他……」 另一个裴临渊冷声喝止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够了!别做得太过分了!」 「过分?」裴临渊呢喃着这个词, 神情不明。「我给他想要的,怎么会过分?」 小辞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的, 想要从他身上汲取的, 寻求的,他将这些给他, 只要求一点点的回报, 有什么不对? 「可你给不了他想要的,那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独占欲。」另一个声音厉声道,他在提醒自己理智。 他清楚明白自己对于徒弟没有他想要的那种感情,他不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二渊因为私慾伤害到那孩子。 可他也明白,那孩子之所以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与自己放任二渊的所作所为有关。 他不能, 不能再让另一个自己去……引诱那孩子了。 对,引诱, 他一直知道另一个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在控制洗脑并且引诱那孩子。 第48页 「放手吧,放过他。」 他劝诫道,仿若嘆息。只是可惜,他现在想要阻止另一个自己, 已经来不及了。 「不, 我绝不会放手的。」裴临渊一反温柔的常态, 眼里的执拗和势在必得浓郁到令人害怕的程度。「我也不会让你……阻挠我!」 「你在干什么?!」 话音落下, 裴临渊将身体的主导权完全占据,趁另一个自己牢牢锁进了意识海里。 「你疯了吗?!」另一个自己气急败坏地质问他。 他的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温柔:「放心,只是想让你如往常那样睡过去罢了。」 「你……」被困在意识海里的另一个裴临渊想要反抗,却感觉一股睏倦涌上来,撑着满腹的不甘心昏睡了过去。 在外面的裴临渊眼眸微垂,语气轻柔地自言自语:「不会困你太久的,毕竟若是他太久没看到你会担心。」 他们作为这具身体里的两个人格其实很少会出现分歧,对于身体的支配权他们从来都是商量着平分。所以如果他想要争夺这具身体,另一个自己便不会有任何防备心。 「你好好睡一觉吧。」 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 另一边,独自一人待在静室里的楚九歌,也是完全静不下心来。之前看到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放,身体如同火烧般发烫,脑子里是一团浆煳。 细腻如羊脂的皮肤,精瘦好看的腰身,修长有力的大腿,还有那双幽深的眼眸……种种旖旎的念头闪过,楚九歌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停止不去想那些。 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与师父一起洗过澡,可以前却从未如此在意过师父的身体有多好看,有多让他……心旷神怡。 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里,咚咚咚如同打鼓的声音要将楚九歌的耳膜震破,他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和渴望代表了什么。 他想事情想的出神,就连裴临渊出来了也没有察觉。裴临渊看见他一脸潮红,关切上前,担忧地一只手抚摸上他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师、师父?!」 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触,让楚九歌受大了极大的惊吓一样,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刚才那种酥酥麻麻仿佛触电了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那明明是他们之间早就习为常的动作,为什么会…… 裴临渊伸出来的手落了空,他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惊讶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担忧。他收回手,问:「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楚九歌心虚地躲开了裴临渊关切的眼神,情急之下随口道。「我已经长大了,师父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哄。」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他明明巴不得可以像以前那样对师父撒娇亲热,抱抱……想到这楚九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脸热,脑海中浮现出之前看到的裴临渊赤、裸的腰身。 裴临渊听到他这话,倒是微微一笑,声音里带着宠溺:「好好好,我们的小辞长大了,不喜欢和师父亲热了。」 楚九歌俊脸微红,有点羞愧地小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临渊微笑着摇摇头,走到楚九歌身前站定,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感嘆道:「时间可过得真快,以前你才知道我腰这儿,现在却已经和我一样高了。」 听着裴临渊的话,楚九歌眼里也升起了对以前的怀念。是啊,已经过了六年了。 楚九歌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感觉心里一阵暖流,这两年来所有的委屈伤口都被一一抚平,只剩下一片柔软。 鼻头髮酸,楚九歌将额头靠在裴临渊肩上,声音发哑:「师父,我好想你。」 裴临渊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把这两年发生的事告诉我吧。」 楚九歌「嗯」了一声,将这两年的经歷告诉了裴临渊,也包括他给自己起了字,并且用这个名字在修真界行走的事。 「九歌……」裴临渊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笑道。「很不错的字,配得上我徒弟。」 只是在心里裴临渊却有些心情复杂,命运似乎还是在按着既定的轨道前进,也不知该是幸还是不幸。 在原书中,此时的楚辞因为杀了岳林和易沖的事败露,所以捨弃了自己原本的名字,改用生母生前给他起的字为名,意为捨去过去重新开始。由于在东极州受到河洛剑派的追杀,所以楚九歌凑了钱买了去往钟胜洲的船票,故事的舞台也由此正式展开。 然后,楚九歌在这里遇见了那个让他倾尽一生的人。 想到这,裴临渊眼眸一暗,他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 师徒俩温存了一会儿,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于是裴临渊决定明日一早再出发返回观庆城。楚九歌想着有和师父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没有异议。 裴临渊起身看了看时间,道:「正好快到饭点了,今日让师父给你好好做一顿好吃的。有什么想吃的,师父都给你做。」 岂料,楚九歌却拉住了他:「还是让我来吧,我想让师父尝尝我从师父这学来的手艺有没有倒退。」 而且,这两年他还学了一点炼丹的知识,可以让自己的血的作用发挥得更大。 裴临渊有些犹豫:「可是这样你又要放血。」 「没关系的师父。」楚九歌嘴角上扬,他不知道自己望着裴临渊的眼里藏着何等柔情。「我说过的,能让师父好受一点,别说一点血,就是全身鲜血流尽也没关系。」 第49页 已经长成青年的楚九歌说出这句话时,语气里的坚定和认真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裴临渊也一样,他轻轻笑了:「好。」 对上裴临渊信赖的眼神,楚九歌心里一动,唿吸也凌乱了一瞬,他避开裴临渊的眼神,装作赶着去厨房的样子,道:「师父在这稍等一会儿!」 可只有楚九歌知道,自己的心跳的有多快,他根本就是落荒而逃了。 一盘盘美味佳肴被楚九歌端上桌来,这些菜餚每一道都饱含灵力,色香气也是俱佳,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裴临渊夹起一块晶莹透白的鱼肉,放进嘴里,鲜美的鱼肉入口即化,在嘴里完成了一次鲜味的爆炸。与此同时,肉质里包含的灵力也从嘴里被裴临渊吸收,无形地蕴养着裴临渊的身体各处。 这菜餚,竟然还有恢復伤口的作用? 「师父喜欢吗?」楚九歌问道。 「嗯。」裴临渊微笑着点头,点评道。「把炼丹术和食材的特质结合,做出这样对修行有益又美味无比的佳肴……这倒是一个好方法,你自己想出来的?」 「嘿嘿,师父喜欢就好。」被师父夸成这样,楚九歌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裴临渊轻笑:「你做的我自然喜欢。」 楚九歌看裴临渊吃得开心,也觉得心底吃了蜜一样的甜。看着裴临渊吃着这些他精心准备的美食时脸上露出餍足的表情,楚九歌便捨不得移开眼,一时间看出了神。 两年不见师父好像越发好看了,不过似乎瘦了点,他以后得让师父多吃点,把师父餵胖点,胖点手感才……不对不对,他在想什么,什么手感,哪门子的手感! 裴临渊吃了几口菜,却不见楚九歌动筷,反而一直盯着他,不禁有些无奈。他伸出手敲在发呆的楚九歌额头上,见他吃痛地叫了声,道:「别发呆了,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楚九歌捂着发红的额头,嘿嘿一笑,也不再发呆,拿起饭碗享受起自己的劳动成果来。 是夜,二人就要就寝。 楚九歌看着侧躺在床上留出一半空间,并且正在招唿着他上床的裴临渊陷入了沉默。 「小辞?」裴临渊见他迟迟不肯上来,疑惑地唤他的小名。 楚九歌更想沉默了,他知道师父只是因为病的缘故需要将他当做抱枕入眠,但是他却觉得不太自在,心里某个地方蠢蠢欲动。 他轻咳了两声,躲开了裴临渊的视线,道:「师父,我弹琴给你听吧。」 「弹琴?」裴临渊对于楚九歌口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词语感到有几分茫然。「你何时学了琴?」 「我听说音修的音乐有着抚慰神魂的奇效,想着师父总是因为神魂分裂而痛苦,就找人学了一两手。」楚九歌对裴临渊解释道,最后有些忐忑地询问裴临渊。「师父要听听吗?」 裴临渊没想到他居然为了自己还去学了这些,心里涌起阵阵暖意,他望着楚九歌,道:「好,我想听。」 想要听听,你的琴声里,藏着的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令我沉醉的无限温情。 作者有话说: 二渊:我杀我自己 刺儿:投餵师父的感觉真棒! 大圆子被二圆圆给阴了,目前在关小黑屋,楚小刺儿小朋友还没认清自己的感情,下个副本却已经要开启了~ 传说中的原书女主也要出场了,喜闻乐见的那啥啥剧情应该也不远了,大概…… 话说这两天好凉,作为榜单之耻的我更是凉到几乎不涨收,快哭了,什么时候能到v线啊qaq 看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们多说说话呀。每个喜欢留评论的小可爱都是天使,我好喜欢的 第29章 他的迴避 春寒料峭, 晚风从窗边吹来,窗外飒飒作响是风在低语,让人的心情不自禁醉倒在梦里。 指尖拨动琴弦, 绵绵琴音响起, 如泣如诉,如梦如幻, 似乎诉说着弹琴人的思念, 隐秘而缱绻。 一曲终了,裴临渊只觉得自己的思绪仿佛置身在云端, 整个人轻飘飘的, 很放松。而一直因为分裂而疼痛的神魂也变得平静,甚至渐渐觉得睏倦了。 迷煳间,裴临渊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和放轻了的脚步声,有人走进了他的床边。 是……小辞?裴临渊假装熟睡。 楚九歌站在师父的床旁,凝视着这张熟悉好看的脸孔,那双眼里藏着他自己也不懂的情绪。眉宇,眼眸, 鼻尖……嘴唇,视线在此处停驻, 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他再也移不开眼。 裴临渊感觉到床旁的人唿吸乱了,他正疑惑着,便感到唇上一阵温柔的触感,只是那感觉太轻, 如同蜻蜓点水, 不过只刚刚碰到了一瞬, 便离开了。 随即, 便是更加凌乱的唿吸声,和一阵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裴临渊睁开了眼睛,望着楚九歌离开的方向,眼神幽深。 然后,他伸出手指,摸了摸嘴唇上被碰触的地方。 刚刚那个触感…… 第二日,两人准备奔赴观庆城。 裴临渊如往常那般召出自己的飞剑,踏上去后就对着楚九歌伸出了手,示意楚九歌上来。 「小辞,上……」 「!」楚九歌瞳孔睁大,反应极大地一下子连退了好几步,躲开了裴临渊伸出来的手,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洪水勐兽。 第50页 「……」裴临渊伸出来的手落了空,他脸色有些发白,语气中透露着疑惑震惊:「小辞?」 楚九歌不敢对上他的眼,袖子里的手上全是汗水:「我……师父,我可以自己御剑……」 听到这个答案,裴临渊神色凝固了一瞬,他悻悻收回手,对着楚九歌露出一个笑容:「说的也是,是师父不好,还总把你当做小孩。」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苍白无力,让楚九歌看得心里发疼。 楚九歌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攥紧,他要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能压制住冲上去抱住裴临渊的心情。 可一想到自己昨晚做出来的逾越之举,他就不得不按捺住这股冲动。 他不能,也不可以…… 最终他召唤出了自己的飞剑,强迫自己不去看裴临渊,神色冷淡道:「师父,我们走吧。」 裴临渊察觉到楚九歌对他的逃避,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应了一声:「嗯。」 没关系,现在的小辞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而已。 现在的这些疏远和冷待……他受得了。 等回到观庆城城内,裴临渊便发现他们无论走到哪,都有一群人来围观——准确的说,是楚九歌被人围观。 「那是少当家?他身边的是谁?」 「没见过的面孔,不会是……」 众人的八卦全被裴临渊收进耳中,化神以上强者寥寥,整个观庆城就只有他和雷霁两人。裴临渊又故意隐藏了修为,收敛了气势,在旁人看来,就是灵宝阁赫赫有名的少当家和一个修为低下的修者,在观庆城的大街上举止亲昵地并肩而行。 偏偏,裴临渊的样貌即使是在美人如云的修真界也算得是上乘。 故而,爱好八卦的修士们都下意识认为裴临渊是楚九歌的「蓝颜知己」。 想必过不了几日,观庆城有关少当家和这位神秘男修的风月话本就会到处都是了。 楚九歌也听到了那些人的八卦,他尴尬地向裴临渊解释:「师父你别听他们乱说……」 裴临渊轻笑,下意识地想要摸摸楚九歌的头,可伸到半路又缩了回来他,改成捋自己头髮的动作:「没事,我不在意的。」 楚九歌将刚刚裴临渊的举动尽收眼底,只觉嘴里莫名发苦,心里面更像是打翻了各种调料罐一样五味杂陈。 他转身不再去看裴临渊,道:「师父不在意就好。」 明明是他想要与师父避嫌,可如今看到师父主动拉开彼此的距离,他竟然觉得委屈难受起来。 自己可真够好笑的,楚九歌自嘲地笑了笑。 回到灵宝阁,雷霁就摇晃着他那把描金纸扇出现了,身边还跟着分微。 他看到裴临渊,「啪」地一声将扇子合上,张开双臂一副老朋友见面的轻浮模样就要和裴临渊来一个重逢的拥抱。 楚九歌眼疾手快地挡在裴临渊面前,雷霁赶忙剎车。他看着楚九歌近在咫尺的臭脸,干笑道:「哎呀贤侄这是做什么?」 「二当家自重!」楚九歌也顶着一张笑脸迎上,只是这声音却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恨不得把雷霁挫骨扬灰一样。 后面跟着的分微走上前来拉住雷霁的腰带,把他向后一拉——雷霁就眼看着自己眼前楚九歌那张脸被拉远了。 他不满地朝分微抱怨:「小微微你怎么可以拉我腰带呢?万一被拉落了,我完美的躯体被人看去了怎么办?你来负责吗?」 分微理都不想理他,上前对楚九歌和裴临渊两人抬手行礼:「主人,尊上,欢迎回来。」 楚九歌点点头,道:「这段时间辛苦分微哥了。」 「为主人分忧,是我身为灵鬼的职责。」分微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若是给他一副眼镜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社畜形象。 「哎呀呀,小分微,你可真是无情。」雷霁被无视了也不气馁,摇晃着他那把扇子腆着脸凑上来。语气幽怨得就像是被抛弃的弃妇:「一看到你家主人和尊上,就把我这个与你日夜相伴的枕边人给忘了。」 说着,这人还假惺惺地抹了两下鳄鱼泪。 「枕边人」?楚九歌探究八卦的眼神抛向分微,分微接触到他的眼神面无表情地避开了。 啊这,难道是真的? 雷霁还想要进一步调戏分微,可察觉到他意图的裴临渊却突然悠悠出声:「小霁霁,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调皮呢?连我徒弟的灵鬼都不放过。」 这般声调,这般语气……雷霁动作一顿,看向被楚九歌护在身后的裴临渊,神情僵硬:「你是……二渊?」 裴临渊施施然自楚九歌身后走出来,笑眯眯道:「对啊,小霁霁,见到我你不开心吗?」 雷霁倒吸一口冷气,瞬间退到十步之远的位置,也不用那种轻浮的语调说话了,规矩得不得了:「不,不敢,临渊你回来,我当然开心。」 见到这一幕的楚九歌和分微都觉得惊奇,雷霁居然还有这么乖的时候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你吗?」裴临渊语气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可他越是温柔,便越让雷霁觉得害怕。 雷霁哆嗦了一下慢腾腾地挪过来,楚九歌觉得他都要哭了。至于分微,他更加确定「尊上是无敌的」这个念头。 裴临渊轻柔地拍了拍雷霁的头:「听说我家小辞和他的灵鬼这两年受了你很多照顾?」 第51页 「没、没有。」雷霁瑟瑟发抖地摇头,明明原身是一头巨龙,可此时此刻他在裴临渊面前,却像个听话的小鸡崽。 楚九歌纳闷,二师父有那么可怕吗?雷霁居然怕成这样? 裴临渊倒也没有真想对雷霁做什么,只是吓吓而已。因此他轻笑了一下,对雷霁道:「关于这些,不如我们去你书房里详细谈谈?」 「详细谈谈?」救命!他可不想和现在的裴临渊单独相处! 「对。」裴临渊道,随即转过头对楚九歌柔声交代了几句。「我和雷霁有事要说,这一路御剑过来,你肯定累了吧?你先回房间休息,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来找你。」 裴临渊面对楚九歌时的神情与和雷霁说话时完全不同。要说面对雷霁时,那种温柔更像是行于表面的伪装,而对上楚九歌时,裴临渊望着他却仿佛眼里心里就只剩下楚九歌一人了。 楚九歌对上这样的眼神,心里一动,然后飞快地错开眼,冷冷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正好,我也要去见一个朋友。」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裴临渊稍微有些错愕:「是吗?要去见朋友啊,那我在阁里等你回来。」 不料,楚九歌却道:「不必了,今晚我不会回来。」 第30章 我不对劲 四 在雷霁的书房里, 裴临渊正坐在他的对面,阴沉着一张脸,一语不发地释放低气压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由于这个房间里目前只有他和裴临渊两个人, 所以裴临渊的低气压就只能由雷霁一人承受。 雷霁表示, 他已经快到极限了。他是真的很害怕裴临渊的第二人格,想起曾经自己在二渊面前蹦跶过头, 于是被迫当了他半个月的翻花绳的黑暗过去, 雷霁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他可再也不想当裴二渊的翻花绳了。 不得已,雷霁硬着头皮开口:「那个, 临渊啊, 其实我们的事什么时候谈都可以的。」 所以你赶快去找你亲爱的小徒弟吧!不要再针对他这条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龙宝宝了! 裴临渊听到他这句话,缓缓瞥了他一眼,然后嘴角微微上翘,声音柔柔:「没关系,就现在谈。」 雷霁被他这异常温柔的态度吓得全身鳞片都炸开了,只觉得那个微笑极其渗人。他极力抑制住自己想要拔脚就跑的冲动,心里怕得不行却还要保持微笑:「那我们……现在就谈?」 「好啊。」裴临渊答应得很快, 脸上笑容不变,只是这笑却没有深达眼底。 看他愿意谈事情, 雷霁倒是松了口气,与裴临渊说起正事来。 雷霁和裴临渊要谈的事有关于剎那海,剎那海出现在千年以前,横跨在东极洲和钟胜洲之间,因其中雷云遍布, 难有人生还, 导致两洲之间无法往来。直至两百年前裴临渊找上了雷霁, 以雷霁身上的鳞片作为研究, 才研制出了得以防御剎那海惊雷的法宝,打通两洲之间的要道。 剎那海可以说是雷霁的老巢,他从出生就在那,一直肩负着守护剎那海秘境的使命。 没错,剎那海也是一个秘境,而雷霁,就是剎那海秘境的守护兽。 作为守护兽来说,他撇下自己的使命,修成人形跟着裴临渊跑到修真界来,是很不负责任的表现了。 可耐不住守秘境太寂寞,而花花世界太美好。更何况裴临渊当初把他骗出来的时候,各种天花乱坠的花言巧语轮番上阵,把他说得晕晕乎乎的,自然也就放弃了无聊的使命。 他至今还记得裴临渊当初对他说的一句话:明明拥有唿风唤雨之能,却始终困在这囹圄之地,你就甘心? 他当然不甘心,裴临渊的话点醒了他,也点燃了他!所以他选择握住了裴临渊伸出来的手……然后被迫给他卖身卖命! 说好的自由呢?!说好的一展雄图呢?!全变成了处理不完的公务,签不完文件,无休止的劳碌! 可惜他敢怒不敢言,面对另一个裴临渊的时候他还能在嘴上逞能,但现在这个……雷霁表示他要做一个听话的龙宝宝。 当然啦,裴临渊虽然骗他出来了,但是他的老巢裴临渊也用了特殊方法隐藏了起来,所以哪怕他离开了那么久,秘境依旧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既然是秘境,自然会有现世的时候。 曾经把刚破壳的雷霁从天上扔下来守秘境的那位大人,规定的现世时间,就快要到了。 「封印松动了吧?」裴临渊道。「仙人遗府具体还有多久就会现世?」 仙人遗府,便是剎那海的秘境,而这四个字也足以在修真界掀起一场风暴。 「没错,封印已经松动了。」雷霁点点头,「而离秘境真正现世,大约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吗……」裴临渊若有所思,问出来的话别有深意。「你觉得,现在的小辞,赢得这个秘境至宝的机率有多大?」 「他?」雷霁错愕,随即眉头皱成一团。「虽然说秘境是元婴之下人人可进,可那毕竟是仙人遗府,那些个宗门总会想办法争夺。到时候高手云集,危机遍布,你家小徒弟固然是厉害,可修真界从不缺厉害的人。我可以说,即使有我给他提供秘境里的全部信息,他夺得秘宝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言下之意,便是一点都不看好楚九歌。 可裴临渊却淡淡笑开,不是之前那种渗人的微笑,而是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我倒是觉得,是百分百才对。」 第52页 雷霁见他这般笃定的态度,实在无语:「你不会觉得你徒弟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吧?」 天选之子,是流传在修真界的一个传说,据说他会出现在修真界出现危难的时候,带领整个修真界跨越这个危机,而天道则会在他完成使命后,降下神光助他坐上神帝的宝座。 只是传说始终只是传说,修真界安然无事几千年,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什么危难?因此,雷霁也只是拿出来调侃裴临渊而已。 天选之子?那不过是修真界拿来哄小孩的童话故事。 裴临渊没有反驳雷霁的话,楚九歌是不是天选之子,他比谁都要清楚。 在原着中的楚九歌修为可比现在还低,而且因为多年前被岳琳迫害,导致身体里还有些暗伤,因此在秘境争夺中吃了瘪。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拿到了秘境里的至宝。 更何况,这一次他同样会跟去,秘境至宝非楚九歌莫属。 不过这些,裴临渊自然不会和雷霁提起。 「这些事情先不谈,倒是我们既然知道秘境即将现世的消息,我们灵宝阁不如藉此机会赚上一笔。」裴临渊突然转移话题,不再说秘境至宝的事。「找几个可信的手下去秘境门口用留影石记录一下,伪装成偶然发现的样子,再提前透露一点给那些大宗门,等他们好奇而想要更多的消息的时候,就只有用灵石买了。」 「透露给几大宗门?这么大张旗鼓的,可不像你的作风。」雷霁忍不住吐槽,裴临渊会这么好心? 「卖点无关紧要的小消息,透露点我想让他们知道的事,再顺便赚点各大派的人情……」裴临渊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对那些修真门派的算计,倒是不怎么把那些修真门派放在眼里。 「你是想把他们从至宝的方向上引开?」雷霁问,「但是所有进入秘境的人都会被透露有至宝的存在,就算我们提前放一些迷幕,到时候他们都还是会冲着至宝去。」 「假消息?不,」裴临渊眯眼轻笑,「我要给他们透露的是有关仙人遗物的重要情报。」 「你不是想要你家小徒弟拿到吗?」雷霁觉得裴临渊这路数他实在是看不懂。 裴临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说了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原着里可不就是因为这些修真门派为了至宝大打出手,才便宜了楚九歌吗?既然如此,他不如再推波助澜一把,把这把火点得更旺一些。 雷霁看着裴临渊脸上温柔的假笑,只觉得这次那些个修真门派怕是要惨了。雷霁不得不在心里祈祷,希望那些人没事。 「咳,我知道了,具体的事情我会安排下去。」雷霁轻咳一声,暗示地看向裴临渊。「这事我们也谈完了,临渊你应该也累了,不如……」 裴临渊一下子打断了雷霁的话,问了一个与刚刚他们的谈话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他要见的朋友是谁吗?」 听到裴临渊提起这个话题,雷霁僵了一下,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他为难地看了眼裴临渊,有些吞吞吐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最重要的是,别把气撒在我身上! 裴临渊放柔了声音:「我只是想要了解小辞朋友的身份而已,怎么会生气呢?」 可他这故意放轻了的声音,在雷霁听来却是如同催命符,他吞了下口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去了春露楼……」 「春露楼?」裴临渊声音里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就连他平时的伪装都维持不住了。 灵宝阁是他所建,他怎么会不知道春露楼是什么地方。 他瞥了一眼被他吓到不敢出声的雷霁,淡声道:「你继续,他去春露楼是去找谁?」 「应该是找一名叫绿韶的花魁,听说她是以琴入道,琴艺……」 雷霁话还没说完,裴临渊就轰地起身,甚至因为没有控制住情绪而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杯子。 上好的寒玉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琴?裴临渊忍不住握紧了双拳,他想起那日晚楚九歌给他弹琴,他口中所说的叫他弹琴的音修是不是就是这个女人?! 雷霁心疼得看了一眼碎掉的杯子,面对周身气势陡然攀升的裴临渊想要出言相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琴入道的花魁?很好,很风流。」他微微笑了,笑得很好看,不是平时那般仿若暖风的舒适,而是妖冶又危险,那笑里似是透露着刺骨杀意。 一股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醉人香气瀰漫开来,那香气幽冷甜腻,仿佛让人置身甜美的梦里,勾出人内心里最深藏的欲望。 雷霁见他这发疯似的模样就眼皮狂跳,小声提醒道:「魔气,你的魔气!」 裴临渊身形一顿,将失控的魔气压制了回去。 房间里的幽香散开,雷霁松了口气。 裴临渊虽然收回了魔气,但却并没有打消杀了夺走自己徒弟的人的念头。 他也不管自己神魂羸弱,分神期的神识展开笼罩整个观庆城,城中的一草一木都呈现在他眼中,他立马就锁定了楚九歌的位置。也不等雷霁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了房间中,显然是瞬移去了楚九歌在的春露楼。 雷霁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脸色泛白,心里也是焦急得不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裴临渊知道徒弟有个红颜知己有那么大反应,但是他们师徒俩可别因为个女人反目成仇啊! 第53页 反目成仇自然是不可能的,裴临渊再气也还是保持着理智。虽然想要杀了绿韶这个勾引徒弟的狐狸精,但是他也不会蠢到在楚九歌面前就动手。 他用了隐匿身形的术法,悄然出现在楚九歌所在的春露楼的包厢里。 然后,裴临渊就看到他的乖乖徒弟正晃着酒杯,毫无形象地侧躺在软塌上,身边坐着一名容貌清丽的绿衣女子,而他们面前则有着一群衣着暴露的靓丽女子摇摆着腰肢舞蹈,画面香艷非常。 看到这一幕,裴临渊感觉自己要气得丧失理智了,不过放养了两年,乖乖的小徒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当初就不该同意主人格的提议! 只是,还没等他发作,楚九歌就挥手遣散了跳舞的舞姬们。一脸郁闷地坐起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勐灌了一口。 一旁坐着的绿韶见他这借酒消愁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我说小祖宗,您跑到我这儿一反常态的叫些姐妹来跳舞,人跳了您还在这不开心的喝闷酒,是少当家的职务太闲,跑这儿来消遣我们的吗?」 想要现出身形把徒弟抓回去的裴临渊动作一顿,决定继续听下去。 楚九歌看了绿韶一眼,又重重嘆了口气,给了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绿韶被他这种眼神看得火大,你不说老娘怎么懂!她伸出手对着他的脸两指甲盖那么一掐—— 「痛痛痛!绿韶姐快放手!」 「你说是不说?!不说就给老娘滚蛋,少在这打扰我们做生意!」绿韶在楚九歌耳边吼道。 「我说我说!」 绿韶这才放开了楚九歌,楚九歌捂着被掐红的脸,眼泪汪汪地小声嘟啷了一句「母夜叉」。 一旁偷听的裴临渊觉得徒弟脸上的红印子格外碍眼,又不好现出身形帮徒弟治疗,只能就这样看着。可他到底对绿韶掐自家小徒弟的脸这个举动颇有微词,明知道绿韶看不见还是瞪了一眼绿韶。 绿韶自然也听到了楚九歌那句「母夜叉」,她瞪了一眼楚九歌,没好气道:「还不快说!」 楚九歌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感觉自己最近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说: 刺儿:我不对劲 我: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最好下一章想清楚再说话 刺儿:? 暗中观察的圆圆:呵呵呵呵…… 顺便提一下,被吓得丢了三魂七魄的雷宝宝去看了分微的冷脸求安慰。 雷宝宝:呜呜呜小微微你真好 分微:??? 第31章 启蒙之书 「我感觉自己, 最近不太对劲……」 裴临渊听到楚九歌满脸深仇大恨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下意识地以为楚九歌身体出了问题,又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倘若小辞身体真出了问题, 他不可能察觉不了。 既然不是身体上的问题, 又联想到今日楚九歌总是避着他,必然是感情上的问题。 小辞会来找这个绿韶讨论这种问题, 那么他对绿韶肯定就没有那种感情了。裴临渊松了口气, 可转念一想,这绿韶与小辞相识不过两年, 小辞居然对她如此信任, 心里就又不舒服起来。 绿韶对于隐藏在这的裴临渊心境转变浑然无知,听到楚辞这么说,出口调侃:「哟,怎么?咱们万年难得一遇的修真奇才,灵宝阁少当家终于因为修行进境太快要走火入魔了吗?」 「这倒没有,」说到修为楚九歌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其实我好像马上就要突破金丹了, 大概不超过半年……」 顶着绿韶仿佛要冒出熊熊烈火的视线,楚九歌越说越小声。其实这两年他都没有怎么努力修炼来着, 不然也不会现在才辟谷后期。 修者修行分为几个阶段,自下而上分别是练气-筑基-胎息-辟谷-金丹-元婴-洞虚-化神-合道,其中每想上进阶一个境界,便是上次进阶的十倍百倍不止,越到后面越是艰险困难, 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也越少。 同时, 金丹这个阶段, 则被称作修者的「分水岭」, 能否成就金丹,何时成就金丹,是检验一个人是否能走上修仙这条大道的标准。 故而,金丹之下,为低阶修士,金丹之上则为高阶修士。 绿韶便是一名金丹修士,她虽是在春露楼里卖唱,可却并非是卖身的炉鼎。 两年前骚扰她的那名客人,就算楚九歌不帮她,她也能解决。之后跟着楚九歌去房间,也是想着要教训小朋友不要因为一时好奇来这样的地方,丢失了元阳可不利于之后的修行。只是没想到楚九歌竟然是借着她打掩护,两人倒是因此成了忘年交。 没错,忘年交。毕竟她已经有两百岁了,而楚九歌这个混小子才十六,十六!更别说他达到辟谷期时才十四,而如今他又马上就要突破到金丹期。 每每绿韶觉得自己要被打击到吐血了,楚九歌就能整出更加打击她的事。只是,打击着打击着,她也就习惯了。 因此,她也就是不甘心地哼了一声,便不再纠结于修为这个问题了。而是道:「若我没猜错,你这么反常,和你作曲的对象有关吧?」 「你怎么知道?!」楚九歌大感惊奇,他明明还什么都没说。 绿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那天兴沖沖地从我这离开,明显就是去见情人,今天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傻子才猜不出来。 第54页 不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楚九歌这样反常?总不会是表白被拒吧? 「所以,你的那位作曲对象到底是谁?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绿韶假装知心姐姐地问道,实际内心已经被按捺不住地八卦欲给控制了。 藏着的裴临渊也很想知道楚九歌到底怎么想的,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楚九歌眉峰拢起,眼神中有忧愁有挣扎,他轻嘆了口气,道:「那个人,他是我师父。」 绿韶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时,整个人都惊了。楚九歌的师父?那不就是灵宝阁的大当家?!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灵宝阁的大当家是当世少有的化神期大能吧? 好傢伙!她直接就好傢伙!绿韶眼皮狂跳,楚九歌这小屁孩儿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喜欢上化神期大能不说,竟然还是禁忌的师徒恋?! 只是知道另一个主人公的身份后,绿韶不仅没有觉得满足,甚至更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她的一颗八卦心,正在不停地尖叫! 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把抓住楚九歌的手:「然后呢?接下来呢?你和你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句话绿韶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楚九歌被她这态度吓到,尴尬地提醒她:「绿韶姐,太近了。」 绿韶停顿了一下,然后退回刚才的距离,规规矩矩地乖巧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就是望着楚九歌那充满探究欲的眼神让人实在无法忽视。 楚九歌顶着绿韶炙热的视线,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师父闭关两年,昨日我接到他出关的消息便去了他闭关的洞府找他。然后大概是时机不凑巧,我刚好碰到师父在沐浴……」 沐浴!绿韶眼睛冒出了绿光。僻静的洞府,重逢的两人,蠢蠢欲动的少年郎,以及在水中的心上人…… 各种限制级开始在绿韶脑中上演,但是面上却表现得很淡定。 「然后,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不对劲起来。」楚九歌眉间的沟壑更深了几分,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每当面对师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被师父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灼烧了一样疼痛,想要亲近他却又害怕被他厌恶。甚至昨天晚上,趁师父睡着了,我还……」 「你还怎么了?!」绿韶火急火燎地追问,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是亲了,摸了,还是做了啊! 楚九歌想起自己昨晚做出的事情,身体不由得燥热,一抹红晕浮上脸来,他小声道:「我、我摸了师父的嘴唇……」 满脑子黄色思想的绿韶:…… 就这? 可对楚九歌来说,这样的举动已经让他觉得很逾越了。他捂着一张脸忏悔:「偏偏师父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对我好。每次他一对我好,我内心的罪恶感就加深一分。我昨晚一定是被鬼怪附身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没脸见师父了!」 隐身在一旁听完全程的裴大佬:咳咳,纠结害羞的小徒弟真可爱。 绿韶默默捂嘴痛哭,天啦这种小心翼翼懵懂无知又患得患失的少年心思可真是太让人治癒了。纯情少年长大后,对从小追逐仰慕的对象不知不觉情根深种,又因为害怕被厌弃而压抑自己,最后只能眼看着心上人被他人夺走……呜呜呜这可太让人虐心了! 她决定了,她要助攻楚九歌抱得美人归! 裴临渊看到绿韶眼里的决意,又想起她之前的亢奋模样,瞬间明白了。这个绿韶,大概是一位「淑女」…… 绿韶清了清嗓,放柔了声音问沮丧愧疚的楚九歌:「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那样做呢?」 楚九歌一脸崩溃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还能是因为什么,一定是我馋师父的身子,我下贱!我对不起师父!」 不不不,馋身子的人哪会因为就摸了人嘴唇就崩溃成这样。 绿韶简直想把楚九歌摇醒,大声告诉他,你那不是馋身子,你那是真爱! 可她不能直接点醒楚九歌这个纯情少年,否则他可能会被自己那点心思给吓住。 「一般来说呢,馋别人身子的人不会只馋一个,而是会馋很多个。」绿韶面上一本正经地给楚九歌解释道,内心里却在唾弃自己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楚九歌也并非全是白纸,他自然明白绿韶的意思:「我刚刚试过了,可我对那些人都没感觉。我可能是一个只对自己师父有心思的禽兽变态……」 绿韶总算明白为什么楚九歌之前会让她叫一堆姐妹来跳舞助兴了,原来也是想要知道自己是对一个人感兴趣,还是只是单纯的需要发泄一下。不过…… 「那男子呢?」绿韶硬着头皮道。「你师父,是男子吧?」 然后,绿韶说完这句话,她就感觉到一股寒意笼罩在她身上。她缩了缩,奇怪自己怎么突然觉得冷了起来。 裴临渊冷冷看着绿韶,这个女人要是敢让小辞去找小倌,他绝不轻饶。 男子?楚九歌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他对于这种事情的了解只在于表面,之前就算再多人诱惑勾引他,他也完全提不起兴致和想法,只觉得无聊。直到这次,他突然对自己的师父起了那样的心思。 可一想到和别的不知道是谁的男人……楚九歌本来就聚拢的眉峰锁得更紧,满脸的嫌弃:「没兴趣。」 第55页 「所以,你是只对你师父有过那念头?」绿韶问的隐晦。 楚九歌脱口而出:「对。」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更不对劲了。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他都不感兴趣,他好像只对师父他……他果然是个变态禽兽! 楚九歌都快被自己分裂的想法逼疯了,一面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师父有那样不纯的心思;可另一方面他心里又想要和师父变得更亲密,想要和师父手牵着手,想要一直抱着师父,还想要亲亲师父…… 再后面的,楚九歌便不敢想像了,也不知道怎么想像。 每靠近师父,这种想法便越是加深,而心里的愧疚自责也更是加重一分,两种不同的情绪折磨着他,让他无法解脱。 至于绿韶,她都快被楚九歌这可歌可泣坚定不移的爱情观感动到哭了。可偏偏,楚九歌自己还不知道,而偏偏她还不能直接说出来。 「你想过没有,或许是因为你会对你师父有那样的感觉,并非是因为欲望,而是基于心里的感情?」绿韶拐弯抹角地暗示楚九歌,想要让他醒悟,这根本就是爱情! 可惜楚九歌打死不开窍:「什么意思?」 绿韶默了一瞬,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珍而重之地拿出了几本带着画的书册。她郑重其事地将书册交到楚九歌手上:「现在不懂,没关系,我把这几本书借给你,你回去看看,看了,或许你就悟了。」 楚九歌似懂非懂地接过了绿韶交给他的书,这些书真的能解决他的问题? 隐身的裴临渊看了一眼书上的名字,非常正经的「龙阳别册」几个大字呈现在他的眼前。 裴临渊:…… 呵呵。 作者有话说: 绿韶:少年,你悟了吗? 刺儿:带师,我悟了! 圆圆:呵呵 话说,没人发现换了封面吗?!从左到右三个小可爱分别是大圆圆,刺儿,二圆圆 .感谢在2020-10-17 16:36:55~2020-10-20 19:2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oublesaya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月色真好 六 裴临渊刚到灵宝阁不久, 就有人来汇报说少当家回来了。他思忖片刻,决定先不去找小徒弟了。 这会儿,楚九歌应该在看绿韶拿给他的「学习资料」吧, 他实在不好过去打扰徒弟, 咳咳,学习。 楚九歌房里, 他将绿韶给他的教科书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桌上, 态度十分严肃且认真。 绿韶姐这么宝贝这本书,又能解决他如今的困境, 这一定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他必须要认真对待。 这样想着的楚九歌,翻开了第一页。 ……然后他就被书上光着身子拥抱着的两个男人的画像给吓到了。 扉页上,两名各有特色的男子交颈相抱,神情似欢愉似痛苦,而他们的身体则紧紧贴着对方…… 这是什么有伤风化的玩意儿!内心纯洁的楚九歌慌张地把那本书丢向了墙角。 绿韶给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两个男子在□□的画面! 小处男楚九歌被吓得不轻,内心不住地咒骂绿韶不正经。可脑海里那副香艷淫靡的画像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而且脑子里的画面不知为何竟变成了他与师父的样子…… 天啦,楚九歌把头埋在自己手臂里,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本书简直就是邪物!惑人心神的魔器!他就是被天雷噼死,被心魔折磨得走火入魔,他也绝对不会…… 视线不小心移到那本平平无奇的蓝皮书上,楚九歌沉默了良久,然后走过去将书捡起来—— 他就再看一眼!一眼! 然后说着只看一眼的楚九歌这一眼就看了个通宵, 一口气把绿韶借给他的几本书全部看完了。 嗯, 剧情盪气迴肠, 牵动人心, 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场面实在是描写的让人……咳,总之是本好书。 可问题是,为什么是个悲剧啊!书里的主角为什么没有和师兄在一起! 明明书里的师兄那么好,清冷如月,目下无尘,看似为人冷淡但其实拥有一颗柔软的内心,对主角师弟关爱有加,每次遇到危险都第一个挺身而出,甚至为了给师弟解情花之毒主动委身师弟……可主角居然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师兄最后还笑着祝福他们是个什么狗屎结局! 在他看来,这个师兄对待主角就像是师父对他一样,可这个主角居然不珍惜! 楚九歌觉得好酸!好恨! 于是因为被剧情气到,他一大早的就抱着那几本书又去找了绿韶。 来找人结果扑了个空的裴临渊:? 他曾经也看过这本流传在修真界的禁书,知道其中的剧情,他想大概知道徒弟为什么不在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本书后面好像还出了一个续集,主角受正是那位冰美人师兄…… 春露楼 楚九歌一进来就急火火地文绿韶:「绿韶姐!后续呢?!后续呢?!」 绿韶被他这没头没脑地一顿追问整懵了:「什么后续?」 楚九歌拿出那套龙阳别册,翻到最后一册的最后一页道:「这本的后续!这最后面作者说要写师兄的后续!」 「有倒是有……」绿韶嘴角抽搐,这小子看完了就是追着她找后续?就没点别的想法?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大晚上看了这种话本,就没有做点什么旖旎美梦? 第56页 听到有后续,楚九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快给我!」 绿韶眼珠子转了转,把《龙阳别册》的后续,外传《春寒孤月》给了楚九歌。 楚九歌接过书,给绿韶打了个招唿就兴沖沖地跑回去了。 绿韶心想,这可是你找我借的啊,被虐到了可别怪我。而且她记得,这一部的两个主角,也是师徒…… 楚九歌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兴致勃勃地读了起来。 这本《春寒孤月》讲的是《龙阳别册》过去二十年后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小时候家里被魔修灭门,是他的师父,也就是上个故事的美人师兄救了他。 美人师兄将主角收为徒弟,从小带在身边细心教导,是主角心里最重要的人。 看到这楚九歌不禁和这里的主角心里产生了共鸣,这个主角和他的经歷也太像了吧! 一想到以后这个主角会和美人师兄在一起,他就心潮彭拜,巴不得直接快进到举行道侣大典。 他继续看了下去。 故事的时间很快到了几年后,主角成年了,然后无意间,他发现了美人师兄的一个秘密。 那就是美人师兄一直都没有解开当年从师弟身上渡来的情花之毒,每次朔月之时他都会被情毒所折磨。 主角歷练回来刚好碰上了情毒发作的师父,因为情毒发作师父向主角求欢。主角最开始因为师徒的身份挣扎,可是最终却在师父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理智崩盘…… 楚九歌:就很酸!!! 然后接下来地剧情急转而下,师父发现自己徒儿和自己做了之后雷霆震怒,把主角发配去关禁闭。 主角跪下说自己不后悔,坦白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师父却说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让他早点放弃。 楚九歌看到这代入感极强,已经被虐的肝肠寸断,仿佛自己就是书中的主角,而主角的师父也变成了裴临渊。 主角在禁闭室遇到了一个老人知道了当年的旧事,也知道自己师父喜欢自己师弟的事。 主角失魂落魄地跑去和师父对质,问自己哪里比不上负了你的师弟,师父却道主角哪里都比不上。 之后两人你追我赶地虐了上百章,期间还滚了无数次床单,可始终师父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徒弟。等到了结尾,徒弟为了拯救苍生身死道消,失去徒弟后,师父才终于明白自己早已喜欢上了徒弟。 ……又·是·个·悲·剧,楚九歌感觉自己已经被虐出心魔了。 楚九歌发誓,他绝不会让自己和师父变成书里那样的结局! 等等,书里的主角和师父是一对,可他和师父并不是……想起这一两天自己对师父起的别样心思,以及那些纠结,楚九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也和书中主角一样,喜欢上了自己的师父。 如今,他已经明白,那种感觉并非变态,而是因为情深所起一往而深,所以才会想要碰触,想要亲近,想要将心里的人据为己有——可,裴临渊毕竟是他师父。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长者为尊,而裴临渊一直是他最尊敬的长辈,最重要的家人。倘若因为他的一己之欲伤害到师父,又或者让他们的关系出现了破裂……他实在无法想像。 更无法忍受,师父对自己产生厌恶。 楚九歌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一旦涉及裴临渊,他便不得不顾虑多些。 但是,他如今已经明白了自己这份心思,若再让他一直忍耐下去,保持单纯的师徒关系……他做不到。 楚九歌纠结得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可思考再久他依旧无法得出答案。 只是或许是因为心神消耗过重,楚九歌竟然在这种情绪里沉沉睡了过去。 「吱呀——」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又关上,身着一身白色素衣的裴临渊走了进来,走到楚九歌床旁坐下。 此时,楚九歌睡得并不算安稳,细长的剑眉拢起,即使在梦中也似乎有着无限忧思。 裴临渊轻抚过徒弟紧蹙的眉梢,指尖轻轻勾勒过徒弟如今变得俊俏非常的五官,两具绝对契合的身体相接触,楚九歌的眉间慢慢松开,脸上神情变得轻松,气息也绵长起来。 大概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楚九歌不由自主地朝裴临渊的方向挪了挪。 「呵,还是这么孩子气。」 裴临渊轻笑了一声,解开身上的衣衫,穿着一件单衣钻进了徒弟的被窝里。 两具身体紧密贴合,这些天来神魂上的疲惫和痛苦终于得到了缓和。带着楚九歌神魂之力的琴音固然能使他安眠,可到底没有抱住小徒弟时来的安心和舒服。 重要之物失而復得的满足感让裴临渊终于感到睏倦,紧贴着楚九歌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到天亮,楚九歌迷迷煳煳醒来,感觉到身旁温暖的躯体,下意识地抱住蹭了蹭,蹭了蹭…… 「!」楚九歌勐然惊醒,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师师师师父怎么会在他床上?!而且还睡得那么香! 虽然他以前总是和师父一起睡觉,对这样的场景也并不陌生,可那时候他毕竟还小! 可现在,楚九歌咽了咽口水,他已经不是以前单纯的小孩了,面对毫无防备睡在他床上的师父,他怎么可能淡定的了。 大约是楚九歌被吓到起床的动静太大,裴临渊清醒了一些,他缩回被子里懒懒道:「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第57页 天!赖床的师父好可爱! 楚九歌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了,他清了清嗓子,讲两人的距离微微拉开,问道:「师父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我昨天晚上自己过来的啊……」裴临渊迷迷煳煳地回答,期间还拉过楚九歌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 因为楚九歌离开而再次开始痛的头,再次缓和。 楚九歌,楚九歌整个人都僵了,还有什么比昨天晚上刚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第二天就发现心上人钻了自己被窝这件事更劲爆的吗? 有,那就是心上人还要拉着自己继续睡。 于是乎在裴临渊的要求下,楚九歌再次给裴临渊当起了抱枕。 侧脸看向身旁熟睡的裴临渊,楚九歌欲哭无泪,这甜蜜的折磨何时才到头啊! 趁徒弟不注意,裴临渊悄悄掀起眼皮,里面哪里还有半分睏倦?他看到徒弟有些扭曲的面容,微微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说: 有时候,人离开窍,或许只是一本小黄书的距离…… 话说圆圆真是知识渊博,连修真界的禁书都看过呢 #魔尊到底看了多少小黄书# #我们仍未知道魔尊那些年看的小黄书数量# #作者对小黄书到底有多执着# 第33章 晨间谈话 七 楚九歌淡定地床上爬起, 看着身旁熟睡的裴临渊,觉得自己如老曾入定般心里毫无波澜。 半个月来日日如此,他已经习惯了, 不习惯也没办法。 师父必须挨着他借着他的体质才能安然入睡, 他不可能因为自己那点不可说的心思把师父赶走。 不过,楚九歌低头看着裴临渊紧闭的双眼, 师父最近是不是睡得太久了? 大概是楚九歌的视线实在太过炽热, 裴临渊眼皮微动,在楚九歌的注视下悠悠转醒, 还有些迷离的双眼对上了楚九歌的双眼, 四目相对,眼里还没收好的少年慕艾被裴临渊捉了个正着。 他嘴角微勾,声音里还带着点慵懒:「早,小辞。」 阳光射入窗框,铺洒在床上,裴临渊仿佛披上了一层阳光做的纱,让人移不开眼。楚九歌更是看呆了, 就连如何唿吸都忘记了。 好想把这样的师父抱进怀里。 裴临渊坐起身来,看着呆住了的徒弟, 轻笑一下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傻了?」 可他不过是在明知故问,他清楚自己这具皮囊的优势,而他尚来习惯利用自己的一切优势达到目的。 楚九歌对他有好感,却始终因为师徒的这层关系而不敢越过雷池。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逼楚九歌越过那条线, 引诱他坠入自己早已织好的天罗地网。 裴临渊歷来擅长算计人心, 这一次, 他也觉得很有把握。 他会得到楚九歌的爱。 楚九歌捂着自己被敲击的额头向后撤了一步, 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被敲击的地方并不痛,只是火辣辣的,从皮肤表面一直烧到了心窝,烧得他抓心挠肺,蠢蠢欲动。 裴临渊如愿以偿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害羞脸红,坏心眼地靠近,装作担心的样子:「真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师父给你检查检查吧。」 说着,裴临渊就要动手检查楚九歌的身上,楚九歌红着一张脸躲过了裴临渊伸出的「魔爪」。他急急忙忙道:「我真的没事的,师父不用如此!倒是师父,半个月了一直未见到大师父出来,是大师父还没醒吗?」 听他提起主人格,裴临渊动作一顿,然后像是没事人一样对楚九歌笑了笑:「不用担心,只是前段时间在闭关的最后关头为了修復神魂,多消耗了些心神,所以这一次大渊要多休息一阵时间。」 楚九歌听他这么一说倒也不疑有他,只是有些担心:「大师父真的没关系吗?需不需要我提供一些血液。」 心里,楚九歌却在想,二师父最近总是嗜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放心吧,他只是要多睡一会儿而已。」裴临渊笑着搪塞了过去,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楚九歌放血。「这个时候任何外物都没有作用,只能靠我们自己恢復。」 听到裴临渊说他帮不上忙,楚九歌难免有些气馁:「那好吧。」 将他这般模样,裴临渊眉宇轻挑:「怎么,有我还不够吗?非要找你大师父。」 这话说得吃味,裴临渊却并没有非要和主人格比个高下的意思,他与主人格就算想法不同也终究是一个人,他会这么问,也不过是想要逗弄一下楚九歌而已。 楚九歌倒是回答得坦荡:「只是一直没有看到大师父出来,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问题。」 裴临渊却是不肯就这样放过他:「那对你来说,更喜欢哪个师父?」 楚九歌脸微红,虽然知道师父说的喜欢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却还是忍不住害羞。他道:「对我而言,两个师父虽然性格看上去天差地远但其实就是一个人,没什么不同。」 言下之意就是,他都喜欢。 听到他的回答裴临渊眼眸深了几分,笑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忘记这句话。」 他们,从来都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的少,大家将就着看 第34章 事前密谋 在裴临渊和他的小徒弟腻歪的这段日子里, 雷霁安排地去剎那海秘境入口的人回来了。 第58页 雷霁催动手下人用来记录的留影石,留影石的画面被投射在半空中。 一座藏在雷云层中的巍峨宫门屹立,只是透过画面都能感受到它巨大的压迫感, 仿佛能将人吃掉。 宫门的最上方一块牌匾上书着「仙人遗府」四个大字, 而这四个字已足以在修真界掀起一场风波。 仙人遗府这四字听上去如此直白,乍一听好似是在骗人, 可事实上这座遗府却曾在修真界歷史中有过相关记载。大约数千年前, 上界与修界还未完全封闭,那时候正值仙魔大战, 有无数仙人陨落。为了祭奠这些陨落的仙人, 当时的仙帝将这些仙人的遗物和同传承衣钵埋葬在了一个秘境之中,而这个地方便是「仙人遗府」。 仙人遗府隐踪数千年,无数人找寻都无疾而终,如今这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仙人遗府竟要现世?! 这对于所有修真者而言无疑不是一场狂欢。要知道,若是得到了仙人的传承便等同于找到了飞升的大道。谁不想拥有?谁不想争抢呢? 仙人遗府的出世,是修真界的一场盛宴。 修真界已经有近三百年没有人成功飞升过了,眼见着那些被给予厚望的天才一个个地陨落, 各大宗门人才凋零,他们太需要一个能打破僵局的人了。这次的仙人遗府无疑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机会。 裴临渊相信, 将这段留影送到各大宗门的手上后没有一个能坐得住的,而那正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给各大宗门送过去了吗?」 「已经让密探送去了,以他们的脚程,不出半日,各大宗门手上都会收到这段留影。」雷霁把玩着手中的留影石, 语调轻佻带着玩味。 「嗯。」裴临渊点头表示知晓, 又转过头去对一旁的楚九歌笑着问道。「仙人遗府出世, 小辞怎么看?」 楚九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师父故意将这个消息提早透露给各大宗门, 是想要趁他们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坐享渔翁之利?师父也想得到这个仙人遗府里的东西?」 裴临渊笑眯眯地反问楚九歌:「小辞不想要吗?那可是上界仙人的遗物。」 「我已经有最适合自己的传承了,」楚九歌挠挠脸,「这些个仙人传承对我来说,作用不大。至于法宝……我走的是剑修一途,法宝再厉害我也用不了。」 对于剑修而言,天地间再厉害再了不得的法宝,都比不上自己手上的一把剑。 雷霁在一旁听得咋舌,楚九歌这傢伙还真敢说,对万人追捧的法宝传承不屑一顾。 「小辞,你还没有自己的本命剑吧?」裴临渊问道。 「是。」楚九歌回答,「我打算等迈入金丹期的时候亲自炼制一把。」 他这两年来在灵宝阁见过了许多神兵利器,也认识了许多炼器师,学了些炼器知识。他便想着,等金丹期的时候自己炼制属于自己的本命剑。 裴临渊听了他的想法后,道:「那你可想过或许仙人遗府中会有适合你的法剑呢?」 「师父的意思是?」楚九歌问道,心里却已经猜出了裴临渊会这么问的目的。 恐怕,师父是想要他去仙人遗府中闯一闯。 裴临渊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给了一旁的雷霁一个「你来说」的眼神。 雷霁收到裴临渊的暗示,清了清嗓子,假作正经:「正式认识一下,我乃是剎那海的龙妖,同时也是仙人遗府的守护妖兽。」 「什么?」楚九歌惊得站起了身,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雷霁。「守护妖兽怎么会离开自己守护的秘境?!你不会是偷跑了吧?」 「这个是有原因的嘛……」雷霁有些心虚。 「什么原因,我看是你玩忽职守才对吧!」楚九歌抓住机会就不留余力地打击雷霁。 被说中的雷霁不敢看楚九歌:「我不是我没有……」 裴临渊看够了热闹,适时为雷霁解了围,轻拉了一下徒弟的衣袖:「好了小辞,雷霁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雷霁作为守护兽,知道许多秘境里的秘密,以及秘境真正的秘宝到底是何物。」 「仙人遗府里,真正的秘宝?」楚九歌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难道那些陨落仙人的衣钵还不足以被称作真正的秘宝吗? 雷霁得意地笑了笑,面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想知道吗?想知道就……」 「雷霁。」 一声温和声音打断了雷霁的话,雷霁对上裴临渊那张笑眯眯的脸,不敢再嘚瑟,乖乖将自己知道的秘密说了出来:「事实上,仙人遗府中最珍贵的从来都不是那些陨落仙人的衣钵,而是当年的仙帝曾经用过的本命法宝——天道剑。」 「天道剑?!」 雷霁表情慎重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天道剑。没有人知道仙帝当年为什么会把自己的本命剑封印在遗府之中,仙帝陨落前没人知道,陨落后就更没人知道了。」 众所周知,仙帝在仙魔大战后不久莫名陨落,然后上界就彻底封锁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些年来飞升越发困难,天劫的威力也日益增大,及至这几百年更是无人飞升。 现在雷霁却说,那位仙帝的本命法宝居然在修真界的仙人遗府里? 听闻,这位仙帝是天地间第一位剑修。他用过的剑……本来一点都不在乎的楚九歌心动了。 裴临渊看出了楚九歌的动摇,适时笑道:「不知这把天道剑可还能入你的眼?」 第59页 楚九歌被裴临渊这话的深意惊到:「师父觉得我能拿到那把剑?」 那可是天道剑啊!仙帝用过的剑! 「仙人遗府只允许元婴之下的修者进入,也就是说这次修为最高之人也不过是金丹巅峰。」裴临渊语气淡淡,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面对金丹巅峰,你没有信心吗?」 不过,裴临渊有些话没有说出来。虽说仙人遗府只允许元婴之下修者进入,可若是有元婴之上强者压制修为到元婴之下,那同样可以进去。虽然说进去后同样只能发挥出金丹巅峰的修为,但高阶修士的经验、阅歷,对道的掌握都不是低阶修士能比拟的。 若是普通修士遇到这些装成小号的大佬,怕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九歌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喉结滚动,声音微哑:「有。」 一想到会面对那些强者,楚九歌第一时间感觉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即将与强者对敌的兴奋,属于剑修的本能的兴奋。 他知道,他身体里藏着一头野兽,渴望着鲜血和战斗。 「好,」裴临渊笑了,「这才是我的徒弟。」 雷霁担任完解说规矩的工具人后,看到这师徒俩在这热火朝天地讨论如何拿到天道剑,忍不住开口泼个冷水:「天道剑可不是你说能拿到就能拿到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从那些各大宗门手上抢到了天道剑,天道剑也不一定会选择你。」 「怎么说?」楚九歌问。 「据我所知,天道剑是有剑灵的,若是剑灵不肯认你为主,那你拿到手也不过一块废铁。」雷霁道,他还是不觉得楚九歌能拿到天道剑。 不,应该说,他觉得这个修真界没有谁能拿到天道剑。 「剑灵?」裴临渊挑眉,原着里可没有提过天道剑里有什么剑灵。 这个莫名其妙的剑灵,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不要觉得是过渡章啊,这章其实信息量很大哦~ 第35章 在你身边 「剑灵?」 裴临渊很确定, 原着的楚九歌拿到天道剑时,可没有提过什么剑灵。可如今雷霁却如此肯定的说出天道剑有剑灵?而且还必须得到剑灵的承认? 裴临渊稍加思索,对雷霁笑眯眯地问道:「雷霁, 你能具体说一下这个剑灵吗?」 雷霁看到他这个笑就觉得渗得慌, 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坐得离裴临渊远一点了才道:「我感觉的话, 应该是个爱哭鬼吧……」 「啥?」/「爱哭鬼?」 裴临渊和楚九歌两人都对雷霁的说法感到诧异, 天道剑的剑灵……是个爱哭鬼? 雷霁点点头,一脸笃定:「你们别不信, 我虽然只当了三百年的秘境守护兽, 但是那个剑灵是个爱哭鬼可不是我乱说的。」 「你见过那个剑灵?」裴临渊问,眼神却像是在说「你不就是只是个看大门的吗?」 「没见过我也知道!」雷霁读懂了裴临渊的眼神,怒怕桌子。「那傢伙每隔一段时间就醒来一次在门内砸门,还哭着喊着要找主人,说不要丢下他什么的,结果最后哭着哭着又睡着了。然后醒来又开始砸门……」 裴临渊和楚九歌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的仙剑的剑灵, 竟然是这幅德行。 雷霁说完,又摸着下巴猜测:「我听说剑修的剑若是生了剑灵, 性格多半会和主人相似……」 裴临渊无语地看向雷霁,雷霁这是什么意思? 雷霁一脸猜到大秘密的样子凑过来:「你们说,该不会那位仙帝其实也是个爱哭鬼吧?」 裴临渊想像了一下那位传说中的仙帝私下里是个爱哭鬼的情形……画面忍俊不禁,裴临渊下意识地弯了嘴角。 一旁的楚九歌则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痒,想打喷嚏, 但他还是忍住了。 在师父面前, 要注意形象, 形象! 「咳, 」裴临渊轻咳一声,「听你的说法,那把天道剑似乎可以在秘境里自由移动?那到时候我们又去何处寻他?」 这可和他知道的不一样。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雷霁一屁股做回自己的椅子上,拿出自己的扇子摇晃起来,慢悠悠道。「秘境开启后,天道剑会被强制返回他该待的地方。」 「强制返回?」裴临渊目光一闪。 「是的,」雷霁收起自己的扇子,在虚空中用灵力画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插着一把剑。「届时秘境开启,无论天道剑跑到秘境何处,都会被这个法阵带回去绑着,直到有人把它从这里拔出来,或者始终找不到新的主人,秘境自动关闭,他再次恢復『自由』。」 雷霁说到「自由」这个词时嗤笑了一下,只在那片封闭的秘境里的「自由」。 在他守境的五百年里,他也曾试图和那个剑灵说话,可那剑灵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只会哭着嚷着要找它的主人。 雷霁看得出来,那个剑灵他是真的很喜欢以前那位天帝的。如果让他知道,那位天帝早就死了,怕不是会哭着自毁了吧…… 所以,他才觉得,没有任何人能拔出那把剑——毕竟,能让那个爱哭鬼承认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现在想来,或许是那位对自己的陨落早有预感,才会把天道剑封印在这个秘境里,以此来保护那个爱哭鬼吧。 第60页 让秘境时隔这么久才开放,也是想为那个爱哭鬼找个能接替自己的好主人吧。 裴临渊从雷霁的书房里出来以后就陷入了沉思,倘若天道剑中真的有这么一个剑灵,那楚九歌能拿到天道剑的机率或许就要下降。 按照雷霁所说,这个剑灵对前仙帝忠心耿耿,念念不忘,让他认楚九歌为主是不可能的。 原着里明明没有这个所谓的剑灵,为什么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剑灵? 现实与书中的剧情相左让裴临渊觉得有几分焦虑,事情脱出了他的掌握,他无法预知这趟秘境之旅是否还会有别的变故。 裴临渊一直相信楚九歌作为书中主角,身负神血,天资绝顶,在完成他作为「天选之子」的使命前,在他坐上那些人为他准备的王座前,楚九歌的「光环」都不会消失。楚九歌不会有事,那些人也不会让他有事。 可,裴临渊忘了一件事,所谓「天选之子」本就是那些人布的一个局,而既然是人为的「局」,那必然会有可能出现疏漏。而这个疏漏出现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改变了之前的剧情…… 若是楚九歌最后没有取到天道剑,又或者因为他改变剧情引发蝴蝶效应,在取得天道剑之前便被杀掉—— 「师父!」 一声急迫的声音将裴临渊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他看向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楚九歌。 「师父,你刚刚怎么了?」楚九歌此时拉着裴临渊的手臂,脸上的神色满是焦急。「你的脸色突然变得好差,我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 裴临渊看向楚九歌,早已长成俊美青年的男子眉宇间满是愁云,那双藏着剑意的眼中映照出他自己的影子。他勉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 「真的没事吗?」楚九歌的眉头依旧不肯松开。 「没关系,我只是想入神了。」裴临渊摇摇头,将自己内心的不安压了下去。 「没事就好。」楚九歌松了口气,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裴临渊,对裴临渊郑重其事地承诺道。「师父,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你有什么烦恼,有什么顾忌,都可以告诉我,即使是我也想保护师父。」 「师父,」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青年半蹲在裴临渊面前,眼里是决心,是坚定,以及是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恋慕。「让我帮你分担吧。」 看着楚九歌的眼神,裴临渊心里的不安和焦虑突然就消失了。 裴临渊觉得,自己好像担心过头了,他的徒弟远远比原着里的楚九歌更加优秀,也更加出色。就算天道剑里有一个剑灵又怎么样?他的徒弟会输给一个爱哭的剑灵? 说到底,他们本就没必要按着某些人的安排按部就班的走。 他微勾起唇角,揉了揉徒弟的头髮:「谢谢你,小辞。我会这么做的。」 楚九歌摸了摸自己被师父碰过的头髮,脸上微微发热。 「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还是太低了。」裴临渊突然道。 「诶?」楚九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又提到他的修为。 「说到底,我会这么担心,是因为这次秘境之行实在艰险。」裴临渊笑得温柔,只是楚九歌却觉得有些发冷。「所以……」 「所以?」楚九歌问,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裴临渊微微一笑:「所以,在仙人遗府出世之前,小辞努力一下,达到金丹期好不好?」 现在离秘境出世还有两个月,也就是说他要在两个月内从辟谷后期修炼到金丹期吗……楚九歌哭丧着脸:「师父,就算是我这也是不可能的啊!」 要知道,就算他现在原地打坐立马开始冲击金丹境界,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将体内灵气完全在丹田内凝成灵液,再花半个月的时间将灵液凝成金丹……而成就金丹还要渡雷劫。 更别说,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足以冲击金丹。 裴临渊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会这么说,也只是想要逗逗楚九歌。而且,裴临渊发现楚九歌现在对于修炼实在是有些怠惰了。大概是修炼上一直一帆风顺的缘故,楚九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增长修为,导致他一点都没有压迫感。 不然也不会两年来,修为才到辟谷后期。现在的楚九歌可不是原着里那个受尽苦难,缺乏修炼资源只能天天去杀妖兽赚钱导致有了很多暗伤的楚九歌。 在灵宝阁里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的少当家,两年来一个大境界未进,实在是偷懒。 裴临渊虽然宠他,但也知道要让楚九歌成长,一定的锻鍊和压迫是必不可少的,本来,这一部分是主人格来唱这红脸的,可现在主人格被他关进了小黑屋,只能由他代劳了。 「小辞,等你大师父醒来知道你两年来才辟谷后期。」裴临渊适当地停顿了一下,嘴角处勾起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你说,他会怎么做?」 被抓到尾巴的楚九歌身体一僵,心虚地移开眼:「这个,修炼不能冒进……」 「可我听说,这两年来你也没怎么练剑?」笑眯眯的裴临渊就像是上课时门后突然出现的班主任。 楚九歌:「!」谁出卖的我! 「看来我说中了。」裴临渊将楚九歌的表情收入眼底,神情意味深长。 第61页 楚九歌:「……」师父你居然套路我?! 裴临渊拍了拍楚九歌的肩膀:「闭关修炼,懂?」 「知道了。」 楚九歌哭丧着脸低下了头,他真的真的真的不想修炼啊!!!! 作者有话说: 依旧信息量很大的一章哦~ 昨天生日,所以想休息两天感谢在2020-10-23 23:04:30~2020-10-26 23: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双生 7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宝宝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四大宗门 天门宗 正道各宗门高层长老齐聚一堂, 全都表情凝重地看着桌子中央播放着留影记录的留影石。 送上这块留影石的是灵宝阁,送上门的时候,灵宝阁堂堂正正坦坦荡荡, 没有丝毫要藏私的意思, 让人不禁怀疑这所谓的秘宝只是个玩笑。 可他们知道这块留影石上的内容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仙人遗府」现世了。 据灵宝阁送上来的消息,「仙人遗府」前有一块刻着有关秘境的介绍, 上面提到的秘境开放时间距现在还差两个月。也就是说, 再有两个月,这座超级秘境就会彻底在修真界现世, 等待能找到秘境的有缘人。 「灵宝阁明明可以瞒下这个消息, 却选择主动告诉我们……安何居心?」长河派白眉长老脸皮皱出一层层褶子。 要是他们派先知道了这个消息,巴不得瞒得死死的,那会像灵宝阁这样大张旗鼓地把消息无偿送给各宗门。 水月仙宗的圣女何曦冷哼一声:「白眉老儿,人家灵宝阁可不像你那么贪心,想着独吞。这送上来的信上不是说过了吗『望和诸位道友共谋大道,破修界之难』。」 所谓的「修界之难」不就是指的修真界无人飞升,各宗门出色的弟子纷纷陨落的事吗? 「哼, 妇人之见!」白眉长老吹鬍子瞪眼,被何曦气的不轻。「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灵宝阁无事献殷勤就是有鬼!」 何曦美目一瞪,就要和白眉长老对上,一直一声不吭的天门宗掌门天奇开口了:「够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何曦和白眉动作一顿,各自熄了声气,神色恹恹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天门宗可是那位的宗门, 他们可不敢招惹。 一向扮演着和事佬角色的青阳门掌门叶元此时笑着开口:「无论灵宝阁意欲为何, 现下最重要的都是即将要现世的『仙门遗府』。灵宝阁送来的消息说, 秘境只要元婴境以下修者皆可入境, 不知各位作何看?」 天奇冷着张脸:「各宗门但凭本事便是,遗府中的陨落仙人的传承无数,若是弟子们有缘,自然能得到。」 「天奇掌门倒是坦荡,真是好一个『各凭本事』!」何曦不敢正面反驳天奇,只敢阴阳怪气地讽刺天奇。 他们之所以会聚到这,除了确认是否各宗门都收到了这份留影石以外,也是想要合作瓜分「仙人遗府」这盘珍馐美味……可如今天奇掌门却说,各凭本事? 看来,这次天门宗是不打算合作了。 往日大秘境开放,几大宗门间会让各自的弟子们组成小队,共同进入秘境。天门宗主修剑道善进攻,长河派以法术共同御敌,而青阳派则以出色的防御作为队友的肉盾,水月仙宗弟子则从旁为队友恢復治疗——四宗门法术相辅相成,合作共赢。因此,这几大宗门的关系一直都十分亲密,更是有不少弟子结为了秦晋之好。 可如今,仙人遗府开启,天门宗竟然要撇开他们?! 「这……」就连一向和稀泥的叶元也隐晦地说了一句。「天奇掌门,四宗盟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所谓的四宗盟约签订于五百年前,那时的修真界也是许久未有人飞升,各家给予厚望的弟子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陨落。于是,四宗合计,签订了这么一个保护各家弟子的盟约,以至于不让有望飞升的弟子们死于和同道的勾心斗角中。 白眉长老狠狠一拍桌子:「天奇!你们天门宗到底什么意思!?」 天奇一下子成了这次会谈的众矢之的,他却一点也不慌张,只道:「我并没有背弃四宗盟约的意思。之所以有此一说,只是因为天穹剑尊说了,他会收最终得到秘境至宝的人为亲传弟子。」 「天穹剑尊要收徒?!」三人震惊,如今正道唯一的合道强者竟然宣布要收徒? 天穹剑尊,按辈分应该算是天奇的师弟,可他成就合道期太早,以至于天奇这个师兄都只能以尊称唤他。这位天穹剑尊,三百岁便步入合道境界,在剑修一途的天赋无人能比。 这天底下,只要是剑修,都想得到这位天穹剑尊的指导。 事到如今,三人也明白了天奇为何会这样说了。天奇一直希望自己的师弟能收个继承他衣钵的弟子,培养出天门宗优秀的下一代。如今这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自然希望宗内弟子成为这么一个人。 灵宝阁传来的信件中也提到了这个秘境至宝,这东西只有一件,想要拿到必定只能凭藉自己的本事。只是,为何天穹剑尊会定下这么一个规矩,简直是在挑起门下弟子内斗,甚至可能是挑起整个修真界…… 三人暗暗看了彼此一眼,什么都没说。 第62页 「不过,我也不会阻止门下弟子和诸位宗门的弟子们组成小队。」天奇补充了一句,「只要他们自愿就好。」 「那还差不多!」何曦没好气道。 只要天门宗不限制弟子们的行动,那么总会有弟子像往常一样寻求他们三宗的弟子组队的。 接下来,四人又商议了一下有关仙人遗府的事情,看上去面上倒是与往常没什么区别,可气氛到底是有些僵硬了。 从天门宗出来,青阳宗掌门叶元看了看天门宗的大门,轻声嘆了口气,他有种预感,这次秘境之行过后,恐怕修真界无法继续平静下去了。 …… 距离「仙人遗府」现世还有半个月 楚九歌还在闭关努力寻求突破的机会,灵宝阁的事交给雷霁和分微处理,裴临渊倒是一个人落得清闲。 此时,裴临渊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独自下着棋。 看着被他下成一盘死局的棋盘,手中抓住的黑子无处安放,裴临渊举起手又无可奈何地放下,轻轻嘆了口气。 他静不下心来。 他已经压制主人格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如今,神魂的承受度已经到了极限。 他和主人格之所以会选择各自掌控身体半个月,是因为醒着的那个人格需要独自承受神魂分裂带来的痛苦;而在这期间另一个人格则会在识海中以沉睡修復,直到半个月的期限到来,两个人格交替。 本来,多承受一个月已经算是极限,但因为他这些年来得到神血的供养,又有与他绝对契合的「圣人之体」楚九歌待在他身边缓解他的痛苦——所以他的神魂已经被养好了许多,比几年前刚捡到楚九歌的时候变得更加坚韧。 可这并不代表神魂分裂的煎熬完全消失了,而且若只是疼痛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再这样强硬压制主人格半魂,他们的神魂可能会受到更大的损耗。 但是…… 裴临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黑子,还不行,还不能放主人格出来。 若是此时让主人格掌控身体,那么一切都功亏一篑了。小辞本就因为他们师徒的身份而摇摆不定,若是主人格出来后必定会主动远离小辞,以小辞的性格现在恐怕会以为是主人格看穿了他的心意于是厌恶了他。 然后,他则会在秘境中遇上命运为他安排的女主角—— 「啪——」 想到那个场景,裴临渊控制不住地一把将棋盘上的棋子打落在地。 不行,他不允许! 裴临渊黑色眼眸深沉而平静,仿佛正在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很安静却透露着不详。 就算神魂缺损也没关系,他绝对…… 「这是谁惹到你了?生这么大气。」寂静的院子里突兀地响起一个夸张的声音。 裴临渊扫了一眼来人,连表情也欠奉:「雷霁,你来做什么?」 雷霁见他这冷冰冰的模样,面露诧异,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大渊?」 「很遗憾,」裴临渊重新将自己那副微笑的假面挂上,「并不是。」 当即,雷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然后便有些疑惑:「说起来,你们这次交换的时间是不是相隔太久了?」 「说明我的神魂正在转好不是吗?」裴临渊避重就轻,没有正面回答雷霁的这个问题。 「那倒也是。」雷霁点点头,没有再问。 裴临渊见雷霁被自己这么简单就忽悠过去,赶紧转移话题:「所以,你来着来干嘛了?」 「哦,这不是来告诉你一声,明天仙人遗府的存在就会暴露在整个修真界眼前。」雷霁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道。「还有就是,明天我得回去守境了。」 虽然「仙人遗府」正式现世是在半个月后,但明日灵宝阁会提前将仙人遗府的消息昭告全修真界。裴临渊可不打算,让那些宗门将先机全占了。 正魔两道的争夺,仙门内部的争夺,散修与仙门的争夺……越多人提前知道,局面便会越乱,对他们来说就会越有利。 不过,秘境暴露了位置之后一定会有很多人前去打探,或者想要先人一步进去的,所以这个时候雷霁这个逍遥了许久的守护兽就要发挥作用了。 「我知道了。」裴临渊点头,然后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跑了,灵宝阁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大当家你吗?」雷霁笑得灿烂,一副「你也有今天」的样子。 「可是半个月后我也要去仙人遗府。」裴临渊手支着下巴,笑眯眯道。「顺便一说,分微作为小辞的灵鬼,一样会去。」 「大哥,你一个分神期巅峰凑什么热闹啊!」雷霁傻眼,之前裴临渊可是一句都没提过啊。 「只要压缩一下修为就好了。」裴临渊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笑道。 「那灵宝阁……」 「我想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我明天就要走……」 「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其实现在阁内大部分人都听楚九歌的了……」 「没事的,雷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 天道啊!他当初为什么要搭上裴临渊这艘贼船! 作者有话说: 四大宗门的小队配置:天门宗(近战dps)+长河派(远程dps)+青阳门(肉盾t)+水月仙宗(辅助n) 第63页 之前在第三章 有提到过天门宗,圆圆的属下说在「天门宗安排的那件事」其实就是在天穹剑尊身边插了个人 大家应该猜到了,天穹剑尊就是原书里攻的师父,所以圆圆一早就安排了人过去 下一章副本正式开启 第37章 秘境开启 半个月后, 剎那海,仙门遗府前 几艘巨大的飞行船停靠在云层中,船上人流攒动, 仿若几座小型的城镇浮在空中一般。 飞行船的周围被一层散发着紫光的光罩保护着, 让剎那海周围的紫雷完全无法伤害到船上的人。 甲板上,则有灵宝阁设置的各种商铺, 供船上的修者们添置一些符咒法器, 抑或是需要的灵丹。船内,还有灵宝阁准备的修炼室炼器室炼丹室, 只要交付一定的灵石就可以使用。 总之, 船上的设施一应俱全,只有修者们想不到,没有灵宝阁办不到的。 而像这样的飞行船,灵宝阁今日派出了十艘。 无论是宗门出身,还是散修都不得不感嘆灵宝阁的财力雄厚,以及……心疼一下自己被灵宝阁「搜刮」去的灵石。 虽然说船票并不贵,每人只需要一百块下品灵石就可以上来, 但是耐不住灵宝阁的人太会做生意! 只要上了船,哪怕你不出门, 也会被灵宝阁的各类商品或者服务吸引,然后心甘情愿的掏出自己的钱包…… 毕竟,谁都想要在这次开放的「仙人遗府」中夺得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机缘。而为了那份机缘,当然是越多保障越好。 是的,灵宝阁之所以会让这么多艘飞行船进入剎那海, 是因为——今日, 便是「仙人遗府」开放的日子! 「少当家, 手下的兄弟们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一名身着灵宝阁管事衣物的年轻男人毕恭毕敬地向站在甲板上的楚九歌汇报。 这男子名叫钟迟, 是两年前曾经帮过楚九歌的钟毅青管事的儿子。他年轻俊俏的脸庞在一众面上年龄偏大的管事中间显得鹤立鸡群,可作为楚九歌一手提携上来的心腹,这男子在灵宝阁的权力可不小。 如今,楚九歌等人要离阁闯境,这船上的事便交给了他来管理。至于阁内,则由雷霁选出来的一些对灵宝阁忠心的管事们打理。 楚九歌听完了钟迟的汇报,点点头又吩咐了几句,便让钟迟退下。 可钟迟不知为何却并没有离去,而是看着楚九歌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 「这仙人遗府危机四伏,少当家真的不再带些人手吗?」钟迟到底是按捺不住问了出来,问这句话的时候他还隐晦地看了一眼站在楚九歌身后一名可称得上倾城之貌的男子。 这名男子,他虽然之前未曾见过,但也听人说过,那日他入城时与少当家的亲密传闻早已传遍了整个观庆城…… 不是说他质疑他敬爱的少当家的决定和实力,他也能理解少当家这个年纪不想和自己的知心人分开的心情。可是闯境可不是儿戏,少当家就带着这朵一折就弯的「娇花」——这到底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钟迟皱眉,分微阁下作为少当家的灵鬼,这些日子也不知去了哪里,这般重要的日子竟不见了踪影。 楚九歌完全没察觉自己忠心属下心里的想法,一口拒绝:「不用了,人多了反而绊手绊脚。」 钟迟神色更加欲言又止,难道带着小情人就不绊手绊脚吗?! 那名被钟迟看作「娇花」的绝色男子却是看得分明,他眉毛一挑,上前故意装出跋横的样子下巴微扬:「既然少当家都说不需要了,你却始终不肯听从,你一个小小管事难道是要质疑少当家的决定不成?」 钟迟听得皱眉,这男子虽美,可未免太过恃宠而骄了,实在不配做少当家的良人。他没有理会那男子,而是看向楚九歌,希望楚九歌做出决策。 楚九歌眨了眨眼,脑子里有些懵,师父,他怎么突然就……不过,不论如何,师父要做的事他肯定要配合。 「咳咳。」楚九歌踏前一步,对着钟迟「凶神恶煞」地斥道:「没错!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钟迟:「……」恕我直言,少当家您的演技有亿点点点烂。 不过意识到楚九歌在演戏后,钟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察觉到周围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身上,钟迟做出一副被羞辱却无法反抗的模样:「是,属下明白了。」 楚九歌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赶快离开,钟迟意领神会离开了。 待钟迟离开,楚九歌看向那绝美男子,也就是裴临渊:「师……」 谁知裴临渊却一下子拽住了楚九歌的手臂,眼神温柔如水,仿佛整个世界只映进了楚九歌一人:「我不是说过了吗?要叫我临渊。」 炙热地仿佛能见他身体点燃的温度从手臂处传遍全身,裴临渊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就在眼前,看着他时仿佛他是他的唯一,他磕磕盼盼地开口:「师、临……临……」 明明那个名字在嘴里打了好几转,可偏偏临到出口时始终叫不出来。就好像,一旦叫出了那个名字,就会跨过那条绝对不可跨越的线,再也无法回头。 见他始终无法用名字称唿自己,裴临渊的眼眸深了几分,笑着放开了楚九歌:「不逗你了。」 楚九歌松了口气,他飞快地叫了声「师父」,确保没有人听见后才继续道:「……就不能换个称唿吗?」 第64页 师父压制了修为,如今不过是金丹巅峰,若是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灵宝阁的大当家,说不定会招来多少麻烦和祸事。所以他明白师父必须要隐姓埋名,可让他对师父直唿其名…… 他真的做不到。 「让你叫我名字就这么困难?」裴临渊打趣道。 「直唿…的名讳,这实在是太不敬了。」楚九歌模煳了一下那个称谓,脸上的表情委委屈屈的。 最重要的是,直唿名字对他来说太羞耻了。他本来就对师父有道不明的心思,若是再叫出那个名字,他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将自己的感情暴露在师父面前。 「这样啊……」裴临渊拖长了声音,脸上的表情竟有些落寞。「那这个世上愿意叫我『临渊』的,也就只有雷霁了。」 雷霁?!只有雷霁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师父的名字是他的专属称唿一样! 楚九歌一下子就被激起了嫉妒之心,若不是雷霁不在,他怕不是恨不得当场向雷霁宣战。 他都没叫过,雷霁凭什么?! 裴临渊见楚九歌被自己激得差不多了,才幽幽问:「小辞,你真的不愿意用名字称唿我吗?」 「我愿意!」楚九歌握住裴临渊的手,一脸郑重其事。 「真的?」 「真的。」楚九歌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开口。「临……渊。」 然后,堂堂灵宝阁少当家下一秒脸「腾」地就红了。 裴临渊微笑地看着害羞的徒弟:计划通√ 不远处,也参加了这次闯境,并且默默目睹了全程的绿韶:「……」她现在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结果,她就对上了裴临渊笑眯眯的眼神。 明明是一张看上去十分温柔的脸,可绿韶却只觉得从心底里感到一股寒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绿韶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美丽吧,别去找楚九歌组队了。 裴临渊看着绿韶离开的背影,十分满意这个小姑娘的识时务。这样就好,这样就没人打扰他和小辞的二人世界了。 秘境即将开启,楚九歌并不知道裴临渊帮他打发走了一名强力队友。他看着缓缓打开的遗府大门,心里难免激动兴奋——仙人遗府,秘境至宝,他来了! 随着遗府大门完全开启,一束金光从门□□出,直耸入天,众修者看着那住光束,毅然决然地跳了进去。 楚九歌看向身旁的裴临渊:「我们也走吧,师……临渊。」 「嗯。」裴临渊应道,随着楚九歌踏入了光束之中。 另一艘飞行船上,一名用白纱斗笠遮住样貌的女子,看了一眼直冲凌霄的金色光束,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其中。 遥远的千里之外,一直关注着仙人遗府动向的各宗门高层,看着那道金光,神色心思各异。 仙人遗府,这座终将掀起修真界风暴的秘境,终于开启了。 …… 金光之中,巨大的冲力袭来,无数的金光仿佛巨浪,将所有人冲散分离。楚九歌意识到这金光有意将所有人分开,赶快扑向身边的裴临渊,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楼进了自己的怀里。 「抱紧我!」 裴临渊还没来得及回答,两人便被一股「金浪」淹没,不知被「沖」到了哪里,消失在金光中。 从昏迷中醒来,楚九歌感受到自己胸口处微沉,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他睁开眼向胸口处看去,一个熟悉的脸庞闭眼躺在自己的胸膛上,而自己的手还紧紧地搂着那人。 「师父!」下意识地,楚九歌叫出了这个称唿。 早就醒来却一直装昏的裴临渊悠悠转醒:「小辞?」 楚九歌松了口气,他扶着裴临渊坐起,道:「师父,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查看一下周围。」 裴临渊却不甚贊同:「这里危机重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还是让我用神识……」 「轰——」 话还没说完,一头身形巨大的兇勐妖兽自树林中窜出,勐地落在他们面前。妖兽向他们怒吼,张大了那张布满利齿的嘴就要向他们袭来! 「应敌!」 裴临渊身形敏捷地从原地跳离,避开了妖兽的第一击,对楚九歌道。 楚九歌也毫不犹豫就唤出自己的法剑,快速移动到裴临渊身前,为他挡住了妖兽的第二击。 二人相视一眼,裴临渊勐地向后撤了几步,楚九歌没了后顾之忧正要施为之际—— 没想到从不远处那妖兽窜出来的树林中突然一道凌厉剑气携带恐怖剑意噼砍而来,直直砍到了妖兽的身体上,将那只妖兽噼成了两半! 如山峰般庞大的身躯倒下,扬起黄沙灰尘,模煳了人的视线。两名男子自树林中款款走来,只听其中拿着剑的一人道:「抱歉抱歉,都怪我们不小心让这傢伙跑了,才给你们惹了麻烦!」 裴临渊与楚九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困惑,这两个突然冒出来拥有恐怖实力的男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新角色登场啦!二圆圆一如既往地套路小刺儿~ 二圆圆:说好的培养感情的二人世界,为什么变成了四人行?! 我:圆圆别气,这二位可是神助攻 二圆圆:神助攻? 我:不过建议你多准备点柠檬…… 第38章 突破兽潮 十二 第65页 这两人的名字叫江凝光和叶听涛, 是一对由师兄弟,也是一对道侣。 楚九歌最开始听到这两人的自我介绍时先是一惊,没想到这两个人明明彼此都是男人又是师兄弟关系, 居然也结成了道侣。 然后心里便有些羡慕, 和遇到了同道中人的心心相惜。一时间,楚九歌对这二人增添了不少好感, 没有那么防备了。 「二位道友好, 我名楚九歌,这位是……」楚九歌正想要介绍裴临渊, 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裴临渊是他的什么人而卡了壳。 「裴临渊。」裴临渊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头, 向那二人抱拳行礼。 裴临渊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二人是什么关系,叫什么名字并不感兴趣。他们此行的目的在于天道剑,同行人越少越便于行动。 更何况,基于私心,裴临渊并不想要其他人突然插进来。 只可惜,那个叫叶听涛的人却似乎很是热情和自来熟,上来就要邀请他们同行。 「裴道友, 楚道友,我看你们只有两个人, 我和师兄也只有两个人。不如,我们四个组成小队,结伴而行?」叶听涛提议,笑容倒是爽朗。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旁边一直一语未发的江凝光, 表情温柔:「师兄认为呢?」 「你决定就好。」平淡的语气却透露着他对身旁人的绝对信赖。 得到自家道侣肯定的答覆, 他又笑着看向楚九歌裴临渊二人:「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楚九歌有些犹豫, 他对于好不容易碰到的两个同道之人, 其实心里是想多和他们接触一下的。可一来他们此行有密事要办,二来叶听涛的态度未免太过热情让人起疑…… 裴临渊到时没有那些顾虑,直接开口拒绝:「不必了,我们……」 「道友别忙着拒绝,」叶听涛截断了裴临渊要出口的话,「我并非贸然邀请二位同行。二位刚来此地有所不知,此处乃是一片古战场幻境,想要突破幻境只靠两个人是不够的。」 楚九歌和裴临渊互相对视一眼,楚九歌问道:「大家应该都是差不多时间进入遗府的,为何你二人却仿佛在这里呆了有些日子一般?」 「裴道友有所不知,古战场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我与师兄在这已经呆了足足有三日时间了。」说到这,叶听涛嘆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这地方并不算大,我与师兄走了个遍,都没看到别的修者。所以,突然看到道友你们两个出现,才会这么激动。」 「嗯,激动得放跑了今天的晚餐。」一旁的江凝光突然插嘴。 裴临渊、楚九歌:原来是这样…… 「咳咳,这后来不是又给抓住了吗?」叶听涛说这话时有些心虚。 「呵。」江凝光无情地给了他一个嘲笑的眼神,指了指不远处被一分为二的妖兽尸体。「这还怎么吃?」 分为两半的尸体因为那道剑意看似完整,实则血肉骨全部粉碎混杂在一起,确实已经不好处理了。 「啊这……」叶听涛有些为难。 楚九歌看了看这两人,适时提议道:「我们身上倒是带了些兽肉,不如先寻个地方安全的地方坐下来再说?」 「这样的话,请务必随我们去我们暂住的山洞。」叶听涛眼睛一亮,这楚九歌是他的救星啊! 楚九歌下意识想点头,又想起裴临渊似乎不是很愿意和这两人拉扯,于是又询问裴临渊的意见:「临渊觉得呢?」 裴临渊看出了楚九歌眼里的期待,暗暗在心底里嘆了口气,道:「那就走吧。」 等到了叶听涛和江凝光二人暂住的山洞里,楚九歌便将放在储物戒指里的妖兽肉拿了出来。 叶听涛接过楚九歌拿出来的兽肉,一边处理,一边继续说起有关古战场幻境的事。 「之前我们说到哪了?」 「你说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不同。」 「哦,对。」将手中的大块兽肉熟练地切成小块,叶听涛道。「这片幻境虽然时间流速不同,但却有着固定的昼夜更替。白天倒是没什么,偶尔会有几只凶兽,只是到了晚上,这里会有兽潮。」 「兽潮?!」 「那些凶兽会聚集在一起,在这片幻境里肆虐狂奔,互相厮杀争夺,抢食血肉。」快速地把肉块串在早已准备好的木籤上,叶听涛用灵力点起火,架起了烤架。 肉块在火焰的高温下,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楚九歌眼角微抽,问:「破境和兽潮有关吗?」 「有关,也算没关吧。」叶听涛将烤肉翻了个面,「在这幻境中央有一处祭坛,只要开启祭坛就可以破除幻境。但问题是,祭坛只在夜晚才能发挥作用,白日里即使找到了祭坛也没用。」 「所以,你们是因为无法突破兽潮才一直滞留在这里?」楚九歌眉宇微皱,虽然说眼前这两个人实力雄厚,但要对抗兽潮还是勉强了些。 看来,的确如叶听涛所说,他与师父想要单独破境是不可能的。 可谁知叶听涛却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兽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兽潮没什么大不了的……」楚九歌无语,这人还真敢说。「那你们为何困在此地?」 「我们之所以会被困在这里,是因为开启祭坛的,必须要有四个人。我和师兄只有两个人,人数不够啊。」叶听涛无奈摊手。 第66页 「四个人?」裴临渊对于叶听涛这个可疑的说法保持怀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亲眼去看看。」一直安静的江凝光抬眼看向裴临渊,语气淡淡。「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带你们去祭坛。祭坛上有着详细的破境规则,你们看了就明白了。当然——」 江凝光唇角轻勾,挑衅的眼神对上裴临渊:「如果害怕,可以不去。」 裴临渊被他那眼神挑起了火气,面上却还是保持一副微笑和蔼的模样:「那劳烦二位道友带路了。」 楚九歌和叶听涛都发现了自己心上人和另一位之间无形的火药味,相视一眼赶快各自将自己心上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师兄,烤肉好了,我帮你吹冷哦~」 「临渊,你要不要吃点烤肉?」 二人这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自家师弟/徒弟身上。 叶听涛将肉块从木籤上取下来放在碟子里,再细心地用筷子夹起唿唿吹了两下,贴心地餵到自家道侣的嘴里。 江凝光也十分习以为常地吃下了叶听涛餵到嘴边的肉。 正在给自家师父烤肉的楚九歌看到这一幕,心里留下了羡慕的泪水。他也想亲手餵师父吃肉啊…… 裴临渊也很嫉妒,可是他不可能主动让楚九歌餵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人在他们面前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而他只能恰柠檬。 总之就是非常酸。 楚九歌将「处理」好的烤肉拿给裴临渊,眼里带着微微期待:「临渊,尝尝?」 裴临渊接过烤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鲜满的汁水在嘴里爆开,属于烤肉的美味在他嘴里蔓延开来。 楚九歌又放了自己的血进去。 轻嘆一声,裴临渊柔柔笑道:「谢谢,很好吃……九歌。」 师父叫他「九歌」,而不是「小辞」?楚九歌瞳孔一缩,只觉得一瞬间心驰荡漾,心脏扑通跳个不停,脸上仿佛要烧起来一样。 楚九歌掩饰地撇过头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静:「不、不用谢。」 在投餵自家师兄的叶听涛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在心里感嘆,年轻真好啊,他和师兄老夫老夫的就很久没有那样怦然心动的一刻了…… 到了晚上,山洞外忽然传来隆隆作响。楚九歌跑去查看,山洞外的平原上黑压压一片,各种各样的凶兽挤在一起撕咬扑食。 兽潮真的来了。 楚九歌将看到的景象告诉了其余三人。 「可是现在出发去往祭坛?」裴临渊问。 叶听涛看向江凝光,江凝光点头:「出发吧,穿过兽潮,到达中心之处,就可以到达祭坛。」 四人出了山洞,看着汹涌的凶兽大军,却没有一人害怕。 淡淡看了一眼那些没有丝毫理智可言的凶兽,江凝光道:「叶听涛,去开路。」 「得令~」笑嘻嘻地说完这句话,叶听涛就拿着一把剑,纵身跳进了兽潮。 裴临渊看到这一幕只是微微皱了眉,倒是楚九歌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喊了声叶听涛的名字。 叶听涛听到他的唿喊,声音从下面传来:「放心放心,一会儿就好!」 然后,楚九歌就看到叶听涛挥出一剑,将身前的凶兽一下子消灭了。 楚九歌:「……」大佬。 裴临渊看到凶兽这么容易被消灭,倒是看出了些名堂。他对楚九歌道:「九歌,你也下去帮帮叶道友吧。」 「那临渊你?」虽然师父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但是楚九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师父。 虽然他知道,师父很强,完全不需要他的保护。 裴临渊微微一笑:「我在这等你回来。」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不过只是八个字,可却仿佛带着什么魔力,让楚九歌忽然有了无限力气。 他道:「好。」 随即,也像叶听涛一样,一跃而纵,杀入了那凶兽堆里。 等楚九歌走了,裴临渊才缓缓看向江凝光,表情严肃而凝重,他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明明马上就要到v线却完全不想存稿啊 第39章 月下祭坛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当裴临渊神情凝重的问出这句话时, 作为被问到的人,江凝光却面色不改,连眼神都没有发生变化, 似是早有预料。 「我们是什么人吗?」江凝光重复了这句话后轻轻笑了下, 他看着满身戒备的裴临渊,问道。「这个问题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只要是脑袋正常的人, 就不会留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人在身边。」裴临渊冷冷看着他。 「说起身份不明不白, 你不也一样吗?」江凝光道,「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除了楚道友这位灵宝阁少当家, 哪里有什么真正的金丹修士?」 裴临渊咬牙,江凝光这话就是在承认他和那个叶听涛都是与他相同,强行压制了修为到金丹期的。而且,既然能看出他的底细,那必然是与他同阶的化神期修士。 倘若这两人真有什么企图,两个化神期他也不是对付不了,可如今在修为都压制在金丹期的情况下, 神识就要占很大的作用,他的神识…… 幸好, 这两人对他们似乎真的没有恶意。否则,他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摊牌。 第67页 「你们接近我们,或者说接近灵宝阁少当家到底有什么企图?」裴临渊问,虽然他确定不会是敌人,但也不一定就是朋友。 「只是碰巧遇到了而已。」 「真的?」 江凝光淡淡道:「假的。」 裴临渊:「……」 「不管如何, 我与听涛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话落, 江凝光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甚至, 我可以向你承诺以后你若有什么事想要请我们帮忙, 我们必然会答应。」 这话说得突兀,但在裴临渊耳中听来,却觉得是江凝光在向他展现诚意。看来此人,的确不想与他为敌。 「我想我不会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事情。」裴临渊道,却也是相信了江凝光的诚意。 「那样最好,毕竟虽然我许下了这个承诺,但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你。」江凝光微笑,话说的特别直接。 裴临渊回已微笑:「彼此彼此。」 两个人在此时达成了高度的共识。 等楚九歌和叶听涛上来的时候,看到了就是两人相处得「其乐融融」的景象。 楚九歌和叶听涛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各自走向自家心上人的身边。 「师父,清理完了,我们走吧。」楚九歌对裴临渊道。 裴临渊笑着夸奖楚九歌:「做的不错,看来这几天的闭关修炼还是有效果的。」 楚九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耳尖有些发烫。 之前裴临渊给楚九歌定下规矩,在进入秘境前突破金丹期,但到底时间太短,楚九歌拼命修炼也只堪堪只达到了辟谷巅峰,离突破金丹期到底是差了那么临门一脚。 通往祭坛的道路被清理出来,为了不让兽潮再次淹没被清理出来的道路,四人即刻启程。 行进了一段路之后,越靠近祭坛中央,凶兽便越多,众人清理出来的道路也逐渐被再次填满凶兽。 不得法,四人只好一边杀妖兽一边前进。幸运的是这里的凶兽都一击不堪,随便一击便可消灭十几头凶兽。 只是,每消灭十几头,就会有上百头扑上来,让楚九歌和叶听涛两人应接不暇。 是的,即使是如此的境地,江凝光与裴临渊二人依旧没有出手。 裴临渊撇了一眼一旁的江凝光:「你不去帮忙吗?」 「你不也没去?」江凝光反问。 裴临渊没有说话,他本意是想锻鍊一下楚九歌,可他不能对江凝光说这话,否则就是在告诉江凝光他就是灵宝阁大当家。 裴临渊没有回答,江凝光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淡淡解释:「我和师弟都是剑修,如今在修为被压制到金丹期的情况下无法使用大范围的剑气攻击,我出不出手,区别不大。」 「那你们之前又是怎么过来的?」裴临渊挑眉,他可不信。「不是说兽潮不足为惧吗?」 「之前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凶兽没这么多,也没这么疯狂。」江凝光解释完,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大概是你们来了之后,满足了幻境的破镜要求,所以难度也跟着上升了吧。」 听江凝光的意思,这幻境还挺智能。 裴临渊轻嘆了口气,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只通体碧玉的毛笔,向着凶兽最多的地方,以灵力为墨—— 「离!」 随着灵力写出来的墨字放大飞至空中,再化作红色的火蛇将方圆百里都捲入了火焰之中。 以四人为中心,周围所有的凶兽都在一瞬间被燃烧殆尽。 「师、」楚九歌第一次见到裴临渊出手,惊得差点咬到了舌头。「临渊,你好厉害!」 且不论威力如何,就这半径百里的范围便已经足够震撼到楚九歌了。他在灵宝阁这两年也见过不少金丹修士了,可从没听过法术范围那么大的。不,就连元婴期的也很少。 不愧是师父,就算修为压制到金丹期,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金丹修士。 面对徒弟崇拜的星星眼,裴临渊只是轻轻一笑:「不过是法修手段罢了,用来杀虫子合适,真要对敌还是剑修更厉害。」 「话也不能这么说,剑修固然厉害,但法修有着各种出其不意的攻击手段,真要对上谁输谁赢可不一定。」说这话的是叶听涛,他此时饶有兴趣地看着裴临渊。「裴道友,有机会切磋切磋?」 他惯来的兴趣除了围着他师兄转以外,便是寻人切磋斗法。如今见得裴临渊的好手段,便起了对打的兴趣——他其实对楚九歌也挺感兴趣,只不过,以现在楚九歌的修为打起来实在没意思。 裴临渊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笑着道:「改日吧。」 「走了。」江凝光将自家跃跃欲试要和人打架的道侣拉走了。 又向前行进了一会儿,四人终于得见祭坛的样貌。只见圆月之下,一座荒芜残缺的建筑立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周围一群凶兽包围,却没有一头敢靠近,形成了一片真空。 「有结界?」裴临渊问。 「是,」江凝光点头,「不过对我们没用,只是用来阻挡那些凶兽的。」 四人踏上祭坛石台上的那一刻,都感到自己穿过了一层薄薄的膜,却并没有被阻挡在外面。只是,裴临渊在穿过那层结界的时候,稍稍皱了下眉,身躯也顿了一下。 楚九歌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关心道:「临渊,怎么了吗?」 第68页 「放心吧,」裴临渊笑着安抚楚九歌,「我没事的。」 祭坛上的建筑物都被风化的差不多了,只有几根石柱还立着,而在祭坛中央则放着一个祭祀的大鼎。 大鼎外壳上有着繁复的花纹,内口则刻着铭文,大鼎下方的石板上则有着一个圆形法阵。 作为法修的裴临渊一眼认出了法阵的作用:「这居然是聚魂阵和渡魂阵的叠加阵。」 又想到之前看到轻而易举就可以消灭,而且不会留下尸体的凶兽们,裴临渊觉得自己明白该如何破境了。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凝光说至少需要四个人了。 江凝光将鼎底的一块羊皮卷捡起来,抛给了裴临渊,他道:「这上面便是具体的破阵之法了。」 裴临渊打开羊皮卷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与他所料想的差不多。他将羊皮卷递给楚九歌,道:「九歌也看看吧。」 楚九歌接过羊皮卷就看了起来。 羊皮卷上面说,这里本是古战场遗址,但因为战场上死掉的人执念怨恨不散,化作万千凶兽在此地徘徊。每当夜晚降临凶兽们就会如生前一样,互相厮杀,直到太阳升起,压住怨气。写下羊皮卷的人,希望看到这卷内容的人利用祭坛上的阵法超度那些执念化作的凶兽们,以慰亡魂。 再下面便是超度的方法——首先,需要有两个人分别对叠加阵的两个阵眼输送灵力,启动法阵和祭鼎。开启后,这里所有被困住的凶兽都会狂暴化,并且对祭坛发出攻击,到时候祭坛的结界就会破碎,所以还需要有斩杀凶兽的人手。被消灭的凶兽并不会消失,它的执念不散元魂也不会散,所以聚魂阵会将这些凶兽元魂吸引到阵中的祭鼎内,再由渡魂阵超脱。 也是是说,需要两个人起阵,然后再有两个人杀灭那些凶兽,让凶兽的元魂可以被引导到祭鼎之内。 「我负责对敌。」裴临渊道,按羊皮卷上所说,镇魂仪式开始那些凶兽全都会汹涌而至,那么他的大范围法术要比这三个剑修管用。 「那我也……」 楚九歌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凝光打断了:「不,你和听涛负责镇魂仪式。」 「为什么?」楚九歌被噎了一下,问。 「我和裴道友都是阴寒体质,不适合开启做这种事。」江凝光解释了一下,「但你和听涛,你们俩都是纯阳之体,最适合激发这种阵法了。」 「江道友明明是个剑修,倒对这些知识清楚得很。」裴临渊意有所指道。「我听说剑修的修行需要做到心无外物,人剑合一,江道友似乎不是如此」 江凝光毫不迟疑地回击:「毕竟我天资卓越,不仅在剑道上无人能及,许多东更是只需要看一眼便能融会贯通了。」 「那我之前怎么没听过修真界什么时候出了江道友这般优秀的人?」裴临渊微眯起眼,有意无意地试探。 「我低调。」奈何江凝光不接招。 「呵呵呵呵,那江道友可太低调了。」 「谢谢夸奖。」江凝光厚着脸皮扭曲了裴临渊话里的意思。 裴临渊:「……」我可没有夸你。 楚九歌和叶听涛看着表面和谐友爱实际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任这两个人出去杀凶兽真的不会杀着杀着突然打起来吗? 「咳咳,时间不早了,超度完所有凶兽需要时间,我们还是赶快开始镇魂仪式吧。」叶听涛出声制止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二人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分别背对着对方走出了祭坛,各自守备一方。 楚九歌与叶听涛二人也走到祭坛的阵法之上,向阵眼中输送灵力,开启了镇魂仪式。 「嗷呜——」 一声长啸,所有厮杀的凶兽们都停止了动作,开始疯狂地朝祭坛涌去。 作者有话说: 这波,这波是受受相斥,攻攻相吸 至于这突然出现的叶江二人是什么身份嘛,我只能说大家慢慢猜 这两人是友军,而且很重要,戏份很多 还有还有,大家不要看了不说话,我好寂寞的qaq 第40章 突破幻境 裴临渊站在祭坛外围, 身后便是能阻挡妖兽的结界。向无垠的平原望去,视线所及最远之处一条黑线正向这边压过。不,那并不是什么黑线—— 那时正向他们狂奔而来, 密密麻麻仿若黑云压境的兇手大军。 凶兽们越发逼近,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昭示着千军万马,一双双红色的兽瞳里满是疯狂。 裴临渊面对凶兽大军, 脸上的表情和他周身气质如出一辙的冰冷。他负手而立, 白色的衣袍被风吹得习习作响,他的背影里透露着一股凌然赴死的决意。 紧接着, 他动了。 手中碧玉白毫挥动, 以灵力化作的金色墨水写出一个个道家真言,便是看着便能感觉出其中的魄力与天地的规则。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十六字真言化作万丈金光,天边电闪雷鸣,万丈雷劫自天而下,所及之地, 无一倖免! 裴临渊看着凶兽大军的魂魄被吸引到阵法的祭鼎之内,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碧玉白毫。 然后, 他抬起手打散了从一旁反弹回来的一道紫雷。 「我说,江道友,你不好好御敌,玩我的雷法做什么?」裴临渊斜了一眼同样刚消灭了一批凶兽的江凝光。 第69页 江凝光挑眉:「裴道友,可不是我要玩你的雷法, 而是你的雷法实在太调皮, 都跑到我身上来了。」 先前他好好地打着妖兽, 结果突然从旁边噼来几道惊雷, 于是便顺手给惊雷的主人拍了回去。 「裴道友可要好好管管自己的雷法,万一又跑丢了怎么办?」想到这,江凝光笑着提醒。「对了,不用谢我帮你把它找回来。」 裴临渊皮笑肉不笑:「……多谢江道友」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雷法会自己跑丢的。 「不用不用。」 话音刚落,下一批的凶兽大军已经涌来。江凝光举起手中的剑刚想像刚才那样用剑消灭凶兽,却忽然顿了一下,嘴角微勾——他想到一个好主意。 将法剑放回储物戒中,江凝光拿出一件对妖兽特攻的的佛家法器,注入灵力后往空中一抛。法器发出金光,隐隐还能听得几句佛家经言,大地被金光普照,接触到金光的凶兽们的身形瞬间便灰飞烟灭,化作元魂飞入祭坛的祭鼎之中。 然后,下一秒,那散发着佛家金光的法器就被一道雷法给噼了下来,彻底粉碎了。 江凝光倒也不恼,侧头问一旁的裴临渊:「裴道友这是何意?」 「你那玩意太闪,影响了我的准头,这一个失手……」裴临渊顿了一下,假惺惺地笑了一下。「江道友,真是抱歉啊。」 「没事,一个法器而已。」江凝光同样回以微笑。「不过只是闪一下裴道友就能失了准头,还是要多练练啊。」 简直就差明着骂裴临渊技术差,实力菜了。 对此,裴临渊表示:「呵呵。」 然后,两个人就在这外面你「失一手」,我「错一招」地,借着消灭凶兽大军的藉口,暗暗较起劲来。 阵法内负责镇魂仪式的二人看着不停涌入鼎中的凶兽元魂,以及外面两人间明显的针锋相对——楚九歌实在有些担心。 「临渊和江道友之间,好像有些误会。」楚九歌说得委婉,「是不是劝一下他们,比较好?」 叶听涛倒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笑着安慰楚九歌:「不用不用,我倒是觉得,裴道友和师兄玩得很开心嘛~」 这话可不算假,他是了解自家道侣的,真正讨厌的人连多看他一眼都不会,那会像现在这样孩子般和人较起劲来?在他看来,那两个人分明是因为彼此相像而不自觉排斥对方一样……大概就像是相处别扭的朋友兄弟? 这样想着,叶听涛又觉得有些吃醋。师兄只能有他一个「兄弟」! 楚九歌却不是很理解叶听涛的话,又偏头看了看外面打得激烈的两人,不禁陷入沉思……那叫玩? 不过,他的确没觉得师父像是真在生气。 正在沉思中,对面的叶听涛突然开口说了什么。 楚九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不得已,叶听涛只得将刚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你喜欢裴道友吧?」叶听涛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问,眼底的调侃之意不加掩饰。 只是他问的淡定,被问的楚九歌却完全无法做到如他这样坦然。 「你在说什么胡话!」楚九歌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像是害怕外面的谁听见一样,他涨红着一张脸压低了声音否认。「我怎么听不懂。」 可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偏向一旁,怎么看怎么不像不懂的样子。 「真的吗?真的不懂?」叶听涛却是不肯放过楚九歌,眼神里满是戏嚯,非要逼问出楚九歌的真实心意不成。 楚九歌的脸越发红晕,仿佛能滴出血来。面对叶听涛的逼问,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半天,始终无法再说出否认的话来:「我……我……」 他怎么可能真不明白叶听涛的意思,可他没想到他自以为隐藏的好的情绪,却被认识不过一天的人识破了。 「作为过来人的角度告诉你,喜欢就要去追,千万不要犹豫。」叶听涛语重心长地将自己的经验之谈告诉给楚九歌。「不然错过了后悔的可是你」 楚九歌低下了头,这个道理他懂,可是…… 「我与他的关系,不允许我……有这样越界的想法。」他的声音里透露着苦涩和无力,一想到那个人可能会因此离他而去或者受到伤害,他的心脏就一揪一揪的疼。「临渊是那样风光霁月之人,我的想法简直就是在玷污他。」 「说的什么屁话,感情的事哪有什么越界不越界,玷污不玷污的!喜欢就上,你难道甘心他以后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叶听涛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势要骂醒这个笨蛋。于是乎,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他一时没能兜住嘴:「再说了,不就是师徒恋……」 意识到自己失言,叶听涛赶紧闭了嘴,可惜这句话已经被楚九歌听到了。 那些失落的小情绪瞬间收敛起来,楚九歌微眯起眼:「你知道?」 「猜出来的……我们和你师父一样都是压制了修为进来的,所以看得出来。」叶听涛心虚地移开眼,不敢对上楚九歌审视的眼神。「你们之间的相处,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他是你长辈,你又没有故意隐藏身份,知道你是灵宝阁少当家,那么推测一下就知道,裴道友应该就是你师父了。」 说到这,叶听涛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师兄之前和裴道友也摊过牌了。」 第70页 「你们不惜压制修为也要进这仙人遗府,是要做什么?」楚九歌却依旧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叶听涛有些不好意思:「我说我们是来度蜜月的你信吗?」 顺带完成一下老闆给的任务,拯救一下世界什么的,就不和这位说了。 「度蜜月是什么意思?」楚九歌问,这是个对他而言十分陌生的词彙。 「哦,就是道侣结伴出去旅游,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亲亲我我,留下美好记忆,并且增加感情的意思。」叶听涛笑着解释了一句,并且在说到「亲亲我我」的时候特意加重了一下读音。 「……在这种地方?」得知这个答案,楚九歌觉得自己从心里到嘴里都在泛酸。 他和师父之间的事还未有定数,可眼前这两人却在忙着到各种地方亲亲我我。 酸!太酸了!简直比他曾经吃到的一种黄色的果子还要酸! 「新奇,有趣嘛。」叶听涛笑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甚至眼底还有几分楚九歌看不懂的荡漾。「而且,嘿嘿,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能增添情趣。」 「年轻人,你不懂~」说到最后,这人的尾音都是飘着的,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回味的东西。 楚九歌:「……」硬了,拳头硬了! 「不对不对,话题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叶听涛突然反应过来,「不是说你和裴道友吗?」 虽然说他很乐意给所有人讲一下,他和师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但是眼下开解一下这位为情所困的后辈比较重要……等楚九歌想开以后,他可以把这些作为教学案例告诉楚九歌。 叶听涛暗自点头,觉得自己能想出这么一个一石二鸟的主意,真是个小天才! 如果江凝光此时得知自家道侣的想法,难免不会想要吐槽一句,你哪来的自信? 「我和师父……我们和你们不同。」楚九歌嘆了口气,眼里布满迷茫和落寞。「你不懂的。」 叶听涛不贊同地皱起了眉,刚想说什么,最后一批凶兽元魂聚于祭鼎之中,他只能先专注破境。 此时,本来「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给了对方一个「休战」的眼神,相继停下了手,回到了祭坛之上。 镇魂仪式的法阵越发散发光芒,伴随着最后一抹元魂被度化,法阵光芒大作,瞬间将祭坛上的四人包裹了进去。 幻阵,破了。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想法,四人便被那耀眼的光芒送离了幻境。 感受着身下湿软的青草地,鼻尖萦绕着一股清爽的芬芳,裴临渊睁开了眼,从地上坐了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草长莺飞,花香鸟语,好似二月春飞之景,而和他一起出来的其余三人完全看不见踪影。 这里,又是何处? 裴临渊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说: 我也很想问一句,叶二狗哪来的自信?你不知道你已经翻车很多次了吗? 关于叶二狗的翻车二三事,可以详见隔壁的2333 那边的快穿是一个长期项目,可能会贯穿很多文,之前没有提起是因为那边提到的一些设定和这边共用,我怕你们察觉到什么剧透了。 不过如果有小朋友自己摸过去猜到什么那就是你们自己厉害了哈哈哈哈 反正我自己看文的时候贼喜欢猜剧情 第41章 仙帝残魂 裴临渊从湿软的草地上站起, 环顾四周想要寻找楚九歌等人的身影,却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地,花丛, 还有在其中奔跑的小动物——一切美好的就像是世外桃源。 可惜裴临渊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世外桃源般的景色, 他紧皱着眉头,一贯挂在脸上的从容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和警惕。 这里又是何处, 其他人呢?难道说又是什么幻境不成? 裴临渊思考着所有的可能性,却依旧一筹莫展。 在他的记忆里原着可没有这样的事情, 或者说, 从进秘境开始遇到的一切就与他所知道的相差甚远。原着中楚九歌进入的幻境可没有他们遇到的那么麻烦,又是凶兽又是镇魂仪式的。 在原着中,楚九歌在观庆城作为佣兵散修活跃了两年,能够进入剎那海也是因为他曾经偶然救下了一个小少爷的性命,小少爷为了答谢他,承诺让他以自己护卫的身份带他进这仙人遗府来。 每个进入遗府的人,都会经歷幻境的考验, 不会太难,只有通过幻境才能真正进入仙人遗府。 原着里, 楚九歌和那个小少爷一群人进入的幻境不过是一个最基础的「酒色财气」阵,只要经受住其中的诱惑便能破阵。可这次,也不知是否因为他跟着的缘故,幻境的内容变难了不说,还遇到了原着中从未提到过两人…… 如今, 他更是和楚九歌等人失散, 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裴临渊嘆了一口气, 决定先探索探索这片区域。大约走了几十步的距离, 裴临渊见到一条清澈的小河,河边则站着一名背对着他身着蓝白色道袍的男子。 在这么个可疑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这么可疑的人,实在让人不得不警惕。 那道袍男子大约是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了身来,这一刻,裴临渊清楚地看见了男子的相貌。 明目朗星,面若冠玉,还有那唇边对于裴临渊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微笑……裴临渊唿吸滞了一瞬:「……小辞?」 第71页 可他又像是马上意识到什么,神情瞬间冰冷,眼神充满警惕:「不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楚九歌?!」 可对面的男子却像是一点都不介意裴临渊尖锐的态度,看向裴临渊的眼神温柔里透露着不易察觉的眷恋,他的语气听着像是在怀念着谁:「没想到我还能再次见到你……」 裴临渊眉间的褶皱变得更深,眼前这个与楚九歌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出现的太蹊跷了。 男子像是才察觉到他的紧绷,安抚地朝他笑笑:「我突然将你叫到这,你一定很害怕吧?没关系,我并不是敌人。」 可裴临渊却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戒备着他。 「至于这样貌,我并不是想要冒充你的徒弟。」男子耐心地向裴临渊解释,「我和他只是刚好长得像……或者说他长得像我。」 小辞长得像他? 「什么意思?」裴临渊问。 「你的徒弟,应该是神血末裔吧?还是返祖觉醒的那一类。」男子问道。 听到「神血」二字,裴临渊立马沉下脸来,做出要攻击的姿势:「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男子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笑着解释。「那他像我是应该的,毕竟我好歹也算是他的曾曾曾曾……曾祖父。」 裴临渊听到男子的解释不免更加困惑,可随即他想到一个不可能的可能:「你……是前仙帝?」 楚家一脉之所以会被称为神血,那便是因为千年以前的楚家正是仙帝的出身! 「仙帝就仙帝,为什么要加个前?」男子有些不满地嘟啷了一句。 「所以你真的是那个仙帝?」裴临渊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奇和不可置信。 男子狡黠地朝裴临渊眨了眨眼:「不才,正是在下。」 听到男子肯定的答案,裴临渊只觉这是天方夜谭。早在千年以前就身陨道消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这根本不可能……不,还是有可能的,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如今的人和千年前的意识对话。 那就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是真正的仙帝,而是仙帝遗留在仙人遗府的…… 「你想的没错,我只是本尊留在这的一抹残魂而已。」男子看穿了裴临渊的想法,大大咧咧地承认了自己残魂的身份。 「那不知,仙帝的残魂召我前来是为何事?」知道了男子的真实身份,便没有如之前那般戒备男子了,裴临渊朗声问道。 虽然不知眼前这自称仙帝残魂的男子口中所言真假,但若他真是仙帝残魂,那么的确能解释清他为何能将裴临渊单独召唤到这里来。毕竟,作为仙人遗府的主人,想邀请一个客人来做客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面对这个问题,男子凝望着裴临渊,眼里闪过一丝怀念:「我只是想要见见你。」 「见我?」裴临渊不解。 「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样的说法。 「但我应该不是您的朋友。」裴临渊不喜欢被人说像谁这样的话,他就是他,不是别的人。 「我知道。」自称仙帝残魂的男子微笑,「你只是你。」 裴临渊心中微动,却没有说话。 「好了,」男子并未在意他的沉默,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我该送你出去了,再不出去,你徒弟该担心了。」 随着男子话音落下,他的身旁出现了一个小型法阵,男子道:「只要你走进这个法阵,就可以回到你徒弟身边了。」 「多谢。」裴临渊向男子道谢,男子回以他一个微笑。 就在裴临渊一只脚踏上法阵的时候,男子突然叫住了他:「对了,作为你们度化了古战场怨灵的奖励,额外告诉你一个消息吧。那只守门的小龙,如今正被困在火牢之中,你们最好赶快去救他。」 什么?雷霁被困住了?裴临渊还想要继续问下去,可法阵已经启动,他已经被传送出了这个幻境之中。 待裴临渊走后,男子对着涓涓而流的小河嘆了口气:「如果能再多说会话就好了。」 可若是多让阿渊多待一会儿,以他的敏锐,定能察觉到端倪吧。 希望上面来的那两人能信守承诺,倘若最后计划不成功,最起码会保全阿渊。 作者有话说: 某人的话只能信一半 第42章 炼狱火牢 楚九歌等人从古战场幻境中出来后, 脑子里突然接收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此处除了仙人传承还有着仙帝的天道剑,若是有缘者便能使天道剑回应。 原来, 只要是进入遗府的人都会先进入一个环境得到考验, 通过考验的人才能真正进入仙人遗府寻找机缘。至于那些没通过考验的人,则会被送出秘境, 并不会失去性命。 接受完仙人遗府中的信息, 楚九歌便下意识地去找裴临渊,可无论何处, 都没有看到裴临渊的身影。 楚九歌一下子急了起来, 他看向江凝光叶听涛二人,问道:「怎么没看到我师父?」 自从和叶听涛说开后,楚九歌便不再遮掩,直接在这二人面前称唿裴临渊师父。 裴临渊去了何处,叶听涛和江凝光对视一眼,心里大概猜出了七七八八。 楚九歌与裴临渊不清楚,可他们俩却是门清。他们之所以会在同一场幻境中遇见, 根本不是偶然,而是早有计划。 第72页 裴临渊会不见, 想必是送他们与这两人相见的人单独留了他一会儿。 想到那人的身份,江凝光与叶听涛并不觉得奇怪。 虽说是分身残魂,但毕竟拥有那位全部的感情和记忆,面对裴临渊难免会想要见上一面。 可这些他们不能给楚九歌说。 「或许裴道友只是被传送到了别处。」叶听涛拍了拍楚九歌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 裴道友不会有事的。」 楚九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道:「我要先去找师父, 你们……」 虽然叶听涛说他与江凝光二人只是来这秘境游玩, 可毕竟这里有着仙人传承,他不能强迫这两人陪自己找师父而错失机缘。 「我们陪你一起。」江凝光道,淡淡道。 叶听涛也一把揽过楚九歌的肩膀,哥俩好地搭在他的肩上:「说的没错,既然是一起破境的同伴,自然也要一起出来。各走各的,像什么话?」 楚九歌看着眼前不过相识半日的两人,只觉心中一股暖流。这大概就是有同伴的感觉吧…… 「多谢叶道友、江道友。」楚九歌抱拳道谢。 「都说是同伴了,就别这么见外了呗。」叶听涛嘆了口气,「我和师兄都比你年长,你若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叶大哥。」 「叶大哥。」楚九歌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听的这声「大哥」,叶听涛十分受用,轻咳一声:「咳咳,既然你称我一声大哥,那凝光就是你嫂子……嗷!」 话还没说完,一旁一直冷眼看他表演的江凝光抬脚就是一下踢到他屁股上,把洋洋得意的某人踢了个狗吃屎。 江凝光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地上的叶听涛:「反了不成?」 「嘿嘿,师兄,凝光,我错了。」即使被踢成狗吃屎叶听涛也完全不在意,腆着脸笑嘻嘻地有凑了上去,将犬类本性诠释得淋漓尽致。 至于江凝光,面对围着自己说些甜言蜜语的叶听涛虽然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楚九歌却看见了他微微上扬地嘴角。 楚九歌:「……」我和师父都失散了,你俩却搁这秀恩爱? 他突然觉得和这两人成为同伴是错误的选择了。 唉,楚九歌心累地嘆了口气,还是先找师父吧。 这样想着,突然头顶一阵光芒闪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里面掉落下来。来不及多想,楚九歌赶快伸出手臂抱住掉下来的人。 裴临渊感到自己从传送阵掉出来后好像落到了谁的臂膀里。他缓缓睁开眼,就与低头注视着他的楚九歌四目相对。 熟悉的样貌,熟悉的感觉,还有……熟悉的气息。 「小辞?」他怔怔伸出手抚摸眼前人的脸庞,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楚九歌听他这样叫自己,不禁有些喉咙发痒:「是我,师父。」 听到这声称唿,裴临渊的心才像是落了地。太好了,是他的小辞没错。 然后他想起了出来前那自称仙帝残魂的男子对他说的话。 「那只守门的小龙,如今正被困在火牢之中,你们最好赶快去救他。」 「小辞!」裴临渊一把抓住楚九歌抱着他的臂膀,「我们得赶快去救雷霁,雷霁有危险!」 …… 仙人遗府,炼狱火牢中。 巨大的紫金巨龙被硕大的锁链困在无尽的火海之中,锁链上雕刻着金色符箓,周围固定锁链的石柱则以奇怪的方式排列着——远远看去,仿佛就像是一个阵法。 巨龙奄奄一息地躺在火海之中,本应水火不侵的身躯被这炼狱火海侵蚀、炙烤,有些甚至已经发黑脱落,裸露出里面的血肉。 可即使面对这般折磨,巨龙也不肯向罪魁祸首求饶。 「雷龙,你何必坚持,只要你说出天道剑和剑灵的所在,你作为天帝陛下派来守境的神兽,我必然不会为难你。」祸害之上,一黑衣人虚空而立,秘境中所规定的法则似乎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呸!」雷霁朝那黑衣人碎了一口,龇牙咧嘴道。「你雷爷爷我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别白费力气了!」 「雷龙,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冷哼一声,很不满雷霁的回答。 他受天帝命令而来,需得在天选之子接触天道剑之前将天道剑中的剑灵毁去。下界之前,天帝曾告诉他可以找守境的雷龙帮忙。 可不想,这雷龙知道他的目的后,居然偷偷将这事告诉了那剑灵。那剑灵更是启动了守境大阵,让他处处受肘,无法找到剑灵和天道剑的所在。 再这样下去,天选之子就要拿到天道剑了! 他找不到剑灵,便只能将怒火发泄在雷霁身上,日夜折磨雷霁,希望雷霁能说出剑灵的下落。 可没想到雷霁的骨头这么硬,就算用炼狱火灼烧也不肯开口。 雷霁不再搭理那黑衣人,闭上嘴努力抵御炼狱火带来的痛苦。 他在心里祈祷,裴临渊啊裴临渊,你可千万别来找我啊。你既然总是说自己是个大魔头,那就像个大魔头的样,就当他死了吧,可别为了个「棋子」搭上了自己。 还有…… 金色的龙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与伤感,没想到临到终头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 楚九歌骤然听到裴临渊这么说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禁问道:「雷霁?雷霁会有什么危险,他不是……」守境灵兽吗? 第73页 考虑到还有叶听涛两个人在场,楚九歌没有将后面几个字说出来。 不过,裴临渊却明白他的意思。裴临渊示意楚九歌放他下来,脸色有些难看:「具体我并不清楚,只是知道雷霁现在被困在遗府的火牢之中。」 「火牢?」楚九歌不解,「那是什么地方。」 「不清楚,但雷霁被这个地方困住了,很危险。」裴临渊道,他相信那个残魂不会骗他。 他说雷霁有危险,那一定有危险。 「是仙人遗府中用来关押罪人的地方。」出声的是江凝光,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裴临渊看向他:「你知道?」 就算是他这个原着党也未曾听闻过的地方,这个人怎么这么清楚?仙人遗府之前可从未现世过,照理来说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里的情况。 至于那个残魂,也不知道是他故意还是怎么的,光是告诉他雷霁在什么火牢里,却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方位。 「看过一些文献,上面有记载千年前仙人遗府建成的过程。」江凝光一句话解释了裴临渊的疑惑。 裴临渊眨眨眼,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文献?虽然他已经不探究这两人身份了,可这两人知道的东西也太多,太可疑了吧。就连找的藉口,做的伪装都那么敷衍,仿佛在告诉裴临渊「没错,我就是有问题」一样。 江凝光忽视了裴临渊投来的狐疑的眼神,继续科普道:「据那处文献所言,仙人遗府并非仙帝一人所造,还有一名仙帝的心腹。除却用来埋葬仙人遗骨,祭奠仙人魂灵,承载仙人传承的地方以外,那名心腹还额外引入了一片炼狱火海,用作牢狱来关押当时犯错了的仙人以及抓来的魔族俘虏。」 「埋葬亡灵之地,怎么还建一座牢房?」楚九歌觉得奇怪。 江凝光看了他一眼:「这我就不知道了,书上没说。」 「不管为何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去救雷霁。」裴临渊道,眼底的担忧浓重到散不开。 「自然。」楚九歌一口答应下来,虽然他和雷霁不对付,但是雷霁若是有事他也绝对不会视而不见。不过雷霁的事与江凝光和叶听涛二人无关,他不能将这二人牵扯进来,他对另外两人道:「叶大哥,江大哥,雷霁是我的朋友,却与你们无关。我们不如就此别过……」 可还未等他说完,裴临渊却突然道:「不,你不能去。」 「师父?」楚九歌不解地看向裴临渊。 「雷霁我会去救,你继续按原计划去找天道剑。」裴临渊的表情很冷静,「我们要分开行动。」 师父的意思是他要一个人去救雷霁?! 作者有话说: 终于要入v了!大家会继续支持吗? 第43章 人格调换(三合一) 大约半个月前, 雷霁与裴临渊辞行,处理好灵宝阁的一切事宜后,便回了仙人遗府。此时离仙人遗府消息正式公布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雷霁本以为仙人遗府还会像是以前那样门可罗雀, 可这一次雷霁却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名全身隐藏在黑袍之下的人正站在仙人遗府前, 似乎在等着谁的到来。但让雷霁最惊讶得并不是黑袍的存在,而是黑袍站的位置刚好是仙人遗府结界最薄弱之处。 不是偶然, 雷霁直觉, 这黑袍人是知道这处是阵法薄弱之地的。不仅如此,当看到这黑袍的第一眼, 雷霁作为妖兽的本能就不停地叫嚣着逃跑, 身上的鳞更是全都炸开了。 这个人很危险,必须马上离开。雷霁的脑子里不停地响着警铃,可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雷龙,天帝陛下命你守住仙人遗府,你为何擅离职守?」黑袍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却让雷霁惊骇不已。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是被天帝谴派下来的! 「你、你是谁?」雷霁感到自己浑身发冷, 连牙齿都在打颤。 「我?」黑袍人转过了身来,可属于五官的地方却是一片黑雾看不清楚。「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姓, 你只需知道,我是天帝陛下派来的。」 仙人! 这两个令雷霁震撼不已的字眼出现在他脑里,脸色瞬间惨白。 「雷龙,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黑袍提醒,他的语气很冷淡, 与裴临渊的冷淡语气不同, 黑袍的冷淡里充满了漠视, 和身为仙人的高高在上。 他的语气让雷霁觉得, 他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在和一只蚂蚁,一棵稻草,一颗不起眼的尘埃。 雷霁拼命压抑住想要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回答道:「我……我去将仙人遗府即将出世的消息散布出去。」 「哦?原来如此,你倒是考虑周到。」黑袍轻易地接受了这个理由,他指着结界薄弱之处道。「助我打开这处结界。」 打开结界?雷霁听闻不禁紧缩了一下瞳孔,他强自镇定:「可是离遗府现世还有半个月……」 「我知道,所以我要你助我。」黑袍冷冷打断了雷霁的话。 这黑袍言下之意,便是要强制破开结界了。 照理来说遗府的结界由前仙帝亲自设下,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破开,可时间过去千年之久,结界早已松动,若是合他与眼前这神秘莫测自称天帝派来的人之力,的确可以暂时破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进去。 第74页 无论是因为实力上的差距,还是因为黑袍的身份,他都不能拒绝,也不应该拒绝黑袍的请求。可……不知为何,雷霁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特别不踏实。 只是雷霁再不情不愿,也不得不配合黑袍打开结界。 从破开的结界中进了仙人遗府,那黑袍似是感嘆似是喜悦:「千年了,终于能进来了。」 雷霁听到黑袍不经意的一句话,只觉得眼皮一跳,心里更加不踏实了。这上面来的人怎么一副楚九歌让人写的话本里的反派模样。 「天君,不知您到底是所为何事来到此处?」雷霁壮着胆问了一句。 黑袍这才道:「告诉你也无妨,天帝陛下派我下来是来抹去天道剑里剑灵的意识。」 抹去剑灵的意识???雷霁愕然,这不就是要杀了这爱哭鬼?! 「据我所知,生了剑灵的剑比之没有剑灵的剑要厉害了许多,天帝陛下为何要抹去天道剑剑灵?」事关某只爱哭鬼的性命,雷霁抱着被黑袍迁怒怀疑的风险问道。 那黑袍人没有说话,被黑雾遮挡的面孔转向雷霁,雷霁不清楚这人究竟是什么表情,可他觉得这人在看他,那是带着点探究又似乎觉得可笑的视线。 ——仿佛是在笑他不自量力竟妄想知晓天帝做事的目的。 黑袍「看」了雷霁许久,雷霁听到他好像轻笑了一声:「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 雷霁刚想说话,那黑袍便沉声打断了他:「不要质疑天帝陛下的决定。」 那声音冷得刺骨,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你只是一只受天帝陛下之命守境的妖兽,你要记得自己的本分。」 巨大的威压勐地向他袭来,雷霁不禁喉头一腥,嘴角处流出一丝血来。他朝黑袍低下了头:「……是,雷霁遵命。」 「霁?一只妖兽还挺会给自己取名字。」黑袍冷哼,他对雷霁命令道。「带我去寻那天道剑。」 「这……」雷霁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并不知天道剑的位置所在。」 「你不知?」 「是。」雷霁道,他确实不知道天道剑的位置,他只是认识那个爱哭鬼剑灵。 秘境未正式开放之前,那个爱哭鬼是可以自由活动,只期望他今日不要自己撞上门来。 「若是不知道你方才话中为何却对那剑灵有维护之意?」黑袍发问,声音阴冷如同毒蛇。 「我并非……呃!」 还没等雷霁说完,黑袍便一把擒住雷霁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厉声逼问:「说!那剑灵在何处!」 「我…不…知…道…」 雷霁艰难地说出这四个字,可却一下子触怒了黑袍,掐住雷霁脖子的手慢慢收紧,雷霁一届分神修士,却在黑袍手中毫无反抗之力。 雷霁不住地挣扎,却还是无法挣脱。修炼到他这个境界,被人掐住脖子并不会因为窒息死亡,但却依旧会很痛苦,更何况眼前黑袍的实力比他高出许多。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放开他!」 锐利剑气化作的金色剑型破空而来,黑袍闪躲不及,竟被那长剑剑气击中,放开了被他掐住脖子的雷霁。 可他此时却不顾不得雷霁了,他「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幼小身影,声音里充满了贪婪:「天道剑剑灵……」 不远处一个短手短脚,身着蓝白色小型道褂,头上扎着高马尾的幼小孩子对着黑袍怒目而视。他手上握着的金属小剑正与那剑气凝成的金色剑型别一无二。 黑袍不再管地上的雷霁,一步步向天道剑剑灵走去,所以他也没注意到,雷霁身上倏然出现的透明身影。 说时迟那时快,那透明身影携裹着地上的雷霁,又趁黑袍不备迅速捲起幼小剑灵,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将这两人从黑袍眼皮子底下带走了。 暂且从黑袍那跑掉过后,那透明身影带着雷霁和剑灵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躲了起来,还用法术布下了聊胜于无的障眼法。 那人看了看雷霁,又看了看蹲在一旁似乎是因为耗尽气力睡过去的小剑灵,确认两人没受伤才放下了心。 雷霁看着眼前稀薄到透明的人傻了眼:「小分微?!」 他怎么会在这?!而且无论是他还是那黑袍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分微的存在。 分微眼神幽幽:「大当家的身份可真是令我震惊。」 他受尊上之命附在了雷霁身上的珍珠玉带扣上,本来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竟让他知道了这么劲爆的事。 又是天帝又是仙人,还有传说中的天道剑的剑灵——分微觉得自己这一天经歷的事比一辈子,不,两辈子都还要离奇。 雷霁心虚地转移话题:「先不谈这个,你为什么会从我的珍珠玉带扣中出来?」 一想到这几天分微一直待在自己贴身的地方,雷霁就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感。那是一种,别扭中带着点羞涩尴尬,却又隐隐有些兴奋的感觉。 「尊上命我监督你,怕你趁机跑路了。」说着,分微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没想到跑路倒没有,命却是要没了。」 「呃,」雷霁尴尬地低下了头,不满地为自己辩驳。「那可是仙人啊。」 说的也是,分微身为灵鬼,却突然有想嘆气的冲动。 第75页 若不是他身上有着尊上给的法宝,以及魂核还在小主人那里即使魂灭也还有机会重新修炼,他也不敢耗尽魂体用上独门秘法将雷霁和这个据说是剑灵的小孩带走。 「雷霁。/分微!」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看向彼此。 分微皱了皱眉,雷霁便道:「你先说吧。」 「好。」分微道,「你听我说,我走之前尊上给了我一个法宝,应该可以暂时拦住那个黑袍人。」 说到这分微有些犹豫,其实他也没有把握,毕竟尊上只说过能对付合道境界的强者,可却没说能够对付仙人。 分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我的魂核不在这,即使如今的魂体全毁也会有机会重新修炼回来。所以,你带着这小傢伙跑,我去……」 「不行!」雷霁打断了分微的话,语气十分严厉。「那可是仙人,连我都对付不了的存在。让你去不就是在送死吗?不可以,我绝不同意!」 「雷霁,我早就死了。」分微提醒道,「而且我刚不是说过了,就算现在的魂体毁了我也能重修。」 「可那需要很久吧,而且重修以后你不会再有灵契签约之后的记忆。」也就不会再记得他! 「那你说怎么办?」分微冷凝下脸来,觉得雷霁真是不可理喻。 「你将临渊给你的法宝给我,我去引开拖住黑袍,我的修为是化神期,我去的胜算更大。」雷霁道,表情看上去十分坚定。「你是灵鬼,气息与剑灵相似,你带着这爱哭鬼回封剑台找天道剑的本体,之后你也躲到天道剑里去。封剑台十分特殊,就算是黑袍一时半会儿也进不去。」 「可你若失败不也一样会死?而且和我不一样,你可不会復活。」分微并不同意雷霁的提议。 「放心吧,他留我有用,不会这么杀了我的。」雷霁虚摸了一下分微的头,笑道。「再等半个月秘境开启,等楚九歌那小子解封天道剑之后,你们再一起来救我!」 「可……」 「没有可是,这就是最好的办法。」雷霁道,此时的他没了平日里那嘻嘻哈哈的样子,沉下脸时的样子很是严肃,属于化神期修士的威亚不自觉散露。 分微这才想起雷霁除了是那个只会戏弄人的灵宝阁二当家以外,还是一个化神期的强者。只不过这人平日里对着他时实在是态度轻佻,让他下意识地忘了这回事。雷霁说的的确没错,再强的法宝也要有能力操控,以他之能对上黑袍,莫说让他们二人逃跑,说不定最后会全军覆灭。 「好,我带着剑灵逃跑。」分微咬牙,最终妥协了,只是对雷霁道。「但你也要答应我,别死。」 「看不出来小分微居然这么关心我啊~」雷霁轻佻地笑道,好像又是那个吊儿郎当的二当家了。 分微却是皱起了眉,提高了声音:「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雷霁道,郑重其事地许下自己的承诺。 「我绝对不会死。」 …… 被困在火海之中的紫金巨龙想起自己当初向那人夸下的海口,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无奈和苦涩,他大概没机会履行承诺了。 不仅如此,他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灵力正在慢慢被这里的法阵吸收。不仅如此,这里还被黑袍布下了炼制傀儡的法阵,神魂正在被迫与身躯剥离,过不了多久他的神魂就会落到黑袍手里,而身躯则会变成一具对黑袍言听计从的傀儡。 本以为,自己作为天帝直命的守境妖兽,那黑袍多少会手下留情,不敢直接对他动手。没想到黑袍却比他的想的还要恶毒,竟然直接将他炼化,只留下他的身体驱使。 雷霁抵抗着身周的法阵,心想自己在修真界横行多年,谁不知道他的厉害,可这次却是真的栽了。 他一条将死之龙,唯一遗憾的就是他虽然看见美人就撩,但却依旧是一条纯情的什么都没干过的龙宝宝。想到这,雷霁不免就有些悲伤,都说龙性本银,可他却连银的机会也没有未免也太给龙族丢脸了。 「好想双修啊……」因为知道黑袍不在,所以雷霁就很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刚抵达火牢的裴临渊:「……」 很好,还有心情想些有的没的,看来也不是很危险。 随着而来的江凝光也挑眉:「你这朋友挺有意思的。」 死到临头了还在想那档子事,不愧是传说中性本银的龙族妖兽。 裴临渊很想说不认识这只笨龙,我们不用救了,但理智却让他留下来。再笨也是跟了他两百年的小弟,不救显得他太绝情。 「雷霁,你在这过得还挺惬意。」裴临渊用灵力催动脚下飞剑行至火海上空,故意放大了声音。 正沉浸在自己回忆里的雷霁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在做梦。 看着御剑飘到自己面前的裴临渊,雷霁傻眼了:「二、二渊?」 裴临渊打量着雷霁身上的禁制和法阵,浅浅笑了一下,很温柔:「身缠二十八道星宿锁,被七根困龙钉镇住,还有这些符文,分明是炼制傀儡的箴言……身处这种境地,你脑子里居然只想得到那些东西,雷霁,我可真佩服你。」 那温柔的笑容和如同春风般的语气让雷霁下意识地一抖,那张巨大的龙脸上居然有些心虚:「我、我这不是苦中作乐吗?」 第76页 「苦中作乐……有这功夫为何不通知我来救你?」裴临渊沉下脸来问道。 他在雷霁身上没看到分微的魂灵,定然是已经被他送走了,他交给分微的法宝,雷霁应该也拿到手了才对。那他应该知道那法宝上还有一枚能够无论到哪都能联繫到他的魂音铃,可雷霁却没有用来通知他。 魂音铃可以藏在识海中,就算对上敌人的时候害怕被发现,雷霁也可以在之后告诉他。可偏偏他一点消息都收不到,也无法单方联繫到雷霁,所以知道雷霁遇险时才会那么着急,生怕他危在旦夕,再晚去一秒就要给他收尸了。 结果这傢伙在这过得还挺逍遥自在。 巨大的紫金龙不安地扭了扭尾巴,声音中气不足:「我……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声音在裴临渊的注视下越来越小,雷霁识时务地闭上了嘴。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太对,可这毕竟是他自己的事,黑袍又是上面派下来的仙人,裴临渊再厉害又怎么能厉害的过仙人? 「罢了。」裴临渊心累地扶额,「我先把你身上的禁制和法阵破了。」 虽然他现在被仙人遗府的结界禁制压制到金丹期,可破除法阵并不需要太高的修为。这个禁锢住雷霁的法阵固然复杂,可他也不是解不开。 谁知雷霁却很是慌张地阻止裴临渊:「不行!若是法阵被触动那傢伙肯定就会回来了。」 「那正好,敢动我的人,就要让他付出代价。」裴临渊眼眸轻垂,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却让人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意。 没想到自己在裴临渊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雷霁怕不是要抱着裴临渊哭一顿不可。 「不行,二渊,你打不过他的。他是……」 「上界仙人。」江凝光御剑缓慢地从上面飞下来,打断了雷霁的话,缓缓道。 「上界仙人?」裴临渊皱眉。 「按你之前所言,这位雷霁道友是在半个月前就失踪了,也就是说半个月前他与绑他的人就进了仙人遗府。」江凝光解释道,「当时遗府并未解封,能够破开禁制却又不完全破坏结界的唯有上界仙人。更何况——」 江凝光看向散发着炙热温度的火海表面:「火牢早已封禁,只有当初仙帝的心腹,也就是现在的天帝知道解禁咒语。」 雷霁听了突然冒出来的江凝光的一番话,竖瞳中闪过一丝晦暗,二渊从哪里认识的人,为何知道这么多? 裴临渊也是一脸复杂难明的神色:「江凝光,你到底是谁,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从雷霁口中知道天道剑剑灵开始,从仙人遗府禁制松动开始,有太多出乎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又有太多出乎意外的人出现了——他自以为自己身为穿书者,掌握先机,知晓许多隐密,便因此做出许多计划、布局,自以为能掌控全局。可如今,局面与他所想大相迳庭,事情的发展早已超出他的掌握。 他一直保持着身为穿越者的高傲,可其实,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譬如眼前的江凝光,如此之人绝不可能在修界籍籍无名,可裴临渊将可能得人全猜了以便也未能猜透他的身份。可江凝光却表现得对他们知之甚多,更是连上界之事都了如指掌。 江凝光沉默了一瞬,神情淡然自若:「都说了是从书上……」 「你当我傻吗?!」没等江凝光说完,裴临渊便愤怒地打断了他。 之前他说自己要一个人去救雷霁的时候,江凝光主动提出要来帮忙,他其实还挺感动的。 他知道江凝光叶听涛二人隐瞒了许多事,与他们的相遇也绝非偶然。但不知道为何,他却愿意相信这两人,相信他们并非敌人。 ……可不代表江凝光这么敷衍他时他不会生气。 江凝光倒是笑了一下,有恃无恐地模样:「既然不想听假话,那我只能说四个字『无可奉告』。不过如果你有些问题倒是可以直接问出来,我若是心情好说不定会告诉你。」 有些事情倒不是他不说,而是实在是还没到说的时候。 裴临渊听到这个毫无诚意的回答却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生气,而是若有所思。他沉默了一会儿,重新看向江凝光:「你们和我们的相遇真的是偶然吗?」 「不是。」江凝光勾唇,看来裴临渊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裴临渊目光微闪,既然不是偶然相遇,那就是江凝光他们早就知道他和小辞会进入那个幻境,而能操纵幻境使他们四人出现在同一个幻境的则只有一个人——仙帝残魂! 想通这一切的裴临渊也是愕然,脱口道:「你们是仙……!」 「我道是谁有本事进了火牢的禁制,原来是两只小老鼠。」突如其来的阴寒声音打断了裴临渊即将说出来的话。 火海之上,两人一龙眼神一凛,下意识地做出防备的姿势,警惕地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主人。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出来!」裴临渊厉声喝道。 对方却是不将裴临渊放在眼里,突兀地笑声在空旷的火牢中响起:「哈哈哈哈分明小贼却说主人家鬼祟,真是可笑!」 下一秒,江凝光和裴临渊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灵力化作的火焰箭矢,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万箭齐发,铺天盖地地箭矢不要钱地射向他们,让他们无法闪躲。 第77页 「小心!若是中了他的火矢箭雨无法用灵力熄灭,甚至还会吞噬灵力!」雷霁出声提醒二人。 轻松抵挡住一波箭雨的攻击后,听到了雷霁声音的二人相视一眼——现在不是掰扯那些的时候,先解决眼前的敌人才是最重要的。 裴临渊和江凝光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个意思。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们的确十分相像。 ——真是让人不爽。 二人同时在心里想道,随即背靠着背,甚至不需要言语,同时挥出攻击,一瞬间将这漫天箭雨全数打散了。 「挺厉害的嘛。」江凝光挑眉。 「你也不差。」裴临渊回他。 反倒是躲藏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对于他们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破掉自己的火矢箭雨阵而感到有些惊讶:「没想到小老鼠还挺有本事。」 「江凝光,」裴临渊突然叫住背后之人的名字,「这傻蛋说你是老鼠。」 「哦?」江凝光歪头,唇角微勾。「那就把他打成老鼠!」 「同意!」 话音落下,裴临渊手中白毫一动,挥洒出一条金色巨龙,那金龙张牙舞爪,吼声响彻云霄,携雷霆之势直直朝火海上方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江凝光腾空而跃,直接跳到龙头之上,乘上那金龙朝那上方挥出属于最强剑修的一剑—— 「轰!」 一声爆炸般的巨响,因为冲击形成的烟幕渐渐散去后,裴临渊终于看清了上面的情形。 江凝光站在龙头之上与终于现身了的黑袍人撞上,剑锋在离黑袍人还有一毫的地方被屏障挡住,双方正在角力。 黑袍人本就惊讶他们能破了他的箭雨阵,现在被他们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便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两个金丹期,竟然有着这样的实力? 飞升近千年的黑袍人并不知道下界已经研制出可以压制修为到特定境界的秘法,只以为裴临渊和江凝光是普普通通的金丹期修士。 毕竟,在黑袍看来,若不是天道压制,他一点都不想降低自己的修为。 没错,他作为上界仙人,在如今修真界和仙界通道封闭的情况下,下界的仙人若是不想被天道发现只能发挥最多合道期实力。 本来他作为合道期,对付两个金丹是易如反掌,可因为仙人遗府内的小规则特殊,且自成一界,他若不想被排斥出去就必须收敛自己的修为,也伪装成一名金丹期。也只有在天帝陛下留下的火牢中,他能稍微露出一些自己的实力。 可即使如此,若是做得太过火也有可能被排斥出去,所以黑袍只敢发挥大约四成,也就是元婴期的实力。 可对付两个金丹也是绰绰有余了。 黑袍这样想着,然后他引以为傲的「龟壳」就被江凝光的剑看出了一个裂口,眼看着就要看到他身上去了,他赶快使了一个风决,躲过了江凝光的攻击。 江凝光见状,对着下面的裴临渊喊了句:「看来是你的同行啊。」 「呵。」裴临渊冷笑抱臂,「法修与法修之间可不能相概而论。」 黑袍见这二人居然还游刃有余地谈笑风生,分明是不把他这个仙人放在眼里!如此狂妄之人,他必须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他祭出自己的法宝——鸳鸯金玲,口中念念有词。金铃晃动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铃响咒启,那铃声在火牢中迴荡,奇异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力量,仿佛声音生了实体,撞击在江凝光和裴临渊全身上下,江凝光更是嘴角渗出了一点鲜血。 「裴临渊,你没事吧?」他忍着难受看向下方的裴临渊,可裴临渊却没给他任何回应。 只见裴临渊站在飞剑上捂着额头,脸色煞白,艰难地抵御着那铃声。江凝光并不知道,对于他而言那鸳鸯金玲只是能让他受些内伤的程度,可对于裴临渊而言,那鸳鸯金玲攻击的却是他薄弱的神魂! 这些日子里他本就因为一直承受着分魂之痛而神魂越发虚弱,如今受到神魂攻击更是让本就不堪一击的他更加难以承受。 「铃——」 金铃又是一响,再次引得裴临渊的神魂震盪,他紧咬着牙关,想要抬手破了这法宝,可剧痛却让他再也坚持不住地昏了过去,身形不稳就要往火海中掉去。 雷霁赶快移动自己的龙头接住了混过去的裴临渊。 雷霁朝江凝光喊道:「攻击那铃铛,它的铃声攻击了二渊的神魂!」 听到雷霁的喊话,江凝光当机立断一下子沖向黑袍面前的铃铛,想要打断黑袍继续催动鸳鸯金玲。可惜,江凝光的剑还没砍到黑袍,就硬生生被反弹了回来,无法突破黑袍身周的屏障。 「哼,」黑袍声音里透露着得意,「你以为这次我会什么都没有准备吗?鸳鸯金铃分鸳铃鸯铃两个,鸳铃负责攻击,鸯铃则会化作无形法罩保护柱施咒者,吸收攻击者的能量。若是你那法修同伴还醒着,我说不定还要忌惮一二。可你不过是个只知道噼砍的剑修,即使你再厉害,一介金丹期也无法突破鸯铃的防御!」 江凝光听到他这番话后,却还是那番从容不迫:「这么说你这乌龟壳子和那鬼东西是一对,只要罩子破了那鬼东西也不会叫了。」 黑袍动作一滞,像是恼羞成怒:「你没听懂吗?你根本无法打破我的鸳鸯金铃!」 第78页 「打个赌吧。」江凝光微抬下巴。 「什么?」 「就赌是我破你的鬼壳子快些,还是裴临渊醒来快些。」江凝光轻轻一笑,余光瞥向下方昏倒在龙头上的裴临渊。 裴临渊,你若醒不来,可别怪我抢了你的猎物。 此时的裴临渊,他正在自己的意识海里,与另一个自己对话。 他的神魂无力地坐在意识海上,浑身都是伤痕瘀斑,甚至还有些地方的伤口还在扩大。这些伤口并不会流血,只是伤口每扩大一分,裴临渊的神魂就会减少一分。 被透明屏障隔离了的意识海的另一边,主人格的裴临渊冷眼看着另一个自己被神魂上的伤口折磨。他走到屏障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自己:「痛吗?」 被身上的伤势折磨着裴临渊抬起头,看着那个自己,即使被疼痛折磨却还是浅浅笑了一下:「大渊。」 被亲切地唤作「大渊」的主人格淡淡道:「换我出去吧。」 裴临渊轻轻地,就像是蝴蝶扇动翅膀一样眨了眨眼:「不行。」 他还没有做完想做的事,还不能让主人格出去,即使现在他已经痛到昏了过去,即使他的神魂被烈火灼烧。 「你会消失的,二渊。」主人格轻垂下眼眸,明明是冷淡的不能再冷淡的语气了,可他还是听出了另一个自己的心疼和无奈。 他们是被迫一分为二的一个人,魂体各半,达成微妙的平衡。可一旦一个平衡被打破,那么天平就会完全地偏向另一方。如果副人格裴临渊继续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属于他那一半的魂体就会溃散崩离,直至完全不足以承担一个意识。 那个时候,副人格就会消失,剩下的魂体会被另一半神魂吸收……这也是一个恢復的方法,可无论哪个裴临渊都不曾考虑过。 「大渊不会让我消失的。」他笑得没心没肺,一点也不像在承受着让人发疯的巨痛的人。 无论是哪个裴临渊都擅长忍耐,对于疼痛已经十分习惯——可即使如此,他也痛昏了过去。 「唉。」一直冷若冰霜的主人格嘆了口气,紧绷的面部松动。「他到底有什么好呢?值得我们这样做。」 这个「他」指的是楚九歌。 「你知道的不是吗?」裴临渊撑着痛苦不堪的魂体挪移到屏障前,对上另一自己的眼睛。 被问到了的主人格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生硬,最后他似是妥协了,认命一般:「是,我知道。」 可正是因为他知道—— 「所以,二渊你更不能将他拉入我们的深渊。」 下一秒,在裴临渊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屏障如同玻璃一样破碎,主人格从屏障的另一边踏过来,将裴临渊推到了屏障的另一边——不,现在他才是「裴临渊」了。 裴临渊淡淡扫了一眼副人格身上的伤势,道:「晚安,另一个我。」 副人格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屏障,可无力的他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新屏障的限制,只能看着裴临渊的背影从意识海里去,再无踪迹。 现实中的火牢,江凝光已经向黑袍的鸯铃金罩上砍了不下百剑,可鸯铃却一下都未见裂纹。 黑袍看着不停坐着无用功的江凝光,得意地冷嘲热讽:「没用的,无论你砍多少下,我的宝贝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倒是你,在我的鸳铃的攻击下坚持了那么久,五脏六腑怕不是早就破裂了吧!」 江凝光不理黑袍,依旧一下一下地砍着那金罩,心神却是放在下面的裴临渊身上。 裴临渊怎么还没醒?他真的好想快点砍了眼前这个聒噪不已的乌鸦。 倏地,下方裴临渊的其实陡然攀升,躺在雷霁头上的裴临渊缓缓睁开了眼。与此同时,一直注意着这里情况的江凝光一个没注意就没控制住力道,一剑将黑袍的鸯铃金罩给看了个对半。 江凝光:「啊。」 黑袍:「……」 ……就很尴尬。 作者有话说: 江凝光:我发誓我平日里很注意演员修养的,很少出现这样的演出事故 裴临渊: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明明是我的装逼回 黑袍:下界仙人这么牛皮的身份为什么你们一点都不尊重我! 江凝光&裴临渊:啥? 第44章 曼珠沙华 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前脚江凝光正因为错手把黑袍的龟壳子打破,后脚,本应在雷霁龙头上的裴临渊已经如幽灵般闪现到了黑袍身后。 时间仿佛被禁止, 他并指做爪, 没有任何犹豫地,一击直穿了黑袍的胸膛—— 滚烫的鲜血从黑袍的胸口涌出, 四散喷溅, 仿佛一朵在空中绽放的血花,而裴临渊却连眼神都未曾变一下。 下一秒, 他从黑袍的胸膛中抽回自己的手, 看着沾染在上面的血肉,嫌恶地将那些脏污甩了出去。 「脏死了。」他道,说的是手上的鲜血,可眼神却放在黑袍身上,仿佛是在看死了的老鼠尸体——让他觉得噁心又碍事。 江凝光默默向后退了一下,他可不沾上这些脏东西。没听说过他们法修还有这么暴力的打架方式啊,比他们剑修都要疯批。 不过, 他喜欢。 黑袍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洞穿的胸膛,嘴中抖抖索索地吐出几个字:「怎、么会……」 即使修为被压制, 可他的身体和神魂却依旧是仙人之境,一个修界的金丹修士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伤了他,甚至是给了他致命一击! 第79页 哪怕是仙人,被人以如此暴力的方式贯穿胸口,也不会安然无事。 黑袍想到自己被两只小老鼠弄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心里的屈辱和愤怒已经到了顶端。他决定不再顾忌仙人遗府的规则是否会发现他将他排斥出秘境了, 他要用上自己的全力。 黑袍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符文光环, 熟悉各类禁制的裴临渊眼神一凛, 他看向对面的江凝光,淡淡地说了一个字:「退。」 两人一起退出了好几米远。 眼看着黑袍身上的修为一步步飙升,身上被裴临渊洞穿的伤口也渐渐收缩癒合,最后到合道期停下时,黑袍身上的伤口已经痊癒了。裴临渊皱了下眉,轻啧了一声,真麻烦。 江凝光微挑眉:「联手?」 轻飘飘斜了一眼江凝光,他道:「不用。」 他既然已经决定用自己的本源力量,那么仙人以下的修者便无需畏惧。不过使用本源之力后,他的身上会显现一些变化,而且要好几日才能消退……在这段时间,他不能和楚九歌见面。 麻烦死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裴临渊判断为大麻烦的黑袍,为了使出自己目前能使出的全力,就连他一直用来封印自己气息的黑色袍子也取了下来,露出了真容。 黑袍的样貌并不算丑陋,甚至能算得上是俊美,可他如今阴邪狞笑着的模样实在是浪费了那张好脸。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一一扫过裴临渊和江凝光两人,仿佛是一条毒蛇:「我决定了,我要让你们两个生不如死!」 这两人不是很傲吗?那他就要打断这两人的傲骨,废掉他们的修为,将他们炼制成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对他唯命是从。对了,这两个小老鼠长得都很不错,他还可以让他们变成自己的禁脔—— 幻想着自己胜利时样子,黑袍召唤出漫天火球,狂笑着朝裴临渊和江凝光二人招唿过去。 「受死吧!」 他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灵火,而是号称无物不烧无误不毁的三昧真火,这两个小老鼠但凡沾上一点便会重伤! 江凝光和裴临渊二人淡定且悠闲地躲避着袭击他们的火球,裴临渊还顺手给火海之中的雷霁套个罩子上去。虽然雷霁本来就一直在被烧,但三昧真火还是要厉害些的,万一雷霁皮不够厚被烧死了怎么办? 黑袍见那二人灵活地闪避着自己的攻击,漫天密密麻麻的火球居然一个都没打中,心中的憋屈更重,不禁加大了攻势。 意识到火球的攻击更密更强烈之后,裴临渊也不再只是闪躲,打出几道法决与一些火球碰撞相互抵消了。 法修最大的优势就是远距离和大范围的攻击,近身之后便会容易被人找出破绽,要想攻击到黑袍,就得突破黑袍的火球攻击。 裴临渊皱眉,想起了自己前世最讨厌的弹幕游戏。 黑袍如今合道期的实力,而自己现在却只有金丹期,用法修的法子和他硬拼是不行的,必须要找机会近身才行。 而且,要让他放在黑袍身上的种子发芽,他也必须接近黑袍才行。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江凝光再次问道:「真的不用我帮忙?」 「不用。」裴临渊也再次拒绝了江凝光。 两次都被拒绝,江凝光也不再坚持,默默退至一旁。他总觉得裴临渊醒来后,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感情缺失,不像是个人,实在不像是之前看着楚九歌时,眼里浓重的占有欲快要溢出来的那个裴临渊。 极端的两个模样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江凝光思考了一下,隐隐猜出了一个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还需要求证。 裴临渊并不知道江凝光仅靠观察就快要猜出自己双重人格的秘密,他正在思考如何越过黑袍制造出来的火球屏障。 看着不停下落的火球,裴临渊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他想出方法了。 三昧真火也不是完全无解,九阴玄水便是三昧真火的克星。只是九阴玄水一滴难求,即使是裴临渊身上也只有一小瓶,所以他之前没想过拿来灭这三昧真火。 毕竟,九阴玄水会有用完的时候,但是三昧真火只要黑袍灵力未见底便永无止尽。 不过,他现在想到的方法并不需要太多九阴玄水。 裴临渊动了,他弃掉了自己脚下的飞剑,跃进黑袍的火球雨中,正在施法的黑袍见到这一幕不禁大笑起来,在他看来裴临渊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在自杀。 可下一秒,完好无损的裴临渊便站在了他面前,身上莫说伤口了,连衣服都没有一点被火烧的痕迹。 「不可能!」黑袍大惊,「你怎么可能没事?!」 裴临渊懒得回答黑袍的问题,冷着张脸并指做爪朝黑袍攻击。 其实他只是将九阴玄水化作一层薄膜套在自己身上而已,趁着身上的九阴玄水未蒸发之前冲到黑袍面前的真空区域就可以了。 可惜,这一次黑袍有了防范,并没有让裴临渊再次伤到他。裴临渊的指尖在黑袍身前停下,无法再寸进一步。 「你以为,这次我还会让你得逞?」黑袍问道。 裴临渊脸上的表情和眼神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对于黑袍的话完全不放在心里。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突破不了黑袍合道期的防御,他之所以会直接攻上来只是想要打断黑袍继续施法召唤三昧真火。以及,确认黑袍体内种子的情况。 第80页 感受到他放进黑袍体内的种子因为吸收了许多黑袍的灵力而状况良好,一直冷着张脸的裴临渊唇角轻勾。 很好,看来他可以饱餐一顿了。 催动自己体内魔核,种子受到本体的感召,快速生根发芽,而裴临渊身周的气息也在逐渐改变。他的身上传出一阵幽冷而甜腻的香气,妖冶艷丽的魔纹爬上脸庞,于眼角处开出美丽却危险的花。 黑袍见到裴临渊脸上的魔纹惊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魔、魔族!」 是魔族,而非魔修。 魔修,只是修炼魔气的修士,最后若是能扛过雷劫,一样可以飞升成仙。但魔不一样,魔族诞生于深渊之中,生而有强悍的实力,是能与神族,也就是天生仙人相媲美的种族。 魔纹与魔核,便是魔族最明显的标志。 可是,魔族应该早在千年之前就被仙帝永远封印与深渊,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 「怎么,怕了?」裴临渊唇角轻扬,声音里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勾魂摄魄。 黑袍的眼神迷茫了一瞬,但很快就清醒过来,这魔族竟然会魅术!他恼羞成怒地快速掐了好几个法决,术法在身周爆开,带来不少震盪,趁机拉开了自己与裴临渊之间的距离。 看着似乎被自己的几个法术震慑到的裴临渊,黑袍渐渐冷静下来。就算是魔族如何,一般会使用魅术的都是些实力不怎么样的小魔族,而且真正的魔族早就封印了,这个小金丹应该只是祖上有着魔族的血统,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怕! 再说了,他以前跟在仙帝身边的时候,连那位魔皇都见过,怎么会怕这种小魔族。 想通了的黑袍觉得自己又行了,可还没等他施展出攻击,他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来,丹田更是早就枯竭没有一点灵力。 法修没有了灵力,便等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怎、怎么会?!」黑袍崩溃地大喊。 裴临渊凌空踏步走向他,声音悠悠传来:「你还没发觉我之前寄生在你身体里的种子吗?」 种子?!黑袍刚想再次内视自己的丹田,腹部却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只见腹部被撕裂破开,一朵鲜艷欲滴的曼珠沙华绽放在他的腹部,那红色而柔软的花瓣与他的血一般颜色。 紧接着他的全身都成了这诡秘堕落花儿肆意生长的花田,曼珠沙华的花朵从他的眼睛、耳朵、胸口、四肢……身体各处都冒出了这些好看至极,却也危险至极的花。 黑袍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他始终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落到了这般地步的。身体成了这些花的养分,神魂也被这些花儿们分食,黑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缓慢地步向死亡。 模煳的视野中映进裴临渊那冰冷绝美的容貌,一股幽香突入鼻尖……黑袍突然睁大了眼,他想起来了,这般容貌,还有这自带魅惑的香气和接引人死亡的红色彼岸花! 「你、你是……」 最后两个字始终没说出口,黑袍被身上的花儿们吸干了最后一滴精血,干瘪的尸体与花儿们在空中爆裂开来,纷纷扰扰的红色花瓣从空中飘洒,好看而烂漫。 花,谢了。 作者有话说: 黑袍:天晴了雨停了我又觉得自己行了! 裴临渊:人要有梦想 江凝光:前排售卖瓜子汽水奶茶爆米花 第45章 偶遇绿韶 红色的曼珠沙华花瓣缓缓落下, 本应是黑袍所在的位置处留下一团微小的金光。 裴临渊一招手,那团金光便飞到他手上,他合掌, 将这团金光吸收到了体内。 这些是黑袍浑身修为凝聚成的精华, 于他而言算是一盘可口的「零食」。 可要想蕴养二渊遍体鳞伤的神魂,这些根本还不够。 此时若是有楚九歌的血液或许还好些, 但他脸上的魔纹短时间消退不了, 不能去见那臭小子。 不过,眼下要解决的是江凝光这边。 二渊相信这两人, 可他却还有所顾忌。 江凝光和叶听涛两人或许真是仙帝那边的人, 可并不代表他们就值得完全信任。特别是,江凝光看到他脸上魔纹的如今……他不能保证江凝光对于他这个人人除之而后快的魔族,不会起杀意。 所以,他要再次确认一下。 生长着红色花儿的绿藤向江凝光袭去,江凝光并不惊讶裴临渊对他动手,随意挥剑解决了攻来的蔓藤,他看向已经来到他面前, 眼神深沉如水的裴临渊。 「裴临渊,你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江凝光微微挑眉, 倒是也不生气。 裴临渊那招多少带着点试探的意思,威力并不大,甚至还没有之前他们俩在幻境里对轰时来的厉害。 裴临渊冷凝着张脸,脸上妖娆的魔纹看上去危险又神秘,他默默打量着江凝光, 许久才缓缓开口:「江凝光, 虽然我讨厌你, 但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巧的是, 我也不想。」江凝光唇角轻勾。 两人打着火海之上雷霁不懂的哑谜,短短两句话间达成了共识。 他攻击了江凝光,可江凝光却没有还手;他提出讲和,江凝光欣然同意。 相似的两个人似乎连思考方式都很相似,不需要说太多,就能明白对方什么意思,这样的感觉——真令人不爽。 第81页 但,的确可以信任。 「这几天我不能去见楚九歌。」裴临渊摸着自己那半张爬满魔纹的脸,向江凝光说了一下自己的烦恼。 江凝光观察了一下裴临渊脸上的魔纹:「不能使用障眼法吗?」 「不能。」裴临渊摇头,然后反问。「你不是知道很多吗?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魔纹不能被障眼法遮住,而用东西掩盖对于修士来说根本无用。他若这样走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魔族 江凝光笑眯眯答道:「我并不知道魔族遮掩魔纹的方法。」 裴临渊听他提起「魔族」一词,眼神便有些意味深长,江凝光果然知道他是魔族。 「不过嘛……」江凝光突然拉长了音调,嘴边笑容狡黠地像只狐狸。 裴临渊不耐烦:「快说。」 「我虽然不知道如何遮掩,但是我可以让你的魔纹转移到看不到的地方。」江凝光道,唇角处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 楚九歌与叶听涛二人和裴临渊他们兵分两路后不久,就在去封剑台的路上碰到了熟人。 绿韶抱着琴,和一群仙家弟子一起,旁边站着一名头戴白纱斗笠的女子。 几人面前躺着一头妖兽尸体,他们聚在一起似乎是在讨论战利品的归属。 其中身穿天蓝色八卦道袍的男弟子,对着绿韶道:「能打倒这蛊雕还要多亏了二位姑娘,这蛊雕角不如就归二位姑娘了吧。」 蛊雕角是蛊雕一身精华所在,无论是用来炼制丹药,还是冶造法宝,都是上乘的材料。 他们四人之前不小心被这蛊雕盯上,是这两名女子出手,与他们一起合力击倒了这蛊雕。八卦袍男弟子做出这样的决定,其余三人并不反对。 「道友有心了。」绿韶也不拒绝,连忙应下,对一旁的白纱女子道。「云姐姐,这蛊雕角有两根,你我一人一根吧。」 白沙女子声音清冷:「不必,你收下便是。」 她的声音如鸣佩环,清澈干净,让听到的人都觉得心灵被洗涤了一般。 好圣洁的女子,那些仙家弟子不由自主地想到。 「这……好吧。」绿韶犹豫了一下,便笑眯眯地收下了。 几人讨论完战利品的归属后,身穿八卦道袍的男弟子向绿韶和那白衣女子提出了同行的邀请。 「大家一起走多少有些照应,不知二位姑娘意下如何?」他道。 绿韶面色有些犹豫,看了一眼一语不发的白纱女子,左思右想下准备还是拒绝这位男弟子的请求。 刚想开口,就被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绿韶姐,没想到你也在。」 这声音是…… 绿韶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悦表情,赶忙转身,看到那道熟悉的深蓝色身影,连忙招手:「楚小子!」 楚九歌与叶听涛走上前来,叶听涛打量了一眼绿韶和那白纱女子,便很快的收回了目光,抱拳行了一个道礼,眉眼弯弯笑道:「在下叶听涛,是九歌新认下的义兄。早在之前就听闻过观庆城第一琴姬绿韶姑娘的名号,今日得见,姑娘果真如传闻中风姿绰约。」 绿韶平日里在楚九歌面前大大咧咧惯了,突然见到楚九歌身边出现这么一个一表人才的男人,还这般恭维她,她实在有些不习惯。 「呵呵呵,道友谬赞了。」绿韶捂嘴轻笑。 这边,那些仙家弟子忽的听闻绿韶是什么「琴姬」,脸色便变了。那八卦袍弟子脸色难看地叫住绿韶:「绿韶姑娘,你真是什么『琴姬』?那不是、不是,那种地方……」 修养好的大门派弟子自觉说不出那般污秽场所的名字。 谁知,绿韶叉腰气恼道:「哪种地方?!姑奶奶我是在青楼里当琴姬花魁又怎样,你们名门正派的长老还养炉鼎呢!姑奶奶去弹个琴给喜欢听我弹琴的人听怎么了?又没有抢你的灵石!」 要知道,观庆城青楼里的女子可不是炉鼎,而是双方自愿的「明妃」,行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双修之事。至于绿韶,更是本身就是自由身,她之所以会待在观庆城只是为了磨练自己的琴心,让自己的琴声使更多人听见。 「你、你……」那男弟子没想到绿韶竟然这么理直气壮,他平生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女子,涨红张脸指着绿韶「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其余几人拉住那男弟子说了几句,那男弟子逐渐冷静下来,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姑奶奶稀罕!」 那几名大门派弟子们走了后,绿韶就换了张脸,惴惴不安地看向白纱女子,小声解释 :「云姐姐,我虽然待在风月之地,但只是去弹琴的,并没有做别的什么。你别讨厌我……」 绿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白纱女子,希望从那白纱之下看出女子是何表情。可不知这顶白纱斗笠是何材质,她一介金丹修士竟无法渗透其中。 白纱女子淡淡开口:「你本是琴修,在不同人面前施展琴艺本就是你修炼的一环。我为何要因此讨厌你?」 女子平淡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看来是真的不明白。 绿韶听她这话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开来:「云姐姐说得对,是那些小混蛋太无知了。」 白纱女子不说话了,似是又神游天外去了。她向来如此,随心随性,少言寡语。 第82页 绿韶好心情地笑了一下,这才想起被自己晾在原地的楚九歌叶听涛二人。 「楚小子,不过须臾时间不见,你怎么就多了个义兄?还有,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他呢?」绿韶问的隐晦,她不知叶听涛底细,便没有指明裴临渊的存在,只用「他」来代替。 不过楚九歌却已明白绿韶的意思:「临渊有事与我们分开了,我们约好在封剑台见面。」 绿韶眨了眨眼,封剑台是何处? 倒是一直神游的白纱女子突然出声:「你们要去封剑台?」 「是。」答话的是叶听涛,他问绿韶。「绿韶姑娘,不知这位道友是?」 「云姐姐全名云衣,之前我们一起突破了幻境考验。」绿韶向二人介绍她与云衣的相识,说话间眼睛瞟向云衣,脸上蒙起一层淡淡的薄红。「云姐姐虽然性子冷淡,但心肠很好,好几次我拖她后腿,她都没有责怪我。」 「云衣道友,我这姐姐给您添麻烦了,之前多谢包涵。」楚九歌的表情沉重,像是在说「还好你没被绿韶给害死」。 「楚小子!」绿韶羞恼叉腰。 谁知云衣竟突然开口:「没有添麻烦,绿韶很好,很乖。」 平铺直叙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可却让绿韶一下子红了脸。 楚九歌看的啧啧惊奇,没想到平日里大胆的绿韶竟还有这种时候。他如今也并非之前那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了,一眼就看出绿韶对这云衣「别有所图」,分明是一颗芳心全放在这云衣身上。 没想到,绿韶姐喜欢的人也是一名和她相同的女子。 提起喜欢的人,楚九歌便想到了裴临渊,也不知道师父如今怎样了,有没有就出雷霁。 一旁的叶听涛看出他眼底的忧虑,安慰似的拍了拍楚九歌的肩膀:「别担心了,他们俩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且不说他深知自家媳妇儿的实力,他与江凝光之间有着魂契,对方是何情况,他一个念头便能知晓。 「我知道他的厉害,我只是……」楚九歌的声音逐渐低落下来,「只是恨自己太弱,只能成为他的累赘。」 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眼底的情绪迷茫又复杂。他一直追在裴临渊身后,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裴临渊对他的庇护,所以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这么无力。 可笑他之前还自以为自己已经很强了。 可原来,还是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我什么都做不到,他想。 作者有话说: 我:请输入正确指令 楚九歌: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指令正确,已修改后台数据,请准备接收金手指。 楚九歌:啊!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吗? 叶听涛:是的,快使用你无敌的中二之力吧! 裴临渊:楼上两个在干嘛 江凝光:不知道,不过我带了瓜子,要磕吗? 裴临渊:来点儿? 第46章 云衣同行 看着楚九歌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 叶听涛嘆了口气,这种心情他曾经也体会过。总是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总是在被那个人保护着, 所以才会那么迫切地想要变强, 强到足以让任何事物都不足以伤到他。 叶听涛给楚九歌打气:「你也别太丧气了,既然不想成为裴临渊的累赘, 就打起精神来, 只有赶快取得天道剑,才能帮得上他的忙, 将你们那位朋友救出来。」 「能帮得上临渊的忙?」听了叶听涛这几句话, 楚九歌一下子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之前一直觉得师父不让他一起去,是嫌弃他修为太低帮不上忙,从未想过他取得天道剑也是在帮裴临渊。 「对。」叶听涛点点头,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楚九歌。「天道剑是整个仙人遗府的核心所在,倘若我猜的不错,谁能掌握天道剑,让天道剑认主, 那么便等于掌握了整个遗府,困住你们朋友的那个火牢也自然会不攻而破。」 「所以临渊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让我们兵分两路!」楚九歌眼睛一亮, 原来他在师父的计划里是这么重要的一环。 叶听涛给了楚九歌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颇有经验道:「我跟你讲,像你家裴道友那种性子,很多话都是藏在心里不说的,你要学会自己去揣测, 不然很容易误会的。」 说这些话时, 叶听涛心里也是颇具感慨, 这可都是他经歷过许多次翻车后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啊。 「叶大哥, 你怎么这么清楚?」楚九歌狐疑又戒备地看着叶听涛,这人和师父认识才不到一天吧? 「想什么呢!我对我家师兄的心意天地可鑑日月可照。」叶听涛一下子拍在楚九歌头上,这臭小子的眼神他一看就知道楚九歌在想什么。「我会这么有经验,那是因为师兄的性子就是这样的,我这是亲身经歷知道吗?你以为那种求而不得,一直追在心上人身后的痛苦,只有你懂吗?」 真要比,他可比这臭小子惨多了! 「唔……」捂住被敲红的额头,听到「心上人」三个字的楚九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师父……临渊……是他的,心上人。 见到楚九歌这少男怀春的模样,叶听涛也想起自家道侣,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解决事情和他们会合。 正这样想着,和云衣说完话的绿韶凑了过来。 第83页 她笑眯眯道:「云姐姐说,她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封剑台。」 提到这事绿韶就有些开心,本以为她要劝好久才能劝云衣与他们同行,结果没想到她一提出来云衣就答应了她。这样就不用和云姐姐分开了,绿韶打着心里的小算盘。 「她也要去?」楚九歌打量着遮挡了面貌,神神秘秘的云衣,不禁疑惑。「她也是剑修?」 他们并未看到过这女子出手,并不知道她是否是剑修。只是对于救人心切的楚九歌而言,并不想多一个竞争对手。 一直沉默寡言的云衣大概是看出了他们的顾忌,道:「我是剑修没错,但我并不想要天道剑。」 绿韶也知道自己此举有些欠妥,听到云衣这样说也赶忙帮腔:「对对对,云衣姐姐她不要天道剑的。」 封剑台封印着天道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若说其他修者们进入秘境是为了得到一份适合自己的传承,那么作为先帝的本命法剑的天道剑便是最适合剑修的传承。 这样的传承,会有剑修不动心? 楚九歌问:「那你去封剑台做什么?」 「找人。」云衣道。 找什么人?楚九歌顿了顿,并没有讲这句话问出口。说到底这女子和他们不熟,人家要做什么去哪里,并不是他该管的。 「行吧,我没意见。」楚九歌应道,又转过头去问叶听涛。「叶大哥觉得呢?」 叶听涛轻笑:「你既然没意见,那我也自然。」 只是他在心里却不得不感慨,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奇妙。即使已经被他们扭曲了如此之多,可该碰上的人依旧会碰到。 于是四人决定同行,一起前往封剑台。 只是,也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太差,还是怎么的。一路上不停有妖兽骚扰袭击,还没到目的地,就已经收穫了许多妖兽的尸块。 四人正在对付突然攻击他们的两只化蛇。化蛇,豹身蛇尾,背生双翼,声如咤乎,唿之可招大水。其生有二心,二心同取,方可取其命。 楚九歌纵身一跃,躲过化蛇甩过来的长尾,在空中倒悬过来,就直冲着化蛇七寸的心脏之处而去。化蛇察觉到他的企图,大声嘶吼威慑,扇动背上双翅想要扑上来咬住楚九歌。可还没等他行动,云衣便无声无息来到他的身后,手中白虹长贯直取化蛇豹身心脏,而同时楚九歌的剑也刺向了化蛇蛇身心脏。 两个心脏皆被人贯穿,化蛇悽厉地惨叫一声,轰然倒地身亡。 楚九歌意外地看了一眼云衣,明明他与这个姑娘是第一见面,可出招间却莫名地有默契。云衣却没什么反应,杀死这条化蛇后,又去帮正在用琴砸另一条化蛇的绿韶。 至于叶听涛,大概是觉得这两条化蛇没什么威胁力,竟然光明正大地放水,还假装打不中那条化蛇。 楚九歌:「……」你在江大哥面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若是叶听涛听到楚九歌的心声,大概会说在道侣面前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别的时候,自然是能偷懒就偷懒。 云衣出手之后,叶听涛也不再划水,和她一起杀了第二条化蛇。化蛇死后,绿韶松了口气,眼泪汪汪地就往云衣身上凑,委屈道:「云姐姐,那蛇好兇,我都快吓死了。」 楚九歌: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也在放水,谁家音修是用琴砸人的? 云衣却当了真,道:「下次你怕,就来找我。」 楚九歌:「……」他酸了。 不过,经过这几次的并肩作战,楚九歌也渐渐摸清楚了云衣的本性。冷淡少言爱发呆,但其实很单纯,而且别人说什么她都会信,绿韶更是藉此占了不少便宜。 这样看来,云衣之前所说之话,并非是作假。 楚九歌自诩在灵宝阁内混的两年,也算是摸透了人心,云衣已经被他划分到可信的范围内。而且,云衣和他的之间的攻击配合实在是默契,他很是乐意交这么个朋友……唔,或者说「姐夫」? 于是想着朋友多多益善的楚九歌,上前与云衣套起近乎来。而云衣竟然也肯与他说话,讨论起剑术来。交谈之下,两人才发现彼此对于剑道的认识很是相投,便更加积极交流。 并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被晾在一旁的绿韶表示自己要被气成一只河豚了。明明和云衣姐姐最亲近的是她,可云衣姐姐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么多字的话! 至于叶听涛看着相处十分和谐的云衣和楚九歌,眼底略有些苦恼,这发展情况是不是不太妙啊? 正这样想着,叶听涛接到了来自江凝光的传讯。听完江凝光传过来的消息后,他也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了自家师兄,并且着重提了一下云衣的存在,以及某龙傲天和她相处十分愉快这件事。 江凝光听完叶听涛的传信后,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思考如何解除雷霁身上禁制和法阵的裴临渊。 裴临渊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禁问道:「怎么了?」 「听涛他们正在前往封剑台,路上遇到了你徒弟的熟人,好像是叫绿韶。」江凝光道,并没有告知裴临渊那位名叫「云衣」的女子的存在。 「绿韶?」裴临渊皱了下眉,然后淡然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又忙于破阵了。 江凝光看他这样,便没再继续说下去,至于那位「云衣姑娘」的事情,等见了面裴临渊自然就会知道了。虽然听涛说那二人相处的很不错,但是他并不认为那个孩子就会被「命运」所影响。与其过度干涉,还不如顺其自然。 第84页 更何况,他总觉得现在的这个裴临渊并不是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个……东暝之前可没提过这次的任务目标之一还是个精分。 压下心底那些小九九,江凝光告诉叶听涛,等解除雷霁身上的禁制后,他们就启程前往封剑台,到时候在封剑台再汇合。 叶听涛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楚九歌,楚九歌听后激动地抓住叶听涛的手,急切地问道:「你们可以互相通讯?师父呢?师父没事吗?他有要转告什么的吗?」 看到楚九歌反应这么大,叶听涛心放了回来,看来他有些杞人忧天了。这小子一看就是和他一样的痴情,怎么会因为区区「命运」而移情别恋呢? 「你师父没事,你们那位朋友已经被救下来了。他让我们先去封剑台,等你们那位朋友伤好了之后,他们会一起来封剑台与我们回合。」叶听涛将自家师兄说的事转告给了叶听涛。「对了,还有你的那个灵鬼……」 叶听涛又将江凝光告诉他的那个分微现在正和天道剑剑灵在一起的事情。至于更多的,抓住雷霁的是天帝派来抹杀天道剑剑灵的事情,叶听涛并没有告诉楚九歌。 以及,裴临渊是魔族,而且还轻易斩杀了仙人这件事也一样。 得知裴临渊没有事情,雷霁也被成功救出,楚九歌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就又皱起眉来,他还是没能帮上师父啊。 「你师父让我转告你,」叶听涛一下子拍到楚九歌肩上,「他很期待你拿下天道剑,让你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听到叶听涛说的这句话,楚九歌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心中充满了斗志。师父的期待吗?他自然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而且,等他拿到了天道剑,就算是他,也能稍稍帮到师父的忙了吧? 小小的撒了个谎的叶听涛看着少年志得意满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裴临渊虽然没说过这话,但肯定是这样想的吧?他这不叫撒谎,叫助攻。 以后这两人在一起了,怎么也得给他包个媒人红包吧,叶听涛幻想。 作者有话说: 老叶日常不着调中,光光不在就偷懒的他是真的很屑 以及刺儿你要再主动一点呀! ……但也不要太主动,阿晋不许 对了,宝贝们,和你们商量一下,我每周休一天不更新好不好呀 因为没存稿,每天都码字好累的 555,第一次用防盗那个功能,好像没用对,导致小天使们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更新,抱歉抱歉 第47章 往封剑台 给雷霁解除禁制的过程碰到了点瓶颈, 裴临渊看着已经恢復人形的雷霁,抱臂道:「我可不会收你做灵宠。」 黑袍给雷霁下的禁制里,除了两个阴损的阵法以外, 还有一个早就刻下的灵宠印记, 想必是想等傀儡龙炼制完成后再收其为灵宠。 一般来说未完成的灵宠契约并不会对妖兽造成什么损害,可是黑袍刻下的这个印记却是不同。这印记别名妖奴印记, 是一种十分恶毒的咒印。妖兽在印记刻下之后的一个月里必须与一人签订灵宠契, 否则印记就会化为诅咒,让被刻下印记的妖兽被诅咒腐蚀而死。 许多兽行都用这样的印记让抓住的高阶妖兽无法逃跑, 主动留下来成为商品。 裴临渊之前也曾研究过这个妖奴印记, 想要破解这个印记上的诅咒。只是后来发现,这个印记的构造实在是精细又阴险,无论怎么改,最后中了这种印记的妖兽最后都是死亡的结局——和他人签订契约是唯一的破解方法。 雷霁自然也听说过这种印记的名号,他苦着张脸:「那我怎么办?」 他并没有怨裴临渊不管他死活,因为他清楚知道,他是不可能和裴临渊签订灵宠契约的。毕竟, 如果他们之间能签订契约的话,早在两百年前就签了, 哪里还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 雷霁偷眼瞅了一下江凝光,又赶忙低下了头。临渊好像很信任这个江凝光的样子,就算让他知道自己魔族的身份也没有灭口或者逼他发誓。可偏偏又似乎不想让江凝光知道他自己除了是魔族以外,还有另一重身份的事。 雷霁怎么办,裴临渊下意识地想说出你可以和楚九歌签订契约。可是话到嘴边, 他突然想到在原着中, 雷霁的结局便是成为了楚九歌的灵宠。 但是那个雷霁, 或者说那条雷龙却与如今雷霁这活蹦乱跳的样子不同。原着中成为楚九歌灵宠的雷龙并没有任何灵智, 又疯又傻若不是有着契约在谁都制不住它,所以原着里的楚九歌只把雷龙当成一个容易失控的武器。 可现在想来,若是原着中的雷霁也经歷了这番遭遇,却因为炼制失败,导致并没有成为傀儡——不对!裴临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一点,倘若傀儡炼制成功,那么被炼制出来的傀儡会自带傀儡印,根本不需要画足添蛇再加一个妖奴印记。除非黑袍的最终目的根本就不是将雷霁炼制成傀儡,而是让谁和他签订契约,却又不希望他说一些多余的话…… 裴临渊脸色越发泛白,他意识到或许真相根本不如他所设想的那样简单。幕后之人,或者说天帝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想要一个「天选之子」。 他为什么要让人偷偷下界抹杀天道剑的剑灵,又为什么黑袍明知道雷霁是要给天选之子的灵宠却要将他弄成一个疯子?不仅如此,从雷霁告诉他们的信息中,也透露出来天帝等人一直无法进入前仙帝造出来的仙人遗府,拿到天道剑。 第85页 天帝,他到底想要瞒着什么?! 他自以为了解剧情,想要借着这趟浑水达成自己的目的。可如今看来,这真的是对的吗? 或许,所有的疑问,都能在天道剑的剑灵身上得到答案。 「我们去封剑台,去找楚九歌。」裴临渊道,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雷霁,眼神幽深。「他会和你签订契约的,雷霁。」 雷霁并不想让楚九歌这个毛头小子成为自己的灵契主人,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了。好歹,他以后和小分微就算是在同一个主人手下做事的同僚了,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这样想,成为楚九歌的灵宠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灵宠和灵鬼,听起来天生一对。 「好,我们这就……嘶!」雷霁「噌」地从地上跳起来,结果因为动作过勐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裴临渊见他如此,丢给他一瓶天香生机丹:「不用急于这一时三刻的时间,你先打坐调息,把身上的伤治治。」 雷霁接过裴临渊丢给他的丹药,寻了一处地方便兀自打坐调息去了。 江凝光等雷霁入了定,才缓缓开口:「你是一体双魂?」 裴临渊眼睛微眯:「你看出来了?」 「你和之前的那个你,不太一样。」江凝光道,或者说像是一个人的两个面,理性与感性。 「他太任性了。」裴临渊轻嘆了口气,这个「他」是指得第二人格。 江凝光突然好奇道:「楚九歌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他本来就是要让楚九歌给他治这个毛病。 「那你知道……」他喜欢你的事吗? 「那是个错误。」裴临渊的声线突然变得冷硬起来,明明是在熔浆旁,却能让人心底一寒。 他出来,就是为了纠正这个错误。 江凝光见他这与另一个裴临渊完全不同的态度,皱了皱眉。他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实在是没有这个立场,便只能保持缄默。 这厢,雷霁已经调息完毕,从地上起身,对二人道:「我好上许多了,启程吧。」 裴临渊点点头,道:「走吧。」 去封剑台! …… 封剑台的位置,每一个通过幻境考验的修者都会被告知,而去还是不去,则取决于修者自身。照理来说,天道剑是属于剑修的传承,对于其他修士并无作用。只不过,毕竟是仙帝遗物,就算是无法继承传承的其余修士也对这传说中的法宝感兴趣,想要一睹真容。 因此,等楚九歌等人到达封剑台时,封剑台下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直耸入云的白玉阶梯连接着封印着天道剑的高台,阶梯两旁的白玉柱上刻着无数金色符箓,神圣而威严。阶梯之下,无数修者望着那长长云梯和高台上的长剑,渴望又畏惧。 「天道剑就在眼前,为何没有人上去一试?」楚九歌问道。 一旁的人听到他这么问,像是讥讽地笑了一声,然后道:「小子,看你也是个剑修,我便好心告诉你一声。不是没有人上去试,而是试过之后都知难而退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太舒服,写得少,宝贝们将就看一下 ps:这章前十评论有200点晋江币宝贝们 第48章 登天之梯 「什么意思, 难道这封剑台还能吃人不成?」绿韶惊奇地捂住嘴。 那说话的路人见他们之中居然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一转最开始的不屑态度,讨好笑道:「仙子有所不知, 这封剑台前的云梯, 名登天梯,意旨只要爬上最高点表示一步登天之意。」 说到这, 这人停了下来, 眼神不住地便绿韶身上打量。他并非观庆城人,不认识绿韶, 来时做的飞船也是最普通的船舱, 未曾见过灵宝阁的少当家,再加上楚九歌等人实在是低调,所以只把这几人当做只是容貌好看的普通修者。故而,这垂涎的眼神实在是露骨。 楚九歌眼神微寒,正要出言教训这人,却被绿韶阻止。 绿韶眼珠子一转,她在春露楼待的久了, 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于是她示意其余人别讲话,对着那人微微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容:「这登天梯可有什么玄妙之处?道友不妨说说。」 见美人冲着自己微笑, 那人顿时晕乎乎说了许多:「我来得早,亲眼见着好几名剑修不过脚踏上去半步,就瞬间色变,有甚者还当场哭了起来的,别提多丢人了!」 几人面面相觑, 这登天梯看上去普普通通, 可也不知是藏了什么玄机, 竟让这些心性坚韧的修者们都坚持不住。 「你说只踏上了半步就受不了, 那就没有多走几步的?」绿韶忙问。 「这个嘛,还是有的。」路人说到这,面色有些古怪。「天门宗的潘辉道友,就要比其它几人好些。可下场也更……」 他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还是绿韶催他,他才将后面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这潘辉本是天门宗这一代里的佼佼者,更是在修界有了些名气。许多在他之前尝试登梯之人,见到他来,也不免期待。 潘辉倒也不算辜负了他们的期待,虽然他登梯看上去同样不轻松,但好歹比其余修者多上了几个阶梯。 可就在他踏上第一个平台时,却出了问题。他们在下面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潘辉在那平台上停留了一段时间后,突然脸色苍白,眼神惊惧,不住地后退。然后众人便见他一个不注意从登天梯上滚了下来,整个人都失了神,痛哭流涕地喊着什么:「师妹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我不是故意的……」 第86页 众人惊骇,好好的一代天骄竟然就这么疯了?更有剑修发现,潘辉剑心已失,根基已毁,无法再修炼了。 如此结果,便使得众人更不敢去攀爬登天梯了。 天道剑诱惑固然很大,可就连被称为天才的潘辉都败在这登天梯上,以后连继续修行的机会都没了,谁还敢踏出这一步? 这一刻,失败的恐惧,萦绕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说完这些,那路人便凑向绿韶,脸上笑得猥琐:「我看仙子也并非剑修,不如在这之后我们单独去一旁聊聊?」 利用完别人,绿韶的笑脸就收了起来,正要将这人打发走,岂料,旁边一个慷慨男声突然响起。 「绿韶姑娘,此处乃是仙帝陛下封印天道剑的庄严之地,你怎可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说话的从人群中走来,身着一身天蓝色八卦道袍,脸上表情痛心疾首,眼神气愤填膺。 几人视线有志一同地转向他,盯着他的脸瞧上了一秒—— 「这谁?」问话的是楚九歌 「不知道。」叶听涛摇头。 「……」这是发呆的云衣。 绿韶翻了个白眼,这毛头小子真是阴魂不散。还有,她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了? 反倒是想要邀请绿韶单独「说话」的那人吓个不行:「天门宗陆承?四大天骄的陆承?」 看戏的楚叶二人齐刷刷看向他,听来头好像很大的样子?然后身为灵宝阁少当家的楚九歌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好像知道这个陆承。 陆承,天门宗掌门嫡传弟子,听说十岁开始修炼,十五岁筑基,二十三岁辟谷,更是在五十岁之前达到了金丹境界!是比天才还要天才的存在! 他与长河派陈干,水月仙宗玉玲珑,青阳门周石并称为四大天骄,是修真界许多低阶弟子追捧的偶像。 说起来,这四人平常秘境中都是一起行动的,怎么这次陆承却是和别的弟子组队? 从记忆的墙角扒拉出这位的资料后,楚九歌表示:就这? 他并不是针对谁,他只是想说在座的都是辣鸡。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在如此人多的场合下侮辱女孩子清白的傢伙,更是辣鸡。 楚·十分护短·傲天·九歌对上陆承的眼神:「这位陆道友,之前你误会家姐,家姐拦着不让我与你计较。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家姐,当众污衊家姐名声,究竟是何居心?!」 「她是你姐姐?!」陆承睁大了眼,可很快他就义正言辞地指责楚九歌。「既然她是你姐姐,你就更应该阻止她继续做那些见不得人事,而不是放任她误入歧途!」 「见不得人」、「误入歧途」,这些令人遐想的词放在一起,还是从四大天骄之一的陆承口中说出,众人对于这热闹越来越感兴趣了。 在陆承看来,一个女子,在那种地方弹琴,就是自甘堕落,就是不知廉耻,完全不想深究其中真相。 「哦?」楚九歌被陆承这番话气笑了,「家姐绿韶,观庆城第一琴修,为锤鍊自己的琴心,常年坐镇春露楼以琴音为前来听琴的修者平復心魔,安抚心绪……不知在陆道友看来,这些有什么见不得人,需要我阻止的吗?」 此话一出,周围看戏的人都议论了起来。他们中虽然少有观庆城人,但观庆城作为修界的交通要塞,也有人路过时去听过绿韶的琴声,只是因为每次绿韶弹琴都会有帘幕遮挡,故而少有人识得她的样貌,只是知道很美。 ——就和她那能安抚人心的琴音一样美。 曾经被绿韶的琴音安抚过的人都不禁对陆承怒目而视,绿韶姑娘待的春露楼的确是风月之地,可绿韶姑娘是为了安抚更多修者的心魔! 只是或许在大宗门的嫡传弟子看来,这就是不知廉耻吧。众人露出嘲讽鄙视的表情,对这所谓的天骄嗤之以鼻。 「我、我不知道……」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陆承被打击到,整张脸都涨红,不停地冒冷汗,嘴唇嗡动。「我以为她……」 他知道自己误会了人,犯了错,可被人当众揭开的羞耻感像把火一样烧着他,他一介名门高徒,修真界四大天骄,哪里受过这等屈辱,下意识地就想为自己找藉口。 「你以为?」楚九歌的声音里透着刺骨冷意,「单凭你以为,就可以什么都不清楚便去污衊女孩子的清白?!」 「可是,毕竟,那到底,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不敢看楚九歌的眼神,顶着满头的汗还在试图证明自己并非全错。「那个地方,在那里的姑娘……」 「我春露楼的姑娘怎么了?」楚九歌陡然提高声音,眼神里带着愠怒。「双修之术也是正统修炼之道,千年之前更有前辈以此术飞升,怎么到了陆承道友口中就是不知廉耻了?」 看戏的众人此下终于明白这几人中发生了什么事。春露楼是什么地方,大多数人也明白,但那里行的是正经双修之术,又能增进修为又能愉快的事情,谁也不会介意。可毕竟此事多私密,一般也不会摆到檯面上来讲。只是这在名门弟子眼里,似乎有点看不过? 不是吧,名门正派这些年越管越多,没想到现在连人床上的事都要出来说个一二了。瞧这位陆天骄一副恨不得将春露楼毁了的样子,该不会以后他们连这点快乐都没了吧? 他们可不是那些宗门的嫡传弟子,道侣随便挑,他们这些人只能找春露楼的仙子们讨论讨论双修大道。 第87页 陆承被逼的说不出话来,他将眼神投向人群中一起来的同门师兄弟。可那些天门宗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避开了陆承的眼神,不愿替他说话。 也不能怪那些师兄弟们无情,他们之前就已经告诫过陆承不要去强出头,可陆承实在爱管闲事,又总是冲动莽撞,如今出了事才想着求救他们,他们才不想管。 更何况,陆承也就最多在言语上受些委屈,又不会危及性命。 得到师兄弟们迴避的眼神,陆承眼瞳微缩,咬牙深吸了口气,对着绿韶道:「之前是我多有误会,污了绿韶姑娘的清白,姑娘要打要骂,陆承绝无怨言!」 说完,他对着绿韶深深弯下了腰:「对不起!」 他的确是错了,不应该想着办法为自己开脱,身为剑修就应该有担当。 楚九歌听到他的道歉,对绿韶道:「随你处置了。」 绿韶扶着额头轻嘆了口气,对陆承道:「算了,既然你已经道歉了,那这事就过去了吧。记得,以后做事三思而行吧。」 「姑娘愿意原谅我了?」陆承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 「对啊,你又不是故意的。」 陆承心里被感动地稀里煳涂,没想到他如此欺辱了绿韶姑娘后,绿韶姑娘还能真不计前嫌的原谅他,而他竟然误会了如此心地善良的姑娘,心里最后一点不甘心也变作了对绿韶的愧疚。 于是他道:「给诸位带来了这么大麻烦,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自觉已没有资格争夺天道剑,为表歉意,便由我来护送几位同道登梯吧。」 不远处,裴临渊三人早已达到了封剑台,更是亲眼看完了这场闹剧。 「没想到楚九歌还挺怜香惜玉。」 「呵呵。」 「不过,他真的不知道周围的人已经把他认出来了吗?」 「呵呵。」 裴临渊算是明白了,龙傲天这种生物,无论走到何处,都是学不会低调这两个字怎么写的! 第49章 湖畔重逢 裴临渊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心想幸好他早有准备。不然以之前二渊在船上闹得好戏,怕不是得有许多人盯着他。 那厢,楚九歌还没搞懂陆承所说的「护送」是何意, 便收到了裴临渊的传音。裴临渊告诉楚九歌, 他们已到达封剑台旁,让楚九歌避开人群过来寻他们。 楚九歌眼珠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在人群里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果不其然被他找到了, 即使师父换了身黑衣又带上了一个鎏金面具,他也第一眼认出了裴临渊。 眼神与裴临渊对上, 裴临渊给了他一个眼神, 与身旁的江凝光默默走出了人群。 楚九歌望着裴临渊逐渐隐没的背影,对还在滔滔不绝推荐自己的陆承拱手道:「陆道友不必介怀这些,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楚九歌回头低声说了句「他们来了」,便迫不及待地往裴临渊离开的方向走去。 陆承还想说几句,可楚九歌实在是走得太快,叶听涛虽然笑的和善却完全不搭理他, 云衣更是当做没看见,至于绿韶也只是挥了挥手便也跟着离开了。 被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陆承:那我怎么办? 其余修者见好戏结束, 也逐渐散去了。 封剑台不远处一个小湖泊泮,裴临渊与江凝光正在等待着几人的到来。楚九歌寻来时,便见得那抹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衣素裳,于河畔处负手而立,侧着头正与身旁的江凝光交谈。 「临渊!」 他笑着跑过去, 明明只分离了一两日的时间, 可心里的思念之情却早已满溢出来, 烫的他心里发疼。 以前不是没有分开过, 可不知是否是明白了自己心意的缘故,楚九歌却从未觉得分离是这般煎熬难忍。 他真的,好想裴临渊,想要见到他,想要与他说说话,想要……抱抱他。 可,裴临渊转过身来,面具下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对上楚九歌热切渴望的眼神,就像是水遇上了火,一下子浇灭了楚九歌心里的澎湃思念。 那双眼睛已无了前几日的柔情小意,唯有永不融化的冰霜,和他从未看透过得无尽深潭。 是……大师父。 楚九歌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奔跑的脚步也像是灌了铅一样,在离裴临渊还有一臂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可为什么他却无法走向他身边? 面具下的脸微微皱起了眉,清冷的声音在湖畔响起:「跑跑闹闹,成何体统。」 开口便是斥责的话语,隐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握紧,指甲陷入肉里,可楚九歌却一无所觉。上扬的嘴角耷拉下来,嘴唇微抿,只是很快他又再次将笑容挂回脸上,道:「临渊教训的是。」 跟在后面的绿韶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这师徒俩吵架了吗?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叶听涛也挑了挑眉,对自家道侣抛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俩怎么回事? -情况复杂,自己观察。 -好哒! 然后隔空朝江凝光抛了个媚眼,江凝光微微抽了个嘴角。他家师弟这间歇性戏精化抽风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裴临渊看出了楚九歌的勉强,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冷硬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刀捅进楚九歌心里,还挖出了个洞来。裴临渊道:「你修为比我低,在外应称我前辈。直唿其名……太亲热了些。」 第88页 他要将副人格拉近的距离,模煳的界线,再一点点的划分回去,一直到他与楚九歌应该保持的距离。 是他一直放纵副人格亲近引诱楚九歌,让楚九歌生了不该生的心思,他现在要把这些错误全都亲手纠正回来。 楚九歌喜欢的人不应该是他,而是…… 遥遥望见走在绿韶身后的白纱女子,裴临渊心里不知滋味,情绪复杂难辨。哪怕命运已经被扭曲到如此地步,男女主依旧会在命运的引导下相逢。 云想衣裳花想容,云衣之名便为此意。 收回视线,身前的楚九歌就像是收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脸色煞白,瞳孔紧缩,下唇被他咬得失去了血色。 可是裴临渊还要逼他,他问:「你明白了吗?」 「我……」楚九歌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可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改口。「晚辈明白了……裴前辈。」 淡淡地「嗯」了一下,裴临渊连看都没有再看楚九歌一眼,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对众人道:「商讨一下如何登台吧。」 众人见这师徒二人间的诡异气氛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多嘴问一句,这到底不是他们外人能插得进手的。 裴临渊从众人口中得知了有关登天梯的描述后,略略思索,道:「那登云梯上,可能有着炼心阵。」 「炼心阵?」叶听涛问。 「锤鍊心志的法阵,入阵者会被不停锤问心境,回忆心底里最放不下的记忆,见到最不想见或者最想见的人……炼心阵千变万化,因人而异,最好的抵御方法就是放任阵法炼心,战胜自身心魔。」裴临渊向众人解释此阵的作用。 只是,他明明记得原着中的登云梯上并没有什么炼心阵,也不像那个人所说的恐怖。在原着中,登云梯前有的只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数修士为了争夺这传说中的神剑大动干戈,仿佛是疯了魔一般。 楚九歌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取得了天道剑,在众人力竭之际,他乘着雷龙凌空而来,如破竹之势直取天道剑。在天道剑被他认主的那一刻,剑鸣如钟,众人清醒过来,结束了这场闹剧。 然后秘境之门洞开,天穹剑尊降至封剑台前,宣言他已接到天界神谕,楚九歌乃拯救修真界的天选之子,而自己将收他为徒,以抗击不久后即将再次出世的魔族。 至此,整篇文才算正式拉开了帷幕,而主角楚九歌天选之子的救世身份也被证实,再也不是那个为了点灵石便要去豁出性命,谁都不当回事的小角色了。 抗击魔族……想到被江凝光以秘法转移到后背的魔纹,裴临渊眼神微暗。 没关系,只要他不主动暴露,魔族,就与他毫无干系。 想到这,裴临渊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楚九歌身上,却刚好与楚九歌望来的眼神相撞。楚九歌眼睛里的光芒再次燃起,裴临渊却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好似真的只是无意。 楚九歌抿了抿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师父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 入夜,众人打算先在小湖旁边休整一晚,明日再尝试登梯。 裴临渊和楚九歌依旧在冷战,楚九歌几次尝试想与裴临渊说话,都被裴临渊找藉口躲去了。 「我很累。」「明日再说吧。」「有这闲工夫你不如去修炼。」……诸如此类,对于楚九歌冷淡的很。 楚九歌孤零零坐在湖泊旁边的石头上,背影可怜又萧瑟。 「唉。」 他深深地嘆了口气。 「唉——」 他又深深地嘆了口气。 「为什么要嘆气?」冷不丁的,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不知何时,云衣竟坐到了他身旁。 没想到云衣会主动向他搭话,楚九歌有些意外,他又晃了一圈周围,居然没有看到绿韶的身影。 「你不和绿韶待在一起吗?」楚九歌好奇。 云衣:「韶儿睡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可称唿却异常亲密。 「韶儿?你这样叫她?」 「嗯,韶儿说女孩子之间都是这么彼此称唿的。」云衣点头。 「……」绿韶也就骗人家不知世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云衣突然又道。 湖畔的微风轻拂,吹起一池涟漪,也吹起云衣头上的白纱,隐约间可以看到是一个样貌清雅卓绝,天资绝色的女子。 难怪要用斗笠遮面,唯一看到了云衣真容的楚九歌想。 他扭过头,看着一池的湖水,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何事?」云衣问。 「心事。」楚九歌不欲多说。 可云衣却并不懂楚九歌的迴避,继续问:「什么心事?」 「……有没有人告诉你很多事情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楚九歌扶额。 「没有。」云衣答。 楚九歌:「……」行吧。 两人不再说话,彼此静默,凉爽的晚风吹拂而过,池中蛙声阵阵,气氛难得恬静,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似乎也少了些许烦恼。 楚九歌突然开口:「今天见到的那个人,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我自小就与他一起,他虽然看上去冷淡,但其实对我很好。那些冷淡,也不过是行于表面,可今天……」 楚九歌微微顿了下,想起白日里师父那双疏离冷漠的眼,心情低落。 第89页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他对我这么疏远,让我连示好都无从下手。」楚九歌语气低迷,垂着头看着水面发呆。 「我不懂这些。」云衣道。 楚九歌扯出一个苦笑,他本来就不对云衣抱有期待。 「可是,」云衣淡淡开口,「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可以去问他。」 「问他……他肯说吗?」楚九歌迷茫。 「可你不问,又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说。」云衣说的理所当然,在她看来,与其兀自烦恼,不如去寻求答案。「你们一个不肯问,一个不肯说,又不是猜谜语,只会增添更多烦恼。」 「可若是失败了呢?」 云衣的回答依旧简单:「那就再试一次。」 云衣的话冲击着他的内心,楚九歌豁然开朗。她说的没错,一次不行就再试一次,直到撬开师父那张紧闭的嘴,直到师父受不住再次对他露出无奈的表情。 明明以前从来不害怕师父对他冷淡,从来都是自己一方面的凑上去。如今师父不过只是稍微疏远了自己一点,怎么就退缩了呢! 于是,一直愁眉不展的楚九歌终于捨得露出真正的笑容,他对云衣道:「谢谢你。」 云衣:「能帮上忙就好。」 风一下子扬起,云衣头上的白纱斗笠被吹落,楚九歌眼疾手快地帮云衣抓住,并且顺势给她带了回去。 「谢谢。」云衣道。 「不用。」 说完,他又想起裴临渊脸上也带着个遮挡容貌的面具,不自觉浅笑了一下。只是他此时因为帮云衣扶了斗笠,身子是侧着的,就像是在对着云衣笑一样。 楚九歌并不知道,在他视线不及的身后,有谁悄然到来,却又在看到这一幕后,很快离开了。 第50章 开始登梯 云衣回到她与绿韶歇息的帐篷里, 绿韶见她回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云姐姐,你回来了。」绿韶将云衣拉到身边。 云衣「嗯」了一声,摘下斗笠, 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之颜暴露在绿韶的目光下, 绿韶高兴地扑到云衣怀里蹭了蹭。 大概是怕她摔倒,云衣将绿韶稳稳回抱住。 绿韶从她怀中抬起头, 问:「楚小子怎么样了?」 「我按照你告诉我的去做了。」云衣回答道。 得知计划顺利, 绿韶笑眯了眼:「那就好~」 「可是,韶儿。」云衣疑惑地侧头,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绿韶嘴角微扬, 道:「我和楚小子太熟了,我去起不了效果。」 「效果?」云衣好奇地看着绿韶。 「让某个人吃醋的效果~」绿韶笑得神秘,说出来的回答却依旧让云衣一头雾水。 另一边,裴临渊从湖边回来后就一直在发神。 为什么,他看到楚九歌和女主亲热会这般心绪不宁?心里面仿佛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闷闷的,一揪一揪地发着疼。 他明明知道是绿韶故意引他去楚九歌待的湖畔, 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去看了。 然后,便看到楚九歌看到云衣真貌时, 那抹羞涩而温柔的笑容。 ——刺眼得很。 那一刻,尚未完全压制住的魔性在叫嚣着将眼前这一幕撕裂,让他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 是因为二渊吗?一定是因为二渊的不甘心,所以才会影响到他。 裴临渊不再去想这些扰乱了他心绪的事情,他运功入定, 静心调息。 之前为救雷霁而发动了自己体内属于魔族的那一部分力量, 虽然表面上已经压制了下去, 魔纹也被隐藏到了背部, 但他身周属于魔族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消失。他需要运功调息将唤醒的魔核重新封印才行。 只是,打坐修炼了一晚的裴临渊并不知道自己背部的魔纹,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变浅变淡,而是悄然发生着变化。 翌日天亮,众人精气神都恢復到最佳状态,整装待发。 「那就按昨晚商量好的,由云衣九歌打头阵,我和绿韶殿后,江凝光他们对天道剑无意,在下面等着我们回来。」裴临渊再次嘱咐众人。 「好。」众人答道。 这是他们昨晚知道登天梯上有炼心阵后商讨出来的对策。炼心阵的确没有别的办法解除,但若是多人入阵互相辅助,便可在阵中保持一丝清明,不至于在心魔中完全迷失自己。 本来,裴临渊提出这个计划时,只算了自己后楚九歌,但没想到云衣却突然开口提出说自己也要登梯,可以帮忙。 「你不是对天道剑无意吗?」楚九歌疑惑。 云衣淡淡道:「炼心阵既然能磨鍊心志,那必然可以助我修行剑心。」 言下之意,就是她沖的不是最终奖励,而是一路的考验而去。 「云姐姐要去?那我也要去,我的琴音可以驱散心魔,定然能帮上大忙。」绿韶赶忙道,至于那是剑修的考验,她一个琴修能不能得到益处,她并不在意。 裴临渊深深看了一眼用斗笠遮住容貌的女子,说了一句:「那好吧。」 毕竟,若是云衣执意要登梯他也不可能阻止,登天梯又不是他修的。 更何况,裴临渊知道云衣执意要登梯的真正理由——并非是磨练自己,而是想要在近处确认天道剑剑主的品格,达成自己家族的使命。 她之前说要找人,其实就是要找天道剑剑主。云衣的家族,祖上与楚九歌他们同宗同源,都是仙帝后裔。只不过不同的是,楚家一支早早离了修真界;而云家却一直死守着当年的规矩,没有忘记曾经的辉煌。 第90页 他们一族早就知道在这个时代,天道剑会重新出世,而取得天道剑的人便是仙帝的传人。 云衣此行,便是为了寻找天道剑剑主,并确定其人品性是否能担当大任。 她会提出帮忙,恐怕是觉得在众多争夺者中,楚九歌取得天道剑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不管如何,登梯之事有她和绿韶愿意帮忙,便更有把握一些。 一行人行至登天梯之下,周围依旧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登天梯上已有人开始登梯。 而且与昨日登梯失败的人不同,最前面那人已经爬上了第二个平台,并且正在迈向下一个阶段。 「那是谁?」绿韶问道。 「那是我大师兄玄烨。」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回答了绿韶的疑惑。 众人寻声望去,来人竟是陆承。陆承礼貌地向他们抱拳行礼:「几位,承在此恭候多时了。」 楚九歌挑眉:「陆承,你没去登梯?」 昨日陆承说要护送他们登梯,他还未当回事。没想到今日,陆承真的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到来。 陆承此人,傻了点莽了点,但本性不坏;有一点傲气,但是知错就改,值得结交。 「承昨日冒犯诸位,许了护送诸位的诺,便一定要做到。」陆承诚恳有礼,与昨日训斥绿韶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楚九歌看了陆承一眼,转而看向裴临渊:「临渊前辈,您认为呢?」 他这叫法实在投巧,即尊称了「前辈」,又亲热的以名唿唤。 裴临渊听到他的称唿皱了皱眉,倒也没多说什么,道:「你自己决定就好。」 也不知楚九歌从哪想出这样的叫法,又用上了这么恭敬的态度,让他无法挑出错处。若是他此时多说,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了,或许会让这小子察觉到什么。 他本意只是想让他和楚九歌之间过近的距离回到原点,却并不想太过疏离他……他们保持做师徒就好。 见裴临渊没有反驳自己这个有点亲密的称唿,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对陆承道:「陆道友如此盛情,在下便不过多拒绝了,之后登梯之事还多仰仗陆道友。」 「楚道友客气了。」 就这样,登梯小队的成员里便又多了一名。 裴临渊对此结果毫不意外,在原着之中陆承同样也是楚九歌的小弟。不过,不是现在认识的,而是在这之后,楚九歌进入天门宗拜在天穹门下之后。那时,楚九歌刚得天道剑,天门宗又都是好勇斗争的剑修,个个都嚷着要挑战楚九歌。 陆承,便是其中一名,向楚九歌发起数次挑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完全拜服在楚九歌实力人品之下的忠心不二小弟一枚。 至于陆承口中提起的师兄「玄烨」,则是原着中与楚九歌势均力敌的宿敌一般的存在。楚九歌天赋奇佳,修为突破的极快,这位玄烨同样出色,而且因为他修为本身就比楚九歌高,所以一直压楚九歌这个天选之子一头。 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不错。如果说原着中,陆承是小弟,云衣是白月光,那么玄烨就是楚九歌的知己。 或许是天才之间心心相惜的关系,玄烨从不吝啬对楚九歌的教导,楚九歌也总是找玄烨切磋,两人修为共进,视彼此为挚友……可惜原着后期玄烨魔尊之子的身份败露,被仙门所弃后走火入魔,势要报復仙门,成为了新一任的魔尊,掀起了第二次的仙魔大战。 作为天道剑剑主,天选之子,自然要为天下除魔卫道,亲手杀死了这位大师兄。 是的,这位「大师兄」玄烨就是《天选之子》一书中的反派boss。 要知道,原着中虽然有着女主角,但是由于两人迟迟未表明心意,玄烨和楚九歌之间的感情深刻同样不输于女主角,所以这两人的cp唿声还很高。这段相爱相杀的剧情一出,许多cp粉都被虐的不要不要的,某网站上还全是这对cp的不可描述。 ……总之,原着中的玄烨就是一个标准的与主角相爱相杀,美强惨反派大师兄。 但是现在的魔尊是他,上任魔尊被他打服后对他忠心耿耿,正在魔宫里兢兢业业地和其他几位魔王一起帮他管理魔宫。 不过,就算玄烨最后还是身份暴露,以后玄烨还是选择入魔,只要他还是魔尊一日,仙魔大战就不会发生。 他对于称霸修真界可没什么想法,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临渊前辈!」 楚九歌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他一抬头便看到了楚九歌那张放大的俊脸——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龙章凤姿,好一翩翩俊俏少年郎。 裴临渊略有些晃神,当年那个只会在尸体旁边哭喊着叫娘的小孩,如今都长成这般模样了吗? 「临渊?前辈?」楚九歌又叫了几声。 「别离我这么近。」独属于少年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裴临渊皱眉微微后退。「什么事?」 楚九歌感受到裴临渊故意和他保持距离顿了顿,然后装作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就是大家准备登梯了。」 「知道了。」 有人要登梯,登梯的人还是灵宝阁少当家和四大天骄之一的陆承。瞬间,楚九歌等人的周围就聚集了很多人,而这些人还很贴心地将登梯的路给他们留下了。 第91页 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仗势,和数不清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饶是楚九歌,也有些无法平静。 站在长长的阶梯之下,楚九歌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尽头处散发着光芒的封剑台,楚九歌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无论是因为什么,他对于天道剑,势在必得。 楚九歌,踏出了他的第一步。 右脚跨在台阶之上,身体就忽然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楚九歌脸色微变,却并没有退缩。这点力道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于是楚九歌又向前迈了几步,他越是往上,便发现压在自己身体上力道越重,犹如千斤压顶。不仅如此,楚九歌发现除了重力以外,越是上前,耳边和眼前便开始出现幻听和幻象。 有时候是幼时爹娘的唿唤,有时又是裴临渊的冷言冷语,还有时是不只是谁的蛊惑之音—— 「我儿,为我报仇……」 「喜欢上自己师父真是噁心。」 「你喜欢他?喜欢他就把他变成你的东西——」 耳边的东西变着法想要动摇他的内心,可楚九歌都当作听不见看不见,一点都未受影响。 直到—— 「裴道友?!」/「裴临渊?!」 身后的同伴突然传来惊唿,听到他们口中所唤的名字,楚九歌赶忙回头。 只见裴临渊双眼紧闭,斜躺在阶梯上,无论周围人如何唿唤都始终无法醒来。 师父?! 来不及多想,楚九歌就想要回头—— 如果师父出了什么事,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作者有话说: 圆圆没事,就是又被请去喝茶了感谢在2020-11-12 23:38:28~2020-11-14 20:1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世界第一美少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再见残魂 「不准回头!」 台阶之下的江凝光喝住了楚九歌, 楚九歌想要往回走的脚步顿住。 将昏迷的裴临渊接住,江凝光对着登天梯上的楚九歌,神情严肃:「你现在下来就彻底前功尽弃了。你想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吗?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因为江凝光的一番话楚九歌稍稍冷静了下来, 袖中双手紧紧攥住, 整个身体都不自觉绷住:「他,临渊他——」 「放心吧, 他没事。」江凝光道, 低头看向被他抱住的裴临渊。「只是昏过去了而已,只不过无法陪你登梯了。」 得知裴临渊无碍, 楚九歌深吸了一口气, 深邃的眼神对上江凝光的:「拜託你了。」 江凝光点头:「放心吧。」 楚九歌稍微放下心来,对着担忧地看着他的绿韶,以及向他投来询问眼神的陆承,道:「继续。」 江凝光说的没错,师父希望他能拿到天道剑,如今天道剑就在眼前,他不能回头。 而且, 不知为何,也是靠近天道剑, 他越能感受到天道剑在唿唤他。遥遥望向登天梯之上的封剑台,天道剑的剑身正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仿佛是在说—— 「快来。」 楚九歌不在犹豫,抬脚踏上了第一个平台——隐藏了炼心阵的第一关。 …… 裴临渊如今正处在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之地,他环顾四周, 眉宇间满是戒备和不解。 他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在陪着楚九歌登梯, 为何下一秒却道了这么个地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登天梯的试炼? 不, 不对, 看楚九歌之前的反应不像是遇到了与他一样的情况。而且,这般处境,与其说是在经歷什么试炼,反倒像是神识被人召唤到了什么地方。 裴临渊脑中灵光一闪,能在登天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以这样的方式召唤过来,除了一人无作他想—— 仙帝残魂。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想法一样,周围光景变换,本是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幻化作清幽竹林,而在他的正前方不远处,一座江南凉亭独立林中,亭内一俊秀男子正沏好了两杯香气醇正的茶汤,似是为了招待即将到来的客人。男子见他望来,便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向他招唿:「可愿喝上一杯?」 明明是与楚九歌完全相同的容貌,可给人的感觉却稍许有些不同。 裴临渊凝视了男子一会儿,从了男子的意,走进了凉亭之内,做到了男子的对面。 男子,也就是仙帝残魂见裴临渊肯坐下与他说话,莞尔一笑,轻声道:「临渊你愿意到我这来,听我说话,我很开心。」 裴临渊挑眉:「分明是阁下强硬将我唤来,却说的像是我执意要来似的。」 话说,这人对他的称唿是不是太亲热了? 被他这么一说,残魂面露委屈:「若是临渊不肯,我也是不能强硬将你叫来的。」 残魂觉得自己真是冤枉,他原本只是想阻拦一下裴临渊登梯,告诉他若是楚九歌想要得到天道剑,就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可没想到,他干涉那一下子竟然就把裴临渊再次拉到了他给自己建筑的幻境里。他并非故意如此,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明裴临渊潜意识里想要再见到他一次。 裴临渊想要见他,他哪有不肯的道理? 没想到残魂竟然恶人先告状,还有那委屈撒娇的模样,和某人还真是有着异样的相似——只是因为是祖脉所以连性格都一脉相传吗? 第92页 「你若这么说,那便是吧。」裴临渊不再继续与他争辩,甚至主动认了下来。「我的确想再见你一次,毕竟有些事情我还没有问清楚。」 「这个……」残魂避开了裴临渊探究打量的眼神,「临渊想问什么?」 「江凝光和叶听涛是你派来的人?」裴临渊观察着残魂的表情,除了容貌,就连心虚时的模样也很相似。 「额……」残魂答不出来,只能在那支支吾吾。 很好,裴临渊挑眉,看来就是了,就算不是,也和他关系匪浅。 「下一个问题,」裴临渊打断了残魂,画风陡然一变,一瞬间冷凝下来。「仙帝,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周围的空气就仿佛是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出气来。 裴临渊盯着残魂的脸庞,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他目前所有疑惑的答案。 为什么天帝要派人下来抹杀天道剑的剑灵,为什么原着中没有所谓的登天梯试炼,为什么雷霁会被仙界的人炼成傀儡后又让楚九歌无意和他签订妖奴契约——天帝,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想要对楚九歌隐瞒什么? 「唉。」 残魂轻声嘆了口气,手指轻柔地抚上裴临渊的脸颊,笑容中夹杂着无奈:「你呀,还是这么聪明。」 裴临渊瞳孔微缩,看着近在咫尺的与楚九歌别无二致的脸庞,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他为何,没有躲? 反应过来的裴临渊赶快躲开了残魂的手指,道:「你认错人了。」 那仿佛对着故人的口吻,无论是这位仙帝曾经的谁,都不应该是他。这位仙帝,认错人了。 残魂眼底浮现微微受伤,遗憾地收回了手,对着裴临渊虚浮地笑了下:「抱歉,让你看到我失态的一面。」 「无碍。」裴临渊道,「只不过,阁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残魂又深嘆了口气:「你既已问出这个问题,想必对事情的真相已经有了猜测。」 他的临渊,一向敏锐,在秘境中发生的事情定然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有些事情,与其遮遮掩掩不告诉他,不如直接向他坦白一些。 虽然早有猜测,但猜测被肯定时,裴临渊还是难免一惊:「所以,真的是天帝?!」 「说起来我还要谢你,若不是你将那黑袍人击杀,恐怕阿天和我已经不存在了。」残魂朝裴临渊露出了一个微笑。 残魂口中的阿天应该是指的天道剑剑灵。 猜测被肯定,可裴临渊却觉得眼前的迷雾不仅没有散开,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天帝为何要杀了仙帝?」裴临渊问。 「还能为了什么,」残魂耸耸肩,「谁愿意做个万年老二呢?」 「真的?」裴临渊却不太相信,或者说觉得不知是这样。 「不然呢?」残魂反问。 裴临渊没有说话了,天帝为了争权杀了仙帝,然后为了不被暴露再在千年之后遣人下来抹杀掉知道内情的天道剑剑灵和留守秘境的残魂——这样的发展,似乎很合理。 如果天帝想要达成原书中的目的,就不能让楚九歌知道自己杀死的仙帝,又要让他继承仙帝的力量。那么的确将雷霁练成傀儡,毁了登天梯,杀了天道剑剑灵是最好的方法。 可……不知为何,裴临渊还觉得不对劲。 残魂见裴临渊应该是相信了自己故意引导他想出来的这个真相后,偷偷松了口气。他对裴临渊道:「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提它了,你家徒弟马上就要经歷登天梯的第一试炼了,临渊怎么不担心?」 裴临渊淡淡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故意将我召唤到这来,不就是不想要我帮助楚九歌登梯吗?那就算我担心,你就会放我离开?」 「这个当然……」 裴临渊眉梢微扬,残魂接着说出后面那个词。 「不能。」 不过,还是可以让裴临渊看看楚九歌在试炼中到底经歷了什么的。 残魂在空中唤出一件巨大的水镜,水镜中投映着登天梯上的情况。 只见水晶之中,与残魂相貌一致的楚九歌立于登天梯的第一平台之上,双眼紧闭,眉毛紧蹙,额头上冒出细微的汗水。在他下方一个台阶之上,绿韶席地而坐将自己的本命法宝置于膝上,神情严肃,带着洗涤人心之力的琴音自她手上弹出。 云衣陆承二人则一左一右站在楚九歌身旁,也在经歷着同样的试炼。四人灵力相连,分担着彼此的痛苦。 「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抵御炼心阵和千钧阵吗?」残魂笑着感嘆,又转头对裴临渊道。「想出这样办法的,应该是临渊你吧。」 在这几人之中,唯有临渊对阵法了解,能想出这样的抵挡方法,不愧是临渊。 裴临渊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水镜中的画面还在持续实时转播,只见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本来应该和另两人一起接受炼心的云衣突然动了。她自幻境中醒来,看了看身边同伴一眼,并没有继续调息,而是在原地打坐调息起来。 他们说好,要一起登梯,她自然不会丢下他们。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陆承睁开了眼,也从炼心阵中醒来了。只不过他的状态似乎没有云衣那般轻松,汗水淋湿了他身上的道袍,脸色也有些发青。 第93页 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楚九歌,见楚九歌竟在自己之后都还没醒来,眼神不由得担心。又看了眼调息的云衣,陆承也坐下来运功调息。 等一会儿楚道友醒来,他可不能因为体力不支拖了队伍的后退。 一下子醒了两人,绿韶松了口气,她停止了抚琴,抱着自己的本命法宝,也跨上了第一平台,开始接受属于她的试炼。 他们商量好的,她是琴修,对于炼心阵有着天然的抵抗力,所以等队伍中有两人都甦醒后,再开始接受试炼。 正如绿韶所想,她的试炼并不困难,甚至只用了比少云衣一半的时间就醒来了。她睁开了眼,本以为自己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可没想到楚九歌依旧没能醒来。 此时,就连是她,也不由得担心楚九歌了。 而在水镜之外,看着迟迟未能从炼心阵中醒来的楚九歌,裴临渊也不由自主地偷偷攥紧了自己的衣袖——这没用的东西,怎么还没醒来? 作者有话说: 抱歉宝贝们,最近几天身体一直不好,前几天感冒头疼,结果还没好完全昨天又开始拉肚子到脱水qaq 感觉什么事都一起碰上了,真的倒霉死了,我是不是该去拜拜?感谢在2020-11-14 20:14:27~2020-11-16 23:5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巫喵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炼心试炼 楚九歌确实被炼心阵所呈现出来的幻境给困住了, 在循环往復的噩梦中挣扎着。 红砖漆瓦,雕栏玉砌,还有耳边婉转咿呀的江南小调, 这一切仿佛已经久远到像是不真切的梦。可他明明又记得如此清楚, 就连迴廊的廊柱上被他划下的几道刮痕都记得一清二楚。 手指抚摸上柱身那几道明显的刮痕,凹凸不平的触感是那般真实……这里, 这个地方, 这个宅子,真的是他记忆中的楚府。那个他长大的地方, 他曾经的家。 意识到这里可能是楚府以后,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楚九歌突然朝一个地方疯狂跑去。 这个时辰,如果他记得没错,爹和娘应该在后院花园里! 凭着记忆跑到花园,远远的楚九歌便看见一名头戴桃花髮髻的夫人背对着他,楚九歌脸上一喜:「娘——」 只是下一秒,一把利剑贯穿了妇人的身体, 滚烫的鲜血喷洒,刚好溅到赶过来的楚九歌的脸上。 「娘……?」他愣怔地站在原地, 眼神呆滞,似乎没有明白在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利剑从妇人身体里抽出,被洞穿的身体失去了支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空洞无神的双眼对上了楚九歌的视线。 楚九歌脸色苍白地退后了一步, 不敢相信娘亲竟然有在自己面前死了一次。 「哼, 真脏。」 杀死楚九歌娘亲的人冷哼一声, 嫌弃地将剑上的鲜血甩到一旁, 而那熟悉的声线唤醒了楚九歌的神志。 听到这个声音的楚九歌呆滞地抬起头,罪魁祸首的面容此时映入了他的眼帘。 面如中天悬月,色若凌霜白雪,眸清似水,唇点绛珠,比女子多一分英气,比男子多一分妩媚,端的是完美无瑕,犹如天上仙人之姿——那是属于裴临渊的脸。 「师……父……?」 楚九歌看着那张脸,嘴唇嗡动,熟悉的称唿脱口而出,却带着不敢置信的惊骇。 杀了他母亲的人,是师父? 不!不可能! 楚九歌下意识地否定,脑子里一片混乱,紧接着他又发现地上躺着的除了他的「母亲」以外,在不远处的还有着一名男性。 那是……他爹? 似乎是楚九歌父亲的男人动了一下,似乎是还没有完全散失生命,双瞳紧紧锁定在妻子身上,拖着残缺的身体朝着妻子爬去,满是鲜血的口中还在唿唤着妻子的闺名。 「裴临渊」见男人居然还没有死透,眉间皱起,举起长剑朝男人狠狠刺去—— 「不要!」楚九歌急急地扑上去想要阻止「裴临渊」,可裴临渊的长剑却直直从他的身体上透过,刺到男人的身上。 男人甚至连一声痛唿都没有,就彻底失去了唿吸。 「不,不!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望着父母的尸体,楚九歌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过只是幻境,是假的。 他的父母不是死于剑伤,而是火系法术,而且当时来的也不止一个人,绝不可能是师父!楚九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渐渐地不再那么激动。 没错,这一切不过是幻境为了迷惑他呈现出来的假象。 随着他坚定了自己的心境,幻境产生的幻象逐渐消失,楚九歌知道自己已经破了炼心阵。 可就在此时,他的心里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就算这是假的,可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是谁?是谁在我脑子里说话!」楚九歌对着空无一物的黑暗中大喊。 一团黑色的雾气在楚九歌眼前缓缓出现,化作了一个与楚九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楚九歌」扯开嘴角,道:「是我啊,我亲爱的自己。」 看到一个与自己长得完全一样的人,楚九歌瞳孔一缩,厉声质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冒充我!」 第94页 「冒充?不不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你的心魔。」自称心魔的男子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绝不会出现在楚九歌脸上的邪气笑容。 「心魔?」 「我从你所有见不得光的阴暗想法里诞生,最终滋长到如今的地步。」心魔道。 「阴暗……想法?」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 他的阴暗想法,他的心魔,是什么?是因为他对师父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吗? 「喂!回到刚刚那个问题吧,你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过你师父和父母的死有关系吗?」心魔突然道。 「休要胡说!」楚九歌呵斥心魔,「师父教我功法,引我入道,细心抚养我长大,他怎么可能会与我父母的死有关?!」 「呵,」心魔嗤笑了一下,「那你如何解释楚家刚灭,他便出现在案发现场?难道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会有人灭掉楚家满门?早就知道楚家还留下了一个活口?」 「那只是凑巧!」楚九歌咬牙,可他的内心却也跟着心魔说的话而动摇。 「真的是凑巧吗?世间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心魔说的没错,师父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恰当,仿佛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也早就知道他还活着一样。 如果、如果师父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会有人前来灭门楚家,那师父为什么不早点出现?非要眼睁睁地看着——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他不应该这样想师父。师父是救了他的人,是他的恩人,是他此生唯一重要的人。 「师父待我那么好,不可能是我的杀亲仇人。」楚九歌对上心魔轻佻的眼神,眼底满是对裴临渊的坚信。 「可倘若,是为了得到取之不尽的神血呢?」心魔问,眼底深处藏着楚九歌看不到的恶意。「我们的师父为了得到神血,故意灭楚家满门再施恩与我们,让我们可以任他摆布——这一切只是他的阴谋而已!杀了他,才能为父母报仇!」 「够了!师父绝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楚九歌怒视着眼前的心魔,「你一再挑拨我和师父的关系,到底有何居心?」 「我就是你自己,我当然是为了你好啊。」心魔假惺惺地装作受伤的模样,「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他早在楚九歌进入炼心阵的时候就趁机偷看了楚九歌的记忆。他很笃定,那个裴临渊会出现在楚家灭门之后绝不是偶然。再加上他猜测出来的裴临渊的身份,他越发觉得裴临渊与楚家灭门绝对脱不了干系。他做这一切,明明是希望楚九歌能认清自己真正的杀亲仇人。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心魔!」楚九歌眼睛微眯,视线锐利起来。「就算是心魔,我也绝对不会捨得伤害师父!」 更何况是教唆他杀了师父,教唆他将师父捆起来据为己有还可信一点。 没想到楚九歌竟然能识破他的真身,心魔阴阴笑了起来:「桀桀桀……」 没错,心魔并不是真正的心魔,他真正的身份是被裴临渊打败的黑袍残魂! 之前,他在被裴临渊那些邪异的花朵吸干的时候,拼尽全力保住了自己一丝神魂,附在了雷龙的身上。那雷龙之前被他用傀儡阵炼化过,不会察觉到他的神魂,所以他也就那么顺利的苟活了下来。 然而,他没有想到,这个裴临渊居然与天选之子有干系?!那个裴临渊可是魔族,为天界而生的天选之子怎么可以和魔族扯上关系!更可怕的是,黑袍还发现天选之子居然对这个魔族产生了爱慕之情! 幸得,在登梯之前裴临渊让雷霁偷偷躲进楚九歌的衣服里时给了他机会。黑袍消耗掉自己最后一丝力量,趁着炼心阵发动,他趁机进入了楚九歌的内心,才有了如今这一番对话。 在他看来,即使对天选之子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也不能任他的心被魔族给骗走了! 「你到底是谁?!」楚九歌大斥。 黑袍脸上一阵扭曲,属于他自己那张脸呈现在楚九歌眼前。他打量着楚九歌,虽然说是天选之子,但到底不过是个金丹都还没到的臭小子,就算他只剩下一抹残魂,也一样可以将这小子拿捏住。 「吾乃天帝陛下座下回火星君,此番前来是为了点拨你。」黑袍故作出高深莫测的神棍姿态。 等他将天选之子的命运导回正轨,再借天选之子的身体蕴养残魂,等天选之子飞升后,他就可以去找天帝陛下復命邀功了。 楚九歌却全然不买他的帐,对于眼前这个污衊裴临渊是他杀亲仇人的傢伙毫无好感。他冷着张脸:「什么狗屁星君,我看是不知哪里来的游魂野鬼!」 「游魂野鬼」四个字刚好戳到此时黑袍的痛脚,他面目扭曲了一瞬,又很快遮掩似的恢復原样。他绷着脸:「竖子无知!你只看到那裴临渊表面上对你的好,你可清楚他真正的身份?!我所做之事只是为了点醒你!」 黑袍算盘打得很好,他认为只要抛出这个问题,楚九歌必定会好奇问他。到那时,他再将裴临渊魔族的身份暴露,告诉灭他满门的亦是魔修,那楚九歌定然就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可谁知,楚九歌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二话不说直接攻了上来。 「敢说师父坏话,受死吧!」 第53章 天选之子 此时, 被仙帝残魂召唤到身边的裴临渊看着水镜之中迟迟无法醒来的楚九歌,心里也是忍不住着急。 第95页 一个炼心阵怎么可能会困住楚九歌这么久? 「到底是怎么回事?」裴临渊质问残魂,语气有些沖。 残魂会选在他登梯的时候召唤他, 就说明残魂的本体应该是在登天梯上的。若不出所料这登天梯应该也是一件法器, 而残魂便是这件法器的器灵,那么他对于登天梯中正在展开的试炼必然了如指掌。 残魂也皱起眉头, 他在水镜上轻轻一划, 水镜上的画面改变—— 只见在一片黑暗虚无之中,楚九歌正与一名身形半透明的男子对峙着。 「是那黑袍。」男子的容貌并不陌生, 裴临渊一下子就认出了那男子的身份, 神色不禁变得凝重。 本以为黑袍已经被他彻底变成了花儿们的养分,没想到那黑袍还是在他眼皮底下跑了,还不知什么时候附到了楚九歌身上。 裴临渊咬牙,是他失算了,低估了仙界来的仙人。 「很担心?」残魂轻声问道。 「担心?」裴临渊却不肯承认,脸色一片铁青。「不,我只是觉得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对于裴临渊的不坦率, 残魂笑了笑,柔声安慰:「不用担心, 他不会有事的。」 「哼。」裴临渊冷笑一声,「所以你还是不肯放我出去。」 残魂无奈解释:「若你是想要得到天道剑,我完全可以放你出去,但你想要帮楚九歌,就不行。」 「什么意思?」裴临渊挑眉一问, 为什么帮楚九歌就不行。 「他虽然是我的后裔, 但同时也是天道选定的天选之子。」残魂细声解释, 「他未来所要背负的是天道赋予的责任, 而在通往最终的道路上遇到的所有困难他都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跨越过去才行。」 「天选之子?」裴临渊听到这个词,眼神变得深沉。 无论是原着还是他这些年调查到的信息,都没有具体说明天选之子究竟是何意。他本以为所谓「天选之子」只是天帝造的一个局,可听仙帝残魂所言,似乎并非如此。 天选之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有听过修真界流传的故事吧,当修真界面临苦难之时,天选之子就会出现,带领众人跨越苦难。」残魂道。「然后,天道降下功德,助他坐上神帝宝座。」 裴临渊眉宇轻蹙:「这是真的?」 「是,也不是。」残魂摇了摇头,又继续道。「天选之子出现的确是为了拯救世界,但并不是仅仅为了拯救世界。所谓天选之子,其实便是天道代行人,是天道为世界选定的管理人。」 「所以才会有天选之子成为神帝这个说法吗?」裴临渊问。 不是统领众仙的仙帝,也不是自诩为天的天帝,而是代表「神」的神帝。 只是,既然天选之子是天道选择的世界管理者,那么为了争权上位的天帝定然不会放过现在还未成长的楚九歌才对,为何却好似要帮助他? 残魂也猜出了裴临渊的疑惑,他道:「天选之子可是要拯救世界,天帝可没这个能耐,他当然不能现在就杀了现在的楚九歌。」 「说的也是,卸磨杀驴也要等驴没用之后。」裴临渊冷笑,如此一来,倒是和他之前猜测的对上了。 在《天选之子》这本书中,楚九歌带领正道将从深渊出来的魔族重新封印后飞升了仙界。可结果却从天帝处得知世界浩劫还没有结束,世界本源亏虚已久,必须楚九歌以身合道,用自身填补天道的空洞才行。因为在与魔族的战斗中亲友爱人尽皆殒命的楚九歌对世间没了留念,所以毅然决然答应了天帝,以身合道,修补天轨。 书的最后楚九歌醒来,世间恢復和平,亲友爱人也都平安无事的待在自己身边,一切都很美好——美好的就像场虚假的梦。 裴临渊之前便觉得这个结局奇怪,等到了他知道自己穿进书里后,便更加觉得其中恐怕有什么问题。所以他一直猜测天帝才是所有事情的幕后推手,但缺少一些佐证和天帝的动机,但如今残魂这番话却印证了他的猜想。 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无论是天帝还是仙帝残魂都上赶着给楚九歌送机缘,而且不让他死。 只不过…… 「既然楚九歌是天道选定的管理人,天帝这么做就不怕天道惩戒?」裴临渊疑惑,天道不管的吗? 残魂却是幽幽嘆了口气:「天道只要世界稳定就不会管太多,而且……这种事情,天帝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不是第一次?几乎下意识地裴临渊就明白了:「仙帝,就是上一任天选之子?」 「是的。」残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看着残魂这个熟悉的动作,裴临渊皱了一下眉,这两人不仅容貌,就连一些小动作似乎也很相像。仅仅只是血脉返祖,两个相差千年的人就会相似到这种地步吗? 见裴临渊盯着自己,残魂问:「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裴临渊垂下眼眸,遮住了自己眼底的怀疑。 他现在有个猜测需要验证,但在确定之前,他不能让残魂察觉到。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楚九歌的试炼。 裴临渊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水镜之上—— 楚九歌一把将黑袍的残魂抓进手里,全程不费吹灰之力。这里本来就是因他的心结而生的幻境,某个意义上来说就是在他的识海之中,他清醒过来后就是由他主宰,黑袍敢这样在他面前叫嚣莫过于找死。 第96页 ——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勇气,楚九歌想。 「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杀了我仙界不会饶了你的!」黑袍在楚九歌手上不停挣扎尖叫,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在威胁楚九歌。 黑袍没又想到自己在被裴临渊抓住后,又败在了楚九歌手上,这对师徒还真是他的克星。别的下界修士,若是知道他是上界仙人八跪九叩还来不及,可这楚九歌却不把他当回事。 不仅如此,虽然理论上来说炼心幻境等同于修士识海,只要控住自己心神,便可以控住环境;但真正能做到的修士少之又少,控住自己的心神就连化神期修士都很难做到,可这楚九歌却轻松就做到了!否则他哪会就这样轻易栽倒他的手里! 「楚九歌,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得到天道剑!」见威逼不管用,黑袍又开始用天道剑诱惑楚九歌。「那天道剑剑灵顽固的很,定不肯认你为主,但是有我在,我可以帮你抹杀掉那剑灵!」 楚九歌准备磨灭黑袍残魂的动作停都没停一下,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他虽然对天道剑势在必得,但是若要他为了得到天道剑而抹杀剑灵,那他宁肯不要。 黑袍见楚九歌依旧不为所动,忍不住大声嚷嚷:「楚九歌你真要因为裴临渊杀了我吗?你知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师父根本不是你以为的光风霁月的仙尊,而是一个为非作歹以他人性命为食的魔头!」 楚九歌的动作停住了,他沉默地看着手中残魂,许久才问道:「你说什么?」 而在水镜之外,一直关注着楚九歌试炼的裴临渊也不自觉神色紧绷起来,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 一旁的残魂担忧地看了一眼裴临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水镜中,残魂的声音尖利:「你那位师父,可不是什么正经道修。就算他能瞒得住你们所有人,将自己伪装的干干净净,但是我却能闻得出来,他那一身血腥味和属于魔的臭气!」 魔?师父吗? 楚九歌安静地听着残魂诋毁裴临渊,不发一言,残魂以为他听进了自己说的话,便变本加厉地继续在楚九歌面前抹黑裴临渊。 「他从来不敢在你面前使用他那魔功吧?他那邪门功法会将中术者的血肉和魂魄吸干,若不是我提前留了一手,怕不是早已成了他的养分了!」残魂想到自己之前受的痛苦,话中也带上了怨怼。「那魔头定然已经用这样的方法吸食了上万人的血肉才能如此之强,说不定他就是想要用这样的方法得到你体内的神血!」 楚九歌看着手中因为怨恨而壮大了一分的残魂,神色冷淡,不辨悲喜:「我凭什么信你?」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看他背部的魔纹!」残魂叫道,「他的魔纹被他藏到了背上,魔的标志之一就是魔纹,他这几日都无法隐藏背部的魔纹,你只要看了就能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楚九歌淡淡道,他又问残魂。「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那雷龙和另一个姓江的剑修也知道!」残魂满心以为楚九歌已经信了他的话,楚九歌一问他便什么都说了。 江凝光和雷霁吗? 「对了!那魔头之前还偷偷将那雷龙派来监视你,如今正缩小了身形藏在你的袖子里。」残魂欢喜地向楚九歌邀功,「我可以用秘法帮你将那雷龙炼制成只听你一个人话的傀儡,只要你不杀我!」 「是吗?」楚九歌居高临下地睥睨手中残魂。 「是……啊!」 残魂的声音戛然而止,变作了痛苦的尖叫声,楚九歌看着在自己手上被火焰灼烧的残魂,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为……什……么?」残魂到死都没明白,既然楚九歌信了他说的话,为什么还是要杀他。 「你死了,师父的秘密就能守住了。」楚九歌的话给了残魂最后一击。 是魔也好,是人也好,师父就是师父,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谁也不行。 …… 九天之上,端坐于御座上的冷峻男子骤然睁开了眼。 他望着远处,自言自语:「回火,死了?」 作者有话说: #码字什么的不干啦# 放弃啦!不干啦!码个字快累死啦!尼玛天天码字到底为了啥?! 完蛋啦!欧瓦达!彻底放弃不干啦! 不想——码字啦! 更完这篇就就和老公结婚准备回老家 好歹我也算晋江签约作者万万之一 轮了几个榜却依旧只有倒v 天天都看着收藏涨落落 想要阿晋跪地 每周四都错觉以为自己能行 收益却给我重击 日子就是过得如此艰难 仿佛和北极做cp 群里各个朋友日收过百过千过一亿 人美声甜还自组cp 看看自己一天到晚在干啥 总是在掉收 还是别干吧 不要码字啦! 彻底放弃啦! 我真的不想码字呀—— 那!是!不!可!能!的!呀! 第54章 谁都不落 黑暗散去, 楚九歌从幻境中醒来,尚还没睁眼,便听得登天梯下一片嘈杂议论之声。 「我看这灵宝阁少当家也没什么了不起。」有人不屑道。 「半个时辰过去, 这位少当家都还没醒来, 怕是……」说话的人摇了摇头,语带遗憾。 第97页 「被观庆城传的神乎其神的少当家也不过如此, 到底还是四大天骄的陆承更胜一筹。」看戏的人不嫌事大的将二人比较个高下。 「说的是, 这位少当家就连身边的护卫都比不过。」 楚九歌:「……」话说他什么时候暴露了的? 他缓缓睁开了眼,身形微动, 正要和同伴们报声平安, 体内灵力倏然攀升,筋脉被拓宽,丹田内的灵力也在迅速聚集。 楚九歌一愣,他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的瓶颈松动了? 来不及细想,楚九歌立马原地打坐开始冲击金丹起来。 冲击金丹的灵力波动可不小,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股能量,无论是吃瓜的还是登梯的都有志一同地看向了正在突破的楚九歌。 谁?竟然敢在登天梯上冲击金丹, 不要命了吗? 之前那些说闲话的人更是哑口无言,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没想到这楚九歌不仅突破了登天梯的第一试炼, 甚至直接在这上面进阶了? 「这……楚道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陆承第一次见楚九歌修为进阶,不免傻眼。「不堪破则以,一堪破竟直接进阶金丹了,在下真是闻所未闻。」 绿韶抽了抽嘴角,道:「你以后习惯就好了。」 突破练心阵就进阶算得了什么, 陆承是没看到过某人琴弹着弹着进阶的。更何况, 楚九歌在出发之前本就到了修为瓶颈, 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突破。如今, 想必也是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个契机。 陆承却是不太听得懂绿韶的话,他眨了眨眼:「习惯什么?」 「习惯这傢伙的变态修炼速度。」绿韶拍了拍陆承的肩。 「哦……」陆承似懂非懂,他对绿韶道。「楚道友既然要冲击金丹,我们便为他护法吧。」 登天梯上危机暗伏,还不知楚九歌冲击金丹需要多久的时间,为了楚九歌的安危考虑,他们要赶快为他护法才是。 可谁知,云衣却突然开口:「不用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金光从楚九歌身上迸发直冲云霄,身上气势也发生了改变。 这感觉是?!陆承傻眼,不过几句话的时间,楚九歌竟然就进阶金丹了? 已经是金丹期修士的楚九歌睁开了眼睛,感受着焕然一新的身躯,嘴角轻扬,他终于突破到金丹期了,这样,便又离师父更进了一步。 楚九歌起身,视线一一扫过身旁的同伴们,又回头看向下面已久昏迷着的裴临渊,神色变得更加坚毅了。 他有种预感,等他登上顶点,拿到天道剑之时,师父就会回来了。 「楚道友/楚小子,你没事吧?」绿韶和陆承同时开口。 「无碍。」楚九歌摇摇头,又道。「我们继续登梯吧。」 两人异口同声:「好。」 临走前,楚九歌感到左衣袖间微微凉意划过,想起黑袍对他说过师父让雷霁躲进了他袖子里。于是楚九歌拍了拍自己左边的袖袍,示意雷霁自己没事以及已经知道他躲在这的事了。 被拍到的雷霁身子一僵,心虚地躲到了袖子里的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因为现在楚九歌修为太低,若是他和楚九歌签订契约,他也会受到影响实力大打折扣,所以裴临渊让他等楚九歌拿到天道剑后再和楚九歌订契——左右是不急这一会儿的。 说起来,倒是有些奇怪,他明明也算是跟着楚九歌登梯,怎么他没有触发试炼?这登天梯,好像是只针对人族修士,对他们妖族似乎不起作用。 楚九歌他们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试炼,从第一平台到达第二平台与之前一样共十阶,但与之不同的是,之前施加在楚九歌他们身上的重力消失,变成了一道道具有攻击性的风刃。 踏在台阶上就像是处在飓风之中一般,刮的人生疼的风刃不要钱地朝他们身上招唿,巨大的阻力在阻止他们前进。身上的衣服被划破,皮肤被划开,流出鲜血,然后随之而来的下一道风刃让尚未止血的伤口雪上加霜。 这样的折磨对于修真者而言并不致命,可伴随的疼痛却让人难以忍受。 尤其是绿韶,她身为琴修,身体体质本就没有其余三人好,鲜血已将她的衣服染红,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没有一处完好。 她咬着牙忍受,可神志却越发昏沉,就在踏上倒数第二梯的时候,成倍数变强的风力让她措手不及,身体抵抗不住地就要被弹飞出去—— 就到这了吗?绿韶缓缓闭上了眼。 「啪!」 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她,让她没有掉下去。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一片惊唿。 「好美的女子!」 「玉骨冰肌,冰清玉洁,说的便是这名女子吧!」 绿韶睁开了眼,那张让她心动不已的脸此时正紧皱着眉,那只骨节分明的玉手紧紧抓住她,对她道:「还能坚持吗?」 原来,刚才云衣为了拉住她,戴在头上的白纱斗笠被风场颳走了。 「云姐姐……」绿韶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此时,另一个人的手也抓住了她。绿韶望向手的主人,是楚九歌,她愕然:「楚小子……」 楚九歌对她道:「站稳了。」 「什么?」 紧接着楚九歌看向云衣,云衣看懂他眼中的意思,点了点头。他又看向陆承,陆承也点了点头,然后口中念了几句真言,一道蓝色圆形屏障以陆承为中心展开将三人与周围唿啸的风刃隔开。 第98页 「二位道友,我只坚持的了十息的时间。」陆承艰难道。 他的这招是天门宗嫡传弟子才能学会的绝招,名曰「镇山河」,可以隔绝所有伤害十息的时间。只是可惜登天梯上每一阶之间都有屏障,他不能直接将绿韶罩进来。 「你们想要做什么?」绿韶不解。 只是下一秒,她便明白了。楚九歌与云衣一齐使力,竟然将她从下面一阶上拉了上去,拉进了陆承的「镇山河」中。 周围的风力瞬间消失了,绿韶松了一口气。她刚想说话,就见几人将她围到中间,把她围得密不透风——他们是想要用身体帮她挡住风刃?! 「你们……」 「抓紧时间恢復!」楚九歌打断了绿韶要出口的矫情话。 绿韶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一凝,赶快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粒恢復体力的丹药服了下去。 「时间到了!」陆承咬牙,嘴角旁溢出一丝鲜血。 以他现在的修为使用这招,到底还是勉强了一些。不过,他并不后悔。 带着蓝色光芒的透明屏障碎裂,无情的狂风再次打击在几人身上,唯有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绿韶没受到太大的伤害。 「还有一阶,维持这个阵型……我们继续。」楚九歌抵御着唿啸的风暴,断断续续地说着。 楚九歌站在最前面,而他在的这个位置所遭遇的狂风威力和密集程度是最恐怖的,所要承受的痛苦是另两人的两倍之多。 他这话一说,登天梯下看热闹的人便炸开了锅。 「他疯了?!这样的方式登梯,谁给他的勇气?」 「异想天开,那第二试炼前的台阶就连玄烨走得也是艰难,此举实在是自断前路。」 「那女修分明已坚持不住,放弃她才是明智之举。」 「人家少当家是怜香惜玉!」 「陆承和那绝美的仙子不会肯答应吧?」 可无论是云衣还是陆承都没有提出反对,他们想的和楚九歌一样,他们要一起上去,绝不会放弃任何人! 绿韶见他们真的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护送自己上去,忍不住道:「你们没必要这样,我……」 「绿韶姐,」她话还没说完,楚九歌就开口打断了她。「现在停下,你会受很重的伤。而且……」 他顿了一下,道:「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 他们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上去。 「没错,绿韶姑娘,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陆承也跟着帮腔,「你别忘了,我是为了向你赔罪才提出护送你们登梯的。就算谁要先淘汰,那也该是我才对。」 就连云衣也开口了:「韶儿,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绿韶哽咽:「你们……」 随即,她将眼泪一抹,道:「好,我们一起上去!」 楚九歌听到她这么说,唇角上扬:「走!」 最后一阶的风暴是最强的,比前面所经受的风暴都要强上几十倍。饶是楚九歌也不禁变了脸色,他将灵力运转全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抗着暴风,艰难地抬起一只脚试图踏上第二个平台。 可他刚抬起左腿越过第二平台和最后一阶的交界线时,左腿瞬间皮开肉绽,血肉横飞,深可见骨。 「楚小子/楚道友!」二人惊唿,哪怕是云衣也流露出担忧地神色。 楚九歌苍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将左腿放下后,在最后一梯和平台中间站定,同时抵御着两个地方的风场。做完这些,他朝绿韶伸出手,道:「上来。」 绿韶看着眼前满是鲜血的楚九歌,咬了咬牙,将手放到楚九歌手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不能辜负大家的努力。 只要跨过了这最后一梯…… 楚九歌握住了绿韶递过来的手,云衣和陆承则站在绿韶后方,在帮她挡住唿啸地狂风时用手抵住她的背部。 「使力——」 楚九歌面目狰狞地喊着,不管身上不停绽开的伤口,抵御着旁人难以想像的痛楚,三人齐心,一个拉两个推将绿韶送上了第二平台。 双脚踏上第二平台的石砖上,绿韶还觉得有点不真实。平台之上没有任何狂风,一股平和周正的灵力滋养着她亏空的丹田,和受伤的身体。 这个平台上竟然有九天疗愈阵?! 她一喜正要告诉另外三人好消息,却发现,楚九歌依旧维持着之前那个姿势没有上来,而云衣和陆承也脸色难看地半跪在地上。 「大家?!」绿韶瞬间脸色苍白,大家为了帮她…… 云衣还好,只是有些力竭,在楚九歌的帮助下勉强站了起来,可陆承却口吐鲜血,像是受了内伤。 「陆承,和云衣一起拉住我的手。」楚九歌喊道,他还能坚持,这两人他谁都不会放弃! 陆承点头,握住了楚九歌伸过来的手。 楚九歌开始使力将这两人拉上来,还差一点点—— 就在楚九歌快要力竭之时,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双手搭上了他的手,身躯帮他抵挡住了一部分风力。 「给我上来呀!」 伴随着绿韶的一声怒吼,她和楚九歌终于将云衣和陆承一起拉了上来。几个成了血人的两男两女脱力地躺在第二平台的地上,感受着温暖的灵力修復着身上的伤口,看着身边一个不缺的同伴,楚九歌开心的笑了出来。 第99页 「哈哈哈哈……」 绿韶和陆承听到楚九歌的笑声先是一愣,然后也跟着大声笑了出来。 他们,真的一个不落的上来了!他们做到了! 云衣侧头看着身边大笑的三人,也不禁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同伴吗?感觉不错。 作者有话说: 已经连续两章莫得评论了,我好慌qaq 上一百层就这么无聊吗? 第55章 天帝察觉 仙人遗府, 登天梯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有人不住惊嘆。 「灵宝阁少当家,果然名不虚传。」 「这说不定连天门宗玄烨也做不到吧。」 「谁知道呢!」 登天梯下的众人亲眼目睹了楚九歌一行人的所为,之前嘲笑他们不自量力的人都纷纷哑口无言, 一个二个都赶紧改口称赞。 叶听涛遥遥望到登天梯下的场景, 感嘆似地笑着摇头:「年轻可真好啊……」 「怎么,还没当够龙傲天?」正在照看昏过去的裴临渊的江凝光淡淡瞥了他一眼。 「哪有, 我就是感嘆一下。」叶听涛摸了摸鼻子, 「这种苦差事谁爱当谁当去。」 江凝光刚想再逗弄一下他,可谁知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天穹, 你可见了回火?」 江凝光脸色微变, 眼神一厉,给了叶听涛一个「照看好裴临渊的眼神」,起身去了一旁回答那个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声音——那个属于天帝的声音。 「回禀天帝陛下,在下自半月前见过回火星君一面后,便再也未曾再见过星君。」江凝光装出恭敬谦逊的声音回答天帝,「敢问陛下,可是星君出了什么事?」 那边的天帝沉默了一会儿, 道:「回火死了。」 「星君死了?」江凝光与天帝交谈的声音中微作惊讶,脸上却面无表情。「星君乃是上界仙人, 在下界无人匹敌,是何人有能力将星君害死?难道是意外?可怎样的意外能将一名仙人杀死?」 江凝光将自己的猜测分析说给天帝听,仿佛自己对于回火,也就是黑袍的死的确一无所知。 「天穹,你有所不知, 仙人下界修为和实力都会受到限制。」天帝解释道, 「回火性子骄傲狂妄, 又爱惹是生非。倘若他轻敌大意, 败在下界某位高手之下也不足为奇。只是……」 天帝在此处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天穹」。 「只是?」 「只是回火此次前去的仙人遗府,所有人修为都会被禁锢在元婴以下,但回火却可以短时间恢復到合道期修为,不应该会遭此劫。」天帝缓缓道,淡然如水的声音里透着丝丝疑惑。「天穹,你可知下界高手中,有何人会有此能耐?」 「这……」江凝光作出微微沉吟地模样,「在下不知。」 「当真不知?」天帝问,即使声音里也带着淡淡威迫。 「陛下,下界人才凋零已久,其中步入合道期的只有在下一人。」江凝光不卑不亢道,「可即使是在下,想要在同等修为下战胜回火星君也只有十之一二的机会,在下真的想像不到会有谁人能杀害星君。」 「……」天帝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罢了,终究是他的命数。你且继续密切关注天选之子的情况,若有异常记得第一时间禀报与我。」 「是。」江凝光满口答应。 天帝似是有些疲累了,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切断了与「天穹」之间的通讯。 确认天帝那边已经切断之后,江凝光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想到那个回火死了以后,天帝居然会知晓。 只是幸得天帝对回火併不重视,似乎以为只是一场意外,且十分信任他如今这个「天穹」的身份,只是叫他继续监视楚九歌,并没有太过在意。 但恐怕被天帝察觉到楚九歌的命运轨迹偏离了他的预期,也是迟早的事。 「如何?」叶听涛走过来问。 江凝光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被叶听涛放到树荫下一块垫子上的裴临渊,又看向叶听涛,道:「倒是煳弄过去了。」 「看来天帝的确很信任这位『天穹』剑尊。」叶听涛微微挑眉。 「不然我也不会选这个身份。」江凝光道。 天穹本是原本的命运轨道中楚九歌的师父,更是带楚九歌走入正确之道的领路人。 在原本的命途中,天穹会在抗击魔族入侵之时,为了守住天门宗,也为了守住当时正在突破的紧要关头的楚九歌,以身殉道,成为楚九歌一心灭掉魔族的重要理由之一。 可事实上,这位「天穹」也不过是个被天帝诓骗了的老实人。天穹此人一心正道,心思淳朴,是个标准的脑子直来直往的剑修。天帝随便降下几道「神谕」,就骗住他为他「培养」天选之子。但正因为他这种好骗的本质,天帝极为信赖天穹。 所以,江凝光在进入这个世界后才选择了以「天穹」这个身份介入。至于真正的天穹,暂时被江凝光强制沉睡后放到时间之隙里了,等事情结束便可放他出来。 「师兄打算之后如何?」 「说到底,不是我要如何。」江凝光道,他的视线移到昏睡的裴临渊身上,「而是我们的甲方委託人要如何。」 他们两个是受了东华的命前来,可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世界向源世界放出了求救信号。 第100页 「唉,这就是打工人吗?」叶听涛掩面长嘆,「真难啊!」 江凝光瞥了叶听涛一眼:「也不知是为了谁。」 「嘿嘿~」叶听涛俏皮一笑,凑到江凝光面前,略带讨好道。「辛苦师兄了。」 「呵呵。」江凝光面无表情地「笑」了两声,走到裴临渊身边坐下,对身后跟上来的叶听涛嘱咐。「我去慰问一下我们的甲方爸爸,你在这守着我们,别让人靠近。」 「师兄早点回来哦!」 …… 裴临渊看着水镜中一同试炼的四人终于跨过第二试炼的阶梯,为楚九歌捏了一把汗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确信以楚九歌的实力跨过这个第二试炼并不困难,可不代表他能像现在这样保护着力竭的绿韶上来后,还能在布满锋利风刃的风场中将另外两人也拉上来。 「担心了?」残魂调笑地沖裴临渊眨了眨眼。 裴临渊这才发觉自己情绪有些外露了,将脸上担忧的表情一收,硬邦邦道:「没有。」 残魂无奈:「有时候坦率一些不好吗?」 裴临渊砍向残魂,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残魂摇摇头,随即看向瘫在第二试炼平台上的四人笑道:「他倒是交了些值得交付性命的好同伴。」 不像他,被一直信赖的好朋友背刺了不说,即使察觉到人家的计划,也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能落到如今的下场…… 可谁知裴临渊听到他这句话却好似不太高兴,只听得裴临渊神色淡淡:「是啊,年轻人之间的友谊总是那么单纯又简单。」 反观他和楚九歌,两人之间看似亲密,实则充满了欺骗和利用……忽视掉心里沉闷的痛感,裴临渊望着水镜中重振旗鼓的楚九歌等人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某残魂:……其实楚九歌的命也不是很好,最起码想要抱得美人归还长路漫漫其修远兮。 正说话间,残魂突觉有人进入了他的幻境之中,而且这个无视他的侵入者的灵力还很熟悉。 然后下一秒,残魂便看到不远处缓缓走来的江凝光。 残魂:这么光明正大,当我不存在的吗?! 裴临渊也看到了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江凝光,他皱着眉站了起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问:「江凝光?」 江凝光微笑着点头:「呀~裴道友,真是巧啊。」 「巧?」裴临渊嗤笑了一下,「江道友都追到这来了,用『巧』可解释不了。」 在一旁听到这话的残魂只觉得自己的魂体有些不稳,拼命朝江凝光使眼色。 接收到残魂信号的江凝光,脸上挂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由于契约的缘故,我并不能向你具体解释其中缘由,还望谅解。」 残魂正松了口气,然后马上听到江凝光将话语抛向他—— 「你说对吧,僱主大人。」 残魂瞬间觉得天昏地暗,自己的魂体仿佛被四分五裂一般。然后他就听到了裴临渊的声音…… 「哦?」裴临渊但是表现得比残魂想像中冷静,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意味深长。「僱主大人啊……」 江凝光却犹嫌不够地再添了把火:「是的裴道友,这位仙帝大人,就是我和师弟的僱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特别惊喜,特别意外呢。」裴临渊幽幽道,看着残魂的眼神阴恻恻的,让身死多年的残魂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凛冬已至」。 哪怕他只是一抹残魂,可他依旧能感受到那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面对这个人生气时的恐惧,以及那种想立马跪下说「对不起我错了」的冲动。 ……当然,他忍住了。 他颤颤巍巍道:「这个,那个,我可以解释的……」 「你可以解释?」裴临渊问。 残魂求生欲极强地狂点头,眨了眨他的大眼睛,表示自己真的很乖。 「那好吧,你解释吧。」裴临渊将气势一收,好整以暇地坐会凳子上,等着残魂向他解释。 裴临渊的情绪转变得太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残魂:「???」 「怎么了?你不是要解释吗?」裴临渊挑眉,那好看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僱主大人,如果您不好开口,我可以代为效劳。」江凝光适时火上浇油,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模样。 残魂:「……」 他刚刚,是不是,被套路了?! 作者有话说: x年x月x日,晴,今天不小心把宝贝最喜欢的花给碰坏了,宝贝生气了,一天都没和我说话,也不准我碰他,委屈。准备去找灵修学习一下如何保养修护娇花……——《仙帝日记》 x年x月x日,阴,宝贝今天心情不好,生起气来冷着张脸的样子真的很可怕,我好怕他气坏了身子,唉。准备去找合欢道人学一下如何哄人开心的技巧,以及所有惹宝贝生气的我都不会放过!——《仙帝日记》 第56章 阴谋阳谋 裴临渊好整以暇地等着残魂的解释, 虽然说江凝光会突然进到这里来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到也正好让他摸清楚这位仙帝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解释吧。」裴临渊下巴微扬。 残魂斟酌着开口:「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江凝光他们的确是受我之託去保护楚九歌的,你们之所以会在同一个幻境中相遇也是因为我故意操纵的缘故。我不仅是登天梯的器灵, 更是仙人遗府这个秘境的境灵。」 第101页 果然如他所料, 裴临渊嘴角微勾,只不过这样一来另一件事情就解释不清楚了。裴临渊便问残魂:「既然你是仙人遗府境灵, 那为何黑袍闯入对天道剑剑灵动手时没有出手?任由雷霁被黑袍抓走。」 被裴临渊这样问, 残魂实在觉得有些委屈:「不是我不想出手,而是在秘境正式开启前我一直都在被封印沉睡。那个黑袍人趁着封印薄弱强行突破进来的, 时间还没到, 我压根不知道啊,自然帮不上忙。」 而等残魂醒来,雷霁已经被关在火牢里了,因为火牢是现在的天帝故意布下的地方,他没办法插手,他所能做的便只有将消息告诉裴临渊。 这也是为什么回火敢在火牢暴露自己真正修为,而不怕被秘境规则, 也就是残魂扔出秘境的原因。 得到了答案,裴临渊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他转头问江凝光:「你们既然是受仙帝残魂所託, 想必身份也并不简单吧,难道你们也是上界仙人?」 可谁知江凝光却摇摇头,笑道:「我并非仙人。」 「不是?」裴临渊挑眉,确实不太信江凝光这番说辞的。 「说起来,『我』的名号你应是听过才对的。」江凝光笑得神秘莫测, 「毕竟, 在修界众人看来, 你我可是不死不休的宿敌啊, 魔尊阁下。」 裴临渊对于江凝光口中这声「魔尊阁下」并没有太惊讶,毕竟,江凝光连自己魔族的身份都知道了,知道自己是统领魔修的魔尊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能在修界被称为「魔尊」的宿敌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你是天穹剑尊?」裴临渊一脸无语,他觉得江凝光在耍他。「我与天穹虽然只见过数面,他可不长你这模样。」 更何况,他了解的天穹可是一个严肃正经,又单纯老实,一心正道的人。哪里像江凝光这样,让人摸不清楚他的路数? 「我并非你认识的天穹剑尊,但的确是现在的天穹剑尊。」江凝光对裴临渊说了这么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却还是没说清自己到底是谁。 裴临渊却是若有所思,如果说江凝光是顶替了天穹,那么如今代替天穹充当天帝眼线的也是江凝光?还是说,原着里其实天穹也早就被江凝光顶替,所谓以身饲魔也只是眼前的人演的一场戏? 既然如此,江凝光到底是哪边的人?裴临渊看向江凝光的眼神带上了怀疑。 「让江凝光顶替天穹是我的意思,或者说仙帝的命令。」残魂出声为江凝光解围,「你有所不知,天穹其实是天帝的眼线,他依照天帝的命令放话说自己要收拿到天道剑的人为徒,并且准备在之后将楚九歌『天选之子』的身份昭告天下。」 裴临渊轻皱起眉头,残魂所说的正是他所知的原着内容。楚九歌「天选之子」的身份被全修界知道后,拯救修真界的担子便突然一股脑地压在了他身上,更是几乎一举一动都被全修真界的人「监视」着,那些不知名的期望和责任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等他在师父的教导友人的陪伴下,终于成长到可以担负起这个名号时,与自己交心的大师兄背叛正道,掀起道魔大战,而被封印多年的魔族更是再次入世。战争,将他所珍惜的人相继离他而去。 命运没有留给楚九歌一丝喘息的时间和机会。 可如果说,这一切事端的背后是另有人操纵呢?而照如今仙帝残魂的话来看,这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正是那位天帝。 不过,裴临渊早就考虑过楚九歌天选之子的身份曝光后会产生的问题,所以才会让他在灵宝阁歷练两年。目的就是为了让楚九歌能够早日成长起来,有能力应对这般状况。 就算现在顶上原着剧情也没有太大压力,何况如今的天穹是江凝光假扮的。只是…… 「为何仙帝会让江凝光假扮天穹,他是如何知道天穹此人的,或者说千年前身陨的仙帝为何仿佛对如今的情况了如指掌一般?」裴临渊问。 仙帝的种种安排、部署,都仿佛是预见了这一切,在已知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就好像和他一样,熟知了剧情。 可倘若说仙帝真的有预见一切的能力,又为何会惨遭天帝的暗算? 「仙帝并不知道天穹,他只是猜测天帝会在天选之子身边安插眼线而已,而以天帝的性格,这个眼线的人选最好是在修界正道极有名望,修为高深,但心思单纯好骗的人。」残魂出言解释,「仙帝并非能预见未来,只是可以猜出天帝的心思罢了。」 那他还被天帝背叛暗算,最后身陨道消尸骨无存?裴临渊在心里腹诽道,却是没有真正说出来。 「我与听涛只是无名散仙,天帝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而且一直在下界,所以才能瞒天过海轻易顶替天穹。」江凝光也跟着解释,两言三语就将自己「真(bian)正(zao)」的身份告诉了裴临渊。 裴临渊分别看了这两人一眼,面上算是认可了这个解释,只是在心里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你现在是天帝的『眼线』,我若猜的不错,你突然进来应是天帝联繫你了吧?」裴临渊对江凝光说。 「没错。」江凝光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天帝察觉到回火,也就是你杀掉的那个黑袍人死了。」 「什么?」裴临渊眉头一竖,「天帝能知道下界的情况?」 第102页 回火真正死去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天帝居然就知道了?上界和下界之间通道早已封闭,作为媒介的灵气并不流通,上界想要第一时间得知下界的条件极其苛刻。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天帝只安插了天穹这一个眼线,而天穹之所以能成为这个人选还是因为天穹临近飞升。 但是上界下来的仙人却是不同,因为下界天道压制受限许多,如魂灯之类能在万里之外随时观测主人的生死状况的法宝是不起作用的。 「天帝大概是对回火下了咒印,这种咒印直接对被下咒者的灵魂起作用,能够让被下咒者对下咒者产生依赖、仰慕、忠诚等情绪。被下咒者就仿若成为了下咒者的一部分,下咒者能随时支使被下咒者,即使不在同一空间也能感知道被下咒者的生死。」残魂主动为裴临渊解惑。 说完,他看向江凝光,表情略为凝重:「他怀疑你了?」 「应该没有。」江凝光摇头,「他询问了我一下有关回火的事情,但似乎对回火死亡的真相併不上心。只是反覆强调了叫我监视天选之子,无论天选之子有何异常,都要报告给他。」 「他竟没有重视?」残魂喃喃自语,「天帝此人歷来谨慎,回火之死如此蹊跷,他却没有引起重视。难道除了回火,他还派了别的人下界?回火不过只是一个幌子。」 若真是如此,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一举一动都受着牵制,被天帝发现是早晚的事。 「你们原本打算如何?」裴临渊问道。 残魂:「我们原本想以天穹的身份表面应付天帝,等楚九歌提升到足够的实力后再说……但如今看来,天帝虽然信任天穹,但却并不放心把事情完全交给他。」 裴临渊听完后若有所思,半晌后他道:「我们不如便如了他的意,表面上依照天帝的命令行动。」 「怎么说?」江凝光挑眉。 裴临渊声音低沉:「天帝既然要让『天选之子』的名声响彻整个修真界,那总得让他做点实事……比如,让人故意挑起正魔两道争端,再让平息战乱的事情落到楚九歌头上。」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怀疑天帝真正的目的是借楚九歌之手灭掉魔族。或许,千年之前的仙魔大战,恐怕另有隐情。 残魂:「你是想要引蛇出洞?」 「正是如此。」裴临渊点头,「你依照天帝所示,收楚九歌为徒,昭告他天选之子的身份,而我,作为统领魔修的魔尊也该回去魔域整顿那群魔修了。」 裴临渊说这话时表情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说让江凝光收楚九歌为徒的时候,他的胸口莫名抽痛了一下。 「收徒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只是一个假名头。」江凝光唇角微勾,「可你打算怎么和你家徒弟解释。」 「所谓师徒本就是一个儿戏的关系,我不需要向他解释。」裴临渊道,神情淡漠,用最稀疏平常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 「我们,不过是互利互惠的交易关系。」 而如今,他打算结束这段交易。 楚九歌做回他的天选之子,而他则回去魔域继续做他的魔尊。 两人以后,或是互不相干,或是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说: 感觉最近心律失常,老是累得不行,今天心率飙到122就离谱 第57章 大道独行 在裴临渊等人商议如何瞒过天帝的对策时, 楚九歌等人已经完成了一半登天梯上的试炼来到了第五个平台之上 除了楚九歌他们,登天梯上别的参与试炼之人几乎都在前三关卡败下阵来。到如今,还在登天梯上的就只有楚九歌等人, 以及那位天门宗的大师兄, 被誉为修界奇才的——玄烨。 第五关的试炼内容是击败自己的幻象。在他们踏上第五平台的台阶上之时,便会看到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人朝自己发起攻击, 而无论是修为还是攻击路数或者习惯都与自己相同。 可以说, 第五关便是要试练者击败自己,并且超越自己。 只有打破如今自我极限之人, 才有资格接触天道剑。 楚九歌一剑夺下幻象的项上人头, 幻象消散,他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眼神刚好对上同样刚刚通过试炼的玄烨的眼神。 玄烨静静看了楚九歌许久,看得楚九歌都有些不自在了,玄烨才缓缓开口:「你,不错。」 说完,玄烨还点了点头肯定了一下自己这番话。 楚九歌:「?」 玄烨也不解释, 说完这句话便又开始继续登梯了。 楚九歌: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楚九歌尚未搞懂清楚玄烨的意图,其余三人便也相继醒来。 「怎么了?」绿韶看他呆呆站在那关心地问道。 楚九歌摇了摇头, 对其余三人道:「我们也继续吧。」 他们也不能落后才是。 竹林幻境中,三人商议完对策,便把注意力放到了登天梯的试炼上。 「这人是谁?资质倒是不错,仅靠一己之力也能到第五层。」残魂话里话外中都是欣赏的意味。 「天门宗的掌门大弟子,玄烨, 在如今的修真界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裴临渊有句话没说出来, 玄烨还是楚九歌本来的宿敌。 联想到之前他们所猜测的天帝另外安排了人挑拨正魔两道关系, 那么原着中玄烨身份暴露突然魔化有可能就是那个人暗中操控所致。 第103页 「玄烨此人如何?」残魂颇有些好奇。 江凝光讲话头接过来回答道:「玄烨的性格和原本的天穹很像, 甚至比起天穹对于剑道上更加专注,与剑以外的事情都不关注。」 只是,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魔化,甚至挑起了正魔大战,裴临渊闻言后不禁如此想到。 「看来是个剑修的好苗子。」残魂言语间对玄烨更加欣赏了,「难怪他会对楚九歌感兴趣,想必他那句话定是将楚九歌视为自己的对手了。」 「剑修的修行会渴求与强大的对手对战,这两人早晚会有一战。」同为剑修的江凝光也肯定地点点头。「想必甚是精彩。」 作为当场唯一一个法修的裴临渊默默无语,剑修什么都好就是几乎个个都是战斗狂。他一个精緻法修,一点也不想和这群剑修变得一样,他以后要离这群战斗疯子远一点。 「咳,你这么看好玄烨?」裴临渊轻咳一声,问残魂道。「你觉得对于天道剑他可有一争之力?」 玄烨作为原着中楚九歌的宿敌,天资同样高得离谱,如今在天道剑的争夺上,本就领先的玄烨更有胜算。 「玄烨已过五层试炼,却只是稍显疲态,以他之能,若无意外,定是能成功登上封剑台的。」残魂说到这却突然话锋一转,「只是,他却无法另天道剑认他为主的。」 为何?裴临渊正想问出这句话,然后想起了雷霁曾说过,天道剑中有着剑灵,而且这个剑灵对于原主人,也就是仙帝死心塌地。 但如果是楚九歌那张据说和仙帝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的话,或许剑灵就愿意了? ……这算不算是作弊?还是监考老师,出题老师一起帮着作弊那种。 这样想着,裴临渊看着残魂的眼神就不禁带了点微微鄙夷——你堂堂仙帝还搞这种事儿? 残魂看懂了他这个眼神,心虚的挠了挠脸:「就算不是因为阿天的关系,玄烨也不适合天道剑的……玄烨之后应该会主动放弃天道剑,但是作为登顶的奖励,他会得到更适合他的传承。」 「把让人陪跑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江凝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毕竟人家是仙帝。」裴临渊也阴阳怪气地揶揄了一句残魂。 江凝光挑眉:「仙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抱歉,仙帝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呢。」裴临渊接话道。 残魂被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恼羞成怒:「够了啊你们!说不定楚九歌才是第一个登顶的呢?!」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裴临渊没再调侃残魂,而是看向水镜中的画面。 此时楚九歌他们已经通过了第六平台的试炼,但四人之中的绿韶却无力再向前了。 绿韶望着只剩下一半的台阶,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向前一步了。无论是体力还是灵力,她都已经耗尽,即使花费时间打坐调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復。 她自己很明白,自己的天资并不出众,完全不能与同行的三人相比,能够通过第六试炼已经是勉勉强强。再走下去,她自己也受不住,更是会成为大家的累赘。 不如就在此…… 「你们上去吧,别管我了。」绿韶道。 「不是说好了大家要一起……」 绿韶打断了楚九歌未说完的话:「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接下来的路,我不能拍陪你们走下去了。」 楚九歌张了张嘴,最后丧气道:「如果我再强一点,绿韶姐或许就不用留下了。」 「这与你又有何关系?是我自己放弃的。」绿韶摇头,她看着前方长阶,对楚九歌道。「到了如今,我才明白,登天梯之所以名为登天梯,并不是因为只要爬上顶点便可一步登天。」 「绿韶姐?」楚九歌对于绿韶这番感嘆,似懂非懂。 「不觉得这登天梯就和我们修行是一个道理吗?最开始的阶段有很多人通过,到了后面,却是越来越艰难,不得不因为到了自己的极限停下。只有少数,那么寥寥几人才能达到众人憧憬却始终达不到的地方——也就是登天,飞升。」绿韶看着云间的封剑台,伸出手,眼中有渴望也有遗憾。 修真者芸芸,谁不渴望得证大道,不日飞升?可真正能飞升的,往前数千年,又有几人? 「绿韶姐……」楚九歌想要安慰绿韶,可却不知从何安慰。 「你放心,我并非自暴自弃,我只是想要歇一歇了。」绿韶反过来宽慰他,「楚小子,楚九歌,我说这些是希望你明白,这登天梯和修行一样,大道艰难,踽踽独行,越到高处便越是孤独。你自己的道,只能由你自己一人走完。」 说完,绿韶转身望着远处眺望,云雾缥缈,飞鸟游鱼,青山绿水尽收眼底。她微微笑了:「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抵达那个终点,还是终究只能在此处停留。只是,此时此刻我所看到的景色,让我从不悔来此一遭。」 若不到大河,游鱼怎知风起浪涌的壮阔;若不至高空,飞鸟怎晓高山万丈的绵延;若我不入修行,怎见天地之辽阔,宇宙之无穷?! 「朝闻道,夕死足矣。」 绿韶满足地说出这句话,一股浩瀚温柔的波动从她身上扩散开来。登天梯左右两边光柱亮起,一道金光摄入绿韶眉心—— 「是传承?!」有人惊唿道。 第104页 绿韶面露微讶:「这……是寒音仙子的传承?」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突然顿悟了不说,竟还获得了千年之前名声传遍整个修真界的寒音仙子的传承乐谱。 寒音仙子,是千年前的一名音修,听闻她曾用一首琴曲让一万魔族不战而退。只因寒音的琴声太过美好,让人生不起一丝战意,更是能唤起人心底最美好温暖的记忆。 没想到绿韶竟然阴差阳错获得了传承,楚九歌等人大喜过望,纷纷为绿韶高兴。绿韶也笑着道:「这下你们可放心了?我想,就算再跟着你们上去,也不会有比这更好更适合我的传承了。」 「绿韶姐,你说得对,我的道只能我自己走。」楚九歌对上绿韶那双总是泛着碧波的眸子,「但是,我纵使走到最高处也并不会孤单,因为我知道,在我的身后,即使你们暂时停留了一下,也会很快追上来。」 「所以,绿韶姐,我会在最上面等着你的。」 楚九歌一双眼睛明亮透澈,里面藏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和不可动摇的坚定。 绿韶楞了一下,笑道:「好,我很快就追上来。」 「韶儿,」云衣轻声唿唤,美丽的眼睛里映照着绿韶的身影。「我也等你。」 看着楚九歌和绿韶之间的交谈,云衣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可她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了,自然这次也是依心意而动。 「云姐姐……」绿韶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她有些惊讶,随即她笑着许下承诺。「好。」 陆承看着选择停留在这的绿韶,心里颇有些复杂。他大概也快要到极限了吧,只是他不像绿韶姑娘那样对着登天梯有着独到的见解,应该是不能像绿韶姑娘一样得到传承的。 留下绿韶在这里吸收传承,三人继续前进,等过了第七平台的试炼后,陆承便也提出了停下。 陆承苦着张脸:「我跟绿韶姑娘不同,我一点也不甘心。既然明知道上面还有更好的风景,我一点都不想要在这里停下。可我明白,这里就是我的极限了,我已经不可能再往前了。所以,楚九歌,云衣,你们两人,要连着我的份一起,登上最高点!」 楚九歌重重承诺道:「好!我答应你。」 陆承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又再度垮下了脸,仰天长嘆:「我也想要传承啊——」 然后,大概是登天梯听到了他的唿喊,左右光柱闪了闪,施捨地将一道金光丢到他身上。 陆承:「?」这也行? 事实证明,不仅行,而且还很顶。登天梯给陆承的传承不是别的,正是天门宗千年之前的掌门人蓝光剑仙留下的传承。 「祖师爷的传承!」陆承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立马打坐吸收起传承来。 楚九歌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觉得陆承跟他们同行后,越来越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呢?说好的修真界四大天骄呢? 竹林幻境内 裴临渊和江凝光两人亲眼目睹了残魂刚刚暗箱操作,给了陆承一份蓝光剑仙的传承。 「陆承刚刚明明没有满足传承条件吧?」裴临渊忍不住道。 残魂摆摆手:「没事没事,年轻人嘛,需要鼓励。再说了,我看他修行的就是蓝光那一流的剑法,悟性资质也算不错,给他这份传承也不算糟蹋。」 至于蓝光死前说过,继承他传承的必须是个和他一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风靡整个修真界的修士这种事就无所谓了吧。 「他们追上玄烨了。」江凝光突然道。 两人的注意力再次放到水镜之上,只见楚九歌,云衣,玄烨三人同时通过第七平台上的考验,然后同一时间迈向下一阶。 谁都能看出,最终的优胜者将在这三人中脱颖而出。 「这个叫云衣的女修……」残魂望着一点也不逊色于另两人的云衣,若有所思。「难道她是云家的后裔?她的资质心性都不比另两人差,可惜了。」 裴临渊和江凝光两人正想问可惜什么,就见得本在接受第八平台试炼的云衣脸色一白,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云衣,这是试炼失败了? 残魂望着水镜中一脸惨白的云衣,不等裴临渊问便开口解释:「第八阶名曰问道之阶,问天道,问己道,这对于早就坚定自己所行之道的楚九歌,还是一心只相信自己的剑的玄烨而言并非难事。可,云衣不同,她来自云家。」 想到此事与自己也有些渊源,残魂嘆了口气。 「云家的修炼之法,讲究无欲则刚,无情则强。越是资质优秀的云家弟子,感情便越加单薄。这修炼法子也的确管用,云家弟子个个修为进境都极快。」说到这,残魂话锋一转,「可欲望情感本就是人之根本,忘欲忘情其实便是抛弃自我。所谓修行本就是在不断证明自我,超脱自我的过程,若没了自我,便没了己道。无法证道,如何修行,更谈何飞升?」 「所以,云衣只会止步于此了。」 残魂话音刚落下,便见得云衣朝楚九歌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前进了。 「那位云衣仙子看来止步于第八试炼了。」 「也不知云衣仙子会得到怎样的传承?」 没有人怀疑云衣不会获得传承,毕竟,就连比她更早停下的绿韶和陆承都获得了传承,云衣明显比这两人要优秀许多,怎么可能没有获得任何传承呢? 第105页 可事实就是,登天梯毫无动静。 竹林幻境中,裴临渊好奇地问残魂:「这次你不打算鼓励一下年轻人了吗?」 「她不适合任何传承。」残魂摇头,嘆了口气。「她一日无法脱离云家种下的桎梏,便一日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这样的人,他又能给她什么传承呢? 说完,残魂又看向了继续前进的二人。 如今,登天梯上,只剩下了玄烨和楚九歌。 想到接下来楚九歌即将面临的最后试炼,残魂负在身后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他已经把要告诉楚九歌的放在了最后的一场幻梦之中,等楚九歌通过最后一项试炼,他也该…… 不舍地偷偷看了眼裴临渊,在裴临渊视线转过来时,残魂赶忙将不舍的表情替换成微笑,他道:「最后的试炼需要我亲自出马,接下来我就不能再招待你们了。」 裴临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残魂是要将他们送出去了。 不知为何,裴临渊的心底竟突兀地有一丝丝不舍。只是,他尚来擅于压抑自己的感情,这一次也一样,他只当是错觉。 「那就好,只是希望下次仙帝大人可不要又招唿都不打一声就将我带过来。」裴临渊下巴微抬。 残魂没有说话,施展着法术将裴临渊和江凝光两人送出自己的幻境,直到两人的身形都快要消失不见了,他才轻声说了一句—— 「……哪还有什么下次啊。」 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与此同时,水镜之中,楚九歌和玄烨正好一只脚踏上了第九平台的台阶上。 残魂双眸微闭,口中繁杂的咒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口诀施展完毕,同时登上第九平台的楚九歌和玄烨顿时被光芒包裹,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消失在登天梯上。 众人譁然—— 「那两人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楚九歌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前一秒他还在登天梯上,怎么这一刻他就突然出现在了仙魔大战的战场上,而且还变成了一个魔族?! 作者有话说: 终于爬到最后一层了555~ 下一章霸道皇子的贴身近卫 第58章 溯梦回魂 楚九歌现在慌得一批。 这是哪? 这些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从灵魂深处发出质问, 楚九歌还没搞清楚现状,就听得周围人一阵嘈杂,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 眼看就要把发呆的楚九歌砸个正着—— 「你不要命啦?!」 千钧一髮之际, 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将楚九歌拉离原地,躲过了那砸在地上的火球。火球砸在地上, 立刻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撞击的余韵更是让所有人都因为冲击摔在了地上。 楚九歌看着那被火球砸出来的深坑眨了眨眼,这应该是元婴级火系法术天火坠吧?他转头看向救了自己的少年, 营养不良的身材, 杂乱无章的头髮,身上的衣物也是破破烂烂的,只是—— 视线移到少年额头上的黑色纹路以及身后一看就非人的黑色尾巴,楚九歌皱起了眉。 且不说那根尾巴,这纹路似乎很像古籍上记载过的魔族的魔纹? 「你……」 楚九歌刚想开口,就被突然出现的一群身着铠甲的人围住了。 「把他们抓起来带回去!」领头的一名士兵到了。 楚九歌等人就这样被抓住了。他观察了周围的「人」一会儿,十分惊讶地发现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看到了一些「非人」的特徵, 或是尾巴或是耳朵,有的还长着角鳞片之类的。 最重要的是, 他看到许多人身上都有着传说中的「魔纹」。 难道这些人就是魔族? 「他们要带我们去哪?」楚九歌低声问身旁的少年。 那魔族少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不是傻子啊?!」 之前他看到楚九歌面对危险不知道躲,还以为楚九歌是傻子呢。 楚九歌被他这话噎了一下,与少年攀谈之下才知道这些人是魔族的兵士,而他们则是之前被仙修奴役的魔奴。如今役使他们的那些仙修全都在之前的战役中殒命,有幸活下来的他们现在算是魔族的俘虏。 「他们把我们抓回去是要做什么?」楚九歌问道。 「谁知道呢?」阿灼也就是少年老气横秋地嘆了口气, 「或许是带我们回去当奴隶吧, 幸好我们都是魔族。」 像他们这样只有蛮力的弱小魔族, 无论是在哪, 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当牛做马而已。打杂嘛,在哪不是干?这世道,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听完阿灼说的话,楚九歌的心里不禁一沉 这一路行来,周围异花丛生,魔气四溢,地上更是躺着好几具一看就不是人族的异族尸体,而他自己……楚九歌扒开自己胸口前的衣服,一抹诡谲邪异的花纹赫然出现在他的锁骨处。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就是代表魔族的魔纹吧? 楚九歌能确定这里并非幻境,而他现在使用的身体也并非别人的,而是他自己的,可为什么他会变成魔族? 难道他祖上有魔族血统?!不不不,如果他有魔族血统就不可能获得岳阳秘境的传承了。 对了,魔族好像除了有魔纹以外,最重要的是与人类修者不同,他们自出生体内就自带魔核,而魔核便是一个魔族的力量源泉。 第106页 内视了一圈自己的体内,并没有发现类似魔核的东西,楚九歌微微放下了心。看来自己并非变成了魔族,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伪装成了魔族。 千万不能让这些魔族士兵发现他是假魔族,楚九歌脸色凝重。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到了这个地方,还见到了千年前就被封印的魔族,但大概能猜到应该还是和登天梯的试炼相关,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吧。 ——也不知道那个玄烨是不是也和他一样也被传送到了这个鬼地方。 楚九歌一行人被那些魔族士兵带到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前,似乎是要给他们这些俘虏分配去向。 「也不知道我会被分到哪。」有人担心道。 一旁听到这话的人翻了个白眼:「怎样都好,只要不去那个谁那。」 这队伍里并不全是被抓回来的俘虏,还有一些主动前来报名想在军营里讨口饭吃的人。 「你是说三……」 「除了他还有谁!在魔界谁不知道他是个……」 话还没说完,巡逻的士兵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不许交头接耳!」 默默听完这两人对话的楚九歌对他们口中的「那个谁」起了些兴趣,他侧头小声问阿灼:「他们说的是谁啊?」 「是三皇子。」阿灼小声道,声音带着点恐惧。「魔界传言这位三皇子以魔族为食,以前去到他那的奴隶都不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阿灼没有说完,可楚九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同族为食的魔族皇子?这会不会就是他这关试炼的线索? 正思考中,他们已经排到了队伍前面,负责登记分配的人,看了楚九歌一眼,嘟囔了一句「无特徵魔族?」。然后便见他写了张纸条丢给楚九歌道:「你去服侍三皇子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对楚九歌露出同情的眼神。阿灼更是伤心欲绝,他刚和楚九歌说过三皇子要吃魔族,楚九歌就要去「赴死」了。 楚九歌看到阿灼的表情,主动宽慰他:「别伤心,说不定只是谣传。毕竟,谁也没看到过这位三皇子吃人,不是?」 阿灼只当他是在欺骗自己,也不好说别的,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兄弟,我以后不会忘记你的。」 楚九歌:不要说的我已经死了一样好吗? 大概是怕他逃跑,楚九歌被一个士兵带到了传说中的那位三皇子的营帐前。带到路后,那士兵像是害怕什么洪水勐兽追上来一样,告诉他三皇子就在这里面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楚九歌看着怕成这样的士兵,颇觉有趣地挑了挑眉,他倒要看看这位三皇子是个什么怪物,令这些魔族个个闻风丧胆的。 「三皇子,奴是今天被派遣过来服侍您的小刺儿。」楚九歌想了想,决定用师父有时会称唿的这个小名当作自己的名字。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人没有听见,迟迟没有回应。 楚九歌不禁再次开口询问:「三皇子?」 可惜还是没有回应。 「三皇子?你在吗?」楚九歌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朝营帐里面喊道。「我进来了三皇子!」 楚九歌作势就要揭开营帐的帘布,大概是楚九歌过于大胆的举动惊动了里面的人。一道锐利的气刃贴着楚九歌的脸划过,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道清冷忍耐的声音—— 「滚出去!」 这声音……勐然听得熟悉的声音,楚九歌只觉脑子一嗡,完全不顾里面的人说的话,掀开遮挡的帘布直直就沖了进去。 这声音他不会听错,这分明就是师父的声音! 营帐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样用来照明的事物,幸得楚九歌作为金丹修士夜视能力还算不错,能够大概看清个轮廓。 只见得营帐最里面的一张大床上,一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楚九歌坐在上面,他好像是在忍耐巨大的痛苦,隐忍的喘息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黑暗中,楚九歌能隐隐看到眼前的人身形与裴临渊也十分相似,身上的衣服大概是因为痛苦被扯下散乱了一地,黑色的长髮如瀑遮住了他的背部铺满整个床。 楚九歌屏住唿吸一步步地朝床上的人靠近,越是距离那人越近,楚九歌便越觉得心跳咚咚咚跳个不停,紧张得整个人都绷住了。 这个人,会是师父吗? 就在楚九歌的手快要碰到床上之人的肩头时,床上的人突然暴起转身,趁楚九歌不备,掐住楚九歌的脖子将他一下压在床上。黑髮随着这人的动作垂下,遮住了他的脸。 楚九歌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身上的人无情镇压。黑暗中楚九歌抬眼想要看清身上之人的样貌,可却只能看到那双泛着红光的属于魔族的眼睛。 「你是谁?!潜入孤的营帐想要做什么?」 身上的人,传说中那位三皇子骑在楚九歌身上,冷声质问这个趁虚而入的伪装成魔族的小贼。 他可和那些普通魔族不同,一眼就发现这个小贼根本就是人族仙修,根本就不是魔族。 仙修伪装成魔族潜入魔族军营,还挑在他最虚弱的时候,打得什么主意还不明显吗? 楚九歌赶忙道:「我是今日被派遣来服侍您的奴隶!三皇子,我是无辜的!」 三皇子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冷笑一声:「奴隶?我可没听说我军会让你们这些仙修进军营做奴隶,而且还是伪装成魔族的仙修!」 第107页 楚九歌听到三皇子的话,瞳孔一震,他的身份被识破了?这个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形都和师父很像的人认出他不是魔族了! 「我我我我可以解释的!」 楚九歌大声喊道,无论怎样他也不能再这就死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 三皇子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看清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的样貌,他本来充满冷意的声音竟转了个弯,柔了几分。 「怎么是你来了?我……」 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此时似乎是光着身子的状态,三皇子话音一顿,翻身从楚九歌身上起来,随意披起一件衣服,趁楚九歌还没反应过来将楚九歌轰了出去。 「我没叫你进来不准进来!」 楚九歌眨眨眼,这个三皇子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说: 三皇子:啊啊啊啊他怎么来了我还光着把他揍了一顿! 刺儿:??? 第59章 千年之旅 将楚九歌赶出去后, 三皇子就以一种凡人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将衣服穿戴整齐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了想,还是从芥子空间中拿出了一面金色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即使那人早就看到过那张脸, 他还是不希望用这张丑陋又代表着屈辱的脸面对那人。 整装完毕, 三皇子正想要出去见楚九歌,可又突然顿住脚步, 努力让自己面具下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热切, 清了清嗓子:「咳咳,进来吧。」 他为什么要表现得很迫切想要见到这人的样子? 在帐外的楚九歌听到营帐内响起的清冷声音楞了一下, 随即撩开了帘布进来。只见得之前一片黑暗的营帐已经被不知是什么的法器照亮, 一身黑衣红纹的三皇子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主座上。 见到楚九歌进来,他倨傲地点点头:「坐。」 楚九歌本想看清这位三皇子的样貌,可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带上了一副面具,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这种面具也不知是何材质,竟连神识也穿不透。 发现楚九歌呆愣在原地一直盯着自己看,三皇子不自在地转过头:「你傻了?老是盯着我看做什么!」 只是这句话出口三皇子内心就有些后悔,以这人的性格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他定会藉机调戏自己。想到这人接下来可能的举动,三皇子不禁觉得有些脸热。 可没想到楚九歌不仅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上前调戏自己, 反而也十分不自在地红了脸,低声道了句:「对、对不起。」 楚九歌这话一出,三皇子就皱起了眉,他看着面前的楚九歌,发现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样貌声音和记忆中的那人都很相似, 但是性格却有些不同。 不, 似乎不止是性格, 仔细看的话, 五官似乎也要比那人年轻一些,身形似乎也要矮小些许。 意识到楚九歌并不是那人,三皇子沉下了脸,闪身出现在楚九歌面前,再次一把掐住了楚九歌的脖子,冷声质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说!」 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位三皇子的楚九歌只想翻个白眼,大哥,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掐吗?每次都掐人脖子是个什么毛病。脖子被掐住了让他怎么说?! 楚九歌痛苦地拍了拍三皇子的手,示意他放开。 「哼。」三皇子一把将他摔在地上,「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楚九歌趴在地上勐咳了两下,心里莫名有些委屈,就连大师父训他训得最狠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对待过他。 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不卑不亢道:「不知三皇子想问什么?在下的确并非魔族,可也没有冒充谁。」 「没有冒充谁?」三皇子冷笑,两只手指掐住他的脸颊,强迫楚九歌与他对视。看着楚九歌这张脸,三皇子伸出手温柔地描绘,声音却阴冷得仿佛毒蛇:「能将那人的容貌模仿得如此唯妙唯俏,就连声音都那般相似……你若没有冒充谁,难道你还想说这就是你的本来容貌不成?」 说到最后,掐住楚九歌脸颊的手指骤然收紧,楚九歌不禁吃痛地皱起了眉。他毫不畏惧地对上三皇子的双眼:「正如三皇子所说,在下的确天生这般长相。」 面上这么说,楚九歌心里却是在偷偷盘算,魔族早在千年前被封印,但这里却说正是仙魔大战的时候。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里是千年之前的魔界?这位三皇子刚才应该是将他错认成一个与他很像的别人,这个别人应该和他一样是个仙修——三皇子认识的该不会是他楚家千年前的祖宗吧?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三皇子眼神阴鸷,看着楚九歌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人。「让你来的人大概没有告诉你,世间所有障眼法和幻术在我面前都是没用的,像这类易容改貌的法术也……咦?」 三皇子的话说到途中就突然顿住了,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他的天赋怎么没用?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楚九歌笑了一下:「三皇子,我没骗你吧?这就是我的本来样貌,天生丽质难自弃。」 三皇子被他噎了一下,绷着脸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你不是故意接近我的。或许就是因为你长得和我认识的那个人很相像,所以你背后的人才指使你来。」 「三皇子要怎样才愿意相信我?」楚九歌眨了眨眼问。「虽然不知道我和三皇子哪位熟人长得像,但这真的只是巧合。」 第108页 三皇子看着眼前和那人九成九相像的人,明知道不是他,却还是忍不住心软。他抿了抿唇:「你为什么要伪装成魔族,而且偏偏被分到我这来。」 「我为什么被分到您这来,您得问登记官。」楚九歌摊手,「不过我估计他是看我好欺负,才把我分到您这来的吧。您应该也知道,您在魔族里似乎名声不太好。」 三皇子也知道自己被外面传成什么样子,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又道:「可你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伪装成魔族。」 「这个……」楚九歌心虚地挠了挠脸,「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信吗?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魔族,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话不可谓说的半真半假,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并非失忆。只是,倘若他当真是在千年前的魔界,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说是「失忆」也差不多。 ——而且,人们对于失忆的人警惕没有那么高。 看到熟悉的小动作,三皇子心里微动,可面上却冷笑道:「你当我是人界小孩儿?失忆,你以为我会信。」 「真的,我真的失忆了!」楚九歌作出伤心欲绝的表情,「三皇子您若不信大可一掌拍死我,反正我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说着,楚九歌竟然还抹了抹他眼角旁拼命挤出来的鳄鱼泪。 三皇子:「……」这熟悉的头疼感,这冒牌货也太像那人了吧。 「行了,别演了。」三皇子嘆了口气,算是相信了楚九歌的说法。「既然你说你只记得名字,那你叫什么名字——」 说到这,三皇子警告地瞪了一眼楚九歌:「真名。」 本想随便说个名字煳弄过去的楚九歌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想了想道:「楚辞,我的名字是楚辞。三皇子不介意可以如家中长辈一样,唤我小刺儿。」 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楚九歌」的名字,而是选择了「楚辞」这个名姓。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娘亲好像说过她打算给他取字「九歌」,除了因为喜欢《九歌》这首诗以外,也是希望他成为同样叫作「九歌」的祖先一样优秀的大人物。据说,就连他们家代代相传《楚辞》这一本古诗集似乎也是这位祖先不知从何处得到的。 三皇子听到楚九歌报上这个名字,若有所思:「你姓楚?」 楚九歌眼皮一跳,看来他猜得不错,这位三皇子的确是认识他哪位祖先。他道:「是。」 三皇子打量着眼前的楚九歌,心里思考着这自称名叫楚辞的傢伙和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家中血缘相近的后辈?可只是如此会长得那么像吗?难道……三皇子脑中突然出现一个猜测,看着楚九歌的眼神也逐渐犀利了起来—— 这楚辞该不会是那人的私生子吧?! 想到那人可能会有孩子,三皇子觉得自己瞬间就被自己的幻想气炸了,必须要找人打上两架才能冷静下来。他的视线转到和那人有着异常相似的脸的楚九歌身上—— 正所谓父债子偿,不如就让拿眼前这小子发泄一下好了。 任性的三皇子想到就做,他问:「还记得怎么打架吗?」 楚九歌被他问得一时有些懵:「记得是记得……」 「那就好。」 然后,可怜的金丹期修士楚九歌就被魔族三皇子拖到操练场「切磋」了一下——当然,就楚九歌的负伤情况来看,或许说是单方面殴打比较恰当。 楚九歌捂着被揍成猪头,已经完全看不清楚原本样貌的脸心想,这人的斗法方式这么粗暴,一定不是师父! 至于三皇子,看着脸终于和那人不像的楚九歌,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楚九歌道:「小刺儿是吧,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那人的私生子,但是应该是他家的小辈,待在他身边,他总能照顾一二。 更何况,他并没有完全信任这小子,放在眼皮底下,总归保险些。 即使痛但还是要摆出笑容的楚九歌:「多谢三皇子照拂。」 既然登天梯把他送到了千年前的魔界定然有其用意,那么跟在这个虽然是魔族但没什么坏心眼,而且疑似暗恋他家祖先的三皇子身边倒是个不错的计划。 师父说过登天梯其实是仙帝炼制的极品法器,或许,登天梯将他送到这,是想让他见一见千年前的仙帝?至于,为什么会被送到魔界—— 楚九歌大胆地猜测了一下,说不定这位据说和他长得很像,被这位三皇子暗恋的祖先,正是那位仙帝。 作者有话说: 楚九歌:魔界三皇子暗恋的大概就是仙帝? 我:大胆点,去掉大概;然后再大胆点,猜猜仙帝和你什么关系 楚九歌:什么关系 三皇子:父子关系! 第60章 兵分两路 在给楚九歌下了个令他无法逃跑的咒术后, 三皇子就让楚九歌一边歇着去了。 终于只剩下自己单独一人的楚九歌松了口气,故意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袖子。 「嗖」地一声一道紫色闪电从他的袖口处窜出来落到地上, 一阵光芒闪过, 一名头戴金冠身着紫袍的男子出现在原地。 这男子,赫然就是登梯前偷偷钻进楚九歌衣服里的雷霁。 第109页 「你竟然真的在。」楚九歌看着熟悉的面孔到底有些惊讶。 他之前确定是自己身体的时候就在想雷霁会不会也在, 没想到竟然真的让雷霁混进来了。 想到之前自己登梯时所经歷的试炼楚九歌问雷霁:「难道你也经受了登天梯的考验?」 雷霁听到楚九歌这话面色古怪了一下, 随即摇头道:「并没有,不知为何登天梯上的那些幻阵对妖族没有作用, 我没有接受之前的考验。可这里……这里并非幻阵。」 可要说他们是真的来到了千年前似乎也不可能。大道三千, 有关时间的法则最是神秘和危险,仅仅是一个登天梯不可能做到。 但此处的确不是幻阵,不然不会连藏在楚九歌身上的他也会一起送过来。但令人奇怪的是,楚九歌之前试炼时所穿的行头全部被人为替换成了普通的凡布,连一件储物袋都没有留下来。再加上,楚九歌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假魔族——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人」, 雷霁猜测应该是登天梯的器灵。 「你也觉得这就是最后一阶的考验?」楚九歌问。 雷霁点头:「恐怕是,至于考验的内容, 或许我们只有见到这个时代的仙帝才会知道。」 说到底,这些所谓考验都是仙帝亲手设下的,他们想要通过考验,总归是绕不过天帝这一关的。 「可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魔界,要怎么才能见到天帝?」楚九歌问。 雷霁自告奋勇:「在这里我的修为没有受到限制, 我可以帮你去打探消息。」 虽然就他这化神期修为在这个大能遍地, 仙魔成片的地方也很危险就是了。但为了早一点通过试炼, 取得天道剑, 冒这点险还是值得的。 「雷霁,你怎么这么积极?」楚九歌挑眉,「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你不对劲,你有问题。」 雷霁颇觉无语:「我还不是为了让你早日拿到天道剑?你可别忘了,这场试炼除了你,还有那个玄烨。若是让他拿到了天道剑,藏在里面的小分微怎么办?」 说完,雷霁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刚想说些什么补救,就对上了楚九歌「和善」的眼神。 「分微怎么会在天道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请雷霁师叔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楚九歌笑道,只是这笑却让人觉得瑟瑟发抖。 那一刻,雷霁回想起被这么笑着的裴临渊支配起的恐惧。按理说,他一介化神期是不用害怕楚九歌的,可就是反射性地怂了。于是,雷霁老老实实地向楚九歌交代了之前他被人抓走炼化傀儡的事,以及自己现在急需一名契约主的事。 ——当然,有些该隐瞒的事雷霁一字未提。 听完雷霁所说的前因后果后,楚九歌陷入了沉思。原来之前偷偷跑到他的试炼里的回火星君,就是囚禁了雷霁的人。 想到回火星君向他提起裴临渊也是魔族,背部还有魔纹这件事,不知为何楚九歌忽然想起了那个和师父十分相似的三皇子。 「之前……」楚九歌考虑了一下,将自己在幻境中见到了回火那件事告诉了雷霁。 雷霁只知道他在炼心阵里呆了许久,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当即露出厌恶的表情:「没想到那狗屎仙人竟然偷偷跑掉了,还故意挑拨你和临渊!」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吗?师父是魔族。」楚九歌问。 雷霁的表情僵住,支支吾吾不敢看楚九歌的眼睛:「魔族…什么魔族…临渊,就是临渊啊……」 看到雷霁一副明明知道真相,却不愿意透露的表情,楚九歌嘆了口气,对雷霁道:「雷霁,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想要让我帮你解决那个妖奴印吧?你要知道,我们签订契约后,就算你现在不说,等到那时我让你说,也是必须要说的。」 雷霁脸色微白,看了一眼楚九歌,却依旧还是没有将裴临渊的秘密说出口。 「不过,我不会这么做。」楚九歌却突然道,语气听上去有些许幽怨。「我猜你不说,是因为师父不想让我知道,对吗?」 ——师父就这么不信他吗? 雷霁狂点头,没错啊兄弟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裴临渊不让他说! 「我知道了。」楚九歌低垂下眼眸,藏住了眼底因为不被重要的人信任而流露出的悲伤。「他不希望我知道,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无论他是谁,是何身份,是人是魔是妖也好,对我而言,他都只是裴临渊,是我的……」喜欢的人。 雷霁张了张口,想要安慰一下楚九歌,但想到老友那固执的态度,实在不敢给楚九歌虚无缥缈的希望,最后只好闭嘴。 「总之,接下来我要去打探一下各方的消息,不能守在你身边,这里危机四伏,你自己注意安全。」雷霁嘱咐完楚九歌后又道,「还有那个契约的事,之前本来是打算让你去到天道剑后再落实,但现在兵分两路,不如先签订契约,若是你遇到危险,我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楚九歌闻言便道:「我倒是无所谓,但你真的没关系吗?这可是妖奴契约。」 签订契约后,雷霁可就要完全受他驱使了。 雷霁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也没别的选择了不是?更何况,小分微是你的灵鬼,我如果变成你的灵兽,灵兽配灵鬼不是刚刚好?」 「你和分微……」楚九歌表情微讶,他怎么没看出来这两人有猫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第110页 「可能是他总是板起脸让我干点正事的时候吧。」雷霁摸着下巴回味,「感情这种事怎么说得清楚。」 楚九歌:「……」行吧。 正式签订完妖奴契约,雷霁看着手背上那个「屈辱」的红印,不禁为自己感嘆:「这一晃眼人就不是自由身了啊。」 感嘆完,雷霁就向楚九歌说了再见,隐藏了身形离开了这个地方。楚九歌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往三皇子营帐的方向走去。 虽然主子说不用他伺候,但作为名义上的侍僕他还是要随时在一旁待命的。 ……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楚九歌就在三皇子身边待了五天时间。期间有一次,他还见到了和他一起来的阿灼。可惜阿灼见到他却大惊失色,瑟瑟发抖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未竟的心愿…… 楚九歌只想问你好歹是一个魔族,为什么表现的那么怕鬼?不对!他不是鬼,他活得好好的! 他在三皇子身边待的这些天时间,也算是初步摸清了这位三皇子的性格。这位三皇子虽然看上去比较冷淡,但其实挺好说话的,无论什么要求,只要他提了三皇子都会尽量满足他。 楚九歌觉得,外面那些有关三皇子的传言是以讹传讹了。说什么三皇子以同族为食,但他觉得,比起什么魔族,三皇子应该更喜欢他做的人界美食。 「小刺儿!我的晚餐还没有好吗?」据说喜欢吃魔族小孩儿的三皇子正在向他的小厨子楚小辞催促他的晚餐。 楚九歌将锅中火候正好的美食盛放在盘上,将这道在魔界难得看到的美食呈献给他尊贵的主人——魔界三皇子。来自人界的厨师楚九歌对于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哪怕只是普通的食材在他手中也可以变成足以媲美珍馐的美味,而满足三皇子的味蕾不过只是小菜一碟。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三皇子对于这道菜大加赞扬,被他的手艺完全折服。三皇子一边吃着楚九歌准备的美食,一边道:「你们人族虽然弱,但对于如何将食物烹饪得更加美味却格外有天赋。」 「三皇子喜欢就好。」楚九歌笑道,心里却在想本来是为了给师父做菜才去学的这本事,倒是便宜这位三皇子了。 这些日子来,他跟在三皇子身边,发现这位三皇子很少离开他的营帐,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待在营帐里打坐静息。那些军官和将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很少会有人到这边来。 明明应该是身份高贵的魔族皇子,可却似乎被众人有志一同地无视了。 这种无视不仅表现在众人的态度上,还表现在对于军队的管理上,身为驻扎在军营中的皇子却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军权,也没有参与军队内务的讨论,服侍他的人更是只有他一个——这实在不像是一个皇子该有的待遇。 可这位三皇子却似乎很是习以为常,据说在他没来之前,作为不会辟谷的魔族,三皇子还得自己做饭吃。 那味道,楚九歌吃了一次,只能说一言难尽。 这一点三皇子就和他师父完全不同,要知道他师父做的菜天下第一好吃。三皇子之前种种和师父相像的地方,应该只是巧合,或者这位三皇子其实是师父的祖先? 楚九歌在神游,因此也错过了三皇子对他说的话,只来得及听清了最后一句。 「就是这样,明天你跟着我出去一趟。」 诶?出去?去哪? 于是,等第二天跟着三皇子来到传说中的忘川,看到漫山遍野的彼岸花时,整个人已经懵了。 我是谁?我在哪?又要去何处? 作者有话说: 涨收藏涨评论涨读者—— 第61章 轮迴之树 独木小舟在狭窄的河道中缓缓行驶, 河道两岸开满了红得仿若鲜血的曼珠沙华。水面浮现出舟上两人的倒影,一人黑衣如夜头戴金面负手而立,一人身着深蓝短打百无聊赖地坐在船上, 看着河岸上一成不变的景色发呆。 「三皇子, 咱们这是要去哪啊?」楚九歌开口问道。 楚九歌做梦也没想到他们驻营的地方竟然有一道暗河流向忘川。忘川是魔界与人界交界处,也是战死的亡魂们的魂归之处。传言, 无论种族, 死去之后魂魄都会沉入忘川,在忘川水中洗尽此世因果之后, 才能重入轮迴。 望着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田, 楚九歌想起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说法,据说这些红色的花每一朵都是沉入忘川的亡魂记忆所化,也不知是真是假。 三皇子站在船头,衣袍迎风而动,他瞥了眼没个正型的楚九歌,道:「昨日我应与你说过。」 提起这茬楚九歌心虚地撇过头,不自在地挠了挠脸:「我这不是忘了吗?皇子殿下就行行好再和我说说呗。」 其实他是昨天三皇子说这事时发呆去了, 压根没听。不过这话可不能给这位三皇子说。 三皇子轻哼一声,倒也没计较, 将此行目的再次告知与楚九歌:「我们要在忘川见一个人,若你真是楚家弟子,那个人应该能查出你的过去。」 今日乃是十五,是他与那人约定相见之日。本应是他与那人单独相处的时光,却不得不带上一个楚九歌, 三皇子在心里嘆了口气, 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楚·罪魁祸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九歌:「?」为什么要凶他?他做错什么了吗? 第111页 不过话说回来, 三皇子说的那个能查出他过去的人会不会就是他那位同名的祖先? 船缓缓靠岸, 三皇子足尖一点飞身跃至岸上,徒留楚九歌一人还傻愣愣地坐着。 「三皇子,您等等我呀!」楚九歌叫喊着这句话也跳上了岸,顺带将河面上的小舟也收了回来。 忘川并非凡水,能够载他们渡过忘川的木舟自然也是一具法宝。 花田里有一处小路,蜿蜒着延伸到花田中央,而在路的尽头生长着一树通体晶莹剔透的树。那棵树的树冠很大,树枝上生长着繁密的叶子,细看会发现整棵树都散发着淡淡萤光,看上去奇异又梦幻。 楚九歌惊嘆地看着这棵奇异的树,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实物,但他却是知道这棵树的。 轮迴之树,传言在忘川净化的灵魂,都会被这棵神树指引去往下一个轮迴。 正这样想着,轮迴之树上浮现莹莹光点,那光点越变越多,仿佛是天空中的星星,璀璨夺目。 当「星星」多到一定数量时,便不再变多,它们像是约好了一样,脱离了轮迴之树的枝干,离开了曾经的温床,四散开来,去往远方。 「很美吧,灵魂的轮迴。」三皇子轻声道,像是怕打扰到这些即将远行的灵魂。 点点星光在楚九歌的视线中溢散,他一时呆住了:「这就是……轮迴?」 美丽而梦幻,温暖而治癒,仿佛所有伤痛都在这样的氛围下消失,只留下一片柔软和感动。 「无论是谁,是魔族,妖族,人族,或是仙人……只要到了这里,都没有区别。」清冷的嗓音淡淡地叙说着,像是在讲述遥远的故事。「在花田掩埋记忆,在忘川洗尽因果,最后在轮迴之树的枝丫上等待再次踏上旅程的时机。」 「之后,或是成为人族,或是成为仙魔,抑或是花草虫鱼,飞鸟走兽;再之后,有又一次的生命结束,灵魂回到此地,循环往復……在生与死面前,在轮迴之中,一切都是平等的。」 说到这,三皇子轻轻嘆了口气:「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明明转世之后什么都会不一样,这一世是魔族下一世或许就是他们鄙夷的人类,痛恨的仙人,却还是要去争个输赢。同理的,人族与仙人们也是一样。」 他看惯了这般轮迴之景,在他看来妖魔人仙并无不同,实在不明白他们争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义。凡界的环境并不适合魔族生存,哪怕他们真的战胜了修者和仙人,占领了凡界和仙界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父皇却像是疯了一样,偏要与仙界和凡界开战,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在魔界,魔皇的权柄高于一切,魔族本就好战,自然也不会反对父皇的决定。于是,魔族跨出深渊,向凡界和仙界宣战,持续两百年的仙魔大战就此展开。 楚九歌本来还在震撼于三皇子所说的有关轮迴的感悟,突然听到这样一段话,他心中一动,问:「三皇子不想魔族一统三界吗?」 仙魔大战是魔族挑起的,他本以为每个魔族都想着战争胜利统一三界,没想这位三皇子却是这么想的。 「我不想有什么用?」三皇子脸上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清冷的声音里带着落寞。 楚九歌刚想出言安慰一下三皇子,他的背后却有一个人比他先开口了—— 「有用,当然有用。」 听到这个声音,先动的是三皇子,只见他如一阵风一般掠过楚九歌跑到那人身边,双手作出想要拥抱的姿势,可不知是想到什么,在与那人相差毫釐之时停下,些许不自在地对那人道:「……你来了。」 声音很轻很柔,就像是初融的春雪,化在了心间。 听着那样的声音,想起三皇子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身影,楚九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看来这个出声的人就是他们今天要见的人了。 楚九歌转过身去,想要看看这位令魔界三皇子倾心的人到底长何模样,是不是真的与自己很像。 然后,楚九歌就呆住了。 眼前正与三皇子说话的男人除了衣服造型不同以外,真的和他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哦,不对,楚九歌敏锐地发现,这个人,长得,比他高! 大约是三皇子与男人说了他的事,男人从来就一直放在三皇子身上的视线在楚九歌身上打了个转,眼中闪过微讶,就又把视线放回了三皇子身上。 只见男人温柔如水地看着三皇子,轻声道:「渊,我发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男子开口就是和他撇清关系,楚九歌觉得别扭又无语,特别是对方还用着和他一样的脸。 还有,「渊」?那就是三皇子的名字吗? 紧接着,男人又道:「不过,他身上似乎的确是我楚家血脉。」 他们家的血脉比较特殊,修炼起来虽然事半功倍但极难生育,故而对于如何认出本家弟子,有着一套独门法术。 「所以他真是你私生子?」三皇子调侃道。 「怎么会?渊,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从出生起我就只喜欢你一个人,以后也只喜欢你一个人。」男人搂住三皇子的腰,脸上一副受伤的表情。「渊,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三皇子被男人突然亲近的举动吓到,想要从男子的怀抱里退开,却怎么也动弹不了,他只能就着这个亲密的姿势小声道:「我、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当然相信你……」 第112页 大概是自觉这番话实在羞耻,三皇子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上泛起一丝丝潮红。 「真的吗?」男人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你信任我,我好高兴!」 大概是笑起来的男人实在太过好看,三皇子竟一时有些看呆了。直到男人轻声唤了他好几次,他才如梦初醒,然后醒过来的三皇子再次全身爆红。 意识到渊竟然是因为看着自己的脸看呆了,男人就开心得不得了,觉得心里更是一片柔软,想要好好疼爱一下自己的宝贝。将宝贝那些坚硬的外壳剥掉,对着自己露出最柔软的地方,用他那动听的声音唿唤自己的名字……可惜,这里还有别人。 狭长的凤眼淡淡撇了过来,楚九歌对上男人那双眼,一下子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你怎么还在这?碍事。 楚九歌:「……」打扰您老人家的好事真是抱歉啊! 不过,目睹完男人和三皇子的相处方式,楚九歌觉得自己突然悟了。原来追人得这样啊……学会了学会了。 与三皇子温存完,男人终于捨得分出一点注意力到楚九歌身上,他道:「你是叫楚辞吧?听渊说你失忆了,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 楚九歌点了点头:「对,我一醒来就在魔界了,而且还被不知道是谁的人伪装成了魔族。」 伪装魔族并不是画上魔纹就完事了的,除了魔核这个除了内视才能看到的东西以外,辨认魔族最基础的还是魔气。虽然魔修也有魔气,但却和真正的魔族到底有些差别,所以想要伪装成魔族,魔气十分重要,而这种能伪装出魔气的秘法或者丹药无论是在哪都十分珍贵。 「听起来实在有些可疑啊……」男人摸着下巴,视线落在楚九歌那张和他相同的脸上。「还有你这张脸,如果楚家真的有你这样一位小朋友,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楚九歌听着他的分析,实在不好意思告诉这两人,男人当然不知道,因为他其实来自千年之后。 第62章 天赋能力 「总之你的事情我会帮你注意,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还是跟在渊身边吧。」男人一锤定音,随即眯眼笑着对有些傻愣的楚九歌说。「我和渊有些事情要谈,你能先自己回去吗?」 男人笑意加深, 却未及眼底:「这里没有什么危险, 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吧?对吧?」 ……就差把「你赶紧滚」写在脸上了。 想到之前的一幕, 楚九歌躺在独木小舟上轻嘆了口气——他有些想师父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师父在做什么, 他和玄烨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突然从登天梯上消失恐怕会引起一些骚乱吧? 登天梯下 本来受到万众瞩目的二人突然凭空消失,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 「你们看到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有人大喊。 「不是幻术, 也感知不到没有任何法术痕迹……」对于法术精通的人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 「难道说, 他们是失败了吗?!」 刚从仙帝残魂那回来的裴临渊听着众人的议论和猜测,眼神微暗,驻足听了一会儿后默默从人群中离开。 离楚九歌他们消失大约过了十四分钟左右,消失时他没有从哪上面感觉到任何幻术或是法术的施法痕迹,也并非是单纯的转移。他有意探寻残魂为楚九歌安排的所谓「最后的试炼」到底是什么,如今实在难以找到头绪。 他也想过问江凝光,可惜江凝光却推脱说自己也不清楚……一个念头闪过, 裴临渊停下了脚步,难道说楚九歌这场试炼的内容, 也属于不可告知的范畴? 若说有什么事情仙帝残魂和江凝光想要瞒着他的,那大概是和千年之前的仙魔大战有关的事情。裴临渊能感觉到,虽然这二人看似告诉了他许多秘密,可关键的有关千年前的事却是有意无意的迴避。 该不会,楚九歌这次的试炼就是梦回千年前吧? 如果真是这样, 那这套路还真是有够老套的…… 「阿嚏!」 正在轮迴树下与三皇子互诉衷肠的男人不受控制地, 打了个大大的, 响彻天际的, 喷嚏。 「你怎么了?」第一次见到别人打喷嚏的魔族三皇子问。 揉了揉鼻子,男人小声嘀咕:「大概是谁在念叨我吧?」 「啊?」 「没什么。」男人朝三皇子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微笑,「我们继续刚刚的事情吧。」 「什么刚刚的事情……」可惜三皇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便湮没在相触的唇瓣间了,只剩下暧昧的嘆息声。 覆在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被人摘下,男人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落在他脸上妖娆绽放的魔纹上。面具下被遮挡的容貌并不丑陋,相反,不如说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张如此美丽的脸了——只要看到这张脸就会令人疯狂,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成为他俘获的奴隶。 「不要看……」三皇子伸出手捂住男人的双眼,他实在讨厌自己这样的天赋能力。 他看过太多看见他这张脸后他人的反应,那都是藏着满满的欲望的扭曲的眼神,他是在害怕,男人也会受到他这个能力的影响。 「引诱出人心底的欲望」——这便三皇子的天赋,受这个天赋的影响,所有接近他的人都会把他当成自己最渴望的东西,不自觉地被他吸引,最后又被自身的欲望吞噬。 第113页 仿佛诅咒一般。 幸好他现在已经可以自控自己的能力,不至于总是失控,但是直视了他的魔纹,也就是他脸上彼岸花的人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 男人明白三皇子在顾虑什么,他轻笑一声,将三皇子遮住他眼睛的手抓住放在唇边落下羽毛般的轻吻,道:「没关系,我不会有事。」 男人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清晰地倒映着三皇子的脸庞,那双眸子里是藏不住的似水柔情。 对上那双氤氲着无限情思的眼,三皇子渐渐忘记了抵抗,沉沦在了男人的怀抱之中。 …… 轮迴树下,男人抱着因为筋疲力尽而昏睡过去的三皇子,眼中满是餍足和温情。指腹轻轻抹去三皇子眼角旁的一滴晶莹的泪水,他俯下身在三皇子额头上印上一吻:「我保证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我的宝贝,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会替你为这场战争画上休止的句号,也会为你捧来属于魔皇的桂冠,而你只需要等着我将一切亲手奉上。 「到时候,我们就成亲。」男人低声在三皇子耳旁道,「好不好?」 三皇子唿吸均匀。 男人笑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 距离那日忘川河畔与那名大约是楚九歌某位先祖的男人相见,已经过了半月。在这期间,魔族和修者间也发生了或大或小的摩擦,只是彼此间伤亡都不大,对于楚九歌这个只需要服侍三皇子的小奴隶来说日子还算平静? 该用「平静」来形容吗?楚九歌端着刚出锅的美味珍餚往三皇子的营帐走去,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明明四处干戈不息,他却因为一直龟缩在这安全的后营而觉得日子平静。楚九歌默默嘆了口气,就算在未来他并没有经歷过战争,但从后世描述这场战争的文献来看也知道其状是如何的惨烈。 正出神间,楚九歌却看到一名身披铠甲,似乎是个将军的人物,领着一群将士朝三皇子的营帐方向走去。 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是想要干什么?! 想到营帐里正等着他的那个刁蛮皇子可能会遭遇不利,楚九歌心下一慌,加快脚步,从小路抢先在那群人到达之前回到了三皇子的营帐内。 楚九歌冲进营帐就道:「三皇子,有个将军带着一群人……」 「今天吃什么?」一只手撑着上半身,一只手拿着一本书的三皇子出声打断了楚九歌说的话,语气间满是淡然。 「玲珑水晶虾……」楚九歌下意识地回答,然后意识到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对!你听到我说的了吗?有人带兵过来了!」 「我知道,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三皇子将手中的杂集放下,悠哉悠哉地走过来接过楚九歌手上的美味。「别慌,无论什么事情都要等我吃完这顿饭。」 说着,他真的放到了营帐内的八仙桌上,动作优雅小口小口地吃着。 见到三皇子似乎真的胸有成竹的模样,楚九歌也冷静了下来。听三皇子言语间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大概? 「不错不错,这虾肉肉质鲜嫩,口感极佳,还有这外面的面皮也是,既筋道又轻薄,将鲜味紧紧锁在了这里面……」三皇子不仅不慌张,甚至十分悠闲地评价起楚九歌的手艺来。「小刺儿,你的手艺越发精湛了。」 楚九歌对此汗颜:「三皇子喜欢就好。」 看这小祖宗的样子,估计真不是什么大事。也是,虽然这位三皇子看上去在军营里没什么实权的样子,但从他一照面就发现了楚九歌并非魔族这件事,就能说明他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话说到一半,那带着一群兵士的将军姗姗来迟。 那将军在营帐外站定,对着营帐内行礼,态度间倒是恭敬:「末将卫魂求见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夹菜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道:「将军进来吧。」 那位卫魂将军撩开帘帐进来后,打量了一眼营帐内,随即低头:「殿下,还请移步阵前。」 事实上,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此时战场上尸体如山……他们需要这位不被魔皇所喜的三皇子前去「处理」一下。 ——毕竟,这是这位三皇子对于魔族唯一价值。 可谁知三皇子只是稍稍抬眼瞧了他一下,轻飘飘的不带什么感情。卫魂对上三皇子那双细长凤眼正想再说一句,却见三皇子又将视线移了回去,继续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美食。 卫魂不得不再重复了一次:「三皇子殿下,大皇子御令,请您移步阵前,『清扫』战场。」 说到「清扫」一词时,卫魂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些微痛苦。哪怕他们是魔族,也不希望将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说成垃圾一样的东西。 在一旁低着头装奴僕的楚九歌听到卫魂的这句话也觉得疑惑,偌大的魔族军队需要一位皇子去清扫战场?还是说,这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可惜被卫魂三请四请的三皇子却一点也不急,甚至连眼神都不捨得分给这位将军一分一毫。他的声音清冷:「将军,一顿饭的时间耽搁不了什么的……毕竟,待会回来后孤可就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卫魂脸上浮现出愠色,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低头:「……是。」 看出了卫魂的隐忍的楚九歌越发觉得奇怪了,平日里这些将军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第114页 咽下最后一口玲珑水晶虾,三皇子接过楚九歌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又接过楚九歌奉上的锦帕擦干净了嘴边的水渍,这才从桌旁起身,与低头等候的卫魂擦肩而过时,道:「走吧,将军。」 楚九歌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他想要知道,所谓的「清扫」战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失踪人口回归 刺儿:等等我才是主角吧为什么那谁比我先开车! 仙帝:谁叫你没成年? 第63章 何为战争 天边泛着灰, 眼前是尸横遍野的战场,一行人沉默着,默契地谁也不愿开口说话。同胞的尸体堆成了山, 鲜血流成了河, 空气里满是压抑的血腥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楚九歌默默跟在三皇子身后, 一路行来看到的景象已足够让他觉得心惊肉跳。他并非未曾见过鲜血和杀戮的稚儿, 可眼前所见却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原来生命可以这么脆弱,原来所谓战争是这个意思。 「好了。」三皇子的脚步突然停下, 他对跟着护送他来的卫魂等人吩咐。「你们就送到这吧, 留在这里实在碍眼。」 卫魂等人十分顺从的接受了这个命令,向三皇子行了礼就带着其余几名兵士原路返回了。看那模样,似乎很是习以为常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楚九歌问。 三皇子听到他的问话,视线转到楚九歌身上,半眯着眼打量他,良久,才道:「你为何要跟来?」 无论是作为他的奴僕, 还是隐藏身份的正道修士,楚九歌都没有立场和理由跟上来。 听到三皇子这样问, 楚九歌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因为担心三皇子你啊!」 单纯,简单,再直接不过的回答,三皇子微怔,相似的面容与记忆里的那人重合, 他竟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人曾经说过的话。 ——「你为何要接近我?又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 「三皇子?」见他愣住, 楚九歌试探着唿唤了三皇子一声。 三皇子恍然惊醒, 眼神复杂地看了楚九歌一眼, 道:「你若想跟来便来吧,只是……」 「希望你别后悔。」 如同嘆息般的声音夹裹在带着血腥气的风中,三皇子转过身继续前行。楚九歌看着前面那人单薄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深处跟着一抽一抽地疼,可仔细感受又仿佛是错觉。 脚下的路越走越狭窄,仅剩不多的下脚地都被尸体侵占,若再要前行,便要踏着这些尸体向前了。 三皇子停下了脚步,望了望周围无数的尸山,有魔族的,也有修者的,生前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死后却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不分彼此了。 「罢了,就在这吧。」三皇子自言自语道。随即,他转头看向跟着来的楚九歌,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仿佛山涧自幽谷落下:「你站在我身后,莫要妄动。」 「知道了。」楚九歌答应道,心里憷憷的,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确认楚九歌真的不会轻举妄动后,三皇子深吸了一口气,催动体内的魔核,一股幽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危险而甜腻却让人忍不住沉沦。 幽香吸入鼻尖,楚九歌迷迷煳煳间眼前似乎浮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是…… 「屏息凝神!」 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唤回了楚九歌神志,他勐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中了魅术。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若这是敌人的手段,怕不是此时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祛除了幽香对自己的影响后,楚九歌这才察觉到自己周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本来静静堆在那的尸体上不知何时被无数绿色的藤蔓缠住,而那些藤蔓似乎正在从尸体上汲取着养分。而那些藤蔓的根源处正是…… 「三皇子,这些到底是什么?」楚九歌问站在藤蔓中间的三皇子,这些奇异诡谲的藤蔓似乎是从三皇子身上延伸出来的。 三皇子嘴角处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是花。」 花? 楚九歌再去看那些藤蔓,只见其中一些尸体已经只剩下白骨,而在那白骨之上居然突兀的绽放着一朵鲜艷美丽的红色的花朵——一如那日他在忘川河畔见到的花儿,曼珠沙华。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说我以魔族为食吗?」三皇子突然出声。 楚九歌勐地看向他,他自嘲的笑了声,道:「因为……」 绿色的藤蔓紧紧地缠着那些已经看不清是谁的尸体,贪婪地汲取着一分一毫,血肉化作白骨,白骨变为尘土,血海尸山顷刻间变作了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美丽而醉人心神。 三皇子的语气急转直下,瞬间降到了冰点:「因为这就是事实。」 三皇子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些作为他分身的花儿是如何扎根在尸体的血肉之中,又是如何将这些作为养分和力量送回作为本体的他这的——一切清楚得令他作呕。 下一刻,红色花海瞬间凋谢,无数花瓣汇聚在一起,变作红色的小小光团回到了三皇子手上。 三皇子看了手上散发着微光的红色光团一眼,便将他收了起来。 「那个是那些死去的人的……」 「是他们身体内剩下的修为和灵魂之力。」三皇子不等楚九歌问完,便回答了他想要知道的问题。 第115页 猜测得到证实,楚九歌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又很快松开,他艰难地开口:「你要……吸收它吗?」 吸收自己同胞和子民的遗体上留下的力量为自己所用——楚九歌直觉三皇子不会是这样做的人,没有根据,只是直觉。 ……但,也或许是之前的三皇子看上去太悲伤太无奈了。 果不其然,三皇子摇了摇头,他淡淡开口,说出了一个让楚九歌更无法接受的真相:「这些是要作为『种子』分给活着的将士的,他们会吸收这上面的能量来增强自身的战斗力,然后我的种子会在他们体内生根,等着他们也战死后……将这些能量一起回收。」 「这样不就等于是在让那些将士……」吃自己战友的尸体吗? 即便楚九歌没有真正说出那些话,三皇子也明白他想要说的,他低声喃喃,像是在和楚九歌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没办法,这都是为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楚九歌不忍地撇过脸,问:「那些将士,他们知道吗?他们知道自己……!」 「大多数都不知道,他们只以为是上面发下来提升力量的丹药。」三皇子回答,声音听上去十分平淡,可在楚九歌耳中听来却格外悲伤。「在将军中也就只有卫魂知道。」 听到三皇子提起卫魂,楚九歌勐然想起之前卫魂一系列习以为常的举动——所以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次,甚至是发生了很多次,都已经让人麻木习惯的地步了吗? 「你们是疯了吗?!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楚九歌忍不住怒吼,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明白了。「那些可都是曾经和你们一样的同胞啊!」 三皇子神情淡淡:「这就是战争。」 一方为了赢另一方,不择手段。 …… 浑浑噩噩地跟着三皇子回到军营,期间楚九歌没有和三皇子再说过一句话,三皇子也同样如此,他明白楚九歌需要时间冷静下来。 而等楚九歌彻底冷静下来,他大概便不会再如往常那样与自己亲近了吧。想必,这之后自己也吃不到这小子亲手做的各种人界美食了,真是可惜。 不过,现在可不是哀嘆这种事情的时候。 三皇子突然在营帐前停下,正神游天外的楚九歌一个不察便直接撞了上去。 「嘶。」他摸了摸自己被撞痛的鼻子,看着突然停下来的三皇子正想开口询问,话都到嘴边了却又讪讪闭上了嘴。 背对着他的三皇子却没精力注意到他的纠结,只听得三皇子冷声吩咐了一句「没有事不要进来」便迳自进了营帐内。 ……甚至都没给楚九歌反应的时间。 薄薄的一层帘帐将楚九歌和三皇子两人隔开,明明只要轻轻撩开这层帘帐,像往常一样厚脸皮的凑上去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楚九歌的脚步却像是被钉子钉在了这里一样动弹不得。 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那些。 楚九歌轻嘆了口气,他其实知道虽然三皇子做着这样的事,但多半是被迫的,否则他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抗拒。而且就如三皇子所说,这是战争,在战争中为了取得胜利,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他记得曾经也在典籍中读到过,仙魔大战时期有仙人试图以凡人祭炼法宝,或将特殊体质的弟子做成傀儡,练成丹药……人族在这场战争中也并不比魔族高贵许多。 可看的再多那也只是书上的只言片语,实在不及今日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阳光透过层层乌云照射下来,形成斑驳光影,无私而公平地照射在万物身上。即使是常年昏暗的魔渊之中,也有晴朗之时,太阳的光芒也依旧是暖的,暖进所有人的心里。 感受着太阳的暖意,心里面似乎有什么枷锁落下,心境豁然开朗,楚九歌感觉自己似乎隐隐明白为何登天梯执意要将他送来千年之前的魔渊里来了。 嘴角缓缓上扬,只是笑容还没完全展开,楚九歌突然听见三皇子所在的营帐内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属于三皇子的,痛吟。 顿时,笑容僵住,楚九歌顾不得别的,一股脑地冲进了营帐之内。 作者有话说: 让我看看还有多少小伙伴在看? 第64章 他在唤谁 身体里的怨灵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 哪怕三皇子已经经歷过许多次,可依旧每次都无法忍受住这般痛苦。 不只是身体上的苦楚,还有灵魂也因为吸收进体内的巨大怨气而被苦苦折磨侵蚀着。若不是三皇子本身出身特殊, 早已因为大量吸收这些怨灵而彻底失去自我了。 「好痛啊……」 「我想回家……」 「为什么是我?我的妻儿还在等我……」 「……菲菲吾妻, 我回不来了……」 属于死去的士兵们的怨念充斥着三皇子的脑海,一段又一段不同的记忆冲击着他的灵魂。 三皇子之前在和楚九歌说明的时候, 其实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楚九歌。三皇子虽然可以将那些死去的士兵的灵魂之力和修为提炼凝聚出来, 但这种能力却有着致命的副作用。在三皇子吸取灵魂之力的同时,那些因为怨念过深无□□回的怨灵也会被吸收到三皇子身上。 本来, 三皇子只需要在将力量提炼出来后将这些怨灵毁去便可, 但是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为了赎罪,三皇子选择用自身成为这些怨灵的容器,并且用自己特殊的能力祛除这些怨灵的怨气。 第116页 等到所有怨灵的怨气都被祛除后,三皇子则会独自一人去到忘川送这些净化后的灵魂往生。 ……但无论是承受怨灵的怨气的过程,还是以身净化怨气的过程,都不是平常人能够忍受的。尤其是在这些怨灵刚刚进入他的身体之时,怨气最重, 最是难以忍受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三皇子急着回来的原因。 过于无法忍受的疼痛和折磨会让他渐渐失去意识, 而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他很有可能会失控。 ——「没有事不要进来」 这个命令并不是因为他要和那个孩子冷战,而是害怕那个孩子不小心进来后被失控的他伤到。 绿色的藤蔓悄然爬遍了整个营帐,它们肆意生长着,渴望着,希望得到更多的生机和养分用来安抚本体的痛苦, 压制那些让本体痛苦的怨魂。 「不可以……」 五指因为痛楚收拢, 三皇子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如同自己半身的藤蔓压制住, 不让它们失控。 绝对不能被本能控制了!他绝对不会如父亲所愿, 变成一尊只知道渴望血肉的傀儡。 勐地咬破舌尖,血腥味瞬间充斥在嘴中,让三皇子得以保持了一丝清明,可以继续和这种折磨抗击。 「呃啊——」 痛吟声终于压抑不住地从口中泄露,紧握的指尖用力到发白,长发披散,身上的衣服也在不知觉间松散开来,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还顽强地挂在三皇子的臂膀上,而脸上用来遮挡样貌的黄金面具也掉在了床底下。 三皇子背对着门外蜷缩在床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在唿唤着谁的名字。 听到三皇子的声音冲进来的楚九歌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之前那些「吃人」的藤蔓此时爬满了整个房间,而在中心之处的大床上,三皇子单薄瘦削的身体半遮半掩,用光洁的背部对着他,整个人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 「三皇子!」 楚九歌当即就想要奔到三皇子身边查看情况,可正当他有前进的意思时,本来静静躺着的藤蔓突然抖动着身体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不让他接近的意思吗?楚九歌看了一眼明显不对劲的三皇子,急得满头大汗。 「让开!」楚九歌怒吼。 藤蔓们扭动着身体不肯让开,但也并没有攻击楚九歌,或许是潜意识的知道本体不想让眼前这个人受伤。 既然好好说话行不通,那就直接打过去! 不得已楚九歌挥出一道灵力化刃朝那些藤蔓攻击,可也不知道那些藤蔓到底是个什么构造,竟然纹丝不动就化解了楚九歌的招数。 楚九歌咬牙,这些藤蔓毕竟是三皇子的分身,以他只有金丹期的实力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可恶!难道他只能这样干看着? 不甘心的楚九歌又变着法朝这些拦路的藤蔓发动攻击,剑术法诀一一尝试,可依旧无法对这些藤蔓造成任何伤害。 「让我过去啊!」 裹杂着神识攻击的最后一击噼砍在绿色的藤蔓上,本来扭动着身体的藤蔓一顿,竟然真的主动了让开了路。 这是让他过去的意思?为什么?明明刚才的攻击没有一次奏效的。 想不通便不再想,楚九歌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急忙忙地跑到床边,一边唿唤着三皇子,一边将三皇子小心翼翼地从床榻上抱起来。 「三皇子?三皇子你还好吗?!」 楚九歌将蜷缩着身体的三皇子抱进怀里,意识不清的三皇子突然接触到一个温暖的事物,更是下意识地往楚九歌怀里钻。 一边钻嘴中似乎还在小声说着什么:「好……」 「三皇子,你说什么?」楚九歌低下头想要听清三皇子说的话。 「好冷……」深埋在楚九歌怀中的三皇子不自觉地呻·吟。 除了疼苦外,伴随而来的还有属于阴魂怨灵的阴寒之气。这种寒气自体内发散,深入骨髓,无法拔除。 楚九歌不得已运起灵力温柔缓和地送进三皇子身体里,可他的灵力一进入到三皇子身体里就立马被吞噬的一干二净。楚九歌加大了对三皇子的灵力输送,可即使如此,三皇子体内却还像是个填不满的黑洞一样渴求着更多的灵力。 没有办法,楚九歌只好将全身的灵力输送到三皇子身体里。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楚九歌送到三皇子体内的灵力起了作用,三皇子的唿吸渐渐平缓了下来,苍白的脸色也好了些许,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沉沉地睡在了楚九歌怀里。 就连那些张牙舞爪的藤蔓也退回了三皇子的身体里,楚九歌撑住灵力亏空的身体,轻柔地将三皇子放回床上。 他见被三皇子汗水打湿的头髮黏在了三皇子脸上,还贴心地将头髮拨开,而这一拨开,楚九歌彻底看清了三皇子的样貌—— 冰肌玉骨,傲雪凌霜,除却脸上那妖娆的魔纹,这三皇子分明与裴临渊生得一般无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九歌一时被震的呆住了,而此时床上的三皇子发出无意识的梦呓:「九歌……」 楚九歌僵硬地低下头,三皇子在唿唤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0-12-15 21:05:43~2020-12-16 21:1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那年夏天 9瓶; 第117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背后之手 楚九歌看着躺在床上无意识梦呓唿唤着他的名字的三皇子, 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脑子更是乱成了一团。 他从未告诉过三皇子自己「楚九歌」这个名字,三皇子平日里也是用他的小名唤他。那么三皇子在梦中唿唤的「九歌」是谁?是他们在忘川旁见到那个大概是他先祖的那个人? 可……楚九歌垂下眼眸, 视线在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流连。如果说那个男人拥有与他相同的名字和样貌是巧合, 那为何三皇子的样貌与师父相同? 说起来,他还尚不知晓三皇子的真名, 只是听得那个男人唤他「渊」, 这似乎也和师父的名字对上了,未免也太巧了。 楚九歌的眉头紧紧皱起。 一个是巧合, 两个是巧合, 三个四个还是巧合吗?楚九歌从来都不傻,这两个人与他和裴临渊实在是太过相像,简直就是将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说的关系这件事明晃晃地甩在了楚九歌脸上。 就像世间不可能会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一样,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人。他和师父会和这两人如此相像,最有可能的一个解释就是——他们是这两人的转世。 推测出这个结论后楚九歌眉间的褶皱不减反增,他可没有忘记这里是登天梯的试炼,而登天梯却将他送到自己的前世面前是想告诉他什么? 更何况, 若是师父前世真的是魔族三皇子……楚九歌额角一跳,他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回火星君叫嚣着师父是魔族的事。 按照常理而言, 一般的转世轮迴随机性很大。莫说名姓样貌这类事物了,甚至连种族都可能完全不同。可他和师父的转世,却似乎从头到尾都与前世的模样一般无二,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巧合得就像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了一样。 说到底, 三皇子身为魔族皇族, 而那个男人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但明显同样是个不简单的, 这样的两人会是什么让他们双双陨落,迫不得已只能选择转世轮迴? 难道他们也是折在这次的仙魔大战中?楚九歌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答案。 他如今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想要更加了解事情的真相,仅凭如今的线索还是太勉强了。派雷霁出去打探消息也有段时间了,想必最近他就能了解到他想知道的消息。 至于疑似师父前世的三皇子……楚九歌抿了抿唇,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现在想来,虽然三皇子一直带着面具,但给他的感觉的确和师父很像,而且一些小习惯也和师父一模一样,自己更是潜意识地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楚九歌有些懊恼,之前怎么完全忽视了这些相似之处呢。 纠结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沉睡过去的三皇子,确认三皇子不会再「发病」,楚九歌从营帐里退了出去。趁现在三皇子昏迷,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联络一下出去打听消息的雷霁。 还是之前那处隐蔽之地,楚九歌催动体内与雷霁签下的契约,很快,雷霁那边便有了回应。 「刚好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你倒是先主动联繫我了。」通讯的另一边,雷霁主动开口道。 楚九歌问:「你打听到什么好消息了?」听雷霁这语气似乎还挺……欢快的? 「好消息算不上,不过的确碰到点有意思的事。」雷霁说道,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和旁边的人谈话,过了会儿才又对楚九歌道。「具体的情况等我们见面再说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楚九歌想到躺在床上的三皇子,眼神微暗,道:「现在吧,地点就是你离开的那片树林。」 「现在?」雷霁对他的急迫有些许惊讶,「好吧,你等等我,我马山过来。」 楚九歌「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切断了和雷霁的通讯。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更多有关这个时代的事情,也暂时不想去面对可能是师父前世的三皇子。当他是逃避也好,软弱也好,他不想去思考他与师父此世的相遇是否是有人可以安排,也不想去怀疑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 更何况,如今他还身处登天梯的试炼之中,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考虑考虑如何通关这场试炼。 无论三皇子是不是师父,那个男人又是否是他的前世,真正的师父还在登天梯下面等着他,他不能在此处止步。 只是楚九歌并不知道,就在自己离开的这一会儿,本来昏迷着的三皇子醒来了。 醒来的三皇子从床上起身,覆盖在身体上的棉被滑落,露出他光洁白皙的背部。三皇子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脑袋里一阵晕眩,昏迷前的记忆被他回想了起来。 没想到他这狼狈疯狂的模样竟然被那小子看到了……三皇子眉端紧皱,想起他自醒来似乎就没有看到楚辞那小子的身影,难道是被他发狂的样子吓跑掉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三皇子下意识咬紧了牙关,无端怒气从心底腾起。知道我的真面目后,就连你也……真是可笑,他之前居然还对那小子有过期待!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人不会厌弃他。 这边,雷霁已和楚九歌见了面。只不过,这次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个楚九歌意想不到的人。 楚九歌看着眼前面相俊俏的灰衣男子,微微挑了挑眉:「玄烨。」 第118页 灰衣男子,也就是玄烨轻轻点了点头:「是我。」 又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玄烨,楚九歌看了眼含笑的雷霁,他终于明白,为何方才雷霁提起此事时会是那样的语气。 毕竟,谁能想到堂堂天门宗首徒,被称作年轻一代的第一人的玄烨,居然在此方世界中……变作了一只灰鼠妖?! 「你此番同雷霁前来,是欲和我合作?」楚九歌问。 即使变成了真身是老鼠的弱小妖怪,玄烨依旧保持着他那张面瘫脸:「没错,我们合力。」 「合作倒是可以,只是,以你如今的实力和身份,又能拿出什么与我合作呢?」楚九歌问,他与玄烨到底是竞争的关系,他可没那么好心。 玄烨想了想,向楚九歌抛出了底牌:「我知道真正的仙帝是谁。」 「什么意思?」楚九歌脸色微变,真正的仙帝? 玄烨:「你身在魔界,恐怕不知,如今引领仙人与魔族抗衡之人,并非我们后世以为的仙帝。」 闻言,楚九歌望向雷霁,眉头不自觉紧锁:「这是怎么一回事?雷霁。」 雷霁挠了挠脸,道:「正如玄烨所言,现在的仙界统帅者,并非仙帝,而是……」 「而是,天帝。」 正是那位从仙帝手上继承了帝位的,天帝。 第66章 仙帝之名 「天帝?!」楚九歌惊讶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歷史上天帝可是在仙帝结束仙魔大战后才继位的, 说到底,天帝不过是捡了那位仙帝的现成。可如今雷霁和玄烨带来的消息中却说眼下仙界的统帅者已经是那位天帝了。 难道这里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千年之前?又或者说,他们所知的歷史与真正的歷史并不相同。 「不, 这的确是千年之前, 史书上所记也并非虚假。」开口说话的是玄烨,他似乎对于如今的状况并不惊讶, 甚至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楚九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警惕地打量着玄烨,试探地问:「你知道什么?」 玄烨还是那张没什么起伏的脸:「因为一些原因, 修真界如今流传的歷史并不完整, 在仙魔之战前期的确是如今的天帝在领导着。」 「哦?」楚九歌颇感兴趣地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天门宗的密卷中有留下关于当年的记录,而我有幸曾借阅一二。」玄烨解释道。 楚九歌点头表示理解:「原来如此,如果是天门宗的话的确可能记载着一些古老的秘辛。」 「记载中所说,天帝和仙帝其实本是一对兄弟,乃是出身仙界中血脉最为强大,最为特殊的……楚家」说到这玄烨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楚九歌,顿了下再度说了下去。「其族人大多天赋极佳, 实力强横,且生而为仙, 若是凡人得之楚家人以血脉馈赠,便可白日飞升,故楚家之血被称之为『神血』。」 楚九歌脸色一下子变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血脉强大、特殊」「楚家」,以及「神血」……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这就是他们家灭门的真正原因。是啊, 得之便可飞升成仙的「神血」, 在这修真界能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他还不清楚吗? 想到这点,楚九歌忍不住地全身颤抖,牙关紧咬,双眼通红,仿佛从深渊回来的恶鬼,他哑声问玄烨:「……还有谁?」 「何意?」玄烨皱眉。 「知道这些事情,知道楚家神血秘密的人,看过天门宗密卷的人……都有谁?」楚九歌一字一句道,似乎每一个字都渗着血。 「除了我以外,应该只有天门宗各位长老还有掌门。」玄烨回答,顿了下他又破有深意的加了一句。「不过,歷代魔尊应该也知道这些事情,甚至在魔修那边,有关仙魔大战的事情留下的记录恐怕比正道这边更加详细。」 ……毕竟,在魔修那边可没有人会遵守那位天帝下的禁令。 「我知道了。」楚九歌道,「继续说回天帝和仙帝的事情吧。」 魔尊也好,天门宗的长老也好,他都会一一排查清楚,找到真正的仇人。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破除这个试炼。 他只想,快点回到那个人身边,回到属于他的裴临渊的身边。 本以为楚九歌还会继续追问下去的玄烨微顿,还是顺着楚九歌的话头说了下去:「天帝是兄长,又是楚家之长,作为仙界最为强横的一族,仙魔之战的统帅之位自然他首当其冲。在大战期间,他带领仙界屡次与魔族交战,深得人心,众仙之中隐隐有了想要让他称帝的声音。反倒是那位仙帝,虽说生于楚家,但却是个十足的纨绔,在这之前并没有做出什么卓越的表现,整日沉迷于风花雪月吟诗作曲。」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结束大战的却是那位仙帝?」楚九歌问。 玄烨摇头:「不清楚,天门宗的记载只到了这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天帝为什么愿意甘居人下,仙帝又是怎样结束大战的,记载里并没有提到。」 「依你所言,那位仙帝应该身在仙界。」楚九歌思索道,「可我如今身处魔界,你又只是一只灰鼠精,我们就算知道那位仙帝的身份,却并没有办法找到他。」 「不,办法的话有。」玄烨道。 …… 与雷霁和玄烨分开后,楚九歌沉着一张脸回了三皇子的营帐。刚掀开帐幕,就和正准备下床的三皇子的眼神对上了。 第119页 楚九歌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移开了视线。他开口,嗓音有些干涩:「三皇子,您醒了。」 察觉到楚九歌明显逃避态度的三皇子脸色不禁更黑了几分,他冷声道:「我还道你不肯回来了。」 不是被他吓到了吗?不是逃走了吗?现在回来做出这幅样子又是给谁看! 三皇子绝不承认在这短时间的相处里,他已经下意识地把这个和心上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当成了自己人。明明只是个身份不明的弱小人类而已,他才不在乎…… 楚九歌见他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眼眸微垂隐去其中苦涩,低声道:「我只是去为殿下准备了一些容易消化的饭食。」 这番话并非託词,楚九歌确实熬了点白粥,不过却是在见到雷霁之前提早准备好的。 听了他这话,三皇子的脸色才好了一点,他眯眼盯着楚九歌看了一会儿,语气冷硬地开口:「那还不呈上来。」 他其实此时并没有胃口,只是想着给这小子一个台阶下而已。不管如何,这小子看到他那副样子却还是没有逃跑,他也没有必要硬要把人赶走。 知道三皇子这是服了软,楚九歌心里松了口气,走上前将放在储物戒里的白粥放到了营帐里的桌上。热腾腾的水蒸气从白粥里冒出,随之瀰漫的还有独属于大米清香的气味。 米香味萦绕鼻尖,本来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点胃口都没有的三皇子却突然觉得被勾起了丝丝食慾。他好像是有点,饿了? 此时的三皇子,披着一身淡薄的里衣坐在床边,如墨的长髮随意披散着,因为白粥的香味身子不自觉朝前倾,退去了一身戾气和尖锐,竟然看上去还有些乖巧可爱。 之前还不觉得什么,可一旦意识到「三皇子或许就是师父」这个可能性,楚九歌的脸上就不自觉地烧了起来。更别说,此时的三皇子并没有带着他那张面具,的确就像是师父在他面前一般。 错觉只是一瞬间,楚九歌很快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清了清嗓子:「三皇子,需要我帮您端过来吗?」 「不用。」三皇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在床上吃饭成何体统! 下意识地三皇子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一阵晕眩无力感就向他袭来,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 可没想到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迎接三皇子的是一双有力的臂膀和温暖的怀抱。 少年微微恼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明知道自己身体还没好逞什么强!」 三皇子想要反驳,可刚抬起头接触到少年的眼神便一下子哑了火。他抿嘴,眼神与楚九歌错开——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呢?担心、自责、不甘 刚刚训斥的话脱口而出的楚九歌也沉默了,他看到三皇子那副逞强模样下意识地就将他和师父叠加在了一起,内心里一直积攒的情感一下子喷薄而出。 ——别逞强了,把那些事情都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吧。 他一直,一直,都想告诉裴临渊这句话。可他太弱小了,根本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他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说出这番话,不过是再给那个人增加另一重负担罢了。 所以,不能说,不可以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待在那人身边,只能暗暗地追寻那人的脚步。 「……我扶您回床上去吧。」楚九歌压下了心底翻腾的情感,声音表现得克制又疏离。 三皇子一言不发的被楚九歌扶上了床,看见楚九歌吹到温凉后送上来的饭匙,正要开口说他自己来,却被楚九歌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算了,眼下还是顺着这小子吧。 咽下最后一口白粥,三皇子看着沉默无言收拾着饭碗的楚九歌的背影,主动开口了:「看到那样的场景,你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三皇子对于自己失控下的状态有多可怕十分清楚,以前服侍他的人要嘛被他这样吓走,要嘛被他无意识下「吃」掉…… 他本以为楚辞也像那些人一样畏惧地逃开,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回来了,而且还藏着什么心事。 楚九歌的确有事情想要问三皇子,他深吸口气,转过身来,问道:「你喜欢的那个男人的名字,是叫『楚九歌』吗?」 他问了一个三皇子,想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这段时间的确很忙,因为我是在医院工作的,而且又是临床护士,这又是疫情又是严寒的,你们懂吧……每天累得回家只想躺床上睡觉 第67章 我相信他 三皇子本以为楚辞这小子会问一些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又或者以前那些失踪的侍从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他吃掉的……结果这小子却是问他「你喜欢的那个男人的名字,是不是叫『楚九歌』?」 哈? 这算什么问题?这小子是在耍他吗? 忍住额角的抽痛,三皇子颇有些无奈道:「这和你没关系吧!再说了, 谁说我喜欢他的……」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那平日里总是布满冰霜的脸上竟飘上了一层红晕。这样的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说到底只是因为来自自尊心作祟的最后的挣扎。 只不过对于从未来而来的楚九歌而言可没有心情去顾虑三皇子的这点害羞, 他一把抓住三皇子的手, 眉头紧锁,表情严肃:「殿下请认真回答我, 那个人, 你让我在忘川河边见到的那个人,他是叫『楚九歌』吗?」 第120页 眼前这小子一反常态的表情和严肃让三皇子意识到,这个问题对这小子真的很重要。喉结滚动,三皇子微微觉得嘴里有些干涩:「是……」 肯定的回答刚出口,三皇子便见到眼前的小子一下子便变了脸色。像是确认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一样,神色有些苍白,只听得他嘴里念叨着:「原来……真的是……」 「他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吗?」三皇子皱眉。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什么开关一样, 自称楚辞的小子勐地一把攥紧三皇子的肩膀,大声吼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的兄长就是仙道那边的统帅吗?!你知道他以后会……」会封印整个魔渊并且对下令对魔族赶尽杀绝吗? 最后的问题楚九歌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 最后的理智阻止着他将那个问题说出来。事情还要从之前与雷霁和玄烨二人见面说起—— 「不,办法的话有。」玄烨说完这句话,意有所指地看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赶快追问:「什么办法?」 「那本杂记上还记载了仙帝平日里最爱独自一人去往忘川河畔,传言说是为了去见一个人……」玄烨偷偷观察着楚九歌的表现,发现对方果然变了脸色。 如果他猜的没错, 楚九歌应该和这个时代的仙帝, 或者说这个时代的「楚九歌」相遇了。并且, 他应该对自己的身份和由来产生怀疑了。 事实上, 这一次他并是为了得到天道剑来参加这场试炼的。他早就确定好了属于自己的剑道,天道剑对他而言并不适合,甚至有可能会干扰到他的道心。所以,玄烨会在这里出现,除了磨练自己的剑心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给现在的楚九歌指出他前世的身份,从而让他对自己从小到大的经歷产生怀疑。 只有楚九歌自身察觉到了违和感,他们才能破解天帝布下的这个局。 没错,玄烨也同江凝光二人一样,是属于仙帝这边的人。只不过,他与那两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冒充谁的身份,而是玄烨本尊。他与他的师叔也就是江凝光定下了交易,知道了自己的「未来」,所以毅然决然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仙帝,是去见谁?」楚九歌问,声音带着微不可觉的颤抖。 他之前虽然玩笑似得猜测那个男人说不定就是仙帝,但内心却觉得根本不可能。可现在,种种迹象却在告诉着他以为是自己前世的那个人,真的就是仙帝?是……那个带领仙道众人,将魔族赶回魔渊的人? 玄烨:「虽然不知道具体对象是谁,但写下这本传记的笔者有猜测过,对方很可能是个魔族。」 魔族……似乎又对上了一项,不过这说到底只是那个笔者的猜测,说不定—— 可就像是知道楚九歌的想法一样,玄烨接下来的一句彻底粉碎了楚九歌最后的侥倖:「这本书上还记载了后世一直失传了的仙帝的名姓,说来也巧,仙帝名讳竟与你的名字一字不差。」 「仙帝的名字是,楚九歌。」 …… 回忆结束,楚九歌望着眼前的三皇子,望着这个与他心上人拥有着相同外貌的人,他不忍,也无法告诉他那个残忍的未来。 那个与他同名同姓,很可能是他前世的男人,亲手毁灭了三皇子眷族这个事实。 三皇子听到眼前小子提起「仙道统帅」这件事,抿了抿唇,不答反问:「……你恢復记忆了?」 不知为何,那双幽黑的瞳孔中竟流露出些许无措,和害怕。 为什么会觉得害怕呢?三皇子自问,是因为怕眼前这个小子恢復记忆后,也像那些修仙者一样排斥自己,恐惧自己,从而从这里,从他身边离开吗? 三皇子不禁在内心自嘲一笑,自己可真是寂寞太久了,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才相处多久竟然就放不下了。 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说了些多余的话,楚九歌一愣,放开了三皇子,错开眼:「大概是那天见到那个人后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收到了些许刺激,恢復了一点点,但具体的还是想不起来。」 听到这,三皇子的表情眼见地变得安心下来。 「……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楚九歌正色道,「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三皇子听他再次提到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下,斟酌地回答:「我知道,但是……」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楚九歌陡然提高了音量,「你难道就不怕他是骗你的?你就不怕他是为了利用你套取魔族的情报?!」 少年激动的声音里满是对三皇子的关切和担忧,三皇子怔了怔,然后竟轻轻笑开了,声音坚定而郑重:「我不怕,而且,他不会。」 短短的一句话里,却隐藏着三皇子对那人无限的信任与爱慕,而正是三皇子这般深情让楚九歌彻底泻下气来。 「为什么要这般相信他?」楚九歌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平静了下来。 谈起那人,三皇子平日里用来伪装的「尖刺」全部收拢起来,露出了最柔软的表情,脸颊泛起潮红:「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啊……」 心脏,像是被什么软乎乎轻飘飘的东西撞了一下一般,楚九歌感觉自己仿佛融化了一样,浑身暖洋洋的,脸上也热了起来——而除了这样的感受外,在心底的微暗角落里,还觉得有些泛酸。 第121页 那个人凭什么让三皇子这般对他,明明是个心怀鬼胎的傢伙;而且,如果,只是说如果,师父也这样对他就好了…… 「所以,你能放心了吗。」三皇子轻咳了声,「小刺儿?」 楚九歌突然明白了,三皇子之所以会和他坦白这些,是不想他担心……还真是有些笨拙又迂迴的方法啊,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 「我明白了,既然三皇子你信任他,那我也就姑且信任他吧。」楚九歌道,「只不过,我有个要求,每次你们见面我都要一起去!」 这个要求不仅是因为担心三皇子,同时也是想要再次见一面那个据说是未来「仙帝」的男人。 「我们见面,你也要去?」三皇子面上有些为难,「这……」 「不行吗?」楚九歌眉毛一扬,显然态度很坚决。 三皇子不知为何竟无法拒绝眼前这小子,只得答应下来:「好吧,都依你。」 回答三皇子的是楚九歌大大的笑脸:「那就好,我出去洗碗了。」 随即,楚九歌就开开心心地做他的快乐小男僕去了,临走前还在哼歌:「哼哼~」 三皇子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失控那件事情,是不是就这样被那小子给煳弄过去了。 话说回楚九歌,他出了三皇子的营帐后就联络了雷霁与玄烨二人。 楚九歌:「你们现在到达忘川了?」 雷霁二人乘坐在楚九歌拿给他们的木舟上,于忘川湖畔向中心岛的轮迴之树缓缓前进中。 之前见面之时,楚九歌便将上次三皇子放在他这的木舟给了雷霁二人,让他们二人去往忘川中心打探情况。忘川之水不能载物,但不知为何三皇子的这木舟却不受阻碍,而且似乎三皇子手上还不止一只的样子。 想起三皇子施展天赋神通时遍地开满的彼岸花,楚九歌猜测这恐怕也是三皇子的能力之一。 「我们马上就要到达中心岛了。」雷霁回答。 他们与楚九歌分别后,就从楚九歌口中的秘密通道里去往了忘川。本以为寻找忘川的入口还要费些功夫才行,结果竟然这么简单就找到了,甚至连在忘川上行驶的法宝也如此轻易的到手了。 只不过……雷霁想到那位三皇子和老友的种种相同之处,以及那位传说中仙帝的名字和楚九歌重合这件事,即使迟钝如他,也发现了其中的纠葛。 而楚九歌那小子那么聪明,恐怕早就有所怀疑了吧,也不知道他如今心里到底是何滋味? 晃神中,木舟已经靠了岸,身旁的玄烨一个飞身下了船。 「到了,这就是忘川的中心,轮迴之树的所在。」 作者有话说: 三皇子的性格和师父稍微有些不同,那是因为他是两个人格的融合版本 之前也说过,师父的两人格迟早会融合的感谢在2021-01-17 23:18:02~2021-02-03 23:0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易笙 50瓶;灯火之下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忘川彼岸 在一片红色花海的中心, 一棵通体晶莹的奇诡巨树屹立其中,树干的脉络中散发淡淡着萤光,仔细看会发现其中流淌着小小的光点。光点通过树干的脉络输送到各个枝端上, 然后长出嫩芽, 结出「魂果」,最后成熟后的「魂果」会一齐脱离树体, 去往轮迴。 或是成人, 或是为兽;或是成仙,或是为魔。 忘川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的, 在这个时代如此, 在千年之后更是没有人能踏进此地。因此,无论是雷霁,还是玄烨,都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场面。 这般,从灵魂深处发出共鸣,仿佛如同唤起生命最初那股感动般。 雷霁和玄烨两人同时闭上了眼,仔细感受这玄妙的感觉。这样直观轮迴的机会可不多, 他们自然要好好感悟感悟。 可问题是,雷霁忘了个问题, 他们顿悟之前还在和楚九歌通话。于是在楚九歌看来,就是本来好好说这话,这两人却突然没了声。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楚九歌心下一慌,更加急迫地唿唤通讯那头的雷霁:「雷霁?!雷霁你们没事吗?怎么突然……」 突然,一道不属于雷霁也不属于玄烨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不用担心, 你的朋友们只是顿悟了而已。」 「?!」楚九歌瞳孔微缩, 这个声音是……他沉下声来问:「你是谁?」 「我们不是应该前段时间才见过吗?」那头的人似是轻笑了一下, 「楚辞小朋友。」 真的, 是他?! 紧接着,对方话音一转又道:「或者,该叫你楚九歌?」 这话一出,楚九歌的脑子瞬间空白了,这个人,知道他是谁?!这个时代的「楚九歌」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们来自千年之后?! 这个人到底知道什么?又有什么目的?!还有这场意义不明的试炼…… 一时间,太多的猜测涌上楚九歌的心头,压迫得他几乎就要窒息。就在他被自己的脑子彻底整疯掉的时候—— 「哼,庸人最是会自乱阵脚。」 一道清冷如月的声音划破他眼前的黑暗,直击他的灵魂,让楚九歌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若是那人在定会这样骂他吧。 想到这,楚九歌唇角微勾,内心也冷静了下来,面对通讯那头的那人也能做到不露声色:「你知道得挺多。」 第122页 「呵。」对方轻笑出了声,显得游刃有余。「我知道的比你想像中的要多得多,如果你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的话,那明天晚上就一个人过来见我吧。」 「我若是不呢?」 「那你的两个同伴……」对方顿了顿,用一种玩笑的口吻道。「或许你让他们成为花肥?」 「卑鄙!」楚九歌低咒一声,然后泄了气不得不妥协。「我知道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对方愉悦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明明是与自己相近的声线,楚九歌却觉得异常可恶。 「对了。」对方又道。 楚九歌不自觉皱眉,对方还有什么要求? 「千万不要让临渊知道了。」 明明还是那般玩世不恭的语气,却在提到「临渊」二字时让人能清楚感到其中潜藏的万般缱绻柔情。 「……」楚九歌沉默了一下,「知道了。」 话音刚落,那边就霸道地切断了通讯。楚九歌独自站在三皇子的营帐外,寒风吹过他的衣袍袭袭作响,额前的碎发垂下阴影遮挡住了他此时的表情。 事到如今,得知三皇子的名字真的与师父一样,他竟也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了,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意料感。 明明之前见面时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现在却似乎懒得做一点遮掩了。现在看来,或许这场局,从一开始,从「天道剑出世」这个消息传出来开始就已经是註定的了。 这是一场冲着他来的局,而设局的时间,恐怕是……千年以前。 「怎么洗个碗这么久……」等得不耐烦出来寻楚九歌的三皇子刚出来就看到站在外面,神色一脸复杂难辨的楚九歌,不禁愣了一下。 他问:「怎么了?哭丧着张脸难看死了。」 虽是说着这般不坦率的话,但语调却还是不自觉地放柔了一点点。明明是想关心一下「楚辞」,却实在别扭的可爱。 楚九歌对上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右手手指微动,做出抬起的动作,却又很快收敛了回去。他朝着三皇子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事情有些出神。」 说话之时,他的左手紧紧抓住右手的手腕,想要抑制住自己即将满溢出来得欲望。 这个人,哪怕再像,也只是「临渊」,而不是他的「裴临渊」。 他是魔界三皇子临渊,不是他楚九歌的师父——真正的师父,他的师父,还在等着他回去。 ……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楚九歌趁着夜色偷偷从军营离开凭着那天的记忆来到了忘川的入口。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按道理将忘川的入口应该很难寻觅才对,可它却在离魔君大营这么近的地方,而且似乎除了三皇子无人知晓。 还有,那个男人又是从哪里进去忘川的呢?忘川是处在人魔两界交接之处的异空间,若不是从魔界的入口进去的,难道是从人界? 思考间,楚九歌已经踏入了属于忘川的领域。眼前的场景从魔界的荒木石林变作了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海,以及贯穿这花海的一条看似平常的狭窄河道。 看着这条河道,楚九歌突然犯了难。 他想起来,他的「渡舟」好像给了玄烨他们,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够渡过忘川抵达轮迴之树的法宝! 这可如何是好?就连三皇子都要用法宝,他这小小金丹还能两手空空从这忘川上安然无恙地过去不成。 不过,若是走水路不成……楚九歌的视线落到了河道两岸开的妖冶的花海之上,或许,他可以试着走陆路? 但有个问题,这片花海看似平静,除了彼岸花就是彼岸花,可毕竟这是忘川啊……而且,楚九歌可还记得,那天三皇子失控冒出来的就是这些看似无害却兇残异常的花儿们。 再加上之前那个人的那句「或许你想让他们变成花肥?」——这一切都说明,这片花海并不简单,甚至危机四伏。 先试探一下吧。这样想着,楚九歌从三皇子给他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块下品灵石,手一扬,朝那片花海里扔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灵石刚落到花海的上空,那些乖巧安静地花儿们顿时暴起,张牙舞爪地将那块可怜的灵石彻底变成了一·堆·粉·末。 楚九歌:「……」 这怕是得饿了上千年吧? 这些东西这么兇残,他真的要从岸上过去?楚九歌顿时有一丝犹疑,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忘川之上。 凝视着这弯弯绕绕的河道,楚九歌蹲下了身,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伸出了手,触碰了那如镜子般平静无波的水面。 水波,从楚九歌的指间处扩散,水面上映照的楚九歌的身影扭曲,下一秒,一堆杂乱无章的画面涌入楚九歌的脑海中—— 「我名九歌,楚九歌,你呢?」 「临渊,临渊而生,故为临渊。」 「临渊,我今日寻来了好酒,你可要和我共饮?」 「临渊,看!这是我从凡间带来的小玩意儿,你可喜欢?」 「临渊,今天可有想我……我好想你。」 「临渊!」「临渊……」「临渊。」 那一幅幅,一幕幕的记忆和画面涌入,楚九歌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爆炸了,可却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画面一转,又有新的记忆出现在楚九歌的脑海里—— 第123页 「封印魔渊吧,只有封印了魔渊才能结束这一切。」 记忆中,说出这句话的人容貌冰冷却艷丽,眼角处绽放着一朵彼岸花,正是魔族三皇子,临渊。 第69章 未曾背叛 此时, 登天梯下,被残魂送出幻境的裴临渊和江凝光二人也悠悠转醒了。得知楚九歌和玄烨二人从登天梯上突然消失的消息后,裴临渊倒并不意外, 那残魂之前说过要准备最后的试炼, 应该是准备亲身上阵。 只是…… 「那个人,仙帝他到底想告诉楚九歌什么呢?」裴临渊望着登天梯的顶点, 楚九歌消失的地方, 神色间透露出几分凝重。 江凝光听他这般询问,于是开口:「你很好奇?」 「呵, 好奇有什么用。」裴临渊嗤笑了一声, 「难道你会告诉我不成?」 仙帝和江凝光对他明显还隐瞒了许多事情,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接下来他问再多也没用。 可谁知,江凝光却一反常态道:「也不是不行,或许让你知道一些也好。」 「师兄?」一旁安静的叶听涛有些愕然,这样不就违反和那位仙帝的约定了? 他们可是答应那位,不插手他和裴临渊之间的事的。 江凝光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对裴临渊道:「我可以稍微透露一点给你,你家小徒弟是被送到了千年之前产生的一处锚点之中, 具体的时间应该是在仙帝许下大宏愿,天道剑应运而生的那一段时间。」 千年之前?裴临渊瞳孔微缩,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怪不得每次提起千年前的大战时那个残魂总是顾左言他,又在开启最终试炼之前将他赶出来,原来是因为有关天道剑的秘密。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裴临渊问。 「我自有我的目的。」江凝光道, 他顿了一下, 问。「所以你到底听是不听?」 「……听。」 …… 纷乱无章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耳边无数声音嘈杂, 这些画面不停地将楚九歌拉扯着,分裂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楚九歌撕裂开来。 直到那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封印魔渊吧,只有封印了魔渊才能结束这一切。」 瞬间,楚九歌快要溃散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与记忆中的「自己」重合,心中浓浓的不甘和不舍就要将他吞噬。不作任何思考地,他勐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说出这句话的那人的手—— 「不要!」 「你可终于醒了。」坐在轮迴树树干上的男人看着从「梦」中醒来还惊魂未定的楚九歌道。 楚九歌转过头对上男人的视线,以及男人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有些懵。 身下是绵软的土地,周围是红色的彼岸花田,花田中央则是泛着萤光的轮迴之树,而树上,那个与他长的一样的男人正悠哉的坐着。 发生了什么?他刚刚明明…… 楚九歌下意识地去回想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可脑袋却是一疼,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明明梦里的感觉还残留着,记忆却一点不剩。 甩了甩脑袋,楚九歌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轮迴树下,仰头看向树上的男人:「他们呢?」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雷霁和玄烨二人。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九歌,笑盈盈道:「我好心把你从忘川里捞出来,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一开口就咄咄逼人,未免也太伤人心了吧。」 说着,男人竟学着闺中女子做出那西子捧心的模样,最终更是发出嘤嘤自泣的声音。 楚九歌见男人竟用着自己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嫌恶地大退了一步。 前几日刚见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脑子不正常?本来猜测男人应该是自己前世的楚九歌现在只希望自己猜错了。 可惜,这样的机率几乎渺茫。 「够了,别噁心人了。」楚九歌紧皱起眉。 见状,男子捧腹大笑起来,等笑够了,他从树上跳了下来,在楚九歌面前站定。男人的双眼与楚九歌对上,两人面对面站着,仿佛就像是在照镜子。 可不就是面镜子吗?一面可以跨越千年时间的镜子。 楚九歌定了定神,内心那丝丝混乱也变得平静,他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二人究竟被你弄哪去了吧?」 男人却是不答反问:「你可知这最后一次的试炼的主题是什么?」 听到男人的问题,楚九歌先是一愣,这人突然提起试炼,是打算不装了?明明前几日在三皇子面前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紧接着,楚九歌才思考起男人的这个问题来。主题是什么?先前在登天梯上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考验,而这些考验又分别对应着破关者的某一项资质或者心性,例如第一关考的便是定力,而第二关则是在打磨破关者的耐力。那么,这最后一关又是代表着什么呢? 楚九歌努力思索着,不经意间眼神落到了对面的男人身上,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从脑海中划过……他试探性地开口:「是,寻源吗?」 当楚九歌说出这个答案时男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回答正确。」 寻源,寻找道之本源,追溯最初的我道。如果他想的没错,这才是男人让他来到这千年之前的用意。 玄烨之前说过,仙帝在崭露头角之前不过是楚家一个不起眼的纨绔子弟,可不致发生了什么突然快速崛起,一统众仙——这种现象,在修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一夜悟道」。 第124页 修界曾有记载,凡世一垂垂老者一夜悟道,以凡人之躯白日飞升。而同样的记载,遍观修界几千年的歷史也不乏有之。 眼前的男人应该亦是如此。 只不过……楚九歌眼神微暗,男人当时所悟之道,到底是何?想到男人成为「仙帝」之后将魔族赶尽杀绝的行为,与三皇子谈起男人时那满是信赖和秦牧的眼神,楚九歌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他想要探寻真相,却又害怕去探寻真相。 试炼的主题是「寻源」,而在这千年之前的时空中唯一与他的根源有联繫的只有可能是眼前的男人。 「所以,你的确是我的前世,而所谓的试炼其实也只是对我一个人而言的。」楚九歌表现得很冷静,声音平稳地陈述着他猜测到的真相。 男人闻言,狡黠地勾了勾嘴角,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不愧是我。」 没有谁会比自己更清楚自己,这就是男人要说的。 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楚九歌却一点都没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内心更加的煎熬。 男人真的是他的前世。 「既然你知道了我是谁,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直接进入正题吧。」男人突然开口,「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提前结束这次的试炼。」 「提前?」 「是的,本来想让你慢慢经歷一下这段歷史的,但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太够了。」男人微微嘆了口气,面上有几分无奈。 看来之前的事情还是打草惊蛇了,男人心想。 就在他刚刚展开最后一个试炼时,他察觉到在秘境外面有有一股力量正在试图破坏秘境。男人作为仙帝的残魂,既是仙器登天梯的器灵,也负责维持整个秘境的存在稳定,有人破坏秘境,那便等于伤害他本身。 看来对方是笃定他即使牺牲自己也会保住天道剑,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地直接选择破坏秘境。 本来他打算让楚九歌多和临渊接触一下的,可他现在却没有那么多力量维持这个锚点存在了,必须加快试炼的速度了。 万幸的是,他们之前早就预料到对方可能安排了后手,已经做了相应的安排。 楚九歌并不知道男人的思虑,对于男人说试炼提前结束的话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等一下,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行。」男人也不急于这一时,「你问吧。」 「首先,是玄烨和雷霁他们。如果说这一开始就是针对我的试炼,那他们?」 「你放心,他们二人现在都在自己的前尘中进行着自己的试炼。等试炼结束,你们就能再见面了。」男人笑着答道。 「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楚九歌问。 「当然。」 听到男人这样说,楚九歌松了口气,那两人没事就好。随即,他敛了敛神,问出了另一个他更加在意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做仙帝?又为什么……」 楚九歌停顿了一下,还是咬牙说出了那个词:「……要背叛他。」 男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冰冷起来,属于高位者的威压如潮水般沉沉压在楚九歌身上。黑沉如水的眼直勾勾地看着楚九歌,看着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他。」男人黑沉的眼神对上楚九歌,他郑重其事地道。「我对他的心意,从始至终未曾改变。」 谁也不能怀疑他对临渊的心意,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而此时的楚九歌,在听到男人说出这些话,对上男人那双眼后,心里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 太好了,他从没有背叛过他。 作者有话说: 试图恢復日更 第70章 魔修乱入 「我相信你。」 楚九歌道, 既然男人说不是,那么,他愿意相信男人, 愿意相信曾经的自己。 「……但是, 我要知道你这样做的理由。」 他直视着男人,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态度不容一点退步。关于那个人的事, 关于男人这样做的理由, 他需要知道。 面对楚九歌眼中的坚决,男人眼中怔然的神色一闪而逝, 随即他脸上浮现出一层疲惫的神色:「……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并非是他不想将当年的真相, 如今的局面全部告知与转世后的自己,只是以如今而言,楚九歌还没有成长到足以接收这些的程度,更没有到能够与他们的敌人抗衡的实力。现在和盘托出,徒增烦恼不说,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千年前的布局。 而且,对与转世后的自己而言, 现在与他说再多也不过是「旁人」的故事,真相与过去只能等他自己想起来。 「那何时才是那个时候?!」楚九歌不解, 心底里被憋着的那股火「腾」地一下冒出来,他忍不住质问男人。 男人面对他的怒火却是不疾不徐地问了楚九歌一句话:「就算知道了,以你如今的实力又能做到什么?」 楚九歌一下子哑了火。 「我……」他欲言又止,想要说些证明什么,最后却归于沉默。 又来了, 那种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在面对师父的事情上, 是如此的;在那位三皇子面前, 亦是如此;而如今, 依旧如此。 楚九歌整个人都不由得绷紧了身子,双拳攥紧,指甲陷到肉里也不自觉,他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眼前的男人。 第125页 他痛恨自己的弱小。 男人说的没错,他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楚九歌恨恨咬牙,低头掩住了自己眼神里的不甘心。 「总有一日,你会知道事情的全貌的。」男人凝望着眼前的少年,长嘆了口气。「而现在,你需要取回本应属于你的力量。」 「取回……属于我的力量?」 ……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仙帝手中的天道剑是仙帝所许下的大宏愿的承载物,而一旦成为了天道剑的新人剑主,就代表承接了仙帝曾经的『道』?!」裴临渊直接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道」是什么?那是修者一生追求之物,是修者的本心,怎么可能是胡乱被他人更改,控制之事! 「没错,仙帝将楚九歌带到千年之前,也是想让他亲自感受一下自己许下大宏愿那一刻天地的变化。」以及告诉他自己就是他前世别想着逃避责任这件事。 只不过,仙帝就是楚九歌前世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裴临渊知道。毕竟既然提到转世这件事,就不得不提起魔尊,也就是裴临渊前世与仙帝之间的纠葛。可裴临渊应该直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是穿书进来的,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前世那位魔尊的。 ……而且以他这几日接触到的裴临渊那别扭性子来看,恐怕他还会更加拉开与楚九歌之间的距离,让楚九歌本就坎坷的追夫之路更加崎岖。 这样可就和他们接到的委託相违和了。江凝光想,虽然帮人牵线结缘这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干,但既然接到了委託就必须尽善尽美才是他的美德。 依江凝光看来,委託人想要和眼前这位修成正果,光依靠他那一瞒到底,默默付出那套是行不通的,到底还得他来推波助澜一下。 「仙帝他凭什么?!」裴临渊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怒气,「就算楚九歌是命中注定的天命之子,但他最起码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可你们竟然连他该走什么『道』都决定好了!他难道只是你们修復天道,拯救世界的工具吗?」 「你冷静点。」江凝光拉住裴临渊,「并非是要你徒弟继承仙帝的道,只是他毕竟是天道选定的天命之子,承担起维护天道这个担子是他的责任。你应该明白天道剑代表着何等强大的力量,而要拥有这份力量,就必须要有承担起背负这些的觉悟。」 「楚九歌要选择何种『道』,是他自己的事,但这份责任却是他不能推脱的。」 江凝光说这番话时,表情严肃,眼神里不带有一丝情感,恍惚一瞬间让裴临渊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江凝光,而是天道本身,在审视着他,警告着他。 可,莫说江凝光并非天道,就算真是天道站在他面前又如何? 裴临渊开口了,毫不犹豫。 「什么狗屁责任,什么天命之子,他从未有一日受到过天道的厚爱,天道却要他牺牲自己维护着天道。」此时,他眼中的温度降到了零点,那殷红的薄唇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道:「凭什么?」 在这修界,能够如此藐视天道,蔑视天命,谈起天道毫无敬意的,怕是只有裴临渊一人。 江凝光面对这样张狂的裴临渊…… 只想拍手叫好! 他第一眼见到裴临渊,就明白,这个人与他一样,都是身有反骨,绝不信命之人。江凝光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和跃跃欲试的光芒,说真的,他挺想现在就帮裴临渊恢復原本的实力和记忆,然后带着自家师弟陪他一起杀上仙界——那样,不也挺有趣的吗? 可惜,可惜,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江凝光实在有些遗憾,将装出来的威压收敛,刚要说话,却被身后之人一个小动作打断了。 「师兄。」手掌被人从身后握住,江凝光偏头看向出声之人,就刚好对上了自家师弟那委屈不悦的小眼神。 对面的裴临渊没看出来,叶听涛还能看不出来?他家师兄的性子看着清冷,实则肆意狂妄,如裴临渊这等勇于挑战天道之人最是欣赏,看师兄刚才的眼神就知道了……可这等欣赏的目光只需对着他一人就足够了,别的人他一丝一毫都不想分享。 简而言之,叶听涛吃醋了。而且超委屈,需要师兄亲亲抱抱才能哄好那种。 江凝光:「……」现在把这蠢货丢回神界还来得及吗? 裴临渊:「……」不是谈正事吗?怎么又秀上了? 「师兄……」某人放柔了声音,还在缠着江凝光撒娇。 江凝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将据说目前是剑灵身份的叶听涛塞进一把剑里,江凝光淡定地对对面的裴临渊道:「凭你家徒弟不是一个甘于平凡弱小的人,凭楚九歌想要变强,他会选择拿起天道剑的。」 特别是在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仙帝转世后,在知道仙帝许下的大宏愿的内容后,楚九歌必然会承担起这份属于他的责任。 裴临渊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凝光是在回答他那句「凭什么?」。 「变强,不只有这一个办法。」裴临渊颇有些咬牙切的意味,他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那些都太慢了,也不适合他。」江凝光道,「更何况,就算他拒绝了天道剑,天上那位会放过他吗?」 天上那位,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哼。」裴临渊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不得不承认江凝光的话。只是,话锋一转,他又道:「就算你告诉了我这些,也别指望我会帮你们,我对维护天道拯救世界这种事没兴趣。楚九歌和我,名义上虽是师徒,实际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至于我这次会帮你们解决魔修这边的事情,也是因为我不想自己的地盘被别人伸了手。」 第126页 总之,言语之间,把自己和楚九歌之间撇得很清,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听到楚九歌被天道利用就急吼吼地站出来为自家小徒弟撑腰的人。 江凝光:「你高兴就好。」 傲娇嘛,懂的都懂。 只是,这边两人刚谈好,整个秘境就突然摇晃了两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秘境出问题了?」 「这种感觉,是秘境要崩溃了!」 人群中传来几声惊唿,在听到有人说出「秘境崩溃」后,瞬间炸开了锅。 「秘境崩溃?!怎么可能!」 「谁在危言耸听!此处课时仙人遗府!」 谁都不愿相信仙人遗府会崩溃,可秘境中的动盪却越发明显,不仅是简单摇晃,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灵气混乱,土地裂开下陷的情况。 裴临渊和江凝光脸色一沉,这并非是秘境崩溃,而是有人外围在攻打仙人遗府,试图破坏秘境核心! 该死,试炼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到底是谁?! 遗府外,属于灵宝阁的飞船全被人以一种黑红色的咒文束缚禁锢着,而遗留在船上的灵宝阁弟子们全都生死不明地躺在船上。而在仙人遗府的殿门前,一群魔修正拿着手中之物布阵,而另一群魔修则在不停向那沖天金光攻击。 除开这群忙碌的魔修们,在半空中,一名黑衣俊俏男子正坐在一把金碧辉煌的座椅上,手上还拿着一杯美酒,时不时尝上一口,好不悠哉。 「王上,属下已按您的嘱咐,拦下了所有向外求救的玉简。」男子身旁,一名作管事打扮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为黑衣男子满上杯中美酒。 若是楚九歌在这,他定然能认出,这管事打扮的人就是他这次带来的主事之一,钟迟。 谁能想到,看上去老实本分,甚至还有些愚忠的钟迟,竟做了魔修派来的奸细呢? 而被钟迟恭敬对待,称之为「王上」的黑衣男子,则是魔宫的新晋魔王,炎御魔王。炎御此人个性乖张,自当上魔王起就四处挑事,平生最爱给正道找麻烦。 这次他听说正道这边什么仙人遗府开了,里面全是仙人传承和密保,而且还有把什么仙帝用过的「天道剑」要出世,就立马想着要搞事了。 一想到这些正道的人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仙人传承会化为泡影,炎御就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些人的表情。 一定会很有趣吧! 炎御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味盎然的笑,而想起那位告诉他这个消息,并交给他如何破解这仙人遗府禁制方法的尊上,他的笑容不禁加深了几分。 等这件事完了,他可要好好和魔尊陛下汇报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炎御:我得好好和陛下汇报这件事,让陛下对我另眼相看~ 裴临渊:呵呵,你死定了 第71章 试炼结束 「他怎么在这?」 看着江凝光用秘术展现出的画面上, 炎御正带着一群小弟破坏秘境的禁制,裴临渊不禁出声。 闻言,江凝光挑眉:「这不是你那疯狗手下吗?」 在他得到的属于天穹剑尊的记忆里, 这位炎御魔王可不算陌生。作为几百年前与现任魔尊一起上位的魔王之一, 虽是新晋魔王,这人在正道的名声可不小, 不过都是坏名声就是了。 只是, 听说这位年轻的魔王虽然性情乖张,但对魔尊却是极为忠诚, 素有魔尊养的「疯狗」之名——也不知这位魔尊的疯狗怎么会跑来仙人遗府撒泼。 裴临渊皱眉:「我明明给炎御下过百年禁足令, 他怎么会在此时跑出来?」 更何况,炎御此时出现的时机和地点也太不凑巧了,而且,以炎御的性格怎么会做出这样缜密的计划? 江凝光也想到了这点,道:「会不会他就是那个被天帝安插在魔道中的眼线?」 「不可能。」裴临渊想都没想就否决了,「炎御没那脑子。」 最有可能是这傢伙被谁算计,推出来做了诱饵和挡箭牌, 自己却全然不知。 只不过眼下考虑这些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当前局面。 「能想办法让我传音给炎御吗?」裴临渊问, 只要能让他与炎御说上话,那么炎御自然会退兵。 可没想到,江凝光却摇了摇头:「不行,能将秘境外画面传来已经是极限。而且,若是让你贸然出面解决, 可能会让幕后之人警觉。」 到时候, 敌人在暗, 他们在明, 想要抓住那人可就麻烦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能够阻止他们吗?」裴临渊面色沉重。 在他所知的原着中,可没有这一出魔修攻打仙人遗府的事情。原着中,楚九歌并没有什么登天梯试炼,在拔出天道剑后,仙人遗府自然而然迎来瓦解,随之而来的就是天穹现身扬言要收楚九歌为徒。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魔修参与才对,为何如今却? 难道是因为他们杀了回火?可明显炎御这次并不是心血来潮的计划,而且以时间上来说也对不上。越是思考,裴临渊越是觉得事情不对劲,如同一团乱麻缠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 就在二人冥思苦恼之际,本应在对楚九歌进行试炼的仙帝残魂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必担心外面的魔修。」温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裴临渊下意识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第127页 只见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样貌与自家徒弟一般无二,可气质却比楚九歌更加稳重成熟,正是仙帝的残魂。 见裴临渊看向他,残魂给了裴临渊一个安抚的微笑,道:「试炼马上就要结束了,等他们彻底攻破幻境时,他们要面对的可是拿着天道剑的楚九歌。」 只不过,那时候,仙人遗府也会完全崩塌,而作为登天梯器灵,整个秘境核心阵眼的他也会消散就是了。 熟悉各类阵法符箓的裴临渊下意识觉得不对:「秘境被攻破,你不会有事吗?」 残魂无意让裴临渊知道自己会消散的事,温柔道:「放心吧。」 见残魂如此态度,裴临渊只当他不会有事,便不再多问。而一旁目睹了两人相处的江凝光却是知道真相的,他眼底闪过一瞬不明的微光,到底没有点破。 此时,秘境中四处都在濒临溃散,山河崩裂,灵气纷杂,而围聚在登天梯下的人群也一个个露出恐恐不安的神情,群龙无首之下闹出了好些乱子。 残魂见状,眉宇微皱,这些修士若没人引导,放任他们在此时混乱危险的秘境中乱跑,恐怕性命不保。 轻嘆口气,残魂抽出些许力量向秘境中所有修士传音:「吾乃登天梯器灵,如今仙人遗府生变,我将放开登天梯上禁制,请诸位仙家子弟移步登天梯上避难。待天道剑剑主定下,吾便会打开遗府出口,望诸位稍安勿躁。」 这段传音清楚地传递给了每一个人,刚才还骄躁不安的修者们仿若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纷纷有序一致地登上登天梯。而在登天梯上待了一会儿,发现秘境无论出现何等乱状,登天梯上也不会受到波动后,彻底安心了下来。 「何必管这些人死活。」裴临渊脸色不太好,他自然明白残魂要庇佑这些人,必要分出些力量。 残魂笑着摇头:「无碍的。」 这些修行者进来遗府本是为求一份机缘,可如今却因为他们的计划机缘暂且不提,还有可能会丢掉一条命,作为曾经的仙帝,他到底有些过意不去,能保一下还是保一下吧。 裴临渊见他这态度,抿了抿唇,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 此时,登天梯上的云衣绿韶等人也赶来与他们汇合。 「这是发生了什么?」绿韶睁大了眼,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登天梯下的景象。「怎么突然整个秘境就开始崩塌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陆承,若不是秘境突生变故,他此时还沉浸在登天梯给的传承里。紧接着,他又想起一事,小脸瞬间煞白:「师兄和楚兄还在试炼之中,不会有事吧?」 站在一旁的云衣似有所思,面纱下的脸神色凝重。 「楚九歌他们不会有事。」裴临渊回答了陆承的问题。 残魂不知何时又消失了身影,此时秘境之中的事物都崩塌的差不多了,整个秘境只剩下他们脚下的登天梯还坚持着最后的阵地。 看来撑不了多久了,也不知楚九歌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这个想法才刚落下,裴临渊便听见一道何物碎裂之声,他勐地抬头—— 只见秘境的天空从某一点为中心,裂纹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以极快的速度衍生,然后,在谁都没反应过来之际,整片天空都碎裂开来! 「哟,小道士们,见到你炎御爷爷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炎御终于捨得从他那椅子上起身,大摇大摆地从那裂开的大洞中走来。那踏在虚空上的脚步,明明没有声音,却让每一个人觉得沉重得让他们喘不了气。 魔王炎御! 瞬间明白这个嚣张男人身份的人此时心底都只有一个想法,吾命休矣! 满意地欣赏着底下的正道修士们一个二个发青发白的脸色,炎御正了正神色,试图摆一个能够百分之两百显出他霸气的姿势开口说话。 「咳咳,本座也并非那嗜血之人,只要你们……」 话还没说完,「轰」地一声,登天梯上一道金柱沖天而起,那气势直接将炎御轰了一个狗吃屎。 「擦,什么玩意儿?」 炎御忍不住破口大骂,想他元婴期魔修,魔尊麾下魔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狼狈丢脸。他盯着金柱里的身影,认定必是这里面的人在搞鬼,等这人显出身形他一定要让他尝尝他的厉害! 金光散去,所有人渐渐看清了其中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玉冠黑髮,挺拔身姿,身上一袭深蓝色月明金翅法袍,手持长剑的男人。男人手腕一转,剑光微闪,人们看清了那把长剑的模样,银光剑身,雪白剑柄,剑柄上雕刻着一跳通体雪白的蛟龙,蛟龙昂首向天,不怒自威,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将所有人吞了,而在剑柄末尾则垂着一尾红色的剑穗,剑穗上缀着一颗流光宝珠,甚是夺人眼球。 是天道剑! 不是幻术,也不是赝品,是正儿八经的天道剑! 同时,众人也认出,那个手持天道剑之人,就是先前与天门宗玄烨一同登梯试炼的灵宝阁少主,楚九歌! 这么说,玄烨是试炼失败了吗? 正当他们有如此想法时,又是一道金光。 难道是玄烨? 这道金光并没有如先前那样冲击那群魔修,而是一分为二,落到了登天梯的台阶上。 第128页 金光散去后,里面的身影露出了真容。一个,身着天门宗法袍,浑身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的,他们认出来了,是玄烨没错。可另一个紫衣金冠,怀里抱着一个清秀男人的又是谁? 紫衣人自然就是雷霁,而他怀里抱着的,则是被天道剑排斥出来的分微了。 确认和自己一起试炼的两个伙伴无事,楚九歌终于把视线放到眼前这个魔修身上。他绷着张脸,报上了自己的名号:「灵宝阁楚九歌。」 炎御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个出场就将自己掀飞的小子:「楚九歌?好,很好,爷爷我记住你了!」 战斗一触即发。 先动手的是炎御,他屈指成爪就向楚九歌袭来,也不知是用的何等功法,那爪子上竟燃起鲜红色的灵气火焰,若是不小心遭上那么一爪子怕是连皮带肉都得给扒拉下来再烧个焦黑! 神色微动,楚九歌不紧不慢地躲避着炎御一爪子接着一爪子的攻击。 「喂,小鬼,你刚才不是很得意吗?!」炎御一边攻击一边不忘嘲讽,「怎么只知道躲啊!攻击啊!我可是听说你手中这把天道剑很厉害啊!」 听到炎御的挑衅,楚九歌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也好。」 「什么?」炎御没理解楚九歌这句话。 只不过下一秒,他就懂了。 楚九歌终于捨得抬起手中宝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如同小儿挥臂般,他只是那么轻轻向炎御一挥—— 「碰」地一声巨响,那位横霸正魔两道多年,据说是魔尊爱将的,元婴期魔修,炎御魔王殿下便被击退了十里之远,被一招打成了重伤。 看着被自己击飞的炎御,楚九歌心里轻哼了一声。 不就是元婴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也是。 第72章 恩断义绝 「元婴期!」炎御指着楚九, 不敢置信地喊道。 刚才这少年收敛了气息,他没有看出来楚九歌是元婴期,还以为与这下面其他人一样最多只是个金丹巅峰的修士, 可观刚才这少年发挥出来的实力, 分明已达元婴初期。 可就算是元婴期修士,刚刚那一剑的威力也太恐怖了。炎御自两百年前进阶元婴之后, 还从未有哪次对上同阶对手时被一招重伤的。 想到楚九歌手上的是那把传说中的天道剑, 那把剑的威力似乎也能解释的通了。 在属下的搀扶下,炎御勉强保持着自己作为魔王的风度, 御空而立。看上去似乎除了脸色有些苍白, 嘴角的鲜血以外别无大碍。可实际上此时的炎御肋骨断了几根,腹脏内一团兇残的剑气横冲乱撞,疼得他只想仰天长啸。 情况有些不妙,炎御此时被热血沖昏了的头冷静了下来,看着下方人数明显比他们这边多的正道修士,又看了一眼一招将自己打成重伤的楚九歌,心里面生了退意。 可若是此时打了退堂鼓, 实在损他魔王脸面不说,恐怕底下这些正道修士, 以及那楚九歌也是不会放过他们。 如今,适才还威风凛凛,嚣张着要正道修士向他求饶的炎御却不得不思考该如何全身而退了。 点子扎手,风紧扯唿! 而就在炎御骑虎难下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愧是天道剑主, 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势。」 虚空中对峙的两人神情皆是一滞, 随即楚九歌便听得对面的炎御两眼放光, 兴奋喊道:「尊上!」 尊上?听到这个称唿的楚九歌眼睛睁大了一分, 这声音,分明是…… 下一瞬,一个黑衣男人出现在了两人之间,将重伤的炎御挡在了自己身后,而黑衣人正对着楚九歌的那张脸上则带着一块鎏金面具,那款式质地都与千年之前那位三皇子常带的那款别无二致。 恍惚间,楚九歌以为自己还在试炼之中,可很快他反应过来,眼前的黑衣男子并非是那位三皇子,而是……他的师父。 师父他,是魔道那边的,尊上? 似乎是在印证楚九歌的猜想一样,炎御再次朝黑衣男子喊道:「尊上。」 比起第一次,多了一分克制和尊敬。 「师……」下意识地想叫出那个称唿,可意识到下面还有许多修士,楚九歌只好把那个称唿又咽回去。装作冷脸问:「你是魔尊?」 此话一出,底下的正道修士们顿时惊唿起来,乱作一团。 魔尊是谁?那可是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的存在!本以为天道剑主在此,他们就算对上这个炎御魔王也有了几分胜算,可如今竟又来了个魔尊! 他们这下怕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眼力不错。」披上魔尊身份的裴临渊颔首,语气冷淡地对楚九歌表示赞赏。「不愧是天道剑选择的剑主。」 听着师父用这样陌生的语气与自己说话,楚九歌心里就一阵闷疼。师父这样冷淡,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眼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师父。 从试炼里出来,若不是这个炎御攻打上来,他只想第一时间回到师父身边,他有许多事情告诉师父,有许多话想要告诉师父——他想要对师父说,他不要忍耐了,他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师父,一刻都不想等待。 而不是,在这里,与师父像是两个陌路人一样,互相对立。 这样想着,楚九歌眼底就流露出了些许委屈的神色,无声地传递给裴临渊。 第129页 可裴临渊却像是没看到一样,面上一片冷肃之色:「可惜了,这样的人才非我魔道中人。」 楚九歌抿唇,不,师父,只要你说我是,那我就是。魔族他都当过了,魔道正道他无所谓啊。 话音落下,裴临渊在手中凝聚了一把魔剑。 看着自家师父拿出了法剑,以及那刻意露出来的杀意,楚九歌眼神一震,师父,是认真的? 一边踏空走向楚九歌,裴临渊一边道:「既然人才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就只能让你死在这了。」 紧紧盯着越发逼近的裴临渊,楚九歌直面对上了裴临渊面具下的那双淡漠的眼,以及那眼里毫不掩藏的冰冷杀意。 他此时此刻心乱成了一片,脑子里满是浆煳,只有一个念头——师父要杀我,他不要我了。 师父不要我了。 裴临渊不要楚辞了。 「师……」 那声师父还未问出口,胸口传来的剧痛就将楚九歌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以气凝聚的魔剑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就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忍着痛楚九歌用只有他与裴临渊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为…什…么?」 裴临渊从那胸口上血窟窿处引出一滴属于楚九歌的心头血,此时已经由天道剑完全激发了血脉中的神血特性的心头血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裴临渊手掌心上熠熠生辉。 他回答了楚九歌的问题:「因为你已经没用了。」 那一眼,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已是在看一个死物。 在那样的眼神里,楚九歌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楚九歌心神俱震,再加上伤势惨重,一双眼失去了光芒,意识也渐渐涣散。此时,拿到神血精华的裴临渊如同清理垃圾一样向他挥过来的一掌—— 「魔尊,本尊的命定徒儿可不是你能随意欺侮的!」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一股同样带着灵力的掌风与裴临渊的掌风相撞,爆炸在虚空之上。 裴临渊冷冷地看着救下楚九歌的人:「天穹。」 江凝光,或者说,此时应该被称作天穹的人,正气凌然,剑指魔尊:「魔尊,你带人攻破仙人遗府,毁我正道传承,如今又妄想对天道剑主下毒手,是不把我正道放在眼里吗?欲再次挑起正魔大战吗?」 「哼。」裴临渊轻哼一声,道。「本尊暂时没那么闲,既然你想保这小子,那就放他一马好了。天穹,本尊愿意给你这个面子。」 「至于天道剑?」裴临渊嘴边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本尊从未看在眼里。」 「炎御,走了。」挥袖转身,叫上炎御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那抹无情的黑色身影,楚九歌苍白的嘴唇张了张,无声的叫了两个字—— 师父…… 紧接着,便是无边黑暗。 第73章 卑劣之人 魔宫内, 在正道修饰面前嚣张跋扈的炎御魔王此时正像个小媳妇儿一样乖巧地跪在地上,脸上还带着几分委屈。 他得了尊上命令前去围剿那群正道,本以为是个有意思的差事, 结果却因为轻敌吃了一个大亏, 最后还是尊上现身出手救下了他。这件事简直是炎御的一生之耻!而且还是在他最尊敬的尊上的面前! 楚九歌,下次我绝对要让你千刀万剐!炎御恨得咬牙, 将楚九歌的名字在心里反覆鞭尸了无数次, 势要与这位据说是正道救世主的小子不死不休。 裴临渊端坐在属于魔尊的宝座上,透过面具将炎御刚才的反应尽收眼底。 气急败坏, 恼羞成怒, 下一秒就能跳起来去找楚九歌报仇——还是一如既往地没脑子,想法写在脸上,一点也不像是演戏,也并非他人所顶替。 裴临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木质的扶手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嗒、嗒、嗒。」 敲击的声音并不大,但在空旷安静的大殿中显得尤其突出。 一下一下的,敲得跪在下方的炎御心里直打鼓, 刚刚被怒气沖昏的头脑也在这一声声的敲击声中冷了下来,并且后知后觉地发现, 尊上似乎是打算对他…兴师问罪? 在魔尊麾下做事的几位魔王里,炎御不是最强的,也不是修为最高的,甚至因为资歷小年龄小,他可以说是魔王里最弱的一个, 但——他绝对是对魔尊最忠心不二的一个。 平日里, 炎御虽然疯, 但只要裴临渊说往东绝不往西, 说一绝不说二。裴临渊要对付谁,他绝对第一个冲上去。倘若说,炎御就是天帝安插在魔修里的眼线,裴临渊是不信的。 炎御此人,爱疯爱闹人生意义在于打架搞事,没啥心机算计,之前在仙人遗府的布置绝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手笔,幕后黑手定另有其人。炎御这傻子多半是被人当枪使了。 只不过,炎御虽然傻,但想要骗到他却也不容易。这傻子知道自己不聪明,平日里只信他说的话,对于其他魔王少有交集,究竟是谁…… 想到这,裴临渊终于开口:「炎御,本尊记得,下令你禁足百年,如今离百年之期尚有些时日,你却不顾本尊命令,出现在仙人遗府。炎御,你该当何罪?」 冷冰冰的质问语气让炎御心下一凛,赶忙道:「冤枉啊尊上,我是听从了您的命令才去找那些正道修士麻烦的啊!还有那个什么钟迟,不也是您安插在天宝阁的奸细吗?您都忘了吗?!」 第130页 「本尊的命令?」裴临渊面具下的凤眸微眯,「炎御,本尊可不记得给你下过这样的命令。至于你口中的钟迟,本尊更是从未见过,更莫说安插他做奸细了。」 炎御:「???」为什么尊上的每个字他都听懂了,合起来他就不明白了。 看他这一脸蠢样,裴临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道:「炎御,你被人骗了。」 炎御:「?!」 想到那个将他们耍的团团转的幕后主使,裴临渊冷笑一声:「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炎御此时也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颤抖着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那天,我本来因为尊上您的命令一直在自己宫内闭关,却突然收到了您的密信,密信中说仙人遗府即将开启。您在负责主办此次事宜的灵宝阁中埋伏了一个人手,到时这个人会在灵宝阁的阵法中动手脚,把防御阵变成禁锢阵。届时我再带着手下来破坏仙人遗府的禁制阵法,将那些正道的修士们一网打尽……因着当时的那封密信上有着独属于魔尊的印记,所以属下并未怀疑。」 听完炎御的解释,裴临渊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封密信你可还留着?」 谁知炎御却是脸色一白,摇头:「密信中提到此事不可声张,令我看完之后就要马上销毁。属下当时以为是尊上的命令,故而不疑有他自然照做。」 话说到这,炎御埋下了头,语气沉重痛苦,带着深深的愧疚:「现在想来那封密信处处透着不对劲,属下却大意轻信,中了小人计谋,愧对尊上的信任,污了尊上颜面。属下如今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以死谢罪——」 「行啊。」裴临渊打断了炎御的话。 做戏做到一半的炎御顿住了,眨了眨眼:「什、什么?」 裴临渊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把匕首法器扔到炎御面前,用下巴指了指那匕首:「你不是要以死谢罪吗?行,我同意了。」 匕首静静躺在地板上,刀刃上闪过一顺寒光,一看就知道这匕首定然十分锋利,是把削铁如泥的上好兵器,绝对能毫无痛苦地把炎御给送走。 炎御抿了抿唇,看了看地上的匕首,又看了看御座上的裴临渊,这发展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偏偏此时裴临渊还笑眯眯地催促道:「动手啊,放心吧,本尊这把法器锋利得很,保证不会让你感受到任何痛苦。」 炎御的视线停留在那把匕首上良久,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伸出手——将那把匕首微微推得远了一些。 裴临渊:???还有这种操作? 只见炎御面沉如水,神色严肃:「属下突然觉得,属下其实,可能,大概,罪不至此?」 「呵呵。」裴临渊懒得再和他计较,正了正神色便道。「这几日你先呆在魔宫,过段时间我会召见其他几位魔王。」 炎御闻言,心中一动:「尊上怀疑,魔王里有奸细?」 「能够伪装出你都分辨不出来的魔尊印的,在魔域也就这些人了。」裴临渊点了点头。 魔尊印是一种他上任后特制的灵力印记,在平日里,他处理的魔宫的政务文书上都被他印上这个印记。因此,在几位魔王那,都应该有印有这种印记的文书。这样看下来,除了被算计的炎御,似乎谁都有嫌疑。 只不过,就算能仿制出印记的模样,幕后之人又是怎么模仿出与他灵力相似的灵力构成呢?除了印记的存本,幕后之人定还有别的与他有关的东西。 想到这,裴临渊看向下方还跪着的炎御:「炎御,你想将功补过吗?」 …… 打发走了炎御,裴临渊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内。需要处理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魔宫内不会有人敢来打扰他,他的身边竟难得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让人不禁有些空落的地步。 似乎除了闭关那两年,他身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不,就连闭关的日子里,也总是时不时收到那小子的传信,一块传音玉简里能被他叽叽喳喳塞满无数的话,还有每每随着传音玉简一起来的小玩意儿……这般不得安宁的日子习惯了,如今清静下来竟觉出几分落寞了。 想到这,裴临渊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他在江凝光面前否认,声称他与楚九歌不过是场交易,可他自己心里其实清楚得很,楚九歌是不一样的。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但在对上楚九歌那双悲痛欲绝的眼睛时,他到底还是犹豫了一瞬。他如此匆忙从那处离开,也是害怕会从楚九歌眼里看到对他的恨。 那个孩子,楚九歌,会恨他吗 会的吧,毕竟自己可是将他利用殆尽后狠狠抛弃,甚至是除之而后快的魔头师父啊。 名曰无奈的苦涩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了全身,无法唿吸,无法出声,亦无法动弹。 「怎么,这下知道后悔了?」 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冷冷响起,平日里总是婉转含笑的声音此时化作了凌冽冰霜,那是那人盛怒到极致的标志。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裴临渊一下子清醒了下来,他问:「你何时醒的?」 「炎御走后。」声音的主人回答,随即像是抱怨又像是威胁地开口。「若是早一点醒来,我绝对不会让你伤了小辞。」 「不过是做给幕后之人,做给天帝看的戏而已。」裴临渊淡声道,看上去似乎十分平静,可垂在身旁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更何况,要斩断他那妄念,自然要下点狠药。」 第131页 「他喜欢我们,想要和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对!」识海之中,上一秒还安安静静的第二人格突然激动地大闹了起来。「我们与他本就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裴临渊轻声打断了第二人格想要说出口的话,面上满是对自己的嘲弄和讽刺。「你说出这话就不害羞吗?裴临渊。」 「你控制引诱他喜欢上你,看着他因为你们之间的关系而受尽煎熬,纠结痛苦却始终离不开你而开心……」裴临渊一字一句地将属于「裴临渊」内心潜藏的险恶撕开来,「这样让他痛苦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你根本不是喜欢他,你只是在满足你的占有欲,控制欲。」 「裴临渊,你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卑劣之人。」 「你怎么敢,又怎么配,说喜欢?」 说到最后,自作镇定的假象出现了破裂,声音发着抖。 大概是被主人格的这番话震慑到,又或者是因为力量不足再次陷入了沉睡,第二人格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识海里,再次恢復了那令人窒息的安静。直到一枚紧急密令传到他手上—— 「尊上,天门宗那边传来消息,天道剑主伤势过重,恐不日将陨落!」 「啪」的一声,桌上的茶碗碎裂,原地哪还有裴临渊的影子。 第74章 师徒见面 魔宫与天门宗相距甚远, 即使以化神期修者的修为全速前进,裴临渊也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赶到天门宗内。熟练地避开一众守卫弟子,来到据说是楚九歌修养的天权峰上, 裴临渊被「楚九歌重伤」的消息沖昏了的头脑才堪堪冷静了下来。 楚九歌的伤是他亲手所致, 他比谁都明白那所谓的伤势不过是看着恐怖,实际却是幻术制造的假象……虽然, 为了让楚九歌相信这场决裂的戏码, 他确实取了一点点那小子的心头血,但绝不至影响性命。 啧, 裴临渊站在原地不禁有些懊恼。 这应该是江凝光他们故意透露出来的假消息, 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明白的,他居然这么冲动就……这实在不像他。 想到这,裴临渊转身欲回魔宫,可心里却突生出一个念头,脚步便是一顿。 万一,万一那小子在试炼时就受了重伤;又或是之前与炎御对战时其实是强行提高修为,现在反噬…… 虽然裴临渊往日里总是对楚九歌态度恶劣伴阴阳怪气, 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崽,哪怕心中断定这就是个假消息, 却还是难免操心。 更莫说,裴临渊对楚九歌的情绪实在复杂。 正在裴临渊纠结之时,便望见两名弟子正闲聊着往这边走来,看他们手上拿着的药瓶,应是要送去给在这里修养的楚九歌的。裴临渊心下一动, 赶忙隐藏了身形跟在这二人身后。 「要我说这位天道剑主可真是惨, 一出世便被魔尊抽了心头血, 毁了心脉, 不被废也没了大半条命,如今就靠咱们玉衡峰的丹药给续着命。」其中稍年长的玉衡峰弟子撇嘴道,言语间对所谓的天道剑主没有什么尊敬,倒是有着几分唏嘘和同情。 偷偷跟在后面的裴临渊闻言心里就是一跳,心脉被毁?怎么可能,他绝对没有下那么重的手。 「我听说这心脉被毁其实凭藉我天门宗的底蕴,只要好生休养再辅以宗中天材地宝,是能完全好的。按理来讲,天道剑主是传说中修真界的希望,又是天穹长老的命定弟子,我宗无论如何也不会吝惜这点宝物,更别说他本身灵宝阁少主的身份也不缺这些医治好他的宝物。可偏偏啊,这位天道剑主最重的伤压根不是心脉上的伤!」另一名弟子道。 「详细说说?」 那名弟子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别的什么人后,才低声对身边的师兄弟道:「这是我上次送药时偷听天穹长老和师父谈话知道的,师兄可别到处声张。据说啊,这位天道剑主在那场对上魔尊的大战后生了心魔,他这伤根本不是治不好,而是,不想治!」 不想治?! 为什么会不想治,为什么会生了心魔,楚九歌的性子一向豁达坚韧,他怎么会因为这点,这点小事……脑海中闪过那日楚九歌绝望悲伤的眼神,竟说不出否定的话来。 ——是因为他。 得出这个答案,裴临渊一时心神大乱,竟连何时已到了楚九歌休养的寝居也不知。 「…咳咳…将丹药放在桌上吧…咳咳…」话还未说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裴临渊听到这声音,勐地抬起了头,目光正恰恰与那苍白着一张脸的人对上。那目光锐利灼人,将裴临渊烧的无所遁形,心脏莫名钝痛。 裴临渊赶忙撇过头躲避了楚九歌的视线,做完这些,他才恍然,楚九歌其实根本看不到隐藏了身形的他,更不会和他的目光对上。 想到这一点,裴临渊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却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两名弟子送了丹药就离开了,房间里就剩下楚九歌和裴临渊两个人。 楚九歌望着放在桌上的两瓶上品养心丹,良久,轻嘆了口气,撑起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来到桌边,将其中一瓶丹药拿在手上端详许久,眼神却有些失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裴临渊见到楚九歌这副模样同样不好受,只不过当务之急是先确认楚九歌的伤势到底是什么情况。明明当时他动手时算好了分寸,哪怕不服用丹药,只消休养一阵日子便可痊癒才是。为何堪堪只过了一月,楚九歌竟是这幅危在旦夕的模样。 第132页 裴临渊走到楚九歌身旁,悄悄释放出一丝灵力放到楚九歌体内,十分熟稔地在楚九歌经脉内运转了一圈,仔细探查着楚九歌体内的情况。 他检查的认真,并没有发觉低头盯着手中药瓶的楚九歌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经脉内灵力有些阻塞和枯竭,气血似乎有些不畅,心脉虽显得有些许细弱,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看来心脉被毁这个消息应该是江凝光放出来的烟雾弹。 虽是亏损之相,但总得来讲楚九歌的身体并无大碍。 将灵力撤回,裴临渊松了口气,他这次来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他也不应该再呆在这了。 至于所谓心魔之说,裴临渊觉得既然楚九歌还有心思和江凝光搞这些,就说明他并没有生出心魔。 只是,裴临渊没有料到的是,他脚步才刚动,就被以为绝对不会察觉到他存在的楚九歌叫住了。 「既然来都来了,不打算和徒儿叙叙旧吗?师父。」 楚九歌的目光从手中药瓶上移开,直直看向裴临渊所在的地方,看似平静的眼神中似乎压抑着什么异样的情绪。 裴临渊:! 楚九歌知道他在这?怎么可能! 裴临渊此时只想装鸵鸟听不见,抬步欲走,却不料,楚九歌像是早已预判出他的下一步动作一般,精准快速地抓住了他的手。 裴临渊:!!!楚九歌真的能看到他! 楚九歌微微皱眉,声音微沉:「师父做事敢做不敢当,看到徒儿就心虚地想要跑掉?」 裴临渊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现身。 没有得到回应,楚九歌却是没有生气,反倒是像早知如此般:「罢了,师父既然不想现身,那就听徒儿说说话吧。」 「师父一向神机妙算,应该猜到所谓的我重伤未愈,不日陨落的消息是我和江前辈为了引出天帝安插在下界的眼线所放出来的迷雾。」楚九歌垂眸,轻声细说着他和江凝光的打算,拉住裴临渊手腕的手微微攥紧,像是怕裴临渊熘走一样。 听到楚九歌提起天帝,裴临渊并不惊讶,仙帝应该在试炼中将天帝的真面目告诉了楚九歌。 「不过,」接着楚九歌却是话音一转,「同意这个计划我是有私心的。」 私心?裴临渊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他有预感楚九歌想要说什么。 「我想,如果师父你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有一丁点,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心疼担心我呢?」楚九歌的脸上浮起一层微笑,「说不定这样,师父就会偷偷来看我了。」 「结果,」楚九歌脸上的笑容放大,「师父真的来了。」 裴临渊:「……」淦,被徒弟套路了。 「师父心里还是有我的。」楚九歌语气笃定。 裴临渊:「……」手痒,想揍人。 大约是看不见裴临渊人的原因,楚九歌话语间也越发大胆起来,他布满笑意的眼准确地望进裴临渊的双眼间,语气里漾着露骨的情意:「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一下,在师父心里,我确实是特殊的,不仅仅只是个徒弟,而是……」 见楚九歌越说越离谱,裴临渊终是忍不住现了身,一把挥开楚九歌的手:「够了!我不过是担心你死了,就没人向我提供神血了而已!」 楚九歌捂住被裴临渊拍红的手背,面上却依旧笑容满面:「师父终于肯见见徒儿,陪徒儿说说话了?」 裴临渊却是面露嘲讽:「楚九歌你是贱吗?我都说不要你了,却还是想上赶着做我的狗。」 楚九歌闻言脸色瞬间白了一分,就连脸上的微笑都变得有些勉强,他道:「师父,就算我知道这是假话,但听到后,也是会生气的。」 「你少在那自欺欺人……」 裴临渊下意识地反驳,却被楚九歌怒吼着打断了:「一直自欺欺人的不是师父你吗?!」 大约是习惯了楚九歌在他面前乖巧讨好的样子,此时对上楚九歌那双毫不遮掩其中怒气的血红眼睛竟让裴临渊当场愣住了。 这样的楚九歌,对于裴临渊而言,太陌生,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楚九歌一把锢住裴临渊的双肩,语气里有痛苦,但更多的是愤怒和……无奈:「明明师父心里有我,却自欺欺人的不敢承认;明明师父是喜欢我亲近你的,却自欺欺人的总是想着拒绝我;明明师父是真心待我好的,却自欺欺人拿着我体内的神血做藉口……从小到大,你取过我几次神血?若不是我主动给你,你从来就不会主动取血。」 「你若真是想要神血,大可将我养成一个只能靠你而活的炉鼎,而不是对我悉心教导,指导我修炼,引领我走上道途,=让我以灵宝阁少主的身份行走于世。」楚九歌细数着这些年裴临渊对他的好,沉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师父,我知道你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你不愿意告诉我,是因为我还太弱了。我可以不问,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愿意等以后师父觉得我有能力知道了再告诉我,但是师父——」 放在肩膀上的手突然加重了力气,将裴临渊捏的生疼。 「你这一次太过了。」 「我很不开心,我真的好讨厌你这样。」 「总是一个人偷偷背负所有,把我抛到身后什么都不告诉我的做法。」 「所以,师父,这一次,我不会原谅你了。」 第133页 楚九歌的身影笼罩在裴临渊身前,黑沉沉的眼眸中翻腾着种种裴临渊看不懂的情绪,说着冷冰冰的话,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拆吃入腹,可——裴临渊却莫名觉得,他家小徒弟分明是委屈到要哭了。 作者有话说: 刺儿:嘤嘤嘤师父我生气了我不会原谅你了qaq 圆圆(摸头):乖,不哭不哭 刺儿:这次伤害太大了,摸头不管用了!除非…… 圆圆:除非什么? 刺儿:除非师父给太阳! 圆圆:想什么呢,你还未成年,晋江是不会允许的 第75章 我喜欢你 四十九 别哭。 裴临渊嘴唇嗡动, 却始终没将这句话说出口。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像是为了抑制住什么一般,紧紧地攥住,就连指甲陷入了肉里也毫无所觉。 他不能…… 微微偏过头, 躲开那双让他心烦意乱的眼神, 裴临渊保持着一副冷漠的口吻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神血而已。」 「师父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楚九歌深黑的眼眸凝视着裴临渊, 脸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就当我是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地以为师父是真心待我,自作多情地想要追上师父, 自作多情地……想要将师父永远永远留在身边, 再也不放手。」 这般露骨的话惊得裴临渊下意识地就想呵斥楚九歌,可却在对上那双眼睛时弱了气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少年语气坚定,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我喜欢师父。」 说出「喜欢」这个字眼并没有想像中的艰难,说出一次后,再说出来时也变得更加顺畅。 「我喜欢你,师父。」少年那双熟悉的双眼里透露出来的不再是从前那般儒慕和依赖, 而是更加具有侵略性的,仿佛要将人吞噬的, 浓郁而又深沉的……爱欲。 被那样的一双眼睛所注目,裴临渊几乎忘记了唿吸,窒息感充斥着整个胸腔,让他更加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处强烈的跳动。 少年掷地有声的话语落在耳旁,那一瞬间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战慄, 喧嚣着心花怒放的情绪。 不是愤怒, 不是为难, 而是「高兴」, 是「喜悦」,是「兴奋」,是「激动」……在那短暂的瞬间里,潮水般的感情涌过心间,压过了理智,无法忽视无法否认。 可那也仅仅只是瞬间。 「够了。」他道 可少年置若未闻,诉说衷情的话语依旧在继续。 「从明白什么叫做『喜欢』开始,不,从更久之前,从一开始,从那天你把我从那片火海中救出来时,我就一直……」 「我说,够了!」 裴临渊一把将楚九歌推开,冷着张脸就要离开,却被楚九歌反手抓住:「又想逃吗?师父。」 「放开!」裴临渊喝斥。 可楚九歌却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将裴临渊的手举起,放在唇边,在裴临渊手背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眼神望着裴临渊——大胆而挑衅。 仿若触电般的感觉让裴临渊顾不得别的,用上了灵力挣脱开了楚九歌的手。他上前拽住楚九歌的衣领,声音低沉得可怕:「你疯了,楚九歌。」 「我没疯,我很清醒。」楚九歌借势凑的更近,两人的唿吸都几乎交缠。「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师父。」 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全身,这气息不再像是往日那般平和依赖,反而危险又富有攻击力,仿佛要把他撕碎,让裴临渊本就紧绷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之前手背上被亲吻的地方也在隐隐发烫。 「师父……」楚九歌呢喃着靠近,似乎就连最后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脸贴着脸,嘴唇微张,那双幽深的眼眸将裴临渊紧紧地锁在原地。 裴临渊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眸子、那张嘴唇越靠越近,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僵在原地,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他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 眼睛上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恍若一只扑翼的蝴蝶,诉说着主人的紧张和害怕。楚九歌停下了动作,静静端详着这张脸,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最后他侧过脸,如同幼时那般靠在裴临渊的肩上,所有的情绪皆化作一声长嘆。 「师父……」 他到底捨不得迫他。 楚九歌在裴临渊肩膀上蹭了蹭,如同是撒娇的幼鸟一般,声音发闷:「师父你尽管跑就是,我总有一天会抓住你的。」 到时候咱们再算总帐。 他从裴临渊身上起开,放开了裴临渊。 预料中的亲吻没有到来,那人却已离开,裴临渊微讶地睁开眼。 他还以为…… 接触到裴临渊惊讶的眼神,楚九歌轻声笑了出来:「师父再这么看我,我可真的会亲下来。」师父是不是,并没有那么抗拒? 裴临渊瞬间瞪大了眼,随即恼羞成怒地挥出一袭掌风,消失在楚九歌眼前。 「孽徒!」 堂堂一代魔尊,竟因徒弟的调笑,落荒而逃了。 楚九歌感受着那袭掌风落在脸上,有些痛,却不强烈,就像是某人一样,看着吓人,实际却无比温柔。 还有,师父的手可真软啊…… 刚刚面不改色调戏人的楚九歌回忆着方才唇边的触感,脸默默红了。 …… 第134页 再说裴临渊这边,从楚九歌那里出来,就碰上了等候多时的江凝光光。 「你们师徒续完旧了?」 看见好整以暇倚在灵竹上的江凝光,裴临渊微眯眼:「你知道我来了?」 只是问完他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此处本就是江凝光的地盘,他的修为比自己高,恐怕在他踏上这里的第一时间,江凝光就已察觉。 裴临渊不禁有些懊恼,换了个问题:「你和那孽徒合起伙来骗我?」 「骗?」江凝光眉毛一挑,双手一摊「我也没想到这种引蛇出洞的戏码会骗到你。」 闻言,裴临渊脸色变了又变,江凝光说的没错,往日里这般戏码怎会骗到他,说到底还是因为,关心则乱…… 他略过这个话题,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让平鹤传信与我。」 平鹤是裴临渊在天门宗种下的探子,是个妖修,往日里伪装成供天门宗弟子骑乘的仙鹤埋伏在天门宗。 说着,裴临渊从芥子空间中拿出一枚骨哨丢给江凝光。 江凝光收下骨哨放在手里把玩:「你打算把天帝的人找出来?」 「对,我还没大度到能让敌人在眼皮子底下熘达。」说这话时,裴临渊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心里可有人选了?」江凝光问。 裴临渊点了点头:「有点头绪了。」 江凝光瞭然,于是道:「既如此你就放心去清理门户吧,楚九歌我会代你好好照顾的。」 「毕竟,」江凝光唇角微勾,「他如今名义上也算是我徒弟。」 听到这句话,裴临渊感觉心脏仿佛被谁狠狠拽了一下,痛的厉害。 「多谢……费心。」 与江凝光分别后,裴临渊就赶回了魔宫中。浑浑噩噩回到寝宫中,裴临渊已经满脑子一团浆煳,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一路兼程坚持到回宫的。 一头栽进属于魔尊的大床上,裴临渊把头埋进被子中,深吸了一口气。 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师父,我喜欢你」 少年诚挚而深情的告白再次再脑海中响起,裴临渊埋在被子里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连带着耳尖也红得仿佛能滴出血。 喜欢……那个孩子,楚九歌,喜欢他。虽然是早已察觉到的事,但被那个孩子亲口说出来,却还是无法做到毫无波澜,甚至是…… 「心动?」 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响起,说出了自己不敢说出的话。 心动。 啊,确实,在那瞬间,无法否认的,他确实心动了,他无法做到对楚九歌无动于衷。只是…… 「那又能代表什么呢?」裴临渊从床上起身,看向床前放着的巨大紫水晶镜中映出来的另一个自己的身影。 心动不代表喜欢,喜欢不代表就要在一起。 更何况,楚九歌会喜欢上他,究其原因是另一个自己有意的引诱,故意让楚九歌「喜欢」上他。等楚九歌离开自己身边,见识到更多事情,认识更多的人以后,就会发觉「自己喜欢师父」这件事是多么愚蠢了。 没错,只要等到那个时候,等到他喜欢别的什么人…… 「你真的能放手让他喜欢上别人?」另一个自己的声音仿若耳边低语的魔,相似的眼眸望向他仿佛洞穿了一切。「到那时候,那双一直注视着你的眼睛会映进另一个人的身影,那只对你露出的温柔笑容也会向那个人展现,他的怀抱,他的温度,他的一切……都会属于另一个人。」 闭嘴。 「然后,他会牵着这个人的手,来到你面前,用期待又忐忑的眼神告诉你『师父,这是我喜欢的人。你会……祝福我们吧?』——到那时候,你能没有一点顾忌地,作为师父,笑着送出祝福吗?」 够了,足够了,别再说了,他不想听。 「对了,我忘了,你已经不是他师父了。」紫水晶镜中的人影露出嘲讽的笑容,笑盈盈地说出最残忍的话。「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够了!」 随着一声暴喝,紫水晶镜应声碎裂,镜面中挂着嘲讽笑意的人轻嗤一声,身影淡淡消失在镜中。 「只是这点都受不了,还谈什么放手。」 「裴临渊,你可真是个笑话。」 感觉到另一个自己已经重新在意识海睡去,裴临渊望着满室狼藉,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包裹住了他全身。 良久,他扯出一个自嘲而苍白的笑,道:「是啊,我们可不就是个笑话吗?」 第76章 临渊羡鱼 修真界, 一处山谷之中,一座简雅的院落里。 「这就是弟弟吗?」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伸过手指头戳了戳小临渊的脸蛋儿。 「是啊,这就是小鱼的弟弟。」说话的妇人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鱼是姐姐, 以后要保护好弟弟哦~」 「我才不要呢!」小女孩把嘴一撅, 小脸一仰。「弟弟是男孩子,应该弟弟长大后保护我才对!」 默默听着母女俩对话的小临渊默默翻了个白眼。 「可是弟弟还没长大呢, 还很小啊。」妇人依旧语气柔和, 「在弟弟长大之前,小鱼姐姐就勉为其难保护好我们的圆圆弟弟吧, 好不好?」 小女孩听了母亲的话, 脸狠狠皱住,盯着母亲怀里的小孩看了许久,才一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好吧,看在娘亲的面子上。」 第135页 「呵呵。」妇人被她那模样逗笑,在小女孩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那就拜託我们的姐姐了。」 十年后。 「快走!带着圆圆走!」 杀掉最快追来的一批修真者,裴姝月对此时已长成娉婷少女的裴羡鱼吼道。 「娘,你呢?」裴羡鱼手足无措地问道。 裴姝月摇摇头:「追兵很快就会来, 若是执意一起走,到时谁都走不了。」 「不要, 娘——」裴羡鱼哭喊着出声。 裴姝月揉了揉她的头,道:「小鱼乖,不要任性。」 说完,她又蹲下身,与幼小的裴临渊平视:「以后, 娘亲不在了, 圆圆要听姐姐的话, 知道吗?」 对上母亲那双总是泛着秋水的眼眸, 小临渊苍白着一张脸:「我们,就不能把那个东西交出去吗?只要把他们想要的给他们,说不定——」 「不能交。」裴姝月柔柔打断了小临渊,眼眸里映照出裴临渊的模样。「那是娘亲,是我们家最宝贝的东西,绝对不能交给他们。」 「可是——」 「娘亲说的没错。」一直咬着唇没有说话的裴羡鱼突然道,「我们绝不能交。」 「裴羡鱼怎么连你也……」 幼小的孩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的法术弄晕,跌倒在少女的怀里。少女抱起孩子,噙着泪对裴姝月露出一个笑容:「娘亲,我和圆圆一起等你回家。」 裴姝月嘴张了张,哑声道:「好。」 随着这声「好」,裴羡鱼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要夺眶而出,可在完全落下来之前,她着怀里的孩子就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身影,裴姝月终于松了口气,而接下来的就是…… 「女魔头!你休要在负隅顽抗,还不赶紧将魔尊秘宝交出来!」 追兵已经赶到,而她也没有了顾忌 平日里总是温温柔柔,细声细语的女人举起了她许久不曾用过的剑,正如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母狮,怒视着来犯者们,拼死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离开。 「一起上吧,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废物!」 女人给出了拒绝的答案,唇角处勾起一抹嘲讽而轻蔑的笑容,将属于母亲的那份温柔藏起,露出了凶兽的利爪。 战斗,一触即发。 …… 等裴临渊再醒来时,他们正在一处山洞中,已经逃离了追兵的追捕。洞口外,裴羡鱼倚着石墙站着,视线牢牢地锁在远处。 裴临渊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曾经山谷里茂盛的森林被夷为平地,灼热的火焰燃烧在大地上,地上,是一具具辨不清模样的焦尸,而在那片焦土的中央处—— 一把剑,屹立着,而它的主人却无了踪迹。 那是娘的佩剑。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裴临渊一眼便认出了那把剑是属于谁的。 「娘呢?」裴临渊喃喃问道,这是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可怕。 裴羡鱼没有说话,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那把屹立不倒的剑,似是要将这一幕狠狠记在心里,绝不允许忘记。 「……」裴临渊沉默了一下,随即拉了拉裴羡鱼的手,对她扬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羡鱼,我们去把娘的佩剑拿回来好不好,等娘回来了——」 「娘不会回来了。」裴羡鱼冷淡地打断了裴临渊的话,她蹲下来一把将身子小小的裴临渊,终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哽咽。「圆圆,娘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最后一点侥倖也熄灭,脑子里不停闪过与这一世母亲的想处。他并非真正的五岁幼童,他清楚明白「不会回来了」意味着什么。 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抓住一般,胀得生疼,而那股疼痛又流入四肢百骸。 他想要哭泣,想要怒吼,想要发疯——可他不能。 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刺痛让他清醒,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小小的臂膀抱住埋在自己肩侧的少女:「姐姐,我们一起,我们以后,一起。」 少女的哭声顿住了,用又哑又小的声音说了一个字: 「……好」 至此,他们便只有彼此了。 …… 「后来,我们隐姓埋名,虽说生活过得颠沛流离,但也不算失一段平静日子。」 「只是自那以后,不管过得再苦,你再没有哭过了。」 裴临渊站在一棵通身恍若碧玉的树前,抚摸着树上的纹路,淡淡道。 那树如同一个巨大的翡翠雕刻而成,树体纤细优美,周身散发着通体萤光,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舒畅,灵台清明。 青穹木,仙品灵植,取其一叶佩之可以不惑,食之可以清心,若是取其木枝炼制法宝更是可以抵御心魔——更有记载,青穹木一生只结一个青穹果,若是服用便可彻底改变体质和根骨,以后修行亦是再也不会旁生心魔,乃是修真界人人趋之若鹜的绝世珍宝。 谁能想到,在魔宫的地底深处,竟还有着这样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物呢?谁又能想到,这棵青穹木,便是曾经与裴临渊相依为命的姐姐,裴羡鱼。 「羡鱼,现在想来,你和娘亲拼死都不愿意交出来的那样东西……」裴临渊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又惨杂着几分苍白的虚弱。「是我,对吗?」 青穹木静静立在那,没给裴临渊一点回应。 第136页 裴临渊早已习惯了青穹木的沉默,兀自说着:「后来我们像别的修士那样,入了宗门。」 「再然后,在那里,你遇到了那个人。」 …… 当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娇美女子的裴羡鱼,领着一个面相俊逸,看上去就十分老好人的男人走到裴临渊面前事,裴临渊差点没反应过来。 「羡鱼,你刚刚说什么?」裴临渊微笑着道,只是那笑容却不怎么友好。「我没听清。」 可惜裴羡鱼仿佛没注意到自己弟弟的脸色,一脸娇羞地抱住男人的臂膀:「就是说,从今以后,魏郎就是人家的夫君了嘛~」 那般含羞带怯的模样真看不出平时是个一拳撂倒金丹期妖兽的人。 「夫君?我怎么不知道我何时多了个姐夫。」裴临渊的眼刀不要钱地往一旁的男人身上扔。 哪里来的狗男人敢拐走羡鱼?! 被裴羡鱼称作魏郎的男人接触到裴临渊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在下魏澜山,一清门弟子,与小鱼相识于烟柳秘境。在秘境中,我与小鱼……」 说着魏澜山的眼睛就放在了一旁的裴羡鱼身上,诚挚而深情,一双眸子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限柔情。 「我与小鱼相知相识,暗生情愫,情定终生。」 「还望……小舅子成全。」 对上魏澜山略带讨好和真诚的眼神,裴临渊面色微微扭曲,你都叫我「小舅子」了,我还能说什么。而且!!! 裴临渊视线移到某个满心满眼都是魏澜山的女人身上,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还没嫁出去呢着胳膊肘就拐不回来了! 「你们爱怎样怎样吧!」老子管不着。 说完,裴临渊便摔门而去了。临走前,还能听到身后的谈话声: 「这……小舅子是不同意?」 「没事没事,他就这脾气。不管他~」 「可这样好吗?」 「管他呢,人家就要和魏郎在一起嘛~」 「小鱼……」 「魏郎……」 听了一耳的裴临渊怒斥:笨蛋情侣! …… 「那时候,我虽然心里面不太高兴,但却还是觉得那男人信得过的。」裴临渊一边熟练地给青穹木灌注灵力,一边以一种极为平淡的口吻叙述着当年。 「毕竟……」裴临渊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纷杂不明的情绪。「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对你,的确算是真心的。」 「羡鱼,直到如今,我依旧不懂那个男人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你,却又能毫不犹豫地背叛你呢?」、 …… 一清门房间内,裴临渊蜷缩在床上,面部扭曲涨红,全身上下每一寸经脉都在发出剧痛,猩红的纹路在身上若隐若现,独属于魔族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身周。 「魔气?为什么临渊身上会有魔气。」魏澜山一脸诧异地看向蜷缩在床上因为痛苦而意识模煳的青年,如临大敌。「他是魔修?!」 察觉到魏澜山的态度变化,裴羡鱼赶忙将裴临渊挡在身后,一脸焦急地想要辩解:「不是的,魏郎,你听我解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得从魏澜山带着裴羡鱼和裴临渊回一清门商讨结契大典说起。裴羡鱼与魏澜山相恋已有些时日,魏澜山也已说动门内长辈为二人在一清门内举办结契大典。故而,裴临渊作为裴羡鱼唯一的亲族,自然是要陪同前往。 本来一切事宜都已商量好,一清门上下对裴家姐弟亦是恭敬有加。可谁知在晚宴过后,裴临渊却突感不适,身体昏沉不堪,意识到不妙的裴临渊赶紧回了房间。但没想到,还是被因为担忧而追上来看看的魏澜山给发现了。 「不,不对。」魏澜山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床上的青年,表情错愕又带着点……惊慌。「魔修的魔气要更加浑浊斑驳踩碎,而且他身上的红痕简直就像是传说中魔族的魔纹……」 裴羡鱼听到魏澜山说出「魔族」二字时,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无措和心虚,连反驳的声音也变得少了几分底气:「魔族,魏郎在说笑吗?魔族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封印了啊。」 她的反应让魏澜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脸色变得苍白,自言自语道:「是了,方才的宴会上有一道以烈山果做成的菜式,常人服下只会觉得情绪高涨,但若是魔修或者魔族服下便会激发体内魔气与魔血。」 说着,他又望向床上痛苦挣扎着的青年,语气笃定:「裴临渊如今这般,与我门密卷中所记载的半魔激发出了魔族血脉的模样一般无二。」 「半魔……」此时魏澜山望向裴临渊的表情已经变得冰冷,手中白光一闪,本命法剑便已握在手中,步步往床边的青年走去。「不应存在于世上。」 「不要!」裴羡鱼大声喊道,张开了手臂挡在心爱之人面前,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里布满乞求。「不要,求你,圆圆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求你,澜山,算我求你了,放过他吧。」 那双总是笑意盎然的眼眸此时盈满了泪水,魏澜山对上这双眼睛时心里便是一颤,他自是捨不得他的小鱼伤心,可…… 视线再次移回了裴临渊身上,青年身上触目所及皆是猩红魔纹——魏澜山再次下定了决心。 「小鱼。」魏澜山唤道,却少了往日那份体贴和温柔。「你也吃了烈山果却毫无反应,证明你并非魔族,等到时你说自己不知道裴临渊的身份,只要将他交出来……」 第137页 「够了!」裴羡鱼一下子打断了魏澜山的话,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般,本是柔弱带泪的表情瞬间兇狠起来。「圆圆是我家人,我绝对不会把她交给谁!」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魏澜山也好,曾经的那些追杀他们的人也好,从来都只会说「只要你们肯交出来」这样自以为是的话! 绝不能让魏澜山抓走圆圆!必须先下手为强! 裴羡鱼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摇铃枝」,对着魏澜山轻轻一晃,清脆悦耳的铃声在房间内响起,恍若海妖的歌声,又恍若山魅的低语,如梦似幻,如幻如梦。 猝不及防遭受到裴羡鱼的发起攻击,魏澜山突感浑身脱力,以剑撑住身体,对着裴羡鱼道:「你与他并非亲生姐弟,又何必执迷不悟!」 「是亲生又如何,不是亲生又如何!」 裴羡鱼再次加大了对摇铃枝的灵力输送,清脆的铃声变得急切起来,让脱力跪在地上的魏澜山更加的难受,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小鱼,你……」 魏澜山只来得及说这几个字就支撑不住裴羡鱼的攻击,彻底昏死了过去。 裴羡鱼定定看了地上的魏澜山一眼,低低说了声「抱歉」,就带上蜷缩在床上的裴临渊就离开了房间。 只是,裴羡鱼不知道的是,早在她动手之前,魏澜山就已经给一清门的一众高层偷偷传了消息过去。 还未走到山门,裴羡鱼便入了一清门早已备好的陷阱中,被一清门人抓了个正着。 「妖女,竟敢窝藏包庇魔族之人,你该当何罪?!」一清门掌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裴羡鱼就是一阵吹鬍子瞪眼,义正言辞的发言。 「我们姐弟二人百年来潜心修行,从未危害过修真界,何罪之有!」裴羡鱼冷笑嘲讽,桃花般的眼眸扫过一众一清门弟子,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让众弟子心中一寒。 「哼,雕虫小技!」掌门冷哼一声,驱散了裴羡鱼施展在众弟子身上的「威慑」。 没想到自己的天赋能力这么容易就被破解,裴羡鱼心中一凛,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带着裴临渊逃跑。 又或者,只是圆圆一个人也好…… 「众弟子听令,随本座诛杀这妖女,和她背上的魔头!绝不能让魔头觉醒!」 「列阵!」 随着周围一清门弟子依掌门之令变换脚下位置,奇妙的阵法在裴羡鱼脚下展开,一个困杀阵就此完成。 这困杀阵乃是一清门独家秘法,据说是千年前用来诛杀魔族大将所用,以裴羡鱼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在这样的阵法中撑下来。 除非…… 裴羡鱼偏头看了看背上一无所觉的裴临渊,心的那个念头逐渐坚定下来。 「等等!」一个声音响起,叫停了众人的动作。 ,操控整个阵法的掌门闻声而去,见到来人,眉头便是一皱:「澜山?」 「师父,清手下留情!」魏澜山急匆匆地跑到掌门面前跪下,开口就是为裴羡鱼求情。 掌门眉间褶皱加深:「澜山,我知你不忍眼睁看着昔日爱侣落难,可她窝藏魔族,决不可姑息!」 「师父,小鱼起先并不知情那裴临渊是半魔血脉,并非有意窝藏魔族啊!」魏澜山对掌门苦苦乞求,想要为裴羡鱼开脱。「如今所为也是因为裴临渊是她自小唯一的家人,一时冲动才犯下大错,只要弟子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小鱼一定会……」 「我知道。」 裴羡鱼打断了魏澜山对掌门求情的话。 「什么?」魏澜山转过头来看向她。 「我说,圆圆的身世,我一开始就知道。」裴羡鱼在那双满不可置信的眼睛中,一字一句道。「魏澜山,其实我一直在利用你,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更加顺利地掩藏我们姐弟俩的身世而已。」 「不,怎么可能,小鱼,你是骗我的,对吗?」魏澜山痛声质问,看向裴羡鱼的眼里满是渴求。 他希望她说「是,我骗你的」;他希望她听他的话交出裴临渊——他希望,她能回到自己身边。 裴羡鱼躲过他的视线,轻声道:「对不起。」 魏澜山眼里最后一丝光芒也熄灭了,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他也知道,他护不住自己的小鱼了。 「澜山,退下吧。」掌门嘆了口气,对魏澜山道。 「是,弟子遵命。」 见得那男人终于不再做执着于她,裴羡鱼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有些抽痛。 ——可她并不后悔。 她抬起头,对上掌门的视线:「界清真人,你大阵已成,动手吧。」 界清真人自持裴羡鱼已是插翅难飞,故作大度道:「本座允许你临死前留下几句遗言。」 正在暗中准备某种术法的裴羡鱼没想到,界清真人竟主动「帮」她拖延时间。既然如此,不如陪这位界清真人聊上几句。 她微微一笑,问道:「不知界清真人可听说过上古一种奇木?此木生于神界界墟之处,接临魔界离魂渊,木身通体碧玉,有净化心魔之功效。」 界清真人眸光一闪:「你是说,青穹木?」 裴羡鱼此时提起,难道她手中有青穹木的线索?界清真人眼神微闪,决定先等裴羡鱼说完再动手也不迟。 「正是。」裴羡鱼颔首,又问道。「那掌门可知,青穹木一生结一次果,食之便可脱胎换骨,道心圆满,百年内便可飞升仙界。」 第138页 「青穹果?!」界清真人连忙追问,「你知道青穹果的下落?!」 若说只是青穹木,界清真人尚能保持冷静,但一听到青穹果的消息,便立马坐不住了,脸上的急切和贪婪是一点没有遮掩。 「青穹果的下落啊……」裴羡鱼拖长了尾音,将界清真人的胃口足足吊了起来,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当然知道,而且——」 「它就在我手上!」 骤然,裴羡鱼身上光芒大作,围在周围的众人一时不妨全都被这强光逼得睁不开眼。 唯有界清真人凭藉高深修为尚能不被这诡异光芒所慑,看清楚了裴羡鱼胸前浮现出来的青色果子。他喊道:「裴羡鱼!你即使此时服用了青穹果也根本不是本座对手,你最好还是将青穹果交出来!」 裴羡鱼闻言却是唇角轻勾,脸带嘲讽:「谁告诉你是我要服用青穹果了?」 要使用青穹果的是——裴羡鱼侧目看向背上昏迷的裴临渊,眼中闪过些许温柔和不舍。 对面界清似是察觉到了裴羡鱼的用意,急不可耐地大吼:「你要将青穹果给那魔头?!青穹木是魔族克星,你给他服下,青穹果清正纯粹的力量只会让他爆体而亡!」 「确实,如果只是直接服下的话。」裴羡鱼竟是认可了界清所说,可又听她所言,却好似话里有话。 催动着青穹果的力量,裴临渊的身体飞至空中,金青色的结界以青穹果为中央展开,将界清等人屏蔽在结界之外。 界清望着那结界内情形吶吶自语:「旁人不可能尚未炼制就能催动青穹果的力量,除非、除非她是……」 除非裴羡鱼就是青琼木! 想明白这一点的界清立马命令周围弟子:「赶快抓住她,她是妖修!」 妖修?周围弟子听到这二字,又想起方才掌门与裴羡鱼之间的对话,瞬间想明白了——裴羡鱼就是那传说中的青琼木所化!若是谁抓到她将她炼化,不,将她契约成自己的妖奴…… 所有人看着裴羡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一双双眼睛中充斥着贪婪的欲望,似乎每个人都将裴羡鱼视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呵。裴羡鱼自嘲一笑,面对步步逼近的众人,催动法术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 一旦献祭的术法开启就不能停下,而她恢復真身后造成的灵力屏障足以阻挡这群人一时,让圆圆吸收青琼果的力量,辅助他完全觉醒魔族血脉了。 到时候,这些人自然无法奈何得了圆圆。 只不过她就…… 回头歉意地看了一眼处在昏迷中的裴临渊,裴羡鱼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完成这道术法的最后步骤—— 「小鱼!」 裴羡鱼动作一僵,闻声望去,出声叫住她的正是魏澜山。 「不要、不要……」魏澜山苍白着一张脸,嘴唇颤抖,透过结界和一众红了眼的弟子们与裴羡鱼遥遥相望。 从魏澜山的眼里裴羡鱼读出了恐慌,哀求,愧疚……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 「不要!小鱼!求求你……」魏澜山嗫嚅着道,「千万不要做傻事……」 裴羡鱼看着这样的魏澜山,唇瓣轻启,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抱歉。」 裴羡鱼再次催动术法,她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而空中青琼果的光芒也越发明亮耀眼。 最后裴羡鱼的身影彻底透明消失,扑向空中的裴临渊,青琼果也跟着被吸收进了裴临渊体内。 「不好!青琼果被那魔头吸收,他很久就要醒了!」界清发现裴羡鱼制造出来的屏障消失,立刻命众弟子列阵攻击。 那魔头要完全吸收掉青琼果还需要一点时间,他们必须趁这个时候杀了那魔头! 可没想到,一道剑光划过,竟挡住了众弟子的攻击。 「澜山?!」 出手之人竟是魏澜山。 面对昔日的师兄弟以及师父谴责和震惊的目光,魏澜山低下了头,道:「抱歉,师父……这是小鱼拼死也要护着的人,我……」 魏澜山话还没说完,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他身后掠过,直直逼向他对面的界清。 「呃呃呃呃——」 下一秒惨叫声响彻云霄,只见得上一秒还威风凛凛的界清此时正被一人踩在脚下,无数血色的曼珠沙华从他四肢百骸生长开来,艷丽而妖冶。而界清像是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吸干了一样,变成了人干,可即使变成了人干界清的意识却依旧保持着清醒,清醒地感受着生命慢慢枯竭的痛苦。 「魔、魔族——」 如此诡异而恐怖的画面吓得周围的弟子大惊失色,有得甚至大叫着尿了裤子,而有的撒腿就像跑,只可惜—— 「嗖——」 碧绿的藤蔓穿透了准备逃跑的弟子的心脏,干净利落地一下毙命。 嫌弃地将身上的血甩干净,藤蔓扭动着身子爬到主人的身旁邀功。 藤蔓的主人像拍孩子的头一样拍了拍它,受到表扬的藤蔓高兴地扭了扭身子。此时,藤蔓的主人终于抬起了头来,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模样,艷丽的花纹爬上眼尾,妖异而危险,让人忍不住被吸引,又忍不住颤抖和惊恐。 只是,很快,他们就感受不到恐惧了。 「啊——」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此起彼伏地响起,还站着的弟子发现原本站在身边的同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具尸体,再一低头,发现自己也不知何时被那可怕的藤蔓穿过了胸膛,心脏停止了跳动。 第139页 不过瞬间,在场围剿「妖女」和「魔头」的一清门弟子,无一例外,尽数——哦不,还剩下一个。 「魔头——」 轻而易举地挡下来自身后的攻击,身后偷袭的人狼狈地被击出数里之外。那人想要再次攻击,可身体却被一股力量压倒在地上无法起身。 裴临渊将那些藤蔓收起,转身缓缓走向趴在地上努力挣扎的魏澜山,语气冷淡听不出悲喜:「我答应过她不会动你。」 「为什么要杀了我师父和师兄弟——」魏澜山通红着眼吼道。 「因为她们杀了羡鱼。」裴临渊平静地打断了魏澜山,仿佛一潭永远不会再有波澜的死水。 裴羡鱼用献祭的方法让他活了下来,可他的心却死了。 「她死了。」裴临渊看着趴在地上死死盯着自己的人,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阐述了这个事实。 「因为你,因为这些人……也因为我。」裴临渊说这些的时候眼帘垂下,眼睫轻颤,仿佛无声地落泪,可他却再也无法哭出来了。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杀死她的兇手。」 「而你和我,是罪魁祸首。」 听到最后一句话魏澜山终于忍不住崩溃了,他冲着裴临渊大喊:「杀了我吧——杀了我——」 「我答应了她,就不会杀你。」裴临渊看着趴在地上崩溃疯掉的男人,语气逐渐冰冷。「而且,我也不会让你死。」 裴临渊抬手,将一颗深绿色的种子种入魏澜山的体内,道:「这颗种子蕴含着我的一丝本源之力,只要我不死,种子就会保证你不死。一旦你出现足以致命的伤势,种子就会自动吸收周围所有生灵的命源和魂魄来保全你的生命。如果周围没有生灵,种子会操纵你的身体前往有生灵的地方……魏道友这般善良的人,应该不会喜欢看到无辜之人因你而死吧?」 「你……为什么……」 「死,多轻松?」裴临渊俯视着地上的魏澜山,轻笑一声,道出自己的目的,语调轻柔而奇怪。「我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带着对羡鱼,对姐姐的无尽悔恨和自责,饱受折磨的活下去。谁也杀不了你,就连自己也一样。」 「我们谁都别想解脱。」 自那日起,裴羡鱼死了,而裴临渊的心中也诞生出了另一个自己。 …… 「后来我带着你留下的种子来到了魔宫。」裴临渊倚靠在青穹木的枝干上,仿佛一个缩在母亲怀里的孩子。「纯血魔族的血脉让他们无发生出一丝抵抗之心,我顺理成章地成了魔尊。」 「也是在成为魔尊之后,我才发现……」裴临渊的语气有些低落,半垂下的眼帘遮盖住眼睛里驳杂不明的情绪。「这竟是个书中世界。」 很是奇怪,照理而言,他那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百年,对于前世种种早已忘得差不多才对。可那个时候他一接触到那些与书中剧情相关的人和事时,那本书的内容就仿佛烙印一样出现在脑海,好像是在提醒他一样。 「更奇怪的是——」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裴临渊脸色瞬间难看,「这么多年来我对所谓的『书中剧情』竟然深信不疑,未曾觉得有一丝奇怪。」 ——他真的有看过那本书吗?裴临渊突然不确定了。 正在裴临渊深想之际,他身下的青穹木却突然扭动起树枝来。 「羡鱼?」裴临渊有些惊喜地喊道,可内心却并没有多少期待。 这两百年来,由羡鱼留下来的青穹果种子种出来的青穹木时不时就会这样动两下身子,但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灵智,属于裴羡鱼的灵魂更是一直在沉睡。 就在裴临渊以为这次也是一样以后,青穹木伸出一根木枝探向了裴临渊的脖子上带着的吊坠。 那是个样式十分普通的吊坠,菱形的宝石晶莹剔透,宝石里面一种金红色的液体微微晃动。 ——这是楚九歌制作出来送给他装神血的道具。 想到那个人,裴临渊的心脏漏了一拍,他握住宝石,问:「羡鱼,你想要这个?」 伸出来的树枝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裴临渊的意思,然后它上下点了点,意思是「想要」。 得到了青穹木肯定的答案,裴临渊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道:「神血中的力量极为霸道和强悍,若是贸然吸收——」 青穹木不耐烦地抽了裴临渊一下,打断了裴临渊的话。 这般仿若娇嗔的举动让裴临渊一下子脑海里闪过昔日记忆里的少女,他意识到或许这一次与往常真的不一样,不由得紧张起来,就连唿吸都放缓了。 「好,我可以给你,但是只能一点点。」裴临渊答应了青穹木的请求。 那根代表青穹木的木枝开心地晃了两下,与以往裴羡鱼在他记忆中得了好处就嘚瑟的模样一般无二。 裴临渊赶忙从吊坠上的宝石中取出了一滴蕴含着霸道神力的神血。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神血终于被取了出来,青穹木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极品珍贵的美食佳肴一样扑了过去—— 就在神血与青穹木接触的瞬间,青穹木本身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难道…… 金光渐渐变小,原本扎根在那的青穹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长相娇俏可爱,脸上带着灵动表情的绿衣少女。 少女站在原地似乎还有些迷煳,咕熘熘地视线转到裴临渊身上时,剎那间迸发出光芒,一蹦一跳地扑向已经傻了的裴临渊怀里—— 第140页 「圆圆!」 第77章 会议之前 「圆圆!」 感受着腰间被紧紧抱住的温度, 裴临渊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绿衣少女亲昵地在裴临渊怀里蹭了蹭,用软糯的调子向裴临渊撒娇:「圆圆~」 或许是终于缓过劲来, 又或许是意识到此情此景并非梦境, 裴临渊将绿衣少女从自己怀中提起来,望着那张熟悉的脸, 颤抖着开口:「……羡鱼?」 「对啊, 是我。」绿衣少女,裴羡鱼点头, 随即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我裴羡鱼又復活了!」 可惜裴临渊却没心情与她开玩笑,他的神情有几分凝重:「你真的……復活了?」 「对呀对呀!」裴羡鱼狂点头,可在看到裴临渊的表情时却是嘴巴一撅,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干嘛,我活过来了你不开心吗?」 垮起一副皮脸给谁看哦? 可裴临渊却没有回答裴羡鱼的问题,凝重的神色没有一丝轻松,他对裴羡鱼道:「把手给我。」 裴羡鱼:「?」 虽然不明白裴临渊要做啥, 裴羡鱼却还是乖乖地将手伸出去。 摸着裴羡鱼的脉门,裴临渊小心谨慎地将自己的灵气输送进去, 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裴羡鱼的身体。 经脉和丹田都已经完好无损,甚至就连裴羡鱼身为妖族的命源除了比以前屡弱一些竟是毫无问题——明明之前几百年裴羡鱼的命源都是亏损枯竭,只剩下烛火般大小,几斤熄灭的状态了。 神血的作用真的有这么神奇? 裴临渊抿抿唇,对裴羡鱼道:「醒来之后可有没有觉得不适的地方?」 轻嘆了口气, 裴羡鱼颇有些无奈:「没有啦, 我真的已经完全好了, 一点事都没有了。圆圆你别担心了。」 「一点事都没有了?」裴临渊再次确认道。 「没有了。」 「完全好了?」 「嗯嗯, 全好了!」 意识到眼前的姐姐是真的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这几百年来抑制在灵魂深处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委屈、庆幸、愧疚、喜悦……那些曾经自以为早已消失的感觉一股脑的冒出来,将他淹没。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察觉到裴临渊不住颤抖的身躯,裴羡鱼轻轻将自己弟弟的头抱住,如小时候一般轻拍着他的背,细声哄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对不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扯住裴羡鱼的衣袖,裴临渊的声音里透着哽咽。「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他,羡鱼根本不会和心上人刀剑相向;如果不是为了他,羡鱼根本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为了他,羡鱼也根本不会献祭自己,最后只留下一颗沉睡的种子。 「对不起……」 ——都是他的错。 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裴临渊的后背,裴羡鱼默默听着这泣不成声的道歉。 傻圆圆,姐姐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 …… 片刻后,裴临渊失控的情绪才得以平静下来。他对裴羡鱼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地宫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去我寝宫。」 裴羡鱼眨了眨眼,寝宫? 裴临渊的魔尊寝宫就在养青穹木的地宫正上方,裴羡鱼默默跟在裴临渊身后,肚子里有一大堆疑问想要问裴临渊,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里是哪?他们为什么在这?圆圆你这些年过得如何了?还有……她当年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是的,裴羡鱼虽说復活了,但其实她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復,只记得自己当年与裴临渊一同入了一个小宗门,再之后的她都不记得了。 不过…… 裴羡鱼半垂下眼眸,在地宫幽暗不明的灯光下,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遮挡住其中复杂不明的情绪。 看到圆圆方才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恐怕当年她的「死」对圆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估计是不能问圆圆了。 从暗道回了寝宫,裴临渊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带着裴羡鱼去了一旁的侧殿。 「跟我来。」 与魔宫冷肃的风格不同,侧殿内的装潢布置的精緻而。推开侧殿殿门,青色的罗曼垂下,房樑上点缀着粉紫色的花絮,地板上铺着软软的毛毯,房间中央被一座半扇屏风隔开。 「这里是?」裴羡鱼好奇地看向身旁的裴临渊。 裴临渊眉眼一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喜欢吗?我为你准备的宫殿。」 然后,还没等裴羡鱼回答,裴临渊又领着她往里走,到了侧殿的小书房里。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典籍,所以这里面放着的都是这两百年来我让人搜刮来的话本小说。」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偏过头对裴羡鱼道,「我都帮你大致看过一遍了,都是你喜欢的类型。」 裴羡鱼:「……」 她喜欢的类型可都是那种男子与男子之间……的话本啊!圆圆你居然全都看过?!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纯洁干净的圆圆了!你是个脏圆圆了! 于是裴临渊就看到他姐用一种既惋惜又感嘆的眼神看着他。 裴临渊:「。」 观光完自家弟弟为自己准备的「书房」,裴羡鱼又被裴临渊带着去了另一个房间。 第141页 这次的房间里没有太多多余的摆设,只有——那就是摆放整齐的一排又一排满噹噹的衣架,摆满了各种饰品的柜子。以及四面八方的镜子。 「这些是两百年来修真界流行的所有裙子款式……」 裴临渊话还没说完,裴羡鱼已经狼嚎一声扑了过去,兴奋地举着几条裙子比来比去。 看着已经兴奋得听不进他话的裴羡鱼,裴临渊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她高兴就好。 直到现在,看着吵吵闹闹的裴羡鱼,他才终于有了「她的确活过来了」的实感。 只是…… 裴临渊眼中闪过一抹意义不明的光,对于裴羡鱼如何復生他还是没有搞清楚头绪。不想清楚这一点,他到底还是有些担心。 想到这里,裴临渊开口叫住裴羡鱼:「羡鱼。」 「干啥?」没看到她正打算试试新衣服吗? 「你对于自己到底是如何恢復的,可有头绪?」 「嗯……」裴羡鱼想了想,道。「我只记得迷迷煳煳中好像感受到一个磅礴雄厚的,与我自身命源十分相似的东西在你身上。我本能的想要抢过来,你分了一点给我后,那个东西就很快补全了我亏损的命源,我就復活了呗。」 「是这个吗?」 裴临渊将挂在脖子上的菱形吊坠从衣襟里扯出来,指给裴羡鱼看。 裴羡鱼眼睛一亮,克制住上前把拿东西一口吞进去的欲望,拼命点头:「就是这个!」 果然是神血的功效。裴临渊毫不意外,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何羡鱼说神血中的力量与她命源相似。 「说起来,我虽然没有遇到过,但是娘给我的传承记忆里似乎有对这种力量的记载。」裴羡鱼皱着张脸,努力回想传承记忆中的记载。「是谁的力量来着……」 裴临渊见她想得头疼,于是出言安慰:「若是想不起来就……」 「啊!我想起来了。」裴羡鱼却突然大叫一声,眼睛闪亮亮地抓住裴临渊的手。「是仙帝大人啊!」 裴临渊只觉心神一波震盪,脑子嗡嗡地叫,如鲠在喉:「你说……谁?」 「就是仙帝大人呀。」裴羡鱼并没有察觉到裴临渊的不对劲,还在继续说。「我刚刚想起来了,娘并不是自己修炼出人身的,而是受了仙帝大人的鲜血点化。仙帝将娘亲点化后送至凡界,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交给娘亲,命娘亲保护。」 「那个……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一个猜测浮现在脑海,裴临渊问道。 「我、我不知道,娘亲没交代。」说到这,裴羡鱼却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心虚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裴临渊。 只是她这不打自招的心虚表现,却让裴临渊越发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他闭了闭眼,苦笑道:「是我,对吗?」 「圆圆……」 「还有那个时候,那些人要我们交出的『魔尊至宝』也是我,对吗?」裴临渊在问,可他心里其实早已有答案。 「圆圆,虽然说保护你是我和娘亲的使命。但是,」裴羡鱼忧心忡忡地看着裴临渊,「自从你出生,我和娘亲就不再是当作必须履行的使命,而是——」 「家人。」 「圆圆,不管你曾经是谁,是何身份,是何种族,你都是我与娘亲的家人。」裴羡鱼踮起脚轻柔地将裴临渊脸侧的一缕头髮捋到他耳后,「娘亲不是因为什么使命任务死掉的,我也不是,我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已。」 说完,她呵呵一笑:「圆圆现在好高,我得踮起脚来才能摸到你的头了。」 望着少女的笑脸,裴临渊突然释然了,是啊,他们是家人。无论最初是因为什么,是出于谁的算计,都改变不了他们早已是真正的一家人的事实。 「谢谢你,羡鱼。」 「真要感谢,倒是叫姐姐呀!」 「好,姐姐。」 「居然真的叫了?!」裴羡鱼见他这么听话,反而表现得一脸恐慌。「你是冒牌的裴临渊吧!」 裴临渊:「……」 「而且我都叫你圆圆这么久了,你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不要叫我圆圆』?!」裴羡鱼越说越肯定,「你绝对是假圆圆!」 裴临渊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无力感,啊,是裴羡鱼没错了。 就在两姐弟打闹之际,门外突然有人前来敲门。 「尊上。」 是魔宫中的魔仆,裴临渊恍然。 「何事?」 「禀尊上,几位魔王大人已经抵达魔宫了,正在大殿内等候您。」 「知道了,退下吧。」 「是。」 待那魔仆离开,裴临渊转头对裴羡鱼道:「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处理一下事情。」 说完,还未等裴羡鱼开口,他又很快加上一句:「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吧。」 「好。」裴羡鱼犹犹豫豫地答应道,只是眉眼间到底难掩担忧。 看出了她的不放心,裴临渊道:「放心吧,没事的。你若有什么想做的,这宫殿中所有魔仆都可以驱使,」 「好,我在这等你回来。」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万事小心。」 「好。」 推开门出去,过来通报的魔仆早已等候多时。见裴临渊出来,立马迎了上来:「尊上,您吩咐的已经准备周全了。」 第142页 「走吧,去会会他们。」 第78章 魔王聚会 五十二 魔宫玄月大殿内, 站在魔修顶端的几位魔王已经抵达,等候着魔尊裴临渊的到来。 「真是,也不知魔尊大人突然召集我们有什么急事?」一名打扮的得花枝招展的艷丽女子没个正型地依靠在椅子上, 开口就是抱怨。「妾身可忙得很呢~」 「何菊花你能有什么急事?还不就是忙着和你那些小白脸亲亲我我!」女子对面坐着的彪形大汉上来就毫不留情地掀了她的老底, 甚至是叫了女子最讨厌的她曾经的俗家名字。 「刘老三!我说了多少次别用那个名字叫我!」女子,或者说当今的廉贞魔王纨素叉着腰娇嗔一句, 「要叫就叫魔尊大人赐的纨素之名。只有魔尊大人赐的名字才配得上妾身的美~」 廉贞魔王纨素, 本是一名凡间农家女子,十四岁时就嫁给了村里的屠夫, 为他生儿育女把持家务。最开始那几年还算好的, 日子虽然过的紧巴,但好歹也算过得下去,那屠夫也赚得些钱补贴家用,何菊花更是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可惜过了几年,那屠夫染上赌瘾,欠下了许多赌债,竟瞒着何菊花将未成年的女儿卖给有钱人家做小妾。等何菊花赶到时, 女儿已经被那有钱人给做弄死了!何菊花跑回去和那屠夫吵了一架,结果被那屠夫一下子打死了。死后的何菊花凭着一股子怨气化作了厉鬼将那屠夫一口吞了, 彻底走上了罗剎道,发誓杀尽天下人渣。 后漂泊至魔渊,在魔渊修行千年后自立一城,专管魔渊中的鬼修尸修,被称为杀心鬼母。于两百面前被裴临渊收编为廉贞魔王, 赐名纨素。 「额滴个娘, 你恶不噁心?!」刘老三, 也就是七杀魔王刘晋被她这副模样吓得直掉鸡皮疙瘩。 七杀魔王刘晋, 原刀修世家三少爷,因为炼刀走火入魔,成了魔修后被刀宗驱逐。只不过此人除刀以外啥都不在乎,听说魔修大多打架兇狠就跑来了魔渊,整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渐渐的,竟打出了一个魔渊第一刀的名号。 只不过在裴临渊当上魔尊之后被裴临渊打败,心甘情愿地做了裴临渊的手下。 面对不懂欣赏她美貌的刘晋,纨素翻了个白眼,随即不再与这粗人计较,自顾自变出一把小镜子,欣赏起自个儿美貌起来。 「唉,你们总是吵吵闹闹针锋相对,如何齐心为魔尊大人效力?」另一名老者看到此等闹剧忍不住感嘆,「老夫又怎么能放下心来?」 老者名曰枯藤,原魔宫祭司,如今的禄存魔王。枯藤并非魔修,而是半血魔族,更是千年前仙魔大战倖存者。别看他已呈衰老之相,但实力并不比在场任何魔王低。枯藤作为半血魔族一直期待魔域封印被打开,回归魔族的那一天。他相信,魔尊大人就是那个能解开魔族封印的人。 与其余魔王不同,枯藤并没有自己的领地,居住在魔宫中的占星楼内,依旧在履行作为祭司的责任,为魔尊占卜吉凶,忠心侍奉。 「祭司大人何必这般忧心,无论是七杀还是廉贞虽说见面就爱闹,但其实和你我一般心里都是向着魔尊大人的,都是尽心尽力为着魔尊大人做事的。」生着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的男子摇着一把摺扇,笑眯眯地开口打圆场。那般悠然自若的模样,与其说像个魔修,但是更像凡间那些到青楼里寻欢作乐的公子哥。 「……破军大人说的是。」因着那公子哥开口,枯藤顿了一下,脸色不明,却没有再说什么。 那公子哥正是被枯藤「背叛」过的前魔尊,如今的破军魔王,龙泽。龙泽乃是妖魔混血,母亲是条蛟龙,父亲是仙魔大战时魔族领兵的将军。后来魔域被封,龙泽母亲带着还是颗蛋的龙泽和一群旧部在靠近封印的魔渊建立了魔宫,收编了一些魔修和半血魔族,自立为魔尊。五百年前龙泽母亲旧伤復发,将魔尊之位传给儿子龙泽后撒手人寰。结果还不到三百年龙泽就把屁股下面的位子丢了,落到了裴临渊手上。 不过裴临渊夺了其位后倒是没杀他,反而封了他做魔王。 龙泽生性风流,又生的好看,几百年来在外留下了无数风流债,其中一个便是那天门宗的大师兄玄烨。若是楚九歌在这,他定然会发现玄烨的样貌竟与龙泽有八分相像!是个明眼人都能发现这两人绝对有什么关系。 不过,好在龙泽出去风流的时候都用的假身份,而他无论是身为魔尊还是魔王的时候都低调的很,所以倒是没什么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嗤。」 听到这声突兀的嗤笑,龙泽循声望去,正是一脸嘲讽的炎御,魔渊最后一位,也是最年轻最弱的魔王。 对于炎御恶劣的态度,龙泽却并不在意,还是那副笑眯眯地表情:「不知贪狼魔王有什么指教?」 老子看你像个奸细!炎御狠狠瞪了龙泽一眼,却还是记得裴临渊的嘱咐,到底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道:「没什么,老子就是看你这伪君子的样子不顺眼!」 之前魔尊大人提到有奸细的时候,他就觉得肯定是龙泽这傢伙!别看这傢伙一天到晚嬉皮笑脸的,实则和那些正道伪君子一样一肚子坏水!更别说,这龙泽还是前任魔尊,说不定心里面一直盘算着谋权篡位呢!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炎御看着泷泽的眼神都快冒出火来。 第143页 龙泽:「?」他什么时候得罪过这狗子吗? 对上龙泽疑惑的小眼神,炎御转念又想,魔尊大人早就识破了你丫的计谋,这次就是来抓你的,你小子绝对跑不了,哼哼。 于是,炎御看着龙泽的眼神又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和可怜同情。 唉,可怜的龙泽,你就只能现在笑笑了! 接收到炎御眼神的龙泽:「……」你怕不是有大病。 拒绝与傻子谈话的龙泽,默默转开头,表示自己不想和炎御纠缠。结果,这么一个举动却被炎御理解为看不起他,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啪」地一声,炎御一拍桌子就要发作,就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凝滞了,一股可怕的威压突然出现在玄月大殿内。 这是?! 殿内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一瞬惊惧的神情,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全部起身齐熘熘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行礼跪拜—— 「臣等恭迎魔尊!」 殿门外,一名身穿神色冰冷的男子缓缓走进大殿之中,方才还针锋相对、暗流涌动的几位魔王此时屏息静气,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男子拖在地上的衣服下摆从自己面前掠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直到那男子走到殿上御座,随着一声平淡的「免礼吧」,压在他们身上的威压才撤走。 然而,即使如此,几人的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打湿。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这一次魔尊召集魔王,恐怕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几人从地上站起来,除炎御外的几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后,枯木站了出来。 枯木恭恭敬敬地汇报:「启禀尊上,臣禄存魔王枯木,以及廉贞魔王纨素,破军魔王龙泽,七杀魔王刘晋,贪狼魔王炎御,魔渊五魔王均已到齐,还请尊山指示。」 裴临渊斜倚在御座之上,眼睛淡淡扫过几人,并不锐利,却让几位魔王觉得惊心动魄,生怕被抓出错处。 这位魔尊虽然只在这个位子上呆了两百年,修为也不过化神境,可谁也不敢冒犯这位魔尊。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单纯的——打不过。 事实上,这些魔王之所以甘心做「魔王」,全是因为他们当年所有人都是被裴临渊一个个地揍服的。 两百年前,魔渊并不如当今这般统一,自称「魔尊」的也并非只有魔宫。那时候,但凡在魔渊内占了一个山头的魔修,都说自己是魔尊。当然也有叫别的,比如廉贞魔王,当年的自称就是血煞鬼母,统领着一群鬼修占据在魔渊临河一带。 不过魔宫因为是当年魔域跑出来的魔族建立的,所以一直标榜自己是正统。而当年裴临渊之所以选择第一个攻克魔宫,就是因为知道魔宫内全是魔域逃出来的半魔。 因为魔族天生就比普通魔修强,所以魔宫一直是魔渊内几个势力里最大的一个,可魔族血脉之间有着阶级压制,越是高贵精纯的血脉,对于比他弱小的血脉就越有压迫力。 故而,当年裴临渊一出现在魔宫,魔宫内的半魔们连一点反抗力都没有了,轻轻松松就拿下了魔宫。 在那之后,裴临渊又带着魔宫的人把其它几个大势力收服了,剩下的小势力也自然而然地归附了魔宫,实现了魔渊的统一。 不过嘛,当初裴临渊刚觉醒魔族血脉,又刚刚痛失至亲,所以收復的手段就稍微,稍微血腥暴力了亿点点。 再加上当时两个人格之间并不稳定,导致外人看来裴临渊总是阴晴不定,无论是笑脸还是冷脸都很可怕。 ……总而言之,那段时间对于几位魔王而言简直是魔生最黑暗的几天了。 然后过了两百年的舒坦日子后,在今天,那股恐怖的威压再次压在身上的时候,魔王们终于回想起,被裴临渊支配的那一天…… 魔王们:滑跪就完事了。 「呵。」 裴临渊冷笑一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听到这话,魔王们全都瞬间惨白了一张脸,不约而同地想—— 哪位好汉胆子这么肥?! 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叛徒,在几位魔王眼里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 魔王们: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瞻仰一下这位勇士的遗容。 至于为什么是遗容,那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叛徒接下来绝不会活过三天。 于是,几位魔王都在下一秒收到了彼此同情中带着点幸灾乐祸,又夹杂着一丢丢佩服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8-14 21:46:38~2021-08-21 21:4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141204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谁是叛徒 五十三 魔宫里出了叛徒, 这个叛徒还是五大魔王之一。无论是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下意识地……为这位叛徒捏一把汗。 好好的魔王不做,为什么想不开要背叛魔尊呢? 魔王们在心里嘆了口气, 然后将同情的眼神投向自己认为最有可能被背叛的同僚。 于是纨素和刘晋四目相对, 都认为对方才是那个叛徒,并且暗中用眼神较劲。而龙泽同时收到了枯木和炎御一个沉痛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龙泽对上两人的眼神, 嘴角忍不住一抽。 第144页 「咳咳,」龙泽清了清嗓子, 对上座的裴临渊恭敬道, 「臣等侍奉尊上百年一直忠心耿耿,从未行过背叛之事,不知尊上可是从何人口中听到了什么,为何会突出此言?」 他此言一出,枯木和炎御看他的眼神更加锐利了,就连刚刚还在用眼神明争暗斗的纨素和刘晋也看向了他,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竟然帮叛徒说话, 龙泽真的是叛徒! 至于上座的裴临渊,则是静静凝视了他一会儿, 直到把龙泽盯得整个背部都被汗水打湿了,才缓缓开口解释:「前几日,天道剑主出世的消息,尔等可知?」 天道剑主?竟与此事有关吗? 「臣等知晓。」龙泽斟酌着开口道,「臣听闻当时贪狼魔王与尊上您似乎也在场。」 「没错。」裴临渊肯定了他的说法, 「当时炎御收到魔尊密令, 与安插在灵宝阁的奸细里应外合, 要将当时进入仙人遗府的正道修士一网打尽。」 众魔王听到这面露疑惑, 自尊上掌权以来,他们一直致力于管理魔修内部问题,很少会有与正道那边正面产生冲突的命令和旨意,为何会……? 「但事实上,我从未对炎御下达过任何密令。」裴临渊一字一句道,「可炎御却说,那封密令上有着魔尊专属的灵力印记。」 裴临渊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惊雷在众魔王耳边炸开。 魔尊印?!难怪尊上说他们中间有一个叛徒,如果说有谁能伪造出魔尊印的话,的确只有他们几个魔王了。 魔尊印记就好似人间帝王手上的玉玺,象徵着魔尊在魔渊内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及独一无二的统治权。这种印记是尊上特制,有着独属于尊上的灵力波动,和代表纯血魔族的一丝魔气,更别说上面的灵术迴路极为复杂。 按理来说,这样的印记是无法模仿的。不过,若是如他们这样的魔王,因着修为高,而且对魔尊印记的熟悉,的确有可能伪造出能骗过炎御的印记的。 炎御得排除,首先他本身就是被骗那个,其次他修为太低了,而且太蠢,连最基本的阵法都不懂,更别说魔尊印上复杂的灵术迴路了。至于说炎御撒谎的可能性,一是没必要,二是他那脑子不可能会想到。 刘晋和纨素似乎也不太可能,他们两个都并非魔族血脉,无法造出独属于魔族的魔气。纨素是鬼修,只有鬼气;刘晋原本是正道修士,虽说入了魔,但本身是人的他们很难伪造出魔气,还是接近纯血魔尊的魔气。 那么剩下的,最有嫌疑的就是枯木和龙泽了…… 枯木虽不是纯血魔族,但曾经侍奉与龙泽的父亲,曾经的魔域将军。当年裴临渊打上魔宫,他一感知到裴临渊纯正的皇族血统,就反水了当时还是魔尊的龙泽。这两百年来更是对身为裴临渊尊敬有加,忠诚不二,或者说,是对裴临渊体内的皇族血统忠心。据说魔族中的皇族能够打开魔渊中魔域的封印,而枯木一直想着回到魔域。所以,只要裴临渊还是皇族血脉,枯木就不可能背叛他。而且枯木体内的魔族血统并不高贵,又早已呈衰老之相,魔尊印中的皇族魔气于他而言并不容易模仿。 至于龙泽,除却母亲那边的龙族血统啊,他的父亲除了是魔域里鼎鼎有名的将军外,祖上本就有皇族血脉,要说嫌疑和动机,似乎还是龙泽更多…… 众魔王看着龙泽的眼神不禁变得更加犀利了起来。 龙泽:「……」所以为什么到最后,这锅还是跑到他身上来了? 「诸卿以为,这位做出假的魔尊印之人是谁?」裴临渊观察着下面几人的反应,淡淡开口,谁也看不透他的想法。 「要我说,众魔王里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就龙泽了吧!」炎御毫不犹豫道,「亏尊上一直善待他,竟做出背叛之事,真是狼子野心!呸!」 说完,他犹觉不够般又「呸」了好几下。 龙泽赶忙上前一步,「咚」地一声跪下:「臣下从未行过背叛尊上之事,请尊上明鑑!」 天知道,这两百年来他除了撩妹就是撩妹,就连魔渊都回得少,怎么可能搞这样的事情?!更何况,他一点都不稀罕这个魔尊之位,他只想做一个潇洒的浪子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打不赢魔尊…… 裴临渊见着下方跪着的龙泽,一挑眉:「可如今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你,你又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也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就是臣下!」龙泽反驳。 「密令已毁,如今却是没有其它证据。」裴临渊却不吃他这套,不快不慢地说着。「不过,我断定你就是叛徒的原因还有一个。」 什么?跪在地上的龙泽内心一惊。 「带人上来。」 随着这声命令,魔宫的守卫们押进来一个人。 此人披头散髮看不清楚脸,身上穿着的是属于灵宝阁管事的衣裳,看身形似乎正是当时配合炎御里应外合的那个人。 「他是……」龙泽惊疑不定地看着此人。 裴临渊示意押着他的守卫:「把他头抬起来。」 守卫照做,将那人的脸露了出来。然而那人的脸并不是那日见到的管事的脸,而是一张平平无奇,找不出一点特色的脸,而这张脸…… 「千面君?!」龙泽吃惊地喊道。 千面君见他认出自己,恨恨地看了他一眼,道:「龙泽,我竟信了你的鬼话,答应帮你欺瞒魔尊。」 第145页 什么?千面君你在说什么?龙泽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跳进忘川也洗不清了。 「龙泽,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裴临渊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面的一场好戏。「千面君受你所指,扮成灵宝阁管事,与接了假密令的炎御里应外合。」 等等等等!他和千面君是认识不假,可从未指使过他做这种事啊! 「尊上我……」 龙泽还想辩驳,可裴临渊却不想再听他废话,对一旁几个守卫下令:「把龙泽抓起来送到地牢里去!」 「遵命!」 龙泽脸色苍白地看着向自己逼近的数名守卫,盘算着如何在魔尊和几名魔王眼皮下逃跑。 他可不想就这么被抓住!他根本就不是那个叛徒,定然是有人想要陷害他。如果他就这么被抓了,岂不是正中那幕后黑手下怀? 龙泽暗暗扫了身周几位魔王,准备以修为最弱的炎御下手,从他那里突破。 虽然打不过尊上,但他的实力因着血脉,在几个魔王之中却是最强的一个。区区炎御,不在话下! 然而,就在龙泽准备向炎御发起攻击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个传音。 听完那传音后,龙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没有再发起反击,而是乖乖的被魔宫守卫押去了地牢。 临走前,竟还道:「臣绝没有背叛尊上,臣愿意在地牢听候调查,自证清白。」 「哼。」裴临渊显然对龙泽这番话并不相信,「七日后,本尊会亲自对龙泽行刑。」 看来龙泽此次是逃不脱了…… 几位魔王偷偷观察了一下上座裴临渊的脸色,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为龙泽说话。 同时,他们也更清楚了一点,背叛者,绝无活路。 …… 命令几位魔王退下后,裴临渊并没有去地牢提审龙泽,而是遵守了和裴羡鱼的承诺,第一时间回了侧殿。 此时的裴羡鱼正在看裴临渊帮她屯的话本,一会儿展颜大笑一会儿伤心抹泪的,看得很是投入。 一边看还一边吐槽:「这师父怎么就不明白小徒弟的心呢……」 推门进来的裴临渊动作就是一顿,沉默了一下才唤道:「羡鱼。」 裴羡鱼这才注意到裴临渊:「哦,你回来啦。」 然后又把头埋下去,继续看她的话本子。 裴临渊眼角微抽,瞥了一眼书名——《春寒孤月》 好巧不巧,这本他看过。 「这个故事的结局,主角攻为了拯救苍生最后身死道消了,而师父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裴临渊用着毫无起伏的语气剧透了最后结局。 「什么?这居然是个悲剧?!」裴羡鱼震惊地抬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啊你居然给我剧透!」 裴临渊见她抓狂,心里不禁有些快意:「谁叫你无视我。」 裴羡鱼悲从心起,抄起手中的书册就要殴打这调皮的弟弟:「裴圆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裴临渊挑眉,轻松地躲过了裴羡鱼的「袭击」。一边躲还一边挑衅:「裴小鱼你打不着~」 「啊啊啊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殿内,两人嬉笑打闹好不热闹,而殿外,找上门来欲为龙泽求情的枯木却吃了个闭门羹。 「禄存魔王,您也听见了,尊上正在陪那位裴姑娘玩闹,没有空见您。」魔宫的魔仆拦住想要进去的枯木,转达着裴临渊的旨意。「还请您回吧。」 「尊上竟不愿见我……」 枯木晦涩不明地看了那紧闭的殿门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 而殿内,裴临渊察觉到枯木的离开,唇角微勾。 作者有话说: 有小伙伴说不知道玄烨是谁了,我帮大家回忆一下 玄烨:天门大师兄,「原着」里楚九歌的宿敌兼好友,有魔族血脉,「原着」后期爆发后被天门宗追杀成下任魔尊。 《春寒孤月》:小刺儿看的那本让他明白「爱情」的启蒙书 第80章 龙泽逃离 五十四 入夜, 魔宫里也静了下来。裴临渊借着要陪裴羡鱼的藉口,硬是整整一天都没接见欲为龙泽求情的枯木。 「禄存大人,您这都来三回了, 尊上始终不愿见您。」现在暂职魔宫侍卫长的白鹭正苦口婆心地劝着坚持要见裴临渊的枯木。「您还不明白吗?尊上摆明了这次是铁了心要治破军魔王的罪, 您还是请回吧。」 枯木却是苦着涨脸:「如今证据未明,老朽只是希望尊上多加调查, 万一是有奸人陷害……」 「唉, 您怎么不明白呢?」白鹭嘆了口气,看了看周围, 才压低声音对枯木道, 「尊上能不知道这里面还存着疑点?之所以这么快就定了那位的罪,是因为尊上早就想这么做了。」 枯木神情微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侍卫的意思是尊上他……」 「慎言!」白鹭赶忙打断了枯木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事情,禄存大人知道就好,说出来可是要遭祸端的。」 枯木连连点头:「老朽明白。」 白鹭见他这样,又嘆了口气:「我也知道, 您与破军魔王也算是有一段舔犊之情,又始终对背叛他的事心有愧疚。若是禄存大人心底对破军魔王始终还放不下, 就去地牢与他再说说话吧,这往后……唉!」 忆起往昔自己与龙泽相处的点点滴滴,枯木亦是忍不住老泪纵横。他问白鹭:「真就没有一点转圜之地了吗?」 第146页 「禄存大人,尊上决定的事,不是你我能动摇的。」 「老朽明白, 老朽明白……」 呢喃着这几句话, 枯木抹着泪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枯木离开, 白鹭那副悲悯同情的脸孔立马变了, 木着张脸推开裴临渊寝宫的殿门。 寝宫内,裴临渊正在研究古籍里的阵法,见白鹭进来,他头也不抬,问道:「如何了?」 「禀尊上,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让禄存魔王以为您是要故意治破军魔王的罪。」白鹭交代道。 「嗯,」裴临渊应了声表示自己了解,又问白鹭。「除枯木外,其余几人可有什么反应。」 白鹭一边回忆一边告诉裴临渊:「白日里七杀魔王来了一次,听说尊上你不见客就回去了。那位在路上碰到禄存魔王时似乎说了句『我也帮不了』就没再来过。」 「还有呢?」 「听说贪狼魔王开心地在自己寝宫里变成原型跑来跑去,撞坏了好几个寝宫里的凳子椅子架子,而且……」 裴临渊嘴角抽搐地打断了白鹭:「纨素呢?」 「这个……」白鹭看了看裴临渊身旁的裴羡鱼,犹疑地不知该不该开口。 难道纨素有问题?裴临渊眉毛一皱,道:「直说就是,不用在意羡鱼。」 「是。」白鹭应道,「廉贞魔王不知从哪听得裴姑娘的存在,误以为裴姑娘是尊上的……心上人……」 到最后,白鹭观察着裴临渊越发黑沉的脸色,声音也越来越小。 「于是呢?」裴临渊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于是白日里旁敲侧击地来问属下魔宫是不是快要有喜事了需不需要昭告天下宴请宾客她好早做准备!」 一口气将全部说出来后白鹭低下了头紧紧闭上了眼,不敢看他家尊上的脸色。 作为一个知道太多的暗部人员,每每在禀报一些情报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在生死边缘蹦跶。 廉贞魔王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吗?那位裴姑娘压根不是尊上的心上人,而是尊上的姐姐!就算他们魔族妖族都是不拘小节的,但和自己姐姐成亲算个什么乌龙啊! 而且关于尊上的心上人,虽然这一直只是他们暗部人员的猜测,但他们觉得很大可能就是那位少主…… 虽然眼下尊上好像和少主闹掰了,但从尊上却每次都第一时间查看潜伏在天门宗当仙鹤的平鹤表弟传回来的,有关那位的,消息来看,分明是还没放下嘛。 白鹭觉得自己还是很看好少主与尊上这对的。 裴临渊并不知道自己属下的思维已经从「廉贞闹出的乌龙误会」神游到「他和楚九歌在一起配不配」的问题上,他现在只觉得自己麾下这些魔王一个个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是傻得像个拆家的二哈,就是一天到晚关心他什么时候成亲。 心累,裴临渊只觉得心累。他一天到晚兢兢业业当魔尊,勤勤恳恳搞天帝,为什么这群魔王却闲的就像沙滩上的咸鱼? 一定是搞错了什么,裴临渊冷漠地想。 「行了,你先退下吧。」裴临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挥了挥手示意白鹭离开。 白鹭领命退下,正要离开,就听得背后裴临渊突然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 「请问尊上还有何吩咐?」 「让人整理一份炎御毁坏的用具的修缮和更换的费用,整理完毕后拿给炎御,让他自己把钱交上来。」说完,裴临渊还补充了一句,「记得每一项都算多点。」 「……是。」 地牢内 负责看守地牢的典狱长走在前面带路,领着枯木一路到了关押龙泽的牢房。 大约是考虑到龙泽毕竟是个魔王,给他安排的牢房是不可多得的单人间不说,还是整个地牢里最整洁干燥,连血污都没有的一间房了。 用地牢典狱长黑鸦的话来说那就是,这是一间贵宾牢房,全地牢只有一间那种。 龙泽:对不起,并不想享受这样的待遇。 枯木显然也觉得这待遇不太行,一看到孤零零躺在干草堆上的龙泽,眼泪刷就流下来了,哽咽地喊出他曾经对龙泽的称唿:「龙泽殿下,您何时在这种脏污之地呆过,是老朽对不住您啊……」 典狱长听枯木这话眉毛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这禄存魔王怎么话里话外都是觉得他们地牢的这间牢房配不上破军魔王的意思。 「禄存大人,你怎么这么说呢?」典狱长忍不住开口了。 枯木显然没想到典狱长会突然接话,连泪水都忘了继续留,茫然地看着这位典狱长:「啊?」 「破军大人待的这间牢房可是我们地牢最好的一间房了!」典狱长颇为自得地向两人介绍,「这间房不仅比其他牢房干净整洁无数倍,房内还有着最完整的床上用品,左边是水牢,右边是审讯间,这可是地牢里唯一一间水景房,许多犯人想住还住不了呢!」 枯木:「……」 龙泽:「……」 这是重点? 「而且我跟二位讲啊……」 眼看典狱长还有向两人介绍这地牢的趋势,枯木赶忙打断典狱长的话:「典狱长大人,老朽有些话想要单独与龙泽殿下说一下。」 想要说的话被枯木堵了回去,典狱长不太开心地看了两人一眼,道:「行吧行吧,快点啊。」 第147页 枯木连连答应说:「典狱长请放心,老朽知道规矩。」 等那典狱长离开枯木与龙泽两人才放心,说起话来。 「龙泽殿下,你与老朽说实话。真是您……」枯木担心地问龙泽。 「怎么可能!」龙泽一下子打断了枯木的话,「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所以果然……」枯木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脸色却是眼见地变得难看。 「枯木你知道什么?!」龙泽见他这般,赶忙追问。 「唉,龙泽殿下您还是不要问了。」枯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是不会说的。 「枯木,你……」 龙泽还想继续追问,枯木却神色严肃的打断了他:「比起那个,龙泽殿下,您想逃吗?」 「逃?逃去哪?」龙泽苦笑,如今这局面,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以裴临渊如今在魔渊中的势力,他就算现在逃了,迟早也会被抓回来。更何况他的修为已经被裴临渊封住,根本逃不出这地牢。 「您可以逃去水族。」枯木为龙泽指明了一个方向,「老朽有一个秘法,可以剔除半魔族属于魔族那一方的血脉。届时,老朽助殿下逃出去后,再寻个地方将殿下的魔族血脉剔除,到时您身为纯血龙族定会被水族接纳。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龙泽赶忙追问。 「只不过剔除血脉毕竟是逆天之事,虽然与性命无虞,但殿下恐怕会伤及根本,以后修为难以寸进。」枯木有些担忧地说道。 谁料龙泽却摆摆手,不甚在意:「那没事,我这修为在修真界也够用了。」 「既如此,等两日之后……」 另一边,魔尊寝宫。 好整以暇地看着水镜中小声密谋的两人,裴临渊唇角处微微勾出一抹弧度。 「两天后吗,真是期待啊……」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啊。 两天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龙泽与枯木密谋逃跑的日子。 入夜,枯木熟练地用法术迷晕了守备的魔卫,以及那位典狱长,解开了龙泽牢房的禁制。 「殿下,您身上的禁制是尊上亲自设下,若是贸然解开恐会引来尊上,还请您忍耐一会儿。」枯木低声对龙泽解释。 龙泽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魔宫。 等终于来到枯木准备好的地方时,天已经蒙蒙亮,离魔宫已经有一段距离,也算是安全了。 「到这儿应该就没问题了。」龙泽道,「可以把禁制解开了吧?」 谁料枯木却露出为难的神色:「事实上老朽并不能直接解开尊上下的禁制。」 「什么?那我们逃出来有什么用?!」龙泽大惊失色。 「殿下稍安勿躁,」枯木不慌不忙地捋了捋自己的鬍鬚,「老朽虽说无法直接解开魔尊的禁制,但是老朽之前说的秘法,却是可以的。」 「什么意思?你到底能不能解开」龙泽被他这一套绕煳涂了,「你那秘法不是剔除魔族血脉的吗?」 「尊上的禁制主要是压制殿下作为魔的修为,等老朽剔除殿□□内魔族血脉,殿下身上的禁制自然不起作用了。」 「哦,那好吧,你快点吧。」龙泽一向对枯木的话信任无比,此时自然爽快地将自己的命脉递了上去。 枯木看着龙泽暴露在自己眼前的命脉,眼神微暗,向龙泽伸出了手…… 第81章 枯木伏诛 五十五 枯木看着眼前对自己没有任何防备之心的龙泽, 想着自己的计谋马上就要成功,嘴角忍不住勾起。 还是那么蠢笨至极,枯木暗暗想到, 无论他做什么, 龙泽都会相信他,依赖他, 从不会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他也的确是一直有意地在让龙泽变成一个只会听他话的废物就是了。 而如今, 正是让这废物派上用场的时候。 枯木一把扣住龙泽手腕处的命脉,发动法术, 属于龙泽体内那份高级魔族的血脉就被他慢慢吸收了到了自己体内。 同时, 除了这血脉之力外,属于年轻魔族的生命力也被他吸收,滋润着他已经天人五衰的身体。 感受着体内生命力的流失,龙泽脸色大变:「这根本不是什么剔除魔族血脉的秘术!枯木,你想做什么?!」 枯木猖狂地大笑一声:「做什么?自然是吸收掉您的血脉之力为我所用啊,殿下。」 大概是自觉胜券在握,枯木终于不再装作那操心长辈的模样, 而是露出了他令人作呕的真实面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枯木,我那么相信你……」龙泽的脸上浮现出震惊又痛心的表情, 似乎对于眼前这一幕依旧不敢置信。 说完这句话后,也许是因为体内的生命力大量流失的缘故,龙泽支撑不住地跪在了地上,脸上更是浮现出象徵水族的鳞片。 「殿下,您怎么还是这么蠢呢?」枯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龙泽, 眼里满是讥讽。「您之于老朽, 从始至终都和您那愚蠢的母亲一样, 不过只是我的『食物』罢了。」 听到枯木提起自己的母亲, 龙泽如遭雷噼:「你什么意思?母亲不是因为旧伤復发才去了的吗?!」 「哈哈哈哈……」枯木仰天长笑,仿佛是在笑龙泽的天真。「看殿下这么可怜的份上,老朽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吧。」 第148页 五百年前,魔尊龙盈一边带着手下半魔在魔渊内四处征战,一边还要操心自己刚化形不久正是调皮年纪的傻儿子龙泽,甚是劳心劳力。而与她一起从魔界逃出来的枯木便藉此获得了龙盈的信任,以及管辖魔宫内务的权力。 「你母亲可真够傻的,老朽不过帮她随便处理了几个小问题,她就将魔宫内部的权力全部交予老朽手上。」枯木回忆道,对于自己当年如何骗取龙盈信任这件事甚是得意。「老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魔宫里的人全部变成了自己的人。」 大约是这些算计谋划一直憋在心里太久,枯木说起这些时眼里竟浮现出快意。 「我娘这么信任你,你却想着暗害她!」龙泽听着愤恨不已,双眼通红,若非此时被枯木钳制,他定要拼了这条命也要为母亲报仇。 「所以老朽才说,你们母子,只配做老朽的『食物』而已。」枯木轻蔑地看着龙泽,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多年前的龙盈。 那时,龙盈刚收復了一个魔渊内的势力,打斗之时受了些伤。虽不致命,却足以让蓄谋已久的枯木趁虚而入。 枯木屏退了服侍龙盈的魔仆,说魔尊要与自己单独谈话。但实际上,枯木却是为了趁龙盈对自己没有防备,又正是最虚弱无法反抗的时候,施展那门可以吞噬他人血脉之力的秘术壮大己身的修为,并且——提纯他自己的血脉。 「你母亲那时也是这样看着老朽,」枯木道,语气竟带着一丝怀念,也不知是在怀念龙盈,还是在怀念自己第一次吸收到高等血脉时的爽快。「满脸的不可置信,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总是高高在上,以自己血脉和修为自豪的龙盈魔尊,就这么被老朽一点一滴地蚕食。甚至,在她百年之后,她临死前还心心念念的儿子也将重复她的悲剧,同样为老朽的食粮!」 「不仅如此,不只是你们母子,还有裴临渊!」枯木兴奋地向龙泽说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皇族又怎样,只要我手中握着的这项秘术,一样是我的食物!届时,等老朽,不,等本尊解开魔界的封印,本尊就是魔族的新皇!」 说到最后,枯木脸上的神情越发激动,仿佛他曾设想的未来马上就要变成现实。 「哦,是吗?」龙泽淡淡反问,脸上并没有枯木以为的愤怒,震惊,恐慌等情绪,反而平静得可怕。 那种平静,并不是心死之后的平静,而像是……早就洞悉一切的平静。 狡诈如枯木,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放开了龙泽,飞速地向后退开。可惜的是,他快,龙泽却比他还要快! 只见瞬间,龙泽暴起,右手化作锋利龙爪,直夺枯木心脉—— 枯木身子一扭躲开了这致命一击,但胸口处却依旧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哇——」吐出一大口鲜血,枯木扶着墙壁,神色惶惶。「怎么可能,你身上的禁制……」 「那只是为了骗过你的障眼法而已。」龙泽狠狠地甩下爪间的鲜血,眼神幽暗地一步步向枯木逼近。 「障眼法?难道裴临渊他早就知道是我?!」枯木显然对自己暴露这件事十分吃惊。 「枯木,你自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却不知自己早已暴露。」龙泽看着眼前的杀母仇人,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杀了他才能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尊上早已经看出了你的狼子野心,也早就知道是你有意嫁祸于我,所以才让我演了这么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自己暴露。」 「暴露了又怎样?你的生命力和魔族血脉也已经被我吸收,你如今亦不过强弩之末!」枯木依旧胜券在握,并不觉得自己面对一个残血的龙泽会输。 方才那一击,不过是他大意了,没有闪! 可谁知,龙泽却是笑了:「事到如今,你还没觉得不对劲吗?你真的吸收到了我体内的血脉了?」 龙泽这么一提醒,枯木方才觉得不对劲,明明他已经吸收了龙泽的血脉之力和大半生命力,为何他除了最开始感受到的那点经脉充盈的感觉外,修为竟没有一丝提升?就连经脉也还是那般衰竭之相,与五百年前吸收掉龙盈时的那种焕发新生的感觉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我的秘术,失灵了?!」枯木大惊失色。 「哼。」龙泽冷哼一声,「你那邪门术法早就被尊上研究破解了,你所吸走的,根本不是什么血脉之力,而是尊上为你准备的禁制!」 「这不可……!」枯木刚想反驳自己的秘术不可能被破解,一股力量从他体内炸开,喉头一腥,一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不仅如此,枯木体内的生气也在迅速流失,经脉爆裂,鲜血从七窍流出,本只是稍显老态的身体逐渐干瘪,犹如干尸。 枯木的清醒地感觉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衰落走向死亡,终于忍不住大声惨叫了出来。 「不,不——」 看着如今这般狼狈的枯木,龙泽却并不觉得快意。他曾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是真的把枯木当作恩师对待的。即使在裴临渊打上魔宫时枯木选择了背叛他,他也从未对他有过怨言。 察觉到母亲的死另有隐情是在一百五十年前,追查出兇手是枯木是在一百年前,想要报仇却发现枯木的实力比他想像中还要高是在九十九年前,决定潜心修炼从长计议也是九十九年前,将此事从头到尾禀告尊上是五十年前,枯木意图骗他逃狱是两天前,与尊上约定枯木由他处置是在一天前,大仇得报……是在刚刚。 第149页 终于,终于——结束了。 龙泽长吁了一口气,一百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如释重负和轻松。 …… 裴临渊姗姗来迟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般景象——干枯如焦尸勉强还留着一口气的枯木跪在地上,而对面背对着他的龙泽静静矗立在原地,犹如一具石雕。 「龙泽?」裴临渊皱了下眉,喊了龙泽一声。 那雕像似是对这声起了反应,终于动了下。他侧了侧身,将已变成干尸却依旧「活着」的枯木露了出来。 龙泽俯身行礼:「尊上,叛徒枯木已伏诛。」 态度毕恭毕敬,神情平静淡然,可从他依旧有些泛红的眼角可以看出,龙泽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释然。 裴临渊带着丝审视的眼神在龙泽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落到了变成干尸的枯木身上,眉间的沟壑没有舒缓,反而变得更深。 这不对劲,裴临渊想。 「龙泽,」裴临渊突然出声叫住龙泽,「你还记得昨日我交代你的事吗?」 「是,尊上昨日交代属下——」龙泽深吸了一口气回答,「等今天路过秦天城的时候记得在东街三号铺子找掌柜的询问一下他媳妇儿侄子的邻居何弃疗先生最新的着作更新了吗?」 裴临渊挑眉,很好,回答的特别正确,但是…… 「你不是龙泽。」裴临渊看着眼前的人,语气笃定,还带着一丝游刃有余的好奇。「你是谁?」 「龙泽」心底漏了一拍,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尊上说笑了,我不是龙泽还能是谁?枯木吗?」 可谁料,裴临渊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你也不是枯木。」 龙泽嘴角处的微笑僵在了脸上,然后良久,他低低笑出了声,然后越笑越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临渊静静地看着这个披着龙泽壳子的人在他面前发疯。 等「龙泽」彻底笑够了,他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唇角微勾:「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你还是这么敏锐啊,三皇子。」 第82章 魇魔梦幽 五十六 「别来无恙啊, 三皇子殿下。」藏在龙泽身体里的男人微微一笑,即使被裴临渊拆穿也毫不慌张,甚至称得上是泰然自若。 看着眼前这个称唿他为「三皇子」的人, 裴临渊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个人把他认作了谁?「三皇子」?那是谁? 魔族中的皇族? 在裴临渊觉醒魔族血脉后得到的传承中, 对于魔界的皇族并没有太详细的记载,就连他自己是觉醒的血脉是皇族这件事也是枯木告诉他的。 其他的, 所有有关魔界的事情, 他都是从魔宫中的有关记载中得知的。 对面那人见裴临渊一直不理他也不生气,反而见怪不怪:「从以前开始三皇子殿下就不怎么爱搭理人, 现在到了修真界还是没怎么变。」 「你到底是谁?」裴临渊问, 这个人话里话外都表现出好像很了解他,或者说「三皇子」。 「在下现在这个样子三皇子殿下不认得我也是正常。」那人遗憾地嘆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毕竟这条小蛟连在下百分之一的美貌都比不上。」 裴临渊:「……」魔族是不是性格都不太正常? 那人向裴临渊行了一礼,颇为优雅道:「正式向您介绍一下我自己,在下魇魔族梦幽。」 「魔族应该全都被封印在魔界才对。」裴临渊道。 千年之前仙帝设下的封印将魔族全部困在魔界,只有少数修为低血脉低的魔族,或者投靠魔族的妖族才勉强逃脱, 到了封印外围的魔渊生活。像魇魔族这种数量稀少,血脉高贵又不能和其他种族联姻的特殊魔族是绝对不可能逃的出来的。 「您说的没错, 所以——」梦幽轻笑了一下,拖长了尾音。「在这里的并不是在下的本体。」 「分神?」 「没错,在下如今不过是千年前本体分出来附在这半魔身上的一缕神魂。」梦幽倒是毫不介意向裴临渊说出自己的底牌,甚至还强调道。「所以对比三殿下而言,在下可是非常非常弱的, 还请三殿下对待在下时, 温~柔~点~哦~」 说到最后, 梦幽竟还用着龙泽的壳子朝裴临渊抛了个媚眼。 裴临渊:「……你最好给我正常点。」硬了, 拳头硬了。 「唉,三殿下还是那么不解风情。」梦幽不由得感嘆,「也不知道当初那位仙帝陛下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殿下的,不嫌冻得慌吗?」 仙帝?喜欢魔族的「三皇子」? 脑海中浮现出某个与楚九歌生的一般无二,却明显更加沉稳的男人曾经喜欢过什么三皇子,裴临渊的心脏就突然毫无徵兆地一揪。 所以说那个时候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用那种态度对待他,是因为把他看做了那个三皇子? 仙帝竟敢把他当做别人的替身……裴临渊心里一股无名怒火腾起,很想把仙帝以及和仙帝长得一模一样的楚九歌暴揍一顿。 此时远在天门宗修炼的楚九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回事?修者也会感冒?也不知道师父回魔宫之后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按时服下用他的血做的丹药,会不会吃不下魔宫的厨子做的饭菜呢?听说魔渊那边物产贫瘠没有什么好的食材,师父会不会瘦了啊……还有,如果师父能多想想他就好了。 第150页 这样想着,楚九歌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果然感冒了。 并不知道楚九歌感冒了的裴临渊还在听着梦幽的感嘆和逼逼赖赖。 具体大概为—— 「就算是以魔族的审美,仙帝陛下长得也是相当不错的。」 「明明在下也生的不比殿下丑,怎么仙帝就看不上在下呢?」 「当年三皇子和仙帝陛下的事情爆出来后大家都超震惊的。」 ……诸如此类八卦和抱怨的话。 「闭嘴。」裴临渊终于忍受不了梦幽的叨逼叨,冷冷打断了他。 「别啊三殿下,我这憋了千年……」 说话的声音陡然停下,梦幽看着停在自己脖子前的锋利冰锥,浑身直冒冷汗。 虽然说这是龙泽的身体,他不会因此死掉,但刺进去他也是会痛的啊!最重要的是,龙泽死了他也必须脱出这个壳子,到时候会被三皇子直接抓住分神! 「那个,三殿下,您还记得吗?这个可是你手下的身体啊……」梦幽颤抖着「好心」提醒裴临渊。 可谁料裴临渊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在乎?」 梦幽:「……」原本以为会,但现在不确定了。 「你不会以为我不会对龙泽下手才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吧?」裴临渊问。 梦幽心虚地移开了眼,尬笑道:「……怎么会呢哈,哈哈。」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呜呜呜。 「最好没有。接下来我问你些问题,你老实回答,不准撒谎,否则——」裴临渊淡淡看了他一眼,操纵着冰锥更逼近了梦幽的脖子一分,锋利的冰锥尖轻而易举就将梦幽的脖子划破了皮,渗出了一点鲜血。 啊啊啊三皇子来真的,他真的会杀了龙泽再把他抓出来啊! 梦幽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不敢轻举妄动:「有什么话三殿下您问就是,在下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就是,殿下能不能先把这要命的冰锥子收了。反正以殿下的实力我也跑不了……」梦幽小声要求。 裴临渊谅他不敢乱来,收了法术。 「很好,那么第一个问题,枯木是受你所指使才伪造的魔尊令,妨碍天道剑剑主出世的吗?」裴临渊问,锐利如剑的眼眸望向梦幽,让梦幽不敢有一点隐瞒。 「不、不是的!」梦幽急忙澄清自己的清白。「枯木背后另有其人,在下也是受害者!」 竟不是这只魇魔吗?裴临渊不禁有些惊讶。 「那个人是谁?」裴临渊冷声问道。 是天帝吗?可枯木是魔族,为何会和天帝有联繫?又或者说,枯木背后的人并非天帝,但却和天帝有勾结。 可魔族勾结神族是为了什么?打开魔界封印? 「是……」提到那个背后之人,梦幽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一咬牙将那人供了出来。「是大皇子,也就是现在魔界的魔皇陛下!」 「魔皇?」饶是裴临渊,勐然知道与天帝勾结的魔族竟然是魔皇也是震惊无比。 一个魔皇,一个天帝,他们的对手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传授枯木那门吸收他人血脉之力的禁术的,也是魔皇?」裴临渊闭了闭眼,掩盖了眼中种种情绪,淡声问到。 「是,不仅如此,魔皇还将在下的本体一分为二,一半神魂放在枯木身体里用秘法禁锢住,另一半则用特殊的魂瓶装着,作为他们二人的联络媒介所用。」梦幽越说越气愤,一个忍不住就忘了恐惧,又开始话痨起来。「三殿下您可能不知道,像在下这种魇魔族虽然在魔族里,血统等级高,但实力很弱,只不过是有着特殊的能力,可以穿梭和联结梦境,即使是隔着魔界封印,只要有人做梦也能联结。」 「所以这千年来魔皇和枯木就是靠着梦境在联络?」裴临渊思索道。 「是啊,他们肆意利用在下的能力,让在下这千年来饱受折磨,直到三殿下您!设计出让枯木反噬的法术,在下才能脱离这苦海啊!」说着,梦幽竟抹起了眼泪。 而且因为他天赋异禀,他还早就出了可以将自己全部的意识都转移到这个分神里来的方法,四捨五入就是自由啊! 「可你的本体依旧还在魔界魔皇的手里吧?」裴临渊点出他的遗漏,「等魔皇发现与枯木联繫不上时,你猜他会把你的本体怎么样?」 「!!!」根本没想到这一茬的梦幽。 「本体都没了,那分神会如何呢?」裴临渊还不忘再填一把火。 本体都没了,那分神还用说,自然是跟着没啊!虽然他梦幽是个天才能将意识转移到分神里,但是不能转移本体魂源啊。 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马上无了的梦幽立马就抱住裴临渊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求裴临渊救他:「三殿下啊,您救救可怜的在下吧,只要您肯愿意施之援手,在下以后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从此殿下说往西在下绝不往东!这以后,在下的命就是您三殿下的东西了,随便您怎么用都可以!」 「即使让你去杀了魔皇都可以?」裴临渊立马反问。 而听到这话的梦幽一下子哑了声,静了一瞬后小声和裴临渊商量:「要不,这种必死的事就算了吧,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别的……」 「没出息。」裴临渊嘲讽了一句,又道。「我的确有办法救你。」 梦幽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第151页 「两个办法,」裴临渊伸出两个手指头,「一个,你伪装成枯木,继续和魔皇联繫,做双面间谍。」 「不行的,所有伪装类迷惑类法术在皇族面前都会被识破的。」梦渊苦着张脸,急得不行。「那第二种呢?第二种是什么办法。」 皇族居然还有这样的天赋? 「第二种,破而后立,捨弃本体的修为和魂源。然后……」 裴临渊说到这停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由我来帮你补全魂源。」 如果以他的天赋能力的话,或许的确可以做到。 作者有话说: 虽然这个梦幽同学又怂又娘,但他是1 莫问,问就是勐1 cp暂定渣男龙泽吧,也可能不会提到…… 还有圆圆为什么要帮他补全魂源,下章会讲! 第83章 重塑魂体 五十七 「补全魂源?」梦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世间怎么可能有补全魂源的办法?!就算是三殿下你也……」 「我可以。」裴临渊冷淡风打断了梦幽的话,「我且问你,魔皇是否为了让你这抹分神能够在这千年来不灭, 魂源也同样一分为二, 现在你的魂魄里留着一半魂源?」 梦幽显然没想到裴临渊能一眼看穿他现在的状态,显得有些讶然:「三殿下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裴临渊随意敷衍了过去, 「只要有部分魂源和完整的意识, 那么我就能补全你的魂源,直接重塑你的魂体。」 魇魔族生来特殊, 无形无体, 穿梭在各种梦境之中,以各种噩梦或负面情绪,甚至是心魔为食。魇魔族没有身体,但他们的魂体特殊,只要魂源尚存,就能重新修炼出魂体来。而且魇魔族一般都生活在梦境之中,梦境里又是魇魔的主场, 很少有人能抓到他们,也不知道这只魇魔怎么被抓住的。 梦幽:说起来你不信, 我是因为想要尝一下魔尊的梦是什么味道才被抓的。 听到「重塑魂体」四个字,梦幽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一把抓住裴临渊的肩膀:「真的吗?真的能直接帮在下重塑魂体?!」 他还以为就算补全了魂源,自己也要苦修个几百年才能重塑魂体呢! 裴临渊打掉梦幽放在自己身上的爪子, 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捂着被拍到发红的爪子, 梦幽却没有立刻答应。虽然心动, 但说到尝试, 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梦幽还是有些犹豫。 「在下……」 「你不想试也没关系,反正最后被魔皇处理掉的也不是我。」裴临渊轻飘飘地甩出一句话,成功地提醒了梦幽他现在的处境。 是啊,早死晚死都得死,他既然已经背叛了魔皇,那么肯定是活不了,还不如跟着三皇子赌一把! 听闻三皇子有着特殊的能力,似乎就是与魂魄有关,或许真的能成功呢? 「在下……愿意一试!」梦幽眼一闭心一横,彻底下定了决心。 「哦,」岂料,裴临渊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一点要行动的意思。「可我没答应你啊。」 「什、什么?」梦幽傻眼了,三皇子不带您这么熘人的。「可您之前不是说……」 「我是说有这个办法,也是说过你可以试试。」裴临渊缓缓说着,唇角处微勾的弧度像是只狡诈的狐狸。「可我没说过,我答应帮你啊。」 「三殿下,您、您不能这样……」梦幽再次感觉绝望。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三皇子在报復他之前说想和他抢天帝的仇! 呜呜呜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要回去打死乱说话的自己。 见逗得差不多了,裴临渊清了清嗓子,道:「行了,我会救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付出点小小的代价,以及,你的自由。」 …… 龙泽醒来时,睁眼第一眼瞧见的是魔宫里某间寝宫的横樑。 他怎么会在这,他明明…… 脑海里闪过失去意识前的画面,龙泽勐地坐起来,却因为起身过勐导致头晕脑涨。 枯木背后另有其人,他必须赶忙告诉尊上! 「行了行了,你还是歇歇吧。」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龙泽脑海里响起。 龙泽立马吓得出了冷汗,他的识海里怎么会有另外一个意识?!而且在那个意识自己现身之前他竟然毫无所觉! 谁料那声音的主人竟然还大大咧咧的安慰他:「你莫紧张,在下并非坏人,不会害你的。」 没有敌意?龙泽停下了准备在识海里攻击那个意识的打算,却也没有放下一丝戒备。 不过那个声音的主人却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龙泽的敌意一样,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如果可以,你把在下当成是你的……在下想想,应该是说室友?」 「对,就是室友。」那人自顾自地肯定道,「所以作为室友,在下是绝不会伤害你的,而且因为三……尊上的命令,在下也伤不了你。」 「尊上?」龙泽不禁有些疑惑,这人来歷竟与尊上有关? 「对,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魇魔族梦幽,刚刚投靠了尊上,如今是你的新同僚了。」 没错,自称要与龙泽做室友和同僚的就是已经被裴临渊用天赋能力补全了魂源,塑造了新魂体的梦幽。 第152页 只不过新塑造的魂体比较虚弱,需要一个暂时的宿体来温养一下。于是自然而然的,他们选择了当时被梦幽「夺舍」了的龙泽。 「……事情发展就是这样,在下就成了龙泽阁下的室友兼同僚了。」梦幽将来龙去脉向龙泽解释清楚,并且郑重拜託他。「在下魂体蕴养好之前,就打扰龙泽阁下了。哦,对了,尊上说如果龙泽阁下不放心的话,可以把尊上刻在在下魂体上的魔尊印给你看,保证是真的哦~」 于是梦幽在龙泽识海里,将魂体上的魔尊印给龙泽看了,确实是真的,一点假都不掺。 听完一切并且确定了真伪的龙泽表示,呵呵。 他接受吗?他不接受,可他不接受有用吗?有用吗!尊上都下令了他能反对? 当然不能! 一想到脑子里住了个这么玩意儿,以后撩美人追求美人和美人那啥啥的时候都有个这么玩意儿看着,他哪里还快乐得起来! 再说了,这蕴养魂体的事能说得准吗?少则一两月,多则一两百年也是可能的!难道这期间,让他一直忍着不找美人快乐吗?! 「那些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的。」梦幽突然幽幽开口。 龙泽一听就炸了,他绝不允许有人污衊他欣赏美人的眼光!他反驳道:「你懂什么?与我有过一段情缘的个个都是修真界最顶尖最有特色的美人,我们龙族的眼光是绝对的!」 不过他们没有一个美得过尊上,龙泽在心里面悄悄腹诽。但尊上美是美,那恐怖的实力,和阴晴不定的性格也足够可怕就是了。 「那是自然,尊上的美貌就算是在下也自愧不如。」梦幽感嘆。 「!」龙泽听到梦幽那仿佛能听见他心声的感嘆,脸色就是一变。「你读我心?!」 「这可不能怪在下,在下住在你识海里,你那些腹诽就像是被放大了一样,从四面八方传来。」梦幽的语气听起来也甚是无奈,「在下就算是想当做听不见,也是不行啊。」 龙泽一想到以后无论他有什么想法,脑海里的梦幽都会马上知道,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绕是自诩优雅风流如他,也绷不住了。 这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 魔宫,魔尊寝宫里。 裴羡鱼正在为裴临渊恢復使用过度的灵力。 因为帮助梦幽重塑魂体而消耗过度的灵力逐渐恢復,干涸的筋脉也得到了蕴养。 结束了一个周天的运功,裴临渊缓缓睁开了眼。 「多谢了,羡鱼。」他温柔地看向眼前的绿衣少女。 可裴羡鱼却是双眼冒火,眉毛皱成一团,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裴圆圆你可真是好样的,明明自己都魂魄不稳,还去帮别人补全魂源修復魂体,你这个魔尊可真是善良大方啊!」 裴临渊没有说话,沉默地听着裴羡鱼训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没有什么能难倒你了?而且这次要不是我刚好碰上你虚弱的样子,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 裴羡鱼越说越生气:「这些天来,你让我待在魔宫,每时每刻都有你信赖的手下保护我的安全,而对于你要去做的事是什么我问你从来不回答!结果最后却带着一身伤回来?!甚至你都不想让我知道你受伤!你不觉得你对我保护过度了吗?什么时候我裴羡鱼,在你裴临渊眼里变成一个易碎品了?!」 裴临渊避开了裴羡鱼的眼神:「抱歉,羡鱼,唯有这一点我不能依你。魔宫的事,魔族的事,太危险,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听到裴临渊这话,裴羡鱼嘴张了好几次,最后却像是泄了气一般。「圆圆,我明白你想护着我的心情。所以同样的,你也理解理解姐姐担心你的心情啊。」 「多在乎在乎自己吧,别太逞强了。」 裴羡鱼苍白地笑了笑:「姐姐先出去了,你好生休息。」 裴临渊想要开口留住她,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个无声的嘆息。 他第一次使用自己的天赋能力,用相当于自己分神的曼珠沙华重塑他人魂体,即使有之前那不知名的仙人魂魄供作养分,还是吃力了一点。 本不该让羡鱼知道的,没想到却撞了个正着。 不过,好在,他成功了。 自此之后,魇魔梦幽便是他的眷属了。不仅对于他的话是绝对命令,而且他一个念头就能让梦幽彻底消失。而他的曼珠沙华和魇魔融合后,似乎产生更强的力量和能力,用来补枯木的缺正好。 ……不,应该是绰绰有余才对。 不过这都是附带的,他真正的目的,是通过魇魔的特殊特性,用梦境连结灵魂,将「种子」送到现任魔皇的身边! 第84章 魔皇玄朱 五十八 魔界, 皇宫 在暗无天日的大殿内,一名相貌狂野中带着几分邪肆的玄衣男子斜倚在属于魔皇的王座之上闭眼养神,若是忽略周围布满的禁制纹路, 以及缠在他四肢和身体上那些用来限制他行动的粗壮铁链, 大概也算得上有几分怡然自乐。 此名男子便是如今魔族的魔皇,曾经弒父上位的魔族太子, 玄朱。 「吱呀——」 宫殿的殿门从外部打开, 一名看上去清秀儒雅,比起魔族更像是凡间书生的男人提着盏青莲古灯走了进来。古灯的微芒给漆黑的大殿带来一丝丝光亮, 男人抬头, 目光落在王座上的男人身上,长嘆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道:「一千年了,大哥,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第153页 上座的男人睁开了眼,他看向来人。 「青离,你又何必多费口舌。」玄朱神色不变, 即使周围尽是禁锢它的禁制,可他依旧保持着他作为魔族之皇的骄傲。「你我都明白, 自从千年前做下那个决定起,就不存在会有回头那一天。」 「大哥!」青离苦口婆心地开口,「三弟当年选择不杀你,就是希望终有一天向你证明,你的那个法子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青离。」 玄朱止住了青离接下来要说的话。 想起那个曾经被自己忽视的弟弟, 想起依旧在煎熬着的子民们, 玄朱闭了闭眼, 良久, 才道:「青离,你回去吧。」 言下之意,便是不必再劝。 一天没有找到彻底拯救魔界子民的方法,他便一天都不会放弃他的做法。 青离轻嘆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座象徵着魔族皇权,也是如今囚禁着魔皇的宫殿。 大殿里再次恢復了寂静与黑暗。 玄朱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变化。 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奇异的瓶子出现在他的手上。瓶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可玄朱却在看到瓶子情况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 梦幽的魂源不对劲,似乎在缓缓消逝。 难道枯木那边出了纰漏,被临渊发现了? 玄朱将装着梦幽魂源的魂瓶打开,探查梦幽的魂源。 岂料,属于他的灵力一接触到梦幽的魂源,就迸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 眼前一闪,玄朱的意识已经被拉到对方制造的梦境中。 出乎意外的,梦境里并非往日他联繫枯木时的一片黑暗,而是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如鲜血般红艷的彼岸花田。 彼岸花…… 几乎一瞬间,玄朱已经明白布局之人是谁。 果不其然,下一秒,记忆中的声音响起,那道玄朱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却从未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等候多时了,魔皇。」 除却没了眼角处那多彼岸花的魔纹,这般三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人的容貌,是他的三弟没错了。 「三弟。」玄朱淡淡道,尽管内心复杂感慨,但神色却并无太多起伏。 听到玄朱这样称唿自己,裴临渊的神情有些奇怪,但却并未反驳玄朱的话。 「你似乎并不奇怪我的出现。」裴临渊挑眉,且不说魔皇这熟稔的态度,就这样子未免也太淡定了些。 而且,照理而言魔皇既然会在他身边布下眼线,又似乎是天帝的同谋,立场上应该与他是敌人才对,可裴临渊却并未在他身上感觉到敌意。莫说敌意了,裴临渊甚至从那一句平淡的称唿声中,感觉到了一丝,只是一丝的怀念。 或许,所谓的魔族三皇子和魔皇的关系并不是他想像中那样差劲。 玄朱不置可否:「倒不如说,若不是你布下这个局才叫奇怪。」 枯木是被他随手放出去的棋子,目的便是为了有朝一日临渊回来了,他能通过枯木知道他的动向。 如今用来做联络媒介的梦幽魂源出了问题,怎么想都是枯木这个蠢货被发现了。 不过能通过他放在枯木体内一半的魇魔魂源设局拉他入梦……玄朱道:「能做到这地步,看来你的实力与记忆已经完全恢復了。」 实力与记忆?看来在这位魔皇看来,裴临渊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状似无意道:「那又如何?」 「如今天道剑主归位,你也取回了自己的全部修为。」玄朱颇有些感慨,「看来仙帝的算盘还是打空了。」 听到玄朱提起仙帝,裴临渊目光一闪:「仙帝如今已是仙界之主,拥有无上权力,为何还不满足?」 「仙界之主算什么,仙帝要做的……」说到一半,玄朱却是顿住,打量的目光落在裴临渊身上,半晌,他突然笑了,道:「你在套我话?」 裴临渊一惊,脸上的表情更加冷漠:「魔皇陛下多虑了。」 「看来你并没有恢復记忆。」玄朱微眯起眼,并没有打消他的疑虑,反而对自己得出的答案更加肯定。 「你凭什么这么说?」裴临渊打死不承认。 玄朱:「你一撒谎就会故意绷着脸装冷漠,好像这样就不会被拆穿一样。」 裴临渊听他这话刚想反驳,玄朱又赶忙加了一句。 「你上辈子就这样,这辈子这坏习惯还是没改。」 「……你好像对『我』很熟悉。」裴临渊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与『我』应该是敌人才对。」 「敌人……」玄朱喃喃琢磨着这个词,随即笑了一下。「这么说倒也没错。」 是了,他们兄弟二人用陌路来形容都太过温柔,唯有「敌人」一词才足够说明。 「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我露出过敌意。」裴临渊指出玄朱奇怪的态度。 这位魔皇对他的态度太过奇怪了。 或许是不想继续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下去,玄朱却冷淡地转移了话题:「你大张旗鼓地拉我入梦,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只是为了和我争论这些『家常』吗?」 当然不是。 裴临渊本来是想打探一下这位魔皇的态度,以及他和天帝的关系的。如果可以,裴临渊甚至想把这位魔皇拉到他们这边来。 第154页 毕竟,从他「看过的那本书」里写过,魔族以后会被天界全部消灭。 可没想到的是,从见面起,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但想要将主动权从对方手中夺回来,也并非没有方法。 「魔皇陛下,我是来和您谈合作的。」裴临渊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合作?」玄朱玩味地重复了这个字眼,「你竟然要与我合作,三弟……」 「我不是你的三弟。」 裴临渊打断了玄朱要说的话。 「什么?」饶是玄朱勐地听到这番发言,也有些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裴临渊轻嘆了口气,对玄朱坦白道:「事实上,我并非没有恢復记忆,而是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哦?」 临渊竟然说自己不是自己,有意思,难道当年那个谁千方百计施下的转生轮迴术出了问题不成? 裴临渊一看玄朱的神情,就明白玄朱根本没信他的说辞。于是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笃定我就是那位三皇子,但我的确不是。」 「所以,魔皇陛下,我不知道您和那位三皇子之间有什么纠葛,都与我无关。」 裴临渊这话彻底将他与魔界三皇子的关系撇的干净,语气中还带着点爽快,像是终于能发泄心中那一点被当做别人的火气一般。 「我只是能谈合作的,能成咱们以后就是盟友,不能就拉倒。」 别给他扯些什么千年前的旧事,他不想听。 玄朱:「……你就这么肯定你不是我三弟?」 「对。」裴临渊语气笃定,「我不是。」 他有身为前世大学生裴临渊的记忆,他知道自己不是他们口中的「三皇子」。 玄朱见裴临渊态度如此肯定,颇有兴味地盯着裴临渊看。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临渊为何会以为自己不是前世那个人,玄朱略一思索就得出了答案。恐怕当年那个谁为了让三弟躲避天帝的抓捕,让他转世去了异界,待时机成熟后才让三弟回到自己的真身里。但也因为这样,三弟对自己前世的记忆和身份产生了抗拒,迟迟没能彻底完全恢復。 他本以为从枯木的汇报说三弟极力维护天道剑主是因为三弟记忆已经恢復,和那个谁的转世重新在一起了。 可原来不是吗? 三弟抗拒前世的自己无法恢復记忆,而那个谁却因为取回了天道剑,记忆肯定会慢慢恢復,对三弟的感情也会逐渐加深。 如果是这样的话,以三弟骄傲的性子肯定没法容忍自己被当作「替身」……是不是代表三弟和那个谁这一世说不定不会在一起了? 想到这一层的玄朱,眼中的笑意越发加深,当然面上还是要保持魔界皇族的祖传冷淡的。 「嗯,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本来,还想力证自己不是三皇子的裴临渊没想到玄朱竟然这么快就相信了。 「咳,」裴临渊轻咳一声,「那魔皇陛下能听我说一下合作的事了吗?」 既然玄朱已经相信了他不是那个三皇子,应该会对他说的合作感兴趣吧? 岂料,玄朱却是一脸冷淡地表示—— 「不能。」 然后下一秒裴临渊就被赶出了梦境。 魔皇陛下用实力证明了一点,你大哥还是你大哥。 作者有话说: 请谨记一句话,魔族几乎都是沙雕 楚九歌:「那个谁」是谁? 玄朱:一个不配拥有姓名的,拱白菜的猪 青离:附议 裴·白菜·临渊:??? 第85章 隐藏之事 五九 魔尊的寝宫里 上一秒还在魔皇梦境里试图和玄朱谈合作的裴临渊, 下一秒就被玄朱无情地从梦里赶了出来。 裴临渊:「……」 他刚刚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那个玄朱突然变脸将他丢了出来? 嘶——揉了揉还有些刺痛的额角,裴临渊在心里腹诽玄朱赶人的手法可真是粗暴。 「怎的,被人赶出来了?」 脑海里,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是另一个自己。 「……二渊。」听到这个声音,裴临渊不禁抿了抿唇。 自前段时日因为某些事情, 他与另一个自己出现了争执, 他们之间的气氛便一直如此尴尬。 可另一个声音的主人却似乎并不在乎这样的尴尬。他快速地接收了这段时间的记忆,然后问:「你和那位魔皇接触后, 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相处时间太短, 能得到的信息太少,我看不穿魔皇这个人/他的态度太暧昧了,我察觉不出他的恶意,但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抛出来的橄榄枝,而且……」裴临渊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那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真的像是多年未见的兄弟一般。 「你觉得,我们会是他们口中的『三皇子』的转世吗?」 二渊问出了他心中一直不敢说的疑问。 似乎每一个证据, 每一个与此有关的人,都在向他传递这个消息——你就是魔族三皇子。 「我不知道……」 凡人辩认他人身份,以骨相与记忆为凭;然而修者,尤其修为高深,法力精纯者, 辨的却是灵力, 认的乃是魂魄。 玄朱是魔尊, 梦幽又是魇魔族之人, 这二人无一不是精通魂魄之术的人。他们一眼见到他,就说出他是三皇子,便说明在他们眼中看来,他的魂魄与三皇子是同一魂魄。 第155页 骨相可以伪装,记忆可以骗人,那么魂魄呢? 在玄朱面前,他尚且可以笃定自己并非那三皇子。可,真就如此吗? 他此世所託之身,并非肉体凡胎,而是生长于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据魔宫书库中的记载,他原身的种子是由龙泽的母亲龙盈和魔宫上一任圣女从魔界带来的。 据说,这颗种子几百年来生长得极慢,更从未在里面感受到有任何灵识,也感觉不到任何灵力,仿佛是一株凡间植物。 直到五百年前,龙盈身死,魔宫圣女带着这颗种子从魔宫消失。枯木传出消息说,圣女贪图魔尊遗物,故偷取魔尊遗物后逃离魔宫。 更甚传,此遗物与魔渊中的魔界封印有关。 此后,魔宫圣女同时受到仙魔两道追杀。 而这位神秘的魔宫圣女,便是裴临渊和裴羡鱼的母亲,裴姝月。 ……在这之后,便是他带着前世记忆转世,裴姝月守护的那颗种子化形成一个人类幼儿,取名裴临渊。 魔族三皇子的名讳,也是临渊。 从一开始,裴姝月守护的,等待的,就是「三皇子」。 那么羡鱼呢,她知道这些吗?如果羡鱼知道,那么那些年她保护自己是因为那个「使命」,还是因为她是他的姐姐……不管因为什么,羡鱼与娘亲保护他的那份心情都并非作假。 自己不应该去怀疑她们的。 但,想要知道当年真相恐怕还是要具体问一下羡鱼。还有神血的事情也是,为什么羡鱼能从其中感应出属于自己本源的力量。 「其实,这些事情你问另一个人不也可以吗?」 二渊的声音突然想起,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笑。 「谁?」 「玄朱。」 「……」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二渊说的没错,魔族的事,当然要问魔族才对。更何况玄朱是「三皇子」的大哥,看他一口一个「三弟」的叫,又对裴临渊的情况毫不惊讶的模样,定是知道的不少。只是…… 「我们好像刚被人赶出来。」 短时间内,玄朱会让他们再进去他的梦境?再说,能拉玄朱入梦本就是靠着玄朱不设防,想要再成功一次怕是有些困难。 岂料,另一个自己却是笑了一下:「错了,是『你』被赶出来了,而不是『我们』。」 「你想要去见玄朱?」裴临渊一下子明白了另一个自己的谋算。「为什么?」 二渊:「你忘了,我本是你的魔相,比起你,自然是我更懂魔。」 裴临渊闻言皱了皱眉,良久后才妥协。 「好吧。」 另一边,魔界,玄朱的梦境中 将愚蠢的弟弟轰出去后,玄朱并没有急着从梦境中醒来。他大手一挥,将本来漫山遍野的彼岸花田尽数变作普通的魔界花草,又变化出一座雕栏玉砌的吊角凉亭,凉亭中央是一套大理石桌凳,桌面上则摆放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都准备的这么充分了,那傢伙应该不会有什么怨言了吧?」 玄朱自言自语了两句,想了一下,又划出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小河上方还有一座玉砌的桥。 看着自己的佳作,玄朱满意地点点头,走到石桌旁坐下,独自斟了一杯酒,等着客人的到来。 是的,玄朱之所以将蠢弟弟赶走,便是因为立马会有客人来这里。 风起,花落,水面盪起淡淡涟漪,玄朱再次抬眼时,他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人。 来人一身玉皇长袍,看身形大抵是个男子,可本该是脸的地方却泛着一层白光,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玄朱嗤笑:「装神弄鬼。」 他们又不是未曾见过,偏偏这位天帝大人要跟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样,害羞地将脸遮起来。 没错,这满脸光明的男子就是天帝。 「并非我故意如此,只是这个化身乃是三千相所化,故而没有面容。」被玄朱这般轻慢对待,天帝却没有生气,反倒是像对待任性小孩般,温言解释。 「你既要见我,又缘何要用化身。」玄朱却好似还没有消气,「连真身都不愿来,我看天帝大人一点都不重视我们之间的合作。」 天帝依旧好脾气地哄着玄朱:「最近封印异动频繁,真身需要时刻守在封印旁边,供给力量。」 玄朱依旧冷着张脸不为所动。 「好啦,别生气啦。」天帝伸手晃了晃玄朱的手臂,刻意放柔的声音里带着些轻哄的意味。 玄朱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许,道:「说回正事吧。」 「好。」天帝轻声应道,向玄朱说明此次的来意。「我来,是想告诉你,『他』已经拿到钥匙了。」 玄朱挑眉:「这不是挺好的吗?在我们计划之中。」 「可问题,那个剑灵也还在。」 玄朱一下子就明白了天帝的顾虑:「你担心那个小剑灵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非也。」天帝提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天上京?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酒的味道。」 此处是玄朱的梦境,万事万物皆有玄朱心中所化,酒以及酒的味道亦然。 听天帝提起这酒,玄朱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天帝大人请我喝的酒,我自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毕竟,喝这位的酒,要付出的筹码太贵了点。 第156页 天帝并没有说话,但玄朱觉得,如果他那张脸在的话,定是挂上了一个虚假的,仿佛在回忆过去的,作呕笑容。 「你既然不是怕那小剑灵破坏你我计划,那你又是在顾虑什么呢?」玄朱提起酒壶给天帝大人空了的酒杯里又倒满了酒。 天帝语气平平:「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玄朱给自己倒酒的手顿了一顿,他抬眼看向天帝,语气颇觉稀奇。「一向运筹惟握的天帝大人也有担心的时候?」 天帝没有理会他的戏嚯,兀自说下去:「我担心事情有什么超出了我的掌握,我总觉得,当年的『他』还留有后招。」 「我说,天帝大人,你未免也太谨慎小心了吧?」玄朱听完,不由得狠狠嘲笑起天帝来。「当年他亲眼目睹我三弟身化六道轮迴之后就选择了魂飞魄散,若不是你我为了彻底得到此世天道的权柄,强留住他的残魂,投入轮迴,又哪来如今的天道之子楚九歌?」 「……」天帝无言,良久后才嘆道。「或许真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之后一仙一魔又互相交换了些情报后,天帝告了辞,离开了。 等确认天帝确实是真的离开了过后,玄朱不由得舒了口气:「一个个的,都爱往我梦里钻是怎么回事?」 只是还未等这口气舒完,他便察觉到自己的梦境又又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玄朱:有完没完! 而且,玄朱敏锐地察觉到,这位不速之客,就是自己为了避免被天帝发现而赶出去的,他亲爱的蠢弟弟,裴临渊。 胆子挺大,刚才被赶出去,这没多久又找上门来。玄朱不由得气笑了,这是觉得他不会对自己动手,才敢这么自信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骚扰他? 他看临渊是转世太久,已经忘了小时候被哥哥打·屁·股的痛苦了。 想着给裴临渊一个教训的玄朱,这次并没有阻拦裴临渊进入到这片梦境。故而,已经是由二渊主导的裴临渊轻松地就出现在了玄朱面前。 没想到这次没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裴临渊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看到眼前生得一脸邪肆的男人,当即缓缓笑开,奉上一礼:「再次叨扰大哥……」 话音未落,回应裴临渊的就是一把重重砸在他面前的猩红大刀。 裴临渊:? 裴临渊摸了摸被刀气划破的脸颊,小小的眼睛里透露着大大的疑惑。 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进来套话的吗? 为什么要攻击无辜又可怜的他? 短暂地思索了一秒后,出于礼貌,裴临渊和玄朱打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爷爷们,你们孙子的小说更新了! 第86章 师父别走 裴临渊一边和玄朱对招, 一边寻着话头想要套玄朱的话。 「大哥这是做什么?我一进来就对我出手。」躲过玄朱挥过来的赤红色砍刀,裴临渊拉开二人距离,矗立在一颗大石头上。 玄朱没有答话, 再次砍了上去。裴临渊见势不妙, 迅速画出一道灵气屏障抵挡玄朱的攻击。 随着玄朱攻势愈加勐烈,裴临渊也不敢再托大, 认真对敌起来。 玄朱的招数每一招都透露着属于魔皇的霸道与刚勐, 且明明挥舞的是把一人大的长刀动作却极为迅敏。往往裴临渊刚化解他一个招式,下一个招式便紧跟而来, 杀他个措手不及。 几个来回后, 裴临渊已落了下风。 赤红色的刀尖逼至颈间,刀的主人却并没有继续,而是道:「滚回去。」 「大哥可真绝情。」裴临渊瞥了一眼那散发着魔气的刀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过是来与大哥叙叙旧。」 闻言,玄朱蹙起眉头,眼神落在裴临渊身上,有一丝探寻之意:「你……」 「你不是先前那个他。」 裴临渊嘴角轻勾, 准备开始他的表演:「大哥猜得没错,我并非之前那个裴临渊, 而是曾经的魔族三皇子,大哥的弟弟。之前大哥见到的那个不过是我选的容……」 「你在说什么?」玄朱一脸冷静地打断了裴临渊,「一天到晚地脑子里哪来的那么多故事,还放自己身上。」 裴临渊:「……什么?」 玄朱收回了刀,嘆了口气:「当初我就我不同意你和那傻东西在一起, 果然, 你越变越傻了。」 「我、我……」裴临渊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奇妙的无力感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什么你,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分个魂,我就认不出来了?」玄朱道。 裴临渊这下却是惊了:「你,看出来了??」 「本来不知道,可你两半灵魂分别进来一次,我想不知道都难。」玄朱回答,随即神色变得有些沉重。「难怪你分明已经作为魔族觉醒,却依旧没有恢復应有的实力与……记忆。」 这可就有些难办了,玄朱心想。本想着三弟不恢復记忆就不会被那个谁拐起走,但若是一直这个状态三弟怕是一直都恢復不了实力不说,恐怕与神魂有害。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玄朱最后还是选择让裴临渊尽快恢復记忆。裴临渊当年魂魄的轮迴,以及这具重生的身体都是由仙帝亲手准备、操办的。若是裴临渊如今的神魂出了问题,大概只有仙帝,也就是转世后的楚九歌才有办法。 第157页 更何况这二人曾经神魂相融,不管如今的楚九歌是否恢復了记忆,只要二人双修…… 玄朱一想到这次竟然要亲手将白菜送给猪,就觉得心魔都要復发了。 正好此时裴临渊开口问:「既然大哥看出来了我神魂的问题,那能告诉我到底该怎么解决吗?」 副人格的裴临渊不像主人格那样,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玄朱的弟弟。他清楚地感觉到在自己叫了玄朱「大哥」后,玄朱的态度明显的破冰,既然能使行事方便一些,给人当个弟弟也没什么。 玄朱眼神微动,道:「知道。」 「是何法子?」 玄朱的目光落在裴临渊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像是终于做了决定,问:「你与天道剑主,关系如何?」 天道剑主?小辞? 听玄朱提到楚九歌,裴临渊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语气甚是冰冷:「魔尊想要做什么?」 难道玄朱想以治疗分魂症的法子要挟他去害小辞?! 玄朱对上自家三弟那充满敌意和戒备的眼神,感觉心魔又又又要復发了。 又!是!为!了!那!小!子! 玄朱按了按疼痛的额角,心想,很好,看来这两人关系进展应该不错。 于是,他问:「你俩双修过了吗?」 「什、什么?」裴临渊一下子被他问得红了脸。 玄朱挑眉,这反应,估计是还没有。得知这一点,玄朱不知为何感觉心里有些安慰,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把白菜亲自赶到猪嘴里,心情又不好了。 他黑沉着张脸:「你们二人神魂互补,与他接触能缓解你神魂分裂的痛苦,而双修则可以修补你的神魂。所以只要——」 「只要多双修几次,就能痊癒?」裴临渊通红着张脸抢过话头,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地兴奋。 玄朱:「……」这白菜不要也罢。 虽然颇觉无语凝噎,但玄朱还是在裴临渊期待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对,而且最好尽快。」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裴临渊眼睛亮得吓人,用法阵离开之前还不忘对玄朱说了一句。「谢谢大哥!」 玄·薛丁格的大哥·朱:「……」 裴临渊从玄珠的梦境中退出来抬腿就要离开去找楚九歌,却被自己的主人格给阻止了。 大渊:「你要去做什么?」 与现在满脸春色的裴临渊不同,主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冰冷。这种冰冷就像是冬天里的一盆冷水迎头而下,直冻的人彻骨凉寒。 面对主人格的质问,裴临渊也毫不怯弱,面带几分讥讽与得意:「自然是去找小辞『疗伤』~」 那「疗伤」二字被他说得极为荡漾,仿佛是在炫耀一般。 「你疯了吗?」大渊有些恼怒,「不许去。」 裴临渊却是展颜一笑:「如今掌握身体的是我,去不去,去干什么,自然当有我做主。」 「你……」大渊欲言又止,语气微微放柔了几分。「你若只是想缓和神魂分裂的痛苦,楚九歌留下的那枚血珠里的力量应该已经够了。」 「谁说我是为了这个?」裴临渊嗤笑一声,「裴临渊,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大渊:「……」 裴临渊见主人格不说话了,加紧攻势:「我们是一个人,我那么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你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心动?你骗得了旁人,但你骗不了自己。」 他是裴临渊觉醒魔族血脉后生出的魔性的一面,生来就不知何为「克制」,嬉笑怒骂皆是随心而行。若说主人格是「理性」,他则是代表着「感性」。 「我……我们,不可以带那孩子一起走入歧途。」大渊艰难地开口。 「我才不管这些。」裴临渊冷冷道,「我现在劝不了你,等我们融合了,你就明白了。」 他再一次故技重施想要将主人格再次封印沉睡,但很显然这一次主人格有了防备。 大渊:「你又想来?」 裴临渊撇撇嘴:「谁叫你拦我?现在不把你封号了,一会儿我和小辞双修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怎么办?」 大渊:「……」为什么另一个自己能这么不知羞耻! 「不许去!」大渊恼羞成怒。 主人格心知现在不将身体抢过来,怕不是二渊真的会去找楚九歌要求双修。 于是,身体的主权在两个人格间不断切换,一会儿是主人格占上风,一会儿又是副人格领先。 直到—— 魔宫的大门被人打开,一个粉裙少女走了进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圆圆,你方才一个人在寝宫里做什么呢?」 「羡鱼?」此时刚好是大渊占据了身体,他看到裴羡鱼进来不禁错愕。 然而,这一瞬错愕被副人格抢占了机会,一个措手不及就将身体的控制权夺了回来,再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将主人格暂时沉睡。 这个封印不会维持太久,但也足够了。 做完这些,裴临渊朝着帮了他大忙的裴羡鱼柔柔一笑:「姐姐,谢谢。」 「啊?」裴羡鱼完全不致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不、不用谢?」 裴临渊走到她身边温柔道:「我现在要去办点事,姐姐帮我守着魔宫好不好?」 「好啊。」裴羡鱼一口答应下来,等答应后她才问。「不过你要去哪里?有没有危险?」 第158页 「没有危险,不过是去处理点很小的事。」裴临渊拍了拍裴羡鱼的肩膀,「姐姐一定要好好呆在魔宫里等我,回来后我给姐姐带那本姐姐最想要的话本的后续。」 裴羡鱼闻言眼睛一亮,毫不留恋:「那你早去早回!」 哄好了裴羡鱼,裴临渊一走出魔宫,就催动了上次主人格留在天门宗的传送阵。上一次偷偷去过天门宗看望楚九歌以后,也不知主人格当时想了什么,竟然留下了一个可以随时传送到楚九歌住着的小屋附近的阵法。 这下子倒是便宜了裴临渊。 传送法阵一经催动,上一秒还在魔族领地的裴临渊,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天门宗。 此时的天门宗正是夜晚,甚是僻静。 传送阵布置的地点离楚九歌的小屋并不算远,裴临渊几步并作一步,很快就到了楚九歌房间门前。 只是,临至门前,先前还壮志酬筹的裴临渊却感觉到有些近乡情怯。 距离上次小辞和主人格表白已经过了近半年的时间,也不知小辞如何了,对于他……又是怎么想的。 小辞会想要见到他吗? 轻轻推门进去,借着月光裴临渊可以清楚看见房间里睡得正熟的楚九歌。放柔了步子,裴临渊走到楚九歌床前坐下,细细打量着他。 好像瘦了些,但是身体更结实了点,肩膀宽了些,身高倒是高了不少。眼底有些青黑,是没有休息好吗…… 看着楚九歌熟睡的脸庞,裴临渊本来有些急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虽然之前他对主人格说自己是过来找楚九歌双修的,但看到小徒弟这么没防备地躺在他面前。他还真有些……不忍心。 这半年来主人格其实一直与江凝光有着联繫,自然也知道楚九歌这半年来的状态。据江凝光所言,楚九歌在修炼上废寝忘食,总是没日没夜的练剑,以及与天道剑中的剑灵沟通,似乎是对变强一事颇为急切。 裴临渊伸出手指戳了戳楚九歌的脸颊,感嘆了一下没有以前有肉感了。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裴临渊小声道。 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床上的楚九歌,裴临渊正欲起身待走,没想到手臂就被人一把抓住了带进了怀里。 腰间被人从身后环住,宽厚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背部,耳边有什么人的唿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师父,别走。」 第87章 执子之手 「师父, 别走。」 身后抱住自己腰间的手臂收紧,男人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让裴临渊感受到身后之人胸腔里传来的阵阵跳动。 「师父……」男人轻声唤着, 像是害怕惊扰到了美梦。「我好想你。」 这半年来,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裴临渊,相思犹如缚骨之毒侵蚀着五脏六腑。在这无边的思念中, 他唯有用无止尽的修炼去麻痹自己。 在得到天道剑之后, 楚九歌的修为增长得十分迅速,区区半年, 他已经达到元婴中期。可他知道只是这样还不够, 想要去到师父身边,想要和师父在一起,他还不够强。 他每日不知休止地去修行、练剑,从未有过一刻喘息。今日他本是在卧房打坐,却突然察觉到房外有人,本以为是宵小之徒,故意躺下, 想让那人放松大意。结果,那人自屋外进来, 气息越发靠近时,楚九歌却是惊了。 ——是师父。 他不知道师父为何会突然到这来,但他害怕自己若是醒来师父会离开,所以只能按耐住满心的欢喜和渴望,假装自己熟睡。 他期待着裴临渊能够多留一会儿, 可裴临渊却只是戳了戳他的脸, 没坐多久就要离开。 楚九歌哪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心里一急也顾不得继续装睡, 拉住人就往自己怀里带,抱住裴临渊不肯撒手。 可疯完过后他又有些懊恼,以师父的性子能来看他已是难得,如今他这般逾矩,师父定会恼羞成怒,说不得又得许久都不愿来见他。 不过,楚九歌没想到的是,裴临渊并没有挣扎,就着这个姿势转过头来,笑容颇有些无奈:「小辞,你怎么装睡?」 「小辞」?会这么称唿他的只有一个人…… 楚九歌一怔,不确定道:「二师父?」 「嗯,小辞。」裴临渊柔声应道。 楚九歌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二师父。」 二师父向来待他宠溺,就算再逾矩也不会生自己的气。而且二师父的话,应该并不抗拒自己的心意,也不会逃跑。 这样想着,楚九歌放松了抱在裴临渊腰间的手,神色间也没有了先前那紧张讨好患得患失的模样。 只是对于他这个表现,裴临渊却有些不满意。向来在楚九歌面前百依百顺的他眉毛一竖:「不是他,你很失望?」 没想到裴临渊会突然有此一问,楚九歌有些懵:「没有,怎么会……」 「怎么不会?」裴临渊却抓着这点不放,「你先前没认出我当是他来了,都不捨得放开;可一认出是我,立马就松开了。」 「你果然只喜欢他,不喜欢我!」 裴临渊越说越觉得是这样的道理,心里竟委屈起来:「分明我待你比他好多了,你却总是更在意他的感受。你就是更喜欢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其实最开始裴临渊只是想藉此逗逗楚九歌,可话题一开,他却突然真的嫉妒起主人格来,就算他心里依旧当自己和主人格是一个人也控制不住。 第159页 「他那么狠心,自己不来见你就算了,还要把我关着也不准我来。」裴临渊心里委屈,竟在楚九歌面前装起可怜来。「我好不容易才抢到身体的主权出来见你,你却只顾着想他。」 说着,竟挤出了两滴泪来。 楚九歌一下子慌了神,忙帮裴临渊擦干眼泪:「不是的,无论哪个师父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说完这话,他有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发言着实有点像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往日里,二师父总是更迁就他,在他面前更像个温柔的长辈。如今这般像是撒娇一样的行径,他还是第一次见。 「那你说你更喜欢我哪个样子?」裴临渊打定主意非要逼楚九歌说出个高低来,「是我待你更好,还是他?」 楚九歌:「……」总觉得回答哪个答案都是错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他更好?」裴临渊眉毛一竖,推开抱着他的楚九歌,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楚九歌。 他冷笑一声:「既然你觉得他更好,那我就不在这碍你的眼了!」 放完这话,裴临渊感觉自己即委屈又生气,袖子一挥就要离开。 「不准走!」 谁知他这一举动却彻底牵动了楚九歌深埋在心底的不安,见他要走眼底腾起一层黑沉的情绪,勐地抓住裴临渊的手腕,一个倒转,将其压在了榻上。 楚九歌压在裴临渊身上,将他的双手捆至头顶,极有压迫性的视线与裴临渊对上,他的手抚上裴临渊的脸颊,声音低沉,像是命令又像是祈求。 「不许走。」 裴临渊一时被他那有些恐怖的眼神所摄,不安地动弹了两下,内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以及,他好像有点逗弄得过火了。 想到这,裴临渊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压在他身上的楚九歌埋下头来,在他的颈间蹭了蹭,有些贪婪地汲取着来自裴临渊身上的气息。 「好香……」 听到这句近似低语的呢喃,裴临渊一怔,一个可能从他脑海中闪过,眼中露出一丝惊诧。 裴临渊扭动着身体想要挣开楚九歌的束缚,可楚九歌却误以为他要走,眸中翻滚的黑色更沉了一分。 「师父就这么不想呆在我身边吗?」 听见这话,裴临渊颇有些无奈,楚九歌的状态有些不对,他只是想要检查一下。不过…… 看着楚九歌眼底翻滚的魔气,他心下已经有了结论。 ——楚九歌生了心魔,而这心魔……是他。 这心魔平日里藏得很深,恐怕楚九歌自己都没有察觉,此番如此大反应,应是他无意间释放出的诱香将其勾了出来。 他的原型是忘川的彼岸花,其花香可以勾引出人心底的欲望,而这些欲望说是心魔也不为过。 平日里他收敛得很好,可今日不知为何,竟被楚九歌闻到了,还勾出了心魔。好在楚九歌这心魔虽藏得深,但并不算厉害,稍加安抚应该不会有问题。 只不过,如今他被楚九歌制在身下,略微动弹就会激起心魔动盪,要如何安抚是个问题。 略微思索了一番,裴临渊忆起之前玄朱曾说过他与楚九歌神魂互补,心下有了个办法。 「小辞……」裴临渊低低叫了一声楚九歌的名字,「我不走的,你不要抓我那么紧,好不好?」 「你把我弄疼了。」 如同弱小幼兽的撒娇,又轻又柔,对上那双湿漉漉泛着泪光的眼睛,楚九歌怔了一瞬,眼底的魔气退散了些许,捆住裴临渊的手不禁松了些。 看来还算清醒,裴临渊动了动手腕,确定能够挣脱后,他动了。 裴临渊将手腕迅速地从楚九歌手下挣开,就在楚九歌以为他要逃跑的时候,还不及楚九歌反应,双手搂住楚九歌的脖子—— 一抬头吻了上去。 四唇相接,楚九歌被心魔控制的大脑一下子变得彻底空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见他呆愣,裴临渊心下有些好笑,闭上眼学着画本子里的模样,细细研磨、啄吻,像是在亲吻自己的珍宝,温柔而缱眷。 而那个压在他身上的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反客为主,将裴临渊搂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交错、追逐、占有。 极尽疯狂,却又极尽温柔。两个人都沉溺在这个吻里,从生疏到逐渐熟练,从磕磕碰碰到密不可分。 只是到了后面,最先主动的裴临渊败下阵来,身子一阵阵的发热发软,喘不过气来。 楚九歌只能先停下来,手指上运起在裴临渊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抚着。 「师父,调息,你体内灵力紊乱了。」 裴临渊没有料到只是接个吻,他居然激动地连灵力运转都不会了,居然还得徒弟帮自己顺脉调息。 真是丢死人了! 在楚九歌的安抚下,裴临渊体内紊乱的灵力终于归于平静。稍微好受些的裴临渊抬起头,却毫无自觉地撞进了楚九歌的眼里。四目相接,焦灼的气氛蔓延开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点燃。 裴临渊的视线在楚九歌脸上流连,在触及那双唇时唿吸顿了一瞬,然后心虚地移开了眼,只是那脸实在是红得不像样子。 「师父,你脸好红。」 楚九歌毫不犹豫地拆穿了他,声音里待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第160页 裴临渊恼羞成怒:「闭嘴!」 「哈哈哈哈……」也不知他这模样触到楚九歌哪个点了,把头埋在他脖子里闷闷地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裴临渊抿唇,总觉得楚九歌在笑自己。 「没什么,我就是高兴。」楚九歌立起身,眼神温柔地从上方落下。「我真的很高兴。」 被这道堪称灼热的视线看着,裴临渊感觉心脏跳的更快了。 「我高兴,原来师父也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我高兴,原来紧张忐忑的不只是我一个人;我高兴……师父只属于过我一个人。」 少年,不,男人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裴临渊的心房上。楚九歌说他高兴,裴临渊又何尝不是? 他从很久前就一直等待着少年长大,渴望着将少年变成自己一个人的东西。 「小辞……」 楚九歌看懂了裴临渊眼底的情动,再次俯身吻了下来。这一次不再像方才那般措手不及,他一边引导着裴临渊换气唿吸,一边用着刚掌握的技巧取悦着裴临渊。 头上的簪子被人取下,髮丝散落,身上的衣服变皱变乱,裴临渊整个人犹如腻在了云里,软软地躺在男人怀里,任他施为。 亲吻细密落下,温柔又撩拨,手掌似乎被人握住,指间的缝隙被另一只手填满,直至再无缝隙。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88章 他的心魔 清晨, 第一缕阳光从窗户洒进房间里,床榻之上两个人相拥而眠,好不温馨。也许是被阳光刺到, 其中一人眼皮动了动, 悠悠转醒。 裴临渊缓缓睁开眼,眼底还残留着些许蒙蒙睡意, 说明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视线恢復清明, 首先入目的是……一片胸膛?! 裴临渊的睡意一下子被吓飞,下意识地将身边不知面目的人踢下床。 「啊!」 被踢下床的人尚不明如今局面, 脖子旁就多了一把锋利而冰冷的长剑, 和一双……满是寒霜,仿佛在看已死之人的眼睛。 「孽徒。」 对上那双昨晚还被他亲吻过的眼睛,楚九歌的心情却如坠冰窖。 ……是大师父。 「师父。」楚九歌低下了头,躲开了裴临渊那伤人的目光。 裴临渊听他叫自己师父,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你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昨晚的记忆一一浮现在脑海,裴临渊双眼气得通红,瞪着颓败坐在地上的孽徒, 举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们、他们昨天晚上居然……这孽徒! 裴临渊主副人格歷来记忆共享,就算一方沉睡, 等醒来后记忆也会马上同步。所以,昨晚发生的那些事对于现在的裴临渊而言简直就像刚刚发生一样,就连那些触感似乎都还残留着。 面对裴临渊的愤怒,楚九歌沉默了一会儿,抬头不偏不倚地迎上裴临渊的眼睛:「是师父先主动的。」 裴临渊拿剑的手颤了一下, 目光仿佛要杀人。 「也是师父主动邀请的我。」楚九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语调更是毫无起伏。「不过才一晚上, 师父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吗?」 「你!」裴临渊的脸色黑沉得可怕, 手中剑尖朝楚九歌的脖子更逼近一分。「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瞥了一眼那把威胁着自己生命的长剑,楚九歌苦笑一声,主动将自己的命门送到剑下,锋利的剑尖立马见了血。 「你做什么?!」 被楚九歌脖子上的血吓到,裴临渊立马挥散了用灵力凝出来的长剑,脸色难看地大声呵斥楚九歌。 「你疯了吗?如果稍微再重一点……」 楚九歌平静地打断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裴临渊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师父的狠心我早就领教过了。」楚九歌指着胸口某处,「之前,这里不就被师父刺过一剑了吗?」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裴临渊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我……」 那日的事仿佛还歷歷在目,一切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视线落在那处洁白的衣衫上,似乎能看到鲜血在浸染。 楚九歌说的没错,他早就做过一次了,如今何必在这惺惺作假。 「你既然知道,那就少来招惹我!」裴临渊狼狈地躲过楚九歌的目光,狠下心来警告。「你以为他来找你是真的心里有你吗?不过是因为想着利用你罢了。」 这话里的「他」,指的自然是副人格。 「他是从我心底生出的魔,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裴临渊说着,脸上故意露出一个讥讽不屑地笑。「他说喜欢你,你便信了?」 「愚蠢至极。」 他不再看地上的楚九歌一眼,转身就要离开,背影决然而无情。 这下,楚九歌应该不会再纠缠他了吧?也应该明白将感情浪费在他这种人身上有多不明智了。 努力忽略掉心脏处传来的阵阵闷痛,裴临渊加快脚步离开。只是,还未等他踏出房间,背后就勐然袭来一股力道,将他压在了门上。 感觉背后另一具身体覆了上来,裴临渊挣脱了一下没有成功。他气急败坏地转头:「放开……」我。 「我」字还没有出口,就被人用唇堵了回去,让他再也无法说出任何让人讨厌的话。身后之人用一种不可拒绝的姿势将他拥住,霸道地占有他的每一寸领地,掠夺着他的唿吸。 第161页 这样的吻,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在发泄、报復——报復着裴临渊的绝情和狠心。 楚九歌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满心满眼都是将眼前这人锁起来,再狠狠占有他,让他再也不能拒绝自己,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他如同一只走到末路的野兽,不要命地发着疯,斗着狠。 同样,裴临渊也觉得自己要疯了,被楚九歌这样对待,他却并不想反抗,甚至是觉得满心的欣喜。就像是身体缺少的部分终于被补完了一般,前所未有的满足,那种满足感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真是疯了,他想。 身体像是脱了力,他想抬起手推开楚九歌,可手却像是被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 良久,楚九歌终于捨得放开他换了口气。 他强硬地将裴临渊扭过来禁锢在自己怀里,眼底翻腾着黑气:「师父之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刚才不推开我?反倒……」 他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味:「反倒露出一脸很享受的模样。」 「楚九歌!」裴临渊气得咬牙切齿,那三个字在他嘴里喊出来仿佛都要被他撕碎了。 只是愤怒之余,裴临渊还有些纳闷,楚九歌绝不是会说出这样话的人,着实有些奇怪。 裴临渊不知,若是放在平日,一直克制自己的楚九歌自然不会做出这样失控的事。只是可惜的是,如今的楚九歌被他那一番话激到,心魔瞅准了破绽,放大了他心里的欲望,控制着他做出这些事。 「师父这般生气做什么?」被心魔控制了的楚九歌摩挲着裴临渊的脸,「难道我有说错吗?师父明明喜欢极了我这样对你。」 「住口!」裴临渊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表面兇狠的眼神就像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师父真是嘴硬。」楚九歌眼中魔气腾腾翻滚,「明明喜欢却要说讨厌,明明享受却要摆出一副深恶痛绝的嘴脸。师父就是这样,一次次把我推开,一次次的拒绝我,从我身边逃离。」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渐冷,眼里的魔气更加翻腾的厉害。 「不过没关系。」 突然,他语气一转,变得温柔。 「今后我绝不会再让你逃了。」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楚九歌将裴临渊打横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师父,」他轻声唤着裴临渊,脸上透露着愉悦,低下头脸贴着脸。「以后我们再不分开,好不好?」 裴临渊却没有回答他,他怔怔地看着楚九歌周身极近化为实质的魔气,心里只剩下震惊。 为什么,楚九歌会有入魔的徵兆? 为什么,楚九歌会有这么深的心魔? 如果说昨天晚上的心魔是因为他不小心泄露出来的诱香,可昨日副人格已经将那丝魔气拔除,为何楚九歌的心魔却依旧存在? 楚九歌怎么会入魔?楚九歌怎么可能入魔?! 楚九歌可是主角啊!是未来的天帝,是世间的救世主,是天生的无垢道体,是那个为了天下苍生毅然决然牺牲自己的人! 这样的人为何会生了心魔? 然后,很快,他就想出了这个答案。 ……是因为他。 得出这个结论不需要太久,只要稍稍就能想通,唯有他,能够轻易牵动楚九歌的思绪,他比谁都清楚。 他本以为自己的离开对他们两个人都好,他本以为楚九歌对他的妄念只是因为太过年少分不清喜欢和仰慕,他本以为……楚九歌会喜欢他,只是因为另一个自己的刻意引导和放纵。 他本以为,只要他们回到本来的位置,一切都会变回原样。 是他错了吗? 裴临渊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他本是不希望多年之后楚九歌后悔痛苦,可如今这般又好得到哪里去?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楚九歌放到了床上,双手被灵力所化的锁链锁住,可他却无法再升起一丝反抗的想法了——自他知道楚九歌的心魔因他而起之后。 「师父……」楚九歌低低地唤了一声,又突然笑了一下,叫了他的名字。「临渊。」 「临渊。」他不厌其烦地叫了一次又一次,似乎只要叫了这个名字裴临渊就是他的了。「临渊,临渊……」 他紧紧抱住裴临渊,一声接着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却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裴临渊目光恍惚,看着眼前疯魔的男人,终是忍不住落下了泪:「对不起……」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自以为是。 他学着昨夜副人格的模样,带上灵气锁链的双手搂住楚九歌的脖子,怜惜地在楚九歌唇边落下一吻,如同嘆息般:「做你想做的事吧。」 说完,他闭上了眼,认命地等着楚九歌下一个动作。 可,楚九歌却从他上离开了。 灵气化作的锁链被主人挥散,裴临渊睁开了眼,疑惑地看着沉默站在床旁的楚九歌。 「师父,你走吧。」楚九歌背对着他,听声音像是恢復了理智。 裴临渊微愣,楚九歌这是挣脱了心魔的控制? 大概是因为裴临渊迟迟没有动作,楚九歌忍不住催促:「快点走,趁我……趁我还能控制我的心魔。」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痛苦,裴临渊知道,这是因为他在跟心里的心魔作对的缘故。 楚九歌的心魔是他,他那日给了楚九歌一剑后离开的行为让他埋下了心魔,所以一旦他提起「离开」,楚九歌的心魔就会被刺激到。 第162页 更何况,方才他还故意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轻嘆了口气,他走到他身边,拉住楚九歌垂在一旁的手,道: 「我不走。」 他牵着他的手,一如多年前裴临渊将他从楚家的废墟中带走他那般。 作者有话说: 别想了,啥都没做 第89章 双修之术 感受着手掌相贴时, 从另一边传来的暖意,楚九歌闭了闭眼,身周的魔气变淡了几分。 他道:「师父, 你知道我的心魔是什么吗?」 「知道。」裴临渊回答, 「是我,对吗?」 「师父, 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会伤了你的。」一旦想到自己有伤了裴临渊的可能,楚九歌面露痛苦, 眼中的魔气再次翻滚, 心魔似是又有失控的徵兆。 手掌被人握紧,一道清冷的声音将他从混乱中唤醒—— 「凝神。」 楚九歌眼中的魔气渐渐退却,此时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像是遭受了很大的痛苦。 见他如此痛苦,裴临渊也不好受。楚九歌与他不同,并非魔族,身体里更是流淌着神血。每次心魔发作, 对楚九歌而言就像是两种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拉扯乱撞。 再这样下去,楚九歌迟早会受不了。 可心魔又没有别的方法能够解决, 只能靠楚九歌自己抵抗。若是想通了,心魔自然便可堪破;若是想不通,楚九歌连入魔的机会都没有,只会爆体而亡。 ——而这,这都是他害的。 楚九歌的心魔是他, 结在他身上, 要解也只有他。 「我有一个法子。」裴临渊道, 「或许可以破你的心魔。」 「师父有何办法?」 「双修。」 …… 自那日起, 裴临渊又恢復了和副人格半月一次交换的习惯。而且,不管是谁掌握着身体的主权,每周都会抽空去一次天门宗,为楚九歌祛除心魔。 玄朱曾说过,他们两人神魂互补,神魂接触能缓解他的痛苦,而双修则可以慢慢治癒这种症状。那么同样的,心魔也是自神魂中而生,也许双修也可以对此有所克制。 那日,裴临渊提出来后,二人立马就试了试,果不其然,双修的确对二人都大有裨益。而且无论是心魔,还是他的病,也都有所好转。 当然,这个双修并不是房中术那种双修,而是正儿八经的神魂双修。两个修士向彼此开放自己的紫府,以神魂的方式共同修行。 「要我说,那种双修也挺好的。」二渊突然插嘴。「指不定就直接好了呢。」 「闭嘴。」裴临渊轻斥,「他还是个孩子。」 「马上就要18啦,不算孩子了!」二渊不满地反驳,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道。「说起来,小辞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 「生辰……」听到这个词,裴临渊脚步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他们似乎已经错过了他很多次生辰了,而这一次似乎也…… 「师父。」 一声满含喜悦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唤醒,他的视线随着望过去,正是楚九歌。 他身着一袭蓝白长袍,上面绣着两仪八卦,正是天门宗的弟子服。明明是最简单的款式,可穿在他身上却将他的身材称的均匀修长,整个人利落高爽。 自那日起已经过了一年多,正魔两道一直算得上是相安无事,就连天帝那边似乎都安分了不少,没有再出什么事情。拜他们二人经常双修所赐,楚九歌的心魔控制的很好,甚至连修为也精进了不少,如今已是元婴期的巅峰,隐隐有突破化神之相。 身高也……裴临渊抬头看着比自己搞出半个脑袋的徒弟,心道他怎么窜那么快的。 「师父。」楚九歌走过来一把抱住裴临渊,像只大狗狗一样埋在裴临渊脖子处蹭了蹭。 感受着怀中裴临渊的气息,楚九歌眼神深了几分:「师父,我好想你。」 「我们不过才三日没见。」裴临渊提醒他。 「那也很久了!」 「哪里就久了……」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就是九个秋天,两年多!」 「……」这数学绝不是他教的。 二人打闹一番后,便准备干正事了。 以灵气探向楚九歌的额头,确定他的心魔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后,松了口气。 「这几日心魔可有异动?」 楚九歌摇头:「没有。」 「既如此,那就双修吧。」裴临渊道。 随即,他便脱下了最外面一层衣杉,只留下了一层单薄的里衣。 楚九歌看着眼前裴临渊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肢,颇觉口干舌燥,只能心虚地移开眼。 虽然只是神魂双修,但依旧需要身体贴着身体,以二人丹田相合之姿行气运脉方可神魂共修。既然要做到身体贴合,所以,这衣服嘛自然是越少效果越好。 这是为了修炼,这是为了修炼,这是为了修炼……楚九歌拼命在脑海里催眠自己,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就算起了又如何?反正如今的师父不会拒绝我」。 一个念头在脑中飞快闪过,楚九歌脱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又没事人一样继续。 他知道,师父如今之所以对他百依百顺,是因为知道自己因他生了心魔,心里有愧疚。师父自认这是他的错,所以无论楚九歌提什么都会答应。 第163页 不过,经过这一年的双修,他的心魔几乎已经淡到消失了,想必要不了多久…… ——「可要是心魔祛除了,他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心底无端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明明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可无论如何再也挥散不了了。 等心魔彻底拔除过后,师父还会留在他身边吗?还会像现在这样同他亲近吗? 「怎么傻了?」裴临渊有些好笑地看着呆愣在床榻上的楚九歌,主动抱住他,以跨坐的方式使两人丹田相贴。「快开始吧。」 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醒来,楚九歌对上裴临渊关心的眼神,轻声道:「……好。」 ——还是不要再乱想了。 这般想着,楚九歌托住裴临渊的后脑勺,口衔灵气吻了上去。 双唇相接那一刻,裴临渊轻轻睁开了眼,又很快闭上。 希望是他多心了吧…… …… 梦中,无边的彼岸花海陪伴着他,背后靠着的则是代表着灵魂之源的轮迴之树。 他闭着眼假寐,家里大哥二哥总是没事就对着他唠叨,也只有此处能让他得到半分安宁了。 只是,似乎老天有意与他作对,连这片安宁都不愿给他。 「咦?我还以为这个好地方只有我一个人呢!」 一个一听就很吵的声音响起,临渊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想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好歹地来扰他清梦。 来人生得倒是俊俏,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气质更是逍遥出尘——是个仙修。 临渊微微皱眉,仙修怎会来此地? 来人见他睁开眼来,笑嘻嘻地沖他作了一揖,自顾自的自我介绍来:「见过道友,在下楚氏九歌,逍遥散人一名。」 临渊瞥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果然聒噪。 见临渊不愿理他,自称楚九歌的男人并不气馁,依旧很热情地和临渊说话:「不知道友叫何名?是哪族人?怎么找到这地方的?道友有所不知啊,我能来到这地方可谓是机缘巧合,我本来在人间一处秘境游歷,结果也不知道怎么触到一处法阵……」 「聒噪。」临渊冷冷打断这人的絮絮叨叨,心里则在想,这人怎么比大哥二哥还能唠叨。 还没出口的长篇大论被人一句话堵回去,楚九歌有些尴尬地闭了嘴,心想这是因为你是美人才听你的,并不是怕你生气。 虽然,他口中的美人一直戴着面具,只露了半张脸。 临渊见这人终于闭上了嘴,再度闭上了眼假寐。 可怜楚九歌一个话痨不让他说话简直等于叫他去死,憋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嘴痒的又想开口说话:「那个,道……」 结果这「友」字还没有吐出来,就被临渊一个眼刀给吓了回去。 楚九歌只能悻悻闭嘴,只是时不时看向裴临渊的目光里透露着几分委屈。 过不了多久,他又憋不住了,又想说话。 只是,这一次,他还没有开口,靠在树干上的临渊就像是有感应一样,睁开了眼,冷冷盯着他。 楚九歌:「……」这美人老是不让人说话是什么毛病。 这样的兇巴巴的美人放在外面看两眼还好,娶回家里肯定受不了。比起这样的,他还是更喜欢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 见楚九歌识相的闭嘴,临渊满意地再次闭上眼歇息。既然这么识相,那让他留在这也是可以的。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犹如潺潺流水,轻缓婉转。 裴临渊缓缓睁开眼,只见方才叽叽喳喳的仙修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笛子,正专心吹奏着。 笛音切切,如鸣如啸,倒是并不让人讨厌。 一曲终了,楚九歌收回手中的笛子,转眼却看到一直闭着眼的美人竟直直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笛子。 楚九歌:「……」 正当楚九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临渊指着楚九歌手中的笛子,淡淡开口:「你刚刚吹得是什么?」 他要问的就是这个?楚九歌眨眨眼:「是人间流行的小曲,叫《江南调》。」 「人间?《江南调》?」临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不是仙修吗,怎么会知道人间的事?」 楚九歌听他这么问,不禁嘆了口气,他就知道这美人之前压根没听他说话。他回答道:「在下虽是仙修,但常年在人间游歷,能进到此地来,也是因为误入了一个秘境。」 「忘川连接三界,却又不在三界中,你应该是从忘川在人间的缝隙中进来的。」临渊思索一番后就得出了楚九歌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不过,他对楚九歌怎么进来的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 「人间,是怎么样的?」 「人间啊……」听到他这么问,楚九歌摸着下巴回忆。「人间和仙界不同,总是热闹非凡,还有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虽然凡人寿命很短,却比仙魔更懂得享受,吃喝玩乐样样都是一绝,说是什么『人生苦短』。还有啊,他们那有种酒,叫踏雪寻梅,那滋味儿……」 一旦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楚九歌说起人间的趣事来眉飞色舞,而之前嫌弃楚九歌聒噪的临渊此时也聚精会神地听着。那双面具下的眸子时不时因为楚九歌讲在精彩处而闪过异样的色彩,似乎是对他描述的世界十分嚮往。 第164页 楚九歌无意中对上临渊嚮往的眼神,心里一动,不禁问道:「其实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去看看啊。你想去人间吗?」 「……」临渊没有回答,方才还闪着光的眼睛再次变得灰濛濛的,仿佛失却了色彩。 敏锐地察觉到临渊的变化,他知晓自己说错了话,着急地道歉:「对不起,我……」 「你走吧。」临渊淡淡地打断了楚九歌说话,「你来的那个缝隙并没有消失,你原路返回就可以回到你之前来的地方。」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楚九歌一僵,他知道对方这是在赶自己走了。 「那,我以后还能来吗?」 临渊沉默了。除了魔界,忘川在其他两界的入口并不稳定,且缝隙很快就会闭合,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楚九歌一人误入过。 应是……再见不到了吧。 没有得到临渊的答覆,楚九歌不禁有些沮丧,他问:「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临渊看着眼前的仙修,心想以后大概是见不到了,那把名字告诉他大抵也不会有什么。便道:「临渊,吾名临渊。」 「临渊……」楚九歌在嘴中念着这个名字,朝临渊笑道。「嗯,我记下了,临渊。」 听见着仙修叫他的名字,临渊愣了一下,然后道:「……你快走吧。」 「哦。」听到临渊再次驱赶他离开,楚九歌不禁失落,他鼓起勇气问。「以后,真的不能再见了吗?」 「……」 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覆,楚九歌失望地低下头:「那,我走了,临渊。」 临渊淡淡应了一声,闭上眼躺回轮迴之树上,一如最开始楚九歌到来之前。 楚九歌见他连眼神都不再多给自己,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几次开口都没能说出来,只得落寞离开。 终于等到楚九歌转身离开,临渊在心里数着仙修离开的步数,算着他会在何时到达那个裂口。 倏地,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仙修一脸忐忑地问他能不能再来的模样。 「如果……」他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地期待,轻声道。「如果你下次来的时候带上一壶踏雪寻梅,那我就同意你再来。」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可笑,那仙修早就走远了,又怎么会…… 「真的?」 「!!!」 仙修的声音再次响起,临渊勐地抬起头,只见那人站在不远处的花田里,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走了吗?」临渊听见自己问道。 那仙修挠了挠脸,有些许不好意思:「是走了,但我想着有句话要告诉你,所以又回来了。」 「什么话?」 临渊笑了笑,道:「我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同不同意,这忘川,我一定会回来。」 「届时,我一定要你尝尝那踏雪寻梅的滋味儿。」 然后,临渊听见自己说: 「好。」 自此,他与楚九歌的缘便如此结下了,而且在那之后越缠越深,再也割捨不掉了。 第90章 剑灵阿天 裴临渊迷迷煳煳自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 还没有彻底清醒,胸口上便突然压了个重物。 然后,他就听到那个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奶声奶气地开口叫他: 「爹爹!」 裴临渊:「???」 怎么才过一晚上他就喜当爹了?! 无奈睁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坐在他身上的蓝白色糰子也正看着他。 见他醒来, 糰子开心地送上笑脸,再次叫道:「爹爹~」 裴临渊:「……」很好, 不是错觉。 这糰子生得白净粉嫩, 身上穿的大概是天门宗的弟子服,小小脑袋上盯着个小揪揪, 倒是可爱的紧。不过, 就算再可爱—— 「我不是你爹爹。」裴临渊把小糰子从自己身上抱下来,一脸冷漠地告诉他「残酷」的真相。 谁知那糰子听到这话,大大的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一边哭一边抓住裴临渊的袖子不放:「爹爹你不要我了吗?哇——」 裴临渊:「……」头疼。 也不知楚九歌去了哪,这孩子又是从何处来的。裴临渊头疼地看着拉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糰子,有些不知所措:「你别哭了——」 正在这时,楚九歌自房外走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表情有些错愕:「阿天?」 听他这样叫小糰子, 裴临渊挑眉:「你认识这小糰子?」 而那小糰子听到这声唿唤,抬起头来,看到楚九歌嘴一瘪,大哭着跑过去要抱抱:「主人,爹爹不要我们啦——」 主人?裴临渊看向表情有些尴尬的楚九歌, 给了他一个眼神:解释解释? 楚九歌拍了拍扑到自己怀里的阿天, 对上裴临渊的眼神, 脸上的表情有些许不自在:「阿天他……是天道剑剑灵。」 「剑灵?」裴临渊这下倒是有些吃惊了, 指着那糰子。「天道剑的剑灵居然是这么个……小孩子?」 而且方才他将他从身上抱下来时,明显感觉到这小糰子跟平常小孩儿一样,有重量有温度,甚至有唿吸,可一点也不像个灵体,还是剑灵。 将还在啜泣的剑灵抱起来,楚九歌走到裴临渊面前来,笑道:「毕竟是天道剑的剑灵,自然有些特别的。阿天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形体很虚弱,连话都说不清楚,只会拉着我叫我主人。后来恢復了一点后,又吵着让我帮他找爹爹,我问他爹爹是谁,他又说不清楚……嗯?师父,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第165页 裴临渊看着躲在楚九歌怀里,被楚九歌托着屁屁抱住的小糰子,一脸欲言又止。 「师父?」 裴临渊看了楚九歌一眼,眼里透着某种让楚九歌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杀意(?):「你平日里可有教过他一些奇怪的话,灌输一些奇怪的念头?」 楚九歌:「?」 见楚九歌似乎真不知情,裴临渊抿了抿唇,道:「方才,我一醒来,这小糰子就对着我喊『爹爹』。」 楚九歌被哽住,立马坦白自己的清白:「……我没教过他。」 不过,天道剑是仙帝许下大宏愿而生,天道剑剑灵与魔族三皇子所出同源,阿天叫师父爹爹恐怕是把师父认成了三皇子。 想到这,他看了一眼裴临渊,眼神有些复杂纠结。师父他,到底知不知道—— 「小糰子,你为何叫我爹爹?」裴临渊的声音一下子将楚九歌拉回了现实。 楚九歌怀里的糰子终于捨得停下哭泣,期待地看了一眼裴临渊,又很快失望地低下头,手指对着手指,声音小小道:「因为爹爹就是爹爹啊,阿天不会认错的。」 这算哪门子回答?裴临渊扶额:「你看清楚,我真的不是你爹爹。」 岂料好不容易才不哭了的糰子听到裴临渊这话,眼睛一红又哭了起来:「爹爹——」 「不许哭!」裴临渊板起脸。 本来只是想要吓吓他,没想到这招还真的起效了,糰子的哭声一顿,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我、我不哭,爹爹说过不喜欢苦恼的小孩子,爹爹不要讨厌阿天。」 然后小糰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裴临渊,问:「爹爹,你是因为阿天和主人没有保护好爹爹,才不要阿天和主人的吗?」 他这话一出,两人脸上的表情俱是一愣。 楚九歌悄悄观察了一眼裴临渊的表情,摸了摸糰子的头,道:「阿天,你先回剑里,我和师父有话要说。」 「主人的师父?」糰子歪头。 「就是……你爹爹。」说完,楚九歌看了一眼裴临渊,却刚好与他的眼神撞上。就像是个被抓包的小偷,楚九歌赶忙移开了眼。 「哦,我知道了。」糰子应了声,身形化作光点,回到了放在房间内的天道剑中。 裴临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你要说什么?」 楚九歌沉吟了一会儿,问:「师父可记得,我在试炼的时候,从登天梯上消失了一段时间。」 「记得。」裴临渊自然记得这件事,当时在幻境中仙帝的残魂还告诉他,这是因为他要亲自考验楚九歌。 他皱了皱眉,问楚九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 于是楚九歌就将自己与雷霁还有玄烨,回到了千年前仙魔大战的时候,并且还见到了仙帝,以及与裴临渊生得一般无二的魔族三皇子临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裴临渊。 「仙帝说,我和师父……」楚九歌顿了顿,到底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裴临渊。「我们,是他们的转世。」 说完,他看向裴临渊,他本以为裴临渊会惊讶、发怒、否定或者不屑一顾,但没想到裴临渊却是一脸眉头紧锁,略有所思的模样。 想了想,楚九歌还是有些忐忑地问裴临渊:「师父,不惊讶吗?」 听到他这么问,裴临渊便道:「事实上,两年前我见到了魔皇,奇怪的是,他见到我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称唿我——」 「三弟。」 「师父遇到他没有事吧?!」楚九歌的反应倒是极大,紧张地抓住裴临渊检查。 裴临渊摇了摇头:「玄朱对我,似乎没有恶意,而且……双修之法也是他告诉我的。他说我们曾经神魂相容,行双修之术可补元神。」 只是,这两年他无论如何想再进入一次玄朱的梦境,却再也没有成功过。 「所以那日师父跑来,真的是为了找我双修?」楚九歌突然问,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裴临渊,满是期待。 「……咳。」裴临渊心虚地移开眼,故作镇静地转移话题。「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魔皇对我以及你,都十分熟悉。」 楚九歌眨了眨眼,师父这次居然没有呵斥他胡闹,而是在害羞? 察觉到楚九歌过于炽热的视线,饶是裴临渊也不能完全忽视,有些恼怒地开口:「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因为师父好看。」楚九歌毫不忸怩地笑着回答。 自从二人开始双修之后,楚九歌在言语上便越发放肆直接,总是动不动就抓准机会表白心意,撩拔裴临渊。 「师父,你知道吗?仙帝和魔族三皇子是一对很相爱的道侣。」楚九歌靠近来,轻声在裴临渊耳边低语。「每每在里面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我就会想起师父,我会想,如果师父也像三皇子看着仙帝时那样,看着我该多好。」 面对楚九歌的步步紧逼,裴临渊退后一步,试图逃离开这一触即发的氛围。他偏过头,语气强作镇定:「我们在说正事。」 可他不知道,正因为这个动作暴露了他早已通红的耳廓。 楚九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装起了可怜:「师父如今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了吗?我在师父心里就这般不堪吗?」 「我不是……」裴临渊弱弱解释。 第166页 若是在以往,裴临渊定不可能信了楚九歌的戏,可惜他如今心房大乱,被楚九歌一番话惹得脑子一片空白,哪分的清是真是假。 「那师父为何不敢看我?」楚九歌趁势追击,一步步将裴临渊逼到墙头。凭着自己如今已比裴临渊高的身量将他困在自己怀里,低下头,嘴唇似是无意识地擦过裴临渊的耳廓,声音有些低哑:「师父,看看我吧。」 「……」 「师父?」 就在楚九歌觉得自己是不是撩拔过头了时,胸前衣襟被人抓住,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个柔软的东西撞在了他的唇上。 楚九歌:「!!!」 师父,在主动吻他?不是因为双修,也不是被他所迫,而是师父主动! 这个吻并不深入,一触后便分开,而主动亲吻楚九歌的那个人像是没事人一样,神色淡定地推开他:「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 之前那些害羞、脸红的神色,仿佛是楚九歌的幻觉。 楚九歌:「……」为什么搞得他像在无理取闹一样。 「转世的事情先不说,我觉得魔皇……玄朱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裴临渊一边说,一边走到桌旁为自己到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见裴临渊真的一本正经地说起了正事,楚九歌嘆了口气,认命地将脑子里那些废料丢掉,道:「我倒是觉得师父最好不要轻易相信魔皇。」 这时,裴临渊又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喝下。听到楚九歌的话,他放下杯子,问:「为何?」 「现在的魔皇是杀了上任魔皇,也就是他的父亲才继承的魔皇之位。」楚九歌脸色微沉,「连自己父亲都能毫不犹豫杀掉的人如何值得信任?」 闻言,裴临渊垂眸,提起茶壶的动作顿了顿,道:「我知道。」 然后,他皱眉看向手中的茶壶:「没水了。」 「师父,你很口渴吗?」楚九歌疑惑,师父这都连喝了两杯水了。 裴临渊掀了掀眼皮,吩咐他:「去烧壶茶来。」 「啊?可我们不是在说正事……」 「快去。」裴临渊淡声打断他。 楚九歌只得妥协:「那好吧。」 待楚九歌提着茶壶离开房间,裴临渊这才松了口气。 孽徒,也不知道是因为谁,他才这么口干舌燥。 第91章 最后一面 天门宗弟子房 裴临渊抿了一口新鲜煮好的新茶, 嘆了声「不错」,又重新提起方才那话题:「若我猜的没错,魔皇刺杀前任魔皇之事应是另有隐情。」 「师父为何这么说。」楚九歌皱了皱眉, 并没有反驳, 只是询问裴临渊理由。 被问及缘由,裴临渊气定神闲地回答了一句: 「直觉。」 「师父!」楚九歌不满地看向他, 有些吃味道:「你就这么相信魔皇玄朱?」 见到小徒弟这般模样, 裴临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当然并非毫无依据信任玄朱,毕竟在两年前初见面时他对玄朱还保持着警惕。 其实有关魔皇弒父之事, 他早有疑虑。无论是在所谓的「原着」中, 还是修真界的记载中,都曾写到——魔皇玄朱为夺得魔皇之位,在仙魔大战间杀了其父亲,继承了魔皇之位,且在之后杀死了许多追随前魔皇的魔族,以雷霆之势掌握了皇位。但在这之后,魔皇却对仙界发出了求和的请求, 仙界当时已是仙帝执政,自然是同意了魔皇的要求。 只是和平不过百年, 魔族单方面撕毁了协议,再次向仙界进攻。同时也是在这一次大战中,仙帝陨落,魔界封印,而仙界由如今的天帝执政。 这样看来, 魔皇杀掉自己的父亲似乎是为了阻止战争。而且加上当时的仙帝也同样是刚就位, 裴临渊合理怀疑很有可能这两人是合谋。 想到楚九歌曾经因登天梯回到过千年之前的大战中, 见过那位仙帝, 他便将自己这个猜测告诉了楚九歌,并问他:「在幻境中,仙帝可曾对你透露过什么?」 听到裴临渊这个猜测后,楚九歌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我当时在里面呆的时间不长,外面的魔修便开始攻打遗府。为了让我尽快接受传承,登天梯的器灵,也就是那位仙帝的残魂加快了传承的速度,让我目睹了当时仙帝许下大宏愿那一刻的情景,以及感受到了他当时的觉悟。」 「当时的……觉悟?」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时,裴临渊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瞬。心底一股阴霾压的他透不过气来,也不知抱着何等心情,他问:「江凝光曾与我说过这事。只是你可知道,那个时候,仙帝为何会许下大宏愿?许的又是怎样的愿望?」 大宏愿需要以自身承担天道,而天道也会给予承担者最想要的。 问出这句话后,裴临渊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望着杯中浮起的茶叶,莫名失神。 「师父。」楚九歌握住裴临渊的一只手,温声唤他。 从手背上传来的温暖将裴临渊从那股焦虑的复杂情感中唤醒,抿唇看向楚九歌。楚九歌朝他露出一个安抚地微笑,再次温声唤他:「师父,仙帝,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裴临渊抬头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楚九歌,撞进了那双仿佛盈满星河的眼睛。 ——而那些不安与迷茫在此时如风般消散。 他注意到,此时此刻,楚九歌用的是「我」。 第167页 「师父……临渊,在那个时候,只有那样才能拥有扭转当时局面的力量。」楚九歌捧住裴临渊的脸,眼眸微垂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不仅仅是因为想要保护你,也是为了结束当时持续了多年的仙魔大战。」 他的唿吸喷洒在裴临渊的脸颊上,裴临渊突然觉得眼前的楚九歌似乎有些陌生,却又有些想要落泪的……熟悉。 那一瞬间,裴临渊明白了,眼前的「他」并不是他,而是千年前那个决然的灵魂,是仙帝楚九歌。 「你,仙帝……」 「临渊,能再度见到你,真好啊。」那人淡笑着叫他的名字,食指轻抵在裴临渊的唇上,做出嘘声的动作。「如不出意外,这应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最后一次?裴临渊一愣。 「我本就是他作为后手的一丝残魂,如今回归了本源,作为『我』的意识消散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他说到这顿了一下,又似是掩饰般地笑开。「罢了,到底只是痴妄。」 能够这般再度触摸到他,拥抱到他,与他相见、说话,便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更何况,与本源相容并非是消失,他这段时间的思念、记忆都会在本尊融合神魂,恢復所有记忆后再度记起。就连如今这份不舍与嫉妒的心情也…… 在心里轻嘆一声,他将那些念头甩出脑海,对裴临渊正色道:「临渊,你且听我说,魔界的封印是你我合力所为。若想要打开魔界封印,但不想将里面的魔族尽数放出,便需要合你我二人之力,开启忘川的入口。」 忘川……裴临渊忽然想起今早醒来前做的那个似乎是前世记忆的梦。 「不过,」裴临渊察觉出男人话中某个点,「你怎知道我想启开封印,却又不想将那些魔族放出来。」 那人微微笑开,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知道打开魔界封印,去往魔界是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却对魔界的情况并不明了。 你害怕封印打开后,魔族攻入人界,导致人界生灵涂炭。可你若不主动打开封印,天帝便会动手,届时更加无法控制事态。 故而,以你的性格,应该会选择将事情的主动权放在自己手上。」 说完,他摸了摸下巴:「你应该早就去过魔界封印的地方,也感受到了其中属于自己的魔气了吧。」 裴临渊神色冷峻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他早已查验过封印之地,在感受到里面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魔气时,结在着手研究这封印的加固和解开问题。 只是,那封印中除却自己的魔气,还有另一股与他的默契相反却又相容的灵力,让他的研究迟迟无法进展。 如今想来,应该就是仙帝的灵力。 「人界去往魔界必然会经由忘川,那个地方封印的便是人界通往忘川的通道。待你我二人神魂稳定之后,以天道剑为钥匙,无声无息解开通道封印,再封回去不是问题。 至于真正的魔界封印并非只是一两道禁制,而是一个笼罩在魔界上空的法阵。只要有那个法阵的核心在,而那个核心的强度并不亚于天道剑,所以那些魔族根本出不去魔界,你不用担心。」 裴临渊目光闪了闪,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书」中的内容。确实,如果说玄朱只是因为强行破了几个禁制封印就死去未免有些奇怪了。可要是强硬突破如同天道剑般的至尊法宝,那便说得通了。 就在裴临渊思考之际,男人却突然丢出一颗重磅—— 「况且,我们并不需要进入魔界。」 「不需要进入魔界?什么意思。」 男人看着裴临渊这张脸,用眼神一丝一缕地描绘着裴临渊的容颜,仿佛是要将这张脸永远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他道:「听着,临渊,解开忘川封印,拿到你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残魂,轮迴之树的根部连接着各个世界,你从那里,就可以回到你原本来的那个世界。回去,然后把一切都……」 「你在说什么?」裴临渊打断了男人,看着他的眼神表现得很冷静,他一字一句地质问眼前的男人。「什么叫做,回到原本来的那个世界?」 「……」男人闭了闭眼,似是苦笑。「千年之前,天帝意图窃取天道,而轮迴之树被他使计毁掉。你真身本为轮迴树灵,为维护天道运转,防止天地倾塌,只能身化六道轮迴。在你的魂魄消散之际我暗中收集残存,并将其送到相对平和的异界。」 原来是这样,裴临渊不知自己应当是如何心情,男人说的本是他的事,可他却对这些没有一点实感。 身化六道轮迴?维护天道运转?谁?他吗? 裴临渊不禁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哪里像是会做出这样事的人。男人口中的救世主一般的人,让他觉得就像是个陌生人。 「确认你的魂魄已经在那世界转世之后,我为你准备了这一世的身体,将你的修为与力量封印在这具身体之中,之后将化为种子的身体交给了一株青穹木女仙,让她将你带到人界。那青穹木被我以心头血点化,对我的命令不会有二心。」 裴姝月,他的娘亲缘是由仙帝心头血点化,也难怪裴羡鱼一接触到楚九歌此世的血液便恢復了丢失的本源之力。 「而在那之后为了阻止天帝的奸计得逞,我将代表天道权柄的钥匙,也就是阿天封印在了仙人遗府,还炼制了登天台,封印了一缕残魂。」 第168页 「再之后,我将一切交给了玄朱。」 「玄朱?」裴临渊没想到这件事玄朱竟也有参与。 提起玄朱之时,男人的表情有些不虞,却还是道:「你的直觉没有错,玄朱一直都是我们的人。他一直假意与天帝交缠,实则为我们争取了许多时间。虽然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但他的确是当你是亲弟弟的。」 「所以,临渊,等到了忘川,一定要第一时间融合你遗留在轮迴树中的神魂,然后从树根处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忘记所有,然后再也不要回来。」 作者有话说: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我觉得这两句就是前世写照了哈哈哈哈 第92章 花期将至 回去? 裴临渊听到他这话气笑了, 这一世的楚九歌方还因为怕他离开生了心魔,男人却希望他远走高飞,甚至是忘掉这一切。 「你当我是什么人?」裴临渊冷冷质问他。 男人对他这个反应并不吃惊, 耐心与他解释:「临渊, 你听我说,你现在记忆不完整, 我说再多你也不明白。但你要知道, 只要你活着,天帝的阴谋便必然无法得逞。」 「天帝布局已久, 如今他已掌握了这世界大半的力量。即使有江叶二人相助, 彻底将这个世界的权柄夺回的胜算也不过五成。」谈及此处,男人的神色逐渐严峻,话语中带着一丝决然。「为了融合这个世界的大半力量,天帝无法轻易离开仙界,所以在他彻底融合之前,你要赶快离开这个世界。」 「只要你活着,一切就还有机会。」 裴临渊被他越说越煳涂, 为何有他在天帝想要天道权柄就无法得逞?还有,之前男人提起过他是什么轮迴树灵……他不是魔族吗? 大概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 男人安慰地笑了笑:「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等到了忘川神魂融合,你的记忆全部回来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其实,不想起来也好……」男人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 转头又像没事人一样对裴临渊说。「我知你心里不愿如我说的那样离开, 觉得这是懦夫行径, 可不管因为何种理由, 忘川这一趟,你定是要去的,你的神魂也必须拿回来。否则……你这分魂之症始终治不好。」 裴临渊抿了抿唇,他知道男人所说不错,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去这一趟的。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总是有些不安。 「我明白了,只不过,在那之后要如何,我自己来决定。」裴临渊起身,与男人平视,微眯的眼神中带着压迫感。 听到裴临渊答应,男人这才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只要能解决你神魂的问题就好,其他的……若你不愿我自然不会迫你。」 他话里话外都是为着裴临渊考虑的意思,裴临渊自然也能感受到。 「你……」裴临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男人打断。 「对了,还有一件事。」男人说完这句,有些犹豫地看了裴临渊一眼,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有关你这具身体的花期——」 「花期?那是什么?」 被问及这个男人的神色有些为难:「咳,就是……就是……」 男人嘴上支吾着不敢说出来,心里却有些纳闷,难道临渊得到的魔族传承里没有提及这件事情吗?他当初忘记塞进去了? 「到底是什么?」裴临渊皱眉,忍不住催促他。 男人吞了吞口水,大概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心虚地移开眼睛:「就像是妖兽化形的妖修会有求偶期一样,你的身体也和灵植化形的灵修一样,有花期……」 男人越说越小声,可裴临渊身为化神期修士,就算是蚊音也能听得清楚。可正因为听清楚了,裴临渊才更加觉得不可置信。 「你在开什么玩笑?」裴临渊冷笑一声,「只有低阶妖修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求偶期,而化形的灵修更是清心寡欲,少有找道侣的。而我的原身更是天底下只此一株,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花期。」 「我真的没骗你。」对上裴临渊看骗子一样的眼神,男人不禁有些无奈。「你的原身曼珠沙华,生长在忘川之中,是众生的慾念浇灌而成,你生于那片花海,天生便能勾引出世人的欲望与心魔。可同时,你若自己动了慾念,生了心魔,一样无法控制,这些慾念心魔会变成花苞,直到你压抑不住后会作为花朵绽放……那也会是你身上的诱香最浓的时候。」 「还有,两年之前,你是否用过某种秘法将魔纹转移到了背部。」男人轻嘆了口气,「你自己怕是没有注意到,这些魔纹并没有消失,而是缓慢生长着,代表着花的部分,结出了花苞,而且马上就要绽放了。」 闻言,裴临渊一惊,他确实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往日里,他一旦使用完作为魔族本原的力量后,短则十日长则一月,脸上的魔纹就会消失。可那时候在秘境,他为了在楚九歌面前遮掩身为魔族的身份,用了江凝光告诉他的秘法,将魔纹自脸上转移到了背部。 这些时日来,他不曾检查过自己的身体,而且他多年前便已经辟谷,早已不沾尘埃,又怎么会想起脱下衣服检查自己的背部……想到这,裴临渊斜了一眼男人,男人既然这么笃定他背后的魔纹在发生变化,定然是见过的,而且不止一次。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裴临渊有些不爽地问。 第169页 准确来说不是眼前的这个带着前世记忆的残魂,而是那个他自以为乖巧的小徒弟。 果不其然,男人尴尬地轻咳一声,心虚地不敢看裴临渊:「这个嘛,等『我』醒过来了,你问那个『我』吧。」 裴临渊冷哼一声,他不用问也能猜到一二。这些时日来,每每与楚九歌双修之后总会被纠缠着不放,有时那小子便得寸进尺起来,衣服常常就只剩下一半挂在身上。那魔纹,应是那时候被看见的。 怪不得,那小子的手总爱在他背上摸来摸去。 「不过,就算是这样。」裴临渊冷着张脸,依旧不愿相信男人口中所说的「花期」的存在。「也不一定就是因为那什么『花期』。」 男人见他还是嘴硬,只能问:「唉,你最近,哦不,应该是这两年来,每每靠近『我』时是不是总是会身体发软,心律加快,诱香无法自控?」 裴临渊顿时僵住了。 「而且,若是许久不能靠近『我』,就会十分渴望『我』抱你、亲你。」 裴临渊长袖下的手止不住颤抖。 「虽然你老是埋怨『我』得寸进尺,可那分明是你故意放纵,甚至有时还……」 「闭嘴!」裴临渊红这张脸打断了还要继续的男人。 高傲如裴临渊,被男人一下子戳穿,猝不及防间心里的羞耻感瞬间爆了,脸上更是早已烧了起来。 「……不许说了。」 他红着脸,声音小如蚊虫嘤咛。 好像有些欺负过头了,男人心道,实在是怪不得他恶劣,只是这样的临渊太让他想要欺负了。 「那个,花期……」说到这个词裴临渊皱了皱眉,颇为不情愿。「就没有办法抑制吗?」 「没有,否则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就让你去忘川。」男人摇了摇头,「花期越近,你身上的诱香便越加无法控制。等花开之时的浓度,更是连仙人都无法抵抗。所以,只有在满是曼珠沙华,且没有别人的忘川迎接你即将到来的花期,才是最为保险的方法。」 没想到男人急着让他去忘川,竟还有这层原因在。 裴临渊认命地嘆了口气:「到时,我要怎么做。」 「双修。」说完,男人又加了一句。「不是现在这种儿戏一样的双修,而是真正的双修。」 只是,男人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就迎来死一般的寂静。 等了许久,裴临渊才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询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有的话,上辈子早就用了。」男人长嘆了口气,半埋怨半忧愁地开口。「你我每见一次,你都会开一次花。偏生你开花时动静极大,只要出去忘川必会引发骚动,导致我们每次都只能在忘川那片地房幕天席地的——」 「够了够了,我明白了!」裴临渊急忙忙地打断男人还想继续说的话,脸色通红地瞪了男人一眼。「不许说了。」 男人见好就收,再附送一个温柔的淡笑:「知道就好,我不说了。」 裴临渊舒了口气,心道有着仙帝记忆的男人,果然不像小徒弟那样好应付。 见他这般模样,男人好笑地摇了摇头,道:「要说的事便是这些,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那个『我』要醒了。」 此言一出,裴临渊明白了,作为残魂的「他」要消散了。 裴临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只有作罢。 男人轻笑一声,最后放纵了一回—— 他将裴临渊轻柔地搂进怀里,如同拥抱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会再见的。」 男人轻声在裴临渊耳边留下这一句话,也不知是安慰裴临渊,还是安慰自己。 轻轻闭上了眼,男人的意识渐渐沉入识海,如同落入海中的泡沫,而在「他」消散的最后,他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仿佛羽毛落在地上般,轻轻的回应。 「嗯。」 ——一如当年那个答应等着他带来踏雪寻梅的人。 呵,男人无声地笑了。 而再度睁眼时,却是另一双一头相同却又缺少了些沧桑的眼睛。 「师父?」刚醒来时的楚九歌还有些懵,可随即方才那些记忆就涌入了他的脑海。 明白髮生了什么的楚九歌眨了眨眼,就着这个姿势在裴临渊耳边不耻下问:「师父,什么叫真正的双修啊?」 裴临渊:「……」 果然,事实证明,无论是小混蛋还是大混蛋,本质都是混蛋。 无情地推开楚九歌,裴临渊眼也不眨地就往外走。 他现在就要回魔宫,这天门宗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而身后追来的楚九歌还在那叽叽喳喳个不停: 「师父,你怎么不理我?」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叫『真正的双修』呀!」 「师父~」 裴临渊一边启动回魔宫的法阵,以便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这孽徒,还是迟早扬了吧。 作者有话说: 刺儿:我是真的不懂什么叫「真正的双修」啊,你们知道吗? 第93章 我的答案 五 虽说已经知晓了魔界封印的打开方式, 但要真正前往忘川,还需要做些准备。 正道那边有江凝光夫夫二人坐镇,楚九歌虽是天道剑主, 但暂时还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出面。因此, 楚九歌只需要继续对外宣布闭关修行即可。 第170页 至于魔修这边,唯一的叛徒枯木已经在两年前被裴临渊拔除了, 而枯木留下的眼线也在这两年全部揪了出来。如今留下的, 都是裴临渊的心腹,是可信之人。 而且正魔两道这些年还算比较和谐, 虽然有些小火花小摩擦, 但总体来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你们二人便安心去就是了。」说话的是叶听涛,他环抱着江凝光的腰,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挂在江凝光身上。「如今的天帝正在融合权柄的紧要关头,腾不出手来搞事。你们早点去,早点恢復实力,咱们才能杀天帝一个措手不及。」 说完, 他没脸没皮地凑过去朝江凝光邀功:「我说的对吧,凝光?」 江凝光嫌弃地推开他, 嘴上确实贊同他的说法:「听涛说的没错,时间不等人,早去早回,等天帝彻底融合天道权柄,那一切就晚了。」、 两人说的道理裴临渊自然也明白, 可他心底还有着一层顾虑。他面上虽是答应了两人尽快前去忘川, 可后脚回了魔宫却没有再传回联繫。 甚至于, 就连每周固定为楚九歌祛除心魔的日子也没有过来, 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 只不过,他既然不愿意过来,那楚九歌杀上门来魔宫也是一样的。 于是,正在魔宫中处理政事的裴临渊就突然接到属下的来报,说有人打上门来了。 「尊上,尊上!有个正道的剑修打到魔宫来了!」 拿着笔的手一顿,裴临渊皱眉看向来报告的魔宫侍卫:「正道剑修?你们且先将他拿下便是。」 能在魔宫做侍卫的,修为都不低,至少都是金丹期,更何况魔宫里里外外有着无数禁制,还有法器,戒备重重,就算是元婴修士也难能突破。 再说了,如今的魔宫中还有炎御坐镇,就算真有厉害的突破了魔宫的防守,炎御也能对抗一二。 现今的炎御可与两年前不同,自两年前炎御被楚九歌打败后就受了刺激,发了狠的修炼,就等着一朝雪耻。功夫也不负有心人,炎御本就资质好,身上更有烈狱啸天狼的血统,经过这两年的努力,如今已突破到了元婴中期的修为。 因此,裴临渊对这莫名闯上门闹事的剑修并不放在心里。 可没想,下面的侍卫抖抖索索道:「不知为何,魔宫内的禁制阵法对那剑修一点作用也无。而且,那剑修实力强横,兄弟们竭尽全力也难以阻拦,属下来报时,那剑修已经突破到中庭了!」 禁制阵法无用?听侍卫这么一说,裴临渊突然有了些兴趣,从一堆政事文件中抬起头来,他问:「既然这么大动静,想必贪狼魔王已经与那位闯入者对上了吧?」 看来这位贸然来闯魔宫的剑修并非完全莽撞,应是身上有什么特殊法宝作为依仗,才会如此大胆。而能突破魔宫卫军的防守,想必实力也不错。炎御这些日子提升实力遇到瓶颈,正巧缺了个适合的对手,这位倒是来的巧了。 「回尊上,贪狼魔王却是已于那剑修对……」 汇报的侍卫话尚还未说完,只听得殿外一阵爆炸般的巨响,一个人影被勐地丢了进来,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咳咳……」被人丢进来的炎御伏在地上吐了几口血,双眼通红地看着殿门外信步而来的身影。 炎御这么快就败了?裴临渊的脸色严肃起来,顺手给地上的炎御输送了些灵力疗伤。见他并无大碍,裴临渊这才将眼神放到了这嚣张地闯入者身上。 只是,这没看不打紧,一看请来人的身量,裴临渊下意识地就想离开。 不过,他还没有动,对方就先他一步来到了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趁机逃跑。 「魔尊又想要去哪?」对方唇角微勾,语气带着轻浮,上半张脸带着面具,似是为了隐藏身份。可无论是眼神还是身形气息,都足以让裴临渊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跑来大闹魔宫的人,竟然是楚九歌。也没想到不过十日不见,楚九歌的修为竟隐有突破化神的意思。 只是…… 对上面具下那张隐含着丝丝魔气的双眼,裴临渊在心嘆了口气,这几日晾了楚九歌几天,怕是已经到达极限了。 或许是见裴临渊一直盯着他不说话,楚九歌有些不高兴,刚想要得寸进尺,再调戏一嘴自家师父,一旁的炎御却大叫着扑了上来。 「放开魔尊!」 「啪。」 楚九歌一脚将扑上来的炎御狠狠踹开了老远。 好烦,这个人。 再度被踹在地上的炎御捂着胸口吐了几口血,脸色更是苍白了好几分,看上去甚是可怜。 毕竟是自己手下,裴临渊看到他这模样,责备地看了一眼楚九歌,就要上前查看炎御的伤势。可看懂了那眼神的楚九歌瞬间就委屈上了,坚决不放裴临渊过去。 师父居然因为这个人责怪他! 心魔附体的楚九歌也不经考虑,当着魔宫众人的面直接环抱住裴临渊的腰,嘴里还霸道地威胁裴临渊:「魔尊敢为他疗伤,我立马杀了他。」 目睹着一切的侍卫和躺在地上重伤不起的炎御都震惊不已,心想这人胆子可真大,魔尊大人可不是他能轻薄的。 只不过他们以为的魔尊发怒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反而是那位杀伐果断的魔尊大人面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吩咐侍卫带着炎御下去疗伤,没有他的吩咐所有人都不能进来。 第171页 无论是那侍卫还是炎御,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临走前,他们还隐约听到他们尊贵无比的魔尊大人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语气轻柔地和那个闯入者说话。 「这下满意了?」 侍卫和炎御觉得自己今天定然是出现了幻听,魔尊大人怎么可能这样说话呢? 然而,事实就是,他们英明神武的魔尊大人的确在哄小孩。 腰被人握住,裴临渊却并没有反抗,他知道自己的反抗只会加剧心魔的反扑。他靠在楚九歌怀里,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声音放得又柔又软:「我让他们走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只是不知心魔附体的楚九歌哪根筋打错了,眼睛微眯,硬是不接招,还要跟裴临渊装不认识:「魔尊大人跟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投怀送抱的?」 裴临渊:「……」这傻孩子被心魔附体了或做些混事很正常,不能气。 他捏了捏眉心:「我知道这几日冷落了你,但前去忘川需要做诸多准备,非是我故意躲你。」 裴临渊本意是先哄过去了,把心魔解决了再说。只不过,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楚九歌就炸了。 「骗人,你连连接天门宗和魔宫的传送阵都封了。」他满脸控诉委屈,仿佛遭遇了世间最不公之事。「你根本就是故意躲我!」 对上那委屈的小眼神,裴临渊干笑着试图敷衍过去:「你想多了。」 「我没有!你就是故意的!」 裴临渊一哄再哄,可心魔附体的楚九歌就是要胡搅蛮缠,他本就是不是有耐心的人,这样几次下来,他也不乐意哄了。 当即就冷下了脸:「对,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不想见你。而且你要是再胡闹,我立马把你轰出魔宫。」 这话一出,先前还闹腾着的楚九歌瞬间像个鹌鹑一样安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裴临渊脸上的表情,弱弱地喊了声:「师父。」 「不装了?」裴临渊冷笑。 「……」 楚九歌哪敢回答这个问题,回答了不就代表承认自己方才是装的了?他的确是因为裴临渊这几日的冷落,心魔有些反扑的现象,但对他影响并不算大,硬要说的话方才颇有些趁心魔装疯的意思。 但,他想问清楚裴临渊为什么躲着他也是真的,所以今天才会那么招摇地打上魔宫来。 「师父,你这几天到底为什么躲着我?」他不再装疯卖傻,而是认真地问,只是语气里到底透露着些许委屈。 「我并非是想躲着你。」裴临渊轻嘆了口气,「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想不清楚。」 「师父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被问及此,裴临渊看着楚九歌的眼睛,问:「九歌,我们……是个什么关系?」 「是师徒?还是道侣?」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楚九歌胸前的衣襟,透露着裴临渊的不安。「或者说,是前世的恋人?」 两年前,楚九歌对他说了喜欢,他尚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感受,便因为心魔的事情措手不及。而如今,他依旧还未搞清楚自己心底的想法,却被告知他们本就是前世的恋人,而马上就要去恢復这个前世记忆。 ——似乎他如今的纠结都变得没意义了。 「九歌。」 他的声音丝丝颤抖,似是嘆气似是求助。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回以了你同等的喜欢。」 楚九歌于裴临渊而言无疑是最特殊的,自从二人相遇以来,他那死寂的心都因为眼前之人而出现了不同的波澜。他对楚九歌的感情称得上是极其复杂,有师父对徒弟的期盼,也有因为陪伴而生的依赖,更有对楚九歌的愧疚,以及心里那不可说的占有欲……种种感情交织,他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感情看待楚九歌了。 他甚至有些害怕,怕自己并非是楚九歌想要他回应的那种感情。所以他虽然纵容楚九歌,却一次也没有正面回答过楚九歌的告白。 他始终优柔寡断,犹犹豫豫,迟迟不敢正视这个问题,只想着逃避。 而第二人格却与他不同,二渊总是斩钉截铁地说出自己的喜爱,理所当然的以楚九歌的道侣自居,任性妄为丝毫不知收敛。 有时,裴临渊会想,或许就像二渊说的那样,等他们分婚症治好以后,他自然就不会再纠结这个问题,自然就会知道自己的真心。 可,这样真的好吗? 裴临渊觉得不好,他想要清楚现在的自己的真心,他想要给楚九歌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然后会开第二部的预收,第二部是快穿的形式 第94章 启程忘川 房间里安静地就连两人的唿吸也能听见, 以楚九歌的视角能看到眼前的裴临渊说完那句话后,双肩收拢,双手紧握, 仿佛是在等着他的宣判。 师父他, 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楚九歌想到这,轻嘆了口气。 随着他这声嘆息, 楚九歌能发现裴临渊突然抿紧了唇。 师父在紧张。 从前, 他以为师父总是将他拒之千里,是因为师父始终把他当孩子, 是在逞强, 是在保护他。可现在,他却发现,师父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并不仅是因为「保护」,而是……「自我厌恶」。 师父他,讨厌他自己,他做的那些比起保护, 更像是在自虐。 第172页 他的师父,是个外表看上去极为高傲, 且自诩极为自私的人;可真正了解后,却能够发现师父他敏感,自厌,又比任何人都柔软。 那些尖刺、硬壳,都是他伪装出来保护自己的盔甲。 他一直缩在那些盔甲之中, 将所有的好意善意都拒之门外, 直到如今, 他因为楚九歌, 小心翼翼地将试探的触手透过门缝递了出来,递到了楚九歌面前。 ——而楚九歌选择握住它,轻轻的,却又坚定的。 「师父。」 楚九歌温声轻唤,裴临渊微微抬起头,这时他恍然发现,少年不知何时竟已长得如此高大,足以将他整个拥入怀中。 「你为什么会担心不够喜欢我呢?」他问。 「因为……」 裴临渊因为这个问题短暂地沉默了一瞬,将三百年前裴羡鱼和魏澜山的故事,以及自己得分魂症的原因说与了楚九歌听。 「自那日起,我便不明白何为喜爱了。」裴临渊声音淡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就连再见到羡鱼,我对她更多的似乎也只是责任,而再也忘了对于亲人的感情。」 「在我将所有仇恨苦痛一股脑丢给第二人格时,似乎连感情也一同丢给他了。」 嘴边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裴临渊自嘲地想,可如今他却妄想给楚九歌一个答案。 他有资格吗? 「九歌,或许我真的无法去『爱』上谁,你……」 然后话就被打断了。 「师父。」 下巴被人强行捏住抬起来,对上了一双有些不悦的双眼。 「你很爱我。」 他道,语气笃定又自信,无形间,似乎还有些不自觉地炫耀。 「我能感觉到,师父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在乎我,爱我。」楚九歌微眯起眼,「我和师父,是两情相悦。」 「我们是师徒,也是道侣。」 「我不允许你讨厌我的道侣,也不许造谣说我道侣不喜欢我。」他极其霸道地看着裴临渊的眼睛,「知道吗?」 楚九歌放弃让裴临渊自己想清楚了,对付总是钻牛角尖的师父,最好的方法就是粗暴地将他那些胡思乱想全部给拍走,让他只准看自己。 「不许妄自菲薄,也不许擅自否定自己,你够不够爱我要由我来确定。」楚九歌一脸严肃地强调,「也不许擅自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我……」裴临渊怔了怔,良久,笑了出来。「好,我知道了。」 不知为何,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只是,或许是因为心神安定了,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下来,裴临渊突然觉得意识有些模煳。 ——有点想睡觉。 ——不对,这不是困,是…… 「小辞~」 怀里的人不知何时变换了人格,一道轻快的声音响起,那人在他怀里如撒娇的小兽般蹭了蹭。 迎上怀里人明媚的笑脸,楚九歌未免有些怔愣:「二师父?」 裴临渊熟练地搂住楚九歌的脖子,凑近了说话:「对啊,怎么,捨不得他?」 闻言,楚九歌颇有些哭笑不得,二师父总爱与大师父在这种地方比较。次数多了,他也不像最开始那么慌着解释清楚,反而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若我说,确实如此,师父打算如何?」 听到楚九歌的话,裴临渊的动作挺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随即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将楚九歌扑倒在软塌之上,一旁桌上写着政事的摺子散落了一地。 他骑坐在楚九歌的腰上,手指轻点在楚九歌的胸膛上,笑容里透着勾魂摄魄的美:「只要剑主大人今晚将本尊伺候好了,自然会让你见见你那心上人。」 话音方落,他便俯下身吻了上去,带着点急切。 而可怜的「以身饲魔」的天道剑主大人此时发客为主,一把子发力将魔尊尊上压倒自己身下,彻底掌握了整个战局。 俯视着身下溃不成军的魔尊尊上,楚九歌低声笑道: 「魔尊尊上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好生伺候尊上的。」 话毕,宫中的烛火湮灭,床上的帷幔也被人悄然放了下来。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暧昧的水渍声以及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 翌日,万事俱备,二人秘密前往魔渊中封印着魔界入口的地方。 「这里,就是魔界的封印地了。」 说是封印之地,但这里并没有守卫守护,周围更是与魔渊其余地方无什区别。除却中心处那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幽紫色圆形法阵以外,这里似乎没有一个能与「封印之地」沾边的地方。 「师父,这里为何没有派人把守?」楚九歌回望四周,不禁有些好奇。「按理来讲,就算魔修们无所谓封印被突破,那为何正道也不见人来看守?」 难道就真这么信任封印无人所破? 「封印处有浊气散出,仙修若是常年呆在此处有可能滋生心魔。」裴临渊细声解释,「更何况此处到底是魔渊,正道不好插手,而且这封印本身就是最好的防护。若非封印缔结之人的灵力触碰,无论是何修为,第一时间就会被狠封印排斥弹开,甚者,丢掉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久而久之,就没人关心这个封印了。」 「原来如此。」 第173页 楚九歌点了点头,试探地往那法阵中输送了一丝灵力。灵力接触到法阵的阵纹却并没有像裴临渊所说那般,被法阵排斥弹开,反而能够在阵纹中顺畅运转。 收回了灵力,楚九歌道:「确实,除了魔气以外,法阵的构成里还有属于仙族的灵力。而且,我能感觉出,这灵力与我所属同源。」 同样,与裴临渊灵力神魂双修多次,楚九歌也能认出其中魔气与裴临渊同源。 裴临渊:「看来,这法阵果真如仙帝所言,须得你我二人合力催动方可解开。」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运起灵力往法阵中输送,一黑一白,一仙一魔两股灵力在法阵中相汇交融,循着阵纹的痕迹完美运转。 法阵顿时金光大作,阵纹自核心中央变换扩散,犹如是在水中化开的墨一般,一个黑色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只要穿过这洞口,便可到达忘川。 「走吧。」 「嗯。」 裴临渊应了声,脚下却没有动,他望着黑黝黝的洞口,不知为何心口阵阵发闷。 「师父?」见他没有跟上来,楚九歌疑惑地唤了一声。 裴临渊恍若梦醒,怔了一下,随即似是掩饰般笑了笑:「嗯,我们走吧,小辞。」 楚九歌点头应是,体贴的走到前面为裴临渊开路。只是,他却没有看见自己转身时,裴临渊眼里露出的茫然。 与此同时,仙界天帝神座前。 天帝真身端坐于神座之上,神情似悲似悯,任何人得见如此尊容,都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敬仰和信奉。 座前,天帝麾下摇光星君匍匐在地,整个身体抖得像个筛子。 「摇光,你可知吾唤你来,所为何事?」 如同风一般淡然的声音响起,摇光星君不禁颤抖得更加厉害。 曾经的北斗七星是何其辉煌,可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人。而究其原因,皆是因为上座之人,因为这个他们曾经致力效忠的人。 选择跟随天帝时,他们几人不是不曾想过身死道消的下场,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不应该—— 回想起几位兄长死时的模样,摇光咬紧了牙关,身体紧紧绷住,他害怕自己怒吼出来,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去忤逆上座之人。 可他不能这样。 并非是因为他害怕忤逆了天帝后会死,而是因为…… 摇光终是下定了决心,颤抖着唇开口:「陛下,属下自愿修补天道,只是属下妻儿——」 「吾允了。」似是不耐烦般,天帝冷淡地打断了摇光接下来要说的话。 天帝想要融合天道,却因手中权柄并不完整,而被天道排斥。故而,他只能吸收座下星君的星宿本源,以此强力压过天道,并融合掌握天道。 千年来,天帝麾下二十八星宿星君,尽数被他吸收,如今,便只差摇光星君一人。 与天道的融合只剩下最后一步,此时吸收摇光最是合适。 「……是。」跪伏在神座之下的摇光嗫喏着唇,声音带着恐惧与颤抖。 摇光不想死,更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可他明白,天帝已经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更改,也无力更改。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虽依旧悲痛分明,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认命后的绝望。 摇光从地上起来,盘腿而坐,唿出体内的本源星宿,俊俏的面容似乎在一瞬间变得苍老。 天帝长袖一挥,漂浮在空中摇光星君本源便被召了过来,静静呆在天帝掌心之上。 而座下,摇光星君的身影已逐渐化作光碎,慢慢消失。 将星宿本源收进掌心,天帝不再看座下的摇光一眼,大步一跨,破碎虚空而去。 第95章 世界起源 七 一踏进那黑黝黝洞口内, 便是另一副景色。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连绵无边的红色花海,花海间则流淌着一条不宽不窄的河道,直通着中央的湖心岛。湖中央, 本应矗立着轮迴之树的位置只留下一个枯萎的木桩。 触及那湖心岛上的巨大木桩, 裴临渊心中突然一紧,闷痛的厉害, 似乎就要唿吸不过来。一股莫大的悲痛感涌上他的心头, 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直到耳边传来楚九歌的唿唤,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师父?师父!」 裴临渊一个激灵, 从那般莫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面对心急担忧的楚九歌安慰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虽然只剩下一个树桩,但他们都知道,那就是他们要寻找的轮迴之树。 楚九歌望向湖中心瀰漫着枯寂的小岛,眉宇不自觉紧紧蹙起。 他上次在幻境中看到的轮迴之地并不是这般景色。为何如今变成了这样?是天帝做的? 正思考之际,身旁的裴临渊却是抬脚便欲往中央的湖心岛走去。 「师父且慢,」楚九歌拉住裴临渊,「这些花是会吃人的。」 楚九歌还记得要去往湖中心, 这周围的花海看似迷人,实则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对于任何踏进他们领域的事物都会第一时间绞杀分食。唯有通过忘川河道,乘特质的小舟才能抵达。 只是可惜,幻境中魔族三皇子交给他的小舟,在出幻境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吃人?」 接触到裴临渊跑过来的疑惑眼神,楚九歌将自己在幻境中这些彼岸花一瞬间将一颗灵石粉碎分食碾作自己花肥的事情告诉了裴临渊。同时, 忘川无法浮物之事, 楚九歌也一併告诉了裴临渊。 第174页 听完了这些后, 裴临渊却是若有所思:「或许……」 他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 用眼神示意楚九歌站在原地。然后,他走到那片花海前,朝着那些据说会吃人的鲜红花儿伸出了手…… 下一瞬,那些安静地花儿勐然暴起,能够将所有活物绞杀致死的藤蔓扭动着,齐齐将裴临渊包裹缠住—— 「师父!」 楚九歌目眦欲裂,通红着眼就要将裴临渊从那从藤蔓中拉出来,却被裴临渊叫住。 「别过来,我没事。」 藤蔓的中心,裴临渊的声音轻缓而柔和,带着安抚的意味:「放开我好不好?他该担心了。」 那些围着的藤蔓扭动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依依不捨地将裴临渊放在了花海外楚九歌的面前。而就在最后,还有一两根藤蔓像是撒娇般,在裴临渊脸颊胖蹭了蹭。 楚九歌:「……」之前在幻境里那么兇残的彼岸花在师父面前居然这么乖顺? 不过稍一思索,楚九歌倒也猜出了几分其中缘由。这个地方本就是师父的诞生之地,而那些彼岸花都算是师父的伴生植物,会那么听师父的话也是理所当然。 想通这一点,楚九歌舒了口气,拉着裴临渊的手检查了一遍:「师父你没事就好,刚刚可把我吓坏了。」 「抱歉,小辞。」裴临渊笑着解释,「因为我确定他们不会伤害我才这么做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该先跟我商量一下才是。」楚九歌说着,语气里便有些委屈和后怕。 「商量后呢?小辞会同意我去吗?」裴临渊眨眨眼。 「……」楚九歌张了张嘴,他还真说不出同意的话来。 「所以还是直接上手一试快一些。」 「师父!」楚九歌咬牙切齿。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 裴临渊一边敷衍着答应,一边拉着楚九歌的手向前走。他所行至之处,那些花儿都自觉避开,为他们让出一条宽敞的道来。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微风,花枝摇曳发出「飒飒」声响,像是在表达它们的喜悦,又像是在说—— 「欢迎回来。」 两人手牵着手,缓步走在彼岸花们让出的小路上。 走在前面的裴临渊突然道:「小辞,我很开心。」 诶? 「终于可以治好分魂症,终于可以和小辞真正的心意相通……我很开心。」裴临渊牵着楚九歌的手走在前面,絮絮叨叨地说着。 「这几百年来,自从觉醒以来,我第一次这么开心。」 停住了脚步,这场短暂的两个人旅途已经到达了终点。 楚九歌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也许是察觉到裴临渊的语气似有几分失落,不由得关心地询问:「师父?」 裴临渊站在轮迴之树留下的树桩前,背对着楚九歌,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迷茫已消失不见。 「师父,你到底……」 还未等楚九歌关心的话说完,他转身勐地扑进楚九歌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身体却在不住的颤抖。 「所以……」 楚九歌耳边听到他模模煳煳、断断续续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害怕。 他听见他说—— 「在最后,也给我一个美好的记忆吧。」 他清楚地知道,等神魂融合之后,就不会有「他」了,只会有唯一的一个「裴临渊」,完整的「裴临渊」。 不再是冷漠却自卑不敢爱的裴临渊,也不再是自私任性只有占有欲的裴临渊。 ——其实他明白,这并非是「消失」,只是重新成为完整的自己。 可临到关头,他到底想作为「自己」任性一次。 而在他出口的那一瞬间,楚九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好。」 衣带被解开,宽大的衣袍掉落在地上,细密的吻落下,空气中散发出腻人的幽幽甜香。也不知是从谁开始的,黑色的髮丝交缠在一起,十指相扣收紧,力度不大,却带着珍重。 躺在红色的花田中,裴临渊胸口起伏,微喘着气,视线贪婪地落在压着自己的男人身上,一丝也不肯放过。 压在他身上的楚九歌为他捋了捋因为亲吻而变得凌乱的髮丝,面上虽还保持着意思镇静,但眼神却已经变得通红。他开口,声音里透着暗哑:「师父,你的花期到了。」 身体的变化,裴临渊自然已经察觉,他对上楚九歌隐忍的眼神,深吸一口气—— 「那么,尽你所能,让我开花吧。」 楚九歌眼神一暗,轻柔的吻落在裴临渊额头上: 「谨遵师命。」 低哑的回答,最后消弭于双唇之间。 …… 或是这场双修消耗了裴临渊太大的体力,也或许是因为分裂已久的神魂终于合二为一,裴临渊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或者说,他终于恢復了所有的记忆。 那些画面一幕幕在他脑海闪过,最开始是点,然后连成线,最终变成打开过去回忆的钥匙。 这是属于一棵树的故事。 最开始的世界是一片虚无的荒海,后来荒海中生了一棵树,树上有许多分叉,分叉上又结了好些果子。后来,这棵树被称作「须弥之树」,而树上那些果子则被称作「须弥之种」。 等待这些果子成熟,它们就会从须弥之树上脱落,果皮果肉化作能量和营养归还给须弥之树,而剩下的种子则会在荒海飘荡,寻找适合自己生根发芽的土壤。 第175页 之后,便犹如最初的树一般,慢慢生长,成型,种子会长成一颗新的须弥之树。 这便是「世界」的由来。 而有时,这些有须弥之种长成的须弥之树中会产生拥有自我意识的「树灵」,或者说须弥之树,也就是「世界」的管理者,规则的缔造者。 ——说是创世神也不为过。 渊便是这样的一名须弥之树的树灵。 须弥之树孕育出世界,而他为世界定下了最初的规则,制定好了世界的蓝图——道,应运而生。 渊很满意自己创下的世界,但缔造规则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他不得不陷入沉睡。临睡前,他将世界的权柄分作了三部分,藏在了三个地方,只有同时拥有这三个钥匙,才能掌握这个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沉睡多久,或许不过须臾,也或许再也不会醒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继任者会是谁,可能是世界本身孕育出来的气运之子,也有可能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强者。 但无论如何,想要得到世界权柄,就必须得到三把钥匙上他残留意识的认可。 这也算是他为这个新生世界做的最后一点帮助吧,渊想着,沉沉睡了过去。 沧海桑田,世界中孕育出了生灵,可渊再也没有醒过来一次。 而这一次,这个世界迎来了一名到访者。 到访者是从其他世界孕育出的强者,更是原初之界那场战争的胜利者之一。他辞别了曾经的友人,独自在各个世界中旅行,而后,在来到这个尚还稚嫩年轻的世界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就在此处定居吧。 到访者曾经的那个世界早已枯萎本坏,他没有了归去的家,便打算将这个年轻的世界变成如自己记忆中家乡的模样。 他寻来了渊备下的三个钥匙,得到了钥匙中渊的意识的认可,成为了世界新的管理者。 他将保管多年的自己曾经的家乡那个世界留下的「遗产」馈赠给了这个年轻的世界,完善了这个世界的「道」。 第一批有灵智的生灵诞生,他们生而知之,虽各有不同,却都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 而到访者,或者说现任管理者如今只需静坐与王座之上,等待世界慢慢变化。至于无聊之时,管理者选择种花。 他在轮迴之树中发现了一个微弱的灵魂,他想了想,将这个灵魂从轮迴之树里取了出来,放进了一颗种子里。 一颗,曼珠沙华的种子。 他时不时给他养的花「浇水施肥」,可唯独那颗存放了轮迴之树树灵魂魄的种子从未有过回应。 沧海桑田,世间多般变化,世间生灵时战时和,世界被分成了仙人魔三界——倒是与他记忆中,曾经的家乡极其相似。 他决定去世间走走,与从前般,以一名修者的身份重享世间逍遥。 他让自己的灵魂进入了轮迴。 离开时,他并没有发现,一名不速之客也同他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与他一同轮迴转世。 几年后,楚家诞下了一个男婴,而忘川河岸,一颗种子发了芽被魔尊看到,点化成了新生的魔族。 男婴被取名「九歌」,而魔族则得到了「临渊」这个名字。 又过百年,一名冒冒失失的修真者闯进了忘川,遇到了那个足以让他倾尽一切的人。 第96章 完结 新的旅程 裴临渊自梦境中悠悠醒转, 身下是柔软的床榻,身上则盖着一层薄被。身体各处已经被人细心的清洗过,让他并不觉得黏腻, 反而格外清爽。 只不过…… 在房间里环视一圈都没有找到楚九歌的身影, 他不禁有些纳闷。 楚九歌去哪了? 他此处所在的空间分明是轮迴之树与须弥之树相连的树海空间里,说明楚九歌应该也是恢復了所有的记忆才对。否则, 他根本打不开这个空间。 既如此, 人去哪了?裴临渊心头一跳,想起之前楚九歌曾说过让他独自逃走, 一个想法突上心头—— 那傻子不会真丢下他一个人去找天帝单挑了吧? 一想到真有这种可能, 裴临渊顾及不上别的,掀开被子就焦急着要去找楚九歌。没想,突然间,空间里一阵扭曲,一道蓝白色的身影自虚空中踏出,眼睛正正对上□□身上还留着暧昧痕迹的裴临渊。 刚踏出一只脚的楚九歌:「……」 啊这,一回来就这么刺激? 勐然见到人的裴临渊一把子扑上来, 来不及思考就问:「你没事吧?」 楚九歌被他问地有些迷惑,却还是道:「我没事啊, 倒是临渊你,咳咳,身体可有不适?」 说到这,他不禁面色有些发红。虽然在恢復记忆之后,他知道自己和裴临渊已经是老夫老毕了, 但对于这一世的楚九歌而言, 毕竟还是头一回。 所以他在操作过程中未免有些难以自控的上头, 也不知道临渊有没有不舒服。万一以后不让他上床了怎么办? 「……还好。」裴临渊现在也算反应过来了, 这是他误会了。 「那就好,那就好。」 楚九歌说完这话,两人之间又沉默了。 心里面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对方说,可明明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一同顿住。 第176页 「咳,你方才去哪了?」裴临渊先发问。 「检查了一下须弥之树的情况。」 须弥之树乃是裴临渊真正的本源所在,虽然他在多年前将身为树灵的临渊从树心中移了出来种在了他从异界带来的彼岸花之中,但本源却依旧在须弥之树中。 轮迴之树与须弥之树息息相连,轮迴之树在上辈子被天帝所毁,临渊为了不让轮迴道彻底崩溃,献祭自身化作轮迴。但也从而导致了他在现世的灵魂消散,若非他关键时刻回想起自己作为管理者的身份和记忆,救回了临渊的一部分魂魄,联繫了上面将临渊暂时送往别的世界修养和避难,现在他恐怕再也见不到他的临渊了。 而且天帝,或者说那个卑鄙的外来者,最终的目的就是掌控整个世界后,吞噬须弥之树,吸收须弥之种的力量以此壮大自己。 所以确认须弥之树的状况是非常有必要的。 恢復了所有记忆的裴临渊自然明白楚九歌的担心,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本源,道:「放心吧,虽然天帝手中掌握着天星地藏与大半天道之力,但想要以此侵蚀须弥之树还做不到。」 当初他沉睡前留下的三把钥匙,天道剑,命理书,以及最后的天星地藏。天道剑代表审判,命理书谱写整个世界的命运,而天星地藏则是代表世界各项法则,只有这三个钥匙合二为一才能获得完整的权柄。 命理书多年前在轮迴之树被毁之后被他用来暂代了,不过即使如此,在他的灵魂回到这边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用特殊的的方式提醒了他。让他以为自己「穿书」到《天选之子》之中成了其中的反派,必须要依靠主角,也就是楚九歌才能活下去。 其中所谓「剧情」的部分并非全是虚假,而是一种有可能会发生的未来。若非他得知了「剧情」,又早有布局,指不定他们真的会如剧情中那样被天帝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过,就算如此,实际的情况也不乐观。 想到这,裴临渊嘆了口气,抬起头正想对楚九歌说些什么,却发现默认望着自己的眼神实在是有些炽热…… 他好像,没穿衣服?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不规矩地在他身上游走起来。 裴临渊忍不住开口制止他:「你手放哪呢?」 某人却是十分的理直气壮:「当然是放我媳妇儿身上。」 听到他的回答裴临渊一时有些手痒,心里有股想打人的冲动。 想当年这厮还没有恢復记忆的时候多腼腆多纯情多听话多可爱一只小徒弟啊……如今几千年的记忆一找回,狗男人的天性就抑制不住了。 「我们在说正事呢。」裴临渊试图提醒他。 然而狗之所以是狗,是因为他常常选择性听懂人话。 「没事,你说你的。」狗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在裴临渊身上点火。 「……你觉得这样的情况我能说下去?」裴临渊咬牙。 他本就是在花期,两人的身体又十分契合,他又不是圣人……他现在还能站得住就很不错了。 楚九歌真心实意地提议:「那再来一次?」 「……」 其实,也不是不行。 想做就做,裴临渊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对着那张唇咬了上去,又泄愤似地在上面磨了磨。 他靠近楚九歌的耳旁风,粗声粗气道:「抱我去床上。」 目的达成,楚九歌唇角一扬:「遵命……师父。」 听到这个称唿,裴临渊心里一抖,感觉自己腿更软了,就连那地方也更精神了。 目睹了他变化的楚九歌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俯下身来与他咬耳朵:「之前那次我就发现了,每次我这么叫你,你都会变得更激动。」 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裴临渊红着脸骂他:「闭嘴!」 这人以前就爱在床上戏弄他,如今重生一次回来也没有丝毫收敛。 把他的乖徒弟还回来啊! 两个人之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楚九歌一下子就看懂了裴临渊在想什么。 将裴临渊放在床上,两人交换了一个吻后,楚九歌噙着一抹笑意问躺在自己身下的裴临渊:「那师父想不想知道你的乖徒弟平时在想什么?」 裴临渊投向他一个疑惑的眼神,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只记得自己被楚九歌一边叫着师父,一边把他翻来覆去,再也没有一丝精力思考。 一阵胡闹过后,两人相拥躺在树海房间里的小床上,终于能静下心来说说话。 楚九歌将脑袋埋在裴临渊肩上,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真好。」 他突然笑出了声。 「也只有现在罢了。」不需要说明,裴临渊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 楚九歌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裴临渊抱得更紧一些。 「这次如果失败了,是真的没有下次机会了。」裴临渊淡淡道。 倘若这一次他们没有将权柄从天帝手上抢回来,那么不仅是他们,整个世界都会不復存在。掌控了所有权柄的天帝会将须弥之树吸收吞噬。 「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先离开。 「不可能。」裴临渊打断了楚九歌的将要出口的话,「就算现在我逃掉了又能怎样,须弥之树没了,我一样活不了。」 第177页 楚九歌有些急切:「江凝光答应过我可以抱你无虞,他们有办法的。」 「够了。」 裴临渊双手「啪」的一下拍在楚九歌的脸颊上,强迫楚九歌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楚九歌你给我听好了,若是你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 「阿渊……」 楚九歌喉头滚动,眼神滚烫地望着裴临渊,久久无法言语。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裴临渊这样说。他家临渊从来都是内敛的性子,似乎无论面对什么似乎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可他知道那副冷淡的外表下是一颗比谁都炙热的心。 他爱他,如他爱他一般,楚九歌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楚感受到。 「你说这样的话,我怎么捨得再把你推开。」泄气般倒在身下的人身上,楚九歌再次紧紧抱住他。 「无论结局如何,这一次我们共同面对。」 「好。」 也不知两人这样过了有多久,裴临渊突然开口: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楚九歌震惊抬头。 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有一定的风险……」裴临渊有些犹豫。 「都到现在这个状况了,有再大的风险也得试试!」 「这个办法得叫上江凝光他们……」 …… 一个时辰后,四人相会在轮迴之树前。 江凝光看着眼前这棵只剩下树桩的轮迴之树,忍不住的摇头咋舌。他蹲下身来,爱怜地抚摸着断口处:「真是可怜的孩子。」 「那看在孩子这么可怜的份上,帮帮忙吧。」裴临渊顿了一下,「『源』大人。」 听到裴临渊叫出这个称唿,比起江凝光,反倒是一旁同行的叶听涛反应更大。 他一反往日乐呵呵的态度,他挡在江凝光面前,整个人都显得冷肃起来:「你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 倒是江凝光似乎一点都不吃惊,他摇头示意叶听涛退开,平静地看向裴临渊:「我不是『源』。」 「最初的须弥之树中诞生的最初的树灵,源与初。」裴临渊表现得也很淡然。「我知道你并不是最初那位『源』,但现在最初之树的树灵就是你,所以对我来说你就是『源』。」 「三千世界的管理权限早就不在我身上了。」江凝光有些头疼,「而且我连『树灵群』都退了。」 须臾之树诞生的树灵之间有着独属于他们的联络和交流网络,被树灵们亲切地称之为「树灵群」。 江凝光自觉自己已经把身份藏得很严实了,也不知道裴临渊是怎么发现他是现任最初之树的管理者的。 「我并不需要你动用最初之树的权柄……」 「等等!」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二人对话。 两人齐齐看向发声的人。 楚九歌:「……」 楚九歌弱弱开口:「什么最初之树的树灵?江凝光不是和我一样从世界脱离的飞升者吗?怎么也变成树灵了?」 他们以前可是还一起打过仗,为狗东暝卖过命的,他很确定江凝光和他一样绝对是从修真位面飞升的仙人才对啊! 「说来话长。」江凝光摊手。「如果你很想知道可以去看作者隔壁那本,但鬼知道她什么时候更新到那。」 楚九歌严肃点头:「好吧,我会去催更的。」 叶听涛从一旁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媳妇儿说话咱们只需要在一旁听着就可以了,懂?」 「这么久没见,老叶你好像更舔了。」楚九歌忍不住惊嘆道。 「你懂什么?」叶听涛摆出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舔得不到的人叫舔狗,舔自己老婆那叫男德标杆。」 「男德是什么意思?我死太久了,都不懂现在的三千世界的流行了。」 「来,我给你详细说说……」 裴江二人:「……」 短短的小插曲过后,二人说回正题。 江凝光:「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这事倒也不难。你应该知道须弥之树的须弥之果修成正果之后会将规则之力反哺给母树吧。」裴临渊问。 「你想要利用须弥之果成熟后的力量修復须弥之树本身?」江凝光皱眉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紧接着很快又否决了。「不可能,且不说你的这棵树上的果子许多都还不到成熟的时候,而且还极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崩溃。」 「所以,我想要将他们『催熟』。」 「催熟?」江凝光思索了一下,「怎么说?」 「须弥之果无法成熟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其中孕育的小世界不稳定,又或者按照既定程序运转时会崩溃。」裴临渊说到这,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既然如此,作为管理者将它们修復好了。」 江凝光这下子懂了:「你想进去哪些小世界中将世界线拨正?」 「正是如此。」裴临渊点头,「只不过,我作为主世界的树灵,小世界无法承载我的神魂。但要修补世界进程又必须要我亲自操作,所以我必须去。但为了减少小世界的压力,我必须封印自己的记忆和大部分力量。」 「但是这样的话,失去记忆的你很有可能会失败。」江凝光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 裴临渊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知道你们开发了一个穿越,可以带人在小世界中穿梭。」 第178页 「你这也是在树灵群里知道的?」江凝光无语。 「是啊,我打听过那个系统的原理。」裴临渊从虚空中拿出一本发着微光的书,「这是命理之书,如今是直连着须弥之树的,不仅是这个世界的天命可以看到,须弥之果中小世界的天命也可以看到。」 「这样基本上满足作为主系统能够提供『剧情』和作为主世界固定锚点的功能了吧。」 江凝光:「只有主系统可还不行。」 「我明白。」裴临渊点点头,将一旁的楚九歌叫来,对他道:「把你的天道剑拿出来。」 楚九歌依言照做,金色古朴的长剑出现在几人面前。 「天道剑……原来如此,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江凝光恍然大悟。 「天道剑与命理书所出同源,又分别是我与九歌的本命法器。命理书既然是主系统,那么天道剑用来做随身系统就最好不过。」 而且因为两件神器之间的联繫,有着命理书和天道剑互为本世界和小世界的锚点,可以保护他们不会迷失在小世界之中。 「所以你是要你家那个作为任务者拨正『剧情』,然后在小世界走上正轨之后醒过来修復它?」江凝光说出了裴临渊的盘算。 「是,但是我和九歌都走后没人能操纵主系统,而能够帮我们,又熟悉须弥之树,并且拥有系统的——」 江凝光笑道:「只有我们。」 「那么,你的回答?」 「行吧。」江凝光答应得倒是爽快。「只不过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天帝一样是神器拥有着,他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 「想让我们快点也行,那你作为主系统操纵者的时候就帮我们挑选一下偏稳定点的世界吧。」 江凝光笑眯眯地一一答应了:「行啊,我会好好挑选的。」 …… 须弥之果小世界-现代位面 昏暗的ktv包厢中觥筹交错,红红绿绿的霓虹灯晃的人眼睛痛。楚九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穿越过来的,被酒精亏空的身体让他头疼不已,而周围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更是让他压制的怒气节节攀升。 「老大,要我说咱们就该给这个兔儿爷颜色看看!」 「他居然敢不把老大的话当回事,必须好好教训!」 「老大都警告过他了,他居然还一直纠缠咱老大的大哥!」 「绝对不能放过他!」 「对,没错!」 终于,他忍不住怒吼:「给我闭嘴!」 耳旁瞬间安静了下来。 楚九歌揉了揉额角,现在的情况他似乎是穿成了一个纨绔,然后他身边的小弟抓到了一个和他作对的人?正在鼓动着他教训这个人? 忍着因为酒精而引发的疼痛,楚九歌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得有几分阴柔的昳丽男子,他被人狼狈地压在地上,脸上白嫩的皮肤因为在地上摩擦竟有些发红,好看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恶狠狠瞪着楚九歌的模样就像是虚张声势的小猫咪。 楚九歌瞳孔一缩,不是因为这个男子的样子有多狼狈,而是因为—— 这是他媳妇儿? 这是他媳妇儿! 虽然样子完全不及他媳妇儿真正模样的千分之一,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是他媳妇儿。 他立马对压住他媳妇儿的人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放了!」 「诶?可是……」 「可是什么,把人放了,然后其他人全都给我滚出去!」 「是!」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楚九歌看着眼前对他有着明显敌意且害怕他的媳妇儿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媳妇儿说过自己会失忆,但是没说会失忆的那么彻底啊!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楚九歌痛苦地抹了把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失了记忆的裴临渊。 正好,这个时候系统将这个世界的「剧情」传了过来。 这……居然是个渣攻贱受和火葬场的故事。而很不巧的,他媳妇儿就刚好穿成了渣攻贱受里的「贱受」。 但问题在于,他并不是那个「渣攻」。 他是个反派。 准确来说,他是为主角攻受感情做助攻,并且肩负对主角受虐身虐心之责的,主角攻他恶劣弟弟。 前期主角受死心塌地追着主角攻跑,为主角攻抛头颅洒热血,爱的卑微又舔狗……剧情看到这楚九歌忍不住怀疑人生了,他实在想不到他媳妇儿「舔」的模样。 后期主角受幡然醒悟放弃与渣攻纠缠,结果渣攻却突然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主角受不理他了他反倒不要脸地往上凑了,开始追起火葬场了。 而楚九歌的原身在其中就负责前期欺辱打压主角受,后期给主角攻添麻烦,和主角攻争家产——当然,最后被追妻成功的主角攻把原身给扬了。 楚九歌穿越过来需要做的就是维护剧情的同时,为主角攻受的爱情保驾护航直到完美大结局,小世界稳定后不再在剧情里循环,可以脱离须弥之树了。 然而,看完所有剧情,楚九歌压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他媳妇儿都没有「舔」过他,凭什么去「舔」别人?!还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渣攻欺负他媳妇儿! 最重要的是,他媳妇儿是能做人舔狗的人吗?他媳妇儿只配躺在最舒服的沙发上,懒洋洋地对着他颐气指使做各种各样的事。 第179页 只有他,只有他才够资格做他媳妇儿的唯一狗子! 去他喵的剧情,去他喵的任务,老子不奉陪了! 他一定要把媳妇儿被剧情影响的心给夺回来! 这边楚九歌斗气昂然,殊不知裴临渊也在怀疑人生。 裴临渊偷偷瞄了楚九歌好几眼,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 他居然对楚九歌动心了! 明明之前他喜欢的一直是楚九歌的大哥啊,怎么自从楚九歌睁开眼叫那些人放开他之后,他就觉得楚九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甚至于,他似乎已经快记不清楚九歌的大哥长什么样子了。 而且,裴临渊轻皱起眉,他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没眼光了,怎么会去喜欢那样一个人?还对那个人言听计从,做低伏小? 他觉得自己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啊?而应该是…… 裴临渊又偷瞄了一眼楚九歌,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 完了,他好像越来越觉得楚九歌有魅力了。 其实……他也可以换个人喜欢啊! 楚九歌的大哥本来就不喜欢他,那他现在移情别恋喜欢上他弟弟,那楚九歌的大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不过,楚九歌好像不太喜欢死缠烂打的人,他得好好想想用什么方法追求楚九歌。 以前那种傻逼办法是绝对不行了! 同时,并不知道自家媳妇儿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楚九歌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做我男朋友吧。」 「好啊。」 「你听我说,我哥这个人贱得很,你一直往他身边凑他反而不会搭理你。但是假如你成为我男朋友,但说不定反而会在意起你来。 而我最近需要一个混淆人视线的男朋友,我觉得你是个比较好的人选,随你也有利,所以你要不要……」准备好的台词说到一半,楚九歌顿住抬起头错愕地看向裴临渊。「你刚刚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答应的太快,但发现其实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的裴临渊。 但是答都答应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说假装情侣,好啊。」 「啊,是这样啊,你答应了啊。」期待落空,楚九歌有些失落。 「嗯,嗯。」裴临渊连连点头。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咳。」楚九歌突然咳了一声,「那我们现在是情侣了吧?」 「对啊,假情侣,也是情侣嘛。」裴临渊回答,内心却是在说,现在是假的,以后总会变成真的。 「那情侣之间是不是得亲密点?」 「啊?好像是。」 「那你能不能不要离我那么远。」楚九歌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皱眉,「这样子生分别人怎么相信我们是情侣?」 裴临渊小心翼翼地往楚九歌身边移了一点点。 楚九歌:「……」他是什么洪水勐兽吗?! 他一下子起身,走到裴临渊面前将他一把拉进自己怀里,左手环在裴临渊腰上,右手紧紧拉着裴临渊的手不放。 他挑眉:「情侣之间得这样的距离才行,知道吗?」 「知、知道了。」裴临渊红着脸腼腆地低下头。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在咆哮:这狗男人要命!他好想要扑倒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真的「吃到」。 只是裴临渊不知道的是,楚九歌同样也蠢蠢欲动,却又害怕吓到他,而不得不压抑住自己。 两人内心在此时出奇一致地重合了:他俩什么时候才能转正啊!!! 那大概,就是下一个故事了。 作者有话说: 预收《掉马是要生小孔雀的》 文案 月翎,一代妖王。万千小妖怪的心中偶像,对谁都是一副冷艷无情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守了几百年封印妖王大人因为无聊分出个化身来到人间,却一不小心动了真心。 ,高冷大妖王每天都软的像颗黏皮糖,随时随地贴在自家爱人身边。 某天,月翎偶然发现他的严肃又直男的老攻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人界国家管理妖局局长。 嗯,就是那个对妖深恶痛疾,手段极其狠辣的大魔头。 月翎:「……」 它这不是犯到条子手里去了吗? 为了防止被自家老攻抓去吃牢饭,月翎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小。 好巧不巧,很快月翎就因为要作为妖族代表和作为人族代表的夏成煜签订新版的《人与妖和谐发展新约条例》。 清冷大妖王和铁血龙组组长每天针锋相对,那气势一言不合似乎就要打起来。 谁又知道,这两人下班回家,一个软着嗓子叫老公,一个脱掉制服给老婆捏脚。 没过多久,月翎就感觉自己快要精分了。 就在他计划着该死遁还是该找藉口外派出差的时候,月翎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变单亲,月翎打算试探一下。 月翎:「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害怕,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他就因为灵力紊乱,在夏成煜面前亲自表演了一次「大变活鸟」。 夏成煜:「……」 月翎:「啾啾……」